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前序曲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陈祖仁静默地驻守在陈家大院的老宅,不愿意说起陈家沟的故事,但是,陈家沟的故事就从这儿开始了。 遥想当年,陈家与黄家的祖先同时从湖广到此来。在他们八辈前的祖先,看到滔滔洪水,铺天盖地,被淹死的畜牲和人的死尸漂浮着,宝塔坝就像一个魔鬼张开了巨大的嘴巴,吞噬着大地。他们几个人站在山上,看着眼前的惨状,树上的鸟儿在哀鸣,悲情弥漫,哪儿是他们的停驻之地?在出发前,有人说,他们就到宝塔坝这儿,可这儿是一什么样的地方呢?这是一个吃人不见血的地方,还是向前走吧。就是那个大坝子,据说,几百年后这儿还修了飞机场,你说大不大。往后的几百年里,三年一小灾,五年一大灾。洪水就像是恶人嘴里吐出的话,想出来就出来,想伤谁就伤谁。他们就走到了峨城山脚下,这儿有山有水,背靠大山,像打仗一样,退可守,进可攻。后来人们选择了以姓氏命名这个地方,就叫陈家沟。我想,这是先祖的光荣。如果,他泉下有知,绝不枉走四川一遭。 有谁知道这儿有个陈家沟吗?陈家沟在中国的版图上,一个小圆点都够不上。如果在一比五百米的军事地图上,那一定是标注了的。在百年前这儿发生的故事,还让老一辈的人在茶余饭后津津有味地摆起龙门阵,听得后生们个一个的出了神。 那个时候,天下太平吗?那是非常的不太平。烽烟与狼,在中国成为一道中国人耻辱的风景。朝廷**,地方官吏贪赃枉法,加上外强的入侵,民不聊生。然而,对这个似乎是世外桃源的陈家沟来说,有一段时间,幽静得很。这幽静,是惨绝人寰的。听说过,太平天国起义吗?这是一个短暂的历史过程。一时的成功换得了偶尔的太平,坐上了龙椅后,一样的**没落。打仗的时候,还有一股子敢于拼命的勇气,不把旧世界搞个底儿朝天,誓不罢休。你想搞个样子,有既得利益者,他们是不愿意的,正如历史说,哪儿有压迫哪儿就有反抗。你把人家整倒了,他从内心里是不服的,会想方设法又来整你。陈祖仁想,人类历史就是你整我我整你的一部悲剧史。张献忠,那时整不赢了,就往四川跑,听说,入川时,他在一处山野大便,又没有纸和刮粪片,他顺手抓起一把草叶子就擦屁股,结果是抓到喝麻草了,往屁股上一抹,那是又痒又痛。据传说,张想,狗日的四川这个地方太呙了,草都这样凶,不知道人是啥样子了。看来,这个四川人硬是该杀。他从东杀到西,四川很多地方,成了荒无人烟的悲凉地。现在正儿八经的巴山、蜀人、賨人的后裔少之又少,于是就有了明末清初的大移民湖广填四川了。我想那段幽静的时间,就只是很少人活着的时候。 其实,陈家沟这个地方。过去叫什么名字,我没有翻历史,也没有去考证,根本不知道。只是它后面有座山,叫做峨城山,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称呼。它前面是陡壁的悬崖,后面拖起一个老长的尾巴,像是凶狠的狼要进攻一样。就是这个地方,它像剑门关一样,易守难攻,自古以来是军事要塞。汉朝的樊哙在这儿镇守过,白莲教曾在这儿驻扎过,李靖曾在这儿战斗过,匪军与红军在这儿鏖战过。 先祖来时,在遥远得并不遥远的明末,就是在最为幽静的时候之后,这儿还是原始森林,山中还有老虎与狼。山中的树,几人合围的很多,听说,在大炼钢铁前,这儿还有很多这样的树。陈姓先祖来之前,在湖南学了医,一般的病能医,就是有些棘手的病,他也能治得不少。到这个地方的人不少,有姓刘的,有姓朱的,有姓马的,有姓黄的,怕有十几个姓。只有陈、黄二姓人丁最为兴旺,而陈姓又比黄姓兴旺,以至于后来,这里就命名了陈家沟,特别是姓黄的就感到有些憋屈。陈家有祖传的医术,每一辈只传一个人,并且是传男不传女。到了第八辈,陈姓人丁已经有上千人,这里有山有水,良田千顷,百姓的日子过得还算是丰饶。第八辈这个陈姓的,叫祖仁。而姓黄的这个也是第八辈了,叫士堆。那个峨城山也叫陈黄二姓分得差不多,余下少数就是其他姓的。每年割笋子,也能卖不少的钱。这个竹笋用石灰水一泡,泡烂过后,再用石锤锤在兑窝里把它砸得稀烂,再经过一系列繁复的手艺,最后就造出了火纸。用的就是中国最为古老的造纸术。现在的档案馆里,解放前的档案很多就是这种纸记录的,这是火纸,也是祭祀祖先烧的这种纸。 峨城山上有庙宇,自汉朝以后就有。然而,张献忠入川连和尚也杀了,这个庙宇自然也给荒芜了。陈祖仁是陈姓的族长,黄士堆是黄姓的族长。到他们这一辈就有些富足,过去就句古话,穷算命来富烧香。他们两个扯到一起,说把山上的庙修一修,把香火点起。陈姓出五分之三的土地,黄姓出五分之二的土地,以供养庙里的和尚。这相当于现在股份有限公司,谁出资多谁就是董事长,就更有话语权与管理权。姓陈的当然就负责管理了,姓黄的就当会计。山上的香火越来越旺,方圆五百里以内的都有来峨城山上香的。每年香客舍的香油钱也不在少数,连和尚都过得有滋有味的。虽然外面的世界乾坤混乱,这儿好像与世隔绝一般,自过自的日子。 乱世鬼敲门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黄士堆的大媳妇生第一胎,叫陈祖仁去接生,过去,一般都不叫男人去接生的。因为,陈家沟唯一的接生婆在前几天刚死了,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人,医生来接生应该说是最为恰当的了。接生还是很顺利,产下一个双胞胎,都是儿。姓黄的高兴得不得了。陈医生说,两个呀,不得了,怕只是奶水不够,要苦了大人了。可是生了五天后,还是没奶水,把个黄士堆急得,又叫来了陈医生。才生产了的女人,那个**又大又圆,美丽极了。他说,生了过后,要挤压,才有奶水出来。因为没有奶水出来,所以这几天,你看她的**好大嘛,她自己也胀得难受。我给你开几味药,加上红糖服。再就是给**用针插个孔,还要挤压。陈医生,在给她插孔时,黄够鸾觉得陈医生在他媳妇的**上停留的时间长了,似乎还故意把玩了一下,黄的儿子看在眼上,也不能怎么说,因为陈祖仁是医生,在医生眼里,人是没有性别的。陈医生说,挤压时,要女人坐着,不能睡着,这样效果才最好,他还假装做了个示范动作,要两个手捧着**,边吸边用点力挤压。这下,黄士堆那个儿黄够鸾越看越不是滋味,但又不能发作,还得好好地招待陈医生吃午饭。现在看来,医生做这个事,没有人会说什么的,可是那是什么时代,还没有电脑飞船,还是鸟枪的时代。黄够鸾他认为的这个事告诉他爹后,他爹心中也有些不快。但又不能对外人说起,陈医生自觉此事没有什么,他也没有做出格的事来,但别人却不这么想。 陈祖仁医生从给黄士堆的儿媳妇接生的那一刻就被恨了。恨的后果,就是在你不知晓的时候,别人在你身后插一把刀。陈、黄两家在平常的生活中又合作又斗争。有一年割笋子的时候,陈家年轻人去山上砍,结果就砍到黄家的那边界去了,过了一百米。被黄家发现后,都在山上砍笋子的人当时就吵了起来,骂的是野蛮下流,污秽不堪,双方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的态势,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名蹈赶来了,他大吼一声,“天要跨了,大家看哟。”这一声吼,双方一下子停了下来,他才说,“不就是砍了几千斤笋子嘛,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也好解决,如果大家动了,你看你们手上的刀,如此的锋利,砍到哪个都会血流成河,到时候,真的要天跨了哟。还是各自回去吧,自然会有解决的办法。”当然黄家是要找陈家理论的,陈家说,我们年轻的,当老的给他说指了界的,可是他们没有记清楚,实在不好意思,砍都砍了,你们说怎么办嘛?姓黄的想,是去砍回来呢,还是要姓陈的赔钱?其实,被砍的竹笋也就三五千斤,也值不了几个钱,只是有些心气不服。我的东西,你为什么要动?是我的奶酪,你没有吃的份。姓黄的就说,你看,那不如这样,都在砍笋子,就帮我们砍两天笋如何?姓陈的一听,这有什么难的,就叫陈姓两个后生给黄家砍两天笋子不就行了。 虽然给黄家砍了两天笋子,但黄家人还是不高兴,毕竟是受到了损失。但黄士堆还是表面装得很高兴,又是酒又是肉的招待,问这两个小伙子娶亲没有呀,读书读了几年呀,像是一家人哟。年轻人哪儿有那么多的心机,只要能吃能喝,管他那么多。活路做完了就回家。回家后,陈祖仁问他们俩吃得好不好,有没有挨骂,是不是真心做事呀。两个小伙子有一个是陈祖仁的儿子,叫陈名申,另个一个是陈祖仁堂弟的儿子叫陈名上。陈名申还在跟他爹学医呢。他说,没有什么呀,黄家招待得好,他家还有一个漂亮的小妹妹,看样子也有十二三岁了吧,爸爸你是不是托媒人把她说给我。陈祖仁想,陈家与黄家都是陈家沟的望族,两家结亲没有什么不好,门当户对嘛。可是,他说,大丈夫无业立门,何以成家?你才十六岁呢,莫急,把我的手艺学到差不多了再说。 春来夏往,转眼就到了冬天。这山上的雪说来就来,铺天盖地,一夜之间,银装素裹。就在这天晚上,发生一件奇怪的事。陈家沟几百户人家,每一家的门在三更半夜都被敲了,但他们起来开门,却没有见任何人。第二天,在陈家沟传为奇事。大家都很纳闷,这是怎么回事呢?小孩子当然没有听到,因为小孩子睡得死,就是抱起来去卖了,也是不知道的。小孩子们听到这样一说,倒是很怕,是不是有鬼哟?!这天晚上又是这样,还是开门见不到人。 怪事归怪事,不可能不吃不喝,不做事哟。该烧香的还是烧香,该拜佛的还是拜佛。陈祖仁叫他大儿子陈名蹈到山上庙里去看一看,问一下和尚,这两个晚上有没有什么动静。往山上的路,都是青石板,路两旁是参天的树或者修竹,不时还能听到猿鸣或野鸡叫,山上还有老虎,吃人的老虎,胆子小的一个人是不敢独自上山的。陈名蹈想,我们听到了,和尚也应该听得到哟。还有什么不同吗?我昨天与黄够菊约了今天到镇上的,今天是去不成了。从山下到庙里,也不过三个多小时的路程。他一时想到这儿一时想到哪儿,不知不觉就到了庙里。庙里的和尚都认得到他,因为陈祖仁是这个庙的老大,虽然不是和尚,每次到山上管理庙务都要名蹈去。名蹈给主持讲,昨天、前天晚上,发生了很奇怪的事,我们家家的门都有人敲,可是我们大人去开门,就是看不见人。你们这儿有没有这回事?主持说,没有听到呀。 主持倒是想起一个传说。陈家沟牛头山上有一关地,是不能埋死人的,埋了死人会变成妖精,出来吃人,如果是男的,就专门吃八岁以下女童,如果是女的就专门吃八岁以下的男童。在成精的前七天,要挨家挨户地敲大家的门。主持想,是不是那个传说要应验了?如果是真的应验了,陈家沟不是有一场浩劫么?然而,没有几个知道那个具体的地点呀。名蹈回来一说,陈祖仁都怕了。还有五天时间,得叫法师来把这个妖精收伏了。 姓黄的也各家各户,其他姓氏的各家各户,也同样是被敲了门的。陈名蹈回来后,这个传说更是说得精彩纷呈,怪异难志,也让人们心中陡生恐惧,那个妖精真的要出世了。陈黄二位族长又坐到了一起,怎么办呢?还得要收伏了,不然,陈家沟不得安身。有一位成都青羊宫道士,正好在长财县,把它请了来,三下五除二就收伏了。把墓地里的女尸骨取出来火化了,熊熊大火烧了整整一天,从附近几家取来的干木柴,尸骨在木柴的中间,木柴又居于一个大圆圈的中间,从早饭后的辰时直烧到晚饭后的亥时,围观的人是里三层外三层,整个山梁上到处都是人,只是没有八岁以下的男孩和女孩,到最后时烧得这个鬼怪乱哭乱叫,想逃出来又撞到道士画的圆圈上,撞得叮当作响,又跑到火堆中,人们明明看到一团火冲向圆圈,又返了回去。道士说,我的法圈它是跑不出去的。那鬼哭乱叫听得一些胆小的男人女人手拉着手抱成一团,有的回去后三五几个晚上睡不着觉。当火熄灭时,八个童男的童尿撒在灰烬上,人们还听到一声叹息,“我——出——不——来——了”,只见道士一人用扫帚把灰烬扫到一团,用箩筐装上,再用红丝线系住,倒扣在离假坟山两米远的地方将之埋葬,并扣上了压妖石,并嘱咐人们在七七四十九中不要去动它,于是陈祖仁后来就天天派为来守。道士说,这儿不能葬人,也不能葬其它动物,要在这儿修个假坟山,以告知后人。后来,在那个地方的周围埋了无数个先人,一遍又一遍,但那个假坟山的碑到现在还耸立在那儿,没有人动它。 陈祖仁想,会是什么人在这儿搞的鬼呢?在道士要走的时候,陈祖仁要他再算一算,是哪儿的人来搞的鬼。那道士说,我来的时候,早就算了,不是你们上半边的人做的,是山脚下的人做的。不过,现在要弄清楚是哪个做的,也没有用处了,不如就此了结,免得弄得你们这儿沸沸扬扬的,很多人心中不安。陈祖仁听从道士的意见,没有去追究是谁做了这样的缺德事。 雪化了,鬼也没有了。陈家沟的人又要准备过年了。杀猪的杀猪,办年货的办年货,瑞祥的山沟一派吉庆,全然忘记了前些日子那惶恐可惧的日子。小娃儿盼过年,大人盼来年。一年又一年,这一年又这样过了。明年得安排什么事,大人们心里有着这样那样的打算。身强力壮的,有头脑的,又要安排去三河或者是下万县了。过年了,和尚也要过年呀。陈、黄二家又到庙里来清理一年的帐务。说是清帐务又好像是庙会,这一天,陈家沟各家各户都要派一个当家的到山上聚会,这也是陈家沟过年的热闹之一。吃素宴,全是清油弄出来的东西,比家里经常用猪油弄出来的要好吃得多,还香喷喷的。东清西清,还是少了三万两银子。这可怎么办呢?陈祖仁儿子陈名蹈的记录是三十八万两,而黄够鸾的帐上只有三十五万两。自从这座庙重新开张以后,香火旺得很,山上的和尚算命很是准,附近很多县大老爷都曾来过,所以布施的香油钱也多。加上去年节余的八万两,今年应该是三十八万两呀,可帐上怎么会是三十五万两呢?陈祖仁说,大德县今年水灾,我们庙里捐助了三万两那个单子在哪儿?黄士堆那儿也没有这一笔。这笔钱是两人同意了才开支。黄士堆说,再回去找一下,看能不能找到单子。陈说,你必须得找到,不然,这个帐就没得办法做下去了。 饭还是要吃的,中午,几十桌的流水席一直吃到黄昏。庙里的席本来是没有酒与肉的,可是有的人就从家带了酒与肉上去,在吃饭时从包里拿出来,当然,有的和尚看到了,也没有说什么,反正是酒肉穿肠过嘛,于是乎就有喝得二麻麻的,有喝得烂醉如泥的,一些人高一步低一脚地往山下走。陈祖仁这一顿吃得不痛不痒的,反正心里不是很舒服,吃完饭就回来了。因为他还要给儿子陈名申考衙役的事操心,你说这四书五经陈名申也读了几天,也算是有点墨水的人,还跟他么叔陈祖岩练了武功的。有功夫有知识去当衙役,跟他爹学医也学得差不多了,说不定将来有很好前途呢!那是个什么世道,不送礼是进不了的。晚上,他带了一万两银票去给县大老爷行贿,县大老爷甄尚德也收了,陈祖仁悬在半空中的心也就放下了。当然,甄尚德也懂得起,收了人家的东西,就得为人家办事。那叫吃了人家的嘴软,拿了人家的手短。他就把要考的题目全部给了陈祖仁。陈祖仁想,这也是公正嘛,有钱就有公正。正是过去所说,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三更半夜的,陈祖仁骑马走官道回来,还打着灯笼。回到家,身上都结了一层冰。陈名申他们早就睡了。只有他老婆还在等他回来,当家人不回来,她老婆周倚梅也睡不着,不如等她的男人回来。看到她心痛的男人这个样子回来,赶忙给他打热水洗脸洗脚,再把马牵到圈里。周倚梅问他,怎么样了,他说,男人家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没有多大问题。从明天开始,你就叫名申莫做什么事了,叫他把这些题目多想一想,多思考思考,看文章怎么写,过了正月十五可要考试哟。 陈名蹈与黄够菊订了婚,可是还没有一起去玩过呢。说是过了年,他们俩就结婚。黄够菊是黄士堆的侄女,也算是一家人。正月初一,他到黄家去拜年,黄够菊看到自己将来的男人来了,当然是高兴得很,又是倒水,又是拿瓜子呀核桃哟,把个陈名蹈兴奋得心花怒放。黄够菊是个瓜子脸柳叶眉桃花腰,双目似水,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用现在的眼光来看,绝对是一个美人,人见人爱的美人。陈名蹈也是一个帅小伙子,那真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除了他们两个,真没有其他人可以与之配适。可是,黄够菊那个弟弟就不怎么样了,天生的疯疯癫癫的样子,经常说起大人们意想不到的话。 黄够菊家是个单院,房前屋后都是高大的乔木,翠绿掩映中,有山有水,美人出之。他们到屋后的山林里玩,刚开始,陈名蹈牵她的手,她还不好意思,只有她爸爸抱过她,还没有其他男人与她有肌肤之亲呢。陈名蹈牵着她的手儿,感觉她的手好烫哟,脸上也是一阵红云,第一次,真是第一次,两团热烈的火烧在一起,陈名蹈把黄够菊抱在了怀中。黄够菊的酥胸伏在陈名蹈的胸上,那温柔那激情那时刻,陈名蹈恨不得一口把黄够菊吃了下去。陈名蹈吻住了黄够菊。“我要告妈妈,你咬我姐姐。”听到这个声音,他俩一下子就停了下来。“弟弟,我嘴巴痛,叫你名蹈哥给我吹呢,他没有咬我。你回去乱说,我以后就不给你好吃的。”“天地合,陈家沟,天地人,一起走。”“嗨,弟弟,你在说什么?”陈名蹈可是听清楚了。你弟说,天地合,陈家沟,天地人,一起走。“不明白,这是啥子意思。”“我也不明白。”黄够菊的弟弟来了,他们俩就不好当着弟弟亲热。黄够菊说,“弟弟,你回去,我们到山里去了,你去的话,有狼来了,你跑不跑得赢哟。”“我怕狼,我自己回去了。”她弟弟走了,黄够菊一下子就把陈名蹈抱住,疯狂地吻他,陈名蹈也是巴不得黄够菊的弟弟走了,他也疯狂地回应,激烈得天昏地暗。 在陈名蹈走后,够菊她妈熊小芳就把名蹈送来的东西打开一看,里面有一条猪大腿,当然是烘腊了的,三斤白糖,一匹绸布,在包的最底下,还有一个小包包。熊小芳把它拿在手上,好沉哟,为必是钱?她它开一看,真是银 元,一数有十八枚。本来前面那些东西都很不错了,特别是还有一匹绸布,这下她高兴了,“士道快进来看呀,我们发财了,我从来没有看到这么多的银元。”,“你个婆娘,哪儿有银元,从天上掉下来的么。”,“那硬是从天掉下来的,有十八个呢?”士道进来一看,果然是十八个,这可是他一年到头都不能有的收入,至少要一年半才有。他听人家说,陈家很吝啬,看来不是这样的嘛。他当然不懂更深的道理,很多事只是表象在外,就象是很多人会说假话一样,内藏的东西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再想,女儿将来不会受穷了,他们是穷了一辈子了。陈祖仁就有两个老婆,小老婆也就是妾叫胡红嫣。年轻时就像够菊这样美丽,虽然四十几了,还是风韵犹存,只要她在路上走,男人看到了没有不回眸的。伏龙镇的镇长马化贝在十年前就对她垂涎欲滴,可是看陈家的势力也不敢怎么样,只是做梦罢了。名蹈是陈家的大儿子,以后当了陈家的政,会不会也讨几个老婆呢,士道往这个问题一想,他不觉得身上一阵不自在。“但愿女儿将来幸福。”他自言自语。 有人说,不结婚的女人,是不成熟的。这成熟之中,有享受也有痛苦。陈名蹈与黄够菊正在享受着青春与浪漫,天不老海不枯。相聚是短暂的,在黄够菊家玩了两天,他又得回去了。依依惜别,陈名蹈一步三回首地走了。够菊站在那儿发好久的呆,还在想那些动人心魄的时刻,可是人已经走远了。 转眼就过了十五,名申就要去考试。陈祖仁心里想,这是百之百的把握了,钱也给了,题也给他了,还有什么说的,这下就要走出陈家沟了。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坐进监狱似的考室,才发觉完全不是给他的题,一看就傻了眼,硬是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他爹没有给他说,这个题是花了一万两买来的,只是他觉得不应该把精力花在这几道题上,结果什么也没有。虽然不是原来的题目,但还是得做,也不白来一趟。名申给他爹说,考的不是那些题,真正的把个陈祖仁给气傻了。“上当了,上当了。”陈祖仁心里说。“没有想到,狗日的县大老爷收了老子的钱,还不给我办事。有你狗日的好看的,老子那一万两也不是好收的。”后来,据说,县大爷甄尚德收了像陈祖仁这样的钱,何止他一人,共有十多人,最多的一个收了三万两。甄尚德仗着他的叔叔是四川的巡抚,没有哪个动得了他,所以这么肆无忌惮搜刮。 甄尚德收的有银子,也有银票。一个考试,就收了几十万两银子,这钱来得多容易呀。当然,还有皇粮国税,他还要贪占一些,每年他得到的银子何止百万两。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他这是多得多哟。这么多钱,怎么办,有些能换成银票,有些却是不能的。钱多了会让人眼红,说不定有杀身之祸。在家里也不能放在显眼的地方,还得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才行,还要有家丁护卫。 甄尚德三十七八岁,长得很英武,也很帅气。骑上高头大马一溜达,很多少妇都要看上一眼。这天他下乡去,遇见一个美妇拦住他,要告状。可是这个女人不会写,就跪在路上诉说。这个甄尚德也挺怜香惜玉的,叫她起来,到衙门里去说。这个女人的服饰并不美,粗布衣服,脚穿一双圆口布鞋。她的双眼如一泓深泉,月亮型的脸蛋粉嫩如豆腐,长长的头发,薄薄的嘴唇,身段如一个S在水中流淌,看上去二十四五岁。她告烽火煤厂。她男人在烽火煤厂下井,被打死了只赔了三十两。她说,我上有老下有小,三十两银子能起什么作用呢?我请县大老爷给我做主呀,呜——呜——呜。找煤矿老板刘中尉,他都不理我,还说,你随便找哪个来,这算是赔得多的了,其它那些地方只赔十两银子,我还是很仁慈的,赔了你三十两,可以嘛。不要在我这儿闹了。你再闹,我叫几个下井工人来侍候你,让你好好享受享受做女人的“幸福”。我吓得胆子都没得了,只有来找县大老爷了,呜——呜——呜。葬男人把那点赔的钱早就用完了,我还有一家老小呢?如何生存呀?呜——呜——呜。甄尚德听得有一丝丝的怜悯之意。看得这个美妇朱雀玉这般模样,有几分怜爱,又有几分痛楚。“好吧,不如这样,你先在衙门吃了晚饭,再给你想办法解决此事。不能让这些老板就这样过了。”朱雀玉这几天太累了,吃了饭下人把她带到厢房,她倒在床上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男人双手伸进了她的上衣,她抱着他,四片唇紧紧地沾在一起。天上风吹云卷,林中风平浪静,鸟叫声也听不到,虫儿也躲到洞里去了,山下开山放炮的声音完全停留在耳朵之外,这个世界只有她两人。秋天的山林中白夹竹依然春天一般,看不到黄的色彩,只有在山腰的一些地方枫树有点红,这是万山丛中一点红,点缀着峨城山的生命。她的那条河清澈地涌动,随着她的身子如水蛇一样摩挲着,河边有一水手,他撑着桨在划动着。快快,跳入河中,这条河任你沐浴,这条河任你澎湃,这条河任你吞纳。松软的厚厚的竹叶上,她们扭在了一起,像天上的彩虹一样,成为一条没有人看到的风景。她装下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她男人。她醒了,发觉一只手抱着一只**,另一手放在私处,内心还在狂热在跳动。这不是我的第一次么,这个死鬼怎么走进梦里来了?睁开双眼,县大老爷甄尚德躺在她的旁边。甄一看她醒了,便说:“你终于醒了,我看你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太美了,我终于又做了一回真正的男人。”边说边抚摸她的脸蛋。朱寡妇明知自己贞洁不保了,在这样怪诞的时候,居然还作了初恋时的梦,这梦却是如此的实在,是县令甄尚德占有了她。却一时不能也不敢反抗,就是反抗也是没有用的。“你这个事,我会给你处理好的,让你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怎么样?”朱若有所思,之后装出小鸟依人的样子。这时,突然从房梁上跳下来一个人。甄一惊,“你是什么人?怎么到我家了?”“甄老爷,你不要怕,我知道你身边这个女人不是你老婆。我不是来捉奸的。你上次招衙役时收了不少的钱,有人给了你一万两,你却不卖帐,你看是还钱,还是要命,不还钱也可以,就是一只手,我提回去交差。”一把锋利的剑已经抵到了甄的脖子上。“我还钱,一万嘛,我给你三万。”蒙面上拿了三万两银票,消失在夜色中。朱吓得不成样子,全身哆嗦。甄说,美人,你不要怕,人已经走了。于是,又与朱翻云覆雨,直到天亮。 陈祖仁拿了那三万俩银票,换成银子,给了一半给办事的人。“你走吧,这件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不要在我这儿停留,谁要是说出去,断子绝孙,不得其死。你更要明白,你这次办事是得了最多的,你们也有了一笔财,我还希望有下一次合作呢。”说完,那人已与夜色融为一体。钱虽然又回到了自己腰包,可他怎么也没有一点儿高兴的样子?的确,还多了五千,他也不在乎这点钱,但是他主要是心中不舒服,想想他家三千亩地,四千亩林子,每年要出产多少银子呀。孔老二曾说过的“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穿进了他的脑袋,只是他没有想到知县老爷居然如此。他突然好像有点社会责任了,这个社会朝哪个方向走呢?继而,他有了一种想要离开这个他祖先选择的这个陈家沟的想法,可是,哪儿有世外桃源?想法归想法,这么大的家产,他交给谁呢,大儿子虽然长大了,但处世与做事还不够。二儿子名申学了些东西,但历世不多。三儿子四儿子还在私塾,最小的女儿在才三岁。他是不能走的,想法一闪而过。 名蹈回到家中,真是高兴。这次终于能够与够菊单独相处,有了男女肌肤之亲,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女人的舌头真是甜到了心里头。晚上睡觉时,突然想起够菊的弟弟说的那句话,那是什么意思,他左想右想也想不明白,这是什么玩意儿。想不通就不想了,一觉就睡到了天亮。刚睡醒,坐在床上,忽然又听到了窗外那句话,他想怎么这个疯子弟弟又跑到这儿来了,说这样的话。因为大家都知道他是个疯子,对于他说的话也没有在意,他说他的,各做各的事。名蹈叫他到家吃了早饭,叫他早点回家,免得姐姐找他。虽说他有点疯疯癫癫的,名蹈说,叫他回去,他还是听明白了的,吃了早饭后,他就走了。 乱世有天地1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黄士堆从镇上回来,骑着马看到疯癫的够平,听他还在唱“天地合,陈家沟,天地人,一起走”,他问,够平,你这是从哪儿学来的?平时,黄士堆有大声呼他的习惯,够平听不得哪个大声地喊叫他,所以,他装着没有听见,继续走他的路。其实,这个够平也不是癫完了的,有时候还有点清醒,冷不丁别人说的事,他就记在心中了呢!黄士堆赶在够平的前头,把他拉着,“你唱这个是哪个教你的?”“我不说。”“真不说,我就叫你爸爸打你。”“打我哪样哟,打死也不说。”黄士堆没有想到这个够平还真是癫的时候。他也不管他,回他的家。去找够平的爸爸士道。士道说,有天早上,他看见一个白发白髯的老者从前头叉路过,正在够平站在那儿,那个人就下马,与他在那儿说了一会儿,他回来后,就能唱了。就是这样,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黄士堆连举人也没有考起,他读的书也不多,他也想不出这是个什么意思。但,他想起了,那个人不就是来陈家沟捉鬼的那个道士吗?道士为什么要教这样一个疯癫的娃儿这样几句话呢? 名蹈与几十个人一起,挑起桐油出发了。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当年诗仙说的这个难可不是川东哟,那是他从现在的广元看过去的雄伟山川,也就是几千年前秦人入川必经的剑门关之险。古人出行,要么骑马,要么乘舟。而陆游可能是例外,他是细雨骑驴入剑门。名蹈与大家一起走,他还是第一次走这么远,那不是诗人的一次远行,看到美景还要停下来,心绪波涛起伏,说不定又是一首可传留的诗篇。过了一山又一山,脚都走弯,还在走。其实哟,也不过三百多里路。负重行走,一天也不过走四五十里,要走六七天才能走到万县码头。第一天,名蹈还雄得起,跟得上队伍。走到一个休息的地方还要唱点山歌。 “妹妹在山上哟,哥哥在山下哟,哥哥仰山望哟,妹妹在心上哟,杜鹃花儿红哟,那是妹妹的嫁衣裳哟,哟儿哟儿哟――。”这个歌儿,是名蹈想到哪儿唱以哪儿的,带队的老大陈祖德一听,还有点意思。坐在名蹈旁边的年轻人听得双目有神,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呢。他问名蹈,“这是哪个教他的?” “是他自己想起就唱的。” “有空也教我唱,好不好?” 话还没有说完,树上落下来一只松鼠。名蹈飞身向前,一下就捉住了它。用绳子缚住,吊在扁担上。又出发了。挑货的男人们,挑了一天都要喝酒,因为做这样重的体力活,一做都是几天,不喝酒如何解乏呢?名蹈在家也喝酒,因为有爸爸管,还从来没有喝醉过。第二天晚上,在一个半山的地方住店。陈祖德叫大家把挑的桐油集中放在一个地方,然后洗个脸就吃晚饭,还专门叫了六个身体特别强壮的看桐油,他们六个人分成三组两柱香一组,分别看护。一挑桐油八十斤,回来要换八十斤棉花或盐或布等等。这可不能有什么闪失。很多家一年的收入还没有一桃桐油这么多呢。四十个人坐了四桌,男人们喝酒,那就是海阔天空了。 上午要名蹈教唱歌的那个年轻人也与名蹈坐在一起。他端起碗就吃饭,名蹈对这四十个人还认不完,因为大家都是一个镇上的人,似曾相识,又不曾相识。两天了,都认得完了。但是伏龙镇的人都认得到名蹈,陈家是大家,他家又在伏龙镇上有商号。哪个不认识他。 “嘿,兄弟,要喝酒明天才有力气挑哟,不然明天你就来不起冲了。” “我在家从来不喝酒的。” “这我不信。我从十六岁就开始喝酒了,割笋子的时候,我每天中午都要喝一碗酒的,来喝一碗。”名蹈已经给年轻人把酒斟好了,放在他的面前。 “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以前我还不认识你,今天我们一起到万县,有缘分,算是我们认识了。看你眉清目秀,透出一股俊俏,将来一定有好造化。来,喝哟。” “我不喝,真的不喝。” “我先喝为敬了。”名蹈喝了,看他还没有喝,名蹈就有些不高兴了。 “变个男人,不喝酒,枉在世上走。下辈子变女人得了。” 他看到名蹈生气了,“哎呀,喝就喝嘛,今天老子豁出去了,他一口就整了小半碗。”喝了就站起来,呀――呀――呀,好辣哟,好辣哟。名蹈看他可能真是第一次,马上给他舀一碗汤让他喝了。这个年轻人一下子脸就红了,红得似女子害羞时。 “来来来,兄弟,好样的,有气质,比我有气质,我再干半碗。我想起了,我在哪儿见过你。”名蹈天生外向型的人,他把这半碗喝完,又满上一碗跟同桌的其他人喝了。 陈名海说,“蹈哥,没想到,你还这么得行说,我以前从没有看到你喝过这么多哟。” “那不是,这两天累了,还真想喝酒。”名海虽然比名蹈大,还是叫他蹈哥,因为平常大家叫习惯了。名蹈满上一碗,叫上刘新宁,又到另外三桌去了。 乱世有天地2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黄士堆在他的“黄氏商号”里盘算着这次他有一千斤棉花回来,该如何织布,如何赚钱。想着想着,一个妇人进来了,她说买点盐。这些小事,不是黄老板做,自然是小二去做。他一看,这不是那个才死了男人不久朱雀玉吗?比她男人没死前看到还要舒服些,像一朵夭夭桃花。小二正要收她的钱,黄老板说,这次免费了,就不收她的钱。 “不收钱怎么好呢?我还要经常来买的哟,以后常不收吗?”朱雀玉说。 “不收也可以呀,等你半年后再收你的钱了,你现在的处境,我收倒都不心愿。” “那多不好意思。谢谢了。”黄老板看着她的出去的背影,心头略略有点痒兮兮的。 名申一个人上山去打猎,这是从前年开始的。是他爸爸教会他用鸟枪,也教会了他如何打飞禽走兽。之前呢,都是他两兄弟一起上山,两个人好有个照应,不然出什么事,叫都叫不到一个人。这次呢?因为哥哥下万县去了,他自己又想去打,所以就一个去了。他还记起,上次打一个野猪,第一枪打中了猪的后腿,结果这条猪反而回来朝名申奔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不怕死的猪,当然,他看到这条猪已经横下一条心了,想把名申弄个啥子样子。放了第一枪后,还没有来得及装药,野猪已经攻到了跟前,名申马上拿起枪用枪托打,野猪的力气多大,这样一条两百多斤的猪,两三个人也挡不住的。名蹈在七八米远的地方看到攻到名申的跟前,他瞄准了野猪。但他怕散弹打名申,又不敢发。野猪一下就把名申放倒了。猪张开它的獠牙大口正要撕扯名申,名蹈的枪抵到猪脑壳,轰的一声,猪应声倒地。他现在想想,要不是有哥哥帮他那一次,说不定少一支胳膊或少一条腿呢。所以,这次他想去打点野鸡野兔什么的。 长财县知县甄尚德到上事镇去检查工作,主要是查看秋种是否按县衙的要求布置下去了。他顺便就到烽火煤厂去看一看,刘中尉看到县大老爷来了,又是热情地倒茶,又是安排午饭。吃了的,也不怕。甄县令向来这样想,吃就吃哟,一个大煤厂的老板,吃他这一顿还是吃不穷的。刘老板把平常舍不得吃的养在池里的娃娃鱼也弄上桌了。上好的崖尘白酒,这是窖藏了三十年以上的,要十两银子一罐,喝得甄县令脸上笑呵呵的。笑归笑,他来还有一个目的,他还是要说的。酒过八巡,脸儿都红红的,他说,上次你处理朱雀玉男人那个事还没有弄好哟,给她那点钱,我以为是太少了。人家告到我这儿来了,为了双方的和平与安宁,我以为呀,再给三十两如何?刘中尉脑壳飞快地转,为什么县令在这儿要提这个事呢?他与朱雀玉是什么关系?商家是得罪不起官家的。这两个念头一闪,他马上就回答,好的,我叫人明天就送到朱雀玉家,好不好?“刘老板,你不愧为我县有名的煤炭老板,知书识礼,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陈祖仁家的管家伍房从伏龙镇回来,对陈祖仁说,黄家有十几只枪了哟,黄家那些后生平常没有事的时候就在一起练习打枪,有个叫黄够山的年轻人说,他们打枪都很准。听他说,黄家马上就要整修寨楼,所有进入黄姓人家的人都要从那儿过,一是保护大家,二是给黄姓人树立一个门面。“这也是哈,这是个什么世道,先自保吧,如果不先自保,到时候再来保自己就有可能来不及了。你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吗?上次我到镇上与马镇长喝酒的时候,他说八国联军烧了皇帝住的圆明园,太后都往承德跑。那里面的宝物被那些狗日的洋人抢劫一空,圆明园也成了废墟。这还不说,听说,还要给外国赔钱。”陈祖仁说。 “跟老子,我们被人家打了,还要赔人家的银子,这是什么道理?官家贪,国无银,弱小了就要被人欺。真是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当伍房说这事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多年的事了。 “还有哟,听说很多地方有人拉起队伍,政府根本就管不到他们了,他们各自为王。你看到我们这儿还有点太平像,说不定哪一天我们这儿也不太平了。以后,我们家的家丁你要注意训练,到了关键的时候要用得起,拿得出来,能够保护我们大家,为我们陈家出力。等名蹈回来了,你的主要精力就放在家丁的管理上,名蹈就管镇上的商号。你要把这五十人的队伍训练一个样子出来。” “我们这些鸟儿枪有些落后了,我听说黄家都买了有子弹的枪了,一发一响,比装火药快多了。这些枪要多少钱一支,子弹多少钱一发?我也不知道。” “这个事你就去办,去了解清楚,回来给我答复,我陈家也要更换新的家伙。” 乱世有天地3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陈祖德说,今天大家走累了,好好喝哈,但有一个原则就是不要喝醉了,我们行走在外,一定要小心点哟。我们挑这些东西出来不容易,丢了可要我们一年的收入哟,你们大家要识得孰重孰轻。值班的人不准喝酒。 “名蹈,你真的在哪儿见过我呀,我姓王,叫王知毅。” “知毅兄,我们一起远行,去看外面的世界,也算是有机会相互认识,如果不是到万县去,我们说不定还不能认识呢,来喝。” 其实,王知毅早就认得到名蹈。“我――酒量――不――行,你先干了那半碗再说。” “好,我干了,给你再倒半碗,我倒一碗,如何?” “喝就喝,喝个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诗都喝出来了,看来知毅兄兴致高哟。” “知毅,你最远的地方到过哪里的?” “我最远的地方到过成都,还去过武侯祠青羊宫。那次是我舅舅黄士堆带我去的。” “你舅舅是黄老板哟,他可是个有名望的人哟。” “你平常在家做什么呢?去砍过笋子没有。” “没有,我举过石礅。我私熟才毕业呢。”一边吹牛,酒儿也喝完了。这时,陈祖德说,大家酒就不要喝了,各自早点回房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知毅,我们吃点饭就回去休息。”吃了饭,知毅起身时身体一偏踢在桌子脚脚上,哎哟一声,正要摔倒时,名蹈拉住了他。 “今天晚上,我们住――一个屋――嘛,不跟――他们一起――睡。”名蹈说。 “要――得。”两个年轻人就高一脚的浅一脚的回去。 两个年轻人洗漱完了就倒在床上。名蹈有点迷迷糊糊的,知毅也是云里雾里。知毅不止一次到陈家的商号里买东西,早就认得名蹈,只是今天她女扮男装,倒是名蹈认不出她来了。知毅做梦都想名蹈,这个小伙子帅呀,在镇人也没有什么坏名声,还帮助了一名孤老太婆。这么有爱心的人,一定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机会给了她,真是天注定呀。名蹈把知毅的帽子扯下来扔在一边。他一看这不是够菊吗?就把他抱在怀里,一下感觉到他胸前圆圆鼓鼓的两个风景。明的喝酒的时候,他是男人嘛,怎么是这样呢,他把手伸进去,知毅任由名蹈作为。知毅烈火中烧,她抱住名蹈,名蹈一口真想把她吞下去。天还没有亮,知毅醒来,头有些微微作痛,怎么我睡在这儿呢?一摸自己全身一丝不挂,旁边还睡着一个男人。她一看名蹈还没有醒,她起身穿好衣服,又成了一个男人。知毅叫醒名蹈,与大家一起在店中吃了早饭。 朱雀玉正在家中洗衣服,有人来敲她家的院门,她知道寡妇门前是非多,她一般不与男人交往,怕人家东说西说,影响家人的名声。 “你是哪个,有什么事?”她隔着门问。 “你是朱雀玉吗?我是来给你送钱来的。”外面一个男人的声音。 “不会吧,天下有这么好心的人?会送钱给我?” “真的是送钱给你的,是烽火煤厂刘老板叫我来送钱给你的。” 她把门打开,那个中年人就进来。他看见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在地上玩泥巴,脸上也是花的,抬眼看她的家,一个板壁屋,家中什么也没有。 “刘老板想通了?” “是的呀,刘老板听人家说,你葬你男人花了不少钱,于心不忍,就叫我今天来给你送钱,算作是对你男人死后另一份赔偿吧。”中年人把三十俩银子奉到她的手上。 她接过说,“谢谢刘老板了,你今天走了路,辛苦了,我给你倒碗水喝。” 中年人喝了水,“我走了,这三十俩可以作些用,你洗你的衣服吧。” 朱雀玉也不挽留他。 朱雀玉想,我原来去找刘老板,他那凶恶的样子,像是要把人都吃了,怎么现在要主动送钱来呢?眼珠是黑的,银子是白的,看到银子眼睛都发光,还有主动把钱拿出来的吗?不求什么?我不信。难道是甄知县起了作用?其实,那天她回来,就在家里哭了一天。她婆婆娘以为他为死去的儿子伤心,也没有在意。一个女人没有了男人,那个夜是多么的漫长呀,长空对月的滋味,只有睁眼对着黑。她婆婆想,她哭就哭吧,过几天就好了。这个老婆婆哪儿知道,她伤心不是他的儿子,是为他儿子的贞洁没有守住,为这事伤心呢?用现在话说,应该那叫强奸。没有征得她的同意,就与她发生了那事。她当时也曾经在脑壳里头闪过一丝想法,要告发他,可是他上哪儿去呢?甄知县已经是这儿的土皇帝了,告了也白告,不如把她藏在心中了。反正与这样的人,不会再有第二次。因为与甄有了这回事,他每次进城就特别留意听别人说甄的传言或者是故事。某某人把自己的老婆送到甄那儿,后来那个人就当上了学官。听说,几年这个人就发了财,在成都重庆置了房产;甄与四个女人同时在床上,当然是在妓院里。老鸨听说后,也传为奇事。她还是第一次听说一火点四灯的。还有其它的故事,说甄如何贪钱呀,如何以整治河道来谋私呀。 她想,这个甄虽然坏,还是有点儿良心,不,这不是良心,可能还会有其它的什么,只是她自己想不到吧了。甄这样做,会不会让自己万劫不复呢?本来就对不起死去的丈夫了,如果还有什么,怎么对自己交代?她越想越不敢想。还是继续洗她的衣服。秋天的上午,雾已散去,没有云,晴空万里,阳光泻在她的背上,暖暖的,像是匐在男人的胸前。她只想洗衣服了,那些也不想了,桔子的金光反射在他的身上,金光点点,有节奏地搓洗,两只美丽的**在衣服里也跟着跳动起来,她就是阳光下一束盛开桃花,一首让人百读不厌的诗,此时,她的形象是如此的精彩。 乱世有天地4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名蹈与知毅,和大家又上路了。陈祖德走在前面,这条路他走了不止一次,哪里有沟沟坎坎都知道,更不要说哪家驿店好坏了。这条路他走得太熟悉了,就像是高中文科的毕业生,地理历史书的内容在哪一页,一手翻下去,捌九不离十就在那一两页,是绝对差不了的。他的担子在他肩上是个欢快的舞者,一上一下,八十斤的重量好像根本没有一样,一路走来,他快活着。整个伏龙镇的棉花、盐、火柴、针线等都是他们从万县挑回来的。可以说,自从他明事以来,就是在这条路上长大的,那时他的年龄比名蹈还小,就走这条路了,他父亲死了过后,他就成了伏龙镇挑哥的老大。 名蹈平常也挑过,哪儿走过几百里路远的,肩上加了个垫津,也早都把肩膀磨得红红的了。其实,名蹈这次能出来,也是他父亲的主意,要他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经历痛苦与汗水,不然,以后陈家的大业如何他才担得起呢。当然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他什么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自己睡了一个好觉,还做了一个春梦。 知毅与大家一起三天了,还是没有人知道她是女人,大家都叫她小王。今天她的情绪特别地好,挑起过后,完全没有了女人那种不堪重负的感觉。她除了小时候她爸爸带在一起睡之外,还从来没有与任何男人一起睡过。当她穿好衣服之后,感觉自己有些与以前不一样了,心情更流畅,身体更活跃,她感觉她的胸部一夜之间大了。她似乎拥有了一个男人,暗恋的结果,是毫不知情的条件下,那天晚上与她想要的男人睡在一起,而且发生了什么事他一点也不知道。晚秋的风不是刀子,不凄厉,对于他们来说,有时还是一副清凉散,当满身大汗时,那风吹有些惬意。该休息了,陈祖德叫大家停下来,喝点水,歇歇气,再走。 “名蹈,你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呀?” “我昨天晚上睡得好,你看我今天不是很有火力吗,跟得上大队伍了。” “你那是哟,中国的酒呀,杜康老人就是厉害。” “你呢,不是也一样吗?” “名蹈,把你包的米拿几粒出来喂松鼠。”他两人一起来喂小松鼠,大家的目光都往这边看。这还真是两个没有长大的娃儿,这么累,还有心思来搞这玩意儿。不过,不要看这小松鼠,没有几个人能徒手捉到的。 陈名申仗着自己有火药枪儿就大胆往山上走,什么也不怕了。这个天气正是各种野生动物长得最肥美的时候,就连锦鸡也飞不了多远,只是他跑起来,你还真是追不上的。他带的两条狗大黄二黄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像是两个护卫。高大的林木遮天蔽日,不时有这样动物那样动物的声音传入耳朵来。呯——,一只锦鸡应声落地。两只狗也狂吠起来。虽然打到了,名申却不敢向前去,不是老虎就是豹子,狗发现了,不然它们不会这样害怕。名申立即装好药,准备应付这有可能出现的意外。这个天,老虎豹子都不会袭击人的,因为它们有吃的,更有这枪的声音,它们吓得早逃走了。狗也停止了叫,他才向前走去。他正要去拾锦鸡,一只豹子突然扑了出来,一下把它扑倒在地,豹子的大口已经咬住了他的右肩,两只狗也攻了上来,豹子后脚一脚一个,把两只狗踢得老远。他想今天,成了豹子的盘中餐了。但不能这样就轻易地被它吃了,他左手不停地用拳头打豹子的脑袋,可是豹子就是不松口,他感觉到越来越疼,豹子的尖牙不断地深入到他的骨髓。这时一根木棒从天飞下,他也晕了过去。赵范一棒下去正好打在豹子的头上,豹子松开名申昏昏乎乎倒在一边,赵范迅即抽出匕首,猛力刺进豹子的胸膛,豹子死了。当名申醒来时,他已经睡在赵范的床上了。 天上的星星若隐若现,月光模糊,乡间的道路漆黑,在高大的树木的笼罩下,夜间变得有些恐怖,像一个张开大口的狮子,不知道它在哪儿,却在随时等着你。黄士堆打理完商号里的生意,已是万家灯火,他喝了二两老白干,吃了一碟花生米,几条脆辣萝卜干,他突然想起了朱雀玉。这么美丽的少妇在家闲置起,总得发挥她的作用,他不想方设法,别人也会想尽手段的,不如到她那儿去。他骑着马,提着灯笼,到了朱寡妇的屋外,一看她家已灯火全无,难道没有在家里,走亲戚家去了,她一家三口人,不可能都走了,一个看家的人也没有吗?他下马,去敲门,开始没有人应答,没有个男人在家,两寡妇加个小儿,她们的胆子是小得不能太小,万一是哪个要来偷东西的,先是投石问路怎么办。他继续敲门,这下门内应了。 “是哪个,有啥子事?” “我是黄士堆,想来看一下季老娘。”季老娘她们三个正围在火坑边,朱氏抱着三岁的儿子,儿子已经入睡。他进得门来,朱氏才把桐油灯点亮,这个屋里布满了温暖。 “黄老板,这么晚了,到我们家来,你辛苦。”季氏知道他可能没有怀什么好意,但又不好得罪,只是说些不温不火的话出来。 “哪儿哟,我只是顺便路过,来看一下,你们娘孙仨。我知道你儿子走了过后,家里过得也不是很顺心,我是想来帮一下你家。”黄说。 “谢谢了,我们一家这几个月来还是有稀饭喝的,还没有饿死人。” “这个年呀真还得好好过,不然真有饿死人的,你看李家坡那边不是有一家就饿死了一个。”这倒是真的,这个李家的人不那么勤快,又好吃懒做,去年冬天他那年迈的老母亲就饿死了。季氏家没有男人,没有大劳力,恐怕也不会远了。黄士堆这么想。 “季老娘,你看,你儿媳到我商号里来帮工,反正我那儿还差人手,怎么样?” “我的孙子还小,她去了哪个看管孙儿呢?”季氏早知道,这个黄士堆不是什么好人。人们都说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黄的爷爷是因为偷了人家二十斤鸦片才发了家。到了黄士堆,家里已经很富了。黄的爷爷不烧鸦片,把鸦片卖了买了地,不过还是比不上陈家的富。黄士堆说, “你们想一下嘛,想好了明后两天来跟说,不然的话我就请其他的人了。”黄士堆想什么事也不能一蹴而就,还得有个过程,心急吃不得热豆腐。 “黄老爷,你慢走哟。”他走出季氏家门,季氏还在门口喊。他听到这话,已经上马,走出季氏的樊篱。他突然口水流了出来。哟,我还有功课没有做完嘛。这时,他才想起,今天晚上还要去抽烟。他还是一个很节制的人,过去是三天一抽,现在是一周一抽,他也想戒了,可心里总有一个人在牵着他走一样。他知道这个鸦片再不戒掉,会是一个无底洞,无法爬出来的。但他今天晚上不得不去。再不去,他一会儿马都骑不稳了。烟馆的大门随时都是敞开的,欢迎来投资,欢迎来麻痹,欢迎来堕落,管你是有钱人,还是什么赖汉儿,管你是当官的,还是流浪者,一概笑纳。“黄老爷,好几天都没有看见你了,好想你老人家哟。”说这话的人,是烟馆的老板秦收。其实呀,黄老板才四十多岁,叫他老爷,也是看到他身上的那几个钱钱。秦老板为了挣钱,就是那二十几岁的人来了,也是叫老爷。黄老板躺在抽烟榻上,烟一上,就是云里雾里,他发觉自己成了神仙,在天际飞来飞去,还有仙女伴随左右,一手牵一个,后面还有服侍的,那比朱雀玉那个少妇要可人多了。高兴了,把两个都抱在怀中,亲一亲,心都化在美女的裙下。 乱世有天地5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蒋氏在家里一等黄士堆不回来,二等也不回来,桌上的菜都凉了,今天晚上是他孙子黄苗的生日。蒋氏之前给他商量,孙子都十岁了,该给他办一办,冲个喜,这个娃儿身体病怏怏的。黄一去抽大烟,哪儿还记得这些哟。烟抽完,才想起今天晚上要回家吃饭,骑上马匆匆地往回赶。 陈祖仁急得不得了,他的二儿子陈名申上山打猎两天还不见人回来,那一定是出了意外了。昨天天黑的时候,没有回来,吃了晚饭,还是不见回来,他急得是热锅上的蚂蚁,他叫上管家伍房,你叫几个去山找一找。找了一个晚上,还是没有见到人。今天又找了一天,还是不见踪影。他心里想,狗日的娃儿,你从小就是胆子大,怕是被老虎吃球了。这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连个骨头都没有找到。死还是不容易的,人生他还年轻着呢。周氏平常最爱二儿子,机灵不说,还得了祖传的医道,又学了几个汉字,写一手看得顺眼的字,逢年过节的,陈家的对联,记人情呀都是陈名申来写。她的眼睛都哭肿了。“名申呀,叫你一个人不要去,你硬要一个人去,现在到哪儿了呀?我的儿呐!”胡氏也急了,虽不是她生的,但毕竟是一家人,少了一个人,她心里也不好过。她生了三个,两个儿一个女,都还小。以后这个家还是大老婆的儿子当家,她得维护到,还要对前头的这两个好些,才有她日后的好日子过。她找到陈老爷说,二娃的两条狗大黄和二黄都回来了,把这两条狗带上,去找一找,说不定还能找到什么。 名蹈一走,牵挂他的人就多了。陈祖仁是想让他出去见见世界,开阔眼界,多学为人做事的方法,以后好在社会上立足。他的二儿子,一不见,他又担心起大儿子来。他想,这一行挑哥四十人的队伍,有陈祖德带着,谅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即使有什么问题,他也能摆平的,他一去还带了十支短枪在包袱里,就是有事,也不怕,十支枪,就是那些歹人也是要怕几分的。自从陈祖德带这支挑哥后,还从来没有出过事,比如说,在哪里歇店时,晚上遭人抢了呀,挑回来的东西少了斤两呀,挑哥在路被人欺凌了,没有。只有他们去干那些坏事的。当然有的人,在家从来没有去享受过别的女人是什么味道的,也会在到万县的机会里去妓院里尝尝鲜。这些老之江湖,还没有一个人得了花花病回来的,因为他们中有一个对这方面特别在行的人,他就是吴来莫。这支队伍管得严,那不是一般的严,晚上任何人要出去,必须得跟老大说,去干什么,几更回来,不得说假话。想到这儿,陈祖仁的心也颇有点宽慰。晚上该吃饭还是要吃饭的,人不见了,不可能就不活了哟。 “嫣嫣,给我把酒倒起,我今天晚上要喝点酒儿。”“哟,老爷,这二儿了两天都不见了,你还有心情喝酒吗?你这个当爸的就不担心?”“我的儿子走失了,我怎么会不担心呢。你看我这儿虽然是急,可是我的心是平静的,没有什么不祥的预感。我想我儿子是平安的。明天,叫管家把那大黄二黄带起再到山上去找一找,总会有些蛛丝马迹。去,把你大姐也叫来,一起吃饭。”红肿着双眼的周氏来了,陈祖仁说,“你不要再哭了,光哭就能把儿子给哭回来吗?这样反而伤了你的身体,该咋的咋的。不吃饭也是不行的。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管家再带人去找,总要给老子一个说法,总要找点线索回来,不然老子的心也不安的。”他把两个老婆抱在一起,伤心事归伤心事,咱们就不说,高高兴兴地吃饭哈。 黄士堆回到家中,一看,一大家子人还等着他回来,他马上笑呵呵地抱起孙崽,亲了一个。自言自语地说,“今天事情多,回来晚了,我还是记着孙崽的生日的。来,我们开饭。管家呢,把努彩叫来。”管家本名叫汪努彩,习惯了,就只叫了后面的名。蒋氏说,“他已经吃了。”“吃了也要过来,我还有事要给他说呢。你看,爷爷给带什么东西回来了呀?苗苗。”这是一包纸包糖,外面是花花纸包着的,里面才是糖。虽然他家也是开店的,可是这是没有卖的。这半斤糖,是他在半月前,叫人从绥定带回来的,还花了他两个银元。孙儿苗苗一看,高兴得不得了,他还从来没有见这么好的糖呢。大家等待的焦灼情绪,让黄士堆的一个小小举动给化解了。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桌子边。“努彩,你坐下喝杯酒,最近把队伍训练得怎么样了?吃饭后把队伍集合起,我要看一看。” 要说这支队伍,也不是什么专业的,都是他家的佃户组成的,配了枪的一年就只缴原来租的三分之一,要参加平时的训练。五十人分成五排站在黄家大院里,个个有精有神的,背上新式的枪,还是有几分气势。 “今天晚上,我要看一下,你们的枪法。” “黄老么,你出来,让老爷看一看你的枪法。”汪管家说。 一个红红的橘子,挂在一百米远的地方,虽然有灯笼火把,看上去,就是一个小点。黄老么把长枪端起来,瞄了一下,就是“呯”的一声,那个橘子就四分五裂了。黄士堆走到树下一看,上面挂的还有点皮皮,子弹穿心而过。他走回来,好样的。下一个又来。黄老七又是一枪命中。一个个下来,只有他两个打中了,其他的人都放了空炮。 “看来,你们得加紧训练,不要说你们个个都是神枪手,但要达到十中捌九,不然这支队伍就没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了,我把大家养起,指望着哪一天能派上用场,要保卫我们的家人和财产。我买这些枪是花了血本的,三十个大洋一条枪,十发子弹一个大洋,你们玩的是钱。我为什么要给大家换家伙,因为时局不是那稳当,尖峰山的土匪也不安分,肖家山的土匪也在蠢动,还有镇长随时要来我们这儿拿东西,不强大不行。大家以后,还要加紧训练,不光要练枪法,还要练身体,子弹打完了,还可拼大刀。好呀,汪管家你带他们练武,我就回去了。”叮叮哐哐的声音,在黄士堆的背后,响得很是悦耳。 挑了一天,陈祖德他们又住了下来,照例晚上得喝酒。酒儿喝完了,休息一会儿就准备睡觉,还没有完成任务,任何人不得搞其它玩意儿,这是死规矩。六个人值班,三个人一组,轮流来,两更一组。 这天底下还真有不信邪的。这天晚上,两个值班的各人在摆龙门阵,男人摆的都是骚龙门阵,是在外面用什么手段去泡妞哟,又在哪儿挣了泡火钱呀。不知不觉中,进来六个人,一人挑了一挑桐油向院外走去。 要不是陈祖德是老之江湖,这几挑桐油就栽了。吴来莫带着五个小伙子拿着枪就在院外等着他们出来,六把枪抵着他们的腰,一个个动也不能动。稍远处,这伙强盗还有四个放哨的,看到这个阵式,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你跟老子的,我们陈老大是吃素的,想来拿就来拿,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还不快给我挑进去,不然,打烂你们的夜壶。”这夜壶是川东地区的土话,就脑袋的贬义词。一个个,乖乖的,把挑出来的,又挑了回去。 六个人站在一排,吴来莫就给他们训话了,“老子晓得你们外边还有几个,他们胆子都没有了,不敢进来了。我也不想怎么羞辱你们,我发给你们每人一个条子,互相打手心,一个人打二十个,个个要打得响响的,打完了你们就走吧。”挑二哥们站在楼上,像名蹈和知毅这些还是第一次出来的,像看稀奇一样,看着吴来莫收拾他们。陈祖德,理都不理,还是在屋里喝他的酒儿。有人给他说,抓到几个来偷油的,他说,我知道了,吴来莫会知道怎么办的,不要急。 那两个值班的,看到吴来莫抓到这些偷油者,才发觉自己失职了。这两个人跳起来要打他们。吴来莫马上叫道,“你们搞啥子,跟我站到一边去。”他知道,这些人都是土匪,不能把他整过火了,他们还要在这道路上走,下次还要回来,只是给他们一个教训,不然,土匪也不认人。打完了没有,打完了走人。吴来莫叫住最后一个说,“你来我跟你说几句话。”他把这个土匪叫到屋内给他一坛酒,五斤熟牛肉,“不要怪我们,你们几个自己去喝,算是交个朋友。我做事向来是黑白分明,错了就要受罚。望你们能理解。”这个土匪拿了酒与肉,说,你这样的人我认了,今后绝对不会为难你们。留个名字。我叫吴来莫。好,我走了。 把土匪一抓,大家的酒都醒了一半。 “你知道为什么会抓到他们吗?老大安了一道明哨,两道暗哨,不然,今天晚上我们损失就多了。”名蹈对知毅说。 “狡兔三窟,陈老大还真有几下子。”知毅说。 “陈老大还有很多东西呢,你以后会知道的。” “算我又开了一回眼了。” “走,今天晚上我还想喝点酒,刚才没有喝安逸,心里还有点欠。”名蹈拉上知毅说。 其实,知毅心中巴不得随时与名蹈在一起,她想今天晚上,喝就喝吧,在酒精的作用下才不会知道她的庐山真面目。知毅当然喝不了这么多酒,那些酒到哪儿去了呢,知毅倒进了袖口里了。过去喝酒,是什么动作吗?现在古装戏里都能看到,左手端杯子,右手掌伸直挡在前面,向上送到嘴边一饮而尽。特别是在唐朝以前,那时的酒,不像现在的酒这样度数高。如李白写的那样,钟鼓馔玉将进酒,斗酒十千杯莫停。现在人能喝白酒斗酒吗?那是不可能的。斗酒十千,就是现在,也应该是豪华之筵席了,不是一般人能够享受得起的,就像是极品五粮液一样,八万八一瓶。 名蹈是陈家的大儿子,陈老大都让他几分。在一行几十人的外出队伍中,他就享受了这点特权,就像是接待上头来的大官一样,要住套房,当然,反正他那一拨人的饭钱房钱是他来出,那还有什么说的。知毅扶着名蹈进了房间,用木盆打来热水,帮他洗了脸,又给他洗了脚。知毅把茶端给他喝。 “你——这是——什么?这——这——这——这样苦。”他还是闭着眼睛的,说着说着就倒在床上。知毅蹑手蹑脚到外面一看,大家都睡了,她吹灭油灯,也宽衣解带,象一条蛇一样一下子就溜到被窝里去了。她抱着名蹈,两枚有型的**抵在名蹈的胸上,透着依稀的月光,和着那不曾宿醉的醉意朦胧,她知道,今晚,名蹈就是她的,双手抚着他的脸庞,听到他由漫及快的呼吸声,她吻住了他,他还是双目紧闭。她感觉到他在使劲地朝她走来,她扶着他进入了她的体内,很坚韧地主动被占领她的天空,她在空中飞舞,如猎猎大旗,飘飘荡荡,云卷云舒。 乱世有天地6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朱雀玉想,黄老爷找上门来,定不是什么好事,她是不能去的,这个老鬼定是又在打她的算盘,无非就是想占点边边角角,她才不上这个当呢。有些女人,就信的那个萝卜扯了眼眼在,一次和几次又有什么区别呢。这个想法,也在她的头脑中一闪而过。她无意识在拍了一下自己的腹部。季氏思来想去,现在没有办法呀,两个寡妇,如果儿媳妇改嫁了,她一个人住在这儿,那不就是一个孤人了,连个喊口的也没有。 玉儿呀,你是怎么打算的,是去还是不去呀。季氏说这话的话中话是你应该去不要说不字。明知是火炕,还得要往火炕里跳,哪怕是火中取栗。玉儿是千个万个不愿去的,她知道去了,就是黄老爷碗里的菜,可是她又不能说出来。 全凭母亲大人的,我去嘛,也算是为你儿子尽一份孝心吧,也能挣点油盐钱。 当名申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他才回忆起,他去捡拾锦鸡的那一刻,一只豹子扑出来,张开血盒大口咬住了他的肩,后面他就晕过去了。 “兄弟,你命大,要不是我今天从这儿路过,你就命丧黄泉了。我已经叫我们的郎中给看了,你胸前打了一块板,后肩也打了一块板,睡就睡着不要乱动,不然你肩上断了的骨头难得愈合,你就安心地在这儿养伤吧。我这儿专门有照顾你的人,我出去办事去了。”赵范看到他醒了过来。 “不要急着走嘛,我还不知道救命恩人的真姓大名呢?” “我叫赵范,以后你就叫赵哥吧。” 说起赵范,他的爷爷就是白莲教的武师,后面白莲教被官府镇之压之后,他的爷爷在突围时被乱箭射中,由于箭头有毒,不治而亡。他的爸爸后来也是官府追缉的对象,相继逃亡于清溪、汉中、南充等地,那时赵范才五六岁,靠得他爸一身的功夫,在逃亡的过程中,才保得命来。当赵范十九岁时,他爸在一次与人切磋功夫时,意外死亡,他在弥留之际,令其儿子赵范要回来到尖峰山找梁道。这几年来,赵范跟他的父亲学到了真功夫。当他历时月余从南充到得长财县,早没有人识得他是白莲教的后裔,当他到尖峰山找到梁道,发现这儿原来是一个土匪窝。但他们又从来不扰民,不拿百姓一个萝卜一颗稻米,山下的百姓都知道山上的人是靠打猎为生。赵范在他父亲的灌输下,从小在心里就把官府当作敌人,对官府的人没有什么好感,他知道当官的人当面冠冕堂皇,背地里男盗女昌,他们最喜欢的就是当面说假话,背后弄人不眨眼,像包青天那样的人,历史上也就只是一个,所以当官的没有几个好人。 帮陈祖仁讨回一万两银子就是梁道他们去干的。一个蒙面人进去,拿剑抵着甄尚德,甄乖乖本该退一万两的,结果是主动给了三万两。当时,蒙面人本想得了两万,只给陈祖仁一万,可是他还是交给了陈,陈也不含糊,就分了一半给他。陈祖仁一年半载都不敢去银号兑换,后来陈祖德到万县时,找他涪州的朋友在银号兑了,才拿回银子来。 管家伍房带着名申的两只狗往山上再去找名申,他带着名申的衣服让两只狗嗅了嗅,狗明白了要去找名申,就走在前面,往大山深处而去,走到尖峰山峰巅之下,两只狗停了下来,伍房看到,那儿一滩干涸的血迹,蚂蚁还在舔血。他又在四周找了找,连名申的衣服的残片都没有找着一片,更不见有人的骨头,他想难道山里的老虎这么厉害,把名申的骨头也吃了吗?他知道,就是老虎和豹子也只是食肉的,不会连骨头都不吐出来,他断定,名申一定没有事,可能是受了伤,现在在哪个不知名的地方。他回家给陈祖仁说了他看到的,以及他的分析,陈祖仁也颇有几分赞同。一家人失意伤悲的表情才稍有些好转,只是等,要等到哪个时候才有名申的消息呢?陈祖仁想,虽然伍房分析得有理,也不排除名申死了的可能,只是他没有找到更有力的证据罢了。 乱世有天地7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三天过后,朱雀玉在一个凉秋的早晨出现在黄士堆的黄氏商号,黄士堆还没有吃饭,他也有点惊喜,他以为朱雀玉是不可能来的,没有想到她真的来了。 “小朱,吃早饭没有?快来坐下。” “黄老板,你才起床哟,那我给你做早饭嘛。” “你才来就这么勤快,我没有看错人,可是呢,你不用做这些,我这儿有人煮饭,你来呢,就是帮我看一下店子。”其实,黄士堆私下里的想法就是让她来监督账房先生。 “你到我这儿来做事,一个月给你三个银元,我的账房一个才五个银元呢,对你来说,这是比较高的了,我呢,主要是看到你们家现在的处境,从内心里说是帮助一下你们家,等你找到了男人,你就可以选择,在不在我这儿做都行。”他洗潄完毕,把朱雀玉叫到里屋,小声地对她说。 朱雀玉想,那些打柴、挑煤买的人一个还挣不到三个银元呢,她来这儿一个可以有这个收入也还要得。只是她要更加严实地保护好自己,不然又像那天晚上,不知为什么就成了别人的温柔。 甄知县从早上出发到了中午才到达伏龙镇,马镇长还是几天前就得知甄知县要来,早早地做好了准备,他把家里原银碗银筷拿来,比待他的亲生父亲都要好,美酒佳肴自然是不会少的。当然,他家还祖传下来的唐朝时候的青瓷碗、盘,这些可是宝贝,县大老爷来了更不好拿出来用,怕他吃了饭就要带走两个,他也不好说得。 “我今天下来,主要是看你们镇秋粮播种得怎么样,再就是检查你们保安队的情况,这些都是常规动作了。” 酒桌摆在二楼的大厅里,对下面正操练的保安队看得一清二楚。下面的保安队正在一对一的进行搏斗,个个都使出了全身力气,甄看到他们这样买力地表演。 “你的手下个个虎背熊腰,生机勃勃,能保得了一方平安。来,我敬你马镇长一杯,你在伏龙镇的工作是下了功夫的,从这点就能看出你是个有心人,不是做表面文章的人,不经三九酷暑,练不成这样的功夫的。” “谢谢知县大人,感谢你的夸奖,我做得还不够,以后还要努力哟。尖峰山上还有一股势力强大的土匪,始终是我的心头之患。”马镇长毕恭毕敬地站起来端着酒杯。 “不要说那些,那也是我的心头之患。” 马镇长知道,虽然梁道他们没有找他什么麻烦,但说不准哪天不满他们心中的意,就会神不天鬼不觉地出现在他的房内,以杀人不见血的刀抵着他的脊梁。知县也知道,他与梁道他们较量了几次,都得不到什么好果子吃,还是败下阵来。上一次到县衙内从他那儿拿走三万银子就是赵范所为,只是他不知道是梁道这伙人的哪个而已。说着说着,下人端上来一盘红烧熊掌,马镇长把酒干了。 “这是红烧熊掌,请知县大人享用。”马镇长说。 这甄知县也是第一次吃熊掌,他还认不出来。熊掌乃上上品,一般是吃不到的。知县大人拣了一小块放在嘴边,香气扑鼻,红红火火的外表,像一个舞蹈的女子,放在嘴里,还没有嚼,就开始往胃里滑去。 “我是三天前就叫厨子用纹火炖了,知县大人今天来了,才端上来。” “好菜好菜好菜。”甄知县连说三遍。 马镇长想,今天是把知县大人招待安逸了,以后不会再他出难题了。 “到镇上走一走,看一看。”吃完了饭,甄知县说。 上次到伏龙镇是去年的春天,这次已过了一年半了。这伏龙镇也不大,前后不足一千米,中间是石板的路面,两边是吊角的木楼,街面不宽,只有四米多。陈氏商号与黄氏商号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伏龙镇的治所就在街北,位置比整个街道要高出四五米,可以看到整个街道。伏龙镇只有这两家商号生意最好,每逢赶场天,那是人山人海的。甄知县在镇上看,也主要看这两家。刚出门,陈氏商号就在眼中了,虽然是冷场天,商号里还是有人在买东西,一个账房,一个小二,在店内,商品琳琅满目。甄知县走在前面,后面跟着马镇长以及保安队的人马,可谓是浩浩荡荡了,特别是那些小孩子当看板眼一样,或者看皇帝穿新装一样的看着过去的队伍。甄知县走到黄氏商号,往内一看,一个看似熟悉的身影在整理商品,他停了下来,马镇长立即上前。 “黄老板,黄老板,你在店里吗?”这一喊,朱雀玉转过身来,她看见了甄知县,知县也看到了她。 “外面的客人要买什么东西请进吧。”个乡下女人不知道如何与知县大人见面,就说道。 这下黄老板出来了,他一看是知县大人到了,随即叫朱雀玉去沏茶,把知县、镇长请到店内坐下。其实,甄知县本想只是顺便看一看,没有想到看到朱雀玉还在这个店内做事,就进来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嘛,自从那天晚上过后,还没有一百日呢。 朱寡妇进屋去沏茶,也没有想到会在伏龙镇见到甄知县,虽然她那天晚上没有失去什么,倒是得到了几十两银子。她想这个人还是有点情意的。她面不露笑而笑地端出茶来,黄老板叫她先给甄知县端去,然后再给马镇长。自朱的男人死后,包括一些童子娃都想把她讨过来,当自己的老婆。人人都说红颜多薄命,可是她不薄,她那男人命薄呀,去煤厂做事,才几个月就不知所死。可是,她一个都看不上,季氏也做她的工作,她说要为丈夫守身三年才嫁,于是这才到了黄氏商号里来做事。 “黄老板,你这儿有几个打下手的。”甄知县问。 “朱氏是今天刚来的,加上她店内就四个人,还有几个在外面跑腿的。” 这时,朱用眼睛的余光看了一眼甄,恰好甄也在用余光看她,两束光就这样不期而遇,这目光里包含了昨日的故事,以及某些不确定的东西。甄想,我的女人,我用了的,不能随便哪个都可以用的,即便闲置,别人也不能用。他知道黄老板定是起了心,想把朱氏吃了。他也不想为难黄,也不想让黄吃了过后有难堪。 “刚才端茶的这那女子颇有几分韵味,你黄老板还是有眼光的,仅是这样一个美女往你店内一站,你的生意就比人家的要好许多,黄大老板还是很有生意经的嘛,你让她给你装点门面,可要好生对人家,不要占人家的便宜哈。” “凡是商号的人员,我都对他们很好,让他们安安心心做事,高高兴兴生活,不让他们在生活工作中有什么难以挥去烦恼。”黄老板初听这话,似懂非懂,仔细在他大脑中闪过,又一下子明白了,似乎是甄大人想要,又或有其它的存在。 “做生意的就是做生意的,比河滩中的卵石还要圆滑,难怪你这儿生意这么好。”甄说了过后,就起身向外。 “刚才甄知县说的话,你听明白了吗?我们还要去看秋种。”马镇长附耳对黄士堆说。 乱世有天地8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周氏起床后,皮脬眼肿的,一下子就看到他妹妹来了。 “妹妹,你今天来这么早呀,是不是有什么事?” “昨天晚上她家的牛被人偷了,明年的田如何耕呀。”虽然有些伤心,但还没有哭出来,因为她知道一大早到人家来哭哭啼啼的,人家不高兴,即使是亲姊妹。周氏叫来管家伍房,你安排人去把我妹妹家被偷的牛给找回来,这可是她家一大财产,不能就这么丢了。这下,周氏的妹妹才脸上露出一点儿笑意来。 “你这个样子,是不是和姐夫有什么不愉快?”妹妹问姐姐。 “名申上山去,两三天都没有回来了,派人到山上去找也没有找到,连个影子也没有。” 在心里,她爱二儿子比大儿子还要多一些,二儿子往往变着花样让母亲高兴。名申这一不见,就让她丢了魂一样,吃不香睡不好,母子连心呀。 “名申不会有事的,吉人自有天象。姐姐也大可不必如此,说不定哪天名申就回来了。”妹妹知道情况后。 “但愿如此吧。” “那我就回去等好消息了。” 周氏也有四个多月没有看到妹妹了,本想留她在家呆两天,两姊妹好好地摆摆龙门阵,看她家有事,就让她走了。 “妹妹今天来了,说她家的牛被人偷了,我叫管家差人去找了。”陈祖仁起床了,周氏对他说。 “那好,伍房办这些是没有问题,我放心,一定能找回来的。” “老爷,吃早饭了。”下人在叫。 今天早上是涝糟煮蛋加鸡肉包子,加上管家,他们七人坐在桌子上,陈祖仁不发话,大家都闷声闷气地吃早饭。 “涝糟好甜哟,真好吃。”只有最小的女儿绮兰自言自语。 “兰兰,不要说话,快快吃,哥哥他们还要去私塾呢。”胡氏赶紧阻拦。 “好吃好吃,哥哥吃了有劲读书,我也想去。”虽然只有三岁多,这话一出口,让陈祖仁有些高兴。 “我们的兰儿这么小就想读书了,好呀,过来,让爸爸亲一个,等你再长两岁,爸爸就让你到私塾去,与哥哥他们一起读书,好不好?”兰儿好高兴,一下子扑在爸爸的怀里。 “伍房,今天给你说两个事,一个是无论如何要把名申给我找到,二个是你着手去换家伙的要尽快做,还要加紧对护卫的训练。”正在说,外面响起很大的声音,呯——,这个宁静的早晨,就这样被打破了。 “伍房,你去看是哪个在放枪,大清早的,做什么呢?”伍房刚出门就看见陈名就提着一只大雁回来。 “你娃儿有长进了嘛,能把飞得那么高的大雁都打得下来,等新家伙回来后,有你展施的地方。”陈祖仁本来就很喜欢陈名就,虽然不是他的亲儿子,却也当亲儿子一样待。 “这娃儿可以,以后要把他的枪管好,可不要随便用,这么早的,吃个饭都不清静。不过呢,你还是带出了好徒弟,我喜欢。”当伍房说名就打了一只大雁,陈祖仁有些担心。 伍管家说,“昨天知县到伏龙镇来了的,在街上溜了一圈就走了。听说是来检查秋种的,我私下里去问了马镇长,甄知县还说什么没有,他说他担心尖峰山的土匪,还到黄士堆的商号里去坐了一会儿,黄士堆把寡妇朱雀玉弄到他那儿打杂了,甄知县还叫黄要对他的下人要好,不准欺负他们。” 陈祖仁也担心甄是不是闻到了什么,是他把那三万两银子要了回来,会不会与这有关呢。这些表面的东西只能停留在表面,要看内深处隐藏的。甄收了十几个人的银子就只有一个去找他要了的,没有其他人,他也在怀疑是不是陈祖仁整的这个事。凡是去送银子的,他都捉摸过,到底是不是陈祖仁干的,他也不是很确定。陈祖仁想,既然他来了,到今天可还没有动静呢,也不用太什么担心,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天楼板。 “我昨天晚上是做什么了,怎么我一点也没有记忆了呢?知毅,从你扶我回屋,我什么也不知道了。”名蹈昨天晚上虽然醉了,由于很年轻,今天同样挑着与大家一起走,根本看不出来昨天晚上的宿醉。 “知毅,你说怪不怪,我全然没有一点儿记存,真的想不起来,我昨天晚上是怎么睡的。” 其实,知毅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现在还不能让名蹈知道她是女的,要上演一场现代版的祝英台爱梁山伯。知毅真真正正地做了一回女人,那幸福是不由言说的。就是她这个女儿身,今天挑起来也是如履平地,脸上朵朵桃花在绽放。秋风秋雨愁煞人,斜风细雨里,知毅走在名蹈前面,心里乐开了花,昨夜的场景还在她的脑海里过幕,她盼望着今天晚上早点到来。 “名蹈,你知道元稹的那首《离思》吗?”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这首诗写得好呀,这是诗人终身的所托呀,他不想再有其他的女人了,没有哪一个有她好呀,真性情也。” “那是那是,你看我们不也是在向巫山进发么,你看得见巫山的去么?” “巫山那么远,我又没有孙悟空的千里眼,怎么看得到呢?” “那你就看眼前的云嘛。”这一句话说得名蹈云里雾里,两个男人怎么说起这首诗来呢。 细雨还在下,名蹈说,“你小心脚下的路,下了点雨路有点儿滑,不要摔倒,油可是捡不起来的哟。” “今天,我稳当着呢,你不用担心。元稹看到千年后的花丛了。你也看得到吗?” “哪儿有花,寒冬将至,我的眼中只有残菊,寒风败柳了。” “不是哟,元稹的花丛一直开,从来没有凋谢过。”名蹈越想越不明白,知毅为什么要说起这首诗来呢,还有那么深的意思。看起来,今天的知毅怪怪的。 够菊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名蹈与别的女人手牵着手,在伏龙镇上,让所有的年轻男女羡慕。这两个年轻人,还是镇上第一次看到有这么胆大的,从前从来没有见到哪个没有结婚的在大街上牵着手走,这可是伤风败俗的事呀。这事情就是有这么巧,恰好就在够菊不知情的可能下,在名蹈也不明就的黑暗里,发生了那么看似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事,这个梦也来得正是时候,让够菊有些触不及防。平淡与平凡是很多人生活主调,一日三餐,吃了睡,睡了起,起了作,风了雨,雨了雪,雪上又是霜,这是自然,自然之法则。可是,也有无可意料的,那天地一抖动,发生了地震,震垮了房屋,死了人。或者是天上突然掉下来什么东西,发生了爆炸,改变了一切。这也是正常的,这是意料之外的正常。够菊想,这么久都没有梦见过有这样的事,怎么出现这样奇异的梦呢?或许是自己想见名蹈想得太深了吧。 她把这个梦告诉她妈熊氏,熊氏说,“你呀,这是不可能的,名蹈与大家一路出去挑桐油,是不可能的,那么大一群人,会有人回来说的。” “会不会是他到了万县过后,去红楼找其他女人了呢?” “他一个还没有结过婚的娃儿,不可能有这样的行为的,你就安心地等名蹈归来的消息吧。” 吃了早饭,够菊就背着背蒌,装上锄头与镰刀,与妈妈一起下地去了。 甄知县回到县衙,朱氏的影子又浮现在她的脑海,似有趋之若鹜之感。想他一堂堂县大老爷,还缺少女人吗?况又是一寡妇,何足挂齿。但就在这样一个时候,他想起了这个女人,给他带来别样感受的女人。红楼里专门为他准备的女人,他吃了过后就忘记了,唯独记起了她,朱寡妇就是一首值得品鉴的诗,就像《锦瑟》一样,给甄尚德留下无法抹去的记忆。刚坐下,师爷送来了今天百姓打官司的状子,无非是些这家地那家的边角,那家偷了这样的鸡鸭,东氏男子多看了西氏女子几眼还有猥亵的动作呀,都是些鸡毛蒜皮之事。 “师爷,你明天把这些事处理了就行,还要弄到我这儿来,我还要你这个师爷干什么呢?” “那我怎么办呢?我又不能开堂弄审,还得大人你来才行。” “你当这么多年的师爷真是当懵了吗?你就不知道变通去处理,不用在堂上处理,把他叫到一边,你私下处理了就可以,弄了过后回来给我回复。” “那我就遵大人的意思办就行了。”有了这样一把尚方宝剑,师爷就看了银子的颜色在不断向他挥舞。 名申在尖峰山下,离家也不过五十多里路远,他想已经有三四天了,家里没有他的消息,一定会把他父母急得团团转,要怎样才能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二老呢? 名申对服侍的人说,“你把赵哥叫来,我有事要对他说。” 赵哥来了,“兄弟,你是不是想家人了?我也正在想办法把你受伤在这儿的消息带到陈家沟,免得你父母牵挂。” “我们不是想到一块儿去么?” “那是。我会安排好的。”既不要让陈家的人知道名申在土匪窝中,又要把这个消息传到陈家,这让赵范着实动了一下脑筋。于是,他写这样几个字:尔子伤,于吾处养,勿念。便差人送往陈家沟。当陈祖仁收到这封信时,他不喜不狂,看不到脸上有什么表情,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他大老婆二老婆是喜上眉梢,名申安全了,也不用那么急火急心地想了,总有一天他的伤好了会回到陈家沟的。陈祖仁问送信者,名申是怎么受伤的呀,送信者回答的是不知道。因为赵范给送信者说了,只要把信送到就可以了,问什么都说不知道,竟直回来就可以。陈祖仁想,看来是我儿福大命大,遭了殃还有人救他,是他前世修来的福分。他更进一步想,是什么人,不是有些神秘么,为什么不说在什么地方呢?应该说个准确的才对嘛,免让我猜个老半天也猜不到是怎么回事。他一想到这儿,也差不离了,可能是尖峰山的人把申儿给救了,那还有什么说的。其实,陈祖仁与尖峰山早有交情,只是只有他自己心中明了,从不与人示下。每月初一与梁道在秦仙沟相会,交流情况互通有无。那次送出去的钱,不是梁道安排,方圆几十里还没有人有那样的本事的。 “老爷,申儿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呢?”周氏急切地问。 “我也不知道,你现在知道他是安全的就好了嘛,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 “我说名申会没有事的,真是佛祖的造化呀!”胡氏说。 梁道也不想当土匪,那是没有办法才到尖峰山下落了草。他老家本在大德县梁家坡,到这里有三百多里地远。他刚娶进门的女人在他到大德县去贩山货走后,被梁家坡的财主孔力颛强力了,他的老妈知道后,去要人,还把他妈也打死了。哪知道他十八岁的老婆是个不服硬的女人,在孔把她打晕后,强行占有了她,她清醒过来后,发现自己成了这样个样子,已无脸再见自己的男人了,就假装对孔有礼,不骂不吵不绝食,孔想还是拳头有道理,再劣的女人也是只驯服的小猫,乖乖地在我脚下喵喵地欢喜。孔第二次和她上床时,她还是很配合,她主动把衣服全部脱光了,任随孔怎么折腾。她说,她想到上面来,孔看到她并没有主动进去,而是伏下身去,用嘴巴,孔想这才是懂生活的女人嘛,她亲了几口,猛地一口咬下去,把孔的那个东西就咬断了,痛得他在床上打滚,当他反应过来,这样的妇人狗日的比狼还狠,是不能留的,他马上起身,也管不了痛与不痛,一下子卡在她的脖子上,三分钟过后,她就死了。孔力颛也昏了过去。 当他的管家进来看到如此情景,赶紧把郎中叫来,才保住了孔的命。当梁道还在大德县城的时候,就有人从梁家坡带来了消息,说他的母亲和婆娘被孔家弄死了,她娘死的经过,更是让他浑身发颤。他也想在大德县打这个人命官司,可是他没有几个钱,功夫倒是有一身,这是无法去打官司的。孔也放出了话来,只要梁一回梁家坡也要弄死他。这梁家坡哪儿是梁姓的天下,而孔家的天下,这下弄得他是有家不敢回,有屋不敢去住,只能呆在大德县城里,他不是不想去报这个几辈子都想报的仇,而是他一个人去,那是以卵击石,弄个玉碎瓦不全,实在是没有什么上好之策,胸中的恨无处发泄,只好以酒浇之,可是酒醒了过后,又怎么样呢?还是以酒浇之吗?这不是一个男人的活法,更不是一个血性男人的活法,他思来想去,还是要去报这个仇,只是要筹划好,才能去。 孔力颛知道负了两条人命,没有个说法也是不行的。虽然下头痛得不得了,他还得想办法把这件事掩饰过去才行,他就报官说梁家婆媳二人到他家偷东西给看家护院的人打死了,他只有来捡这个烂摊子了,花两副板板把她们给埋了了事。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梁家坡的人都明白这不是事情的真相,孔家以瞒天过海的手法,想欺骗所有的人。在大德县城的梁道早就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可是,十天过去了,二十天过去了,三十天过去了,孔家看到梁道还是没有回来,他想这个梁道也是怕死之人嘛,其实,他就大错特错了,梁道才不是怕死之人呢。因为孔家也时刻准备着,怕梁道的报仇,看家护院的小心谨慎着。三十天过后,孔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可以行走自如了,可是再也不能房事了。他后悔莫及,早知当初,何必要干强扭的瓜不甜的事呢,不如花此银两买一个女子多好嘛。 梁家坡的冬天大雪如盖,每次下雪不到半天,外面已经银装素裹,分 不清那是沟那是坎,被积雪压折的竹子和树的“哔哔剥剥”的声音,不时在山间回荡,更增加了梁家坡的阴森和恐惧。漫天的大雪,这个世界看上去是那样的美好,那样的纯洁,像一块纯白无瑕的和田玉。两种景象就在梁家坡这样展现给世人。孔的母亲八十岁生日就在这样的日子来到了,这么大的雪,虽然早就通知了亲朋好友,可是外面的亲戚们是无法到达的,只有梁家坡的人和他的十几个家丁以及在家的二十几口人来过了,不过也算是热闹。从出了梁道家的这个事了,他也有了反省,不要把坏事做绝了,所以从头一天就请梁家坡的人来说,一直吃到第二天,也不收人家的人情。生日这天晚上,更是让所有的人意外,梁家坡的人在吃了晚饭后,孔力颛还给每人一个银元,他说他以后要更好的报答众乡亲。就在这个夜晚,梁道与他当时练武的兄弟伙出发了,梁道回到家时,鸡已经叫头道了,他先到母亲的坟前拜了三拜,就直接到孔家去了。翻墙入内,所有的人都还在梦乡里,他和兄弟进入孔力颛的房间,发现孔力颛和他老婆静静地睡着。三人分工明确,两个把孔的老婆用布蒙住眼塞着嘴,梁道一手按着孔的脑袋,一手拿着短刀直接刺进了孔的心脏。他们又悄无声息地出来了。外面的雪还在下,他们一行十人,走后留下了深深的足印,可是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那些足印又成了白雪。梁道就这样报了仇,他知道孔家在大德县他是惹不过的,迟早会找到他,走为上,于是就到了长财县,十五六年就这样过了。 乱世有天地9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梁道到长财县后,从不为难老百姓,也不去抢老百姓的财物。在那个老山上,他们是如何生存下来的呢?说起来更是有些离奇。山上没有土,吃什么呢,不可能天天啃树皮和草根,去吃野果子,即使吃那也吃不几天,要不然,人就得消瘦下去,哪儿有力量去与自然界斗争呢。他们几个人来这个山上,还不是得靠山吃山,弄山货和药材下山去换回他们必须的东西。有一次他们十个兄弟去围猎一只老虎,老虎朝梁山这边扑了过来,梁山抡起长枪朝老虎猛力打去,老虎的前脚狠狠地挨了一棒,梁山也被扑下了山去,伤了脚的老虎就是成瘸子,缺乏了有力的后程支撑,火枪和长枪一起对准了它的脑袋,老虎刹时倒地。 “有人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我今天来摸一下老虎的屁股,它能把我怎么样呢?”赵范有些得意。此时的老虎心脏还在跳,眼睛还没有闭,长长的尾巴还在动,它想挣扎一下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有看着赵范,赵范又骑上去。 梁道说,“它是活的时候,你还是躲得远远的,也近不了身,这下你娃儿威风了一下。” 正说着的时候,老虎发出了最后的余威,把个赵范给抖了下去,他一下子就滚到下面的一个洞里去了。 “快来救我呀!”赵范呼救的声音从下面传了上来。那声音比老虎死的时候,发出的哀鸣还要凄厉。 “大家快点想办法救赵范。”梁山马上拿来绳子,缠在腰上,举着火把,就往下去,梁山往涯下一看,一个黑黢黢的洞,看不到底。 “快点把我往下放呀。”借着火把的光亮,他看见赵范被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包围着。梁山想,那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呢?是泥巴,是树叶?还是煤炭?是这些东西,赵范不会发出那样呼救声的。再往下去,他看见了是一条巨大的蟒蛇包围着他,梁山的右手拿着的匕首已刺入蟒的身体,并割开一条大口,蟒蛇咬住了赵范的脚。梁山下到底部,迅即用刀再次扎向蟒蛇的七寸,这个畜牲一下就松开了赵范。蟒蛇奋力地摆动,梁山两条脚夹住蟒蛇,一只手抱住它,另一只手不停地割它。梁山的脚被蟒蛇放开了,他顾了不痛,用力地割蟒蛇,两个功夫强人终于制服了蟒蛇,它乖乖地睡在那儿一动不动,像是进入了梦乡。 赵范掉下去的地方,不是别的地方,正是传说中的神龙洞,人们都说神龙见首不见尾,它摆一下就要地动山摇。传说这个洞中有一条龙,这条龙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时就在洞中,民不聊生时就出来作孽,有一年峨城山走蛟,几声炸雷,山崩地裂,峨城山向右的一公里外的地方塌方了,狂风暴雨,泥石俱下,何家沟遭受了历史以来最大的损失,人们看到龙亮着两柱探照灯一样的亮光的两只眼睛,又返回了山里,老人们说,不然峨城山都要垮塌,如果垮了就没有陈家沟和何家沟了。没有想到,这条龙输在梁山、赵范二人手中。他们二人满身是血,特别是梁山已经分不清哪是人血哪是蟒血了。梁山拿起火把,看见壁里还有一个小洞,里面有三个六七十公分高的坛子,他去抱其中一个,却怎么也抱不动。他把上面的封布打开一看,里面是黄灿灿的金子。他又打开另外两个,里面全部是金子。 “赵哥,这儿有三坛金子。”喜悦而激动的声音,完全没有刚才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恐惧。 “这下,我们尖峰山不得受穷了,我们可以过富裕的日子。” “我们两个不要给老大说,以后我们两个把这三坛金子拿出去,我们远走高飞,找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世外桃源的生活。” “那不行,我们在老大的带领下,到这儿十几年都过来了,不能因为得了这意外之财就远走他乡。” 梁山听到赵范这样一说,“赵哥,你看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既然我来了尖峰山,就是尖峰山的一员,做什么事都应该以大家为重。”神龙洞的传说,不仅有龙还有金子,这个传说一点不假,但不知是什么时候什么人放进了这三坛金子。 “老大,快点拉我们上来。”梁山大声地喊。梁山先上去了,接着赵范也上去了。 “老虎把我扑了下去,我以为我会摔死,结果掉下去落在龙的身上。我想这龙也是好久没有吃到美味可口的了,一个天外飞物到来,他一下子就咬住了我的脚,我感到锥心的痛,我立即拔出匕首刺进了龙的身体。”赵范说。“梁山下来,我们二人合力杀死了龙。大哥,传说神龙洞有龙,有三坛金子,这是个真的故事。”正说着,赵范上来了。他们把金子弄上来,几个人齐涮涮地在神龙洞中跪下,祈祷神龙不要怪他们,他们也是迫不得已,并请把金子藏在这儿的先人原谅。然后,他们把老虎的血放了,抬着老虎和金子回到了尖峰山。虎肉、美酒庆祝自然不在话下。 乱世有天地10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黄士堆想,今天知县大人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呢?难道有其他什么用意吗?还是他看上了朱雀玉呢?朱氏一个寡妇你知县大人会看得上?他不信。是不是他的话中还有其他的用意呢,他越想越不想不出头绪来。干脆就懒得去想它。朱氏家离黄氏商号有五六里地远吧,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黄老板走到商号时,朱氏已经到了商号,在清理商品,把商品上的灰尘拭去。他很高兴看到朱氏这样卖力和周到,之前的小二只管卖,商品上蛮厚的灰尘了也不管。这两天朱氏来了过后,他的生意真是比以前好了些,有些在上街买东西的,专门跑到下街来。今天早上才开门,已经有人来了,还是一些年轻小伙子。女人不喜欢也不用抛头露面,这是人们对女人的观念,更是对女人的约束。朱氏为了生活,不得不如此。你看伏龙镇上就只有这黄氏商号才有女人在商号里走来走去。她算不得半老俆娘青春尤在风姿撩人。她成了伏龙镇上的一道风景。 陈祖德一行人越往前走,越看不到平路,虽说是官道,可是沟沟坎坎的,一上一下,挑得大家费了不少力,走得五六里地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才走。 “这一带是个夹沟沟,以前这儿常有歹人出没,大家把家伙亮出来。”这四十个人,陈家的有一半多,黄家的有一小半,各有十个人带了短枪。陈祖德看见山腰有人影晃过,他才这样布置。 “好,歇了气,大家该出发了。” 知毅问名蹈,“老大为什么要大家把家伙亮出来呢?不是什么事也没有吗?” “你没有看过《三国演义》吗?这种地方最是容易遭受伏击的地方,肯定是老大发现了什么情况。” “大家走快点哈,我们要一口气走出这儿。”陈祖德站在路边大声地喊。两边的山林红的绿的青的,层次分明,时而有鸟儿的叫鸣。芭茅草的飞絮在空中飞舞,挑夫们的脚步在地上有节奏的响起,悬崖底下是激流在奔腾。这样险峻的地方,在陈祖德的一声令下,大家疾步如飞,飞快地向前行进着。 走出这个沟沟,山外的驿站尽收眼底。陈祖德才放下心来,他也放慢了脚步。看来今天晚上就要在这儿停歇了,知毅想。阴沉沉的天,雾蔼在身后游荡,扁担闪悠悠的声音吱吱地滑过耳朵。知毅全然不看这些。她想着今天晚上快点来临,好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她挑着担子飞快地跑在前面,她第一个到达驿站。来接他们的人早站在店外等候了,这一家驿站是陈祖德们经常入住的地方。 “大哥,我帮你挑进去。”知毅把担子给了店小二,她跟着进了店。她指挥着大家把担子五担一堆的放在一些,扁担就放在旁边。夜的脚步总是那么迟,挑哥们停了下来,他们打出水,露出粗大的肩膀和肥实的腰,在店下的院坝里洗一天来的尘埃。知毅跟名蹈说,她先到房间去。挑夫的活计不是去旅行,不可能还要带上换洗的衣服以及其他的日常用品。挑了四天了,知毅满身的臭汗,自己也难闻。她也要洗才舒服。她叫店小二来,用大一点盆子打一盆水,她要洗澡。当然,店小二是看不出她是女的了。 店小二说,“你看他们都在外面洗,把下面抹一下就好了,用不着到房间里洗哟。” “快点去,我想在房间里洗,我怕感冒,明白了么?”知毅脱了衣服,摇曳的树影透过二楼格子窗户映在她的**上,是一幅生动的灵性的灿烂的黑白画。她两只手抚着两只小而坚持的白鸽,任自己的热向空气中散发。她洗过澡,用长长围胸布紧紧地绕在自己的身上,再穿上那汗味十足的衣服。正好,名蹈来敲门了。名蹈把头发也洗了,长长的头发披在肩上,洗去污垢的脸更显露出一股子俊俏气来,看得知毅心咚咚直跳,毕竟她们之间还有那厚厚的一层窗户纸隔着。 “你怎么在屋里洗的,大家都在外面洗,你还怕羞吗?” “我怕什么羞呢,我是怕感冒,感冒了明天就没有力气挑,你一个挑两担,你得行不?” “前两个晚上,我都喝得二醉二醉的,今天晚上你看我还喝得醉不?”名蹈也不想今天晚上醉,他说这话就是这个意思。 “醉不醉全在一念之间,看你自己想不想喝。有人说今朝有酒今朝醉,我们都是快乐的,也不用醉了。” “我们两个以后一定能成为好朋友,今天晚上我们还是要喝的,至少要喝个高兴。” “在我心中,你已经是最好的朋友了,我估计一辈子也离不开的好朋友。”“知毅,你是性情中人,我就是你一辈子的朋友了。”说着说着就把知毅抱着,知毅也抱着他的腰, “我们下去吃饭了。”其实,知毅真想亲他。 晚上的酒的确是喝得少,名蹈喝了一碗过后,就不想喝了。刘新宁过来要跟名蹈喝,他说,“陈哥,你前两天那是海量哟,今天怎么不喝了呢,来,再来一碗如何?” “我今天晚上不想喝了,你跟知毅再来一碗嘛。” “来就来,说好了哈,我就只喝这一碗,没有第二碗。”知毅吃饭时本就没有喝酒,她也不想今天晚上喝得浑浑乎乎的,让名蹈提前破解了她的密码。刘新宁比名蹈大七岁,八年前就已经结了婚,有两个小娃儿,一儿一女。他也没有看出来知毅是个女的。他端起碗一饮而尽,知毅呢,分了两次才把酒喝完。 “可以,王兄,好酒量。”刘新宁就回到自己那一桌去吃饭去了。知毅和名蹈吃了饭就到店外去,毕竟是第一次出来,很多事没有见,很多物没有识。他们对什么都感到新鲜。知毅指着“曌轩楼”的那个“曌”字,问名蹈认不认得,名蹈说自己不认识。知毅说她也认不到。 名蹈叫住一位小二,问他,“上面那个字认什么?” “你们来时不是叫曌轩楼么,就认曌哟。” “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这个你就不问我了,我也不知道。”知毅说。 “这个字很有意思,日月在上上,空在下,那不是日月的光明照亮了天空哟,永远光亮没有黑暗。” “我看有那么点意思。” 乱世有天地11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深秋的傍晚没有霞光,光秃的田野里不时有几只白色的鸟儿飞过,那些什么藤呀草呀都低下头,不愿再展示她的娇媚,似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婆,手上脸上都是很深的皱纹,她们只是在等待着一把野火,烧尽这浪费生命最后的光阴。风不是很冷,吹在身体有些凉意,这不是夏天的那种凉爽,这种凉有些往骨子里钻,一如半山之雾霾,看不透那后面是美景还是深壑,有白狐还是虎豹。知毅摘一朵有些衰败的菊花,放在鼻子边嗅,还有些轻轻的淡香。她的手,虽然是做了几天挑夫还是那么细嫩纤柔,但并不显示柔弱。名蹈也摘下一朵, “知毅兄,我看你有几分女子像,清俊而不失雅致洒脱而不失灵巧,男人都长得你这样就没有几个可以去打虎的。” “你就是一只老虎,我就专门打你,看我打不打得倒你。”说着说着就是一拳打过去,名蹈一个软掌接着她的拳,向后一拉,知毅冲在名蹈的胸上。本来两人都喝了点酒,知毅明显地脸更加红了,本能地掩饰住自己的慌张。 “今天走了一天,我们还是回去休息了吧。” 知毅从小就是男孩子性格,不喜欢与女孩子一起玩,男孩子能做的她都能做,打柴挑煤送粮食,与他们一起吃一起住,他们都把她当作了一个男人,不把她当作一个女人。这些一起读私塾的家伙有的读了个《三字经》、《百家姓》,就不再读了,家里也供不起了,就跟着父母一起做活路。她还读了个《诗经》、《论语》什么的,由于女子不能参加乡试,读那么多也没有用,女子无才便是德嘛,也算是一个有点墨水的女人了。随着年龄的长大,她的心里也在想她将来嫁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呢,当她第一次到陈氏商号里买盐,看到陈名蹈以后,发觉这就是她将来要找的对象。当然,那时和以后,名蹈看到的都一个女人像的知毅,而他现在看到的是一个男人像的知毅,所以他说似曾相识,但又不能肯定。上天给了知毅这次机会,让她们天天在一起,知毅晚上睡着了都要笑醒。当她挑上担子第一天看到名蹈时,她内心暗暗地想,这条路上一定会发生她与他之间的故事,并且是一辈子难以忘怀的故事。知毅虽然是男孩子性格,可她一点也不粗心。相反,在食与寝还照顾着名蹈。 进了屋,知毅主动去打热水,叫名蹈洗脸洗脚,他洗了她才洗。她说,我走的时候,我爸给了我疲劳丸,叫我累了过后,晚上睡觉前吃一粒,第二天就会精神百倍。她拿出一粒来,自顾自的放在嘴里,吞了半碗水。她又拿一粒给名蹈,名蹈也吃了下去。名蹈吃了就躺在床上,一会儿就睡着了。屋外已是一片黑暗,知毅也脱了衣服,睡在名蹈的旁边,她的心潮起潮落,波涛翻卷。她刚才吃那一粒,根本就没有吃进去,一下子放进了衣袖里。她爱抚着名蹈,把名蹈塑造得象一个不倒翁,她此时就是一支芳心洞开的粘合剂,死死地粘在名蹈的身上,任由知毅发挥,如痴如醉,甚至还有些呢喃声荡漾,她像一个仙女一样,在空际自由地飞翔,享受着生命的辉煌与惬意,此刻的感觉人生最大的快乐不过如此。 管家伍房通过黄家的管家想要打听出他们从哪儿买来的枪支,他死活不说从哪儿买来的,他想,他拥有了这样的装备,他黄家就是陈家沟的老大,他们的家伙先进,不用装火药那样麻烦和慢不轮丁的,伍管家这才明白难怪黄士堆这一段时间以来腰杆也挺得个溜直的,充满了一万分的自信,再加上他那店里请来了一个朱寡妇当作门面,生意也是十分的红火,真是叫人不高兴不快活都不得行。这也不能怪,他老人家有头脑,敢于做事。其实,朱寡妇到他店里来是他意想不到的收获,更加没有想到会让他的生意好过了陈氏商号,那银子和铜钱像水一样的往他家流,日日有进账,天天满钵装,他还在想只要这样的日子好个一年半载,他又可把他的商号重新来装修一新,还要从万县和重庆引回更多的让伏龙镇百姓享受的东西来。昨天下午,他从伏龙镇回陈家沟,他骑着马,看到黄老七急急地往伏龙镇赶,他停下来。 “老七弟,你这么急往镇上赶,有什么急事么?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我家那个婆娘发高烧,医生给开了方子,我到镇去抓中药。” “那好,我送你,再一起回来,我也耽搁了多少时辰。”边说边把黄老七拉上马。 一会儿就到了伏龙镇,把中药抓好了,又往陈家沟赶。这陈家沟是两条沟,主要的居民就是姓陈的和姓黄的,姓陈的最多,姓黄的次之,姓陈的有一千多人,姓黄的有四百多人,方圆这十几里地没有哪家有这两家这么财力雄厚,也没有哪家敢于往这两家挑事做,就是镇上的马镇长也要让着这两家三分,即使是县衙里的知县大人闻知这两家有什么事,也要先问个清红皂白,才敢下断言。毕竟在长财县这样的大户还是屈指可数的,很多事还得仰仗这些大户们给他撑起。 临到下了马,伍管家对黄老七说,“我问你个事,看你知不知道?” “你说吧,我知道的一定给你说。” “你们黄老板从哪儿买来的枪?” “那天他们在里屋吃饭,我仿佛听得好像是从汉口买来的。” “我说是我们这儿没有那么先进的枪,看来是花了血本的哟。” “黄老板还心痛花了那么多钱哟。” “老七慢走呀。” 他们两人各自走自己的路回去了。 伍管家回到家,对陈祖仁说黄家的枪是从汉口买来的,他知道就是这些,但不知道是从哪个那儿买的,黄老七说那个枪用起来比火药枪好使多了,装子弹也快,打起来更快。 “既然他们能从汉口买得到,我们去也应该买得到。如是,那你就走一趟汉口。明天就出发。” 第二天,伍管家骑着马带着名就、名上出发了。 “你到万县把陈祖德叫上,带着名蹈,你们五个人,可保你们一行的安全。把三匹马交给吴来莫,他们回长财县也省一些力。”陈祖仁安排道。 当他们一行三人快马加鞭到万县后,陈祖德他们正好把桐油卖了,已经买好了棉花等物品。 “你就不要回去了,老爷交待你跟一起去趟汉口。”伍房对陈祖德说。 “到汉口去做什么?” “这个你就不要多问了,去了就知道。”伍房怕陈祖德在路上一不小心走漏了消息,那可不好,她的身上还带着一万两银子的票号呢。 名蹈也要去,这下可把知毅给愁了,回去要一个人走,那多孤单与伤感。这几天的万县之行,她深深地感觉到她已经离不开这个男人了,虽然她的做法与万千女子的做法不一样,也没有媒人,也没有经过父母之命,就这样把她自己给了名蹈。如果是家里人知道了,她是要受罚的。族长知道了,那是更不得了的,这是有伤祖宗几千年来的礼仪,是万万不可的。可是,名蹈对于他与知毅在晚上发生的事,还是一无所知。伍房带着陈祖仁的信,一封给他远房表哥唐清风的信,在信上先是表达了问候,说这么山高水长的,多少年都难得见一面,此次管家带着犬子到汉口来专程拜望你,顺便给你带了一些陈家沟的土特产。如果你有空,烦请你多指教犬子,让他多学为人处世之道。信上就写这么多了,根本没有要把置枪的事提到。名蹈当然高兴了,这次一出门是连着起来的,一个万县还没有走完呢,接着又要到汉口去,看外面的大世界。 名蹈要走汉口去,他想把知毅叫到一起去。伍房说就不要了,现在有五个人,多一个多一份花消,还是要用不少钱的。 “王知毅是个好兄弟,这几天来一直我们住一个房间,他对我可好了,还让我从他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呢。” “以后见面的时候多,回了伏龙镇有的是时间,来日方长。况且你爸走的时候也交待了就是这几个人。”他们一行五人就上了去汉口的船。名蹈第一次看到长江,他突然想起了“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相思不见,君共饮长江水。”的诗句来,他也很奇怪为什么会想起这样的句子。滚滚长江,小小木船,青黛的山,伟大的自然,人是显得多么的渺小。他想如果船一下子沉入了江中,想要找个影子都找不到。 “万县码头的灯那么亮,是什么灯呢?”名蹈问陈祖德。 “煤气灯呀,怎么了?” “我们那儿还没有看到呢。” “灯里烧的是什么呢?” “煤油呀。” “你不是说是气嘛。” “怎么成了油。” “这煤气灯,是在煤油里加了压过后,让油成了气,所以燃起来没有烟,也那么亮。” 白帝城,张飞庙都过了。前面的山越来越紧,像两扇巨大的门,船开始抖动起来。船长在大声地喊,“大家坐好了,我们要过三峡的第一道峡了。”后来,名蹈终于知道长江是我国最长的河流,它从遥远的唐古拉山而来,至奉节便冲开重山峻岭奔腾向西,形成了雄伟壮丽的长江三峡,衢塘峡、巫峡、西陵峡,它西起奉节的白帝城,东到宜昌市南津关,全长400多里地。衢塘峡雄伟险峻,巫峡幽深秀丽,西陵峡滩多水急,三峡两岸重峦叠嶂,形态各异,船行驶在三峡中,一会儿山色全无,一会儿豁然开朗,别有洞天。在一百年过后长江三峡出现了两个大的水电站一个是葛洲坝水电站,一个是三峡水电站,高峡出平湖。船到西陵峡,木船像是在水上跳舞一样,抛得名蹈心惊肉跳,幸得有纤夫拉着,走了一程后,他也不怕了,他想人的力量还是伟大,如此艰难的地方都可以行走,还有什么地方不可以到达的呢?在他的思绪里东找西找,终于找到一首杜甫的诗,去年白帝雪在山,今年白帝雪在地。冻埋蛟龙南浦缩,寒刮肌肤北风利。楚人四时皆麻衣,楚天万里无晶辉。三足之乌足恐断,羲和送将安所归。楚天的开阔让他似乎还在回忆神女峰的传说,神女站在江边守望千年,不如在男人的肩头哭泣一晚。 乱世心孤单1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船到得汉口,伍房一行五人直奔汉口五龙街而去。他们在船上颠簸数日,吃也没有吃好,喝也没有喝好,睡也没有睡好,比挑着东西从长财县到万县还要难受,他们现在最好的想法就是到得到个地方,可以睡可以洗可以吃可以喝,安安心心地休息一下。到得唐清风家,第一要务就是先洗个舒服澡,换身衣服。话说这个唐清风在汉口衙门专门管理船舶,这天正好没有在家,是他的管家接待他们,管家说唐老爷要黄昏的时候才得回家,今天到江上去了,你们安心地休息,等待老爷回来就可以了。伍房说,他们的老爷是陈祖仁,还把陈名蹈介绍给管家,管家又带着名蹈去拜见唐清风的老婆,贾氏雍容华贵珠光宝气,看到名蹈年轻英俊眉清目秀一身粗布衣服倒也干净利索,一看就喜欢这个小伙子。 “表婶娘,上午好,我们一行人来给您增添麻烦了,请多关照。” 伍房早已令他们把土特产搬进了唐家,三大箱,贾氏甚是高兴。 “表侄儿,你们来,我很高兴,好多年都没有你们的消息,还是五年前你表叔收到过你父亲的信,这几年音信全无,好好在我这儿住,看一看武汉玩一玩武汉耍一耍武汉。” “这几年,爸爸身体很好,他一天忙于生意,还要管好我们那一大家人,忙着呢,你看这下我们不是来了吗?专门来看望你老人家。” 当然,伍房还没有把他来的直接目的告诉贾氏,就是名蹈也不知道,这个事只能跟唐清风说。吃罢午饭,伍房等皆休息去也。 这一段时间以来,黄士堆感觉到他的烟瘾好像是越来越大了,过去是一周去一次,现在是三天去一次。虽然他家也种大烟,可是他父亲立下了规矩,黄家的人不准抽大烟,他明白他老婆也知道,他不敢在家抽,只有偷偷摸摸地到烟馆去,更不能在黄氏商号里抽。在烟馆里,有他专门的房间,别人都知道黄老板是烟馆大烟的供货商,从他的脸色现在还看不出来他也在抽大烟。朱氏到黄氏商号已有月余,日日重复着同样的事,倒也开心。她原来担心的黄老板要对她有什么想法,到现在也不是没有什么动作嘛,她越发开心,看来黄老板还是一个正人君子,可以放心地在这儿做事。黄老板可是一个很有心计的人,商人不奸怎么能赚得到钱,他想要得到的美人怎么会得不到呢?他要想办的事怎么能半途而废呢?他的计划正一步步地逼近朱寡妇。这个黄老板高挑的身材,浓眉大眼,脸上的肉不多也不少,一双眼睛永远都是带着笑意的,很少看到他阴沉着脸的时候,就是有时候骂店小二也是笑着骂的,他走路不急不徐,说话不紧不慢。月余来,朱氏内心里还真的隐藏着一点对黄老板的喜欢之意。黄老板明白这一点之后,他的计划便一步地展开来。先是给她儿子送吃的,再是请她一家人到馆子里吃饭,特别是让季氏放下对他的敌意,再是给朱氏送布料,弄得朱氏是笑呵呵的。在一天晚饭过后,朱氏刚走出店门。黄老板对账房说,我今天晚上也该回去了。他追上朱氏,一把把朱氏拉上了马,他一手拿着缰绳一手抱着朱氏,朱氏有点狐疑地说,“黄大哥你吃饭时说不回家的嘛,怎么现在又出来了呢?”依稀星光洒在大地上,雾开始下罩,一切的一切若隐若现又朦朦胧胧,朱氏忍不住把黄的手握在手心,轻轻的抚摸,然后把他的手放在她的胸脯,黄更是春风得意,游鱼得水,在她的胸前油油地展开来。不知不觉朱氏的家就在前方了,“要到我家了,万一我婆婆看到了,我还是下马,黄老板你回去吧。”“等一下,让我再抱一下,享受此刻的温柔。”朱氏侧过身来,主动地把脸贴在黄的脸上,一股暖意直抵黄的最底处。 陈祖仁吃了晚饭,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先是翻了几本书,没有心情看下去,就自研墨,来写几个隶书字,让他有些略显浮躁的心有些安静。于是又投入心情写起了《论语》里的话:子贡问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贡曰必不得已而矣于斯三者何先曰去兵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二者何先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陈祖仁对他掌管陈家以来,他不仅是陈家的家长,还是陈家的族长,他家的几千亩地几千亩林要很多人做事,从他内心里,他从未亏待过任何人,管家有时做事过了头,他也责令管家改过来,三五年过后,他已经在陈家沟立起了威信,他的话可谓掷地有声,虽不是一言九鼎,他以他个人的人格力量,不断地造就着陈家沟的繁华和自称得上幸福的日子。黄家种大烟嫌了钱,一亩地大烟抵得上十亩地甚至是二十亩的粮食,可是他不为所动。不过,他也看不惯那些种大烟的人,伏龙镇也有不少的人在抽大烟,他看见这些自戕的人就讨厌,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要去抽大烟呢。包括管家伍房也曾提出来,陈家是不是也要种一些地的大烟,他不容置疑地否定了。由他主持的修复峨城山的庙宇,目的是让庙的香火旺起来,也就是让人们虔心向佛,多做善事,少做恶事,因为恶有恶报,善有善报。同辈的人都叫他祖仁,没有一个叫陈老爷的,凡是这样叫的,他还要纠正他们。还说咱们都是兄弟,那样叫不好,以后就叫祖仁,或者直接叫陈祖仁也要得的。写下这几句,他又不得不考虑起今年的税赋来,今年比去年的税多了名目也多了,除了佃户的,缴了税过后,也只是一个持平,余下的也不多,如果明年再加重,这个日子他就难过了,更不要说那些小户与普通的百姓。 刚刚写完,胡氏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陈祖仁还没有发觉,胡氏给他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银耳汤来。 “当家的,喝点热汤,热一热身子吧。” “嫣嫣,有什么事吗?”他回过头来。 “我娘家大哥家的房遭了火灾,没有吃的没有住的,现在好造孽哟。”话中带着哀求的意思,这哀求是帮她哥哥要钱。 “你不早说,我还不知道呢,你明天回去送十个银元,他自己也想想办法,度过难关。”陈祖仁想帮是应该帮的,只是不应该全帮,如是全帮了,以后有了芝麻点大的事,都会来找你,让他自己也想想应付的法子才是真帮。 “要得,老爷,我明天带着兰儿一起回去,也看一下我的父母。” 胡氏走了,他又愁上了眉头。二儿子出去了一个多月了还没有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那边也没有给他什么消息,他还是挺挂念的。他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他家的大水缸前,又看一看水缸中的神奇的石头。水缸足有一米八长一米宽一米高,正面是浮雕二龙戏珠,左侧是兰花,右侧是菊花。这个石头昨天在兰花那头今天晚上又到了菊花这头,它像是有脚一样,会走路,到了明天,它又到水缸的中间去了。这个水缸的水也是经常满的,不用挑水,比现在的自来水还要方便。这是个大家都知道的秘密。这也是每天晚上陈祖仁要到水缸前一睹的原因,这个会走路的石头是他家的镇家之宝。 乱世心孤单2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唐清风到黄昏的时候才回到家中,管家告诉他四川来了几个亲戚,他就知道是陈祖仁家的人来了,心里很是高兴。伍房等已经在大厅里等着,见唐回来了,就把陈祖仁写的信给他看,他看到其中无非是问候呀想念老表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话,只是他好久没有吃到四川的豆笋、腊肉了,带来的这些土特产,也让他想起了小时候与陈祖仁一起过的快乐时光。从穿开裆裤就在一起的玩伴,现在都成家立业,多年不见,还是有些挂牵。 “老爷你看老表的儿子都这么大了,是一个标准的男子汉了。”贾氏说。 “我家还有三个弟弟一个妹妹呢,二妈生了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名蹈回答。 “你们家人丁兴旺呀。”唐清风想起了小时候汉口很乱,他的父亲生活也很艰难,就把唐清风送到了四川来,到他十八时才回到湖北。唐的父亲来接他时,陈祖仁的父亲特别地送了两百个大洋给他家,这两百个大洋成了为唐家发家的基础,才有了现在的模样。 “我家老爷还有事没有在信上写,叫我们专程从四川来,一个重要的事就是要到汉口来买家伙,听说洋人的枪很好用。”伍房把唐叫到一旁耳语。 “那是,比清政府的枪是要先进多了,让我们羡慕呀。” “老爷让我带了一万银票来,想买一百支枪。” “这么大的数量呀,怕是不好弄呀,不过也可以想办法的。”唐清风管河道航运,自然与洋人熟悉还有些交情,洋人来了也是为了赚钱,有了生意做,什么事不可以干,哪怕是倒卖军火的事。 第二天,伍房把一万两的银票到银号里换在五张两千两的银票,给了三张跟唐,叫他去办。伍房一行五人到黄鹤楼去玩,站在楼上看长江渺渺浩浩荡荡,听李白崔灏的故事黄鹤的故事。江中还有那插着米字旗的炮艇让名蹈很是好奇,一个长长的筒子伸出来,和清军的土大炮差不多。 “这个家伙凶不凶?” “狗日的英国佬从遥远的地方打到我们清朝这儿来了,你说它凶不凶。汉口还要免费向他们开放,让他们自由地贩运鸦片和茶叶,赚了我们国家的大钱,官员都怕他们几分,对他们唯唯诺诺。这些洋人还帮政府打了洪秀全他们的,如果不是洋人的帮忙,太平天国说不定要成大气候。”伍房说。 “喜得好我们家远在四川哟,住在这儿的话,那不是还得受洋人的气。”名蹈想,如果哪一天洋人也到陈家沟,那怎么办呢? “洋人会打到我们那儿去吗?” “听说在重庆就有洋人的教堂了,用他们的耶稣几督来普化众生,还有不少的重庆人信那个呢。”这就是现在所说的文化软实力的强大,用文化的侵略比武装的侵略更为可怕,是孙子在两千前说的不战而屈之兵乃上之者也。 “看来我们的国家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内乱之盛还有强盗的侵入。” “是呀,这也是我们这次要到汉口来的原因,我们不能让我们的国家强大,但要使我们陈家沟不受欺压,不过这也是在痛苦之中求得生存,说不定哪天我们陈家沟也没有安身的地方呀。”伍房一脸的悲伤。 唐清风办事还是很顺利,他先给洋人的管带送了一千两银子,再用四千两银子弄到了一百支枪,另加十箱子弹。开始呢,这个洋管带还怕做这样大的生意。唐花十两银子,送了一个美女给他,也不提要买枪支的事,三天过后,管带日子过安逸了,这个女人也掌握了他的私秘,唐才向他提起要买枪支的事。 “你买这么多干什么呢,你不会用它来打我们吧?”管带说。 “我们哪儿有这个胆量,与大英帝国作对呢。”实际上唐是巴不得打死这些洋狗日的,把他们打回老家去。 “五十只还有得商量,多了就不能。” “中国有句俗话,叫做五十步笑百步,以前都做了,现在的五十与一百还有什么区别呢。这是我给你的四千两银票,我想要一百支。” “不能,这个数量太大了,我有风险。”管带看到四千两的银票,心中也在打鼓,说话也不是先前硬。 “我们合作了好几次了,你出了问题吗?真要出问题,只要我哪一天给你们舰长一说,你就要出问题了。” 洋人到汉口后,并不是只有舰上有枪,他们还把兵工厂也搬到了汉口,汉口有专门造枪的地方,只是一般不向清人除售。私贩军火,对于洋人来说,他们内部要管起来,也是要负重大责任的,轻的滚回老家去,重的要杀头的。既然有那些以前的事实了,再铤一次了,谁让他自己有把柄在唐的手上了呢。一个黎明,一条船装了这二十箱东西,向西驶去。 二十箱用棉花和布匹伪装的军火就这样开始向四川进发。船上还有唐雇来的十五个押运人员,他说在长江上有这样一伙人,可保万无一失地回到四川。船向西行的时候,一封快书也从汉口出发飞向陈家沟。伍房在信中说,我等在汉口买得比万县更为便宜的棉花和布匹,即日已启程向家中走来,不日将到万县,请家人派人来万县来迎接,以防万一。 乱世心孤单3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名申早就听说,尖峰山有一个土匪窝,他万没有想到,是土匪窝中的人救了他的命。当他明白自己来到了土匪们中间后,他们一个个也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他们一天到晚除了练武就是喝酒吃肉,看不出他们是坏人。当他伤好些后,这已是一个月过后的事了,他已经和赵范、梁山他们成了好朋友,无话不说,舍不得离开。这一个月家里没有见到他,他想父母也很挂念他,还是要给他们一个准确的答案,不然他们吃不好睡不好,这就是儿子的不孝。“父亲大人,吾幸捡得性命,而今尖峰山养伤,假时日将愈,诚愿双亲安好。”就是这么一封短短的信,没有多余的话,送到了陈祖仁的手中。这封信是他收到从汉口寄来的快信的上午后,在临近午饭的时候又收到的这信。他真是高兴呀,天公也作美。俗话说,蜀犬吠日。特别是冬天,太阳是难得一见,常是阴沉沉的,像一个等待丈夫多日未归的少妇,亦如名蹈走后,知毅的心情一般。这天,阳光灿烂,如阳春三月,阳光有些暖意,铺洒在大地上,一切显得如此的生机与希望,喜鹊在门前的高大的光秃的白果上串来串去,叫个不停。大事办成,名申也没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东西。 “伍管家,今天中午我们好好地喝上一盅。”陈祖仁话刚说完,他想起伍管家到汉口去了,正在回来的途中。于是,他又叫:“嫣嫣,今天中多弄两个菜,我要喝点酒。”他想,家伙这么重要的事到了万县后是不能停留的,一定要快速地回到陈家沟,“嫣嫣,你去把么弟叫来,我有事跟他讲。”酒菜已经备在桌子上,陈祖岩也到了。 “么弟,快坐下,今天中午我高兴,就叫你来喝酒,你吃了饭马上组织二十个人到万县去,这次不用带扁担只用背篓就可以,你去万县码头等伍管家他们,他们一到,大家背上东西就往回走,在路上不要停留,争取两天时间赶回来。走的时候,顺便也把防身的带上。” “什么东西呀,这么急的要去弄回来。” “你去了就知道。”其他人坐在桌子上吃自己的饭,他两兄弟喝他们的酒。 “这一路去,可能有点辛苦,兄弟你就多担待了,晚上也不能休息,径直往家走。” “好呀,按照大哥的意思办。”陈祖岩知道此事紧要,酒也没有喝多少,就出去组织人员去了,等陈祖仁还没有喝完,人员已经集中在陈家大院了,整整齐齐的二十人,陈祖仁看到这些青壮年个个精精神神,阳光下,更显出他们的青春与活力,他想,陈家沟有了这样一群人,还愁什么呢? “祖岩,你给大家每人十个大洋,完成任务回来后,还有奖励。你们到了万县,接到东西后,就由陈祖德带领大家,你把我的要求也给他说明白。” 任务虽然重要,但没有生与死的考验,大家拿到这十个大洋,个个心中是乐开了花,无非就是一个晚上不睡觉嘛,二三十岁的人,哪个都熬得过来。 既是商人,又是农民,又是大烟贩子的黄士堆,他那十五担棉花回来了,他看到的是白花花的银子。冬天来了,家家户户都要添置棉衣,不然的话,是不能抵御寒冷的。但有很多的家庭还是买不起,在冬天也只能穿一两件单衣,在寒风中飘来飘去。陈家沟的很多小娃儿在雨天到私塾去读书,还只能光着脚丫去呢,到了私塾再把脚洗了,再穿上布鞋。再有的呢,就在布鞋上捆上草麻子,再带一双布鞋,到了私塾换。大多数的家长不这么做,布鞋打湿过后,很容易烂,只有让孩子光着脚丫去。读一年书还要给先生四斗谷子,很多娃儿读个一年两年的,识得几个字,写得来自己的名字,父母就不让读了,毕竟读书还是属于高贵的消费。黄士堆把棉花囤在商号里,也不摆出来。有人来想买,他说棉花还要打理一下,清去杂物,才能卖给大家。其实,他心里还盘算着,等陈家的卖完了后,他再以高价卖出去,就能赚更多的钱。这几天呢,黄氏商号前冷冷清清,来的都是些想看朱氏的没有女人全是男人,一会叫朱氏拿这样,一会儿叫朱氏拿那样,有的在有意无意间去摸一下她的手,感觉一下女人最柔的外在肌肤的味道。而陈氏商号呢,就不一样了,那才叫人山人海哟。管家走了,名蹈也不在,陈祖仁就叫她四弟祖高去照看一下商号。棉花来了,他说还是按往年的规矩办,每家要买棉花按每人六两棉花计,不能多买。买了过后,还在登记在册,价格还是三年前的价格,保证各种费用过后还略有盈余。三天时间都卖完了,一朵都不余下。这天知毅到街上,在陈氏商号里买盐,她东看西看,怎么也没有名蹈的影子,她自顾自地买了过后,就失落地失神地失觉地往家走,一个挑谷子的过来,她都没有看到,她还撞到别人的担子上。他才有些清醒地知道,是不是自己在往家里走呢? 这一段时间来,知毅明显比以前憔悴,愁容袭人,做什么事都精力不集中,只是每次到街上去,还有点精神,不过,几次去都高兴去败兴而回,想要见的人还是没有见到,伤心不已。她妈妈黄氏也看出了名堂,问她是不是看上了哪家的男娃儿了,得了相思病哟。她妈当初就不允她到万县去,知毅死缠烂磨她父亲,想到万县去看一看,想到她是一个男孩子性格,去就去,那么多人一路,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就让她到万县去。没想到,去了一趟万县,回来后,整个人像是丢失了魂儿,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做啥子。黄氏想,她一定是看上了与她一起到万县的某个男孩子,只是她们不知道罢了。 “毅儿,这一段你怎么啦?心中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你可以对妈妈说的,我看到你一天到晚不开心,我的心也不舒畅。有话就说,不要憋在心里,那样很难受的。” 知毅又不敢说她在路上与名蹈发生的故事,就连名蹈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更不敢说她已与名蹈同床共枕,如果黄氏知道这些还不把她教训够,这是让王家没有脸面的事。知毅回来后,也不是男儿打扮了,特别地更改了自的形象,过去没有刘海,这下让刘海遮到眉毛的,两边的鬓发也密密的,回来看,她更改过来,还没有哪个知道她就是那个男的知毅。当她一个人晚上卧在床上的时候,想着短暂几日的快乐时光,禁不住脸红心跳,她想她自己实在是胆子在太大了,没有经过父母作主,就把人给了名蹈,要是名蹈对她不理不问,她都不敢想以后的事,于是,又糊里糊涂地睡到了天亮,第二天就是老样子,如窗外雨打梧桐一样,滴答滴答,怎么一个愁字了得。 乱世心孤单4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从汉口回万县,比去的时候慢多了,逆水行舟,全靠纤夫背着纤绳往上拉,在河流平缓的地方,走起来还像是个人在走路,在进三峡后,那简直是蚂蚁在爬,浪大而急,不时有浪花飞溅到脸上,这时纤夫的号子也吼起来了,那声音似乎盖过了长江后浪前浪的声音。一条船,两条船五条船十条船,艰难地向上行进。到了晚上,船就靠在岸边,明明暗暗的船家灯火就亮了起来。江水拍打着船舷,咚咚有声,像是一曲祝枝词。这像是催眠曲一样,让名蹈似梦非梦,晃晃若若,像是在山间行走,亦你是在河中游泳,更像是在母亲的怀抱中。平生第一次走这么远,他也有点想念他的父母了,一个多月没有见到他们,他们好吗?突然,一声很大的声音,岸上烧火饮酒过夜的护送者们高亢的划拳声,又把他拉回到现实中。这个夜晚,两边的山与夜一样黑,天空只是长江那么宽一块,从岸上的火光中,还知道他们是在向家乡的方向走,如果没有灯火,还以为是在哪个万山老林,与世隔绝一般。他们这一组船只有三只,名蹈他们这只船在中间。护送的人全部是清一色的壮年男子,大多长年在外挣钱养家糊口,只要一喝酒,不外乎两个主题,一是在哪儿挣了钱,一是哪儿的女人漂亮,如何才能弄到手。 “你们做啥子哟,放枪好玩吗?”名蹈坐在船上,在火光的尽处似有人影在闪动,他拿起枪,朝天放了一枪。 其实,喝酒的人一个也没有醉,还是有人在关注着四周的行动,早都发现了有人朝这边靠近。 “你过来,年轻人。”其中一个护送的叫道。名蹈下了船,“你打枪惊扰了大家,你看几条船的人都出来了。这江上的大盗是不怕你的枪声的。你这样可能还曝露了我们有重要的东西在船上。不过,也好,大家都出来了,今天晚上会没有事的。”名蹈听了几句,也觉得没有什么,就又回到了船上。他们喝完酒也回到了船上。此时,江面只听得到江水拍打的声音,寂静的夜悄悄地走来。 “岸上的朋友,你们是哪条道上?”一个护送者喊道。他的话音刚落,砰――的一枪,朝船上打了来。 “你们要来真的吗?我们也不怕哟。”涮的一下,十五个人端着他站了起来,几条船的灯火大亮,十五条枪一齐响起,另两条船的护卫者也亮出了家伙。这下岸上的人不敢动了,他们以为给个下马威,船上的人就要乖乖地就范,这些收了人家的钱,就像是押镖的一样,必须以生命来作抵押,保证被护送东西的安全,这是必须的。 “你们拿去吧,我们不想与你为敌,你也不要为难我们。”他扔出十个银元。 意欲劫船的江盗看到这么三只船,可能会有好果子吃,今天晚上可以大捞一把,没有想到实力这么强大。一般船上只有三五个人护卫,今天晚上就是个意外。江盗们一听这枪声与一般的枪不同,也没有火药爆炸时那么响。他们想,这是一群不一样的人,人家的东西比我们的好,还是只有撤退的好。 “我们的东西比你们那鸟枪更先进,不要不明白就去见了阎王那是很可惜的。我劝你们还是回去的好。” 江盗们一看这阵势,拾了那十个银元,兀自离去。强盗们走了,夜更加安静了。 这么一闹,大家反而没有了睡意,只是拉纤的人睡得香香的,没有一个在说话。明天白天要拉纤,这可是重体力活,不睡好是没有力量的。这些护卫的,又在船上玩起了牌九。名蹈年轻些,一躺下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里,会见周公去了。前两天晚上他做着同一个梦。他梦见自己从私塾回家到下坡时,就可以飞起来,两只手似大鸟的翅膀,一个女孩儿紧紧把着自己,很美丽很小鸟依人,到上坡时,他使劲地挥动双手,又飞不上去了,于是就下到地上,牵着她的手走。他定睛一看,这个不是别人,她就是知毅。他自己也奇怪,知毅明的是个男人,怎么在我的梦中就成了这样一个美女了呢?这个梦里的东西真是千奇百怪。今天晚上,他又做了这个梦。 “这三天晚上做了同一个梦。”第二天醒来,他就对陈祖德说。 “你白天想这个事没有。” “我一点没有想呀。我就想不通,他在我梦中成了一个女人了。” “我看王知毅也有几分女人相,你看我们这些挑哥中也有他那么年轻的,哪一个有他那么眉清目秀,他是个女扮男妆也说不定呢。” “那我回到家后,我一定要去把这个王知毅找到,弄个明白。看他到底是男是女。” 乱世心孤单5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这一段时间甄尚德忙于处理上事镇火炮厂系列事故,没有闲暇来想心底的事。这个火炮厂在上事镇街后面三百米远的地方,当天下午有十九个人在做火炮,一个伙计的衣服掉了下来,因为墙上的钉子松了,他拿起个锤子就钉,结果火花就溅落在火药上,引起了大爆炸。爆炸把整幢小楼都掀开了,刺鼻的火药味在整个上事镇弥漫着,大家都捂着鼻子,所有的居民惊慌地逃出家门,也不知道哪儿发生了事故。当人们聚到那血腥的小楼前,看见里面横七八竖地躺着十几个人,个个血肉模糊,不知死活。上事镇组织人员对这些人进行清理,发现没有一个死亡都是些七死八活的,就把他们往长财县悬壶医馆送,可是还没有送到,在半途中就死亡三个,他们又把余下的十六人继续送去,人命关天,再不快快地送去,他们一个个都得死。悬壶医馆虽然尽力抢救,还是又有十个人先后死去。其他六个人都成残废人,不是手不在就是脚不在,面目全非。去做火炮的都是附近的农民,有男的有女的,结了婚的没有结婚的,十三个人十三个家庭,家家挂丧。这下就有人出来说话了。先不说活着的六个还要多少医药费,这十三个人,还要安葬呢。这个老板把死者的家属找在一起,跟他们说这下他家都没有了值钱的东西也毁灭了,没有什么可以赔偿你们,我们火炮厂向县衙交了烟花税的,出了这样大的事,他们就该管,明天你们到县衙去。有的人说,你这是在逃避责任,想把应该自己负责的事推到县上去,那怎么能行,我们就找你,不去县上。“你们不是正在找我吗?我是在给大家出主意,现在我家是一无所有,就是到亲朋好友处去借,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这要用好多钱呀,在医院的费用我都是向亲戚借的,两百两银子还是借了十几家,再去借,也借不到了。原来医院都不准备接这些伤者的,县衙出面最后才安置下来。并且,我还不能带你们去,你们要自己去,我现在已经是罪人了,下一步我还不知道要受到什么样的处罚呢?”第二天,一支四五十人组成的队伍就向长财县出发了,前面的十几个人都头戴孝帕子,举着用白布写着的两个大条幅,左边是:亲人呀,做火炮为官府葬身火海。右边是:知县呀,解民难慰死者安得民心。锣鼓开道,锁呐助阵,哀曲临空。戴着长长的孝帕子的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边走边哭,在前边有放火炮的有放火纸的,讨公道的队伍向县衙走去,全然像是安葬的仪式,只是没有抬得棺材。长财县看热闹的多了,此事成为街头巷尾的热门话题。一下死了这么多人,好凄惨哟。听说,县衙有人参了股,是干股,只管一年到头分成。这样子去嘛,就是给县衙送葬。东说的西说的,不一而足。这样浩大的声势,县衙早就知道了,叫了衙役们在前面拦住了这队伍的去路,不得到县衙大院里去,反正到了大院是不吉利的,要闹也只能在外面闹。前面的就想往内冲,衙役们提着大刀,就拦在前面,并在前面喊,刀剑无眼,休怪我们无情。 “我们已经死了十三人了,还怕多死几个吗?大家往内走,看他们把我们杀了?”带头的欧阳树对他们讲。 县衙两旁和对面聚满了黑压压的人脑壳,都来看这一场好戏。外面的人往里面冲,里面的又不准进。 “你们再往里冲,我们就要动真格的了。” “我们的人就这样死了,他们死不瞑目,我们一定要进去。”跑腿的急忙进到县衙内堂,跟甄尚德说,他们实在抵不住了,大人看怎么办呢? “不急,他们急,我可不能急,先叫师爷出去抵挡住,看一下情况再说。”师爷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什么小风小浪没有见过,所有长财县的大小事,他以为小风小浪都算不上,只不过是尘埃而已,有什么可难的。 “知县大人,我去保证他们乖乖地回老家,不会在县衙大门口闹事。” “这样最好,免得我跟他们扯不清楚。” 师爷走到大门口,看这阵势,这些来县衙的人是不会轻易的发走,还得要动一动脑筋才行。 “大家安静,我受知县大人的委托,全权来处理此事,你们哪个是主事的,过来与我谈。” “我不相信你说的话,你也不是知县大人,你也不能代表他,我们要见他,他说的话才算数。” “我是授了权的,你们应该相信我,看来你是主事的哟,你到县衙内来,我们来谈。” 欧阳树想到自己有这么多人在他后面站着,就跟着师爷进去,刚进到县衙内堂的一间屋,七八个就把他按在地上,拳脚棍棒噼里啪啦地砸向他的身体,等他反应过来,已是全身的伤。 “县衙这是什么地方,你等刁民想来就可以来的吗?火炮厂是私人企业,出了事故与县衙有什么关系,你们应该找老板才对,到这儿来就只有吃不了兜着走,这是给你点教训,以后做事小心点,还不快滚。” 欧阳树虽然被一顿暴打,躯壳受到伤害,他的心里还是很明白,事情不但没有得到解决,反而自己挨了一顿,看来要想解决大家的事,这不是一帆风顺的。他向县衙外歪歪扭扭地走出来,大家看到他这个样子,一定是在县衙内饱吃了一餐,一个好好的人进去出来怎么成了这个样。 “他们不但没有解决的诚意,把我暴打了一顿,而且还要我们大家滚,你们说我们能答应吗?” “走,我们去把县大老爷揪出来。”不知是哪个说了一句。 群情激愤,人群迅即向县衙内拥去,那十几个拿着刀的衙役也不敢使刀了。外面的没有正式加入队伍的,看到这样子也加入了队伍,还有那些看热闹以及对县衙不满的人,一齐拥了进去。举着竖幅的已然落后了,戴着孝帕子的人已冲到县衙的底楼,师爷命人早已关了门,他们站在楼上,看到这样多的人,甄尚德也未免有些心虚,如果说错误什么话,这些人是要冲上去的,不把他踩成肉泥才怪呢。他拿着一根木棒,把师爷推到阳台上,左一棒右一棒打在师爷的身上,师爷在不停地嚎叫。 “这个东西,我叫他给你们好好的谈,你处得不当,就应当受罚。”打了几棒,就停了下来。 “我们死了这么多人,甄知县,你说怎么办?给我们一个答案,我们也心安些,我们不是来要与县衙作对的,你看我们的条幅就知道,你要让我们的心有得安处。” “今天下午,我马上到绥定府去汇报要钱,我们现在给每户五十两银子,住院的由县衙全部担承。县衙还要追究火炮厂老板的责任,他也是跑不掉的。”大家看到,火炮厂的老板,已经被缚着站在阳台上。 “等一下,你们叫几个人进来,领了银子去,我希望大家退到县衙大门外,好不好?” 欧阳树想,这下他们该不会再有什么小动作吧?去就去,他叫大家退到县衙大门外,他带上五个身强体健的进得县衙内堂。五十两一个,他们共领了七百两,欧阳树一百两,刚才那一顿打换来一五十两银子。 “我们长财县向来是以德治县,以理服人,以法维安,我希望你们回去后,把死者安葬,让他们安息,他们入土为安,才是我们生者的责任。”钱也领了,甄尚德来了。 “我们来不是无理取闹,能够得到县衙的正解处理,我们心情也稍微好了一点,不过这五十两是不够的,我们大家商量了一下,应该给每个死者一百两才是一个合理的数字。” “一百两,太多了吧,我们县衙也承受不了。你们要得饶人处且饶人,不是得理不让人。” “我们不是这样,这些死者上有老下有小的,五十两的确太少了,难以解决他们生活生存的困难。希望县衙跟我订个合约,每家还有五十两,我们十天后来取。” “我对你已格外关照,专门对你家多给了五十两,你也要让我有个台阶下嘛,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五十两塞给欧阳。我们给每户五十两,就这样了,大家也差不多,你看如何?”甄把欧阳叫到一旁,对他耳语。 “行嘛。”欧阳出来说服大家,就订了一个合约,大家散去。 “我叫你办事,你是怎么办的,全办不得好事,什么事都给你办砸了,老子今天花这么多钱,扣你半年俸银。不是老子变化快,把你弄出来,今天我们都出不了这个大门,死在这儿都说不清,我们县衙这么几个抵挡得住那么多似潮水的百姓吗?你也当了这么多年的师爷了,这个简单的道理还不明白吗?我看你是白当了几年的师爷,一点进步也没有。平常一个两个人可以糊弄,他没得办法。这是什么事情,允许你糊弄么,这是么子事头脑是不能发热的,一发热你跟老子没有葬身之地。什么轻什么重,什么缓什么急,还看不明白吗?大事小事要分得出来,不能把小事当大事办,大事有大事办的方法,小事有小事处理的手段,不能千篇一律,把闹事的弄来打一道就得行了吗?你长你妈个猪脑壳,看你龟儿平常精精灵灵的,关键时刻尽做傻事,这一次老子把你教精灵了,还不滚,好好地去反省一下,写出深刻的检讨来。”人一走,甄尚德把师爷叫进去,就是一顿火发起,师爷屁都不敢放一个,官大一级压死人,骂了他打了他还得点哈腰的,当了替罪羊,又罚了俸,只认自己一个字:栽。 爆炸事故发生后的第二天,陈祖仁就知道了,这样的大事,在长财县传得快,他也知道了他的老表欧阳树的婆娘给炸死了,就命一个长工到上事镇去,送了五个大洋以示安慰。长工回了家对陈祖仁说,上事镇的人又到县衙去了,找县衙闹事,讨个说法。陈祖仁说,这未必是好事呀,说不定还有更加麻烦的事在后头呢,虽然人多,但他们哪是当官的对手。他想,从秦朝的陈胜吴广起义,到黄巾军起义,再到李自成起义,都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一个个还不是搞了几天,闹腾起来,就被别人利用,得不到好果子吃,最后受苦受难的还是这些农民,农民能成什么大事,那是成不了大事的,只有被利用的,或者是充当什么工具,达到别人的目的,他们没有什么大的功用,就是向国家上缴皇粮国税,再就是种田弄地,吃了上顿再去搞下顿的口粮,这才是他们的本分,异想天开,想让甄知县就范,那多难呀。最多一个闹腾,让知县大人改变一些想法,说不定改变想法的目的都达不到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长财县这儿,他就是代表皇上,他就是土皇帝,他的话就是金科玉律,他可早上说是,暮晚又可以说不,你能把他怎么样呢?“他们这样去闹,不好。” 知毅屈指数来,已经过了四十九天,七七四十九天,是鬼也变成人了,修法也修成正果了,还是不见名蹈的影子。她想,走个汉口要走几个月不成,那么远呀。又是一个赶场天,她背着自家的草药去买给中药铺,卖了过后,在陈氏商号里扯了一段围胸布,摸着细细滑滑的,不生冷,柔柔软软,她感觉这比那个浆洗衣的精布围在胸部定是舒服得多。不过,她的眉还是蹙着,见不到想见的人,看见的尽是她不想见的人,让一个患上思念的人是多么难熬。 “听说你们挑棉花的还没有回来?是不是又去挑了?”她问陈祖高。 “不是哟,今年我们商号就只去挑了一次,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那天,我看你们陈家少爷还行呢,挑起担子很轻松,当没有什么事似的,走又走快,完全不比那些老挑手差哟,他以后当一个挑手绝对是个合格的材料。” “哟,你可不要这样说我们家少爷,他还要考秀才举人,是我们陈家的长子,当个挑夫这一辈子就完了,年轻人你还不晓得他以后的前程哟。” “也差不多,是个长子说不定掌不到家呢,还不就是个挑手。” “我们少爷聪明能干,将来绝不可能是你说的那样,等他回来了,你再来看一下就知道了。他眼睛有神,眉毛似舞,方型国脸,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 “对不起,我说错了,小看你家少爷了。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一定要来仔细地看看长什么模样。” “没有多久了,十拿二十天就回来了。” 知毅想还有这么久才回来,那多难耐日子。 欧阳树人等订了合约,自得欢庆,到外面街上的馆子里吃了个饱饱的就往上事镇回去,此时天就擦黑了。他们余下的这十几个人举着火把,边走边摆着龙门阵,想着这五十两拿回去把亡者安葬了,还可以余下一部分,还可以做些其它的事,也不枉到县衙白走一趟。走到五洞桥,他们刚要走过桥头,一伙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他们向后看,还有人挡住了退路。 “把你们身上值钱的都拿出来,放你们一条生路,不然就去见阎王交米证儿。”带头的发话了。 “我们没有钱,要命有一条。”欧阳树想,老子们县衙都敢去,还怕你这些蟊贼吗? “你狗日的,还不听话说,你过来。” 欧阳树走过去,就是“啵”的一炮,一下子就把欧阳树弄栽了,贼人把他身上的东西搜了出来,放在手上一掂,还是有几十两嘛。 “跟老子说假话,还不想拿出来,不拿出来这就是下场。” 余下的人看到欧阳树死了,一个个吓得双腿打颤,自觉地交出了银子。 “个一个的站好,还要检查你们身上还有没有?”贼人头领一挥手,后面那一拨人端起枪,哗――哗――哗――,这十几个人就倒栽葱滚到室认河去了。他们把欧阳树 抬起一下就撂到河里,冒起了几个泡泡。这伙人就消失在黑夜中,五洞桥上这儿一滩血那儿一滩血,血腥味向四周散开来。 乱世心孤单6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朱氏对黄士堆有这样的表现,他心里的障碍已经全无,她迟早是他的菜菜,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如果没有第二次,她也会想那第二次。黄士堆这几天就来个不理朱氏,只顾各自打理商号的生意,去烟馆抽大烟,全然不顾朱氏存在一样。晚上朱氏走了,他就问店小二毛狗,“她今天做了什么事,有没有拿商号的东西呢?” “我发觉这个朱寡妇做事还好,你今天走了过后,好多人来买东西哟,一些人买了东西就好像没有事一样,在商号里闲吹,直到天要黑的时候才散去,朱寡妇走的时候,还有何家沟村的何二毛想送她回去呢,她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还说你回你的家,我不要你送,快点走哟,不要挡倒老娘的路。那个何二毛灰头灰脸的就走了。”毛狗一五一十地说了朱氏的表现。 “朱氏还是懂事嘛,以后人家问起她的事,不要给他们说,只说她在这儿打杂,你以后不能叫朱寡妇,叫玉姐,这样叫不好。你老爷我把她请来,是有目的,明白不?这么好的菜,我不吃人家也要吃,这是资源,就像河里流的水,你不往田里灌,人家也会灌,不然它就白白地流起走了。” “老爷,毛狗在你这儿做了三五年了,这点规矩我还是明白的,绝不会给你老人家添乱,只管做好商号里的事。” “你娃儿还明事,来,给你五个大洋,回去孝敬你爹妈。” 毛狗得了五个大洋自是高兴,他想,看来,黄老板要发生故事了,这个钱是堵他的嘴的。钱可是个好东西,再多给些跟他也可以,想他这几年来把这个店当自己的家,巴心巴肠地干,才这么一次奖励他,还不是为生意的事,奖励少了哟。不过哟,老板能够奖励毛狗,毛狗心里还是忒高兴的。 “老爷,我到前头去买点烧腊来,我们喝点酒怎么样?” “要得,你去嘛。”黄士堆一看,这娃儿还可以,刚刚给了他钱,又来回敬他,是个可造之才,他打心地里对毛狗又多了一分认同。两个寡男人你一杯的我一杯,东一吹的西一吹,三句话不离女人。毛狗还没有结婚,还不明就男女之事。 “女人的奶黑起抖,你摸倒都不想走。摸了上还要摸下,摸倒女人难招架。”听得个毛狗下面都起了变化。“这个你不明白,等你找到了女人,就会更加明白,男女之事真是享受哟。” “黄老板,喝酒,喝了酒明天给帮找一个婆娘。” “那是,你也有十捌九岁了,该有个女人了。” “可是我们家给聘礼的钱都没有,哪儿去娶女子回家哟。”一口酒下肚,又蔫皮打散的。 “毛狗,你担心什么嘛,不够的钱,我帮你,明天我就请个媒人给何家沟何卓富的二女子说给你。” “黄老爷,这一杯酒,我不敬你都不得行,毛狗跪下敬你了,你是我的再生父母,比我亲生父母都好。” 两个人又吹些骚龙门阵,喝得个二麻麻的,洗濯罢各自睡去。 名申跟赵范他们练拳脚和枪法,产生了很深的情意,又不想回去了,觉得尖峰山才是他扎根的地方,他也把这个想法找梁老大说了。 “我们这儿是什么地方,你家是伏龙镇的望族,怎么可以在这儿留下呢,还是回你的陈家沟去吧,说不定哪天官兵来了,我们就没有立足之地了。”梁道说。 “这两个多月来,我对你们大家有了一个清晰的了解,你们不是坏人,个个都是英雄豪杰,不像山下的人说你们是土匪,我也不愿意听到人家这样说,我愿意加入你们这个队伍,一起去除强扶弱惩治那些恶人。” “我们尖峰山这十几年来,的确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干的尽是正义之举,所以归来者越来越多,现在一百多号人,已经成了官府的眼中钉肉中刺,你不留在这儿,你得回去。” 名申知道,尖峰山三面悬崖,即使是猿猴也攀不上去,只有从南面的一条独路上去,一个寨大门立在那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山顶上是一个四五百平米的坝子,再依山修了房屋,就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其实呢,我们也想留下你,你很机敏身手也矫捷,是干我们这行的好料子,可你们陈家是名门正派,你来了会危及你家人的。”名申看他说得这样严重,不得不下山,一一与大家辞行后,走上了回陈家沟的路。 第二天临近晌午的时候,名申到了家。陈祖仁一看,他二儿子比在家时还长得白洁些,身体也结实不少,全然看不出受过伤,像是出去享福回来。 “我就知道我儿命大福大,你不知道哟,前一段日子没有你的消息,你妈都哭肿了双眼,我也叫人到山上去找,就只看到地上有血,再到四处找,连一个布巾巾都没有,我给他们说,我的名申应该没有事,结果就有了你的消息,他们没有明说,我猜也捌九不离,可能就在尖峰山。”名申给他爸讲了他受伤及在尖峰山的经历,陈祖仁说。 名申的妈,还有他二妈胡氏早已过来,看到名申比月前还要身体好,抑制不住内心的高兴。 “我的儿呀,你终于回来了。”他妈周氏激动得哭了起来,说着就把名申抱在怀中,摸他的脸,摸他的手,像是要给他喂奶一样。哭了过后,又笑起来了,“名申,你回来了,还有媒人给你说婆娘呢,正好,喜上有喜呀。” 陈家大院的人像是看稀奇八宝一样,知道了名申回来了,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走得路的走不得路眼睛好的眼睛不好的,围了个陈家大院水泄不通。陈祖仁看到这样的场景,打内心里感激族人们,说明他们大家对他家申儿还是很记挂的。你们来了的今天中午就不要走了,可能吃午饭晚一点,大家就在我儿吃个便饭,劳你们还记着我二儿子名申。名申又走到他们中间,向他们讲起在尖峰山在小峨城山下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有个赵范,知道了神龙洞的传说确有其事,知道了尖峰山的人都不是坏人,特别是神龙洞的传说不胫而走。 正要吃午饭,陈祖高回来了,说老表欧阳树昨天去县衙,晚上一直也没有回去,消息都没有一个。他们去的那十几个一个也没有回去,不知道到了哪里。陈祖仁想,这些人多半到黄泉路上去了,正在紧赶慢走的去与阎王会面,这还有啥说的呢,另外没有第二种解释,不信我们听消息。 在室认河下游,在离五洞桥四五里的地方,第二天一早,有个牵牛的去喂水,看到河里漂着衣服,他说哪儿有这样的好事,他就去捞,结果是人的死尸,他再往上看去,发觉还有密密麻麻的一片,他吓得一下了瘫软在地,老半天回不过神来,等他回过神来,便大呼,“死人了,死了好多人哟。”他一直跑一直呼喊,河两旁的人都来看河里的死人,村长看到死了这么多人,一问本村有没有那家发生什么事,都说没有什么,他立即向县衙奔去,报告这儿的命案,同时又叫几个用竹杆拦住那在河里面漂着的尸体。到中午的时候,衙役们带着捕快就到得这里,又是询问又是走访,把那些死人捞上来共十三具,请大家辨认,都说不认识。于是他们又兵分几路,一部分向室认河上游走,一部分留在原地,一部分深入到群众中去查找线索。此地离上事镇也不过十几里地,消息很快就传到那儿,午饭过后,那边的人就过来,一个个找着自家的人,哭得死去活来,“我叫你们不要去呢,你们要去,现在都丢了命,我的天啦。”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任他们的哭声在空旷的室认河两岸悲惨地传播,哭得好多当地人都眼泪汪汪的,更加同情他们的不幸遭遇,刚刚火炮炸死了,现在又死于非命,不幸一个接着一个,哪个家庭也经受不起这样的打击。于是,人们中间有了两种猜测或者是说法。一说他们回家时遇到了土匪,抢了他们的钱,一不做二不休,抢了钱还杀了人。二说是县衙找了人专门去杀了他们。上事镇之惨案,很快成为绥定府要求督办的第一号大案,要求务必在十天之内破案。甄回来后,又立即赶往绥定府,找知府,说长财县之不幸,刚出了事,又出了事,他这个知县当得好辛苦。知府大人说,你这个长财县,地方小,一年到头事情还不少,一出事,就是大事,上半年才出了煤矿事故,下半年又是火炮厂爆炸,现在又死了这么多人。火炮厂的事还没有了结,又死了这么多人,你回去跟我好好地处理,你必须到各家各户去安抚,不要再有上次群访事件,你肇我知府的皮。反正这个案子是死命令,十天内不能破案,你就下课走人,没有第二条路。 陈祖岩他们在万县码头把房子租起,整天只是吃喝玩乐,白天除了留两个在码头等伍房他们的消息外,其余的都是上午睡觉,下午打麻将,晚上去逛红楼。以往呢,大家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没有来得及在万县城好好地玩好好地耍,这下有机会了,他们像是如饥似渴的学子一样,贪婪地享受着万县城各种书籍,像学子一样沉醉。他们吃鱼,还从来没有吃过石头鱼。这石头鱼,是把一种特殊的石头用各种佐料炒过后,把它放在锅中烧沸,再把鱼加进去煮小半柱香的时间,就吃,麻、辣、香,不愠不火,吃得又不冷,边吃边喝酒,个一个的心满意足,才知道人间还有这样的美味,吃得让人留恋忘返。不过,在他们吃了三次过后,就觉得没有什么了,才明白好吃的东西也要留个余味在那儿,不然,以后就不会想了。这个吃了,他们又找到另一个好菜,仔姜爆鸭。鸭肉香酥,回味悠长,不油不腻,耐品耐尝,越吃越想吃。仔姜呢,是在鸭肉将好之时才放进锅里与鸭肉一起爆炒,嫩得像豆腐一样的仔姜也有了鸭肉的味道,鸭肉也有了仔姜的鲜香,吃得一口干脆的鸭肉再吃一口嫩嫩的仔姜,其味是如鱼得水,自得其乐。还有什么麻婆豆腐、张飞牛肉等等,让他们吃了个遍。陈祖岩也是个老挑手,到万县可不是一次两次,至少也有三五十次,对于万县的红楼那是了如指掌。因为那些楼的屋檐下都挂了红红的灯笼,所以他们叫它红楼,而与世俗的叫法不一样,唐朝的时候有个诗人就写了这样一首诗,落魄江南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这陈祖岩更练得一双火眼金睛,能识得哪个健康哪个不健康,经他看了的,他们才能去做,他说哪个私自出去乱搞,弄得一身花花病,不要说我没有提醒哈,自已惹祸还不好医,以前不是没有先例,那个人我不说名字,就是陈家沟仇姓人氏,那是烂死了的,医都医不倒。不过,每次出去,大伙集体行动,还真没有哪个得了病,没得说这儿痒那儿不舒服的。当然,这些事情,男人的女人们永远都不会知道,对他们忠心的男人在外面都是他妈的一个样,一个个表面衣冠楚楚,背地里光干坏事。 乱世心孤单7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黄士堆与朱寡妇吃了饭。毛狗已经回家去了,今天晚上得黄士堆自己守着商号了。那时的伏龙镇没有电灯,家家户户都用的桐油灯,一到天黑,除了赌馆、酒馆还灯火明亮外,其他的地方都关门插锁。在昏暗的桐油灯下,朱氏也喝了二两酒,看上去是月朦胧鸟朦胧,透开满鲜花的月亮,长发婆娑,袅袅婷婷,看得黄士堆醉眼迷离,他的气直接地打一处来,呼吸变得有些像爬上坡路,一把将朱氏搂在怀中。朱氏好久都没有品尝男人了,她不反对更不反抗,而是依偎地倒在黄的怀中,任其爱抚和亲妮,最后,黄抱着她向里屋走去。 当天晚上,陈祖仁就得到了消息,那些到县衙去闹事的人,个个都死在了室认河,没有一个回得了老家,魂都归不了故所。他写了一张便条,不过三五百字,私下里去找到三弟陈祖贵,叫他明天上午送到尖峰山的梁道。这一段时间天天晚上都是和大老婆一起睡,今天晚上他有点想小老婆了,就走到了胡氏的房中,胡氏刚要想睡觉,看到男人过来了,显得特别的高兴,撒娇地抱住陈祖仁,在他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亲得陈祖仁哎哟一声,“这么久了,你都不想我,我那儿都有些自来水了。”“你个骚婆娘,想我就对我说嘛,想了也不说闷在心里,让哥哥我以为你不想这事了呢。”陈祖仁抱起胡氏,麻利地放在床上,去掉外衣,两个人就穿进了被子。 陈祖岩他们等了十几天,终于等到伍房他们。他们到万县时,已是黄昏。陈祖岩对伍房说,大哥交待了,这些东西不能在这儿过夜,必须得马上走,免得夜长梦多。一行人背上东西,匆匆地向北而来。名蹈见到了他二爸,有些高兴,边走边说起了他在汉口的见闻。还说起了他的想法。我们这样到万县来挑和背,那多累,我们以后不如用马来驮,那多好,省时节力。还说,我们那边都是用桐油灯,点儿都不亮,在汉口都是用煤油灯,又亮又比桐油便宜,那多好。名蹈和他二爸关系最好,平日里就像是兄弟一样,有什么话都给对方说。陈祖岩说,名蹈,你走一趟汉口,收获真是不少,让你有了这么多的想法,你走得多了几个地方,将会变得更加聪明和适应。虽然是几百里路,在陈祖德和陈祖岩画说是再熟悉不过,哪儿有坡哪儿有沟,这条路就是他们心中的活地图。陈祖德说,这个晚上还点星光,大家走时就不用火把了,祖岩在前面开路,我在后面断后,中间的十个人把家伙拿出来,随时准备应对发生的情况。天刚亮的时候他们走到开县赵家场,在一半山处歇息,从天黄昏到黎明,走了是整整半天,背的东西虽然不是很多,但也不轻,和他们比起挑毛谷子一挑两三百斤重,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根本没有当回事,时间长了也还是有些累的。驿站的店门才开,伍房叫陈祖德去安排早饭,大家都出了汗,也饿了累了困了一定要吃些东西洗把脸,再上路。大家把东西放好之后,就等驿站弄早饭来吃了。伍房走出来一看,前面山下是一片极其开阔的坝子,田畴里还有些星点的稻垛没有弄走,像一个练武场一样,田畴里的稻垛如一个个站着的士兵在巡守。他再向后一看,这个山形像是一把太师椅,正中背后高,两边不缓不急地有些低,驿站就在这个太师椅中,后面还有几家,都在这儿。他把陈祖德、陈祖岩、吴来莫、名蹈、名就叫来,让他来看这个地势,他给他们指点,这个地方好呀,是一个出将军大将军的地方,我也许看不到,在未来的三五十年内一定会出一个全国都有名的将军,但右边山势太暗,这可能会有一些影响。这个人将来可能会在右眼上出问题。你们年轻人名蹈和名就将来一定是看得到的。刚刚说完,店小二就叫吃早饭了。名蹈问,这儿将来能出大将军吗?怎么看出来的呢。 “这是典型的地理,书上都是这么说的,应该没有差。这好比看人像一样,你看那典型的就是不一样,有五六个指环节的,你平常难于看到,也少于看到,那样的人都是做大官的。不信,你把你们的手伸出来看,都只有一两个指环节,都是做普通人的。” “我想起了,孟子在什么文章里也说过,天时地利人和,才能造就人,现在的大清朝外患内乱,是造就大将军的时代。”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时势造就英雄。 “这呀,与我们有关系,说不定也没有关系,我们毕竟与这儿还有这么远。你看我们陈家沟出过人才没有,这一两百年来就没有出过什么文人武将,连一个大商人也没有过。好比是子女不能选择父母,你住在了哪儿似乎对你的一生就有了定数,无法更改和超越。” “冥冥之中虽有定数,人的命运也不是不可以改变的,只要自己努力,我想也一定可以改变。” “是呀,这就是天机,天机就是这样,变中有不变,不变中有变数。”早饭是热气腾腾的馒头和稀饭,外加上酸萝卜。伍房说,大家抓紧时间吃,吃了过后我们就走,争取今天晚上我们回到陈家沟。 陈祖仁昨天晚上,睡了一个大好觉。今天早上特别有精神,他把名申叫起来,两爷子一起往后山走,清新的空气,鸟儿还没有出窝,陈家沟的早晨还很清静,太阳也没有出来,他两爷子就从屋后向右边的大松树梁上走去,一路上不言不语,只有呼吸得自由自在的的空气,在他们的鼻子欢快地进进出出。名申早就知道,他爸不说话他也不会主动说这说那的,只是跟在他爸后头,朝目的地走去。这个大松树梁,就是因为有一棵特别大的松树,要三个成年男人合围才能抱住,成为陈家沟的风景树。它耸立在那个小山包上,成为一个风向标。下不下雨,刮不刮风,人们只要抬眼看大松树的姿态就可以安排农事了。这棵树自陈家的祖先来种下的,有两百多年了,靠这边的人也发人些,陈家沟的祠堂就在大松树的底下的院子里,也是在陈祖仁居住的这个院子里。相传祠堂正门前有三个水田,从二十多里路的肖家山看过来,就像是三步台阶,再加上旁边的一棵大松树,陈家最出人才的时候就出了个举人,就是陈祖仁的爷爷,他葬在离大松树不远的书院边,高大的碑诉说着他生前的荣昌与努力。他们两爷子走上梁上,就一直朝远处看着。这时晨曦微露,鸟儿从窝里飞出来了,矫健地在陈家沟的上空飞翔。陈祖仁盼望的影子还是没有出现,不过他也不急,有伍房与陈祖德在一起办事,是不可能有什么差池的。他说,儿子,跟你老子来练几下,看你在尖峰山有什么长进了。说起要来舞弄几下,名申就来精神了。名申随手拿起一根木条当作枪使起来,舞得虎虎生风,招招有模有样,陈祖仁也弄起来,结果没有几下子,老子反倒不是儿子的对手了。陈祖仁马上摆手示意不要斗了,想他儿子才病愈,不宜过于劳累,看一看也就够了。于是,就停了下来。名申给他爸讲在尖峰山的点点滴滴,陈祖仁听得出来,还多有感情的。陈祖仁也听过神龙洞的传说,想那只不过是传说而已,没有想到果真有其事。 “他们那么多金子花完了没有?” “赵范说,这个只有老大知道,他也不知道梁道把金子放在哪儿的,反正还有一坛多没有用呢。” 不知不觉太阳出来了,刚出来又穿进了云层。此时,绮兰在地坝里喊,“爸爸,回来吃早饭了。” 陈祖仁一边下坡一边想,伍管家他们这几天该回来了。 乱世心孤单8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朱寡妇回到家中,她的儿子已经睡了,季氏还在火坑边向火。虽不是最为寒冷的季节,一个人坐在家中,也是受不住的。朱氏说不出高兴,也说不出不高兴。这个夜晚如鸡肋,食之无肉,弃之有余味。他没有想到,这个黄士堆那么软蛋。昏暗的房间内,朱氏迷离地看着他,他有些慌乱地三下五除二的剥去自己的上衣,裤带一松,一下就落在了地上,堆成一坨。他是连跳带扑地进入了床上,朱氏把激情都放在手上,抱着他的腰,如两条绞缠在一起的感情蛇,分不清黑与白高与低深与浅。他略显生硬的胡须扎在她的脸上,不那么痛,却有些痒,很舒服的痒着。这种痒有迅雷风烈必变的姿势,一下子就传导了她的最需要的地方,她扭动着亲吻着叫欢着,“黄哥快来呀,快呀。”他急切地摸着她那展翅欲飞的乳鸽,不忍丢舍,不忍离去,富有生命力的鸽子越飞越高,肆意而高翔,翅膀在空中有力地扇动。她内心的等待,忘情于内,展现于唇,疯狂吧侵略吧陶醉吧,她把他咬在一起,以蛇的姿势,纠缠着翻滚着呼吸着。两只鸽子已挣脱了束缚,在他的胸前买弄和嚣张,她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强大和超越的力量,他的大脚趾与二脚趾如灵活的手一样,夹住她的内服往下一蹬,她就彻底地祼露在他的身上,他翻身而上,把他往她的身体内进入,刚刚放在口边,便轰然倒塌。他说,亲爱的,我太激动了,太冲动了。她一摸她的小腹,如夏天雨在流淌。虽然没有完成一次让人陶醉的运动,她还是高兴的,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迅捷地需要一个人,说明她的生命力还是那样的强烈。她一摸他的额头,他的汗水如长跑过后,连后颈窝都汗水,头发沾在一起,枕头也是湿的,他有些平静地躺在她身边,一只手摸着她的右乳。她有些不甘心,这样美好的夜晚,就这样悄悄地流走,她还要努力一次,享受今夜的月光与朦胧。她爱抚着亲吻着,他也配合着,她已经感觉不到他的强大与力量,始终是三月的暖阳软绵绵的柔嫩嫩的,刚要想扶进滛池,他又低下头来。他不叹息也不悲凉,他知道这是岁月的风霜从上到下已深入骨髓,他反过来安慰她,明天我一定会是一个驰骋沙场的将军,指挥千军万马进入她的城池。她有些雪后初霁的感觉,全身一冷,战壕深深。她穿好衣服,依依不舍地走入夜色中,她知道她不能太晚了回去,季氏在等她回去,还有很多双眼睛在黑夜中穿过黑暗看得到她。 “今天晚上怎么回来晚了些?”她回到家中,刚落座,季氏问道。 “今天晚上,边吃边摆龙门阵,晚了些,加上今天一天特别的累,慢吞吞地走回来的。” “女人呀,要独立生存不容易,你洗脸洗脚,去睡吧。” 朱寡妇走后,黄士堆心里是空空的寂寞,他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如此的孤单,似乎有些无助,原来他是想要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不是蒋氏,不是那千百次毫无激情的往复,不是有力而是干瘪的感触,而是这个有着野性的女人。 赵范收到陈祖仁的便信,也不敢随便打开,直接呈送给了梁道,并且信上写着梁道亲启。梁道一看,不禁身子一颤,这个甄尚德太有些残忍了嘛,一下子让那么多无辜的人告别的人世,简直不是人。虽然他当天下午就走了,他没有亲自出手。梁道也听说了,这个案子要甄知县十天内破案,这怎么都无法解决的,他从哪儿去找那么多替死鬼。梁道知道,在陈祖仁心中,一定有什么重大的行动在酝酿。第二天早上,他如约地来到秦仙沟。陈祖仁早已等候在那里,梁道的出现,他便迫不及待地说出了上事镇事件的经过,看梁道什么想法。 “这样的人不能在世上久存,这是我们长财县最残忍的杀戮,旧尸加新亡,那十几家人是多么的悲惨呀,太不把平民老百姓的命当作命了,只有他狗日的锤子知县大人的命才是命。” “人的命虽然有富有贵有高有低,但也不能如此草菅了事,我们该有行动了。” “那你说怎么办,这样的人不收拾不足以安人心。” “我的快枪也应该在这几天回来了,是从汉口洋人那人弄来的,回来过后我送十支给你,去把那个狗东西给收拾了。” “陈大哥的想法与我的想法一致,我这回去就安排。” 盼望着盼望着如春天的小草伸出了头,黄够菊有些难奈,她见了陈家的人就问,陈名蹈哪个时候回来,他们都说他与伍管家出了远门,还不知道哪个时候能回来呢。这天,他把一筐嫩嫩的阿米豆送到了陈祖仁家,周氏知道她送阿米豆来是假,是想来看名蹈为什么还没有回来,她是想见到名蹈。这是她未来的儿媳妇,还未过门的儿媳妇,见到她的未来的婆婆娘,有些手足无措,但又不敢迫切地问名蹈为什么这么长的时候都没有回来,周氏也看透了她的心思,“蹈儿呀,应该就是这几日回陈家沟了,他们呀去了汉口,在我们这儿耍几天,就等得到名蹈回来,你今天晚上可以睡名蹈那间房。”“全听周姨安排。”一个上午一个下午,够菊就侍在周氏的左右,听周氏讲名蹈儿时的故事。 乱世心孤单9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伍管家一伙人走到黑宝塔,天已经黑了,他想这已是长财县境内了,大家也累了,不如停歇一会儿,让大家歇圆气,一鼓作气走到陈家沟。陈祖仁已经得到消息,今天晚上伍管家等人就要回来。黄够菊有些饿了,天也黑尽了,星星也出来了,还不见开晚饭,这个未过门的儿媳妇还只得忍着,也不敢问。她装着出来上厕所,从厨房边走过,看见里面的人还在忙乎着,显然不是只弄侍家里这么几个人的饭菜,像是要大摆筵席一般,再往大厅里一看,四张桌子。她一想,这么晚了,还要摆这么多桌子,难不成晚上还有很多人要来吃饭,但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呀,她再一想,一定是名蹈他们今天晚上回来了,在等他们的归程。 周氏胡氏,还有胡氏的两儿一女都来到院坝前,看着从远方伸向陈家大院的路,这时陈祖仁也出来了,从油房里上头看到一队人影不断地往上移动,他知道是伍房们要到家了。他心里那高兴劲儿硬是不摆了,他马上又到厨房,看菜弄好了没有,给伍房他们烧好洗脸水没有,一样样的查看,一看到他们准备好了,他这才放下心来,在大厅正堂的太师椅坐下来吸他的叶子烟,云里雾里神仙般。大家听完了黑宝塔美女峰的传说,伍房说,大家快点,今天晚上陈老爷还在等我们回家吃饭呢,大家加快步伐哈。到了长财县境内,大家离家这么多天了,特别是伍房、陈祖德他们,更是想回到家中看一看,看一看他们想念的亲人,这两个多月有没有什么事呀,于是,他们箭步如飞,身负一天一夜的重量如鸿毛一般,射向陈家沟。 “老爷,我们安全回来了!”大院里是凌乱的脚步声,继之是伍管家的声音。 “爸爸,我们回来了。”这声音急切而洪亮,名蹈是迫不及待地想看到爸爸妈妈。 “大哥,你在家可好,我们从万县回来是一刻也没有停留,终于赶到家了。” “大家回来了就好,去洗个脸,准备吃饭哈。”陈祖仁坐在那儿继续吸他的叶子烟,内心的喜悦还是没有表露出来。 伍管家已带领大家把东西安放在正屋后面的储藏室里。名蹈把从汉口带回来的小玩意儿礼品分别给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他们高兴地拿去给陈祖仁看,陈祖仁说,哥哥好喜欢你们,从那么远的地方带东西给你们。其实,陈祖仁的内心是无比欣悦,伍管家办事他放心,终于弄了好东西回来了,他还是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年轻人生龙活虎的样子,吸着他的叶子烟,若有所思,眼睛里装着穿过黑夜的地方。 “老爷,你看大家都坐好了,等你过去了。”周氏已经把大家领到大大的饭堂里,这才过来叫陈祖仁过去。 “大家辛苦了,请举起酒杯,陈某人敬大家。从万县到陈家沟,两天就跑拢了,不简单呀,今天晚上,大家吃好喝好,再回家睡一个安稳觉。”他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牵起周氏的手走向饭堂。 饭堂里大家举起杯一饮而尽。这是少有的一个高兴的晚饭,年轻人都来给陈祖仁敬酒,他个个不拒,只是他喝得少一点儿,年轻人都是满杯,在年轻人开怀畅饮的时刻,他也让自己至少年轻了十五岁,狂笑与嬉骂,喝得兴致时,便对吴来莫说,你跟老子的为什么不把杯子倒满,还想掺假水吗,各个主动把酒儿倒满,不然罚你娃儿三杯。吴来莫听陈祖仁这么一说,带着笑意地倒满了酒。名蹈也知道他老子的酒量,也不劝这些敬酒的人,让他自由自在的喝。这时,他的心中有些淡淡的愁,要是知毅来了就好了。黄够菊与他挨着坐的,他爸也在同一桌。他说他这次出远门算是看到了外面的世界,也有了很多想法,他端起杯,说,这一杯我敬爸妈,祝你们身体好,健康长寿。酒喝了,又说,我明天再跟爸说我的一些想法,或许会改变我们的生活。他又敬了二妈。这下陈祖仁也发言了,我看你和够菊好久不见面了,今天我们大家聚在一起,我和你妈妈、二妈一起来跟你两个喝一个,祝福你们。名蹈与黄够菊相互对视了一下,手拉着手站起来,名蹈端着酒,黄够菊端着汤,黄够菊有些羞羞答答的,名蹈捏了她一下,“爸妈,你看你将来的儿媳妇还不好意思,莫不好意思,迟早是一家人,大方点。不如给你换成酒,喝点酒你更加美丽。”名蹈给黄够菊换上酒,与他爸妈一起喝了。把黄够菊呛得“啊啊呀呀”的直叫唤,名蹈赶快把汤端给她喝了。 陈家晚上进了东西,很多人都知道,尖峰山、肖家山也知道。不过陈祖仁不担心尖峰山,倒是有些担心肖家山,或其他地方的人,他在喝酒时还想着这些不安全的因素。他又把伍管家叫过来,问他安排好没有,他说没有问题防范上都做了安排。名蹈与名申亦是两个多月没有见,名蹈说起了在外面的见识,名申说起了他的奇遇,名申撩起衣把背部肩部的伤疤给名蹈看,他俩有笑有也泪,汩汩地喝着酒。这些年轻人没有了压力没有了紧迫,喝起酒来还真有个样子,陈祖仁也不管他们,任由他们自由自在地。陈祖仁叫来陈祖德与伍房,要去看一下那家伙,名蹈与名申也跟着出来,一个拿了一杆,在昏暗的月光下,陈祖德教陈祖仁如何用这个枪,先把枪膛拉开,放一颗子弹进去,再把子弹推上膛,就可以打了。长的短的,大家举起来,向天打去,巨大的声音在陈家大院响起。喝酒的人一惊,难道到家了,还会有什么事吗?吴来莫一看陈祖仁他们已不在桌子上,是他们在院坝里试枪,对大家说,喝酒,没有事,是老爷他们在玩枪呢,这新家伙呀,都想弄一两下,你们也不要怕,这东西迟早都会在你们手上过的。有的人都想出去看一看,吴来莫也不阻挡,想去看的就看少喝一杯酒,不去看的就多喝一杯酒。 乱世心孤单10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赵范送来了消息。次日拂晓,陈祖仁还没有起床,由于昨天晚上多喝了些,还有些慵懒。听说是尖峰山送来了消息,他一骨碌爬了起来。赵范一个农民打扮。上穿对襟布扣衣,下穿宽大反扫荡裤子,脚上一双圆扣布鞋。这次他来,没有带信函,只是把梁道的话装在脑子里。他对陈祖仁说,梁老大已派人到长财县城打听甄尚德的行踪,听说你们的快枪回来了,就是想来借几支,好去收拾这个残暴的家伙。 名申听说赵范来了,特别亲切,问他山上这几天有没有什么新鲜的事呀,又到哪儿去了等等。他悄悄地给名申说,过几天有行动,但没有说明是什么行动。陈祖仁对赵范说,我也正有些意,我送五个长五个短的给你们,你回去,叫他们今晚三更来取。名申送赵范出来,赵范边走边说,他们上前天晚上到马镇长家收拾了他一下,他强买了何家沟一家人的五亩地,比市场价要低了八成,本来是十个银元一亩,他硬是只给了两个一亩,五亩的钱,他只给了一亩,我们让他多的都拿了出来,让他出了一百个大洋,走的时候,警告他,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就不是一百个了,而是一千个,不出钱就拿你的手和脚,马镇长吓得脸菊青,一个兄弟顺手弄了他几下,这个人才不经打呢,一下子就倒了下去。我们在昨天晚上又把那四十个银元扔到了那家人院里。 清晨的陈家沟,空气特别顺爽,鸟儿没有出林,阳光还没有影儿,一切的一切还是静悄悄的,名申有些不舍,赵范已加快他脚步,小路在树林中,一个拐拐过去,赵范已经在林中消失了,连脚步声都听不到。名申漫悠悠的走在路上,他想起刚才赵范说的行动,他能行动的时候,看他们练拳,全都记在心里,当伤一好,自己来舞居然有融会贯通之感,使自己的功夫又上了一个境界。 黄够菊比他们都起得早,已经把偌大的院子及走道打扫得干干净净,又与厨房的人在一起煮早饭。这是黄够菊在家早就形成的习惯,到了时候不起床反而觉得心理不舒服,生物钟到了,不起来做事硬是不得行。周氏起床一看,这个还未过门的儿媳妇这么勤快,打心眼里安逸。 十天一晃就要过去,上事镇的连环案还是没有长进,甄知县急得也没有办法,无论有没有办法,对上得有一个交待,对下也得有个说法,不然发生在你县境内的案子,不可能不了了之。他的师爷这几天是忙上忙下,可是还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也没有任何的实质性进展,仅从五洞桥上的那几滩血来看,也不能看出什么来呀。眼看到了第八天,师爷说,现在还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线索,这可怎么办呢?不如找几个人来顶替,反正死牢里有几个人,抵了也可以。甄说,“这些人虽是判了的,还没有到杀的时候嘛,把他们杀了,他们的家人要来看他们怎么办呢,他们要见最后一面的,到时出了差错也没有办法。”“不如把街上那些讨口子弄来,把他们化装成土匪,找五六个讨口子还是容易的。”于是衙役门在晚上三更半夜抓了七个沿街睡的讨口子,把他们投入到大牢。经师爷的手,再给他们化装成肖家山的土匪形象。于是,师爷就草拟了向绥定府的破案经过,在第九天由快马向绥定府报告。当天长财县大街小巷都知道了破案了,在明天就要砍死那些杀人犯。 这些要饭讨口的,本来就是一个个身体虚弱,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抓了进去,给他们穿了好衣服让他们吃了一顿饱饭,就开始收拾他们了,皮鞭楠竹块块夹指器灌水桐鸭儿凫水全用上了,开始一个个都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在师爷的教导下,都知道了是从肖家山来的,在金山寺脚下抓到了他们,当时他们正在吃晚饭。这样的理由让绥定府的人一看,还是那么回事,就信了长财县的报告,知府直夸甄知县有能力有智慧,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把这样的大案给破了,理当奖励。这些害人虫不能久地留在世上,要尽早地处死他们,就在最近几天把他们处死,地点就在夹柏树,你们长财县经常杀人的地方。知府这样一说,甄是巴不得马上就把这七个人杀掉,不然,多搞几天还不知道搞出什么名堂来。当天晚上知府与知县一起从绥定府赶到了长财县,他到狱中看这些杀人犯。一个个蓬头垢面,他只看到一个人眼中有凶光,其他六人都是要死不活的。这个人看到知府,知府也怕几分,这眼光中有一股死亡之气,让他看了以后就有一种难以忘记的感觉,阴森森的牢房,在这种眼光下也有几分恐怖,知府就出来了,他相信这就是那些杀人犯。可是,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个人眼中的凶光完全是另外一种意思,那是在临死之前一种愤怒一种控诉一种揭发,只是他们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有用眼光来表达,他们都吃了哑药。他们身上的血已结成血块,伤口向外翻着,他们都麻木了,痛得麻木了,连喊叫的力气也没有了。县衙的海报早已将处决人犯的消息告知民众,第二天的夹柏树,人山人海,刚刚冒出头来的小麦,被汹涌的人群踩成了死饼饼,正午时分,这个七个准时出现在刑场,宣判台上巍然坐着知府和知县大人,一声令下,七个行刑人手起刀落,七个脑袋在地上象球一滚动开来。这些在街上为人们所熟悉的讨口要饭的,到了刑场上,却没有一个认得出来了,他们已经没有一个完整的脸,一身全是伤,又说不出话来。本来就是弱者的他们,这下子就成为替死鬼。他们刚刚死去,就有了一股话传开了,说这几个是长财县城的讨口子,真正的凶手,根本没有找到。这个话有人专门传到上事镇来看的这些人口中,于是又有人带头一起涌到宣判台下,他们一起跪下,他们说这几刚刚处死的人不是什么凶手,而是县城内的讨口子,哪个叫什么名字都说得出来,这下,刑场一下子就乱了。有人在底下吼叫,“草菅人命,锤子知县,打死他。”打死他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在声音刚起时,衙役们就拉起知府和知县向后逃去。当他逃到县衙,才松了一口气,可是后面被激怒了的人群也到了,还有人提着被杀死的七个讨口子的头,人们洗净了死都的脸,大家一看,这不就是那些讨口要饭的么。在县衙内,甄跪在知府的面前,头也磕到地上,不敢抬起来。“你娃儿,有个毬用,快点想办法应付过去,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儿。”外面,已成了风暴。师爷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再次成了替罪羊。面对风暴的人群,知府拿着土喇叭说,长财县的黎民百姓,此事由长财县师爷作主,以招致草菅人命,他理当负责,来人呀,拿下师爷。师爷在众人眼前被捆了起来。可是,风暴的人群还是不愿意,有人说,没有知县的指使,师爷有这么大的胆子么,知县是主使,他也应该下狱。长财县一百多个衙役把大刀亮得明晃晃的,可是这些群众还是向内涌去,眼看着就抵不住了,这时知府把知县也缚了。这时风暴的人群才散去。 第二天,大街小巷都知道了,还传得很有意思,说甄知县和师爷当晚死于牢中,以至于传这些话时,人们都有一些怀疑的眼神,这两个怎么会死于自己的牢房中呢?知情人传出消息,这二人并非死于自杀,而是他杀。 乱世波浪涌1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当梁道他们静悄悄回来尖峰山,天已黎明,各自大吃大喝后,就睡了去。名申想回家,可是他实在是想休息了,就与大伙一起睡了。 “伍叔,名申到哪儿去了,这么晚还没有回来,你知道吗?”昨天晚上,名蹈问管家伍房。 “我也不知道他到哪儿去了,反正是一早就出去了。” “爸,你知道名申到哪儿去了吗?”名蹈又问他爸,他一天也没有看到名申,他能哪儿去了呢?如果是走亲戚,他会跟他说的,不明不白地走了,会是哪儿,多半是到尖峰山去了。 “你不用问,他明天就会回来的。” 当名申醒来,已是黄昏时分,他顾不上吃饭,就匆匆地下山,当他回来陈家大院时,大家都吃了饭,准备睡觉了。他把如何去尖峰山,又如何去长财县的经过,对陈祖仁说了,陈祖仁并没有半分责怪他的意思,只是在心里想,陈家又多了一分危险,这危险不知道是在何时爆发。只是叮嘱他,你以后出去一定要让所有外人都不知道你是我陈家的人,不然,你老子我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上事镇的案子与知县大人的案子,据说虽经十余任捕快深入察查,抓了不少人,得罪了不少人,还是没有弄出个象模象样的结论出来,到后来,人们开始淡漠这些事情,只是在茶余饭的谈资又多了一层,摆得让人们有些恐怖和心惊肉跳。甄知县的舅舅是巡抚大人,硬是找绥定知府耍了麻达,说你知府大人在长财县,他的外侄怎么会在当天晚上死去呢,他有不可言说不可推卸的责任,后来查不到任何实情,更是让巡抚大人生气,一气之下就用手段把这个知府祝熙邰贬到了长财县作知县大人。巡抚大人没有别的意思,他的外侄死了过后葬在长财,就要知府到长财来为甄守灵,长久地守灵,事情就这样简单。 当知毅知道名蹈回来后,反而有些局促不安,又不好意思去见名蹈,但在心中那沉重的负担,又使她不得不鼓起勇气去见。于是,某日下午,当名蹈一个人在伏龙镇陈氏商号里的时候,他就闯了进去,知毅一个标致的川东美人,长长的黑发齐腰,弯弯的眉毛似月亮挂在眼睛上,长长的睫毛,睫毛下的眼睛熠熠生辉,粉嫩的脸庞微微有些泛红,一袭女子装扮,宽大的上衣,有些紧身的裤子,特别是宽大的上衣把一个女人的形象一下子就勾勒出来了,两只**的轮廓清晰而显眼。名蹈看了一眼,有些傻,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的女子,就算是汉口万县也没有,有山有水的伏龙镇居然还有这样的女子。一拢刘海遮到了眉毛的上沿,他怎么也没有认出她就是知毅。他甚至忘了问她要做什么,就这样傻傻地看着,出神出窍地看着。知毅不急不慌,让他看,她也看着他,这时间有八分之一柱香的时间长。当名蹈缓过神来,才发觉自己是那么的色,看到一个美丽女人竟是挡不住内心的**,如奔腾的黄河望东而去,绝不西归,千沟万壑也不能阻拦,直到把这个女人看在心里茹在梦里,一刻也不能走掉,这就是男人好色的本能使然,没有好与不好,没有善与不善,这是自然的顺理成章的事。亦如有的女人喝醉了酒便露出了她的原形。平日里中规中矩,看男人也不正视,更是与男人保持着相当的距离,当你想给她说一声亲爱的,我们晚上一起吃饭吧,她则说你是不是中午酒渴多了,有什么事就明说,不要有什么掩饰。你一个电话打过去,一句“你有什么事,请讲。”把你挡在千山万水外。然而,喝醉了酒的女人则是另外一个形象,特别是在唱歌KTV的场合,她就把你抱住,虽然是跳舞,手的肘搭你的肩上,胸部也与你没有了距离,把脸也贴在你的脸上,当你感觉到她有些温度的脸和酒臭的时候,你怕莫摔倒,她则说,我好孤单哟,把我抱紧一点。从人性的角度来说,不光是男人贪,女人也贪。名蹈贪的时候,知毅就让他贪。他突然想起,异常惊讶地说,你就是知毅,这不是神马吧,不是天方夜谭吧。当知毅说出“名蹈你回来了也就忘记了我吗?”,这熟悉的声音让他镇下心来,知道她就是男人的知毅,是个实实在在的女人。而她就是与他在往万县走的时候一起睡了五个晚上的女人,到现在才发现,反而自己有些脸红,一时不知所措。名蹈是显然的当日不知,日后方知,睡了五个晚上,居然如此的变化。此时,知毅低眉含首,想自己一个还未嫁人的姑娘,和异性有了男女之事,在她的心里,她是非他不嫁了,他就是她今生的男人,永不变的男人,他的根已植入她,她只有用甘甜的泉水滋养他,无法更改。 “那几天晚上我们做了什么,我天天晚上一睡到天亮,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这一问,让知毅有些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空间逃遁。 “你做了什么难道自己不明白吗?我已经是你的女人了。我在家里等着你来给我父母提亲.”知毅看也不看名蹈低着头说,说完就走出了陈氏商号。 名蹈还是一个人愣在那儿,他已经订了婚,难不成还要再订一个吗?知毅在他心中似有超黄够菊的可能,他想他爸爸妈妈会同意吗?这又让他陷入困窘的胡乱思维之中。 乱世波浪涌2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当陈祖仁听了名蹈的两个想法后,对他的两个想法都特别有兴趣,他说,儿子你成熟了,将来一定可以担当大任。你就着手组织这两件事,一是组织马队,二是到汉口去办煤油销售的事。这几天他已买到十八匹马,加上自己家中的五匹,共有二十三匹,留下三条在家,也可有二十往返于万县与长财县了。再就是准备到汉口的事宜,一是人员二是银子,陈祖仁把家中的一些黄货白货去长财县换成了银票,共计五万两,交给了名蹈。 “不几日我又将去汉口,我真心的请你与我一起去,你还是扮成男人。等我们回来了,就到你家提亲。”名蹈一下子清醒过来,马上奔出门去,叫住知毅。又把知毅叫回了商号。 知毅刚才还有些迷茫,现在一下如晴空万里,担忧和惧怕都烟消云散,又可以与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了,就算是天长地久有时尽,只要拥有现在,也别无所求了。于是,他露出的开心的幸福的温柔的迷人的微笑,“我等你的消息。”她就挣脱了名蹈的手往外走去。 三天后,名蹈与知毅等一行人,从伏龙镇向汉口进发。管家伍房此次没有参与,陈祖德、吴来莫、陈名就等加入,他们二十人都成了马队,带上陈家沟的桐油、山货等物质,浩浩荡荡出发,黄够菊来送行,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刚回来不久又要远行,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知毅知道黄够菊是名蹈未过门的婆娘,她心里有些淡淡的醋意,毕竟别人是正大光明的,有媒有信,她与他还处于地下状态,只好藏起自己的表情,即使有汹涌的波涛也只能在内心翻腾,外表若无其事。当他们到达万县后,陈祖岩就带他们十五人把棉花、盐等东西往长财县运送。这样,他们往返万县的时间可以大大缩短。为了稳固这支马队,当初伍管家在购马的时候就提出了让挑二哥们入资的办法,马由陈家专门请人饲养,通过马队赚取的钱,大家按比例入资的多少分,这样做主要是让大家在来与去的过程中更加集中精力,如果纯粹成了一个下力的,可能会不尽力,还有可能会在其中捣乱,因为马队取代了挑哥,也夺了他们的生路,入资是最好的方法。从那以后,挑二哥渐渐地从陈家沟走进了历史,因为他们创造了新的历史。 时光不等人呀,转眼就到了冬天,萧索的寒冬迎来陈家沟第一场雪。站在大松树梁上向下看陈家沟如两条蜿蜒的巨龙,银色地飞舞,大地一片素装。来往的陈家沟大路上看不到一个身影,只有每天都要找食的鸟儿们从林中飞了出来,从空中看地上树上有没有它们要找的食物。再往左看,书院低矮的房屋被厚厚的积雪压得抬不起头来,学生们也放了假,不到书院里读书了,先生也回了家,空空的书院寂寥地孤独着,只是大雪陪伴着它。往上看,峨城山高大雄伟,从山脊分明的雪一片又一片,山上的白夹竹不堪重负不时传来爆竹的声音,似乎在庆贺这一喜庆的瑞雪。 雪风呼呼地刮,从峨城山传下的声音,听得陈祖仁心事重重的。昨天晚上,他和梁道在家见了面。他详细地叙说了在长财县城如何监视甄知县找讨口子冒充杀人犯,又如何在行刑现场把这一事情揭穿,再如何发动群众去找县衙,再如何行动去刺杀甄和他的师爷。特别是刺杀甄和他师爷,陈祖仁很是感兴趣,听得也仔细。当天缚了此二人,只是进行了一个形式,投入了监牢,晚上又用轿子把他们接到县衙,祝熙邰让他们待在屋中不要出来与人见面,便快马向巡抚报告长财发生的事,没有想到梁道他们当天晚上就把这二人分别杀死在卧房内。他们也只是猜疑是甄雇了人杀了上事镇欧阳树他们,结果他们经不起打,承认了是他们是所为,这下子梁道他们才下了杀手,悄无声息地将他们做了。第二天,祝知府令人去送饭,发现他们已死,又用轿子把他们送到监牢,才传出消息说此二人死于监牢。梁道是来无影去无踪,陈祖仁一个人站在水缸前看那个会走路的石头的时候,他已站在他的后面,轻轻的一拍他,陈吓了一小跳,一看是他,才定是心来。临走的时候,梁说,尖峰山可能待不久了,或许有一天会查到他那儿,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会带领人马从尖峰山消失,不过,还是会与他联络。 因为名申去参与此次行动,他不得不担心,真有那么一天,陈家就要大祸临头了。虽然外面有人知道是尖峰山的人救了陈名申,也不知道他参与了梁道的行动,他也成了土匪队伍的地下组织成员。从赵范救他到尖峰山,梁道就知道陈名申可能是陈祖仁家的人,所以让赵范给大家说,他叫范贤。于是大家都叫他小范,而不是老范,陈名申也习惯了这种叫法。从某种角度来说,陈祖仁的担心也可能是多余的,梁道怎么会让人家知道陈家的二儿子也是土匪呢,这不是成心给陈祖仁摸黑吗?想他刚来尖峰山的时候,如果不是陈祖仁给他们银子,他们也无法在尖峰山立足。那时,陈祖仁每年都要给他们一千两,让他们购得日常的东西,以及必备的火药。这次又送给他们十支枪,真是把梁道放在心上的。梁道从内心里感激陈祖仁。 乱世波浪涌3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伏龙镇吸大烟的人越来越多,成为长财县的重灾区,有钱人无钱人男人女人当官的平民百姓,没有不吸食者,然而,陈家沟陈姓人却少有吸食者。在伏龙镇只要是赶场天,人们背着的烟枪成为一幅特别的图画,竹的木的铜的铁的甚至还有银的,样式也各不相同,更有人提的是烟灯,在伏龙镇的上空都能闻到鸦片的香味,有的人说难怪近几天这么多鸟儿来了都不走,是因为它们太喜欢这儿的香味儿。传奇的是在一烟馆的后面有一条豹子居然坐在后面也不咬人,人们赶它也不走,它纯粹就是被烟香所陶醉,在那儿静静地躺了七天,它饿了就张开大口呼吸空气,舒服了又躺下,也不去捕食其它动物来作为它的饮食,到第七天就动不得了,看这个玩意儿的人们看到它死皮嫣打的,都去摸一下,踢一脚,它动都懒得动,最后就死在了烟馆的后面。烟馆老板发了一个意外之财,剥下它的皮还卖了五十个大洋。俗话说近墨者黑近朱者赤,陈家沟也有人开始偷偷地吸食。陈家沟是大姓,要占一半以上的人口,陈祖仁是陈家的族长,也是陈家沟村的村长,他说,别的人吸怎么吸,我都不管,但要是陈姓人吸,那就没有好日子过,我要你不死也得脱一层皮。当他听说有人吸鸦片后,他便采取了一些措施,弄得这些人惶惶不可终日,不吸呢身子内又有万条蚂蚁啃骨头,吸呢又怕族长的严厉惩治,最后还不得不自己到祠堂大门口去跪下。 陈祖仁传下话去,凡是吸了鸦片的,各人主动到祠堂来接受戒烟,这个寒冷的冬天,在大门前跪了一片片人,有二十多个,年轻的老的男的女的最小的才十三岁,他们都穿得破破烂烂,有一家已经是一文不名,把家里仅有的一亩三分地都给卖了,最后没有办法把老婆也卖了,那个女人走那天很是高兴,反正她在家吃不好穿不好还要忍受男人吸了烟过度的折磨和摧残,还不如走了呢哪怕是被卖到了人家也心甘情愿所以那天比她嫁到这个让她伤心的家都还要高兴几百倍。最先开始吸的就是陈黄狗。他就是卖了老婆卖了地的男人。他们跪在地上半个上午陈祖仁也不理他们,一个个又冷又瘾发忙了,一身发抖鼻涕口水一包糟,陈氏族人都来围观他们的丑态。刚开始的时候,有个别人以为是在偷偷摸摸的吸以为没有人知道,就不来,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不来怎么得行呢?陈祖仁叫陈名就带几个人出去,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把他们悉数抓来了。那个十三岁的小娃儿实在受不了了,陈祖仁看他年龄还小,就叫他站到屋檐下,问他有没有戒烟的信心与绝心,大声地告诉大家,他颤抖地告诉大家,他一定要戒掉大烟。陈祖仁问他,是谁叫你吸的,他说是陈黄狗引他吸的,陈祖仁说他知道了。你现在光有信心还不行,得要进行惩戒,不惩戒你,你不知道锅儿是铁捣的。 “去把那个牛尿端半碗来,叫他喝了。” 这个牛尿又熏又臭,近不得眼睛近不得鼻子,刚把牛尿端过来,一些胃弱的人就开始吐了,吐得一塌糊涂,吐了过后还是不走,硬要挺在这儿看这个小娃儿喝牛尿。陈祖仁说,你要喝撒了一点就得重喝一碗。这时的陈祖仁,他的语气中的威严很有点像战场上的将军,不容任何的半点违拒。大家平时看到的陈祖仁,是笑容可掬,此时的笑容已经凝结成严肃,绝对不可能这在种庄重的场合跟我稀二马二的。当他这种时候,很多人看到这种眼神都怕,像要把你吃掉一样。这个小娃儿喝了下去,就跑到朝门外不停地吐,吐得肠肝肚腑都要吐出来的样子。 接下来又开始审问陈黄狗,你是怎么样吸上大烟的?陈祖仁说,我们陈家有哪一家种了大烟的,这是个害人的东西,管家伍房多次叫我种我都不同意,为什么,我一种了虽然多赚了几个钱,可是却害了大家,大家以为种大烟有利可图,就不会种庄稼,种了大烟自己又来吸,到时候连吃饭的粮食都没有了,我如果也种起来,很多人现在吃的东西都没有,只有喝西北风,饿死在床上,这几年看起来年风好,地里还可以收点东西,每年上的皇家国库还少吗,说大了你们不知道,现在我们的皇帝还要给外国人赔偿,我们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看这些陈家的败家子跟老子还要去齐大烟,败坏了陈家的风气,这股歪风邪气不压下去,下一代就无法立足与生存了,大家看嘛,一个十三岁的娃儿都吸上了,这说明了什么,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们陈家沟就要死尽死绝了,到最后一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所以要采取行动来好好地让这些败家子戒烟。大家要知道我们陈家的祖先本不是这儿的人,来这儿来生存也不容易,有一个原来抽大烟的是活活被打死了的,根本没有半点情面,不像我们现在这样,让他们悔过自新重新做人。那虽然是一百年前的事,但我觉得残酷了一点。鸦片就是一个无法达到底部的深洞,谁进去了就看不到天,现在是给你们一个看到天的机会,你们恨我也罢,仇我也罢,反正今天我们陈家就是惩处你们这些败家子儿,不处罚你们不足以让陈家在社会立足。现在你陈黄狗老实交待,你是怎么样走上这条不归路的。你必须老实说,不老实说就像以前对待那个先人一样,今天把你打死,县衙也不会管理这事,镇上更加不会管理这事。 乱世波浪涌4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陈黄狗一听,全身更加抖得厉害了,口水和鼻涕流到胸门口到处都是,比一个讨口子都不如。他说,是黄老七引诱他齐大烟的,当时也不给钱,就跟着他一起齐,后来黄老七就要他给钱了,到没有钱的时候就偷就摸,再没有钱了就买家里的东西,东西卖完了后就卖了婆娘。开始,我吸的时候,黄老七还给我钱呢,带一个人来给一个大洋,后来这些都是我带去的。我该死,我不应该带这么多的人去齐大烟。他边说边在地上磕头,把脑壳都磕出血了,还在不停地磕。红红的血落在雪上,像是盛开的火红的梅花,点缀了陈家这破除弊病仪式。血从他的前额一直往下滴,顺着脸下来,有的在脸上就干结,还没有干的就落在雪上。刚才有人闻到牛尿难闻,这下子可是没有人同情他了,也没有有人制止他,让他磕吧,要让他把头磕清醒把思想里的那个瘾磕掉。这仿佛是陈黄狗自己在惩罚自己,这在陈家的祠堂前跪下,这是大伤风雅的事,足以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抬不起头来,况且他又把自己的老婆卖了,以后又是一个人过。他边磕头边想起这些后来的日子,妻子离散,还有什么过头,加上他烟瘾本来就发了,再加上他有点伤心到内,哭声渐渐地大了。 “我不是人,我该死,我不是人,我该死。”这哭着的忏悔声才有一点触及到陈祖仁,以及这些陈氏族人。 “把牛尿端来,让他喝了。”刚才小娃儿是半碗,成年人就是一碗。陈黄狗犹豫了一下,一口就喝了下去。 陈祖仁又叫他与刚才的小娃儿一起进到祠堂跪在那里。后面的人都一一喝了牛尿,全都进到祠堂里。 “能悔过者就是好人,大家也不要看不起他们,他们只是一时走错了路,说不定有的人还在心里想是不是也去齐大烟,这是他们的耻辱也是我们的陈姓人的耻辱,你们看到他们的处罚,以后自己也要在心里给自己敲警钟,不要去干什么坏事,要好好做人。你们看看在头上的四个大字,这是我们祖先写下来的‘德耕齐仁’四个字,德就是要有良好的品德,耕就是要好好种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齐就是修身,仁就是做一个仁人明白世理不做危害他人之事。今天的事就是伤害到了我们整个这一姓人,这是对他们的教育,也是对大家的教育。” 外面已经准备好了柴禾,把从这些吸大烟者家里搜出来的烟具和鸦片放在干块子木柴上,点着了,鸦片与烟具在大火中跳着舞,一股奇香从陈氏祠堂向外传去。这些吸烟的人脸上有一些活络,但很快就由惭愧转化为悲催,再是流下了眼泪。大火还未灭尽人们都已散去。据说,这香味在陈家香了足足有三个月,到第二年开春过来,到陈家来走亲访友的人闻此香味,还在打听这是什么香味,为什么这么香呢。 这天是晚上,陈祖仁叫管家带上陈名申到这些齐了大烟的每家每户去给他们送银两,陈黄狗那儿送了十两,其余的每家都送了八两,叫他们买些东西准备过年,把龙年的新年吃得快乐一些。 “我以后再也不齐大烟了,我丢了陈家的脸。”伍管家走到陈黄狗家,陈黄狗开门一看是管家来了,一下子就跪在他面前,他还以为是族长晚上又令管家去收拾他,全身发抖。 “你站起来,跪下去做什么。你今天还没有跪够呀,还想跪吗?”伍管家看到他家通窗亮格的,下雪天刺骨的风呼呼地刮进来,坐在他家里,一股子寒气直接逼人,那点柴火根本挡不住。 “族长叫我来,是来看你的,要你以后好好做人,不可以再丢人现眼了。这是族长给你的十两银子,你明天把你这个烂房子弄一下,买点东西回来,也要过年了,一个寡男人也要好好地过年。你腊月二十八走族长家来,听好没有?”陈黄狗站起来,站在一旁瑟瑟发抖。这下,陈黄狗又跪下了。 他们又走到那个十三岁的小娃儿家里,小娃儿的父母感觉自己脸上都没有光,很有礼貌地把他们请到家里坐下,马上就去炒落花生,主人家也是低着头在柴火边向着火一言不发。 伍管家说,“族长叫我来,不是要说你们家什么,是给你送钱来的,这个钱是明年叫娃儿去读书的,这八两银子明年也用不完,过年也就买点东西吧,娃儿明了事理也就对了,今后才有出息。” 这一家人大感意外,没有想到上午让他们没有了脸面,晚上又给他们安慰,这下脸上才有了些活泛。 “族长真是有心人呀,我这娃儿今后一定好好做人,不愧对族长的一番好心。” “你们炒的东西就留得你们自己吃吧,也算是告别今天,走向明天的庆贺吧,我们还要走其他人家去呢。” 当他们把这二十多家走完,已经到了子时,陈祖仁还在家中等着他们。他们回来了,陈祖仁问了一下情况,伍管家说家家都很高兴,没有其他的异常。伍管家就去睡了。陈祖仁把名申叫到一边,问他,你明白为父今天为什么要这样做吗?你去想一想,想好了明天早晨告诉我。 陈祖仁刚刚睡上床,就听见金牛儿“哞哞哞”的叫声,从学堂梁上叫到秦仙沟,再到假坟山野栗坡,再到崔家坡,最后到陈家祠堂后面,就停了下来。这个声音陈祖仁有二十多年都没有听见了,还是他爸在的时候曾经听到过,叫的路线也是这样的,有一天是晚上他爸还专门叫他来听这金牛儿的叫声,这声音映山,很悠长很低回,不是哭声那样悲戚,不是喜悦那样高吭,似乎在诉说,似乎在流淌,也似乎在前进,从那一次听了过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今天晚上他听到,感觉有些惊蹙。这些地方都是陈家沟的地界,陈家的祖坟分两个地方,一个是祖坟坡在秦仙沟那边,一个就在祠堂的后面山坡。陈祖仁想,陈家难道世世代代就做牛吗?自祖上到此地来,陈家也发家到千余口人了,可是还没有出现一个大人物,可以称得上光宗耀祖的大人物,这陈家沟就是这样平庸,没有轰轰烈烈没有惊天动地。这金牛只闻其声,可是却没有人知道它究竟为何物,更不知其形,想着想着他就入睡了。 乱世波浪涌6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第二天早上,陈祖仁就叫伍管家到烟馆去找黄老七。伍管家刚走出去,陈黄狗等十几个人就来到了陈祖仁家,一个个是来报案的。他们说昨天晚上伍管家给他们的银子,在昨天晚上又被抢了。这几天家都不是住在陈家大院的,是陈家大院以外。陈家大院是上下两重院落,上面那一重比下这一重略略高一些,陈祖仁的弟弟陈祖高就住在上面那一重院子。陈祖仁住这一重院子有十几户人,也是陈祖仁他爸分家的时候把这里分给了他,他又是老大,又最能干,自然就当了陈家的合法继承人。这十几家人都离陈家大院有两三百米远。 陈黄狗说,“我刚睡着不久就被吱吱嘎嘎的声音给搅醒了,开始我以为是老鼠在啃柜子,也没有在意,眼睛都没有挣开。后来,他们把我从床上提了起来,叫我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我说我家有什么东西呢,你们看得来值钱的东西就拿起去,我正说着,其中一个一脚就把我踢到地上趴下,有一个人就到我床上去搜,结果就摸到了昨天晚上伍管家给的那十两银子。”陈黄狗边说边哭,很是伤心。陈祖仁说,“哭么子,抢都抢了,还哭么子。你跟我说一下那些人是什么样子?”“一个个都是用黑布蒙了脸的,只是露出两个桐子壳壳,哪儿看得清他们是什么人哟。” 陈祖仁想,是哪个龟儿子这么灵的鼻子,老子才给这些个穷人家钱,当天晚上就被抢了。去送银子,只有伍管家与他儿子知道,他想,这不可能呀,伍管家与名申一起去的,又是一起回来的,凭他这么多年对伍房的了解,伍房是不可能干出这些事来的。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那就是巧合了,那些狗日的棒老二土匪赶上这个好日子。 “他们一共有几个人,长得多高?”“我看到时我家的有四个人,外面还有没有就没得了。我正在要喊,有一个人一下就把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那身材比我还要高一头呢,长得又壮。”陈黄狗这么一说,其他人也说是,大致就是这么的。“他们出门的时候,还说,你要敢出来喊,老子就弄死你。到了天亮了才到族长你这儿来了。” 其实,陈黄狗呀,这十两银子可以重新修两间房子都够了,至少比他现在的房子好得多,不会通窗亮格的,连寒风都挡不住。他自己现在一无所有,年都过不起了。本来昨天刚受了罚,晚上得到了好处,可是还没有过夜,又回到了从前。 陈祖仁叫陈名申统计了一下,这十几家被抢的钱物共有一百五十两银子。最穷的当数陈黄狗,有的人家被抢还有腊肉。陈祖仁听到这么一说,明白了这肯定是土匪专门来干的,不是陈家沟哪家来干的。他想,陈家大院这么多年都没有被抢过了,是哪个狗日有这么大的胆子?捌九不离十是肖家山的干的。一想到这儿,他就跟陈名申细声地说,“你去尖峰山一趟,叫梁道他们去查一查,看是哪个干了这个事。” 陈祖仁说,“我也不愿意看到这一幕,肯定是土匪们干的,我不会轻意地放过他们。他们会得到报应的。大家都回去吧。”话说完了,一个一个的都离开了陈家大院,唯有陈黄狗还没有走。陈祖仁叫他大老婆周氏又拿了三两银子给陈黄狗。 伍房到烟馆一看,黄老七果真就在烟馆,躺在大烟床上,抱着一个大烟枪,可是里面没有大烟,只是在做一个架式罢了。伍房把他引出来,来到镇上的一个酒馆,摆上了酒菜。黄老七说,今天怕不是管家大人请我白吃吧,一定是有什么事。这时陈名上等七八个人也来了。黄老七一看这阵张,想走是走不脱了,还得在这儿忐忑不安地坐着。 “没有事,我不得来找你老七的,你想我找你是什么事,你也应该明白。” “上次快枪的事,我已经给你说了呀,还要我说什么呢?” “你跟老子的少装蒜,我不是跟你这事的。你是怎么把陈黄狗引上去齐大烟的,要说个明白,不说个明白你就回不了家,你是黄老板家的人,我明白。不过,我还要告诉你一个消息,我们陈家也买回来了快枪,有长的有短的,一共一百支,你们那儿有短的么?”伍管家把短家伙往桌子上一搁,掷桌有声。 “你是说这事呀,是陈黄狗他自己要齐,可与我没有多大的关系,他看到人家齐到安逸,各人没有几个鸟钱又要跑到烟馆里去。” “你娃儿跟我哪门说的呀,好好地说,哪个没有几个鸟钱。” “是,黄狗家也很穷,我当初叫他不要齐,他说齐一两回没有事,没有想到他上瘾了。” “你知不知道,他把家里的东西都卖完了,还把老婆都卖了,不是你他会有这样的结果吗?你给钱跟他是怎么回事,要老实说。”这时两个大男人已站在黄老七的身后。 “那是我给烟馆拉生意,来一个人就给他一个大洋,也给我两个大洋,目的是他这些还没有上瘾的人上瘾,烟馆就有钱赚了。这个钱是烟馆给的。” “可是据我们所知,这不是烟馆给的。现在的伏龙镇还缺齐大烟的人吗?烟馆老板有这样的好心,他还不想多赚些钱?这个说法不充分。你们给他几下,让他的清醒一下,可能才得说实话。”站在黄老七后面的两个人把他拉起来左右开弓,拳头雨点一样地落在黄老七的背上,打得他呦呦叫。可是黄老七还是不说,伍房没有想到这个家伙的嘴是这样的硬。他也不喊停,让他们继续打,突然黄老七吐出来一口血,喷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 “我说我说。” “这就好了嘛。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怎么能在我这儿说不真的话呢?” “是黄老板叫我给他们钱的。他说陈家齐大烟的人少了,要把陈家的人也拖下水来。” “好兄弟,说真话才是好兄弟。这是你治病的钱,二个大洋够了嘛,你去找郎中吧。” 黄老七揩了嘴上的血,踉踉跄跄地走出了酒楼。 陈祖仁把家里的事弄完了,也来到了镇上。陈祖仁想,一个黄老七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钱来给这些齐大烟的人呢?他背后一定有人,这人不是黄士堆又是哪个呢?可这话就要黄老七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陈祖仁与伏龙镇的马镇长就坐在隔壁的房间里听得实实切切。虽然伏龙镇一年的烟税收入不少,可是马镇长却不沾这个东西,偶尔用的却是用在药上,用来治病,比如头痛、目眩、耳聋、癫痫呀,当然还有以下这些病中风、支气管炎、气喘、咳嗽、咯血、腹痛、黄疸、发烧、浮肿麻风病、月经不调、忧郁症、抗毒以及毒虫叮咬也可以入药的。 “看起来黄老板一本正经的,还干得出这样的事来。”马镇长说。 “人呀,从表面能看得出什么来呢,光鲜的外表下,里面是怎么样,谁又能知道多少呢。马镇长也听明白了,我也不想说其他了,只是想让你知道就行了。到外面喝酒去。” 此时,外面房间的菜已开始上来,上好的涯尖白酒也斟入了酒杯。 “我们今天难得请到马镇长与我们一起吃饭,我们一起来敬一杯。” 他知道陈祖仁是伏龙镇的正人君子,做起事来有板有眼,从不巧取豪夺,也不欺负那些穷人家。马镇长喝了酒就说前几天晚上,有人到了他家中,从他那儿抢了钱走,虽然数目不多,但是让他心里虚,怕哪一天,这伙人想弄他就弄他了,他反应都没有。 陈祖仁说,“马镇长你是受了惊了,我看你也是没有什么嘛,既然是几个小钱,何足挂齿。” “我是怕其他的,钱倒是另外的事。” “这呀多半是尖峰山和肖家山的人干的。” “我想也是。” 陈祖仁坐在马镇长的旁边,脸轻轻的一红,立马又镇定了回来。陈祖仁想,你不干什么亏心的事,会有鬼找上门来吗?你这当官的不做出个人样来,得到一点小小的收获也是应该的,不然,让这些人放开手脚干,那老百姓还有什么好日子过呢。 “县衙都拿他们都没法,又没有伤到你哪儿,作罢。我们各人地喝酒哟。” 乱世波浪涌7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今年的大烟收成特别好,黄士堆才卖了三成,就比他种粮食划得来。他一高兴就给了朱寡妇五十个大洋,她拿回去就着手准备把房子弄一下。因为黄老板有想法,要让她永远为他所有,跟她说要他招一个男人进来,不要嫁到外面去,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好,一是上有老娘下有年岁还小的儿子,二是可以说是为了尽孝虽然丈夫死了却不嫁到其他地方去,三是要撑起这个家的门面不让这个家绝了后。她那小儿子是她的心头肉,如果她一嫁走也带走了儿子,这家就余下一个老婆子。她跟季氏说黄老板对她很好,这几个月挣了点工钱,准备把家里的房子弄一下,她也不说黄老板给了她五十个大洋,这是一笔很大数字的钱了,季氏一辈子也没有拥有过这样多的钱,季氏说加上原来余下的钱也能够把房子弄下了,她也同意儿媳妇的想法。虽然是大雪天,修房子还是开工了,朱寡妇本是佳人,一招呼这些青壮年男人,个个热情都很高,又是好酒好菜的一招待,个个觉得朱家是变了个样子,做活也很卖力。黄士堆看到朱寡妇的房子一天一个样,心里也有点高兴,她有了一个像样的家了,也就不会走了。不到一个月就修好了,挂梁担那天黄老板还专门去贺了喜,送了一段绸布外加一百斤米。这个大人情,季氏收到笑呵呵的。修好的房子是四房三间,一楼一底的木制小楼,堂屋宽大高亮,门前的两根大柱子是柏木,门面的木头上了漆,颇有些光艳,这气势还有得一看。这天晚上店里又只余下了黄与朱二人,朱做好了饭菜,两人对酌几杯。黄把朱抱在大脚上坐起,朱把酒儿送到黄的嘴边,黄又把酒儿送到朱的嘴边,两个你一杯我一杯,黄说,我们交叉手来喝。 “这是什么意思?” “喝交杯酒,就是洞房花烛的前奏,喝了就上床干活。” “黄哥,这是哪儿来的新东西哟,你想日我就日我就是了,还想出这些花名堂来。上次我还没有享受到,你就匆匆而下马,我还盼望着呢。” “玉儿真性情,知我者玉儿也。”黄吻着朱,朱两只手抚着黄的脸,燃烧的火在二人心中开始旺起来。朱把两只大**紧紧地贴在黄的胸口,黄一只手搂着朱的腰,一只手已经伸进朱的内衣。 “我要你了,快,我们上床去。” 黄挺起来右手搂腰左手搂双腿,他快忍不住地把她抱到床上。冬天的床有些冷,黄早在卧房内预备了炭火,整个房间如现在开了空调的样子,暖意洋洋,再加上点燃的红烛,真个是洞房花烛,别有一翻情致。朱已是芳门大开芳心大动身体都有些颤动,等待着黄的进入。 “快些,脱去我的衣服。” 黄脱了她的衣服,自己还没有脱去,就钻进了被窝。她发觉他还是如山峰一样挺立着,她把**移到他的口中,她手脚并用移去了他的下衣,他们便一下子水乳交融,黑山和白水成为一副天然的山水画。他用画笔在指点江山,她用颜料在为春山滋色,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此时此刻任何话都显得多余,身体的语言足以让二人的交流透彻宇宙,两人的眼睛都喷出了火,只是这两团火一个是中午的盛日的火,一个是夕阳的火,两团火燃烧成风雪夜归人,如寒冬袭人时急需热量的覆盖,于是两人纠结得不忍分开,流水的曲线在他们身上展现。当黄完成了使命,朱还意犹未尽,她说,黄哥我还想要。 乱世波浪涌8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陈祖仁回到家中,一个计划已在他心中展开,这是该出手的时候了,但他又只能站在背后,不宜直接行动。还是去年那神异的妖精故事,他虽然没有彻底追查下去,但各个证据都指向了黄家,这次又指使人来唆使陈家的人吸食大烟,这是当面叫哥哥背后摸家伙可怕行径,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天将黑了,天地一片白茫茫,大地的一点余光也使整个世界成为白色的精灵。他写好一封信,令陈名申在晚饭后送到尖峰山去。陈祖仁一再嘱咐名申不要看信的内容,必须亲手交给梁道,交给他后当晚返回。陈名申也有好几日没有上尖峰山了,心想手痒脚动,巴不得去尖峰山一趟。对于到尖峰的路,他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到亥时将至子时就到了尖峰山。 刚要进寨门,三个人一下子拦住了他,守门者说“满眼雪花梦中飘”,陈名申答曰“汉时铁蹄白莲教”,守门者说“摘云可与仙人语”,陈名申答曰“凌顶小山我长笑”。这是最机密的进山口令,三晚半夜就是用最为机密的口令。陈名申不看信的内容,因为信迟早都会物化会行动,所以他也不敢私拆他爸爸的信。梁道看了信后,好像没有什么表情一样,他一句“我知道了。”就算是结尾。并嘱咐小范去休息,本来他老爸是叫他回去的,可是他又不想回去了,他的伤好了过后自上次参加了长财县城的行动后,他一直想到尖峰山来,这儿无拘无束,想吃就吃想喝就喝,还可以看美女。 范贤几次都想进梅花、桃花、樱桃的房间,可是守门的不让他进去,他一问才是老大梁道吩咐的,这个小范现在不能近这些美女。梅花是一个外貌酷似梁道死亡了的妻子的妇人,是他某次上长财县城在一家红楼里看到的,因为似他以前的女人,这个女人只卖笑不卖身,就动了恻隐之心,把她买回了尖峰山,专供他一个人享用。这个女人不过二十三四岁,在梁道的滋养下,丰润有色,看得这些兄弟们个一个的口水长流,一天梁山喝了酒过后壮着狗胆对老大梁道说,这么好的妇人,他也想享用。要是没有喝酒,他还不敢提及这样的话。老大的女人他都敢想,他是不是不想活了哟。听到梁山这样一说,梁道想这伙兄弟跟他出生入死,理当有福同享,有女人共用,他一个人用了,是有点自私不够山寨,“好,女人如衣服,你想穿,就穿上吧。” 那天晚上梁山进到梅花的房间,梅花死活不干,她说她只是梁老大的女人,别的男人莫想她那盘菜,梁山说他就想吃大哥的菜,一定更有味道,梅花说你不怕死你就上看你明天有好日子过不打死你龟儿子才怪,梁山说就是明天死了也是风流而死好歹又做了一回男人死亦何惧呢。他跳上床就与她风流了一晚上,梅花也很配合她。事毕,梅花说老大不让我主动,今天全是我主动,这是别样的滋味,美呀。梁山说,我明天还得好好地活着,没有老大的允诺,我敢来么。梅花跳起来一下又把梁山按倒在床,亲遍他的全身,于是他们又交合在一起,那个房间就吱吱嘎嘎地叫了一个晚上,到第二天日薄西山时梁山才从床上醒来。梅花就成了梁道与梁山两个人的女人,其他人是不要想的,除非得到他们二人的同意。 乱世波浪涌9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这桃花的到来更为传奇。一次赵范与一个小兄弟从长财县回来,还没有到中午,太阳正酣,照得田地里的庄稼活崩乱跳的,做完了农活的人扛着锄头正在往家里回,辛苦劳作了一上午准备回家吃饭,到处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甜美世界,两个一前一后边骑马边在路上摆龙门阵,突然一队人马抬着轿子急冲冲的走过去,他们也没有在意,转过一个转,他们看到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在路边哭得死去活来的,身边扔着他们的锄头,二人下马一问,他们说他们的女儿被人抢走了,就是前面抬轿子的那伙人,男人说他们一家人刚才在田地里除草,刚走上大路,一伙人就抢女儿,他们二人抱着女儿不让那些人抢走,这些人就打他们,赵范看他们鼻青脸肿的,悲天绝地的哭泣声让他产生了怜悯,他说,你们等着我去追回你们的女儿。于是二人回马赶去,快马跑到那伙人前头停了下来,他一声大喝:你们这些不要脸的强盗,狗日的还敢青光白天抢人家的女子,无法无天呀,赶快放下人,不然老子要收拾你们,打得你们叫叔叔。带队的一看他们只有两个,他们十几个人还怕他们不成。 “你是哪儿来的下三烂,还敢在周大爷的地盘上撒野,兄弟们动手扁他。” 这一伙人哪儿是他们的对手,两个人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把他们打得一个个鬼哭狼嚎呼爹叫娘,他们还没有用脚踢他们只是用赶马的鞭子左一鞭右一鞭像赶牲口一样想把他们赶走,可是这些人不走硬要顽抗结果被打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赵范对带头的人说,你回去跟你们周什么卵大爷说,我把这家的女子给带走了,你们要再去打女子家的麻烦,老子下次来收拾他们全家,你好好地看一下老子的这个鞭子,你记住了,下次来不是我们两人了,是更多的人,会把你们的窝都烧了。 女子下得轿来全身还在发抖,满脸的泪痕。 赵范说,“这下你没有事了,回家去吧。” 女子跪下来说,“谢谢恩公救命,小女子永生难忘。” “你的爹妈还在前面的路边等你呢,快快回去吧。”赵范把女子扶上马,三人一起朝前走去。 当女子的爹妈看到他们的女儿回来了,也忘记了刚才的痛,转啼为笑,两人深深为赵范两个三鞠躬,嘴里不停地说,“你们是好人啦!” 赵范说,“我们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们回家吧,这下他们不敢来对你们怎么样了。” 男人说,“你们救了我女儿,已经到了晌午吃饭的时候,就到我家去吃饭,管他好孬,表达我们的感谢之意。” 这家三人又拖又拉,赵范看他们的盛情,就去了。赵范看到这家就是两间板壁房,一间大的是客厅也是厨房,另一间隔开,一间是女子住的,一间那两口子住的。后面就是猪圈,一股猪粪的臭味飞进鼻子里,不那么浊臭逼人也不叫人舒服。男人去捉了他家唯一的一只母鸡,女人在烧水,一会儿把鸡毛旋了,男人把光洞洞的鸡用杆草火来熏,再拿到前面小溪里去洗。等男人回来,女人已经在闭饭了。女子从自家后面的地里扯了几根窝笋回来,她妈就叫她陪赵范摆龙门阵,这时他才知道女子叫桃花。看她一双机灵的眼睛柳叶似的眉毛胖中带瘦的身材圆圆的脸蛋颧骨藏在肉里,有点可爱。十七岁也是该嫁人的时候了,可是偏偏就这么不幸,让看上她的周家财主抢她,要是找个正经人家嫁了多好。还没有摆上一阵子,男人就叫他们吃饭了,这个家有些穷,家里也没有多少地,就是房前屋后的几丈土,外加跟人当佃户种的几块田,还不到一亩三分。中午的酸萝卜焖鸡一闻就特别的香,赵范吃了一口就想起很小的时候他妈给他做的这个菜,他叫小兄弟从马上把酒壶拿来,给男人倒上,三个男人就小喝了几口。 桃花她爸说,“你们到哪儿去家在哪儿,这么好的人,我与婆娘商量了,就把女子许配给你。” “我们不是农人也不是商人,我姓赵,单名一个范字。跟了我居无定所漂浮不定,说不定走到哪儿了也不知道,你还是找个老实人家把桃花嫁了吧。”赵范说。 “我就看中了你,我也问了女儿,她点了头。” “不行呀,真的不行呀。我们这行人是不适合结婚成家的,梅花嫁了我会受苦的。” “有你这样的人,至少没有哪个欺负我女儿,我相信。” “再跟你说吧,我们做的活很危险,有时候去了一个地方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你好人自有好报,不会的,你就是我的女婿了。” 桃花微红的脸蛋,低下头也不吃饭。她看赵范就是她心中的白马王子似有一见钟情。英雄救美,美人是巴不得以身相许,当她爸给她说了这个想法后,她是满心欢喜,只是没有说出口,嘴里反而这么说。“爸,你们这样就把我嫁了么?我想跟在你们身边服侍你们呢。” 桃花听她爸在前边一说,她还不好意思表态,在她爸的催促下,才红说脸说,“我就听爹妈的,跟了你,你以后就是我的男人。” 正摆着龙门阵,外面又来了一伙人。赵范一看这伙肯定是来寻仇的,马上出门,与他小兄弟两人背靠背地站着,这一伙人比抢人时还多有二十多个,他小声跟小兄弟说,我们要快马斩乱麻不能搞持久战,招招要下狠手,不然我们今天要栽在这儿。说时迟那时快,二人已经放倒了四个,其他的人又攻上来,马鞭一扫,有的打到脸上有的打到眼上有的打到嘴上,个一个的皮开肉绽,余下的七八个看这阵势,这两个人不是平常之人撒腿就跑。赵范他们哪肯放过他们,既然来了,就不要想走,也不是那么容易走得了的。二人拿出飞镖,四把飞镖一下子就飞了出去,正打中四个人的小腿,四个人像饿狗吃粪一样,立马就扑在了地上,还有那四个人在前面跑听到后面的人倒地的声音,越是心里发了慌,不要命地向前狂奔。赵范的声音即刻穿透了他们的耳朵,“龟儿子再跑,老子把你们脚都剁了。”这些人哪敢停下来,继续往前跑。赵范一纵一飞,几起几落已经落在那四人的前面,那四人看到赵范怎么这么快到了他们前面,也不敢往前头跑了,非常恐惧地停了下来。“老子叫你们不要跑,龟儿还要跑,跑得赢我吗?”这四个人象是正在放血的猪一样,八个喉咙出气,齐刷刷地跑在地上,“好汉饶命――”。“放了你们,你们下次还得去做恶,起来,跟我转去。”四个人乖乖地起来,赵范象赶牲口一样又把他们赶到了桃花她家门口。这时,看热闹的人已经围了很多。 赵范对趴在地上的人说,“我之前就跟你们说不要来你们这些狗日的不长记性,看来要给你们长点记性你们才会记住。”从大腿上抽出匕首在他们每个人的脸轻轻地一点就是一个三角形,像个山峰,“你们好好地记住,这儿你们永远不要来,再来就是你们的死期。”他又把那最后追回来的四个人,令他们跪在地上,叫他们脱了左脚的鞋子,“你们必须得断一根脚指,是你们自己动呢,还是我来帮助你们?”菜刀已经扔到了他们跟前。一个个面如死灰,有两个人已经在发抖打颤。“老子看你们刚才还那么凶嘛,当狗腿子还那么有劲儿,怎么这点狠心都不敢下,还是老子来帮你们,也给你们留下点印记。说实在,今天把你狗日的个一个杀了也不为过。”一些看热闹的也在附和,“杀了这些王八蛋。”“你们听听,你们是坏事做多了,村民们恨不得把你们弄死。但你们今天不能死,也不至于死。”话刚说完,赵范已经把一个人的一个小脚指剁了下来,那人痛得在地上把滚。接着,赵范又把另三个人脚指剁了下来。“你们滚吧。”那些看热闹的,看这些抢人的一个个没有好下场地灰头土脸地溜了,才散去。赵范的英武正气让桃花更喜欢了。 饭没有吃完,赵范二人动了手感觉又好像饿了,返身进屋,又喝两碗米汤饭。饭后,二人就要动身出发。男人看赵范没有带桃花的意思,他们就跪在赵范的马前。 桃花说,“我一辈子做牛做马也就是你范哥的女人了,你把我带走吧。” 赵范想这个女子也不错既然她有心跟我去就带她去,于是他下马从身上拿出二十个大洋,叫小兄弟也把身上的十个大洋拿出来给这一对夫妇,并在他家门前的柱子上画了一个三角形。 男人不解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辟邪的,以后再没有哪个敢来叨扰你们了。” 于是赵范带上梅花向尖峰山进发。赵范在路上才问得桃花她爸叫漆大田,妈妈单氏。桃花到得尖峰山的时候,梅花已经去了三年。她第一夜跟了赵范,第二夜也跟了赵范,第三夜还是跟了赵范,第四夜梅花来了,她说,桃花妹妹,你看山寨的兄弟们都没有女人,你得同情一下他们,我也是山寨的女人,老大老二是我固定的男人,其他想要我的人都可以跟老大老二说,每个月有八个幸运的兄弟到我的房间来,我跟老大说,你每个月十个吧,让哪些兄弟们心中有想念。“姐姐,这多难为情,我不是成了大家的婆娘了。”“你我是呀,是他们的婆娘也是他们的妈,这样想就对了,这是给他们爱,给他们温暖,让他们在我们的怀中休息。”自此以后,在赵范没有的夜晚,桃花就成了兄弟们的女人。 这樱桃来尖峰山有些离谱。某日一个兄弟回山寨,在路边看到一个女子倒在路边如一个死人一般,他用手指一摸她的鼻孔,还有些气息,就把她救到了山寨,待她恢复了身体,她说她是荀氏的九姨太,因她娘家太穷,就偷了荀氏的钱送到娘家,被发现后给了她一顿饱打就把他撵了出来,那天走得有气无力了就倒在了路边。大家发现这个女人比梅花和桃花都要迷人,特别是一双大眼睛如一泓深潭,你看不得她的眼,看了过后就要勾走你的魂似的,她也自然成了尖峰山的女人。 乱世波浪涌10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陈名申第二天醒来,也没有发现山寨有什么行动,于是就告别梁道,向山下老家走去。走的时候,梁道给陈名申一只锦鸡两个野猪脚,叫带回去给他爸妈。陈名申绕道回到家中,陈祖仁一看,带回了一只锦鸡两个野猪脚。陈祖仁问陈名申,“你知道梁老大为什么要送我这些东西么?”“我不知道。”“答案就在这一只锦鸡两个野猪脚。”“我还是不明白。”“他是说呀要向我借十个人在两天后的黄昏到野猪山,参加行动。”“原来还有这么深的意思呀,那他为什么不直接说呢?还要打这些隐语,不是太麻烦了吗?”“娃儿呢,你还小,不明白。有些事就要这样做才叫那个妥当。” 梁道在十天以前就知道黄士堆的老母亲在两天后七十大寿,七十人生古来稀,黄要给他妈大办一场,正好陈祖仁送去了信,要收拾黄家,去把他家的大烟烧掉,还要枪走他家的黄货白货。于是,梁道就选中这天晚上实施行动。尖峰山本来有一百多名兄弟,由于要过年了,他就给这些兄弟放了假,有三分之二的人都回家去了,山寨的人手不够,只得向陈祖仁借兵了。梁道本来对黄士堆也没有什么恶意,这才知道黄做了那两件可恶事,于是就同意了陈祖仁的想法,由他带尖峰山的人去黄家大院走一趟。这样的大行动,他得慎重,不然出了纰漏就要损兵折将划不来。早上又叫人化妆成算命先生到黄家大院去。这个算命先生就是他的军师胡为。 胡为穿一个长衫子,尖尖的下巴上是长长的黑胡须,清瘦的脸上是弯月的眉毛,两只眼睛动不动就骨碌转一下,他的脑子中始终有出不完的点子。他手持一个青布幡子,幡子上画了一个八卦图,一看就是一个算命先生。黄家也住在陈家沟,算得上是陈家沟第二富的人,这几年种大烟赚了大钱,虽然地少也可与陈祖仁比富了,在他的心中终于长出一些高傲气来,在陈祖仁面前也不那么小家子气,原来以为自己没有陈祖仁富,总觉得自己不如他,现在富了,也长了一些志气。其实,陈黄两家虽然偏处长财县一隅,可是他们却是长财县有名的大户,新被贬来的祝熙邰则到任几日就请陈祖仁黄士堆二人到长财县城去聚会,他二人对于知县大人是否支持是长财县大小财主的风向标,他们对知县如何可以直接影响到长财县其他人的行动。胡为从陈家沟的豁口进去。有人说穷算八字富烧香,现在的广东福建沿海一带不光算八字还烧香呢。可那时的陈家沟长财县穷的富的都兴算八字,也只有一年到头有一次把到庙里去烧过香,算八字家家都有过,特别是到了腊月,家家户户没有事,算命先生也在这个时候往各个村庄走动,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说得一些人喜笑颜开一些人愁眉不展,喜笑颜开的自然给算命先生钱给得多而快,愁眉不展的又是哪儿有坎坷要算命先生画符念咒语比那些喜笑颜开的还要花钱花得多,喜的愁的之后都是高兴,似乎这钱用得值得。胡为算了几家,就直向黄家大院走去,这时已近晌午。黄家是人忙人进,不少的人在准备着之后大餐。当然,陈祖仁、马镇长也在黄士堆的邀请之列。 “算命哟看像哟,不准不给钱,说错了砍我手杆,算命哟。”这声音不大,却有点尖细,直钻进很多人的耳朵。汪管家出来了, “算么子命哟,我们这儿忙得很,你走其它地方去。” “大富大贵大喜,不算可惜,错过这次没有下次。” “快点走,我们没得时间算命。” 黄士堆坐在正堂屋正在品茶,他出门在堂屋前向汪管家一招手,意思是叫算命的过去。胡为把幡子放在门外,待在屋中坐定。 “老爷是算命,还是拆字。” “我写个字你跟拆一下。” “好,你写好。”黄士堆规规整整地写了一个“黄”字。 胡为思索了一阵,开始说话了。“你看这个黄字的上头是“廿”字,中间是“由”字,下面是“八”字,你今天找对头了。这拆字也是算八字,不正好有个“八”字嘛。无论好与不好,你且听着,我为你道来。” “你且说吧,不要卖关子。” “这廿字,即为二十的意思,说明你发家二十年了,二十年是一个周期,这个廿字你看是不是人们夹那个石头打土夯的夯头,这个廿字有福有祸,福的是你的二十年发家期将至,祸的是这个廿字是一个大石头悬在上头。这个由字嘛从田,是田出了头,说明你家有田,但是田里面多长了东西,这个由还是一个日字插了一杠,你还有桃花运。这个八字嘛是七加一,两两相背,是别也,分别的意思。综合起来说,你是一个很富有的家,但是临近有不可预知东西降予,但这个八字好,虽有分别,只要在它上面加上一,就什么都可以避免了。” 黄士堆想,自他父亲得了意外之财,到今年就二十年了,田地里种了鸦片,而陈祖仁家的地里却没有咱鸦片,这不是多种了么,他与朱寡妇确有其事,说得样样都到位,看来这个算命先生还有两下子。 “这个字拆完了,有偶然性当然也有必然性,对与不对全在老爷心中了,给钱多少老爷你看着给。” “你这样就走了吗?” “算完了我就得走了呀。” “已经是午饭时候了,还往哪儿走哟,在我这儿吃了午饭再说。你说那个怎么避免,还是弄个法子呢。” “那好,看来我真要在你这儿吃午饭了,你要从今往后走得顺啦,我还得亲自你为破解。” “先生为我破解了,我给你五十个大洋。” “老爷实在是大方,只有尽全力了。”胡为说,这个法事要在子时初刻做,不能过夜,过了夜就不灵了。下午你准备三丈红布。是日晚上,胡为给黄戴上一个一丈高的红色高帽子,穿一个一丈长袖子的红衣服,在高帽子上画了一些常人看不明白歪歪儿拐拐儿,他说那是符,又在红衣服的正面画了一个八卦图,在后面画了一个猛虎,到子时在黄家大院的院子中间搭起一座桥,让黄从这座桥上走过去。黄过桥的时候,胡为的嘴里噼哩叭啦的念着常人听不明白的话,黄走了桥,这个仪式就结束了。 当晚,黄给了胡为一百个大洋,五十个算命钱,五十个是喜钱。 胡为说,“老爷你给这么多,我收下也不好意思,我只收五十,另五十就当我送你高堂的贺礼吧。” “好,胡先生真不愧是一个通情达性之人,是一个可以交往的朋友,今后有什么事需要黄某人只管到我在伏龙镇的商号里来说一声,我平常都在那儿。” 胡为就住在黄家的东厢房内。到大家都睡了,这个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的胡为,从窗子跳了出来,仔仔细细地侦察黄家的内外形势。 乱世波浪涌11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腊月十八黄家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比过年都要热闹,还专门从长财县城请来了川剧班子,为黄家助兴。还没有到中午,近的朋友亲戚陆陆续续往黄家来,送礼的人们争先恐后,写人情的分成三组搞都搞不赢。汪管家与黄士堆一起站在正堂屋的前面迎接前来的客人,他一抬头看见朝门外有一个人骑着高头大马后面还带着一队人来了,他也不认识,他叫黄老爷看,黄老爷一看这不是绥定府原知府大人现长财知县祝熙邰吗?他没有请这位知县大人呀,他怎么知道的呢?他立即快步走出去,去迎接知县大人,知县大人来的排场就是大,后面是十几个衙役,自己走在前面,这些没有见过知县大人的客人也拥到朝门边,看知县大人。黄接到知县大人,扶他下马,叫黄老么把马牵到马厩里,让知县大人走前面,带他们走到正堂屋正中桌子坐下。 “欣闻令堂高寿喜庆,特备薄礼前来贺之,不成敬意。”祝知县说。 黄说,“知县大人光临寒舍,蓬荜生辉,我黄家之福也。”黄叫他的大儿子黄够鸾二儿子黄够毛与女儿黄花都过来见过知县大人,并令大儿子陪知县大人摆龙门阵。 他又去忙活了。陈祖仁也来了,他看到知县大人都来,自己却来得这么晚,虽然还没有开席,但还是觉得不好意思,马上到祝大人的面前打躬作辑,表示问好。马镇长更是非常热情的坐到祝大人那儿,陪侍在他的右边。还有那些自以为有些脸面的人也前去跟这位他们还没有听说的祝知县打招呼。正堂屋与黄家祠堂前的坝子全部摆满了席桌,热闹非凡。当一串惊天动地的冲天炮过后,中午席就开始了。黄看到知县大人来了,原来很想表达意思的有些多,他却站在祠堂前,只是说了几句话,表达他对大家的感谢外,便是三鞠躬,请大家吃好喝好,说大家下午就在祠堂里看川剧。就去陪祝知县一起吃饭。到各席桌敬酒就由管家汪努彩带着他的大儿子够鸾二儿子够毛去。这个中午就是吃得个畅快呢。黄的老妈七十岁了居然没有一根白头发,以前虽然有过苦日子,许是黄家这儿的山水养人,让她看上去也不过五十多岁的样子。祝知县还专门去给老人敬酒。认识祝知县的人都去给他敬酒,他说他下午还要回长财县城呢,不能喝多了,喝多了怎么骑马呢?况且长财县近一段时间也不太平,他必须回去才行,他喝酒也只是表示个意思,要求大家要喝好。整个中午席开了三轮,一共一百零八桌。 远的亲戚都没有走,近的乡邻爱好听川剧的就在黄家大院听川剧折子戏《楚宫会》、《武家坡》,一些人还跟摇头晃脑的哼上几句,也算是过了川剧的瘾。当折子戏表演完了过后。班主就说晚上有更精彩的《贵妃醉酒》和《望娘滩》,请大家晚饭过后再欣赏。晚上的客人要少得多,一共只有十几桌,晚饭后,在大院的东西两边都燃烧起两堆柴火,都是青杠树棒,又经燃又傲火。晚饭后邻近村子的人也来,把个大院挤得水泄不通。 当戏台的大灯一亮,好戏开始了。先是传统的川剧变脸,那变法真是快,转个头是张飞转个头是岳飞侧个身赵匡胤翻个跟头是李白,这开场白硬是把大家看戏的劲给吊了上来。继之而上的是《贵妃醉酒》,主要是描写杨玉环醉后自赏怀春的心态,一个半老不老的女人饰演杨贵妃,胖胖乎乎的身材,两个大**随着她一起一伏的跳动着,她那低胸的衣服看得那些人想目光转弯看进去探个究竟,看得这些直呼过瘾。接近子时才把这个剧演完,接下来是《望娘滩》,这是一个儿孝母的故事。孝是中国传承的文化,没有孝的延续就没有中国几千年文明,人们更不会识得孔圣人。故事描写了岷江上游,农家少年聂郎与母亲相依为命。时遇天旱饥荒,聂郎上山割草,偶拾宝珠。恶霸刘钦闻讯,率家丁前来抢夺,聂郎情急之中,吞珠入腹,化为蛟龙,将刘钦等一干人卷入浪涛汹涌的岷江之中。看得一些人眼泪汪汪的,儿孝母感天动地,这也寓意着黄士堆对他母亲的孝敬。 乱世波浪涌12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戏还在演,梁道一伙人开始行动了。梁道进黄家大院前有交待,要是遇到强烈抵抗的以打晕为好最好不要杀人,迫不得已才杀人。必须先拿到黄货白货,再用火把他家的鸦片点燃,火燃起来后大家从后面翻墙撤退,由陈祖仁指派来的十个人在伍房的带领下在黄家大院的后面树林里掩护大家撤退,一但一经过完,就往东边迅速离去。大家都知道伍管家带他们出来夜练也不只一次,大家走到黄家大院后面的山上就停下来休息,听黄家看黄家。梁道一伙人出来的信号是两个火把交在一起呈个尖尖的样子,然后扔掉火把,这只有伍房一个人知道。这十个人并不与梁道一伙人一起进入黄家大院,梁道等人都化为看戏的村民混在其中。当然,陈祖仁去的这十个人并不与梁道一伙人直接接触,陈祖仁只是给带队的管家说要他们执行好就是了,不要让他们与尖峰山的人见面。去这十个人都是管家伍房调教出来的好枪手,枪法也是最好的。 由于之前胡为把黄家的情况摸底清楚了,在拿了黄货白货后,去到鸦片存放的房间,正好遇到两个巡逻的人过后,没有办法只好将其打晕,拖到一边,然后在房间内点着了鸦片,他们就往后面逃走。当有人发现大院后面的房间起火的时候,梁道一伙人背起东西已经出了大院,连一个追兵也没有,他们就消失在夜幕之中。伍房看到有人影出了墙,便给手下打手式,于是,伍房带着人马往陈家大院而去。 看戏的人一下子就乱了锅,纷纷往大院外跑。汪管家带人提着水桶去扑火,可是火已经大起来登了堂,难以扑灭,他又叫人在后面把正堂屋后面的房子掀了瓦,拆了墙壁,并用水泼湿,又把那方的房子也拆了泼了水,这时大雪纷纷下,由于大院前后左右都在高大的树木遮蔽,风很小,不然今天晚上,黄家就一点不剩下了。黄士堆一看,这是他家存放鸦片的房间着火了,他的心一下子就急了,赶忙跑去加入灭火的队伍,可是为时已晚,只好看着它在大火中化为灰烬,无可奈何花落去。这时有人给他说发现后面死了两个人,把他们一拖到大院火一烤,他们又活了过来。 黄士堆又去看他密室,在外面看没有什么痕迹,可是到里面一看那些黄货白货一点都没有,顿时晕倒在地,黄老么从来没有进过密室,这次是他与黄士堆一起进去,才发现黄家还有一个密室。黄士堆倒地过后,他只看到里面有些瓶瓶罐罐,看了几眼,看到黄士堆倒下了,才惊异地跑出来跟汪管家说老爷在密室里晕倒了。汪管家又是掐人中又是灌糖开水才把黄士堆灌醒。 黄士堆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完了,老子二十年的心血一点都不剩了。”很悲怆很无助很眼泪。他的妈妈在下人的搀扶下在黄士堆的房间中看到儿子这个样子,人一下子就溶了下去,“呀――呀――”两声,就倒了下去,顿时上气不接下气。黄的老妈心脏本来就不好,在她大喜的日子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她怎么不气愤,结果这一气,就成了她最后一气,呼了几下后就没见有气出来,走过了她人生七十后的最后一个晚上。黄士堆见她老妈死了,心里更是伤悲,竟然吐了两口血。这接下来,黄家办了喜事过后,又接着办丧事,都是为他母亲。 黄家经历这样一喜一忧,虽然没有什么大伤元气,着实让黄士堆有些心力交瘁,他也明白这狗日的算命的是假话嘛,还跟他做了法事,还是免不了有灾祸的降临,这个命有他妈个什么算头,到了他那个年龄,都近五十了,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吗?他一想,是什么事让人来对他下如此狠手,弄得他家这样狼狈,他躺在床上,怎么也没有想明白。可是家里的事还得进行,老妈气死了,人总有一死,死是尊贵的,不能轻轻易易就用草席子裹了送到山里就了事,虽然受了灾,也不能让人家小看了他黄士堆。正堂屋就成了灵堂,柏树枝扎成的花束条在正堂屋前伸出来的搭的棚上悲伤地挤满了,两个斗大的“灵堂”二字,已把昨日那喜庆的气氛冲得十万八千里,吹鼓手弄的丧事乐声如二泉映月一样,催人泪下,从早到晚七八股吹鼓手轮番表演他们的悲摧技巧,所有黄家直系亲属都拖着长长的白麻布孝帕子,如果没有灯光的话,这人在身后拖一条长长的白色的孝帕子还真让人有些害怕。又是端公又是道士,尸体放了七天过后,黄士堆把他娘葬在黄家的祖坟园中。下葬的那天早上,太阳刚刚出来,在这样的冬天照理说是很难在早上见到阳光的,可是这天天一亮,就看到了阳光,黄士堆沉重的脚步实地有些迈不开,他婆娘蒋氏在十六人抬的棺材前失声痛哭,“娘呀,你好命苦呀,还没有享几年福,你就走了。”顶花圈的人一百零八人,还有那些送葬的人,形成长长的队伍,足有两里路长。安葬了老娘,黄士堆着手又修建被火烧了的两间房。 乱世波浪涌13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大约过了半个月,黄士堆才到他在伏龙镇的商号去,朱寡妇也知道他家的喜事白事,知道黄哥这一段时间心情也有所恢复,就安慰他。 “黄哥,妈走了,你自己要保养好身体,人死不能复生,愿她老人家安息。我们在生的人还得过,还要好好地过。我已经把鹿茸和鸡子炖好了,你趁热吃一点吧。”朱寡妇已经端到他的面前。 “我们家的密室只有我和我妈知道,我婆娘都没有给她说,那些人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我家有强盗们的内鬼,前几天我一直找,还没有可嫌疑的人,那些钱可是我几十年来的心血呀。” “钱去了,又挣得回来的。” “你个妇道人家就不明白了,我要搞明白是哪伙人来弄了我家,不然我妈就不明不白地冤死了,这让我心里多难受。” “前一段时间应该是有好多天了,我看见黄老七到商号里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一看就是被人打了,我问他,他说是与他婆娘在家发生了纠纷,是他婆娘打的,我不多一信。后来,他走了,我也没有多问。我就想,老七这么强的男人怎么会是他婆娘打的呢,一定是遇到了他也无法的人,才受了那打。” “你说的是一个有意义的情况,七娃都没有给我说,我说是有一段时间我没有看到他,他婆娘来跟我说他不舒服,在家呢。看来我得仔细地问一问他,看是个什么事。”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你问了他们没有。” “只有两个巡逻的被打晕了,他们也不没有看清楚人的样子,只说他们都包着头,只有两个眼睛看得到,也晓不得是哪儿人。” “快点吃吧,汤都要冷了。” 黄士堆喝了汤,朱雀玉把黄士堆扶到床上,像哄她儿一样,叫黄士堆好好地睡,她本来要给他讲有人给提亲的事,看到这个样子,话到嘴角又缩了回去。 “黄老板在吗?”外面的声音很大。黄士堆听得很明白,他叫朱出去看一下是哪个。朱回来说好像是烟馆的人。 “你把他给叫进来。” 来人说,我们知道你家的不幸,所以把你的大烟钱全部给送来了,一共是五千个大洋,秦老板已经给你换成了银票,一共是五张,每张一千个大洋,你看一下。黄士堆把银票看一下,就塞在枕头底下。叫朱请他们去伏龙镇上吃午饭。来人说,饭就不吃了,他们还有事先回去了。黄士堆说,这也好,等我身体好了过后,我来请你们喝酒。 陈祖仁处罚齐大烟的事传得很快,就连长财的知县祝大人也知道了。他早就知道陈家是不种大烟的,也不让陈家的人齐大烟,他想这个陈祖仁还真是与众不同,别人种大烟在哈起赚钱,他却还是种地,这是个怪人。这个人是该再见见,有些道理。 一些地方听说了陈家的处理办法,纷纷效仿,可是效果却不佳,那些喝了牛尿的人在歇了几天后,在别人引诱下又开始齐大烟,弄得个虎头蛇尾,那些管的人看到效果不佳也想不到好办法,也就听之任之,你要齐就齐。这些人就没有搞明白陈祖仁为什么那么厉害,他那儿喝了牛尿的人就不齐大烟了呢。那些人只知道硬,不用软,所以有人一时服了,却不能长久地服,这就是陈祖仁的法宝。这齐大烟的势头还在扩张,过去是伏龙镇最为灾难,现在长财县已有三四个地方比伏龙镇还要厉害。陈祖仁想,再这样下去,就要全部垮掉,是该去找知县大人说一说,不能让这些再齐大烟齐下去了。 乱世波浪涌14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陈祖仁与伍管家一起,还带上了二儿子陈名申,三个人骑马到长财县城。还未及中午,他们到了县衙,祝知县正在上班。祝知县对陈祖仁还有些印象,一看是陈祖仁,不是他正想见的人吗?怎么想不得,一想他就来了。 “我今天来的一个主题就是向大人您建议在我们县禁烟。”陈祖仁给知县大人介绍了管家伍房和陈名申,就直奔主题。 “你说,如何来禁烟呢?” “一是不允许种烟,二是强制关闭烟馆,三是对齐大烟的人进行强制戒烟,四是搜缴鸦片并给其一定的补偿,自然齐大烟的人就少了,大家就把精力集中在发展生产上。” “我也正有此想法,就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我看你来领头在全县禁烟怎么样?” “我没有这个才能,也担当不起,县衙这么多人,比我能干的人多的是,你随便挑一个都得行。”陈祖仁想我一个农民有什么能耐能够在全县来干这样一件大事呢? “我能找一个与大烟有染的人去干这件事吗?你是一个很清白的人,特别是在大烟这一点上不含糊,你主持陈家的人禁烟在全县哪个不知道。县衙的这些我还不清楚吗,他们个个都与大烟有染,不是开烟馆就是种大烟,都成了烟贩子,表面上在这儿上班,私底下个个都钻在大烟里。” “大人让我来弄这些人,他们还不把我打死才怪呢。” “你的意思,你是同意来做这件事了。有我给你做后盾,哪个有那么大的胆子来弄你?弄你的话,我就要弄他。” 没有想到知县大人的谈话技巧一下子就让陈祖仁没有退路,其实陈祖仁来的时候也想过,有可能知县大人会让他来主持禁烟大事。 “承蒙知县大人抬爱,陈某人就勉为其难。” “那好,我今天就封你县衙禁烟参事,你可以先斩后奏,你只对我负责,近期县衙就公布禁烟令。你今天就不回去了,住到驿馆去,写一个禁烟方案来。” 陈祖仁到县城来,还有一件事就是伍管家在前几天看好了一栋房子想买下来,把陈氏商号开到县城来。这栋房子就在离县衙不远的南街,是四个门面,后面还有一个大院,共有二十间房。原先是一个开中药铺的,由于这家要举家搬到绥定府去,一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买家,就一直空着。伍管家看了觉得这儿还可以,陈祖仁看了也满意,就买了这座房子。于是他叫伍管家把这个院子收拾一下,弄得漂漂亮亮的,选个吉日开张。伏龙镇的商号还是开着,陈祖仁计划由三弟陈祖贵去经管。 禁烟令一出,全县为之轰动。更让人轰动的是祝知县让一个农民陈祖仁当了禁烟参事。禁烟令要求烟馆一律在七天内关闭,所有乡镇不得再种大烟,有烟土的一律上缴到当地乡镇长,再由各个乡镇上交到县衙,由县衙组织统一销毁。这一下,所有开烟馆和种大烟的人都傻了眼,没有想到这个祝知县来长财县没有几天就有如此大动作,附近其他县都没有搞禁烟,就是长财县搞了起来。 全县百姓非常欢迎祝知县的这个禁烟令,人们奔走相告,各个地方都贴起了禁烟令。本来就要到年关了,在大家忙于准备年货的时候,陈祖仁忙得自家也顾不上,奔走于长财县各地督促检查,看各地的落实情况。这下可把那些烟馆弄对头了,一个个烟馆都被封了,大烟被收缴。最为繁忙的是那些在乡镇当头儿的乡镇长们,他们要组织人马去把长势良好的大烟铲了。马镇长组织了二十几个人在伏龙镇先是封了镇上的三家烟馆,再是到田地里去铲烟苗。黄士堆家的烟苗最多,光靠马镇长组织的这几个人是铲不完的,他一去黄士堆家,马镇长的人只是象征性的铲了几下,黄士堆想这是县衙的决定还是不敢怎么样反对,于是,黄士堆自己组织人员把地里的烟苗给铲得干干净净的。镇上其他的烟户看到黄士堆家的都铲了,都自己动手去铲,结果是陈祖仁走的第一站伏龙镇行动最快,效果最好。在腊月二十七全县的总结会上,伏龙镇禁烟得了一千两银子的奖励。烧烟场面也很是吸引人,地点选择得很好,就在北街的北大操场,县城和附近乡镇的群众都跑来观看,鸦片堆放在柴块子上,干柴遇到火一点就着,上面的鸦片也随之舞蹈,统统化为灰烬,那些鸦片鬼也来吸了一口鸦片的烟雾。 乱世波浪涌15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禁烟令一出,烟馆老板们发觉这似乎是他们的穷途末路,怎么办,家家都有那么多的鸦片,全部上缴吗又损失不起,不缴吗又说不过去,于是想办法把鸦片藏起来或送到不在县内的亲戚。秦老板的烟馆是伏龙镇最大的烟馆,一千多斤鸦片挑起走也要七八个人,他又不想让人知道他家有多少鸦片,在他得到消息的第一天晚上就把所有齐大烟的人赶走了,他一个人在烟馆,他弄开后屋的地窖,把一千多斤鸦片就藏在了里面,第二天去上缴的时候就只有三十多斤。马镇长说,你这儿怎么才这么点鸦片,你不老实,你要倒霉。秦老板说,他只有这么一点了,每天那么多人来齐,我也是一周从那些卖大烟的人那儿进一批,这一周恰好齐到只余下这么一点儿了,所以就缴来了。马镇长明知秦老板在说假话,可是他也没有办法,他怎么才能找到秦老板的鸦片呢,秦老板不说谁也不知道。 可惜这秦老板天生命不好,开几年大烟馆,那天晚上一个人回家遇上一只饥饿的豹子,豹子袭击了秦老板,咬断了他的喉咙,豹子正要将他拖去吃了,后面来了几个过路的人,豹子就跑了,过路人一看,这不就是秦老板嘛,此时他已断气,到阴间做人去了。于是秦老板的大烟就成了一个密。后来,这个烟馆也改作他用,也没有人发现大烟的影子。后来的后来,听说一百年后到了二十世纪末,秦收的重重孙重新改造房屋,要修几层的小洋楼,必须得再下地基,才使这些黑不溜秋的东西重见天日,但他没有让更多的人知道,只是在帮忙的人打出有个地下窖的时候,他就让给停了下来,他知道这可能是他的曾祖父传说的鸦片的藏身所在,于是他就将之转移到另一个安全的地方,本来改建房子只修一楼一底的,结果是修了五层楼高。后来,这儿还开了一个伏龙镇最为豪华的酒楼。 名蹈走后,黄够菊一天天的想念,她给她妈说,“陈家对她很好,她想在过年前与陈名蹈把婚结了。” 熊氏说,“你想男人想疯了呀,人家男方都没有提出来呢,你急什么急。” “不光是陈家的人对我好,名蹈对我更好,他上次去汉口后还专门给我带了好几样我们见都没有见过的东西,你看我手上这翡翠,你看见过么,他说这个玩意儿抵得我们一家几年的收入呢,这不是假的吧。还有给你的和田玉手镯,都是很贵重的东西,说明名蹈是把我放在他心上的。” “是是是,我女儿长大了,想嫁人你就嫁吧,反正你迟早不是黄家人,早一天出去和晚一天出去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过,要看陈家的意思如何,你想嫁也得人家来娶你才得行嘛。” “妈妈你就想办法哟,你去找媒人,叫她给陈家去说这件事,名蹈过年前是肯定要回来的。”其实,这是黄够菊的一种预感,只是她不明白罢了。 当媒人向名蹈他妈周氏说这件事的时候,她是满口答应。正好又得到消息说名蹈他们将在腊月二十回来。她说她得与当家人陈祖仁商量一下,这几天他在忙禁烟的事,只要他同意办那就在年前把名蹈的婚事办了,让儿子晚上也不是一个人睡觉,有个窝脚的了。第二天陈祖仁才从长财县城回来,周氏给他说这事,他也同意。于是就定下日子在腊有二十八结婚。名蹈还在远方,他还不知道家里为他定了结婚的大喜日子。于是黄家就忙着准备黄够菊的结婚嫁妆。 这几天黄够菊一想到马上就要结婚了,脸上一会儿就红了,与一个男人一起睡觉是什么样呢?这似乎很神秘,她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所以她很向往。她甚至想到睡觉的时候是自己脱衣服呢还是要名蹈帮她脱衣服,两个天天晚上抱着睡,她想要天天晚上睡在名蹈的臂弯里,一辈子就这样睡在他的臂弯里。给名蹈生一群儿女,让儿子都像名蹈一样帅气,让女儿都像自己一样秀媚。她突然觉得这就是正常的,还有什么脸红的呢?爸爸妈妈不就是这样过来的么,所以,别人问她要结婚了,她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了,她是满心欢喜地告诉人家“我要嫁人了”。她早就准备好了双人枕头,这枕头上绣了一朵莲花,这莲花是并蒂的,还有一匹藕叶。她想自己要像荷花一样开在名蹈这根藕上,一生一世地芳香美丽,荷花莲叶藕相依相伴。这枕头是白布是她自己纺线织出来的,虽是粗布,一如黄够菊一样,在山水如画的陈家沟,那样清新那样自然那样纯洁,让人一看就喜欢。结婚衣服本来是男方送来的,黄够菊强烈地要求她爸妈给自己买一套大红的绸衣,这样才更显示出她未来的日子红红火火。 乱世波浪涌16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名蹈一行人,再次走上向汉口的路,比第一次要轻松得多。至少从伏龙镇走到万县不那么累了。在中途也只是在开县的赵家场驿店歇息了一个晚上。他们一行二十人,只有他们要到汉口的五个人不带货,他们坐在马上,清闲又自在。其他人那就是跟在马屁股后面,或者是牵着马,有的更是不用牵,把马绳子甩在马背上,让马跟着大队伍向前走就是了,几个就在一起摆骚龙门阵。名蹈与知毅倒是知悉了过后,反而有些各自适应角色的羞涩。名蹈骑马走在最前面,看上去就像一个要上战场的将军,带领着他的队伍正在行进,只要他一加快速度,后面的就得跟着跑起来。知毅还是一个男儿装,他们都不知道她是女儿身,更是冬天的棉衣裹在身上,任何人都看不出来她是女儿身了。倒是名蹈对今天晚上有些想法了,还是与她一起睡吗?前一次就是天天晚上两个人一起睡,这次不一起睡会不会说什么呢?大家都知道名蹈与知毅两个关系好,走一起了如果不在一起,反而会有些不同的看法。名蹈想这也不重要,关键的关键名蹈知道了知毅是女人嘛,不能让她与其他的男人一起睡呀,如果她一个人睡一间,又实在是不合规矩,会让其他的兄弟对他有看法,都是一路的,为何他有这样特殊的待遇呢。 到得驿店天还没有黑,只是天有些灰蒙蒙的阴霾重重,不能远视。周遭的雪还是白生生地覆盖在山野,大家都没有心情来看这雪景,都去围在火炉边取暖。特别是他们这骑马的五个人,比那些走路的人要冷些,坐在马上不多一出汗,走路的人反而感觉温暖得多,而冬日的雪风如刀一样割在脸上,停下来最好的是先烤一下火,再用热水洗衣一把脸,那才最舒服。名蹈与知毅洗了脸后,他俩一起走向了店外。 “知毅,我在回陈家沟的路上,有三个晚上是都做同一个梦,梦见你是女人,与我睡在一起,我跟祖德叔说我回去后一定要到你家看一看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结果是你亲自来了,也让我看到了一个真正的你,你说我哈不哈,与你一起睡了那么多个晚上,到现在才知道你是女人?”名蹈说。 “要是你早知道了我是女人,我们还会在一起么?你说我都不好意思了。” “你说我为什么不知道呢?” “那是你自己的事,我怎么知道。”知毅很有些含羞。他俩肩并肩地走在店外的小路上,风虽然在刮,他们也不感觉到冷,名蹈把知毅的手都握出了汗,知毅突然停下来脚步,含情脉脉地看着名蹈,名蹈一下子就有了想要吻知毅的冲动,名蹈正要去吻知毅,知毅头一侧,名蹈的嘴巴就撞在知毅的头上。 “在我心中,我早就是你的人了,在外面人家看到了那多不好,今天晚上就是你的了,我盼着早点我们一起呢。” “在我心中,我早就说,如果你是女人,我一定要娶你,我们日日在一起,不管日后风雨雷电漩涡。”名蹈的话海誓山盟地掷地,知毅是一阵欢喜,这喜悦如天崩地裂,如爱你一万年那样沉重,又如仙女飞天那样轻盈。 “只是我爸妈那儿,我还得去说通他们,还要请个媒人。” “我们两个还用请媒人吗?你看我们这样不是很好么?不要媒人我们两个就不能在一起么?” “你说得好听,没有媒人我能把你讨到陈家里么?” “知你知我,还要什么媒人哟,我看有人证明就可以了。有人出来了,快松手。” “蹈哥,进来吃饭了。”陈名海的声音很大。 这天晚上的饭菜很丰盛,这是名蹈特意对店老板说的。加了腊香肠、腊瘦肉、聋猪儿肉,菜一端上来,那香气就飘进了大家的鼻子里,个别的等不及了,就用手抓了往嘴巴里吃,那叫先吃为快。 “还是老规矩,酒嘛该怎么喝就怎么喝,不能因为喝酒误了明日的行程,负责值守的人那就只能抿一口就算喝了哈,各人要自觉。”陈祖德说。 “知毅,你吃出来没有,这香肠的味道与我们那儿有些不一样,不麻不辣还有细丝丝的甜味和一股姜味,这细丝丝的甜味要仔细地回味才能体会得到。” “我也正想说呢。” 酒还没有喝,一大盘的腊香肠已经消去了一大半。 “今天晚上我们一人只喝一盅,怎么样?”陈祖德叫大家举起杯,喝起耍一哈,等到了万县,大家才正儿八经地喝。这跑路的人喝起酒来,虽是喝起耍的,也是让常人自愧不敢沾酒的。名蹈和知毅都只喝了一盅,准备吃饭了,陈名海就说,为必你们就不喝了吗?不喝哪扪得行?来来来,我给你们倒一些,像祖德叔说的喝起耍嘛。于是,名蹈与知毅又喝了一盅,名蹈看知毅的红得不似桃花有点像鸽子花蕊,粉嫩粉红的,如一个将要登台唱戏的。饭后,外面也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悄悄地,让人不知觉的铺洒在大地上,所有的地方都是银白,只是在黑夜,是无法有一个全部的视觉。大家又围在火炉边向火,你一言我一语就吹起了骚龙门阵。吴来莫最先摆,从前有两个蠢媳妇,她们不知道那个东西是怎么硬起来的,一个说这是血冲起的,一个说是气冲起的,两个女人在家争论了一上午,也没有出去干活,到了吃午饭时候,她们的公公老汉儿回来了,看到她们饭都不有煮,就很气,就说老子看到你们鸡儿尖尖都是气,她两个不但不羞,一个说对了嘛,公公老汉儿都说,是气冲起的,我说是气冲起的嘛。这样的荤段听得知毅有些脸红,加上本来喝了酒,脸更加红了,只是有些昏暗,别人没有看见吧。她就悄悄地走了,回房准备睡觉了。名蹈听他们这些成了家的人吹,听得有些高兴,当他看到知毅走了,才说我也想睡瞌睡了,就走了。 乱世波浪涌17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这个夜晚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让他们终生难以忘记的一夜。在名蹈的脑海里,始终有一个结,似是而非。他从汉口回来后,有一个晚上梦见自己与知毅**交融山崩地裂桃花夭夭尘埃落定,他自己醒过来发觉原来是一个梦,如果是真实的,他怎么没有记忆呢,他与她一起不是一个晚上,而是几个晚上嘛,他自己也想不明白。这个房间有两个床,房间里没有暖炉,桐油灯星点的光甚至照不亮屋子的角落,知毅已经在左边的床上睡下了,她听到名蹈进来了,就坐了起来,微笑地看着他,也不说一句话,一直注目地看着他,看得名蹈反而有些胆怯了。 他定了定,就问,“你说你是女人我上次那么久为什么没有发现呢?” “你是梁山伯,我是祝英台呢,所以你发觉不了。” 其实更深的一个原因,在家的时候,喝酒想喝个够喝个醉却不能,因为有他爸陈祖仁管他也不敢那么大摇大摆地喝,所以几个晚上都是沉睡,未能发觉自己与一个女人睡在了一起。名蹈当然自己没有认识到这一点。 “我们真有那事了?” “哪事?” “就是我日了你。” “一个大男人做了还不敢承认么,你做了就要勇于负责,我早就是你的女人了。” 名蹈走近去坐在床边,“我说是我梦见我们在一起享受着快乐呢,还真有这回事。” 知毅一把拉下名蹈,把他牵进了被窝。“啊,你的手好冷哟”,知毅被这一冷一身发了一下颤,把名蹈的手抽了出去。 “让我们热火了过后,等一哈儿嘛。” “不,我现在就要。”名蹈疯狂地吻知毅,知毅很顺意地把名蹈一只手放在她的背后搂抱着她,一只手成了她的枕头。名蹈吃着知毅的舌头,如喝酒一样“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两个人紧紧地沾在一起,火山开始涌动,海潮与明月共生,大珠小珠落玉盘,此时无声胜有声。知毅急切而温柔地说,“蹈,快把我的围胸布扯了。”名蹈右手来解知毅外衣的盘扣,一只手却始终解不开,他有点急了,就用两只手来,一扣一扣地解,给知毅把衣服脱了三层,才摸到里面的围胸布,一圈一圈地解,最后扯出来,发觉足有一丈长,终于看到了知毅两只腾飞的庐山真面目,迫不及待地将之握在手中,生命的的力量是如此的美丽与颤抖,名蹈已不能满足于此,一下子就把知毅的长短裤退下,才发觉自己如金钢石一般,被束缚的星云包裹着,还没有找到着力点。名蹈是一片原始森林,鸟语花香溪水潺潺清新怡人,蛰伏于山中十余载,展开翅膀在知毅的天空里翱翔,名蹈的第一感觉是热血和压迫,知毅熟悉而有灵感地呼唤,“呀――呀――呀――,我要你,我要天天与你在一起。”山有灵水有性,山与水是如此地交融地一起,雪花纷飞的屋外,寒冷一步步地袭进,名蹈和知毅在夏天跑步,挥汗如雨,在起与伏的日与月的交替中享受着男人与女人相依相存的丰美。名蹈在峨城河的水中央撑着小舟掀动着柔波里的水草,知毅在穿越时空的爱恋里施展着宓妃神秘,当小舟停下,名蹈从采摘的时刻进入到享受阳光。知毅更加依偎地躺在名蹈的胸口,名蹈抚慰着知毅的秀发,在不知不觉中,名蹈又进入了梦乡。梦见知毅如仙女般飘飘而下,在他的身体上飞来飞去,她的黑发似一道夜幕中的瀑布,他捧着两只鸽子与她一起在淼淼天际飞腾,又好似在一张飞毯上,自由自在的摘着天上的白云,与雄鹰私语。当名蹈醒来,知毅正与名蹈交融在一起,名蹈微笑着,梦如现实一样。于是,二人再次进入到生命的福地,在春暖花开的大地上播种施肥,与阳光雨露共生共荣。 乱世波浪涌18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第二天,还是很冷,山上与山下就是有些不一样,山上是雪,走到山下就是晴天,只是有些干冷,大家也加快了脚步。过去是挑夫挑上东西都能健步如飞,现在没有了负荷还不可以飞上天呀,转瞬之间,队伍已过了一座山。名蹈从来没有这样欢悦过,糊涂的过去,明晰的现在,从目光到笑容都能看到那年轻的生命力在飞扬,他走在队伍的最前头,虽然只走过两次,就像走陈家沟的路一样熟悉。知毅跟在名蹈的后面,她明白做一个女人是如此的幸福,与自己心上的男人走山过水共赏日月之辉,路迢迢水渺渺也无妨,只要今天有爱。她似乎有些陶醉,陶醉在她的情思之中,与心爱的人走到一起全是她的一步紧似一步的爱情招法,她没有骗名蹈,名蹈也没有上当受骗的想法与感觉,是心甘情愿的爱上了知毅,只是名蹈不知道在家有一个喜在等着他。他又不知不觉地想起了黄够菊来,情窦未开的二人就这样相识相恋,他又觉得有些对不起她,还没有与自己的初恋情人在一起同床共眠,却又与一个自己意料之外的女人在一起,还是一个男扮的女人,这也是意料之外,有些猝不及防,但这是事实,他又有些笑在脸上,是可笑吗,是发自内心的微笑吗,是贻人大方之笑吗?他又顿了顿心思,又回头看了一眼知毅,知毅也看着他,二人的目光相撞在一起,知毅的是含情脉脉,名蹈是有些狐疑。 陈祖仁得了奖似乎也高兴不起来,虽然他没有直接得罪那些种烟的开烟馆的,可是在其中他是出了不少主意,也让一些开烟馆的人叫若不迭,对于那些顽固的想不上缴就得用狠办法才能让他们就范。县城的一个烟老板是黑白两道都占的人姓司马,都叫他司马老板,禁烟令出了过后,他当作没有那回事,在他那儿齐大烟的人还是人山人海,生意空前的火爆,因为有些烟馆已经自觉地关了,一些烟瘾大的人没得齐大烟的地方就走到他这儿来齐,别人都给他说,你不要这样张牙舞爪的,还是得收一收,不然你是硬不过县衙的,他却不以为然,陈祖仁也装成烟民去过,假装齐大烟,了解到了司马这儿的真实情况,县城所在镇的镇长去叫他关门,他表面答应下午就关,可是到了第二天还是不见动静关门,一到下午就有县衙的人给镇长说了,就让司马再搞几天,陈祖仁也叫他的禁烟队去过,可是还是表面上答应,却没有下文,烟馆照开。陈祖仁知道这个司马与县衙的好几个人有关他们其中有份额,于是就对祝知县说,这是县城内的一块硬骨头,不把这个硬骨头啃下来,其它的烟馆可能要重新开张,搞到个虎头蛇尾的,全县的都有可能是一样的,这个禁烟都搞起好耍了,陈祖仁在祝知县的耳边说了几句,祝知县点头说要得就这么办,陈祖仁坐在县衙内,也不出面,县衙的官军们带着刀枪就出发了,一大队人马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到司马的烟馆,包围了他的烟馆。这时刻,县衙所有的工作人员一律不得出县衙半步,哪个敢出去就送到二里半的牢里去,只许官军出去。官军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事,到了司马那儿才知道是去收拾司马的烟馆的,官军一到司马就傻了眼,司马那几个合伙的人跟他说祝大人不过是搞个样子,这禁烟也只不过是搞个形式,不会长久的,你的烟馆各人开你的,没有事。官军在带队的人一声令下,那些齐大烟的人一个个屁滚尿流跑都跑不赢,官军把司马烟馆的鸦片全部缴扣,把司马也押到县衙,那几个合伙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也没有办法。祝大人给了司马一个处理办法,没收他全部家产充公,判司马到服劳役三年。这么一弄,消息就飞到了长财县各地,一些自以为有关系的人就收拾关门,主动地上缴鸦片。这也为祝知县下课种下因果,后来祝大人下台回到山西老家就是因为这事。 陈祖仁作为禁烟主事,大家都明白他是为祝知县打杂的,只不过是执行而已,虽然那些人对他有些恨也没有在明里。祝知县又叫陈祖仁在北街找了一处大院,作为强制戒烟所,由各乡镇把那些顽固的齐大烟分子送来戒烟,陈祖仁还是那个老办法,一个一个的过关,照例是喝牛尿。这个大舞台,各自表演各自的戏。有一个是私塾先生,可能是他得罪了当地的镇长,也把他给送来了,想他一个读了几句圣贤书的人怎么受得了这般奇耻大辱,在把他弄上去要喝牛尿时,竟然自己撞墙而死。个人哪敢对抗县衙,县衙叫他的家人把他的尸体领回去就了事。陈祖仁听说了此事,只是笑了笑,说,“这世人还真有这样的人。”还有一个是做小生意的商贩,自己戒烟多次却没有成功,此次到强制戒烟所来,是他主动来,别人喝了一碗牛尿,他硬是喝了两碗,他自己说也想在家时把牛尿接来喝,可是他又怕羞人,有一次接来闻不得那个臭味,又没有喝得下去,这次到这儿来也不怕了,喝了两碗过后,居然没有一点儿思念鸦片的念头了,他总结了一句,做什么事都要狠得下心来。 伏龙镇的马镇长在禁烟过程中是表现得最为积极的一个,伏龙镇哪些种大烟,哪些是明地里开烟馆的,哪些是暗烟馆,他都心中有数。种烟的一个个地谈话,开暗烟馆的一个个地谈话,话都不涉及烟的事,只是摆一摆龙门阵,问他们过得好不好呀,家里什么事事呀,儿女成不成才,最近又有什么需要镇长出面处理的呀,懂得起的就在走的时候留下一张银票或者是一包大洋,那些懂不起第二天就被马镇长组织的人马去搜家鸦片全部搜起送到伏龙镇的保管室。结果是伏龙镇上缴的鸦片最多,足有五千斤。 乱世波浪涌19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黄士堆突然今天特别想与朱氏在一起,等送钱来的人一走,就把门关上把朱氏叫到床上。 事毕,朱氏说:“黄哥今天是个好男人。” “苦难让男人更加坚强,过去没有让你满意今后会让你享受一个女人的快乐与喜悦。”两个人就在床上摆龙门阵,“我想多半是尖峰山的人来我家做的案,我再也想不出人来,因为那天来给我解字的那个人似曾相识,不是他来把我家了解清楚了,怎么会有那样的事呢?害得我家惨不忍睹,此仇大似天,不报无以面对死去的母亲大人。” “男人嘛,就得这样,该出手时就出手,绝不能忍着。我还有一事给你说,黄哥你听了莫生气哈。”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我现在还能生什么气呢,死了娘我都过来了,你能再有什么让我生气的事。” “我想招个男人进家,在你这儿也是高兴的,没有你哪有我现在的家哟。这个男人是陈家沟的,是个孤儿,和我岁数大差不多。” “你说的是陈九娃哟,我知道。”黄士堆口中说着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朱氏真的有一天要离开他了,岁月轮回不到一个春秋,幸福来得突然也去得突然,花开花谢不由人意在其中,女人去意已决,似乎是无法挽回。 “所以,今天在黄哥你这儿来做事是最后一天,从明天开始我可能要在家中,准备再婚的事儿,等定好了时间我再来给你报喜。”朱氏把黄氏抱得更紧了,似乎有不欲离去的感觉,黄知道这是最后的疯狂过了今天不再有。 “我知道你迟早要走,我很高兴你重新成家,我不能给你名分,在我这儿只能浪费你的生命与年华,我先祝贺你,不过以后想起了我还是要走我这儿来,我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朱开始吻黄,黄的脸上嘴上下巴上全是硬硬的胡须,扎得她有些轻轻的痛还有些痒,以前她觉得这种感觉有些讨厌,现在觉得还有些别样的味道,这才是男人嘛,从上到下将黄吻了个遍,黄抚摸着朱,激情再次被挑起,朱说,“这次让我主动,你就享受吧。”黄闭上眼睛任由她发挥,回忆起与她的一幕一幕,用双手抚着她的脸,又将她吻在口中,她的舌头似香草一样放在黄的囊中想要永久地保存,朱的声音由低沉到明显更让黄特别地享受,她似山中的雾岚一样在山巅溪涧自由地飞来飞去,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愉悦地从心中蹦达出来,她的激情还在高涨,这个世界就是她主宰着,她像武则天一样是女皇帝,驾驭着大唐的江山,指点着东方日出与月落,万民向她臣伏。她长长的黑发撩着黄的胸和脸,黄一下把朱抱在怀中,“慢慢来,我今天就做你的马。”舟行水中,小船荡漾在绿水柔波之间,湖光山色尽入画中来,船上是一对老夫少妻,别样滋味在心与心之间纵横,突然狂风大作,小船动荡起来很激烈起左摇右晃,黄再也忍不住先翻江倒海,朱跟着一起搅动着波涛,巅峰的时刻两个人一起用力,于是又回到了风平浪静,春光明暖。朱穿好衣服,黄已进入了梦乡,她出来对毛狗说,黄老板很累,他要休息别去打扰他。 陈祖仁回到陈家沟静下心来开始梳理这一段时间来所发生的事,有一种特别要诉说的想法,又没有一个知心的朋友,大老婆虽然理家有道可是不懂风月,二老婆虽然有些情调但总有些刻意在藏些什么。这一段时间东走西忙,身体也有累,于是他把胡氏叫到房中,胡氏以为老爷出去了十来天特别地想她,进门时面露桃花,随手就将门关上,还没有落座就将陈祖仁抱着。“红嫣,给我捶一捶背。”于是,两只小拳在空中流动,陈祖仁翻动着今年的账目,翻了账目又看庙里的收入与消耗,看着这些数字,陈家沟在他手中的春风秋雨,这才让他有些陈家沟主人的感觉。“红嫣,给我把外衣解了。”于是陈祖仁与胡氏一起到床上,陈祖仁说,“今天我就抱着你睡,睡到中午才起来。”胡氏心中柔情蜜意,陈祖仁心中却根本不想,就想到要过年,明年还有什么计划,儿子陈名蹈外出怎么样了,全然没有要与女人温柔的想法,他本想跟她说一说,可又一想,二老婆本来不单纯,跟她说起也没有用,慢慢地红嫣居然呼吸均匀了,在陈祖仁的怀中睡着了。 黄士堆在家向着火,实在有些想不通,于是就到外面走一走,雪还在下,陈家沟两边的山脊上一边是白雪皑皑,一边是裸枝绿叶,走在地上吱吱叽叽的声音,他浑然不觉得天寒地冻。迎面一个熟悉的形体走入他的眼睛,这不是黄老七么,他一直想找他了解事情,可一直没有去问他,恰好在这冰天雪地的时候遇见了。 “七儿,你这是从哪儿来干什么的?你跟老子的好久都没有到我家去了,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是给我姨娘送腊肉的,我哪儿敢对你老人家做什么亏心事。”黄老七这么久没有去,也就是他受不了苦才把黄士堆叫他拉陈姓的人齐大烟的事给陈祖仁说,觉得心中有愧才没有去,当时他向黄士堆保证绝对不会把此事说出去,就是找到了他也说是他们自己要齐大烟的,与黄士堆无关,可是黄老七说了。 “我不信,你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有一次朱雀玉看到你满脸红一块青一块那是怎么回事,你说是你老婆打的,你老婆敢打你,我死也不信。还不给我从实说来。” 黄老七听黄士堆这么一说,想要不说都不行了,于是就把那天的经过说了一遍。 “那天是什么日子?” “是个赶场天,在一个月前吧。” 黄士堆想了一想,陈祖仁知道了此事,于是就有了他家的劫难,但这似乎又没有直接关系,陈姓齐大烟的人都喝了牛尿,个一个的都不齐了,陈祖仁也到全县各地去主持戒烟了。 “你回去嘛,你娃儿应该早跟我说。”但前后一想,有了他家的劫难,于是就有了全县的戒烟,陈祖仁应该是拿他开了个刀,这样想不就对了吗?但又没有找到具体的破绽。黄士堆漫漫悠悠地走着,任随雪花在他的衣上头上沾附,也懒得去拂它。不知不觉地走到了离陈家大院不远的地方,于是,他想,不如到陈家去看一看,反正庙会也要去,先看一看陈祖仁的态度。 乱世波浪涌20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老爷,黄老爷来了。”陈祖仁听到伍管家这么一叫,他推了推胡红嫣,把手从她的颈下抽了出来。他想黄士堆亲自到他家来会有什么事呢?他思了思那天晚上的事,陈家的护卫人员既没有发生交火也没有人会将此事说出去,个个都是他精心挑选的,事情过了后,但不能保证没有人会将此事说出去,陈家的人没有去参与行动,只是在外围。就算是有人说将出去,也不会负什么大的责任,他们没有去放火没有去抢劫,可以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的,他们本是例行的搞夜战,训练护卫们的夜战能力。陈祖仁想,伍管家是不可能将此事向外透露只言半字的。 “你叫他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出来。” 胡红嫣醒了,反而抱着陈祖仁,“什么人来了,不能扰我们的梦呀,我想要。”她把陈祖仁的右手放在她的胸脯上。“乖,嫣,是黄老板来了,可能有事要说,我马上得出去,你就多睡一会儿哈。” 黄士堆一进陈祖仁的正堂屋,在正中是一幅牛图,以往他虽然来过,还没有这样仔细地看过,一数是八条牛,形态各异,有的在喝水有的在吃草有的在嬉戏还有一牛在仰天长啸。左边是红楼梦中的金陵六钗,右边是另外六钗。正中摆一长方形的长条桌,两把太师椅就在八牛图下,两把太师椅中间有一个与椅子扶手一样高的一个小方桌。正屋的左边是两个长条椅,右边是六把椅子,这些椅子都有些暗红,看上去如新做的一般。 黄士堆正品着茶,陈祖仁进来了。“黄老板光临寒舍,木屋生辉呀,欢迎欢迎。” “陈老爷你这是客气了,我黄某人只不过是一个乡下人,哪有生辉之体哟,你陈老爷受到县大老爷的重用才是光辉之人呀。我是在这大雪天一个在家坐不住就出来走走,结果呢就走到你家来了,我想既然来了不如进屋来摆一个龙门阵,我想陈老爷还是不会撵我出去的。” “你这是说哪里话了,都是陈家沟的人,相依相存嘛,你来是我的荣幸。正好你来了,你不来我也找你的。你看今年的庙会要到了,我们得商量安排安排。还有就是前年时那个三万两银子的票的事。” “这个天,大家都在家反正没得事,庙会就在腊月二十二搞嘛,还有好几天,命人准备也来及。那三万两银子的票我已经找到。” “既然来了,就在这儿吃午饭,中午我陪黄老爷喝几盅。我知道你先生心中有愁还有节没有解开,那我们边喝酒边聊,雪天煮酒话桑麻。” “好嘛,我也正有此意。” 话一说完,伍管家就来叫二人过去吃饭了。酒是陈祖仁家自己酿的,他今天特别地拿出了十年前的酒,还没有进饭厅,酒香已经飘沁入鼻,黄士堆闻得很舒服。 “好酒呀,很久没有吃得这般香的酒了。” “贵客来了自然得好酒,那还用说吗?” 坐上桌的也就六七个人,小孩子都在另外一桌吃饭,桌子上摆了满满一桌,腊排骨、老鸭汤、香肠等都是陈家的特色菜。 “这第一杯酒呀,我们大家一起喝,瑞雪兆丰年,希望我们来年都有好收成。”伍管家又给大家把酒斟上,女人自然也得喝了,在这大冬天,平常不喝酒的陈祖仁大小老婆都喝了第一杯。 “黄老板,你看我内人们今天表现多好,平常都不喝的,今天都有兴致陪大家喝一杯,今天我真还得奖励他们。” “这不是沾黄老板的光嘛,你平常也不拿好酒出来我们喝,自然是好酒大家尝哟。”周氏有些高兴。 “我怕冷,我就想喝一杯,好酒自然得暖身体。”胡氏一杯酒过后脸都有些微红。 “这第二杯酒,我们一家人来敬黄老板,愿他身体健康,家庭幸福。”陈祖仁说。 “酒肉穿肠过,情谊自然留。”黄士堆说。 “这第三杯酒呀,希望我们两家越走越近越来越好,我的大儿子将与黄士道的女儿够菊结婚,你也是够菊的长辈,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 “这话在理,我爱听。” 三杯酒过后,伍管家又与黄老板东边雨西边晴扯龙门阵,一顿饭吃下来,居然三个男人喝六大碗酒。每个人都有些醉意,但都没有醉没有说话不清楚。酒也喝了饭也吃了,黄士堆想自己也该走了,这儿不是他的家,他的家在黄家大院。的确,陈祖仁对他很好,也无可挑剔,自己要刻薄地说,陈祖仁却很宽阔,装得下那些听起来有些不顺耳的话。黄士堆想陈祖仁越是这样越说明陈祖仁在心中藏有什么。雪,还在下,黄士堆甚至感觉不到冷,由于酒的缘故,身体还有些燥热。他在心中默默地说,这陈祖仁是朋友,更是敌人。 乱世波浪涌21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到得万县,天不是很冷,相反由于长江边上,比在陈家沟都要暖和。由于是晚上,这次来不比第一次的陌生,只是心更空了,于是陈名蹈与王知毅,还有他们一起要去汉口的五个人吃了晚饭就到在万县城各个地方游走,看那些老木架架房子,看那些老牌坊,看那些晚上摆摊的,看那些讨口要饭的,完全是一个世外来人,看人家的生生死死快乐哭泣。在一个讨口子的要饭碗中,知毅给了他一个大洋,名蹈说你真是舍得,对一个要饭你就给这么多,知毅说自己身上没有了零钱就给一个也算是给自己积德吧。在街上转了过后又到码头去,月亮根本看不到影子星星也没有光,只有码头的煤汽灯亮着,照着滚滚东逝长江水。名蹈突然想起了张飞自荆州打进蜀国,诸葛亮的八阵图,三国的故事在他心中冒出来,英雄已远去。而现在的大清朝已是强弩之末江河日下在汉口居然还有洋鬼子在横行,汉人的天下也不全是汉人的了,洋人也杂于其中。 名蹈问:“知毅是否读过杜甫的《闻官军收河南河北》?” “记不得了。” “杜甫听到了唐军收复失地非常高兴,想着是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 “你怎么想起这些了,我们这些伏龙镇的乡下人管这些有什么用呢?” “你到了汉口就明白了,如果是洋人到了我们的伏龙镇,由他们胡作非为,你会是什么想法。” “哪儿有洋人?我还没有见过呢,与我们是不一样的吗?” “洋人是红头发高鼻子蓝眼睛。” “那不是像鬼一样的吗?” “这些人就是鬼。”陈祖德说,“蹈儿不愧是读了几天书的,还是有些想法了,好,看来,你娃儿长大了。” “社会这么复杂,我不懂的还多得很,祖德叔还要多多地教我哟。”光是一个人想这些也不好,还是得想一想这次到汉口能不能办成事哟。 “祖德叔,你说我们这次到汉口能成功吗?” “做生意的人只要有钱赚,我想他不会不做的。” “但愿如此吧。” 名蹈头脑中又生出一想法,想把知毅是女人的事告诉大家,但他转念一想,这还不是时候,让大家知道了,反而有些不好。大家看了码头就回去睡觉,明天一早还得坐船。 回到客栈,一起来的那些人还在聚精会神地玩马毂,把有限的几个银子从你手拿过来又从我手里拿出去,输了的愁眉不展赢了的欢天喜地。陈祖德说,你们不要玩得忘乎所以,要记得自己来这儿是做什么的哈,正事不要出差错,我明天要与名蹈他们一起去汉口,你们余下的人由刘新宁负责,你们每个人都要听他的话,在途中要加强戒备和警惕,货物不能丢哟,再玩一会儿大家都去休息了。刘新宁说,陈叔叔他们走汉口,我们回去,你就放心地走吧,大家会平安无恙地回到家的。 陈名蹈与王知毅回到房中,二人洗涮吧就寝。 “名蹈,你会娶我吗?” “你说呢?” “我说你不会娶我,就算是你想娶我,你爸妈也不会同意,你还没有结婚,未必然你一结婚就讨两个老婆?” “这有什么不可的,我爸爸都是两个老婆呢,我为什么不可有两个老婆呢?” “我想一个人拥有你,你只做我一个人的男人,不能再有其他的女人。” “我在家已经订了亲,没有理由去退人家,如果要去退人家,得要想一个合适的理由,我也没有什么理由呀。” “我想把你和够菊两个都娶回家,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我愿意,我相信我爸爸会支持我的,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 知毅躺在名蹈的怀中,脸上有些红显露出喜悦来。“明天我们就坐船了,不能两个人在一起了。” “我知道,坐船看三峡,风景美得很哟,我怕你没有坐过船,晕船就不好耍了。我要你在途中好好地看一看三峡的风光。” “我现在就看你的风光了。”知毅自己脱了衣服,又给名蹈脱了,一个亚当一个夏娃,当他们初来人世一样,一丝不挂,这就是他们二人的世界,世界在他们的**中。 第二天起来,江面还有隐隐的雾没有散去,大家已经上了船,只等太阳出来就向东而去。陈祖德五人坐在一间房中,这是他们特别要一个舱,四个人来玩长牌,这是川东人的话,就是川牌,就像是扑克一样,正牌有天地人和长三长二么丁丁儿,与天地人和一起还有红黑点子,可以单出也可以组合出,就是这样玩。知毅也会玩,她就只是看他们玩,坐在名蹈的身边。陈祖德早就识出知毅是个女人,只是他没有说出来,名蹈虽然不跟他说,陈祖德也知道。就这样出发了,一天又一天,船只是在白天行走晚上停在岸边,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如现在的游船一样,任由你看三峡的绝世风景,名蹈第一次看是叹服世间竟然有这样美丽的所在,第二次看是享受在人生之年不看这美景有枉走世上一遭,第三次与知毅看有爱这美好河山更有爱知毅之感。 船过瞿塘峡,船在飞两岸山向船压来,看得知毅一下拉住名蹈的手,“不要怕,这是大船,小船是不敢走这峡谷的,你各人睁开眼睛看,过了后目的地不就到了。”波涛声在壁崖之间回荡,飞溅的浪花沾湿了他们的头发,名蹈和知毅很开心,“你还拉着我手的手干什么,快点松了,别人看到一个男人拉另一个男人的手还不笑话。”知毅一下子松开了手,凭由船在浪中颠簸人也跟着东倒西歪上下起伏。十多天后,他们就到了汉口,又到了唐清风家。 唐清风不在家,只是他的妻子贾氏在家,上次走的时候对贾氏说,表婶娘,估计用不多久我们还会到你这儿来的,还会来拜见您。贾氏本来一看名蹈就喜欢,小伙子机灵聪明又勤快懂得长幼尊卑,这是年轻人中少见的,陈家沟的人与汉口人沟通虽然有些不那么快捷,相处几天后还是很容易沟通,并且又有一层特殊的关系在那儿,还有什么说的呢。名蹈站在唐家的大门口喊:“表婶娘,我来了。”贾氏突然一听,谁个把她叫表婶娘,再仔细一看,这不是四川来的陈家沟的人么。“蹈儿呀,快快进屋,真是没有多久你又来了,表婶娘高兴。”后面陈祖德叫他们把带的礼物三大包提进来,“我们每次来都要给表婶娘增加麻烦,这点小礼物是我爸叫我带来送你们品尝的。”“一家人,还说这些话,天远地远的,还带什么礼物嘛。”贾氏看他一个人都无法一次性的搬走,就叫下人把礼物收了进去。 乱世波浪涌22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晚霞的余辉有些金色,空中了无纤尘,可登高极目。名蹈他们一起爬上楼顶看滚滚长江东逝,楚天一望无际,稍稍有点凉意还不及冷,让人神清气爽。名蹈想上次那么难的事在他唐表叔的帮助下都办成功了,这次是双赢的机遇,还会办不成吗?世上没有看到钱却不赚的道理。金色的阳光贴在名蹈的脸上,更显示他的生机与活力。 “蹈儿,快下来,你表叔回来了。”名蹈就直接地对唐清风说他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想把煤油引回到四川,让家乡的人不再点那丁点儿亮的桐油灯,晚上也看得见一些。 “这是一件好事嘛,也是赚钱的事,你娃儿有眼光。” “我上次回去后就跟父亲说,他同意了,这次我带了三万银票来,就是要把这煤油的生意做下来。” “那好,明天我就带你去谈这一笔生意。” 这煤油,当它进入到长财县的时候,人们都叫它洋油。它一进入,便以燎原之势一下子占领百姓的生活,家家户户都用它,县衙也用它。当家里没有了洋油,大人就叫小娃儿,“么儿呢,你把瓶子拿起去打一瓶回来,打不到的话,今天晚上要打黑摸了。”于是其它地方又从陈名蹈这儿把煤油引去,照亮了整个川东的夜晚。陈名蹈也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成长成为一个富甲一方的很多人都不认识的富者,以至于外出时都不敢用自己的真名,只是说自己是“小蹈”,别人听起来是“肖蹈”,当别人第一次叫他“肖老板”时,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迟疑了一下才明白这就是他的假姓了。当然,这是后话。 英伦石油公司的办事处就在汉口,一座小小的西式建筑,三层楼高,上面是尖尖的顶,窗户是圆顶,四个门面,前面是一个大草坪,在房子的后面有很大的几个池,那就是装煤油的容器。唐清风带着陈名蹈一行人到得该处,一股煤油味有些让人难闻,并且越来越强烈,当他落座后静下心来,却又没有什么感觉了。办事处的负责人叫思密思,唐清风也与他有过几次交道,说起来也不是什么生人。 “米斯托唐,欢迎你。”思密思半句英文半句中文。 “幸会,我给你带来生意了,让你发财。” “桑克由”,名蹈与陈祖德他们听不懂,唐清风就说这是“谢谢”的意思。 唐清风给思密思介绍陈名蹈,“这是我的表侄儿,从四川来,在川东,就西边的那个山那边,说远也不远,他们从上头坐船下来,顺着长江就来了,他父亲是我表哥,现在是一个地主,家有上千亩土地,在当地开有商号。此次来就是想把煤油引回到他的家乡长财县,我们的要求是川东十八县,只有陈名蹈一家从你这儿买,其他的只能从陈名蹈这儿买,让他代理川东,你的明白?” “米斯托唐,我们的方法就是这样哟,那些小户我们是不卖的。” “一个省的代理费是十万两银子,你川东十八县给三万两银子。” “这个我就要给你讲价了,川东是一个很穷的地方,煤油还没有进入人们的消费视野,开发市场也是一件很难的事,川东那偏僻的地方要做大做强是很不容易的事,我看这个代理费五千两就可以了。” “五千两也太少了吧,这是一个只赚钱不亏本的事,不行。” “那还不一定呢?从汉口到长财县,路途几千里,至少有2500里路远,仅说运输上就有可能出问题,还不要说其他的意外情况。我看,也就五千两差不多,你多卖也是卖少卖也是卖,这是你纯赚的,什么都不要你付出。” “五千两是不行的。假如你打开市场以后,供应量大了,这五千两还算个什么呢,我的要求是三万两。” 唐清风知道在湖北其它地方一个县的代理费用都一千两,要代理十八个县而只给五千两也有足够的理由,这个数字是不能再加了,不然就划不来。 “川东是落后地区,地广人稀,一个县的人口还没有我们汉口一个大的镇人口多,你在这边是一千两一个县,照这边的人口算来,十八个县也就五千三百两,我看五千两也就足够了。” 唐清风把陈名蹈带来的早已准备好的各县的人口资料给思密思看,并当面算给他看。 “我们也是朋友了,在我的管辖内也可以帮得到你,你看就五千两也行了。” “既然如此,五千两就五千两。” 价格谈了下来,运输的事就好办了,由石油公司负责发货并装上船,发到万县,如果煤油在到万县的途中发生意外由石油公司承担百分之九十的责任,陈名蹈负责百分之十的责任,陈名蹈只在万县接货就可以了,货款先打过来,再发油。煤油的事就这样搞定了。首期陈名蹈定了两万两银的煤油,约定在之后的十五天内一次发货。 唐清风又向陈名蹈推荐了几种灯具,有铁皮的也有玻璃的,玻璃的只能从汉口运回来,铁皮的可以自己做。名蹈想,又卖油又卖灯具是双赚钱的事,那多好。这件事谈下来,大家自然高兴。陈名蹈私下里给了唐清风一千两的银票,唐推辞了几下也就接受了。名蹈想唐表叔帮他家做了两件事,都是大事理当感谢。并且以后煤油的事,他也不方便随时过来,还要麻烦他的时候多,处理好相互之间的关系也是重要的。在走之前陈祖仁就对陈名蹈说,只要这件事成功了,以后在长财县卖煤油所得的利润分一成给唐清风,陈名蹈反复说,没有唐清风就没有这件事的成功。经过了一个上午的谈判,大家回到唐清风的家,虽然有些累,从内心深处大家是非常地高兴。 在回家的路上,陈名蹈对唐清风说,“我爸地走之前就对我说,我们卖煤油所得利润要分一成给你,没有你的帮助与支持,是做不成功的。” “那怎么能行呢,这中间我就只是给联系了一下,不行不行。” “你只管收银票就是了,每个季度一次,我从老家的银号直接给你汇来就是。” “你看,你们一家是对我太好了,我小时候在你们家长大,以后还要受你们的功禄,我心中有愧。” “唐表叔就不要这么想了,我们是一家人嘛,这叫有福大家享,你应该的。” 中午庆贺一番自不必说。 知毅在回去的路上,对名蹈说,“我怎么没有听说你准备那些资料的事,你是如何得知那些情况的?” “这还不简单,到县衙去一趟就行,给了师爷一百两银子,他还很积极的把资料给了我,这叫有钱能使鬼推磨。” “你说起办什么事,都得用钱才能办成哟?” “我看呀,我爸也是这样说的,我看到的也是这样的,很多事要办成不给钱是不行的,你要跟办事的人给钱,也要给当一把手的给钱,哪个环节没有做好,就有可能出问题。” “这个社会真大,我不明白的太多了。” “以后,你就会懂得这个社会的。” “那我就跟在你身边,再也不离开你了,一辈子也不离开。” “好,反正在长财的商号里,还差人呢。我估计我爸把那儿已经整得差不多了。不过,最重的事,就是把你娶进我家,要你天天陪我。” 乱世波浪涌23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吃了午饭,唐清风对陈名蹈说,“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只是我和你去,其他的人到黄鹤楼去看风景。”两人坐人力车,转了一个又一个街区,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停了下来,唐清风上去敲了五下,两短三长,门内探出个头来,一看是唐清风就把他们迎了进去。 “赵先生,今天我把我表侄儿带来,就是想他也加入到同盟会来。他在四川的长财县,他家在做生意,这是一个很好的掩护。”唐清风对陈名蹈说,这是同盟会的会员赵新华先生。赵新华一看陈名蹈双目有神一张国字脸,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人可靠。 他问陈名蹈,“你愿意加入到会里来吗?” “同盟会是什么?” “同盟会是孙中山先生发起成立的,它的纲领是: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min国,平均地权。”赵新华详细地给陈名蹈讲这十六字纲领,讲了纲领又讲当前的形势。原来陈名蹈还有些认识,就是列强到了大清,大清再不是大清的大清了,列强可以横行,大清也不大了,不是那么强大了。 再一听赵新华的讲道,对当下的局势有一个全新的认识,要造就我一个全新的中华,还得要靠同盟会这一革命组织才行。在赵新华的指点下,陈名蹈履行了入会手续。最后嘱咐,你以后就同唐清风联系,没有重要的事一般不要到这里来。你回到四川后要发展会员,让我们的队伍强大起来。 陈名蹈想,既然这次来了,就叫煤油与他们同行,眼看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在路上要走二十来天,再迟一些就是明年了。于是,陈名蹈又与唐清风到英伦石油公司办事处去,处理好了此事。陈名蹈一行人又在武汉玩了两天,就启程回川。他们坐船,装煤油的船也跟着走,当他们到万县时,煤油船也到了。于是,他们雇人下了煤油,装在码头的仓库里,第二天陈家沟的马队就到了,马队卖了货物又带煤油回去。到长财县城刚好是腊月十八日。陈名蹈一看这个大院,正面是四个门面,装饰一新,面楼是两层木楼,后面还有很多间房,再后面是高高的围墙,是一个完整的大四合院,放煤油的仓库也是砖房。一看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他想他爸还考虑得周到。 煤油及灯具安放好后,就由管家伍房在这儿管理。陈名蹈给伍管家说,当天晚上要把煤汽灯亮起来,要让全城的人都知道一种新照明方式到了长财县了。他把知毅也带回到了陈家沟,当然还是女扮男装。一回到家,周氏就给他说,你要准备结婚了,我和你爸妈也同意了。知毅在一旁听到,她心里高兴死了。再听后面,是与黄家的女子结婚,而不是她,于是,一下子心就有些凉,不过,名蹈早已对她作出了承诺,要娶她,哪怕是做妾也愿意。名蹈说,“知毅,你进去把脱衣服换了,换成一个大美女出来,让爸妈开心一下。”一家一听一下子傻眼了,这眼前不是一个男子吗?怎么说变就可以变吗?知毅进去换衣服去了。 “哟,还看不出你娃儿还能给我们惊喜呢,出去了几回还真不一样哟。”陈祖仁说。 “这个王知毅乖不乖,脾气好不好?”周氏关切地问。 “王知毅一进屋我就觉得有几分女子气,有些阴柔不如男子那般阳刚,开始我还不敢相信果然是个女的,它一变回女的,一定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胡氏的眼光的确很准。 “哥哥,你到哪儿去学了戏的,真会演呢,居然把一个男人变成了女人,你们一起去这么久,一定有很多的故事,快讲给我们听。”陈名申太想听他们之间的故事。 话刚落句,知毅出来了,首先问陈叔叔好,再问周姨好,再问胡姨好,再一个个行礼。大家的目光都僵直了,盯着知毅目不转睛,知毅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她说,“大家诧异了吧,我刚才还是男的,现在成了女的。是我主动变身跟去挑东西的,再就是遇到了名蹈,当然,名蹈我早就喜欢上了,只是苦于我没有更好方式接近吧,这下一接近就走到家了。希望大家喜欢我。” 名蹈的那两个小弟与妹妹一下子就围到了知毅的身边。名蹈说,“知毅,你带妹妹与弟弟出去玩吧,叫你进来就进来。”陈名蹈给他们大略地讲了一下他们的经过,最后说,“爸爸妈妈,既然你们令我结婚,我同意,但我也要娶知毅,我们已经行了夫妻之实,并且他爱我我也爱她,如果不娶她,她会伤悲一辈子的,我也会不高兴。” “他爸,这事还得你出主意。”周氏不敢主动说什么。 “王氏女子也不错,只是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一次娶两个女人的,两个同时娶进哪个大哪个小?不过呢,依我看,黄家的在前,那是老大,王家的是老二。你们说怎么样?”陈祖仁说。 “这么说,你们大人是同意了?”名蹈跪在地上,向一个爸两个妈叩谢。一家人都很高兴,名蹈的心中更是如皎皎空中孤月轮。“不过,我还有一事要向父母们禀告?” “只要你是合理的,我们都会同意的,你讲。”陈祖仁通情达理。 “我想两个同时娶进家门,她们都是我的妻,没有老大老二之分。” 陈祖仁想,这个娃儿出去了几次,哪有这么多奇怪的想法,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同时要娶两个女人进家的,就算是皇帝也没有同时娶两个的时候,皇帝还要封什么皇后贵妃什么的,也不是哪个都是皇后贵妃哟,他还要两个都一样,在他心中真是有些为难,答应吧,乃为世之怪事,不答应吧又会伤了名蹈的希望。“你如果两个同时娶进家,这似有不妥。” “这是喜事,是让大家都高兴的事,为何不可以两个同时娶进来呢,所谓的某些秩序不可更改是因为在人心中根深蒂固,我就来做一个要变化的人,只是大家可能一时接受不过来,事情过了大家也就接受了。” “你这样做要么成为美谈,要么成为后人们的笑谈。” “此事本不平淡,所以就像武则天一样,她死后立个无字碑,任由后来者评说。我也是这样的想法,既然我爱这两名女子,就得把她们娶进来。” “名蹈这样说,说明我们的蹈儿长大了,这不仅是你对婚姻的认识,你对人生也一定有你自己的态度,你的将来一定不是梦,为父祝福你。” 黄士堆经历了这一段时间的变故,身心俱疲,特别是他的情妇朱雀玉又要离他而去,想一想也不是滋味。想那时弄陈姓的人去齐大烟,也没有强制那些人去齐,而是那些自愿去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还有什么可说的呢。而且这大烟也能让人化仙成仙,是享受生活的一济药,只是看你自己用到何种程度,他没有要那些人家破人亡的去齐大烟,有能力的就去齐,有毅力的就去齐,齐了大烟也没有什么嘛,不是陈家的人都戒烟了吗?再想一想前几年假坟山的事,自己也不是要存心那样做,他也是在听传说,在那儿葬了死人就会有妖精出现,他叫人把一个死人的骨头拿去埋在了那儿,结果却真是出现了妖精的前兆,不是也处理了,在那儿修了一座假坟山。难道陈祖仁就是这样一个不大度的人,容不得人家半点闪失?肯定是陈祖仁与土匪勾结洗劫了他家,让自己蒙受了巨大的损失。黄士堆想,有了他家的惨遇损失后,就有了陈祖仁到县衙那儿去主动提出全县戒烟的事,这明显的是拿他先开刀。再说那几百亩烟苗,一年的收入好多呀,又是一笔巨大的钱呀。他越想心中越不平,恨不能去把陈祖仁两刀砍了。可是又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这让他有些烦恼。不过要弄人,这只得从暗里来了,绝不可再让陈祖仁找到一点儿蛛丝马迹,于是一个个动作在他的心中想来想去,不知哪一个更为合适,他想反正哪一天他就得实施。 黄士道正好走到他堂哥黄士堆家中,看到黄士堆在闭目养神,也不好打扰,便往外走。 “有什么事,来了又要走,话都没有说一句,有事就说。”黄士堆睁开眼睛一看,看是他堂弟。 “我女儿要出嫁了,日子就定在腊月二十八,到时请你全家来耍。”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当然要来祝贺的,我还要备一份厚礼。” “我们都是一家人,就不要说厚礼了,只要你来就看得起我了,不要那么破费。” 其实,在黄士堆心中早已做准备好了方法,那就是一百块大洋加上一个精致的木匣装的一瓶血,在黄够菊结婚那天送给她。黄士堆知道,黄大在他结婚那天,他的女人林氏刚上轿就来了月经,结果黄大不到三十岁就死了,林氏也不过三十二岁,死法也很惨,与邻人吵了几句,骂了她是寡妇说他到处偷人,就自个儿去上吊自杀了,留下一双儿女,大的十五岁,小的才十一岁,真是惨啦。黄晚辉在他娶亲的那天,他的女人复氏上了轿一会儿她就下来,说要去上厕所,有人看到她屁股后面红红的一块,月经把裤子都染红了,接亲的人走不到两里路,黄晚辉就昏倒在路上,马上又找郎中来给治好了,才回到家中。这个黄晚辉也是好景不长,在一次上山砍柴的过程遇到了毒蛇,咬了他一口,就死在山上,还是家人到山上去找到他的尸体的,找到时都不全了,脸上的肉和手上的肉都被山上的野物给吃了。可怜复氏肚子还有一个娃儿没有出生,娃儿还没有出生就没有了爹。在那个娃儿出生的时候,复氏因为怀这个娃儿太大,由于大出血就死了,娃儿生了下来,连爸妈都没有了。这些都是黄士堆看到的,也是黄家的人。 且说伍管家在长财县城点亮了第一盏如同现在的电灯的煤气灯,把个南街照得如同白昼一样,陈氏商号门前聚集了太多的人来看热闹,都想看一看是什么灯这么亮,是哪儿的玩意儿,因为这些人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还有这么亮的灯。在如此的强光下,伍管家摆上了煤油灯具,让这些人看个够。他一会儿又将煤气灯灭了,又点上了一排排煤油灯,还是一样的亮,伍管家站在二楼的廊台上大声地说,“刚才最亮的那个是煤气灯,一般是用于节庆和红白喜事,现在小的这个灯就是居家所用,家家户户都用得着。”于是一些人就想买,伍管家就是不买,他说还没有到开业的时候,到了开业的时候再卖,前一百名还有礼品相送,请大家期待着。 这好事成双的日子,陈名蹈一讨婆娘就是两个,陈氏商号也是开业在即,陈祖仁想,怎么也得陈氏商号开业了等蹈儿再结婚,不然怎么也是忙不过来的。商号的事就由伍管家在那儿先把声势造起来,让大家都知道有新的东西来了,看了个够吊起大家的胃口再行开业卖东西,煤油有了,主要是还得自己造一些灯具,不然不够卖,这也是要迟一点开业的原因。 “知毅快进来,有好消息告诉你。”陈名蹈在里面喊。知毅听到这声音,丢了陈绮兰直奔堂屋。名蹈看到知毅高兴的样子,“爸妈他们同意了,就在大后天,同时娶,你和够菊同时进我家。” “谢谢爸爸妈妈,你们给了我新的生活,我以后一定会做到一个儿媳妇的责任,孝敬你们,相夫教子。” 周氏说,“这就对了,你过来,让妈仔细地看一看你。” 知毅走过去蹲在周氏的身旁,仰着脸,两只眼睛向上看着,期盼着周氏。 “我们的知毅,是个懂事的孩子,当你女装出来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胡氏说,“知毅,过来,让我也看看。”知毅过去,胡氏把她牵着手坐在一起,“知毅你手上的肉饱满,将来一定会幸福,一辈子不缺吃穿。” 陈名蹈说,“胡妈妈,说得对,我们陈家就是会越来越好的,知毅还要帮我在商号里做事呢,嫁了过来,他可以当挑二哥,还有什么事能够让她有困难吗?” 陈祖仁说话了,“以后家的事呀,主要由你们年轻人去做了,我只是享福,坐镇指挥了。” 周氏说,“看来我们当家的还是想得通,儿子长大成人结了婚,你就想天天耍哟,那怎么得行,蹈还小呢,很多事还要你指点和帮助才得行的,还有三个儿子没有成家呢,你的责任还重呢,绮兰还小呢。” 胡氏说,“今天晚上大家高兴,我叫厨房弄点什么来大家吃点夜霄。” 陈祖仁说,“要得。” 知毅就跟着胡氏进了厨房。 周氏说,“蹈儿,你去把知毅叫出来,我还有话跟她说呢。” 知毅出来了,周氏把知毅拉到她的身边坐下,“毅儿,你明天一早和晏二妈一起回去,她就是你的媒人了,由她去做你爸妈的思想。” “我和名蹈的事,我早就给我妈说了,我妈很担心。” “她担心什么呢?” “她担心陈家是大户人家,怎么会看得起我们王家的人呢?” “你这不是想得多余了,杞人忧天,天也不会垮,我们蹈儿不是很喜欢你吗,没有什么话可说。你回去后就准备结婚的事,只有一天时间,我看这样,明天你与晏二妈先到伏龙镇上去,把必须的东西买好了再回去。” “妈妈考虑得周到。” 乱世波浪涌24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知毅回到家,她妈看到她大包二包的,还有几个人挑着,心里是太高兴了,心想女儿这回出去,一下子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那一定是发了一个小财,一张脸笑得稀烂,笑呵呵的招待大家坐,又是倒水又是递茶。 知毅把晏二妈引到她妈的前面,“这是名蹈的二妈,就是他二爸的内人,这次到我家来是有重要的使命的,等一下她亲自给你说。你看我这次一下子带这么多东西回来做什么呢?女儿给你说,我是要结婚了,买东西的钱都名蹈家出的。” “你说个老半天,哪个是名蹈?” “妈,你的记性这么孬了吗?我上次不是给你说了吗?就是陈家沟的陈名蹈,他爹是陈祖仁,全县去搞戒烟的那个陈祖仁呀。” “你个女娃儿不早说。” 晏二妈发话了,“小娃儿他们长大了,有他们自己的想法,该结婚就得结婚,妹子你说是不是?我呀,想当年,我看都没有看到我家的那个,就上了他的床,知毅幸福呀,是自己看上了的男人,自己要嫁给他,我这个媒婆呀是捡来当的,是名蹈他妈硬要我来当这个媒人,说心里话,我是一千个愿意一万个愿意,这是天大的喜事呀。” “我说是一下子带回来这么多的东西,我原来就想,女儿怎么能自己看上哪个就是哪个呢,也得有个合适的媒人才行呀。” “还有更急的呢?明天他们就结婚了,今天你们马上就做准备吧。” 晏二妈顿了一顿,把知毅她妈拉到一旁,“不过,我还有话给你说,这只能是悄悄话,听了你可不要不高兴哈。这次知毅结婚呀,还有一个女子也要嫁到陈家去,是黄家的。” 知毅她妈一听,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心想,跟老子,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要一次讨两个婆娘的,陈家的也太不像话了,我女儿也是一个眉清目秀做得来家务事担当得家庭重任的女子,娶了我女儿还要同时再娶一个,是它妈个什么事儿。 知毅她妈的表情,晏二妈看在眼里,知道她想不通。“我跟你说呀,我当时也想不通呢,他老汉儿有两个老婆,也不是同时娶的,儿子比老子还要厉害,是两个一起娶,当然,这是知毅愿意的,这就没有法了。事出也有因,名蹈是跟黄家女子先订,这次把知毅一起娶进家门,是重看了知毅,你知道吗?更为重要的是,是知毅与名蹈两情相愿,在今天上午到街上去的时候,她给我说,哪怕她自己当妾也愿意,可是呢,名蹈说两个都是他的妻,没有妾,这下你应该高兴了吧。”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是她自己选择的,我这个当妈的也只能遂了她的愿。以后的日子就靠她自己去把握了,要结婚了,我应该高兴。” 这个消息一传出去,有人说,要是我的女儿呀,不嫁人也不嫁到陈家去,硬是嫁不出人了吗?有人说,这陈家的男娃儿这么有吸引力呀,能同时娶两个,两个都是自愿的。有人说,陈家有钱,讨得起,你也就没有办法,该他享福。有人说,这你就不明白了嘛,是王家的女子看上了陈家的娃儿,陈家的人也看上了她,才有这样的事,世上千奇百怪,这也就见怪不怪了,看到了就自然了。 黄家这边的人还不知道呢,一家人都在忙着黄够菊的婚事,临近这一两天了,黄够菊想到就要嫁到别人家去了,天天晚上就要和一个男人睡觉,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该怎么办呢?他走了还有一个傻弟弟,要是爸妈年纪大了,谁来照顾他,她也就是两姊妹,想着想着,脸上有泪滴下。 她妈看到到这个样子,“菊儿,要结婚了,还哭什么呢,我们这么近,想起回来了,你随时都可以回来,嫁人了是女人都是要嫁人的,女人不嫁人,就不知道什么叫女人了。” “我呀,倒不是这个,我在想,我嫁了,你们以后年龄大了,谁来照顾你们,弟也是现在这个样子。” “你就不想那么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了,我还不信呢。你看,我和你爸身体有这么好,能够自己做活路,能够挣钱养活一家人。”熊氏又在够菊在耳边轻声地说,说一些女人和男人之事,教女儿要如何行事,要怎样让男人高兴,才是一个好女人,听得黄够菊脸红了又红。 “不要不好意思,女人都得经历这一关,做得好不好,就意味着你这一辈子能不能幸福。” “我怕。” “想当年,我也怕呢,第一天晚上,你爸要我,我生死不从,后来还不是过来了。” “那你是怎么不怕的呢?” “结婚一过月后,一天晚上,你爸就哄我开心呀,晚上我们一起喝酒,他把我喝得个二醉二醉的,就和我在一起了,当我醒了,没有什么不好呢,像是做了一场梦,醒来,居然我还要想,后来就有了你和你弟弟。” “我还是怕。” 陈祖仁想,这娃儿要两个一起娶,迎亲这天怎么办,一个人又不能分身,怎么去迎呢?他把名蹈叫到跟前。 “你娃儿做的好事,这天怎么办,你不可能这儿迎了又到那儿去哟。” “爸,你这就不用操心了,我早就想好了,弟弟与我长得太像了,出去后,以至于有些人都认不出来,我看到知毅那儿就由弟弟代我去,反正他们那边的人对我也不是很熟悉,知毅盖了红绸子,还不敢看呢,她坐在轿子中,只管高兴地往陈家走。” “这样做也要得,也只有这么办了。名申把知毅一直带回家?” “那不是,名申只做一半的的事,到了代家垭口那儿就等起,等到两个轿子一起走,到时候知毅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亲自去的,黄家那边是亲自去哟。” 陈祖仁的大儿子要结婚了,他又是陈家的族长,一喊是一呼百应,都愿意来帮忙。陈家那是忙开了,办席的都有二十多人,几乎是借完了陈家大院所有人的桌子板凳。 梁道听说陈祖仁的大儿子要结婚,就吩咐军师胡为准备贺礼,提前一天,一行人打扮成地地道道的农民就到了陈家。陈家的人也只有陈祖仁和他二儿子陈名申认得到他们,又是提前到的,很多人一看,一个都认不到,陈家的人想,他们一回都没有看到过,想必是远方的亲戚,这下看到陈家有喜事就来了,还是提前来的。陈名申看他们来了,好久不见,自然是很亲热。 胡为对陈祖仁说,“黄士堆最近没有什么动作,我也想了,他多半会想到你,他家遭了。” “前不久,一个雪天,他摇一摇的,就摇到了我家,还在我家吃了饭的呢,我想他也是某些事想不通,也许是想通了,但我不怕,他做了对不起我们陈家的事,就得应当受到惩罚。” “当君子好,你得要提防他有小人作法,那是让你防不胜防的。比如你儿子要结婚了,他要做什么小动作呀。”胡为喝了一口茶,“我上次到汉中去,看到一个人得了热毒,在驿店里只能趴着,站都不能站,我看到那个年轻人也造孽,就跟他说,你站起来,矗个棒棒跟我走,走几步就好了。当时那个年轻人右脚肿得跟大象的脚差不多,还是靠别人扶起来,他舍死忘命地跟我走了几步,一下了就把棒棒丢了,走路和正常人一样了。说来你也不相信。” “我相信,申儿给我摆了你以前的一些事。世人神奇的事多着呢,这就是你创造的神奇。” “不敢,只是跟师傅学了一点皮毛。黄士堆也不是吃素的,我想他在明天一定会做一些手脚,凡是他给你媳妇的东西,都要仔细地看,包括别人给的也是一样,万一他不做,让别人代替做也有可能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道道,但是一定会做的。” “蹈儿申儿,你们听到没有,凡是新娘子收的礼物,你们一定要仔细地看,不该带的就把它扔了。” 第二天,两顶花轿在天刚亮的时候就出发了。陈名蹈和陈名申各骑一匹大红马,身上扎着大红绸系的玫瑰花,前面一朵后面一朵。 一些同辈的就开玩笑,“申娃儿,你哥哥结婚,你今天也当新郎,好安逸哟,你哥哥反正讨两个,分一个给你。” “我都想哟,不过,我不敢要,哥哥的婆娘我敢挠呀,我哥哥还不打死我,急什么急,到那一天我结婚了,我要一次讨三个,比我哥哥还要厉害。” 陈名蹈说,“哟,看不出来,你还想讨三个,只怕到时候你忙不过来。” “哪儿有他忙不过来的,我们来帮忙。”一个与名蹈同辈的兄弟说,说了过后,大家哈哈大笑。走到代家垭口过后,大家就分手了。 陈家大院的大门上,也是用红绸系的大红花,在门楣上是两朵,梁道一看,这真是好事成双呀。当他听说王家女子的故事后,他说,这个女子不一般,将来一定是你们陈家的女当家,这个女子有头有脑,做事有章法。胡为与梁道转到陈家大院后面的山上去看,这陈家的地形是一个龙形嘛,再往前面走就是新宁河,这蜿蜒起伏的山包就是龙身,陈家大院恰好就在龙尾巴上面,前面又是一条河,有龙有水,龙可游于海也。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陈家要出人才,不是这一辈就是下一辈。 中国的地理,很多人说起来那是迷信,不信阴阳八卦五行。而用现在的话说,这阴阳八卦五行,那是最初的哲学,是人类最初的哲学之一,也是原初的东西。有些东西没有找到科学依据,却又现实如此,让人信也好不信也好,就如人们传说的UFO一样,是我们现代的科学手段无法探索的。哪个修房造屋都要看个好日子选择个好时辰才开始修建,哪天封顶也要选个日子,这就是人们看到的。比如说那些算命的,我就有些不信,的确很多人是在糊弄人,混得几个银子以饱口腹,有人说他就没有算过他自己整天在路边摆个摊子过穷愁潦倒的日子吗?当然有神奇的,某人被算了一命,有八十五岁的寿,结果死在了三十五岁,人家就找到那个算命先生,说他乱算,要找他的麻烦,结果算命先生说,你把我当初给算的那个东西给拿出来,算命先生说我当初给是每个月都算了的记了几十页,拿来我再看一看。果然,算命先生一翻三十五岁那页,在后打了一个括号,并注明这年有坎坷,那家人就没有说的了。明的给你注明了的,你为什么不找我呢,也怪不得我吧。这似乎是闲吹龙门阵占了篇幅。且说当年赵匡胤出生后满体金光,三日后方退去,他后来就当了宋朝的开国皇帝。这些内容,读者信不信全由你,我也是听来,写于此。 结果在分路的时候,名蹈给名申说,他两个换个地方,要名申到黄家去,他自己到王家去,他们一换,都把帽子戴得严严实实的,再系上大红绸花,问大家哪个是哥哪个是弟,结果大家一下了还真没有辨别出来。到黄家的路程稍微近一些,到黄家,他们正在开早席,一阵鞭炮把迎亲的人接了进去,几十个人坐了五六桌,连黄够菊的爹妈也没有认出来,这不是陈名蹈。到王家的,知毅她妈特地出来看,这娃儿一天娶两个人要如何分身,她把知毅叫到窗后,叫她认,知毅她妈过后去问,知毅说他就是陈名蹈。到了黄家,黄家才听说,今天他们的女儿今天要嫁的这个男人,今天还要娶一个女子,黄士道与熊氏来看,这不是陈名蹈吗?心里虽然不高兴却也没有表现出来,想这陈家怎么能一天娶两个呢,不过这世俗也允许娶两个,娶就娶吧,从今天过后就是你陈家的人了。 黄士道把陈名申叫过去,“名蹈,你今天要娶两个女子,可有其事?” “回岳父大人,是这样的,小菊是我的最爱,我不得不娶。王家女子也是我的最爱,也不得不娶。” “你以后看上哪个女子,也是你的最爱,你也娶回去吗?” “我向岳父大人保证,我这一生就只娶她们二人为妻,请你相信我。”陈名申说得黄士道心头隐约的不高兴一扫而光。 乱世波浪涌25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早饭过后,到了申时初刻就该发亲了,黄够菊头上盖了大红绸的红盖头等待众亲人送别,这时,个个手上都给他送礼物,要么是钱。有些是用红布包了的,有些就直接给银子或大洋,黄士堆没有亲自送,他叫他婆娘蒋氏用红布包了一百个大洋,里面放了一小瓶血。黄够菊收了就放在后面的袋子中,马上要起程了。陈名申就对黄士道说,我们在出发之前,要看一下小菊的嫁妆,清点一下,我妈问起来了我也好回答。黄士道想,这些嫁妆反正是陈家出的钱,你点就点。几个人就把这些棉絮衣服瓶瓶罐罐看了个仔细,当把黄够菊的那个袋子清点时,发现里面有一个小瓶,一看里面是红红的东西,陈名申就把岳父大人叫到身边低声对他说,你把这个瓶子去扔了,不要叫人家看到,以后再给你说理由,他们就出发了。在一阵雷鸣般的鞭炮后,唢呐齐鸣,新娘上轿,陈名申向黄够菊的爹妈三鞠躬,再向众人鞠躬,于骑上大红马向陈家而去。 知毅还戴着红盖头,名蹈进屋去带他出来,牵着她的手。 “名蹈,我们从万县出发到汉口那天下雨没有?那天一起出发的船有几条?” “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回答我,不然我就不走了。” “那天下什么雨,只不过有些阴嘛,一起出发的船有两条。” “来,把我抱起来,我要你抱着我上花轿。” 陈名蹈一下子明白过来,这是在证实他是不是真的陈名蹈,他抱的时候,使劲地捏了一下知毅的屁股。 “你把我抱好,看到路走,门槛有高有低哟。”知毅两只手搂着陈名蹈的颈部,陈名蹈抱着她如初夜般的抱着,有飞仙般的感觉,知毅透过红绸看到名蹈脸上满足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今天来娶我,你是我的男人了。” “我就是你男人,一辈子的男人。” “还有她呢。” “你们两个我都爱。” “今天证明,你爱我多一些。” “人家说女儿出嫁要哭,你怎么不哭呢?” “这么喜庆的日子,我为什么要哭,我以后高兴了就随时回来看我的爹妈,他们也应该欢喜找了一个好女婿呢。” “下来了,上花轿了,我的小乖乖你小心点哟。” 陈家沟的大道很宽,现在的小车两台并行也足够。陈名蹈带着迎亲队伍到了代家垭口,还不见陈名申迎亲的队伍到来,他就使了个眼色,花轿一下子就停了下来,好,这些抬轿的,抬嫁妆的就找陈名蹈要喜钱找新娘子要红包,一阵一阵的闹腾过去,不一会儿陈名申带的黄家女子的迎亲队伍也来了,他们到了代家垭口也停了下来,两只队伍各占一半路,大家再闹腾起来,这边抬的人到那边去要红包,那边的到这边要红包,新娘也不管,只要伸手要的就给一个,他们要红包,陈名申趁大家不在意的时候,非常迅速地把大红绸结成新郎绸结一下子就围在陈名蹈的身上,一下子就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哥哥,我完成使命了,这下该你带二位嫂子回家了。”随着陈名蹈一声“起轿了。”黄家那边送亲的人一下子明白,肯定有一个是替代的,不是真的陈名蹈。王家送亲的也是一阵惊诧,还有这样稀奇的事,刚才是两个,现在怎么成了一个呢,一个个张大嘴巴过后,就是一阵大笑。两只队伍有序的前进,唢呐声震荡在峨城山陈家沟,陈家沟大道两边的人家都来看这一场前所未有的盛事。陈祖仁带着他的两个老婆在陈家大门口眺望着,有些在一边的人就说,老子讨两个儿子也讨两个,可以。声音有些大,他听到了,就说,蹈儿他两个都喜欢,我们也只有成全他,成全的是吉庆姻缘。迎亲队伍在陈家大院的大门口停了下来,陈名蹈把两个夫人叫出来,向他的爹妈们鞠躬,陈祖仁一挥手,队伍才进得陈家大院。 胡为也只是听他师傅说过,有灵气的水龙石放在水缸中,水缸中的水就永远吃不完,如有地下水来是泉水一样永不枯竭。这下他是看到了,陈祖仁家办上百桌酒席,得用多少水,那水缸勺了过后一会儿又满了,这下他是真正地见识了,他站在水缸边,自言自语地说,陈家真有宝物。难怪这么多年来,陈家如此兴盛,老子讨了两个婆娘,儿子一次就娶了两个。想到此,他就想探源,这个宝物是如何得来的。可陈祖仁是这样的忙,也没有闲暇来跟他聊,只得他一个人在水缸边遐思。 陈祖仁看胡为一人在看水缸,问他,你在看什么呢?“你这个水龙石是怎么得到的?” “等我有空了再给你讲,龙门阵长着呢。我找你倒有事,你过来。” 陈名申已在他的内房等着了,“师爷好。” 胡为说,“在外面可不能叫师爷哈。” “这我明白。”陈祖仁说,“我叫你们来,就是要安排好今天晚上的保卫,不能让有些别有用心的人有机可乘。”其实,陈祖仁此时的内心有一丝的愧疚,不应该那样去收拾黄士堆,这种感觉一闪而过,教训得也应该,做就做了没有后悔药,只是让他自己多了防人之心。胡为在他耳边低声地说了一阵,陈祖仁直点头,“就这样办,是个好办法。你安排申儿他们就是了。” 从午饭的流水席过后,陈家大院就开始热闹起来,唱戏的耍杂技的唱歌的,这边停了那边来,一个比一个节目精彩。晚饭后年轻人就去闹房,板眼出尽,弄得大家笑得回不过气来。在东院中,王和黄各住一间,前半是休息室,后半是卧室,两间屋在两边,中间是一个大客厅。两个女人还没有见过面呢,陈名蹈对她们倒是特别的熟悉。吴新宁说,我们还是要把两个嫂子请出来闹,各在各的房间,怎么闹?陈名就陈名上他们一听也对。“这个新娘子,还得要你名蹈兄亲自去请出来。”陈名蹈先把黄够菊请出来,她已经换了新娘装,穿的是她平常特别喜爱的上衣对襟子薄棉袄,下身穿的薄棉裤,都是红色的,长长的头发系成一束流在身后,红红的嘴唇,粉嫩的脸蛋,就算是穿的棉衣也隐藏不住她那美丽的曲线,年轻小伙子们看得心里痒痒的,恨不得这个女人就是自己的老婆。一个女孩子说,嫂子你真漂亮,我哥哥好有福份哟。才缓了一下霎时黄够菊的慌张,那么多男人看着她,自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陈名蹈把知毅也请了出来,她穿的是外套是长连衣裙,长及地,大红的,黄够菊第一次看到她,居然目不转睛,大家的目光也跟着看了过去,她想,这么漂亮的女子怕是凡尘少见,知毅看到黄够菊,也是目光定格在她的脸上,心想这个女子真是女人中的女人,世间尤物。二人目光的对接,算是她们之间的第一次交流,知毅早有思想准备,她不恨黄够菊,她反而觉得这么可人的姐姐看着也让人心悦。黄够菊坐上轿子后明白陈名蹈今天是娶两个,看到这么玲珑的女子,心犹释然,她那圆圆的脸蛋恨不得去爱抚几下。 吴新宁大声地说,“两个嫂子都出来了,现在是闹房进行时,我们请陈名蹈先告诉大家哪个是老大哪个是老二?不,我们要请两位嫂子自己说哪个当老大哪个当老二,大家说怎么样?” 陈名蹈说,“这个问题不用她们俩回答,我来告诉你们。小菊长知毅八个月,她就是姐姐,知毅就妹妹了。” “你要说哪个是老大哪个是老二?” “她们俩没有大小之分,都是我的妻子,只有姐姐妹妹之分。” 不知是谁在底下大声说,这样好,以后就没有哪个说大说小了,免去了很多烦恼。 陈名上说,“黄嫂子,名蹈哥今天晚上会和你睡吗?”闹房的人一阵大笑。“王嫂子,名蹈哥今天上会和你睡吗?”闹房的又一阵大笑。 “看来你两个嫂子得好好地商量商量,我看一个地方睡上半夜一个地方睡下半夜,不过我又担心名蹈哥半夜三更的走来走去,莫冷感冒了。”闹房的笑得更厉害了。 “不怕冷的话,最好把棉絮裹在身上,走哪儿都不冷,两位嫂子你们说好不好呀?”早有人在说,好好好。 “这个问题,两位嫂子不作答,我看她们怕,你们知道她们怕成什么吗?新媳妇嫁人头一次,你们说她们怕不怕。” 有人说,她们怕什么呢,她们才不怕呢,她们这是享受。 “总得有个先与后,哪个先享受哟。” 陈名蹈说,“这个呀,我不告诉你们,等你们走了我来拈勾,拈到哪个就是哪个先。”这下大家彻底的笑了起来。 大家笑够了,吴来莫说,“现在请名蹈兄一次性地亲两位嫂子?” 陈名蹈把两位妻子拉过来,一边抱一个,叫她们两个同时亲他,她两个一个亲左脸一个亲右脸。可惜那时没有相机也没有手机,如果是现在,那发在微博或者是论坛中,一定比芙蓉姐姐还要火。 “不要动哟,就保持这个姿势,让我们大家看个够。”就这样左一个节目右一个节目,闹房闹到子时初刻大家才散去。这下才把陈名蹈难住了,今天晚上在哪儿睡呢,睡这儿那个有些不高兴,睡那儿这个有些不高兴。他把二人叫到一起,今天晚上也累了,我们要吃点东西再睡哟。于是,厨房弄来几样菜,外加上一壶暖酒。一人喝了一杯。 陈名蹈说,你们两人都是我的至爱,我对你们都是真心的,不会对一个厚一个薄,我也希望你们两姐妹要和平共处,不要有事没事的像皇宫里的妃子那样你争我斗,那样就不好了。你们也知道,县城的生意要开张了,以后还有更多的事等着我,我也没有那么多的心情来理这些事,总的一个要求,要宽容要大度要有爱心要慈悲,这才是陈家的好媳妇。来,我们三人一起再喝一杯,过了今夜,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三人相视一笑,酒一饮而尽。 “今天晚上,名蹈就在姐姐的房中睡,让姐姐仔细地看一下名蹈。”知毅说。 “还是让名蹈在你房中过,以后日子长着呢,何愁今晚呢。” “不,名蹈今晚上就在你那儿了。” 名蹈就让这两个女人这样推来推去,其实,名蹈的心中是想到够菊的房中睡,因为他与知毅早有夫妻之实。而知毅也想今天晚上与名蹈共眠,只是她心想早已占有了他,何必今天晚上还要争呢,不如让一让,让名蹈自己决定。 “好,那就听知毅的,今天晚上在小菊房中歇息。你一个人要盖好被子哈。” 乱世波浪涌26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够菊先洗漱了过后,坐在床沿上,两只手抱在胸前,看着红蜡烛静静地跳动,烛泪不停地往下流,似乎有些不知所以,又有些害怕。 “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怎么脸上有愁容呢?” “我怕。会不会今天我们睡了,明天就生孩子呀?” “傻瓜,那有这么快,人家说十月怀胎呢,还要看我们运气,如果今天晚上你怀上了,再过十个月就有我们的小宝贝了。” “我要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你生八个都要得。”陈名蹈一把抱住够菊,再把她抱起来,抱着去吹了蜡烛。名蹈不慌不忙地帮够菊脱去外衣,把她抱在怀中,他明显地感觉到她的急促与激动,似乎听得到她心脏跳动的声音,两个人脸贴着脸,相互热切地温暖着,够菊也不想装斯文了,一口吻住名蹈,两只手捧着他的脸,名蹈慢慢地解开她的内衣再把他的围胸布扯下来,再用脚很轻柔地退下了她的下衣,她一整个在黑暗里全部展现在他的身前,他摸着她的胸部,很柔软很坚硬越柔软越坚硬,于是他又脱了自己的衣服,两个人抱成一团,他引导她去抚摸他,他再抚摸她,一个引吭高歌一个如泣如诉,她的腿夹得不松开,他说不要怕这是人间最真切最迷人的事,有了这一次以后你天天都会想要,他慢慢地进入到沙漠中的绿洲,找到了水源,随着她一声大叫――呀――,他们成为了一个整体,他喝了又喝,渴了喝,来回往复,从最初那一瞬的疼痛到幸福的呢喃,他们把绿洲变成了草原,在草原上饮马追逐嬉戏捉迷藏,任从南方来的暖风吹拂任阳光倾泄任大地翻转任世界停止,他成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终于找到了,于是极度地贪婪,于是绿洲的泉水变成了滚滚大江大河,当所有的异相回归本真,他安静地躺在她的胸前,像她的儿子一样,睡着了还含着她的**。他均匀的呼吸声她听得如此的享受,一生的第一次竟然神秘而放荡,她在倒幕刚才的一切,自己在微笑着,把他抱得更紧了。她想,他这一辈子都属于她了,任何人也抢不去了。可是,又一想,还有一个知毅,于是又有些淡淡的哀而不伤,他和她也是这样过的吗?这时名蹈突然醒了,他看到她还没有睡,又把她抱在怀中。她说,“我还要。” 外面那些听小脚的小伙子们就听到里面“呀”了一声,再就是老鼠“吱吱吱”啃木板的声音似的,过了一会儿他们又到另一间房去听,只看到里面的灯没有灭,什么声音也没有,寒冬腊月的夜太冷,这些人又阴梭梭地回去睡觉去了。 “你真的还想要吗?” “我就是要。” “你要什么,你说哟。”名蹈假装不知道她要什么,故意地说。 “我要你日。” 于是,一场海啸再次掀起,席卷再个东南沿海,吞没了爱的每一个角落,让每寸肌肤都浸润在海水的狂热中,当一波过后,再是一波,**相推**缠绵,在海天间汹涌澎湃,有时她是海有时他是海,甚至他们都是海,在天地之间展演他们的私秘追踪,当海啸停歇,一切是那样的完美安静。 知毅眼睁睁地看着红烛一点一点地燃烧,那微弱的光里一些红一些黑,烛身的残液如树枝上挂的冰凌。窗帘一点都不动,门都关得死死的,屋内的炭火也黑成了一团,梳妆台上摆着的那些东西她动也没动还是原样儿呆在那儿,她一个人把被子抱得更紧了。她微闭着双目,双手伏于胸部,似乎陈名蹈就在她的身边,还是那第一晚,陈名蹈在不知不觉中穿透爱的翼,又让他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自己。她发觉自己天生一个懂得爱与被爱的女人,心甘心愿地让自己从一个少女变成了少妇,这一切是如此的迷人,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在睡梦里都有些动作,仿佛是当初激情,当梦醒过来,又不免惋叹,今天终于名成他的女人,却一个人在宽大的床上转辗反侧,等待的时刻是如此的漫长,她自己也明白,既然选择了就要学会承受,不怨天尤人,他不再是她一个人的男人,而是她们的男人,要懂得自己的心思,也要学会去理解别人的心思,这是想自私也自私不起来的,不过,有时候还得要有那么一点儿自私。 当陈名蹈与黄够菊再次醒来,一看外面,天已微明,只是还很清静,偶尔鸡鸣狗吠显得更加清静,陈名蹈才想起还有知毅在那边房中,那是必须得去看一看,这是新婚不是以后的日子,他把黄够菊抱在怀中,亲了她一口说,“小菊,还有知毅在那边房中,你看我是不是该过去呢?”黄够菊一想,与自己心爱的男人有了男女之实,到了这时她还想要,可是另外一人还独卧,心里也有点不忍,“你该过去一下,把棉衣穿好,不然冷到了。”其实,她是不知道的,陈名蹈与王知毅早有夫妻之实,如果没有这一层,还不知道王会不会让黄享受这新婚的春霄专夜呢。“咚咚――咚”,陈名蹈在敲门,这声音不是很大,也足以让王知毅醒来。“是名蹈吗?”她一看外面,天有点亮了,应该是她男人来了,如果再不来她真的要哭了。“是我,快开门。”门开了,知毅一丝不挂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快点上床去,这么冷的。”陈名蹈去开了一扇窗。知毅躺在名蹈的臂弯中,一夜的那些想法都随风而去,终于在她男人实实在在的呵护中了,她满足了,带着微笑,一夜没有睡好,在他的轻抚中,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回门的事,倒把陈名蹈难着了,这是不能叫他弟名申代替的了,必须得自己去了,两个人都对自己这样熟悉。第二天得回门,嫁出去的女子要第二天回一次娘家,去看一看自己父母表示从此以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陈名蹈只有一个第二天,一个第三天,然而这样做也不好,在县城的商号将要开张,还得忙那边的事呢,于是只能一天跑两家了,他先带上知毅,两个一起骑在马上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王知毅她爸妈那儿,于是急急忙忙地吃了点,就说赶快回去,因为到黄够菊家要近些,所以就回去以后再去。当陈名蹈回到家中,黄够菊已经准备好了,于是拉她上马,这下就不急了,反正是去吃午饭,吃了再回家,两个人一起骑在马上,黄够菊坐在后面,两只手抱着陈名蹈的腰,背上背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走出陈家大院不远。 “昨天是你来接的吗?” “接新娘,还能有人可以代替吗?” “我不信,两个女人同时到家,还能有人可以分身吗?” “你去问知毅。” “你要娶两个,当初为什么不跟我说?” “来不及了。” “听他们说,是你们两个私订了,又刚刚回家,是这样吗?” 两个摆起了知毅的事,陈名蹈只是说了一二,并没有将那些细节说与黄够菊,两个还没有说个什么话呢,就到了黄家。 祝熙邰在县城的河边走,虽然是冬天,打了霜,蕉溪河还是一阵阵的臭气不时扑入他的鼻子。再一看,河边到处是垃圾,牛粪猪粪随处可见,还有那些洗碗水洗脚水一冲就倒到蕉溪河里了,以往他做知府的时候还没有这样认真地看过就在他身边的这条河,现在才发觉这条河是如此的不堪入目,县城的这些人也不太自觉了,也太不珍惜自己所居住的这个地方了,搞得如此难闻,看来得治它一治,还大家一个清新自然,不然大家在茶余饭走的地方都没有。 祝知县的脑海突然闪现出一幅画面,夕阳西下,杨柳依依,金色的余辉洒在河里,鳞鳞光闪,鱼儿在河中游,人们坐在河的两岸闲看闲玩,鸟儿从远方飞了回来,小孩子在河边放着风筝,有人在下三三棋有人在下像棋还有高雅者在下围棋,小女孩子们在跳绳,恬静而惬意,这才是田园风光嘛。他一定神,很多的人向他的身后走去,他想今天又不是赶场天,怎么这么多人往县城走呢?他问一个人,为什么这么早地要进城呢,那人说,去县城买点亮的油,大家都说这比点桐油要节省一半以上的钱。这时,祝知县才想起,还是在几天前,陈祖仁就去请了他,要他在商号开业的那一天比给他剪彩,祝知县是答应了的。今天这么多人往城里去,一是看热闹二是想买煤油。他返身回到县衙,换了衣服,向陈氏商号走去,刚出县衙大门就听见戏班子的吹吹打打咿咿呀呀,他想这陈家要大干一场硬要弄出个样子来。走到南街,已是人山人海,看戏的看戏,要买东西的已经排起了长队,就是没有卖。他一看,陈氏商号四个门面,左边两个门面是卖煤油及灯具的,右边两个门面是卖日常用品的,以往他走到这儿都是一股子药香,而今是一股油味,有点难闻但又不臭,多闻得了两下子也就习以为常了。陈祖仁看到祝知县来了,赶忙请他到陈氏商号坐,“祝大人,请在里面坐一会儿,我们的剪彩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说这祝大人怎么能不来呢?他们在之前还有那么好的合作,还给县衙送了油,县衙已早于其他人用上煤油,那照明的效果的确比以前好多了,那是简直不能比的,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而且还是免费的,县衙大小吏衙门以后买油还九折,哪个不高兴。有些排队买油的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大声地吼,还有好久才开始卖哟?我们站了这么久了!陈名申就说,不要急嘛,你没有看到这儿搭的彩台,等一会儿剪彩了过后才正式买,我们这几天一点都没有卖呢,也不要急于这一时。 锣鼓声嘎然而止,伍管家拿着一个铁皮的喇叭,当然不是现在充电的,而是一个空心的,对着嘴的这儿小,外面大的,就像是亮剑里打仗给小日本喊话的那种喇叭。“今天,是陈氏商号开业的日子,感谢父老乡亲们到小店来,下面将进行本店开张的剪彩仪式。”陈祖仁请来了县城所在镇的哈镇长,县城最大的染房阮老板,再加上他自己与祝大人,共四个人进行剪彩。戏班子锣鼓一阵激烈的乐曲后,伍管家就向大家介绍这四个人,很多从乡下来都认不到祝知县,大家一看,哟,这就是知县大人哟,还是第一次看到呢,哈镇长阮老板看着也有点儿熟悉,陈祖仁他们看得很是陌生。有的人说,这陈祖仁还是有点面子嘛,把知县大人都请了来。常言道,朝中有人好做官。我想这朝中有人也好做生意,想我中华改革开放初期,一些人就拿着批文到处倒卖,不出力不出汗日日盆满钵满,后来就成一个个建筑老板电信老板钢铁老板矿山老板。陈祖仁不把县衙的人各倒起,他的生意是做不走的。光各倒起也不得行,当你赚钱了后,不光要上税,还要懂得起,给县衙的人直接管你的那些人分一份,不然就不可能有你天天好赚的。四个人一经介绍完毕,就开始剪彩,四人剪刀咔嚓一下,几朵绸花就剪了下来,几个小美女就接到起,又用红绸带系起挂在四个门面的门楣上。剪彩一结束,陈氏商号正式开始营业,旁边戏班也开始唱戏。 黄够菊看见这么多人,还要剪红绸,她想象做衣服那一定更加漂亮,她一看挂在门上面,看着也多顺眼的,那我们陈家的生意一定会像这绸花一样红红火火。由于她从小就在陈家沟长大,此次到县城来还是第一次,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什么都很新奇,又有很多人坐在家中,她是跑上跑下,给客人们端茶拿东西。陈祖仁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好开张形势,他想只要不冷清就可以了,看来这伍管家还真有办法。煤油灯具九折,日用品八折,就此一天,远远近近的人都要来捡这个便宜,过了今天不再有。这天从上午开张后,一直卖到申时掌灯才把最后一个人送走。其实,有一部分人是想来看陈名蹈这两个婆娘的,长财县也有讨几个小婆娘的,但还没有同时讨两个的,于是一些好事之人都想来看一看这两位女子的芳容,在人们羡艳的目光与手势中,终于看到了这个是这个那个是那个,还是不知道哪个是老大哪个是老二,她是两个类型的美,都让这些看热闹的看得眼跳。 陈祖仁想,给商号多请几个人来帮忙,自己也做不下来,后来一想,名蹈有两个老婆,也可以少请两个人,商号就由伍管家管理,王和黄一个负责一边,不过黄还要跟着学一段时间才能跟得上,再加上两个卖货的小二,也就可弄得走了。这一招他还是跟黄士堆学的呢,当朱雀玉在黄士堆的商号内一站,那生意的确是比以前好多了,所以,他就想用他这两个儿媳妇来充下门面,反正他儿子也同意,特别是黄够菊巴不得到城里来呢?这一下,这县城内的陈氏商号人气就高了,送货的护院的扫地的,每顿吃饭都得开两三桌。陈名蹈这天感觉还有点好,自己从很远的地方弄来的这个油,没想到一走上长财的这块地方就有如此的吸引力,一下子把那些以前卖桐油和蜡烛的店抵到了,于是他又筹划着下一次该进多少油了。 乱世波浪涌27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陈祖仁是一个不爱热闹的人,当开张一结束,他就与县衙祝大人县里屋品茶去了,把大门一关,还有些清静。 “陈老板是一个精明的人,能够把其它地方没有的东西弄来长财来,别人没有而你有,这是你生财的好方法,有眼光。”祝大人说。 “这哪儿是我的主意的,是我儿名蹈上次到汉口去,看到那儿的人已经用上了煤油,才有了把煤油也弄来家乡的想法,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个事。”陈祖仁说。 “看不出来,你儿才二十岁就有如此经商的天赋,假以时日,一定可以成就大事,富甲一方。还是穷有根富有种呀,有这么能干的老汉儿,才有这么出色的儿子。” “我有什么能干呀,就是吃了点祖业,你祝大人才是能干人,进士及第,出道当了知府。我儿名蹈名申还要你多栽培哟。” “以后有机会了,那是一定的,孔圣人也说举贤也要举熟人,人都认不到那怎么去推荐呢。” “祝大人是孔孟儒学的忠实弟子,学问高深,让我儿拜你为师嘛。” “这要不得,我也这么忙的,还不知道在长财县能呆多久呢。你不是还有个儿女吗?县城开了一家新女式学校,可以把女儿送到这个学为读书,儿子也可以进城来读书的。” “我们陈家祖祖辈辈都是耕地挖土的,识不得几个字,是该让后一代多读几句书,让知识丰富他们的一生。” “这说得好,只是我们这个社会现在是积贫积弱,无法让更多的人学得知识,很多人都是愚人,我想呀,如果有一天让所有穷人家的儿女都能读书,那该多好呀。” “你是当官的,想得远想得宽,能有这一天,我们大清就富裕得不得了了!” “在我们这一辈人是看不到的,国贫且**再加外强入侵,各地自我为政。有些地方,大清都管不到了。” “国家大事只是你们当官的事,我等平民百姓,只要有口饭吃,也不管那么多了。”陈祖仁刚说完,就听他儿子陈名蹈来叫吃午饭了。 陈祖仁吃了午饭,就对伍房与陈名蹈说,这个店开业了,是喜事,看今天这声势,以后也不会差到哪儿去,我给你们说几个方面的事,一是要注意防火,这是重中之中,这煤油是容易着火的,每天至少要检查三遍,做到防患于未然。二是要注意安全,不要让坏人和强盗有机可乘。三是做生意该赚的就赚,不要以为长财就只有我们一家,想怎么弄就怎么弄,任何事要有个度,对于贫穷的该帮就帮,这一方面以后有了更多的钱还要加大力度多支持穷人。四是,蹈儿你也才结婚,一定要听伍叔叔的,很多事多向他学习,管好两个老婆,不要有事没事扯个没完的筋,那就讨嫌了,做生意要求个家和万事兴,如果你家内的事就处理不好,如何去做好生意,这个道理很简单。还有,你已结婚,是大人了,再也不是小孩了,所以,行事得多思考思考,不要说三思,至少也得想了想过后再去做,不要做无头脑的事。五是,今天我与祝大人一席摆龙门阵胜我一辈子所学所识,蹈儿你虽然结婚成家了,但有了空一定要多读书学习,对你做生意与你的下一代都有好处。我给你们说这么多,我是一个喜好清静之人,我不想在这热闹喧嚣的县城里住,还是回陈家沟住得安逸些。 乱世苍茫茫1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当陈九娃与朱雀玉结婚后,这桩倒插门的婚事,虽然有人说三说四,也阻止不了两人结合,朱氏看来了陈九娃身体好,一身的好劳力,虽然家里只有不到一亩地,可也能靠自己的劳动不致于吃了上顿没有下顿,要是朱氏年轻的时候是不可能嫁这样的男人的,家不像个家,什么也没有,光是那点地,能够吃出半年都不错了,现在没有办法,自己也是个寡妇,还想找条件好的黄花郎,那是不可能的,只有像陈九娃这样的,还算是她的幸运。朱氏也不想在黄氏商号里做久了,久则生变,这个漂亮女人达到了目的就开始溜了,黄士堆也是没有办法的,女人不跟倒你,你也不能强留,他又不能给人家名分,当然得让人家走,倒是这样漂亮的少妇,在伏龙镇是屈指可数的,就是这一点让他有些可惜,自己又要面对他那个真正的老婆,提不起一点儿激情了。陈九娃与朱氏结婚就订了一个条件,就是以后不能再到黄氏商号里去做事,也不能到黄家去做事,就算是买东西也不能到黄氏商号去。因为他心中明白,一个寡妇能够把房子修起来,没有男人在后面是不可能的,过去的都过去了,既然你与我有了夫妻之名,就要从头开始,不要想那些了,就种自己的田地,靠自己的劳动换来生活所需。结婚那天,她以为黄士堆要来,可是他没有看到,只是黄士堆商号里的店小二毛狗来送了人情,吃了顿饭就走了,这还让他心中有些好受。 陈九娃嫁去了朱家,他还是陈家的人。这不,今年峨城山的庙会,还是请了他,他的地还在陈家沟呢。说是去了朱家,与陈家沟还是没有多远,不过十余里地,经常去做活路又太远,他想把地卖了,可是人家出的价钱又太低,一时又没有卖出去。 “这不是九娃嘛,好久上山来的?”陈祖仁在庙会上看到陈九娃。 “祖仁叔呀,我今天上午就来了。” “你还是陈家的人,以后要多到陈家沟走。听说,你要卖你家的地,卖了可惜哟。” “叔叔,是太远了,种与收都不方便,我想卖了就近再买点地。” “对的,我们农民就是要有地种,没有地吃什么。我也听说人家给你的价钱太低了,我要了地吧,我多给你十个大洋,你那九分地我给十个大洋,一共是二十个大洋,你下山后就去找你周妈,就说是我说的。” “叔叔,这怎么行呢?” “没什么行不行,你记着你是陈家的人就好,别人我会出这么多的钱吗?” 今年的庙会又多了一项议程,就是在吃饭前都要到大殿里的峨城爷爷的神龛前去烧一柱香,由于人多,五个人一组前去敬香。轮一轮的敬过来,神龛前的石槽中都插满了香,整个大殿里烟雾缭绕,香而不熏,来得晚的,在山脚下都闻得到香味。不过,今年又特别开禁,和尚们吃的是素的,这些上山的都是吃荤的,一家一个,有的是男的去,有的是女的去,当然,这么热闹的聚会年轻的少男少女也是要去的,认不到的这么一交流都认识了。远远近近看热闹的,那是多得不亦热乎。 黄士堆与陈祖仁在一桌吃饭,大家你一杯的我一杯,都喝到二醉二醉的。 黄士堆说,“我们都没有在山上过夜,今天晚上我们就在山上当一回和尚怎么样?” “住一晚上就是和尚了么,只是一心向佛,在这儿住与不住又有何妨呢?不过,这个建议好,在峨城山上一住,可能是别有情趣。” 下午,他们就在山上转山,山下没有雪,山上的积雪还有些厚,他们到小峨城山去看那个神仙脚印,可是雪覆盖了,怎么也找不到。 黄士堆说,“听说那神龙洞中有金子,不知道有没有人下去过,老一辈传说里面有一条龙守在那儿,哪个去拿就会把人吃了。” “我也听说过,不知道有没有人去过。”陈祖仁知道,神龙洞早已不是神龙洞了,那龙已被梁道他们给杀死了,还取了金子。 “这传说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但就是无法辨认真与假,就象这世人很多东西只看到表面的东西,不知背后还有什么是一样的。” “那是这样的。比如白天做事,人家看得到,有的人在晚上做事,没有人看到,但有神明在上,你不知我不知,它知道。”陈祖仁知道,黄士堆是心中有事,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事。 “这世间呀,就是这样,还是有很多不明白,你说活到你我这个年龄,应该没有我们感到迷惑的东西了,可是我们还是对很多不了解不知道。” “我佛在上,就让它给我们解决那些不知道的东西吧。” 两个人又一起回到了庙中,已到了晚饭的时候了。黄士堆把主持也叫来吃饭了,主持说不能吃肉喝酒,黄士堆说,佛在心中就行,吃了也没有什么,今天陈老爷也在这儿大家一起吃个高兴。一年四季吃素吃惯了,闻得肉香是特别的沁鼻,吃就吃嘛,吃了佛也在心中。 黄士堆说,“我请教主持一个问题,我听一个小娃唱‘“天地合,陈家沟,天地人,一起走”’,这是什么意思?” 主持沉思了一会儿,“天机不可泄露。” 陈祖仁说,“这未必陈家沟有灾难?” 主持说,“天机不可泄露。” 既然主持不愿意说,大家也不问,说不定他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以这样的话句来应对人们,也未必可知。 第二天回到家中,陈祖仁看真是少了一张三万两的票,他在那个账箱中东找西找还是没有找到,这个账箱是上了锁的,怎么会不见呢?他再一想,黄士堆为什么要留他在山上过夜,定是有目的的,这票不见了,就意味着自己要拿三万两银子出来。这三万两也不是个小数目了,他心中硬是不踏实,到了晚上也心神不定的。他在想到底要不要去找黄士堆,可是要是去找他的话,什么凭据也没有,无凭无据人家反说你污陷怎么办?陈祖仁的小老婆胡氏问他怎么满面愁容的,有什么心事说出来哟。 “我有三万两的票,是庙里全年的用度的票不见了?我的账箱还是好好的,就是不见了。” “你想,你放在箱中,不是会丢的,如果是丢了,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我们家在县城内又开了商号,听说生意火得很,就算是两三个月的利润不要了也无所谓嘛。” 陈祖仁再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之前把黄士堆收拾了一道,其损失至少也在十万以上,就算是给他个补偿吧。“嫣,亲爱的嫣,这个事不要给你姐姐倚梅说哈,知道就行了。” 乱世苍茫茫2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煤油卖火了,人们都不叫它煤油,而是叫洋油。全县各地的人来陈氏商号买油的络绎不绝,差点没有把陈氏商号给挤爆,那银子是水一样往陈名蹈的钱箱里流,到晚上一点,嘴巴是笑呵呵的,照这样赚下去,不到一年就可以比陈家沟田地和山林十年赚的钱还要多。这不,在腊月二十九日,宣汉、达县、梁山的又来了,要求从陈氏商号买油。这些商人看到来此买油的百姓如此之多,这就是个暴利的行当,不做是划不来的,嘴边的肥肉不吃了一辈子都会后悔。这些商人知道陈名蹈是从汉口进来的油,宣汉的就走了,他自己不知道陈名蹈是川东十八县的总代理,他想去买也是买不来的,当其他人一听还只得从陈名蹈这儿进,因为陈名蹈先走一步,走在前面了。 陈名蹈说,“我这儿也不多了,还要卖本县的人,如果全都给了你们,我这儿不是唱空城计,这样吧,每人给你们十桶,等明年过了十五过后,再来,我们的货也来了。不过呢,价格上比我卖给个体的稍略低一点,你们还是有钱可赚的,这大家都明白比点桐油和蜡要便宜得多。” 陈祖仁看到县城里的商号生意还过得去,就考虑陈名蹈毕竟还年轻,坐店是坐不住的,就想要陈祖德来当商号的管家,找来陈祖德一问,开始他还有些不愿意,说他一走家里的庄稼怎么办,一个女人家在屋里,孩子也挑不起抬不起,陈祖仁说,你去当这个管家比你种庄稼挣得多,农忙时可以请几个人帮你做了,也可以回家看一看,不就没有事了,最为主要的,我们是一家人,你就算帮我了,每年还给你分五十分之一的成,加上你的薪,这是一个可观的数目。为什么要给你分成呢,目的一个就是要你全心全意的把事情做好,并且我相信你走南闯北,有这个能力。这下陈祖德才答应下来。在腊月二十九日就到县城来当管家来了。伍管家又回到了陈家大院,陈祖仁与伍管家合作了那么久,他到县城去了,陈家沟农事还多得很,陈祖仁一个人也管不过来。过了年了,活路就开始多起来,田里要准备关水,土里要除草施肥,塘子的料也要打,没有人专门来管,一些事就乱得没有眉目。伍管家一回到陈家沟,一个晚上就把一年的收入与支出清理了出来,陈祖仁一看今年还不错,于是向各个佃户和长工发过年奖励,长工五个大洋,佃户两个大洋,远的近的一个个陈姓的不是陈姓的领了这笔钱,高兴的回家过年,这还是陈祖仁第一次给他们发年奖。他说,今年收成好,就给大家奖励,你们付出了辛劳,如果明年收成好,照样会给大家发年奖。 腊月三十天,一家人都到陈家沟过年,县城的商号伏龙镇的商号只留了人守店。陈祖德吃了午饭,就跟陈祖仁说,大哥,县城里我们还不熟悉,人留少了怕不得行,我想还是把原来那些护院的带些去,确保年过得好,店也要安全。我先去,他们可以吃了晚饭来,戌时末赶到就可以。陈家又多了两个人,过年比以前快乐多了。陈祖仁的两个老婆都喝不得几口酒,可陈名蹈这两个老婆都可以喝得几口,这个年饭就吃得高兴了,陈祖仁说,一家人吃饭就不要拘礼,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只要不喝醉都可以,平常呢我可能还要限制你们年轻的喝酒,今年呢申儿、哲儿、学儿也可以喝,不过呢,哲儿、学儿只能尝一口就可以了。陈祖仁一放开,一下子就活跃起了,黄够菊王知毅一个喝了脸儿红红的一个还是原样子,陈名蹈看黄够菊红红的脸,问她怎么样,她自己说没有事。陈名蹈说,我这几天在店里呀,只要空了我就在看唐表叔给我的书,看了两本,还有十几本没有看哟,我看这两本是说大清政府很**,一个当知府的一年都可以挣几十万银子,只要一当上官就大肆的捞哟,各地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已有一些人成立了组织与官府作对。这些话只能在家里说,是不敢对外面说的,说了官府是要追究的。他自己加入了同盟会的事,他想还不是时候,也不好让大家知道。这是一个乱世的时代,只是我们这些地方还没有达到那种程度的话。陈祖仁说,喝酒,那是国家大事,你就安心做你的生意,多挣钱才是出路。陈名蹈说,如果国家不太平,挣了钱也没有用,也有可能挣了钱也保不住。哎,不说那些了,我们还是喝酒吧,开心的喝酒。 吃了午饭,知毅带着小弟名学够菊带着妹妹绮兰就出去玩了。名学和绮兰都没有到过县城里去过。 名学问,“知毅姐姐,城里好不好玩呀?” 知毅说,“城里好玩的可多嘛,木马、铁环、布球呀。” “我一样都没有见过呢,那怎么玩呢。” “木马当马骑,铁环是在地上滚的,布球是用脚来踢的。” “明年我也要去玩这么多好玩的。” 绮兰说,“你又一个人去哟,我也要去。” 知毅说,“你们两个都去,我天天带你们玩,只怕你们玩够了什么都不想玩了。” 黄够菊说,“还有蛮多好吃的哟,你们听说过吗?格格儿、冰糖葫芦、小笼包子、碗儿糕、羊肉串儿,那味道好得很哟。”听得最小这个绮兰都流出了口水。 名学看到了,“妹妹是个好吃婆,听到就流出了口水。” 绮兰说,“哥哥,你不想吃吗?” 知毅说,“好,明年我带你们都去吃个遍,天天吃。” 两个小家伙一起说,“漂亮姐姐真好。” 知毅说,“我都是菊儿姐姐带起去吃的,我才知道有这么多好吃,你们说菊儿姐姐好不好?” “两个漂亮姐姐好。” 这两个女子带着两个小孩子,在大院附近一走,年轻的小伙子们都贴出来看,他们看这两个女人太漂亮了,不看都枉长了眼睛。 乱世苍茫茫3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黄士堆那天在峨城山过了一夜回来是相当的高兴,与陈祖仁分手后,是一路哼着小曲儿回家的,要拢家了没有想到摔了一扑爬,脚轮到一个尖角角石头上,他怎么爬也爬不起来,一摸发现左脚小腿断了。管家汪努彩正好出来,看到黄士堆趴在黄家大院门口的地上,赶快过去扶他,“汪管家,莫动,这个脚不行了。”黄士堆指着左脚,汪管家一摸,发现里面骨头都翘起来了,那肯定是断了。他返身走到大门口,大声地喊,“快来人呐,老爷摔倒了。”黄士堆在床上躺了不舒服,又在堂屋里来躺到大椅子上,他以为陈祖仁要来找他,可是左等不来右等还是不来,这一下就等到腊月三十天。 那天,几个人把黄士堆抬回去,蒋氏说,“你这个人走到家了,这么不小心,还摔了一筋斗。”“你个婆娘还不快叫人去给我喊郎中来,还说么子哟,摔都摔了,还要哪扪做哟。”郎中来了,把黄士堆的裤子脱下来一看,小腿上的骨头都翘了出来,肉破了四寸长,血已经把里面的棉裤都给染红了,郎中把骨头往里面一按,黄士堆窝呵连天的喊,痛得不得了,郎中把火纸烧了两张,口中念念有词,吐了一扒口水在手中,搓了两下,在黄士堆的腿上揉,郎中说,你还痛不痛,黄士堆说,不痛了。郎中就把骨头按了进去,又吩咐弄几块一尺长半寸宽的楠竹片子来,给黄绑上,然后弄些草草药敷上,就算完事。事后,郎中说,你在床上至少要睡十五天,不要那么早地起来,不要用力,保证你好了过后与正常人无异,还是与以前一样的。事情做完了,蒋氏说,郎中这要给多少钱呢?郎中说,这个钱我不跟你说,你高兴给多少就给多少,钱我不会给你说多少。七天过后我再来看,来的时候还要弄些药。蒋氏就给了郎中二十个大洋。 晚上睡觉的时候身都翻不得,一翻脚都痛。这天晚上,蒋氏给他说,“他爷爷的坟原来在石干子横路的上面,现在怎么在路下面来了。” “那不可能哟。” “鸾儿那天给我说起,起初还不相信,又去看了,真的。又听人家说,是回弯那儿那个号给打了,所以坟就飚了下来。” “难怪不得,跟老子的。” “原来站到那儿都听得到水流撞击的声音,像一支号在吹一样,那天我站在那路上什么都没有听到,就听到风唔呀唔的吹。” “我听你这么一说,还得改变一些看法。那回来给我算命的那个,结果我家出了事。就不信那个了。看来,还得信那个。什么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看也是可以改变的。蠢婆娘,你看,我们家出事,是不是前兆?后来我家的祖坟就走了位。” “老黄,风水轮流转,那说不定是另一种情况了呢?我们黄家不缺吃不缺穿的,也不想有什么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说是不是?” 黄士堆想,他这个老婆娘说的还是有些道理,正如他第一次与朱寡妇在一起的时候,是个软蛋,后来,他坚强地想那是美好的事,一下子就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人生的道路何尝不是如此呢。世间的一切都是要人去做的,他想以后呀不能把全部精力都放在生意上,还要把重点放在培养子孙上,要他们有出息有能耐就可以改变命运,一想到这一点,他一下子不悲观了。“那是,好山好水在我黄家还有什么愁。” 这年三十天的团年饭,黄士堆是吃得特别高兴,也很心安。他特地把给他家帮工的佃户以及护院的人都在一起吃团年饭,大家看他走路都不行,但看到他笑容挂在脸上,也就与黄士堆一样的高兴了,把所有的那些不愉快以及丑陋的东西都埋在心底的最深处,展现在眼前的是迎春的和风。其实,黄士堆这样做就是要和陈家比一下,你陈家给下人发年奖,我就请下人团年,你能团结人,我也能把我周围的人聚拢来,为我所用。多少年的第一次大团年,由于黄士堆行动不便,管家汪努彩就忙得不亦乐乎,黄士堆说,你代我去照顾大家,让大家吃高兴喝高兴,都是一家人要心在一起就能办大事。大家吃得正在高兴的时候,他把黄七娃叫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一会儿,一排人举着枪朝天放,呯呯呯的声音,震天动地,黄家大院周围树上那些鸟儿吓得乱飞,黄家大团年进入到了gao潮。 乱世苍茫茫4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饭倒吃过了,新的一年即将来到,新的一年,他将向何方走,其实黄士堆自己也有些茫然。一个人躺在堂屋的大椅子上,不免有些淡淡的哀伤。在种地上是比不过陈家了,地也没有人家多,人也没有人家多,这里都叫陈家沟嘛,黄姓人是只是陈家沟的一个姓,不然就叫黄家沟了。他想,地虽然比不过人家,地还得种,不种地怎么活得下去呢,吃都没得吃的了。商号也不过收入一般,还不时有赖账的人,有人欠了好几年了都不给钱,想找他要钱呢,人家又确实拿不出来,把他打一顿吗,打了还是没有钱。于是,他心中隐隐有了另外一种想法,但就是行不行得通的事了,转而又一个微笑露在脸上,他躺在大椅子还是微闭着双眼,旁边的火散发出阵阵热量。 这个春节过得特别的慢长,坐在椅子上的日子太难打发了,有时候太阳出了,老是不落山,还是那么亮。有时候没有太阳,天总是阴沉着脸,想它开个笑颜呢,却到中午又是细雨沥沥,不时的还刮一阵冷风,穿到堂屋来,叫黄士堆一颤。本来闭着双目什么也不想,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这么一颤反而醒了,感觉到屁股和腰杆一阵疼痛,他一下想站起来,却忘记了左脚还有伤,刚一提脚,就痛起来,于是,又仔细地躺在椅子上。到了正月十三,黄士堆就能起来了,可以不用人扶就可站起来了,还可以走几步了。正月十五这天,汪管家到商号去了没有好久,高兴着脸回来了,看到黄士堆一脸痛苦的样子,问他怎么啦,他说没有什么,只是坐久了难受。 “我听到一个好消息,祝知县要修河,由于本县财力不足,在全县范围内募捐。” “他募他的捐,与我有何关呢?” “这是一次不一样的募捐,在一万两以上的,可以进入伏龙镇公选镇长的行列,这不是个好消息吗?” 他坐在椅子上,沉思了一下,在伏龙镇有几个可以捐一万两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马镇长,一个是陈祖仁,一个就是他,如果三个人都捐了,马镇长有现时的优势,陈祖仁更是没有说的了,人也好品也好,没有什么坏印象,只是他家的生意太多不一定能有心思去忙当官的这个事。全县这么多镇,还有其他地方的呢,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当这个官,来挤这条独木桥。 “是个好消息,但不一定能够成功。” 后来,黄士堆探听到一些关于祝知县的一些私人信息,这个人是进士出身,一出道就到绥定来任知府,读了不少的书,写得一手好字,还著了些文章。不过,这个人有些僻好,喜欢人家的老婆,要想当官的和减税赋的把自己的老婆送去就得行。黄士堆想,这个鸟人就是怪,那么多黄花美女他不喜欢,偏偏要喜欢这些老女人,世间无奇不有呀。他再想,我都是整别人家的女人,还有人送到我这儿来我还不要哟。这次是他自己面临着难题了。想他黄士堆在世间行走这四五十年,对于人生对社会都有些自己的看法了,当官有当官的潜规则,做生意有做生意的市场法则,为人有为人的处事风格。对于当官的你不能满足他的一些要求,要想办成事,那是不可能的。要么你是特别的天下无双的或者是纯粹的一个奴才,对于居于中间的,不怎么样想怎么样那怎么可能呢。比如,就如他自己做生意,进了人家的货不给钱是不可能的,欠久了也是不得行的,一般都是现款交易,哪个搞你那些赊欠,弄到二回收账时,债主成了龟儿子,欠债的倒成了老子,那弄起多不爽。 黄士堆在家坐久了,心中不免有些郁闷,于是又叫人把他用滑杆儿抬到商号里去,看一看他的生意如何了。他一坐到店里,一些熟人看到他,就问他怎么的呀,他说自己不小心摔了。等店里没有客人了,他把毛狗叫来问,这些天看到朱氏来买东西没有?毛狗说,自从朱姐腊月间结婚过后,还从来没有看到过一次呢,没有到店中买过一回东西。黄士堆想,这朱氏家中就不缺什么吗?怎么不到他的店中来买东西呢,一定是有什么毛病。他说,毛狗你去跟我打听一下,过去在我这儿做得好好的,为什么一下子就不来了呢。后来,毛狗从别人那人间接地打听到,是朱氏的倒插门男人不允许她来店中买东西,要买也到陈氏商号去。当黄士堆知道后,他想,这女人真是无情呀,跟老子的说忘记就忘记了,一点都不念旧情,别个说月母子遇到旧情人宁伤身体不伤感情呢,真的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吗?想我把钱不当数,给她那么多钱把房子修了起来,老子不给她钱,她修个鸟呀。朱氏可不这么想,那时是一个愿打的一个愿挨,我没有偷你的也没有抢你的,钱是你主动给我的,我贡献我的身体给你,你给我钱是天经地义的。黄士堆再一想,这个婆娘达到了目的就把老子扔到一边了,这女人就是这么现实。老子不信,总有一天,你还是要乖乖的到我胯下臣服。 乱世苍茫茫5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黄士堆正在想这些歪事,他的大儿子来了。“我们家的那个煤窑已经挖到煤了。” “好事嘛,弄那么多钱进去,总要有钱出来哟,不然亏在里面多划不来。” “我还听说,用煤来炼焦煤,比卖煤炭划得着,只是我们这儿没有人搞,汉中那边有炼焦煤的,我想去把那个方法学回来。” 黄士堆想,不搞点新的东西,也赚不到钱的。你看陈祖仁家弄回来了煤油,一下子就把生意做红了。在伏龙镇陈氏商号里都不买桐油了,那些百姓也愿意买煤油,他自己这儿的桐油也是积在这儿一点也没有动,更不要说原来进的那些蜡烛了。 “够鸾,你何时动身,你明白打那个山洞洞把家里的钱都用得差不多了,去学就要学个明白精到,不要弄个半罐水响丁当,把师傅钱交够,跟师傅学到真本事。” “我明天就动身,带两个去。” 后来,听黄够鸾同去的黄老么说,他去没有交什么师傅钱,就装得很穷的样子,无法生活了,要在焦煤厂做活,给一口饭吃,工钱多少都无所谓,肯请老板看在不要让他们饿死了的份上,于是在焦煤厂工作了一个多月,把炼焦煤的那些工艺全部学到了家。话说,其三人到的那一天,正好要建一个新的焦煤槽,他们三人就跟在后面边做工边学技术,如何弄烟道,如何弄煤槽,全学了明白。在后来的一个多月里,天天上煤取焦上水,煤要烧到什么火候才能上水,焦煤才是好焦煤,把这些关键点都学到后,黄够鸾跟老板说,我们老家的农活开始多了,要回家忙农活了,你看能不能给点路费给我们,也好在路上不饿饭。那陕西老板耿直,看这几个人勤快憨厚任劳任怨,就给了他们每个人两个大洋。当黄够鸾回家时,他婆娘桂氏都没有认出来,经过一个多月的熏烤,脸面都是黑耸耸的,进了黄家大院,她再仔细一看,这是她各人的老公嘛,“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了?”很是惊讶。黄够鸾想他这一个月余自己一回都没有照过镜子,只是洗脸的时候在水中看过自己模糊的面影,倒没有在意自己是黑还是白。 “我成了什么样子了?” “你看我第一眼还没有认出你来呢?你像是刚从灶孔里拱出来的。”“我有那么黑吗?” “真的。” 黄够鸾去照镜子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当汪努彩给黄士堆说过这个消息过后,他表面上说很难,其实他内心何不想搏一搏呢,机会在面前,看你自己抓得住否,得到什么在官场要以失去什么代价的,光想得到是不可能的。每周他都要汪管家去打听一两次,看有多少人给捐了钱。当有一天回来,汪管家给他说,要前厢这一方的人并且与伏龙镇相邻的这三个镇捐了一万两以上的,才可以进入伏龙镇的公选镇长行列。在后厢还有一个镇也是这种方式。当然,这是从内部再次打听到的,修造两河捐款的公告并没有与公选镇长挂起钩来,这是祝知县内定的。而修造两河的捐款都是由专人接收的,也不直接进入他的腰包。黄士堆的老婆看他有些开颜,也不像先前那么愁容满面,便高兴的说,老爷什么事都想得通的,应该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男人。他再仔细地看一下他的女人,想这个女人自从嫁入他家以来,从来没有做过农活,有时候去帮个忙,被黄士堆看见了也要把她喊回去,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却也看不出有好衰老的样子,生了娃儿过后就是奶妈喂奶,她还是保持着少女时候的体型,两个**挺挺的,脸上也看不出有皱纹,她本来就比黄士堆小十岁,如今四十多岁的女人看上去也只有三十二三岁的样子,半老徐娘的,风韵犹存。他说,等几天我们一起到县城去,去拜见一下祝知县大人。 “你去就是了,还带我去做什么呢?” “你知道我脚不方便,现在还不是很利索,当然得要你去哟。” 当他把钱捐了,再去报名公选伏龙镇镇长这一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他拄着一个棍子可以勉强走了,只是还是一拐一拐的,不是正常走路那样干脆。他提前已给祝知县大人约好了,说中午要去见他,黄士堆带着他的老婆就到了县衙,祝大人一个人屋里正在看书,看见黄士堆来了,两个人寒喧了几句,黄士堆扯故上厕所,就把他老婆与祝大人两个人留在了屋中。 乱世苍茫茫6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这一年,大清皇帝正好颁布了戒烟令,要求全国各地都要戒烟,不允许再种大烟。当戒烟令传到长财县时,祝知县召集县衙大小官吏及各乡镇长来开会,传达皇帝的戒烟令。祝大人说,这个烟呀是害了中国人的,大家应该知道在半个世纪前,林则徐在虎门销烟,虽然他后来被流放到了伊梨,但他长了我大汉民族的志气,然我大清**懦弱闭关自封不与时俱进,洋鬼子以坚船利炮打开了大清国门,每年还得跟洋鬼子赔款,前几年又吃了败仗还要向小日本赔款,割地又赔款,我们大清已不再是大清的大清的了,你们有人出去过就知道,洋人在沿海以及长江肆意横行,大清的官员见了他们都要低头三分,丧我大清人的志气。当前是这个形势,我也不怕有人往上传出去。但,此次的戒烟令的颁行,说明大清还是看到了一些东西,想要救民于水火。在这乱世之秋,虽然不过是一根稻草,但这根稻草来了,我们还得抓住,也算是我们为老百姓做了一点善事吧。去年,我主倡在全县戒烟,还是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嘛,在此,我要谢谢大家,没有你们的支持,我是无法开展工作的。 可是这戒烟令虽然下来了,可是一些地方还是有些零星地种植,那些当官的也懒得去管,在这风雨飘摇的乱世,只要自己挣了钱哪还有心思去做那些哟。伏龙镇的马镇长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他强买加上强占,他家的地有黄士堆家多了,一些人被占了就到县衙去报官,祝知县说这等小事用不着他去处理,就叫师爷去处理,结果那师爷也是一个贪财之人,搞些和稀泥的办法,叫马镇长给了少许的钱,就算是了事,那些穷人于是就更穷了,马镇长成了人们心中坏人。有些人说,这个狗日的比尖峰山肖家山那些土匪还要土匪,土匪是夜间行动,这个狗日的是青光白天的抢。他的这些事,祝大人不是不知道,他也知道,想他一个外地人又是被贬之人,管他妈那么多再坐几年都要走人的,更由于这乱世,何必要得罪当地人呢。这个祝大人也是一个矛盾的人,你说他不得罪人嘛,去年又要搞戒烟,用了一个农民陈祖仁去,自己却站在后面,当陈祖仁去当炮灰,这陈祖仁呢,却不是那么傻的人,于是狐假虎威地在全县各地走一遭,也取得一些成果,并没有得罪多少什么人。马镇长想,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样子了,真想不通这个祝大人要把镇长这个位置要拿出来公选,原来他一了解,后厢那个镇的镇长与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当了几年了,也是正当的该轮换了,这一轮换就成了公选。马镇长想反正都是这个样子,本人有现在的基础,也不怕公选,就去报了名还捐了一万两。 当符氏从祝大人的房间走出来,头发有些散乱,看不出高兴不高兴,他左瞧右瞧就是没有看见黄士堆在哪儿,其实,黄士堆已经出门回伏龙镇去了。当黄士堆把蒋氏与祝留在房间中,祝问她。 “你知道为什么你男人要出去吗?” “他说他有事嘛出去了。” “他是有事,他怎么好意思看到我们俩行事呢?” “行什么事?” “他没有跟你说吗?” “他么子都没有说。” “还是我跟你说吧,你男人想当伏龙镇的镇长,是他把你送给我来了,你想好,是陪我睡呢,还是你男人不想当官?” 蒋氏看这祝大人也不过三十多岁,浓眉大眼的,有几分斯文,不那么粗壮,还有点美男人的气质,于是,她以行动开始对话。祝大人早就知道这个女人就是黄士堆的女人,因为他到黄家去过。祝看她在自己脱衣服了,就去拥着她上床。蒋氏想,平常里黄士堆只不过一月两月与她才有一次,特别是去年秋天以来,还没有与她来过一次呢,又是她男人同意了的,她于是又有些期望。春暖花开时节,天气不是那么冷,两个人开始还在被子底下,不一会儿就热起来了,干脆就把被子给蹬了。疯狂过后,符氏很满足,“大人学孔孟的,外表斯文,没想到那么野蛮有力。”“看样子姐姐是喜欢了。”“你说呢?”符氏一下子又抱住祝,亲吻他抚摸他,又让祝的**燃烧起来,于是,二人再次进行。时间在他们的身体里流转,光阴在他们的舌尖飞逝。符说,“我已经好了,大人能不能不来了?”“你好了我还没有好呢,姐姐你既然来了,就要让我诗书满腹,不留遗憾。”蒋氏想,平常别人说瘦子的功夫好,今日一见果不其然。祝大人像他当初考试以前那般用功,读了《论语》《诗经》再读《大学》《易经》,再融会贯通,再之乎者也的写几篇文章,这一篇大文章就写在符氏的身上,够她后半辈子读了。当祝大人搁笔,在一旁呼呼入睡后,符氏穿衣而出,她把刚才的激情与满足都装在了心底,她怕她男人看见了,没有想到,她男人黄士堆早走了。 黄士堆回到家中,就有些后悔,但现在又喊不回来了,想他怎样去面对他的老婆呢。你在外偷,我眼不见心不烦,还是自己给送去的,这不是眼睁睁的让自己低人一等吗?一个男人把自己的女人送到别人那儿去,还叫什么男人呢。他越想越不是滋味,就到床上去睡了。他转而一想,你看那狮子吃牛羊那么血淋淋的,然而,这是法则,你变了牛羊就天生是狮子的盘中餐。自己送去了盘中餐还有所收获,牛羊就成狮子便出来的粪。当蒋氏回到家中,问管家黄士堆在哪儿,管家说老爷在睡觉,她也不去见他。 乱世苍茫茫7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后来的后来,在四月初的某一天,伏龙镇的公选开始了,有打票权的是各乡镇的乡镇长,县衙的一些官员,伏龙镇的村长们及村民代表,当然村民代表只是少数人。祝给这些官员们打了招呼,只能投黄士堆的票。两个在台上各自发表自己的施政演讲,黄士堆没有当过官,刚上台的时候还有些怯场,说了几句后,就没有事了,还说得头头是道,有事实有分析有论点有论据,听得下面的这些人以为他以前当过什么大官似的。马镇长是两个公选候选人之一,他就讲他在这儿如何辛苦做出了些什么成绩,在讲话时还有人向台上扔了几个鸡蛋,那人说马大人你辛苦了先吃两个鸡蛋再讲吧,结果是砸得他满身的蛋,维持会场的把投鸡蛋的给抓了起来。这下大家来投票,唱票结果是黄士堆得三十九票,马镇长得了十一票,黄士堆当选为伏龙镇的镇长。当选镇长这天,黄士堆的脚也彻底好了,可以正常行走了。他走上台,“尊敬的祝知县大人,各位领导,伏龙镇的乡亲们,我黄某人承蒙大家的抬爱,被选为伏龙镇的镇长,对于我以后的工作请各位大人多指点帮助,我一定会按我刚才说的尽忠尽职,不辜负知县大人对我的栽培,尽心尽力为老百姓办实事,为老百姓谋福祉,我这个人不会说话,请你们看我以后的行动吧,谢谢大家。” 自己的男人当上了镇长,蒋氏是换了个人似的,那个精气神呀一下变得不可同日而语,这天晚上她走到黄士堆的床前,黄士堆当没有看见一样,自己躺下睡了。符氏也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两个大大的**抵着他的背。 “这么久了,我两个都没有在一起,你一点都不想吗?” “你不是不知道,这一段时间我忙这个事,哪儿有心情干这事哟。” “今天晚上什么也不想了,我们好好地干一场。” “我累了,特别是今天太累了,能不能有空了我们再来,你说好不好?” 符氏用了一百倍的好心情来求得今晚的激情,可是黄士堆却不理她。其实,黄士堆何尝不想呢,自朱寡妇结婚以后,就再没有碰过女人,巴不得把她弄三天三夜,可是他还没有从那个阴影里走出来,想一想自己主动送上去,与别的男人那么做那种事情就没有了心情,于是,自己假装睡着了。 符氏想,这样对着男人得不到手,心里太受煎熬了,不如到另一张床上去睡。当她起床穿衣的时候,黄士堆身都没有侧一下。 黄士堆能当上镇长这是马镇长也没有想到的事,想他在此摸爬滚打也有近十年了,还不如一个农民,真是有些不服气。他也明白在长财县这儿只是祝知县一个人说了算,只要不是打家劫舍的强盗杀人放火的歹人开妓院无恶不作的老鸨专门与官府作对刁民都可以当官,管你是唯利是图的商人图财阴险的小人光明磊落的君子。那就不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枊暗花明又一村,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儿了,所有的事都无法换回了。陈祖仁也曾有过想去当伏龙镇镇长的想法,但一想到祝大人如此德行,把自己的老婆送了去还不当挖了他的祖坟,那在内心深处是几千年的痛,本来一家人的事就够多了,还要想去做那么多的事干什么呢,想这不太平的年代,不如在乡下做一个风雨不闻的农民,自由自在的。黄士堆以前有这个想法,把陈祖仁拉来当副镇长,陈黄两家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事了,当他看到陈祖仁名都没有报,也不好意思去请他来当这个副手。于是,他又想到了马镇长。马镇长那天满身的鸡蛋,搞得灰溜溜的,他那脸色比杀死了的猪还要难看,不选本人也就算了,还要弄人来给臊皮,人不人鬼不鬼的,这伏龙镇他以后还怎么混下去。选了过后,黄士堆对马镇长说,这些人太不知理了,居然这种场合还敢对我们马镇长如此的不敬,我一定要好好理抹他们。 “你看,你在这儿也当了这么多年了,过去没有副手,你就是一个人干那多累,我向县衙报上去,你来当我的副手,怎么样?” “我不当。” “马哥,你不要这么早的回绝,可以先考虑考虑,不要急着给我答复嘛。”黄士堆吃透了马化贝那种前呼后拥的思想病根,当了十多年的官了,一下子不当还真是适应不了,他迟早要答应他的。 隔了两天,黄又到马的府上去,结果呢,马见都不见他,吃了个闭门羹,他就给马的家人说,“请你把我的话转给马镇长,我给他说的事,他考虑得怎么样了?”黄士堆第二次去,他相信马化贝一定会出来的。回来的路上,他又想到了朱雀玉,那天公选的时候,他看到她也在村民代表当中,最近不是与邻里发了纠纷一直还没有去处理的吗?一夜夫妻百日恩,黄士堆想,这个婆娘就把他忘得干干净净的了?他不信。他又一想,跟老子还有妓女从良的呢,从了良就再也不与其他男人来往了,难道朱氏是这种想法。管你是什么想法,还是要你乖乖地到我这儿来。黄士堆想,这个纠纷他不亲自去,叫他的手下去,专门朝另外一方帮,处了过后不公平,她朱氏自然就会找到他那儿去的。 那天晚上,蒋氏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想,是你把老娘弄起去的,现在又不张老娘的了,那以后还不是寡妇般的过吗?才四十来岁,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每天晚上一个人裹着被子那多难受。反正,祝大人还要我。你镇长算个鸟呀,还有知县大人呢。他一这样想,一下子就睡着了。第二天起来,黄够鸾给她说,妈,我们家的焦煤今天就要出炉了,我弄些回来,以后家中就没有那么多的烟子了,烤火也舒服多了。这峨城山下,到了四月份晚上还是很冷,晚上一家人要在一起摆个龙门阵,没有火就坐不住。就像那古诗写的那样,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峨城山这儿的季节有点迟。一如蒋氏昨天晚上才那样想一样,东方不亮西方亮,除了太阳还有月亮呢。 当黄士堆第二次到马家去的时候,马化贝就出来了,又是茶又是烟的,他已经看出马化贝是想通了。 “看在你三番几次的说这事,我再不答应就不够面子了。就是根木头也该给感动了,看在你黄镇长这么诚心的份上,我就来帮你。”黄士堆想,当年刘皇叔三顾之事,诸葛一辈子都记得,那是求得其贤,无其就未有三足鼎立的局面。黄士堆几次来,不是看中了他的贤,而是马氏轻车熟路,的确可以帮他做一些事,自己也不可以那样忙了。 “马镇长,你答应了,我是太高兴了,有了你的帮助,我们以后一定会事事顺利。”这就是长财县第一个副镇长,其它乡镇还没有副镇长呢。后来,祝大人说及此事,还表扬黄士堆有开创意识,能够想人家所不想做人家所不做,这就是当个一把手应有思想内涵。其实,黄士堆可不是这样的想,就想找一个人帮他,他家还有生意,还有那么多地,还有煤矿,也要把心思空出来做家里的事,不能把心思全放在公家的事上,为公家的事荒废了家里的事,以后一家人还要生存呢。 朱雀玉看自家没有什么果树,就在地里种了几棵桃树,到了春天,发了芽开了花,枝叶茂盛起来。正好她的土在另外一家人的田上,那家说把他家的田荫倒了,你这地那么多年都不种树,这下想起来了要种树,是存心要影响他家的收成嘛。于是,在一个黄昏,就把朱家的树给砍了,陈九娃看到有人砍他家的树,当时就去和他理论,结果陈九娃又与他发生了争执,双方还还抓扯了几下,虽然没有伤,那心气是不顺的。黄士堆叫的手下去处理,就偏向另外一家。把个陈九娃和朱雀玉气惨了。这明明就是断歪歪理嘛,自家地上的树,你凭什么去砍,如果这么说,那家的房子还挡住了我的路呢,那不是要把他家的房子也要推倒,肯定是那家人给当官的送了什么才断歪歪理。陈九娃嫁进朱家后,虽然有点地,可是要一家人生活,光靠那点地还是不行的,所以,做了农活就去挑煤炭卖,哪儿有空去找哟。他说,你与黄镇长认识,你去找他,还我们一个公道。朱说,我才不去找呢,你之前不是说过,叫我不要去嘛,我去找你们的族长陈祖仁。陈九娃说,对,你去找他。 话说第二天朱氏到街上去买煤油,又不是赶场天,一个偌大的伏龙镇看不见几个人,那些店门虽然敞开着,可是看不到忙碌的身影。伏龙镇陈氏商号陈祖仁正好在看店,他还不认识这个朱雀玉呢,朱氏倒认得到陈祖仁。朱氏进店的时候,陈祖仁正在看一本书,没有看到她进来,当他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一下子被这个美妇的美给惊呆了,他站起来直直的看着她,这个女人怎么如此的美呢。那身段,那眼睛,那脸蛋,真是太迷人了。朱氏看到陈祖仁一下子站了起来,仔细一看,这个男人有一种特殊的气质,高高大大,略有点儿胖的身体,浓眉大眼,比那黄士堆还有死了的甄知县强到哪儿去了。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还是陈祖仁先回过神来。 “你要买什么东西?” “我来买点煤油,昨天晚上已经打了一晚上黑摸了。” 陈祖仁给他打好油,朱氏给钱的时候,陈祖仁把朱氏伸过来的手捏在手中,朱氏不反抗,只是用两只会说话的眼睛看着陈祖仁。陈祖仁一下子读懂了,他活了一辈子,还不知道什么是一见钟情呢,今天让他们活演了一回。陈祖仁松开手,把她抱在怀中,朱氏也抱着他,陈氏亲她的脸,又亲她的唇,她就用双手捧着他的脸,陈氏感觉到还不够味,就把舌头伸进了她的嘴里,两个人甜蜜着,朱氏身体不停地扭动,陈氏一下把他抱起来,往内堂走去。 当他们穿好衣服后,朱氏说,“我今天做了什么呀?怎么在你床上了?” “我怎么和你就发生了那事呢?” “这事那事不就是那么回事吗?这事你愿意我愿意,你后悔吗?” “我情迷心窍,如梦幻一般,今生实则没有想到会有这样巧妙的事。” “无巧不成书呢。没想到你这个年龄还如此生龙活虎,真是享受呀。这是我们的缘分吧,这是老天爷给了我们这次机会。” “人生能有这样一次奇遇,夫乎何求?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能如此的相遇,还有这么美好的故事,它会珍藏在我的心中,直到永远。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说完,朱氏就走出了门,带上煤油就回家去了。 陈氏想,这个女人是谁呢?这样想得通,这样豁达,还是少见的女子。他在脑海中搜寻着她,似乎在哪儿见过,却又记不起来。于是,他又看他的书。 乱世苍茫茫8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后来的后来,在四月初的某一天,伏龙镇的公选开始了,有打票权的是各乡镇的乡镇长,县衙的一些官员,伏龙镇的村长们及村民代表,当然村民代表只是少数人。祝给这些官员们打了招呼,只能投黄士堆的票。两个在台上各自发表自己的施政演讲,黄士堆没有当过官,刚上台的时候还有些怯场,说了几句后,就没有事了,还说得头头是道,有事实有分析有论点有论据,听得下面的这些人以为他以前当过什么大官似的。马镇长是两个公选候选人之一,他就讲他在这儿如何辛苦做出了些什么成绩,在讲话时还有人向台上扔了几个鸡蛋,那人说马大人你辛苦了先吃两个鸡蛋再讲吧,结果是砸得他满身的蛋,维持会场的把投鸡蛋的给抓了起来。这下大家来投票,唱票结果是黄士堆得三十九票,马镇长得了十一票,黄士堆当选为伏龙镇的镇长。当选镇长这天,黄士堆的脚也彻底好了,可以正常行走了。他走上台,“尊敬的祝知县大人,各位领导,伏龙镇的乡亲们,我黄某人承蒙大家的抬爱,被选为伏龙镇的镇长,对于我以后的工作请各位大人多指点帮助,我一定会按我刚才说的尽忠尽职,不辜负知县大人对我的栽培,尽心尽力为老百姓办实事,为老百姓谋福祉,我这个人不会说话,请你们看我以后的行动吧,谢谢大家。” 自己的男人当上了镇长,蒋氏是换了个人似的,那个精气神呀一下变得不可同日而语,这天晚上她走到黄士堆的床前,黄士堆当没有看见一样,自己躺下睡了。符氏也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两个大大的**抵着他的背。 “这么久了,我两个都没有在一起,你一点都不想吗?” “你不是不知道,这一段时间我忙这个事,哪儿有心情干这事哟。” “今天晚上什么也不想了,我们好好地干一场。” “我累了,特别是今天太累了,能不能有空了我们再来,你说好不好?” 符氏用了一百倍的好心情来求得今晚的激情,可是黄士堆却不理她。其实,黄士堆何尝不想呢,自朱寡妇结婚以后,就再没有碰过女人,巴不得把她弄三天三夜,可是他还没有从那个阴影里走出来,想一想自己主动送上去,与别的男人那么做那种事情就没有了心情,于是,自己假装睡着了。 符氏想,这样对着男人得不到手,心里太受煎熬了,不如到另一张床上去睡。当她起床穿衣的时候,黄士堆身都没有侧一下。 黄士堆能当上镇长这是马镇长也没有想到的事,想他在此摸爬滚打也有近十年了,还不如一个农民,真是有些不服气。他也明白在长财县这儿只是祝知县一个人说了算,只要不是打家劫舍的强盗杀人放火的歹人开妓院无恶不作的老鸨专门与官府作对刁民都可以当官,管你是唯利是图的商人图财阴险的小人光明磊落的君子。那就不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枊暗花明又一村,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儿了,所有的事都无法换回了。陈祖仁也曾有过想去当伏龙镇镇长的想法,但一想到祝大人如此德行,把自己的老婆送了去还不当挖了他的祖坟,那在内心深处是几千年的痛,本来一家人的事就够多了,还要想去做那么多的事干什么呢,想这不太平的年代,不如在乡下做一个风雨不闻的农民,自由自在的。黄士堆以前有这个想法,把陈祖仁拉来当副镇长,陈黄两家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事了,当他看到陈祖仁名都没有报,也不好意思去请他来当这个副手。于是,他又想到了马镇长。马镇长那天满身的鸡蛋,搞得灰溜溜的,他那脸色比杀死了的猪还要难看,不选本人也就算了,还要弄人来给臊皮,人不人鬼不鬼的,这伏龙镇他以后还怎么混下去。选了过后,黄士堆对马镇长说,这些人太不知理了,居然这种场合还敢对我们马镇长如此的不敬,我一定要好好理抹他们。 “你看,你在这儿也当了这么多年了,过去没有副手,你就是一个人干那多累,我向县衙报上去,你来当我的副手,怎么样?” “我不当。” “马哥,你不要这么早的回绝,可以先考虑考虑,不要急着给我答复嘛。”黄士堆吃透了马化贝那种前呼后拥的思想病根,当了十多年的官了,一下子不当还真是适应不了,他迟早要答应他的。 隔了两天,黄又到马的府上去,结果呢,马见都不见他,吃了个闭门羹,他就给马的家人说,“请你把我的话转给马镇长,我给他说的事,他考虑得怎么样了?”黄士堆第二次去,他相信马化贝一定会出来的。回来的路上,他又想到了朱雀玉,那天公选的时候,他看到她也在村民代表当中,最近不是与邻里发了纠纷一直还没有去处理的吗?一夜夫妻百日恩,黄士堆想,这个婆娘就把他忘得干干净净的了?他不信。他又一想,跟老子还有妓女从良的呢,从了良就再也不与其他男人来往了,难道朱氏是这种想法。管你是什么想法,还是要你乖乖地到我这儿来。黄士堆想,这个纠纷他不亲自去,叫他的手下去,专门朝另外一方帮,处了过后不公平,她朱氏自然就会找到他那儿去的。 那天晚上,蒋氏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想,是你把老娘弄起去的,现在又不张老娘的了,那以后还不是寡妇般的过吗?才四十来岁,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每天晚上一个人裹着被子那多难受。反正,祝大人还要我。你镇长算个鸟呀,还有知县大人呢。他一这样想,一下子就睡着了。第二天起来,黄够鸾给她说,妈,我们家的焦煤今天就要出炉了,我弄些回来,以后家中就没有那么多的烟子了,烤火也舒服多了。这峨城山下,到了四月份晚上还是很冷,晚上一家人要在一起摆个龙门阵,没有火就坐不住。就像那古诗写的那样,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峨城山这儿的季节有点迟。一如蒋氏昨天晚上才那样想一样,东方不亮西方亮,除了太阳还有月亮呢。 当黄士堆第二次到马家去的时候,马化贝就出来了,又是茶又是烟的,他已经看出马化贝是想通了。 “看在你三番几次的说这事,我再不答应就不够面子了。就是根木头也该给感动了,看在你黄镇长这么诚心的份上,我就来帮你。”黄士堆想,当年刘皇叔三顾之事,诸葛一辈子都记得,那是求得其贤,无其就未有三足鼎立的局面。黄士堆几次来,不是看中了他的贤,而是马氏轻车熟路,的确可以帮他做一些事,自己也不可以那样忙了。 “马镇长,你答应了,我是太高兴了,有了你的帮助,我们以后一定会事事顺利。”这就是长财县第一个副镇长,其它乡镇还没有副镇长呢。后来,祝大人说及此事,还表扬黄士堆有开创意识,能够想人家所不想做人家所不做,这就是当个一把手应有思想内涵。其实,黄士堆可不是这样的想,就想找一个人帮他,他家还有生意,还有那么多地,还有煤矿,也要把心思空出来做家里的事,不能把心思全放在公家的事上,为公家的事荒废了家里的事,以后一家人还要生存呢。 朱雀玉看自家没有什么果树,就在地里种了几棵桃树,到了春天,发了芽开了花,枝叶茂盛起来。正好她的土在另外一家人的田上,那家说把他家的田荫倒了,你这地那么多年都不种树,这下想起来了要种树,是存心要影响他家的收成嘛。于是,在一个黄昏,就把朱家的树给砍了,陈九娃看到有人砍他家的树,当时就去和他理论,结果陈九娃又与他发生了争执,双方还还抓扯了几下,虽然没有伤,那心气是不顺的。黄士堆叫的手下去处理,就偏向另外一家。把个陈九娃和朱雀玉气惨了。这明明就是断歪歪理嘛,自家地上的树,你凭什么去砍,如果这么说,那家的房子还挡住了我的路呢,那不是要把他家的房子也要推倒,肯定是那家人给当官的送了什么才断歪歪理。陈九娃嫁进朱家后,虽然有点地,可是要一家人生活,光靠那点地还是不行的,所以,做了农活就去挑煤炭卖,哪儿有空去找哟。他说,你与黄镇长认识,你去找他,还我们一个公道。朱说,我才不去找呢,你之前不是说过,叫我不要去嘛,我去找你们的族长陈祖仁。陈九娃说,对,你去找他。 话说第二天朱氏到街上去买煤油,又不是赶场天,一个偌大的伏龙镇看不见几个人,那些店门虽然敞开着,可是看不到忙碌的身影。伏龙镇陈氏商号陈祖仁正好在看店,他还不认识这个朱雀玉呢,朱氏倒认得到陈祖仁。朱氏进店的时候,陈祖仁正在看一本书,没有看到她进来,当他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一下子被这个美妇的美给惊呆了,他站起来直直的看着她,这个女人怎么如此的美呢。那身段,那眼睛,那脸蛋,真是太迷人了。朱氏看到陈祖仁一下子站了起来,仔细一看,这个男人有一种特殊的气质,高高大大,略有点儿胖的身体,浓眉大眼,比那黄士堆还有死了的甄知县强到哪儿去了。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还是陈祖仁先回过神来。 “你要买什么东西?” “我来买点煤油,昨天晚上已经打了一晚上黑摸了。” 陈祖仁给他打好油,朱氏给钱的时候,陈祖仁把朱氏伸过来的手捏在手中,朱氏不反抗,只是用两只会说话的眼睛看着陈祖仁。陈祖仁一下子读懂了,他活了一辈子,还不知道什么是一见钟情呢,今天让他们活演了一回。陈祖仁松开手,把她抱在怀中,朱氏也抱着他,陈氏亲她的脸,又亲她的唇,她就用双手捧着他的脸,陈氏感觉到还不够味,就把舌头伸进了她的嘴里,两个人甜蜜着,朱氏身体不停地扭动,陈氏一下把他抱起来,往内堂走去。 当他们穿好衣服后,朱氏说,“我今天做了什么呀?怎么在你床上了?” “我怎么和你就发生了那事呢?” “这事那事不就是那么回事吗?这事你愿意我愿意,你后悔吗?” “我情迷心窍,如梦幻一般,今生实则没有想到会有这样巧妙的事。” “无巧不成书呢。没想到你这个年龄还如此生龙活虎,真是享受呀。这是我们的缘分吧,这是老天爷给了我们这次机会。” “人生能有这样一次奇遇,夫乎何求?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能如此的相遇,还有这么美好的故事,它会珍藏在我的心中,直到永远。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说完,朱氏就走出了门,带上煤油就回家去了。 陈氏想,这个女人是谁呢?这样想得通,这样豁达,还是少见的女子。他在脑海中搜寻着她,似乎在哪儿见过,却又记不起来。于是,他又看他的书。 乱世苍茫茫9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话说这年黄士堆上任后,长财县大旱,自正月过后就不下雨,田里仅有的点水也被太阳给蒸发了,开起很宽的口子,地里的麦子油菜都给干到要死不活的了,峨城河的水还有点可是流不到底下去,已被陈家上头扎堰拦死,陈家沟所有的人都来这儿挑水,没有挑几天,这也没有没有水了。那些深井三五天才能勺得起一挑水。开始一些人还挑水去氤地里的麦苗油菜苗,氤了过后也没有作用,峨城河干了过后,也只有任这些农作物死去,到五月份,一些人家里头都没有粮了,想这日子怎么过呢,还不去讨口告话呀,当讨口子。一些年老体弱的就只有走这条路去,年轻的就去长财县城修河,下劳力一天还可挣两天的口粮钱,还可以在工地上吃免费的饭,结果是全县的大多数青壮年男人以及一些体力很好的女人也加入到修河的队伍中,不到半年,就修好了长财县城的两条河,可是河里却没有水。河道打直了,两边岸也修漂亮了,这倒成就了祝大人的政绩。 河一修完,祝大人就到绥定府去要钱,说只有长财县大旱,而其他县都没有发生旱灾,长财县这个地方,也是有点水都留不住,这个地方是一方台地,又没有水库,现在老百姓吃饭都要找水,很艰难地找点水,天气又旱,地里的禾苗都枯萎了,上半年早把去年的存粮吃完了,上半年又没有收成,下半年吃什么呢,所以,来请府里下拨些赈灾救济银钱。 新来的苟知府说,“你祝大人这样大旱之年不想方设法为老百姓解决灾情,还要搞什么修河,那河修了有鸟用呀,你修河有钱,赈灾就没有钱了,这个钱该用到赈灾上。” “知府大人,这修河的钱是全县人民在春节过后捐的钱,没有用府库里的公钱,现在公钱赈灾已经用完了,所以才到知府到要钱,救一救那些老百姓,没有老百姓,我们当官的去跟哪个当官哟。” “你当了知府的,你书读得多,比我懂得圣贤意。那你去年禁烟,其他地方都没有搞,你那儿搞是创新嘛,你看你搞了过后,皇上就下了禁烟令,你比皇上还有远见哟。等以后有机会,我组织全府的知县到你长财县来学习学习。” 烟虽然禁了,可是很多地方齐大烟的还是照旧,只是没有那么多大张旗鼓的开烟馆子的了,都是心照不宣的开,一些上了瘾的农家妇女在公公婆婆不在家的时候,就背一袋麦子去卖了换一点儿大烟来齐,更不要说那些成了瘾的有钱人家,更是把齐大烟当作一种享受。 祝知县说,“知府大人你就不要洗我的脑壳了,现在这个样子还要到我那儿去学,我已经得罪了不少人了。” “你做得好就是要学嘛。” 其实,苟知府来了后,长财县这儿一些乡绅早就把祝知县的恶行告到他那儿去了,从官场的潜规则来看,这也没有什么。官大一级压死人,想我中华民族几千年的封建社会君君臣臣,下一级的官就是上级官家中的一只看门狗,祝大人不是不明白这个法则,自己被贬了下来,也没有办法,知府的日子当然比知县的日子过得舒服些,那还有一点指点江山的味道,在长财县这儿与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有什么区别,想那当时,本想是来帮甄尚德一把,给他缓一缓当时的情形,没有想到甄大人命中注定必然死在长财县,不得其死,他也没有办法,人死了总得有个说法,人的生命是高于一切的,于是他就栽了,从知府一下子就成了知县,他想这也许是命中注定,周易八卦他自己也读了几页的,只能不怪天不怪地了,听从命运的安排吧。 这几天陈祖仁总觉得有什么心事未了,但一时又想不起是什么事,总有难于安寝的样子。春天的花开了,又有些谢了,朝门前那些梨花落英如雪一样洒在地上,李子树已经绿了,嫩嫩的叶子,小如鸟儿粪大小颗粒的结在枝头上的李子,恩头儿那密密麻麻的点点还是青青的都隐藏在大片的叶子下面,春日的阳光下,春风拂动,柳絮飘零,蓝蓝的天,陈祖仁走在朝门不远处的堰塘边,不是有一只鱼儿跃出水面,宁静的水面涟漪一圈一圈的散开来。他想起了那天那个女人,到底是哪家的呢,会不会有什么后续的事情发生,万一找到他家中来怎么办,那还不丢他族长的脸呀。 “叔叔,你在这儿散步呀,我问了几回你没有在家中,今天终于看到你了。” 陈祖仁一看,“九娃哟,你回来了,就到家里去坐坐吧。” 陈祖仁看到九娃手上还提着东西,一定是要说什么事。九娃就边走边把他家地中种的树被别人砍了他自己还挨了几下的事给陈祖仁说了,“那些狗日的看我是一个外姓人,这是明摆着欺负我嘛,这个事叔叔你看得帮我一下。那天我叫我婆娘到镇上去找你,她说她忘记了跟你说,打了煤油就走了。” 陈祖仁一下子想起来,哟,那个女人就是陈九娃的女人吗,以前不是在黄士堆那儿充过门面吗?所以,想起似曾相识。他内心又有些微微的不安,脸上也有些细小变化,这个女人现在是自己的侄儿媳妇嘛,他一下子想起了,原来是在黄士堆那儿撑门面的那个女人嘛。对着陈九娃这样的说话,他反而说出相反的话来。 “哪天她到商号里来了的,我怎么头脑中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呢。你说这个也是小事情,不要放在心上,我自有办法。该做什么事还是去做什么事,不要因为这个小事去闹出什么大事来。你家那点地收入又那么少,你看到我商号里去做事,怎么样?你三叔会教你的,是伏龙镇上的这个商号,这样你还可以照顾得家里。” 其实,陈祖仁先前是没有这个想法的,他好像有些内疚一样,突然想到了这儿就说出来。九娃想也没有想,马上跪下来,向陈祖仁磕头,陈祖仁也不拉他,九娃磕了三下。 “这么个小事,你行这么大的礼干什么呢?” “你是我们的族长,又是我的叔叔,应该的,又对我这般深情,我下辈子也报答不完呀。” 后来,打了九娃的那家到他家主动去赔礼道歉,还说砍了他家的树,还不懂礼地打了九娃,是他们不对,赔两个大洋,朱氏在家中,看他们诚心诚意的来说,也就不想要这两个银元,“远亲不如近邻,大家以后相互帮助照顾,不发生什么纠纷最好,平平安安地生活,陈九娃是个老实人,你们以后多交往,一定能成为好朋友的。” 这个事,陈九娃过了很久才知道,朱氏像是忘记了一样,他还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的。 差不多半年没有下雨了,新宁河自长财县城的两条河汇集,就是蕉溪河与澄清河,流经普安镇上事镇再到伏龙镇,也自是大河了,可是半年都没有雨了,河也干了。伏龙镇虽然地处新宁河的下游,上头没有水来,源头干涸,自然没有活水。黄镇长也在想办法帮那些村民打水,活人总不能让没水给干死的。找来打水的人,专门打深井,一些地方还能打到水,大家节约用也就能保证吃饭洗脸的。这天他走到了朱氏这儿,他早知道陈九娃去商号给当店小二去了,这天季氏到山上去挖野菜去了,朱氏的儿子去看打井的去了,仅余下朱氏一个在家。 “很久都没有看到你了,好难得看到你哟。”黄镇长话中有话,那话儿是说,过去他们情有爱有,现在却看也不去看他一眼。黄镇长说完话,直直地盯着朱氏。 “你当了镇长了,我那敢随便来看你,你是当官的,我们是平民老百姓。那回来解决问题的,是你的手下吧。结果是卵事没得,还是陈九娃去找他叔才和平了事。”朱氏心中有怨,她的意思是他与她曾经有那种关系,他会帮她,结果却是那样。 “你看你现在不是也过得很好么,别把那些小事放在心中,我发觉你是越来越迷人了,可比西施,是水中的鱼,是下飞的雁。你在我心中,还是高高在上的,看到你我就有了想法。”黄镇长知道,对于女人那是日久生情,他在当了镇长后,也有女人来投怀送抱,可是与朱氏一比,一个个都没有那神没有那情,他还是对朱氏情有独钟。 “你有想法是你的事哟。”朱氏背身去倒水。 黄镇长迅捷地走到她后面,一下子把她抱在怀中,朱氏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只是说,“你今天怎么啦?要是有人来看见,那多不好,也坏了你镇长的名声,这不是在你的商号里,这是在我家。”黄镇长还是不松开手,他想有人看到他的马在外面,也不会进来的,他还抱着她。 “大白天的,你还未必还要想什么吗?”朱氏此时也有点口是心非,她曾说,她与陈九娃结婚后就不会与黄士堆往来了,可是当黄士堆一抱着她,心中的话出口却成了这样。 “我是越来越想你了,你不知道吗?”黄士堆本来想用方法让她来臣服的,可是没有达到目的,这下他亲自上门来,就是想达到目的。 “这不是时候,也不是地点。我家像样的床都没有,你还是快点走吧。况且,我现在也怀了陈九娃的种了。”朱氏给黄镇长留有余地,让他自己去想。 黄镇长刚走出来,正准备去牵马,他看见季氏带着她孙崽回来了。 乱世苍茫茫10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陈九娃走了过后,陈祖仁还是有些闷闷的,还是觉得不舒坦,他以前给甄大人送钱去,想让名蹈去当衙役,可是却没有当成,现在有了这个条件,不是更好吗?只是不知道名申愿不愿去。当他一想黄士堆当了伏龙镇的镇长,陈家沟也在他的管辖之下,他想是得让二儿子去县衙里混混。这儿一想通,他一下子神清气明。他想也有两三个月没有到县城里去了,是该去一下了,趁着这暖暖的春光,他牵上马就向县城里溜跶去了。到得县城,女儿绮兰正好放学回来,她远远地看见,这不是她老爹么,这么久没有看见,也有点想了,她急急忙忙一下跑过去,陈祖仁还没有下马,看见一个小姑娘跑过来,一下子勒住马,一看是自己的女儿嘛,他下马,一只牵马,一只抱着女儿,绮兰亲了一下他。 “爸爸,我好久都没有见到你了,你也没来看一下兰儿,我昨天晚上在梦中还梦见爸爸抱我,今天爸爸就来了。” “女儿的梦真准嘛。”走到商号门口,胡氏看到陈祖仁抱着女儿,别提有多高兴,赶忙叫人把马牵了。 “怎么不见蹈儿呢?” “他呀,除了早上去金马儿跑一趟锻炼一下身体,回来过后就在房中,也不出来,生意全是祖德哥在打理。” “哟,我儿还有长进了,原来是个闲不住的人,现在还坐得下来。” 王知毅已经把水打来,陈祖仁洗了脸。 “父亲大人,你好久不来,也不来管一管你儿子,这儿可是你一生大半的心血哟。”王知毅话一说完,陈名蹈就出来了。 “你娃儿一天到晚躲在房中做么子,生意不想做哟。” “你看,这生意还不是做得好好的么,有祖德叔叔在这儿,我是放一百个心呀。”陈名蹈也不是没有管生意,只是他半个月才看一下账,看收入几许,何时该时安排货了,做了安排就看他的书。 “读了几个月书有什么收获呀?” “收获多着呢。” 正说着,陈祖德过来了,“我还正有想法给大哥你说呢,你今天就来了。” 陈祖仁说,“兄弟你辛苦了,蹈儿一天什么事都不管,全都由你一个人来操心。” “那不是哟,蹈儿我是看着长大的,这一年来,他真正成了一个男人了,看不出心浮气燥了,你没有发觉他比过去要成熟多了,如果我不在这儿,他一样能把商号搞得伸伸展展的。” “你是在夸他哟。” 名蹈到厨房里去安排了回来,“爸爸,你好久没有来了,我今天晚上就陪你老人家吃几口。” 陈祖德说,“那我去安排一下。” “不用去了,我已经安排好了。” “前几天我遇到阮老板,他说他们的绸和布运出去的费用太高了,想和我们一起来搞,我当时没有答应他,蹈儿一天都在看书,也没有跟他说,你来了正好。” 名蹈说,“这个生意做得嘛,我们运煤油的船回去有时候还空着呢,不正好吗?” “蹈儿说得对,生意上的事你和德叔商量着办就是了,以后也不要什么事都问我。”陈祖仁看得出陈名蹈眼中的沉着与机敏。 乱世苍茫茫11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陈祖仁有早起的习惯,在陈家沟有的时候,煮饭的人还没有起来他就起来了。在长财县的这个早晨他起得很早,他走出房门看到陈名蹈已经起来了,穿着短衣短裤,“我好久没有和儿子一起去锻炼了,今天早上我们一起去。”陈祖仁是想去看一看名蹈把以前学的那几样拳忘没有。这两爷子一路上也不说话,一路小跑直上金马儿,开始还跟上名蹈,还没有到一半,就把陈祖仁甩在老后面了。等到陈祖仁赶上去,看到陈名蹈在一个平坦的地方练拳,名蹈几套拳已接近尾声了。陈祖仁不得不感叹,人老了,这个世界是他们年轻一代的了,是他们的舞台了。 “爸爸你累没有?” “没有,只是出了些汗。” 陈名蹈看见对面五丈外草丛中有点动静,他一个箭步冲过去,那只野鸡刚要起翅,被名蹈一下子给捉住了。陈祖仁还没有反映过来,陈名蹈已经走了过来。晨曦未露,东方已有鱼肚白,小山上的空气很清新,陈祖仁也走了一遍太极拳。陈祖仁说,你知道这金马儿的来历么?陈名蹈说,我来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呢,爸,你知道。陈祖仁说,我当然知道。 从前,美女峰山下有个曾家村,有个孝子叫曾志祥,以砍柴为生。他老母长年卧病在床,每天都吃城里周家药铺的中药。他家没有别的来源,只得天天去砍柴,然后就到长财县城来卖,卖掉后,就到周家药铺去买药。一天,他挑柴挑到今天的金马儿处,突然天降大雨,雷鸣电闪,陡窄的山路被洪水冲塌,变成了一条又深又宽的大水沟。曾孝子见柴被淋湿,又无法进城,想到今天不能卖柴,他娘今天吃不到药肯定很痛苦,在雨中哭了起来。突然,一匹闪着金光的小金马来到他的眼前,“兄弟,怎么在大雨中哭?有啥子难处,说给我听,我来帮你。”“今天无法进城去卖柴,妈妈吃不上药,她就痛苦了。”小金马见他哭得伤心,很是同情。“你不要哭了,我帮你过沟。回来时,你只要默念:金马儿快出来,我要回家看妈妈。我就会出来驮你回家。”说完,就拉了一点屎,曾孝子拿起一看,就变成了一坨金子,不由大喜,连忙道谢。曾孝子进城后直接到了周家药铺,买了药就回家。回山时,走到金马儿处,曾孝子便默念道:“金马儿快出来,我要回家看妈妈。”刚念完,小金马便出现在他面前,把他驮过了沟。从此,曾孝子和小金马成了每日相见的好朋友。只要一见到曾孝子,小金马便要高兴地甩着尾巴扬天欢叫,接着驮着曾孝子在山林中跑上几圈,再驮他进城卖柴、买药回家。日子过得飞快,不觉间已到了大雪封山的时候。一天,小金马对曾孝子很认真地说:“你想不想你老妈的病彻底地好?”曾孝子一听,泪就涌了出来,说道:“只要妈妈的病好,就是割我的肉下来,我也愿意。”小金马对曾孝子说:“就是要用你的肉作药引子。你只要割下一块肉,和黑宝塔森林里的松树菌一起熬汤,你老妈一喝就好。”曾孝子诚心地回答:“只要妈妈病好了,我一定要来给你披红挂彩地谢你。”小金马盯着他看了又看,“照我的方法做了,你妈妈的病就会好的。”曾孝子回家后,立即上山去采松树菌。那时黑宝塔附近的人缺的是钱,就是不缺山珍。不大一会,曾孝子就采了一大篮松树菌。回家后,他洗干净倒进锅里,同时从自己的股上割了一块肉下来加了进去。说来也怪,曾孝子的肉一放进去,不一会儿,无盐无佐料的松树菌却一股异香扑鼻而来。他老妈吃了一碗菌,眼睛就亮了,爬了起来,连声直嚷:“好吃,好吃,简直太好吃了。”一连三天,曾孝子天天割一块肉,给老妈熬松树菌吃。三天过后,曾孝子的老妈果然好了,而且像从来就没有病过一样,精神格外清爽。但她见儿子没去卖柴,还一瘸一拐的,不由疑心大起,一追问儿子才知是儿子割肉熬汤治好了自己的病,不由得抱住儿子哭了起来:“儿呀,你啷个这么傻哟,割自己的肉。妈真是对不住你呀。”“妈,你好了,不是比啥子都好吗?今后,你想走哪里就走哪里,我也放心。这点点肉几天都长出来,没关系。”接着,就把小金马给他说的方法告诉了老妈。第二天,曾孝子就扶着老妈来到金马儿叩谢小金马。小金马对曾孝子说:“你妈妈的病好了,不是我有多大的神通,而是你的孝行感动了上苍。本来你妈前世作过孽,这世该受一辈子的罪,菩萨念你一片孝心,能割自己的肉救母,已免你妈妈的罪。今后,你一家一定会无病无灾,幸福美满的。记住,今后只要你继续做好事,做善事,一念:金马儿你出来,不要你的金宝财;我是孝子XXX,求你免我病和灾。我就会出来帮你助你。”说完,化一道金光而去。后来,曾孝子在金马儿常出来的地方盖起了一座庙,为小金马塑了金像,金马儿由此得名。 乱世苍茫茫12 - 乱世民清陈家沟 - 凭栏望北 名蹈说,“孝感天,孝动地,爸,我们下去了吧。”两个人一起往山下走。 “我知道爸爸不爱在县城里住,是个爱清静的人,这次来,一定有什么事。” “那是。我们生意做大了,得要有靠山,光靠人家是靠不住的,还得有自己的人,我想把名申弄到县衙里去当差,以后也对家里有个照应。” “名申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只是他是否愿意去呢?” “这个就由不得他了,他必须得去,吃了早饭我就到县衙去跟祝大人说。” “那倒也是,父亲做得很有道理。我也正想跟爸说,我又要到汉口去。” “去汉口做什么?” “当然是生意上的事。那边说油涨了,得重新订合约,所以必须得去。”其实,名蹈没有说实话,是唐清风要他过去。 陈祖仁回来洗了个澡,感觉一身特轻松,等女儿上学去了,他又到大街上去转了一圈才漫不经心地往县衙走去,忙忙碌碌的人从他的身旁来往穿梭,他全然没有看见一样,只往县衙的方向走去。他敲开祝知县的门,看见一个女人背身坐着正在化妆。 “陈大人呀,你好久到城里来的?快请坐。” 陈祖仁觉着这个女人有些熟悉,那个女人顶着蓬松的头发往内屋走去, “祝老弟近来身体可好?” 陈祖仁知道这一定不是他的妻子,他突然一下子明白过来,这不就是黄士堆的女人蒋氏嘛。 “知县大人上管天下管地,这不我来求你了么?” “老哥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得到的,我一定办好。” 陈祖仁把祝知县拉近点,从袖内拿出一张千两的银票塞到祝的手中,“我想把儿子放到你的手下来当差,你看怎么样,还劳你多教诲。”陈祖仁小声地说。 “好呀。你来了,这儿也没有贴心的人,做什么事都得小心着。不过,你就不该拿东西了。”祝知县声音也很小。 “应该的,就当我儿给你买了二两酒了。” “这个春天以来,长财县一滴雨也没有下,到处都干得不得了,县城里的几口深井天天是排着轮子去打水,再这样干下去,灾民会更多。我上次到绥定府去,苟知府就是不给钱,那个驴日子还说到我们长财县来学习,这明的是挖苦嘛。府库里的钱都用得没有几个了,只够保县衙吃饭的钱。你看有什么好方法来解当下之困呢?” “我呀,还得听你知县大人的,我能有什么好方法。”陈祖仁在知县大人面前,还是很低调。“我说了,你不要介意哈。” “你尽管说来。” “据我所知,现在的知府大人是那个烟馆老板司马的远房舅老官,他们正在想办法弄你,这个你不知道吗?” “我说是苟知府对我那个态度,原来是这样。” “把那个鸟人放了不就得了,再去跟苟大人送点不就没事了。” “这个还不能放,那我就放下脸来与他斗上一斗。” “县里的乡亲们有难,我愿意出一万两来帮大家,我回去后叫陈名申给送来。” “正好,陈名申就来县衙当差。” “我想,修河很多乡绅都愿意出钱,这次本县有难了,很多人还是愿意出钱的。” “这也是一个方法,我还得到巡抚那儿去一趟,哪怕是受气也得去。”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