第一章：重生成匪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重活一世，当真是妙不可言。” 萧九站在山寨门口，背手望着天空，低声感叹。 没错，他穿越了，在一百岁时离世。 萧九的人生本该画上句号，可当他再次睁眼，却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脑海中各种记忆接踵而来，让他不得不接受自己已经重生的事实。 年轻身体举手投足间，传递出久违的力量感，令萧九兴奋。 只不过这一世的萧九是怎么回事？ 从脑海中的记忆知道，此时的萧九是个名副其实的人渣，还是个刚死了干爹的匪二代，唯一和自己相同的地方，只有名字都是萧九。 “难道是坏事儿干多了，才遭的报应？” 萧九在心里默默吐槽，看着用木头圈起的山寨，和身上古风样式的麻布衣服，晚风吹到脸颊，让萧九不由打了个冷颤。细细思索着脑海中残存的记忆碎片，却发现看似平静的山寨内，实则暗流涌动。 萧九所处的是一个与历史中截然不同的朝代-夏，庞大的帝国依旧是由皇帝统治的农业社会，只不过边境戎族虎视眈眈，境内亲王又个个手握兵权，恰逢连年大旱，国内流民四起，各地匪众占山为王，朝廷的公信力日趋衰减。 山寨所处为青州境内，山头名为野兔山，前任匪首江二虎聚拢了百八十人马占山为王，头目号称“八天王”，也算是此地数一数二的势力，其中江二虎膝下无子，萧九早死的父亲又是他的磕头兄弟，故而收为义子，算做第八位头目，叫号“混世魔王”。 原来萧九的土匪日子倒也潇洒，起码不受地主盘剥，怎料县府出兵剿匪，自己下山的便宜“干爹”被直接射杀，只有萧九带了几个喽啰哭丧着跑回山寨，一时间人心惶惶。 山寨二当家“一只眼”打算固守山寨，四当家“草上飞”欲拉人下山去找野狼山响马入伙，一时间两伙人相持不下，萧九这个没实权的“老八”的意见也无从轻重。至于其他头目，早就跟下山的大当家的一起升了天了。 原来的萧九侥幸逃过一劫，不料却在山寨门口摔了一跤，磕到石头昏死过去，而现在的萧九也莫名其妙的穿越过来，占据了这具身体，此时已经是穿越后的第三天了。 萧九想的正入神，耳边却传来一声呼喊。 “九哥，二爷叫您去后堂议事了。”，一个浑身脏兮的土匪喽啰站在萧九身前低声说道，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盯着面无表情的萧九。 “知道了。” 萧九转身，不急不缓的向寨内走去，脑中却在飞速思考脱身之法，毕竟这个土匪身份可不太妙啊，外面可还是有一群官兵上赶着剿匪呢。 很快萧九就到了没关门的议事堂门口，还不等进门就听见门内的骂声。 “大哥尸骨未寒，仇还没报你就想着分家单干，是不是太没规矩了。” “姓马的，给你个面子叫你二爷，但想让弟兄们跟你送死就是特妈的脑子进水。” “那大哥的仇是不报了吗？” “你也别在这假仁假义，真想报仇你咋一直缩在寨子里？”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自打萧九进了门就一直没停过，连珠炮似的不停，直到二人唾沫干了，才默契的偃旗息鼓。 沉默半响，还是二当家率先开口。 “九儿也听了半天了，说说吧，咋想的？”，二当家用那只独眼看向萧九，居高临下的语气对着萧九发问。 四当家冷眼旁观，嘴角还带着一抹冷笑。 沉默的气氛被打破，萧九也不能继续窝在一旁当个木头，顺着二当家的话头，把在来的路上酝酿的话说了出来。 “既然二爷发话了，那小子也说两句。” “自古官逼民反，才有诸位兄弟一同落草为寇的缘分，江爷既然收我当了义子，那我就该尽一尽当儿子的本分。”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望各位兄弟同仇敌忾，下山杀去，誓报此仇。” 此话萧九说的大义凛然，二当家与四当家，具是刮目相看，没相当平日里憨头吧脑的小子居然能说出此话。 不过细想之下，也正对应了萧九年少无谋的性格。 “九儿报仇心切，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官兵势大，还得见机行事。” 二当家半睁着那只好眼，语重心长的叹息，毕竟萧九的理由他无法拒绝，自己想座上头把交椅，还是要讲究个名正言顺的。 “趴在山寨，大仇何日得报？” “还不如拿了金银，同野狼山的好汉一起杀进县衙，反了这狗日的朝廷。” 之前不说话的四当家开口反驳，他的目的也很简单，直接分家，拿了寨子里的粮食、金银赶紧去其他山头入伙。 报仇？脑子让驴踢了吧，不被发兵剿了就烧高香了，还报仇？ 但样子还是得做，牌坊也得立起来，要不队伍不好带啊。 萧九抱胸看着二人说着冠冕堂话的违心话，心中一阵冷笑。不过这样也好，借机下山，拿着钱粮，自己活了一百多年，还能饿死不成？ 有道是上山容易下山难，萧九目的只有一个，下山，老子不陪你们这帮土匪玩了。 眼看二当家就要开口，萧九知道时机到了。 “四爷说的豪气，但到了野狼山的地头，谁知道还有没有人尿咱们这一壶。” “报仇还得咱自己人，四爷您也别急着反驳我，义父这仇我自己报。” “但走之前把钱给兄弟们分了，下了山愿意跟我报仇的以后就一绺子兄弟，福祸相依。” 一嗓子喊下来，瞬间将厅内的气氛调动起来，匪徒们各个情绪高涨，只不过他们激动的不是报仇，而是分钱。 二当家看着站在堂口的萧九和一旁暗喜的四当家，便知道分家已成定局，山上的土匪今天必定要分为两拨了。 一伙儿留在山寨，一伙儿跟着四当家投奔野狼山，至于报仇？让萧九自己去吧。 “话既然说到这，那就分家。” 二当家猛拍椅子扶手，朝着众匪吼道。 第二章：火并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第二日一早，野兔山一众山匪聚在议事堂，准备敲定分家事宜。 如今，山上共有匪众四十余人，其中有十余人担心官府围剿，准备跟着草上飞一同投靠野狼山。 萧九走进议事堂时，堂内已经聚满不少人，但大堂正中只有三张椅子，草上飞和一只眼各自坐一把，另一张空椅子正是给萧九的，显然这种正式场合还是得招呼些萧九。 萧九入座，面无表情的抱胸环肆堂内众匪，这些山匪们都浑身藏乱，头发都打成绺沾在头上，武器也是五花八门，甚至还有一人提着个木质粪叉，让萧九不由感叹一声乌合之众。 等人来的差不多了，由一只眼带头，打开仓库大门，正式开始分赃大会。 山上众匪正在如火如荼的准备分赃大会，山下的的矮树林中，却有一彪人马正悄悄往山上寨子挪动。 “马上就到了，弟兄们都小心着点，杀了一只眼，寨子里的金银财宝就都是咱的。” 为首一个络腮胡子蛮汉对着身后三四十号人低声说着。 … 一个多时辰后，寨内议事堂的分赃的大会接近尾声，最终四当家连同其十二个山匪分得两车粮食，银两若干，快马三匹，准备下山。 萧九则分到五十两银子和一匹瘦马，不过令萧九意外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老山匪称受过死了的大当家恩惠，决定跟着萧九为大当家报仇，萧九不知道他真实的想法，却也不好拒绝。 一切分配妥当后，众人又回到议事堂，准备拔香仪式，就是那些下山的土匪从香炉里把点燃的香拔掉，代表从此一刀两断。 看着山匪们将一只只正在燃烧的香头攥在手心从香炉中拔出，内心毫无波澜，遥想上一世自己带部队进山剿匪，枪林弹雨后，这些迷信的香炉牌匾片瓦不存。 如果真的有神，他们会保佑一群杀人放火的土匪吗？ 其余人拔掉香头，眼看就轮到萧九，刚刚起身，就听见门外响起一声焦急的呼喊，随后个山匪喽啰闯了进来，普通一声跪下。 “二爷，有外人朝寨子杀来了。” 堂内坐在太师椅上的一只眼瞬间站起，对着众人猛一挥手。 “抄家伙。” 众多土匪迅速行动起来，从议事堂窜出，去自己的住处拿兵器，野兔山的匪众虽然怕死，但真到了紧要关头，也还是有些血勇。 萧九也随众人往外出走，准备先回住处带上武器和金银细软，乱起来找条山路往下冲，至于山寨的其他人就自求多福吧。 看着山寨逐渐纷乱，一只眼扛着口关刀站在议事堂口大声呼和，现场乱作一团，萧九不由加快脚步。 议事堂的位置与住处相左，回头看去众匪都往住处跑去，而草上飞却带着三个土匪向另一个方向跑。 那个方向？是仓库。 门外那群人早不来，晚不来，在寨子众人分赃，大门疏于把守的时候来，难保寨子里没有内奸。 随即萧九眼中一寒，加快脚步，拿了挂在墙上的弯刀，将藏在床头的碎银子揣进怀里就往外跑。 刚跑出房门没几步，就听见嘈杂的喊杀声从寨子大门的方向传来，萧九加速朝大堂奔跑，准备从堂后小路下山。 可还没到大堂，一只眼就连同一众土匪往后退来，接着身后跟着射来一阵阵箭雨，几名土匪被箭雨射中，瞬间便传来哀嚎。 萧九被一只眼瞟了一眼，就知道今日想偷偷下山怕是不可能了，只能随机应变，期待事情会有其他转机。 众匪退至议事大厅，几个挂了彩的土匪在疼得嗷嗷乱叫，二当家不知何时在胸口中了一箭，冷着脸坐在窗框一角，其余人也都耷拉着脑袋，不知道想些什么。 大概过去十几分钟，屋外传来了招降的喊话，而且听这声音，四当家草上飞？ “堂里的弟兄们，我是草上飞，拿了一只眼的人头投降，还有条活路。” “大当家的没了，官兵说不定就要上山剿匪，只有换个山头才有活路。” “跟我上了野狼山，还有条活路，继续抵抗就是死路一条。” 大厅里围着三十多号野兔山土匪，此时听着门外的喊话，说不动心是假的。 当土匪本来就是被逼无奈，既然能侥幸活着谁会愿意去死，而那卑微的道德感也没人去在意。 二当家看着蠢蠢欲动的山匪，想开口说着什么，刚刚张开嘴便剧烈的咳嗦起来，狼狈的样子让那些铁杆土匪也心凉了半截。 但萧九知道，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其他喽啰还好，但自己这个野兔山名义上的头目，还是有一些影响力存在的，要兼并野兔山匪众，那带头的必须死。 所以萧九没有选择，哪怕是想下山从良，也要保住小命才行。 萧九冷着脸看向大堂内低头的众人，猛然吼道。 “都他妈想啥呢？真觉得投靠这个叛徒老四能活啊。” “门外野狼山的贼子既然敢抢了我们，就肯定是抱着赶尽杀绝来了。” “要不留着你们干啥？给二爷的报仇啊？我告诉你们，进了这个门就代表你们跟二爷穿了一条裤子。” 众人听这萧九的话，顿时一个机灵，一只眼看向萧九的目光也充满意外，没想到这个萧九还能在紧要关头镇住众人。 而包围了议事堂的野狼人匪众和老四草上飞眼看屋内没有人出来，就准备放火烧房。 刚刚燃起桐油火把，还没扔过去，议事堂的大门突然打开，二当家吊着口气，举着弯刀高声喊到。 “杀。” 随后身后众人鱼贯而出，喊杀震天，一瞬间声威大涨，气势惊人，而萧九则猫在人群里，拿着把弯刀随着往外冲。 野狼山这边看着屋内人冲出，不用下令便直接射箭，但距离太短，堪堪射倒几人后就只能眼看众人冲来。 不过野狼上土匪仗着人多也是不怕，直接掏出兵器，准备短兵相接。 而野狼山的大胡子头目和草上飞则盯上了带头闯出的二当家，挥着片刀就向其砍去，准备来个擒贼先擒王。 第三章：绝处逢生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野狼山众匪杀向二当家时，其实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应对了，之前胸口中了一箭，只能靠着一口心气儿硬撑着。 萧九看着野狼山匪头和草上飞领着一群悍匪杀向二当家，心中已经萌生退意，瞅着机会准备趁乱开溜，却被追杀的二当家瞧见，朝着萧九的方向疯狂后撤。 “草。”，萧九将一只眼在心中痛骂了一万遍，可腿却不停下，不管纷乱的众人，朝着堂后的山间狂奔。 野兔山其余匪众见两个头目都仓皇跑路，也没了继续战斗下去的欲望，扭头就往林子里钻，甚至还有些已经抱头蹲下，将手头的家伙抛的要多远有多远。 野狼山众匪见状趁胜追击，那个络腮胡子匪首更是一马当先，带着一彪人马往后山林子杀去。 萧九窜进林子就一刻不停的朝着一个方向狂奔，也不管错乱的树枝、藤曼划伤脸颊，反观跟着萧九一同逃窜的二当家也没好到哪儿去，手上，脸上全是血渍、泥污，哪儿还有刚才分金短银时的派头，只剩一个逃命的念想。 还有跟着窜过来的十多个野兔山喽啰，也都是全程没有半点言语，只顾逃命。 最后，众人跑没了力气，靠着老树停下跟着歇息换气，而后面喊杀声却逐渐逼近，野狼山的人马显然是不准备放过这群残兵败将。 二当家蹲坐在碎石上，大口喘气，身负箭伤的他知道自己跑不赢追兵，索性也不跑了，一股子悍勇劲儿上来，摸上短刀等着，准备做殊死一搏，眼角还撇向萧九，似在怨恨萧九身为领头的却只顾逃命。 萧九看到二当家冷冷的眼神，也不搭话，蹲在树旁恢复体力。 身后林子悉悉索索传来动静，几道身影窜出，为首的络腮大汉喊着打杀，奔着二当家举刀就劈，二当家闪身躲过，迎着刀锋回头就剁，看劈砍招式也是练过，举手投足都是冲着要害，和那野狼山匪首打的有来有回。 追过来的山匪不多，分散着也杀向萧九等人，此时野兔山众人士气全无，完全被追着打，而萧九略显规整的服饰瞬间被两个山匪盯上，挥舞着短刀冲来，萧九也只能狼狈的边跑，边回身胡乱劈砍。 此时的二当家被跟上的两个山匪夹击，砍道在地，但络腮胡子却是想着抓个活得，让一个手下压在背上擒住胳膊，自己向其余匪众追去，嘴里吆喝着追来的山匪，“快追，不能放跑一人。” 紧追慢赶之下，两伙土匪都没剩多少力气，追逐的速度逐渐放慢，那个匪首络腮胡子也盯着与众不同的萧九，鼓着劲儿挥刀狂砍，另外追着的两个山匪也趁势发力往萧九头上猛劈。 萧九慌乱的抬刀格挡，但力气终究是差了一筹，一通王八拳般的刀法挥舞下来，防身的短刀被瞬间崩开，只能眼睁睁回头看着明晃晃的片刀往自己头上落下。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嗖的一声响动，一只弩箭直直射中那络腮胡子的后背，顺着身上残破甲片的缝隙扎进肉里，大汉吃疼，哇呀一声怪叫，握着短刀的手不自觉就往后背抓去。 萧九看着眼前大汉吱哇乱叫，趁着其余两人愣神的功夫，挥刀朝着大汉脖子就砍，一刀见红，直接将大汉砍倒在地。 其余两人回过神来，再次挥刀砍向萧九，此时的萧九双眼泛红，借着狠劲儿提刀砍回，气势上就强了三分，打的二人连连后退。 林子里缠斗的众人听到络腮胡子的那声叫唤后纷纷侧目，只见一打三的萧九像战神一样打的对手节节败退，野兔山众人精神一振，瞬间士气倍增。 正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自络腮胡子头目倒下，野狼山一众山匪再没了追杀时的斗志，被野兔山众人接连砍倒二人后，瞬间攻守异型，从猎人变成猎物一方。 萧九在喊打声的加持下直接吓跑追逐的两人，萧九也不追击，对着躺在地上还没死透的络腮胡子就是疯狂补刀，砍的本就质量不佳的短刀都缺了口子。 这时，林子后面追来的草上飞等人也都听着喊杀声赶来，前脚刚抵达战场，就看见络腮胡子大汉直挺挺躺在地上，整个面部被砍的血肉模糊，其余追来的山匪也被打杀的四处逃窜。 而萧九也看见了“姗姗来迟”的草上飞，提起刀就喊着向其杀去，草上飞见状，直接没了追来时的胆气，哪还管自己身后还带着七八个弟兄，直接倒退着回头就跑。 草上飞一跑，林子里的野狼山众匪哪还想着砍人，掉头就往寨子方向狂奔，而野兔山众人则士气大增，二十多号残兵败将，撵着逃跑的山匪就跟着萧九往回追。 被冲散的追兵仓皇逃出林子，刚才珊珊来迟的草上飞此时却是一马当先，再看身后，刚才喊杀着追击的众人都只顾逃命，哪还有半分斗志。 守在山寨看压俘虏的一众野狼山山匪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看着同伴跑回，也瞬间加入逃命的队伍，草上飞更是直奔马厩，牵出一匹快马，骑上就跑。 可此时的草上飞被恐惧冲昏了头脑，丝毫比不曾想这是山上，虽然是沿着山路，可一个劲儿的拍马加速，让马儿直接在冲出寨门二三里的位置绊倒，跌落马下的草上飞被追上来的野兔山土匪挥刀就砍，倒是让其余野狼山的土匪趁机开溜。 看着野狼山土匪仓皇下山，杀红眼的野兔山土匪们追到寨门便没了再追的力气，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回味刚才的激情瞬间。 萧九也是趴在山寨议事大堂外的木墩子上，不能动弹，此时的他经过生死搏杀，顾不上去恶心弥漫在周身的血腥味儿，早已浑身力竭，。 正值晌午，头顶上灼灼的太阳晒得人脑壳发热，萧九只想回去躺在床上美美睡上一觉，可虽是大局已定，却还要防备着寨子再有贼人摸上来，只能继续趴着，像极了上辈子打仗中枪时的样子。 第四章：一寨之主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二当家最终还是没能挺住，从后山林子被背出来的路上就因为失血过多一命呜呼。 萧九让一个喽啰通知寨子里的人到议事大堂集合，自己则端坐在大堂正中的椅子上，冷脸环顾挤在屋内的野兔山一众山匪，众匪皆底下头颅，不敢直视。 凭借杀退野狼山匪徒、生擒叛徒草上飞的威视，震慑住了原本山寨内蠢蠢欲动的一众人马，萧九也暂时打消了只身下山的念头。 现在的世道兵荒马乱，一场山头火并就逼的萧九亡命奔逃，这里已经不再是萧九原来的世界，没有岁月静好，连安稳的活下去都成了一种奢望。更何况自己的身份是一名土匪，倘若被认出，不是砍头就是继续亡命天涯。 调整呼吸，压下纷乱的念头，萧九决定先扮演好自己现在的角色，才能图谋其他。 时间已过去一个下午，被绑住双手、昏死在大堂中间空地的“叛徒”草上飞缓缓转醒，正努力撑开眼皮，嘴中还不时传出几阵呻吟。 萧九看山寨的众人基本到齐，从八仙椅上缓缓起身，大堂里的目光瞬间汇聚到萧九身上。 萧九依旧面无表情，一步步走向死狗般的草上飞，到了跟前才停下脚步，朝着众人问道；“叛我兄弟者，如何？” 大堂内众人皆是沉默，没有答话。 萧九见众人低头不语，抬手指向一个瘦弱山匪，“匕首。” 被指到那名山匪一愣，反应过来后迅速在身间摸索，在腰间摸索出一个大约七寸长短的小剑后，双手恭敬的递给萧九。 萧九一把接起匕首，拎起草上飞，猛地一刀刺进小腹，刀尖刚刚攮进去时，草上飞便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拼命挣扎，但萧九死死拽着他的衣领，紧跟着一刀刀对着腰身猛戳，渐渐的草上飞便没了气息，身体逐渐瘫软。 “叛我山寨者，三刀六洞。” 此时的萧九浑身透漏出一股狠劲儿，恶狠狠的说道。 大堂内的一众山匪将脸埋的更低，希望杀神一样的萧九不会注意到自己，而萧九却忽略众人，坐回大堂正中的那个八仙椅。 山寨的局势已经被萧九这一手杀鸡儆猴给镇住，一众山匪也算是默认了萧九的地位。 “兄弟们，山寨遭逢大难损失惨重，二爷又被贼人所害，此时早晚还要讨个说法。” “但国不可一日无君，山寨不可一日无主，今日我便先暂时接管山寨，谁有异议？” 此时萧九像个战神一样端坐在那里，刚刚捅死草上飞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谁还敢不服？ 半响过后，萧九见大厅内依旧是鸦雀无声，开口道：“既然大家没有意见，那就先这样，但谁再敢吃里爬外，别怪我萧九不讲情面。” 说完狠狠将刺死草上飞的匕首往地上一掷，落地咣当一声，惊得众人一哆嗦。 做完这些，萧九便挥了挥手，大堂内一众山匪会意，开始相继离开，其中那些在野狼山土匪杀上来时抱头投降的人都是松了口气，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萧九也不想去理会这些，毕竟自己当时都是慌不择路的逃命，经历了这场变故，山寨里能动弹的，也就满打满算剩下不到三十个人，已经再经不起任何变故发生了，至于其他受伤的山匪，在这个缺医少药的时代还不知能活下来几个呢。 看着一众山匪相继离开议事大堂，在一个中年山匪准备离开时，萧九却叫住了他。 “老马，来。” 那中年回头，见萧九看向自己，便停住脚步，来到萧九身旁，值得一提的是，这个中年土匪正是当时决定跟萧九一起下山，为前任匪头江二虎报仇那个。 “头儿，您叫我？”，中年山匪此时咧着一嘴大黄牙，努力做出友善的笑容，恭敬的朝着萧九答话。 “之前那一箭是你射的吧？用的什么，弩吗？” 闻言，中年便从身后，拿出一个用黑布缠起来挂在腰间的弓弩，并将一些事情详细的讲给了萧九。 这中年山匪算是当时野兔山中最早的一批元老，当时江二虎和萧九的父亲，连同中年土匪都是军伍中的士卒，因在辽州与异族战斗打了败仗，成了逃兵一路逃荒回到青州，那具弓弩也是军中带出的兵械。 时逢年岁不好，江二虎便纠结了一群人马开始啸聚山林，又把邻县中的孤儿萧九接上寨子，此时已经第四个年头。 听着山匪老马的讲述，虽然穿越时通过脑海中的记忆知道一些事情的经过，但此时萧九对这个时代又有了更深的了解。 上层权贵们争权夺利，底层的平民依附于地主、富户，土地兼并严重，正值连年干旱，本就连活命都困难的贫民还要上缴高额税赋，百姓没了活路只能被迫成为流民或者土匪，朝廷赈灾剿匪，又需要钱粮，从此进入恶性循环。 除却这些，像辽州，通州等边境之地还要遭受异族南下劫掠，毕竟北方的草原居民日子也不好过。 听着老马口述的种种，萧九不由想到了上一世那些走向王朝末路的一个个帝国。 亡国，从不是一朝一夕，都是各种矛盾不断积压，最终猛烈爆发才逐渐毁灭。 同时，也让萧九更加放弃了最初独身下山的想法，这是乱世，想活下去得靠实力，要有人、有粮食，还得有刀。 上一辈子活了百年，让萧九知道单靠个人无法左右时代的浪潮，自己没什么惊天动魄的本事去当救世主，但哪怕只是为了自己活下去，也必须为今后做好打算，不然哪天突然被刀架在脖子上，那这一趟岂不是白来了。 萧九打发走了老马，山寨议事大堂内只剩萧九一人，思索着自己身上所具备的一些优势，但思前想后却终究是绕不开钱粮二字。 搞钱，难呐。 接着萧九又看着手中老马留下的弓弩，想要试着拆解，看看能否根据其原理复刻一些，装备下自己的“土匪军团”。 但弩身里的那些铁制机括断绝了他的念想。现在山寨里的刀剑基本都是生铁锻造，砍块木头都能崩几个缺口，更别提用模具配造这些零件了。 等等，生铁？ 第五章：制衡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萧九现如今也成了野兔山的寨主，虽然土匪头子这个称号并不好听，但却得为山寨众人的吃喝负起责任。 经过清点，不算被直接砍死的数名山匪，山寨内总计三十余人，其中还有八个带伤。 野兔山上的这彪人马，大多跟萧九一样，来自邻县，只是因为逃避徭役或者吃不上饭，才在走投无路下不得已上山为匪，至于为什么不在当地县城当土匪，理由也很简单，害怕抢到了自家亲戚。 现在的世道，山匪遍地，但当了山匪也并不代表可以过上逍遥快活的日子，缺衣少食，都是常态。如果家中有几亩田地和足够口粮，又有哪个百姓有愿意把脑袋别在腰上，去过那种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呢？ 山寨主要的收入来源就是各个村子的“岁粮”，每到农收时候，山匪都会定期下山收取，一年两茬。 如果遇上不交的，就开始袭扰村子或者杀人立威。 只是这两年收成不好，百姓越加抱团，即使收上粮食，也比往年要少上很多。 平日里，山寨的人也会偶尔下山打打秋风，抢劫行商富户，绑架些人质，当作“肉票”换钱，但此事也有很大风险，一是这些有钱有粮的财主大多会雇些仆从看家护院，二是像这种拦路抢劫的事情多了，县衙也会派兵围剿，所以，这个时代的土匪并不好当。 此时刚刚过去农收，山寨里倒是还有些钱粮，可现在干旱的气候，谁也不知道下一茬还能收到多少，这也是野狼山为何会袭击寨子的原因。 野兔山和野狼山同属于陵水县的范围内，劫掠其下辖的五十多个村镇，算是县区范围内最大的两个“团伙”，收取“岁粮”的村镇也都默契的一分为二，但这次野兔山横生变故，让野狼山的匪众起了心思，于是这场抢地盘性质的火并应运而生。 山寨局势稳定后，萧九这几天便一直在思考山寨的发展问题，以前的模式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且不说现在山寨剩下的三十来号人马还有多少战力，身为一个现代人的灵魂，也绝不允许自己去带着一帮山匪奸淫掳掠。 “钱，粮。” 萧九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对着房梁感叹。 虽然萧九在山寨的地位暂时稳固，但山寨里的土匪都是用钱粮聚拢起来的，没有这些基础的经济来源，最后的结局迟早是分崩离析。 之前萧九看到老马头给萧九拿来的弓弩，联想到现在的冶铁技术，现在的冶炼工艺十分粗糙，只是从铁矿石中粗暴的冶炼出生铁，然后制成各种兵器或者工具，这样的由生铁锻造的工具韧性是很差的，根本无法和后世相比。 虽然这个世界中，人们已经经历过很多王朝更迭，却并未发展出像炒钢、灌钢之类的冶金技术。 萧九想过在山寨内制作些农具、兵器去卖，可铁矿石都牢牢把控在朝廷手里，实行官方性质的经营，不好搞到，而且就算制作出想铁锹、锄头类的农具，也无法卖给农民。 因为这个时代铁器依然是一种比较奢侈的物品，很多百姓家中除了铁锅外就再没有其他的铁制品，在耕作时用的生产工具也更多都是像古代那种“耒耜”样式的木制的。 兵器更是不用想，除了装备自身你去卖给谁？官府？人家官府不来剿灭你就不错了，还想着去做官家生意，那就是纯粹的去给送人头。 虽然萧九有很多想法，但现在得先填饱肚子，毕竟这个时代的大部分人都在为吃饭发愁，至于用现代的一些军事训练方法去加强山寨的战斗力，萧九是不敢想的，一天两餐的山匪，整天吃些没营养的东西，根本没力气训练。 所以萧九只能在一些关于民生的方向去想办法，看看能否把后世的某些东西复刻，在这个时代赚点钱。 眼看到了午后的饭点，萧九闻到蒸的杂粮窝头传出香气，便出了住所，朝山寨搭起的饭棚去吃饭，而这个吃饭也相当于一个晚间会议，除了在寨子门口留两个放哨的，基本都聚在这里开饭。 今天的晚饭不错，寨中有个土匪打了只兔子，炖了一锅兔子汤，看见萧九来了，掌勺的伙夫还特意给萧九盛了一碗兔肉，虽然做法有些粗糙，但平常见不到荤腥的萧九还是吃的津津有味。 萧九吃完饭，便照常问了下其他土匪，在寨子里都做什么，山匪喽啰也你一言我一语的向萧九汇报。 今日的山寨无事发生，除了有个山匪下山打探消息之外，其余众人还是像往常一样在寨子里轮流着找些木头修缮山寨的围墙、房舍。 倒也有个好消息，就是之前县里剿匪的兵丁走了一部分，只留下一些基本的城防人员，想来是撤走去了其他地界，不准备来剿他们这群山匪余党，野狼山也因为死了头目暂时没能力再来攻打他们的野兔山。 现在的山寨虽然平静，却也隐隐分成了两派，一派是当初跟二当家留在山寨的，另一派是被草上飞忽悠着准备投靠野狼山或者投降的人。 现在野狼山突袭寨子，让原本准备投靠野狼山的那几个土匪很尴尬，想要撇清关系或者下山，但就这样跑了，肯定又会被当成内奸追杀，况且野狼山也不一定会收留他们，没准就把他们当成来卧底的探子了。 随后萧九又提拔了几个之前在寨子里关系比较好，又比较有人缘的三人当头目，其中山匪老马也在其中，负责协助自己管理寨子，就这样，山寨里的八大天王成了四大天王。 同样，萧九也不会让他们团结起来，当初准备留在山寨的那伙人里，萧九选了个比较老实的人做头儿，叫做张奔，又在当初准备下山的那批人里选了个叫金子的汉子与张奔相互制衡，至于老马，算是一个老油条，只能依靠萧九带来的权威。 这样就能把山寨里其他的土匪先给控制住，期间许之以利，偶尔再赏赐些财物，才能让这群刀头舔血的家伙听从指挥，遵从寨子安排，而萧九像这样和大家一起窝在棚子里吃饭，也能适当增加感情。 第六章：烧刀子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饭后，听着山匪们零零碎碎的汇报，萧九失去了兴趣，正准备回房，老马却跟了过来。 “九爷，您找的那些酒挖出来了。” “哦？走吧，那就先去看看。”，说完萧九便停下脚步跟着老马，准备先去之前埋酒的酒窖。 “还有，马叔你私下里就叫我寨主吧，九爷我听着别扭。” 路上，萧九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老马说着，而老马只是笑笑没说其他的，只是偶尔点头回应，径直的给萧九带路。 来到一间破旧的木屋旁，萧九和老马迈步进去，便闻着有淡淡的酒香味儿，从一个破开的瓦罐内传出。 “都在这了，一共挖出来有二十三坛，碰坏一个，其余都在这了。”，老马指着码起来的酒坛子，对萧九说到。 萧九点了点头，拎起两坛后示意老马照做，两人走出木屋，向吃饭的那个半露天大棚子走去，将酒放到了存放当天做饭粮食的一口黑缸旁边。 又对老马叮嘱了几句，别让寨子里的人偷喝库房的酒，就转身回房，去拿自己昨天准备的一些工具。 一筐对半劈开的竹筒和一个凳子拆成的四角支架。 黄昏时分，萧九让老马通知张奔和金子过来饭棚这边碰头，自己则是将提前准备好的，劈成两半的竹筒均匀排布在锅沿周围，又将拆成四个凳子腿的简易支架放在锅上，最后再覆上另一口做饭的铁锅。 不一会儿，老马便领着张奔和金子过来，正好看见萧九在那儿费力的摆弄铁锅，虽然不知萧九在干什么，还是齐手给萧九帮忙，等终于架好了铁锅，萧九又拆开一坛酒倒进锅里，随手将空坛子放在锅沿竹筒围成的圆圈缺口正下方。 忙完这一切，萧九看着不解的三人，做出解释。 “今天请三位来尝尝我的酿酒手艺。” 听着萧九这话，三人都面漏狐疑，先不说之前从未听说过萧九会酿酒，把粮食酿成的酒都倒在锅里煮的做法，这不是纯纯的浪费吗？酒可是个稀罕物啊。 虽是这样想，三人却不敢去问萧九，只能帮忙给生火的炉灶不断添柴加热。 不一会儿，铁锅温度不断升高，萧九又陆续把提过来的另外三坛子粮食酿酒倒入锅中，棚子逐渐升起一股酒香随着蒸汽蔓延。 锅内温度升高，里面的酒水不断化作蒸汽升腾，顶到被倒扣的铁锅上，随后又迅速冷凝，化作一个个水珠沿着铁锅的内壁不断往下流，最终滴落在提前摆好的竹筒里，顺着竹筒不断流淌进提前放好的空酒坛。 嗅着空气中弥漫的酒香，引的木棚周围的几个土匪都不禁往这边张望。 大约过去一个时辰，通过蒸馏冷凝收集出一坛多烧酒，萧九取出半碗，在嘴边轻轻抿了一口，一股猛烈的酒香刺激着味蕾，比起这个时代度数较低的纯酿酒水，要上头很多。 萧九又将陶碗递给老马三人，三人也都学着萧九依次轻抿了几口，瞬间便被这猛烈的酒香征服，用味蕾细细品味。 “寨主，这酒的劲道怕是三十年的陈酿老酒都比不上。” 较年长的老马对着萧九啧舌感叹。 萧九看着三人反应，随口说道：“这是我祖传的一种酿造之法，名叫烧刀子，三位头领觉得如何？” “好。”，三人都竖起拇指赞叹。 萧九将剩余酒水用瓷碗分给三人，看着他们细细品味的样子就知道，这猛烈的劲道已经强过这时代中纯粮酿造的酒水太多了。 现在普遍饮用的都是一些纯粮食酿造的酒水，所能达到的度数很低，而且略显浑浊，哪怕是酒量不好的人喝上几碗也不会醉的昏睡。 “这酒也喝了，三位头领觉得这酒水，价值几何啊？”，萧九看三人已经陆续喝下去半碗，开口问道。 之前的萧九虽然经常去邻近的村镇喝酒赌钱，却对自己提纯过的这种烧酒的价值拿不定主意，毕竟之前的萧九虽然是个小的土匪头目，可平常喝的也都是谢酿制粗糙的酒水，那种年份很高的陈酿他还是喝不起的。 “平常的谷子酒一吊钱一坛，这种好酒起码要卖上五吊子。”，张奔已经被酒水刺激的口腔火热，翁声说道。 “屁，我看寨主这酒起码卖一两银子才不亏。”，金子听闻，随口反驳。 而一旁的老马却皱眉做沉思装，“寨主是准备卖酒？” “有何不妥吗？”，萧九疑惑的说道。 老马看出了萧九的疑惑，随即开口：“倒也不是不能卖，只是最近几年年收不好，朝廷在民间不允许私自贩卖，平常家里有余粮的地主富户都是酿酒自己喝，谁还敢大张旗鼓的卖啊，咱们敢卖那酒楼也不敢买啊。” “哦？你说民间禁酒，那城镇酒楼里的是从何而来啊？” 萧九虽然不少去饭馆酒楼，却还真没注意到这些。 “寨主有所不知，民间禁止私自酿酒，只有拿了朝廷颁发的‘酒引’才能开厂办酒，在朝廷规定的数量内还是能卖的，咱们县里倒是有几家能卖官酒，距离咱们最近的李家镇，镇子里的李财主就有酒厂。” 听闻老马言说，萧九明白了这里面的门道，这个时代的酒都是纯粮酿造，达官贵人普遍有饮酒的习惯，可现在毕竟是农业社会，只有粮食才是王朝的根基，且酒水这种东西就像盐铁一样，都是暴利行业，自然得牢牢把控在自己手中。 几乎瞬间，萧九便做出了决断，现如今山寨虽然暂时不缺粮食，可这个动荡的时代里，偏安一隅无异于痴人说梦，想要谋求发展，就需要更多的钱和粮食。 “看来，得去会会这个李财主了。”，萧九摸着下巴自语道。 萧九只喝了一碗，剩下的便被其余三人瓜分，期间还不忘叮嘱三人不准跟山寨其他人说起酿酒之事，但看着喝的有些昏沉的三人，知道泄密也就是早晚的事儿了。 算了，能保密一时是一时吧，还是先腾出间专门的屋子当酒坊好点。 第七章：合作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第二日一早，萧九便将之前二当家那间屋子收拾出来，找了寨子里会泥瓦活计的人忙活了半天，垒出烟囱灶台，又让几个土匪下山到镇子上的器皿店铺做几个不同样式的土坯器皿，并顺带去酒铺捎上几坛粮酒上来。 忙活完这些，已是几天过去，“酒坊”的烧酒器具简单准备好后，萧九便将蒸馏提纯的方法教给了老马，让他带着几人把寨子内储存的和从山下买来的三十几坛酒全部烧制，一共做成了十二坛高度数的烧酒。 制酒时萧九全程参与，看到用简易冷凝装置蒸馏提炼出的酒水，萧九知道，普通粮食酿酒制成烧酒的比率大概是一比三多点，这个比率跟现代烧酒是没法去比较的，因为这个时代的酒大多都是用谷子、麸皮酿造，加之年份不长，就造成酿制出的酒有很多杂质，度数低、口感也差。 看着一坛坛的成品烧刀子，萧九心里已做好打算，自己没有渠道把这些酒卖掉，只能找有“酒引”的酒坊做中间人，期间还要将利润分出去一部分。 假若操作得当，之后便能产生源源不断地收入，通过老马，萧九得知光是李家镇的那个小酒坊，每年就能售卖八百坛，何况整个陵水县，拥有合法制酒权的酒坊、酒铺就有十几家，这还不算那些私酒店铺。 只要有了销路，哪怕每十坛酒只赚一两银子，只要一年卖出去一千坛，那就是一百两银子，这从中所能获取的利润，比现在整个寨子的所有值钱的东西加起来还多。 而且自己只是提炼加工，并不发生任何成本，只是做个中间商赚差价，反观其他的那些酒铺除去酿造时的成本，还要上缴一大笔银钱的酒税，其中的利润被朝廷利用“酒引”的形式拿去大头。 烧酒提炼完成的两日后，萧九便和山匪头目张奔，金子一同骑着马，带着十多号喽啰下山前往李家镇。 其中张奔和金子平常都很少骑马，因为寨子里只养着四五匹瘦马。之前下山的时候也只有一些头目可以骑，像他们这种“小角色”只能在寨子里给马喂草料时才能骑上去过过瘾，目前来说他俩对萧九还是挺忠心的，因为萧九让他们从“小喽啰”变成了“小头目”。 而萧九也是骑不惯，因为这个时代的马匹虽然有马镫、马鞍，但马却没有钉马蹄铁，在一些石头、沙砾多的地方，骑的快了就很容易折蹄子，虽然走的是山间的土石路，萧九还是骑得很慢，毕竟前四当家草上飞就是前车之鉴。 从早上下山，到中午才赶到李家镇，倒不是因为距离太远，而是除了萧九和张奔他们，其余山匪都是用两条腿步行，寨子里唯一用来拉酒的骡子，也走不快。 还不等萧九一行走到镇子，便已经有一众拿着农具的百姓在镇子口等着了，一眼望去，大概有二十几人。 在萧九距离镇子十多里地的时候，就被镇子里的“牙头”发现了，在这个时代，每个大一些的集镇都会选出两个闲汉轮流在镇子外的大路上巡视，去防备成建制的流民和土匪，因为这个时代背景下，一个县城的防备力量都是集中在县城，像下辖的村镇根本顾及不到。 这个李家镇说是集镇，也不过是一个大点的村落，除却一些像铁匠铺、豆腐铺、粮铺之外就只有财主李贵家的一个酒铺饭馆，为过往行商提供些酒水饮食，镇子里的其他人家还是大多以农户为主，被四周田地围成了一个居住区。 到了小镇百十米的距离，领在头里的萧九驻马停下，看着一个个面无表情的民众，扭头示意了旁边的张奔，得到示意的张奔策马向前，走到一众百姓跟前。 “保长李贵回话” 张奔气势十足的大声问话，冷着脸俯视着一众百姓。 “小人李贵，头月里镇子刚刚交过岁钱，不知头领此来是有何事示下？”话音刚落，一个站在人群前面的老头就向张奔弯腰拱了拱手，姿态倒也不是谦卑，毕竟面对不知来意的土匪，不能表现的太软弱。 “保长李贵，我家寨主要找你谈笔买卖，还有，我们野兔山新寨主叫九爷，你跟我过来。” 说完，张奔便骑马走回，李贵虽然不明白山匪找自己会谈什么生意，但还是硬着头皮跟着张奔向萧九的方向走去，直直的来到萧九旁边。 看到李贵走来，萧九翻身下马，说道：“李保长多日未见，不用紧张，我现在是野兔山的寨主，此次前来不是找您们麻烦的，而是有笔生意想和你做做。” 李贵见到萧九，也是有些意外，这萧九他是认识的。 之前的时候，萧九曾经带着两个山匪去过他的饭馆两次，当时虽然可以将他们拿下报官，但当时野兔山还盘踞着数十号土匪，李贵自然是不敢做的，况且平日里镇子每年都把岁钱交上，犯不上和野兔山交恶，只能看着萧九吃完饭拍拍屁股走人。 同样，李贵也很疑惑为什么萧九要找自己做生意，生意？你们平常不都是抢吗？能和自己做什么生意。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不能说出来，以为是萧九从其他村镇收上的粮食不多，打算再勒索些钱粮，只能顶着压力继续问萧九，“九爷，可是山寨刚换了寨主，要收些礼钱？“ 听到李贵这话，萧九也有些无奈，自己这个土匪的身份给人留下的印象太坏了，根本不相信自己就是单纯想合作。 于是在萧九的不断宽慰下，终于让李贵接受了萧九要送他一板车酒水的事实，只是李贵还在思索萧九让自己以每坛酒卖一两银子的价格，是不是一种新型的敲诈？下次来时会怎么问自己索要银钱？ 最终，李贵看着被山匪卸下的一个个酒坛，只留下一彪人马离开的身影，正要驱散镇口的众人，一个青年小伙打开了一坛酒的酒塞，瞬间传出一股沁人的香气。 “保长，好酒啊。” 第八章：股份制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回到山寨后，萧九没有急着让手下再去山下采购酒水，而是将寨子里的粮食重新清点，并让老马负责出纳记录。 之后又拿出山寨的一部分银两赏赐给这两天一直修缮寨子的野兔山匪众。 虽然萧九在寨子里的地位相对稳固，大敌当前，其余山匪也没有造反的动机，可一直靠着武力压制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只有恩威并施才能有效的控制住他们。 对于这群良莠不齐的山匪来说，短时间内训练成令行禁止的战士并不现实，只能用一些赏赐尽可能的让他们对山寨多一丝归属感。 得了银钱的土匪，有些动了点歪心思，在傍晚偷偷下山找女人，萧九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召来张奔和金子，让他们跟手底下的兄弟交代清楚，找女人不能用强，给寨子惹出麻烦，后果自负。 其实不用萧九交代，也很少发生强抢民女这种事，为了能顺利收上粮食，各个山寨、山头的土匪都会约束手下，只有遇见那种抗粮不交的村子才会去骚扰村民，掳走妇女。 像平常的时日，在山上的土匪实在憋不住，都是去临近集镇中的窑子，甚至有些山匪会和镇子上的财主，一起合资经营，用来增加山寨收入。 自从至李家镇回来，转眼间十天过去，山下却并没传来什么消息，萧九便想着派人下山探探情况，倒不是担心李贵黑了自己的十几坛烧酒，而是想着是不是发生了其他变故。 还未等萧九派人下山，第十二日，李贵便带着两个村民到了寨子。 萧九将李贵三人请进寨子，还专门在议事厅提前准备了点茶水、干粮，言语之间也很客气，让李贵很不适。 略微寒暄几句，李贵便讲明卖酒经过，并把那几坛烧酒的钱给一齐送了过来。 “九爷，前几日您送来的酒水已经售卖，得钱二百四十吊，已经折算成银子给您送来了。” 李贵对着萧九拱了拱手，身旁跟来的村民便从身上褡裢里取了些碎银递上前。 “哦？当初我定价一两银子，也就是十吊子钱，怎么李掌柜多拿了这么多银子。” 萧九摸着下巴，盯着李贵轻笑，虽然想到自己的酒好卖，但一坛酒能卖上二十吊钱也有点出乎意料。 在山匪寨子里，李贵还是有些紧张的，详细言说了事情经过。 自从那日萧九将烧酒送去后，李贵不敢耽搁，第二日便带着几个村民一起去了陵水县城。 作为一个资深粮酒供应商，李贵对于酒水有着丰富的了解，基本上尝一口就知道酒的优劣。 而萧九送过去的那十二坛烧酒，却是他不曾见过的，这种高度数烧酒，和大夏的粮酒、果酒绵柔的口感有着十分明显的区别。 而且烧酒是由蒸馏法提纯，成品酒清澈明亮，对比酿造酒的混浊，整体观感也十分亮眼。 李贵品尝过烧酒后，心里就有了主意，在萧九给出价格的基础上翻了一倍，委托给县城酒楼试卖。 头几日，酒楼中的食客还对这种陌生的高价酒不感兴趣，可自从李贵开出第一坛烧酒给食客们免费品尝后，剩余的十一坛烧酒，瞬间就被抢购一空。 这次李贵上山，除了将卖掉烧酒的钱送来之外，也是想着能否侧面打听下，萧九的那批酒水出自何处。 陵水县算是个酿酒之乡，酿造的酒水在整个青州也算小有名气，可李贵却从未见过这种猛烈的酒水，让他嗅到了此中的巨大商机。 李贵和两个乡民下山时有些心不在焉，因为萧九描绘的未来让他很是心动，但其山匪的身份，却让李贵有些踌躇。 萧九所说的合作并非虚言，只是合作的对象却不仅仅是他。 萧九直接告诉李贵，烧酒是自己用某种方式提纯酿造酒所得，只是其中的技巧和方法并没有透漏半分，而他选择合作的对象则是整个李家镇全体的乡民。 合作的方式也很简单，村镇农人将不再缴纳岁粮，而是根据人头数每家自酿酒水，交付山寨，山寨再将酒水进行“加工”后，由保长李贵运往县城贩卖，其中利润再由山寨和李家镇均分。 这样一来，李家镇的乡民肯定都是赞成的，除却每年的岁粮是一笔不小的份额不说，他们或许还能通过酿酒获得些意外的收入。 而且像农人酿造村酒也并不需要大量粮食，其中掺杂一些谷壳麸皮或者发霉的粮食其实都无伤大雅，假若村民的粮食都能放到李贵自己的酒窖集中酿制，又能剩下很多的功夫。 这一切看似双赢，其实里面也掺杂着很大的风险，将来真的做大，万一被扣上一顶“与匪为伍”的帽子，被定义为造反，那可是要杀头的。 最终李贵还是决定先回去和族中颇有威望的一些族老商议，如果真的选择和萧九合作，再想中途下车那就太难了。经商多年的他很清楚，到时候不光是野兔山的山匪，被利益捆绑后的乡民也不会同意。 李贵走后，萧九便将山寨张奔，老马和金子三人聚到议事厅，郑重的跟三人商讨，一些关于山寨未来的建制问题。 在这个时代，山匪大多都是走投无路才会选择落草为寇，相较于农人或者平常的走夫贩卒，这是个危险系数较高而且卑贱的职业。 同样的，山匪也很难对山寨产生归属感，充其量也就是个吃饭的槽子，今天官府来剿，明天我就换个山头，至于那种义薄云天、劫富济贫的侠士虽然也有，但太少了。 这几日萧九一直在思考，既然这个时代活着都这么难，那想去用一些道德或者荣誉去约束别人就显得不切实际，只有利益相关，才能将其他人为自己所用。 所以萧九便想着用股份制的形式去经营山寨，再和山下的村镇合作，其中寨子里的匪众和山下的乡民都能按照一定比例去分红。 这样，就算官府来剿，面对成千上百利益相关的百姓，又从哪里去找他们呢？ 第九章：发展的契机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第二日一早，李贵动作很快，又带着几名村民来到野兔山，准备和萧九商议后续合作事宜。 对于李家镇如何选择，萧九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把握，因为穿越过来的这些时日了解到，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封建秩序的顺从是现代人所无法想象的。 但李家镇的一众族人商议过后，还是找到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那就是在萧九与李家镇合作的里找到一个扮演媒介的中间人，倘若哪天官府真的追查下来，也只会诛杀掉这个通匪的“恶首”，而这个人，毫无疑问的被保长李贵应了下来。 当萧九听到这个办法也是眼前一亮，暗叹终究还是小瞧了古人，他们只会选择最稳妥的方式，这也是一种生存智慧。 最终，一切都商议妥当，之后村民会以岁粮的形式将粮食送到李贵的酒厂，经过简单的发酵后，简单的酿成低度数槽酒后，再运送到山寨经过提纯，最后售卖。 期间李贵建议，让萧九就在李家镇搭建个酒坊，直接派山寨的人过去“加工”，也省了来回运输的本钱。 但萧九简单的思考过后还是拒绝了李贵的提议，无他，现在还未合作的李家镇，并不能获得他的信任，直接在李家镇进行提纯，那蒸馏酒的制作工艺短时间内就会泄密。 虽然制作烧酒的方法，终究也会有漏出去的一天，但多保密一天，自己酿造的烧酒，在市场上的竞争优势就保持一天，现在也没有什么专利的说法，所谓“秘方”，知道的人多了，就成了常识。 半日很快过去，当一切敲定下来，萧九还想留几人在山寨吃个晚饭，但众人却连忙告辞，言说几人要回家召集众人通知各项事宜，萧九也不好挽留，只能带着山寨的几个头领，一齐送别李家镇众人。 行至山寨门口，看着下山的李家镇一行，等他们走出寨子百米，又向前叫住了李贵。 “你也颇有家资，何必趟这次浑水呢？”，萧九看着李贵走回近前，颇为感慨的发问。 对面的李贵稍加思索，对萧九抱拳回到：“生逢乱世，乡亲们所求不过活着，我虽颇有些资财，却也养不了李家镇。” “萧寨主此法能为李家镇谋利，镇上乡民也都是小人本族，自是愿当这个中间人。” 萧九听着李贵一板一眼的回答，不禁对这个小小保长起了兴趣：“你难道不害怕杀头吗？” 李贵看着面色严肃的萧九，低声叹息一声：“怕，哪能不怕？可相比李家镇数百口的性命，我这条命又算什么呢。” 萧九听着眼前李贵的言说，心中对这个略微发福的中年酒商肃然起敬，郑重的抱拳一礼，跟来的老马一行山匪也跟着弯腰抱拳，引得李贵一阵回礼。 随后又与李贵寒暄几句，便让李贵跟着在寨门口等待的李家镇众人下山去了，只是最后还叮嘱了李贵，倘若他日真有性命之危，可来山寨投奔，必有头领一席。 …… 时间过去飞快，萧九穿越到这个时代也已经三个月，自从和李家镇敲定好合作事宜后并无大事发生，也就李贵会偶尔上山几次，带来些自酿或者收购的酒水，再把加工后的烧酒带回山下售卖。 期间没有官府剿匪，也没隔壁山头来劫掠火并，上次李家镇村民集资酿造的，第一批粮食酿酒马上就要出厂了，各个村子也马上农收可以收缴“岁粮”。 一切好像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萧九知道，今年连年的干旱，全国的土地都面临粮食减产的严峻问题，倘若没有朝廷开粮赈灾，必定流民四起，北方各州郡也会派兵镇压反叛，到那时萧九的野兔山也会成为那个被殃及的“池鱼”。 最近，“烧刀子”牌的烧酒也逐渐打开了市场，销往陵县乃至青州各地，因为数量稀少，每坛酒的价格基本三两银子起步，稍远县城的价格，甚至已经炒到了十两银子一坛。 当李贵来给萧九报账时，萧九也震惊于这些达官显贵们强悍的消费能力。 短短月余，区区数百坛烧酒，就为李家镇和萧九攫取了高额的利润，而萧九只从每坛烧刀子中抽取一两银子，其余的利润全部交由李贵分配。 此举，也让李家镇的百姓打消了原本的顾虑，对于和山匪合作也没当初那么抵触。 当一吊吊铜钱被送到李家镇百姓手中后，那些反对的声音也都一扫而空。 往年，乡民们缴纳过官粮、匪粮后，最后连度日的口粮都是捉襟见肘，除了几家田地多的富户，谁家还能攒下余钱？ 现在的乡民，从最初半胁迫式的合作，开始转变为真正依赖于萧九和野兔山，对于合作的事情，每人也都自觉的保守秘密，生怕断送了财路。 随着李家镇集资酿造的粮酒正式出厂，分批运往野兔山，山寨里的山匪们也都尽皆忙碌起来，这些原本就是农户跟脚的汉子，虽然落草后沾染一身匪气，但只要能吃饱饭，出起力来还是不作假的。 这个月，山寨没有接纳任何新人，酿造期间，萧九还对山寨众人下达了为期半月的禁足令，没有准许不得下山。 这样就能尽可能的保证，在这些烧酒出售前，蒸馏工艺的外泄。 十多天后，第一批的烧酒制作完成，山寨内二十多名山匪皆有参与，总计生产有二百余坛，萧九也不小气，直接开出十多坛烧酒，分给众人，算作庆功酒。 当这些酒水全部售卖完毕，便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但萧九并不打算直接把所得的银钱直接分发下去。 而是准备用这笔钱换来一定的粮食、物资储存在山寨，再每月给山寨里的众人以俸禄的形式下发一定的钱粮。 这对上山为匪的野兔山众人来说，无疑也是一个巨大的冲击。 他们大多数落草为寇只为填饱肚子，谁都不曾想到会像军伍中那样，还有饷钱拿，一时间一众山匪的积极性空前高涨。 第十章：第一桶金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几日后的清晨，李贵便带着几名李家镇村民上了野兔山，用几头牲畜拉着木质的板车，开始将生产好的烧酒运往山下。 临走之际，萧九还派张奔带着几个手下护送这几个村民返回李家镇，这也是为了预防野狼山仇家劫货。 正当装着烧酒的板车运往李家镇时，一匹插着赤旗的快马奔驰在青州府到陵水县的官道上。 驶到了陵水县驿站，一名身着甲胄的卫士从马上取出信函，驿站中的杂役看见信函上的火漆，飞快的奔往陵水县县衙。 …… “告老还乡？” 陵水县衙，县令刘洪摸着自己唇角的八字胡，仔细的阅读着信件，暗自品味信件中的信息，二品大员李立告老还乡，不日抵达老家陵水县？ 寒门出身的刘洪就任陵水县令三年，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政绩，但却也不是什么酒囊饭袋，相反还有些小聪明，从一封简短的信函中分析出了很多。 这李立在京城是个有名的清流，更是两朝重臣，甚至还是当朝太子的老师，可谓是位高权重，虽年近六十，可此时卸任，必有内情。 随后，县令刘洪便召来师爷和县尉，准备做些安排。 “杨师爷，张县尉，京都李从事告老，不日便会抵达县内，二位觉得有何见地？” 闻言，高壮的张县尉只是抱臂不语，而矮胖的杨师爷则是摸着下巴的山羊胡，思索一阵后缓缓开口。 “刘大人，京都李从事素有清名，还是当今青州府尹的老师，在朝位高权重，此时隐退怕是另有隐情。” 刘洪闻言也只是轻轻点头，“朝堂之上乃是国家大事，不敢妄议，既然李大人回乡，我等自是得做些准备。” 杨师爷听刘洪如此言说，已是明白县令老爷是准备做些整顿。 自己这边负责税收和劳役，账目是没有问题的，平常的些微贪墨，上面也是查不出来，倒是这陵水县内的两支山匪，严重影响了境内的治安。 那张县尉也听出了刘洪的想法，微微皱眉，剿匪这种事，如果县衙能拿出些钱粮自是好说，可要一点好处没有让自己带着一帮衙役出城，那就是自讨苦吃。 况且，虽然和刘洪是上下级关系，但自己却有个郡守姐夫，刘洪也不敢拿自己怎样。 果然，县令刘洪随即开口：“现今陵水境内倒是有两伙强人盘踞，还得管控打击，莫要影响百姓生计才是。” 张县尉只能硬着头皮回话：“刘大人，县衙也是人手短缺，那野兔山、野狼山匪众颇巨，若要剿匪，衙内还得拨些钱粮，容属下增添些人手才是。” 县令刘洪闻言，八字胡微微一颤，知道这县尉张庆是指望不上了，上次官兵过境，自己刚以剿匪的名义筹措来银两，这时候再让那些地主出钱，已经收不上来了。 县衙里的钱，刘洪是不考虑的，用筹措地主的钱剿匪，那是花别人的钱积累自己的政绩，但花了县衙里的钱，上面可是要盘问的。 至于张县尉，刘洪也不好再去强求，只能开口道：“匪患猖獗，俱是我等失职，过几日张县尉还是多增加些巡视吧，莫要生了事端。” 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县衙里也没钱了，你多带人下去晃悠晃悠，别让这些土匪闹事就行，那张县尉自是抱拳称是。 …… 李贵头天刚从山寨回到李家镇，第二日天还不亮时便带着两个儿子往县城的酒楼送酒，到了“万珍楼”时，已是晌午。 这次，还没等李贵三人进门，等在门口的胖掌柜就主动的迎了上去，口中叫着李老哥，李贵也不敢托大，连忙抱拳回礼。 “李老哥，这次的好酒出厂多少坛啊？”，胖掌柜笑眯眯的问到。 李贵也不瞒着，言说手中有二百坛烧刀子，那胖掌柜笑容更甚，心里盘算着如何全部吞下。 要知道他可不只是经营酒楼，更是有一彪商队，自从亲口品尝过烧刀子后，便坚信这种酒若是贩卖别郡，绝对能炒出天价。 最终二人敲定价格，以每坛二两的价格将这批酒水全部卖与万珍酒楼。 李贵粗略算了下，除却交给山寨的银两，再去掉成本、运输这些，基本上每坛烧刀子可以净赚差不多3吊钱。 对于万珍楼给出的价格，李贵并不意外，整个陵水县城，能吃下如此巨量的份额，只此一家，不过若是长久合作，仍旧是暴利。 但李贵心中记着萧九告诫，只拿走一半的定钱，将另一半的银钱换成粮食支付，哪怕比市价贵上一些也不打紧，那胖掌柜自是答应，他这行商买卖，最不缺的就是粮食。 在万珍楼胖掌柜的挽留下，李贵和他两个儿子留在县城吃了顿午饭，掌柜的亲自作陪招待。 酒入微醺，那胖掌柜开始想从李贵这里套些关于烧酒的炼制信息，但李贵只是顾左右而言其他，李贵的两个儿子更是谨记父亲教诲，只顾埋头痛吃。 胖掌柜见没得到什么有用信息，也不再尝试，只是和李贵随意闲聊，李贵也不时出声附和。 当聊到城内准备出城剿匪时，李贵瞬间打了一个激灵。 “剿匪？前些时日的官兵不是刚刚剿过吗，这又是郡里来人？”，李贵问到。 “非也，昨日张县尉来小店吃酒，在下作陪，偶然听说这京师有位大人返乡，这县里才打算安排些人手，加强些巡视，至于真的剿匪，倒是鞭长莫及。”，胖掌柜抿着酒盅，不由的有些感慨。 他虽然家资巨富，但比起真正的官老爷那还是万分不如的，自己行商，最担心的便是强人劫货，平日里过个山头都得留下些买路钱。 而这些县里的官老爷却不闻不问，对付土匪不行，压榨自己这些商人倒是有一手。 李贵将胖掌柜的话逐字不落的记在心里，不多时，对掌柜言说还要趁着天色明朗回到镇子，便匆匆离去了，那胖掌柜也嘱咐着李贵下次有出厂的好酒再都一并送来，李贵自是答应。 李贵父子三人出了陵水县城，也没回李家镇，赶着牲口直奔野兔山。 第十一章：训练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李立？” 野兔山山寨，萧九听着李贵从万珍楼里得到的消息，摸着下巴思量。 “萧寨主，整个陵水县里李姓也算是个大姓，分支族人数不胜数，但要说能当上京官的还只此一个。” 萧九也是点了点头，通过他这段时间的了解，这二品从事确实称得上是大官。 但此时这个京官告老还乡，自己的生意才刚刚起步，若是县衙里借此剿匪，还是要提前做些准备的。 送走了李贵父子三人，第二日一早，萧九便将山寨里的众人集结起来，此时正值月末，李贵也将这烧酒生意的第一笔钱送了过来，可以给山寨的众人上上课了。 议事厅里，萧九坐在主座，身旁设置了三个席位，老马、张奔、金子分别落座，其余山匪尽皆站立，昨日李贵上山送来银子，这个不是秘密，但听说萧九准备发赏钱，不由得心中振奋。 萧九环顾四周，心中轻点着人数，见人都到齐，将准备许久的改制方案说出。 “诸位兄弟，今天召大家过来，是要宣布一些事情，顺便听听诸位兄弟的意见。” “想必大家都知道，昨日李家镇的李贵将山寨酿酒的第一笔钱送了过来，也都知道我今天要做什么。” “但是钱拿到了，也要遵守山寨的规矩，倘若谁敢吃里扒外，也休怪我萧某不讲情面。” “老马，剩下的你给大伙儿说说吧。” 萧九对着厅内众人讲完，依旧冷着脸坐在主位，而大厅内瞬间落针可闻。 萧九说完，威势已经立起来了，剩下的就由老马负责宣布早就订好的方案。 第一点就是对酿酒之事保密，特别是蒸馏法，如若泄露，自废双腿，逐出山寨。 第二，平日里会像军伍中那样进行操练，只不过训练内容则是由萧九制定，除却日常的训练，还会安排酿酒、采买、修缮山寨等杂务，由于山寨里只有老马粗略的认识些数字，粮食的出纳就由他负责，张奔和金子则带着众人分成两队，各任队长。 第三，就是每月发给众人一定的银钱，在山寨待满两年后可选择去留，可以继续留在山寨，也可以带着积蓄下山娶妻生子，置办田产，对于有功者则是额外给予一定能赏赐。 这些都是萧九和三个头领早就订下的，老马三人自是没有什么异议，倒是其余山寨中的喽啰却是想法不一。 训练他们倒是不怕，大部分人上山的初衷也只是填饱肚子或者惹下官司被迫亡命，但看着山寨依靠萧九的酿造之法获利，如今每月又能分些银子，两年之后，说不定真能攒些银钱，去远一点的地方置办块土地，安家落户。 毕竟，如果能有安稳的生活，谁会去亡命天涯，而且这个时代的人对于传宗接代有着现代人无法理解的执着，上山为匪，基本上就失去了这份资格。 此令一出，萧九在他们眼中看到一股股火苗激荡，这些衣着褴褛的山匪，或许骨子里并不是坏人，而是这个时代一步步逼着他们放下农具，拿起片刀。 一切安排妥当，萧九让山寨里的众人今日回住所休整一天，好好消化上午传达的信息，准备明日的训练。 第二日一早，萧九在山寨的“露天餐厅”旁等着众人的到来，令萧九有些意外的是在自己到来之前，三头领金子便已经在这里等着了，显然对于这次的训练十分重视。 萧九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如今的山寨里，老马靠着救过萧九一命，成功从一个不入流的老山匪变成头目，虽然在头领席的末位，可萧九能把粮食的掌管大权交给他，足见信任。 张奔更不需要多说，在山寨里出了名的好人缘，此前也只有萧九能压得住他，若不是萧九能给山寨众人带来利益，说不定张奔都有拉一批人下山单干的能力，反观自己，此前居然还曾准备跟着草上飞去投奔野狼山，萧九没把他除掉就不错了。 所以这次，萧九让他自己带一队人马，他比谁都急着表现。 萧九想明白其中曲折，也乐意看着张奔和金子竞争，只有两方相持，才能保证其他人不敢动歪心思。 不多时，山寨众人集结完毕，看着这群自由散漫的汉子，萧九长长叹了口气，他若想像后世的军队那样训练这帮乌合之众，首先改掉的就是这种拖沓的习惯，如果连按时集合都做不到，怎么做到令行禁止？ 但萧九也知道，这是需要时间才能改变的，之前考虑着山寨的粮食储存，每日两餐，还都是清汤寡水，众人虚弱的身体根本经不起有效的训练。 现在通过和李家镇合作，赚下不少银钱，不日便能换成粮食运回山寨，以后也会像后世那样一日三餐，说什么也得把这群山匪的身体素质提上来。 第一日的训练比较简单，只是些像左右转，报数，齐步走这种基本指令，吃过早饭之后，萧九也是全程一起，充当起了教官的角色。 仅仅一个上午，萧九就被这些山匪给折磨的有些气闷，他们此前没有接触过这种新奇的训练方式，加上平时散漫惯了，并排齐步走都能走的分道扬镳。 萧九不由一扶额头，深知任重道远。 …… 一个月的时间匆匆过去，并无大事发生，倒是野兔山上不时会响起阵阵中气十足的号子声。 而今山寨人数增加到了四十余人，期间陆续有人慕名投奔，若不是萧九对这些想落草为寇的人加以甄别，剔除掉了一些心性不纯的，人数只怕更多。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土地兼并严重，这也是山匪屡剿不绝的根本原因。 反观野兔山寨，随着新鲜血液的加入，也逐渐有了活力，不再是死气沉沉，给了一些走投无路的走卒贩夫和贫农雇农一条活路。 李贵也陆续将粮食送往山寨，算上山寨内的存粮，按照如今的消耗，也能吃上一个年头。 那李家镇的农户分了卖酒的钱，就算今年收成不好，家家也能有些余粮。 第十二章：英雄救美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时节已经入秋，萧九伫立在山寨门口，遥望着山下稀疏的炊烟，心中不无感慨，上一世经过时代变革、宦海浮沉，最不缺的就是阅历，能重新活一次，本该欣喜庆幸，可每当想到过往种种，难免会有些失落。 “今年的收成不太好啊。” 萧九叹息一声，起身向寨子深处走去，随着他了解的越多，越是感慨这个时代里底层人民的不易，现在又是连年的干旱，一年两季的粮食已经很难养活一家人，加上高额的税赋和大地主的压榨，让这群疲于奔命的“苦命人”哪怕拼尽全力，也难以在夹缝中生存。 萧九经历过饥荒，也对曾经自己所知的历史有些了解，任何一个封建王朝毁灭的根源从不是战争，而是粮食，自然灾害就像是一个百年魔咒，主导着一个国家的兴衰起伏。 萧九不是救世主，甚至还要时刻担心官府对自己的围剿，就像茫茫大海的一叶扁舟，载着几名渔夫，当大浪来袭，就有倾覆的风险。 不敢往深处去想，现在能做的就是用自己所领先这个时代的知识，去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蒸馏烧酒法让萧九赚到了第一桶金，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迟早会有泄露的一天，自己能做的，只能在信息泄露之前尽可能的赚取足够的钱，囤积足够的粮食，萧九有种预感，这般安宁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 李贵的酒厂中，第二批的酒酿已经开始生产，首批“烧刀子”也彻底打开了整个陵水县城的酒水市场，备受豪绅地主追捧。 那李家镇的乡民在得到卖酒的分红之后，也从最初的抵触、怀疑中释然，对于这份生意都变的无比看重，当第二批酒水开始收粮酿制时，甚至都不需李贵提醒，自己就送到酒厂，只为酒水售卖后多分些钱，整个李家镇和山寨的合作进一步加深，萧九也得到了这些淳朴百姓的信任。 山寨中的粗劣“酒坊”正在准备扩建，那些制造土砖的泥坯模具也一应会在李家镇中采买，加上山寨里增加了不少新面孔，兵刃武器也需要添置，萧九便和金子一起下山置办一些，正好感受下镇子的风土人情。 这一日，萧九带着金子，连同两名喽啰一同骑马下山，前去李家镇，进了镇子，李家镇的乡民明显没了之前的抵触和厌恶，路上遇见三三两两的行人也都点头微笑，和上次来李家镇时的态度大相径庭。 等到了铁匠铺子，那镇子里的铁匠也对着萧九一行口称好汉，这让金子他们三个曾经人见了都躲着走的山匪很是受用。 临走之际，除了打铁的定钱外，萧九还额外赏了这铁匠些碎银子，那铁匠连连推辞，还是金子说了句：“九爷赏的你就拿着。”，才让铁匠想起来到自己铺子里的不是农户，而是锻打兵刃的土匪，只能默默收下，嘴里还不停道谢。 萧九自是没有理会铁匠的心情，李家镇的百姓能对野兔山的印象有所改观是让萧九欣慰的，但也知道，很多东西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扭转，还是需要慢慢来。 在铁匠铺里锻打兵刃的空档，萧九也顺便观察了一下锻造过程，相比于后世的铁器制作，现在的工艺相当原始，看的萧九连连摇头，让打铁的铁匠不由得冒了一头汗，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吓得。 出了镇子的铁匠铺，萧九就准备回返山寨，可还没等走出镇子，就听见北边传来一阵疾呼。 “杀人了，杀人了。” 镇上的乡民纷纷走到街上，更有几个年轻的汉子拿着农具朝声音传出的方向走去，这个李家镇因为都是邻里宗族，也没什么地主豪绅，所以比较团结，平常有什么争执，也都是亲戚朋友间相互调节，若是有山匪来收粮都能齐心抵御。 就要离开的萧九也勒马停住，带着同行的三人向北骑行，眼下山寨正在跟李家镇合作，自己能有钱拿还得指望这群农户，如若有其他山头的土匪来欺负这群老实巴交的乡民，他自然得出手管一管。 一行人赶到镇子东北角时，就见一个农户倒在地上，胳膊上有一道口子在呼呼的冒血，此时已经疼昏了过去，想必之前的惨叫就是从他嘴里发出的。 另一边的房舍旁，停着几匹快马，五个拿刀的壮汉正在正对着破落房舍的木门撞击，屋子里还传出几声带着呜咽的哭喊。 匆匆赶到的萧九一行看见眼前一幕，还不等出声质问，就听见那些撞门的陌生壮汉回头呵斥了一句：“都滚回去，莫管闲事。” 看着眼前的几个凶人，远处的萧九其实已经萌生了几分退意，这群人单看穿着就并非农人匠户，那手中兵刃也泛着银光，显然和自己山寨里的劣质片刀不是一个档次。 可身后跟来的李家镇乡民让他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不说被困在房舍里的人，就说倒在地上的李家镇农户，自己也必须得管，倘若一走了之，自己在李家镇将再无威信。 “呔，哪来的杂碎，赶来野兔山闹事。”，随即萧九怒吼一声，举起手中片刀，金子和同行的两个山匪喽啰也作势前冲。 那撞门的几个汉子闻言皆是回头，看了一眼气势汹汹的萧九，又看着陆续赶到的乡民，知道今天恐怕无法将躲在门内的人拿下了，为首一人无奈的说了声：“撤！” 随后几人便匆匆骑上马，往镇子远处退去，而那门内的呜咽还未停止，依然在破落的房舍中苦苦坚持。 萧九没敢追去，只是搀扶起那个倒在地上的农户，用布条为其缠住伤口，等着镇子上的郎中治疗，待郎中赶来后，萧九便走向了那户农舍门口。 “里面的兄弟，追杀你的人被我打跑了，你先出来吧。”，萧九一只手扶着门板，用刀把敲着门板，对里面的人说道。 果然，呜咽随即停止，门板后的女子透过缝隙朝外张望了一眼，见不是追杀自己的歹人，才缓缓打开房门，而萧九也是有些惊讶，没想到被追杀的竟然是名女子。 第十三章：李立之女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那女子自房舍走出后，仍旧小心翼翼的打量四周，见周围都是些乡民打扮的农户后才长舒了一口气，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惊恐中缓过来。 最后看见一直冷着脸的萧九正拿着一口片刀，知道正是眼前此人救下自己，稍微捋了下脏乱的头发，便上前赶去道谢。 “多谢壮士出手搭救。”，说罢，便弯腰微微一礼。 而萧九却是在仔细打量着这个模样俊俏的少女，观其举止，不似普通人家，刚刚追杀她的那几个壮汉也不像贼寇，行事作风倒更像军伍中人，这一切都在告诉萧九，这里面的事情不简单。 “你是什么人，那些人又为何追杀你？”，萧九对着女子发问，眼睛死死盯着她的眸子。 那少女听着萧九发问，明显有些慌乱，略微思索后，便说自己是普通行商的女儿，路上遇见了抢劫的强人，那些强人见她有些姿色便一路追杀。 少女说的这些，萧九自然不信，莫说那追杀的歹人们训练有素，就整个陵水县能成气候的势力，也只有野兔山和野狼山两伙山匪，而其余零散的贼人根本不敢去抢劫过往行商，很明显女子是在说谎。 可萧九并不打算戳破她，只想安稳回到山寨，自己的烧酒事业才刚刚起步，不想让他人知道和李家镇的合作，徒增其他事端，所以也不理睬少女，回身准备牵马。 可那少女眼见萧九要走，急忙上前呼喊留步。 少女也是在刚刚的追杀中害怕极了，担心那伙歹人再追杀上来，就想让萧九护送她回到县城，并言说之后会有厚报，但萧九不准备去管她，哪怕你生的再国色天香，可让我一个山匪头子送你回县城，那不是找死吗？ 眼见萧九不为所动，少女也就作罢，转头对着乡民恳求，能否替她去县衙通报一声，禀明此地情况，让家里人来接自己。 将要离开的萧九听见少女的言说，停下脚步，若是这女子有些官家背景，那县衙的人们一到，盘问起事情经过，自己和李家镇合作的事情就有泄露的风险，倒不如将这女子带回山寨，弄清楚她的身份，再决定去留。 随即，萧九转身：“还是我送你回县城吧。” 那少女闻言自是满心欢喜，对着萧九又是盈盈一礼，萧九也是对着少女点头一笑，扶着她上马，和自己同乘一骑。 就这样，萧九便带着少女离了李家镇，一路上步伐加快，害怕那几个追杀少女的凶人还未离开，在镇外埋伏，好在有惊无险，一直走上野兔山的山路也没出现什么意外，倒是引得金子三人一阵羡慕，心中赞叹寨主艳福不浅。 当萧九行至山腰，怀中少女渐渐发觉有些不对。 “去县城，怎么还跑到山上去了？” 心中这样想着，侧过头去看向萧九，此时在萧九身前坐着，一回头还差点贴到萧九脸上，瞥见萧九硬朗的面颊，脸色不由得微微一红，但还是坚持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壮士，这是去往县城的路吗？” 扯着缰绳的萧九看着怀中略显娇羞的少女，心底没来由的一笑，“这傻姑娘，马上就要到山匪窝了。” 还不等萧九说话，同行的金子和两个山匪一阵大笑。 “哟，这位姑娘还认识路呢？哈哈。” 那少女也是眉头一皱，察觉到了金子语气中的调侃，又看向身后的萧九，而萧九也正看着怀里的她，嘴上还挂着一抹戏虐的笑。 “你们是什么人？”，萧九怀中的少女挣扎起来。 “你不说自己被山匪给劫了吗？我就是陵水县最大的山匪。” 那少女闻言，满是惊恐，连带着萧九嘴角的微笑，也变成了邪恶的坏笑，自己这是刚刚脱离虎口又跳进狼窝了吗？不由挣扎的更厉害了，萧九感受着少女在怀里的扑腾，也收起了戏虐，说道。 “莫要闹了，我们不是坏人。” 可少女听完还是在不断挣扎，萧九无奈，只好吓唬她，若是不老实就将她丢进山林里喂狼，少女这才消停下来，只是眼中明显带着一丝慌乱，无奈的被萧九带着往山寨返回。 行至山寨，寨子外站岗的山匪见萧九驮着一个女子回来，还思索着是不是抢回了个压寨夫人，不断咂舌感叹，满眼都是羡慕。 萧九回到山寨后，准备先回趟住所，换身干净衣服，便安排金子将那少女带到议事厅，但金子却言说按规矩要先送回萧九房里，让萧九不由扶额无语，而那少女听见金子的话更加害怕了，直接哭了出来。 终于，换完衣服的萧九走进议事厅，准备先盘问下这少女的来历，一同的还有老马三位头领，那少女正坐在大厅中间的地上，嘴里还带着些许抽泣。 “说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萧九在主位坐好，审视着眼前的少女。 那少女见萧九没对自己用强，也大起胆子，抬头看向屋内众人，诉说起自己的遭遇，并且言明了自己的身份-当朝二品大员李立之女。 “你是李立的女儿？” 得知少女的身份，萧九也不由有些震惊，他设想过少女很多身份，但没想到她竟然是李立的女儿，想到此前李贵告知自己的一些信息，不由眉头一皱。 这李立可不是寻常的官家富户，连这种位高权重的京城大员都遭到暗杀，此事绝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的山匪头目可以掺和的，而且听少女言说，她父亲李立大概率已经逃进县城，躲过了此次暗杀，要是真的追查下来，那自己和李家镇的合作必然会暴漏。 那少女见萧九皱起眉头，稍加思索，便知道是自己的身份让萧九产生了忌惮，她本就不是愚笨之人，不然在之前也不会在与护卫走散后逃到村镇躲避。 想到这里少女脸色好了一些，现在她最害怕的就是萧九会对自己用强，毕竟在她的印象里，山匪就是无法无天的混蛋，行事完全凭着喜好。 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寨主”在皱眉深思，少女便想着先稳住他。 第十四章：“我叫李洛瑶”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萧九最终还是决定，暂时先将少女安置在山寨，再多派人下山打探消息，倘若官府的人能寻到李家镇，自己就放少女下山，前提是要摸清楚这少女的性格，别到时被恩将仇报。 萧九对着少女稍加劝慰，又让手下在寨子里腾出一间干净的房舍，供少女居住，还特地嘱咐几个头领，绝对不能让寨子里这群光棍山匪们对她有丝毫染指，那少女眼见稳住了一众山匪，倒也没了来时的慌乱。 第二日一早，一阵嘈杂的声响将仍在睡梦中的少女惊醒，昨日惊吓之余，晚上倒是睡得昏沉，朦胧间睁开双眼，愣了一会儿，才猛然记起自己现在是在匪徒的山寨之中，赶紧起床，紧了紧不敢脱掉的衣服，透过窗子向外张望。 山寨中间那片巨大的空地上，一彪汉子分成两队站好，短时间内迅速集结，远处传来一声：“跑步”后，两队人马开始有序的往寨外小跑，步调整齐划一，还同时喊着一二的号子，强烈的喊声传遍整个山寨。 少女望着窗外的人群，不自觉地张大嘴巴。 “难道这群人都是军伍中人？” 可是很明显，就算是军伍当中，也无法做到这样步调一致，或许只有京城中真正的精英禁军才能做到如此令行禁止吧。 看着人群跑出寨子，仍处在震惊当中的少女脑海中冒出各种想法，但始终无法想明白这个不同寻常的山寨和那个年轻的寨主。 大约过去半个时辰，整齐的号子声又从寨外传来，之前跑步出寨的人们陆续返回，在一声“解散”的命令传出后，这群汉子便乌泱泱的四下散开，走向山寨一角的，这个地方少女是知道的，昨天萧九还带着她去那个露天的饭棚吃了顿简单的晚餐。 正当少女坐在床上，百无聊赖之际，门外传起了一阵细琐的敲门声。 “姑娘，起来吃点东西吧。” 听见声音，少女便下床开门，看见一个老头端着一碗糊糊状的汤水，身后还跟着一个拿竹筐的喽啰，自然是山寨中的老马带着手下给送来早饭。 少女接过老马手中的一碗汤水，放在屋内的木桌上，老马身后跟来的那个青年也赶紧跟着将竹筐一起放下，放的过程中全程低头，不去看少女一眼，之后二人便匆匆离去了。 等回到屋里，少女看向木桌，虽然那碗里的汤水看起来稠呼呼的不太好喝，但她也不是娇生惯养之人，其父为官清廉，平素在京城的家里，也都是月余才能吃上几道荤菜，此时倒也不会在乎这饭味道与否。 那个竹筐中，放着一张还热乎的烙饼和几个不知道是什么的野果，看得出老马为她准备的早餐也是颇为用心，直接拿起饼子吃了起来。 等少女吃完早饭，还在犹豫要不要将这碗筷和竹筐送去厨房时，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本以为会是前来收拾碗筷的喽啰，可一开门却发现是那个将自己带到山上的年轻寨主。 “寒舍简陋，饭菜也粗糙了些，也不知姑娘习不习惯。” 一开门，萧九便是一礼，嘴角还带着和煦的微笑。 那少女见萧九彬彬有礼，竟升起一股打趣地心思，说到：“寨主不让小女子下山，不习惯也得习惯咯。” 萧九闻言一笑，言说今日已派人下山打探，若是县城传来消息，会在第一时间送她下山团圆，这也让少女微微安心，毕竟昨日与父亲走散，如今也不知安危，贸然下山，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再次遭到那伙来路不明的贼人追杀。 那少女和萧九在房内寒暄了几句，其实也是在相互试探，只不过双方都是聪明人，见探查不出什么，也就作罢。 “姑娘在房中也呆闷了吧，倒不如一同出去走走，也让我带你看看此处风土人情。” 最后，还是萧九对着少女询问了一声，准备约她在寨子里四处逛逛，顺便也将自己与李家镇的关系，稍微给她透漏一部分，昨日观察这少女的言谈举止，性格倒也颇为良善，而且脑袋也很聪明，既然无法掩盖事情经过，倒不如在少女心里，留下个好点的印象。 人在山寨，那少女自然无法不肯，就这样，萧九先是带着少女去了寨子中的那片空地，吃过早饭后山寨中的人群也是三三两两的聚集，不一会儿功夫，又重新集结起来，开始新一轮的训练，当萧九和少女路过众人时，众人也都报以友善的微笑，让少女一改往日对山匪的成见。 这群山匪此时已是将少女当成了寨主夫人，对于日后的当家主母，自然是要讨好一番，哪怕不能让这少女记住，也不能让少女在心中坏了印象。 看着负重越野，障碍跨越等各种项目的演练，少女感到无比新奇，这些闻所未闻的训练方式让她眼前一亮，加上萧九在一旁不时地讲解，有种后世跟团旅游似的奇妙错觉。 特别是最后由萧九改编的军歌也挺让少女惊讶，特别是那句“大刀向贪官头上砍去”让她觉得，这些人和自己认知中的山匪完全不同。 一路走走停停，最后到了那出还处于扩建阶段的“酒坊”，少女看着酒坊外码的整整齐齐的空酒坛，问道：“此处怎么净是些坛子，莫非贵山寨还会酿酒制醋吗？” 萧九看着面露疑惑的少女，笑道：“我们山寨还真是本郡里有数的酿酒行家。” 见少女不信，从酒坊中取出一坛成品的“烧刀子”，盛出小碗，递到少女面前，“也不知道姑娘懂不懂酒，且来品评品评。” 那少女也不客气，端起陶碗送到鼻子前嗅了嗅，又看了眼碗里清澈如水的液体，这是酒？ 最后还是不信邪的抿了一口，之后便被呛到，猛烈的咳嗽起来，逗得萧九哈哈大笑，连忙道：“姑娘慢饮，这烧刀子相较普通酒水可要猛烈许多。” 那少女自知出糗，便将盛酒的陶碗还给萧九：“确实是猛烈的好酒。” 此话一出，萧九笑的更甚了，又将碗中剩余的酒水一饮而尽，说道：“在下就是这酿酒师萧九，姑娘喝了我这酒，不知是否能赐下芳名啊？” “我叫李洛瑶。”，那少女低头说道。 第十五章：辩论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那李洛瑶被萧九一番调侃，已是双颊微红，却也在不经意间少了一丝生疏。 对于萧九和野兔山，不像最初时那么抵触，甚至觉得这萧九性格直爽，比之前自己身边，阿谀奉承居多的少爷公子有趣的多。 稍后萧九又和李洛瑶在山寨的酒坊聊了一会儿，向她略微透漏了一点和李家镇百姓的合作关系，通过萧九的描述，也让她知道此前为何隐隐察觉事情似乎有些不对。 原来昨日在李家镇时，那些百姓的眼中，没有流露出对萧九几人的畏惧或者仇恨，而是以一种信任的姿态听从萧九指挥，如果萧九所说都是真的，那有此反应也不奇怪。 此时，在李洛瑶的心中，也没了对萧九的那一丝戒备，或许萧九真的是个本性纯良的侠士，野兔山的山匪也都只是一群走投无路的苦命人。 在这件事上，萧九倒没有骗李洛瑶的必要，或许他的理想并没那么远大，只是想囤积足够的粮食，让自己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活下去。 可李家镇的百姓也确实因此受益，不用对比其他的山寨恶匪，他们们也配得上李家镇百姓的信任和感激。 将李洛瑶送回房舍后，萧九对李洛瑶也有了更多的了解，聪明，却爱憎分明，断不会做出恩将仇报的事。 自己今天带着李洛瑶“参观”山寨，除了想给她留下个好点的印象之外，也想着侧面展露一下山寨的实力，起码得让陵水县的县令知道，没有成建制的官兵，单靠县衙里的那些衙役剿灭野兔山寨也不是那么容易。 当然，李洛瑶对萧九印象不错，没有多关注这些，只是对萧九这种新颖的训练模式感到好奇，和惊讶于山匪也能如此令行禁止，其他并没有考虑太多。 还有那奇怪的军歌，着实有趣。 此时李洛瑶倒是不怎么急着下山了，她还想看看，这个萧九身上能有什么让她眼前一亮的东西。 自从送回李洛瑶之后，萧九就没再过来，不过让老马安排了个喽啰给李洛瑶收拾碗筷和送去一日三餐，又在李洛瑶心里刷了一波好感，起码让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诚意。 就这样，李洛瑶又在山寨住了一日，第二日萧九再次登门，跟李洛瑶寒暄交流了许多，让萧九的心中多了一丝丝复杂的情绪。 虽然萧九比别人多了一世的阅历，可现在的这副身体终究是个年轻人，不说整个山寨人口全都是男性，就算不在山寨中，此时面对一名唾手可得的绝色女子，只怕也会心动吧。 可萧九终归是理智的，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与少女有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自己真要娶了她，那素未谋面的岳丈，怕是会直接调兵平了自己的野兔山。 哪怕李洛瑶愿意，自己能忍心让她像个野人一样在这山野密林中，过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吗？ 没有给萧九胡思乱想的时间，第三日的时候，派去山下打探情况的山匪传回消息，县衙中的衙役已经抵达了李家镇，探寻李洛瑶的下落，甚至连县衙里的张县尉也亲自带队搜寻。 萧九得到消息后，稍加思索，便决定将这个消息原原本本的告诉李洛瑶，并准备送她下山。 到了李洛瑶的住处，萧九没有隐瞒，县衙里的人正在李家镇，此时下山，哪怕县城里的来人已经离去，自己也可派人在李家镇保护她的安全，让李家镇的农人去给城里的县衙报信。 李洛瑶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激动万分，此前遭遇暗杀，父母下落未明，此时县衙里能有这么快的动作，定是父亲大人安全到了县城中，想着马上就能和家人团聚，两行清泪不自觉地从两侧滑落。 “怎么哭了，马上就能回家，应该高兴点才对。”，萧九在一旁出声安慰，有抹不为人知的遗憾快速划过眼底。 “对，萧大哥说的对，不能哭。” 李洛瑶用手在脸上擦拭了两下，勉强对着萧九挤出一个微笑，随后又想到了什么，说道：“这两日多谢萧大哥的关照，若是没有萧大哥，洛瑶怕是无法再见到家人了。” “萧大哥，你是个好人。” 随即就对着萧九弯腰一礼，而萧九也是向前搀扶住李洛瑶的双臂，微笑点头，心里想着：“这种情况在前世好像听孙子说过，应该是叫，好人卡？” 之后萧九让李洛瑶先收拾收拾，自己在议事厅等她，随后便回到议事厅做些安排，而李洛瑶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东西，不一会儿也到了议事厅。 等李洛瑶来到，萧九屏退众人，说道:“我已安排金子送你去李家镇，你也能早些和家人团聚了。” 此时的李洛瑶听见萧九说话，却没有了刚才听到消息时的惊喜，而是双手抓着衣裙下摆，鼓起勇气抬头对萧九说道：“萧大哥，你生性仁德，回去后我会将此间见闻告知父亲大人，让父亲上报朝廷，特赦招安，你这样的侠义之士不应该背上贼寇的名头。” 听着李洛瑶的话，萧九心中有些欣慰，但之后还是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朝廷的诏安，没那么容易，哪怕李洛瑶动用他父亲的关系可以让朝廷下特赦令，野兔山全体充军入伍，他们这些有着前科的山匪也会遭人忌惮，上一世的宋江，最后不也落得一个兔死狗烹的下场？ 或许自己真的可以置身事外，可这些野兔山的兄弟们呢？他们本就是走投无路的苦命人，下了山又能去哪儿？ 李洛瑶见萧九只是叹息的摇了摇头，心中有些不解，皱眉问道：“萧大哥不信我吗？” 萧九见李洛瑶想岔了，说出了自己对朝廷的一些看法。 “洛瑶，你知道吗？被烹饪的家禽至死都不会明白给了它一日三餐的人和宰杀它的人是什么关系。” “人也一样，当你被一方天地所庇护，也就受到了这一方天地的约束。” 李洛瑶听着萧九的感叹，聪慧的她却有些疑惑，皱眉问道：“萧大哥是觉得朝廷不公吗？可没有大夏，又哪来如今的安静祥和？” 萧九看着李洛瑶，笑道：“朝代起伏兴衰，没有大夏，或许此时已是遍地战乱、满目疮痍，可百姓不是为哪个王朝而生，不是为哪个帝王驱策，百姓，并不是工具。” “当朝廷的存在压弯了百姓的脊梁，让百姓跪着都难以找到一条活下去的生路，你觉得，朝廷还是你口中的那个朝廷吗？” 第十六章：暗流涌动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陵水县衙的后堂中，一个年逾五十的男人端坐在首座上，眉头拧成了一团疙瘩，县令刘洪和杨师爷立在一旁，气氛显得十分压抑。 “李大人，张县尉已出城两日，想必很快就能带回小姐，大人莫要太着急了。” 男人听见县令刘洪出言安慰，对他无奈的点了点头，只是哀然一叹，全程没有言语，刘洪见状，也没再开口。 这个男人自是丢了女儿的李立。 讨了个无趣的县令，倒也有些同情起这位二品大员，官场失意，匆匆隐退，此时最爱的小女儿又生死未卜。 刘洪其实也挺倒霉的，这位李大人刚刚抵达陵水县境内就遭到截杀，现在唯一的女儿还下落不明，如果最后找不到了，那这事肯定也会责问到他身上，毕竟这陵水县是他的治下。 万一真的无法找到李大人的这位千金，那就只能再召集那些豪绅大户，让他们捐些粮食，组织一次剿匪，到时候不管是谁刺杀李大人，都会一并算在山匪头上。 正当刘洪这般想着，门外闯进了一个青年衙役，打断了刘洪的思绪，还不等他向前询问，那久坐的李立已是快步上前。 衙役还没开口，清脆的女声就从后面传来。 “爹爹。” 风尘仆仆的少女从门外迈入，正是那走散的李洛瑶。 “洛瑶。”，那李立见到女儿，眉宇间皱起的眉头突然舒展开来，只是双眼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李立父女重逢，自是皆大欢喜，县令刘洪那颗悬着的心也能安心放下，可当听到李洛瑶被带到野兔山，心里又重新紧张起来。 但此时李立父女正沉浸在久别重逢的欣慰中，刘洪也不敢追问太多细节，只能继续不出声的站着旁听，李洛瑶也是遵守和萧九的约定，隐瞒掉了李家镇的山寨的关系。 最后散去时，县令刘洪失落的走出后堂的厢房，今日李洛瑶虽然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可当她听到是被一群山匪搭救后，就知道自己在李立的心中不会有太好的印象。 连山匪都成了侠义之士，那就只能怪自己昏庸，才会让治下百姓上山为匪。 他刘洪扪心自问，没有什么背景后台，平常做事也是小心翼翼，可为官一任却毫无作为，对一方百姓而言，无异于也是一种伤害。 李立不知道县令刘洪心中的想法，此时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之中，带着李洛瑶拜见忧心成疾的母亲后，父女两个一起推敲起事情经过。 特别是李洛瑶提到的一些细节，和那些截杀他们的那群人的兵器、素养，根本不像普通强盗，倒是像谋划已久。 李立不能确定是谁想暗杀自己，在朝为官多年，仇家数不胜数，自己虽然已经选择隐退，但在朝中还是有很大的影响力，就说青州，在任官员就有很多是他的门生，连现在大权在握的青州督抚，也属于他这一派系。 如今找回女儿，已不准备在陵水县多待下去，打定主意，则日前往阳郡郡城，那里有成建制的军队，郡守还是自己学生，自然比这陵水县城安全许多，李立随然为人清正，但能久居高位，自然不是迂腐之人，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晚上，李立吩咐下人，安排了一场家宴，以庆祝他们一家逢凶化吉，席间，李洛瑶却不由自主想到此前萧九跟他说过的一番话，觉得有必要向父亲举荐一下这个年轻的寨主，听听父亲的看法。 “父亲大人，您觉得天下间的山匪为何屡禁不止？” “哦？你是在说那个野兔山的萧寨主？”，李立似是洞察了李洛瑶的想法，问道。 李洛瑶随即向父亲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她曾经认为山匪多是性格狡诈的作恶之人，可野兔山一行之后，心中原本的信念也有些动摇了。 李洛瑶诉说起自己被萧九搭救的过程，和山寨的一些见闻之后，李立也是颇为感叹此地民风敦厚，萧九也有些侠义之风，可当听到萧九最后的一些言论，却皱起眉头，此前对萧九的印象荡然无存。 朝廷给了天下间的百姓庇护，难道不应该收税？不应该管理？那等到战乱四起，边境异族叩关时，让这些百姓拿命填吗？ 也许是李立站的太高了，早已看不到最底层人的窘迫，虽然不可否认的，如今的朝廷确实有些藏污纳垢所在，可这也绝对不是萧九肆意侮辱大夏的理由，只觉得是出身限制了萧九的眼光，因为就算李立翻遍史书，也不能找到一个朝代可以打破君臣父子的纲常。 李立此生，都遵循着这套既定的规则努力，从一个无名小吏到整个帝国最核心的圈层，他两袖清风，也立志为民请命，可正如萧九所说，他被帝国朝廷所遮蔽，对于未知的事物，已经不能再看见分毫。 见父亲不语，李洛瑶的疑惑更深了，对以前父亲教过自己的道理，第一次产生质疑。 在县衙准备了有三四天，李立便带着所有家眷，启程前往郡城，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在陵水县城，雇了不少家丁随从，虽然这位李大人为官清廉，可祖上也颇有田产，还是有些积蓄的。 其间李立也曾想过等到了阳郡之后，向自己的学生郡守知会一声，诏安萧九，编入军伍，可每当想起李洛瑶口中言论，又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却说李立启程前往阳郡时，京城也是暗流涌动。 一匹快马飞速驶入城中，直奔内城的一处宅院，那马上的人，赫然便是刺杀李洛瑶的歹人中的一员。 那宅院主人听完壮汉汇报后，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随后前往书房写了一封书信，交给府上另外一名家丁。 家丁拿了书信便马不停蹄的一路向北，赶往边关。 而阳郡郡城，城主府中，一个身着官袍的中年紧紧皱眉，背着双手来回踱步，似在推敲其中的线索。 可最后仍是摇了摇头，转身前往书房，同样拿起一只信封，在信封上提笔写下四个字：“督抚亲启”。 第十七章：谁有钱挣谁的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陵水县，野兔山。 李洛瑶的事情告一段落，萧九没有对她过多关注，时节已经进入秋季，也到了粮食收获的季节，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准备下山征收岁粮。 整个陵水县城，加上李家镇总计有七个镇子，四十三个村庄，而属于野兔山控制范围之内的，便有两个镇子，二十四个村子。 以往的岁粮也都从其中的这些村镇征收，其余的便基本由野狼山控制。 每年两季收粮的时候，是山匪下山活动频繁的时候，而且也不是每个村子都能收上足够的粮食，当有的村子抗粮不交时，山匪便会出动骚扰村子。 至于硬闯却是不敢的，因为每个村子动辄数百户，如果组织起抵抗，山寨根本没有硬拼的势力。 哪怕真的屠灭了村子，之后也会迎来官府无尽的围剿，所以，每次征收岁粮时，山匪大多会与村里一些地主大户合作，由他们挨家挨户收粮，收上粮食之后也不会为难，有时反而会行以方便。 据他了解，以往收粮都是各村镇的地主按人头数征收粮食，可那些本就少地或无地的农民，实在无力足额缴纳。 反倒是那些地主富户并不抵触土匪征收岁粮，因为那点粮食对于他们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只不过这次萧九却想改变收粮的对象，一来是因为和李家镇合作制酒，用所得银钱采购了不少粮食，且收入稳定，几乎每月都能有些进账。 二来，按照萧九推测，今年这次是个荒年，整个青州的粮食产量都会大幅度缩减，自己再去向穷人征粮，那无异于索命。 人心向背可左右朝代更迭，如果那些本就穷苦的百姓失去了最后活下去的希望，那他这个山寨也注定不能长久。 更何况，上一世的自己也曾是农民，深知百姓疾苦，更知道粮食对于那些连基本物质需求都无法满足的人，意味着什么。 萧九将整个山寨的人召集起来，以往每有大事宣布也都会这样，只是这次整个山寨的面貌和以往却大不相同。 身为山匪，虽然他们很多人对于萧九制定的一些计划并不理解，可不能阻止这些人对萧九的崇拜。 最初跟着萧九，是为了能吃上饱饭，聚拢了人心。 而萧九让他们活得像个人，给了他们应有的尊严后，才获得了这群性格凉薄的山匪由衷的敬佩。 将心比心，只有先尊重别人，才能获得尊敬，现在的野兔山，谁敢反对萧九，都不用萧九亲自动手，就会有人砍下他的脑袋。 所以当萧九言说准备去收地主的岁粮时，没人反对，全部目光灼灼地看向萧九，只等萧九安排，然后完成任务。 萧九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兄弟，我也不想讲什么民族大义，对咱们山匪来说，这都是狗屁。” 人群传来笑声，可都望着萧九，等待下文。 “我就说说咱们的出身，既然上山为匪，肯定都是穷人家的孩子。” “穷人的生活怎样你们比谁都清楚。” “今年收成不好，来年的粮食也会减产。” “穷人们都没了粮食，我们挣谁的？” 最后一句话，萧九几乎是吼出来的，可说完之后并没有得到回应，空气仿佛一瞬间凝固，萧九也不急，抱臂环伺众人。 “谁有钱挣谁的。”，站在头前的张奔喊了一声。 “好，奔子说得好，谁有钱挣谁的。” “兄弟们，敢不敢跟我下山杀富户，弄他个风搅雪？” 萧九举着手臂高吼一声，整个山寨瞬间沸腾起来，有的喊杀富户，有的喊风搅雪，上一秒还安静的山匪被动员起来。 见到这番场景，萧九微微一笑，好像又回到了上一世，将一切都搅了个天翻地覆。 只不过上一世他是那群被鼓舞的人群，而这一世他却成为了主角。 众人已经被动员起来了，此时正情绪高涨，接下来就是制定计划，好好盘算一下，怎样才能在这些地主手里，抠出粮食。 晚上，萧九将老马、张奔、金子还有两名刚提拔起来管事的喽啰聚集到议事厅，谋划征粮，而萧九的心中早有腹案，与其说是商议，倒更像是通知。 这次征收岁粮的第一站便是距离野兔山最近的罐子村，整个村子全部人口大约百十户人家，可村子的三分之一土地都集中在了一个孙财主手里。 据说这孙财主是个做学问的读书人，可萧九却知道，以前山寨前往罐子村，都是这个孙财主在一手张罗，村民虽然心知肚明，可却无力反抗，只能由着他欺压。 此时拿这位李财主开刀，用来立威征粮，再好不过。 事情敲定，几个头目各回住处休息，准备第二日清早一同下山，只有老马走到门口时回头望了萧九一眼，而萧九只是挥挥手，示意他离去。 当众人走后，诺大的议事厅只剩萧九一人坐在正中，手臂撑着额头发呆。 其他人或许不清楚，劫掠村子里的穷人，官府不会追问，毕竟这个时代的庶民是没有权利可言的。 可真的杀掉这些有粮、有钱的大户，那无异于破坏了游戏的规则，任何农耕社会的根基都是这些拥有田产的地主，动了这些地主，就是挑战了那些权贵阶层的权威。 像前世某王朝，实行“摊丁入亩”的税收改革时，遭受层层阻力，连富有天下的皇帝都无法保证政令能落地实施。 可若是放任土地兼并，到富者有天下，而贫者无立锥之地时，万一遇到个天灾人祸，那就是一个王朝的覆灭。 即使你拥有天下间至高无上的权利，也会被最底层燃起的怒火瞬间摧毁。 萧九知道，想拿到这些地主的粮食，不杀人是不可能的，只一两个村镇还好，若是每个村镇自己都只劫掠地主的粮食，他们必然会联合反抗。 哪怕自己能凭借威势暂时镇压，一旦自己失势，便会立刻遭受反噬。 也不能对着群地主赶尽杀绝，若是真那样做，只会迎来官府无尽的围剿，性质也成了“造反”。 可萧九仍旧决定继续去做，或许自己最初来到这个悲哀的时代时，只是单纯的想活下去，可了解的越多，越是不想这样卑微的活下去。 不知不觉中，一颗枭雄之心渐渐被唤醒。 第十八章：我与孙老哥相交甚厚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清晨，萧九站在山寨正中的空地中央，检阅众人。 此时的山寨一众山匪，身体素质和装备与之前大不相同，之前的他们连最基本的片刀都不能配齐，很多人都只是拿根削尖的木棍，就权当兵器。 那些有幸拥有一把片刀的山匪，手中的兵刃也大多都是那种豁牙带口的残破生铁，真要拿着砍人，说不定自己先把刀给崩碎了。 现在有了萧九提供的钱粮，整个山寨的兵器基本上都统一重新锻打了一批，虽然受限于此时的技术水平，质量堪忧，但也淘汰了原先的那批“古董”。 除此之外，变化最大的还属他们的精神面貌，整个山寨没了那种散漫、萎靡的气息，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对生活充满希望的活力。 他们有些人想着攒钱置地，有些人想着娶妻生子，总之不管怎样，都对明天有着超乎寻常的渴望，也相信萧九能带领他们“圆梦”。 萧九看着斗志高昂的众人，清点了下人数，留下老马带着十多名山匪看守山寨，自己则起身上马，带着金子、张奔，和山寨三十多号悍匪浩浩荡荡的下山。 大约一个时辰，萧九便抵达了罐子村，而村子里的男人也都纷纷集结在了村口，正如第一次下山，前往李家镇时的场景。 不等野兔山众人上前，那村口的人群中走出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男人，穿着宽大的袍子小跑走来，模样甚是猥琐。 萧九自是认得此人，孙财主。 看着此人不断靠近，萧九眼中闪过一抹厌恶，骑在马上，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他。 “萧寨主多日未见，老哥哥我心底可是想的很啊。”，那孙财主走到萧九跟前，笑容满面的拉着近乎，可一抬头看到萧九冰冷的面孔，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而萧九身后的张奔闻言，刷的一声从腰间拔出砍刀，说道：“你是谁的哥哥，信不信我砍了你的舌头。” 那孙财主被张奔吓得双腿一软，直打哆嗦，开始不断作揖道歉，脸上还尴尬的陪笑。 萧九只是看了孙财主一眼，就转头看向村口那些聚集起的人群。 这孙财主被张奔一番羞辱，这些同村的百姓却都木讷的看着吃瘪的孙财主，只有少数几人在打量他们手中的武器，可当萧九视线扫过，又迅速将头低下。 萧九双腿夹了下马腹，缓缓向前，身后的众匪也都步调一致的跟上。 走到近前，萧九环视人群，村口的一众百姓纷纷低头。 这时萧九突然暴吼一声：“抬起头来。” 身前百姓俱是浑身一震，胆怯的抬头看向萧九，不敢动弹分毫，生怕会被拉出去砍去个双手双脚，用来立威。 看着眼前恭顺的众人，萧九接着说道：“乡亲们，今天我来村子，只办三件事。” “征粮，征粮，还是征粮。” 罐子村的村民们听着萧九大声宣言，依旧还是那副麻木的表情，大概只听进了“征粮”两个字，但之前多次缴纳岁粮，他们也早就习以为常。 而一直站在萧九后面的孙财主，听着萧九的话，又联想到刚刚萧九脸上那冰冷的表情，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等孙财主多想，萧九的声音又传入了耳中。 “我们这次下山，主要就是征收粮食，只不过这次征粮，和以往稍有不同。” “第一，这次我只收地多的粮食，谁的地超过五亩，每亩我抽他一成的粮食。” “第二，我要给地少的人发粮食，谁的地不到五亩，我一户给他五斗粮食。” 此话一出，罐子村的百姓纷纷左右转头，小声议论起来，萧九也不阻止，依旧高坐在马背上，冷着脸看着众人。 只有那孙财主，油腻的脸上露出一副苦瓜色，这摆明了就是要抢他的粮食啊。 时间大约过去十几分钟，百姓的议论声音渐渐变小，这些百姓平时或许老实、木讷，可只要一说起粮食，那他们算的比谁都精细。 萧九看着他们热切的眼神，知道时候差不多了。 “乡亲们，聊也聊完了，现在开始收粮。” “我与孙老哥相交甚厚，就从孙老哥家开始吧。” 萧九说完随即转头，看向那孙财主，说道：“老哥哥，带路吧。” 话音刚落，那孙财主却是扑通一声，对着萧九跪下，带着哭腔的说道：“爷，萧爷爷，您饶了我吧。” 紧接着，又是邦邦几个实心的响头磕下。 可是萧九依旧不为所动，眉头微皱，俯身说道：“孙老哥是想让我自己找去你家吗？” 那跪下磕头的孙财主听到萧九阴沉的声音，瞬间止住了动作，嘴角微微抽搐，知道萧九这是在威胁自己，只能无奈抬头，迎上那副冰冷的面孔。 随后，两个山寨的喽啰上前搀扶起虚胖的孙财主，人马一齐开进罐子村。 其实去孙财主家也不需要带路，只要进了村子，那处最大、最阔气的宅子肯定就是孙财主的。 野兔山的人马在前面走着，罐子村的村民自发跟在后面，加上之后陆续赶来的百姓，足足四五十个男人，若是组织起来，萧九根本进不了村子。 可萧九先是宣布征粮条件，加上孙财主不得人心，一众百姓根本生不起抵抗的情绪。 整个村子土地超过五亩的人通共不到二十户人家，其余都是些贫农雇农，况且萧九刚才说要给穷人分粮食。 这群百姓，只听过一些侠士劫富济贫的故事，活这么久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不多时，一众人马就到了孙财主的宅子。 看着这处诺大的宅院，萧九也不废话，眼神示意了一下张奔，张奔便下马直接走向门口，咣铛一脚踹开了大门，吓得孙财主一个激灵。 萧九也随即下马，跟着众人进了宅子。 刚进大门，便看见两个胖乎乎的青年男子一人拿着根棒子，面露惊恐的看着鱼贯而入的众人。 踹开门率先进去的张奔看见两个男子拿着武器，瞬间凶相毕露，抬起片刀厉声说道：“怎么，还想比划比划？” 不等拿着棍棒的两个男子说话，跟来的孙财主从后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萧爷爷，您高抬贵手，饶了我的家人吧，要多少粮食，我给。” 第十九章：青天大老爷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经过萧九的一番操作，罐子村的这位孙财主算是吓破了胆子，后续收粮的过程也顺利了许多。 萧九让金子带着两名村民清查孙财主和几个富户家里的土地和谷仓，又安排几人散布在四周，防止有人闹事。 至于这个听话的孙财主，萧九也没有为难他的兴趣，还单独下令让手下不要骚扰孙财主以及村子里其他农户的家眷。 清查土地和粮食需要不短的时间，这个空档，萧九则是和孙财主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只是和萧九的轻松不同，孙财主额头挂满豆粒大的汗珠，说话也都小心翼翼。 等金子彻底清查完毕，时间已是到了晚上，期间野兔山的一众人马都在孙财主家里吃了午饭，那孙财主自是不敢怠慢，将家里的肥猪直接宰杀了一头，招待萧九。 至于金子清查的结果，萧九倒是不担心罐子村的村民会欺骗自己，因为金子选的两个村民，一眼看上去就是村里的贫农破落户。 跑了一天的金子返回孙财主家里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据统计，这孙财主家里总共有田产一百零三亩，只不过粮食产量，每亩地比其他村民家的田地要少上一两成粮食，究其原因，竟是因为地太多了，雇佣的长工种不过来。 加上今年气候干旱，所以产量不高，折合下来，每亩地也就能打出两百斤左右的粮食，若是年景好些，倒是还能产个三百斤。 紧接着，萧九便开始下令收粮，让手下用一个木制的斗子开始往带来的粗麻袋里装，这个时代计算粮食的数额不用称重，而是用一个一斤装的斗子核算。 三五个大汉轮番上阵，也足足装了一个时辰才堪堪装完，最后萧九还很体贴地给孙财主打了个折，只装了两千斤左右就让手下收手。 此前萧九粗略的估算了一下，以现在山寨的规模，每年大约要消耗一万五千斤的粮食。 若是每个村子都能像罐子村这样顺利的收上粮食，那寨子里的存粮够吃上两年年，还会有剩余。 萧九心情大好，可孙财主却是心都在滴血，现在自己家出的粮食差不多能抵上以往整个村子缴纳的份额了，对于他来说，这就是赤裸裸的敲诈。 可是这一切，孙财主都无力反抗，甚至还要感谢萧九只收了他一成的粮食，明明能直接抢，还客客气气地跟他“收”，这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礼貌”，这样除去官粮、匪粮，和雇佣长工、短工的粮食，自己倒还能剩下个两三成。 等收完孙财主的粮食，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剩余的几个富户也被另外安排下去的几个山匪收缴得差不多了。 接下来，就是萧九兑现之前承诺的时候了，而在孙财主宅子旁边一直聚拢着的村民，也都热切地翘首以盼。 随后，萧九带着手下，从孙财主家里拽出一袋袋粮食，堆放到村口，又让罐子村每家抽个男丁前去集合。 那些村民自然没有不肯，乌泱的一群人走向村口，等着看看，萧九是否真的会兑现承诺。 很快，村民差不多都已聚齐，萧九站上一块突起的石头上，看着眼前这百十个村民，说道。 “自古皆有死，人无信不立。” “老少爷们，我萧九虽然不是君子，但也自问说道做到，此前承诺过的，现在就一一兑现。” “家中土地不足五亩地的，每家派出一个男丁过来排队领粮食，但不准闹事。” 说完，萧九便跳下石头，抱着双臂，冷峻地环视四周。 野兔山的一众山匪也充当起了保安的角色，在张奔和金子的指挥下，有序地维持次序并发放粮食。 那罐子村的百姓们见萧九真的要给他们发粮食，全都默契地排队，甚至不发出任何声响，只是拿着各式各样的容器静静等待。 整个发粮的过程大约持续了半个时辰，期间整个队形都有条不紊，没有人敢去插队或者吵闹。 等收到粮食后，也都自发地聚在一边，不敢发出动静。 萧九粗略的计算了一下，整个罐子村百多户人家，收上来大约两千四百多斤粮食，而发出去的也总计不到六百斤，算是收获颇丰。 等整个发粮过程结束后，萧九看着聚在一起的罐子村百姓，觉得还是有必要敲打一下这些被强行收粮的富户们，省得自己前脚刚走，这些地主又把自己发下去的粮食索要回去。 萧九依旧是那副冷峻的面容，对着人群开始讲话。 “诸位，今日该收的粮食也收了，该发的粮食也发完了，现在我们也该回山寨了。” “可我还是有些担心，自己别再刚离开，你们这些交了粮食的人，把我发下去的粮食再要回来。” 那些地主听到萧九这话，瞬间又将心提到了嗓子眼，连连摇头，嘴里说着不敢。 可萧九自是不会相信这群人的话，现在被自己的威势裹挟，他们不敢反抗，可等到他们一走，面对这群老实巴交的百姓时，可就不会是眼前的这副柔弱样子了。 所以萧九还是继续说道。 “各位乡亲，你们也都听到了，发给你们的粮食不会有人向你们要回去。” “谁要敢跟你们伸手往回要。” “倘若让我知道，我也会让他们知道我萧九到底是不是泥捏的。” 言罢，萧九不去管那群瑟瑟发抖的地主，准备起身上马，带着山寨的众匪，拉上粮食，起程返回山寨。 刚刚骑上马背，那聚拢在村口的百姓中，有一人突然跪下，嘴里哭喊了一声：“青天大老爷。” 紧接着，一众村民纷纷被那人带动，齐齐下跪高喊。 萧九看着眼前此景，心底十分欣慰，跟着萧九一同下山的野兔山众匪，心中也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与有荣焉。 原来，这就是被人尊敬的感觉？ 可萧九还是面容冷峻地朝下跪的百姓吼道：“都站起来，不准跪。” “没有人值得你们跪，我也不能。” 下跪的众人纷纷抬头望向萧九，面露不解。 又听着萧九说道：“我萧九没什么本事，分给你们的粮食只够你们吃个十天半月。” “可我有句话还请诸位记住。” “出身寒微，不是耻辱。” “没有人能理所当然的站在你们头上耀武扬威。” 第二十章：谁是领头的？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伴着微凉的晚风，萧九一行回返山寨，这次的收粮过程十分顺利，特别是最后临走之际，那些百姓热切的目光，让同行的野兔山一众山匪，第一次感受到，原来受人尊敬的滋味，是如此的美妙。 也就是从这一天起，他们才真切知道，萧九平常总是挂在嘴边的，百姓的力量，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们曾经也都像那群农民那样，只是单纯地为了活着而活，但现在，他们心里却有一团火，在胸腔里沸腾。 或许，他们真的可以像故事中的那些侠盗一样，锄强扶弱。 萧九看着同行的一众手下不经意间挂在嘴边的微笑，清楚明白，今天的见闻已经在他们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只要有合适的土壤，就会不断生长。 终有一天，他们会为自己的理想而活。 等萧九一行回到山寨，已经是深夜，让众人各回住处休息后，萧九也躺在自己的床上思考，该怎样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今日自己在罐子村的所作所为，很快就会传遍整个陵水县，当那些地主听到风声，一定会千方百计地阻挠征粮。 可既然已经迈出了第一步，萧九不想这样放弃，特别是那些百姓充满渴望的眼神，深深触动着萧九最柔弱的那根心弦。 阻力肯定会有，但自己给穷人发粮食，也在给他们传递一个友善的信号，起码不会被这些拥有田产的地主组织起来，形成村镇规模的抵抗。 想着想着，忙碌了一天的萧九渐渐陷入梦乡。 三天时间过去，山寨里的人马已经做好休整，准备再次下山征收岁粮。 也是想培养金子和张奔这两个手下，准备让他俩带队，可此行却没那么顺利。 这次的对象是个大一点的村子，离山寨稍远一些，天色微亮时，萧九就已起程。 村子名为小庄村，其中大多数人都是庄姓，所以由此得名。 村里没有什么大地主，但土地超过二十亩的小地主却有不少，这些人听说罐子村发生的事情后，决定联合起来，组织抵抗。 所以等野兔山的人马距离小庄村百十米距离时，一只羽箭从村口射了出来，擦着金子的头皮飞过，差点将金子脸给扎烂。 萧九看着这支飞来的羽箭，心中也是一汗，自己还没到就直接放箭，也就相当于表明了态度：他们有开战的决心。 随即萧九抬起一只手臂，示意停止前进，对张奔耳语几句后，张奔领着几个手下从侧后方离开，萧九自己则和金子继续往前。 那暗中射出这一箭的是一个壮硕的青年男子，是这个村子数一数二的富户，最初决定联合抵抗征粮的就是他先窜错起来的。 同样，刚才那一箭也没指望射死谁，只是在展示自己的武力，想让萧九知难而退，可萧九既然已经打定主意，哪会这样轻易退缩。 如果自己在小庄村吃瘪，那其他村子的粮食也就不用收了。 只能硬拼一把了。 萧九把人分成两队，准备先摸清村子的情况，如果能把带头的给擒住，这联合也就容易攻破了。 当萧九行至村口，入眼的便是二十多个男子各自拿着农具或者菜刀，满面严肃地注视着萧九等人，单看他们的衣着，并不像是些穷人。 “领头的出来回话。” 金子一马当先，率先朝前问话，可迎接他的却是一阵沉默，两拨人马就这样互相对峙，气氛瞬间凝固下来。 萧九见状，从后面缓缓上前，将之前小庄村里射出的那支羽箭掷在地上，开口说道：“这箭是谁射的？” 人群依旧沉默。 “不说出来吗？希望你们不要后悔。” 萧九说完，便和金子朝后返回野兔山众人身侧，也不离开，就这样僵持着。 正在两方人马暗自较劲之时，小庄村的深处却窜起一道冲天的火光，接着漆黑的浓烟向上喷涌，形成一道烟柱。 在和萧九一行对峙的小庄村众人见状，双眼之间充满惊恐，这时又听到萧九的声音传来。 “你我多对峙一个时辰，村子里就多一道火光，给你们两个选择，交出领头的或者看着自己的家被烧掉，选一个吧。” 话音刚落，与萧九对峙的人群中，一个粗壮的男人怒吼一声：“他们想放火烧死我们，乡亲们一起跟他拼了。” 萧九听见这声怒吼，直接让几个背着弓箭的山匪朝众人放箭，只是自己的这些弓箭都是削尖的木枝，根本戳不死人。 但面对数十只弓箭齐发，小庄村的那伙人只能连忙找掩体躲避。 还是人群中之前那说话的男人眼疾手快，不知从哪里拽出一把弓箭，直接对着领头的萧九，往面门射去，这羽箭萧九之前见过，要是真被这铁箭簇射中要害，就算不死也得重伤。 好在萧九早有准备，弯腰躲过这一箭，啐了口唾沫，心中已经打定主意，今日留他不得。 随即萧九抄起手中的砍刀，骑马向前，怒吼一声：“砍了那个射箭的，其余缴械不杀。” 接到萧九命令，野兔山一众山匪齐齐朝那个拿弓箭的男人看去，而那个男人猛然间被这么多目光注视，心里也慌乱起来。 又见和自己一起对峙山匪的几个村民，看到山匪冲上来时一脸慌乱的表情，就知道这些胆小的“乡亲”已经靠不住了。 特别是萧九那句缴械不杀已经突破了一些人的心理防线，被野兔山的一班人马接连砍倒几个，前方随即乱成一团。 械斗一触即发，小庄村的村民陆续有人跌倒，这些只有靠人多才能壮胆的村民，哪里比得过这些每天的训练的野兔山众人。 只见懂得互相配合的野兔山一行山匪不断挥砍，局势逐渐成了一边倒的态势，而人群中使用弓箭的那个领头男子见事不妙，竟开始往回逃命。 萧九见状扯着嗓子喊道：“领头的跑了，抓那个领头的。” 瞬间，械斗的众人都扭头看向往回跑去的男子，原本能抵抗一阵的小庄村联盟，瞬间士气崩溃，纷纷将手里的武器丢掉，抱头蹲在地上。 第二十一章：祸不及家人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局势逐渐明朗，这些小庄村的民众也陆续放弃抵抗，野兔山的人除了有几个人的身上挂了几处伤口除外，无一人折损。 倒是此前小庄村的两个村民往前冲的凶猛，被砍翻在地，生死不知。 现在这些抱头蹲在地上的地主们已经不成气候，萧九也没去管他们，和金子两人骑马就去追之前那个逃跑的领头人。 脚力终究跑不过马力，那男子不一会功夫便被金子和萧九追上。 眼看追兵到了近前，男人知道自己已经跑不掉了，心中一股子狠劲升起，猛然回头，抡起之前射箭用的铁皮长弓，对着身后的马头猛然一抽。 马儿被打得吃疼，抬起蹄子往前高高扬起，而骑在马上的金子也直接被抖了下来，跌在地上。 那拿着长弓的男子见击落来人，恶向胆边生，再次抡起弓箭，朝金子脑袋砸去，金子抱头护住脑袋，长弓也砸在了金子的手臂上。 金子被这一砸，直接疼昏过去，只是脑海中依稀记得，在自己昏迷前听到了咔吧一声，大概是自己的手骨断裂的声音。 拿长弓的男子也算是个狠人，见金子昏倒，又抬手抡弓，俨然是要直接砸死。 正在这时，一只破空声从男子左侧传来，一只弩箭朝着他面门直射而来，男子一转头正好被射穿面颊，男子哇呀一声，丢了长弓，双手捂脸乱叫。 不等那男子睁眼，一把快刀砍向脖颈，一抹凉意划过之后，只觉的有一股热浪喷涌，直接倒在地上。 出刀救下金子的正是萧九，弩箭自然也是萧九射出。 不一会儿，萧九身后陆续有野兔山山匪赶到，见到自家三头领倒在地上生死不知，尽皆睚眦欲裂。 萧九冷着脸，让两个手下抬着金子从村子里去找郎中，还特意叮嘱注意他的手臂。 之后，便转头看向那个倒在血泊中的男人，大概已经死透了。 现在金子重伤昏迷，让萧九心中的怒火再难以压抑。 “把他吊到村口，今天凡是参与的人，抄家。” 几个冰冷的字眼自萧九口中说出，言罢，便翻身上马，径直返回村口，身后众人也倒拽着那血泊中的男子尸体，紧紧跟上。 萧九来到发生械斗的村口，冷眼看着此前集结在此的小庄村人群。 之前被萧九安排前去村子里挑选大宅子放火的张奔也已赶到，看他满脸愤怒的样子，想必也已经知道了事情经过。 “张奔。” 看着回来的张奔，萧九朝他喊了一声，张奔听见萧九喊他，也是赶忙上前，回道：“寨主。” “在村里找两个村民，今天凡是参与的人，家里粮食全部带走。” 说完，萧九没去看张奔，而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还抱头蹲在地上的那一干村民。 张奔刚要领命而去，又听见萧九嘱咐了一句：“别欺负这些人的家眷，祸不及家人。” 萧九带着十来名山匪就这样坐在村口处休整，盯着之前抗两粮不交的人。 经过盘问，萧九得知眼前的这二十多个男人除了几个地主外，还有一半的人是这些地主家的长工，雇农，被主家强制带着过来。 对于这些本就是苦出身的人，萧九不想追究，但那些窜腾着闹事的人，萧九却不打算放过。 领头惨死的那个男人叫庄宝，也是整个小庄村土地最多的地主，早些年跟附近的猎户学过射箭，在得知罐子村的经过后，便纠结起村子里其他地多的富户准备抗粮。 其实张宝也没真的打算要硬刚萧九，只是不想缴纳更多的粮食，打算靠人着多逼退此次前来征粮的萧九，之后再拿出些粮食送去山寨，用来平息萧九怒火。 只是这个张宝错估了萧九的决心，更没想到他会直接安排人在村子里放火，直接逼问谁是领头人。 倘若让萧九知道是他带头抗粮，那必然会成为那只敬猴用的鸡。 所以庄宝别无选择，只能继续窜错众人与野兔山一众对峙，最终落得个被砍死的下场。 时间大约过去两个时辰，前往村子里搜刮粮食的几十号山匪来回搬空了这些闹事之人家中的存粮，在抄家过程中也遇到了一些抵抗。 好在有萧九的命令在前，这些人倒是没对抵抗者下死手，只是被按住挨顿胖揍。 “寨主，差不多都在这儿了。”，张奔凑到萧九跟前，小声说道。 萧九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没遇到抵抗吗？” 张奔闻言，回道：“有几个胆子大的倒是想抵抗，我没动刀，女眷也都没人骚扰。” 听完张奔言说，萧九起身走向那一个个蹲在地上的地主，说道：“诸位，你们联合起来抗粮，致使我山寨兄弟重伤，今日我拿走你们家中粮食，你们服吗？” 冰冷的话语直穿这些地主的心脏，可面对凶焰滔天的萧九，又生不起反抗的情绪，只能不约而同地连忙点头。 接着，萧九声音再次传来：“这是第一次，我只拿你们粮食，但我不希望有下一次。” “这次带头的是庄宝，我不希望再有什么牛宝、狗宝。” “我要将张宝挂在村头七天，给你们打个样儿，谁敢取下来，就跟他一样。” 说完，便放了这些人，让他们各自回家，这群人今天被萧九吓破了胆子，加上担心家中安危，全都飞也似的逃离村口。 随后，萧九被人引着前去金子所在的郎中家里，又在路上安排张奔给村子里，每家门口都给送去五斗粮食。 一直等到天色昏暗，受伤的金子才慢慢醒来，萧九见他可以自己坐起，就从村里找了个板车，用牲口拉着他起程回返山寨。 走到村口时，张奔悄悄凑上前对着萧九耳语几句，言说那死去的庄宝还有几个儿女、兄弟，询问萧九要不要斩草除根。 萧九只是略微一想便微微摇头，既然庄宝已经伏诛，粮食也被带走，再去伤害与此事关系不大的家人，却是有些过于残忍，而且也与萧九此前的信念相悖。 张奔见萧九只是摇了摇头，也不再言语，跟在萧九后面，伴着朦胧的月色，回返野兔山。 第二十二章：广积粮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萧九返回野兔山后，并没有急着再次下山，而是下令在寨中休整，自己也要总结一下两次征粮的得失。 首先便是金子负伤，差点死在小庄村，那骨折的左臂哪怕恢复得再好，多多少少也会留下些隐疾，好在及时找到郎中医治，不然怕是得直接废掉。 二来萧九有些低估了这些地主护粮的决心，以往按人头数征粮时，拥有大量田地的他们不会在乎这点粮食，可人总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当这些粮食都需要自己超额缴纳时，这些人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他们从不是软弱可欺的绵羊，那食物链的最低端，永远都是穷人。 当然萧九也没有改变征粮的想法，如果一遇挫折，便不思进取，那他萧九也就永远被困死在了这小小的野兔山。 虽然这次在小庄村，遭遇到了重重阻力，可自己接济贫民的行为，得到的却是民心，前世他见识过百姓的力量，坚信自己选的这条路并没有错。 在萧九带领下，野兔山上的众人，也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蜕变，这些萧九都看在萧九眼里。 这次小庄村之行过后，萧九突然觉得自己对这些地主有些过于仁慈，自己与他们的矛盾是无法和解的，有时，一味地求稳或许更会让敌人肆无忌惮。 三日后，萧九带着张奔、老马再次出征，下山征粮，原先守卫山寨的工作交给了带病养伤的金子。 这次没遇到什么阻力，但也没能收上来多少粮食，因为那些拥有土地较多的地主在听到风声之后，便带着家眷去往县城避祸，并且带走大量粮食。 而没有足够财力前往县城的那些小地主和富户，则是在萧九到来后便老老实实的交粮，只不过能收上来的粮食寥寥，萧九接连去了两个村子，一整天除了清查土地之外，也将几个逃跑的地主拉入了自己的黑名单。 那些地主带走了大部分粮食，可还有一部分仍在田里还未收割，萧九便将村里那些土地少的农户聚集起来，安排他们将地里剩余粮食打出来，并承诺给他们一部分分成。 这些没打完粮食的土地虽然占比不高，但那几个跑掉的地主可是动辄百十亩土地，两个村加起来，千八百斤粮食还是能打出来的。 一个月的时间，属于农忙时节的秋收已经过去，期间萧九又陆续派张奔下山，到下辖的村子收取粮食，也遭到过几次联合抵抗，可最终萧九还是有惊无险的将下辖范围内的所有村镇全都扫了一遍。 看着码在山寨仓库里的一袋袋粮食，萧九也是略微松了口气，在这个纷乱的时代，只有足够的粮食，才能真正让自己心安。 农收过后，李家镇最大的一批粮酒也开始进行酿造，若是全部售卖，其中获得的利润，甚至足够买下小半个李家镇。 随着李贵不断往山上送钱，萧九制定的“工资制度”，也能落地实行，除了粮食之外，山寨众人的武器、衣物都得到了翻新，不再像最初那样，有人穿着不能蔽体的破布。 而且萧九给下辖村镇的农户发粮，也扭转了以往自己在百姓眼中的形象，现在提及野兔山，这些淳朴的百姓不再会加以唾弃，反而会被竖起大拇指。 征粮事毕，萧九也不敢懈怠，全力加强山寨的防御工事，甚至还修建了几个土堡，防备敌人偷袭，外围林子里也布置了一些简易陷阱，以防不测。 或许是今年年收不好，也可能是萧九救济穷人的美名在百姓中流传开来，一个月以来，陵水县活不下去的不少贫困百姓纷纷投奔。 最初时，还都只是些男人前来，可看到野兔山上一片欣欣向荣之后，陆续有人给自己的亲戚朋友传信，最后甚至有些人，拖家带口地赶来。 可萧九的山寨不是慈善机构，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萧九自问现在还没有救助她们的能力。 对于这些走投无路的农户，萧九不想断了他们的希望，最后想出了以工代赈的方式，让他们帮助修缮山寨，暂时解决他们的温饱。 萧九走在山寨中，看着野兔山上口号喊得震天响的一彪手下，和不断翻新加固的围墙，紧绷着的心却一直没有放下。 “如今兵强马壮、粮草充足，寨主还有什么心事吗？” 同行的老马看到萧九微微皱起的眉头，有些不解的问道。 萧九却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远处的天空发出一声叹息，嘴里喃喃道：“明年的这个时候，也不知是否还会是这个鬼天气。” 老马听着萧九的叹息，瞬间不语，无奈地摇了摇头。 是啊，连年的干旱已经让粮食的产量不断缩减，看看那些想从山寨混口饭吃的贫民就知道，现在已经是到了许久未逢的灾年。 今年或许还能勉强活下去的贫民，到了明年再遇见干旱的气候，只怕连最后的活路都被断送。 如今大夏的土地都集中在一小部分人手里，可他们却不会好心地无偿分给百姓粮食，朝廷国库并不充盈，赈灾又谈何容易？ 所以萧九一直尽量用手头上的银钱，兑换成粮食储存在山寨，就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 每逢天灾，必有人祸，如果真的流民四起，那这个天下，最终掌握话语权的只会是拥有军队的那个，自己储备的，到那时就是军粮。 野兔山基建正如火如荼地进行，而陵水县里的野狼山，此时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确定绑了李贵，萧九会去救他？”，眼神凶厉的男人端坐在房间主座上，向眼前的矮胖中年出声质问，脸上粉红的疤痕随着嘴唇的蠕动越显狰狞。 而对面那个男人，看到这恐怖的面容后，竟然有些微微胆怯，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旁边山匪打扮的喽啰见他支支吾吾没有动作，上前推搡了他一下，说道：“当家的问你话呢，快说。” 那矮胖男人被这一推，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连忙说道：“能，李贵是野兔山的钱袋子，绑了他萧九肯定得救他。” 第二十三章：偷袭野兔山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野兔山山寨，议事厅。 萧九依旧坐在主位，身周围拢了以张奔、金子为首的一众野兔山山匪，此时这群人正注视着跪伏在地上的年轻男人。 那个年轻男人正是李家镇保长李贵的小儿子李正，哭诉着李贵和大哥被绑架的经过，说到深处，竟然禁不住是失声痛哭起来。 “欺人太甚，敢在我们地盘上绑人，我这就带人下山剁了这帮杂碎。”，脾气有些急躁的金子率先出口，听着李正的哭诉，瞬间上头，一旁的张奔也是大声附和。 此时的野兔山风头正盛，正是兵强马壮的时候，那金子自从上次在小庄村负伤后，便一直憋着一肚子火气没地方撒，现在山寨的财神爷李贵被人在自己的地盘上绑架，他哪还能忍得下去。 张奔也是在山寨实力壮大后越发膨胀，整日的训练正愁没用武之地，想着也是时候该敲打敲打山寨周边的势力了。 大厅里其他山匪被二人情绪感染，场面瞬间沸腾，只有老马皱起眉头，看向了一直面无表情的萧九。 “安静。” 主座的萧九出口，火爆的大厅逐渐安静下来，众人齐齐看向萧九，这才想起野兔山真正的主事之人还未表态，便纷纷住嘴。 等大厅没了声响，萧九才注视着那跪着的李正，缓缓开口道：“你爹确定是在鹰嘴口被绑的？” 那李正听见萧九正问自己，回道：“前日我父子三人从县城赶车返回，行至鹰嘴口就直接被冒出来的几个强人给劫了。” 萧九看着这个哭哭啼啼的李正，想来他今日也是被吓怕了，便放低了声音又问道：“你父可曾提到我野兔山？” 那李正闻言止住哭声，忙道：“说了说了，我父言说是您故友，可那几个贼人却说自己是外乡来的，不知道什么野兔山，只让我拿五十两银子去鹰嘴口赎人。” 萧九听完李正的话后，不由皱起眉头。 外乡人？难道这几个外乡人在听到野兔山后不打听一下，就敢随便绑人吗？如果是过路的流寇，怕是大抵会直接杀人灭口吧。 故意放跑一个，让他拿钱赎人，若不是这群人的头目是个头铁的莽汉，此事必然有诈。 可那李贵还不得不救，不说与萧九交情怎样，这李贵一直充当野兔山和李家镇的中间人，若断了这根纽带，只怕会影响两方信任关系。 略一思索，萧九心中就有了决定，随即安排分工。 当金子听到要带自己本队人马巡视野兔山，微微撇嘴，心里不由觉得萧九有些小题大做，可萧九的命令自己又无法反驳，毕竟连自己这条命都是萧九救的，虽然不忿，但还是老老实实的领命去了。 萧九则是和张奔点了二十名喽啰，骑上马就带着李正下山，直奔二十里外的鹰嘴口。 萧九一行人马刚刚离开野兔山范围，那野兔山山脚的林子里却窜出几条人影。 “当家的，刚才那拨人里有个骑马的年轻人，弄不好就是野兔山的萧九，不直接劫了吗？” 一个头戴破旧毡帽的山匪对着旁侧疤脸男人恭谨问道，而那疤脸男人只是摇了摇头，说道：“直接劫了这伙人怕是劫不住，万一漏了一个跑回山上，那野兔山就有防备了。” “我们这次来是为了粮食，没了粮食那萧九就成了块浮萍，随便咱怎么拿捏了。” 那男子说完，便抬起手中砍刀，向野兔山山寨方向挥了几下，指挥着五六十个蹲守在此地的手下顺着林子前进。 在灌木丛生的林地里行走并不容易，不但要随身避开错乱的枝丫，还要时刻防备藏在暗处的毒虫。 可眼前这伙人却都是山林里的行家，交换着在前面劈砍开路，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距离山寨不远的后山。 那群从林子里绕路的人，算着行走时间，知道已经快要接近野兔山山寨，都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不断地警惕四周。 正当这群人四五个并排，不断接近寨子时，最前面打头开路的一个男子却猛然倒地，接着便发出一阵惨叫。 原来是那男子踩中了林子中布置的一处陷阱，脚掌瞬间被削尖的木刺穿透，整个人在哀嚎一声后便跌在地上，不断呻吟。 人群后面的疤脸男子看见这一幕，瞬间打起精神，对着左右招呼一声，加快步伐准备冲出林子。 而山寨里的金子，由于接到萧九命令，正在山寨周围百十米的范围内带人巡视，此时刚好在林子周围徘徊。 听到林子中传出的那声惨叫后，瞬间提高了警惕，对身边一人耳语几句，让他集合山寨里的众人，自己则带着一起跟来的十数个男子，准备往林子里打探。 最终，两伙人，隔着百十米距离时四目相对，而碰面的双发也是没有废话，在疤脸男的一声令下后，那群人直接朝着金子杀去。 那金子见对方人数众多，知道是准备偷袭山寨，便头也不回地带着跟来的几名手下朝着林外拔腿就跑，不断跑着，还不断大声呼喊：“敌袭，敌袭。” 等金子跑到山寨围墙，寨子里用于集合的铜铃已经被人敲响，清脆的声音瞬间传遍山寨，整个寨子里的人都在迅速集结。 金子几人闪身进入寨子，后面的追兵也紧随而至，野兔山众人集结起来，此时都靠着一人高的围墙，站在里面，拉弓不断往外射箭。 偷袭的那伙贼人在躲避了第一轮齐射后也开始反击，开弓对着山寨射箭，等箭雨停下，为首的疤脸男人，大刀一挥，嘴里吼了一声：“兄弟们，杀光他们，抢粮抢钱。” 接着便是震天的喊杀声朝着寨子压来，野兔山刚刚集结起的众人此前没有准备，看着冲来的人群有些紧张。 回到寨子的金子大声指挥着众人，按照平常训练时那样三人一组确定站位，准备和这群偷袭山寨的敌人贴身肉搏。 单手拿刀的金子更是一身悍勇，面对冲来的贼人主动迎了上去，手中大刀对着脑门就劈，野兔山一方瞬间被带动，顿时士气大增。 而山寨另一名头目老马，此时也带着三个手下到了粮仓门口，每个人手里都举着个桐油火把，只要前方防线被攻破，他就会下令直接烧毁粮食，绝不会将粮食白白便宜了敌人。 第二十四章：火烧粮仓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野兔山上，剑拔弩张。 两方人马已是短兵相接，野兔山上的成员全都三人一组，浴血拼杀。 其实野兔山一众成员的整体素质是要明显高于偷袭敌人的，而且装备也明显更加精良。 除了砍刀之外，每个人的腰胸部位还都裹了一层简易的木制甲片。 但今天偷袭之人的数量，却明显多过野兔山的人，而且还是从后山林子里悄无声息的上山，若不是刚好被金子发现，这伙贼人怕是已经偷袭得手。 想起萧九临行前的嘱咐，金子一阵庆幸。 加上前些时日修缮好的围墙，拖延了敌人进攻的速度，也给野兔山留下了集结队伍的时间。 金子带领野兔山一众搏杀下，算是守住了阵地，贴身肉搏下，双方都无法放箭，靠的只能是各自力气和那股敢打敢拼的狠劲儿。 来袭的敌人，也是不缺狠劲儿的，只是在体能和装备上明显落后于野兔山一行，最开始还靠着突袭和人数优势，打了野兔山一个措手不及。 可当野兔山一众人马反应过来后，集结抵抗住了冲杀，那伙敌人的威势其实就弱去了许多。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双方陆续有人倒下。 没能在第一时间拿下野兔山，那个疤脸男人面露不悦，今日自己倾巢而出，差不多带上了所有家底。 若事不成，不说手下伤亡惨重，只怕自己这个老大的威信都要受到严重打击。 想到这，那疤脸男人也是悍勇起来，硬着头皮拿刀带头挥砍，接连干翻了两个野兔山山匪，不多时便到了金子近前。 金子也是拎着砍刀，对着这个头目扮相的男人猛劈，双方武器碰在一起，击打出当啷的声响，短短十几秒的交锋，却凶险万分。 现场双方的酣战持续了大约十几分钟，两方人马也都体力用尽，各自大口换气，但遭遇突袭，野兔山明显是处于劣势的一方，再来一波冲杀恐怕会死伤殆尽。 正在这时，野兔山山寨后方却传出来老马的声音。 “都往土堡撤，都往土堡撤。” 随着一声声呐喊响起，野兔山众人往后撤退，纷纷跑去之前修建的土堡。 而偷袭的那伙儿贼人也不敢追去，只是在原地暂时歇息，交战的时间虽短，可心神全都聚集在与对手搏杀上，已经透支了大部分心力，无力去追。 疤脸男人见状，也没说什么，只是盯着野兔山众人撤退而去的土堡，心里疑惑，野兔山何时修建了这些土堡？ 而且野兔山成员的整体素质也暗暗让他心惊。 一番乱战下来，被砍死砍伤的竟然大多都是自己这边的人，而且跟他们直接凭着一股子悍勇冲杀不同，野兔山的人员都是几人一起合作对敌，看他们步调一致的样子，明显都在平常经过训练。 看着死伤的手下，一股怒气冲上心头，今日自己倾巢而出，若是空手回去，自己在这十里八乡也不用混了。 歇息一阵后，疤脸男子站起身，提刀走向山寨，同时示意手下前进，逐渐包抄野兔山众人躲藏的土堡。 有疤脸男子带头，一行人进入山寨，逐渐向寨子中央的那几个土堡围拢，正当快要靠近之时，那土堡上的石窗突然探出几双弓箭开始射击。 陆续有人被射中，传出一阵阵痛苦的哀嚎，疤脸男子见状，知道短时间内很难拿下土堡内的众人，便转移目标，看向了山寨的粮仓。 大手一挥，吼道：“妈的，烧粮。” 随着疤脸男子的一声令下，向土堡靠拢的一众人马开始调转方向，前往那新建的一处粮仓，随后又派了一队手下开始搜刮野兔山众人的住处。 土堡内部，撤离进来的金子见外面的贼人调转方向，开始往粮仓那边前进，心中焦急起来，就要领着土堡内的弟兄出去拼命，却被老马给拽住。 “金子，别硬冲”，老马扯着金子说道。 可金子听完，直接反驳道：“那粮食是兄弟们用命换来的，谁敢动这些粮食，老子弄死他。” “兄弟们，给我砍死他们，一个不留。” 说完，便不再管金子，一马当先的冲出土堡，身后众人也跟着金子一齐出动，直奔准备火烧粮仓的贼人。 那疤脸男子此时正大声催促着手下，开始往粮仓的四周和内里泼洒在寨子中搜集到的一坛坛酒水，并且时刻警惕着土堡方向，防备躲进土堡的众人再次杀出来。 正当粮仓刚刚燃起火苗之时，土堡方向传来一道震天响的喊杀声。 那疤脸男子扭头看向土堡方向，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知道自己火烧粮仓已经逼急了野兔山的山匪。 野兔山的这处粮仓建在一个空旷的边角，此时正值傍晚，一道赤红色的火光瞬间将天空照映的闪亮，远在山下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望着粮仓上逐渐燃起的熊熊大火吗，带头冲出土堡的金子咬牙一挥手，身后众人就对着粮仓周围的那伙儿贼人杀去。 疤脸男子也是早有准备，大喊一声，直接迎上了冲来的金子和野兔山众人。 正在这时，山寨大门方向却突然杀出一队人马，朝着那伙贼人后背杀来。 自然是萧九和之前带走的二十多名精锐，在山下见到火光后，便马不停蹄的急速奔袭，好在来的正是时候。 那疤脸男子见野兔山到了援兵，此时遭到两面夹击，惊恐的大声下令，指挥手下反击，并开始不断向侧方后撤。 可萧九岂能让他如愿，对着这群偷袭自己寨子的贼人怒吼一声：“宰了他们。” 随即，身后众人在萧九命令下向疤脸男子所在队伍冲杀，而金子等人见萧九返回，顿时有了主心骨，一时间声威大振，对着眼前狼狈众人奋力砍杀。 只一个回合，被夹击的这伙贼人便被直接冲散，开始四处往山下逃命，而野兔山的人马也是全员出动，对着落荒而逃的一干人马展开追杀。 萧九看着被烧毁的粮仓，和一干倒在血泊中的手下，一股无名业火在胸腔中不断燃烧。 第二十五章：报仇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萧九脸色阴沉的坐在山寨议事厅的主位一言不发，其余人等皆是或站立，或席地的坐在大厅各处。 不多时，张奔从敞开的大门走进，凑到萧九耳边耳语了几句后，便退到萧九身后不再说话。 萧九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话：“诸位兄弟，今日偷袭山寨的是野狼山。” 大厅内瞬间躁动起来，此前众人虽然早有猜测，但现在从萧九口中确认下来后，每人都是义愤填膺的开始破口大骂。 看着举止激动的一干手下，萧九没有阻止，只是安静的听他们争吵，等到大厅重归平静后才缓缓开口。 “此事起因，是野狼山贼人绑了李贵，调我离开。” “又从后山林子偷袭山寨，杀我同胞。” “若没有诸位兄弟拼死守住家园，我野狼山怕是要从这陵水县除名了。” 萧九说完，大厅里的众人眼中无一不是充满怒火。 是啊，粮仓被烧毁，手足被杀害，整个山寨满目疮痍，这一切都拜野狼山这伙贼人所赐，他们怎能不恨？ 要知道山寨粮食都存放在了两处，此前放火，直接烧掉了寨子一半的存粮，哪怕之后扑灭大火，救回来的粮食也是寥寥。 平日里一齐训练的兄弟，惨死眼前，说好的攒钱置地，娶妻生子呢？一切对未来的幻想都在冰冷的屠刀下被终结。 粗略清点了一下伤亡，留守山寨的三十余人战死十多个，剩下的也都多多少少负伤在身，可他们却无一人下山逃跑，拼死守卫山寨，这份决心，让萧九动容。 至于粮食，萧九还真没有多心疼。 现在山寨中的两个粮仓基本上足够山寨众人吃上两三年，哪怕烧掉一半，也不会对萧九有太大的影响，可要是山寨守不住，覆灭就在顷刻之间。 萧九心疼死去的十多名弟兄，还没过上好日子，就身首异处。 他们之前或许是遭人鄙夷的山匪，但现在他们却比那些风骚文人高尚百倍。 对于他们的离去，萧九无能为力，自己唯一能做到的，只是带着他们的执念，去在这个乱世之中追逐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死去的人此时已经画上句号，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萧九深呼了几口气，调整了一下被悲伤裹挟的心情，打发他们各自回去，准备明日先安葬好战死的兄弟。 第二日，野兔山西侧的土地已经平整出来，规划出一片单独的空地，以后就当作战死之人的陵园。 萧九眼睛扫过排成一排的战士遗体，为他们亲自盖上掩面的白布后，装入匆匆赶制出的棺木，身旁其他野兔山成员也都面露悲戚，沉默不语。 随即，一坛坛烧刀子被拉来，用一个个陶瓷碗盛满，分发到在场每一位成员的手里。 萧九也从张奔手中接过一碗，等所有成员全部分发完毕后，高高举起，说道：“兄弟们。” “昨日山寨遭逢大难，十三位兄弟战死，现已为他们收敛骨骸，葬于这绿水青山。” “诸位要知道，没有这些死去的弟兄，你我不会活着站在这里。” “从另一个角度去看，他们何尝不是为你我而死？” “所以，我希望大家记住他们的名字，以后你们也不光是自己而活，还要把他们的那份也活出来。” “逝者已已，我们还得继续活着，但在此之前，必先报此血仇已安慰战死兄弟在天英灵。” “三日后，踏平野狼山，报仇。” 萧九几乎是吼着说出的这些话，言毕，直接将酒水一饮而尽，摔碎了盛酒的陶碗。 其他野兔山成员全都心情激动，纷纷摔碎陶碗，嘴里高喊报仇。 … 野狼山上，那疤脸男子负手伫立在破落的山寨门口，看着越发昏暗的天空，来回踱步，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偷袭野兔山，基本葬送了山寨战力，逃回来的只有寥寥十数人，现在山寨里还能战斗的，满打满算不足二十人，昔日里人声鼎沸的山寨如今也是门可罗雀。 直到现在，疤脸还没想明白自己为何会输的这么彻底，五十多号弟兄直接惨死野兔山，自己长久以来树立的威信也在这一役后彻底崩塌。 现在的野狼山团伙可以说是离心离德，倒不是说是想篡夺疤脸的位子，而是担心野兔山的人到时候上门清算，开始人人自危。 疤脸男子不敢继续往深处去想，冷冷地对着身旁一个头戴毡帽的山匪说道：“走，去见见那个李贵。” 说完，便自顾自地往山寨角落中一个矮房走去，而那名头上带着毡帽的山匪看着疤脸男子逐渐远去的背影，眼神中流露出一抹不被察觉的凶狠。 那处矮房的门栓被打开之后，一抹月光射进了漆黑的木屋，被囚禁在此的李贵父子也都齐齐扭头，看见一张丑陋的疤脸。 还没等二人坐起来，就听见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传来。 “起来吧，给你们换个地方。” 说完，便冷漠的盯着李贵父子，任他们如何求饶，也是不为所动。 李贵父子见求饶无果，也只能无奈地走出这处临时囚禁地，跟着疤脸男子和他的手下到了山寨中央的一个二层小楼。 随后，疤脸男子命令手下拿来一对镣铐，将爷俩栓子一楼的柱子上，形式比人差，李贵父子也只能照办。 傍晚，那个头戴毡帽的山匪来给李贵父子送了次饭，趁着送饭的间隙，李贵向男子出声打听，问道：“这位好汉，这里到底是哪里啊？” 那山匪听见李贵询问，倒也没有隐瞒，言说这里是野狼山，当李贵听到此处是野狼山时，心里已经凉了半截。 野狼山？那不是野兔山的死对头吗，自己被带到这里，就说明李家镇和野兔山的关系已经暴露。 李贵越想越是心惊，此前被绑时，自己还以为到了鹰嘴口，正傻傻等着小儿子回家拿钱赎人呢，现在看来，这根本不是普通的绑架。 想到这，李贵长叹了一口气，似是任命般身体一软，瘫在地上。 而与李贵交谈的那名山匪却是眼中闪过一抹亮，说道：“我这里倒是有条活路，不知道李老哥愿不愿意听听？” 第二十六章：背叛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自野兔山遭遇偷袭，已是过去三日。 正午，野兔山所有成员聚集在寨子正中的空地，萧九站在排头，面容严肃的开始检阅队伍。 一个个野兔山成员将腰板挺得笔直，头颅高高扬起。 当萧九目光扫过这些汉子时，也都会微微点头示意，从这群汉子的眼神中，萧九看到了他们的坚定与决心。 萧九没有激动人心的宣言，只是翻身上马，喊了声：“出发。” 全山寨四十四人，除了留下两人在山寨留守后，其余所有成员全部迈着整齐的步子，排成一条长龙跟在萧九身后，往山下进发。 这次野兔山全员出动，今日之后，整个陵水县，只能有一个声音。 此行攻打野狼山，其实萧九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虽然前几日在山寨击杀了大部分野狼山山匪，但却没有截住匪首疤脸，等他回去以后必然会组织起剩余山匪抵抗，此时硬拼野狼山，也必定会再添伤亡。 但兄弟惨死眼前，萧九不可能坐视不理。 一直行走了三四个时辰，大部队也逐渐逼近野狼山势力范围，等抵达距野狼山最近的一个村子时，萧九下令原地休整，准备稍后进攻野狼山。 村子里的村长、地主见到全副武装的野兔山队伍后，如临大敌，准备组织村民集合，想依靠村子人数优势让萧九稍微忌惮。 可当村子里那些村民听说村外来人是野兔山的队伍后，不但不害怕，反而自发的开始为村口驻扎的队伍送去饮水和干粮。 萧九杀富济贫的美名早已传遍整个陵水县城，与那些地主豪绅视萧九如虎的态度不同，那些处于社会底层的农户已经将野兔山视作圣地，而野兔山的成员也总如天降神兵般，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那群地主老财踩在脚底。 他们这些穷人在缴纳完朝廷的赋税之后，还要面临野狼山的盘剥，原本已经对生活不抱任何期望，只是行使生存的本能。 可萧九和野兔山，给这个平静的世界掀起了一丝微弱的波澜，荧光之火在这些百姓心中不断放大，若是能够坚持下去，终可燎原。 野兔山的一众成员看着送来饮水、食物的百姓，心里同样也是五味杂陈，曾几何时，他们哪能想到山匪也会有被百姓拥戴的一天。 对与村民送来的食物，野兔山一众自是不会去拿，谢绝过他们的好意后，只是接过他们递来的饮水，就着随身携带的干粮开始吃饭。 萧九见到这一幕百姓与土匪，鱼水交融的诡异景象，不由会心一笑，看向旁边的金子、张奔、老马等人。 他们的眼中也都带着光亮，再没有之前的凶戾狠辣。 眼下野兔山已经成了一群有信仰的队伍，这让萧九对于此次的野狼山之行，又增添了许多信心。 休整完毕后的野兔山一行人马，已经调整好状态，在萧九的一声令下，准备出征。 期间，村里还有几名村民自发为他们充当向导，详细讲解每一条可以上下山的山林小路，虽然萧九此前对野狼山的地形也稍有了解，可听到此地乡民言说，感叹终究还是有很多不察之处。 大部队很快就到了野狼山山脚，在行至山腰处时便被野狼山上放哨的山匪发现，萧九立马下令去追，可终究是距离太远，没能擒住。 随即，萧九一行也加快脚步，急速奔袭。 …… “当家的，大事不好了。” 那名放哨的山匪慌慌张张的从山寨外面奔向疤脸男子住所，自声音传入山寨的那一刻起，山寨中本就风声鹤唳的野狼山成员，也都迅速拿起武器，纷纷走出住所，眼神慌乱的四处张望。 住在山寨正中小楼上的疤脸，听见外面传来的呼喊，也是立马起身，拿起床头的砍刀就往外跑去，靠着围栏对四周呐喊。 “集合。” 其实不用疤脸命令，听到风声的野狼山匪众早已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对着山寨大门不停打量。 见手下都已聚拢，疤脸似乎又想起什么，转身对着那个戴着毡帽的山匪，狠厉的说道：“虾爬子，你把那个李贵弄过来。” 那绰号“虾爬子”的山匪应诺，带着三个手下就把绑在一楼的李贵父子解开，拽着往疤脸男子身边驱赶。 此时，山寨外也传来一阵强烈的喊杀声。 萧九骑着马，在人群前头向野狼山山寨带头冲锋，站在寨子外面警戒的一名野狼山山匪来不及躲避，直接被一刀砍倒，身后野兔山众人瞬间被这一往无前的气势鼓舞，嘴里喊杀的奔向山寨。 寨子里的疤脸男子面色稍显慌乱，随即又很快镇定下来，嘴里喊道：“准备杀敌。” 可听到命令的一干手下却不约而同地朝疤脸男子所在小楼靠拢，疤脸男子一阵气急，却也不好在此时发作，只是双眼死死盯着闯入山寨地野兔山一行。 见萧九等人不断靠近，疤脸男子抄起一名手下的弓箭，拽开弓弦对着领头的萧九就射，可萧九早已盯住了楼上的疤脸，一个侧身轻松躲过，随即一挥手中砍刀，喊道：“弄死领头的。” 身后野兔山众人闻言，都将目光投向那个疤脸，也不管平时训练时的章法了，直接冲向小楼方向，对着人群挥砍。 此时野狼山上的山匪早已没了抵抗之心，几乎片刻之间就有四五个山匪被相继砍倒，剩余人也开始向小楼或者其他地方逃窜。 那疤脸男子也是个狠人，见手下四下溃逃，面露凶戾的指着被虾爬子挟持住的李贵父子，朝着萧九吼道：“萧九，我疤脸知道今天已是必死，但你也不会好过。” “我知道李贵跟你关系匪浅，现在你若向前一步，我就让他跟我陪葬。” 疤脸说完，一直注视着他的萧九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冲杀到近前的野兔山成员也是动作一停，齐齐看向萧九。 疤脸男子见状，心中一喜，眼睛死死盯着萧九，就要继续劝说萧九，想为自己博得一线生机。 可还不等疤脸开口，一把冰冷的长刀，直接穿透了他的腹腔。 疤脸转头，不可置信的望着身后那人，嘴里喃喃道：“虾爬子，你特妈的背叛我。” 第二十七章：铁矿石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萧九站在野狼山山寨里的空地，眼神掠过一众被绑在一起的俘虏，最终停留在一个头戴毡帽的邋遢中年身上。 正是那背刺了前任野狼山首领疤脸的虾爬子。 看着萧九嘴角那若有若无的轻笑，虾爬子不禁打了个冷颤，眼神不敢直视萧九。 而一旁被救出的李贵见状，就要上前，萧九却抬起胳膊，朝着李贵摆了摆手，李贵见状也只能把到了嘴边的话咽进肚子里。 就听见萧九缓缓说道：“虾爬子？你应该知道，野狼山和我的恩怨是解不开的，而且我也不会信任一个刺死自己老大的人。” 虾爬子听到萧九冰冷的话语，嘴角微微抽搐，抬头看向面无表情地萧九，而金子、张奔侍立左右，此时只要他有一丝不轨举动，只怕迎接他的就会是冰冷的屠刀。 刚想辩解几句，又听到萧九的声音传入耳中。 “可我萧九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今日能兵不血刃的拿下野狼山，有你一份功劳。” “说吧，想要什么。” 等萧九说完，浑身紧绷的虾爬子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赌对了。 又看了一眼被绑在一起的野狼山同伴，抱拳看向萧九，说道：“九爷，我虾爬子杀了疤脸，不求有功，只愿九爷能放过这些山寨里的弟兄，他们其实也都是苦命人。” 等虾爬子说完，萧九也是变了下脸色，似是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请求，但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够。” “我与野狼山血海深仇，不是你一句话就能化解的。” “放过这些人，不说我萧九，野兔山的兄弟也不会答应。” 虾爬子闻言，面露悲戚，低头不知想些什么，萧九见状也不去管他，转头准备离开去盘点野狼山山寨有哪些库存。 可萧九刚迈出几步，就听见后面虾爬子的声音再次传来。 “九爷。” 这次还不等萧九转身，就听见金子训斥道：“你这家伙，寨主都已经饶你性命了，不要得寸进尺。” 那虾爬子听到金子呵斥，不由得退了半步，而萧九此时却看向了他，想知道这个刺死前任老大的山匪还有何话说，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虾爬子也是有些胆怯的从怀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小声对萧九说道：“不知道九爷知不知道这种矿石？” 看着虾爬子手里那块泛着些许光泽的石头，萧九凑到近前接过来仔细端详了一阵，说道：“这是，铁矿石？” 虾爬子见萧九认出了手里的石头，不由心中一喜，开始详细对着萧九言说。 通过虾爬子的讲述，萧九得知在野狼山旁侧的另一个山头，存在着一个含铁量丰富的矿山，并且大量的矿石裸露在地表，此前已经开采，确认能提炼出铁。 知道了这个消息，萧九也是心中一喜，忙令虾爬子带路，准备立刻动身。 张奔和金子见状还面露不解，倒是老马看着萧九离去的背影，咧嘴笑道：“发财了，这下发财了。” 很快，虾爬子带着萧九一行从寨子后面来到一片光秃秃的山头。 萧九看着眼前乱石嶙峋的空地，心中却在回味着刚才从虾爬子口中得到的消息。 没想到之前野狼山的头领疤脸竟然和青州的一位王爷暗中有着联络，并且此前还多次开采出的铁矿石，将提炼过后的生铁偷偷运送给对方。 要知道朝廷对盐铁管控极严，那位王爷如此费尽心机地囤积生铁，还不敢直接剿灭野狼山独自占领开采，而是采用这种暗中交易的方式，必然别有所图。 第二件事，就是此前野狼山谋划绑架李贵，有人给那疤脸出了主意，更让萧九没想到的是，那人会是罐子村的孙财主，这也给萧九敲响了警钟。 此前自己确实是轻视了这些地主富户，以为只要用自己的强势就可以逼迫他们乖乖就范，现在看来，自己既然动了他们视为命根子的土地粮食，那他们只要抓住机会，就绝不会对自己心慈手软。 见萧九呆呆地望着满山乱石，并且不时皱起眉头，虾爬子还以为是萧九觉得受到了诓骗，向前说道：“九爷，这里确实是一处矿脉，您若不信，山寨就有炉子，我马上给你烧制一批。” 听着虾爬子的声音，萧九收回思绪，看向虾爬子，说道：“不用惊慌，你的消息对我很有用。” 那虾爬子闻言也是松了口气，沉默半晌，刚想向前对萧九继续请求，饶过野狼山众人性命，一抬头就看见萧九正打量着自己，似是看出了虾爬子心中的想法。 就听见萧九说道：“看你也是有情有义，还想着救下那些同伴。” “但你得知道，他们活着也要将功赎罪，都留在这里挖矿吧。” '以后吃最少的粮食，干最重的活儿，当作奴隶使用。' “谁敢闹事，你虾爬子第一个先死。” 言罢，萧九让张奔带着同行几人收罗些矿石，等搜集了一些后便一起返回山寨，只有虾爬子在心底暗自庆幸，好歹也算保住了同伴的性命。 其实这虾爬子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不义之人，只是此前疤脸的一意孤行导致山寨兄弟死伤殆尽，已经让其余活着的山匪对他不再有任何敬畏之心。 况且在平常，疤脸也是有些不把他们这群手下当个人看，虾爬子在野狼山好歹算是个二号人物，可疤脸却始终对他都是向小喽啰一样呼来喝去。 之前或许忌惮疤脸的狠辣不敢反抗，可当野兔山一战大败之后，虾爬子就知道，继续跟着这种目光短视的领导，只会葬送山寨的未来，他们这些打上野狼山标签的山匪也将彻底断活路。 等萧九一行回到野狼山的山寨后，虾爬子对着被俘虏的前野狼山山匪宣布了萧九的决定，这群侥幸得活的山匪自然不敢有任何异议。 看着身边面露凶光得野兔山众人，对于虾爬子能在最后关头还想着救他们一命，也无一不是心存感激。 反观野兔山这边，他们或许对这群野狼山的人依旧抱有敌意和怨念，但也不会去反驳萧九的决定，最多在给这群人松绑时暗中揍上几拳，或者朝他们脸上啐几口唾沫。 那野狼山俘虏此时也只能默默忍受，不敢有丝毫反抗。 萧九见状叹了口气，知道野兔山的人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接纳这群山匪，也就任由他们发泄。 第二十八章：炒钢法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萧九看着眼前用来炼铁的炉子，面色有些难看，虽然想过提炼过程十分原始，却没想到工具会如此简陋。 作陪的虾爬子见状，还以为萧九是不懂怎么炼铁，便带着两个野狼山的山匪开始烧起炉子，进行演示，还在一旁不断讲解生铁炼制的工艺流程。 很多人的固有观念里，觉得这铁既然是从铁矿石中炼出来的，那么就应该直接投进炼铁炉里，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前面还有不少必要的步骤。 在炼制之前要先将铁矿石进行粉碎，再将粉碎后的铁矿石和焦炭按比例掺在一起。 而且，这时候是不进炼铁炉的，要在外面先进行第一步工序。 首先，就是把这些粉碎好的铁矿石和焦炭堆放在土砖垒成的土灶上，从下面点着火，然后让其燃烧。 最后得到一块块结在一起，乌黑乌黑的东西，那些都是第一步炼制好的半成品矿石。 这一步过后，这些乌黑的半成品才能放进炼铁炉。 将这些东西投入炼铁炉中后，炉里不再添加焦炭，但需要一种较为常见的青石。 加入这种质地不硬的石头，是为了阻止里面的铁矿变成铁水后沾上炉子，而这些大小不一的石头可以起到分离铁水和炼炉的作用。 最终铁水会从出口流淌进提前准备好的容器，这就是提炼好的生铁。 现在整个大夏王朝，所有的铁矿石都禁止买卖，市场上流通的只有这种粗加工的生铁，经由铁匠，打造成各种器具。 眼下野狼山这套简陋的设备，倒是符合现在大夏主流的炼制水准，只是受限于人力，终究是太小了点。 既然野狼山存在着天然矿脉，倘若能够得到有效开采，那获取的将是数十倍的暴利，想到这里，萧九也是止不住的心动。 但冶铁行业毕竟被朝廷垄断，倘若在市面上流传出大量生铁、原材，必定会迎来官府的围剿，就像之前的野狼山，虽然抱着这样一座金山，也无法有效利用。 怎样把这些矿石变现，这是一个问题。 虽然可以继续和青州的那位王爷继续进行交易，但其中的不稳定因素太多，所以萧九打算走上一条深加工的道路。 通过刚才虾爬子等人原始的冶铁手段，萧九知道现在能被制成的铁器，只能靠锻打去除一部分杂质。 一把好的铁器，往往需要匠人将这些加工好的生铁不断锻打，而这个过程则会耗费大量时间。 “钢铁？”，萧九抓起一块矿石，喃喃自语。 萧九拥有前世的记忆，各种关于冶铁的零碎片段逐渐在脑海中清晰起来，梳理出了一条清晰的脉络。 像后世高炉炼钢的那种冶炼方式萧九是不会去想的，眼下的工业水平还远远没有达到这种程度。 但萧九前世经历过一个全民炼钢的时期，知道一种传统的炼钢方式，炒钢。 顾名思义，炒钢就是生铁像炒菜那样，放在一个容器里不断搅拌。 炒钢的原料是生铁，将生铁加热到液态或半液态后，放在熔炉中加以搅拌，借助空气中的氧气，令硅、锰、碳氧化，把含碳量降低，从而得到钢。 这种炼制工艺，萧九现在是可以做到的，如果在野兔山再建造一个钢厂，将野狼山炼出的生铁进行深度加工，就可以生产出强度很高的钢材。 利用炒钢技术炼制出的成品钢铁，其锻造出的器具，必然碾压现在大夏市面上的铁器。 唯一要提防的，或许就是对铁矿管控极严的官府。 萧九在心中打定主意，决定留一队人马，以后就长期在野狼山上驻扎。 他准备将野狼山改造成一个原料产地，为自己提供源源不断的生铁，那群野狼山的俘虏就是最好的劳动力。 而炒钢技术，萧九必然是要紧紧捂在自己手中的，他很清楚，一旦技术泄露出去，自己的优势顷刻间就会荡然无存，而且还会引来官府的追杀。 所以这炼钢的场地，必然要在自己能完全控制的野兔山，而操作的人，也只能从野兔山最核心的那群成员之中去进行挑选。 做好安排之后，让张奔带着二十余人驻守野狼山，就准备带着其余手下返回野兔山大本营，好好谋划炼钢事宜。 大方向上萧九心中已经有了腹稿，可真正实施起来，每一个环节都要详尽的考虑。 这十数名野狼山俘虏，萧九现在还不能放心，虽然那虾爬子表现得恭顺，可自己却不能因此掉以轻心，凡事还是多一份提防才算稳妥。 萧九没在野狼山过夜，伴着微微的夜色就开始带着十数名野兔山成员出发，返回野兔山大本营。 期间还特意送李贵父子三人返回了李家镇，虽然双方是平等合作，但野兔山能有今天，李贵功不可没，这点萧九还是清楚的。 李家镇村口，萧九拍了拍李贵粗糙的手背，寒暄几句过后，就带着人马离开，而李贵看着远去的人影，眼中竟然有些茫然。 他心里知道，今日后陵水县不会再有匪患，可萧九的志向自己却始终没有看透。 现在李家镇和萧九的关系已经被烧酒生意绑死，也不知道继续跟着萧九往前走下去会是怎样的结局。 “父亲，回去吧。” 李贵大儿子的声音，将李贵的思绪拉回现实，看着那早已消失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背着手自顾自的朝家中走去。 李贵的两个儿子不理解自己父亲为何愁眉不展，眼下和野兔山的合作大好，村里人家家都有钱赚，横行乡里的野狼山山匪也被萧九给灭掉了，还有什么能让父亲担心的呢？ 李贵看出了两个儿子心中的疑惑，但却没有解答，因为他心里也没有答案。 而萧九一行从李家镇与李贵父子别过之后，没一会儿功夫就到了野兔山山脚下的罐子村。 萧九勒马停住，看着罐子村中几处略微闪亮的烛火，回头对着一众手下说道：“走，先去跟这个孙胖子好好聊聊。” 说完，便大手一挥，带着一众手下向罐子村进发。 第二十九章：一家独大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萧九一行进入罐子村，直接去了孙财主的寨子，撞开大门，将孙财主直接堵在了卧室。 撞坏大门时发出声响，惊动了孙财主的两个儿子起来查看，但直接被一名野兔山成员出手制住，挨了一脚后躺在地上一起装死。 孙财主直到被从被窝里揪出来，还不知道野狼山团伙已经团灭，只是看着野兔山众人目露凶光的样子，浑身轻微的打着摆子。 “孙老哥，多日未见，萧某甚是想念啊。” 戏谑的声音自孙财主耳边响起，让他不由心中一紧，但还是努力抬起头来，挤出一丝谄笑，说道：“今天什么风把九爷您给吹来了啊。” “您要是来，也提前知会我一声，我也好提前备好酒席，招待各位好汉啊。” 萧九闻言微微一笑，说道：“哦？在下深夜造访，来的不是时候吗？” 那孙财主自然是连连摆手，脸上无奈苦笑。 见时候已经不早，萧九失去了调侃他的兴趣，直接说道：“我刚从野狼山下来，听到了一些关于你的故事。” “今天过来也是想向孙老哥借样东西，也不知道孙老哥借是不借？” 萧九说完，孙财主的身体就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一旁躺在地上的两个儿子也爬了起来，恐惧的看着萧九等人。 他们知道，萧九既然能从野狼山上下来，只能证明已经干掉了野狼山，或者与对方达成了和解，而两种结果，对孙财主来说已经意义不大了。 萧九既然能在这时候找来自己，必然知道是自己使坏去让疤脸绑架李贵，此次前来，就是清算自己。 可孙财主还对萧九能饶过自己报有期望，颤巍巍的问道：“九，九爷要借什么？” 只见萧九怒目圆瞪，说道：“借你人头一用。” 话音刚落，早已持刀侍立一旁的金子直接一个箭步向前，将手中长刀刺入孙财主的脖颈。 而孙财主那两个儿子见状，就要起身反抗，可还没等有动作，就被两名看守他们的野兔山成员一人一刀送去了西天。 自从穿越以来，对于自己下辖的村镇，其实除了最初小庄村的那个庄宝反抗被杀之外，萧九还真没对这群地主斩尽杀绝。 一来是怕官府围剿，二来不想制造太多杀孽，但现在罐子村的孙财主屡屡挑战萧九的底线，萧九也只能杀了他，告诉众人，他萧九不是任人揉捏的面团。 罐子村一行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回到山寨后，萧九就开始全力筹划建造钢铁厂的事宜，每天除了在寨子四处勘测外，其余时间大多是闭门不出。 萧九没有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其他人，让老马金子等人很是担心萧九的精神状态，期间还单独找过萧九几次，让萧九一阵苦笑。 正当萧九在野兔山谋划建造炼钢厂时，吞并野狼山的事也传到了陵水县城。 县城万珍楼里，几名身着绸缎衣服的中年乡绅凑在一起喝酒聊天。 “听说了没，前几日野狼野兔两山火并，那萧黑子把野狼山的疤脸除了。” “唉，这以后整个陵水县都成了萧黑子的地盘，咱们可怎么活啊。” 座位上一个体态丰腴的中年说着，旁边的三个男人不断点头附和。 “谁说不是呢，这萧黑子抢咱们的粮食也就罢了，毕竟他是个土匪。” “可他凭什么把咱们的粮食分给穷人，他们也配？” 他们口中的萧黑子，自然就是刚刚吞并野狼山势力的萧九。 尤其是萧九将粮食分给穷人的做法，遭到了这些大小地主的联合抵制。 如果只是敲诈一笔粮食，他们或许还会选择忍气吞声，但当贫民都不再依附于他们这些地主，无无疑是动摇了他们生存的根基。 但没有足够的武力抵抗萧九，朝廷又不管不问，就让他们成了待宰的羔羊，只能躲县城里，以免落得罐子村孙财主那样的下场。 喝完一坛烧刀子，几个乡绅都有了几分醉意，就准备离开酒楼，回去自己的住处，可还没等他们起身，一个微胖的人影就从包房外推门进来。 “诸位可喝的好了？” 那万珍楼的胖掌柜笑眯眯的门外挤进来，其实之前他就在门外听了许久，只是在他们快要离开时才进来。 包房内的几人见来人是万珍楼的掌柜，也都一一起身，抱拳行礼。 寒暄一阵过后，那胖掌柜说道：“刚才无意间听见诸位谈话，几位老哥说的，可是那野兔山萧九？” 几名乡绅闻言，一齐点了点头，只是脸上挂着些许的无奈。 他这些乡绅们也是被萧九欺负怕了，现在自己的家也不敢回，只能躲在这小小酒楼顾影自怜，脸上自然没有面子。 看到面露苦笑的众人，万珍楼的胖掌柜却是微微一笑，将话头引向了别处，说道：“诸位觉得我这万珍楼的烧刀子如何？” 几人听见胖掌柜发问，倒是全都竖起大拇指，口称好酒。 “那诸位可知这烧刀子产自何处？” 这下几人都是一齐摇了摇头，只是心中疑惑，不知道这胖掌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观察着几人表情，那胖掌柜笑容更甚了，说道：“这烧刀子全都产自李家镇，而酿酒之人正是那野兔山上的萧九。” 包房内的几名乡绅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了，没想到萧九不光在村子里敲诈他们的粮食，就连躲到城里，还能掏出他们的钱包。 一股挫败感挤上心头，瞬间像吃了苍蝇一样委屈。 那万珍楼的胖掌柜见时候差不多了，也收敛了笑意，说道：“现在倒有条路除了这萧九，就是不知道诸位愿不愿意出力？” 那几名乡绅闻言，抬头望向这胖掌柜。 “还请宋掌柜明言。” 就听那胖掌柜缓缓说道：“现在萧九在陵水县一家独大，县衙不会坐视不管，只是缺了开拔的钱粮。” “诸位都是陵水县德高望重之人，若是能除掉匪患，我想各位老哥也不会心疼这点钱粮。” 话音刚落，几名乡绅却是皱起眉头，其中一人叹道：“此前数次剿匪，我等也没少捐了钱粮，可县里的匪患依旧猖獗，实在是敌人狡猾啊。” 其实言下之意，就是他们已经不再信任县衙里那群尸位素餐的官老爷了，之前剿匪的次数还少了吗？只不过是打着剿匪的名义勒索他们的钱粮罢了。 可宋掌柜闻言却是轻笑：“这个诸位放心，此次县衙必会全力以赴。” 第三十章：剿匪（1）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陵水县城，万珍酒楼里，胖掌柜宋昱桥对着几名乡绅侃侃而谈。 “据我所知，这烧刀子都是用某种方法提纯的粮食酒，只是这法子却在那萧九手中，那保长李贵也只是个中间人。” “但萧九毕竟只是个山匪，哪里会懂得这种酒的价值，若是由我经营，断然不会只是这点蝇头小利。” 听着宋掌柜的言说，几名乡绅依旧有些疑惑不解，紧紧皱着眉头，只见其中一人问道：“那这酿酒与县衙剿匪有何关联啊？” 那宋掌柜闻言也是不急，缓缓说道：“诸位莫慌，且听我道来。” “我只能告诉诸位，若是能得到萧九的酿造之法，其中利润就不是你我这些平头草民可以吃得下的。” “只需上报县衙，莫说那野兔山只有数十贼人，哪怕他萧九有三头六臂，也是弹指可灭。” 几名乡绅闻言，有些惊讶，他们这些地主出身的人想象不到单单一个酿酒的方法，会有多大的价值，可以打动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 “这其中的利润，能有这般夸张？” 那宋掌柜闻言，在心底嘲笑这群乡下土地主的目光短浅，可脸上还是挂着和煦的微笑，也不说话，只是伸出五根胖胖的手指。 “五百两？”，一名乡绅不确定的问道。 “不，是整个陵水县五成的税收。” 那几名乡绅闻言，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倒不是不信宋掌柜所说，只是其中所产生的利润，确实骇人听闻。 他们这些依赖土地生存的地主们，无法想象一个县城的税收每年会有多少，五千两？或者更多？如果真是这样，还真不担心县衙剿匪不出力。 随即，几名乡绅便和宋掌柜交谈起了一些细节，钱粮他们是不缺的，而且萧九此前的种种举动早已把整个陵水县的地主推到了对立面，此时只要有一个人站出来，必然是一呼百应。 并且拿下萧九后，如果能获得烧刀子的制作之法，宋胖子也承诺会让他们分一杯羹。 事情就这样确定下来，由宋胖子去游说刘县令出兵剿匪，那几名乡绅则是联络陵水县各处地主富户，征集钱粮。 …… “其中价值真能有如此之多？” 刘洪抚摸着唇角的八字胡，有些怀疑的对着宋昱桥问道。 对面那宋胖子也是毕恭毕敬的开始讲述自己如何收买李家镇百姓，调查到烧刀子的产地、成本已以及利益往来。 又言说自己在整个阳郡贩售酒水过程中发现的巨大商机，最后才将话头引到萧九身上。 “刘大人，这萧九盘踞乡里，已经荼毒陵水县多年，还望大人体恤我等百姓发兵剿匪。” “此前，我这酒楼也来往了不少躲祸的乡民，他们都愿意捐赠钱粮，以资剿匪之用。” 那宋掌柜大义凌然的对着县令刘洪就是弯腰一礼，而县令此时也是眉眼带笑。 若说此前这宋昱乔所说的酒水生意，虽然听起来诱人，可毕竟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但能让这些乡绅地主出钱出粮，自己哪怕剿不动山匪，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县令刘洪此时已经在心中下定了主意，稍后就派几个手下去着手调查那李家镇，若是宋昱桥所言不虚，那自己从中可以获得的好处，必然是惊人的。 他刘洪自问不缺才智，在官场也能左右逢源，唯独败在了出身人脉。 要知道自己头上的那些大人物，不单是看重属下执政的能力，还要看你赚钱的本事，不上下打点通透，你单靠一张嘴去游说事情，是很难办到的。 刘洪出身寒门，或许最初的他也想当个一心为民的好官，可为官一任，想真正做点什么，没有一样能绕的开一个钱字。 事情敲定下来，刘洪的动作很快，先是派人去暗中调查李家镇的李贵，同时又在县衙召集杨师爷与张县尉商议剿匪。 杨师爷一向对县令刘洪马首是瞻，自是没有异议，倒是张县尉听闻后抱臂不语，似是沉思此间利弊得失。 最终还是县令刘洪拍板，只等宋昱桥征粮返回后便开始出城剿匪，和以往不同，对于此次剿匪，县衙抱有很大的决心，显然是要动真格的了。 十日过去，之前在万珍楼饮酒的那几个乡绅已经陆续给各处地主富户送去消息，也都很快得到回应，整个陵水县的大地主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立马就能抽调出一笔不菲的粮食，不日就将送往县衙。 而这个间隙，野兔山的萧九也得到了县衙准备剿匪的消息。 前往山寨送信的是下辖村镇的一位普通乡民，此前萧九下山征粮，他也分到了一些粮食，对于野兔山自是心存感激。 所以当听到自己村子里财主要出粮剿匪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想到前往野兔山通风报信。 分给穷人的那点粮食，对于萧九来说或许微不足道，可对于广大的贫农、雇农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看着眼前有些拘谨的农户，萧九与他寒暄几句后便让手下给他安排一顿饱饭，又赏赐给他不少银钱。 等农户走后，萧九皱眉深思。 之前杀了瓦罐村孙财主一家，陵水县各处地主已经被吓怕了，此次出钱出粮资助县城剿匪，倒也是情理之中。 山雨欲来风满楼，可野兔山终究人力有限，自己的炼钢事业还未开展，就要面临严峻的挑战。 倘若就此离去，不但此前努力付诸东流，就说天下之大，他们这一群匪寇又能逃去哪里？ 大厅里的几位头目，见萧九眉头紧皱，也都沉默不语，想出声宽慰几句，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最终萧九还是缓缓开口，说道：“即刻召回张奔，野狼山除了留下四五个监察之外，其他全都交给虾爬子管理。” 金子老马二人闻言，便一齐出门，安排手下前往野狼山通知张奔。 此时让张奔带着大部队回来，肯定是要准备抵抗官府围剿，萧九知道，此次剿匪，绝对不会是说说而已，不但有大量衙役、巡捕参与，还会临时招纳大批青年乡勇、雇农家丁。 前任野兔山匪首，也就是萧九的干爹，就是在剿匪中不幸殒命，虽然现在山寨整体的战斗力远超从前，可面对这大规模剿匪行动，自己依旧还是弱势的一方。 第三十一章：剿匪（2）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野狼山上，张奔得到萧九的传信后，便连夜清点人马，只留下四个心腹手下看管野狼山俘虏，便带人起程返回野兔山，临行前，张奔还单独找来了虾爬子，交代下一些安排。 虾爬子虽然从张奔急匆匆的动作上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可现在自己还是个戴罪之身，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第二日一早，张奔一行刚从野狼山返回，此时尚在休息，萧九则是带着金子、老马以及五六个手下开始在野兔山周围四处查探。 应对官府的围剿，首要的便是寨子防御，自从遭到野狼山偷袭后，萧九就在山脚的地方增添了几处明哨暗哨，由野兔山众人轮流值岗，防备敌袭， 山寨的围墙也得到了加固，增设了一些拒马，刺桩，可萧九觉得还不够，他能预料到，此次县衙剿匪所出动的人数绝对超过上次许多，这些防御根本挡不住剿匪队伍。 虽然上次剿匪正巧是郡里的军队路过才组织起来的，可主力依旧还是县衙里的衙兵乡勇，数量足足有一百五十数，这次陵水县各处地主抢着捐钱捐粮，那募集的人数少说也会有两百多人。 而且县衙里的衙役必定会下死力剿匪，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会再抱着鱼目混珠的态度。 想到这，萧九检查的更加仔细，生怕错漏一个细节，每当发现一些遗漏之处也都悉数让同行的手下记住，之后加以修补。 检查完山寨，萧九又登上了野兔山的山顶，从上往下开始俯瞰整个野兔山周围的地形地貌。 萧九也知道，一味的防守终究只是下策，只有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野兔山只是一个小小的山头，上山下山的路径只有一条，寨子的后山处还有一片灌木林，匍匐笼罩数十里地，倘若从密林中四散逃去，官府根本无法围剿，就像之前的野狼山贼人，偷袭山寨时也是走的后山林地。 但萧九不想放弃这经营许久的寨子，而且此前在各处村镇征收的粮食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到合适地点运走，如此，萧九便动起了伏击的念头。 能在山下伏击剿匪的队伍，全部歼灭是不敢想的，可若是能折损他们一部分实力，哪怕不会令县衙打消剿匪的念头，后续山寨抵抗起来也能容易许多。 这样想着，萧九将目光转向了距离野兔山七八里开外的一条林间小路，坪林道。 这坪林道全长三里左右，行径曲折，而且两边皆有高大的林子遮蔽，若是在此处安排陷阱伏兵却是个不错的选择。 而且自古以来，面对官府的围剿，除非是大规模的团伙势力，大多都会闻风而逃，敢于正面硬刚官府的寥寥无几，这种林间小路，官府断然也不会仔细查探。 而且过了坪林道，距离野兔山上山的山路中间还有一处狭窄的谷地，能有施展手段的空间。 想到这里，萧九微微一笑，计策涌上心头。 而两旁的金子、老马看着萧九对着一望无垠的山下微笑，不明白萧九在想什么，但也知道必定是想到了什么谋划抵抗官兵。 特别是老马，之前在山寨酿酒之前，就见过萧九这种若有若无的笑意。 “或许这次也能逢凶化吉吧。”，老马在心里如是想着。 正在萧九为抵抗官府的剿匪行动紧锣密鼓的做着准备时，陵水县城中的县衙里，剿匪钱粮也筹措的差不多了。 此次征粮，可谓是一呼百应，根本不用县衙半引导半胁迫的催促，这些地主老财全都有钱的出钱，有粮的出粮，甚至还从自家的长工，家丁中选出一些主动响应县衙的人员招募。 看着账簿上日益增加的数字，县令刘洪有些志得意满，此次剿匪必然会变作自己的政绩，成为自己的向上高升的投名状。 做着飞黄腾达的美梦，刘洪八字胡微微颤抖，不由会心一笑。 只是不能放跑了那匪首萧九，若是不能得到烧酒的炼制之法，自己能得到的好处也要大打折扣。 还有那最开始撺措剿匪的万珍楼掌柜宋昱桥，见剿匪之事已是板上钉钉，开始放下心来。 他的本质是个商人，可以对着所有人都笑脸相迎，给他人留下一个和善可欺的印象，但要是真的遇到肉眼可见的利益，那么他同样也会孤注一掷的铤而走险。 自开始征粮过去的十日之后，陵水县县衙又开始大肆贴出告示，征募各地乡勇出城剿匪，标出的价码甚是喜人。 可各村镇中能招募到的青壮百姓却寥寥无几，只有一些地主富户响应号召，反倒是城里一些不靠土地生活的贩夫匠人争相报名，把这当作捡钱的好事。 钱粮都已征集完毕，剿匪队伍也基本募齐，几日后便全都集会在县城衙门门口，等待官府的人带队安排任务，出城剿匪。 剿匪前的动员大会也是热闹非凡，衙门口甚至还专门搭建了一个临时高台。 只见意气风发的县令刘洪坐在高台正中的一只八仙椅上，一旁官府人员与捐粮的富户地主皆站立左右。 拿着简易扩音喇叭的杨师爷对着看台下聚集起的一众百姓和准备出发的剿匪队伍，发表着激烈的讲话。 “各位百姓，各位乡党，我是本县主簿杨邦德，今天代表官府誓师剿匪。” “山匪，任何时候都要剿，不剿不行。” “大家想一下，你们正在家里吃着晚饭唱着歌，突然就被山匪给劫了。” “这种事情，岂止是悲惨，简直就是悲惨。” 那杨师爷说的铿锵有力，张力十足，听的在场一众地主富户泫然而泣。 是啊，别人或许不知道匪患的危害，可自己却明白萧黑子给他们带来了怎样的痛苦，被羞辱不说还要被抢去大量的粮食，这如何能忍？ 还有那个罐子村的倒霉蛋孙财主，除了家里的女眷之外，连同两个儿子全被萧九点了天灯，简直人间惨剧。 如今官府发兵剿匪，他们心底里是一百个拥戴，只盼着早日把这个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可恶山匪消灭。 与这些地主表现不同的是，剿匪队伍里临时招募的那些青壮却是对杨师爷此前激动的宣言并不感冒，而从乡下来城中办事或者采买的百姓，对此更是嗤之以鼻。 第三十二章：剿匪（3）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剿匪的动员大会完毕后，整个剿匪队伍开拔，浩浩荡荡的出城往野兔山方向进发，刚一出城，就被萧九提前安排在城门外的手下发现，第一时间返回野兔山报信。 而早就防备着官府围剿的萧九在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召集山寨众人，几乎只在几分钟之内，山寨众人就已集合完毕，全部一言不发盯着前方的萧九。 面无表情的萧九眼神扫过众人，除去四名伤员之外，寨子里整整三十七名成员全都在此，没有人下山逃跑，全都默默等待萧九安排任务。 他们知道，或许等官兵来了之后山寨会被连根拔起，可这几个月以来的经历，让他们全都将野兔山当作了自己的家园。 离开萧九，或许以后再不会有一个这样的首领，能带着他们获得百姓的尊重。 随着萧九一声令下，点出二十余人，带上张奔、金子直接赶赴山下，老马则带着十数人留守寨子等待萧九归来。 众人行至坪林道后面的山谷，将早已排布在此处的一坛坛烧酒检查妥当，又把带来的一罐罐桐油泼洒在干草柴堆上。 受到之前野狼山疤脸火烧粮仓的启发，这次，萧九要来个火攻。 等一切都布置妥当后，萧九便率领众人埋伏在前面坪林道两侧的林中，静静等待剿匪队伍的到来。 算着时间，县衙里剿匪的队伍今日出城，大概率会在乡下村镇过夜，然后第二日一早上山攻寨。 可萧九不敢保证官府中人不会发动夜袭，他没有赌的本钱，此时也只能让手下在林中休整，防备着剿匪队伍。 时间过去一夜，没有等来剿匪队伍的夜袭，野兔山众人轮流在林子里休息的都不是很好，脸上带着一丝疲倦，只是在天亮之后默默吃着干粮，恢复着体力。 萧九看着这些一句怨言也没有的属下，心中也是感到一丝欣慰，更坚定了要带着他们活下去的决心。 除了一些风吹草木的声音和稀疏的耳语，偌大的林子里再没有一丝声音。 不多时，前面放哨的一名山匪急匆匆跑来，嘴里还小声说着：“来了，来了。” 萧九和野兔山众人闻言，全都打起精神，快步跑到提前安排好的位置隐蔽，只是额头沁出的细密汗珠，在告诉萧九，他们心里并没有表现的那样轻松。 大约过去半个时辰，县衙里的剿匪队伍便浩浩荡荡的开进了坪林道的小路，而萧九众人也都屏住呼吸，看着排头的部队越来越近。 萧九的计划分为两部分，首先就是准备在这坪林道的林子里埋伏，看看能否射杀此次剿匪的关键人物，达到斩首的目的。 若是不成，便退往后方谷地，等追兵进入后就直接进行火攻，彼时再伴着浓烟大声杀出，那县衙里的剿匪队伍不知自己有多少人马，必定能杀他个措手不及。 打定主意的萧九也是不急，眼睁睁的看着剿匪队伍的先头部队从自己眼皮子底下过去，等行至中部时，终于看到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一个威武官员，正是县衙中的张县尉。 在他旁边还跟着几个各村镇里的地主富户，一个野兔山成员还看到了此前见过一面的老熟人，万珍楼掌柜宋昱桥。 听到身边手下的耳语，萧九也是面色铁青，虽然没见过这位宋掌柜，但此时他出现在这里，只能证明和李家镇的合作关系已经暴漏。 “也不知那李贵一家现在怎样？” 萧九心中默默想着，手上却是张弓搭箭，瞄准了高头大马上的张县尉。 嗖的一声，一只箭簇直直从两侧林里飞出，直奔队伍中间的张县尉，接着又是一只只箭簇射来，射出方向还依稀能见到几个人影。 “敌袭。” 一声声呼喊瞬间在队伍中响起，剿匪队伍里的众人俱是警惕的看向四周。 那马上的张县尉自从第一支箭簇划过自己边侧的面颊后，便直接翻身下马马躲在身边众人身后，此时倒是没有被射中。 眼见没有射死领头之人，萧九也不耽搁，直接喊了一声撤退，林子里的众人便齐刷刷的往后跑去。 反应过来的张县尉此时又惊又怒，没有想到会在这小小的野兔山中了埋伏，不管身边被一轮箭簇吓傻的地主富户，大手一挥地怒吼：“追。” 随即县衙里的衙役带头，领着一众招募到的乡勇，朝着萧九撤离的方向快步追去。 他们刚才也都看见了，林子里射出的人影并不多，偷袭不成已经落荒而逃，料想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可他们却是想错了，整个坪林道的小路曲折，这次剿匪队伍人数又多达二百余人，此时排着长龙追出林子，萧九一行早就没了踪迹。 大部队行出坪林道，进入了野兔山前方的谷口，张县尉刚才差点中箭，此时也不敢骑马，只是皱眉叫停了继续往前的队伍。 因为自从出了坪林道的小路，张县尉就嗅到了一股异样的气味，但他也说不上来，只是疑惑的先叫停前面的手下。 这时，前方停下的队伍中，一个衙役喊道:“张大人，前面有很多酒。“ 队伍中间的张县尉和宋昱桥等人也是心中疑惑，一起上前查看。 “有酒？难道是犒劳自己剿匪不成？” 心中这样想着，仔细端详一坛坛被开了盖的烧刀子，又看了一圈四周，若有所思。 不多时，那张县尉回过味来，看着眼前摆着的一坛坛烧酒，和四周的干草枯木，瞬间想起自己刚才闻见的气味是什么了，桐油。 “小心，贼人要放火。” 张县尉冷着脸，喊声脱口而出，可还是晚了一步，只见山谷上方的缓坡上，萧九和一众躲在此处的野兔山成员，或是拿着火把，或是点着火箭，齐刷刷地扔来射来。 这次的目标并不是人，而是那一坛坛烧刀子，和已经被浇了桐油的干草、枯木。 几乎瞬间，便窜起了一股股火苗，伴随着浓烟迅速席卷山谷，而山谷中的剿匪队伍遭到伏击，又不知对方有多少人马，全都惊恐的看向四周，一齐向刚才的入口退去。 第三十三章：剿匪（4）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坪林道后方的山谷火起，两百多人的剿匪队伍瞬间一阵骚乱，张县尉见状也是略显焦急，但还是强行镇定下来，让手下衙役直接杀了几名想要慌乱的乡勇后，才让队伍安静下来。 正当张县尉整顿着众人开始有序撤出山谷时，萧九却不会放过眼前的机会，直接大手一挥，带着埋伏的众人从上方大声喊杀冲来。 此时山谷内浓烟遍布，原本已经略微恢复秩序的队伍又开始出现骚乱，张县尉见状只能下令迎敌，可除了手下的三十几名衙役之外，那些临时招募起来的乡民此时早已吓破了胆子，只顾自己逃命。 对于这些人，张县尉没有功夫再去管他们，顶着浓烟就大喝一声朝萧九等人杀去，那些衙役见自己老大悍勇上前，也都紧随其后。 短兵相接，不时还有一道道箭簇划过，两方人马已经开始贴身肉搏。 剿匪队伍有着人数上的优势，那张县尉又不是缩头缩脑的蠢人，此战对萧九来说依然是颇为棘手。 可萧九也有着地形优势，浓烟之下敌人乱作一团，这一轮冲杀接连砍死砍伤数十名剿匪之人，甚至有些临时募集的乡勇看不清眼前局势，竟将屠刀对准自己的同伴。 一番乱战，还是张县尉一方力有不逮，仓皇撤退。 倒不是县衙中人不给力，只是那些临时召集的人手实在不堪大用，这样打下去，哪怕能诛灭野兔山一众山匪，能囫囵回去的也不会剩下几个。 要是这些剿匪队伍死绝了，不说这剿匪成功与非，自己绝对要被追责，无奈之下，也只能下达撤退命令。 得到命令的众人也是如蒙大赦，毕竟谁也不愿意平白丢了性命。 看着剿匪的队伍从山谷撤出，萧九也不敢追去，准备下令带上刚才被砍死砍伤的兄弟返回山寨，抵御接下来不知会不会到来的进攻。 可无意间的一撇，却看到一个肥胖的身影，满脸灰尘的躺在地上哀嚎。 萧九眼中一寒，扭头对着一旁的金子说道：“把他也带上。” …… 野兔山山寨，萧九站在寨子门口，紧张的望着山寨下方那条小小山路，防备着剿匪队伍的进攻。 萧九身后的一众野兔山成员也都满面悲切，整个寨子里的气氛略显沉重。 一同跟随萧九下山的二十人中，死了五个，其中一个还是被同伴拖回来后死的，那痛苦的呻吟依旧还在众人耳边盘旋。 其余活着回来的众人也都多多少少带了点伤，坪林道一战，虽然大获全胜，可此时谁也没有一丝高兴的心情。 山下，灰头土脸的张县尉看着眼前狼狈逃出山谷的一众人马，脸色发青。 粗略清点了一下，整整两百六十余人的队伍，连野兔山都没摸到，就死了七十多个，其中十多人还是自己手底下的衙役。 倘若这些人都是杀敌而死也就罢了，方才山谷火起时，这些中看不中用的乡勇青壮全都一股脑地往入口逃窜，踩死踩伤的人占了多数，甚至还有人挥刀砍向自己人。 倒是可惜了自己那几个忠心耿耿的手下，在后面和山匪搏杀，直接死了七个，一想到这，张县尉恨不得把这些废物全都砍了。 此前与野兔山山匪拼命时，张县尉对萧九一行的人数也摸了个大概，绝对不会太多，加上自己和手下砍死砍伤的，现在的野兔山应该也没留下几分可战之力。 想到这，张县尉便打算再集结人马，准备强攻野兔山。 此时山谷大火已经熄灭，正是杀上去的好时候。 随即，张县尉便转头对着身边的一名地主说道：“宋掌柜呢，让他聚拢下乡勇准备攻山。” 而那蓬头垢面的地主闻言，却是满眼死灰，没有答话。 张县尉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说道：“怎么了，宋掌柜人呢？” 话音刚落，那名被问话的地主却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张大人，宋掌柜此前在山谷中没有逃出来，此时已经生死不知。” 那张县尉闻言，心里瞬间一凉。 整个剿匪队伍中的乡勇大多是宋昱桥和诸名地主出钱召集来的，那领头的宋昱桥一死，这些地主又对官府没有信任，肯定不会再跟自己攻打野兔山。 而且这些农人纠合在一起，打顺风仗还行，一遇见劣势就会像刚才在山谷中那样只顾自己逃命，完全是一群乌合之众。 张县尉见在场的这些人全都哭丧着脸，知道大势已去，无法再带领这群胆小鬼去攻打野兔山了，只是一想到之前死了那么多弟兄，多少有点不甘心。 一声叹息后，张县尉无奈下令回城，手底下的几个衙役见自己老大不准备再强攻野兔山，心中也是松了口气。 不是他们不敢去，实在是队友不给力。 剿匪队伍离去后，山寨里的萧九也得到了消息，疲惫的身心瞬间放松下来，若是那剿匪队伍现在强攻山寨，自己还真没有多少招架的余力。 可打退了官府剿匪的队伍，事后朝廷是否会再派出官兵围剿还犹未可知。 今日与剿匪队伍交手，萧九知道来人大部分都是些民间乡勇，真正县衙里的衙役没有多少，可就是这几个衙役，在领头的一声令下也能拼命搏杀，远不是自己此前所想的酒囊饭袋。 连县衙里的衙兵都这样，那阳郡的军队战力又是怎样呢？自己这次能靠一点计谋和运气取胜，可下一次呢，老天还会眷顾他萧九吗？ 想到深处，萧九望着远处昏暗的天空，沉默不语。 “寨主，官兵退了，您也回去休息吧，都两天没合眼了。” 身后的张奔看见萧九对着远处发呆，向前宽慰了几句。 虽然山寨接连遭遇变故，先是野狼山偷袭，后有官府围剿，可他们却还是打心眼里拥护萧九，他们都知道，是萧九给了他们一丝生而为人的尊严，现在生怕萧九再有什么闪失。 如今寨子里基本上人人带伤，可却空前的团结，他们不会逃离，因为只有在这里，才是他们的家。 第三十四章：陵水县的来信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野兔山山寨。 萧九冷眼注视着跪在地上的胖男人，缓缓说道：“宋掌柜，今日缘悭一面，萧某真是三生有幸啊。” 听着萧九冰冷的话语，宋昱桥再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风发，颤抖着身子匍匐在冰冷的地上，沉默不语。 大厅里的金子见状，直接说道：“寨主，直接砍了吧，这鸟人我一看就来气。” 萧九却是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宋掌柜，你可知道李贵下落？你若能说点有用的，我可以给你个体面的死法。” 宋昱桥闻言，心中顿时一凉，知道自己今日是难逃一死，抬头望了望屋顶，哀然一叹。 “没想到官府如此没用，可你也不要高兴太早，县衙拿不住你必会上报郡府。” “朝廷就算不在意匪患，也绝不会放弃烧刀子的利润，你萧九早晚得被剿灭。” 宋昱桥知道萧九有杀他的决心，此时也没了什么顾忌，对着萧九就是出言讥讽。 萧九闻言更是眼中一寒，没想到除了陵水县的那些地主，竟还有人盯上了自己的酒水生意。 若是这宋昱桥所言不虚，当官府和朝廷知道了还有这样一笔暴利之后，必然不会坐视不理，放掉嘴边的肥肉。 看着眼前这个胖男人，萧九知道从他嘴里得不到有用的信息了，对着金子招了招手，冷声说道：“宋掌柜是个体面人，给他个体面的死法。” 金子应诺，招呼着两个手下，擒住宋昱桥就往外拖，那宋昱桥也不挣扎，脸上竟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解脱。 他宋昱桥自问也算个人物，前半生见过多少大风大浪，他不是败给了萧九，而是败给了朝廷的软弱。 夜晚，等所有人全都离开后，萧九撑着下巴端坐在议事厅，愣愣的出神。 似是习惯了这种孤独，每有心事，都会自己独自在议事厅静坐思考。 他萧九是死过一次的人，并不害怕死亡，可重活一世的他不想让自己死的毫无意义。 “起码带着这群兄弟活下去吧。” 萧九在心中叹息一声。 现在局势并不明朗，谁也不知官府的态度，若郡里派兵剿匪，自己这小小野兔山绝对抵挡不住大夏的军队。 他萧九在这个诺大的王朝里，终究只是一颗微不足道的沙砾。 或许真到那时，也只能带着野兔山的这群老弱病残继续亡命天涯。 …… 陵水县衙，县令刘洪脸色铁青，连唇角的胡子都气的翘了起来。 “剿匪剿匪，就是两百头猪也不能连野兔山的山影也摸不着吧。” “你们干什么吃的，野兔山的人都有三头六臂吗？” 听着县令刘洪的呵斥，张县尉低头不语，只是微微皱着眉头，面露不悦。 等刘洪气消得差不多了，才缓缓说道：“刘大人，实在是那些临时募集的乡勇不堪大用，才落得此败，为今之计还是上报郡里要好。” 张县尉把话说完，县令刘洪也知道此时再继续追责并没有太大呢意义。 只是本来大好的局面，却没能剿灭了野兔山萧九，让他心有不甘。 若想说动郡守出兵剿匪，光是出钱出粮怕是不够，没有足够的利益，郡里大概率不会出兵。 只有把烧酒的利润让郡守知道，才有打动郡守的可能。 刘洪心中打定了主意，不再追责这次剿匪得失，决定向郡城请援，并将此前宋昱桥给他的许诺告诉张县尉。 那张县尉虽和自己是上下级关系，可阳郡郡守文诘却是他的姐夫，所以哪怕他犯错，自己也不敢真的拿他怎样。 当刘洪将这酒水生意中的利润讲出后，张县尉心中一惊，他此前虽然知道一些关于这种烧酒的事情，也知道县令和宋昱桥想从萧九手中得到这种酿造之法，但却没想到此中利润会有如此之巨。 起初他还不信，可当刘洪逐一说出烧酒价格，渠道以及此前派人打探的消息后，张县尉便知道县令没有骗自己的必要。 刘洪担心郡守文诘不肯出兵剿匪，才将这个消息说出，说明他最开始根本不想让张县尉以及郡里分走一杯羹。 张县尉心里虽有疙瘩，但事若能成，自己也能得到不少好处，也就没再纠结，回去后就准备给自己郡城的姐夫去一封书信，言说此事。 第二日午后，阳郡郡守府。 此时的郡守府内布置了一场宴席，而郡守文诘正设宴款待自己的恩师一家，准备为自己老师一家送行前往青州府，而他的那位老师自然是之前从陵水县遇刺的李立。 酒过三巡，宾主尽欢，只有李立的小女儿李洛瑶有些心不在焉。 但也没有人去管她，他父亲李立正和自己的郡守学生一同探讨国家的种种形式政策，以及京城官场上的隐秘消息。 不多时，一个仆从打扮的男人敲了敲门，从门外走进来，凑到郡守文诘身边耳语了几句，那文诘也没太在意，只是挥手打发走了这名男子。 李立见状，料想是有什么公事，便开口说道：“文诘，若是朝廷公事你先去办，不用陪我这个闲人。” 文诘闻言却是一笑，对着李立拱手一礼道：“老师莫要妄自菲薄，如今朝内派系纷乱，待新皇登立，还是需要老师再出山的。” 李立听完，脸上却是显出几分无奈之色，不想再跟文诘讨论朝堂之事，岔开话题的问道：“刚刚那仆役通报何事啊？” 文诘想都没想的说道：“无他，是陵水县传来信件，听那信差所说，是关于匪患。” 文诘话音刚落，还不等李立开口，那一旁的李洛瑶听到匪患二字，脱口而出问道道：“可是陵水县的萧九？” 文诘看向李洛瑶，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洛瑶，莫要失礼。” 客席的李立直接出言呵斥，而李洛瑶也自知失言，告罪一声后便老老实实坐好，不再说话。 看着自己的老师和他这位爱女，回想起之前听闻李立在陵水县遇刺的经过，郡守文诘倒是来了兴趣，对着门外喊道：“来人，将陵水县的信差请来。” 第三十五章：诏安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听着眼前拘谨的信差，文诘直接将送上来的信件启开，刚看了两行就皱起眉头，问道：“你说剿匪官民折损七十之数，可有虚言？” 那信差此时跪在地上，不住点头，言说自己就曾跟着张县尉出城剿匪，此次还带来了张县尉的亲笔书信。 一旁的李立见状，开始询问信件内容，郡守文诘自是没有隐瞒，将野兔山匪首萧九伏击县衙官兵的经过和盘托出。 听完文诘讲述出信件内容后，李洛瑶直接起身说道：“不可能，据我所知那萧九虽为山匪，却本性良善，断然不会做这种荼毒百姓之事。” 见李洛瑶情绪激动，李立马上出言呵斥，可这时文诘却说道：“李小姐不妨给下官讲讲这野兔山萧九。” 李洛瑶闻言，便将此前在野兔山的见闻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之前文诘只是听闻李洛瑶曾被一群山匪所救，具体细节并不知情，此事听李洛瑶讲述经过，也是颇感意外。 或许自己下属对自己汇报时会有所保留，可李洛瑶身为当朝二品大员的女儿，走到哪里都会像明珠一样被人追捧，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小小的山匪，平白玷污了自己的名声。 等李洛瑶说完，文诘看向了自己的老师李立，而李立也是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的女儿所言不虚，看着自己老师给出的答案，文诘已是对这个未曾谋面的萧九产生了不小的兴趣。 在李洛瑶口中，这萧九仿佛成了一个无所不能的大善人，还有之前那“烧刀子”居然也是萧九酿制，这让文诘对这个神秘的萧九更加意外。 那烧酒自己初次品尝时，还不敢相信这清澈的跟水一样的东西是酒，可当尝过一次之后就不自觉的爱上了那猛烈地口感，现在宴席上还开着好几坛呢。 随后，文诘向李洛瑶保证自己定会彻查陵水县匪患一事，若是萧九真如她所说那样，会特下令赦诏安，让这种忠义之人报效朝廷。 当然，文诘做的这一切不单是听信李洛瑶一面之言，更多的是给自己的老师卖个面子。 现在京城之中派系斗争激烈，当今皇帝又孱弱多病，待到新皇即位，必定会再次启用一批暂时归隐的老臣重整朝纲。 特别是自己的老师还是当朝太子一脉，若是即位的过程一切进行顺利，李立的官位必然还要再上一个台阶。 哪怕自己老师无心朝堂上的尔虞我诈，那选出来代表他们这青州一脉的继承者，也必须由李立亲自点头答应。 所以无论这萧九善恶与否并不重要，既然他救了李立的独女，自己都会顺水推舟，送出这个人情。 送走了李立一家，微醺的文诘起身前往书房，屏退左右后拆开了那封来自张县尉的密信。 与县衙的那封信件不同，张县尉的这封信函足足有三页，前面内容与县令所写基本相符，大多是萧九在陵水县境内抢劫富户地主的经过。 可之后出城剿匪的过程却事无巨细的一一写清，从坪林道设伏，一直到诱敌深入，火烧山谷，看的文诘心中也有些惊叹。 信件最后一页，记述着县令刘洪和宋昱桥此前对李家镇的调查，包括从成本、市场到最后的利润，当文诘看到那足银千两、供不应求等字样后，已经无法再维持那份云淡风轻的从容。 这单单一个酒水生意，利润居然会有如此之巨，按照信件内的种种内容推测，若此事当真，那这些钱粮足以让自己直接拉起一个营的军队。 这时的文诘以及不再抱有任何打趣的心思，开始重新审视这个野兔山匪首萧九。 胸有沟壑，杀富济贫，有这般生财的手段，还偏偏挂着个山匪的名头，这让文诘对这个素未谋面的萧九越发看不透彻。 在书房思虑许久之后，文诘决定先派人去探探这个萧九的虚实，看看这个萧九对于朝廷的态度，若是对朝廷毫无敬畏之心，自己也不介意将他从陵水县的版图上抹去。 现在最主要的其实并不是考虑是否灭掉这个小小的萧九，而是他手里酿酒的方法。 从此前萧九的种种行为来看，这个萧九的性格并不像个软柿子，他现在关注的点是钱，如果这萧九听话，自己倒是不介意拉他一把。 当然，若是这萧九不识抬举，那他也会像陵水县令刘洪那样选择直接围剿，看看能否撬开这群山匪的嘴。 当晚，文诘就叫来郡城守军中的一个心腹将领，仔细交待了一番后，便让其带着一封自己的手书密信，星夜前往陵水县。 城主府外，文诘看着属下骑马远去的背影，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 野兔山，山寨议事厅内，萧九看着眼前身披甲胄的粗犷大汉，面无表情。 大厅内的气氛略显压抑，还是那大汉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萧寨主，在下阳郡偏将周通，此行受郡城文大人所托送来亲笔书信。还望阁下斟酌。” 言罢，便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拆开，似是知道萧九不懂大夏文字，直接读了出来，显示出不同于他粗犷外表的心思细腻。 待到周通念完书信，大厅内聚集的山匪都微微色变，只有萧九依旧冷脸看着周通，似乎在考虑其中利弊。 这书信的内容，大抵是要萧九接受招安，并将烧酒酿造之法交出，而之后所得利润萧九不得染指，此间萧九所能得到的好处便是从此脱去这山匪的衣服，成为有大夏正规编制的军人。 周通打量着主坐上一言不发的萧九，站在一旁默默等待答复，同时心里也对萧九的喜怒不形于色的从容感到有些惊奇，因为他从未见过这般遇事沉着的山匪。 时间大约过去五六分钟，沉默的萧九缓缓开口：“我可以接受诏安，但也有些条件。” 此话一出，不只是周通惊讶，连野兔山上的众人也都有些感到不可置信。 自古以来，兵匪不两立，整个山寨才刚有些起色，哪怕他们这些山匪跟脚的人接受诏安，眼下又无战事，朝廷真的容得下他们？ 难道真要拱手让出这些肉眼可见的利益，让朝廷白白摘了果子？ 第三十六章：听调不听宣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周通策马疾驰在陵水县通往阳郡的官道上，脸色凝重，不敢有丝毫停留。 而野兔山山寨中，一个个野兔山成员全都聚集在议事厅没有散去，听着萧九示下接下来的安排，等大致方略定下来后，萧九便遣散众人，各自回住处休息。 萧九已经将自己所能接受的条件悉数告知了周通，现在只等他返回郡城给郡守文诘汇报，若是那位郡守大人答应了自己的条件还好，可若是不答应，山寨又将迎来一轮新的围剿。 萧九的条件也是在心里多次权衡之后才给出的答案。 所谓诏安，萧九对朝廷并不信任，但面对郡守的步步紧逼，自己也只能割舍一部分利益，尽可能换取所需要的东西。 现在文诘看上的，是萧九手里可以变现的蒸馏法，那就必然会有所顾忌。 萧九承诺可以将其中利润的八成全部让与郡守，只需他给李家镇调拨足额的酒引，待将烧酒售卖后便将所得银钱悉数缴纳，但却明确表示不会将酿造之法直接交给对方。 第二点就是自己接受朝廷诏安，不过要自领一军驻扎在陵水县的野兔山，期间不需要朝廷调拨钱粮，若郡城有召便领兵听调，但不会率部前往郡城，也就是俗话说的听调不听宣。 额外的，还要让朝廷下令释放李贵一家，并由他主持酿酒的原料生产以及后续销售。 此前萧九派人下山前往李家镇打探情况，得知李贵一家被官府的衙役带走后便一直心存愧疚，此时若是能捞出李贵，他萧九自然不会放过机会。 当然，之后萧九行事也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征收岁粮或者打杀地主富户，只能靠着贩卖酒水或者其他法子自给自足。 眼下野兔山上的成员已是从最初的疑惑中释怀，若是诏安之事能成，他们都能摘掉山匪的帽子重归百姓身份。 只是不能征收岁粮这一点，却是断绝了山寨的收入，而且自己酒水生意的利润要被郡守抽取八成，剩下的那些钱还要与李家镇分红，只怕很难养活这诺大的山寨。 但既然萧九已经拍板决定，众人也没有反对，毕竟这山寨都是萧九带领他们建设起来的，既然接受诏安，他们相信萧九必然也会有支撑山寨的法子。 众人心思各异，萧九也不能知道每个人的想法，索性不再去想，倒是自己提出的这些条件，却不敢保证那位文大人是否可以接受。 站在文诘的角度，贵为一郡之主，确实没必要和自己一个小小的山匪去讲条件，若是直接派兵来打，只怕自己这野兔山瞬间会被荡平，他和其野兔山成员必然也会继续亡命天涯，遭受朝廷的堵截追杀。 时间来到第二日的晚上，郡守府里的文诘听着周通的汇报，皱眉沉思，似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山匪居然敢跟自己讲条件。 权衡利弊之后，文诘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此前自己派周通送去的信件本就抱着试探的心态，而且若是真的大军开拔所消耗的钱粮，也不会是一笔小数目。 这个萧九的种种条件正好打在自己的软肋上，自己若真的诏安野兔山的山匪，留守在郡城之中肯定不会放心，倒不如散养在陵水县城，若是用兵直接调拨充当炮灰，最主要的是不用给他们军费。 想到这里，文诘觉得萧九保留两成的利润也并不过分，甚至还对自己多有让步。 而且条件的最后一项，要释放此前李家镇的李贵一家。也足以证明萧九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对此，文诘也是颇为赞赏。 心中有了决断后，文诘没有急着让周通前往陵水县送信，而是召集了一众属下和幕僚，在城主府中一同商议，准备最后再给萧九颁布赦令，正式诏安。 郡守府大厅中，端坐的文人武将表情各异，但大多对文诘的决定面露不解，甚至有几个武将还面露不屑，若不是文诘平日里素有威信，此时怕早已出言讥讽。 在他们心里，山匪和正规的军队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他们没有规矩、良莠不齐，甚至有的山匪团伙连武器都无法配备齐全。 倒是有几个文人装扮的幕僚在听到经营烧酒的决议后面露沉思，权衡有没有和山匪合作的必要。 文诘心中早有主意，此时召集众人也只是走个过场，虽然有些人并不理解，但最后郡府还是为野兔山颁布了告令。 特赦萧九等一众野兔山山匪接受诏安，自成一军编入阳郡府，听候郡府调令，若有滋事扰民直接按照叛军诛灭。 郡府亲自下达的诏令很快就送到了陵水县县衙，县令刘洪看着带有官印的诏安信函，满脸的不信，始终想不明白为何郡守会选择诏安萧九，而不是派兵剿灭。 但看着手里的诏令，刘洪最后也只能仰头哀叹一声，朝手下衙役下令，准备释放扣押在监牢的李贵一家。 而那关押在监牢的李贵和两个儿子此前被人拷问烧酒酿制之法，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见到平日看管自己的狱卒竟然打开牢门，还以为是处决自己，瞬间面如死灰的双眼一闭，似乎就此认命。 可狱卒随后的话语却打破了他们所有的设想，只听那狱卒说道：“犯人李贵，野兔山被朝廷诏安，你也可以出去了。” 李贵父子闻言，瞬间睁开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稍后李贵在两个儿子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却第一时间走向狱卒询问家人下落，那狱卒只是不耐地摆了摆手，言说家中女眷都在外面等着。 逃过一劫的李贵父子带着家眷离开县衙大狱后，直接雇了辆牛车返回李家镇，一路上李贵家里的几个女眷始终都是哭哭啼啼的低声啜泣，反观李贵则是目光呆滞的一言不发。 等牛车行至李家镇镇口，却是看见一大群人正围聚在那里，待到牛车缓缓驶向镇子，那站在前头的萧九已是快步向前，握住李贵干枯的手掌，缓缓说道：“李老哥受苦了。” 看着聚集在此处的李家镇村民和一众野兔山成员，遭逢大难的李贵再也绷不住情绪，两行浊泪从双颊缓缓流下。 第三十七章：商队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如今萧九接受诏安，不用再担心受到官府的围剿，之前的很多想法也可以付出行动。 万珍楼掌柜宋昱桥身死，自己的烧酒生意算是失去了他这条渠道，但同样的，现在他可以自己组建商队，在这青州境内进行贸易。 现在百姓行商最担心的便是拦路抢劫的山匪，可萧九没了这份顾虑，因为剿灭野狼山后他就是陵水县最大的势力。 仔细盘算了一下，现在自己完全可以单独拉起一支的队伍，开始组织粮食、酒水、丝绸布匹等物品的流通贩卖。 而且自己还拥有一处矿场，若是开炉炼铁，必然不能只在一处大量售卖，那样必然会引起有心人的窥探，自己组建商队就可以完美的掩盖这一点。 按照如今大夏的律法，对于市场上的铁器没有限制，可对于铁矿的矿脉还是把握的很紧的，自己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只需朝廷的一纸公文，自己就得无偿上缴。 萧九很清楚，现在烧酒的生意虽然利益巨大，但蒸馏法肯定会有泄露的一天，若不能形成有效的垄断，到那时烧酒所能产生的价值将变得十分微弱。 这烧酒的制作方法，目前野兔山成员都是知道的，这些人跟着自己出生入死，萧九还是信得过的。 可随着萧九接受诏安，若要组建商队，那他的队伍必然要继续扩大，至于自己军队以外的人，萧九不准备让他们参与烧酒的制作。 为了防备混进来的间谍，萧九还将山寨内的酒坊单独划出一片区域列为重地，若非经过特许不得靠近。 待到郡里的诏安告示正式下达后，萧九便开始着手组建自己的队伍。 初步计划招纳二百余人，采用以商养军的模式进行经营，除却日常的训练之外，这些人还要护送商队担任远足贸易的任务，权当是用作练兵。 整个陵水县成规模的商队，此前只有那万珍楼掌柜宋昱桥一支，其余都是零零碎碎的一些散户。 现在宋昱桥身死，若是能将这些走卒贩夫集中起来，完全可以填充此时县城对外贸易的空缺。 随着萧九一条条命令的下发，野兔山全员迅速行动起来，在陵水县的各处村镇张贴征兵告示，招募青壮兵员，可响应者却是寥寥。 在这个时代里，能主动去入伍从军的大多是一些实在混不下去的乡民，参军跟卖身的意义相差不大。 虽然如今的陵水县土地兼并严重，但大多数乡镇的农人还能勉强活命，若非走投无路根本不会考虑，对此萧九也很无奈。 征兵的告示下发了一个多月，前来参军的百姓也不过二十余人，算上之前野兔山的人马刚刚超过六十之数。 从规模上看，现在的野兔山说是一只军队，其实与之前山匪时并无本质区别。 这些新进的兵员被分成两队，分别编入张奔和金子的手下，采用老带新的形式开始接受训练。 此外萧九还单独宣布，所有军队成员不论先后，只要入伍满两年就可以申请退伍，以一个清白的身份回乡买田置地，娶妻生子。 随着一条条命令的发布，野兔山也正式成为驻扎军营，萧九为主将，金子张奔各为偏将。 老马任军需官，统管全军钱粮和烧酒生产。 李家镇的李贵也因祸得福，成了陵水县城炙手可热的人物，不但包下了此前宋昱桥的万珍酒楼，还整合陵水城中的走卒贩夫，成立了陵水商队，期间，为首的李贵还单独登门拜访县衙。 县令刘洪看着前几日还是阶下囚的李贵面色有些尴尬，李贵却是绝口不提之前自己被扣押在县衙大牢的经历，只是不卑不亢的一礼过后向刘洪表明来意。 这次前来县衙，李贵是代表萧九以及商队，和县令商讨后续商队成立后的税赋问题。 现在整个大夏王朝，最主要的收入还是粮税，对商业并不怎样重视，同样征收商业税时也比较混乱。 像大宗的盐铁生意，国家直接粗暴的直接控制住盐田铁矿，对于私自贩卖原料或者开采矿石的个体或者集体直接定为非法，流通到市场上的那些食盐铁器倒是没有人去管。 而丝绢布匹、器皿用具这些小宗商品则是根据规模的不同，收取定额赋税，这税额基本都是地方自己决定，称为市税。 李贵这次来陵水县衙，便是要向县衙汇报商队规模，申请官府允许在陵水县行商。 虽然萧九现在自成一军，行商产生的收益可以独自吞下，但考虑到此地毕竟是县衙治下，也是想卖刘洪一个面子，方便自己日后行事。 县令刘洪自是不敢对李贵行勒索之事，毕竟他的身后站着萧九。 虽然现在野兔山接受诏安已经彻底洗白，但萧九毕竟是山匪出身，若是自己在这种事上为难了李贵，谁知道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打进县衙。 就在李贵开始组织陵水县商队之时，野兔山上正雇佣了几名匠人开始建造炼钢的高炉，而那高炉的构造自然是由萧九亲自指导。 现在只待一切准备就绪后就可以正式开始炼钢的计划，只是稍后采用炒钢法炼钢时需要大量的人力，如何保证技术不会泄露，这也是个头疼的问题。 一切都在有序萧九的安排下有序进行，期间萧九还特意在李家镇聘请了一位私塾先生，教自己认识大夏的文字。 当私塾里白眉白须的老夫子听说山匪要向自己讨教学问时，心里的吃惊程度不亚于见人活吞了头牛。 半个月时间过去，陵水县的李家商队筹措完毕，已经填补上了宋昱桥身死带来的商业真空期，开始正式接管陵水县的对外贸易活动。 起初还有人想自己成立一批商队与李贵抗衡，可却苦于没有什么核心的商品能够支撑。 现在整个陵水县城的酒水生意全被萧九和李家镇垄断，其他人也只能干看着这块肥肉流口水。 商队的事情筹措差不多了，野兔山上炼钢的设备也基本建造完成，萧九站在山寨门口，眺望着山下的黄昏，心中充满无限遐想。 第三十八章：炼钢厂建成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时间一天天过去，金子和张奔率领的两支队伍轮流驻守野狼山，期间也运回了大量的铁矿石和经过初步提炼过的生铁。 清晨，萧九站在早已建好的野兔山炼钢厂旁边，身前则是一群衣衫褴褛的男人，这些全都是商队从阳郡各地买来的奴隶。 现在的大夏王朝，是允许奴隶贩卖的，这些奴隶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走投无路的底层百姓迫于生计将自己或者家人卖掉，求条活路，另一种则是罪犯的家眷。 因为整个大夏的律法讲究连坐，这类人大多是些女眷和孩子，由官府直接卖给贩卖人口的牙行。 这些奴隶没有任何人权，当他们被买走的那一刻开始，命运就已经交到了别人的手中。 女人大多会被娶不上媳妇的农户买走或者被地主大户买去当奴婢佣人，而男人则会被那些大户买去充当出力的家仆。 萧九面无表情的凝视着眼前这些奴隶，略带一丝悲悯。 没有什么激动人心的宣言，只是清点了一下人数后就下令开始分发衣物。 这只是第一批送上山的奴隶，总共十一人，基本上全都瘦的皮包骨头，眼底透露着对未来的不安。 这些人萧九早已有了安排，他们将成为自己炼钢厂的第一批工人，或者到酒厂进行烧酒制作。 技术和知识是萧九立足的根本，短时间内若想做到保密就只能使用这些失去人身自由的奴隶。 这些人萧九倒是不会真的当做奴隶来用，他一个现代人还做不到那样冷血，萧九会给他们发放工钱，等工作年限足够后便还给他们自由之身，让他们决定是否留下。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萧九不指望自己能永远捂住烧酒和炒钢的技术，只想利用三五年的时间去尽可能的积攒财富。 这样安排，以后山寨的生产活动便可以和军队分离开来，自己也能腾出手来训练一批职业军人。 之后的几天，萧九没有马上让这些人进入炼钢厂，他们现在的身子骨太弱了，根本经不起高强度的工作，统一将其安排在各自住处休整，并宣布了早已确定的政策。 当这群男人听到自己在山上干满三年之后就可以解除奴契重回自由人身份时，积极性瞬间被调动起来，眼神中再没了此前的麻木。 并且发工钱这种事，也是之前不敢想的，天下间富人多如牛毛，可给奴隶发工钱的人却只有萧九一个，若是等三年期满，他们大可以用攒下的工钱谋个立身的去处。 初次听到这个消息时，这群被贩卖的男人全都眼含热泪，直接跪在地上，朝着萧九住处的方向磕头，旁边的人拉都拉不住。 这群奴隶倒不担心萧九会骗他们，因为他们本就一无所有，连自己的生命都不属于自己，哪怕真的只是个谎言，也算是给了他们找到了一个活下去的奔头。 三日之后，钢铁厂正式开始投入生产，对于首次炼钢萧九也比较重视，一整天都在讲解各种步骤和技巧。 刚开始还好，可当萧九唾沫都讲干了，看着这些人眼神中依旧带着清澈的愚蠢，萧九就是一阵头大。 好在第一批的钢锭顺利出炉，安排从李家镇请来的铁匠，在炼钢厂外锻打起来，听着叮叮当当的脆响，萧九心情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这也是萧九第一次主持炼钢，对能否炼出高质量的钢铁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把握，此时只能看铁匠打出的器具效果如何了。 随着最后一遍的淬火，那打铁的铁匠擦着头上的热汗，随手从冷水中捞起锻打的短刀，递给萧九。 他打铁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这么耐造的材料，不像之前锻打的生铁，稍微捶打一番就可以成型，这次锻打的器具经过长时间的锤炼，根本没有崩碎的趋势。 此时萧九一手捧着打好的短刀，用手对着刀身轻轻一弹，就听见一声脆响。 接着萧九又找来一段木桩用力一砍，虽然木桩没被这未开刃的短刀劈开，但经过撞击的刀条完好无损，没有一丝崩坏或者缺口的迹象。 萧九看着手中的短刀两眼放光，这炼出来的钢材在质量上虽然不能和前世自己所知的那些相比，但已经碾压了这个时代生铁器具太多。 通过炒钢法，大大降低了生铁中的碳含量，使其比生铁锻造的那些器具更加柔韧，不会因为刚度过高而使质地变脆，并且拥有更高的耐腐蚀性和耐锻打性。 手中这把初步锻打过的短刀在这个时代已经可以被称得上是一把好刀，若是再增加些捶打的次数去除其中的杂质，就能得到真正意义上的百炼钢。 随后的几天里，萧九一直在炼钢厂一起跟随指导，通过一次次的实验，也在不断记录着炒钢时间不同对产出钢材的影响。 一直到整个钢厂的工人差不多熟悉流程之后，萧九才将生产的任务交给一直在自己后方兢兢业业管理后勤的老马。 让他全权督造并负责炼钢厂的驻守，而驻守炼钢厂的士兵只能用野兔山最开始的那批元老。 其余非生产人员不得靠近，若是发现没有命令私自进入炼钢厂的人，守备队伍可以不用通报，直接格杀。 见萧九对于炼钢厂如此重视，金子和张奔也都各自在军中三令五申，特别强调此事。 就这样，野兔山如火如荼的炼钢事业开始轰轰烈烈地展开，为此还单独请了几名铁匠直接住进野兔山，专门将炼钢厂出产的钢铁打造成各种器具。 等着那一坨坨铁疙瘩被筑造成各式器具，随李贵的商队销往各处，都会变成白花花的银子被萧九收入怀中。 而且若能锻造出一批高质量的百炼钢刀，那价格比普通钢铁刀还要翻上几番。 对于拥有一条完整矿脉的萧九来说，不用购买市面上的生铁进行锻造，这完全就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根本就是烧酒生意所不能比较的。 那野狼山存在铁矿脉的事是必须捂死的，可虾爬子说过曾有一位王爷此前在与疤脸进行暗中交易。 那位王爷他清楚是谁，但自己现在被阳郡郡守文诘诏安，该如何处理与两者的关系，也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第三十九章：军弩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此前与疤脸进行暗中交易的那位王爷是凉州境内手握兵权的怀王，也是当朝皇帝的亲弟弟。 受前朝影响，为防止文官专权、外族侵略，边境六州的军权都被各地分封的亲王和勋贵势力所掌控。 朝廷所能直接管理的军队只有各省常备军队，虽然数量众多却大部分没经历过什么实战，反观边境士卒却都是一些百战精英。 若是放在之前朝廷还能依靠强大的武力对这些边疆勋贵形成有效威慑，利用军需进行钳制。 可随着国内的起义叛乱，朝中的派系之争，朝廷影响力大大下降，对边境的军队也失去了控制，逐渐被一个个利益集团所裹挟。 若是想要收回一个个亲王勋贵手中的军权，除非将整个利益集团连根拔起，否则只会引发更大的动乱，对此局面朝廷也是有心无力。 萧九想明白其中关键，觉得这位边关王爷之前既然选择暗中收集生铁，定是另有图谋，但天下大势与自己无关，也不是他一个小人物所能左右。 远在边地的怀王只要一天不反，也不敢将野狼山存在矿脉的事情说出去，毕竟怀王私下勾结山匪，囤积生铁的证人此时还都在自己手里挖矿。 很多人都觉得古人并不聪明，其实不然，他们只是受限于古代低下的生产力。 像是古代的四大发明，指南针、造纸术、火药、活字印刷，哪一样单拎出来都足以证明古人的智慧，所以萧九也不敢小瞧了任何一位当权的人。 多说无益，此时萧九能做的就是尽快让自己富起来，不然万一哪天真的天下大乱，自己必然是被郡守文诘拉去充当炮灰，想保住自己就得有足够的实力或者价值。 野兔山炼钢厂出产的第一批钢铁产量不高，萧九全部交由招募来的铁匠，打造了一批制式精良的钢刀和枪头，准备先给自己的队伍全都装备上。 萧九的队伍虽然接受了新式训练，但之前始终受限于兵器、物资的短缺，此时有了条件自然是先安排自己人。 古代冷兵器战争不单单比拼双方士兵的身体素质，武器装备和战斗意志更是决胜关键。 野兔山士兵的战斗意志不差，此时再配备上钢刀和长枪，也有了几分军人的威仪，后期钢铁产量上来，萧九也会给每个人配一套盔甲以备战时使用。 除此之外，萧九还对之前老马给自己的军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想着能否打出模具，直接批量生产一批这种杀人利器。 这种军弩此前萧九就研究过，构造并不复杂，各种零件都是用模具打出的生铁，只是需要较高的质量。 据老马所说这种军弩都是由朝廷的军械处统一制作，而制作军弩的生铁则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来反复锻打烧制才能保证质量。 若是使用不达标的生铁来制作弩身和零件，则会大大缩短军弩的使用寿命。 而萧九炼出来的低碳钢，刚好能够解决这个难题，所以第一批钢铁出产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批量制作这种军弩，若是能组建一支弩兵，野兔山整体的战斗力将会大大提升。 时间飞快，野兔山上产出的烧酒、铁器也随着李贵的陵水商队流通到青州各个郡县，甚至就连邻近的冀州、豫州都能寻见踪迹。 阳郡烧酒经过达官显贵们的宣传，已成为平常宴请时所必不可少的东西，而各种质量较高的铁器也纷纷落入寻常百姓家中。 虽然这个时代的农具还大多是木制的耒耜类农具，可随着铁的产量不断提高，铁质农具也在逐渐得到普及，所以当阳郡的铁制品刚一投放到市场，就受到万千追捧。 经过初步清点，单是贩卖铁器所产生的受益基本就和酒水生意持平。 随着一批批真金白银的进账，文诘却仿佛将陵水县的萧九遗忘了一般，自从给李家镇下发酒引后就再没有派人过来，可萧九却每月月底都按时派人给郡守送去当月的“酒税”。 如今的朝廷在各地大多只在意土地和粮食，对商业并不重视，而文诘用来对烧酒征税的“酒引”也有很大的空子可钻。 当初文诘给李家镇的酒引是每年六千坛，均算的利润为二两银子，每年抽取其中八成。 原本文诘认为给出如此数目的酒引，已是到了这烧酒所能营收的极限，可却还是低估了这些达官显贵们一掷千金的万丈豪情。 虽然受限于产量，一年可能卖不出去六千坛烧酒，但烧酒的价格经过达官显贵们的囤积，却是直接上涨了三分之一，若是卖到青州境外，甚至卖价更高，这多出来的钱，自然全部由萧九支配。 对于每月萧九都能足额缴纳酒税，文诘心中其实是震惊的，同时苦恼当初把烧酒价格定的太低，亏他此前他竟还觉得定高了。 现在萧九缴纳上来的“保护费”，基本足以抵得上整个陵水县的税收，这也让文诘对他的经商才能感到不可思议。 反观之前对诏安野兔山持反对意见的官员，看见一箱箱真金白银往郡守府里抬时，也瞬间都将老脸拧成了苦瓜。 此时萧九在这位文诘心中的地位已经上升了一个台阶，后续他也会大力扶持有萧九支持的陵水商队。 在这个时代虽然重农耕而轻商业，可哪个官员想要做出一番政绩，都需要大量钱财的支持，这些单靠土地是无法满足的。 现在文诘该考虑的，是如何从萧九的钱袋子里将钱掏出来，放进自己的口袋，你可以说文诘这是贪，但不能否认他是个聪明人，在这个权力大于财力的世界，他是金字塔顶端的那一小撮。 此时的时节已经进入冬季，这个世界和萧九的前世相同都有春节，算着日子还有差不多一个多月。 野兔山钢铁厂还在继续生产出钢铁，并且复制出第一批军弩，经过测试后，效果比之前老马拿过来的军弩还要质量更高。 现在萧九的队伍经过扩招已经将近百余人，只等着后续生产出来给他们装备上，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只是一道熟悉的身影却打破了野兔山的平静。 第四十章：托孤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萧九看着孤身前往野兔山的张县尉，心情有些复杂。 此前萧九和县里刀兵相见时，自己与这张县尉还是敌对的两方，此时他孤身一人就敢来野兔山，倒是有几分胆魄。 待张县尉说明来意，萧九眉头微微皱起，似是思考其中的利弊。 这次张县尉不是代表县衙，而是代表自己的姐夫文诘来找萧九准备一同组建商盟。 萧九知道是文诘见自己每次都能足额缴纳酒税，便盯上了商队这块肥肉，此时拉拢萧九成立商盟，也不过是想从陵水商队中获取好处。 文诘不会影响商队的经营，只是以个人的名义进行入股分红，作为反馈，文诘会提供一些政治保护，从此商队就会打上文诘的标签，起码不会被青州各地的官员敲诈。 有意思的是这份收益不会上交到郡府，而是文诘个人获得。 这无疑是一张通往上层圈子的入场券，从此以后萧九便会成为文诘的自己人，受到他的庇护。 想明白这点萧九便直接答应下来，嘴角掠过一抹轻笑，开始和张县尉一同推敲细节。 文诘自然不会是直接入股，而是在陵水县选择找一个中间人，张县尉。 这张县尉是文诘妹夫，在陵水县的职位差不多相当于萧九前世的警察局局长，虽然在朝廷不入品阶，却能有效把控一个县城的武装力量，算是制衡县令的一个小手段。 文诘并非庸人，张县尉也不是头脑简单的莽夫，两人的谈判因为价格陷入僵局，可最终还是张县尉做出让步，敲定了一个不算过分的价格，回去复命。 等张县尉走后，萧九其实安心了不少，若是他对文诘没有什么核心价值，当找到替代品时就会随时可以抛弃。 可当萧九真的成了替文诘赚钱的工具人，只要商队一天可以赚钱，自己就有跟文诘谈判的底气，起码他会顾忌除去萧九对自己的影响。 文诘抛出去的，即橄榄枝，也是保护伞。 此事告一段落，萧九只是知会了陵水县城中的李贵一声便不再过问。 眼下马上就要接近年关，开始迎来了第一场初雪，萧九看着天上纷飞额雪片，睹物思人，不禁回忆起前世故人。 只是略微缅怀一下，萧九就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现在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暂时将这些伤感的情绪压在心底，开始为山寨采办新春的年货。 就在萧九开始筹备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新春之时，京都之中却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京都，皇城。 围墙高耸的皇宫内苑，一名珠光华贵的中年美妇在一群太监宫女的簇拥下，急匆匆地赶往皇帝静养的宫殿。 “皇后留步，皇爷与太子有要事商议，下令任何闲杂人等不得靠近，江皇后请自重。” 一位面白无须的威武侍卫对着眼前的美妇出言呵斥，率领一众太监侍从挡在身前。 这是皇帝的贴身卫队，能够行走在这嫔妃成群的内院，全部都是阉人出身。 “大胆云弼，此时皇爷龙体欠安，尔等却阻隔内外，是要谋反不成。” 那珠光宝气的江皇后此时怒目圆睁，大声斥责眼前挡住去路的内宫侍卫统领，直接一顶大帽子就扣在云弼头上。 侍卫统领云弼闻言，脸色一变，可身体却依然横在江皇后和宫殿中间一言不发，现场局势瞬间变得剑拔弩张，一触即燃。 火药味十足的两方人马正在僵持，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宫殿深处却疾步跑来一名手持拂尘的老太监，还没等到近前，就传出了尖锐而嘶哑的怪异口音。 “皇爷有令，宣江皇后觐见。” 听见身后传令，那云弼只对眼前的江皇后一个抱拳，随后便让出去路，而江皇后也是一声冷哼一声，之后便带着一众宫女随从往宫殿深处走去。 行至宫殿深处，此时那正殿房门打开，只有两个太监侍立两侧。 江皇后大踏步的迈进屋内，中年皇帝此时正横躺在华贵的龙床之上，面无血色，显示出与年龄不符的病态。 而那龙塌旁边，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缩在角落，眼神中略带慌乱与不安。 江皇后只是冷冷扫过一眼，便快步跑到皇帝身边，攥住皇帝冰凉的手掌，眼泪瞬间喷涌而出。 “皇爷啊，此前云弼阻拦，妾身见不到皇爷，心中委屈啊。” 听着身边带着哭腔的声音，皇帝缓缓睁开闭着的双眼，没有力气坐起身来，只是侧头看向眼前的江皇后一言不发。 时间大约过去半个时辰，床榻上的皇帝也只是与江皇后有过寥寥几语，一直侍立在角落的青年太子始终都是那种缩着身子的状态。 不一会儿，一名小太监急匆匆地从门外跑进来，打破了此间微妙的气氛，言说朝中诸位大臣已经到了殿外，而皇帝只是挥了挥手，宣他们进来。 随着殿外大臣的不断涌入，诺大的房间瞬间变得拥挤起来，而这些鱼贯而入的大臣们此时全都神情凝重，等着皇帝的传声。 见人都来得差不多了，皇帝强撑着疲惫的身体，让江皇后搀扶自己坐起来，便开始了托孤遗言。 太子之位早已立下，皇帝此时也只是做一些人事上的调动安排，令江皇后在太子即位后听政，并任命了在场一些元老为顾命大臣，共同辅佐太子处理国事。 皇帝在位多年，对于各派系的斗争都十分清楚，这样安排是想让江太后的外戚势力与朝中的文官集团互相制衡，防止一家独大的局面发生。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重考虑，就是现在边境勋贵、亲王手握重兵，若是勾结朝内大臣，自己的王室血脉，就会有覆灭的风险。 所以这次的托孤，还启用了大量内州派系的官员，其中告老还乡的李立就在此列之中。 除了这些外，皇帝还亲封了江太后的哥哥为镇武侯，总督京都以东的青州、冀州、豫州三府军务，从这些安排上，也能看出是皇帝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等这些朝中大臣全部退去后，病入膏肓的皇帝屏退了左右宫人，跟太子和江皇后嘱托另外的一些后事。 第四十一章：组建民兵的设想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钰儿仁厚，性格软弱，皇后务必把握朝廷，共同辅佐，重整朝纲。” 皇帝半坐在床榻之上，对着江皇后缓缓言说，语气温柔，眼前的江皇后也是梨花带雨，附和着点头答应。 随后，皇帝又侧头看向太子，说道：“钰儿，你要谨记，江皇后虽然非你生母，可你定要恭敬侍奉，不能怠慢。” “当今朝堂内忧外患，万事都需仔细斟酌，朕走后，这大夏的万里山河可就托付给你了。” 皇帝说的情真意切，不由落下泪来，可看到眼前拘谨的太子，突然又担心自己这个宠爱的儿子掌控不了这混乱的朝堂，不由发出一声叹息。 此时的皇帝只是个病入膏肓的普通人，没有了登基时的意气风发，宛如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只希望自己的后代可以平安成长，可生在帝王之苑，又哪有选择的权力？ 随着那一声叹息，皇帝仿佛用尽了力气，再次卧倒在那张龙床之上。 当夜，大夏最有权势的皇帝就此殡天，在朝堂上掀起惊天巨浪。 皇帝去世的消息没有人敢隐瞒，也没有隐瞒额必要，在离世之前，皇帝已经立好遗诏，安排好了死后之事，此时只等丧期一过，就是太子登基，另开新朝。 皇帝死后，各方都在蠢蠢欲动，消息也很快传到了青州。 青州府内，李立皱眉读完手中书信，抬头蔚然一叹，而身旁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却是上前一礼，说道。 “而今新朝初立，陛下又对老师委以重任，还请老师莫要伤神，保重身体。” 李立回过神来，看向自己这个已是朝廷大员的学生，摇着头缓缓说道：“耀良，我已无心庙堂，只想做个闲云野鹤的散人。” 青州督抚吕耀良此时却往前一步，直接弯腰行了一个大礼。 “老师无心朝廷纷争学生自是知道，可学生现在资历浅薄，无法胜任京都政事参议。” “哪怕不是为了学生，就说这青州一脉官员和青州百姓，都仍需老师掌舵。” 李立见状，又是一声叹息传来，他也知道李耀良说的都是实话，现在朝廷中派系林立，青州一脉的官员从来都没有过太多的话语权，自己一退还真不知未来形式怎样。 现在江皇后的哥哥又被封了镇武侯，总督青州军事，那青州督抚李耀良要是在朝廷中没有个能说得上话的主心骨，说不担心是假的。 不去管李立最终如何决定，陵水县内的萧九看着从京城发出的布告，面无表情的沉思着。 将近年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新年还没过，就经历了这种改朝换代的大事。 现在的萧九终究是被小小的陵水县困住了视野，看不清新朝成立之后，大夏王朝的走向，可他却明白，现在这个新皇登基的时候，正是权力交替的关键时刻。 而且这个时代不同于自己知道的那些政权稳固的王朝，边境守军手握重兵，不被朝廷所钳制，万一遇见野心家煽风点火，大夏迎来的就是遍地狼烟。 死去的老皇帝才四十多岁，按理说正值壮年，而且治理朝政也有两把刷子，可却在此时突然殡天，天下的局势还真说不准会走向何方。 新皇秦钰，年号正杰，这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没有自己的势力，没有自己的军队，被江皇后的外戚势力和朝中一班顾命大臣瓜分掉了手中的权力，还要提防远在边境的叔叔、伯伯，也是举步维艰。 想到这里，萧九也只能摇了摇头，看不清这一切对于自己来说是福是祸。 现在自己的一些计划才刚刚步入正轨，同时还得到了郡守文诘的重用，可当战火来临，自己这个小虾米绝对无法保住现有的这些财富。 “还是得有自己的军队。”，萧九摸着下巴，在心底暗暗下定决心，加快征兵步伐。 两世为人的萧九知道，真正的乱世，只有拥有武力的人才会拥有话语权，只是有钱的话无异于是一头待宰的肥羊。 但现在这个时代，百姓对入伍从军有着天然的抵触，自己只能转变思路，看看能不能由招募职业军人转变为训练类似于民兵性质的卫队。 而组建这种民兵性质的势力，所需要的成本也会比训练职业军人大大降低，只要给他们定期发放一定数额的粮食就会得到他们的拥戴。 虽然不能像军队那样可以跟着自己南征北战，但保卫自己在陵水县的小小家园还是可行的，萧九相信，只要他一天不举旗造反，这些百姓就会对他绝对支持。 随着萧九的命令在陵水县各个乡镇传达，此前被敲诈了一大笔粮食的地主老财们顿时慌了神。 无产公会？每月按人头发粮食？农闲时训练？口号保卫陵水县？ 这是要把这群卑贱的农民都训练成土匪来抢自己吗？关键是这个破公会自己还不能加入，只招穷人。 再说现在四海升平，又没有战争，他萧九给这群农民又是送粮食又是训练的，能去打谁，难道要造反不成？ 之后，这群哭爹喊娘的地主们一股脑地冲往县衙，结伴去告御状。 县令刘洪见到这些地主全都告到自己这里，可他的委屈又去找谁说呢，但又不能真的不管不顾，只好派县衙里的衙役前往野兔山准备约谈萧九。 可萧九却是不会轻易下山，面对县衙来人，轻飘飘地给出答案。 自己是郡守下令诏安的军队，县令刘洪无权过问，而且给百姓发的粮食是动用自己的军粮，与县衙毫无瓜葛。 至于那个无产公会，更不能用结党谋反来定义，因为自己一没有让他们杀人，二没有让他们越境，只是让他们保卫自己的村子，完全合法合理。 当刘洪听着县衙里派去下属的汇报，小胡子都气的起起伏伏，随即修书一封送到郡守府，可此时整个官场的局势都十分复杂，哪有功夫去管这小小的陵水县。 现在的萧九，瞬间就能在陵水县拉起数百人的队伍，县令刘洪和诸多地主心里害怕，但又毫无办法，只能任由萧九不断壮大。 第四十二章：刘县令的癫痫病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萧九的民兵计划，得到了陵水县各处村镇的积极响应，基本上每个村镇都根据规模的不同组织起了十到三十人不等的民兵小队。 而萧九也不需要他们跟随自己做什么，只是要求他们训练之后保卫自己的村子和陵水县外出行商的商队，自己则是会给这些民兵每月发放少量的粮食。 当然，若是跟随陵水商队外出担当护卫，是额外支付一定佣金的。 当这群家里都快揭不开锅的贫民听到当兵不用出去打仗时，全都踊跃报名，恨不得把一家老小全都带上，可萧九组建民兵也有人数限制，拒绝了他们无理的要求。 同时村里的无产公会也全部成立起来，开始定期调拨粮食过来接济那些吃不上饭的贫民。 当然这些贫民不会白白享受萧九提供的粮食，李贵的陵水商队会定期征集这些百姓充当脚夫，除了真正的老弱病残之外，全部都要为商队提供有偿服务。 若是别人组建这个公会他们还会心存疑虑，但萧九劫富济贫的贤名早已传遍陵水县，随即这些百姓想也不想的一股脑的全部加入进来。 组建这个无产公会萧九并不会得利多少，甚至还会产生亏损，但政策一但开始实行，这些赤贫的百姓都会对自己产生依赖，从而能脱离那些大地主的控制。 民能载舟，亦能覆舟。 当这些百姓不再对地主的土地产生附庸关系，才能真正对萧九的势力产生足够的归属感。 当这些百姓可以不再依靠地主吃饭，那地主们就只能提高雇佣百姓的成本，而百姓也不会再是任由他们拿捏的面团。 起初萧九组建民兵小队时，这些地主还都抱着侥幸的态度，觉得不用再像往常一样出钱出粮组织百姓抵抗山匪。 可随着无产公会的建立，这些地主老财发现平日乖巧卑微的百姓不会再惧怕自己威胁的眼神，甚至自家的雇农长工也都集体抗议，闹着要求减租子。 以往遇见这种情况，他们大都是爱答不理，你嫌地租贵不愿意种，反正还有很多吃不上饭的贫农抢着要租。 可现在这些人哪怕不种自己的地，加入公会也不会饿死，自己根本拿捏不了这些本就赤贫的农户，最后也只能乖乖就范。 对此，这些地主全都对萧九恨得牙根痒痒，觉得萧九是自己亏钱也要恶心报复他们，可陵水县的诸多百姓却从中得到了诸多实惠。 现在陵水县内，哪家的小孩再敢说萧九是山匪，屁股都得被他家长抽烂。 听着属下的汇报，萧九心里也是感到一丝欣慰，这个时代的百姓如同草芥，没有人回去在意他们的生死。 可等到他们在夹缝中都无法生存时，这个大夏帝国距离回炉重造也就不远了，萧九得到了民心，才真正得到了在这个世界上的立身之本。 还有五日就是新年了，陵水县各处的百姓此时也忙完了一年的活计，放下疲惫的身体，享受着为数不多的惬意时光。 陵水县城的街上也是热闹纷繁，各色商贩穿梭在大街小巷，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而萧九也是自来到这个世界开始第一次踏入陵水县城。 之前还是山匪时，自然是不敢来县城里送人头的，后来自己杀地主，收粮食引得县衙不满，同样不敢踏足这片繁华土地。 可现在不同往日，随着萧九实力的不断壮大，陵水商队也成为了一个初具规模的商业组织，其中的利润甚至能受到郡守的垂涎。 不算民兵，光说野兔山上跟着自己吃饭的士卒都超过了百人，萧九俨然成为整个陵水县最大的武装势力。 而且他萧九也不再是曾经那个人人喊打的山匪，如今他身后站着的是陵水县数万百姓。 就算是郡守文诘此时要除去萧九，也得掂量掂量能否轻松拔掉这群装备素质都不差的“匪军”。 随着萧九一同进城的还有曾经野兔山上的一众元老山匪，以前的他们未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等正大光明的走进县城，不由一阵唏嘘。 此时数十名野兔山成员见到热闹的大街，湿了眼眶。 萧九一行此次进城首先去了县城的万珍酒楼，现在酒楼已经被李贵买下，得知萧九要来后直接把二层全部包下，用来招待进城的一众人马。 现在的李贵也不再是半年前的那个乡下富家翁，掌控着陵水县的酒水和铁器生意，已经成了陵水县最有钱的那批人的其中之一。 对于李贵的发迹，其他人眼里只有羡慕没有嫉妒，他们都知道李贵一家曾经因为萧九而被抓进县衙监狱遭受折磨。 所以萧九让李贵代替自己经营商队，没人会有异议，只觉得萧九赏罚分明、知恩图报。 而李贵也没让萧九失望，将酒水、铁器生意经营得井井有条，且从不贪墨行商所得，甚至随着商队规模越做越大，害怕萧九不放心自己，还主动让自己的小儿子到了野兔山上，给萧九做跟班。 虽然萧九没有将李贵儿子当作人质的想法，但还是将李豪留在了自己身边做了一名卫士。 萧九等人酒足饭饱之后，便安排几名手下在沿街的商铺买了许多过节送人的礼品吃食和金银首饰，一同前往县衙准备去拜会县令。 县令宅邸就在衙门的后堂，当县令刘洪听见衙役汇报说野兔山萧九要来拜会自己时，身上顿时打了几个冷颤，嘴唇上的八字胡都翘飞起来。 虽然萧九接受了诏安，但在刘洪心里始终都是个山匪，自己此前还派兵剿他，现在萧九给自己拜年，这不就是黄鼠狼吗？ 虽然这样想着，但还是强撑着起身准备去前厅迎接萧九。 那前来通报的衙役看着县令紧张的样子，不禁在心里感叹世道变了，不光是山匪来给官老爷拜年，这官老爷见了山匪都得打哆嗦。 县令刘洪在见到萧九之后也是止不住的震惊，没想到这个在半年之内就席卷整个陵水县城的山匪头子会如此年轻。 而萧九看到县令抽搐的嘴角，心里也是疑惑：“莫非这刘县令有癫痫病？” 第四十三章：逃婚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等萧九从陵水县衙出来，在外等待的张奔，金子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若是再过半个时辰还等不到，那同行的二十多号弟兄弄不好真会直接杀进县衙。 随后，萧九又去城中一座豪宅中拜会了此前前往野兔山的张县尉，可到了之后却发现县尉家里正有客人。 那位客人是乡下村镇的一位财主，此时得知萧九来拜会张县尉满脸吃惊，张开的嘴巴能放下一个鸡蛋。 特别是看到自己需要巴结奉承的张县尉和萧九相谈甚欢，心里就像吃了苍蝇一样委屈，对张县尉这种军匪一家亲的姿态满是妒恨。 萧九在张县尉那里没有停留太久，而地主在萧九离开之前也早就逃之夭夭，一想到萧九看向自己时冰冷的眼神，就让自己浑身发寒。 等萧九离开县尉府，一行人马便带着买回的年货准备返回野兔山。 期间萧九一行路过城中的勾栏时，野兔山成员们看着店门口打扮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口水都快流了出来。 萧九见状微微皱眉，刚想训斥他们几句，又想到这次随自己来的兄弟基本上都是野兔山上的元老，跟着他打打杀杀连个老婆都没有，只能无奈的挥了挥手，让他们放纵一次。 “给你们两个时辰，之后城门口会和。“ 言罢，便准备和随行的李贵小儿子李豪先去城门口等着，可一扭头却看见那李豪也在对着那些搔首弄姿的女人吞咽口水。 萧九见状无语地一扶额头，打趣道：“怎么，你爹都快成陵水首富了，没给你提门亲事啊？” 李豪闻言，看着萧九戏虐的眼神，瞬间双脸一红，看向萧九，扭捏的说道：“我爹说跟着你是干大事的，早成家是拖累。” 萧九听见李豪这样说，不由微微一笑，自顾自地走向城门，而那被打趣的李豪见萧九走了也是快步跟上，努力不去想刚才的女人。 百无聊赖的萧九走到城门口，看着进出城的百姓络绎不绝，想着若是都是这般太平日子该有多好。 就这样兜兜转转，萧九走到了城门口搭建的一个布告栏旁边，看见那雨棚底下张贴的一张张告示。 突然，一张斑驳地告示映入萧九眼帘，粗通笔墨的萧九瞬间认出了自己的名字，料想是剿匪之前官府下发地通缉令。 只是这画像画得着实有些抽象，那告示上画的人物满脸麻子，头上还有几撮非主流的小辫儿，跟自己不能说是不像，只能说是毫无共同特征。 若是真凭画像抓人，只怕全天下都找不到这么有特色的人物。 看着告示上的自己，萧九不由嗤笑了一声，对着一旁的李豪问道：“你说这萧九真这么丑吗？” 可还不等身旁的李豪回答，一个愤怒的声意就从身后传来。 “你是什么人，敢说野兔山的萧寨主丑，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揍你。” 萧九转身看去，却是一个老农打扮的人扛着几捆干柴正巧路过布告亭，此时正怒目圆瞪的看向萧九。 他是陵水县小王村的一个雇农，此前野狼山的土匪下山扫荡时杀了他的儿子，还顺手抢走他家为数不多的粮食，害得他家破人亡却又无能为力。 之后野兔山的萧九荡平野狼山，杀匪首疤脸，间接给他报了大仇，还在路过他村子时给他家发了救命的粮食。 所以这老农虽然没见过萧九，却早已将萧九当成了自己的贵人活菩萨，此时听见有人说萧九坏话，愤怒的他只想把眼前这个年轻人狠揍一顿。 萧九看着愤怒的老农，有些丈二摸不到头脑，出声问道：“老人家，这萧九是你家何人啊？” 那老农见萧九发问，想也不想地说道：“萧九是我的恩人，也是陵水县千百口子穷人的恩人。” “年轻人，听我一句劝，在陵水县别乱说话，不然谁从后面给你一石头都不知道谁砸的。” 听着老农语重心长的教训，萧九放下身段，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一直到最后也没暴露身份，看得一旁的李豪目瞪口呆。 送走老农，正待萧九刚想离开此处找地方坐下歇息，一道清脆的声音传入耳中。 “萧大人好一张巧嘴，之前也是这样骗我的吗？” 萧九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布告亭不远处看着自己，旁边还跟着一个皱着眉头的壮汉。 “李洛瑶？” 看着眼前的老熟人，萧九不由会心一笑。 刚才自己只顾着和老农说话，根本没有注意到一旁裹得跟粽子一样的李洛瑶，而旁边的李豪也瞬间醒悟过来。 “怪不得老大刚才在勾栏前表现得不近女色，原来有这般美女佳人。” 萧九没去管一脸惊讶的李豪，准备上前与李洛瑶言谈一二，可走到一半却正好撞上李洛瑶身旁壮汉不善的眼神，随即问道：“这位是？” 李洛瑶刚想说话，就听见那壮汉冷冷一声：“青州骁骑营偏将朱琮。” 听到这冰冷的语气，萧九没再言语，倒是被抢了话头的李洛瑶嘟囔着：“出个城都要跟着，烦都烦死了。” 萧九闻言，看着眼前嘟起嘴的李洛瑶就感觉好笑，心想这丫头怕是又忘了之前被追杀时的窘迫。 随后，在李洛瑶的主动“拷问”下，二人的交流逐渐热络了起来，得知其父李立已经前往京都赴任，将一家老小都留在了青州。 可让萧九万万没想到的是，李洛瑶此时来到陵水县竟然是为了逃婚。 在萧九的旁敲侧击下得知，本来李洛瑶应该跑不出来才对，可提亲的对方却是当朝国舅爷镇武侯江虎的儿子。 李立自身代表着青州集团官员，不想与镇武侯牵扯太深，同样不想将自己的女儿当作政治筹码去和对方谈条件。 可如果直接拒绝江虎无疑是在折损对方的脸面，所以对于李洛瑶的“逃婚”也就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过些日子回到青州，这件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倒是青州督抚李耀良担心这位李小姐的安危，直接调来了自己心腹的将领朱琮，带着二十名护卫一同来了这陵水城。 第四十四章：篝火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随着野兔山成员陆续从陵水县城走出，萧九便打算告别李洛瑶带着一行手下返回野兔山，可逃婚出来的李洛瑶却在此时非要一同跟去，愁坏了一旁的护卫朱琮。 最终在一番劝说无果后，朱琮只能找到不远处的手下稍作安排，随后皱眉跟上李洛瑶。 随着萧九的逐渐富裕，野兔山也采购了一些马匹，这次出行总共牵出来十匹，除却萧九、张奔和金子，其余人都是轮流乘骑。 但此时李洛瑶非要跟随萧九返回山寨，连同一直冷着脸的朱琮，只能有两个小兵默默让出自己的坐骑，自行走路回家。 一路上萧九与李洛瑶相谈甚欢，那朱琮倒也识趣，只是默默跟在后面。 同行的金子和张奔见自家老大嘴角不时露出的微笑，心底感叹已经很久没见到萧九这么轻松过了，都不敢上前打扰。 当一行人马回到野兔山时，天空中已经挂起了朦胧月色，而此时山寨中却是刚刚升起一团篝火，一众野兔山士兵和炼钢厂工人正围着唱歌。 “起来，不愿意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悠扬的歌声传入众人耳中，张奔、金子等人也情不自禁的哼了起来。 李洛瑶听着这首萧九新编的曲目，满眼星星的充满好奇，而一旁骑在马上的朱琮听见这怪异曲调表示不置可否。 篝火晚会刚刚开始没多久，随着萧九一行人的加入，彻底热闹起来，李洛瑶此前从未接触过这种娱乐活动，顿时好奇心大增，急忙加入其中。 看着那围聚着篝火胡乱歌唱的李洛瑶，萧九就觉得一阵好笑。 “小九，快来快来。” 李洛瑶被火光映红着双脸，显得俏皮可爱，玩的高兴了就呼唤萧九一起过来。 但她话一说出口，围聚着篝火的众人全都看向一直站在旁边的寨主，心里想着：“小九？这是在说寨主吗？” 可萧九并没有在意这种打趣般的绰号，笑盈盈的就走上前，看呆了其余山寨成员。 他们平素里见到的萧九基本都是面含冰霜，充满威仪，而此时温和微笑的样子却是他们不曾见过的，心中不断感叹英雄难过美人关。 之后，山寨的篝火晚会从最开始的合唱，逐渐变成牵着手转圈。 当萧九握住李洛瑶的柔荑玉手时，能明显感觉到她手心里因为紧张沁出的汗珠，再配上那娇羞的表情，另是一番少女美感。 正当萧九与李洛瑶的距离逐渐拉近，气氛也变得逐渐暧昧之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此间的平静。 “男女有别，萧寨主还请自重。” 一直冷着脸的朱琮对着萧九大声说道。 听到声音的萧九抽回右手，目光中略带一缕遗憾，而李洛瑶的脸颊也变得更加绯红。 反观野兔山围观的一群吃瓜群众见眼前这人坏了寨主好事，全都对他怒目而视，朱琮对此视而不见，依旧是那副冷冷的表情。 萧九见气氛有些尴尬，只好从篝火旁的人群中走出，安排众人一起去山寨的餐厅吃饭。 现在山寨的餐厅已经不再是那个露天的棚子，而是随着钢铁厂的建造一同得到了扩建。 除却值岗的几名士兵之外，此时大部分山寨成员全部聚集在餐厅等待开席，满满百十多人，但也不拥挤。 主桌上，萧九和李洛瑶、朱琮分别落座，老马等三个头目作陪，随后就有几人端上来的一份份秀色可餐的饭菜，在萧九拱手一请之下就此开席。 饭桌上只有萧九和李洛瑶两个自顾自的吃着，陪同的几人都是每道菜只吃一小口，特别是朱琮，从进来开始都只是打量四周基本没怎么动筷子。 之后就是一坛坛价格昂贵的烧刀子被拿上了桌子，随着萧九举杯，在场众人全都开始畅饮这种不经常喝到的佳酿。 朱琮端起盛着清澈烧酒的陶碗，认出了是大名鼎鼎的烧刀子。 之前他在青州督抚吕大人府上喝过一次这种昂贵的酒水，但此时却被野兔山众人一连起开数十坛，心里惊讶萧九的阔绰。 萧九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直接对他说这烧酒便是野兔山特产，让朱琮大为震惊。 之前朱琮只是听说萧九是一伙被诏安的匪军，他是打心眼里瞧不起的。 因为他也曾带兵剿灭过青州境内不少山匪，那些山匪基本上都是一触即溃，像是见了猫的耗子。 可此时的野兔山上的成员，精神面貌和以往所见完全不同，而且他们还有自己的产业，让朱琮止不住的惊讶。 尤其是席间还存在一些农户打扮的男人，身上虽然都被抹得脏兮兮的，可却全都穿着统一的棉衣，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棉衣大多只有一些地主富户穿得起的。 眼前种种，让朱琮收起了之前对萧九的轻视，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备受李小姐青睐的年轻寨主。 酒过三巡，各个桌上的众人都放下拘谨，畅所欲言，而朱琮一直冷着张脸，自然而然地被孤立在这欢愉的氛围之外。 “朱将军，山寨这粗茶淡饭将军可是吃不惯？” 朱琮现在既然是李洛瑶地护卫，萧九自然不能真的将他晾在一旁，随即出言问道。 “萧将军所制酒水自然是人间佳酿。” 朱琮端着酒碗如实回答。 接着三言两语，桌上众人就此寒暄了起来，萧九也知道了一些关于青州府的情况。 期间大部分时间都是李洛瑶在席间东问一句西问一句，最终将话头引到了野兔山新建的这座钢铁厂上。 当萧九说到自己炼制地铁器可以与军中相比时，李洛瑶脸上写满了大大的质疑，不光是他，旁边一直少言寡语地朱琮此时也是面露一丝冷笑。 朱琮之前还高看了他一眼，但现在只觉得萧九在说大话，心里想着：“堪比军中？你怕是连军械所里制造的兵器都没摸过吧。” 萧九看出了二人眼神中的不信，也不反驳，微微一笑后说道：“金子，把锻刀比赛的那把冠军刀拿来。” 第四十五章：夜谈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随后金子回到库房，拿出了此前钢铁厂锻造比赛打出的一口七尺长刀递给萧九。 “朱将军，且看此刀。” 朱琮接过萧九手中长刀，只见那刀身通体呈现黑灰之色，上面还盘布这着一些细微的纹路，刀口处泛着点点寒光，只一眼，朱棕便断定这是一口好刀。 随后，又有一人哪来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桩，朱琮持刀一劈，直接将那木桩砍为两段，而那刀还依旧完好无损。 “好刀啊。” 朱琮收起了之前的轻蔑，用手轻轻摩挲着刀身，瞬间爱不释手。 萧九见状，知道单凭这把钢刀就已经折服了这位沙场勇将，便提出将这把钢刀赠送给他，让朱琮受宠若惊。 对于萧九来说，一把钢刀算不了什么，假以时日就算一百把这样的钢刀也能锻造出来，但对于朱琮这样的武人，在当今技术水平低下的情况下确实是可遇而不可求。 李洛瑶见此前还不苟言笑的两人因为一把刀而改变自己的态度，表示深深的不解，她无法想象一把好的兵器对于一名武将意味着什么。 李洛瑶看着朱琮一改之前的冷漠，与萧九相谈甚欢，而谈论的却又是自己不感兴趣的军伍之事，便开始百无聊赖地打量四周。 她发现现在餐厅中的人员泾渭分明地分成两拨，一拨明显是士兵装扮，而另外一拨则是浑身脏兮兮的，打眼一看就不像是野兔山的士兵，随即便转头问向正与朱琮攀谈的萧九。 萧九则是蔚然一叹，直接明言这些男人都是自己买来的奴隶，而李洛瑶和朱琮听后，眼神中写满了不信。 因为在场的这些男人虽然身着衣物略显脏乱，可表情却骗不了人，这在桌子上喝酒吃肉的一个个男人脸上哪有半分愁闷，而且他们也没听说过有哪家的奴仆会穿的起棉衣。 可随着萧九一桩桩一件件地讲述自己招揽这些奴隶的经过，李洛瑶和朱琮都对萧九肃然起敬。 李洛瑶或许知道萧九有着一种对贫民百姓的悲悯之心，可朱琮此前却只知道野兔山是一伙被诏安地匪兵。 此时听闻萧九的种种过往，平民出身的他心中暗叹此前错看了萧九，也错看了这些曾是山匪出身的野兔山成员。 是啊，若是世道太平，谁又愿意上山为匪呢？ 最后，萧九又说回自己建成的钢铁厂。 当然其中关于炼铁的隐秘，萧九自然是有所保留，特别是野狼山铁矿之事更是绝口不提，只说是从市场上购买的生铁，由钢铁厂工人锻造。 李洛瑶对锻铁并不感冒，而朱琮却对这个钢铁厂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工匠才能锻造出那般精良的宝刀。 听到朱琮提出想要参观钢铁厂时，萧九微微皱起了眉头，虽然自己现在已经多少有了一些实力，可这朱琮毕竟是青州吕督抚的人，若是核心秘密泄露，必然会遭到旁人惦记。 朱琮见萧九面露犹豫之色，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孟浪，毕竟刚得到人家赠送的宝刀，之后又去窥探别人的锻造之法，实在是有些不合规矩。 就在朱琮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失言时，没想到那皱眉沉思的萧九却是微微点头，说了声可以，但是要等到明日。 等酒席散去，萧九便给李洛瑶和朱琮各自安排好了住处，虽然自己没有什么不轨之心，却还是将朱琮安排在李洛瑶住处旁的一间偏房。 在前往住处的路上，带着些酒气的萧九看着身边同样微醺的少女，缓缓说道：“洛瑶，能否单独陪我走走。” 李洛瑶听见萧九对自己略显暧昧的昵称，酒意瞬间醒了大半，只觉双颊有些火辣，可还是红着脸缓缓点头，也不知那脸红究竟是因为饮酒还是因为害羞。 而一旁跟着的朱琮却有些紧张起来，他毕竟有护卫之责。 此时萧九提出要和李洛瑶单独行走，虽然经过短暂接触觉得萧九并不是那种心存邪念的歹人，可在心中依旧不免有些担心李洛瑶的安危。 似是看出了朱琮的考虑，只听见萧九说道：“朱将军不必担心，我与李小姐本是故交，定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李洛瑶此时看向朱琮，也是缓缓点头，朱琮见状也只能拱手一礼，默认了萧九与李洛瑶同行。 而之前跟在身后的金子、张奔等人早已不见了踪影，提前就给自家寨主留出了和佳人独处的空间。 随后，二人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行走在空旷的山寨之中，皎洁的月光伴随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让人顿觉寒意。 行走了一小段路，两人却都沉默无言，只有萧九那清瘦的面孔不时看向身边的玉人。 时间的流逝好像正在逐渐变慢，可最终还是因为一个声音打破了此间的寂静。 “洛瑶，你说若我还是你初次见到的那个山匪，我们还会成为朋友吗？” 李洛瑶闻言，沉默半晌，抬头便看见一张坚毅的脸庞。 “你约我同行，就是想问这些吗？” 萧九没有回答，扭头看向了挂着点点璀璨的夜空，气氛瞬间再次沉寂下来。 “其实就算你没接受诏安，我们也能成为朋友。” 听见耳边浅语，萧九回过头来看向身边少女，问道：“为什么？” 而李洛瑶此时微微一笑，翘起地嘴唇显得有些俏皮，缓缓说道：“因为你是个有趣的人，和我见过的其他人都不一样。” 萧九闻言也是打趣道：“哦？怎么不一样了，难道我萧九还有三头六臂不成？” “你是不是有六条胳膊我不知道，但你一定有三个脑袋，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随着话匣子打开，二人逐渐聊起了许多之前不曾说起的趣事，萧九看着眼前充满灵气的少女，只觉得有种自穿越以来从未有过的轻松。 兜兜转转，二人很快就到了此前萧九给李洛瑶安排好的客房，言谈几句后萧九便让李洛瑶回去休息，自己则是顺着来路返回自己的住所。 离开之前，萧九回首望向那扇已经紧闭的房门，只是伴着月色轻轻摇了摇头。 除此之外，萧九还看到一个身影进入了李洛瑶住处旁的房子，心里知道那是从最开始就跟在自己后面的朱琮，可萧九没去管他，逐渐向着远处走去。 第四十六章：新春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第二日一早，等众人吃过早饭，萧九也履行承诺准备带着朱琮和李洛瑶去参观钢铁厂。 当然，其中炒钢的步骤自然不会对他们言说。 现在野兔山钢铁厂早已停工，不单是因为春节将至，更是因为北方寒冷的气候已经不适宜再工作。 当一行人来到钢铁厂后，萧九带他们看过用来熔炼生铁或者矿石的高炉和带着简易鼓风设备的锻造室。 对于高炉炼铁，朱琮和李洛瑶肯定是看不懂的，只以为这庞大的怪异炉子可以炼制更多生铁。 他们进入锻造房后，萧九提前安排了两名优秀的铁匠现场捶打一件短刀。 听见铁匠挥锤敲击的声响，李洛瑶感觉新奇，一直在询问为什么要反复送到火炉中烧炼再捶打，萧九则是耐心的给李洛瑶解释。 等兵刃打好，跟来的李洛瑶二人啧啧称奇，没想到单是一个打铁居然还有如此多的学问。 等短刀打好，李洛瑶拿在手中把玩，这百炼钢锻造的兵刃泛着银灰色的光泽，煞是好看。 萧九将短刀送给李洛瑶，就准备带着他们离开，可此时随行的朱琮眼睛却紧紧盯着墙上的两支弓弩。 “萧将军，可否给在下看一下这弓弩。” 萧九闻言，停住了和李洛瑶准备离去的脚步，转过身来意味深长的看了朱琮一眼。 “哦？朱将军还喜欢这些小玩意？” 随后，萧九命人取下挂在墙上的一支弓弩，交到朱琮手上。 朱琮接过，轻轻翻看弓弩的结构，最终在萧九的准许下，要来了一根弩箭去外面试射。 朱琮熟练的搭上弩箭，朝天空四十五度角的方向扣动机括，只听嗖的一声弩箭便直飞出去，缓缓划过天际，钉在三百米左右的一颗枯树上。 看着射出的弩箭，朱琮心中震惊，此前他就觉得墙上挂着的弓弩是军中样式，取下来后发现是刚刚打造好的崭新弓弩。 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朱琮试射了一发弩箭，可这弩箭能飞出三百米远，已经到了自己所见军弩的极限。 看着手中军弩样式的弓弩，朱琮忍不住的问道：“萧将军，这弩可是军弩？” 看着面露疑惑的朱琮，萧九没有隐瞒，直接告诉他手里拿的就是军弩，只不过质量比普通军弩更高，能拉出的力量更足。 萧九的回答在朱琮心里掀起惊涛骇浪，明白之前为什么萧九会说野兔山生产铁器要比军中更优，单凭手中的军弩就足以证明。 午后，已经在野兔山停留一天的李洛瑶和朱琮和萧九告辞下山了。 这是李洛瑶第二次造访野兔山，每一次都能有些新奇的体验，让她愈发对这个神秘的萧九产生兴趣。 尤其是昨夜一行，萧九已经在她心底留下了一道挥之不去的影子。 萧九看着二人骑马远去的背影，站在山寨门口久久眺望不语，一旁站着的老马见此轻轻一声叹息。 李洛瑶的离去并没有在野兔山掀起多大波澜，依旧在紧锣密鼓的欢度新春。 萧九也准备趁着春节的间隙，宣布一些改革方案。 时间很快到了除夕夜，野兔山上的众人围聚一堂，桌子上早就摆满了一道道可口的饭菜。 此时却没人动筷子，都在等着萧九即将宣布的消息。 没用多长时间，萧九将来年的一些规划条条说出，最主要的有三条。 第一是改旗易帜，将野兔山正式更名为萧字营。 第二准许参加队伍的士兵下山成家，但每月只有三天假期，其余时间皆在军营训练。 第三条却是打算收购一批乡镇的土地，集中租赁给无产公会的一些贫民耕种，收取的地租会很少。 还有些关于商队的决定，由于李贵不在这里，将会在年后另行商议。 消息一出，现场瞬间变得喧闹起来，萧九没去管他们，挥手宣布开席，一群人基本上都是喝的伶仃大醉，算是度过了一个不同的新年。 和野兔山上的欢愉不同，李洛瑶回到城中歇脚的住所，今年的新春格外冷清。 “小姐，吃点肉羹吧，也算过了新年。” 房门被敲响，外面传来了朱琮的声音，李洛瑶开门将他迎入屋内。 朱琮不敢多呆，放下手中瓷碗便匆匆离去。 看着肉羹，李洛瑶微微一叹，想起了如今各处分离的父亲母亲。 春节过去，天气还有些寒冷，萧九陆续到各个乡镇探访了一些民兵和公会成员。 顺带着给一些公会的贫农送去些粮食和衣物，让他们不至于过不成一个像样的春节。 随着时间的推移，气候逐渐变得温暖，原本沉寂的村镇、城市慢慢恢复人气。 农人们也开始准备播种新一年的粮食。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可京都之中却逐渐暗流涌动。 …… 京都皇城，那威严的宫殿之中，文武大臣全部分成两派垂头不语。 正中那两张雕刻有龙凤图案的金椅上分别坐着当朝的皇帝和太后。 朝会开始，一名名大臣照本宣科的出列奏报，基本都是些琐碎的小事，整个大殿气氛愈加无趣。 李立负手站在文臣中前排，本以为会像往日那般草草收场，哪知一名官员突然呈上了一本关于缩减边关军费的奏章。 “今新朝已定，必先裁剪边境军费开支，还请皇帝另行新政，召诸位封疆亲王进京。” 随着那名官员大声奏报，宛如一潭死水的大殿瞬间被激活。 不少官员都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站在头排的李立也微微皱起眉头。 虽然缩减边关军费之事常被提及，可却从没有真正被落地实行下去过。 现在新皇刚刚登基就有人开始进言，显然是牵扯了诸多利益。 前朝的老皇帝虽然没有太大的作为，但是将诸多势力平衡得很好。 虽然没有把所有权力收归中央，不过内州治理得也算井井有条。 边境六州土地贫瘠，虽然被亲王勋贵们控制。 但若等各州准备充裕，积蓄起足够的力量，收回军权是迟早的事。 奈何天不随人愿，连年的干旱导致粮食大量减产，皇帝又重疾早夭。 整个王朝随着新皇登基又开始重新变得风雨飘摇。 第四十七章：校尉王猛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当病重的老皇帝将江皇后正式册立为新朝太后开始，皇权就已经失去了对大夏国朝政的掌控。 实际掌控各州军政的官员武将随着老皇帝的离去开始心怀鬼胎。 边境六州的亲王、勋贵蠢蠢欲动。 把以镇武侯江虎为首的利益集团引入朝堂也是无奈之举。 江虎被任命为三州总督，并不能真正拥有手中的权利，只能通过削藩逐渐巩固手中的权柄。 不管最后的削藩成功与否，皇帝都会成为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色。 可若没有这股外戚势力在这新旧皇权交替的时刻震慑住天下诸侯。 皇帝的最终宿命也同样只能沦落为政客们的掌上玩物。 甚至还会有王朝覆灭的风险。 随着朝堂局势逐渐激烈，不断有人下场参与辩论，隐隐将这些文武官员分为两派。 一派代表了边境六州，另一派则是代表了从始至终都沉默不语的镇武侯。 像李立这样中立派系的各州官员此时全都一言不发，一副皱眉深思的姿态。 激烈的讨论接近尾声，决定的权柄交给了龙椅上的青年，可那青年皇帝却望向一旁听政的江太后。 “太后以为如何？” 气势逼人的江太后听见声音，扭头看向小心翼翼问话的青年皇帝，嘴里只是冷冷吐出两个字。 “削藩。” 随着削藩二字出口，一锤定音的宣告着朝会结束。 大殿内的文武官员陆续走出大门，没有发表什么意见的李贵也收回思绪准备离开。 可当转身离去时正巧碰上镇武侯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 朝堂上的激烈辩论萧九并不知晓，但此时野兔山营地大厅里，却迎来了一位来自青州府的客人。 “萧老弟在这陵水县内可真是贤明远扬啊。” 听着眼前粗犷男子的豪迈话语，萧九只是微笑着拱手行礼，没有答话。 倒是此前上过野兔山的青州府偏将朱琮，上前为萧九引荐说话的男子。 此时的萧九略显拘谨，不是因为朱琮身旁的粗犷男子有多少威仪。 而是现在野兔山的山脚下整整驻扎着两千军马。 通过朱琮介绍，萧九得知粗犷男子是青州虎威营校尉王猛。 不同于以前接触的那些官员，眼前这位是真正手握兵权的一方大将，在整个青州府都是数得上的人物。 今日这王猛倒不是来找萧字营的麻烦。 而是队伍从青州府开拔前往京师戍卫。 此时正巧经过陵水县，才会偶然造访野兔山。 这位王校尉有个特殊癖好，就是每逢出征开拔，在沿途路过一些郡县时都会感受下四处的风土人情。 顺便代表朝廷清剿一波山匪。 当大军行至陵水县时，样貌粗犷的王校尉敏锐地察觉了此地与之前他路过的那些郡县的不同。 整个陵水县都没有什么成规模的山匪势力。 其次便是这下辖的各处村镇全然没有以往自己所见到的那般死气沉沉。 在地里耕作的农户，眼神中也都带着一些若有若无的神采。 至于村落中吃不上饭的贫农或者乞丐，自己更是一个都没见到。 心存疑惑的他接连路过了几个村子，得到的答案却是惊人的一致。 因为这个陵水县内有一个杀富济贫的萧九。 当听到萧九是由一伙山匪接受诏安后组建的“匪军”时，心里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好在此前曾担任李洛瑶护卫的偏将朱琮正随军前往。 听说王校尉在打听有关萧九的事情后，直接将年前在野兔山的见闻说出。 听着被百姓和朱琮将这个萧九说得神乎其神。 王校尉几乎瞬间便决定前去拜会下这名神秘的萧九。 当他见到眼前的萧九时，却是先惊讶于眼前之人的样貌。 他此前根本没想到这个传奇人物会如此年轻。 随着朱琮的引荐，短暂的交流后也算互相认识了对方。 之后萧九便安排手下置办宴席，招待对方。 野兔山营寨里，萧九看着饭桌上吃相难看的王猛有些怀疑这货是否真的是一名州府校尉。 而一旁陪坐的朱琮一脸尴尬的低头轻抿着碗中的酒水。 待到王校尉酒足饭饱之后，才端起酒碗对着萧九缓缓说道。 “此前听闻萧老弟营寨中的酒水甚美，今日造访实在是大饱口福啊。” 听着眼前粗犷男子的豪言壮语，萧九带着僵硬的微笑不知怎样答话。 只能端起陶碗与他遥遥举杯。 随后王校尉似是不觉气氛尴尬，开始自顾自地言说自己从青州府出发以来的所见所闻，和自己在陵水县听到关于萧九的经历。 酒过三巡，几人关系稍稍拉近了一些，萧九也略微对眼前的王校尉多了些了解。 这王校尉不同于样貌的粗犷，实际上是个疾恶如仇的心细之人。 之前听说萧九抢劫富户将粮食分给百姓的事，顿时拍案叫好。 又通过朱琮得知萧九不但劫富济贫，还会酿制酒水、打造兵刃。 便对萧九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就有了这次的野兔山之行。 待到酒足饭饱，那校尉王猛提出想要观摩朱琮见过的军弩。 萧九也没有犹豫，直接差人拿了一把制造好的军弩递给王猛。 那王猛接过手上的军弩，脸上的表情与朱琮第一次拿到时相差不大。 当来到场外空地装上弩箭试射时更是惊呼其射程之远。 萧九见到拿着军弩便爱不释手的王校尉，心里并没有多大的惊讶，自己有郡守站台也不怕他会强取这制作之法。 此时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个豪爽的王校尉，觉得朝廷武将也并非都是些不识货的庸人。 正在萧九想着询问下如今大夏的军制时。 手拿军弩的王校尉却抬头看向萧九，面容严肃的说道。 “不知萧将军是否想过将这弓弩售与军用？” 看着表情突然严肃的王猛，连对自己的称呼都用上敬语。 萧九不禁皱眉沉思，喃喃道。 “售与军用？” 将军弩卖给朝廷内现役的军队，萧九不是没有想过。 但之前人微言轻的他，更害怕遭到那些大人物们勒索。 第四十八章：兴建大坝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校尉王猛说起军卖，萧九有些犹豫。 萧九现在并不想和青州的军队牵扯太多。 特别是自己在野狼山发现一整条矿脉的事如果泄露，难保不会被大人物们盯上。 见萧九皱眉犹豫，王校尉以为是担心州府会强买强卖，说道。 “萧老弟尽管放心，有我做保，购买所需军资一定会如数送来。” 王校尉说的斩钉截铁，萧九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 “我自然是信得过老哥，只是这军弩制作起来成本很高，而且产量也不会太多。” 萧九说的自然是假话。 现在钢铁厂出产的高质量钢铁虽然需要大量人力锻造，但绝不会比朝廷军械所的人力成本更高。 可萧九对朝廷并不信任，才有了这番说辞。 王校尉离去时，与萧九约定，会青州督抚去信。 对于军弩的买卖，萧九没抱多大希望，但若能成也会是一笔额外的收入。 王校尉走后，萧九没多管军弩的事，开始琢磨起如何购买土地。 他自打年后就一直在筹措收购田地，却始终收效甚微。 那些地主不缺粮食，没有谁会去卖祖宗留下来的土地。 “看来还得用些手段了。” 萧九摸着下巴沉思，不由得让一旁的李豪打了个冷颤。 就他所知，以往萧九露出这种表情时，一定会有人遭殃。 这次的受害者会是谁呢？ “小豪，把老马他们叫到议事厅，开会。” 没等他多想，萧九的命令就从耳边响起，小跟班李豪自然是点头应下。 不多时，张奔三人就到了议事厅，萧九也早就坐在主位上等着他们。 现在营寨中的议事厅已经重新改建，在大厅的后面单独隔出来一间偏房当做会议室。 等他们落座，李豪给送上茶水后就退去门口站岗，留下屋里几人商议。 几人碰头，萧九开始问起山寨中的一些近况。 大多数时间都是老马在给萧九汇报，现在他掌管山寨的出纳和钢铁厂生产。 看着头发有些灰白的老马，萧九心中有些不忍，担心这个老头哪天会突然累死。 负责管理两支军队的张奔和金子，此时却没有什么好汇报的。 等这些小事汇报结束，萧九抻了抻嗓子，说道。 “现在乡下的地主不肯卖地，你们都有什么主意？” 听见萧九问起买地的事，老马三人皱起眉头。 那些财主不管多少钱都不卖土地，自己又不能直接用强，一直都是个棘手的问题。 他们更愿意执行萧九的命令，此时让几人拿主意，瞬间让他们头大。 “要不偷偷绑几个地主？” 说出这话的是金子，萧九摇头直接否决。 “寨主，依我看还是安排几个民兵去他们家里泼大粪，不怕他不卖。” 张奔不怀好意地说道。 “与他们纠纷不是上策。” 萧九摸着下巴沉声说道。 倒是一直不说话的老马，此时却在皱眉思索，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萧九见状，转头问向老马。 “老马，你心里有什么主意吗？” 听见萧九的询问，老马略一犹豫，开口说道：“寨主，陵水县境内多是旱地，或许可以在这水上下点文章。” 老马此话一出，萧九若有所思地说道：“水？” 陵水县内耕地大多随着一条名为浚河的河流主干或者直流开垦而出，若是在上流设置堤坝截住水流。 想到这里，萧九嘴角带上了一抹戏虐的微笑。 而张奔和金子也回过味来，开始明白这个计策的阴损。 第二日一早，萧九就带着一队人马前往浚河上游考察，最终选定了一处名为落阳涧的水口。 若在此处设置个堤坝，直接就能截住浚河往下的主流干道，还能在平常蓄水，应对干旱。 而此时刚刚开春，没到汛期，正是修建的好时候。 想到就做，随后萧九就开始在乡下各个村镇招揽农人准备动工。 农闲的人们听到萧九又有大动作，参与修建就可以领到粮食，纷纷踊跃报名。 与这些热情的乡亲们不同，河流下游那些土地众多的财主可是要愁白了头发。 萧九在上游修建堤坝，只要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想截住浚河水流。 当堤坝建成后，下游村镇是否会有灌溉用水，都靠萧九一言而定。 那些地少的平民或许可以挑井水灌溉本就不多的庄稼。 可他们这些动辄土地上百亩的财主断了水源，无疑是断了他们的活路。 奈何面对萧九和他的那群“匪兵”，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得。 跑到县里报官发现这县衙的老爷们居然和山匪穿一条裤子。 就说年前张县尉和萧九谈笑风生的样子，哪里还有什么王法和法律依靠？ 看着日益修建起来的落日涧大坝，这些财主的心里有苦难言。 终于有人受不了委屈，动身前往阳郡。 准备向郡守状告陵水县令与萧九勾结，坑害百姓。 可那写好的状子刚被送到郡守府，第二日就原原本本地落到了萧九手里，让萧九忍不住在心里感叹：“有人真好。” 除了那上诉的状子被送回，还有一封文诘的亲笔书信。 书信中只是让萧九斟酌行事，不要闹出人命。 当那封上诉的状子从郡里兜兜转转一圈之后，再次回到自己手里，陵水县的这群地主老财算是彻底死了跟萧九作对的心思。 “朗朗乾坤，贪官横行，这都是啥世道啊。” 不少地主都在家里小声的掩面啜泣，对着自己家里的祖宗牌位上香磕头，企图得到庇佑。 当无产公会的民兵小组再次造访，提出要购买土地时，这些地主老财只能忍痛答应。 时间一天天过去，落日涧大坝建成，萧九在陵水县囤积到了大量土地分给贫农耕种。 可寒冬过去，春雨却迟迟没有到来，播种的农民都在担心气候是否依旧会像往年那样干旱。 全国各地都在为农事忙碌时，凉州城中却进行着一次暗中的会盟。 为首的怀王坐在大帐正中，旁边便是边境各州派来的使者。 “既然妖后不能容下我等，诸位一就起坐下谈谈吧。” 第四十九章：抗税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凉州城的军营大帐中，随着怀王话音落下，原本沉寂的气氛被打破，不少人开始小声讨论起来。 此次前来凉州城的各州使者，是为了探查怀王的态度。 好达成盟约，共同应对朝廷的削藩政策。 边境六州中实力最强的就是眼前的怀王，若是结盟，他的意见很重要。 随着大厅内众人开始讨论，怀王的一些幕僚也参与其中。 这些使者探明了怀王的态度，接下来就是讨论怎样对朝廷施压，发动兵谏。 起兵之后最重要的是一鼓作气，若是不能以摧枯拉朽之势攻城拔寨，那被堵在边境六州的联军不用朝廷来打，自己就会因为粮草不足崩溃。 怀王见各州使者都在举棋不定，决定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 “诸位既然来我凉州，都是不满朝廷新政，与其再此争论不休，不如请移步帐外一观。” 说完不管其他人，径直走向帐外。 此时帐外早已聚满了凉州士卒，特别是一只满装披挂的骑兵尤为亮眼。 除却行军严整的士卒方阵，随后又有上百箱兵刃甲胄被送上前来，粗略估计也有万套。 “各位使臣，还请回去告诉你们的将军，怀王有充足的准备，同样不乏死战的决心。” 言罢，各州来人看着壮观的兵士和充足的军资，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怀王怕是蓄谋已久，只能这个时机。” 心中这样想着，都打算尽快将此行凉州见闻汇报给自家主公。 等使臣陆续离开凉州城，怀王站在帐外，顶着略带寒意的边塞春风望向京都方向。 “王爷，戎族的使臣已经到了，要现在见一见吗?“ 一名文人装扮的幕僚上前对着怀王行礼，缓缓说道。 怀王没有回话，迈步朝另外一所军帐走去，用行动给了他答案。 …… 陵水县城，一位身着青州官服的中年男人带着一彪士卒住进了城中最大的万珍酒楼。 “刘县令，本官此来是为征粮一事，望早做些准备。” 当这句话轻飘飘地从男子嘴里说出，县令刘洪就觉得心里咯噔一下。 “余大人，此前郡里不是刚刚征纳粮税，此次？” 还会不等将剩下的话说出口，就见余大人脸色一变，说道：“怎么，刘大人要违抗吕督抚的军令不成？” 刘县令闻言，立马惶恐地开始向眼前之人作揖告罪。 虽然心里万般憋屈，可是这余大人却是青州府的六品官员，职位比自己高了好几个台阶。 一想到马上要面临收税的重担，刘洪顿时面露为难。 他这个县令虽然在陵水县算是数得上的人物，可州郡里随便下来个官都能对他拿捏。 这刚刚征收了粮税，还没等农人播种又要另收军税，一个不好就是官逼民反。 他知道新皇登基后，各方势力都在暗流涌动，可他实在是没有这个能力再完成征税的重任。 就在刘洪面露难色时，余大人似是看出了他的顾虑，缓缓说道。 “刘大人莫要为难，此前听说陵水县城酒水闻名，商队都跑出青州做生意去了。” “没有粮食，那收几个富户的商税对你来说也不算难吧。” 刘县令听到这话，脸上表情反而更加愁闷。 平日里在眼皮子低下盘踞着一伙”匪军“武装也就罢了，现在上边还要让自己去敲诈他们的钱。 着实就有点摸老虎屁股的意思。 “刘大人可是在顾忌那萧九？” 听见余大人问话，刘洪从思索中回过神来，缓缓点头。 “刘大人放心，此次征粮我已和文郡守打过招呼，他定然会老老实实地奉上钱粮。” 刘洪闻言，憋闷的心情得到些许释怀。 可又在心里止不住的暗骂，你都已经得到了文诘的默许，还要自己做这个坏人。 官大一级压死人，自己还是得老老实实照做，只是能否收上粮食就不敢保证了。 之后便是安排人奉上酒宴，一群人开始对着各种山珍海味胡吃海塞。 而包间中的对话，却被酒楼中传菜的小厮听去，告诉自家掌柜。 “征收军粮？” 李贵听着跑堂小二零碎的汇报，在心里已经明白个七八分，立刻让自己的大儿子李富前往野兔山报信。 他能有现在的身家全靠萧九所赐，此时得知消息，必然想着第一时间通知萧九。 骑着马的李富不到三个时辰就赶到野兔山，见到了一直蜗居在营寨的萧九。 “余大人？” 几乎瞬间，萧九就明白了这个不曾见过的余大人的目的。 之前王猛率军前往京都时他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此时府里征粮必然是要有些大动作。 此前刚刚征过税，地里的庄稼还没长出来，那些“穷鬼”身上已经刮不出一丁点油水。 自然就盯上了那些有钱的地主和商人。 之前李富讲到，这位余大人跟文诘打过招呼，就证明已经得到了文诘默许。 虽然自己接受诏安，摘去了山匪的帽子。 但现在看来，这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似乎都把自己当成了他们的钱袋子。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若他一直老老实实的当个顺民，迎来的只会是变本加厉。 所以萧九这次决定抗税，大不了自己再拍拍屁股上山为匪。 之前山寨都是老弱病残时，县衙都拿自己没办法，现在正是兵强马壮的时候。 “是时候该硬气一回了。” 萧九这样想着，便让李富返回城中，临走时还特意叮嘱他回去后安排好家眷。 让他们这段时间先去乡下避避风头。 以免出现之前一家老小都被抓紧监狱的状况。 打发走了李富，萧九便找来了山寨中以张奔、金子为首的大小头目，召开了一场紧急会议。 当萧九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的叙述，众人听闻后多多少少都带了几分怒意。 他们的好日子才没过几天，那些官老爷们又开始来敲诈勒索。 所以萧九说出自己想要抗税时，这些人都表示没有意见。 虽然他们现在脱去了山匪的身份，可以拥有一个良民的身份在陵水县城生活。 可他们清楚这一切都是萧九给的，萧九对形式的判断，他们还是信任的。 当众人都在对朝廷征税不满时，只有角落里的一个年轻面孔眼神中露出浓浓的忧虑。 第五十章：清君侧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小豪，在担心你父兄的安危吗？” 待众人散去，萧九叫住李豪，此刻李豪低着头沉默不语。 萧九见状，缓缓说道：“你身为人子，担心也是应该的。” “可你要知道，现在你们一家已经彻底绑在了我的身上。” “只有我能活着，他们才能活得更好。” 李豪闻言，抬起脑袋看向萧九，眼神中充满不解。 萧九没去理会李豪迷茫的眼神，仍自顾自的说着。 “现在的天下已经不同于往日，可能再也不会有之前那种太平祥和。” “你说，以后在这大夏的土地上，谁能活的更好？” 听着萧九的发问，李豪的疑惑更深了，摇了摇头。 萧九突然盯住李豪，斩钉截铁地说道：“是狼，只有会杀会抢的狼才能活得更好。” “若是我们不去争、不去抢，就只会变成羊，一头可以随时被杀死的羊。” 萧九说完，迈步离开了议事厅。 只留下李豪在大厅里回想着萧九刚才的话。 两日后，县里的杨师爷带着两个县衙的衙役来到野兔山营寨，商议征税一事，可却直接吃了一个闭门羹。 看着野兔山上的人全都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原本准备好的措辞也没敢说出口就灰溜溜的下了山。 “你说什么，萧九敢抗税？” 县衙大堂里的余大人听着杨师爷的汇报，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有些不敢相信。 他想到过萧九可能会用各种理由搪塞推诿。 可接闭门抗税却是余大人万万没有料到。 他在青州的官位做得太久，根本无法理解萧九为何会放着大好前程不要，选择抗税。 “山匪终究是山匪，给他披上人皮也一样。” 气愤的余大人折了面子，开始破口大骂，而一旁的县令刘洪此时却是默不作声。 没多久，这位余大人气消得差不多了，就开始思考对策，准备好好惩治一下萧九。 首先就是陵水商队的李贵。 随着余大人一声令下，县衙中的衙役就开始准备抓人。 可此时万珍酒楼哪还能找到李贵的影子，一家老小早已逃往乡下避难。 余大人见状，只能下令查封酒楼，并收缴了商队中的一大批酒水铁器。 可光是查封这些商队资产，肯定抵不上行军开拔所需的粮食。 无奈的余大人只能修书一封，差人火速送往青州府。 信中言辞激烈地细数萧九罪状和，和抗粮不交时的无礼。 请求州府派兵镇压，清剿这伙叛军。 当信被送出之后，余大人便偃旗息鼓，安静的缩在县衙里等待州府给出答案。 信件被送到青州督抚吕耀良手中时，这位督抚大人正在府中宴请青州四郡的文武官员。 “文诘。” 吕耀良将手中书信递出，文诘接过，直接看了起来。 看到书信中激烈的言辞，不由皱起眉头。 “关于这个萧九，你怎么看？” 听着吕耀良的问话，文诘坐直身子，说道：“此前余大人倒也跟我说过征粮一事。” “萧九本是陵水县山匪出身，因是李小姐故交，下官便诏安让其自成一军。” “此时抗税，却是下官不曾想到的。” 文诘说话时，吕耀良一直紧紧盯着文诘，似是在确认他言说的真假，待文诘说完才微微颔首。 “这陵水县萧九我此前也是有所耳闻，对他颇有了解。” “前几日派去京都戍卫的王校尉还来信提及，觉得是个可造之才。” 吕耀良的话听的文诘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位督抚大人想表达什么。 不等他思索，就听见吕耀良继续说道。 “可大军开拔已经刻不容缓，行军之资必须马上筹备。” “边关已来急报，六州藩王不日就会起兵，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此话一出，不光是文诘，在场的诸位文武官员都是脸色一变。 之前他们或许多多少少听到了些风声，可此时在吕耀良口中得到确认，依旧是大为震撼。 大夏已经太平了太多时间，突然之间就要再起兵戈，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现在皇帝刚刚登基，国家的军政大权全都把控在那些大臣、武将手里。 若是边境藩王起兵，那代表青州一脉的督抚吕耀良，站边就显得尤为关键。 或许之前的吕耀良只会想成为一名治世能臣，可战端一旦开启，难保他的野心不会膨胀。 随着宴席散去，这些赴宴的文武官员全都心事重重地离开。 只想马上回到自己的辖区去找自己的门人、幕僚商议。 等众人相继离去，吕耀良单独留下了文诘，示下了一些安排。 “一切乱起来了，你我也要做出取舍。” 听着吕耀良意味深长的话语，文诘只是一声轻轻的叹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 凉州城，玉林关。 相貌威仪的怀王登上搭建的高台，台下是数以万计的士卒方阵，笙旗蔽日。 “朝廷初定，王国一统，我本不愿再起兵戈。” “奈何佞臣作乱，为祸朝纲。” “今日于玉林关外，起兵二十万，誓师南进，清君侧。” “将士们，入关。” 随着最后一字吼出，怀王振臂一呼，台下同时喊声雷动，一时间声传百里。 接着便是大军开拔。 由边境六州共同组建的十数万大军开始向南挺进，直取京都。 靠近凉州边境的直隶边城，也早在联军开拔之前，就开始向靠近京师的军事重镇转移。 不到十日，起兵的边军就已经连续占领了数座城池，一时间风头大盛。 随着联军南进，内州各地勤王的队伍也同时往京都方向进发。 整个京都和直隶地区进入战备状态，各个城市都开始实行宵禁。 以往行商络绎不绝的城门口早已紧闭，城墙上不时晃动着佩戴盔甲的人影。 靠近京师的地区还好，那些被联军占领的地方已经踏入大量的陌生军队。 所谓兵过如梳，不少村镇都被路过的军马强行征粮，一时间大量难民向南方迁徙。 太平的日子已经过去，当战火燃起，不知会有多少家庭被烧的支离破碎。 第五十一章：唇枪舌剑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各州郡都开始往京都方向紧锣密鼓地行军调兵时，陵水县也迎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此时陵水城外，驻扎着从青州府开拔的三万大军，临时搭建的军帐连绵数里。 萧九看着山下传来的书信，皱眉沉思。 信是文诘写的，信上的内容是要求他下山前往勤王大军驻扎的军帐。 看着眼前送信的传令兵，萧九明白这是一场针对自己的鸿门宴。 可他却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去？更是给了大军剿灭自己的理由。 青州府的三万大军，和萧字营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莫说是抵抗了，真等青州军上山，他这支人数不足两百的队伍只怕连野兔山都逃不出去。 “来人，备马。” 萧九一声令下，身边众人都迟迟没有动作，全都犹豫地望着萧九。 “寨主，要不您带着兄弟们逃吧，不能去啊。” 随着金子略带着哭腔的话，面露悲戚的一众人马全都出言劝说。 萧九见状，眼底有些湿润，可还是压下心底的波澜，对他们出言宽慰。 “我只是听从调令下山去见郡守，不一定会掉了脑袋。” “尔等跟随我也有些时日了，如今过上好日子，可莫要毁了前程。” “我不在时张奔务必主持好军务，莫要寒了兄弟们的心。” 随着一句句话语从萧九嘴里平淡的说出，在场众人全都默然不语。 张奔则是微微朝萧九点头，算是给了萧九答案。 萧九见张奔点头，释怀一笑，转头对旁边的金子说道：“金子，可敢随我下山？” 金子听见萧九喊自己名字，高声回道：“当然。” 闻言，萧九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牵来马匹，随后翻身上马，跟着送信的传令兵骑行下山。 一行三人下了野兔山，一直到青州军驻地最大的一处军帐停下，等着卫兵前去通报。 不多时，那卫兵从军帐中出来，请萧九入内。 “末将萧九，见过吕督抚，见过文大人。” 萧九进入军帐后，就对着大帐正中的两人弯腰行礼，声音洪亮。 而督抚吕耀良和郡守文诘此刻都在打量着眼前这个不卑不亢的年轻人。 太年轻了。 吕耀良和文诘此前都未见过萧九，今日见到这副年轻的面孔，甚至有些觉得来人是个替身。 “呔，罪将萧九，你可知此前抗税之罪。” 侧面突然传来一声厉喝，萧九闻声望去，便看见右侧正站着一个文官打扮的男人。 不用想萧九也知道这人就是此前向他征粮税的那位余大人。 “萧九，我就是文诘。” “说说吧，此前为何抗税。” 萧九抬头看向次座上身披甲胄的中年，又看了一眼主座上沉默不语的威严男子，朗声说道：“这位大人说我抗税，实在是无稽之谈。” 一旁的余大人闻言，瞬间火冒三丈。 “萧九，两位大人当前你还敢狡辩。” “莫说我没派县衙的杨师爷前去征粮。” 萧九听见余大人言辞犀利的质问也是不急，缓缓说道：“之前杨师爷确实前往萧某营寨征粮。” “那你依旧抗粮不交，是要谋反不成。” 面对余大人咄咄逼人的质问，萧九也没了顾忌，直接怼了回去。 “这位大人还请搞清楚，此前杨师爷是代表县衙征粮，而我却是阳郡驻军。” “行伍所纳税粮皆应由郡府出示公文，敢问大人之前征粮时可拿得出公文？” 余大人此时被驳得哑口无言，已经失了理智，只是喃喃说道：“这紧急筹措军粮哪还有时间批示公文。” 萧九听余大人慌不择言，悬着的心已经放下大半，问道：“哪敢问大人，没有公文我又如何知道大人是不是假扮的朝廷命官。” 余大人此时想出言反驳，但却没有能站得住脚的理由，只能憋红了脸气鼓鼓的说不出话。 “够了。” 主座上的吕督抚出言厉喝，叫停了二人的辩论。 “莫要讨论谁对谁错了，此前余大人没有郡府批示公文，不知情而抗粮税确实情有可原。” “但大军自青州开拔，进京勤王，确实是我下令，命他在沿途州郡筹措军粮。” 吕耀粮此话一出，也就意味着抗税一事已经翻篇，萧九这颗脑袋可以保住了。 刚才萧九的话让别人抓不住把柄，而萧九临危不乱的应变能力也得到了吕耀良和文诘的赏识。 后面的谈话除了要求萧九回去后筹措军粮之外，吕耀良还钦点了萧九随军出征。 纵观事件始末。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 关于征粮萧九是可以理解的，但此次抗粮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交粮可以，但也不能肆无忌惮的索取。 如果真要想一口吞了他的陵水商队，自己也不会乖乖的当个软柿子任人拿捏。 萧九从中军大帐里走出来时，一直在外面等待的金子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他是真害怕萧九在青州军的军营里被直接杀掉。 毕竟不是谁抗粮之后还敢跑到对方大营。 随后二人便翻身上马，返回野兔山营寨。 回去的路上萧九没有提及帐中的唇枪舌剑，金子也没去问。 只是行到野兔山脚时，萧九才微微一叹。 “金子，我们这次怕是要背井离乡一回了。” 金子不解，疑惑地问道：“寨主，这次来不是因为征粮吗？” “怎的，难道还要我们这点人马随军出征不成？” 萧九闻言，却是笑道：“你说对了，看来注定是要有这京都一行啊。” 说完，便自顾自地朝着山上骑马而去。 金子见萧九不想说，也不敢追问，只能跟着萧九的背影返回营寨。 当萧九回到野兔山的营寨时，门口早已围满了士卒和钢铁厂的工人。 此时见到萧九和金子安然无恙的返回，心里都如释重负。 萧九没时间去管他们，遣散了众人后，再次将山寨中的大小头目聚集到议事厅。 这次下山可谓是凶险万分，也是萧九第一次将自己的小命交到别人手里。 之前和余大人的一番舌战让吕督抚不好对自己下手，只是现在形式比人差，想不出点血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第五十二章：出征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此次随军出征，吕督抚没有让萧九带上萧字营所有兵马，准许他自行决断。 现在萧字营的士卒总共有一百三十二人，分两队在野兔山和野狼山驻守。 萧九准备抽调出其中五十名精锐，随自己一起这京都一行。 现在陵水商队的盘子越做越大，自然不能放任不管。 野狼山的矿脉也需要留下足够的人手驻防。 临行前夜，萧九还差遣一名士卒叫来了负责管理野狼山矿工的虾爬子，做出一些安排。 “虾爬子，你也在我手下有些时日了吧。” 此前虾爬子已经听到了一些关于萧九将要随军出征的风声，听到萧九问话，知道萧九依旧不放心自己。 “从萧将军接管野狼山开始，已经三个月多了。” 看着眼前略带拘谨的男人，萧九冷声说道：“我要随军出征的消息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虾爬子依旧沉默不语。 “临走之际，你可知我还担心什么？” 听见萧九冰冷的话语，虾爬子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如今他和野狼山的匪徒都是戴罪之身，身家性命全靠萧九一言而决。 这种性命放在别人手里的滋味当真难受。 “将军，我和野狼山的十多个弟兄绝对没有谋逆之心啊。” 此时虾爬子流出几滴眼泪，直接跪在地上，朝着萧九磕头。 现在他真怕萧九在临走之际，放心不下自己，干脆直接杀掉。 “站起来。” 虾爬子从地上颤巍巍地站起身子，依旧低着头不敢去看萧九。 “你们的表现我都知道，你们的心思我同样知道。” “我萧九不会做卸磨杀驴的事，这次叫你来是想给你个机会。” 闻言，虾爬子抬头看向萧九，可在那张冰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机会？”，虾爬子喃喃道。 “没错，明日我将随军出征，没有时间再留在陵水县。” “这次我给你一个承诺，等我出征返回，就会还你们一个自由，到那时是走是留全凭你们自己的主意。” 虾爬子闻言，眼含热泪。 他知道萧九始终就没信过自己，但此时萧九能说出这番话还是让他激动不已。 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可他们没有权利选择。 萧九说完后，不再去管虾爬子心里怎么去想，直接挥手送客。 今晚恩威并施的一通吓唬，倒也不怎么过多担心自己走后虾爬子会撺措那群矿工叛乱。 自己给他画的大饼他不吃也得吃。 第二日一早，驻扎在陵水县的大军开拔，萧九也开始在野兔山点兵遣将。 这次萧九带走了金子以及萧字营的五十名精锐，随行士卒人手一把钢刀和军弩。 随着青州军开拔，萧九的队伍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没有人在意这支人数只有五十的小队，只会觉得是此次勤王大军的一个小小“赠品”。 青州军所征纳的军粮昨日已被连夜征调，此时萧字营轻装进军。 走之前，萧九正式将张奔提拔为萧字营的二号头目，并留下老马辅佐他处理军务。 在野兔山不断壮大的过程中，张奔成长最快，不再是从前的那个老好人。 遇见事情，甚至经常冒出一些阴恻恻的主意。 将他留在陵水县驻守自己的大本营，萧九还是放心的。 而且现在陵水县各个乡镇的无产公会和民兵小队都已经组建起来。 哪怕萧九带走了萧字营的大半兵力。 拥有民兵当做后备兵员的萧字营，依旧还是整个陵水县最大的势力。 并且随着商队盈利，还会继续扩张。 从陵水县出发的三万大军由于士卒们都是步行，行进的速度并不是很快。 走走停停中，等到离开青州地境时，已经足足过去十日。 这些时日里，吕耀粮倒是没有亏待萧九这队杂牌军。 好歹萧字营也是带资进场的纳粮大户，不至于在一口军粮上对他们进行克扣。 多日行军，途经过不少乡村城镇，倒是让萧九感触颇多。 离开陵水县后，其他地方的平民，日子并不好过。 当今大夏土地兼并已经十分严重，很多开垦出的土地都早已被有权势的地主瓜分。 沿途路过村庄时，总能看见一些贫民像牲畜一样窝在路边，眼神中净是麻木。 萧九将一切都尽收眼底，却又无能为力。 这些地方不是陵水县，而自己的身份也不再是山匪。 自己没有能力去救助大夏成千上万吃不上饭的贫民。 只能在心底告诫自己。 “看吧，这就是弱者的下场。” “没有尊严，没有明天，像狗一样活着。” 萧九冷眼看着身边的一切，面无表情。 而同行的青州军一众官员、士卒对这些早就习以为常。 甚至面对挡住行军去路的百姓，还会声色俱厉地喝骂、驱赶。 一路行军，征粮的队伍排在前头。 大军自从青州出发，除了自带的辎重粮草，也在一路上征粮征税。 青州军好歹还算是正规编制的本地军队，只是收取一些商人富户的钱粮。 可北境入关的军队，能否像他们这样和颜悦色地征粮呢？ 萧九不敢去想。 出了青州地界便是邻近的冀州，到了这里，距离京都也就不足月余的路程了。 去往京都之前，他们先要赶往冀州城，会盟北境内三府的勤王军队。 可还未等到三府勤王大军会盟，京都直隶要塞虎牙关外却已经兵临城下。 …… 直隶边塞，虎牙关。 城中兵营大厅中，一身戎装的镇武侯此时满脸忧郁。 现在六州叛军已经抵达了虎牙关。 镇武侯江虎知道虎牙关以北无险可守，可还是没料到对方会来得这么快。 “勤王大军到哪儿了？” 面对江虎带着叹息地问话，屋内一众身披甲胄的武将无人答话，现场一片死寂。 这话江虎每天都会问上两句，可他也知道大军开拔需要时间。 面对不知何时会发起的攻城，全都面露难色。 虽然虎牙关号称京都第一要塞，可城中守军不过三万。 面对边境的十数万虎狼之师，他们对于守城并没有太大把握。 第五十三章：攻城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萧九随青州军抵达冀州城时，冀州和豫州的勤王大军已经等候多时。 三军会盟，没有马上往京都方向进发，在冀州城外停留了数日。 期间，三位督抚有过多次秘密商议，内容并不为外人所知。 但萧九知道，里面必然有着诸多利益权衡。 自北境怀王起兵开始，各州虽然很快调集军队准备入京勤王，但都是各怀鬼胎互相提防。 中央并不能对各州军权拥有绝对的掌控，各州遵从朝廷号令，更多的还是为了给自己捞好处。 此时作壁上观的姿态，同样也是在待价而沽。 若是北境六州的联军真的势如破竹，他们很有可能会临阵倒戈。 勤王的军队瞬间就会变成“清君侧”的一员。 但这所有的一切对萧九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 他本就对大夏朝廷没有多少感情，跟在青州军的队伍里更多的是迫不得已。 时间过去得很快，随着传令兵来回往复的策马奔驰，勤王大军在冀州城外休整了七日后就全员开拔。 这次出兵最少的就是青州，只有三万兵马。 冀州作为临近京都直隶的第一大府直接出兵六万，准备西进勤王。 而豫州虽然只出动了四万兵力，却是将压箱底的骑兵营直接带上，而且捐纳的军粮最多。 就这样，整整十三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向西开往京都，抵抗北境叛乱盟军。 此时京都皇宫之中，也在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阴谋。 夜半，内阁参事府，李立宅邸。 李立皱眉看着手中带血的诏书和一枚雕刻着龙凤图腾的精美玉佩，眉头紧皱。 他对面的椅子上，坐着一名面白无须的高大男子，赫然是京都御前统领云弼。 “李大人，这皇爷的贴身玉佩是做不得假的。” 云弼喝着已经凉透的茶水，缓缓说道。 李立却依然紧紧盯着手中那道诏书，久久不言。 空旷的房间之中，仿佛在沉默中过去很长时间，最终被一声长长的叹息声打破。 “为何会选择我？” 李立抬起头来，眼睛死死盯着云弼，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些许端倪。 可云弼始终面无表情，找不出任何破绽。 “我想李大人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言罢，云弼放下茶杯径直离去，只留下李立一人孤零零的站在房间里沉思。 李立手里带血的诏书是皇帝写的，而那枚玉佩就是信物。 让李立惊讶的是，当今的这位皇帝似乎不像在朝堂中表现得那般孱弱。 血书的内容在他心里掀起万丈波涛，一时间无法抉择。 当云弼踏入自己家门的那一刻，李立注定已经无法置身事外。 “罢了，罢了。” 李立一声悠长的叹息从喉咙里传出，自言自语。 随后又来到书房，写下一封密信让家中心腹的仆役火速送出城外。 现在京都看似平静的水面下，已经波涛汹涌。 …… 虎牙关外，怀王军帐。 怀王坐在军帐正中，单手举起一只玉樽，遥遥对着大帐中的各位北境武将。 “诸位，大军已至，明日攻城。” 言罢，怀王杯中之酒一饮而尽，诸将尽皆效仿。 反观城内，江虎依旧在军营内愁眉不展，空旷的大厅死一般地沉寂。 北境六州盟军已经在这几日陆续抵达，集结在城外。 只等主将一声令下，便是尸山血海的攻城大战。 若是虎牙关失守，六州虎狼之师将长驱直入，直逼京师。 现在江虎已经有些后悔，若是不那么急于削藩，事情或许还有回转的余地。 可一切都为时已晚，等到虎牙关一破，莫说是荣华富贵，只怕这项上人头也不再属于自己。 随着盟军南下，大量流离失所的百姓四下逃命，躲避兵祸。 现在已有大批难民围聚在城外，可江虎不敢放他们进来。 万一这伙难民中掺杂了盟军士卒，城门瞬间就会失守。 对此，江虎无能为力，只能将满腔怨言归咎于迟迟未到的勤王大军头上。 江虎算着日子，自己发布勤王诏令已经有些时日。 可此时却半点影子没有，只能证明这些手握实权的督抚、郡守还在犹豫。 若是自己连第一波攻城都扛不住，他们绝对会直接背刺。 京都沦陷之日，就是自己的死期。 江虎不敢继续去想，只能叫来自己的儿子，安排好家眷，先行赶往京都避难。 看着远行的亲人，江虎两行清泪流下，嘴里喃喃着。 “小妹，哥哥怕是不能再保护你了。” 第二日，虎牙关外的北境盟军开始攻城。 在古代战争中，攻城战并不是像电视剧中那样，直接用攻城锤或者云梯开城破关。 而是会采用像是投石车、弩车等攻城器具频繁骚扰城上守军。 此时弱势的虎牙关守军一方不敢出城迎战，只能疲于奔命的防备不时落下的石头、弩箭。 等到神经紧绷的守军歇息的功夫，轮番射箭的盟军吹起了攻城的号角。 听见喊杀声从城下传来，饭都没吃上的守军只能拿上兵器，防备可能杀上城楼的敌人。 打退敌军后，又累又困的守军来不及休息，敌人又开始夜袭攻城。 仅仅两日，虎牙关上的将士都满眼带着血丝，拖着疲惫的身子苦苦强撑。 他们这群几乎没怎么打过仗的士兵若不是仗着城墙之利，正面对抗下只怕撑不下三个回合。 “他妈的勤王大军到哪儿了。” “这群杀千刀的杂种。” 看着城楼上士气萎靡的兵卒，视察城防的江虎破口大骂。 随行的一众武将都默不作声，满脸苦涩。 面对气势汹汹的敌人，很多士卒都已经没了抵抗的决心。 他们是人，不是只会干活的牲畜。 对于他们这些有时连饷银都会被克扣的普通士卒来说，谁当皇帝都与自己并没有太大关系。 反倒是城外那些刀口舔血的边关士卒，都想着一鼓作气的破城劫掠。 两相对比，胜败只是时间问题。 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那还未赶来的勤王大军。 现在苦苦支撑的虎牙关守军若无支援，不出半月，定会城破。 第五十四章：血战虎牙关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自会盟的勤王大军从冀州城开拔，行军的速度明显比之前快了不少。 三日后，大部队就已经进入直隶地区，不出两日就可抵达京都。 进入直隶地区的前夜，随军出征的阳郡郡守文诘在军帐中召见了萧九。 “萧九，当今天下局势，你怎么看？” 文诘摸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盯着萧九，缓缓说道。 “国家大事，这个小人说不着。” 只见萧九面无表情的恭敬答道。 听着敷衍的回答，文诘依旧不为所动的紧盯着对方。 让萧九略微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知文诘为何召见自己。 时间仿佛过去很久，文诘的声音缓缓传出。 “林朔，进来吧。” 随着文诘话音落下，一名披挂铠甲的壮汉从帐外进来。 “萧九，我着三百青州甲士入你萧字营。” “待到进入直隶，你便听从林统领调遣吧。” 说完，文诘抬手指了一下壮汉。 萧九望向文诘手指的方向，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壮汉。 壮汉目不斜视，脸上面无表情，只是嘴角一道伤疤横着豁开嘴唇，显得格外狰狞。 “萧将军。” 壮汉察觉到萧九瞥来的目光，一个抱拳。 萧九还礼，口称林统领。 萧九知道，自今夜开始，萧字营虽然姓萧，但不会再属于自己了。 听文诘不容置疑的语气，这不是在和萧九商量，而是命令。 即使心有不甘，也只能点头认下。 第二日一早，大军进入直隶，萧字营的小小军帐外，也迎来了一支装备精良的青州军队。 夜里萧九从文诘那里回来时，已经将萧字营易主的事情告诉了众人。 此时见到一伙陌生的军队，萧字营的将士倒也没多少意外。 萧九看着眼前素质极高的军队，心中若有所思。 昨日回来时，萧九便在想为何文诘会突然收编自己这寥寥无几的部队。 本以为是想让他充当炮灰，可看到林统领这训练有素的三百甲士，让他改变了想法。 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不会为了几个草寇改编的“匪军”，搭上自己精锐的部队。 事出反常必有妖。 文诘，到底看上了他萧字营的什么呢？ 萧九没有找到答案，只能随着眼前林朔带来的三百青州军，连同勤王大军一同向虎牙关方向进军。 …… 虎牙关。 “杀。”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喊声传来。 放眼望去，此时虎牙关外，已经堆积了成片的尸体。 尸体后面，依旧有着越来越多的边关士卒踏着尸体冲关。 围城十日，战争进入白热化阶段。 已经连续有好几拨攻城的士兵登上城楼，但都被守城的士卒奋力杀退。 倒下的尸体交错重叠，流淌出的血液染红了城上的青砖。 江虎望着城上的一幕幕人间惨剧，背脊发凉。 “崔山，伤亡统计出来了吗？” 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传出，语气微弱。 “关内守军损失过半，其中大多是我部下属。” 旁边，一位双鬓微白的老将悲戚的答道。 江虎闻言，望着阴暗的天空，沉默不语。 过了好久，才又颤巍巍的问道。 “其他人呢？” 听见江虎询问，这次换作了那个名叫崔山的老将沉默不言。 身边崔山许久没有回答，江虎长叹一声。 “说吧。” 崔山闻言，不再犹豫，抱拳对着江虎行了一个军礼。 “禁军折损人数与我部相当，其余州郡前来戍卫的兵将死伤甚微。” “只有青州校尉王猛的青州军，死伤超过七成。” 听见崔山的前半句，江虎眼神一寒，直到后半句传入耳中，才微微闪过一抹神采。 “朝中都说青州军力软弱，今日这个王猛却是狠狠打了那些大人物的脸。” 言罢，便不再停留，开始往城楼最前线走去。 一路走来，耳边响起无数受伤士兵的哀嚎。 当战争来袭，人命成了最卑贱的东西。 江虎此刻所有的希望，全都留给了遥遥无期的援军。 “万里江山，何足为贵。” 他本是一个没有太大志向的人，从最初的那个被瞧不起的商贾之子，到最后威压三州的镇武侯。 或许支撑他前行的并不是什么称霸天下的雄心。 他只想要自己一家人平平安安，不再被人欺负。 但没有人相信，没有人会觉得一个手握重兵的武夫会甘于平庸。 就算他想停下脚步，交出手中的权柄。 那些依附于他的那些人也会推着他，一步步走向巅峰或者深渊。 江虎登上城楼，看着关外黑压压的北境盟军。 最终将视线聚焦在最大的那个营帐上，想要找到这场战争的策划人。 那营帐外同样站着身披甲胄的怀王，背手望着不远处的城楼。 两道视线在空中碰撞，却看不清彼此。 一切都在不言中。 “呜~” 号角吹响，关外的将士在重赏之下争先恐后的朝虎牙关冲去。 大批的士卒被城楼上射出的羽箭杀死，可仍旧挡不住泉涌般的后来人。 从第一支军队登上城楼开始，疲惫守城的兵将已经无力阻止更多的士卒上来。 城楼上的江虎身先士卒，率领身后各部守军拼杀在战场一线。 可人力有尽时，此刻的江虎颇像那螳臂挡车的虫子。 随着最后一声癫狂的嘶吼，耗尽了大半力气。 看着城楼上却来越多的边境士卒，和下面被撞开的城门。 江虎眼神中逐渐失去了神采，摇头轻叹，知道城破后一切都将无力回天。 “天要亡我。” 言罢，带血的佩剑朝着脖颈缓缓提起。 “杀。” 这时，一阵阵声如洪钟的喊杀声从身后传来，让江虎停下手中动作，转头向后看去。 “将军，援军来了。” 城楼石阶上，浴血厮杀的崔山指着城内越来越多的身影，大声朝江虎喊着。 江虎闻言浑身一震，两行清泪从双颊流下，一股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涌上心头。 随着援军的到来，虎牙关守军一改之前的颓势，朝着打上来的边境盟军反攻。 短兵相接，传来一阵乒乓脆响。 无数士卒倒在鲜红的血泊之中，杀红眼的双方开始乱战一团。 可随着时间流逝，胜利的天平已经悄悄倾斜。 第五十五章：退兵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十三万勤王大军开进直隶虎牙关防线，局势瞬间扭转。 仗着这天下第一险关，将关外十数万边境盟军死死堵在城外。 当夜，镇武侯江虎在虎牙关内的中军大帐宴请各路勤王将领。 萧九则是和林朔一起驻扎在距中军大帐不远处的一处军营。 灯火下，望着四处的断壁残垣和一批批浑身带伤的士卒，可以想象战况的惨烈。 萧九在军营周围走动，听着耳边不时传来的哀嚎，面无表情。 虽然前世经历过战争，但当看到身边受伤士卒只是简单包扎伤口的处理方式，忍不住摇了摇头。 冷兵器时代，没人会在意这些受伤的士卒。 粗暴的治疗手段下，能活下来的伤员不会超过一半。 至于那些遭受重伤的，更像是在等死。 同行的金子等人一路行来，也都脸色发白。 他们从没经历过真正的战场，见此情景，只觉一股头晕目眩。 虽然萧字营平常训练都是按照现代的方式进行，兵员的整体素质强过其他军队许多。 但与真正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这些士卒相比，缺少了那份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胆魄。 正当众人驻足停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萧九的遐想。 “萧老弟，别来无恙啊。” 看见不远处那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萧九微微一笑，向前双手抱拳。 “王将军。” 来人正是此前在陵水县中与萧九有过一面之缘的青州校尉王猛。 两人一番寒暄，萧九得知王猛参与了虎牙关守卫战，且损失惨重。 看到眼前豪迈的汉子双眼中蒙着薄薄的一层雾气，很难想象他此前经历了什么。 萧九也聊起了自己随军从陵水县前来的经过，引来王猛一阵唏嘘。 当说道萧字营现在被文诘划归林朔统领时，眼前的王猛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萧九察觉到王猛细微的表情变化，问道。 “王将军知道这位林朔统领？” 对面的王猛面露几分犹豫，但还是对萧九说起了这个林朔。 “这林朔并非阳郡武将，而是出身青州府。” “此人一直没挂什么职位，一直都是督抚吕大人的心腹将领。” 听到王猛这话，萧九面露疑惑，问道。 “那王将军怎会知这林朔？” 王猛闻言，缓缓说道。 “有件事我本不该说的，但也不算什么秘密。” “青州前任督抚谋乱，就是这林朔带人杀的。” 萧九闻言，浑身一震，又听见王猛意味深长的说道。 “此次林朔名义上受文诘指派，但必有别的任务。” “老弟还需谨慎提防啊。” 萧九听着王猛的提点，连连道谢，两人又寒暄了一阵后，各自回营。 等回到营帐之后，萧九便屏退众人，闭门沉思。 今日王猛告诉自己的，都是自己此前不知的一些秘辛。 特别是最后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让萧九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林朔既然是督抚吕耀良的心腹，为何会受到文诘的指派？ 而且听王猛讲述，这林朔刺杀过前任督抚，有大功但没什么职位。 这明显是个替主子专门做些脏活儿的角色。 萧九更愿意相信，林朔是受到吕耀良指派，并非文诘。 那吕督抚，又想让林朔或者他萧九做什么呢？ 莫非是刺杀谁？ 那谁又值得让一位封疆大吏派人刺杀呢？ “莫非是要杀镇武侯江虎？” 这个念头在心中泛起时，萧九只觉得浑身一阵凉意袭来。 一条完整的脉络呈现在萧九眼前。 将林朔编入萧字营，借用萧字营的旗号行刺镇武侯江虎。 事若是不成，直接将萧九像棋子一样抛弃，到时江武侯即使心中愤怒，表面上也不会说什么。 若是成了，只怕萧九同样也讨不到好处。 现在整个京都直隶地区遭受战火，士兵们都满腔怨言无处发泄，江虎更是拉拢了一大批京都禁军。 江虎被人刺杀身亡后，这群依附江虎的武将也会担心日后会被清算。 毕竟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明白。 把萧九推出去，就是给他们最好的台阶，能够用最小的代价，收编江虎的部下。 三州勤王的军队，谁能掌控禁军，谁就能增加在朝堂上的话语权。 对于这块肥肉，想必谁都不会放过。 自己应该怎么做？ 萧九眼神中划过一抹愤懑，怨恨于吕耀良的歹毒用心。 随后又转变神采，显露出一股狠辣。 “既然你吕督抚无情，那就休怪我萧某无义了。” …… 虎牙关外。 盟军大帐内，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两拨人正急头白脸的互相争辩。 “大军兵压直隶，开弓没有回头箭，怎能轻言退兵。” 一名凉州武将面露不甘的大声说着，可紧接着迎来的就是一阵阵反驳的声音。 “三州联军已到，还怎么打。” “我军出征日久，若是一直拖在这虎牙关，等断了粮草，你就不怕士兵哗变吗？” 两方人马各执一词，不相上下。 其中想继续攻城的大多都是凉州、并州武将。 若是攻入京都，毗邻直隶虎牙关的两州就能直接控制北境大部分地区。 凉州之主怀王，也能有攀登那至尊高位的本钱。 反观幽州、辽州、晋州、玉海州四州的武将大多支持退兵。 因为他们此次起兵，更多的是想用武力胁朝廷更改削藩政策。 至于怀王是否能成为新的大夏皇帝，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 边境六州中里凉州、晋州、辽州实力最强，此时只有凉州的怀王还想继续南下。 面对已经赶到的勤王大军，拿下虎牙关的几率变得微乎其微。 离心离德的六州盟军已经无力再继续征伐，最后盟军的盟主怀王也只能无奈地决定退兵。 随着黑压压的六州盟军逐渐退出关外，城楼上爆发出一阵阵喜悦的呐喊。 不少士卒都手舞足蹈地高喊着“退兵了”。 对于这些虎牙关内的士卒来说，他们的想法很单纯，只想活下去。 此时六州盟军退兵，意味着他们不用在这城楼上苦苦支撑，担心那随时划过头顶的利刃。 就在所有人都在为守住虎牙关而庆幸时，一个装水用的竹筒被悄悄递到虎牙关守将崔山的手里。 第五十六章：死局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京都，皇城。 诺大的宫殿内，皇帝秦钰单手撑着下巴，端坐在正中的龙椅上。 不多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 秦钰挥了挥手，贴身侍立的老太监打开紧闭的房门，传唤殿外的云弼进来。 “盟军退了？” 赶来的云弼面无表情，说道：“退了。” 秦钰闻言，缓缓从龙椅上起身，于云弼身侧走过，直出殿外。 “点兵，去慈宁宫。” …… 直隶，虎牙关。 勤王大军营帐中，江虎卸下戎装，换上一身华贵的绸缎衣服，正与各州官员商讨后续安排。 营帐外，林朔带着青州的三百甲士正在换防巡逻的冀州士兵。 只是今日随林朔值守中军大帐的士卒全都面色冷酷，浑身肌肉紧绷。 等换防结束，帐外鸦雀无声，只等一声玉樽碎地的声音。 就当所有人都蓄势待发时，营外却传来一阵飞快的马蹄声。 “护驾，有人要杀侯爷。” 随着一声呐喊，瞬间打破了平静。 那领头的林朔拔出腰间长剑，高呼。 “兄弟们，情况有变，先杀了镇江侯。” 言罢，便一马当先的冲进中军大帐。 旁边军帐的士兵见喊杀声起，瞬间乱作一团，开始慌忙的寻找兵器。 等林朔带人冲入营帐，主座的镇武侯江虎也提前听到了喊声。 此刻正在几名属下的簇拥下，躲在大帐的一角，警惕的看着众人。 “尔等，谁要杀我？” 镇武侯江虎看着帐内表情各异的一众文武官员，愤怒的质问。 话音刚落，冲进大帐的林朔，就带着身后密密麻麻的青州兵举剑冲向江虎。 江虎大惊失色，连同几名一起跟来的护卫就准备划开皮布军帐撤离。 短兵相接，响起乒乓的武器碰撞声。 在场的其他三州官员在林朔带人冲进来的那一刻就精神紧绷。 此时见刺客直奔江虎，都开始抱头保命。 而林朔被护卫拦了一下，身后的江虎已经从军帐的一角开始往外撤离。 逃出军帐的江虎一路向着自己本部军营狂奔，嘴里高呼刺杀。 身后林朔紧追不舍，眼看长剑就要斩上江虎的头颅，一支利箭从后面缓缓飞过，直中林朔右臂。 “休伤我主。” 中军大帐的一侧，飞马疾驰的老将崔山弯弓搭箭，一声爆雷炸喝。 江虎看着在眼前轻轻划过的带血长剑，脊背一凉，高呼。 “崔叔救我。” 林朔见救兵追来，眼中一抹阴翳闪过，侧手折断射在肩上的箭矢，面无表情的继续追杀江虎。 那跟林朔一起行刺的三百青州甲士也都素质极高，不管后面奔来人马，眼里只有镇武侯江虎。 身后的崔山和几名随行骑兵此时尚还有段距离，刚刚脱险的江虎再次陷入陷境。 就在江虎面露无奈的准备舍命一搏时，身后却传来喊杀声。 不等江虎回过神来，只见林朔眼含怨毒的吼道。 “萧九。” 萧九年轻的面孔映入在场众人眼帘，江虎也看见了那张陌生的脸。 “保护镇武侯。” 听见萧九下令，身后的萧字营一众将士举起手中军弩，扣动扳机。 密集的箭雨如同飞蝗般射出，追杀江武侯的几名青州士卒应声倒地。 后面赶来的崔山此时也杀死了阻拦自己的刺客，骑在马上对着林朔发起冲锋。 “逆贼拿命来。” 林朔惊恐的回头，可入眼的只是一抹银色的寒光。 几乎瞬间，林朔的人头从项上分离，血花四溅。 随着林朔身死，一起行刺镇武侯的诸多青州甲士也相继被赶来救援的士卒斩杀。 可危机并没有解除，此时中军大帐中的三州官员已经陆续汇集起本部的兵马赶到。 青州督抚吕耀良此时也在一众青州士卒的簇拥下走来。 当视线扫过江虎身边的萧九时，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随后又化为愤怒。 “萧九，你现在杀了江虎我可以既往不咎。”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全都脸色大变，而萧九却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吕耀良一言不发。 “原来是你。” 江虎听见吕耀良杀机毕露的话，一字一句说道。 不光是江虎，那三州的武将似乎也都没想到青州会在此时有所动作。 冀州督抚和豫州督抚此刻都在犹豫，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幻。 所有人在破败的中军大帐对峙时，一匹快马的嘶吼打破了僵局。 只见身披甲胄的御前统领云弼手举一面赤黄相间的旗子，高声喊道。 “皇帝有旨，诛杀叛将镇武侯江虎。” 喊完，又面向三州勤王督抚跟了一句。 “皇爷已经到了虎牙关中，诸位务必就地格杀。” 众人闻言，微微色变，吕瑶良此时嘴角划过一丝笑意，喊道：“各位督抚，皇帝亲临，一同诛杀叛逆。” 言罢，抽出佩剑，直指江虎。 冀、豫两州督抚闻言脸色变了几遍，明白今日之事肯定早有预谋。 有着青州军站台的皇帝亲至虎牙关，圣旨颁下后他们只能奉旨诛杀镇武侯。 而江虎此时已经面如死灰，知道今日已经布下了一个针对自己的杀局。 特别是皇帝亲至这几个字从云弼嘴里说出，就意味着远在京都的妹妹已经被控制或者杀掉。 一股无力感瞬间席卷心头，让他面如冰霜。 唯一让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何性格孱弱的小皇帝会突然之间如此狠辣。 到底是他隐藏了性格，还是被那班顾命大臣裹着？ 可一切都不重要了，结果都是一样的。 “罢了，罢了。” 一声长叹后，镇武侯江虎又缓缓对着一旁的老将说道。 “崔叔，不要让他们抵抗了。”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但你们还能活着，一定要好好活着。” 说完，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提剑自刎，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一旁的崔山连阻止都不能。 看着眼前倒下的尸体，老将崔山两行浊泪缓缓留下。 不管其他人的眼光，跪下身子抱起尚且温热的尸体，嘴里还不断喃喃着。 “侯爷，你让我到了下面怎么跟你爹交代啊。” 言罢，直接抽刀自尽。 镇武侯主仆二人当场殒命，引来众人一阵唏嘘。 而一旁全程目睹了经过的萧九和他的萧字营，即将面临吕耀良的怒火。 第五十七章：帝王之心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随着江虎的死去，现场众人面面相觑，只有吕耀良眼睛死死盯着萧九，一言不发。 萧九脸色阴沉的吓人，身后萧字营众人也全都冷着脸，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气氛一时间僵持住，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萧字营每个人都明白，或许今日就是自己的死期。 当萧九选择了江虎那一刻起，就已经被绑上了镇武侯的战车。 现在胜负已分，站错了队的人，结局可想而知。 萧九没有想到，皇帝会亲至虎牙关并颁下圣旨诛杀江虎。 在他看来，刺杀江虎只是三路勤王大军的行为。 可没想到那个天下皆知的软弱皇帝才是幕后推手。 或许这位皇帝还有其他依仗？ 萧九吃了信息差的亏，也小觑了古人的权谋智慧。 现在为时晚已，自己好像已经没了生路。 “吕大人，可否给我这群兄弟留一条活路，此前他们并不知情。” 吕耀良面无表情，可眼神中那抹戏谑已经给出了答案。 身后萧字营众人闻言，尽皆眼含热泪。 “寨主，我们跟着你不后悔。” 金子朝着萧九喊道。 看了眼这个性格冲动的草莽汉子，萧九忽然有些悔恨。 是他将这些信任自己兄弟推向了深渊。 就在萧九绝望之际，前来传信的云弼却望向青州督抚吕耀良。 “吕大人，我可否带这萧九面见圣上。” 这话不是单单说给吕瑶良，而是说给在场众人。 吕瑶良虽然疑惑，但却不能拒绝，依旧冷着脸缓缓点头。 一旁的冀、豫两州督抚都若有所思状，显然是被今天跌宕起伏的经过彻底搞懵了头。 萧九此时也同样的一头雾水。 …… 夜晚，虎牙关城主府内，萧九见到了大夏的皇帝。 虽然年龄与萧九相仿，甚至更显稚嫩，可那双眸子却格外的深沉。 “萧九？我曾听王猛提起过你。” 萧九闻言，心中一震，可依旧沉默不语。 秦钰见萧九喜怒不形于色的从容，也是颇为中意，在心中高看了一眼，缓缓说道。 “你可知我为何召你？” 萧九闻言，摇了摇头，盯着秦钰的双眼，可却并没有看出什么。 “当我下诏给青州李立时，其实吕督抚没有选择。” “青州没有挟持朝堂的能力，还要忌惮他的两个邻居。” “而我选择青州，也不单单是因为这个。” 秦钰说完，萧九若有所思，说道：“是因为虎牙关内的王校尉吗？” 闻言，秦钰轻轻一笑。 “看来你还是挺聪明的。” “王猛是父亲早就留在青州的。” “能如此轻松的接收江虎余部，他功不可没。” 说完，便饶有兴趣的看着萧九，不再说话。 “皇爷跟我说这么多，是想要小民做什么？” 此时的萧九见秦钰与自己说了这么多，肯定是有什么安排示下。 只见眼前的年轻皇帝收起了之前的玩味，面容严肃。 “刺杀江虎成功与否都不会影响局势，我要的只是青州的态度。” “有他在，另外两州才不会有其他歪心思。” “回京都后，我会加封李立为内阁丞相，这也算是他应得的回馈。” “但我身为皇帝，注定没有朋友，也不能相信任何人。” “萧九你懂了吗？” 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皇帝，萧九心中无比惊诧。 今天秦钰和萧九说了很多，对于皇帝投来的橄榄枝，萧九没有拒绝的权利。 不得不说，秦钰虽然年轻，一颗狠辣的帝王之心已经显露无遗。 往日隐藏锋芒，只为今日布局能一击致命。 他萧九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甚至险些救下他要刺杀的目标人物江虎，打破既定的计划。 秦钰非但不在意，还想让自己留在青州牵制青州军。 可能在他的眼里不会有朋友，只会有利益。 秦钰的意图很明显，它可以给吕耀良好处，但更想把握住即将崛起的青州。 至于为何会选自己，萧九觉得可能是因为王校尉。 另一方面自己若是做不到，只有身死的下场。 萧九已经与吕耀良交恶，只能依附皇帝，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此时直隶地区的禁军已经基本被御驾亲征的皇帝掌控。 那些江虎“余孽”也不能翻起什么浪花。 当掌握了禁军的军权，勤王的两州就算有别的想法，短时间内也无法制住关内的军队。 青州的吕耀良，此前实力最为薄弱，且远离直隶。 他做不到挟天子以令诸侯，只能听从皇帝旨意才能得到更多。 萧九从城主府出来后，见到了等在门外的王猛。 “多谢王将军救命之恩。” 王猛却是微微一笑，说道：“并非是我救你，而是皇帝。” 沉默半响，还是萧九感叹道：“没想到，王将军会是皇帝的人。” 王猛没有回答，而是问起了萧九。 “此次返回青州，你准备怎么做？” 萧九闻言，摇了摇头，说道。 “吕督抚已经容不下我，走一步看一步吧。” 听到这话，王猛却是沉默，只对他微微点头便不再说话。 萧九回到临时给自己和萧字营安排的住所，低头沉思。 似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化险为夷，被皇帝亲自召见。 仔细复盘一下。 萧九发现这位心机深沉的皇帝其实最开始就已经胜券在握。 没有边境六州盟军的威压，秦钰还没有机会。 但此时打退了关在敌军，就是最好的时机。 唯一令萧九没想到的，是江虎居然会因为一道圣旨选择自尽。 或许江虎从没想过造反，可他手里拿着军权就是原罪。 正如秦钰所说，他只想要回江虎手中兵权。 可江虎不是一个软柿子，只有借着勤王大军的势，才能让江虎引颈就戮。 总之最后的结果就是皇帝成了最大赢家，尽得兵权。 吕耀良提高了青州在朝堂上的话语权，二者属于互利。 萧九也暂时找到了一条生路，起码不会现在直接被吕耀良灭掉。 输家只有江虎和太后，已经他们身后的那批人。 不知不觉间，萧九已经影响了某些事情的走向。 各方粉墨登场的人物也在左右着萧九的人生，让他如履薄冰。 第五十八章：陵水县令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皇帝秦钰从虎牙关回返京都后，整个朝廷变了一种氛围。 太后自缢，镇武侯叛乱被平，一桩桩事情都在告诉这些大夏朝臣。 京都变天了，已经不同往昔。 此前与江虎集团明争暗斗的那帮顾命大臣此时也噤若寒蝉。 害怕下一步这个年轻的皇帝会拿他们开刀。 只有青州派系的一干官员此时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青州内阁参议李立高升，正式被任命为大夏太宰，统管中央大小政事。 这也是大夏立国以来，第一次有青州官员出任的最高职位。 从今往后大夏朝堂上也会多出一个崭新的声音。 青州督抚吕耀良被提拔为三州总督。 虽然没有实际的权柄，名义上却拥有调拨三州军马的权力。 还有就是此前的削藩政策也被更改，朝廷每年依旧会往边境六州输送高额的军费。 江虎的首级也被送往凉州，用来堵住六州盟军的悠悠之口。 三州勤王大军已经从直隶地区逐渐撤出，可萧九却被禁军带回京都。 见到了未曾谋面的大夏太宰李立。 太宰府上，李立端坐在大堂正中，端详着眼前的萧九。 他很好奇为何皇帝和留守在青州的校尉王猛能对他另眼相看。 甚至自己的女儿都对这个年轻人暗生情愫。 “萧九，抬起头来。” 随着一声敦厚的嗓音，萧九缓缓抬头，迎上李立锐利的目光。 “罪将萧九，见过太宰大人。” 萧九面无表情，抱拳一礼答道。 李立打量着这张年轻的面孔，看不出喜怒。 想质问一下他为何会在虎牙关救下江虎，此时却说不出话来。 思虑良久，只是问了一些虎牙关时的细节，便不言其他。 临行前，李立眼含深意的望向萧九，缓缓说道。 “回陵水县吧，我会举荐你做陵水县令。” “耀良那边我稍后便去一封书信，但你行事也不要太过。” 说完便挥手送客。 萧九从李立府上出来后，一直在回味与李立的对话。 李立虽然代表了青州派系，但也不能完全左右青州督抚吕耀良的行为。 此时将自己召来，更像是李立本人和皇帝达成了某种协议。 倒是自己这个陵水县令，绝不会是那么好当的。 成为第二个王猛吗？萧九心里没有答案。 话又说回来，自从来到京都还一直未见到这个粗犷的将军。 对于王猛，萧九心里还是感激的。 若是没有王猛，自己可能都没有被入皇帝眼的机会。 “但愿你会好吧。” 虽然没有王猛的消息，但萧九知道定然不会再回到青州。 可能被派往虎牙关，也可能留在京都执行其他任务。 萧九和萧字营在京都停留了五日，之后便带着一封陵水县的委任状离开京都。 勤王大军已经提早回去，为了防止和他们碰上，一路上萧九走的并不着急。 此时已经到了三月份，正是农人播种的季节。 一路上穿过城镇时看到不少百姓在田地耕作。 只是这些耕作的百姓大多都是些雇农，不时会迎来一些监工打骂。 听露骨的羞辱，这些百姓不敢反抗，眼神中尽是麻木。 萧九看着眼前种种，心头有些挣扎犹豫。 可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惩戒那个口不择言的监工。 他可以将眼前这几人抓起来暴打一顿，可整个大夏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有太多太多。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萧九抬头望向万里无云的天空，感慨莫名。 而且就现在的状况，今年只怕又是一个旱季。 萧九没有过多停留，只是面无表情的穿过一个个村镇。 他自己尚且像一只夹缝里的蚂蚱，根本没有能力去管更多人。 同样，萧九在心里愈发坚定了变强的决心。 终有一天，他会掌控自己的命运。 这次京都之行，也算因祸得福。 唯一需要忌惮的，便是吕耀良是否会不顾朝廷和李立的安排，直接率军扫了自己。 等到萧九回到野兔山时，已经是三月见底。 在萧九离开的这段时日，营寨并无大事发生，反倒是陵水商队的生意日渐兴隆。 从京都班师路过的青州大军也没找过他们麻烦。 在山上留守的张奔和萧字营将士听说萧九被委任为陵水县令时，整个营寨一片欢天喜地。 他们不知道此次随军出征，在虎牙关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萧九有本事。 毕竟山匪出身的人还能当上朝廷任命的县令，这是他们闻所未闻的。 只有同去了虎牙关的金子，脸上全程没有什么表情。 夜晚宴席上，所有人都在为萧九荣升县令庆祝，老马和张奔却找上了一直沉默寡言的金子。 “金子，怎么这次回来像变了个人似的，你以前可不这样。” 张奔递上一只酒碗，老马也在一旁看向金子。 只见金子一声叹息，随后便将京都一行的所见所闻原原本本的讲给了二人。 还不等张奔回过味来，老马却是眉头紧皱，说道。 “这是要把寨主当枪使啊。” 此话一出，金子和张奔都望向了这个干瘦的老头。 “金子你随寨主去了京都，应该也能明白。” “我们属于青州军，青州的吕督抚绝对不会容忍寨主的背叛。” 张奔闻言却是一股压不住的怒意，骂道：“这狗造的督抚，怎么不想想是他先把我们卖了？” 老马听着张奔的咒骂不再说话，反倒是金子缓缓说道。 “这些大人物会在乎我们的死活吗？” “你别忘了在他们眼中，我们永远都是山匪。” 金子说完，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沉重。 是啊，一日为匪，就要终身背着山匪的骂名。 可他们有得选吗？ 或许在那位皇帝的眼中，他们也只不过是一群能够自给自足的山匪罢了。 可能和青州督抚吕耀良一样，看上的只是萧字营的旗号。 能肘制青州军最好，被青州军灭了也不可惜。 虽然萧九被提拔为陵水县令，可此时俨然已经成了吕耀良眼中的一粒沙子。 就在三人长吁短叹时，一道声音打破了三人的思绪。 “都在想什么呢？” 看着缓缓走来的年轻面孔，三人同时说道：“寨主。” 第五十九章：上任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萧九回到野兔山后，第二日便让张奔带着几名士卒前往陵水县衙，送去了那张委任告示。 县令刘洪应该是提早就接到了州郡的消息，在见到委任状前就已经准备动身离开陵水县。 三日后，萧九带着野兔山百十多名萧字营士卒前往陵水县城。 到了县衙，萧九下令让士卒们在外面等候，自己带着金子、张奔和老马迈入大门。 刚一进去，县令刘洪和师爷、县尉早已等候多时，对着萧九四人抱拳行礼。 寒暄一番后，便开始对陵水县的税务管理进行交接。 刘洪在陵水县经营多年，此时离去，多少是有几分不舍的。 可州府的调令已经下来，他肯定是不敢抗命。 特别是青州的勤王大军路过陵水县时，吕耀良还单独见过刘洪一面。 期间透露了一部分京都之行的过程，和后续的一些安排。 其实刘洪从陵水县调往阳郡后，职位上还算是晋升的。 可从今往后便不能继续在陵水县中做自己的土皇帝，也让刘洪觉得有些遗憾。 交接的过程很快，大多都是些府里征粮纳税时的账本，和后续征粮的份额安排。 作为一名县令，有义务完成府郡下发的征粮任务。 每逢农收，都要前往各个村镇收够足额的粮税。 按照现在大夏的律法，百姓需要缴纳的税赋都是根据每户人头收取。 人数越多，缴纳的税额也就更重。 可乡镇大部分土地都集中在那些地主富户手里，就造成了穷者越穷，富者越富的现象。 所以每年县里下辖的乡镇都会有人沦为流民或者上山为匪。 对于流民，县衙需要抽调出一部分钱粮进行安置、处理。 可当一个地区形成规模化的盗匪团伙时，就得由那些地主老财出钱出粮募兵剿匪。 匪患严重，最受罪的还得是他们。 萧九接过杨师爷递出的厚厚账簿，略微打眼一看便交给了一旁的老马。 上面记载的内容与自己此前了解的并没有太大出入。 交接完毕后，萧九便离开县衙，只等刘洪的一家老小从县衙搬出来，前往阳郡赴任。 三日后，萧九一行再次来到县衙，刘洪一家已经离开陵水县，顺便还带走了杨师爷。 此时只有县尉张勇在衙里等他。 “萧大人，日后你我就要一起共事了。” 张勇身后跟着数十名衙役，对着前来赴任的萧九一行抱拳行礼。 只见前来的张奔、金子等萧字营一众士卒面对张勇的行礼却是一言不发，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萧九微笑着上前打破僵局。 “张县尉，文郡守是我的贵人。” “此前我与督抚吕大人的一些事都与文郡守无关。” “日后萧某还需张县尉好好配合。” 县尉张勇闻言，脸色稍缓，明白了萧九话里的深意。 此前京都之行的一些事情他听文诘说起，还受到了一些嘱咐交代。 此时萧九这话，更多是想借机说给文诘听的，意味着往事翻篇。 倒是这张勇此时在萧九手底下，也不知对方会不会真如所说那样顾及文诘的面子。 就这样，萧九正式上任陵水县，出任县令。 身为县令，自然要进驻县衙，但萧九却不会再用这个张勇。 直接抽调了萧字营的二十名精锐来任职衙役，原本县衙里的那批则是直接遣散。 对此，张勇不敢有什么怨言，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架空。 萧九出任陵水县令的消息很快在阳郡，甚至整个青州传开。 很多人都好奇这个萧九有什么本事，居然能以一个山匪的身份做到一县的县令。 不管萧九惊掉了多少达官显贵们的下巴。 此时整个陵水县内，也是几家欢喜几家忧。 下辖乡镇里不少加入无产公会的百姓村民，都在激动的高呼老天有眼。 而那些之前就被萧九欺负的地主老财，有不少都被这个消息吓昏了过去。 他们不知道今后应该怎样面对这个活阎王。 现在萧九成了陵水县令，整个陵水县都归他管理，再想拿捏他们还不是手到擒来？ 就在整个陵水县都在被萧九上任的消息搅得沸沸扬扬时，搬到县衙的萧九却收到了一封京都的来信。 这封书信出自那从虎牙关返回后就没再见到的王猛。 王猛现在已经从青州的军政体系中剥离出来，在直隶地区担任一名禁军统领，驻防虎牙关。 这封信的其他内容也让萧九眼前一亮。 原来王猛之前在野兔山见识过萧字营军弩的威力后，已经进言准备从他这里采购一批军械充入军防。 给出的价格也是颇为喜人。 此外，京都的皇帝也有意培养自己。 王猛更是直接在信中明言，要萧九对萧字营进行扩军。 扩军所用钱粮会由冀州和豫州分别捐调给他一部分。 看完书信，萧九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嘴角挂起一抹微笑。 他这个陵水县毗邻冀州、豫州，属于一个三角地带。 虽然名义上属于青州，可自己已经和青州督抚吕耀良水火不容。 若是将萧字营扩建成一支足够规模的军队，绝对会在三州之间游刃有余。 不说皇帝乐意看到有只军队扎在三州中间，单说冀州和豫州也对此乐见其成。 一支胳膊肘往外拐的匪军，必然会成为他们与青州军的天然屏障。 随后，萧九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征兵。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募兵告示一贴出来就得到广大民兵的响应。 他们已经尝到了给萧九干活的甜头，此时萧九出任陵水县令，已经为萧字营正名。 几乎没有犹豫，这些贫民出身的民兵乡勇纷纷加入萧九的军队。 让萧字营的人数成倍增长，直接扩编到了六百多人。 萧九见状，开始借鉴前世的预备役制度，号召无产公会的成员积极加入各乡镇民兵。 萧字营的兵员征募，也会在各地民兵队伍中进行。 整个陵水县的征兵行动进行得如火如荼，已经出任县令的萧九却有了新的发现。 第六十章：火药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陵水县城的药铺里，萧九把玩着一块淡黄色的块状物体，若有所思。 对面坐着一老一少两个拘谨的男人。 “你说，这东西叫黄石？” 萧九面无表情的问向二人。 “大人，此物乃是一位药材。” 听着老头的回答，萧九却是摇了摇头，但也没出声反驳。 这种东西萧九认得，不是什么药材，而是硫磺。 只是提纯的手法有些粗糙，自己手中这块明显掺杂了太多杂质。 如今发现了硫磺，或许自己的一些设想可以早日实现。 “此物产自何地？” 那老头闻言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后恭敬地回答。 “此物产自晋州，为煤铁的伴生之物。” “大人可是认得这黄石？” 萧九点了点头，不再答话，而是直接收购了店铺内所有存货。 等萧九走后，药铺的老头看着一行人离去的背影有些疑惑。 这黄石说是一味药材，其实颇为冷僻，更多时候被当作炼丹的一种材料。 这位新上任的县令大人购买如此多的黄石，难道是要炼丹？ 不管这药铺掌柜怎样猜测，萧九带着买来的黄石回到县衙后。 立马到了自己改造的一间偏房。 这是他的工作室，今日买回小半袋硫磺，就是为了制作黑火药。 “小豪，过来。” 萧九将黄石放入房间后，便唤来李豪，对其耳语了几句。 听到萧九对自己的耳语，李豪脸色连续变换。 “木炭，白硝？” 前一种李豪还知道，可后面的白硝自己连听都没听过。 还要从马厩、墙根里去找？ 虽然心里疑惑，可还是按萧九的命令照办。 先是去后院柴房里安排人烧制木炭。 自己则是取了个陶罐前往马厩、墙根去找萧九所说的白硝。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萧九望着李豪递来的陶罐和满满一盆子炭灰，开始了制作。 前世的他在抗战期间制作过这种土制火药，知道配比大概是一比一比三。 随着萧九将三种材料逐渐碾成粉末搅在一起，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呈现在萧九面前。 随即萧九取来油灯，将放在碗里的黑火药引燃。 火苗在接触到黑火药的瞬间，滋出一道绚丽的火光，还不等萧九上前查看，就听见一旁的李豪高呼。 “天雷。” 天雷？ 听见李豪脱口而出的惊呼，萧九转头看向一旁的李豪。 “天雷？这又是什么东西。” 听见萧九发问，李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开始对萧九讲述。 原来萧九制成的黑火药在此之前已经有人做了出来。 据李豪所说，他幼年时曾跟随父兄去拜过道观里的神仙。 而那些“道行高深”的老道们求雨时就会使用这种天雷。 萧九听着李豪的叙述，自然不会去相信他口中的神仙。 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萧九从来都是对鬼神敬而远之。 不过这群招摇撞骗的道人方士居然掌握了黑火药的制作方法，却是令他没想到的。 之后萧九便下令开始派手下四处寻访陵水县内的道观、道人。 既然这些人已经做出了这种原始的火药，很可能掌握了硝的提取方法，或者知道哪里有硝石矿。 县衙里的衙役开始四处寻访道人、方士时，老马却单独来找过萧九一次。 经过询问才知，原来他们都以为萧九是要炼丹。 纵观古今，所有追求炼丹或者长生不老的那些人，无一不是变得昏聩短命。 此时寻找这些妖人，他们害怕萧九也会像那些炼丹成瘾的人一样变得精神失常。 对于老马的担心，萧九微微一笑，对他细细宽慰。 没过几日，前去道观寻访道士的衙役带来了十多名仙风道骨的“老神仙”，此时全部都聚集在前厅。 这些道士表现的志得意满，以为萧九召集他们是准备炼丹或者求仙问道。 对于这些，可是他们的老本行了，想着怎样把这位年轻的县令忽悠住。 事成之后，不说荣华富贵，起码也可以吃喝不愁吧。 他们大多不事生产，只靠那些香客、善人的捐赠度日。 对于萧九这个大肥羊，显然不准备放过。 可是今天他们注定要失算了，因为萧九自从进入大厅，一直都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萧九进来后，直接让李豪用陶碗拿出了此前自己配置好的黑火药给他们传阅。 当这些人看到碗里黑乎乎的粉末时，大多面露疑惑，只有传到一位脏兮兮的老道手里时，他嘴里发出一声轻咦。 “老神仙可是认得这种东西？” 听见萧九询问，那老道士回过神来，得意地说道。 “此物乃是天雷精，为我师门不传之秘。” “使用后可以招来天雷，劈死行恶之人。” 萧九闻言，觉得几分好笑，但还是让李豪遣散大厅内的众人，只留下这个老道。 等其他人走后，萧九直接出言厉喝：“什么狗屁天雷精，你将此物如何制作说来。” 那老道士听见萧九声色俱厉的爆喝，瞬间吓得一个哆嗦，双腿都开始微微颤抖。 接着便直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似是没想到这老道如此胆小，居然被大声斥责了一句，就露出如此不堪的模样。 萧九上前扶起了老道，再次将刚才的问话说了一遍。 这回老道全然没了最开始时的得意，原原本本的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 听着老道所说，倒是和萧九所知的黑火药制作之法没有多大差别。 不过他口中的天雷粉引起了萧九的兴趣。 若是萧九所料不错，这个天雷粉就是黑火药制作材料里的硝石。 据这老道所说，他跻身的道观里就有一处天然的硝石矿。 听到这里，萧九意动，直接点了几名衙役一同跟着老道前去他所说的道观。 若是真的可以控制一处硝石矿，或许自己就可以成批量的开始制作出一批黑火药。 现在自己在野兔山还有座钢铁厂，完全可以造出一些土炮、土炸弹这种东西。 虽然威力或许不会太大，可在这个冷兵器时代，绝对会是出其不意的一柄利器。 第六十一章：土改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萧九随着那老道来到一座矮山上的道观，果然在道观后面的一处岩洞中发现了硝石矿。 这些硝石未经开采，基本上都处于裸露状态。 看着心心念念的硝石就在眼前，萧九会心一笑。 有了这些硝石，就可以大批量的制作黑火药。 唯一受限的可能就是硫磺需要依靠商队进口。 萧九已经打定主意，回去后就让李贵安排一支商队前往晋州，大量收购这种所谓的“黄石”。 现在火药有了，下一步就是考虑如何运用。 想要造出近代那种燧发枪是不可能的，现在的冶铁技术还远远不够。 单靠手工根本搓不出枪管，用双合模具铸造又无法保证气密性。 那就只能从体积更大的大炮上做些文章。 现在自己这里的钢铁已经可以自给自足，同时还有一大批手艺娴熟的工匠。 搓不出精度高的枪管，那用灌注法制出一批炮管还是可以的。 炮管内部再由工匠手工搓磨，在技术上完全可以实现。 现在的大夏，根本就没听说过大炮、火药这些东西，若是做出来必有奇效。 这一桩桩事情说起来简单，可落实下去还是需要不少时间的。 特别是萧九收回的图纸下发给野兔山的工匠时。 他们都在疑惑为何要浪费宝贵的钢铁去铸造这么个大家伙。 当一切都在有序进行，萧九同时还打起了一些其他地方的主意。 之前萧九在野兔山上时或许并不清楚陵水县各村镇的土地分布情况。 只在征粮时对一些村镇的耕地做了粗略的丈量。 此时看到县衙里的耕地户册，心底也是有些吃惊。 “这陵水县巴掌大的地方，地主也太多了。” 虽然之前半胁迫式的收购了一大批耕地，但萧九还是觉得自己对那些地主老财太宽容了些。 陵水县的人口才有多少，若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土地，还会有饥荒吗？ 萧九决定对陵水县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土改。 或许之前要考虑来自上面的压力，但现在自己已经跟郡府交恶，不再需要顾虑太多了。 心中下了决定，随后萧九便开始召集各个乡镇的民兵队长和无产公会骨干前往县衙。 当这些百姓听说萧九要找他们去县衙开会时，都是倍感觉新鲜。 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从来都是直接发布命令，何时会跟他们商议？ 所以这些各个乡镇赶来的百姓汇聚在县衙门口时，引来了不小的轰动。 等到萧九将自己土改的政策宣布后，更是让这些人感觉一阵发懵。 “这是要改朝换代了？” 不少人心里都这样想着。 萧九的口号十分干脆，直接就是“打土豪，分田地。” 而这一句话也说进了那些百姓的心坎里。 他们想要的从来不多，只是生存而已。 此时听到萧九宣布的一项项政策，只觉得大脑有些反应不过来。 随后萧九又将划分成分等级的标准一一诉说。 看着这些百姓热切的眼神就知道。 等他们将土改的消息带回去后，整个陵水县必定会掀起一场声势浩大的“风搅雪”。 现在自己的萧字营已经扩编到了七百多人，还有基数更加庞大的民兵组织。 那些即将被剥夺土地的地主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 …… 陵水县，白家村边角的一处破落房舍。 “老婆，我是黑子，快开门。” 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击声。 屋门打开，一个二十来岁的美貌少妇看见自家男人急匆匆的样子，问道。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可男人却不答话，粗壮的臂膀直接抱起少妇，嘴里还在激动地高呼。 “小柔，变天了，以后要变天了。” “咱们再也不用过穷日子了。” 看着自己男人癫狂的模样，那个叫小柔的女人却是满脸担忧。 “黑子，你是咋了？可不要吓我。” 说完，两行清泪从双颊滑落，一副焦急的模样。 可黑子却不管女人脸上变幻的表情，说出了自己在陵水县衙听到的惊天消息。 叫小柔的女人听完黑子的叙述，那流着眼泪的双颊顿时像决堤一样止不住，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黑子看见自己的女人在那嚎哭也不阻止，只是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一言不发。 黑子世代都生活在白家村这片土地，从太爷爷开始就给村里的白财主家当长工。 做牛做马已经不知道为白财主家出了多少年的力。 可到了自己这一辈儿，依旧穷得叮当响，耕种过的土地没有一寸是自己的。 所以在萧九组建民兵时，这个无父无母的汉子第一个报名参加，脱离了白财主家长工的身份。 他那美貌的老婆也是个苦命女人。 原本是白财主家的第三房小妾，因为受到大房夫人的排挤，险些被下毒害死。 侥幸逃过一劫后，又被羞辱似的送给了家无片瓦的长工黑子。 若不是无产公会给小两口匀出了一间没人住的破房子，他们连个落脚的容身之所都没有。 而黑子之所以没去萧字营参军也是因为这家中娇妻。 平常只能依靠给别人打短工和萧九的接济度日。 可如今不同了。 萧九决定在陵水县内进行土改，准备直接瓜分了地主的土地分给贫农。 那整个白家村还有比自己更穷的吗？ 而且自己还是白家村的民兵，分到的土地只会更多。 夜里，等身边的小柔睡下，一直都没合过眼的黑子轻轻起身。 拿起自己当民兵下发的铁枪头离开房舍后，到远处找了块石头就开始细细打磨刃口。 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声响，黑子眼底闪过一抹不曾有过的凶光。 明日，整个白家村必将天翻地覆。 同样的情景，也在陵水县下辖乡镇的各处上演着。 土改的趋势已经不可阻挡，那些积压了几辈子的怒火开始向外爆发。 就当各个村镇的贫民都在这个燥热的夜晚蓄势待发时，陵水县衙里却迎来了一位熟客。 萧九看着眼前的少女，觉得有些头大，问道：“你怎么来了？” 少女闻言，却是气鼓鼓的反驳。 “怎么，不欢迎吗？” 第六十二章：酒席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来到陵水县的少女，自然是久未谋面的李洛瑶。 对于眼前面容姣好的少女，萧九内心是纠结的。 李洛瑶可以说是萧九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朋友。 不知何时起，萧九心底已经多了一抹她的影子，同样他也知道李洛瑶早已对他芳心暗许。 可现在自己的身份很尴尬。 虽然已经成了一地县令，但依旧还是朝不保夕，不知前途在何处。 他给不了李洛瑶任何承诺，两人在一起也必会阻力重重。 但李洛瑶想的远没有萧九那么深远，终究是感性大过理智。 她只想呆在萧九身边。 每次见到萧九都会有种新鲜感，这是其他人给不了的。 县衙大堂里，两人一阵沉默。 最终萧九还是轻轻摇头，给她安排了一个住处。 不出意外，李洛瑶这次又是偷偷从青州跑出来的。 对此萧九也很无奈，心里感叹。 “也不知吕督抚知道她跑到自己这里会作何感想？” 之后几日，李洛瑶便化身成了萧九的跟屁虫，让李豪成了个可有可无的电灯泡。 李洛瑶在县衙整日粘着萧九时，陵水县境内的土改也在热火朝天地进行。 随着萧九土改政策的传达，下辖的各个村镇全部动了起来。 软弱可欺的绵羊突然变成了嗜血的猛兽，用锋利的獠牙扑向敌人。 平日里老实巴交的村民纷纷拿起镰刀、农具，开始有组织地对那些横行乡里的财主审判。 不断有人被抄家游街，打上地主的标签。 在这个过程中，有些村镇的地主也联合起来做出了一些抵抗。 可在数量众多的民兵面前，所有的抵抗终究都是徒劳。 而那些分到田地的农民，不少都喜极而泣，开始在家里给萧九立上了生祠。 当手下给萧九汇报时，也是让他一阵头大。 毕竟人还没死，就享受了他人供奉，活了两辈子的萧九也是第一次经历。 期间萧九担心这些百姓不敢对村里的地主下手，还带着几队萧字营士兵前往各村镇分地。 对于那些胆敢抵抗的，萧九的命令很简单，直接可以杀头。 谁知到了地方才发现根本没有萧字营用武之地。 那些积怨已久的贫民百姓早已对那些为富不仁的地主恨得咬牙切齿。 在萧九到来之前就将那些地主打得头破血流，押着游街一次，活下来的不到一半。 对此，萧字营只能无奈地担当起了维持治安的工作。 保证这些地主不会被愤怒的百姓直接打死。 当然斗地主的行为也不是针对所有人，对那些素有善名的人萧九还是很客气的。 没有让人去抄家，分地时也会给他们留出很大的一部分。 可这终究只是少数，更多的地主则是下场凄惨，能保住一条性命已是万幸。 一同跟随萧九前去各个村镇的还有李洛瑶。 最初时，见到萧九对那些地主富户进行抄家殴打时还会觉得有些残忍。 可看见那些目露凶光的，全都是衣衫褴褛的贫民。 她知道，萧九是对的。 整个大夏，明目张胆给百姓分地的，或许只此萧九一人。 也许这就是李洛瑶喜欢和萧九呆在一起的理由。 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从来都是那样坚毅。 望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青年面孔，李洛瑶不禁有些痴了。 从下辖乡镇出来后小萧九便直接去了野兔山的军营。 一切进行顺利，萧九也是心情大好，开始在军营里置办了酒席准备犒赏三军。 开席之前，自然少不了饭前的娱乐活动。 现在天气炎热，自然不会搞什么篝火之类的，而是让这些军中士卒开始轮番表演才艺。 有的人会唱山歌，有的人会翻跟头。 甚至还有个学过说书的开始给众人讲起了各种经典故事。 萧九自持身份，始终保留着几分威严。 李洛瑶却是不管那么多，笑得前仰后合，不时和萧九窃窃私语。 不少军中士卒看着这种景象，都觉得自家老大和李洛瑶是才子佳人。 盘算着自己怎样才能找个媳妇。 随着萧字营不断壮大，年前的一些军令也得到更改，不再限制他们的自由。 有不少人已经在陵水县成家立业，娶了老婆。 而且现在打土豪，分田地的势头正盛，从军家庭还有多种优惠政策。 一时间，萧字营的那些大头兵都成了香饽饽。 特别是最初野兔山上的山匪，改头换面成了最体面的那批人。 他们打心底里拥护萧九，忠诚度直接拉满。 就算明天萧九要带着他们起义，也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整个陵水县都不再像以前那样死气沉沉，或许只有萧九还是孤家寡人。 酒席开始，整个大厅开始逐渐乱成一团。 随着队伍的扩大，萧九将那些最初跟着自己的元老都提拔成了头目人物。 或许他们能力有限，但却是对萧九最忠心的人。 此时酒过三巡，全都畅所欲言，纷纷对萧九敬酒。 连同李洛瑶也是吃高兴了，开始和这些大老粗一起喝了起来。 席间热闹非凡，萧字营的两大偏将张奔和金子却被老马悄悄叫到了外面。 “两位将军可是喝高兴了?” 老马露出几分猥琐的坏笑，面前的两个汉子被打扰了兴致，却是有些不耐烦。 “正喝的开心呢，你有啥事快说。” 还是金子快言快语，直接说道。 而对面的老马却是不急，依旧还是那副与自己年龄不符的“慈祥”，缓缓说道。 “你们开心了，寨主可还喝的不尽兴啊。” 说完，金子立马反驳。 “放屁，没看见老大……” 话还没说完，脑门却被张奔拍了一巴掌。 还不等金子转头看是谁揍的自己，就听见了张奔的声音。 “榆木脑袋，亏你还跟寨主出去了一趟。” “没看见李小姐来找寨主那么多次吗？” 此话一出，金子回过味来，而老马则是在一旁笑而不语。 随后三人便大声密谋起来。 李洛瑶对萧九的心意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只是自家老大碍于情面才迟迟没有下手。 事到如今，作为萧九最忠实的心腹，必须要做点什么了。 第六十三章：真有这么猛吗？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酒席散去，萧九已经喝得有些头晕目眩。 也许是一直以来负面情绪的积压，这还是自穿越以来第一次这样轻松畅快。 李洛瑶也红着双脸，嘴里开始不断冒出胡话。 等众人相继离开，金子却是挥手叫来了滴酒未沾的李豪，对其小声耳语了几句。 “这样做寨主真的不会怪罪吗？” 看着眼前眉头紧皱的少年，金子强压住想揍他的冲动，慢慢劝说。 “你想啊，当你看到一个白花花的大姑娘，你不想做点啥？” 金子循循善诱，李豪却依旧疑惑不解。 “做啥啊？” 听见金子的反问，金子单手扶额，不知该怎样向他解释。 还是一旁的老马上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对他细细言说。 最终，李豪还是有些担忧地缓缓点头。 搞定了李豪，金子和张奔便上前搀扶起醉酒的萧九与李洛瑶，往客房挪动。 萧九此时还带着几分清醒，见眼前的人是金子，便半合着眼皮任由他搀扶。 倒是张奔那边却有些犯难，。 刚想去扶李洛瑶的胳膊，她却直接醉醺醺地蹦了起来，嘴里口齿不清的嘟囔。 “谁说女子不如男？” “看本小姐杀他个人仰马翻。” 张奔闻言一阵头大，直接扛起来快步跑向客房。 就这样，几人一起将萧九和李洛瑶“搬”到了萧九卧室，直接丢在提前铺好的床上。 之后便急匆匆地跑出屋子，排成一排趴在门外附耳倾听。 萧九感觉到身体周围有些异常柔软，不由清醒几分，高喊了一声。 “金子。” 可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见没有声响，萧九便扭头转向一旁，正巧贴上那呼着酒气的嘴唇。 此时屋内点燃着微弱的油灯，萧九入眼便看见李洛瑶绯红的双颊。 时间仿佛沉默了很久，萧九望着眼前的可人儿，呼吸逐渐急促起来，眼神也更加迷离。 借着酒劲儿，萧九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攀上了一座未知的山峰。 李洛瑶也在此时感觉到了些许异样，撑开眼皮看见了眼前这个无比熟悉的男人。 只是那被灯光映照的眼神，却格外猩红。 气氛到了，李洛瑶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可这一声嘤咛却是燃爆了萧九身体里的荷尔蒙，让他失去了理智。 一番云雨，屋内不断传出阵阵急促的呼吸。 而房门外从上往下排成一排的老马四人，都全神贯注地屏住了呼吸。 “真有这么猛吗？” 金子颇为感叹的说道。 话音刚落，就听见了张奔的声音。 “要不你试试？” “我就算了，还是让小豪试吧。” 听着金子的打趣，同样也在偷听的李豪瞬间双脸红成猪肝色。 看见李豪吃囧，金子依旧不准备放过，追问道：“脸红什么？” 李豪支支吾吾了半天，也只是憋出一句：“精神焕发。” …… 日上三竿，野兔山。 萧九从沉沉的睡梦中醒来，感觉到身旁的柔软，才恍然想起昨晚的疯狂。 侧过头去，发现李洛瑶早已醒来。 见萧九看来，直接将被子蒙住脑袋，也不管现在正是炎热的季节。 见身旁少女娇羞的模样，萧九缓缓坐起身来。 想要说些什么，可酝酿半天也不知怎样开口，只能穿好衣服，先行离开。 离开卧室后，萧九前往营寨大厅，准备先理一理思路。 刚一进门，老马、张奔、金子都早已在这里等着了。 还有面露纠结的李豪，缩在角落里默不作声。 看着几人嘴角不怀好意的微笑，知道昨晚肯定就是几人的杰作，可此时也不好去说他们。 扪心自问，对李洛瑶这个浑身充满灵气的少女，他肯定是喜欢的。 只是他的身份一直都很敏感，所以始终没有迈出最后一步。 如今木已成舟，他倒是没了那么多的顾虑。 现在最应该考虑的，是如何面对这个陪自己一夜疯狂的少女。 还有那对自己不假颜色的便宜老丈人。 心里这样想着，已经坐到了大厅主位。 对于这几个给自己顺水推舟的得力干将，萧九还是要敲打一番的。 不然隔三岔五往自己房里送个姑娘，那自己怕是得背上个贪图美色的骂名。 所以刚一落座，萧九便对着身旁的四人训斥，扣了他们每人一个月的俸禄。 老马几人对此都一一应下，走时甚至嘴角还挂着些许微笑。 打发走了众人，萧九自己坐在大厅里开始思考后续的安排。 他萧九不是个薄情寡义的人，对李洛瑶也是真心喜欢。 但自己虽然已经摘掉了山匪的帽子，可在那些大人物眼里依旧还是不值一提。 若是直接将李洛瑶留在自己身边，她肯定会同意，只是这样终究会有些遗憾。 毕竟在这个时代，只有见过双方父母才算名正言顺。 现在这种不经过明媒正娶就直接洞房的行为属于私奔，不被世人所认可。 一直到了中午，也没想到个好点的主意。 萧九索性先不去管这么多，准备给李洛瑶送去午饭，同时也听听她的想法。 随后去厨房取了饭菜，萧九便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李洛瑶此时已经穿好衣服半坐在床边，只是萧九叫她吃饭时却迟迟不愿过来。 看着眼前脸色绯红的少女，萧九费了好半天才问清楚原因。 原来是经过昨晚的剧烈运动，初经人事的她下半身还隐隐作痛。 萧九无奈，只能放下饭菜起身离开，想着以后是不是要招收些女兵。 走出卧室后，萧九心里异常纠结，有些后悔昨夜自己是否太过粗暴。 “不会落下什么病根吧。” …… 就在萧九刚在野兔山解决完终身大事时，青州府的吕耀良看着手中的书信勃然大怒。 “岂有此理，他竟敢私分朝廷土地。” 随着吕耀良的怒喝，在场的武将、幕僚全都噤若寒蝉。 等他怒气稍微消了，下面的人才敢上前言语一二。 可当吕耀良听到李洛瑶偷偷跑出是去了陵水县时，被压下的怒火瞬间再次引燃。 只见吕耀良直接起身，吼道：“点兵，我要灭了萧九。” 第六十四章：备战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萧九和李洛瑶生米煮成熟饭后，她每次见到萧九便是一副娇羞模样。 而萧九暂时也没想好该怎样面对自己老丈人和李洛瑶那两个哥哥。 最后只好先让李洛瑶住在陵水县衙，等分地的事情告一段落再派人去京都提亲。 正当陵水县的土改热火朝天进行时，前任陵水县令刘洪却带着一队青州兵到了县衙。 看着眼前这个八字胡的老男人，萧九冷着脸一言不发。 一直等刘洪说明此行来意才缓缓开口。 “还请转告文大人，他的好意我心领了。” “可我既然出任陵水县令，就请不要再插手此间事务。” 言罢，便起身离开县衙中堂，只留下刘洪一行面面相觑。 “大人，这萧九未免太过不知好歹。” 一名青州军将领看着萧九离去的背影，冷哼一句。 刘洪却是摇了摇头，迈出大门。 别人或许不了解萧九，但他很清楚萧九是个什么人。 当初野兔山那几十号人时，就敢抢地主，杀官兵。 现在从京都回来直接当上县令，手里的兵比之前不知翻了几倍。 莫说是私分土地，就是直接扯旗造反怕是也干得出来。 此次受文诘安排前来游说萧九，本来他就不抱有太大希望。 萧九在陵水县私分土地，抄没富户家产的事已经传到郡府。 一直将萧九视为眼中钉的吕耀良显然是不准备放过这个除掉他的大好时机，正想发兵灭了他。 阳郡的文诘倒是还在犹豫。 青州七郡里的阳郡，下辖有四个县。 虽然萧九的陵水县其实已经算是独立出了郡里，并没有上面委派的官员任职。 可每年需要缴纳的税收还是一文不少的。 而且随着陵水商队的不断扩大，给文诘上供的受益也日益可观。 若是能保住萧九，文诘还是愿意捞他一把的。 但这次刘洪的碰壁，告诉了文诘他的态度。 从萧九以往的种种行为，不难看出萧九并非那种甘愿受别人驱策的主儿。 等青州军至，什么都晚了。 刘洪一行走后，萧九便召来在野狼山、野兔山驻防的张奔等人。 县衙后堂里，萧九脸色阴沉，现场显得有些过分安静。 直到萧九将此前刘洪游说他的经过和盘托出，张奔等人才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 对于吕耀良会借着土改的由头来打自己，萧九心里早有预料。 只不过一切都快了些，没想到这位督抚大人的心胸会如此狭隘。 此时青州一脉才刚刚在朝堂站稳脚跟，就要拿自己开刀。 邻近的冀州和豫州绝对也会生出别样的心思。 那自己朝着两州借兵或许不行，但要点钱粮还是不过分的。 现在萧字营已经满了七百的编制，还有大量民兵预备役。 经过土改，这些无产公会的百姓刚分到土地。 也会联合起来保护自己的财产，与萧九一起抵挡青州军。 至于临时扩编的军费，萧九还是掏得起的。 随着陵水商队的壮大，酒水和铁器生意带来了巨大利润。 而且赶制出来的军弩已经运往京都，马上就能够得到一大笔军械费。 钱，萧九是不缺的。 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怎样短时间内再提高一下军队的战斗力。 青州军点将起兵，来少了自然不顶用，吕耀良肯定多少也了解自己的实力。 若是大规模的调拨青州兵前来，必定得提前筹措大量军粮。 这就给了萧九足够的时间，进行备战。 和张奔等人商讨了半天，初步做了一些准备安排。 首先便是新吸纳更多民兵，加强训练，增加兵员基数。 其次便是让钢铁厂加快赶制军弩，用来装备各乡镇的民兵。 此前军弩一直都是只给萧字营士兵配备。 这次青州军来犯，萧九决定开始给民兵下发。 以野兔山钢铁厂现在的效率，只要铁矿石能跟上，一个月生产出五百把军弩不成问题。 最后就是萧九心心念念的大炮。 之前就已经灌注出三根粗大的炮管，由工匠打磨好了内壁。 只是炮弹还迟迟没有制作。 这三门成吨重的大炮仿制了前世萧九所知的那种红衣大炮。 前身长，后身逐渐加粗。 虽然这种滑膛炮无法保证精度，但面对密集的兵阵时，只要保证不炸膛就有很大杀伤力。 至于炮弹，萧九准备制作一批空心爆炸弹。 这是一种球形铁壳空心炮弹。 壳面上留有一孔，从孔口向球内装填火药和尖利的铁棱。 等炮弹发射至敌阵爆炸后，弹壳炸成碎片，连同弹内铁棱四散飞击，杀伤敌军。 这种空心爆炸弹的制作有一定的技术要求，依照现在钢铁厂的水平只怕成功率不会太高。 可萧九不需要太多，能有十来发保证能用就可以摧毁敌人的心理防线。 大炮这东西看着吓人，其实实际的威力远不如他爆炸时的声响给敌人带来的震慑大。 人类最大的恐惧源于未知，在冷兵器时代使用火器，绝对会像李豪一样当作天雷神迹。 安排好匠人制作炮弹后，萧九提笔歪歪扭扭写下两封书信，派人分别送往冀州和豫州。 信中请求两州在青州军来犯时，能借给自己一些士卒和军马。 萧九知道两州不会真的出兵帮自己抵御青州军。 那样在天下人眼里他们就是借机吞并青州土地。 直接说出借兵，只是为了让两州能出些钱粮，算是有点讨价还价的余地。 等一切安排妥当后，萧九反而没那么心急。 如今他已经不是那个小小的山匪头目，萧字营正是兵强马壮的时候。 而且自己对陵水县进行土改，算是抛出了最大的一张王牌。 什么军械、兵员其实都只是表象，只有得到民心才能真正拥有根基。 现在一经土改，整个陵水县的百姓都分到自己的土地。 为了守护属于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他们也会拿起锄头跟萧九一起抵御侵略者。 若是这波抗住青州的压力，萧九也能展示出自己的价值，得到更多支持。 所以吕耀良的机会只有这一次，此时摁不下萧九，以后再想除了他只会更难。 第六十五章：赈灾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整个陵水县进入军备状态，正紧锣密鼓按照萧九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 李洛瑶不知是因为羞怯，还是因为没想好该怎样面对萧九，辞身前往京都。 对于她的离去，让萧九有些怅然若失。 但眼下不是伤感的时候，面对不知何时到来的青州军，还得做好应对的准备。 时间已经到了五月，天气却依旧酷热，眼看又是旱季。 幸亏此前萧九在落阳涧修筑堤坝，存贮了一些雨水。 依靠这些水源，陵水县的耕地基本上还可以得到有效的灌溉。 可陵水县之外，萧九不敢去想。 “又是一个灾年啊。” 萧九在县衙院子里，望着四角的天空，出声感叹。 连年的干旱已经让太多的百姓流离失所，今年也不知会饿死多少人？ 萧九管不了其他人，只能尽量保证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可以避过灾难。 心中这样想着，之后便催促陵水商队加快粮食采购。 哪怕比市价贵一点，也要囤积粮食。 …… 随着时间的推移，陵水县没有等来府里的青州兵，却在西面涌入了大量的流民。 最初只有三三两两几伙进入陵水县时还没人在意。 可当数以百计的难民队伍不断抵达陵水县时，萧九就知道其他地方的灾情远比青州来得严重。 开始的时候萧九尚且还能设几个粥棚接济。 可随着越来越多的灾民到来，就显得有些杯水车薪。 看着日益增加的难民，萧九深深皱起了眉头。 如今马上就要农收，虽然青州的旱灾不算严重，可粮食也大幅度减产。 陵水县所产出的粮食养活本地百姓倒是问题不大。 如果分给这些外地人，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一旦开了口子，数以万计的难民涌入陵水县，萧九那点存粮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萧九虽然眼热这数量庞大的人口，可现在根本没有吃下去的实力。 这些饿急了的灾民入境，一旦被组织起来，绝对会拥有巨大的破坏力。 思来想去，萧九并没有好的办法。 这个时代不是萧九熟悉的前世，有着大量高产作物。 而且大量的粮食都集中在少数人手里，想要从他们牙缝里抠出来难比登天。 萧九虽然对这个时代的贫民始终怀着一种悲悯的感情，却不代表他就是个烂好人。 现在萧九不单要面临青州军的围剿，还要提防这些难民集结起来产生民变。 这一切都让萧九压力倍增。 随后萧九召集来了萧字营的大小头目，和各村镇的民兵队长安排下一些工作。 对于那些可怜的流民，萧九自然不会残忍的直接打杀，但也不会放任他们不管。 现在他准备将这些流民统一聚集起来，找一处村镇单独安置。 这些人也不会白白享受萧九的救援，要靠劳动才能获得饱腹的食物。 现在整个陵水县的耕地基本都归萧九调配，所以干脆直接建立起一处“官庄”，雇佣这些流民耕种。 只不过经营时需要抽出大量的人手去进行管理。 萧字营自然不能动用，只好调拨各村镇的民兵进入官庄。 时间过去月余，萧九没有等来围剿他的青州军，反而等到了郡里下发的赈灾告示。 看着手里印着官印的绢布告示，萧九脸上表情纠结。 “看来青州兵是不会来了。” 心里这样想着，可萧字营的军备状态却没准备解除。 随着出现在陵水境内越来越多的流民，萧九很清楚过不了多长时间只怕各地都会有民变。 一群就要活不下去的人，不管做出什么都不会让人感到意外。 现在官庄已经接纳了数千难民，他们的供给被降到了最低标准，只能勉强支撑他们活下去。 可还有越来越多的难民不断涌入，陵水县的粮食早晚会入不敷出。 现在自己和府郡的关系尴尬，不会得到一丁点援助。 赈灾，又谈何容易？ 萧九拿着告示孤身在陵水县衙里徘徊良久，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 正在萧九为流民的事情一筹莫展之时。 京都皇城的宫殿里却是透露着一股诡异的安静。 皇帝秦钰端坐在正中的龙椅上，单手撑着下巴，面无表情。 大殿里站成两排的文官武将全都一言不发，努力将自己的官帽压得更低。 “北境旱灾，内州民变。” “诸位爱卿可有什么想说的吗？” 随着秦钰的声音从嘴中缓缓传出，在场的众大臣全都噤若寒蝉。 现在这位年轻的皇帝威势正盛，先后拿下了一大批盘根错节的利益集团，在朝堂上已经是说一不二。 此时面对各地呈上来的灾情折子，一股压抑许久的怒火袭上心头。 一个月前，灾情刚开始蔓延时他就已经下令各州开始筹措赈灾。 可眼下流民四起，灾情愈演愈烈，明摆着是这些大臣尸位素餐，办事不力。 秦钰对着他们发火，更多的是愤恨他们的假公济私。 现在的大夏土地兼并严重，秦钰心里是清楚的。 朝中的这些重臣也大多都是些家有千顷良田的地主富翁。 可面对这百年一遇的天灾，这些人非但不伸出援手，还要借用手中的权力谋取利益。 这就是秦钰所不能容忍的。 他不是萧九，没有将耕地、粮食均分的魄力，只能挑出几个出头鸟来杀鸡儆猴。 随着一个个人名从秦钰嘴里脱口而出，皇城内的禁军早已去往抄家的路上。 抄家所获的钱粮一并充入国库，用于赈灾。 随着秦钰在朝堂上的大清洗，贪腐的势头稍微制住了一些。 可这终究只是治标不治本，对于满目疮痍的大夏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随着皇帝的屠刀落下，一时间朝廷中的气氛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反倒是青州一系的官员并没有受到波及，接二连三的有人被提拔。 现在北境九州全都遭逢旱灾，唯有青州灾情不算严重。 在朝堂上给青州派系官员更多权利，也是指望着赈灾时青州能多出些粮食。 可青州终究只是一隅之地，又哪里有能力救得了偌大的九州呢？ 第六十六章：民变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随着时间推移，北境的灾情愈演愈烈。 虽然朝廷已经开始从南方调拨粮食前往北方赈灾，可没有哪个州真的愿意做这些出力不讨好的事。 除去靠近直隶的皖州、徐州和扬州外，其他更偏远的地区已经实际脱离了中央的掌控 由于地处偏僻，朝廷的触手把握不到这些落后的角落。 这些地方更像是一个个国中之国，只是名义上还属于大夏罢了。 至于北方诸州，更是对这些地方嗤之以鼻，瞧不上这些地薄寡民的地区。 所以南方各州虽然没有遭逢旱灾，可朝廷根本无法抽调出足够的粮食救援北方的灾情。 北方各州仍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冀州、豫州辖区已经出现大股流民，纠集在一起冲击各个城镇。 相反边境六州由于有重兵守关，始终没有民变发生。 青州督抚吕耀良被提拔为三州总督，开始从青州调拨粮食救援临近两州。 可灾情终究来得太过迅速，源源不断的流民开始汇聚在一起扯旗造反。 一时间冀、豫两州强盗四起，贼寇横行。 官府虽然派兵镇压，可遍地开花的造反队伍仍然屡禁不绝。 此时正有一支数万人的流民大军开始从冀州方向流窜，直逼青州。 作为三州交界地带的陵水县，首当其冲。 萧九也早在流民还未抵达陵水县时，就已经得到消息。 听着几名萧字营士卒的汇报，萧九面若冰霜。 …… 冀州琢郡，羊城县。 作为冀州的边境县城，往日里总有行商络绎不绝。 可此时的羊城却是城门紧闭，而城外乌泱泱围拢了数以万计衣衫褴褛的灾民。 “官老爷，俺们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开开城门让俺们进去吧。” 一个身姿挺拔的汉子站在灾民排头，对着城楼上密集的人影喊话。 只是此时他却没有半分恳求的语气。 因为身后站着数万的灾民给了他充足的底气。 人数过万，无边无际。 面对底下这黑压压的一片人头，站在城楼上的众人不禁打了几个哆嗦。 城内更是街道清净，家家户户都紧闭着房门，在里面暗暗祈祷组织起的民兵可以守住城门。 他们心里清楚，一旦外面的灾民涌入城内，就会像蝗虫过境般让羊城片瓦不存。 他们这些还能勉强度日的平头百姓到时只能成为这些灾民的一员。 跟随大部队继续去祸害其他城县。 随着城门外的喊话声响起，城楼上的一些人开始商议。 最后有人从城楼上扔出五十袋粮食，劝说这些灾民前往其他地方。 可这五十袋粮食根本无法让数以万计的灾民饱腹。 就看见最初喊话的那个男子挥了挥手，开始对着身后的灾民大军进行演讲。 “兄弟姐妹，老少爷们。” “咱们都是活不下去了才来这里讨口饭吃。” “可城里这些人都他娘的要断了咱们的活路啊。” “一起拆砖扒墙，进城吃粮。” 随着男子唾沫横飞的大声喊话，灾民们的情绪瞬间被调动起来，有不少人随着他挥动的手臂嗷嗷乱叫。 看着群情激愤的人群，男子振臂一呼就带着大批灾民开始冲击城门。 这伙灾民早有准备，提前就备好了撞门用的圆木和简易搭建的梯子。 只有四五米高的城墙在这数以万计的灾民大军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随着难民们疯狂地撞门、爬墙，城楼上的守军也开始对着这群失去理智的难民展开攻击。 一波波箭羽划过长空，射倒了一批批前冲的难民，留下滩滩赤红的血泊。 随着前面的难民接连倒下，后面赶来的人群开始顶上。 不断有人在落石滚木下丧命，仍然挡不住身后悍不畏死的灾民大军。 而此前喊话的那个男人却在此时躲到了人群后面。 看着源源不断的攻城大军，嘴角划过一抹邪魅的微笑。 男人名叫于狗，平日里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不受人待见。 出身贫农家庭的他自幼父母双亡，靠着给地主家种地放牛为生。 此时北境大旱，民不聊生，为了一口吃食都能把人打成狗脑袋。 这也让于狗看到了机会，迅速在村里聚拢起一帮和自己情况一样的贫农、雇农。 他的队伍最初时只有寥寥几人，可随着灾情的扩大，逐渐滚雪球似的变成了眼下的数万大军。 于狗也翻身成了可以决定生死的“大人物”。 后来他带着灾民杀地主、抢粮食，逐渐进入了官府的视野。 面对州郡里派出的军队镇压，他们一路逃窜，直至这个边远羊城。 城门最终还是被前赴后继的灾民攻破，这些踏过了尸山血海的灾民也早已没了之前的淳朴软弱。 随着灾民的不断进城，城内开始闪起冲天火光，惨痛的哀嚎不绝于耳。 昔日里繁华的商业小城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不少躲在家中的百姓遭到洗劫，被抢之后只能被迫加入这伙流亡大军。 那些地主、官员更是下场凄惨，有不少都被直接剥皮抽筋，死法残忍。 就在城内开始不断杀人、抢劫时，灾民大军的临时领袖于狗却将目光投向了东方。 那是青州方向，下一个城市就是青州的陵水县。 想到这里，于狗舔了舔干瘪的嘴唇。 以前身份是佃农时，于狗最大的愿望就是吃顿饱饭。 可随着自己麾下灾民队伍的不断壮大，他越发爱上了那种掌控别人生死的感觉。 于狗的野心开始逐渐膨胀，竟生出了凭什么我就不能当皇帝的想法。 经过他的观察，自从起事以来，每攻破一个县城自己的实力就会得到一些壮大。 那是不是把青州所有县城拿下，就能有百万大军？ 于狗心中这样想着，却忘了只有两千兵马的冀州府兵就将他撵得犹如丧家之犬。 攻陷了羊城县城的灾民大军不会在城内停留太久，因为他们只会消耗粮食而不会有任何产出。 面对着即将抵达青州的灾民大军，于狗心存畅想，而萧九和他的陵水县也做好了准备。 或许这次的大灾会被载入历史用于警戒后人，可那路边裸露的白骨却无人在意。 第六十七章：分化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冀州游荡过来的数万灾民即将抵达青州边境的陵水县时。 萧九和他的萧字营早已到了两州交界处的小岗村。 这次不光是萧字营，陵水县各村镇的民兵队伍此刻也全都聚集在这里。 粗略估计，大约有四千余人。 可他们不敢松懈，因为要面临的灾民人数会是他们的十数倍。 此时小岗村外围已经临时修筑起一道道低矮的土墙，萧字营和各处民兵则依靠着土墙安营扎寨。 中军大帐外的萧九看着人影如织的士兵、民兵，心里多了几分底气。 现在萧字营的队伍每人都配备了盔甲、弓弩。 再加上平常严苛的训练，已经有了一些前世军队的雏形，整体素质极高。 数量众多的民兵队伍则有些五花八门，像是红缨枪、弓箭、军弩等装备杂乱搭配。 对此萧九没有奢求太多，这些临时扩招的民兵队伍能做到令行禁止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只不过这些民兵保卫陵水县的决心却是格外的坚定。 这些人大多世代贫农，依靠着出卖力气换取的微薄粮食艰难度日。 现在经过萧九的土改政策，他们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土地，又怎会甘心拱手让给他人？ 萧九在小岗村扎营没几天，就已经有几股灾民的先头部队被挡在了村外。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岗村土墙外的灾民越聚越多，人数逐渐过万。 这支灾民大军的临时首领于狗也在人群的簇拥下抵达了陵水县。 小岗村外一个临时搭建的窝棚中，于狗和他的几个兄弟碰头商议。 “大哥，要我说明日就直接让人冲一波。” “前面那个小土墙，比起羊城的城墙可差远了。” 一个头发打绺粘在头皮的邋遢汉子，对着坐在正中的于狗大声说道。 而于狗听着汉子言说却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细细思索。 若是眼前的这个小山村像羊城那样高墙厚壁，于狗反而不会像现在这样谨慎。 可这些百姓非但没逃到县城保命，而是在此地纠集人马和灾民大军对峙起来。 种种反常的行为让于狗心里越发顾虑起来。 “莫非他们真的有所依仗？” 心里这样想着，于狗决定明天先排个使者对守在村子里的驻军试探一波。 …… 小岗村内，临时营帐里，萧字营众多头领以及各村镇民兵骨干聚在一起。 所有人都面容严肃，望着主座上的萧九一言不发。 而萧九也是脸色阴沉，正撑着手若有所思。 “寨主。” 随着老马的一声呼唤，打破了此间沉重的气氛。 萧九循声望去，满满一营帐人全都看向自己，萧九开始安排工作。 “各位弟兄，各位乡亲。” “眼下村外已经聚集了数万冀州来的灾民。” “若是直接放他们进来，我想各位都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随着萧九逐字逐句的缓缓言说，现场开始出现小声的议论。 萧九讲得很实际，他们驻扎在小岗村也都是为了堵住灾民。 之前萧九素有贤明在外，很多人还在担心萧九会心软接纳这伙难民，此时这话一出直接表明了萧九的态度。 可随后又听见萧九继续说道。 “可打仗就会死人，你们也得做好准备。” 说完，现场的不少人的心顿时揪了起来。 是啊，面对外面那群饿疯了的饥民，想要给他们堵住肯定会爆发一场血战。 一想到这里，不少人都开始面露忧伤。 之后萧九便遣散一众民兵，只留下萧字营地一干心腹头目继续商议。 如何应对人数多于自己数倍的灾民，其实萧九心里早有了计较。 虽然萧九自信凭借萧字营和各地阻组织起来的民兵也能将大批难民拒之门外。 可这样一来，必然会产生大量的死伤。 若能兵不血刃地化解这场危机，才是上上之策。 所以萧九准备了两手方案。 第一就是萧九准备用运过来的三门大炮看看能否直接炸死这群灾民的领袖。 若是带头的一死，面对群龙无首的乌合之众自然要好对付得多。 第二就是萧九决定吸纳灾民队伍中有家庭的难民进入陵水县，从内部分化他们。 通过之前搜集到的种种情报来看，这伙灾民大部分都是拖家带口。 虽然人数过万可其中有着大量老弱妇孺，有完整家庭构架的人差不多占了一半。 虽然无法接收全部难民，但只放两三万人进来，萧九还是可以接受的。 这些有完整家庭构架的人知道自己可以进入陵水县求活，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而且自家老婆孩子没了性命之忧，这些家庭中的男人绝对不会再与其他灾民为伍。 听着萧九的解释，老马等人暗暗咂舌，感叹萧九对人性微妙的把控。 当然，这种阳谋手段可行的前提是自身拥有足够的实力。 只有抵抗住灾民的第一波攻势才能让他们这些拖家带口的人乖乖听话。 这也是萧九没有将消息告诉各村镇民兵队长的原因。 现在民心可用，只有让他们抱着敢于战死的决心才能让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 对此，萧九颇感无奈。 次日正午，灾民队伍开始派出几人前往小岗村进行谈判。 当灾民派出的使者听到萧九愿意接收队伍中一部分灾民时，顿时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经过反复确认后，那前来谈判的使者匆匆返回，赶去向灾民首领于狗汇报。 而于狗听说萧九条件之后，知道不能再等了。 通过这次的试探，于狗知道这陵水县的当家人必是一个洞悉人性的对手。 若真任由手底下灾民听到消息，只怕自己很快就会迎来致命的背刺。 随后，于狗便直接带着自己的几个心腹兄弟，开始在灾民之中动员灾民攻村。 小岗村这边却是没有出面做出任何回应，只是全都面容严肃地等待着到来的搏杀。 而此时村口几处土墙的凹槽里，却被添上了三门粗重的大炮。 两方人马经过几日的僵持，今日中午的谈判就像一根导火索，让局势变得一触即发。 第六十八章：他们有妖术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随着谈判破裂，于狗开始鼓动灾民对着小岗村的临时防御发起冲击。 对于这些手无寸铁的灾民，萧九是怀有一种悲悯情感的。 可现在萧九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终究是要做出取舍。 若是让他们攻进来，只会有更多的悲剧发生。 随着这些灾民的不断逼近，萧九脸上表情逐渐变的冰冷。 “射。” 萧九一声令下，在土墙边上伏击的一众士卒、民兵开始纷纷扣动手中的扳机。 一支支弩箭从军弩中射出，形成一道箭雨对着灾民落下。 在平射的状态下，这些弩箭基本都可以射出一百步。 此时集中发射的弩箭，就像死神手里的镰刀，开始收割灾民的生命。 随着弩箭射出，排在前头的灾民像割麦子一样纷纷倒下，嗷嚎声此起彼伏。 血腥的气味不断蔓延，小岗村内侧的一排排士卒、民兵全都呼吸紧促，泛起阵阵干呕。 他们此前从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过这种生死搏杀，一时间有些不适。 随着后面灾民的不断跟上，小岗村一方也在更换弩箭展开了新一轮的射击。 渐渐地，这些士兵越来越像一个个杀戮机器，不时还会传来几声低吼。 灾民一方见到敌人手中有如此利器，已经有不少人萌生退意。 可大后方的于狗却带着几个人在后面大声催促，直接拔刀砍死了几名“逃兵”。 现场一时间喧嚣声不断，可大批的灾民还在不断地缓缓向前。 见到眼前这些软硬不吃的灾民，萧九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挥手叫来了几名萧字营士卒。 待萧九简单交代了几句之后，开始朝着提前安置在土墙上的大炮走去。 面对越聚越多的灾民，弩箭已经不足以威慑这些悍不畏死的灾民。 那几名前往大炮处的士兵装填好弹药后，开始点燃引线。 随着兹拉声响起，一簇小小的火苗缓慢朝着炮管移动。 正在前冲的灾民随着密集的队伍黑压压地涌来。 看着灾民大军不断逼近目标，原本躲在后面的于狗开始有些沾沾自喜，竟主动跑到靠前的位置鼓舞士气。 而萧九在于狗出现在视野中后，双眼就死死的锁定了这个男人。 “彭~” “彭彭~” 三声炸雷般的巨响凭空乍现，土墙上安置的三门大炮不约而同地从炮管喷射出道道火光。 随着浓烟的升起，三枚从大炮中射出的空心爆炸弹飞向密集的人群。 这些炮弹在落地后直接炸裂，从中迸射出一块块弹片、铁棱，席卷而来的气浪掀飞了爆炸区域的众人。 三枚炮弹中的一颗径直落在于狗所在方向，轰倒了一圈的灾民。 于狗虽然没有被爆破开来的弹片划伤，可迎面而来的冲击感却直接将他震晕倒地，生死不知。 “妖术，他们有妖术。” 不知是谁突然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原本向前逼近的灾民突然停止了前进的步伐。 全都惊恐地望向小岗村低矮的土墙，仿佛前面有什么吃人猛兽般开始疯狂向后逃窜。 随着灾民潮水般向后退去，场面一阵大乱，不少人都开始胡言乱语，以此来发泄他们对未知的恐惧。 其实不止是那些灾民，小岗村内的那些民兵也都在心里泛起了嘀咕。 此前的炮声就在他们耳边炸响，同样让他们心惊不已。 除了萧字营的士卒，这些民兵不曾见识过炮击的威力，惊惧之下已经开始产生了骚乱。 对此萧九早有预料，不断有萧字营的士兵巡回安抚民兵受惊的情绪。 一轮炮击已经彻底击溃了这些灾民的心理防线，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萧九也眼睁睁看着灾民队伍中疑似领袖般的于狗被炮弹炸晕。 “之后就应该好谈了吧。” 萧九喃喃自语。 入夜，小岗村外。 此时难民大军已经躲出小岗村数里外，并且已经有不少人被吓破了胆子往更远处逃离。 整个灾民大军的气氛开始沉寂下来，那个前任领袖于狗的尸体正像垃圾一样被扔在野地随意丢弃。 这个于狗并不是被萧九的大炮炸死的，而是被慌不择路的灾民大军踩死的。 被几个同乡的伙伴捡回来时，已经被践踏得不成人形。 “驴哥，明天咋办啊？” 人群中央，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对着一个头发脏兮兮的男人问道。 被问的人是于狗的同乡，也是之前怂恿于狗直接冲击小岗村的那个男人。 听见有人问话时，被叫驴哥的男人恶狠狠地说道。 “还能咋办，报仇。” 待他说完，响应者却是寥寥，大多都是沉默不语。 随着稀稀疏疏的议论声响起，一个怯微微的声音终结了议论。 “可是，他们有妖术啊。” 此话一出，没有人出声反驳，都默默低下脑袋或者扣着自己的手指。 是啊，白天灾民大军攻城时就有几百个兄弟被纷飞的箭羽杀死。 后面敌人更是施展妖术，那震耳欲聋的炮声现在想起来依旧让人汗毛倒竖。 他们从未见过这种威力吓人的火器，此时全都惊为神迹。 对于这种神秘莫测的鬼神之能，恐惧的本能瞬间压制住了想要饱腹的欲望。 正当所有人都在对白天那吓人的炮声感到绝望时，被叫叫驴哥的男人声音传入他们耳中。 “可我们也不能就等着饿死啊。” “明天还是再去看看能不能求出点粮食吧。” 话音刚落，紧接着就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围拢在一起的大批灾民听到这话，一阵沉默后只是将头埋得更低，气氛变得更加沉闷。 小岗村这边，萧九也在营帐里和老马他们，以及一众民兵骨干聚在一起。 白天时，那三声炮响已经彻底震住了如蝗虫过境般的灾民。 可萧九并不想对他们赶尽杀绝，若是能挺过这个旱季，这些人都会是最好的劳动力。 随着萧九将准备收纳一部分灾民的打算说给众人，萧字营这边自然没有任何异议。 倒是民兵这边开始小声交流，对此颇有微词。 因为一旦大批灾民被萧九接纳，就意味着他们会在今后的日子里要节衣缩食。 但他们的意见影响不了萧九，对此也只能在嘴上发发牢骚。 第六十九章：陵水学堂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第二日一早，正当小岗村外的灾民还在犹豫是否要在此地停留时，萧九派来的使者却到了灾民大军之中。 “萧大人可以接纳你们一部分有老人孩子的灾民进入邻水县境内。” “可你们若是执迷不悟，仍然选择硬抢也别怪天雷会落到你们头上。” 随着萧字营派出的使者话音落下，现场顿时产生了一阵骚动。 这群灾民昨日还想着利用人海战术冲破陵水县的防线进入劫掠。 可无情的炮火已经击碎了他们的美梦。 原本以为这些会引动天雷的人物会是无比冷血，可此时使者的话让他们眼神中多了几分期翼。 那些拖家带口的灾民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全都眼含热泪地看向来人。 倒是那些在逃荒路上抛妻弃子的男人们满脸失望。 不过萧九也没有断送了他们活路的念想，许诺会无偿在小岗村设置粥棚，每个人都能领取三天的干粮。 这样一来，那些对萧九只接纳拖家带口灾民，而心怀愤懑的人也没了发作的理由。 若是南下豫州或许还能碰碰运气，在陵水县继续死磕更像是死路一条。 不说萧字营昨日施展的那种妖术，就是那些已经得到准许入境的灾民也会跟他们立马翻脸。 随着一个个粥棚在小岗村外铺开，接收灾民的过程异常顺利。 等待领取稀粥和干硬糠饼的人此时都在粥棚外自觉地排起了长龙，显得前来维持秩序的民兵队伍好像摆设一般。 而那些准许进入陵水县的灾民此刻全都相拥而泣，等待着萧字营士兵逐一排查后登名记册。 他们会被安排进萧九划出的官庄进行开荒耕种。 或者被安置到陵水县的各村镇分得微薄的土地。 但他们所要承担的税收却要比陵水县原住居民多很多。 可就算这样，这些走投无路的灾民还是不约而同地将萧九当作了他们的救世主感恩戴德。 看着眼前不断作揖磕头的灾民，萧九依旧还是那副冷酷模样。 心里却不由感慨这个时代普通百姓的愿望到底是有多么卑微。 自己对他们征收的税收已经是十税抽四，比大夏现在征收的赋税还要多出一成。 他们面对如此高额的赋税非但没有感觉自己被残酷剥削，还要感谢自己给了他们活命的机会。 其实萧九不知道的是，在陵水县之外，这些百姓除了要面临朝廷的官税之外，还要承担大量的租金。 眼前这些灾民大多都是赤贫农户，就算有地的也只是很少一部分，更多的需要依附地主借租耕种。 当他们借租时起，他们的身份随之变成佃农，除了朝廷的税收之外还要将土地收获大部分交给地主。 倒不是没人想过开垦荒田，只是这些缺衣少食的农人连一日三餐都无法保证，又哪里有力气去毁林开荒呢？ 一连数十日，源源不断的灾民涌入陵水县境内，其余一些形单影只的灾民也随着大部队向南继续流窜。 随着小岗村外灾民的离去，萧九算是有惊无险的化解了这场危机。 粗略估计了一下新接纳的这批灾民人数，大约在两万左右。 这些人里除了妇女孩子，男人的人数只占了不到一万人。 五十岁以上的老人则是屈指可数，因为大多已经死在了逃荒的路上。 大夏朝没有禁足的习惯，这批灾民里的男人妇女都是很好的劳动力。 而剩下那些半大点的孩子，萧九心里升起了别样的想法。 他准备在陵水县城内集中兴办一处新式学堂，教授他们文字以及前世一些科学常识。 虽然这些孩子短时间内不能给萧九带来任何的利益，但是他们的身上承载着未来和希望。 这个时代，读书认字属于有钱人的奢侈行为。 像是些庶民子弟，也只有通过考取功名才能实现自身阶级的跨越。 自从穿越以来，萧九其实也就认识两百来个常用的文字用于书写信件。 可萧九知道，若是一个政权或者团体全都是些民智未开的粗人，单靠自己是无法治理一个地区的。 现在他的陵水县除了向郡府缴纳的税收，基本处于自治的状态。 这些像白纸一样的少年将是他最好的画板和最忠实的根基。 学堂除了向他们传授知识以外，萧九还打算采取那种斯巴达式的末位淘汰制度。 营造出一众良性竞争的氛围，让他们从头脑和身体素质上全面发展。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还要不断向他们灌输忠诚的思想。 这种忠诚不会是忠于大夏或者皇帝，只会忠于萧九自己。 为学堂一事定下基调后，萧九便开始起草告示，向陵水县各处下发，而他也将出任陵水学堂第一任校长。 通报一出，整个陵水县瞬间掀起一股激烈的热潮。 特别是当听到学堂会提供免费的食宿后，百姓们全都准备将自家的孩子赶紧送到县城。 那些刚进入陵水县的灾民对此更是感到激动不已。 他们进入陵水县后虽然分到了官府给他们的土地，可此时家里的粮食全都是萧九借给他们的。 若是家里能少张吃饭的嘴，对他们而言真的太重要了。 就这样，随着陵水学堂的开办，一时间涌入了大量的学生。 这些少年的父母或许不指望可以考取功名或者升官发财，只希望能多认识几个字，以后不会像他们一样可以随意被人哄骗。 与这些家长所想不同，出席剪裁仪式的萧九看着眼前一群群营养不良的少年、儿童，深深皱起了眉头。 萧九来到这群孩子前面的高台，没有过多的废话，只是简单的说明了一下学堂的一些规章制度。 随后就直接让一些萧字营士兵扛来了一筐筐细粮制作的面饼。 对于他们这群在苦难中长大的孩子来说，没有什么会比这些好吃的更有冲击力。 就在这些少年满眼渴望的依次领取面饼时，被请来教书识字的夫子却都满脸的忧愁。 当初萧九让他们执教时他们还有些窃喜，以为这是尊师重教的仁义之举。 可当听到萧九让他们撰写那些离经叛道的教材时，眉头瞬间都拧成了一团疙瘩。 “这，该怎么教啊。” 不少人都在心里默默感叹。 第七十章：凉州变故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兴建学堂的事情告一段落，陵水县的农收也在同时进行。 时间已经到了七月，气候还是依旧燥热，田里的庄稼都到了收获的季节。 农人开始纷纷进入田地，收割略微成熟的粮食。 与此同时，萧九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士卒也带来了邻州的情报。 与青州的祥和不同，冀州、豫州，甚至听说更加往南的州郡接连爆发了大规模的民变。 朝廷已经出兵镇压了不少农民起义和贼寇叛乱。 面对掌控国家机器的军队，这些灾民团体不堪一击。 可随着事件的发酵，灾情愈演愈烈，遍地开花的叛乱让官军们应接不暇。 倒是青州府那边的吕耀良此时没有要动萧九的意思，因为他这小小陵水县成了阻挡起义军的天然屏障。 眼看像瘟疫一样的灾情在大夏四处蔓延，后续陵水县只怕会迎来更多的灾民队伍。 对此，萧九感到深深的忧虑。 …… 北境，凉州城。 关内大地哀鸿遍野的同时，凉州城的军营当中也发生了一件影响王朝局势走向的大事。 凉州怀王病死卧榻，享年四十九岁。 随着这位枭雄的逝去，整个北境的政治时局开始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此前北境六州兵谏京都，是因为朝廷颁布的一系列削藩政策。 后来盟军被死死堵在虎牙关外，双方都默契的达成了妥协，开始退兵。 一直觊觎高位的怀王虽然不忿，可面对大势也无能为力。 朝廷方面不敢过分对怀王紧逼，不单是因为他手握重兵，除此之外凉州还是关内与异族之间最大的屏障。 怀王活着时，边境六州都会以他为中心，一起应对朝廷。 现在怀王一死，留下一个没有任何军事经验的世子面对手底下无数的骄兵悍将。 整个凉州已经没有一个实际上的主人，其余五州自然会将目光投向京都那个年轻皇帝。 凉州城内，前来吊孝的各州使者都汇聚在怀王府上。 他们此番前来凉州肯定不是单纯为了吊唁，更多的还是刺探此时凉州的虚实。 只见临时搭建的灵堂内，一个身形瘦弱的青年披着素白的麻衣，目光哀伤地望着中间的棺椁。 身后则是一众哭哭啼啼的妇人，和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儒生。 前来吊唁的使者在跪拜过棺椁后都会对着青年遥遥行礼，而青年只是微微颔首回应。 整个王府的气氛都透露着一股哀伤和寂静时，门外一声粗暴的呼喝打破了此间的平静。 “将军啊，没有你我们怎么活啊。” 话音还未落下，一个身高超过一米九的彪形大汉带着一群身披甲胄的凉州武将闯进灵堂。 那守在门外的仆役在这群军伍中人到来后，直接就被推搡着跌倒。 看着这群无礼的武将闯入父亲的灵堂，世子秦易眼中闪过一抹阴寒，直接出声训斥。 “家父尸骨未寒，你们强闯灵堂难道是要造反不成。” 谁知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个带头的彪悍武将直接怼了回去。 “怎么，我们都曾随将军出关浴血，九死一生。” “此时竟然都不配送将军最后一程吗？” 面对彪汉的反唇相讥，世子秦易嘴唇打着哆嗦，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倒是他身后那个中年儒生，嘴边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世子和手握兵权的武将针锋相对，怀王府顿时火药味十足。 那些各州前来为怀王吊唁的使者此时也是表情各异。 怀王刚死，人还没入土呢，自己生前的部将就敢如此欺压秦易。 只能说明此前凉州军中的一些内部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这些刀口舔血的边关武将在怀王活着时或许不敢犯上作乱。 但此时只剩下一个手中没有多少军权的世子，还不是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 双方的摩擦一触即散，倒是没有真的在怀王的灵堂上闹出更大的笑话。 那粗鲁的悍将名为元震，掌握着整个凉州最精锐的骑兵队伍，同样自身家族也是凉州最大的世家之一。 此时怀王身死，让不甘屈居人下的元震看到了机会。 此前怀王起兵，兵谏京都，被堵在虎牙关外不得寸进，后勤被严重拖垮，整个凉州的百姓全都怨声载道。 现在他将一些不满怀王割据凉州的势力逐渐统合，手里又有重兵，已经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此时又仗着心向朝廷的大义，对于眼前中看不中用的世子秦易，元震的心里并没有多少敬畏。 现在带兵闹了一阵灵堂，其实也是在向前来凉州吊唁的一众使者宣示自己的主权。 告诉他们凉州城并不属于世子，怀王统治凉州也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面对元震的挑衅，世子秦易说不生气是假的，可对此却是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 所以在入夜之后，为怀王守灵的世子秦易打发走了仆役，只身一人喝着闷酒。 他有太多的愤恨想要找人倾诉，可身边却并没有谁能听他诉说。 只能利用酒精不断麻痹自己的神经，让自己暂时忘记眼前的烦恼。 可这种方式只是暂时的，登明日的太阳高高升起，他依旧是那个人尽可欺的笑话。 就在世子秦易独自守着父亲的棺椁黯然神伤时，白天那个一直站在他旁边的那名中年儒生却悄悄走到了他的身侧。 听见耳边响起的脚步声，秦易睁开朦胧的双眼看去，待看清来人后向他打了声招呼。 “叶先生。” 听着秦易醉醺醺地招呼，叶先生没有回答，直接坐到了他的身侧，拿起酒壶灌了几口。 辛辣的口感让叶先生感到些微不适。 “世子殿下这酒可是刚烈得很。” 秦易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此酒名为烧刀子，产自青州，确实是不多见的烈酒，先生还需慢饮。” 叶先生闻言，又拿起酒坛轻轻抿了一小口。 “世子殿下，这酒可以慢饮，可人却不能干等下去。” 秦易闻言，醉意瞬间消退了大半，皱着眉头看向叶先生。 “先生此言何意？” 话音刚落，叶先生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从怀里递给他一封书信。 第七十一章：戎族三十六国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京都，皇城内苑。 皇帝秦钰靠在书房的椅子上，面无表情地听着云弼的汇报。 等云弼原原本本的诉说完毕，秦钰才缓缓开口。 “凉州的那个元震怎么样了？” 听见秦钰的问话，云弼恭敬回答。 “回禀皇爷，元震依旧还是一副观望的态度，对于我们派去的密探并没有任何答复。” 听着回答，秦钰微微一叹，摆了摆手示意云弼离开。 等云弼离开之后，书房陷入一片沉寂，秦钰依旧坐在椅子上默默发呆。 这次云弼汇报的，大多是关于清查赈灾贪污的官员和镇压各地起义的消息。 零零总总一大堆，却并没有新鲜事。 面对流民四起的关内，秦钰突然有种难以言说的疲惫。 自从登基以来，这位年轻的皇帝一直如履薄冰，危机四伏的朝堂需要他时刻防备。 从最初装作毫无主见的样子，到扳倒江虎集团，他经历了太多的挣扎与隐忍。 而今大权在握却又遍地烽火狼烟，民不聊生。 边境六州依旧独立于朝廷，呈尾大不掉之势。 虽然此时怀王身死引发了不小的震荡，可六州那些门阀、世家并不信任朝廷更不信任自己。 莫说还有那虎视眈眈的异族，只等着中原大乱然后趁机劫掠。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最后秦钰也只能发出一声长叹，起身离开书房。 …… 此时天下大势，萧九所能得到的情报非常有限。 好在担心的灾民并没有到来，此时整个陵水县都沉寂在丰收的喜悦之中。 萧九从县衙走出，来到乡间的田野，看着金黄的麦穗汪洋，会心一笑。 地里全都是忙着收割的农民，虽然现在顶着三伏的热天，可依旧难以掩盖脸上挂着的笑意。 这些收割好的庄稼会产出足够他们生存的粮食，对于他们而言，没有什么会比食物更加重要。 特别是从冀州流浪过来的那些灾民，此刻全都迸发出一股无比强烈的生机，尽情的倾注到脚下的土地。 一切都在向美好的方向发展，只要挺过这个灾年，陵水县必然会迎来一个巨大的发展期。 学堂里的学子此时也被放假，得以抽出时间来帮助自己的父母家人。 这些少年并不像前世萧九所见知的那样柔弱，苦难早已教会了他们如何生活。 此时在地里劳动起来，丝毫不比其他成年人差多少。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萧九看着天地里忙碌的人群，一句耳熟能详的古诗脱口而出。 若是朝廷的赋税再轻一些，这些农民的情况会更好，可萧九却无法下令不征或少征粮食。 对于青州督抚吕耀良模棱两可的态度，萧九越发感到忧心。 农收之后，郡里肯定会派人征收赋税，自己交还是不交是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足额的缴纳粮税不能保证郡府会就此放过自己，可若直接抗粮更是直接给了郡府出兵的理由。 所以不论那种结果，萧九都必须囤积足够的财富，来扩充自己的队伍。 乱世之中，只有强者才有说话的权力，这点萧九还是很清楚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到了八月中旬，这一季的粮食基本上已经收割完毕，萧九也等来了郡里的消息。 来给萧九传话的是一直告病前往郡城求医的县尉张勇。 此前萧九与州府的关系破裂，由于害怕受到牵连便一直躲在郡城文诘那里避难。 此时张勇回来，便是带来了一封文诘的亲笔书信。 信中内容无外乎是征粮，除了征粮之外还多次暗示他只要放弃手中兵权就可以保证他后半生的荣华富贵。 萧九自然不会相信文诘的鬼话，只有队伍在自己手里他才能安心。 纵观前世哪个朝代，从来都是先有实力后有权利，若是失去了萧字营作为根本，萧九甚至都没有坐上赌桌的资格。 “交粮还是不交？” 萧九在心里反复的问着自己。 他不想和州郡撕破脸皮，可交了粮陵水县真的能继续这样相安无事吗？ …… 就在萧九纠结于是否向郡里交粮时，凉州城怀王府内迎来了一位异族的客人。 “通古切见过世子大人。” 扎着奇特辫子发型的戎族人朝着秦易行了一个草原独有的敬礼。 秦易看着眼前的异族，轻轻颔首。 随后，这个异族男子开始和秦易以及他的一些心腹将领开始商议。 “若是世子放开关口，我北原三十六国必会出帮助世子夺得王位。” 随着异族男子话音落下，秦易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现在他的日子并不好过，自从怀王死后，秦钰逐渐被悍将元震架空。 现在的他不单要防备异族，还要时刻担心是否会被这些谋逆的武将杀死。 所以秦钰在守灵那夜听过叶先生的进言，没多久就在心中有了决断。 而那位叶先生的身份，也不止是怀王的幕僚，还是草原派出与怀王接触的使者。 今年的灾情不止是大夏，北方草原上的牧民也都受到波及，变得生活艰难。 此时这些异族已经打好了劫掠中原的算盘，只不过他们需要先扶持一个傀儡。 等真正进入关内后，才有机会彻底征服大夏富饶的土地。 异族给秦易的条件很简单，草原三十六国会帮助秦钰登上王位甚至控制边境六州。 可一旦这些戎族众国组成的建军进入关内，六州百姓将会迎来百年来最大的一波兵祸。 秦易也会被载入史册，永远背上骂名。 可秦易真有选择吗？面对那群随时会篡位的悍将，他只想活下去。 他从不贪恋怀王世子身份所带来的权柄，可身后一直有双无形的大手推动着他站到了另一群人的对立面。 那名前来觐见的异族使者带着秦易的书信回到了关外草原，一时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在关外草原上，生活着众多游牧民族，他们逐水草而居，以部落的形式在这片土地繁衍生息。 这些人都被大夏统称为戎族，戎族三十六国并非真的是三十六个国家，而是大大小小数百个政权。 此时凉州城中那份秦易的书信，成了开启夏国大门的钥匙，只等他们汇聚起来南下中原。 第七十二章：元震之死（大章）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陵水县，野狼山。 萧九望着虾爬子和那些被迫在野狼山上挖矿的矿工，面无表情。 而他身前这些人却一个个嘴角带微，甚至还有不少人喜极而泣，庆幸自己重归自由。 前不久，萧九下令解放了这些矿工，允许他们自由选择去留。 此时萧九的陵水县可以算是一个三不管地带，已经不用担心野狼山存在铁矿矿脉的事情会泄露。 虾爬子和他的这群难兄难弟也都初步得到了萧九的认可，不用再让他们以奴隶的身份继续无偿奉献。 从此之后，他们便都是自由人，可以任意选择去留。 选择离开的人萧九会给他们分到下辖的乡镇，成为无产公会的一员，参与劳动。 而那些继续留在山上的人也会得到他们应得的报酬。 后续野狼山的铁矿石，会在陵水县境内单独募集工人进行开采。 为了减少运输成本，萧九还准备单独在野狼山兴办一座钢铁厂，以后产出的铁矿石都会被在此地提炼成钢铁。 至于野兔山原来的那座，将会被改造成军工厂，以后的军械设备全部都会由野兔山钢铁厂进行。 除了在野狼山留有一部分常驻兵员外，萧字营以后都会在野兔山驻扎，进行平日里的训练。 除此之外，萧九还准备从临近各州采购军马，组建一支骑兵。 在这个时代，没有萧九前世的种种交通工具，所有出行基本都靠人力或者牲畜。 一支拥有超强机动性的骑兵，在战场上无疑是一件大杀器。 萧九做出这些规划，无外乎是因为面对郡里不日下发的公文，萧九决定抗税。 既然他已经是吕耀良眼中的肉刺，与其寄希望于他会因为老实交税而放过自己，不如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 萧九已经感受过一次将性命交在别人手中的感觉，这次他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给萧九底气的，是萧字营日益壮大的队伍，和身后十数万陵水县的百姓。 只要扛过来自青州的压力，等过了这次旱灾，陵水县将会迎来一个巨大的发展期。 除此之外，冀州和豫州都已经来信，承诺会卖给萧九一批战马，帮助他组建骑兵。 而萧九之前也观察过，这个时代的马匹虽然装备了马鞍、马镫，但唯独没有马蹄铁。 这就造成马匹的折损率很高，每经过一次长途奔袭，都会有大量的战马报废。 若是组建骑兵，把每匹马的马蹄子上都钉上马蹄铁，可以将损失降到最低。 除了军事方面，其他地方萧九也有很多设想。 随着萧九逐渐在陵水县站稳脚跟，成为受到治下百姓拥戴的“仁义县令”，手中权力也在不断扩大。 在这个农耕时代生产力相对匮乏，根本原因还是生产方式的落后。 整个大夏虽然名义上属于朝廷管控，可实际的权力早已被各地军阀瓜分。 又逢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旱，各地都有义军、山匪犹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冒头。 这一切是挑战，也是机遇。 此前将陵水县的主的土地瓜分，统一实行集体经济，算是一次成功的尝试。 虽然遭到一小撮人的阻挠，可在成千上万的贫民面前，全都显得不值一提。 今天很残酷，明天更残酷，可只要撑到后天就会有一束光划破黑暗，带来黎明。 …… 北境，凉州城。 此时黑压压的一片异族大军汇聚在城外，开始了数年一次的叩关。 这支异族大军是由多个草原上的大部落牵头，共同拼凑出了一个简易联盟。 联盟的首领是草原黑狼国的国主图库通勒，除此之外他还有个大夏名字，名为宗瑜。 经过数百年民族融合，这些草原上的部落经过了大夏的文化同化，已经改变了很多原始的习俗。 这些草原人虽然并不从事耕作，但通过商队贸易流入了大量的大夏产物。 部落逐渐演变为一个个小国，那些部落酋长式的人物也开始自封国主。 他们穿着产自大夏的服饰，学会大夏的语言文字，甚至开始掌握大夏的一些治国制度。 随着不断了解大夏，这群一生无法走出草原的牧民心中无比向往南方富饶的土地。 那里有数不尽的粮食，穿不完的布匹，就连大夏的女人都比草原上的美上不少。 唯一阻隔他们的，就是凉州城那厚重的城墙。 此时城墙上巡视的元震望着城下黑压压的人头，倒是没有多少惊慌。 之前每隔几年，这些戎族都要汇聚起来南下劫掠几次。 可每次都只是抢劫完城外的一些村镇后就会返回草原，根本无法攻破凉州城的防线。 只是数着外面笙旗的数量，这次前来叩关的戎族数量却是要比往常多出不少。 “城外的难民进来了多少？” 元震望着城外戎族联军，问向身旁的一名凉州武将。 被问话的那名武将沉声说道：“不足三万。” 元震听见身边的声音，微微一叹，不再言语。 凉州作为一处军事重城，更加偏向于要塞的形式，城外有着凉州大量的土地和人口，粗略估计也有十数万不止。 现在只有区区三万人随着草原人入侵躲进了凉州城，那就意味着其他大夏子民正在戎族的马蹄下生死不知。 与边境戎族厮杀多年，元震对戎族的痛恨可谓是深入骨髓。 你可以说他是一名欺主的悍将，但面对异族入侵时，不可否认他是一名民族英雄。 随着元震的命令有条不紊地下达到凉州城上的各处，这些常年镇守边关的士卒倒是没多少慌张。 “也不知道这次会死多少人啊。” 黄昏的城墙上，一名老兵看向远方落在地平线上的日头，自言自语。 第二日，草原联军便展开了攻城。 巨大的石块被木制的巨型投石车甩进城墙，接连有不少凉州士卒殒命倒地。 接着就是不少臂力强劲的戎族男子将羽箭射上城楼，带走守军的生命。 可守城的凉州军此时仗着高大的城墙，占着地理优势也在不断反击。 城楼上安置的大型床弩射出一支支米长的弩箭、滚木擂石纷纷从上面砸下。 整个凉州城锣鼓喧天，哀嚎不断。 元震前些时日已经收拢了凉州军的大部分兵权，此时风头正盛，更是身先士卒，在一线战场鼓舞士气。 惨烈的攻城战只持续了不到两个时辰便以草原联军的后撤结束，只留下满地的尸骸和带着腥味的血泊。 鸣金收兵后，草原联军一方派出一支小队收敛战死之人的尸体，城上的守军也没有攻击，算是一种战争礼仪。 当然更多的还是担心尸体腐烂后滋生的细菌会带来可怕的瘟疫。 夜晚，元震在城中的军帐里召集了凉州军的一众武将，商讨怎样应对明日敌军的攻城。 正当帐内一众武将议论的热闹时，一名身上插着赤红旗子的传令兵跑到了营帐。 这名传令兵是怀王世子秦易府上，此时身上还带着一封秦易的亲笔书信。 元震接过士卒递来的书信，狐疑地看了一眼传令兵之后便拆开阅读。 书信的内容十分简短，大抵就是明日秦易会带着怀王府的府兵支援前线。 信中末尾还单独提到会拿出王府购买的所有酒水用来犒军。 读完书信，元震挥手驱散了传令士卒，将秦易的那封书信给帐内的一众武将传阅。 随着书信在这些人手里不断交替，一道冷哼从一名武将嘴里传来。 “哼，王府里这些老爷兵能干什么。” 随着他这一声冷哼，不少武将都点头附和，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些花拳秀腿的府兵。 可元震却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缓缓说道。 “世子殿下此时能想到前来犒军也算是有心了，尔等勿要多言。” 随着元震话音落下，原本面露不屑的一众武将收起心思，开始继续商议军情直到深夜。 第二日一早，草原联军还未展开攻势，世子秦易就带着数百府兵到了城楼，除此之外还有一车车的酒水。 元震看着眼前身形消瘦的秦易，心情复杂。 “看来这位世子也不像往日那样不堪了。” 心中这样想着，已是对着逐渐走近的秦易上前行礼。 二人寒暄一阵后，元震便带着秦易走上最高处的城楼，俯瞰逐渐汇聚起来的攻城联军。 “世子殿下稍后还请在城内稍坐，勿要被流箭所伤。” 见秦易对着城外发呆，元震沉声说道。 对于秦易前来战场一线，不管此前怎样，元震对这位怀王世子还是抱有一丝敬重的。 而秦易闻言缓缓转过身来，沉默地看着元震，脸上表情复杂。 此时王府带来的酒水都分发到城楼上一众武将、士卒手里，现在正端着陶碗开怀畅饮。 那位叶先生也提上一坛，向秦易走来。 秦易接过叶先生递来的酒碗，动作有些迟缓，可在叶先生注视下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元将军，还请饮了此杯。” 元震自是一饮而尽，口称好酒。 正待元震谢过秦易，准备前去安排守军抵御接下来城外联军的进攻时，远处却传来了一阵喧哗。 元震扭头去看，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道抽刀的响声。 久经沙场的元震几乎本能的回头躲闪，可终究是慢了一步。 随着寒光闪过，锋利的刃口划过元震的脖颈，滋出一道血线。 “世子……” 只喊出一声世子，元震便直接倒地，逐渐放大的瞳孔中还带着一丝不敢相信的神情。 一代悍将，就此殒命。 第七十三章：六州陷落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随着元震的身死，怀王世子秦易打开了凉州的城门。 草原盟军长驱直入，面对十余万戎族大军，城内的守备力量犹如摧枯拉朽般被瞬间击溃。 随着城防的失守，凉州彻底沦为杀戮禁区，城内百姓不断有人在戎族的铁蹄下家破人亡。 首当其冲的就是城内那些地主、富户，几代人积攒的家业被洗劫一空，连性命都无法保住。 而此时草原盟军的临时领袖宗瑜却开始归拢手下，将沦为难民的百姓有序的聚集起来。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大发善心，而是要将这些百姓全部变成侵略其他州郡的炮灰。 世子秦易看着城内涌入越来越多的戎族士兵，表情复杂。 从此往后，秦易这个名字必将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可不等他多想，一声呼喊打破了他的思绪。 “世子。” 叶先生在一群戎族人的簇拥下缓缓向秦易走来。 随后，秦易和他的府兵卫士被一起带到了一名身骑骏马的中年男子跟前。 “你就是怀王世子？” 看着眼前这名雄壮的戎族男子，秦易知道他大概就是此前与自己通信的黑狼国主。 可此时秦易面对不断入关的戎族大军，已是没有任何谈条件的资本。 “在下秦易，将军可是宗国主？” 听着秦易的询问，马上的雄壮男子只是微微点头，算是认下了自己的身份，随后又听他不急不缓的说道。 “我军入城，世子当居首功。” 听着宗瑜的赞扬，秦易却觉得一股莫名的讽刺，一言不发的望向城内惨遭洗劫的种种景象。 两人都这样沉默不言，气氛一时间尬住。 随后宗瑜的声音又缓缓传入秦易耳中：“不知世子可愿做这六州之主。” …… 京都，皇城。 秦钰端坐在正中的龙椅上，下面站着一班文臣武将此时全都噤若寒蝉。 边关的急报已经传入京都，北境六州里除了已经沦陷的凉州之外都在向朝廷求援。 可所有人都知道，随着地理位置最为险要的凉州失守，横行无忌的草原骑兵已经不可阻挡。 朝廷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调拨足够的人手支援北境六州，六州陷落已是迟早的事。 自登基以来，秦钰每走一步都要深思熟虑，此时虽然愤怒，却依然没有被冲昏头脑。 不多时，秦钰沉着的声音缓缓传出。 “传令各州，即日发兵虎牙关，抵御戎族祸乱。” 随着话音落下，殿内的诸位大臣全都面面相觑，互相开始小声的交头接耳。 太宰李立此时也是叹了口气，双眼之中满是无奈。 现在整个北方全都遭遇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旱，各地都有造反起义爆发，已经是民不聊生。 各州军队连自己辖区内的民变都镇压的如此吃力，更不用说出兵平定边乱了。 皇帝此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虽然知道远水解不了近渴，可还是要做些安排。 边境六州秦钰没有能力收复，但虎牙关必须牢牢守住。 若是虎牙关这天下第一险关都失守了，大夏将被彻底颠覆。 朝会结束之后，秦钰孤身走出宫殿大门，直直的望着北方的天空沉默不语。 年轻的身形被黄昏的日光映照得越发消瘦，身后的影子被无限拉长，逐渐没入黑暗。 …… 陵水县，野兔山脚，萧九正在检阅自己刚刚组建的骑兵营。 看着眼前这两百多名萧字营士卒骑上高高的战马，萧九心里难免有些激动。 “终于有自己的骑兵了。” 之前萧九还是野兔山上一名小小山匪时，便向往着组建一支拥有超强机动性的骑兵。 可受限于财力和战马一直未能如愿，此时骑兵营诞生，再配上批量制作的高强度军弩，战斗力绝对会更加强悍。 除此之外，郡里的征粮告示半个月前就已经被派发到陵水县，可萧九应承下来后根本没准备履约。 过不了多少时日，面对迟迟没有交粮的陵水县，青州府里肯定会有些动作。 萧九准备硬抗青州军不是一天两天了，对此萧九早有准备。 倒是随着北境灾情的蔓延，陵水商队的盈利逐渐变得有些微弱。 冀州和豫州此时都有大批的民变，虽然府里多次派兵镇压，终究需要时间。 每日愈下的治安条件让经商环境逐渐变得不堪，已经不允许商队来往大规模的贸易。 而青州方面也因为吕耀良和萧九的矛盾让陵水商队无法正常经营。 断了财路就像让萧九断了一条臂膀，可也没有什么办法解决当下的困境。 好在陵水县的粮食逐渐收获，在粮食方面暂时不用担忧。 随着时间推移，一切都在向未知的方向发展，毕竟现在不像往日那样安静祥和，甚至有了一些天下大乱的征兆。 就在萧九准备应对青州方面的围剿时，边境六州陷落的消息却先一步传入了陵水县。 萧九听着士卒的汇报，始料未及的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戎族侵略？” 当着四个大字在心底浮现，萧九仿佛已经看到了一片尸山血海。 萧九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时代已经有些时日，对于天下的形式有了基本的了解。 不管是前世记忆作祟也好，旁人言说也罢，萧九对于这些边境异族一直抱有一种敌视的心理。 在他看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两个相邻的国家或者民族，在有限的资源面前不存在任何和解的可能。 只能是互相僵持敌对或者由实力强大的一方吞并弱小的一方。 现在的大夏无力收复六州的失地，只能把持住通往边境的虎牙关大门。 此前边境六州兵谏朝廷，萧九曾随青州军北上直隶见识过这天下雄关，不认为会被戎族轻易攻破。 而其余各州肯定都会在此时屯兵积粮，不再轻易劳民伤财的乱起兵戈。 青州的吕耀良想必也不会冒天下大不韪对自己出手，这也能留给萧九喘息之机。 如此看来，倒也不全是坏事。 可六州沦陷，那些边境地区必定生灵涂炭，也不知会有多少刀下冤魂。 对此，萧九也无能为力。 第七十四章：周进见闻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边境六州沦陷之后，虽然朝廷接连发诏各州起兵北上，响应者却是寥寥。 关内百姓的生活也并没有因为边关形势受到影响，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有随着灾情四起的流民。 正当萧九筹划如何利用这个空档为将来谋划时，一个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骑着驴子准备进入陵水县。 “站住。” 小岗村外，一名陵水县民兵叫住了骑着驴子的中年男子。 “军爷。” 中年男子表现出一股商人的市侩，对着眼前的民兵行了一礼。 可对面的民兵却并不领情，冷冷地说道：“姓名，籍贯，来陵水县做什么？” 随后又跟了一句：“还有，我不是什么军爷。” “我是罐子村民兵大队长苟盛，你也可以叫我苟队长。” 听见这话，中年男子脑袋上冒出几个大大的问号。 “狗剩，有人叫这个名字？” “还有那民兵大队长，又是什么东西？” 虽然心里疑虑，嘴上却不能说出来，只好老老实实地报上身份。 随后他就被拒绝入境了。 理由也很简单，现在流民四起，为了提防贼寇入境，目前只接纳家有妇孺的可怜人进去避难。 听着民兵苟盛的细细言说，男子对这个陵水县越发好奇。 拒绝灾民入境这个他可以理解，可接纳妇孺孩子入境能做什么？ 现在他很想进入这个神秘的陵水县，看看里面主事的究竟是怎样的人物，可眼前这个民兵却将他死死拦住。 望着民兵队长苟盛和一旁民兵不善的眼神，担心被揍的男子也只能作罢。 正当要转身返回时，一个声音却让他停住了脚步。 “先生且慢。” 男子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素净衣服的青年朝他远远招手。 而那个民兵苟盛此时也让开身位，示意男子上前。 “先生可是从冀州过来？” “我观先生衣着得体，冀州不正有民乱吗？” 还不等男子都到跟前，那个青年就对他发问。 中年男子自是表明身份，并将路上见闻一一陈述，其中不乏一二点评。 听着中年男子有理有据的言说，青年也是升起了一丝兴趣，上前对着民兵苟盛耳语了几句便直接将他带走。 此时得以进入陵水县，中年男子对着这个其貌不扬的青年身份产生了疑惑。 中年男人名叫周进，出身冀州寒门却满腹经纶，年少成名后入朝为官。 在任期间，周进看透了大夏官场的腐朽与无能，辞官回乡做起了教书先生。 如今天下民变四起，边关沦陷，已经初步显露出一丝乱世征兆。 不甘平庸的他自然想趁着这个时机辅佐一位明主建功立业。 可一路行来，真正位高权重的人从没把他放在眼里，而起义军又大多目光短浅，所以这次他便想来青州碰碰运气。 可刚到陵水县就被之前的民兵苟盛挡住，多亏遇到个身份不俗的青年。 那带周进入境的青年是陵水商队李贵的长子李富。 现在李富已经在父亲的安排下开始逐渐学习商队的管理。 可恰逢灾变，前往冀州和豫州的商路已经无法继续通行，所以他便隔三岔五的来到小岗村看看能否得到些有用的情报。 此时从周进这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寒暄几句后便直接走人。 倒是周进对他不像军伍中人却能随意带人出入感到好奇，忍不住出声询问。 李贵只是一句家父李贵，便轻易搪塞过去，只留下一头雾水的周进骑着驴子不急不缓的四处打量。 周进进入陵水县后，心里也从最初的疑惑逐渐变为震惊。 因为他一路行来，从未见过任何一处地方像陵水县这样安静祥和。 特别是自己路过一些村庄时，那些乡村百姓脸上没有对生活的麻木，清澈的眼神中充满对未来的向往。 出于好奇，周进进入路过的村庄，向一些村民打听陵水县的风土人情。 当听到县令萧九均分了陵水县所有耕地后，张开的下巴足以吞下一颗鸡蛋。 耕者有其田，多么淳朴的愿望，此时在陵水县中一切都变成了现实。 周进并不是那种古板的读书人，深切的知道想要均分田地会有多大阻力。 现在的大夏和以往任何朝代一样，虽然农民占据总人口的大多数，可土地却永远掌控在一小撮人手里。 把土地分给穷人可以得到民心谁都知道，可那些掌权的官员本身就是最大的地主，又怎会将属于自己的东西分给他人？ 眼前种种，让周进越发相信县令萧九是一位宅心仁厚的贤明之人。 “山匪出身却能洞察民心所向，定然所图非小。” 周进在心里给萧九下了定论，越发想见到这个自带光环的“山匪县令”。 之后周进又听说萧九在县城开办了陵水学堂，免费让农夫家的孩子求学，便准备动身先去看看这个百姓心中的圣地看看。 周进走出村庄后，便马不停蹄地直奔县城，前往学堂。 当周进抵达县城时，天色已经蒙蒙黑了起来，所幸带来的盘缠没有在路上被劫掠，能在客栈找个地方住下。 夜里，周进辗转难眠，越发想早点看看这个传说中的陵水学堂。 正当周进在客栈中失眠时，陵水县衙里的萧九却在看着满桌的文书发呆。 或许是因为这个时代知识的匮乏，属地的治理难度被无限放大。 虽然陵水县只是一块巴掌大的地方，但现在正值农收，需要对下辖乡镇税收统计。 之前萧九打土豪分田地，抄了不少地主富户的家。 可均分田地之后，自己手下几乎全都是些目不识丁的莽汉。 萧九让他们种地、砍人这些自然不在话下，可要让他们将征收的粮食编撰成册却是比要了他们性命都难。 之前县里征粮，会根据每个村庄人数多寡统一征粮，大多由县衙委派给当地乡绅执行。 可现在田地已经分给了穷人，需要按照耕地亩数进行逐一核算。 学堂里的夫子还要给孩子们教书萧九不准备动用，除此之外能胜任这份工作的人选屈指可数。 看着漏洞百出的汇算文书，萧九一阵头大。 第七十五章：神火教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当周进来到陵水学堂时，已是第二日清晨。 听着学堂内朗朗的读书声，周进只觉得心里一阵舒畅，可驻足停留一会后发现有些不对。 自由、民主、和谐、富强？ 这一个个陌生的词汇在周进耳边轻轻飘过，让他觉得耳目一新。 等细细琢磨之后才发现，这些孩子在学堂中所学的内容与自己所知大有不同。 不等他继续听下去，一道声音打断了周进的思绪。 “先生，可是来看望家中孩子？” 周进扭头看去，一个农夫打扮的老头已经微笑着走到了自己跟前。 “这位老丈，敢问学堂中的孩子都在学些什么？” “我也算粗通文墨，怎么从未听闻。” 而那老人却是一直保持着微笑，对着周进细细言说陵水学堂的发展史。 这老头是陵水学堂的一名校工，平日里都在负责学堂附近的卫生、治安。 根据这老头所说，陵水学堂的所有教材都是由县令萧九编撰。 最初时，在学堂教书的这些夫子还对于教材意见不小，可都被萧九一力压了下来。 自从周进进入陵水县以来，所听到最多的就是这位神秘的萧县令。 整个陵水县治下的百姓，几乎都对萧九十分尊敬，甚至有些过分神话。 能让一地百姓如此爱戴，此中必然有其原因。 原本周进还打算前往青州，此时改变了主意。 又在学堂听了一会儿朗朗的书声之后，周进便悄悄离开，骑着他的小毛驴前往县衙。 …… 直隶，虎牙关外。 望着虎牙关高耸的城墙，宗瑜的目光有些呆滞，而身后的叶先生和一些草原骑兵全都一言不发。 “真是一座雄关啊。” 宗瑜微微一叹。 上百年来，草原戎族一直栖居荒凉的塞外，从未有一支骑兵能够抵达直隶虎牙关。 现在宗瑜做到了父辈们无法完成的使命，颇为感慨。 很久以前，北境六州都是他们扎根的土地，修筑虎牙关也是为了抵御戎族的侵略。 可自从大夏崛起以来，国土不断向北方扩张，一直发展成现在的边境六州。 如今大夏这头猛虎已经病倒，草原人也重新入主六州之地。 宗瑜的和野心在不断膨胀，就像若干年以前他那些被驱逐的祖先一样在心里发问。 凭什么大夏的那群懦夫可以生活在肥沃的土地，自己只能吹着塞外的寒风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轻而易举的拿下凉州让宗瑜觉得大夏的军队不值一提，直到来到虎牙关才明白自己有些坐井观天。 宗瑜在心中暗暗发誓，终有一天他会率领草原的铁骑踏入关中。 正当宗瑜望着虎牙关百感交集之时，虎牙关上的守将王猛也在城楼吹着凉爽的晚风。 和煦的晚风带来舒畅的感觉，可王猛心里此时却没有一丝快意。 他并不是关中之人，家乡所在正是遥远的晋州。 回想起自己在边塞从军的一路坎坷，两行清泪不自觉的缓缓流下。 若有可能，王猛必然会自告奋勇出关杀敌，可现在的自己王命难违，只能在此闭门守关。 王猛想了很多，可最终也只是沉默的注视远方，久久不语。 “将军，天凉了，回吧。” 一名守军士卒上前朝着王猛低声说着，王猛闻言微微颔首，走下城楼。 边关的情况不容乐观，关内各州的赈灾也在继续。 现在关内的灾情已经持续了数月，可之前连年的整军备战几乎掏空了大夏的国库。 此时灾情爆发，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好转，反而愈演愈烈蔓延到南境的几州，甚至开始出现大规模叛乱。 与最初的流民不同，现在各地的灾民被有心之人煽动，开始成立一个个带有宗教色彩的起义军。 其中靠近北境的徐州有一个名为“火神教”的民间组织风头最盛，直接喊出了“大夏已死，火神当兴”的口号。 一时间整个徐州乃至北境的关内三州都开始有些风声鹤唳。 …… 徐州，林郡。 郡府中，一个体型富态的男人正愁眉不展的看着屋里一众哭哭啼啼的家眷。 “哭，就知道哭。” 忍受不了耳边的哭声，男人直接对着几个妇人呵斥。 为首的正房夫人听见男人呵斥，倒是不怕，直接出言顶了回去。 “齐让，你有本事对我们女人发火，怎么不赶走城外的叛军。” 听见自己壮硕如铁塔般的夫人驳斥自己，名为齐让的男人没有和他拌嘴的心情，只是扭头看向门外。 齐让是徐州林郡郡守，对于这个偏僻的荒野小郡，平常鲜有人会去关注。 可自从灾情爆发以来，林郡境内的百姓成立了神火教，无数灾民蜂拥加入，逐渐有了不小的声势。 神火教最初起事时还只是一伙数十人的贼寇，可发展到今天已经数万的规模。 期间齐让也曾派兵进行过几次围剿，可却收效甚微。 徐州毕竟不是北境，郡里的兵卒全是没打过仗的富贵兵，根本拼不过数以万计的灾民。 直至今日，成建制的神火教教众已经攻破了下辖县城，集结数万大军围攻林郡城。 “郡守齐让，打开城门，留你全尸。” 城外一波波造反百姓赤裸裸的喊话挑衅，而郡守齐让却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始终见不到人影，让城内的守军不免感到有些心寒。 此时郡城的城楼上，守将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怔怔的发呆。 在神火教成事之前，他也曾多次谏言发兵剿灭，可那时的齐让根本没将这伙灾民放在眼里，一直抱有轻视的心理。 真当神火教攻破下辖县镇时，郡守齐让才回过味来让他带兵镇压。 可那已是为时已晚，错过了最佳时机，镇压失败之后迎来的便是齐让当头的责骂。 此时守将还在犹豫，是否打开城门加入这伙乱军。 现在的大夏虽然满目疮痍，名义上仍然属于朝廷和府郡。 放这伙乱民入城，林郡将成为第一个被起义军攻破的军事单位。 如何选择，对他来说成了一个难题。 第七十六章：鱼龙之论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陵水县衙里，萧九看着其貌不扬的周进，若有所思。 而周进也在打量着眼前的萧九，心里惊讶于这位神秘县令竟是如此年轻。 “先生来自冀州？” 听见萧九发问，周进缓缓点头，不紧不慢的说道。 “草民冀州人氏，不过此来青州却不是为了避祸，而是寻人。” 听到这里，萧九对周进感到一丝兴趣，眼下兵荒马乱，来青州不是为了避祸，还能寻什么亲戚不成？ 闻言萧九没有继续询问，而是一脸平静的等着周进的下文。 谁知周进却不提寻人之事，反而和萧九探讨起了一些玄之又玄的东西。 “不知萧大人可知鱼龙之间的变化？” 萧九闻言摇了摇头，心里却生起了一丝异样的想法。 “先生所说之鱼龙，可是代指这天下？” 见萧九迅速领会了自己话中深意，周进眼神中的光亮一闪而过。 “是，也不是。” “传闻中龙能大能小，飞天遁地，可能一滩小小的池塘中就存在着一头真龙，可随着水流的奔腾入海，驱策鬼神。” “但真龙在池塘时若是藏不住自己，被人捉去烹了，也只跟鱼没有两样。” 听着周进绘声绘色的言说，知道是在跟自己打的谜语，可萧九也不戳破，继续问道。 “那这样的话，鱼在池塘中又怎样隐藏自己？” 听见萧九询问，周进显得泰然自若，继续说道。 “萧大人问得好，若是这真龙想隐藏自己，只需要跟着池塘中最肥的那条鱼。” “因为那条鱼能最肥壮，必然有躲避渔夫的办法，而他自己需要提防的就是如何不被大鱼吃掉。” “所以躲在大鱼的尾巴后面，才最安全。” 周进说完便不再多言一句，站在一旁微眯着眼睑静静看着萧九。 一阵沉默过后，萧九不想在和周进浪费时间，直接出声问道。 “不必和我打哑谜了，我知先生胸中自有韬略，想择一明主辅佐。” “可我要问问先生，您能给我什么？” 听见萧九这话，周进微微一笑，向萧九说道。 “我这一路所见，天下已经有了一丝乱世的征兆，陵水县算是我所见最祥和的地方，这里的百姓对你如此拥戴，肯定是有原因的。” “但萧大人要知道，治理一郡一县简单，可治理一州一国并非易事，就青州而言，属地人员多寡，征粮数目几何，律法如何编撰，这些萧大人管的过来吗？” 听着周进娓娓道来，算是戳到了萧九痛处。 眼下虽然自己的实力不断变强，可掌控力度却是在逐渐衰减。 自从土改以来，陵水县的税收汇算量变得越发庞大，单靠自己肯定是无力全盘操手。 而且现在自己的治下管理，都是由各村镇无产公会和民兵组织自行负责，大夏的律法不再适用。 没有足够的监察制度作为保障，无产公会内那些手握权力的人终会上演屠龙勇士变成恶龙的悲剧。 现在全员赤贫的情况下这种情形还未发生，可萧九知道随着财富的不断积累，贪污腐败的事情不可避免。 萧九现在最缺的，就是有一个能统管县城的后勤官，或者说是执政官。 最初在野土山上当山匪时，粗略认识些文字的老马还能掌管，可自从接管陵水县以来，大大小小的事情基本都由萧九自己把控。 所以此时萧九听了周进的一番话后，便想着怎样留住这个口若悬河的男人。 随后萧九便邀请周进担任陵水县衙的主簿兼任师爷，周进欣然应允。 萧九在县衙后堂为周进安排好住处，又与他促膝长谈了许久，还特意差后厨做了几道可口的饭菜。 等周进走后，萧九看着他离去时的背影，微微一笑。 通过两人的交谈萧九了解到周进的一些经历，周进对与当今天下形势的一些看法也让萧九感到新奇。 周进入朝为官时，所坐的官职甚至比萧九现在这个陵水县令官阶还要高，见识自然比老马、李贵这些乡野村夫要深远不少。 特别是对政治形势的理解把控，要远比自己深邃。 对于这个毛遂自荐的主簿周进，萧九很期待他的表现。 …… 京都，皇城。 与忙于陵水县发展的萧九不同，此时皇帝秦钰看着书房里的一摞文书，满脸无奈。 现在除了边境六州的急报，北方以及南方各州也相继发生叛乱。 自从徐州林郡被神火教占领之后，各路起义军纷纷成立，已经随着遍地开花的灾民队伍日益壮大。 各州虽然都在极力镇压叛乱，可效果却是寥寥。 其实这些问题归根结底始终绕不开一个钱字，这些起义军中的百姓大多都是吃不上饭才无奈造反。 若是官府赈灾得当，这些当惯了顺民的百姓没人会从事这种掉脑袋的行当。 随着起义军的不断兴起，最大的受害者还是那些拥有大量田产的地主、富豪。 只是在大夏这个封建时代，这些人的目光终究是短视的。 他们宁愿花费大量的钱粮在灾难爆发时招募兵丁抵抗叛乱，也不愿在平日里多给自家的佃农一口粮食。 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最终一切也只能走向毁灭，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郡府不能有效的镇压叛乱，压力全给到了京都皇帝的身上，可他这个“天下之主”又有什么好的办法呢？ 之前秦钰已经在朝堂上抄了不少贪官的家。 可这些蛀虫贪墨的那点粮食在偌大的天灾面前终究是杯水车薪，根本算不上什么。 赈灾不利，民变四起，出兵镇压，征粮征税，官逼民反。 这一切就像是一个死循环，随着小齿轮的转动逐渐推动着事情像坏的方向不断前进。 如今整个北境，唯一没有发生民变的只有一个青州。 随后，秦钰便给青州督抚兼三州总督吕耀良下诏，命他派青州军出兵前往其他州郡平叛。 此外还单独邀请李立多次前往皇城内苑与其商谈，将年仅十六岁的皇妹嫁给了李立三十多岁的儿子李诣。 第七十七章：乱世风起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就在各地农民起义闹得越来越凶时，远在青州的吕耀良接到一封来自京都的书信。 青州府吕耀良的府邸中，文诘接过递过的书信看着信件上的内容，不由微微皱起眉头。 “文诘，你怎么看？” 随着吕耀良的声音传入耳中，文诘转过头来看见一张无悲无喜的脸。 良久之后，才长舒一口气，说道：“老师已是朝中大员，自有他的抉择。” 可一旁的吕耀良却轻轻摇了摇头。 “今日的青州已不是当年的青州，此前尚需老师庇护，可你我不止是老师的学生，更是决定青州数百万百姓的性命的主人。” 文诘闻言，身体微微一颤，不再说话。 整个青州，文诘和吕耀良都是当地有名的大贵族，同时拜入李立门下的他们，在进入官场开始就将利益绑在一起。 可现在面对吕耀良不断膨胀的野心，文诘实在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朋友。 来自京都的书信自然是由李立手书，想让青州各地调兵前往其他州郡平叛。 按理来说出兵平叛算是吕耀良插手冀州、豫州权力的大好时机。 可朝廷既给了他平叛之责，却又委派朝廷禁军云弼胁从，就有些拿青州兵当枪使的意思了。 现在吕耀良顶着三州督抚的名头，随着江虎集团的覆灭，整个青州已经算是自己囊中之物。 州民知府郡律法而不闻朝廷，盘踞在各郡的权力集团已经实质上成为自成一派的军阀。 至于李立，自入京以来，官位犹如坐火箭一样飞速提升，看到的视野也再不局限于一州之地。 以前的李立在京都朝堂无足轻重，可现在官至太宰，靠的就是青州军和青州所产出的赈灾粮。 可享受了朝廷带来的好处，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换取。 此时秦钰拉拢以李立为代表的青州一系官员，就是想借用青州军的壳子收回各州的权力。 但如今流民四起，不断混乱的局势让青州集团不想再受制于朝廷。 吕耀良此时不想着入朝为官做一个权臣，更愿意做一个作壁上观的诸侯。 没多久，朝廷的调兵旨意送达青州。 令天下人始料未及的是，三周总督吕耀良直接借口疲民厌战，公然抗旨。 这个消息就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北境的政治棋盘掀起了一股巨大的海啸。 远在京都的皇帝秦钰收到消息后，一股无力感席上心头。 他知道，现在距离真正的天下大乱已经不远了。 …… 青州，陵水县。 萧九将萧字营大小各个头目聚集在县衙之中，共同商讨陵水县未来的走向。 在场的大小武将、头目纷纷谏言，基本都认为此时应该据守陵水县。 只有刚加入萧九团队的周进建议萧九投奔冀州。 “周先生，你自冀州而来，想必对冀州的局势应该也有所耳闻吧。” 萧九望着一脸泰然的周进，缓缓说道。 屋内的一众萧字营人马此时都斜着眼，打量着眼前这个中年儒生。 自从在陵水县担任主簿以来，周进很少在萧字营跟前露面，一直在从事征粮汇算的工作。 此时青州有变，萧九向众人询问意见时他跳出来大言不惭的坚建议萧九投靠冀州，顿觉有些好笑。 可萧九却并不这样想，觉得周进既然提议自己投奔民乱四起的冀州，必有他的理由。 果然，等屋内逐渐安静下来，周进开始不紧不慢的做出了解释。 “北境民变四起，天下已有乱象，京都皇帝毕竟是名义上的天下共主，青州此举难免遭受天下口舌。” “哪怕朝廷无力触及青州，临近的冀州、豫州绝不会放任青州做大。” “如今两州自顾不暇，若想钳制青州壮大，陵水县绝对会被他们当作桥头堡。” “而且我们投靠的也不是冀州，是占着朝廷的大义。” 随着周进侃侃而谈，不少人都开始面露思索状。 萧听着周进的分析，不经意的微微点头。 他这小小陵水县毕竟少地寡民，若是吕耀良真的不管不顾的起兵征伐，一切还真不好说。 现在冀州民乱四起，官府焦头烂额，若是此时青州的手再伸进来绝对是无法容忍的。 加入势微的冀州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或许冀州平定叛乱后，冀州督抚同样会升起裂土封王的心思，但绝对会保住萧九和陵水县牵制青州。 心中打定主意，萧九直接让周进起草了一封书信送往冀州。 冀州方面也很快给出了答复，承诺会在青州军围剿陵水县时出兵协助。 如今整个天下已经逐渐乱了起来，不少野心家也都开始蠢蠢欲动。 大夏万里江山就像是波涛汹涌的大海，泛起的浪花一次次拍打着朝廷这艘千疮百孔的渔船。 关内随着青州吕耀良的抗旨，局势变得暗流涌动，虎牙关外的边境六州同样也不安生。 随着时间推移，草原上的戎族逐渐侵占六州的土地，大夏已经被撕裂出一块血肉。 为了安定民心，草原联盟扶持了凉州怀王一系的傀儡政权，怀王世子在北境称帝，号称北夏。 于是同一时期，出现了两个名为夏的政权，已经不能称之为一个完整的国家。 虽然两个政权以虎牙关为界，暂时并未爆发战争。 可所有人都知道，若是朝廷压不下关内各地的民变，灭国只是迟早的事。 年轻的皇帝秦钰面对这种局面，没有了初掌大权时的意气风发。 宛如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开始迷信各种怪力乱神的巫蛊道术。 如今的京都朝堂，已经数日不见皇帝的身影，巍峨辉煌的宫殿此时格外冷清，透露出一丝异样的诡异。 皇宫内苑中，李立一家被挟持进入宫中软禁，前日还炙手可热的太宰大人，瞬间流落成了笼子中的金丝雀儿。 太宰之女李洛瑶望屋帷上挂起的风铃，响起阵阵清脆的声音直入耳中。 “若是你在京都该有多好。” 第七十八章：备战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随着北境局势的反转，各州掌握权力的贵族都开始暗中积蓄粮草，募集兵员。 可四处开花的起义队伍却一直没有得到有效镇压，各地官府见状便保持着放任的态度，保存实力。 自从徐州的神火教攻占林郡，农民起义军造反的势头已经不可阻挡。 紧接着冀州、豫州出现大规模的造反活动，起义军不断壮大，俨然一副诛灭残暴大夏的架势。 南境各州见朝廷无力统辖北境，不断有野心家把持州内军事势力宣布自治。 疲软的朝廷对此毫无办法，只能看着不断分裂出去的国土，滋养着这些军阀的壮大。 …… 皖州，城主府。 此时皖州督抚张唯召集了麾下一班文臣武将齐聚城主府，宣布一件早已密谋好的大事。 “诸位，而今天下战乱将起，大夏已失天道，我皖州与其随朝廷逝去，不如此时反戈一击。” 主坐上的黑瘦男子铿锵有力的沉声说着，屋内众人全都静心凝神的仔细聆听。 今日来的文臣武将都是皖州督抚张唯的心腹，对于此时被召集的目的多少有些了解。 所有人都一言不发，等待主位上端坐的张唯做出决定。 就听见张唯继续缓缓说道。 “我皖州民变四起，实为天降横祸” “而今大夏奸贼当道，我意发兵京都，以讨叛逆。” 随着张唯话音落下，落针可闻的屋内瞬间沸腾，不少人都在高呼“发兵讨逆”。 皖州督抚张唯看着声浪如潮水的一众属下，顿时觉得大事可为。 随即便做出一些安排，部署州内各营将士整军调兵，在沿行路上筹措军粮。 等众人散去后，张唯唤来一名贴身士卒，将一封早已写好的书信送往京都。 皖州地理位置毗邻直隶，从边郡发兵后，不出十日便可抵达京都。 现在京都的军权虽然都在朝中那位皇帝手里，可张唯却有朝中大臣和边防武将作为内应，这也是他决意起兵最大的依仗。 至于虎牙关外的戎族，张唯暂且还未放在心上。 不说草原各国扶持的傀儡政权尚未站稳脚跟，就算进入关内也会被朝廷的直隶禁军堵住。 除了禁军外，虎牙关中的部队也有很多是皖州身份。 当然若是朝廷中那位皇帝肯引戎族入关，必然可以化解兵变困局。 只是那样整个大夏便失去了最基本的正义性和立国之本。 试想一下，当高高在上的朝廷失去保护国民的责任，大夏的子民全都沦陷在戎族的铁骑之下。 那这些本就连活命都难的平民百姓为何还要拥护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王朝。 张唯也并不只是想打入京都废掉皇帝自己成称宗道祖。 而是想把控朝堂，做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权臣。 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只等收拾好军队出兵直隶，入主京都。 整个北境，除了青州之外，只有皖州一地没有被百年难遇的旱灾太大波及。 之前青州督抚吕耀良公然抗旨，已经掀起了一丝叛乱苗头。 一直都野心勃勃的张唯自然想趁着天下大乱之际，在大夏这块蛋糕上多分一杯羹。 皖州对比起青州而言有着天然的优势，那便是靠近直隶。 就地理位置来说，毗邻直隶的三州之中，冀州、豫州叛乱四起，只有皖州此时最有可能入主京都。 张唯对于京都的皇城，很是向往。 …… 说回青州陵水县，此时萧九又临时开启了战时状态，整个陵水县境内全都紧张起来。 无他，随着吕耀良直接驳回朝廷的旨意，算是和皇帝秦钰撕破了表面的伪装。 对于萧九这个皇帝在青州扶持的势力，青州督抚吕耀良自然没有放过的理由。 随着时节入秋，炎热的天气逐渐回转已经有了几丝凉意。 刚刚收缴了青州各地赋税的吕耀良兵强马壮，粮草充裕。 萧九听闻青州府调兵的消息后，也是在第一时间整备军需，准备迎接早该到来的青州军围剿。 在此之前，萧九已经去信送往冀州和豫州，请求援助粮草兵员。 虽然两州的军队基本上都在镇压各地叛乱，可仍各派出一支军队前往陵水县，共同抵御青州军。 听着两州援军进入陵水县的消息，萧九长出了口气。 他还真怕两州因为镇压民变不肯直接出兵，让自己独自抵抗青州。 现在见到军队进入，心中的担忧放下大半。 随后又开始征募各处乡民在前往青州一线交界处大肆修建城墙、土堡。 还有那之前灾民攻城时使用的大炮，萧九也抱有很大的期望。 虽然不指望大炮能炸死多少敌军，但开火时伴随的巨大声响却能瞬间攻破敌人的心理防线。 冷兵器时代，所有的战争几乎都是刀刀见血，贴身肉搏。 此前在灾民面前，萧九已经见识过这些大炮的威力，如今青州军来袭，自然也得让他们尝尝大炮的滋味。 虽然如今铸造的十数门大炮射程不算很远，但安装在修筑的土城墙上却也勉强够用。 就是不知道，这次带兵前来的会是谁。 “文诘，还是吕耀良？” 萧九在心中想着，不过谁来都不重要了。 现在萧九与青州决裂，抗粮不交后局势已经无法挽回。 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有限的时间里组织起现在陵水县可用的力量，守护这来之不易的成果。 张奔自从跟着萧九起家之后，眼界和思维已是开阔了不少，正在积极训练下属士卒，俨然已经有了些将帅之风。 至于随萧九有过京都一行的金子则是接管了萧九组建的骑兵营。 或许最开始时萧九在老马他们三人中最不信任的就是金子。 可随着几次险之又险的经历后，金子已经成了萧九的左膀右臂。 只有当初萧九还是山匪时，在小庄村被庄宝打断的手臂成了他难以启齿的隐疾。 随着各处村镇被动员起来，整个陵水县都处于一种随时紧绷的状态。 而负责管理县衙府库的周进此时却提上一坛好酒爬上了县衙的屋脊。 看着漫天璀璨的星光，周进的眼里一片深邃。 第七十九章：青州军至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萧九在陵水县大动干戈的整军备战时，青州府也陆续下达了一系列命令，准备挥军西进，讨伐萧九。 青州军出征前夕，文诘的阳郡以及青州其余六郡开始大肆征粮，充作军资。 整个青州府虽然没被旱灾波及，可治下百姓却因为接连征收的高额赋税生活艰难。 就在青州军整装待发时，京都直隶地区也爆发了一场区域性热战。 …… 京都直隶以南的五华关外，此时汇聚着大量的皖州兵，粗略估计也有四五万人。 皖州军自郡府出发时保密工作做的不错，自山路急性奔袭至五华关外，也不过七八日时间。 而行军所需粮草也全都提前在沿途修筑的粮仓中囤积。 面对这群几乎可以说是瞬间出现的皖州军，五华关的守军像见了鬼一样感到惊讶。 可不等他们发出任何感慨，奔袭而来的皖州军几乎一照面就开始攻城。 守城将领刚往京都送去敌袭文书，城门就被守军中的内奸打开。 早有准备的皖州军瞬间涌入了这座并不坚固的小城，一时间城内火光滔天，全城大乱。 这群皖州兵如狼入羊群，开始大肆屠戮百姓，抢劫财物，对于胆敢反抗的人直接就是一刀，没有任何犹豫。 听着耳边传来的阵阵嚎哭，皖州督抚张唯面无表情，冷冷的在士卒簇拥中骑马缓缓走过。 很多时候并非是他冷血，只是想让手下这群兵丁为自己卖命，肯定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为了激发皖州军的斗志，在抵达五华关之前，张唯就下令攻破五华关后准许他们劫掠三天。 正是这三天，五华关一以及其下辖村镇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所谓兵过如梳，当面临人数规模较小的山匪时，这些村名尚且可以抵抗或者放弃些财物保全自身。 可当面对这群训练有素的皖州军时，所有的抵抗都成了徒劳。 一路上皖州军奸淫掳掠，不少百姓因此流离失所，沦为难民。 五华关失守后，京都方面也是很快做出回应，临时抽调了大批禁军前往京都周围抵御兵祸。 一石激起千层浪，当消息传到临近其他州郡时，各个都在暗自里摩拳擦掌，暗中寻找时机。 北境兵祸起，京都朝堂之上却一如既往的安静。 期间除了皇帝秦钰召开过一次殿会之外，就一直躲在宫城深苑中深居简出。 一时间朝廷中的这些重臣没了主心骨，纷纷开始暗中走动，商量对策。 正在京都各方都在暗流涌动之时，禁军统领云弼正躬身侍立在秦钰一旁，等待他的命令。 “都准备好了？” 皇帝秦钰的声音缓缓传入云弼耳中，让云弼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都准备好了。” “只是，皇爷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冒险了？” 听着云弼略显担忧的语气，秦钰却是微微一笑，轻轻摇头。 “朕若不以身为饵，怎么钓到大鱼?” 略带自嘲的语气从秦钰嘴中缓缓说出，云弼知道秦钰在心中已经早有决断，便起身告退，不再劝说。 云弼自皇宫出来后，便安排几名心腹带着两队骑兵飞奔赶往北方虎牙关和冀州方向。 看着手下骑兵远去的影子，云弼有些失神。 此次皖州兵变，其实早在皇帝预料之中，甚至自从皖州督抚刚一密谋造反时就已经得到消息。 可秦钰却一直按兵不动，就等着皖州发兵京都直隶。 此前虎牙关的王猛已经一众皇帝亲信将领早已得到皇帝暗诏，等京都有变时带兵护驾。 这次的计划，秦钰将自己作为诱饵引诱皖州军入京算是一个冒险的举动。 若是直隶以及虎牙关内的几千禁军无法守住京都，整个大夏将被颠覆。 最终决定结果的便是冀州和豫州两州。 若是冀州和豫州不想被逐渐崛起的青州和挟持朝堂的皖州吞并，最好的选择的就是带兵勤王。 当然这选择的权力在他们自己手中，皇帝秦钰的生死也全看天意。 就在皖州军开始攻入直隶时，青州七郡组建的青州四万大军也抵达了阳郡整装待发。 一切布置妥当之后，青州督抚吕耀良便发布告示将萧九以及他的萧字营打成叛军，准备挥师讨伐。 萧九在得到消息之后没有过多的意外和紧张，有条不紊的开始安排防守部署。 三日后，声威浩大的青州军自阳郡进发，开往边境的陵水县，誓师讨贼。 青州军抵达陵水县前夜，萧九召集来萧字营全部军士和各乡镇民兵骨干。 县衙前临时搭建的高台上，火光将萧九的脸色映照得赤红，现场一阵静默。 萧九调整了下思绪，面无表情的沉声说道。 “各位兄弟，各位乡亲。” “不用我多说，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青州军即将抵达的消息。” 随着萧九言说，本就安静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向萧九。 萧九看着汇聚到自己身上的道道目光，感觉呼吸有些急促，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打仗，就会死人。” “可诸位要知道，如今陵水县的局面来之不易，这一切都不是别人给的，而是你们自己争取来的。” “现在有人想摘掉我本该属于我们的果子，让你们回到从前的日子，你们觉得该怎么办？” 话音刚落，人群中一名叫黑子的民兵青年直接扯着嗓子吼道。 “谁想让我们回到以前的穷日子，我们和他拼命。” 随着黑子声嘶力竭的呐喊，现场气氛瞬间被调动起来。 “拼命，杀他狗娘养的。” 各种粗话、谩骂声不断响起，各地民兵的情绪已经被调动起来，一时间士气高涨。 之前他们过惯了穷日子时倒是没觉得什么，可自从萧九执掌陵水县以来他们都学会了反抗压迫。 再让这群百姓回到那种牲畜不如的生活，他们绝对会抄起农具和对方拼命。 萧九看着一个个面色潮红的激愤民兵，一直压抑着的心情和紧绷的神经得到些许放松。 是啊，有这些百姓作自己的后盾自己还要顾虑什么，难道会比之前做山匪的日子还差吗？ 第八十章：火炮之威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遣散了集散在县衙门口的一众萧字营将士和民兵之后，萧九没有心思入睡，带着李豪和几名士卒骑马前往陵水县与阳郡交界一线。 看着蜿蜒曲折的土墙，萧九一言不发地紧皱着眉头。 这种简陋的防御工事已是短时间内建造出来的极限，可低矮的高度实在挡不住数以万计的青州军。 不过萧九倒也没指望这土墙能挡住人数众多的青州军，只当作萧字营用弩箭射击时的掩体。 除此之外，整整十三门大炮被嵌入土墙上的凹槽中，一箱箱特制的炮弹摆放在一旁。 对于青州军首拨攻势，就看这些大炮的威力到底等不能这些没见过火器的青州兵了。 除了在上次冀州边境的小岗村抵御难民时使用过一次火炮之外，萧九一直对这种战场大杀器严格保密。 本不想将这些超越整个时代的火器提早暴露在大夏军队的视野，可现在陵水县大军压境，萧九也不得不先让青州军尝尝火炮的威力。 这样想着，已是到了深夜，此时萧字营的兵马基本都在这边境一线安营扎寨。 索性数万青州军并没有夜晚派兵袭营，只是派出几波斥候查探布防。 陵水县向东数十里外的青州军军营大帐中，吕耀良和一众青州官员、武将听着手下传来的汇报，嘴角逐渐露出微笑。 只有文诘此时看着帐内骄纵的一众同僚，表现得心事重重。 似是看出了文诘的心事，在部署完明日大军开拔事宜后留住了文诘。 “文诘，可还在为这萧九忧心？” 文诘面无表情地看向吕耀良，嘴角微微颤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吕耀良见状，长长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对老师感情深厚，可坐到你我这个位子已经没了太多选择。” “整个青州唯有你是我的心腹至交，难道真的不想助我成就一番霸业吗？” “要知道，你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文诘闻言，脸上表情开始变得逐渐复杂。 不知何时起，青年时一起求学的手足好友变得像现在一样冰冷陌生。 随着时间的推移，二人都不再是曾经那对未来抱有赤诚幻想的书生。 手中权力不断扩大，伴随而来的是一个又一个艰难的抉择。 青州军的军营大帐里，二人相对无言，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最终还是文诘出言打破了沉默。 “真的不能回来了吗？” 听着文诘不知是自嘲还是询问的话语，吕耀良没有正面回答。 而是答应会在明天抵达陵水县前让文诘给萧九去一封书信，交出手中兵权就可留他一命，说完便送走了文诘。 文诘返回住处的一路上，内心都在纠结。 虽然他很看好这个年轻的萧九，可此时吕耀良向西扩张侵略的野心已经不容他人质疑。 其实在青州起兵之前文诘就多次劝谏，认为借着李立在朝中的影响力应该缓缓发展积蓄实力。 可吕耀良却坚定地认为当今皇帝虽然年轻，但绝对不会是个心慈手软之人，这点从他在青州暗中扶持萧九和下诏青州西进平叛就可以看得出来。 现在国内遭逢天灾流民四起，正是机会，若是把握不住，等朝廷各地灾情逐渐回转，他青州再无称霸的可能。 想到这里，文诘无奈地自嘲一笑，看着漫天星河，久久不语。 第二日一早，还没等青州军开拔，陵水县境内的萧九便收到了一封文诘的亲笔书信。 似乎是没想到此前对自己百般为难的文诘会来劝降自己，可心中诚恳的语气让萧九知道他是真想保住萧九一命，而文诘也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 可现在萧九不止是孤身一人，还代表着身后十数万陵水县的百姓。 所以最终萧九还是婉言谢绝的文诘的好意，前往一线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青州大军。 陵水县边界的土墙一线，此时驻扎了萧字营的士兵和陵水县各地民兵，粗略估计有五千余人。 他们身后，还有各陵水县各村镇自发赶来的百姓、农民，此时都各自拿着农具和自制武器赶来支援，面容严肃。 除了这些之外，最后面还有大约三千多人的两支士卒驻扎在边界的侧翼防备青州军的突袭，正是冀州和豫州派出援助萧九的兵马。 只不过看这些士卒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若战场真的成为一边倒的局势，他们绝对会成为第一批逃兵。 对于冀州和豫州支援自己的这些附赠品，萧九本就没抱太多期望，只要能防备住青州军从侧面突袭就够了。 随着萧九去信拒绝投降，青州军随即展开了攻势。 一队队士兵方阵整齐地在距离萧字营一百步的距离停下，开始张弓搭箭射来一波波密密麻麻的箭雨。 陵水县一方纷纷躲到土墙后侧，不少躲避不及的士卒、民兵中间倒下，传出阵阵哀嚎。 面对近在咫尺的敌人，萧九没有马上下令开炮还击，而是等着青州大军缓缓向前，因为他要用大炮轰击青州军中的主要人物。 现在萧九的红衣大炮精准度基本没有，全靠炮弹爆炸后迸射效果杀伤敌人。 若想在当初抵御灾民队伍时一举斩首，只能等敌军靠近炮弹的落地范围。 随着青州军慢慢逼近，最前方的青州军差不多已经到了土墙五十步的距离，萧九举起的手臂猛然落下。 “开炮。” 随着萧九一声呼喊，十数门大炮瞬间点燃引线，片刻之后就是一声声巨响传出。 除却炸膛的一门之外，十二门大炮齐发，飞出的炮弹在青州军的方阵中一一落地。 一名带头冲杀的郡守被炮弹砸中，爆开的弹片瞬间将他炸成一滩碎肉，让一众手下呆若木鸡。 吕耀良虽然没有被炮弹爆炸开的威力波及，同样也不好过，从受惊的战马身上重重跌落。 自乱阵脚的青州军士卒此时全都面露惊恐地向后逃窜，全然没有了此前井然的秩序。 而此时陵水县方向随着萧九振臂一呼，萧字营的将士和陵水县的一众民兵喊杀着朝青州军奔来。 手中的军弩不断射出一支支弩箭，带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第八十一章：首胜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京都，皇城。 此时皇城外围聚满了皖州兵，笙旗飘动，黑云压城。 而皇城内的宫殿中，现场气氛压抑的吓人。 “诸位爱卿，如今我大夏干戈四起，遭逢灾祸。” “皖州兵变，张唯狼子野心有目共睹。” “可朝中却一直有人和他暗通曲款，妄图颠覆王朝百年基业。” 秦钰冷声说完，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看着大殿高处龙椅上的青年，心中揣揣不安。 皖州兵变，大军已经开到城外，单凭京都这点禁军在数万人的皖州军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有不少人都在暗中想着等大军入城后，怎样保全自身，根本没有多少抵抗的勇气。 可皇帝此时对他们言说这些，其中深意令人深思。 不待他们多想，接着秦钰开始从嘴中接连吐出几个人名。 随着秦钰话音落下，大殿内的侍卫在禁军统领云弼的带领下开始直接逮捕。 平日里庄严肃穆的议会大殿瞬间变得哭天喊地，一道道喊冤的声音接踵而来。 可皇帝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情绪并没有随着大殿内的一声声叫喊变化。 此时朝中这些大臣才明白，之前皇帝闭门不出根本就是一层伪装，如今行事依旧是狠辣非常。 这些被当场逮捕的官员自然都是与皖州军有着微妙关联的叛徒。 皇宫大殿里的这些大臣瑟瑟发抖时，京都城墙的前线边防也有很多被宫中禁军替换下来。 而城外皖州军中，督抚张唯坐在中军大帐焦急的等待。 “城内没有消息传出来吗？” 听着皖州督抚张唯发问，手下一班武将无奈的摇头。 张唯叹了口气，知道恐怕是京都内有了新的变化，可现在自己孤军深入已是进退两难。 “传我口令，明日攻城。” 随着张唯下达指令，一众武将领命退下，只留下张唯看着部下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日一早，皖州军开始攻城，随着喊啥声响起，整个京都开始弥漫出战火的味道。 面对来势汹汹的皖州军，城楼上的京都禁军士卒此时都面露慌乱之色。 对于他们这些大头兵而言，在朝廷那些权贵眼中他们的性命根本不值一提。 况且自从灾情爆发以来，整个天下变得战火纷飞，一眼看不到头的黑暗让他们对未来感到麻木。 虽然之前皇帝秦钰在朝堂上清洗了一大批贪官污吏，给足了当兵的饷银。 可如今敌军围城，为了所谓的皇帝、朝廷付出自己的生命真的值得吗？ 不少士兵都在心里发问：“皇帝，真的会看到我们吗？” 就在城楼上的守军对坚守京都感到绝望与无奈之时，队伍的大后方传来了阵阵呼喊。 “皇爷来了，皇爷来了。” 随着喊声响起，不少城上守军纷纷侧目向后望去。 只见此时的皇帝秦钰身披甲胄，腰上跨着专属于天子的配剑正大踏步地向城楼最高处走来。 在他后面是一众文成武将，这些平日里位高权重的大臣们此时全被秦钰拉到城头上，防止他们有其他动作。 所有的禁军将士的目光汇聚到秦钰的身上，不少人都屏住呼吸，心情有些激动。 皇帝，那是他们的皇帝，皇帝没有忘记他们这些在城楼上苦苦坚守的士卒。 他们不是路边的草芥，他们不怕死，但是害怕自己死的一文不值。 此时皇帝亲至，算是彻底燃起了守军士卒心中的那团火棉，一时间军心大振。 等秦钰登上最高处的城楼时，噌的一声拔出佩剑，高声呼喊。 “诸位将士，诸位同袍。” “如今大夏凋敝，叛军叩关，此非天灾，实乃人祸。” “尔等都是大夏子民，血脉相同，今日可愿随朕守住京都，保国祚绵延，守护一方百姓平安。” 随着秦钰话音落下，不少禁军士卒开始不自觉地高声呼喊，战意凌然。 那些原本战役无多的守将、士卒看到状若癫狂的同伴，也只好收起一些其他心思，全心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厮杀。 城楼上的秦钰见此时的守城士卒被鼓舞起来，军心可用，心中的石头落地。 现在攻城战已经进入惨烈的阶段，原本摇摇欲坠的京都城随着秦钰的到来暂时勉强收住了局面。 之后就要看虎牙关的王猛和冀州、豫州能否在城破之前赶来了。 正当京都城外白爆发热战之时，陵水县外的青州军的首战也以萧九的大获全胜而告终。 随着萧九那十数门大炮齐发，算是彻底击溃了青州军一方的士气。 在萧九下令冲杀下，战场呈现了一面倒的趋势。 仓皇逃窜的青州军被后面赶来的萧字营和民兵队伍杀的丢盔弃甲，只恨爹妈没多生出两条腿来。 青州军的士卒面对闻所未闻的炮击，全都被吓破了胆气，根本不管上级的命令只想飞速逃离。 督抚吕耀良虽然没有被大炮炸伤，可慌乱之下也暂时失去了统辖士兵的能力。 只能看着那些平日里对自己唯命是从的武将、手下乱作一团，根本组织不起青州军反击。 一时间喊杀声不断，再没有一丝之前大军压境时的威风。 萧九看着冲入军阵的萧字营不断用军弩射杀一个个青州军士卒，知道胜利已成定局。 对于那些在战争中不幸殒命的士卒，萧九没有时间去感慨。 随着来到这个世界时间不断拉长，萧九见过了太多的死亡，原本炽热的心也逐渐变得冰冷。 前世他也经历过战争，可面对这种冷兵器搏杀依旧让他有些心惊。 当一幕幕血淋淋的景象不断在眼前一一掠过，萧九逐渐变得麻木。 不知何时起，一颗枭雄之心逐渐在萧九身上扎根，让他的眼光开始放在了整个天下。 不管是用烧酒赚取第一桶金也好，杀地主分田地也罢，萧九已经逐渐影响了大夏既定的轨迹，开始朝着一个崭新的方向发展。 今日对垒青州军，算是萧九第一次正式在大夏权贵面前展露头角，未来还会很精彩。 第八十二章：骑虎难下的吕耀良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陵水县一战，以青州军的败退告终，四万人的大军一直退到陵水县外三十多里，死伤不计其数。 粗略估计，此战中青州军失踪人数一万余人，其中只有少部分在乱战中被杀死，大多数青州军士卒都成为逃兵流窜到各处村镇。 此时青州军军营大帐中，灰头土脸的吕耀良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帐内众人也尽皆沉默，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死了多少人？” 沙哑的嗓音从吕耀良嘴里缓缓传出，可话音落下却久久没人答话。 吕耀良见状，深深叹了口气不再追问。 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之前进攻陵水县时那一道道如同雷鸣般的声响到底是什么。 大军开拔之前，吕耀良还多次派人前往陵水县打探情报，当初听闻属下汇报县令萧九会妖术时还有些嗤之以鼻。 对于萧九会妖术，吕耀良自然是不信的，可那种顷刻间便夺人性命的东西着实令人胆寒。 “莫非萧九真有妖术？” 吕耀良心中忽然冒出这种念头，可随即便打消了这种想法。 作为手掌一方大权的封疆大吏，他对这种鬼神之说自然是不信的，并不会像治下愚民那样信奉一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可那炸雷般的声响又无法解释，吕耀良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吕大人。” 正在吕耀良皱眉深思之际，一名手下打断了他的思绪。 吕耀良侧过头去，见帐内众人全都看向自己，知道这时候应该说些什么，稳定下涣散的军心了。 “诸位，今日首战失利，可我青州军已至，还要思考对策下一步如何进攻。” 吕耀良话音刚落，众人之间响起了窃窃私语，不少人都在轻轻摇头。 今日他们在两军对垒中已经被萧九的大炮吓破了胆子，此时大部分人都萌生退意。 可吕耀良既然兴师动众的率军前来，肯定是不想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 不少人都面露为难之色，最终一个地位的声音传出：“大人，萧九可是会妖术啊。” 此话一出，原先小声议论的众人尽皆打了个哆嗦，显然还未从之前的炮击中缓过神来。 看着乱成一锅粥的属下，吕耀良眉头已经拧成了一团疙瘩，环视四周最终将视线落在一直都未出声的文诘身上。 “文诘，你怎么看？” 听见吕耀良发问，文诘缓缓抬头。 “大军既已开战，一切自当由吕大人定夺，可如今萧九有妖术相助，形势不容乐观。” 听着文诘的言说，吕耀良不为所动，冷哼一声。 “难道你也行这些鬼神之说吗？” 说完，便转头看向帐内众人，直接下令。 “传我命令，安顿各部，五日后大军继续攻打陵水县。” 说完便直接挥手示意帐内一众属下退去，根本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众人见吕耀良铁了心要死磕萧九，纷纷离开中军大帐安排自己本部兵马。 只是在想让这群已经被那妖术吓破胆的士卒再次进攻陵水县，又得撒出去不少银子。 对于青州这些各地官员、武将来说，虽然都支持吕耀良割据一方脱离朝廷掌控。 可现在面对那鬼神莫测的大炮，没有谁会甘心白白送掉性命。 大部分青州军将领已经萌生退意，可现在吕耀良骑虎难下准备再次进攻，他们也不想当作出头鸟被杀一儆百。 ”难呐。“ 一名青州武将走出青州军的中军大帐后就仰面长叹，可还是得老老实实遵照吕耀良的命令去安顿手下士卒。 就在青州军士气低迷的安营扎寨之时，陵水县内的萧九正聚集着手下商讨下一步的方案。 之前青州军进攻时，直接用大炮打出了意想不到的奇效，可炮弹也用掉了大半。 若是有了前车之鉴的青州军此时再攻，只怕萧九的十数门大炮将很难起到之前那种出其不意的效果。 除此之外，通过这次的首战，萧九也发现了很多问题。 当萧九用大炮吓得青州军丢盔卸甲时，向前冲杀的萧字营将士还能有条不紊地有序杀敌。 可那些只经过简单训练的民兵在贴身肉搏i下完全乱了阵脚的胡乱砍杀。 甚至有不少人在追击敌人的过程中被只顾逃命的青州军士卒回头反杀，整体素质根本无法和萧字营的职业军人比较。 而那些冀州、豫州赶来支援自己的部队在面对那群仓皇逃窜的青州兵时，反应就好像慢了半拍。 一直等到萧字营杀入敌阵才开始从后面雷声大雨点小的追来，显然都抱着出工不出力的想法。 而且在战场上的表现也十分拉跨，不少人都是凭着一腔血勇在砍杀敌人，俨然就是一群绣花枕头。 虽然萧九在之前就提前通知了两支队伍的将领自己有种秘密武器会有很大声响。 可两支队伍的将领根本就没当回事儿过，看着手下骚乱的士卒就知道肯定没有下达过提示。 这次仗着大炮之威，算是首战大胜，可伤筋动骨的青州军并没有伤到根基。 面对随时会卷土重来的威胁，青州军一日不退军，萧九就一日不能放松警惕。 根据萧九对吕耀良的了解，不认为骑虎难下的他会因为首战失利就会选择退却。 等青州军结束短暂的骚乱回过味来，一定会再次整合部队发起进攻，对此萧九感到深深的忧虑。 入夜，萧九看着汇报上来的人员伤亡，正在低头沉思明日对策时，李豪缓缓走入帐内向萧九通禀周进前来。 等周进进入帐内，萧九依旧还是伏在桌上皱眉沉思的样子，看见周进进来缓缓朝他点了点头。 “萧大人可是在为青州军是否会再次攻城担忧。” 萧九听见周进的声音没有答话，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紧接着就听周进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我有一法可退青州军。” 萧九闻言双眼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周进也缓缓上前对着萧九耳语。 等萧九听完周进的办法，脸上表情变幻，而周进却是在一旁束手而立，等待着萧九的抉择。 “矫诏？” 第八十三章：矫诏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听着周进娓娓道来，萧九觉得周进的计划具有一定的可行性，可还是出声问道。 “吕耀良此前就抗旨不遵，他们真的会就此收手？” 听着萧九略带怀疑的语气，周进的眼神却满是坚定。 “现在的天下已经不同往昔，四下诸侯并起朝廷有心无力。” “我们发的圣旨也不是给吕耀良看的，而是给那些青州各郡的士卒。” “此次青州本就出师无名，今日又被萧大人的炮声吓得丧胆。” “哪怕吕耀良依旧一意孤行，手下的士卒武将也绝对会力不从心。” 说起萧九的大炮，周进眼中一片向往。 在大战开始之前，单看陵水县百姓誓死抵抗的决心，周进就坚定地认为此战必胜。 如今萧九又有如此利器，更为劝退这些无心再战的青州兵增添了筹码。 他可是亲眼见到十数门大炮打出去的炮弹到底有怎样的杀伤力。 对于萧九拥有这样的大杀器，周进也是啧啧称奇。 看着周进言之凿凿地说出他的理由，萧九决定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就算不成功也能让青州军的军心动摇，对于后续的防守也会增添不小的助力。 而且现在朝廷疲弱，就算知道自己发矫诏逼退来犯的青州兵，想必也不会多问。 心里打定主意，萧九便继续和周进如何商议这矫诏的发布。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这圣旨的样式和内容，若说是口谕肯定不行。 可随着周进的嘿嘿一笑，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周进本就曾入朝为官，所任职务就是吏部书记官，对于圣旨的格式和皇印模样心里一清二楚，做一份矫诏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所以在向萧九进言之前，就已经拟好一份，轻飘飘地从怀里拿出。 第二日一早，萧九就派出一名萧字营骑兵带着拟好的矫诏快马赶往数十里外的青州军大营。 骑兵一路急行，到了青州军大营外停下，在外面高喊。 “圣旨到，青州军全体将士接旨。” 在军营外面巡逻的青州军士卒看到陵水县方向有骑兵赶来，先是一惊，随后又听见对方的喊话。 慌乱的士卒听到圣旨二字后，虽然不知道真假，但还是留了两个人再次看守，回去通报他们的长官。 吕耀良听闻属下汇报后，虽然不知道萧九在搞什么名堂，但依旧和几名青州的将领一起前往军营前。 还不等吕耀良一行到达营寨门口，就看见乌泱泱的一群青州兵全都围拢在一处。 而那名“传旨”的萧字营士卒不等他到来，已经开始大肆宣读所谓的圣旨。 吕耀良驻足听了几句后脸色微变，随行军官们也是脸色各异。 特别是听到退兵二字后，吕耀良和一众将领便知道这道圣旨很有可能是矫诏。 可此时早已厌战的他们却巴不得圣旨是真的，因为他们真的已经没了再次面对萧九那种妖术的勇气。 看着面色各异的手下，吕耀良心中微怒。 “哪里来的蟊贼，胆敢妄言圣旨。” 随着吕耀良的怒喝，青州军营内的将士尽皆侧目望去，现场一时间安静下来。 一直跟在旁边不语的文诘此时却走上前来，接过那名传令兵手中的圣旨端详起来。 吕耀良看文诘接过圣旨仔细端详的模样，好奇的凑上前去。 只见圣旨上的皇印与自己此前接到圣旨上的官印并无两样。 “莫非是真的？” 吕耀良在心中暗暗惊疑问。 正当一众青州军官员仔细端详那道圣旨之际，在场的士卒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他们这些大头兵根本不想打仗，也不想去远离家乡的地方替这些王侯征伐。 随着青州军的骚动，吕耀良的目光从那道圣旨上收回，沉声说道。 “此乃矫诏，尔等勿要议论。” 随着吕耀良的话音刚落，现场的议论声逐渐停止，可诸位将士脸上的表情却是各异。 “这皇印好像是真的。” 一道微不可闻的声音从一名青州官员嘴里小声吐出，引得吕耀良望去。 那名出声的官员见吕耀良望过来，顿时想个鹌鹑一样缩起了脖子。 可他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不少人都在小声点头附和。 吕耀良环顾四周，知道他的这群手下的心理防线算是被这一封莫名其妙的圣旨搞崩了，不由得扶额一叹。 “该死的萧九。” 吕耀良看着军心涣散的青州军，在心里对萧九一顿怒骂。 …… 京都，皇城。 秦钰站在城头，血泊中瘫倒着一具具禁军士卒的尸体，连空气都弥漫着浓重的腥臭味。 “皇爷，回去休息一下吧。” 秦钰侧头望去，只见云弼不知何时已经凑到自己身前，弓着腰低声朝自己耳语。 皖州军已经连续攻城三天了，这三天整个京都城防的禁军守军算是死伤惨重。 甚至城内的青年百姓也都临时被抓壮丁，此时都汇聚到城楼上抵御敌军。 多亏三天以来，秦钰在一线的战场与将士们同吃同住，才保证了军心没有崩溃。 那些王公大臣们，此时也都灰头土脸地站在城头，担心着随时会丢掉的小命。 没办法，连皇帝都亲自到战场督战了，难道你的命比皇帝还要金贵？ 可虽然城门被暂时守住了，但面对来势汹汹的皖州军，若是再等不到援军，破城也只在几日之间。 京都焦灼的战况僵持，城外的皖州军同样不好过，现在他们孤军深入，若是冀州或者豫州起兵夹击，只怕连撤退都难。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皖州督抚张唯很清楚自己起兵失败的下场。 就像被挡在陵水县外的吕耀良，此时的皖州督抚张唯同样骑虎难下。 接连几日的攻城，已经死了数千皖州士卒，任他怎样都想不到为何京都明明就没有多少守军，竟然可以挡住自己奇袭的四万大军。 百思不得其解的张唯望着高高的城楼，宛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阻挡自己化龙的脚步。 他也想就此退去，可现在已经无法回头，只等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第八十四章：宁可战死失社稷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轰鸣的战鼓擂动，京都城外人头涌动，喊杀声震天。 面对久攻不下的京都城，张唯知道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文官出身的他开始披上战甲冲杀在一线战场为皖州军鼓舞士气。 除此之外，更是许诺重赏，封王拜相不在话下。 不少皖州军将领此时也都开始拼命了，任谁都知道自从造反那一刻起他们就没有退路可言。 攻破京都自己可以封王拜相，成为有功的从龙之臣，若是败了就是家族诛灭背上永世骂名。 随着皖州军的发力，城上的守军开始吃力起来，看着城楼上战况吃紧，皇帝秦钰也难免在心里紧张起来。 “难道天要亡我大夏吗？” 秦钰在口中低声喃喃，心中痛苦万分。 好不容易开始打开局面收回京都兵权，现在狼子野心的皖州军又兵临城下。 民变兵变，旱灾戎族。 一桩桩一件件灾难在秦钰脑海中走马观花般闪过，让他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他想起了父亲临终前对自己的遗言，劝谏自己励精图治，亲近忠良。 病入膏肓的老皇帝在众多皇子中最看好的始终都是秦钰，知道他性格的坚韧才将江山社稷托付给他。 可现在依然是战火纷飞，烽烟不止，让秦钰觉得有愧于信任自己的父亲，有愧于大夏的列祖列宗。 京都城上情况紧急之时，一禁军统领云弼飞快地穿梭在战场上逐渐向秦钰靠近。 “皇爷，退一下吧，敌人杀上来了。” 听见云弼急促的话语，秦钰也之只是稍微愣了下神，随后便一脸漠然的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可身体却丝毫没有后撤的动作，而是望向不远处惨烈的战场沉默不语。 “云弼听令。” 秦钰驻足远望良久，嘴里传出冰冷的话语，云弼抬头后只看到秦钰消瘦的背影。 “若京都城破，你带手下军士杀尽宫中嫔妃，免其受辱。” “至于太子，若有可能你带他去冀州吧。” 听着冰冷的话语，云弼知道秦钰已经心存死志，誓要与京都共存亡。 此时他很想劝慰秦钰几句，让他出城东逃，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领命而去。 云弼离去后，秦钰挎着佩剑，逐渐向城楼上战况最惨烈的方向走去。 耳边一声声哀嚎不断，余音绕梁般让他心惊，可还是一步步向前走着没有一丝停留。 一众文臣武将见皇帝向战场最深处走去，担忧地向前跟上。 守城的士卒见皇帝在自己跟前走过，则是有些难以置信，惊叹之余杀敌时更加干脆利索。 一直到战况最激烈的一角城楼，秦钰开始拔出佩剑朝着敌人杀去。 他身后的这些武将、士卒此时都有些眼眶湿润。 这是他们的皇帝，他们拼上性命守护的天子也跟他们站在一起杀敌，这才是值得他们追随的君王。 随着眼前敌军逐渐被杀退，更多的敌人从四面八方涌来，颇有些四面楚歌的味道。 此刻秦钰有些脱力，用佩剑支撑着身体站着休息，可眼神却无比的坚定。 环视四周，狼狈的守军此时全都灰头土脸，秦钰却觉得他们无比荣耀。 “皇爷，您走吧，俺们的命不值钱。” 正在秦钰思绪纷飞之时，一名干瘦禁军老卒眼含热泪地对着他缓缓劝说。 此话一出，现场一众将士纷纷附和，一道道声音此起彼伏地传入秦钰耳中。 “皇爷，快撤吧。”. “皇爷，保重龙体啊。” 听着耳边一句句劝慰的话音，秦钰知道这些士卒是真心想让自己离开城楼，逃离京都。 可他身为大夏皇帝，离开了京都又能逃到哪去？ 往日里听惯了那些王公大臣的阿谀奉承，秦钰一直都不假颜色。 如今听着这些地位卑贱的士卒对自己的肺腑之言，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袭上心头。 只见秦钰微微一笑，说道。 “朕乃大夏的皇帝，面对乱臣贼子如何能逃。” “自古以来有战死的皇帝，可有投降的天子？” “宁可战死失社稷，绝不拱手让江山。” “诸位可还愿意随我杀敌？” 言罢，秦钰孤身朝着不断登上城楼的皖州军杀去，身后将士无不响应，紧跟着奔去。 城楼攻上来的皖州兵见到之前还萎靡的守军突然像打了鸡血一般爆发出惊人的杀气，身体都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 而已经带人攻上城楼的皖州督抚张唯远远看到率军冲杀的秦钰却是眼中寒光一闪，对着他遥遥指去。 “抓住他，那是皇帝。” 随着张唯的高呼，身边一群皖州军将士也都呼吸急促，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张唯手指的方向。 “一个瘦弱的青年，那就是大夏的皇帝？” 不少人都在惊疑皇帝的清秀，可更多的还是逐渐向秦钰所在方向靠拢。 在这些士卒眼里，前面的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堆堆的金山银山，只要拿下了就是封王拜相，福泽子孙。 张唯此时更是眼神炽热，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不断催促手下武将上前。 只见皇帝秦钰握着佩剑在战场上胡乱挥砍，虽然没看到几个人，可声势却不是一般的大。 就在秦钰深陷敌阵，酣畅地挥砍时，离他不远处有一名皖州军将领搭上弓箭瞄准了他。 “嗖。” 随着破空声响起，一支羽箭缓缓划过半空像秦钰直直落去。 有眼尖的禁军士卒出声提醒，可却是为时已晚，随着一声闷哼，秦钰应声倒地。 随着秦钰中箭，城楼上的守军开始乱作一团，不少人都相拥而泣。 张唯见秦钰中箭，不由心中大喜，带着一班手下疯狂往秦钰倒地方向飞奔。 他想抓住秦钰，只要留住他，不管是死是活拿下京都对他来说就是探囊取物了。 正在秦钰中间箭倒的眼看就要被攻城的皖州兵围拢之时，城外却传来了阵阵骚乱。 一阵阵喊杀声不断从皖州军的后方传来，开始攻击正在抢登城楼的一众士卒。 “杀，入京勤王随我杀。” 队伍排头，王猛一马当先，挥舞着钢刀勇往直前。 第八十五章：空头支票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京都城外，喊杀声震天，大批禁军以及冀州、豫州军的旗帜纷飞飘扬。 “将军，他们的援军来了。” 一名登上城楼的士卒吃惊地长大了嘴巴，指着城外人头攒动的方向。 张唯闻声望去，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京都城久攻不下已经拖垮了皖州军，如今援军已到自己就成了瓮中之鳖。 想知道这里，张唯只能狠狠地一咬牙，对着被围攻的秦钰一指。 “拿下皇帝。” 随着张唯话音落下，身边的一众皖州军将士全都鼓起劲往前冲去。 可援军到了的消息已经在京都传开，不少禁军都喜极而泣，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求生欲。 而皇帝秦钰此时也看到了支援而来的王猛和一众冀州、豫州府兵，心中狂喜。 “众将士，随朕冲杀，捉拿贼寇。” 皖州军与京都城内的守军都各自爆发出一股悍勇，一时间城楼上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随着时间推移，皖州军一直吃不下禁军这根硬骨头，可城外的援军已经逐渐打上城楼。 胜利的天平已经悄然倾斜，不少皖州军士卒接连倒地，而对面的守城禁军却愈战愈勇。 “将军，逃吧。” 随着手下的一声声声嘶力竭的呼喊，张唯有些愣神。 自皖州起兵以来，他便没了退路可言，随着援军的到来，京都一时间已经无法拿下。 可自己若是逃了，带着皖州这群残兵败将又能逃亡哪里？ 对于手下的劝谏，张唯一言不发，提着三尺长剑一步步走向冲杀前头，迎上殊死抵抗的京都禁军。 绞肉机般的战场血沫横飞，双方都不断有人倒下，可攻城的皖州军一方面临两面夹击已经出现败势。 攻守异形，张唯满脸苦笑，围攻京都已经失败，之后就要付出他起兵的代价了。 看着不断攻上城来的禁军和冀州、豫州士卒，皖州军已经无力回天。 “逃吧，都逃吧。” “起兵入京乃我一人贪念，与尔等无关。” “我已是必死之人，你们还要好生保重。” 张唯颤巍巍地对着身边跟来的一众将士缓缓说着，情真意切的言语透露着一股别样的凄凉。 可随行的一众将士听着张唯的话，基本都没有听话独自逃亡的，依旧继续守护着自己的主公。 穷途末路之际，张唯看着身边对自己不离不弃的一众手下，突然有些悔恨。 若他没有听信谗言起兵造反，这些忠心的将士都不会死，都可以在偏僻的皖州过自己的太平日子。 可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没有如果，败了就是败了，他们都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正在张唯愣神之际，皇帝秦钰的声音却缓缓传入自己耳中。 “张唯，起兵造反乃你一人之罪。” “现在自裁我可放过你的皖州士卒。” 听着秦钰冰冷的话语，张唯却突然觉得有种莫名的释怀。 “若是自裁可保皖州将士无虞，要我这一条性命又有何妨？” 随即张唯便一声嘶吼，悍然拔剑自刎。 “将军。” 一众皖州军将士见状无不掩面痛哭，甚至有不少人直接自杀追随他们的将军而去。 秦钰看着眼前悲情的一幕，竟觉得张唯有些悲壮。 一介书生，独掌大权。 可随着天下纷争不断，膨胀的野心逐渐让他被欲望吞噬，只是可怜了他那些忠心耿耿的手下为他的一己之私埋单。 浮尸漂橹，一将功成万骨枯。 随着一代枭雄张唯的身死，宛如闹剧般的京都之乱就此落下帷幕。 随着援军的到来，围攻京都的皖州军被杀得丢盔卸甲，京都的城防也落到王猛率领的禁军手里。 那些前来支援的冀州、豫州两地的府兵没有进城，直接在城外驻扎，只有两州的督抚和一些位高权重的将领得以进京面圣。 疏于清理的议事宫殿显得颇为脏乱，秦钰此时正端坐在正中的龙椅上，下面是赶来支援的王猛和一众外州武将。 “皖州叛乱已被平定，尔等勤王将领都是朕的肱骨之臣。” “可天下依旧纷争不止，诸位爱卿还当勉励。” “除却皖州外，青州督抚吕耀良也在蠢蠢欲动。” “今日起，冀州豫州当竭本州兵马共同讨伐，以令不臣。” 随着秦钰话音落下，下面一众外州武将开始小声议论起来，王猛为首的禁军一方却是不为所动。 豫州督抚孟庆浩此时眼珠转动，似乎是在心中谋算秦钰话中深意，而冀州督抚夏诚面无表情，好像一切都成竹在胸。 看着台下面色各异的两人，秦钰只是撑着下巴继续端坐在龙椅上，等待着他们自己消化。 现在守备京都的是自己心腹的禁军，局面都在自己掌控之下，倒是不怕二人有什么其他想法。 现在皖州张唯身死，京都南面的皖州已经不能形成威胁，面对朝廷的大义，控制住皖州六郡只是时间问题。 可他并不想让勤王有功的冀州、豫州分一杯羹，仗着功劳侵吞皖州土地。 此时他放出话去，便是给了他们讨伐青州的理由，意思就是我给了你们征伐青州的权力，能否开疆拓土全凭你自己本事。 可现在任谁都知道，冀州、豫州境内现在民变四起，根本无力组织起兵力进行征伐。 这就像一张空头支票，吊着手握兵权的孟、夏二人，可二人偏偏还没有拒绝的理由。 豫州与皖州接壤，所以豫州督抚孟庆浩此番勤王也是抱有看看能否浑水摸鱼入主皖州的机会。 可现在秦钰在京都扛住了皖州军的攻城，王猛的禁军又一起赶到，自己已经失去了抗旨的资本。 而冀州的夏诚对此却抱着无所谓的态度，首先冀州与皖州并不接壤，勤王也只是单纯为了不让皖州有挟持天子的机会。 现在得到了秦钰的一张空头支票，倒是有些聊胜于无。 之后宣布退朝，殿内一众武将都各自领兵而去，只有秦钰坐在龙椅上看着离去的众人若有所思。 随着皖州叛乱，整个大夏已经风雨飘摇经不起一丝折腾，而且南境各州陆续宣布自治已经让整个国家在名义上分崩离析。 未来局势怎样，没人可以看的透彻。 第八十六章：退兵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京都爆发战乱之时，前来讨伐“叛逆”的青州军却僵持在了陵水县外。 随着首战失利，青州军军心涣散，很多青州军士卒已经无心再战，只盼着罢兵班师。 之后萧九又伪造了圣旨，前往劝退各部，所以现在整个青州军内出现了两种声音。 大部分人建议就此退兵返回，之后在慢慢图谋陵水县，只有一小部分不怕死的坚持攻打陵水县。 青州督抚吕耀良作为此次出征的发起人，自然不想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这对于他的威信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打击。 可现在手下大部分人都无心再战，他也不能过分逼迫。 所以现在出征日久的青州军只是驻扎在距离陵水县不远的地方互相僵持，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 可随着大军出征，整整四万多人生火做饭消耗的粮食就是一笔巨大的消耗。 陵水县的萧九这边同样也不好过，面对不知何时发起的进攻，所有人都绷紧着神经，小心在前线防备。 眼看时间过去数日，驻扎在陵水县外的青州军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萧九却得到了京都战乱的消息。 最开始听到皖州兵变，围攻京都时萧九有些惊疑，之后又听到皖州张唯兵败自裁的消息。 通过手下只言片语的零碎情报，萧九在心里梳理出事件的基本脉络。 野心勃勃的皖州军想入京挟持皇帝、朝堂，久攻不下后被赶来勤王的军队两面夹击。 随着皖州督抚张唯的身死，皖州军群龙无首之下已是砧板上的鱼肉。 虽然京都发生的这些大事与自己并无什么具体的关联，可他好歹也算是皇帝安插在青州的眼线。 现在冀州、豫州的勤王大军腾出手来，只要自己在陵水县拖住青州军，想必没多久就会等来回援。 想到这里，萧九快速起身写了两封书信，差萧字营骑兵星夜赶往冀州和豫州。 之前两州爆发民变，无心去管自己的陵水县，可现在大军返回，面对随时都会打进来的青州军想必那些手握实权的大人物不会不闻不问。 就在萧九写信送往冀、豫两州时，陵水县外的吕耀良同样得到了京都传来的消息，甚至内容比萧九知道的更加详细。 听着手下密探的汇报，吕耀良的脸色有些难看。 其实早在从青州起兵之前，他与皖州督抚张唯就多有联络。 所以在吕耀良在青州放出风去准备起兵讨伐陵水县萧九时，皖州的张唯也趁机起兵围攻京都。 原本还想着青州军西进，冀州和豫州都会派兵前往援助陵水县的萧九。 可他万万没想到京都的探子早已安插在皖州境内，提前给皇帝传出了情报。 这才有了之后皖州军围攻京城，冀州、豫州两面来援的局面产生。 此时吕耀良得知张唯兵败的消息后，知道继续攻打陵水县已经不是明智之举。 随着京都困境解除，冀州、豫州大批兵马必定已经开始返回。 而且通过手下密探汇报，京都的那位皇帝似乎对自己敌意颇大，已经给了冀州、豫州讨伐自己的借口。 若是继续攻打陵水县，哪怕将陵水县完全掌握，必然也会迎来冀州和豫州的忌惮。 就在吕耀良对是否撤军举棋不定时，文诘此时却在中军大帐外求见，吕耀良也只好屏退密探示意士卒带文诘进来。 文诘入帐之后，对着吕耀良行了一个军礼，之后便从手中递出一个信封，说道：“老师的信。” 看着文诘递来的书信，吕耀良脸色微变，可还是从身后接过，拿出早已拆封的信件看了起来。 一行行熟悉的字迹从眼帘缓缓划过，最终吕耀良也只是仰头一声叹息。 “老师已经不看好青州了。” 随着吕耀良话音落下，一旁的文诘却是出声反驳。 “老师并非不看好青州，而是不看好你我。” 听着文诘冷漠的话语，吕耀良无奈地露出一丝苦笑，没有继续言语。 这封来自京都的书信虽然是李立所写，可却代表着那位皇帝的意思。 信中大致意思是要吕耀良的青州军在青州安分守己，不要妄想西进。 现在京都局势已经基本稳固，冀州和豫州光是处理民变就要耗费大量时间，已经无力谋图朝堂。 之前吕耀良抗旨已经引起了秦钰的注意，直接要求青州调拨大量粮食用于赈灾。 现在形势比人差，青州军被堵在陵水县境外进退两难，一时间让吕耀良无法抉择。 此时文诘出面劝谏吕耀良退兵，倒是个借坡下驴的机会。 思虑再三之后，吕耀良也只能无奈的传令三军就此退兵。 望着近在咫尺的陵水县，吕耀良心中有些怅然若失，他知道下次只怕更难拿下这方寸之地。 纵然心有不甘，此时也只能咬牙认下。 随着青州军退兵，陵水县的危机算是暂时解除，萧九也可以缓一口气。 现在回过头去看萧九发家的过程，面对一次次困境更多的还是依靠运气侥幸过关。 就像这次，若不是吕耀良忌惮来自京都的压力，纵然有威力惊人的大炮，也很难侥幸过关。 萧九对着一件件往事在心中不断复盘，越发看不透大夏未来的走向。 若想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手里不但要有粮食，要有兵、有人。 想到深处，一股前所未有的掌控欲填满了萧九的脑海。 …… 就在京都之危解除，陵水县外的青州军退兵时，徐州、冀州、豫州三地民变造反的规模也在不断扩大。 随着时间的发酵，风头最盛的神火教在各处抢劫县城，洗劫乡镇已经有了不小的积蓄。 神火教成员的数量也随着难民队伍的扩大不断生长，已经有了数万人规模。 而刚抽调大量兵卒进京勤王的军队面对与日俱增的反贼，倒是显得有心无力。 这些疯狂的神火教成员打散一批又会出现另外一批，就像割韭菜一样接连不断。 出兵镇压叛乱的各州府兵每次出征都会消耗大量钱粮，与那群光脚不怕穿鞋的灾民根本无法比较。 随着战火的蔓延，有多少人因为这场灾难变得家破人亡自己没人记得清楚。 第八十七章：发展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随着青州军退军，解决了燃眉之急后的陵水县迎来了一波大发展。 现在时间已经到了秋季，在进行土改之后，家家户户都可以分到足够的粮食，勉强解决了温饱问题。 虽然之前有大批的难民涌入陵水县境内，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部分外来人也逐渐被陵水县的原住居民接纳。 看着眼前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和农户们不时上扬的嘴角，萧九会心一笑。 原本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可一路走来也决定了很多人的命运。 也算是借着这个乱世，萧九的一些设想才能得以实现，对此萧九还是很清楚的。 现在朝廷已经名存实亡，大夏的各处州郡逐渐脱离朝廷掌控变得分崩离析。 与他们相比，此时的陵水县俨然成了一块不被战乱、天灾所波及的净土。 现在萧九享受着难得的惬意时光，稍稍卸下一些自从穿越以来的疲惫。 可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有一个身影挥之不去，那个灵动的少女曾给了他昏暗的生活一丝光亮，还有那彻夜的疯狂也让萧九不断回味。 “你还好吧？” 萧九自语着，用微不可闻的声音低声喃喃。 他已经得到了来自京都的一些消息，朝堂上的清洗、皖州军围城。 吕耀良又在青州公然抗旨，那身居高位的李立想要独善其身只怕并不容易。 可这一切与自己这个小小的陵水县令并没有太多关系，萧九也只能将这份牵挂埋在心底。 不敢多想这些儿女情长，得到喘息之机的萧九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虽然现在大夏各州都在爆发不同规模的叛乱，可陵水县自从抵挡住第一波冀州难民之后便没听到什么动静。 趁着这段来之不易的和平时期，萧九心里还有一些谋划。 现在整个陵水县并不缺粮食，养活这十数万百姓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烽烟四起的大夏始终让萧九有些难以安心。 首先就是兵员问题，虽然现在萧九在陵水县下辖的各处村镇大肆组织民兵队伍。 可就像这次青州军来袭，若是没有萧九的大炮，单靠这帮经过简单训练的民兵只怕根本顶不住正规军的冲击。 这群没见过血的百姓平时在训练中还看不出什么，可真到了绞肉机版的战场，一切弊病全都暴露无遗。 两军对垒，拼的不单单是武器装备，还有士气军心。 对于这点，萧九感到深深的忧虑。 而且现在自己组建的骑兵营虽然都配备上了军弩，可并没有什么实战经验，打起仗来也没有什么策略的只会横冲直撞。 除此之外随着大夏烽烟四起，陵水商队已经无法源源不断地为萧九带来利益。 没有了陵水商队的支撑，想要依靠陵水县土地产出的粮食拉起一支强悍的军队无异于痴人说梦。 “看来还得另寻他法啊。” 萧九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着。 …… 凉州，城主府。 现在凉州大兴土木修筑的宫殿已经基本完工，现在到了秦易登基为帝的日子。 不过这个北夏并不是由大夏百姓所掌控，只是一个由草原诸国联手扶持的傀儡政权。 万众瞩目下，秦易缓缓登上高台，从礼仪官手中接过华贵的冠冕。 王座上的秦易看着台下诸多戎族的面孔，脸上面无表情。 “从此秦易就是北境的皇帝，也会是天下的皇帝。” 已经被册封为太宰的宗瑜越过皇帝，对着台下一众异族或者大夏官员大声说着。 见状秦易的眼神中划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愠怒，可很快又烟消云散。 秦易登基仪式的过程十分顺利，等一切结束后，不少被迫出来做官的一些大夏官员纷纷面露无奈之色。 倒是一众被新册封的草原戎族，个个都是面带喜色，不断有一些叽里咕噜的草原方言传出。 “大夏朝臣，竟然不通大夏语言，世间岂有如此荒谬之事。” 一名胡子花白的老臣在走出宫殿后仰天长叹，可话音刚落就有一些随行的同僚赶忙堵住他的嘴巴。 现在整个北境六州基本都被草原戎族占领，可面对人口基数庞大的大夏子民这些异族也不敢过分逼迫，如今也只能建立起这个虚假的朝廷安定民心。 话说这黑狼国主宗瑜，倒是第一个做了大夏官员的戎族之人，而且还是职位最高的太宰，不免令人唏嘘。 随着北境建立新朝的消息传入京都，也是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秦钰听着属下的汇报，白皙的脸色逐渐气得紫红。 可如今朝廷疲软，皖州叛乱之后还未全部接纳入直隶管辖，已经无力去管北境。 可秦钰却在心中暗暗发誓，终有一日要夺回北境六州。 除却这些草原戎族，他最恨的还是怀王世子秦易。 若论起关系，伪朝的秦易还算是他的表兄，可现在一想起这个软骨头他就恨得牙根发痒。 随后，秦钰又下发了扩军令，只是朝廷中始终响应寥寥。 没办法，现在四处都在闹民变，哪里还有多出的钱粮去征兵。 就算能将兵员征上来，那这些士卒吃什么？ 整个北境和朝堂都在针锋相对地准备大动干戈时，萧九也在陵水县内暗暗谋划。 陵水县衙内，萧九、周进以及一众萧字营老人齐聚在议事的后堂一同商议后续如何发展的问题。 当听到萧九准备扩军的消息后，在场众人全都面露难色。 他们这群人早已不是野兔山上那群没有什么见识尔等山匪，作为萧字营的统领他们知道征兵就要用钱。 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更不用说扩充成百上千的兵员了。 单凭陵水县的方寸之地，根本养不起大规模的职业军人。 所以萧九便想着如何增加收入，现在这个世道真金白银已经不再那么值钱了，只有粮食才是硬通货。 除了粮食之外，就是可以抢粮食的刀了，所以萧九准备向其他州郡变卖军用弓弩。 那在抵抗青州军时使用的大炮萧九也准备卖出一部分给朝廷或者冀州豫州。 第八十八章：军火交易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萧九制造的火炮在抵抗青州军的的战场上大放光彩，消息自然是瞒不住的。 现在萧九想组建一支强力的军队，没钱是行不通的，所以便打起来售卖火炮的主意。 就像萧九的前世，大洋彼岸的美丽国就在世界各地暗中挑拨，并借机售卖大量武器做起来军火生意。 原本成本低微的武器价格翻了几倍卖给落后地区的军阀、政府，其中巨额的利润很难不让人眼热。 若有可能，萧九并不想将火器出售给大夏其他军事组织，可现在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钱他什么也做不到。 现在萧九打算将火炮和炮弹卖给朝廷和冀州、豫州的府兵，用换取的钱粮扩军。 萧九只出售大炮和成品炮弹，但对于火药配比却是要牢牢把控在自己手中的。 如今萧九已经有了一定的实力，将火炮这张牌抛出去倒不怎么害怕会被强取豪夺。 而且一旦那些手握兵权的一方大员尝到甜头，肯定会对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供不应求。 只是到时候这些炮弹会造成多少起义军的伤亡，就不是萧九可以预料的了。 萧九做出决定，对一众属下说出自己的想法后，萧字营的那些老人自然没有反对。 因为从最开始跟着萧九起家的这些老人都对萧九有种盲目的崇拜，只要萧九下令他们就会执行。 反倒是主簿周进对于萧九这么早就打算将火炮卖给其他势力有些不同的看法。 自从见识过火炮的威力后，周进便知道这种具有惊人杀伤性的武器会是日后战场攻伐的利器。 现在萧九若能将这张牌握在手中，对于对手来说无疑是一种降维打击。 按照他的思路，此时的陵水县应该徐徐发展，不应该操之过急。 若是民变和灾情被平定，三不管地带的陵水县必定会被缓过劲来的朝廷大力扶持。 另一方面讲，若是冀州和豫州的府兵短时间内无法有效镇压起义军，萧九和陵水县的一众士卒也可以趁机西进，谋得更多的土地人口。 照周进看来，现在的陵水县正值大发展的时机，只要等到合适的时机就可以迅速发展壮大。 可萧九却有些等不及，或许是穿越者的身份让他考虑事情的角度与周进略有不同。 在他看来若是能将火炮出售给朝廷，等蜂拥而起的起义军被镇压下来北境就可以获得短暂的和平时期。 一旦时局稳定下来，各地农业商业都会逐渐恢复正常，自己更多的设想才可以实现， 萧九不缺赚钱的门路，反倒是动荡的时局让他没了施展拳脚的机会。 做出决定后，萧九便着手开始野兔山的军械加工厂扩建，准备生产出一条完整的流水线。 除了大炮只在，萧九还准备制作一批土制地雷和炸药包。 现在大夏的攻城器械中大多使用投石车投掷巨石，若是将石头换成炸药那威力也不容小觑。 安排好一切，萧九就挑了三门大炮，准备给京都、冀州和豫州各送去一门，并准备安排人手给他们现场示范。 萧九相信，那些官员们见识过大炮的声威后绝对会惊掉下巴。 除了炮弹，这些原始的红衣大炮的炮管也都有一定的寿命，随着不断使用这些大炮的炮膛会被火药蹦出大小不一的沙眼。 以大夏现在的冶铁技术想要仿制出自己的大炮造价定然不菲，而萧九有钢铁厂炼出的钢材，大炮的成本会被压到最低。 因为青州位于大夏国东部，所以萧九将这些大炮被命名为东方大炮。 对于这些大炮的销路萧九并不担心，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定价问题，最初萧九向众人说出心中定价时还在想是不是有些过高了。 谁知周进一拍胸脯的保证这些大炮的价格还可以卖到更高，显然萧九还是低估了这些府郡的财力。 最终萧九决定派出周进带着一支百人使团向西前往冀州、豫州和京都面见各方首脑。 …… 青州城，城主府。 城主府后堂中，吕耀良听着手下的汇报，眉头紧皱。 遣散了前往陵水县打探消息的密探后，吕耀良孤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许久，嘴里不断喃喃。 “大炮？” 对于陌生的事物吕耀良在之前或许会不屑一顾，可自己的青州四万大军被堵在陵水县境外不得寸进让他也在反思。 见识过大炮的威力，对于那视觉冲击感十足的爆炸一想起来还心中惊颤。 现在吕耀良迫切想要掌控这种鬼神莫测的力量，可对于铁板一块的陵水县却不知该如何下手。 正在吕耀良纠结之际，房外仆役通报说文诘前来，他也只好暂时收起心中想法传文诘进来。 文诘进入房间后，吕耀良像朋友一样招呼他入座，没有一丝架子。 与吕耀良的热情不同，文诘这次前来是为了劝谏吕耀良与朝廷和解，准备带着吕耀良的大公子前往京都作为质子。 听着文诘缓缓言说，吕耀良头脑有些发懵，面无表情的低头沉思。 文诘也没有打扰，只在一旁静静的等待吕耀良做出抉择，现场气氛一瞬间冷了下来。 良久之后，吕耀良无奈一叹，说道：“我可让吕须入京，文诘你就不必了。” 最终吕耀良算是默认了文诘的说法。 文诘说的这些吕耀良心里都很清楚，现在朝廷那位皇帝收拢了直隶兵权又讲叛乱的皖州军平定，威势已经不容小觑。 隔在自己和京都之间的冀州、豫州在收拾好各自属地的民变后肯定会对青州产生想法。 此前公然抵抗朝廷下发的征粮征兵的圣旨已经触碰到了朝廷的底线，若是等灾情回转，腾出手来的皇帝秦钰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与其让青州独自脱离朝廷掌控，皇帝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弃掉，把青州让给冀州和豫州以维持北境政局的平衡。 到那时，偏僻的青州真的可以抵挡住朝廷派出来讨伐自己的联军吗？ 吕耀良已经不敢继续去想，现在最优的方式正如文诘所说那样。 往京都送去质子，再把朝廷想征缴的粮食一并凑齐，用来打消皇帝的顾虑。 第八十九章：前往京都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周进带领的百人使团自陵水县出发，一路向西最先前往冀州。 半月后，周进一行抵达了冀州城，看着眼前巍峨的城墙周进不免有些感慨。 这是他的家乡，当年他还是一个文弱书生，还对大夏抱着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现在自己以另外一种身份重新回到这座无比熟悉的城市，也只能摇着头微微苦笑。 这一路行来满是荒凉，繁华的北境第一大州再不复往日的繁华。 作为大夏人口最多的一个行政单位，若说直隶地区是整个天下的心脏，那冀州无疑就是最强壮的一支臂膀。 如今满目凋零的模样很难不让人唏嘘。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这一切无一不是在昭示着这片土地此前所经历过的灾难，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是死是活也无人知晓。 与周进的满怀感慨不同，同行的一众士兵却是有种苦不堪言的感觉。 数十匹骡马拖着三门沉重的炮管，每走几里路便要停下来歇息，走走停停间耽误了太多的功夫。 看着越来越近的城门，周进调整了一下思绪，对着城门边的守军通报陵水县使团求见冀州督抚。 那守城的将领看着眼前百十人的队伍行军严整，每人都配有战马坐骑，后面还拖着三根怪模怪样的铁柱，心中有些狐疑。 可还是让他们在城外等候，派了一名传令的士卒前往城内通报。 没多久，城内一名文官打扮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在见到为首的周进后嘴里轻咦了一声。 “周大人？” 听着眼前中年疑惑的发问，周进也开始仔细打量着对方，但不管怎样回忆都没有任何印象。 看着周进眉头紧皱的模样，男子上前两步快速说道；“在下冀州传书使赵峰辉，周大人自然不认得我。” “你我是冀州同一批中举考生，只是无法与您这位状元郎相提并论。” 听着男子的言说周进微微释怀，又听见男子继续说道：“周大人怎么去了青州？” 随后周进便向对方说明来意，并将自己在陵水县任职主簿之事告诉了对方。 赵峰辉听完周进的叙述之后颇为感叹，不理解为何周进这样有大学识的人会放着冀州官员不做，而是跑到一个小小的县城当一名主簿。 据他所知这周进早年也曾入朝为官，坐到的职位比自己还高，现在甘心屈身在一个偏远小县着实令人惊奇。 关于陵水县赵峰辉此前倒也略有耳闻，知道是青州边界一个小县城，也知道此前冀州方面多次暗中对其扶持。 可他却始终都没将一个小小的县城放在心上，此时听闻当年的状元在这个自己看不上眼的小县任职，不由得有些惊叹造化弄人。 二人寒暄一阵，倒是没有忙着进城，就在城门口对着天下大事谈论起来。 两人也算是同学，惊叹于周进文采见识的赵峰辉对其颇为敬佩。 可当听说周进此来是为求见冀州督抚夏诚时，脸上却泛起了难色。 “周大人，莫说平日里相见夏大人都颇为艰难。” “就说现在夏大人也不在冀州城中啊。” 听着赵峰辉的言说，周进赶忙追问缘由。 原来是冀州辖区内的兰郡发生叛乱，一支名为神火教的起义军攻占了郡城，盛怒之下的冀州督抚夏诚已经带领府兵前去镇压叛乱。 听着赵峰辉的叙说，周进知道想要短时间内见到那位冀州的实际掌权者已经不可能。 随后便留下几名随行的士卒和一门大炮，以及少量炮弹之后便起程赶往京都。 临行前周进还特地嘱咐赵峰辉，叫他一定等夏督抚返回后第一时间通报。 那赵峰辉也是直接答应下来，虽然他的职位不高，可周进毕竟是青州来人，想必夏诚对这青州的陵水县会有不小的兴趣。 只是这留下来的一根铁疙瘩，任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和周进口中的武器有什么关联。 周进一行从青州出发之后，直接赶往起程赶往京都，现在时间紧迫他并不想在冀州耽搁太多时间。 只是在路上时周进心中有些暗暗惊异，没想到现在北境的民变居然闹得这么激烈。 连有重兵把守的郡城都能被造反的起义军攻占，此时已经有了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后面的过程很顺利，二十日后，周进便赶到了京都。 抵达京都之后，周进等人在恒外足足等待了两日才被放进城去。 入城之后也没能见到皇帝秦钰，倒是遇见了萧九的老熟人朱琮。 现在朱琮的身份已经脱离了青州的官僚体系，成为了京都禁军的一名统领。 看着眼前陵水县来的周进一行和他口中所说的大炮，朱琮的目光中有些怀疑。 “你说这是武器？” 周进看着疑惑的朱琮却是微微一笑，仔细地叙说这大炮的威力。 可随着周进事无巨细的讲述，朱琮心底却对这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大炮有些不信。 随后朱琮便要周进对大炮进行演示，可周进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朱将军，这大炮威力惊人，在京都试射恐怕多有不便。” 听着周进的好心劝说，朱琮却是冷哼一声。 “你方才还说这大炮威力怎样惊人，现在怎么连试射都不敢了？” 看着面露不悦的朱琮，周进也没有办法，只能让同行的萧字营士卒把大炮对准一处残破的城墙开始安装炮弹。 几名士卒合力将一枚炮弹滑到粗壮的炮膛，随着炮弹碰撞炮管发出一声闷响。 即将点火之际，周进还是忍不住上前对着朱琮耳语道：“朱大人，还是回避一下吧。” 朱琮听见周进不厌其烦地劝谏，早已有些不耐烦此时冷冷的看了一眼对方，一言不发。 周进讨了个没趣也没再管他，看着引线一点点燃烧最终没入炮管。 “彭~” 随着一股火药爆炸燃烧起的青烟腾空而起，一声惊天巨响彻底打破了京都的平静。 原本不假颜色的朱琮也在此时脸色大变，满眼惊恐地呆愣在原地。 第九十章：秦钰的震惊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京都皇城的宫殿中，秦钰端坐在大殿中央的龙椅上，只是脸色并不好看。 殿内其他文武大臣此时也全都面色各异地窃窃私语。 刚才大殿内正在日常进行朝会，一声惊天巨响打断了众人。 对于那道声音，有人说是雷声，也有人说是重物崩塌的声响。 没多久，一名前去宫外查探的皇宫禁军快步跑入大殿。 “可查到了？” 随着秦钰对着传令士卒缓缓问道，殿内的一众大臣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士卒。 感受着众多目光朝自己身上汇聚，士卒呼吸有些急促，快速地说出了查探到的消息。 “启禀皇爷，声响乃是禁军偏将朱琮在城门使用武器发出。” 听着士卒的反馈，现场瞬间沸腾起来，不少人都在有些怀疑地互相讨论。 就听见皇帝秦钰继续追问士卒，说道。 “什么武器能有如此大的声响？” 听着皇帝发问，士卒便将自己见到的大炮的样子说出，声情并茂地讲述着大炮的威力。 秦钰听着士卒手脚并用的表述，心中有些狐疑。 因为在秦钰的认知里，没有一种武器可以轻易摧毁一面厚重的城墙。 之前皖州军围攻京都时，也带了大量投石车往城墙上抛砸巨石，可也没有发出过这种炸雷般的声响。 看着已经有些失神的士卒，秦钰知道从他嘴里已经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便不再追问。 而是传令禁军偏将朱琮入殿，准备让他说说到底是什么动静。 正当皇宫中的众人都在猜测时，京都城内也是爆发了不小的骚乱。 随着炮声响起，打量百姓守军都被轰鸣的巨响震慑住了心神，等回过神后才开始慌忙找地方躲避。 呆若木鸡的朱琮此时再没有对周进等人的轻视，眼睛死死盯着那被轰碎的城墙一角，双耳一阵嗡鸣。 最终还是周进上前，出声拽回了朱琮的思绪。 “大人，朱大人？” 听见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朱琮才从刚才的巨响中回宫神来，满脸震惊地看向周进。 “这，这到底是什么？” 听着朱琮的喃喃，周进还是保持着那份不卑不亢的从容为他解释。 “这是大炮啊，大人。” 随后朱琮又对周进询问了良久，才等来皇宫中传令的士卒让朱琮进宫。 朱琮也早已迫不及待，带着周进马不停蹄地赶往皇宫。 他要赶快把消息告诉当今皇帝，这种鬼神莫测的威能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周进一行陵水县前来的使团，现在只有皇帝亲自定夺他们的归宿。 没多久，朱琮便和周进赶到了皇宫外，等着侍卫层层通报。 在一名禁军侍卫的带领下，二人急匆匆朝着皇宫大殿走去。 一路上，周进望着威严肃穆的深宫高院，心中五味杂陈。 这里是他年少时的梦想所在，当年的他也是这样谨言慎行地看着周遭的景象。 可大夏偌大的朝堂好像容不下他这种寒门书生，自从被调冀州后，这繁华的京都便在他的生活中渐行渐远。 现在以另外一种身份重新踏上这里，突然有种难以言表的情绪在心中积蓄。 可不等他多想，皇宫大殿的大门已经出现在眼前，听到一声传令后，朱琮和周进得以进入殿中。 二人一进殿中，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宫殿再次沸腾，众人的目光纷纷投了过来。 “朱琮，方才的巨响可是你所为？” 听着皇帝秦钰的声音缓缓传来，朱琮身上打了一个激灵，随后便将事情始末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听完朱琮的汇报，秦钰看向一同跟来的周进. “陵水县？是萧九鼓弄出来的东西吗？” 听见皇帝发问周进缓缓解释，秦钰听完之后心中已是升起了不小兴趣，当场就要出城亲自查看。 殿内的一众大臣也没有阻拦，他们也想知道到底是何物会制造出如此巨大的声响。 只有刚刚恢复太宰之位的李立看着周进若有所思，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又是这个萧九？” 皇帝秦钰和一众文武大臣从宫内赶到此前开炮的城门不远处。 看着眼前硕大的炮管，秦钰依旧有些怀疑地向周进问道：“就是此物？” 听见皇帝发问，周进上前讲述大炮的使用过程，并建议皇帝到远处观看。 此前在皇宫中都能听到大炮发射时的巨响，秦钰自然是点头答应，带着一众大臣在离大炮百十米外坐下。 随着萧字营士卒动作麻利地装填弹药，大炮尾部的引线被缓缓点燃。 在场众人全都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着那越来越短的引线。 “彭~” 又是一声巨响，炮弹从硕大的炮管中激射而出，伴随着巨大的声响射向远处。 那大炮发射时产生的巨响几乎瞬间便让一众跟来的文武大臣面露惊恐地不自觉双手抱头。 他们虽然在心中早有准备，可此时亲眼所见，这种震撼的场景依旧让他们感到心惊。 皇帝秦钰在炮弹发射后，死死盯着炮管的双眼却是爆发出一股炽热。 之前听周进叙说还觉得他有些将大炮弹的威力夸大，现在亲身感受到这种撼天动地的巨大威能，让他感到惊诧。 惊诧之余，强烈的掌控欲望袭上心头。 若他也能拥有这种类似于神迹的手段和力量，那之前的皖州军还敢来围城吗？ 想到这里，秦钰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看着那粗大的炮管的眼神比面对后宫里的妃子时还要欢喜。 “朱琮、周进，回宫。” 随着秦钰话音落下，在场众人全都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可心里依旧掀起着狂风巨浪。 “这真的是人力所能制作的武器？” 在他们的认知里，从未见过这种惊骇莫名的东西，刚才炮管里射出的炮弹若是砸到人的身上，那效果他们不敢多想。 想到这里，一众大夏高官都在心中暗暗决定等回去后一定派人联络下这个青州来的周进，看看能否多了解一下这威力惊人的大炮。 他们心里很清楚，这种神奇的武器放到战场上会是怎样的效果。 第九十一章：皇帝的拉拢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京都皇宫大殿中，秦钰仔细端详着束手站立的周进，看不出任何表情。 “这火炮萧九有多少？” 听着秦钰略带质问的语气，周进依旧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皇爷，这火炮陵水县也只有数门。” 听着周进缓缓演说秦钰却是不信，可也没有戳穿，只是安静地继续盯着对方。 现场一时间有些冷清，见状周进只好继续对秦钰说道：“皇爷您要知道，这火炮乃百炼钢铁铸造。” “就算倾尽陵水县所有财力也造不了几门。” 秦钰闻言，不愿意继续在大炮上做文章，而是问起了炮弹和触发底火的火药。 对于炮弹，周进自然是知无不言，将制作流程一五一十的说出。 毕竟就算他想刻意隐瞒，京都里的那些能工巧匠们也能拆解出炮弹的构造。 可那火药的配比，却是他们无法轻易破译出来的。 所以周进也只是单将炮弹而不讲最核心的火药，将技术牢牢掌控在自己手心里。 秦钰自然明白那种在炮弹内填充的原料才是关键，可周进不想说，他也没有办法。 单面对这种可以颠覆人认知的武器，秦钰还是决定诈对方一下。 “周进，我知道最核心的东西你不会讲。” “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还要继续替萧九隐瞒吗？” 秦钰突然对着周进厉声呵斥，让大殿内几个侍立在一旁的宫人浑身一个激灵。 而周进看着突然间出言质问的秦钰却并没有因此慌了阵脚。 “皇爷，我周进只是名小小的县城主簿，根本无权知道这军机大事。” “对于火炮弹丸的原料几何在小民当真不知。” 说完，便躬身一礼，直接在大殿中低头跪下。 秦钰见状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虽然不知周进所说真假，可若是继续逼问只怕会适得其反。 要知道这陵水县与京都之间可是隔着冀州和豫州。 想明白这些，秦钰定了下心神，让周进起身并赐下了座位开始商谈起这火炮价值。 对于陵水县这次献上的大炮，秦钰知道萧九肯定不会是白白送往京都。 若想得到更多的大炮和使用的炮弹必定要进行等价交换，就像之前王猛上书，在陵水县订购的那批军弩一样以军售的形式购买。 之前陵水县制造的军弩秦钰也查看过，虽然觉得做工不错可也就是那么回事。 现在从陵水县一路拉来的这两门大炮不同，比起军弩这种依旧属于冷兵器范畴的武器，大炮的威力足以作为镇压一军的重器。 秦钰想得到大炮的制作之法，可周进死活不松口根本问不出什么，他也只好想着用采购的形式看看能否换出几门。 秦钰准备和周进商谈大炮价值之后，周进便把临行前萧九给出的价格翻上一番报给了对方。 除了被拉到京都的两门火炮之外，后续还会再额外附赠三门，不日送往京都。 萧九真正要售卖的也并非是那粗大的炮管，而是使用时的火药和炮弹。 当然，等这些大炮到了使用寿命后，就得额外购买新的了。 炮弹的价格很快就敲定下来，每一枚炮弹会以成本价格的几十倍卖给朝廷。 除此之外，周进还要到了一张准许前往京城通商的皇帝手谕。 有了这个，陵水县生产的烧酒、铁器以及其他商品便可以直接在京都地区售卖。 要知道现在整个北境都被旱灾波及，只有皇帝叫脚下的京都还算和平。 虽然此前京都先后经历了不少动乱，可并不影响城中的那些达官显贵们拥有巨额的钱粮。 京都城中的百姓也不像其余州郡那样民变四起，这些人汇聚起来可以形成一股强大的购买力，对此萧九也是早有谋划。 等周进从皇宫出来，也宣告了此次京都之行完美收官。 之后周进又在京都城中居住几日才准备返回陵水县。 期间城中有不少人来与周进或者一些萧字营士卒秘密联络，可都被周进全部拒绝，甚至还特意对随行的士卒下了封口令。 周进在京都逗留时谢绝了前来打探的一众陌生人，却到了太宰李立的府上单独拜访，临行前将两封书信送给了李府的门房。 书信自然是萧九所写，一封是给李立，另一封自然是给他的独女李洛瑶。 等离开京都后，轻装上阵的周进一行没有急着原路返回，而是顺路去了一趟豫州。 虽然原本准备送去豫州的大炮被秦钰直接扣在了京都，可周进觉得还是有必要走上一趟。 不说向豫州军售卖大炮，就说现在各地都在扩军备战，那豫州府必然也需要大量生铁锻造兵刃。 这次周进的百人使团不止带了大炮，也带了不少陵水县出产的钢刀。 这兵刃的质量不说冠绝天下也足以碾压州府粗制滥造的那些“废品”。 除了拜会豫州督抚之外，周进不乏有着顺便打探豫州灾情的想法。 就在周进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往豫州时，京都内也在上演着不同的情景。 …… 京都，皇宫。 秦钰坐在书房的椅子上仰头看着屋顶似是在思索，对面的云弼则是默默的束手站立在一旁。 没过多久，就听见秦钰颇为感慨的自言自语。 “没想到这萧九还是个痴情之人。” 之前周进在京都小住时就一直被秦钰派人密切关注，在得知对方前去太宰府上拜会过之后就直接召来了李立。 听闻萧九对李立之女暗生情愫后，秦钰心中便在不断推敲如何利用起这个机会。 思虑良久之后，秦钰做出了自己的决断。 “传旨，加封李立之女李洛瑶为京都歌舞教习，赐婚陵水县令萧九。” 随着秦钰话音落下，书房执笔太监快速拟好诏书，由云弼领命送去。 现在的萧九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 不说这次派遣周进带来的大炮，单是割占了青州陵水县挡住前来讨伐的青州军就足以让这些朝臣另眼相看。 当初秦钰把萧九封为陵水县令完全是为了防备远在青州的吕耀良，作为一个钉子钉在青州用来恶心对方。 可随着时间推移，萧九在地处三州边界的陵水县逐渐站稳脚跟，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不可否认萧九的确是个人才，此时降旨赐婚也是为了让萧九能多一份对朝廷的归属感。 况且这次嫁出去的又不是自己的女儿，用别人的闺女送自己的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第九十二章：赐婚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就在秦钰准备降下这道可有可无的诏书之时，太宰李立府上却爆发了一阵激烈的争吵。 此时太宰府中，李立脸色铁青的正与独女李洛瑶对峙，府上其余家眷全都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下。 在整个李府当中，也只有李洛瑶敢惹得家主李立如此勃然大怒。 “这贼子竟敢向老夫提亲，还使皇帝亲自诏我入宫询问。” “有辱家风，有辱门楣呐。” 听着李立埋怨似的呵斥，李洛瑶却倔强地盯着李立愠怒的面颊出言驳斥。 “父亲你总教我们兼爱天下，难道萧九就不是大夏子民吗？” “或许在父亲眼中只有那些权贵之子才算大夏臣子，萧九就只能是个山匪吗？” 听着李洛瑶不留颜面的反驳，李立已经被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只站在那里大口喘气。 这时李立的大儿子李诣也不好继续装作木头，硬着头皮出来劝说，迎来的又是李立的一阵怒骂。 “都是你这个大哥，看看把你妹妹宠成了什么？” 听着李立的训斥，李立长子李诣面对父亲的呵斥，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小妹，还不快跟父亲认错。” 听着大哥的呵斥，李洛瑶知道这是在让自己服软低头，可她却傲娇地看着对方。 “我没有错，为什么要认错？” “况且我已与萧九有了夫妻之实，此生非萧九不嫁。” 听着李洛瑶铿锵有力的回答，本就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的李立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对方。 “我李立没有你这种女儿。” “李诣，将你妹妹关到后院禁足思过。” 话音刚落，就在李诣犹豫要不要上前暂时带走妹妹时，院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老爷，云大人来了。“ 听着家仆的通报，气得脸色铁青的李立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随后便暂时放下了眼前的李洛瑶，稍微整理衣冠后迈步前往正厅。 太宰府的前厅里，云弼正端着仆从奉上的茶水不紧不慢地喝着，听着屋外有声音传来才转头望去。 “李大人。” 云弼对着迈步进屋的李立遥遥拱手，李立自然赶忙还礼，并凑上前与云弼寒暄了一阵。 “李大人请看。” 二人聊了一会儿，云弼也道明来意，拿出了那封盖着皇印的诏书。 李立接过诏书端详起来，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待李立将诏书上的内容原原本本地浏览过一遍之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最后露出一抹苦笑。 “皇爷这道旨意，是要让小女嫁给陵水县的匪首萧九？” 云弼听着李立这略带自嘲的语气，原本带着笑意的脸颊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还请李大人慎言。” “萧九乃是皇爷亲封的县令，一的父母官员怎可会是山匪？” 听着云弼冰冷的回话，李立知道方才自己失言，赶忙拱手告罪。 云弼没有追究李立的失言，反而出声宽慰起来。 “李大人，今日不同往昔，萧九也不再是当年的山匪了。” “能以一县之地在三州夹缝中左右逢源，这萧九也算是个人才啊。” 听着云弼的劝慰，李立知道事情已成定局，可心中依旧还有着难解的疙瘩。 特别是李洛瑶刚才对自己的反驳，以及不知羞耻地说已经失身萧九都让李立觉得自己的威严扫地。 如今皇帝颁下圣旨亲自赐婚，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这门亲事。 与李立不同，被锁在后院的李洛瑶听到消息后恨不得长出翅膀马上飞到青州。 看着自己女儿满脸露出星星的眼神，李立只能无奈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 青州，陵水县。 萧九拿着京都传来的御诏，脸上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似是没想到托周进给李立送去一封书信后会得到皇帝的关注，并且直接给萧九赐婚。 “皇帝真有这么闲吗？” 此时的萧九还没有意识到从陵水县送往京都的大炮引起了怎样的震撼，让他短时间内成了京都炙手可热的人物。 现在面对皇帝颁发的圣旨，萧九竟有些犹豫起来。 他知道李立从来都看不上他，或许在那些京都的大人物眼里自己始终都是个山匪出身的泥腿子。 可之前萧九已经与李洛瑶有了夫妻之实，并且他也不想辜负这个等待自己许久的姑娘。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现在皇帝赐婚李立自然无法拒绝，可如何让自己这个便宜老丈人接纳自己也是个头疼的问题。 现在自己虽然是青州陵水县的县令，可任谁都知道已经和青州闹掰，前不久还大军压境。 这军不军，匪不匪的身份在那些真正的达官显贵眼里，依旧是不值一提。 还有前往京都的周进一行去了哪里？现在京都的圣旨都到了还迟迟不见他们回来。 皇帝赐婚的圣旨传到陵水县时，京都的太宰府也开始紧锣密鼓地张罗着嫁女。 平常时谁家闺女若得皇帝赐婚必定是喜上眉头，可此时的李立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还是大儿子李诣比较看得清形势，觉得萧九虽然是山匪出身，可若自己妹妹喜欢倒也是个不错的归宿。 不说现在萧九的身份已经洗白，就说李立这大夏太宰的身份，李洛瑶嫁过去也受不了委屈。 由于李立公务繁忙，最终由李诣自告奋勇地代替李立领着一众送亲对于前往青州。 李诣也想看看这个素未谋面的妹夫到底是怎样的人物，能让自己聪慧的妹子如此倾心。 送亲队伍从京都出发，等抵达陵水县时已经过去半月有余。 现在的时节到了深秋，晚风开始带着些许寒意，陵水县小岗村外的地平线上正逐渐驶来一支披红挂彩的车队。 早已等候多时的萧九望着越来越近的车队心情有些紧张。 此时的萧九一身红袍，还戴上了一顶大夏朝特有的官员纱帽，脸颊被黄昏的暮光映照得微红。 到了陵水县境内，那队伍正中马车里的新娘仿佛也有所感应，心有灵犀地从车窗探出头去，正好远远地迎上萧九热切的眼神。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只是双方都会心一笑，有种久别重逢的惊喜。 第九十三章：婚宴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陵水县衙中张灯结彩，人来人往喧嚣不止。 今天是萧九大婚的日子，算是今年整个陵水县头等的喜事。 除了一直跟随萧九的那些老人之外，十里八乡的无产公会的骨干以及一众民兵队长全都到场。 他们或许没有什么贵重的礼物，但准备的礼物无一不是精心挑选之后才送来的。 萧九自然不会在乎这些礼物的多寡，现在整个陵水县的土地都被划为公有，可以说所有东西都由县衙统一调拨。 萧字营的两位偏将张奔和金子此时成了婚宴的门童，站在县衙门口迎接到访的客人。 老马则带着县衙的一众衙役在后堂或者厨房摆弄宴席。 整个县衙来来往往好不热闹，萧九却在后堂面色严肃地会见自己的大舅哥李诣。 自从送亲的队伍抵达陵水县后，李洛瑶便被接到了布置好的婚房，而前来送亲的李诣却提出要单独和萧九谈谈。 “我很早之前就听小妹说起过你。” “陵水县，野兔山，匪首萧九。” “最初听小妹说起你时，我很想派人杀了你。” 听着李诣不善的语气，萧九有些愠怒却也无法反驳，只是安静的等着对方的下文。 就听见李诣继续说道：“可我也知道，小妹是真心喜欢你，我从未见过她如此痴迷于一个男人。” 听着李诣缓缓言说，萧九舔了舔嘴唇。 “我对洛瑶也是一片真心，并非始乱终弃的登徒浪子。” 话音刚落，李诣却是轻轻摇了摇头，嗤笑一声。 “你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这都不重要。” “但你要记住，洛瑶是我李诣的妹妹，你若负她，不管是谁阻挠我都会杀了你。” 听着李诣犀利的言辞，萧九微微色变，刚想反驳又听见李诣的声音传入耳中。 “当然，你既然当了我的妹夫谁若是想打你的主意我也会全力帮你。” 萧九闻言，心中放下了对李诣的不满，开始重新审视眼前的中年男子。 这李诣说话赤裸不加一点掩饰，可对李洛瑶的爱护之意却毋庸置疑。 有这样一位强势的大舅哥，也不知道自己的婚后生活会是怎样。 李诣说出这番话的意思也很明显，身为太宰李立的长子，又是大夏驸马，他身份的尊贵毋庸置疑。 之前萧九与青州吕耀良交恶，现在与李立结成儿女亲家，对方必然也会顾忌这层关系不会轻易对自己擅起刀兵。 想到这里，萧九释怀一笑，开始与自己的便宜大舅哥拍着胸脯保证。 李诣一番威胁加引诱的话语说出，目的也算达到，剩下的自然是要和他这位妹夫处好关系。 李诣不是他的父亲李立，年轻的他相对开明，并不怎么介意萧九的身份，考虑更多的还是妹妹的日后的幸福。 从小到大，他对李洛瑶一直颇为宠爱也知道自己妹妹是怎样的性格。 每次劝不了妹妹时，就会在背后默默支持，哪怕是一些胡闹的荒唐事也会为她收拾残局。 现在自己从小看大的妹妹就要嫁为人妇，心中多少会有几分不舍，可他不是李洛瑶，自己不能决定她的未来。 正如李诣现在的身份，虽然贵为驸马可生活并不幸福。 他的婚姻是政治联合的产物，自从秦钰年幼的妹妹嫁过来之后，李诣也只能忍痛休了自己的发妻。 两人无关对错，只是演绎着被人早已编撰好的剧本。 如今自己妹妹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和对方长相厮守，也算从另一个角度完成他的夙愿。 婚宴一直持续到深夜，萧九、李诣以及一众到访的宾客皆是喝的伶仃大醉。 像金子、张奔这些已经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开始忘乎所以地起哄开起了萧九的玩笑。 返观一直都很好动的李洛瑶却并没有出现在晚宴，正端坐在婚房的床上顶着盖头安静等待，手中握着的丝帕都快被揉烂了也没有离开床帏半步。 直至深夜，当房外传来跌跌撞撞的脚步声时，李洛瑶红布下的脸颊瞬间变成诱人的红色。 平日里的灵动劲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即将嫁为人妇的娇羞。 李豪将喝得烂醉的萧九扛入屋内，知会过李洛瑶一声之后便起身离开。 又过了一阵，李洛瑶见身边迟迟没有动静，忍不住摘去头顶的红布便看到躺在床上的萧九。 听着萧九微微的呼吸声传出，李洛瑶心里就觉得有些气愤。 自己苦等了一个晚上，现在萧九却像个死猪一样怎能让她不恼怒。 刚想伸手掐一下这个惹自己生气的罪魁祸首，却听到了萧九在睡梦中断断续续的喃呢。 “我爱，我会对洛瑶好的……” 李洛瑶听清楚萧九语无伦次的呓语，突然没来由地缓缓落下来的眼泪，张开双臂抱紧了对方。 眼前的人正是自己的夫君，是以后会一直陪伴自己走完后半生的男人。 他是如此深爱着自己，之前的所有等待和期盼都是值得的。 …… 日上三竿，萧九从宿醉中醒来，头脑依旧有些昏昏沉沉。 从被子里缓缓探出身子，发现自己一丝不挂，身周还萦绕着一股摄人的香气。 正当萧九努力回忆昨晚的事情之时，房门被缓缓推开。 “夫君，你醒了。” 看着眼前带着些许羞涩的少女，萧九呆愣在床上良久才露出一丝微笑。 李洛瑶的一声夫君让萧九脑袋有些发懵，反应过来之后才知道以后眼前这位可人儿就是自己的妻子。 二人相对无言，最终还是萧九打破了平静。 “洛，洛瑶，我的衣服呢？” 萧九不好意思直视李洛瑶的眼睛，低头小声的询问道。 端来早饭的李洛瑶此时却是嘿嘿一笑，打趣起了萧九。 “夫君昨日可是好酒量啊，身上的衣服都喝饱了。” 听着李洛瑶的调侃萧九无力反驳，昨夜的自己确实是丑态百出，此时只能向李洛瑶连连恳求。 “洛瑶，把我衣服拿过来吧。” 谁知李洛瑶却不答话，将早饭放在桌子上后就直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光着膀子的萧九。 “衣服洗了，你等它干了再穿吧。” 第九十四章：豫州民变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随着萧九的婚事告一段落，陵水县也逐渐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 萧九的便宜大舅哥李诣也在陵水县停留了四日之后便起程回返京都。 临行前，看着为自己送行的众人，李诣拉着萧九的双手语重心长的一番嘱咐，引得李洛瑶一阵埋怨。 最终也只能感叹一句“女大不中留”后带着一行送亲人马朝着西边远去。 就在李诣送亲的队伍刚刚离开陵水县不就，由周进带领的百人使团就在第二日回到了陵水县。 与出发时不同，这次回来的周进已经是灰头土脸，身上的衣服都有几处肉眼可见的破损。 一行人进入陵水县后便赶忙前往县衙，见到了新婚不久的萧九。 “你说豫州被起义军攻陷了？” 听着周进的汇报，萧九紧皱着眉头，有些怀疑地问道。 周进以及随行的一众萧字营士卒全都面容严肃地轻轻点头。 萧九通过周进的叙述得知，现在的豫州城已经被联合起来的多支起义军攻占。 豫州督抚孟庆浩一家也被冲进城中的起义军屠的一个不留。 只是萧九有些疑惑，面对兵强马壮的豫州城，起义军到底是怎样攻破的？ 按照周进的说法，起义军既然可以攻破一州都城，必然已经壮大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规模。 十万，二十万，还是更多？ 萧九不敢去想，他一直都呆在陵水县对外界的消息知之甚少，此前也只知道有几个郡城被起义军攻破，可也都被州府派兵镇压。 从周进的只言片语中，萧九得到了几个关键的字眼。 “神火教” 嘴中喃喃着这个宗教气息浓厚的词汇，萧九若有所思。 此前萧九也曾派人前往冀州、豫州一些灾情严重的地区打探情报。 零零碎碎的也听到过神火教这个名称，现在起义军攻占豫州城已经成事，那像条线一样串联几个州郡的神火教必然不可小觑。 随着造反队伍的壮大，朝廷不可能坐视不理，青州虽然没有被灾情波及可毕竟与冀州、豫州邻近。 一旦造反队伍像滚雪球一样蔓延到更多地方，青州的门户陵水县与这些“反贼”必有一战。 现在萧九不但要面对来自青州吕耀良的窥探，还要时刻提防冀州、豫州方面起义军的压力。 刚刚有些起色的陵水县此时又即将面临严峻的考验，让萧九感到深深的忧虑。 除此之外，随着起义军势大，冀州、豫州的军事力量捉襟见肘，那青州督抚吕耀良的态度就显得尤为重要。 如今皖州叛乱未平，南方各州实际上处于独立状态，虎牙关外又有戎族虎视眈眈。 朝廷已经没有足够的人手和财力去平定叛乱，而野心勃勃的吕耀良真的会顾及大夏安危，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吗？ 这些萧九都不敢妄下定论，只能等朝廷那边的动静才能决定下一步该往哪走。 …… 京都，皇城。 巍峨的议事宫殿内正在举行朝会，面对日渐衰败的大夏秦钰心中感到一股巨大的疲惫。 此时豫州被起义军攻占，算是大夏十九州中第一个被反贼占领的军政单位。 大殿内的气氛有些压抑，参加朝会的大臣全都噤声站立，谁也不敢率先出言。 看着满堂哑然的公卿朝臣，一股压抑许久的怒火自秦钰心头涌了上来。 大夏立国四百余年，不知换了多少任皇帝，可现在整个京都朝堂竟无一人可用，无疑不是一种悲哀。 平日里这些满嘴仁义、高谈阔论的朝廷大员此时全都像个鹌鹑一样缩在角落生怕被皇帝关注。 现在已经到了王朝末年，朝堂上又都是些尸位素餐之辈，大夏怎能不亡？ 要怪秦钰没有励精图治吗？可面临这么大一个烂摊子任谁也不能处理的尽善尽美。 秦钰想下令杀光这些道貌岸然的朝臣，可身为皇帝他不可能这样意气用事。 此时只能佯装镇定的坐在龙椅上，像一个裱糊匠一样尽量弥补这四处漏风的大夏王朝。 随着皇帝一道道敕令下达，诏书被火速送往各个州府郡城。 在送往青州的诏书中更是直接允诺等青州军出兵平定叛乱后就加封吕耀良为柱国大将军。 柱国大将军，一个久远的名称。 只有在王朝初立时才有过寥寥几人担任此职位，在名义上拥有调拨全国兵马的权力。 此时抛出去这样一个大饼，对于吕耀良是否会心动，秦钰却无法预料。 至于直隶虎牙关内的兵马，秦钰没准备动用。 不管关内打成什么样子，也始终都是大夏人的内斗。 可若虎牙关有失，待戎族入关，对于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而言无疑又是一场灾难。 对此，秦钰还是看的还是很清楚的，而他也是一位有着民族气节的皇帝。 等驱散了朝臣，大殿内只剩下禁军统领云弼和几个老太监在一旁侍立。 看着空荡荡的大殿，秦钰有些失神，发呆良久之后对着身边的云弼说了一些无关朝堂的闲谈。 “云弼，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 云弼听着秦钰的感叹，有些疑惑的抬头，却只看见对方面无表情的消瘦脸颊。 不等云弼多想，秦钰沉着的声音再次缓缓传来。 “那时我的母亲已经被父皇别的妃嫔害死。” “面对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和高高得宫墙，我心里只有惧怕。” “我没有朋友，不敢相信任何人，直到父皇把你送到东宫。” “云弼，其实在我心里你我并不只是君臣，你还是我唯一得朋友。” 听着秦钰似在自言自语的缓缓言说，云弼心中有些柔软的地方被触动。 他出生于贫困的农户家庭，因为家里承担不起高额的地租和税赋只能被净身送往宫中。 好在自身有着一副好身板，得以被老皇帝看中送往太子东宫做了一名卫士，又习得了武艺。 如今在京都城内谁人不知云弼大名？ 虽然身体残缺，可他的忠诚已经在一次次宫廷政变中向世人验证。 只是面对这个风雨飘摇的大夏，他能做的也只有替皇帝秦钰守住脚下的京都。 第九十五章：冀州城防图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豫州，城主府。 此时豫州被数十路起义军联合攻破，城主府也成了几只义军首领碰头会盟的地方。 只见城主府里里外外被服装各异的起义军围拢得水泄不通，后堂内各路老大正聚在一起商议下一步的动作。 “我十三路英雄在此起事，实乃朝廷腐败昏君当道。” “现在既然要推选个盟主，自然是谁的功劳最大就选谁。” 一名独眼男子朝着屋内众人大声言说，横飞的唾沫四处乱窜。 可其他人也并不示弱，全都扯着脖子站在前面诉说自己死了多少兄弟，折了多少人马。 所有人都在吵得不可开交，仿佛谁的声音最大就是谁的功劳最大一样。 正当整个城主府后堂像会沸水一样快要炸锅之时，一道声音打断了众人的争吵。 “大祭司到。” 随着一名门童士卒的唱报，原本喧闹的大殿开始停止了骚乱。 只见一名拄着拐杖的独眼老人在一名中年儒生的陪同下缓缓走来。 “诸位将军，诸位护法。” “尔等都是我火神教肱骨栋梁，如今暴夏未灭，又何必在此争这个虚名呢？” 听着老人缓缓言说，在场不少起义军头领纷纷有些羞愧地低下脑袋。 他们这些头领大多出身贫贱，流年大灾让他们汇聚起千万部众反抗朝廷。 虽然这些各自为战的头领谁都想着在攻占豫州之后多赚点便宜，可所有人都对眼前的老人有着发自心底的恭敬。 老人是神火教的大祭司，而在场的这些头领、将军也全都是神火教教众。 他们能联合起来攻占豫州城，没有眼前这位大祭司的串联操控是不可能的。 可神火教毕竟只是一个宗教组织，大祭司也没有什么称王称霸的野心。 或许在这个大祭司眼里，只有大夏受苦受难的灾民才值得他的关注。 对于这种兼爱天下的圣人，所有人都发自心底的尊敬却又敬而远之。 此时大祭司发话，他们自然要给予几分薄面。 大祭司到来后，原本激烈的争吵开始变成平和的议论，众人也不再讨论在攻占豫州的过程中谁的功劳最大，转而研究起如何攻占冀州。 这些农民领袖在成事之前或许只在意自己的一日三餐，可真当他们全权负责几万人的吃喝拉撒时，就不得不放宽视野算计好明天后天。 在他们起义的过程中见识到朝廷的武力后，他们单凭人数或许并不足以让他们取胜。 两军交战中虽然实力才是决定胜败的关键，可智慧和眼光却是决定起义军规模的根本。 单凭豫州一州之地，他们无法与兵强马壮的朝廷抗衡。 待到挺过这次灾情，缓过劲来的朝廷收拾他们并不需要花费太多功夫。 只有不断攻城拔寨才能让自己的实力不断增强，等到彻底推翻了大夏的统治，他们这些八辈贫农的人甚至都有可能触及权力的巅峰。 特别是这次攻打豫州城，里应外合的夹击之下差不多是在顷刻间就被占领。 这次的胜利给了起义军们莫大的底气，甚至让他们有种朝廷官兵也不过如此的想法。 可等到他们商讨一阵后，这群草莽出身的汉子全都没了主意。 有人建议先攻打郡府，有人觉得要先拿下下辖的村镇，你一言我一语地好不热闹。 就在屋内众人又要重新乱成一锅粥时，神火教大祭司沉了沉嗓子说道：“都安静一下。” 随着大祭司苍老的声音落下，交头接耳的众人渐渐没了声响。 待到屋内重归安静，大祭司才扭头看向身旁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中年儒生。 “叶先生，你说一下吧。” 话音刚落，一道道目光汇聚到叶先生的身上，都在打量着这个沉默寡言的中年儒生。 只见被称为叶先生的男子从怀中拿出一块皮质的卷轴缓缓摊开，嘴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诸位且看，此乃冀州城防布局图。” 叶先生富有磁性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让他们全都不由自主地望向对方手中的卷轴。 “冀州城防图？” 不少人都在嘴中喃喃自语，忽然想到起义军能轻易拿下豫州城便是使的内奸这招。 此时叶先生拿出一份不知真假的冀州城防图，很多人心中已是信了大半。 原本还好奇神火教大祭司用的什么方法总是能得到一些重要情报，看来怕不是一直都是这个叶先生提供的。 只是这神秘的叶先生到底何许人也？ 不少人都在心中发出疑问，可并不妨碍他们看向叶先生时眼中的热诚。 对于他们而言这些也许并不重要，他们关注的是拿下城池后自己能得到的粮食、钱财以及美女。 叶先生看着屋内众人眼中透露的贪婪，嘴角上扬的邪魅一笑。 这位主导过凉州政变的狠辣儒生此时出现在豫州起义军中，揭示着一场巨大的阴谋在悄然酝酿。 …… 青州，陵水县。 陵水县的县衙里，萧九打量着眼前一副文人模样额中年男子，面无表情。 被萧九打量着的男子正是在冀州城外与周进有过一面之缘的赵峰辉，此时正和周进有来有回地互相攀谈。 “萧大人、周先生，如今豫州沦陷，贼军逐渐势大早已不比从前。” “若冀州有失那便是京都危难，到那时独木难支的青州又如何应对？唇亡齿寒的道理想必大人也都能懂。” 听着赵峰辉有理有据的言辞，萧九皱眉深思，心中却早已乐开了花。 此次赵峰辉前来陵水县是代表冀州督抚夏诚前来采购火炮以及炮弹。 之前周进前往京都时在冀州留下过一门火炮，在见识到大炮威力之后的夏诚心中大为震撼，当即就派出使团前往陵水县。 原本这算是双赢的好事，萧九最初也打算卖掉一批大炮以资军用。 现在冀州境内又接连民变，此时向冀州有求于自己，自然要讨个好价钱。 就听见萧九对着赵峰辉沉声说道：“大炮我有，可陵水县毕竟地寡人稀，萧字营也不够用。” 第九十六章：采购大炮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陵水县衙内，自冀州前来的赵峰辉很快与萧九达成了协议，决定以高昂的价格购买一批大炮和军弩。 突然接到这样一笔大单子，让萧九觉得此前的工作没有白费。 现在除了朝廷早先订购的十门火炮外，冀州又准备斥巨资采买一批充作军用。 现在萧九手里，已经铸造出了二十余门大炮，挑挑拣拣将一些有瑕疵的全都卖给朝廷和冀州绝对是一门稳赚不赔的买卖。 除此之外，还有属于消耗品的炮弹他们根本造不出来，只要使用大炮就必须从他这里源源不断地购买。 朝廷和冀州采买大炮和炮弹的定钱都已送到陵水县，结算时萧九也只要黄金和粮食，光是用板车拉来的一车车钱粮就让萧九手下的一些头目们心中震惊。 “原来大炮居然可以这么值钱？” 不少人心中这样想着，看向储存炮弹仓库的眼神越发炽热，这些炮弹可都是宝贝疙瘩，真的是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待到赵峰辉拉着两门大炮和几车炮弹返回冀州时，萧九还单独派出几名操作大炮的萧字营士卒随行提供一些技术指导和炮弹存放的注意事项。 他们走后，野狼山和野兔山的钢铁厂也开足马力，流水线似的拼命生产炮弹。 如今豫州沦陷，冀州的起义造反又愈演愈烈，只要有仗打就不愁炮弹没有销路。 只是这样一来，萧九就成了整个大夏最大的军火商，不知道卖出去的军弩、大炮会夺走多少人的性命。 可萧九没有能力去管旁人，现在自己的陵水县都是在群狼环伺的夹缝中生存，只有不断壮大自己才能在这个乱世活下去并且有所作为。 战争是残酷的，可萧九没有选择。 不知为何，随着穿越来大夏的时间越长萧九的内心也越发冰冷，或许是看惯了太多生死，在处理问题时总站在上位者的角度去思考。 “我是个恶人，还是罪人？” 萧九在县衙大堂里望着灰暗的天空自言自语，一只柔软的玉手却悄悄搭上了他的肩膀。 “你不是罪人，在陵水县百姓心里你是他们的救世主。” 萧九侧过头去，李洛瑶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身边，看向萧九的眼神中带着一抹光亮。 听着娇妻的劝慰，萧九心中得到稍许安慰。 是啊，生活在这样一个乱世保全自己都已经十分不易，他不是圣人又怎能管得了天下所有人? …… 冀州，城主府。 此时前往陵水县采购军火的赵峰辉已经返回冀州，冀州督抚夏诚抚摸着刚刚运到冀州的大炮，脸上带着浓浓的喜爱。 “后续还有多少会被送来。” 夏诚爱不释手的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凉意，目不转睛地盯着大炮缓缓问道。 一旁束手而立的赵峰辉听见夏诚发问，恭敬的回答：“除却冀州这四门大炮，还会有三门不日就会送来。” “只是这炮弹价格昂贵，还是不宜轻易动用。” 夏诚闻言缓缓点头，看着身边一众文武官员思考着该怎样布防安排。 大炮虽然威力惊人，可毕竟过于笨重适合安放在城墙上用于防御。 现在冀州境内的起义队伍和豫州方面的神火教相互勾连已经不可小觑，若是贼军来犯必然能让他们有来无回。 在见识过大炮的威力后夏诚心中大受震撼，对于青州陵水县那个神秘的县令萧九充满了浓厚的兴趣。 除了京都，自己算是第二个知晓大炮威力的势力并且与萧九交好。 等到镇压下这次的民变，凭着地理位置的优势若能收编陵水县得到那核心的制作之法，那这种超越时代的武器必然可以满足自己称霸天下的野心。 在夏诚心中，眼前这一门门大炮不再是武器，而是自己日后问鼎天下的依仗。 随后，夏诚便安排手下将大炮装上了城墙，四门大炮正好对着冀州城的四个方向。 除此之外，还单独下令为这几门大炮搭建了遮风挡雨的棚子并派人日夜看守，引得一众士卒感叹这年头死物都比活人值钱。 看着逐渐被安放在城墙的一门门大炮，冀州城防军的一名偏将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一丝波动。 前几日夏诚在冀州城内试射大炮时他也在场，对于这些神兵的惊天威力他心里一清二楚。 现在冀州城墙上又多出来三门大炮和数量众多的一箱箱炮弹，让他不由心中一哆嗦。 与城内其他守军不同，这名偏将出身北境，现在的身份是叶先生安插在冀州的卧底。 之前叶先生在豫州城主府拿出的那张城防图便是出自他手。 除此之外，这名身份低微的偏将还将大量有关冀州军的情报传递给起义军，其中包括兵员、粮草、地形等等，给冀州军镇压民变造成了不小的阻力。 此时见到冀州城上多出的几门大炮，他只想尽快将消息传递给自己的上级叶先生。 入夜，偏将在冀州城内一处酒馆中喝到深夜，将一个绢布包裹的布包交给掌柜。 那酒馆掌柜在接到包裹后，第二日便以省亲的由头火速出城，带着怀中的包裹马不停蹄地赶往豫州。 …… 豫州，城主府。 叶先生端详着手中的书信微微皱起眉头，正在来回踱步的沉思。 片刻之后，叶先生微微一叹，快步朝着城主府中一处偏房快步走去，那里住着神火教大祭司古崇。 “古大人，冀州城中多了一种威力惊人的武器，还是需要详细查探呐。” 听着叶先生急促的话语，大祭司古崇却是摇头微微一叹。 “叶先生，我等起于微末，能有如今局面全靠众将士拼死搏杀。” “可你知道这几十万的百姓，一天要吃掉多少粮食吗？” 听着大祭司略带叹息的话语，叶先生颤抖了几下嘴唇终究没有开口。 现在整个豫州起义军里，一个人当兵就要多一张嘴吃饭，若不能摧枯拉朽的攻破一个个城镇，光消耗掉的粮食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自从之前他拿出冀州布防图开始，所有起义军全都摩拳擦掌地跃跃欲试，根本没有停下的道理。 况且虽然密探信中将那种大炮传得神乎其神，可终究没有亲眼所见。 面对起义军刻不容缓的攻势，叶先生也只能寄希望于信中的传闻有些夸大其词。 第九十七章：围攻冀州城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冀州与豫州交界的边境武郡郡城外，此时黑压压围聚着人数过万的起义军。 与最初灾情刚刚爆发时不同，现在造反的起义队伍已经从最初的无序和混乱中逐渐变得分工明确。 起义军的武器也在不断地攻城拔寨中得到改进，不再像最初时那样拿着把菜刀就敢自称将军。 此时武郡郡城外，几路起义军兵马汇聚在一起，数万人直接围了武郡城。 可造反大军却没有急着攻城，而是直接在城外驻扎下来。 城楼上的守军见敌人既不进攻也不撤退，心中泛起一丝狐疑。 城外起义军中军大帐中，一名起义军首领有些怀疑地朝大祭司问道：“冀州真的会派兵前来吗，这样是否太过冒险了些？” 而大祭司古崇却是面色冰冷的回答：“打仗，本来就是兵行险招。” 看着大祭司不想多言，在场几名起义军首领也没有继续追问，现场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原来这次围攻武郡的起义军只是豫州造反盟军的一小部分，其中成员大多都是些老弱病残。 起义军真正的主力此时已经绕过武郡朝着冀州城出发。 有着冀州城防图在手，若能攻府城，那整个冀州军都会成为无根浮萍，想拿下冀州也能剩下许多力气。 现在就要看冀州城中那位督抚大人如何决断了。 若是冀州督抚夏诚派兵前来武郡镇压叛乱，那冀州城中的力量就会被大大削减。 相反，若是武郡在被围攻之下迟迟等不来援军，那督抚夏诚的威望必定大减。 到那时就得看武郡守将到底有没有与武郡城共存亡的决心了。 此计划并非阴谋而是阳谋，唯一的破局点便看分兵两路后的冀州军能否抗住攻城的压力。 …… 冀州，城主府。 此时冀州督抚夏诚召集了冀州军内大小文武官员，汇聚在城主府中商议是否出兵武郡。 整个城主府大厅内的气氛十分压抑，所有人面容严肃的深深皱着眉头。 位于正中座位的冀州督抚夏诚此时也低着脑袋面露深思的模样。 良久之后，夏诚沙哑的声音缓缓传出。 “贼军造反，武郡被围，又有探报冀州城外有一伙反贼蠢蠢欲动。” “可我身为冀州督抚若袖手旁观岂不是寒了百姓将士们的赤胆忠心？” 听着夏诚沉着的声音，这些文臣武将知道自己的城主大人已经下定决心出兵救援武郡，并没有人出言劝谏。 冀州作为大夏北境人口最多的第一大州，内部派系复杂，可现在大敌当前，这些权贵老爷们也只能夹紧尾巴不敢忤逆夏诚。 而夏诚想要出兵武郡，心中的底气便是已经安置在城楼上的七门大炮。 自从赵峰辉从陵水县带来四门大炮之后，剩下的三门和大量炮弹都已相继送入冀州城中。 对于这种威力惊人的火器，夏诚抱有很大的信心能守住冀州城。 随着一道道命令下发，整个冀州城内的守军全都动员起来。 虽然时逢大旱，可冀州依旧有着不少钱粮继续和强大的军队。 有着丰富战场经验的夏诚没有出城率军攻打逐渐向冀州方向围拢的造反义军。 而是调拨了精锐的骑兵准备星夜驰援被起义军围攻的武郡。 等到武郡之围解除，冀州各郡缓过气来再联手镇压这股流窜在冀州境内的反贼便是易如反掌之事。 现在直接集结全城兵力先去镇压眼前这伙起义军，若是能摧枯拉朽的直接平定还好。 可面对人数超过自己数倍的起义军一旦被拖住，只会逐渐陷入战争的泥潭。 而冀州府下辖的各处郡县也会从武郡开始被逐一击破。 到那时逐渐壮大的造反起义军，绝对会成为覆灭冀州的噩梦。 冀州军的动作很快，城内大量冀州兵开始一波波有序地前往武郡。 而冀州督抚夏诚则是坐镇冀州城，准备已经即将到来的攻城战。 就在冀州城中兵马频繁调动，一道道命令传递到各处军营中时，冀州城不远处的起义军也在蠢蠢欲动准备接下来的攻城。 起义军军营中，几名首领围聚在一起商讨攻城事宜，叶先生也参与其中甚至坐到了大帐主位。 在大帐正中的桌子上，冀州城的城防图被缓缓铺开，一处处冀州城防守军排布一目了然。 叶先生看着眼前一众跃跃欲试的起义军首领，嘴角微微一笑。 “诸位，冀州督抚夏诚派重兵前往武郡，如今冀州城内空虚。” “有这城防图在手，明日攻城定可事半功倍。” 帐内众首领闻言皆是面露喜色，纷纷出言附合。 现在冀州城防布局已被义军知晓，众人早已商议好等到攻城战打响便派出精锐全力攻打防守力量薄弱的西门。 而且这城防图除了有城防守军的排布之外，还标注了几处尚未修缮的城墙。 除此之外，由于冀州城地势低洼，还修筑了一套完善的排水系统。 待到攻城战打响，暗中派出一支奇兵从排污用的闸口偷偷潜入城内。 两面夹击之下，定能让冀州城内守军防不胜防。 待到帐内众人商议好明日攻城事宜之后，便纷纷回到自己队伍所在动员部下士卒。 第二日一早，天还蒙蒙亮时起义军就开始生火造饭，阵营上空飘起袅袅炊烟。 待将士全都吃饱喝足之后，激烈的攻城战悄然打响。 人数过十万的起义军逐渐围拢了大门紧闭的冀州城，而冀州督抚夏诚也早已登上城楼，看着城外黑压压的人头目露寒光。 此刻城内守军面对城外来势汹汹的起义军，心里说不害怕是假的。 在夏诚的调拨下，冀州军的大部分精锐力量都被派往武郡平乱。 现在冀州城中负责城防的职业军人也就堪堪万人，若是城破等待他们的就是起义军的屠刀。 此时起义军一方的叶先生也在人群簇拥中抬头望向城楼。 看着近在咫尺的冀州城，虽然身边各路起义军战意高昂的喊杀声震天，可他心里却始终有着一丝不安。 而这丝不安的根源，正是之前从情报中知晓的大炮。 “但愿这大炮没有信中所言那么威力惊人。” 第九十八章：开炮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冀州城外，随着双方人马逐渐摆好阵势，局势一触即发。 大量攻城器械被从起义军阵营后面缓缓运到队伍排头，而一众起义军士卒们也都做着城破之后生还发财的美梦。 除此之外，一支用黑布蒙住口鼻的起义军小队在队伍后面正擦拭着手中兵刃。 等到攻城开始大部队靠近城墙之后，他们便会按照计划从冀州城外的排水闸口冲进城内制造混乱。 起义军对于这次的攻城可以说是势在必得，提前做好了大量准备。 随着进攻的号角吹响，一拨拨起义军士卒行军严整的手持盾牌，推着攻城器械缓缓向前。 而城楼上也从上往下射出一阵箭雨，将一个个攻城的士卒射倒。 一时间冀州城外弥漫起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所有人的神经都被紧紧绷直。 “大人，开炮吧。” 城楼上一名冀州军武将看着越来越近的攻城士卒，有些紧张地对着冀州督抚夏诚劝说。 可夏诚此时却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头攒动的城下，缓缓摇头。 “不，我要等他们攻上来再一击定乾坤。” 听着夏诚沉着的话语，劝说夏诚开炮的那名武将微微打了个冷颤。 他们这位督抚大人哪里都好，只是太过钟情于冒险。 现在起义军围城，夏诚像个赌徒一样想等到战争进行到一定程度再用大炮打对方一个出其不意，完全没想到城破的后果。 不是他们对于大炮没有信心，而是城外反贼实在太多，心里没有一丝安全感。 随着攻城的起义军士卒接近城墙，已经开始从外面往城楼上射箭反击，不少守城士卒中箭后应声倒地。 而夏诚却一直盯着城外反贼队伍中那颗最大的帅旗。 城外起义军从冀州城四面同时进攻，此时已经有不少起义军士卒开始攻上城楼，挥刀与城上守军砍成一团。 看着越来越近的帅旗，就在冀州督抚夏诚还在犹豫要不要现在动用大炮时，后面却跑来一名城防士卒，嘴里还不停地高喊。 “西门，西门有敌人打上来了。” “他们知道城中的泄洪口，从下面摸上来了。” 听着传令士卒急促的呼喊，夏诚寻声望向西面。 只见视野中一个个微小的人影此时已经登上西面的城楼，接应着下方越来越多的起义军上来。 夏诚知道不能再等了，虽然现在的距离用大炮轰不到敌人的主要首脑，可若再不动用大炮只怕就要守不住了。 “用大炮。” 随着夏诚嘶吼般的命令，传令兵快速挥动着传令用的彩色小旗打着旗语指令。 早已装填好弹药，守在大炮一旁的冀州军士卒快速点燃引线，而大炮的炮空正对准了城下密集的人群。 “彭~” 从冀州城的东门开始，一声声惊天巨响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而城下不断攻城的起义军在听见响声后不由一愣。 紧接着，炮弹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落向城外正挤在一起向前冲杀的人群。 随着炮弹的炸裂，炮弹内大量的弹片、铁棱被火药爆炸推动迸射向四面八方。 大炮落下的地方一时间变得碎肉满地，鲜血飘扬。 “陵水县的妖术。” 一名之前曾前往过陵水县的起义军士卒忘情高呼，接着便朝着身后撒丫子就跑。 随着这名士卒向后逃窜，被大炮开火时炸雷声响吓得呆愣的众人也都缓过神来开始跟着那名士卒向后跑去。 有人带头，这些惊弓之鸟般的攻城士卒全都像潮水一般纷纷退去。 可现在攻城战打得正酣，已经压上来的攻城士卒此刻根本无法逃离大炮开火时的攻击范围。 随着大炮不断地装填炮弹，每一处炮弹落点都会炸死一大片士兵。 面对这天降神雷，这些本就迷信神火教的一众起义军全都吓破了胆子。 特别是那些在前日还意气风发的起义军首领，此时都恨爹妈没能多生两条腿跑路。 而冀州城守军一方，冀州督抚夏诚却在感叹这大炮换装炮弹的速度太慢，若是再快一点，这些已经全部压上城墙的反贼全都可以炸死。 随着大炮声响起，战场局势瞬间扭转，原本对守住冀州城不报太多希望的冀州士卒大受鼓舞。 滚木擂石纷纷从城楼上落下，冀州士卒手中的弓箭、军弩也对这城下攻城的敌人还击。 而城外只顾慌忙逃窜的起义军此刻也只能狼狈地跑抱头鼠窜，还要防备不时从头顶飞过的炮弹。 起义军大后方的叶先生听着震耳欲聋的炮声和慌忙逃命的一众起义军将士，已经被惊得有些呆愣住。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安插在冀州城内卧底信中所说的武器居然会有如此威力。 这种逆天的攻击手段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这是什么东西？” 看着炮弹在起义军人群中崩起的阵阵火星，叶先生在心中塞满了大大的疑问，可没有人能为他解答。 声势惊人的大炮用在冷兵器的大夏完全就是降维打击，外挂般的炮弹就像死神的镰刀在收割着敌人的恐惧与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眼看着大势已去，叶先生再也没有了最初时的那份从容，开始灰溜溜地朝着身后慌忙逃窜。 而冀州城城楼上一直密切关注着战局的冀州督抚夏诚眼看时机差不多了，直接下令城内的冀州兵守军集结。 随后便打开城门，身先士卒地率领身后一众冀州兵对着逃窜的起义军开始追击。 冀州督抚夏诚军伍出身，马上功夫了得，此时右臂夹着一柄长枪冲进起义军中就开始大杀四方。 “杀，斩杀敌将者赏千金。” 战马上夏诚的一声怒吼瞬间激起了冀州军士卒的一腔血气，开始对着败退的起义军玩命追杀。 那些之前就被大炮吓破胆的起义军此时战意全无。 虽然此刻对比冀州军依旧有着巨大的人数优势，可全都犹如待宰的羔羊般被赶来的冀州兵接连砍倒。 那常年身居高位的夏诚带队冲杀的勇猛也完全惊呆了众人。 胜败已成定局，接下来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第九十九章：征兵（大章）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冀州城外，一片断肢残垣。 冀州督抚夏诚此时单人单骑，正奋力冲杀围城的起义军。 受到夏诚鼓舞，冀州军全体将士的热血瞬间被点燃起来，一时间声威大振。 随着冀州军倾巢而出的追杀，起义军一方已经只顾仓皇逃命，再没有大军围城时的威风。 此前城楼上的大炮吓破了他们的胆子，现在冀州军又在夏诚的带领下一个个如同屠夫，每次挥舞手中武器都会带走一条生命。 随着时间推移，数万起义军已经被后面追来的冀州军斩杀上万。 大局已定，夏诚看着城外一片片尸体脸上无悲无喜，只是没能捉到起义军的关键人物心中难免有些遗憾。 冀州城已经守住，攻守异形后便是对流窜在冀州境内的起义军的围剿。 对于这些乱臣贼子，夏诚的心里只有痛恨。 待到率领出城杀敌的冀州军返回城内时，夏诚的威望一时间如日中天。 那些曾经对夏诚执政心怀不满的人也全在此时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 之前为起义军通风报信的那名卧底官员更是有些胆战心惊地害怕事情暴露。 可夏诚暂时倒是没有考虑这么多，只盘算着如何制定围剿剩余叛军的计划。 而那已经逃出冀州城范围的叶先生此时正跟着一支百人小队的残兵败将在一处树林中歇息。 “叶先生，我们接下来去哪？” 一名起义军首领满脸黑灰，面露沮丧地对着叶先生问道。 叶先生看了一眼身边狼狈的士卒，眉头拧成一团疙瘩，可最终也只能无奈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现在围攻冀州城的计划破产，起义军已经失去了最初时的锋芒，现在能保命就不错了，对于拿下冀州更是想都不敢想。 只是他没想到冀州城中居然会有如此威力惊人的武器，看来此前得到的情报并非虚言。 这一场战争以起义军的败亡而落幕，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北境各地。 …… 京都，皇城。 秦钰听着属下官员传来的前线战报，遮盖在心中的阴云得到些许消散。 冀州叛乱被镇压，算是今年秦钰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 可满目疮痍的大夏经历了太多磨难，多少百姓会因此流离失所，秦钰根本算不过来。 通过战报秦钰知道此次冀州保卫战中，除了冀州守军同仇敌忾之外，还要仰仗威力惊人的大炮。 对于这种新式武器，秦钰抱有很大期望，当即下令派人前往陵水县加购大量大炮以及炮弹，让萧九也因此获得了一笔不小的钱粮。 说回陵水县，现在的陵水县也算是热闹非凡。 虽然冀州的战火并未燃烧到这里，可自从听到豫州沦陷的消息后萧九就在紧急地扩军。 之前向京都和冀州出售军火让萧九赚得盆满钵满，换取了大量钱粮。 随后萧九便派人在与冀州和豫州的交界处成立了一个征兵处，用来吸纳两州灾民青壮从军。 为此萧九开出了极高的军费，调拨出大量粮食用作征兵使用，冀、豫两州受到战火波及的百姓也有小部分闻风前往青州。 可总体而言，这些百姓大多数都不愿背离故土，所以前往两州散播消息的萧字营士兵得到的反馈寥寥。 …… 豫州。 豫州与陵水县接壤的羊城郡外，一伙数十名灾民组建的一批临时小队从更远的地方逃荒至此。 这些灾民大多都是些青壮，原本队伍中年迈尔等早在逃荒路上死去了。 随着豫州沦陷，他们这些人因为与起义军的肆虐导致家破人亡，不可能加入起义军。 可现在整个豫州都被起义军攻占，他们也只好背井离乡地前往别的地方寻找一线生机。 “凉哥，我们真的要去冀州吗？” 一名胡子拉碴的消瘦男子看向这支小队的临时首领许凉，对方闻言也只是轻轻点头，没有说话。 他们这支队伍原本打算前往青州避难，可中途听闻造反的起义军在冀州被围剿的消息后便打算前往冀州从军。 如今一行人已经抵达边境的羊城郡，距离目的地也只有一步之遥。 正当他们信心满满打算投靠冀州军杀敌报仇时，却被冀州边境处的门吏拦住了脚步。 “你们何人啊，入城作甚？” 一名样貌猥琐的冀州官员对着前来冀州的许凉一行询问道。 为首的许凉自然不敢怠慢，恭敬地上前言说他们都是豫州百姓出身，因为受到战火波及不得已前往冀州。 可当许良提到他们一行人打算从军报仇时，那名冀州官员脸上却出现一丝玩味。 “哦，报仇？” “可你要知道我冀州军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你们还得有些别人没有的东西。” 听着对方这话，眼前的许凉有些不明就里，上前继续追问：“大人所言何意？” 谁知那官员却是嘿嘿一笑并不说话，他一旁的士卒却走上前来对着许凉耳语几句。 听着身边士卒的耳语，许凉只觉得胸膛中有一股怒火在积聚。 “现在当兵居然都得要钱？” 许凉有些不敢置信地低声自语，而一旁的官员也不着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一行浑身破烂的青壮。 作为一个封建王朝，以往所有征兵基本上都靠抢拉壮丁，若是可以几乎没人愿意当兵。 从军入伍自然是要发军饷，可现在不但不给钱自己还要花钱，世间哪有这般道理？ 其实也不怪许凉感到吃惊，现在冀州军镇压了境内叛乱之后一时间声威大振。 而且豫州大量灾民涌入根本不缺壮丁，而且现在时逢旱灾，郡府里也没有多余钱粮用于军费支出。 随着许凉呆愣在原地良久，那名冀州官员也失去了等待的耐心，摇着头准备离去。 “一群穷棒子也想当兵？准备混饭吃的吧。” 听着官员离去时的话语，许凉只觉得心中有股被羞辱般的愤怒。 就在许凉准备转身离去之时，一道沉着的声音缓缓传入耳中。 “不知壮士可曾考虑过青州陵水县？” 许凉缓缓转过头去，只见一名军人打扮的男子正朝着自己缓缓走来。 “敢问阁下是？” 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子，许凉有些狐疑的问道。 那男子也是对着许凉一个抱拳：“在下陵水县萧字营麾下一名士卒，此次前来冀州便是寻找有识之士入我军伍。” 听着男子只报陵水县而不报青州，许凉有些疑惑。 这陵水县他知晓是青州边境小县，可其余的却并不为他所知。 现在自己前来冀州投军被拒，这青州倒是个不过的去处。 随后许凉便与这名陵水县士卒攀谈起来。 经过简单的交流许凉得知现在陵水县正在大肆征兵，开出的饷银算是前所未有的高。 除此之外，当兵之后还能保证一日三餐，隔三岔五还能吃上顿肉让他们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听完陵水县士卒的讲述，许凉便准备带着手下跟自己从豫州一路逃来的弟兄前往这个陵水县一探究竟。 反正他们已经一无所有，没有什么可以失去，就算是成为炮灰，可至少也能吃上顿饱饭吧。 就在许凉一行跟着陵水县士卒向青州方向出发时，却在无意间说出了一个惊人消息。 “你确定那人是青州来人？” 与许凉同行的陵水县士卒听闻对方无意间爆出的惊天猛料，有些情绪激动的追问。 而许凉看到眼前的陵水县士卒如此反应，也逐渐回过味来，重重的点头。 原来这许凉在没成为流民之前是一名驿站的杂役，在豫州还没沦陷前替一名陌生男子前往起义军中送过一封书信。 他不知道那封书信的内容，可随后几天豫州便爆发了大规模民变，就连他自己也在那场灾难中家破人亡。 现在听到陵水县士卒的口音，原本还不确定的许凉知道此前和豫州起义军联络的必然就是青州来人。 一行人马不停蹄的从羊城郡赶往陵水县，路上又为许凉他们讲解了陵水县的一些规矩和制度。 当听到县令萧九均分了县中田地给贫民百姓之后，他们纷纷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生逢乱世，居然还会有人关系他们这些屁民的死活？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 两日后，萧九在陵水县县衙接见了从豫州赶来的许凉。 听完张凉口述，萧九抚摸着下巴看着屋顶若有所思，而一旁的周进直接问向张凉。 “那书信可有带这种式样的火漆？” 言罢，便从一旁的桌案上出一张信纸，画出了一个类似于铜钱。 那许凉一见纸上图案，顿时捣蒜一般连连点头。 “大人，正是这个样子。” 待到和许凉确认之后，周进便示意带对方前来的士卒先领他们退下，随后才上前对着萧九耳语。 萧九听着周进的娓娓道来，也从最初的平静变成一抹惊讶。 “宝玉钱庄？” 这个词说出口时，萧九心中带着大大的疑惑。 通过周进言说得知，这宝玉钱庄不能说是一个势力，更像是整个大夏地主官僚所共同组建的联盟。 现在冀州、豫州纷乱的背后，这个宝玉钱庄又在扮演什么角色呢？ 第一百章：宝玉钱庄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青州。 青州城主府内，吕耀良和文诘二人在后堂各自落座，相对无言。 “吕大人，难道非要如此一意孤行吗？” 文诘沉默良久，最终满脸无奈的望着吕耀良缓缓问道。 可吕耀良却没有马上答话，而是双眼愣愣地看向屋外。 今日一早，吕耀良和文诘一同接见了一位神秘的客人。 此人在青州没有任何职务，却在整个青州有着无与伦比的权势。 来人正是宝玉钱庄在青州的领头人物，而这宝玉钱庄也是那些真正的门阀世家所组建的联盟，甚至吕耀良和文诘的家族也在其中。 在整个大夏朝堂之中，这些神秘的世家一直都躲藏在阴影中扮演着一种不为人知的角色。 现在整个大夏已经到了王朝末年，朝廷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权威，这些真正把控着钱粮土地的人很难不起歪心思。 毫不夸张地说，从最初的朝堂之变、皖州叛乱，一直到神火教起义都有这些人的影子。 只是这宝玉钱庄虽说是一个联盟，却并不像世人所想的那样铁板一块。 就说在青州，宝玉钱庄便是青州几大世家联手掌控。 他们垄断了青州大部分土地、官员已经民生商业，也始终对其余州郡的钱庄会员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联系。 包括北境冀州、豫州的官员选拔、任命基本上都是由这些世家联手操控。 现在的吕耀良有些难以抉择，只因为来人给他描绘了一个称霸天下的蓝图，他也知道宝玉钱庄绝对拥有这个实力。 可当他找来自认为最亲密的伙伴兼盟友文诘前来商议时，对方却对自己并很不看好。 文诘所坚持的虽然是一种精英政治，可他并不赞同吕耀良割据青州。 文诘的心中，始终有一种朴素的家国情怀，算是这个时代的士人阶层特有的一种品质。 当文诘知道冀州和豫州的神火教叛乱乃是青州这些世家在背后支持时，心中虽然震惊，更多的却是感到无奈。 轰轰烈烈的农民起义，居然源于这些世家内斗让文诘觉得有几分可笑。 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而置大夏万千百姓于不顾又是何等的残忍。 现在又说动了青州督抚吕耀良去做个割据一地的军阀，让整个大夏王朝愈发风雨飘摇。 前路，他文诘不知该怎么走。 文诘离开吕耀良的城主府后，觉得天空都有些昏暗。 吕耀良再不是当年他认识的那个文弱书生，胸怀满腔抱负。 驻足良久，文诘在一声无奈的叹息过后缓缓离去。 城主府刚刚谈话的后堂中，此时却多了一个身影。 “大人，就这样放他回到阳郡吗？” 那人皱着眉头对吕耀良说道，话语中带着几分阴冷。 吕耀良闻言却是不为所动，缓缓说道：“文诘是我的故交，他不会做傻事的。” 刚才出言的那人听见吕耀良已有决断便不再追问，只是眼神中依旧带着浓浓的忧虑。 …… 青州，陵水县。 萧九通过周进的叙述得知了关于宝玉钱庄的一些信息，对这个神秘的组织感到头疼起来。 他想不明白这些已经手握大量土地、资源的人还有什么野心要让大夏变得烽火狼烟。 更让他不解的是青州宝玉钱庄背后的这些世家为什么要支持农民造反。 难道他们不知道农民造反之后，抢到的土地都得出在他们身上？ 一切都显得有些诡异，萧九暂时也没了头绪吗，只能压下心中的疑虑做好手头上的事。 现在的已经出现了天下大乱的征兆，萧九现在能做的不多，只有囤粮扩军。 萧九的心中隐隐有种预感，若是短时间内自己的实力无法获得提升绝对会在不久的将来被敌人轻易击垮。 如今的萧九不缺钱粮，唯一缺的就是优质的兵员。 虽然多次派人前往临近的冀州和豫州招兵，可总是反馈寥寥。 这些百姓大多不愿意背离故土去往一个陌生的地方，若是实在活不下去也会就近参加当地的起义军。 萧九虽然拥有陵水县，可只不过是一个弹丸之地，严重阻碍了自身的发展。 这个时代最重要的是粮食，其次便是人。 陵水县哪怕每家都抽出一名青壮参军，又能组建多少军队呢？ 征兵这事是急不来的，所以萧九便把重点放在了冀州和京都购买的大炮上。 冀州和京都多次派人前来陵水县采购军火、军械，给萧九带来大量钱粮。 原本萧九只打算往外卖出去几门大炮再靠着炮弹薄利多销的赚钱。 可现在豫州都被起义军攻占，冀州虽然暂时镇压下叛乱但背后却出现了一个宝玉钱庄在背后密谋。 事情远没有最初设想的那么简单，现在自己还没有实力硬刚大夏这些郡府的军队，只能依靠这些临时盟友获得发展时间。 这让萧九改变了最初的方案开始全力生产大炮售卖给京都和冀州。 财大气粗的朝廷自然是来者不拒，基本上只要萧九卖他们就会买。 除此之外，有了大炮萧九也没忘了军弩的制作，通过野兔山的军械所制作了大量的军弩和盔甲，将萧字营日益增加的士卒全副武装。 火力全开下的陵水县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生产力，开始了大生产运动。 而远离陵水县之外的冀州城，却在谋划着一场巨大的阴谋。 …… 冀州。 城主府中，两名府中仆役正在府中一个隐秘角落中窃窃私语。 “今夜夏诚会宴请冀州武将，你将此物放在饮食之中。” 一名中年对着眼前体态虚胖的厨子缓缓说道，随手递上了一个墨绿的瓷瓶。 那名厨子此时脸上露出一分无奈的表情，呆愣愣的没有回答。 中年见厨子迟迟没有反应，忽然露出一副狠辣的表情。 “你难道不想见到你的家人了吗？” 冰冷的声音传入厨子耳中，让他从呆滞的目光中回过神来，伸出右手颤巍巍的接过对方手中瓷瓶。 “还请大人信守承诺，放过我一家老小。” 说完，厨子露出一副决然的模样，转身回到自己住处。 第一百零一章：毒杀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入夜，冀州城主府中张灯结彩，督抚夏诚开始宴请麾下一众文臣武将。 武郡叛乱被平，冀州境内流窜的几伙大规模的反贼也相继都被剿灭。 对于那些胆敢反抗的起义军，夏诚直接下令全部斩杀，不留活口。 因此，冀州督抚也被起义军冠上了一个“人屠”的蔑称。 虽然麾下不少官员都在劝谏不要擅杀俘虏，可夏诚却不以为意，认为与其俘虏这些刁民浪费粮食还不如一杀了之。 现在北境的旱灾逐渐过去，大量百姓在这场百年一遇的灾年中饿死，剩下一些侥幸的活的也都加入了起义军。 虽然豫州被起义军攻占，已经沦为了反贼的大本营。 可夏诚手中的冀州却在他强力的手腕之下得以保全。 冀州的叛乱已经被镇压下去，只待来见局势好转就可以组建军队进入豫州平叛。 到那时雄距两州之地，他就会成为整个大夏最有权势的军阀，没有之一。 夏诚独自做着称王称霸的美梦，可冀州一些本土的世家大族却有些为难。 原来，着夏诚并非世家官员出身，而是从军伍之中一步步爬到了冀州督抚的高位。 他能上位，其实也是前朝的老皇帝为了肘制冀州这些本土官员。 随着朝代更迭、局势变幻，夏诚的野心逐渐膨胀脱离了朝廷掌控，可冀州的这些世家似乎也并不待见这位粗暴的莽夫。 夏诚能坐稳现在的位子，只是因为他手里握着冀州军这支数量庞大的军队。 现在大夏朝廷对地方上的掌控力度大不如前，这些世家大族肯定要扶持一名拥有一定影响力的人分裂割据。 只是这个人，他们不希望会是夏诚这种不被掌控给的武夫。 此时冀州城主府中，冀州大大小小的武将基本上都已经到齐。 随着夏诚下令开席，一众手下开始在宴席上大快朵颐。 只是这些赴宴的宾客此时都分成两拨，一边大多是军中武将，另一边则大多都是些文人打扮的官员。 听着耳边几名武将在宴席上的粗鄙言论，几名文官微微皱起眉头。 城主府后堂的厨房中，掌勺的胖厨子却满脸犹豫。 他的一家老小全都被神秘人绑架，现在对方派人来让自己给夏诚下毒。 可夏诚算是他生命中的贵人，实在是有些不忍心害他性命，可若不从自己一家老小只有死路一条。 犹豫良久，犹豫再三的厨子狠狠一咬牙，拿出那个墨绿的瓷瓶将毒药尽皆掺入了给夏诚准备的酒水之中。 宴席的饭菜被陆陆续续地端上来，夏诚端起府中仆役送来的烧酒，对着一众手下敬酒。 “诸位，今冀州叛乱平定，全仰仗各位死战。” “请慢饮此杯。” 话音刚落，在场一众官员全都端着酒碗遥遥对着夏诚隔空敬酒。 倒是那些前来赴宴的文人此时脸上纠结。 刚才夏诚言语中满是对冀州这些武将的赞赏，可却只字不提他们这些文官。 在冀州督抚夏诚的心里，他们这些官员从来就没被对方正眼瞧过。 碗中烧酒见底，兴致高昂的夏诚又添了几杯，带着微醺的醉意忽然觉得眼前有些朦胧。 最初时夏诚只当是酒意上头没有过多在意，可没过多久腹中感觉有一股烈火燃烧般的剧痛。 随着逐渐急促的呼吸声，夏诚张口吐出一滩鲜血直接喷在了桌案上。 在场的一众武将看见喷出鲜血的督抚倒在桌上顿时大惊，纷纷起身准备上前查看。 夏诚此时已经满脸青筋暴起，一副痛苦的表情。 “有，有人下毒。” 断断续续地说出几个字后，夏诚猛地失去全身力气倒在桌上，旁边的贴身士卒上前查探时已经没了气息。 宴席上的那些武将见状纷纷拔出腰间佩刀，原本热闹的城主府中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后厨的郭厨子自尽了。” 一名仆役从门外快步跑到大厅，嘴里急促地高声呼喊。 现在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了情况不对，是有人要谋害夏诚。 随着这些武将带着一众手下士卒开始彻查，城主府变得鸡飞狗跳。 而在场一众文官却一齐跑向府中后院，找到了蜗居在后院的世子夏铭。 “老师何故如此匆忙？” 体态臃肿的世子夏铭看着眼前匆忙赶来的老师，有些疑惑地询问。 “世子殿下，督抚殡天了。” 被世子称呼老师的那名文官此时声泪俱下，对着夏铭急促说道。 世子夏铭顿时如遭雷击，起身就往门外跑去，可谁知这夏铭自幼跛脚，没跑两步直接跌倒在地。 后面那名文官此时上前扶起夏铭，叮嘱似的说道；“督抚大人恐怕就是被今日前来府中的这些骄兵悍将所害，世子不可前往啊。” 被悲伤冲昏头脑的夏铭听见老师的话，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挂着泪珠望向对方。 “这可如何是好啊？” 可夏铭对面的中年文官却是不慌，听着夏铭略带哭腔的询问冷静说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掌控冀州城中的府兵，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冀州的州郡不敢作乱。” 此时的夏铭早已没了主意，对着自己老师小鸡啄米般的疯狂点头。 趁着城主府宴会上这些武将还在督抚夏诚身死的震惊中无法回过神来之时，世子夏铭已经在一众文臣的簇拥下登上城头。 随着宴席上的惊天巨变，城防上的守城将士得到消息闭紧了城门并派出大量士卒来到街上巡查宵禁，完全一副战时状态。 这些巡逻的冀州兵士卒正巧有一队碰上了围聚在一起的文官。 “诸位大人留步，城中暂时宵禁还请回到府中。” 看着眼前语气冰冷的士卒，一众冀州官员顿时被噎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平日里人他们又怎样的权势，现在遇见这些只听从上级命令的大头兵也有些犯难。 正当一众文官看着士卒手中的兵刃犹豫之际，肥胖的世子夏铭从后面挤了出来。 “我乃督抚世子，尔等为何敢拦我？” 此地巡逻的一队士卒望去，脸上表情复杂。 第一百零二章：平叛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萧九听着手下的汇报，呆愣在原地许久。 “夏诚，死了？” 一旁的周进和萧字营老人尽皆面露狐疑，似乎不敢相信。 前几日还风头正盛的冀州督抚夏诚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任谁都有些意外。 可听着此前派往冀州的士卒一五一十的汇报，又让他们不得不信。 冀州督抚夏诚这样一位手握实权的封疆大吏在酒宴上被毒杀，背后一定是有更大的阴谋。 此前刚刚剿灭了冀州的叛乱，现在随着夏诚的身死，绝不会像眼前一样平静。 大夏，又要变天了。 如今已经开始逐渐进入冬季，若让豫州的起义军坚持到明年开春，定然又会席卷数万人卷土重来。 到那时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陵水县也很难保持现在的平静。 而且冀州督抚夏诚一死，除了冀州城外，各个郡县的军权都在地方上的武将手里。 一个混乱的冀州，绝对会被逐渐壮大的起义军吃掉。 而且现在萧九不仅仅要担心豫州的起义军，更要防备青州虎视眈眈的吕耀良。 之前通过周进萧九已经得知神火教与青州的宝玉钱庄有着不为人知的龌龊。 若是青州和起义军联合起来进攻陵水县，那冀州的那些大小军阀绝对腾不出手来顾及他一个小小的萧九。 现在局势已经开始变得微妙，面对这种困局，萧九也有些一筹莫展。 此次萧九召集手下这些心腹将领，也是想群策群力听听他们的想法。 可这些跟着萧九起家的老兄弟平时早已习惯直接听从萧九的命令，此时让他们出主意真比杀了他们还要为难。 听了一整圈下来，大多数的想法都是继续蜗居陵水县，按照原先制定的计划积粮扩兵。 现在的萧九粮食倒是囤积了不少，可兵员去哪里招募？ 正当所有人都一筹莫展之际，周进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萧大人，诸位将领，我倒是有何想法就是不知道该不该说。” 周进现在也算是通过了萧九给他的考察期，虽然加入的比较晚，可多少也算是自己人了。 看着周进欲言又止的模样，萧九用眼神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就听见周进不急不缓地说道：“大夏北境民变四起，百姓被妖人蛊惑，荼毒天下。” “现在豫州已被起义军攻占，冀州遭逢大变已经腾不出手来。” “青州督抚又一直对陵水县虎视眈眈，危急之际唯有主动出击，发兵豫州。” 听着周进的虎狼之辞，屋内一众萧字营头领脸上都带着几分犹豫。 谁都知道豫州此时被占领，面对数十万起义军，他们陵水县这几千士卒实在生不起抵抗的信心。 而萧九闻言，却在皱眉深思，似是在考虑豫州的可行性。 良久之后，萧九眼睛盯着周进，问道：“周先生，想必你应该知道此时豫州至少有十数万起义军。” “我这萧字营若是在豫州未建功绩，到时面对的可就是数万大军压境。” 听着萧九缓缓言说，屋内众人开始情不自禁的轻轻点头。 可周进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不过眼神中却多了一抹别样的神采。 “非也，现在的豫州虽然有起义军百万，可现在他们刚吃了败仗已经无力东进。” “我们也不需要率领陵水县的全部兵员去豫州，只需要出钱出粮就可以在豫州招兵。” “那些豫州百姓大多还对如今的大夏抱有归属感，只不过贼军势大而已，若是我们以朝廷的名义组建或者招安一支军队，自然可以谋图豫州，而且钱粮还不用我们出。” 萧九听周进一口气说完，也是起了兴致，问道：“哦？不用我们出钱？” 周进点了点头，给萧九以及在场众人分析起了局势。 现在整个大夏北境都受到灾情影响，冀州、豫州的起义造反也愈演愈烈。 虽然豫州起义军不大可能与青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现在陵水县若以朝廷的名义宣布平叛，那青州方面绝对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公然反对。 若青州的吕耀良真的不顾脸面直接和豫州造反的起义军联合起来夹击萧九必然会失去民心。 因为陵水县是青州的门户，若是有失遭殃的只会是青州的百姓。 话又说回来，现在的萧九有钱有粮，可陵水县毕竟太小了，缺人缺地盘根本没有在乱世中立足的本钱。 如今豫州被起义军攻占，已经成了块无主之地，若能拿下其中一部分郡县，萧九也有了发展的跳板。 现在唯一需要顾虑的就是青州的吕耀良是否会撕破最后一层脸皮直接下场攻打萧九。 毕竟现在的青州虽然名义上属于大夏，可实际上已经处于一种自治的状态。 众人一直商议到深夜才各自离去，萧九心里却始终没有决定好是否前往豫州平叛。 想到周进临行前对自己说的话，逐渐陷入了沉思。 “难道萧大人真的不想称霸天下，掌控自己的命运吗？” 这句话一直缭绕在萧九心头，迟迟没有散去，让他呆愣良久，连李洛瑶端着晚饭进来都不曾察觉。 “夫君在想什么，能说给我听听吗？” 听见李洛瑶的声音缓缓传来，萧九从思考中回过神来。 现在的李洛瑶已经褪去了从前的青涩，开始逐渐有了一些妇人的姿态端庄。 看着自己模样可人的俏媳妇，萧九压抑的心情稍稍得到缓解，将之前与周进等人的商议说给了李洛瑶。 “周先生之言不无道理，若是放任起义军做大这陵水县如何能保全自身。” 听着李洛瑶的话，萧九沉默不语。 他何曾不知道其中的利弊，可现在自己坐的位置越高心中的顾虑也就越多。 打仗就会死人，自己一个失误的决策就得用手下的生命去填，他必须深思熟虑。 夫妻二人在陵水县衙的后堂里交谈了许久，最终萧九也下定决心开始进入豫州平叛。 期间李洛瑶提出要前往京都回趟娘家，萧九知道她必然是想去找他那位父亲寻求帮助。 第二日一早，萧九便将昨日在县衙议事的萧字营大小头目再次召集，准备研究一下这个豫州。 这些陵水县老人虽然会有些不同的意见，可见到萧九已经有了决断便不再劝谏，全心听从萧九的安排。 这些萧字营头目大多都是跟着萧九的老人，或许脑袋不是很灵光，可执行力却是没得说。 随着萧九和众人的商讨，逐一安排好各自的任务便各自回营筹措。 周进则是在县衙书房中开始撰写书信，分别送往青州、冀州和京都。 冀州方面虽然暂时抽不出手来前往豫州，可冀州城中的那位世子夏铭绝对会举双手支持资助一大笔钱粮。 京都自然不用多说，豫州作为大夏十九州的其中之一，那位年轻皇帝说不在意是假的。 哪怕无法调动禁军出发豫州平叛，也能求来一道诏书，让他获得入主豫州的大义。 至于青州方面，萧九则是不敢确定。 他知道吕耀良定然不会借兵前往豫州，毕竟不久前他还集结青州军前来攻打陵水县。 可只要保证自己在豫州平叛时他不会从中作梗夹击陵水县就够了。 若事情发展真能如周进他们构想的那样，先拿豫州，再从豫州的基础上缓缓壮大，必然能成为称霸一方的诸侯。 可一旦决定对豫州用兵，一招不慎就是满盘皆输，陵水县现在的局面也会被彻底颠覆。 萧九只能小心谨慎，每走一步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 青州，城主府。 吕耀良在书房快速浏览着手中的书信，脸上表情逐渐从最初的从容变为惊讶。 他没想到萧九区区陵水县几千人马就敢准备前往豫州平叛，全然忘记了自己不久前还被对方堵在陵水县境外难进分毫。 “萧九倚仗的是手里的大炮吗？” 吕耀良已经通过种种消息知道了当初击溃他青州军的并非妖术而是一种武器。 听闻前冀州督抚夏诚能在起义军的围攻下守住冀州城，还要仰仗这种威力惊人的大炮。 虽然吕耀良也很眼热萧九这犀利的武器，可他毕竟与对方交恶，萧九也不会将武器卖给吕耀良。 期间吕耀良倒也多次派人前往陵水县打探消息，倒是知道了大炮为钢铁铸造，甚至发现了野狼山上的铁矿。 可那最关键的炮弹制作技术，却被萧九死死攥在了手里并没有露出一丝风声。 密探在陵水县卧底打探了很长时间，才知道炮弹最重要的原料是一种名为火药的黑色粉末，可对于这种火药是如何制作则是一无所知。 书房里，吕耀良思虑再三，最终给阳郡的文诘去了一封手书，打算借用文诘的手向萧九采购一批大炮。 如今京都和冀州相继对陵水县的萧九展开拉拢，萧九也把手中大炮售卖给对方。 这种互利行为让吕耀良只能干瞪着眼看着，又毫无办法。 现在陵水县的那封来信就是一个缓和关系的契机。 至于萧九是否会在豫州发展起来，吕耀良根本没有放在身上，他并不认为依靠陵水县一个弹丸之地可以翻起什么浪花。 第一百零三章：羊城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京都，皇城。 在皇宫内院中，皇帝秦钰看着属下送上来的来自青州的书信，微微一笑。 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陵水县居然会上书朝廷要前往豫州平叛。 在秦钰眼中，一直都将萧九当作一枚安插在青州的棋子。 现在北境接连经历大变，各地手握实权的那些地方官员都在默不作声的作壁上观，反倒是这个被人忽视的小小知县此时提出出兵豫州，这话很难不让秦钰意外。 此前陵水县送来的那些大炮出乎皇帝秦钰的预料，现在这封书信传到自己的手中，让秦钰感慨莫名。 随后秦钰又对着前来送上书信的禁军侍卫询问了一些具体细节。 在得知此前赐婚给萧九的李洛瑶已经回到京都时，直接派人前往李立府上送去了一些宫中玉器。 如今已经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将萧九当作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了，单是之前以一县之地挡住来势汹的青州军就已经让人刮目相看。 现在又上书这样一封书信，足以证明萧九不是个碌碌之辈。 不管萧九是忠心为国也好，野心勃勃也罢，他的想法对于秦钰来说并不重要。 现在整个天下，缺的就是一个带头平叛的地方军。 豫州被造反的起义军攻占之后，内部的官僚体系已经名存实亡。 而且据可靠线报，豫州境内还有不少世家在其中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 若是没有这些大族的暗中扶持，整体素质普遍偏低的农民百姓绝对组织不起来这么大的规模。 对于这些秦钰心中十分清楚，可直隶京都地区的禁军他又不敢轻易动用，一直就保持着如今僵持的局面。 原本冀州督抚夏诚镇压下本州叛乱后秦钰还打算等到冀州养精蓄锐之后派出一部分禁军收复豫州。 可随着夏诚的身死，整个冀州的局势又开始变得混乱起来。 如此局面，秦钰不敢拿手里仅有的几万禁军去赌博，一招不慎迎来的就会是王朝覆灭。 现在陵水县的萧九挑头，倒是个不错的时机可以联合被北境诸多势力。 之前秦钰曾加封青州督抚吕耀良为柱国大将军，可对方却一直态度暧昧，显然不是一个空洞的名头可以打发了的。 既然青州的吕耀良靠不住，秦钰便决定把目光转移到冀州刚接任父亲权力的冀州世子夏铭身上。 此次秦钰特地下了诏书，加封夏诚之子夏铭为冀州督抚，帮他从名义上稳固权威。 就算冀州各地那些手握兵权的地方武将有其他想法，也不敢冒着弑主的名头作乱。 当然，作为代价秦钰也要求冀州出兵征讨豫州叛军。 当时机成熟，直隶的禁军就可以挥师东进，收复豫州。 到那时朝廷把控直隶，皖州，再加上一个豫州，完全可以在北境重新洗牌。 到那时，偏安一隅的青州和内斗不止的冀州将不再成为秦钰皇权的威胁。 可任秦钰心中算盘打得叮当响，眼前最重要的还是看豫州平叛的进展。 只有豫州叛乱得到平定，才能继续展开后续的计划，所以收到陵水县的来信后秦钰便十分重视。 除了冀州，皇帝秦钰直接隔空加封萧九为豫州羊城郡郡守。 言外之意就是拿下羊城郡，就是萧九自己的地盘，这道诏书也给了萧九名正言顺进入豫州的理由。 除此之外，秦钰还准备从京都抽调一部分钱粮出来支持萧九组建军队。 秦钰将自己的计划在心里原原本本过了一遍，眼神中带着对未来无限的期待。 …… 豫州，城主府。 城主府内此时聚集着各路起义军首领和火神教大祭司，只是所有人脸上都面露苦涩，现场静的吓人。 攻打冀州失败算是让他们真正认识到自己和大夏正规军人的差距。 这些类似于民兵的起义军打打顺风仗还行，一旦遇到难啃的骨头就变得不堪一击起来。 也是攻占豫州的过程过于顺利，让他们对大夏朝廷少了最初时的敬畏，以为凭借人数优势就可以轻松碾压。 前往冀州的那些兄弟基本上就没有几个可以囫囵回来，那冀州督抚更是如屠夫一般连投降都会被他杀死。 好在起义军撤离出冀州不久，北面就传来了冀州督抚夏诚被毒杀的消息，一时间起义军一方弹冠相庆。 可现在整个北境的局势并不会因为夏诚的死亡得到扭转。 上次起义军倾巢而出攻打冀州未果，已经伤到了自身根基。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暂时在豫州休养生息，若是一味的穷兵黩武不用等官府来剿灭，待到明年夏天就会因为饥荒导致政权崩溃。 到那时，手底下这些百姓连饭都吃不上了，谁还有心情陪你造反啊？ 农民会因为朝廷的腐败和自然灾害而选择造反起义，可一旦不能稳定局势，这些整体素质偏低的农民起义军最终只会做鸟兽散，这也算是历代农民起义的通病。 一连几日，被分封在各地的起义军首领聚在豫州城中商讨，其讨论的内容也不过是哪家可以分的粮食更多一些。 可之前攻打冀州时已经将大部份存量充作军用，剩下的这些根本就不够分。 最终，也只能是几个实力较强的起义军队伍分到大头，剩下那些数千人规模的小势力只能忍气吞声，准备以后的日子里节衣缩食。 就在一众首领陆续撤出豫州城时，火神教大祭司古崇却带着几名跟班去了豫州城角落中的一处府邸。 古崇一行来到宅院，不等敲门便有一位家仆打扮的男人在门口迎接，口称已经恭候多时。 随后古崇便带着几个跟班面无表情的步入院内，只见院内一片金黄的枫叶，而枫树下正坐着一位书生打扮的中年正轻抿口中的茶水。 “古长老，久等了。” 中年温润的声音缓缓从嗓子里传出，而对面的古崇却依旧还是那副冰冷的面孔，对着眼前中年男人微微一个抱拳。 “赵先生。” 古崇对面那男子听到这样的称谓，微微一笑，随后便引古崇一行进入后堂。 一直到深夜，古崇才带着随行的几名跟班离开此处府邸。 只是出来时古崇脸上的表情有些让人捉摸不透，就听见古崇对着昏暗的天空微微一叹，轻轻摇了摇头回到住处。 从古崇造访了这出神秘宅邸之后，豫州各地的起义军便开始陆续受到陌生势力送来的钱粮，也算解了起义军的燃眉之急。 就在豫州的各路起义军盘踞在豫州各地准备暂时偃旗息鼓休养生息之时，萧九派出的第一批平叛先遣军也抵达了豫州边境的羊城郡。 这支队伍由金子带领，人数只有两百余人，全部都是清一色的骑兵，虽然人少可各个都精气神十足。 他们这支骑兵营此次前来豫州不是来打仗的，而是准备策反当地被起义军治理下的百姓。 据萧九了解，现在盘踞在豫州的起义军虽然在造反的过程中诛杀了大部分地主，可其政策依旧还是封建小农社会的那一套。 杀死了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地主老财后，那些起义军首领便取代了他们的位置，开始了新一轮的轮回。 只不过治下的百姓并没有太多人有长远的目光能看透事情的本质。 单纯的认为起义军帮他们杀死了骑在他们头上的恶霸，跟着这些造反的好汉或许能够在乱世中活下去。 可随着起义军围攻冀州未果，原本风头正盛的起义军也被拖入了战争的泥潭。 当倾巢而出的起义军灰溜溜的回到豫州之后，面临最大的问题就是粮食。 没有粮食，这些吃不上的百姓就不会再认可起义军的统治。 而萧九派出的骑兵营前往豫州，只宣传一件事，那就是给朝廷当兵就有粮食吃。 豫州乡镇的百姓闻言皆是开始跃跃欲试，他们想的也很明白，与其坐等饿死不如现在吃口饱饭。 或许在北境旱灾刚开始蔓延时这些灾民对朝廷感到深深的失望，转而去信奉一些玄之又玄的宗教。 可现在那些帮助他们赶跑地主老财的人将粮食全都囤积在郡城坐等他们饿死，那起义军就失去了最初的正义性。 不知不觉间，民心所向已经开始慢慢颠倒。 …… 豫州，羊城郡。 羊城郡宝松县下辖的一处名为枣树村的村子里，村民们正聚集在村中的祠堂。 “族长，天将都把粮食运到郡城，这是要断了乡亲们的活路啊。” 一名脸色蜡黄的村民对着祠堂内几名满脸严肃的老者诉说着。 坐在祠堂内的几名老者看着聚拢在这里的男女老少，脸上既纠结又犹豫。 这些人都是他们的子侄亲戚，当初起义军起事时也有不少人跟着他们在县城里杀贪官，抢地主。 可现在把整个豫州都打下来了，原本囤积的粮食却都被相继运到县城，一点分给他们的意思都没有。 对于这种过河拆桥的状况，村里人都在心中积压着一股怒气。 可郡城里的起义军势大，单凭他们这群手无寸铁的村民，就怕到时还没从县城抢到粮食反倒白白葬送了性命。 就在祠堂逐渐吵得不可开交之时，之前发言的那名干瘦青年放出了一意外的消息。 “前天我在村头遇见一伙青州兵，他们怕是要打过来了，反正都没了活路咱们还不如跟着朝廷打天兵呢。” 第一百零四章：组建新军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金子率领的骑兵营从陵水县出发后，一路向东进入豫州羊城郡境内。 “前面那个村子叫什么？” 金子骑在马上，对着身边一名充当向导的士卒问道。 在得知前面只是一个人数不过三百户的小村子时，金子直接下令全军进发。 当浩浩荡荡的骑兵营开进村子时，顿时引起了不少骚动。 金子直接率队来到村中，让手下四处喊话，召集村中族老或者保长前来回话。 不多时，一名两鬓斑白的老翁拄着拐杖在四五个青年的陪同下走到骑兵营跟前。 “这位军爷，敢问此次造访所为何事，莫不是要征军粮？” 老翁有些胆怯的望着已经进入村子的一帮骑兵，心中有些惧怕地试探询问。 而骑在马上的金子见眼前几人全都瘦得骨瘦嶙峋，便一眼看出此处村落恐怕是属于缺衣少食的那种。 随后，金子沉声说道：“我们不是攻占豫州的那伙贼军，而是来自青州。” “此番前来是为了剿匪，后面还会有十多万兵马前来。” 听闻金子这话，几名村民瞬间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是朝廷出兵要镇压叛军了？ 现在本来村子里就没了粮食，万一这些大兵出征再来搜刮军粮，那真是一点活路都不给他们留下了。 看着村民小心翼翼的样子，金子便知道已经暂时威慑住了他们。 至于金子口中所说的数万大军自然是杜撰出来的，这里是此次出征的第一站，定然要放出风去才能招到人马。 若是让豫州百姓知道他们满打满算只有几千人，谁还敢跟着他们去打豫州的数万起义军啊。 当晚，金子率领的骑兵营便在村子住了下来，并在不经意间放出风去，言说不久后就会运来大批军粮，不会从村子搜刮。 村中百姓听闻金子言说，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不少，只要不抢他们的粮食一切都好说。 而村中那些年轻人在听闻不久后会有一大批军粮运到之后，心中顿时起了心思。 他们这一群地里刨食的穷棒子，挺过了农民起义和旱灾，村中的存粮已经所剩无几。 与其这样节衣缩食地过着忍饥挨饿的日子，当然还不如就将自己卖了起码能吃顿饱饭。 而且家人也能因此获得得以活命的粮食，毕竟住在村子中的大兵可是言之凿凿的说给青州当兵是会发军饷的。 更何况之前起义军起势时，这些青年乡勇基本也都跟随起义军一起闹过革命，经历过数次人生大变后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柔软老实。 “二愣子，你听那几个大兵说了没，给青州当兵给发粮食。” 一名胡子拉碴的青年正在村头和旁边的发小攀谈。 那名被称作二愣子的青年闻言却皱着眉头，似乎对同伴的话并不赞同。 “可是当兵弄不好会死人啊，狗剩你可得想好了。” 看着二愣子犹豫的表情，狗剩却依旧目光坚定。 “这世道，人命活得都不如条狗命。” “这穷日子，老子特妈的过够了。” 说完，便直接一甩胳膊转头走人，似是不愿与这种胆小鬼做朋友。 二愣子见自己从小到大的朋友去意已决，知道劝不住对方，索性一咬牙直接拉住了要走的狗剩。 “人死鸟朝天，咱哥俩一起。” 狗剩回头，看见拉住自己的同伴嘴角微微一笑。 “特娘的我就不信咱活不出个人样。” 随着村里两个光棍狗剩和二愣子连夜从军后立马得到一大袋粮食，第二日枣子村这个边境小村瞬间开始沸腾。 不少人都从最初的怀疑变得满怀憧憬，开始相信这支来自青州的军队是真的会给他们发军饷。 整个豫州吃不上饭的百姓大有人在，现在给青州当兵发粮食的消息还是具有很大吸引力的。 随后，又有不少村民开始陆续加入青州军，这时金子见效果出人意料地好，便派遣两名骑兵返回陵水县报信。 而他自己直接从一个锦囊中拿出一卷组建新军的计划书，给枣子村中几名德高望重的族老们传阅。 按照萧九的计划，这个边境的羊城郡将会成为陵水县进入豫州的桥头堡和根据地。 对于羊城郡的第一站枣子村，萧九还是十分看重的，特意叮嘱了金子一定要妥善安排。 自从有了第一批加入青州军的百姓，其他人看到那一袋袋粮食也纷纷眼热起来。 只用了三天，金子的骑兵营就收到了一百多青壮报名参军的请求，让他不得不再派人前往青州催粮。 趁着这个空档，金子还特地向枣子村的村民打探豫州的一些情报，这些刚换了东家的百姓自然是知无不言。 五日后，从陵水县送来的粮食被运到枣子村，村民们看着一袋袋谷子被成堆地码在板车上，眼神中的渴望溢于言表。 粮食运来之后，金子便放出手底下的骑兵营，开始十人一组地前往羊城郡的各处乡镇。 骑兵营传令的士卒一路上马不停蹄，不出所料地引起了豫州百姓热烈的反响，羊城郡郡城中的起义军自然也听到了风声。 …… 羊城郡，郡城。 城主府中，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听着手下的汇报面露难色，这名男子正是此时羊城郡中起义军领袖胡彪。 “青州兵？” 在得知羊城郡进来一伙青州骑兵大肆宣传扬言要攻打郡城时，胡彪的第一反应是恐惧。 毕竟在这个冷兵器时代，除了在冀州遇见的那种威力惊人的大炮，就只有机动性极强的骑兵能够让人闻之色变了。 可当胡彪听闻对方人数只有百多骑兵时，顿时没了刚才的惊惧，反而有点丈二摸不到头脑。 难道青州不知道羊城郡有上万起义军吗？ 面对百多名青州骑兵，胡彪根本没将对方放在心上，只当是前来豫州打听情报的探子。 可这一穷二白的羊城郡能有什么好打探的，青州军若真的倾巢而出，他们直接拍拍屁股走就是了。 只是略微思索一会儿，胡彪便不再理会手下汇报的消息，转而问起其他。 “军粮准备得怎么样了？” 此话一出，前来汇报的士兵瞬间变得有些支支吾吾起来，胡彪见状，无奈一叹不再继续追问。 他的心中清楚，之前豫州大旱，攻打冀州又以失败告终，整个起义军都没有太多粮食。 至于向豫州境内下辖的乡镇征粮，起义军也不敢过分逼迫。 毕竟起义军能起势全靠这些百姓在后面撑着，这些百姓能支持起义军也只为了能得到一口活命的粮食。 以如今的局面来看，想要养活羊城郡郡城中的起义军队伍，要有充足的粮食才行。 可粮食就折这么多，百姓多吃一口，当兵的就得少吃一口。 所以胡彪直接下令，将羊城郡起义军所有的军粮全部囤积到郡城当中，至于乡镇上的百姓死活倒不是最要紧的。 现在听闻青州军前来平叛，胡彪甚至在心中起了一丝借刀杀人的心思。 “若是青州兵抢了你们的粮食，那你们饿死就与我无关了。” 就这样，一个邪恶的想法在胡彪心里逐渐酝酿，算是直接将起义军的正义性直接抹杀。 …… 青州，陵水县。 此时萧九正端坐在县衙里听着手下汇报前线传来的讯息，身边坐落着有一众萧字营将领。 当听到此前派去豫州的队伍已经逐渐扎根，并开始在当地招收兵员，所有人都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毕竟以一个县城的力量去撬动一个州听起来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现在萧九派出金子率领骑兵营在豫州组建新军，无疑是扎进敌人肉里的一根尖刺。 只等着这个萌芽逐渐发展壮大，帮助弱小的陵水县逐渐鲸吞整个豫州。 所以当萧九听闻前线赶来的士卒带来金子的口信，要他筹措粮食运往豫州时，萧九几乎没有犹豫，立刻动员手下开始往豫州运输粮草。 等陵水县的粮草运送到豫州时，之前被金子收编的那些百姓顿时将悬着的心咽下肚子。 他们这些赤贫的百姓已经听够了别人的空话，此时一车车粮食被运到眼皮子底下艾，算是彻底打消了心中的顾虑。 粮食被运往豫州之后，金子在当地组建新军的过程出乎预料的顺利。 这些豫州百姓虽然此前跟随当地的起义军一起造反，可终究对这个大夏王朝还存在一丝依赖感。 现在能够不用顶着一个叛军的帽子过提心吊胆的日子，几乎瞬间便组建了一支农民军队。 整个羊城郡的十里八乡开始纷纷组建军队，村镇里的青年乡勇也都响应号召入伍。 等到羊城郡内的守军反应过来之时，整个羊城郡已经组建起了一支不小的新军队伍。 这批新军更是直接打出了“除叛逆”的旗号，成星火燎原之势的汇集成数万人的规模。 陵水县这边也开始得到来自青州、冀州援助的钱粮，顿时间内积攒了巨量的财富充作军用。 除此之外，萧九还特地从陵水县用板车拖了四门大炮前往羊城郡，帮助新军攻打郡城。 豫州的局势再次开始燃起战火，只不过这一次却是双方身份对调。 第一百零五章：大捷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羊城郡郡城外，起义军倾巢而出，此时正在接受主将检阅。 胡彪望着排列参差不齐的队伍，无奈地叹了口气。 现在攻占豫州的起义军队伍基本上都是农民出身，根本没经过系统的训练。 虽然此时拿起了武器当兵，可组织纪律极差，全然没有半点正规军的样子。 这倒也不能怪将领无能，实在是这些没有受过训练的起义军实在不堪大用。 若让他们打打顺风仗自然不在话下，可一旦像冀州之战中稍微吃点苦头，那这群士兵便会溃逃。 现在青州来的萧字营士兵在羊城郡境内大肆发粮组建新军一呼百应，造反出身的胡彪看着日益壮大的势力深感顾虑。 胡彪怎么都想不明白，他印象中那些官老爷为何会把粮食分给穷人？ 清点了下城中兵马，大约两万余人，这次他就要出兵攻打青州兵。 在此之前，胡彪还单独给豫州府中的起义军去了书信。 可他心里知道，现在整个豫州的起义军都在缺粮，想要调兵过来的可能性不大，他现在能依靠的只有手中这点自己的兵马。 “出发。” 在胡彪的一声令下，起义军全军开拔，直奔目标枣子村。 反观枣子村的新军一方，早在羊城郡郡城内的大军开拔之前就已经得到消息。 现在整个羊城郡被陵水县招安的百姓士兵数量已经十分庞大。 走群众路线组建的新军人数已经过万，金子也是意气风发地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挑战。 前些时日，萧九派人送来的大炮已经运到了军中，对于这些大炮的威力，金子可是十分自信。 全体新军在枣子村的各处驻扎，只等着羊城郡出发的起义军来到给予致命一击。 通过之前在村中的走访得知，此时羊城郡中只有一股人数两万左右的农民起义军。 还没等金子率领新军围城，首领胡彪就已经坐不住要来剿灭自己。 “将军，要不要向家里求援啊？” 听着手下士卒略显胆怯的询问，金子也只是微微一笑地轻轻摇头。 金子也算是跟着萧九经历了大大小小不少战争，现在将近年关，他准备在回去之前立个大功。 况且现在新招募的这些民兵，不经历真正的战火洗礼也不会有太大作为。 随后金子下令，调动所有羊城郡境内发展起来的新军在枣子村这个根据地聚集。 而那些参军士兵的家属也早在他们刚刚参军之时就已经送往陵水县安家。 第二日一早，从羊城郡郡城倾巢而出的起义军便抵达了枣子村不远处停住。 两军对垒，双方士兵都略带紧张，可还是起义军一方士气更胜一些。 在人数上，起义军有着天然的优势，现在又是攻击的一方，自然比刚由农民组建的新军底气更足一些。 可金子在心中也是别有依仗，现在军营后方被他布置好了四门从陵水县运送来的大炮。 除此之外，又有一大批军弩连同大炮一起送来武装起刚组建的新军。 只要对面的起义军不能从正面一个回合击败他们，以逸待劳的新军定然能拖死对手。 随着战鼓雷动，起义军一方的主将胡彪骑着一批红鬃马走出阵前。 “何人安敢犯我境内？” 在枣子村驻扎的新军一方，金子也是策马而出，行到阵前。 “我乃陵水县萧字营偏将金备，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跟随萧九东征西讨许久，金子养了一身威武气质，在两军阵前大笑回应。 胡彪见状，脸色微变，之后便不再言语，挥了挥手准备攻城。 可前行的军队还没前行几步，就看见摆在枣子村村口的四门大炮。 大炮的炮管直直地对着起义军一方的士卒军阵，不少人看到黑洞洞的炮管之后便心中萌生了一丝退意。 在起义军队伍中，不少士卒都跟随前往冀州，虽然大多数都被冀州军杀死。 可活下来的士兵却将自己的见闻告诉了自己的同伴。 在冀州城之战中，神威大显的大炮自然也被人用画布临摹下来，将其轮廓样貌发到军中传阅。 看着与图画上并无二致的大炮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不少人都在心中大起了嘀咕。 对于陵水县盛产大炮的事胡彪也是知道的，而且也在冀州见识过大炮的威力。 可等到起义军撤出冀州，不少聪明人回过味儿来。 这大炮虽然威力惊人，可毕竟只是个死物，只要不是安装到城楼上。 那么只要城主第一波炮弹的攻击，利用人数的优势也可以轻松碾压对手。 现在他要做的，便是让手下士卒在大炮声响起之时维持好秩序。 心中打定主意，一会儿战斗打响之后定要亲手杀上几个逃兵。 金子见来势汹汹的起义军依旧执迷不悟地往前不断逼近，也开始下令装填弹药准备开火。 “彭~” 随着一声声巨响，炮弹被从大炮的炮管中发射向密集的人群。 被炮弹波及的范围无一例外地造成恐怖的杀伤力，不少往前压的起义军士兵面露惊恐，就要后撤。 “不准退。” “敢当逃兵的杀无赦。” 胡彪骑在马上，挥舞着手中大刀堵在一众起义军士卒身后。 士卒回头，看见自己主将正在后面如门神一般切断退路，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进。 其实胡彪心中也在惧怕，他不确定前面的大炮是否会打烂他手下的这些士兵。 可此次既然出兵，就断不能灰溜溜地空手而回。 况且现在整个豫州都在缺粮，根本不怕死人，手下这批士兵死光了只要有足够的粮食照样可以迅速拉起一支军队。 对面的金子见敌人没有被第一轮炮击吓退，依旧在喊杀着朝前冲锋，也是有些意外。 可很快就沉下心来，开始下令手下士卒装填弓弩准备射击。 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中，两方人马碰面展开了贴身肉搏。 一支支流箭划过弥漫着硝烟味的战场，不时倒下的士兵嘴中不断响起哀嚎。 绞肉机一般的战场上流血漂橹，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金子率领他的骑兵营冲杀在队伍前头，萧字营的骑兵们不断用手中弓弩带走一条条生命。 前来攻打的起义军一方在炮火的攻势下死伤惨重，可以依旧还占据着人数优势。 只是刚刚组建的新军现在人手一支军弩，隔着老远在对敌人的生命进行收割。 “他们怎么都有弩？” 刚刚进入贴身肉搏，起义军的首领胡彪就发现了不对劲。 之前他一直都在防备着对方安在墙上的四门大炮，想着只要撑过炮击便能凭借人数优势直接横推对方。 可一到近前才发现，自己这群拿着劣质武器的手下士兵还没等摸到对方的衣角就已经死在了路上。 枣子村里这群刚组建的新军刚开始看到对方黑压压的人群还心中恐惧。 可随着大炮的打响，在察觉到手中军弩的威力之后顿时喜上眉梢。 陵水县生产的这批军弩可不像起义军手中的弓箭那样不但需要大力拉弓而且射速缓慢，这些新军士兵只要不断发射就能造成密集型的射击。 看着手下不断被枣子村中的民兵用弓弩射杀，而且那些人手中的长枪、刀刃也要比自己一方强上不少，胡彪狠狠啐了口唾沫。 “亲兵队，跟老子宰了他们的大将。” 一声爆喝从胡彪嘴里吼出，之后胡彪便带着自己最精锐的部队朝着金子骑兵营杀去。 不得不说这胡彪也是个心思细腻的狠人，现在只想擒贼先前王地杀掉金子。 仗着起义军一方骑兵人数优势，胡彪直接带队冲击骑兵营，接连砍死几名拦路的士兵。 这一切都被金子看在眼里，只不过此时的金子的眼神中却没有一丝惊恐，甚至嘴角还带着些许戏虐的微笑。 “彭~” 一声惊天巨响在胡彪前冲的路上炸响，不少冲杀上来的起义军兵马直接被炸飞数米。 爆炸产生的气浪形成一道冲击波迅速席卷全场，不少人都被震得精神一振。 数百名起义军骑兵被炸成一滩碎肉，前冲队伍中的胡彪直接被炸得无影无踪，这视觉效果可远比大炮轰炸来的震撼。 “将，将军死了。” 一名起义军士兵嘴里不自觉地小声喃喃，还未从刚才的惊天巨响中回过神来。 可他一眼激起千层浪，前来进攻的起义军一方的士卒听到这话瞬间军心崩溃，开始纷纷后退。 金子见状，根本不给前面的起义军逃跑的机会，带着手下的骑兵营一马当先地冲杀上去。 “贼首死了，给我杀。” 随着金子的一声怒吼，身后的骑兵犹如猛虎下山一般拿出长刀开始对着敌人疯狂砍杀。 后面一直处于防守姿态的新军士兵见状士气大振，开始拿着军弩在后面反击。 此时攻守转换，最初的猎人也变成了猎物。 随着胡彪的身死，起义军一方没有那个首领人物出出面维持住局势，瞬间出现大面积的溃逃。 后面的敌人却依旧紧追不舍，在金子骑兵营的带领下展开了一边倒的屠杀。 第一百零六章：四方震动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青州，陵水县。 陵水县县衙内，萧九面无表情地听着从豫州返回的骑兵营士卒汇报，身边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表现出兴奋的表情。 前往豫州的先遣军已经成功拿下了羊城郡，他们也不用再被困在陵水县这小小的方寸之地。 那日羊城郡郡城内的起义军在胡彪的率领下出城攻打新军，首领胡彪直接被提前埋好的炸药炸死。 随后两万多起义军被金子率领的新军摧枯拉朽般击溃，后面围攻郡城时甚至还没攻打就接到了城内守军投降的请求。 事情进展得异常顺利，之后就只等萧九派人过去，安顿好羊城郡百姓。 虽然郡城被打了下来，可萧九并没有因此掉以轻心，新军之所以能势如破竹的击溃羊城郡起义军，最主要的还是现在整个豫州都处在一种粮食危机之中。 后面若是没有足够的粮食填饱羊城郡百姓的肚子，就算已经占领了羊城郡终究也是无法长久。 羊城郡被青州兵攻占的消息不胫而走，豫州方面的神火教起义军自然也得到了风声。 除此之外，攻下了郡城的金子还意外缴获了一批起义军军粮，而负责押送的确是一名自称为宝玉钱庄的商人。 …… 豫州城。 豫州城的城主府中，众多起义军头领聚集在后堂，只是现场气氛却透露着一股诡异的安静。 终于，还是坐在主位的火神教大祭司古崇用沙哑的嗓音打破了平静。 “羊城丢了，底下那些兵要出乱子了。”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全都脸色窘迫地低下脑袋，生怕大祭司让他们领着自己本部的兵马去羊城郡硬刚青州兵。 见场面依旧死一般的寂静，古崇无奈的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罢了。” 见屋内一众起义军首领全都像鹌鹑一样在角落中缩成一团，古崇只感觉一股无力感袭上心头。 根据前线来报，青州陵水县攻打羊城郡的兵马并没有多少，更多的还是从当地百姓中召集的民兵。 古崇想不明白，那些前几日还坚定支持起义军的豫州百姓为何会临阵倒戈给羊城郡的守军反戈一击。 直到听闻手下汇报陵水县的骑兵营从青州运来大批粮食，分给羊城郡百姓之后才恍然大悟。 从手下的只言片语中，古崇认识到这个陵水县县令萧九并不如自己以往所知的那些官老爷。 他知道起义军的根基和软肋，也舍得让出自己的利益分给别人，这是一个可怕的敌人。 最让古崇不能接受的是羊城郡守将将自己支援给对方的粮食当做军粮全部囤积在城内。 而那名宝玉钱庄负责送粮的商人此时更是生死不知，这都让古崇心中深深地顾虑。 面对豫州的困局，古崇选择和之前就与起义军暗中联络过的宝玉钱庄合作。 古崇算是神火教最元老的一批发起人，在豫州起义军中更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可对于这个神秘的宝玉钱庄却一直保持一种疏远的态度。 虽然整个大夏北境起义军在起事的过程中都会诛杀贪官，抢劫地方上的地主富户，可这些宝玉钱庄的成员却不被波及。 究其原因，这些宝玉钱庄的成员不光是当地大地主，更有一大批世家出身的成员控制着地方官僚、文化体系，正如萧九前世所存在的士族，但又不完全相同。 如今朝廷对地方已经失去掌握，原来那套政体已经不适用当今的局面。 当朝廷或者州府的那些大员将他们当成提款机一样压榨时，情况就变得越发微妙。 这些世家一方面对朝廷虚与委蛇，另一方面又在暗中支持地方农民军起义闹事。 当局势被彻底搅动成一滩浑水，他们这些手里攥着大量钱粮的世家也就从砧板上的鱼肉变成了持刀人。 现在羊城郡被属于萧九部下的骑兵营轻松拿下，不但会让远在豫州的起义军产生骚乱，宝玉钱庄的那些世家也会考虑豫州的起义军是否还有投资的价值。 像神火教这种民间组织可以起来，根本原因还是这些地方贵族的扶持，起义军更像是宝玉钱庄对抗朝廷的刀。 试问一把刀不再锋利，那他还会有继续使用的价值吗？结局必然是否定的。 除此之外，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就是古崇不敢肯定陵水县的萧九到底是不是青州那些世家的人。 之前起义军能够星火燎原般席卷豫州，还有一部分原因是青州的那些世家想趁着灾荒之年将手伸到了豫州。 而豫州本土的豪强自然不甘心将手中的利益拱手让人，起义军就在这种左右逢源的情况下才得以站直腰板有充足的钱粮招兵买马。 之前古崇在豫州城内拜访过的那位赵先生，便是豫州世家豪族的一个代表人物，古崇向对方借粮的举动自然会引起青州方面的不满。 所以古崇不敢轻举妄动，眼下也只能任由萧九拿去羊城郡逐渐壮大，只是可惜了那些粮食。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上天的巧合，此时豫州城内的起义军也只能痛骂羊城郡守将胡彪的无能和贪心。 …… 青州，陵水县。 萧九盯着眼前一副儒生打扮的青年，微微皱起眉头。 反观萧九对面的儒生虽然被一群人死死盯着，此时却显得有几分气定神闲。 “萧大人既然不是青州那些人手中的刀刃，又何必与豫州挣个你死我活呢？唇亡齿寒的道理想必大人心中也是懂得。” 听着眼前青年轻佻的语气，在场一众军中武将忍不住想上前抽他两个大嘴巴子，可看到面无表情的萧九依旧在原地沉思，之只能按住激动的手。 最终萧九遣散了众人，并将那名狂傲儒生安排到了县衙内的一处偏房，自己只留下了周进、张奔、老马三人商议。 “你们怎么看？” 听着萧九沉声问话，张奔和老马依旧沉默不语，此时也只有周进硬着头皮上前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儒生虽然狂傲，可说得也不无道理。” 萧九闻言没有答话，依旧还是那副皱眉沉思的模样。 刚才他从那名儒生口中得知了一些豫州和青州地方上的一些龌龊事，虽然二者同属一个名为宝玉钱庄的组织，可随着天下不断纷乱也从中产生派系，逐渐演化为内斗。 甚至连冀州督抚夏诚和豫州督抚孟庆浩的身死都有这些世家的影子。 在此之前，萧九不曾想到会有一个如此庞大的组织操控着大夏王朝的政变、战争并且不为人所知。 至于宝玉钱庄内斗的根源萧九也可以理解，当朝廷的控制力足够时，分散在各处的地方世家豪族还会联合在一起应对朝廷的盘剥。 可时逢天下大变时局动荡，随着宝玉钱庄这个松散的联盟不断壮大其内部的这些世家豪族也开始出现间隙。 现在摆在萧九眼前的问题，就是是否与豫州的起义军或者说是其背后的那些世家进行合作。 萧九心中有种感觉，青州的吕耀良之所以敢屡次三番的忤逆朝廷降下的旨意，很大可能便是青州那些士族团体在其背后扶持。 此时与豫州合作，萧九也就有了与吕耀良抗衡的本钱。 只是若真如此，很明显就会背离初衷，将不再获得朝廷方面大义上的支持。 而且萧九对于这群喜欢背地里暗戳戳搞些鬼蜮伎俩的世家实在提不起好感。 可直接义正言辞的回绝又会遭到来自青州和豫州两面的压力。 虽然现在萧九已经有了一个羊城郡，可要让他抗衡两个州的力量，实在有些吃力。 “怎么选择呢？” 萧九陷入了深深的犹豫之中，周进虽然支持萧九与豫州合作，可也知道一旦双方达成共识也必然会受到肘制。 所以周进干脆不再多言，束手站立在一旁做起了门神。 众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商议到夜晚也没能确定下来，萧九也只能暂时软禁起那名书生，等到做出决定后再处理。 为今之计，最重要的还是将刚从豫州拿到的羊城郡给消化掉。 对于羊城郡，萧九直接照搬了陵水县那套土改政策开始给当地百姓直接下发土地。 与当初陵水县不同的是，豫州都在大面积缺粮，在土改的过程中还要依靠陵水县输送的粮食艰难度日。 等挺过这个春节，羊城郡的百姓自然会对萧九的陵水政权拥护。 到那时萧九的声望将如日中天，正式成为北境除了青州、豫州和冀州之外的第四股势力。 萧九从一个山匪头目走到现在，依靠的不是智谋和悍勇，而是他超前的战略眼光。 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个道理虽然人人都懂，可真正记在心中并为之付诸实践的却寥寥无几。 就在萧九准备在羊城郡大展拳脚之时，那个早已被人遗忘许久的前任陵水县县尉张勇带着一封文诘的手书悄悄来到了陵水县。 “文郡守为何帮我？” 萧九看着眼前有些拘束的张勇，有些举棋不定，不敢确定是不是青州吕耀良的计谋。 可张勇却在此时小声回应道：“我姐夫被刺杀了，派出刺客的很有可能就是吕督抚。” 第一百零七章：羊城郡守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萧九眼睛死死盯着张勇的双眼，似乎是在验证对方是否在说谎。 半晌之后，萧九收回打量的目光，问道：“我怎么信你？” 此话一出，萧九对面的张勇便是哑口无言。 是啊，整个青州都知道萧九与州府的吕耀良不和，可之前率领青州军时文诘和对方可是穿了一条裤子。 场面一时间冷了下来，气氛开始透露出一股诡异的安静。 “我相信文大人。” 不知过了多久，萧九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文诘。 之前张勇送来的书信中已经写明了事情始末，并请求萧九的援助。 在信中文诘提到了宝玉钱庄，更是让萧九更加确信文诘是真心要反吕耀良。 送走了张勇之后，张奔、周进等人围在萧九身边。 “寨主，真要相信阳郡的文诘？” 说话的是张奔，虽然萧九已经成为了陵水县县令可之前野兔山的老人还是更习惯称呼萧九为寨主。 至于张奔的反问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之前他们还和州里闹得刀兵相向。 现在文诘突然说吕耀良要谋害自己并请求萧九的援助，任谁也得思虑再三的推敲。 萧九听完张奔的发问，轻轻摇头没有回答。 他并不在乎文诘是否与吕耀良闹掰，而是要给文诘一个态度。 陵水县毕竟属于阳郡辖区，虽然萧九刚刚得到了豫州的羊城郡，可大本营依旧还在陵水。 而且文诘信中所提到的援助，也只是萧九在陵水县制造出来的大炮。 现在萧九已经将大炮卖往了京都和冀州，之后也会在豫州战场上使用。 这一切都已经不再是秘密，卖给文诘几门倒也无妨。 毕竟大炮的炮弹还在自己的手中，那火药的配方才是核心的关键。 几人一直讨论到傍晚，最后临行之际萧九留住了周进。 “这宝玉钱庄中的豪族世家，你知道多少？” 听着萧九的询问，周进也开始为对方详细的解答。 大夏十九州中，最富庶的有北境三州，青州、冀州和豫州。 而大夏的政体又与萧九前世所知的有所不同，类似于周朝那种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糅合的产物。 在大夏立国之时，朝廷兵强马壮牢牢掌控着整个国家。 可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在土地兼并的大环境下生长出了一大批垄断各种资源的世家。 这些人与朝廷的关系即使合作又互为敌对。 朝廷将这些世家当成了圈养的家畜一般不断压榨他们的财力，而世家又需要依附朝廷的武力继续敛财。 随着王朝国力衰败，朝廷不能有效的控制住这些世家大族，这些人便像脱缰的野马一般野蛮生长起来。 首先这些世家垄断了知识，在地方上形成了一个个官僚团体，造成了流水的郡守铁打的小吏这种现象。 其次，这些世家手里还掌握着大量的土地粮食，朝廷想从他们手中扣出钱来无疑是侵犯了他们的利益。 现在天下大乱，不少起义军都是由这些世家豪族一同扶植起来的傀儡势力。 就拿豫州来说，没有宝玉钱庄的扶持，根本不可能发展出如此大的规模。 除此之外，萧九在文诘的信中还敏锐地知道一个出乎预料的信息。 青州和豫州、冀州的世家大族产生了利益上的分歧。 不久之前整个大夏遭逢旱灾，唯独偏居一隅的青州没有被青州波及。 所以青州这些幕后的操盘手便将目光转向了冀州和豫州这民变四起的两州。 最开始，青州这些世家在幕后支持北境以及南境个各州郡的起义军势力，提供给对方大量钱粮。 可随着这些本土州郡的世家回过味来，知道了青州的野心，也开始不约而同地拉拢、培植这些造反军。 最开始只有微弱光芒的起义军得到这些世家大族的扶持，左右逢源下不断壮大自己的势力和朝廷逐渐分庭抗礼。 这种局面在豫州被起义军攻破之后彻底打破了平衡，实力大增的起义军逐渐脱离世家掌控。 可之后随着攻打冀州的失败，原本脱离既定轨道的起义军又被打回原形，急需这些世家提供的粮草。 从前几日金子派人从羊城郡送来的那名青年儒生口中萧九得知豫州的起义军已经和豫州本土世家豪族达成了某种协议。 现在阳郡的郡守文诘又秘密送来了书信，让萧九逐渐捋清了事情的脉络。 青州督抚吕耀良在青州这些世家豪族的怂恿下做起了割地称王的美梦，想凭借宝玉钱庄的支持坐上高位。 作为代价，吕耀良会将治下土地全部分给这些实力雄厚的豪族。 而文诘对现在的朝廷却始终抱有一丝期望，他心里十分清楚当世家从名义上获得土地自治的权力之后整个大夏将彻底变得分崩离析。 这种由世家把控的政治体系才会彻底腐蚀掉一个帝国的根基，比起豫州叛乱更甚。 二人就此从政治上已经产生分歧，可文诘又不能得到豫州反贼的援助，冀州在动乱之下也无法腾出手来。 所以文诘只能将目光投向萧九这个之前从未被看好的陵水县令身上。 之前青州军来讨伐时文诘也一同随军出征，见识过大炮的惊人威力。 如今萧九又拿下了豫州的羊城郡，再不是那个只能困在陵水县小人物。 想清楚一切后，萧九便给文诘回了一封书信让张勇带回去给文诘，承诺会在之后给阳郡送去四门大炮和一定数额的炮弹。 张勇战战兢兢的走了，那名从豫州羊城郡被送来陵水县的青年儒生却呆得有些急了。 青年名为赵双，出身豫州豪族，父亲赵清河更是之一代豪强世家的掌舵人物。 赵双原本以为萧九会痛快地选择和豫州的世家合作，可一连数日都被晾在一旁，着实让他有些摸不到主意。 可无论赵双如何向守在住处周边的士卒提出要见萧九，都只是冷冷地收到一声“不准”的回复。 …… 京都，皇城。 皇帝秦钰听着身旁太监的汇报，眉头微微的抖动了一下。 萧九从陵水县出兵火速攻占羊城郡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各处。 虽然秦钰之前一直很看好萧九，但如今对方能如此迅速的打开局面也着实有些出乎秦钰的预料。 秦钰知道，现在已经不能再把陵水县的萧九当成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了。 如今萧九拿下羊城郡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缺乏粮草的豫州反贼现在自顾不暇短时间也不可能出兵，只能任由萧九做大。 待到明年丰收之后，萧九只要能把控住现在局面，就能成为当之无愧的一方豪强。 “如何拉拢他为自己所用？” 秦钰在心中反复询问自己这个问题。 之前直接圣旨赐婚李洛瑶嫁给陵水县令萧九就是拉拢对方的一种手段，但现在看来还远远不够。 现在萧九已经有了一定的实力，而且之前秦钰还收到过一封来自阳郡的密信。 假以时日，青州阳郡的文诘和萧九便会成为朝廷收复失地的突破口，毕竟现在二人名义上还是听从朝廷的调遣。 最终秦钰选择加封阳郡文诘为豫州督抚，萧九为羊城郡守。 加封文诘为豫州督抚后，虽然文诘不会获得什么实际上的支持，可在名义上便有了与吕耀良抗衡的资格。 至于给萧九正名，加封为羊城郡守更容易理解，现在萧九已经实际掌控了羊城郡。 而秦钰手里除了官职有没有什么可以打动对方的东西，封官就成了顺理成章之事。 诏书很快就被送往北境各个州郡，其中了解些许内幕的人听闻消息后也都在唏嘘。 “大夏朝堂又要变天了。” 不少人都在心中这样想着。 …… 青州，城主府。 “谁让你们动手刺杀文诘的？究竟是谁给了你们胆子？” “难道你们不知道文诘是我的同窗好友吗？” 城主府中的后堂，暴怒的吕耀良抡起板凳就在屋内一通乱砸，聚集在屋内的一众青州官员此刻全都噤若寒蝉。 没多久，等吕耀良心中的怒气消散，才有一名中年官员上前。 “吕大人，朝廷的诏书已经发往大夏各处，文诘的心已经不再青州了。” 那名官员冷着脸说完，便直接后退两步站在原来的位置束手而立不再言语，现场的气氛也开始逐渐冷清下来。 “文诘不会背叛我的。” 吕耀良已经逐渐冷静下来，小声着说着，只是语气中带着不确定的口吻。 现在朝廷加封文诘为豫州督抚的意图已经很明显，显然是要让阳郡脱离出青州让其彼此内斗。 文诘能得到加封的诏书，之前也必定和京都通过气的，这些吕耀良心中很清楚。 可让他无法接受的不是青州的内斗，而是好友文诘的背叛。 当他听到属下汇报之前这些世家官员曾瞒着自己刺杀文诘时，吕耀良就知道他和对方的间隙已经无法弥补。 只是他不能理解文诘，想不明白他为何不愿帮助自己裂土封王称霸一方。 在吕耀良心里，大夏这棵树已经死了，再给它继续浇水已经没有了意义。 “难道真的错了吗？” 面对好友的背弃，吕耀良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第一百零八章：整军备战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豫州，羊城郡。 萧九骑着身下的棕红色的骏马，仰望着郡城高耸的城墙，身边跟随着一行陵水县将士。 “寨主，快些进城吧。” 城楼上，金子身披甲胄，对着城外的萧九以及萧字营士卒挥臂呼喊。 萧九见状微微一笑，随后便带领身后众人一同进入城中。 现在羊城郡已经被拿下，算是彻底掌握在了萧九的手中， 而豫州方面的起义军因为粮食、兵员等各种原因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只能眼看着萧九逐渐蚕食掉羊城郡。 能有如今的局面，萧九只觉得自己是有些幸运的。 从最初的朝不保夕，到现在的一地郡守，其中有太多艰难和冒险，能挺过来，运气的成分占了很大比重。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手下有一群始终忠心耿耿的手下给萧九开疆拓土，并对萧九的命令坚决执行。 陵水县自然不用多说，经过土地改革之后萧九在民间的威望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点。 可对于豫州羊城郡这个刚刚接受的地方来说，萧九与以往的官老爷并没有太大区别，只是相较而言更仁慈一些罢了。 此次萧九带着萧字营的士兵，不辞辛苦地从陵水县赶来除了要亲眼看看这座名义上属于自己的城池以外，还要来履行自己的承诺。 当初组建新军之时，陵水县方面便承诺当地百姓在赶走起义军后会对羊城郡境内的土地进行土改。 当地贫穷的百姓在听闻金子给出的许诺后才开始纷纷加入新军，并支持陵水县的萧字营士兵入主羊城。 等萧九进入城内，平日里已经变得不苟言笑的金子笑得眯起了眼睛。 “寨主，你终于来了，骑兵营的将士们可是等了好些时日了。” 萧九闻言微微点头，拍着金子的手背缓缓说道：“之前陵水县还有些要事处理，这段时日辛苦你了。” 听着萧九的嘉奖，金子脸上的笑容更甚了，心底也在暗暗得以。 金子率领手下的骑兵营以席卷之势拿下羊城郡，已经成了陵水县军事集团中大放光彩，凭借此声威已经隐隐有了一些二把手的架势。 萧九对金子也是无比信任，自从金子率军出征以来基本上没有过多的要求，对方也不负萧九厚望。 如此一来，自打萧九当上陵水县令以来一直在老家留守的张奔便被金子盖过了风头。 看着欢天喜地进入羊城郡的萧字营士兵，骑在马上的张奔有些怅然若失。 一路走来，虽然张奔与金子也算是一同经历过生死，但现在对方立下大功而自己却碌碌无为，着实让他脸上无光。 “不要多想了，以后会有大展拳脚的时机的。” 看着怅然若失的张奔，随军同行的老马出言宽慰提醒。 他知道张奔此时心中肯定是憋着一股气的，可对此却也无能为力只能劝慰。 张奔闻言缓缓点头，双眼看向高耸的城楼在心中暗暗发誓。 “终有一日，我也会让所有人都高看一眼。” 跟随萧九经历过大风大浪，张奔、金子这些老人也不再是之前的山匪。 随着势力的不断扩大，他们也开始用上位者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志向从来不是在幼年时期就扎根在心中的，而是随着视野的开阔才随着年龄一起不断生长。 张奔、金子作为萧九的左膀右臂，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本事，可因为忠心一直受到重用。 现在金子已经鲤鱼化龙，张奔也开始暗暗较劲，誓要有所作为。 在萧九率领一众从陵水县赶来的萧字营士兵进城之后没多久，羊城郡就迎来了轰轰烈烈的土改。 羊城郡的土改基本上就是照搬陵水县那套，由萧九已经一些陵水县士卒深入基层成立一个个无产公会。 再通过公会在当地选拔、组织起一个个民兵团体进行打土豪分田地的活动。 与豫州的农民起义军不同，萧九已经在陵水县有了一些土改的经验。 此时参考陵水县在羊城郡进行改革一切都变得简单了一些。 对于在各处村镇如果组织起基层的权力构架，萧九以及他的陵水县集团已经有了一份成熟的方案。 随着土改活动的进行，羊城郡一些世袭土地多年的地主被逐一拔除，那些被欺压许久的农民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土地后有不少人都喜极而泣。 不管朝代如何更迭，那些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们何曾看到底层百姓的悲哀。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现在不一样了，只要土改政策能顺利进行下去，以后他们自己就是土地的主人。 而且在分到土地后，还不用缴纳高额的赋税、地租，这都是他们之前不敢想象的事。 除此之外，萧九还重新对萧字营以及羊城郡新吸纳的那些新军进行改组。 萧九将手下士兵分成两部各自成立陵水军区和羊城军区，金子和张奔各自担任军长。 虽然两支军队都挂着萧字营的旗号，可实际上被分割成了两个团体。 如此一来，张奔和金子算是全都升了官。 金子获得了更多的士兵，而张奔也成了独自领兵在外的一员大将。 之后萧九也会逐渐将权力重心逐渐转移到羊城郡，毕竟他现在可还挂着一个羊城郡守的名头。 对于金子在羊城郡组建的新军，萧九短时间内还不想提拔太多人上来，所以那些在陵水县跟随萧九起家的老人地位也水涨船高。 那些从野兔山跟着萧九一路走到现在的那些山位最低的也都成了百夫长。 这倒不是萧九不想重用那些有真才实学的人，只是现在自己的发展太快，只能让他任人唯亲的重用一些知根知底的心腹。 除此之外，萧九还决定将自己在陵水县囤积的军粮分批次的转移到羊城郡。 这样做也是有多重考虑，首先就是张奔独自领兵在外，虽然萧九对张奔还是信任的，可一旦有人暗中穿插挑拨，军政独立的陵水县肯定会给自己弄出不小的乱子。 其次萧九便是想在羊城郡继续扩军，现在天下局势动荡，只有抓住军权才能去思考其他。 如今豫州境内还盘踞着大量造反的起义军，又有一些世家大族在背地里从中作梗，更加坚定了萧九扩军的想法。 哪怕勒紧裤腰带也得把军队拉起来，不然一旦被敌人打进来，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终究会成为别人的嫁衣。 确定好这些，整个羊城郡彻底开动起来，在土改的大环境下热火朝天起来。 期间，萧九还多次组织新成立的新军外出到各处乡镇镇压地主叛乱和境内山匪的威胁，也算是初次练兵。 只要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过年之前羊城郡必然会是一番崭新的气象。 在一切安排妥当之后，萧九将指挥部从陵水县的县衙挪到了羊城的城主府，李洛瑶也被接了过来。 萧九粗略清点了一下手中的士卒，算上刚刚组建的新军已经有了快接近两万的兵力，后续还会继续扩军。 其中有三分之二的兵力都是羊城郡的豫州新军，而大部分陵水县士卒由于故土难离依旧在陵水县原地驻扎。 只不过羊城郡这批新军的将领清一色的青州人，采用的也是新式的训练方法，整体效率大增。 现在的萧九已经实际上成为一方手握重兵的实权人物，原先那些没将萧九当回事的人也不得不另眼相待的开始重新审视萧九。 京都朝廷方面自然不用多说，自然向萧九抛出一副拉拢的态度。 之前被架空权力的太宰李立也因为女婿萧九的原因得以重新成为朝堂上举足轻重的人物。 与此同时，被加封为豫州督抚的文诘也在青州阳郡展开了一系列的布局。 …… 青州，阳郡。 文诘在一众官员的陪同下登上了阳郡郡城的城楼，正在试射刚刚从陵水县送来的大炮。 文诘全程看着几名来自陵水县的萧字营士卒有条不紊地装填炮弹，不敢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他此前算是在战场上见识过大炮的威力，可对于这种武器如何使用心中也是有几分好奇。 等到炮弹装填完毕，士卒从城楼上安置的大炮旁边起身向文诘通报。 见准备工作就绪，文诘缓缓点头示意炮兵士卒继续。 那摆弄大炮的士卒也不废话，直接点燃引线开火。 随着炮管屁股上的引线逐渐缩短，城楼上的人都将心缩到了嗓子眼。 “彭~” 一声惊天巨响，炮弹从粗壮的炮管中激射而出轰向城外，把城外的土地上炸起一滩碎土。 等炮声过去，城楼上的阳郡官员向城下望去，全都被震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好。” 一直关注着大炮发射全过程的感受到大炮带来的惊人威力，忍不住拍手叫好，身边众人纷纷附合。 文诘向萧九采购大炮，为的就是防备青州吕耀良以及一些世家率兵前来，现在有此利器也让他心中多了一份底气。 文诘隐隐的感觉到，青州的这些豪门世家已经等不及了，只是不知道这战火会摧毁多少家庭? 第一百零九章：阳郡之变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青州，城主府。 城主府中，一众青州官员武将此时全都围聚在吕耀良府中。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未着官服的儒生也侧立一旁，只不过全都面容冷峻，与青州这些武将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吕大人，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现在阳郡文诘开始屯兵筑墙，若不先发制人只怕会错失良机呐。” 一名中年儒生对着坐在屋内主座的吕耀良拱手进言，此话一出，屋内众人目光全都汇聚在吕耀良身上，等待着他的回应。 只见吕耀良依旧端坐在座位，脸上面无表情，只有微微皱起的眉头表示正在思考。 气氛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良久之后才传来吕耀良沙哑的声音。 “阳郡叛乱，各部回去整顿军士，择日起兵平叛。” 短短的一句话好像消耗掉了吕耀良很多的力气，说完之后便瘫软在椅子上不再说话。 吕耀良知道，自己起兵攻打已经被京都加封为豫州督抚的文诘，就算是和自己的故友自己朝廷彻底决裂。 可之前自己的种种行为已经决定他走的这条道路没有后退的机会。 虽然现在自己手握十万雄兵，又有青州这些世家豪族的支持，可心中始终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自从今年以来，虽然吕耀良在青州可以说的上是平步青云，可失去的东西也有很多。 老师的疏远，好友的背叛，包括不久前在陵水县被大炮轰炸的体无完肤的经历。 “大炮！” 吕耀良嘴里低声的喃喃自语。 现在文诘公然反叛，根据线报吕耀良已经知道对方向陵水县的萧九购买了大量军器，这大炮就是其中之一。 吕耀良算是亲身经历过这种新型火器时的威力，若是在攻打阳郡时再遇到这种武器必然会变得十分棘手。 如何应对？吕耀良暂时没了头绪。 可现在命令已经传达下去，起兵刻不容缓，这就造成了一个困局。 就在吕耀良独自坐在后堂愁眉不展时，府中的下人前来禀报之前在此议事的方先生求见。 吕耀良转头看向下人，眼神中流露出几分不解。 “他又来做什么？” 吕耀良心中带着疑惑，可还是挥了挥手示意将对方带进来。 不多时，之前在屋内进言的那名中年儒生进来，对着吕耀良遥遥一礼。 “方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对于眼前这名中年儒生，吕耀良心里并不喜欢。 可对方却代表着青州一些世家的态度，就算对他心中不满，说话行事也得再三斟酌。 吕耀良话音落下，对面被称为方先生的那名中年儒生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嘴角微微一笑，反问道。 “大人可是在为阳郡的大炮发愁？” 吕耀良被戳到痛处，瞳孔微微一索，冰冷的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感受到吕耀良话语中的不耐烦，中年儒生也不好继续打哑迷。 “我有一计，可助大人拿下阳郡，只是在此之前还请大人移步随我见一个人。” …… 豫州，羊城郡。 此时的羊城郡郡城中披红挂彩，正在筹措马上到来的春节。 羊城郡下辖的各处村县已经基本上完成了土改，百姓们都分到了属于自己的土地，气氛也不像往日那样死气沉沉。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意外的消息让萧九有些猝不及防，那就是李洛瑶怀孕了。 萧九知道这个消息时有些猝不及防，自从穿越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萧九都是孤身一人，现在有了自己的骨血怎能不让他激动。 不光是萧九，萧九的那些手下在得知萧九有后也是在心底欣慰。 现在的大夏还属于封建社会，传宗接代的观念被人们尤为看重，尤其是像萧九这种草莽起家的人物，只有有了后代才不会让政权分崩离析。 说句不好听的，万一那天萧九突然暴毙，没有任何一人拥有可以整合羊城郡以及陵水县的实力。 而萧九有了后代之后，这些人也就有了主心骨，起码在明面上不会崩的太快。 除了羊城郡的城主府张灯结彩之外，李洛瑶远在京都的哥哥也到了羊城郡，并代表京都的皇帝送来了慰问。 “贤弟，所有人都没想到你会鲤鱼化龙，有今天的际遇。” 酒宴上，李诣握着萧九的双手，醉眼朦胧中不无感慨之意，萧九此时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的听他倾诉。 其实不光是他，很多人都没想到萧九区区一个县令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窜起来，成为手握重兵的一方大员，甚至朝廷都要千方百计地拉拢。 前一次李诣来陵水县送亲时，还大言不惭地威胁萧九，可如今自己代表朝廷了讨好对方，身份地转换让他有些无法适应。 可萧九从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对于李诣也是打心底认可这位大舅哥，所以全程都在好言好语地陪同对方喝酒。 一连几日过去，萧九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个春节也悄然而至，城内沉浸在一片欢天喜地之中。 羊城郡的百姓得到了萧九派人下发的救济粮和过冬的棉衣，也算没有人在这个寒冷的冬季饿死。 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只等着来年开春萧九厉兵秣马收复豫州更多的土地。 在羊城郡境内组建的新军也在春节期间彻底拉了起来，加上陵水县驻扎的兵马，萧九也不用再看其他人的脸色。 只是身在阳郡的文诘多次派人前往羊城郡请求萧九出兵支援，这就让萧九有些为难。 虽然萧九与文诘达成了明面上的共识，可想要相互信任还需要磨合，况且现在军队刚刚完成扩编还都是些新兵，让他们去打仗实在太不稳妥。 为此萧九还单独去询问了自己的大舅哥李诣，而李诣却是极力赞成萧九出兵。 据他所知，文诘和吕耀良算是李立在青州教出的最优秀的两名学生，只不过随着吕耀良的多次抗旨，已经基本断绝了与李立的仕途关系。 与吕耀良不同，文诘虽然之前隶属于青州派系的官员，可并没有与青州本土的那些门阀世家同流合污，毅然决然地选择与吕耀良决裂。 最终萧九还是派金子带着他新组建的骑兵营前往支援，并携带了大量制式的军弩无偿提供给对方。 随着萧九地盘的逐渐扩大，金子在拿下羊城郡后大肆搜集战马，骑兵营已经扩编到了前千人的规模。 虽然这些骑兵都还是些刚刚上马的新手，可配备的战甲、弓弩却都制式精良，最重要的是这批战马的马蹄上全部都钉上了马蹄铁，让骑兵营的战马损耗大大降低。 现在将这群骑兵派往阳郡，正好也借此练兵，只有让这群新兵都见见血，才能训练出一支虎狼之师。 新春刚过，在羊城郡郡城训练依旧的骑兵营在金子的率领下开始浩浩荡荡的出城前往阳郡。 临行前，萧九看着意气风发的金子，拉着他的手细细劝慰此行一定得谨言慎行。 他是知道金子性格的，但有时过于刚直反倒不是好事。 之前攻打羊城郡的过程太过顺利，难免会让金子产生一些轻视之心，这次萧九让金子独自领兵前往也是有着磨炼对方的打算。 可金子似乎对一切都有些过于满不在乎，萧九的话能听进去多少也是个未知数。 就在金子自羊城郡前往阳郡的途中，阳郡郡城内也在展开一场暗中的行动。 …… 阳郡，郡城。 郡城的城楼上，几名值守的士兵开始换防，随着青州方面起兵囤积在阳郡旁边的楼林郡，城中的巡逻便开始频繁起来。 子夜凌晨，一名壮硕的武将带领数十名手下换下了值守的武将。 等到原本值守的巡逻士卒走后，那名壮硕武将却目光一寒，望向了城楼上囤积炮弹的仓库。 “动手。” 随着壮硕武将的一声令下，数十名手下动了起来，纷纷从怀里拿出一条条竹筒，而竹筒里面装的正是火油。 此时正值深夜，宵禁状态下城楼上除了他们这个执勤的小队之外再无他人。 随着士卒将竹筒中的火油泼洒到仓库各处，那名壮硕武将派人直接点燃了仓库。 “彭~” “彭，彭~” 随着一声声惊天巨响，深夜的寂静瞬间被打破，城内无数人被巨大的爆炸声惊醒。 城主府中，沉睡中的文诘被猛然惊醒，上半身直接弹射而起，几乎没有思索，他就知道是武器库出事了。 “来人。” 文诘慌忙地大声呼喊，自己还没忘了草草地穿上衣服紧急地出门。 等文诘登上城楼时，已经有不少武将士卒聚集在此处，只是现在地城楼已经是一片断壁残垣，存放炮弹地仓库更是片瓦不剩。 “发生什么事了？” 此时的文诘又惊又怒，声音颤抖地朝着城楼上的士兵询问。 “大人，值夜偏将孙松炸毁城楼，杀了城门守军，出城去了。” 一名灰头土脸地士兵带着哭腔地朝着文诘回答，眼神中还带着一丝从爆炸中无法回复过来地惊恐。 而文诘闻言顿时一脸死灰，双腿一软直接向后栽倒过去。 第一百一十章：埋伏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自从阳郡郡城内的炮弹被炸毁之后，第二日吕耀良便在青州发布讨贼檄文，直逼阳郡。 青州，城主府。 “道长，为何你这天雷精和贼军的略有差异？” 城主府后院，吕耀良仔细端详着眼前被盛放在陶碗中的黑灰色粉末，嘴里轻咦道。 而他对面则站着之前为吕耀良进言的方先生和一名胡子灰白的老道。 听见吕耀良发问，方先生看向身边的老道，那老道得到授意开始不急不缓的解释陶碗中的粉末。 这名老道自然就是萧九发现的那处存有硝石矿的道观中的道士，几经波折的老道流浪到青州。 当老道士听闻陵水县出现一种声如炸雷的武器时，心中瞬间明白定然是道观中祖传的天雷精。 之后老道便毛遂自荐，并被当地世家大族出身的方先生带到了吕耀良面前。 只是现在老道手中所掌握的天雷精配比并不纯粹，想要制成可以在大炮中发射的炮弹更是不可能。 但这种粗制的火药虽然无法制作炮弹，可堆放到一起做成炸药包还是可行的。 而且通过这名老道还让吕耀良得知了火药受潮就会失效的现象，这样若是在雨天进攻必能事半功倍。 除此之外，自己还启用了秘密安插在阳郡的卧底，炸毁了阳郡存放炮弹的仓库，就眼下的局势而言对自己还是有利的。 虽然吕耀良已经知道了火药的秘密，可想要制造出合格的大炮暂时还达不到条件，也只好放到一边。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谋划如何拿下阳郡，以及拿下阳郡后如何将手伸向青州之外。 那些青州的世家大族能如此支持自己，就是看中了吕耀良不断膨胀的野心，若是停下脚步必然会遭到对方的抛弃，这点吕耀良还是很清楚的。 “听闻陵水县的萧九也出兵了？” 此时后院内只有吕耀良两人，如今出兵在即，之前又在萧九那里吃了一次次亏让他不得不重视。 可对面的方先生闻言却是微微一笑，似乎并没有将萧九放在眼中。 “吕大人勿要多虑，刚刚已经得到线报，羊城郡出兵的是一队骑兵，主将有勇无谋，不足为虑。” 听着方先生之言，吕耀良缓缓点头，没有多说，随后又和方先生攀谈了几句后就送客了。 方先生离开城主府时，双眼寒光一闪盯着朱红的大门，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异常冷峻。 现在吕耀良虽然在名义上是青州之主，可手中的权力基本上被他们这些世家大族瓜分把控。 除了青州城中的两万直系青州兵意外，各郡的军政基本都已经被这些世家侵蚀。 如今这些世家把宝压在吕耀良的身上，对于拿下阳郡倒是由不得他们不出力。 “骑兵营？” 方先生在返回的路上低声自语，最终一言不发地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三日之后，青州境内除阳郡之外的各郡县都开始调拨将士在青州城外集结，准备一举攻打阳郡郡城。 随着青州城门缓缓打开，骑在骏马上的吕耀良率先而出，身上披着严丝合缝的甲胄显得格外威武。 “起兵，阳郡。” 没有过多的废话，在检阅了一圈士兵之后，吕耀良言简意赅的一声喊话后全军开拔。 …… 阳郡，郡城。 此时文诘正站在残破的城楼上望着荒凉的远方，身边陪同着一些阳郡本地官员。 “青州那边有消息了吗？” 冰冷的声音从文诘嘴里传出，只是身边一众随行官员全都不约而同地苦笑摇头。 前日青州城就已经传出了大军开拔地消息，而要抵达阳郡最多不超过五日。 现在城中存放炮弹地仓库被炸毁，城楼上那几门大炮也彻底成了玩具摆设。 短时间内想从陵水县那边再重新运过来一批炮弹已经不可能，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坚守郡城。 只是就算援军到了，面对青州来势汹汹的数万大军，真的可以让自己化险为夷吗？ 三日后，阳郡郡城外就被遮天蔽日的青州大军围拢，而阳郡范围内的百姓也被集中到郡城中准备坚守。 在青州军在城外安营扎寨不久，依旧对文诘抱有一丝幻想的吕耀良还特地修书一封差人送进城中，只是收到的却是文诘冰冷的嘲笑。 第二日一早，激烈地攻城战打响，围城地青州军以及一大批由地方上组织招募的兵勇开始冲城。 没了城楼上那几门威力惊人的大炮，城内守军面对气势汹汹的攻城大军心中也没了底气。 在攻城开始之后，文诘虽然一直都在城楼上督战，可阳郡这些临时组建起来的士卒此时都有些慌张和胆怯。 为此文诘接连派人斩杀了数百名想要临阵脱逃的士卒，可就算这样其余人面对城下的青州兵依旧还是止不住的畏惧。 只是过了一日，阳郡郡城外就已经是一片尸山血海，整个战场都在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腥臭味。 好在面对青州军的第一轮攻势，仗着城墙之利的阳郡守军还能勉强维持住局面。 可文诘心中清楚，若是等不到援军，阳郡这座孤城在青州军凶猛的攻势下并不会支撑太久。 “还能撑得住几日呢？” 文诘望着逐渐没入地平线的夕阳喃喃自语，身边一众文臣武将闻言都不敢答话。 …… 阳郡，塘河县。 此时塘河县的官道上，金子正带着他手下骑兵营的子弟兵驰援阳郡。 “将军，都三天了，在这样急行军就算人受得了，马也撑不住了。” 听着手下偏将的劝谏，一直冷着脸的金子开始环顾四周，看着手下将士疲惫的神情也是心头微微动容。 这些骑兵营的士卒自从羊城郡城出发以来，一路上都处于一种急行军的状态。 陵水县出身的老兵还要好些，可那些在羊城郡招募的新兵此时明显有些吃不消了。 而且像这种数千人的行军，士兵们一天要消耗掉的物资也是海量的，根本不能像之前只有几百人时随便在沿途补给。 此时出征的骑兵营也只能在后面单独抽出几匹马来轮流驮运军粮。 现在已经连续行军了两天，不说这些疲惫的士兵，后面驮运粮食的战马再这样下去也是要活活累死。 对此，金子也只能无奈的一声叹息，下令在天黑之前找一处村子扎营休整。 现在整个阳郡除了陵水县之外，其余的县城全都没有军队驻扎，只有平常县衙的衙役负责当地治安。 特别是现在兵荒马乱的年头，青州又要来攻打阳郡，郡中的军队基本都将已经聚集在了郡城之中。 所以等金子率领骑兵营路过这些下辖的乡镇时，当地百姓无不恭敬顺从，生怕惹出祸事。 傍晚时分，一路长途奔袭的骑兵营已经是人困马乏，直接住进了一处名为青牛镇的镇子。 当大军抵达青牛镇时，镇子中的保长以及当地几名乡绅纷纷带头出来携带者干粮之类的前来犒军。 金子自从跟随萧九起家以来，对于那些盘踞在百姓头上的地主老财都是深恶痛绝，所以当这些乡绅上前讨好时金子并没有给对方什么好脸色。 只是现在自己急着行军，根本没有时间去收拾他们，只是安排手下住进镇子。 可当金子进入镇子之后，却是发现了一丝异样，因为这个镇子中基本上全都是男人，女人根本见不着。 出于好奇，金子骑在马上俯视着跟在旁边阿谀奉承的那名保长询问。 “你们镇子上没有女眷吗？怎么一路上全是男人。” 那名中年保长见金子发问，不慌不忙地解释说是因为青州兵来犯，镇子中的女眷全被集中安置在山上逃避兵祸。 金子闻言也没有过多追问，也不曾想这个镇子四面并没有什么高山丘陵，一群女子跑到山上又该如何生存。 等骑兵营在镇子中安顿下来后，镇子中的几名乡绅安排好了酒席，极力拉拢金子以及一些骑兵营的将领。 最开始时金子还蜿蜒拒绝，可他手下那些将领听到还有歌舞助兴后瞬间变得眼冒绿光。 金子见状，也是扶额轻叹一声没有阻止，带着一班人就跟着镇子中的乡乡绅前去赴宴。 那几名乡绅也是没有虚言，不知从哪里弄来几名舞姬在酒宴上跳舞助兴。 骑兵营这群劳累了数日的莽汉在几声阿谀奉承后都不自觉地有些飘飘然，就连金子都多贪了几杯。 醉意朦胧之间，手握精兵的金子在这群乡绅的曲意逢迎之下逐渐放松了戒备，竟然直接决定要留宿在几名乡绅家里。 等酒宴散去，一众喝的醉意朦胧的骑兵营将领在一处处偏方被安置好后，镇子中那名挑头的保长却是双眼中闪过一丝狡诘。 “都安排好了？” 中年保长对着身边一名家丁打扮的壮硕青年问道，与其冰冷。 而对面的名青年也缓缓点头回应，接着在保长挥手示意后走出院落开始召集早已埋伏好的人手。 此时在宅子角落中，数十个面容严肃的人整装待发，手中拿着明晃晃的长刀，只等一个命令。 第一百一十一章：大败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塘河县，青牛镇。 借着微弱的星光，数十名埋伏在老宅四周的青壮手持快刀闯入一间间偏房。 偏房内的骑兵营将领此时都已喝的伶仃大醉，烂泥一样瘫软在床上，对屋外的动静几乎没有察觉。 一阵阵刀光剑影被微弱的灯光映照得令人发汗，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已经接连有几名骑兵营将领陨命。 正当两名壮汉打算悄悄摸进金子所住的房间时，一声歇斯底里的呼喊惊醒了睡梦中的金子。 “将军，敌袭。” 浑身散发着酒气的金子猛然从床上坐起，在床边伸手去找携带的兵刃。 房间外在传来一声呼喊之后，彻底没了声响，那扇虚掩着的房门也被两名青年壮汉推开。 “你们是什么人？” 金子见闯进来的两人手持兵刃，惊恐地发问，可没有等到任何回应，只有朝着自己面门袭来的钢刀。 好在金子也算是久经战场，本能的侧身躲过迎面而来的挥砍。 还不等躲过一击的金子喘口气，那两名闯入房中的壮汉再次提刀砍来。 随着两名陌生男子的步步紧逼，浑身疲倦的金子已经没有了太多的招架之力。 只能不断地躲避，若无意外必然会随着体力地耗尽变成刀下亡魂。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房间外突然窜出一个满脸带血的人影，看身上的服饰正是骑兵营的士卒。 人影窜进房间后就开始挥舞着钢刀与追杀金子的二人战作一团. “将军快跑，有埋伏。” 惊魂未定的金子看见眼前来人，身上带着大小不一的道道血色口子，眼泪开始啪嗒啪嗒流了下来。 “苟盛。” 金子沙哑着嗓子，略带着哭腔的自语。 此时金子已经把酒气醒了大半，那里还不知道现在自己被那群乡绅蒙蔽，遭到了伏击。 刚想上前帮助苟盛拿下对面的两个贼人，房间外又传来稀稀疏疏的脚步声。 那冲进房内的苟盛此时已经被砍倒在地，身边形成一滩小小的血泊，就算这样嘴里还不忘提醒金子快走。 此时的金子又惊又怒，拿出了之前的一腔悍勇提刀往两名壮汉身上劈去。 此前苟盛意外的闯入，让金子得到了一丝生机，两名壮汉与苟盛激斗又消耗了大量体力，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苟盛身上。 这时金子看准时机，直接用手中的钢刀劈倒一人，还没等另外一人反应过来金子就已经冲出门外。 金子知道留在房间内必死无疑，只能趁着对方转移注意力的间隙逃离此地。 冲出房间的金子迎面又遇到四五个男人喊杀着朝自己砍来，浑身冒着冷汗的金子不敢还击，只能狼狈的逃窜。 好在金子在野兔山上当山匪时专门练习过扒门跳墙的手段，此时情急之下直接翻过一人高的墙头朝着军营方向夺路狂奔。 逃命的路上，金子涕泪横流，不止害怕身后的追兵，更无法面对那些不明不白死在这个青牛镇的袍泽。 就在夺路狂奔的金子跑到骑兵营驻地的百米开外时，还不等他喘口气就见军营中窜起了冲天的火光。 喊杀声从四面八方不断袭来，疏于防备的骑兵营瞬间乱作一团，不断有哀嚎声入金子耳中。 一队队训练有素的黑甲士兵手持泛着寒光的钢刀砍向一名名士兵，黑夜笼罩之下根本看不清来了多少人。 金子不敢停留，继续加快脚步朝着中军大帐的方向跑去，可冲进来的陌生军队已经彻底打乱了营地的指挥系统，这些骑兵营士卒此时全都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 正在金子就要绝望之际，一名肤色黝黑的男子披着甲胄正领着一队骑兵不断组织着营地士卒抵抗。 看清眼前来人，金子高呼：“黑子。” 那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威武青年听见呼喊，发现了眼前的金子，随即便朝他奔来，口呼“将军”。 若是平常听到这种称谓，金子还会有些自得意满，可现在听来却觉得无比的讽刺。 那些跟在自己后面鞍前马后的手下现在全都生死不知，只有他一人逃出来，他还有什么资格被称为将军。 “将军，敌军来得应该不多，集合人马能留下他们。” 看着金子站在一旁愣神，那名叫黑子的十夫长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金子回过神来，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双颊被憋得涨红，可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 前来袭营的人数不多，只有堪堪两千余人，此时也是趁着夜色搞一手偷袭。 眼看着战局僵持不下，这群偷袭的黑甲军队头领一声令下，大量正在厮杀的手下开始纷纷撤离。 等到这些偷袭的神秘军队撤离之后，只留下原地一片的断臂残肢，不时还能听到一声声痛苦的哀嚎。 金子从满目疮痍的受伤将士身边走过，只觉得一阵失神，最终在最中间那个帐篷前跪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 看着状若疯癫的金子跪在地上嚎哭，没人敢上前去劝慰，全都面容严肃的沉默不语。 不多时，天色开始逐渐变得朦胧亮起，那些偷袭贼人的尸首也被翻出了不少。 仔细观察死者面貌，竟然大多都是昨日在镇子中见过的农户百姓。 现在看来，这处村镇中的百姓根本不是一些农户，夜晚的这场杀戮盛宴也是早有预谋。 初步清点了下骑兵营的受伤人数，光是在昨夜中被趁乱杀死的士卒就有四百多人。 镇子中的那些战马更是大部分都被早就埋伏在镇子中的贼人放火烧死或者放跑。 要不是夜里厮杀时值夜的黑子以及他手下的十人小队临危不乱地召集了大批骑兵营士卒袭营，只怕现在都已经被那伙乱军直接屠杀干净了。 听着属下的汇报，金子只觉得心头都在滴血，若不是因为他的大意，根本不会酿成夜里的惨剧。 每当想起为了掩护自己逃跑直接在那处宅子中被人乱刀砍死的苟盛，金子就觉得心中一阵愧疚。 他是一军主将，现在造成这种局面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那些死去的士兵，他们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现在金子还能活着，就是他们的死亡所换取来的。 眼下继续出发阳郡支援对方抵御青州军的征讨已经不可能了，不说骑兵营现在减员严重，士气萎靡。 光说夜里被浇上火油烧死、放跑的战马，就已经让他们这群残兵败将失去了最值得骄傲的资本。 况且如今并不在陵水县境内，若是那些神秘的军队再次偷袭，只怕会让手底下这些士卒折损殆尽。 至于那些袭营的军队，从留在镇子中那些尸首身上的甲胄可以确定，这些都是青州军的军中制式。 只是这样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为何自己却从未听说过？ 看他们雷厉风行的作风，袭营时闪电出击，撤退时又丝毫不拖泥带水，说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任谁都无法相信。 多说无益，既然已经无法前往阳郡，骑兵营剩下的这些将士在金子的命令下托着疲惫的身体踏上了返回之路。 没有了出征时的意气风发，此时的骑兵营就像一条受伤的老狼，只能缩在角落中默默地舔舔伤口。 一路上，金子更是魂不守舍，直接将那名在夜里变现良好的黑子提拔为骑兵营副将，自己则是骑在战马上如木偶般麻木地前行。 …… 阳郡，郡城。 经过接连数日的攻城战，原本残破的城墙被血污染成暗红色，城楼上的守城士兵也都拖着疲惫的身躯在顽强硬撑。 反观城外的青州军驻地，此时正在生火做饭，不时还会升起袅袅炊烟。 “吕大人，今日应该就能破城了。” 青州军的中军大帐中，聚集着一众文官武将，其中不乏一些世家中人。 吕耀良听着手下略带兴奋的语气，心情却始终无法开心起来，只觉得一股深深的疲惫。 “拿下阳郡，带文诘来见我。” 说完，吕耀良便不再言语，大帐内的气氛也瞬间冷了下来。 时间大约过去一个时辰，准备充足的青州军再一次展开了攻城，只是这次的进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猛。 而此时的阳郡郡城已经成了一座摇摇欲坠的孤城，守城的军士也已经在惨烈的防守战中被抹去了心中的斗志，更多的只是在机械地执行上官的命令。 高处的城楼上，文诘望着一片片的断壁残垣，晌午的寒风像小刀一样轻轻切割着脸颊。 可文诘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刺痛，只是呆呆地凝视着远方一言不发。 这时，几名身着官服的文人在一群武将、士卒的簇拥下逐渐靠向文诘，文诘也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向对方。 “文大人，为了城中百姓，开城吧。” 为首的一名灰白胡子的老头突然附身跪在地上，紧接着后面一众文臣武将全都附和着跪倒在地。 还不等文诘做出回应，旁边的一名守护在侧武将直接出言怒斥：“尔等想要造反不成？” 话音落下，对面那群跪倒在地劝谏文诘投降的文官武将全都羞愧的低下了脑袋。 “罢了，开城投降吧。” 文诘轻轻摇晃着脑袋，缓缓走下城楼。 第一百一十二章：海军陆战队的设想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阳郡，郡城。 吕耀良站在残破的城楼上，看着被几人押在中间的文诘，心中五味杂陈。 两人相对无言，原本的两名至交好友此时刀兵相向，很难说不是一种悲哀。 “文诘，你输了。” 最终还是吕耀良开口打破了沉默，只是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文诘闻言并没有答话，而是将头扭向一旁，看着逐渐昏暗下来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文诘并不回应，吕耀良继续说道：“我们本不该同室操戈，现在迷途知返并不晚。” 此话一出，还不等文诘做出回应，吕耀良身边的那些文臣都深深皱着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文诘在阳郡反叛，振臂一呼下无数官员百姓影从，他在阳郡乃至青州的影响力太大了。 若是真的轻易饶过文诘，无异于放虎归山，在身边埋下一颗定时炸弹。 可现在吕耀良开口，也不好在明面上直接反驳，所以有些左右为难起来。 不等在场的那些人怎样想，文诘此时却是微微一笑，直接开口拒绝。 “”耀良，错的是你而不是我，自从我在阳郡起兵之日起，事情就没有了任何回转的余地，现在又何必多言呢？ 现在你已经拿下了阳郡，我文诘大不了一死而已，但还请你念及往日旧情，放过阳郡的那些官员，准他们解甲归田” 说完，文诘便在众人注视下缓缓走向城楼旁边，没有人去阻止，都这样静静的看着。 此时文诘已经心存死志，并不为吕耀良的话所动摇，在他心中始终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坚持。 吕耀良见文诘决绝地走向城楼高处，已经知道了文诘的选择，可依旧忍不住开口劝说：“真的没有任何余地了吗？” 文诘闻言，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没有说话，最终只留下一声长长的叹息。 之后文诘便从高高的城楼上闭眼一跃而下，直接落下了城楼。 文诘，死。 阳郡的叛乱随着文诘的身死彻底被平定，吕耀良也真的如文诘所说的那样没有将文诘身边的文臣武将诛杀，只是贬为庶人。 文诘的家眷也被吕耀良接回了青州好生照料，其中文诘的幼子还被吕耀良收为义子待如己出。 随着青州这场闹剧的落幕，动荡的局势接近尾声，只是吕耀良并不会停下他扩张的脚步，消息也纷纷传往整个北境。 …… 豫州，羊城郡城。 此时的城主府后院中，一众文武官员全都聚集在这里，众人中间还有一个跪在地上的人影。 一路奔波的金子已经从阳郡返回了羊城郡，现在正裸身背负着带刺的藤条负荆请罪。 “寨主，你杀了我吧，若不是我一念之差，何至于让这么多兄弟白白身死，我有何面目见家乡父老。” 金子声泪俱下的朝着萧九缓缓说道，平日里高昂的头颅此时也羞愧地底下。 金子的骑兵营支援阳郡，在中途遭到突袭，算是自从萧九起家以来的第一次大败。 这种被人暗算的滋味实在让人难以接受，这次的惨败金子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作为萧九的左膀右臂，他心中只有愧疚，感觉辜负了萧九的信任。 听着金子声泪俱下的话语，在场不少人都纷纷出言劝谏。 现在能在羊城郡担任要职的基本上都是最初时就跟随萧九的一些陵水县老人，现在金子虽然犯错，可心中依旧还是对他多有袒护。 只是谁都不敢确定萧九会做出怎样的决定，毕竟这次因为金子的一念之差，直接葬送了一支最精锐的部队，要知道此前为了筹措战马可是花费了不菲的钱粮。 只见萧九面无表情的环顾四周，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语气冰冷的缓缓开口。 “金子，你有大错在先，我本不能轻饶过你，可你知道你最大的毛病在哪吗？” 金子闻言，抬头看向萧九，眼中充满疑惑。 就听见萧九继续缓缓说道：“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太过冲动，稍有战功便志得意满便自得意满，若你还是当初野兔山上的山匪这并不为过，可你现在是三军主将。” 听完萧九的话，金子已经是羞愧难当，心中充满悔恨，而在场众人也不由提起了心。 “这是要处置金子？” 不等他们多想，萧九的声音再次传入他们耳中。 “你现在的职务不用干了，我要在羊城郡开办一所学校，你去那里当个学生吧。” 此言一出，不少人心中的石头落地。 萧九毕竟是顾念旧情的，虽然金子犯下错误，可还是被轻拿轻放，只是现在一军主将的位子算是被暂时剥夺了。 金子离开城主府后，有些释怀的长出一口气。 萧九没有追究他的罪责，只是剥夺了他的职位，但真要让他去学校里当学生，也让他觉得有些讽刺。 此时的金子有些心灰意冷，失去了当初意气风发的那股心气，有些怅然若失地离开。 就在金子前往自身住所的路上，刚才在城主府中一言不发的周进却孤身凑了上来。 “将军请留步。” 金子闻言缓缓回头，看见缓缓朝自己走近的周进微微点头回应，紧接着又回应道：“先生不要再叫我将军了，我现在还是代罪之身。” 听着金子略带自嘲的语气，周进缓缓摇头，微微一笑，不急不缓地说道：“将军莫不是因为主公将你贬为学生就觉得是在羞辱？” 周进一言算是戳到了金子的痛楚，脸上表情变了又变，可最终只是一声长长的叹息，没有正面答话。 周进见状也是不急，继续说道：“主公收回你的职务让你去学堂求学对阁下来说并非坏事。” 金子疑惑，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只见周进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主公以流寇之身位居人臣，虽然富有一郡之地，可土改之后当地人才并不敢重用。 现在生逢乱世，主公所能仪仗无外乎你们，若你还是之前的性子，哪怕给你十万兵，你带得了吗？ 如今不是剥夺了你的职位，主公是真想把你培养成三军主将，这也是为什么放张奔去陵水县而将你留在身边的原因。” 金子听完周进的话，呆滞地停在原地许久不能恢复忐忑的心情。 这些话像锥子一样深深扎进他的心中，直击他心中最柔弱的地方。 是啊，萧九对手底下的下属从来都没有过多的苛责，那些在野兔山上就跟着萧九的人哪个不是一步登天？ 扪心自问，他们真的有能力和功劳坐上现在的位子吗？之所以能有现在的地位是因为什么？ 忠诚，萧九从来只在乎他们是否忠诚，即使他们犯了错也大多会宽松，即使他们有这样或者那样的毛病，只要不是太过分萧九都不会过问。 现在出征阳郡大败而归，萧九还让金子以戴罪之身留在身边，无疑不是一种宽恕。 之前的愧疚与沮丧被金子暂时收起，之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随着眼界的不断开阔，他不想被别人甩在身后。 与此同时，城主府中的萧九却陷入了深深的顾虑之中。 在金子抵达羊城郡时，萧九就已经收到来自阳郡的战报。 阳郡郡守兼豫州督抚文诘身死，阳郡郡城被青州军攻破，现在除了一个小小的陵水县之外，整个青州全都在吕耀良的掌控之下。 文诘的死亡同样彻底掀开了青州世家与京都朝廷之间的遮羞布，想必过不了多久青州就会宣布自治，不再承认大夏王朝的统治。 整个北境的局势他又开始变得风雨飘摇起来，这让刚得到羊城郡的萧九感到异常憋屈。 可天下大势的走向不会因为某一个人而受到影响，说到头终究只是一个个利益集团的互相博弈。 现在新春刚过，等到天气暖和一些农人就要开始播种，而这些粮食收获之后，大地又会被战火席卷。 留给萧九的时间，不多了。 空荡荡的书房中，萧九端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思索良久，盘算着现在手头上剩下的东西。 新组建的骑兵营在这次出征阳郡后算是赔的底掉，光是战马就折损大半。 而且现在自己所掌控的羊城和陵水县处在豫州和青州的两面夹击之中，有没有可以拒守的地势，全都是一望无垠的平原，就算有骑兵也很难打开局面。 现在唯一能依仗的就是手中所掌握的火药技术，陵水县锻造出的那些大炮虽然不便于携带，可用于守城效果还是不错的。 只是想要从这一隅之地打出去，却是难如登天。 “火药，大炮。” 萧九在嘴里低声的自言自语。 良久之后，萧九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神采。 虽然萧九的脑子中一直有很多前世的先进技术，可受限制于大夏的技术水平都很难实现。 一路走来，萧九能够崛起所依赖的更多的还是后世一些先进的思想，和层出不穷的赚钱手段。 如今的大夏处于农业社会，最大的事情就是粮食，对于海洋有着一种天然的忽视心心理。 既然陆地上没有突破口，那不妨转往海上呢？ 要知道青州豫州都是沿海之地，若是能在海上发展出一支类似海军陆战队的军队，无疑是一种降维打击。 第一百一十三章：万平口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随着阳郡被青州军攻破后，整个北境陷入短暂的和平期，只是任谁都知道这种平静不会持续太久。 位于羊城郡的萧九在地理位置上陷入了一众两年夹击的困境。 拿下羊城郡后，萧九已经没有太多的资源去继续扩张，可等到豫州的起义军和青州当面缓过劲来，又会面临更大的危机。 所以萧九把目光投降了海上，若是可以通过海洋与南境的几处州郡获得外交，现在的压力就可以大大缓解。 尤其是豫州以南的扬州，虽然被划归南境，但也算是整个大夏比较富裕的地方。 自从豫州起义军攻占了豫州府后，几乎独立于朝廷之外的扬州也要时刻提防豫州起义军南下渗透。 原本军事力量薄弱的扬州也在去年开始招兵买马，野心勃勃的随时准备北上。 若是与扬州建交获得外援，那么萧九只要面对青州方面的压力，整体上就会轻松许多。 但羊城郡与扬州并不接壤，若要保持有效的通讯，只有海上这一条路线。 而羊城郡东面的渔郡正好就有一处名为万平口的临海小县，若是在这里打造一名港口，便可以直接贯通整个北境的海岸线。 思虑再三之后，萧九就决定拿下这个地方作为一个桥头堡，修筑一处军事要塞。 唯一需要顾忌的就是拿下万平口后豫州起义军的反应。 要知道虽然现在豫州的起义军和萧九相安无事，可一旦有了规模较大的摩擦，很可能会成为热战爆发的导火索。 如今萧九能做的就是快刀斩乱麻，趁着农收之前，以闪电姿态拿下万平口。 心中有了大致的方向之后，萧九便将手底下的这些文臣武将全部叫到了城主府商议。 当萧九说出自己准备起兵向东攻占一个临海的万平口县时，在场众人无不充满惊讶。 在他们的印象中，沿海的这些地方都是些贫瘠之地，根本种不出粮食，当地百姓也只能靠买些臭鱼烂虾勉强度日。 现在萧九要拿下这块贫瘠之地，实在是让他们有些像不明白这样兴师动众到底图的是什么？ 可萧九行事向来让人捉摸不透，每次有出人预料的举动都是有些新奇的想法，所以他们也不敢反驳。 “敢问将军拿下这小小的万平口县，又能做什么呢？” 最终还是老实人周进替大家问了出来，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符合。 对于他们有这样的反应，萧九并不奇怪，而是细心的解释起来。 “现在我们腹背受敌，在陆地上已经没有扩张的可能，既然如此我们不妨把目光放到海上，这也不失为一条退路。” 等萧九解释完，在场众人的疑惑并没有解开。 海上？海上能有什么？ 要知道现在处于封闭的农业社会，在天下人眼里只有土地才是生存的根基。 背井离乡地去海上漂泊，平日里吃什么，喝什么？ “主公是想组建一支海上军队吗？可渔船之中又能承载几人呢？” 经过长时间的相处，周进也算是能对萧九的想法猜个大概，可在他的观念里还没有萧九前世那种远洋巨船的影子。 听见周进充满疑惑地询问，萧九嘴角微微一笑，说道：“渔船承载不了那就造战船，百米长的战船还装不下吗？” 之后萧九又将自己心中的设想仔细地和众人讲述起来。 按照他的设想，若是能调集工匠制造出类似于明朝那种巨大地远洋船，大夏东部地制海权将全被自己抓在手里。 而且萧九心中还有一些其他想法，那就是现在所处的世界到底是不是前世中的世界。 若是与前世相同，那海外必定还会有倭国，高丽，以及那始终无法收复的宝岛。 这些都等着萧九去一一求证，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能有制造出远洋航船的技术。 前世的萧九经历过海战，知道一些远洋航船的制造原理，若是能将脑海中的想法变为现实，绝对能成为战争利器。 试想一下，当青州军兴师动众的出征讨伐，还没等到攻破羊城郡老家就被沿海登陆的萧字营偷了，绝对会大大影响战争走向。 要知道海上航行可远比人在陆地上行走要快上太多了，更不用提行军时所要押运的粮草辎重。 当然，以现在的技术，造出那种铁甲战舰是不可能的，萧九要造的是类似于前世十八世纪那种巨型帆船。 萧九知道一种名为“盖伦船”的远洋帆船，制作起来根本不需要太高的造船水平。 只要体量足够大，船帆足够多就可以保证安全的载人远航。 况且萧九也不需要现在让这些人远洋航行，只需要能沿着海岸线运输兵员物资，那就是一支神出鬼没的奇兵。 随后萧九便开始往下部署任务，虽然萧九这些手下没有什么出主意的本事，可却对萧九有着一种盲目的信服。 看着随着自己命令下达忙碌起来的手下，周进都不禁感慨这强横的执行力。 现在有了大致的方向，只等整顿好军马就开始向旁边临海的渔郡征伐。 这次出征定下的人选除了一直跟随萧九的陵水县成员，还多了一位崭新的面孔。 这人自然是随骑兵营出征阳郡过程中力挽狂澜的那名青年黑子。 等众人散去之后，萧九留下了黑子打算多了解一下这位面露羞涩的年轻人。 在会议开始之前，谨慎的萧九就调查过黑子的来历。 贫农出身，当初陵水县土改时第一个响应号召打土豪分田地的民兵，家中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娇妻。 黑子算是见证了萧九从陵水县一步步崛起，并始终对萧九的各种政策坚决拥护。 这个性情耿直的农村汉子知道是谁给他如今的生活，不用再像从前那样做一个麻木的佃农甚至工具。 对于萧九的提拔，黑子心中是怀着一丝惶恐的，还是金子出言宽慰他才接下了这个担子。 现在萧九独自面见自己，不由得让他感到有些紧张。 空旷的书房中，萧九打量着眼前局促的年轻人，若有所思。 “不必紧张，我又不是吃人的猛兽。” 看着黑子谨慎的样子，萧九出言宽慰，想让他放松一些。 可对面的黑子依旧有些紧张，想要问些什么可始终不敢开口。 “在阳郡时你能临危不乱保全实力是大功一件，在我手里只要是有功的人我不会过分苛责。 今天把你留下是因为我有一些新的想法。 你也知道了我想成立一支海军，拿下万平口，我打算让你负责海军陆战队的组建。 你，将是第一任海军将领” 随着萧九的缓缓言说，黑子皱着眉头思索消化这个消息，让他担任海军将领？ “为什么选我？” 最终黑子还是疑惑的问向萧九，无论怎样他都不认为这种独自领兵一方的重任会落到他这个新人的头上。 毕竟通过刚才大堂内的商议黑子已经知道了萧九对这支海军是多么的看重。 听见黑子发问，萧九也是不急，缓缓向他解释。 “其他人只知道按照我的命令去执行却不懂得变通，虽然忠心可嘉却难当一方大将。 你在阳郡的表现很出色，我觉得你是个机灵人，更能应对海上的风浪。” 听着萧九若有深意的缓缓言说，一股热血逐渐涌上了黑子的心头。 对于萧九的器重让他受宠若惊，同时也坚定的要把这个海军将领好好做下去。 之后又与黑子交谈了一阵萧九便打发他回去准备，看着对方坚毅的背影，萧九很期待他能有所作为。 “还是得用些年轻人啊。” 萧九没来由的感叹一声，完全忘了自己也只是个年轻人。 …… 京都，皇城。 皇城内院深夜的书房依旧亮着微弱的烛光，皇帝秦钰看着桌上的奏折只感觉一阵疲惫，奏折内容自然是青州军攻破阳郡的消息。 原本以为文诘可以依托阳郡牵制住青州的吕耀良，但没想到会垮台的如此迅速。 这样一来，此前所作的布局全都化为一滩泡影，天下大势又在逐渐脱离自己的掌控。 文诘一死，秦钰不认为处在夹缝中的萧九可以支撑多久。 冀州在经过内部叛乱之后权力构架经历了一次大洗牌，权力基本上都掌握在郡县那些地方官员手中。 想要抽出手来援助羊城郡的萧九，只怕并不是一件易事。 可若放任不管，等到萧九在青州和豫州起义军的夹击之下被击溃，朝廷对内三州将彻底无法掌控。 现在刚刚被直隶禁军收复的皖州还没彻底平地，自己也没有能力去援助对方。 等到农收之后，就要看萧九自己的造化了。 对此秦钰也只能蔚然一叹，不再去想，只能尽快平定皖州这眼皮子底下的祸乱才有资格图谋其他。 “给李太宰送去，告诉他文诘无愧于大夏，也对得起他这个老师。” 秦钰拿起桌上的奏折朝身边的太监丢了过去，那名太监接到奏折后也飞快地跑出去执行皇帝地命令。 太监走后，空荡荡地房间内只剩下秦钰一人，陪伴他的是散发着腐朽气味地死寂。 第一百一十四章：海洋贸易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羊城郡内的军营中，萧九面容严肃的检阅着萧子营的一众士卒。 虽然之前出征阳郡时遭逢大败，可此时这些士兵们依旧器宇轩昂，精气神十足，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现在萧九前来军营检阅就是为了之前决议好的出兵渔郡万平口的行动。 对于拿下这个临海海港，萧九抱着势在必得的决心，同样也决定着羊城郡今后的发展方向。 随着校场正中萧九慷慨激昂的演讲，军营内这些萧字营士兵的情绪彻底被调动起来，气氛达到了火热的顶点。 现在的萧字营是萧九手把手建立起来的，包括后面新扩编的那些新军，对萧九的忠诚度都很高。 这些寻常百姓出身的将士心中清楚是谁让他们吃上了饱饭，同样也明白只有跟着萧九他们这群草根出身的贫民才能有所作为。 萧九看到这些士兵眼神中的神采，忍不住微微点头表示认可，心中也踏实了不少。 一路走来，萧九能从一个小小山匪获得如今地位，除了一点点运气之外更是因为身后有一群坚定支持他的百姓。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萧九算是完美的诠释了这句话，看着他一路崛起的百姓也开始明白没有谁生来就注定卑微。 所以萧九能迅速拿下羊城郡，究其原因除了萧九手中有大批粮食外，更是因为民心所向。 特别是那些原本就要饿死的贫民，在加入无产公会后才知道原来他们本不必依靠地主而活。 如今的萧九在民间算是贤名在外，甚至豫州都有不少起义军控制区的百姓投奔到羊城郡来。 一时间萧九领地内的人口获得了一波大增长，根据粗略统计人数已经突破五十多万。 而这些百姓都将是萧九最优秀的兵源和最坚强的后盾。 准备前往渔郡的萧字营士兵在准备妥当之后全员出动，由刚被提拔上来的黑子作为此次出征的主将，全员三千人浩浩荡荡地向东出发。 …… 渔郡，万平口县。 万平口作为沿海的一个海港城市，虽然名义上是一个县，可实际上不过是由几名渔村共同组建的聚集地罢了。 虽然现在渔郡被豫州的起义军占领，可像是万平口这样的滨海小城并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不管是由朝廷通知统治也好，起义军统治也罢，此地居民已经很久没有向朝廷纳税了，当地也没有什么地主老财。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这个地方实在是太穷了，如果对这些渔民征税，根本收不上来什么，海带还是螃蟹？ 这一日，几名渔民出海打鱼回来，只是这伙人脸色都不好看。 “村长，今年打渔收成不错，为啥就换不出粮食啊，俺家孩子才两岁，每天都吃鱼也不是这回事啊。” 一名皮肤黢黑的憨厚汉子朝着身边一位披着蓑衣的老人问道，此话一出旁边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 放在往日，他们这些渔民虽然依靠打渔为生，可平日里还会通过贩卖一些海货去内陆换回一些粮食。 但是自从北境旱灾爆发之后，他们用海上的收获换取内陆的粮食时价格翻了几番，现在起义军入主渔郡之后更是一点粮食也换不出来。 他们这些穷渔夫虽然每天都能吃到各种鱼类，可长期食用就会产生各种比如痛风之类的疾病。 老村长看着身边一众辛苦打鱼的汉子，也是满脸无奈，想要出声劝说两句又说不出什么。 现在内陆地区兵荒马乱，又在闹饥荒，又能从哪换些粮食给孩子煮粥喝呢？ 最后一帮人也只能聚在一起唉声叹气，说不出话来。 “要是俺们也有地种就好了。” 一名男子低着头小声嘟囔着，随着他话音落下在场众人全都陷入了沉默。 而此时距离渔村不远处，从羊城郡出发的急行军已经进入了渔郡，马上就要抵达万平口。 经过一路地急行军，沿途并没有遇上起义军地军队，黑子带领的三千子弟兵也没有丝毫停留火速赶往这里。 等到快要抵达万平口时，黑子下令三军停止前进，派出了几只十人小队地斥候前往打探。 半天过去，前去打探消息的斥候小队接连返回，并没有发现起义军的守备力量。 收到消息的黑子当即率领出征的萧字营火速赶往万平口的几处渔村。 当萧九的军队开进万平口这沿海一线的村镇时，黑子略微感到惊奇。 因为现在豫州自从被起义军拿下之后，各个郡县基本都有规模不等的守备力量。 现在这万平口倒像是一块被人遗忘的世外桃源，并没有被战火洗染。 大军开进这些大小不一的渔村之后，便召集了一些当地的村长和一些德高望重的族老说明了此行的来意。 当得知萧九要在万平口兴建一处大型的港口，并招纳一批技术娴熟的工匠造船之时，一些年轻的男人脸上都流露出了兴奋的神情。 他们这个地方与世隔绝，资源匮乏的他们只能依靠打鱼为生。 现在有了吃上官家粮食的机会，说不兴奋是假的。 倒是那些村子里德高望重的一些老人知道消息之后，很多都露出一副深思的模样。 他们考虑的要更加深远，一旦对方在万平口修筑起军事港口，只怕战火会席卷大地。 除此之外，最让他们担心的就是他们在被榨干利用价值之后，会不会被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抛弃呢？ 任黑子口吐莲花地诉说着羊城和陵水县内的安静与祥和，他们还是有些放不下心来。 在他们的观念里，没有一位官员会在意平民百姓的死活，更不用说把视作性命的土地分给别人了。 万平口村民的不配合让黑子陷入窘迫，任他如何许诺在三这些人依旧抱着一丝怀疑的态度。 现在黑子终于知道萧九给自己的这个工作并不是个好差事。 想说动这些渔民为自己服务，或者背井离乡的前往内陆的难度着实不小了。 “怎么办呢？” 晚上在渔村驻扎之后，黑子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皱眉深思。 现在倒是不用担心渔郡的起义军会派兵前来攻打，最重要的是如何获取当地渔民的信任。 若要在这滨海之地修建一处船厂，没有当地这些百姓的支持只怕并不容易。 万一再激起民愤，对于还未踏足这里的自己来说无疑会增加很大阻碍。 想了半天，黑子依旧没有太大的头绪，正当想要睡觉时肚子却饿的咕噜直响。 随州黑子便叫来了身边的一名卫士，让他去厨房给自己找点吃的。 等到卫士端来饭菜准备离去之时，黑子没来由地朝他问了一句：“大壮，你说这些渔民缺什么？” 卫士几乎想也没想地说道：“还能缺啥，粮食呗！” “这地方除了石头就是海，也不知道萧大人看上这里什么。” 黑子闻言微微一愣，不一会儿眼神中闪过一抹别样的神采。 “对了，粮食。” 看着黑子拿着干面饼自言自语，卫士有些呆住。 随后黑子饭也没吃，直接让卫士出门召集军中的各个首领到军帐开会。 听了卫士的话，现在黑子也稍微有了些头绪，心中想出主意。 根据自己今天了解到的情况，这沿海一线的渔村普遍贫穷。 而由于当地种不出粮食只能依靠打鱼为生，虽然这些海货偶尔吃一次会感觉美味，可长此以往必定会吃腻。 若能在此处建立一座商行，将本地的海货贩卖至内地，再将内地的粮食运往这里就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 而且现在兵荒马乱的世道，陵水商队已经沉寂以久，若是能在这里建立一座商业与军事并存的海港。 到那时商队甚至不用通过陆路，直接依靠海运就可以将货物运往南方各州。 黑子这样想着，心中已经梳理出一份完整的脉络。 其实萧九最开始也想过发展海运，但现在迫在眉睫的是如何快速训练出一支海军，商业的事情也就被搁置。 但现在黑子来到这里，在得知当地的一些现状之后当即决定因地制宜的共同发展。 而且黑子相信，若是真能这样必然可以说动当地百姓一起参与港口的建设。 在与手下一众武将商议过后，有人支持有人反对，最终采用投票的方式选出了结果。 大部份人赞同黑子的想法不是觉得黑子的方法可行，毕竟临行前萧九只打算在这里成立一支海军。 他们更看重的反倒是黑子被萧九任命为这支出征小队的身份，对萧九的盲从让他们不想反驳。 事情敲定，第二日一早便又开始召集各村中的族老、村长商议。 听着黑子诉说他们准备在万平口兴建的港口可以用作贸易，这些老头陷入了更大的深思。 按照黑子的说法，若是港口建立起来，那么南方或者内陆的粮食便可以通过海运过来。 而生在渔村的这些村民也可以借此机会走出这处穷乡僻壤看看外面的世界。 但同样的，机遇与危险总是并存的，这是他们数十年人生所总结到的经验。 如何抉择，成了一个难题。 第一百一十五章：造船厂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豫州，渔郡。 渔郡郡城的城主府中，占据这里的是一直起义军，头领名为崔松，部下大约五千余人，只不过大多都是些农民。 当崔松得知有一伙官兵到了渔郡之后，第一反应便是惶恐。 虽然崔松手下有数千大军，可心中无比清楚他们都是些什么水平。 说句不好听，就他手里这些农民军搭搭顺风仗还可以，真要去打羊城郡的那些凶人，只怕还没开打手下就跑光了。 而且整个豫州之中，只有渔郡最为贫穷，若是崔松真有实力也不会分到这样一个偏僻之所。 在听闻手下汇报后，惶恐的崔松当即派出手下心腹连夜赶往豫州去搬救兵。 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来了多少人马，但能率军前往他这小小的渔郡，无疑是个危险的信号。 除此之外，崔松还单独派出了一支支小队严密调查羊城郡官兵的去向。 说句不好听的，若前来渔郡的官兵人数众多，提前打探到消息也好跑路。 远在渔村的黑子不知道他们一行的到来已经吓坏了渔郡的起义军，还在头疼如果修建港口的事宜。 经过与当地村民简单的磋商，双方暂时达成了简单的协议。 羊城郡的官兵会为当地百姓从内陆运过来粮食，作为代价当地人要进行军港的修建。 这些百姓虽然出身穷乡僻壤没有太多见识，可若是能走出所处的渔村，很多人心中还是愿意的。 达成初步协议之后，黑子还单独在当地组建了无产公会，并吸纳了一部分成员。 只不过与内陆不同的是这些世代以打鱼为生的渔民对于加入无产公会并不热衷。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们所处地理位置没有太多耕地，当地自然不会有依靠土地为生的地主。 大多数时候村子里有什么重要决定，基本上都是由一些德高望重的族老一同商议后决定。 作为外人的黑子和他手下的萧字营士兵作为外来人，他们并不敢完全相信。 就在万平口这几处渔村准备大张旗鼓的兴建深水港口时，黑子和他的骑兵小队也没有闲着。 三千多人的军队从羊城郡出发，消息自然是瞒不住的，想必盘踞在此的起义军已经得到了消息。 此前通过打探，黑子已经得知整个渔郡并没有太多兵力，可在大军出发之前黑子却受到过萧九的告诫，让他尽量不要与渔郡起义军产生冲突。 拿下万平口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县并没有太大干系，可一旦与渔郡的起义军爆发冲突很容易就会成为萧九和豫州起义军之间热战的导火索。 所以黑子派出了一队十人小队前往了渔郡郡城，准备会见当地起义军头领崔松。 当崔松听到属下汇报有官兵使者前来时自然不敢怠慢，当即会见了这几名使者迫切想要搞清楚他们此来渔郡的来意。 “崔将军，我军无意与将军爆发矛盾。 实在是我羊城萧郡守祖籍万平口渔村，而今功成名就岂能有不回乡之理。” 听着萧字营使者侃侃而谈，崔松面露狐疑地低头思索。 他不相信羊城郡官兵派出数千人前往渔郡的理由会这么简单，可现在既然对方派出使者前来他肯定也不能撕破脸皮。 现在整个豫州都在闹粮荒，真要州里那些各自为战的起义军头目出兵来与援并不现实。 可真要让自己硬抗前来的数千官兵他又没有这个胆子，所以崔松就开始瞻前顾后起来。 最后崔松下令妥善安置好这几名来自羊城军的使者，开始召集手下一众将领、头目商议。 商议的结果自然是按兵不动，因为就算想动他们也没有这个实力。 至于渔郡境内的万平口，崔松和他手下这些起义军小头目没人放在心上，在他们心中那里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蛮荒之地。 黑子派人前往渔郡游说崔松，不管他相不相信，起码短时间内两方人马不会直接刀兵相向。 现在万平口兴建在即，没有这些盘踞在当地的起义军来骚扰自然是最好，若是渔郡起义军倾巢而出，收拾他们必然会费一番手脚。 随着使者回到军营，黑子心中的顾虑放下大半，可依旧没有忘记派出前往郡城盯梢的人。 后面自然就是如火如荼的海港修建行动了，在一车车粮食从羊城郡运到当地渔村之后，原本将信将疑的百姓才略微放下新来。 不断有新人加入到港口的修建当中，通过劳动换取到了份额不一的粮食。 特别是当地这些年轻人，在听闻内陆羊城郡和陵水县内的政策时也不由一阵心动。 萧九重视百姓，发展商业早已贤名远播，麾下不能说是人才济济吧，起码属地百姓忠诚度很高。 这些萧字营士兵大多都是贫民出身，当地渔村的百姓自然可以感受到他们心中的那份真诚。 若是在这万平口建立起渔村，他们村中的年轻人也可以通过大船沿着海路出去经商，再也不用困在这贫瘠之地每天吃鱼度日。 毕竟黑子可是当众说过要在这里建造商用的巨大海船，他们也能搭上这条通往富裕的顺风车。 一些村民这样想着，心中的干劲越来越足，对驻扎在此地的萧字营也更加信任。 若是等港口建成，相信会有不少当地人愿意加入新组建的海军。 到那时巨船再配上萧九独有的大炮，绝对会是偷袭大夏东方沿海各郡的不二之选。 但军港不是一朝一夕短时间内可以快速建成的，现在需要的就是时间。 …… 青州，城主府。 自从吕耀良拿下阳郡返回州府之后，就一直处于一种深居简出的状态。 随着文诘的身死，吕耀良算是彻底和朝廷决裂，毕竟直接起兵诛杀了刚被加封为一地督抚的大员，在天下人眼中怎么也说不过去。 很多人都说吕耀良早有反意，也有人说吕耀良良才是大夏的肱骨之臣。 但现在青州的实际情况是吕耀良虽然独掌一方，但身后初步统合揉杂在一起的各方势力并没有那么平衡。 解决矛盾的唯一方法就是对外的扩张，现在吕耀良赋闲在家，也是韬光养晦为日后谋划。 空荡荡的后院内，吕耀良背着手看向远处昏暗下来的天空，身边是两名武将打扮的男人侍立一旁。 “羊城郡有消息了吗？” 随着吕耀良的发问，旁边一个男人才上前汇报最新得到关于萧九的一些情报。 当吕耀良听说羊城郡派出一直数千人的小队驻扎进邻近渔郡万平口时，脸上露出了深深的疑惑。 “万平口，那是什么地方？” 吕耀良身边的男子闻言，便将事情经过详细叙述一遍，言说此地是几个渔村组建的区域。 听到后面羊城郡的士卒在当地修筑工事，准备建一座港口时，脸上的表情更加不解。 现在的大夏对海洋资源的开发除了晒盐之外基本上一无所知，更没有建造远洋船的先例。 现在听说萧九要造海船，更是觉得有些痴人说梦般的可笑。 海船？这种东西能干嘛？ 在他的观念中对海船的印象也只是局限于出海打鱼，或者短距离运送一些货物。 根本没往海军那方面想，毕竟之前从未听说过大夏有什么海军。 可吕耀良毕竟在之前三番两头从萧九身上吃亏，也不由得他心中警备，命人在后面继续密切关注动向。 询问完这些之后，萧九将目光转向了另外一人，问起了关于大炮制作的事情。 现在除了萧九之外，吕耀良也算是知道火药秘密的第二大势力。 只是那青州老道提供的天雷精，只是类似于火药，在配比上多少有些不同。 现在吕耀良想要制造大炮，不说以青州的冶铁技术造不出合格的炮管，就连制成能响的地雷都不容易。 对于不能掌握火药、大炮这种杀器，吕耀良感到颇为无奈。 毕竟之前大炮的威力有目共睹，可技术却被萧九一家垄断不为其他人所知。 其实不止是他，多方势力都曾暗中派人前往陵水县刺探情报，可对于最核心的火药配方却一无所获。 而且萧九之所以能够发展起来，还与他那独有的冶铁技术息息相关。 野兔山和野狼山中的炼钢厂中，最终也开始被青州吕耀良派出的密探得到了炒钢技术，为此还让吕耀良兴奋了许久。 可即使得到了炒钢技术，吕耀良也无法复刻萧九根据图纸制作出的红衣大炮。 没有图纸再加上火药配比不纯，经常会让制造出来的炮管出现炸膛的现象。 可随着时间推移，一切都有被琢磨出来的一天，到那时地域广阔的青州必然比只有一郡之地的萧九有更深厚的底蕴。 城主府的后院，等前来给吕耀良汇报工作的两名男子走后，吕耀良又单独差府中的仆役请来了那位方先生。 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前往城主府的方先生身旁跟着以为中年书生，观其样貌，赫然便是参与过一系列政变的那位凉州叶先生。 第一百一十六章：大船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渔郡，万平口。 此时距离黑子率领的萧字营抵达万平口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与最开始到这里时不同，现在这海岸线一带可谓是热火朝天。 随着在当地不断招募工人船匠修筑工事的布告下发出去，瞬间得到了当地百姓的踊跃报名。 这些本土渔民可以说是吃够了各种海鲜，对粮食的渴望让他们当起了短期的工人。 虽然当地很多老人仍旧心存顾虑，可依旧架不住年轻人们迫切想要走出去的期望。 有了当地本土居民的加入，并且从中得到好处，事情的开展变得顺利起来。 原本还有些担心的黑子见当地村民全都争先恐后报名工匠，心中的顾虑也放下几分。 到后来报名的百姓太多，不得已之下黑子只能在当地组建无产公会，优先招募公会成员。 一时间在陵水县的那种公会、民兵性质的组织也开始在万平口这小小的滨海小县开展起来。 若是没有意外，再过不到一月港口就可以基本建成投入使用。 而在港口修筑的同时，造船工作也没有落下。 自打招募工匠的消息传出去之后，这些渔民中不少精通造船技艺的百姓也都踊跃报名。 只是这些人之前制作的都是些小船，现在想合力制作出可以远洋的航船依旧需要投入大量的精力去研究。 好在这些百姓世代生活在海边，对于船只和造船的原理并不陌生。 在简单看过图纸之后，这些渔民中的精通造船之人也开始在心中琢磨。 其中不乏有几个经验老道的造船行家，根据图纸描述指出了一些不合理之处并想出了解决办法。 对此，黑子将这些人全都给予赏赐，鼓励这些渔民研究。 毕竟萧九所绘制的图纸不过是一张草图，真要在建造过程中出现一些问题还要靠这些老师傅解决。 现在萧字营给出的优渥待遇下，这些人也不去打鱼了，全都一股脑的往军营跑，而黑子对此也是来者不拒。 在建造过程中，黑子得到了这些淳朴百姓的帮助得以快速完成任务，而当地百姓也能因此吃上内陆运来的粮食。 如此双赢的局面下，彼此之间的信任自然也在不断加深，后续很多当地百姓也在黑子的鼓励下逐渐成立了一只民兵小队。 只不过在万平口组建的民兵小队与陵水县或者羊城郡也略有不同，他们没有什么明确的责任，反倒是更像公益性质。 但黑子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当港口建立起来之后，他们这些当地百姓得到好处，自然会拥戴他们萧字营在当地的统治。 至于渔郡的那些起义军，也在这段时间没有什么动作，似乎根本就没有一丝理睬这边的心思。 这倒也不是说渔郡那些起义军都是好说话的人，能够容忍别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事。 而是之前给豫州去信时已经明确得到回应，若是渔郡没有被攻占州府里的起义军便不会出兵。 要知道现在刚刚过去旱灾，豫州还没能有效的从缺粮的困境中走出来。 若是此时厉兵秣马地组织军队打仗，那么大军开拔所需要的军粮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对于豫州的起义军来说，按现在的情况看来他们根本就无力承担。 没有了后盾，对于渔郡的这些起义军来说，底气瞬间萎靡了不少。 渔郡郡城的军营中，崔松将一众手下全都聚集在大帐之中，所有人都面色严肃。 “这群官兵修筑的什么东西？” 听着崔松发问，一名瘦弱的男子上前回应，对这几日打探到的情报一五一十的汇报给崔松。 听着手下的汇报，身为渔郡起义军首领的崔松感到有些不敢置信。 难道这群人千里迢迢的来到万平口这个几个破落渔村就是为了修建一座港口？ 纵使崔松心中狐疑，可现在羊城郡黑子率领的萧字营确实没有其他动作。 现在形式比人差，崔松不敢轻举妄动，对于万平口沿海的那几个渔村倒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 羊城郡，郡城城主府。 萧九听着眼前士兵的汇报，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 眼下形式大好，黑子也算是在万平口站稳了脚跟，特别是黑子建议在当地发展商业贸易的想法也得到了萧九的支持。 反观豫州这些起义军，面对萧九的火速出击显然有些猝不及防。 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起义军方面对万平口这些可有可无的沿海之地并不重视。 若是按照计划推进，不出半年，便可以组建出设想中的精锐海军。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能够维持住目前和平发展的局面，想要做到在青州与豫州的夹缝中生存下去，成了首要的问题。 现在豫州的起义军缺粮，所以虽然萧九占据了羊城郡起义军也一副可有可无的姿态。 但是萧九心中清楚，一旦等农收之后，起义军获得足够的军粮必然会卷土重来，大军压境。 未雨绸缪的萧九在之前就已经多次派人前往京都，而今天也终于得到了朝廷的回应。 如今的大夏皇帝秦钰并不像前朝那样软弱，手握兵权的他对于萧九也是极为重视。 当萧九的求援信送达京都之后，秦钰便力排众议的决定在豫州战火燃起只是派兵进入豫州剿灭起义军。 现在京都的禁军人数并不算多，还有一个皖州尚未消化，此时做出这个决定也是有着一定风险。 可若是放任萧九被豫州起义军和青州吕耀良夹击之下覆灭，只怕秦钰收复河山的机会变得更加渺茫。 所以秦钰这个决定也是冒着一些风险的，一旦有失，京都也会变得岌岌可危，要知道现在北境虎牙关外，可还有个北朝。 现在秦钰的这个决定，算是将宝压在了萧九头上，一旦又失很有可能酿成大祸。 但秦钰如今虽然肃清了朝堂，可收复失地确实不得寸进，所以他并不像放过这个时机。 而秦钰钦点的禁军将领正是之前虎牙关救驾的王猛。 如今的王猛也不再是之前那个小小的青州校尉，多次的战场救驾让他在秦钰的心中感到踏实。 自从被单独派到虎牙官掌控这座雄关重镇之后，王猛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官位更是坐火箭般的直线上升，一直到现在的镇北将军。 整个直隶地区的军队，除了京都皇城的三万禁军之外，还有云弼手里前不久收编的一伙人数两三万的皖州兵。 而除了这五六万兵马之外，虎牙关中王猛手下的两万禁军才是真正的精锐。 现在大夏境内各州听调不听宣的现象已经成为常态，而维持住摇摇欲坠大夏王朝的，也是因为秦钰手里还有这些军队。 现在秦钰无力发展民生，只能穷兵黩武似的开始备战。 现在将直隶地区的王猛抽调出来，新上任的将领是王猛原本的手下皇城禁军副统领朱琮。 作为王猛手底下的将领，朱琮也算是能数得上的王猛一级新生代将领，对于这个决定，朝中大臣也都没有什么异议。 …… 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到了农收时节的夏季，只是与往常不同的是，萧九没有留在羊城郡，而是只带了几名心腹手下秘密前往了万平口。 今天是万平口军港建成的日子，已经有数十艘高达十数米的大船等待下海试水。 身为实际策划人的萧九自然不能错过这大好时机，悄悄跑过来参加军舰入港的剪彩仪式。 此时万平口新建好的军港旁已经是人山人海，随着一艘艘大船缓缓驶入码头港湾，场面瞬间变得沸腾。 “大船，大船。” 几名孩童挥舞着双手，在人群前面看着硕大的海船兴高采烈的高呼。 而旁边的大人也不责怪，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一艘他们亲手制作的杰作。 万平口海港的建成，这些当地的渔民功不可没，现在港口建成，他们也想乘着大船看看外面的世界。 萧九目睹着壮观的一幕会心一笑，呼呼的风声被喧嚣的呐喊声淹没。 “去找黑子，让他来见我。” 随着萧九的一声令下，一旁充当侍卫的李豪点头应了一声便转身前往当地萧字营所驻扎的营地。 不多时，就看见黑子在李豪的指引之下一路小跑的来到萧九旁边。 “萧大人。” 黑子对着萧九抱拳行礼，由于之前并没有得到消息萧九回来，所以此时他的心情还是有些惶恐的。 随着黑子身份从一个民兵成为独掌一方大权的武将，知道所有的主公对领兵在外的将领会多少心存一些忌惮。 可萧九这次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感受着现场一片火热的场景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 “做得不错，想要什么奖励？” 萧九目不转睛地看着驶入海港的大船，随意说道。 旁边的黑子听闻萧九的语气也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口称不敢。 萧九觉得无趣，可也知道略知进退的黑子不会问他要什么。 随后就听见萧九说道：“今日后你手下这支部队正式成立海军，兵员招多少全凭你的本事，钱不够找我要。” 第一百一十七章：海军的成立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随着时间的推移，时间已经到了收获的季节，农人们都开始为自己今年的粮食在田地中收获。 之前受到旱灾波及的冀州和豫州在经历过人口锐减之后，算是迎来了一次难得的丰收。 驻扎在豫州的起义军收获了第一茬的粮食，算是初步解决了粮食危机，只等到后续粮食征收上来就可以大肆地招兵买马。 反观冀州方面，虽然也是收获了良好的收成，可田地中所得粮食却大多集中在地方的郡县，州府中根本收不上来粮税。 对于这种局面，冀州督抚夏铭感到深深的忧虑，可他又不能像他父亲执政时那样可以随意发号施令。 能坐上冀州督抚的位子，其实也是冀州各个世家平衡后得到的结果。 夏铭除了一个世子的身份可以名正言顺得接替督抚职位以外，还是当地这些门阀贵族圈中的得力门生。 其中夏铭求学师从的几位先生，便是当地大族出来的地方官员。 现在夏诚身死之后，毒杀一朝督抚的凶手并没有被找到，这个毒杀的案子也成了史书上的悬案。 可现在冀州的局势算是彻底脱离了夏铭的掌控，不再为州府所钳制的地方武装军阀全都保持着高度自治。 若是豫州燃起战火，各自为战的冀州根本腾不出手来援助处在夹缝之中的萧九。 现在羊城郡中的萧九经过一年多的沉淀，已经变得成熟稳重了不少。 特别是李洛瑶怀孕之后，过不了多久萧九就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子嗣。 人一旦有了自己认为珍贵的东西，思考问题的角度便不能只凭借一腔热血。 现在萧九手中有的牌并不多，像是火药、大炮这些基本上已经算是被公开的名牌。 唯一不为人知的秘密底牌或许就只有那个一支不被人重视的海军。 但随着万平口海港的建成，原本破落的渔村一夜之间成为了繁华热闹的贸易城市，不由得让人眼热。 萧九与别人的区别就在于他层出不穷的赚钱手段，总是让人心中羡慕，不知道他脑袋里到底想的什么。 沉寂已久的陵水商队也在万平口海港建成后焕发了生机，不断来往运输大量货物。 像是沿海的一些渔业副产品也得以通过贸易手段进入内陆，其中像是珍珠之类的珠宝更是受到了其他地区达官贵人的喜爱。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现在萧九唯独忌惮豫州境内的这些起义军。 虽然青州的吕耀良一直都将萧九视作威胁，可自从拿下阳郡之后一直没有太大的动作。 反倒是豫州的那些起义军随着军粮收集不断扩军，变得有些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年前萧九以雷霆速度火速拿下羊城郡，豫州的起义军因为种种原因选择避其锋芒。 如今田地中的粮食收获，正是兵强马壮的时候，不少人都建议借此良机出兵羊城郡。 可火神教的大祭司古崇却对此一直没有下达出兵的命令。 豫州起义军中的那些高层要比手下那些大头兵考虑的东西要多很多。 自从农收以来，直隶地区与豫州的边境线上，一直都盘踞着一伙人数上万的朝廷禁军，而那禁军首领正是和萧九有旧的王猛。 这一万多名京都禁军可不是起义军那群乌合之众，大多是从虎牙关抽调出来的精锐之师。 若是豫州的这些起义军筹措粮草带着大部队出城攻打萧九，郡城必定会迎来朝廷军的痛击。 所以现在的局面反倒是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只等一个契机将此打破。 中间这段时间，萧九反而没有像想象中的这么着急，除了密切关注万平口军港的建成之外，还特别留心陵水县和羊城郡新开办的学堂。 现在的学堂早已不是陵水县时那一亩三分地，随着萧九统治区域的不断扩大，手底下的百姓也日益增多。 对于将孩子送往萧九一力筹办的学校求学，这些家长怀抱着很高的期许。 他们倒不是要求孩子考取什么功名利禄捞多少好处，心中真诚地希望能让自己的孩子建设家乡。 对于萧九的一些超前这个时代的政策，在已经发出之后便得到了当地百姓的热烈响应。 现在的羊城郡境内已经没了地主和一些占据各个山头称王称霸的山匪。 百姓们都分到了属于自己的土地，自然对于萧九执政抱有百分百的支持。 所以自从萧九在决定投入大量资源组建一支海军之时，手底下这些官员和百姓并没有太大的反对声音，反而在背后声援支持。 羊城郡的城主府中，正在后院陪同怀有身孕的李洛瑶在后院遛弯之时，一位意外来客却悄悄抵达了这里。 来人是豫州当地的一些本土世家之人，年约五十，一副出尘的文人气质。 除此之外，中年文人还有另外一重身份，便是被软禁在城中那位狂傲青年的父亲。 “萧大人，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若是单凭大人一己之力，如何应对天下虎视眈眈的各路枭雄？ 今日老朽抱着诚意而来，若是大人与我豫州合作，也可趁机与豫州起义军握手言和。” 听着眼前男子中气十足的劝说，萧九依旧挽着李洛瑶的手在后院散步，似是没听到声音，就这样晾着眼前来人。 没过多久，萧九搀扶着李洛瑶返回房间，对方也在不断劝说萧九正事要紧。 而萧九在忙完之后，却是眉头紧锁的望着对方，“你说的跟冷公子所言无二。” 听着萧九不急不缓的言说，赵清河面露一丝疑惑之色，不知萧九所谓何意。 两人就这样沉默半响，还是赵清河率先出口问道，“难道萧大人真要与豫州挣个你死我活不成？” 听着赵清河的反问，萧九脸上看不出喜怒。 “威胁我？” 随着萧九语气冰冷的吐出这三个字，场面一时间陷入一股冷寂。 僵持的局面没有持续太久，萧九沉声继续说道，”第一，你口中的豫州不是大夏的军队，而我则是朝廷亲封的郡守。 第二，你我双方之间可以不用刀兵相见，只是我治下的百姓绝不会容忍任何世家进来。“ 最终两人的会晤不欢而散，赵清河带走了一直被软禁在羊城郡的儿子。 只是这一去，也不知道豫州城内的那些起义军和背后的世家大族又将做出怎样额抉择。 今日豫州这些世家之所以派赵清河前来游说，无外乎萧九在此前种种的战斗中展现出了自己的实力与价值。 现在面对这些本土世家投来的橄榄枝，萧九本可以借坡下驴与豫州的起义军抗衡一气的割据一方。 这样一来，现在的困局自然会迎刃而解。 但是萧九同样知道，一旦与这些世家大族合作便是彻底推翻了自己的种种政策。 萧九之所以能够短时间内迅速拥兵数万，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底层百姓的支持。 若真的选择和世家合作，无异于是动了自身的根基。 一棵树若是连根都烂了，那距离死亡也就不远了，这点萧九心中无比清楚。 纵然现在激流勇退还可以割据一方做个富家翁，可他实在不忍手下这些刚有些盼头的百姓重新受到地方豪族的盘剥。 等赵清河回去，只怕等到的就会使卷土重来的起义军兵临城下。 可萧九别无选择，只能在这条孤独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而支撑他的也是心中那份属于自己的坚持。 除此之外，到还有个好消息让萧九一直压抑的心情得到了些许缓解，那就第一支海军在万平口组建完成。 随着黑子在渔郡扎根下去，得到实惠的当地百姓也打消了最初的那丝顾虑，双方有了信任的基础。 所以征召海军的命令一经颁发，优厚的待遇瞬间得到了当地百姓激烈的回应。 这些世代打鱼为生的渔民再熟悉不过海上的事情，招募到当地百姓当兵也算是如虎添翼。 新招募的海军总计三千人，人员全都是在当地选拔的精通水性的青壮。 在挑选的过程中也是秉承着淘汰制的原则，将一大批抱有侥幸或者不适合的人筛除。 但在优厚待遇的诱惑之下，当地依旧有不少人挤破脑袋想加入海军。 能有这样的局面，也是多亏了陵水商队提供的大量财力上的支持，商会会长李贵也成了海军的名誉司令。 除此之外，花费数月打造的超大型海船也在经过试水之后正式投入使用。 十数艘巨大的海船全部按照萧九的图纸进行建造，密集的船帆遮天蔽日别有一番伟岸姿态。 一旦战事来袭，这些海船将会成为运输兵员的工具将新组建的海军带往各处。 黑子作为这第一支海军的最高首领看着脚下庞然巨物般的海船，心中充满无限畅想。 按照现在的时局来看，以萧九为首的羊城郡、陵水县政权与青州和豫州必有一战。 这支新组建的海军或许在豫州战场上不能起到太大的作用，可对于青州无疑是一把利器。 一旦青州举兵来犯，那海军便可顺流而上，直袭青州。 第一百一十八章：不安分的吕耀良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自从萧九在万平口成立海军之后，北境的农收也进入尾声。 随着各地区粮税的征收，地方上那些掌管军政的一方大员们也肥了起来，开始招兵买马。 其中北境内三州中，一直没有被旱灾波及的青州收益最好，实力最强。 而处于内乱和起义军肆虐的冀州、豫州的情况却并不好过。 两地的百姓由于战乱的原因，人口锐减，加上流民、战乱的发生不少人都在往其他地方逃荒。 而留下的这些人中，对于地方朝廷官府或者起义军也怀着一种不信任的状态。 在乱世之中，没有什么比自己性命更加重要，而想要活命手里就得有粮食。 所以冀州、豫州的征粮活动进展艰难，只能半胁迫半威逼似的强行征收。 反观萧九的陵水县和羊城郡，因为已经经过了土改，百姓都均分得到了土地，一应军资由萧九代表的官府统一按需分配，并没有出现征粮难得问题出现。 倒是随着领地内日益发展繁荣，民众基础的那些无产公会头领人物却出现了一些腐败现象。 对于这种组织内的贪腐问题，萧九可谓是深恶痛绝，直接严令军法，根据贪污数额的不同从重处罚。 可一味的处罚无法解决根本的问题，对此萧九也是有些无从下手。 现在萧九虽然在羊城郡和陵水县兵强马壮，可手底下的官员却大多是些粗人。 此前面对地方上的豪强地主的压迫他们尚且能团结起来，可现在敌人没了，那组织里的手握权力的人物不动歪心思就会很难。 无产公会成立的初衷，萧九或许只是想将治下的穷苦百姓集中起来不受地主的压迫。 可从手中下发下去的权力却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失去了制约，而这种权力的集中必然也会滋生腐败。 周进曾试图举荐一些豫州士族进入羊城郡的官场，可都被萧九一一否决了。 现在萧九还是信不过这些世家出身的士族，只能任用一些寒门出身的书生。 可随着领地的扩大和手下人口的增加，官员显得有些捉襟见肘起来。 所以萧九现在格外上心自己开办的学堂，甚至不惜重金在羊城郡兴办了一所成人军校培养人才。 而之前萧九的先锋大将由于决策的失误导致被削去官职，留在羊城郡学堂已是三个多月。 萧九看着眼前的金子，没有了之前的耿直与莽撞，眼神也开始变得深邃，不由微微颔首点头。 “金子，你会怪我吗？” 听着萧九略带感叹的语气，金子微微有些愣神。 对于之前自己负荆请罪得过往，其实他并不在意，有些错一旦犯下了便是难以弥补得天堑。 金子望着阴沉得天空沉默不语，轻轻摇了摇头。 “寨主，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因为我让那么多兄弟死得不明不白。” “我是罪人。” 看着眼前自怨自艾得金子，萧九想要出声宽慰他几句，一时间却又无从出口。 “金子，成大事者当怀大度之心，一遇挫折便松散懈怠我怎么将手中的大军交给你。” 听着萧九不急不换的沉声言说，金子抬头看向萧九。 “折损了几百个弟兄，你要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没了骑兵营，我还可以给你一千人，一万人。但你死了谁给我带兵啊。” 听着萧九的肺腑之言，金子只觉得胸膛滚烫，语气也有些哽咽起来。 “寨主。” 萧九轻轻拍打着金子的手背，没再多言，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天空。 现在农收结束，萧九有种预感，之后怕是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太平。 一旦有了战事，萧九手底下并没有什么用得上的人才，同样也不放心那些刚刚提拔上来的将领。 金子虽然之前有着种种的缺点，可经过三个多余月的沉淀，行事也逐渐稳健起来。 作为萧九最信任的手下之一，萧九打算重新选拔一支弩兵交由金子统领。 虽然萧九手中有着大炮这种火器，但其本身却太过笨重，不利于主动出击。 萧九现在占据着一处铁矿矿脉，这段时间通过炼钢厂打造出了一大批制式军弩。 萧九打算将现在萧字营的士兵从中挑选出一些素质较高的兵员成立弩兵队。 面对实力强劲，人数远远多于自己的豫州起义军和青州军，必须改变应对策略。 正面冲突的话，萧九手中的这点兵力根本硬碰不过对方，所以只能另辟奇景。 思虑再三，萧九决定发展前世记忆中的那种巷战模式，将手中军队打乱，深入敌后战场。 若是青州军来犯，正面战场无法抵御也可以开展游击战与对方斡旋。 而现在大夏兵员制度，大多都是训练一些战阵进行攻城战或者野战。 那些地方上的军事枢纽，比如说是郡县只要被敌方攻破后，指挥系统便会遭到致命打击。 若是发动游击战的模式，将手中的队伍分编成各个小队在各处村镇发展势力，必定可以对敌人发动背刺一击。 现在萧九决定让金子执行这个计划，并将兵权再次交到金子手中。 感受到萧九对自己的重视与信任，金子不自觉地湿润了眼眶，再也没了之前的颓废与沮丧。 “寨主，末将定不辱命。” …… 青州，城主府。 城主府的大堂中此时已经围满了青州的文臣武将，往日里深居简出的吕耀良此时正端坐在正中的座位上。 “准备得怎样了？” 听着吕耀良沉声发问，一位文人模样的官员出列回答。 “启禀大人，现今各郡征收粮税三万五千石，新募兵员两万一千余人。” 听着手下仔细的汇报，吕耀良微微颔首。 现在吕耀良已经割据青州半年多，韬光养晦之下正准备大展拳脚。 但之前阳郡文诘的背叛却始终像一根尖刺，狠狠的卡在吕耀良的咽喉。 现在吕耀良准备挥师西进，除了手下的窜错之外，心中不无想证明是正确的决心。 而吕耀良的第一个敌人，便是堵在自己西进道路上的萧九。 对于萧九，吕耀良对他始终充满了兴趣。 不管是各种捞钱的手段也好，威力惊人的大炮也罢，总之萧九总能在所有人都忽视他的时候能做出一鸣惊人的东西。 所以萧九自从派出黑子在万平口组建了海军之后，吕耀良便一直在暗中派人密切关注。 前日里吕耀良得到手下探报，说是在万平口新建的海港中，投入使用了十数艘巨大的海船。 这个消息让吕耀良惊讶之余也有些让他摸不到头脑。 在现在大夏王朝中，首限制于时代的人们对海洋有种天生的畏惧与忽视。 至于按照萧九制作的那种巨型盖伦船，更不会想到可以利用它们实现载人运输。 在吕耀良的印象中，战争始终都只局限于陆地上的争霸和兼并，战术上也是那种士兵方阵整齐进攻。 之前萧九在陵水县制造出大炮之后，让这个时代的战争策略发生了些微的改变。 原本密集型的战阵也变成了多方位的小组行军制，可对于海上登录作战他们却依旧一无所知。 现在随着人员招募齐备，已经可以重新整顿人马向西征讨不臣，时机已到刻不容缓。 所以吕耀良虽然对萧九在万平口组建海军依旧抱有一种狐疑，行动上却已经整顿三军开始备战西征。 此外，吕耀良现在不止得到了青州当地士族的支持，还与豫州的起义军取得了联系，并达成了共识。 甚至在大夏北境之外，由草原人建立的伪夏政权还保持着些若有若无的来联系。 青州的吕耀良自从经历了文诘的背叛，性格上越发沉默寡言，做事也愈发让人捉摸不透。 可能够确定的是，现在的吕耀良已经彻底和青州的世家豪族绑在了一起。 与青州的吕耀良意气风发地准备西征不同，京都的皇城却是乌云密布。 京都皇城的内院中，皇帝秦钰正在面见刚刚从豫州返回的云弼和换防到直隶地区驻守的王猛。 “豫州的起义军已经和关外的戎族搭上了联系，青州的吕耀良又蠢蠢欲动。 你们都是朕的肱骨之臣，还要多加勉励，不能在这个时机被贼人所趁，特别是王将军，若是豫州有变定然不能让贼军破开关口。 还有就是羊城郡的萧九，若有可能还是要拉一把的。” 听着皇帝秦钰温声细语的叮嘱，王猛连连点头，一旁的云弼也在一起附和。 现在随着局势的愈演愈烈，原本无足轻重地萧九也成了各方矛盾地关键点。 为了不让萧九被豫州起义军和青州地夹击之下被消灭，秦钰下令调回了虎牙关地王猛。 若是羊城郡有变，王猛便会率领麾下地两万禁军打入豫州。 现在就看豫州地起义军会怎样选择了，若是不能抵挡住列兵在豫州之外地禁军，起义军也终将成为过眼云扬。 当然，还有一直盘踞在关外地伪夏，也不得不防。 失去的边境六州一直都是秦钰心中地一根刺。 第一百一十九章：陵水县，危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随着时间的推移时间已经过去大半年，远在青州的吕耀良终于筹措好一应准备进行西征。 青州城外，骑在骏马上地吕耀良来回巡视巍峨壮观地大军，心中积蓄地一些负面情绪一扫而空。 之前西征陵水县被萧九地大炮轰炸地狼狈逃回青州，可谓是丢尽了脸面。 而后在自己准备自立为王时，身边最好的朋友又背叛自己。 种种往事，很难不让吕耀良有些愤懑在心中堆积，但现在不同了。 随着农收过去，一直以来偏安一隅的青州成为了实力最雄厚的一支势力，只等着自己一声令下，便可以全员出击。 在这些日子里，青州军经过扩编已经超过十多万人，士卒数目达到了往日最高。 那之前令吕耀良胆寒的大炮，现在也不再是个秘密。 这一次，他就是要报了上次的血仇，用战争洗刷自己之前的耻辱。 自从吕耀良西征地动员令下达之后，他身后的那些世家豪族也开始纷纷摩拳擦掌，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这一次的征伐，不光是一兵一地的政治纠葛，其中还掺杂着诺大的利益。 若是进行得顺利，那么等到吕耀良的青州军打败萧九之后，羊城和陵水的土地与财富必将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还有一点，就是通过之前方先生引荐的叶先生，吕耀良已经和关外的草原戎族取得了联系。 如今的吕耀良已经被权力逐渐腐蚀，野心也在不断膨胀。 曾经那个满腔热血，充满家国情怀的少年再也没了当年的执拗，只有对权力的执着。 他不知道与戎族媾和是否会在日后带来灾难，但现在的他只想将自己的双手向外扩张。 胆敢阻挠他的前路，就是你死我活。 心中思绪万千，骑在马上的吕耀良依旧面无表情冷冷检阅着一众青州将士。 之后随着吕耀良的演讲和高官厚禄的许诺，现场的气氛也被调动起来。 在意气风发的士卒前侧，站着大大小小当地的文臣武将，而最前头的叶先生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经历过一系列大夏政变的叶先生其实并非大夏子民，而是草原戎族，原名也速亥。 他的家族原本是依附于大夏的一个小部落，可随着前任皇帝的猜忌被诛杀了满门。 幼年的也速亥遭逢人生大变，让他学会了隐忍，一直依靠家族的影响力在凉州经营。 一直到草原上的黑狼国主宗瑜找上了他，从此之后他便作为一个双面间谍一直扎根在了凉州。 随着伪朝的建立，原本可以安心享受荣华富贵的他舍弃了眼前的利益，开始转向内陆。 在他的心中，没有什么能够比复仇更让他感到畅快。 身负血海深仇的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把皇帝秦钰从宝座上拉下来。 他要整个大夏为他死去的亲人陪葬。 现在的叶先生，也就是也速亥投身于青州吕耀良的帐下，就是为了串联起整个北境。 北伪朝，冀州，豫州，青州。 只有这些地方乱起来，他才有机会实现心中的报复。 或许历史的书页众并不会记载这样一位在背后搅动风云的人物，但此刻却真真实实的影响着大夏王朝的轨迹。 酷暑的夏季即将到来，青州军经过数月的筹备，在吕耀良的一声令下兵锋西向。 …… 陵水县，县衙。 此时张奔被萧九任命为信任陵水县令，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因为这得来的官职自得已满。 上次金子带着两千骑兵意气风发的从陵水县出发前往阳郡，最后大败而归也是跌掉了不少人的眼睛。 萧九之所以放心的任命张奔为陵水县令，除了陵水县是萧九的发家之地需要任用一些元老人物之外，张奔稳重的性格才是下定决心提拔张奔的关键。 或许当年在野兔山当山匪时，张奔还只是个有些义气的憨厚i汉子。 可随着时间的堆砌，一路上从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一直到掌管数千人生死的一方大将，心态也在逐渐发生着转变。 萧九曾屡次派人前往陵水县反复叮嘱张奔，要他千万主意青州方面的动向。 张奔也不敢掉以轻心，他知道萧九怕什么。 陵水县不仅仅是萧九的发家之地，有着铁矿和钢铁厂，更是萧九的根基和基本盘。 从阳郡郡守文诘身死之后，萧九集团以及他的羊城郡和陵水县就注定与青州一战，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现在虽然青州军兵强马壮，可萧九也不再是之前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这一次青州的吕耀良举兵来袭，张奔不敢大意，若能将青州兵堵在陵水县之外就是胜利。 性格沉稳的他知道之前在战场上大展神威的大炮或许不能像之前那样出奇制胜，毕竟阳郡就是前车之鉴。 现在豫州的起义军又蠢蠢欲动，萧九也不能抽出手来回援张奔，所以这一切都得依靠陵水县本土，对此张奔其实并没有什么头绪应对。 现在局势紧张，沉稳的张奔召集诸位手下一同商议，最终决定坚壁清野固守县城。 这样做虽然会对百姓的生计产生一些影响，但为了抵抗来势汹汹的青州军也只能出此下策。 而且萧九给他的密信中也说到过，若是青州军来犯，只需要拖住对方。 张奔性格素来以沉稳着称，现在又得到了萧九的命令，哪怕手下武将有些微词也都被它一一压了下来。 半月时间很快过去，集结号的青州军也开始再青州阳郡集结完毕，准备西征陵水县和羊城郡。 对此萧九早有预料，毕竟若是拿不下他，青州便断绝了朝外扩张的可能。 从陵水县送来的战报上看，青州军这次出动了不下于七万的兵力，号称十万人。 能集结这么多兵马，显然吕耀良并不缺乏一局定乾坤的决心。 而张奔在陵水县坚壁清野的策略也得到了萧九的认可。 只要陵水县的张奔能够拖住长途奔袭的青州军，那早已囤积在万平口的三千海军和自己提前选拔的四千名弓弩营士卒便可乘着海船急袭青州。 当然萧九还要在羊城郡留下一部分守备兵力防备豫州起义军的入侵，毕竟羊城郡腹背受敌的地理位置做决定萧九只能分兵应对。 山雨欲来风满楼，大战一触即发，对于能否扛得住这波压力，萧九心中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底气。 可走到这一步，萧九已无退路，只能硬拼着在这条道路上走到底。 …… 豫州，城主府。 此时的豫州城主府中再次聚集满了各路起义军首领，正在商讨下一步的动作。 青州方面已经传来消息，倾巢而出的吕耀良已经开始出动全面攻打陵水县。 现在豫州的各路起义军也正是兵强马壮的时候，若不借着这个时机做些什么肯定有些说不过去。 只是现在豫州北边的边境线上，王猛率领的数万禁军随时准备南下，也让豫州的起义军犯难。 “青州这次真的出动了所有兵马？” 随着火神教大祭司古崇苍老的声音传出，一名手下上前汇报。 这次的青州可以说是压下了重注，只为了在陵水县建功。 听着手下言说，吕耀良对于这次的西征显然势在必得，直接出动了大量军队。 古崇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按兵不动。 因为古崇认为青州军既然下定决心吃下萧九，那么等拿下陵水县之后，必然会继续向羊城郡推进，而这无疑会侵犯豫州的利益。 况且之前提到过的，豫州的神火教起义军之所以能够迅速窜起来，很大原因是青州和豫州这些世家的内斗。 之前豫州起义军征伐冀州失败之后，选择与豫州本土的世家合作，就已经将自身的利益与他们绑在了一起。 若是青州军继续西进，二者之间必然会爆发冲突与矛盾。 所以古崇在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先作壁上观，等到青州和萧九战争进入白热化之后再选择一个合适的进场时机。 毕竟萧九之前给了他们太多的意外，在古崇心里有种感觉，萧九不会这么容易被轻易拿下。 除此之外，面对京都方面的禁军，古崇同样做了两手准备。 等到青州与陵水县冲突爆发之后，京都方面的王猛很有可能会率军进入豫州，这是不得不防的。 若是在王猛禁军身上下点功夫，能够侥幸拿下这两万禁军。 到那时豫州还用在意羊城郡这个小小的萧九吗？ 此时萧九因为外援的京都禁军，意外地成为了一个突破口，并在之后彻底影响了大夏的历史走向。 豫州城中，随着一道道军令的下达，驻扎在各地的起义军纷纷动了起来开始向北方进军。 一直驻扎在豫州北方的王猛在得到消息后却是显得有些轻蔑，在他眼中这些流寇根本没放在心上。 他一直把敌人定位在向青州军这种正规编制的朝廷军队上，全然忘记了临行前秦钰的告诫。 如今的王猛大权在握，只等着青州战事一起就率军南进。 而第一站，就是起义军的大本营豫州城。 第一百二十章：陵水县保卫战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随着时间的推移，陵水县境内的大战一触即发。 陵水县以东，此时正密密麻麻地驻扎着连成一片的青州军兵营，颇有种黑云压城的压迫感。 现在整个大夏北境的州府中，最有实力的便是吕耀良。 这一次率领大军来袭，便是做定了吃定萧九的打算。 对于之前吃过一次亏的大炮，吕耀良也是提前做好了防备。 这一次不再用传统军阵的形式进攻，而是效仿萧九的民兵小队，准备分兵攻破陵水县下辖的各处乡镇，再围攻陵水县。 让吕耀良始料未及的是，在自己还未率军进攻这些乡镇时，张奔就早已实行了坚壁清野的策略将绝大多数百姓转移到了县城。 在探明情况后，青州军直接开进陵水县的乡镇，逐渐向县城围拢。 陵水县城外，张奔看着城楼下不是掠过的一只只人影眉头紧皱。 在此之前张奔就早已派人加固了陵水县的城墙，并在陵水县四周安置了不少炸药或者陷阱。 现在青州军来袭，萧九虽然只给了他守住县城的命令，可面对数万正规军人，他的心里着实没有多少底气。 虽然城楼上耸立着一根根粗壮的炮管，可任谁都知道大炮这种火器只要用过一次后敌人必然会有所防备。 现在要想再利用大炮建功逼退青州兵已经是不可能，后面必然有场硬仗要打。 这段时间双方都没有展开攻击，只是不断试探对方底线和打探情报。 可这种冷战的气氛不会持续太久，过不了多久战火就会正式蔓延开来。 就在青州军不断派出斥候搜集情报之时，张奔也在陵水县内展开了动员活动。 张奔清楚的知道，单靠陵水县城内数千的萧字营根本无法抵御来势汹汹的青州军。 只有将百姓彻底动员起来，有了民众基础之后才有守住的可能。 好在当地百姓经过土改之后大多加入了无产公会，对于萧九政权信任度极高。 在官府的带动之下，这些百姓清楚地知道是谁带他们过上了好日子。 若是真让青州军破城，那城中这些百姓将会重新回到以前的穷日子，分到手的土地一定也会被没收。 所以陵水县的讣告一经下发，首先得到了各乡镇民兵团的响应。 有了这些民兵的加入，这些亲戚、朋友也都不约而同地在心中坚定了保卫陵水县的决心。 除了县城，陵水县境内的野兔山和野狼上都被安置了萧字营的重兵把守。 当然这些兵员并不是真的想死守这两座孤零零的山头，而是准备在敌军攻破陵水县后毁掉其中的一部分有关技术的东西。 如今陵水县炼钢厂中出产的钢铁早在刚刚开春的时候就被萧九派人分批次的送往县城。 县城的武器工坊中也在开足马力的正制造一些批量的军弩、军械。 现在陵水县张奔一方在兵员数目和素质上与青州军有着巨大的差距，可在武器装备上确实遥遥领先。 萧九早已未雨绸缪地在陵水县囤积了大量的军资，就是为了防备青州军的来犯。 现在随着陵水县县城内的大征兵活动，新征收的这些兵员基本上都有批量制作的军弩。 虽然这些新兵整体素质不高，可有装备在手又是守城的一方还是占据着天然的优势。 时间很快过去十几日，摩拳擦掌的青州军结束了小心翼翼的试探开始围攻陵水县城。 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人头，张奔冷眼旁观，身边的一众手下也都神色肃穆的一言不发。 …… 羊城，郡守府。 此时的郡守府中气氛压抑，在后堂聚集满了一众武将。 现在青州军开进陵水县的情报已经传入了羊城郡，不少人都在为远在陵水县的张奔捏了一把冷汗。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等待，青州的吕耀良终于按捺不住要动手了！ 虽然萧九对此早有预料，可真当强敌来袭时心中依然有些忐忑。 面对青州来势汹汹的数万大军，不少武将都在建议萧九撤回陵水县的守备兵马全力回防羊城郡。 一旦将战线拉长，不说萧九目前手下的兵力不够，万一打起了持久战光是往陵水县输送军粮都是个大麻烦。 但是萧九并没有采纳他们的建议，选择让张奔固守陵水县。 这倒不是说萧九为了陵水县内的那点土地和铁矿就不顾手下死活，而是之前在青州军来袭之前就派人前往王平口送去了密信。 萧九直接命令黑子在万平口带着他的海军沿海岸线北上青州，又特别安排金子带着新组建的两千弓弩营一起前往。 等到陵水县的战事打响，自顾不暇青州军必然会放任大后方不管。 到那时海军奇袭敌军后方，不说以少胜多，起码不会让青州军轻易建功。 只要张奔能在陵水县拖住吕耀良的大军，来自青州方面的大军自然也就迎刃而解。 除此之外，萧九派出的士卒已经与豫州境外的王猛禁军取得了联系。 等到战事开启之后，早已驻扎在豫州边境线上的禁军便可以直接攻入豫州，缓解萧九腹背受敌的压力。 还有冀州，在之前起义军攻打冀州时，算是彻底得罪了当地的地方豪族。 现在局势紧张的前提下，这些世家为了自保也只能纷纷组建兵力，等待着豫州起义军和萧九王猛鹬蚌相争后坐收渔利。 所以事情的关键点又回到了陵水县，只要拖的住倾巢而出的青州军，凶猛的攻势便会瞬间瓦解。 “张奔，就看你能不能撑得住了。” 萧九望着屋外昏暗的天空，喃喃自语。 …… 说回陵水县，此时大军压境，城内百姓与士兵全都时刻紧绷着神经，透露出一股压抑地气氛。 自从陵水县经过土改之后，农民翻身成为了土地的主人，这些逆来顺受的百姓也不再向之前那样温驯。 现在有人要夺走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他们打心底里是抗拒的。 所以不用张奔使用官府的名义强征，百姓们全都自发的踊跃参军，一副军民和谐的模样。 随着时间的推移，吕耀良麾下的青州军开始率先发起了攻势。 经过上次轻敌吃过苦头之后，这次的青州军没有集合密集的兵阵冲城。 而是在城外不远处制作了一辆辆投石车、投石器往城内不间断地投掷劣质的炸药和石块。 陵水县城城楼上虽然安装了十数门大炮，可大炮的射程和精准度根本不够打击到城外的青州军。 反观青州军这边好像做足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开始全员驻扎在陵水县城不远处并不断派兵扫荡下辖的乡镇。 吕耀良的命令也很简单，就是执行三光政策，对于陵水县境内的这些村镇进行有序的烧毁并屠杀百姓。 如今的陵水县下辖的村庄虽然早已将大部份物资和粮食运往了县城，人员也开始大批的撤离。 可作为农民赖以生存根基的土地，却是没有那么容易割舍的。 况且陵水县城中也只是一个小县，不可能容纳所有百姓进入。 所以遗留在村镇当中的那些平民百姓青州军到来时便遭受了无妄之灾。 无数人的家园被烧毁，不知道有多少家庭从此支离破碎。 似乎是为了一雪之前在陵水县吃瘪的耻辱，吕耀良不管不顾的态度彻底激发了青州军士卒心中的野性。 遭受战火波及的陵水县一时间宛如人间炼狱，无数冤魂在青州军天怒人怨的暴行下哀嚎。 陵水县城内的张奔虽然对此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能为力。 他身为陵水县最高指挥官，一个决定便是数万人的生死，不管做出什么决定都要万分谨慎。 现在如履薄冰的他虽然很想出城迎敌，可理智告诉她这样只会败得一塌涂地。 张奔不再是之前野兔山上的那个小人物，从一个蝼蚁到坐视万人死亡的上位者，其中的蜕变又有多少辛酸。 之后青州军又在城外多次出阵辱骂，可张奔依旧还是保持原有的闭门不出的策略，让城内不少将士心怀愤懑。 现在的陵水县城就像乌龟的龟壳，而张奔的萧字营就像躲进了龟壳的乌龟。 虽然吕耀良很想直接下令攻城，可看到城楼上耸立的一支支炮管，心中顿时凉了大半。 面对城楼上的排成一列的大炮，青州军并没有很好的办法解决。 为今之际，逐渐围拢陵水县这座孤城使其不战自溃才是上策。 要知道现在的陵水县城内不只是有原住居民和一些军中将士，之前更是一口气涌入了数万百姓。 而这些人每天消耗掉的物资都将是海量的，只要能死死地切断陵水县城与外界的联系，这孤城便会不攻自破。 在围城的同时，吕耀良还不忘派兵扫荡流窜在陵水县境内的萧字营士兵和有兵员驻扎的野兔、野狼两山。 在拿下野狼山后，缴获了大量的提炼好的生铁、钢铁以及不少军械，只是其中有关大炮制作或者火药配比的东西他没有得到。 这些在山上工作的匠人早在之前就被转移到了县城，所以吕耀良没有得到想要得到萧九最核心的这些技术。 就在陵水县内生灵涂炭之时，万平口新组建的海军也乘风破浪的沿着海岸线到了青州北部的蛟龙湾。 第一百二十一章：拿下霖束郡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就在青州军围困陵水县之时，驻扎在渔郡万平口的海军也悄悄的顺着海岸线到达了青州。 青州北面一处名为蛟龙湾的海港，一众萧字营的海军正在分批次的上岸。 经过提前打探，黑子知道这里乃是一处荒芜的海滩，港口吃水很深且很少有人在此打鱼。 这次乘着大船来到此处的除了三千海军之外，还有金子带领的两千弓弩营士兵。 眼下青州军倾巢而出，老家防备力量必然空虚，他们此来便是准备突袭州府以及下辖郡城。 装备精良的士兵登陆之后便开始将这片地区寥寥无几的百姓控制起来。 临时搭建的帐篷中，金子和黑子相对而坐，正在商讨如何拿下青州府。 曾经地位悬殊的二人此时相对而坐，气氛有种说不出的局促，可金子却并不以为然。 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金子开始变得越发沉稳，有种让人琢磨不透的味道。 而黑子面对这位曾经的领导，心底确实有些紧张。 二人在帐篷中讨论了很久，终于决定先拿下距离此地最近的霖束郡。 经过这两日对当地百姓的排查，他们得知这霖束郡的武装力量基本被一个姓余的世家把控。 此前吕耀良征兵西进，这个余家便是最开始就支持的那一批。 此时霖束郡郡城中虽然还剩余一些守备力量，可郡城的城楼因为年久失修，倒是不难攻克。 没了青州府中的大批青州军，现在留守在青州的防备力量根本对训练有素的萧字营构不成威胁。 若是事情进展的顺利，只需要张奔在陵水县拖住青州军的主力，黑子的海军必然可以在他们的大后方制造出混乱。 只要青州府乱起来，动摇了青州的根基，就不怕吕耀良不撤兵。 一连过去两日，黑子都在四处搜集情报，打探青州境内的消息。 与陵水县不同的是，青州虽然没有遭到旱灾的波及，可高额的赋税让民间变得哀声载道。 郡府中的这些留守势力不说是动员百姓参军入伍了，就连清剿领地内的山匪叛乱都要花费不少的手脚。 终于，在探明基本情况之后，黑子率领的士兵离开了停靠海船的蛟龙湾，急性前往霖束郡城。 …… 霖束郡，郡城。 “什么，你说有数千豫州兵？” 一名体态肥胖的武将听着属下的汇报，腾的一下从仰躺着的藤椅上窜起。 这名肥胖的武将自然是霖束郡郡城的守将，名为王冲，在郡守跟随青州军出征后便留守郡城。 原本悠哉游哉的他突然听闻属下汇报有数千名凭空出现在霖束郡，心中如何不慌张。 要知道之前郡守出发时便带走了霖束郡大部分兵力，现在城中老弱病残的将士加起来也不过两千余人。 虽然现在有着城池之利，可面对凭空出现的豫州兵还是让没打过实战的他心里发毛。 最让他想不明白的是这些豫州兵就像凭空变出来的一样，实在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可他身为一军主帅，在经历过短暂的慌张之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开始布置手头上的工作。 派兵出城围剿，王冲自然是不敢的，所以只能贴出告示在城内大肆征兵。 可霖束郡官房的信用在老百姓那里的信任度很低，所以哪怕告示上写着诸多奖赏，响应者也是寥寥。 就在霖束郡守军记得乱病投医之时，一对对乔装打扮的萧字营士兵随着百姓的队伍混进了霖束郡城。 夜晚，郡城内的军营中，王冲正连同身边的几名心腹武将在城中酒楼饮酒。 虽然此时已经接到消息有一伙豫州军流窜进入霖束郡境内，可在王冲并没有出城剿匪的气魄和实力，只能在这里借酒消愁。 “你说咱们这霖束郡在青州的最北边，到底特妈的怎么会有豫州兵过来，难道他们是从天而降？” 王冲不无感叹的朝着几名手下低声感叹，而满桌子的武将也都纷纷点头附和。 他们也想不明白这些豫州兵究竟是用怎样的方式进入的霖束郡，因为据现在为止历史上还没过一支海军。 最初是他们只是怀疑有些人装扮成豫州军闹事，可随着一名参加过上一次征伐陵水县的士兵认出萧字营的一名头目，事情瞬间沸腾起来。 特别是之前去过陵水县的老兵，他们可是知道萧九所制造的那些大炮的威力。 现在领地内突然多出一股实力强劲的豫州兵，王冲对于守住霖束郡这座残破郡城没有信心。 正当王冲几人推杯换盏的喝的正欢之时，白天里偷偷潜入郡城的萧字营小队也趁着夜色开始了行动。 首先便是城中囤积粮食的粮仓和存放军械的武库，在摸清楚巡逻的士兵人数后就开始悄无声息的准备放火。 躲过巡防的士兵后，随着火油的不断泼洒四周都开始弥漫起浓重的刺鼻气味。 漆黑的夜幕下，火苗在四面八方开始亮起，逐渐卷起滚滚浓烟。 “着火了，着火了。” 巡逻士兵的一声爆喝彻底打破了夜晚的寂静，不断有人从自己的住所走出，看着冲天而起的火柱。 在军帐中饮酒的王冲也听见动静，连同一众手下出去查看，当看到入眼的火光直冲天际之时，酒意瞬间清醒了大半。 一声声呼喊从四面八方响起，伴随着慌乱的疾呼声整个霖束郡郡城一片大乱。 王冲开始大声呵斥着手下救火，可用零星的水桶汲水灭火无异于杯水车薪。 就在郡城内乱作一团时，城门方向有两名士兵开始往军营方向奔跑。 “敌袭，敌袭。” 随着士兵的一路疾呼，还没从城内大火中回过神来的守军开始慌乱地寻找自己的兵器，寻找自己的袍泽或者长官。 王冲这时候就算再愚笨，也知道城内的大火必然与城外的敌军脱不了干系。 好在王冲也并非一无是处的酒囊饭袋，仓促之间迅速下令一众手下维持好秩序准备组织抵抗。 可此时正值深夜，之前又被偷偷潜入的萧字营士兵在城内四处燃起来大火，现在王冲想集结手下部众，其难度可想而知。 就在霖束郡城内的守军在军营中慌乱集结之时，金子率领的两千弓弩营不知何时已经打开城门乌泱泱地涌入了城中。 “兄弟们，杀。” 冲进霖束郡郡城的金子一马当先，挥舞着一把阔刀带头开始带队冲锋。 霖束郡城内的守军大多都还在睡梦之中，此时城内火起又有喊杀声传来，根本弄不清到底来了多少敌人。 随着城门大开，萧字营的士兵长驱直入，一直杀到军营驻扎的地方，路上尸骸无数。 “将军，逃吧。” 一名眼神中露出胆怯的霖束郡守军颤巍巍的朝着王冲说道，王冲闻言环顾四周，一众手下皆是纷纷点头附和。 “放屁，丢了霖束城，你们有一万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点齐所有兵马，跟我宰了这群贼寇。” 望着一众犹如鹌鹑缩在旁边的手下，王冲心中一阵怒火攻心。 王冲作为霖束城守将，还有另一种身份就是代表着当地的一些本土的世家，若是郡城失守他必然逃不了干系。 虽然在平时里王冲表现的有些行事放浪，可眼下这敌军攻城的节骨眼上，倒也不乏一些血性。 但空有一腔热血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显得有些无力。 不说留守在郡城中的士兵大多都是些老弱，就从城门被金子带人轻松拿下后，胜利的天平就早已向萧字营一方倾斜。 虽然王冲此时带着寥寥无几的守军冲杀在最前线，可冲入军营的萧字营早就像虎扑羊群一样开始大杀四方。 霖束郡郡城内的守军大多是些吃不上饭才被迫参军求活的大头兵，战斗意志在萧字营涌入城中时便早已瓦解。 甚至有不少人直接抱头跪地缩在一旁，路过的萧字营士兵对此视若不见，径直的朝着军营正中的方向冲去。 随着喊杀声四起，现场已经是断臂残肢一地，原本就无心抵抗的守军也逐渐放弃抵抗。 在金子率领的萧字营进城后，与城内守军展开了激烈的厮杀，等到战斗接近尾声时，便开始接管郡城的城防并发布安民告示。 青州府出兵陵水县，境内的百姓就要承担高额的赋税，并要为战争的代价买单。 所以金子率领的萧字营打入城中后，城内的这些百姓全都闭门不出，根本没有一丝同霖束郡守军坚守城池的打算。 而一直负隅顽抗的王冲也在萧字营攻入军营之后被活捉，押送到了金子的身前。 金子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将头扭在一边的守军，不由得对他高看一眼。 “你就是郡城守军王冲？” 听见金子缓缓发问，已经是砧板之鱼的王冲冷哼一声，不去答话。 金子见状倒是没有直接下令处死王冲，反而饶有兴致的继续问道，“听说你们王家号称霖束郡第一士族？” 听见这话，王冲盯着金子仔细瞟了一眼。 “是又怎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第一百二十二章：交钱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金子拿下了霖束郡之后，整个青州北方瞬间陷入了一片慌乱之中。 他们不知道这支豫州兵是从哪里冒出了的，而未知的才是人们最恐惧的。 蛟龙湾海港，一艘艘海船停靠在港口，黑子听闻手下传来的战报，嘴角不自觉露出一抹微笑。 现在霖束郡被金子的弓弩营轻松拿下，无疑是这次突袭行动的开门红。 如今的局面，虽然想要守住拿下的郡城并不现实，可在敌军的腹地制造一些混乱还是可以的。 面对幽灵一样的萧字营，这些留守在青州各处的官老爷们只怕都要时刻担心自己的脑袋。 萧字营进入青州之后，虽然没有像青州军在陵水县一样大肆劫掠当地百姓。 可对于郡城、县城中的粮食，贪官，都实行烧光杀光的策略。 随着金子和黑子两只队伍一起展开攻势，那些留守在青州的本土世家大族全都人人自危。 一股白色恐慌悄无声息的席卷了青州上层贵族圈，可面对这些装备精良的萧字营，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兵力去收拾局面。 而自从萧字营进入青州之后，攻下的霖束郡也给这支远征军提供了充足的给养。 青州，郡城。 一众留守在青州的武将和当地一些青州本土官员为聚在一起，准备商讨应对之策。 可面对萧字营军队的游击战，所有人一时间都没有多少头绪，全都耷拉着脑袋紧皱眉头。 “查清楚这些豫州兵是从哪里来的吗？” 一名壮硕的中年武将坐在主座上发问，不多时就有一名手下向前汇报。 经过多日打探，留守在青州境内的守军已经派出多只探子去调查敌人来源。 数千人的队伍自然经不起有心者的盘查，萧字营乘坐海船在蛟龙港登陆的消息自然被顺藤摸瓜的调查清楚。 可即便是青州军查清楚这些豫州兵是从哪里来的，也无从下手出兵剿灭。 现在青州各郡留守的兵力自然是要比出海远征的萧字营多上不少的，可这些分布在各地的守军根本无法集中起来围剿敌人。 青州作为靠海的偏远之地，东边的海岸线上有着无数可以登陆的港口、海滩。 到时候组建起兵力应对，只怕还不等见到敌军的影子，萧字营就早已乘着大船逃之夭夭了。 况且根据手下的汇报，萧字营的船只用了一个大字形容。 对于这些青州武将来说，实在无法想象这样的船只可以承载上千名士卒通过海洋运输兵员。 最终商讨了半天，也只能各自回去加紧巡逻，并向远征陵水县的吕耀良带去书信，请他定夺。 反观萧字营一方，自从在霖束县打开局面之后，便在不断骚扰青州境内的郡县。 下辖的乡镇都是些穷苦百姓，金子和黑子两名临时大将没有兴趣理睬，各个郡城又大多有重兵把守，所以便将目光投向了一个个县城。 在这些县城中大多都没有成建制的守备力量，只有县衙中的大猫小猫三两只。 所以基本萧字营每到一处县城，便是一场针对地主老财的大清洗。 一个个贪官污吏，或者住在县城中的乡绅地主被攻入县城的萧字营砍去脑袋挂在路边。 当地那些百姓看到常年欺压自己的老爷们一个个抛尸街头，全都在家中暗自拍手叫好。 除此之外，萧字营还走访青州境内各处盘踞着山匪的山头，许以重利来收买这些山匪头目一起骚扰青州各处，也算是联合一切可以团结起来的力量向青州政府反抗。 这些山匪武装虽然不堪大用，可平日里不时被官兵隔三岔五的围剿很难不让这些刀头舔血的汉子怨恨。 现在青州府的大部份兵力都被调往陵水县战场，此时正是官府空虚的时候，这些山匪自然不介意落井下石一下。 而且金子之前作为野兔山的山匪，十分清楚这些匪徒想要什么，也知道他们的短视。 基本没怎么费工夫就和当地山匪头目一拍即合，一同攻打各处县城。 面对遍地开花的山匪、萧字营，当地青州守军苦不堪言却又不敢抽调出兵力进行围剿。 一旦郡城又失，那至今还被萧字营占领的霖束郡便是前车之鉴。 …… 霖束郡，郡城中最大的一处宅院内，金子端起茶水轻抿，对面则坐着被绑起来的王冲。 “你们王家应该算是宝玉钱庄很有势力的一支吧，你确定不说说。” 金子用略显戏虐的语气缓缓言说，似是根本不在意王冲的想法。 经过几日的囚禁，王冲最后的这份硬气也让金子颇为赏识。 通过霖束郡郡城内的其他守军，金子得知王冲出身当地有名的世家，而这些世家手里攥着大量的钱，这些都是青州军起事的军资。 现在霖束郡被萧字营占领，最高指挥官又被绑在这里，金子便打起了这些财宝的主意。 若是得到这些世家积蓄的钱财，必然会为萧字营在青州的军事行动提供不小的助力，但前提就是得撬开王冲的嘴。 王冲作为王家当代青年一代的领军人物，若是肯于萧字营合作，自然能从当地这些大族手中榨出不少油水。 可现在王冲强硬的态度，无疑是有些太过不识抬举，拒不合作之下金子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今天将王冲绑来，也是给他下达了最后的通牒，若依旧是这副死硬的态度，作为霖束郡军衔最高的守将也只有一死而已。 “你是王家的人，天生就是皇家贵胄，没必要白白屈死在我们这种乱军手中。” 听着金子缓缓说着，王冲冷哼一声。“如今阁下是霖束郡的当家人，我这条命若是想要尽管拿去，可让我出卖我的族人想都别想。” 听见王冲的厉声咆哮，金子皱起眉头，随后又舒展开来聊起其他。 “你觉得与我们合作是出卖自己的族人，可你有没有想到现在你的族人现在何处？ 若是他们真的在乎你，为何霖束郡失守数日一点消息也没有？ 你，不过弃子而已。" 听着金子的戳心之言，王冲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可随后又镇定下来，将头高高扬起并不答话。 金子见状反而轻笑一声，知道抓住了王冲的软肋，开始继续给王冲洗脑。 ”你之前说你王家施恩于百姓，是当地仁厚望族，可你知道当地百姓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 我告诉你，他们要的不只是一口活命的粮食，他们想要的是尊严。” 随着金子掷地有声的反问，王冲微微动容，打量起眼前的金子。 可金子并没有继续解释，而是命令手下将王冲押送到霖束郡街道上游行。 这几日经过萧字营在城中大肆诛杀贪官污吏和地主老财，已经在城中百姓心里树立起了不小的威信。 现在王冲被押送到街上，这些百姓看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像阶下囚一样被绑住全身，纷纷捡起地上的石子朝他们身上投掷。 听着耳边不时传来的辱骂，王冲只觉得心中一股怨气腾空而起。 在王冲的心里，自己是一方百姓的保护神，让他们免于山匪流寇的袭扰。 可随着青州督抚吕耀良的野心不断膨胀，在青州境内大肆搜刮民脂民膏早已民怨沸腾。 而站在高处的王冲根本看不到底层人民真实的生活，面对这些百姓地质问，他开始越发怀疑自己内心所坚持的信仰。 “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扪心自问，王冲作为霖束郡守将能在最后关头死战不降已经能称得上一名合格地将军。 可他错不该出身世家，面对这些百姓地质问，他无法为自己辩解。 现在萧字营入城后地一系列动作赢得了当地百姓地信任，他们这些官府人员反而成了人人喊打地老鼠。 对于金子的想法，王冲也是清楚知道的。 作为霖束郡职位最高的守将，又是青州有名的王氏家族之人，只要他能松口，在一定程度上就能和萧字营达成和解。 到那时当地世家出钱，萧字营留下他们地性命，等到这些士兵离开后他们依旧可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游街回去之后，王冲便跟看押他的两名萧字营士卒提出要去见见跟自己谈话数次地金子。 等来到之前与金子会面地那处大宅子后，金子亲自为王冲松绑，卸去身上地麻绳，王冲也答应了与对方合作的要求。 有了王冲地配合，萧字营在当地征收钱粮税地效率瞬间高了起来。 他们霖束郡职位最高地守将都叛变了，城内这些小家族根本就没有了继续反抗到底地底气。 他们这些小家族之所以选择抵抗，更多地还是担心日后被青州政府追责。 现在有了王冲带头背锅，他们更像破财消灾地用家中积蓄的钱财换取自己的一条小命。 就在青州境内地金子大展拳脚地疯狂袭扰各处郡县时，远在陵水县地吕耀良也得到了来在青州地书信。 当他看到书信中豫州兵、大船这几个字眼之时，瞬间便想到了之前萧九在万平口修建地那处军港。 “这个萧九怎么这么多主意？” 面对屡次让自己吃瘪地萧九，吕耀良心中地恨意已经无以复加，可也只能咬牙切齿地痛骂两句，并不能做些什么。 第一百二十三章：禁军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青州军的吕耀良在得到北方传来的消息后，就召集手下大小将领商议对策。 现在面对久攻不下的陵水县城，远征的青州军进入了一种进退维谷的局面。 若是大军一直僵持在这里，只怕后方大本营早被搅成了一锅粥。 如今的萧九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任他蹂躏的掌上万物，吕耀良最后悔的事就是没能在萧九崛起之前捏死他。 等到他发展壮大，已经不是可以轻易除掉的小卒子了。 青州军中，一众手下在军营大帐中吵得不可开交，有些人觉得已经兴师动众的出征就不应该中途折返。 另外一些世家出身的官员则是赞成青州军班师回朝，毕竟豫州兵在青州境内肆虐，买单的还得是他们。 最终吕耀良只好决定分兵两路，一面折返青州镇压内地叛乱，另一方面继续围攻陵水县，期望在这里打开突破口。 就在青州军分兵的消息传到军中各部时，一时间引起轩然大波。 那些之前怂恿吕耀良兴兵西进的世家大族此时全都像双打的茄子，显然是对这次的出兵不再抱有太大的希望。 而距离陵水县遥远的豫州，此时也在开始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都在摩拳擦掌地谋划。 …… 豫州边境，安凌郡。 安凌郡作为豫州与直隶交接地一处郡城，一直都在两者之间充当着缓冲带地作用。 同样地，此地往日的行商走卒也为当地带来了一阵繁荣的时期。 可自从去年北境旱灾席卷大地，安凌郡被起义军占领之后，就再不复往日的生机，显得有些人口凋敝。 如今安凌郡北方的直隶地区又有王猛麾下的京都禁军驻守在此地，很难不让当地守军心存忌惮。 安凌郡地郡城中，一大帮起义军首领带着自己地贴身护卫聚集在一起商议。 由于地理位置地特殊，城中地守备力量被几伙起义军一同瓜分为一片片领地。 此时京都的禁军大军压境，他们也开始凑在一起抱团取暖。 今日的城主府中，除了驻扎在城中的各路起义军之外，还有一位陌生的客人，赵先生。 赵清河作为豫州境内有名的世家之主，此时来到安凌郡还带来了一些关于豫州的消息。 自从京都方面派出王猛和两万禁军驻扎在青州威慑之时，豫州的古崇便在思索应对之策。 现在青州陵水县那边的战事已经展开，王猛作为手握重兵的是实权武将很难说不会对豫州动心。 若是安凌郡这座桥头堡被禁军攻陷，豫州的起义军便会陷入一种困窘的局面。 这次赵清河前来，除了带了一封古崇的书信之外，还顺带援助了一大批军械、粮草。 除此之外，另外还有一批军马准备援助给当地守军。 “赵大人，你就算给我们数千军马，恐怕也挡不住王猛吧，要知道那可是禁军。” 随着一名起义军首领的发言，在场众人不少都开始微微点头附和。 现在战端已经开启，他们对于守住安凌郡实在没有多少信心。 而且就现在的起义军而言，占领豫州一年之久的早已磨去了当初的那份进取之心。 毕竟若是能好好活着，谁又愿意成为战争的炮灰呢？ 听着当地守将充满负能量的言论，赵清河却是微微一笑，展开了舌战群雄的模式。 “诸位将军，要知道我神火教教之初便是要诛灭暴夏，现在若是弃城而逃必然会沦为天下笑柄。 一旦豫州有失，各位背负着叛逆的名头，天下之大又那里有容身之所？” 随着赵清河的反问，不少起义军武将羞愧的低下脑袋，可仍有不少人双臂抱胸冷哼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就听见赵清河继续说道，：“这次我来安凌郡，除了带来粮草军马，还有一些别的东西或许诸位将军会感兴趣。” 赵清河说完，便从怀中拿出一块破旧的羊皮，而那张羊皮上精确地标注了王猛麾下禁军兵员、武器以及粮草数目。 除此之外，还有一份被羊皮卷起的一块小小的纸张，纸张上记载的正是禁军突袭安凌郡的一份行动方案。 看着这隐秘的卷宗，在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如今赵清河带来的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让一众起义军武将惊异的同时又在好奇对方是如何得知了这些情报。 若消息为真，京都禁军之中必然埋伏有起义军或者赵家的眼线，而且那人的身份绝对是属于禁军中的高层。 而此时的豫州之外，京都直隶地区的禁军军营中也在进行着紧锣密鼓的商讨。 “王将军，这样是否有些过于冒险，要知道青州战乱，豫州境内的那些贼军可是没有出动多少啊。” 一名身着文官服饰的京都官员朝着王猛谏言，而营帐内的一众武将却是对此有些嗤之以鼻。 文官名为姜涛，算是京都皇城那位钦点的押粮官，也是作为皇帝身边的秦星到王猛身边行使督军的职务。 现在青州告急，王猛担心羊城郡的萧九顶不住青州军的压力，所以准备冒险突袭安凌郡。 俗话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现在这里的禁军基本上全都是王猛的嫡系军队。 此时王猛迫切想要打开战局，他们这些手底下立功心切的武将怎能反对？ 现在姜涛这个没有带过兵的文官出言反对王猛的决定，对于他们这些刀头舔血的武将而言无疑是一众羞辱。 只见不等王猛回答，一名络腮胡子的大汉就直接出言驳斥道，“你这写写画画的文官干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打仗？你摸过刀吗？” 听着络腮胡男子言语中的讥讽之意，姜涛想要辩解，可脸憋得通红也说不出话来。 “董华，不要对姜大人无礼。” 王猛的声音缓缓传来，为姜涛缓解了一丝尴尬，那名络腮胡子也只能悻悻的在一旁抱臂不语。 姜涛刚想继续再劝，就听见王猛继续说道，“姜大人不必再劝，打仗本就是兵行险着，若不打开战机，只怕青州有失啊。” 见王猛心中已有定计，姜涛也无法再劝，只能对着王猛遥遥一个拱手，下去准备安排军粮、军械。 在姜涛走后，王猛又留下了几名心腹商谈了许久，推敲决定下了一些行动上的细节。 三日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晌午，豫州境外的两万禁军开始分批次的进入安凌郡。 这一次的行动，王猛可以说是押上了所有的兵力准备一举拿下安凌郡郡城。 之所以行动这么迅速，是因为之前王猛便经过暗中操作买通了安凌郡守将，可以在攻城时悄悄赚开城门。 直隶的大军进入豫州安凌郡境内之后，一路上出乎意料的顺利，并没有遭遇任何起义军的影子。 只有在路过一些乡村时，村镇中自己组建的民兵会蹑手蹑脚的远远张望。 对于这些生活在乱世小心谨慎的百姓，王猛自然没有多少兴趣，一路上都在命令手下军队急行，准备一举动包围安凌郡城。 行至安凌城不远，骑在马上的王猛突然觉得有些蹊跷，一切都进行的太顺利了，反倒让他有些不安。 “城中的探子有消息了吗？” 王猛朝着身边一名武将发问，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才缓缓点头，示意手下数千人的军队继续前进。 不到一日，急行军的禁军便抵达了安凌郡郡城之下。 郡城城楼上的守军三三两两，见禁军人数逐渐增多，也开始人头攒动，只是看他们步履轻快的样子并没有太多的紧张。 随着禁军在安凌城外安营扎寨，对峙的两军便开始展开了骂阵。 双方你来我往的大声辱骂，一时间安凌郡城有些人声鼎沸。 一直到夜幕缓缓笼罩大地，双方才开始偃旗息鼓，带着星光各自返回临时的住所。 只是不管是城内的守军，还是城外驻扎的禁军，此时都全身戒备不敢有意思松懈，气氛开始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城外来的当真是王猛？” 郡城内，找无双和一众起义军首领听着手下的汇报，不禁有些意外。 这次禁军方面买通的卧底其实是当地起义军故意放出去的诱饵，没想到王猛作为禁军的三军主将居然会亲自前来。 现在城外的先头部队只有数千人，若是用计骗王猛进城，待到落入圈套后诛杀，禁军必然大乱。 早在禁军到来之前，城内就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只等着对方上钩。 猎人与猎物之间的关系，在不经意之间悄然转换，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入夜，禁军军营中。 借着微弱的火光，王猛正在检阅手底下这群准备趁着夜色突袭的士兵，信心满满。 这一次，王猛决定亲自带队攻城，他相信只要等到城门打开，禁军进城之后必然可以将城内的起义军轻松拿下。 王猛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的老将，实在没将这些农民武装放在眼里。 现在只要拿下这个小小的安凌郡，腹背受敌的豫州起义军必然会抽调大量兵力过来，到那时羊城郡萧九的压力必然会大大减少。 只是设想虽然美好，可现实往往总是残酷的有些出人预料。 第一百二十三章：埋伏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王猛率领禁军进入安凌郡郡城之后，空荡的城内有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将军。” 手下将领的一声低呼打断了王猛的思绪，开始不着边际地环顾四周。 一切都太静了、太顺利了，自从直隶出发一直到郡城的过程有些顺利的难以想象。 不等王猛多想，城楼上突然落下一罐罐陶罐，摔在地上碎裂之后蔓延出一股浓烈的刺鼻气味。 “火油，有埋伏。” 一名禁军士卒忘乎所以的高呼，瞬间打破了此地的平静。 伴随着陶罐落地的碎裂声，场面逐渐变得有些骚乱起来。 这时就算再傻的人也能看得出来，这次夜晚攻城只怕又是一场预谋已久的圈套。 慌乱之中，王猛高呼撤退，命令手下的军官将领往城门方向返回。 可这时一声惊天巨响的传出让所有人心头一惊，不自觉往城门传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原来是城门的门梁不知怎么回事被拦腰断开，城楼上摆成一排的城砖碎倒一地，正好堵住城门的缺口。 如今的王猛和冲入城中的千余名禁军此时被堵在城中，安凌郡的起义军则是上演了一出请君入瓮的好戏。 “王猛，今日你逃不掉了，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赵清河在一众起义军的簇拥下，站在城楼上俯视着被困在城中的王猛，语气中的讥讽之意溢于言表。 王猛见状纵然心中有万分气恼，此时也只能下令手下往四处寻找出路。 可往前走出一段才发现，自从他们入城之后，城内各处早已安装了拒马、木刺等障碍物。 街道上的居民也早已被肃清，就连那些高矮不一的房舍中也被起义军存放了大量的易燃物。 没等王猛手下的禁军有多少动作，一支支火箭从城楼上如雨点般射来。 凡是火箭落地之处，瞬间燃烧起一团团大火，光是燃烧时冒出的黑烟就像根柱子一样直冲霄汉。 现在的安凌城，早已经被布置成针对王猛禁军的屠宰场，被困在城中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插翅难飞。 看着不断在火海里拼命挣扎的禁军士卒，王猛双颊上缓缓划过两行眼泪。 “天亡我也，悔不听姜涛之言啊。” 王猛用只能自己听到的语气小声喃喃，身边一众随着王猛进城的武将此时脸上也满是慌乱。 最可怜的还是那些禁军士卒，他们不远万里的从直隶老家出征豫州，还没到达目的地就要痛苦的葬身火海。 他们是谁的儿子？又是谁的丈夫？ 当战火袭来，人命总是显得那么不值一提，敌人的荣耀也都要依靠他们的血肉堆砌。 虽然禁军中的不少将领早已看惯了生死，可现在一同出征的袍泽死在自己面前难免有些哽咽。 不少人都失神的跪在地上，对着漆黑的天空默默地张望，显然已经放弃了抵抗。 这时王猛身边的武将不少人都在极力用身体挡着王猛朝一个方向撤退，唯恐他被流矢所伤。 虽然如今的困境可以说是王猛的一意孤行酿成的惨剧，可禁军中这些赤胆忠心的手下还是无条件追随王猛。 王猛在很多人心中不光是一名位高权重的将军，更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 像王猛这种级别的大将本可以不用拼杀在战场一线，可每逢战事总是身先士卒率兵出击。 同样这也是王猛性格中最大的缺陷，就像现在一样，身为最高指挥官的他落入敌人埋伏，一旦有什么闪失，城外的禁军便会陷入群龙无首的局面。 “将军，走吧。” 王猛身边的一名卫士眼角理着泪水，拽着王猛就准备向后跑去。 可王猛看了那名卫士轻轻挥了挥手臂，一脸坚决的看向城楼上攒动的人头。 “贼叛军，大丈夫生于世间，要知礼义廉耻，我王猛身为大夏柱国将军，断然做不出背主求荣之事。 今日之祸乃我一人所致，阁下要的不过我这一颗人头，但城中这些士卒并无过错，还请诸位勿要赶尽杀绝。” 言罢，王猛抽出腰间的佩刀，直接搭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禁军方面的大小将领此时全都惶恐的朝王猛身上望去，最终还高呼着不可，就要上前夺刀。 可眼疾手快的王猛并没有给自己的手下反应时间，直接提到朝脖子一抹，一道血线就缓缓出现。 “将军。” 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无数禁军士卒冲向王猛倒下的方向，哭的撕心裂肺。 就连城楼上的起义军和这次计划的操盘手赵清河都止不住的心惊，感叹对方实在是忠义之辈。 要知道王猛作为禁军最高指挥官，只要现在投降，只怕手底下那群忠心的手下也会举双手支持。 而且王猛就算被起义军软禁，作为筹码也不会有任何性命之忧。 可现在王猛直接以死明志，着实让不少起义军惊掉了下巴。 “这王猛也不失为一名忠臣，厚葬吧。” 随着赵清河的话音落下，算是为此次安凌郡设伏事件落下了帷幕。 随着城内大火席卷，攻入城中的禁军算是丧失了作战能力。 只是让人意外的是，原本准备下去招降剩下活着禁军士卒的起义军却遭到了顽强的抵抗。 随着王猛的身死，其麾下的禁军大多对起义军抱有很大敌意。 他们宁愿死在安凌郡起义军的乱军之中，也不愿意继续带着仇恨苟活世间。 无奈之下，安凌郡的起义军也只能派出士兵不断收割这些禁军的生命，一场战斗下来并没有留下几个俘虏。 伴随着王猛被伏遇害，安凌城外的禁军可以说是陷入一种指挥系统瘫痪的局面。 安凌城那被损毁的城门就像天堑一般，将城内的修罗场和城外的禁军分割开来。 这一次的出兵豫州，以禁军的惨败收场，也为之后豫州的起义军开始向直隶禁军反击埋下了伏笔。 有人说是王猛的一意孤行害死了所有人，可后世的史书上对王猛的描写，却并没有多少贬谪之词。 豫州之行惨败之后，群龙无首的禁军选择退出豫州境内，并没有过多逗留。 而王猛死亡的消息，也随着撤回直隶地区的禁军传往京都。 …… 京都，皇城。 秦钰端坐着龙椅之上，面无表情的听着禁军传令兵的汇报，大殿内的一众文官武将此时都缩着脑袋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直到传令的士卒说到王猛殒命安凌城，皇帝秦钰再也坐不住，从龙椅上突然站起。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临行前王猛像我保证屯兵豫州之外，如今怎会冒险出兵？” 虽然秦钰在心中已经默认了王猛的死讯，依旧有些无法接受现实，开始嘶吼起来。 王猛的身死不光是大夏重臣的陨落，还有之前秦钰谋划的一切都将变成泡影。 此时驻扎在豫州之外的禁军群龙无首，若是再有什么闪失，无疑就是向起义军打开了直入京都的大门。 只是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已经迟了，如今该考虑的就是怎样把住豫州通往京都的咽喉。 正当秦钰准备下令调皖州的云弼返回直隶统辖禁军王猛残部时，又一名北方虎牙关的传令兵飞奔直入皇宫大殿。 “报，边关军情。” 一名太监从宫殿外的唱报传入秦钰的耳中，冷着脸的秦钰心中没来由的咯噔一下，但还是挥了挥手示意让殿外之人进来。 那名来自北方的传令兵进入殿内便直接对着正中的秦钰三跪九叩，急促的说明虎牙关的紧急军情。 “皇爷，虎牙关戎族叩关，举兵十余万部众此时正驻兵关外。”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样让朝中这些文臣武将乱作一团，你一言我一语的却始终没有什么主意。 此时的皇帝秦钰已经是心力憔悴，努力的舔舐了下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上将陨落，戎族叩关。 这两个消息如同一支利箭直直的刺入秦钰的胸膛，让他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而朝廷中那些位高权重的大臣此时却都像没头苍蝇一样，只知道嗡嗡乱叫。 戎族在这个时候聚集起如此庞大的兵力威压虎牙关，显然是蓄谋已久。 若是此时将云弼从皖州调往京都直隶，只怕虎牙关内留守的兵力并不能守住这座天下第一雄关。 如何抉择，成了秦钰不愿面对的一个难题。 由于大夏财政的亏空，国库内的存银并不支持秦钰劳民伤财的大肆征兵。 就现在手头上的这些兵力根本无法分出两支去控制住边关、或者豫州的局面。 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逐渐脱离了秦钰的掌控，这大乱的天下又不知会让多少大夏子民家破人亡。 定了定心神，秦钰再次坐回属于他的宝座，大殿内文武大臣经过激烈的讨论之后也开始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不少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主坐上地皇帝，只是没人考虑他瘦弱的肩膀是否可以承受帝国地重量。 “传我旨意，令云弼调皖州境内平叛禁军出兵北上，驰援虎牙关，务必将戎族挡在关外以免荼毒中原。” 秦钰沙哑的嗓音缓缓传出，威严中透露着些许凄凉。 第一百二十四章：豫州城中的宴会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自从王猛在豫州身死之后，大夏朝野震动，边境戎族又蠢蠢欲动，局势变得愈发微妙起来。 远在羊城郡的萧九得到消息，狠狠攥着拳头，望着昏昏沉沉的天空沉默不语。 “夫君在想什么？” 李洛瑶此时已经身怀六甲，模样也没了当初的古灵精怪，开始越发像一位人妇该有的端庄稳重。 此时听到李洛瑶的询问，萧九没有答话，反而长长的叹了口气。 萧九若思虑的不为其他，只是现在京都禁军大败，自己这个羊城郡守就要面临更多来自豫州起义军的压力。 现在金子和黑子两兄弟虽然率领麾下精锐沿着海路前往青州，并且取得了不小的战果，可作为发家之地的陵水县城还正被青州军围困。 萧九也想从羊城出兵，用在羊城郡新组建的军团支援北方战场，可大军一旦开拔，很难说不会被豫州的起义军钻了空子。 现在的萧九身上系着治下数万百姓的生命，每一个决策都必须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能敲定。 更何况现在李洛瑶已有身孕，为了自己的讲要出生的孩子，他也得谨言慎行。 如今的萧九忽然有些怀念作为山匪的日子，虽然每天都在为一日三餐发愁，可肩头上并没有这么多沉重的责任。 当战争来袭，人的生命显得如此脆弱，一旦青州军打入羊城郡，此地便会成为人间炼狱。 目前萧九唯一能仪仗的就是已经深入青州腹地的金子，若是能在青州打开战果，断了根基的青州军自然会从陵水县撤兵。 只是战场的局势瞬息万变，谁也说不准未来的局势会走向何方。 或许现在能让萧九在煎熬中苦苦支撑的，就是李洛瑶和自己身边这个小家庭了。 想了很久的萧九最终还是暂时放下了心中的万千思绪，与李洛瑶随意闲聊。 言谈之间李洛瑶提到京都的李立，才忽然让萧九察觉到李洛瑶自从嫁给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回到曾经的“家”了。 “上一次回京都，还是给我搬救兵吧。” 心中这样想着，萧九只能搂紧怀中已经熟睡的李洛瑶。 若是战争结束，萧九很想和李洛瑶一起隐居山野，卸下一身官服做一个普通人。 可是现在的他，做不到。 …… 豫州，城主府。 此时的豫州城可以说是张灯结彩的庆祝大败直隶禁军，比起过年来都不遑多让。 城主府的后堂中，正在进行着一场平常的家宴，只是这宴会上的宾客全都大有来头。 首先便是豫州火神教的大祭司古崇作为东道主坐在主位，身边侧座上是安凌城献计的赵清河和他的长子赵无双。 望着台下一众豫州起义军的大小军头，赵清河脸上始终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微笑，反倒是主家古崇面无表情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古长老，此次京都禁军大败，我能终于可以坐享豫州膏腴之地，大喜。” 随着赵清河之子赵无双端起酒杯说出贺语，一众起义军草莽首领纷纷笑脸相迎。 酒过三巡，赵清河似乎看出了古崇的些许不悦，端这酒杯遥遥敬向对方。 “如今大胜，古长老可是还有什么忧虑？” 古崇闻言，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反而推敲起了当今局势。 “朝廷疲软，戎族叩关，我中原大地饱受战火，民生凋敝，先生以为接下来我们要如何去做？” 言罢，古崇轻轻抿了一口杯中酒水，等待着赵清河回答。 而台下一众吃席的武将此时听见古崇如此严肃的谈论，全都聚精会神的竖起耳朵看向赵清河。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自己身上，赵清河皱着眉头思虑了片刻，缓缓说道，“我军既然大胜，当然要乘胜追击，直取京都。 况且当今北境兵乱，虎牙关有北朝十万雄师叩关，朝廷根本腾不出手来管豫州。 只要京都被攻陷，这大夏便是要改朝换代，另立新朝之后你我都是从龙之臣。” 听着赵清河慷慨激昂的言说，在场不少人心中的热血被调动起来，全都激动的看向对方。 是啊，他们现在虽然已经拿下豫州成为手握生杀大权的大人物，可头上反贼的帽子是摘不去的。 若是真如赵清河所说那样直取京都，他们都可以全都换上新朝的官服，真正改变自己乃至整个家族的命运。 就在所有人都在赵清河编织的美梦中幻想之时，古崇苍老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难道赵先生不担心草原的戎族吗？” 此话一出，刚才被赵清河说动的一众武将全都侧头看去。 只是大多数人脸上的表情掺杂着浓浓的不解。 他们这些北境内州出生的起义军不知道草原人的凶狠和边境塞外的苦寒。 他们知道的，只是大夏朝廷是怎样的残暴，怎样让他们这些像草芥一样的农民侮辱的连猪狗都不如。 所以此时古崇发问，他们并没有过多担心草原上的戎族会有多大的危险，心中所想的还是打进京都，坐上那象征权利巅峰的龙椅。 反倒是赵清河听闻古崇之言，双眼中有意无意的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神采。 只见赵清河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稍后便舒展开来表现的没那么紧张。 “古长老可是担心草原戎族会借此屠戮中原？ 但我们既然已经坐稳了豫州，京都直隶那帮京官的性命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况且我军此前多次面临窘迫局面，禁军的兵员粮草都是出自直隶百姓，哪怕放戎族进入中原，他们也可以成为帮助我等诛灭大夏的盟友。” 赵清河说完，古崇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而对方的双眼也在盯着古崇。 两人拉锯战一般的互相盯着对方都不说话，碰撞的眼神之间逐渐充斥着火药味。 片刻功夫，双方都不约而同的收回视线开始闲聊起来其他的。 而其余豫州起义军武将此时也陷入了激烈的谈论之中，并且根据观念的不同隐隐分成了两派。 一派自然是赞同赵清河的说法，认为此时正是天赐良机，完全可以联合虎牙关外的草原联军两面夹击摇摇欲坠的大夏。 另一派则是觉得草原上的戎族在关外与大夏厮杀多年，双方早就结下了血仇根本不可能成为盟友。 两方人马各执一词，你来我往的互相谈论，反倒是最先开启话题的古崇和赵清河正欢声笑语的饮着酒水。 等酒席散去，豫州城内这些大大小小的首领、军头相继散去，赵清河也带着他的儿子返回家中。 在回家的路上，赵清河看着来往如织的人群愣愣的发呆。 赵无双看着父亲对着不远处来往的人群发呆，心中有些疑惑，不由问道，“父亲在想些什么？” 听见身边儿子发问，赵清河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发出一声长叹。 “古长老信不过戎族，也信不过我们。” 听见父亲略带叹息的口吻，赵无双低头仔细琢磨话中的深意，逐渐回过味来。 就像刚才酒席上的那一番言论，古崇明显与自己的父亲有着不同的见解。 他们这些豫州本土世家大族虽然在起义军壮大的过程中充当着不可或缺的角色，起事过程中更是提供了大量的人员钱粮。 现在起义军做大，已经到了成为可以撼动大夏的存在，那他们这些背叛了大夏又有钱粮的世家无疑成了他们眼中的肥肉。 而且最主要的一点还是古崇与赵清河的政见不合。 在赵清河这些世家眼中，无论是谁家的天下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自己手中的钱粮和权利。 如果戎族入主中原能带给他们更大的利益，他们其实并不介意与对方合作。 赵清河知道，现在古崇已经与自己渐行渐远，若想在乱世中活下去只有一样东西可以保障，那就是权利。 所以在此之前，赵清河就已经花费重金收买了不少豫州起义军中的大小首领和武装势力。 虽然古崇对赵清河渗透起义军的行径已经多加提防，可很少有人能够抵挡住金钱的诱惑。 而且自从青州军起兵攻打陵水县后，赵清河所代表的豫州世家也与青州宝玉钱庄的部分成员达成了某些共识。 出现在青州军中的叶先生，也就是也速亥，便是串联起一颗颗珠子的丝线。 现在就等豫州境内的这些起义军整顿好兵马粮草，他就可以撺措起一批起义军攻打直隶京都。 到那时就算古崇反对，面对一群想要另立新朝的实权武将也只能乖乖妥协。 不知何时起，中原大地建立了一套如齿轮般的权利结构，层层等级之下将人分成三六九等。 而这也彻底打开了欲望的潘多拉魔盒，无数人向着权利巅峰攀登，只是在这条通天的道路上布满多少尸骸却无人在意。 一直到今天，赵清河经过世代积累经营已经有了不菲的积蓄，起义军的那些大小首领同样趁着乱世从草莽中崛起。 当豫州的世家大族与草根出身的武将搅和在一起，没人知道将会让早已支离破碎的大夏走向何方。 第一百二十五章：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陵水县在被围城半月无果后，劳师远征的青州军也只能灰溜溜的撤兵。 这次青州军大肆举兵来犯，陵水县境内下辖的乡镇已经在乱兵的肆虐之下成为了一片火海。 可张奔坚壁清野的策略，也在付出惨痛代价之后保住了岌岌可危的陵水县城。 有人说是张奔的龟缩政策导致陵水县治下百姓遭到屠戮，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拖住了兵锋正盛的青州军。 除了陵水县下辖的乡镇之外，遭到围困的县城也到处充满了断壁残垣，若是没有成楼上那几门大炮，陵水县这座孤城只怕撑不了太久。 而沿着海岸线一直到青州腹地的萧字营海军，在青州军大军返回青州时也开始销声匿迹，逐渐变成了游击战的形式。 在黑子的命令下，五千余名将士撤离到一处海岛，并以此作为根据地发展出了一块营地。 期间营地的粮草的供给也基本上都靠豫州的支持和骚扰青州郡县所得。 虽然萧字营的士兵从青州境内撤退，但之前金子诏安的那些山匪团伙依旧在青州境内肆虐。 回返的青州军想要将境内治理的如从前那样，依旧需要不少的时间，抽出大部分兵力围剿遍地开花的山匪团伙。 陵水县的危机解除之后，萧九便带着一些羊城郡官员来到陵水县城，在看到满目疮痍的局面之后心中五味杂陈。 张奔得知萧九要来，提前整顿好兵马带着一众手下出城相迎，可真见到萧九时脸上两行清泪却不自觉的落下。 萧九与张奔相顾无言，在场众人除了最开始跟着萧九打天下的那些老人，还有不少被张奔提拔上来的新面孔。 听着张奔在自己年前声泪俱下的诉苦，萧九长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能说出，只是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宽慰。 “这次死了多少人？” 萧九的声音没有掺杂任何的感情，冰冷的询问张奔。 张奔闻言稳了稳心神，有些哽咽似的回答，“陵水县将士、民兵折损两千余人，境内百姓…死伤无数。” 听着张奔悲怆的回答，萧九似乎看到了在成楼上经历激烈攻城战的将士浴血搏杀，陵水县百姓在青州军的铁蹄之下家破人亡，尸横遍野。 “属下无能，没能保全陵水县无辜百姓。” 张奔的话像一根锋利的长矛，直接刺向萧九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让他有些呼吸急促。 坚守陵水县城的命令是萧九下达的，张奔据城死守的策略在面临青州军围城的局面下也无可挑剔。 反倒是萧九担心豫州方面的压力，始终没能从豫州羊城郡抽调出兵力来抵抗住来自青州的侵略者。 若说起因果报应，从另一面看萧九也成了屠戮陵水县百姓的帮凶。 可萧九同样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慈不掌兵、善不掌财。 身为一个上位者，最重要的就是要对全局的把控，站的位置越高越需要舍弃很多东西，背负更大的责任。 如今张奔说陵水县境内百姓死伤无数，根据萧九对陵水县人口的了解，这次死在青州军屠刀之下的百姓应该不下万人，家破人亡者还会更多。 萧九仰望天空许久，才用用沙哑的嗓音回应张奔。 “你做的很好，将陵水县交到你手里我放心。” 张奔闻言，已经是泣不成声。 …… 豫州，安凌郡。 此时的安凌郡已经囤积了大量粮草，聚集着上万起义军，并且还有越来越多支起义军正在赶来的路上。 自从之前王猛在安凌郡殒命之后，豫州城内的起义军内部也分化成两部分。 一部分以古崇为首觉得应该养精蓄锐，而另一部分则是认为现在边境戎族叩关，此时正是一举攻入直隶京都的好机会。 最终，豫州大部分起义军在当地世家大族的怂恿下开始决定出兵直隶，而出兵所需的粮草一应皆由当地世家负责。 此时的安凌城中，树立起一座座行军的营帐，在最大的那处军帐中赵清河正在和一众起义军首领举行宴会。 “诸位将军，现在京都那位皇帝将直隶禁军全都调往虎牙关，也不知道是不是坏了脑袋。 如今我军已经开始陆续集结，攻打京都所需一应军资我等望族一应包揽，待到攻城之日我等封王拜相，大有可为。” 赵清河说完，现场的气氛开始变得活跃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畅所欲言，大谈王侯将相的美梦。 等到宴席气氛被烘托到高潮，赵清河还爆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 那就是赵清河已经和关外的草原戎族取得了联络，等到大军开进直隶，虎牙关那边便会给足压力拼命攻城。 此消息一处，不少人露出意外之色，同样有不少人皱起了眉头，此时手下兵力最多的一位起义军首领更是出声询问。 “大祭司是否知道此事？”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才忽然想起之前传闻中古崇与赵清河政见不合的言论。 火神教的大祭司古崇反对与草原上的戎族合作这是人所共知，现在赵清河明目张胆的与对方合作，肯定会引起古崇的不喜。 要知道大祭司古崇虽然在起义军中没有担任任何职务，可所有人全都对他抱有很大的敬意。 他们这些手握重兵的起义军头头脑脑基本上都属于古崇的弟子、教众，若真的让他们撕破脸与古崇唱反调，他们心中实在没有底气。 赵清河看着一众起义军首领的目光投向自己，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一切都早已胸有成竹。 “各位首领不必担心，古长老虽然反对与异族合作，但对于大夏朝廷却是恨到骨髓。 只要能拿下京都诛灭暴夏，利用一下草原上的野蛮人又有何妨呢？” 此话一出，原本欢声笑语的宴会开始变得气氛沉重，不少人都在交头接耳的和同伴谈论。 虽然其中不乏一些反对的声音，可看大部分人脸上的表情，显然也都认同了赵清河的说法。 是啊，他们这些时刻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只要一日背着叛军的名头，地位就和为人所不耻的山匪没有本质的区别。 不管是荣华富贵也好，加官晋爵也罢，只有推倒了大夏朝廷他们才能真正意义上的咸鱼翻身。 酒席散去后，赵清河又单独和几名势力最大的首领留下一同商谈了一阵，算是确定下了攻打直隶的事宜。 现在只等豫州自己皖州、徐州境内的各路起义军一到，便可以挥师北上直取京都。 等到京都城破，赵清河以及得胜后的起义军大小头头脑脑携灭国之威，影响力绝对会超过神火教古崇。 到那时，只想封官进爵的起义军首领也可以彻底摆脱神火教的帽子，摇身一变成为新朝官员，而他赵清河就是掌握帝国所有后勤力量的丞相，他的身后站着大夏的世家。 不出十日，从四面八方赶来的起义军已经到达了安凌郡，虽然其中兵员大多良莠不齐，可数量却是达到了惊人的十五万。 待人员到齐后，大军便升旗蔽日的开往直隶，一路上肆意的攻城拔寨，直隶地区郡县城池的禁军几乎没有怎么抵抗便被数量占优的起义军拿下。 而京都在得到起义军攻打直隶城池的消息后，朝堂气氛也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皇城朝堂大殿的晨会上，皇帝秦钰端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的一言不发，而下面的一众大臣则是炸开了锅。 几乎所有朝臣都想让秦钰抽调出前往虎牙关支援的云弼麾下的皖州禁军，可秦钰却始终没有表态。 在这风雨飘摇的大夏王朝中，秦钰在众人心中一直扮演着一位中兴之主的角色，可大夏这首残破的大船真的可以抵抗住连番的惊涛骇浪吗？ 自从秦钰登基以来，一直都在事力亲为的为平衡各方势力努力，可现在戎族叩关，起义军兵压直隶确实让他难以抉择。 在秦钰的身上，有着种种明君的潜质，所以在他的心中始终有百姓的一处位置。 秦钰清楚的知道，无论起义军闹得再凶，哪怕大夏因此亡国，天下也是中原人的天下。 可一旦放戎族入关，面对积累了不知道多少代的世仇，这些草原人真的会放过投降的大夏子民吗？ 经历过天灾人祸之后，大夏已经变得人口锐减，民生凋敝。 反观草原上的戎族在拿下边境六州之后实力越发壮大，而他们壮大的代价却是以边境六州的百姓承担。 在戎族的铁蹄之下，这些本该安居乐业的百姓成为了奴隶，像牲畜一样毫无尊严的活着。 一桩桩、一件件，这些都让秦钰这位年轻的皇帝久久不能释怀。 现在戎族集结了十万大军在虎牙关外，一旦有失放他们进来，又得有多少百姓会因此殒命？ 所以现在哪怕起义军攻入直隶，秦钰也没有从虎牙关外调兵的打算。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他秦钰宁愿做亡国之君，也不愿意让大夏百姓冤死在戎族的屠刀之下。 第一百二十六章：托孤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豫州境内集结的起义军进入直隶地区之后，一路上并没有遭到什么抵抗，前往京都的方向仿佛一片坦途。 在起义军拿下了一些城镇之后，从当地官员口中得知了皇帝秦钰命令直隶禁军北上虎牙关的消息。 当信息被起义军禀报高层之后，以赵清河为首的主战派感到有些意外。 “难道皇帝小儿真想当那亡国之君不成？” 不少人都在心中带着这样的疑惑。 可这并不能暂缓起义军的前进，毕竟这样的天赐良机不多，若是秦钰回心转意他们又要吃上不少的苦头。 就这样，原本对于打进京都并不抱有太大希望的起义军和一众农民武装一路高歌猛进，直抵京都。 此时的京都城外，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形色各异的起义军。 按照以往的惯例，似乎从没有过一直农民起义军可以像现在一样不费吹灰之力的抵达一朝都城现在一切都变成了现实。 虽然数万起义军威压京都城外，但看围城的起义军的兵员素质和武器装备，想拿下京都却并不容易。 在此之前，皇帝秦钰就从羊城郡交易了大量的大炮和一批土制地雷。 看着城楼上居高临下安置在墙剁之间的大炮，那黑洞洞的炮管很难不让人心惊。 他们这些起义军在与萧九和直隶地区的禁军交战之时，或多或少都见识过大炮的威力，所以此时虽然围城，可大军全都驻扎在较远的位置，并没有轻举妄动。 京都皇城之中，平日里用于朝会的大殿此时正在进行激烈的谈论，秦钰也不阻止任由他们畅所欲言。 对于京都的这些大夏官员，秦钰早已看透了他们的嘴脸，现在他们不约而同的谏言秦钰从虎牙关调兵解京都之围，更多的还是为了自己。 而秦钰的眼神从他们神色各异的脸上一一略过，只是冷着脸并没有出声。 自从登基以来，秦钰一直都在如履薄冰的妥协退让，可如今的局面还是不容乐观甚至四分五裂。 秦钰从来就不是一个软弱之人，能屈能伸的道理他也懂得，只是这次他并不想再后退了。 待到大殿内的众人谈论的累了，人声鼎沸的局面逐渐安静下来之后，秦钰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话。 之前对于朝臣的劝谏秦钰一直都置若罔闻，此时出声回应，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望向了龙椅上的那位消瘦青年。 “诸位爱卿，此次贼军围城，戎族叩关，烽烟四起，在天意，在我秦钰，更在各位。 可吾自登基以来，所为皆四海安宁。 我希望诸位知道，我等与造反贼军为皮肤之仇，只因他们都是大夏子民。 可虎牙外的戎族，那时锥心之患，若放异族入关，国将不国，又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 听着秦钰的慷慨陈词，台下一众文臣武将面露羞愧之色，不自觉的底下头颅。 秦钰所言他们怎会不知，只是现在起义军围城实在让他们有些胆颤心惊。 究其根本，还是担心起义军攻破京都后，他们这些家资巨万的朝廷大员会被当成待宰的羔羊。 其中有几个面露肥胖奸滑之相的大臣还想上前再劝，可被注意到的秦钰直接用眼神逼退。 “今日之后，莫要再言从京北调兵，违令者当如此案。” 言罢，秦钰直接抽出了腰间的配剑，直接将木制的桌案劈去一角，大殿内的众人尽皆哗然，随后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如今秦钰没有从虎牙关调兵回来的意思，他们这些朝廷大臣也只能和秦钰站在一起共同守城。 若是让城外的起义军攻入城中，除了王国覆灭，最先遭殃的就是他们。 况且自从京都城被起义军围困之后，城内全都进行宵禁，就算城内有人想给外面起义军送去消息也是难如登天。 就在不少人愁眉不展的纷纷离开朝会的皇宫大殿后，大夏右宰李立和他的驸马儿子李诣被留在了宫中。 皇宫大殿里，秦钰有些疲倦的躺坐在龙椅上，李立和李诣在台下恭敬的侍立。 “李大人，如今京都被围，你有何见解？” 沙哑的声音自秦钰嘴中缓缓穿出，李立闻言皱着眉头思量起来。 自从青州局势失控之后，他这个青州出身的大夏右宰便像个吉祥物被放到了一旁，手中并没有真正属于一品大员的权势。 现在秦钰单独留下自己和他的大儿子，李立不知道秦钰究竟是要考量他们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似乎是看出了李立的谨慎，秦钰继续说道，“李大人不必紧张，你虽出身青州，可朕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今日我留下你和驸马，是有其他事。” 言罢，秦钰挥了挥手示意李立上前，李立得到示意后恭敬往前挪了几步。 “如今京都被困，大夏颠覆只在一瞬之间，我虽大夏皇帝可也有自己的苦楚。” “而今边境戎族叩关，他们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哪怕围攻京都的反贼另立新朝，中原也是大夏子民的天下。” “若放戎族入关，那时才真的会国将不国，朕不敢做这千古罪人，哪怕舍弃祖宗基业也不敢。” 听着秦钰语气平缓的说出一连串的丧气话，李立知道秦钰已经做好了与京都共存亡的决心，想要劝慰对方几句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沉默半天，李立也只是在嘴中挤出一句皇爷后就没有其他。 而秦钰打量着眼前举止谨慎的这对父子，微微颔首后才开始说明留下他们的原由。 “我不知京都到底能否守住，也不知道这次大夏究竟会不会从中原大地被抹除，彻底成为过眼云烟。 世界上没有传承万世的朝代，大夏也不例外，但我除了是皇帝，还是一个父亲。 若是京都城破，我希望你能带走太子，不要告诉他我是谁，他也不再是大夏的太子，就让他用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活下去吧。 我不是一个好皇帝，也不是一个好父亲，如今能依仗的也就你父子两名忠臣了。” 言罢，秦钰起身朝着李立父子拱了拱手，李立父子自然不敢受此大礼，惶恐跪下，算是答应了秦钰的这份嘱托。 此事事关大夏皇家命脉，李立不敢大意，又出言劝慰了几句，希望秦钰不要太早的下决定。 毕竟以往任何一个朝代，从来都没有一位帝王会在指派托孤大臣时这样言说。 君臣谈论半响，李立见秦钰心意已决便开始推敲起此事的细节。 要知道现在的大夏早已是遍地狼烟，如今在京都被围的情况下如何可以脱身？离开之后又能去往何方？ 听着李立逐一询问，秦钰心中仿佛早有定计，继续用那沙哑的嗓音为李立解答。 “三日之后，我会调遣二十名宫中护卫送你们一家从密道离开京都，出去之后你们一路东行沿着河道去羊城郡吧，别忘了那里你还有个女婿。” 听着秦钰略显轻松的口吻，李立父子知道秦钰之前肯定做好了谋划，想必那通往京都之外的密道早已开挖。 唯一让李立感到意外的就是没想到秦钰会对萧九如此看中，在最后之际让自己携带年幼的太子出城避祸。 无论李立承认与否，他那个便宜女婿萧九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在这个有兵就是王的时代只有跟着这样的人才能得到安全。 李立和他的儿子李诣走出皇城宫殿时步履沉重，在回去了路上也相顾无言，不知道心中想些什么。 而宫殿内的秦钰目送着李家父子远去的背影，心中突然有些如释重负的释然。 秦钰走出皇城宫殿沉重庄严的大门，看着逐渐被昏黄光芒笼罩的天空沉默不语。 他的影子随着西边远去的太阳拉的很长，那日渐消瘦的人影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披风正随着晚风肆意飘摇。 秦钰很想做一名好皇帝，可日益衰微的大夏已经走到了王朝末年，当倒计时结束一切都将重新开启。 …… 三日之后，李立一家被秦钰下令接到了皇城之中，并在书房见到了只有一岁的太子和哭哭啼啼的皇后。 二十名身形强壮的宫廷卫士面无表情的聚集在书房，脸上表情全都异常坚毅，显然都是秦钰暗中培植的精锐死士。 送走李立一家以及太子之前，秦钰又单独将李立叫到屏风后面商谈了许久，至于他对李立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在走出屏风后秦钰挽着李立的手轻轻拍打着他的手背。 诚惶诚恐之中，李诣的公主夫人从皇后怀中接过婴儿，低声啜泣的皇后也被秦钰揽在怀里轻声安慰。 随后李立一家以及那承担此次护送进入密道，进入密道之前李立回头看了秦钰一眼，皇帝秦钰也挥了挥手回应。 在人员全部进入密道之后，皇帝秦钰送回了低声抽泣的皇后，冷着脸对知道此事的宫人、太监下达了残酷的屠杀令。 为了不走漏风声，除了最亲信的几名卫士之外，无一活口。 而就在李立一家携带年幼的太子从密道撤离京都之时，激烈的攻城战也开始打响。 第一百二十七章：京都之变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秦钰登上了京都城高耸的城墙，向下眺望能看见无数的断臂残肢和不断嘶吼着往城楼上冲的敌人。 这些人本都是大夏子民，可现在却同室操戈，怎能不让他心中凄凉？ 若有可能，秦钰不愿意做这个皇帝，或许生在一个富商家中，做一个官宦子弟也好过如今九五至尊的高位。 “彭~” 一声声大炮开火的巨响打断了秦钰的思绪，让他从无穷的感慨中回过神来。 如今的京都城中，已经没有太多兵力可以守得住这座国都。 虽然仗着城池之力和火炮之威，起义军很难攻上城楼，可城内经久日衰的防守力量让京都彻底变成了一座孤城。 若是没有援军前来，只怕京都的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可就在城中众人期盼着北方虎牙关可以调兵回援时，秦钰却将北境传来的消息一一封藏。 现实的情况其实并不如想象的那样乐观，虎牙关虽然占着天下第一险关的名头，可面对十数万兵强马壮的草原戎族依旧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如今地情况，直隶北方根本不能抽出兵力来化解京都地困局。 而秦钰面对这四分五裂地天下，也早就失去了初次登基时地壮志雄心。 现在地秦钰心中想的并非自身性命，更多地还是大夏地将来。 大夏就像一艘破旧的航船，虽然秦钰一直在奋力修补，可终究是积重难返早已残破不堪。 他太累了，自从太子被秘密送走之后，秦钰便失去了那股心气，只想履行大夏帝王最后的使命。 据城死守，若敌军破城不过一条性命尔。 随着战争号角的吹响，秦钰不顾一众大臣的反对，穿上铠甲披挂上阵登上高耸的城楼亲临一线。 在之前皖州军叛乱时，秦钰也如今日这般身先士卒地鼓舞士气。 不论其他，秦钰在京都皇城禁军当中地影响力还是十分深厚地。 现在秦钰再次坐镇京都城前线军中，不少士卒都备受鼓舞，更加卖力地厮杀。 “杀。” 一声声呐喊在战场响起，已经有不少敌人开始冲上城楼。 随着耳边兵器击打声音响起，不断有人挥洒热血倒地不起。 禁军方面，城楼上地守军武器还算精良，不少人手中都握着定制地军弩。 随着一支支弩箭不断射出，冲上城楼的起义军相继倒下，为后面往城楼下射击或者投掷石块的兄弟赢得了时间。 除了这些禁军之外，城内地百姓也开始同仇敌忾地从家中走出，加入到守城地队伍。 京都作为大夏地都城，城中地百姓大多对朝廷地信任度比较高。 况且之前就有传闻各州内地造反军进入直隶之后沿途烧杀抢掠，坐下了不少天怒人怨地勾当。 所以此番起义军攻城，城内的百姓也害怕破城之后自己的家庭会被匪气难改的起义军祸害得支离破碎。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起义军一方军队的最后方，一支身着大夏兵服地骑兵队伍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京都城外。 队伍排头，一位高大威猛的将军骑在高头大马上目不斜视，身后是一群满脸横肉的彪悍士卒。 在他对面，赵清河和几名起义军方面地首领正带着一群士卒与对方进行会面。 “郭将军，久仰。” 赵清河骑着一匹骏马上前，对着威武汉子遥遥一个拱手，而对方也略微抱拳回应。 此时出现在京都城外的这支军队是大夏的军队，只不过并非来自北境而是南方。 军队总计有三万余人，现在赶到地只不过是排头地数千骑兵，大部队自然还在后面。 这支队伍的首领名为简让，是徐州军中的一名校尉。 只不过自从去年灾情四起之后，平日里排不上号的简让假借着平叛的名头招收了大量兵马，开始明目张胆的侵吞财物。 最后实力壮大的简让收买了徐州很多军营的武将，直接将徐州督抚软禁起来，成为了实际上的徐州之主。 简让此次前来，肯定是想帮助起义军拿下京都，不说想要个从龙之功，就说想洗清自身叛将的骂名也得先把大夏推翻掉。 此时的京都城，原本势均力敌的两方也因为徐州官兵的加入逐渐倾斜了胜利的天平。 当然，此次京都之行，除了简让的叛逆之举意外，还有那些你南方世家大族的支持。 在往日里，大夏的经济中心始终都在北方，南方的那些世家虽然掌握了大量富庶土地，手中权力却少得可怜。 此次与豫州而来的起义军媾和，这些世家未尝没有一些浑水摸鱼的打算。 随着徐州军的加入，京都战场的局势很快就发生了扭转。 有了援军的加入，原本显得有些力不从心的起义军开始声威大震，反观守城的禁军一方则是有些吃力。 特别是在两日之后，起义军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两架硕大的投石车，开始疯狂往城内投掷巨石。 在城外敌人的频繁骚扰下，城内的军民无疑不是神情疲惫，强撑着疲惫的身体在抵御敌人的进攻。 就在京都爆发激烈的攻城战之时，京都虎牙关方向有一支数千人的骑兵队伍正在飞速赶往京都。 这支骑兵的领队自然便是由皖州进入虎牙关的云弼。 虽然云弼之前便接到秦钰的旨意，在率军离开皖州之后就直接开进了虎牙关。 可此时京都城被围困的消息传入虎牙关之后，这位从未对秦钰命令有过疏漏的禁军统领第一次抗旨不尊。 云弼能以阉人之身拥有今天的作为，一切都离不开秦钰的支持。 秦钰与云弼的关系已经超越了普通的君臣关系，反而更像是兄弟、朋友。 如今的京都危在旦夕，虽然有秦钰的命令在前，云弼还是率领麾下最精锐的骑兵火速赶往驰援。 京都通往虎牙关的官道上，骑兵缓缓穿过一处坦途进入谷地。 “将军，过了前面的关口就到京都了。” 听着手下的汇报，云弼面无表情的轻轻颔首。 现在的云弼担心京都安危，一路上都在急行军，眼看就要抵达目的地，云弼也开始有些紧张激动。 就在他想要下令全军火速进发之时，刚才那名说话的将领又出声说道，“将军，前方关口名为罗阳谷，地势险峻恐有伏兵啊。” 听着手下将领的劝谏，云弼眉头微皱，但还是下令手下一队斥候小队上前查看。 没过多久，前去打探消息的斥候小队返回，言说并没有埋伏之后，云弼才开始下令手下骑兵火速进入山谷。 一路上有惊无险地穿过山谷中的官道，原以为此地并不会有什么埋伏，谁知在刚要走出谷口时发生了一声惊天巨响。 “轰~” 随着一声巨响之后，地面被卷起一阵阵沙石，谷口距离出口最近的地方，几名骑兵更是直接被炸的支离破碎。 随着声音响起，山谷上方也开始出现攒动的人影，并自上而下的抛下大量滚木巨石。 “有埋伏，撤退。” 云弼早在爆炸声响起之时便已经有了察觉，现在四面八方又落下滚石，怎能不知是中了埋伏。 现在的云弼连杀了那几名斥候兵的心都有了，可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撤出山谷。 就在大军急促的往后撤退之时，一支支火箭从山谷上方飞射而下，与此同时还伴随着一到猖狂的喊叫声。 “云弼，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云弼循声望去，只见山谷上方正站立着一名文人打扮的青年正拿着一支羽扇轻摇，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戏虐。 这名男子云弼并不认识，可若是在豫州的萧九必然能一下就认出，此人正是之前被金子俘虏的赵无双。 如今在罗阳谷设伏，便是赵无双策划的一出好戏，为的就是将援助京都的救兵堵在此处。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今日带兵前来的会是云弼和其麾下最精锐的骑兵。 这可是条大鱼啊！ 若是云弼在此地被拿下，不说京都的禁军如何抵抗，只怕虎牙关也会产生不小的动乱。 要知道虽然现在的虎牙关内忧外患，可内部的势力也是盘根错节。 像王猛一系的武将大多承袭自原本虎牙关守军派系，而被委任为禁军统领的京都禁军一系的武将都是后来者。 若是云弼身死，虎牙关内的守军也会在很短时间内分化成两部分。 虽然此时面对戎族叩关两者会齐心协力地共同守城，可想要出兵支援京都就是痴人说梦了。 所以自从云弼现身地那一刻起，赵无双便已经下定决心拿下对方。 而云弼在看到这样的场景之后，心中惊怒之余也开始带着一干心腹手下拼命后撤。 只是随着火箭不断落下，山谷内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山谷上方埋伏的兵马也在此时直接冲下。 云弼一方的士卒仗着身下快马之利，虽然在往来的路上急速奔走，可杀下来的敌军却不给他们机会。 两军交战，短兵相接。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弓箭带着嗖嗖的风声穿过密集的人群，正中云弼的胸口。 第一百二十八章：灭国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豫州，羊城郡。 自从陵水县外的青州军撤兵之后，萧九便在羊城郡集结了兵力随时准备着向北方的京都出兵。 如今京都方面也传来了消息，各路起义军围困京都，大夏国的存亡只在一瞬之间。 对于出兵北上，萧九略显犹豫，实在是羊城郡连年征战掏空了太多了府银，一旦有失就有倾覆之危。 举棋不定的萧九先后会见了手下一众将领和羊城郡行政官周进，想从他们身上得到些许建议。 可问了一圈也只有周进支持萧九派兵前往京都，帮助京都的禁军解决围城困局。 现在萧九阵营中的各大将领，张奔留在陵水县收拾残局，金子和黑子的海军依旧在青州没有折返。 如今正当用人之际，可细数之下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人才担此重任。 若想缓解京都方面的压力，萧九想到了出兵豫州，逼迫围攻京都的起义军回防豫州。 但萧九不知道的是，豫州境内的起义军早已分成两派，即使从羊城郡出兵威压豫州，对方也不会回援。 还有一个就是沉寂许久的冀州，这次豫州的起义军北上不可能没有收到风声，此时按兵不动更像是和起义军达成了某种默契。 最终萧九还是决定派出了自己重新组建的骑兵营，总计两千余人开始往京都方向进发。 …… 直隶，京都城。 此时的京都城已经是一片断壁残垣，断裂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堆放在一起，还伴随着强烈的腥臭味。 为了防止尸体腐烂产生瘟疫，对峙的两方在战斗结束之后都会默契的派出士兵清理属于自己战区的尸体，也算是一种战场礼仪。 秦钰站在鲜血染红的城墙上眺望远方，面无表情的脸上逐渐显露出一丝愁闷。 城外起义军围困京都已经数日之久，若是没有援军解围，只怕不出三日便会被敌人攻破城门。 待到起义军进城，本就风雨飘摇的大夏就会被彻底推翻，在它的尸体上诞生一个新的帝国。 可他又无法从北方虎牙关抽调出兵力来解京都困局，因为关外的十数万草原戎族还在虎视眈眈地伺机而动。 秦钰的内心也曾犹豫、挣扎过，最后他决定做一回自己，哪怕丢了大夏也不能让异族荼毒中原。 眼下战争已经接近尾声，自从云弼在驰援京都的路上遭到伏击之后，战争的胜负已成定局，只不过是时间快慢罢了。 满身披挂的秦钰站在京都高耸的城楼上，听着下方逐渐吹响的攻城号角深吸了一口气。 “将士们，兄弟们，而今京都之困境已经无解，城破后还请诸位莫要再为我枉送性命。 有家眷者还请城破之后离开京都各自逃难去吧。 那些少时从军的壮士也不必为了大夏尽忠，保住有用之躯，传承宗祠香火。” 随着秦钰的声音缓缓传遍城楼，不少守城禁军地将士都在不自觉地滑下两行清泪。 若说以往历代的亡国之君，无一不是德行败坏之徒，像秦钰这种最后关头还想着为手下将士谋一条出路的皇帝独此一个。 待秦钰言罢，城楼上那些原本就疲惫不堪的士兵竟无一人放下手中兵器，弃城逃命。 秦钰心中感动，可又有些为这些忠心耿耿地士兵性命担忧。 他们大多数出身寒微，京都朝堂上那些达官贵人平日里或许都不会多看一眼。 可就是这样一群身份卑贱的士兵，却是陪伴着秦钰和大夏最后的一批人。 现实就是如此残酷，人命在乱世之中更加显得不值一提。 就在攻城的号角吹响之后，城外的起义军开始打了鸡血一样地奋勇上前，与城楼上的守军展开了殊死肉搏。 攻城日久，这一次的战斗比以往来得更加热烈，双方似乎都将今日当成了最后的决战。 京都城外的起义军不断登上城头，守城的禁军拼命抵抗。 一时间整个京都上下全都被一股血色笼罩，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腥气。 “赵先生，今日之后将再无夏国，皇帝小儿今日插翅难飞了。” 城外起义军的军帐前，一名身材魁梧的将领对着身边的赵清河狂妄的大声说道。 而赵清河闻言微微一笑，心中却不敢真的放下心来。 如今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攻入京都城，早就已经名存实亡的大夏将彻底成为过眼云烟。 不说拿下京都之后权力该如何分配，他们这些世家大族作为推翻大夏势力背后最大的股东，得到的好处将是海量的。 若有可能，整个北地最富庶的土地都将被他们收入囊中，起义军若想建立新朝，没有他们的支持同样是痴人说梦。 所以现在最想秦钰死的倒不是攻城时的那些大头兵，而是已经押上了身家性命的地方世家豪族。 而城中的秦钰同样知道自己和大夏已经走到了末路，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仔最后关头获得一线生机。 现在的起义军早就不同以往，根据之前得到的种种情报，都在说明着今日围攻京都城有着多方势力在暗中支持。 特别是京都城外出现的形形色色身穿大夏兵服的士兵，更是让秦钰本就薄凉的心如坠冰窟。 他们都是帝国的士兵，现在却跟着造反的反贼一起诛杀自己的袍泽。 秦钰心痛的同时，心中更加愤恨这些将天下、百姓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阴谋家。 可纵使秦钰心中万般咒骂，此时早就已经为时晚了。 就在秦钰愣神的功夫，一支从城楼另外方向射来的羽箭正好射中他的前胸。 “皇爷。” 一直贴身护卫秦钰的一名侍卫最先反应过来，在秦钰倒地的瞬间就反应过来开始疾呼。 随着护卫的呼喊，城楼上一道道目光向秦钰汇聚。 看着倒在地上的皇帝，不少人都缓缓流下泪水，更加卖力地嘶吼着皇帝。 而攻上城楼的起义军一方见守城禁军这么大反应，瞬间便知道了对方的大人物被射倒，开始兴奋地高声呼喊。 就在一干皇城禁军围上秦钰时，那中箭倒地的秦钰强撑着身体坐起，猛地拔出了射进左胸地箭头。 那箭头带着倒刺，被拔出来时生生带出一块皮肉，让人光是看着就有些触目惊心。 面无血色的秦钰拔出箭头之后，用手举着轻轻越过头顶。 “今日我秦钰有死而已，大夏已亡可错不在我，在天意、在朝堂上地奸佞庸人。” “日后再无大夏，可大夏子民皆无罪也，希望尔等进城之后勿要滥杀无辜。” 这一支羽箭仿佛当头棒喝将秦钰打醒，不想让这些忠心为国地士兵白白搭上性命。 现在秦钰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那就是向对方投降。 随着秦钰的话音落下，不止是京都城内守城的士兵愣神，攻杀正酣的各路反贼也都出神地望向对方。 “打了这么久，投降？” 不少人心中冒出了这样的疑惑，可事实如今就摆在眼前。 只见秦钰缓缓走向城楼最高处，望着千疮百孔的大地和即将远去的夕阳，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斜阳欲落去，一望黯销魂。” 秦钰用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低声自语，轻轻摇头苦笑。 以往所有的经历就像播放电影一样在脑海中匆匆划过，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 现在的秦钰不是大夏的皇帝，只是一个壮志未酬的青年。 心中的所有抱负和满腔的热血都化为了一滩泡影，他唯一希望的就是能保全这些陪伴自己走到最后的朋友。 或许秦钰并不能知道他们的姓名，可这群没默默无闻的隐形守护者依旧给了秦钰不少的慰藉。 “天下，有德者居之。” “我秦钰愧对祖宗，可大夏之祸无关京都百姓。” “尔等再立新朝，当安民阜新，无伤百姓，若为苍生顾，我有死无悔。” 秦钰亦步亦趋的走向城楼边上，远处的将士全都停下厮杀紧紧盯着秦钰。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秦钰要做什么了，不少禁军将士都在大声呼喊，希望秦钰改变想法。 “皇爷~” 一名禁军老兵泪流满面，轰然跪倒在地，紧接着此起彼伏一个个禁军将士纷纷跪倒。 秦钰回头看见这一幕，脸上冷漠的表情逐渐化开，露出凄然一笑。 “有汝追随，不负此生。” 言罢，秦钰从十数米高的城楼上一跃而下，头朝下径直地坠落下去。 “轰~” 秦钰的身体落到地上时，卷起一阵烟尘，全场鸦雀无声。 城外的一众起义军首领和赵清河也早已赶到了城门口处，正好看见秦钰一跃而下的场面，悚然心惊。 “大夏皇帝，并非庸主。” 良久之后，那名魁梧的起义军首领不无感叹的朝着秦钰的尸体发出一声感叹。 而站在一旁的赵清河望着秦钰的尸首，忽然有种心惊的感觉。 随着皇帝的身死，京都之战算是接近尾声，城内残留的抵抗势力基本上所剩无几。 除了那些死命抵抗的禁军士兵之外，城内百姓倒是没有遭到起义军的屠戮。 让人感到讽刺的是，京都城内平日里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夏朝臣，竟无一人愿意追随秦钰而去，纷纷主动向起义军投降。 第一百二十九章：半路捡到老丈人？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自从京都被各路起义军围困不久，豫州羊城郡的萧九便亲自率领一支两千人的骑兵出发赶往豫州方向。 思虑再三后的萧九决定前往京都方向探一探风口，不管事件结局怎样，不往京都去一次萧九始终就觉得心中不安。 所以做出决断后，萧九便带着羊城机动性最强的骑兵营星夜赶往京都。 只是在羊城郡与直隶只见还隔着一个豫州城，若是豫州城内出动兵力展开伏击也是不小的麻烦。 一路上萧九急行军的同时，时刻派出斥候打探，好在并没有遭到什么埋伏。 “萧大人，前面就是豫州城了。” 一名披挂了满身魁梧铠甲的消瘦汉子指着前方不远处，对着萧九言说。 这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一直在野狼山上充当俘虏的虾爬子。 随着萧九事业的不断壮大，虾爬子也从最初的代罪之身一路提拔到现在的骑兵营偏将。 这倒不是虾爬子有多大的能力，或者说立下了多少功劳。 而是萧九在短时间内崛起，手底下根本没有什么信得过的手下。 作为最早一批跟着萧九起家的元老人物，虽然之前双方曾是敌对关系，虾爬子还是被提拔到现在的位置。 这也让虾爬子和一众野狼山上的山匪更加对萧九死心塌地。 听着身边虾爬子的言说，萧九冷若冰霜的脸上露出些许动容，轻轻蠕动了一下嘴唇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现在萧九最担心的就是对方会派出人马阻击自己。 虽然跟随萧九出征的皆是行动迅速的骑兵，可他们这些远离大本营的无根浮萍一旦断了粮草无疑是致命的。 萧九望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豫州城，没有下令手下急速开拔，而是选择绕开城池多走一些山路。 直隶的京都被围困，他这一支两千余人的小队其实起不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作用。 现在率兵前往，不无有着检漏的打算，到时伺机而动再决定下一步的计划。 绕过重兵把守的豫州，萧九一行耗费了足足三日，期间萧九也收到了冀州方面的来信。 此次出征之前，萧九早已派出手下士兵前往冀州，准备联络冀州督抚夏铭一同前往。 苦等几日见对方一直没有消息，萧九只好自己率军开拔。 现在收到了冀州府的来信，萧九微微一笑，可却并没有过多的理会。 如今的冀州早已不复往日的兵强马壮，自从上任冀州督抚夏诚死后，冀州一直陷入一种割据状态。 地方上的文武官员臭味相投的把持着当地的政治经济和军队，冀州府的官员根本插不进手去。 而且由于夏诚所在的家族并非冀州本土的世家势力，地方上的乡绅国豪族根本不买官府的帐。 每次冀州府中有新的政令下达，各地根本不会多加理睬，依旧在自己的小圈子里按照规矩行事。 这样松散的政治环境，自然无法支撑起一支有力的军队去援助岌岌可危的京都。 这几年开始，天下已经逐渐乱了起来，同样滋生了不少野心家。 此时冷眼旁观朝廷困局的人，心中不无抱着作壁上观的态度，寻找机会给自己捞好处。 大夏的灭亡已成定局，现在萧九能做的，就是在这个权力交替的空挡为自己掠取更多的利益。 之前青州军围攻陵水县，硬是被张奔拖了整整月余，东面的吕耀良已经不用过多的顾虑。 可若是任由豫州的起义军做大，直至攻下京都，萧九和他的羊城郡、陵水县将会变得很被动。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面对豫州、青州的两面夹击，他只有选择投靠豫州的起义军才能保住活路。 但现在事情未成定局，萧九还不知道京都陷落，秦钰身死的消息，依旧马不停蹄地赶往京都的路上。 绕过豫州城，萧九虽然没有受到豫州境内起义军的狙击，却沿途遇上了不少从直隶方向南下逃荒的难民。 根据他们的口述，萧九将所知的信息逐渐整理，知道京都已经万分危急，可他却并无办法，只能加速行军。 就在萧九和他的骑兵营在一处村镇安营扎寨之时，卫士队长李豪却焦急地跑到萧九军帐之中。 看着着急忙慌的李豪从帐外窜进来，嘴里还大口地喘着粗气，萧九面楼不悦，什么事急成这个样子，忘了我平常跟你说的了？” 萧九放下手中随行周进整理地一份份情报，对着李豪轻声训斥。 可那李豪对此置若罔闻，嘴里蹦出一连串词不达意地语言。 “九，九哥，城外舅爷……” 看着口不择言地李豪萧九轻轻摇头，挥了挥手让他整理思绪，组织好语言再对他说。 等到李豪理清头绪，将得到地消息一五一十的说与萧九时，萧九却直接惊讶的从座位上跳起。 “我的岳丈被麻匪劫了？” 此时的萧九惊讶之余，全然忘记自己刚才对李豪的告诫。 他怎么都想不到还没到京都城，就能在半路上捡个老丈人。 “难道京都失守了？” 萧九心中这样想着，动作上却不敢怠慢，紧急命令李豪将军中大小头目全都喊来。 不管京都城怎样，他此行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接回李洛瑶的家人。 现在李洛瑶已经嫁给自己并且身怀六甲，不说萧九和她怎样相敬如宾。 就说之前萧九面临困境时李洛瑶孤身前往京都给自己搬救兵，这份情就值得萧九记一辈子。 根据李豪的诉说，萧九得知现在的李立被一伙麻匪挟持，抓到了距离此地不远的狗头山。 那狗头山上的麻匪虽然有百十人，可萧九根本没将对方放在眼里。 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去的晚了，李立一家遇害。 倘若如此，此后这件事必然会成为李洛瑶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没过多久，骑兵营大大小小各个头目全都汇聚到萧九营帐前，有些人甚至衣衫褴褛地就哦跑了过来。 这些人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通过李豪得知了事情的经过，所以也没人发问，全都看向萧九静静等待着命令。 萧九看着一言不发的众人全都一路小跑过来，也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开始下达命令。 “发生什么事想必各位已经知晓，我也不过多废话。” “虾爬子，你留带上五百骑兵跟我去一趟狗头山，其余人全都原地待命。” 言罢，萧九直接一挥衣袖转身前往临时搭建的马厩骑马，剩下归属虾爬子统辖的头目都开始准备回去叫上自己的手下。 看着骑兵营一个个头目都跃跃欲试地准备跟随萧九一同前去，虾爬子急忙上前，“萧大人说了五百人，用不了这么多人。” 听着虾爬子的呵斥，不少人停下了身体上的动作，可一些从野兔山上就跟着萧九的老人却并不买账。 “虾爬子，也就是寨主器重你我们才叫你一声瞎将军。” "现在寨主老丈人都被麻匪给劫了，你让我们都歇着？" 听着身边一个五大三粗的黑瘦男子反驳，虾爬子想要直接骂他两句，可还是忍了下来。 眼前这人和自己职位相当，只不过与自己不同的是对方在野兔山时就跟着萧九了。 虽然此时自己与对方平级，在军中的威信远远不如前者。 现在的萧字营已经不同往昔，军中将士已经超过万人，可掌握最核心权力的将领始终是最初跟随萧九那一拨人。 虽然其中不乏一些尸位素餐之辈，可他们却有着萧九的信任。 就在虾爬子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遣散在场跃跃欲试的众人时，萧九已经骑着他的那匹骏马从不远处走来。 “怎么这么多人？” 看着眼前越聚越多的将士和不时传来的争吵，萧九微微皱眉。 可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救出自己的老丈人，萧九也就没管其他，吆喝了一声率先动身。 带着微弱的星光，骑兵营驻地里奔腾出一队千余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朝着不远处的狗头山进发。 …… 狗头山。 此时的狗头山简陋的营寨中，大厅里聚满了形形色色的山匪，而大厅的正中跪着一个中年男人，正是萧九的大舅哥李诣。 “你妹夫是郡守？” 坐在主座上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正对着李诣发问，只是嘴角的微笑透露出些许的讥讽。 此话一出，现场瞬间引发了哄笑。 没人相信眼前男子所说，而且就现在兵荒马乱的时候，就算是一地郡守，只要不在豫州境内就管不到他们的狗头山。 现在眼前的男子说自己的妹夫是羊城郡郡守，他们只觉得一阵好笑。 豫州羊城郡的萧九他们自然早有耳闻，不说此事真假，就说萧九与豫州起义军水火不容的态势，他们也料定对方不敢过来。 况且在此前打劫李立一行的过程中，遭到了对方一众护卫的殊死抵抗，白白折损了不少手下，双方已经结下死仇。 此时将李诣单独拿来问话，也只是想看看能否再榨出些油水。 “你说你妹夫是郡守，那就让他拿五百两银子来赎人吧。” 第一百三十章：奔袭狗头山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狗头山上，山寨中的一处偏房中，李立和他的三五名家眷被关在这个密不透风的屋子里，不时还传来几声啜泣。 “别哭了，太子怎样了？” 李立皱着眉头，对着一旁抱着孩童的儿媳问道。 李立的儿媳并没有搭话，低着脑袋自顾自的哭着，对此李立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任何办法。 想当初自己在京都时位高权重，不知多少达官贵人想要巴结奉承他，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当真让人唏嘘。 不说自己，就是儿媳也是当朝公主，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自从京都逃出来后，遭到起义军的追杀，同行的护卫为了掩护他们相继死去。 如今逃到了豫州本以为可以躲过追兵，谁曾想会遭遇山匪的打劫？ 好在李立一家随行携带了不少银两，见钱眼开的麻匪见他们不似普通人家倒也没有直接打杀。 只是自己那被叫出去的大儿子李诣迟迟没有回来，李立心中难免有些担心。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群山匪不敢杀人灭口，除此之外哪怕自己有再多钱财只怕也过不去眼前这道难关。 除此之外，他们这次出逃还带出了大夏的太子，这个襁褓中的婴儿关乎着大夏的将来。 虽然秦钰在他们临行之前反复告诫，可李立心中依旧对大夏有着强烈的归属感。 若是太子有什么闪失，李立只觉得辜负了秦钰的信任。 但是现在他们的生命都不在自己手上，眼下的局面李立想不出任何办法。 “或许是天亡我也吧。” 李立在心中发出一声感叹，屋外却传来了动静。 只见双脸肿成猪头的李诣被两个浑身脏兮兮的山匪推搡着拽入房间，嘴角还挂着殷红的血迹。 “下次别吹牛皮了，三天见不到钱你们都得上西天。” 其中一名清瘦的山匪将李诣推进屋里，嘴里还止不住地骂骂咧咧。 就在放下李诣要走的功夫，这名山匪无意间瞥见了李诣的夫人秦氏，那楚楚可怜的样子瞬间就快把他心都化了，伸出一双咸猪手就探了过去。 “住手。” 此时李立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自己儿子被对方打成这样，儿媳还要在眼前遭受侮辱，气得他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听见李立呵斥，那名山匪循着声音转头看了过来，见这老头还没认清形势，直接一个大耳刮子就扇了上去。 “老东西，瞎嚷嚷什么？” 这一个耳光这将李立打倒在地，一旁浑身带伤躺在地上的李诣见状睚眦欲裂，就要起身反抗。 那清瘦男子看李诣居然还敢反抗，眼中寒光一闪就要拔刀却被一旁的另一名山匪拦下。 “你拦我干啥，干他啊！” 清瘦男子似乎对同伴的行为感到不忿，咋咋呼呼地还想拔刀。 那名男子只能再次出声相劝，“大当家的可是要留他们三天，三天之后见不到银子那娘们不想咋玩就咋玩吗？” 听着同伴下流的话语，清瘦男子朝地上催了口唾沫，撂下几句狠话后转身离开。 待到两名麻匪离开之后，刚才屋内被吓得呆住的女眷才敢放声大哭，李诣更是爬到李立身前查看父亲状况。 “造孽啊，我李立为官三十余年，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看着瘫坐在地上捶胸顿足的父亲，李诣攥着拳头咬牙一言不发。 是啊，往日里他们都是高高在上的老爷，现在天下大乱，他们之前那些身份全都变成了过眼云烟。 方才那名山匪所说的三日之期，其实也不过是李诣的缓兵之计。 之前在山匪大堂中，李诣见用身份压他们没用，只好选择写了一封书信派遣随行的家丁前往一个叫祝家庄的镇子。 那祝家庄中曾有一名他求学时的同窗，只是现在豫州被起义军拿下后那名同窗是否会拿钱赎他还是都是个未知数。 就在李立父子相顾无言时，狗头山的山寨大厅里，麻匪头目阿彪也在和一众喽啰讨论。 “你们觉得这家伙说的羊城萧九，是真的吗？” 阿彪人如其名，性格上彪悍异常不爱动脑筋，有些拿不定主意的询问手下，希望得到些中肯的建议。 此话一出，旁边的一众山匪都在皱眉深思没有轻易回答。 不多时，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山匪抚摸着小胡子说道，“羊城郡萧九在座各位都有耳闻，可咱们的狗头山距离豫州不远，他又和豫州城内的起义军水火不容，想必不敢冒险过来找我们麻烦。” “况且” 阿彪闻言轻轻颔首表示认同，手下一众山匪也纷纷附和。 在他们眼中，自己的狗头山属于天高皇帝远的三不管地界，与其担心远处的羊城郡，还不如提防豫州境内的起义军。 此时听闻手下这个以出主意擅长的手下言说，心中有了定计。 只等三日之后看看是否真能如对方所言有人送上钱粮，若是没有那就怪不得他心狠了。 就在阿彪为自己劫了头肥猪沾沾自喜之时，萧九和他的骑兵营正在赶往狗头山的路上。 入夜，狗头山上的匪众基本都在各自的住处熟睡，只留下两个麻匪喽啰在寨子门口站岗。 吹着细微的晚风，两名站岗的麻匪打着哈欠却又不敢真的睡着。 现在正值兵荒马乱的年岁，若是被山寨首领发现他们偷懒，绝对没有他们好果子吃。 就在两名麻匪百无聊赖之际，山下却传来些许震颤的声音。 一名年轻的麻匪感觉到了不对，用胳膊肘子碰了碰同伴。 “我怎么感觉大地在晃荡？” 旁边那名年老的麻匪不以为意，刚想侧过身去继续打盹，忽然也感觉有些不对劲。 还是年长些的麻匪经验老道一些，俯下身子用耳朵贴着地面听着声响。 “不好，是马蹄子的声音，有骑兵上山了。” 老麻匪大惊失色，慌忙转身开始朝一边的树林中逃窜，全然没有去寨子里通风报信的意思。 那名年轻山匪见状呆愣在原地，不知道是该像老麻匪那样逃命还是去山寨通风报信，略微一犹豫，这名年轻的麻匪还是决定学着老麻匪那样逃命。 萧九和他的手下骑着快马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狗头山，看着山上传来微弱的火光，知道那正是山寨的方向。 “兄弟们，上山活捉贼寇。” 萧九一声令下，跟随而来的骑兵营一众将士全都争先恐后的奔上山去。 他们之中不少将领都是在野兔山上就跟随萧九的，所以对于山路该怎么走门清。 就在大部队朝着山上进发之时，不乏有一两只小队绕着山腰前往山寨后方准备包抄对方退路。 自从萧九和他的骑兵营杀上狗头山后，还没到山寨就惊醒了山寨中休息的麻匪。 阿彪从卧榻中猛然坐起，身边还有个衣不蔽体的女人。 以往的经验告诉他有很多人杀上山来了，哪怕阿彪平日里行事鲁莽，但还是挺爱惜自己这条小命的。 匆忙的穿上衣服，阿彪便拿起床边的兵器冲出房屋，此时外面已经陆续跑出了不少麻匪，都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 “慌什么，都给老子过来。” 阿彪看着乌泱泱的手下，忍不住出言训斥。 可还不等阿彪话音落下，山寨大门的方向直接冲出来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的士兵。 阿彪看着这些人身下的骏马和满身的盔甲，手上还提着一支支弓弩，有些疑惑豫州起义军的装备这么好了？ 骑兵营的装扮带来了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感，不少麻匪都有些害怕的忍不住后退逃窜。 阿彪此时也没了平日里的悍勇，看见骑兵的一瞬间便现在想着逃命。 就在阿彪转身想要逃跑之时，身前突然传来了一声呼喊，“都给萧大人杀了，一个不留。” 阿彪和狗头山上的麻匪听闻对方第一时间就要打杀自己，心中更加惶恐起来。 “踏马的官兵。” 不少人心中都这样想着，因为之前豫州境内的起义军基本上不会围剿山匪，只会收编。 狗头山上的这群麻匪平日里欺压百姓惯了，根本没打过什么硬仗，现在哪里还有半点抵抗的想法，全都玩命地各自逃窜。 与此同时，被关押在小黑屋中的李立一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爹，好像有人来剿匪了。” 李诣望着一旁躺在地上的父亲激动着说着。 李立闻言却是没有什么动作，依旧用波澜不惊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儿子。 李立心中想的什么他也清楚，现在能打上狗头山的很有可能就是豫州境内的反贼。 李立身为大夏最后的托孤之臣，落在起义军手中或许并不会比现在情况好到那里。 就在李立父子低头丧气的回到原位之时，一名跟随李立一家从京都逃难过来的家仆从感觉有些不对，耳朵贴在墙上附耳倾听。 “老爷，好像不是反贼，听外面的动静可能是官兵。” 这名家仆用小声说着，在安静的密室里却显得格外清楚。 “官兵？” 李立父子同时看向房间内仅有的一个巴掌大的洞口，踮着脚探出头往外张望。 第一百三十一章：太子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狗头山的山寨大厅里，衣衫褴褛的李立坐在首位，李诣在一旁侧座，萧九则是站在大厅中央的空地上审视着狗头山的几名麻匪。 以阿彪为首的麻匪团伙已经被萧九的手下擒获，剩下一些仓皇逃窜准备从山后溜走的麻匪喽啰也陆续被埋伏在山后的骑兵抓获。 如今阿彪满身是伤地躺在地上不断呻吟，似他的情况还好，更多的喽啰则是直接在骑兵营攻上寨子时就已经被原地诛杀。 这几名麻匪在萧九心中没怎么在意，现在需要关心的是自己这此前素未谋面的老丈人一家。 对于李立这个老丈人他还是第一次相见，只是时机有些不怎么恰当罢了。 李诣这个大舅哥萧九早就跟他熟悉自然不必多说，剩下的家眷还需要在日后一一理清。 除此之外，萧九在救出自己老丈人一家时，还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那就是自己大舅嫂怀中的那名婴儿居然是当朝太子，这让萧九惊讶之余也在暗自琢磨京都的局势。 虽然听李诣言说京都城虽然被围困但是迟迟没被攻破，可皇帝既然将年幼的儿子送出京都，只能证明在他心中京都的局势并不乐观，甚至可能还抱有几分死志。 当然就现在而言多想无益，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考虑怎样抚平自己大舅哥心中的怒火以及在老丈人心中博得一些好感。 不用萧九多说，被揍成猪头的李诣看着阿彪的模样，恨不得把对方剁碎。 “大哥，你看这几个杂碎怎么处置？” 看着李诣咬牙切齿的样子，萧九将决定权交到了对方手上。 李诣闻言也不含糊，心中的怒火早已无法遏制，在得到李立的同意之后抄起板凳就对着一众麻匪劈头盖脸地乱砸，直到砸得对方奄奄一息才算解气。 等李诣打累了，萧九知道受到惊吓的李立一家不愿在此处多待，随即命令手下从山寨中找了一副板车用马拉着下山前往驻扎的营地。 等将老丈人一家安置妥当之后，萧九看着趴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几名麻匪，对着一旁的李豪吩咐，“埋了吧。” 李豪得令之后随即带着几个跟班开始收拾残局，在萧九等人下山之后一把火烧了山寨。 就在萧九和他的骑兵营在狗头山上大动干戈之时，豫州城内的起义军也早就听闻了风声，只是迟迟没有动作。 …… 豫州城，城主府。 就在萧九带着骑兵营火狗头山的第二日，城主府后院的书房中，火神教大祭司古崇躺坐在摇晃的藤椅上，正惬意的看着一本没有封面的老书。 “古长老，羊城兵昨夜去了狗头山，看山上的火势应该是和山上的麻匪起了冲突。” 听着手下青年的汇报，古崇缓缓放下手中书本，微微皱起眉头。 “麻匪？是前段时间那个阿彪吗？” 听着古崇发问，那名前来通报的青年点头表示确认。 得到了青年的肯定，古崇疑惑更深了。 狗头山上的阿彪他是知道的，之前豫州的起义军想要招纳的各路山匪中就有阿彪，只是对方一直没有回应。 可古崇最终决定不去深究，现在羊城萧九的骑兵营在豫州没有什么动作，反倒是出征直隶京都的各路起义军成了古崇心中顾虑最深的地方。 如今的神火教早已不同往昔，不再是一群受到灾情影响抱团取暖的灾民互相慰籍的精神庇护所。 各路起义军随着自身实力的不断壮大，早就将他们的这些教义教条抛之脑后。 若是此次京都被攻破，只怕到那时不是新朝另立，而是会将天下推入乱战的深渊。 要知道现在的大夏不只有他们这一直豫州起义军，各个州郡手握重兵的地方督抚，郡守甚至是草寇都会在大夏灭亡之后犹如雨后春笋般崛起。 但是现在大夏之外还有草原戎族虎视眈眈，这天下的局势越发让人看不透彻。 若是起义军从京都班师回朝，裹挟着灭亡大夏的威势，他们这些神火教教魁人物将入过眼云烟般不足轻重。 而且古崇对于中原内周的世家豪族并不感冒，之前也与他们虚与委蛇。 不知不觉间豫州的这些起义军逐渐分化成两部分，一部分选择与世家合作，企图侵吞更多的利益，而以古崇为首的保守派则是希望在此地休养生息。 此时对于进入豫州境内的萧九，古崇并不打算过多理会，甚是不乏抱有一些利用萧九牵制内部分裂起义军的打算。 古往今来，任何一个势力大多都是从内部的分裂导致的灭亡。 现在只等京都那边传来消息，若是真的拿下京都，天下将开启真正的乱世，到那时只有手里有兵、有粮的人才有资格掌控更多的话语权。 说回豫州之外的萧九及其驻扎的营地，自从李立一家被接过来之后萧九便开始着手安排返回的行程。 不说这次李立受到的惊吓，就说被从京都带出来的太子也让萧九对是否继续前往京都举棋不定。 现在京都被攻破的消息还没有传来，萧九的犹豫也在情理之中。 在李立安顿的营帐之中，萧九和李立姑婿二人第一次正式会谈。 不管萧九如今的身份如何，在面对老丈人时多少也有些局促不安。 两世为人的萧九知道若想在将来家庭和谐美满，首先便是过了老丈人这一关。 而对于萧九这个女婿，李立其实也抱有很多犹豫的心情。 最初萧九还是个山匪之时，李立对于在自己女儿这份婚事是保持坚决反对的态度的。 可之后萧九在陵水县逐渐做大，已经成为内州不可忽视的一股军事力量，身份自然水涨船高，甚至让皇帝亲自赐婚。 对于皇帝的赐婚，李立自然不敢反对，况且李洛瑶也中意萧九。 可将女儿嫁给一个山匪，始终像一根刺一样让李立如鲠在喉。 两人在营帐中相顾无言，现场的气氛有些沉闷，最终还是萧九打破了尴尬。 “岳父，从京都一路上受了不少苦吧。” 萧九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没话找话地尬聊，李立闻言也只是轻轻颔首，场面再次陷入尴尬。 好在这时安置好家眷的李诣从营帐外进来，与萧九热络地聊了一阵，算是缓解了一些紧张的气氛。 听闻李诣言说在离开京都之后遭到起义军地追杀，萧九也是觉得有些触目惊心。 原来当日李立一家从京都皇宫内的密道悄悄撤离之后，因为家眷太多很快就被四处打秋风的起义军乱军盯上。 这些起义军倒不是因为知道李立一家特殊身份才特地追杀，而是李立一家携带地大量银钱意外暴露。 原本李立只想着多带些银钱用作路上的盘缠，谁曾想正是这些身外之物引来了叛军的追杀。 好在一同跟随李立一家出城的那些京都护卫殊死抵抗，拖住了那些跟山匪似的大兵，李立一家才侥幸逃脱一直到豫州。 原本以为撤出直隶之后前方会是一片坦途，谁曾想又被狗头山的麻匪给劫了。 在大夏土匪基本分为两种，一种是靠压榨村镇百姓岁粮为生的山匪，这些山匪因为不会擅自屠戮百姓，所以朝廷并不会多管。 另外一种就是依靠打劫过路行商为生地麻匪，麻匪一般都是打家劫舍、杀人越货，所以很容易遭到官府地围剿，阿彪显然就属于麻匪一列。 只是现在朝廷四分五裂，豫州又被起义军占领，才让他们这般肆无忌惮。 听着李立一家颠沛流离的经历，萧九一阵唏嘘，之后便将话头引向了那被从京都带出的婴儿身上。 “那太子，岳丈、大哥准备怎样安置？” 随着萧九地发问，李诣看向一旁坐在主座上的父亲，而李立此时也是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说实话现在这个年幼的太子倒是成了个问题，不说京都是否会被攻破，就说将太子带到羊城郡之后该怎样安排。 虽然李立忠于大夏并接受了秦钰的托孤，可并非是个死脑经之人。 特别是在临行前秦钰对自己语重心长的那番话，更是让李立难以抉择。 秦钰既然让李立将年幼的太子带出京都，心中必然已经做好了身死的打算，并且对战事并不看好。 可问题是现在天下依旧名义上属于大夏，难道真的将太子当作普通百姓供养在小小的羊城郡隐姓埋名？ 三人在营帐中讨论了良久，萧九决定还是先率领部队返回羊城郡，不管之后的局势怎样，现在能接到老丈人一家也算是对李洛瑶有了一个交代。 而李立虽然想让萧九前往京都，驰援被围困的京都城，可一想到自己一路上的颠沛流离和秦钰的嘱托，还是决定听从萧九的建议先行返回羊城郡。 第二日一早，萧九就召集了手下将领决定班师回家，这些手下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就在萧九和他的骑兵营返回羊城郡的途中，前方打探的消息终于传来了京都的消息。 “京都城被攻破了？” 萧九听着手下的汇报，嘴里喃喃自语。 第一百三十二章：纷争的起点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就在京都被起义军攻破的消息传到正准备撤兵的萧九营帐时，同时各个州郡也都也到了消息。 对于京都被一群造反的反贼攻占，众人的第一反应基本都是意外，之后则是深深的顾虑。 虽然之前分崩离析的大夏早已没有了对全国各地实际掌控的能力，可毕竟名义上还是属于一个帝国。 现在大夏亡国了，那各地由谁做主呢？ 答案当然是谁手里有兵、有钱、有粮谁就拥有更大的权力。 特别是现在的起义军虽然在北境各处白年底开花，可大夏十九州中各州郡地方上依旧遗留了大量夏国旧臣。 眼下攻破京都的起义军要另立新朝，可自身却并没有足够的实力将大夏十九州完全控制。 而且自从起义军进入京都之后，原本齐心协力反抗朝廷的各个武装集团内部也产生了间隙。 若有可能，谁都想触碰到那至尊的高位，一时间也推不出一个能被所有人接受的首领。 争权夺利的起义军在京都城内各自划分了地盘，在自己领地里俨然是山大王一般的存在。 倒是苦了京都城内的百姓，因为之前一直在帮助城内禁军守城，不少百姓都遭到了起义军泄愤似的劫掠。 这种局面的发生也是古崇所不想看到的，而且四分五裂的政权背后，同样是各个大大小小的世家之间在暗中博弈。 除了京都的混乱之外，得到消息的各地也都开始沸腾起来。 首先便是北境直隶地区的虎牙关，因为草原戎族举兵来犯，所以城内驻扎有大量禁军。 现在城内禁军也大致分为两个派系，一派是以朱琮为首的原驻防守军，其中大多都曾是王猛的手下。 另一派则是以云弼为代表的京都体系官员、武将。 二者之间虽然同属直隶禁军，可成员内部难免会有意见上的分歧。 在京都沦陷的消息传到虎牙关后，大部份忠于皇室的保皇党不愿接受大夏亡国的现实，想要据守关中以待时机光复大夏朝廷统治。 而另外一些不愿随着大夏一同消逝的将士则是想待价而沽，倘若日后有那一只势力继承大统便找个合适的时机归顺。 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关外的戎族。 如今大敌当前，虽然关内将士意见上产生分歧，可还都是心照不宣的没有在明面上言明。 而冀州督抚夏铭的权力早已被架空，他的意见也就无足轻重。 比起早就经历过混乱的北境，南境各州在得到消息后，那些本就不受朝廷辖制的地方武装很难不起别样的心思。 京都失守，帝王殒命。 在这个权力交接的空挡，天下成了野心家的棋盘，而为这一切背负代价的则是百姓。 …… 豫州，羊城郡。 经过五日的急行，出征的萧九带着他的骑兵营回到了大本营。 身怀六甲的李洛瑶已经到了预产期，此时见到父亲自然满心欢喜。 之前京都被围困的消息传来，作为子女说不担心父兄的安危那是假的，可李洛瑶还有一个身份是萧九的妻子。 萧九的陵水县和羊城郡因为离地位置的原因，遭受青州和豫州的两面夹击，根本腾不出空来将手伸到遥远的京都。 李洛瑶早已过了任性的年纪，不会像小孩子一样只会给萧九压力。 现在几经波折的李立一家终于在此团圆，自然是意外之喜。 萧九在这个世界上无父无母，唯一的一个山匪养父还在自己刚穿越过来时就死了。 此时李立被安置在郡守府中，自然当仁不让地成了太上皇般的存在。 回到羊城郡的当晚，萧九命令府中厨房安排了一场奢华的家宴为岳丈一家接风洗尘。 李洛瑶因为怀有身孕不便久坐，所以自从跟父亲见过一面之后就一直拉着母亲的手在卧室聊天。 酒过三巡，吃过饭菜的李立一家各自回到房间休息，只留下李立父子和萧九一起喝酒。 随着酒劲上来，众人进入微醺状态，李立也不再板着脸，开始打开话匣子说起一些往事。 李立有两位夫人，除了李诣和李洛瑶是大夫人一母同胞之外，李立还有一个二子在边境晋州为官。 自从边境六州被草原联军攻占之后，从此就没了音讯，算是李立心中的一大憾事。 三人聊起过往种种，话头不由自主地聊到萧九身上。 萧九之前只是野兔山上的一个小小山匪，现在三年不到成为了割据一方的人物着实让人唏嘘。 若说之前萧九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连性命都攥在别人手中，到现在已经可以掌握别人的生死，纵观大夏也没有几个人物能做到这种程度。 特别是萧九之前利用烧酒赚的第一桶金，利用商业撬动了后勤，引得一大批人追随。 之后又天马行空地制造出大炮、火药这种划时代的东西，让人不禁感叹他的脑筋里到底为何会有如此多的奇思妙想。 面对岳丈和大舅哥的追问，萧九面露苦涩，实在不知该怎样告诉对方。 跟他们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 先不说他们相不相信，就算信了也会把他当作妖怪。 所以萧九也只能言说自己小时候曾在山中拜师过道家高人，受到些许指点才会有那些发明创造，李立父子虽然不信却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除了这些，最让李立震撼的还是萧九在羊城郡的民心威望。 之前在京都时虽然总是听女儿说当地百姓如何拥戴萧九，可在他心中只是觉得李洛瑶在给萧九脸上贴金罢了，根本没有真正的相信。 现在他们一家来到羊城郡，进城时就受到了当地百姓的夹道欢迎。 进城之前，百姓们全都自发的从家中带来干粮、饮水送给出征的士兵，其中不乏一些妙龄女子手捧鲜花送给自己的心上人。 李立久经官场，之前虽然很多次见过这种阵仗，可羊城郡百姓脸上的表情都与以往见过的不同。 与死气沉沉被官兵逼着来的百姓不同，这些百姓是发自内心地拥戴萧九和他的士兵。 之前李立听闻萧九在羊城郡和陵水县分地时，还对他这种做法嗤之以鼻。 只觉得萧九草莽出身，根本不知道目不识丁的百姓不堪大用，只有拥有足够的学识才能治理好一方百姓。 可现在看来，萧九的这条路虽然有些显得离经叛道，可民心向背一目了然。 当然，现在的权力构架或多或少都会存在一些问题。 首先就是萧九手下官员文化水平普遍不高，甚至还有很多粗俗的市井之辈。 虽然经过短时间的发展，萧九也逐渐吸纳了一些像周进这样有真才实学的人，可终究是太少了。 但李立听到萧九在陵水县和羊城郡都有开办的学校时，又有些眼前一亮。 这是他之前不曾得知的，特别是当听到学堂的学子不用父母掏一分钱就可以让孩子读书识字之后，李立心中充满震惊。 直到此时，李立才开始真正正眼审视自己这个女婿。 或许是之前被萧九的种种身份迷惑了双眼，李立一直带着有色眼镜区别看待。 如今的天下已经出现乱起来的征兆，像萧九这样的人或许可以活得更好。 等三人酒喝的差不多了，萧九亲自搀扶着李立回房休息，看着一旁趴在自己身上的老人，萧九心情有些复杂。 倒不是说李立这个岳丈怎样，主要还是李立从京都内带来的那个孩子。 在家宴席间，谈及天下大势自然免不了说起这个太子。 其实对于这个太子，萧九没有太多的想法，他毕竟前世是生活在一个自由的新世纪。 对于封建社会的那一套，萧九内心之中其实是排斥的，所以这个代表着大夏皇室正统的太子在他心中并没有像别人那样崇高的地位。 按照他的想法，既然现在京都被起义军攻占，大夏已经亡国了，他这个前朝太子身份倒不如就此隐藏下来，想普通人一样过完一生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可李立自认为是大夏的朝臣，对于大夏始终还抱有深厚的感情。 在他心里，皇帝秦钰死后，自然是由太子继承大统，哪怕京都已经沦陷他这个老臣也要光复大夏。 毕竟像李立这样的文人，很在乎自己在史书中的形象。 除了这姑婿二人之外，大舅哥李诣倒是赞同萧九的想法，只是碍于父亲的权威没有说出。 在李诣心里，既然大夏已经亡国，他们没必要抱着一棵死树浇水。 按照眼下的局势发展下去，各地军阀都会陆续划地为王经历一番乱战，还不如乘此时机另寻贤明者开国立朝。 况且他们李家父子在京都虽然没有太多实权，可在青州这片祖荫之地还是具有很大的影响力的。 现在萧九手里有地、有兵、有粮，为什么不能问鼎天下？ 父子姑婿三人每个人都心思各异，可眼下要做的还是先安顿下来。 萧九不敢忤逆岳丈的意思，一直对太子好生供养，可暗自却将其身份隐藏起来秘而不宣。 现在的萧九还没有足够的实力逐鹿中原，能做的就是屯粮聚兵，谋图发展。 第一百三十三章：四分五裂的天下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直隶，京都城。 现在京都城已经被各路联军一同攻占，根据自身实力的不同划分了各自的地盘。 其中实力最强的一支队伍首领名为华东，原本是豫州境内一个小地主，在旱灾来袭时散尽家财聚集了不少兵马，直到今天麾下已经有上万部众。 其中华东也是最先开始与赵清河等世家合作的势力之一，仗着自身实力强劲直接霸占了皇宫住下来。 而其他像皖州、徐州等地到来的地方府兵在京都被攻破时就已经开始返回各自领地，并没有率领部队进城。 毕竟在这个封建时代，背叛自己的君主和国家是要被扣上谋逆的帽子的。 他们这些官兵与起义军不同，吃的是用朝廷名义颁发的军饷，现在掉过头来攻打京都，说出去难免遭人唾弃。 而在京都城内一家独大的华东见自己已经拥有了京都皇宫，不自觉地开始飘飘然起来。 要知道按照现在的权力构架，皇帝这个角色就像有魔力一般诱惑着无数人飞蛾扑火。 殊不知当野心膨胀，没有实力去支撑时，最终会死了连渣都不会剩下。 如今虽然大夏已经宣布亡国，可开创新朝显然并不是一件易事。 他们这伙农民起义军不管是名义上还是实力上都无法让各州郡、地方真正掌握军权的那些人俯首听命。 现在京都皇宫被华东霸占，华东自觉理所当然应该成为所有人的共主，想先给各个地方发去信函试探对方态。 但是还不等华东向各地发出信件，京都城内的起义军内部便出现了很多反对华东霸占皇宫的声音。 这些人大多自身都有一些实力，可部众也就几千人马，不敢和华东硬刚只能联合起来制造声势。 原本还想着攀登高位的华东见大多数人反对，心中清楚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就在京都城内各自争权夺利乱成一锅粥时，北方虎牙关正展开这一场激烈的攻城战。 关外草原戎族得到了京都沦陷的消息之后，一改以往只用投石车、攻城器械骚扰的姿态，开始了激烈的攻城战。 草原联军来势凶猛，大有一鼓作气拿下虎牙关的架势。 若是虎牙关被攻破，边境六州的草原人以及伪夏政权的士兵就可以长驱直入，进入平原之后就再不受羁绊了。 虎牙关作为大夏至关重要的战略要地，此时没了援军，正是关外戎族一鼓作气拿下的好时机。 虎牙关内，朱琮和云弼各自带着属于自己派系的一众武将正在军帐中商议。 虽然现在关外大军压境，可因为之前秦钰没有因为京都之乱调回关内驻防兵力，所以此时还算防备充足。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粮草问题，要知道之前虎牙关城内这些士卒以往都要靠京都朝廷配发军饷，现在京都易主，他们就像无根浮萍断了补给。 云弼作为秦钰一手提拔上来的将领，不管是能力上还是忠诚度都毋庸置疑。 可现在京都沦陷，秦钰身死，云弼心中的那份忠义让他无法承认京都城内起义军。 但朱琮作为王猛派系出来的人，对于朝廷虽然依赖，可局势却看的十分透彻。 现在的大夏已经亡国，他们这小小的虎牙关若是得不到关内的补给，不用关外的戎族攻城，他们自己内部就会产生士兵哗变。 试问连饭都吃不上了，谁还会给你卖命呢？ 现在的路有两条，要么与京都内的起义军以及关内北境各州达成协议，由关内供给虎牙关粮饷、兵员。 要么就只能硬刚关外的那些草原戎族联军，等关外敌人退了之后再南下肃清叛逆。 眼下草原联军攻势猛烈，显然是准备一鼓作气破城，若是此时和关内各个州郡闹掰，无疑会给自己很大压力。 不说攻城战怎样惨烈，只要关外的敌人拖上一个月，虎牙关内守军就会因为粮饷问题自己崩溃。 现在朱琮和云弼各执一词，其中关内大部分守将比较支持朱琮，想和关内谈判言和以获得补给。 可又因为云弼官职和自身身份的原因不敢直接反驳，只能暗自谋划。 北境风云变幻，南境各州在得到京都沦陷，大夏亡国的消息之后也都开始蠢蠢欲动。 …… 南境，扬州。 此时的扬州城中，原本属于朝廷京都派来的官员全都被集中控制起来，一种白色恐怖席卷扬州的官场。 作为南境为数不多的富庶之地，扬州可以说是基本没有受到这两年灾情的波及。 原本作为大夏的产粮大州，在大夏朝廷大权旁落之际，当地世家联合起来瓜分掉了实际权力。 虽然朝廷方面往扬州派遣了大量官员任职，可在当地世家豪族和大地主的拉拢下大多数人都违背了自己的初心。 一直到最后，扬州的军政大权全都落在了当地地方官员手里。 现在京都沦陷，早已名存实亡的大夏已经成为过去式，那这些大夏朝廷任命的官员就显得有些尴尬。 之前或许还会碍于他们的身份，为了给朝廷基本的尊重。 但现在不同往昔了，这些保皇党的官员失去了大夏的庇护，也就没了保命的护身符。 不久之后，扬州的官场经过大清洗之后，很多原本职位很高的官员下马，被安排了不少罪状要么砍头，要么下狱，只有少部分官员逃离出去。 不只是扬州，南境各地纷纷发生政变，开始成立一个个不受旁人辖制的地方割据势力。 有些势力还沿用大夏的旧制，扯着大夏的旗帜疯狂招兵买马，另一些则是直接自立为王，开辟出一个个小朝廷。 细数天下间的各个势力，北境各州实力较为强劲的有豫州、冀州、徐州和青州。 其中豫州的起义军联合徐州、皖州等地诸多州府或者起义武装势力攻破京都，此时风头正盛。 而徐州则是出现了地方州府官兵势力和一些农民起义军互相糅杂，已经分不清是兵还是匪。 冀州此时虽然四分五裂，可作为大夏第一州，其自身底蕴还是在的，只是各郡兵权都落在当地官员手中，可当外敌来犯，他们还是会联合起来。 青州自然不必多说，虽然吕耀良屡次在小酒手里吃瘪，可因为没有受到灾情波及兵足粮广。 若是没有金子和黑子率领萧字营士兵乘坐海船深入腹地屡次袭扰，现在的吕耀良甚至可以说是整个北境实力最强的一方。 各个势力之中，唯独萧九这个羊城郡守独立于各方之外，此时天下未定，势必会成为多方势力拉拢的对象。 与北境不同的是，南境虽然拥有八个州郡，单论版图土地占据了大夏的半壁江山，可因为没有得到有效开发一直都被视为蛮荒之地。 南境各州虽然名义上属于朝廷的一个个属地，可自古以来朝廷对于这些地区的掌控始终很微弱。 以往派往南境各州的官员，基本上都是被贬谪过去的，不说路上累死、病死的有多少，光是被当地土着害死的就有不少。 而在这一个个州郡之中，唯独也就一个扬州因为靠近北方且土地肥沃成为了一个富庶之地。 南国各地之中，最强的势力有三股。 第一便是扬州督抚尤一淳，手里掌握着扬州所有兵力，还有世家在钱粮上源源不断的支持。 尤一淳代表的是大夏这些世家豪族的利益，若有可能出兵攻城略地，像临近的建州、原州的地主基本上都会响应。 第二便是最西边蜀地的藩王孙柯，犹豫历史的种种原因，西蜀之地从来没有被真正收复过。 就像大夏自从立国开始，因为西蜀地处偏远，入蜀之路崎岖便默认了对方的自立。 蜀州虽然名义上属于大夏的一个州郡，可更像是个附属国一般。 蜀州督抚孙科便是当地最有权势的那个人，自身所在家族在蜀中地区更是有着莫大的影响力。 历史总是很奇妙，虽然在大夏权力构架崩溃之时蜀州第一个自立一国宣布自治，可境内的百姓与大夏却是同一个民族。 像南境这些多民族糅杂的地方，蜀中地区之前不知道经历过多少的争夺和杀戮才获得了这块安生的土地。 第三股势力则并非大夏民族，而是江州、代州一带的少数民族。 当地的土司政权或者各部族长共同联合起来，成立了一个少数民族为主体的政权。 眼下这个政权的首脑名为钟桑德贡，因为在家中排行老四，所以还有个大夏名字叫钟阿四。 这钟阿四是大夏朝廷任命的江州督抚，此时大夏虽然灭亡，但在江州依旧还沿袭着过去的军政制度。 大夏南境除了这三股最强的势力之外，其余都是大猫小猫三两只，并没有什么实力强劲的利益集团或武装势力。 当然，南境还遍布着大量未开化的野蛮人和原始的部落势力，只是在历史长河中，他们并没有被载入罢了。 如今的天下已经四分五裂，新的大一统王朝出现之前必然会经历一个混乱的时期，战争的苦痛终究由底层的百姓所背负。 第一百三十四章：古崇的拉拢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萧九从豫州带回李立一家之后不久，李洛瑶也顺利为萧九诞下一个女儿。 当一声婴儿的啼哭从产房中响起，萧九紧张的心瞬间崩了起来，迫不及待的想要冲进房间。 看着萧九满头大汗的样子，陪在一旁的岳丈李立和大舅哥李诣知道李洛瑶没有看错人。 像萧九这般紧张的姿态做不得假，是真正打心底里爱着李洛瑶。 还不等萧九等人冲入产房，负责接生的产婆便出现在门口，“恭喜萧大人，是个千金。” 萧九没有心思去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只是侧身闪过产婆快步走进屋内。 房间里，自己的两个岳母围在床边，其中大岳母还怀抱着一个婴儿。 而萧九最关注的李洛瑶此时躺在床上，满脸的苍白，冲着萧九微微一笑。 “洛瑶。” 萧九不无担心的问着自己的夫人，而对方也只是点头回应。 随后李立父子进入房间，接过刚出生的婴儿，抱在怀里轻轻摇晃，脸上始终挂着挥之不散的微笑。 等萧九反应过来，看见自己的老丈人正温柔地逗弄着自己的外孙女时才恍然大悟，自己当爹了。 萧九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就只有李洛瑶在自己昏暗的生活中点亮了一盏明灯。 现在自己又有了一个女儿，他再也不用孤单一人了。 想到这里，萧九眼神中依稀闪烁着点点光芒，可碍于平日里的权威最终没有落下眼泪。 “给他取个什么名字？” 李立的声音打断了萧九的思绪。 看着自己的岳丈正在征询自己的意见，原本想让李立代为取名的萧九忽然咽下了刚要脱口而出的话语。 “还是让洛瑶来取吧。” 李洛瑶见萧九看向自己，刚想摇头拒绝却被萧九握住了手掌。 “你是我的夫人，家里的事还是你做主的。” 听着萧九的话，李洛瑶脸上的笑意更甚，有一种祥和的温柔。 对于萧九让李洛瑶为刚诞下的女儿取名，李立父子也稍有意外，稍加思索后不由有些钦佩。 在这个封建时代中，女人大多都是男人的附庸，尤其是对于萧九他们这些上层人士而言更是如此。 现在萧九冒着天大的忌讳让李洛瑶给女儿取名，对她的宠溺可见一斑。 而李洛瑶也没再拒绝，思索了一阵之后缓缓说道，“不如就叫萧熏儿吧。”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野兔山上长满了熏衣草，漫山遍野的很漂亮。” 看着眼前的李洛瑶陷入回忆，萧九立马点头，“好，就叫萧熏儿，这个名字好。” 眼见萧九和李洛瑶你侬我侬的言谈正欢，各自带着溢于言表的笑意，李立也老怀大慰地笑弯了眉梢。 只是那个襁褓中的萧薰儿孩子还在李诣怀里嚎啕大哭。 “你们别说了，孩子一直在哭呢。” 看着李诣满脸无奈的样子，还是一直陪在旁边的李立二夫人眼疾手快的接过婴儿。 萧九这时也反应过来，想要抱一抱自己的女儿却被二岳母一掌推开，“去，这时候想起我的外孙女了，陪你老婆去。” 听着二岳母的说笑，萧九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一旁的李立等人却被满脸尴尬的萧九逗的乐开了花。 谁也不曾想到，平日里一言九鼎的豫州督抚萧九萧大人也会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要是被萧九那些手下看去，却对会认为萧九是不是被什么鬼物附身，这还是他们心中的那个冷面阎罗吗？ …… 豫州，城主府。 虽然此时古崇还居住在城主府，可随着时间推移他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威信已经大不如前了。 就在前日，原本前往京都的不少起义军都开始陆续返回了豫州，但大多都是些小势力。 而起义军中实力最强的华东以及其他几个人数超过五千人的起义军，没有一支队伍回来，全都留在了京都。 而之前为攻打京都联军提供粮草的赵清河以及一众乡绅豪族和世家也都得到了反馈。 现在京都被攻破，大夏已经从名义上灭亡，关内那些原本的土地主势力也重新洗牌。 像是京都内的那些老牌官员、世家遭到了起义军的清洗，他们的土地也就成了无主之物。 像是起义军中如华东这些起义军将领得到了土地，但不可能分给手下的士兵耕种，只能选择和世家合作。 二者之间虽然名义上是臣属关系，可却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这些支持起义军的世家获得了关内大量的土地，自身底蕴飞也似的提升，成为了各路野心勃勃势力的拉拢对象。 这些世家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是朝廷圈养的肥猪，摇身一变成了被人哄抢的香饽饽。 就在北境世家大洗牌的同时，羊城郡的萧九却得到了一封意外的来信。 送信的人来自豫州，身份是神火教大祭司古崇身边的一名卫士，那封信正是出自古崇之手。 郡守府中，萧九、李诣以及周进等羊城郡一众官员审视着站在大厅中的瘦弱男子。 萧九面无表情的快速浏览完书信，盯着眼前男子一言不发，现场的气氛有些过分的安静。 良久之后，萧九才叹出一口气缓缓说道，“我该怎么信你，要知道不久之前我们还是敌人。” 面对萧九的质问，瘦弱男子仿佛早就想好了说辞，向前一步对着萧九拱手一礼。 “眼下时局纷乱，大夏已经成为过眼云烟，当今的天下已经不再是从前，萧将军虽然据有一郡之地，可还有一个敌人那就是青州。” “而我豫州之中，古长老自民间经营神火教，似是这般为民立命之人，不知萧大人还在担心什么？” 听着眼前之人的说辞，萧九扯动嘴唇微微一笑。 虽然他早就猜到豫州的起义军在与当地世家媾和之后必然会产生间隙，可还是有些太快了些。 像豫州神火教这种以民间穷苦百姓为根基的宗教组织，一旦与世家豪族同流合污必然会背离初心。 封建王朝的顽疾从来都不是朝廷严苛的赋税，而是趴在百姓身上吸血的蛀虫。 若是萧九所料不错，现在的豫州起义军中，各个拥有兵员的武装集团想要壮大自身必然会想方设法的取得当地地主的支持。 而古崇作为神火教这种宗教首脑人物想要制衡住手底下这群草莽之辈，必然需要引入外援。 可眼下青州虽然兵强马壮，但万一引入豫州必然又会是两虎相争的局面。 倒是自己这个小小的羊城郡守，既没有太多土地、兵员，又独立于各方势力之间。 想到这里，萧九已经知道这封信多半是真的，可萧九却不想如此轻易的和对方结盟。 此时应该着急的不是萧九，而是豫州城中的古崇。 如今豫州境内的各路规模较大的起义军已经信不过，而那些人数千百的队伍又不堪大用，想要保证自己的权威，就只有从冀州和自己的羊城郡入手。 虽然起义军中各个有实力的首领都带着自己的心腹部队驻扎在直隶，可他们总有回来的一天。 冀州因为之前被起义军攻打，现在和古崇达成盟约的可能性很小，只有萧九才是最佳人选。 看着萧九故作犹豫的姿态，那名清瘦男子咬了咬牙，说出了古崇许诺的条件。 “萧将军，我家主人不会白白与你结盟，自然会拿出诚意。” “若萧大人可以在必要时响应州府的命令，渔郡可以割让给贵方，到那时您也不再只是羊城郡守。” 听着清瘦男子的话，萧九知道这是古崇在这名使者出发之前就已经许诺的筹码。 对于渔郡，萧九倒是一直都是势在必得，只是眼下自己手底下的陵水县刚刚经过战乱，实在腾不出手来拿下渔郡。 现在古崇既然拿出渔郡来拉拢自己，正好他也可以借坡下驴，避免与豫州起义军过早的刀兵相向。 要知道在渔郡的万平口萧九可还是费了好大力气打造了一个港口，虽然渔郡的起义军若想出兵征讨时自己可以在羊城随时响应，可毕竟需要一定的时间。 若是将自己手里的羊城和渔郡连在一起，那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了。 想到日后不用在受制于人，时刻提防敌人摧毁自己的海港，萧九微微一笑，颔首答应下了此事。 在古崇书信中所提到的盟约，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条件。 只是达成了一个口头的协定，若是豫州产生叛乱时需要萧九引兵增援，还有平常的大炮、火药等物对方也希望从萧九这里采买。 而且主动权几乎全在萧九手中，到时起义军那边乱起来时羊城郡是否出兵还不全凭萧九的主意？ 这种松散的联盟看起来萧九占尽了便宜，实则不然。 按照古崇的想法，一个贫瘠的渔郡不但不能给自己提供多大助力，一旦有战事发生还需要他分出手去派兵防止敌人袭扰。 此时萧九已经在万平口修建了军港，说明萧九对这个沿海之地势在必得，与其因为一块可有可无的土地与萧九交恶，倒不如顺水推舟送个人情。 第一百三十五章：海贸的设想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就在豫州古崇与萧九秘密达成协议之后不久，萧九也有了新的谋划。 现在的自己虽然拥有一个羊城郡和陵水县，但毕竟土地有限，不管是兵员还是粮草都无法有效供给，萧九必须另谋出路。 而且自己在辖区内可以说是将一些土地贵族，也就是地主乡绅之类得罪了一个遍。 虽然此时经过土改，百姓对萧九政权万分拥戴，可要想拉起一支强力的军队，单靠土地的产出远远不够。 萧九与其他地方割据势力不同的是他拥有前世的种种记忆，如今不得不再想些赚钱的法子。 正好现在豫州的古崇又将渔郡割让给了自己，也给萧九发展海贸提供了契机。 若说之前萧九只想王平口打造成一处军港，现在看来还能有些别的用处。 根据萧九掌握的种种信息来看，现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合理利用海洋资源，自己根据图纸仿制的盖伦船可以说是最大的一种船只。 渔郡现在只等自己去接受，要是一切进行顺利，拿下渔郡的萧九也不用再担心豫州起义军会来个釜底抽薪。 当然，这一切都得建立在自身拥有大量贸易物品的基础上，还要确保自己能和沿海这些势力达到友好外交。 对于贸易的商品，萧九不准备用大炮或者火药进行贸易。 之前因为自身财政困难，导致大量陵水县制造的大炮、火器流于其他势力。 虽然现在萧九自己将火药的配方捂得很死，但只要军火交易一直持续，迟早会有被解密的一天。 这几日萧九思来想去，最终将注意力放在了纺织品上。 如今这个时代的手工依旧处于一个较为原始的阶段，百姓们身上穿的衣服基本都是一种麻制品。 这种麻制品具有很强的损耗率，而且基本都是由各家各户自己纺织制成。 自己所处的羊城郡和陵水县位于北方多丘陵，正是桑麻原产地之一，若是将下辖百姓集中起来兴办工厂，效率绝对会比现在高上不少。 萧九可以想象得到，当自己工厂中产出的布匹若是顺着海岸线顺流而下，必定会造成巨大的贸易逆差。 而且自己也不只有这一种商品，之前陵水商队一直在经营的诸如生铁、酒水等都可以带去南方。 想到这些，萧九便开始在羊城郡发布告示，征召羊城郡有经验的工匠，许诺高薪聘用。 不出几日，萧九的城主府便围满了形形色色的匠人，将大门入口处堵得水泄不通。 要知道现在仍旧处于封建小农社会，匠人的社会地位是要比农人还低的，此时萧九许下重金招揽有能力有技术的匠人，怎能让他们不心动。 城主府中，萧九接见了二十多个经过挑选过后的熟练老匠户。 看着他们一个个拘谨的样子，萧九也不好冷着脸，开始对着他们缓缓说明召集他们的来意。 “现在我有一种工具，只知道大概的形状和结构，你们谁能制作出来，我会让他做新成立的匠作司的司长，除此之外还有府邸赏金。” 听着萧九在前面侃侃而谈，这群工匠脸上表情开始变幻，一个个的激动异常。 他们不在意萧九之前所说的官职，但后面府邸、赏金确是让他们心动非凡。 要知道他们之前在告示上看到的，只要通过海选走到这里就可以获得十两银子，要是真能造出萧九所说之物，那赏赐还能少得了？ 众人闻言跃跃欲试，可身体上却没有多大的动作，因为他们知道萧九想要花大价钱制造的东西必然不是凡物，都在静静聆听者下文。 而萧九一直观察着他们的反应，此时之间他微微一笑，将自己前世见到的一种织布机的功能和基本结构缓缓说出。 这些工匠聚精会神的听着萧九的叙述，在萧九将这种机器原原本本的描述完毕之后，在场众人不由皱起了没有。 因为这是一种他们根本不曾闻言过的物件，而且听萧九的意思这东西是用于纺织的？ 现在这个时代基本都是手工纺织衣物，像萧九所说的这种密集纺线的工具他们都没听说过。 对于这群匠人的反应，萧九也是早有预料，只是细细说明让他们自己回去后好好琢磨，谁先做出来谁就能得到赏赐，并且制做所费资财郡守府都可以给报销。 做完这一切，萧九让人带工匠回家，如果有愿意住在郡守府的也可以专门腾设一间偏房供其居住。 萧九想要这群匠人仿制的机器名为珍妮机，在前世中的之前几个世纪，正是因为这种机器的诞生才催生了欧洲的资本主义萌芽。 就现在羊城郡的生产力以及生产水平而言，这种人力织布机非常适合在民间普及。 只是萧九前世并不是纺织工人，并不知道纺织机的具体构造，只能根据其形象功能和一些基本的使用方式让人仿制。 萧九从没看轻过这个时代的匠人，古人也从不愚蠢，现在自己已经给了他们一个方向，用不了多少时间这群匠人就算造不出珍妮机想必也能整出功能类似的机器。 做完这些，萧九便开始前往书房，准备召集手底下的这群文臣武将看看怎样接手渔郡。 如今织布机还没能造出来，播种棉麻经济作物的事情还不用过早的推广，最主要的还是将渔郡这块没到手的肥肉先拿下。 虽然沿海的渔郡人丁稀少，境内大多都是一些无法耕种的盐碱地，可萧九看重的是他的地理位置。 自己在万平口成立军港就已经可以威胁青州，若是再将渔郡打造成一座巨大的贸易城市，必然可以为自己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 青州之所以能屡败屡战，说到底还是因为粮草充足，积蓄的钱粮足够。 萧九想要图谋更大的发展，缺的就是钱，所以才会不遗余力的要把前世记忆中那些先进的技术实现。 纵使渔郡在天下人眼里只是一片荒芜之地，它也可以变废为宝。 随着萧九和一众手下官员将事情敲定，便开始着手布置剩下的安排，已经调整前往渔郡驻防的兵将。 现在萧九手下虽然有着数万部众，可手下能独当一面的大将却是不多。 最终萧九决定启用还在万平口驻防的金子，任命其为渔郡兵检从事，代替萧九执掌渔郡驻防。 对于萧九重新启用金子，其实众人并没有多少意外，特别是自从陵水县跟随萧九起家的老人更是知道金子在萧九心中的分量。 虽然之前金子也曾犯下过错误，可历史上又有哪个武将未经磨练就能成器的？ 所以萧九的这个决定不但没有让人感到心寒，还得到了几乎全部将领的支持，毕竟谁都会喜欢一位念旧的主公。 …… 渔郡，万平口。 此时金子早已从青州折返，只留下黑子率领他的海军船队占据了青州海外一两个小岛作为根据地。 如今的金子已经不再是前两年那个性格鲁莽的汉子，原本黢黑的脸上写满了沧桑，眼神也开始变得越发深邃。 军港驻地的临时会议室，金子的一众手下听着羊城传令兵公布下萧九的命令，一阵雀跃欢呼。 唯独金子的脸上依旧无悲无喜，只是恭敬地接过代表着萧九敕令的告示。 “劳烦转告寨主，金备承蒙主公寄予厚望，若渔郡有失，定奉上项上人头。” 金子突然严肃的半跪在地上，抬头仰望着西边地天空，让原本欢腾地手下停止了呼喊，场面瞬间变得冷清。 倒是那名传令兵见金子隆重地架势微微上前，搀扶起对方。 “将军快快起来，主公还有一道口谕。” 随后那名传令兵凑近金子地耳朵，“主公说有你在他放心，若有以下犯上者可先斩后奏。” 金子闻言，两行清泪缓缓流下，只留下金子的一众手下呆愣在原地。 等送走了传令地士兵，金子才开始像手下的武将发布命令，调整各部将士准备前往郡城。 现在萧九的任命算是彻底为金子正名，以往犯下的错误也彻底翻篇。 也许之前会有不少人会认为金子失势了，跟着他不会有好的前途，但现在不同了。 代替萧九执掌一地军政，这难道不是萧九的嫡系？ 第二日一早，金子便点齐兵马，出发前往渔郡郡城，一路上浩浩荡荡好不威武。 而渔郡郡城中的起义军守军也早就接到了古崇的调令，在金子还未到达时就开始撤离出郡城。 自此，这个人数只有十万余人的沿海之地便彻底被萧九收入囊中。 对于萧九在渔郡的诸多设想，金子已经从传令兵带来的书信中知道。 不久之后，萧九的“钱袋子”陵水商队也在李富的带领下正式入驻渔郡郡城。 之前建成的万平口军港随后不断翻新，越来越多的巨大海船被制造出来，当地渔民也乐得作为工匠增添一笔收入。 或许谁都无法想到，这个被天下人遗忘得贫瘠之地会在不久的将来成为贯通南北的商业枢纽。 第一百三十六章：第一台纺织机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随着金子正式接管渔郡不久，以万平口军港为基础的大型商贸港口也在不断扩建。 一时间整个渔郡都陷入一种热火朝天的建设中来，不少百姓因为萧字营高额的奖赏自发加入工匠队伍。 在海港的建设中，从羊城郡到来的陵水商队充当起了后勤官的作用，运来了一批批粮食和物资。 对于像陵水县制造的铁器、陶瓷、烧酒等商品，也让这些成为临时劳工的百姓感到新奇。 现在李贵基本已经不会随着商队在各处行走了，留在陵水县安度晚年，大部分工作都放手交给了自己的大儿子李富。 要说萧九眼前的红人，除了周进、金子、张奔这些官员之外，就要数得上陵水商队的李贵了。 自从萧九的势力像野草一般疯狂壮大之后，一切都步入正轨，之前被萧九信任的后勤官老马也退居幕后，住进了萧九的郡守府成了一名管家。 自从老马将权力放下之后，萧九集团后勤有关粮草、钱财方面的工作便由周进和李贵在掌管。 其中周进只负责军中粮草以及府库的统筹计算，而李立这个商会会长则是为萧九行商赚钱。 虽然眼下时局动荡，可光是陵水商队从冀州已经更远的直隶行商所获得的收益每年就有数千两之多，这还不算大炮、火药这些军工产品。 所以即便萧九总是调拨手下兵将各处流窜，在军队后勤方面还是不缺钱的。 特别是这次不费吹灰之力的拿下渔郡，等到万平口的海港建成，便能彻底打开南境的商路，而且航运比起陆路而言也要省去不少的成本。 所以这次李富此次带着商队前来，不光是在此处行商，更是带着萧九的命令。 此次李富不光携带了大量地金银，同样还要担当起海船督造地监工。 萧九所要制造地是能乘风破浪支持远洋航行地巨船，若是有偷工减料可是万万不行。 面对萧九临行前的嘱托，李富信心满满，仿佛已经看到了陵水商队沿着海岸线远行各地地场景。 除此之外，陵水商队还要负责起渔郡守军地粮草、军饷地供给。 要知道现在的渔郡在天下人眼中还是个贫瘠之地，因为没有适合耕种的农田导致渔郡空有偌大的土地，可人口也才看看十数万人，其中还不乏世代打鱼为生的渔民。 只不过按照萧九的设想，只要万平口的海港建立起来，这些都不是问题，就看李富和他的陵水商队怎样经营了。 就在陵水商队开始运送了大量商品货物以及巨额银钱在渔郡会见如图时，羊城郡郡守府中也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郡守府地后院中，萧九用手轻轻抚摸着眼前一个木制的纺织机器，嘴角还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倒是一旁抱着孩子吃奶的李洛瑶见萧九如此入神，忍不住出声打趣，“萧大人看了这么久，是喜欢上这个铁疙瘩不成？” 萧九此时正全身心的观察着身边的纺车，嘴里脱口而出，“当然喜……” 话说到一半，萧九回过神来咽下了后边的话，扭头看向自己的夫人。 可李洛瑶此时已经抱着怀中的婴儿准备返回屋子了，“既然如此喜欢，小萧大人以后就和那块木头疙瘩过得了。” 听着李洛瑶的打趣，萧九只能讪讪一笑，努力缓解脸上的尴尬。 倒是一直站在旁面的那个工匠，何曾见过这种场景，不由将脑袋狠狠低下。 这还是那个平日里冷着个脸的萧大人吗？听说他下令砍地主乡绅的时候可是连眼都不眨啊。 略显局促的工匠顾不得多想，萧九的声音就缓缓传入耳中。 “你的这东西一天能织多少布？” 那工匠听见声音，急忙地开口回答，“回禀大人，这织布机一天能纺麻线半匹或者棉线三寸，只是这器具倒是和萧大人所说那种不同。” 听着工匠说这机器一天能纺出半匹布，萧九根本就没听后面说了些什么，嘴里一连说出三个好字。 其实这纺织机是不是自己所说地那种样式并不重要，最重要地是能提高工作效率。 按照这工匠的说法，若是使用这种新式的纺织机，纺织效率可以增加整整一倍。 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这纺车太过庞大笨重，制作起来也要消耗不少功夫。 可现在萧九现在最不缺的就是人力资源，至于纺车体型过于庞大，那就干脆建一个大点的纺织厂，反正现在自己是郡守，批多少的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其实在这个封建时代，手工业之所以没有发展起来，并不是因为缺乏了能工巧匠改良机器。 而是现在的社会制度一切都扎根在土地和耕地上，所有人都在为了一口粮食发愁，不可能发展出大规模的工厂。 但现在萧九手中地羊城郡和渔郡同，经过土改之后，下辖地乡镇都划出了单独地田地。 其中除了大部分土地被分给农民之外，还有一部分成为了公田由集体耕种。 这样做有效杜绝了封建地主的盘剥，起码有着无产公会从中调配不会再出现饿死人的情况。 眼下时节正好，旱灾过去之后气候也变的适宜耕种，完全可以将那些公共的“官庄”改种棉、麻等经济作物。 而且现在农村的公有体制也不会存在让某些人囤货器具、哄抬粮价的土壤，因为在萧九的地盘只有代表官府的陵水商会可以经商。 除此之外，在萧九不断扩军的过程中，那些原本盘踞在山林之间的山匪、麻匪也都被一一剿灭。 现在压在百姓头上的三座大山没了，农民的生活也在逐渐变好。 依照如今的发展速度，单靠土地已经不足以支撑起萧九在乱世中安身立命，能支撑起萧九野心的就是一个字，钱。 从最初的烧酒，到军弩、大炮，这些划时代的东西给萧九创造了巨额的财富，也让他从最初一个小小的山匪头目到现在的羊城郡守。 萧九和这个时代中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他脑海中的思想，若是将这些想法一一变现，无疑会为他提供最强的助力。 在萧九验证过纺织机的功能之后，便开始下令让手下的工匠赶制。 与此同时，在羊城郡郡城的一角偏僻之地，也在兴建一处巨大的工厂厂房。 对于官府贴出的招工告示，羊城郡郡城内的百姓早已见怪不怪，纷纷前往应征，毕竟这种挣钱的机会并不是随时都有。 而在郡守府中，萧九正和自己的大舅哥李诣商谈工厂建造好之后的事宜。 “你想让我行商？” 听着萧九神神秘秘的跟自己说出想让自己去为他经营新建成的纺织厂，李诣觉得大脑有些不够用。 要知道现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商人的第五可是十分低下的。 他李诣虽然不是什么大官，可现在到了自己妹夫手底下难道要当一个为人不齿的商人？ 原本以为萧九就算不让他当个掌管后勤的书记官，也会给他安排个县城当个县令。 虽然他不觉得自己有多强的本事，可萧九手底下的官员他都知道，有的甚至连字都不认识几个。 他李诣就算再差，好歹也是在京城担任过官职，现在让他去经营一个什么纺织厂，怎么都觉得这是一种侮辱。 眼看自己的大舅哥在闻言自己的安排之后气鼓鼓的像一个皮球，萧九似乎早有预料。 “大哥莫要着急，听我说，你可知这纺织厂利润有多少？” 听见萧九发问，李诣有些不明就里。 纺织厂的利润，就这几个破纺车能制出几匹布，这不是有手就行？ 而且他多年以来接受的教育也不支持他成为一名浑身沾满铜臭味的商人。 看着疑惑的李诣，萧九细细为对方解释，“这纺织之事并不是只有城南按个厂房，以后各地还会有更多在各处乡镇。” “而且大哥莫不是以为这纺织官只管工厂？” 看着萧九卖起关子，李诣忍不住追问，“此话怎讲？” 眼见李诣已经急不可耐，萧九也不绕圈子了，“以后羊城郡的官庄都会改种棉、麻，第一批就有五百亩。” 萧九伸出五个手指，有些得意的对着李诣说道。 可李诣闻言，非但没有丝毫的兴奋，反而有些担忧的对萧九说道：“妹夫，往年旱灾依旧历历在目，你可不要舍本逐末啊。” 听着李诣的劝慰，萧九有些意动，知道李诣是真的在担忧自己，可他才来到羊城短短月余，有怎知自己治下的具体情况。 随后萧九便将李诣带到自己存放属地粮草账目的书房，一一翻阅了羊城郡有关税收、农产、耕地的统计。 因为此前李诣不曾过问过羊城郡政事，此时见到萧九竟然能将这些一一整理成册，心中也是一阵惊奇，而萧九也只是推脱都是周进的功劳。 现在李诣算是真的相信萧九是真的不缺粮食，而府库中的银钱也可以支持他将一部分耕地改种棉麻。 若真如萧九所说，等这些棉麻卖到南境能赚多少，几千两？还是几万两？ 第一百三十七章：南境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就在萧九在羊城郡大肆开办纺织厂时，郡城内的百姓也都在讨论着郡府的新政策。 城西正在开办的一处纺织厂旁的茶摊上，几名工匠聚在一起闲谈。 “听说了吗，郡府等工厂建成之后还要招收大量工人，还要招女人！” 露天的摊位上，一名打着赤膊的精壮汉子对着同伴说道，语气中还夹杂着些许的不屑。 自从萧九在羊城郡郡城兴建工厂的功夫，也同时贴出告示要在工厂建成之后招收大量女工。 在这个时代，女人始终是属于弱势的一方，除了在家里相夫教子和田地耕作之外鲜少会有单独出来做活的。 传统印象中，仿佛一切本该如此，在家庭之中更是男权至上。 现在萧九在城内开办纺织厂，其中需要的大量劳动力萧九不想在这些用于耕种的男子中招募，毕竟女人干不了太重的体力活。 而一直被人忽视的女性若是集合起来，不但用人成本可以降下来，还能一定程度地解放下辖属地的生产力。 自从萧九入主羊城郡以来，当地下辖乡镇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本压在人民头上的地主、乡绅被剥夺了强取豪夺得来的土地，更有甚者直接抄家砍头。 萧九的一系列举动可以说是彻底赢得了当地百姓的民心，让他们对于后来的萧九政权发自心底的拥护。 对于萧九制定的一系列政策，他们大多都会凭借对与萧九的信任选择盲从，可这次让女人进入工厂充当纺织工人确实让他们有些意外。 毕竟他们从未听说过会有女人去做活计赚钱，若真是那样还要男人做什么？ 可随着纺织厂日益建成，还是有零星几名妇女报名参加。 有了打头的得到官府丰厚的赏钱，不少女人都开始争相踊跃报名，甚至不顾家里男人的劝阻。 特别是萧九喊出的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口号，也是彻底将这些劳动者心中的火给勾了起来。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报名，萧九心中也是止不住的开心。 在纺织厂建成第一天，工厂外围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官府不得不派出一些士兵在现场维持秩序。 萧九出席纺织厂的剪彩活动已经是正晌午，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萧九清了清嗓子开始他的讲话。 “诸位乡亲，此次建成羊城纺织厂，都有大家的一份功劳。” “之前建厂时大家或许都有不少男人得到了官府的赏银，我今天宣布，以后在羊城郡里，妇女同样可以获得工作的机会。” “我萧九向大家保证，只要在工厂中参加劳动的人，都可以按照贡献的多少发送工资，你干的多就挣得多。”. 萧九一番话说得很实在，台下的听众听的也很用心。 这些百姓或许不会关注天下间发生了什么大事，但对自己的一日三餐绝对算的比谁都精明。 自从土改之后，每个人都能获得属于自己的土地，又有无产工会作为后盾和保障已经不会出现饿死人的情况发生了。 可同样的，他们要想攒下一些余钱，除了在官府派发的劳役活计之外并没有其余收入。 所以此时萧九纺织厂建成，提供了数千个工作岗位。 比起种地，进入工厂成为一名雇佣工人，成了一份体面的工作。 而萧九之前颁发的一系列政策，都在鼓励女性进入工厂，虽然男性价格比女性低了一些，可依旧有大量百姓前来报名。 剪彩仪式之后，这些纺织厂长等雇佣工人陆续进入工厂，由专门的人员教授他们接下来的工作。 纺织厂内部基本分为两部分，其中纺织车间大概可以容纳一千名工人同时劳作，基本都是女工在此处进行纺织。 而在纺织车间后面的染色车间则是都由男人在其内劳作，大概需要百百十名工人。 除此之外，之前朝廷经营的官庄在收割完最后一季度粮食之后开始改种棉麻，同样雇佣了大量男性工人负责耕种。 面对这来之不易的工作机会，这些进入工厂的工人都做的十分仔细，生怕有什么疏漏。 而萧九在工厂转了几圈之后，也将经营权交给了自己的大舅哥。 “大哥，以后还得你来把把关啊。” 听着萧九的客气话，李诣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之前他还对于萧九让自己掌管工厂心怀疑虑，现在看来这掌管数千人的职务确实是个肥差啊。 不说现在手里握着数千人的钱袋子，但是萧九承诺分给自己百分之一的利润，这绝对会是一笔海量的钱。 而且按照萧九的设想，若是羊城郡下辖的乡镇都开办这种纺织厂，以后的工人将有多少？ 只怕李诣以后将会成为整个羊城郡乃至北方最有钱的人。 就在羊城郡开办纺织厂的事情步入正轨之时，渔郡万平口的海港也基本竣工。 金子在一众萧字营武将的簇拥下登上吃水数十米深的巨大海船，心头止不住的激荡。 现在自己脚下的这艘名为萧字号海船，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艘航船。 其中一艘船上除了货物以外，光是配备的水手就达到了惊人的四百多名。 “真是鬼斧神工啊。” 金子拍着船上的栏杆，止不住发出感慨，而一旁负责督造的李富却是满脸心疼。 钱啊，这都是拿钱堆出来的。 不说其他大小船只，光是这一艘巨大的海船，造价就抵的上陵水商队一个月行商的利润。 若是自己经营的陵水商队不能在南境赚到足够的利润，只怕连这艘船的成本都追不回来。 在海船试水之后不久，早已堆积在万平口的诸多货物便被分批次地装上船队，在一个风平浪静的早晨正式沿着海岸线开向南方。 …… 豫州，城主府。 此时古崇居住的城主府中除了原本的仆役之外，还新增了一支日夜住在府中的卫队。 自从起义军攻破京都以来，古崇在起义军中的权威日益衰减，甚至已经有几名起义军首领明面上不听号令。 对于这种局面，古崇不敢逼得太紧，只能听之任之似的态度管好豫州城中的一亩三分地。 书房中，古崇躺在那个属于他的藤椅上有节奏的轻轻摇晃。 “大长老，京都的华东已经将皇宫封起来了，虎牙关内的守军也并没有什么动作。” 听着属下的汇报，古崇没有任何回应，依旧眯着眼睛躺在藤椅上就像睡着了一般。 自从京都城被攻破，大夏已经彻底成为过去式，可地方上的前朝官员依旧手握重兵。 而且虎牙关外还有着草原戎族虎视眈眈，短时间内想建立起一个大一统的新朝并不现实。 此时京都城内的起义军将皇宫封起来不加染指，倒也算是个明智之举。 如今古崇最担心的还是关外的异族，因为虎牙关内的守军全都是前朝的将领，若是放异族入关，无疑会生灵涂炭。 拿下京都城的起义军此时就像热锅上的蚂蚁骑虎难下，如何对待虎牙关内的前朝遗将成了一个问题。 好在这些守城将领还记得自己是大夏子民，依旧在虎牙关苦守，可关外的敌人一日不退兵始终都是个隐患。 想到这里，古崇摇了摇脑袋不愿意往深处追究，转而问起了羊城郡的萧九。 “那萧九怎么样了？” 听着古崇苍老的声音传来，前来汇报的将领开始一五一十的回答。 “萧九派出了手底下的全备，带着三千名甲士接管了郡城，羊城郡送来的八门大炮也已经到了。” 听着手下的回答，古崇微微颔首刚想打发对方走人，又听到那名武将继续说道，“他们又在万平口修建了海港，还造出了一艘大船。” 听见大船，古崇来了几分兴趣，坐直身子听着对方娓娓道来。 当古崇听到这艘巨大海船居然可以容纳数十间房屋的物资之后，不由啧啧称奇。 其实古崇在听到大船二字时就已经猜测到萧九想要拿它用作行商，可听着手下讲述的诸多细节依旧有些惊奇。 萧九善于鼓弄商业这件事人所共知，可利用海船进行大宗货物的贸易还真是头一次。 之前萧九在万平口建设军港，派出士兵乘着海船奇袭青州腹地已经让不少人看到了海洋的利用价值。 此时萧九又不遗余力的打造出一支海上商队，着实想让人看看后面还会弄出什么新花样。 就在豫州的古崇的到渔郡万平口又有了新动作之后不久，满载货物的萧字号商船也经历了八日的航行在扬州靠岸。 …… 扬州，嘉陵城。 嘉陵郡作为靠海的一个边陲郡县，其境内没有多少可以用于耕作的土地，本应该成为一片荒芜之地，却因为盛产海盐养活了当地一大批百姓。 此时的嘉陵城外数十里的海滩上，乌泱泱的围聚这一群当地盐户，还有一支装备精良的卫兵在此处维持秩序。 之所以会有这么多人围在此处，只是因为海上出现了一艘巨大的海船，光是那船帆的轨杆就是他们生平仅见最高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戎族退兵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扬州，嘉陵城。 此时的嘉陵城中来了一位北方的客人，正在觐见郡府中的嘉陵督抚蒋学。 “你说的上交布税，只想要城外那片滩涂地？” 随着蒋学略带疑惑的发问，身边一众嘉陵郡的官员全都同样面带疑惑的看向站在大厅中的男人。 男人正是萧字号海船上的一名随行官员，此次前来正是代表了陵水商队与当地官府磋商通商事宜。 陵水商队给出的筹码不可谓不丰厚，每从港口卸下一匹布就会缴纳给当地两层的利润充作关税。 若是以后这海贸真的做起来了，不说后续会有多少海船来往通商，光是萧字号所承载的货物就能为嘉陵郡提供巨额的税收。 而且像陵水商队这样资金雄厚的商业组织，虽然和羊城郡的郡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终究还是商人。 现在这些商人想要一块没用的滩涂地建设港口的货舱，怎么看都对嘉陵郡没有任何损失。 眼下正是时局动荡的时候，蒋学不能放松警惕，所以开放通商口岸的事情他还要再三斟酌。 等安排好前来商谈的使者，蒋学将手底下一班幕僚召集到郡守府，想要听取一些手下人的意见。 大厅里，蒋学看向身边一位两鬓斑白的老叟，希望听取他的意见。 那老头见蒋学看向自己，也开始分析起事情的脉络，“大人所担心的无非是北方萧九会趁机刺探扬州情报，可这海上的大船诸位也都见了。” “若真如那使者所说，以后若是青州那边改种棉麻，海运的货物将是巨量，而这南境可以停卸货物的地方，可不知有我们嘉陵郡。” 听见老头这番言论，蒋学心中笃定了主意，可还有些放不下心来，“若是那方圆十里划给这群商人，就怕生出事端。” 听见蒋学似是自言自语的低声说着，老头接着说道，“将军完全可以和这群商人合作一把，由我们驻兵为其提供保护，若是他们真敢图谋不轨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镇压。” 听着手下幕僚的办法，蒋学心中的顾虑放下几分，随即请来了商队使者，敲定下了通商事宜。 自此以后，陵水商队在扬州获得了官方正规身份，允许北境而来的货物在扬州境内流通。 而作为嘉陵郡守地蒋学也通过陵水商队征收的商队赚得盆满钵满，嘉陵郡也成了整个扬州最繁华的贸易城市。 …… 直隶，虎牙关。 就在萧九谋划着纺织厂的赚钱大计时，虎牙关外的战争却并没有停歇，断断续续一直维持了三个多月。 虎牙关外，戎族联军的大帐中，黑狼国主宗瑜面色有些难看。 面对久攻不下的虎牙关，虽然自己的士兵悍勇，可就托在这里光是军粮也无以为继。 而且这些草原各部并不是铁板一块，退兵的声音日益高涨，让他这个三军统帅也有些下不来台。 “宗丞相，一直到今日，我军折损部众已有三万余人，若再打下去只怕后方会有变乱呐。” 军帐中一名头戴领花帽的部落首领说道，此话一出其他人纷纷附和。 宗瑜见状，知道撤兵已经不可避免，也只能摇头叹息一声下达了命令。 随着关外草原盟军的撤兵，关内守军中也爆发出一阵劫后余生般的欢呼。 “退了，敌军退了。” 一名年轻的禁军士卒站在城楼上，挥舞着手中的兵刀，忘情地高声呼喊，身旁的士卒也被气氛感染激动地手舞足蹈。 整整三个月，他们每天都挣扎在死亡线上，每天从睡梦中醒来就要防备着敌军攻城。 这段时间里，不知道多少情同手足的袍泽兄弟死在自己面前，可战争的残忍不会怜悯任何人。 现在敌军退了，他们也可以卸掉一声厚重的盔甲，过上几天太平日子。 就在虎牙关内一片欢声笑语之中，校尉朱琮却在人群簇拥中间一言不发，眉头紧皱。 “将军，敌军退了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朱琮身边一名中年武将见他愁眉不展，心中有些疑惑不解，忍不住出声问道。 可朱琮却是看着城外撤去的营帐良久，才缓缓说道，“现在我们的关外的敌人没了，可关内的呢？” 听见朱琮这话，那名发问的武将也闭上了嘴巴，开始低头深思起来。 是啊，他们都是大夏禁军出身，之前因为戎族叩关不得不拧在一起公御外敌。 可现在外敌没了，他们又该用怎样的态度对待关内一众诸侯和叛逆呢？ 如今京都被攻破，大夏已经彻底灭亡，他们这些断了根的浮萍又能飘向何方？ 算然此时虎牙关内陈兵数万，可就这方寸之间的土地根本养活不起他们那么多职业军人。 当今的天下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天下，拿到真要将屠刀对准自己的同胞？ 现如今虎牙关内职位最高的将领是京都禁军统领云弼，谁都知道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保皇党，大夏死忠。 若是由云弼执掌虎牙关内的禁军，不管有多少人反对向关内用兵，都改变不了他的主意。 他们这些禁军内部早已分成两派，除了少部分人忠于大夏皇室，被云弼视作心腹之外，大多数人已经厌倦了战争。 作为王猛一脉出身的朱琮，此时更是被架起来和云弼分庭抗礼。 果不其然，自从关外的草原盟军撤兵之后，云弼就召集虎牙关内大小武将商议对直隶京都出兵。 虎牙关内的军营大帐中，云弼正在慷慨激昂地诉说着自己对各部的安排、部署，其中在座的大多数武将虽然心中并不赞同，可也不敢出声反驳。 就在云弼独自讲的起性之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设想。 “我不同意出兵京都。” 朱琮从座位上猛然坐起，双眼紧紧的盯着云弼与他对视。 “现在京都已经送来了粮草和军饷，我们的敌人应该是关外的戎族。” 此话一出，原本安静的大帐内部开始出现了嘈杂的讨论声。 云弼盯着这个与自己唱反调的下属，又看了一眼大帐内的诸多守将，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缓缓说道，“朱琮，你要叛国不成？” 听着云弼的大声斥责，朱琮非但没有害怕，反而上前一步。 “云将军，大夏已经亡国了。” “数月以来，关内将士浴血搏杀才守住虎牙关，他们早就厌倦了战争，难道你非要为了所谓的忠义逼死他们不成吗？” 听着朱琮尖锐的话语，云弼再也无法压制心中的怒火，直接将腰间的佩刀抽了出来。 随着兵器出鞘带出的一声脆响，现场气氛降低到冰点。 好在有一名年长的武将眼疾手快拦下来云弼，才让泛着寒光的钢刀没有劈向朱琮。 敌军退兵的第一次会议就这样草草收场，而禁军内部积累的诸多矛盾也在此时彻底爆发。 朱琮自中军大帐撤出来之后，便带着自己本部兵马以及支持他的一众武将将行营搬去了城内东北角落，与云弼麾下直属的部队泾渭分明地隔开。 这场不欢而散的闹剧之后不久，消息就已经随着往关内逃荒的难民传到了南方。 …… 直隶，京都城。 此时的京都皇宫虽然被封禁，可大大小小数只起义军依旧盘桓在城内没有退走。 京都城内的一座高门宅院里，起义军首领华东正和赵清河坐在后院品茶。 “听说虎牙关内并不安生，云弼已经和朱琮产生了间隙。” “以我之见，现在正是集合我北境联军一举拿下这座天下雄关的最好时机。” 华东一边喝着泡好的茶水一边自顾自地说着，语气显得颇为轻松，还不忘吐出咽到嘴里的茶叶。 听着身旁华东狂妄的话语，赵清河却是轻轻摇头，“华将军未免太心急了些。” “现在天下之间，烽烟四起，就算我们汇聚起十数万的人马拿下虎牙关，可这座中原咽喉要塞分给谁掌管呢？” “要知道不管是谁占据了虎牙关，都是给自己加了一道护身符，逼急了就放戎族入关玉石俱焚，这个后果谁都担不起。” 眼看赵清河并不支持自己的想法，华东也只能收起再动兵戈的心思。 其实华东问出这句话心中不乏抱着试探的想法，要知道他所率领的军队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滚雪球似的壮大，离不开以赵清河为首的世家在背后支持。 现在赵清河不想让关内众多诸侯吃下虎牙关，他心中即使有气也不敢在这位财神爷当面发作。 就在华东低着头喝完茶水正准备扯开话题时，却又听见赵清河的声音缓缓传来。 “华将军其实不必心急，之前戎族叩关那些禁军能同仇敌忾地抵御外敌，可现在外敌没了，他们自己就会在内部分裂。” “等到时机成熟，我赵家绝对会支持华将军拿下虎牙关。” 得到了赵清河的保证，华东心中的那抹隔阂也消失殆尽，讪笑了几声和对方聊起了一些趣事。 只是谁都不知道的是，一支被古崇从豫州派来的便衣已经悄悄抵达了京都。 第一百三十九章：商会改制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渔郡，万平口。 万平口新建的巨型海港码头，此时除了数百名水手纤夫来往装卸货物之外，今日还多了一些装备精良的士兵。 至于为什么今日会有这么多士兵出现，是因为萧九正带着自己的家眷前来视察海贸进展，顺便带着许久没有出门的李洛瑶散散心。 萧九作为一个现代人的灵魂，并没有把传宗接代看的那么重，更多的爱护还是在自己的娇妻身上。 将孩子交给羊城郡的两位岳母照顾，李洛瑶也能抽出身来看看外面的景色。 萧九和李洛瑶在人群簇拥下沿着海岸线走走停停，特别是当见到海上停靠的萧字号巨船时，心中的震惊不言而喻。 “那些纤夫卸下的都是什么？” 此时已经到了冬季，李洛瑶裹着一身皮裘指着海边的人群问向萧九。 萧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也不知那些脚夫搬运的一箱箱到底是什么东西，不由得转头看向一旁侍立的金子和李富。 金子依旧双手抱胸的面无表情，旁边的李富则是上前一步细细说起了一些海贸细节。 原来在万平口的陵水商队与南境通商的过程中，除了倾销一些布匹、铁器之外，还会从当地采购一些食盐、蔗糖、特产香料等商品。 尤其是南境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盛产食盐，而萧九虽然占据渔郡这片沿海之地，可由于此地多礁石险滩制盐成本极高，还不如从南境进口。 除此之外，从李富口中萧九还得知现在陵水商队不光是与当地官府做生意，南境的那些世家还有很多合作伙伴。 与北境不同的是，南境的当地顶级世家虽然牢牢把控着当地军政大权，代表着官府的利益。 而一些小的世家则是大多经营商业，像丝绢布匹之类。 也许是在历史的长河当中，南境广袤的土地始终没有得到有效的开发利用，所以还有很多深山密林。 没有足够多的耕地，在这个民以食为天的时代当然不具备繁荣的潜力。 可随着萧九派出的陵水商队屡次来往于海上进行贸易，甚至还和当地官府合作划出一片租界，让这些商人世家看到了机会。 受限于地缘因素和官府打压，他们始终没有发展出规模足够的商会或者说是联盟。 现在有一只外部的势力强行介入，他们也可以乘上陵水商队的快船去更远的地方进行商业活动。 对于这些人的想法，陵水商队采用入股抽成的方式进行合作，免去了风险的同时还得到当地商人的拥护，而南境的商品也得以流向各处。 但南境此时除了扬州之外，大多数毕竟还是地广人稀的未开发状态，当地官府也不可能像羊城郡那样组织起成规模的工厂生产商品。 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萧九和其他南境郡府就会形成贸易逆差，甚至到后期掌控一个地区的经济都不无可能。 况且南境此时没有得到统一，仍旧处于四分五裂的状态，即使地方官府不接受与陵水商队合作，陵水商队也会去其他地方，而这就要舍弃合作时的巨额利润。 要是南境出现一个统一的政权，陵水商队会是合作中的弱势方只能妥协，但现在他们却是财神爷，一个个沿海地方官巴不得把他们请回家供着。 就这样，陵水商队在李富等一众商会元老的带领下逐渐构筑了一个海上商业帝国。 其中不乏一些南境的大商人加入进来，为陵水商会不断注入新鲜血液。 听着李富娓娓道来，萧九也是有些惊诧于对方的商业头脑，不由得高看一眼。 萧九能成为北境首屈一指的人物，都来源于他脑海中诸多超前的思想。 可与萧九相比，古人同样不乏智慧，只是没有正确的引导和创新利用。 如今陵水商队的发展早已超出了萧九最初的预料，不用太长时间，只要一两年或许他就可以成为整个北境最富裕的势力。 在这个连饭都吃不饱的时代，萧九能取得如此多的成就离不开手下人兢兢业业，萧九自然也不会吝啬。 在萧九抵达万平口当晚，就在海港码头的商会会馆中接见了一众陵水商会的商业精英，并宣布了最新的商业政策。 这次萧九来到万平口，除了游玩之外，还有就是想调整一下有关海贸的商业政策。 万平口修筑海港之后，陵水商会的商业活动已经不再是小打小闹，其中过手的钱粮更是海量。 所以萧九决定对商会进行政治介入，任命一批商会官员监督商业活动，防止发展方向不会走歪。 萧九很明白商业的价值和这些商人的力量，在萧九的前世中，见过太多跨国公司在经济全球化过程中一步步成为商业巨鳄。 而且商人都是以追逐利益为首要目标，虽说商业无国界，可商人有，若是真有人见钱眼开做出叛变勾当，萧九同样不会手软。 这倒不是不放心陵水商会的负责人李富，李立父子三人是一荣俱荣的关系，可下面的人不一样。 李富不管有再多精力，也不可能看住手下所有人，不知道所有人心中的想法，所以必须要有一套规则限制住这些商业精英手中的权力。 萧九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在商队各部之间专门设置一个指导组，在这些商业精英中间委派出一个个指导员。 这些指导员的工作就是查处贪污腐败和为商会成员提供正确的思想方针。 指导员必须都是萧九亲自委派，并且在羊城郡或者陵水县学校经过学习的学员。 他们不但要精通数算，以应对日后的汇算、统计工作，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必须对萧九忠心。 听着这样的决议，一众商会头脑脸上表情不一，但他们都是萧九一手提拔上来的也说不出什么。 至于李富等从最初就追随萧九起家的“老员工”更是举双手赞成。 第二点，便是决定改组商会内部的利益分配问题，之前大棒已经打下去了，不给他们一点甜头也是不行的。 所以萧九一改之前大锅饭似的经营模式，提倡多劳多得，将商业活动所得利润进行按点提成。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脸上无一不流露出狂喜神色。 要知道他们这些人现在就像是国企员工，不管经手再多得钱财始终都是官家得，自己就拿那点固定得薪水。 这就造成了一些人哪怕在商会里整天混日子也能日子过得滋润，长此以往那些真正兢兢业业的人多少也会有些躺平心理。 现在萧九对商会规则进行改制，定期进行业绩考核，就能有效裁撤一些尸位素餐的混子。 而那些有真才实学的人也可以从陵水商队的商业活动中获得额外收入，那些低层员工暂且不提，陵水商会里独自掌管一批批货物交易的管事绝对会变成一群狼。 天底下没有人会担心自己钱太多会花不出去，而萧九则是给了他们一个成为富豪的机会。 说完这些，萧九观察着众人的反应，心中清楚的知道这些决议在他们心中会形成多大的冲击。 不久的将来，随着新鲜血液的不断注入，优胜劣汰之下也会的诞生出一批商业人才。 这样将商业当作第一位的政策方针虽然在这个农耕时代还有诸多阻力，可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挣钱，其他的都可以在时局稳定之后进行调整。 随着萧九将权力下放，那类似于缰绳般的思想指导组人选萧九也早有定计。 那些最初跟着自己在野兔山上的山匪，虽然能力不足还有或多或少的臭毛病，可对萧九却是绝对的忠心。 而且萧九始终都是个念旧之人，自己发达了自然要拉他们一把。 这些人在被萧九送去学校经过简单培训之后已经能掌握基本的汇算，此时用于监察这些商人再合适不过。 也不用担心他们贪污腐败，要知道他们会从商会经营所得中进行提成。 最后，这些商会所得钱财的用途萧九心中也早有定计。 商会贸易经营所得钱财大部分都会用于采买粮食、铁矿食盐等战略物资，囤积在羊城郡商会总会。 而金子所在的渔郡军方也会用入股的方式从商会中获得一定份额的分红。 这样一来，渔郡守军的军费算是和陵水商会互相挂钩，自给自足的同时还能加强对商会的掌控。 渔郡作为一块滨海之地，没有足够的耕地适合耕种，萧九也没有将此地作为粮仓的打算。 当萧九的第三项决策宣布完毕，金子等一众渔郡官员脸上表情也十分精彩。 陵水商队在他们眼皮子低下进行往来贸易，其中尔等利润有多少他们都看在眼里。 可作为渔郡地方官员，他们没有权力去干涉商会经营。 现在有了萧九亲口宣布的命令，他们也能从商会中分一杯羹，实力必然会上涨一个台阶。 而且有了当地官府的介入，不管是商队也好，萧九派出的指导组也罢，必然会一定程度的遏制内部贪腐。 现在市场空前巨大，适当的放下权力才是明智之举，萧九的这些举动也不过是为了适应如今的形势。 第一百四十章：刺杀？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就在萧九在渔郡万平口对新崛起的商会内部进行改制之时，京都皇城内也谋划着一场紧密的刺杀行动。 直隶，京都城。 现在正值冬季，今年的初雪也随着有些冷意的寒风纷纷飘来，大街上除了来往巡逻的士兵并没有多少百姓行走。 昔日里繁华的京都城在被起义军攻破之后，已经没有了多少一国之都该有的样子。 虽然起义军号称正义之师，可不加以约束的士卒进城之后，原本的农民起义军也上演了一出屠龙者终成恶龙的悲剧。 算一算日子起义军已经进城两个多月，可城中依旧还处在一种恐怖氛围当中。 京都城内的百姓之前在京都守卫战中因为帮助进军守城，现在起义军入主京都后便遭到了士卒泄愤似的洗劫。 多亏随行的赵清河在起义军中颇有威望，及时制止了这群粗鲁的兵痞，才堪堪救下这些人命，没有被白白屠戮。 而赵清河为首的世家之所以制止起义军屠城，倒不是说这些人有多么的仁慈，而是这些即将被圈养的百姓都是最好的劳动力。 现在天下久经战火，之前又因为旱灾席卷北境，导致整个中原大地人口锐减。 现在直隶的土地已经进入了这些地主、世家的口袋，自然不会放过这些优秀的劳动力。 这些世家的势力进入直隶，肥沃的耕地基本被瓜分完毕，而因为战火流离失所的难民变成了这些土地上的雇农。 随着时间的推移，进入直隶的诸多势力也在逐渐互相整个兼并，变成了大鱼吃小鱼的游戏。 至于最开始神火教的那些教义、教条也早被这些起义军首领抛掷脑后，只把它当作控制士兵思想的工具。 在这种背景下，最强的一支起义军绿卫营在世家的支持下实力迅速膨胀，其首领华东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不再受豫州起义军总坛的约束，开始割地称王。 京都城中除了皇宫之外，最大的一处国公府也被华东霸占，充当自家宅院，一时间华东成为中原政坛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其实不止是华东，驻守在直隶的各大势首脑也在赵清河等世家的串联下逐渐形成了一个松散的联盟。 他们诉求也很简单，如今既然占据了关中土地肥沃的直隶，自身也都摇身一变成了实力强劲的诸侯。 随着自身实力滚雪球似的壮大，野心自然也会不可遏制的膨胀。 大夏已经亡国了，他们共同的敌人没有了，为什么还要听从豫州的命令呢？ 当这种想法在脑海中冒出，他们已经不再是当年只想挣扎着活下去的造反难民，他们现在想的是封侯拜相，找一块领地自己当王。 所以这日，华东在自己的府上设宴，邀请了这些起义军的头头脑脑，商议地盘划分和怎样摆脱豫州的辖制。 时间到了正午，从各地赶来的宾客陆续从四面八方到齐，迎客的门童从早上开始便不停的唱报一个个“英雄”来客的名字。 这些人大多都是农人出身，可自从造反之后再也没了身为农民的本分。 眼神中不时泛起阴翳的目光时刻告诉着别人他们不好惹，与其说是一群武将，倒不如说是一帮匪头儿。 天色逐渐黑了下来，主角华东也出现在了宴会现场，与他一同出现的还有赵清河等一众世家人物。 就在宴会大厅里宾主相谈正欢时，院内的后厨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宴会的饭菜。 后院厨房中，宅院里的官家正带着两个跟班催促着厨房里的杂役快些做好饭菜，出口成脏的同时还不时夹杂着拳打脚踢。 “都麻利些，耽误了大人们的晚宴你们一个个都得砍头。” 听着管事刻薄的语气，这些厨房的杂役却大气都不敢喘，只能加紧手头上的工作，干得更加卖力生怕被对方针对。 当然这些话也只是对于这些干些粗活的杂役，那些掌勺的厨师和后厨内部里的人这管家是不敢辱骂的。 也不知是不是之前冀州督抚夏诚在宴会被毒杀后产生的影响，现在大部分官员家里都只用自己信任的庖厨做菜。 就拿华东来说，府上负责做饭的佣人和做粗活的杂役就被区分开来，外人一般进不了内厨。 而且在厨房做好饭菜之后，还会由专门试菜的下人试吃，食用饭菜两个时辰没事才会将做好的饭菜热一下端上餐桌，这样就杜绝了有歹人投毒的可能。 只是今日的后厨却多了一位陌生的面孔，一位以做菜闻名的冀州师傅被请来为这次宴会准备一两道“外地菜”。 “先生饭菜可做好了？” 肥硕的管家笑嘻嘻地走进厨房，对着做菜的这名外地厨师低声询问，与刚才在门外的语气天壤之别。 听见管家的询问，那名厨师不敢托大，连忙加快手中的动作，还不忘恭谨地对管家回应。 待饭菜做好，那名管家嗅着扑鼻的香味，忍不住拿起筷子试吃，刚吃下两口便赞不绝口。 “嗯，传闻中的冀州八绝菜果然名不虚传，只是这个大肉包该怎么吃啊？” 听见管家发问，那名厨师细心地为对方解释说最后一道菜名为劈瓜菜，相传是一位名叫刘华强地厨师根据路边水果摊吃西瓜获得的灵感。 这道菜在食用之前，需要厨师在现场将肉包劈开，这样才能保证其内的汁水香气不会提前泄露。 那管家听闻厨师说还要带刀去宴会现场劈开，心中不由泛起几丝狐疑。 因为现在不同往日，华东作为掌管数万人生死的一方领袖，暗中不知有多少敌人想要夺了他的性命。 若是这厨师是敌人派来的刺客，那带着刀在宴会上行凶，他肯定逃不过一个连带之罪。 看着管家用不善的眼神打量自己，厨师自然明白他心中的顾虑，抄起案板上泛着寒光的菜刀对着圆滚滚的肉包劈了下去。 只见两道寒光闪过，原本西瓜般大小的肉包瞬间分成四瓣，其中由肉泥包裹的素菜在里面冒着热气呈现在二人眼前。 那管家原本还被那突然闪过的寒光吓了一个激灵，此时问道香喷喷的美食，嘴角不自觉地留下了口水。 在拿起筷子品尝过后，管家心中的那丝狐疑一扫而空，问道，“你这劈瓜菜能做几个？” 那厨师见管家被饭菜美味所折服，笑着说道自己赶时间可以做上三个。 管家闻言轻轻颔首，示意厨师好好做菜，等走出后厨之后才叫来负责准备食材的佣人要他看好厨师以免对方有不轨之心。 对于管家的小心，佣人不敢大意，郑重答应下来。 其实也不怪管家的谨慎，实在是那劈瓜菜不能提前试吃，精明的他还是要做好防备，毕竟不管厨师做菜再好终归是个外地人。 其实胖管家所料不错，这名厨师正是神火教大祭司古崇派来刺杀华东的刺客。 只是因为后厨戒备严密，短时间内又无法取得府内管家信任，所以厨师决定在宴会上用劈瓜菜的名头携带特制菜刀施展刺杀行动。 随着宴会的开始，各种美食逐渐被从后厨端了上来，那名自称是冀州厨师的刺客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 这名刺客名为张亮，一身厨艺师承名厨高手，在豫州城主府中当了一名厨师。 原本他应该是被别人羡慕的存在，毕竟不是谁都可以进入豫州城主家中当厨师。 可坏就坏在他娶了个漂亮媳妇，被豫州督抚的儿子看上并且霸占，并且将他一家老小丢到了牢狱。 原本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该到此终结，却阴差阳错的被冲进豫州城中的起义军所救。 这次张亮所以接受古崇的委派前往京都刺杀华东，心中已经做好了必死的打算，更多的是为了报答古崇对自己的恩情。 但他一个厨子，心里说不紧张是假的，做菜的手都因为紧张的情绪止不住地颤抖。 “最后的那道劈瓜菜就要送过去了，你快准备准备过去劈。” 管家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点头回应了一声之后不断做了几下深呼吸，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紧张。 在后厨通往宴会厅的路上，张亮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走路的动作也有些别扭。 “马上就能近距离接触到刺杀目标了，要沉住气。” 张亮不断在心中一遍遍重复，努力让自己状态轻松一些。 就在张亮带着他的玄铁宝刀缓缓走向华东时，宴会已经进行了大半，不少人都面带醉意，那主座上的华东更是满脸赤红。 不怪华东失态，通过刚才的宴会已经和不少起义军首领达成协议，今天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 一想到自己割地为王，再不受神火教羁绊，华东就忍不住与宾客开怀畅饮起来，就连一向稳重的赵清河都带着醉意。 看着宴会众人狼狈的模样，刺客张亮心中嗤笑一声，逐渐向主座上的华东不断靠近。 就在张亮快要登上台阶走到华东身前实施刺杀行动之时，对方却猛然从座位上坐起。 “诸位吃好，我先入厕，去去就回。” 华东带着满嘴酒气，已经开始对着一众宾客胡言乱语起来了，而醉的不成样子的宾客也丝毫不在意，略做回应之后又抱着酒杯畅饮。 第一百四十一章：华大人掉粪坑了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华东府上的宴会厅里，张亮站在正中的主座旁边，望着门口怔怔地发呆。 他怎么也没想到，到了实施刺杀行动的最后关头，刺杀目标居然会因为酒喝的太多了跑去入厕。 可张亮别无他法，只能暗自在属于华东的座位旁边默默等待，心里不断设想着等对方回来怎样将其刺杀。 此时的张亮心中紧张异常，虽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可如今痛苦的等待无疑是一种煎熬。 “先生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呢？” 一道声音在张亮耳边轻轻响起，紧张过度之余直接伸手抽出了他那把准备行刺的菜刀。 也许是一直盯着门口导致精神过度集中，等转过身去才发现那名府上的管家不知何时到了自己身边，正耸着脸看向自己。 “快收起来，这宴会厅里的都是大人物，你不要命了！” 听着管家的呵斥，张亮回过神来，赶忙放下举起的菜刀，嘴里连连告罪。 那管家见张亮诚惶诚恐的模样，忍不住出声宽慰，“其实先生不必过分紧张，咱们的华大人对待下人一向宽容。” 张亮闻言，脸上表情有些精彩，作为一名刺客还被人劝慰说不要太紧张，实在是有些怪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张亮已经在大厅中等待了半个时辰，可依旧没有看见华东的身影。 “难道事情败露了？” 左思右想的等不到刺杀目标，让张亮不由想到刺杀行动被对方察觉，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可就危险了。 不等满头大汗的张亮起身去外面查看情况，宴会厅外忽然响起了一阵阵呼喊。 “大事不好了，华大人掉粪坑了～” 一名家仆打扮的喽啰在院子中一边跑、一边继续叫人前去茅厕帮忙。 宴会厅中的众人听见外面的求救声音，酒意瞬间清醒了大半，纷纷起身乌泱泱的往外面奔去。 而张亮依旧呆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怔怔发呆。 宅邸后院的茅厕中，几名仆役被赶来的一众武将粗暴的推开，只见在粪海中荡漾的华东胡乱扑腾，激起的浪花不时打在围观众人的身上。 面对这恶臭扑鼻的茅厕，不少人都脸色发青，找了根竹竿递到华东身前，可已经吞了好几口粪水的华东此时只觉一股刺鼻的酸爽直冲天灵盖，根本睁不开眼睛。 眼看华东就要被粪水淹没，一名武将暴吼一声就要往下跳去。 “将军待我不薄，今日就是拼上性命我也要报答将军的知遇之恩。” 言罢，那名武将一跃而下纵身跳入粪坑，就要去捞已经快要被粪水没过脑袋的华东。 虽然这名武将不怕惹得一身脏，冒着食答辩的风险要救华东，可真的跳到粪坑才发现这辣眼睛的气味根本不是常人能承受的。 “手边，将军在你右手边啊。” 粪坑旁边的众人看着跳下的武将在落下之后胡乱扑腾，忍不住出声指挥。 可若是一人还好，当所有人都在手舞足蹈地指指点点，嘈杂的声音完全听不清在讲些什么。 这名武将强忍着刺鼻的酸爽气味，开始游曳在粪坑中寻找着自己的将军。 可当耳边声音像苍蝇一样嗡嗡响起，那名武将慌乱之中竟然直接拽住了华东的发髻。 这不拽还好，华东感受到自己脑袋忽然被抓了几下，出于本能地往回收着身子。 因为华东头发上沾着滑不溜秋的粪水，那名救援的武将没能拽住自己的将军，直接让对方在自己的手中划走，一头扎进了茫茫粪海之中。 这时粪坑外的众人也有人拿来了梯子，将华东和那名救援的武将拽了上来。 二人被救出粪坑时，后者因为吞了几口粪水，大口地喘着粗气，而华东则是直接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在场一名武将有过些许从医经验，觉得这是溺水的表现，开始上前按压华东的胸脯，想做些紧急救援。 可这不救还好，在这名自称军医的武将一番操作之下，华东逐渐没了心跳和呼吸。 “华将军殡天了~” 一声凄惨的哀嚎传到了宴会大厅，让张亮呆愣在空旷的房间里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他处心积虑地谋划了半个多月，好不容易取得管家信任混进府邸成为了一名厨师，现在刺杀目标自己掉到粪坑淹死了？ 这样的结果既然人感到可笑，又有些讽刺。 “死了？” 直到府邸中的管事者驱散宴会中的下人，张亮还不断在嘴里喃喃自语。 随着华东在宴会上掉到粪坑中溺死，原本热闹非凡的宴会也被迅速布置成灵堂，这些赴宴武将地身份也从宾客变成了吊孝的故人。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作为起义军中新崛起的后起之秀如此离奇地死亡，他手下的这些武将、头目为了自身的利益必然会变成一盘散沙。 作为华东的老朋友，赵清河不忍心华东死后即将出现的混乱影响到后代，直接带走了华东的两个儿子收为养子。 而华东的八房夫人小妾也被华东几名忠心耿耿的手下瓜分，接回家中安置。 华东一死，京都城内原本一家独大的局势被扭转，那些原本被华东打压的势力也在暗中谋划如何渗透华东占据的地盘。 要说赴宴的宾客里有谁真心会因为华东的死亡而伤心，或许也只有赵清河和他身后那些世家了。 他们将重宝压在了华东身上，现在对方死的不明不白留下这么个烂摊子，失去庇护的他们短时间内想找好下家似乎并不容易。 更何况一直安坐在豫州的神火教大祭司古崇虽然没有动静，但现在华东的死就是一个绝佳的突破口。 等到豫州那边派人整合起京都城内大小的势力，只怕他们这些世家在那群匪兵手底下又会变成被压榨的钱袋子。 “只是一个酒宴，你怎么就死了呢？” 赵清河走出华东府邸时发出一声悠悠的长叹，可事情既然发生了他也只能先回去召集背后的那些世家商议看看下一个扶谁上来。 可之前因为在华东身上投注了太多心血，现在股市崩盘，很有可能他们都会赔得血本无归。 就在京都城内发生了这场令人哭笑不得闹剧之时，萧九的建厂运动也在羊城郡、陵水县各处兴办起来。 …… 豫州，羊城郡。 “老少爷们儿，招工了。” ”新开办的制糖厂，大量招收工人，不会不要紧有人带教啊。“ 一名郡府的衙役直接举着一张布告游走在菜市口的街道上，嘴里还不停的大声吆喝。 而这名衙役身边早已围满了一群蹲在这里等候多时的百姓，见状纷纷围了上去询问招人的条件。 现在的羊城郡不单是开办了纺织厂，还在大肆开办其他诸如制糖厂、烧砖厂、酿酒坊，只是规模没有纺织厂这么大罢了。 萧九为了将自己领地内的产业多元化，这段时间以来除了在家陪伴老婆孩子，就整日守在书房和周进、李诣等商议怎么挣钱。 周进自然不必多说，自从到了陵水县之后就见识过萧九的诸多奇思妙想，而李诣这位大舅哥却是彻底被萧九折服。 或许在接手萧九的纺织厂之前李诣还对商人这种身份不屑一顾，可现在萧九开办的厂子不但给郡府赚足了银子，还提供了大量工作岗位，让李诣不由惊叹原来商业还能这样玩？ 有了郡府打样，下辖的县镇纷纷效仿也开始在萧九专门派出的指导组的帮助下开办了一个个地方产业。 其中大部分诸如制糖厂等本地没有原材料的业务，则是会与渔郡万平口的海上商队合作从别处进口。 如今的羊城郡除了基本的保证口粮地耕地之外，大量土地改种经济作物，一个个官府经营地庄园应运而生。 随着生产力地发展，原先土改后地那套大锅饭制度也不再适用，所以在萧九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分批次地放开耕地上地劳动人口，投入到各行各业之中。 萧九先是更改了原先的战时经济体制，将集体耕作的模式转变为承包制，除了分到百姓手里的自有土地之外可以选择是否参与集体土地的劳动。 当这一部分人的双手从土地中解放出来，他们就成为了工厂的工人。 境内工厂的不断开办，这些最先进入工厂务工人员的钱包也开始鼓了起来。 而有了钱自然就要消费，如此一来便盘活了内部的市场，不再像之前物资集中分配时那样死气沉沉。 所以现在每当郡府有新的工厂开办，这些后悔没有第一批进入工厂务工的百姓开始挤破脑袋想往里进，在整个羊城郡掀起了一股劳工热。 这种以商业、工厂为基础的制度自然存在不少弊端，可却是最适合当前萧九政权发展的方式。 现在萧九和他的羊城郡政府只要保证能一直畅通万平口的海上航线，就可以持续领地内繁荣的局面。 同样的，若是哪一天这条商业线断了或者有外敌入侵，也会成为整个羊城郡百姓的敌人，因为这一切都关系着他们的切身利益。 第一百四十二章：资本的萌芽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青州，东部沿海。 自从吕耀良在陵水县灰溜溜的返回青州之后，他在政权内部的威信就变得大不如前了。 战场上的屡次失利，让青州的这些官员和世家不得不开始怀疑吕耀良的能力到底能否控制住青州的局面。 作为北境鲜少没有被战火波及的地方，青州说是一块世外桃源也不为过，自身具备着超强的潜力。 可如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很难说其中只是因为时机和运气。 而且自从萧九组建海军以来，黑子便一直沿着海岸线不断袭扰青州腹地，让当地守军焦头烂额。 甚至还不时煽动青州境内的山匪，串通起来一起反抗郡府地方官兵的打压。 反观青州当地的官员，因为一直在第一时间镇压下叛乱，往往都是在付出惨痛代价之后才能赶跑敌人。 而黑子和他手底下的豫州兵，更是直接跑到海船上继续在大海上游荡，伺机寻找下一个海岸。 至于那些被黑子煽动造反的山匪就更方便了，直接找个山林一钻，官兵根本无处可寻。 况且黑子这支海军也并非真的孤立无援，随着陵水商队逐渐发展起海上贸易，黑子他们自然也常常能从海上获得补给。 这个时代因为连渔船都比较少见，所以大海上并没有以抢劫为生的海盗，所以海军方面也不用抽出一部分精力去戒备商队安全。 之后由于黑子逐渐在青州站稳了脚跟，陵水商队通过海船带来的金银粮草也让他可以拉拢本土的山匪武装卖命。 吕耀良为了扭转这种被动局面，同样在府城发布公告，拿出府库中的积蓄招募青勇进山剿匪。 只是面对官府的征召，青州郡县中的反应却是寥寥，除了实在吃不上饭的佃户根本没人响应。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局面，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之前吕耀良为了对陵水县用兵在当地征收大量税赋。 现在吕耀良带着手底下的那群大兵出去逛了一圈，不但没有什么建树还将此前积蓄的钱粮挥霍一空。 如今的青州军中，莫要说发不发地出当兵的饷银，只怕吃饭都是难题。 而一直在海上飘着的黑子不同，他们有陵水商队在后面源源不断支持，又有了当地武装势力的协助，自然要好过不少。 那些与黑子合作的山匪或许之前在当地百姓心中形象不好，可架不住黑子多次出钱出粮为他们收买民心。 特别是之前青州军强征粮草的暴行，更是和山上布施百姓的山匪有云泥之别。 历史总是这么奇妙，现在青州的百姓，心中拥戴山匪势力居然会比信赖官府更多一些。 而那些山匪自从得到黑子资助之后，也不再局限于自己一个个高矮不同的山头，纷纷开始在乡村闹起了革命。 有了黑子等陵水县老人的指导，这群山匪的行为更加正规，同样也获得了更大的声望。 与此同时，青州境内这些地主豪绅可是倒了大霉，时刻都在担心自己家里会不会突然蹿出个强盗了解了自己姓名，或者有村民、雇农带着山匪来抄自己的家。 随着时间的推移，青州境内的民变声越来越大，更是有人直接举起了替天行道的大旗。 听到这些，吕耀良气的浑身哆嗦，可心中知道一切都是现实。 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是多少前人总结出来的经验。 想要成就一番霸业，不死人是不可能的。 “传我命令，出城剿匪。” 和煦的日光之下，吕耀良骑着一匹毛发金黄的战马，满身披挂的亲自率领新招募的兵勇出城镇压叛乱。 可青州诺大的土地本就存在这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山匪，此时又得到陵水商会财力物力上的支持，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轻松拿下的。 就在吕耀良无暇他顾地收拾自己领地内的叛乱之时，代表萧九的陵水商队则是开始在海上构建起他那庞大的帝国。 当今天下四分五裂、群雄割据，这些海上的商人像是幽灵一般沿着海岸线出现在不同的土地上。 从最靠近豫州的南境等地开始，萧九吃到了海贸的第一波红利，随着队伍的越发壮大，触手也开始逐渐伸向了北方。 青州此时虽然和萧九是敌对关系，当地的世家豪族也恨不得对在自己领地内大肆屠杀地主豪绅的萧九生吃其肉。 可真当陵水商队的一艘艘商船停靠在自己面前，面对巨大的利润他们很少有人能不被冲昏头脑。 在萧九前世有一种说法，那就是当利润达到百分之十时，商人们会思考交易的风险当利润达到百分之五十时，商人们会铤而走险而当利润达到百分之一百时，这些商人甚至会卖出绞死自己的麻绳。 现实总是充满辛辣的讽刺，这些最想萧九死的人此时却和对方做起了生意。 时代的趋势从不为某个单一的个体所掌控，即使有一两个看得清的人反而最终会被更多愚昧的人视作异端。 没办法，毕竟陵水商队只有一个，而青州的世家豪族不止一家，自己不做始终会有人去做。 若是这些世家能形成一个联盟共同抵御陵水商队的经济入侵还好，可只顾争权夺利的他们本就是一盘散沙。 就这样，陵水商队的生意越做越大，甚至其中一些商业伙伴中还不乏青州官员。 如此一来，青州在陵水商队的软刀子之下，彻底沦为了陵水商队的原料产地和商品的倾销市场。 这个时代本就没有贸易税的说法，即使吕耀良和手底下掌管财政的官员察觉到了异常，也并没有什么主意应对敌人的入侵。 现在吕耀良能做的，就是暗中派人监视青州这些世家豪族，一旦发现有与陵水商会暗中媾和的，直接罚下海量银钱。 只是这样一来，被断了财路的世家心中必然心存愤懑，原本作为青州军坚实后盾的青州世家财团，也开始与吕耀良渐行渐远了。 除了青州之外，位于大陆最北端的辽州也第一次从海上迎来了南方的商队。 当大批南方的货物被输送上辽州这片边塞之地，给当地市场带来的经济冲击无异于一场核爆。 辽州作为边境六州的其中之一，虽然被草原上戎族扶持的伪夏政权支配，可依据保留了相当大的独立性。 这并非是因为辽州大夏族民众多或者地方武装势力强悍，而是此地本就多民族聚居，有没有太多土地适宜耕种。 可就是这片被世人遗忘的荒野边陲，却因为时局纷乱、陆路不同乘上了海贸红利的快船。 来自南境的货物被辽州一部分掌控军政的精英销往各处，物美价廉的各种商品让他们得以从中赚的盆满钵满。 其中在辽州往来贸易的大部分利润都让给了当地豪族，虽然表面上看来是萧九吃亏了，可他们却成为了萧九最忠实的拥护者，与其密不可分。 随着时间的推移，气候逐渐寒冷起来，这片满目疮痍的大地再一次迎来了新春。 只是今年的冬天虽然没有像去年一样有大批百姓冻死饿死，可依旧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此时大旱灾虽然已经过去，各地农民也迎来了大丰收，可随着大夏的灭亡地方势力各地称王，也加重了当地的赋税。 在这个一切以吃饭为第一要务的时代想要成就一番事业，最重要的就是有足够的粮食，有吃的就会有人，就能有手下给你卖命。 可若是一味追逐霸道，有一种隐藏的东西也会悄悄消逝，那就是民心。 萧九将前世记忆中的诸多思想带到了这个时代，给自己带来大量利益的同时捎带着也让手底下的百姓吃上了饱饭。 有人评价萧九的成功不过是投机取巧，可被众人忽略的是若没有成千上万百姓的支持他又怎能有今天的作为？ 自从萧九将商业作为自身权力结构的根基，区别于这个时代农耕思想的另一种形态开始生根发芽。 按照萧九的设想，若是海贸经营得当，沿着海岸线逐一打开突破口，整个天下都将成为自己的粮仓。 事实也是如此，当羊城郡甚至南境的商品随着货船被运往各地，除了死气沉沉的市场被逐渐盘活之外，资本也开始出现萌芽。 原本一辈子都应该背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走出自己赖以维生的土地，踏上前往未知的远方，同样是一场思想的启蒙。 现在陵水商队的生意越做越大，羊城郡中各处都在兴建工厂，百姓生活质量提高的同时又为时代注入了活力。 海洋上的一艘艘巨船将大夏支离破碎的土地逐渐串联成一条珠子，而萧九和他的陵水商队就是线头。 就在乘风破浪的萧字号上，李富顶着略带寒意的海风驶向远方到达更加遥远的地方。 而正是这一次的远洋航行，为萧九带来了真正让他拥有逐鹿天下资本的东西。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未来谁也说不准会是怎样。 第一百四十三章：张奔的辞呈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时间到了新春，算一算日子已经是萧九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三个年头了。 现在的萧九也不是最开始时的孤身一人，温柔的妻子，年幼的女儿，以及小住在豫州的一家让他感受到了些许家人带来的温暖。 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春节都是一个隆重的节日，在还没到来前就要提前准备些过节的年货。 如今的羊城郡和陵水县因为工厂的不断扩建，当地百姓口袋中的余钱也逐渐多了起来。 以往平静的街道此时也被大大小小叫卖的商贩围满，走街串巷地推销自己的年货。 看着街道上热闹非凡的场面，正陪着夫人散步的萧九不自觉挂上了一抹微笑。 自己治下的规则制度已经逐渐完善，不再需要萧九每时每刻盯着，也能偶尔抽出时间来陪陪家人。 自打李立一家来到羊城郡城后，原本不时会流露出几分阴霾的李洛瑶每天都像个孩子一样开心。 特别是刚刚生产过后的这段时间，李洛瑶好像并没有成为一个合格母亲的觉悟，整日缠着萧九想四处走动。 之前是因为萧九总是很忙，且无时无刻存在的危机让李洛瑶根本不敢过多打扰。 现在萧九难得不像之前那样忙碌，李洛瑶灵动的性格再一次展现出来。 萧九因为之前的忙碌，对怀有身孕的李洛瑶一直缺少时间陪伴，此时索性将之前的补偿回来。 只是这样一来可愁坏了萧九的那两位岳母，每天都窝在家里照看年幼的萧薰儿。 为此李立还单独找过萧九一次，语重心长地告诫萧九一切都要大事为重，不应被儿女情长羁绊太多。 当萧九听到自己岳父这样言说，心中不由感到一丝古怪。 纵观历史，能劝谏自己女婿抛家舍业去谋图事业的老丈人，李立还真是为数不多的奇葩。 面对老丈人语重心长的劝慰，萧九虽然很想反驳但也不能折了对方面子，只好暂时应承下来，可回去之后依旧和原来那般并无二变化。 虽然萧九在李立眼中有些过于粗心，可之后一切步入正轨，陵水商队的生意越做越大，李立也说不出什么就只能听之任之了。 同样地，在羊城郡那些官员眼中，看到的萧九就是一个顾家的男人。 试问天下间像萧九这样地位的人，能有几个和自己的正房夫人相敬如宾？不娶上三五个小妾都算好的了。 所以自从李立一家搬到羊城郡居住之后，不乏一些当地官员想讨好巴结萧九岳丈一家。 李立作为前朝重臣，自从京都沦陷之后已经无心涉足政治，只想陪着家人颐养天年。 但李立的儿子李诣，作为萧九的大舅哥刚来羊城郡就被萧九委以重任，分到了新开办的纺织厂管理生产。 现在谁还不知道整个羊城郡乃至整个豫州，最赚钱的就是萧九开办的这些纺织厂。 一时间上至羊城地方官员，下至陵水商会都对李诣投出了橄榄枝，而李诣也不费吹灰之力的融入了羊城郡原有的政治体系。 羊城郡因为商业的繁荣短时间内得到了飞速的发展，可作为萧九起家之地的陵水县却并不好过。 之前由于青州军来犯，陵水县遭到了有史以来最猛烈的一次兵乱，下辖的村镇无一例外遭到洗劫，百姓死伤过半。 虽然最后陵水县城在张奔的顽强死守之下堪堪保住，但战争造成的苦难不可能短时间内恢复如初。 太多的百姓因为这场灾难变得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更不用提那些原本就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和妇女。 为此，萧九在青州军退兵之后一直不遗余力地调拨各种物资运往陵水县帮助他们重建家园。 而今年关将至，正是陵水县令张奔和几名陵水县衙骨干成员前往羊城郡郡城述职的日子。 一望无垠的官道上，张奔骑在一批高大的骏马上，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前方，脸上依稀带着几丝疲倦的神色。 “张将军，前面就是郡城了。” 身边一名随行的官员遥遥指着远处一座高耸的城池冲着张奔说道，而对方也只是轻轻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 不知从何时起，原本那个憨厚耿直的张奔变成了如今行事冷酷的张将军。 一行百十人的队伍行至郡城城门前，张奔却在底下的一处茶棚中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豪，你怎么来了？” 那人正是萧九的贴身卫士李豪，在这里见到他不用想也是萧九的意思。 果然，就在一行人马抵达城门口的空档，李豪就带着一群城中的卫队送上了滚烫的茶水和热乎的吃食。 三言两语之间，李豪便和张奔彼此拉近了些关系。 待吃过饮食之后，李豪便带着这群远行的客人入城，在路上还不忘了向张奔介绍羊城郡这一年来的变化。 看着与之前所见完全不同的羊城郡城，张奔感慨此地繁荣热闹之余，不由想到了陵水县城满目疮痍的景象。 这次张奔前往羊城郡，除了向萧九述职之外，他也有着自己的打算。 虽然之前萧九就多次派人通过陵水商队送去不少物资，可现在陵水县内的民怨依旧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之前青州军在陵水县肆虐，虽然张奔知道萧九当时也是自身难保抽不出手来去管陵水县，可他的手下和那些遭难的百姓并不能理解。 压力全部堆积到张奔这里，就算张奔再怎么尊敬萧九，心中多少也会有些负面情绪不断滋生。 这次前来，张奔就想辞去陵水县令的职务，不想再背负这么沉重的压力。 如今张奔每次入眠之时，脑海中都会出现自己忠心的手下在自己眼前惨死的场面，他实在受不了这种煎熬。 若有可能，张奔宁愿像当初那样做一个有今天没明天的山匪，起码不用顾忌太多。 固守县城放任县城百姓被青州军屠戮，这件事就像一根尖刺狠狠戳在自己心头。 就在张奔一路上思绪万千时，一众人马已经不知不觉地到了城主府，看着高大的院门，张奔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调整了一下心态，张奔还是下马走上前去，迈入那扇大门。 刚一进门，张奔就被几名家仆打扮的青年引入了后院，言说萧九正在等他。 张奔闻言没有什么表示，只是迈着沉重的步子跟上家仆的脚步。 “奔子，快过来。” 还没等张奔看见萧九，对方的声音就已经从院墙后面传出，张奔只能快步走过去，见到了正在摆弄一只木头秋千的萧九。 “寨主。” 张奔上前一步，对着萧九遥遥抱拳行礼，嘴里依旧还是喊着当初对萧九的称谓。 萧九此时也是上前几个箭步，很自然的挽住了张奔的胳膊。 “这些时日，你也是受苦了。” 听着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张奔显得有些激动。 虽然在青州军退兵时萧九曾去过一次陵水县，可当时行事匆忙，满目疮痍的各地都在等待着重建。 现在青州军带来的动乱已经基本过去，身心俱疲的张奔也不愿再担任县令一职，只等着萧九派人过去接管。 主臣二人交谈了一阵，聊起了陵水县的近况和一些过去的趣事，一时间二人都陷入几分回忆当中。 就在张奔想着怎样开口向萧九诉说自己想就此隐退之时，萧九仿佛洞穿了他的想法率先开口。 “你这次来羊城郡，是不是还想辞职归隐？” 萧九沉稳的声音缓缓说出，注视着张奔眼神也越发变得让人看不透彻。 听见这话，张奔惊讶之余也开始大倒苦水，言明自己在陵水县令这个位子上承受的煎熬。 萧九细心的听着张奔近似于唠叨般的诉说，并没有插话打断，就这样听着张奔说够了才开口。 “奔子，我们从野兔山上下来走到今天，除了依靠的是一番血勇之外，更重要的东西就是脑子。” “现在莫说你这陵水县令不好当，我这个羊城郡守同样并不容易，青州军肆虐，陵水生灵涂炭，我也内心煎熬。” “可为将帅者，必须要有所取舍，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了你手下跟着你那些将士去想。” 这番话不止是萧九的自言自语，同样也是说给张奔去听的。 在萧九的心里，张奔和金子一样，都是自己最信任的手下，若是没有他们的帮助自己也不会有今天。 经历了太多事情，二人的性格也开始逐渐转变，不再是当年在野兔山上混饭吃的小小山匪，成了举手投足便可以决定人生死的大人物。 同样地，他们的性格也随着时间推移发生了转变，变得更加稳重，也必须更加冷血。 没有谁是天生的将帅，所有能在历史书上留下些许笔墨的五一不是经历了诸多苦难才能有所作为。 最终萧九拒绝了张奔的辞呈，并对他许诺会在年后将羊城郡的一些工厂转移到陵水县。 除此之外，萧九还特别交代了万平口的海上商队，在南境搜刮被贩卖的奴隶人口，填补上陵水县的空缺。 第一百四十四章：年会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今年的春节比起以往要暖和不少，羊城郡也随着一场瑞雪的降临举办了第一个年会。 如今的萧九已经可以称的上是一方霸主，在这个动乱的时代也有了一丝安身立命的本钱。 不说手下萧字营各部的士兵已经不下八万，光说羊城郡、陵水县、渔郡境内的百姓就已经有一百五十万余人。 最初时因为北境旱灾，三地百姓还没有这么多，可随着萧九的崛起以及一系列土改政策吸引了一大批逃荒的难民纷纷投奔。 当别的地方的百姓还在为一口吃的犯愁时，萧九治下的百姓已经过上了往日里不敢想象的富足生活。 其中最大的助力，莫过于陵水商队带动的当地纺织、食品、冶铁工厂的开办，为当地提供了大量的工作岗位。 当这些进入工厂务工的人员有了钱，又会带动当地消费，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若说萧九一年之前还在为如何养活治下百姓发愁，现在府库里囤积的粮食已经足够两三年的消耗。 现在萧九最缺的，就是人口，只有拥有大量人口才能将劳动力的空缺填上才能实现真正的腾飞。 这次的年会上，萧九召集了不少官员武将，像是集团内的高层除了金子需要驻守渔郡抽不开身外基本全部到齐。 就连已经退休成为萧九府上管家的老马都出席在列，和一众曾经的老伙计热络地畅聊。 最开始跟随萧九从野兔山上起家地那些山匪或成为一方武将，或成为陵水商会地督导组头目，自身地位尊崇地同时大多已经成家立业。 只用了短短三年的光景，萧九就让曾经对他们许下的承诺一一变为现实，所以这群人无疑是对萧九崇拜的几乎盲从。 就连那野狼山上的虾爬子，也在萧九崛起之后彻底咸鱼翻身，成了金子手底下的偏将，此次代表渔郡前来参加年会。 像是与萧九合作赚到第一桶金的李家镇众人，也大多因为李立的原因选择经商，成为陵水商队的一员。 原本破落的小镇子，此时更是成为了陵水县修缮最好的地方，在青州军肆虐之前，一栋栋二层楼房都修到了镇子口的路上。 跟着萧九一路走来的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发了财，那些分到土地的寻常百姓在获得土地之后同样改写了自己的命运。 不说现在这些百姓家中有多少余粮，起码自从萧九执政以来，再也没有过出现饿死人的情况。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萧九的个人威望达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顶点。 特别是现在京都被起义军攻破，天下间没有一个名义上的共主，导致民间拥戴萧九称王的呼声极高。 但萧九面对治下群众的鼎力支持，却是出乎预料的拒绝了手下官员的提议进位称王。 毕竟熟读历史的萧九知道，在这个风口浪尖谁先称王自立，无疑会成为众矢之的，只有慢慢积蓄自身实力才是王道。 羊城郡守府中，除了从政的官员和军中的武将之外，陵水商队作为萧九的钱袋子自然不会缺席。 商会中能力出众的一些成员也有幸参加萧九举办的第一次年会，让一些原本看不起商人的文人大跌眼镜。 毕竟在此之前，不管是大夏还是之前的任何一个朝代，商人的地位都是十分低贱的，或许那些社会顶层的精英会在暗地里通过商业掠取利益，可谁都不会将这些摆在明面上。 正是萧九将陵水商队开遍了中原各地，才可是让这个时代的诸侯们开始第一次正眼审视商业的价值。 随着宴会的开始，一道道精美的饭菜被纷纷送了上来，这些宾客也开始大快朵颐，在席间畅所欲言地开心交谈，现场一片热闹。 待酒席吃到一半，主座上的萧九也开始宣布新一年里的诸多政策和军队改组计划。 首先便是将渔郡和陵水县统一划归羊城郡，三者之间不再有任何有任何地域隔阂，一切政令都依据羊城郡府为准。 这一点虽然萧九现在才开始颁布明文条例，可早已成为众人心照不宣的事实，所以并没有什么意外。 第二条就是策划第改变现有的军事体制，将下辖属地内所有军队划分为三个四个军区。 第一军区自然是由萧九直接管辖的羊城郡府，统辖四万兵马，建设军营由萧九兼任军长。 第二军区则是陵水军区，军长张奔，统兵两万，负责陵水县辖区内的军事。 第三军区为渔郡军区，军长金子，统兵两万，负责渔郡辖区内的军事。 第四军区倒是开了军制先河，成立羊城海军，军长马黑子，掌管所有战船、海事，统兵上限为一万人。 除了海军以外，在场众人对于军区军长的职位并没有太多意外，毕竟金子和张奔都是跟随萧九的老人，自身也立下赫赫战功。 倒是现在依旧在海上飘着的黑子独自统领一支军队，让不少人感到些许意外。 当然，这第二条改制并不是只有简单划分了几个军区这样简单，最重要的是萧九接下来的军政分离。 现在之所以陵水县、渔郡独立于羊城郡之外，最主要的一点就是政令不通。 现在萧九取消掉了以县为军事、行政为一体的模式，将各地的财税、物资、民事从军队中剥离出来，统一由郡府任命的官员负责治理。 这样做既能有效遏制地方官员一家独大的现象，限制他们的权力，又能极大缩减行政事宜所消耗的财力物力。 这套制度，无论在哪个繁荣鼎盛的朝代都是适用的，只是若是中央政府不给力都是徒劳罢了。 不过现在的萧九完全不用担心这些问题，一来是萧九自身威望已经达到顶点，二来是如今地方上手握权力的人都是萧九一手提拔上来的，根本不存在结党的可能。 这第二条政令执行下去，萧九在羊城郡的统治才算是步入正轨，不会被史官在历史书上记载成山匪武装。 说完这些，第三条就是关于民生的问题。 如今萧九在羊城郡兴建的各种工厂创造了巨额的财富，这是谁都看在眼里的。 现在萧九决定将这些工厂全部变成羊城郡府的公企，各地开办的工厂所产生的利润在郡府抽走一半之后全部归地方所有，而建厂所需的技术支持则是由郡府提供。 这样一来，就用向之前那样，地方上虽然兴建了一个个工厂，可除了为当地带来一些工作岗位之外，对本地财税起不了任何作用甚至会成为负担。 可之后不同了，地方上可以留下工厂利润的一部分，无疑会很大程度上缓解财政压力，他们这些地方军队或者地方官员也能在很大程度上获得便利。 随着萧九将谋划已久的决定细细说出，最终任命李诣为豫州公企第一任董事长，掌管治下所有建厂的经营、建厂一直到分销。 对于萧九而言，这些在各处建立起来的工厂就是自己的命脉所在。 若想在这个乱世有所作为，最主要的就是有钱，而工厂就是自己赚钱的工具。 或许现在还不明显，真正等到陵水商队在万平口的海洋贸易发展起来，这些工厂就是自己扩军的钱袋子。 所以对于这些工厂，萧九只能交到自己最信任的人的手中，而李诣作为自己的大舅哥无疑代表了自己的利益。 想明白这点，在场的一众官员武将投向李诣的目光也开始从惊讶逐渐转变为羡慕，心中止不住的感叹努力一辈子不如养个好闺女。 当然这些他们也只敢在心中说说，明面上自然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在开办公企这件事上，萧九还有一件事没有说出来，那就是李诣会以股东的身份从工厂利润中抽取百分之一作为分红。 毕竟李诣怎么说也是萧九的大舅哥，不可能真的只让他干活不给出一些好处。 就这样，随着一场年会的结束，新一年的诸多政令也用这种非正式的方式传递到行政体系的各处。 通过年会酒席上萧九的透露，军政分离之后还会有一大批从学堂出来的学子进入到基层官员的队伍中去。 虽然萧九嘴上说的让现在各地官员武将多多提点一下这些年轻人，可任谁都知道以后羊城郡的官场就要变天了。 现在这个时代中做官的权力基本被掌握知识的士人把控，可现在萧九从各处兴办的学堂彻底打破了这种垄断。 可以预料的是，这些寒门出来的学子绝不会和老牌文官集团结党，而这就是萧九的一种制衡手段。 这些官员不敢继续往深了去想，只能在以后尽量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别再被因为懈怠了工作被一撸到底，毕竟他们的主公萧九可不是个好糊弄的庸人。 令这些老牌文官最忌惮的一点，还是这些即将进入官场的寒门学子的身份。 据他们所知，萧九在各处开办的学校可不仅仅只是教会学生读书识字，最重要的忠君思想已经洗脑了这些尚未及冠的年轻人，甚至让他们为了萧九去死，他们或许都能不皱眉头。 第一百四十五章：虎牙关之乱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就在羊城郡趁着春节的空档重新构建了一套崭新的权力体系之时，远在边塞的虎牙关内却在此时暗流涌动。 自从关外的草原盟军退兵之后，笼罩在虎牙关守军头上的阴霾得到了些许消散。 如今正值春节，关内也开始披红挂彩地庆祝这为数不多的节日。 前些时日，关内以朱琮为代表的新派官员与京都取得了联系，双方互为妥协之后得到了来自关内的一大批军饷、粮草。 并非朱琮愿意，实在是虎牙关作为一座军事要塞，根本就养不起他们这支人数超过三万的军队。 和京都起义军握手言和，也是无奈之举。 当一车车粮食被从关内运来，虎牙关内原本支持云弼对京都用兵的不少武将也开始在心中动摇。 难道非要和关内闹到不死不休吗？毕竟他们都曾是大夏子民。 不管任何时候，只有吃饱了饭才能做事，这些保家卫国的士兵同样如此。 随着军粮和当兵的饷银被下发到一个个军营，朱琮在虎牙关内守军心中的威望一时间节节攀升。 倒是云弼那边，因为一直拒绝与关内有任何交涉，此时确是一番惨淡的光景。 虎牙关军营，云弼的中军大帐中，几名心腹武将被云弼召集前来汇聚在军帐中。 “军中可有什么流言？” 云弼的声音缓缓传来，只是嗓音显得有几分沙哑，并且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火药味。 此前朱琮和云弼闹掰，带走了大量军中将士，现在又得到了京都起义军方面的资助，已经不知道虎牙关内的老大到底是谁了。 这种局面云弼虽然在心中早有预料，可现在变成现实，多少有些憋屈。 不说他云弼曾经立下多少赫赫战功，朱琮他们选择和京都起义军妥协，在他认为就是一种背叛。 可现在关内军心涣散，已经不支持他驱兵关内，若真的强行为之，只怕会造成士兵哗变。 这次云弼召集手下心腹前来，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除掉朱琮。 现在的朱琮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小小的校尉，手下除了一些王猛的旧部之外还有很多厌战的将领。 若是任由关内守军分裂的局面持续下去，只怕不用京都起义军发兵来打，光是手下跟着自己的将士也会因为饿肚子跑到朱琮那边去了。 所以，云弼准备对朱琮实施刺杀，若能成功将会直接挥兵南下，扫除乱党。 云弼的想法很美好，可如何对朱琮行刺却是个难题。 和对方闹掰之后，朱琮必然会有所防备，想要直接在军营中行刺怕是没有可能。 想到这些，云弼将目光转移到了这个春节的头上。 如今虎牙关内早已分成了两部分，一部为云弼统率占据虎牙关内大小城楼，在城内中心扎营。 而出走的朱琮则是在城北安身，与云弼的军队划清了界限。 现在朱琮那边因为得到了京都起义军的支持获得了物资上的援助，可云弼这边却还穷的叮当响。 在这样的背景下，云弼准备令心腹将领假意投诚，取得对方信任之后实施刺杀。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与权力比起来不值一提，三言两语之间云弼就好像已经决定了朱琮的生死。 第二日一早，虎牙关中军大帐外围满了四处观望的士兵，而军帐一旁的高台上，绑着一名上身赤裸的武将。 “禁军偏将陆仁义妖言惑众，仗二十军棍。” 随着一名传令兵当着众人的面喊出军令，下面围观的士兵不由打了一个哆嗦。 除了惊讶于云弼竟然会下了如此重手之余，不禁为即将受刑的陆仁义揪心。 “这二十军仗打下来，陆将军双腿还不废了？” 不少士卒都在心中默默为陆仁义祈祷，希望行刑的士卒可以下手轻一些。 这陆仁义虽然职位不高，只是禁军中的一名偏将，可常年驻守虎牙关为他积累了不俗的威望。 而且平日里陆仁义也是和士兵们一起吃饭睡觉，一点没有长官的架子，可以说是深受将士们的爱戴。 所以一听到云弼要处置违抗自己军令的陆仁义时，不光是其本部士兵，就连其他营帐的士卒也都忍不住同情起了陆仁义。 当听到传令士卒说要打二十军仗，这些士卒的第一反应就是云弼要打死对方。 毕竟军法中的仗刑，哪怕是再强壮的将士，也没听说过有谁能抗得住四十仗。 所以军中还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若是有长官想要处置手下大多选择仗刑，至于是简单意思一下还是真的要仗毙对方全看自己的意思。 随着行刑士兵将木棍高高举起，落下时就听见一阵哀嚎。 “这是要真的打死陆将军啊。” .一名老兵此时已经眼含热泪，恨不得代替陆仁义受刑，可军法中并没有代替别人受刑的规矩，他也只能跪在地上请求行刑士卒下手轻些。 随着这名老兵下跪，身后一批批将领、士卒也都纷纷效仿。 数百人一起下跪所产生的威势吓得行刑士卒不敢动弹，扭头看向一旁负责督察的云弼卫士。 只是还不等卫士开口，军帐中就传出了云弼的怒吼。 “怎么听了，继续打。” 随着一声怒喝从营帐中传来，行刑士卒只能举起手中的棍棒朝着陆仁义的屁股打下，只是其中力道轻了不少。 没办法，陆仁义在军中的威望太强了，虽然军职不高，可也算是除了云弼之外的二把手人物。 真要将陆仁义打坏了，不用对方报复，陆仁义手下那群士兵就得把他欺负死。 一个时辰之后，中军大帐附近已经没有了人影，受伤的陆仁义也被拉下去治伤。 一件破旧的帐篷里，一众禁军士卒围聚着趴在床上的陆仁义，为他的遭遇感到愤愤不平。 “姓云的也太不是东西了，打成这样只怕半个月都下不来床了。” 一名长相粗狂的汉子看着陆仁义血淋淋的屁股，怒火瞬间席卷心头，直接在大帐里不怕死的辱骂起云弼。 而男子身边围拢的一众武将见状也不制止，甚至不乏有人点头附和。 可趴在床上疼的咬牙切齿的陆仁义此时却并没有什么表示，似乎没听见耳边的声音。 当嘈杂的骂声逐渐结束，陆仁义从始至终都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话，帐内的气氛也开始变得压抑起来。 “这云弼如此心狠，之后恐怕容我们不得，倒不如投靠朱琮。” 也不知是谁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让众人全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要知道哪怕之前辱骂上官，那也只是发发牢骚罢了，要是真的转投朱琮是真的会让云弼起了杀心。 一时间帐内鸦雀无声，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这些官职大小不一的士卒纷纷扭头看向趴在床上的陆仁义，而对方此时也有了反应。 只见陆仁义努力抽动身子，往前探了探躯干，沉声说道，“我陆仁义为将数十载，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诸位兄弟看得起我，叫我一声将军，但我之今日何尝不是你们的明日。” “原先我还觉得云弼是个难得的忠义之士，现在看来就是一块顽固不化的烂木头。” 陆仁义的一番话算是彻底为刚才那句转投朱琮下了定论，他也受够了云弼！ 此话一出，众人陷入短暂的沉默，有些人脸上也流露出些许为难的神色。 他们之所以追随云弼，证明他们都是忠诚于大夏有节气的将领，若真的投靠朱琮，岂不是显得他们之前愚昧？ 可如今被打的屁股开花的陆仁义就趴在自己面前，如何抉择倒成了一道难题。 “陆将军你说怎么干吧，兄弟们都听你的。” 还是那名最开始咒骂云弼的粗狂汉子率先开口，对陆仁义的决定表示坚定的赞同。 他本身就是陆仁义一手带出来的武将，现在自己的好大哥受难，自己肯定不能再在云弼手底下受这个窝囊气。 有了挑头的，帐内众人也纷纷下定决心，开始一一向前表示都为陆仁义马首是瞻。 趴在床上的陆仁义也是脸色凝重的看着朝自己凑过来的众人，拿出了自己在刚刚酝酿出的计划。 深夜，陆仁义的军帐中陆续走出一道道身影，这些人离去的时候脸上不止挂着来时的愤懑，还带了几分捉摸不透的忧虑。 而在陆仁义行营不远处的中军大帐中，云弼正端坐在桌案前，细细听着一名武将的汇报。 “陆仁义靠得住吗？” 听着眼前的疤脸男的诉说，云弼依旧有些拿不定主意的出声询问。 原来今日仗刑陆仁义是假，想要安拆他到朱琮身边行刺是真。 这场针对朱琮的苦肉计里，云弼唯一有些拿不定主意的就是陆仁义这个人。 “大人尽管放心，那陆仁义一家十八口人都在京都惨死在叛军手中，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变节。” 听着疤脸手下的解释，云弼这才稍稍感到安心一些，挥手示意对方退下。 现在戏台子已经搭好了，就看这朱琮上不上套了。 若是任由朱琮源源不断地琮京都弄来军饷，只怕挥军南下就永远不可能了。 “陛下，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这样做啊。” 第一百四十六章：兵变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虎牙关，朱琮军帐。 此时军帐中围满了朱琮手下的武将，而大帐正中跪着一名陌生的男人。 “陆老将军要率部投我？” 朱琮的声音缓缓传出，身旁的一众武将的目光也纷纷投向跪在大帐正中的男子。 其实当这名武将来到他营帐中说要投靠之时，朱琮并没有感到多少意外。 之前云弼在中军大帐外仗打陆仁义，这是三军之中都知道的事情，现在他率部来投奔自然说不上意外。 只是这一切似乎还透露出些许蹊跷，让朱琮始终在心里保持着一份戒心。 朱琮没有马上答应对方的请求，而是让手下带他到另一处军帐歇息之后和自己的一众手下商议此事真伪。 其中大部分人认为应该接纳陆仁义过来，认定众叛亲离的云弼不会逍遥太久，迟早会因为粮饷问题从内部分崩离析。 而另一部分则是认为若是现在接纳了陆仁义，无疑是一种挖墙脚尔等行为，若是因此导致虎牙关内乱，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 只是所有人都对陆仁义因为顶撞云弼遭受责罚的事情没有任何怀疑，更多i的还是掺杂了一些同情的情绪。 其实也不怪没人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实在是陆仁义老好人的名声早就在虎牙关内传遍了。 而且陆仁义今年不说有六十岁，起码也上了五十的年纪，老胳膊老腿的挨上二十军仗，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 试问军中这些将领，谁敢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去骗一群可能压根都不会上当的人呢？ 毕竟在行刑当日，可是有着好几百名士卒看着陆仁义被打得皮开肉绽。 听着帐内将领的分析，朱琮逐渐对这个还没见到的陆仁义放下了戒心，并且决定收容对方所在的部众。 现在朱琮这边得到了京都方面送来的粮饷，除了都能填饱肚子之外还能发下点粮饷作为工资。 反观云弼那边，因为虎牙关的战事已经将原本囤积在关内的粮草吃得七七八，现在真的都快到了等米下锅的境况。 再过上两个月时间，只怕不用自己做些什么，云弼那边的士兵都会跑到自己这边的军营里找口饱饭。 就在受到朱琮决定收容陆仁义和他的部众消息之后，因为屁股开花只能趴在床上的陆仁义也被手下士兵一起架着往朱琮扎营的方向飞奔。 看着两千多名禁军士卒提着残破的兵刃飞奔向自己这边，不少朱琮一方的将士都在心中感叹跟着云弼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尤其是当看到陆仁义被人直接从床上架着往这边奔跑时，多少都感到有些怪异。 “陆老将军受苦了。” 待到架着床板的士兵跑到近前，朱琮快步上前慰问。 陆仁义见状想要起身还礼，可努力了一番之后最终还是选择趴着与朱琮交谈。 而朱琮看到对方这副模样，心中最后的一丝戒备也随之消散。 都被云弼打成了这个样子，难道还能带着这几个老弱病残端了自己的指挥部不成？ 随后朱琮便下令开火做饭，让从隔壁搬来的兄弟能吃上一顿饱饭。 陆仁义也被朱琮直接安排进了除了自己行营之外最舒适的一处营帐，还为其送上了一些清淡的饮食。 期间不少武将还纷纷前去陆仁义的营帐探视一番，对陆仁义的迷途知返表达深深的欣慰。 反倒是云弼那边迟迟没有什么动静，似乎对陆仁义的出走并没有放在心上。 一连几日，陆仁义都独自在窝在营帐中深居简出的养伤，对于下面的行营的军事从不过问。 朱琮在这个时候自然也不能夺了对方的兵权，还是任由陆仁义带来的将领掌管手下士卒，只是将他们一行消耗的军粮一一从仓库中支取。 眼见陆仁义如此识趣，朱琮也彻底放松了对这支叛逃过来的袍泽的警惕之心，甚至连巡营值夜的任务都交由对方部众轮值。 月明星稀，还带着寒气的晚风吹过城头，营帐中的火光忽明忽闪，大部分士卒都进入了香甜的梦乡，一队前来值夜的士兵正准备换下之前疲惫的士兵。 “黄将军，您怎么来了。” 一名负责值夜的小将前来替换自己巡防士卒竟然由一名偏将带队，不由感到几分惊讶。 那名被叫做黄将军的将领见对方发问，也只是哈哈一笑，“真好今晚睡不着，和我这群弟兄唠嗑。” 这黄将军正是之前陆仁义帐下的那名粗犷武将，此时代替领着一群大头兵值夜，倒是显得没那么突兀。 毕竟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这黄将军豪爽的性格已经被军中大小将领所公认。 现在他亲自带着一众士兵做这吃力不讨好的活，反倒更让人觉得他是一名爱兵如子的好长官。 顺利完成交接任务之后，原本值夜的那些士卒也纷纷回到自己的住处休息，只留下后来的士兵在冷冽的晚风中煎熬。 随着时间的推移，时间进入午夜，整个营帐中再听不见一丝声音。 “朱琮营帐外的士兵换防的时辰到了吗？” 微弱的火光下，黄将军粗犷的面孔上映照出一丝异样的狡猾，低声询问着身边的士卒。 那名士卒听见上官的询问之后缓缓点头，朝着跟在身后的士卒打着手语不知在传达着什么。 不多时，一行四十多人的巡夜队伍就到了朱琮所在的军帐之前，而军帐外值守的卫士正在换班。 “黄将军。” 还不等巡夜士卒靠近营帐，侍立在营帐之外的一名小将便朝着粗狂的黄偏将打起了招呼。 黄将军轻笑两声，依旧不急不慌的向着营帐逐渐靠近。 待走到营帐几步之遥的近前，值守的卫士刚想上前寒暄两句，却看见黄偏将毫无征兆的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那名无名卫士来不及呼喊出声，就直接被黄偏将一刀砍死，脖颈喷出的血液撒了对方一脸，让他像一支食人的恶魔。 “敌袭。” 待到其他卫士回过神来慌忙呼喊预警之时，黄偏将身后的士卒早已抵达了营帐近前，几刀挥出留下地上血淋淋的尸体。 营帐内的朱琮听到外面的动静，猛然从睡梦中惊醒，刚刚站起身来就看见满脸是血的黄偏将已经闯入了帐中。 “是你。” 朱琮瞪大眼睛看着冲进来的黄偏将，依旧还有些不敢置信。 可由不得朱琮多想，泛着寒光的刀刃就已经朝着自己的脑袋劈了过来。 现在就算朱琮是个傻子，也知道之前投奔自己的陆仁义是诈降，现在图穷匕见，要的就是自己的脑袋！ 慌忙之间，朱琮只能慌忙躲避，而营帐外也传来了阵阵喊杀的声音。 这种危急得局面，朱琮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强自镇定下来只想抽着行凶得黄偏将挥刀的间隙逃出营帐。 只要冲出营帐，他就可以召集手下将士轻松镇压下陆仁义区区千把人的叛乱。 眼看着黄偏将两刀没有劈中自己，为了不让越来越多的刺客涌入军帐，朱琮干脆心中一横，朝着黄偏将的面门挥拳锤去。 那黄偏将之前一直拿着刀对着朱琮挥砍，现在躲闪的朱琮冷不丁朝着自己面门就是一拳，让他有些发懵。 一拳，结结实实打在黄偏将的鼻梁上。 黄偏将吃疼躲闪，而朱琮已经一个闪身绕过对方冲出帐外。 电光火石之间，往营帐外横冲直撞的朱琮撞上了两个黄偏将的部下，身上直接被砍了两刀，好在没有劈中要害让朱琮失去行动能力。 此时营帐外朱琮的卫士也逐渐围了上来，看到从营帐外冲出来的朱琮，直接用身体当肉盾掩护自己将军逃跑。 两方人马短兵交接，发出武器碰撞产生的脆响，而营帐不远处也传来了喊杀，也不知道是陆仁义本部兵马作乱还是云弼已经带着另一边的禁军夜袭。 现场乱作一团，身为主将的朱琮更不能在此刻慌张，稍加思索之后带着三两个忠心的卫士朝着东面狂奔。 东面正是马厩的方向，那边有自己嫡系的军营。 如今朱琮不确定其余兵马会不会叛变，只有王猛给他留下的本部兵马才是他的依仗。 而在马厩旁的营帐距离自己的中军大帐并不远，只要再往前百米，已经听到动静集结的士兵就能把自己接过去。 想到这里，朱琮朝着东面夺命狂奔，脚上的鞋子跑掉了都没有察觉。 就在朱琮距离营帐只有几步之遥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却从身后突然响起。 “叛将朱琮。” 夺命狂奔的朱琮闻言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借着红彤彤的火光看见骑着战马的云弼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而云弼的手上，还张开了一柄拉满的长弓！！ “嗖~” 箭簇划破空气带出一声轻响，直直地射向朱琮，而朱琮猛然回头的功夫，箭身已经穿透了他的脖颈。 朱琮临死之时，眼神中还带着一缕不信。 他没想到云弼能壮士断腕般的在禁军内部自相残杀，更没想到对方能在夜里借着火把的微弱光亮一箭将自己射死。 第一百四十七章：南下京都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清晨的露珠沾染着枯黄的稻草，冬天的风带着血腥的咸味，虎牙关也铸造了新的秩序。 如流水般的车马托起一具具尸体向城东聚集，正准备集中焚毁，不时还会传来一两声呜咽。 昨夜云弼率领本部兵马夜袭，禁军校尉直接被一箭射死，从此关内禁军大乱。 当朱琮的人头被云弼拴在战马上传阅三军，那些原本支持朱琮的禁军将领也都失去了主心骨。 关内禁军本是一家，之前戎族入侵时还一起在城楼上共同浴血奋战。 除了朱琮本部的三千多兵马在云弼夜袭时殊死抵抗之外，其余禁军基本都在云弼兵马来到之前就选择了跪地投降。 就这样，云弼轻而易举的吃掉了朱琮残部，彻底控制住了虎牙关。 而之前被云弼派去卧底的老将陆仁义，也被彻底扶正，成为禁军中的二把手。 一切来的太过突然，云弼接收的过程也异常顺利。 没有了朱琮与云弼作对，哪怕关内依旧还有一些反对他的声音，也已经成不了多大的气候。 云弼整顿好虎牙关内禁军的第一件事，就是决定挥军南下。 现在关内军营中的粮草已经不多，若是任由消耗下去，吃不饱肚子的士兵势必会产生兵变。 云弼不想承认灭亡了大夏的京都起义军，现在大权在握，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复国。 如今虎牙关内虽然只有区区三万余人，可这些士兵都是久经沙场的精锐，奇袭京都自然不在话下。 所以在安顿好军营内大小部众之后，云弼就下达了南下的军令。 走到如今这一步，云弼已经无法回头，若不继续往前走就只有死路一条。 也许有人会说云弼这种行为是一种内斗，可纵观历史，古往今来又有哪一个当权者是不踩着累累白骨才登上宝座？ 为了不让关内兵变的消息泄露出去，云弼在军令下达之后一支两万人的队伍悄悄出城。 这次前往京都，由云弼亲自带队，副将陆仁义带着一万士兵留守虎牙关防止伺机而动的草原人卷土重来。 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展开，豫州那边也有了新的动静。 豫州，郡城。 此时郡城内不复往日的平静，一队队起义军士兵不断在街头巷尾来回巡逻。 从今日起，豫州彻底变天了。 之前京都内一家独大的华东意外身死，城内分裂成数个小势力的各路义军都在忙着争权夺利。 先是将本钱压在了华东身上的以赵清河为代表的一众世家算是彻底成了这群匪兵的钱袋子。 这群良莠不齐的起义军先是勒索当地世家大族一些钱粮，之后更是直接变成了名抢。 原本作为座上宾的世家成了待宰的肥猪，不知何时就有屠刀挥下让他们家破人亡。 豫州神火教大祭司古崇也是看准了时机，直接清缴豫州境内大小世家，连同盘踞在乡镇村庄的地主乡绅也一应拔出。 古崇终究是农民出身，深知百姓疾苦。 当年聚拢教众推翻大夏之时，或许古崇没想到果子会被蛀虫般的世家窃取果实。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将原本就应该属于百姓的土地交给他原本的主人。 有萧九在羊城郡实行的土改打样，神火教便直接照搬了萧九的那套制度在豫州境内实施。 只是与萧九不同的是，豫州境内的土改更加极端，大有一种一刀切的架势。 这种背景之下，大量世家豪强带着自身家当开始往临近的徐州、冀州、扬州各处潜逃，一股白色恐怖笼罩这片久经战火的大地。 古崇的动作很快，自从华东身死的消息传来之后便直接放手实施。 作为神火教的大祭司，虽然自身并没有兵权，可个人威望在民间无人能出其右。 在古崇的振臂一呼之下，各处小规模的起义军纷纷响应，拿起兵器对准了早就看着眼馋的地主豪绅。 至于豫州境内的贫民更不用多说，在看到郡府颁布的告示之后不少农户都带上趁手的家伙去抓自己本村镇的地主。 古崇行动得快，消息传播得也快，在豫州城第一时间行动时萧九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羊城郡郡城内，萧九阅读着手下探子用信鸽传来的第一手线报，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说实话萧九的事业才刚刚起步，一个动乱的环境不利于领地内的发展。 可眼下时局风云变幻，机会每天都可能是一幅崭新的局面，很多都是萧九无法掌控的。 既然不能左右时局，那就只能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一种。 虽然萧九可以继续窝在自己的羊城郡关起门来不问世事，可一旦豫州的起义军再次成事，首当其冲的就是自己富庶的羊城郡。 想明白这点，割让渔郡给自己的古崇就不再是朋友，而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随即萧九便转身去了书房，手书了一封书信用羊城郡的火漆封上派人送往冀州，这次他要给自己拉上一些盟友了。 萧九现在手里是有四个军区，八万多士兵，可若是能用其他人的手去搅乱豫州的棋局何乐而不为呢？ 如今的萧九不单是兵力雄厚，财力更是可以称得上的巨富。 有着陵水商队在海上南北贸易给自己拖托底，完全可以出钱雇佣冀州地方上的各个势力。 而且相对于一个强大的豫州，他们更愿意保持现状。 做完这些，萧九长出了一口气，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抚摸着下吧陷入了沉思。 …… “还有多久才能到皖州？” 京都城外的官道上，风尘仆仆的赵清河藏在马车的车厢里，询问着前面赶车的马夫。 那名马夫闻言，只是随口回道，“最多还有三日就可抵达皖州，到了地方真的能有人给你付上车钱？” 听着马夫粗鲁的质问，赵清河气的胡子都抖了三抖，可并没有出声辩驳，只是应承着一定不会少了马夫的车钱。 想当初，赵清河作为豫州境内首屈一指的世家豪族，何曾想到会有一天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 自从京都势力最强的华东死亡之后，被拼凑起来的部众瞬间变成了一盘散沙。 当这些骄兵悍将都忙着争权夺利时，赵清河这些世家就成了最好的筹码。 之前华东为了抵御豫州古崇的压力，还会对他们好言好语的合作，赵清河也以为自己押对了宝。 可随着事情发展，一切都脱离了自己预先设想的轨迹。 那群之前被华东打压的势力可不会管赵清河他们出身多么高贵，给钱就能让你逍遥，没钱那就去死吧就是他们的信条。 在华东死后，赵清河还想拉拢京都城中一些势力，在暗中资助扶持如原先和华东合作时那般。 可那群兵痞似乎根本就没想着只在京都称王称霸，只想着能有钱在烟花相柳之地风花雪月。 没了华东的庇护，他们这些世家遭到了京都城内起义军的洗劫，不少人都在这场灾难之中家破人亡。 好在赵清河在皖州还有一部分势力，只要逃离京都，还能有东山再起的本钱。 只是原本大好的局面，之前的所有谋划都要付之东流了。 赵清河心中除了不甘之外，还有一腔愤懑无处宣泄，只是因为他引以为傲的儿子也在这场兵乱之中不幸陨命。 赵清河在心中暗暗发誓，只要自己去了皖州，卷土重来之时必然要让京都城内的那群兵痞付出血的代价。 赵清河在马车的车厢中思绪纷飞，而赶往皖州的马车依旧不急不缓地沿着官道前进。 马车摇摇晃晃一连行走了几日，就在一个让人昏昏欲睡的下午停下了脚步。 车厢中闭目养神的赵清河感觉到马车突然停下，刚想伸出头去探查，就听见一道粗狂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是从京都来的？” 一只黢黑的大手粗暴的掀开马车肮脏的帘子，正好迎上赵清河探过去的脑袋。 赵清河揉了揉眼睛，看清楚眼前来人是一名浑身披着甲胄的军士，还以为是京都城内的追兵，慌忙向后退去。 “你这兔崽子躲什么？” 那名军士见赵清河想要躲闪，瞬间感觉到不对，伸出蒲扇大的手掌就朝赵清河抓了过去。 瘦弱的赵清河被军士像抓小鸡仔似的拽下了马车，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声色俱厉地盘问。 那赵清河哪敢说真话，只能说是京都城内走货的商人，遭到京城匪兵的抢劫趁乱逃出城来。 可那军士看着赵清河躲闪的眼神，似乎是有些不信，推搡着到后面行军的队伍中寻找自己的长官。 就在赵清河心中疑惑这到底是哪家的军队时，一道沙哑的嗓音传到了耳中。 “咦，这不是豫州那位赵先生吗？” 赵清河闻言，循着声音转头望去，一个两鬓斑白的武将正骑在一匹黑色骏马上居高临下地审视自己，只是对方这样貌实在有些记不起来。 “敢问阁下是？” 赵清河对着马上的老将遥遥拱手一礼出声询问，谁知接着就听到一声爆喝。 “赵先生或许不记得我了，但我可对你一日也不敢忘啊。” “我一家老小十六口人的血债，有你一份！！” 第一百四十八章：风云再起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直隶，京都城。 此时距离京都城三十里外的一处村镇中，一大群禁军士卒正在麻利地换着百姓的衣物。 “兄弟们，潜入城中后不要暴露，待到三日之后一举赚开城门。” 村镇一处宅子里，云弼看着眼前一个个先遣队成员，耐心地叮嘱着。 从虎牙关内出发的禁军在两日之前就已经接近了京都城，可云弼没有贸然展开攻势，而是伺机潜伏下来。 之前派出陆仁义带着这一支百人小队打探情报，正好抓住了从京都城内逃逸的赵清河，知道了一些关于城内的消息。 现在城内自从华东死后可以说是乱作一团，草莽出身的起义军基本上都是一些粗人，想到的无非就是勒索钱粮，根本没有组织起来的能力。 而且眼下又是时局动乱的时候，这些起义军说是一群兵，其实和山匪没有什么两样。 或许当初起事之时，他们还坚持着最初的理想，可真的拿下京都城后反而迅速被权力腐朽。 没有了古崇的辖制，这些大大小小的起义军像野草一样疯长，拿着把刀聚拢起十几个汉子就敢称王。 城外的禁军一路行来，京都城内更是没有得到半点消息，依旧安坐在家里醉生梦死。 得到这些消息之后，云弼心中的愁闷衰减了几分。 原本还担心自己这两万人攻城，若是对方严防死守怕是很难成功。 而若是十天半个月都还拿不下京都城，他们这群只带了几天干粮的急行军变成了无根的浮萍。 对方有着人数优势，云弼不敢掉以轻心，决定派遣敢死队乔装打扮成百姓混进城中。 待到三日之后大军兵临城下，若是可以打开城门必然事半功倍。 这次云弼就是亲自给先行进城了勇士送来了壮行酒，只等着三日后攻城了。 就在云弼低声嘱咐的间隙，此次行军的副将陆仁义也带着两名侍从走进屋内。 “那个赵清河呢？” 见陆仁义进来，云弼扭头询问。 而陆仁义也是随意回了一句，“此等国贼，已经被我砍了。” 听着陆仁义的话，云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轻轻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之后便走出宅子准备召集手下将领了。 随着时间推移，已经接近傍晚，这群先行进城的士卒在吃过一顿饱饭之后早早睡下，只等明日一早动身进城。 而一旁作为临时指挥部的宅院中，此时却亮起了微弱的烛火，云弼正在和一众禁军将领商议如何破城。 在一番商讨之后，决定在三日之后分兵两路，从正门和西门两面攻城。 因为根据之前赵清河所言，把手正门的将领与西门的将领素来不和，若是战事打开两方必然不能很好的策应。 第二日一早，昨日挑选出来的两百名先遣队勇士便开始出发，争取在晌午时进城。 今日的京都城外，来往如织，其中大多都是出城的百姓，而进城的则是各处山匪、地方武装想要进城分一杯羹。 京都城正门城门口，十来个起义军士卒正在检查来往行人，说是检查只不过是从中揩油罢了。 其中想要出城的人，都要向守城士卒缴纳不等的好处费才能得到放行，若是不给就会驱逐回去。 若是遇见敢反抗的则是直接改敲诈成抢劫，扒的一丝不剩之后丢出城去。 与其说这是一群兵，倒不如说是一群拦路的麻匪更为贴切。 至于进城的人，也需要缴纳一定的银钱，当然若是遇见那种上百人的凶人，他们不但不会敲诈还会好言好语上前寒暄几句。 禁军中被派往京都城的士兵皆是百姓打扮，而且为了不引起注意还特地几人一组的分开。 待行至城门口时却被一名守门的士卒拦下，“哎哎哎啊，干啥的，说你呢，你是什么人就要进城。” 一名打扮成农夫的禁军士卒被门吏粗暴的拽着拦下，不由分说地质问起来。 “军爷，小的是城外的农户，这次进城是寻亲的。” 那名乔装打扮的士卒不敢反抗，只能编了个谎话想搪塞过去。 可谁知门吏听到这话，反而更加起了兴致，毕竟现在城内百姓都抢着出城，能进城找亲戚的都是些有钱人。 想到这里，门吏直接搓了搓手，示意对方使点银钱。 可农户打扮的禁军士卒此次前来那里会带着这些，只能不断恳求对方放自己进去。 见到眼前之人是个穷鬼，一番勒索之下没有什么结果心中有些气恼，刚想打上两巴掌解气时一阵马蹄声飞快传来。 “让开，都特么的让开。” 人还未到，蛮横的声音就从远处传了过来。 那名勒索的门吏听见声音，转头望去，只见一支超过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向着城门过来。 门吏见状只好放过眼前的男子，刚想上前询问就听见对方自报家门，“老子小猫山李火，进城是找刘将军投军的，你还想要从我身上刮好处不成？” 听着骑马之人不善的语气，那名门吏反而没了脾气，只是陪笑两声之后便放人进城。 而乔装打扮的一众禁军士卒也因此蒙混过关，没有再遭到勒索。 等到进入城去，那名之前被勒索的士兵忍不住啐了口唾沫。 “这都啥世道，良民进不了城，反倒是山匪还逍遥自在，早知道这样那还用什么伪装啊？” 这名士兵说完，同行的同伴也都忍不住点头附和。 是啊，原本还以为这京都城的防备会很严密，谁曾想都是一锅乱粥，根本没人去管。 他们都是从虎牙关出来的士兵，身上沾的血可能比对方见过的都多，没想到还会受到这种窝囊气。 进城的士兵身上没带银钱，原本还想着找个角落猫上两天，可现在看来根本不用。 因为一进城区，就看见一个张贴了招兵布告的草棚。 其中明码标价，一个兵二两银子，也就是说只要当兵不但能吃上饱饭，每月还能有二两银子拿。 这种征兵告示上的饷银可要比以往大夏士卒当兵的军饷还要高上不少，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城内这些起义军都在疯狂抢地盘。 一众乔装打扮的士兵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自己给卖了，拿到的钱也在军中伙房买了些肉食吃了顿好的。 三日之后，急行的禁军如期而至，而城内还在内斗的起义军也猛然惊醒。 当警报的号角吹响，不少衣衫褴褛的士卒纷纷登上城头，看着远处不断压上来的人头心里发慌。 “这些是谁的人马？” 一名络腮胡子的大汉站在城楼上远远眺望，询问者身边随行的士卒。 那名士卒视力不错，看到远处飘扬的旗帜上写着“平叛”二字，嘴里还颤巍巍的说道，“禁军，是禁军。” 此话一出，不单是那名问话的将军，城楼上的一众守城士卒也不由心底发慌。 直隶地区的禁军在他们打进京都城时就已经被收编的七七八八，其余没有投降的也都不知道躲到那里。 现在唯一支这么大规模的禁军，只有可能是虎牙关的边塞兵。 那群跟草原戎族打仗的老兵可不是关内的兵油子，他们可都是经历过尸山血海的。 想到这里，所有人都有些胆怯，那名头目将领也在此时大声呵斥着城上士兵守城。 大战一触即发，城外急行军的禁军根本没有任何停歇，在抵达城下时直接就开始了最激烈的攻城战。 此次因为禁军方面都在简装急行，所以并没有携带一些笨重的攻城器械，只是拿着精锐士兵的性命发动突袭猛战。 云弼要做的，就是一鼓作气打城内守军一个措手不及，若是短时间内拿不下士气也就散了。 随着禁军攻城，城内已经变得手忙脚乱的守军开始向城外射箭，不时还有一些滚木雷石从城楼上被投掷下来。 攻城的士兵虽然悍勇，可京都城作为历朝都城所在，城墙高耸，此刻战况也是相当惨烈。 一个个精锐的士卒在自己眼前倒下，云弼的内心被隐隐刺痛，可还是强忍着不适挥手下令猛攻。 “彭~” 一声巨响在城楼上响起，冒着缕缕青烟的大炮射出沉重的炮弹，在城外砸下一个大坑。 火炮声响起，随着炮弹的射出炸死了一片禁军士卒。 可虎牙关内的这群禁军毕竟是边塞精锐，并没有因为火炮的巨响乱了分寸，依旧有序地踩着同伴的尸体攻城。 而有着威力巨大的火炮加持，城内守军士气大振，竟然与攻城的禁军不相上下地僵持住了。 看到这样的局面，云弼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紧紧握住了牵马的缰绳。 若是这样下去，他们这群没有补给的士兵必然会因为粮草不战自溃。 此次攻城，首战即决战，若是不能一举成功，代价便是自取灭亡。 就在云弼紧张关注着战场的动静时，城内却突如其来的传出了一阵骚动，其中不乏一些喊杀的声音。 原来是西门那边被混进京都城内的士兵打开了城门，从西面攻城的禁军已经涌入了城内！ 第一百四十九章：杀降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直隶， 此时的京都城已经被从虎牙关出征的禁军正式接管，城内人数众多的守军反而成了待宰的羔羊。 经过粗略估算，城内大大小小起义军大约有五万余人，只是战斗力和战斗意志却差强人意。 没有一家独大的局面，各路草头王可谓是一盘散沙。 就在京都城城门失守时，城内守军便失去了抵抗的想法，纷纷投降。 现在大半投降的起义军全被聚集在城内一处空地，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这些俘虏不光有农民造反出身的百姓，更多的还是从各地参加义军的山匪，素质良莠不齐。 自从华东死后，京都城就好像变成了一个贼窝，藏污纳垢般容纳了不少往日里为祸乡里的人渣恶霸。 如今他们想的，就是投降后加入对方的军队，再不济也是充当劳工，可今天他们要失算了。 从进城之时开始，主导这场战争的云弼便骑在马上一言不发，冷若冰霜的眼神让人看着直打哆嗦。 此次京都之行，除了要解决虎牙关内粮草、军饷问题之外，云弼更想做的就是报仇。 在云弼眼里，这些攻破京都的反贼都是蛀虫，没有他们大夏或许还能再度中兴。 杀。 这样的想法在云弼心中不断汇聚，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死气腾腾。 在历史的长河中，杀降是为不详，一般对待俘虏要么编作军营炮灰，要么干脆放了。 可云弼咽不下心中这口气，看着一个个跪在地上的俘虏就像看死人一般。 “军爷，俺们都是老百姓，实在活不下去了才当兵的，您行行好把我们当个屁，放了吧。” 人群中，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跪在地上，不断朝着来往的禁军士卒作揖。 有了第一个人打样，一众俘虏纷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地上哀嚎。 云弼侧过头望去，心中不由也动了一些恻隐之心。 他知道这几年流年不利，地方上又有乡绅地主欺压乡里，若有可能，怕是没有人放着安生日子不过去造反。 就在云弼愣神的功夫，之前那名乔装成百姓的禁军士卒突然出声爆喝，“我可去你妈的吧，前两天不还说你是什么小猫山的山匪吗？怎么今天这个怂样子。” 这名士卒话音刚落，前些时日进城的禁军也都出来指认，让那名出声的男子低头不再说话。 云弼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紧紧咬了下后槽牙。 “陆将军，让将士们上城楼，把城门关起来吧。” 云弼的声音缓缓传出，声音中没有一丝感情。 经验丰富的陆仁义一下就听出了云弼的言外之意，是要杀死这些俘虏。 毕竟这京都城内被俘虏的守军就有三万多人，比他们这些禁军人数都多，若是扑腾起来肯定有不少折损。 现在京都城的城防已经完全被禁军掌控，若是将城门关起来，这些俘虏的守军就成了瓮中之鳖，禁军士卒就可以在城楼上放箭射死对方。 想到这里，陆仁义忍不住出声劝谏，“云大人，这些人都可以编入军伍的。” 听着陆仁义的低声劝慰，云弼摇了摇头，“这些人都是些渣滓，活着也浪费了粮食。” 眼见云弼杀意已决，陆仁义不好再劝，只能转身朝着各营传达军令。 城门关闭，一个个禁军士卒登上城楼，让下面投降的一众俘虏开始慌了起来。 尤其是之前谎称是良民的山匪头目，此刻更是不安，开始窜错起其他人闹腾。 “兄弟们，他们把咱都堵在城里是不给咱活路啊。” “你看那些兵都上了城楼了，这是要把咱都杀了吗？” 此话一出，城内的俘虏开始躁动起来，场面一时间陷入了混乱。 要知道城内的俘虏人数可要比禁军人数多上一倍，要是真的乱起来只怕会是不小的麻烦。 也就是禁军此刻占据着地形优势，而且这些俘虏认为对方不会杀降，真要逃跑城上这些禁军是拦不住的。 眼看局势变得胡乱，还是陆仁义经验丰富，开始在城楼上喊话。 “各位老乡，都听我说两句。” “我把你们关在城里不是要杀了你们，实在是你们人太多了，待到明日造好饭菜，一定送你们吃饱了出城。” “若想继续留在军中，也可以继续当兵，而且我们禁军也是有军饷的。” 听着陆仁义在城楼上喊话，低下的嘈乱开始逐渐安静下来。 他们之前很多人都见过陆仁义，在进城时身边就有十多个护卫一看就是大官。 而且陆仁义长得也颇有长者风范，让不少人都放下了心中的狐疑。 看着现场逐渐安静下来，陆仁义老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盯着那名最先闹事的山匪饶有兴致地打量。 那名山匪头目被看得心中直发毛，刚想再说些什么，就听见对方的声音再次传来。 “诸位，那个黑的像煤球的汉子屡次三番挑拨离间，杀了他晚上我就给你们让人送饭。” 眼见陆仁义话锋一转，将矛头对准了自己，那名山匪头目开始慌了起来。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身边原本跟自己并肩作战的俘虏都用不善的眼神看着自己，甚至就连自己的手下也逐渐向自己靠近。 “兄弟们，他们是要杀了咱啊，他们是要杀了咱啊！” 山匪头目急切地辩解，不断嘶吼着朝众人劝说，可任何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他们不会听他的解释。 就在他不断退后之时，一把利刀不知何时已经刺入了他的后背。 就在他艰难地转头望过去时，看见扎了自己一刀地正是自己地手下，山匪二把手。 “大哥，你今天已经必死了，何必断了弟兄们的活路呢。” 听着自己手足兄弟的戳心之言，山匪头目面如死灰，不甘心地倒在血泊之中。 城上士兵见状，心中不由一寒，这招借刀杀人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人性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显露出了它恶的一面，经不起任何的试探。 就在此时告一段落，时间已经到了下午，被关在城内的俘虏都在安静的等着自己的晚饭。 与此同时，城上的守军也准备得差不多了，一场杀戮在逐渐酝酿。 “彭~” 一个陶罐被从城楼上丢了下来，落地的瞬间四分五裂的碎成一地瓦片，与此同时传出一股刺鼻的气味。 不少人都向着声音传出的方向望去，推搡着上前伸出头查看。 “是火油，他们真想杀了咱们。” 一名在最前面的俘虏看清了碎在地上的一滩黄色液体是何物，忍不住高声呼喊起来，而身后听见声音的众人不寒而栗。 不等他们多想，更多的陶罐被从城楼上投掷下来，于此同时城楼上的士兵也拉开了弓箭，箭头上还带着星星点点的火苗。 “你他吗的不讲信用！” 那名杀死自己大哥的山匪忍不住破口大骂，场面一时间沸腾起来。 陆仁义这时也出现在城楼，脸上面无表情，只有一股对生命的淡漠。 “兵不厌诈，这就是战争。” “放箭吧。” 随着陆仁义下令，拉满了弓弦的禁军士兵纷纷放出手中的夺命之箭。 嗷嚎声不断响起，城内已经成了一片火海，不少人奔向城门，想要破门而出可终究只是徒劳。 看着一个个火人在堵在城内扑腾，城上士兵眼中一片恐惧，而陆仁义也蠕动了一下嘴唇但最终没有再说出一个字。 城外禁军军营的一处军帐中，云弼独坐在空荡荡的帐篷里，听着耳边响起的哀嚎端起桌子上的酒盅一饮而尽。 “皇爷，那些背叛了帝国的臣子都已经得到了他们应有的报应。”. 他云弼虽然是宦官出身，可对大夏的忠诚已经超过了这时代的文臣武将太多。 在这个有兵就是草头王的乱世，或许只有他一直心系大夏，想要扶起这座已经倾覆的大厦。 如今京都城已经重新回到了禁军的手里，可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不光是城内这些起义军叛逆，云弼心中最恨的还是盘踞在各地的军阀。 如果说打进京都城的起义军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在地方上盘根错节的军阀、世家就是趴在帝国身上的吸血虫。 他们才是诛杀了大夏的元凶，他们的背叛才是最可恨的。 云弼已经在心中有了定计，待到京都直隶地区的起义军被清缴的差不多了，之后就是招兵买马。 拿下京都的禁军，和在虎牙关内犹如无根浮萍的边塞禁军是天差地别的。 有了关内的粮草，云弼可以迅速集结起一支数量庞大的军队。 而且相比于这些地方军阀手中的老爷兵，自己这两万禁军可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精锐。 光说此次攻打京都城，区区两万禁军就让京都城不攻自破就可以看到实力。 现在云弼唯一担心的地方就是虎牙关，这次带走了虎牙关内大部分兵力，若是草原戎族卷土重来，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可事已至此，再多想别的已经无用，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安顿好刚拿下京都城。 第一百五十章：北境风云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豫州，羊城郡。 此时的羊城郡说是一个郡级单位，但他囊括了羊城郡、渔郡和青州的陵水县等部分土地，已经占据了豫州三分之一大小。 在商业的加持下，境内生产力得到了空前的开发，也吸引着越来越多的百姓在此安家落户。 除此之外，还有陵水商队不断从境外购买大量奴隶，等到了羊城郡的土地上，他们都变成了自由民。 现在京都被攻破的消息已经传遍各处，而萧九以及豫州、冀州等地方势力同样没有闲着。 先是豫州的神火教趁势崛起，大祭司古崇把持了境内的军政大权，并对内在的地方乡绅产生全面清缴。 只不过在这个封建时代，要想取代地主为主体的小农经济，粗暴的一刀切是行不通的。 在收缴了境内大量地主的财富之后，神火教中这群农民出身的文武将根本无法对地方税收形成有效管控。 尤其是在地方财政上，良莠不齐的地方武将大多都在这个时候中饱私囊，趁机大捞好处。 比起之前地主骑在自己头上压榨，当地百姓更加痛恨这群兵痞般的起义军。 起码这些农民在给地主老财种地时，这些地主起码会给他们一丝活路，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直接抢。 没有有效的权力去约束这些行伍中的士卒，对于豫州百姓而言无疑是一场灾难。 所有现在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从地主手中没收上来的土地没有足够的劳动力去耕种。 而高额的税收又大多被执行人员私自侵吞，百姓的生活日加愈下。 不过这样的政策也有好处，那就是豫州军短时间内获得了充足的粮饷。 在眼下这种战时经济体制下，所有的生产都为了军事让步，也让豫州军获得了空前的膨胀。 或许有些人还坚定地认为神火教是为了百姓而战的正义之师，可穷兵黩武的后果只能是自取灭亡。 就在豫州军经过扩军，人数暴涨到二十万时，羊城郡的萧九和冀州同时也有了动作。 早已预见这种局面的萧九最开始就往冀州各个地方武装军阀手中送去书信，与其达成了简单的盟约。 而盟约也很简单，那就是萧九将无偿援助给这些地方军阀一定的钱粮，用于对方的扩军，而对方也要履行共同针对豫州军的职责。 这些地方军阀大多数都是支持萧九的，几乎没有犹豫就和其签订了盟约，只有几个无心卷入这场战争的一些中立派选择观望。 而投靠豫州军的基本没有，也是因为豫州军的所有政策和方针都具有很强的侵略性。 特别是之前豫州的起义军还出兵攻打过冀州，更让这些冀州地方军阀很难和对方合作。 毕竟能当上一地军阀的人，心中没有野心根本走不到这个地步。 而要想安心躲在自己的领地当一个土皇帝，只能选择表现得相对温和一方，起码双方都还是合作关系，而不是被兼并。 所以萧九的几封书信传到冀州之后，瞬间便刮起了一股反豫州军同盟的狂潮，这也是萧九想看到的。 比起撒出去的这些钱粮，萧九更在乎的是自己领地的安全问题。 若是战事一旦开启，刚刚才有了起色的种种商业活动必然受到波及，到时只会是被兼并的结局，而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将成为别人的嫁衣。 而且萧九除了豫州这个敌人之外，东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青州督抚吕耀良。 萧九所在的羊城郡集团和吕耀良为首的青州集团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 倒不是说萧九和吕耀良二人有怎样的恩怨纠葛，而是萧九治下所展开的各种政策无疑是要了地方上地主老财的命。 青州的世家集团想要有更大的发展，绕不开挡在西进道路上的羊城郡，这也是之前为什么青州军不惜花费巨大代价也要打下陵水县的原因。 而萧九治下所发展的新型经济体制，也不能容许一群以乡绅地主为主体的老虎在一旁虎视眈眈。 好在之前萧九发展的海军在青州腹地频发袭扰，让青州的吕耀良不敢轻举妄动。 可青州毕竟地缘广袤，待到喘过这口气来，其内在迸发的潜力无疑是非常恐怖的。 青州督抚吕耀良虽然数次在军事上失利，又在地方上收了重税，可有着羊城郡的压力这些地方豪族暂时不得不支持州府。 想明白这些，就能知道萧九为什么要对豫州用兵了。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放在任何时代都通用。 随着反豫州同盟的建立，原本想对京都用兵的古崇不由暂停了想法，不然让萧九从背后插上一刀子是真的会动了根基的。 与此同时，远在羊城郡的萧九也通过冀州和占领京都的云弼搭上了线。 对于萧九这个人，云弼心中更多是有些看不上的，可不管他心中想法如何，现在的萧九已经成了不可忽视的角色。 这次的通信不光是为了提防豫州军朝京都用兵，还未雨绸缪地承诺为云弼所在的京都禁军提供大量火炮。 自从萧九的大炮在陵水县问世以来，已经在一场场战争中打响了名头。 随着萧九盘子越做越大，境内军工厂中一直都在源源不断地铸造大炮和生产炮弹。 直至今日，萧九在羊城郡府的仓库中屯放的炮弹都已经快要堆不下了，现在拿出一些给云弼根本算不了什么。 而且随着热武器的应用，火药这种东西也不再是绝密。 除了萧九手中牢牢把控的火药配方之外，青州军中也研制出了一种可以制作成炸药包的火药。 虽然现在威力还有些差强人意，而且也不能在短时间内用作军事。 可萧九知道，多则三五年，短则一两年，青州必然也能造出可以在战场上使用的火炮。 萧九、冀州地方大小势力、云弼三者之间连成了一条线，豫州的古崇也开始在徐州、皖州、扬州等地拉拢盟友。 这些人都在当初攻打京都城中扮演者叛国者的角色，此时也不想豫州的起义军就这样一个水花也没有般的倒下。 一时间整个北境的政局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互相僵持之下只等待一个引战的导火索。 引爆热战开启的阀门，也在皖州一处边塞小城悄然打开。 …… 皖州，宋临郡。 宋临郡地处与直隶的交界之处，在历史长河中这样一处的偏僻荒野之地并不少见。 可偏偏宋霖郡在去年还属于直隶地区，今年才被联合起义军灭亡了大夏政权的皖州系军阀纳入自身属地，划为一个边塞郡城。 而云弼所在的禁军入主京都城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宋临郡。 倒不是说这地方等产出多少军粮，云弼更在乎的是自己所代表的大夏对自身主权的宣誓。 这也触动了皖州系军阀的逆鳞，毕竟吃进嘴里的东西想要吐出来，那可比不吃还要难受。 除此之外，云弼之前受到秦钰的委派，出任皖州督抚一职，虽然肃清了张唯叛乱的余党，可地方上的门阀世家却并不买账。 就在云弼调兵离开皖州之后，又迅速扶植出了一支本土军事政权，接替了张唯兵败身死后的权力空缺。 所以说，大夏朝廷和云弼自始至终都没有彻底掌控皖州，这片土地上真正的皇帝是当地世家。 新仇旧怨叠加在一起，当云弼派兵进入宋临郡之后，皖州州府也立马做出应对，抽调了大批精锐奔赴前线。 山雨欲来风满楼，一场热战一触即发。 如今的皖州并没有一个实际上的当家人，而是一个个世家扶持起来的军事武装共同割据。 虽然和冀州的情况很相似，可大敌当前他们还是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的。 此次代表皖州出征挂帅的将领名为凌聘，点起了两万本部兵马朝着已经被禁军占领的宋临郡进发。 大军从临近郡县开拔，五日后抵达了隔三岔五就易主的宋临郡城。 大军到了宋临城后，没有什么谈判、沟通，直接开战，凌聘一声令下之后直接攻城肉搏。 宋临城内的守军只有不到两千余人，面对来势汹汹的皖州军，直接失去了战斗意志开城投降。 就这样，宋临郡再次成为了皖州一个郡。 其实也不怪宋临城内的守军没有反抗直接就开城投降，而是这些士兵根本没有几个是虎牙关内出来的禁军，大多都是从本地招募。 当初云弼从虎牙关带了两万禁军出来，闪电战拿下了京都城，根本就没给其他势力反应的时间。 同样的，拿下京都的云弼也没有去攻城略地的实力，只能在直隶地区大肆招收一些良莠不齐的人员进行扩军。 若说虎牙关内的禁军都是一群恶狼，那新招收的这些兵员连民兵都算不上，更不用说拿起兵器和敌人肉搏了。 可宋临城云弼又势在必得，只能抽调出京都城中的精锐发兵皖州，清缴叛逆。 至于为什么这么着急，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云弼现在依旧打着大夏的旗号，在民间还有很大影响力。 可若是一直这么拖下去没有任何的动作，大夏在百姓的心中才是真的死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皖州告急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皖州，宋临郡城。 此时的宋临郡城外，两万禁军由云弼亲自统领，来势汹汹。 虽然这次的禁军之中，大半都是新招募的士卒，可有着一万虎牙关老兵混在里头，同样有着一股强烈的杀意。 “我只给你们一日时间，要么开城投降，要么死！” 城外，云弼骑在一匹高大的烈马上，在弓箭射不到的地方来回走动，朝着城内放出狠话。 而城内的守军将领，如临大敌看着黑压压的敌军面无表情。 现在云弼跑到阵前来叫骂，受将凌聘也不得不骂回去，安定下城内军心。 “云弼，你莫要猖狂，世人都知道你虎牙关中士兵精悍，但我皖州子弟也不是吃素的！” 凌聘居高临下地站在城楼上喊话，可气势上却始终差了一截。 云弼见状也不反驳，停止招降返回身后军帐部署攻城事宜，这一次他就要给皖州老爷兵们一个下马威。 第二日一早，双方生火做饭吃饱之后，激烈的攻城战打响。 云弼得到了萧九的资助，手里有不少大炮火器，上来就是一阵不讲道理的轰炸。 “轰~” 一颗颗炮弹被打到城楼上，炸飞守军的同时带起一阵阵飞石瓦砾。 宋临城毕竟只是一座小城，城池不高大也不坚固，虽然城内守军众多，可抵抗起来依旧不好过。 就这样用大炮轰击了一个上午，城内守军早已被激烈的炮声打得胆战心惊，一个个都所在城楼的角落。 若是没有凌聘为了稳定军心，抛出去高额的悬赏，只怕城楼上的这些士兵全都跑的一干二净。 可炮声虽然停止了，真正惨烈的攻城战也彻底开展。 一个个虎牙关老兵身先士卒，在将领的一声令下不要命地往前发起冲锋，带动了身后新兵的士气。 城楼上的守军看着喊杀声震天的禁军冲来，纷纷慌忙射击，若让这群不要命的禁军冲上城楼，只怕短时间内就会沦陷。 城内守将凌聘在禁军发起第一波冲锋之时就已经被对方的杀气惊得目瞪口呆，躲在后方远距离指挥。 可这还只是云弼试探性地发起的一波攻击，在第一日的攻城之后，晚上又派出士兵在夜里放炮，不断骚扰城内守军。 有轰鸣的炮声不断折磨，还要时刻担心对方会有敢死队悄咪咪的摸上来，城内守军根本无心睡眠，全都精神紧绷。 守军凌聘也是废物一个，出身世家豪族的他根本没有什么军事经验，此时全靠手下武将献策。 第二日时，云弼统领的禁军一改昨日先用炮火洗地的做法，上来就直接下令冲城。 一群群含不畏死的士兵朝着城楼猛冲，让身心俱疲的守军一方心力憔悴。 就这样一个上午下来，虽然禁军没有拿下宋临城的城楼，可守军一方可以说是已经没有了多少再战之力。 守将凌聘看到守城士兵这个样子，再也没有了出征时的意气风发，心中想的只有脱离此地。 凌聘作为一名武将不合格，可脑袋却是有些小聪明，眼看宋临城守不住了就准备弃城逃跑。 云弼为了瓦解城内守军的斗志，特别采用了围三缺一的打法，留个一处南门没有人兵力。 现在凌聘自认找到了机会，就决定找个替身镇守军帐，而自己金蝉脱壳。 凌聘心中算的很明白，现在禁军来势汹汹，绝对都是精锐中的精锐，现在只要在宋临城被托个两日。 从皖州府派出支援的府兵很容易就能将宋临城收复。 凌聘自身也安排的很好，除了几名准备带走的心腹武将之外，其他在城楼一线打仗的将士根本不知道他的行踪。 到时只要替身在军帐中替自己发号施令，命令部下严防死守，哪怕禁军进城了也只能抓住个替死鬼。 凌聘在心中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可坏就坏在不该带着自己在城中勾栏城中买下的小妾一起跑路。 夜里，微凉的晚风吹过战场，卷起一丝丝夹带着硝烟味的空气，凌聘也带着一众武将和小老婆准备出城。 “凌大人，此次出城是为秘密之事，带着个女子恐怕不好走脱。” 一名耿直的武将骑着马朝着并排的凌聘说道，言外之意很明显，并不赞成带着个女眷。 而凌聘闻言也是略带犹豫地看向身后的马车，深深叹了口气说道，“那女子与我情非泛泛，我又怎么忍心丢下她不管。” 那名武将听到这话，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驱马到队伍后面催促将士加快速度。 一行人出城时畅通无阻，直接往南面飞奔，并没有遇上什么阻拦。 凌聘回首望向越来越远的城门，发誓一定会带着援军踏平此地禁军，可刚这样想着，前面赶路的士兵就发出了一声警告。 “什么人？” 那名排头的士兵发出一声嘹亮的呼喊，可回应他的是一道破空的弩箭声音。 “云大人果然料事如神啊，这次肯定是条大鱼。” 话音刚落，一个个早就埋伏在此地的禁军鱼贯而出，人手一支军弩，嗖嗖地往外射着弩箭。 凌聘见状，立马调整马头，朝着身后的马车跑去。 “阿娇，快出来，快出来。” 这凌聘说到底也是个痴情之人，最后关头还不忘了自己新娶的娇妻。 若是这时凌聘马上折返，或许还能跑回宋临城，可那马车上的少妇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只顾着不断哭嚎。 就在凌聘将少妇拽出马车时，身后的追兵已经赶到，对着凌聘的肩膀就是一箭，凌聘吃疼之下握不住缰绳，直直地坠下马鞍。 负责埋伏在此地的禁军将领见状大喜，直接将凌聘用麻绳捆绑，送到了云弼的中军大帐。 凌聘被五花大绑地押到云弼面前时，后者还是有些意外的，看着他的眼神也充满玩味。 “凌大人？” 凌聘此时面如死灰，知道今日恐怕难逃一死，索性别过头去并不答话。 云弼见状，知道想要劝说对方投降的可能性不大，直接转变方向，“听说凌大人不爱江山爱美人，将军宁死不屈固然可敬，但你的心爱之人又该怎样度过漫长余生呢？” 云弼的锥心直言让凌聘回过神来，脸上表情不断变换，“我听说仁德之君并不会错杀无辜，阿娇没有过错，只是不该跟了我。” 看着凌聘满脸决绝之色的样子，云弼心中觉得有几分好笑，“其实凌大人大可不必如此，只要你和我做个交易，你和她都可以相安无事。” …… 第二日一早，宋临城残破的城门缓缓打开，守将凌聘代表皖州军正式向禁军投降。 其实这场战争守军将士也都不想再打下去，此时投降起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眼看凌聘如此识趣，云弼直接派人将对方送往京都城，封官赐爵，而他自己则用很小的代价就得到了宋临城并且得到一支人数众多的军队。 就在云弼拿下宋临城不久，从皖州开拔的大军也抵达了宋临郡外，主将赵信听说凌聘投降之后，险些直接气晕过去。 “竖子！” 年过五旬的老将赵信在军帐中破口大骂，比起禁军，他更加痛恨那个为了女人率军投降的凌聘。 “回去告诉凌世昌那个老家伙，他可是养了个好儿子！” 听着赵信的讥讽，军帐中的一众武将大气都不敢喘，全部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言不发。 那凌聘虽然犯下大错，可出身于皖州凌家，对于这种门阀子弟，最后一般都是不了了之。 或许之后会拿掉他在军中的职位，可凌聘本人并不会真的会被执行军法。 眼下的局面让赵信有些进退两难，想继续前往宋临城，可手头上这三万余人好像根本打不过对方。 去不去？ 众人在中军大帐一直商议到深夜，才决定将从皖州带来的这些士兵暂时驻扎在邻近宋临郡的邵沙郡城，并向州府送去书信，等待州府的回应。 云弼手中的禁军大多都是从边塞出来的精锐，赵信军中这些武将心里肯定是一万个不想和对方交手。 现在驻扎在邵沙城关观望，无异于直接放弃了刚被皖州划为属地的宋临郡。 消息传到宋临城，原本还时刻防备皖州军来袭的云弼松了口气。 如今云弼虽然屡战屡胜，手底下的将士都是敢打敢拼的猛人，但后勤却始终得不到保障。 直隶地区经过战火洗劫，百姓早已变得十不存一，又遭到滞留在京都的起义军肆虐，此时想收上军粮来比登天还难。 若是皖州军真的纠合豫州古崇等一系列北境势力再次兴兵讨伐京都，胜负都还是个未知数。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云弼突然想起萧九给自己书信中的一句话，此时触景生情，不由喃喃自语起来。 想要平定天下，光复大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身居高位的云弼一句话就能决定很多人的生死，可他心中的苦闷又有谁能懂呢？ 云弼抬头望着昏昏沉沉的天空，不知道秦钰死后的大夏是否还有重生的机会。 第一百五十二章：出兵豫州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随着禁军和皖州军在宋临郡一线屯兵备战，整个北境局势开始从冷战向热战转变。 马上就要到达夏季，等到粮食丰收之后战争的打响已经不可避免。 皖州州府在得到宋临郡被禁军攻占之后就开始不断聚集兵力，汇聚成一道防线。 而豫州的古崇同样没有闲着，因为地缘政治的因素开始不断扩军，就等着战事开启之后出兵京都。 与此同时，萧九所在的羊城郡，也迎来了一个空前的发展期，陵水商队有着内地工厂作为后盾，通过海上航线对外经济输出。 现在整个天下的局势乱作一团，没有了一个强有力的政权将所有资源统合在一起，根本就没有办法封锁沿海对陵水商队的商业活动进行制裁。 而所谓的商业税，地方上的官府也不敢朝商队索要过多。 毕竟现在沿海之地多的是，随便找个码头只要可以通商，短时间内就可以新建出一座贸易之城。 对此，各地官府对于陵水商队又爱又恨，既担心属地白银流出去，又不愿意放下唾手可得的利益。 随着时间的推移，萧九俨然成为了整个北地最有财力的一家，或许没有太多的兵员，但绝对有钱。 而陵水商队经商所获得的利润，一大部分又收归羊城州府府库，从一定程度上反哺境内百姓。 所有羊城郡治下百姓的生活水平也从各个方面不断提高，对萧九以及他建立的政权更加信任。 领地内的事业蒸蒸日上，原先在陵水县开办的学校中的第一批人才也迎来了毕业季。 萧九兴办的羊城学堂、陵水学堂、渔郡学堂中的学生即将走入官场、军队，为其注入新的活力。 …… 羊城郡，羊城学堂。 今天是羊城学堂第一届学子毕业的日子，因为萧九的重视，整个羊城郡官场也当成了一等一的大事。 首先便是整个学堂披红挂彩，还有一群官府兵在学堂外围维持秩序，让原本水泄不通的门口并没有发生什么争执。 由于学堂内部空间并不是很大，所以只有学子的家长有资格步入这处神圣之地。 而学堂外不相干的百姓倒也没有因此散去，全都等着毕业典礼结束之后看学子们带着红绸缎游行，瞻仰一下风采。 这些学子家长全都将自己破旧的衣服洗的干净，只为了不折了自家孩子面子。 虽然穿得寒酸，可脸上的那股得意却是掩盖不了的，其他家里没有适龄孩子的百姓也只能眼巴巴看着羡慕。 当这些家长一个个步入学堂，最先入眼的就是操场上一列列站得整齐的学子，穿着板正的制服神采奕奕。 随着雪堂内的人越聚越多，里面也逐渐变得嘈杂起来，全都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 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左右，萧九以及一众羊城官员、武将才开始进场，顿时引起了全场沸腾。 现在萧九在民间个人威望极高，更有甚者直接在家里供奉上了萧九的画像，个人崇拜极其严重。 与这些家长的议论纷纷不同，操场上站成一队队的学子们倒是显得极为安静有序，只是眼神中的狂热却怎么都遮盖不住。 现在雪堂内的学子在日常中不光要学习基本的常识知识、算数兵法，最重要的还有思想政治课。 雪堂内的思想政治课不光是要给这些学子进行思想上的启蒙，还会不断给这些年轻人灌输忠君思想。 比起那些饱经摧残的百姓，这些学子的都是一张张干净的白纸，理想简单而又纯粹。 在他们心中，只有坚定的拥护萧九，羊城郡才能有未来。 这种集体主义思想虽然并不正确，可在眼下这个动乱的时代却能迸发出意想不到的强大力量。 萧九看着一个个眼神坚定的青年学子，心中微微有些激动，缓缓走上那万众瞩目的讲台，一时间全场的目光都汇聚到萧九的身上。 感受到目光的炽热，萧九扶了扶扩音器，开始了演讲。 “诸位乡亲，诸位学子，诸位同僚，今天是羊城学堂第一届学子毕业的日子，能有机会主持这次的仪式，我萧九十分荣幸。 经过这么时间的相处，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我萧九的性格和经历，我从不是一个天生的官员，也是从你们之中走出来的。 可眼下时局动乱，天下纷争不止，我羊城郡不想与任何人为敌，只想守住这一方乐土与民生息，但我们的敌人并不会轻易让我们如愿。 我们总有老去的一天，可在老去之前我们也能为这个昏暗的世界增添一丝颜色。 我萧九只是凡人之躯，不是天神，没有呼风唤雨的能力，若想保住我羊城一方平安，真正能依靠的就是你们。 我希望你们可以不忘初心，从民间走来再走到民间。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在我这里，没有天生的富贵，所有的一切全都靠你们自己去争取，未来只在你们自己手中，前路也只在你们脚下。” 萧九讲完，缓缓走下讲台，现场也爆发出一股雷鸣般的掌声，甚至不乏有一些百姓激动地掩面啜泣。 这就是他们的父母官，他们的信仰，此刻萧九的形象在他们的心中变得无比高大，屹立苍穹。 反观那群学子，眼神中的那抹狂热也变成了坚定，特别是萧九最后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算是说到了他们的心坎。 自古以来，当官从政的权力全都在那些位于金字塔顶端的精英手里，天命何曾垂怜过寒门？ 但在萧九这里不一样，他不看你的出身，只看你的权力。 可以预见，当这群学子走出学堂步入官场，必然能引起一场巨大的变革。 以后不再只有富家子弟有读书识字的权力，人人都有机会当官，人人都有机会凭借自己的努力逆天改命。 官场、政治不再是门阀精英的游戏了，他们会扎根在百姓中，彻底打碎旧的权力结构。 对此萧九是十分乐意看到的，他也早就受够了那些腐儒的说教，他需要的是真正经过思想启蒙的年轻人，而不是一群棺材板。 当毕业典礼结束，萧九亲自为一些优秀学员办法了特质奖章，之后这场盛大的仪式便落下了帷幕。 在之后的日子里，这些年轻人开始陆续进入羊城郡的政坛、军队，为其注入一股新的力量。 虽然这些年轻人缺乏经验，过于理想化的行事风格也让他们屡屡碰壁，可萧九给了他们试错的机会，并对他们寄予厚望。 学堂毕业的事情告一段落，时间也到了农收的季节，现在萧九虽然有囤积了不少储备粮，可领地内的耕种农事也不能忽视。 而且还有一件比较以外的事情，就是萧九居然从陵水商队从南方交易货物的商品中发现了番薯。 这个消息无疑相当于一个晴天霹雳般打醒了萧九，让他欣喜若狂地失眠了很久，甚至让李洛瑶怀疑自己的丈夫是不是中了邪。 番薯这种东西跟大夏主要的粮食稷、谷一样，可以在北方种植两季，但其产量却是本土粮食作物所不能比的。 在萧九的前世，他就清楚的记得某末代帝国仅仅是凭借番薯就让境内人口暴增数倍，达到四万万之多。 若能在领地内推广下去，不说养活多少百姓，起码军中的军粮问题光靠管官庄内的耕地就可以解决。 番薯这种东西不但产量大，储存起来也十分简单，可以做成地瓜干、地瓜粉，甚至连地瓜秧子都能煮汤喝。 所以在得到李富从南洋得到了三株番薯苗子之后，萧九就派属地内的农学大家彻夜研究、培植。 现在正值农收时节，待到第一茬粮食收获之后，就可以进行番薯的种植了。 为了不在民间一起不必要的争执，萧九决定将郡府内的所有官庄耕地，除了种植棉麻的之外全都种上番薯。 等第一批番薯收获，惊人的产量必然可以打消来自百姓的疑虑，从而真正在民间进行推广。 若是北境大面积种植起番薯作为主食，让百姓不必饿死，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随后，一批批新培植出了番薯苗子种植到了官庄，虽然引起不少人的反对，可都被萧九压了下来。 为此萧九还专门成列了一个研究番薯种植的部门，番薯司，负责官庄农事的打理以及番薯种植的研究。 萧九这样重视这个外来的番薯，在羊城郡官场同样掀起了一股震动，不少人都认为萧九不爱美女奇珍，专门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萧九总能收到一些商会或者手下官员不知从何处搜罗来的新鲜东西。 其中当属陵水商会的李富最为过分，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批神仙水，说是喝了可以长生不老青春永驻。 起初萧九还有些好奇是何物，可最后却发现那东西竟然是特码水银，别说是喝了，接触多了都会汞中毒。 萧九无奈，只能呵斥了一顿李富，并且严令手下不准再往自己的府上送些奇怪东西。 第一百五十三章：战争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时间已经逐渐进入炎热的七月，中原大地上也迎来了以一个农收，各处都沉浸在丰收的喜悦里。 可位于金字塔顶端的那群人，却从中看到了不久之后的动乱。 首先就是豫州经过这次农收，获得了足够的军粮，已经将起义军重新整编，扩充到之前的三倍。 各地执掌军政大权的军阀也都有了不小的积蓄，即将投入到军事上来，整个北境大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氛围。 随着皖州的局部摩擦，各方人马已经摩拳擦掌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战争，不知道又会有多少无辜的平民在这场灾难中死去。 最先行动地还是豫州地古崇，经过扩编之后，调拨了三万精兵驻扎在豫州与直隶交界一线。 而此时占据京都地禁军却并不好过，因为没有收上来足够的粮税，也就断送了大规模扩军地可能。 好在羊城郡地萧九通过商会获得了巨大财富，有着羊城郡以及冀州地支持，云弼还算勉强控制住了局面。 除了四分五裂的北境之外，南境同样局势复杂，先是江州一带的钟阿四统合了南境各部土司，地盘从最初的江州已经逐渐扩大到代州等地。 随着钟阿四一系土司势力的扩张，不断地土地兼并使其所属区域逐渐与扬州的尤一淳为带兵的扬州集团产生了不可化解的矛盾。 现在扬州军又想通过联合豫州的起义军图谋北境，局势一时间变得微妙起来。 安坐在羊城郡的萧九同样没有闲着，经过之前的军政改革，划分出了四大军区。 虽然军队人数上没有明显减长，可战斗力却不是之前刚刚组建的杂牌军了。 由于萧九的羊城郡经济实力雄厚，服役军队全都装备了制式的铠甲，人手一支军弩。 除此之外，因为萧九给军队足够的军费开支，内部当兵的成员工资可以说是各行业之中最高的。 士兵们获得了高额的军饷，对政府军事指令的服从力自然是其他地方军阀所不能相比的。 最重要的是羊城郡境内第一批学子毕业进入军队，不光是给军队带去了年轻的军官，同时还有新的战争方式。 最基础的就是在学校中学习的大炮运用，和萧九前世中的一些战术策略都是这个时代军队所没有的。 而且萧九开办的军工厂也在不断地推陈出新，原本最先制造出来的红衣大炮也逐渐被淘汰，换成了了更加轻便，机动性更强的新式火炮。 这种火炮大多被固定在特制的木车上，由人力、畜力带动可以随着军队行军。 所以现在各大军区的军营中都可以看到一个个硕大的木头盒子，只有露出的那根巨大炮管才能让人知道原来这是个武器。 有这种突发奇想，也是源于萧九所设想的坦克，只是现在生产水平制作不出来，只能根据模型造些山炮出来。 除了这些山炮之外，经过萧九的技术方面的指导，军工厂中已经制造出了一批早期燧发枪，只是还处于试验阶段并不能投入使用。 为此，萧九投入重金用于火枪的研制，只是炸膛问题一直不能得到有效解决。 究其原因，还是出在了材质上，现在的冶铁技术并不支持大规模制造出萧九认知中的那种火枪。 除了火器的研发之外，萧九还在各处军队中建立军医部门。 或许在这个时代人命并不值钱，战争中负伤的士兵大多都只能在痛苦中等死，可萧九是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军队中的。 所以萧九聘请了一大批良莠不齐的医生开始广开医馆，为军队传授医术。 最初是这些医生或许还不愿意将自己看家本事传给外人，可当一群拿着兵器客气地闯进自己家中，他们也只好乖乖就范。 萧九很多想法都是很好的，只是在这个时代却有着种种阻力，萧九有时也只能用些暴力手段。 随着时间推移，已经来到了七月中旬，豫州的神火教率先有了动作。 首先就是盘踞在直隶与豫州边界的三万精锐士卒开始有序进入直隶地区，频繁骚扰直隶郡县。 而直隶地区虽然被禁军重新掌控，可兵员并没有多少，而且都是些刚刚招募的新兵，并没有多少战力。 眼见京都禁军并没有什么反应，这些进入直隶的士兵开始变本加厉，甚至聚兵攻打县城。 若是乡镇受到袭扰，云弼或许并不在意，可若是象征着一地政权的郡城都放了，无异于是自毁根基。 所以这次云弼没有选择忍让，直接派遣京都城内的精兵，开始对入侵者发起反击。 眼看直隶地区乱成一锅粥，作为豫州盟友的皖州军、徐州军一系也开始纷纷派出兵力，前往直隶。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云弼最后也只能守着京都城，不敢贸然压上所有本钱。 依照现在的局势来看，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当然，这场没有任何正义性可言的战争受苦的只有直隶地区的百姓。 如今的直隶，早已没了当年的繁华，帝国的心脏之地变成一幅人间炼狱般的画轴。 不少百姓因此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之后就此变成流民，前往各处逃命只为远离直隶。 大片的土地就此荒芜，昔日的膏腴之地变的十室九空，人丁凋敝。 在这样的背景下，远在羊城郡的萧九知道不能就这样等下去了，已经变成孤军的禁军若是得不到外援，灭亡也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萧九也开始抽调了羊城军区、渔郡军区三万人开始誓师西进，攻打豫州。 至于陵水军区的兵力，萧九并不准备动用，毕竟东面青州的吕耀良随时都可能卷土重来。 若是放任后背不管，这时候青州军给自己一刀子，那才是真正的大问题。 萧九在羊城郡集结了兵力，冀州方面同样没有闲着。 在得到萧九大量物资援助之后，这天下第一大州迅速展现了其惊人的暴兵潜力。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你有钱、有粮，在冀州迅速就能拉起一支上万人的队伍。 倒不是说这个地方有多神奇，而是自古以来冀州都以富庶着称。 而且冀州境内分裂成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地方武装势力，在这些军阀的统治之下，老百姓的生活过得也是十分紧凑。 在这个为了一口粮食，人脑袋都能打出豆花的时代，粮食才是根本，若是种地养活不了自己，就只能选择当兵或者沦为奴婢。 …… 羊城郡，城西军营。 今日羊城郡的气氛显得略微有些肃穆，街道上虽然站满了行人，可脸上并没有多少高兴的神色。 “老韩，听说你儿子要出征了？” 人影如织的街道上，一名五大三粗的汉子朝着身边不时望向军营的男人的问道。 那名望向军营的中年男子闻言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我家二愣子当了军官，打仗了肯定要上的，俺家没有孬种。” 听着名叫老韩男子的话，出声询问的那名男子没有说话，只是发出一声叹息。 这年头，若有可能，没有人愿意自己的孩子当兵打仗，因为随时都有可能死在战场。 可萧九治下的羊城郡境内的百姓却是十分拥军，每当官府有征兵告示贴出来都踊跃报名。 特别是从羊城郡学堂中毕业的那些学子，很大一部分都被编入了军队。 这些孩子的家长虽然担心，可基本上很少有人回去阻止。 这倒不是说这些孩子的父母变得铁石心肠，而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孩子都是好样的，打仗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乡。 如今在羊城郡境内，军人的家属大多地位极高，哪怕在村里都会被基层的物产公会多加照顾，农收分到的粮食也比一般家庭多上不少。 不多时，浩浩荡荡的出征大军就从军营内开拔，整齐有序的往城门方向而去，路过街道还不时受到路人的喝彩。 其中围观的百姓中一些年龄尚小的孩子看到神气的士卒在自己面前走过，眼神中充满了向往，心中想象着自己有朝一日也可以像他们一样上阵杀敌。 而很在就在人群中等待的韩姓男子也在整齐的行伍中看到了自己的儿子。 “二愣子。” 随着男子的呼喊，士兵最前头的一名年轻军官侧过头望了过来，看到那张布满沧桑的老脸，眼神稍微变换了几下却没有说出话来，只是远远的朝着自己的父亲敬了个军礼。 那名韩姓男子看到自己的儿子也算了了一桩心愿，想让自己孩子跟他回家不去打仗，可却找不到任何理由。 这样的场景在各处不断上演着，其中多少辛酸，或许只有当事人才能够明白。 待到军队出城，怀揣着各种心情的家长返回家中，眼窝里泪水打转却努力控制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战争，是上层精英们政治的延续，同样是一部底层百姓的血泪史。 或许不少人都怀揣着上阵杀敌的梦想，幻想自己会是一名威风凛凛的将军。 可真当战争席卷而来，留下更多的还是苦难。 第一百五十四章：出征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羊城郡的子弟兵离开郡城之后，全力开拔之下只用了三日就到了与豫州交界，只等着萧九的命令随时都可以攻打豫州。 只是眼下萧九并不想贸然开启战端，毕竟直隶虽然打起来了，可豫州依旧有重兵把守，现在攻打州府必然会有不少的伤亡。 有些时候，武力威慑的力量其实要比直接发起战争要有利很多，就比如现在豫州的古崇投鼠忌器之下，并不敢把所有兵力压在直隶。 现在的豫州城外，除了虎视眈眈的萧九，还有冀州各地的军阀并没有出动兵力。 可若是战争打响，这些与萧九结成同盟的大小势力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如今整个北境，萧九的羊城郡除了军事力量不可小觑之外，还是最富庶的一地诸侯。 有着萧九暗中协助，不管是直隶的禁军，还是冀州的小军阀全都收拢了大量兵员，可以短时间内爆发出惊人的潜力。 豫州城外，萧九在临时搭建的营地中远远望着远处高耸的城墙，心中百感交集。 这一次，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的生命葬生在这场没有理由的战争之中。 天下兴亡，是非成败，最终苦的只有百姓。 “冀州有动静了吗？” 萧九目不斜视地望着远处，不经意地询问着身边的李豪。 现在的李豪可不是当初的那个小跟班了，身为萧九的身边的保安队长，同时还兼具了秘书的职务。 此时听见萧九询问，李豪将自己所知道的说了出来。 冀州方面的大小地方军阀以及冀州府的督抚夏铭都已经和萧九达成了共识，等到战争开启就会发兵豫州。 只是现在战场局势并不明朗，他们也想当鹬蚌相争之后的渔夫，所以没有一个派出兵马，都在互相推诿拖沓。 对于这样的局面，萧九心中早有预料，也没真的指望这些被利益捆绑的盟友能起到决定性作用。 他们的观望与否其实都取决于萧九在豫州的进展，若是萧九能势如破竹地打得豫州军节败退，相信不用自己招呼，他们也会蜂拥而至的过来抢好处。 对于冀州军的态度，萧九没有过多在意，现在要做的只是耐心等待。 倒不是等京都方面的禁军能在直隶打败讨伐联军，而是萧九已经通过陵水商队和扬州的州府搭上了关系。 如今不光是北境，南境各地也都并不太平。 扬州督抚尤一淳虽然已经和豫州达成了盟约，约定共同出兵直隶，可知道现在依旧是雷声大雨点小，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商队。 扬州作为一处沿海之地，虽然地处南境，可由于开发历史较早整体来说比较富庶。 因为靠海的原因，在和陵水商队进行贸易往来时，尤一淳从中看到了巨大的利益。 可他的立场并不支持与萧九直接合作，那样必然会和临近的豫州翻脸，眼下也只是在暗中眉来眼去。 除此之外，扬州眼下还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有一个实力日益旁的邻居江州。 江州因为地缘因素，多民族杂居，现在天下局势礼乐崩坏之后当地土司根本就不受任何人的节制。 现在又有一个钟阿四自领江州、代州督抚，权力一时间如日中天。 而江州势力想要扩张，只有两条路，一个是西进巴蜀，第二个就是东取扬州。 巴蜀之地由于地理因素，山路崎岖，易守难攻，而富庶的扬州正好与之相反，一望无垠的平原之地很容易长驱直入。 现在的扬州若想不被江州兼并，只有扩军，而扩军就需要大量钱粮。 虽然正值农收不缺钱粮，可要在眼下这个乱世谁都想自己手里兵员更多一些。 所以扬州的这些世家都在犹豫，是将触手伸到直隶，还是与萧九合作换取经济上的助力。 不知不觉间，萧九和他的陵水商队已经建立一套全新的经济体系。 而像是扬州的那些世家大族也并没有那么死板，对于土地并没有如北境那样看重。 对于商业，他们并不鄙夷，特别是当那些小商人通过与陵水商队合作赚得盆满钵满时，也让这些人尝到了甜头。 在扬州的军政权力体系中，不光是扬州督抚尤一淳出身世家，从上到下其实都是一种精英政治被门阀世家牢牢把控。 当这些世家通过陵水商队在海上贸易合作嗅到了商机，就算州府的政治战略偏向豫州，可依旧会被这些世家所影响。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放在任何时代都是通用的。 …… 豫州，城主府。 今夜城主府中的气氛略显沉重压抑，坐在议事厅主座的古崇面无表情，很久没有说出一句话。 萧九的萧字营已经兵临城下，虽然豫州境内除去派往直隶的三万人，依旧还能抽出大量士兵，可若是开启战端必然会伤筋动骨。 战争只是政治的延续，若是在豫州城直接打起来，对于两线作战的豫州军来说绝对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守得住豫州城并没有太大问题，可问题是并不会在这场战争中得到任何好处。 这次古崇召集州府中大小文官武将前来，也是想听听他们的意见，改用怎样的态度对待萧九。 其中除了一部分军中好战的武将之外，大部分人都不建议和萧九直接开战。 可如今萧九既然已经出兵，就是铁了心要在豫州身上剜下一块肉来，并不是轻易就可以打发了的。 钱粮的战争赔偿萧九肯定是看不上的，萧九现在可是整个北境最大的财主。 而割地的话倒是可以打动萧九退兵，但这又是豫州集团所不能接受的。 派出前往直隶的三万精锐已经陷入战争的泥潭，每天都会消耗大量钱粮。 而直隶地区因为常年战乱，一个混乱的地方即便被己方军队占领，在短时间内也并没有什么用处，反而还要浪费大量人力物力去开发和防守。 不管什么时候，打仗其实就是在烧钱，目前的豫州军显然是没有能力长时间打下去的。 在经过一番讨论之后，古崇还是做出了他的决定，那就是打。 古崇出身贫寒，对于人性把控的十分透彻，他清楚的知道若在此时不对萧九的试探做出回应，军心动摇之下还不一定会出什么乱子。 这一次，古崇打算派出豫州的精锐士卒出城野战，打退敌军。 毕竟豫州一方具有人数上的优势，而冀州方面还没有什么动作，若是能一举挫败了羊城军的锐气，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古崇的战略并没有什么错误，可却忽视了一个重要因素，那就是双方装备的不对等。 如今的萧字营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伙民兵，不但装备精良、粮草充足，更有一批新式火器。 战场的局势往往瞬息万变，古崇并不知道今天的决定将会让豫州军彻底动摇根基。 军令迅速传达到各处，在第三日时，豫州军浩浩荡荡地从豫州出发，开始往羊城军驻扎地方向行进。 对于豫州军倾巢而出，准备与自己野战的消息，萧九还是有些意外的，感觉有些小看了神火教的大祭司古崇。 可这样的局面萧九却不担心，因为他对自己的萧字营有绝对的信心，新改制的火器打攻城战不行，可野战绝对就是降维打击。 在得到豫州军出城的第一时间，萧九就严令各部整顿军营，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进攻。 两日之后，豫州军如期而至，两军对垒，旗帜飘扬。 双方士兵都驻扎在羊城郡与豫州边境一线上，古崇和萧九也都抵达了战场前线。 古崇先是给萧九一方送去书信，信中大概意思也就是劝说萧九退兵，否则战事一旦开启，可就不会轻易停止。 对于古崇送来的这封满含威胁的来信，萧九有些嗤之以鼻。 萧九倒是没有直接拒绝对方，而是约定明日正午时在交界处一处凉亭面谈，而萧九本人也想见见这个素未谋面的古崇。 次日正午，萧九坐在约定好的凉亭中正有滋有味地品着茶水，身边是二十多个肌肉壮硕的大汉充当护卫。 这里是萧九的主场，倒是不担心对方会耍什么花招，只是古崇是否会来他并不确定。 太阳高悬，酷暑难耐，就在萧九以为对方不会来时，一辆马车缓缓进入萧九视野。 只见马车在凉亭不远处停下，年轻的马夫从车上搀扶下一位满面沧桑的老人。 若不是亲眼所见，恐怕没有人会相信豫州的火神教大祭司会是眼前这个面容枯槁的小老头。 “古长老，我还以为你不回来呢。” 萧九在古崇走下马车时就起身迎了上去，恭敬地对其行了一礼。 而古崇见状也是紧跟着回礼，完全看不出一点剑拔弩张的气氛。 等古崇落座，二人都没有率先开口，只是任由萧九旁边的李豪沏上茶水，相对品茗。 沉默半晌之后，还是萧九率先开口，“老先生今日孤身前来，难道不怕萧某暗下毒手吗？” 古崇闻言只是微微一笑，“萧大人眼里若有天下苍生，用我这条性命做个试探算不了什么。” 第一百五十五章：新式大炮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古长老觉得我是为了天下苍生？那未免太高看我了。” 萧九对古崇的话不知可否，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抬高自己。 只见古崇闻言微微一笑，轻轻摇晃着脑袋却没有搭话，而是转移话题说起了此行的正事。 “萧大人能否退兵？老朽可以保证，三年之内豫州不会对羊城用兵，若是战事一起，最终受苦的依旧是百姓。” 对于古崇的提议，萧九很是心动，可心中同样清楚，保证的话在这个动乱的时代并不适用。 见萧九没有搭话，古崇很明白对方心中想的什么，可自己也没有办法让对方相信自己。 纵观历史，书写的都是成王败寇，若是天下人都讲一个信义，也不至于会有战争。 谈判一时间陷入僵局，思虑良久之后，萧九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只要豫州军从直隶撤军，他们的羊城兵马也会返回，不会进攻豫州以及豫州境内的郡县。 可这都是古崇所不能接受的，所以这场早就注定了结局的谈判就此不欢而散。 回去的路上，古崇心中有很多想法，其中最惊讶的莫过于萧九太年轻了，可城府却深不见底。 若是古崇不是这副衰老的模样，他有信心让整个豫州乃至北境的百姓吃上饱饭。 可现在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倒是眼前敌对的萧九，从他只言片语间能想象到他心中勾勒出的蓝图。 二人之所以走上互相对立的立场，并非简单的领土之争，更重要的还是政治思想的不同。 其实最早在萧九陵水县起事时古崇就密切关注过，这个年轻人似乎有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却都能一一实现。 包括后来古崇在豫州境内进行的改革，很大程度上也是借鉴了萧九的模式。 可古崇终究受限制于这个时代，例如萧九的一些有关官商、行政方面的政策都是他所不能理解的。 在古崇的心里，所谓的治世，就是百姓都有地种，都能吃上一口饱饭，二人思想上有着本质的区别。 如今谈判不欢而散，马上就要刀兵相见了，古崇仰望着昏暗的天空，忍不住咳嗦了两声。 那名搀扶着古崇的青年见状赶紧上前，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古长老，身体为重啊。” 听着伺候自己起居的青年关心说道，古崇只是轻轻挥手，嘴里说着不打紧，可他心里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第二日一早，摆好阵势的两方人马开始展开了正面较量。 犹豫豫州军占据着人数优势，军队被划分成八支行营，呈乾坤八字的军阵排布开来。 只是为了防备萧九一方的大炮，军队中的有识之士将阵法改进，士兵、行营间的距离变得更加宽阔。 这次萧九虽然御驾亲征，可挂帅的却是军长金子。 金子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事，现在已经成长为一名可以独当一面的将才，性格也是越发沉稳。 在观看对方阵型之后，当即决定收拢各营士兵聚集一处，采用一种比较保守的打法。 按照萧字营的惯例，在战争开打之前必然是炮火洗地，萧九仗着自己有钱根本不在意一两门炮弹的得失，直接一股脑的无差别打击。 而豫州军一方因为早有防备，伤亡倒是不大，只是被从天而降的炮弹炸过一番，军中士气萎靡。 金子见状微微一笑，对于大炮是否能炸死对方的关键人物并没有特别在意。 这次用大炮轰炸只要折损些士气就够了，真正的秘密武器还在后面呢。 现在萧字营一方打出的炮弹都是最开始铸造的那批红衣大炮炮弹，精准度极差。 萧九真正的杀手锏是那些新式的炮车，由于其本身重量被缩减，在战场上的机动性远不是老式大炮可比的。 但这种新式火炮同样有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由于减轻了重量，就不得不减少炮弹火药的量。 这样就造成了这种机动性强的新式炮的有效攻击距离很短，只有近距离对战时才有用。 像是这样的距离，就已经进入了对手弓箭攻击的范围，这时候就要看萧九给他的士兵配发的盔甲了。 现在的萧字营士兵，可以说是满身披挂，武装到了牙齿，跟豫州军的简易盔甲想必简直是天壤之别。 随着火炮声连绵不绝的响起，战争正式打响。 在经历过炮火洗涤之后的豫州军在短时间的慌乱中缓过神来，各自在将领的指挥下准备战斗。 幸好萧九的羊城郡不产战马，不然经历过火炮洗礼的豫州军，根本经不起骑兵的一个冲阵。 传令兵拿着色彩艳丽尔等令旗在豫州军各处来回奔走，在准备充分后阵营中也吹响了冲锋的号角。 “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兄弟们随我杀。” 一名豫州军将领跳出简单搭建的防御工事，在漫天的硝烟中举着砍刀激励身后的士卒。 同样的场景在各处出现，不得不说豫州军在古崇的调教之下都有着很强的战斗意志。 只是今日遇见萧九的萧字营，注定是要失算了。 古崇与萧九的军队相差的不是战斗意志，而是装备后勤。 如今的豫州虽然在古崇等人为首的起义军政府扩军令下短时间内将人数增加到一个夸张的程度，可后勤补给根本跟不上。 如今古崇能兴师动众的举兵前来，虽然粮草暂时充足，但是将士们的武器盔甲同样是一个惊人的数量。 现在一上了战场，豫州军的劣势就开始显露出来。 随着双发人马的距离越来越近，迎面而来的就是一波波剑雨。 豫州军配备的弓手都是使用大夏的长弓，在进入射击范围之后，最多射出三箭敌人也就冲到近前了。 而萧九的士兵因为装备了军弩，在换弹速度上可以说是占到了大便宜。 光是冲锋路上倒下的豫州军士卒，就足足是羊城郡一方的两倍还要多。 没多久，豫州军的士卒就已经踏着同伴的士卒接近了对手，马上就要展开贴身肉搏了，这些大头兵一个个激动非常。 加官进爵他们不敢想，但是打败对方的士卒就可以进入羊城郡劫掠财物，这也是自古以来的惯例。 就在这群士兵就要抵达对方近前时，羊城郡的士兵却沿着自身的防线有序的后退。 “这羊城兵就这点胆子？” 不少豫州军士卒都在心中这样想着，其中不无嘲讽之意。 可之后，他们就在这些退后的羊城兵后面看到了一个个奇形怪状的木头盒子。 这些大木盒上面装着一支细长的炮管，下面还有类似于板车一样的轮子，这些豫州兵从没见过这种造型的东西，忍不住有些好奇。 可随着一声轰鸣炸响，他们的眼神中的好奇开始变为恐惧。 “彭~” 随着第一声的炮鸣声响起，一道同样的声音紧随其后。 这些造型怪异的木盒开始射出一连串火焰，细长的炮管中打出的铁砂直接将最前面的士兵喷成了肉泥。 身后赶来的豫州士兵见前面的同伴死状如此凄惨，不由得后背发凉，胆怯的停住了冲锋的脚步。 这就是萧九军工厂研制的新式大炮。 与其说这些怪模怪样的东西是大炮，还不如说是一支支加粗加大版的散弹枪。 虽然射出的炮弹和红衣大炮很像，可当在敌人身上爆炸后，那效果可是截然不同。 能有这样的想法，也是萧九接见了前世的散弹枪。 虽然萧九如今没有技术生产出手持的燧发枪，可萧九可以将这些东西变大啊。 没有技术，那就从体积上解决问题，反正在这个时代，萧九的武器就是最先进的，只要能大规模的用于战场，就是有用的。 这种新式大炮自从研制出以来，还是第一次被萧九用在正面战场，如今豫州军的这些士卒就成了第一批实验品。 冲在前头的士兵不断倒下，还有耳边不时响起的轰炸声让豫州军负责指挥战斗的将领察觉到了不对。 等这些武将往前发现了那些不断射出的大炮和威力，才猛然发觉这又是羊城军的新花样。 这些在一线战场指挥的武将在开战之前都已经签订了军令状，此刻虽然心中恐惧，但大多还都不断鼓动着士卒不断冲锋。 “冲，只要冲垮了他们的阵型，他们的玩意就没用了。” 一名豫州军的指挥官在观察了一阵之后发现了这些新式大炮沉重的毛病，精准地从战争中找到了机会。 而在羊城郡一线战场的后方，密切关注敌人动向的金子也开始带着身边的士卒准备下场了。 眼看敌人已经快要冲上阵地，金子在骑在战马上面无表情的走到预先排好的位置。 而金子的身后，还有两千名同样骑着战马的羊城郡士兵。 “骑兵营上次在我手里折了不少兄弟，现在能否重振本营雄风就看各位了。” 言罢，金子一马当先，提着长刀奔赴战场。 这支军队正是被忽视很久的骑兵营，剩下的战斗，就要由他们率先表演肉搏战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大胜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战场之上，面对羊城郡的新式火炮，刚一交锋豫州军就占尽了下风，现在金子率领骑兵营冲阵，一时间声威大振。 豫州军的指挥官见状，也派出军中一直躲在后方的骑兵迎敌。 之前战争开打之时豫州军之所以没有派出骑兵，很大程度上因为对方拥有威力惊人的火炮。 现在萧字营一方派出骑兵，豫州军虽然略显慌乱，指挥官还是紧急做出了反应。 骑兵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行动快，机动性强，所以在金子带着骑兵营冲向敌方阵地时，对方的骑兵也已经开始朝向自己冲来。 短兵相接，拼的就是一股子胆气，两方人马没有对话，扯着嗓子嘶吼着就直接杀向对方。 双方骑兵数量不相上下，可在装备上却相去甚远。 豫州军的骑兵只有一小部分装备有老式手弩，还没到射击范围就看见敌人的弩箭一支支射向自己。 不光是武器，萧九的骑兵营在骑兵和战马上装备的盔甲也比豫州军精良不少。 古代时候骑兵打仗，其实并非依靠马上的骑兵射杀、砍杀对手，更多还是利用战马高速奔跑带来的冲劲撞击对方。 所以，这时候是否给战马披上铠甲就显得尤为重要。 只见双方骑兵一个照面，豫州军的骑兵就被萧九的骑兵营冲的七零八落。 比起被射死、砍死的士卒，更多的豫州军骑兵基本上都是被撞下战马，活活被对方的战马踩死的。 战场局势只一个回合，便已经决定了胜负。 冲锋在最前的金子更是如入无人之境，在敌人的阵营中大杀四方，不断收割敌人的生命。 光是金子那身亮眼的行头，敌对的豫州兵也能猜出他是个了不起的大官，所以一时间都在朝着金子杀去。 而此时正在后面军营一直注视着战场局势的萧九见状，却是轻轻挥手招来了李豪。 “鸣金收兵，换投石车。” 听见萧九的命令，李豪火速转身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清脆的铁器敲打的声音传到了阵前。 而听到声音的金子也不耽搁，直接调转马头带着骑兵营士卒往自己营地方向撤退。 对面的豫州军骑兵见状，有些进退两难。 刚才明明是萧九的骑兵营占了优势，此时对方没有任何犹豫的撤退，是追还是不追。 但不等他们多想，天上就被投掷来了一个个点燃了引线的炸药包。 “轰~” 一声巨响从豫州军骑兵的阵型中炸开，紧随其后的是一个个酒坛大小的炸药包。 之前不管是大炮也好，新式火炮也罢，虽然它们威力惊人可毕竟数量有限。 萧九真正依仗的是用土炸药制成的炸药包，在被投石车等投掷器具抛出后，瞬间就让战场变成了一片火海。 这是专门对付骑兵的，之前一直没有动用也只是因为对方的骑兵没有出来。 这种炸药包除了爆炸产生杀伤之外，还会点燃轰炸区域的可燃物品，战场一时间成了火海一片。 无数的豫州骑兵在火海中哀嚎，将一切放在眼中的萧九也只是轻轻传出一声叹息，没有多说什么。 萧九清楚的知道，当他们骑上战马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不是百姓，他们或许是无辜的，但在战场上他们就是敌人。 一直在前线指挥战斗的豫州军指挥官见状也是慌乱焦急，火速命传令兵下达撤退的命令。 但一切都已经晚了，萧九之所以安排金子带着骑兵营引诱出豫州骑兵，很大一部分原因，此处战场是一个葫芦形的谷地。 此时的豫州骑兵已经成了瓮中之鳖，根本退无可退。 “杀。” 随着大火将陷入绝境的豫州骑兵包围，早就驻防在阵地的萧字营发起了反击冲锋。 之前萧字营一支采用炮火洗地的打法消耗对手，现在一支担心的对方骑兵也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军心大振之下，萧字营发起冲锋，一时间喊杀声震天，让对面的豫州军士卒心生胆怯。 两军交战，比拼的就是勇气和战斗意志，在全副武装的萧字营的冲锋下，战场瞬间陷入一边倒的局势。 没了骑兵对步兵进行反制，豫州军中那些刚刚招募的士卒根本无法抵挡训练有素的羊城兵。 而且这些萧字营军队中的军官还有很多年轻面孔，这些人全都出自萧九在境内创办的学校。 受到新思想的洗礼，这些年轻军官身先士卒的开始发起了疯狂的冲锋。 甚至在这些年轻军官中任职政治指导员的军官也不顾身边士卒的阻拦，跟着那群武将一起玩命。 所以萧字营中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在发起冲锋时，萧九直接下令可以让大头兵直接打昏想要冲锋的军官。 毕竟这些年轻人都是自己辛苦在学校中培养出的人才，培养他们更是耗费了大量的精力，这个时候死在冲锋的路上萧九可就亏大了。 反观豫州军一方，在对手吹响反攻的号角之时，一支在前线最后方的古崇就知道这场战斗大概率是要败了。 豫州军对战萧九的羊城军，占有的优势不过是兵员数量。 现在一场战斗打下来，萧九的萧字营不但拥有大规模杀伤性的火炮，更是直接将自己反制对方步兵的骑兵先消灭了个干净。 “这仗还能这么打？” 不少豫州军将士心中产生了这样的疑惑。 能想出这样的战术，还要多亏了萧九比这个时代的人多出了一世的记忆。 萧九能有现在的成就，大多数都是依靠超前的战略眼光，可那些东西都是照搬记忆力的那些东西。 今日这种战术指挥，则是得益于萧九自身的经验以及灵光的脑袋。 反攻的号角已经吹响，在萧字营摧枯拉朽的攻势之下，豫州军纷纷后撤，哪还有半点杀敌立功的想法。 当第一个逃兵仓皇逃窜而没有被后面的督战士兵打杀之后，大溃逃开始了。 在古代的战场上，能血战到底的军队不能说没有，只能说很少见。 当军队出现大面积溃败时，一旦伤亡数量超过三成，必然会引发全军的溃败继而产生逃兵。 慌乱之中，原本冲在前线的士兵开始调转脑袋往后玩命奔逃，而后面正在冲锋的士兵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正好与对方撞了个满怀。 混乱的战场上，豫州军一方的溃逃产生了堵塞，水泄不通的前线被撞倒、践踏的豫州兵不计其数。 倒是便宜了赶来的萧字营士兵，望着一个个不带头盔的后脑勺，那就是一个个白白送上来的军功。 一时间萧字营的士兵彻底疯狂，不断对着豫州的起义军疯狂砍杀，斩获敌人不计其数。 前线发生大规模溃败，后面负责指挥战斗的将领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当溃败的逃兵像潮水一样奔着自己涌来，负责督战的士兵根本处理不了如此多的逃兵。 战争开启，两军交锋，豫州军大败！ 胜负已经成了定局，只是一个回合的冲阵，就彻底击垮了看似强劲的豫州军。 可以预想到，战败而归的豫州军在今日之后只能守着豫州城了，后续必然是从直隶撤兵，甚至能否守住豫州的那些郡县都是问题。 而失去了土地的神火教起义军，从此必然也会变成无根的浮萍，若是没有转机，覆灭也只是时间问题。 对于未来的局势的走向，古崇看的十分透彻。 前线溃败，身在后方的古崇反而像是卸下了心中的担子，轻轻摇头苦笑。 “天不佑我，成王败寇。” 听着古崇沙哑的声音缓缓传来，身边一名武将上前搀扶住古崇年迈的身躯。 “还请大祭司火速撤回主持大局，坚守豫州必然不是问题。” 听着身边武将的劝慰，古崇只是深深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一直到回到豫州城，古崇依旧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没人知道这位火神教大祭司心中想的什么。 说会战场局势，在豫州军节节败退之后，大获全胜的羊城军乘胜追击，俘虏了上万名士卒。 对于这些士兵，萧九没有直接下令编入军队，他的军队不养闲人，而是将他们贬为劳工送到了自己开办的工厂。 自从羊城郡的工厂开办以来，最缺的就是劳动力，现在豫州雇佣一个工人所要支出的薪水已经涨到很高了，现在俘虏了一群免费的青壮就是不用白不用。 看着这些新俘虏的豫州兵连修建的战俘营都快装不下了，萧九脸上却没有什么开心的表情。 战争，就意味着死人，无关胜败。 虽然此次算是萧九成事以来第一次大规模的军事胜利，可依旧有不少士卒在这场毫无意义的战争中丢失了性命。 所以萧九最先去的就是前线，承诺给那些战死的士兵修建最好的陵墓，并且赡养他们的家人，子女在羊城郡也可以享受种种优惠政策。 对于那些因为战争伤残的士兵，萧九准备让他们退伍，不但会配发给他们高额的退休津贴，还准备将他们安置到自己在陵水商会的指导组。 这些士兵，才是萧九最大的财富。 第一百五十七章：各方势力的心思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豫州，城主府。 此时豫州城主府中的众人，早已没了前些时日率军出城的意气风发，全都哭丧个脸低着头一言不发。 自从前日带着在羊城郡战败的残兵败将返回大本营，整个豫州城军政上下全都陷入了一种士气低落的状态。 经此一役，算是彻底打没了豫州起义军的心气，别说是打败羊城郡的萧九了，想要在之后守住豫州都有很大难度。 现在羊城郡的萧九按兵不动，并非是不想打他们豫州，而是对方也在等一个时机。 豫州军吃了败仗，也让世人看到了他们的外强中干，不光是临近的萧九，冀州方面也正蠢蠢欲动，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要举兵来犯。 迫于无奈，古崇只能紧急调回了前往直隶地区的士兵，准备回防即将被侵犯的豫州。 而豫州那些所谓了盟友，看到豫州军的颓势，态度也变得有些耐人寻味。 由于京都云弼和皖州地方势力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暂时依然可以算得上豫州的坚定盟友，毕竟唇亡齿寒的谁都明白。 可与豫州邻近的徐州和南境的扬州，却是不动声色没人任何回应，似乎是在思考豫州军还有没有合作的必要。 尤其是扬州督抚尤一淳，因为萧九的陵水商队经常在海上与南境各州进行贸易，扬州督抚尤一淳可以说是捞尽了好处。 若是萧九联合冀州大小军阀一起攻打豫州，很难保证扬州军不会进行背刺。 古崇不知道的是萧九早已与扬州地方上的世家进行了合作，虽然扬州军队中有很多人反对羊城郡的经济入侵，可谁也不愿意放弃到手的好处。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当下最要紧的还是稳定下豫州城中的人心。 豫州的起义军从来都不是一个集权性的组织，军队数量更是五花八门，与其说是一个政权，还不如说是一群农民军组成的暂时联盟。 在这个松散的联盟中，神火教就是串联起大大小小军队的那条线，这也让古崇在各个军队中威望极高。 可是如今大难临头，很难保证这些军队首脑不会变节投降。 今日豫州的城主府聚集了豫州起义军中的大小军政首脑，主持这次会议的依旧还是古崇。 看着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起义军首领，古崇轻轻摇了摇头，用他那苍老的嗓音说道，“诸位，我豫州刚吃了败仗，但你们是士兵的表率，此时不可沮丧。” 古崇发话了，这些起义军首领自然不能不给面子，纷纷收起那副main如死灰的表情，等着古崇的下文。 没多久，就听见古崇继续说道，“今日我找大家来，不是说教的，但如今的局面确实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口。” “我已修书一封，调回了前往直隶的三十二路渠帅，不日便会折返豫州，抵御贼人，至于第二点就要诸位身体力行了” “近日我发现有一些士卒侵吞公田，公然掠夺百姓资财，更可怕的是那些士兵的长官非但不管，还要再搜刮上一层。” “诸位，我豫州能有今日乃是有百姓为根基，而今日这般做法，又与酷夏的官吏何异。” 古崇一番话是夹杂着怒意吼出的，显然是动了火气。 而听着古崇这话，一众起义军首领全都不敢搭话，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仿佛上面有什么东西。 其实古崇所说的这些并非只是一小部分，大多数起义军在吃了败仗之后全都朝着豫州境内的百姓发火。 豫州起义军内部的权力框架极其简单粗暴，一刀切的土改政策更是给了某些人无法制约的权力。 并不是人人都是圣人，能像古崇做一个苦行僧，更多的人在得到权力之后便会迅速腐化。 昔日的豫州起义军能越做越大，依靠的是百姓的支持，但现在豫州起义军的种种做法完全是站到了百姓的对立面。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没有了百姓作为根基，豫州起义军就没了粮草也没了兵员。 如今的局面只要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得清，很快就会有敌人打上门来，到那时能扛得住吗？ 不说让豫州百姓帮忙守城，只怕那些百姓不给敌人带路就算好的了。 古崇的担忧不无道理，可他又无法制约这群手里有兵有权的各个起义军首领，对此也只能望洋兴叹。 随后，古崇颁布了一些利于民生治安的政策，让前来的起义军首领签字画押，可他们回去之后怎样，古崇也无法保证。 就在古崇正在为如何整顿豫州残军的军纪作风问题时，萧九也得到了其他势力的回应。 羊城郡的城主府中，气氛一片欢天喜地，一副与豫州截然相反的模样。 刚刚打了胜仗的羊城郡可以说是扬眉吐气了一会，而第一次指挥这种万人规模大战的萧九一时间也将威望推到了顶峰。 大败豫州军，同样也是在给外界传递了一个信号，那就是萧九很强，而豫州军外强中干。 所以萧九率军返回羊城郡不久，就收到了来自冀州和扬州的书信。 冀州方面不用多说，此次来信必然是看到了机会，准备联合萧九一起攻打豫州城。 而扬州以尤一淳为代表的扬州军政集团，却是想和萧九麾下的陵水商队展开深度的合作。 如今的陵水商队再不是那个只是一群小商人组成的脚夫队伍，动辄数万吨的大宗商品贸易其中利润更是惊人。 而陵水商队一直在人家扬州眼皮子底下做生意，自然不可能对这些行为视而不见。 时间一长，在知道陵水商队行商经营利润后，尤一淳和他背后的那些扬州本土势力算是彻底坐不住了。 之前陵水商队和那些本土小世家进行合作只不过算是小打小闹，若能得到扬州州府的支持，必然还会使另一番局面。 此次尤一淳来信表达想要合作的想法，想要从中分去一杯羹的同时也是告诉萧九。 只要和我合作，你打豫州我i就不会管。 对于这种抛弃盟友的做法萧九不置可否，毕竟衡量是否结盟的推手都是利益使然。 思虑良久之后，萧九决定吸纳扬州军阀政权进入陵水商会，只是对其境内出口商品加以控制。 现在只有萧九的陵水商队拥有最大的海上商船，起码短时间内拿捏一个小小的扬州。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羊城郡和扬州并不接壤，远交近攻一直都是被历史证明的成功的外交策略。 没了盟友支持的豫州，只怕处境就更加艰难了。 而且根据萧九所掌握的消息来看，整个南境虽然只有一个扬州还算富庶，但江州的土司势力也同样非同小可。 虽然像江州一代的土地没有得到有效开发，而且群山环绕之下并没有多少土地适宜耕种。 可多民族杂居的历史原因让这些地方盛产民风彪悍的边民。 俗话说光脚不怕穿鞋的，与江州、代州这些少民发生战争，终归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随着大夏政权的崩塌，那些一直被压制的少民势力的野心也开始不断膨胀。 最典型的就是江州督抚钟阿四，本来就是大夏册封的督抚，还有着少民身份，在江州、代州一代有着无与伦比的影响力。 现在钟阿四又自领代州督抚，建立一个独立政权的野心昭然若揭，只是现在北境也不安稳，没人去管他罢了。 而钟阿四想要扩充自己的实力，富庶的扬州自然是绕不开的，这也是尤一淳迫切想要从北境谋求一些政治资本的原因。 只是现在豫州军吃了败仗，扬州这些本土世家才将目光转向了萧九。 各方势力都开始不安分起来，可以预见得到，真正的乱世已经开启，逐鹿天下的时代即将来临。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并不是北境这些地方军阀开启了乱世的大门，反而是掌握了直隶的那一支孤军。 …… 直隶，京都城。 在得到豫州军从直隶退兵的消息之后，一直笼罩在云弼头上的阴云彻底消散。 萧九能在羊城郡打开局面是云弼始料未及的，可却丝毫不影响云弼光复大夏的雄心。 拿下京都城的这些时日，云弼一直在派人寻找大夏遗留的朝臣以及皇室成员。 通过一些蛛丝马迹，云弼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那就是先皇秦钰可能还遗留的血脉留存人间。 通过一名宫人的口述，云弼得知在起义军攻破京都城的前夕，秦钰派人通过密道送走了尚在襁褓中的太子。 只是太子是被谁给带走，又去了哪里那名宫人就不得而知了，在云弼的心中，可能更大的概率是流落民间了。 但云弼不会放弃寻找，此时像个孤臣一般还幻想着大夏能够从自己手里中兴。 所以云弼现在极端重视手中的军队，而这也给大夏最后一支军队的灭亡埋下了伏笔。 因为如今的直隶早已不复当年的繁荣，接二连三的战事已经透支了它最后一丝潜力。 继续照搬大夏的那套土地政策，已经不再适用当今的局势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土地税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自从豫州军从直隶退兵之后，皖州、徐州结伴而来的盟军也都开始都开始纷纷收缩兵力，不再频繁袭扰。 驻守京都城的禁军统领见状，抓住时机开始派兵清剿依旧盘桓在直隶地区的大小势力。 还有那宋临郡，因为皖州军从直隶退兵，暂时被禁军接管，算是从皖州彻底剥离出来。 现在可以说是一片大好局面，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禁军因为紧急扩军产生的后勤问题了。 要知道在任何一个封建王朝，想要养活一支脱产的军队都需要庞大的后勤力量作为支撑，现在的直隶显然是不具备条件的。 如今放眼天下，云弼手里的禁军也都可以称得上一支强军，而且还有不少士卒都是出自边塞，战斗力异常彪悍。 眼下因为粮饷问题导致军心不稳，这是云弼所不能容忍的。 可强行从那些本就贫困的百姓身上收取高额赋税也不现实，先不说能否收的上粮食，一个处理不好就是民变四起。 所以云弼将目光转向了遗留在直隶地区的那些地主，这些人可都是不缺粮食的。 而且受到豫州起义军和羊城萧九影响，他们看到了一种与前朝大夏截然不同的财税政策，而且确实可行。 “地主！乡绅！” 云弼在心中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眼，已经决定好要将主意打到他们头上。 对于直隶地区境内的这些乡绅，云弼可以说是丝毫没有好感。 不说在大夏尚存时，这些国家蛀虫就中饱私囊兼并百姓土地，导致流民遍地。 就说在前不久的京都保卫战中，直隶地区的这些地主世家也没少有人充当带路党的角色。 而且这段时间直隶一直饱受战火洗礼，人丁凋敝之下大量土地都被荒废，也吸引了很多外部势力前来。 这些人或中立、或是支持起义军，在大夏亡国之后，用极少的代价就换取了大量珍贵的耕地。 虽然在云弼率领禁收回直隶，这些地主没少捐钱捐粮，可在云弼心里这都是他们应该付出的代价，而且远远不够。 这次，他就是要效仿萧九，直接把这些世家大族的财富充足自己扩军的本钱。 心中拿定主意，云弼便不再犹豫，火速召集京都城内的大小武将前来军营议事。 如今的禁军虽然占据了京都城，可在云弼的命令下却将皇宫封存，军中大小事务都还在军营内决断。 而且如今的京都城内早已没了前朝的文官，整个直隶都在实行一种战时军官体制。 眼下要对那直隶境内的这些地主开刀，云弼自然要问过手下这些将领。 没让云弼等候太久，各营头头脑脑的将领都聚集到了云弼的中军大帐，其中禁军的二把手老将陆仁义也来了。 没有多余的废话，看人来的差不多了，云弼就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简明扼要的说出要对直隶土地上的乡绅富豪强征土地税。 说是土地税，其实那高额的指标与明抢无异。 只是在场武将大多数都没有反对，毕竟收上来的钱粮全都充做军姿，里面也有他们的一份。 只有陆仁义在听到云弼要对直隶地区的世家豪族动手时，微微皱起了眉头。 “云将军，此事是否还要斟酌，要知道这些大族手中依旧掌握着大量人丁，若是强行将他们的田产收归公有，只怕会激起民变呐。” 听着陆仁义的话，云弼也摸着下巴做出一副沉思状。 他自然知道强行征收那些地主的田产，粮食会激起他们的反抗，可现在自己想要扩军，缺的就是粮饷，而这些都是短时间内无法解决的。 不等云弼做出回应，营帐内前来议事的一些武将就先坐不住了。 “陆将军此言差矣，现在我禁军已经将豫州叛军驱逐出境，就算这些土财主敢反抗，他们也得有造反的本钱。” 一名身材壮硕的武将出言反驳陆仁义，纷纷引起了旁边一众人的附和。 按照云弼的说法，若是在直隶勒索那些地主，他们都能得到好处，此时到嘴的鸭子可不能因为陆仁义的一句话就黄了。 而且如今的禁军兵强马壮，为了应对豫州、皖州叛军，短时间内在直隶地区拉壮丁式的的强征了数万百姓当兵。 没钱？那些新招上来的大头兵吃什么？ 眼下的局面，无疑成了一个死局，除非现在云弼下令裁撤兵员，不然光靠京都城内储备的粮草根本不足以支撑起军队庞大的消耗。 但现在正值乱世，想要削减自己的兵权，只怕没有几人能有这样的气魄。 陆仁义见状，刚想再说几句，就被云弼堵住了话头，“陆老将军不必多言，现在我军缺少的是粮饷，若不让那些世家出力，难道还要去抢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吗？” 陆仁义闻言，知道云弼心中早有了决断，只能将还未出口的话咽下肚里。 况且现在除了自己和寥寥几名将领之外，大部分人都支持云弼的决定。 此事，已成定局。 最终，一众禁军将领面带笑容地离开云弼的中军大帐，只有陆仁义在出来之后仰望天空良久，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日，由京都城颁发的土地税被迅速送往军营各处，而京都城内大大小小的禁军也三三两两地出城执行收税的任务。 这个政策的颁发，并没有在百姓那里激起多少浪花，毕竟土地里长出的粮食本身就和他们没有多大关系。 他们并不是很在乎这些粮食到底属于地主军队，真正难受的是那些拥有土地的地主。 自古以来，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更别说从别人的口袋里掏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当那些禁军将领率领自己的部下抵达直隶各处，当地地主虽然半胁迫似的交出了大量粮食，可心中已经恨透了这些军队。 不止是明抢般的强征土地税，这些前往各处征粮的禁军在失去权力的束缚之后也暴露了他们凶恶的本性。 现在直隶地区的禁军大多都是从当地强征上来的新兵，虽然大多出自贫农家庭。 可一旦他们握住了手中的兵刃，也开始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富人并不一定都是恶人，穷山恶水也不能说明民风朴素。 当这些征粮的禁军士兵经过直隶下辖乡县时，很多时候不光是抢了地主的粮食，那些小有积蓄的富农也惨遭洗劫。 这就让收粮的禁军在民间变得口碑极差，不少人听见大兵来了甚至会举家逃命。 对此，那些负担着征粮责任的禁军将领大多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如今早已不是当初的太平盛世，他们手底下的士兵都是一群过了今天没明天的人。 人命，在乱世显得更加卑微。 直隶禁军声势浩大的征粮行动算是彻底与直隶的士族世家集团彻底撕破了脸皮。 但如今北境的局势，不久前还兵锋正胜的豫州军刚从直隶退兵，这些世家也没了抗衡京都禁军的资本。 关内这些军阀靠不住，直隶地区的一部分世家便将目光投向了关外。 那里不还有戎族吗？ 纵观历史长河，所谓的仁德、礼仪大多都是用来束缚世人，封建王朝更是以此作为维护统治的工具。 在利益面前，很多人会将那些熟读的道理抛掷脑后。 而且真理，从来都不是掌握在大多数人的手中，更多人在乎的只是眼前的利益，毕竟家都没了，国怎样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汉奸这种东西一直存在各个王朝交替的时代，只是名称不同罢了。 若是新朝建立，他们会是富有远见的从龙之臣，若是事不成，则会遗臭万年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当禁军彻底逼急了这群拥有大量土地以及影响力的世家，无疑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封建王朝的根基，毕竟是这些拥有土地的既得利益阶层，他们手中的权柄从不是他人赋予的，而是因为他们的实力配得上权力。 如萧九在羊城郡境内实行土改，是因为他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替代方案，且能适应生产力的发展，于社会、民生是进步的。 可云弼如今竭泽而渔的做法，引起世家的反抗，则是必然的。 通过掠夺地主的财富，云弼在直隶迅速拉起了一支人数众多的军队，编入禁军一时间风头无两。 但他不会想到，正是自己这一举动为后来的败亡埋下了伏笔。 …… 京都城，崔家老宅。 崔家作为北境有数的世家大族，在直隶地区经营多年，各代都有族人出任大夏显赫官职。 只是今日的崔府却门可罗雀，往日的门客、故人避之不及，这一切都源于云弼不久前颁发的那张土地税的征税令。 犹豫崔家时代经营，名下拥有大量田产，因此缴纳了高额的赋税，且还并不只是一次性付清，后续需要源源不断地缴纳。 书房中，崔家家主拄着拐杖将一封书信递到儿子手中，“我们全族的未来就在这封书信上了，成败就看天意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投诚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直隶，虎牙关。 自从云弼抽调出一部分虎牙关守军撤回关中后，虎牙关内的士兵很多都是被新招募的兵员。 眼下并没有战事发生，所以这些新招募的兵员虽然顶着禁军的名头，其实并没有多少战斗力。 而且由于这些新兵的出身不同且都是拉壮丁强征上来的，大多都是乡亲朋友编成一队，对军队并没有很强的归属感。 这日，虎牙关城外的官道上一匹骏马飞驰而过，马背上一名面无表情的中年透着夜色进入城中。 “阿力，你现在当上了禁军的官，难道就不认我这个表哥了吗？” 虎牙关北门旁的一处军营里，那名从京都城连夜赶来的中年望着一名军中打扮的男人，语气不愉地说道。 那名禁军武将闻言，脸色变了变，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 “表哥，那关外的戎族与我大夏是世仇，信不过的。” 就在不久前，名为阿力的男子听说自己表哥要去关外，几乎瞬间就在心中明悟对方要干什么。 现在关外除了一个伪夏政权，边境六州全都在戎族手里。 而且不久前他也听到了风声，听闻云弼在京都的所作所为，可他只是一名小小的偏将，根本没有什么话语权左右那些大人物的行为。 那名从京都连夜赶来的中年男子自然出身于京都崔家的崔皓，现在也是带着父亲的命令前往关外。 只是自己表弟这一关，显然并不是可以轻易过去的。 听着表弟不断劝阻，崔皓心里却并不为所动，开始打起了感情牌。 “阿力，你父亲死得早，当年你沾染风寒，还是我爹把你接过来找京都的医生给你从鬼门关上拽回来的，这些难道你都忘了吗？” 听着崔皓的话，阿力嘴唇发干，眼神迷离的陷入了回忆当中。 崔皓一家对他有救命之恩，可若是私自放对方出关，被抓住了就要掉脑袋的，不得不让他小心斟酌。 阿力愣了一阵，才用略带哀求的口吻开口，“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听着表弟的话，崔皓自嘲一笑，反问道，“云弼如此对待我等前朝孤臣，你以为他敲诈完了就会就此罢手吗？” 听着崔皓的反问，阿力知道以云弼的性格，既然已经得罪了直隶世家，绝不可能轻易收手。 况且为了应对北境复杂的局势，后续只会不断扩兵，那钱从哪里来？ 崔皓说得没错，所作所为也只是想保住家族利益，于整个崔家来说并没有错。 见阿力还在犹豫，崔皓也不催促，在等了一阵之后摇了摇头就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崔皓的脚行至门口时，身后传来阿力的声音，“明日子时，我放你出关。” …… 豫州，羊城郡。 随着北境各个势力的平衡被打破，萧九治下的羊城郡进入一个军力崛起的时间阶段。 羊城郡在萧九的治理下，开办了大量工厂，其中提供的工作岗位也让百姓获得了土地之外的额外收入。 自从去年以来，大量人口从其他地方迁移到羊城郡安家落户，又有陵水商会在海外购买了大量奴隶，羊城郡在乱世中达到了从未有过的人口巅峰。 宛如世外桃源般的羊城郡没有被庞大的人口数量拖垮，在工厂大量开办之后反而在劳动力上依旧存在大量空缺。 当百姓不用再被土地束缚住双手，迸发出的生产力无疑是惊人的。 现在萧九囤积的粮食已经足够他的军队使用三年还有剩余，经商所获得的钱财更是数不胜数。 不过萧九暂时还没有扩军的打算，他清楚的知道兵在精而不在多，就像吃了败仗的豫州军，虽然人数众多，可依旧脆弱无比。 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到了十月，冀州方面也开始整顿好兵马准备出兵豫州。 而且前不久萧九还收到了来自京都的消息，得知云弼的禁军也在疯狂扩军。 如今京都的禁军虽然和自己是盟友关系，对方实力的增强只会对自己有利，但心中依旧有些不安。 快，太快了些。 云弼简单粗暴的做法算是彻底得罪了直隶地区的地主阶级，虽然明面上这些人不敢公然反抗，可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暗戳戳的使坏呢？ 此时直隶的禁军穷兵黩武，也不知是福是祸。 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萧九机会没有犹豫，就响应了京都云弼起草的讨贼书。 一时间，冀州的地方武装、萧九的羊城郡、京都直隶的禁军，组织了七万大军，威压豫州边境。 而作为豫州起义军的盟友，此时除了皖州和徐州依旧不断为其输送粮草兵员之外，扬州军的态度倒显得有些模棱两可起来。 扬州作为一个沿海之地，一直和萧九麾下的陵水商队有着密切的贸易往来，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二者之间肯定有些不为人知的猫腻。 尤一淳不想再趟北境这滩浑水，处于弱势一方的豫州军情况无疑会变得雪上加霜。 十月十日，早已达成盟约的三方分别从京都、冀州、羊城各自出发，只有一个目的地，那就是豫州。 …… 关外，凉州城。 自从伪夏政权成立之后，凉州城原来的城主府就被改建成了宫殿的样式，成了傀儡皇帝秦易的行宫。 这位夏政权的顶层权力结构与夏朝并无二致，只是那些掌握着真正帝国权力的夏人变成了戎族。 虽然凉州城内的伪夏朝廷显得有些荒诞、粗糙，可每日例行的早会却基本没有落下。 今日，早会的大殿中就迎来了一位陌生的客人，正是从关内星夜赶来的崔皓。 伪夏太宰宗瑜用锐利的眼神仔细打量着跪在大殿中的中年男子，想要从他身上嗅出几分谎言的味道。 可端详了半天，也没能确定崔皓到底是不是京都派来的探子。 “崔先生，你面前的是大夏皇帝，你可以把你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宗瑜向前稍微挪动了下身子，对着跪在地上的崔皓说道。 崔皓听见声音，开始对着坐在最上方龙椅上的秦易说起了云弼在直隶的所作所为，并把此行的目的和盘托出。 对于崔皓的话，秦易并没有提起多少的兴趣，毕竟如今虽然名义上秦易是皇帝，可手中没有一丁点权力。 作为一个由异族把控的朝廷中的皇帝，秦易每天基本上都依靠酒精麻痹自己，渐渐被酒色掏空了身体。 关内现在乱成一团糟，原本的大夏王朝已经灭亡，不管那些军阀打成什么样都和自己这个傀儡皇帝没有关系。 秦易不置可否地继续小口饮着酒水，侍立在大殿内的一众草原戎族官员却都不约而同地打起了精神。 崔皓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关内因为军阀混战，自身利益得不到保障，现在云弼、萧九，包括被围困的豫州军都对他们这些地主伸出了黑手，迫切需要一支外来势力地庇护。 当国内所有掌权者都把这些掌握粮草、人丁的世家当成了钱袋子，对方也不会像面团一样任由揉捏。 崔皓此时只身来到关外，代表的不是一个人，背后站着的是关内成千上万被关内军阀压榨的地主阶级。 权力是一场游戏，而仁德也是一场谎言，当赖以生存的土地被从这群士人手里剥夺，他们也不会顾忌所谓的廉耻。 想到乱成一团的关内，宗瑜清楚地知道机会来了，若是等到新朝建立他们或许不会再有入关的可能。 随即，在朝会退去后，宗瑜亲自邀请崔皓到了自己府上，又召集了一众在草原上德高望重的部落首领，一同商议入关事宜。 简单的宴会结束，谈判也开始进入正题，崔皓在来之前自然知道现在关外实力最强的正是眼前的黑狼国主、朝廷太宰宗瑜。 没有过多的废话，崔皓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要求，以及能给到草原戎族的支持。 世家在关内不但拥有大量土地、粮食，还在民间拥有很大的影响力。 之前虎牙关能仅仅依靠两万人就守住了戎族的进攻，这些世家可以说是下了大力气的。 粮草、兵员、军饷，他们这些世家可以说是一样不落下，只是因为当时觉得戎族入关之后，他们会失去手中的资源。 可谁能想到，随着萧九在羊城郡实行土改，一种新的行政制度完全具有替代世家土地财政的可行性。 这下可算是抓住了世家的软肋，当萧九肃清治下地主乡绅之后，瞬间获得巨额财富，让一种军阀看傻了眼。 原来还可以这样玩？ 之后的事情就可以理解了，卸磨杀驴的云弼，造反乱的神火教，整个北境他们根本找不到值得投资的贤明之主。 至于让他们并入皖州或者徐州更不可能，那些本土的世家势力不会再容忍一群外来的家族侵吞自己手中的权力。 明明可以直接明抢，那些军阀根本不会选择和直隶地区的世家合作。 以崔皓为代表的世家，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只能看草原上的戎族有没有入关称王的魄力了。 第一百六十章：凉州政变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自从崔皓抵达凉州，掌控了边境六州的草原戎族中出现了两个声音。 以宗瑜为首的一部分草原人认为这是入关的好时机，若是任由关内军阀兼并，他们或许都不会有能入关的一天。 而另一部分人则是觉得现在既然已经拿下了边境六州，再次劳民伤财的打仗完全是自讨苦吃，毕竟之前的几次进攻全都被堵在了虎牙关外。 草原上的戎族从来都不是一个整体，虽然这些大大小小的部落中宗瑜所在的黑狼国最强大，可并不能代表所有戎族。 这日，宗瑜在自己的府上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邀请了几乎所有进驻边州的部落首领，商议是否再次起兵入关。 崔皓作为特邀嘉宾，直接被迎上了宗瑜的主座旁边，俨然一副贵客的模样。 随着时间的推移，受邀前来的部落首领再一次到场，宴会正式开始。 草原上的戎族饮食习惯基本上都是些肉类，虽然进入六州之后从文化上不断大夏化，可饮食还是原来那一套，让关内而来的崔皓很不适应。 等到酒席接近尾声，一众首领才开始进入正题，由宗瑜开始提起了崔皓带来的机会。 “诸位草原上的首领，我需要向你们隆重介绍一下我旁边的这位客人，崔先生来自大夏，而他这次来到凉州，带给我们的礼物却是关中的土地。” 宗瑜一开口便将崔皓抬得很高，在对方深感惶恐之余，宴席上也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宗瑜大人，您贵为草原娇子，将一个大夏人称为最尊贵的客人有些不妥当吧。” 随着一道声音的响起，在场不少人全都轻轻点头附和。 能参加这次宴会的都是各个部落的首领，自然不会有什么蠢人，对于宗瑜的目的可以说是心知肚明。 但他们已经不想打仗了，不光是占据了六州已经让他们开始飘飘然地享受起来，草原上的部族也没有足够的积蓄支撑庞大的战争消耗。 草原不比关内，接连的战争已经掏空了他们入侵边境六州所得，若是这次再兴师动众的跑去虎牙关宣战，在他们眼里无异于自讨苦吃。 坐在主位上的宗瑜看着台下不断传出的反对声音，眼神中缓缓划过一丝狠意，可却并没有立刻发作出来。 “库扎桑及，你是在质疑我吗？” 宗瑜将手指向不远处一个声音最高的男子，语气中充满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被宗瑜指向的男子是草原沙狐部落的首领，也是整个草原最强的势力之一。 之前攻打边境六州时，沙狐部落并没有派出多少人马参加战争，可在边境六州被攻克之后却不要面皮地挤了进来。 而这自然惹恼了如今风头正盛的草原盟主宗瑜，对于这个经常和自己唱反调的库扎桑及，宗瑜很多次都想杀了他。 今日，他算是抓住了机会，而且宗瑜已经安置好了后手。 说回宴会现场，被宗瑜指着的库扎桑及打了个冷颤，感觉事情不对就要离开会场。 可宗瑜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当即大手一挥，派出两名卫士直接擒住了对方。 库扎桑及随行的几名护卫还想反抗，直接被宴会周围的卫兵出手砍死。 “难道你要杀了我吗？你不能坏了草原上的规矩。” 库扎桑及愤怒地朝着宗瑜嘶吼，语气中还掺杂着几分恐惧。 “库扎桑及，这里不是草原，我现在是大夏的太宰，而且我也不会杀了你。” 几句话的功夫，宴会上就爆发了一场流血的政变，让赴宴的众人吃惊的合不拢嘴。 草原上有个习俗，那就是不会在宴会上杀人，宗瑜明显是坏了规矩。 可现在宗瑜挟着擒拿库扎桑及的威势，在场众人也都不敢反驳，就看后面宗瑜怎么做了。 作为这场宴会的贵宾崔皓，此时也是难免有些惊讶，没想到草原戎族的内部也是一团糟。 等宴会结束，一众草原部落首领纷纷离场，沙狐部落首领库扎桑及被宗瑜扣押的消息也传了出去。 一时间，整个凉州掀起了轩然大波，各个部落的掌权人物都在思考这关外是不是要变天了。 毕竟库扎桑及虽然在草原上名声不显，可嫌便宜没够的性格让他的沙狐部落在晋州有着不俗的实力。 会不会引起戎族内部冲突？不少人都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 可之后宗瑜却没有起兵攻打晋州的沙狐部落，而是给库扎桑及的儿子封了大夏的爵位，让他名正言顺地在晋州成为伪夏政权的第一位王爷。 不少人直到这时才恍然大悟，这绝对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宗瑜在晋州，甚至是沙狐部落内部都有很多支持者，不说别人，就是被封了王爷的那位部落世子，绝对把自己爹给卖了。 一个名头上的爵位，直接让原本会刀兵相向的两个部落暂时没有爆发战争。 这也让其他部落看到了宗瑜的决心，整个草原戎族的决心，他宗瑜要当草原公主。 就在其他人还在惊叹于宗瑜的手段时，一道从凉州皇宫传出的圣旨纷纷被发往边境各州。 这是先来文的，若是不从，只怕黑狼部落的铁骑就会征讨他们这些“不臣”。 在宗瑜发布诏书之后，浩浩荡荡的草原戎族联盟第三次被组织起来。 这一次，宗瑜押上了他的黑狼国，若是不能一举攻破虎牙关，只怕戎族各部就会乱起来。 但宗瑜不会放过眼前这个机会，也相信自己的判断，此时他心中只有两个字。 入关！ …… 直隶，京都。 就在草原上的戎族开始集结人马，再次进攻虎牙关时，京都城内也发生了一场并不成功的刺杀。 时间回到十天前，作为禁军统领的云弼有个放马的习惯，闲来无事时总喜欢只带上几个护卫到军营之外牵着几匹军马遛弯。 之前云弼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皇家护卫长时，自然没人会在意这样一个小角色，可现在云弼是手里捏着数万人生死的京都拥有者。 就在云弼遛马的路上，几名乔装成难民的刺客乞求施舍，同情心泛滥的云弼想要施舍一些财物时刺杀也直接开始。 当泛着寒光的刀刀从云弼头皮划过，他再也没有了作为最高统领的从容，眼中只剩下惊惧。 好在习武多年的他在面对刺杀时第一时间躲开了致命攻击，可也狼狈地被削掉了几缕头发。 刺客见一击不中，便开始举刀追杀，好在云弼的护卫眼疾手快直接杀死了刺客。 回到军营中的云弼大怒，下令全城彻查刺客来历，通过不断走访，根据线索找到了城内的一个小家族。 “世家！” 云弼听闻消息，情绪失控的愤怒咆哮。 不用想也知道，云弼之前下发的土地税的征粮令得罪了直隶地区的世家，现在他们咬着牙都在咒骂自己早死。 只是云弼没想到他们居然有胆子刺杀自己，这就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了。 掌握了线索的云弼当即下令，诛灭了预谋刺杀自己的那个家族所有成员，一夜之间这个家族直接从京都城内被抹杀干净。 而这场血腥屠杀之后，京都城内的其他世家也都人人自危，不知道何时禁军的屠刀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也无怪于这些人多想，实在是他们掌握了直隶大片的土地、粮食，而这些正是云弼最惦记的东西。 不久之后，这些世家暗中联合起来，开始有组织的共同抵御禁军的敲诈。 他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云弼的仁慈上，若是时机得当，他们就是用来杀给猴子看的鸡。 没人想成为下一个冤大头，此时他们想的就是何时会有一支天将雄师打败禁军，重新入主京都城。 而这支军队的人选也在崔皓返回京都城时让他们拿定了主意，那就是草原戎族。 直隶地区接二连三的经过军阀洗劫，盘踞在这片土地上的世家大族早已对关内的这些军阀失望。 就连之前那风头正盛的豫州军，也在古崇的治理下逐渐将矛头对准了他们这些世家。 现在无论是谁入主京都城，他们都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原因就是他们没有自己的武力。 可草原上的戎族不同，作为游牧民族的他们即使入关，也不可能仅仅凭借稀少的骑兵统治整个中原大地。 而且崔皓此次从凉州返回，还带来了一封宗瑜亲笔写的书信，许诺了戎族入关之后他们这些世家将拥有的诸多权力。 对于这些承诺他们不怕对方返回，这些世家也只是利用戎族的武力实现自己对土地的控制。 若是戎族也像现在的禁军一样将他们当成肥羊，他们随时都可以打起光复中原的旗号，毕竟大夏人可要比草原人多上太多了。 打定了主意，这些世家纷纷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开始合谋挖起了禁军的墙角。 而戎族入关的第一个障碍，就是那座号称天下第一雄关的虎牙关。 对此，这些人早有谋划，毕竟运往虎牙关内的军粮，还是从他们这些豪族身上薅下来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策反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直隶，京都城。 京都城内的崔宅后院已经聚集了许多大家族首脑，其中大部分都是被云弼通过土地税勒索过钱粮。 今日他们秘密聚集在此的目的不言而喻，发起事件的起源也来自崔皓从关外带来的那封书信。 “戎族？他们和我们大夏人可都是世仇啊，怎么保证这群野人入关后不会屠杀？” 一名年迈的世家族老对崔家家主的决定持怀疑态度，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不止是他，其他一些小家族的族长闻言也是纷纷点头附和，七嘴八舌的小声交谈起来。 毕竟之前关内的世家并没有和戎族合作过的先例，若是做出违背祖宗的决定，谁也说不准会有怎样的结果。 虽然如今的草原戎族兵强马壮，已经成了一股不可忽视的军事力量，可在很多人眼里他们依旧是一群粗鲁的野蛮人。 对于这种刻板印象，也是源于彼此之间的不了解，不了解那就没有信任的基础。 纵使崔皓口若悬河的说着草原人已经不复从前，凉州的宫殿也都是按照大夏样式建造，可依旧说服不了这些人。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最终那名率先开口的老人说道，“现在天下未定，可终究只是大夏人的内斗，若放戎族进来，我们到时候是戎族人还是大夏人呢？” 听着老者的灵魂拷问，崔家家主崔尚皱起了眉头，感受着众人不断注视着自己的目光有些说不出话来。 沉默的气氛大约持续了一分钟，还不等崔尚开口，去过关外的崔皓率先开口替自己的父亲解围。 “诸位族老，崔皓虽是晚辈，可现在也不得不说上两句了。” “我直隶自古以来乃是天下繁华所在，可早已被这一波波的流民乱兵折腾得不复当年。” “现在云弼还只是敲诈我们的钱粮，若是任由禁军壮大，明天就会有刀架在我们脖子上。” 崔皓的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众人没有辩驳，毕竟他们对崔皓所说深有同感。 全场一阵沉默，算是默认了崔皓的说法，良久之后那名反对引戎族入关的老者才妥协似的问道，“戎族人，当真信的？” 对于这些世家族长的怀疑，崔皓不置可否，但还是细心解释，并将他在凉州宗瑜那争取到的允诺事无巨细的告诉众人。 说完这些，崔皓又补充道，“与其落在关内军阀手里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何不自己做持刀人？” “直隶的土地从来都是我们的，就算戎族背信弃义，也总好过现在被云弼压榨蚕食。” 崔皓说完，瞬间得到了众人的回应，显然是说到了他们的心坎。 之后便是一众人马带着这个惊天的秘密各自返回住所，随后召集自己仆从，动用手中的资源为后续做准备。 …… 三日之后，虎牙关外。 早在关外戎族从凉州再次调拨各部，筹措第三次南下联盟时，虎牙关内的禁军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只不过对于这次戎族来犯，城内守军却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毕竟之前已经两次抵御了戎族的入侵。 况且如今整个直隶都在禁军手里，不管是军饷还是军粮，虎牙关的将士根本不用担心。 作为天下第一险关，虎牙关城池高大，根本不是人多就可以轻易打下来的。 虎牙关内的禁军也大多都经历过战争，在整个北境都可以称得上精锐之师，只要能给当兵的发下工资，他们就能给你玩命。 所以远在京都的云弼得到消息之后，没有在第一时间抽调出直隶各地守军北上增援虎牙关，仅仅只是派出几只粮队压着一堆粮草、军械先送过去。 好巧不巧，这次押送的军粮正是从崔家征收上来的那批，除了负责押送的粮官之外，还有大量的崔家仆从负责运输。 等军粮送到虎牙关内，一路前来的崔皓径直走向了之前去过的那处军帐，寻找自己的表弟阿力。 “你说什么，你们真的和戎族达成了约定？” 听着崔皓告知自己的消息，名为阿力的守将径直从桌案前跳起。 对于自己表弟有这样的反应，崔皓早有预料，不急不缓的说道，“此时已经决定，而且虎牙关内我们已经有了内应。” 听崔皓说完，阿力心中止不住的震惊。 虽然之前他放崔皓出关，可并不代表他就愿意和戎族合作。 阿力是经历过两次虎牙关战争的，对于那群草原上的异族他始终都带着仇恨的态度。 太多的同胞、手下死在对方的屠刀之下，这些都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得清楚的。 现在崔皓已经与关外的戎族达成共识，并且听他的意思还买通了虎牙关内的高层将领，而这个人阿力也大约能猜到是谁。 前禁军校尉朱琮的偏将，石能。 这个石能虽然只是任命了一个前军偏将，可他代表的却不仅仅是自己。 自从上次虎牙关内发生政变，云弼直接射死了禁军校尉朱琮，从此一家独大。 可朱琮虽然死了，可当时依旧有大量的将领支持他，而云弼也没有能力在内忧外患的情况下搞屠杀。 只能依旧继续任用虎牙关内的武将，哪怕对方是属于朱琮一系，云弼也无法下手。 可随后事情的发展就有些梦幻，抱着玉石俱焚态度的云弼带着两万人轻松拿下了京都城。 直接控制了整个直隶地区的云弼部瞬间获得了大量军粮、兵员，有钱和人了自然也就获得了话语权。 之后豫州、皖州等军阀势力一起进入直隶，云弼一直没有腾出手来收拾虎牙关内反对自己的将领。 可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只要云弼在京都将虎牙关的补给一断，虎牙关内的士兵都能直接把自己长官的脑袋砍了送往京都。 士兵没有罪过，可那些站错队的武将为了在自己的身家性命，选择与世家合作也并不意外。 想明白这些，阿力只觉得一股窒息感扑面而来，陷入了艰难的抉择之中。 阿力虽然职位不高，可也属于朱琮一系得将领，但是他对于戎族得恨让他不能接受和对方合作。 不止是他，军中其他仇恨戎族得将士大有人在，只是他们人微言轻，并不能左右上位得决策。 “我该怎么做？” 阿力在心中不断挣扎，脸上表情也变得逐渐扭曲。 眼见阿力拿不定主意，崔皓在一旁适时补刀，“此次云弼派来得压粮关还带来了一道口令，那就是收回石能的兵权。” 阿力闻言，有些不敢置信地望向崔皓。 云弼想收了石能得兵权，那就是把他往死路上逼啊。 阿力想不到云弼为何会如此绝情，难道就不怕虎牙关的士兵哗变吗？ 崔皓看着眼神蕴含愤怒的阿力，心中明白已经达到了目的，随后便起身告退，离开了阿力的军帐。 其实云弼根本就没有下达收缴石能兵权的命令，一切都是崔皓串通粮官伪造的。 他的目的就是挑起虎牙关内部的斗争，强压之下只要石能不是傻子都会选择和自己合作。 果不其然，禁军偏将石能在收到这道伪造的军令之后勃然大怒，而崔皓也连夜找到了对方。 劝说过程进行的很顺利，崔皓只用了三言两语就说服了石能，只等着草原盟军抵达，就打开城门引戎族入关。 一切进行的如此顺利，倒不是崔皓的计谋多么巧妙，根本原因还在于云弼与石能的互不信任。 石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派人到京都查验真伪，而且两派人马积怨已久，虎牙关内云弼派系的武将也不会怀疑这道命令是伪造的。 三日之后，关外戎族盟军第三次浩浩荡荡的席卷而来，威压虎牙关。 这一次，宗瑜堵上了他的黑狼国，事成得天下，若是不能一举竟功，单是后勤就能拖垮整个草原联盟。 眼见敌军来袭，虎牙关内的守军不敢大意，开始往京都直隶传达紧急军令。 这次的戎族，精锐尽出！ 戎族大军抵达虎牙关外得第二日，惨烈的攻城之战就开始了。 现在由戎族收编的边境六州内大夏百姓成立的炮灰营，在后面戎族的监视之下开始拼命冲锋。 城上守军面对这些曾经是同胞的大夏子民，虽然心怀怜悯可下手丝毫不敢手软，他们现在是敌人！ 一连两日，在付出惨痛代价之后，来势汹汹的戎族联军也没能拿下虎牙关的城墙。 而这，也不由让统帅宗瑜心中泛起了嘀咕。 崔皓这些世家有没有能力策反城内守将？ 宗瑜心中怀疑，可却不敢跟任何人说，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已经没有了回头的权力。 第三日时，随着草原盟军一同前来的炮灰基本上都拼的差不多了，剩下的硬仗都要戎族自己啃了。 看着高大的城墙，不少自诩草原勇士的戎族兵也发起了怵，可最终只能在长官的催促下拼命冲锋。 就在这群戎族兵并没有多少斗志的发起死亡冲锋时，一道惊诧的呼喊传遍了战场。 “快看，城门开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戎族入关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豫州城外，已经围满了从羊城、冀州赶来的联军，至于直隶京都的禁军，此时倒是还没有赶来。 城内，古崇正与一众起义军头目汇聚在城主府中，只是一个个全都愁眉不展。 如今已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们对于能否守住豫州城表示深深的担忧。 “不用哭丧着脸，城外的兵还没打进来呢！” 说话的是一名长髯汉子，对于同伴的懦弱，他显得十分愤怒。 古崇睁开浑浊的老眼，打量着这名好战的头领，想说些什么却还是摇了摇头。 良久之后，古崇苍老的声音才缓缓传出，“眼下直隶的禁军还没有赶到，若是守住第一波攻势，不久之后皖州、徐州的援兵就能到了。” 听见古崇的声音，众人停止了小声的议论，只是士气依旧低落。 “若是敌军围城，城内的军粮恐怕不够了。” 这时，负责粮草后勤的一名官吏小声说道，此话一出其余人都点头附和。 是啊，现在还没有开打，但若是敌军一直围城，那城内的军粮根本就不够用啊。 战士吃不饱肚子，弄不好是要哗变的。 不过古崇闻言却并不放在心上，似乎早有准备。 “良才，说说你前两日的收获吧。” 古崇说完，一名面白无须的武将上前一步，行礼之后说道，“军粮之事诸位不必担心，早在半月前古长老就已经命我收缴豫州县郡军粮，现在城中尚有五万石粮草。” 听着白净武将言说，众人心中的顾虑稍稍放下，至于这些军粮是收缴的谁的却没有人过问。 不久前大军出征，已经从豫州各地收缴过粮税，现在这些没有名目的军粮肯定是从富户家里抄出来的。 前不久在豫州境内进行的土地改革，其实并不彻底。 虽然收缴了部分大地主的土地，可对于中间阶层的富户却没有什么动作。 现在名为良才的将领弄来了大批军粮，不用想也知道出在谁的身上。 只是这样一来，他们在民间的威望必定大大折损，但眼下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许多了。 而城外的讨伐联军同样不敢掉以轻心，特别是萧九，对于古崇既敬佩又小心。 豫州城外，萧九看着近在咫尺的豫州城，心中感慨莫名。 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三个年头，从最初的小小山匪，到现在的一方诸侯，他崛起的速度有些令人惊讶。 萧九清楚的知道，生逢乱世，若不能一直变强迟早都会被被人吞并。 就算他想做个富家翁带着老婆孩子找块世外桃源猫起来，但如今这个世道绝无可能。 “禁军还有多久能到？” 萧九转头询问自己的秘书兼保安队长李豪，对方闻言立马将最新的传令详细说出。 据从京都传来的消息，从直隶各地赶来讨伐叛逆的大军最多还有三日就可以抵达豫州。 萧九闻言轻轻点头，现在大军迟迟未动，就是要等禁军赶来才能有更多的把握一举拿下豫州城。 至于战后怎么分赃，那就要看各自的实力了。 晚上，萧九在自己的行营宴请了冀州督抚夏铭以及冀州地方上的一些官员，详细磋商禁军抵达之后的攻城部署。 萧九从羊城带来的士兵因为之前已经与豫州军打过一场硬仗了，此时攻城断然不会继续让自己的部队打头阵。 冀州军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请求在攻城时萧九能够提供火器上的支援，毕竟这东西的威力有目共睹，而且只掌握在萧九手里。 商量好对策，众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军营，静静等待着直隶的援军，可这一等就是五天。 五日过去，京都城外赶来的禁军依旧没有抵达豫州，让萧九察觉到了不对。 他清楚地知道，没有谁会比云弼更想拿下豫州城内的起义军，现在他们迟迟未到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萧九心中这样想着，可还是有些放不下心来，派出了一支骑兵绕过豫州城前往直隶打听消息。 此时的豫州城被围，双方人马都没有率先做出动作，互相僵持之下颇有些冷战的味道。 豫州城内的守军见城外敌军没有动作，也在狐疑。 “直隶的云弼没来？” 古崇心中同样疑惑，派出一支人马出城赶往直隶。 双方人马这样僵持的局面在两日之后被打破，率先传来消息的是一名豫州兵。 “将军，戎族，戎族入关了。” 当这名士兵跑到城主府的议事厅时，大厅内早已聚集了一众起义军军官，听闻此言全都惊讶的合不拢嘴。 戎族？ 众人对这个名词并不陌生，可草原上的戎族却始终都是陌生的敌人，他们所知道的也不过是大夏朝时的传闻。 现在戎族入关了，对他而言很难说是福是祸。 此时大厅内议论纷纷，只有古崇坐在属于他的位子上轻轻发出一声叹息。 “这仗打不起来了，我们共同的敌人是戎族。”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在心中持有质疑的态度，只有古崇心中确信萧九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会撤兵。 在古崇心中，萧九是一个始终将眼光放在天下的人，看得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和民族大义。 关内各个军阀不管打成什么样，也不过是内斗，但草原上的戎族入关，那就是国难。 如今古崇唯一疑惑的就是，戎族是怎么轻易攻克下号称天下第一险关的虎牙关？ 就在古崇得到消息的第二天，萧九所在的军营同样也收到了来自直隶的消息。 “戎族入关了？” 初次听闻这个消息，萧九最开始是不信，毕竟他也去过虎牙关，对于那座雄关，绝对不是人多就可以轻松拿下的。 萧九并不怀疑事情的真伪，如今戎族入关，很大可能就是禁军内部产生了分裂。 想明白这些，萧九率领护卫前往冀州军所在营地，将这一消息传递给对方。 冀州军的一众将领听闻这个消息，第一反应也是震惊，可对于近在咫尺的豫州城，大部分人还是不愿意轻易放掉。 萧九自然知道他们心中的想法，“诸位，我知道各位都为战斗做足了准备，可也要知道狼子野心的戎族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根据得到的消息来看，虎牙关已经失守，戎族入关荼毒中原绝对会屠杀，要知道在他们眼里，我们都是异族。” 萧九的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冀州督抚夏铭第一个表示支持。 倒不是说夏铭有多少家国情怀，而是他不能容许戎族轻易侵占直隶京都。 若是直隶都沦陷在戎族的铁蹄之下，下一个就是中原门户的冀州，到那时他这个冀州督抚绝对会被领地内的那群军阀推出去当替罪羊。 有了夏铭的支持，冀州的一众武将自然没人反对，剩下的就是要和豫州的起义军谈判了。 此时豫州城被围，城内的起义军绝对会选择和谈，只是这样一来也就失去了占领豫州的机会。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戎族。 对于草原上的骑兵，熟知前世历史的萧九清楚他们的破坏力，若是中原继续内斗下去，只能让戎族渔翁得利。 第二日一早，萧九派出了一名使者带着自己的亲笔书信来到豫州城下，豫州城内的守军几乎没有问就直接放行。 来到城主府中，使者见到了豫州军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官古崇，而古崇对使者的来意也是心知肚明。 “此番前来是要和谈吧，戎族入关的消息我们也得到了。” 随着古崇苍老的嗓音缓缓传入使者的耳中，那名使者也没多说废话，直接将萧九的书信双手奉上。 聪明人之间的交流往往没有什么多余的试探，古崇看完书信之后直接与使者达成了口头上的协议，决定握手言和，并严明会派出军队共同抵御入关的戎族。 使者自从进入城主府就没说过几句话，说是前来劝降的，其实更像是个跑腿的信使。 那封书信中萧九给出尔等条件也算十分的优渥，不但会从豫州撤兵，还会在共同出兵直隶时提供一定的军械、粮草。 如今的萧九可以说是整个北境最有钱的诸侯之一，完全可以将一些换代者装备赠送给盟友的军队。 双方达成简单的口头协议之后，萧九和一同前来的讨伐盟军在次日陆续撤兵，只留下几日来搭建的建议营地。 萧九和他的四万萧字营并没有返回羊城郡，而是直接跟随冀州军直接改道前往冀州。 待到冀州做足准备之后，就会发兵直隶，相信要不了多久，云弼的求援信就会送到自己的手上。 除此之外，萧九还传令手下返回羊城，马上押送一批粮草火速送往冀州。 戎族入关必定生灵涂炭，到时肯定会产生大量流民，一旦安置不好，很容易产生其他麻烦。 而且打仗，不单是拼的武力，更多的是在比拼的后勤消耗。 “这个世界的游牧民族，让我看看你们的本事吧。” 萧九骑在高大的战马上，望着远处落在地平线上的太阳，目光坚定。 第一百六十三章：结盟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虎牙关失守，已经集结好兵马准备前往豫州的云弼最先得到了消息，震惊之后是一阵惶恐。 戎族入关，单靠他的禁军挡得住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不说草原山的戎族经过边境六州的滋养囤积了战略物资，光是悍不畏死的骑兵就够他头疼。 不同于关内的军阀势力，在虎牙关防守的云弼深知这些游牧民族战斗力的强悍。 若有可能，云弼不愿意和这些草原人打交道，因为双方只要一个照面就意味着你死我亡。 除此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通过与戎族的战争，云弼发现对方在不断学习大夏的文化，并且对于大夏的盔甲、军械尤其看重。 得到边境六州的戎族早已不能同日而语，他们的装备基本上和关内已经没有多大的差距。 特备是草原盛产战马，这时关内各地所不具备的。 虽然北境诸如冀州等地也有战马，可整体素质和数量自然无法与草原上生长的这些相媲美。 不夸张地讲，虎牙关失守，中原大地迎来的将是来自草原骑兵的扫荡。 固城坚守当然可以，但若是无法将郡县中的土地驱逐出境，那村镇中的百姓还要不要耕种？不耕种又哪来的粮食？ 而这也是草原戎族骑兵最可怕的地方。 野战打不过，若是任由草原人在中原大地肆虐，必定会生灵涂炭，即使最后将他们赶回关外，造成的损伤也无法弥补。 到那时，他云弼就会成为史书上的千古罪人。 “虎牙关何故被破？” 云弼用颤抖的声音询问着身边的扈从，脸上的表情也从最初的惊讶变得惶恐紧张。 那名扈从闻言，只能小心翼翼地将虎牙关失守的经过事无巨细的汇报给云弼。 当云弼听闻虎牙关内出了叛徒，打开城门投敌之后，再也止不住心中的愤怒。 “啊，石能！我悔不该没能把你杀了！” 云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直接猛地一拍桌案站起，眼神中的怒火快要窜出来。 大约过去两分钟，云弼才从刚才的愤怒中恢复了理智，问道，“除了石能，还有谁参与了？” 听见云弼发问，那名扈从只能小心翼翼地继续说下去，“听从虎牙关逃出来地将士说，是京都城内地崔家与虎牙关守军勾结，一同打开城门献城投降。” 听到这里，云弼已经不想再听下去，当即下令召集京都军营中的将士，逮捕进度城内那些世家，灭族。 这件事不用想也知道是城内那些世家捣鬼，这次云弼就要杀干净这些道貌岸然之徒。 之前有人密谋刺杀云弼时，双方就已经撕破了脸皮，只是云弼没有想到对方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勾结关外戎族。 难道他们不知道关外的戎族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吗？ 云弼此时恨透了这些世家，但是谋划了这么大的事那群世家又怎会继续留在京都等着禁军上门抓捕？ 当一明明禁军士兵前往城内那几个大家族抄家时，得到的只是一座空荡荡的宅子。 没有抓到人的云弼心中愤怒无处发泄，只能拿那些没参与到这次事件中的小家族开刀。 之前那些抗税的地主全都被蜂拥而至的禁军士兵砍掉了脑袋，仅仅一夜的时间，京都城内就有三十多个家族被彻底抹除。 只是杀了这些人也没用，戎族已经攻克了虎牙关，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大军压境。 想到这些，云弼随即命令军营中的传令官拟出几封军令，沿用大夏朝廷的名义发往各处。 诸如皖州、徐州、冀州等都发送了信件，甚至连起义军占领的豫州都被送去。 有多人会出兵直隶抵抗这场灾难？云弼不知道，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席卷心头。 …… 直隶，虎牙关。 此时虎牙关已经被草原联盟占领，城内大部分守军都在殊死抵抗，可却根本挡不住如同洪水般的戎族士兵。 “你就是石能？” 虎牙关的城楼上，宗瑜在一众戎族士兵的簇拥下向开城投降的石能询问。 石能闻言身体一颤，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简单的行了一个军礼，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作为虎牙关内资历较老的一批守军，对于投靠之前的生死之敌，石能的内心始终有股负罪感。 而且石能和草原上的戎族打了这么多年仗，打心底是瞧不上这群野蛮人的，若不是事出无奈他绝不会投靠异族。 看着有些认不清身份的石能，城楼上的一众戎族将领脸上表情显得有些愠怒，陪在一旁的崔皓赶忙朝着石能打着眼神。 这时，宗瑜轻轻抬起右手，“石将军，不管怎么讲，能拿下虎牙关你当居首功，我宗瑜也不会做忘恩负义之事。” “既然你已率部归顺，我可以向你保证，之前大夏能给你的，我同样可以。” 听着宗瑜斩钉截铁的话，石能抬头望向这位抱负远大的枭雄，脸上表情不断变幻。 宗瑜的一番话不止是说给石能听的，也是说给那些草原戎族和关内守军。 这次攻克了虎牙关，宗瑜并不是抱着抢一票就走的心态，他要建立一个崭新的王朝，开创一个属于戎族的时代。 自从宗瑜将自己改为大夏名字之后，他就暗暗发誓，要完成父辈无法完成的壮举，那就是建国。 这是草原戎族不曾拥有过的壮举，其中阻力不光来自中原各地的大夏势力，还包括戎族自身。 宗瑜清楚地知道，要想真正的掌控中原大地，光靠草原上的戎族是无法做到的。 戎族人口稀少，虽然占据了广袤的土地，可各种资源匮乏，根本养活不了更多的战士。 就算能打入京都，若是不能适应中原的政治游戏，他们迟早都会被撵回关外，对此宗瑜心知肚明。 所有宗瑜才会选择和关内以崔家为首的大地主、世家豪族进行合作，但这远远不够，他还需要本土的军事力量。 如今虎牙关已经被戎族掌握，下一步自然就是进入直隶。 戎族进入关内，最大的阻力来自民间，两个民族已经打了上千年的仗，彼此之间的仇恨不可谓不深。 在很多大夏人的眼中，戎族基本可以和野蛮画上等号，即使暂时的归附也不会甘心。 按照宗瑜的设想，想要真正占领中原土地，必须将戎族文化彻底改革，并吸纳人才为戎族政权做事。 眼下北境经历连年战乱，关内那些大地主早已被各地军阀持续吸血，心中或多或少都会有愤懑地情绪。 像是在直隶地区有很大影响力的崔家，就是对关内军阀失望才会选择和戎族合作。 对于这些世家而言，他们看重的只是家族利益，获得他们认可只需要给予土地的权力就可以。 可要想得到诸如石能这些武装势力的认可，却是个大工程。 虎牙关的城楼上，宗瑜并没有对降将石能的冷漠表现出不耐烦，反而继续让他可以带领自己的军队，只不过之后他们以后不再是禁军，而是伪夏政权的士兵。 宗瑜的这个做法，相当于是千金买马骨，做给关内那些军阀看的。 让他们知道，戎族和大夏人并不是非要你死我活，投靠我你依旧可以获得现在拥有的东西。 这个命令下来，以石能为首的一众禁军将领不由有些意外，感叹于宗瑜的胸襟和志向。 戎族那边倒是出现了不少反对的声音，只不过全都被宗瑜一己之力压了下来。 …… 冀州，安南郡。 安南郡作为冀州与直隶地区直接接壤的郡级单位，既是冀州的门户，也让冀州和中央划清了界限。 此时的安南郡中，驻扎了一支四万余人的军队，正在此地休整，准备进入直隶。 这支军队自然就是萧九麾下的萧字营，驻扎在此地已经过去十日。 这段时间，萧九一直密切关注了京都的动向，虽然期间收到了禁军的军令，可对直隶的具体情况并没有详细的了解。 所以萧九没有贸然率兵进入直隶，而是一直在安南郡做着战前准备，并派出小股部队打探情报。 坐在萧九的位子上，需要考虑的东西很多，不可能只凭借一腔热血就轻易对某些事情做出决断。 而且接到京都传来军令的这几日，冀州方面的态度也有些模棱两可，这让萧九很担心他们会不会作壁上观。 打仗就会死人，一旦开战就意味着海量物资的损耗。 冀州州府虽然清楚地知道一旦直隶有失，下一个遭殃的就是冀州，可在郡县当中却没有将地方势力绑上战车的实力。 而且根据这几日萧九收集到的情报来看，那位草原上的霸主宗瑜并不是一个好应对的人物。 在攻破虎牙关后，宗瑜一直按兵不动地收编了大量原禁军武装，显然是准备一鼓作气拿下京都之后做中原的主人。 特别是入关之后直接下达军令禁止抢掠关内百姓财物，也说明这位素未谋面的草原之主不但有野心，同样还有强硬的手腕。 一个强大的敌人，这时萧九给宗瑜的评价。 第一百六十四章：出兵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直隶，京都城。 京都城内的禁军军营中，云弼注视着排成一列列的禁军士兵表情严肃，气氛显得颇为沉重。 “将士们，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虎牙关的消息，戎族已经占领虎牙关，步日就会侵入直隶，你们都是出身中原，应该知道若是不能将那群蛮子撵出关外会有什么下场。” 云弼犀利的声音很有感染力，闻言的士卒无不表现的紧张。 其实不用云弼说他们也知道，若是放任戎族的骑兵在中原肆虐，遭殃的将是他们的亲人，被掠夺的都是属于他们的东西。 军阀之间的战争，对于这些大头兵而言并不是非要你死我活，两军开战很多人最先想到的就是怎样活下去，可异族不一样。 他们和大夏人不同，在历史上不同的种族都未将对方当做与自己平等的人类，就连屠杀起来心中也不会有太多的负罪感。 虽然在戎族大军入关之后，宗瑜已经采取了一系列安民政策，可直隶禁军中的士兵并不知情也不会理解。 一旦到了战场上，他们面临的选择题也只有你死我活。 经过云弼的一番动员，京都城内的禁军将士算是被调动起来，下一步就是等着戎族率大军过来了。 这一次云弼不准备据守京都或者某一郡城城池，现在虎牙关已经失守，若不能制止戎族的侵略，不能掌控土地的禁军从此之后就会彻底断了根基。 而且这一次云弼并非孤身作战，他还有盟友。 前不久云弼已经收到各方回信，像羊城萧九自然不用多说，在收到戎族入关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屯兵冀州，并且从自己的地盘上抽调大量物资运往京都，不日就会抵达。 冀州督抚夏铭也在第一时间响应，虽然现在的冀州地方上军阀割据，可一旦开战，他们肯定也会给予一定的援助。 最让云弼意外的是豫州的起义军，前不久还是敌对的双方，古崇居然也回信承诺抽调一部分起义军前往直隶。 有了这些援军，也让云弼心中多了几分底气，起码中原之人并非只有他一个人苦苦支撑，还是存在一些有民族情怀的有识之士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距离戎族占领虎牙关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可关外的戎族大军依旧没有动静。 但所有人都知道，暂时的风平浪静只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不久之后直隶的土地上必然会爆发一场大战。 双方都在为即将开启的大战做着准备，一旦战争开启，比拼的就不单单是将士的勇猛，更多的还是国力。 在此期间，直隶地区的一些世家豪族在崔家带头之下纷纷倒戈，与虎牙关内的戎族眉来眼去。 云弼执掌的禁军也因为准备即将到来的大战，暂时没有功夫去管盘踞在直隶各处的地主。 戎族联军的盟主宗瑜对此倒是来者不拒，对率先投靠的几个家族给足了好处，许下了一些官职给这些世家子弟。 各方势力都在各自做战争前夕的准备，萧九同样没有闲着，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冀州安南郡驻地呆着，和萧字营的将士一同安排战争布置。 同时还有羊城郡的陵水商会，此时也展现出了惊人的能量，将大量物资运往前线。 和粮草、物资一同运往前线的还有兵工厂出产的一门门新式火炮，此时全都被运往冀州。 这些东西可都是萧九压箱底的宝贝，为了准备随时到来的战争，萧九可是一股脑的囤了几个库房的炮弹。 在这个人命不值钱的时代，很多军队其实都是靠人数堆出来的，但萧九的萧字营不同。 自从羊城郡学堂给军队送去一大批年轻军官之后，萧九对这些新式人才可以说是相当看重。 所以萧九一直致力于新式武器的研发和军队医疗制度的完善，目的就是避免在战争中减少兵员的伤亡。 看着一车车的火炮、炮弹和炸药陆续被送到安南郡驻地，萧九心里才稍稍踏实了一些。 这一次他就要让关外的戎族见识一下火器的威力，虽然不能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但肯定能让对方吃点苦头。 十日之后，在虎牙关内进行短暂休整的戎族联军已经陆续从关外到齐，开始发兵直隶。 此次出征，戎族整整出动了十万大军，旗帜蔽日，放眼望去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头。 而这十万人中，戎族士兵的数量只占到了一半左右，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征调的边境百姓和一些投降派世家募集的民兵。 戎族士兵的战斗力自然不用多说，常年在草原上生活，各部落之间攻伐不断，自然民风彪悍。 而且草原盛产战马，这五万多戎族士兵有两万都是骑兵，算是整支部队的精锐。 之前经过宗瑜在边境六州大力学习大夏文化，这些骑兵也不再是之前穿着兽皮的野蛮人战士，基本也都配备了盔甲和质量更好的武器。 整整两万名骑兵一起冲锋，放在战场上无疑是绞肉机一般的存在。 除此之外，骑兵还具有步兵所不具备的超强机动性，在野战上无疑有着巨大的优势。 反观中原地区，虽然直隶、冀州等地也有培育的战马，可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五千匹，更不用说战马质量了。 倒是那一半大夏人组成的杂牌军此时像是附赠品一样，权当是这场战争充数用的砝码。 草原上的戎族兵强马壮，中原各地军阀能占到的便宜大概也就只有人数上还占优了。 直隶地区被云弼的禁军掌控，短时间内的征兵政策下，满打满算大概能凑出个五万人的兵力。 萧九的羊城军三万，豫州大概也能出个两万兵，冀州方面承诺出兵八万，可实际也就能凑出个三万左右。 而与直隶接壤的皖州、徐州两郡此时却都表现出一副观望的态度，对此云弼也说不出什么。 毕竟之前双发还都刀兵相向，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握手言难度还是很大的。 现在戎族大军已经从虎牙关出发前往直隶，收到消息的云弼当即下令收拢麾下禁军坚壁清野，死守郡城。 大战一触即发，萧九和他的萧字营也立刻动身，率军进入直隶。 这是萧九第二次带兵前往直隶，只是这一次的身份和上一次有着天壤之别。 犹记得之前萧九还是一名小小的山匪头目时，被青州军裹胁前往京都勤王，而这次他独掌一军，万人之上。 直隶地区除了京都城外，大致被划分为八个郡，其中京都在最中间的位置，其余八郡两两分布在八个方向，呈拱卫之势。 萧九进入直隶之后最先抵达的是最东方的扶风郡，土地面积大概有现在羊城郡的一半大小，人口众多，以往算是直隶地区比较繁华的地方。 可自从萧九进入这片传闻中的富庶之地，看到的却是一副枯败的景象。 大片的土地就此荒芜、废弃，一座座原本人丁兴旺的村庄因为战火的洗礼变成一片废墟。 偶尔碰见一两处飘着炊烟的村子，村民也都在萧字营大军抵达之时全都拼命躲藏。 这些百姓实在是被欺负怕了，遇见当兵的就打哆嗦。 常言道兵过如梳，在残酷的战争年代，穿着兵服的士兵和山匪没有本质的区别，甚至更加的变本加厉。 山匪或许还会考虑到需要这些百姓长期输血，但过路的大兵可不管这么多，抢完就走根本不会考虑到那些粮食是否是你活过明天的口粮。 除此之外，因为长期的战乱，占领直隶的军阀需要大量兵员，强行征调了大量青壮入伍，直接导致了现存村寨中根本就没有几个像样的劳力。 如此形成恶性循环，越打越穷、越穷越大，到最后只能依靠不断侵略才能不让政权崩溃。 不管是之前肆虐直隶的豫州军也好，还是现在执掌京都城的禁军也罢，给这片土地留下的似乎只有灾难。 就拿云弼颁发的土地税来说，虽然初衷只是想强征那些地主、大户的钱粮用来充军，可却完全没考虑到手下的将士是否有这个执行的能力。 不说良莠不齐新招募的禁军士兵素质如何，当对百姓的生杀大权下放给军队中的武夫时，无疑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这些百姓不关心谁是明天的皇帝，那只是属于贵族的游戏，他们考虑的只是明天是否还能继续获活下去。 而这也是戎族在占领边境六州之后能招募到大量大夏百姓当炮灰的原因，毕竟横竖都是一死，给戎族卖命还能吃顿饱饭总比直接饿死要强。 看着一个个风声鹤唳的村镇和一个个满脸麻木的村民，萧九对这一切都是一副冷眼旁观的姿态。 他的能力有限，现在的他还没有能力去救更多处在水深火热中的百姓，他能做的也只有管教好手下的士卒，尽量不去打扰到这些胆战心惊的村民。 未来的路还很长，但是萧九在心中暗暗发誓，迟早要带兵回到这里，只为了不再看到那种令人窒息的绝望眼神。 第一百六十五章：伯夷城血战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直隶，伯夷郡。 伯夷郡最为毗邻虎牙关的第一个郡级单位，在戎族入关后首当其冲的成了入侵战争的第一站。 因为之前云弼有军令在先，领地内的防守力量全部都集中在郡城，而下辖的县镇并没有布置兵力。 这就让戎族的铁骑如入无人之境般很轻易地占领了下辖属地，让这片本就满目疮痍的大地再次经受战火的洗礼。 此时的郡城内的禁军守军经过临时招募，尚且还有一万余人，可面对凶悍的戎族依旧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郡城外已经驻扎了密密麻麻的戎族帐篷，此时没有开打也是因为还没有做好攻城准备。 但伯夷郡城，戎族是志在必得的，开战也只是时间问题，这些城内的守军都很清楚。 作为戎族进攻京都城的第一座关隘，显然是无法绕过的，毕竟此次大军开拔，从后方运送的粮草、物资不可能就在禁军眼皮子底下运输。 戎族的军帐中，旗帜被风吹的呼呼作响，宗瑜望着近在咫尺的郡城，心中感慨莫名。 曾几何时，他便梦想着有朝一日可以率领戎族的铁骑踏上中原的土地，这一次他做到了先辈不曾做到的。 此时正值午后，从县镇前往洗劫村庄的戎族骑兵可以说是满载而归，只是宗瑜看到这样的景象却是微微叹了口气。 作为一名有着宏伟志向的君主，他清楚的明白想要真正占据中原土地，光靠武力一味的掠夺是行不通的。 大夏人的人口基数是草原上的戎族所比不了的，若是想开辟一个崭新的王朝离不开那些土地氏族的支持。 可眼下大军干刚刚进入直隶，戎族盟军又都是不同部落一同组建而成，也不是说管就能管的。 “等拿下京都城，一定要军纪严明。” 宗瑜在心中暗暗发誓，他早已将眼光放到了整个中原，对于区区资财他还是看不上的。 而一旦能打进京都城，戎族的统治区域无疑会重新登上一个台阶，而他就会是新朝的第一任皇帝。 按照他心中的构想，将边境六州和直隶连城一个整体的力量，可以匹敌整个大夏军阀联合起来的力量。 而且根据宗瑜所掌握的情报，北境、南境的这些地方军阀全都在大夏灭亡之后忙着争权夺利。 拿下京都，他能获得名义上的统治权，再将其余地方军阀逐个击破，他就能一统天下。 想法是美好的，可最终结果怎样还是要靠实力说话，京都城他志在必得。 …… 伯夷郡，郡城。 此时郡城内的禁军大营里，一众禁军将领齐聚一堂商量着被戎族围城之后的对策。 对方拿下伯夷郡的决心他们毫不怀疑，毕竟伯夷郡有着独特的地理位置，可就眼下城内这些老弱病残，他们实在是心里没底。 看着手下们全都垂头丧气的一言不发，伯夷郡城的最高指挥官林仓知道这时候必须出言安慰几句稳定军心了。 “诸位不必气馁，只要守住郡城，援军很快就会抵达。在戎族围城前，我已得到云都统的手书，羊城萧九、冀州的夏铭和豫州的起义军都已动身前往京都，只要等到援军就是我们反攻的时候。” 林仓的一番话说得还算有力，可实际情况却远远没有他所说的这么乐观，林仓手下的将士对此也都心知肚明。 伯夷郡没有高大的城墙，城内的守军也都是临时招募的农户，面对戎族大军的攻城防守难度自然是极高。 他们守城的意义，同样也是为后方争取时间，只是他们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等来援军谁也不敢保证。 在此期间，有一些胆小的将领曾劝谏林仓投降，可第二天那人的脑袋就被挂在了军营门口供人展览。 林仓作为一名虎牙关老将，是坚定的主战派，这也是云弼能把他放在伯夷郡的原因。 只是单靠他的忠勇，真的可以守住伯夷郡城吗？ 在戎族大军抵达的第三日，准备充足的戎族大军发起了攻城战，一名名悍勇的草原战士不要命似的冲向城楼。 连夜制造出来的如云梯、攻城锤、投石车这些器械被纷纷从后方推出，对着郡城的城楼发起了冲锋。 还在城墙四面全都各安置了一门火炮，不断对下方密集的人头轰炸，给攻城的敌人造成了不小的损伤，也提升了城内守军的一些士气，让他们不再过分胆怯。 可宗瑜既然首战就将精锐的蛮族用上，自然想着打出气势，最好能一鼓作气拿下郡城，所以这第一战就是前所未有的惨烈。 从早上开始一直到傍晚，伯夷郡城外已经堆积满了密密麻麻的尸体，一些负责处理尸体的仵作兵在拖拽着死尸. 对于这种举动城内守军没有制止，因为若是这些尸体不处理的话很有可能造成瘟疫，这是敌对双方都不能容忍的。 比起戎族大军这边的惨烈，城内的守军一方同样损失惨重。 城楼上的士兵大多都没经历过战争，当满脸血污的敌人从城下爬上来是很多人都吓得握不住兵器。 不说被投石车这些攻城器械投掷巨石砸死砸伤的禁军，光是被冲上城楼的戎族战士砍杀的就已经超过了一千人。 对于这种局面，林仓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减少伤亡，只能连夜命人修缮白天被破坏的城墙。 而且因为今日城外的敌人攻城凶猛已经用掉了大量滚木、石料，林仓也只能下令拆毁城内住房运往城楼。 这一举动自然引起城内百姓的不满，可在林仓的强硬手腕之下，那些闹事的百姓基本都被负责维持治安的禁军士兵杀了。 乱世当用重典，更不用说是战时了。 这一举措也让林仓在史书上的记载褒贬不一，作为一名禁军将领他绝对挑不出毛病。 可对于百姓而言，他们就是劫掠百姓资财的盗匪，不光要抢走活命的粮食，连容身的破屋子也能给你扒光。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样东西是城内守军紧缺的，那就是军粮。 戎族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在带路党的指挥下不费吹灰之力地就拿下了虎牙关。 虽然云弼在得到消息地第一时间选择坚壁清野地策略囤积军粮，可在短时间内收齐足以大军消耗地海量军粮显然是不可能完成的。 就拿伯夷郡的守军来说，虽然林仓指挥部下将能抢来的粮食都抢了，可想要支撑起大军半月的消耗，依旧不够。 不过就现在的局势来看，可能用不了半个月伯夷郡城就要被攻破了。 想到这里，林仓自嘲一笑，随即下令手下加强军队内部的监察，防止有心怀不轨的人开城投降。 好在林仓手下有一批从虎牙关带出的手下，能严格执行林仓的命令，否则就凭新招募的那些杂兵，只怕今日就已经沦为俘虏了。 开战的第二日清晨，预想中的攻城战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打响，而是从城外射来了一只只绑着书信的羽箭。 书信的内容自然是劝降，昨日一开始就压上戎族精锐攻城也是提前就做好了打算。 而且在昨日的守城战中，守将林仓也充分证明了自己的军事能力，得到了宗瑜的尊重。 所以劝降信中又增加了一条，开城投降便可高官厚禄。 只是守将林仓对此却嗤之以鼻，第一时间命令手下将射进城内的书信全都集中起来焚毁。 并且亲笔书写的了回信用同样的方式射出城外，城外的戎族捡起书信送到宗瑜手中，打开只有两个字：“死战”。 得到这样的回信，宗瑜知道劝降已经没有可能，随即下令开始攻城。 伯夷郡毕竟只是一座小城，在戎族联军的全力进攻之下失守只是时间问题。 真正让宗瑜担心的是京都和关内那些诸侯，他们才是真正的敌人。 激烈的战争一直持续到第五天，京都方向的援军依旧遥遥无期，可守军一方已经打了崩溃的边缘。 这五天的时间双方死伤惨重，戎族因为是攻城的一方伤亡最大，接近一万的战士死在攻城的路上，只不过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大夏人组成的杂牌军。 而守城的一方也已经打没了三分之二的士兵，剩下的也基本都全身挂彩，没有了多少战斗力。 最终随着一声闷响，伯夷郡城的城门被攻破，戎族大军进城，城池宣告失守。 伯夷郡守将林仓在最后关头依旧在城楼一线指挥战斗，在看到戎族进城之后也只是释怀一笑，望着京都方向跪地自刎。 由于戎族联军在伯夷郡遭到誓死抵抗，进城之后的戎族为了泄愤悍然进行了屠城，城内百姓只有少数人幸免，对此宗瑜想要直至那些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戎族战士也是有心无力。 一场异族之战就此拉开序幕，伯夷郡城的战场也为这场战争铺上一层沉痛的底色。 于此同时，来自羊城、冀州、豫州的各方军队也都抵达了京都，更惨烈的战场还在后面。 或许史书中会将这场战争描绘的慷慨悲壮，可那些路边无名的遗骸，则是永远都不会有人问津。 第一百六十六章：开战前的准备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伯夷郡城被戎族大军攻破的消息在第二日就已传往京都，此时京都城内已经聚集了从各处前来的军队。 京都皇宫的议事大殿也被重新启用，萧九、夏铭已经豫州的古崇都受到邀请前往议事。 大殿中，云弼坐在龙椅之下的一处座位上，而萧九等人也都坐在被搬来的座椅上正襟危坐，至于随行的武将则都是站在各自主公身后。 “诸位既然在此时齐聚一堂，都是忠国之人，我也不愿再提起一些前尘往事，眼下召各位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将戎族撵出关外。” 寂静的大殿中，云弼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阴冷，只是语气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 这话自然是说给古崇听的，毕竟双方之前还是刀兵相向，现在坐在一起心中难免有些解不开的疙瘩。 古崇既然能带着豫州起义军来到京都，也能说明他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不过既然来了，还是要为自身争取权益的。 之间古崇在云弼说完之后缓缓开口，“云将军，今日之后是否就往事翻篇，豫州终究是需要正名的。” 古崇此话一出，坐在上首的云弼脸上微微显出怒色。 虽然之前差不多能预料到古崇会在这个时候拿豫州的归属权说事，但之前双方还打得你死我活，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就这样直接答应古崇，从名义上认可豫州起义军的正义性，那他们禁军算什么？毕竟现在云弼还打着复国的旗号。 想到这里，云弼就算承认豫州起义军的正义性，也得表现出一副愤怒的样子。 只见云弼猛然一拍桌子，吼道，“你在威胁我吗？” 云弼一声质问，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火药味十足，其身后的卫士也在此时拔出泛着寒光的兵刃。 豫州而来的起义军同样不甘示弱，同样反应很快地拔出随身的兵器。 古崇年过七十，见过的大风大浪多了去了，自然不会在此时露出胆怯，毫不畏惧地迎上云弼喷火地目光。 “云将军，古长老，我们是来议事的，不是来打架的。” 萧九地声音缓缓出现，在落针可闻地大殿里显得格外清楚。 对于此自身和事佬地身份，早在来之前萧九就已经和冀州督抚达成共识，他们也都清楚地知道双方不可能真的打起来。 只是云弼需要一个台阶，而古崇也想趁着这个机会与云弼代表的禁军握手言和。 果然，在萧九说完之后，古崇轻轻抬手示意随行的手下收起兵器，云弼也在对方收起之后照做。 气氛再一次陷入僵持，早已在一旁看戏许久的夏铭也适时起身说道，“这眼下戎族大军压境，倘若还想之前那样互相攻伐岂不是让敌人占了便宜。” 夏铭说完，气氛稍微缓和了不少，紧接着萧九乘胜追击的补充。 “据我了解，古崇长老虽然出身民间，但在豫州也有不小的声望，对于此豫州百姓而言同样做了不少善事。” “眼下天下纷争不止，正是需要有德高望重之人维持局面，依我之见古长老完全可以担任豫州督抚一职。” 说完，萧九径自坐在属于自己的座位上，等待云弼做出回应，全然不提他的萧字营还是从豫州城外临时撤回来的。 云弼闻言，心中也不由对萧九的厚脸皮感到惊讶，毕竟面不改色的说完这些违心的话也需要过硬的心理素质。 只见云弼垂头沉思良久，经过片刻犹豫之后才缓缓摇头，“不行，督抚之位我是无权任免的。” 此话一出，大殿内的众人纷纷抬头望向坐在主座的云弼。 “给你机会也不中用，单凭你自己能挡住戎族吗？” 这时萧九也在心里不断吐槽云弼多少有点不知好歹，自己都给他台阶下了还不乐意，难道非得落个鱼死网破让戎族坐收渔利？ 古崇此时也盯着面露沉思的云弼，脸上表情并没有多少变化。 毕竟现在京都城外还驻扎着一万多的豫州起义军，并且后续还有一部分兵员正在赶往京都的路上。 虽然古崇心中最担心的还是草原上的戎族，可若云弼依旧认不清形势，他们也可以先教他如何做人。 这就是手里有兵所带来的底气！！ 就在众人都将目光汇聚到i云弼身上时，坐在主座上的云弼舔舐了下干燥的嘴唇，缓缓开口。 “虽然我无法任命古先生为豫州督抚，不过却准许你豫州军编入禁军，行使代管豫州军政之事，不知古先生意下如何？” 云弼不是个不懂政治的粗人，恰恰相反，经历过多次血腥政变的他在处理一些事情上尤其狡猾。 如今豫州起义军占领豫州多时，而豫州也早就处在一种自治的状态。 现在云弼抛出去的是一个橄榄枝，能够让豫州境内的起义军洗白，但同样的他们也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那就是他们会失去造反的正义性，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不再是颠覆王朝，而是王国内斗。 古崇陷入了艰难的抉择当中，他身后一同随行而来的一众武将也都屏住呼吸等待着古崇的决定。 云弼反而变得不着急了，用手抚摸着光洁的下巴等待着古崇的回答。 “可以。” 时间大约过去十分钟，古崇给出了他的答案。 从此以后他们虽然不可能真的被云弼收编，但名义上他们都成了大夏的官员，吃的也都还是官家的饭。 这样的决定有些出乎意料，但仔细思考之后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矛盾暂时解决，众人才开始坐下来正式商谈应对戎族大军的战争安排。 戎族虽然来势汹汹，但毕竟来自关外，在伯夷郡更是执行烧杀抢掠的三光政策，所以在关内百姓眼里他们就是入侵者。 对比关内的诸侯联军，他们在人数上有着天然的劣势，哪怕从当地搜刮一些百姓充当战争炮灰也不能补上这块短板。 真正让云弼忌惮的，是那两万戎族骑兵。 若想将入关的戎族撵回关外，野战是避免不了的，可一旦他们手底下那些没啥战斗经验的禁军新兵碰上绞肉机般的骑兵，哪怕用命去堆也不一定会有结果。 对此云弼显得有些无奈，毕竟他们的骑兵根本和戎族没法比。 现在直隶地区的士兵已经超过了十万，可若是让这群骑兵从侧面冲锋，他们也只有败退的结局。 对于此这种局面，萧九自然早就已经预料到了，现在也不是藏着掖着的时候了。 “诸位，我有一物还请移步一览。” 萧九自信十足的说出这句话时，众人心中多少都带着些许疑惑，可萧九自从出道以来总有新奇想法，也就见过不怪了。 随后，众人走出宫殿前往萧字营驻地，萧九也给他们展示了对付骑兵的秘密武器。 绊马索和地雷。 对于此前一种东西众人并不陌生，只是一根根粗铁丝串成的铁索，稍一思索就知道用途。 只是那摆在盘子中的地雷，和对付骑兵有什么关系。 “诸位请看，这是地雷，我的计划是这样，……” …… 时间过得很快，半月时间眨眼间便过去，算上从豫州后面赶来的三万人马，此时直隶地区已经汇聚了十五万余众士兵。 而皖州和徐州此时却依旧处于观望态度，并没有抽调出兵力援助直隶的战事。 对于此，云弼虽然心中不忿，可也说不出什么。 关内诸侯一方准备的差不多了，戎族大军也开始从伯夷郡出发，兵锋直指京都城。 一场大战蓄势待发，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戎族大军经过在伯夷郡的洗劫，强征了不少百姓作为炮灰编入军队，算是暂时补上了之前的空缺。 在大军进入京都范围之后，宗瑜并没有直接下令围攻京都城，而是将骑兵打散派遣下去洗劫下面的村镇。 这是战争开始前的一种常规试探，也是在逼迫京都城内的军队出城和他们野战。 戎族作为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对于建造、生产并不擅长，大夏人建造的高大城墙也成了他们入侵的最大障碍。 光是一个伯夷郡城，宗瑜的戎族大军就已经失去了不少精锐的草原勇士，若是强攻兵员充足的京都城，他们必败。 想清楚这一点，宗瑜便开始了他们戎族的祖传手艺，游击战。 通过屠戮京都范围的百姓，切断京都城的给养，逼迫对方与之进行决战。 果不其然，在宗瑜放任戎族骑兵肆虐中原的第二日，京都城内有动作了。 首先便是云弼派出了城内的骑兵，对流窜在各地的小股骑兵队伍进行小规模作战，只是很快就迎来了对方的围剿。 经过简单的试探之后，京都城内的大军开始陆续出城，在城外不远处安营扎寨。 看着一直龟缩在城中的中原士兵出城，摄于人数众多的原因，宗瑜没有马上下令骑兵进行攻击。 因为他知道，对方既然选择在城外安营扎寨，就是做好了决战的准备。 况且对方扎营的地方就在京都城下，随时都可以返回城中，此时劫营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第一百六十七章：骑兵的对决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就在京都城内守军出城的第二日，戎族大军的盟主宗瑜就送来了一封劝降信。 信中内容自然是想和云弼达成和解，至于则是直隶三郡的土地。 结果不出预料，在云弼收到书信的第一时间就被将其焚毁，誓师讨贼。 京都城外，草原戎族大军和关内盟军纷纷摆开阵势，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只是对峙的双方都没有率先发动攻击，似乎是要找到对方的破绽，然后发动致命一击。 关内盟军一方，云弼正陪同萧九、古崇等一种诸侯骑马立在队伍前头，观摩对方阵势。 “萧将军，希望你的方法真能拖住他们的骑兵吧。” 云弼看着远处排成一个长列的骑兵队伍，心中不由得有些发怵。 萧九闻言只是轻轻点头，至于最终结果怎样其实他的心中也没有多少底气。 之前萧九拿出了铁丝制成的绊马索和土制地雷，就是为了应对戎族骑兵的。 按照萧九的计划，云弼仅存的骑兵会将对方引到提前设置好的陷阱。 那处陷阱以及被萧九提前安排了人手布置下了大量铁丝网，一旦对方骑兵追来必定进行躲避。 只要敌人进入了提前埋好的地雷区，片刻间就可以将这支强大的军队炸的片甲不存。 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敌人会乖乖上当吗？ 而且这些时日关内盟军聚集在一起，其余势力士兵参差不齐的军事素质也让萧九在心里捏了把汗。 早在出发前往京都之前，萧九对抵御戎族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禁军的诺大名气都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 可如今看着这些连兵器都拿不稳的新兵，萧九只能露出几分苦笑。 看来这次是要打一次硬仗了！ 两军对峙了大约有半个钟头，戎族一方先行动。 宗瑜直接派出手下精锐的一万骑兵分成两队，开始从侧翼迂回，准备率先冲击摆好阵势的盟军大营。 对此云弼自然不敢大意，直接将手头的骑兵全都撒了出去，可满打满算也没超过五千人。 骑兵数量比不过人家，只能靠步兵来凑了，为了应对骑兵也只能分出一部分兵力安插在侧翼防备对方的突袭。 这样一来，面对气势汹汹的戎族大军，正面军队的压力不由增加了许多。 萧九不管云弼下达的命令，目光始终盯着从对方军队中分散出来的骑兵，眼里泛着点点寒光。 “金子，带着你的骑兵协助禁军把敌人引进包围圈。” 萧九挥了挥手，直接派出了手下心腹金子亲自率军对付戎族的骑兵，金子领命而去。 阵型摆好，双方都已经准备妥当，在宗瑜的一声进攻的命令过后，战争正式打响。 得到指令的戎族骑兵立马展开攻势，直接从侧翼对关内联军展开冲锋。 “杀~” 不少戎族骑兵都嗷嗷乱叫着给自己壮胆，尽情地展露着自己狂野的一面。 金子以及一同的禁军骑兵面对敌人的冲锋同样没有废话，夹紧马腹带着部队迎了上去。 两支互相敌对的骑兵还未碰面，首当其冲的就是一波迎面而来的箭雨，不少骑手都在冲锋的路上倒下。 对于这次入关，戎族大军可以说是下了血本，精锐的骑兵全都满腹盔甲，装备的精良程度比起关内来说毫不逊色。 好在金子带领的萧家骑兵营人手一支军弩，比戎族骑兵单弓射击效率高上不少，所以第一波射击死在箭雨中的还是戎族骑兵居多。 不讲道理的箭雨之后，就是双方的短兵交接了，而这也是最考验双方士兵素质的时候。 敌对的双方一个照面，面临的就是你死我活的场景。 飞驰的战马在被划为战场的野地上肆意狂飙，撞飞撞倒的士兵不计其数。 伴随着手中兵器的挥砍，一时间整片战场变得一片殷红，浓烈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呕吐。 “砍了这些绵羊一样的大夏人，中原就是我们的了，杀啊。” 一名戎族的骑兵指挥官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冲在战场一线鼓动着身边戎族骑兵。 那些戎族士兵此时全都好像地狱中爬出来的修罗魔神，猩红着双眼不要命似的朝着敌人冲去。 面对这样一群人间恶鬼，禁军骑兵一方的士兵不由心中胆怯。 像是禁军出身的骑兵，大多都没经历过什么战事，因为之前虎牙关内的老兵全都是以守城为主，根本不和关外的戎族野战。 至于关内，在禁军拿下京都城之后更是没有遇到过什么像样的敌人。 此时对上草原上的精锐之师，害怕是必然的。 其实不止是禁军，金子麾下的骑兵同样心中畏惧，只是他们中间的军官大多是一些出自军校的士官，心中的信念不容许他们后退。 当士兵有了带头的，其余人心中也没有那么怕了，开始努力回想之前受过的训练，奋不顾身的迎上敌军。 而这一切，自然都被对峙的双方大军看在眼里。 戎族大军一方并没有什么反应，毕竟草原出身的他们早已经习惯了在马背上厮杀，只有大军中的那些大夏人才会看得忍不住咂舌。 戎族大军的领袖宗瑜更是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似乎一切都胸有成竹，心中已经吃定了对方。 反观关内盟军一方，作为名义上最高统领的云弼此时双颊憋得通红，紧张地盯着战场局势。 他已经看出战场中关内骑兵一方表现出明显的颓势，几个冲击之下倒下的大多都是自己一方的士兵。 不说双方兵员数量悬殊，单看骑兵自身素质也比戎族的骑兵差了一大截。 能成为草原戎族纵横关外的本钱，这些戎族骑兵无疑都是杀器一般的存在。 眼看自己一方的骑兵快要撑不住了，云弼开始下令两侧的步兵往前压阵，抵御对方骑兵的冲击。 宗瑜见对方开始派出步兵压阵，眼中显出一抹喜色，直接派出了剩下的所有骑兵。 之前之所以没有一下压上所有骑兵精锐，也是为了谨慎起见。 如今关内骑兵已经被打的没了还手之力，他这时候用骑兵给对方多一点压力，稍后决战时在正面就能省一分功夫。 “击垮他们。” 随着宗瑜的一声令下，戎族大军剩下的一万多名骑兵开始从四面八方涌向战场，当然更多的还是冲向侧翼。 因为骑兵速度更快，若能在对方中军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打烂对方两侧，对这场战争来说绝对可以一锤定音。 一时间所有戎族骑兵彻底疯狂，幻想着战争之后他们肆意劫掠的好日子。 现在他们眼中关内士兵的脑袋就是钱和军功，而且这些东西对于他们来说显得唾手可得。 如飞蝗过境般的骑兵潮水般涌来，给坚守阵地的关内盟军一方的士卒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不少新兵在见到眼前景象之后双腿不自觉打颤，更有甚者直接握不住兵器掉在地上。 站在视野开阔的中军位置指挥官们也都不自觉屏住呼吸，只有萧九轻轻用右手手指敲打着左手的手背，他在等敌军骑兵全都冲来。 “云将军，差不多了。” 待到后来的一万骑兵黑压压的冲向侧翼，萧九转身对着云弼说道。 云弼闻言也不犹豫，直接传令击鼓撤兵。 随着鼓声在战场上传开，听到动静的关内骑兵调转马头开始从侧面有序撤退，留下坚守在大军侧翼的步兵直面骑兵的屠刀。 关内骑兵撤退，这群步兵就成了弃子，在恶鬼般的戎族骑兵的铁蹄下成了一个个冤魂。 战争的残酷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萧九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嘴唇发干说不出话来。 那些从侧面冲来的戎族骑兵大军一个冲阵就击垮了那些手持长枪的士卒，指挥官之后便将目光投向了撤退的关内骑兵。 “追杀他们的骑兵，杀了他们其余的步兵就只有防守的份了。” 还是之前那名发起冲锋的戎族将领，弯刀一挥指向撤退的关内骑兵。 战场上杀红眼的戎族骑兵的长官命令，也开始纷纷调转马头追杀溃逃的敌人，也不管什么队列的争先恐后朝对方追去。 这就是人数优势带来的绝对碾压，两万戎族骑兵却是可以在中原大地肆意驰骋。 战场上的被血液冲击头脑的骑兵想的只是杀死敌人，可战场外的宗瑜却需要对整个大局把控。 “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宗瑜看着有序撤退的关内骑兵，虽然对方表现出一副溃败的趋势，可一切都太顺利了。 果不其然，在戎族骑兵快要追到敌人的骑兵时，已经逐渐脱离盟军侧翼越来越远，逐渐到了京都城下。 他们不怕被步兵围困，因为自信胯下的战马可以冲散那些速度缓慢的步兵。 可战场的局势总是瞬息万变，一个微小的细节就可能决定战争的成败。 此时，后方的关内盟军步兵已经逐渐围了上来，这些排成一列的士兵手上还攥着铁丝制成的绊马索。 而前方被追击的关内骑兵也在此时调转马头，伫立在最前面的金子嘴角挂上了一抹微笑。 “兄弟们，回头打死这群畜生。” 第一百六十八章：地雷和秘密武器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杀。” 伴随着金子的一声怒吼之后，被戎族骑兵追杀的一众士兵纷纷调转马头，杀向近在咫尺的敌人。 那名戎族将领看着后方越来越近的禁军士卒和他们手中攥着的绊马索，也开始回过味来。 “有诈，从侧面撤退。” 说完，戎族大军在他的指挥下开始朝着东方策马突围，而一支被戎族追杀的金子等人也开始反过来攻击戎族的骑兵。 战场局势一时间发生反转，原本节败退的禁军一方也开始逐渐从猎物转变为这场战争游戏中的猎人。 由于战场人数众多，后方的萧九根本看不清前方战况如何，只能祈祷自己的计策能够奏效，不然之后的大战定然会十分棘手。 而戎族大军中的宗瑜此刻也是心中紧张，因为在视野中丢失了戎族骑兵的身影，让他心中越发不安。 “是计谋？” 宗瑜心中不敢确定，只能先等等看，不知不觉间宗瑜的攥着缰绳的手已经沁出了丝丝汗水。 “宗大人不必担心，戎族的骑兵实力凶悍，云弼想依靠那些步兵挡住无异于螳臂当车。” 崔皓并没有战场经验，之前看着戎族骑兵一直压着敌人在打，还以为胜券在握，此时居然开始劝慰起了宗瑜。 可宗瑜闻言依旧一言不发，只是冷冷的盯着前方的战场，只要有什么变故他也好做出反应下达命令。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战场中的戎族在经过短暂的厮杀之后开始撤退。 或许是因为生在草原的缘故，这些戎族士兵对未知的危险有着一种天然的敏感，见禁军士卒不断围拢，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先寻找安全的地方观望。 可这一撤离正中萧九下怀，只听见一声惊天巨响从戎族骑兵方向传来。 听到地雷爆炸的声音，萧九知道对方的骑兵中计了。 只见策马狂奔在最前面的战马被炸得血肉模糊，连带着马背上的骑兵也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没过多久，爆炸声再次响起，更多的骑兵被炸死炸伤，一时间流血漂橹。 “进攻他们的中军。” 就在第一声爆炸响起之后，宗瑜就知道是中计了，直接大手一挥全面发起进攻。 号角声响起，驻扎在此地多时的士兵全都有序地前进，朝着远处的禁军迎面而去。 关内盟军一方同样不甘示弱，在云弼的命令下开始全军出击，准备迎接已将抵达的敌人。 战火瞬间被点燃，怀着建功立业心思的人有，想着浑水摸鱼的人也有。 只是一切都不重要了，当这些士兵踏上战场的那一刻起，他们的结局就只有两个，战死或者活着。 现在关内联军一方顶在最前面的不多，因为还有一大部分兵力被分出去对付后面的骑兵。 那些戎族的骑兵在踏入提前埋好的地雷阵中之后，哪里还不明白这就是一个圈套。 又是这样进退维谷的局面，让率领这支戎族骑兵的士兵内心不断挣扎犹豫。 刚才发生的一切，包括那突如其来的巨响他们并不陌生，之前在攻打虎牙关时就已经听过多次。 可那些不都是得用铁疙瘩才能发生吗？怎么现在地里还能长出来？ 戎族骑兵们心中疑惑，可指挥官的命令随后下达，“杀穿那些大夏人的步兵，冲出去。” 最终他还是选择从大夏禁军那密密麻麻的防线中选择突围，毕竟人总是会对未知的东西感到恐惧，面对那些埋在地里的炸弹，他不敢赌。 有了长官的命令，戎族骑兵再次展露出他们凶残好战的一面，鬼哭狼嚎的朝着手拿绊马索的士兵杀去。 “他们要冲过来了，你们就算死了也不准退。” 后方禁军步兵的防线中，一名身穿武将服饰的将领骑在马上来回奔跑，他的身后是一个个手持弓弩的士兵正将箭头对准他们前方的同胞。 不得不说云弼麾下的禁军虽然有些残暴，可在治军方面还是有一手的。 在将领的铁血手腕之下，那些新招募的士兵被对方吓住，不得不直面硬刚冲向自己的草原战马。 “但愿手里这些东西有用吧。” 不少士兵都在心中暗暗祈祷攥着的铁丝绊马索给力，不然他们的下场必然是被踩踏成肉泥。 前方手持工具拦截戎族骑兵的步兵士卒总计五排，每一排都间隔着不小的距离。 此时戎族的战马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已经冲了上来，站在第一排的禁军士卒因为心理压力实在太大，几乎在接触的瞬间就被奔驰而来的战马冲垮。 可萧九针对戎族骑兵定制的绊马索也起到了作用，一匹匹战马根本刹不住的被接连撞飞，掉落马下的骑兵更是被挤在后面的战马直接踩死。 第一曾防线几乎瞬间，给了戎族骑兵很大的勇气，可却在第二道防线吃尽了苦头。 由于禁军步兵前后间隔很大，他们并不能看到万马奔腾的壮观景象，在前面的战友倒下之后，树立起的人墙直接将不少骑兵勒下马。 看着身前的骑兵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接连倒下，戎族骑兵的指挥官意识到单凭他们的野蛮冲锋根本越不过前面的防线。 而且越过防线之后是什么？那是整整十余万大军，这就不是骑兵可以冲杀的了。 就像搁浅的鱼儿，哪怕你在海里有再大的本事，留在沙滩上只会慢性死亡。 想到这里，那名戎族指挥官当机立断下令不再前冲，调转方向去淌过雷区。 其实不用他的命令，已经有不少骑兵开始从侧面溃逃。 这些战场逃兵大多数被直接炸死，但依旧有人在尘土飞扬的爆炸中越跑越远，这无疑给了其余人一丝生的希望。 随着戎族骑兵的大溃逃，后方关内联军的步兵单靠两条腿肯定是追不上的。 不过一群夹着尾巴逃跑的队伍，哪怕他们幸运的躲过地雷的轰炸，也已经在这场战争中失去了战斗能力，影响不了结局走向。 就在戎族骑兵大溃逃的功夫，正面战场的双方也已经开始碰上，展开了真正的搏杀。 原本空旷的荒野上，两方人马厮杀，场面就是一个乱字。 天空中划过的羽箭、肆意抛洒的断肢、以及一个个倒在血泊中的生命。 战争总是残酷的，特别是在双方人数并不悬殊的情况下会变得尤其激烈。 戎族大军一方因为掺杂了大量关外的草原人，各个凶悍无比，打起仗来单靠一腔血勇就让人望而生畏。 虽然戎族打起仗来没有什么章法，可常年在草原生存可以说各个都有一身战斗的本领。 反观关内联军一方，虽然在武器装备上要好过戎族联军许多，但毕竟很多都是刚招募上来的新兵，此时隐隐有种被敌人压着打的架势。 两军交锋，身在后方的萧九观察着战场的局势，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 “今天才算是遇到了难啃的骨头。” 虽然在战争开始之前萧九就已经提前计划并且对戎族战斗力做了粗略的预测，可眼下真打起来才知道敌人的恐怖。 也许是之前的顺风仗打习惯了，面对关内诸如青州军、豫州军这些并没什么大战经验的军队萧九还可以游刃有余，但真的遇见久经沙场的关外虎狼兵，他麾下的萧字营依旧有许多不足。 反观戎族大军的后方，看着己方势头凶猛的进攻，宗瑜心中的担忧稍稍放下些许。 此次大战，他还是有许多疏忽的，因为中原人的奸计直接在开战前废了自己王牌的骑兵。 这让他意识到关内诸侯也不都是软柿子，起码他们会使用计谋在战场上占一些小便宜。 可战争从来都只靠实力说话，戎族大军现在压着对方打，他照样可以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可不等宗瑜高兴太久，一声声振聋发聩的炮声击碎了他的幻想。 不同于地雷爆炸发出的闷响，这些炮声带着一种从炮管飞射而出的清脆。 “彭~” 一颗颗比红衣大炮使用要小的炮弹从一辆辆造型古怪的车上被发射出去，落地之后直接炸死炸伤一排戎族士兵。 这自然就是萧九前些时日从羊城郡送来的新式武器——坦克。 这些造型古怪的战车说是坦克，其实就是一个个镶嵌着炮管的大木头盒子，只不过多了一支细长的炮管。 那炮管中打出的也不只是红衣大炮的开花弹，而是一颗实心弹加上一些铁砂。 这种坦克的问世也是萧九借鉴了前世坦克的外形和散弹枪的功效拼制出的全新武器。 比起那些笨重的大炮，这些新式大炮更加灵活，而且借用散弹枪的激发原理可以在短距离内有效的杀伤敌人。 最主要的还是炮弹容易制作，只要做出一个实心炮弹和塞上足够的铁砂就够了。 萧九的秘密武器第一次正式投入战场，就收获了预料之中的成功。 被炮管对准的戎族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在一声巨响之后身体就已经变成了一摊碎肉。 后方的戎族士兵听到了振聋发聩的巨响，接着同伴便炸碎在自己眼前，那场面也是相当震撼。 第一百六十九章：火器之威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随着火器的轰鸣声响起，整个战场弥漫上了一层灰色的硝烟。 戎族士兵虽然见过虎牙关上的大炮，但眼前这些造型奇异的坦克却是他们不曾见过的。 “那是什么东西。” 反应过来的戎族士兵忍不住张大嘴巴惊呼，这一幕在战场各处上演。 只是没人可以能给出他们答案，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就有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离开人世。 反观关内的禁军一方，看到萧九掏出的这些火器威力惊人，一时间军心大振。 “杀，将这群戎族崽子撵回关外吃草去吧。” 云弼此时激动不已，已经不在意自身形象，站在中军位置挥斥方遒恨不能在一线带着手下将士对敌人进行冲锋。 极短的时间内，战场的局势发生了逆转，弱势的关内盟军一方已经占据了上风开始逆风翻盘。 随着冲锋的戎族士兵接连倒下，并且不断有逃兵从前线败退，戎族大军一方就算都是傻子也知道前线出了问题。 宗瑜由于在后方，对前线战局看的并不真切，此时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驱赶战马上前。 “前面是什么声音，怎么败得那么快。” 宗瑜揪住一名灰头土脸的将领，忙不迭地出声询问。 看那将领的打扮，很明显刚从一线战场上撤下来，因为担心宗瑜责罚他临阵脱逃，便对萧九地火器夸大其词起来。 “他们有大炮，很多很多大炮，比虎牙关里的还要厉害。” 那名士兵口不择言的诉说着，听到这话的宗瑜瞬间心中沉了一下。 虎牙关城楼上的大炮他自然不会陌生，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厚重的大炮是怎么给弄到战场上的。 但局势紧迫，已经顾不得让他多想，当下最要紧的还是稳定下溃散的军心。 “各部将领，不准后退，结阵迎敌。” 宗瑜抽出佩刀侧立战马上，在连续亲自斩杀了几名逃兵之后也让戎族大军的战士看到了自己。 多年的战争经验告诉宗瑜今天的仗不能再打下去了，只有先撤退才能有将来，不然打光了兵力他这个光杆司令即使回到关外也会失去如今的地位。 况且就关内联军这点人，也吃不下他们这十多万大军。 不得不说，宗瑜在草原戎族的战士心中还是具有很高的威信的，在宗瑜的命令下乱作一团的戎族大军开始像中原人一样结起了方阵，努力恢复秩序。 这时宗瑜也来到了战场前方，看着一排排造型古怪的东西在疯狂收割自己部下的生命。 “这是什么东西？” 宗瑜心中疑惑，却不能说出来，只能努力阻止部下的四散奔逃。 在戎族大军基本规整之后，宗瑜看着死伤惨重的部下，咬牙喊了一声撤退。 随着宗瑜命令的下达，那些在前线苦苦支撑的士兵再熬不住内心的压力，开始玩命撤退。 跑得快倒不是说这些戎族士兵不悍勇，实在是那些未知的武器太过诡异，一道雷声之后原本活蹦乱跳的同伴直接炸成肉泥，换做是谁都无法轻易接受。 战场局势逆转，来势汹汹的戎族大军开始节节败退，原本被压着打的关内联军的士兵也开始充满了力量。 位于一线战场后方的云弼始终关注着战场形势，如今见戎族大军想要撤退，岂能让他们如愿。 “他们要撤了，今天务必斩草除根，活捉宗瑜。” 云弼再也忍不住心中激动的心情，直接下令对撤退的戎族士兵展开追剿，想要趁此机会痛打落水狗。 云弼作为这场战争的最高指挥官下达命令，其他人自认没有什么意见，脸上也开始不自觉的挂着微笑。 在他们心里，眼下的戎族大军已经失去了作战能力，此时不追更待何时？ 只有萧九，在听到云弼想压上全部兵力追击时眉头微微皱起。 “云将军，此时敌军虽然败退，但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若要追击还需谨慎，毕竟我萧字营的火器并不能跟上士兵的速度。” 萧九的话不无道理，毕竟能逼得戎族大军败退都要仰仗萧九带来的这些火器，而这些大家伙不好搬弄也是事实。 可云弼此时哪里还能听进去萧九的话，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痛打落水狗。 今天若是能一举擒住对方的主要将领，将这支进入关内的戎族军队消灭，那就可以直接收回虎牙关将戎族撵回关外。 所以没等萧九继续说完，云弼就抬起胳膊打断了他的话。 “萧大人不必多言，戎族之乱乃是一直以来的一块顽疾，现在若能将这支军队留在关内，对收复边境六州绝对是一大助力。” “而且这次大胜，萧大人功不可没，剩下的交给我直隶禁军吧。” 一番话说完，云弼没等萧九说话就开始指挥部下全力追击溃逃的草原戎族。 萧九见状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知道云弼心意已决，自己不管怎么劝说都没用了。 而且云弼只命令麾下禁军追击，没有要求其余人的部队协助也很有意思。 “这是怕战后分赃不均？” 想到这里，萧九摇头轻笑，不管云弼怎样想那都不是自己应该去管的了。 今日一战，虽然萧九凭借手中的火器占据了战场的主动权，可自己带来的羊城子弟兵也伤亡不小。 对于这些士兵的折损萧九还是很心疼的，特别是刚刚走出学员的那些士官，可都是人才啊。 但战争的残酷不会根据任何人的想法有所衰减，若是让戎族入主中原，只会有更多的人间悲剧，这场仗无论如何都是要打的。 萧九沉思片刻，最终还是不放心的安排自己的火器部队跟在禁军后面，若是戎族大军反扑也还及时还击。 随着一道道命令传达到前线，那些因为受到血液刺激的禁军士兵也开始对溃逃的戎族大军展开了玩命的追击。 云弼骑在高大的战马上会心一笑，已经多久没有撵着戎族的蛮子打了，今天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回了。 战争还在继续，临时撤军的戎族大军在后面追兵的驱赶下只能加快步伐，若是稍微慢些只能成为对方士兵刀下的冤魂。 撤退的戎族大军中，宗瑜作为这场战争的发起人在后面压阵，看着状若疯狂的禁军士卒打死屠杀自己的士兵，心头都在滴血。 今日一战算是败了，败在了情报上面。 戎族大军出征之前，并不知道对方的军队中会有大量火器足以左右一场战争的走向。 而且回到虎牙关之后，他也会有不小的麻烦。 宗瑜只是草原部落中其中强大一支的领袖，并不能代表所有的草原人。 若是宗瑜可以一直以盟主的身份带着关外的戎族所向披靡，他的地位自然没人可以撼动。 可从关外带出的军队都折损在直隶，他之前用一场战争打出来的威望也会消耗殆尽。 宗瑜在戎族大军开始撤退伊始就在观察着对方的那些火器，经过简单的推断他可以确定那些大家伙并没有太强的机动性。 没了那些诡异的火器，那现在关内的禁军士兵追着他们打，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想到这里，宗瑜勒紧缰绳，决定要回打过去，这是个机会！ “都停下，打回去，他们奇怪的武器不能移动，给关内的绵羊兵一点颜色瞧瞧。” 随着宗瑜的一声怒喝，很多原本溃逃的戎族士兵纷纷停下脚步，跟着各自的指挥官转身看向追来的关内禁军士兵。 因为宗瑜的话是用戎族的语言喊的，所以那些临时从关内召集的大夏士兵依旧在争先恐后地奔逃。 不过宗瑜在心中也没指望那些大夏兵能有什么太高的觉悟，只是拔出佩刀遥遥指向身后追兵。 “勇士们，杀回去。” 宗瑜一声咆哮之后，策马奔驰，隐隐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让原本士气萎靡的戎族士兵燃起了一点斗志。 将领勇猛，手下士兵自然会受到带动。 只见原本溃逃的戎族士兵开始纷纷转身，握紧手中的兵器开始朝冲向自己的敌人反击。 “杀。” 随着戎族士兵突然开始回过头来反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那些追杀败军的禁军士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双方士兵的距离不断缩短，两方人马再一次陷入厮杀，一时间鲜血纷飞。 在最后面反击的戎族士兵大概有两万余人，此时却打出了不下五万人的气势。 草原人素来强壮凶狠，和那些刚刚如愿入伍的新兵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最主要的一点，人数过万，无边无际，像这种大规模的战争，身处战场一线的士兵并不知道双发实力悬殊。 现在戎族士兵不要命的身后追兵搏杀起来，已经隐隐占据了一些上风。 一时间原本已经准备偃旗息鼓的双方又一次乱作一团，身处战场的士兵眼里也只有敌人，只有杀了敌人他们才能活。 突然出翔这样的变故，关内禁军后方的云弼自然有所察觉，心中开始有些懊悔自己有些过于着急了。 可如今敌人都调头反击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 第一百七十章：戎族退兵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随着宗瑜的命令传达到各处，一直溃逃的戎族大军也开始了他们的反击。 一个个凶悍的戎族士兵举起手中的弯刀朝着追击自己的敌人砍去，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的禁军士兵被杀得节节败退。 看着眼前浑身浴血的戎族士兵，他们最先想到的不是对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匹凶残的野兽。 战场的局势总是微妙的，一个不经意间的疏忽就足以影响整场战争的走向。 在云弼错误下达追杀命令之后，被临死反扑的戎族大军拼命攻击，已经有了些许败退的迹象。 正如萧九之前所想，草原人的悍勇都是一场场战争中磨练出来的，而关内这些临时招募起来的队伍和对方还是有一些差距的。 没了火器压阵，这些没打过仗的士兵面对凶残的敌人，无异于以卵击石。 之前风头正盛的敌人此时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也让宗瑜看到了机会，不断催促手下将只顾着逃离的大夏士兵拖回战场。 京都城外的战场再一次变成了人间炼狱般的修罗场，双方不断有人倒下，为这幅刀与血的画卷增添一抹绯红。 后方指挥战斗的云弼见到这一幕狠狠握紧了拳头，想让手下全部撤回却也为时已晚。 对方不过两万人，居然把自己的禁军打得堂皇逃窜，要知道双方兵力悬殊可是接近三倍。 只是不管云弼怎样后悔，都只是无能狂怒，若是被戎族反败为胜，京都城也将成为戎族的养马场。 “让军弩营也顶上去。” 就在云弼有些不知所措时，面沉如水的萧九开始给自己的部队下达命令。 萧九的部队一直没有怎么扩编，在兵员数量上一直都不如关内其他诸侯。 可若要说起羊城兵的军事素质，还是要比其他势力的士兵强上不少的，此时随着萧九命令的传递，萧字营的士兵们没人质疑上级的指令，开始接管战场。 一支支射出的弩箭仿佛死神的镰刀，在军弩营的士兵进入战场之后就开始飞速收割敌人的生命。 有着装备上的优势，萧九的士兵不需要有多强悍的身体素质，因为一支军弩放在一个孩子手里和一个成年人手里同样致命。 萧九的军弩营人手一支军弩并且随身配备三个弹夹，在面对疯狂的戎族士兵时往往还不等对方近身就已经将弩箭射向了对方。 倒是之前一直顾着追杀敌人的禁军，在殿后的萧字营支援过来时，有着大面积士兵的溃逃。 面对魔鬼般的戎族，这些士兵已经被战争的血腥吓破了胆子，让他们拿起手中的武器战斗就跟杀了他们一样难受。 所以萧九的军弩营虽然不断顶上，可败退的趋势依旧没有本质的衰减。 毕竟军弩营的人数实在太少了，只有区区一万余人，面对数倍于自己的兵力根本射不过来。 眼见战场再一次陷入僵局，与萧九站在一起的云弼脸色发青，陪同的冀州军一众将领的脸色也不好看，可也没有谁命令自己麾下士卒支援前线。 就在气氛逐渐陷入僵局之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古崇缓缓上前一步，挥手招来了随行的一名武将。 “让你的兵都顶上去吧，守不住京都下一个遭殃的就是我们豫州。” 随着古崇的话音落下，跟在古崇身后的那名中年将领点头应了一声，离开自己的位置开始向部下传达命令。 萧九和云弼都有些意外的看向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小老头，似乎没想到古崇居然有这样的魄力，想要压上自己立身的本部士兵。 而古崇也只是微微一笑，轻轻摇头，“我这把老骨头已经活不了几年了，但若让戎族荼毒中原，受苦的终究还是那些百姓。” 不得不说古崇还是识得民族大义的，这一点就要比很多诸侯要强很多。 虽然萧九与古崇身处不同的阵营，自身的理念也不尽相同，可这并不影响萧九对于古崇的那份敬重。 在萧九的眼里，身处封建时代的古崇能始终站在人民的立场上思考问题并做出决定已经很了不起了。 唯一不足的或许就是古崇没有一个正确的方法引导自身掌握的各种资源、力量做到真正的造福于民。 身处乱世，古崇可以做一个圣人，但却不适合做一个君王。 他的心中始终有着一种朴素的农民情怀，这让他的眼里容不下一丁点沙子，比如商人。 豫州的起义军士兵在得到古崇的命令之后逐渐投入激烈的战场，也让双方厮杀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 当战斗的一方无法将另外一方牢牢地吃死，那最后的结果要么和解要么你死我亡。 可戎族的宗瑜并没有和对方鱼死网破的打算，不说战争中那些威力惊人的火器，若是自己将带出的大军全都打没了，哪怕自己回到关外也成了光杆司令。 之所以背水一战，也是因为之前撤退的戎族大军一直在遭遇追兵的屠杀。 宗瑜自从少年时坐上黑狼国主的位子，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窝囊的败仗，临阵反击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现在他也不得不审视战场的局势，尽量保住自己麾下的军队。 此时追兵已经不敢再肆意的追杀逃窜的戎族士兵，被对方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可随着豫州兵得加入，战斗得双方又开始变得势均力敌起来。 无奈之下，宗瑜也只能放过眼下这个来之不易的战机，果断下令撤退。 “撤。” 当宗瑜冷冷地说出这个字眼，一直跟在一旁的传令兵迅速向前线各部下达命令。 可大部分已经杀红了眼的戎族士兵哪里还管什么军令，满脑子想的都是冲过去弄死对手。 宗瑜见状也只能发出一声叹息，不再去管这些不遵守上级命令的士兵，只是心中依旧还在为这些勇猛的戎族战士感到惋惜。 今日之败让宗瑜心中十分憋屈，萧九得火器在战场上得作用更是直接降维打击。 现在撤回虎牙关，在没有研究明白萧九得火器之前，他是不准备再进兵关内了，只能等中原生变之后再图谋机会。 而且虽然虎牙关这所重镇被拿下了，可迎向关内得这一面却并没有多少防守力量，还要安排重兵进行把守。 这样一来，原本后勤力量薄弱的边境戎族又多了一笔数目不菲的军事开支。 想到这里，宗瑜摇头苦笑，可却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撤离得戎族大军一路急行军得撤出了京都范围，在伯夷郡休整过一夜之后开始率领大军撤回虎牙关内。 放弃伯夷郡城，倒不是说宗瑜看不上这座城池，而是在禁军全力攻击之下根本守不了太多时间。 还不如将有限得兵力驻扎在虎牙关，防止这座阻拦戎族入主中原得雄关再一次落在大夏人手里。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这个道理宗瑜还是懂得，只是随着戎族大军撤回关外，直隶地区这些充当带路党的世家豪族必然被盛怒的禁军清算。 “什么都没了！” 灰头土脸的崔皓看着自己负责招募的士兵死的死上的伤，知道这场战争已经结束，而他正是失败的一方。 作为投资失败的代价，他们继续留在关内只有死路一条，只有放弃手里的土地带着家财逃亡关外才能有一条活路。。 只是这样一来，他们便从关内诸侯的家畜变成了关外戎族的肥羊。 到那时，吃了败仗的宗瑜还能有足够的威望震慑住想要敲诈他们那些戎族部落吗？ 这些崔皓都不能确定，可现在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回到关内联军一方，在戎族士兵匆匆撤退之后，云弼并没有再次下达追击的命令，这让不少一线将士心中紧张的情绪降低了不少。 他们实在是让戎族士兵的战斗力给吓到了，没想到一伙败兵居然能在最后爆发出如此惊人的战力。 此时云弼同样心惊，毕竟之前差点因为他的一个命令让所有努力付诸东流。 除此之外，云弼再一次对萧九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不得不开始重视这个拥有火器并且有着敏锐战斗直觉的年轻人。 云弼今年已经不下了，虽然在历史上他算不上什么老将，可面对比自己年龄要小上不少的萧九，心中仍然有种不可抵抗的感觉。 “怎样将他为我所用？” 现在云弼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拉拢对方。 若用大夏的名义去压迫萧九服从肯定是行不通的，不说萧九心里是否认同他所代表的中央朝廷，单是萧九现在的实力自己都一定打得过。 最主要的是有这样心思的绝对不止他云弼一人，冀州的一众势力在今日之后恐怕都会以萧九马首是瞻。 但云弼现在这个没有皇帝的朝廷单靠他一人和麾下的禁军根本撑不起来。 或许可以在针对戎族的方面做些文章？ 但看萧九对戎族的态度，云弼知道萧九是很忌惮关外的戎族的，若是在民族的立场上，他始终都是萧九最坚实的盟友。 第一百七十一章：返回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戎族从直隶退兵之后，大军开始撤回虎牙关，留下重兵把手，关内联军一时间也无法奈何。 京都城内，云弼以及一众前来支援的各地势力汇聚在尘封已久的皇宫中共同商讨战后事宜。 云弼坐在龙椅下的一处座位上，面沉如水的看着下面的众人。 古崇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闭目养神，只有两个护卫站在身后，似乎对一切都不感兴趣。 冀州督抚夏铭则是显得有些坐立不安，不时向云弼投来一丝祈求的目光，身旁的一众冀州武将也都抱着胳膊态度冷淡。 而萧九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轻轻抿着手下送来的茶水，安静等待着云弼的安排。 各方势力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此时戎族退兵关外，大家都有着共同的敌人，自然不能现在撕破脸皮。 只见云弼轻轻咳嗽了一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音调，开始做出安排。 因为虎牙关还在戎族手中，所以不管云弼眼下都要对各方势力多加拉拢。 古崇所代表的豫州起义军此前和云弼虽然是敌对的双方，但开战之前云弼所在的中央朝廷已经承认了其独特的地位，并不能拿对方怎样。 冀州虽然号称天下第一大州，可如今却是一副四分五裂的局面，即使夏铭此时想着向云弼所i在禁军靠拢，其手下那些军阀也不会同意。 只有萧九独自在北境掌握了羊城一地，在部下军队中更是一言九鼎的存在，自然成了云弼想要拉拢的对象。 随着时间推移，云弼宣布和各方势力商定了一个临时盟约，在一起抵御戎族时各方都会出兵并且期间不可发生冲突。 之后众人离场，萧九被单独留了下来，只有云弼和萧九二人。 “云大人为何独自将我留下？” 空荡的大殿之中，萧九望着云弼出声询问，嘴角还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对于云弼接下来的话，萧九心中早有预料，无非就是在戎族退兵之后要将手伸向皖州或者徐州了。 “我听闻李太宰现在羊城，不知近来可好？” 云弼并没有直接谈到正事，而是委婉的问候了一下萧九的岳丈，萧九自然礼貌的回应。 待到两人聊了一会，双方的距离稍微拉近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样像是冷漠的陌生人一般。 两人在宫殿内闲庭信步地聊了一会家常，云弼似是无意间问道，“不知萧大人怎样看待北境的局势呢？” 萧九闻言，知道正事来了，立马表现出一丝思索的状态，“云大人说的可是皖州或者徐州？” 云弼闻言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萧大人是聪明人，但皖州靠近虎牙关，若是逼急了和戎族联合，一切都会脱离我们的掌控了。” 听着云弼的解答，萧九眉头微微一皱，对云弼的话不怎么感冒。 这次他率领麾下将士前来支援京都纯粹是为了抵御戎族，若是戎族在北境如入无人之境，他的羊城郡也会受到波及。 可若是云弼对徐州用兵，呢就是关内诸侯互相攻伐兼并，对于这些萧九是不想掺合的。 如今萧九在羊城郡的诸多改革已经落实，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实力只会越来越强，完全没有必要蹚这个浑水。 与其他野心家不同，萧九现在需要的是一个稳定的北境，和一个和平发展的时间。 见萧九面露沉思的模样，云弼没有催促，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着对方的决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萧九终于长出一口气问道，“我能得到什么？” 见萧九没有一口回绝，云弼心中暗道有戏，但还是表现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架势。 “我可以给让你的商队在北境通商并且不收取额外的税赋，有我的支持你就可以在北境畅通无阻。” “我手里有兵，你手里有钱，光复大夏只是时间问题，而且我还找到了先皇遗留的太子。” 对于云弼前面说的萧九都在预料之中，毕竟现在整个北境出了青州的吕耀良一直趴着不动之外，各地基本都处于四分五裂的状态。 云弼麾下更是有前朝遗留的大夏禁军，不管是名义上还是实力上都可以说是最强的一支势力。 若是和萧九联手，完全可以打趴北境其余割据势力，当然这都是不考虑戎族的前提。 至于后面云弼所说的太子，让萧九听闻之后眼角微微抽搐。 太子？不是在自己的羊城郡吗？ 观察着萧九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云弼还以为对方对自己所说并没有兴趣，刚想再说两句就听见萧九率先开口。 “我还有一个疑问，既然云将军想光复大夏，为何现在不扶正太子即位，以安天下大统？” 萧九说完，抱着胳膊打量着面白无须的云弼，静静的等着他的回答。 只见云弼发出一声苦笑，微微摇头，“我自然想当个王佐之臣，但天下各处都已宣布自治，若是贸然扶正皇帝，也无力讨伐不臣，倒不如等局势稳定，彻底荡平北境之后再还政于朝。” “况且现在太子年幼，即使登临大统，也已经失去了对大夏的掌控。” 听着云弼的肺腑之言，萧九微微动容。 在萧九心中，之前一直觉得云弼大抵是个迂腐之人，很意外他能将局势看的如此透彻。 云弼说得没错，大夏已经成为过眼云烟，在京都城被起义军攻破的那天就已经断绝了龙脉。 现在云弼尚且可以依靠手里的禁军自保，但若被群起而攻之，只会迅速昙花一现般的自取灭亡。 想明白这些，萧九点头表示赞同，可还是对云弼拿着一个不存在的太子忽悠自己心存芥蒂。 只见萧九看向云弼缓缓说道，“云将军忠义之士有目共睹，我萧九虽然一介匹夫但也敬佩将军为人。” “但我豫州似乎也没有太多的本钱资助将军征讨徐州，倒不如换一种方式合作，我陵水商队以入股的形式共同经营京都所有商贸交易，其中利润我只拿去五成，其余全都充做禁军军资，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听着萧九说完这些，云弼刚想点头同意，觉得条件都是有利于自己的，可转念一想却觉得有些不对。 按照萧九的说法，虽然双方达成了商业上的同盟，云弼也会从中获得大量的好处，毕竟陵水商会的赚钱能力有目共睹。 但萧九只字不提军事上的合作，特别是萧九手里威力惊人的火器也绝对不会轻易交给自己。 这样一来，是否代表了萧九并不看好自己对徐州用兵？ 云弼不着痕迹的轻叹一口气，对着萧九点了点头，表示已经明白了萧九的想法。 之后，萧九便带着从羊城郡出来的子弟兵经过冀州返回。 一场战争下来，原本从豫州带来的士兵有很多都彻底留在了直隶的战场。 现在萧字营的人数只有仅仅三万人左右，其中还大部分带伤，这场战胜虽然胜利了，但也是惨胜。 关外戎族的战斗力远远超过了关内众人的预料，他们的战斗意志远比想象中的更加坚强。 而且由于常年居住在关外苦寒之地，那些戎族士兵早就锻炼出了一身战斗本领，根本不是关内只知道闷头种地的百姓可以比较的。 注视着一个个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普通士兵，萧九心中有些难以言说的情绪，可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流露。 从过往的经历来看，萧九已经逐渐变得看惯了生死，也更加习惯用上位者的角度去看待问题。 可站得越高也意味着责任越大，他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因为手下人的支持，没了百姓作为根基他或许还只是野兔山上的一个小小山匪。 在这个实力为王的乱世，想要不被别人吃掉，那就只有干掉对手。 直到这场戎族之战后，萧九内心中的某些东西才被深深触动，更让他意识到现实的残酷。 自从拿下羊城郡以来，萧九就再也没了在陵水县时的谨小慎微，并且开始沾沾自喜起来。 偏安一隅，随遇而安。 不知何时起萧九已经被消磨掉了斗志，变得一副割据军阀的架势。 但当头棒喝，醒悟未晚，他萧九想要跟着自己的百姓有口饱饭吃，不用随时担心会被乱军劫掠，后续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半月之后，萧九率领大军回到羊城郡。 回到羊城郡后萧九没有第一时间返回自己的城主府，而是直接去了军营，并传令从府库调拨战死、伤亡军人的抚恤金。 看到一个个失去亲人的百姓颤巍巍的领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抚恤，萧九心里很不是滋味。 “以后他们的亲人、孩子要住上最好的房子，享受最高的特权。” 夕阳西下，萧九也不知是对身旁李豪的叮嘱，还是对自己的告诫，沙哑着嗓音对着远去的人影说着。 等一切忙完，萧九准备晚上就在军营住下明日再返回家中，可一转身却看见一道熟悉的倩影，怀里还抱着个熟睡的婴儿。 “回来了。” 李洛瑶微微一笑，看着许久未见的丈夫，双目之中波光闪动。 第一百七十二章：新的起点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直隶的战事告一段落，返回羊城郡的萧九最近几日一直忙于伤亡家属的抚恤问题。 这些军人可以说是萧九政权最坚定的支持者，现在一场战争下来伤亡惨重，自然不能亏待了他们的家属。 在羊城郡城西的一处空地上，萧九将原本进行了一半的在建工程改建成了一座烈士陵园。 将那些客死他乡的亡魂安置在此处以供旁人祭奠，不至于像那些军阀私兵一样就算死了也无人问津。 不止是战死的烈士需要安置，像是那些军属也会得到额外的津贴。 因为现在萧九治下一直都是实行一种集体经济，暂时无法分给这些人属于他们的土地，也就只好在其他方面下些功夫。 首先就是那些那些战死的士兵会根据他们职位不同继续发放军饷给他们的父母，除此之外当这些家属老去之后还会额外增加一笔退休津贴。 至于那些家中有孩子的，也能让那些遗孤在学校中得到优待，后续都会有数额不等的奖学金发放到他们的家庭。 政令一经传达，军人这个职业瞬间在羊城郡获得了非凡的地位，身为底层的百姓们更是为萧九的魄力感到吃惊。 他们从未听说过会有哪个大人物会在意大头兵的死活，这也让他们更加对萧九拥戴。 或许在其他地方的百姓会绞尽脑汁地想办法摆脱兵役，可在羊城郡很多入伍的军人基本都是自发参军并以此为荣誉。 那一个个“光荣之家”的家庭得到的不会只是一块冷冰冰的牌匾，只要萧九政权不亡，他们会一直享有最高级别的优待。 只是这样一来，却愁苦了羊城郡的那些财税官，庞大的军费开支很有可能会拖垮羊城郡崛起的速度。 当羊城郡首席执政官周进顶着压力拿着账簿找到萧九时，得到的也只是一句冷冰冰的回应。 “这是他们应得的。” 得到回应的周进也只能摇头离去，吃了个闭门羹的周进其实对此早有预料，但站在他的位置还是要为大局考虑的。 剩下的日子时光飞逝，眨眼之间就已经到了次年的七月。 期间北境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戎族老老实实的龟缩在虎牙关没有动作，像是皖州、豫州、冀州各地关内军阀也都偃旗息鼓的搞生产。 只有直隶的云弼仍然不死心试探性地与徐州的小军阀有过一些摩擦，可终究没打起来。 各地军阀俨然已经适应了自己一方诸侯的身份，开始积蓄自己的实力以图谋日后的机会。 身在羊城郡的萧九自然乐得有这短暂的和平发展时期，领地内的各种工厂一个接一个的开办。 经过多年发展，陵水商队已经成为了整个北境最大的商业组织，足迹遍布各处，为萧九带来了海量的利润。 原本的商会会长李贵此时也退居二线，将商会的经营交给了大儿子李富打理，只留下一个传说在各地流传。 对于李贵这个元老人物，萧九自然不会亏待，直接在自己的城主府旁修建了一处宅院，两家也是走动频繁。 对于李贵一家，萧九心中还是无比信任的，毕竟从最初自己还是一个山匪时就是和李家镇合作赚取了第一桶金。 李贵心中同样清楚自己能有今天的地位全都仰仗最早跟随萧九的从龙之功。 所以在李贵将陵水商会交到自己儿子手中时，直接拟定家训后世子孙若背叛萧家直接处以极刑。 对于李贵的这一举动，萧九不置可否，毕竟他还没想好自己百年之后到底是否由自己的子嗣接棒。 抛开陵水商队，这段时间最让萧九惊讶的还是自己的大舅哥李诣。 通过萧九之前派人调查，已经得知自己另外的两名大舅哥均已在战乱中死去，所以现在李家的顶梁柱只剩下了李诣一根独苗。 但自从李诣逐渐适应了厂长的身份之后，便展现出了惊人的管理天赋。 与大夏官场不同，羊城郡的吏治清明，工厂生产经营这一块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龌龊。 顶多是有一些工厂高管利用职权之便挪用公款，但基本很快就会被负责督察的人抓住把柄，依法逮捕。 经过统计，萧九治下已经开办了七十多坐工厂，瓷器、军功、纺织、制糖几乎涵盖了各种行业。 能将这些工厂治理得井井有条，李诣功不可没。 因为李诣占有工厂百分之一的股份，也让他成了整个羊城郡当之无愧的首富。 对此其他们并不敢有什么看法，谁让他是萧九的大舅哥呢？ 萧九的盘子越做越大，羊城郡也彻底从一个农业郡变成了整个北境的商业之都。 生产结构的改变带来的巨大冲击也不断启蒙着民众的思想，让他们逐渐脱离麻木、贫穷的生活状态。 生产力的巨大发展也让原本的生产关系已经不再适应时代，羊城郡急需大量脱产农民进入工厂，为社会的建设提供充足的劳动力。 所以自萧九的工厂开办以来，急需人手的工厂开始大量吸纳外地百姓移民，甚至不惜从南境购买大量奴隶。 那些被买来的奴隶需要在工厂工作三年为自己赎身，之后便会成为羊城郡的一份子。 在这个连饭都吃不饱的时代，很多地方的军阀还在为治下百姓饿肚子发愁时，萧九却巴不得自己的羊城郡能有更多的人口。 他不需要百姓去开垦荒地，现在他缺的是进厂打螺丝的工人。 在种种福利政策下，羊城郡的移民数量井喷式增长，领地内的人数直接突破了两百万大关。 随着领地内人口的逐渐增多，原本的衙门体系已经不能维持有效的治安管控。 所以萧九直接抽调出一部分在役军人联合衙门里的衙役成立了独立的警署部门，负责羊城郡内部的治安、行政管控。 羊城郡的政务也将县太爷这种集财税、司法于一身的职务废除，专门设立税务官以及成立独立的司法院。 自此，羊城郡的军政系统再一次进行改组，初步形成了四权分立的政治体系，即军队、警署、财税部、司法院。 这样的政治体系基本上可以适应现在生产力的发展，只是唯独陵水商队和李诣在羊城郡的工厂排除在外。 这是萧九的钱袋子，萧九暂时还不放心将其纳入还未成熟的政治体系，只能暂时让信得过的大舅哥和忠于自己的李家代管。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自今年五月开始萧九的羊城郡已经和青州暂时和解，陵水商队也打开了青州的上路。 这倒不是说萧九已经和吕耀良化解了矛盾，而是青州现在已经吃不下羽翼丰满的萧九。 可吕耀良背后的那些世家又舍不下通商后带来的惊人利润，只能逼迫位居督抚之位的吕耀良妥协。 此后，萧九的陵水商队彻底成为把控北境经济命脉的工具，从各地为羊城郡源源不断地输血。 出兵讨伐戎族之后，萧九所在的羊城郡算是背靠禁军，已经不是谁想打就敢打的了。 开足马力的羊城郡正在进入一个飞速发展的新时期，抛开军政、商业不谈，农业方面也取得了突破性进展，那就是之前萧九命人种植的番薯已经经过试验阶段可以进行下一步推广了。 经过在羊城郡的实验，已经可以保证番薯在种植条件良好的情况下保证亩产四百斤，比萧九原本预想的还要多出不少。 如今北境的粮食作物基本依靠谷物为主，亩产一百五十斤都算是不错了，而番薯这种新型的粮食作物直接将产量翻倍。 番薯这东西并不是很依赖肥沃的土壤，适应能力极强，在收获之后可以制成淀粉或者晒干保存。 若是真遇见什么灾荒年，地瓜皮、地瓜秧子也都能熬粥饱腹，可以说一身是宝。 有了番薯，萧九一直担心的粮食储备问题就可以暂时放下了。 毕竟现在萧九在各处开办工厂，天然地压缩了农业主导地位，若是局势安稳还好，一旦遇到天灾人祸只有粮食才是硬通货，这也是萧九之前玩命囤积粮食的原因。 各项政策拟定之后，剩下的就需要羊城郡的各级人员去落实了，萧九也不用向往常一样被冗杂的政务弄得脱不开身。 当一切步入正轨，萧九有了更多的时间陪伴家人，李洛瑶更是每天粘在萧九身边，带着两岁的萧熏儿共享家庭欢乐。 唯一有些让萧九头疼的就是自己的丈母娘非要给萧九纳妾，让萧九有些被震惊得目瞪口呆。 萧九因为是山匪出身，并没有什么父母亲友，所以自从李立一家被接过来之后便成了他唯一的长辈和亲人。 现在的李立可以说是早对萧九刮目相看，只有一点想不明白那就是萧九山匪出身为何会有如此本事将羊城郡治理得井井有条。 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的李立看待萧九就像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且萧九对李洛瑶相敬如宾的家庭氛围也让他知道萧九是真心喜欢自己的女儿，所以对于萧九纳妾不但没有反对，还保持支持态度。 毕竟在这个封建时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更不用说萧九这样的大人物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倭国？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自从羊城郡新的政治体系搭建完毕之后，萧九基本上就可以当个甩手掌柜过上舒坦日子了。 如今冗杂的政务基本上都有周进搭建的一套财税班子管理，而新成立的警署则是交给了当初野狼山上投靠的虾爬子。 或许已经有很多人忘记了这个名字，但自从萧九起家以来，所有的大小战事虾爬子基本都有所参与。 萧九终归是个念旧的人，当初追随他的那些老兄弟基本上也都获得了不低的地位，早已兑现了萧九当初对他们许下的承诺。 唯独这个虾爬子一直在金子手底下管理骑兵营，眼下警署成立，萧九便想着启用这个没有任何派系的虾爬子。 随着萧九势力逐渐膨胀，不管是在官场还是军队里都隐隐划分出一些派系，这是无法避免的。 就拿财税和司法这块来说吧，老派的行政官员因为之前萧九无人可用一直被捧在很高的地位，但随着学堂里毕业的学生陆续加入官场，就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这倒不是说有那个官员敢在萧九眼皮子低下结党营私，而是政治理念的不同所埋下的冲突。 萧九固然更加倚重有着新思想的少壮派，可在整个封建王朝生存了数千年的老派官员还是有其存在的道理的，不能完全否定。 况且萧九作为羊城郡的实际拥有者，成为主公后也要对官场有制衡的手段，一家独大并不可取。 反观军队也是如此，陵水县的金子和张奔各自属于不同的军区，时间长了自然形成了两方不同的权力集团。 也就张奔和金子都是萧九绝对信得过的老人，换做旁人还真不一定能压制得住。 此时萧九改组了羊城郡的政权结构，必然要选个并不相干但又有足够资历的人，而虾爬子正好合适。 在确定警署成立之后，萧九将虾爬子召到自己的府上，准备给他交代一下新官上任之后的工作部署。 虾爬子得到传令之后，自然是高高兴兴的跟着传令的卫兵到了萧九府上。 自从当上军队里的军官，虾爬子也为了适应现在的身份更改了名字，请羊城郡的一位教书先生赐字，改名夏东海。 按说现在夏东海也是独掌一军的大人物了，可当跟随传令的卫兵到了萧九府上时还是一副万分谦卑谨慎的模样。 吃过午饭的萧九闲庭信步的走到后院等候多时的夏东海面前，夏东海突然没来由的低头不敢去看对方，这是对上位者的一种尊敬。 萧九观察着夏东海谨小慎微的模样，心里也开始泛起了嘀咕，质疑他能否胜任警署总长这个职务。 眼看气氛有些尴尬，萧九用轻快的口吻调笑，“虾爬子，几天没见胖了啊，听说你现在叫夏东海？” 听着萧九轻快的调笑，夏东海依旧有些紧张，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搭话只能讪讪陪笑。 “东海，在我这里大可不必紧张，我萧九并非是个不讲情面的人，自然不会亏待了自己的老兄弟。” 夏东海闻言依旧端着架子口称不敢，可心中却松快了不少，并且能感觉到或许今日会有个大机缘落在自己头上。 果不其然，随后萧九便将自己准备让他出任警署总长的决定告诉了对方，并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 夏东海听着萧九的嘱咐，心中暗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在象征性的推脱之后便接过了这个职务。 之前夏东海就已经听到了关于成立警署的风声，只是警署总长的职位一直没有确定人选，万万没想到这个好事会落到自己头上。 根据夏冬海得到的消息来看，这个警署总长的权力根本不亚于金子、周进这样的地位，他夏东海之后可以说是直接一飞冲天了。 不过萧九能把自己直接提拔到这样高的位置，夏东海心中也大约能猜得明白。 只是听萧九的意思，这个警署还想还不光是要干以往衙役的活？ 萧九既然将警署单独划成一个部门，自然不光是要夏东海管些抓捕罪犯的小事。 关于警署的职能萧九还有一些新的想法，那就是一个类似于锦衣卫的集督察、情报于一身的部门。 如今自己的地盘已经不再是一个小小的陵水县，经过初步的人口普查，羊城郡的百姓人数已经超过了两百多万。 这么多人光靠萧九肯定是管不过来，这个新成立的警署就是最好的工具。 况且现在虽然北境并无战事，但终究不是个和平年代，战争随时都有可能席卷整个中原大地，没有一个完善的情报部门肯定是不行的。 就拿各地军阀来说，哪个没有单独用于收集情报的渠道，若是两眼一抹黑的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就贸然开战，那迟早是要吃大亏的。 所以建立一套完善的情报网络，是非常有必要的，而且就萧九的观察夏东海应该也能胜任这个工作。 夏东海自身并无派系，不担心他会背叛自己，还可以培植对方充当自己的耳目，若是开战还等搞搞刺杀做些斩首行动。 自此，羊城郡的政权体系基本搭建完毕，萧九对领地的掌控也上升了一个新的高度，起码比起其他军阀那套官僚结构要高效不少。 送走了夏东海，就在萧九百无聊赖准备去街上走走时，一封被火漆封口的书信被李豪送来。 看着封口火漆的样式，萧九知道是有关军队的密令，当即拆开查看起来。 当萧九浏览完书信内容，抬头望天呆愣良久，弄得跟在一旁的李豪都有些不知所措。 这封书信是从海军那里传来的，写信之人正是萧九任命的海军司令黑子。 作为单独成立的一直军队，海军军区一直都不声不响的没有多少存在感，但萧九却在海军组建之初就给了黑子一个秘密任务。 除了骚扰青州和充当陵水商队在海上的护卫之外，萧九还单独让黑子组织一些船队向东探索新的航道。 陵水商队虽然有不少海船，可那些体型最大、功能最强的远洋航船却一直都在军队手中。 现在黑子的这封来信，是因为黑子麾下的一支海军小队在东方发现了一处广袤的岛屿，并与岛屿上的土着居民进行了初步的接触。 根据黑子的描述，那些土着居民衣不蔽体、茹毛饮血，完全是一副没有开化的模样。 而且这些人普遍身材矮小，以部落的形式杂居，根本没有形成一个一套完善的政权体系和自己的文字。 看到这里，萧九基本已经断定这个世界和自己所知的前世是同一个。 之前的时候萧九也曾派人四处搜罗地图，但在这个封建时代多少跟实际会有出入，真实性并不高。 但现在黑子发现的这个海岛，萧九基本可以断定这就是前世的倭国了，那些小矮人自然也就是永远发育不完全的倭人。 前世的萧九活过了百岁，大大小小经历了不少战争，但给他的国家留下最多苦难的就是这些倭人。 所以萧九此刻听闻倭人的消息，心中的怒火在这个新的世界重新燃烧起来。 “传令黑子，让他火速赶往羊城郡见我。” 得到萧九的命令，李豪应了一声就要下去安排，走了一半却又被萧九叫住。 “办完之后通知周进过来，开会。” …… 月上眉梢，皎洁的光华透过玻璃照进书房，微弱的烛火旁萧九正与周进相对而坐。 与萧九的从容不同，周进此时紧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思索着事情。 “通过得到的消息来看，这个倭国的面积已经可以比得上青州了，拿下他我们的实力将不逊色于任何诸侯。” 听着萧九的话，周进有些犹豫不决，虽然他相信萧九的判断，可毕竟之前从未听说过海外有什么倭国。 萧九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组建海军，挑拨兵员占领这座无主的新大陆。 但如此一来，需要的军资将是十分庞大的，好不容易取得的和平发展期很容易再被拖入战争的泥潭。 周进没有萧九前世的记忆，受到时代局限的他眼界没有那么开阔，对于未知的东西始终有着天然的排斥。 虽然萧九可以直接下令组建军队登录倭国，可刚构筑起的权力机构必然威信大减，以周进为首的羊城官员心里也会有意见。 见萧九信誓旦旦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周进知道其实萧九已经早有决断，此时征询他的意见也是给他面子。 思考了一会周进还是决定相信萧九的判断，承诺会全力征集大军开拔所需要的资财，并对这次远洋战争展开动员。 见到周进领命，萧九微微一笑，脑海中有了一个宏伟的蓝图。 虽然萧九对倭国人有些仇视，可同样清楚倭国的重要性以及能给自己带来的海量回报。 根据黑子的情报，貌似这个时代的倭国尚未接受文明洗礼，拿下他们应该费不了多大功夫。 而有了这块海外的宝地，便可以以倭国为中心组建一支真正笼罩整个大夏海域的强大海军，那些倭国人也可以被当作战争的炮灰。 第一百七十四章：扩编海军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羊城郡，城主府。 萧九打量着眼前皮肤黢黑的青年，嘴角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而那名青年在萧九的注视下显得有些紧张。 “黑子，这两年委屈你了。” 萧九对面的青年自然就是之前被提拔上来的海军司令黑子，而黑子闻言后也是拱手行礼赶忙说着不委屈。 对于黑子，萧九一直都是有所防备的，毕竟他并非是最开始追随萧九的那批老人。 但陵水县被青州军围困时，黑子能带着新组建的海军在青州腹地牵制住对方，一直到青州军撤兵黑子功不可没。 之后黑子也一直带着他的舰队在海上不断骚扰，逐渐建立了一直规模庞大的势力。 只是萧九一直对海军人数设限，所以现在海军始终都是一个没有什么名气的军区。 但现在发现了海外的倭国，让萧九开始准备好好发展一下这支海军了。 倭国岛面积广袤，就算现在依旧处于原始社会，想必人口基数也不会小到哪里，要想吃下整个倭国，单靠如今的海军是不够格的。 海军扩军迫在眉睫，但萧九并不想就此分掉黑子手里的权力。 一是因为一直以来黑子都忠心耿耿的完成自己的命令，双方已经有了信任的基础。 二来就是海军作为一支海上独立的军队，若是有不同德将领各自为战效率肯定拉跨不少。 在黑子到来之前，萧九心中已经有了征讨倭国德打算，现在黑子就站在自己面前，萧九也不再买关子。 “我将你发现的那个巨岛命名倭国，现在我准备让你拿下那里，你心里有把握吗？” 听着萧九的询问，黑子皱眉思量起来。 经过两年多的征战，黑子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有着一腔热血的彪悍青年，更习惯站在更高的位置思考问题。 如今黑子麾下的海军虽然有着巨大的战舰，但那倭国岛上有多少并不清楚。 贸然开战黑子很担心会因为情报的不足导致失败，那样一来不只是白白葬送了兄弟们的性命，萧九那里肯定也会看不上海军。 思虑再三，黑子最终缓缓开口，“主公所说倭国之地我军了解不深，若是贸然开战，单靠末将麾下一万海军只怕并不保险。” 萧九安静的听完黑子的回答，心中似乎早有预料，微笑道，“通过你之前的来信，倭国一定是要比现在的羊城郡还要大的，光靠你那一万战士肯定不够。” “我已经跟周进说过，很快就会拟定好征兵方案，就在羊城郡和渔郡征兵，我准备再给你四万人，能控制住倭国吗？” 听着萧九豪气干云的讲完，黑子心中有些震惊，似乎没想到萧九这样看重那片不毛之地。 而且萧九这么大手笔给海军扩军，还得建造更多的战船，将这么多钱投入到自己的身上，也让黑子感到意外。 不等黑子愣神得功夫，萧九继续笑着问向黑子，“但我有个条件。” 黑子闻言回过神来，呆呆地询问：“什么？” “我要你绝对的忠诚，忠于羊城，忠于我萧九。” 萧九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不再是之前那副笑眯眯堵塞模样，房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起来。 听着萧九的质问，黑子的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知道萧九这样问自己就是已经相信了他，随即回应道。 “我誓死效忠主公，但又违背，天诛地灭。” 看着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黑子，萧九弯腰将他扶起，开始商量起来海军扩编之后的一些安排。 按照萧九的设想，这次海军的扩编不止是要招募更多的兵员，还要增加一些战舰，真正将海军培养成独当一面的一支海军陆战队。 万平口作为海军基地，新招募的兵员会驻扎在此，平常的训练还会增加登陆作战的科目。 在扩编海军的这段时间，眼下在役的海军将在倭国建立最一处殖民地，利用陵水商队的商品拉拢倭国本土的一部分部落挑拨内战。 只要倭国内部自己乱起来了，那等到海军真的筹措起来，就可以直接占领并统治这片未知的大陆。 关于对倭国的行动萧九部署得很详细，黑子觉得没什么问题便直接答应下来，唯一让黑子有些奇怪的是为何萧九会对这个倭国人有着如此大的恨意。 要知道自从萧九起家以来，在民间一直有着仁和宽厚的名声，但对于那些倭国人，萧九却直接准备将他们编成奴隶，且后代也都是奴隶或者炮灰。 黑子领命离去之后，萧九注视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内心毫无波澜。 次日，羊城郡内便开始轰轰烈烈的招兵活动，引起了百姓的热烈响应，因为之前萧九颁布的一些关于军属的福利政策，所以百姓对于从军并不排斥。 只是这一次的征兵，是海军？ 对于他们这样一群没见过海洋的农民来说，离开自己脚下的这片黄土去船上打仗让他们多少有些忐忑。 城角告示棚子，此时已经围满了百姓，正安静听着张贴布告的警员阅读上面的内容。 待到警员将上面的内容阅读完毕，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子忍不住出声询问。 “俺们这都没见过海，投军之后咋在船上打仗啊。” 听着魁梧男子询问，一旁围观的众人也都点头附和，警员见状只好耐心解释他们这些海军主要还是训练登录作战，若是晕船也不会录用。 待到发榜的警员回答完百姓的询问之后，便不再管此处的讨论，赶往下一个告示棚子发榜。 警员走后，那名发文的魁梧汉子问向一旁书生打扮的青年，“刚才我问那个警员萧大人咋不在渔郡征兵，他咋不说话了。” 听见汉子询问，那名书生轻轻摇头，“这不是很明显了吗，若是海军全都是渔郡人，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叛变。” “咱们羊城郡毕竟是萧大人的自家人，渔郡那些人毕竟是属于外人一些。” 听完书生的分析，不少围观的百姓恍然大悟，啧啧点头，那名魁梧汉子更是豪气干云地说道：“那俺要当这海军，说啥得给萧大人守住海军，那群渔郡人要是敢吃里扒外俺乔来第一个宰了他。” 言罢，那名为乔来的魁梧男子直接头也不回的前往羊城郡的政务大厅，报名参军。 这样的事情在各处不断发生着，由于萧九地盘的不断扩大，各地也形成了不同的利益集团。 作为整个领地中心的羊城郡，境内百姓对萧九更是盲目的崇拜，所以这也是萧九想从羊城郡征兵扩编海军的原因。 不管怎么说，若想成立一支强大且总是孤悬在外的强大海军，黑子身为最高将领光靠信任是不行的，因为你不知道他的部下会不会因为利益将一张黄袍披在她的身上。 但若是海军基层的士兵都被羊城郡的子弟兵填充上，那么海军的高层军官也就失去了反叛的民众基础。 征兵活动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除了因为征兵的事宜让羊城郡的政务系统忙的一团乱时，陵水商会同样没有闲着。 得到萧九的授意之后，陵水商会的一众高层开始组织商会舰队开辟前往倭国的航道。 按照萧九的设想，前期通过陵水商队在庞大的财力，应该很容易就能在倭国本土拉拢起一批土着势力。 到时候有着黑子麾下海军的保驾护航，等到倭国岛内部乱起来时，就是一举拿下倭国的时候。 虽然萧九想过像前世白人屠杀梅州土着的印人一样将倭国实行灭种计划，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些过于不人道。 而且现在整个中原虽然暂时没有爆发大规模战争，但军阀割据的局面随时都会被某些导火线引爆，战争随时都会到来。 若是能成功殖民倭国，让倭国人充当自己征战的炮灰，那就再合适不过了。 唯一让萧九有些遗憾的是，根据黑子的描述那些倭国人普遍矮小，到时候打仗了还得重新给他们订制盔甲。 思虑再三之后萧九还是决定算了，毕竟他就没将倭国人当成自己庇护下的子民。 …… 时间很快到了十月，秋季的风吹过北境带来了几缕凉意，规模浩大的海军征兵一事已经接近尾声。 新征募的海军陆战队经过简单的训练之后驻兵万平口军港，黑子也在陵水商队的资金扶持下在倭国一处海岛站稳脚跟。 正当萧九准备一鼓作气让麾下海军洗礼尚未开化的倭国时，一名警署的情报人员却先一步带来了南境的消息。 “钟阿四召集了十万少民攻打扬州，消息准确吗？” 看着低头跪在地上的情报人员，萧九面无表情的询问，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挥手便让那名情报人员回去休息。 接着，萧九又让李豪去通知羊城郡内的军官和政务官到城主府开会。 整个过程萧九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安排这一切时始终有条不紊，因为通过之前的情报已经早早推断出了结果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军火商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羊城郡新建的政务大厅内，此时不光围聚了羊城郡的政务官员，今日还不乏一些武将和陵水商会的高层在场。 坐在主座上的萧九见人来得差不多了，开始宣布会议正式开启，随即示意一旁的李豪将江州钟阿四起兵十万攻打扬州的消息一一叙述出来。 今天将这些羊城郡一众高层叫来，就是想听一听是否要驰援扬州，或者干脆帮助钟阿四入主扬州以获得更多的权益。 待到李豪将得到的消息说完，在场众人开始小声讨论起来，没多久大厅又重归安静，萧九便询问起来。 最先发言的是羊城郡军区的那些武将，绝大多数都言辞激烈的表示现在羊城郡的军队实力绝对能左右扬州的战局。 这些武将心中想的更多的是军功，因为萧九制定的很多福利政策都是偏向于军人，而获得这些特权的途径就是军功。 所以不管是羊城郡的那些将士，还是像陵水军区、渔郡军区的军官，个顶个的十分好战。 他们可能并不在意打谁，但知道只要打仗，他们就可以升官。 但此时的政务体系的官员却是各执一词，有的认为出兵扬州，待到战事结束之后可以获得更多的权益。 另外反对的一方则是认为此时北境各地军阀都在默默积蓄力量，现在搅合南境的浑水很容易拖垮自身。 待到那些武将发言完毕，萧九转头看向一旁的周进，“周大人觉得呢？” 周进闻言缓缓从座位上坐起，没有直接回答萧九的询问，而是带着辩证的角度分析起了其中利弊。 “萧大人，我觉得这一仗不能打，但可以参加这场战争。” 此话一出，在场很多人都有些仗二摸不到头脑，而萧九则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周进，静静的等待着下文。 感受到身边投向自己的目光，周进没有卖关子，一字一句地继续说了下去。 “扬州富庶，江州的钟阿四垂涎已久却一时间攻不扬州，据我所知扬州的土地基本都被当地世家大族瓜分干净，面对凶残的代州军绝对会不遗余力的组织抵抗。” “我们大可以以雇佣的形式参与战争，但绝不是谁强大就帮谁，而是让台他们一直打下去才能保证我羊城的利益。” “现在完全可以将火器、军械、粮草售卖给敌对的双方，而他们需要给我们的就是建厂的权力。” 听着周进一口气说完自己的想法，就连萧九也不得不感叹他的心思细腻。 周进的话萧九听懂了，那就是在扬州的战场上扮演军火商人的角色让扬州一直打下去。 在双方没有分出胜负之前，萧九可以依靠这场战争赚取海量的利益。 萧九的羊城郡与扬州并不接壤，所以他们不会担心萧九有图谋扬州的野心，这是其他军阀不允许的。 所有萧九就可以利用代州军对扬州的压迫不断掠取建厂的权力，或许战争结束之后，陵水商会的影响力就足以决定扬州百姓是否可以吃上饱饭。 想明白这些，萧九心中已经有了决断，而陵水商会的会长李富此时也笑得眼睛眯了起来。 周进的话他也听懂了，在双方倒卖军需这种事军队自然不会出面，迟早还是要落在陵水商会的头上。 这样一来，陵水商会可就不仅仅是赚取普通商品的利润了，那进账绝就像流水一样进入商会的腰包。 而在羊城郡开办工厂，以陵水商会的巨大财力绝对可以毫不费力的碾死扬州本土小作坊式的工厂。 到那时，扬州督抚还敢对陵水商会收取高额的商业税吗？敢收税就得做好扬州出现大量失业流民的准备。 有了萧九拍板，事情很快就定了下来，虽然很多军队中的武将面露沮丧，但也不敢反驳。 次日一早，陵水商队的会长李富便起身前往万平口安排船队，与李富一起的还有大量粮食、军械。 有着新成立的海军护送，李富踏上了南下扬州的路程，一直谋划倭国的黑子和其麾下的海军也被临时调来。 七日之后，李富带着陵水商队的商船抵达了扬州，带着大量军械送到了扬州城。 扬州城的城主府中，尤一淳会见了远道而来的李富，并与其商谈起了结盟事宜。 听到李富说道羊城郡只能提供军械、火器之后，尤一淳对此并没有多少意外，只是萧九索要的东西实在让他有些为难。 在扬州建厂的权力？ 对于萧九这个要求，尤一淳觉得有些过分，他并不是个只抓军队的莽汉，很清楚若是放陵水商会进入扬州到时候想撵出去可就难了。 思虑再三之后，尤一淳没有答应李富提出的条件，而是直接高价购买羊城郡的火器，对此李富也只是笑着点头答应下来。 等出了扬州城的城主府，李富喝得醉醺醺地乘坐往商队驻地返回，见到自家老大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表现，忍不住出声提醒。 “李会长，刚才您怎么答应直接将火器卖给扬州了，萧大人要的可是建厂权。” 李富闻言眯着眼睛大量着身边这位商会元老，毫不在意地说道；“这次前来拜访我本来就没想着他会答应。” “那这又为何？”，那名商会元老依旧不解。 李富也没有卖关子，继续说道：“我只卖给了尤一淳一部分火器，剩下的我准备卖给钟阿四，到那时不怕他不答应。” 听着李富的回答，那名商会元老心里依旧有些不踏实，担心就此激怒了尤一淳，彻底清缴商会在扬州的势力。 可转念一想，萧九既然派出了黑子带着海军一同前来扬州，防备的不就是这个吗？ …… 在李富以及陵水商队抵达扬州城后，江州军的大部队已经抵达了与江州接壤的扬州苏林郡。 苏林郡城本是一座小城，可此前尤一淳不断从扬州境内调拨兵员，已经有不下五万大军汇聚在城里。 城外，戴着怪异造型黄金耳环的钟阿四骑在马上，看着苏林郡城城楼上密密麻麻的人头，眉头微微皱起。 此次江州军东征可以说是蓄谋已久，他带来的十万大军只是最先头的部队，一旦战事扩大，后续还会不断有江州军队投入战场。 开战之前，江州军依旧如同行使战争礼仪一般将劝降的书信射向城里，但很快那支弓箭直接被原封不动射了回来。 对此钟阿四早有预料，命令全军在十里外扎营，准备第二日就展开攻城。 第二日一早，对峙的双方早早的生火早饭，在士兵吃完之后远道而来的江州军一方展开了激烈的进攻。 先是投石车不断往苏林郡城不断投掷巨石，接着便是双方的箭雨互射。 待到双方弓箭射击完，江州军拿出准备充足的云梯等攻城器械带着大部队攻城。 在重赏之下，江州的士兵像打了鸡血一样奋不顾身地发起玩命的冲锋。 在以往的战争中，面对这种攻城场景，大多都是弓箭配合滚木擂石攻击=攻城士兵。 但今日的苏林城因为有陵水商会之前送来的大批火器，直接在城楼上架起来一个个造型怪异的细长炮管。 这正是经过改装之后的坦克二点零版本，卸下轮子之后安装在城楼嵌口处的散弹炮。 彭~彭彭~ 一声声闷响从苏林城的城楼上不断响起，在炮弹降落的地方瞬间就带走一大波攻城士兵的生命。 面对这样的大杀器，不少江州兵双眼恐惧地掉头后撤，可很快就被后方的督战士兵直接杀死。 有着军令的威慑，这些第一批攻城的士兵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冲锋，心中不断祈祷着炮弹不会落到自己身上。 而军队后方的钟阿四眯着眼睛看着城楼上不断喷着火舌的炮管，眉头直接拧成了一团疙瘩。 那发出震耳欲聋的雷霆声响钟阿四并不陌生，如今萧九手中的火器在整个中原都十分有名气。 江州毕竟属于南境内陆的地区，跟萧九基本没有太大联系，所以这种最新型的火器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随着时间推移，前方攻城的士兵越死越多，而守城尔等扬州军见敌人死伤惨重也都士气大增，在城楼上高声嚎叫。 “让前面的兵都撤回来吧。” 良久之后，钟阿四脸色阴沉地下达了鸣金收兵的命令，那些前线的攻城士兵在听见撤退的号角时也不由松了口气。 午后，钟阿四召集麾下将领聚集在他的帅帐，商讨稍后攻城的部署。 “他们的火器太厉害了，我们的兵还没摸到墙根就被炸死了，后面的人看见也都不敢上了。” “是啊，是啊，我麾下的扎桑想带着弓兵射死城上放炮的，可还没到射箭的范围，直接就让他们把肠子炸出来了。”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抱怨个不停，作为最高指挥官的钟阿四只觉得耳边有无数苍蝇在嗡嗡乱飞，可他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的方法克制住苏林城楼上的火器。 就在烦躁的钟阿四准备挥手驱逐他们的手下各自回去时，帅帐外传来了卫兵通报的声音。 “启禀大帅，营地外抓到个刺探军情的探子。” 第一百七十六章：与钟阿四的交易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谁派你来的？” 代州军的帅帐内，钟阿四面无表情的询问着眼前被五花大绑的青年。 那青年听见有人询问，倒是并不着急地打量着那个说话的男人，见此人气度不凡，随即开口问道：“敢问可是代州钟大帅？” 钟阿四闻言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青年见状左右环顾了一下四周，“我从北方来，代我家主人给大帅送一封书信，只是还请大帅屏退旁人。” 钟阿四闻言哈哈一笑，嘴里直接说道帐内都是心腹，随即便不由分说地命令手下搜出了青年怀中的书信。 钟阿四接过书信，拆开快速浏览起来，只看了几行便眉头紧皱起来。 “怎么了，钟帅？” 一名军中武将见钟阿四突然面容严肃，抬头看见目光全都望向了自己，挥了挥手。 “诸位莫要多问了，我先审审这个年轻人。” 言罢，帅帐内的武将全都识趣的离开，只留下钟阿四和他的贴身卫兵。 待到众人走后，钟阿四命人解开捆绑青年的绳索，问道，“你是商会的人，为何有胆子来到我这里？” 那被松开的青年并不紧张，摊了摊手，“在下李有田，商会会长李富是在下堂哥，小子此次前来是带着诚意的，只要大帅说一声，三千石粮食即刻送来。” 钟阿四见眼前青年如此淡定，心中已经相信了对方的身份，只是此前羊城郡的陵水商会一直都在与扬州合作，现在又和自己眉来眼去是什么目的？ 钟阿四低头思索了一阵，缓缓开口，“你觉得我缺你这三千石粮食吗？” 言罢，钟阿四直接挥手叫来站在一旁的卫士，直接就要将李有田拉出去砍了。 李有田毕竟年轻，哪里见过这个阵仗，面对一言不合就要杀了自己的钟阿四，心里开始打起哆嗦。 可一旁得到命令的卫士却不听他多说，直接推搡着李有田往外赶，李有田心中急切，直接慌忙喊道：“钟大帅，我能帮你拿下苏林城。” 听到这话，钟阿四嘴角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直接上前喝退了手下，拉着李有田做到大帐内的座位。 李有田被这么一吓唬，此时也不敢对这个钟阿四掉以轻心，直接将商会能拿出的条件一一说出。 钟阿四也是个人精，经过一番操作谈判进行得很顺利，从李有田口中弄清楚了陵水商会的意思。 随后，钟阿四愿意出一大笔费用购买商会带来的火器，只是价格直接就给压到了最低。 双方商谈完毕，钟阿四命人将李有田带回营帐，还特意嘱咐手下好生款待，送两个抢来的女子送到对方的住处。 李有田晕晕乎乎地走出帅帐，而钟阿四望着这个年轻的背影微微一笑。 “这是想借刀杀人呢，不过我还挺愿意当这个持刀人。” 对于陵水商队要将火器卖给自己，钟阿四很清楚这是受到了萧九的授意。 如今羊城郡的火器天下闻名，今日苏林城楼上的火器想必也是出自陵水商会。 只有见识过火器的威力，才让钟阿四明白了武器装备上的代差在战场上就是降维打击。 对于拿出海量的真金白银去买商会的火器钟阿四并不感到可惜，因为这点钱和苏林城被攻破之后掠夺来的财富想必完全就是九牛一毛。 现在钟阿四想的就是怎样笼络住陵水商会，切断扬州军那边的补给。 只要是个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陵水商会这是想倒卖军需发一笔战争财，给自己带来便利的同时还会和扬州合作。 “怎样才能喂饱这些商人？” 钟阿四抚摸着下巴，在空荡荡的帅帐中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扬州沿海，一艘巨大的军队海船上，黑子站在船头的甲板上吹着湿润的海风，身边站着同样望向远方的商会会长李富。 “上面可是给了命令？” 沉默良久之后，李富忍不住上前询问了两声，而黑子闻言也是转过头来微微点头。 “主公想让钟阿四拿下苏林、郁门两郡，只有这样才能拖着双方进退不得，扬州才能给我们想要的东西。” 听见这话，李富心中有了一些底气，可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忧，“将大炮卖给代州想必尤一淳可以猜到，要是……” 没等李富把话说完，黑子直接右臂一抬打断了对方的话，目光坚定地看向远方，“不服？那就让扬州换个听话的主人。” 李富闻言不再说话，聊了两句之后就告辞离开，全力去准备接应尚未归来的李有田。 第三日一早，完成和代州钟阿四谈判的李有田返回海上见到了李富，并将商谈好的合作细节一一复述，而在此期间苏林郡外的代州军也是围而不攻，战斗短暂地陷入对峙的僵局。 李富听完李有田带来的结果，觉得代州军有些索要太多，但事情既然已经定好了，他也没必要去扣太多细节。 毕竟真正让萧九心动的是在南境的建厂权，按照他的设想，只要在南境获得建厂的合法权力，整个扬州的经济命脉基本就已经落入了萧九的手中。 想到这里，心情大好的李富加紧命令手下将商队带来的火器火速送往代州军方向。 至于代州军是否会赖账，李富完全不用担心，因为钟阿四但凡是个聪明人都会知道萧九只是趁着扬州局势动荡过来捞一把，但若真惹恼了陵水商会，就是完全将萧九推向了扬州。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得到军火的钟阿四也信守诺言的如数送上了薪酬。 第二日，苏林郡的战斗再次打响，城内守军见代州军再次攻来倒是没有像之前一样过分紧张，在城楼上有序地等待着战争打响。 随着代州军攻城号角的吹响，代州、江州的军旅二郎全都不要命的发起了冲锋。 而苏林城楼上的守军也开始朝下放箭，并直接点燃了之前大展神威的火炮。 彭~砰砰~ 天空一声巨响，火炮闪亮登场，炮弹砸落在人群中掀起一阵阵爆炸，凡事擦着的士兵全都血肉模糊。 可还没等城楼上的炮声响几下，一名城楼上的守军士兵突然瞪大了眼睛，伸手指向远处。 “炮，他们也有炮……” 手忙脚乱点燃火炮的守军听见动静，朝着那名出身士兵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一个个木制的塔台上耸立着一只只修长的炮管。 那名士兵顾不得惊慌，连忙在心中默默数着，排成一排的火炮大约有三十多个，全都被木制的塔台高高顶起，黑洞洞的炮口遥遥指向苏林城楼。 而敌人军队后方，还有几十名士兵推着三个巨大的火炮，那是最初代红衣大炮的模样，只是炮管更加粗大。 代州军一方的钟阿四此时看着不断推进的火炮，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对着旁边传令的士兵下达了指令，”开炮，炸开城门。“ 随后，一声声巨响从代州军一方响起，那三十多个塔台垒起的炮台直接开炮，飞出的炮弹迅速轰碎了苏林城的一片片城楼。 苏林城本身就不是一个特别坚固的要塞，被火炮轰击下直接被炸出了一片片断壁残垣。 更要命的还是那三门厚重的红衣大炮，正齐齐地指向苏林城的城门，一轮齐射之后直接炸毁了城门。 眼看着苏林城的城门直接被大炮轰开，远处的钟阿四骑在马上兴奋的发出一声怒吼。 “城门开了，给我屠了扬州的杂碎。” 钟阿四举起手中的配件，直接发动了总攻的命令。 而钟阿四身后的代州将士也已经等待良久，眼看苏林城的城门在眼皮子底下被炸开，全都热血上涌，此时听到命令，全都乱叫着冲锋。 反观苏林城城楼上的守军将领，见到城门直接被大炮轰开，心中顿时一凉知道坏了大事了。 如今苏林城内虽然有五万大军，可他知道这些士兵绝大部分都是那些世家临时招募的私兵，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 反观钟阿四那边，基本都是从江州、代州带出来的少民、大夏人混杂的军队。 因为南境土司之间几百年来一直攻伐不断，所以那片土地的士兵基本上都是真刀真枪练出来的，根本不是扬州这些老爷兵可以相比的。 城楼上守将望着城外冲锋的敌人有些愣神时，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大人快走吧，钟阿四的兵进城了。” 那名守将此时脸色煞白，可还是强人镇定的说道，“我王泽备受尤大人厚恩，此时正是尽忠的时候，怎等弃城而逃。” 那名劝说王泽逃走的守将闻言有些意外，似乎是没想到自己的长官还有如此血性的一面，心中的那份怯懦瞬间消散了不少。 随后，那名武将微微点头，就准备下去做些战斗部署，以应对接下来的战斗，说什么也得让钟阿四在苏林城栽个大跟头。 可正当这名守将刚要走下城楼时，身后再次传来了将军王泽的声音。 “罢了，还是保重有用之躯才能继续追随尤大人啊。” “张扬，组织你的人，我们撤！！” 名为张扬的守将闻言，一个没站稳直接跌了个跟头。 第一百七十七章：瓜分扬州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苏林郡城被钟阿四率军攻破之后，城内的守军见主将都逃跑了，肯定也就没了抵抗的欲望，一时间化作鸟兽散。 苏林城的城楼上，钟阿四登上了郡城的城楼，望着城内外的累累白骨面无表情。 “搜查三日，三日后禁止扰民。” 良久之后，钟阿四冰冷的嗓音传入麾下将士的耳中，得到命令的他们纷纷咧嘴微笑着各自去安排自己手下的士兵。 所谓搜查，不过就是城破之后放任麾下的大头兵尽情的敲诈抢掠，甚至不乏奸淫妇女。 虽然很残忍，但在生产力匮乏的古代，自古都是激励士兵卖命最有效的手段，。 试想一下，若是把头拴在裤腰带上当兵若是不能享受特权，那还当什么兵？ 所以说在这个时代的百姓眼中，兵和匪的区别并不是很大，而且面对这些凶残的士兵时他们更加恐惧。 听着不绝于耳的哀嚎，钟阿四失去了兴趣，就准备起身前往之前城内守将居住的城主府。 可还未等走到一半，一名文人打扮的中年男子缓缓上前，“钟大人，之前陵水商会的那个李有田想见一见你。” 闻言，钟阿四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他来干什么？” 随后，那名文人打扮便凑上前与其耳语几句，“李会长是想在扬州买些难民，眼下苏林郡的这些流民正好可以卖于羊城。” 钟阿四听完，饶有兴致的看向眼前的中年，皱着眉头没有马上答复，那名中间文士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等待。 良久之后，钟阿四把手背到后面缓缓说道，“由我出面将扬州百姓贩卖到北境终归有些不合适，还是劳烦先生了。” 言罢，钟阿四便不再多说地走下城楼，与中年文士擦肩而过时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名中年文士自然就是江州、代州一带世家豪族的乡绅集团派出来和钟阿四等土司政权合作的代表。 对于这个中年文士，钟阿四可以说是又爱又恨，想将自己领地内的这些中原豪族连根拔除，一口吃掉他们的资产，但光凭借他的力量还是远远不够的。 对于那些世家大族，钟阿四采取最多的手段还是以拉拢为主，此时将贩卖人口的生意交给这些中原世家，也算是给与对方资助东征的一部分报酬。 钟阿四拿下苏林郡之后，其麾下的士兵便展开了惨无人道的三日零元购，大批量的城内百姓也被编作奴隶准备用于贩卖。 扬州出了州府之外，境内还有六郡，现在苏林城北钟阿四占领，与其相邻的武阳郡便成了覆巢累卵，只等着代州大军在苏林郡休整过后打过来。 对于这种局面，扬州政府深感无力，因为这两个郡本来就靠近代州，现在被拿下了，尤一淳也只好固守扬州城，若是连扬州城都丢了，那剩下的扬州四郡就可以直接宣布投降了。 就在钟阿四在苏林郡放任手下屠杀时，扬州城的城主府此时汇聚满了上层名流，而从苏林郡弃城逃回的王泽赫然也在其中。 “王泽，说说吧，苏林城是怎么丢的。” 听着尤一淳发问，王泽不再装哑巴，开始出列讲述苏林城被围攻的经过，只是在破城后直接逃跑略有隐瞒。 王泽说话时，尤一淳一直紧紧盯着对方的双眼，观察到王泽躲闪的目光，就知道这个酒囊饭袋绝对没怎么打就逃跑了。 可尤一淳为了大局着想并没有马上处置王泽，因为这王泽代表了一部分扬州世家，动了他就是触碰了很多人利益。 所以自始至终尤一淳都是在安静倾听，等到王泽说完才喃喃的自语起来。 通过王泽可以知道，钟阿四在攻城战中使用了威力惊人的火器，而这种火器只有羊城郡的萧九才有。 猜都不用猜了，一定是陵水商会干的！ 上次尤一淳拒绝了李富在扬州开办工厂的请求之后，他就隐隐预感对方不会就此老实的善罢甘休。 可眼下钟阿四来势汹汹，他可是实打实的需要盟友。 因为之前背刺豫州的起义军，现在古崇肯定是不会借兵给自己的，若是和萧九再闹掰了只怕这扬州都要换个主人了。 “难道真要答应李富的条件？”，尤一淳皱眉陷入沉思。 …… 扬州地区海域的一艘巨大商船上，萧九在一众手下的陪同下站在甲板上望向内陆繁华的大地。 “主公，这里就是扬州了。” 李富遥遥用手指着内陆上的城市，向萧九介绍着。 萧九闻言轻轻点头示意知道了，随后便摆了摆手，等李富上前才耳语道，“你能从扬州给我拉过去多少人？” 眼看萧九比较在意受够的奴隶数量，李富便开始拿出之前命人编撰的册子，一五一十说出。 当萧九听到陵水商会只一批就运送了一万余人后，心中也不由惊讶起来。 前一世的萧九可是听说过黑奴的三角贸易，只是出乎他预料的是，没想到奴隶贩卖居然会如此值钱。 现在羊城郡的工厂一个接一个地建成，最缺的就是青壮劳力，豫州的百姓可以说有多少送过去多少都可以吃得下。 又在甲板和李富聊了一会儿，萧九起身返回了属于自己的舱室，开始在心中思索起来。 此次萧九乘船南下肯定不是旅游的，这次萧九带来了新组建的两万海军。 而且来到扬州，萧九也是依靠海军有自己的打算，那就是逼迫尤一淳同意商队在扬州建厂，并索要一块租界。 萧九深知真理只存在于剑锋之上，所以算上萧九新带来的两万海军，驻扎在扬州外海的人数都已经到达了三万。 三万人，已经可以决定扬州战争的走向，无论是尤一淳还是钟阿四都不得不考虑萧九的能量。 随后萧九带着两万海军与护送陵水商队的海军合军的消息不胫而走，迅速引起了扬州政府的密切监视。 当然，萧九并不管别人怎么想，在抵达扬州的第二日便送去了一封书信到了尤一淳的手中。 阅读完萧九信件的尤一淳脸色微变，可最终还是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返身回到书桌书写起了回信。 信中内容很简单，只是提了一下租界的事情，至于建厂的事却没有提到。 尤一淳清楚的知道这次萧九带着两万海军驻扎在扬州郡的外海不是要打谁，而是给南境那些世家大族去看。 受到当地某些世家大族的合作，害怕建不了厂？到那时只怕都在抢着入股吧。 随后尤一淳爽快的圈出了沿海的一处地作为租界，供羊城郡的海军停靠并可以发展成海港。 萧九在收到尤一淳的回信之后，也爽快的答应了可以调用海上的兵力暂时结盟，不会让钟阿四轻易占领扬州。 就在萧九正与尤一淳进行暗中的谈判时，在苏林郡城驻扎良久的钟阿四也已经做足了战前的准备，一声令下大军再次开赴武阳郡。 钟阿四的行动自然瞒不过尤一淳的扬州军，只是现在武阳郡易攻难守，境内的守军并没有多少士气。 对于这样的局面，尤一淳也没有好的办法，他不可能将所有兵力全都压在武阳战场，若是钟阿四越过直接攻打作为其余四郡屏障的扬州城，战局将更加悲观。 所以在钟阿四在苏林郡率军开动时，武阳郡的扬州军便开始有序的组织境内百姓东迁。 因为之前钟阿四在苏林郡的暴行传开，百姓转移的过程十分顺利，可在逃难的路上依旧有不少家庭就此支离破碎。 遥想当年的扬州，何等的繁华，现在战火袭来一切都成为了虚幻的泡影，最终化作史书上微不足道的寥寥几句。 比起苏林郡守军的不战而逃，武阳郡的扬州军显得硬气不少，在代州军还未到来之时就开始战略性地组织起来了游击战。 当钟阿四率领大部队轻而易举的攻占了武阳郡城时，陵水商会的会长李富却早已恭候多时。 当李富连带着之前和自己接洽的李有田出现在代州军的军营时，钟阿四就已经猜出了对方的用意。 可多是躲不掉的，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接见了对方二十余人。 大帐内，坐在主座上的钟阿四望向进入营帐的一名年轻男子，面无表情的开口道，“你就是陵水商会的会长李富？” 钟阿四打量李富的同时，李富同样也在打量着钟阿四，此时听见钟阿四询问，李富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 “在下李富，算是暂居陵水商会一职，只不过此次其前来并不是代表了商会，而是替我家主公为钟将军和扬州军讲和。” 钟阿四闻言，眉头微微皱起，冷若冰霜的脸上也开始出现了表情的变幻。 他很想直接将李富撵出军帐，可在不久前钟阿四就已经收到了萧九亲率两万海军抵达扬州的消息，让他不禁犹豫起来。 军帐内的气氛沉默的压抑，钟阿四和李富用眼神无声的对峙，最终还是钟阿四低沉的感叹一声，“要想和谈也并非不可，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第一百七十八章：租界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代州军的军营帅帐内，钟阿四面无表情地盯着李富，一字一顿说道：“我要你陵水商队在武阳、苏林两地利润的三成。” 听见钟阿四这话，李富表现的有些犹豫起来。 见李富没有下拿定主意，钟阿四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我可以允许你们在武阳、苏林建厂，并会派兵保护。” 此话一出，李富脸上表情消失不变，·只是还需要回去得到萧九的同意，钟阿四也不催促，随后便设宴款待了李富一行。 次日，远在海上的萧九的得到了李富传来的消息，不由会心一笑，知道李富这事算是办成了。 可事情进展越是顺利，萧九心中越对这个钟阿四不放心，这个人太冷静了，考虑事情从来都是绝对的理性。 按常理来说，代州军在拿下苏林、武阳二郡之后，绝不会就此收手，只要一举攻破扬州城，便可以一统南境三州绝大部份土地。 可钟阿四在接到萧九三万海军停泊在海上的消息之后当即选择了最稳妥的方式，徐徐图之，这种见好就收的心态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 与此同时，扬州城那边，尤一淳连同一众扬州官员见到了萧九派去尔等黑子。 “尤大人，苏林、武阳两郡已经落入代州军之手，但若是钟阿四不识抬举想要继续攻打扬州城，我羊城海军的三万海军随时可以加入战场。” 黑子以海军司令的身份亲自前来扬州，可以说是给足了扬州面子，而且话也说得好听，只是尤一淳非常清楚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特别是之前代州军中出现的火器，很明显就是萧九提供给对方的，现在跑过来装好人，让尤一淳有些纠结。 只见尤一淳面露犹豫之色，刚要说些什么，原苏林城守将王泽上前一步率先开口。 “阁下说得好听，但代州军的火器都是陵水商会卖给他们的.”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到黑子身上，现场气氛变得有些沉重，尤一淳此时也拖着下巴想看看黑子如何回答。 要知道现在尤一淳虽然忝居督抚高位，可却是由扬州很多世家一起推举上来的，很多时候都要被身后的力量制约。 就像现在，哪怕尤一淳迫切需要得到萧九的援助，打算批给陵水商会在扬州建厂的权力，也会受到当地世家大族的疯狂抵制。 眼见尤一淳不再说话，黑子环顾四周，最终看向了说话的王泽，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位将军你说代州军的火器是商会卖给他们的，但我想问问哪条律法规定我们不得和代州军交易？” 黑子说完，出言质问的王泽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但是我们是有盟约的。” 言罢，黑子不屑的一笑，不再和王泽争辩，转头望向主座上的尤一淳。 “尤大人，此次在下前来不是和阁下的将军吵架的，而是商讨如何抵御代州军攻打扬州，若是尤大人觉得我羊城军可有可无，大可不必理会。” 说完，黑子便站在一旁不再言语，静静等待着尤一淳的决定。 良久之后，尤一淳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扬州需要大量的火器，必要时也得依靠贵方海上的支援，说说吧，你们想要什么？” 尤一淳直言不讳的话语说出，两方间相隔的那层窗户纸可以说是捅破了，黑子也没有犹豫，直接提出了临行前萧九嘱咐的条件。 “还是李会长和您之前商讨过的，扬州的建厂权和租用一块土地作为羊城海军的驻军之所。” 闻言，尤一淳没有马上给出答复，嘴上说要再考虑一下，但黑子观察着对方的眼神，知道尤一淳已经在心中有了决断。 黑子返回自己的住处休息之后，尤一淳留下了几名主要的扬州主要的行政官员，询问他们的意见。 说是询问，其实那些官员也都知道若是将萧九推到代州军的一方，扬州的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当尤一淳问起他们的意见时，没有人反对，萧九便顺理成章地拿到了扬州的建厂权和一块租界地。 半月之后，代州军首脑钟阿四、扬州军首脑尤一淳在扬州外海的巨大海船上和萧九共同签订了停战协议。 协议签好之后，萧九仔细打量着眼前的钟阿四与尤一淳，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今天算是解决掉了扬州的问题，掺和了扬州之战的这场浑水，萧九成了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反观其余两方，尤一淳因为丧权失地显得气愤沮丧，而钟阿四也因为没能一举拿下扬州感到些许惋惜。 但在萧九的调和下双方最终选择握手言和，并非萧九面子有多大，而是扬州海上停泊着一支三万人的海军，还有源源不断的火器可以被从羊城郡送来。 协议、契约这种东西从来都是上层人的玩具，最终一切还都是要依靠实力说话。 此后，扬州的格局基本暂定下来，尤一淳将苏林、武阳二郡割让代州，萧九获得了在扬州和代州的建厂权力。 等双方人马返回之后，萧九留下一万海军驻军沿海的租界，在此修建港口，剩下的人全都带回羊城。 扬州之行，萧九不费一兵一卒的赚的盆满钵满。下一步就要研究那个海外倭国了。 五日之后，萧九乘坐海船抵达万平口，还没等他返回羊城郡，就从属下那里得到了一个令他意外的消息。 “吕耀良病亡？”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萧九心头一震，着实感到有些意外。 如今的青州已经风平浪静很久，虽然已经与羊城郡互相通商，可萧九和吕耀良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可调和。 现在吕耀良正值壮年，却无故病死也不知青州的政治格局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而且根据手下传来的消息，这吕耀良的好像还是个糖尿病患者？ 不管怎样，吕耀良一死，其子嗣尚且年幼，如今正是萧九渗透青州的大好时机，怎么看都是一件好事。 随后萧九便马不停蹄地返回了羊城郡，召集羊城郡的一众高层前往议事。 在萧九抵达羊城郡十日之后，远在陵水县的张奔前往城主府，与萧九进行了密切的交谈，至于具体说了些什么没人知道。 做好部署之后，萧九暂且不管青州，终于再次将目光对准了海外的倭国。 之前扬州战事，暂时拖慢了萧九研究倭国的速度，现在可以腾出手来收拾这些小矮人了。 扬州之行，陵水商会从扬州购买、接收了大量难民，原本打算将他们送到羊城郡的工厂，但现在萧九有了其他打算。 那就是开垦倭国，将这批扬州人当作第一批殖民倭国的群体。 心中打定主意，萧九开始和周进、金子、黑子等人详细地做了些战略部署，并催促陵水商会的李富加紧动作。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随着时间的推移，萧九的这些计划若是都能成功，便可以一跃成为整个北境实力最强的诸侯，对此萧九还是有信心的。 萧九在研究怎样发家致富，北境其他地方同样也没有闲着，就在萧九随着海军出发扬州时，直隶地区的禁军悄无声息的与徐州展开了交锋。 现在已经进入深冬，关外的戎族因为占据边境六州之地，全都偃旗息鼓的休养生息。 趁着这个功夫，云弼在京都城下令禁军全力攻打徐州。 与萧九的精兵战略不同，直隶地区的禁军一直穷兵黩武的不断扩编，领地内的税负也是越来越重，让原本就饱受战火摧残的直隶百姓苦不堪言。 所以云弼根本没有选择，只能依靠打仗获得足够的物资缓解领地内的矛盾，支撑这副巨大的政治构架。 可云弼麾下的禁军毕竟都是些新兵，起兵一个月以来深陷战争泥潭，和徐州军打的有来有回的同时不断有双方士兵因此丢掉性命。 期间云弼曾多次邀请萧九出兵一起攻打徐州，可都被萧九拒绝了。 萧九有自己的计划，此时再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参与名不正言不顺的徐州之战实在有些得不偿失。 果不其然，从直隶禁军开战开始到次年三月，这场侵略战争最终以禁军的失败而告终。 在此期间，萧九麾下的海军已经成功在倭国站稳脚跟，并且陆续将扬州的二十余万难民送到了海外倭国。 如今萧九已经有了两处殖民地，就连青州方面，也因为吕耀良的死去找到了新的突破口。 青州督抚吕耀良死后，因为其世子年幼，青州一众官员和世家大族共同推举了一位名为许良的官员成为新的青州之主。 让人有些意外的是，这个许良在面对羊城郡问题上一直都是个鸽派。 之所以许良可以上来，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之前吕耀良穷兵黩武的损耗了青州大量财力、物力依旧没有什么成就。 这就让本就厌战的青州世家放弃了吕耀良一系，此后陵水商会在青州的商业活动也终于可以正常开展。 第一百七十九章：银行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三月，倭国沿海。 一支规模的巨大的船队在倭国的海边靠岸，一众商会成员和海船水手催促着船上破衣烂衫的“乘客”。 在海船头前的甲板上，一名衣着干净的商会领导正对着岸边大声呵斥。 “都赶紧下船，再不下来下午没有饭吃。” 随着这人的大声呵斥，船舱内的百姓动作明显加快，显然对于那名喊话男子相当的畏惧。 这些人自然都是陵水商会从扬州接过来的难民，第一批被送往倭国的海岛，暂时还有些不适应。 这些背井离乡的难民大多都是些苦命人，有些是活不下去只为了吃口饱饭跟上了商队的海船，另一部分则是商队买来的奴隶。 不管这些人的前身怎样，只要来到了倭国的海岛，也不担心他们四处乱跑，而他们也都有了一个新的身份——垦荒者。 对于倭国，按照萧九的想法就是通过挑拨岛上原着居民实行殖民策略，而这第一批到达倭国的中原人就是开发倭国的根基。 从一开始的时候，萧九就打算将倭国人当作战争的炮灰，而不是直接纳入自己的政治体系。 所以扬州来的这批难民一下海船，就被划分成一个个小队，负责开垦土地，并将新种植的番薯在此耕种。 除此之外，因为倭国存在着大大小小的部落，陵水商会已经连同黑子麾下的海军已经初步接触了几个土着部落。 对于陵水商会拿出的诸如瓷器、铁器、酒水这些东西，对于岛上的居民来说都是没见过的稀奇物。 经过初步的接触，陵水商会直接从这些部落中一次性购买了大量奴隶，并获得了他们部落的友谊。 在倭国这片土地上，没有一个强大的政权，也就意味着整个土地都是没有主人的。 在中原地区，适应耕作的土地大多都被世家豪族所瓜分，寻常百姓家基本都是耕种地主家的土地。 但在这里不同，由于倭国这些部落尚且处于渔猎的原始阶段，土地没有得到有效开发，完全就是地广人稀。 现在这些扬州难民漂洋过海来到倭国，说是替陵水商队开垦土地，但实际上都是技术型人才。 后面经过来往输送，倭国沿海一带已经定居了数十万人，其中一半是扬州难民，另一半则是从倭国部落买来的奴隶。 对于开发土地这一块，那些被从扬州送来的百姓比萧九明白得多，为了调动积极性，陵水商会下令将开垦出的土地划分给一个个小队，种出多少都归自己。 那些与陵水商队交易的倭国人，也因为陵水商队的到来初次接受了新式文明的洗礼，并在商队的挑唆之下开启了乱战的局面。 萧九麾下的陵水商队是这样做的，先是通过和一些弱小部落合作，用交易的方式给与这些人武器，教授他们战术战法。 然后这些倭人部落在与其他部落的冲突中获得战俘，以此卖给陵水商队以获得更多的援助以及各种生活物资。 在这个过程中，通过陵水商队有意无意的引导吗，整个倭国地区从沿海地区开始，不断向内发生战争。 占据武器、战术优势的一方大肆屠戮其他倭国原住部落，那些被打败的战俘又卖给了陵水商队，整个过程形成了完美的闭环。 之后陵水商队将大部分买来的奴隶送入开垦出的农庄，充当奴隶干活，并且后续还会建设工厂，让这群小矮人进去踩缝纫机。 随着越来越多的中原人乘风破浪的倭国，在海军停靠之地逐渐形成了一个城市，萧九将此处命名为新城，算是倭国的第一个城市。 一直到七月时，新城中的人口已经增加到了四十余万人，其中一半都是倭人奴隶。 经过简单的摸排，萧九麾下的海军也算摸清楚了倭国的势力构造。 整个倭国国土广袤，虽然依旧还是处于一种原始的渔猎状态，但人口数量两百多万不止。 其中整个倭国势力最大的一个部落名为山森国，人口多达六十多万，算是整个倭国的最大势力，其余则是零零散散的分散在倭国各处。 萧九麾下的海军听说山森部落是通过商会扶持的一个小部落，通过那个部落居民手舞足蹈的叙述。 陵水商会的人大约知道山森部落的人数，之所以一直没有被他们碰到也是因为这个部落的人一直生存在中原之地。 而且通过简单的叙述，陵水商会的人还得知这个山森部落已经初步具备了封建社会所有的条件。 整个倭国内陆地区土地肥沃，这个山森部落已经开始尝试刀耕火种的开始种植，并且很可能掌握了粗糙的冶铁工艺。 得到了这个消息的陵水商会火速通知了倭国的驻防海军，最终将消息传递给了羊城郡的萧九。 当萧九得到倭国的消息之后，便开始准备在倭国本土组织起一批本土军事力量。 经过简单商议，萧九决定以海军为基础开始在倭国扩军，以保证在倭国拥有的一些利益。 如今的海军经过之前扩编，现在人数已经暴增到五万人，但光这些人还不够。 萧九还要在当地培植一批军队，这些军队由当地土着倭国人组成，养这支军队的所有军资也都由经营倭国的陵水商会出钱。 如此一来，陵水商会的地位水涨船高，不但有钱还有了军队，一直到以后，成长为在整个世界横行无忌的庞然大物。 按照萧九的设想，这个山森国是一定要打掉的，因为他要的不是和对方合作，而是征服。 羊城郡这边，经过州府的宣传，现在境内的百姓基本都知道了陵水商队在海外发现了一块新大陆。 为了筹措军费殖民倭国，这段时间以来萧九还鼓捣出了一个新玩意——纸币。 羊城郡经历过土改之后，境内的百姓可以说是真正的富了起来，后来随着工厂的开办，寻常百姓的钱包也鼓了起来。 对于带来这种好日子的萧九，百姓们是发自心底里拥护。 但萧九给建设境内和一直以来不断地扩军使州府的府库也逐渐掏空，单独依靠陵水商队的贸易活动已经不足以支撑起萧九接下来的计划。 所以萧九才定下了殖民倭国的方向战略，但拿下倭国之前，却需要庞大的启动资金作为军费开支。 所以萧九这段时间以来做了两件事，一件事是币制改革，另一件事就是研究如何向民间募集资金。 首先币制改革这一方面，萧九心中早有定计，只是此前一直都在打仗没有时间进行。 在年初之时，萧九就召集手下掌管财税的官员，一同协商讨论在羊城郡办一所银行。 银行这个东西在此前从未出现，只有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钱庄。 所以当主管财税的那些官员听到萧九说出往银行存款的百姓可以领取利息时，脸上表情有些精彩。 因为这个时代的钱庄都是一些商人在进行远距离商业活动时才有存取，而且存钱不但没有利息，还要单独支付给钱庄一定的托管费用。 对于萧九口中的银行要给存钱百姓利息，号召寻常百姓存钱，在他们看来就是天方夜谭。 但随着萧九的娓娓道来，以大舅哥李诣为首的一部分官员开始回过味来。 按照萧九的想法，银行的作用就是在民间募集资金，交给陵水商会在海外开辟势力，投资倭国。 若是倭国拿下之后，其中所产生的回报不但能弥补上银行的空缺，还可以大赚一笔。 而有了钱去招兵买马的海军，通过陵水商会砸钱，也能在当地组织起一支足以覆灭倭国的军队。 三月份，羊城郡银行成立，与之一起的还有新发行的一种东西——纸币。 羊城郡银行成立的消息就像一股龙卷风，消息迅速席卷了羊城郡各处，得到消息的百姓对此则是有些好奇。 银行成立当天，萧九亲自出席了剪彩仪式，之后又有专门的银行人员负责给围观的百姓一一讲解银行的作用。 因为银行的成立有萧九的出席，所以城内百姓基本上都来围观，现在听银行的工作人员简单的讲解也基本明白了银行是干啥的。 当知道银行就是存取钱的地方时，不少百姓对此嗤之以鼻，毕竟如果不是商人没有谁会将自己的钱交给别人保管。 但当银行的管事说出在银行存钱一年可以有百分之一的利息之后，所有百姓都坐不住了。 这些百姓经过银行人员绘声绘色的讲解得知，只要往银行存取一百两银子，那等到第二年再取出之后就能多出一两，所有百姓都懵了。 因为这样的行为在他们的眼里跟捡钱没有什么两样，唯一需要考虑的可能就是银行的信誉问题，但有萧九亲自作保，他们还在担心什么？ 从银行工作人员在广场上说完，就已经有大批返回家中的百姓拿来自身积蓄开始往新建的银行里挤。 原本以为银行刚刚成立不会有太多人的银行工作人员完全慌了，看着如潮水般涌来的人群直接关上了铁门。、 而一直在远处观察的萧九则是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些百姓会这么信任自己、信任银行。 “看来还是把利息定的太高了。”，萧九由衷的感叹。 第一百八十章：倭人奴隶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随着萧九的命令传达到倭国，陵水商会开始迅速行动起来，运送大量军械物资送往倭国并且开始在当地组建兵团。 在倭国征兵的骨干成员，自然的是最开始从扬州那边过来的难民，以民兵团的形式组建军队。 新城营地内的一处新开垦出的农庄内，陵水商会的管理人员新送来了一张军队的告示，贴在了农庄公告栏。 “铛铛~” 一声铜锣敲响之后，农庄内的农民陆陆续续赶到了这个简单搭建的草棚子附近。 “都来看看，商会又有新的公告了啊。” 那名管事的商会管理人员示意一个小弟吆喝，一直到人到得差不多了才开始宣读布告上的内容 等到那名传令的人大声念完，现场的百姓纷纷议论起来。 这道布告自然是一条征兵令，与在羊城郡不同，这次招募的士兵不归政府管，而是商会，并且随时都可以退出来。 最主要的一点，还是商会给出的工资很高，比在农庄种地获得的要多多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劳作，那些从扬州等地迁徙过来的中原人基本已经适应了现在的身份，并且很乐于接受现在的生活。 在扬州时，他们都是地主雇佣下的佃农，但在这里没有地主，他们的身份并不卑贱，唯一不足的地方可能就是开荒时是比较累的。 所有他们很珍惜眼前的生活，有一些单身的年轻人还想着安稳在此地干上两年娶个老婆呢。 但最让他们遗憾的可能就是没有属于自己的土地了，种出来的东西大部分都要上交。 可这个布告让一些并不安于现状的人看到了机会，那就是有机会获得土地。 或许是中原人悠久的历史，让百姓十分珍视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可以留给后人耕作。 所以当那些还没成家的光棍听说可以分地后毅然决然地选择报名，以期望能谋图个富贵。 自从发放布告的管理人员走后，这个小小的农庄就没停止过讨论，且绝大部分都准备报名。 “别去，安稳在这里赶上几年还能娶个媳妇，但当兵打仗死了可就啥都没了，连个后都没有。” 一名灰头土脸的青年农户劝说着身边的朋友，但身边的朋友却并不领情地催了口吐沫。 “你说你怕啥啊，那群小矮人你都能揍个三五个，更别说当兵就给你发军弩了。” “可我还是怕。” “那你等着攒钱娶媳妇吧，我要一把梭哈，挣大钱。” 这样的情景在新城各处不断上演，很快由陵水商队组建的新城便多了五万多民兵。 对于这些应征的民兵，陵水商队没有吝啬，而农民出身的兵员也都是吃苦耐劳的苗子，训练起来毫不偷懒。 之后，陵水商队又通过海上的船队运送来了大量的武器装备，这其中就有火炮。 因为倭国内陆多丘陵，所以被送来的火炮也都是特制的，比扬州战场上使用的要小很多，只是为了便携运送。 七月份，陵水商会的五万民兵加上黑子麾下的三万职业军人，还有十万倭人奴隶开始进入倭国内陆。 除此之外，与陵水商会合作的那些部落也大大小小凑了不下十余万人开始带着新城军队出发。 大约三十万军队进入倭国内陆，很快就与山森部落的士兵撞见，而山森部落也察觉到了这个可怕的敌人。 因为黑子一方是进攻方，所以当三十余万人浩浩荡荡前往山森部落时，山森部落的士兵早已等候多时。 如今的倭国虽然尚且处于蛮荒时代，但已经粗略的可以冶炼出青铜器物，并制作简单的衣物、铠甲。 联军的队伍接近山森部落时，对方就早早地派出了几名倭人试图和谈，被带到了最该指挥官黑子的面前。 因为语言的不同，黑子大致只能知道对方是要俯首称臣，并向黑子和陵水商队缴纳一大批东西。 但黑子对于这种上供根本看不上，只要灭了这个最大的山森国，那么倭国所有的土地和人口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想明白这点，黑子立即动员自己之前联系的那些倭国部落对山森部落发起进攻。 一连几天的战斗，一直等待联合起来的那些部落打的差不多了，黑子才开始下令麾下队伍开始接管战斗。 战斗进行得很顺利，倭国最大的山森部落人口六十多万，除了在战斗中被杀死的那些之外，整整三十多万的倭人都成了俘虏。 对于这些俘虏，黑子没有采取赶尽杀绝的态度，有了这些俘虏殖民计划的第二步就可以实施了。 想要将倭国这片海外之地有效的利用起来，光靠垦荒种地是不行的，最好还是在这里开办工厂。 只有这样，岛上这些原住民人才能得到有效的利用，将他们的人口资源最大限度地发挥。 在黑子的残酷镇压下，所有反叛的战俘全都被残忍的处死，剩下的全都老老实实被送的了新城。 对于一下子接纳这么多奴隶，新城显然是消化不了的，开始通过陵水商队i向羊城转运奴隶，同时加快倭国工厂的建设。 …… 羊城郡，郡城。 当第一批来自倭国的奴隶被送往郡城，郡城内不少百姓都对这些些身材矮小的奴隶感到新奇。 自从萧九入主羊城以来，从南境购买的奴隶都会被抹除原有的身份，但这些倭人不同。 海船从万平口靠岸，带来的这些小矮人被萧九明确表明就是奴隶，不会享受任何羊城郡公民的全权力，更不能参军。 大街上，一支数百人的奴隶队伍排成一列，由几名陵水商队的人负责押送到一处酒厂，路上行人忍不住瞪大眼睛在两侧看。 “你看，他们怎么都是小孩吗？” “好可怜啊，这么小就成了奴隶，也不知道以后会受什么罪。” “哎呀不对，这小孩怎么这么长的胡子……” 在这群奴隶被押送到工厂之后，正在工厂视察的萧就第一次见到这群倭人奴隶。 大龅牙，小矮子，罗圈腿，没错了，正是让前世萧九咬牙切齿的倭国人。 萧九的视线扫过这些倭国奴隶，更加确信自己现在所处的还是和前世同一个地球。 那这样的话，是否在遥远的西方还有一些金发碧眼的人？ 这样想着，萧九望着这群倭国人愣愣地发呆，一旁的李诣见状上前问了一句，“妹夫觉得这些矮人安排到哪里比较好？” 萧九回过神来，坚定的说道，“最脏最累的活给他们，而且他们身材矮小，面貌丑陋，不用将他们当人。” 听见这话，李诣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看向萧九离去时冷冷的背影。 这还是自己印象中爱民如子的那个萧九吗？而且这些奴隶都像小孩子一样身材矮小，真拿他们当奴隶用多少也有些负罪感。 所以李诣决定观察一下这群小矮人，弄明白为什么萧九对这群素未谋面的小矮人这么大的狠意。 随即李诣便向前找到正在交接奴隶的那名士官，问道，“这位小哥，你这一路上押送这些奴隶费了不少i功夫吧？” 那名士官回头，看见李诣那张大脸，知道是萧大人的大舅哥，随即慌忙行礼。 一番客套之后，就听见那名士官说道：“管理这群倭人根本不用多少人，他们自己就会管自己。” 听士官这样说，李诣来了兴趣，追问道：“哦？” 那名士官不敢卖关子，紧接着说道：“这倭人虽然矮小，但性格凶残欺软怕硬，只要在他们中间挑一个管事的打怕了，他们就会叫你伍柒柒，就是父亲的意思。” “而且这些人对同伴下手最恨，可能有时在咱们的农庄干活咱还会让他们歇歇，但要是让他们选个自己人监督，那绝对就得有不少累死的。” 听着这些倭人奴隶的种种卑鄙行径，李诣心中唯一的那一丝怜悯随即烟消云散。 随即吩咐手下，“把有危险的活给他们。” 就在李诣在工厂安排这些倭人时，萧九也返回了羊城郡的城主府，并见到了等候已久的李富。 见到李富一直在会客厅等着自己，萧九在得知后直接召见他去了书房。 “李富，你有什么事吗？” 看着满脸纠结的李富，萧九缓缓问道。 李富闻言，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回应道，“主公，青州那边的世家已经松口了，想必今年建厂问题不大，只是……” 萧九打量着有些支支吾吾的李富，语气平淡的问道，“只是什么？” 纠结良久，李富终于低头说道：“只是青州军想要购买五十门火炮，这也是他们的条件，我这才过来请示您。” 听见这话，萧九微微一笑，随即点头，“可以，如今火炮早已不是秘密，我们也不用在畏惧青州军。” 见萧九给出肯定的答复，心情坎坷的李富终于放下新来，刚要寒暄几句告辞，就听见萧九的声音缓缓传来。 “李富，我还有件事情要交给你去办。” 李富闻言，回头看见了萧九那张带着微笑的脸。 第一百八十一章：瘟疫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倭国的事情告一段落，时间也已经是萧九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五个年头。 从当初野兔山上的一个小小山匪，到现在的一方诸侯，萧九经历了太多，性格也变得更加坚毅稳重。 正当羊城郡的工厂陆续开办之时，李富和他麾下的商队代表悄无声息的抵达了青州。 城主府中，新任青州督抚许良连同一众青州世家官员一同接见了李富一行。 “许大人，下官此来青州确实是想代表我样羊城一劳永逸的解决双方之前遗留的些许问题。”. “对于之前的种种是非，都已经是陈年旧事了，与其无端空空损耗，只会便宜他人，倒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彼此合作。” 眼见李富滔滔不绝的说着，许良摸着下巴上的胡须，似乎实在思考利益得失。 良久之后，许良微微一笑，问道，“李先生说要合作的，不知是何事？” 随即，李富不慌不忙的回答，“建厂，只要贵方给予我们在青州建厂的权利，贸易所得一大部分将缴税到州府里，除此之外还可以提供给贵方火器。” 对于之前的话，许良还是有些犹豫的，毕竟让陵水商队的资金进来建厂可以获得大量税收，但一旦青州务工的百姓多了必然不好管理。 可听到李富的下半段话，许良心中最后的那一丝犹豫烟消云散。 没有别的，萧九手中的大炮那是公认的战场利器，但火药的配方却只掌握在萧九手里。 现在萧九愿意拿出一部分火器进行利益交换，很难不让许良动心。 就这样，李富依靠萧九许诺的大炮成功在许良这里拿到了在青州建厂的通行证。 在双方商谈妥当之后，李富带着前来拜会的手下离去，在青州最大的一处客栈中住下。 随后几日，李富又携带了大量礼物前往青州各大世家那里前往拜会，而这也是萧九交代给他的事情之一。 如今北境的局势暂时还算安稳，萧九也趁着这几年拼命的给陵水商会提供一个良好的贸易环境。 到现在为止，已经形成了一个以商会为核心的庞大商业帝国，而且还掌握了唯一的海上贸易船队、航线。 青州的事情一旦谈妥，后续在青州建厂之后，直接就可以从最北端的辽州一直串联到整个南境。 眼下青州看似丢掉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建厂权，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当越来越多的百姓需要商会开办的工厂吃饭，那青州还会是许良他们说了算吗？ 答案一定是否定的，所以李富从许良松口之后一直交好青州的世家，甚至不惜将工厂的股份分给他们，以实现利益的捆绑。 当青州的世家不再支持现在的青州军，不再失去民众的基础，就可以实现经济层面的和平演变。 对于这样的经济入侵，以现在世人的眼光能看透本质的人并不多，所以萧九的和平演变政策进行得愈加顺利。 倭国平定，青州和解，如今的羊城郡已经成了北境不可忽视的一方势力。 除了直隶禁军依旧还在徐州进行小规模的战斗之外，好像整个世界都变得风平浪静。 但暴风雨来临的前夕，总是格外宁静。 次年春，一场规模浩大的瘟疫悄无声息地席卷中原大地。 瘟疫的始发地点是在豫州，最初只是一两个难民病死在逃荒的路上，可这种死人的事情早已司空见惯，并没有太多人在意。 可随着时间推移，豫州境内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病人开始出现，而且传播速度极快。 从以一个村子开始，病人出现大规模腹泻、咳血的病症，从发病开始一直面色苍白、身体无力。 而且这个时代的农民大多缺衣少食，根本吃不上什么有营养的东西，所以从发病到死亡也只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豫州的起义军发现端倪之后，离开派出军队开始进行封城，禁止百姓在豫州境内行走流窜。 可豫州起义军能辐射到的管理范围也只能局限在几个县城，这场瘟疫在被发现时就已经不可遏制地在豫州传播开来，就连豫州督抚的古崇也染上了这种瘟疫。 与此同时的羊城郡中，萧九也从安插在豫州的线人那里提前得到消息，此时正聚集起羊城的高层官员共同商议如何抵御这场灾难。 “想必诸位都知道我今天召集大家过来所为何事，豫州出现瘟疫，不日就会席卷中原，都有什么看法么？” 萧九在羊城郡的权威可以说是独一无二，一番沉声询问更像是质问，让一众羊城官员有些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瘟疫这种东西在座所有人都不陌生，可现在传出消息，谁的心里都没有谱。 从豫州那边传来的消息看，这次的瘟疫势头很大，光靠防是防不住的。 可如今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有限，若是没有什么应对措施，因为瘟疫而死的人将数不胜数，到那时只会引起更大的恐慌。 而且萧九拥有前世的记忆，知道一些基本的遗传学知识，清楚的明白单靠边境防范是止不住的。 眼下豫州那边爆发瘟疫之后，境内出现大量巫蛊迷信活动，但那些东西只能镇住人心而治不了根本。 见所有人都不说话，萧九无奈地摇了摇头，下令征召境内所有医生，并对正在军医学习的学员下达军令。 当下瘟疫还没有传播过来，并没有可以观测的病症，萧九也无法给出一些参考建议，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对于瘟疫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萧九是发自心底的畏惧。 随着州府命令的下达，豫州和羊城郡接壤一线都被安排上重病把守，防止有豫州的难民前往羊城。 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随着第一例病患在羊城郡被发现，整个羊城郡已经开始传播起了这种可怖的瘟疫。 得到风声的临时医护人员第一时间将病人隔离，并将其发病的病症一一记录下来。 与此同时，羊城郡的各处工厂全部停工，部分工厂开始大量加工生石灰和制作蒸馏酒水，用于瘟疫发生地的消毒工作。 城主府中，萧九听着李豪按照记录病患症状书本一一念出，眉头紧紧拧成了一团疙瘩。 在萧九临时成立的这些医院中，已经有了死亡的先例，若是没有找到治疗的方法，后果不堪设想。 原本萧九还将希望寄托于民间的能人异士，但现在看来这些赤脚医生也都拿不出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案。 等李豪逐字逐句地念完，萧九得知这种瘟疫跟前世自己知道的所有都不相同。 比如腹泻的症状很像霍乱，却又伴随着咳血，并且身体力量会大幅度透支。 但这些都不是造成病患死亡的最终原因，出现的几例死亡全都是喉咙脓疮破裂导致的伤口感染造成。 一时间萧九没有什么头绪，挥手驱散了一直陪在身边的李豪，独自一人坐在自己的书房发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萧九都在愣愣地发呆，一直到了肚子饿了才想起还没有吃过午饭。 听着肚子中传来的声响，萧九咧嘴苦笑。 站得越高身上的责任也就越大，但人终究还是要活着，活着就得吃饭。 随后，萧九便站起身来，心情郁闷地前往厨房准备找口吃的，可刚一出门，就看见李洛瑶和他的岳母一人抱了一个孩子向书房走来。 李洛瑶一路上都在和自己的母亲谈话，一个转身正好看见从书房走来的萧九，随口喊道：“萧九，都一整天了也没见你去后厨，我让老丁准备的午饭都凉了。” 萧九闻言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微笑，轻轻点头不再说话。 跟随李洛瑶一同前来的岳母见状当即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闺女，教训道：“怎么跟你夫君说话呢，你要有妇人的本分。” 萧九见状赶忙上前说着一家人不打紧，看向李洛瑶的眼神也是满眼宠溺。 岳母见状也没再多说，只是看向自己这个女婿时怎么看心里怎么满意。 稍微寒暄了两句，萧九接过李洛瑶怀里的熏儿，又伸手逗弄了一下岳母怀中的太子，问道：“你们都吃过了吗？” 听见萧九询问，李洛瑶顿时扭过头去，“就你是大忙人，等你吃饭我们早就饿死了，刚才我看见给你留的梨子你也没吃，都坏掉了。” 对于媳妇的埋怨，萧九只是嘿嘿的笑着，从来不会把工作上的负面情绪带到自己的家庭中。 可李洛瑶一直都在不依不饶的说着萧九，心里还在心疼着那几颗梨子。 要知道萧九现在虽然是羊城之主，可自己在家从来没有穷奢极欲过，一直都是粗茶淡饭。 特别是李诣刚刚送来的梨子还没吃就坏掉了，李洛瑶感觉自己的一片用心被辜负了。 有岳母在场，萧九不敢插科打诨的和李洛瑶说些俏皮的情话，只能在一旁陪笑的听着。 可当李洛瑶说起坏掉的梨子，忽然让萧九脑海中闪过一些对于瘟疫问题的想法。 “梨子，腐烂。” 萧九好像中了邪一样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字眼，让一直滔滔不绝的李洛瑶有些迷糊。 这是怎么了？ 还不等李洛瑶上前询问，萧九猛然回过神来，惊喜的说道，“我有办法了，哈哈。” 第一百八十二章：临时医馆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羊城郡爆发瘟疫已经持续了半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因为高烧导致的死亡与日俱增。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几日羊城郡守萧九一直闷在自己的后院中，没有什么新的指令，外人基本不知道他在鼓捣什么。 “你确定是按照我说的方法做的吗？” 城主府后厨，萧九面容严肃地询问着厨房中的李豪，案板上还有一个生长着霉菌的瓷碗。 李豪闻言点了点头，萧九见状直接让他收起瓷碗，准备拿着它一同前往郡城收容病人的临时医馆。 “九哥，我去就行了，那里都是些病人，万一……” 作为萧九的贴身副官，李豪见萧九准备前往满是病人的临时医馆，显得有些紧张，忍不住出声劝了一下。 而萧九见状则是轻轻摆了摆手，没有听从李豪的话，直接出门准备去马厩牵马。 萧九很快从后院牵出马匹，吆喝了一声之后，带着几个卫士出门而去。 另一头，郡城的临时医馆内眼下已经人满为患，因为疫情爆发的太过突然，就这几个临时搭建的医馆根本不能收容所有病患。 因为床位、房间紧缺，很多病人甚至都挤到了门外，之外医馆外面粗略的搭建了几个草棚子。 郡府方面针对这次疫情的病患，并没有选择一视同仁的态度。 因为医疗条件的有限，只能先让军人、军属进行治疗，很多高烧不退的患者因此在排队救治的期间就直接死去。 比起以往的兵乱，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病毒更加让人心生恐惧，这段时间甚至在民间兴起了一股祭祀的风潮，虽然萧九听闻后直接派人镇压，将闹事的人逮捕，可却根本压不住。 是啊，每逢大灾，造成损失最大的可能不是灾难本身，而是压不住的人心。 虽然现在临时医馆周围每天都有人用生石灰和酒精消毒，但那些侥幸没有患病的百姓都对这里怀着深深的畏惧。 “都让，萧大人过来了。” 用浸水布条掩着口鼻的李豪翻身下马，从人群中挤出一条通道，腾出空来让后面的萧九可以进去。 而那些患病的百姓和医馆的工作人员听闻萧九来了，也都有些不敢相信。 如今疫情当前，州府里那些当官的都对这里避之不及，最大的萧九怎么会来到这里？ “萧大人？萧大人怎么来这儿了，赶紧让他回去啊。” “是啊，是啊，这里都是病人，万一染上了咋办呢……”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萧九听见这些劝说自己回去的声音，不由心中一暖。 这些百姓这时候可以想到他，才说明他们是发自心底的拥戴自己，那自己又怎能辜负了他们的信任呢。 “去把医馆的负责人找来。” 萧九没有过多的废话，干净利索地让李豪进去找人，自己则是自顾自地往里走，不时还会在一些病患旁边停留，观察他的病症。 不多时，前往医馆里面的李豪耷拉着脸回到萧九身边，没有言语。 萧九见李豪不说话，又满脸的犹豫神情，瞬间便知道了事情似乎有些不对，随即问道，“怎么了？” 那李豪闻言脸红了一下，当即就要上前在萧九耳语，却直接被萧九挥手打断。 “青天白日下没有秘密，直接说。” 李豪闻言指了指身后的一个青年，“这医馆的负责人一直没在，一直都是这个小兄弟负责的。” 萧九一听这话直接就明白这所医馆的负责人肯定是直接躲进去了，李豪不想明说肯定也是在乎外面病患众多。 “呵呵，胆子挺大啊，拿了我的钱却不给我干活。” 李豪说完，萧九直接冷笑一声，便不再继续追问，而是询问起了李豪身后那名医护人员医馆如今的情况。 但跟随萧九多年的李豪知道，负责这所医馆的倒霉蛋怕是完了。 萧九问完那名医护青年，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不时还传来一声叹息。 根据那名青年所说，现在郡城大大小小建立了七处临时医馆，可面对与日俱增的病人根本收容不下。 这还只是羊城郡城，医疗条件相对较好，只怕那些下辖的乡县才是重灾区。 虽然萧九自从学校开办以来一直重视现代医学的发展，可短时间内根本培养不出足够的医护人员，也没有时间去搞医学上的研究。 现在负责临时医馆的是一名前年刚从学校毕业的学生，而那名医馆的负责人则是之前郡里一名赤脚医生，临危受命负责这里。 但现在那个赤脚医生害怕瘟疫躲起来了，就这里几个小青年根本控制不住场面。 所谓的治疗方法也是集中熬制一些可以退烧、去火、去毒的药材，能不能挺过去基本就看病人的造化了。 所以在医馆中死去的病人基本上全都是老人，而且死状极其痛苦，全都是口鼻和喉部生疮，伤口感染导致的高烧不退。 看到眼前的凄惨场景，萧九心中隐隐作痛。 作为羊城郡的郡守，萧九平常起居都有人照顾，疫情开始时也都被隔离的很好。 可那些百姓呢?他们根本没有能力抵抗这场天灾，只能听着最亲的家人痛苦的呻吟毫无办法。 那名医馆的青年讲完，萧九已经脸色铁青，沉默了大约一分钟后才缓缓开口。 “我这里有个法子，需要在你这里试验一下，找几个病情最严重的患者吧。” 萧九说完，身前那名青年便点头应下，返回医馆内里安排。 没过多久，那名青年再次出来，“有两个老汉病的最厉害，昨晚已经咳血了，不出意外应该是挺不过今天了。” 萧九闻言轻轻点头，接着便要前往医馆里面，准备试试自己新寻到的办法是否有效。 可还没等萧九靠近医馆内堂的大门，就直接被李豪拦住，“萧大人，还是我过去吧。” 看着李豪清澈的眼神，萧九微微动容，刚想再说一句，李豪就已经从后面拿出了从府中带来的那只瓷碗。 萧九见状知道拗不过对方，只好将自己设想的步骤一一说给李豪，而李豪听完虽然满脸疑惑，可还是直接转头进入了医馆。 大约过去半个时辰，李豪从医馆里面出来，手里还拿着那支瓷碗，只是现在已经空空如也。 见李豪出来，萧九随口问道：“都按我说的做了？病人问什么了吗？” 李豪点头，“那两个老汉听说我是郡府的人，什么都没问。” 见事情办妥，萧九便不再停留，直接翻身上马，招呼从府里带来的人离开了医馆。 可萧九并没有直接返回府中，而是直接去了新成立的警署。 大约过去十几分钟，骑着快马的萧九一行便到了警署，并见到了一直在警署内呆着的夏东海。 因为疫情来得太过突然，郡城内一些病人没法送到医馆的基本都是由警署这些人负责运送，所以眼下当个警员也是个高风险的职业。 进了警署，萧九没有废话，直接让夏东海查办城西那边刚去过的医馆负责人，并对其他地方进行摸排，看看是否有类似情况。 之前夏东海的警署一直忙的不可开交，但此时听见萧九的命令肯定当成头等大事去办。 “东海，今时不同往日，眼下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那些拿了我的钱不办事的人，严办。” 临走之前，萧九语重心长地对夏东海嘱咐了一句，便直接离开，只留下夏东海望着萧九远去的背影叹息一声。 “夏署长，萧大人说的严办是咋办，那些医馆本来就是他们个人的啊。” 萧九刚走，一直跟在夏东海旁边的秘书问了一句，因为目前并没有针对医馆人员渎职专门立法，让他们这些执行者有些不好把握分寸。 而夏东海闻言扭头瞪了一眼旁边的秘书，训斥道：“你是真笨啊，那些生病的老百姓看到管事的人都在躲着瘟疫，你猜他们会怎么想？” “既然没有律法条文，那就直接按贪污抓，现在他们这些人是撞枪口了，要的就是他们的人头给那些病人看。” 夏东海说完，便直接回到警署办公室开始下抓捕令，对于那些渎职的医护负责人，抓了就得被丢到监狱。 与此同时，处理完这些琐事的萧九也返回了家中，为了不将病毒带到府里，临行前还用蒸馏出来的酒精将一行人浑身喷了个遍。 现在只能等临时医馆那边的结果了，对于是否有效，其实萧九心里也没多少底，如今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走一步看一步了。 就在萧九为这次的疫情发愁时，作为瘟疫始发地的豫州眼下更加严重，而作为豫州起义军的精神领袖古崇，此时也已经染上了瘟疫。 而且古崇不比其他年轻人，如今的他已经七十多岁，若无意外，这次必然很难挺过这一关。 …… 豫州城，起义军军营，一处较大的军帐内，两名起义军首领相对而坐，脸上表情都有些犹豫。 “牛大人，当真要这么干吗？”，一名你较为年轻的军官问向对面的同伴，同伴闻言轻轻则是轻轻点头。 “老头子肯定挺不过去了，这时候不争，到时候就啥都没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青霉素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自从萧九返回城主府的宅邸时，羊城郡的警署便掀起了一股惩治贪污腐败的风气。 不光是那些不负责任的医馆人员，还有一大批贪官被查出，收押在警署的监狱。 在萧九的确认下，这些人都会在司法部门审判之后，于菜市口斩首。 乱世当用重典，萧九在这个节骨眼上查办贪污腐败，更多的还是为了稳定民心。 或许萧九对于曾经跟随过他的老人多有照顾，但现在正值瘟疫肆虐，只有把浮躁的人心压下来才能谋图以后。 短时间内，羊城郡的官场被笼罩在一种白色恐怖之中。 就在不少羊城郡的官员于家中提心吊胆时，临时医馆那边也传来了消息。 “那两名老汉果真痊愈了？” 后院的书房中，萧九激动的从桌案上站起，对着身前的李豪发问，在得到对方的点头确认之后嘴角不自觉的挂上一抹微笑。 这个消息算是这段时间以来为数不多的好消息，如今整个羊城郡瘟疫横行，萧九连睡觉都不能安稳。 可现在不同了，临时医馆传来的消息证明了萧九的猜想，他的法子确实有用，接下来就是大规模的使用了。 这种可以有效遏制瘟疫的东西，自然就是萧九前世所熟知的青霉素。 其实青霉素并不能从根本上抑制病毒的传播和根除，能起到的作用也就是伤口感染引起的高烧不退。 要知道在这个医疗水平低下的时代，所有的病症基本都是依靠一些赤脚医生抓中药的方式进行治疗。 对于病毒引起的发烧虽然也有很多有效的治疗方法，但想要大规模的治疗使用则是需要消耗大量药材，这在当前看来并没有实现的条件。 若是能使用青霉素制止住病人的高烧，在用石灰、酒精消毒的方式阻断传染源，想必瘟疫很快就能过去。 只是那些免疫力低下的老人和孩童，能否依靠自己挺过难关就说不准了。 在萧九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通知所有医馆医护人员前往羊城郡的议事大厅，宣布了后续安排。 目前首要的就是大批量使用青霉素运用到病患身上，对于这种崭新的东西旁人虽然陌生，但也不敢质疑萧九。 依靠现在的技术水平，青霉素肯定是提炼不出来的，只能利用植物发霉后的青霉菌粗暴的使用。 因为这次瘟疫感染的病人都有一个并发症，那就是鼻喉生疮，当脓疮破裂，也就证明这个人可能离死去不原来。 但现在有了青霉菌，直接将其使用在病患的伤口，便有一半可能直接从鬼门关里捞出一条命。 所以萧九下达的命令很彻底，也不会允许他人反对，再次展现了他果断地一面。 并且萧九规定，在这段疫情期间，军队军人都会得到优先的治疗，新成立的警署也会在这段时间严办那些捣乱之徒。 萧九的命令很快就下达到了羊城郡的各处，而与此同时的豫州，却正酝酿着一场阴谋。 …… 豫州，豫州城。 今日已经是古崇病危的半个月了，能以七十多岁的高龄在病毒的侵袭下支撑这么久的时间，已经是罕见了。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生命力正在从这位老人的身上缓缓流逝，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古崇的病榻旁，从门里门外已经围满了豫州城的大小将领，其中豫州起义军中实力最强的三个将军均已到场。 三人在这最人心惶惶的时候敢来到古崇这里，本身就意味着事情的严重性，稍有心思的人就能猜到古崇是要托孤了。 如今的豫州这两年在起义军的经营下已经逐渐稳定，虽然其中依旧不乏一些反对的声音，可都被起义军强大的武力压制。 当前的豫州城中，有三股势力最大，其中首领分别是大将军王云飞，左将军陈沛行和先锋官李世豪。 三人中王云飞的权柄最大，其麾下的嫡系部队也是比陈沛行和李世豪加起来都要多。 如今古崇病危，此次王云飞前来，心中不无直接收回所有军权的想法，只是现在古崇还没有真正咽气，在他的这位老师面前，还是真心想送走他最后一程。 病房之中，古崇将三人全都叫到身前，声音断断续续的交待着他认为比较重要的事情。 只是现在古崇的病情已经恶化，喉咙里根本不能表达完整自己想要说的话，可三人都不约而同地点头表示知道。 古崇强撑着说了几句含糊不清地话后，开始剧烈咳嗽，三名将军见状也只能起身告退。 走出古崇所在地房间，三名起义军将领各自看了一眼，并没有任何交流地转身离去。 “将军，依我之见还是要尽快离开豫州，这里终究不是我们自己的地盘。” 就在王云飞转身离开的功夫，身边的卫士长忍不住出声提醒了一句，王云飞闻言也是轻轻点头。 “已经见过老师最后一面，也不用怕他们二人敢发矫诏了。” 说完王云飞便头也不回的往城门走去，准备返回自己城外驻扎的军营当中。 可就在这时，意外突然发生，一支弩箭破空的声音从不远处呼啸而来，直直的射向王云飞。 “将军小心。” 一直谨慎观察着四周的卫士长在看到一名士兵抬手的空挡瞬间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地挡在了王云飞的身前。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根本没给王云飞反应的功夫，卫士长就倒在了自己的身前，溅起的血珠直接洒在了王云飞的脸上。 “拿下叛将王云飞。” 几乎在弩箭射出的同一时间，一声爆喝从身后传来，而那道声音王云飞再熟悉不过。 左将军陈沛行！ 王云飞木然回头，看到了那张狰狞的面孔，而陈沛行身边还站着先锋官李世豪。 王云飞瞬间明白过来，这是一场针对自己的暗杀，可能在自己踏入豫州城的那一刻早就有士兵埋伏好了。 只是让王云飞没有想到的是，现在古崇还没有离世，这二人就敢在豫州城造反。 但现在不是仔细琢磨的时候，眼下最重要的是出城，只要出了豫州城，那一切都有转机。 王云飞手中掌握着最精锐的四万豫州兵，只要走出豫州城，就可以召集部下围城报仇。 没有片刻犹豫，王云飞吆喝了身边的护卫一声，便朝着众多士兵把守的城门冲去。 嗖~嗖嗖~ 一支支弩箭朝着冲锋的王云飞和他身边的卫士射来，而早有防备的众人也都有意识地进行躲避。 战斗一触即发，身陷囫囵的王云飞此时额头上沁满了汗珠，可依旧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指挥着部下开始冲锋。 “砍了这群杂碎。” 人高马大的王云飞抽出随身携带的佩刀，对着城门不远处的敌人挥刀，身后士兵得到命令全都玩命似的发起了反击。 眼见王云飞带来的卫士如此英勇，早已埋伏在此的豫州士兵短时间没有拿住对方，也让策划这场暗杀的陈沛行和李世豪紧张起来。 其中李世豪行伍出身，作为先锋官的他一马当先的拿起一杆长枪朝着王云飞冲去。 其后嫡系的士兵见自己老大拼命了，也都呼喊一声紧跟其上。 眼看身后的李世豪追了上来，朝着城门玩命奔逃的王云飞只能加紧步伐，向着城门处的敌人杀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原本紧闭的城门突然发出一声闷响，那是攻城锤撞击的声音。 原来，早在王云飞进入豫州城之前，就已经和城外驻扎的士兵做好了安排。 在城门被关闭的第一时间，王云飞城外的部队就开始准备组织向城门发起冲锋。 城门出现动静，城内的陈沛行和李世豪更加不敢耽搁，只恨自己爹妈没有多生出两条腿来。 而遭受两面夹击的王云飞听见城门口的动静，也不再紧张慌乱，开始命令自己带来的卫士向自己围拢收缩。 有着丰富战场经验的王云飞知道，若是自己一股脑的向城门冲，单靠手中这点人很有可能冲不出去，倒不如等城外自己的部队进来更容易脱困。 两方人马在豫州城内的对峙杀伐让这原本安静祥和的州府变成了战场，震天的喊杀声早已让城内百姓吓得躲进家中。 与此同时，郡城内重病缠身的古崇躺在病榻上，艰难的支撑着自己想做起来。 “外面，发生……什么……” 古崇此刻口齿不清的喃喃着，而身边负责伺候他起居的仆人此时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连眼神也变得异常冰冷。 看到一副仆从一副沉默姿态，古崇清楚的知道自己身边的人已经被别人收买。 只是古崇并不甘心，因为今日的这场政变很快就能将自己好不容易稳住的局面彻底打碎。 到那时，豫州百姓的命运又将笼罩在战争的阴云之下吗？ 想到这里，古崇凄然一笑，两行清泪不自觉地从他的浊眼中缓缓淌出，随后便重重地彻底倒在了病榻上。 豫州的重要精神领袖古崇，身死！！ 第一百八十四章：青州民乱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在青霉素被大规模的制造并使用之后，羊城郡因为瘟疫导致的死亡人数迅速减少。 虽然短时间内依旧疫情肆虐，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场灾难也将慢慢过去，逐渐变成历史。 反观其他地方，像是直隶、冀州、青州等地，灾情已经变得越发不可控制，而在这场灾难中死去的更多的还是普通百姓。 自从穿越以来，萧九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人类的力量在自然面前是如此的渺小。 他的脑海中虽然有着无数改变世界的想法，但就目前的状态萧九却做不了太多。 听着耳边不时传来灾民的消息，萧九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在疫情结束之后发展出现代医学，提升领地内百姓的生活常识。 这一日，就在萧九暗暗为灾民的安置问题发愁时，一则从豫州传来的消息让萧九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古崇死了？” 萧九有些激动的看着眼前传来消息的情报人员，嘴里不断喃喃着。 对于古崇，萧九心中并没有多少的恨意，相反对于古崇的人生履历有些钦佩。 自从最开始在羊城郡外和古崇的第一次交谈，萧九就知道这位老人并不执着于权力，他想要做的事情远比利益驱使高尚得多。 半生坎坷，在生命的最后一程里冒着杀头的风险带头起义，若说他是想当皇帝，可膝下并无子嗣。 直到豫州的起义军打进京都城，彻底的抹去了大夏朝廷，才开始让世人直到他真的只是希望推翻保证。 虽然起义军的在豫州的口碑不一，但作为神火教领袖的古崇在民间却享有着极高的威望。 他这种人，是想当圣人的。 这就是萧九给他的评价，只是现在在争权夺利的斗争中痛苦死去，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古崇和萧九某些地方很像，二人心中是真的存在着百姓，只是不同的选择导致了不同的结果。 若将萧九与古崇之间的角色互换，可能萧九并不能做得更好，反之亦然。 想到这里，萧九的眼神中充满了惺惺相惜的惋惜之色，可现在却不是让他伤感的时候。 古崇死去之后，豫州的左将军陈沛行连同先锋官李世豪合谋刺杀王云飞未遂，只怕很快就会被对方召集部下围困在豫州城。 豫州内乱，这都是萧九的机会，只不过还是需要闻讯一下其他人的意见。 萧九没有迟疑，直接传令羊城郡的大小官员前往羊城郡的议事厅，准备讨论如何处理豫州问题。 萧九的命令传达得很快，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羊城郡军、政、商三方的高层齐聚。 见人都来得差不多了，萧九清了清嗓子，面容严峻的说道：“豫州的古崇长老死了，现在的豫州城正打得不可开交，我想听一下你们的想法。”、 此话一出，大部分文武官员全都是一惊，只有周进等几个为数不多的依旧稳坐钓鱼台般的从容不迫。 一时间，大厅内纷纷响起了嘈杂的议论声音，而萧九则是面无表的看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 直到所有人都开始讨论的累了，萧九才开始点名：“周进，你先说吧。” 萧九话音落下，一直没怎么发言的周进站起身子，缓缓说道：“依我之见，眼下正值瘟疫肆虐，若是贸然率大军进入豫州，只怕很容易发生其他意外。” 说完，周进便安静的后退一步继续站好，似乎萧九最后怎样决定都与自己无关。 萧九打量了周进一眼，若有所思的绕过了他，看向其他人。 只是一圈子人下来，都没几个支持萧九向羊城郡动兵，只有几个军伍中人还在幻想着通过这场战争来捞些军功。 最后，萧九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大舅哥李诣，静静的等他回答，见他开始摇头之后才放弃掉了出兵的想法。 没办法，谁让现在李诣管着钱呐，他的作用在平常甚至比别人的都要大。 可现在萧九决定暂时不向豫州出兵，并不代表这段时间要闲着。 在会议结束之后，萧九单独留下了自己的大舅哥李诣，并且交给了他一项艰巨的任务。 那就是在羊城郡的工厂中制造出一批会爆炸的炸药，他要卖给现在豫州城内的陈沛和李世豪。 …… 青州，州府。 如今的青州呈现出一幅衰败的景象，大街上冷冷清清，只有出殡撒过的黄纸依旧一片片碎在地上。 “又是一个，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个了。” “谁说不是呢，城里的大夫刚给她抓完药，可一到下午还是死了。” 青州的街道上，两名城市年轻挎着一个袋子，咕咚一声直接沉到了运河里，袋子中不用猜也知道是尸体。 这一次瘟疫席卷青州，让青州的现任督抚徐良卧床不起，至于下面的百姓更没人去管他们的死活。 与此同时，萧九在北境开办的那些工厂也都全部停工，光是这短短一个月来，就损失了一大笔钱。 可现在不是心疼的时候，为今之际还是得以人为本，才能不出更大的乱子。 就像这时的青州，因为瘟疫肆虐加上青州军的强力镇压，在民间已经出现了反弹。 一个名为王老吉的道人在青州大肆发放符水之物，号称可以治病救人，已经在身边聚集了不少的信徒，正如当年的豫州神火教。 得到消息的青州州府立马采取了雷霆措施，对这些聚众的百姓直接镇压，抓住了妖人王老吉斩首示众。 可如此一来，算是彻底激起了百姓心中的不满，让整个青州的局势变得越发微妙。 这些百姓的想法其实很纯粹，既然你们这些当官的不管，现在又将唯一生的希望断绝，怎能不让人们心寒。 而此时在青州负责工厂示意的一名陵水商会负责人则是从这件事中看到了机会，一个让青州动乱的机会。 此人名为魏来，是最初加入陵水商会的一名百姓，凭借着敏锐的商业直觉受到李富的重用，现在已经成了青州分区的话事人。 这段时间，魏来一方面救济施舍那些因为瘟疫流离失所的百姓，在民间赚足了声望。 暗地里，魏来又在青州扶植起了当初王老吉的那一批信众，组成了青州第一支以推翻青州军统治的造反势力。 之后，魏来又秘密给萧九直接送去了书信，并得到了萧九的认可，得到的回信中只有四个大字，“斟酌行事”。 青州瘟疫肆虐的第二个月，在下辖的郡县中已经形成了大大小小数十股势力，在民间振臂一呼，直接扯旗造反。 比起可怕的瘟疫，有时动乱的人心更让统治者心悸，直到现在青州的那些官老爷才开始反应过来，只是为时已晚。 现在许良病重，大小事务都由青州的世家官员进行操持，在得到百姓造反的第一时间内就组织起私兵进行剿灭。 对于这些造反的百姓，青州军的态度十分坚定，那就是屠杀，杀到他们不敢反抗为止。 但这种暴力的处理方式放在平常或许管用，但在这个瘟疫横向的当口，只能激起更多反对的声音。 …… 青州，城主府。 此时青州督抚许良的家中已经聚集了不少求见的青州官员，只是现在许良身体孱弱，众人只能在此等候传唤。 “老爷请诸位大人移步后堂。” 良久之后，一名门房打扮的家丁便带着众人见到了病榻上的许良，只是看那消瘦的模样已经是皮包骨头。 几名较为年长的青州官员靠近许良的身前，很想说明来意，但看见对方这副样子，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还是许良强撑着重病的身体，让自己勉强坐起，率先询问道：“诸位来此是为了叛乱之事吧？” 听着许良的询问，靠近病床的几名官员缓缓点头，开始诉说起了近来青州乱象，而许良是始终都只是静静听着一言不发。 直到那名官员说道陵水商会，才让许良眼神中恢复了一些神采。 “陵水商会的魏来在暗中支持那些反贼？” 听到这个消息，许良的眉头微微皱起，虽然惊讶但稍一思索便知道这个消息肯定是真的。 接着，那几名青州官员便询问起了许良的态度，这也是他们此行最主要的目的。 因为陵水商会的身份实在敏感，若是不经过许良的同意贸然对其动手，出了事情的后果不是他们可以承担的。 只见许良沉吟半响，最终长叹一口气，用沙哑的嗓音缓缓说道：“眼下还不能动陵水商会，若是直接拔除陵水商会在青州的工厂，不但会激起民间的反对，更是直接给了萧黑子出兵青州的理由。” .“那大人的意思？”，询问的那名青州官员犹豫地问道。 许良缓缓闭上双眼，艰难地说道：“只有一个办法平息民怨，那就是要牺牲我们的一部分利益了。传我命令，立刻召集四大家族的族长来城主府，决定青州命运的时候到了。” 许良的态度远比这些青州官员谨慎，眼光也比他们更加长远，只是青州的未来并不是一个许良可以决定的。 第一百八十五章：瘟疫之后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青州的疫情在青霉素的大规模应用下，已经从最初严重的情形中过去，因为瘟疫造成的伤亡人数也是中原各地区最少。 在这个时代，百姓的性命呀上层眼里只是一串数字，没有多少人会真正关心他们的死活。 大多数时候瘟疫不止是代表了天灾，更多的还伴随着人祸。 所以青州、豫州、冀州等地在民间迅速兴起了一股巫蛊迷信之风，可能在这个没有温情的世界，只有将身心交给神明才能获得些许慰籍。 对此，随然各地方政府全都极力镇压，可各种迷信的社团、宗教还是犹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冒出头来，原本已经安稳下来的时局又开始变得动荡起来。 但对于某些当权者来说，混乱有时也不全是坏事，这里危机与机会并存。 就拿羊城郡，因为率先从瘟疫中恢复过来，萧九也可以腾出空来将目光放到其他地方，就比如说青州和豫州。 现在的豫州，因为古崇的去世，起义军进入了短暂的混乱期。 先是陈沛行和李世豪合谋刺杀王云飞失败，逃出生天的王云飞返回后立马召集了自己麾下部将直接围了豫州城。 原本一家的起义军瞬间在此回到之前四分五裂的状态，而且除了王云飞、陈沛行这种手握重兵的大员，那些小势力的首领也都在观望。 走投无路的陈、李二人得得不到起义军内部的支持，只能向羊城郡的萧九求援。 羊城郡，城主府中，萧九仔细看着手里来自豫州的书信，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眼下羊城郡刚从瘟疫中缓过来，虽然萧九很想出兵豫州，可州府里的财政却不允许他再起兵戈，民间对于战争的呼声也不高。 这就让萧九有些难以抉择，既放不下豫州这难得的机会，又没有太多的能力去投入。 这次萧九没有再召集周进他们一起商议，而是沉思良久之后叫来了自己的大舅哥李诣。 当李诣进入萧九的书房时，他就有些被萧九严肃的表情镇住，知道是有些重要的事情交代。 经过萧九的诉说，李诣知道了这次萧九找他的目的，那就是在豫州办厂。 对于这个决定，萧九心中早有了一个完备的计划，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实施。 因为之前豫州古崇在世时，整个起义军内部对羊城郡提防很深，萧九一直没有渗透进去的机会。 但现在不同了，整个豫州乱作一团，萧九也不好直接出兵参与他们的内斗，毕竟那样做师出无名。 但若是借着办厂的名义在豫州开设粥厂、医馆，以援助的身份在当地募集百姓，必然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这次萧九就是想让李诣安排人去豫州，在民间组织一支和豫州无关的队伍，以用作之后。 如今的陈沛行和李世豪因为王云飞围困豫州城，在谈判上处于劣势地位，只要协助他们守住豫州城一个月，萧九就有足够的时间调度军队进入豫州。 而这之中，获得好处最多的就是李诣，所以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第二日，李诣便以羊城郡特使的身份出发赶往豫州，与此同时李诣还带着大量钱粮物资。 五日后，陈、李二人在豫州城中接见了李诣，对于萧九没能出兵虽然遗憾，但经过简单的谈判也同意了萧九在豫州的建厂权和组建卫队的权力。 与此同时，城外的王云飞也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豫州作为瘟疫的始发地，疫情的势头比其他地方还要猛烈，队伍中厌战情绪高涨。 就像现在，王云飞虽然率人围困了豫州城，可却因后勤问题迟迟没有开战，两方人马就这样隔城对峙。 王云飞在举棋不定，可是刚到豫州的李诣却一刻不敢闲着，在这段时间内开办粥厂、医馆，俘获了当地百姓的民心。 有着陵水商会作保，李诣在豫州征募卫队的过程进行的很顺利，短时间内就已经招募了上千人。 这些百姓的需求也很简单，那就是活下去。 在李诣出发之前，萧九就已经定下了基调，参加工厂的卫队或者进入工厂成为工人都可以享受免费的医疗已经口粮的供应。 所以豫州这些填不饱肚子地百姓在第一时间就响应了号召，纷纷报名加入。 对于百姓那种狂热地态度，同样引起了陈、李二人地忌惮，但现在他们还指望着李诣能在民间招募到百姓守卫豫州城，也就没说什么。 时光匆匆、飞逝而过，这一个月以来王云飞那边并没有什么动作，而瘟疫也开始逐渐在中原大地散去。 这倒不是说这场瘟疫的病毒脆弱，而是那些体质差的普通人都已经死去，留下的都是抗过了这场灾难的幸运儿。 作为北方的人口大户，豫州和冀州两地人口损失的最为严重，豫州直接因为这场灾难死去了一百多万人，足足占了起义军统治地区人口的三分之一。 而豫州城内的百姓，因为李诣在当地开设了大大小小的医馆，并且将青霉素逐渐在病患身上运用，所以死亡人数并不多。 最终，王云飞选择了妥协，在十月底的时候宣布退兵，带着自己的军队返回了属于他们的地盘。 直接将豫州起义军划分为两块，王云飞占据了豫州五郡，而陈、李二人则是拥兵在豫州城。 豫州的事情靠一段落，青州那边又开始乱了起来。 先是妖道王老吉被州府杀害，一直到青州宗教横行，只用了短短三个月时间。 这段时间，陵水商会的魏来一支在秘密培植亲近自己的民间势力，规模已经变得十分庞大。 而青州州府那边，因为忌惮羊城郡的萧九以及正值瘟疫的当口，对此选择了忽视的态度，并没有对青州的商会动手。 只是一切的平静都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安宁，在这场瘟疫逐渐过去之后，从这场灾难中喘过气来的许良终于开始正式安排平叛事宜了。 青州城主府中，大病初愈的许良将所有青州大小官员召集到自己府中，开始商谈起镇压邪教的部署。 说是商议，其实许良心中早有了腹案，这次找他们来也只是通知，并警告某些有着别样用心的官员。 只见人满为患的大厅中，一身官服的许良坐在属于他的座位上，审视着一众青州大小官员。 “许某久病初愈，算了算日子已经耽误了太多事情，至于今日为何要召集诸位前来，想必也都心中清楚。” “中原大难，这次的瘟疫我青州没有躲过去，而有些人则是趁着这次的天灾开始在民间祸乱，一如之前的妖人王老吉，他的尸体依旧还挂在菜市口，所以我们必须尽快平定这些民间的邪教。” 说道这里，气氛压抑的大厅中，许良突然话锋一转，开始敲打起了众多青州官员。 就听见许良继续缓缓说道：“根据州府安插在民间的线报，羊城郡的陵水商会在这段时间可并不老实，暗中资助了许多匪徒反抗朝廷，又是给钱又是给火器。” “今日，我就要抄了萧九在青州培植的势力，还有陵水商会也都会被连根拔起，在座的诸位此前若有人和陵水商会的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必须断绝，要是以后还和他们有利益往来，这就是通敌。” 这番话许良是吼出来的，让大厅内一众大臣全都噤若寒蝉。 因为这些青州官员当中，除了那些真正的大世家出身的官员和一些许良的嫡系，其余人基本都收过陵水商会送来的银钱。 许良今天的做法无异于敲山震虎，就是明确要告诉这些人，他们之前吃掉的藏银可以既往不咎，但以后谁敢和陵水商会眉来眼去那绝对是要挨收拾的。 会议结束之后，许良直接派出了驻扎在青州的军队开始对境内所有陵水商会的工厂进行查抄。 当然，这些工厂中的生产线和工人不会过多为难，毕竟这相当于抢了陵水商会的东西变成自己的。 可青州陵水商会的成员许良肯定是不敢用的，全都一股脑的打成了叛逆，即日抓捕押送到青州城的衙门审理。 当大批的青州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赶往各个工厂时，驻守在陵水商会的成员才恍然发现要没变天了，青州督抚许良也并不是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青州城南的陵水商会分会中，一名门房着急忙慌的冲进魏来办公的大堂，见到魏来后来不及行礼就赶忙通禀。 “老爷，青州的兵来了，说是要查封工厂，抓捕通敌的反贼。” 门房有些口不择言的快速说着，而魏来闻言并没有多少吃惊，只是面无表情的露出一副沉思状。 “终究还是来了。” 最终魏来只是低声感叹了一句，便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起身前往正堂。 刚一出门，就看见一大批青州兵毫不客气地闯了进来，为首地一名武将恭敬上前对着魏来行了一礼，沉声说道：“魏大人，下官奉命请大人前往州府，希望您不要让我难做。” 第一百八十六章：卷土重来的戎族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青州，州府。 许良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一言不发的魏来有些头疼，因为从后者被带到城主府时就全程矢口否认陵水商会扶植青州的反贼势力。 这样一来，就让许良有些被动，因为在这个时代并不是抓住两个山匪就可以将魏来定死的，顾虑更多的还是陵水商队背后的萧九。 面对拒不配合的魏来，许良沉了沉嗓子，缓缓说道，“你在这里，萧九你那个给你的我同样可以给你。” 魏来闻言还是沉默，只是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闭口不言。 眼见在魏来这里没有突破的机会，许良直接摆了摆手让人将其押送到下面的监狱。 现在青州军已经动手，对青州境内的陵水商会进行查抄，这之中不光是为了坐实陵水商会煽动叛乱，也是眼馋其中的利益。 作为青州最大当权者，许良比起吕耀良还要心机深沉，他在权衡利弊，并不想把事情做绝。 现在动了陵水商会还可以用煽动叛乱的理由搪塞萧九，但若是杀了魏来无疑是给了萧九攻打青州的理由。 许良如今也是骑虎难下，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 在魏来被抓的三天之后，远在羊城郡的萧九得到了消息，古井无波的眼神也开始变换色彩。 许良直接拿青州的陵水商会开刀，无疑是牵动了萧九的利益，但却不是萧九起兵讨伐青州的理由。 并且许良手里有大量陵水商会通敌的“证据”，贸然起兵只会师出无名。 思忖良久之后，萧九还是决定先稳住青州的许良，刚刚挨过瘟疫的羊城郡暂时还经不起折腾。 况且在此之前，萧九抽调了大量资金支持豫州，那边没有动静，再去发展青州这条线，一旦出了问题那就会很被动。 就这样，魏来被青州军收押在监狱一个多月，这个一月以来基本没人审问他，除了失去自由之外一日三餐都被人伺候得很好。 …… 边塞，虎牙关。 就在中原大地瘟疫肆虐之时，位于边塞的六州和虎牙关却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如今瘟疫渐渐散去，遭逢大难的中原之地人口锐减，也给了塞外戎族在此入主中原的机会。 虎牙关戎族大帐内，宗瑜面对着一众戎族联军的高层，脸色寒冷的吓人。 就在刚才，宗瑜在此提起了出兵关中的提议，但却遭到了大部分来盟军的反对。 这倒不是说有人质疑宗瑜如今的地位，实在是之前宗瑜的几次军事行动都没有什么建树，在军中内部对出兵中原的热情都不怎么高。 “太宰大人，如今关外事务繁多，若是再抽出大量人力物力去进行一场没有目的的战争，我们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一名位高权重的部落族老开始出声劝谏宗瑜，希望他能收回成命，可宗瑜现在的心神全都被中原吸引，那里还听得进去别人的忠告。 所以宗瑜最后还是下令集结虎牙关外，发起第三次南下的战争，得到了一大批叛逃而来的豪族世家的支持。 对于北境这些世家来说，他们已经背叛了大夏，若想得到原本属于自己的土地只有依附于关外的戎族。 所以这群汉奸此时对于攻打关内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积极，而这一举动，也让宗瑜和自己根基的戎族渐行渐远。 待到会议结束，众人离去之后，宗瑜单独留住了一名世家官员，询问道，“那火器可曾搞到了？” 那官员闻言，语气沉着地回应道：“已经从代州、扬州收购了大批军火，只是此前羊城郡所使用的那种并未出现。” 宗瑜听完官员都回答，心中稍稍送了口气，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之后便将其驱散回去。 那名官员在临走之前，还不忘了继续劝谏，“宗大人，中原之地到底怎样想必您已经见到了，有时单靠你们戎族很多事情是做不成了，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看得长远。” 官员临行的一席话虽然平缓谦卑，但却露骨的带着几分威胁。 现在宗瑜连续打了败仗之后已经在戎族内部的威信有所下降，势力的维持如今很多都得依靠那些大夏地主世家的支持。 或许直到此时，宗瑜才开始被大夏的文化所浸染，一个大一统的思想也在脑海中浮现。 次年春，宗瑜最终还是在虎牙关内宣布起兵，兵锋直至直隶。 而这段时间里，豫州的王云飞和豫州城的陈、李二人进入短暂的僵持期，青州地方军也在忙着镇压各种叛乱。 倒是之前被抓的魏来，也在前段时间被从监狱里提了出来遣返羊城郡。 而直隶京都的云弼，也在酝酿着攻打徐州的计划，只是因为疫情的原因暂且搁置。 所以自打宗瑜在虎牙关起兵之后，北境中原地区各怀鬼胎的地方军阀势力根本没有联合起来的势头。 而此时远在京都的云弼也陷入了深深忧愁之中。 …… 直隶，京都城。 瘟疫过去，昔日里繁华的京都城也早已不复往日的荣光，在连续经历了战乱、瘟疫之后变得满目疮痍。 京都城的城楼上，云弼孤身一人，望着黄昏落日的余晖，久久不语。 自从收到戎族准备起兵的消息以来，云弼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习惯所有情绪全都压在心里。 直隶京都即将在此面临战火的洗礼，而这一次绝对不会像上一次那样好运。 放眼整个北境的动荡的局势，现在的禁军已经没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盟友。 冀州作为北境第一大州，因为人口众多也是这次瘟疫爆发后受灾最严重的地区。 天灾往往伴随着民乱，在瘟疫的苗头起来之后，由于州府赈灾不利已经接连爆发了数次叛乱，光是镇压这些造反的百姓就已经让冀州各地官府焦头烂额，更别提组织起大量人力物力援助京都了。 而豫州因为起义军内部的争权夺利，已经分裂成数个派系，彼此之间只忙着窝里斗，根本没人在意戎族会不会打进京都。 像皖州、徐州、青州等地更不用提了，因为与关外相距甚远，根本不会选择和云弼合作。 最重要的是云弼现在还背着一个前朝的身份，更让这些地方割据政权对云弼和其所在的禁军充满仇视。 一圈下来，好像只有萧九算是他真正的朋友，但如今也琐事缠身，并不能给自己带来多少帮助。 戎族来势汹汹，上次打进来时因为有萧九的火器才能扭转战局反败为胜，但这次绝对会对火器有所提防。 这次还能打退这些关外的蛮子吗？云弼不知道。 通过上次的战争，云弼清楚的直到关内这群种地的士兵和关外刀头舔血的游牧士兵之间存在着不可弥补的差距。 虽然云弼手里的禁军在整个关内都称得上是能打，可和关外戎族比起来还是差一些的。 而且连年的征战已经让直隶地区民生凋敝、十室九空，穷兵黩武的背后是后勤财政面临崩溃的边缘。 若有可能，现在的云弼真想一死了之，可是他死了只会让直隶乃至整个中原崩盘的更快。 云弼年近四十，并没有什么家人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念想就是那个已经灭亡的大夏王朝。 他没有什么大的志向，而且还是一个宦官阉人，从来都是生活推着他一步步往前走。 只是前路，他并不知道到底是终点还是深渊。 吹着凉爽的晚风，云弼愣愣的发呆良久，没有返回在军营的住所，而是孤身一人走进了已经被他封禁的宫殿。 这里的一砖一瓦他都无比熟悉，只是昔日的故人都已经成了回忆，以往经历的所有也都变成了故事。 走走停停间，云弼推开了皇宫大殿那扇沉重的大门，缓缓走向了那座象征着无上权力的龙椅。 抚摸着椅子通体冰凉的质感，云弼自嘲一笑，好像他们这些人都被这张椅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或许史书上他会被记载成一个忠心的将军，或者一个挑拨天下大乱的乱臣贼子，但短短几页纸真的能记录他的故事吗？ 答案是否定的，云弼也不在乎那些所谓的名声。 “秦钰，如果你还或者你会怎么做呢？” 云弼缓慢行走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嘴里喃喃自语。 或许在云弼的心中，已经死去的前朝皇帝秦钰并不是他的主公，更像是一个朋友。 是他一步步将云弼扶上高位，原本云弼以为自己一生都将为他人而活，没想到秦钰会走在他的前面。 常言道，造化弄人，世间的事情没人能够说得清楚，也没有绝对的黑白对错，只是立场不同下做出各自的选择。 夜幕降临时，云弼缓缓从皇宫大殿中出来，缓慢走向属于自己的那个军帐，心情格外沉重。 云弼今日想明白了很多，也不再奢求此次戎族的入侵能得到其他人的援助，现在的云弼只有一颗炽热的求死之心。 他已经累了，也厌倦了这种每日折磨着自己的生活。 “或许死在马背上才是自己的归宿吧。”，云弼心中这样想着。 第一百八十七章：金子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时间到了九月，虽然已经进入秋季，但气候依旧有些炎热，刚刚收上军粮的戎族联军也从关外浩浩荡荡的开来。 反观直隶京都的禁军，虽然云弼一直在这段时间紧急进行扩军，可那屈指可数的军粮也注定了不可能通过正常手段征兵，更多的还是强拉壮丁。 直隶地区的百姓怨声载道，可云弼却并不在乎，心中想的始终都是怎样挡住戎族。 云弼已经往北境各处去了书信，但除了萧九并没有哪支势力愿意伸出援助之手。 京都城内的禁军大帐内，云弼坐在主座上面沉入水。 “羊城郡的人都到了吗？” 随着云弼出声询问，一名文官装扮的男人上前低声说了几句之后，云弼才缓缓点头。 如今戎族大军已经出发，他已经不再奢求会有其他盟友赶来会战，只能寄希望于这次还能如之前那次一般渡过难关。 就在直隶的禁军紧锣密鼓地开始部署防御工事时，远在虎牙关内的戎族联军中也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 虎牙关，戎族军营。 军营西北角的一处偏帐内，几名戎族装扮的武将眉头紧皱的聚在一起，低声讨论着。 “此次宗瑜一意孤行，若不能一击取胜，只怕边境六州的那些大夏人会出乱子，要知道他们的人数要比我们多上太多了。” 一名年长的汉子小声说着，话中语气不无忧虑，而此话一出也引起了其他人的附和。 “是啊，晋州那边已经有大夏人开始出现大规模的山匪了，现在我戎族大军都在关内，放任不管最后就不好收拾了。” 年长男子说完，又有一名青年男子补充说道。 帐内众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最后归于平静之后，气氛变得有些沉闷。 最终，还是那名率先出言的年长男子打破了尴尬，为不可闻的说道：“若是让宗瑜回不到虎牙关，我们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带着兵返回六州了。” 此话一出，沉默的众人开始脸色各异的互相打量，眼神中又夹杂着些许的胆怯。 这是他们从未想过的方向，但似乎又是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 眼见局面在此陷入沉默，那名领头的男子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两声继续说道。 “这两年宗瑜依靠战功当上了草原盟主，黑狼部落的地位也水涨船高的开始变得行事霸道。但草原不是他宗瑜一个人，我们人人有份，而且若是宗瑜不在关内，也不会有人会多说什么，因为这都是宗瑜自找的。” 话音刚落，一名中年男子的出声反驳：“可真要如此，草原又将变得四分五裂，难道你们忘了大夏是怎么亡国的吗？” 此话一出，不少人又开始犹豫起来，只有那名年长的老人缓缓摇头，嘴上还带着一抹苦笑。 “但若是让宗瑜和他的黑狼国一直壮大下去，终有一日我们的部落都会在草原除名。” 老汉说完，在场众人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一个个脸上阴冷得吓人。 这话虽然听着难听，可却都是不争的事实，这也是众人今日可以聚在这里的原因。 在场众人都是出身小部落的武将，且对于宗瑜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满。 他们心里十分清楚，按照现在的趋势，若是戎族联军真的可以入主中原，宗瑜的权势必将如日中天。 到了那时，野心膨胀的宗瑜势必会整合草原戎族各部，而那些小部落将被无情吞并，名字也将被彻底抹去。 这些都是他们无法接受的，所以往日和黑狼部落积压的矛盾也在此刻爆发出来。 眼见还有些人拿不定主意，那名年长男子继续循循善诱，“六州的那些世家大族也不愿意再支持宗瑜南下了，他们对宗瑜只有畏惧，担心入主中原后还会掉过头来收拾他们，所以他们没有选择。” 果然，中年男人的话很快起到了作用，营帐内一个个武将全都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十日之后，从虎牙关出发的戎族大军进入直隶，并在通往京都的路上沿途扫荡。 而云弼为了调集兵力进行决战，早就将下辖郡县的士兵全都集中在了京都城准备背水一战。 直隶地区的百姓此时成了弃子，再一次沦落成戎族马蹄下的玩物。 有了上次进攻直隶的经验，从关外而来的戎族大军呈分散式的在下辖郡县进行劫掠，直接让这片曾经的繁华之地彻底枯败，再没了往日的一点生机。 面对这样的局面，京都城内的禁军依旧像个把头埋进沙子的鸵鸟一般毫无动作。 京都城的城楼上，身着盔甲的云弼望着脚下成千上万的人头窜动，心中感慨莫名。 这些人都是在修筑防御工事，很多人都是被强拉来的，所以此时并没有什么积极性，只有当监工的鞭子抽过来时才会卖力干一会儿。 “金将军，你带来的兵马还是在京都城外驻扎吧，若是京都守不住，多了你们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云弼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一旁金子的肩膀，语气平缓的说道，而金子闻言则是眉头皱起。 “云将军是看不上我们羊城兵吗？” 听着金子的质问，云弼微微一笑并没有马上搭话，而是若有深意地指了一下远处空旷的野地。 “禁军此时已经被关进了笼子里，而你们硬挤进这个笼子，那随时都有全军覆没的风险。” 云弼的这个举动其实是为了萧九给他的这些羊城兵着想，毕竟若是京都失守，和他们留守京都城的羊城军就成了瓮中之鳖想跑也跑不掉。 倒不如将金子带来的这些羊城兵彻底撒出去，随时准备机会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经过简单的解释，金子低头思考半刻，最终还是回去准备调集所有部将星夜出发前往距离京出城不远的龙鸣山。 龙鸣山上，金子正在给新收上来的这些士兵进行战斗前的动员。 金子带出来的这些士兵都是羊城郡本地的子弟兵，所以忠诚程度和战斗素质都不是那些临时招募的禁军可比的。 如今的直隶已经没有多少人口，再这么一折腾已经没有多少年轻的活人了。 不过即使这片枯败之地拿起来烫手，萧九也不会拱手让给戎族。 除了基本的家国情怀之外，萧九能够敏锐的感觉到，今日的戎族已经不再是往日可比，他们有更大的野心，甚至想直接吞下整个中原。 况且按照如今北境的形势，各地军阀都在忙着窝里斗，根本无暇顾及奄奄一息的京都禁军。 若是禁军倒下了，萧九在直隶经营许久的商会行动，也将从此化为泡影。 所以现在的萧九和京都的云弼是利益绑定的双方，都在尽自己最大可能保全双方。 今日龙鸣山上，金子所说的一切也都是实情，与此同时还在向这些士兵灌输统一思想。 按照金子的设想，现在云弼让他们一行人窝在龙鸣山，肯定是想等着京都城决战时，让金子的羊城郡突然杀出来个回马枪。 但金子却想的更多，野心也更加庞大，他想的是如何刺杀宗瑜。 通过内线的消息很容易就能直到，如今戎族联军一把手宗瑜在关外具有很大的影响力，甚至之前戎族的行动都是由他牵头。 若是能将宗瑜杀死或者抓住，无异于是卸了戎族一条胳膊，而且群龙无首的戎族更容易被拉拢或者攻破。 整整三天，金子及其手下的羊城兵全都在没日没夜地进行训练，而戎族联军也抵达了京都城外。 京都城的城楼上，云弼遥望着远处戎族联军骑在马背上的宗瑜，目光冰寒。 两拨人马碰撞，云弼是抱着有死无生的觉醒，而宗瑜同样并不好过。 宗瑜虽然作为戎族联军的盟主手上有很多的权力，但他知道若是不能在预期的时间内攻破京都城，他的地位很可能就会保不住。 这一次的南下，宗瑜押上了自己所有的威望，甚至是黑狼国，只是为了博取一个入主中原的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宗瑜只要拿下京都城，他的地位只会越来越稳固，甚至去做第一个草原上的皇帝都不无可能。 戎族大军抵达京都城不远处开始安营扎寨，为了不给对方大炮轰炸的范围，扎寨的位置离开以往战场安全距离足足一倍。 这一次的宗瑜准备充分，粮草军饷全都不缺，只是在等一个机会就可以攻城，那就是雨天。 通过长时间的实验摸索，宗瑜找到了一个可以克制对方火器的方法，那就是雨水。 通过观察虎牙关内的大炮宗瑜得出结论，这些火器的发射都是需要燃烧和明火的。 虽然下雨了对方可以搭建一个棚子给那些火器遮风挡雨，当雨势一旦大了起来势必影响到弹药的装填。 而这时就是他们的机会了，只要京都城城楼上的那些火器废掉，他很有把握可以在短时间内拿下京都城。 一直等到五日之后，凉爽的秋雨开始袭来，蛰伏已久的戎族联军也开始了攻城行动。 第一百八十八章：雨夜攻城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西风猎猎，早已破败的京都城外已经围满了从关外奔袭而来的戎族联军，旗帜蔽日。 云弼望着下方一望无垠的攒动人头，胸口有些发闷，因为此次卷土重来的戎族大军比上次来的还要多，粗略估计就有不下八万人，这还不算后方沿途驻扎的后勤军队。 反观京都城内，虽然经过紧急的扩军，禁军的人数大概能有个七万左右，但真实的战斗力却十分拉跨。 而且现在云弼最发愁的是军队的军粮，如今招募上来的这些士兵根本没有配备足额的粮饷。 直隶久经战乱已经成了一片枯败之地，就算禁军强行搜刮也没有多少油水。 即使戎族大军不攻城，只要将京都城围起来困个十天半月，城内的禁军守军便会不攻自破。 云弼心中知道这一点，戎族的宗瑜同样清楚，禁军的后勤已经不堪重负。 但宗瑜不能继续等下去，因为自从他率军离开虎牙关的那一刻起，便没有了回头路，继续拖下去弄不好会出现什么变故。 毕竟现在北境其他地方军阀虽然没有什么动作，但若是一直拖下去很难保证不会有人进来浑水摸鱼。 这场大战，两方人马都拖不起，决定了战争将会异常惨烈。 驻扎在京都城外的戎族大军在休整两日之后，正式吹响了战争的号角，开始全力攻城。 城内早有防备的禁军也都整装待发，拼命守城，一时间整个京都城附近再次变成地狱一般的修罗场。 残破的城墙上，是一道道斑驳的血痕，昭示着此地曾经经历过的惨烈景象。 战争开始的第一天，局势就已经异常惨烈，流血漂流，浮尸遍地。 戎族大军没有试探，一上来就是雷霆之势，也着实吓坏了城内那些新招募的禁军。 入夜，除了双方负责收敛尸体的士兵，京都城的城楼上还不时传来一两声抽泣。 当一个人时刻面临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时，一旦松懈下来所有压抑的情绪都会如潮水一般涌来。 京都城内这批新招募的禁军中不乏一些尚未成年的孩子，此时大部分都显得有些目光呆滞麻木。 其中甚至还有一些因为血腥的杀戮导致精神失常的直接自残或者逃跑，对于这种胆小鬼，那些禁军中的老兵不用通报就可以自行处决。 禁军军营的军帐中，云弼和一众禁军高层窝在帐篷里，全都脸色冷漠的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 今天的战况过于惨烈，导致在场众人全都有些心情压抑，并且对战争的结果持有悲观的态度。 “再往冀州派去两队人马催一催吧，若是还没有援军到了，十日之后我们必须出城决战。” 云弼沙哑的声音在营帐中缓缓响起，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在场的其他武将都面露纠结地唉声叹气。 现在戎族兵临城下，若是冀州真的愿意伸出援助之手那早就派兵来了，如今一直这样拖着就是在表明他们的态度。 而云弼所说的决战，他们并不抱有太大的信心，因为对方的战斗素养比己方高上太多。 但现在已经不能一直拖下去了，若是连军粮都没了，禁军内部就会哗变。 就在众人商议明日的部署安排时，一声沉闷的雷声突然传来。 “轰~” 坐在主座上的云弼听到雷声心中突然一紧，暗道不好。 因为今日清晨，就已经下着毛毛细雨，好在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敌人就是趁着雨天对京都城发起进攻。 按照常理来说，雨天攻城对于进攻的一方是不利的，但宗瑜选择发动进攻是为了防备城楼上的火炮。 果然，在白天的攻城战中，虽然雨水很快过去，可依旧对城楼上火炮炮弹的更换起到了影响。 因为伴着风雨，那些火炮的引线很多都无法点燃，而那些浸了水的炮弹也无法使用。 一直到后面雨停了，城楼上的火炮才开始大显神威，而已经展开了攻势的戎族又不好半途而废，这样一来就酿成了今日惨烈的战况。 今夜轰鸣的雷声，让云弼清楚的知道这大雨就要来了，明日敌军只会比今天更加惨烈。 云弼望着洒满雨珠的深夜，久久不语，旁边的一众禁军武将也都在此时默不作声。 “都回去吧，天凉了。” 云弼有些失神的对着他们说了一声，便头也不回的返回了住所，只留下面面相觑的武将伫立在雨中。 第二日一早，连夜的雨水并没有停下，天色依旧昏暗无比，而早就准备攻城的戎族大军也在此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雨水淋稀，云弼站在京都城楼上，望着不断压上来的敌人，咬牙不语。 “兄弟们，打进京都城，重重有赏，兄弟们跟我冲。” 混乱的战场上，一名戎族将领吼了一嗓子，群情激愤的戎族士兵开始含不畏死的发起了冲锋。 反观守城的禁军一方，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人头不断朝自己的方向压了过来，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上。 戎族大军后方的宗瑜骑在马上，顶着婆娑的雨水，望着近在咫尺的京都城，嘴角挂上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战争一直持续到下午，虽然京都城内的火炮暂时不能用了，可守城禁军凭借着人数的优势还是硬生生打退了敌人。 今日一战，禁军一方损失惨重，而这漫天的细雨却迟迟没有停下的征兆，还在一直下着。 可以预料的是，只要这雨再下上两天，那这摇摇欲坠的京都城便会被敌人攻破。 京都城经过连续的战乱，早已变得残破不堪，云弼入主京都以来也没有时间和钱粮来修缮。 所以面对戎族来袭，禁军基本上都是依靠城楼上的大炮来防守，现在火器失灵，单凭城内的新兵大队根本撑不住对方不要命的进攻。 晚上，云弼想了很多，知道不能继续这样僵持下去了，明日必须趁敌军攻城时带领一股军队出城突袭打开局面。 想到这里，云弼提笔飞快地写上一封书信，命令贴身的卫队连夜送出城去，前往羊城郡金子的驻地，希望对方正午时偷袭戎族后方。 安排好了一切，云弼开始前往城内治疗伤员的地方，准备慰问一下这些为坚守京都付出所有的忠诚士兵。 但还没等云弼走进临时搭建的棚子，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就传入了云弼的耳中，让他不自觉地停下脚步。 “啊~杀了我，给我个痛快吧~” 一声撕心裂肺地哀嚎从里面传来，让云弼忍不住探头向屋内望去。 只见一个年轻壮硕地汉子左臂被硬生生切开，森白地骨头赫然露在外面，而旁边正有一名军医正在简单地处理伤口。 那军医说是处理，其实只不过是将受伤男子被砍断的左臂硬生生锯断，再敷上一些草药，至于是否能挺过去就要看个人的造化了。 这个时代没有麻药，所以处理伤口时那种钻心的疼痛可以让一个人直接疼晕过去。 壮硕男子虽然体魄强健，但遭受这么大的痛苦时，也在哀嚎了两声之后昏死过去。 云弼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一股难以言明的窒息感席卷而来，让他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他清楚地知道，是自己将这些无辜的人送上了战场，他们原本会是种地的农民、贩货的脚夫，但现在他们变成了一个随时会丢掉性命的残废。 最终云弼还是没有走进收容伤兵的窝棚，失魂落魄地走回了自己的住所，连身边有人和他打招呼都没有察觉。 这一刻起，云弼的心死了，现在留下的只是一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当一个人活得没有任何信仰、思想，那即使他还喘着气，也已经不再属于这个世界。 第三日，雨未停，但城外的戎族大军已经在此发起了冲锋，城内还没吃上一口热饭的守城士兵只能慌忙站起身来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今日的云弼没有登上城楼一线，而是骑在一批军马上，检阅着城内所有骑兵。 当云弼的视线扫过一个个坚毅的面庞时，心中有些不忍，因为他知道此次偷袭九死一生，很多人都会折在城外。 但这些士兵都是云弼从虎牙关内带出来的老班底，此时没有一人退宿。 云弼视线扫过众人，停留在一个年迈武将身上，那是禁军二把手陆仁义。 早在昨夜，云弼就已经将城内所有军务交给了陆仁义打理，自己则是要亲自带队，成为这支敢死队的钢刀。 起初陆仁义听到这话还不断劝阻，毕竟云弼是禁军上下公认的首脑，他除了问题，那禁军的情况将会很被动。 再者就是云弼此时才正值壮年，而陆仁义则是两鬓斑白，垂垂老矣。 所以陆仁义当即就要替换下准备带队的云弼，可任凭陆仁义怎样劝阻，云弼依旧都只是冷冷的回绝。 最终，陆仁义知道了云弼已经做好了决定，并且心存死志，也不再劝阻，只能为其送行。 在攻城战打响的第三日，云弼带着三千余名精锐骑兵，打开了京都城的城门，迎面冲向了遮天蔽日冲锋的敌人。 第一百八十九章：局势逆转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京都城外，云弼带着城内仅存的三千骑兵悍然出城，迎着如海的人潮突然冲出，让不少原本冲锋路上的戎族士兵为之一愣。 关外的冲锋的士兵实在想不到城内的守军会有胆子在此时出城偷袭，所以一个照面就被砍死砍倒上千人。 面对突然冲出的骑兵，这些冲锋的士兵根本没有招架之力，战场局面瞬间变成一边倒的屠杀。 就在云弼出城的间隙，天空中不时滴落的雨水掺杂着厮杀时喷涌的血水汇聚在一起，让京都城周围的战场被染的赤红。 而一直在后方关注着前方战场的戎族首领宗瑜，在京都城门打开的那一刻起，就一直紧紧盯着带头冲锋的云弼。 “那是禁军统领云弼，所有骑兵冲锋，杀了他。” 宗瑜的话音落下，身边的传令士兵飞快地打着旗语，得到命令的戎族骑兵也开始行动，向京都城的方向发起冲锋。 由于云弼的突袭，京都城最前线冲锋攻城的戎族联军士兵被如麦子一般收割生命，那些杀红眼的禁军骑兵此时全都激情澎湃地玩命杀敌。 “云将军，他们地骑兵来了，快撤啊。” 忽然，城楼上一直关注着敌方动向的一名禁军将领遥遥指着远处还冲来的骑兵，对城外的云弼提醒。 下面厮杀地云弼闻声望去，只是前方密集的人头挡住了实现，让他无法看的真切。 云弼舔舔了一下发白的嘴唇，回头朝着自己身后的将士喊道：“诸位兄弟，敢不敢跟我冲杀。” 此时的云弼已经发疯了，长久以来的种种事情让他变得越发性格阴沉。 只是他也是一个人，他没有远大的抱负，但却要肩负着决定数十万人生死的权力。 云弼已经累了，他现在只想再做回一个冲锋陷阵的将军，而非坐在后方运筹帷幄的统帅。 云弼一声暴喝，瞬间激起了出城杀敌的禁军血性，此时全都嘶吼着回应。 “杀了他们这群蛮子！” “老子要割下他们的耳朵下酒，……” 一个个禁军老兵全都激动的大声朝云弼回应，其中不乏一些骂人的话。 但云弼见状微微一笑，之前阴霾的心情一扫而空，一马当先地冲向敌人。 “今生你我袍泽，来世在做兄弟。” 云弼匹马单枪，顶着细密的雨珠，冲向了迎面而来的敌人。 虽千万人，吾往矣。 云弼身后带出来的禁军老兵此时无不泪流满面，只是夹杂在雨水里没人察觉。 而迎面而来的戎族骑兵见状，心中也是稍稍犹豫了一下。 很多戎族士兵并不知道云弼的身份，但看着迎面而来的那道孤高身影，心中依旧忍不住充满敬佩。 京都城的城楼上，一直密切关注战局的陆仁义看到云弼带着禁军骑兵向敌人冲锋时，就知道云弼今天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 此时早已两鬓斑白的陆仁义双颊上缓缓流出两行清泪，在雨中默默哽咽，“云将军……” 战斗持续了大概一个时辰，经过几番冲杀，以一敌多的云弼及其麾下的禁军已经被人数多出数倍的戎族骑兵逼到了绝境。 可云弼和他手下的禁军全都没有选择屈服，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掉转马头进行冲杀。 戎族大军后方的宗瑜见状，心中隐隐有些惋惜，像云弼这样一位忠心殉国的将领即使是敌人，也很难不让人在心中尊敬。 今日之后，世间再无云弼这样一个人物，但后世的史书上则会为他添上浓厚的一笔。 宗瑜站在临时搭建的了望台上，望着包围圈中越来越少的禁军骑兵，冷漠的下令。 “射箭吧，收敛全尸，好生安葬。” 下达完命令，宗瑜便头也不回地走下搭建的了望台，骑上了属于自己恶的骏马，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城楼。 随着宗瑜命令的下达，一支支弓箭射穿了仅存禁军的盔甲，将这些久经沙场的边塞老兵射死马下。 望着一道道飞向自己的弓箭，早已身受重伤的云弼忽然砖头望向城楼的方向，咧嘴一笑。 “皇爷，我云弼没有本事，保不住京都百姓，只能以死尽忠了……” 话音刚落，一只利箭已经穿透了他的胸甲，将他扎成了筛子一般。 就在此时，忽然一阵大地颤抖的声音从西北方向呼啸而来，一名经验丰富的戎族将领敏锐的转身. “不好，城外还有偷袭的敌人。” 一声雨中的呐喊，瞬间惊醒了戎族大军后方的步兵士卒。 骑在马上的宗瑜回身望去，只见一支骑兵趁着蒙蒙细雨，急速朝着后方的中军冲来。 看那气势，肯定是直接奔着戎族的帅旗去的，但此时戎族的骑兵全都压在了京都城下，哪里还有回援的时间。 宗瑜发现这支骑兵朝自己冲来时，顿时感觉大事不妙，慌忙地组织手下抵抗。 可那伙骑兵行动实在太过迅速，又是直接奔着中军去的，猝不及防之下根本组织不起有效地抵抗。 而且戎族大军后方地步卒当中，还有很多临时拉壮丁招募上来地大夏百姓，此时见骑兵冲来，哪里还有抵抗地胆气。 “活捉敌军，砍了帅旗。” 来人自然是金子率领的羊城骑兵，此时突然杀出来也是为了策应出城突袭的云弼。 眼见金子率领羊城郡的骑兵杀来，京都城内的陆仁义便知道机会来了，当即下令率领城内所有守军出城迎敌。 早在云弼出发之前，就已经秘密联络过位在京都城内协防的金子，约定正午时分共同突袭戎族中军。 云弼作为诱饵突袭攻城的戎族士兵，等调出对方的骑兵之后，剩下的就是金子带着羊城兵直接冲杀中军。 戎族大军所依靠的，是强悍的骑兵队伍，只要将骑兵牵制住，那剩下的中军在猝不及防之下便有了突袭的机会。 而且京都城内此时尚且还有五万守军，虽然其中大多都是新招募的兵员。 但如今金子已经杀进了对方的中军，此时出城决战，就有了一鼓作气地士气。 京都城的城楼上，陆仁义看着城门大开，不断的禁军士卒如潮水一般冲出城外，一时间眼泪不自觉地落下。 这是云弼用命给他换来的机会，他无愧于禁军，更无愧于京都朝廷。 随着城门大开，城内的禁军纷纷涌来，开战前还稳如泰山的宗瑜再也安奈不住心中的慌乱。 “不准撤回来，不准撤回来。” 可宗瑜的命令在乱成一团的战场上并不能得到有效的传达，决战就在这混乱中悄无声息地打响。 眼见金子麾下的羊城骑兵已经杀到了中军，宗瑜再也顾不得平时的体面，骑在马上转身就迎着队伍向京都城的方向逃去。 后方已经杀到中军的金子和他带来的羊城兵此时已经杀红了眼，对着戎族大军的步卒疯狂屠戮。 杀了一阵，金子将目光看向了拿着骑兵亲卫逃窜的宗瑜。 看着那支骑兵精良的装备和雄壮的马匹，金子瞬间明白眼前逃过去的这些敌人里必定有着大官。 所以金子当即朝着方向一指，暴喝一声，“那里有他们的头，给我砍了他们。” 在这场异族之战中，金子根本就没想过要俘虏对方，完全抱着赶紧杀绝的想法来的。 所以此时发觉这支队伍的不同之后，当即带着最精锐的部下开始追杀正在逃窜的宗瑜。 而这时，冲出城外的禁军已经和最前线的戎族厮杀起来，原本气势凶猛的戎族大军也被死死拖住。 宗瑜此时被金子追得亡魂大冒，哪里还有组织反击的功夫，一时间战场上的戎族大军群龙无首，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胡乱厮杀。 “嗖~” 一直利箭划过空中，传来一声闷响，直直的射入宗瑜的后背。 宗瑜当场一口鲜血喷出，在胯下的战马上摇摇欲坠，还在旁白的卫士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拽上了自己的马匹。 宗瑜回过神来，忍着剧痛回头看了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金子张弓搭箭的姿势。 “撤回关内，今日中了大夏人的奸计了。” 宗瑜声音微弱的说出这句话，便跟同乘一匹军马的卫士进入了戎族骑兵的战圈中。 金子见追击的目标已经和敌人的骑兵大部队会合，知道已经失去了最佳的追击机会，便转身折返。 得到命令的戎族大军此时遭到两面夹击，虽然依旧保有一绝胜负的战力，可因为宗瑜身中一箭，已经开始进行撤退。 宗瑜之所以迫切地想要离开战场，倒不是因为此时的戎族大军已经成了待宰的羔羊，而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敢压上所有的筹码。 上次从直隶仓皇撤军已经让自己在戎族内部的威信受到影响，若是此次再把带出来的大军折损在此，即使拿下了京都城，没有了强军作为后盾只怕有心人稍一挑拨就有变数。 宗瑜这种自保的心态让他失去了背水一战的魄力，给了京都城喘息之机，错失了占领直隶的良机。 而他宗瑜，也永远失去了入主中原称王称霸的机会。 第一百九十章：意外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战场的局势因为羊城军的加入瞬间逆转，原本处于优势的戎族联军变成弱势的一方。 中箭的宗瑜不敢在两面夹击之下让麾下部队停留，只能尽量指挥着撤退。 就在京都城内的禁军守军和金子率领的羊城兵准备追杀已经慌了阵脚的戎族大军时，一阵激烈的马蹄声从远方传来。 由于金子聚集京都城较远，所以能真切的看到西面正涌来一队骑兵。 “是骑兵！” 一名战场经验丰富的羊城郡老兵指向骑兵方向，高声呼喊了一声。 金子闻声望去，眉头皱成了一团疙瘩。 这是戎族的骑兵？ 来不及多想，金子立马对身边的将领呼喊一声，开始撤退。 现在雨已经开始停下，空气中带着湿润的雾气，朦胧中出现的一大堆骑兵身影也引起了陆仁义等一众禁军的注意。 “怎么还有骑兵？” 面对这支来路不明的骑兵，陆仁义的第一反应就是收拢出城的将士，做出一副防御的姿态。 等到对方到了近前，才恍然发现对方并不是戎族。 在骑兵的后面，还有人山人海的步兵士族一同冲开。 “回去，是徐州兵。” 有眼尖的禁军士兵已经认出了敌人的服饰和迎风飘扬的旗帜，开始提醒身边的人。 陆仁义闻言瞳孔一缩，心中顿觉大事不妙。 徐州一直都和禁军是死对头，而且看对方的人数，肯定不止是徐州兵，还有皖州。 在这个时候忽然杀出这样一支军队，对方绝对已经和关外的戎族串通好了。 来不及多想，陆仁义开始指挥禁军将士返回京都城内防守。 可现在麾下的将士已经追出京都城很远距离，此时绝对快不过这支突然杀出来的骑兵。 几个呼吸的功夫，徐州军的骑兵部队就已经抵达禁军跟前，开始了残酷的屠杀。 京都城内的禁军因为此前已经和戎族搏杀了一阵，体力经过大幅度消耗，此时在骑兵面前脆弱的宛如白纸一样。 而且禁军队伍中存在大量的新兵，让他们打打顺风仗还行，可一旦战场的局势处于劣势，便会瞬间崩溃。 面对一触即溃的禁军，奔袭杀来的骑兵战意更甚，开始疯狂的收割。 趁着这个空档，原本深陷重围的宗瑜抓住机会，撤出了两面夹击的包围圈。 陆仁义眼见已经回不去京都城，后槽牙咬的咯吱做响。 “别跑了，跟他们干。” 此时这位老将决定放手一搏，麾下将领也都点头领命。 可徐州军的骑兵后面是大量的步兵，粗略估计都不下五万人。 人数过万，无边无际，此时给这群疲惫的禁军士卒带来了强烈的心理压迫。 不少人已经开始放下武器逃命，但被一直在后面督战的士兵直接斩杀。 “都别跑，你们两条腿是快不过马的，拖住他们的骑兵。” 陆仁义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见到队伍中出现逃兵后第一时间出声制止。 与此同时，京都城不远处的金子眯着眼看着前面的乱象，默不作声。 他已经认出了对方军队的旗帜和军服，也大概猜到了一定和关外的戎族有勾结。 但他现在什么都做不到，对上这群突然进入战场的豫州军，是胜是负都没有意义。 “撤。” 金子咬牙说了一句，便头调转马头，带着麾下骑兵精锐撤退。 看见金子和其麾下的羊城兵撤退，突然杀出来的徐州军并没有多加阻拦，就这样放任其离开。 但留在此地的禁军就不一样了，此时京都城近在咫尺，却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看着如潮水一般涌来的徐州军，陆仁义混浊的老眼中眼神变得越发坚定，还掺杂着些许的愤懑。 他痛恨和关外戎族勾结的徐州军，此时在背后被捅了一刀，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随着战事逐渐陷入焦灼，陆仁义发现自己做出了错误的决策。 若是刚才直接让禁军全速返回京都城，还能有一部分进入城内。 但对面的骑兵绝对都不是软柿子，而且这些新招募的士兵实在太废了，刚一来打人基本就跑光了。 现在他们全被堵在了城外，即将面对的是乌泱泱的徐州军步卒。 而且城外的羊城兵已经退了，面对人山人海的敌人，已经是必败的结局。 陆仁义死死盯着不断压上来的敌军，面若冰霜。 “将军，撤吧！” 一名禁军将领朝着陆仁义喊了一嗓子。 陆仁义闻言摆了摆手，声音冰冷的说了一句：“晚了。” 战圈逐渐紧缩，无心恋战的禁军被后面压上来的士兵驱赶到一起。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一名豫州军的骑兵策马跑到阵前。 “大将军有令，缴械投降，赦免无罪。” 那名传令的士兵高声呼喊着，声音传到禁军那里，不少士兵都不自觉的心中一紧，纷纷望向中央位置的陆仁义。 陆仁义此时依旧一言不发，死死盯着前面的士兵，直到一个骑着军马的中年将领出现。 陆仁义瞳孔一缩，望着男子轻轻蠕动嘴唇，却没有说出话。 “陆老将军，你现在让他们放下兵器，这些孩子还能有一条活路。” 中年男子在大军的簇拥中，遥遥说了一句。 陆仁义闻言，眼角不可察觉的抽动了一下。 沉默良久之后，陆仁义缓缓说道，“希望你能给他们留一条活路。” 言罢，陆仁义推开保护在自己身侧的卫士，亦步亦趋的上前。 “将军～” 一名禁军将领突然吼了一声，眼含热泪的看向这名老将。 陆仁义闻声回头，望向那名将领，微微一笑。 “阿丘，你带着兄弟们好好活着，我先走了。” 说完，陆仁义抽出配剑，拔剑自刎。 而陆仁义身后那些禁军老兵早已泣不成声，跪倒在地上。 那名为阿丘的将领上前一步，收敛好陆仁义的尸骨，抬头望向徐州军那名中年将领。 那名中年将领也看向名为阿丘的将领，缓缓点头，示意其投降。 “都放下武器，扔到前面。” 名为阿丘的男子强忍着泪水，命令禁军缴械投降。 此话一出，早已无心恋战的禁军士兵纷纷扔掉手中的兵刃，蹲在地上。 死去的人已经死了，可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下去。 陆仁义戎马一生，都在边关对抗异族，让他投降一个和戎族勾结的人，这是他做不到的。 但他也知道，今日所有被他带出京都城的禁军，若是抵抗下去必定是全军覆灭的下场。 而且这些禁军士兵大多都是在直隶地区强拉来的寻常百姓，陆仁义也不愿意看到他们没有意义的死去。 所以陆仁义选择自刎，保全了自己的名声，也给了那些无辜的禁军士卒一条活路。 可一切并不如陆仁义想的那样，意外发生了。 就在禁军士卒放下兵刃之后，一直关注着局势的那名徐州军将领冷冷看着这一切。 就在全部的禁军基本缴械完毕之后，那名徐州军将领冷冷的说出了一个字：“杀！” 随着中年男子命令的下达，身前所有的骑兵得到命令直接挥动屠刀，开始收割一个个禁军士兵的生命。 见到这一幕，那名为阿丘的将领狠的睚眦欲裂，愤怒的朝着那名中年将领咆哮。 “你不是说放下武器就给我们一条活路吗？你特码不讲信义。” 听着名为阿丘的男子愤怒咆哮，徐州军那名中年将领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兵不厌诈，这就是战争。” 听着中年将领冰冷的声音，阿丘无力反驳，只是目光中的愤恨已经夺目欲出。 徐州军的中年将领则是面无表情，一副冰冷的模样。 短短一刻时辰不到，京都禁军最终以全军覆灭结束。 那名徐州军中年将领名为马泽，算是自北境动乱以来窜起来的草根将领。 自此，京都禁军直系将领皆于此陨落，大夏饿的最后遗脉就此销声匿迹。 或许只有陆仁义的做法可以对得起自己戎马一生，但留下的这些禁军战士却成了战争的消耗品。 阿丘那一声怒吼似的质问，充满着愤恨和不甘。 但徐州军将领马泽并不是一个恪守战争礼仪的人。 此前禁军长期袭扰京都直隶，云弼掌权时也一直在徐州战场中和对方僵持。 两方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所以此时马泽下令屠杀投降的禁军将士也在情理之中。 随着马泽命令的下达，已经缴械投降的禁军将士遭到了一边倒的屠杀。 或许陆仁义的初衷并没有过错，可马泽并不是一个可以将新仇旧恨一笔勾销的人。 此时随着马泽一声令下，徐州军的骑兵已经展开了一边倒的屠杀。 面对已经缴械投降的禁军，徐州军的骑兵不会有丝毫的怜悯。 他们只知道执行命令执行屠杀。一时间整个京都城外横尸遍野，没有人会怜悯这些无辜的生命。 你可以说马泽是一个屠夫，是一个下令屠杀上万人而面不改色的侩子手，可不可否认的是，他凭借铁血的手腕改写了历史。 自此，直隶禁军这个名词彻底淹没在历史的书页里，成为了过去式。 第一百九十一章：宗瑜之死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羊城郡，郡城。 此时前往京都城支援的金子和其麾下的骑兵已经返回羊城，并且第一时间受到了萧九的召见。 城主府中，萧九面无表情的听完金子在京都的遭遇，全程一言不发。 通过金子的口述，萧九得知此次援助京都的计划宣告破产，特别是听到云弼孤身率军出城死战，心中难免有些悸动。 不说萧九的陵水商会和京都禁军一直保持合作的关系，单是从对待戎族的态度上，二人之间本就是统一战线的朋友。 只是让萧九感到不齿的是，没想到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的徐州军会在此时联合关外的戎族。 金子从京都带回来的骑兵只有一半，还有一半都留在了那片战场。 没多久，京都方面再次传来消息，陆仁义在投降前选择自杀，可那些无辜的禁军士兵却惨遭杀戮。 一桩桩，一件件，让萧九对这个徐州的马泽打心眼里鄙夷。 这是一个喜欢在背后谋划的小人，像只毒蛇一样在你一不留神时就会咬上一口。 可现在谈论这些已经没用了，京都城已经被徐州军收入囊中，萧九的羊城郡也无力去管，只能闷头吃了哑巴亏。 同样的，刚刚入主京都的徐州军也不可能在这个根基不稳的时候再搞事。 最后，徐州军占据了京都城，而直隶地区的其余郡县则是和一同结盟的皖州瓜分。 此次突袭京都城，徐州军出兵四万，皖州军出兵两万，主力已骑兵为主。 当战争落幕，他们成为了最大的赢家，倒是此前来势汹汹的戎族大军，灰溜溜地撤往虎牙关的方向。 从京都撤走的宗瑜已经带着戎族剩余的部队撤出了直隶，距离虎牙关只剩下一天左右的路程。 但宗瑜身上的箭伤却越发严重起来，因为长时间随着部队奔袭，又得不到有效的治疗，伤口已经开始感染。 马背上，年过四十的宗瑜面色苍白，颤颤悠悠的走在队伍中间。 一名贴身的卫士见宗瑜这样一副状态，忍不住开始忧心起来。 “宗主，还是换上马车吧。” 听见身边跟班的问询，宗瑜回过头来看了对方一眼，接着摆了摆手。 “草原人就算是死去也应该是在马背上，而不是在小车里。” 跟班的卫士闻言，听着宗瑜坚定的语气，就知道再劝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队伍到了虎牙关不远的地方，从直隶匆匆撤回的队伍也开始慢下来，又用了两天才抵达关口。 等到撤回的大军撤回关内，宗瑜才开始进入城内的住宅，准备安心养伤。 这次宗瑜在关外起兵，第二次铩羽而归，要说戎族内部没有反对的声音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如今宗瑜虽然败了，可部队损失不大，而且这些人都是宗瑜带出来的嫡系部队，所以关外那些人虽然心中诽腹，也不敢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宗瑜返回虎牙关内的当晚，城内军营的一角的华贵的军帐内，一个中年男子紧皱眉头沉思着。 中年男人名为萨莱本，在宗瑜出征之前一直担任虎牙关驻防的职责。 虽然萨莱本算是宗瑜派系的人，可内在却是个彻头彻尾的戎族主意者。 自从戎族入主边境六州以来，以宗瑜为主的汉化派一直致力于推动民族融合。 如今将边境六州治理得井井有条，宗瑜功不可没，只是这样一来也扯动了一些人的利益蛋糕。 和边境六州的大夏族地主合作，势必会削弱原本属于戎族各部落应得的好处。 而且在当今这个时代，草原上的戎族和关内的大夏人一直以来都是世仇。 对于大多数草原人来说，入主边境六州之后他们自然而然将自己当作了主人，并且不认为大夏人和他们一样拥有身为公民的权力。 只不过在宗瑜的强硬手腕之下，并没有人敢起刺，但如今不同了。 宗瑜带着兵锋正盛的戎族大军接连吃了败仗，自身威信已经不可避免地在戎族内部下滑。 就比如现在的萨莱本，心中就在思考宗瑜是否有能力带领戎族的复兴？选择和大夏的世家合作是否又是对的？ 当关外一些其他部落的戎族人找上他时，最开始他是严词拒绝的，现在却要重新审视这个问题了。 宗瑜身负重伤，在这个关口甚至都不需要双方撕破脸，只要暗中做点手脚就可以让宗瑜被彻底抹除。 作为虎牙关内驻军的二把手，萨莱本并不是只是单纯的贪图权力或者财富，更多的还是与宗瑜政见不合。 站在他的角度，只有搬倒了宗瑜，他的一些想法才能落实，不让只会永远被他压上一头。 萨莱本在营帐内来回踱步，思考了很久，最终眼神逐渐坚定。 第二日一早，萨莱本就以探望的名义前往宗瑜府上去看望对方。 在昨日大军进城时，一直骑马的宗瑜还强撑着保持一副良好的状态，但此时病榻上的他，脸上写满了憔悴。 一番嘘寒问暖之后，萨莱本放下带来的礼物告辞离开，转身返回自己的军营。 黄昏时分，一名宗瑜府上的家仆，换了一身军装悄悄溜进了萨莱本的营帐内。 萨莱本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面沉如水。 “今天我去看了他，情况确实很不好。” 那名年轻男子听着萨莱本说话，自己并没有回答。 紧接着，萨莱本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布包，递给了眼前的青年，说道：“想办法在他煎的药里放下这个，每次不需要太多，只要一颗就够了，你需要做三五次。” 青年接过布包，轻轻点头，全程一句话没有多说，转身走出营帐，身影淹没在黑暗当中。 看着青年远去的背影，萨莱本心中犹豫了很长时间。 他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也不知结果最终会被引向何方。 宗瑜一死，原本就是临时拼凑起来的戎族势必很快就会垮台，只是再次回到原本那种割据的局面真的是对的吗？ 最终萨莱本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回到自己的位置开始准备给关外送去信件。 时间来到次日，那名午后造访萨莱本营帐的青年返回宗瑜府上之后，便谨慎地将带来的布包藏好。 直到府里的管事给宗瑜煎药时，这名青年才开始用看管后厨菜品的缘由接近煎药的下人。 青年很早就是宗瑜的家仆，所以府上根本不会有人怀疑他，所以青年几乎不费功夫的便给宗瑜的草药里加了一些佐料。 一连几日，宗瑜在经过治疗之后并没有得到好转，反而病情加剧开始发烧。 作为虎牙关戎族驻军的主心骨，宗瑜可以说是权力最顶峰的存在。 所以宗瑜病倒，虎牙关军队内的政治气氛便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首先就是宗瑜手下的萨莱本和一些跟大夏世家合作的将领意见分歧，因为没有宗瑜拍板，两拨人的矛盾此时彻底激发。 宗瑜府上，前后已经有数位军队将领单独来到病榻前单独找寻他，询问他的意见和命令。 来来回回几次，原本就受伤严重的宗瑜心情开始变得越发憋闷，脸上除了病态的黄色，还多了几分忧愁的表情。 若是宗瑜健康时，自然可以平衡好两派之间的关系，但如今自己刚吃了败仗又身受重伤，一个处理不好就有大乱子。 所以现在顶着高烧处理政事的宗瑜每当有人求见时，都会思考许久才能给出处置的答案，做事风格也开始更加谨慎起来。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繁重的政务彻底压垮了这位雄心勃勃的一代雄主。 在连续砍了数名负责治疗的医师之后，宗瑜中箭的伤口已经腐烂透了，人也瘦的宛如枯草一般。 宗瑜自知时日无多，火速召集一众军中大小将领到自己府上，做着最后的安排。 作为虎牙关内二把手的萨莱本自然不能例外，也在受邀行列之中。 毫无意外地，萨莱本作为宗瑜体系内的二把手，在最后宗瑜临终前接手了关内驻军的所有军政大权。 其实现在戎族政权的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一个个部落虽然归宗瑜统一管辖，实际上却是一个个独立的个体。 所以戎族的朝廷本质上就是一个联邦制的政权，也不存在什么附庸关系。 正如宗瑜自身所在的黑狼国，在宗瑜死后必然会遭到其他部落的打压，甚至被群起而攻之。 所以宗瑜在最后的关头选择放权，以祈求自身所在部落可以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可宗瑜不会想到，就在他死亡的一个月的时间内，以萨莱本为首的戎族主意高层军官就开始将他此前所有努力开始推翻。 随着萨莱本接手权力，边境六州内滞留的戎族迅速分裂，并且展开了一场浩浩荡荡的种族清洗行动。 首当其冲的就是边境六州的世家豪族和大地主，在宗瑜死后失去了庇护，一个个瞬间成了待宰的肥羊。 直到这时，这些当初选择背叛自己民族的蛀虫开始自食恶果，为自己的背叛划上句号。 同样的，萨莱本的一系列清洗行动也彻底将北境的世家豪族推到了对立面，边境六州也开始乱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二章：暂时的蛰伏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虎牙关外，自从宗瑜病死之后，还未等安排好葬礼，戎族集团内部便提前上演开了争权夺利的戏码。 首先就是萨莱本依靠虎牙关内的戎族大军以及大量支持者，开始排除异己。 除此之外，边境六州在接到宗瑜的死讯之后，原本相安无事的各个部落也开始明里暗里的较劲。 一场针对于大夏人的清洗行动悄无声息的展开，并由此展开了内斗。 作为这个时代拥有土地、粮食最多的地主，在这时展现出了非凡的暴兵能力。 面对前来抄家的戎族，他们开始拿起兵器，保护自己的财产。 宗瑜在位之时，虽然对边境六州的大夏百姓也是百般压榨，可好歹还算能给他们一条活路。 而且宗瑜和当地的世家豪族合作，算是可以控制住境内百姓。 但现在宗瑜死了，草原上的戎族族又对他们这些世家大族当成肥羊。 在逼上绝路之后，这些世家开始了反击，一场混乱就此开始，并且一直持续到很久。 当然，这些就是后话了，除却开始混乱起来的边境六州之外，羊城郡的萧九得到了一封来自京都的书信。 这封信自然是占领京都城的马泽送来的，信件上的内容大抵也就是想和萧九继续保持之前的合作。 但是陵水商会在直隶地区所建工厂，马泽提出了高额的税收。 这也没办法，背靠整个徐州的马泽并不在乎直隶短期内能给他多少收益，完全可以慢慢打理经营。 对于这个要求，萧九不同于也没办法，只能默认下来。 现在的马泽风头正盛，萧九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对方翻脸。 只是和之前的云弼不同，萧九对于马泽这位自领的徐州督抚发自心底的厌恶。 这并非是因为萧九在京都之事上吃了暗亏，而是对于马泽个人的处事风格表现得有些抵触。 首先就是在禁军投降之后，马泽担心这些俘虏会反叛，悍然直接全部屠杀，这样的作法有违人和。 而且徐州军能在京都的禁军全部出城和戎族打的你死我活时突然杀出比u然是提前得到了消息。 由于决战的决定属于临时性的，所以不存在提前通风报信的时间。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马泽必定在此前就与戎族的宗瑜达成了某种协议。 等到戎族出兵进攻京都城时，作为一支奇兵突然杀出。 若说马泽和他的徐州军入主京都他可以接受，但和异族合作，这就让萧就十分怀疑这位盟友的品行了。 思索良久之后，萧九提笔回信，斟酌再三之后答应了马泽提出的一些条件，也表达了一些自己的要求。 尘埃落定，北境还是昨天的那个北境，只是这片土地的主人，换了一茬又一茬。 送完书信之后，萧九又拿起一封之前送来的奏本，开始反复观看起来。 这本奏本算是一个图志，是远在倭国的黑子带人绘制好后专门让陵水商队的船队送回羊城郡的。 通过奏本萧九基本了解一些关于倭国的一些基本情况，其中一些当地风俗和特点也和自己前世所知有些出入。 不过萧九大致可以肯定，现在黑子所在的倭国岛屿，就是萧九前世所了解的那个，只是更像是没进入文明社会时的状态罢了。 其中黑子代替萧九认证了岛上标志性的富势山，并且萧九还单独为其命名为鬼子山。 意在提醒自己不忘国耻，牢记前世他们所犯下的罪孽。 除却这些，萧九还确认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那就是倭国的土地适宜番薯作物的种植。 这就让这块不毛之地在现在的羊城政权中显得至关重要，甚至可以开辟成为一处海外粮仓，只是这就需要很长时间的经营。 确认过这些之后，萧九心中已经开始酝酿出一个崭新的计划。 眼下萧九所在的羊城郡虽然并不是最强的势力，但毫无疑问是最有钱的。 而且为萧九提供源源不断利益输出的就是陵水商会和羊城郡境内的工厂。 通过萧九此前制定的经济殖民战略，在整个大夏混乱的各地掠取财富，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技术。 萧九的羊城郡与其他地区最大的不同就是扶持商业的发展，而不是官本位的执政模式。 这让境内很多百姓可以出海从商，这就不可避免地将原本单独属于羊城郡的东西传到各处。 如今的天下已经不是最初时的太平天下，各地军阀独自掌握地方的军政大权，让一块块州郡宛如独立的小国。 各地都在疯狂的屯粮扩军，准备接下来的战争，所以萧九已经等不起了。 时间不等人，萧九决定将羊城郡境内开办的工厂选择性地向外部转移。 这样以来，陵水商会的工厂必定需要当地劳动力进行生产活动，只要进入工厂的百姓多了，那么这些人都算是萧九的支持者。 当一个地区所有人的衣食住行都是仰仗外来人的经营，那毫无疑问的萧九便抓住了这个地区的经济命脉。 随着时间的推移，萧九就可以套用前世记忆中那些殖民地的模式，最后实行武力上的入侵。 所以这段时间萧九一共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了李诣和陵水商会的会长李富，将工厂外迁的事情交代给了对方。 初次听到这个消息时，二人还在犹豫，心中对将工厂外迁的决定不知可否。 因为眼下虽然羊城郡的各地都在兴建工厂，并且短暂的出现了用工荒的现象。 但若是在其他随时都可能政权更迭的地方费力地办厂，那投资将是海量的。 面对二人的疑惑，萧九只能耐心给对方讲解自己的想法，最后确定好先拿扬州作为试点。 开始大规模地筹建工厂，并吸纳当地百姓进入工厂务工。 送走了李诣和李富二人，萧九第二件事便是找来羊城郡官场上的大总管周进，跟他说了准备扩军的决定。 对于萧九想要在这个时候扩军，身为手掌财政大权的周进来说肯定是要义正言辞地反对的。 毕竟多一个人当兵，州府里就要想办法多出一份军饷，这些钱都要从府库里支出。 一番劝谏无果之后，周进知道萧九心中早有打算，便开始问起了征兵的细节。 这次萧九征兵并非是想给各个军区扩军，而是想要直接扩编两个军区，而且其中的士官全部都要由军校毕业的学生担任。 萧九想要做的，就是成立一支新军，这两支新军和现有的老派区分开来，也算是一种制衡的手段。 听到萧九想要直接扩编两个军区，周进面色变得有些难看。 虽然已经猜到了萧九既然说要扩军必然会是大手笔，但没想到这手笔太大了，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并且从这件事中，周进察觉到了一些不同的东西。 萧九此时急着扩军，是提前开始准备向外扩张？ 但周进并没有多问，只是应下了萧九的交代，开始回去做出一份征兵计划，毕竟这项工作并非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的。 安排完这些，萧九剩下的时间基本上就是在家陪伴家人，过上了按时打卡下班的公务员日子。 当然，萧九放权的这些日子里，他手下的人可都没闲着。 首先就是自从疫情结束之后，各地都在进行着瘟疫过后的稳定工作，确保境内百姓生活能够得到最低的保障。 除此之外，大量的新式医院在羊城郡境内开办起来，开始采用临床、实验等方法开始新医学的研究。 当然，现在的医院只是一个架子，并没有萧九前世中所知那些大型医院的治疗条件。 如今整个医院能治疗的病症也就是一些感冒发烧，或者跌打损伤之类的小毛病。 甚至大部分的治疗手段都是借鉴了这个时代的中医，所以目前尚在研究阶段，能做的就是一大堆老头子医生在编撰医书。 医院兴建的同时，新成立的警察署同样没有闲着，在疫情开始之后依旧没有停下萧九交代下的反腐工作。 由于警察署属于萧九直接负责，可以说只要萧九点头，手中的权力比谁都大。 而且警察署长夏东海属于萧九崛起时期的元老，一旦做起事来谁的面子都可以不卖。 这样一来，一大堆政权内的蛀虫官员被拔出，并且顺便扫了一些陵水商会的一些高管。 一开始萧九也没想到夏东海可以这么干净利落的办好自己交代的事情，而且通过夏东海的调查，结果也让萧九触目惊心。 萧九的羊城郡在五六年之内迅速崛起，让他意外的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其麾下的官员就已经开始出现了腐朽的苗头。 看着夏东海送来的一摞摞材料，萧九目光一寒，直接让夏东海严办。 所以这段时间内，不少意气风发的官场大员或者商会经理被收入监狱，甚至一些侵吞公款数额较大的直接宣判了死刑。 这段时间，夏东海的警察署就像是明朝的锦衣卫一般，让人闻风丧胆，算是暂时止住了羊城郡内部的腐败苗头。 第一百九十三章：风气豫州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时间荏苒，飞逝而过，转眼间萧九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八年。 这八年的时间里，萧九完成了身份的转变，成了整个北境举足轻重的人物。 他也不再是孤身一人，除了和李洛瑶生下了萧熏儿之外，又诞下了一名男童。 如今北境的局势在这两年逐渐稳定下来，萧九也一直致力与内部的治理，并没有表现出扩张的野心，这一点在其他人看来十分罕见。 虽然萧九新扩编了两个军区，组建了一直新式军队，但却一直处于训练的状态。 相反，萧九对于海洋贸易十分感兴趣，并且这段时间一直在关注海外倭国的开发。 有了政策上的扶持，陵水商会开始有计划的将一部分居民迁往倭国海岛，并将一部分工厂转移出去。 随着倭国的开发，其独特的地理位置也展现出了特有的优越性。 首先就是在倭国实验种植的番薯等粮食作物得到丰收，让萧九更加确定了这片土地的肥沃。 其次，就是以倭国为基点，重新开辟了通往北方的航线，使陵水商会的足迹可以通往辽州以及更南部的地区。 自从萧九麾下的海军占领倭国之后，萧九就设想将其变成一个海外的粮食产地。 所以一个个庄园就此应运而生，第一批登上海岛的羊城郡军民，也成了第一批种植园主。 而且倭国的土地不但示意粮食的种植，类似于棉麻等经济作物在这片土地也长势极好。 在倭国建厂，不但吸纳了这些原着的倭人，还未萧九带来了源源不断地金钱。 除了海外的倭国之外，萧九一直以来还在不断新建学校，传播新的思想，在整个北境刮起了一股思想启蒙的狂潮。 在这个封建时代，受制于生产力的局限，人们的见识可能会有些狭隘，但这并不代表古人愚蠢。 相反，在萧九先后成立的学校、医馆、研究院等地都出现了不少的人才。 有时萧九只是点出了一个方向，他们就可以研究出想要的东西，并且比起萧九前世所知的那些更加适用于这个时代。 这不，最近这段时间，研究院就根据萧九提供得思路制作出了简易得水泥。 因为萧九对这些建材也不甚了解，不知道水泥制作的配比，所以制作出来的水泥强度很低。 但萧九也没想着做出混凝土式的房子，有了这些水泥，完全可以先用来配合烧制的红砖进行建筑底层的楼房。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用水泥铺路。 有句老话说的好，想要富先修路，有了水泥在工程行业的应用，便可以率先将硬化的路面修建起来。 毕竟在这个时代的交通大部分都是依靠牛车，就连马车都十分少见。 而像是现在的黄土路面，只要碰上雨水天气，就会变得异常难走，往往需要多付出数倍的时间。 有了水泥制作的路面之后，陵水商会的运输效率将会大大提高，贸易的成本相应也会降低。 除此之外，若有战事，也可以加快行军的速度，可以在第一时间带哦并遣将。 在水泥研发成功之后，萧九就开始大力抽调人力物力进行修筑，一时间整个羊城郡再一次进入了用工荒。 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在倭国抓来了大量的奴隶，充作劳工，进行道路的修筑。 而像是当地的百姓加入劳工的队伍之后，也得到大量的薪水，算是盘活了羊城郡境内的市场经济。 按照萧九的设想，要在羊城郡通往各乡县修筑好硬话的水泥道路，再算上一些矿场、盐场之类的，大概需要两年才可以完工。 虽然过程艰辛，但只要到了竣工的时候，整个羊城郡境内便可畅通无阻。 除了水泥之外，像是萧九最早建立的那些钢厂产量也随着规模的扩大提高了产能。 对比起最初在陵水县时候的那个小小钢厂，现在光是羊城郡就有了三座占地面积数十亩的大钢厂。 等到再过些时间，萧九便可以放出手中那件可以改变时代的东西——蒸汽机。 现在受制于钢铁的产能和北境局势的不稳定因素太多，萧九不敢贸然将这些东西在短时间内全放出来，毕竟事情要一件一件地干。 随着州府的扶持，羊城郡郡城内的公路迅速被修建起来。 郡城内的百姓惊叹水泥路面的耐用程度时，原本双手被束缚在土地上的农民心中也起了其他心思。 现在他们不再被局限在眼前的方寸之地，他们可以去更远的地方，寻找到更多的机会。 随着水泥路的建成，沿着新路面不断出现了各种贩夫走卒，一时间羊城郡的风头无两，隐隐有了战争前京都城的繁华景象。 而在这个时代，交通的闭塞让世外桃源一般的羊城郡不为外人所知。 哪怕是其他地方蛰伏在羊城郡的探子，也只是将水泥这种东西传递给了他们各自的主公。 但对于劳民伤财修路的行为，这些军阀却并不在意，他们真正在意的是自己的领地可以收上多少粮食，可以用这些粮食养活多少军队。 对比起其他地方的百姓，羊城郡境内的人们是发自心底的拥护萧九以及现在的政权。 而这才是萧九真正的底气所在，不知不觉间萧九已经掌握了人心向背。 就在羊城郡进入高速发展时，南境却并不太平，虽然对萧九在南方的产业影响不大，但已经开始动乱起来。 首先就是豫州督抚尤一淳病死，因为其子嗣年幼，所以整个扬州的军政大权都落在了其子尤熙的舅舅手中。 这也引起了扬州城的本土世家势力的不满，先后派人刺杀未果后，已经从背地里互相阴谋设计直接上升到了台前。 而这，也让一旁虎视眈眈的钟阿四看到了机会，先后对扬州城组织了两次进攻。 在此危急之时，扬州城的本土世家悍然引了豫州的王云飞以及其麾下的起义军进驻扬州，一场乱战毫无意外的开始了。 而李富所在的陵水商会始终处于中立的态度，因为萧九现在并不想现在就加入南境复杂的政治斗争当中，因为这一切都毫无意义。 反倒是钟阿四在连续两次进攻扬州城未果之后，狼狈的返回了江州。 而钟阿四撤兵之后，已经进入扬州的王云飞却并不想拿上一笔好处就返回豫州。 在武力胁迫之下，世子尤熙不知所踪，而尤熙的舅舅则是直接被起义军直接杀死。 自此，富庶的扬州城进入了世家分裂的局面，而王云飞则是当上了扬州的太上皇。 由于之前王云飞此前在豫州和陈、李二人的斗争中，萧九协助了对方始终对其心怀愤懑。 所以此时便想着拿扬州的陵水商会撒撒气，准备将陵水商会在南境的贸易中收取大量的关税。 就此，矛盾产生，陵水商会的货物积压在租界地区无法在扬州流通，而这也让远在羊城郡的萧九开始将目光放在了王云飞的身上。 现在的羊城郡早已今非昔比，虽然不是整个北境兵力最多的势力，但比起其他人来也差不到那里去。 所以萧九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和豫州城内的陈沛行和李世豪去了书信，开始正面介入豫州战场。 虽然陈、李二人对于萧九这个北方猛虎同样心存忌惮，但由于和王云飞水火不容，也只能选择合作。 双方简单达成协议之后，萧九便派遣了新组建的四万新军开赴豫州。 起义军首领王云飞得到消息之后，便开始带着自己的部队返回豫州，准备接下来的大战。 时间来到七月，随着粮食的丰收，对峙的双方都开始做着战前的准备。 一直到八月，萧九麾下的四万新军以及豫州城陈、李二人三万人的军队开始和王云飞在豫州到林阳郡一线拉开阵势。 如今的王云飞经历过之前的天灾人祸，军队数量虽然依旧保持在六万人左右，但实际战斗力却十分拉跨。 如今萧九和陈、李二人联手而来，让王云飞开始陷入深深的忧愁之中，有些后悔不该在扬州拿陵水商会开刀。 多说无益，现在双方已经开始了死磕，哪怕王云飞不想打这场仗，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 大战一触即发，萧九一方有着人数优势，而王云飞则是在自己的主场占据了有利的地形。 原本双方的胜算都在五五开，可一向稳健的萧九又怎会打无准备之仗。 对于这场战争，萧九准备了一个秘密武器，在豫州战场上首先亮相。 当然除了这些，萧九并不是因为一个陵水商会临时起意要去攻打王云飞。 而是萧九从中看到了机会，一个可以名正言顺控制豫州的机会。 如今豫州城的陈、李二人并没有控制豫州全境的实力，所以只要打趴下这个王云飞，萧九就可以逐渐架空豫州城的陈、李二人，利用经济手段达到控制豫州的目的。 而这一切，就要看这场战争的结果了，萧九对于自己的这两只新军，可以说是寄予厚望。 第一百九十四章：黄粱一梦（大结局） - 乱世巨枭 - 东方大炮 时光荏苒，光阴飞逝。 眨眼之间，时间已经过去十年，这十年之间整个大夏没有出现较大规模的战乱，好像一切都十分平静。 我们的主人公萧九在羊城郡安心地做起了他的郡守，带着李洛瑶和熏儿一家三口过上了没羞没燥的幸福生活。 直到有一天，一个陌生的道人突然来到城主府。 …… “先生您找谁？” 萧家的门房管家打开宅子的大门，对着一个道人打扮的中年询问道。 当听那道人说是求见郡守大人时，管家原本想直接推脱掉，可道人却让管家通报说是故人求见。 管家不知真假，径直的来到萧九所在的书房，一一叙述。 萧九心中也在疑惑，随即让管家将道人带到书房。 等见到衣着朴素的道人，萧九眉头微皱地问道，“敢问老丈认得在下？我听下人说是故人来访，但我却不认得你。” 道人闻言一笑，缓缓说道：“萧大人贵为一地郡守，我若不说是大人的故友，又如何见得？” 萧九听见道人略带调侃的语气，已经有了些许的愠怒，可还是强压着心中的火气。 “老丈没事，还请回去吧，若是有何困难我可以让府中支给你一些钱财，拿去买些吃食。” 说完，萧九便朝管家挥了挥手，示意带着道人离开。 管家见状也在懊恼，为什么不仔细询问一下道人，导致闹出了这样的乌龙。 就在管家上前一步，准备强行带着人离去时，道人却挥动手中的拂尘，依旧不急不忙的说道：“萧九，你还记得蓝星吗？” 此话一出，萧九心中猛然颤动了一下。 “你这老头，赶紧走。” 管家此时急着想将道人赶出去，可萧九的声音随后而至。 “东来，你先出去。” 管家听见萧九叫自己的名字，转头看了萧九一眼。 现在的萧九没了往日的从容淡定，这是管家平常看不到的。 等管家走后，萧九死死盯着道人，口中干涩不知道说些什么。 就这样沉默半晌，还是那道人率先开口，“你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 萧九闻言，沉默不语。 回想上一世，萧九百岁离世，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善终了，能多活一世完全是白白赚的。 现在老道一语道破自己多年来隐藏在心底的真相，让他有些惊慌。 萧九很想让手下将眼前之人绑起来，可老道既然能清楚的知道他的来历，已经是仙人手段。 沉默良久，萧九才用略带哽咽的声音问道：“我能和家人道个别吗？” 老道摇头拒绝，紧接着便再次挥动手中的拂尘。 …… 蓝星，某医院。 一名两鬓斑白，皮肤如同干枯树皮的老人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 浑浊的老眼泪光闪烁，有些慌乱地看着周边的一切。 一间普通的病房，只有躺在床上的他的一名趴在床边的女子，老人认得那是他的孙女。 老人自然就是萧九，此时正努力让自己坐起，可尝试了半天也未能如愿。 倒是萧九的动作，弄醒了趴在床边睡觉的女子。 “爷爷，你醒了？” 女子略带惊喜地看着眼前的老人，萧九闻声愣住。 萧九知道过往的种种或许都只是他的黄粱一梦，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枯槁的老人。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