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的天堂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一间低级的酒吧,人声喧哗,烟雾腾腾,灯光闪烁,不知外面人间几许。  疯狂的情欲,不渴的道德,交错着恍惚的呻吟声,这是一个堕落的天堂。  醉醺醺的男人坐在高脚凳上,拍着柜台大喊:“白兰地、威士忌、伏特加,全拿来!”  “先生,这些酒最好不要混着一起喝,威士忌好吗?”侍者好心地提醒。  “你真唠叨,我没钱付?整瓶拿来!”男人丢下一张大钞,拍着桌:“快!快!”  他酒杯也不用,整瓶喝,咕噜咕噜,像喝水一样。  如往常一样,放着同样的曲子,金蜻蜓坐在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姿势,夹着点燃的烟,却不抽,让烟慢慢地燃尽,关注酒吧里的每一个人。  她是个穿着摩登,打扮性感前卫的女子,她似乎已找到了新的对象,就他了。  丢掉烟,走过来,轻轻地靠在男人的肩上,挤出一个媚眼,那烈焰红唇微微开启:“先生,可以请我喝一杯吗?”  魅惑的声音,听起来双唇似乎都没有相碰,带着丝丝呼气,沙哑而慵懒,充满渴望的声音。  男人侧过头去看她一眼,勾唇一笑:“当然可以。干杯!”  “干杯。”女人优雅地举起杯,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杯子,将酒一饮而尽。  “小姐,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喝吧,我知道一个地方很浪漫的。”男人边说着,边把手轻轻勾搭在女人的肩上,沿着肩膀往下摸去。  女人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略略抬起眼眸:“给我火……给我一个火……”尾音发起嗲来。  男人为她点燃口中的烟,自己也抽起烟来,目光却不离女人的脸,这种千娇百媚的女人,实在不像这种低级的地方该有的。  女人唇间香烟轻咬,身体轻轻扭动,神情妩媚:“先生,你是做圣行的?”  “银行。这是我的卡片。”男人从衣袋里掏出名片,夹着递给她,非常绅士地道:“请多多指教。”  女人嘴角带着隐约的笑意,接过男人手中的金名片淡淡地瞄了一眼,笑意更浓,缓缓将头扬起,眼敛半闭地望了一眼男人的侧脸,以一个流畅的弧线从下方回头,眼神顺势一飘,身随颈动,拿过吧台上的酒瓶,喝起来。  “小姐……”男人一只禄山之爪摸上女人那修长的大腿上,贪滥地抚摸着。  “先生,你真心急。”女人唇间香烟轻咬,一丝一丝地将烟吹在男人的脸上,那一张艳红的小嘴带着无尽的诱惑。  男人只觉得全身血脉喷张,恨不得马上将女人扑倒在床上,光看就想得到,被那双修长幼滑的腿缠住是多么销魂。  冷不防地,他将女人抱起,笔直往门口走去。  金蜻蜓是酒吧里的金牌艳舞女郎,对于男人,她一向有自己的一套,只要是她看上的,没有人能逃得过她的手指缝。  她的一个手势,一个眨眼,便有大把的男人拜倒地她的迷你裙下,送钱来供她花。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交际花魂断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拉开车门,突然冲过来一个老妇,扯住金蜻蜓,上来就狠狠地甩她一个耳光。  金蜻蜓瞠圆眼眸吃惊地望着老妇,“妈,你怎么出院了?”  又是一个耳光,老妇大怒地瞪着金蜻蜓:“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咳咳……蜻蜓,跟我回去……”  老妇捂着胸口,咳个不停,咳到喘不上气。  金蜻蜓脸色陡然一沉,将烟抛在地上,狠狠地踩熄,色厉内荏地嚷道:“死老太婆,我的事与你无关,更用不着你来教训我。你以为你是我的谁?”  “我是你妈!”  “你不也是这样起家的?我不用你管!你就当没有我这样的女儿,我也当没有你这样的妈!”  金蜻蜓吼完后,头也不回地上了男人的奥迪。  车子起动,绝尘而去。  老妇爬起来追上去,并大喊:“蜻蜓,蜻蜓,妈不要你这样子,妈宁愿不治病,也不要你这样……”  两条腿的人又怎么能追上四只轮子的车?  呼喊到了最后,她几乎泣不成声,脚步一个不稳,扑跌在地上,趴在地上挣扎了一下,爬都爬不起来。  车子依然远去,金蜻蜓点燃香烟,吸了一口,然后才缓缓回头。  长长的街,只看见昏黄的街灯,浮动的人群。  金蜻蜓收回视线,寂寥地偏着头,想着,终于又带着一个漫不在乎的神情,吸起了烟。  摸摸被打痛的脸,终于拿出手机拨了组号,“蓝姐,吧门口需要一辆白车。”  手优雅地划了一个弧形,手机放回包包里,眨了眨长睫,露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媚态。  男人的目光不自觉地瞟向她,喉咙有些干涩,喉结滚动了一下,问:“蜻蜓小姐,你做不做长期的?”  金蜻蜓嗔怪地瞟他一眼,神情妩媚地吸着烟:“做什么都是看价钱的。”  如果不是缺钱,谁会出来做这一行?  “我给你三千万。”男人瞟一眼她妖娆的侧脸,香烟萦绕,车内的温度迅速飙升。  三千万?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但她内心的兴奋并没有表现于脸上,她很懂得欲擒故纵。  “我考虑一下。”金蜻蜓轻描淡写地一口一口吸着烟。  “一个月。三千万一个月。”男人神情带着慵懒的笑意自信的直面对方,“因为你值。”  金蜻蜓惊呆了,手里的烟掉到地上,她的水蛇腰一伸,已经跃上去搂住男人的脖子,再也掩不住狂喜地猛亲。  如此艳福,意乱情迷时,男人突然睁大眼睛,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轰!一声巨响,电石火花,两车强力相碰,男人从车里撞飞出去。  他虚弱地喘息着,一再努力地前倾身体,又一再地倒下……  轰隆隆!  两车炸开,火光冲天,碎片横飞,两车烧死一片火海……  二、遇上帅哥  头好痛,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似乎很沉重像灌了铅似的。  金蜻蜓挣扎着坐起来,摸着头,迷茫地看着四周。  金碧辉煌的古宅,飞檐吊角粉墙黛瓦,映在瓦蓝的天空里甚是好看。没有高楼林立,没有纸醉金迷,倒有另一番的清新。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谁迷惑了谁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这是到哪里了?阴曹地府吗?  记得自己钓了一个有钱的银行凯子,坐着他的奥迪,然后出了车祸,巨大的爆炸,坐在里面的人实在万无生理。  望着眼前一双纤葱玉指,细若凝脂,指尖儿泛着淡淡的粉红色,随着自己的意志缓缓张动,究竟发生了什事情?  低头再看见裙襦之下藏着一双修长的玉腿,纤手怯怯地撩起裙摆,觑见了一对小巧的莲足,心中顿生不祥之感。  “这是谁?”  她掩住自己的嘴,震惊不已,这不是她的声音,这不是她的身体,谁来告诉她竟然发生了什么事?  她站起来,想要找一个人问清楚,可是,庭院深深,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可就在这时,一条黑影从屋里飘了出来,她想也不想就大喊:“喂,你知道……”  但话才喊出口,她就被人捂住嘴,还有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掌,此刻正捏在她纤细的脖子上,低沉醇厚的嗓音喊道:“不要出声,否则我杀了你。”  金蜻蜓的心一沉,难道自己遇上劫匪了?  她脑海一片空白,不知所措,被拖入了一间房里。  能听闻外面人群匆匆走过,还听见有人大喊:“刺客走那边去了,大家分头追!”  很快,那些脚步声就远去了。  那只手掌放开金蜻蜓,目光在扫过她的脸时,突然凝住了。  金蜻蜓终于可以舒一口气了,微微抬起眸子,目光与那人对视时,情不自禁地伸手去取下他面上的黑色蒙面巾。  男子只顾着看她,竟然忘了阻止。  这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一身黑色的紧身衣,衬托出他修长的身材,一张脸更是英俊得巧夺天工,宛如一块无瑕美玉雕琢出来的玉人,清风吹这,额前的柔顺发丝飘起,在空中划出个优雅的弧线。  噢,天!这怎么可能是劫匪?如果是,给他劫了去也心甘情愿啊。  她心念一转,忽然明白过来,这一定是在拍戏,摄影机一定躲在某处,这个俊帅的男子一定是某个新秀,这么帅的男人,光凭样子就能红,她要是沾上他,说不定能捞些好处。  他比她高出许多,她需要踮起脚尖才能吻上他的唇,柔软的,冰冷的,却跟她吻过的男人统统都不一样,见他无动于衷,她小巧的丁香舌探入他的唇,撩拨着他的感官神经。  男子竟忘了自己的处境,跟着自己的感觉走,深深地回吻她的唇,她的滋味好香好甜,紧贴着他的那娇躯,飘来惑人的清香,渐渐地迷了他的理智,让他无法克制。  他忍不住含住小巧的舌尖,狂恣地缠吮着,灵活的舌也跟着探入檀口,翻搅着小嘴里的香津。  他的反应让她轻喘,小舌轻涩地回应他的吸吮,舌与舌交缠下,吮出湿热的津液,染湿两人的唇。  “该死!”男人回神,似是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赶紧离开那香软的唇瓣,可一离开,心里却忍不住呻吟出声,差点又覆上那抹香甜,头一次发现这该死的女人竟有迷惑他的本事。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男人只是一种牌子的烟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金蜻蜓轻喘着,迷惑的水眸瞅着他,小舌轻舔着微肿唇瓣,在唇上尝到他的气味。  那正轻舔着唇的粉嫩小舌引诱着他,低咒一声,他闭上眼,不让自己再瞧;谁知眼睛一闭上,满脑子回想的全是她的甜美。  该死!  瞧见他的懊恼,金蜻蜓唇角微微扬起一抹得意,她知道,没有男人能逃出她的手指缝。  男子把蒙面巾拉上,转身就走,不再看她一眼,是不敢。  但是,金蜻蜓又怎么可能让一个凯子就这么溜掉呢?  她连忙追上去,拉住男人:“你要去哪里?”  “去杀人!”男人似是负气地回了一句。  “杀人?”  男子很满意地看到她惊怕的表情,但下一秒,金蜻蜓跳了起来:“杀人好玩,可以带我去吗?”  换男子一脸惊讶,长指戳着她的脑袋:“你是不是这里有问题?”  “我正常得很,我发誓!”她眨眨眼睛,眼角微微上挑,有趣地看着他,那一双发亮的美眸,更增添撩人风情。  这女人赤luoluo的勾引,她难道不知道这么勾引一个男人的后果吗?  只是,想不到太师府家教严谨,竟然也会有如此浪荡的女人,看她熟练的吻技,就知道一定常常有那方面的行为。  “你真要跟我走吗?”男子微微皱眉。和他上床的女人,一向都是你情我愿的,他从来不用自己的身份去强迫任何人。  “嗯……”她缓缓点点头。  等她应允等得太久了,得到她的许可,立刻一手将她抱在腋下,从窗子跳了出去。  金蜻蜓的话还没说完,一看到他飞檐走壁的技艺,呆得把话都忘了说。  哗!这男子真的太帅了,飞檐走壁都不用吊钢丝,要练多久才能练出这样的武艺来?  本来是想给他打个九折的,看在他这么帅的份上,给他个八折好了。  接下来,她会和以往一样,当她半掩着被子,看着天花板抽烟的时候,她仍然以为,任何男人,都只是一种牌子的烟而已。  女人,只是供有钱男人挥霍的物品,男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  古色古香的家具,大红花被子,金蜻蜓真怀疑自己来到了博物馆,这些古董平时不是随便能看到的。  但,现在美色眼前,她将来能不能成为有钱人,很可能就要靠他了,她才不管这是在博物馆还是在拍戏。  而男子,一双眼睛紧盯在她身上,仿佛要看进她的心里,找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可惜,金蜻蜓的心,永远都不可能被任何人看透,包括生养她的母亲。  他发呆时,金蜻蜓已扭着纤细的腰肢走到他面前,勾起媚惑一笑,一双玉手已解开衣裳的上面两颗纽扣,衣裳轻轻滑落肩头,露出一边的玉肩,冰肌玉骨,美得无瑕。  男子艰难地咽下唾沫,喉结打了个滚。  金蜻蜓已倒在床上,头发如瀑布散开,眼角眉梢尽是风情,小嘴有些干燥,微张,像在等人喂食,衣衫滑落,露出小半球的酥胸,她抚摸着自己的锁骨,抚摸着自己的长腿,撩起半边的罗裙,露出粉红色可爱的亵裤来,充满渴求地看着他……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表面正经的男人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任何男人,在这个时候,都会情不自禁地扑上去,将她狠狠地蹂躏一番。  她很怀疑眼前这个是不是男人,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只是很欣赏地看着她做出各种诱惑的动作。  “唔……”她舔了舔干燥的唇瓣,用勾引的手势对他发出邀请。  “你真的愿意?不后悔?”男子郑重地问。  这种男人真不懂情趣,不过只要经过她调教一下,保准能做个标准的“鸭”,这么帅气的小哥,她要是不吃才后悔。  “过来嘛!难道还要人家教你怎么做吗?”金蜻蜓的声音媚惑入骨,暗香浮动。  她难受地舔着唇瓣,迷蒙着眼,粉舌轻轻滑过唇瓣,这对男人来说,无疑是致命的诱惑。  男子瞇起眼,看着粉舌诱人地滑过唇瓣,将樱色的唇舔湿了,闪着一层薄薄水光,直勾引着他。  再也忍不住,他扑了上去,噙住那么诱人的檀口。  “嗯……”小手抵着他的胸,身体因他的吻好像变得更热了,呻吟声夺喉而出。  灵活的舌头狂肆地搅弄着檀口,在她的低吟下,擒住丁香,深深地攫取她的香甜。  直到快不能呼吸了,他才放开她。  “你会后悔的!”他又是那冷静的表情,静静地瞧着她。  她金蜻蜓从来末后悔过,有时候,她倒真想自己尝尝后悔的滋味。  美眸掠过一丝狡黠,唇瓣也跟着扬起一抹笑,她翻身压倒男人,坐在他身上。  身上的单衣早已因方才的激吻而褪了一半,露出一半的饱满,则隔着雪白布料若隐若现。  白净的小脸也因刚刚的吻而泛着一抹红晕,唇瓣微肿,长发柔柔披泄,那双漂亮的杏眸儿则水汪汪地瞅着他,让他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气。  此时的她,像个诱惑人的妖女,让他无法移开视线。  “别急,我教你怎么做一个男人。”  她的小手慢慢解下他的腰带,在他的注视下,将他的手高举过头,再用腰带系住。  “你做什么?”男人瞪着她,却无法反抗她的动作,她的妩媚引诱着他,那淡淡的香味让他的欲火蠢蠢欲动。  “我想让你快乐啊!快乐得像神仙一样。”瞅着他,她轻舔唇,粉嫩的小舌勾住他的视线,她发现了,轻声笑了。  表面越是正经的男人,其实骨子里越是闷骚。  低头,软软的唇轻吻他的额、俊眉、眼眸、好看的悬胆鼻……最后来到唇瓣,暗影的轮廓像含着蜜的花苞。  她先探出粉舌,轻慢地绘着他的唇,将薄唇染上一抹晶亮。  粉嫩的舌尖引诱着他,还有那甜美的气息,男人再也控制不住,探出舌尖,缠住那抹丁香。  当两人负距离的接近后,极致的快感像电流流过她的四肢,她的脸上有着喜悦的汗光,近乎哭泣的唤吁声发自痛苦和快乐的交错,两人同时被甩到了云端……  缱绻过后,男子侧身地疲惫睡去。  金蜻蜓瞧着他的背影一会,然后无精打采地躺在一旁,无聊地等他醒来。  心里闷得慌,她起身穿衣,这衣服有点怪,披在身上像睡衣似的。大概是为了迎合拍古装戏所需吧。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电视城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对于一个烟瘾子来说,没有烟,实在很不习惯。  屋子是木制的墙,木桌木椅,瓷壶瓷杯,简简单单的几样。  推开窗子,下面是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皆是身着长袍,头顶束发的古代扮相,对于历史知识不丰富的金蜻蜓,实在是看不出个唐宋元明清来。  这是电视城吧?早听说这里有很多固定的群众演员,他们整天在电视城上班,就好像生活在古代一样,每个朝代都生活过一遍, 每一个朝代就像另一条生命似的。  没有电话,想叫人送烟来,看来是不行了。  她伏在窗台上,发丝缱绻地侧垂在肩上,为她平添了一份落寞。  远处的天空,白朵随风飘动,就好像整个天空都在动。  占士醒来,就看见那个美丽的女子静静地立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什么,清丽脱俗的模样没有了昨晚的妩媚娇艳,却惹人怜爱。  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她跟金太师是什么关系?  虽然他很不想跟钱太师扯上任何关系,但既然他已经做了,就会承担后果。  感觉到男子起身穿衣,金蜻蜓立刻勾起笑容走过去,拿起他的外衣为他披上,甜声道:“你一定会红的!”  占士愣了一下,抬头看她:“你跟钱百为是什么关系?”  “钱百为?谁啊?”金蜻蜓莫明其妙地看着男人,莹亮的瞳底透出一层迷离的光晕。  她不知道钱百为?那一定不是钱百为的家眷了,那她为何出现在太师府?早闻那些想巴结钱百为的官员,想用金钱美女来贿赂钱百为,看来是确有其事。  她一定就是被人送到太师府的女奴。  “你愿意跟我走吗?”占士淡然瞧着她,隐藏了自己的感情。  “走?”金蜻蜓瞪眼瞧着他,“你还想再来一次?”  这个女人想到哪里去了?占士的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真不知这个女人是真的单纯到了极点,还是在装傻。  “我是说你跟我回家,我会好好待你的。”  他说得很认真,一点也不像说笑。  但此话一出,立刻引来金蜻蜓捧腹大笑,她一只手支在他的胸膛上,娇喘着道:“先生,你别拿我来开玩笑了,大家都是出来玩的,我交货,你交钱,就两清了。”  占士有些懵了,完全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却又认真地说:“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你跟我回去吧,我会好好待你的。”  跟她上过床的男人都这样说的啦,只是价钱问题而已。不过看他这个样子,都不会比那个开银行的凯子有钱,帅哥玩一次就够了,她可不能把自己的“钱途”赔上。  她不屑地瞟了一下眼神,仰起精致的脸蛋妩媚一笑:“你会娶我吗?”  “不会。”回答得斩钉截铁。  除了不能娶她,别的东西他都可以给她。他的身份不允许他娶一个普通的女子,更别说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了。  “宾果!这就对了,我是不会跟你走的。先生,承惠一万八,已经给你打八折了。欢迎你下次再来找我,我今天没带名片,不过在所有的娱乐场所,没有人不认识我金蜻蜓的。”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真的金子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嗯哼,多多指教!”金蜻蜓给他一个礼貌性的吻。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他虽不能娶她,但毕竟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对她置之不理他做不到。  “哪里来哪里去,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我知道你一定忘不了我的,等你红了,来找我吧。”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忘不了你?”占士挑起眉头。这样高傲的女子,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因为见过我的男人,都忘不了我。”她的唇角扬得更高了。  真是一个很特别的女人,可是不属于他的。  “你真的不愿意跟我走?”他又认真的重问了一遍。  “给钱吧。”她的眼中只有钱,她满身铜臭,她只知道,如果没有钱,房东就会将她赶出去,衣食住行,样样离不开个钱字。  他看懂了她眼里对钱的渴求,一个女子可以为了钱而出卖自己身体的人,实在不值得他去怜爱。  占士很失望丢下两锭金元宝:“这是买你的初夜的。”  她把自己当成货品,他也没必要把她当人看。  说完,他转身就走。  她在他的背影中看到了失望,金蜻蜓从他的背影收回目光,看到桌上的两锭金元宝,金灿灿的,澄得她几乎睁开不开眼睛。  不会吧,拿两个金元宝巧克力来唬弄她?虽然她很喜欢吃巧克力,可她更爱钱。  她毫不犹豫,拿起两个金元宝就追上去,这才发现,这两个金元宝加起来足足有一斤重,而且手感坚硬。  她大吃一惊,骤然停下脚步,下意识地仔细瞧着那金元宝,坚硬无缝合,底面还有“天佑三年”的字样,她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咬不动,咯着牙了。  天!这竟然是真的!真的金子!她发了!  刚才那位帅哥竟然是何许人也,她竟然忘了问,出手就是一斤金,他一定是开金矿的,就算是做他的二奶、三奶、四奶也比在外面散浑的好。  金蜻蜓连忙将金子收进怀里,追了出去。  匆匆下楼,走到门口,人海茫茫,不知从何找起。  这样的人竟然真的会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却又让她看着眼睁睁地白白溜走。  金蜻蜓沮丧地站在门口,好心的掌柜问道:“姑娘在找人吗?”  金蜻蜓回过头来,对他友善一笑道:“刚才是不是有一位很英俊的穿黑衣服的年轻人走了出去?”  “是的,他走得很快,姑娘可能是追不上了。”  “哦,谢谢。”金蜻蜓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  旁边坐着三位吃酒的客人,每个人都喝得红光满面,其中一个人笑道:“姑娘,我们几个也是穿黑衣服的,你瞧瞧是不是你要找的?”  旁边的两人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小妞儿,过来陪大爷喝一杯吧。”  金蜻蜓冷冷的瞧了他们一眼,抬脚踏出门去。  三个男人对望了一眼,已经有一个人起身蹿上前去,挡住了金蜻蜓的去路,笑道:“姑娘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要走?”  金蜻蜓眉都没有抬一下,冷冷地道:“你可知我是什么人?”  “连我都不知道,还不让开?”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一切都太真实了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哦!”那男人乖乖地让开。  金蜻蜓正要走,却又被两个男人挡住了去路,其中一个男人敲着见才那个男人的头骂道:“看见女人就晕乎乎的,我们东北三虎又不是吃素的。”  旁人一听到东北三虎,都吓得落跑了。  “老虎不在动物园,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大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急忙忙的走什么?”  看来今天遇上黑吃黑了,不过她金蜻蜓也不是简单的,否则也不可能在这道上混上这么多年。  金蜻蜓脸色一改,妩媚地笑道:“三位大爷,上月朗吧,我叫几位姐妹好好地招待你们。”  “月朗?我们怎么没听过这个场?”  “这可是本地数一数二的,三位爷没去过就走宝了。”金蜻蜓的声音更柔媚了。  “数一数二?老二、老三,你们听过这个场没有?”  另外两个连连摇头。  那老大一把捉住金蜻蜓的衣襟,皱起两道浓眉,怒道:“小妞,你想耍大爷我们吗?”  “我哪敢,我说的都是实话啊。”金蜻蜓吓到直冒冷汗,腿都软了,难道这个臭男人看出了她在带他们绕圈子?  “哼,谅你也不敢。”  金蜻蜓松了一口气,但男人并没有放开她,而是接着道:“远水解不了近渴,这里正好是客栈,不如你就在这里侍候我们兄弟三人吧。”  不会吧,一次三个?她只试过一次两个。  “三位,请听我说,我月朗那里有好多姐妹,你们想怎么挑,怎么选……”  “别废话了,走!”  那老大拎起金蜻蜓纤弱的身体,就像老鹰拎小鸡似的。  真的要一次侍候三个男人啊?瞧他们粗壮的程度,她还能活着从里面走出来吗?  就在此时,突然一个沉稳带磁性的声音喝道:“放开她!”  这个声音……是他回来救她了?  东北三虎回过头去,吓得立刻放开金蜻蜓,跪倒在地,乞怜道:“参见四王子。”  金蜻蜓缓缓回过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英俊的脸,剑眉星目,锦衣玉带,带着王者般慑人的魅力。  他不是那个人。  但看模样,应该是演王子的,应该也是个主角吧?  只见那四王子缓缓走到金蜻蜓旁边,目光变得温柔,但他的目光一回到那东北三虎身上,又马上变得凌厉:“连太师府的千金你们都敢动,是不是不想活了?”  东北三虎的脸色惨变:“我们不知道……”  “那你们现在知道了?”四王子淡淡地道。  “现在已经知道了。”  “既已知道,你总该知道怎么办吧?”  东北三虎脸上泛起了凄惨的笑容,道:“是,小人知道。”  突见剑光一闪,三人竟将自己的左手齐腕斩断,血溅了一地。  “啊!”  惨叫的不是别人,是金蜻蜓。  她亲眼目睹,他们用真的剑,将自己的手砍下来,那血,是真的血,血腥味在空中弥漫。  但那四王子只是淡漠地挥挥手,淡然道:“好,你们现在可以走了。”  说完,那东北三虎飞似的走了。  金蜻蜓始终没能从惊恐中回过神来。  一直感到不对劲的她,此刻才发现,周遭的一切,不像是在演戏,一切都太真实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真的是穿越了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就连这具身躯,都不是她自己的,除了她的脑,她的意识是自己的,好像整个世界,都时空转移了。  “十三表妹,你没事吧?”四王子的手轻轻搭于金蜻蜓的肩上,缓缓地揉着她的肩头,他的一双眼睛,更是在她身上乱瞟。  王子?表妹?她这是在作梦吗?  可她双腿仍酸软,残酷地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梦。  她穿越了,而且是穿到一个皇亲国戚的身上?  那她就发了,可以过上她梦寐以求的人上人生活了。  她灵机一动,冷声道:“你是谁?我可不认识你,你可别乱认表亲。”  “你怎么能把我忘了?我是你的四表哥唐春华啊。”  四王子怜惜地看着她,她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你说你认识我,那你说我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  “你是太师的千金,叫钱心仪。你刚才为什么不说出自己的名字,那些人就不敢惹你了。”  闻言,金蜻蜓的眼睛一亮,这位钱小姐的名号一定很响亮,是只有她欺负人,没有人欺负她的角色。  那还等什么,她现在就要享受她的有钱家小姐的生活。  ……  一路上,四皇上跟她说了很多,让她对钱家有了些了解。  从今以后,金蜻蜓死了,活着的,是钱心仪。  “太师府”那三个金漆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一进门,便有一大群女人走出来,向四王子行礼,女子们都穿得着华丽,打扮得体,却肥瘦高矮老少相差各异。  “四王子,请里面坐!”其中一个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的女人执切地招呼着四王子,但一转背,就冷冷地瞪了钱心仪一眼,压着声音道:“还不回房里去,少出来丢人。”  这个女人应该就是太师府的女主人了吧,钱心仪感觉到了所有人对她的敌意,可,为什么呢?  其实也不难想象,大户人家为了争宠,争家产争得头崩额裂的,她见多了。  她可是金蜻蜓,在风月场所泡大的她,什么本事没有,但心计却没有人能及得上她。  为了圆一个做人上人的梦,她会不择手段,抢到她想要的东西。  但现在,她还不方便和别人斗,知已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在那群女人的欢声笑语中,她的隐没,根本没有人会注意。  独自一个人走在偌大的花园里,忽然有一些东西飘过她的脑海,她想起来了,她曾经来过这里,她就是在这里被那个帅哥劫走的。  那是她的第一次啊,准确的来说,应该是钱心仪的第一次,卖了一斤金,值不值呢?  值与不值,其实都已不再重要了,因为那已成为不可改变的事实。  她的房间在哪里?她的亲人在哪里?这些她都一无所知。  正在她发愁的时候,走过来一个穿红戴绿的女子,她手里提着一只鸟笼,笼里面养着一只毛色漂亮的画鹛。  钱心仪眼珠一转,迎了上去,微笑道:“姐姐,去溜鸟啊?”  那女子不悦地瞪她一眼,冷声道:“什么姐姐,我是你妹子,你十三,我十五,我比你小两个月的。”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陌生的世界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虽然她长得比较老相。女子在心里抱怨。  出师不利,但不要紧,钱心仪笑容满面,又道:“十五妹,你的这只画鹛真漂亮,我也好想要一只。”  “这是爹送我的,你可别打它的主意。”十五妹将画鹛收到身后去。  “我只是羡慕你,我哪敢打它的主意。爹爹真疼你。”  “那当然啦。”  “十五妹,你去我房间吧,我有一件东西要送给你。”钱心仪继续演着亲情戏,为的就是想知道自己的房间在哪里,否则她才懒得跟这种智商很一般的人说话。  十五妹一听,高兴得手舞足蹈,快步往钱心仪的房间走去。  钱心仪住的房间,在后院,与佣人房只是一墙之隔,可见她在府里的地位跟她最初所想象的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推开门,一股秀气的兰香扑鼻而来,目之所及,几平方的房间,简简单单的几要家具,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  十五妹很快就由兴奋到失望,她嘟起小嘴道:“十三丫,你有什么东西送给我的,快点拿出来。”  她的称呼,已由十三姐,改变十三丫了,而事实上,整个府里的人都叫钱心仪为十三丫,时刻提醒着她的卑微的身份。  “我忘了放哪了,改天我给你送去。”她给人侮辱了,难道还要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她做不到!  十五妹走进屋里去,四下瞧了瞧,瞧见挂在帐帘上的一只香囊十分别致,她二话没说就取了下来,捧在手里看了又看,闻了又闻,甚是喜欢。  钱心仪苦笑道:“喜欢就拿去吧。”  “那还用说吗?”只要她姑奶奶赏脸,整个房间里的东西搬走,十三丫也不能拿她怎么样,爹爹那么讨厌她,留她在府里,已是大大的恩典了。  十五妹走后,钱心仪一个人呆在房里,面对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突然觉得茫然不知所措。  迷迷糊糊地,她睡着了,睡梦中,她又见到一个骑着白马的王子,拿着玫瑰和钻戒来向她求婚……  她正要答应时,突然一阵叫唤声将她吵醒了。  此时天已黑,蒙胧中,她看见一张男人的脸,将她吓了一跳。  “原来姑娘也有害怕的时候。”那个声音带着一丝嘲笑,但他的脸却没有笑。  是他!  “又来刺杀谁?还是想采哪一朵花?”钱心仪不紧不慢地坐了起来,淡淡地觑着他。  占士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跟他所见过的,真的很不一样,跟他所打听到的钱十三小姐,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看来,那些没见过她真面目的人,都被她的外表欺骗了。  “我是来看看你死了没有。”占士淡淡地笑道。  “现在你看到了,可以走了?”语声依然是淡淡的,就像他们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而事实上,他们也确实素不相识。  钱心仪很清楚男人的心理,她越是不理他们,他们就越在乎,一旦她在乎他们,他们就会变得不在乎。  “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占士低语一声,转身离开。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一个自大狂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今天他离开客栈以后,还一直担心她会自杀,现在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可笑,像钱心仪这样开放的女子,又怎么可能为失了贞操而自杀?  可就在占士来到窗口前时,钱心仪却突唤道:“等一下。”  这三个字虽然说得有些不客气了,但语声却变得说不出的温柔,说不出的婉转,世上绝没有一个男子听了这种语声还能不动心,占士竟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钱心仪已经披起衣服站起来,她走到他身后,淡淡地道:“带我出去转一圈。”  他有些诧异地瞧着她,但随即点头:“跟我走。”  他的手很大,很温暖,被这样的手牵着,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可明明他是个梁上君子啊。  他带着她,来到街上,看见一个面摊,钱心仪立刻坐上去,大喊道:“老板,来两碗牛肉面。”  他静静地看着她,朦朦胧胧的热气与灯光下,人的一双眼睛却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少时,两碗牛肉面就上来了。  钱开心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吃东西了,肚子饿的时候,食物比什么都可爱。  三两下地,她就干掉了一大碗面,连汤都喝了个干净,然后望着占士面前的面,占士将面推到她面前,问道:“你有多久没吃东西了?”  “不知道。”钱心仪只顾着吃东西,含糊不清地回答他的话。  “你难道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吗?”心里莫明地产生一丝怜惜。  “迟早有一天,我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那些欺负过我的人,我要他们双倍奉还。”  “我看你也到了适婚的年龄,还是找个男人好好过日子吧。你在太师府,只会被人欺负,永无出头之日。”占士感慨地说。  钱心仪突然丢下筷子,将碗往桌中一推,不悦地道:“你调查我?”  占士掩饰尴尬,浅笑道:“我调查你?我为什么调查你?”  “你喜欢我!”她一双美眸直勾勾地瞧着他的眼睛,脸上有着自信的笑意。  “你真是一个自大狂,你是不是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应该喜欢你?”占士失笑不已。  “我看得出来,你一定喜欢我。”她半眯着眼睛瞧着他,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你别喜欢我,因为我不可能喜欢你的。”  他一愣,问:“为什么?”  钱心仪别开脸,没有回答。  她早已没有心了,除了钱,她什么都不爱。  等了太久等不到答案,占士仍旧是静静地看着她,“我不喜欢你,你不是我喜欢的那类型。”  “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太师府做什么。刺杀钱太师?”  “没错!”  她问得太直接了,而他也回答得太直接了,两人皆是一愣。  “为什么?”她直瞧着他的眼睛问,“为什么你要杀他?”  “因为他是个贪官,因为他太有野心,所以他必须死。”他对她毫不隐瞒,正式对她说。  钱心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你回去告诉他好了,我随时都可能去取他的狗命。”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这个男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如此堂而皇之地跟她说要取他爹爹的性命,他是不是太自信了?  “这位先生,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吧?”她不禁有些苦笑。  “绝对不是。”  瞧见他认真的模样,钱心仪忍不住笑了,“其实钱太师的死活我并不关心,我跟他并不是那么熟。相反,你今天请我吃了两碗面,我会记着的。”  “可是如果钱太师倒下,唇亡齿寒的道理你应该明白。”  “就算没有他,我也一样能生活得很好。你相信吗?”  他凝着她一会儿,终于点点头,像她这样聪明的女人,他的担心实在显得多余。  她忽然兴奋地抱着他的手臂,用渴求的眼神问:“你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朝代吗?”  “天佑三年。”  果然是架空的朝代,灵魂穿越。她一定是被车撞到,灵魂都被冲出来,然后不知怎么的就飘到这里来了。  “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帝都康城。”  “你是本地人?”  “你怎么这样问?”她为什么问这种连三岁小孩都知道的问题。  “你只管回答我。”钱心仪纤纤小手揪着他的袍服,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他。  “我是。”  “那你应该对皇室很了解吧?”  占士的心沉了一下,但脸色不变:“为什么问这个?”  钱心仪不理会他的问题,问道:“四王子的为人如何?”  “四王子算起来应该是你的表哥吧?而且他今天才到太师府去,你对他应该很清楚才对。”  “我若知道就不用问你了,小气鬼。”  占士沉呤了一下,回答道:“四王子风流倜傥,而且很受皇上重视的其中一个王子,除了太子以外,他是最得皇上宠爱的。”  “那他有没有……王妃?”她还不是很习惯古代人的用语。  “一个王妃,两个侧妃,三个小妾。”  钱心仪瞠目结舌,就连一个王子都那么多妻妾,女人的地位就可想而知了。  “那有没有皇子是没有娶亲的?”  占士想了想,回答道:“有,还挺多的。老十七、二十和二十三以下的那些王子都没娶亲。最小的那个王子才刚满月,你是绝对有机会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钱心仪冷冷地瞪着他。  “我是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占士抛下银两,吹着口哨往外走。  钱心仪跺跺脚,追了上去,昂首挺胸地走在他面前,傲然笑道:“不错,我是想嫁给王子,我想翻身,你一定没过过穷生活,你一定没尝过寄人篱下的滋味,那种滋味你没尝过,是不会懂的。”  “你想嫁就嫁,何必跟我解释?”占士仰首,望着天上的月光。  “谁跟你解释了。”她甩甩手,跳跳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走着。  “今晚的月光好圆,可惜不是一个王子陪着你散步。”  “好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她白了他一眼,仰首看天,月果然是圆的,她碰了一下他的手肘,漫不经心地问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纸迷金醉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我叫唐宝明,你也可以叫我占士。”  “占士?这个名字很有才。”  “名字有才有什么用?家里有钱财才有用。”他苦笑不已。  “你是做杀手的?”她在想,如果能将他拐去做舞男,生意一定红红火火。  “我是没有组织的。”  “那跟流浪汉没什么区别。”  “可以这么说。”他收起游离的眼神,望向她,“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要。我要你陪我玩。”她挽住他的手臂,不肯放松。  “可现在很晚了。”  “漫漫长夜,我不要一个人待在房里,我会怕。”说着,她眼眶泛红,缩入他的怀里。  最后,他也只能顺她的意。  ……  两人一直在街上逛,直到灯火全灭。  搂着怀中的娇人儿,占士问:“你不困吗?”  她摇摇头:“不困不困。”她本是日夜颠倒的人,越是夜晚,越是有精神。  无奈之下,占士只有把钱心仪带到客栈去。  钱心仪觉得苦闷,向小二要了两壶酒,两人一边喝,一边说笑,到了最后,却越喝越静了。  占士越喝越迷糊,钱心仪却越喝越清醒,她可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  “喂,陪我喝……”钱心仪拍拍已经趴在桌上的占士。  “我不行了,我醉了。”占士口齿不清地应着。  “才不是呢,醉了的人都说自己没醉,没醉的人都说自己醉了,所以你没醉。再喝。”她柔软的躯体趴在他的后背,酡红的脸,满是酒香的小嘴吃吃地笑着。  “再喝真醉了。”  理智告诉他,他不能再喝了,否则很可能会误事的。  钱心仪不适地皱起清秀的眉心,嗔道:“你不陪我,你是不是想将我吃干抹净就算数了?”  “那你想我怎么样?”他勉强地睁开醉眼望向她,目光灼灼中,有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欲望。  “我觉得好闷,不如你给我讲个故事,讲得好,有奖,讲不好,就要受罚了。”钱心仪望着眼前迷离的世界,傻傻地笑瞇了漂亮的双眸。  “好吧。我就给你讲一个。”  她趴在桌上,认真地听他说。  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说:“从前,有一个王国,里面住着一个王子,可是,他过得一点都不快乐……”  他顿了一顿,钱心仪连忙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有很多很多的后母,有很多很多的兄弟姐妹,他的娘亲就是被他那些后母逼死的,他甚至一年里,都不能见到自己的父亲一眼,他拥有锦衣玉食的生活,却没有亲情,还要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所以她过得一点都不快乐。”  钱心仪笑瞇着水眸,傻气地说道:“原来王子也有烦恼,太师的千金也有烦恼,平民百姓也有烦恼。”  “嗯……心仪,你醉了。”他故意伸手去弄乱她的头发,喝了酒的她,更加可爱。  “开玩笑……我醉……唔……”  就在钱心仪犹迷糊懵懂时,她一张鲜嫩的红唇就被占士密密地封住,男人的阳麝气息渗入了她的呼吸之间,富有弹性的薄唇吮弄她双唇间的柔腻幽心,贪婪地攫取她口中如蜜般的花津。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堕落的理由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她被吻得莫名其妙,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时,已经稍嫌太慢了一些,纤细的膀子被他紧紧地搂住,别说从他怀里逃脱,就连动弹都不能,强烈的危险气息从他铁石般的胸膛缓缓地透出,震慑了她。  然而,她醉得连脚步都站不稳了,更枉论与他的蛮横力道相抗,只能任由他如鱼般灵活的舌头探入唇间,与她的小舌柔腻地缠绵着。  恍惚之间,钱心仪感到极度的无助,却又忍不住被他的挑逗所吸引,贪恋着他唇舌之间所带来的欢愉快感,“唔……”  占士在她的唇间尝到甜郁的酒味,翻弄着她被动的丁香舌,一股激动的热浪排山倒海而来,涨满了他的胸臆。  天!他究竟在做什么?  猛然放开她娇红的唇瓣,占士愕望着她抬起的小脸,望进她迷醉的双瞳之中,心魂一荡。  他不该看她的!她是个会迷惑人心的妖女!占士后悔的发现自己又想吻她了。  “我喜欢你的吻,你是我所认识的男人之中,最纯情的。”  占士皱起眉头来,问道:“你认识很多男人吗?”  “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她仰起泛红的俏脸,笑得像灿烂的玫瑰。  占士的心沉到了谷底,如一只迅猛的猎豹般逐渐逼近神智不清的钱心仪,锐眸瞅着那张泛红的小脸不放。  酒意消散了几分寂寞,钱心仪觉得自己有如飘浮云端,醺醺然,心里浮漾着异常的愉悦,“其实我很讨厌被那些臭男人亲吻,可我喜欢你……”  她踮起脚尖,捧住他的脸,吻了上去。  这是她自找的,就怨不得他了。  他的长臂一横,就将她腾空抱起,脚步稳健地往床上步去。  她笑瞇着眼,醺醉的美眸透出迷人的光晕,就像熟透了的苹果,让人直想一口吞进肚子里。  “希望你不要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他怜爱地啄吻了下她的芙艳脸颊,恨不得立刻将她吃掉。  她却推开了他,蹙起漂亮的眼眉,娇怯地咬唇,“你难道不想听我讲故事吗?”  “好,你讲,我听。”他仿佛醉得不够,又蹒跚着步子回到桌上拿了一瓶酒,坐在床上继续喝,继续醉。  “在距离这里很远很远的地方,很远很远的年代,有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为了钱,她可以出卖自己的身体,出卖自己的灵魂……这样的女人,你觉得她是不是很可耻……很不要脸的女人?”  她慵懒地笑望着他。  占士想了想,才说:“或许……她有自己的苦衷吧。”  “我倒是觉得,任何苦衷,都不能成为她堕落的理由。那种女人是自甘堕落,是下贱,其实她并不是没得选择的,她却选择了那种捷径。”  “嗯……”占士打了个酒嗝。  “你也这样认为啊?”她疑惑地望着他。  “嗯!”他别开头,避开了她的眼神。  “有一天……那个女人突然掉进了另一个世界,变成了另一个人……你说,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她应该怎么生存?”她扯着他的衣袖软声问道。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无依无靠的孤儿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听闻她沉重的呼吸,他回过头来,看见她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心莫明地痛了一下。  “你说,她该怎么办?”原来,她的自信都是伪装的,只有在喝了酒以后,她才可以发发酒疯,说说糊话。  她娇吟声微弱,含着淡淡的乞求,却在下一瞬间就被他狠狠地吻住绛唇,仅存虚弱的嘤咛。  占士将钱心仪环抱在腿上,托起她小巧的下颔,将滋味香甜的酒液哺入她的嘴里,两人的唇舌交缠,甜腻的酒汁溢出她的唇角,淌滑至雪白的颈项,渗透过她月白色的衣衫。  一吻方毕,钱心仪用力推开他,呛咳了几声,小脸通红,泛着酒醉的红晕,闷声道:“你好坏,明明知道我已经醉了……”  “那些说自己醉了的人,其实都是没醉的。”占士手执一壶酒,揽着她的纤腰,勾起一抹贼笑。  “唔……学人家的话。”她扁起红嫩的小嘴,醉眼昏花,有些气闷。  或许,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过了片刻,他们的衣物七零八落地披散在地上,帐中传出暧昧的低吟声,一声一声,水腻湿滑,荡漾人心……  和占士混熟了,钱心仪渐渐熟悉了这太师府里的事,她白天睡觉,一到晚上,就跟着占士混吃混喝的,依旧是过着纸迷金醉的生活,只是把现代的搬到古代来罢了。  占士叫什么名字她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他叫占士,一个很西洋化的名字。  无论她多少天没有在太师府出现,好像都没有人会发现。  原来,钱心仪的娘亲早死了。这些还是她从占士的口中得知的。  原来,她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有父亲也等于没有,虽说她是太师府的千金,但却和下人差不多,想要得到什么,还是得自己动手。  这天,钱心仪正在床上睡觉,突然冲进来几个侍女,一边帮她梳头,一边给她穿衣服。  “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难道要打劫我这个穷丫头吗?”钱心仪半睁着眼睛问。  “四王子要见你,十三小姐,你要走运了。”其中一个侍女兴匆匆地告诉她。  “我走什么运了,睡得美美的被你们吵醒。”钱心仪不悦地瞪她一眼。  侍女们都不敢再出声。  过了一会儿,就整理好了,前镜后镜地照着,镜中,她细致的脸蛋,雪白的肌肤吹弹可破,凹凸有致的姣美身段,配上立体的妆容,锦缎华服,倾城倾国,足以诱惑任何一个男人。  “十三小姐真美啊,难怪四皇子会看上你。”侍女都急忙阿谀奉承着。  一切准备就绪后,侍女们就带着钱心仪来到大殿,大殿的两侧,已坐了不少人,除了四皇子,她一个都不认识。  四皇子的对面,坐着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就连这种场合,他都是一脸沉冷,不见任何笑容,让人望而生怯。  男人旁边,坐着个华服女人,这个人钱心仪见过,看她的年纪衣着体态,应该就是太师的正牌夫人无疑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我不是一件商品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再往外坐的,都是太师的小妾以及子女。  钱心仪呆呆地站在那里,被人由头到脚的打量。她该怎么做?怎么行礼?  正在她苦思量的时候,太师夫人开口了:“十三丫头,怎么这么没礼貌,还不向四表哥请安?”  “心仪向四表哥请安!向爹爹和大娘请安!”钱心仪微低螓首,行了个屈膝礼。  钱宇森的目光淡淡地扫过钱心仪的脸,心中一惊,这个丫头出落得跟她娘亲一模一样,想不到一眨眼,她就长这么大了,是他忽略了她啊!  除了当初他给了她一个名字之外,他几乎没有正眼看过她。  “春华,心仪这丫头你也看过了,你就定过日子,把她娶进宫吧。”钱宇森淡淡地开口。  对于女儿的婚事,都绝不能马虎,因为那是他钱宇森的女儿。  “什么?”闻言的钱心仪大吃一惊,不顾礼仪地叫了起来。  太师夫人不悦地瞪她一眼,没娘教的野丫头就是没规矩,大惊小怪,成何体统!  钱心仪知道那一群妇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但她才不会在乎别人怎么说,怎么看。  四王子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唐突了佳人,他和声道:“心仪,我跟姑父说要娶你过门,吉日都请人订了……”  “我不同意!”钱心仪不假思索地娇吼起来。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钱宇森已站了起来,冷冷地瞪着她,沉声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虽然有些突兀,但她就是她,她自己的路自己走,她的命运自己作主,不会由任何人摆布。  “我很清楚。”钱心仪毫不畏惧地对上他的眼神。  这种眼神,聪敏,锐利,跟她娘亲正好相反,她娘亲懦弱得可以任人摆布。  “钱心仪,现在不是征求你的同意,只是告知予你,你只需到吉日上花轿就行了。”钱宇森气得额角的青筋暴露,声音也更沉了。  “我不是一件商品,可以任你们买卖,我不想嫁,谁也不能逼我。”钱心仪挑眉冷哼。  “你……放肆!四王子看上你,是你天大的福气。”  他实在不明白四王子看上她哪一点,漂亮的女儿他有,有才华的也不缺,温柔贤淑的也有,为何就偏偏挑了这个庶出的毫无家教的?  “对别人,也许;对我,不是。”钱心仪的这句话说得不卑不亢。  钱宇森怒拍桌子,怒发冲冠时,四王子突然站了起来,朗声笑道:“心仪是不是气我们没有征求你的意见?”  四王子开口,钱宇森也不敢再发怒。  钱心仪发现了一个怪圈,钱宇森卖四王子的账,而四王子又卖她的账,所以,她根本就不用怕那个老不死的。  见她失了神,一个甜美的嗓音道:“十三姐,四表哥在问你话。”  钱心仪这才回过神来,点头道:“没错,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你们当然是要征求我意见的。”  “你想要什么,或者想将婚礼布置得怎么样?你说说看。”四王子抬起俊美的脸庞,俊朗洒脱的风采引人注目,一身的玄黄将硕长的身影衬出,俊逸的模样折服众人的心。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你以为你是谁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四表哥,很抱歉,我不能嫁给你。”钱心仪满是委屈状的水眸凝着他说。  看到她这个样子,四王子的心都快要碎了,问道:“你是担心配不上我吗?没关系的,我不会介意你的身份,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钱心仪忍不住直翻白眼,打断他的话道:“表哥,你想到哪里去了?”  “心仪……”  “我哪里配不上你,是你配不上我。你都有那么多妻妾了,还想打我的主意,我钱心仪才不要做人家的小妾。”她洋洋洒洒地说了一番话,根本不理别人的反应如何。  此话一出,好几个人的脸色都黑了,尤其是四王子,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但有人愁也有人欢喜,那个十五妹站起来,走到四王子身边,柔声道:“四表哥,她不嫁我嫁,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做小妾我也无所谓的。”  “要我娶你,我宁愿去当和尚。”四王子恶狠狠地扫了众人一眼,如疾风般奔了出去。  十五妹望着四王子的背影愣了愣,转过头去问太师夫人:“娘,四表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师夫人狠瞪她一眼,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娘,你为什么打我?”十五妹摸着自己的脸颊,被打得莫明其妙,她双目含泪,快要哭出来了。  “你这个不成器的家伙,少在这里丢人现眼,滚回去。”太师夫人怒喝一声。  对于这种吵闹,钱宇森是见惯不怪了,他负手而去,不想将任何时间和精力放在这种小事情上。  戏看完了,她也应该回去睡个回笼觉了。  钱心仪打着哈欠往外走,却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叫住了她:“钱心仪,你给我站住。”  她缓缓回头,美目流盼:“大娘,你叫我吗?”  “你这个死丫头,看来你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大牛,二牛,将十三丫带到禁闭室去,让她好好反省一天。”  命令一下,立刻有两条大汉上前捉住钱心仪两只纤弱的手臂,她挣扎着道:“我做错了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  “看来反省一天不够,反省两天。”太师夫人脸上勾起一个阴恻恻的笑容。  “你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放开我!”钱心仪确定自己十分讨厌这个老女人的的脸,这个老女人的笑容,恨不得把她的脸撕烂。  啪!一个火辣辣的耳光打在钱心仪的脸上,打得她耳朵嗡嗡直鸣。  钱心仪不敢置信地瞧着她,这个女人竟然敢打她,她自出道以来,还没有哪个女人敢对她动手的。  “贱蹄子,看什么看,你娘是个贱蹄子,女儿也好不到那里去!想找我报仇吗?”太师夫人冷笑直瞧着她,又自言自语地道:“我知道你想,你一直都想,可你没有这个本事,我知道你一直想往上爬,可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休想!”  钱心仪气极反笑道:“总有一天,你会后悔惹了我。”  太师夫人冷笑着,反手就是几个耳光打在钱心仪的脸上,阴险地笑道:“瞧你这双狠毒的眼睛,想报复我?我只要动动手指,就可以捏死你,就像捏死那个贱人一样。”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被关柴房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我是我,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我!”钱心仪骄傲地仰起脸。什么人她没见过,岂会怕一个古代老妇。  “将她带下去!等饿上她几天,看她还怎么嚣张!”  钱心仪却一点都不着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谁怕谁,乌龟怕铁棰。  ……  说是禁闭室,其实就是一个柴房,除了薪柴禾草,什么都没有。  除了有点闷以外,她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至少空气很好,无污染的,这里又不会有人吵,她大可以美美的睡上一觉。  但一觉醒来后,问题就来了,她的肚子开始抗议了。  她从禾草堆里爬起来,混身沾着禾草,她也不理会,试着去拉门,如她所料,是紧闭的,从外面锁上了,窗子也被钉死了。  那个狠心的老太婆真打算把她饿死在这里。  她眼珠一转,灵机一动,拼命摇着那木门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啊,我的肚子好疼……”  不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走进来一个大汉和一名老妇,老妇紧张地过去扶着钱心仪,察看她的病情,钱心仪抱着肚子苦起了脸:“嬷嬷,我的肚子好疼?会不会翘辫子?”  此话一出,那老妇立刻慌了,要知道,怎么欺负这个贱丫头都没有关系,可是,如若死了,那就是大大的麻烦了,怎么说,她也是太师的骨肉,虽然命令是夫人下的,可一旦出了事,背黑锅的永远都是他们这些下人。  “十三丫,我扶你去看大夫。”老妇手忙脚乱地说。  “嬷嬷,我走不动。”钱心仪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老妇瞧着她可怜,狠一咬牙说:“那我背你吧。”  “恐怕你还没背我到医馆,我就已经不行了,我现在这个身子,怎么经得起那种折腾。”钱心仪吸着鼻子,快哭出来了。  “那我去请大夫来。”  “你太慢了,恐怕我已经去见阎罗王,你还没回来。”说话时,钱心仪的眼睛若有若无地瞟向门外的大汉。  老妇无奈,只得对门口的大汉说:“小北,你马上去请大夫,快去快回。”  那大汉一走,钱心仪的目光马上露出一丝狡黠,但那老妇并未瞧见,且碎碎念地道:“十三丫,你一定要撑住……”  钱心仪突然推老妇,刚才病蔫蔫的她,现在身轻如燕,简直可以与田径冠军媲美。  “十三丫,你去哪里?十三丫,你别跑啊。”老妇在后面追着大喊。  傻子才不跑,留在这个鬼地方,她一定会被那个老巫婆害死的。  钱心仪拼命地往外奔,很快就甩开那老妇了,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喘大气。  她正得意,心中盘算着要去哪里。只要出了这个太师府,去哪里都没有关系,要是遇上帅哥,就骗上几个玩玩好了。  想通后,她兴奋地走在寂静的走廊上,忽然路上现出两条人影挡住了钱心仪的去路,而其中一个就是十五妹,另外一个是男的,看起来比她年长,跟她的相貌有几分相似。  十五妹邪恶地笑道:“十三丫,这么匆匆忙忙的到那里去啊?”  一看就知道是个不怀好意的家伙,钱心仪根本不理她,转头就走,可那男的三步并两就蹿到她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不能污辱我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十五妹也追了上来,笑道:“想逃跑吗?你现在知道怕了?”  钱心仪回头瞧她,冷笑道:“好狗不挡道!”  十五妹气得脸都绿了,她怒道:“十三丫,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要是让娘亲知道你逃跑,恐怕就不止是关禁闭这么简单了。”  “哼!”钱心仪的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怕了吧?要是你现在从我的跨下钻过去,我就放了你。”十五妹得意地大笑起来。  “是吗?”钱心仪嘴角的笑容渐深。  十五妹将一条腿跨在一旁的石凳上,大笑道:“钻吧,钻过去你就能少受点苦,我这个做妹妹的可不忍心看到你受苦。”  “我钻……”钱心仪突然出手揪住十五妹的头发,朝着她的肚子一阵猛打脚踢,揪着她的发将她的脸往墙上撞去,大骂道:“我钻你妈个头,贱人,想占我便宜,我打死你个贱货……”  打架对钱心仪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但十五妹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贵小姐,自然不是她的对手,只能惨叫拼命喊救命。  “六哥,救命啊,快救我,啊――”  钱家老六景升还是第一次看到女孩子打架,一时呆住了,直到十五妹喊救命,他才回过神来,扑上去将两个女人拉开,十五妹已是鼻青脸肿,一身狼狈,放声大哭,就像一个受了欺负的小孩。  钱心仪打红了眼,指着她大骂道:“死八婆,再敢欺负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六哥,这个臭丫头欺负我,你一定要给我们报仇啊。”十五妹哭着喊着。  钱景升怒瞪着钱心仪,冷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打她?”  “是她欺人太甚在先,她可以打我,可她不能污辱我,我又不是一只狗,我是一个人,我……哇!”说到伤心处,钱心仪竟然大哭起来,哭得比十五妹更大声,更伤心。  那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滚落在脸颊上,凝在那雪白的肌肤上,犹如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钱景升瞧得呆住了,有些不知所措,安慰道:“十三妹,你别哭了,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十五妹哭得更大声了,“六哥,现在被打的是我啊,你怎么不帮我报仇,反而为她说话?”  他到底还记不记得,她才是他的亲生妹妹啊。  “如果你不是太过分,我也不会动手,我钱心仪什么时候打过人?”钱心仪泪眼汪汪地望着钱景升,抓起他的手摸在自己嫩滑的脸上。  这一摸,钱景升简直连魂都丢了,想不到这个小妹的的皮肤像剥壳的鸡蛋一样,他的两个小妾跟她一比,简直就是地下与天上。  这个贱人,不知道她给四王子喝了什么迷魂汤,让四王子为她死心踏地,现在又来灌六哥迷魂汤,真是太贱了。  十五妹大怒,冲过去一掌对准钱心仪的脸就打去,可钱心仪也不是瘪货,她的纤腰盈盈一扭,就到了钱景升的背后,而那个巴掌,就落在了钱景升的脸上。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太师夫人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钱景升怒不可竭地瞧着十五妹,十五妹愣愣地望着自己的手掌,惊怕地道:“六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钱心仪心里早就笑抽了,但表面却不动声色地附和道:“对啊,我想十五妹一定不是故意的,六哥你就原谅她吧。”  钱景升怒瞪着十五妹道:“你看看十三妹,多么善良,哪像你,整天就知道玩,挑拨是非,胸无半点墨,人头猪脑……”  “六哥,我只是不小心打了你一下,你有必要这样说我吗?”十五妹气得直跺脚。  “对啊,六哥,你就原谅她吧,她伤得挺重的,再不带她去看大夫,她可能会毁容的。”钱心仪不想再跟这两个笨蛋再耗下去,要是让夫人发现她逃跑,她就真彻底地玩完了。  “会毁容?”十五妹被吓坏了,连忙拉着钱景升的手焦急地道:“六哥,快点带我去看大夫。”  “对啊,快点带她去看大夫吧,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去回家吃饭了。”钱心仪夺路就逃。  可就在这时,一条大汉挡住了她的去路,回头,亦有一条大汉挡住了她的去路。  一个冷薄的声音缓缓地道:“十三丫,你还想逃吗?”  钱心仪几乎不用看,也知道是太师夫人驾到了。  一见到娘亲来了,十五妹连忙奔上去,哭诉道:“娘亲,那个贱人她打我,她还骂我,娘,你要帮我作主啊……”  “没用的家伙!”太师夫人瞧见小女儿伤成这样,虽恨铁不成钢,却也舍不得再骂她,只是说:“景升,带妹妹下去看大夫。”  “娘,十三妹她……”  钱景升还想说什么,却被太师夫人截断了话:“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  “是。”钱景升垂下头,心不甘情不愿地领着十五妹离开。  离开时,偷偷瞄了钱心仪一眼,心中不禁为她担心。只是,任何在太师夫人面前,都变成了乖小孩。  太师夫人缓缓步到钱心仪面前,直瞧着她的脸,轻声道:“我真是小看你了。”  “我不是我娘,我是不会任人摆布的。”钱心仪清清楚楚,一字一字地告诉她。  太师夫人从容地浅笑道:“我知道,可惜你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在下一秒,太师夫人的瞳孔突然收宿,面目变得狰狞起来,钱心仪心里一寒,不觉退了一步,问道:“你想干什么?”  她眼眸里的一丝害怕,太师夫人瞧见了,得意地道:“现在你知道害怕了吗?”  钱心仪勉强地笑道:“害怕?笑话,我会害怕?”  “不害怕,那更好玩了。我要送你一样东西。”  钱心仪当然知道她不会有那么好心,她现在正想方设法地置她于死地呢。  ……  红红的篝火,烧得半米高,干烈的柴火燃烧时发出“噼呖啪啦”的声音。  现在,钱心仪就被一根结实的绳子绑在朱红色的圆柱上,旁边站着太师夫人和两名侍卫还有那名被钱心仪骗过的老妇。  不过,太师夫人的注意力并未放在钱心仪身上,而是瞧着那烧得很旺的火。现在是啊,为什么要烧火,难道太师夫人要杀猪招待她吗?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烙印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在这紧张的气氛中,钱心仪也唯有想些笑话来犒劳自己,顺便让自己的心情变得轻松些。  一刻钟过去了,太师夫人使了一个手势,一名侍卫走上前去,从火盆里取出一个铲子,那铁的铲子烧得通红,像一朵开得正盛的艳红梅花。  是夫人想吃铁板烧了吗?一块生牛肉放上去,保准马上就能变熟。  但那个侍卫拿着铲子,直向钱心仪走来。  钱心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夫人,大娘,这东西烤鸡应该好吃,不然烤红薯也行。”  “你现在才来紧张,不嫌太迟了吗?我现在想吃烤十三。”太师夫人大笑起来。  那铲子越来越近,钱心仪浑身都热了起来,到了这一刻,无论她是多么聪明都没有用,她的身体被绑得像粽子一样,任何她怎么用力,都不可能挣得脱的。  看着太师夫人的脸,她的目的再清楚不过了,钱心仪惊恐万分,终于忍不住叫了出声:“不要!大娘,求求你,不要这样……”  “多么水嫩的脸,真让人不忍心啊。就这张小脸儿,不知道要迷死多少男人。”太师夫人轻轻地抚着钱心仪的脸蛋,一副甚怜惜的神情。  可惜,她越是这样,钱心仪就越明白,这个老女人一定不会放过她了。  钱心仪的一生,注重的都是自己这张脸蛋,如果失去了这张脸,她宁愿死。  “求我,求我啊,也许我会发发慈悲。”  太师夫人一个又一个耳光地狠狠地甩在钱心仪的脸上,她恨那张漂亮的脸蛋,她恨那双充满仇恨的脸,她有预感,如果自己不弄死这个女人,终有一天,她会死在这个女人的手里。  “呸!我才不求你,死鸡婆,老巫婆……”钱心仪的脸越痛,就骂得越兴,一口水吐在太师夫人的脸上,太师夫人的脸上像要冒出火来,她越是生气,她就越觉得兴奋,最好能激得她杀了她,那大家都一了百了。  “钱心仪,现在是你对长辈不尊,别怪我对你动用家法。来人,行刑!”太师夫人大喝一声。  只见那红红的烙铁缓缓举起,钱心仪的瞳孔放大,猛地,那滚烫的烙铁向钱心仪的脸烫了过去。  “啊!”一声惨呼划破了天空的宁静。  尽管咬牙,但钱心仪仍痛得落下了泪,虽然那烙印并没烙在她的脸上,却烙在了她的锁骨上,那种痛切心扉,已经超过了她所能承受的能力。  但对于烙铁烙在钱心仪的锁骨上,太师夫人并未满意,她咬牙切齿,恼恨地道:“臭丫头,竟然敢躲,二牛,你按住她的脸,再烫。”  这一次,恐怕钱心仪再也没有那么好运了。她的泪滚滚而落,有疼痛的,也有是因为害怕的。  但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声音道:“够了,谁准你在府里动手私刑的?”  是钱宇森,他朝这边走过来时,两个侍卫已怯懦地退到了一旁。  “老爷,你还不知道,这个丫头教而不善,不尊重长辈,还把十五妹打伤了,不给她点教训是不行的了。”太师夫人垂首道。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多么大义凛然的话啊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你已经教训过她了,这次就算了。放了她吧。”钱宇森淡然道。  “老爷,你要偏坦她吗?”太师夫人闷闷地问。  “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丫头还小嘛,而且她迟早是别人的人,你总不能把她这张脸毁了。”钱宇森低声下气地跟夫人解释着,偏偏太师夫人不吃她这一套。  钱宇森只好转过头对钱心仪道:“心仪,还不跟你大娘道歉,说你下次再也不敢了。”  钱心仪抿着唇,只觉得这个世界太黑暗了,做坏事的人不用道歉,受害者反而要道歉。  太师夫人高傲地扬起脸,摆明是等她道歉认错。  钱宇森捏了一下钱心仪的手臂,压着声音道:“还不快点跟大娘道歉?”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不过低三下四对钱心仪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为了生存,她早已习惯看别人的脸色做人。  “大娘,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钱心仪忍着痛,忍着屈辱,说出这句话。  “算了算了,我不跟小丫头计较,下次可别再犯了,否则我饶不了你。”说完,她从容地转身离去。  听听,多么大义凛然的话啊,真让人感激涕零啊。  但钱心仪只觉得恶心得想吐。  ……  在钱宇森的求情中,虽然烙刑被免了,但钱心仪仍被关禁闭。  老妇将钱心仪推进柴房,恶狠狠地道:“野丫头,今天若不是老爷,你就死定了。你就在这里慢慢享受吧,我被夫人罚了一个月的俸银,你就在这里陪老鼠睡一个月吧。”  锁骨上的疼痛,已经令钱心仪失去了嚣张的气焰,她静静地躺在禾草堆里,神情慵懒,仰头靠在墙上,目光游移不定。  “哼,你真当自己是小姐啊?其实你连一个做下人的都不如……”老妇喋喋不休,但瞧钱心仪也是听不进去的,便无趣地关上门。  钱心仪已经痛得麻木了,她摸着自己的脖子,却在伤口前停下了,她不敢去触碰那疼痛的地方。  她的未来,她不知道会如何,她只知道,自己还没死。  她一定会活下去,而且她要活得比别人好。只有这样,她的仇人才不会活得那么痛快。  她没有权没有势,但她有脑,她是进化再进化过的人,她就不相信凭自己的智商斗不过一群古人。  现在,她有点想念占士了,也只有在自己有困难的时候,才会想起别人。  她总觉得占士是喜欢她的,其实占士也不错,样貌俊秀,身手不凡,也有钱,唯一的缺点是他不安定,他是一个杀手,是一名大盗,她不想跟一个杀手亡命天涯。  他会来救她吗?  也许她一觉睡醒,他就会来带她离开这里。  迷迷糊糊地,她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外面有声响,是他来了,她惊喜地跳起来。  窗口的小孔处,站着一个人,不是他,是一个漂亮的姑娘,长得极甜美可爱。印象中,她好像见过这位姑娘,但她记不起来了。  肯定是钱家的人急着来看她的笑话。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因为我不是你的王子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不是占士,她失落地坐了回去。  “十三姐,我是十四,你一定饿了吧,我是偷偷地拿东西来给你吃,你快收好,千万别让大娘瞧见。”  一个纸油包从窗口扔了进来。  钱心仪虽然不记得这位十四妹,却是记得她这把声音的,甜美动人的声音,一般人听过是忘不掉的。  “你慢慢吃吧,我不能在这里逗留。”  钱心仪也不管她是好心坏心,也不管那食物是否有毒,她现在确实饿了,就算要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纸油包里,有香喷喷的鸡腿,还有馒头,她一拆开就大块朵颐起来。  吃完后,打了个饱隔,用衣袖抹了一下嘴,继续睡大觉。  ……  “心仪,醒醒。”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叫唤。  一只手摇着她的脸,她侧过身来,触到伤口,痛叫大叫起来。  “心仪,是我占士,你怎么了?”  钱心仪睁开眼睛,便看见他熟悉的英俊的脸,她激动得落下了泪,“占士,你终于来了,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心仪,你怎么了?”  “带我走,占士。”她软软地倒入他的怀里。  占士下意识出事了,立刻抱着她破门而出。  客栈里,占士将钱心仪平放在床上,在目睹她锁骨上那个烙印时,吓得失控尖叫出声来。  “怎么会这样?这是谁干的?”生平第一次,他有了心痛的感觉。  “这是我身上的烙印,以后,你就不会认错人了。”钱心仪凄然一笑。  占士蹙起眉头来,冷声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这样好了,我给你一些硫酸,让你的烙印更深一些。”  说着,他已经拿出一瓶东西,洒在钱心仪的伤口上,钱心仪只觉得灼痛的伤口一阵冰凉,缓解了疼痛。  “是哪个下手这么狠?”他一边上药,一边问。  “如果我告诉你,你会为我报仇,杀了那个人吗?”钱心仪勾起一抹魅惑的笑容问。  占士一愣,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钱心仪瞧了他一眼,大笑道:“如果你不敢,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我不是不敢,只是……”  “只是不想,又或者是我不值得?”她挑起眉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她用眼角瞟着他,嘴角噙着一丝浅笑,“其实不是什么事情都要用刀剑去解决的,我又不是杀人狂。”  他为她包扎好了伤口,直勾勾地瞧着她,就好像从来没瞧过她似的。  “你这个硫酸很舒服,能送给我吗?”钱心仪趁着占士不注意时,夺过他手里的药瓶子。  他仍是静静地瞧着她,并不说话。  “怎么,舍不得吗?”她俏皮地笑笑,将瓶子收入口袋。  他摇摇头。其实他不是不舍得,他只是希望能做给她上药的那个人。  钱心仪又何尝不懂他的心事,她只是故作不懂。  沉默了一会,占士站起身道:“我叫小二弄些东西给你吃吧,你想吃什么?”  “鸡鸭鱼肉随便来点就行了。”钱心仪轻描淡写地道。  “这还叫随便。”  虽然微有抱怨,但占士还是照办了。  他推门出去,喊道:“小二的,有什么吃的?”  “客倌,现在很晚了,伙头都收工了……”  突然一柄冰冷的剑架在小二的脖子上,占士冷冷地道:“马上去弄些吃的来,否则小心你的颈上人头。”  “是是是……”小二的头如捣蒜般点着。  占士收回剑,小二如遇到瘟神一般,滚下楼梯去。  钱心仪娇笑道:“你又何必这样吓他呢,恐怕以后他见到你都要兜路走了。”  占士进门关门,静静地坐在那里,过了一会儿,他端起桌上的杯子,才发现杯子是空的,又放了下来。  钱心仪将被子拉到一角垫高,半躺在被子上,抚摸着自己的身体,幽幽道:“今天我拒绝了一个王子的求亲。”  “四王子。”占士没回头,只是出神地瞧着那烛火。  “没错。”她叹了一口气道:“如果那个男人有三妻四妾,我宁愿一生不嫁。”  “有权有势的男人都三妻四妾。”烛火下的他,勾起一抹苦笑。  “所以我就说不嫁嘛。”  她的话引来的他的质疑:“不嫁?你守得了吗?”  其实,她也同样质疑自己,如果没有任何依靠,她能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活在这个世界吗?  不能,她一定不能。不过,她现在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  “我还有你呀。”她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眼神妩媚,软软地往后一靠,仰起了芙蓉脸。  “可如果有一天……”  她打断他的话说:“不会的,不会有那一天,你别说。”  占士无奈地摇头叹气,这个女人难道是把他当作溺水时的稻草了吗?他该喜?该悲?  钱心仪已跳下床,来到他身后,双手圈住他的腰,伏在他的背上,只有触碰到他,她才有安全的感觉。  “如果你是一个王子,你会娶我吗?”她的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把自己全身的重力都系于他身上。  “不会。”占士几乎不用想就回答她了。  钱心仪的神情有些受伤地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  “你不喜欢我吗?”  问得太直接了,占士愣了一下,钱心仪又问:“是因为我是个庶出的吗?”  “因为我不是你的王子。”占士平静地道。  钱心仪的脸突然扬起了笑容,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笑道:“我今天是怎么了,问这种笨问题。”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占士知道是小二送吃的来了,便站起身出去开门。  这么大半夜的,还能备到一托盘的酒菜,已是不简单,占士也没再为难那小二。  桌上放着酒菜,却不见钱心仪动筷,占士凉凉地道:“快吃吧,回去那个地方就没得吃了。”  钱心仪抬起头,忧伤地看着他,“你会怪我吗?”  他斟一杯酒喝下,道:“你早就告诉过我了,如果有一天我爱上你,那是我自己活该,与你无关。”  钱心仪艰难地勾起一个笑容,她想扮作无所谓,不在乎,对她来说,爱情是毒药,是她绝对不能碰的东西。  机械般将饭菜送入嘴里,至于那是什么味儿,她没尝出来。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疯狗都是随便咬人的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但过一会儿,感觉不对劲,她立刻将嘴里的食物吐了出来,是辣椒啊,辣死她了,她猛地倒了杯茶灌起来。  咳咳咳……辣死她了。  ……  昨晚在客栈里一直呆到破晓,占士才把她送了回柴房。  一晚的时间,他们却什么都没做,吃完饭后,钱心仪就上床休息了。  占士静静地坐在一旁,静静地瞧着熟睡的她,她真是个特别的女人,他要做她的守护天使。这些都是她不知道的。  从她蹲柴房的这些天来,就可以看得出来,钱心仪的人缘真的差到了极点,除了十四妹以外,根本没有一个人来看过她。  不过,这样一来,她也乐得逍遥,反正占士晚上会来看她,她不愁闷也不愁饿。从房间搬到柴房,只是换个地方睡觉而已。  午后,钱心仪被一阵声音吵醒,她睁开眼睛,便看见强烈的光线从门外射了进来,光影中,一个一身白衣的英俊潇洒的男子站在门口,正微笑看着她。  他玉冠束发,虽素衣简洁,但腰间系着一只玲珑剔透的玉佩,看得不非一般之物,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钱心仪的第一印象是王子,他一定是个王子,他是来拯救她的。虽然没有白马,没有鲜花,但他一定是个王子。  她努力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欢喜,故作对他不闻不问,哀愁起自己现在的处境。  “心仪。”英俊男子走过去,温柔地扶起她,抚着她额上的发丝,柔声道:“让你受苦了。”  钱心仪故作清纯,眨眨眼睛问:“我和你……我是说我们……认识吗?”  “我是你的二十表哥唐明皓啊,我比你大一岁,我们小时候见过的,在册立太子的宴会上。”他好心地提醒她。  “哦,明皓表哥。”果然是王子,她真是捡到宝了,他不仅英俊帅气,连名字都特别好听,而且有身份有地位,最最重要的是,她记得占士说过,老二十还没纳妃。  “姑姑说这是一个误会,你现在可以离开这里了。”明皓怕她走路不稳,很有绅士风度地扶着她往外走。  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这对钱心仪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喜事。  “心仪,听说你受伤了,外面的大夫哪及宫里的御医好,你愿意跟我进宫吗?”明皓俯下脸庞在她的耳畔轻问。  钱心仪的眼睛眨啊眨啊眨的,这二十王子也太直接了吧,不过她喜欢。  她垂首,羞羞答答地道:“那心仪在这里先谢过二十表哥了。”  她跟二十王子走在一起,简单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走过长廊,招来一大群羡慕的嫉妒的目光。  就连钱心仪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走了什么运,走了一个四王子,又来了一个二十王子,难道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  放屁,再好的产品,如果没有好的宣传,谁知道。  难道是四王子?  管他呢,反正有人待她好,她永远都不会嫌多。  “二十表哥,怎么来了也不通知一声?”远处传来一个女孩娇脆的声音。  明皓早就见惯了这种场面,只要有他到的地方,每次都会有一大堆女孩围过来。  “哟,原来是十五表妹,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明皓勾起一抹迷人的微笑,丹凤眼眯成了一个小小的月牙。  十五妹的脸上仍贴着膏药,可见钱心仪的下手真不轻。  闻言,她又惊又喜,摸着自己的脸蛋问道:“真的吗?”  “当然啦。”  钱心仪注意到了,这个明皓王子说话时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说明他是个哄女孩子的高手,谁若嫁给他,有危险。  但十五妹很显然很陶醉于钱心仪的赞赏里,瞧见明皓牵着钱心仪的手时,脸立刻一沉,狠瞪钱心仪一眼,不悦地道:“二十表哥,你怎么跟这个丫头在一起?”  明皓微微一笑,淡淡道:“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你可要小心这个女人啊,她下手可重了,我就是被她打的。”  “没事,她不会随便打人的。”  “那可难说了,一般疯狗都是随便咬人的。”十五妹含沙射影地说。  钱心仪恶狠狠地瞪她,娇喝道:“你是不是想再被人多打一次?”  十五妹被吓坏了,立刻躲到明皓身后,娇嗲道:“表哥,你看她欺负我……”  “好了,你们俩别玩了,我得进宫去了。”明皓复牵起钱心仪的手,踏着流星大步往前走。  “二十表哥,你要带这个丫头进宫?”十五妹惊讶地瞠圆眼眸。  “没错,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十五妹跺跺脚撒起娇来道:“不行,我也要进宫去。”  明皓若有所指地笑道:“可是你这样进宫,会被人笑话的。”  “讨厌讨厌讨厌……”十五妹恨恨地捶打着旁边的一棵大树,但当她回首时,明皓表哥和那十三丫已不见人影了。  ……  钱心仪与明皓同坐一辆华丽的马车,一路前行都很平静。  “皇宫是不是很漂亮?”钱心仪似是漫不经心地问,侧首靠向他的肩。  “你不是去过吗?”  “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不记得了。”  “哦!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明皓狭长的凤眸斜斜地窥看着她的娇态,她淡淡的发香令他心猿意马。  钱心仪似是漫不经心地拉起他的手,眨着眼睛问:“你说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是什么意思?”  “那只是我编出来跟十五表妹开开玩笑而已。”他淡然回答。  真的只是开玩笑吗?他的所作所为,背后没有人主使吗?钱心仪无法确定这件事。  “我们见过一次?”她问话的时候,干脆大胆地坐到他的腿上,小手环住他的颈子。  对于她的主动,明皓倒也乐意,伸手圈住她的纤腰,想了一下才说:“太师府的十三小姐退了四王子的婚,这件事整个皇宫都知晓了,所以我是特意去看看你的。”  “哦?你现在看到了,你觉得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她的身子在他的腿上磨蹭着,把头埋在他的脖子里,将他俊美的五官一览无遗。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童话里皇宫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你……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子。”  “就这样而已吗?”她娇滴滴地噘起小嘴,软软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撒娇意味。  “那你想听什么?”他反觑着她。  “你说呢?”钱心仪挑眉,呵呵笑了。  他又想了想,说:“特别聪明,特别漂亮,特别温柔……”  “还有没有,还有没有……”她笑得花枝乱颤,迅速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明皓立即变了脸色,他瞪大眼睛看着她,没想到她会这么大胆,跟他所想象的人儿完全不同,“你……”  “怎么?喜欢吗?我还可以再来一次哦!”钱心仪说着,还真的要再亲一次。  明皓赶紧闪过,将她抱放在椅子上,然后离她最远的地方坐着。  意识到古人不能承受如此大胆的做法,钱心仪调整了心态,垂下了头沮丧地道:“对不起,我吓着你了吧?我只是……只是……”情不自禁。  “没有,我没事。”明皓故作镇静地安慰她。  “其实我平时不会这样的,只是见到你才会这样。”她始终垂着头,藉以掩饰她心中的乐。  “哦。太师府的小姐,当然都是端庄秀丽的。”他宁愿相信刚才只是个意外。当钱心仪说只有他才会令她这样的时候,他心中的喜感不言而表。  “太师府的小姐,其实是良莠不齐的,就像龙生九子,也子子不同。”她满腔感慨地说。  明皓不悦地瞪她一眼说:“你这话在这我里说就好了,可千万别让别的人听见,你是个聪明人。”  是呢,普通人谈皇室的事是禁忌,就像群众谈政治,随时都可能惹祸上身。  “表哥的教导,心仪一定会铭记于心。”  马车大概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停了下来。  “皇宫到了,下车吧。”  有车夫过来开车门,明皓先下车,然后小心地将钱心仪扶下。  皇宫?那是普通女孩都梦想过的地方,她们梦想有一天,王子能将她们接进皇宫,然后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但美好的事物,只存在童话里,皇宫其实是个极其残酷的地方。  ……  皇宫真的很美,处处金碧辉煌,每一件物品都是精挑细作的,每一个工艺都独具匠心,皇上不能把天山的五彩池搬回宫中来,却可以在宫中造一个五彩池。  难怪人人都想有钱,人人都想进宫,没到过宫里的人,怎么明白这个中的奢华。  他们步行几十米,走进了一个地方,这里风凉水冷,树木葱郁,但对皇宫来说,这样的地方无疑是普通了一点。  “这是二十表哥你的宫殿?”钱心仪东瞧瞧,西看看,对一切充满了好奇。  明皓笑着摇头,告诉她:“这是太医院。”  “哦。”钱心仪轻声应着,明皓已经将她拉进屋里。  屋里是太医工作的地方,基本上都是一些白发老翁,有微风拂过时,后院里的药香就会飘进来。  “二十王子,你来了。”太医们纷纷向他打招呼,但并没有行那些烦琐的礼节,可见明皓其人随和不拘小节,而且有缘极好。  “这位是太师府的十三小姐,她被烫伤了,钟太医你好好给她瞧瞧。”  钟太医是太医院资历最深的太医,而且对烧伤烫伤特别有一手。  他虽年过六旬,但一双手却保养得极好,连细纹都极不明显。  他小心翼翼地拆开钱心仪脖子上的纱布,脸色微变,叫道:“姑娘,你这伤口好深啊。”  “能治好吗?”明皓急忙问。  钟太医叹了一口气道:“能好,不过……”  “不过怎么样?”明皓都急死了,这个太医还说一半留一半。  “不过会留疤。”钱心仪早有心理准备了。  钟太医点点头,又道:“幸好小姐及时用了仙子露,才没使伤口溃烂。这个仙子露实在是医者的珍品啊,做一瓶需要四年的时间,宫里一共只有两瓶……”  明皓打断钟太医的话道:“钟太医,你别唠唠叨叨的,心仪的伤到底什么时候能好?”  钟太医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说跑题了,连忙切回正题道:“这个仙子露你还是继续用,老夫再开一剂口服的药给你,你每天喝三趟,三天之后,伤口便能痊愈。”  “谢谢太医。”钱心仪忧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老夫会让人把药煎好,送到二十王子的府上。”  钱心仪等的,就是这句话了。  ……  出了太医院,外面艳阳高照,耀得让人睁不开眼来。  钱心仪一步一跳,走到他面前,面对着他,一边倒退着,一边问道:“你现在要带我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便是哪里。”明皓的嘴角隐隐带笑。  走了一段路,来到一座宫殿前,匾额上写着“国荣殿”。  钱心仪还在看着那匾额发呆,明皓已走了进去,大喊道:“你不进来?”  她提起裙子,拾步而入,他不由自主地牵起她的纤纤小手,与她并肩而行。  宫婢太监纷纷向明皓行礼,明皓保持着一贯的懦雅,淡淡应之,但目光和心思,已全在钱心仪的身上。  国荣殿里栽种着大批花木,还有一池荷塘,蜂蝶三两成群,动物与自然融洽,房子只是占了宫殿很小的一部分地方。  一座房子,已包括了大厅和寝室,还有一个湖边小亭,除此之个,都是绿色,简单却雅致。  “你觉得这宫殿怎么样?”  “很好,越是有品味的人,越是喜欢回归自然,古有陶渊明,今有明皓王子。”  明皓抬眸瞧丰她,唇瓣扬起笑意,眼里带过一丝狡黠。  却在这时,钱心仪蹙起了眉头道:“如果这里再种些火红火红的玫瑰,那就太好了,我在这里住一辈子都愿意。”  “我不愿意。”他执起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轻轻说:“我们走吧。”  “走?去哪里?”钱心仪的脑子一时之间转不过来。  “你难道不想去我的府上坐坐?”明皓唇角的笑容更深了。  “这里难道不是……”她的脑筋都快要打结了。  明皓已经拉着她往外走,得意地宣布:“你刚才所说的那个很有品味的人,是十七哥,我还没有那种境界。”  “你是说……那是十七王子的宫殿?”钱心仪瞠目结舌。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大胆的女子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嗯哼。”明皓大方承认。  “那你为何带我到那里面去?”她并不认识那个十七王子啊。  “我猜你会喜欢嘛。”  “我不喜欢。那种地方感觉冷冰冰的,那相十七表哥一定也是个冷冰冰的人,我还是喜欢你这样的。”她又靠在他的肩上,撒起娇来。  明皓也没推开她,只是笑道:“也许十七哥正在暗处看着我们呢,他若听到你的话,不气死才怪。”  “我说实话而已,就算他现在站在我面前,我也照样说。”勾住他的脖子,她笑得人比花娇。  明皓的目光偷偷地瞧向屋角的一外,那里站着一个脸色铁青的男人。他的十七哥生气了啊。  ……  “豫安殿”,这就真的是二十王子所住的宫殿了。  建筑没有什么风格可能言,就是将所有好的东西拼凑在一起,像一个奢侈品华丽的聚会。  屋里一尘不染,桌子是黄花梨木的,茶壶茶杯是纯金打造的,这种奢华,却正是钱心仪梦寐以求的生活。  宫婢奉上香茶,光是闻着,已经令人心旷神怡,钱心仪对着那腾腾烟雾深吸了一口气,明皓瞧见了,微笑道:“此茶名为茗春,是东方大泽国进贡之物,也只有在皇宫里品得上,你今天是有福气了。”  “我一向都很有福气。”钱心仪迫不及待地品尝着杯中茶,入口醇,回味甘,确实是茶中的极品。  以前她也经常出入高级场所,吃喝的都是珍品,但和这里皇宫里的一比,都只是凤毛麟角。  “喜欢?”明皓扬起眉问。  “嗯。”她轻轻点头。  “那我把剩下的一罐送给你好了。”  “不用了,这么珍贵的东西,我可不敢要。”她站了起身,来回踱步,缓缓道:“而且,闻到豫安殿的茶香,以后我就不会迷路了。”  谁送茶叶给她,简直就如一堆废纸,她不是那种会花心思和精力去泡一杯茶的人,她宁愿喝白开水。  钱心仪的一语双关让明皓高兴得眯起眼眸,笑道:“这茶如果用雪水或露泽来泡,那更是香飘数里。”  “哦!”钱心仪在厅内四处走动,问道:“这么大的宫殿,就只有你一个人住吗?”  明皓觑着她笑道:“以前是,但以后不会了。”  “为什么?”她的眼眸眨啊眨的,清艳绝丽。  “因为以后你会住在这里啊。”他靠近她,在她耳畔吹着暖气。  好暧昧,他难道想……  从来只有她把男人当猎物,这一次,她有种被猎的感觉,她不怕,也不慌,只是觉得好玩。  钱心仪倔傲地抬高小脸,瞬也不瞬地和他对看:“你怎么就肯定我一定会住在这里?”  “你一定会。”他自信满满的说。  这算是什么回答?  “我可以到处走走吗?”说话时,钱心仪已经走出了门口。  明皓追出去,伸手勾住她的肩问道:“怎么?现在就迫不及待要视察你的宫殿了?”  她回眸,嫣然一笑,眨眼问:“我可以把你的这句话当作是求爱吗?”  他立在那里静静凝着她,淡然笑道:“如果是呢,你会答应吗?”  她转过身去,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语声却很平静地道:“我需要考虑一下。”  蜿蜒的长廊上,钱心仪有一步没一步地走着,明皓静静地跟在她身后,对她的一举一动都抱着好奇的态度。  钱心仪忽然跳到他的面前,不知何时,她的头顶已多了一朵玫瑰花,她眨着美眸问:“我漂亮吗?”  他爱怜地摸摸她的脑袋,微笑道:“当然,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子。”  “呵呵,尽管我知道你这话是假的,但我已经很高兴了。”她身子往走廊旁的树丛一钻,就没了人影。  明皓追过去,却不见她人影,不禁焦急起来,大喊道:“心仪,心仪,你在哪?”  “明皓,我在这里。我给你摘杏儿。”不知何时,她已经爬到了一棵杏树上。  幸好这杏树并不高,高一点的人,伸手就能摘到果子了。  “好多果子啊……”钱心仪正要爬出去摘时,突然脚下一滑,慌乱之只抓到了枝叶,枝叶无法承受她身体的重量,“啪”的一声就折断了,她尖叫一声,人已直坠而下。  说是迟,那是快,明皓伸手出去,刚才接住她的身体。  以为自己一定会摔得很难看的,但久没感觉到疼痛,她睁开了眼睛,看到明皓那温柔的脸,她立刻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吧?”他柔声问。  她真是个大胆的女子,还没见过哪个大家闺秀爬树的,今天他真是开眼界了。  “有你在,不会让我有事的。谢谢你。”她惬意地靠在他舒服的怀抱里,缓缓地闭上眼睛。  她的唇,看起来比熟透的杏儿更美更有光泽,不知道尝起来是什么味道?  明皓轻轻闭上眼睛,俯下唇去,钱心仪猛然睁开眼睛,不及多想,将手里的一只杏儿塞进他的嘴里。  酸酸的味道,让明皓立刻张开眼睛,立刻瞧见钱心仪坏心的笑脸。  “好吃吗?”  “酸。”他皱起眉头来。  “我也怕酸,幸好我没吃。”钱心仪哈哈大笑。  “原来你是拿我来做试食啊?不行,我要你也尝尝。”说着,他把自己的唇凑向她。  她躲开,推开他,大笑道:“不要,我才不要……”  两人你追我赶,闹成一团。  ……  在豫安殿住了两天,钱心仪看得出来,明皓的心已经被她俘虏了,但她并没有把自己给她,她很清楚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道理。  这两天,就是吃喝玩乐,吃喝的都是平时吃不到的东西,看尽奇珍异宝,明皓视她如掌上的珍宝,不敢侵犯她半分,还有一大群宫女太监围在她身旁供她使唤。  这天,钱心仪玩得太累了,早早便回房睡觉了。  明皓将她送到房门口,温柔地嘱咐道:“你今天也累了,早点休息,有什么需要叫一声就可以了。”  “我又不是小孩。”她噘起红唇抱怨着。  “那你早点睡,做个好梦。”他轻轻地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乐不思蜀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嗯,你也早点睡吧。”钱心仪进门,关门,直到听到明皓离去的声音,这才往床榻走去。  疲惫地躺在床上时,突然一条人影自烛光中出现,她吓了一跳,但及时掩住嘴,才没有叫出声来。  烛光映着来人英俊的脸,这赫然是占士。  她还没问出口,他已走到床上坐下,一双明亮的眼睛静静地瞧着她,问道:“想不到会是我吧?”  “占士,你为什么进宫来了?”惊讶、欢喜、担忧……各种表情掺杂在她的俏脸上,绽出动人的光彩。  “来看你,看来你是乐不思蜀了。”他的语气中有着无法抑制的酸味。  “你知不知道你在这里很危险的?”她皱了皱小巧的俏鼻,闷哼道。  “你这是担心我吗?”他捧着她的小脸认真地瞧着。  她别开脸,避开他灼灼的目光,淡淡地道:“随便你怎么想好了。”  他放开她的脸,冷冷地问:“你真的打算要嫁给明皓吗?”  “不关你的事。”  他突然用力扳过她的脸,幽邃的眼眸的目光直勾勾地凝着她,冷哼道:“不关我的事?你都上过我的床,全身上下我也碰过、摸过了,都成了我的人,你以为你还嫁得出去吗?”  “卑鄙!”她举手就要刮他耳光,却被他捉住了手,重重地甩开。  他冷冷地道:“是你先惹我的。”  她气极,反笑道:“小样儿,吃醋还轮不到你。要过我的男人多如天上的繁星,他们还是抢着要我。”  闻言,占士的脸变成了灰绿,怒气在他的体内积聚。  “要怪就怪你自己不是生在帝皇家,我的丈夫必须有显赫的地位,哪怕有三妻四妾我也不在乎,我是绝对不会嫁你这种平民百姓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占士的脸就像火山爆发前的宁静,但钱心仪依然泰然自若,嫣然笑道:“怎么,看你的样子,像要吃人似的。”  下一秒,她的唇已给他堵住,霸道且缠绵,才一尝到她的甜美,他忍不住低吟一声,欲火迅速点燃。  “唔……不……”  晕了、醉了。钱心仪轻哼一声,小手抵着温暖的胸膛,明明想推开占士,可却使不出半点力气,只能软软地偎在他怀里。  占士的喘息变重了,瘖痖着声音,渴望地看着她,“心仪,我要你……”  迷蒙着眼,她轻喘着气,在他饥渴的注视下,忍不住羞涩地垂下眸子。  争气点!她要拒绝他!  可是……好难。  隐隐颤抖的身子也渴望着他,让她一时不知该拒绝还是点头,只好红着脸,眸儿乱瞟,就是不看他。  看着她害羞的可爱模样,占士忍不住笑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薄唇在她耳畔轻轻呵气,舌尖含住小巧的耳坠,细细地啃咬着。  他的气息让她微颤,小嘴微启,细微的吟哦逸出,勾动着他的情欲。  讨……讨厌……又被他不知不觉给脱得光溜溜的了!  “心仪,你好美。”  “嗯……”  “你喜欢我这样对你吗?”他的语气凉凉的,沁着一丝几不可辨的笑意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谁是妖孽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嗯……”钱心仪红透了小脸,小巧的鼻子冒出了几颗汗珠,一双水灵的眸子蒙着情潮水光,逗人极了。  她的反应全数落在占士的眼底,激起一抹幽灿灿的光芒,继续用行动宠爱着她的身子。  月夜下,细微的呻吟弥漫,加添一丝浪荡气息,在整个室内回荡。  ……  接近清晨,钱心仪才缓缓醒来。  睁开眼,她慵懒的搂着被子,慢慢坐起身。  双腿间仍留着昨夜。激情后的酸疼,清丽的小脸也留着云雨后的娇媚,湛黑的眸子轻轻一扫。  没人。她走了。  她心中不禁有些失落,他真的走了,就这样走了,他走的时候,有没有看她一眼?  这些对她来说,重要吗?  她不是已经决定要嫁给明皓王子了吗?明皓王子可是高富帅,这样的男人是可遇不可求的,她必须紧紧捉住。  她无法解释自己心中的失落。是因为占士吗?不对啊,她不可能为任何一个男人动情的。  她忘了告诉占士,自己的这个重大决定。  她伤过的男人不计其数,也不差这一个了。  她拉过被子,又倒头呼呼大睡去。  直到天亮,她被一阵拍门声吵醒。  一群宫女进来,给她梳妆打扮,明皓就站在一旁,微笑瞧着。他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一身雪白的衣裳显得特别意气风发。  一会儿,宫女为钱心仪装扮好了,就退了出门去,屋里只剩下钱心仪和明皓两人。  钱心仪仰起头来,笑问道:“明皓,今天我们去哪里玩?”  明皓认真地瞧着她,一袭滚着金色丝线的红色织锦包裹着成熟姣美的身段,乌黑的秀发流泄,五官细致而绝美,他在想,她会不会成为红颜祸水。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这个妖孽,就藏在太师府。  明皓从桌案上拿起一个金步摇,别在钱心仪的发侧,微笑道:“这样好看多了。”  钱心仪往镜里瞧了瞧自己的模样,满意极了,站起身拉起明皓的手就往外走:“我们去玩。”  明皓的脸色突然有些严肃,“我十七哥他想见你。”  “十七王子?可我不认识他呀。”  “可他听过你的大名啊。他叫宝明,是一个很严肃的人,所以你见到他的时候,一定要庄重,切勿开玩笑。”他一本正经地嘱咐她。  “这么古板,我可不可以不见?”钱心仪软软的红唇往上翘,尾音撒起娇来。  “不行。他是我的亲哥哥。”  “我明白,同父同母嘛。我想他一定是个好人。”她主动勾起他的手臂,愉快地说。  “为什么?”  “因为他有你这个好弟弟啊。”有兄弟真好。她是说真正的兄弟,而不是像钱家的那一窝兄弟姐妹,那些人一个个吐槽,只想将自己的兄弟姐妹置于死地。  “在见他之前,我希望你能有心理准备。”  “为什么?他长得很凶?”钱心仪笑了,一向只有别人怕她,她还没遇到过恶人呢。  “没错,他长得很凶。”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一开始就输了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终于来到国荣殿了,明皓自觉地收起了笑容,脸上变得严肃起来。  钱心仪感觉到了他的紧张,她不明白,弟弟见哥哥,需要紧张吗?  她勾住他的手,将头伏在他的肩上,俏皮一笑轻声道:“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丢脸的。”  明皓俯首瞧了她一眼,终于露出了笑容,轻轻地点点头。  终于走进了大厅,十七王子早站在那里等候,他身形高大,锦衣玉带,略显清瘦,双手负在背后,背对着门口。  他似是在沉思,就连有人进来都没知觉。  “明哥。”明皓开口唤他。  钱心仪下意识该要行礼,她微微屈膝,微低螓首:“心仪见过十七表哥。”  “不必拘礼,坐吧。”他缓缓回过身来。  “谢……”只说了一个字,下面的话就哽在喉咙了,钱心仪不敢相信地瞠着眼眸看着眼前的十七王子宝明,失声惊呼起来:“占士?!”  虽然粗布换了锦服,草绳换了玉冠,但这张脸,这种眼神,她怎么会不认得。  占士竟然是十七王子,这怎么可能?  却,是她这一段时间奇遇的唯一解释。  “钱家的十三小姐,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唐宝明淡淡地瞧着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明皓拉拉钱心仪的衣角,在她耳畔轻声提醒道:“心仪,别失礼了。”  钱心仪猛然回神,瞧瞧明皓,又瞧瞧唐宝明,她原本以为自己很聪明,这才发现,自己被人摆了一道。  “明皓,占士,你们别再在我面前做戏了,你们这点小把戏,我三岁就会了。”钱心仪气得抓狂,狠瞪两人,眼儿红红的,脸也红红的,好不可怜的模样,看起来……好不可爱。  她一直以为自己走了什么狗屎运,原来这一切只是一个圈套,占士一手设下的圈套,从一开始,他就告诉她,他叫唐宝明,只是她不记得而已。  这就是她贪玩,她拜金的报应!  她以为自己会是赢家,却原来,一开始她就注定是输家,输得彻底,输得什么都不剩了。  “十三小姐,你在说什么?”唐宝明淡淡地瞧着她。  “少给我装傻!我早就应该知道,是我太笨了……”她喃喃自语。  明皓被她的神情吓坏了,关切地问道:“心仪,你没事吧?”  钱心仪忽然捉住他的衣襟,扬声问道:“明皓,你愿意娶我吗?娶我做你的妃子。”  明皓有些难为情地别开脸:“心仪,别在明哥面前说这种话。”  “我就是要在他面前说,我还要他为我们主婚,我要让他知道,我不是没有人要的。”钱心仪对着唐宝明的脸叫嚣起来。  钱心仪太激动的神情,唐宝明冷淡的神情,都令明皓十分不安。是明哥让他带心仪进宫养伤的,他却不知道这两人之间有什么恩怨。  他突然推开钱心仪,不安地道:“心仪,你别这样。”  唐宝明始终以冷淡的目光看着不安的两人,好像什么事情都与他无关似的。  钱心仪突然捧住明皓的脸,双唇狠狠地砸在他的唇上。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不甘心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明皓全身如被电击,一时之间竟然忘了要推开她,任由她肆意地吻着自己的唇。  唐宝明紧握着拳头,关节“咯咯”作响,他突然出手拉开正在缠吻的钱心仪,狠狠地甩了她一个耳光,将她的云髻都打散了,黑发随风飞散。  “贱人!”唐宝明狠狠地将钱心仪推倒,撞在那桌子柱上,突然鲜血冒了出来。  “明哥……”明皓吓呆了,他从来都没见过明哥发这么大的脾气。  “这里没你的事,出去!”唐宝明冷着脸怒喝。  明皓也不敢惹他,望了钱心仪一眼,最终还是走了出去。  钱心仪摸着自己的额头,沾了一手的鲜血,她的唇角勾起的抹冷笑道:“你打呀打呀,最好打死我。”  “下贱!”唐宝明举起手想打她,但见她头上的血一直沿着脸颊往下流,他打不下手,顺手拿起旁边的一只瓷杯,狠狠地摔到墙角,碎了。  钱心仪走上前去,黑眸与他相望,仰着脸道:“你早就知道我下贱啦,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不要脸!”唐宝明忍不住挥起手就甩了她一巴掌。  泪水直往下流,钱心仪拼命地抹眼泪,她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眼泪,她不是弱者。  “你打够了吗?你要是打够了,我也该走了。我想你也不会想见到我这样下贱的人。”她毫不畏惧地看着他,强忍着眼里的泪水。  他转过身去,拒绝回答她的话。  她勾起笑容,点点头:“我明白了。”  说完,她转身往外走。  就在她匆匆走出门口时,他突然奔出来捉住了她的手,一把将她拉入怀里,恨声道:“你要去哪里?你要去找明皓吗?”  “我早说过了,我的事,与你无关。”钱心仪挣扎着推他,但凭她之力,又怎么可能推得开他。  “是你先惹我的。”现在他沦陷了,她就想安然抽身吗?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挑眉问道。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住处,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许走出国荣殿半步,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他投给她阴沉的一瞥,一脸恼怒地拂袖出门去。  她不服气,大声喊道:“凭什么?你凭什么可以这样做?”  唐宝明没有理她,而是对门口的宫女吩咐:“看着她,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接近她。”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走后,整座宫殿清冷悄静,一点声音也没有,几乎要教人为之窒息,自始至终,钱心仪没有抬起头过。  他凭什么可以这样?臭男人!  她不甘心!  ……  唐宝明尽管将她禁足,但还是派了医女来为她包扎伤口。  她的心比她身体上的痛还要痛上一百倍,迟早她要向那些欺负她的证明,她绝对不是一个可以任人欺负的人。  唐宝明虽然将她禁足于国荣殿内,但对她在殿中的行动却不限制的。  记得钟太医说她的伤口三天便能愈合,钱心仪在整座房子里只找到一间房子是有镜子的,据说那是唐宝明的房间。  他的房间,实在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简直跟客栈差不多。  他的桌上有一叠书,桌子的一角,蜡烛已烧成泪烛。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女人不应该太要强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她伸手轻轻地抚了一下烛泪,沉思了一下,但随即又马上别开头,眼神一飘,来到镜里,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想到自己近来的一连串遭遇,心中不禁难过起来。  她对着镜子,缓缓地解开纱布,一层一层,她的手,紧张地颤动着,纱布终于解开,一个红色的烙印,却永远地烙在了她的身上,再也去不掉。  她颤抖的小手,微触自己的伤口,没有痛,只有心痛,这只烙印,这具身体会永远地跟着她吗?  如果她不再有美丽的容貌,她还能依靠什么活下去?  当男人看到她锁骨上的烙印时,还会要她吗?  镜子倒映,墙上有一把刀,纯银打造的刀鞘,看来是做装饰用的。  她站起身,走过去取下那把刀,刀刃雪白锋利,看来是未曾开过血光的。  她一下一下地把刀刺在桌面上,虽然是随便地一刺,但却入木三分,这小刀的锋利程度可见一斑。  她比划着自己的手腕,只轻轻一划,她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只是,会痛吗?她怕痛。  曾经听人说过,只要刀子够利,人是不会感觉到痛的。  突然,身后一个声音幽幽地道:“想死吗?”  她回过头,他高大的身影就站在门口的光影里,淡然地瞧着她。  “谁说……谁说的。”她将小刀收入抽屉里。  “要死就快点死,反正像你这种人,活着也没什么用。”他冷笑地挑起眉梢,看出了她的心虚。  “谁说我要自杀,我想谋杀,我想杀了你。”她陡然眯细了阴沉的眸子瞪他。  “杀我?就凭你?”他的嗓音沉冷至极,“我随时等着。”  “少看我,我会让你后悔。”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用力,那么坚定。  在她仰头时,他瞧见了她锁骨上的那个烙印,冷笑道:“你都这个样子了,你以为还会有男人要你吗?”  “要你管!”  “女人不应该太要强,否则吃亏的只有你自己。”冷不防地,他出手将她拉入怀里,大掌擒住了她纤细的颈项。  这个女人留不得,将来必定是个祸害。  “放开我……”她感到呼吸困难,雪白的小脸涨得通红。  “你最好给我乖乖的,别想给我惹麻烦。”  “我不是你的所有物。”她悲伤地哭喊出声。  “你是。认命啊!”看见她的眼泪,他不禁低咒了声,他愤怒地放手,将她甩在床上。  “我告诉你,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嫁给你,因为你不配。”她放出狠话。  他要跟她玩,那她就跟他玩下去,看谁够狠。  他以为可以将她傻傻的当猴子耍吗?别人也许可能,但她永远都不会。  “你只能属于我!如果我不能拥有你,那我一定会杀了你。”大掌无情地揪住她柔细的发丝,眯起了幽冷的黑眸,“我不是明皓,不会对女人怜香惜玉。”  如果一开始她以为他只是在吃醋,那这一刻她一定知道自己错了,这个男人并不爱她,只是对她有占有欲而已。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逃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他将她强按在床上,俯首攫吻住她的唇,惩罚似的狠狠吮吻,大掌揪住她单薄的衣裳,在一瞬之间统统撕成碎片,他扯住了她柔细的秀发,故意吻疼了她,不断地在她雪白的身子上留下蹂躏的红痕。  “占士……不要这样……我恨你恨你……”她死命挣扎,想要挣脱他的擒束,却都只是徒劳。  到最后,她放弃了挣扎,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背,不让自己痛哭失声,强逼回的泪水却决了堤。  这个男人,她记着了。  在他粗暴的吻中,她咬破他的唇,鲜红的血从嘴角往下流,感觉到痛,他放开了她,伸手就甩了她一个耳光,怒道:“我一点都不在乎你恨我,你注定是要用一辈子记住我的。”  他对着镜子整理好衣服,然后踹开一旁的桌子,大步奔出房门。  “臭男人,臭流氓!我恨死你!”她这辈子还不曾如此纵情的哭泣过,声声心碎断魂,并且完全没有尊严。  在哭泣与疼痛中,她却仍记着一件事,她恨他!再也不要看到他!恨他呀!  ……  唐宝明突然对她好起来,派人给她送来了很多女子要用的衣服鞋袜和梳妆用具,他这是怎么了,鬼上身?还是良心发现。  对着镜子,钱心仪用朱砂在锁骨的伤口上描上了一朵梅花,然后把衣领拉上裹住,拭去颊边的泪水,给自己补上妆,亮出了久违的她的招牌式笑容。  然后,熄灯,睡觉。  夜深,人静。  钱心仪眼睛睁得大大的,耳朵竖得长长的,确定所有的人都睡了后,她悄悄地摸索着下床,提着鞋子往外走。  轻轻拉开一线门,看见外面没人,溜了出去,她躲在直言走廊柱子后面,每走一步,都要看一下周围的情况。  月黑风高,非常顺利。  她躲在树后,却发现门口有人守着。  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悄悄来到后院的高墙,这地方最大的好处就是树木多,好做掩护。  她化身为空中飞人,爬上一棵树,然后翻到了墙头上,墙的外面没有树,是一条长巷子,直到这刻,她才发现了一件事――她畏高啊。  但心头想起唐宝明对她的种种侮辱与伤害,更坚定了她的决心,她就算是死,也要跟他斗到底,绝不做他的奴隶。  死就死吧!她闭着眼睛就往下跳。  “哎哟,痛……”她可怜的屁股啊。  但想到终于摆脱了唐宝明的魔爪,再痛她都觉得开心。  但开心过后,便是烦恼。夜半的深宫大院,处处都有禁卫军,她人生地又不熟,应该到哪去?一旦泄露了行踪,她很有可能就会被唐宝明抓回去。  不管了,走到哪里算那里,这么辛苦的出来,总比站在这里唐宝明抓回去的好。  打定主意后,钱心仪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  ……  一大早,唐宝明就被一阵叫声吵醒。  “不好了,十七爷,不好了……”  “什么事一大早吵吵嚷嚷的?”唐宝明从床上坐起身,责怪地瞪了小太监一眼。  “十三小姐逃了……”  唐宝明脸色一沉,抄起外衣就跑了出去。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千金大战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他奔到她的房里,她真的走了,床褥凌乱,看来是她是半夜走的。  桌上,还有她留的字条,他迫不及待地拿起来展阅,上面写道:“我们两个,有一个是天鹅,有一个是赖蛤蟆。”  唐宝明额角的青筋抽动着,恨恨地将纸条揉成一团,用力扔到角落处,咬牙切齿地道:“你跑不掉。”  只是,她能到哪里去?  回太师府?不;去找明皓,也不太可能;她极有可能是去找一个人了。  唐宝明拨腿就奔了出去。  ……  圆月殿  唐宝明如一头狂狮般冲入了殿中,四王子原本正和妃妾正在用早膳,看见他进来,不禁皱眉。  没看见钱心仪,唐宝明松了一口气,但另一方面,又更加担心,那个女人,她不来找四哥,她会去哪?  依她的性格和本事,她什么疯狂的事情做不出来。  “十七向四哥四嫂请安。”  “哟,这是难得的稀客啊,今天是什么风把十七弟吹到我这府上了?”四王子哂笑道。  平时他们虽然同住在皇宫,却平时都没有来往的,记得他们上次见面的日子,是在除夕的晚宴上。  “突然想起四哥,就来拜访一下,其实没什么事,我先告退了。”  就在唐宝明确规定正退下时,突然一个太监上来禀报:“四爷,外面有一位自称是钱十三小姐的求见。”  四王子皱起眉头来,自言自语道:“她?来做什么?”  一旁的四王妃问道:“四爷你认识的?什么人来的?”  唐宝明已经飞奔出门去。  ……  钱心仪在御花园里喝了一夜的西北风,在天亮时,遇到一个宫女,向她打听了四王子的宫殿,然后找到这里来了。  除了四王子,她找不到还有谁可以帮助她渡过这次的难关。  她站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但令她意想不到的是,从圆月殿走出来的并不是四王子春华,而是十七王子唐宝明,她几乎要绝望了。  他瞧见了她的眼神,冷笑道:“想不到是我吧?很失望?”  “想不到你的动作挺快。”钱心仪勾起一抹冷笑。  “下贱!跟我回去。”他擒住她的手腕,俊庞更冷沉,阴鸷的模样让人不寒而栗。  “我告诉你,你别动不动就说我下贱,你以为你是我的什么人,可以对我呼呼喝喝。”她朝着他大吼。  “少在这里丢人现眼了。”他不顾她的意愿,霸道地直拉她走,哪知这个女人生气起来,力气也不少,两人僵持着,引来一众宫女太监的围观。  “谁在这里吵吵嚷嚷?”四王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虽然四王子很气钱心仪一点都不能她面子,但还是很不争气地会想起她那美丽可爱的模样,他知道自己还是想见她的。  见他来,钱心仪狠甩开唐宝明的手,蹿到了他身后,故意亲昵地喊道:“四表哥!”  四王子瞧瞧她,又瞧瞧唐宝明,似乎已有些明白唐宝明一早过府的原因了,“怎么回事?王子跟太师府的千金大战?”  看他们一个额头挂彩,一个嘴唇受伤,要说他们没关系,谁信!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这一场游戏她赢了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四哥,我是来带心仪回去的。她太闹了,打扰到你,真是抱歉。”言下之意,就表明了他跟钱心仪的关系匪浅。  “我说十七爷,我闹不闹关你屁事,你也不用抱歉。我是专程来找四表哥的,他上次求亲我没答应,是我没想清楚了,这次我想得很清楚了。四表哥,我愿意嫁给你。”  说完,她还踮起脚尖在四王子的唇上来个深情一吻。  唐宝明极冷地看着她,额角的青筋在跳动。  这个该死的女人,她太能闹了,偏偏,他不争气的在乎她。  四王妃从殿里出来,正好瞧见那亲密的一幕,心里立刻打翻了醋坛子,带着虚假的笑意上前道:“四爷,什么事吵吵闹闹的?”  四王子将钱心仪搂入怀中,轻拍她的肩安慰,对四王妃说:“这位是心仪表妹,以后她将会成为我的侧妃。”  “哦,原来这位就是太师府的十三千金,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钱心仪又岂会听不懂她话中的嘲笑之意,但她还是不动声色地向四王妃行礼,微笑道:“这位一定就是四王妃了,将来,还请你多多关照呢。”  她挤出一个魅惑迷人的眼神,手中拿着手绢,在空中画了一个弧形,再配上那点若有若无的勾人笑容,将一个风骚入骨的女人发挥到了极致。  四王妃虽是一身宫衣,但站在她身旁,就显得冷硬逊色多了。天下的绝大多数男人,骨子里还是喜欢那种会卖弄风骚的女人。区别在于有些人敢坦然承认,有些人不敢承认罢了。  四王妃虽然是正妃,出身高贵,但对于一个如此有心计的女人,她还是担忧自己的地位迟早有一天会因为这个女人而动摇。  然而,她也看到了唐宝明脸上的伤,以及他那敢怒不敢言的表情,这想必都与这位风情万种的太师府千金有关。她想,作为他的四嫂,她是应该帮他一把的。  “十七弟,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你跟这位心仪小姐很熟吧?你还有什么话要跟她说吗?”四王妃的眼眸瞟来瞟去,越来越觉得事情有趣了。  唐宝明冷冷地瞧着钱心仪,冷笑一声道:“钱心仪小姐,四王妃问我们熟不熟,我应该怎么回答?”  他把问题抛给了她。  “你就如实回答就行了。”她跟他上过床,这是事实,她也没有后悔。唐宝明不会放过她,而她也不会妥协,这正是这场游戏最好玩的地方。  唐宝明抿着唇,大掌握成拳,阴沉的眸子仍是一瞬也不瞬地凝着她。  气氛顿时冷滞下来,好一会儿,唐宝明开口道:“我根本就从来都不认识这个人。”  别开眼睛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居然不把她的事爆出来,为什么?惊讶比开心更多,钱心仪呆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  这一场游戏她赢了。她终于如愿地利用四王子摆脱了可恶的唐宝明。  可是,她并不开心。  接下来,她似乎要面临的更加多。  真的要嫁给四王子做妾吗?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骑虎难下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她当时只是随便说说,只是,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  四王子虽好,但他有那么多老婆了,最重要的是,她不想结婚,不想被某一个人困着,她还没玩够呢。  她不觉得自己这种人适合结婚,即使是遇上明皓,也只是把他当作是救生圈,并没有把他当结婚对象。  只是,现在她骑虎难下了。  这门亲事已经对外宣布了,现在整个京都,恐怕是上至皇上,下至黎民百姓都知道太师府的十三小姐要嫁与四王子做妾,她就算只待在府里,也能听到一些羡慕妒忌的声音。  她不明白啊,嫁与人做妾这样苦命的娃,还要遭人羡慕妒忌,真是逆天。  现在,她就在太师府里,没有人再敢欺负她,就连那老虎狗似的太师夫人都不曾露过面,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恭喜她,巴结她,原本不觉得有什么亲人的钱心仪,一下子却多了很多亲人。  虽然她只是个庶女,虽然四王子只是娶小妾,但毕竟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婚礼还是会置办得很隆重。  一知道这个消息,一家之主的钱宇森已经开始置办嫁妆,还有命人将太师府装饰一新,准备将钱心仪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还有三天,就是她出嫁的日子了。  现在,钱心仪就百无聊赖地坐在屋里数手指头。门外站着个跟她年纪相仿的丫头,这是她那老爹不放心她,美其名是派给她使唤的丫环,其实是派人监视她,怕她野性难改。  叩叩!叩叩叩!  外面敲门声不断响着,钱心仪以为是那烦人的丫环,懒得去理她。  “心仪,我是二娘,你在吗?”是一个十分温柔的声音。  废话,府上谁不知道她被困在房里。  但无论如何,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她整理了一个自己的衣妆,扬声说道:“二娘请进。”  门缓缓推开,进来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但保养得颇好,只是微笑时眼角的皱纹出卖了她的年龄。  据说,太师的二夫人一共有三个孩子,分别是三哥五妹和七哥,这女人怎么看,都不像做奶奶了的人。  难怪有人这样说,有钱人家的女人一辈子的事业就是保养。  “二娘,请坐。”钱心仪收起乖张的个性,其实也可以很温柔的。  二夫人凤眼扫了一下整间房子,这才坐下,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她打开来,里面是一对金灿灿的龙凤手镯。  她的脸上由欢喜转为忧愁,轻轻地道:“心仪,这对手镯,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娘亲去得早,这就当二娘代你娘送给你的。以后你嫁入皇宫,二娘就不能常常看到你了。”  说得真感人啊,可惜钱心仪不需要锦上添花,就算要记,她也只会记住那些给她雪中送炭的人。  但在这个世道,无论你多么讨厌那些虚情假义的面孔,你都要装得很高兴的样子,逢场作戏对她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惠眼识人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二娘待我这么好,我真不知道怎么报答了。”钱心仪接过锦盒,感激得热泪盈眶,简直恨不得跪下给她磕头了。  “你自小就没了娘,二娘对你好那也是应该的,不像某些人,常常故意欺负你。”二夫人感慨地说着,抓起钱心仪的手,轻拍着她的手背安慰。  她所指的某些人,一定就是大夫人了吧。这太师府里的争斗一点都不比后宫少,但无论那些妾怎么争,都是争不过正牌夫人的,正牌夫人不需要什么美貌,但凭她是公主,当今皇上的妹妹,这已让太师都让她三分了。  “都十多年了,我都习惯了。这次能嫁进四王子,开始另一段生活,以后这里的一切……除了二娘你,这里没有什么值得我牵挂的了。”  听她这么说,二夫人心中不由得欢喜,低声道:“心仪,我是真的把你当自己亲生女儿的。以后你嫁给四爷,就要自己争气一点,快点给四爷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子,我看四爷对你很不错的。”  “这种事怎可强求?”钱心仪娇羞地垂下头去,现出待嫁女儿般的娇态。  “傻丫头来的,你长得这么美,只要打扮一下,小嘴甜一点,四爷身边的女人都不是你的对手。”  “哦。”二夫人果然是惠眼识人。  “太子虽然是皇后所出,但欠缺资质,凡事都有例外的。”二夫人凑到钱心仪耳畔,压低声音道:“若将来四爷当了皇帝,你就是皇妃了,四爷现在膝下无子,你若诞下皇孙,将来前途无量。”  钱心仪的脸色变了变,她现在终于明白四王子的地位,也明白那些急着巴结她的人的用途,原来这个四王子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金龟。  二夫人仍是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轻轻地道:“到时候,你可别忘了二娘。”  钱心仪抬头看她,露出了一个微笑,“当然,二娘视我如己出,我也早把二娘当成亲娘了。”  她的话,令二夫人比吃了蜜还甜,这对龙凤金镯果然没白送。  ……  送走了二夫人,钱心仪仍是用原来的姿势坐在那里,望着桌上那金手镯,心里百感交杂。  这些金器首饰,若能带回现代,恐怕她一辈子的衣食都不用愁了,可金蜻蜓的躯体恐怕都已被炸飞了,她还怎么能回去。  二夫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如果四王子能当上皇上,而她又能先为四王子诞下子嗣,很有可能会成为皇后的。  母仪天下,是天下所有女人的梦想,那是她一直所梦想的人上人的生活。  现在,她问得自己最多的是,她真的要嫁给四王子吗?那真的会是她想要的生活吗?  皇宫里有她梦想的一切,却少了一样,那就是自由,她得想清楚,用自由去换取荣华富贵,是否值得。  正沉思,突然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真是客似云来,已习惯了被打扰的钱心仪说了声:“请进。”  进来的是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标准的鹅蛋脸,头上绑着两个蝴蝶结,笑起来的样子就更美了,那笑颜犹如和煦的春风,在这种寒风肆虐的隆冬里,吹得人心头暖洋洋的。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现代人的潜质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钱宇森能生出这样的女儿,还真令她吃惊耶。她是看这个女孩的年纪不像钱宇森的小妾。  “心仪姐,你的伤好点了吗?”  这个甜美的声音……钱心仪听出来了,是她!  自己被关在柴房时,她曾经给她送过食物的那个小妹妹,她不记得她的样子,但这把声音她是不会忘记的。  钱心仪冲她和善一笑,拉着她坐下,道:“已经好了,谢谢你。”  “我还一直担心你,看见你现在这么好,我就放心了。”十四妹仍可爱,无邪地笑着。  “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钱心仪打心底的喜欢这个单纯的女孩。  “心仪姐,你怎么这样问?我是心依啊。”  “是啊,我最近脑子胀胀的,你别管我。”钱心仪搔搔头,满不好意思地说。  “是因为四表哥吧!”钱心依笑了笑,又道,“四表哥人很好的,就要做新娘子了,有何感想啊?”  钱心仪浅笑:“能有何感想,不就是从一个华丽的笼子里,再转到另一个更华丽的笼子里。”  “心仪姐,你说的话怎么这么怪?”钱心依不解地,讶异地望着她。  她是个善良、没有坏心眼的女孩。这是钱心仪给她的评价。  “你觉得四表哥很好?”钱心仪觉得自己好像在问废话。  “当然,他是我见过的最有风度的男人。”钱心依直爽地笑着,顿了一下又说,“不过我见过的男人只有爹爹哥哥和几个表哥,我没见过外面的男人。”  钱心仪有种想晕倒的感觉,她叹了一口气道:“你若喜欢,换你嫁他好了。”  “人家喜欢的是你,又不是我。”  “我可不喜欢他。”  “不喜欢他?为什么?”钱心依想不通,她觉得像四表哥这样风流倜傥的人,应该没有女子不喜欢的。  “不喜欢就不喜欢,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钱心仪没好气地白她一眼。  钱心依想了想,回答道:“现在不喜欢,以后你跟他相处久了,慢慢就会喜欢了,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你这么喜欢他,我让他把你也娶了好了。”  “你别拿我开玩笑了。”钱心仪的神色黯淡下来,忧郁地道,“最近娘亲找了媒人,要给我找婆家。”  “那是好事啊。”古代的女子,找到个好男人就是一辈子的幸福,她们的任何就是相夫教子。  “可我还不想嫁,一想到要跟一个陌生的男人过一辈子,我真的无法想象……”  很好,她真的很有做现代人的潜质。  “自己的夫婿,你一定要自己选,选自己喜欢的。”  “我又没有你那么勇敢。”她真的很佩服心仪姐,特别是知道她痛揍了十五妹后,简单就把她封为偶像了。  十五妹平时仗着自己是正室所出,就嚣张跋扈,横行霸道,颐指气使,谁不讨厌她,只是怕她那个娘而已。  “以后你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我一定会帮你出头的。”钱心仪很义气很豪爽地说。  “好,我们一言为定。”两个女孩笑着四击掌。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逃婚远走天涯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这天,钱心仪在这里终于有了第一个好朋友。  ……  时间,你看着它的时候,觉得它过得很慢,但你不看它时,它以悄悄的就溜过去了。  三天的时间,不知不觉,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  钱心仪出嫁的大日子,一大早,府里就喜气洋洋,爆竹声声。  无论什么事都沉着冷静的钱心仪,到了这一刻,终于意识到自己以后的生活将会有一个大的改变,终于紧张起来。  凤冠霞帔已放在案上,红得耀目,让人想不注意都不行。换?还是不换?嫁?还是不嫁?  到了这个份上,似乎已经没有她选择的余地了。  想起在皇宫住的那几天,虽然舒服,却也不是那么自在,就连每一个步子,都要走得那么规矩,她是习惯了一步一摇,没有什么大家闺秀的样子,那样规矩多多的生活,她是否过得来?  她不想嫁!她根本就不喜欢那种生活,也不喜欢四王子。  都怪那该死的十七王子,如果不是他逼她,她也不会草率地做这样的决定。  想到十七王子,就令她想到了占士,一个是冷漠无情的暴力男,另一个是温柔包容的帅气男,却,是同一个人。  如果,一切只如初见,那该多好。  想起过去种种,不禁黯然神伤。  “心仪,跟我走。”  她感觉到一个温暖的手捉住了她的手,那个声音是那么熟悉。  是幻觉吗?  “跟我走!”  不是幻觉,是他,他一身黑衣,漆黑的眼珠子正凝着她,他终究是放不下她,无法看着她穿起红嫁衣嫁给他人。  钱心仪先是一愣,随即扬起一抹艳笑,“我道是谁来了呢,原来是十七爷,你来恭喜我啊?”  “我是占士,我要带你走。”他坚定地说。  “带我走?你难道不怕得罪你那个四哥吗?我今天可是你四哥的新娘子,你得叫我一声四嫂。”她唇间笑意更浓。  她这句话,犹如一根利针,直刺进占士的心,痛得他无法呼吸。  他无言以对,只得色厉内荏地以命令的口吻喝道:“跟我走!”  “凭什么?”她意兴阑珊地冷笑。  “我会对你好的。你想怎么样都行,跟我走。”他的眼神,很难得地现出一点祈求。  多么平实的一句话,一点都不像情话,曾经有很多男人对她说过甜言蜜语,她都只当那些男人在唱歌,只是,她的心为他这句话动了一下,嘴角的嘲笑也变成了软弱的喘息。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心仪姐,衣服换好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我给你考虑一下。”  占士说完,立刻躲进衣橱后,还没待钱心仪开口,钱心依已经推门进来了。  好险,只差一点……  “你怎么还不换衣服,别误了吉时。”  不由分说,钱心依就拿起衣服动手给心仪穿上,然后按她坐在镜前,给她上头上妆。  钱心仪的心乱如麻,占士的话,就像一块石头击在她的心湖上,再也无法平静。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对占士动了情,但她知道,如果她就这样做了四王子的小妾,她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两人一马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一会儿,钱心依终于露出了笑脸,“心仪,你好美哦,你自己看看。”  她的话将钱心仪的思绪拉回,她漫不经心地看了镜中的自己一眼,这种美丽,没有她想象中的快乐。  外面传来了响亮的爆竹声,那炸药的味道随风飘了过来。  钱心依眼睛乍现光彩,喜喊道:“花轿来了!花轿来了!”  钱心仪勉强勾起一抹笑容道:“心依,你出去一下,我还有些东西要拿的,好吗?”  “好吧。不过你要快一点,可不能误了吉时。”钱心依出门前也不忘嘱咐她,直到得到她的点头答应,钱心依才出门关上门。  房里只剩下两人,占士连忙捉住钱心仪的心,带着她从后窗逃了出去。  这一次,钱心仪再没有挣扎,她的人她的心,都跟着他走。  太师府的后门,早已备好了一匹千里马,两人骑着马,飞快地往城外奔去。  ……  外面的世界真大,究竟是马跑得快,还是汽车跑得快,钱心仪一直没搞清楚这个问题。  骑在马上疾驰,看着两旁的景物迅速往后倒退,让两人融入这一片自然中,这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经验,这种感觉比开跑车更过瘾。  “占士,你要带我去哪里?”她靠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将心情放松,感受这美好的大自然。  “去到哪里算哪里。”他淡然回答。  “嗯。”这种想法好浪漫啊,正是她想要的。  过了一会儿,钱心仪睁开眼睛,看见前面有一大片落叶松林,突然心血来潮叫起来:“喂,前面停一停。”  占士在松林里勒住马,他跳下马,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下。  好多好多的落叶丛,是钱心仪不曾见过的景色,她觉得那细细密密的针叶真的很漂亮,还有那满地的落叶,铺了厚厚的层,就像一张柔软的地毯,踩在上面有说不出的舒服感。  她快乐得像只花蝴蝶一样,张开双臂在林中转了一圈,抱住一棵大树大喊:“占士,这里好漂亮啊,跟我的梦境一模一样。”  占士只是微笑淡淡地瞧着她,眼神里是无尽的宠爱。  “世界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以前我总是忙着赚钱,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享受。现在我不会了,我只为自己而活。”  “那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她想了想,轻笑说:“我还没想到,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呗。”  “嗯。”他将她从太师府里带出来,早就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  她背靠在树杆,仰望着漫天树叶,漫不经心地问:“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一直飞呀飞呀,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的时候。”  “没听过。”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那是骗人的吧?”  她笑而不答,走到他跟前,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妖娆地笑道:“今天晚上,我们就在这里过,好吗?”  “这里……过?”请原谅,是他的耳朵有问题,还是他的智商有问题,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老虎狮子我才不怕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没错,在这里住一晚。我还没试过野外露宿呢,只是在电视上看过。我一直很羡慕人家露宿的浪漫。”她的腿摇动着,眼睛直直地看着他,进一步地引诱他。  “电视?”  “我当你答应了。”她放开他,四下瞧着,看那里方便安营扎寨,又道:“人的一辈子,其实很短的,天有不测风云,总得趁着还能玩的时候,什么都试一试。”  谁能料得到生命是那样脆弱,如果她知道坐车会遇上车祸,那她就不坐那车了。  “你真的要在这里过夜啊?有很多蛇虫鼠蚁,还可能有老虎狮子哦。”真是个爱玩的小妮子,真拿她没办法。  听到可能有老虎,钱心仪马上跑到占士的身后,眼珠骨碌碌地看着四周,问:“真有老虎啊。”  “瞧你这胆子,就敢露宿。”他摇头轻叹。  “谁说我没胆了?”钱心仪站出来大喊:“老虎狮子我才不怕,连狼我都不怕了。”  “狼?”这小妮子真不按章出牌。  “说你呢,色狼啊。”她笑弯了腰。  “哈,你敢说我色狼?那我就色给你看。”他跑过去就要捉她。  “啊,色狼啊!”她连忙跑开。  两人在树林里,一个跑一个追,并不是占士追不上她,只是他逗着她玩而已,他还是第一次瞧见她笑得那么开心。  直到钱心仪跑累了,靠着一棵大树直喘气,一双强壮的手臂冷不防的从她的身后紧紧地抱住她。  “啊,是你。”她被他捉到了。  “嗯。”  她微微地喘息着,潮红的脸庞,红润的小嘴,迷蒙的眼神,令他一时情动,狠狠地吻住,一直到她几乎喘不过气时,他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  “你好坏。”她捶了一下他的胸,娇嗔地瞟着他。  “你好美!”他边说边在她的脸上、颈项落下无数火热的吻。  “唔……你弄是人家无法专心思虑啦。”她娇喘吁吁地嗔怪。  “那就别想。你只许想我。”他霸道地将她抱入一草丛里。  “占士……”她羞红着脸按着正要解开她衣服的大手。  “我要你!你不可以拒绝我!”他的黑眸闪着令人脸红的火热。  她看得出他眼中赤**的欲望,她感觉到今天他有些不一样,但是她还来不及开口问他,他已经紧紧地将她拉入怀中狂烈的拥吻着。  两人都激情勃发了。  她香喘吁吁地躺在草丛里,任他解开她的衣服,将她的衣服迅速的褪尽,一具美丽诱人的玉体完完全全地呈现在他的面前。  “占士……”她羞红的粉脸更加红艳。  钱心仪被他揉吮爱抚得快疯狂,只能紧紧地抱着他,无力的发出销魂的声音:“啊……嗯……”  这种男女之间的极度欢愉久违了,她是那么想念他,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所以很快有了热烈的反应。  “占士……唔……”她喘吁吁地唤着他的名字,柔媚的叫声令他的欲火更加炽热。  他眼中燃烧的欲火令她心惊,饥渴的神情仿佛是黑豹盯住最爱的小羊。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承诺,是岂可随便许的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她白嫩的身体因为激情而羞涩泛红。  “你真是个甜蜜的小东西……我好爱你……”  他沙哑的声音传到钱心仪的耳中令她全身一震。他爱她?!  她思考着他话中真实性的时候,完全无力抵抗,只能任由他摆布。,星眸微闭,香唇不断发出声声娇吟,这样诱人的画面令他更加疯狂。  她感觉到今天他似乎比往常更加激烈,仿佛是一只贪婪的淫兽。  她的双手紧紧地抓住旁边的小草,不由自主的摆动着腰身热烈的回应着他。让激情掩没筋疲力尽的两人。  他发出满足的叹息,为她拭去她身下爱的痕迹,温柔地为她穿上衣服,然后才自己穿上衣服。  他们都累了。两人躺在草丛中,他轻轻的将她拉到怀中,俯首认真地望着她,见她娇艳欲滴的脸蛋,激情过后的她更是美得诱人。  钱心仪也不反抗的躺在他的胸前,静静地聆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她发现自己爱极了这种满足又幸福的感觉。  能瞧见他们刚才翻云覆雨的,只有一匹马,而马是不会说话的。  过了一会儿,她狂烈的心跳也逐渐缓和下来。  “你刚才好……粗暴,好像要把我吞了。”钱心仪娇羞地小声说。  他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将她抱得更紧,紧到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好一会儿,他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你这样甜美,任何男人见了都会想将你一口吞了!”他在她的唇上落下激烈的吻。  他必须承认,他真的爱惨她了。  “心仪,答应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他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  钱心仪的脸变得淡漠,承诺,是岂可随便许的,就算许了,也未必能信守。  她站了起来,向外走去,淡淡地说:“我们走吧。”  “不是要在这里露宿吗?”占士追问。  “这里有老虎。”说话时,她已走到马匹旁,轻轻地抚摸着那匹正在吃草的骏马。  “老虎哪有这么容易被你看到。”  “我现在对这里已经没有兴趣了。”她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  ……  两人骑着马一直往前走,也不知道要去哪里,饿了就找东西吃,累了就找客栈投宿。  外面的一切,他们都觉得十分新鲜,特别是钱心仪,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什么都要看个够。  这天,他们弃马坐船,一艘豪华的快舫,那是艘特殊式样的坐舟,遍体系闪光银片所镶制,首尾两端高高的弯起来,活似两把朝天卷起的巨大钢钩,以此劈风破浪,莫怪乎速度要较之常船快上许多了!  这舫不止里外面好看,里面更是豪华,厚厚的地毡,织着琥珀的花纹,人走在上面,绝不会发出丝毫声音。  再看四周,只见桌上摆着些奇异而贵重的珍玩,壁上也挂着些精巧的饰品。有的是黄金铸成的小刀小剑,有的是白玉塑成的小人小马,还有些丑恶的怪兽妖魔、美丽的仙子神女。  几千万的豪华游轮也不过如此。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真正的野蛮你还没见过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钱心仪一直有一个梦想,就是希望能拥有一艘以自己命令的游轮。  在那个世界无法实现的梦想,在这个世界,她都要一一实现。  她兴奋地坐在船头,望着大江两旁的山水秀丽景色,一会儿指着那里叫,一会儿又大笑,一会儿又高叫,像个疯子般。  占士静静地坐在那里,似乎对一切都不感兴趣,只是陪她来的。  见他闷闷的坐着,她奔进船仓,挽着他的手臂说:“你看那山好漂亮,你见过没有,全是石头,没有草木的?”  “哦。”他轻应着,已被她拉到了船仓外。  “吹吹风嘛,别老闷在里面,都要发霉了。”阳光下,她细心地为他整理头发。  这个小小的动作温暖了他的心,第一次,他感觉到她是温柔的,平时的她可是只有别人侍候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他动情地抱住她,吻住她的唇。  她娇羞地躲开他的吻,捶了一下他的胸,嗔怪地瞧了一眼他,“有人呢。”  她所指的是船夫。  “他不会看的。”她一向开放,今天倒是害羞起来了,这倒是他的意料之外。  她的脸发起烧来,躲进他的怀里,低声道:“占士,有一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你说。”这不像她,今天怎么吞吞吐吐起来了。  “我想把这艘船买下来。”她为自己的想法小小地得意了一下,脸上洋溢着喜感。  “呀?”他一定听错了。  “我说我想把这艘船买下来。”她放慢声音,将话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占士想假装听不见都不行了。  “你买船干什么?”他必须很努力才能克制自己,不让怒火外露。  “以后有了船,我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就好像一所流动的豪华房子,这不是很好吗?”她眨眨眼睛,露出可爱的表情。  他有些无言以对,一脸无奈地问道:“你是准备在水上过一辈子?”  “当然不是啦,我又不是渔翁。”她喜欢骑马,但不可能骑一辈子,同样的,她喜欢坐船,那也只是一时的喜欢。  “那就没必要买了。现在你也是什么时候想坐都行的。”  “这种感觉不一样嘛,又不是自己的东西,感觉总有一个人窥着你,做什么都觉得不爽。”她不满意地噘起红唇来。  “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你。”他硬是狠下心肠来。  “你不是说什么都依我的嘛。哦,哄我上床的时候,就要你摘星星摘月亮都可以,现在就要你做一点小事情都不可以。”她不依不尧地摇着他的手臂。  “我说了不答应就是不答应。”他甩开她,走进船仓去。  她都还没发脾气呢,他倒是先发起她的脾气来了。  她冲进船仓里,见他在喝茶,她怒抢过他手里的杯子,但地毯太厚了,竟然摔不烂,她的火更大了,用手的拨,将桌上的壶杯会都扫到地上。  “小姐,你能不能别这么野蛮?”占士揉着额角,他真的拿她没辙了,所有的冷静只要一面对她就会瓦解。  “你说我野蛮?真正的野蛮你还没见过。”她冷笑一声。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无言地在心里叹气,每次都这样,他这辈子所叹的气全都是因为她。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没钱的日子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现在我问你想怎么样?”她像弹簧一样掀被跳起来,戟指相向:“你是不是后悔跟我在一起?”  “你冷静一点好不好?”他们就不能好好沟通吗?  “你嫌我吵,是吗?”她大声嚷嚷,眼眶儿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站起来,想将她搂入怀里,她却躲开了,他安慰说:“你别哭好不好?”  “你心疼了?”她抿唇,一双眼睛雾光灿灿地看着他。  “我当然心疼啦。”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如果爱上她是上了毒瘾,他也只有认了。  她立刻破涕为笑,随即却又板起脸问道:“你为什么不帮我买下这艘船?”  他缓缓地道:“老实告诉你吧,我带来的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只够我们用两天了。”  像她那种无度的挥霍,就算是金山银山也会被掏空的。  “不――会――吧――”钱都不带,学什么人私奔。  “小姐,我们是逃亡耶,逃亡怎么可以带很多钱出来嘛。”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难道就这样回去吗?她可从来都没有这个打算,想也知道,她回去一定不会再有好日子过。  现在太师府的人和四王子的人都在通辑他们呢。  本以为吊了个王子,就能不愁衣食,哪知,上辈子为柴米油盐烦,这辈子还是得为衣食住行操劳。  “前面有个小镇,我有个朋友是在那里经营牧场的,我可以到他那里做帮工,我会赚钱养你的。”他温柔地瞧着他说。  听到他平实的爱语,她心里暖暖的,这句话,实在胜过千言万语。  “我已经不再是王子了,你会嫌弃我吗?”在金银面前,他的爱情露出了脆弱。  “我也不是什么小姐,以后我叫你占士,你叫我蜻蜓吧。”她轻笑着,黑眸亮亮的,漾着浓浓的爱意。  “会飞的蜻蜓?不,应该是我的蜻蜓。”  他轻轻地吻住她,两人顺势倒在床上,轻纱舞动,春光旖旎,整个船仓被浓浓的爱意充满。  外面,水波柔柔地荡着,激起一波波涟漪。  ……  “齐家牧场”高高地匾额,告诉他们,已进入了齐家牧场的地界。  放眼望去,朗朗青天,那是一望无限的草地,绿油油的草原,自然的清风吹拂着,让人忘池一切烦扰,让钱心仪突然想骑着马奔驰在草原上。  来到这里,她好高兴、愉快,“占士,你来过这里吗?”  “跟你一样,第一次来。”他摸摸她的头发笑道,“别担心,我那朋友很好人的。”  “哦。”钱心仪眨眨眼睛,好奇地望着四周,她并没有担心,她只是觉得有趣。  两人直往前走,来到有房子的地方,便看见一群人围在一堆,小声说话大声笑,不知道在谈论些什么。  首先有个小女孩瞧见了他们,其他人都站了起来。  “占士哥哥?你不是占士哥哥吗?”一个穿着红衣的少女向他们奔了过来,停在占士跟前,兴奋地叫起来。  “这就是你所说的那个朋友吗?”金蜻蜓发现自己的语气难以和善。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花儿有刺,不能碰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玲珑,你哥哥呢?”占士问那红衣少女。  “哥哥在屋里。我带你们进去吧。”玲珑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占士和金蜻蜓在后面跟着。  占士在金蜻蜓耳边低声道:“吃醋了?”  “我爱吃辣的爱吃甜的,就不吃酸的。”  走进屋里,一个健硕的男子正在打算盘,他眉精目明,一看就知道有着商人的精明。  “致雄哥,占士哥哥来看你了。”玲珑打断了男子的忙活。  男子抬起头来,瞧见占士,目光乍现光彩,兴奋地道:“占士老兄,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来给你打工呢。”占士拍着他的肩头笑道。  “占士兄你又开我的玩笑了。”  玲珑搬来椅子,微笑道:“占士哥哥,你坐,我去给你泡茶。”  “不知道致雄你肯不肯收留我们?”占士神情淡然地说。  “只我都不知道多想你来,好让我尽地主之宜。当初若不是你救了我们兄妹,我现在哪里还能坐在这里。”  “只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致雄的眼里除了恩公以外,当然还是无法忽视他身旁的美女,他谦虚有礼地问道:“占士兄,这位是?”  “忘了给你介绍,她是内子,叫蜻蜓。”  “哦,原来是嫂子。嫂子真是温柔贤淑。”  温柔贤淑他也能看出来,金蜻蜓冲他礼貌一笑。  经占士的口中得知,原来,占士与致雄的交情,是因为三前前致雄和玲珑到京都去探亲,路遇上土匪,幸好占士救了他们,两个男人就了好朋友。  ……  致雄对占士和对金蜻蜓都是关怀备至的,为他们准备最好的上房,吃的用的都是最上好的,虽然没有宫里的那么好,也勉强过得去,他们现在已经不再是什么王子小姐了。  在这里,生活悠然自在,什么都不用忧心,每个人都是那么和善可亲,这些牧羊人都十分豁达,他们多数讨论的是今天收获了什么,可以买多少肉,打多少酒,至于明天――明天是另一个日子,他们用不着去为明天烦恼,明天纵有不幸的事,纵然没饭吃,且等到明天再去烦恼,今天先喝了酒再说。  草原的日出日落特别美,特别浪漫,草原的星月特别明亮,最适合对酒当歌。  牧羊人都特别喜欢喝酒,他们喜欢用羊奶酒招呼客人,晚上也没什么乐子,就是堆起篝火烤肉吃,或者围着篝火跳舞。  这里简直就是世外桃源,人间天堂,和最爱的人隐居于此,还有什么事情是比这里更快乐的?!  昨晚下了一场雨,屋后开满了玫瑰花,金蜻蜓站在玫瑰花丛里,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玫瑰仙子,她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她兴奋地放声大叫道:“占士,你快来看,好多玫瑰花。”  楼上的窗子被人推开,占士和玲珑伸出头来,占士道:“我在这里。”  玲珑紧张地喊起来:“蜻蜓姑娘,那花有刺,你快回来。”  “我知道它有刺。”这种事情地球人都知道啦。  占士也紧张起来,向金蜻蜓招手喊道:“花儿有刺,不能碰,快回来。”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将爱情摘下来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没事的。”尽管它有刺,但她还是喜欢红玫瑰,因为红玫瑰代表着美丽的爱情。  “这种花一下雨就会开很多。蜻蜓姑娘,你回来吧,占士哥哥会担心你的。”  “对啊,上来喝茶啊。玲珑泡的茶真的很香。”  “我不要,你们喝吧。”金蜻蜓不再理他,她想摘一些花瓣做花瓣浴。  据她所知,玫瑰花的用处可多了,可以泡茶,可以做饼饵,可以做香油,还可以美肤。  那个玲珑一口一个占士哥哥,她听了就讨厌。占士总是对她笑,她看了就更气了。她干脆自己出去玩,落得个眼不见为净。  “你在这里干什么?”占士不知何时已来到金蜻蜓的身后。  “你不是在喝茶吗?”她只顾采花,也没回头瞧他。  “没有你,茶也不香了。”  “有你的玲珑妹妹啊。”她微笑道。  “你吃醋了。”  “我才没空吃醋。”  他走到她面前,不允许她忽视他,又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你没看见吗?摘花。”她没好气地说。  “我知道你在摘花。你摘花干什么?你很喜欢这些花吗?”  “当然喜欢。”她仰起脸,憧憬道,“我的梦想是在我的洋楼前,种满了红玫瑰。”  “这花是挺漂亮的,除此之外,我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他木讷地说。  “这花代表着男女之间的爱情。男孩送给女孩,女孩一定会很高兴的。”她半敛着眼眸,双目含情地说。  “那我以后送你很多很多红玫瑰。”  她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他,命令道:“那你还不快点帮我摘?”  “将爱情摘下来?”  “胡说八道。你难道没听过做花瓣澡吗?”  “那是女子才会做的,我又怎么会知道?”他听过啊,后宫里的娘娘都喜欢将花瓣当水来洗澡。  她又瞪他一眼,突然手被花刺刺了一下,她痛得叫起来:“哎哟。”  他瞧见了,立刻捉过她的手,用嘴将血吸出,关心地问道:“还痛不痛?”  “痛。”其实不痛了,不过她就是想向他撒撒娇。  “回去吧,别摘了。”他心疼她。  “可是花瓣……”她舍不得。  “我帮你摘,你乖乖的坐在一旁休息,嗯?”  “嗯!”她露出如花笑颜。  ……  “蜻蜓,起来了,我们去看日出。”占士摇着床上熟睡的人儿。  “唔……天还没亮。”她眼睛都没睁。  “今天天气很好,一定可以看到一个漂亮的日出,像蛋黄。”他兴奋地继续游说。  “我不看啊,你自己去看吧,别吵着我睡觉。”她将被子拉过头,蒙头呼呼大睡。  占士无奈,只得坐在一旁等她醒来。  ……  吃过饭的午后,金蜻蜓无聊地坐在那里打吨,好像她最近特别嗜睡。  占士突然兴奋地嚷叫起来:“蜻蜓,你快看,有只小鹿。”  “小鹿什么好看的?”金蜻蜓现在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无趣地又打了个哈欠。  占士过去将她拉到窗边,她突然眼睛一亮,跳了起来大叫道:“哗,是小鹿,好可爱啊。”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吃醋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我没骗你。”  “他在吃花啊,原来他也喜欢玫瑰。”  原来这个牧场还有这么可爱的动物,她顿时觉得不那么无聊了。  “不如我们帮这个小鹿起个名字吧。”金蜻蜓饶有兴趣地提议。  “好啊。”  她敛眸起了想,凑到他面前道:“叫他蜓士好不好?蜻蜓和占士的宝贝。”  他皱眉摇头:“这名字不好听。”  “那叫蜻占?”她兴致勃勃地说。  他仍摇头:“也不好听。”  她嘟起嘴,不悦地道:“那你自己取好了。”  他从后面搂住她的腰,将脸埋于他的发间,柔声道:“生气了?”  “没有。”她气鼓鼓的说。  “我们就叫它小蜻蜓好不好?”  “小蜻蜓?”  “嗯。走,我带你去看看你宝宝。”  ……  三天后,后院的玫瑰花给“小蜻蜓”吃光了,它也不再来了。  金蜻蜓伏在窗台上,看着夕阳发呆。  夕阳每天都是一个样,生活也每天都是一成不变,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吗?  她现在是衣食都不用愁了,但这样过日子,好像……等死似的。  占士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她趴在窗台上,这些天,她似乎越来越沉默了,无论怎么逗她,她都不肯多说话,也不肯跟别人玩,每天都心事重重的。  记忆中,她是一个十分好动的人,几乎没有一刻是安静的,即使站在一个地方,腿也会抖动不停。  但现在,她变了。  他勾起笑脸道:“蜻蜓,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她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道:“我不想猜。”  占士很是担忧她,但没有表现在脸上,继续装作很高兴地跑到她身旁笑道:“你看,这个香囊喜不喜欢?”  “你买的?”她淡淡地瞧了一眼,慵懒地问。  “是玲珑在街上买的。”他如实回答。  金蜻蜓将香囊丢到他的脸上,冷声道:“那是人家姑娘送给你的,你就好好留着。”  “吃醋了?”他小心翼翼地问。  沉默半晌,就在他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突然回头看他,正式道:“以后别问我这个问题,我说过了,我不吃醋,就算你跟别的女人上床,我也不在乎。”  说完,她摔门而去。  占士独呆在原地,他做错什么了?  ……  这天吃午饭,四个人,占士、金蜻蜓和致雄兄妹。  天天都是吃肉,金蜻蜓吃得没滋没味,她怀念起了那青菜的味道。  致雄关心地问:“嫂子,这些菜不合你的胃口吗?”  “不是。”金蜻蜓无精打采地扒着一碗白饭。  “蜻蜓,你没事吧?”占士总觉得她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没事。”  “占士哥哥,你多吃一点。”玲珑见占士都没怎么吃东西,便给他夹了一块炖羊肉。  金蜻蜓突然放下筷子,站起身,淡然道:“你们吃吧,我想出去走走。”  占士也急忙放下筷子追出去,喊道:“你要去哪里?”  “我就是想出去透透气,你不用管我。”她继续往前走。  “你是不是觉得跟我在一起很闷?”他问出心中的疑问。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过不了流浪的生活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不是。你别想多了。”  “我陪你到街上走走。”他跟上她的脚步。  她回头看他,轻轻点头。  ……  上街,很远,却很热闹,到处都是人潮,与牧场十分不同,牧场全都是畜牲。  她瞧见有卖蜡烛工艺的,不由得想起他桌子角上的泪烛,她向他招手说:“这里的蜡烛很漂亮。”  “你喜欢?”他凑近细看。  “嗯。”金蜻蜓一眼就看中了一个莲花雕烛,绽开的红莲花,下面是一个半臂长的脚形的支座,很漂亮,而且有创意,“这个,漂亮吗?”  “嗯。”他二话没说,掏钱就买下。  她从小贩手里接过蜡烛,对他说:“送给你,你家里的蜡烛用完了。”  “你是买来送给我的?”他真是受宠若惊啊。  “嗯。”她点头,忽略他眼中的惊喜,继续往前走。  不知是不是逛街的时间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就到了黄昏,  “我们回去吧。”占士走得有点腿软了,男人无论多么强壮,可论逛街,实在逛不过女人。  金蜻蜓拉着他的手,仰着娇脸,眼中带着一点怜求道:“占士,我们别再回去了,我们离开这里吧。”  闻言,他不及掩饰震惊,脱口问道:“为什么?不是好好的吗?”  她沉着声音说:“我们其实可以尝试过别的生活。”  他大惑不解:“什么生活?怎么生活?”  “我知道,你是王子,你过不了流浪的生活。”  “现在是我过不了,还是你过不了?”他终于明白她这几天的心事了。  “你无法像我一样流浪,无法自己养活自己,你出身高贵,什么都没做过。”  “我可以。”他大声道。  “好啊。我要买那条船,你帮我买来。”她挑眉道。  “以后,以后等我有钱……”  “我不要以后,我要现在。你以前不是做杀人,做侠盗的吗?为了我,我要你去做以前做过的事。”她冷冷地道。  “这……不可能!”他杀人,他劫富济贫,那都是为了别人,从来不是为了自己,如果为了自己的贪念,他做不到,稍为有一点良知的人都不会这样做的。  “你不愿意为我这样做。你就回你的牧场去吧。”金蜻蜓转身走去。  他追上去,擒住她的手,唤道:“蜻蜓……”  “占士,我觉得每天过这种生活很闷,不如大家分开一下,若有机会再遇上,就由头来过吧。”她松开他的手,不顾他,向着远处大步走去。  是的,她已经无法忍受那种一成不变的生活。  “喂,你去哪里?”占士喊道。  她没有回应。她的人跟着她的心,向着茫茫人潮走了去。  茫茫人潮,占士蹒跚地走回牧场,风吹起他的衣袂,他无力地僵坐地上,他痛苦地抬起双手捂住眼睛,心痛得快要哭出来了。  这样地努力,这样地挣扎,这样地费尽心机,终于还是失去了。  ……  金蜻蜓要去哪里,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是不想再继续那种生活。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没有英雄救美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占士是个好男人,但不会是她一辈子的归宿,她是一只想要高飞的蜻蜓,受不了任何一点的束缚。  而且,占士是位王子,应该有大好的前途,而不是在牧场里整天跟一群羊在一起。  她来到渡口,蹲在江边,望着暗浊的河流,水波荡漾,船只飘摇,不知道何去何从。  人人都有家,唯独她是一只没有停靠点的蜻蜓。  一只船驶入她的视线,在渡口停靠,她认得,是她所梦想的那只“豪华游轮”。  船上继续有人下来,穿的都是普通人家的衣服,但十分崭新。  另一艘小船靠近停迫,有几条大汉跳上了“豪华游轮”,一阵打砸的声音,什么金杯银盏,一个个噗通噗通掉入水中,就连人也不例外,不知怎么的,就一个个飞似的掉进了水里。  一会儿,那群大汉自“豪华游轮”出来,跳到了小船上,快速驶离现场。  岸上的,船上的人都纷纷大叫起来:“有人落水了,救命啊――”  有几个人已跳到水里去救人,但是会游泳的少,不会游泳的多。  金蜻蜓不仅吃喝嫖赌吹样样精,就连游泳也难不到她,因为游泳有很多好处,可以有个很帅的游泳教练,可以保持完美身材,可以放松心情……  也许游泳,也可以救人。  她站起身,双手举头,以一个完美的动作跃入水中,水底还不算太浊,只是有些凉,她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在水里挣扎,快要沉下去了。  她扭动身姿,摆动双腿,游了过去,将那男人拉到岸边。  岸上有一群人围了过来,其中一个人激动地叫起来:“谢天谢地,他终于得救了,快传大夫。”  然后有人把那个落水的男人抬上船,然后一群背着药箱的大夫跟了上去。  没捞到帅哥,没捞到金银,还弄了一身湿。金蜻蜓有些沮丧,幸好她身上还有点钱,够她找个客栈住一晚,换掉这身湿脏的衣服,再大吃一顿。  至于以后会怎样,她从来不想以后――有些事情不是你所能料到的。  金蜻蜓才走出几步,突然一个男人拦住了她的去路,“姑娘,你不能走。”  她瞧他,为人倒像是正派,跟刚才船上的似乎是一伙的。  “我为什么不能走?”  “等……等老爷醒来,你才能走。”  “那个就是你的老爷?”  “嗯。”  金蜻蜓叉起腰,发起横来:“你都看见了,是我把他从水里救上来,不是我把他推进水里去。姑奶奶我没时间给你蘑菇,让开。”  大概是她的威力太大了,那个男人果然让开了。  就在金蜻蜓要走时,却上来四个男人围住她。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人多欺负人少吗?”她一步步倒退,这么多个男人,她应付不来的啊。  二话没说,两个男人上来就架住她的双手,将她拖带上船,她挣扎大叫救命,可旁人都只是围观,有些议论纷纷,但都没有英雄救美,人们似乎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  金蜻蜓被绑在船头的柱子上爆晒,虽然不适,但衣服很快就被日晒风吹干了,也不再感觉到寒冷。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抬眸一笑百媚生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太阳晒一下是好,可晒多了,不仅会致癌,最重要的是,太阳会使皮肤变黑,人就不漂亮了。  “放开我,你们这些强盗!王八蛋!龟娘养的!你们凭什么绑住我?好心没好报,我下次若见人落水,我一定往水里吐口水……”  她骂骂咧咧,在风月场所泡大的女人,没有什么难听的话是不会骂的。  骂了好一阵,骂得她气喘吁吁的,终于引起了人的注意,一个男人上前来解开她身上的绳子,用冷硬的声音道:“我们老爷要见你,跟我走。”  有钱人了不起啊?她还是太师府的小姐呢。  ……  房间正中的缕空雕花大椅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金蜻蜓认得他,她从水里救起的男人,就是因为他,自己才受了那么多苦,所以他就算化了灰,她也会记得他的。  摸摸双臂,又摸摸脸,不知道晒黑了没有。得多少美白产品才能补回来啊?  中年男人剑眉星目,正炯炯有神地瞧着金蜻蜓,问道:“是你救了朕?”  “不然你以为……朕?”她的脑子好像突然被敲了一下,变了哑巴。  “怎么不说话了?”唐玄厚瞧得她有趣,即使她一身狼狈,仍无掩她国色天香的绝世美貌。  “你是……皇上?”金蜻蜓并不知道自己开口了,只觉陌生的涩然女声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朕正是。”回答十分肯定有力。  “你是皇上,那我还是皇后呢。随便一个草包都能说自己是皇上,皇上身边不都高手如云吗,怎么可能掉水里?骗鬼吃豆腐啊你。”金蜻蜓口若悬河,不顾礼仪地说起来。  “放肆!朕的金令在此,这回你该相信了吧?”唐玄厚亮出金牌。  “这么一个……啊,皇上!”金蜻蜓本来还以为男人想唬弄她,但见一块巴掌大,刻着“帝宗”字样的金牌,一时吓得腿软,跪了下地。  难怪刚才那些人对他那么恭敬,那么紧张,难道那些随从都那么凶,原来他真真真的……是皇上。  死了,她这把贱嘴,要害死她了。  “皇上饶命。”  “你开始并不知道朕是皇上,不知者不罪。”他徐缓地道。  这么说是饶恕她了?金蜻蜓的眼珠快速转动着。  “谢皇上。”  “平身吧。”  “谢皇上。”  “你真是一个善良勇敢的女子,抬起头来,让朕看看你的模样。”唐玄厚深潭般的眸底绽出丝丝邪气,讶异于眼前这个女娃儿,从衣饰看来,那一双娇小的靴子,缎面纹绣非常精致,典尊至极。应该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皇上……”她娇羞的声音唤起,缓缓地抬起脸,金蜻蜓亮灿的视线对上了唐玄厚沉锐的黑眸,忽然,他怔了神,魂魄为之颤动,一时之间竟像魂脱了壳似的,脑中一片空白。  抬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金蜻蜓十分有信心,自己的美貌与智慧,足以令天下任何一个男人动心,就算是皇上都不能幸免。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老牛吃嫩草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唐玄厚艰难地咽了一口气,只觉得喉咙干涩,他出宫要找的东西一直没找到,反而遇上了刺客,现在,佳人就在眼前,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皇上,你怎么会出宫?刚才那些是什么人?”要得到一个男人,首先要吊他的胃口,不容易得到的,才会显得珍贵,所以她得慢慢来。  “朕出宫微服私访,体察民情,没想到会遇上刺客。”为了讨得美人心,唐玄厚和盘托出,并不隐瞒,他有信心,眼前此女子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刺客?”金蜻蜓吃惊地缩了缩身子。  “那很有可能是钱太师和太子派来的刺客。这一路上,幸亏有钦差大臣的保护,还有姑娘相救,朕才得以脱险。”  “这……跟钱太师和太子有什么关系?”  “他们两人勾结外邦,想谋害朕。”唐玄厚瞇起了如夜魅般的眸子,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  从他口中说出,金蜻蜓这才明白了一切,原来四王子的得宠,还有占士何以要刺杀钱太师,这一切都有了答案。  “他们怎么敢?”金蜻蜓惊讶地圆睁眸子。  “有什么不敢的,只要朕一死,他们就称王称霸了。”  “那皇上……”  他叹了一口气,“朕现在还没有他们谋反的证据,只待时机,将他们连根拔起。”  这实在是一场可怕的战争,明明大家心里都知道对方的心思动向,但谁也不说出来,暗地里你死我活地较量。  原来做皇帝也并不是那么好玩太平的,而皇帝身边的人,也不是一劳永逸的。  她很有可能正步向一个龙潭虎穴里,想到这里,金蜻蜓不寒而粟,紧揪着自己的衣角。  她细微的动作,终究是让唐玄厚瞧见了,他站了起来向她走过去,扬眉笑觑着她的俏颜,胸口瞬间热烫了起来,男性的嗓音为之沙哑低沉。  “你愿意跟朕回宫吗?”  回宫?作皇妃?他想老牛吃嫩草啊?更何况她现在跟四王子有婚约在身啊。  撇开这些不谈,她能承受宫里面的尔虞我诈吗?她不是害怕尔虞我诈,而是她不耻,后宫的女人是很无聊的,除了争宠,别无一事。  她能吗?  直到问题来临,她才会去细想。  她低头俯瞰着自己一双踩在红花瓣上的绣花鞋儿,模样怯怜天真,似乎在细究着什么,唐玄厚无从得知,只是觉得心神荡漾,为她着了迷。  “答应朕?!”霎时,唐玄厚心底泛起一阵寒栗,几乎不经思索,伸出大掌擒住了她细瘦的膀子,拉入自己的怀抱中,霸道地箝锁住她的身子。  金蜻蜓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娇喘了声,震撼于它炽热有力的臂膀。抵住她背上的宽阔精壮胸膛,正源源不绝地散发出热力,似火般灼烫,她一时间僵硬得不能动弹。  男人……都是这样子的吗?抑或者只有他如此……霸道无理得近乎蛮横,强硬地想占有着她!  “你叫什么名字?”他男性阳麝的气息轻呼在她的耳畔,缱绻温存。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上一条不归路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金……钱心仪。”她唇边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顺势靠在他的胸前,像一只慵懒的猫儿,柔顺娇美。  金蜻蜓穿越到了这里,总是逃不过钱心仪的命运,因为她用了钱心仪的身体,借尸还魂了。  “你跟朕回宫,朕封你为仪贵妃,你救了朕一命,这个封号非你莫属。”他俯眸瞰着她伸出一双白嫩小手,反按住他环抱她的修健腕臂,倦懒地享受他的拥抱,唇畔勤着甜笑。  她瞇起了秋水般清澄的眸子,专注地望着眼前醉人的美景,竟然意外地贪恋起他胸膛的温暖,不舍轻挪。   她记起,占士第一次抱住她的时候,也是这么舒服,这么温暖。原来她的潜意识里,不是不想他的。  占士!她满脑满心都被这个名字充斥着。  唐玄厚笑敛起邪邃的眸光,强而有力的臂膀近乎狂暴地紧拥住她,语气沉吟含笑道:“今晚,你将成为朕的女人。”  “占士……”似呢喃、似轻叹,她的嗓调彷佛从半天空飘降的落花般,带着淡淡的悲伤。  话声甫落,金蜻蜓就被他猛擒回身,一张艳嫩的红唇被他密密地封吻,恣肆的亲昵感觉不防地窜入了她的心房,狂击着她的心坎深处,她突然狠狠地推开他。  他直瞅着她雪嫩精致的小脸,愣了一愣,生平从来没有这样遭拒过。  金蜻蜓正步上一条不归路,她现在得罪的,是当今主宰天下皇帝。  她突然“哗”的大哭起来,双膝重重一跪,哭得像个受欺负的小孩。  “你……你怎么了?”唐玄厚一时也呆住了,不知所措。别人都欢承他的恩泽,她倒像受了欺侮似的。  “皇上,我该死,请皇上……将我……处死。”她哭泣着,断断续续的说。  “娃儿,你别哭啊,说清楚。”她难道不知道她的泪水是多么让男人心疼吗?  “皇上别问了,你还是把我处死吧。”她一心求死。  “到底是怎么回事,朕命令你给朕说清楚。”唐玄厚逐渐失去耐性,沉声怒喝。  她梨花带雨地仰起小脸,说道:“我说此番话,希望皇上保重龙体要紧,我死也无所谓。”  “说!”  金蜻蜓又跪了下来,哭道:“请皇上恕罪,其实……我便是钱太师之女……”  “你?”唐玄厚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是的。所以,皇上,你还是杀了我吧。”她仰起脸,不卑不亢。  他瞧着她许久,突然笑了。  “太师是太师,你是你,他所做的事情,你并不知情。”他的语气不愠不怒,眼神像是在看着一个使坏的奶娃儿,并不责怪。  “哦。”她松了一口气。  “如果你是担心这个,那你就不用担心了,安心地做朕的妃子吧。”既然钱太师想谋害他,他就要得到他的女儿,只是想不到,他竟然会生出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儿。  他扶她起身,她又突然跪下,轻声道:“皇上,还有一件事……”  “还有什么,你一次说完。”他现在浴火焚身得难受,只想马上将她压倒在身下。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金蜻蜓怯怯地吞吞吐吐地说:“我和四王子……有婚约在身,请皇上……为我们解除婚约。”  此话一出,如一盆冷水,浇熄了唐玄厚所有的欲望。  他气呼呼地瞪着她,铁爪擒住她的手腕,怒道:“你这小小女子本事倒是挺惊人的,你这是欺君之罪,朕现在就可以下命把你的头砍了。”  “那就请皇上下令吧。”她吃定他了,算准他舍不得。  果然不出她所料,唐玄厚恨恨地甩开她的手,咬牙切齿地道:“若不是念在你救过朕的性命,朕一定会这样做的。”  “反正我都是罪臣之女,迟早是要死的,就请皇上下令吧。”她视死如归般说。  “你……”他气极,怒瞧着她,突然脸上的怒气消散,他和声道:“你是个聪明的女子,朕答应你刚才的请求……”  “皇上要我死?”这回还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也怕死?”唐玄厚挑眉。  “谁不怕死?”她巧妙地回答。  “朕答应你,解除你跟四王子的婚约,不过你得答应朕一个条件。”  皇上也喜欢跟人谈条件?  “什么条件?”  他望着她飘忽的神情,莫测高深地扬起一抹浅笑,“朕要你回到太师府,还要你接近太师和太子,做朕的细作。”  细作,就是间谍嘛。  金蜻蜓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是不答应,只是,我是庶出,身份低微,平时都近不得太师身,更枉论是接近两位大人物了。”  唐玄厚从容一笑,道:“这个易办,朕封你为‘绛雪郡主’,自不会再有人欺负你,而且出入皇宫自如,这,你可满意?”  “谢皇上隆恩。”金蜻蜓马上跪下叩谢皇恩。  “这是朕与你之间的约定,绝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两人击掌盟誓!  ……  钱心仪锦衣还家,引起了一阵骚动,她是何其庆幸自己能有这样的本事。  还没进门,已有一大群人从里面走出来迎接她,她的面子是多么大啊,那可都是她平时难以见到的人物啊。  瞧,钱宇森,正牌夫人,二夫人还有其他各房夫人,还有大哥大嫂,二姐二姐夫……好像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我真是意外啊,你们怎么这么快就都知道我回来了?要你们出来迎接我,我真不好意思啊。”钱心仪潇洒地作了个揖,意气风发的高调都是发自内心,毫不觉得做作。  每个人的目光都瞧在她的脸上,有人恨,有人怨,有人不解,也有人想把她吃掉似的。  “贱丫头,你还敢回来!”不由分说,太师夫人冲上前去,就在刮钱心仪耳光。  但钱心仪已不是往日的钱心仪,她捉住了太师夫人的手,毫不畏惧地回瞪她,娇叱道:“我的脸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碰的。”  “你反了你?”太师夫人瞪大眼睛,所向披靡的她怎敢相信一个小丫头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她,看来上次对她的惩罚还不够。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十大酷刑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是你先动手的,就别怪我不客气。”钱心仪用力将太师夫人推开。  太师夫人虽然平时凶悍,却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被她这么一推,直往后退,幸好后面她的几个子女上前扶住了她,才没有跌得难看。  二夫人虽然怨恨钱心仪的一走了之,伤害了太师府与四王子之间的感情,更为太师府带来变成整个京都茶余饭后的笑柄,可看到她竟然大胆的与大夫人作对,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  太师夫人的心狠手辣,府中谁不知晓。  钱心依更是为心仪姐担心着急,她到底知不知道得罪大娘,等于得罪死神?  钱宇森脸色铁青,今天他若不处理钱心仪,恐怕难以下台,他站出来硬声发话道:“钱心仪,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来人,将这个丫头带下去关起来,等候发落。”  还没待仆人上前,太师夫人大喝一声:“不用了。今天本夫人就要亲自处理她。把全套的家法拿来。”  众人一个个瞪大眼,还没有几个人真正见过全套的家法,光是一件,就已经令人吃不消了,更何况钱心仪只是一个弱女子。  家法果然是琳琅种种与满清十大酷刑有过之而无不及。  “将她绑起来,用家法。”太师夫人得意地瞧着钱心仪,嘴角噙着一丝残酷的笑意。  就在两个家仆上前要捉住钱心仪时,钱心仪竟然动也不动,却突然跳出两个锦衣侍卫,其中一个锦衣侍卫喝道:“谁也不能动郡主。”  太师夫人大怒:“你们是什么人?什么郡主?”  钱心仪打了个哈欠,慵懒地道:“噢,我忘了告诉你们,我现在是皇上的救命恩人,皇上已经封我为‘绛雪’郡主,虽然论辈分,我还是你们的女儿小妹,可我手里的这个免死金牌,不允许你们动我一根头发喔。”  原本,大伙儿还不相信她的话,直到她亮出免死金牌,一个个都只能干瞪眼。  “见金牌如见皇上,还不下跪。”  虽然百般不愿意,但他们还是要下跪的。  “小天小地,将本郡主的东西搬进来,坐了一天的马车,本郡主也累了。”  钱心仪慷懒地命令着,就在她转进要进屋休息的时候,突然有人大喊道:“圣旨到!”  她只得回过身去。  “绛雪郡主听旨。”  钱心仪只好跪下接旨,其实不用听,她都知道这旨意的内容了,无非就是讲她和四王子解除婚约,皇上答应她的事情果然做到了,而她,从今以后就要为皇上效犬马之劳了。  太监在宣旨时,四王子突然冲了进来,人还没到,已听到他的怒喝:“钱心仪,你把本王子当猴子耍吗?”  众人又是一阵惊讶,特别是钱心仪,四王子的眼睛赤红,像要杀人般,萧杀之意迅速漫延开来,令人不寒而粟。  “四表哥,我……”钱心仪冒死开口,却又突然住了口,现在什么解释都已是多余的了。  四王子恼恨地扇了她一个耳光,恨恨地道:“为什么?为什么连父皇都帮你?你到底对父皇使了什么妖术?”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人得势时,底气足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钱心仪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坚定地道:“四王子,请慎重你的言行。”  是的,他失言了,在那残酷的宫廷斗争中,错言一句话,很可能会令他地位不保,甚至人头不保。  “钱心仪,你很好,我记住你了。”四皇子狠狠地抛下一句话,悻悻离去。  钱心仪呆在原地,她又伤害了一个人,又添加了一个很恨很恨她的人,而她,居然只是麻木,不悲伤,不难过。  “郡主,接旨吧。”  直到宣旨太监将她的思绪拉回,她茫然地接过圣旨。  ……  自从钱心仪救了皇上,被封郡主后,她更成了那群势利眼奉承的对象,一夜之间,那些气焰高溺的正房在她面前,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人得势时,底气足,就连走路都觉得轻飘飘的。  十三丫那个称呼也从此消失,府里只有十三小姐。  “十三小姐,太师请你到书房去。”丫环恭敬地来禀。  “哦。”钱心仪放下手里打发时间用的水果,她还没找他,他已经先找她了。  其实做个受人敬怕的小姐,其实也是闷得紧的,这里又没有电游,每天只能以吃东西来打发时间,她怕自己再这样吃下去,一定会身材走样,变成大胖妞。  她来到书房,钱宇森正在埋头看书。  “爹,你找我?”  钱宇森抬起头来,慈祥地微笑道:“心仪,坐。”  钱心仪点点头,坐了下来。  钱宇森认真地瞧着这个女儿,好半晌才开口,道:“心仪,爹以前忙于国事,忽略了你,不知不觉,你已经长得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好老土的开场白,他到底想说什么?  钱心仪故作乖巧地道:“爹爹为皇上分忧,爹爹是女儿的骄傲。”  做作的话语,连她自己都感到恶心。  “你救了皇上,这也是我们家的光荣。你现在已经是郡主了,就不能再住原来那地方了,所以你二姐原来所住的祈华园已经空了出来,你就搬进去住吧。”  钱心仪受宠若惊,道:“可是二姐……”  “你二姐已经嫁出去的人,反正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委就你住那,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  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抢别人的东西,特别是大房家的东西,总有一天,她要她们将吃进去的东西都吐出来。  钱宇森高兴地点点头,挥挥手道:“去吧。”  钱心仪眼珠在书房里瞧了一眼,突然问道:“爹,我想学字,我以后可以到这里来拿书看吗?”  钱宇森一愣,道:“爹给你请个先生吧?”  “不用了,我只是想看书。”钱心仪婉言谢绝。  “嗯,这是你的家,你喜欢到哪去就到哪去,想要什么尽管跟爹说。”他宠爱地对她说。  “谢谢爹,那我先下去了。”  其实钱心仪也不是真的想看那些破书,只是,古人似乎都喜欢将秘密藏在书房里,  ……  牧场里,占士喝得酩酊大醉,致雄和玲珑都很担心他,问他话,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告诉他们,蜻蜓飞走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不谋而合的组合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两人将占士送回房里,玲珑为他盖上被子,终于问出了多日的疑问:“蜻蜓不是你的妻子?”  他们实在不像一对夫妻,更像是一对组合,不谋而合的组合,到了该分的时候,就会分开。  是的,她不是。  占士无法回答这样心痛的问题,只能闭上眼睛装睡。  致雄拍拍妹妹的肩安慰,将她拉离了房间。  他们离去良久,占士缓缓坐了起来,望着一旁空了的枕头,神情逐渐转为悲伤,终于忍不住,抱住她曾经用过的被子,痛哭失声。  ……  清晨,太阳还没升起,牧羊人就开始把羊赶出栏栅,饿了一夜的羊,遍地走着寻找鲜嫩的青草。  “占士,你怎么起这么早?”瞧见占士,玲珑叫了起来。  “玲珑,致雄,我是来跟你们道别的。”  “占士,其实蜻蜓要飞,你是留不住她的,她走了就走了,你留下来吧。”  占士强笑道:“我走不是因为她,我想我该回家了。”  “占士,别走……”玲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激动地抱住了占士。  占士摸摸她的头,勉强微笑道:“别难过,我以后还会来看你们的。”  相处的这一段时间,他已经把他们当成弟弟妹妹了。  “占士……”玲珑舍不得他走。  致雄拉住玲珑,说道:“占士兄,祝你一路顺风。”  “后会有期!”占士骑上马,与他们挥别,疾驰而去。  玲珑扑进兄长的怀里大哭起来,致难长叹道:“你只有忍耐,像这样的人,非但我留不住他,世上……世上只怕没有任何人能留住他的……你只怕是永远再也见不着他了。”  玲珑突然晕倒在她兄长的怀里,永远再不能和自己所爱的人相见,这无论对谁说来,都是不能忍受的痛苦,又何况这情窦初开的女孩子。  ……  一离开牧场,马蹄声便慢了下来,其实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回宫?他不想回去,他早已厌倦了那种争权夺利的生活。即使你不跟别人争,别人也会跟你争,人与人之间,是那样的互相利用。  艳阳高照,繁花依旧,时光仿佛也依旧,但是一切都已不再重来。  他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渡口,看到那首豪华的船,不由得想起了金蜻蜓,他很想把那船买下,可现在他已经没有这个能力了。  在离开之前,他想到船上再坐一坐。  他上船时,却被人拦住了。  “公子,这船不载客。”  “我只是想上去看一下。”占士很识趣地递给那汉子一锭银两。  但汉子没有接银两,只是说:“现在这艘船是绛雪郡主的私人物品,再多钱也没有用。”  绛雪郡主?他怎么从来没听过这名字。  “绛雪郡主是什么人?”  “公子不知道了吧?她是皇上新册封的郡主,就是在这艘船上,她救了皇上。”  “是不是一个漂亮的小姐?”  “是啊,你怎么知道?”  占士亮出自己的随身令牌,道:“我是王子,想到船上去看一下。”  “啊,王子?”汉子吓坏了。  占士顺利地登船,站在船头上,望着滔滔不绝的不江,他想起了金蜻蜓,他觉得好难过,他一直认为,站在船头的应该是两个人。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礼物不分贵贱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他知道,那个救起皇上的人,是金蜻蜓。终究,她放不下她荣华富贵的生活,爱情不是她的一切,男人也只是她无聊时的一种消遣。  他早知道,却还是泥足深陷。就好像握在手里的沙,你越是想用力握住,它就越是从指缝中流走。  现在,她终于如愿地拥有这艘船了,他不给她买,自有男人愿意给她买,他只是想不到,这个人是他的父皇。  ……  郡主搬家,自是值得喜庆的事,虽然只是从后院搬到了祈华别院。  虽然不及皇宫富丽,可祈华别院也算是太师府中最美的一座别院之一,清静优雅,景色优美,比她原来所住的地方大上好几倍,也美上好几倍。  一大早,送礼的人就络绎不绝。  “心仪,这个八卦香炉是我在观音寺里求的,大师开过光的。既可以用来镇宅避邪,又可以用来做装饰,再加上这上好的檀香和这漂亮的房子,真是太完美了。”二夫人乐呵呵地将宝贝送上。  “真是多谢二娘了。”钱心仪不客气地笑纳了。掂一掂,好重手,应该是纯金造的。  现在她可以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她肯收她们的礼物,是她们的福气呢。  “你还跟二娘客什么气,咱们是一家人嘛。”二夫人眉开眼笑。  “心仪姐,我也没有什么奇珍异宝送给你,就自己绣了一幅图,还望你不嫌弃。”钱心依在最后将自己的礼物奉上,人家个个都送价值不菲的,自己倒是显得寒酸了。  钱心仪接过绣图一看,那是一幅牡丹图,上面还绣了几个大字:国色天香。  她笑道:“礼物不分贵贱,只在乎心意,心依这礼物,一针一线都是心意,我喜欢极了。”  “喜欢就好。”钱心依终于露出了笑脸。  突然一个声音冷冷地说:“就这些破东西,也值得你们如此兴奋吗?”  外面缓缓走进来一位艳光照人的绝代佳人来,她宫鬓华服,一颦一笑都带着一份高贵。  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明眸妩媚的俏丫头。  “十姐。”钱心依朝来人微微一福。  “淑芬,你也来了。”就连平时嚣张的二夫人,也站了起来,可见对这位钱淑芬小姐的重视。  钱淑芬也不瞧他们,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钱心仪,嘴角噙起一丝冷笑,道:“我道十三丫长了三头六臂,原来也不过如此。”  说完,转身而去,那长长的裙摆迤逦而去。  她走后,二夫人不屑地哼了一声,道:“只不过是太子的一个小妾而已,值得如此嚣张吗?如果让她做了太子妃,那岂不是尾巴翘到了额头上。”  钱心依叹道:“哎,同人不同命啊。”  钱淑芬说:“我那丫头已经嫁了,没有机会了,你们两个的才貌一点都不输给她,只是少了机会而已。”  钱心仪听她的话,头都大了,连忙叉开话题,拉着钱心依道:“心依,你不是说要帮我谱曲吗?我现在把歌唱出来,你帮我把曲谱出来。”  跟心依谈心时,发现她极爱乐韵,两人一拍即合,钱心仪决定把现代的流行歌带到这个时空来。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虚惊一场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嗯,我已经准备好了。”心依原本以为心仪姐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是真的。  “我们到花园里去吧。我唱出来,你把词和谱都记下来,然后用琴奏出来。”  “嗯,走。”  其实钱心仪也没有那么伟大,想做什么贡献,只是想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顺便逃开二夫人的唠叨。  真不明白二夫人总是重复地唠叨也不厌烦,唠叨完她的儿孙,又来唠叨她们,真让人受不了。  她发誓自己将来老了,一定要克制这个老年人的毛病。  ……  钱心仪到钱宇森书房转悠的时间,都选在早上,因为钱宇森早上都去上朝了,不可能在家。  这天早上,她又去钱宇森的书房,瞧瞧有没有什么线索。  她这几天,几乎将所有的书都翻过了一遍,却还是毫无线索,也许她真的找错方法了。  如果钱宇森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会藏在哪里呢?  正沉思,突然看见一只鸽子飞落,停在窗台上。  她故意用手拂了一下,去吓它,但它并没有飞走,似乎并不怕生。  钱心仪灵机一动,听说信鸽是不怕人的。  她瞧瞧四周没有,慢慢走上前去,捉住鸽子,它的脚上,果然绑着一封信,她展信阅之,信是大泽国的国师写来的,里面还提到太子,钱心仪被吓得大惊失色,钱宇森和太子果然和外邦勾结叛国。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往这边走了过来。  钱心仪连忙把信纸卷好绑回鸽子的脚上,才回首,便看见一人走了进来。  钱淑芬瞧见了她慌张的神色,冷傲地道:“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那你又来这里干什么?”钱心仪嫣然一笑,颇有输人不输阵的较劲意味。  “臭丫头,没点规矩,不要以为当上了郡主就了不起。”  “我只是来还书的,现在没事了,十姐请便。”说完,钱心仪就要走。  “慢着!”钱淑芬大喝一声。  钱心仪吓了一跳,难道是她发现了什么?  “什么事?”钱心仪故作镇定。  “你把书弄掉了,还不捡起来。”  原来是虚惊一场。  钱心仪过去把书捡起身放好,站起身时,冲钱淑芬一笑说:“十姐,其实你是我们姐妹之中最漂亮的一个。将来太子一定会很宠爱你的。”  “是吗?”钱淑芬摸摸自己的脸,心里顿觉高兴。  “当然。虽然我们都是庶出,可我们是可以自己改变命运的。”  赞美的话,谁不爱听,于是,钱心仪就投其所好。  “你说得很对。”  “对了十姐,皇上赏了很多绫罗给我,我反正也是用不完的,待会儿我让人送些到你府上。”  “十三妹真是有我心。”钱淑芬乐得呵呵笑。  “那我先走了。”  成功接近钱淑芬,就是接近太子的开始。  就在钱心仪走到门口时,钱淑芬突然叫住了她:“十三妹,下午我要进宫见干娘,你陪我一起去吧。”  “好呀。”钱心仪愉快答应,离她的目标又更近一步了。  ……  钱淑芬的干娘是庄贵妃,一个非常高贵端庄的女人,她不秀,也不艳,却有着一种令人看了很舒服的气质。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女儿家的娇态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皇上若宠这种女人,是皇上的福气。  可庄贵妃曾经非常得宠,但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一代新人换旧人,现在,她已经心如止水。  “干娘,这位是十三妹心仪。”钱淑芬兴奋地把缩在身后的钱心仪拉上前。  钱心仪微低螓首行礼:“见过庄妃娘娘。”  “你就是皇上新册封的那位绛雪郡主?”庄贵妃的语声和她的眼神一样柔和,如春日的阳光,给人以温暖。  “是的。”钱心仪仍谨小慎微地回答。  “我还听说你两次拒了四王子的亲事?难道你觉得四王子配不上你吗?”庄贵妃的话锋一转,变得凌厉起来。  钱心仪倒抽了一口凉气,力持平静地回答道:“是我自觉配不上四王子,从未敢有非分之想。”  庄贵妃冷冷地瞟了她一眼,将茶杯放到旁边的桌子上,缓缓道:“你可是心中有对象了?”  “没有。”  “那让本宫给你介绍个对象,你觉得如何?”  钱心仪温顺的看了她一眼,一丝惊讶浮上脸庞,随即收敛起表情,微笑道:“娘娘对我好,我不胜感激。但我尚有三位姐姐在上未嫁,我又怎么敢爬她们的头。”  “你真是个懂事的姑娘,可好男人可不等人,先相着嘛,到时候见到人,我怕你会迫不及待想嫁呢。”庄贵妃雍容轻笑,妩媚美丽,原来她刚刚的冷厉都是装出来的,她其实是个非常平易近人的人。  钱淑芬一旁插话道:“那十三妹的终身大事,就有劳干娘多多费心了。”  “这么聪明漂亮的姑娘,那个娶着她就有福气了。”她感觉眼前这个女子的眼神,跟她所见过的女子都不一样,聪慧得狡黠,忧郁得带点深沉,慵懒得带点逍遥……还有总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感觉。  钱淑芬故作生气地噘起嘴道:“干娘,你这么说,也不怕我吃醋。”  “你啊,都快嫁作人妇的人了,还这么不正经。”庄贵妃戏谑地笑道。  “干娘,你笑人家。”钱淑芬跺跺脚娇嗔,双颊发热,露出女儿家的娇态。  提起这个,她的心里甜甜的,从她三岁第一次看到太子时,她一直梦想着自己能嫁给太子,做他身边的女人。  庄贵妃焉能不知她的心事,看到她满心欢喜憧憬,也不忍扫她的兴。只有后宫的女人,才会明白这个中的甜酸苦辣,外面的人挤破了头都想进来,进来的人想出去却再也出不去。  三个女人在御花园里游园聊天,钱心仪对她们所谈的什么女工啊相夫育子啊这些东西一点都不感兴趣,但她必须装得很肤浅,这样才能合群,她们才会把她当朋友。  在亭子里一直坐到夕阳西下,庄贵妃平时深宫寂寞,一下子有两位女子相伴,三个女人一时还不热闹得像市集一般。  “你们跟我一起去给太后请安吧,太后一定会喜欢你们的。”庄贵妃拉起两人的手,越看越喜欢,真想把她们都留在身边。  “真的?我们真的可以见到太后吗?”钱淑芬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没有拒绝的自由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太后昌姬,昌兴最传奇的女子,也是最高贵的女子,皇上对她尊敬,惟命是从。  “当然啦。而且,很快你就是太后的孙媳,天天都可以向她请早晚安。”庄贵妃温柔地微笑,露出母性的慈和。  “那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去吧。”  ……  三人边说笑,边走在花间小径时,钱心仪再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一个熟人,如今,她只希望自己从来没认识过这个人。  他是从另一条路上走过,只是匆匆的一瞥,他也看见她了,两人眼神交错,他的眼神里的惊讶表露无遗。  她跟他之间,实在不应该有什么交杂,她显得平静,只当没瞧见他般,继续跟庄贵妃说笑。  “皇宫果然是不一样,月月都有桂花飘香。”钱淑芬贪滥地呼吸着那贵花的香味,露出羡慕的眼神。  “墙内开花墙外香,月月丹桂谁人怜。”钱心仪随口发了一句感慨。  “你们俩,以后都能月月丹桂。”庄贵妃瞧着两人,似乎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突然,一个声音凉凉地道:“你以前不是喜欢玫瑰的吗?现在又怎么喜欢丹桂了呢?”  三个女子齐齐停了下来,明皓已经走到三人跟前,长长作揖道:“明皓见过庄贵妃娘娘。”  庄贵妃也只有在家宴上见过明皓,对他并没有什么印象,见他突然来问候,显得有些讶异,眼波流动浅笑道:“明皓?爱洛妃的二十王子?”  明皓点头,道:“是的。我可以跟这位钱心仪小姐说几句话吗?”  “当然可以。”  钱心仪立在原地,她不觉得自己跟他还有什么话可说。  明皓冷漠的目光停驻在她的脸上,淡然道:“钱心仪小姐,方便借几步说几句吗?”  她能说不能吗?  “我还得跟庄贵妃娘娘去向太后娘娘请安。”钱心仪该婉言拒绝。  “没关系的,下次吧。我想明皓王子有些紧要的事情跟心仪讲,去吧。”  就连庄贵妃都发话了,钱心仪根本没有拒绝的自由。  ……  第二次进入豫安府,并非钱心仪所愿。  钱心仪甩开明皓的手,冷声道:“有什么话快说。”  明皓蹙紧双眉,略哑沉的声音道:“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我对你的故事没有兴趣。”她转身要走。  他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沉声喝道:“站住。”  “有什么请你快点说。”  “上次的事,我很抱歉,其实是明哥让我这么做的……”  “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早就忘了。”  “请你听我把话说完,可以吗?”无意间,他捉住了她的肩。  她拿开他的手,漫步向殿里走去,淡然道:“你说吧,我在听。”  “有一个王子,从小就得不到他父皇的疼爱,因为他的母妃原本只是一个宫女,他的母妃因为怀了龙子而被封为妃,但因为不得宠,终日郁郁寡欢,最后在那位王子年少的时候就去世了。”  钱心仪大大咧咧地坐在贵妃椅上,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歪着头,似笑非笑地望向他,眼神如轻烟漫卷,软软向后一靠,又斜斜一倚,慵懒地道:“你知道世界上最闷的事情是什么吗?”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什么?”她的想法总跟别人不一样。  钱心仪微微抬起脸,嘴角带着隐约的笑,“是听人家说身世。”  “也许。但你知道世界上最痛乐的事是什么吗?”  “向人家吐露自己的身世。”钱心仪似笑非笑。  “那很抱歉。”明皓带着浅笑,接着说:“自那以后,那个王子就变得很忧郁,在皇宫中最冷清的角落处,与世无争地生活着。”  “完了?”钱心仪又打了个哈欠。  “还得麻烦你稍等一下。后来,为了他的弟弟,他努力积极地生活着,处处照顾着自己的弟弟。如果不是为了他的弟弟,他恐怕也不会在皇宫这种地方受人冷目……”说着说着,想起明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明皓眼睛湿湿的,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的话震动了钱心仪的心,钱心仪本来以为他在说自己,现在才知道他所说的,是唐宝明。  他现在,应该还在那个牧场放羊,还是在某处海角天涯?  从明皓的语气中可以听得出来,他对唐宝明的崇拜,他大概也知道,是她将最疼爱他的明哥拐跑了吧。  沉默了好半晌,钱心仪终于站了起来,淡然道:“如果你的话说完了,我也该走了。”  “慢着!”他叫住了她。  “你又想怎样?”她无奈地站在门口,却懒得回头。  明皓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很大的勇气道:“我想……请你……去看看明哥吧,他回来那么多天,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  他觉得好难过,明哥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他却看着明哥难过,一点都帮不上忙,有时候,他真的好恨自己这么窝囊。  他的话,教钱心仪暗中吃惊,唐宝明回来了,如她所愿的他回到了属于他的地方,从此以后,就不再会有占士,她本该高兴的,只是,为何她还会觉得失落难过。  “他的事与我何干?”钱心仪眸光微闪,带过丝丝冷笑。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明知道明哥喜欢你。”  钱心仪微一挑眉问:“他喜欢我?他跟你说的?”  “那倒没有。不过瞎子都看得出来他喜欢你。前段时间你不是跟他私奔了吗?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可我实在不想看到明哥如此伤心。”  虽然,他并不了解明哥,但他绝对是最熟悉明哥的人。明哥到哪里,总会交待他好好照顾自己,他曾以为明哥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不会再回来了,可想不到,幸福是这么短暂的,爱情也有保质期的。  “明皓王子,我想我帮不上你这个忙。他喜欢的人不是我,我也不会喜欢他,我和他根本不可能。”她郑重地说完,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占士喜欢的是金蜻蜓,而非钱心仪;金蜻蜓喜欢的是占士,而非唐宝明。  明皓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去。  ……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永恒也是寂寞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人生痛苦皆因太清醒,如果人活得糊涂一点,就能快乐一点。  偌大的别院,只有她一个人,就连酒,都变得特别苦涩。  以前,她夜夜笙歌,被男人捧在手心,一下子,生活里只剩下一群女人,无尽的斗争,她只觉得心力交瘁。  像她这种人没有了男人,就像游戏机没有了电,根本就玩不起来。  寂寞是什么?  喧嚣也是寂寞,人身处闹市,却发现自己的心距离那太远,孤决也是寂寞,她最显眼,却没吸引太多目光,因为她将心藏的太深……  爱过后,却发现原来永恒也是寂寞,春来了,它不绿:夏来了,它不艳:秋来了,它也不惆怅,冬来了,它身上也存不住纯白的颜色。  将酒杯送到嘴边,手微微发抖,杯中的酒泛起了涟漪,正如同她此时的心。  喝进嘴里,酒苦得令她无法下咽。她深深地,深深地垂下头。  那天她买了一个香囊,发现里面的一种香草能抒缓神经,从而出现微痳痹,产生轻微快感,跟香烟的味道十分相似。  她命人采来香草当香薰燃之,方能令她安然入眠。  现在,她就闻着那香草的味道,那感觉,就像回到了以前那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岁月,她穿着高跟鞋,性感小礼服,周旋于各种名流之间。  浪漫的共舞,惹火的热吻,以及狂热的情欲交缠……只是身体,从不含感情。  香烟缭绕,氤氲四散,她半眯着眼睛,痴痴地对着烛火在笑。  一阵敲门声将她拉回了现实中,“心仪,我是六哥。”  “门没关。”她正愁没有陪。  钱景升推门进来,闻到了酒香,瞧见了她的酡红着脸的娇美,也瞧见了她空虚眼中的寂寥,心里暗暗高兴,却怜惜地问道:“心仪怎么一个人喝闷酒?”  “你来得正好,陪我喝一杯。”她向他招手。现在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是个人陪她就行了。  “女孩子不应该喝那么多酒的。”他好心地劝说时,已经在她旁边坐下。其实,他巴不得她多喝一点,最好马上喝醉,醉得不省人事,任他鱼肉。  钱家是皇亲国戚,所以钱家的小姐们都是大家闺秀,没有人会喝酒,所以她只能躲在房里过过酒瘾。  “难道六哥也这么迂腐吗?”她眼波明媚,嗔怪地扫了他一眼。  “当然不是。”钱景升倒酒,与她对喝起来。  钱心仪单手放在胸前,另一只手举杯轻晃着那琥珀色的酒液,瞟了他一眼,问道:“你知道喝酒的好处吗?”  他想也不想就回答:“酒能壮胆。”  她嘴角噙起一丝明艳的浅笑:“酒的好处,真是说也说不完。那你又知不知道,喝酒与喝水的区别?”  “区别太大了。”他可以用一箩筐的字来形容。  她轻笑:“水越喝越凉,酒越喝越暖。”  “对,太对了。”虽然只是短短的几个字,却富含哲理。  她只觉得自己头脑发热,端着酒站了起来,挥动水袖,舞起身姿,一时兴起,唱道:“谁能与我同醉,相知年年岁岁,咫尺天涯皆有缘,此情温暖人间……”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娘迂腐,我不迂腐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惊艳的钱景升,无法不被那张绝美的艳容,完美的身姿所吸引。  这一刻,他认定,世间女子的美妙,都难及钱心仪的万分之一。  “心仪,你是不是有些不开心的事?”美人眼中的泪光惹得他的心怜爱万分。  “心事?我有什么心事?”她把杯中酒干了,重重地把杯放于桌上,抬起头对他微笑,“我只是觉得好闷。你懂吗?一个人生活着,真的好闷。”  她每天不停不停地找乐子,但还是无法排解心中的寂寥。  “以后,你觉得闷的时候,可以告诉我。”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有多久,她没享受过这种温柔了?  温热的身体快速来到她身后,紧贴着她的背,温热的气息拂上她的颈项,扰乱了她心中的一湖春水。  她故意避开他,故意不解他的意思,睁着美眸,迷糊地道:“可是大娘她不喜欢我,她不是不准你们正房的人踏进祈华园吗?”  “娘是娘,我是我,娘迂腐,我不迂腐。我们之间,实在不应该有外人的隔核。”钱景升扬起一抹邪佞的笑容,圆乎乎的脸庞似笑非笑的,更显猥琐,与平时一本正经的他判若两人。  “嗯。如果大娘也是这么想就好了。”她低着头,不经意地俯下身,露出一截白嫩的玉颈,诱人的乳沟……  那充满弹性的两团柔软,几乎在他的眼底下呼之欲出,一时令他心里滚动着熊熊的欲火。  “以后六哥会疼你的。”声音因灼热而沙哑。  邪魅的黑眸紧盯着她,像野兽盯紧了可口的点心、怎么也舍不得放过。  “六哥……”桃红色的小嘴微微张开,眼神迷蒙,她不知道,自己这样是多么诱人,就像一个正待人摘的鲜艳欲滴的樱桃。  “心仪,从今以后,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寂寞。”他捉住了她的纤纤玉手,靠到她身后,轻轻在她耳朵旁边吹着暖气。  一丝丝、一缕缕的暧昧,如那温蒙的香草味一样,泛在暖房之中。  她的头靠在他的胸前,享受着那失而复得的快乐。她需要很多很多的爱,要快乐,要感觉,恣意的放纵,突然传统观念的约束,体现人类最原始的本性与欲望,才是她想要活着的方式。  像野外的野玫瑰,浑身长刺,在原野上恣意地盛放着,又像一剂甜美的毒药,具有强大的诱惑力,任何男人都会中毒。  其实,每个人内心都有阴暗的角落,都想像她这样本性和欲望地恣意盛放一次,可有些人没有这种勇气,她却把自己心里最阴暗的角落都打开了。  “心仪,你好美!”钱景升轻语,胆子也越来越大,大手紧捏着钱心仪胸前的饱满,邪恶地揉着,唇角轻扬。  “唔……”她闭起双眼,什么都不去想,只感受自己的身体最原始的欲望。  “喜欢我这样碰你吗?”他已不满足隔着衣服的揉弄,大手探进她的衣襟,隔着兜衣,感觉到蓓蕾的*挺。  一阵快感像电流般流遍她的四肢百骸,令她不禁一个激颤。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有口臭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这种感觉太久了,仿如隔世般,又回来了。  钱景升紧贴着她的背,他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一手玩着饱满的浑圆,另一手则往下探索,嫩滑的肌肤,令人爱不惜手。  “啊!”钱心仪咬牙忍住呻吟,全身燃起不知名的火热,她觉得口干舌噪得难受。  他瞧见了她饥渴的媚态,伸手拿起旁边的一壶酒浇在她的脸上,那晶莹剔透的酒液凝在她的雪肤上,娇不胜收。  钱景升舔去她脸上的酒,吻着她的额头,她的眼帘,她的鼻子,然后来到她的红唇,动作细致而温柔,就像品尝着一杯极珍贵的美酒。  她享受着他的爱抚,他的吻,却猛然睁开眼睛,皱眉推开他。他有口臭,她怎么能跟有口臭的人接吻,她总不能都不呼吸吧。  她受不了。  同为古代人,她就没有闻到占士有口臭。  突然遭到拒绝,钱景升满脸不解:“心仪……”  “你可以走了。”她转过身去,语气冷似冰。  “心仪,你怎么了?”钱景升不甘心,逐上前去从后面搂住她。  钱心仪转身推开他,冷漠地道:“如果你不想让大娘知道你来过,马上给我出去。”  女人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欲求不满的钱景升狠狠瞪她,咬牙切齿地道:“钱心仪,算你狠,咱们走着瞧。”  狠搁下一句话,钱景升狠狠甩门而去。  钱心仪茫然跌坐落椅子上,寂寥地抚摸着自己的身体,双目空洞。  她刚才是怎么了?想男人想疯了,她才会引诱钱景升,这可是乱伦啊,她再怎么放纵,也没做过乱伦这等子事。  但在古代,近亲结婚是合法的,而且,在大户人家,和帝皇之后,乱伦也是常有的事,这是秘而不宣的潜规则了。  而她,脑里面装的是现代人的思想,乱伦下产出的孩子畸形的可能性非常高,虽然她有做安全措施,但她还是接受不了这种事情。  刚才若不是钱景升有口臭,她就真的……  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真的是因为她心里的孤独无法排解吗?  寂寞与生命同在,如影随形,如魔附体,深入骨髓,任她如何挣扎,都无力撼动一片树叶。  过了半晌,她漫不在乎地拿起杯子,却发现空了,拿起酒壶,也空了。  桌边,放着一小包待燃的香草,她打开纸包闻了闻,心神恍惚,只觉得舒服极了,烦恼随之都不存在了。  ……  这些天,钱淑芬倒是到祈华园走得挺勤的。  “心仪,干娘今天请你到宫里去赏桂花呢。自从上次见过你以后,她就天天都提念着你。”  又是赏花?宫里的女人好像除了赏花没有什么好做的了。  也难怪,三千个女人争一个男人,铁杵也会磨成针。  她对桂花不感冒,对庄贵妃更不感冒。  “十姐,你代我跟娘娘说声抱歉,大师说我今天不宜出门。”好难想的一个借口。  “大师靠得住,母猪会上树。干娘指定要你一定要去的,你可不能不去哦,不然干娘怪你不给她面子的。”钱淑芬语重深长地说。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从来不怕男人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瞧她说的这么严重,钱心仪也不好再推托,去就去吧,反正又不会死。为了讨好钱淑芬,打好基础将来好接近太子,她也只有认命了。  庄贵妃所住的亮庄殿,钱淑芬并没有把钱心仪带到正殿,而是带到了小湖边。  远远地,就瞧见了湖心亭上,庄贵妃正坐在那里品茗,而她对面坐着个秀气的男子,他很安静地坐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湖里的游鱼。  两个艳光照人的大美人姗姗步入湖心亭,盈盈行礼。  庄贵妃连忙接手,笑容满面:“你们来了?”  “干娘。”  “贵妃娘娘。”  “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这位是我的弟弟庄南生。南生,这两位便是太师府的小姐,钱淑芬小姐,钱心仪小姐。”  钱心仪朝那个眉目清秀的男子含笑点了点头。  庄贵妃将两人拉坐下,微笑道:“我这个弟弟是个很害羞的人,但一表人才,饱读诗书,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工部侍郎了。”  钱淑芬瞧得欢喜,笑道:“庄公子真是前途无量啊。”  庄南生腼腆一抱拳:“小姐过奖了。”  钱淑芬瞧瞧钱心仪,见她神情浅淡,复笑道:“我这个十三妹也不差,她是皇上特封的异姓郡主,现在可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  庄南生望了钱心仪一眼,她的艳丽高贵令他不敢再多看,连忙收回眼神,羞赧地垂下头去。  钱心仪却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果然是一个很害羞的男人,她最喜欢逗这种男人玩了。  庄贵妃精心的安排,她岂有不明的道理。  “心仪,淑芬让我教她做茶点,你在这里帮我陪陪南生,可以吗?”庄贵妃已站起来。  “当然没问题。”她从来不怕男人,只觉得男人有趣,尤其是害羞的男人。  “好了,两位,我们先失陪了。你们慢慢聊,彼此熟悉一下。”钱淑芬满心欢喜地站起来,搀扶着庄贵妃走出湖心亭。  亭子里静了下来,庄南生自始至终都没敢抬头,一双手紧紧地抓着衣袖,却硬是没有勇气看她一眼。  她的美,已经深深地刻在他的心里,这种美只可意会,不可亵渎。  钱心仪漫不经心地道:“你姐姐已经走了。”  “嗯。”他轻声回应。  “喝茶吗?”  “好。”才回答,突站起来,给她倒茶,又将茶点推到她面前,“吃这个,好吃。”  钱心仪慵懒地喝着茶,问道:“你知道庄贵妃为什么安排我们在这里见面吗?”  “知道。因为这里静。她让我们相亲。”  她一问,他一答,显得十分谦逊。  这种男人,哪怕他是未来的储君,她都不要,更何况他不是。  “你喜欢我吗?”钱心仪的问话毫不扭捏做作。  这种话让人怎么说出口,真是难为情。  庄南生的头垂得低低的,轻轻地说了两个字:“喜欢。”但声如蚊讷。  她听见了他的回答,却单手托腮,认真地瞧着他,问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我……”还要再多说一遍?  他抬头望她,她对他展现温柔的微笑,他顿时魂飞魄散,一张小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越来越没格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真逗,男人也会脸红。  钱心仪似乎是玩上瘾了,上身斜倾向前靠向他,嗔怨地道:“你不喜欢我吗?”  “当然不是。”他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因紧张而变得困难。  “那你是喜欢我了?”似是漫不经意,她捉起了他的手。  “嗯。”他点点头。  “你看着我回答我,好吗?”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逗宠物玩好了。  她的话给了他勇气,他缓缓地抬起头,瞧着她姣好的面容,带着风情的神色,一时之间心醉了。  “我喜欢……你,你可以……嫁……给我吗?”分泌过剩的口涎模糊了他的话。  “你说什么?”她笑意更浓了,瞧着他口水都快流到衣服上了。  他不知哪来的勇气,反手捉住她的手,正式说:“我喜欢你!你嫁给我好吗?”  钱心仪拿出手绢,细心地为他拭去嘴角的口涎,他满心期待地瞧着她,在心里已认定她了。  就在钱心仪正绕了一个大弯要拒绝他的时候,突然一阵笑闹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小翠,你快点来追我啊!”非常有穿透力的一个男性嗓音。  “二十王子,别跑……”  先闻声,后见人。终于看见二十王子白衣翩翩地在花丛中奔跑,而一个鲜衣少女在后面追着。  钱心仪脸上的笑容僵住,为什么她每次进宫,都会见到这个不想见的人?这就是所谓的冤家路窄了。  她拿起一杯茶喝,以掩饰她此时异样的心情。  庄南生并未瞧出她的异样,只是久等不到她的回答,心里着急害怕起来,怯怯唤道:“心仪小姐……”  “嗯。”她吃着糕点,漫不经心地应着。  “你愿意嫁给我吗?”他虔诚地注视着她。  钱心仪能感觉到,不止是一道目光注视着自己,她的脸上露出了深沉的笑意。  她的手搭在庄南生的肩上,靠近,再靠近,猝不及防地砸上他的唇,庄南生只觉得脑里一片空白,身体僵化。  明皓原本以为自己对这宫里面多余的人可以视若无睹的,但他错了,她是如此放荡地轻风作浪,他决不袖手旁观。  “二十王子,你要去哪?”  小翠瞧见明皓正往湖心亭走去,而湖心亭里有一对男女正在大胆地偷情。  “皇宫就是给你们这种窑姐给玷污的,难怪越来越没格了。”  冷冷的嗓音自钱心仪和庄南生的头顶传下。  庄南生思绪被拉回,立刻往后直退,站起身就要走,钱心仪却拉住他,将他按回原来的位置,他还有利用价值呢,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去。  坐回原位的钱心仪,抚了一下额前的头发,从容不迫地笑道:“吃不到葡萄的人,都说葡萄是酸的。”  “我们都瞎了眼睛,才会觉得你还能救,原来你已经无药可救了。”  明哥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里,她倒好,在这里招摇过市,勾蜂引蝶。  “大哥莫说二哥。”钱心仪飘忽的眼眸看向走过来的小翠。  小翠轻扯着明皓的衣袖,低声问道:“王子,怎么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男人花心的原因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明皓狠狠地瞪钱心仪一眼,冷声道:“不要问我为什么,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说完,拂袖而去。  小翠莫明其妙地站在原地,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生气,还说……  “二十王子……”她追了过去,她要问清楚。昨晚在床上他对她百般温柔,他怎么能说出如此伤人的话。  亭子里又剩下钱心仪和庄南生,庄南生呆坐着,茫然不知所措,他的唇上,还有着钱心仪留下的味道。  钱心仪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淡淡地道:“如果你觉得我像他所说的那种人,你现在可以走了,我不拦你。庄贵妃那里,我会跟她说,是我配不上你,跟你无关。”  庄南生扳过她的身体,发现她眼中有泪,心疼极了,跪了下地道:“心仪你别这么说,我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你这么美丽,这么优秀,要嫁的一定是天下最优秀的男人。”  钱心仪侧着脸轻叹道:“我要嫁的男人,我不求他荣华富贵,也不求他有高贵品格,哪怕他只是个庶民,只要他真心待我好,我就肯把自己给他。”  “我会对你好的。我会对你负责的,一辈子不离不弃。”虽然是她主动的,但他确实吻了她,他应该负起做男人的责任。  钱心仪才不想听他的海誓山盟,她斜目数着水里的游鱼,淡然道:“你想不想知道我跟明皓王子的事?”  “你肯跟我说?”他当然想知道,只是不敢问罢了。毕竟这是她以前的事,而且人家是王子郡主,他自卑。  “男人长得太俊,一张嘴太甜,就容易花心,什么花花草草不断有哪个女人能忍受……”  ……  明皓直奔出去,小翠追了上去,质问道:“二十王子,你站住!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终于站住,冷冷地瞧着她,道:“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我们玩完了,你明白吗?”  小翠眼里噙泪凝着他:“我爱你!”  “我跟你是不会有感情的。至于有感情的时候是在床上,已经做完了就是再见。”  他捧着她的脸,抹去她的泪,温柔地说:“快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以后我们还是常能见面的嘛。乖!”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暗示她以后还会有机会做王妃?  她知道他最不喜欢女人的眼泪,和不听话的女人,她立刻破涕为笑:“我这就去。”  “去吧。”他潇洒地向她挥挥手。  女人对他来说只是无聊时的消遣,他不会认真,一个小小宫女,又怎么配得起他。  他还在等那个配得起他的人出现,玩女人是一回事,纳妃是一回事,而付出感情又是另一回事。  明哥就是前车之鉴,这世界上没有任何女人值得他付出感情。  想到明哥,他的心里就觉得像压着块大石一般,不知道要怎样,才能令明哥变回以前的明哥。  不知怎的,就走到了国荣殿前。  他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  里面静悄悄的,看不见一个人。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明皓走到屋前,推开房门,明哥果然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桌角摆着的一支蜡烛,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一个蜡雕。  大白天的,要蜡烛来干什么?  “明哥!”  唐宝明回过头去看他,淡然道:“什么事?”  “出去走走吧,陪我出去走走。”屋里昏暗的光线令人郁闷。  “你从不缺人陪。”潇洒的二十王子,身边总围绕着不同的女子。  明哥为什么不明白他的苦心?  要怎样明哥才能回复以前那泰山崩于顶而从容,对世事有一份淡泊的明哥?  “明哥,你的心里是不是还想着那个钱心仪?”天知道他多么不想挑起明哥心里的这根刺,可他不得不这样做。  “不是。”唐宝明回答得十分肯定。  他认识的那个人叫金蜻蜓,不认识钱心仪。  “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你自己。那种女人,根本不值得你为她这样难过。她现在正在湖心亭里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呢。”明皓怒吼。  闻言,唐宝明的脑中一阵模糊,僵成化石。  她做得出来的,她没有什么做不出来。  “我带你去看。”明皓拉着唐宝明的手就走。  他要明哥看到钱心仪放荡的模样,这样他对全彻底的死心。  唐宝明用力挣开明皓的手,缩到墙角下,淡然道:“那是别人的事,与我无关,我不想听,你走吧。”  明皓苦起脸瞧着他,“为什么不去?因为你怕,你怕看见我说的都是真的。”  唐宝明猛然抬起头,目光对准他,斩钉截铁地道:“你以为我在乎吗?不!除了娘亲,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值得我在乎。”  明皓被他冷厉的眼神吓倒了,“明哥……”  “出去吧。”唐宝明又回复淡然的模样,挥了挥手。  明皓很不放心很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出门去。  唐宝明望着那空荡荡的门口,不见人影。  脑里,却不自觉地浮现起明皓说过的话。是啊,他在自欺欺人,其实,他想不在乎她,却做不到。  也许他该如明皓所说的,去将她看清楚,给自己一个交待。  他不再犹豫,走出门后,从后门溜了出去。  ……  唐宝明站在湖边的花树下,一身灰黑色的衣裳,如同他此时的心情。  他痛苦地瞧着湖心亭中的一对男女正在卿卿我我,心里像被鬼爪揪住了。  湖心亭中,一直没有专心说话的钱心仪突然拿起一块糕点凑到庄南生的唇间:“你尝一口。”  “嗯。”庄南生很乐意享受着钱心仪的喂食,温柔地伸手撩开她落在颊畔的发丝,将它拢在她雪白的耳朵后面。  她靠近他,咬住了他的耳朵。  从末与女子有过如此亲密接触的庄南生一惊,连忙躲开。他们才第一次见面啊,这会不会太快了。  好木讷的男人!  钱心仪嗔怪地瞟了他一眼,娇声道:“你怕我吃了你吗?”  “不……不是。”他的眼睛已经中了毒,离不开她的脸,她的身体……  “那就好。刚才我喂了你,现在轮到你喂我。”她眉眼如丝,桃红色的小嘴微微张开,诱惑着他雄性的神经。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老土的问题,没情趣的男人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庄南生意乱情迷,脑子根本就不会思考了,拿起一块糕点递到她唇边。  她摇摇头:“不是这样喂,我要你用嘴喂。”  她的纤纤玉手点在他的唇上,眼眸轻轻敛上。  湖边的花树下,唐宝明徘徊往返,望着远处的一切。  庄南生嘴里含着糕点,凑到钱心仪的嘴边,钱心仪轻轻将嘴,将糕点吃进嘴里,突然夸张地拥抱住庄南生,小脸埋进他的脖子里。  庄南生受宠若惊,只觉得她的娇躯柔软芳香,却不敢逾越半分,一双手停在半空,不知该放在哪里。  “心仪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好老土的问题,没情趣的男人,他只会问这些吗?如果换着别的任何男人,一定会先上了再说。  钱心仪巧妙地转移话题,“我美吗?”  “美极了。”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哪里美?”  “你长得很漂亮。”  这算是什么回答?  “我的皮肤好不好?”她轻轻地问。  “好。像我那小侄女的皮肤。”  钱心仪并不想知道他的小侄女是谁,“那你想不想摸一摸?”  “当然想。”回答得太快,表现得太直接,他觉得自己实在太下流了,又问道:“可……可以吗?”  “当然可以。”钱心仪拿起他的手,将它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温软细滑的触感,真是令人爱不惜手,庄南生只觉得全身火热,鼻血直流都浑然未觉。  “我的嘴美不美,甜不甜?”她的声音魅惑到了极致,听起来双唇似乎都没有相碰,带着丝丝呼气,沙哑而慵懒,充满渴望。  “美……甜……”庄南生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管都快要爆烈了,紧紧地将她纳入怀中,恨不得立刻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这个木头男人。钱心仪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  湖的那头,树下的唐宝明紧紧地握住一朵鲜嫩的红花,揉碎。  他走到树后,恨恨地一拳打在大树桩上,鲜血顺着树杆往下流,滴在那雪花的残花上,形成鲜明的对比。  钱心仪瞧不见唐宝明了,刚才的娇媚与开心全无踪影,慢慢地推开庄南生,捋一把头发站了起来,目光投向湖中的游鱼,苍凉迷离。  庄南生从背后抱住她,沙哑着声音道:“心仪,你真美!”  钱心仪拿开他的手,淡淡地道:“我该回去了。”  就这样?她的话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落脚,浇熄了他所有的欲望。但他没有怪她,她永远是他心中最尊敬的女神。  而她需要的,不是一个尊重她的男人,而是一个懂得她的男人,她不要做一个清高的女神,只想做一个幸福的小女人。  她寂寥地收回眼神,明晃晃地走在走廊上。  眼神不由自主地寻找着那个身影,明知道他不会再出现。  甩一甩被风吹乱了的发,寂寥地仰起头,目光游移不定。  终于,勾起一个漫不在乎的笑意,大步地往外走去。  唐宝明从树后走出来,将手中的树枝用力地抛下湖里。  这一刻,两个人都放弃了。  ……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谁说我要嫁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祈华园  钱心仪独自躺在床上,吸着香草制成的香烟,默默地抚摸着自己的身体。  最近她有些失眠,心里有太多的事情,无法向人诉说。  钱心依最近总不见来,听二娘说是让五娘安排相亲去了。  人人自顾,谁顾得了别人,谁愿意花时间精力去管别人的事情。  她觉得有点冷,缩着肩头坐在床头上。  钱淑芬闯进来,满脸皆是欢呼雀跃,大呼道:“心仪心仪,原来你躲在这里啊。”  钱心仪淡淡地觑她一眼,又漫不经心地抽起烟。  她不知道,现在还有什么事情是能令她感到高兴的。  “你觉得那个庄南生怎么样?”钱淑芬坐落她身旁,兴奋得忘情地拉着她的袖子。  钱心仪还是不回答,只是缓缓地将一口烟吐于钱淑芬的脸上。  突然而来的浓烟令钱淑芬呛着了,令她咳嗽不止,连眼泪都薰出来了。  “心仪,这是什么东西,能吸进肚子里吗?”钱淑芬掩着嘴鼻,敬而远之。  “好东西。你要尝尝吗?”钱心仪半眯着眼睛,饭后一支烟,快活似神仙。  “不,我敬谢不敏。”  “那真是太可惜了。”钱心仪侧过头去,继续吞云吐雾。  被钱心仪打断了话,呆站一旁,自言自语:“我刚才说到哪了?”  突然想起来了,钱淑芬眼睛一亮,道:“你是不是答应了庄南生的求亲,听说庄家准备向爹爹提亲了。”  “提亲?”钱心仪差点被呛着了。  钱淑芬以为她是被烟呛着了,替她拿掉手里的烟掐灭,轻轻地顺着她的背,轻声道:“最好就是我们同一天出嫁。那个日子很好的呢,成亲能夫妻恩爱,共皆白首,早生贵子……”  钱心仪气得直跳起来,打断她的话,“开什么玩笑,谁说我要嫁?”  钱淑芬一愣,瞠目结舌地瞧着钱心仪,好半天才合上嘴巴,找回自己的声音,“心仪,你跟我开玩笑吧?”  “我可没空跟你开玩笑,我怎么可能嫁给那种男人?”钱心仪躺回床上,翻身半躺,燃起一支烟,手腕甩个弧,柔软地一搭。  “庄南生有什么不好的?一表人才,少年才俊,温柔体贴。”  “全让你讲完了,那你怎么不嫁。”钱心仪一只手叉在腰上,另一只手臂倚在床边,两腿摇动着,眼睛斜斜瞟向钱淑芬,白他一眼,唇间香烟轻咬,微微喘息,浮动着一个嘲讽的笑。  “你……”钱淑芬气得七孔生烟,她不停地拍着胸口让自己冷静下来,大声道:“你不要总是出尔反尔行不行?你不想嫁就别答应别人啊,你这样会让我下不了台的。”  钱心仪漫不经心地抽着烟,“我可从来都没有答应过谁什么事情。”  “你还说没有?当天你答应了干娘的相亲,后来你又答应了庄南生的求亲,人家对你神魂颠倒,你别像没事似的。”钱淑芬色厉内荏地大嚷。  “我自始至终都没答应,只是他们自作多情。”钱心仪微微扭动着身体,神情妩媚。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皇上要玩什么把戏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你可把我害惨了,庄家可不是好惹的庄南生的老爹是当朝顾命大臣,总之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钱淑芬大喊大叫,声嘶力竭  钱心仪不厌其烦地挥了一下手,“这件事我摆平好了,你不用操心。”  “摆平,你怎么摆平?”  “你放心吧,我自己跟庄贵妃娘娘说去。”  “你让我怎么放心?就连四王子的婚你都敢逃,我不是你啊,我没有皇上撑腰……”  “你不放心的话,那我现在就去,现在就进宫去面见庄贵妃,这样你满意的吧。”钱心仪扔掉烟踩熄,大步出门去。  留钱淑芬独站在那里,不停地喘息着。  ……  这晚,三十二王子的弥月酒宴,皇上藉此宴请各位皇亲国戚,想必是十分热闹。  太师府当然也在邀请之列,但受邀请的仅是三个人,钱太师、太师夫人和钱心仪,这倒是有点教人吃惊,就连钱心仪都感觉受宠若惊,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受邀皇宴。  华灯初上,三人是坐同一辆马车进宫的,一路无言,皆因太师夫人一直黑着一张晚娘脸,钱宇森谨慎地坐在她旁边,而钱心仪而坐在他们对面,一直望着窗外,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她在想,为什么大多数的男人都怕老婆?  如果将来她的男人也这么怕她,她会高兴吗?答案一定是不,如果她的男人怕她,她只会觉得可悲。  只有真正能与她抗衡的男人,才配得上她的爱。  到了宴会场,太师夫人就拉着钱宇森到处与一群皇亲打招呼,根本就没当钱心仪是存在的。  钱心仪在一旁看着那些闲聊着的人,灯火映照间,每个受邀的人脸上都带着喜悦与骄傲。  她只觉得无聊,古代的宴会,除了吃吃喝喝聊聊,就没什么好玩的了。  皇上还没来,所以气氛才会这般从容。  她不明白皇上为什么邀请她?难道就是为了她曾救过他?她不知道,记恩太麻烦了,记仇还差不多。  正想着,突然一个鸭公似的声音低声说:“绛雪郡主,皇上有请。”  皇上要玩什么把戏?  钱心仪猜不透,但她必须无条件地接受君令。  ……  第一次走进长歌殿,钱心仪以为自己走进了一个金矿中,视觉灿烂至极,与《满城尽带黄金甲》有得一比,不同的是,这里用的全都是真的黄金,拍电影用的,都是假的。  “第一次进来这里的人,都会有些不习惯。”一个很轻柔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皇上。”钱心仪微微屈膝。  “你可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到这里来的。”唐玄厚认真地打量着钱心仪,她今晚只穿了一身月白色衣裳,显得十分朴素,但与她那吹弹可破的肌肤相得益彰,清丽脱俗。  钱心仪点点头,目光流转,瞧着四周富贵得令人窒息的景致。  “你知道朕今天晚上为什么请你到这里来?”  “皇上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  “朕知道你一直想方设法接近太子,可一直没机会。今天晚上,你的机会就来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一阵骚动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一切但凭皇上吩咐。”  唐玄厚的长指勾住钱心仪的下颔,略略抬起,露出了笑意,“凭你的姿色,太子又怎么能逃得过你的掌控。”  “我对自己的姿色一向很有信心。”钱心仪笑意渐浓。  唐玄厚一时看得入了神,后宫里不乏美女,但这种娇媚,钱心仪绝对是独树一帜的。  这时,一旁的太监道:“皇上,时辰到了。”  唐玄厚这时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失态,尴尬别开脸道:“走吧,宴席要开始了。”  两人一前一后,步出了长歌殿。  ……  “皇上驾到!”  随着太监的一声长喝,皇上出现在宴会场上。  众人连忙跪下,三呼万岁。  钱心仪跟在唐玄厚身后,瞧着这浩大的场面,自己也沾了皇上的光,感觉拥有至高无上的身份地位实在是一件愉快的事情,难怪这么多人争着往上爬。  那个贱丫头竟然就站在皇上的身后,太师夫人的眼都红了,而钱宇森却正相反,他会心微笑,女儿和皇上的交情不错,那他做起事情来,就方便多了。  庄贵妃知道钱心仪也在受邀之列,特意把庄南生也带了来,想为两位年轻人多造一些机会。  此刻,庄南生的全副心思都已在钱心仪身上。  “众位平身。”  皇上入座,然后众位皇亲才纷纷入座。  钱心仪并没有随皇上坐上主位,而是坐到了离主位最远的位置。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十七王子和二十王子大步流星走进来,两人浑身散发出耀眼的霸气,英俊的脸庞,桀傲的双目睥睨着。  底下一阵骚动,有些人已起身相迎。  “参见父皇!参见祥嫔娘娘!”明皓拉着唐宝明行礼。  好难得才把明哥拉到这种场合来,明哥再不出房,恐怕头上要长蘑菇了。  明哥不喜欢这种别人趋之若鹜的场合,不喜见到皇上和各位皇妃,就连行礼都显得是那么勉强。  唐玄厚只是淡然地瞧了这两个儿子一眼,那眼神跟看一个普通人无异。  若不是为了明皓放心,唐宝明是绝对不会来这里受人白眼。  “去坐吧。”  两位王子退下去,前面的座位已经坐满了,也没有人打算给两位可有可无的王子让座。  两位王子唯有坐到最后去,才刚落座,便瞧见了对面端坐着的清丽出尘的钱心仪,她的脸上带着如缕春风般温和的笑。  明皓知道这是个小形的宴会,却没想到钱心仪竟也会在受邀之列,一时吃惊不已,差点跌倒,幸好唐宝明眼明手快扶住了他。  唐宝明也瞧见了钱心仪,却显得平静,就像根本就没瞧见她。  皇上喊开席,宫女们列着整齐的队伍上酒菜。  钱心仪身后还剩下一个空位,庄南生放弃了前面的好位置,坐到了钱心仪旁边的位置去。  庄南生满心欢喜地瞧着钱心仪,轻声说:“心仪,你今天很漂亮。”  “嗯。”钱心仪漫不经心地应着,眼睛瞬也不瞬地瞧着桌上的银杯,杯中的酒里,映照着天上的新月。  “心仪,你喜欢吃什么?”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堕落的天使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自从钱心仪以后,庄南生就变得活泼开朗多了,也懂得没话找话说。  “随便。”一个男人怎么这么多话?钱心仪不禁蹙眉。  庄南生很殷勤地给她倒酒,给她添食,钱心仪也不拒绝,只是默默接受。  “你说我什么时候去你家提亲好呢?”庄南生鼓起勇气说。  钱心仪被酒噎到了,她强忍着,才没有当众喷出来,却掩住嘴咳嗽不已,小脸憋得通红。  庄南生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柔声说:“小心点,别喝得那么急。你没事吧?”  钱心仪感觉好些了,抬起眼时,看到对向那一道射向她的清冽眼神。  那眼神与她对望交错时,有丝慌乱和疼痛,但他没有避开,而是更勇敢地看着她。  他为什么要避开呢?他又没做亏心事。  想不到,他们再见面的时候,竟然是在这种场合。  这时,助兴的歌舞姬已纷纷上场,放声高歌,尽情舞蹈。  得不到答案的庄南生,又重复地问了一遍:“你说我什么时候去你家提亲好呢?”  钱心仪仍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举起酒杯凑到他的嘴边,撒娇道:“把它喝了。”  庄南生二话没说,就把酒喝了下去。  席间,明皓由头到尾都是一副清淡温和如水的微笑,就像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温文尔雅,玉树临风。  有时,看到明哥带着伤痛的忧郁时,他会微微发怔。或者他真的错了,他不知道把明哥带到这里来的,那他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唐宝明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低头喝酒,时而瞧她,时而微眯眼,时而发怔。  为什么疼痛?难道是因为她吗?不,就算他是为了一个女人,那也是一个叫金蜻蜓的女人。  于是,钱心仪又漫不经心地喝起酒来。  她与庄南生,一杯又一杯地喝着,旁若无人地谈情说爱,开怀大笑。  喝的酒的她,就像一个堕落的天使,小脸酡红着,水漾的眸子迷蒙,就连唇瓣间逸出的话语,都充满了魅惑。  庄南生有了几分醉意,突然站了出来,跪在众人面前。  顿时,所有的歌舞姬都停了下来,吃喝的,聊谈的,也都停了下来,一时间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皇上,臣庄南生有一事请求。”  此话一出,庄太傅、庄夫人和庄贵妃俱是一惊,庄贵妃猛给他使眼神,要他不要在皇上面前乱说话。  现在的庄南生,满心满脑只有一件事,对于别人的提醒,他已看不进去了。  唐玄厚今天的心情颇好,这位庄侍郎刚才与钱心仪在席间的亲密,他都看在眼里,钱心仪的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他还未能猜透。  “你说说看。”唐玄厚深邃的眼神瞟下殿。  “微臣庄南山斗胆恳请皇上赐婚,将绛雪郡主赐于微臣。”庄南生趁着醉意壮胆,将自己以往想做而不敢做的都做了。  庄贵妃这一惊可真是非同小可,弟弟变得这么勇敢,有喜也有忧,喜的是他终于不再害羞懦弱,忧的是他如此鲁莽,要是冲撞了皇上……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男未婚,女未嫁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她的眉头还没下,担忧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皇上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怒喝道:“庄南山,你好大的胆子,你敢这样求得朕的绛雪郡主的赐婚,你这是不尊重朕,也不尊重绛雪郡主。”  庄南山吓得脸如死灰,身体抖得如寒风中的枯叶。  庄家的所有的,都吓得脸色苍白,而其他的人,包括钱心仪在内,都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  气氛变得局促起来,庄贵妃走出席跪下,道:“求皇上恕罪,原谅庄南生年少无知,回去妾身一定好好管教他。”  唐玄厚突然哈哈大笑,弄得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唐玄厚笑道:“庄妃你太紧张了,朕又没说要治他的罪。”  “皇上……”庄贵妃不解地仰视着他。  唐玄厚朗声笑道:“庄侍郎与绛雪郡主,男未婚,女未嫁,他们都有婚嫁的自由,只要绛雪郡主自己同意这门亲事,朕自当做这个月老。”  他轻轻松松,就将问题抛给了钱心仪,一时间,他成功将所有的目光都转移钱心仪的身上。  反正钱心仪都做惯了坏人,也不在乎再多做一回。  她缓缓地从座位上站起,走出去。  柔和的灯光,柔和的晚风下,她衣袂飘飘,袅袅娜娜,头顶简洁束发,后面的头发披散着,裙摆轻轻摇曳,如仙女下凡。  唐宝明的心紧起来,一只手紧紧地握着银杯,手指关节透明得隐约可见。  明皓捉住他的另一只手,低声喊道:“明哥,阻止她做这种蠢事。”  阻止?他,可以吗?  他不能,也不会。蠢的人不会是她,而是他。  唐宝明不动声色地瞧着。  钱心仪走到唐玄厚面前,大声道:“我不同意这桩亲事。”  众人一阵唏嘘,那些男性的皇亲一个个都目光炯炯,庆幸自己可能还有机会。  “为什么?”庄南生脱口问道。他忘了礼仪,忘了一切,眼中只有她。  “说得太白就没意思了。”钱心仪冷冷地回眸瞧他一眼。  庄南生脑子转不过弯来,他大喊道:“心仪小姐,你别开玩笑了。你快跟皇上说,你愿意嫁给我,说你那天说过的话。”  “我那天说过什么?我全都不记得了。”钱心仪的语声冷冷淡淡。  “你那天答应我要嫁给我的……”  钱心仪冷冷地打断他的话:“庄公子,你如果没有镜子,我借你一把镜子,瞧瞧你自己现在的模样,我答应嫁给你,你配吗?”  “心仪小姐,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你答应过……”庄南生走上前去,扯着钱心仪的衣服,要问清楚。  庄贵妃连忙上前去拉开他,低斥道:“南生,够了!你还嫌丢脸丢得不够吗?回去。”  走到钱心仪身旁时,她恨恨地瞪了钱心仪一眼。黄蜂后尾针,最毒女人心,钱心仪今天给她的耻辱,她都记住了。  庄南生被庄贵妃拖开,脑子里的意识一点点清晰,酒意全消,钱心仪的每一句话,像一条条鞭子烙在他的身上。  他突然挣开庄贵妃的手,奔上前去捉住钱心仪的手,声嘶力竭地大喊道:“你为什么要欺骗我的感情?你为什么要耍我?为什么……”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女儿家的娇态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皇上若宠这种女人,是皇上的福气。  可庄贵妃曾经非常得宠,但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一代新人换旧人,现在,她已经心如止水。  “干娘,这位是十三妹心仪。”钱淑芬兴奋地把缩在身后的钱心仪拉上前。  钱心仪微低螓首行礼:“见过庄妃娘娘。”  “你就是皇上新册封的那位绛雪郡主?”庄贵妃的语声和她的眼神一样柔和,如春日的阳光,给人以温暖。  “是的。”钱心仪仍谨小慎微地回答。  “我还听说你两次拒了四王子的亲事?难道你觉得四王子配不上你吗?”庄贵妃的话锋一转,变得凌厉起来。  钱心仪倒抽了一口凉气,力持平静地回答道:“是我自觉配不上四王子,从未敢有非分之想。”  庄贵妃冷冷地瞟了她一眼,将茶杯放到旁边的桌子上,缓缓道:“你可是心中有对象了?”  “没有。”  “那让本宫给你介绍个对象,你觉得如何?”  钱心仪温顺的看了她一眼,一丝惊讶浮上脸庞,随即收敛起表情,微笑道:“娘娘对我好,我不胜感激。但我尚有三位姐姐在上未嫁,我又怎么敢爬她们的头。”  “你真是个懂事的姑娘,可好男人可不等人,先相着嘛,到时候见到人,我怕你会迫不及待想嫁呢。”庄贵妃雍容轻笑,妩媚美丽,原来她刚刚的冷厉都是装出来的,她其实是个非常平易近人的人。  钱淑芬一旁插话道:“那十三妹的终身大事,就有劳干娘多多费心了。”  “这么聪明漂亮的姑娘,那个娶着她就有福气了。”她感觉眼前这个女子的眼神,跟她所见过的女子都不一样,聪慧得狡黠,忧郁得带点深沉,慵懒得带点逍遥……还有总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感觉。  钱淑芬故作生气地噘起嘴道:“干娘,你这么说,也不怕我吃醋。”  “你啊,都快嫁作人妇的人了,还这么不正经。”庄贵妃戏谑地笑道。  “干娘,你笑人家。”钱淑芬跺跺脚娇嗔,双颊发热,露出女儿家的娇态。  提起这个,她的心里甜甜的,从她三岁第一次看到太子时,她一直梦想着自己能嫁给太子,做他身边的女人。  庄贵妃焉能不知她的心事,看到她满心欢喜憧憬,也不忍扫她的兴。只有后宫的女人,才会明白这个中的甜酸苦辣,外面的人挤破了头都想进来,进来的人想出去却再也出不去。  三个女人在御花园里游园聊天,钱心仪对她们所谈的什么女工啊相夫育子啊这些东西一点都不感兴趣,但她必须装得很肤浅,这样才能合群,她们才会把她当朋友。  在亭子里一直坐到夕阳西下,庄贵妃平时深宫寂寞,一下子有两位女子相伴,三个女人一时还不热闹得像市集一般。  “你们跟我一起去给太后请安吧,太后一定会喜欢你们的。”庄贵妃拉起两人的手,越看越喜欢,真想把她们都留在身边。  “真的?我们真的可以见到太后吗?”钱淑芬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我当你是姐妹,可你却当我是垫脚石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你太过分了!”钱淑芬怒着脸,就要打她。  钱心仪捉住她的手,意兴阑珊地说:“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你是个淑女呢。你看,有这么多人在看着你呢。你可别这么冲动。”  钱淑芬回头一看,外面果然围了一堆好事之人,她怒喝一声:“看什么看,有什么了看的,滚出去!”  钱心仪不再理她,走进屋里梳头,一梳梳到尾,十分悠然。  钱淑芬跟着奔进来,娇喝道:“钱心仪,你不要以为我会是庄南生,我才没那么笨,被你利用。庄南生现在被革了职,干娘一家气得七窍冒烟,你现在高兴了?”  钱心仪往脸上扑着粉,悠悠道:“我不高兴。但我并没有让他那样做。”  钱淑芬继续大喊大叫,声嘶力竭:“你根本就没打算嫁给他,当初为什么又要给他希望?你就是想利用我来接近太子,你的目的是太子,对不对?”  “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我无所谓。”别人在乎的,并不代表她要在乎。  “你这个贱人!”  钱淑芬无法忍受自己被无视,夺过钱心仪手里的水粉,手一扬,就酒了满屋粉儿飞飞。  钱心仪掩住嘴,不再跟她玩下去,起身出门去。  钱淑芬拉住她:“你今天若不给我一个交待,别想走。”  钱心仪哪里肯听她的,冷淡地道:“放开我,别忘了,你是个淑女。”  “淑女又怎么样?淑女今天就要揍你,不然你以为我好欺负。”其实钱淑芬根本不会打架,除了打耳光,别的她都不会。  钱心仪再一次捉住她的手,气焰更加高涨:“你不是我的对手,别白费力气了。你想要什么,就得凭自己的本事去拿,没有人会可怜你。”  她应该不会不知道十五妹的教训,被打一顿是小事,但钱心仪打起架来,可以连命都不要的。她有皇上御赐的金牌顶着,杀了人都可以免死,别人可没有那么好运了。  钱淑芬虚弱地反抗着,终于流下了泪,悲嘶道:“我当你是姐妹,可你却当我是垫脚石,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你穷紧张什么,我抢了你的东西了吗?没有嘛。”钱心仪看见她的泪,嘴角微微浮动着一个嘲讽的笑。  她眼神如轻烟漫卷,在门口软软向后一靠,又斜斜一倚……  钱淑芬继续委屈地叫骂:“你没有良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说什么呢?”一个声音不疾不徐地从远处传来。  钱淑芬回头一看,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太子,连忙迎上前行礼:“参见太子爷。”  钱心仪只是在原地微微一福:“太子爷吉祥。”  太子直越过钱淑芬,走到钱心仪面前,怜惜地说:“心仪免礼。”  钱心仪一双漂亮的眸子正闪着光芒,无限娇羞地望了太子一眼,又赶紧垂下头去,低声道:“太子爷怎么来了也不通知一声,好让我出去接驾。”  “怎么,不欢迎我?”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怨恨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他正瞬也不瞬她,她有一张如温玉般晶莹细致的脸蛋,细细的柳眉,水亮的杏眸儿,水灵般的气质,妆点出尊贵柔弱的气质,真是个倾城的美人儿,他怪自己怎么没早一点发现呢。  “当然不是。你一来,我这里就蓬荜生辉,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钱心仪明眸儿眨着,唇边轻泛着盈盈笑意。  太子爷拉着钱心仪进屋去,却看见屋子里的空气满是水粉的味道,问:“怎么回事?要新装房子吗?”  钱心仪娇笑:“太子爷真会说笑,只是不小心碰倒了一盒粉,让下人打扫一下就好了。不如我们到院里去坐坐吧,院里的空气好。”  两人并肩往外走,低声说话大声笑,惹来旁人好羡慕。  钱淑芬仍站在原地,敢情自己被人当透明的了?  她追上去唤道:“太子爷,我是淑芬。”  太子爷只看了她一眼,并不记得自己曾认识这号人物。  钱心仪哪会不知道男人的心思,美女在前,就算是亲娘都不会记得。她好心地说:“太子爷,这位是我的十姐,也是你即将过门的小妾。”  钱淑芬点头一笑:“太子爷,初八就是我们的婚期。”  太子爷眉头一皱:“这亲事谁定的?推了。”  钱淑芬一惊,她怎么能让自己的幸福凭他的一句话就毁了,大声道:“怎么能说推就推,这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大事,是皇后娘娘定的婚。”  太子爷冷冷地道:“是母后定的,那我自己跟母后说去。母后若喜欢你,就让她娶你好了。”  钱心仪并不是想要拆散任何人的幸福,不是要她不知道,就让别人也不能开心。对于庄南生,她是无心的,对于钱淑芬,她是无意,她只是想接近太子爷。  总有一天,钱淑芬会明白她,先别说太子爷谋反,将来会如何,就拿现在来说,他是个喜新厌旧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根本不值得任何女人为他付出真心。  她是没有资格说别人,因为她自己更不值得别人托付真心。  “我不同意。”钱淑芬在他们身后大声抗议。  “那是你的事情,不必跟本太子报告,还有,别打扰本太子的雅兴,否则,后果自负。”  太子爷冷冷摞下一句话,与钱心仪把臂并肩,双双离去。  钱淑芬怨恨地望着那两个背影,心里暗暗发誓,她要把失去的统统夺回来。  ……  太子爷生性风流,健美的外表,有学识,谈吐不凡,这些都吸引着一群狂蜂浪蝶。  从他的一举一动,就可以瞧得出,显然是个占惯上风的主儿。  “这里真漂亮,景美,人更美。”太子爷原本那黑瞳,如今更添了一抹如火的鲜明。  “一般般吧,跟太子宫相比,可就逊多了。”钱心仪淡淡地说。  “如果你喜欢,太子宫的大门随时为你打开。”他每说一句话,就瞧她逼近一寸,激烈的口气尤其灼人。  钱心仪颠簸了下身子,被他那双湛黑色的眼睛锁住了视线,动弹不得。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征服这个聪明的女人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那心仪就多谢太子爷的盛情了。”她故作不懂他话里暗藏的意思。  他健臂一伸,将她困在墙边,狂妄地说:“我要你和我成亲,成为我的人。”  “这……”钱心仪屏住呼吸,一任他强妄的气息逼上肌肤,“你推掉十姐的亲事,难道就是因为我吗?”  “可以这么说。”其实他并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如果这是她的光荣,他会顺着她的意思。  “不,我不能。”钱心仪喊出声,却退无可退。  “为什么?是我令你痛苦了吗?”他火了,眼中灼热到令人无法迎视。  “我不想成为罪人啊。十姐会怎么看我,家里的所有人会怎么看我,外面的人会怎么说我?”钱心仪用力摇头。  “有本太子在,谁也不能动你。”他勒住那不足盈握的腰,盯着她绝美的容颜,口中的话语不容任何妥协的余地。  “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钱心仪咬着下唇,娇怯怯地低下头去。  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更是令人心动,他的大手轻轻地抚上她的脸,情不自禁地道:“你真美,我的心仪。”  语气缓缓的,轻轻地,柔柔的,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品尝她那朱唇的甜美。  就在他吻下时,钱心仪却别开了脸,太子爷恼了,他吻她,是她的荣幸。  钱心仪纤细的玉手抚着他的脸,温顺地道:“太子爷,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游戏的人,当然清楚游戏的规则,太容易得到的东西,通常不会有人珍惜,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她可不想成为第二个钱淑芬。  太子爷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看着她在娇俏的生动面容,他知道,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人。  他愿意花这个心机去征服这个聪明的女人,这将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他捉住她的手,低吐着爱语:“我愿意等,你注定是我的人,等着当我的妃吧。”  游戏才开始呢,以后就不愁会无聊了。  ……  这天,钱心仪在外面到处闲逛,一个长衫汉子走上来,低声说:“郡主,皇上请你进宫,马车已经备好了。”  皇上真是神通广大啊,他知道她今天会到这里啊,连马车都备好了。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她脑里出现,能当皇上的绝对不会是笨蛋,他又怎么会真的信任她会为他办事,所以,她被人跟踪了,她的一举一动,都尽在唐玄厚的掌控中。  她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的,那就不逃,乐于享受好了。  遇到一件事,如果你喜欢它,那么享受它;不喜欢,那么就避开它;避不开,那么改变它;改不了,那么接受它;接受不了,那么就处理它;难以处理,那么就放下它。  长歌殿中,皇上已经在等着。  太监将钱心仪带进殿内,便退了出去,殿内,只剩下两人。  “皇上突然召心仪来,不知是什么事?”钱心仪直奔主题。  “朕听说你最近和太子走得很近。”唐玄厚眼眸深沉地瞧着她。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爱上这种权力感觉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皇上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钱心仪眼角泛着浅笑。  “朕要你嫁入太子宫。”半是命令的语气。  钱心仪愣了一下,这就是皇上今天召她觐见的目的。  她漫不经心地说:“这件事以后再说吧,不急。”  “你唯有做太子的女人,才能更清楚他的动向。”  “现在这样,也一样。如果一旦进了太子宫,反而没有那么方便,而且,通常聪明的人,最提防的,都是身边的人,而非外面的人。”  唐玄厚用赞赏的目光瞧着她,钱心仪心里暗暗得意,自己这一番话说得真是慷慨激昂。  他眼眸一眯,冷笑说:“你说了一大堆,无非是不想嫁入太子宫,你到底是为了朕,还是为了其他?”  “当然是为了皇上,当然,也是为了我自己。”她没必要为自己戴太高的帽子。  唐玄厚满有深意地瞧她一眼,幽幽道:“不是为了老十七?”  闻言,钱心仪的心里暗暗吃了一惊,唐玄厚居然连这种事都调查清楚了,真是神通广大啊,看来,他是在她身上压了重注。  心里波涛汹涌,但表面上她却不动声色,“我跟他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别人要自作多情,我也没有办法。”  “好!非常好!干净利索,实在是巾帼不让须眉。”唐玄厚龙颜大悦。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谢皇上夸奖。”  唐玄厚走下殿,拉起钱心仪的手,和悦地道:“走,陪朕到外面走走。”  “可是皇上……”  他摸摸她的头,温柔地笑道:“现在你是朕最疼爱的绛雪郡主,谁敢说闲话。”  “说得好。”她亲昵地倚在唐玄厚宽大的肩上,意气风发地与他同步而行。  她有种感觉,皇上对她似乎特别好,她真怕知道会爱上这种权力感觉,从而堕落。  什么时候起,她也会怕堕落了?呵呵!她心里自嘲的笑笑。  ……  深夜,钱心仪倚在床上吸烟,盯着床前头的蜡烛看。  床头柜上有酒、点心、装满烟蒂的烟缸。  她想着近来发生的一切,还有她身边的人,但无论想到谁,她都只有难过,她伤害了很多人,还有她正在伤害的,还有她以后会伤害的。  她后悔?不,她不后悔,人是应该往前看的,她的一万个可能在她的明天,而不是她的昨天。  吐出一个烟圈,她收回视线,寂寥地偏着头,丢掉烟蒂,拉上被子,头嵌入软枕里,有了睡意。  窗前传来微弱的响声,她听到了,却又故作没听见。  是占士吧?她就知道他一定会忍不住来找她。  其实,她的心里不是不想见占士的,只是,倔强的她不愿意承认自己曾经的过错,她放弃占士,不会是错的。  窗子突然开了一线,一个身手敏捷的人跃了进来,一下子就蹿到了床边,钱心仪猛然睁开眼睛,便看到一个黑衣蒙面人正举起刀劈向她。  “救命啊!”她大喊一声,往床里面滚了进去。  黑衣蒙面人一刀劈了空,另一刀补上,钱心仪往外一滚,侥幸地躲了过去,他拿起被子,向黑衣蒙面人撒了过去,蒙住他的脸,自己趁机逃走。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没有不贪心的人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门关得太紧了,她一下子没能打开,黑衣蒙面人已丢掉棉被,追了上来。  钱心仪越是紧张,就越是打不开门,眼看黑衣蒙面人的刀就要砍向她,她吓破了胆,大汗淋漓。  她死定了!  可就在这时,黑衣蒙面人的刀突然奇迹般地断有两截,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两名侍卫擒住。  死里逃生,钱心仪心有余悸,粗重地喘着气,胸膛不住起伏。  幸好皇上派了两名武功高强的大内侍卫暗中保护她,才令她逃过一劫。  “郡主,怎么处置这个人?”其中一名侍卫问。  钱心仪冷冷地觑了黑衣蒙面人一眼,扯下他的蒙面巾,那是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目光透着重重的杀气。  “是谁指使你来杀我的?”钱心仪悠悠地问。  黑衣人用力别过头去,视死如归,“你杀了我吧。”  钱心仪蹙起眉头来:“你不怕死?”  “做我们这一行的,就是将头系在裤腰带上,随时都准备回老家的。”黑衣人冷冷回答。  “看来你是没有子女,也没有爹娘了。”钱心仪眼波流动。  黑衣人瞧了她一眼,被她的美貌所惊艳,却同时有了警惕,硬声道:“你休想从我口中问出任何线索来。”  真是一个顽固的人。钱心仪不怕一个冷冰冰的人,却怕一个不怕死的人。但她不相信,一个杀手会没有贪念。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贪心的人。  “你做杀手,无非是为了钱,如果我给你双倍的价钱,你觉得如何?”钱心仪挑起眉毛,黑眸瞬也不瞬地看着他。  “我是不会出卖雇主的。”黑衣人说得斩钉截铁。  “任何人都有一个价钱,你开个价吧。”这句话钱心仪听得实在太多了,但说这句话,却是第一次,原来是这么痛快的。  但黑衣人听了,却有种被侮辱的感觉,他怒道:“我是讲职业道德的,不要以为有几个臭钱就能买到一切。”  钱心仪轻轻拍着他的脸,微笑道:“很多人都喜欢把自己说得很清高。”她突然刮了黑衣人一个耳光,在他脸上吐唾沫,怒叱:“我呸!说得清高的,还不是想讨个好价钱。”  受了极大侮辱的黑衣人,怒火在他的眼中燃烧,“我真是低估了你这个女人。”  “不不不,不是你低估了我,是你的买家给你佣金太少。要是他告诉你,我身边有皇上派来的大内侍卫保护,就不止你现在这个价钱了。”  黑衣人的目光闪动,显然是听信了钱心仪的话,心里不由得又怒又恨。  钱心仪火上浇油,娇笑说:“你为他这么全心全意地卖命,他却把你当猴子耍,连我都替你感到不值。”  “可恶,那个贱女人,竟然敢耍我。”黑衣人被她煽动得怒火中烧。  是个女的?钱心仪最近得罪的女人可真不少,太师夫人狠毒,但她不会找个这么逊的杀手;庄贵妃……她还不至于想要她的命吧;算来算去,也唯有钱淑芬了,记得王家卫的一句台词是很有哲理的――任何人都可以变得狠毒,只要你尝试嫉妒。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奸人当道,人才凋零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是钱淑芬?”她问。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是太师府里面的女人。我虽失手了,但她还是会找其他人来杀你的。”  钱心仪勾唇一笑:“想我死,恐怕不容易,除非是我自己不想活。”她冷笑一声,挥手道:“将他带下去,给我好生招待。”  有时候,你无害人心,人有害你意,生活在这种复杂的大环境中,每个人都必须是步步为营。  ……  近来,边境牧民与邻国屡屡发生骚乱,双方有所死伤难免。大泽国凭着人强马壮,寻衅生事,要本朝派一名重将到那边去商议一个解决的办法。  大泽国的信中还提到,可察汗王十分欣赏四王子春华的才华,如果是春华前往议和,特别优待,恭候四王子的到来。  这是太子爷和钱太师的阴谋,四王子手握重兵,若此一去,只怕可察汗王不会轻易让他回来。  但若不去,惹怒了大泽国,发兵牡丹国,那百姓便要受战乱之苦。  牡丹国这些年都处于太平盛世,却也因此疏于军事,重文轻武;而大泽国却相反,屡屡恃强凌弱,侵扰周边国家,弄得天下怨声载道,现在又看准了牡丹国这块肥肉。  唐玄厚接到信后,立刻召来四王子商量。  “父皇,儿臣不能去。儿臣要守在京都,守着父皇。”太子的阴谋,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不说出来罢了。  太子现在只是太子,没有实权,但营私结党,一旦四王子手里的兵权旁落,最后一定都会落到太子的手里。  太子不除,后患无穷。  “可若真和大泽国打起来,受苦的还是百姓啊,而且他们人强马壮……”作为皇上,他却一点信心都没有。  “父皇,让儿臣再想想吧,或许会有其他办法。”  奸人当道,人才凋零,看似是一个太平盛世,其实是内忧外患,摇摇欲坠,还能有什么办法?  消息在皇宫里传来,立刻引来一片混乱恐慌。那些平时安逸惯了的人,都怕打仗会令他们失去所有,还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总以为凭着他的几根手指头,就能推倒嚣张的大泽国……真是众声不一。  早朝上,过半以上的大臣都赞同让四王子去议和,这更令唐玄厚无可奈何,只推说身体不适,早早退朝。  ……  长歌殿  唐玄厚的心情烦乱,在殿内不停地踱步,却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外面一阵吵闹。  “我要见父皇!”  “皇上有令,不见任何人……”  太监没能拦住,唐宝明冲进了殿,太监紧跟进来:“十七王子,你不能进……”  唐玄厚瞪了太监一眼,道:“你出去。”  “是。”太监垂首,退了出去。  唐玄厚淡淡地觑了唐宝明一眼,淡然道:“你找朕有什么事?”  如此冷淡的语气,令唐宝明的心都凉了,他道:“父皇,请准我代替四哥去大泽国议和。”  闻言,唐玄厚的脸微微变色,打量着这个他从不在意的儿子,讶然道:“别人都避之不及,你为什么要去?”  谁不知道,虽是议和之名,但大泽国乃野蛮之地,随便杀人可不是什么新鲜事。就上个月,洛洛国的太子就在大泽国皇宫死于非命,洛洛国也只有忍气吞声,根本不敢追究。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弱肉强食的世界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我去总比四哥去好。我走了,没有会牵挂,我死了,没有会伤心,四哥就不一样了,四哥若有什么事,大家一定都会很伤心的。”  他语气恬淡,神情全无,但听在唐玄厚的耳里,却是那么悲痛,仿佛他在向他控诉他的不公平。  他的父皇在痛苦吗?唐宝明觉得很讽刺,他又道:“求父皇恩准。”  他不是为了国家,不是为了百姓,不是为了父皇,更不是为了四哥,他是为了他自己,他觉得好闷,不想再待在这个皇宫,甚至不想待在这个京都,这个牡丹国,他想换一换环境,换一种心情生活。  “既然你有这个心,朕应允你便是。”这是唐宝明对他的第一个请求,却也是他当前尴尬景况的一个解决方法。  ……  十七王子唐宝明要到大泽国去议和,这个消息一出,很快便传遍了京都的街头巷尾,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新话题。  而钱心仪还在努力的接近钱宇森和太子爷,想从他们身上找到谋反的线索。  这天,钱心仪又来到书房,正在翻书时,听到了外面两个丫环的对话。  “珠儿,你听说了吗?四王子可以不用去大泽国了。”  那个叫珠儿的高兴得跳了起来,道:“真的吗?那太好了。听说大泽国的人茹毛饮血,很恐怖的。洛洛国太子就被人吃了心脏。”  “是啊,太恐怖了。你说十七王子为什么会自愿去那种地方?”  顿时,钱心仪的心沉到了谷底,皆因那个名字。  珠儿接着道:“真是可怜啊。听说不是议和,而是做人质,去了很有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哎,想不到生在皇家也这么悲哀……”  那声音突然住了嘴。  一个男声道:“你们俩在这里做什么?”  “太师……我们先去干活了。”两个丫环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走。  钱心仪从书房里迎了出来,甜声呼道:“爹,你回来了。”  “是心仪啊。”钱宇森疲惫地走进室内,坐了下来。  “爹,你很累吗?我给你捏捏造背。”钱心仪站于他身后,给他揉捏起背来。  他顿时觉得轻松了很多,舒服得呻吟出声,惬意地道:“心仪,还是你乖。”  “爹要是喜欢,以后心仪都给爹按摩。”  “真乖。”  “爹,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钱心仪含蓄地试探问道。  钱宇森叹了一口气,他确实是有烦心事啊,本来以为可以借大泽国之手灭掉四王子,却没想到突然跑出来个十七王子,打乱了他的一切计划。  “爹,听说那大泽国的人十分凶残,是不是真的?”她的尾音微微撒起娇来。  “小孩子不用知道这些。”他举重若轻,避而不谈。  “我不是小孩子。”  “你在爹的眼里,永远是小孩子。”  这样一句平淡的话,却温暖了钱心仪的心。  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又重新揉捏,轻轻的,柔柔的,她漫不经心地道:“那么恐怖的地方,十七王子为什么还要去?”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毛遂自荐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钱宇森喃喃道:“他是不应该去,可是这件事皇上已经定了,恐怕没有人能令皇上改变主意了。”  “这个十七王子是不是傻的?”  “谁知道,可能是想引起皇上的注意吧,不过他赌大了,他在赌自己的命。”他的要的人要不了,不想要的人偏偏自己撞到刀口上。  “不是议和吗?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野蛮的人,从不按理出牌。”钱宇森还在为那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婉惜,想不到百密一疏。  钱心仪想着钱宇森的话,手心直冒冷汗,他们原本是想藉此除掉四王子的,这次唐宝明自己撞到枪口上去了,他真不知死活。  她从不觉得他爱国爱家,甚至,他对自己的父亲是怨恨的。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他真的烧坏脑子了?  他要死,也不要让她知道嘛。  想到他可能会死,她就觉得心里难受。  钱宇森察觉她不对劲,抬起头来,便看见她脸色苍白,双目呆滞,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忍不住问道:“心仪,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钱心仪的思绪被拉回,她揉着额头道:“爹,我突然有些头痛,想回去休息一下。”  “去吧。爹给你叫个大夫看看吧。”钱宇森关心地道。  钱心仪摇摇头:“不用了,休息一下就好。”  钱宇森还是不放心,吩咐丫环扶她回房。  ……  宫女把消息传到明皓的耳里,明皓正在泳池游水,一听到这消息,整个人如一条海豚般弹出水面。  明哥真的疯了,他做这个决定,居然也不告诉他。  他急急穿上衣服,就往国荣府跑去。  他门也不敲,直奔进明哥的房间,他果然在。他在房中描水墨。  明皓怒气冲冲,唐宝明瞧见了,冲他淡淡一笑:“明皓,你来得正好,瞧我这幅墨竹画得好不好?”  明哥的画画得很好,有一个特色,就是他的画里永远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  可他现在没有心情风花雪月。  明皓大声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什么?”唐宝明的笑容不减。  “为什么要毛遂自荐去大泽国?你以为自己是英雄吗?你知不知道我会担心?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不同意啊。”  “为什么?”明皓追问。  唐宝明埋头作画,“不是什么事情都有理由的。”  “你以为你这样做?有谁会感激你吗?有谁会在乎你吗?父皇不会,四哥不会,钱心仪她更不会。”  “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一向淡漠温文的唐宝明脸上有了愠色。  那个名字,就像一根针,在他冒血的伤口上又被狠狠刺了一下。  明皓偏偏逆境而上,他大声道:“若不是因为这个女人,你也不会变成这样,一点都不像我以前所认识的明哥了。我不要你这样,我要你变回原来的明哥。”  感觉自己刚才的话说得太重了,唐宝明放轻语调,语重深长地道:“明皓,你已经长大了,会照顾自己了,以后,好好照顾自己,找一个女人正正经经地过活,别再玩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意料之外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怎么听着感觉像在交待遗嘱?  明皓拉着明哥的衣袖,哀求道:“明哥,我要你推了这件事,跟皇上说你不去大泽国,我不准你去。”  “这件事已成定局,无法改变了。”唐宝明微微一笑,道,“你别道听途说,我只是去议和,又不是一去不回。”  “你不用安慰我了,父皇为什么舍不得让四哥去,就是因为他知道有危险。为什么同是王子,好事是别人的,什么不好的都我们去做?”他只是不服,只是不甘心。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怪任何人。”唐宝明平静地说。  “不,是他们迫成你这样的。我去跟父皇讲……”  唐宝明拉住他,冷声道:“明皓,不许去!如果你敢去,我就不再认你这个弟弟。”  “明哥!”明皓痛叫起来。  “明哥答应你,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摸摸他的头,也只有他让他放心不下,不知不觉,他们都长大成人了。  ……  通常,女人一遇到烦心的事情,就会不停地吃东西,一吃东西,就会变胖,一胖就烦心,一烦心就吃东西……如此恶性循环。  钱心仪有什么烦心事,她自己都不知道,最近好像什么事都一帆风顺,没有什么可烦的。  若非要说有烦心的事情,那就是她常常会吃得太饱,需要喝那酸得死人的酸梅汤助消化。  她不停地抽烟,几乎是烟不离手,有时候弄得浑身都是烟味,幸好这种香草做的烟并不难闻。  她不停地逛街,不停地购物,不停地走动,直到自己走不动,脑袋麻木,身体麻木,倒在床上再也动不了。  明皓的到访,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他进门看见屋时摆着满满的东西,几乎塞得整个房间都没有了空位置。  他也看见了躺在床上的她,暗淡的光线,她的脸不复往日的光艳,憔悴得眼窝都陷进去了。  他的手摸了摸摆在一旁的豪华太妃椅,冷笑道:“想不到郡主是这么肤浅的人。”  “你错了。”她顺手拿起一根烟咬在嘴里,点燃,吸一口,缓缓吐出,眼眸瞟他一眼,“我一向这么肤浅。”  “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明皓直勾勾地看着她,仿佛要看进她的心里。  钱心仪仰起脸冷笑:“对你来说,重要吗?”  她不认为她跟他之间还会有什么交杂。  废话说得够多了,明皓直奔主题,“我今天来,有件事想求你。”  “哦?我没听错吧?你十七王子求我?”她眼神半闭地望向他,嘴角带着隐约的笑。  “放下过去的恩怨吧。我看在以前的份上,希望你帮帮明哥。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找谁。”他露出无助的神色。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帮不了他的。”  “你可以的。”  “他自己想死,你又何必拦他,反而让他骂你狗咬死耗子――多管闲事。”她双唇轻咬着烟。  “我知道你现在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了,皇上不会听我的,但他可能会听你的。”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君无戏言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烟灰太长了,钱心仪取下烟,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眼眸微抬:“你回去吧,我帮不了你。”  “他是因为你才做这种傻事的,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吗?你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  她夹着烟的手,微微颤抖,那是旁人看不见的,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害怕,她怕他会死。  勾起一抹冷笑:“你不早就知道了吗?”  他凄然一笑:“是的,我早就知道了,但我还抱着一丝希望来了,我真是傻,像你这种人,不会在乎任何人,任何事。打扰了,绛雪郡主。”  他没有再看她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外面,天空依然湛蓝,云依然是那么白。  他深吸一口气,大步离开了祈华园。  房里,钱心仪蜷缩在床上,抱住头,全身颤动,枕上传来压抑的痛哭。  ……  “皇上。”  “心仪,怎么来了?”看到心仪的到来,唐玄厚走上前去迎接她。  看到他,钱心仪心里的酸楚全冒了上来,双膝一软,往地上一跪,哀声呼起:“皇上。”  唐玄厚被她的举动吓到了,急忙扶她:“心仪,你这是怎么了?”  才几天没见,她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她可是一向很懂得爱惜自己的啊。  “皇上,我有一件事要求你。”  “先起来再说。”唐玄厚瞧她这样子,心都痛了。  “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这是效仿古人的软性要胁法。  “什么事让你这么紧张啊?”  在他的记忆中,钱心仪是一个非常淡泊的人,从未见过她为任何人、任何事紧张过。  “皇上,求你不要让十七王子去大泽国,他不能去。”  唐玄厚的脸僵了一下,冷硬地道:“这件事朕不能答应你,君无戏言,岂可朝令夕改?”  扯了扯嘴角,钱心仪祈求地抬眸望着他,“可他是你的儿子啊。”  “朕知道他是我儿子,可这是他自己的要求。心仪,朕明白你的心情,可信已发出,要更改的话,很可能会引起战争的。”  “你根本就是自私,你只喜欢四王子,你不喜欢十七王子,所以他死不死,你根本不会关心。为什么同样是你的儿子,你要这么偏心?”钱心仪不顾身份礼仪,大喊大叫起来。  这样的无礼,若是换着别人,有多少个头都不够斩。  “这已经定局,你无须多言。朕看你的脸色不大好,回去休息吧。”唐玄厚转过身去,冷冷地说。  “皇上,我求求你……”钱心仪跪着走到他身前,抱住他的腿哀求。  “太迟了。心仪,只要你想要,朕的王子们任你选。”  “可那不是他!”钱心仪娇吼。  “那你应该去求他,而不是来求朕。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唐玄厚大怒,拂袖而去。  钱心仪的身体软软地滑落地上,脑海里不停地重复响起他的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何必当初,何必当初……”  她若真的心疼他,何必当初?  为什么要等到要失去时,才会明白那是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给哥笑一个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嘴里尝到了流下来的眼泪,是苦的。  ……  这天,整个京都热闹得像过年似的。  既然把自己关在房里,外面热闹的锣鼓声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不是哪家娶亲,也不是皇城里有什么喜事,今天,是十七王子出使大泽国的日子,皇上派出长长的乐队为他送行。  如此轰轰烈烈地送他,是怕世人不知道他有多么疼他这个儿子吗?  钱心仪抱着被子,紧抿着唇瓣,小脸苍白,静静地坐在床的一角,两腿曲着,眼睛闭得紧紧的。  很久没有出现的钱心依奔进来,兴奋地大喊道:“心仪姐,你怎么待在房里,外面好热闹,我们出去看热闹。”  钱心仪没抬头,没理会,就像没听见她的话。  “走吧,我们出去看看,别整天闷在家里。”钱心依喋喋不休地说着,就去拉她。  “我不去,你自己去。”钱心仪无精打采地回了一句。  “去嘛……”钱心依突然发现不对劲,心仪姐的手热得发烫,她以为自己错觉,又摸摸心仪姐的额头,热得烫手。  “心仪姐,你的身体很烫,你是不是不舒服?你是不是病了?”钱心仪紧张地叫起来。  “我没事,你别管我。”钱心仪闷着声音低吼。  “可是你的身体真的很烫,你需要一个大夫。”  “我不要你管,出去!”钱心仪大吼。  钱心依被她吓着了,不敢再去动她,却又担心她,只能婆婆妈妈地说:“我帮你叫个大夫吧,你这样子……”  钱心仪突然跳下床,将钱心依往门外推,将她推出门,重重地关上门,已没有力气,倚在门后,身体软软地沿着门滑落地上,神情倦怠,呼吸微弱凌乱。  钱心依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心仪姐今天神情这么怪?  她在还在生病呢。  用力拍门,钱心依大喊道:“心仪姐,你怎么了?你开开门好吗?”  拍了许久,都没有应门,她带着担心,依依不舍地离开。  ……  豪华的马车,几名盛装打扮过的随从,从宫里一直延伸到宫外的仗乐队,欢送队,唐宝明从来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还能享受这种排场。  他的父皇,还有那些妃娘,还有他的兄弟姐妹,一个都不见人,而他,也不想见那些人,落得清闲。  在起行前,明皓匆匆赶到。  本来,他是没有打算来送他的。因为他始终没法接受明哥的决定,但,他又无法改变明哥的决定。  “好弟弟,你终于来了。”唐宝明临走前能见上他一眼,欣喜毕露。  两人紧紧拥抱,明皓热泪盈眶,他本来不想这样的,可他忍不住。  唐宝明拍拍他的肩,笑道:“明皓,好好保重身体,等我回来。”  “明哥……”一开口,声音都岔了。  唐宝明捏着他的脸蛋,笑道:“明皓,给哥笑一个。”  明皓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却,眼泪也同时掉了下来。  这时,一旁的太监元修提醒道:“十七王子,该起程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铁一样的女人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唐宝明点点头,对明皓微微一笑:“明皓,回去吧,哥一定会平安回来。”  “一定要平安回来!”明皓眼里泪光盈盈。  唐宝明与他挥挥手,再看一眼这个皇宫,毫不留恋,转身踏上马车。  “起程。”  “十七王子,等一等!”一个声音在马车后大喊。  唐明皓回头看,一个太监匆匆奔来,气喘吁吁地来到他面前,递给他一包东西,“这是四爷给你的东西,四爷说不来送你,是怕太伤感。”  唐明皓接过东西,点点头。挥手,马车向皇城外出发。  从今以后,他就要离开这个地方,到一个陌生的国度,没有悲伤,没有不舍,说不出心中有什么感觉。  其实,在什么地方,对他来说真的一点都不重要。  马车向着茫茫大路而去,而他的心,也是一片茫然。  ……  阳光迷离而绚烂,天晴朗教人怨恨。  明皓喝得脸红脖子粗,手里提着一壶酒,摇摇晃晃地走入了祈华园。  咣咣咣……  他重重砸门,醉醺醺地大叫:“开门啊,钱心仪,开门!”  钱心仪就倚着门半躺着,他每拍一下门,她的身体就颤抖一下。  “开门开门!”  钱心仪努力扶着门爬起身,拔动门栅,缓缓打开门。  明皓推门而入,坐在一张椅子上,瞧了站在门口的钱心仪上眼,又大喝起来。  钱心仪靠在门上,皱眉道:“你到我这里来发什么酒疯?”  “不行吗?别总是恃靓行凶,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全天下的男人都得任你摆布。”明皓说话是吐字不清,醉意十足。  “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比别人靓,更没有要任何男人为我做任何事。”她觉得头好痛,眼前的东西似乎都飘起来了。  明皓冷哼道:“这正是你的高明之处,你不必亲自动手,就已经能杀死那么多男人了。”  “要怪就怪男人好色,下贱!”  “任何人都有资格说这话,就你没有。因为你比男人更好色下贱。”他摸到酒壶,又继续喝起来。  “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你算什么东西,你母亲不要你,你父皇不理你,除了玩女人你还会什么?这些年如果不是占士给你扛着,你能这么潇洒吗?”  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在她最痛的时候,她想到的人是占士。  明皓收了声,直到把酒壶里的酒喝光了,他掷醉酒壶,怒吼道:“我早就说过你是祸水,你还我明哥。”  他冲过去,抓住钱心仪的双肩拼命摇晃。  钱心仪只觉得天旋地转,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倒入他怀里。  明皓抱住昏迷的她,慌张地拍着她的脸大叫起来:“钱心仪,你别装死,快点站起来,钱心仪……”  在他心里,钱心仪是一个铁一样的女人,铁一样的女人,怎么会倒下?  ……  钱心仪再睁开眼睛时,首先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味,然后,她就瞧见了坐在床边的钱心依。  钱心依见她醒来,大喜过望,轻唤道:“心仪姐,你醒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嗯。”轻应一声,感觉到喉咙干涩,头还微微痛着。  “太医说你吸入了太多的香草,以后得戒。你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在床上休息两天就能康复。”钱心依欣喜地传递着太医的话。  “明皓?”  “你说明皓表哥?他走了。是他让陈太医来为你诊病的。”  “他没事吧?”唐宝明走了,对他是个不小的打击。  “他没事,还一直叮嘱我要好好看着你。”  钱心仪点点头,侧过脸去,目光游移不定。  她总是这样忧郁的眼神,旁人都不知道她的脑里到底在想什么。  大概是从小没有人关心,令她那么忧郁,心灵孤独寂寞。  钱心依自认比她好运一点,至少,她还有娘亲的关心,而心仪姐,从小孤独地成长,所以她需要更多更多的爱和关怀。  “心仪姐,你想吃点什么?”  钱心仪摇摇头,她现在根本没胃口。  钱心依又道:“可太医说你要吃东西才好得快的,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先得养好身体。”  她浅浅一笑,“我听你的就是了。”  她的座右铭可是:这个世界不会没有了谁就不行的。任何男人对她来说,都只是天边的一片浮云,走了一片,一定还有下一片。  ……  一叶扁舟,随着微风泛在绿水之上。  钱心仪一袭月白衣裳,盘腿坐在扁舟上,时而把纤细的手伸入湖中,泼起水玩,时而伏在船头上,看着湖水漂流,划动出美丽的绿色波纹。  虽然不是豪华游轮,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不由自主地,脑海里出现一条人影,依稀记得,他们曾经一起站在船头,眺望着远处,一起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可现在,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  迷乱中想象,她深深地垂下头去。  这段日子,她改变了很多,也戒了很多,戒烟戒酒,戒嗔戒噪,做着一个秀外慧中的大家闺秀。  扁舟泛过湖面,留下一道道波纹,一波来,一波往,就像那不愿消退的忘忆,不愿痊愈的疤痕,一遍遍顽强地泛起。  她趴在船头,静静地注视着那阳光照耀下那耀目的波光,她哼起了一段歌:“……旧的影子,旧的声音,但新的痛悲,来追逼我,来冲击我,无法退或避……”  几分忧怨,几分寂寥,凄清而淡幽的声音,如同一抹淡淡的云彩,荡漾在心灵深处,氤氲飘渺,如纱轻绕,忧郁的旋律轻泻流淌。  “心仪姐,心仪姐!”  湖边,钱心依瞧见了她,拢指合在嘴边,大喊她,打断了她的歌喉和回忆。  钱心仪将船撑往岸边,还没到岸,钱心依已经跳上小舟,用竹篙往湖心划去。  钱心仪闭上双眸,聆听着四周的鸟语虫鸣。  钱心依突然停了下来,抓住钱心仪的衣服,焦急地道:“心仪姐,你一定要救我啊。”  “什么事?”钱心仪细细软软的声音,带着一丝好奇。  “娘亲要把我嫁给安落山做填房。”心依急急跺脚,一脸又气又能恨,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填房?意思就是说那个安落山的妻子死了?”  “是啊。”一个非常无力的声音回答。  “那不是很好吗?人到青中年,最幸福的三件事就是升官发财死老婆。”能被心依她那个势利娘亲看上的人,这三个条件必定都是具备了。  “我不嫁。”心依苦起那张温玉般细致的脸,娇嚷起来。  “女人反正都要嫁人的嘛,要不,让心仪姐帮帮眼,看看那位安公子。”钱心仪用手肘撞了一下旁边的她,带着戏谑的笑容。  “心仪姐,那算什么安公子,我们都可以叫他安伯伯了,他年纪跟咱爹差不多。”心依恼怒了,苍白的脸庞因怒气而泛红。  “那你就拒绝,争取婚姻自由。”  “婚期已经定了,就在这个月二十八。”钱心依茫然地将手伸到湖水里去。  钱心仪坐起身,双腿放进水里,踢起水花四溅,扬声道:“既然连婚期都定了,我还能帮你什么?”  说着,脚踢得更用力,水花也溅得更高。  心依拉着她的衣袖,带着祈求的目光道:“心仪姐,你是我们家最聪明,而且最富有正义感的人,你一定要想办法帮我。”  “怎么帮?我请个杀手把他干掉?”生活太闷了,于是,她需要弄一些刺激的东西来改善一下她目前的生活。  她觉得生活不能老做同一件事,否则,那跟死了躺在棺材有什么区别?  “杀人?”钱心依瞠圆眼睛,“太狠了吧。”  “那你自杀好了。”  “自杀?可我还没活够,不想死。”  她摇头,叹气,眼睛轻闭,似是而非。  钱心依急了,摇着她的右臂,焦急地问:“想了这么久,想到办法没有?”  “你急什么,还有十天呢。”钱心仪伸手轻抚着她的脸,轻描淡写地说。  “现在有事的不是你,你当然不急。”钱心依恨恨地打掉她的手,隐忍许久的泪水像断线的珍珠般,一颗颗落下,钱心依气得用力伸手抹去,却止不住不断落下的眼泪。  “别哭……你别哭啊。”她最看不得别人的眼泪。  但这一说,却令钱心依哭得更大声了。  钱心仪这下真的急了,眼珠转了几圈,突然灵光一闪,“我有办法了。”  钱心依立刻止住了哭声,问:“什么办法?”  她神秘一笑:“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  钱心依感觉自己真的疯掉了,才会做出如此大胆的行为。  是的,她真的疯了,才会听从钱心仪所说逃婚,离开那个她生长的家。  第一次离开京都,才知道外面的世界真的很大,走过一座山,后面是另一座山,绵绵不绝。  穿着男装,骑着骏马,穿梭在林荫小道上,真是有说不出开朗,想引亢高歌一番。  “心仪姐,外面的世界真的好大,你知道吗,我还没有离开过京都。”心依放下所有的烦恼,全身心地投入于大自然中。  “如果你没有遇上我,那一这一辈子真的白活了。”钱心仪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得意地一挺胸,望向前面,脸上洋溢着即将向往冒险的喜感。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前面是贼,后面是狼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为什么?”  “你真是个菜鸟。”钱心仪对着心依吐舌头,古灵精怪地做了个淘气的鬼脸,“女人不应该被男人关在房里,只懂得绣花、相夫教子持家。其实女人也可以像男人一样,男人可以做的,你我也可以。”  钱心依侧头看她,阳光打在钱心仪身上,她骑着骏马,锦衣玉带,眼睛又大又亮,比女人多了一分阳光,比男人多了一分妩媚,她的身上有一种灵气,仿佛不似人间之人。  “你当然可以,我真的好佩服你的勇敢,可我从来都没有忤逆过爹娘,这一次逃婚,娘亲一定很难跟安落山交待,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了?”说到这里,忧愁爬上钱心依的眉。  “可怜的娃,人家把你卖了,你还帮人家数钱,担心她的处境,我说,你不如担心你自己的将来更好。”钱心仪真受不了她这种思想。  在受封建思想压迫的社会,女人更应该自强不息。  “她毕竟是我娘亲啊。”  “你当她是娘,可人家没把你当女儿看啊。”钱心仪白她一眼。  钱心依抿唇缄默好一会儿,又道:“心仪姐,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不知道啊,走到哪里算哪里吧。”钱心仪豪迈地策着马,向着太阳的地方奔去。  “不知道?”钱心依一愣,赶紧拍马追上,忍不住放大声音道:“连去哪里都不知道,这天大地大,我们难道就这样一直骑马走啊?”  “天大地大,总有我们能去的地方。”  正因为不知道下一站去哪里,这样才好玩。不过这种想法她可没有告诉心依,心依这么传统的女孩,又怎么接受得了,她一定会被她骂得狗血淋头的。  钱心依心里凉凉的,“我怎么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反正你前面是贼,后面是狼,后面一定是死路,而前面的路你还可以赌一赌。”钱心仪一点惭愧之心都没有。  钱心依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反正她现在是豁出去了,道:“心仪姐,我现在可是把自己的全部都交到你的手上了,你可要看着我啊。”  “放心,我会看着你的,有我的一碗饭,就有你的一碗。”  “有义气。我就知道自己选择相信你是没有错的。”  钱心仪放声大笑:“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她不假思索地说:“你不会。”  “那可难说了,我要是把钱花光了,而肚子又饿了,说不定会把你卖了。”  “你……” 钱心依不敢置信地瞪着她,分辨不出到底她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开玩笑。  钱心仪瞧见了她焦急的样子,唇间的笑意更浓了,大声道:“你放心吧,就算我真要把你卖了,也会找一个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度翩翩,有身份有地位的公子哥儿来卖。”  闻言,钱心依美丽的小脸泛泛着绯晕,娇嗔道:“心仪姐,你好坏,又取笑人家。”  钱心仪坏笑:“我是个坏人,我正在害你。”  “害我?”钱心依眨眨可爱的眼睛。  钱心仪笑嘻嘻地道:“对啊,我害你嫁不出去。太师府的十四小姐逃婚,这消息传了出去,你想还会有人敢上门提亲吗?”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皇上,都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钱心依怔了一下,问道:“那……怎么办?”这个问题她倒真没想过。  “那就梳起呗,反正咱们有伴。”钱家的十一小姐也逃过婚。  “你怎么会跟我一样呢,你若是想嫁人,大把的人排着队等着你选,就连太子都对是你的裙下侍臣。”语气中满含羡慕。  钱心仪眯起眼睛嘿嘿一笑:“只要我想,就连皇上,都逃不过我的手掌心。只是我不喜欢皇宫里的男人,不喜欢皇宫的生活。我是一个向往自由的鸟,没有任何人能困得住我。”  “可女人迟早都是要嫁人的。”钱心依叹一口气,她想的可没心仪姐想得那么好。  眨眨眼睛,钱心仪道:“那也要遇到值得嫁的才嫁。我想我这一辈子是遇不到值得我嫁的了。”  “那太子呢?”  “他不是我的那条菜。”如果不是为了答应皇上的事情,她根本连看太子一眼都不想。  “那心仪姐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钱心仪的第一个反应,脑海里便浮现出占士的俊脸,是他吗?她心里告诉自己,这只是因为他曾经对她好,她感激他而已。可现在,他不再对她好,他已将她遗弃了。  “没有。我没有喜欢的男人,或许我会遇到,或许这一辈子都不会遇到。”她踢了一下马屁股,马匹快速奔驰到钱心依前面去了。  “等等我啊――”  钱心依加快马匹奔驰的脚步,两人在阳光下策马赛跑。  ……  两人走啊走,就走到了一个边境小镇,这里有牡丹国的人,也有大泽国的人。大泽国到牡丹国的大多数都是商人,他们穿着穿着长大的袍衫,女子穿着开领襦裙,与牡丹国的长衫有所不同。  两人牵着马走入杂市,因为走了几天荒野的路,到了个比较热闹的地方,自然高兴,喜上眉梢。  走得累了,肚子也早饿了,两人找了间客栈住下,吩咐小二弄些吃的送到房里来。  钱心依将包袱丢在床上,坐在床边,捶起自己发酸的双腿来,真的无法想象这双腿竟然是她身体中的一部分。  钱心仪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只觉得全身酸软无力,慵懒地道:“累死我了。”  “骨头都要散架了。”心依认同地接口。  但心仪的一双眼睛仍骨碌碌有趣地打量着客房里的一切,似是喃喃自语:“这里跟京南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就不用担心有人能找到我们了。”  钱心依突然惊叫起来:“心仪姐,我们现在到了边境,那岂不是离京都很远很远?”  “十万八千里。”心仪风轻云淡地回答。  “听说大泽人……很野蛮的。”他下意识地压低声音,生怕被大泽人听见。  “哪里都有好人,哪里都有坏人,其实好与坏是不分国界的。无缘无故,人家也不会故意害你,除非你得罪人家。”  心依侧着脑袋想想,沉吟道:“听你这么说,似乎有些道理。”  心情转好,但随即另一念起,问道:“我们到这个地方来干什么?”  这个问题可把钱心仪问住了,她只是顺着马蹄走到这里,并没有想过要来这里干什么。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放心,姐会罩着你的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对她来说,天下哪个地方都是一样,无所谓要去哪里,也无所谓于要做什么事。她就像一根浮萍,随波逐流。但她现在不是一个人,还有钱心依,她把心依带出来,就得对她负责。她想了想,目光闪过一丝亮光:“你难道不想看看外国的风景?这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机会。”像有些人,崇洋媚外,外国的月亮特别圆,外国人放的屁都是香的。“如果你想说的是大泽国,那就免了吧,我的胆子没有你想象中的大。”她可不想用自己来做这个试验。“你不想去,我也不会勉强你。”钱心仪眼帘低垂,不停地眨眼。“我们出来也有差不多一个月了,不如……回去吧。”钱心依小心翼翼地瞧着心仪,生怕她生气。她得承认,她很没志气的想家了,她想回家,外面的世界再好,但没有家的感觉,总是缺少了什么似的。“回去?你开什么玩笑?”钱心仪瞪眼叉腰教训她,“就是逃婚才出来的嘛,你这么快回去,就太没有性格了,就只会一辈子让人欺负。外面多好,天大地大,自由自在,你应该像我一样,既来之,则安之。”钱心依叹道:“我答应你就是,你不必如此生气。”钱心仪想了想说:“看你这么勉强的样子,不如你就留在这里,我到大泽国去玩一趟,很快就回来。”钱心依不假思索就拒绝,扬声道:“不行,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你去到哪,我就跟到哪,我认命。”心仪开心地笑了,朗声道:“放心,姐会罩着你的。”钱心依开始怀疑自己最初的决定是否错误,心仪姐完全像一个率性而为的孩子,根本不懂得担心和害怕是什么,可她就做不到。心仪姐永远都是那么活泼开朗,带着笑容,好像永远没有忧愁,她怀疑心仪姐伤情的那根筋是不是缺失的?……少时,店小二送来饭菜,他矮矮胖胖,却手脚麻利,笑容可掬。食物是简单的馒头,卤水蛋,凉伴黄花菜。“两位客倌,还需要点什么吗?”“不用了。”钱心仪慵懒地回答。她就是想让心依尝尝外面不一样的味道,在太师府里,整天都是吃的那几样,吃了十几年,山珍海味也腻了。店小二瞧两人翩翩公子的装扮,一边给她们倒茶,一边问道:“两位是外地人吧。”钱心仪从床上起身,坐到桌前,往桌上的食物扫一眼,道:“是又如何?”“不知两位是经商还是探亲?”钱心仪抬眸瞪他一眼,沉声道:“你问这么清楚干什么?这里的小二都喜欢打听客人的私隐吗?”店小二连忙赔笑道:“客倌别误会,小的只是想告诉你们,千万别惹那些大泽人,他们在这里蛮横霸道,你们小心就是了。”他的眼珠转来转去,显得有些畏怯,不敢多言。钱心仪不悦地瞪他一眼:“这里还是我们牡丹的地界呢,你们就一个个怕成这个样子了,真要打起来,那不战自败了。”旁边的两人一听,都变了脸色,特别是钱心依,吓得脸如死灰,连忙劝道:“心仪,这话你可千万别乱说,要是被别人听见,那可不得了。” 越是危险,越有趣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钱心仪带着慵懒的笑意:“没错,这个世界就是真话说不得,都爱听假话。”“谁说不是呢,听说咱们的十七王子到了大泽国后,就被囚禁起来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放着好好的王子不做,跑去甘做别人的阶下囚?”闻言,心仪的心一震,他果真成了人质?钱心依失声道:“十七王子……怎么会这样?”虽然她与十七王子素未谋面,但理伦上来说,她是应该唤他一声表哥的,所以心里依然有这种为亲人担忧的情结。“这一切都是否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钱心仪冷冷地说。“可他是为了国家和他的父兄亲人,这样高风亮节,问世间有几个?”心依目中露出崇拜的神色。却遭到钱心仪嗤之以鼻,“他高风亮节?我说他是个憨直的大笨蛋,他这样做根本不是为任何人,为了他自己!”不知道真相的人,都被唐宝明的外表骗了。“心仪,你别这样说他嘛,他已经够可怜了……”“两位客倌,你们请慢用。”店小二瞧了两人一眼,急匆匆地走了,以免城门失火时会泱及池鱼。钱心仪咬着馒头,第一次觉得馒头特别香,不知是因为饿了,还是因为久没吃粗粮。瞧见心依坐在床边发呆,唤道:“心依,快过来吃,凉了就不好吃了。这些都是我特意为你点的。”钱心依散漫地走向餐桌,软声抱怨道:“哎,我现在哪里有胃口吃,你没听说吗,那大泽人可都是很多凶残的。”心仪将一个热乎乎的白面馒头塞进她嘴里,自己也大嚼,“你真是杞人忧天,我们现在不是好好地坐在这里吗?做人应该放开胸怀一点,得吃且吃,得睡且睡。”道理她不是不懂,可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钱心依拉着心仪的衣袖软声道:“心仪姐,不如我们别去大泽国了吧,我们可以去其他好玩的地方,牡丹国这么大,还有很多东西我们都没有见过,玩过。”“你要是害怕就留在这里等我回来好了。”钱心仪心意已决,越是危险,她越觉得有趣。钱心依只得认命,“你别生气,我去就是了。”跟心仪姐在一起,永远只有自己向她妥协,她从不向人妥协。明明知道是个漩涡,却又总是不由自主地陷进去。来到大泽国已经一个多月了,对唐宝明来说,只是把寝宫由牡丹皇宫搬到大泽皇宫,并不存在本质上的区别。大泽人习惯席地而坐,睡也睡在地上,他们吃东西很讲究,大多是生吃或半熟,这样他们会觉得食物更鲜美。除了随从以外,也偶能见到有些牡丹人在这里为奴仆,他们在这里的地位十分低微,却任劳任怨,似乎他们只有认命。上至天子,下至臣民,人人都有烦恼事,关键是每个人对待这些事的时候,用不同的思维,有不同的情绪,就有不同的结果。那紧闭着的门窗,一如此间主人紧闭着的心灵。唐宝明眼神空洞地望着手里的一根蜡烛,那不是一根普通的蜡烛,是一座莲花蜡雕,洁白美丽。 去其糟粕,取其精华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占士,我觉得每天过这种生活很闷,不如大家分开一下,若有机会再遇上,就由头来过吧。”他另一只把玩着火折子,紧抿着双唇,将火折子贴到嘴边,沉思了一下,终于吹燃火折子,将蜡烛引放在火上,却又突然吹熄,掩着那完好的蜡烛,心里的痛纠结在一起了。“宝明,在吗?”一个甜软的女子嗓调,有说不出的婉转动人。在这大泽国,能听到说牡丹话的,多少有些他乡遇故知的喜悦感。“在的。”唐宝明以冷淡回应。一美少女推门而入,脸上带着朝阳般蓬勃的笑容,这种笑容富有感染力,和她在一起,仿佛一切不愉快的事情都能抛于脑后。“你怎么又坐这里?你在看什么?”美少女噘起红唇抱怨,她瞧见了唐宝明手里的蜡烛,趁其不备抢了过来,瞧了又瞧,兴奋地道,“这个好漂亮?是你做的?”蜡烛离手,唐宝明有种挚爱之物被人抢走的感觉,大喊一声:“还给我。”捉住她,从她手里强抢过蜡烛,收入怀中。美少女撇撇嘴:“只是个蜡烛,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要那么喜欢蜡烛,改天我送你一大车。”这个美少女叫诺儿公主,她爹是大泽汗王的亲弟弟金利王爷,娘亲是一名牡丹女,所以她的牡丹话才会那么流利。她标致的脸蛋上,有一双水翦晶眸,巧笑倩兮,既有牡丹女子的婉约,又有大泽女子的豪气,更有皇族的贵气。她从来没见过牡丹男人,所以她主动要求为汗王做翻译,然后就跟这个邻国王子熟络起来了。也许是因为对外面世界的好奇,她好想接近唐宝明,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他有着斯文儒雅的外表,深邃忧郁的眼神,这些都深深地吸引了一个少女的好奇心。唐宝明到了这里,只面见过一次汗王,汗王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让他安心住在这里。汗王这是什么意思?似乎除了听从,他别无选择。这一个月来,除了自己的随从,大泽国的宫婢,他见过的人,就数诺儿了。诺儿是个“问题少女”,每次见到他,都会不停地问问题,让他不胜其烦,不堪其扰。见他无动于衷,她扬起喊道:“喂,陪我出去走走吧。”他悠然道:“诺儿公主,男女共处一室,惹人非议,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诺儿不以为然地挑眉:“我们大泽人可没有那么多这种绑人的条条框框。”“你不是学习牡丹文化吗?”诺儿俏皮地将脸凑近他,只是一掌之隔,眨着眼睛道:“是有选择性的学习。去其糟粕,取其精华。”他猛然别开头,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因为她的吐气如兰,她的俏皮,竟带着金蜻蜓的影子,就是这个俏皮的表情,令他筑起的心理防线溃不成军,魂飞魄散。她瞧见了他奇怪的神情,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俊脸,其实她早就想这么做了,他的脸不同于自己的嫩滑,给人一种坚韧的感觉。 进来容易,出去难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你没事以?”无比温柔的声音,令关切变得更甜入人心,她身上所带来的一股淡淡幽香,围绕在唐宝明的身边,更令他心乱如麻。用力地拍掉她的小手,冷喝道:“别碰我!”诺儿恼羞成怒,冷哼一声:“你以为自己的脸上有黄金啊,我才不稀罕。”唐宝明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他不敢看她,更不想让她看见他此刻异样的神情。她瞧着他的背影,恼恨极了,又道:“我来是要告诉你,今天晚上金利王爷设宴款待你。这里可不是牡丹皇宫,你别不知好歹,自己看着办吧。”唐宝明眼帘低垂,沉默着,一言不发。久等不到回应,诺儿大声问道:“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仍是无尽的沉默回应她。“好!你很好!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我根本就不应该管你,就算汗王要宰了你,那也该是你命中注定。”她娇吼着,骄傲的美眸直瞪着他。她以为这样会把他惹怒,她确定自己十分讨厌他那种深沉,永远不会波动的神情,可她错了,他的眼睛都不眨一眨。她跟自己赌一口气,赌他会有在乎的东西,可她知道自己错得离谱,她连自己的生命都不在乎,还有什么是在乎的?他神情不定,突又目光闪烁,狠瞪她一眼,把她吓了一跳,他露出一个坏笑道:“可察到底想怎么样?”诺儿的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你不是早有心理准备了吗?大泽国的皇宫,进来容易,出去难。”“我不是怕,我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想怎样。”“谁知道他想怎么样,也许他就是想看你闷得抓狂。你可听过苏武牧羊的故事?”扬着笑,她淡淡地说。“那得麻烦可察给我准备一些羊。”他一派悠然。“不知死活家伙。你既来了,就回不去了。”她莫名的气恼。“无所谓啊,我有心理准备了。”他面对死亡的淡然,令她气恼。他虽然从不说关于他自己的事情,但她能感觉到,他很不开心,他一定经历过很多沧桑,才会有这种沧桑后的从容,伤痛后的平静,历经世事后的通透,而听不到努力忍住悲痛的煽情。“在不久后的将来,汗王将会举兵入侵牡丹,你也能这么从容淡定吗?”她想她真的是太生气了,才会说出如此机密的事情。闻言的他,并没有惊讶,从容一如既往,“那都是以后的事,要不要打还不确定,就算真要打,牡丹也不一定会输,就算输了,也没有关系,我正好学了几句大泽语。”瞪着他,他无话可反驳,一时词穷了。跟他这种人说话,简直就是自讨没趣。她咬了咬牙:“听说牡丹国的珍宝无数,但我只想要一样东西,那就是你。总有一天,我会挫掉你的锐色,让你求我的。”“我放长眼睛瞧呢。”他似笑非笑的看她。那是他绝不可能看到的一天。“你准备一下啊,今晚赴宴。”她冷冷抛下一句话,摔门而去。再在这里多待一分钟,她怕自己会疯掉。唐宝明望着那门,眼睛一阵模糊,烛光打在他的脸上,冰冷惨白。…… 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一直枯坐着,直到旁晚,几名大泽的侍女送来大泽国的衣袍,来给他打扮。他拒绝了那些衣服,也拒绝了侍女的打扮,把衣服从窗口扔了出去。侍女们一个个看得傻了眼,其中领头的那个女官楚楚可怜地哭着,用生硬的牡丹语道:“宝明王子,金利王爷有令,命你把衣服穿上……你这样会令我们很难做的。”“我管你难不难做,出去出去。”唐宝明并没有怜香惜玉,而是把侍女们都赶出屋去。侍女们彷徨地守在门口,其中一个侍女去回禀王爷。不久,一个牡丹国的男人前来敲门,“王子,金利王爷有请。”唐宝明对镜子整理衣冠,用手理了几下头发,嘴角噙着一丝浅笑,理完,一挺胸,大步流星出门去。王府的大广场前,升起了冲天的营火,将入夜照得如同白昼。在广场四周也点着火把,助长光线。营火四周的小火正在烘烤全猪与全羊;不知涂了什么香料,远远的即可闻到香味。营火的正前方搭着个大棚子,金利王爷王妃就坐在首位上,而其他,除了侍卫和侍女,根本看不见别的人。金利王爷搞这么大的阵仗,难道只是宴了他一个人吗?唐宝明拱手,斯文有礼地道:“王爷,王妃!”金利王爷和王妃起身相迎,王爷带笑瞧着他说:“宝明来了,快请上座。”唐宝明依言坐下,感觉到王爷王妃打量的眼神,以及周围不断投过来的打量、揣测的目光,都面不改色,淡然而对。有侍女上来给唐宝明倒酒,王爷举起杯酒,朗声道:“宝明,喝了这杯,咱们就算认识了。”“王爷豪气,宝明恭敬不如从命。”唐宝明举杯将杯中酒干了,刚入口还不觉得什么,只是吞下肚子后,只感觉到像火一样,是十足十的烧刀子。王爷头上戴着黑色的冠子,冠子中央嵌着一颗雕着图腾的白玉,宽大的袖子,腰缠玉束带,看起来十分儒雅、挺拔,又兼具王者气息。王妃穿着一身开领滚边宫服,高贵美丽,温顺地盘坐在王爷的旁边。她是一位很美丽的牡丹女子,娇小玲珑,与王爷的高大极不相称,诺儿公主或者是两人优点的集合,才会这么招皇室族人的宠爱。原来大泽人并不介意与牡丹人相处,只是,他们却有想将牡丹据为已有,或者这只是一部分人的想法。侍女端上来一盆肉,香气浓郁扑鼻,碗里也倒满了酒。“我们大泽人喜欢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那叫豪迈,可我知道你们牡丹人斯文,就说我们是粗鲁蛮横之人,残忍至极。其实我们也可以斯文,只是我们享受豪迈。”这是什么理伦,绕了一圈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唐宝明才懒得听他们多言,一颗心不在,坐在这里的只是一具躯壳。王妃开口道:“王子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这种关心令唐宝明的心一暖,微笑回道:“还好,谢谢王妃的关心。”“尝尝这肉吧,很鲜美的。”王爷的目光闪动,笑道。 任你如何顽固,也不能改变事实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王爷,请。”“请。”王爷举起筷子,但他只吃了一块肉,就放下筷子,嘴也不动了,竟似还未将那块肉咽下去。那边,唐宝明已经七八块肉下了肚,这肉又鲜又嫩,真不知原来大泽国还有如此深厚的饮食文化。这一个月来,他饱受煎熬,压根就没吃过一餐饱的,那全是半生不熟的肉,血淋淋的,教他看了都倒胃口,真不明白大泽人是怎么把这种东西吃入嘴的。多亏诺儿有时会给他送来一点点心,否则他非要饿死不可。王爷静静地瞧着他,笑问道:“好吃吗?”“味道不错。”唐宝明说完,又夹了一块肉进嘴。“你可知道这是什么肉?”王爷语调阴沉地问。唐宝明正吃东西的嘴突然不动了,愕然地抬起头去看他,火光闪动间,他脸上的笑容变得阴险狡诈。不等他回答,王爷笑着说:“老实告诉你吧,这是从活人身上割下来的肉,所以才会那么鲜嫩。我知道你近来胃口不好,所以特意做来招待你的。”唐宝明只觉得胃内一阵翻腾,他转过身去,哗的一声,将吃进去的东西全吐了出来,脸色苍白如纸,还在不停地干呕。“这肉真的好美味,人吃了慢慢就会上瘾,以后一日三餐,无肉不欢。”王爷悠然说着,笑着品尝着嘴里的美味。“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忍隐太久的怒气,终于爆发了。“生气了?告诉你吧,这碗中的,就是你的左侍……”唐宝明的脸一阵红一阵绿,用力一拨,将桌上的杯碗全扫落地。王爷也不生气,依然微笑道:“你若不跟我们合作,那你很快就变得跟你的左侍一样,而有幸吃到这份美味的,将是唐玄厚。”唐宝明气得发抖,怒道:“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要真有本事就打过去,不用废话太多。”原本的大泽国是个小国,向牡丹俯首称臣,但日益强盛,野心也越来越大了。“打是迟早的事。唐宝明,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不是钱宇森唐元杰,要杀要剐随便,但想我投降,做梦。”太子唐元杰还做着取父皇而代之的帝皇梦,却不知内忧外患,牡丹国人若不能上下同一条心,只会走向灭亡。王爷脸色一沉:“任你如何顽固,也不能改变事实。本来我还念你是个人才,却想不到你如此不知好歹。”说完,他拂袖离席。王妃看了唐宝明一眼,也提着裙子快步追了上去。……可察汗王已筹谋了数载,可也不敢得罪牡丹国,也只有在自己的国民面前发发威而已,真打起来,恐怕是两败俱伤,谁也讨不到好处,反而,周边的国家对大泽也是新仇旧恨,正擦亮眼睛等着报仇。从宴会回来后,唐宝明就上吐下泻,一下子消瘦不少,疲软得倒下了。虽然父皇对他不好,但到底,国家的命运还是牵动着他的手,不然,他不会暗中要谋杀钱宇森,可惜,他终究没有下手成功。 拒降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现在,他更不可能改变些什么,甚至连自己的命运都操纵在别人的手里。随他而来的随从全都被调走了,侍候他的,全都是大泽宫女。两天后,他躺在榻榻米上,连动都懒得动。两天来,他只喝了一点水,没进过任何食物,想起自己曾吃人肉,就干呕不已。原来他还不相信大泽人的残暴,现在他不得不信。诺儿公主推门进来,连敲门的程序都省了。她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放于他面前,瞧见他眼睛深陷,面容憔悴,只是淡淡地道:“你真的这么想死吗?”“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他将食盒抛得远远的,大吼。“你朝我发什么火?关我什么事?”诺儿看着自己精心制作了半天的点心,本以为他看了会高兴,哪知莫明其妙的就被他这么一吼,很不高兴地朝他回吼一句。“我不要你猫哭老鼠――假慈悲,你滚!”他眼睛泛着血丝,声嘶力竭。“整天把自己关在房子里,连爬都爬不起来,你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你对我凶什么凶?”诺儿用力推开所有的窗子,连门也大开,让外面新鲜的空气透进来。习惯生活在暗面里的唐宝明,突然受到强光的刺激,急急大喊起来:“把窗子关上,你走啊,我不要你管。”“你以为我想管你?我只是不想这里死人。”她将滚落地上的包子捡起,放入食盒里,递到他面前,“这是我做了大半天的,给个面子吧。”一闻到食物的味道,他就胃液上翻,他别开头冷声道:“拿开这些东西,我不吃。”“今天有两件事要告诉你的,听了之后,吃不吃随便你。”他不予理会。她似是自话自说:“第一件,你刚来的那天,汗王就叫我对你劝降,希望你能归顺大泽,一起共创大业。但经过几天的相处,我发现你是个高风亮节的人,本想软化你的,但我高估自己了……”他还是不发一言,甚至不看她一眼。“第二件事,你的左侍还活着,那天晚上,你吃的只是驴肉。我的话说完了,如果你还是想死的话,那我也没办法。”说完,她走了出去。久久,唐宝明才回过身来,室内空无一人。他望了望那食盒里的包子,咽了一下口水,拿起一个放在嘴边,突然觉得胸闷恶心,干呕起来。……望着大泽国那座庞大雄伟的宫殿,钱心仪空茫着眼睛,嘴角竟带着一丝释然的笑容。大泽国现在是一个富庶强大的国家,尤其是它的首都,仿佛金雕玉砌般华丽漂亮,不仅幅度广大,而且街道井井有条,在遥远的高处,可以眺望到一座金色的皇城,居高临下的气势,透出一股王居的霸气。他就在那座皇城里面,午夜梦回时,她也曾见过他站在金色的城楼上,深情的凝视着她。此刻,钱心仪和钱心依就站在大泽皇宫外,身穿着大泽人的男装,看起来倒是英姿飒爽。在人群中,两人嫩白的皮肤显得鹤立鸡群。 天下还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钱心仪发现了一件事,这大泽国的话,竟然跟客家话差不多,而她又恰好会说一些客家话。出来混的,什么都得懂一些。为了避免旁人奇异的目光,两人找了一间客栈投宿。紧关门窗,心依才敢说话,“心仪姐,我们还是走吧。”被那些人用奇异的目光打量,她心里直发毛,就怕大泽人知道她是异族女人,那她一定会死得很惨的。钱心仪不以为然地道:“瞧你这个没胆鬼,有我在,你怕什么。”“可……我们这个样子,根本就不像大泽人。”心依仍是担心。“我们的额头上又没刻着字。”心仪没好气地瞧着心依,又道,“我答应你,等我到皇宫里去玩一转,就带你回京都去。”钱心依的眼珠都快掉出来了,“你还要到大泽国的皇宫去?”“没错啊,不然我来这里干什么?”她的嘴角浮动着一个嘲讽的笑意。钱心依几乎要晕过去了,钱心仪真的是钱心仪吗?真的跟她是同一父所出的吗?“心仪姐,大泽国皇宫可不比一般地方,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钱心依紧握着心仪姐的手,心中激荡,手微微颤抖。“这天下还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钱心仪潇洒一笑,拍拍她的手背道,“你在客栈等我,我只是去一趟就回来。”“不要。”钱心依忍不住抗议。她无法独自一个人在这里,她好害怕。心仪瞧出她的担心,温柔地微笑道:“没事的,只要好待在房中不出去,就不会有事。”“不要,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心依紧紧地抱住她,现在她是她唯一的依靠了。她发誓,以后再也不离家出走了。“好了。别这样,我是不会抛下你一个人的,可以了吧。”心仪像哄小孩般哄她。“这还像话。”心依这才释然地笑了。钱心仪目光闪动,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天刚刚亮,大泽国的宫门大开,轿子、马车和行人陆续进宫。一辆马车缓缓驶入皇宫,马车的底下,一个人紧吊在车底,随着马蹄起伏,她的身体也在起伏。马车停下来,上面的高官在侍从的搀扶下了马车,步向天朝殿。一直吊在马车底下的钱心仪这才缓缓松手,身体太麻了,没能站住,“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她不知道这马车是何人的。夜半时分,她偷偷从客栈溜了出来,来到皇城外徘徊,直到天亮,见到进城的人,于是想了这个办法。钱心依不知道她溜出来的,若她醒来发现她不见了,不知道脸上会有什么表情。现在,她在皇宫里,到处都是亭台楼阁,她要去哪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正彷徨,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她立刻缩回车底去,直到那一队侍卫走远,才从车底里出来,却因不小心,而撞了一下头。痛!但不及她多抱怨,因为下一批巡逻的队伍很快就会经过。她抱着头,直往前奔去,见到一个绿树成荫的庭院,她奔了进去,躲在一棵树后。这个庭院景致不俗,一排排的房子像蜂巢般密集,而且十分宁静,不见一人。 笑容的背后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她眼珠直转,这应该是一个妃子的宫殿吧?她得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晚上再出来,月黑风高,就好办法多了。瞧瞧四周,有什么隐蔽的地方。正找着,身后撞到东西是,一点都不硬,而且……会动的。她皮笑肉不笑,转过头去,如她所料,她撞到的是一个人,而且是个男人,穿着侍卫服的高大男人。她干笑着,一步一步往后退,预备要跑。那个侍卫开口喊住她:“站住,你是什么人?”幸好大泽国的话不是太难懂,如果像说日语那样,她必定要完蛋。“我……我是储秀宫的。”她随便胡谄,心里暗暗祈祷自己能过关。“储秀宫的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侍卫皱起眉头来,打量着眼前穿着侍卫服的钱心仪。“我刚进宫的,迷路了。”钱心仪干笑。“这样啊。”瞧她个子小小,人也得也俊秀,侍卫起了同情心,微笑道:“我送你回去好了。你叫什么名字?”“我自己能回去,不用麻烦你了。”说着,钱心仪直往外走,再拖下去,她必定会穿帮。“还是我送你吧。”侍卫拉住她的小手,她下意识一闪,身体甩得太用力了,头上的束发之冠掉了下来,顿时,一头如丝缎般的黑发倾泄而落,泛着如珠光般动人的润泽,将她那张原本就已经白哲粉嫩的脸蛋衬托得更加动人。侍卫好不惊愕,瞠目结舌,钱心仪趁着这个机会,拔腿就往外奔去。侍卫终于回过神来,直追了过去。……窗子推开,唐宝明玉树临风般立在窗前,伸了个懒腰,又是新的一天,新的开始。克服了无法吃东西这道难关后,他现在的精神好多了,身体在慢慢恢复。一个女孩正往门外奔去,他几乎要失声叫起来,蜻蜓,是金蜻蜓!那身影跑得太快了,他根本没有机会叫,就不见踪影了。又一个身影从窗前跑过,这回他看清了,是一个侍卫。毕竟是教训有素的,跑得真快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前面有金子捡。他拍拍自己的脑袋,笑自己想多了,怎么会有如此荒谬的想法?钱心仪现在应该正在京都,跟太子爷卿卿我我吧。她是一个非常有心计的女子,她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她需要的荣华富贵,他给不起;她的美丽聪明,是他要不起的奢侈。“在想什么这么出神?”诺儿奔到他身后,想吓他一跳,却发现了他一脸怔然的表情。唐宝明的思绪终于被拉回,用淡淡一笑粉饰过一切,“没想什么。”诺儿瞧见了那打开的窗户,还有他脸上的笑容,认识他那么久,好像还没见他笑过,原来他笑起来是那么好看的,只是这笑容的背后,掺杂了太多别的情绪。“想家吗?”她柔声问。他淡然地道:“家?什么是家?”“我看你好像有很多心事。”她追问。“你别分析我。”他大步走出门去。她紧跟脚步追上去,又道:“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嘛,说出来心里会轻松一点。总是把事情憋在心里,人会被憋坏的。” 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他的腿好长,走起来很快,她要小跑才追得上他。“别走那么快,等等我。”他突然停住,害她一头撞在他结实的背上,她痛得摸着鼻子大叫,他却在坏笑,原来他是故意的。她正要骂人,他问道:“不知道你上次说的话还算不算数?”“什么话?”她立刻忘了痛。“你说要带我去玩。”“你愿意去了?”她惊讶地张大嘴巴。他点点头,又戏谑地问:“如果你不想去,我是不会勉强的。”“去去去,当然去。”诺儿兴奋得手舞足蹈,像个要到糖的孩子。唐宝明淡然一笑,情绪渐渐放松了,与外人的交流也越来越自然。……钱心仪像个无头苍蝇,乱碰乱撞,走进一条死胡同里,避无可避,逃无可逃。那侍卫冷笑:“还逃吗?”“不逃了。”钱心仪静静地贴在墙上。侍卫的眼睛死盯在她的脸上,这个女人实在太美了,看她多一眼,几乎就要分心,令人身处何生何世都不记得。“现在给你两条路走,一条是跟我走,另一条是去天牢里接受审查。”“我选择第一条,只要你不嫌弃,我愿跟着你,一辈子!”她每一个字句都说得柔柔缓缓的,声息细微,她大胆地一步步向他走过去。“你……”他瞧着她那如玫瑰般艳红的唇瓣,想象着那甜美的滋味。“你看我美吗?”她嗲声说着,一双纤手熨贴在侍卫的胸膛上,轻缓地抚摸着他硬实的胸肌,感受属于他的温暖与强壮。“你……住手!跟我走。”被她这么一逗,他就走了生理反应,每一寸被她抚摸过的地方都像是着了火似的,再这样下去,他怕自己会在这里就把她要了。侍卫擒住钱心仪的手,将她拉近附近最近的一间空房,暴力地将她推倒在床上。“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长得真漂亮,比汗王的那些妃子都漂亮多了。可见,我比汗王更幸福。”侍卫抿着唇,敛眸盯住了她白净的容颜,眼睛发着灼热的光,浑身发着烫,血液所到之处,几乎要燃着了。一般,女人看见陌生的汉子,都免不了吓得大叫,但钱心仪没有,她半躺在床上,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起来,只是凝注着自已春葱般的手指,淡淡地说:“遇上我将是你一生中最大的福气。”“你这个骚娘们,确实让我挺有性福的。”侍卫肆意地淫笑,露出一口大黄牙,真是令人倒尽胃口。“我说的是荣华富贵,我能让你升官发财。”钱心仪媚笑道。侍卫的眼睛更亮了,“怎么升官发财?”她眼波流动,柔声道:“只要你把我献给汗王,想要当什么官,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她的脸上的微笑,笑得是那么温柔,那么迷人。她的胸膛不住地起伏,她的小嘴微张,令男人为之神魂颠倒。“说得好。但我凭什么相信你会这样做?”侍卫可也不是好唬的,他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碰我的男人,都得死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你不相信,现在就可以把我杀了。”“我不会杀了你,至少,等我把你用完。这样的美人,若是不用,岂非可惜。等我用完,再把你献给汗王,不也能领赏。”她嘴角慢慢的泛起一丝微笑,缓缓摇头,叹道:“你错了,如果你碰了我的身体,你非但荣华富贵全无,而且还会有性命危险。”侍卫瞪着她,怒道:“你吓鬼啊,我今天就非要你不可。”他猛然一手揪住她的长发,将她按进怀里,狠狠地吻住她柔软的唇瓣,他再也无法忍耐,狂涌的情欲几乎要将他给逼疯。“我注定是汗王的女人,你敢动我?”闻言,侍卫突然将她甩开,如被毒蛇咬了一口般。钱心仪喘息着,飞快地坐起身,退到榻榻米的边缘,抵到了一床被褥,然后便再也后退不了,只能面对男人,她心跳得飞快,眸子里有些慌然。“怕了吗?”他双手撑上了长榻的平台,就像是盯住了猎物般,不到一会儿功夫已经将她抵制在最角落的地方。“一边是荣华富贵,一边是生命的代价,我相信你会选择的。”她力持平静,不允许别人看出她一丝慌张。她的话令他一愣,但随即笑道:“你难道没听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在钱心仪还来不及反应时,男人突然伸出一只大掌,箝住她纤细的脚踝,用力地将她往下一拉,让她平躺在榻上。她惊呼了声,而就在这声惊呼之中,她的衣衫被粗鲁地解开,着贴在她肌肤上的单衣几乎被撕成了碎片,一寸寸光滑洁白的肌肤逐渐裸露出来。“你不能碰我……”她低叫着,身子开始不由得发抖,直到这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愚蠢的事情,他近乎蛮横的力道让她以为自己也会被撕得粉碎。她被裹在衣袍里的*体竟然如此莹润美一丽,腴白的娇乳,两抹如樱般的嫩蕊散发着才刚成熟,诱人品尝的光泽,不盈一握的纤腰,细白的玉腿,在她的身上,无论是哪个部分,都像是白玉般剔透,但是一触手却如凝腊,吹弹可破。男人迫不及待地扑上去,再次吻住她的唇,墨深的黑眸瞧着因吻而泛红的小脸,小嘴微启,急促地喘息着。“唔……你好讨厌。”钱心仪声音因激烈的吻而微哑,却也更添一丝诱人的低沉。“美人,我要你……”“碰我的男人,都得死。”她的嘴角泛起一丝微笑。男人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想跳起来却已来不及了。钱心仪两条手臂已蛇一般缠住了他,一口咬在他咽喉上,男人拼命挣扎,终于还是挣不动了。只见他脸色渐渐发白,流了一地的血。她瞧着那些血流啊流,汇成一条血溪,她的眼睛都已发直了。她不在乎男人碰她的身体,但必须得到她的同意,她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她杀人了,但这是正当防卫,她一点都不后悔。 信错人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或者,自从穿越到了这里后,她就已经不是她了,只有适应这个社会,她才能生存下去。她不会介意别人怎么看她,她只是不想别人比她过得快乐。……钱心依醒来,发现睡在一旁的钱心仪不知何时无影无踪了,她的第一个反应是,她被骗了。心仪姐一定是到皇宫里去了。她一下子没了主意。她承认自己一向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遇到一点小事情,都会变得不知所措。是她逼心仪姐,所以心仪姐才会选择偷偷摸摸地离开。那她该怎么办?在这里,她人生地不熟,除了等,她别无它法。钱心依在客栈里等了两天,心仪姐音讯全无,这才真的急了。心仪姐会不会出事了?希望不是。那么心仪姐是不是把她忘了,自己回去了?不太可能。心里思绪杂乱,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她可是将自己整个人都交给心仪姐了啊,如果心仪姐不回来,那她就回不了家;她回不了家,她不知道去哪里,而且银子都放在心仪姐身上了。直到这一刻,她才彻底悔恨,自己真的信错人了。除了一等再等,她别无它法。……每当旁晚,便是钱心仪出没的时间,现在她穿着宫女的衣服,几乎是光明正大地走在宫里。终于,她凭着自己的本事,向人打听到了唐宝明的住处。其实,她这么千辛万苦的混进大泽国皇宫,只是想看他一眼,走了万里路,经历了那么多苦难,直到这一刻,她再也无法不承认这个事实。他就住在西边的白虎园。她现在就往西走去,想到马上要见到他,不禁得意昂首阔步,脸上洋溢着喜感。正走着,突然一个声音大喊道:“喂,站住。”钱心仪只当没听见,跑得更快了。一个人影拦住了她的去路:“叫你啊。”那人穿着绣花朱红色的宫衣,应该是个宦官。钱心仪定了定神,问道:“公公,你叫我?有什么事?”“御膳房的春儿病了,欠一个人传膳,你有空吗?”“我……”“跟我走,快点。去晚了,我们都担当不起。”他根本不管钱心仪的意愿,拽着她就走。来到御膳房,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膳房,同时可容纳几十名御厨在烹饪。看过这桌上的膳食,才真的能明白什么叫奢侈,这汗王一个人吃的东西的价值,恐怕能让她豪吃一年了。所有食材都是极珍贵的,而烹饪得色香味俱全,让人看着就忍不住垂涎三尺。谁说大泽人只吃生肉,说话的那人,应该拉出去砍了。传膳的宫女也好大阵仗,钱心仪随便地数了一下,竟然有三十几人之多,列队整齐,仪态端庄,端盘子仪态也是十分讲究的,右手单手而右托于前面。汗王用膳的地方,叫兰桂芳,那张桌子,有数张桌球台拼起般长。单手托盘,微微一福,单手下菜,不能停留半秒。钱心仪从兰桂芳出来时,正松了一口气,忽然看见迎面来了几个人,其中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一身玄色阔袍,目光炯炯,容光焕发,身上带着不容忽视的霸气。 这扣子难解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几乎不用想,钱心仪就猜想得到,这个人必定是大泽可察汗王。他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成熟男人,这种俊朗丰采,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或者年轻男人能有的。钱心仪显然也被这种迷人的风采吸引住了目光,呆立在那里忘了所有的一切。可察也瞧见她了,只是淡淡的一眼,漫不经心的一眼而已,他又怎么会真的注意一个如此卑微、如此平凡的宫女。但钱心仪却不能不注意他,比起唐玄厚,可察更具有气势,他们一个像文君,一个像武君。自古,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如果那两个人真正要较量起来,现在的话,可能是可察更胜一筹,但唐玄厚也是不可小觑的,就像一个扮猪的老虎,如果谁小觑他,将会是死无葬身之地。可察走进去了,一大群人跟着,将钱心仪甩离身后。钱心仪怔在那里,似已不能动了。已经入夜,谁也不知道夜是何时来的。钱心仪更不知道,她几乎什么都不知道了。一个人出来喊她:“喂,你跟我来。”钱心仪低眉敛眸,随着宫女而去。……“抬起头来。”刚才在兰桂芳外面那一瞥,可察记下了,原本以为没什么特别的,但他高估自己了,在用膳时,又忧起了那带点朦胧忧郁的眸子。现在,她就在他的眼前。耳边,忽然听到他淡淡的话语,钱心仪的心里不由得一哆嗦,生生地漏跳一拍。终抬起脸,瞥见他的目光,柔和地拂过她的脸,如庆幸遇到了昙花一现般的惊艳,一时间震撼得如在梦里,呆若木鸡。僵持得太久了,钱心仪含羞答答地垂下头去。可察敛下眼眸,问道:“叫什么名字?”“心仪。”她尽量平缓地说。“心仪。”他轻轻念过这个名字,道,“好名字。以后你就跟在朕身边吧。”唇边浮起一抹笑意,钱心仪连忙俯低身子:“谢汗王隆恩,汗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平身吧。”他的话语里也含了些许的笑意。汗王用餐,十分安静,不允许发出任何一点声音。……王的寝宫,金碧辉煌,内殿舒服怡人。“过来,给朕更衣。”他的话在宁静的室内响起。钱心仪低着螓首,到他面前,行礼,低着脸,替他去解袍边的盘扣,可这扣子竟然难解得很,颇费力气。“你以前在哪个宫侍候的?”他的声音悠悠从头顶传来。“白虎园。”她只记得这个名字。她好不容易才将龙袍的盘扣悉数解开,慢慢宽去袍衫,指尖在袍袖处恰碰到他的手指,触到的,是一片冰冷,他的眸光若有似无地从她瞬间洇红的脸上拂过。“你是牡丹人?”她努力掩饰了,他还是看出来了,这是何等的眼力。她无可否认,也没有否认的必要,“是的。”她无法预知他会怎么对待一个牡丹女子。可,他脸色不改,有似无拂向我的眸华也转向了别处。“朕要稍作歇息,你替朕守着。” 无法拒绝的君令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钱心仪大大松了一口气,“是,奴婢遵旨。”她服侍他歇下,他暖暖的气息,在她掖好锦褥时,他的眼底,望着她,分明,有着一丝极浅还淡的笑意。不由得,她的脸上又染上了红晕,借着放下黄绫帷帐,稍稍别过脸去。他睡得极其安静,整个内殿,也无一丝的声响。本该,她该趁这个时候溜掉的,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可她还没玩够,留了下来。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帐内一句低唤:“茶。”茶?她哪知道是什么东西?她四下张望,见紫檀桌上摆放着一杯茶。她端起茶,掀开黄帷,他甫坐起,她递上香茗,他接过,并不喝,缓缓道:“茶是凉的。”他的语音没有一丝的愠意,但却骇得钱心仪立刻跪下:“汗王恕罪。”“撤了吧。”他语意悠缓,让人无法琢磨他的所思所想。“汗王,奴婢这就去换杯热茶来。”伴君如伴虎,果然不假,她得赶紧溜之大吉。方才冷汗湿透她的衣服还没干呢。“不,你别离开,守在朕一旁。”他凝着她,语意仍淡,却带着别样的深意,“朕不想一个人待着……”“是,皇上。”她无法拒绝的君令。……又等了两天,钱心依要急出内伤来了,她无法再等下去了。站在宫门前,站着来来往往的人,他们走进城门时,都会亮出一块随身腰牌。没有腰牌,要怎么进去?她在门外着急徘徊。一辆马车要进城,车窗里冒出一个头来,上面的人眼睛一眯,喊道:“停车!”马车上走下一个人,他剑眉星目,眉间有着一股英气,直向钱心依走了过去,眼底闪着好奇的光采。“你在这里干什么?”这个男子用大泽语问钱心依。钱心依听不懂大泽语,只是摇摇头,别过脸去,不愿答理一个陌生男子。男子旁边的侍从脸上有了愠色,正要上前去,却被男子拦住了。“你在这里干什么?”这次,男子改用牡丹国的语言。闻言,钱心依惊愕回过脸去看他,长长的睫毛眨啊眨:“你……是牡丹人?”“我不是。但我会说牡丹话。”男子如实回答。“哦。”钱心依有些失望,又道:“你要进宫吗?”男子瞧着她,女扮男装是何用意?想混进宫吗?男子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我想找人,他就在皇宫里。”希望自己是遇上个好心人,否则,她真是江郎才尽了。“什么人?”“牡丹国的十七王子。”男子眯起眼眸来,问道:“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他……我……”钱心依眸子急急转动,“他是我表哥。”男子的脸色一沉,“你可知道,他现在是阶下囚?”“知道。所以,我更要见他。”想了好久,钱心依才想到这个方法,让十七表哥帮忙找心仪姐,要比她在那里等,或者在人海茫茫里找,这是最便捷的方法。男子敛眸沉思。 细作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你到底肯不肯帮我嘛?”语气娇得有点嗲。钱心依才发现,却已太迟了。她现在可是男人啊,不应该用这种语气的。男子眼珠一转,没有看她一眼,而是转身上了马车。钱心依的眼眸掩不住失望的神色,这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好人。但马车并没有开动,车窗探出一个头来,对她喊道:“还不上车?”“哦。”钱心依回过神,急忙走向马车。非常顺利地进入皇宫,并没有遭到查问。……辉煌的大殿,所到之处,宫女纷纷行礼,钱心依这才知道,原来这个男子便是大泽国的太子。是幸?是不幸?窗明几净的大殿,现在只有两个人,钱心依呆立着,太子火机静坐着,细细地打量着她,眼如银杏、粉颊嫩酥,仿如芙蓉出水;还有那饱满诱人的朱唇,虽称不上人间绝色,可那芙蓉似的容颜倒也算得上脱俗出尘。倘若装扮起来,必另有一番小儿女的娇俏韵味……“你是……太子?”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现在身在大泽国的皇宫,更想不到,自己会认识大泽太子。这些经历,若不是钱心仪,她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这种经历。火机的思绪被拉回,眨眨眼看向她,“我是。”“谢谢你帮了我。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宝明王子?”她只想快点找到心仪姐,快点回家,不然她一定会崩溃的。“你喜欢他?”他的嘴角带着半丝笑意。是什么动力,让一个姑娘家不远万里的来找一个男人?除了爱情的魔力,别无其他。“呀?”她听错了吧。“你喜欢他?十七王子。”火机重复的,清楚的再问了一遍。“我怎么会喜欢他?你疯了?”事实上,她对那位十七表哥根本毫无印象,更何况,她现在可是“男儿身”啊。他沉凝了半晌,正色凝视钱心依那张小脸:“那你找他干嘛?”“我……”钱心依并不擅长编故事,她努力地编啊编,朱唇微启,道,“我……我只是经过,想来看看他……”“经过?你去哪里经过这里?”他的嘴角浮动着一个嘲讽的笑意。钱心依无力再编下去,终于坦然承认:“其实我是跟另一个兄弟一起来的,我把兄弟丢了,没有办法,只能看看十七表哥能不能帮上忙,不然的话,我就回不了家了。”她不懂掩饰自己的心事,七情上脸,神情痛得想哭出来。她的一生中,从没有这么迷茫、痛苦,想家想到想死的感觉。“你不止一个人?”他惊讶地瞧着她,瞧见了她的痛苦,心里莫明地痛了一下。“我说的都是实话。”“你是细作?”虽然女扮男装,但她身上的贵气无法掩盖,她的一举一动,都散发着一种高贵,这是平凡百姓所不能拥有的。“细作?”钱心依吓得脸色苍白,他怎么会这样想?她大吼:“我不是细作,我只是想找人,如果你不想帮忙,那我自己找好了。”“你以为这地方是你要来就来,要走就走的吗?”火机突然一把逮住她的纤手,将之反箝在她的背后。 最痛恨的人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你……你要干什么?”钱心依这下真的怕了,火机那热烈的目光,似乎并不止男人看男人那么简单。她只听见裂帛的声音,心中一惊,立刻就感觉到他用从她的衣服上撕下的碎布条,一圈又一圈紧紧地缚住她的手腕。“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钱心依不停地扭动着身子,试图挣开腕间的布绳,奈何只是奢想。“是你自己送上门的,休得怪我。”火机淡声地提醒,将她的手绑牢之后,他随手将她头上的凤冠卸下,顿时,黑亮的青丝如水瀑般流泄而下,将她一双野火似的眼眸衬得更动人。她愣了一下,好笨啊,“原来你早知道……我是女人。”她气窒,圆睁着灵灿的眼眸,冒出愤怒的火花。“不然你真以为这世界上有好人?”他冷冷地嘲讽她,拦腰将她抛在榻上。“啊――”钱心依痛叫了声,苦皱起小脸。头顶上一片黑影笼罩,火机高大伟岸的身躯缓缓地逼近她,出其不意地伸手握住了她纤细的脚踝。她猛然一惊,不会吧!这个虐待狂连她的脚都想绑起来?想着,她的身子紧绷了下,心跳得飞快。“你……你干什么……”火机抬起黑眸觑了她一眼,几乎是立即看出她心里可笑的想法,冷笑道:“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能干什么?这还要我告诉你吗?”说着,他褪去她的丝靴,漫不经心的将鞋子抛到地上。“不要!求求你……”如果她不能清白地活着,她宁愿死。他是大泽人,她最痛恨的人。“你会喜欢的。你不远万里的来找一个男人,不正是想男人这样对你吗?”他唇边勾着一抹狂浪不羁的笑容,长指灵巧地解开她纤颈上第一颗精致盘扣,探入她雪嫩的胸口,顺势而下又解开了第二颗,撩开雪白的底衣,依稀可以窥见一条裹胸白布。“不要!住手!”她感觉感觉呼吸困难,他的手指游抚在她的胸口,在她的身子里引起一阵诡异的快感。她心里起了抗拒,不断地往床头退去,直到床墙边,不能再退了,才鼓起勇气抬头望着他,小手繁张地揪着身下的软枕,怯道:“不可以这样,我求你……”“太迟了,是你自己跟我来的。”不屑地轻嗤了声,大掌邪肆地探进她的底衣,解开她的裹胸布。丰满的胸部弹跳而出,他的喉结微微一动,手覆上她胸前的柔软。她蹙起眉心,弓起身子想要躲开他的侵略,却发现逃脱无门,只能任他揉玩着她娇颤不已的乳房。“不要……嗯……”她困惑地皱着小脸,敏感地察觉*尖儿在他的玩弄之下迅速地俏挺紧绷,那欢愉的感觉,教她忍不住低吟出声。“口是心非。”火机笑哼了声,惩罚地捻起她绷俏的奶尖儿,像一颗小珍珠般揉拧转动,恶意地想逼疯她。没有女人能拒绝他的男性魅力。“我没有……住手。”但……酥麻的快感自他的指尖蔓延开,那感觉好舒服。“住手?你的反应可不是这样告诉我的哦。” 亲手栽花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想不到牡丹女子的性情这么烈。“不要碰我。”她甩开了他的手,哀怜地抱住自己,仿佛一只受伤的野兽般低吼,水灵的美眸噙着泪光,泫然欲滴。“任何人想死,我都不会拦。只是,在你死之前,应该想见一见你的十七王子吧?”他的眸倏然间冰冷。钱心依原本平静无波的心头陡然翻腾了一下,敛眸冷觑了他一眼,“你让我见他?”“如你所愿。”她的态度、以及他对她的狂热,都教火机感到无比的懊恼,从早上步出自已的房到现在,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但无论如何,他都逃避似的不想回屋面对那张仇恨自已的清丽娇颜。她竟然用死来抗拒他!他的脑里尽是空白,僵硬,隐忍的呼吸,瞬间的晕眩,再到妥协。……亲手栽花,想不到也是一种乐趣。唐宝明拿着铲子挖坑,诺儿将花种播到坑里去。他的心结,在诺儿主动的接近下得到了释放,或者说是诺儿的关心,缓解了他积压已久的阴郁,唐宝明有了些微的笑容。“女孩子都喜欢花吧?”他漫不经心地问。“没错。”她眨眨眼睛,问,“听你这么说,你应该认识不少女孩子吧?”唐宝明丢下铲子,大步走了出去,抛下了句话,“我但愿一个都不认识。”夕阳余晖洒在身上,两人坐在大树下,诺儿背靠着树干,看着唐宝明俊秀的脸庞,从没有男子可以这样让她忘却身旁的一切,只想专心地看着他。微凉的晚风轻拂着他的秀发,丝丝飘在她脸上,她看得入迷失魂。不止是汗王,不止是爹爹,她也想把他留下。“喂,你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她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发呆。”他开玩笑似的说。“发呆也算事?”他嘴角扯动了一下,“那你想听些什么?”“当然是听实话。”“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他悠然地道,“女孩子都喜欢那些有志气,有抱负的男人,他们日理万机,有金钱,有地位。”“你好像很了解女孩子似的?”她凝着他的脸,很想知道他心里的真实想法。他觉得好闷,心浮气躁,眯着眼眸望着远处几只翩翩飞舞的蝴蝶,望着头上湛蓝的天。她只是默默地望着他。远处,有一个人工小湖,湖中央有块比人高的假山,池中荷叶铺满了池面,三三两两的荷花盛开着。这让他想起了他的国荣殿,也有一大片盛开的荷花。每到旁晚吃过饭后,弟弟总会带着一个女子一起来看荷花,吹微风。明皓真是个奇怪的孩子,他总喜欢把女子带到国荣殿,而非他自己的豫安殿。如今这一切都已那么遥远,不可再来。他抱着双膝,发起呆来。“你在看什么?”诺儿好奇地瞧着他。“荷花。我的家,也有很漂亮的荷花。”“其实牡丹国跟大泽国,哪里又有什么所谓,都一样。”她一语双关地戳破他的心事。他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天高地厚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她?谁?你的女人?”“我的弟弟,我只有一个亲人,那就是我弟弟。”“哦。”她觉得他的心里还有其他,但不便再相问,如果他想说的话,迟早会说。……火机带着钱心依来到西虎园,瞧见了在湖边的唐宝明和诺儿。两人不知聊着什么,很开心的样子,很像一对情侣。“诺儿!”火机开口打断了两人的和谐。闻声,诺儿站了起来,回头便看到了太子火机,还有一个牡丹女孩。“太子哥。”唐宝明也站了起来。火机朝诺儿点点头,目光转向唐宝明,眸光近乎寒冰,就是这个男人,令她念念不忘?令她万里寻之?长得俊秀,斯文儒雅,确实很讨女子喜欢,应该说牡丹女子都会喜欢那种男子吧。诺儿不解火机为何用仇视的目光瞪着唐宝明,唐宝明只是用淡然从容来回应他。“太子哥,你找我吗?”“找他。”火机望着唐宝明说。虽然他们用大泽语对话,但这简单的肢体动作,已能猜出他们对话里的意思。唐宝明和诺儿都有疑问,疑问还没问出口时,火机已用牡丹语对钱心依道:“还不过去。”钱心依疑惑的目光从火机身上,再转到唐宝明身上,这个就是她的十七表哥?她一步步向他走去。这是谁?诺儿的心里尽是疑惑,但来不及问,就已被火机拉走了。“太子哥,你拉我去哪里?”诺儿想挣开他的手,很不放心地回头看唐宝明。“跟我走就是了。”“那个女孩是谁?”火机只顾拉她走,没有回答。“他是宝明的谁?你要干什么?她要干什么?”“这事你别管,回家去。”他冷硬地道。“我要去找宝明。”“我不准你去。”“你放开我,太子哥……”两人拉拉扯扯,谁也不放弃。……唐宝明淡然地看着钱心依,对她那种奇怪的眼神只有淡然。“你就是宝明表哥?”钱心依的声音,有哭泣过后的沙哑。这样的称呼,令唐宝明心中暗暗吃了一惊,问:“你是?”“我是钱心依。”钱心依与钱心仪,只是一字之差,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他眼眸一眯,沉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钱心依突然无助地捉住他的衣袖,扑入他的怀里,哭了起来。唐宝明的身体一阵僵硬,俯首看她,低声问道:“你怎么了?”哭出来以后,钱心依感觉心里轻松了一些,她缓缓地睁开噙著泪水的美眸,感觉到他的关心,缓缓说出自己的遭遇。“我本来是跟心仪姐出来玩的,哪知心仪姐非要进大泽皇宫来,我等了她几天都不见她回来,我怕她出事,我……”声音哽咽住,脆弱的她再次哭了起来。心仪?钱心仪?是同名同姓吗?一个他永远不想听到的名字。“太师府的十三小姐?”“是的,她是十三,我是十四。”唐宝明的眼前一阵模糊,这个女人,到底她想做什么?她是不是真的没什么可玩了,玩到这里来了?真不知天高地厚。 异类的妖孽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钱心仪颤抖的手紧捉住他的手,哭喊道:“宝明表哥,你一定要帮我找到心仪姐,求求你。”他能怎么办?他只是一个什么本事都没有的男人。钱心仪的眼泪仿佛流进了他的心里,他轻声安慰道:“别哭了,我答应你便是。”“谢谢表哥。”泪光中,她终于有了一丝浅浅的笑意。……在唐宝明的安慰下,钱心依的脸上终于重现了笑容,而她也就在西虎园住下了。两个离开离开家乡,身在异乡的人,自然更加容易有共鸣。“宝明表哥,他们没有把你怎么样吧?”看到宝明表哥住的这里,还有侍女侍候,一点都不像传闻所说的阶下囚。唐宝明苦笑:“你以为他们把我怎么样了?”钱心依干笑一声,“没事就好。”“他们逼我投降,来换取荣华富贵。”他玩弄着手里的一截泪烛,淡淡地说。“你一定不会的。如果你怕死的放,你就不会来了。你是我所见过最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钱心依眼里的倾慕毫不掩饰。有时,唐宝明也会看着钱心依失神,在她身上寻找另一个人的影子,虽然,她跟那个人一点都不像,样貌不像,性格更是南辕北辙。他幽幽地笑道:“也许有一天,我真会那样做。”“为什么?”她瞠圆眼睛。“为了荣华富贵啊,世人不都爱荣华富贵?”在金钱面前,节气卖多少钱一斤?饿了能吃,冷了能穿,那些美女们,喜欢节气,还是喜欢金钱?钱心依摇摇头:“别人我不敢肯定,但你一定不会。”“为什么?”他看起来比较像笨蛋吗?“你看上去像是对什么都冷淡冷漠,什么都不在乎,其实最不在乎的,偏偏是你最在乎的,你爱你的兄弟亲人,爱你的国家……”他冷冷地打断她的话:“你错了,我只爱我自己,不要以为很了解我似的。”钱心依嫣然一笑:“你不想听,我不说便是。想听我的故事吗?”他的怒气渐渐平息,微抬眸:“你且说说。”“其实我也没有什么故事,如果不是因为心仪姐,我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生经历。”她这一段日子所经历的事情,比她十几年来所经历的还要多。他喝着酒,等待着她往下说。“我娘要把我嫁给安落山做填房,于是我就跟心仪姐逃了出来。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能这样。”现在想想,也总觉得像在做梦。“她……为什么到这里来?”他知道她不会是为了他,但除此之外,他想不到任何的其他理由。钱心依一愣,缓过神来:“你说心仪姐?”他不说话,算是默认。心依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我总觉得心仪姐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她有时候有很多奇怪的想法,是惊世骇俗的,别人不敢做的她都敢。我觉得她似乎没有什么不敢做的。”是啊,钱心仪这个异类的妖孽,她有什么不敢做的?!难道她的出现,预兆着牡丹将在亡国? 为之狂妒的清丽脸蛋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她一个小小女子,哪里负担得起这么重的罪名。“皇上对她好,太子爷和四爷都喜欢她,爹爹宠着她,就连大娘都对她另眼相看,如果别的人敢那样得罪大娘,恐怕早就死了几百次了。”言语间,钱心依流露出自己对心仪姐的佩服。唐宝明忍不住说:“她把你害成这样,你还为她说好说话。就因为你这么善良,所以她才会欺负你。”“她一定不会抛下我不管的,除非有什么事将她绊住了。”“像她这么有本事的人,如果不是她自己愿意,有什么人,什么事能把她绊住?”这……钱心依倒没想过。反正她相信心仪姐绝对不会害她的。想到这里,她灿然一笑,“你也觉得她很有本事,等见到她,我介绍你们认识。”“我一点都不想认识她。”他的声音陡然一沉。钱心依茫然地望着神情严峻的他,不明白自己是说错了什么?……诺儿走进西虎园,便听绵绵细语,从院子里透过窗子往屋内看,可以看到屋里两条人影正在用牡丹语交谈。自从钱心依来了后,他就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她费尽心机都做不到的事情,原来换了别人,是那么容易。因为她是大泽人吗?她喜欢他的笑,可又不喜欢看到他为别人而笑,妒火正无情地啃噬着她的心口。那是她第一个看得上的男子,她招为驸马的男子,她不会让别人抢走他。她走进屋里,那两个谈话的人戛然而止,诺儿与钱心依视线对望,诺儿眯起眼睛,肆意地打量着钱心依。这是一张会教男人倾慕,女子为之狂妒的清丽脸蛋,仿佛是不吃人间烟火的下凡仙女。唐宝明喜欢的,就是这种仙女型的女子吗?钱心依含蓄地打量着走进来的大泽女子,她一身粉紫衣裳,更将优雅的气质衬托出来。“宝明表哥,她是?”钱心依问唐宝明。“她是大泽的诺儿公主。”唐宝明淡淡地道。钱心依扬起美丽的浅笑,又问道:“那我应该怎么跟她打招呼?大泽语的‘你好’该怎么说?”“她会说牡丹语。”唐宝明笑了。钱心依眨着美眸,笑意盈盈地走向诺儿,道:“诺儿公主,你好,我是钱心依,宝明的表妹。”诺儿礼貌地颔首一笑,走到唐宝明的身旁,拉起他的手甜笑道:“宝明,你表妹是来找你的?”“不是。她要找一个人,我想你可以帮得上忙。”这么大一个皇宫,再加上他一个被限制了自由的人,是不可能找到一个那么活泼好动,没有一刻安静的人。钱心依连忙附和道:“对啊,我是来找我姐姐的,她在皇宫里迷了路。诺儿公主,你可以帮帮我吗?”“要我怎么帮你?”“我怕我姐姐到处闯,会闯出祸来,你可以帮我派人找找,问问人,有没有看见一个牡丹姑娘,她长得很漂亮,高矮肥瘦年龄都跟我差不多。”“大泽人跟牡丹人很容易分辨的,我答应帮你找便是了。” 凭什么可以扰乱他的心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那我先谢谢你了。”“不用客气。”诺儿拉着唐宝明说,“宝明,我们去划船吧,你答应过我的。”“可是心依……”钱心依连忙道:“你们去吧,我会乖乖的留在这里。你们玩得开心一点。”唐宝明再没借口,被诺儿拉着往外走。……钱心依坐在屋里,等着等着,终于忍不住走出屋去。白玉精琢的圆拱桥横跨过一条绿幽幽的长河,河岸两畔是江南水街的婉约风光,岸边的垂柳随风轻拂过水面,美不胜收。远处,三三两两华服丽色,装点着这的美景,动静交错,竟俨然是一幅壮丽景致,剎那间教人产生了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不知己身何处。秋千摆摆,一双纤细的莲足在秋千下摇摇,白色的裙襬随风而飞,一头柔亮的青丝如黑缎般在风中扬舞。钱心依望着着湛蓝的天,放弃却想任何不开心的事情。突然,她侧眸瞥见一旁站着个男人,心里一惊,不知怎么就松了手,整个人往后倒头栽去。“危险!”火机低喝了声,长臂及时伸出,将她接住,两个人一起倒落在柔软的草地上。她压在他身上,两人之间紧密贴合,没有一丝余隙,她吓得连呼吸都忘了。火机定定地瞧着她,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他一动,眼前的一切便会幻灭。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他飞快的心跳还是惊动了她。如被火烫到了般,钱心依突然弹了起来,转过身去,不让他看到自己雪白的脸正被烧得绯红。火机缓缓地坐起来,抬头望着她的背影,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从那天看了她第一眼,他便着了魔般,睁开眼睛,便搜寻她的身影。见到她和唐宝明在一起时,他心烦,但不见到她时,他又心乱。该死的,一个牡丹女子,凭什么可以扰乱他的心?方才看见她有危险时,他奋不顾身地扑过去救她,脑里根本什么都没想。他身边不乏女人,但他从没有为一个女人烦心过。他的女人都非常温顺,任他搓圆按扁,甘之如饴。或许是遇到第一个抗拒他的女人,所以才会引起他的注意力。钱心依没料到自己会遇见他,一阵酸楚的泪意涌上,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又都回到了她的记忆里。她深吸了口气,忍住了掉泪的冲动,掩面往外奔去。他突然奔过去,擒住她的手,怒道:“你这么不想见到我吗?”她强忍着泪,突然回眸定定地瞪着他:“你认为我是不是很感激一个强暴过我的男人,要对他感恩戴德?”“变得这么伶牙俐齿?”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嘲讽的意味,“看来你的宝明表哥对你不错。”“与你无关!”她恨得咬牙切齿,想甩掉他的手,无奈只是徒劳。此刻,她真的恨不得自己就这样死掉。他望着她,见她眼眶微微地红润,仿佛看出她的心思,冷笑道:“想死吗?”“你去死!”被人揭露心事的她恼羞成怒。 以讹传讹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我不会死,而且会长命百岁。”“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那你一定要放长双眼瞧清楚。”话声才落,他冷不防地大掌扣住他的后脑勺,吻住了她的唇。没料到他会突然吻她,钱心依一瞬间怔住了。他炽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身体。她又想推开他,可他不愿放手,然后,他立刻感觉到唇间泛起一阵痛楚,她咬他!他低咒了声,长臂一伸将她挥开,以拇指指腹抚过被她咬痛的唇,沾到了一种诡异的湿润感,他敛眸看着自己的指尖,看见了在指尖濡润开来的血色。“你……”的脸色铁青,感觉一阵阵灼热的痛楚随着泛出的血渍在他的唇上发作着。他怒瞪着她扬着笑意的脸蛋,看见她软嫩的唇瓣因为沾了他的血而显得分外妖艳,再加上她妖气的笑靥,不可讳言的,此刻的她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慑人心魂,却也更令人痛恨。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有本事你就杀了我。”钱心依扬起了跋扈的微笑,侧眸定定地瞪着他。第一次,她觉得好痛快,就算是死也值了。“杀了你岂不是让你如愿?”“对。你不杀我,我永远恨你,你要求老天爷保佑你们大泽永世昌盛,否则……”话外之音没有说完,她冷魅一笑,转身向外走去。一转过脸,她心里难受得想哭,似乎已经没有力气说下去了,伪装的坚强也悉数崩溃。却在这时被他擒住了纤臂,她回眸看着他,看见他同时也在注视着她。火机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拦住她,他锐利的眸光一相视久久,却自始至终没人想要先开口。最后,他还是松开了她,,任由她纤细的身影离开,离他越来越远……为什么要封她为贤尚宫?钱心仪真的想不明白。她已经很低调了,难道可察汗王还是看出了她的身份?不可能,如果可察汗王知道她是牡丹人,更不可能把她留在身边,贴身侍候。她好好的郡主不做,非要走到这里来给人做侍女,真是下贱。其实侍候可察汗王并不难,平时只有最贴身的事情才要她动手,其他的都有小宫女代劳,可察汗王并不挑剔,也不像外界所传的,脾气暴躁,茹毛饮血,那绝对是以讹传讹。可察正在专注地阅览卷宗,钱心仪按例给他送上可以醒神的参茶,轻轻地搁在他手边的几案上。他突然抬起头来,看到了她,突然唇边浮起个浅笑,伸手递向她,“过来。”钱心仪略略低着螓首,莲步轰移,向他走去。他的笑意更深了,灯光映在他的脸上,灿烂得如天上的明星,仿佛会把世界都阳暗的每一个角落都照亮。轻轻牵起她垂在裙畔的手。他的手,很暖;她的手,很冷。“进宫多久了?”他问。“一个月。”她容颜平静。“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堂堂的大泽国汗王,都这么关心低下卑贱的宫女吗?宫里有那么多人,他关心得过来吗? 得民心者得天下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如果只是简单的关心,那就好了。“有一个娘亲。”钱心仪神色不变地回答。他有意无意地瞧着她,她虽然一身平凡的宫女衣服,却掩盖不住她天生丽质,如敷粉般晶莹美丽,就像是玉雕的人儿般没有一点瑕疵。钱心仪的心跳得飞快,她知道再这样下去,她必定会玩火自焚的,她必需离开这里,越快越好。“汗王,茶要凉了。”他眼眸一眯,却不打算放开她的手,而是道:“你给朕磨墨。”她依言磨墨。殿内一点声音都没有,他的目光,却始终有意无意地瞟在她的身上。她谨小慎微,却,心慌乱了。他突然开口:“朕听说太子和诺儿公主正在宫里找一个牡丹女子。”他在试探她。“奴婢只听说过有个议和的牡丹王子,却没听过牡丹女子。”她眨着明眸,淡然应对。“心仪,依你看,朕应该怎么处置那个牡丹王子?”闻言,钱心仪的心蓦然漏了一拍,但脸上仍然无甚表情,“奴婢不敢说。”“你说,朕恕你无罪。”钱心仪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他对汗王来说,只是一个没用的人,怎么处置,都无所谓。”他灿然一笑,大声道:“说得好。他对朕来说真的没用,那就把他处理掉吧。”这话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她的脸色霎时惨白,根本来不及掩饰,身子明显地颤抖了一下,他觉察到,稍紧地拥住她,香气馨绕间,他的语意温柔:“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凉?”“汗王,杀掉牡丹王子,恐怕会引起外国人对我们大泽的不满,还请汗王三思。”她也不管会不会暴露身份,出言劝谏。他眼角跳动了一下,冷声道:“朕从来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如果钱心仪真是个聪明人,在这个时候,她应该住口了,但她没有。“长远来看,得民心者得天下。”她若水的秋波望进他的眼底。可察汗王冷冷地望着她,好久好久,却不发一言。钱心仪忐忑不安地揣测着,不知道他到底是认同这句话的,抑或是不屑,他的眼眸太深沉了,不是她能随便读懂的。自古君王多疑心,唐玄厚是如此,可察亦不例外,两个都是非常聪明的人中之龙,一旦真要打起来,到底会怎样,真不敢想象。……夜,圆月高挂,星子的光芒稀微,将皇殿上金黄色的屋瓦映得泛亮。想到今天可察汗王说过的话,钱心仪就无法入眠。人人都说大泽人残暴,无风不起浪吧?她决定到西虎园走一转。其实她早就想去了,只是俗务缠身,二则怕惹来麻烦,可如今,管不了这么多了。她从来不是那种瞻前顾后的人,想到什么,就做什么。西虎园里一片寂静,只有那昏暗的灯笼仿佛垂死挣扎般发出微弱的光。来到了这里,她突然茫然不知道怎么找,她不应该晚上来的。在昏暗的院子里徘徊,难道,她真的要一间一间的敲门找吗? 苦找已久的女人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正想着,突然脚步一顿,一个人立在她面前,她竟然看不清他是从哪里来的。“深更半夜,鬼鬼祟祟的干什么?”那人开口。“我哪有鬼鬼祟祟,你才鬼鬼祟祟。”钱心仪毫不畏惧地回斥他。她抬起眸子,这才看清,他一身锦服,如墨的发丝仅用一根白玉簪固定,样貌还算俊俏。“你是哪个宫的?”除了新进宫的初生牛犊,谁敢跟太子这样说话。隐隐,钱心仪觉得有些不对,而此时,他的眸光里掠过一丝的阴霾,睨着她,竟如同可察般高高在上。“我是金华宫的。”她抬出皇上的名头来,皇上的人,没人敢得罪。他有着完美弧度的唇拂过冷笑,捏住她的下颔:“金华宫的人怎么跑到这里来?说谎也不打草稿。”“你管得着吗?”她骄傲地的下颔用力一挣,可仍是挣不脱。“一个小小宫女,敢在本太子面前如此嚣张。”他并不松手,反将她的脸用力地抬起,凝视许久,方徐徐喟叹。“你是……太子?”钱心仪愣住了,以致忘了礼数。“见到本太子,还不跪下?”他冷眉蓦聚。他的冷傲,愠色,在清冷的月华下,渐渐清明。“参见太子殿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柔婉一点,不是不能。他凝着她,语音低沉:“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只是走错路了。”她嫣然一笑,话语里,并无丝毫的畏怯。“钱心仪!”他知道?钱心仪这一惊非同小可。猝不及防的惊讶,根本就令她来不及掩饰,一瞬间,如坠入冰窟中。他含笑看着她,方才只是试探,但现在,他已经确定,眼前这个女人,便是他苦找已久的女人。钱心仪抬起头瞧他,他瞧她的眼神,就像猫看着爪中的挣扎的老鼠般得意。“奴婢先告退了。”她不想猜测他的动机,什么都不想知道,这个皇宫真的太邪门了,她不该来的。“钱心仪,有个人想见你,我看你还是跟我走一趟吧。”太子火机冰冷的声音再次从次从她的身后响起。不能再装听不见了,再装下去,只会被人认为是心虚,得不偿失。“钱心仪?谁是铁心仪?”她微颦了下眉,微咬着唇瓣,迷惑地看着他,楚楚动人的模样,相信没有哪个男人能抗拒。火机慢慢悠悠的,一字字道:“就是你啊。”钱心仪跳了起来,大声道:“我是钱心仪?太子你真爱开玩笑,我可是如假包换的大泽人,我说的可是正宗的大泽语。”打死也不能承认!说说谎,发发誓,又有什么所谓,老天爷忙得很,哪里管得了世间这么多说谎的人。他的手轻抚上她的眉心,淡淡地道:“何必这么急着否认呢,难道你不想知道是什么想见她吗?”“不想。”想不想就否认。可,火机闻言,脸上的笑容越绽越开。钱心仪蓦然醒悟,自己不打自招了。原来大泽人都这么狡猾。“有个叫钱心依的小姐想见你,跟我走吧。”说着,火机已径自往外走去。 她不是什么清高的女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心依?她怎么会在宫中?”钱心仪连忙追上他的脚步。她怎么没想到呢,如果不是心依找她,他们又怎么会知道钱心仪这个名字。她进宫这么久,竟然把心依给忘掉了,心依是个胆子很小的女孩,这些天,心依一定饱受担忧害怕。只是,她是怎么进宫里来了?又怎么会认识太子和公主?“我觉得你应该亲自问她比较好。”火机的脚步匆匆。“那她现在哪?”“放心吧,我会让你见到她的。”“她到底在哪,我现在就要见她。”钱心仪三步并两地蹿上前去,挡住火机的去路。火机皱起眉来,冷冷地瞪着她:“现在你在命令我吗?”焦急让钱心仪忘了自己的身份,经他一提醒才醒悟,立刻赔笑道:“不敢不敢。我只是着急嘛,请太子大人不记小人过。”“你以后就跟在本太子身旁,本太子会安排你见她的。”“可皇上那边……”“你放心吧,皇上那边我派人过去说一声就行了。”父皇一向宠他,要一个小小宫女简直是小菜一碟。就这样,钱心仪跟着火机进了太子宫。……富丽堂皇大殿亮如白昼,寝宫里的摆设华丽,却又不失典雅。他为什么把她带到这里来?当她见到偌大的寝宫就只有她和他时,愣愣地站在原地,半晌不能动弹。“既然已经来了,就坐吧。”火机以含笑的眼神示意钱心仪落坐。如果换了别的女人,少不了有些矜持,但钱心仪不是别的女人,对她来说,男人只有有趣和无趣两种。钱心仪依言而笑,微笑道:“太子爷想问什么,就问吧。”“好一个聪明的女子!那我也不兜圈子了。”他突然眼神一凛,冷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到宫里到底想做什么?”钱心仪的心跳得飞快,但表面不动声色,淡笑道:“那太子认为我想干什么?”对于她的狡辩,他付以一抹冷笑,“钱太师的千金,牡丹皇帝御封的郡主,该不会只是想看看大泽皇宫是什么样的吧?”“如果我说是呢?”她眼波流动。“那你可以看个清楚。”他突然长臂一横,将她腾空抱起,抛在床榻。她压抑着,强力地压抑着内心的悸动,装作无所谓。她不是什么清高的女人,更不在乎在男人身下承欢,只要这个男人是她看得上眼的。仔细看他,才发现他男性的脸庞竟然如此迷人,每一寸细微都像雕琢般,线条刚硬却又不失俊美的阴柔。这样一张脸庞,正是一夜情的最好对象,更何况,这个男人的喜怒,跟她的性命攸关,无论如何,她都无法拒绝这一份风花雪月。火机解开了她的发弁,任由她一头秀丽的长发披落在纤细的膀于上,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沁着幽香,等待男人的采撷品尝。“牡丹四王子与牡丹太子的女人,我若不好好品尝,那就太对不住他们了。”他慢条斯理的语调之中透出一丝得意。感觉自己是他人的俎上肉,但才知道他想要她,并不是因为她的魅力,这对她来说,实在是一片莫大的讽刺。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我是我,不是任何人的女人。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那好,我告诉你。”她昂起美眸,定定地反瞅着他,“我是来找十七王子的,因为他是我爱的男人。”他仿佛被她的话震撼了,愣愣地望着她。果然是好大胆的一个女子,她敢直言不讳自己的爱,敢为了爱而大胆去追求,这些,都不是普通女子能做到的。他托起她纤巧的下颔,敛眸定定地望着她,她仰着脸,面容绝美,神情骄傲得不容一点侵犯。没料想到,他会俯下俊美的脸庞,她吃了一惊,下意识地闭上双眼,在一片黑暗之中,她感觉到他充满弹性的唇瓣吻上她的。他的吻称不上温柔,甚至于有些霸气,却又蓦然地离开了她的唇。她缓缓张开眼眸,迷离的眼神有一丝失望地望着他。他发现自己竟然不能正视她,她女性的妩媚引人心魄,任何男人都会想将她扑倒,狠狠地蹂躏一番。他狠狠地别过头去,“别用这种神情看着我,你想要的男人叫唐宝明。”她下床,拉好自己的衣服,扬起一抹戏谑的微笑:“王子果然是王子,连一次性的床伴,都这么高要求。”他无视她的戏谑,冷声道:“你这样的人,做出任何事来,我都不会觉得吃惊。只是,钱心依那个笨蛋,为什么会跟着你一起疯?”钱心仪惊奇地发现,当火机提到钱心依时,冷淡的语气会变得特别激动。由此猜想,这两个人之间,必定大有故事。“没错,她就是那么一个笨蛋,她是被我骗来作伴的。”她回眸,冷淡邪佻地反觑了他一眼。“就算她是笨蛋,也论不到你说。”他气略嫌冰冷地提醒她。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灿然一笑:“太子,一个男人太在乎一个女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就像我,如果我不曾在乎他,也会活过轻松一点。”这一天,两人失落的人,命运让他们相遇。火机呆呆地坐在那里,为钱心仪所说的那句话而震慑。他怎么可能在乎一个女人,而且是牡丹女人?可他当时为什么没有及时反驳钱心仪的话呢?……钱心仪依然是钱心仪,到了哪里,都是个乐天派。由金华宫到太子宫,她更轻松了。在皇上身边,还要打点左右,谨言慎行,但在太子宫,她简直就像个女主人,不但出入自由,还有专人侍候和专职保镖。虽然那保镖是太子派人监视她的,但她在心里把他们当成保镖就好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太子对她这么好,当然是有原因的。她很主动地说:“其实我那妹妹脑筋十分单纯,我可以帮你得到她的哦。”火机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声嘶力竭:“你到底是不是人?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出卖。”“这有什么,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这世界就是这么残酷,出卖别人,总比出卖自己好。瞧她那一脸奸诈的笑容,火机更加确定,钱心依留在她身边,迟早都会被她卖掉的。钱心依确实是太单纯了,又怎么会懂得这世间的残酷。 上过床的女人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他只能摇头,叹气,无言以对。她瞧见了,如魔鬼般冷魅地笑道:“你现在心里一定觉得我好残忍,可你问问你自己,你不想得到她吗?不要以为自己有多清高,有时候,爱情也需要一点手段。”“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大殿。呵呵……呵呵呵……钱心仪的肩头微微颤抖,笑容转为神情悲伤。……屋里,诺儿公主与宝明表哥正在打情骂悄,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两人是浓情化不开。屋外,钱心依坐在湖边,垂头看着湖面的倒映,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波动令人迷茫,人的心事,都显得是那么渺茫。一个宫女走过来,恭敬地道:“钱小姐,太子有请。”“你走吧,我不会去。”她没有回头,眼睛仍数着湖中的游鱼。“太子还说,有你想见的人,你一定会去的。”太子一定是猜到她不会去,所以才用这一招。她不动,宫女也不动。看着岸上的人影与水中人影相互辉映,不禁让人看得痴了。钱心依所有的好心情,都因为听到“太子”两个字给破坏了。她不想见他,但却也知道那个男人根本没打算得到拒绝的回答,决定再去会他一会。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很潇洒,但她错了,一踏进门,看见那张阴魅俊美的脸庞扬着了无快意的笑,她全身的血液立刻冻住了。“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她俏丽的小脸僵硬着,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我毕竟是你第一个男人,按照你们牡丹国的俗例,我就是你的夫君了。”他此刻正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他的嗓调极平静,没教人听出他对于此事的用心。但这话在钱心依听来,无疑是极大的嘲弄,她勾一抹极冷的笑容,道:“按照这样说,太子殿下的宫殿只怕装不下那么多女人。”跟他上过床的女人,只怕连他自己都不记得有多少了吧。“那有什么关系,这么大个大泽国,爱怎么扩建就怎么扩建,不够的话,我可以把牡丹国攻下,为你建一座皇宫,那又如何?”“我对你的伟大计划一点兴趣都没有。”她耸肩冷笑,转身就走。“站住。”他低喝了声,大掌揪起她纤细的手臂。“放开我!”她甩开他的手,这次,很轻易就将他的手甩掉。他冷笑一声,并不发怒,只是轻缓地说:“有个人想见你,你一定会感兴趣的。”“少跟我来这一套。”“钱心仪,你的姐姐。”他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心仪姐?”为什么他会知道?难道心仪姐真的在他手上?“想见她吗?”“废话!”她已经无力跟他继续抬杠下去了,她只想快点见到心仪姐,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如果你可以亲我一下,我或许会让你见她。”火机眸光温柔地注视着她,笑着诱哄道。“你作梦!”钱心依神情冷漠地别开娇颜,故意对他不予理睬。 吻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他轻描淡写地道:“不亲就算了,我是不会勉强人的。钱心仪的命可就握在你的手里了。”他一定要她心甘情愿地吻他一下。他的手里玩弄着一个珍珠耳环,钱心依一眼就瞧出来了,那是心仪姐的耳环。“你把心仪姐怎么了?”她瞇细了美眸,难掩一脸忿恨。真是很傻很天真的人,人家把她卖了,她还关心那个人。“吻我一个,我就告诉你。”他伸手笑逗她俏挺的小鼻尖儿。迟疑了半晌,她才点头道:“亲哪里?”“那就得看你的诚意到哪里了。”他耸了耸肩,表示一切悉听尊便。“脸颊?”她俏颜绷起,怒意在她的脸上凝成了一层冰霜。火机邪冷一笑,注视着她渗白的脸容,冷笑说:“原来,你对她只有那么一点点感情。”他侧过俊美的脸庞,仿佛认命似地将脸颊凑向她。她张唇欲语,最后,她选择什么话都不说,闭上双眼,鼓起勇气吻了上去,意外地是她所吻到的,是他的唇。一瞬间,钱心依有些愕然,早早结束这个吻。不过,他立刻伸出长臂揽住了她纤细的背膀,下一刻就将她给牢牢地锁进怀里,以身为男性高大的优势,以及经验的老道,熟练地擒住她的唇,撬开她粉嫩的唇瓣,贪婪地汲取着她甜热的津汁。“我是不是不应该这个时候来呢?”钱心仪从屏风后面缓缓走出。钱心依猛地推开火机,神情显得有些惊慌,一口气哽在心窝儿里,迟迟缓和不过来。火机邪魅地笑望着她,非常欣赏她现时的神情。“心……心仪姐……”她贝齿咬住了嫩唇,不敢再出声,一双清澈亮丽,微微泛敛着水光的美眸在望着钱心仪的时候,略带了一丝惶恐,她紧张地咬住了唇瓣,不敢轻易松口。刚刚,心仪姐都看见了,心仪姐会怎么看她呢?如果心仪姐知道她已经失身……她现在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钱心仪的手轻轻地搭在火机的肩上,嘴角勾出一个妩媚的笑容,用娇柔的声音道:“太子爷,看你,把我的心依妹吓倒了。”小嘴嘟起,怨软的声音充满了撒娇的意味。“我哪知道她开不起玩笑。”他俯首给钱心仪一个轻吻,然后放开她,笑着走了出去。钱心依看得傻了眼,迷茫不知所措。“心依,你怎么会在这里?”钱心仪开口打断了心依的思绪。“心仪姐!”钱心依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一下子扑过去紧紧抱住钱心仪。抱得太紧了,令钱心仪透不过气来,她敛眸俯瞰,看到哭得细雨蒙胧的心依,抬手擦去她颊畔不断滚落的泪珠,轻声说:“姐姐这不是回来了,别哭。”这段时间,她真的受了太多的委屈,那不是她一个闺阁千金所能承受的。“心仪姐,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钱心依只想离开这里,马上离开。“心依,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想办法平安地把你带出去的。” 品味非常高的俊男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是啊,这里可是大泽皇宫,又怎么可能随她们自由来自由去,想到人生的这么多无奈,钱心依的泪流得更凶了。“怎么,你不相信我吗?”见到心依伤心落泪,钱心仪的决心有些动摇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相信你。”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心仪姐对她最好了,如果连她都不能相信,还能相信谁?“告诉姐姐,你怎么会在宫里?他们有没有欺负你?”她轻抚着她柔顺的头发低语。闻言,钱心依突然止住哭泣,难道太子并没有把她的事情告诉心仪姐?她对,做坏事的人,怎么肯把自己做过的坏事说出来。害她白担心一场。她摇头道:“没有,没有人欺负我。”然后,她慢慢将这一段时间自己的遭遇告诉与钱心仪,只是隐去了令她最痛恨的那一段。……自从从遇着钱心依以后,钱心仪就要她跟在自己身旁,两人暗中盘算着偷走出宫的计划。钱心依不明白心仪姐在太子宫为何会受到如此礼待,她本不想留在太子宫的,无奈心仪姐在这里,她也只能在这里。幸好,太子宫大得很,从东走到西,几乎要用一个时辰,所以她不太可能会遇上太子火机。这天,心仪姐一大早就出去了,直到晌午时分才回来。坐在厅中,心仪姐突然一下子窜到她身边,大咧咧的坐下,看着满桌子的菜说:“心依,今天有什么好吃的?”钱心依拍了一下她的额头,“馋猫,就惦记着吃。去哪儿了?”钱心仪嘿嘿地笑了两声,“人嘛,可以对不住任何人,就是不能对不住自己的肚子,它可是要跟着你一辈子的。你不安抚好它,它要是闹起了革命可不好办的。”“你哪学来的歪理?一套套的。”钱心依打趣笑道。“我生来就会。”钱心仪的目光投向门口,微笑道:“你想知道我今天去了哪?”“少给我卖关子。”“我今天跟太子去游湖了,他真是一个优雅而有风度,而且品味非常高的俊男。”“心仪姐,你可别被他的外表骗了,他是个下流胚子,是个大坏蛋。”钱心依只顾吃饭,没留意到心仪姐有点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身后。“他怎么个坏法?”钱心仪戏谑地笑道。“他……他……他想攻打牡丹国。”“那很正常啊,很多大泽人都有这种想法。”钱心仪斯条慢理地喝着汤。“他……他还……”真是难以启齿啊,但又不想心仪姐受他的欺骗。蓦然,一个声音从她后面冷冷响起:“我怎么了?”这下,钱心依终于瞧见心仪姐那怪异的眼神,她猛地一惊,回头看去,瞠目结舌,不知所措。钱心仪忙起身迎上去,挽着火机的手坐下:“你可来了,快坐,饭菜都要凉了。”虽然是炎热的夏天,钱心依仍感觉浑身冷汗直冒。他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那边厢,钱心仪与火机在吃饭,更像在是打情骂俏嘛,她喂他一口酒,他喂她一块肉,根本就无视钱心依的存在。 笑得有点暧昧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钱心依端坐着身子,时不时冷冷地瞥着他俩,食之无味的扒着饭。难得钱心仪在打情骂俏之余,竟然还有空余时间关心她一下,“心依,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别光吃饭,多吃一点羊肉补补。”“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钱心依放下碗筷,逃似的走了。钱心仪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举起酒杯,笑道:“跟我预料的一样,值得喝一杯。”她料想的是:钱心依对火机不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所以她使了一点小计谋,要逼出心依的真心,吃醋,正是爱情的开始。“你这个狠毒的女人。”火机欣赏地瞧着她。“狠毒?这个词我喜欢。”在她看来,狠毒得起来,是一种骄傲,这个世界上,谁能做到彻底狠毒,谁就是胜利者。“我也喜欢。”他笑得有点暧昧,拿过她喝过酒的杯子,喝了剩下的半杯酒。……钱心依心里好矛盾,不知道要不要将那件事告诉心仪姐。不知为何,看到心仪姐和火机打情骂俏时,她的心里竟然挺酸的,可她是死也不会承认的。她怎么啦?本来就恨他,怎么看见他不再纠缠她,心里反而难过得要命?她为自己找了个理由,她只是不想心仪姐上当受骗,就这样而已。黄昏,她独坐于湖边,斜阳照在她身上,染了一身冷残的孤寂。钱心仪自长廊那头,款款而来,她也许不是最美的女人,但她的举手捉足,都散发出女人的韵味,一颦一笑,风情万种,令女人自惭形秽。男人都该喜欢这种女人。眼尖的钱心仪,瞧见了钱心依湿红的眼眶。“心依,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心仪姐,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钱心依的头垂得很低很低。“不开心的就不要说了,以免影响心情。”钱心仪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语气中也透着幸福。这应该是恋爱中的女子独有的表情吧。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钱心依又怎么好破坏她的好心情,一时间,她陷入了沉默。钱心仪将她的神情看在眼底,又道:“你怎么了?有心事?”钱心依抬眸看她,表情迷惘,还是决定含蓄地问:“心仪姐,你不是有元杰太子了吗?”“在我还没有成亲之前,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幸福。他们虽然都是太子,但一旦打起来,可能就有一个不再是太子,所以,我现在两头都不能得罪。你懂吗?”钱心依茫然地摇头,她是无法理解心仪姐的这种想法,感情怎么可以三心两意?钱心仪也摇头,叹道:“跟你说你也不会明白,总之,你明白心仪姐不会害你的就行了。心仪姐一定会帮你找一个好夫婿。”这个纯真的姑娘,值得拥有一个好男人。“我不要。”她不想嫁,她无法想象自己怎么能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她不能!“傻女孩来的。”钱心仪轻笑。这时,火机从远处走来,两个人都看见了。 用男性的直觉做担保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钱心仪站起身,向他奔过去,像个花蝴蝶般快乐地扑进他的怀里,甜笑道:“亲爱的,你来了。”火机捧起她的小脸亲了一下,笑问道:“在这里干什么?”“没什么呀。我们去玩吧。”她拉着他往外走。在转身时,他向钱心依瞟了一眼,只见她正垂头看着湖里的倒映,似乎心事重重。可,钱心仪的一个转身,脸上的笑容也是立刻僵在了脸上,因为,她看见了一个不该见到的人。几天没瞧见钱心依,唐宝明打听才知道她住在太子宫,所以特意跑来看她的,却没想到,见到他一生最不想看见的一幕。只是刹那的失神,钱心仪马上扬起笑容,勾住火机的手肘,娇声道:“太子,我要上面的那朵红花。”她头上的树枝上,一朵红花傲然而立,孤芳自赏,迎着风花枝招展。美的东西,人们总是私心的想占为己有。火机在转过脸时,便看到了唐宝明僵硬的脸,钱心仪的用意,他岂会不明白,而且,他很乐意配合。他踮起脚尖,摘来红花,斜斜地插在她的发边,她娇羞甜美地笑了,他情不自禁瞧得痴了。她突然踮起脚尖,分外疯狂地吻住他。唐宝明的脸色霎白,双目空洞。钱心依感觉到有些不对,回过头来,瞧见那一幕,立刻化石。当钱心仪离开他的唇时,她双唇红肿,妖娆得眩目,她却毫不在意,更不会加以掩饰。钱心仪拥着火机,亲密地离开。自始至终,钱心仪的眼神好像根本没瞧唐宝明一眼。……一离开,钱心仪便松开了火机,心情全无,错步漫行。一旁的火机也显得心事重重,跟在她身后。想着想着,她又带着一个漫不在乎的神情,笑了。回头看火机,她瞧见他的心事了,但每个人的心事,在茫茫宇宙中,都显得是那么微不足道。“我用女性的直觉保证,心依那丫头心里是有你的。”这一刻,她想别人过得快乐一点,那么,她也会快乐一点。火机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却说:“那个唐宝明心里更有你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刺激他?”她抬眸,凄然一笑:“他喜欢的,是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但不是我。”火机愣了一下,道:“他是喜欢你的,我可以用男性的直觉做担保。”闻言,钱心仪突然放声大笑,原来这位大泽太子,也如此幽默。……不知过了多久,钱心依才从悲伤中回过神来,抬起头时,才瞧见唐宝明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不知在沉思着什么。“十七表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她起身迎上去。“来了好一会了。”刚才那一幕,仍缠绕在唐宝明的脑海里。不是第一次了。她总喜欢跟不同的男人在一起,不管身份,不论地位,只要她喜欢。她的放浪形骸,实在跟青楼女子没什么两样。明知如此,偏偏,他瞧见了还是会在意,会生气,他真的不想再这样,不想再见到她,只想远远地避开她。 世间万物,都没有酒来得诚实忠厚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原来,他想得太天真了,她来大泽皇宫,并不是来找他的,而是继续她的寻欢,继续她的猎艳,根本与他毫无关系。“那刚才……你看到了。”钱心依的呼吸变得困难起来。“看见什么?”他明知故问。“心仪姐。你看到她了吗?”钱心依单纯的明眸不断地眨着。“原来她就是你姐姐。”他失笑不已,沉默了一下,又问道:“什么时候回去?”这个问题,实在是钱心依痛苦的根源,要是她能知道什么时候回去,她也许心里会好过一点。当前的情况是,心仪姐恋上了太子火机,她回去的梦想就成了遥遥无期。她沮丧地垂下头去,如实答道:“不知道。”“你只是误入,并无戴罪,没问题的,你能回去的。”他很想帮这个单纯可怜的女孩。“可是心仪姐……”唐宝明突然怒斥道:“你管她!她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你还是管好自己就行了。”钱心依缩了一下脖子,无可否认,她被唐宝明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坏了,她以为表哥是个十分开温雅的人,她以为他是不会发火的,原来只是自己把他神化了。唐宝明立刻下意识自己太粗暴了,搂过她的肩头,发现她还在微微颤抖,柔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对你凶的。”钱心依轻轻点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唐宝明轻吻着她的发丝,真是个傻女孩,到了这个时候,还在为别人考虑。其实,他的那句话,在说她的同时,也在说他自己。……西虎园唐宝明不再跟诺儿公主到处去玩,诺儿公主的好几次邀请,他都婉言拒绝了。他又躲在屋子里,门窗紧闭,他静静地坐着,坐着,拿起一壶酒喝起来。有人敲门,是一个宫女,送来一封信函。信函的封面是空白的。他懒得去猜,便打开了信。但随即,脸色一沉,是钱心仪的来信,约他见面。他毅然把信放到烛火上燃烧,火光映在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悲痛。他又平静地喝起酒来。世间万物,都没有酒来得诚实忠厚。诺儿进来,便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唐宝明一向不喜欢喝酒。但这几天,他似乎有心事。前几天还好好的,自从去了太子宫回来后,他就变得沉默了,就好像他刚来时的那个样子。“宝明,你怎么了?”她望着他红着的两眼,不由担心起来。唐宝明抬起头来,瞧见她,勉强扯动了一下嘴角,“诺儿公主,你来陪我喝酒吗?”“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她小心翼翼地问。但这话,如同一根刺插在唐宝明的伤口上,他突然搂过诺儿,双唇狠狠在砸在她的唇上,他抱得那么紧,似乎要把诺儿整个人揉碎。诺儿突然崩溃了,她没想到他会吻她。但,她又突然用力去捶唐宝明的身子,用力推着他的胸膛,嘶声喊道:“放开我!放开我!”他忽然放开了手,压抑已久的痛苦,得到了一点释放,一手摸起酒壶,又喝了起来。 别说是为了我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诺儿呆呆地瞧着他,目光渐渐朦胧,眼角缓缓沁出了两滴晶莹的泪珠,沿着她苍白的脸,滴在她衣服上。唐宝明扭过头,不去瞧她,冷冷地道:“你走吧,以后莫要再来。你是大泽公主,不应该跟我这个阶下囚在一起。”诺儿面上的肌肉一阵抽搐,忽然掩面狂奔而出。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远远离开这里,远远地离开他。唐宝明漫不在乎地笑了笑,继续喝酒。……深夜,钱心仪躺在床上,只穿了一件丝质睡衣。她侧着身,半睁着慵懒的眼眸,看着自己完美的身材。她的胸是那样紧挺,腰是那样细,小腹是那样平坦,一双修长的腿是那样雪白匀称,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她痴痴地望着自己光滑、晶莹,无疵的身体,心里忽然升起了一阵说不出的忧郁。她默默地抚摸着自己的身体,柔软的手触到皮肤时,总会令人感觉到一种说不出来的愉快,但她却不知多么希望这是一个男人的手,她所喜欢的男人的手。世上永远没有任何一样事能代表情人的手。等着等着,她从床上起来,去拉开门。门外,一片漆黑,极静,人们似乎都睡着了。她极慢极慢地关上门,像是很冷似的,缩着肩头,回到床上,拉起被子盖住自己引以为傲的身体。只露出一个面孔,双止掩不住的失望,空洞。她整晚等着,他却始终没有出现。……屋里,唐宝明在给明皓写家书:明皓,来了大泽已经一个多月了,大泽的天气很好,带来的衣服都还能穿。但听说下个月就进入了暴风季节,放心吧,我会好好地保重身体。这里的人很好,对我像上宾一样。呵,大泽有很多美丽的姑娘,她们都很热情,跟牡丹姑娘完全不同。哦,对了,前一段时间我在这里遇上了一个表妹,她……他突然心烦气躁,丢下笔,托腮想着,终于又拿起笔,又想了一下,用墨把写好的字全涂掉。换了一张白纸,手里握着笔,却茫然不知如何下笔,终于忍无可忍,丢把纸揉成一团,远远扔出去。他站起身走出屋去,在开门的一瞬,他看到了意气风发的钱心仪正走过来。唐宝明的脚硬生生地停在门口,半张脸在阴影里,另外的半张脸,是如冰般的僵硬。钱心仪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眼眸妩媚地瞟着他,身子向前倾向他,媚声道:“今晚亥时,不见不散。”他的身子往后倾,慌张地避开她几乎要贴上来的脸。“我为什么要去?”他极不耐烦地说了一句,却是别着头的,他不敢去看她那妩媚的模样。“我有话要跟你说啊。”她的如兰气息吹在他的脸上,饶有风趣地看着他的侧脸。“我不想听。”他郁闷在缩进阴影里,不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我这么辛苦从京都来到这里,都不值得你好好地跟我说几句话吗?”她嗔怪的媚眼一下一下地瞟向他。“别说是为了我!”他怒吼一句,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离去。咚咚咚……脚步声沉重有力。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光映里,钱心仪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释然地笑了。院子里的树下,火机静静地站着。唐宝明越过他,快步往远处走去。钱心仪走出来时,脸上带着笑容,跳跃了一下,来到火机面前。“怎么这么久?”火机淡淡地问了一句。“怎么,你等得不耐烦了?”她娇哆地凛了他一眼,竖起兰花指,手背轻轻地抚过他的脸颊,停在他丰满的唇上,小嘴传出银铃般的笑声,“我这不是来陪你了嘛。”如此尤物,火机又怎么忍心再责怪,搂住她的肩,扬长而去。他们身影越去越远,笑声却未停止过。想必,他们都知道唐宝明正在远处瞧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吧。……唐宝明的再次失约,钱心仪不再是自信满满,他这次是决心不再理她了。但钱心仪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她坐在镜前,细心地点妆,细致的眉毛,将粉底涂匀,再打上淡淡的红脂,这天生丽质,根本不用怎么上妆,就已够美了,但她要的不止是美,而是艳,那种一下子就能吸引住所有人目光的艳。加上孔雀蓝色的眼影,火焰般的唇彩,就够艳了,古代女子那种邋遢,毫无立体感的妆容,根本不能望其项背。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当然,华丽的衣服也是必不可少的。她在太子的小妾那里借来了一件金丝宫服,条件就是她要在太子面前帮她说些好话,这对她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但太子宠不宠她,她就不敢保证了。华丽的衣服,再配上一套珠翠首饰,细密的钻石闪闪亮,与她的冰肌玉骨相辉映,灿然生辉。一身华丽,随着她的行走,摇曳间,是流转不尽的光滟流华贵,绽放现另样的盛妆妩媚。再来到西虎园时,她是踏着流星大步,意气风发,仿佛并未将前一次的失败放在心上,仿佛胸有成竹他这次一定会成功。但当她看到唐宝明时,微滞了一下。唐宝明正在吃饭,一旁的还有诺儿。两人吃饭的模样,俨然是一对情侣。对于钱心仪的突然到访,唐宝明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垂下头去,继续吃饭。倒是诺儿,放下手中的碗筷站了起来,望着钱心仪,她的美貌,令同为女儿身的她,亦感到惊艳。喉头上泛着酸涩的味道,诺儿眯起眼睛来:“你是来找宝明的?”宝明?叫得多亲热啊。但钱心仪仍以胜利者自居,倨傲地昂着小脸,走到唐宝明身旁坐下,嘴角带着隐约的笑,“占士,你躲得一时,躲不了一辈子。”唐宝明手里的动作稍停,眼睛半闭,微微抬起,“你到底想怎样?”“记住,不见不散。”她固执地为同一件事而来。他僵硬地别过脸去,紧抿着唇。她的眼神始终没离开他的脸,眼眸染上的笑意更深了。他回过头去,瞧见她如此嘲讽的笑,扬手指着门外,大吼一声:“滚!”“走就走嘛,用得着这么凶吗?”她嗔怪着,眼神飘勿,魅惑迷人,扭着纤腰转过身去,眼眸扫过一旁发愣的诺儿,脸一扬,走了出去。 把她当妖孽了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唐宝明继续吃饭,机械般把米饭送进嘴里。诺儿带着一肚子疑问,走了回来坐下,定定地望着神情冰冷的唐宝明,忍不住问道:“她是什么人?”他仿佛没有听见,只顾吃饭。她又问:“你认识她?”……“她找你什么事?”唐宝明忍无可忍,重重地放下碗筷,起身大步向屋外走去。“喂,你去哪里?”没有回应。……夜晚,星星眨着可爱的眼睛,迷离而绚烂,窥探着人间的纸醉金迷。唐宝明喝得醉醺醺的,肆意地拍着门,大喊道:“开门,快开门,钱心仪。”门缓缓打开,钱心仪一身粉红色睡衣,曲线若隐若现,轻倚在门上,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怎么了?占士。”尽管有心理准备,但光是这一瞬间,唐宝明的血液还是给冻住了,醉醉地趴在门边。这个魅惑的女人,这把魅惑的声音,几乎让他立刻想逃。但他就是不想继续逃避,才来的,更不想认输。他立刻伪装回刚才的气势,大声道:“怎样嘛?钱心仪。”他这句话有些吐字不清,醉意十足,却还惟恐自己醉得不够,提起手中的酒壶,继续喝,继续醉,一双眉皱得更紧。“进来啊。”钱心仪眨着眼角,抛给他一个秋波。唐宝明哪里敢进,心里仍强装着,醉声道:“为什么要进来啊?”钱心仪身体微微扭动,领口半开,露出半截酥胸,神情妩媚地笑道:“我有话要跟你说。”“要说在这里说。”他厉声道。钱心仪不再跟他玩下去,一把将他揪进门,“有重要的话要跟你说啊,进来啦。”砰!门被重重关上。“有话快点讲啊。”靠在门边,唐宝明色厉内荏地大嚷。他全身僵硬,不敢乱动半分。钱心仪嗔怪地瞟她一眼,猛地凑过去,捕捉到他的唇。“干什么!”唐宝明拼命躲开她的吻,一双眼睛张得大大。钱心仪意兴阑珊地笑着,摊开双手,淡然道:“说完了,没有啦。走啊。”唐宝明缩着身体,眼神复杂地瞧着她。钱心仪又再转过头来看他,他的眼神狠狠地刺伤了她,她知道,他把她当妖孽了,一个他永远看不透的妖孽,他对她有害怕,有讨厌,但没有爱。她将他推在门上,大声道:“走啊。”唐宝明虚弱地反抗着:“别推我啊,再推我就揍你。”钱心仪哪里肯听他的?反而气焰更加高溺:“揍――我?”她一把抓住他的头发,要打他,他压抑了许久的怒气,终于爆发,两人立即打成一团。钱心仪狂乱地叫道:“打啊打啊打啊……有种你就打死我,你个混蛋。”这一打,钱心仪险些丢掉小命,被唐宝明狠狠地摔在床上,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粗粗地喘着气。唐宝明靠在墙上,重重地喘着气,如果他够狠心,他应该一拳打死这个妖孽,女人中的败类。“你这个贱人!”他声嘶力竭地大吼。 你很风光关我屁事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她在床上耍泼放赖:“我有你贱吗?陪人去游湖,登山,还过夜,干脆不要姓唐了,也不要做牡丹人了,改姓端木好了。”她说话时,不断地在凌乱的床单中乱扭,四肢齐舞,姿态妖娆得炫目。“你管我啊?我不像你,有大汉汗王太子罩着……”他气喘吁吁,说每一个字似乎都用光他身上的力气。钱心仪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去你的!”唐宝明继续大喊大叫,竭嘶底里:“我什么都没有啊!在这个鬼地方,我什么都不是,我想回去啊。我也不想这样,我只想回去!……”这边厢,钱心仪在唐宝明的骂声中,自顾自爬到床边,翻身半躺,燃起她心爱的香烟,两腿摇动着,眼睛斜斜地瞟向他,浮动着一个嘲讽的笑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唐宝明无言以对,拿起酒壶,又再喝起来。钱心仪望着他,明眸如水,“你是不是后悔跟我一起了?”这一问,立刻引来唐宝明的大声反驳:“我后悔得要死。在没有见到你之前,我一点都不后悔的,但现在我后悔得要死。”他继续愤怒地发泄着,扯过床上的被子,作势要打她,她立即缩成一团,像只受伤的小猫般看着他,又令他下不去手,只有用力的踢着床架,大喝道:“怎么啊,向我示威吗?奚落我吗?告诉我你很行吗?很风光吗?你很风光关我屁事?!”钱心仪的身体随着他踢打的动作颤抖着,楚楚可怜。“你叫我来干什么?叫我来干什么?”他的对她的恨无以复加,都化为怒气。钱心仪虚弱地喘息着,“我只想要你陪我一下,我好想你陪我……”顿时,唐宝明魂飞魄散,溃不成军,嘶声大骂一句,掷醉酒壶,狂奔着离开。钱心仪蜷缩在床上,埋首于枕头间,全身颤抖,泣不成声。难道,失去的,永远不能回头了吗?院子外,依然繁星点点,微光中,唐宝明拼命逃离。……西虎园唐宝明坐在亭子里,望着水中自由自在游来游去的鱼儿,眉头紧皱着。一顶绿呢大轿停在远处,一个艳光照人的美女从里面走出来。唐宝明不用瞧,也知道是什么人来了。钱心仪走过来,“给你的。”唐宝明不肯要,她将手里的东西抛到他手里。他一看,竟然是一块金牌,上面是大泽文字,但由造型来看,应该不是普通之物。“这个令牌能帮你离开这里。”她风轻云淡地说。原来,她记得他的话,“我什么都没有啊!在这个鬼地方,我什么都不是,我想回去啊。我也不想这样,我只想回去!”她转身,坐上轿子。唐宝明骄傲地将金牌抛在地上,低沉地骂了一声:“我靠!”他身体往后靠在柱子上,目光投向远方。“起轿。”娇脆的声音响起,轿子缓缓远去。唐宝明抬眼望望,半晌,将地上的金牌拾起,仔细地瞧着,擦了擦上面的灰尘,收入怀中。 最恨吃里扒外的人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钱心仪回到太子宫,回房时,却发现门口站了不少人。她转身就走,却,被一个侍卫拦了下来,“钱小姐,太子有请。”她只能乖乖地跟着侍卫进屋去。她的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像被一群强盗打动过一般。而太子火机此刻正坐在那张唯一完好无缺的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瞧着她。“太子,大驾光临怎么也不通知一声,好让我迎接你啊。”她笑意盈盈地进门去。“你知道我来了,还不跑得比兔子还快。”“你真会说笑……”火机冷冷地打断她的话:“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考虑饶了你。”钱心仪不停地眨着眼睛,“东西?什么东西?”“既然你不知道,我有必要给你提个醒。”他眼珠微微转动,轻轻地击了两个掌,门外一个侍卫进来,肩上扛着一个大木棰子。钱心仪眼睛瞪得大大的,慌忙道:“不必用这么大的棰子吧。”火机已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重重地赏她两个耳光,大手捏着她嘴边两颊,她痛得眼泪直流,大喊:“你干什么?”火机沉声道:“你知道吗?我最恨吃里扒外的人。”“放开我!”痛死她了。这男人的手劲怎地这么大?“把金牌交出来。”他以命令的口吻道。“我不知道。”“交不交?”他的手里加重了力道,眼眸一眯,“你应该知道,我是不介意杀一个人的。”“我是真的不知道。”好不容易自口中挤出一句话来。“如果你安分守己一点,我可以让你在太子宫里呼风唤雨,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那面金牌的。”他的手重重一挥,便将她娇弱的身子推倒在地。“给我打。”他冷喝一声,却不忍心地转过身去,将目光望向窗外。几个侍卫围上去,一阵脚打脚踢。“不要打脸,不要打脸啊!”她可是还要靠这张脸赚钱的。“啊――”钱心仪惨叫,大声求饶:“太子饶命,我不敢了,我愿意把东西还给你。”这时,火机才叫人停手,望着鼻青脸肿的她,冷笑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东西在哪?”“我藏起来了,今晚我亲自送还给你。”火机点点头,又道:“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说完,大步走出屋去,一群侍卫,都跟着涌了出去。钱心仪望着一地凌乱,心情沉重起来,微微抬起手,触了一下眼角,痛!不用照镜子也能猜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一定很丑。屋外面,一个侍卫问火机:“太子,要不要跟着她?”“不用。”他大概能猜到,她把东西藏哪了,所以,她一定会乖乖地把东西送回来的。……烈日下,唐宝明在树荫下漫步,走来走去。一个人徒步向他走来,抬眸望去,是鼻青脸肿的钱心仪,此刻正带着痞痞的笑意,向他走来。他的心痛了一下,但,打死他也不会承认这个事实的。“又怎么了?”他不耐烦地瞪她。 金牌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可不可以先把金牌还给我?”她笑容浮动,即使是鼻青脸肿,仍能散发出一种妩媚来,教人无法忽视。“你跟我来。”他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小道僻静,一个人也没有,却要比大道绕上远一倍的路。“为什么走这条路?”钱心仪抱怨。“这条路比较少人走。”“干嘛,我这个样子见不得人吗?”钱心仪明知故问。唐宝明没好气地道:“你觉得你自己现在的样子见得人吗?”钱心仪的委屈发作了,扯着他的衣袖道:“你看到了吗?我以为你看不到,原来你看到我被人打了。”唐宝明怒道:“想要我说什么,不打都打了。”“喂,先生,朋友一场,你问候一句不行吗?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打都是因为你呀。”“别说是为了我,不要能赖就赖,我没说要你的东西,是你送给我的。”“那你又装进袋子里?你当面还给我嘛!你当面还给我,我怎么能被人打!”唐宝明无言以对,回头冷喝:“你是不是还想被人多打一次?”钱心仪翻起眼睛不作声,一颗脑袋狠狠在拧向外。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钱心仪跨大步子,唐宝明的步子更大。他回头看着钱心仪,茫然得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转回头来,想了想,终于问道:“要不要我陪你去?”钱心仪怒着娇颜,大声回应:“省省吧,你就知道欺负我!”接下来的这段路,是一片沉默。钱心仪故意用力走路,把脚步声踏得很响。却在同时,唐宝明亦用力地走路,脚步声同样响亮。终于回到屋前,唐宝明停下脚步,淡淡地说:“你在这里等我。”钱心本来以为他会带她进去,但他却独自一个人走了,剩下她一个人呆在原地。想起,和他在牧场的那一段日子,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如果时光能够倒流,那该多好。钱心仪靠在树杆上,寂寥地望着四周的景色,寂寥地想着。少时,唐宝明走来,将金牌递给她:“还给你。”钱心仪接过金牌,低头看着,悲伤的神情暗涌于脸上。唐宝明不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开。钱心仪抬起头,脱口叫道:“喂。”唐宝明转回头,用很不耐烦的语气道:“又怎么?”钱心仪目光闪烁,望望他的眼睛,垂下眼帘,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抬起眼眸,又对上他的眼睛。“问完了?”这回轮到他垂下眼帘去。“如果有机会回去,就回去吧。珍惜所能拥有的快乐。”听着她的话,唐宝明的头微微转向一侧,望着地下,腮边肌肉不易察觉地抽动着。“其实我说这些,都是多余的。”她自嘲地笑笑。唐宝明仍看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递给她,“这药你拿去用吧。”钱心仪缓缓捉住他的手,缓缓地从他手里拿过瓶子,却不愿意放开他的手。她的眼波流转,亮晶晶地盯着他,他全身僵立,眼睛死死地望向地下。时间沉默得太久了,唐宝明终于用力甩开了手。 谁求情,便是与她同罪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钱心仪将药瓶子把玩在手里,如珠如宝,望着他,眼神转动,若有所思。唐宝明的头望向另一侧,深吸一口气,终于正面盯视着他,决意道:“你以后都不要再来找我了。”语毕,他毅然转头离去。钱心仪如遭雷殛,一脸惨白。……钱心仪回到太子宫,突然发现身后有人跟踪,正要回头看,突然感觉脖子上痛了一下,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再醒来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宫殿,然后看到一个俊朗的男人,商商在上地站着,冷睨着她。“汗王?”她惊呼出声。“钱心仪,你好大的胆子,连太子的东西你都敢偷。”可察声音冷沉,不怒而威。钱心仪脱口反驳:“我没有偷。”说偷多难听啊,她只是“借”一下而已。“你没偷?怎么会在你身上呢?”可察汗王拧眉,黑眸闪这一丝怒火。“我……我……”她急得团团转,突然眸光闪烁,“是我十四妹心依拿的,她想回家,所以她拿了。”心依,对不起了,让你背这个黑锅,反正你又不会死,有太子给你撑着。可察没忽略她眸里一闪而逝的愧意,黑眸不禁深沉起来,冷冷地道:“来人,把钱心依抓起来。”侍卫领命而去。钱心依突然跪下,道:“汗王会怎么处置她?”可察想也不想就道:“处死。”钱心仪吓得魂飞魄散,叩首哀求道:“汗王请息怒,心依是无心的,请汗王从轻发落。”“谁求情,便是与她同罪。”“是。小的告退。”她是什么身份,大泽汗王又怎么可能会给她面子,她自己有自知之明。本来以为物归原主就没事了,却不想惹出这么大的祸来,还把单纯无害、与世无争的钱心依扯了进来。……钱心仪匆匆地回太子宫找太子,她一边走一边大喊:“太子,太子,不好了……”“本太子好得很,闭上你的乌鸦嘴。”火机厚重的声音从殿里隔空传出来。“太子!”钱心仪奔进大殿,跪在殿下,紧抿着唇哭起来。“什么事?”火机一怔,俊庞迅速沉下。“心依……心依……”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心依怎么了?”听到这个名字,火机不由得紧张起来。“心依……被汗王抓起来了。”火机脸色铁青,问道:“为什么?”“因为……因为……”他奔下殿去,揪起她的衣襟,沉声大喝:“你别哭了!说清楚。”“因为我跟汗王说……”她看他一眼,硬是把话咽了回去。“说!”他如一头暴怒的狂狮。“我说令牌是心依偷的。”钱心仪吞了吞口水,又说:“是汗王逼我说的,若汗王知道是我做的,我一定会没命的。”“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心依会没命的?”“心依有你嘛,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让她出事的。”她不不着痕迹地挑眉,樱唇似扬非扬,眼睫轻掩,遮住一闪而逝的狡黠。   “钱心仪,我回来再跟你好好算这笔账。”火机冷冷抛下一句话,火速带人离开。钱心仪抿着唇,终于神情一黯,有泪水从眼眶中滚落。。。。。。。。。。。 大雨下疯了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天黑成一片,狂风肆虐,唐宝明凝注着飘摇的烛光,他的身旁放着一个小炉,里面有燃了一半的信。是她写给他的信,但,他不会看,也不用看,都能想得到她写的是些什么。他真的不想再跟她玩下去了,她对他来说,是一个致命的诱惑,陷进去,可能就没命出来。他自烛台上剥下了一段烛泪,放在手指里反复捏着,就好像在捏他自己的心一样。他前面的桌上,摆着酒和点心,他拿起酒喝,酒苦得无法下咽。屋外隐约传来雷声,并伴着闪电,不消片刻,大雨滂沱。只听见外面有人撞门,大喊:“占士……”他出去开门,再也想不到是她,她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灯光透出来,只见钱心仪衣服上全是血污,全身都是伤,血肉模糊,她的眼睛似乎微微有些肿,眼波看来也就更朦胧,像个可怜的被欺负的孩子。唐宝明的心像是忽然被抽紧了。那眼神里,是心疼,是惊恐,是高兴,无助……各种情绪都复杂地交织在一起。“占士!”钱心仪颤抖着投身向他,双臂环抱,埋头在他肩上,轻轻摩擦他的脸,勉强挤出的笑容下,一丝一丝的抽泣……他被动地被她抱着,渴望抱紧,却又害怕抱不牢。最后,他还是妥协了,慢慢的,小心翼翼的抱紧。唐宝明彻底失控,苦苦营造的堤防全部崩溃,死心塌地地,将她拥在怀里。就是因为太过在乎了,所以他迟迟不敢去拥有,生怕哪一天再度失去她,到时候他会疯狂、粉碎,所以他不敢碰!他太过胆小怯懦,不敢轻易地将她取撷在手心上,却不料如此一来,依旧伤害了她!……大雨下疯了,屋里,却不再冷清。钱心仪躺在床上,手上脚上都缠着厚厚的绑带,脸上的青瘀清晰可见,但她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她缓缓转过头向床边的他,充满渴求地望着他,一点小小的幸福在她心底漫延。静寂,空旷。“占士,不如我们由头来过。”钱心仪魅惑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双唇似乎都没有相碰,带着丝丝呼气,沙哑而慵懒,充满渴望的声音。她楚楚可怜地,充满渴求地望向他。唐宝明呆坐片刻,软软地靠在椅背上,脸上有一种认命的神情。此时此刻,他根本无从拒绝。没有爱过的人根本不会懂得,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爱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到这种地步?几乎要怀疑钱心仪是存心招了一顿毒打,任谁也看得出来,他们的感情已到了绝境,软磨,硬泡,明挑,暗诱,全都行不通,唯有当她受伤时,他再也无法硬下心来不理她。他目不斜视,瞧着外面的大雨。钱心仪出神地瞧着他手心里的烛泪,却好像他在捏着的是她的心。沉默半晌,她的眼睛四下张望,低声道:“你在这里住得不错。”“还好。”唐宝明的回答平淡如水,节奏很快,内敛如他的面孔。 成人懂的道理,她不懂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那个蜡烛你没有扔掉?我以为你扔掉了。”“没有。”“等我好了,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唐宝明回避说:“到时再说吧。”雨停后,天也黑了,宫女送来汤药,唐宝明亲自服侍钱心仪。他一口一口地将吹凉的汤药送入她的嘴里,钱心仪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享受他的服侍。喝完药后,钱心仪充满渴求地望着一旁摆着的糖酥,唐宝明望望她,将一个糖酥送入她口中。这一口糖酥,钱心仪吃得是比吃鸦片还要惬意。她知道,一切真的可以由头开始了。“今晚你睡这吧。”唐宝明开始收拾整理屋里散落的东西。“那你呢?”她眨了下眼睛。“我睡隔壁,有事你大叫一声就可以了。”“我腿疼,起床不方便,你也睡这里吧。”她哀求地看着他。“那我在这里再铺一张床。”他终于还是妥协了。钱心仪撑起身,凝望着矮几上摆着的那个蜡雕出神。……深夜里,烛火已灭,只有月亮穿出云层,洒下柔柔的光。钱心仪熟睡,唐宝明坐在床边,凝视着她。她睡着的时候,要比她醒来的时候可爱多了,不使坏的她,就像个婴孩一样纯洁。怎么忍心怪她呢,她有多少萎靡凄怨,就要多少缠绵抵回,她的性感肆无忌惮,她的不负责任天经地义。他本该痛恨他的,痛恨一下如此任意践踏他人情感的人,但对她,没有痛恨,只有心痛和不忍。她还只是个孩子啊,一个心智发展不完整的孩子,任性,妄为,华丽丽的伤害和受伤。成人懂的道理,她不懂。但孩子永远都是让人爱的,纯净的眼睛,不懂掩饰的心灵。所有人都害怕受伤,在情感路上遮遮掩掩,小心翼翼的试探彼此的心,喜怒哀乐都不表现在脸上,而是深藏在心底。但孩子不会,她想要什么就要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熟睡的她,没有发现一道颀长的身影正站在床前。觉得有点热,钱心仪微拧着眉尖,翻了个身,踢掉被她抱着的凉被,侧过身去睡。因为身上有伤,她只穿了一件系带的丝质睡衣,随便地系上,随着她的翻动,系带脱落,衣襟敞开。饱满浑圆的雪乳没有任何的遮盖,随着她的挪动,美丽地轻颤乳波。唐宝明喉咙滚动了下,炽热黑眸慢慢地扫过躺在床上的人儿,让他下腹热了一下。该死,他怎么会有种无耻下流的想法?迅速为她盖上被子,回到自己的床上去。……钱心依莫名其妙地被禁卫军带走,那人告诉她,因为她偷了太子的令牌而获罪,她知道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心仪姐一定会来救她的。大泽皇宫果然异常凶险,她得劝心仪姐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在暗牢里无助地等了一夜。翌日,她被一阵响声吵醒,还未见人,便下意识地喊道:“心仪姐,是你来救我了吗?”可,在门口出现的,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凡事留个心眼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你以为她会来救你吗?”火机望着牢里那个傻女人,虽然关了一夜,但她仍保持着端庄的仪态,真是傻得可爱。钱心依背过身去,冷冷地道:“太子殿下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如果是,你现在看到了,可以走了。”在火机的命令下,门缓缓打开,火机道:“你还不走,难道是喜欢这里吗?”闻言,钱心依回过头去,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张口结舌:“你……要放……我?”“没错。”“你会有这么好心?有什么企图?”她眼珠直转。“不要以为我对你有什么企图,大泽国比你脸蛋漂亮身材好的女子多的是。”钱心依冷哼一声,越过他,大步出门去,一口气走出了阴暗的牢房。深吸一口外面的清新空气,感觉真是好极了。若没有后面跟着个讨厌鬼,她的心情一定会更好的。“要去找钱心仪?”火机的声音在她身后缓缓响起。“不关你的事。”她冷冷地回他一句。哪知,他并不知情识趣,仍紧跟着她的脚步。“你找不到她的。”他狡猾一笑。她突然回身,狠瞪着他,怒喝:“你到底想怎么样?别跟着我行不行?”他无视她的怒气,温柔一笑:“我只是好心的想告诉你,那个陷害你入狱的人,就是你最尊敬最崇拜的钱心仪。她偷走我的令牌,为了自己脱身而巫陷你。”钱心仪瞪着他久久,突然冷冷一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我知道你不会。我从来没想过你会相信我的话。我只是想告诉你,对别人凡事留个心眼,尤其是对钱心仪。”“少在这里挑拨离间。”她咬牙切齿的说。“想知道事实的真相,你自己去问她好了。我想,她现在应该在西虎园。”“西虎园?为什么?”她一直认为钱心仪跟火机的感情很好,可今天听来,好像事实并不如她所想。“因为她太不老实,所以我叫人将她好好修理了一顿,现在她应该在她的姘头那里养伤。”他的话实在教她吃惊,“你打了她?还有,什么姘头?”“我为你报仇呢,你应该感激我。”“你说她在西虎园?”她不想再跟他有任何废话,只想尽快见到心仪姐。“对啊。傻姑娘,你被蒙在鼓里的事情还多着呢,是时候该知道了。”到底钱心仪有多少事情瞒着她?钱心依带着这个疑问,直向西虎园奔去。……吵杂的厨房,唐宝明亲自为钱心仪煎药,一丝不苟地守在火炉旁,他的额边,热得渗出细细的汗珠,但他毫不在意。端着一个托盘回房,上面不仅有滚汤的药,还有米粥、点心和糖酥。钱心仪还在呼呼大睡。他走到床前,很温柔地喊道:“钱心仪,起床了,起来用早膳了。”钱心仪嘤咛一声,揉着眼睛,唐宝明已贴心地拿衣服为她穿上,手指触到他小心地,轻柔地,将她抱下床来。他细心地将粥舀起,喂到她的嘴里,口中的粥甚是鲜美,令钱心仪感觉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 无法接受的事实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喝完粥后,他喂她喝药,她愁苦着脸,但还是很乖地把药喝了下去。“我要吃糖酥。”她倚在桌上发着嗲。他贤惠地将糖酥送入她口中,自己忙里偷闲地吃着。钱心仪一边吃着,一边偷偷地望着他笑。幸福在小小的室内暗涌。钱心依闯进来,看到伤痕累累的钱心仪,一下子愣在门口。她要怎么声讨一个如此可怜的她?唐宝明不明个中原由,一反常态地露出温柔地笑容,喊道:“心依,别愣在那里,进来。”钱心依的脚步缓缓进来,缓缓坐下,眼睛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心仪姐。“我吃饱了,宝明,你抱我回床。”钱心仪继续发着嗲,颐指气使。唐宝明将她抱回床,又收拾房间。这次,钱心仪终于看向心依,微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看见你真好。”钱心依只是苦笑。“有什么话你就问吧。”钱心仪眼睛半闭,身体半侧,神情慵懒。“太子跟我说,是你偷了令牌,嫁祸给我。”钱心仪需要很大的勇气才一口气把话说完,她屏着呼吸等钱心仪回答,但又怕听到回答。但钱心仪的回答已经出口了,“没错,他说的全是事实。”“为什么?”钱心仪脱口问。“我没想事情会闹得那么大的,我只是想偷到太子的令牌,带你离开这里。我知道你很想离开,但除了这个办法,我想不出其他的办法。”钱心仪惭愧地垂下头去。震惊现在钱心依的脸上,她深深地吸着气,又问道:“你真的只是为了我?”“心依,我知道是我不好,我嫁祸给你,保住自己的性命,但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因为太子喜欢你。”又是一惊,“太子喜欢我?”钱心仪留意着她脸上的神情变化,又说:“没错,太子喜欢的人,是你。之前我跟他在一起,只是为了让你吃醋。”“我不相信。”钱心依的语气低沉而短促。“这次,我确实对不住你,如果你要怪我也无可厚非。做坏事是要付出代价的,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坏人就是这种下场。”可怜可怜地说着,快要哭出来了。她的样子又令钱心依生了同情心,心依伸出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脸,斥道:“太子太狠心了,竟然下这么重手。”钱心仪眼帘低垂:“我不怪他,他只是紧张你。”钱心依心里仍是一片茫然,垂头沉思着,她无法接受太子喜欢的人是她的事实。一旁,唐宝明站在窗台前,眼睛往外看,但他的耳朵和他的心都在屋里,两个人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钱心仪太狡猾,而钱心依太善良。沉默半晌,钱心仪点燃一根烟,慢慢地吐出烟来,弥漫了整个房间。钱心依抬起头来,问道:“心仪姐,你怎么会在十七表哥这里,你们早就认识的吗?”“认识。他是我的爱人。”钱心仪大方承认。她故意把话说得很大声,让站在窗口的那个人听见。 压抑着一切邪念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如果之前唐宝明心里对钱心仪还有一点责怪,听到这句话以后,他就真的死心塌地地驯服于她了。“原来你们俩……合起来捉弄我。”钱心依娇嚷起来,作势就要打她。“你别动我,我现在是带伤在身的人。”钱心仪大声抗议。小屋里现也不冷清。……深夜,钱心仪躺在床上无聊地抽着烟。“早点睡啊。”唐宝明的话半带命令,依旧冰冷,却透着一丝的温柔。夜出没的动物,一般太早是睡不着的。钱心仪媚眼如丝地盯着他,就像猎人盯住猎物一般,他正在忙碌地铺床。她勾勾手指,软声道:“你过来一下。”“什么事?”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她,终于还是走了过去。她将手中的烟递到他嘴边,明眸温柔地望着他。他也望着她,犹豫着。他总是能闻到她身上带着淡香的烟味,那本是用来做香薰的,不明白为什么她喜欢吸进嘴里,而且吸过以后,好像精神奕奕,很开心的样子。他小心翼翼地,将烟蒂含在嘴里,学着她的样子吸了一口,浓烈的香味令他有种晕眩的感觉。她仰首大笑,又吸起烟来,她娇媚的模样,令他胸口不由得浮起一抹暖暖的感觉。他给她整理好凌乱的被褥,钱心仪充满渴求地望着他,故意将烟喷到他的脸上,看着他狼狈的模样。“早点睡。”他淡淡地说了一句,艰难地回到自己的床上去。他压抑着一切邪念,蒙头大睡。钱心仪娇喊道:“我睡不着。”唐宝明拉下被子,“你又想怎么样?”“没烟了。”她撒起娇来。“明天给你拿来。”“我睡不着。”“那我去给你拿。”“算啦,睡吧。”她爬回床头寻烟蒂吸。唐宝明睡回去,想了想,起身,燃上檀香,说:“先用着吧。”香烟缭绕,氤氲四散,钱心仪终于平静地躺了下来,想着想着,又坐了起身,望着熟睡的他。赤足下床去,躺到他的身侧,纤臂将他搂住。感觉到有种异样的温暖,唐宝明蒙胧地睁开惺忪睡眼。“喂,你为什么有床不睡啊?”他冷着脸问。“我喜欢啊。”她缩进他的胸膛,摄取他身上的温暖。“你觉不觉得两个人睡这里好挤的?”他只是简单地铺了个单人床,在硬绑绑的地板上只铺了一张草席。“没有啊,我觉得很舒服。”她扭动着娇躯,与他的胸膛相互磨蹭,擦出磨人的热火。唐宝明挣扎着避开她,但床就那么大,他避无可避,只觉得全身炽热难耐。她嗅着他身上的香味,在他光洁的肩上,用贝齿轻咬了一下。“哎呀,干嘛咬我?”他惊慌避开,别过脸向外。“我饿啊。”舔舔唇,钱心仪意犹未尽,水润的圆眸瞄着他光洁的身体。她绝对不知道她此刻的模样有多色,难怪把唐宝明吓坏了。“你真要睡这里?”唐宝明勉强撑起身来。“怎么了?”她眨眨眼眸。 爱情是有杀伤力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你睡这里,那我那边。”“别说话,睡觉啦。”她举起手搭在他的脖子上,将他往下拉。“要不你睡那边,我睡这边。”他的睡意早就给大色女吓跑了。“怎么那么八婆,唠唠叨叨的。”她埋怨地噘起小嘴。“那好,我睡那边。”不知道是多大的毅力和决心,创伤和畏惧,才能使唐宝明在钱心仪如此娇痴的拥抱中爬起来,换到那边独自去睡。这个臭木头!钱心仪支起身来,抿唇看他一会,随即起身,挤到他睡的那里,以一个极尽诱惑的姿态伏在他身上,整张脸埋在他胸前,又揉又擦。唐宝明挣扎着躲开。钱心仪嗔怪地瞪着他,“你是不是这么没有情味?”唐宝明勉强支撑,弱弱地说:“都说太挤了。”“什么挤啊?我睡在你上面就不小了。”钱心仪娇媚地拱到他身上去,趴在他的胸前,“这样子一起睡,睡啦,睡啦。”唐宝明用力挣扎,“你是不是要睡这里?”钱心仪的脸凑到他面前,责怪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子对我?”唐宝明拼命地将她拨到一边去,挣扎着要起身。钱心仪可怜巴巴的伏在他身后,下巴抵在他肩上,望着他说:“那就这样子啦,好不好?”唐宝明仍然要下床,“好啦,这你睡。”她紧紧抱住他,“别动,别动,就这样睡。”他犹豫了一下,认命地睡下,“你别搞我啊。”“我搞你?你别搞我。”钱心仪望着他痴笑,忍不住扑上去吻他一下,“亲一个,睡觉。”唐宝明慌张地躲开,蜷缩着身体一动都不敢动。钱心仪的手搭到他身上,他挥手掀开。再次柔软地搭上,他再次掀开。片刻后,缓慢地搭上来,“你别搞我的手啊,痛啊。”她娇嗲起来。唐宝明不再挣扎,僵躺着。相信爱情是有杀伤力的,唐宝明正一步步地泥足深陷,更加无法自拔。……钱心仪醒来时,屋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将他的席子被褥折起来,四处张望,找不到藏东西的地方,但推开窗子,把东西扔了出去,手伤都给忘了。她兴致勃勃地坐在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在唐宝明无微不致的照顾下,她脸上的伤已全好了,看不出受过伤的痕迹,白里透红的肌肤,似乎能捏出水来。好几天没化妆,却发现素面朝天竟有别样的清新美丽。唐宝明提着一壶开水进来,不禁一怔。钱心仪兴奋地回头看他,微笑走向他:“你回来了?”“你搞什么?”他瞪着她。“觉不觉得有什么不同?”她兴奋地问。“不是让你躺着别下床嘛,躺回去。”他低声喝道。钱心仪无辜地扁着嘴,但还是躺回床上去,“睡得腰酸背疼的。不然你来睡睡看。”唐宝明四下找不到床褥,冷冷地问她:“你把我的东西藏哪了?”“没有。”她心虚地别开头。“没有?没有我怎么会找不到?”他大步走到床前。 生气就不帅了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我怎么知道?”她仍然狡赖。“我真的警告你,不要耍花样。”她猛然转过脸,微笑如幼童,那受伤的眼睛却让人不忍看上一眼,她轻轻地说:“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唐宝明气极了。“别生气了嘛。生气就不帅了。”她灿然一笑,点燃一根烟。看来她是胜利了,她就吃定他了。她这么做,只是希望与他的关系更进一步。唐宝明果然不再生气,若无其事地收拾房间,然后把开水倒出盆中,兑凉水,再倒入药茶,把毛巾放下去浸泡,拧干,递给她:“擦一擦身体,能舒筋活血的。”“我的手疼,你帮我。”她将长腿从被子中伸出来,修长结实的美腿,小巧莲足,美得诱人。毫无办法,唐宝明唯有帮她擦身,擦腿,擦手还好办,但女性私隐的部分,他就不知道怎么办了,他呆了在那里。“我身体还痒,快给我擦啊。”她继续发着嗲。唐宝明拧着湿暖的毛巾走到她身边,问:“哪里?”钱心仪指指自己的小腹说:“这里啊。”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探进她的衣里,轻轻地为她擦拭着,柔软温暖的毛巾摩擦到皮肤时,总会令人感觉到一种说不出来的愉快。“上一点……上一点……”唐宝明的手已经到了她的肚子上,再上就是……胸脯了,他突然如被蛇咬了一口般,缩回手去。“那里好痒,快点啦。”钱心仪催促着。“你自己来。”他将毛巾塞进她手里。她丢开毛巾,大声嚷嚷:“我手疼怎么擦,你欺负我。”“那就好了再擦。”但这个被宠坏的孩子,仍有本事不耐烦地嚷嚷:“不行,我受不了。”“没有办法啦,大夫说不能洗澡的嘛。”唐宝明苦起了脸。“好痒啊,你不帮我擦,就让我痒死好了。”她扭动着身体,在床上滚来滚去,难受地呻吟着。看到她这样,唐宝明于心不忍了,无奈地道:“别乱动,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她总知道怎么去驾驭男人。她乌黑柔顺的长在凌乱地散落在脸颊、颈间,些微发丝遮掩着隆起的胸脯,他的长指轻轻地挑开她的发丝,缓缓滑下抚过她白嫩的肌肤,马上引起她一阵轻颤。他手指挑开她系在腰上的系带,让衣服敞开,她里面什么都没穿,两团迷人的绵乳顿时弹跳而出。她半敛着眼眸,看到自己的玉体美丽绽放,不禁心跳加速。他低头注视着她像是成熟水蜜桃的白嫩精致双峰,缀着红润尖。挺的小*尖,令他的目光再也没法移开。“看什么看,色狼。”她娇嗔一声,将身子转过去背对着他,一张小脸热得烧红。唐宝明这才回过神来,收回迷乱,回复平淡,继续给她擦身体。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翻过身来,将他扑倒在床上,娇美的脸上漾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困在家里,会发霉的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喜欢吗?”纵然在最激情地时候,他也照顾着她的感觉。“嗯……啊……”她无法回答,因为她已经达到无数次的高潮,此刻她全身无力,只能任由他不断的蹂躏着。她香喘吁吁,被他用力的撞击一下,狠狠地顶进她身体的最深处,令她不由自主的吟叫一声。“啊――”她觉得自己快死了!……钱心仪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她变得越来越活泼,经常能让西虎园热闹若市。园中,欢笑声不断,钱心仪正和几个宫女捉谜藏。她躲在树后,看见唐宝明来了,便立刻奔上去,拉着他的手怜求道:“陪我玩。”“你跟她们玩不是好好的?”他声音淡淡的,但脸上已有了笑容。“我要跟你玩嘛。”她娇嗲地说着,眼睛骨碌碌的转着,灵光一动,突然兴奋地跳起来:“不如我们去爬山吧。”“可你的伤才刚刚好……”“就这么决定了,走!”她拉着他,往外奔去。两人来到皇家猎场,徒步往山上走去。山上一个人都看不见,山路很陡峭,因为前晚下过雨,长满青苔的山路十分湿滑,空气里凝着清凉的水气。两个缺少运动的人,走起山路来,尤其觉得辛苦。钱心仪显得兴致勃勃的,对一切事实都觉得十分有趣。走到半山,唐宝明气喘吁吁的,大喊道:“我受不了了。”“什么受不了?走吧,做做运动。别整天困在家里,会发霉的。”钱心仪的声音响彻山间。“我好累啊!明天再来吧。”“一个大男人走两步路就说累。”她用挖苦的语气说着,自顾自往前走。前面的路,越来越陡峭了。唐宝明双手放在膝盖上苦苦支撑,俯身在站在地喘息未定。钱心仪往前走着,筋疲力尽,绕了回去说:“还真的挺累。”“那到底怎样?”唐宝明嘶声大喊。“好了,回去吧回去吧。”钱心仪挥挥手,往山下走去。“我草!”唐宝明大骂一声,转身下山。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还这么多债?这个幼稚任性的钱心仪,就是会心血来潮地追寻新鲜的东西,到手之后发现不合意,立即丢弃重来,不问情由,不问后果,不问代价。在下山的途中,唐宝明不小心脚下跟蹉了一下,整个人滚了下山,扭到了腿。身体一阵撕裂般的痛,他紧闭着眼睛,不敢看自己粉身碎骨的模样,但就在这时,有个温柔的声音在他耳畔焦急地唤道:“占士,你还好吗?”当他睁开眼睛时,便看见钱心仪一张美丽的脸庞,正焦急地看着他,不禁心里有些愕然。“你还好吗?”她不放心地重复一遍问话。“还没死。”他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能起来吗?”她纤手抚着他冰凉的脸颊,他失去红润的苍白的脸教人心疼。“能吧。”他用手支撑着身子站起来,她连忙扶他,轻轻拥着他。幸福在他的心底漫延开来。 幸福了两秒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没事吧?”她关切地问。“脚疼。”把头轻轻地靠于她的肩上。他也好想被人关心一回。“我看看。”她蹲下身子看他的脚,抬起眼眸凝望他,“好像肿了。”“当然肿了,都是你害我的,好好的爬什么山……”“我怎么知道你这么孱弱,走路都走不稳。”她扁起小嘴,眼眶红了。唐宝明不忍心了,柔声道:“没关系,一点都不疼。回去吧。”为了不令她担心,他自己身上的痛楚忍去,伸出大掌轻抚著她柔嫩的脸蛋,好想将纤细的她给揉进骨子里呵护着。她呆立在原地凝视着他。“怎么了?”他满带疑问地回头看她。“好累,我走不动了,你可以背我吗?”她怯怯地垂下头去,不敢看他。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喂,我好累啊,腿都快断了。女孩子走太多路会腿粗的。”她撒娇般把头拱到他的怀里扭动着,摩擦着。“是不是人啊,问问你自己,要一个伤者背你?”他嘶声怒喝。她抿着嘴,眼神无辜得好像快要哭出来了。他迫不得已地苦着脸,蹲下身去,“上来吧。”她笑逐颜开,伏在他的背上,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颈,甜蜜得快要融化了。他背着她一步步往下走,每走一步,都微微地晃动,但他的背宽广平实,可以让她就这样依靠。“你从前有没有背过谁?”“没有,今天是第一次。”他堂堂王子,他要背,也没有人敢上,唯有她。她将他搂得更紧些,撒娇说:“那你要背我一辈子。”她从后面看不到他的表情,他一步步地走着,大约因为有些吃力,所以声音有一丝异样:“好,我背你一辈子。”一辈子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奢侈。他忍着痛,苦着脸苦苦支撑,因为她的一句话,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所有的苦都不再觉得苦。……经过大夫查看,很不幸地宣布,唐宝明的脚踝移了位,要扭正,大概要半个月不能行走。闻言后,钱心仪只是嘟起小嘴,软语了一句:“我怎么知道你这么弱啊。”眼圈红红,好像快要哭出来了。躺在床上,一只脚裹得像粽子一样的唐宝明还安慰她:“别哭了,幸好只是扭伤,要是骨折就惨了。”“你可不能骨折。”她轻轻地靠向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肩。唐宝明幸福了两秒。“如果你骨折了,谁来照顾我?”她满腹委屈。唐宝明的笑容僵在脸上。钱心依来看他,带了一大篮新鲜的水果。“宝明表哥,还好吧?”钱心仪抢着道:“有我照顾他,他当然好。”唐宝明只是淡然地笑笑,并不反驳。钱心依半眯起眼睛看着两人,轻笑出声:“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你们俩都挺好。”钱心仪和唐宝明仿佛是轮流着受伤,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人脸上的笑容比以前多了,旁人都能感受到他们浓浓的甜蜜。其实受伤,何尝不是一种幸福。照顾人和被照顾都是一种幸福。 你的女人欺负我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两人终于能站到平等的位置上,他们开始温和地对对方,不再挑选恶毒的语言伤害对方。钱心仪狡黠地瞧着心依,她发现心依说话的语气很愉快,脸也不再紧绷,调侃道:“你也挺好的嘛,本来我还挺担心你的,但看来你过得挺愉快的,跟太子有关吧?”“别胡说,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钱心依娇斥着,却不生早已涨红了脸。“不打自招了吧?没关系?怎么脸这么红?”钱心仪戏谑地大笑。“人家不理你啊。我是来看表哥的。”钱心依转头向唐宝明控诉,“表哥,你看你的女人欺负我。”“我没看见。”钱心依眨眨眼,眨眨眼,怒道:“你们……你们两个合起来欺负我!”“哪有啊。”钱心仪无辜地扁扁嘴,很温柔地笑道,“心仪,坐嘛。喝不喝茶?不过我想你不渴的。”钱心仪从篮子里挑了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递给唐宝明。唐宝明幸福地笑了,接过苹果,放到嘴边就要咬。钱心仪叫了起来:“谁让你吃了?我是让你削给我吃。”唐宝明僵在那里,啼笑皆非。钱心依已经大笑起来:“这就是你的女人,非常温柔贤惠的女人。”她幸灾乐祸地递给他一把水果刀,在他面前晃啊晃的。唐宝明接过水果刀,耷拉着面孔,一下一下地削着苹果,却没有一句怨言。钱心仪在一旁喝着椰子汁,脸上带着慵懒的笑意,椰子汁甜得她抿了一下嘴,眼睛都眯起来了。这到底是一对怎样的情侣,钱心依真的无法理解。唐宝明的腿在康复中,钱心仪热心地拉他到外面晒太阳。他坐在大树下的石凳上,她在园子里跑来跑去,像一只花蝴蝶般。她看见别人放风筝,她也想要,直嚷着:“我也要放风筝,放风筝很好玩的。”“哪有风筝?”这里可是大泽国的皇宫,莫不是她把这里当自己的家了。“那边。”钱心仪指着墙外高飞的风筝。“那是别人的。”“我就要你帮我弄过来。”她蛮横地扁起嘴。他好言相劝:“等我的腿好了,我帮你做一个。”“我就现在要。”她耍起赖来。“那我去试试吧。”唐宝明艰难地从石凳上起来,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去。“太好了。”她兴奋得拊掌大叫大笑。“我只是说试试。”钱心仪却对他充满自信。唐宝明走了好久,都不见回,不禁苦起了脸,拾起地上的一根枯枝,无聊地在地上画着,嘴里低咒着:“该死的唐宝明,还不回来,死瘸子,跑哪去了?”唐宝明一瘸一拐地出现,手里拿着她梦寐以求的蝴蝶风筝。她立刻展露笑,飞奔过去抱住他,在他脸上一阵猛亲,大喊道:“你太棒了,我爱死你了。”唐宝明宠溺地看着她,虽然没笑,但一颗心早给融化了。“我们放风筝。”她欢呼雀跃。“你放吧,我看着。”他坐了回去。 擦身而过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这次,她不再勉强他,叫来几名宫女,一起将风筝放到天空上。钱心仪牵着风筝的轴线,在院里奔跑着,狂热地叫嚷着,快乐得好像自己是飞在天空的风筝。唐宝明只是静静地坐着,静静地看着兴高采烈的她。“宝明,你看,风筝飞得好高。”她边跑边叫,并没忘记他就坐在旁边。他只是点点头。风筝被十来米高的大树勾住了,她猛地一扯,把线给扯断了,风筝也随风飞到墙外去了。“讨厌啊,这么扫兴。”她扔掉线轴,嘟起嘴埋怨着,突然又扬起笑脸,“我去捡。”她风风火火地往外奔去。她在东边的院子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风筝,难道是被风吹到更远的地方去了?早知道叫宫女们一起过来找。正嘀咕着,突然一个白衣男子映入眼帘,他眉目如画,温文尔雅,英俊潇洒,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这样的笑容,令人不禁要多看几眼,那是一种阴柔的美,有点女人的柔媚,双眼睛的眼角向上吊,典型的桃花眼,明眸皓齿美如冠玉之美男。然而,钱心仪更注意到了,他的手里,正拿着她的那只蝴蝶风筝。“这风筝是我的。”她奔过去,似娇似怨地看着那个美男。美男的桃花眼笑眯起,望向她:“你是哪个宫的?”“关你什么事?”她翻了个白眼。“只要你告诉我,我就把这个风筝还给你。”美男狡赖地笑着。钱心仪冷哼一声,骄傲地仰起首,不顾而去。她这回是真的想跟唐宝明由头来过了,她知道在那一边,疲倦的唐宝明正等待着她。“喂!”美男大喊她。她没有停下。美男冲上去,将风筝塞到她的手里。她望望他,不发一言,与他擦身而过,大步离去。……与钱心仪的肆意缠绵不同,唐宝明几乎没再对她说过任何温情的话,他对钱心仪的感情,完全是通过行动来表达的,他全心全意地做着钱心仪要他做的任何事。夜夜笙歌的钱心仪跳起舞来的姿态有一种专业之美,头颈的俯仰都中规中矩,但她一个人跳还不过瘾,硬是拉着唐宝明一起跳。对于跳舞,唐宝明一窍不通也是理所当然的,这个年代还没有双人舞。“陪我跳舞。”她靠在他身上撒娇,一张小脸在他身上又磨又蹭。“我不会。”她总是懂得那么多古灵精神的东西,令他无力招架。“正因为你不会,所以我教你嘛。”她腮子鼓鼓的。“我……行吗?”他的脚才好一点啊。“要对自己有信心。”她将他拉起,教他怎么握手,怎么揽腰,“这样……这样……一……二……三……自己练练。”教了一会儿,她自己坐了下来,大喇喇地吃着苹果。唐宝明搔了搔头,笨拙而藏历地练着,练着,虚心地拉着钱心仪反复教他。“交叉……过去那边。”两人身体紧贴,旋转之间,渐渐地,眼神也胶着在一起。 活着的资格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模糊的光线下,梦境一般的迷离,风情旖旎,春光乍泄。唐宝明终于除去冰冷的面具,丢掉所有的忌惮与防范,温柔地将她拥入怀里。他温柔地凝视着她美艳的面孔和阿娜的身材,几乎看呆了,意乱情迷间,他想要吻住她那诱人的红唇。她却俏皮地躲开了。红潮爬了满脸,正当他有所失望时,她突然吻住了他的嘴,吻住了他的失望,他也快速地回吻她,缠绵悱恻,似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子里。钱心仪仍然在踏着舞步,但是这舞蹈已经不知是什么舞了,因为没有任何一种舞蹈可以有这样妩媚的笑容,不可以有这样柔若无骨的姿态,不可以有这样剥离不开的缠绵。但是,谁在乎呢,是不是舞蹈,有什么重要呢,时间,空间,过去,将来,全都无重要,这一刻,只有两个相爱的人,幸福的人,穿越时空相会,相濡以沫,情欲交融。忽然之间,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相守到老的幸福!宠爱像毒药侵蚀她的身心和灵魂,有了宠就有了天、有了地、有了活着的资格!……唐宝明坐在大树下乘凉,看看飞舞地蝴蝶,看看游来游去的鱼儿,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他开始给明皓写信,告诉明皓这边的情况,让明皓不要担心。他作画,他的画有了美丽的色彩,不再是单调的黑白。他的画中有花鸟虫鱼,花会香,鸟会飞,虫会爬,鱼会游。钱心仪提着裙子欢快地走过来,在他身后抱住他的腰,小脸抵在她的肩上,用娇嗲的声音道:“在这里做什么?”“没做什么。”他的回答,平淡中带着一点温柔,“哦。”她坐到他身旁,一双小手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摸来摸去。他温柔地看着她,问道:“我们一起回去吧。”钱心仪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头转到一边去,淡淡道:“到时再说吧。”他从后面抱住她的腰,捉住她的手,柔声道:“别担心,一切有我。回去以后,我去跟父皇说我们的事。”“看看再说吧。”钱心仪继续逃避问题。他看出她的冷淡了,她是担心回不去吗?他会想办法的,无论如何,他都会把她带回家。钱心仪看着远方的天边,若有所思。大风吹动她的秀发,吹到他的脸上。他站了起身,说:“我去拿苹果削给你吃,你在这里等我。”不等她回答,他已经奔走了。她回过头来,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其实,她想跟他说,苹果她已经吃腻了,想换一个新的口味。她坐着,双腿不停地抖动着,这是正牌舞女的姿势,她实在无法学得像闺阁千金,行不露足,踱不过寸,笑不露齿,手不上胸,她就是她,个性张扬,高兴大声地笑,不开心大声地哭,做什么都要风风火火。今天的风很大,她迎面向风,点上一根烟叼着,被风吹散旋转飘落的烟灰,就像断翅的蝴蝶,无力跌落。 美男拐人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她抽烟,没有特定的牌子,喜欢了,就抽,也许在一段时间,专注于同一种烟,并不是她特别长情,只是偶然抽上了,也就习惯了。人生的路上,会遇到许许多多的人,迎面邂逅,错过,远去,复邂逅。人永远不会知道下一站会遇到谁,也不知遇到的人会给自己带来什么,自己又能留住什么,唯一能做的,只是等待下一次邂逅,享受过程,不理结果如何。“喂,你在这里做什么?”耳边传来一个似熟非熟的声音,钱心仪抬起头来,便瞧见了一双美丽的桃花眼,他白袍飘立,衣袂舞动,只那腰间明晃晃的黄带子发出刺眼的光芒。“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迎上他的目光。哼,不要以为只有你的眼睛会放电。“你知道我是谁吗?”美男轻笑,他好像永远都是那么温文尔雅。但在钱心仪看来,男人没有不色的,她要不是长得漂亮,要是个大麻子,他还会来搭讪吗?“我没兴趣知道。”钱心仪站起身要走。他打扰了她享受的这份独处的安逸,那他必须付出代价作为赔偿。美男哪会这么轻易让她走,快速擒住她的纤腕,喊道:“钱心仪。”她似是大大的吃了一惊,愕然回首看他:“你是怎么知道的?”其实,她的大名,在宫中随便就能打听到,毕竟牡丹女子在这里都是鹤立鸡群的。但,她很清楚,男人都以为女人是笨蛋,女人太精明就没趣了,所以,对付男人,扮猪吃老虎的她乐此不彼的手段之一。“我是百晓通,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他展露迷人笑容。“哦,原来是百晓王爷。瞧我,真是有眼无珠。”她一只小手抚在他的胸前,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暗香浮动。想迷人的人,却被人迷得神魂颠倒,他的大手包住她的小手,眼神柔情似水,就连声音都温柔得叫人心醉:“你敢不敢跟我去一个地方?”美男拐人都拐得这么直接的吗?不过,她也是。她故作不懂,扭捏地道:“是什么地方,好不好玩?”“你去了不就知道了。”端木百晓的眼里掠过一丝狡黠的光芒。“说的也是。”她微敛眼眸,以一个妩媚的姿态转过头去,却,看到了站在远处的唐宝明。唐宝明眼睛发直地看着她的那只手,被一个男人紧紧握着,心里的不安如万蚁噬心。钱心仪呆了呆,下意识要抽回手,却被端木百晓紧抓着,她大怒:“放手!”端木百晓看出了,钱心仪生气,必定与那个男人有关,于是扬唇一笑:“你答应过要跟我走的。”钱心仪恼羞成怒,另一只手向他的脸上甩去,却被他的另一只手捉住,他的脸上依然带着温柔的笑容,仿佛在笑她的天真。“放开我,你这个混蛋。”钱心仪大喊大叫。唐宝明呆立原地,眼眸微眯,拳头紧握。“你说玩就玩,你说不玩就不玩?!”端木百晓突然松开了手,钱心仪正要舒一口气,他突然双手抱住她的脖子,钱心仪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一股强大而且蛮横的力量拉扯着她。 一个寻寻觅觅的无足鸟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端木百晓,你干什么――?”下一瞬间,她所有的话语都融化在他突如其来的索吻中,他饱满而且充满弹性的唇瓣就在她来不及防备之时,不由分说地覆上了她柔软的唇。钱心仪被吻得浑身火烫,俏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她别过头去,逃避他继续的热吻。她一直认为,男人和女人,都有权出轨,只要不被另一方发现就行了,这是她最后的底线。端木百晓突然推开她,望着她那被他吻得嫣红的唇,傲笑而去。钱心仪怔了一下,终于抬起头,望向唐宝明,唐宝明也在看着她,满眼都是痛苦,摔掉手里削好的她却不再需要的苹果,愤然离去。“喂――”钱心仪大喊一声,没有人回应。她又怔了一下。不一会儿,她又漫不在乎地笑了笑,从怀里拿出卷烟,抽起烟来。烟雾飘渺,她的眼神也跟着飘渺起来。漫长人生,地球上的人一代又一代,多如蚂蚁,其实也贱如蚂蚁,别人的喜怒,她在乎不了那么多,还不如及时行乐。……她半躺在床上抽烟,一根又一根。她喜欢抽烟的感觉,醉生梦死,麻痹的快乐。她的生活没有什么规律,要真说有,那就是床头那烟缸里的烟蒂堆积又倒空,堆积又倒空。曾听说世界上有两种悲剧,一种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另一种是得到却发现不是自己想要的。她想要的又是什么呢,她无法知道,依旧存在的感知,仍然浑浑噩噩。也许余生也就这样了,可能人确实能够一眼看到自己的将来,她的将来……有人说夜色悲凉如水,但她却能从夜色中体会出暖意。这些暖意,存在于紫醉金迷的霓虹中,也存在于路边三两人依稀的朱唇上,可能因为她总是怕冷,于是她乐衷于在夜色中采撷那些暖意。无论时间地点怎么变迁,她还是她,一个寻寻觅觅的无足鸟。唐宝明定定地坐在那里,他的手不停地转动,再转动,于是,桌上削好的苹果又多了一个。他心里的苦楚,又怎么是削削苹果就能解决的?可是,他除了削苹果,他什么都不能做。她的伤早好了,他削好的苹果也无人可喂。他拿了一个削好的苹果咬了一口,苦涩得难以下咽。“你是不是觉得跟我在一起很闷?”她缓缓转过头,微敛的眼眸大睁,冷冷瞪着他:“你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可做?”“我出去走走。”唐宝明觉得这房子太小了,简直令他透不过气来,他抿着唇向门外走去。钱心仪慵懒地倚在床头,继续漫不经心地抽着烟,神情倦怠,目光游移不定。……太辛苦才得到的幸福,太在意,太怕失去。唐宝明坐在扁舟上,荡漾的湖水映在他的眸心深处,悠悠的,仿佛他心底流转的思绪。他抬起头,阳光灿烂得刺目,他举起手掌遮住阳光,看着灿烂的阳光从他的指缝之间穿透。他只想留住她,无论用什么方法,他再无法放手。 打他是给他面子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湖边的树荫浓得像泼墨般化不开,在日头的照映之下,泛着如翡翠般澄亮的光泽,风一吹来,沙沙作晌,整片树林子就像是一片深绿色的大海。小舟轻轻地靠岸,正要上岸,忽然看见一个俊秀的男人拥抱着一个女人经过。唐宝明侧头凝神,他记得这个男人,端木百晓。两人相拥着,男人肆意的淫笑,女人妩媚地娇笑。“王爷,你要带我去哪里?”“去你想去的地方。”“你好坏的。”“哪里坏了?这样……这样……”端木百晓吻着女人的唇,一双手不安份地从下面探入女人的胸脯揉捏着,女人情不自禁地欢愉地呻吟起来。唐宝明悄无声息地上岸,在墙角选了一根粗大的木棍,笔直地走过去,朝那热吻中的男人打下去。“啊――”凄厉的惨叫声响起,还有女人的尖叫。唐宝明丢掉那染了血的木棍,扬长而去。……屋里,两人在喝酒,唐宝明越喝脸越青,钱心仪越喝脸越红,那雪白的肌肤无瑕诱人,在染上一抹绯色后,更如一朵欲绽的花朵,散发着魅人光泽。“我们一起回去。”他旧事重提。她轻轻舔唇,对他直笑,泛红的脸蛋染上一抹微醺,更添一丝娇媚,媚眸轻勾着他。她的媚,只让他觉得刺眼,就像他捉摸不定的一团白云。突然,门被推开,头上绑着绷带的端木百晓带人冲进来,几个侍卫将唐宝明捉住,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唐宝明虽然也有些武功,但显然不是他们的对手。钱心仪怒摔酒瓶,狠瞪着端木百晓,问道:“你们凭什么打人?”端木百晓指着自己头上的伤,喊道:“你看看我这个样子,全拜他所赐,打他是给他面子。”“住手!我叫你们住手!”钱心仪慌了,嘶声大喝。端木百晓不会听她的,侍卫更不会听她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唐宝明身上,唐宝明却始终咬着牙,连哼都不哼一声。直到他浑身是伤,吐出一口鲜血,奄奄一息,端木百晓才大喊一声:“停手。”钱心仪立刻扑上去抱住他,曾以为,极度的悲伤是流不出泪的,就象一罐陈年的老醋,忽然揭了封,一涌而出的,已经分不清是辛酸还是苦楚,只觉得满满的呛人心脾,却流不出泪。唐宝明青肿的眼帘微微张开,他看见她红了的眼圈,微微笑了,“你的手好暖。”他不是要煽情,她也从不懂得煽情,人世间的悲伤,那些相聚分离,那些生老病死,于她却没有特别的触动。她秀致的脸蛋上勾着浅而淡然的微笑,眸光盈盈,像是凝着泪。“带走!”端木百晓大喝一声,立刻有侍卫上来把他们拉开。唐宝明努力地捉住她的手,但他的执着在强势面前显得是那么苍白无力。“你不能把他带走。”钱心仪挡在端木百晓面前。那双桃花眼,饶有兴趣地望着她,勾起一个邪魅的笑容,“那就要看你肯用什么来换了。”被他的邪气灼伤了,钱心仪紧紧地抿着唇。 最是温柔的人,却最是狠毒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然后,她看到鼻青脸肿的唐宝明,满是苦楚的眼神,却不发一言。钱心仪深吸一口气,终于说:“他是牡丹王子,是大泽国的贵宾,无论如何,你无权处置他。”“我堂堂一个大泽王爷,我的生命难道不比一个牡丹人重要吗?我偏不相信。”他转身走出门去,冷冷下令,“带走。”原来,最是温柔的人,却最是狠毒。钱心仪迷茫地靠在墙边,望着屋里的一片狼藉,只感觉手足冰冷,缩着身子,滑落墙角。……钱心依兴匆匆地走进来,大喊道:“心仪姐,你在吗?”没有回应。第一眼她便看到地上的狼藉,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目光游移,便瞧见了缩在墙角的钱心仪,当下意识到出了大事。“心仪姐,你怎么了?”心依将钱心仪扶起,扶她到床边坐下。钱心依的唇微微地动了一下,声如蚊讷:“宝明让人捉走了。”“怎么会这样?”钱心依惊得嘴巴忘了合拢。“只有你可以救他。”钱心仪盯着她,眼眸的光芒越来越亮。“我?我怎么救他?”钱心依傻傻地问。“去求太子。求太子救他。”钱心仪笃定地说。“我……不行的。”她自认没有那么大的魅力。钱心仪冷冷地瞪她:“你难道要见死不救吗?”“我不是这个意思。”“那就对了。”刚才还虚弱得很的钱心仪,这时却生龙活虎的拉着钱心依往外走。却在这时,钱心依问了一个十分精明的问题:“你自己为什么不救他?”但钱心仪的回答更精妙:“因为太子喜欢的人不是我。”“如果你想做的事,你一定能做到的。”钱心仪逃避地回答:“别说那么多,快点了,不然唐宝明就给人宰了。”……两人跳过通报,直接闯入大殿。看到两个人闯进来,火机呆了呆,望着钱心依,说不出话来。曾无数次,他躲在暗处悄悄地看着她在发呆,也有很多次,故意迎面走到同一条路上,只是谁也不说话,她选择垂下头,与他擦肩而过。钱心依依然是垂着头,她仍然是没有勇气去看他的眼睛,但,在他放她出牢房那天,她就不再做恶梦了。钱心仪看到这两个含蓄内敛的情感,真是受不了他们的闷骚,不过,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救唐宝明紧要。她用手肘撞了一下钱心依的身体,钱心依回头瞪她一眼。“说啊,快说啊。”钱心依愁起眉来,抬眸看了火机一眼,又急急地低下头来,要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还是火机先开口了:“有事吗?”钱心仪见心依不肯说话,便帮她说:“唐宝明让百晓王爷捉走了,心依请太子爷去救他。”火机眉头微皱:“是你想我救他,还是她?”钱心仪又再重重地撞了一下钱心依,示意她说话。钱心依咬咬牙,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来,说道:“是我,我求太子帮我救表哥。”火机看看她,站起身走下殿来,只说了一句:“你们回去等。”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男人身在异乡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天空云聚云散,不见了太阳。唐宝明从牢房里走出来,虽然痛殴了心中那条刺,但更令他想离开这个地方,神情有些迷茫。钱心仪飞跑过来,爱人为自己报仇的故事使她心花怒放,笑得整张脸都快溶化了。“怎么这么巧?”她走到他身旁,与他并肩而行。他淡淡地瞧她一眼,淡然道:“去哪玩?”她瞧见了他眼中的迷茫,笑容停顿了一下,又笑了起来:“等你呢,傻瓜。”唐宝明默默往前走。她用手臂,轻轻地撞了一下他的身体,“喂,你没事吧?”“没事。”虽然受了伤,但他还挺得住。“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啊?”“告诉你什么?”“那个自大的桃花眼啊。”“有什么好说的?”她走着走着,又侧过脸看他:“喂,你是不是把他狠狠揍了?”“不讲啊。”“讲嘛,你不讲我睡不着觉的。”她发着嗲,用身体一下一下地轻撞着他。“睡不着你就到处走走,反正你平时喜欢到处走。”“我睡不着觉,你也睡不着啊,讲嘛。”“不讲啊。”“讲嘛……”“你好烦啊。”唐宝明含蓄的脸终于有了笑容。两人说着笑着闹着斗着磕碰着远去。……唐宝明擦着药酒,酒味在屋内漫延。钱心仪无聊地坐着,啃着苹果,没滋没味地啃了一半,丢掉。“我去找心依玩。”唐宝明停下手里的动作,点点头,望着她出门。屋里静悄悄的,直到另一个声音响起。“宝明,你还好吗?”他抬起头,便瞧见一张清丽的脸,带着浅浅的笑容,还有温柔与关心。“还好。你呢?”唐宝明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还好啊。跟娘亲去了一趟外婆家。这汤是外婆教我煲的,你尝尝。”一个男人身在异乡,挺惨的。下人又怎么比亲人照顾得细心。诺儿公主将密封着的汤瓶放于桌上。“放在那里吧,我等一会喝。”唐宝明一边收拾房子,一边说。自己的事情,他喜欢亲力亲为,他所住的房间,一般是不让下人进来的。将床上的被子叠好,桌子上乱了的东西摆好。诺儿终于注意到,房里的摆设,跟她上次来时,有很大的不同,他的衣着,也不再是单一的颜色,墙上,挂着一幅水墨荷花,红色的花,墨绿的叶,栩栩如生。桌上,放着女子的胭脂水粉,珠宝首饰,还有女子绣花鞋,衣服,这些都告诉诺儿,这是一间有女子的居所。“她呢?”她轻轻地问。屏着呼吸,等他的回答。唐宝明微微一笑,“出去玩了。贪玩的小丫头。”提到她,他的眼神温柔得不行。诺儿掩不住失望,勉强笑了一下,说:“那我不打扰你了。汤还热的,记得喝。”她故作平静地走出门,门缓缓关上后,她再也忍不住任由无助的泪水滚滑而下。……钱心仪从外面回来,看见一个漂亮女子从屋里匆匆走出来,还哭得很伤心的样子。看她的衣着,并不是宫女。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带着狐疑,她走进屋里。进门时,唐宝明正在幸福地忙碌着。一看见她,立刻迎上去,问道:“怎么这么快回来?去哪玩了?”钱心仪却僵着脸,问:“有人来过?”怕她误会,唐宝明选择了隐瞒,“没有人来过。”钱心仪的眼睛在屋内扫了一眼,看见桌上的汤瓶,立刻大声问道:“那是什么?”她走过去,揭开盖子,浓浓的香味飘了出来,她的眼睛为之一亮,他好福气啊。“你喝吧。”她转着眼珠子问:“你给我准备的?”“是……”他的回答有些迟疑。她推到他面前,“还是你喝吧,你的伤还没好,需要补一补的。”她一句关心的话,比什么灵丹妙药都有效。“你喝。我已经喝过了。”他又说了个善意的谎言。“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她露出孩子般纯真的笑容,喝着美味的汤解馋。他坐在一旁,看着那个蜡雕发呆。那是她送给他的东西,他格外珍惜。“喂,明天晚上,太子请我们过去吃饭。他真是一个长情的男人,对一个女人死心塌地。说是请我们,其实就是想见心依。”钱心仪喋喋不休地说着。“长情不好吗?”他伏着在桌子上望向她,她的嘴角沾一汤汁,却很可爱。“好,当然好。”她漫不经心地回答着,又道,“可惜他是个大泽人。”“只要心依喜欢就行了,两个人互相喜欢,本不应该有那么多禁忌,喜欢了就是喜欢了。”他扬唇微笑。“是啊,喜欢就行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巧笑嫣然的模样,宛如盛开的花儿。他愣愣地看着她满是风情的一颦一笑,接口道:“嫁个猴子满山跑。”“那如果你娶了一个大泽姑娘,是不是会留在这里?”他的笑容僵在脸上,她在试探他?“不会。我不会喜欢大泽姑娘。”他的回答不经考虑。但他越是紧张,就越是可疑。“可如果有大泽姑娘喜欢你呢?对方还是一位高贵的公主。”她的心事根本藏不住,她如果不把话说清楚,她是会睡不着的。这样的怀疑,令唐宝明立刻反弹,跳起来大声道:“别胡说八道!”“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何必这么紧张?”她冷冷地睨着他。“闭嘴啊。”他暴怒。“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岔岔地摔碎汤瓶。“烦死人了。”他怒气冲冲地甩门出去。钱心仪随手抓起一个杯子,向门口扔去。她心里的气无处发泄,疯狂地摔东西,将房间所有的东西都翻出来,狠狠地,肆无忌惮地丢得乱七八糟。她不知道自己想找些什么,只是心里有一股气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要报复他。另外,其实她对唐宝明的疑心也起了疑心。……钱心仪在园子里游走,两个侍卫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钱小姐,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其中一个侍卫说。她微微抬眼,歪歪嘴:“你家主子是什么人?”“金利王爷。”“金利王爷?没听过。”她明眸转动。两个侍卫要上前捉她,她连忙道:“我自己能走,你们带路吧。” 只要是个男人,她就不怕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只要是个男人,她就不怕。钱心仪被带到金利王府,大殿里,坐着一对中年男女,从她一进殿,两人的目光就锁在她身上。“两位想必就是金利王爷王妃了。不知两位请我过来做什么?”金利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才缓缓道:“早听说钱小姐聪明过人,美若天仙,我们也想见识见识。”只是这么简单吗?一看这个老狐狸的假笑,就知道他在说谎。她眼波流动,扬唇微笑:“人你们都见过了,觉得如何?”金利摇头道:“名不符实。”钱心仪神情平静:“哪点不符了?”“姑娘应该是聪明绝顶,芳华绝代,美艳无双。”闻言,钱心仪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赞美的话她是听过不少,但这样会拍马屁的,还是第一次听到。然而,金利王爷请她来,当然不只是为了拍她的马屁。“王爷谬赞,心仪愧不敢当。”她唇畔的笑容有些收敛。“现在正是用午膳的时间,钱小姐既然来了,如不嫌弃,不如一起用午膳。”王妃走下殿,婉然拉起她的手,柔善的笑容温暖人心。金利也缓缓走下殿,走到两人身旁,微笑附和道:“一起吧。儿女们都不在家,就我们两个老人家,多个人多双筷,更热闹些。”“两位怎么能说是老呢?跟我站在一起,顶多就是我的哥哥姐姐般。”钱心仪没告诉他们,她的大哥都已经四十好几了。“这孩子的嘴巴真甜,跟吃了蜜似的。”两夫妇也跟吃了蜜一样,从心里甜到了脸上。“既然两位盛情,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她早知道他们不会轻易放她走的。移步到用餐的大厅,饭菜都准备好了,满满一桌子的菜,果然是鸿门宴。想不到,她钱心仪的命竟然如此值钱了,值得堂堂大泽王爷费尽心思地弄这一餐。她并不在乎自己这条小命,反正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谁有本事拿去,就拿去吧。落座后,侍女端上一大碗肉汤,香气浓郁扑鼻。“钱姑娘喝酒吗?”王妃柔善的声音响起。“不喝,谢谢。”“不能喝就不勉强了。牡丹女子多不喝酒,我也是嫁到这里以后,才开始学喝酒的。”“原来王妃也是牡丹人。”他乡遇同人,自然觉得分外亲切,一抹薄薄的笑意染在钱心仪的唇畔。“大泽比牡丹要冷一点,太冷的时候,喝酒能保暖。”一旁的金利一直看着他们,终于有机会插口道:“你们俩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把我都凉在一边的。”钱心仪掩嘴窃笑:“王爷吃醋了。”王妃敛起笑容说:“菜都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先吃吧。钱小姐,请!”“王爷,王妃,请。”钱心仪将注意力转到食物上,吸了一口气,闻到前面的香味,不禁垂涎欲滴。那边厢,王爷和王妃都已动筷了,王妃望向钱心仪问:“怎么不吃?”“这是什么汤?好香啊。”钱心仪光是嗅着,已经无比心动。 这肉得来不容易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你喝喝看。”王妃勾着神秘的笑容。钱心仪再也忍不住,端起靓汤喝起来,还有肉片和一些不知名的树皮草根,这汤实在美味,让她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舔舔唇,她还想喝,眼睛望向桌上的菜,是不是都一样美味呢?一个女子吃东西吃得这么狼狈,倒让王爷和王妃都怔住了。“这菜都好好吃,你们也快点吃吧。”“哦。”王妃愣愣地回答。“两位有所不知,自从从家里出来以后,我就从来没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一看见两位,就好像看见亲人一般。”钱心仪继续阿谀奉承,人都喜欢被人拍马屁。“是吗?”“当然。”王妃幽幽地道:“其实我也有一个女儿,跟你差不多大,可她没有你那么会说话。”“哦。也许我和她可以做个好朋友。”钱心仪说话的空档,也不忘吃东西。王爷和王妃只是喝酒,偶尔吃些蔬菜沙拉,好像不喜吃肉。“你会有机会见她的。”王妃目光闪动。钱心仪吃下一块肉,忍不住问:“王爷,王妃,你们为什么不吃肉?不喜欢吃肉吗?还是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好像这些肉都专门用来招待她似的。“我们大泽人喜欢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不过今晚我们不吃肉,不是因为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是因为我们吃腻了。”“吃腻?这么好吃的东西,我吃一辈子都不腻。”“这肉得来不容易啊,不是常常能吃到的。你可吃出来的,这是什么肉?”王妃黑眸闪过一丝狡诈,薄唇也跟着扬起一抹笑意。钱心仪摇摇头,她才懒得跟他们玩这种幼稚的猜谜语游戏。王妃勾着笑容,坏心地说:“老实告诉你吧,这是从活人身上割下来的肉,所以才会那么鲜美。这是我们特意为你准备的。”她等着瞧钱心仪将吃进去的肉呕出来,哪知钱心仪反而大笑:“在我有生之年,居然能吃到人肉,有这种经验的人毕竟不多。还有,你那个厨子真棒,有空我该跟他学习烹饪。”她居然一点都不怕?这倒是出乎金利夫妇的意料之外。王妃用怪异的眼神瞪着钱心仪,问:“你不想吐?”钱心仪轻笑:“既然吃下去了,吐也没用了。”“你还笑得出来?”“为什么不能?”“你看看你前面的那个锅里面有什么?”“莫非是有毒?”钱心仪并不畏惧,用勺子在汤里面翻着,感觉下面有东西,捞起一看,赫然是一个手指,人的手指。她脸色惨变,呆若木鸡。“现在你相信了?”瞧见她的表情,王妃得意地笑了,“这是一个活活的人,先把他身上的肉片割下生滚,骨头用来煲汤。只是割了他的两条手臂,他还好好的活着。一个人够我们吃好几天的了。”钱心仪突然又笑了:“如此人间美味,想不到我能有幸吃到。”王妃目不转睛地瞧着她,像瞧见一个妖怪般,金利王爷更是脸色僵硬,说不出话来。 狮吼般的声音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现在我吃饱喝足了,两位有什么话就说吧,不然我可要走了。”钱心仪丢下筷子,神情带着慵懒的笑意自信的直面两人。王妃朗声道:“好,够爽快。既然大家都是聪明人,就直说了吧。唐宝明是我们内定的驸马,我女儿喜欢他,所以你必须离开他。你开个条件吧。”“条件?”就是说要她把唐宝明卖了?王妃的娇颜舒展开来,笑了笑,“对,你想回牡丹也可以,想要多少银两,我们都会尽量满足你。”以前,身为金蜻蜓的时候,她或许会这么做,但她现在是钱心仪,她穷得就只剩下钱了。“想要什么都行?”她眼波流动,嘴角勾起一丝浅笑。“你且说说看。”钱心仪的笑容渐浓,很轻很轻地道:“我想要可察那个位置。”“你……放肆!”王妃气得暴跳如雷,王妃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恨恨地瞪着她,胸膛不住地起伏,两人的眼神都好像恨不得把她吃进肚子里。“给了嘛?给不了就不要口气那么大。”钱心仪起身,“谢谢你今天的款待。”说完,往外走。“站住!”金利王爷大喝。钱心仪依言站住,缓缓回过头来,道:“差点忘了跟你们说,你们的女儿长得也挺漂亮的,根本不需要你这样硬塞给某人。如果某人也喜欢你女儿,也许他会是你们的乘龙快婿。”金利王爷夫妇无言以对,钱心仪摇风摆柳般扭动着腰肢,风骚地扬长而去。“啊――”王府里传出狮吼般的声音。……唐宝明回到房间,不见了钱心仪,心里哐当一声,由面色到情绪统统一沉。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他也视而不见,双目空洞,他软软地坐下,看着她送给他的那个蜡雕。钱心仪推门进来,只是淡淡地瞧了他一眼,径直走到床边,呈大字型趴着躺下,呻吟一声。唐宝明总算安心了些,开始收拾房间,把散落的东西一个一个捡起来,摆回原位。钱心仪翻过身,吸起烟来。收拾好以后,唐宝明坐在桌边,拿起茶壶来倒茶,才发现没茶了,又呆坐着。钱心仪叼着烟走过去,靠着他坐下,用背撞了一下他的背,问道:“喂,是她先泡你的?”唐宝明拒绝回答,拿起旁边的一壶酒,自斟自喝起来。“有没有那个?”她不放弃,继续追问。“什么那个?”他冷冷地反问。“你知道我说什么的啊。”她凑近他的耳边说。“什么?”唐宝明故作不知。“那个啊。”她不愿意提那不雅的字眼。“什么什么啊?”他大喊起来。钱心仪笑着,娇脸微微上扬,用极妩媚的眼神看他。她的神情如一根针刺进唐宝明的心里,唐宝明脸色铁青,冷冷地道:“你管我啊?你没跟人睡过?”钱心仪缓缓笑出声,带点难为情,将头向唐宝明肩上靠。唐宝明起身走开。钱心仪抖着腿,转过头去,望着他的背影道:“好啊,那以后,你别问我,我也不问你。”…… 雷声大,雨点小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寂静的黑夜,梆子刚敲过了三更的声响。唐宝明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套被褥,在房间的另一个角落铺床,然后蒙头睡下。钱心仪掐灭手里的烟蒂,身上披着被子打坐,盯着远处的角落直瞧。她的心事放不下,令她无法安然入睡。她悄悄摸下床,走向他,但还没来得及行动,一直在防备着的唐宝明像弹簧一样掀被跳起来,戟指相向:“你别再过来,再来我揍你!”钱心仪手忙脚乱地往后退,口里念道:“好好好好好好……”唐宝明厉喝:“过去睡!”钱心仪点头如捣蒜,“好好好好好……这日子火气真大,吃了炸药?”她一边上床盖被子,一边继续聒噪:“分明心中有鬼,要不就告诉我,什么嘛……”唐宝明忍无可忍,低咒一句,跳过去掀她的被子,将她从床上揪起来,问:“起来。”“怎么啦?”她缩着身子躲避。“起来啊。”“怎么嘛,又叫人睡觉……”“你这么爱问问题嘛,想知道我的事嘛,我想知道你跟多少人睡过?!”他捉住她两只不安分的手。“好像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她埋怨起来。“你这么喜欢烦我嘛,现在我问你跟那些人睡过?”他放开她的手,坐于床上,直勾勾地看着她。钱心仪颇认真地问:“你真的想知道?”他重重地点头:“是啊。”钱心仪耍起赖来:“喂,现在三更,我的男朋友多如天上的繁星,只怕到明天早上我还没讲完。”“没所谓,我现在睡不着,你说,慢慢说。”他曲起脚,双手放在膝上,安然自若。她用身体撞了他一下,声音微弱凌乱:“我不喜欢说嘛。”“死贱人!”他推倒她,狠狠地用拳头打她,但却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喂……喂,够了。”钱心仪蜷缩着身体大喊。“你滚!”他暴怒。“是不是说真的?”“谁有空跟你说笑?”钱心仪很知道如何才能占得上风:“好,是你说的啊,我现在就滚,你不要后悔,去,给我开门。”唐宝明站起身,手摸到一张椅子,狠狠推倒,大骂道:“你舍得走?你舍得走?你能去哪里?”“去哪里都比你这里,你不要心疼。”唐宝明出门,重重地甩上门。钱心仪用力踹着毯子,又狠狠拉上毯子盖起来,蹬着腿,翻着身,甩着头,忿忿地趴在枕上,委屈之状,无以言表。……钱心仪的心事越发地重了,脸上再也不见笑容。两个人中间的平衡不见了,她慌乱地,就是要追问到底,尽管明知道最后的答案可能会很难听。唐宝明觉得她没资格这么追问,但是钱心仪自己知道,她无论怎么出去泡,根在唐宝明这里;而唐宝明如果也出去泡,她就抓不住他了。一如既往地,他会在她起床之前,给她准备好所有的东西。唐宝明在叠被子,钱心仪跟在他的身后,追问道:“几次啊?”“什么几次?”他回头凝神看她。 由她放肆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你跟她做了多少次?”他对上她的眼睛,冷冷地道:“好多次啊,你满意了没有?”钱心仪绝望地抖动着身体,继续追问:“还有跟谁啊?那个宫女有没有啊?”他丢开被子,正视着她,一字字道:“我不是你啊。”钱心仪怔住了。他俩永远知道对方的死穴在哪里。她放肆地索取爱,但她又不是真心的,她甚至在索取爱的时候,是煎熬与痛苦。但最终,她也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唐宝明开门走了出去。她追上去,门关上,将她与他隔开,她又怔了一下。拉开门时,他已走远,她在后面大喊:“喂……”唐宝明越走越快,没有回去,距离她越来越远。她觉得心里空空的,都快不像自己了。……午后的阳光十分灿烂,唐宝明坐在大树下,望着远处的高墙出神。周遭宁静,一点声音都没有,慵懒得让人昏昏欲睡。钱心仪走到他身后,轻轻问:“在这里干什么?”还没等他回答,钱心仪已经伏下去,娇躯贴上他的背,抱住他的腰,小嘴吻着,用脸蹭着……似是一种侵犯,但又像撒娇,更多是一种痛苦的饥渴。唐宝明怔着,任由她放肆,而且他心底是渴望这一刻能长久一点,甚至是永远。她咬了一下他的胳膊,然而却又放开了,转身走开,心浮气躁地望向远处的花花草草,望向头上湛蓝的天,天空是多么广阔。一旁,唐宝明默默回头,默默地望着她,心里的失落,眼神的迷茫,都充满了对未来的茫然。钱心仪心里的失落,或者说是郁闷,都单单是这一刻心里的空白,不知如何去填补。她从来不为未来的事情烦心,但眼前的不顺心,她也不刻意去掩饰。大家都心事重重,再无交流。……在太子的家宴上,并没有特别热闹,没有请到太子那些兄弟和权贵,只有简单的几个人,但却很隆重。为了报答太子的厚爱,钱心仪早早就把钱心依带到了,心依温婉如春风,钱心仪特意为她打扮了一番,迷幻蓝色的轻纱长裙,如天降仙女般如梦如幻;钱心仪如夏日艳阳般脸上带着绝美的笑容,一套素白色的衣服,明显是来陪衬的,今天的主角可不是她。火机一阵惊艳,起身相迎:“两位小姐,里面请。”“请。”钱心依有礼地回了一句,婀娜多姿地与钱心仪一起往里走。火机的目光从心依身上收回,问道:“心仪,宝明王子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他问起,钱心依这才发现,也问道:“对啊,宝明表哥呢?”“我怎么知道?他那么大个人,不是去哪都要问我的。倒是你们两个,这么快已经同声同气的来欺负我了,什么意思?”钱心仪饶有兴趣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这话,让火机心中一甜,咧开嘴开心的笑了。倒是钱心依娇羞地垂下头,道:“我哪敢欺负你,一向只有你欺负我的份。”钱心仪摇摇头:“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敢欺负你,有人不拿刀砍死我才怪。” 班门弄斧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火机闻言,哈哈大笑。就在这时,唐宝明出现在门口,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目光扫过屋里的人,呆站着。钱心依起身走上去,拉起他的手,微笑道:“表哥,你来了,快往里面坐。”她特意地,把唐宝明拉到钱心仪旁边坐下。看两人的神情,好像最近在闹不愉快,她很想帮两人解开这个心结。钱心仪哪会不知道心依的心思,只是有些人不领情,他不理她,她也不必理他。她瞄了瞄桌上的美味佳肴,展颜问道:“太子爷,可以开吃了没有,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好直率的人!火机微笑,道:“还等一个人。”“是哪位大爷啊,竟然让我们太子爷等?”钱心仪嘟起嘴抱怨。话还没落音,只听见外面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太子哥,我来了。”不用看,已经知道是什么人了。除了火机之外,众人皆是脸色一沉,特别是唐宝明,脸色苍白僵硬。诺儿公主已款款而至,一身红衣,光芒四射,脸上更是意气风发,那美艳绝丽正张牙舞爪般冲击她人。一直以为自己的艳丽能傲视天下,但今天,瞧诺儿公主这么的装扮,跟自己的淡雅,高低立现。今晚,一向骄傲的红花,被压成了陪衬的绿叶。“诺儿妹妹今天晚上真是漂亮。”太子起身相迎。“太子哥,妹妹有事来迟了,见谅。”螓首微低,眼角眉梢都尽是风情。“既然知道自个儿来迟了,那可就要自罚三杯。”火机的笑声爽朗豪迈。诺儿已在唐宝明的另一边坐下,娇笑道:“好好好,太子哥说几杯就几杯。”钱心仪皱着眉,也不管什么礼仪,自顾拿起筷子吃起来。诺儿左顾右盼,眼神停驻在唐宝明的脸上,仍娇笑道:“宝明,怎么不说话呢?看见我不高兴?”“没有。”唐宝明被动地回答。“那就是高兴了?”什么意思?在她面前卖弄风骚吗?班门弄斧!但钱心仪根本不屑于与任何人比较,这样,岂不是自贬身份。她一直还跷着二郎腿悠然自得,这下,突然丢下筷子,冷冷一声:“我吃饱了。”起身往外走去。唐宝明刚拿起筷子的手,僵在半空,脑里是一片空白。一山不容二虎,钱心依甚至怀疑火机是故意的,她狠瞪他一眼,跟着奔了出去。火机心里暗暗叫苦,他只是想大家年轻人玩玩,哪想到会弄成这样。诺儿心中得意,脸上却故作惊讶:“她们都怎么了?还没吃呢。”唐宝明心事重重,恼恨地垂头看着杯中的倒映。“我也饱了。”唐宝明也起身走出去。火机与诺儿面面相觑,神色惨淡。……深夜,唐宝明回到房间,打开门,屋里一片漆黑,空荡荡的,他脑里一片空白,无力地坐下。打开抽屉,检查里面的东西,发现了一个金牌,那是皇上御赐的。他看了看,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将金牌慢入怀中,那感觉,好像把钱心仪也收进了怀中。 心无旁骛,已是幸福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这个小小的动作,代表着他对她的爱,对她的害怕,对她的不信任,这三者加起来的份量,足以抹杀了许多希望。他心里越来越不安,每次拉开门时,他的手都是颤抖的,他怕,他怕看见房间里已空无一人。钱心仪打门的时候,房间里只点了一根蜡烛,烛火飘摇,光线昏暗。唐宝明伏在烛火前,专注地看着,旁边的蜡雕,在烛火的映照下,几乎变得透明。她关上门,走进屋,声音惊动了他。失而复得,如获至宝。唐宝明大喜过望,努力掩饰着自己的心情。“怎么不掌灯?”她轻轻地抱怨,动手点起更多的烛火来。他微微转头,淡淡地问:“去哪儿了?”“听蛐。”她没告诉他,她在荷塘边坐了很久。“听蛐要深更半夜?”他凝神地看着那个蜡雕,那个蜡雕已经不止是一个蜡雕。“白天太吵嘛。”她从床头柜里拿出烟,点燃,慢慢吸起来,将烟夹在手里,眼眸半敛,回头看他。他仍看着那个蜡雕,那个蜡雕比她漂亮吗?……又是夜。房间里,蛐蛐的声音活跃,不知疲倦地叫鸣着。“你弄这么多蛐蛐干嘛?”钱心仪望着桌上的盒子,声音就是自那里发出的。“你喜欢听嘛。省得你半夜在外面跑。”他的声音平静和缓。钱心仪岂会不知道他的用意?这种束缚、防范、讥刺使她立即爆发,将桌上将蛐蛐的盒子狠狠地扫落在地,气得胸膛起伏。蛐蛐四散跳着逃开,唐宝明垂下手,默默地看着。烛光映在钱心仪的脸上,冰冷惨白。气氛一直僵持着,最终,钱心仪受不了,开门走了出去。她想让自己冷静一下,好好想想,也让唐宝明冷静一下。“砰”的一响,门被甩上。唐宝明软软地跌坐在床上,眼神里尽是孤独和无助。望着那关起的门,他的心里好想好想用一把锁,把他和她锁在房里,一辈子。只是,他留不住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从一开始,两个人都被抛离在家乡的万里,无论幸福还是悲哀,都空茫浮荡,抓不住落脚的根。许多事情总是会始料不及的接踵而来,不论你时候已经做好了准备。或者也可以这么形容,即使提前做好了所有的准备,该来的事情还是会来。就像她和他心里的那根刺,来得让她始料不及,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太快。其实两个人在一起似乎也不需要寻找点刻意的事来做,似乎在一起的时候也不需要说话,总是静静的躺着,心无旁骛,已是幸福。她喜欢黑夜,只是,也许是世间上已经没有纯粹的黑色了吧,所能见到的,总是夹杂了其他的颜色,红或是棕,是最常被夹杂的两种,其次还有绿,以及发霉了的土色。纯粹的黑色会闷得使人窒息,那种包容了一切纯粹的黑,能让人的浑身颤栗,却不是透过凉意,而是感受到了无数只手想要把自己抓紧那种黑色。 各怀心事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可不纯粹的黑色,却会使人生腻。因此那些总是自以为自己是属于黑色的人,往往她是不屑的,可以的把自己归为黑色的人,总是会沾染了矫情而不自觉的成为了不纯粹的黑色。钱心仪在外面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想通,又回到房间。唐宝明坐在她的床上,淡淡地问:“去哪里了?”“能到哪里去。”“你是不是觉得很闷?”他的下巴抵在床头上,声音如神情,都一贯的冷淡。“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着找不痛快?我到外面去走走也不行吗?”她冷冷地看着他,脸有愠色。“行啊,一向都是你喜欢怎样就怎样。”神情转为无助。她东张西望,又问:“那你今晚是不是睡这里?你睡这里我就睡那边。”唐宝明的回答更狠:“没有,我怎么知道你今晚会不会睡。”他起身,走回自己的床。两人各怀心事,躺在床上。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一片漆黑静寂。唐宝明走到钱心仪的床前,轻轻地为她盖上被子,蹲下来凝视着她,钱心仪熟睡中的面孔像婴孩一样纯净。“有些话我没有告诉钱心仪,其实我不希望她太快好起来,她受伤的那段日子,是我跟她最开心的日子。”他的长指,轻轻地,轻轻地,抚过她长长的睫毛。不知过了多久,窗外还是一片静寂。钱心仪蹲在唐宝明的床前,月光从窗外透进来,斜斜地洒在他的脸上,他俊美的五官恬静地睡着了。忍不住,在他的脸颊上印上一个轻轻的吻。……她再也不缠着他一起睡,也不缠着他喂她,她开始每天穿得花枝招展,流连在外。他整天待在房间里,看着她进进出出,即使相顾,竟也无言。他开始失眠,点着一根蜡烛,看着熟睡的她,她的心是那般捉摸不定,他连自己的心也都迷茫了,丢失了。他坐在桌前,一遍一遍地把玩着小刀,心里越来越复杂。一下一下地,将尖刀刺在木桌上。远远地凝着她熟睡的脸,沉思。钱心仪半夜醒来,微睁眼睛,看见烛光映照脸色苍白的他,翻过身去,继续大睡。翌日,唐宝明在屋里吃饭,一口一口,却完全吃不出是什么滋味。钱心仪站在窗台前,望着望着,坐到镜前,翻出胭脂水粉点妆,一下一下,用力地画着眉,望着镜中美丽的自己,扬扬脸,勾勾唇,亮出久违了的金蜻蜓式的招牌笑容。她有感觉,他一定在看着她。她开口问道:“你拿了我的金牌?”“没有。”“没有?没有我怎么会找不到?”她狠狠地问。“我怎么知道。”他淡然自若。“你把金牌还给我。”她直视着他。“你要金牌干什么?”他抬起头来问她。“你管得着吗?”她大喝。他无从再抵赖,露出了一个微笑,眼睛里却全都是凄苦,充满了寒意和绝望,轻轻地道:“我不会还给你的。”钱心仪紧抿着唇,凶狠地摔门而去。唐宝明机械般把饭送到嘴边,眼圈已红。 哭泣的世界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一切都已变了味,如果两个互相怀疑、消磨的人一直在一起,爱会渐渐冷却、逝去。钱心仪将房间翻个天翻地覆,满地狼藉。唐宝明默默地在一旁看着,“你要找什么?”她恨恨地道:“你知道我要找什么。”她继续翻,又继续说:“你赶快拿出来啊。”“你要我讲多少次啊,我是不会还给你的。”他笑了,但这个笑,寒冷刺骨,让他的世界都坍塌了,感情再也再无法释然了。他扭动着,神情妖媚狠毒。钱心仪暴怒,扑上去就揍他,但他并不还手,直喊道:“打啊,你打啊,打!打!打……”她盯着他,满眼都是痛苦和绝望,嘶声大骂一句,大步出门去。唐宝明倒在地上,长时间僵坐着。这样地努力,这样地挣扎,这样地费尽心机,终于还是失去了。他拿了她的金牌,只是不想让她逃开,然后,他的卑微,也是他的悲哀,这个世界上,谁值得他如此卑微地挽留。心被伤透了,爱也耗尽了。总是,即使不被爱,深受着一个人,也是很幸福,感情中,施比受好,但,他在爱她的时候,却忘了爱自己。自己都不爱,怎么相爱?……诺儿来找唐宝明,发现他在屋里酩酊大醉,她费尽全力地将他扶到床上,为他盖上被子。“你怎么喝这么多?”他趴在床上,一言不发。那是钱心仪的床,钱心仪的被子。她守在床边,柔声问道:“要不要喝点什么?”唐宝明不理不睬,闭上眼睛睡去。他醒来的时候,看见远处角落的那张空了的床,心里尽是落寞。诺儿还坐在那里,看见失神的他,轻问道:“你醒了?”“你走吧。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他紧闭的心,拒绝别人的关心。“你这样我会不放心的,你就让我在这里陪着你吧。”他又重新回到了刚来时的模样,沉默寡言,忧郁,深沉,眼神绝望得令人心疼。“我不要人陪,你走。”他的声音微扬。“我不出声就是了,我不会打扰到你的。”“滚――滚啊――”他声嘶力竭,抓起床头的东西,就向她摔去。诺儿拼命闪躲,拉开门,又回头看他,“不要生气,我走就是了,你好好照顾自己。”终于,她出去,关上门。唐宝明寂寥地望着天花板,却怎么也哭不出一滴泪来。不知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雨。世间万物仿佛都哭了,他将自己融入哭泣的世界中。……他关起门窗,没日没夜地大睡,睡在她的床上,盖着她的被子。钱心依在外面拍门,久没人应。她推开门,屋里漆黑一片,依稀能看到有人躺在床上。她要开窗,却被他喝住了,“别开窗。”依心依只能顺他的意,点起一根蜡烛,他又大喝:“不要点那个蜡烛。”跳下床,吹熄蜡烛,收入怀里,像收着宝贝似的。钱心依只好再另点一根,屋里一下子亮了起来。唐宝明躺回床上,一颗头深深地埋进枕头里。钱心依脸上的神色有些沉重,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心仪姐她走了。” 诱人的姿势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没有回答。她又道:“她连我都不告诉一声,我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又长长在叹一口气。“听别人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一直飞呀飞呀,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落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时候……”他的声音微弱凌乱。“要喝一杯吗?”她望着他。真正的痛苦,是不能言表的。两人对坐对饮,你一杯,我一杯,唐宝明酒到杯干,不住地咳嗽。钱心依说话比喝酒多,她说着说着,忍不住叹息,说着说着,扭过头去,悄悄地擦眼泪。“你想回家吗?”她漫不经心地问。“不想。”“你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她静静地注视着他。“开玩笑。”他扯动脸上的肌肉,笑了一下。“一个人真正的开心,是装不出来的,仔细一瞧就能瞧出来。”“你不也不开心吗?”“难过就说出来嘛,说出来会好受一点。”他勉强地笑:“我没有不开心。”最终,唐宝明又喝得大醉,钱心依将他扶到床上,为他盖上被子才离开。唐宝明坐起身,脸色逐渐转为悲哀,掩住脸,痛哭失声。……钱心仪继续四处游荡,她怕冷,她怕黑,茫茫世界,她却只是一只没有脚的鸟。她不是想离开唐宝明的,只是,她真的觉得好闷,再任由那样发展下去,大家都会很累,在没有好的解决方式之前,她宁愿在爱消逝之前将它冰封,等合适的时机再一次开启。下一站,她会碰到谁?和谁相爱?不管是谁,她只要过程,不要结果。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白天平静的怡红院立刻热闹起来,穿著鲜艳的鸨娘们娇笑地招揽着客人。不到半个时辰,大堂里面就已经聚满了红男绿女,他们围在一张张桌子前,不停地,有节奏地敲着手里的筷子,有的拿不到筷子的,有节奏地跟着拍掌,众人都异口同声地喊道:“夜玫瑰!夜玫瑰!夜玫瑰……”一个女子戴着闪闪发亮的一圈圈的手链,穿着白色羽毛开襟大衣,里面只穿了件红色小短兜衣,露出半截蛮腰和肚脐,下面只穿了一条红色小热裤,脸上却戴着个羽毛面具,手上抱着一个白色枕头,从天而降。才一亮相,已引来震耳欲聋的掌声与欢呼声,后面的人都已经迫不及待地纷纷站起来,估计再也没打算坐下去。此刻,再看那个颠倒众生的歌者,先是一个旋舞,再诱惑地施以飞吻,得意地仰头一笑,旋风似地扫过全场,叉腰后仰,摆出一个诱人的姿势。她口轻轻唱道:“风再起时,寂静夜深中想到你对我支持,再听见欢呼在泣诉我谢意,今晚再遇见,仍是有一丝暖意,仍没有一丝悔意……”只是清唱,完全不用音乐,因为每个人的掌声,就是她的伴唱。没有华丽的舞台,没有缤纷的伴舞,单人匹马,胜过漫天烟花,唯有她能做到。 美得连女人都想将她包养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这位在京都红透半边天的人物,正是流浪辗转回到京都的钱心仪,她在怡红寻欢作乐,酗酒,狂欢,猎艳。唱歌时,她面具后的眼睛不停地在打量着人群,寻找下一下目标。她的声音慵懒而魅惑,令人即使只是聆听,已觉脸热心跳;然而,她的动作更是惹火,弹跳、旋转、摇摆,都极具风情,且不时伴以清脆甜美的笑声。如此的性感撩人,如此的醉生梦死,如此的张扬狂野。想必,众生都十分嫉妒她手里的那只枕头吧。“这个女人我要了。”楼上一个声音打破了大厅的和谐。接着,“哗啦啦”地,漫天红红绿绿的票子,从天而降。钱心仪手里的动作停住了,抬起眸华来,片片纷落间,她惆怅地凝望,神情落寞。下面,一阵骚动,再看台上,美人儿已没了踪影。欲求不满的全场观众立即起哄,喊声震天,就连那些烟花姐儿也跟着起哄。别说是男人,这个夜玫瑰美得连女人都想将她包养。……钱心仪推门回房,看见一个中年男子此刻正大喇喇地坐在太妃椅上,抬头带笑望向她。年龄还好说,只是长相太平凡了,锦衣玉带穿在他身上,像个跳梁小丑。她只当看不见,关上门,脱下羽衣,面具,还有手里上的银饰,换上一套红色的轻纱衣,正好与她里面的衣服相衬。纱衣衬出她姣美的身段,如丝绸般的黑绸简单散于背后,只以一条红色丝带系起,些微发丝跑出丝带,落于颊畔。而那双杏眸儿则漾着笑意,淡淡的敏锐微闪,却于一瞬间又归于柔媚,无害的模样娇弱动人。“我可以为你赎身。”微沉醇厚的男人嗓音淡淡地从中年男人口中传出。“哦。”嫣唇轻扬,钱心仪淡淡扬眸,不施胭脂的小脸白里透红,长长的睫羽轻眨着,如蝶般淡淡挑动人心。跟她有关吗?她都没卖身,何以来赎身之说?“你知道我是谁吗?”“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便是军机处的大军机,也是禁军教头安落山。”朝中谁不认识他啊,甚至连皇上都要给他三分面子。“安落山?”钱心仪记得这个名字,就是他把钱心依逼得离乡别井的。“原来夜玫瑰姑娘也听过我的大名。”钱心仪拿起一旁的茶,掀起杯盖去了去茶沫,好看的眸子淡淡扫他一眼,“你可以走了。”“走?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不用说了。”安落山又惊又喜:“你现在就跟我走?!”“你先走。”说着,她对他拋了个媚眼。安落山只觉得全身都发热,直勾勾地盯着她外露出来的半边玉肩,“那你呢。”“我还得跟嬷嬷沟通一下。”“不必沟通了,大爷有的是钱。”安落山站起来,向她走去。“我说你可以走了。”她杏眸轻扬,不以为意地望他一眼,极不耐烦地将话重复一遍。“走!”他过去要捉住她的手,她轻轻一扭腰躲开了,他只觉得欲火焚身,喊道:“美人儿,别闹了,跟我回家去,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假冒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他要她,要将她囚在屋里子,把她的衣服脱光,肆意欲为,再也不准任何男人看她一眼,这样的渴求,燃烧着他的心,令他双眼灼热,口干舌燥。“我是让你出去,滚出去!”钱心仪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她拉好自己的衣服,她美丽的身体不介意让男人看,但介意让这种猪头般的男人看。“美人儿,别玩了……”“谁跟你玩,滚――”安落山愣了一下,“你敢跟大爷我这样说话?”“就算是皇上来了,我也一样这样说。”钱心仪轻哼,漂亮的朱唇勾起一抹弧度。“大胆。你只是一个臭婊子,本大爷要你是看得起你。”“大胆!你知道我是谁吗?”比气势,她可不输。“谁?”他真有点被她的气势吓住了,一个烟花女子,又怎么会有这种气势?“我就是皇上亲封绛雪公主,太师府家的小姐。”安落山一惊,直瞪着她,这种气势,令他不敢有疑,转身往外走。钱心仪优雅地,继续喝茶。但,安落山还末到门口,却又折了回来,他又望望钱心仪,鼓起勇气笑道:“堂堂郡主,又怎么会流落青楼?你说自己是绛雪郡主,有何凭证?”“当然有。”她娇笑着,起身款款走向他,媚眼一瞪:“可你还没有资格看。”该死的唐宝明,若不是他不信任她,扣留了她的金牌,她或许不用真的如此放浪形骸,她这是为了报复他,他说她贱,她就偏偏贱给他看。她越是拿不出来,安落山就越笃定她是假冒的。安落山开始放肆起来,一只禄山之爪伸到了钱心仪的肩上,轻轻地抚摸着,淫笑着,“拿不出来吧?你说你是绛雪郡主,我也可以说我是当今皇上。”“你敢如此放肆?”钱心仪厌恶地,狠狠地甩开他的手,恼极瞪着他。“我不敢。”他在说不敢的同时,两条铁臂狠狠地抱住她,用力堵住她要呼救的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哪怕是真的郡主,他吃进去的,就不会再吐出来。钱心仪左右避开他的吻,想推开他,无奈力量相差悬殊,她只有放弃,假装顺从。“请温柔一点。”她柔弱无力地依在他怀里娇喘不息,雪颊染上两抹绯红,更显娇艳动人。看着她柔媚的模样,安落山深吸口气,他渴望的还不止这些。“爷,你不是说要带我回府的吗?我现在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你府上有多大,漂不漂亮?樱桃姐嫁给那个中尉大人,他的府上可大了……”美女在一个男人面前,夸别的男人,那个男人是一定受不了的,那正是钱心仪的目的。如果继续两个人留在这间房里,那她一定会生吞活剥的。被男人碰,有时候可以填被她心里的空虚寂寞,使她快乐;但有时候却令她无比厌恶,其实关键是在人,她很确定,如果要她被这个男人碰,她宁愿去撞墙。安落山立刻道:“你说常言笑啊,他只是个五品中尉而已,府上小得跟豆腐格似的,根本无法住人。我的安府就不同了……” 没有我姑奶奶不敢做的事情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听闻不如亲见,不如我们现在马上就去。”钱心仪眨眨眼,娇媚的脸表现得欢呼雀跃。“依你的。”现在美人说什么,他都依。等她去到安府,就别想再出来了。……两顶豪华轿子穿行在马路上,钱心仪满心忐忑不安,她挑起轿帘子,京都就是热闹,车水马龙,轿子,马车,马匹川流不息。但这些热闹的人群中,没有一个是她认识的,纵然是被绑架,她也不敢随便喊救命,因为这个安落山的势力真不是小觑的。好恨啊,为何当初不多认识些人,也不至于落到今天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地步。她好像生来只会得罪人,不懂得善待人,讨好人。她摸了摸怀里的一把剪刀,那是她出门时顺手带的,必要时,也许用得上,但她还是不希望自己的手沾血,任何人的血都不想。想着想着,突然眼睛一亮,她看见一匹马奔跑而过,马上的是她熟悉的人。但她没有欢喜,反而蹙紧了眉,因为她遇上的故知,是仇人,恐怕他现在恨得不吃她的肉,喝她的血。骑马的人,赫然是庄南生。钱心仪伸出头去,看见前面的轿子里,安落山也正伸出头来,正色眯眯地对着她笑。她的心一凉,决定豁出去了,庄南生起码要比这个又老又丑的安落山来得风流倜傥,就算庄南生救不了她,那也好,死了也要拉一个人垫背,是她一贯的作风。这庄南生和安落山打起来,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她就有好戏看了。如果真要赌的话,她会买安落山,起码他看起来比较强壮。她双手五指并拢,拢在嘴边,对着庄南生渐去渐远的身影大喊:“南生,南生……”庄南生听见了,回过头去,便瞧见轿子外一个漂亮的脑袋,此刻正猛向他挥手。钱心仪?!这个妖孽还敢出现?她和太子勾搭上,就把他给一脚踹开。他以为自己是很不幸的一个,然后后来才发现,他只是其中不幸的一个,就连高高在上的太子爷,也都给这个妖孽耍了。听说她还将钱家的十四千金,安落山的准新娘子拐跑了,所有人都正在通辑她。庄南生将马头调了回去,来到轿旁,惊讶地发现,自己真的没看错,是她。“钱心仪,你还敢回来?”“还没有我姑奶奶不敢做的事情。”她撇撇嘴,睥睨地看着他。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还死性不改,这回,他一定要一雪前仇。“那你敢不敢跟我去见太子?”他现在官衔被剥了,正待字家中,等的就是一个机会,让他重返官场。看起来,这个钱心仪正是他的机会。“谁怕谁,乌龟怕铁棰。”她不时地冒出个豪言壮语来。“停轿。”庄南生大声命令轿夫。轿子真的停了,是前面的轿子停了,后面的轿子跟着停下。安落山从轿子里走出来,他认得庄南生,也终于知道钱心仪并非冒充,关于庄南生在宴会上出丑的事,他当然有所听闻。 会噬人的毒人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庄南生,别狗咬死耗子――多管闲事,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庄南生瞧瞧安落山那紧张的神情,又瞧瞧钱心仪那充满委屈无奈的神情,似乎明白了一切。“如果是别的人,我可以不管,可这个女人,害得我摔了这么大一个跟头,我就非管不可。”庄南生的话说得斩钉截铁。“别大爷的事,你管得着吗?莫说你是个庶民,就算是庄贵妃和庄太傅来了,本大爷都不必买他们的账。”安落山高高仰起头桀骜不驯地睨视着庄南生。“太子想要的女人,你也想插上一手吗?”庄南生怒意的脸冰冷如霜。“太子的女人?太子妃?她是吗?她现在还什么都不是。我告诉你,就算是太子的女人,我也照抢。”太子若不是仰仗他,早就倒台了,谁不知道皇上最宠的是四王子。钱心仪失落地摇摇头,拧眉嗟叹:“看来你是带不到我去见不到太子的了。”“不一定。”庄南生挑眉,一脸不以为然,转首对安落山道:“安大人,我要带她走,这是我跟她的一个约定。”“她现在是我的人,你要带她走前,虽不是应该问过我?”安落山泰然自若,根本不将庄南生放在眼里。“已经问过了。”庄南生向钱心仪伸出手去,钱心仪立刻意会,把手递给他,他用力一拉,她用力一跃,便坐到了他身后。“你们……你们大胆!你们干什么?”安落山急了,连忙冲上前去想要把钱心仪拉落下,庄南生正拍马奔驰,他只拉到了钱心仪的脚。“抱着我。”庄南生轻轻地说。“嗯。”钱心仪轻轻回应。安落山捉住她的脚,跟着马奔跑,大喊:“停下,我命令你停下……”“罗哩罗嗦!”钱心仪一脚用力狠狠地把安落山的手甩开,还踢到他的脸上,踢中了鼻子直流血,他倒地痛哀。……骏马奔驰,穿过群林。庄南生并没有把钱心仪带到皇宫里,只是带到荒郊的一间小木屋里。这里虽然残旧,还不算是破落,至少,还有那么一张看似能坐的椅子。现在,钱心仪就优雅地坐在那唯一的椅子上,唇瓣扬着淡淡笑意,“这里就是你的金屋吗?看起来挺不错的,就是少了一张双人床。”干净纯美的模样,让她看来像个无瑕的玉娃娃,但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是个会噬人的毒人。“少跟我玩把戏。”今时的庄南生,已经不再是个温文尔雅的多情男子,他是个死而复生的人,自然不愿意再飞蛾扑火。“你带我到这种深山老林,不就是这样吗?如果你想施暴,你想激烈一点,我都会配合你的。”美眸掠过一丝狡黠,她抚摸着锁骨上那朵红梅,这个她摆脱不了的伤口,早已不痛了,之于她,也不再是伤口,就当作是一个刺青好了。这种特别,她喜欢。她总喜欢与人不同。她甜美的迷惑着他,他别开脸,拒绝诱惑,冷冷地道:“我会把你强暴了,然后掐死,丢在这个深山老林里。” 不懂怜香惜玉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很不错的主意。”她吐吐舌头,竖起兰花指轻轻举起,抚摸着自己的粉颊,眼眸半闭,又道,“只是这样,你就不得不到下面陪我了。到时候,我们又可以缠缠绵绵,我是风儿你是沙。”“你以为我怕死吗?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不介意再死过一次。”欲火烧得炽热,庄南生再也克制不住地扑向她,炽热的唇舌粗暴地撬开檀口,翻搅着小嘴里的甜美,齿尖粗鲁地弄伤了粉嫩的下唇。“唔……”忍不住逸出一声嘤咛,只有疼痛,才让她有活着的感觉。他却突然停下索取,猛地推开她。她很受伤地看着他,俯向他,缓缓探出粉舌,轻触他的,感觉他怔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了动作。白净的小脸也因刚刚的吻而泛着一抹红晕,唇瓣微肿,长发柔柔披泄,那双漂亮的眸儿则水汪汪地瞅着他,让他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气。“你这个妖孽,最好别惹我。”“我偏要。”她发起嗲来。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疯掉的。这个妖孽一定是上天派来考验男人意志力的。他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她从椅子上揪起来,往外直拉。“喂,你要干什么?放手啊,痛――”钱心仪吓得大喊。他不理会她的叫嚷,将她推倒在草堆里,冷冷地道:“走,我送你回去。”“我不要。”这个臭男人,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他是木头做的吗?“不走你就留在这里,我可要走了。这里偶尔会有色狼野狼什么的经过,就看你的运气了。”说着,他翻身上马。钱心仪连忙从草堆上爬起身,追了过去,大喊道:“别走,我跟你一起走就是了。”他伸手给她,将她拉上马,她立刻抱住他的腰,那柔软的手,还有她贴上来的柔软身躯,令他的身体再度升温。这妙微的变化,钱心仪感觉到了,她的手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挑逗着,乐此不彼。“再乱动,把你丢下马去。”庄南生冷声威胁,怒策马,飞驰而去。钱心仪委屈地扁扁嘴,又愉快地吐吐舌头,眨眨眼,靠近他微笑问道:“喂,你很怕我吗?”“我见鬼的怕你!”“其实也不能怪你,如果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恐怕你这一辈子见到我都会绕路走。”她洋洋得意地说。“就你小样儿,把自己看高了吧。”庄南生显然不信。“你想知道我前些日子曾经去过哪里吗?”“说来听听。”“我去了大泽皇宫,有一个侍卫想强暴我,却被我咬断了他的喉咙。我是色,但我从来都是征得别人同意才色的。还有啊,那个金利王爷,他想耍我,请我吃人肉啊,是活生生的人肉,哪知我眼睛都不眨……我现在才知道,世界上最鲜美的食物,是人肉。”她想了想,又道,“我想我会比较喜欢吃男人的肉。”庄南生脸色铁青,若不是死憋着,早就吐出来了。“那你有没有见到可察汗王?”颤抖的声音出卖了他的内心。 风尘味十足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当然见到。不过我对那家伙没有兴趣。”她伏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那个可察汗王,你别看他长得风流倜傥,其实他不举。”哈哈哈……她的娇笑声响彻山林。但庄南生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一张脸苦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钱心仪拍拍他的肩道:“请你送我到怡红院去。”“你去怡红院做什么?”“那里是我的新家,我不去那里,难道去你家啊。”她真是语不惊人誓不休啊,庄南生下次遇到她,绝对会绕路走,尽管他不想承认。大概半个时辰后,终于到了怡红院,庄南生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喂,有空记得来光顾啊。”钱心仪站在门口,抛媚眼,飞吻,笑得花枝乱颤。“妖孽,你自己小心一点吧,太子一定会来找你的。”“只要是个男人,都可以来。”庄现生再也不想跟她说一句话,拍马而去。他一走,钱心仪的笑容便僵在脸上。现在,她的身份暴露了,怡红院是不能再待下去了。也好,其实她已经厌倦了这里,毕竟她在这里已经很有名了,想要的都得到了,就不再好玩。……回到房间收拾东西,却发现,房里的窗边,站着一个白衣男子,玉树临风,飘飘若仙。钱心仪扬起唇,摇摆着柳腰,莲步轻移,娇笑道:“今天真是贵客不断,是什么风将明皓王子吹来了?”她的语声,手中挥动的丝帕,风尘味十足,风骚入骨。明皓转过身来,脸上的肌肉抽蓄着,他强忍着,才没有一把掐死这个妖孽的女人。他冷冷地道:“少给我卖弄风情,我不吃你这一套。”“那你喜欢那一套,悉从遵便。”她眨眨眼,继续向他放电。来怡红院,不都是寻欢作乐的。“贱人,信不信我掐死你?”明皓恨得咬牙切齿,怒瞪着她。“想掐就掐嘛,你掐啊掐啊掐啊……”她仰起脖子,一步步逼向他。明皓手掌握成拳头,关节咯咯作响,狠狠地拧开头,停顿一下,又狠狠地拧回头,色厉内荏地大喊:“你不是在大泽皇宫,跟明哥在一起的吗?你怎么又回来了?怎么流落青楼?你不是很有本事的吗?你耍人吗?”“我没有要耍谁,不要把别人的命运跟我扯在一起,我负担不起。”她的表情很冷,语气很淡,仿佛眼前的人只是个陌生人。“那明哥算什么?我算什么?难道所有人在你眼里,都只是你的一个玩物?喜欢了,就玩,不喜欢了,就一脚踢开?”他神情悲苦地望着她,泪光暗涌。自从听说她出走以后,他就一直担心她,那天收到明哥寄来的信,知道明哥和她在一起,他为他们高兴,为他们祝福,然而……他今天听人说她又回来了,他一点都没有怀疑,就找到了这里。这个女人,从来不按理行事。跟她生气,只会气坏自己,她一点都不会在乎任何人的感受。 跳窗而逃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钱心仪扬起嘴角,笑得很甜却也很冷,让人看了心里一阵发寒,她伸手轻拍他的脸,洋洋得意地说:“没错,我就是你说的这种人。男人都是下贱的东西,他们甘愿为我利用为我死。男人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啪!重重一个耳光甩在她的脸上。“这个耳光是帮明哥打你的。”钱心仪恼羞成怒,怨恨地看着他,却又娇笑:“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不会以为自己比我高尚吧?”他跟她本是同道中人,他玩过的女人,恐怕他的豫安殿都装不下。“跟我走!”明皓拉着她就往外走。“凭什么我要跟你走?”她的脚像钉在原地,冷淡地看着他。“我没有征求你的同意。”他不介意用强的。正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骚动,好像有人说太子要找人。钱心仪脸色霎白,明皓紧捉住她的手:“跟我走,太子正上来。”她终于不再挣扎。才打开门,就看见太子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上楼,明皓紧关起门,把她拉到窗边,“跳下去。”钱心仪一看,天哪,这么高,苦起了脸:“我畏高。”“罗嗦!”明皓冷哼一声,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她从窗子推了下去,才不管她的死活。钱心仪在毫无准备之下,直飞了下去,她一直自称是一只无足鸟,原来,她没有的是翅膀,她觉得她这次死定了。重重一摔,灰头土脸,疼死她了。“哎哟,好痛!该死的明皓,你要谋杀吗?”这时,明皓已经站在她跟前,向她伸出手,她冷哼一声,别过脸去,才不要他拉,她摔得这么丢脸,全拜他所赐。明皓才不管她生不生气,他听到太子破门而入的声音了,他拉起她就跑。楼上,太子看到窗门大开,猜到钱心仪是跳窗而逃了,连忙奔到窗前一看,果然看到两条身影远去,其中一个人,肯定就是钱心仪。“追!”太子跳窗追去,其他的侍卫都只好纷纷跳窗。巷子口,人海茫茫,钱心仪早已不见人影。“所有人统统不许动,太子爷要搜查通辑犯。”一声高喝,所有人都像被点的穴道,呆立原地,马车不动,轿子也抬着不动,像被神奇魔力定格了。“搜!”马车,轿子,所有的地方都要搜得清清楚楚。一顶锦轿里,明皓伸出头来,微笑着跟太子打招呼:“太子哥,在找什么人?”“是明皓啊。”因为唐宝明代替四王子去了大泽,所以令太子恨他们兄弟入骨,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太子哥,我赶着给皇祖母送香片呢,能不能方便一下?”“我现在正在搜寻犯人,谁也不能例外。”“那要是皇祖母怪罪下来,我就说太子哥正在搜寻犯人,恪尽职守,相信皇祖母一定不会怪罪的。”这明是驯服,暗是威胁,旁人听不出,但太子却是知道的。“看在皇祖母的份上,快走快走。”太子不耐烦的挥挥手。 什么都缺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四个轿夫一直抬着轿子,一动都不敢动,此刻可以走了,他们的脚却都已经麻木了。其中一个轿夫一个踉跄,轿子往前倒,明皓忍不住尖叫出声,幸好,还是稳住了。一阵虚惊后,轿子稳步远去。“明皓,小心一点啊,可别摔死了。”太子的笑声在身后冷冷响起。“太子哥,你小心一点,逃犯可都很凶的,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轿子继续远去。“去死!”太子怒咒一声,狠狠地推倒旁边一个卖菜的小摊子。钱心仪就躺在明皓的轿子里,刚才那一个踉跄,可把她吓坏了,现在还心有余悸。不用看太子,也知道他此刻的脸色有多难看。她不快乐,也不想看到别人比她快乐。……钱心仪被明皓带回了豫安殿,这跟她上次来时,没看出有什么变化。她左看右看,问他:“为什么带我到这里来?”“你不知道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白了她一眼,她怎么变笨了嘛。她仿佛好奇地打量他,“你没有必要帮我吧?”“谁说我要帮你了?”他的眼眸划过一丝狡黠。钱心仪大笑:“也对,人为不已,天诛地灭。男人上青楼,无非是想找一个称心如意的花姑娘。”瞧她,说得多自然多风尘,谁能想象这话是从一个大家闺秀口中说出,说她上辈子不是妓女绝对没有人会相信。“看你的样子,似乎很享受做婊子?”他眯细眼眸,危险地盯着她看。“你瞧不起婊子吗?”“也不是。”是非常非常瞧不起。“做婊子又不辛苦,快乐又有钱,比那些洗衣做饭的女人可受宠多了,还可以享受不同的男人。男人啊,也都喜欢外面的野花,家里的那个几乎是不用的,娶回来做女佣的罢了。”“真是伶牙俐齿啊,说话还一套一套的。”“姐拼的是理儿。”她依然理直气壮。“你又不缺钱,也不缺男人。”“我缺,其实我什么都缺。”她最缺的,是快乐和安全感。“那你一般收客人多少钱?”他轻挑地朝她眨眼。丫的,这算是勾引她吗?钱心仪伸出手拍拍他的脸,突如其来地吻了一下他的脸颊,后仰大笑,“我可是收得很贵的。”“有多贵?”他突然擒住她的手,将她拉入怀里,两张脸相距不过是一巴掌的距离,四只眼睛都瞪得大大的。她的小手抚上他的胸膛,柔声道:“怎么,你想要我?”“想啊。”“我通常收人……一身体上的某一种器官,手,脚,眼珠,鼻子,耳朵……你愿意付出哪一样。”她慢悠悠地说着,每说一处,眼睛就望向一处,手也跟着摸向那处,像是欣赏自己的私有品。“我整个人都给你,也无所谓啊。”她不知道他是吓大的吧,跟他来这一套,他跟她耗上了。“是――吗――?”她咬上他的耳朵,狠狠的,下至他痛呼一声,用力推开她。 聪明的女人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他摸摸自己的耳朵,手上沾了血,真是个狠毒的女人。他瞠目大喊:“你疯了!”“只是这么小小你就受不了了,那怎么继续下去?”她扬起淡淡的笑,流转的眼波妩媚无限。“你是个疯子。”他一步步往后退,防备地看着她。“你说我是,我就是。”她一步步向他进逼。眼见,明皓无助地退到了角落处,正在这时候,宫女端着茶进来,在门口就呆住了,不知该进去,还是退出去。明皓趁机从角落里逃出,力持平静地坐到桌边,倒茶。宫女很识趣地退了下去。“过来喝茶。”他朝她招手。“喝就喝,你总不会在茶里下毒吧?”她回复了那种漫不经心的神情,走向他。“你怕,怕就别喝。”他自己先喝一杯。“谁怕了。”她喝下去,没什么感觉,笑道,“我也不相信你会用这么笨的方法。”“你的疑心病真重,别浪费了我的茶。”“没办法,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你这种人。”“我当然不是什么好人。”“我想我该走了,以免连累了你。我得离开京都。”“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明皓赶紧伸手抓住钱心仪。“我不是怕,而是我要走了。”钱心仪眉尖微拧,想要甩开他。突然,脑子一阵晕眩,让她的身子晃了一下。这……小手扶着桌案好撑住身子,眼角瞄到一旁的瓷杯,刚刚的茶……“恐怕你的计划要改变了。”明皓微微一笑。“茶里有……”“不是毒,只是软筋散而已。”他得意地回答。“可是你……”“我当然也喝了,但我喝的是没有毒的。药不在茶里,在杯子上。”他帮她解答所有的问题。他等着钱心仪跳起来大骂,哪知,钱心仪反而温柔似水地一笑,“你要我怎样,我就怎样便是,你又何必用这么麻烦的方法?”她的声音却绵软无力,像是恳求的低喃,更显诱人。她的神智渐渐昏沉,让她快撑不住身子……“你知道我想做什么?”他走向前,伸手轻抚着向钱心仪的粉颊,那滑腻的触感让他眯起。“天下男人看见我,脑里想的都一样。”她轻喘着气,视线开始迷蒙。“真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他横抱起她,大步走出厅。房间的门被重重甩上,钱心仪被重重地丢在大床上。“你能不能轻点,温柔点?”她发着嗲说。“对你这种人,用不着。”明皓瞇眼瞧着她。“也好,这样才够男人。”她舔了下干涩的唇,扭动着身姿,玉手扯着衣襟,香艳得令人晕浪一阵阵。“少在这里发骚,我不会动你的。你是明哥的女人,以后你就安心地留在这里,这里很安全。”钱心仪挑眉,嫌恶地望他一眼:“你这算什么意思?软禁我?想做英雄吗?”“随你怎么说,我是不会介意的。”对于她的激将法,他也不动怒,仍然回以甜甜一笑。钱心仪皱眉,敛眼,突然眼睛大睁,脱口道:“你喜欢我吗?”明皓身子微微一震,却别过头去没有回答。 留不住我一辈子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他不回答,她就更确定了。“你喜欢我,对不对?从第一次你来太师府,我就知道了。”软软甜甜的声音,从小小艳唇吐出。“闭嘴!”明皓微怒地瞪着她。“如果我说的不是实话,你又何必生气?”她半卧床上,解开发带,玩弄着自己的秀发。他神色痛苦地看着她,声音沙哑地道:“明哥对你不好吗?明哥哪里不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你知不知道这样很伤他?”“不知道。”她风轻云淡地摇摇头。“你……”明皓恨恨地瞪着她,死命瞪着她,粗粗地喘着气,却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拿起旁边的杯子怒摔,声嘶力竭:“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心?你到底还是不是人?”“我不是人,我没有心。这样你满意的吗?”她嘴角噙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暗香浮动。“我真是撞死了!”他暴怒大喝一声,转身大步出门去,用大锁把门锁上。“哈哈哈哈……”钱心仪狂笑不止。曾经,差一点想过死,曾活得多么卑微,这刻春光明媚,差点不忍记起。……钱心仪身上软筋散的药力终于褪去,这才发现,这间房子是石屋,而且窗子都让木板钉上了,门是铁门,牢不可破,正是天生的牢狱。就连送饭,都是从门外递进来的,看来明皓是高度防备着她。她有种感觉,这个牢房是专门为她准备的。一天、两天……她虽然平时很喜欢睡懒觉,但睡得多,也会腻的嘛。“唐明皓,你这个浑蛋,你放我出去!”钱心仪大喊大叫,她若不喊出来,怕会憋出内伤来。可惜,任她喊破破喉咙,都没有人理她。“唐明皓,你不放我出去,我就绝食!”“唐明皓,你没有资格这样对我……”她声嘶力竭,将屋里所有的东西都砸了,满地都是瓷碎片。直到她声音沙哑,再也喊不出声,再也无力打砸,软软地躺在床上,再无挣扎,希望破灭,彻底绝望了。失去自由的她,什么都不是。门,缓缓地被推开,明皓出现在门口,玉树临风般站在光映中。“听说你要绝食?”醇厚略低沉的声音响起。钱心仪缓缓睁开眼睛,侧首望向他,勾起一抹苍白的微笑:“你相信我这种人会绝食吗?”几天不晒太阳,她的脸苍白了许多,却更添了一分楚楚动人,让人看了心痛,想将她拥入怀里。“当然不会。”文弱只是她的面具,然而她的内心却比石头还硬,比蝎子更毒。“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留得住我的人,留不住我的心,你留得住我一时,也留不住我一辈子。”“得一时算一时。这是你欠明哥的。”“我没有欠他什么。你这么做,他也不会感激你的。”“我不管,我不会放你出去兴风作浪,你就在这里等明哥回来。如果明哥死了,你得陪葬。”“你难道一点私心都没有吗?”他拒绝回答这种敏感的问题。 什么地老天荒,全是假的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你放我出去,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见皇上,如果迟了,就要出大事了。”她神情焦急地瞪视着他。“不必在我面前做戏了,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好好待着吧。”说完,他转身出门去,锁上门。“唐明皓,你这个浑蛋。咳咳咳……”她忘了自己喉咙痛,这一吼就更痛了。该死的唐明皓!她出去以后,第一个要宰的人,就是他。……唐宝明被困在异乡,继续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这次他下定决心要彻底将那个人遗忘,既然她不肯给我机会,他也永远不会再给她机会说由头来过。 夜幕降临,一轮明亮的满月升上天际。微弱的敲门声遽然响起。半梦半醒间,他模糊地猜测,一定是她回来了,钱心仪。他起身开门,却没有人影,只看见外面月色冷清,那么空茫遥远,那么森寒,目光的尽头,灯火璀璨,他冷冷地打了个寒颤。是幻觉。在他的潜意识里,是希望见到她的。只有依靠酒精的麻醉,他才能入睡。宿醉的消愁,却补偿不残缺的心伤。他换了房间,因为他依然隐约感觉得到整个房间里隐隐飘荡着她残留的气味,若即若离,似有似无――不不,他可以忘记一切,一定可以。凄然一笑,便挥剑斩断前尘旧事,风清,云淡。情缘幻灭后唯一的结局,就是擦肩而过。什么生死相随,什么地老天荒,全是假的。大泽与牡丹国京都,相隔万里。唐宝明和钱心仪,从此相忘于世界,惟有在岁月苍茫的荒野里,偶尔看着同一片落霞。华灯繁华如一袭华裳,却沾染缕缕俗世凡尘。……金利王爷夫妇一从外面回来府,两人神色紧张地东张西望,才把门关起。“这件事可不能让诺儿知道。”王妃面露忧色。“那傻丫头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傻事来。”金利王爷叹道。“哎,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喜欢上一个牡丹人。”“牡丹人根本配不上我的女儿。”一看到王妃扁了嘴,金利马上改口,“我不是说你,我说的是唐宝明配不上我们女儿。”“其实唐宝明也是不错的,只是……哎!”长长的叹息。“牡丹太子要行动,这个唐宝明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了。”“毕竟是认识过的一个人,会觉得伤心……”哽咽住了。“别难过了,待会儿见到女儿,千万不能这个样子……”诺儿要敲门的手,僵在半空,屋里的对话,她都听见了,脸色霎白,直到当听见脚步声往外移,她才赶快闪身躲到墙后。听爹娘这么说,可察汗王是想除掉唐宝明了。不行,她不能让宝明死。……砰砰砰砰!敲门声不绝耳。肯定又是钱依。这些天心依怕她有事,天天来陪着他。他穿起鞋子,慢吞吞地去开门,极不耐烦地道:“来了来了,别敲了,再敲门要倒了。”拉开门,瞧见是诺儿,怔了一下,“怎么是你?有事吗?” 轻轻一个吻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这样冷漠的语声,令诺儿的心揪痛了一下。“别说这么多了,跟我走。”她拉着他就往外走。“干什么?你要拉我到哪里去?”唐宝明挣开她的手,没好气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吐出。“再不走就晚了。”诺儿一脸焦急,想也不想就说出这些话。唐宝明感觉到不对劲,连忙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牡丹国政变,汗王要杀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她不停地望向外面,生怕可察派来的人就要到了。闻言,唐宝明脸色大变,手足也变得冰凉,“怎么会这样?”“快跟我走。”“不,我会连累你的。”“如果你再不跟我走,就真的连累我了。我都安排好了,准备好了马车,把你送出去。”唐宝明半信半疑,一颗心摇摆不定,在诺儿渴求的眼神一再追迫下,终于不再多想,跟着她走。两人上了准备好的马车,在诺儿公主的带领下,顺利出城,马车直奔出荒效,诺儿才叫停。“宝明,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你自己要保重。”诺儿恋恋不舍地抚上他的脸,他是那般英俊迷人,只可惜他们注定是有缘无分。“那你怎么办?”这一段时间,她对他的好,他不是不知道的,只是都记在心里了。“你不用担心,我是公主,不会有事。我折回去,就去太子宫,有太子给我证明,没有人敢怀疑我。”她一瞬也不瞬地瞧着他,似是要把她的模样刻进心里。“谢谢你!他日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除此之外,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对她救命之恩的感激。她似是鼓足了勇气,猛地将自己的唇凑到他的唇上,只是轻轻相碰了一下,她迅速离开。这轻轻一个献吻,令她脸红耳赤,别过脸去娇羞地道:“你已经报答我了。”“你是个好姑娘,一定会遇到一个疼你的男人。”他摸着她的头,温柔得像个大哥哥般。“嗯。”诺儿重重点头,眼中含泪,连忙转过头去悄悄擦去泪,从车座下拿出一个包袱递给他,“这个你拿着,路遥漫漫,你自己小心。”“我会的。你也快点回去吧。”唐宝明打开马车的门,跳下马车,又忍不住回头看她。“保重!”两个字,似有千斤重,终于,泪如雨下。“回去吧。”他用手擦去她脸颊的泪,微微一笑,往后退去,向她挥手。心里终有万般不舍,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诺儿闭上眼睛,任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掉下,狠下心说:“回宫。”她想自己更潇洒一点,可她做不到,马车开动时,她就马上回头看他,看着他的身影越变越细,离她远离越远,她好想好想停下车,向他走去,可那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直至,再也看不见他。她知道,这辈子,她跟他再也不会有交杂。眼泪,已经不能表达她此刻的悲伤。……没完没了的雨水,狭窄的石室,潮湿的地面,还有面如死灰的人,空白的思想。 男女有别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钱心仪已经死了,因为,心已经死了,一只不安于室的人,不再接触阳光,她一定会死掉的。每天,她要趴在地上,才能奢侈地看一眼阳光,这样的日子,她过够了。现在,她的手里拿着一块破碎的,尖利的瓷片,只要她轻轻往手上一割,她就能解脱了,她的眼神越来越散乱。如果说,她在临死之前,对这个世界还有一点留恋的话,她想再看唐宝明一眼,只是,他们再也不可能由头来过了。她慵懒地,漫不在乎地,将瓷片靠向她的手腕……哐啷一声,门突然开了,一段强光照进来,她觉得好刺眼。“你想做什么?”明皓大惊,飞扑过去,将她手里的瓷片抢过来,却因此割伤了她的手指。“我知道你恨我,全世界的人都恨我,那我成全你们,我去死。”钱心仪直直的瞪他,仿佛用眼神质问他为什么要救她。他不理会她的眼神,更不理会她的问题,蹲下身子,用自己的白手绢温柔地将她的伤口包扎好。“为什么不让我死啊?如果我不能骄傲地活着,我宁愿死!”她发了疯似的用手捶打着他的胸。“好了,别闹了。跟我走。”“走?”大喜过望,她傻傻地瞪着他。“难道你还想留在这里?”他戏谑地笑道。“当然不。”钱心仪的脚底像抹了油,跑得比翔哥还快。明皓跟着跑出来,将她拉上已准备好的马车,快速离开了皇宫。钱心仪坐在车里,伸伸腰,抖抖腿,都觉得十分痛快,她一直牵起车窗帘,望着外面的景色。啊,久违了,缤纷的大千世界。明皓却冷冷地将她拉坐好,并把帘子放下,他神情紧张,焦躁不安,脑袋左看右看,压根就没停过转动。一向无所事事,什么都不关心的花花公子,什么事会令他这么紧张呢?“为什么突然放我走?”她好奇地问。“别问这么多。”知道得越多,就代表麻烦越多。“你不说我就不走了,停车,停车!”钱心仪大喊着,躁动地跺着脚。“闭嘴。”明皓冷冷地喝她。她不依,“再不停车,我可就要跳车了。”她扶着车壁站起身,但车身太矮,她只能弯着腰,她走到车门前,就要开门。明皓扑上去,抱住她,将她往后拉,挣扎着,两人跌坐在椅子上,钱心仪大喊:“放开我。”马车仍在前进,微微摇晃。明皓紧紧抱着她:“别动,别动……好了,我告诉你原因好了。”“说。”她扬起眉,虽然身体不能动,却仍气势逼人。“好,我说。”他神色凝重,十分严肃地说,“太子拥兵自重,谋朝篡位,协天子以令诸侯。现在,父皇和四皇兄都已经被他捉起来了。”事情的严重性,出乎钱心仪的意料之外,早料到太子会篡位,没料到的是他会那么心急。螗螂捕蝉,黄雀在后,可察又怎么可能无条件地帮他呢。“打吧打吧,人类繁殖得太快了,总该死一些的。”钱心仪风轻云淡地说。“听大泽那边传来消息,说明哥失踪了,他可能是预料到出事,可能会赶回来,你这一路上,就去找他吧。”唐宝明逃了出来?他不笨嘛,不愧是她钱心仪能看上的男人。“你觉得他逃出来是为国为家吗?你觉得他还会回来吗?”一连的两个问题,把明皓问愣了。钱心仪又说:“他恨牡丹国,恨皇上,恨皇宫里的一切。”这些明皓都知道,他皱起眉来:“那依你说,他会去哪里?”“谁知道!天大地大,人海茫茫,也许他会去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没有人认识他,平平静静地过着隐居的生活。”毕竟那才是适合他的生活。一个沉默的执着的,被伤害之后将自己包裹起来,独自舔舐伤口的人。“你帮我把他找回来!你帮我把他找回来!”明皓的语气激动起来。“何必呢?为什么不让他就这样去过他想要的生活?远离纷争,归于平淡。”她轻轻地摇头叹气。“可他是我唯一的哥哥。”只要想到以后都见不到明哥,他的心里就慌乱起来。明哥说他长大了,其实,他多么不愿意长大,他愿意一直被明哥照顾着。钱心仪伏在明皓怀里,偏头想着,想着,突然抬起头问道:“你相信缘分吗?”他愣了一下,回答道:“不相信。缘分只是一个借口,可以是天意,更可以是人为。”“可我却相信。”轻轻地闭上眼睛,心里想到的是,在那间小屋里,抱着心爱的人,轻摇慢舞……再加快,那段时光的快乐,都只剩下空空的痛苦。……“我就送你到这里,你走吧。以后,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自由了。”走下马车,明皓大声宣布。“你不跟我一起走?”钱心仪仍待在马车里,目光闪过一丝诧异。“不了,我跟你一起不是那么方便,以后,咱们可能天各一方,你自己多保重吧。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会的,像你这样的女人,是不会让自己受半点委屈的。”他说话时,钱心仪一直定定地望着他,她眼波流动,问道:“你想回去救皇上?”“你觉得我有这个能力吗?”他自嘲般冷冷一笑。“你没有。可是你却觉得自己有。你斗不过太子他们的,回去只是送死,你又何必呢。就算是万一除了太子,那得利的还是四王子,而你,皇上根本就不会看你一眼。”她的话,正正挑起了明皓心里的那根刺,他紧紧地抿着唇,欲言又止,他根本找不出一句反驳她的话来。钱心仪把手伸给他,柔柔地道:“别想那么多了,跟我走,从此天涯海角,再也不理皇宫的事。”明皓抬起头望她,在她眼里,意外地觅到一丝柔情,他如着了魔一般,把手伸给她,脚步情不自禁地走向她。马车上,钱心仪如小鸟依人般伏在明皓的怀里,目光却游移不定,“你想去哪里?”“我从来没有离开过皇宫,不过去哪里都无所谓。”他幸福地笑了。只要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就算贬为庶民,他也不觉得苦。“那就好。”她轻轻地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祥和幸福。马车缓缓前行,不知走了多久,钱心仪睡了一觉,做了一个梦,又醒来了。梦里,她穿回了现代,继续过着舞女的生活,却遇到了一个花客,竟然是穿着古装的唐宝明,他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不是要杀她,而是在她面前抹了脖子,他残酷地对她笑……钱心仪一身冷汗,推开明皓,脸色苍白,深深地喘着气。“怎么了?做恶梦了?”明皓温柔地问。钱心仪轻轻摇头,力持平静,努力地掩饰着自己的心事,“到了前面那个小镇,就把我放下来吧。”“为什么?”“我跟你男女有别,在一起多有不便。”明皓霍然看着她,脸色惨白,失声道:“你……怎么……”钱心仪继续平静地道:“世界这么大,你也应该到处去走走,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明皓像是突然挨了一鞭子,整个人都呆住了。她凉凉地道:“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个好人。”明皓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凄然一笑道:“不错,男女有别……”眨眼间,马车就来到一个热闹的小镇,钱心仪不住地往外探望,脸上洋溢着即将飞翔的喜感。不安分的人,渴望到更大的天地去玩,他留不住她,这个世界恐怕都没有人留得住她。马车停下,明皓的脸色惨白得近乎透明,他冷声道:“你……你走吧。”“那你呢?”“我自然有我去的地方,用不着你关心。”“好。”钱心仪真的跳下马车,她的人跟着她的心,向着那热闹的地方走去。明皓看着她融入人群中,眼睛渐渐变得空茫,天灰蒙蒙,仿佛天地都已融为一色。赶车的男子忍不住同情地望着他,开口问道:“王子,现在我们要去哪里?”“回宫。”“王子……”“对于我的命令,你有意见吗?”明皓挑起眉,冷若冰霜。“奴才遵命。”马车打了个转往回赶。世界再大,与他无关,他只属于那一片小小的天地。记得有人对他说过,如果不能骄傲地活着,那么,宁愿去死。……钱心仪凌乱的脚步,漫无目的地在人潮中穿梭,与其说是在寻找,倒不如说是她在流浪,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找些什么。繁华长街,毫不被天朝的政变所影响。远处,一个面摊子,一阵阵牛肉汤的香气,在风中显得分外浓烈。她吃了一大碗牛肉面,吃得饱饱的,十分痛快。抚着肚子,她目光流转,寻找刺激的事物。然而,这个小镇,太纯朴,每个人都快快乐乐地做着自己的事,那种平凡的快乐,无法满足她空虚寂寞的心。她是看着路走的,这是京都外不远的一个小镇,这里不会有人认识她,而且容易掌握朝廷的最新消息,在政局未定前,她都会留在这里,皇上与太子,无论是哪个赢了,对她都无碍,那边赢她就投靠那边,雪中送炭她不会,落井下石和锦上添花什么的,她最在行了。 贵客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小镇实在太穷了,一间客栈,又小又残破,不过,她立即注意到客栈旁边的花楼,春满园,名字是挺俗的,不过装潢还不错。就它了。花妈妈看着眼前的女子,岂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就能形容得了的?不过,大凡太漂亮的女子,脑筋都是有点问题的。眼前这位姑娘竟然主动到她的春满园挂靠,这比天上掉下馅饼还要令人难以相信。眼前的这个,是活生生的摇钱树啊。“花妈妈,你只管给我找最有钱的主儿,你只管收钱,其他的我搞定。”钱心仪嘴里叼着烟,嘴角噙着一抹自信的笑,优雅地跷起二郎腿。“那怎么分成?”“你说怎么分就怎么分,我没意见。”她只要肯把身子抛出去,还怕没有钱吗?金山银山还不是她一勾眼一抬腿的事。“好好好好。你会做,花妈妈也会做,花妈妈是绝不会亏待你的。”原来真有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嗯,去吧。给我送些漂亮的衣服,胭脂来。”“这是当然,这是当然。”没有亲眼看见,谁会相信,平时嚣张的花妈妈,在钱心仪面前,竟然乖得像个孩子。……小镇不比京都,吃的用的,都差多了。不是她没有钱,只是有钱也买不到奢侈品。旁晚,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她慢悠悠地开门,花妈妈急急地道:“夜玫瑰,快点打扮一下,有个贵客。”钱心仪还没反应过来,已有两名侍女涌进来,将钱心仪按坐在镜前,一个弄她的脸,一个弄她的头发。听到贵客二字,钱心仪还是很兴奋的,问道:“是什么贵客?”“你是外地的不知道,他是这个镇上最有钱的人,这镇上有一半的地都是他的,他的儿子在京都做大官的。”花妈妈越说越兴奋,双眼发着精光,仿佛已经看到了一箱箱黄澄澄的金子,白花花的银子。“他的儿子都做大官了,那不是个老头子?”钱心仪不由得皱起眉头来。“老是老了点,其实他已经做不了那档子事,但越是做不了的,就越是好色,而且每次都要最美的女人。哎呀,只要他有钱,管他的。”听花妈妈这么说,莫不是这个财主是个变态的?她开始有点毛骨耸然。可记得自己说过,只要对方是个男人,她就不怕。“好了没有?轿子在外面等着了。”花妈妈急急催促。“还要出去夜宿?”“陆老爷每次都是派轿子来接姑娘过去,这是规矩。”花妈妈赔笑着道。“他有他的规矩,我有我的规矩。”“你别急,慢慢听我说嘛。”花妈妈递给她一杯茶。“你不用说了,我从来不出去过夜的。”钱心仪生气地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各人有各人的规矩,但你到了这里,就得遵守这里的规矩,是不是?”花妈妈好心地劝说。“这个没得商量!”钱心仪重重地放下杯子。“这个恐怕你是无法作主了。”花妈妈露出狡诈的笑容。 下药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她在给钱心仪喝的茶里,下了媚药,药力发作起来,就算是贞节烈女,也会变成淫娃荡妇。钱心仪开始觉得浑身热起来,而且头好晕,“你对我下药?”“只是媚药,死不了人的,而且还会让你很快活。”花妈妈邪笑。“唔……头好晕……”钱心仪甩着头,只觉得天旋地转,扯着衣领,她难受地皱眉。咬着唇,小脸泛着一抹红晕,娇美动人,让人看了好想咬一口。“这就对了,你现在很需要一个男人。”两个侍女将钱心仪扶下楼,扶进轿子里。即使没有绳索捆绑,她的四肢仍然被迷药控制着,使不出一丝力气,更不用说是逃跑了。……迷迷糊糊地,钱心仪不知道轿子走了多远,在她极不耐烦时,感觉轿子停了下来。她扶着墙壁也站不起来,只觉得全身难受极了,像有一把火,要把她整个燃为灰烬。听见外面有沉重的脚步声走来,钱心仪立刻坐了回去。一只白得无瘕的手,从大小来看,应该是男人的人,因为这只手比钱心仪的手大出许多,轿帘缓缓被掀起。她微低螓首,脸上回荡着难以言表的神态,是娇羞,是矜持,是略喜,是微嗔,是柔顺,是抗拒。她不动,那人也不动。她微微抬起眼眸,含羞地望向对方,一个俊美的面容映入眼帘,她顿时呆住了,而他早就呆住了。这个世界有些事是会不断循环的,就像地球在周而复始地转动。仿佛空气中都带着一股刺骨的寒冷,让钱心仪的神智慢慢清醒。不是作梦也不是幻想,站在她前面的,竟然是唐宝明!他一直看着她,像瞧见外星人一般。时间仿如隔世,唐宝明眯了一下眼睛,淡淡道:“刘老爷在房里等着呢。”“嗯。”她嘤咛地回了一声,又微微低下头去。想不到,再见面时,会是这种方式,她是凤姐,他是人家的一个下人。他蹲下身子,又道:“上来吧。”她再笨也想得到,他要驮她。在皇宫,和达官贵人中流行着一个习惯,那些要沾圣露的女子,都是由下人驮着进去,完事后,驮着出来。好,他不在乎,她更不在乎。于上,她软软地趴在他的背上。不由得想起他说过的一句话,他说会背她一辈子。多么讽刺啊,他将她背上另一个男人的床上。钱心仪的眼角余光里,瞥见他俊美的脸,依稀发现他比从前更瘦了,有点憔悴。他可以装作无所谓,一定可以的,她只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只是这样而已,他所深爱的那个人,死了。“我觉得好热。”她在他的后背磨蹭着,他结实冰凉的后背让她身上的火热得到一丝快慰,,忍不住逸出一声低吟,视线开始迷蒙。“别乱动!再乱动我把你丢到湖里去。”又想故技重施,他才不吃她这一套。她不敢再乱动,可时腹中的热焰烧得越来越旺,让她整个人好难耐。她的手不安分地拉开他的衣服,小手抚弄着他的胸膛,他的肌肤光滑如丝,让她爱不释手。“占士,我好热,好难受……”汗水顺着脸颊滑下,滴在他的脖子上。她的声音带着呜咽,恐惧和欲火同时折磨着她。 当爱已耗尽量,就无力再爱了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唐宝明从大泽回到牡丹国,但他并不回皇宫,他很清楚自己再也不能回宫了,他并不留恋,只有弟弟明皓才是他唯一的牵挂。留你不死,任你飞飞,今生今世,绝情断恨,孤身远引,到死不见。曾经的那场醉生梦死,只是他和她唇边废弃的烟蒂,她的头发都烧成了过眼云烟,他也抽不完。记得那晚灯影流转明灭中,生生映出她灿烂的眼风笑痕,窗纸上映出来的缠绵,是什么原因致使他们都迷失了方向?在茫茫人海中蹒跚流浪的脚步,被滚滚风尘静静淹没所有的潮湿记忆。回忆中,她的声音,风情万种若一江春水,却再也抚不平他满身累累伤痕。“占士,不如我们由头来过。”他很怕听到这句咒语一般的话,爱情是有杀伤力的。于是,他的灵魂在冰冷的夜里潜逃,花雕酒的暗香沸腾起来,心跳声破碎。没有她的日子,他的世界永远是单调的黯淡的黑白,但他早已习惯。他只是害怕看到曾经明媚的春光,在他的眼前迅速褪色调零。没有任何期望,就不会绝望,太完美的东西都与他无关。他只是想过平凡的日子。在这种小地方,工作并不好找,于是他在市集摆起了摊子,靠卖画为生。也不是想要靠这个卖多少钱,只是一种生活,一种兴趣罢了。他又不是那种过娇生惯养,过不得清苦日子的人。“随便看一下,五纹钱一张,随便看一下哪……”他学着别的小贩一样,陪着笑叫嚷着。母亲是绝代才女,她的书画,连当今皇上都赞誉的。她画的鸟像是会飞,画的牛像是会跑,画的花像是会开,经她手画出来的东西都像是不带人间烟火的。只是,女子无财便是德,有才,未必就是好事。母亲的死,正是她的标新立异,别人的妒忌怨恨。教会了他一个道理,做人,不应该锋芒毕露的。自小在母亲身旁,耳濡目染,画功书法当然也学了点。“这个怎么卖?”一个汉子问。“都是五纹钱。”唐宝明正在作画,头也没抬。“人家都卖两纹钱,你要卖五纹?”“不怕货比货,就怕不识货。”“太贵了。再好也只是一张纸。”汉子摇摇头,走了。对不识货的人来说,它确实只是一张平凡的纸。他这画如果落在一个不懂欣赏的人手里,对这画来说,是一种侮辱。“这些画我全要了。”熟悉的声音,抬头,熟悉的人映入眼帘,猝不及防地,酒精一点一滴渗透我体内汩汩流淌的血液,冻结成摄氏零度的冰点。眼前,漆黑一片。是钱心仪!他注定是无处可逃。当她看见他站在街边,这么远,那么近,他那张苦瓜般的脸上挤出谦卑的笑容,她真的很不习惯。天之骄子,怎么就甘心沦落如斯地步?只是一眼,他不再看她,开始卷画轴,收推。她不容许被忽视,一步蹿上去按住他的画,挑起眉,戏谑地道:“难道你瞧不起我?以为我买不起你的这此话?”“我的画不卖给婊子。”他冷冷淡淡地说,一双眼睛望着画上,并不看她。“你以为你比我高尚到哪里去吗?难道在街边叫卖,就是你想要的生活?”“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他态度冷硬,仿佛并不认识她。是的,她漆黑的眼眸闪耀着阴寒的光,放荡不羁的笑自唇边滑落,化为妖艳的罂粟。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她是一个陌生人。他放弃了那张画,继续收拾其他。“跟我走。”她捉住他的手,不准他有逃避的机会。他反擒住她的手,对上她的眼神,眼里迸出火花来,“你聪明的就快走,我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掐死你。”“你不会。唐宝明,你别考验我的耐性了,我要你跟我走。”她用正式的语气威胁他。“你凭什么?”明明是他占了上风,为什么她总是能这么肆无忌惮,这么嚣张?“堂堂王子,卖什么画?你不觉得给你老爹丢人吗?”她恼火地说。唐宝明怒极,反笑道:“你不说我倒是忘了,你不是要嫁王子,嫁天下第一人吗?我这样落魄,还值得你纠缠吗?”“本来是不值得的,可没有办法,鬼让我这么喜欢你。”她声音发嗲,怯生生地扮起无辜来。甜言蜜语的话,可唐宝明一听就气炸了,这不还是回到老路吗?你寂寞时陪你一会,你闷了再一脚踢开,多妖孽也不能这么耍人玩呀。钱心仪,说这话的人是你吗?这般委屈、可怜、含情脉脉一副孤苦无依的样子。“靠!”他大骂一句。“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别让我难受,否则我也不会让你好过。”那样的目光交织,仿佛是前世今生轮回中的纠缠,绦绦,缕缕,藕断丝连……不如就这么了断吧,他想。他奋力企图逃出生天,为何偏偏不能够?难道他命中注定要被她一次又一次轻而易举玩弄于股掌之间吗?不!他不要!“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如果我还是这么不知死活,把头栽在你身上,就算能在一起,也保佑我们俩一辈子断子绝孙,不得好死!”他搁下狠话。他知道,他的心总在会一刹那被她搅乱,隐隐抽痛。既然是这样,何不来个彻底。闻言,她狠狠地拧过头去,岔岔的咬着下唇,好像要哭出来了。现在到底是谁欺负谁啊?该哭的人应该是他吧。钱心仪,你就哭吧,再哭也不会再同情你!唐宝明只是冷笑一声,继续说:“不过,你这种人,也不见得会为一个男人而冒这么大的险。”说完,转身大步远去。“喂,就这么走了?”钱心仪大喊。没有回应。一向,她是雾,他是树,她匆忙游戏人间,夜半来,天明去,而他却伫立在尘埃深处,苦苦守候千年。这次,他想先走。……不知不觉,叶子黄了,随风飘摇,随时会掉下来。好冷!实在太冷了,就算满街阳光灿烂,却无法温热一颗枯萎的心。钱心仪望着画摊,各种各样的水墨画,他尤其爱莲,有含苞欲放的,有娇艳绽放的,都风姿绰约,只是,黑白的花,欠缺了那一抹红色的娇艳。还记得他挂在大泽皇宫那房间里的那幅荷花图,色彩斑斓,那是他与她最美好的亲密回忆。她守着摊子,等他回来,可是,日升日落,他再也没有回来。阳光直直的刺在她的脸上,令她觉得昏昏沉沉,这脑袋和身子都不像自己的了。她知道他又逃了。她一定会找到他的。记忆就想烧过的烟灰,不同深浅的灰色,看似堆积很厚,风一吹,也接全部飘散了。点燃一根烟,看着苍来色轻烟袅袅飘舞在阳光下,薄弱地想抵抗阳光和寒风。风吹过,卷动那一张张没用的字画,她眯细美眸,眸光盈盈,像是凝着泪,但又漫不经心地抽起烟来。她吟吟地笑了,明艳的笑容看起来却像是哭泣一样凄凉。……唐宝明逃到了另一个小镇,无论如何,他这次再也不想听到她那句如咒语般的话。他再也没有出去工作,把自己封锁在狭小纷乱的房间内,任凭日月迁移,那是灯火通明的寂寞。钱心仪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就是那样幼稚任性,经常会心血来潮地追寻新鲜的东西,到手之后发现不合意,立即丢弃重来,不问情由,不问后果,不问代价。她任性妄为,恃靓行凶,拼命索取爱,回报别人的永远只有伤。跟她在一起,只适合游戏人生、及时行乐,要是谁不长眼傻呵呵的把真心掏给她,只能被她扔到地下踩下稀巴烂的结局,然后她跳得远远的。选择了喧嚣,就应该放弃平静;选择了放纵,就意味不再拥真爱;选择了不回报,就莫期待爱的馈赠;人,都是有得有失。但她不懂,不懂得他也是寂寞的,也是需要被人爱的,他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物品,喜欢时就拿出来玩,不喜欢时就扔一边,置之不理。他不是宠爱、呵护你的父母,受了伤便回来寻找依赖和温暖,伤好了,便雀跃,吵闹着跑向外面多姿多采的世界。爱的分量太轻,太少,是会枯竭的,当爱已耗尽量,就无力再爱了。他爱一个人是有期限的,而她等一个人也是有期限的,像她那种人,根本不可能等一个人太久,也不会为一个人冒任何的险。……这个叫布斯镇,不知自己为何喜欢这里,是因为这个名字,或者是因为秋天的小镇,那一泽黄色,美得如童话般,所有的人,都如生活在幸福的梦中。唐宝明在街上摆摊子,他觉得这里的人都很友善,无论他们光不光顾他,走过路过的,都会微笑着跟他打招呼。在那黄色的光线里,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重生。埋头作画,很浅很轻的脚步声向他走来,能听出来,那是女人的脚步声,还有她身上那种独有的香味,他几乎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是她!他怎么躲,她还是找来了。他缓缓来头,冷冷地道:“你又想怎么样?”她迎见他深沉的黑眸,她耸肩扯开无辜的笑,“你一定很惊讶,我为什么总是知道你的行踪吧?”“你说说看。”唐宝明的话气略近冰冷。“其实很简单,我只要花一些钱在线人身上,无论天涯海角,你都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他望向她,惊觉她迷人的红唇就近在眼前,只差一点点就能够援触到彼此,他的心漏跳了半柏,感觉到她炽热的气息,揉合着她独有的馨香,一阵阵地染上了他的身!“你倒是提醒了我,那我以后还会这么笨吗?”“你会!因为你喜欢我。”她微笑,笃定地说。他用力地推开她靠过来的身体,冷冷地道:“你为何说得这般笃定?你这是在提醒我自己过去有多么愚蠢,只是从今往后,再也不会了。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他的话让她很觉得很可笑,笑得更得意了,“这句话我听过很多次了,不过,找不找你,是我的事。”“终于明白一句话,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你骂吧,如果骂骂会让你觉得开心一点,你就骂吧。”她身体微微扭动,神情妩媚,意兴阑珊。唐宝明实在无言以对了。“怎么了?唐宝明。”他的名字自她的唇边轻吐,佻挞纵情吹气如兰,在那么一个迷离暧昧的光线中,他已垂死挣扎,心底的怨恨沉重如铅,她却用如火如荼的媚惑狠命的要将他的全意意志摧毁。“下贱!”他斩钉截铁地吐出两字,扬手将手里的笔往她的脸上一丢,径自转身走人,再也不愿在这个地方多耽搁一时片刻。闭着眼睛,能感觉到黑墨冰冷,贴在她的脸上,滴落在她的锁骨,胸前,衣服上,她缓缓地睁开眼睛,迷离的光影间,他的身影再次远去。这次她没有开口喊他,因为她知道他是不会回头的。……唐宝明如逃命般逃回客栈的房间,拿起酒瓶就灌起来。哎……恨哪,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将她忘记,但为什么她还要来找他,一次次的这么逼他?醉意间,他拿出她送给他的那蜡雕,深吸一口气,点燃,火苗有些飘,原来是他的手在发抖。点燃的,莲花特别璀璨,流光溢彩。原来燃烧自己,照亮别人,是那么美的。莲花瓣上两面坐着两个人,亮堂亮堂地燃着。“唐宝明,开门,开门!”他疾步走出去,狠狠地拉开门,趴在门上的钱心仪,一个跄踉往前跌,他早就意料到了,连忙躲开,也不管她是否会摔倒。钱心仪的身体像是柔若无骨,轻摔趴倒在地上,埋怨地抬起头看着他,“太狠了吧你,看着我跌倒也无动于衷。”“你又来干什么?”他恼恨地睨了她一眼,满怀的怒气隐而不发,钱心仪娇嗔地瞟他一眼,从地上爬起来,看到燃着的蜡烛,连忙吹熄。他连她送给他的订情信物都舍得烧,这一次,他真的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瓜葛了。 妖女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她气愤地叉起腰大声质问:“你怎么可以这样?人家送给你的东西,你居然烧掉,要烧也等晚上再烧嘛,至少还有一点价值。”“你到底来找我干什么?”他拼命控制着,才能强忍着要掐死这个女人。“我要你把金牌还给我。”钱心仪一脸无辜,一身的月白衣裳,更衬出她纯净无邪的气质。她就是吃定他了。他扣留了她的金牌,不就是希望她回来嘛,现在,她回来了。唐宝明疾步走到床前,翻开枕头,从下面拿出一个金牌来,返回,将金牌塞于她手里,面无表情地说:“还给你,滚!”当日,他对她确实是存在一点幻想的,可现在,他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这个女人没有心的事实。“你不能这样对我。”钱心仪揪着疼痛的心口,声音都嘶哑了。然而响应她的只有冷漠的眼光,与诡异的静寂。可笑了,他为什么不能?现在到底是谁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弃了他们的爱情?是她!说要走的是她,说要由头开始的还是她,只是他已经不想再玩下去了,其实他也有权利选择退出的,只是他不舍得而已,但这一次,他是下定的决心。他是真的真的不敢再试一次了,下次她再走的时候,他可能不止是丢了心,就连小命都要丢掉的。钱心仪一咬牙,泪光隐约浮现,苦涩地笑了,“不要这样对我,好吗?我不坚强,我怕冷,我难过,我会哭……”她哭得可怜兮兮的,要抱住他,他却硬下心躲开了。“你走!我一点都不想听到你这种假惺惺的话。不要把我当作你溺水时的浮木,我不会是!”她哀恳的眼神缓缓飘向他,心疼得几乎失去感觉,纤弱的身子无力地跪倒在地上,冰凉的泪水滑过唇边凝滞的笑痕。看着她苍白憔悴的模样,一抹心痛的光芒闪过唐宝明的眸子,转瞬间,再度恢复了幽邃的冷静。“不要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滚,滚!”他发了疯般将她揪起来,将她推到门外,狠狠地关上门。钱心仪并没有挣扎,她倒在门前,抬起眼眸望着那关起的门,在萧瑟的秋风里,眼里氤氲的水雾模糊了她的视线。唐宝明伏在桌上,久久不动,身上的力气仿佛都已被抽干了。……接下来的几天,出奇的平静,没有钱心仪的骚扰,他过得自然快乐,但每天晚上回到客栈,漫漫长夜,对着一映孤灯,寂寞如影随形,如魔附体,无处不在。周围变得静多了,静得让人觉得好怪,有点空虚,也有点慌,让他一时无所适从。她是不是想通了,不再缠他了?想到这点,他该松口气,可是不知为何,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随着日子的流逝,他的心情一天比一天闷。这是怎么回事?他不停地作画,稍不合意的,就废掉重画。寂寞空洞的心,画在纸上,都是空洞无物,无病呻吟。不知何时,酒已成了他最好的伙伴,喝酒的豪侠有很多,而他喝酒,只是想暖一点,想忘掉过去。一天,他坐在摊子上,慵懒地晒着太阳,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一口一口地喝着酒。一匹马飞驰而来,在唐宝明的摊子前勒缰而停,马上一个红色劲装女子焦急地道:“先生,你这些画我全要了,给我打包好。”唐宝明怔了怔,这几天他到这里来,一桩生意都没做过,今天走了什么狗屎运,真是三年不开市,开市顶三年。他忍不住问道:“姑娘,你要这么多画做什么?”那红衣女子大声道:“我家小姐今晚要举办一个赏画宴会,到时城里的文人墨客都会聚在一起观赏讨论。”“哦。全部都要?”他开始收拾画卷。“是的,全部都要。”红衣女子眨眨浓密的长睫,又道,“我看先生的文笔不错,非常有才华,我给你个邀请贴,今晚你到宴会上去吧。我恭候先生的大驾哦。”说完,还不忘向他抛一个媚眼。“喔……”他只是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一声,手里不停地忙着。……夜晚,宁静的百花阁前热闹了起来。客人络绎不绝,风韵犹存的花嬷嬷穿着微露的红色薄裳,娇笑着招待客人。调笑声混着酒香和胭脂香,拉开了喧哗淫靡的一夜。不同于大厅的热闹,位于楼上的玲珑阁却静极了,因为夜一开始,名响全声的花魁夜玫瑰就吩咐下去了,她今天有事,不见客。这吩咐一下来,慕名而来的客人们自然失望极了,可却没人敢闹事,毕竟这百花阁是有背景的。钱心仪坐躺在贵妃椅上,一手放在曲起的膝上,眼神如轻烟漫卷。一袭雪白的衣裙衬出她出尘的气质,明眸皓齿,淡淡的馨香在整间房子飘散。她的眼眸望向墙上的画,那油墨的香味,仿佛混杂了他的气息,她的心中竟然有丝兴奋和期待。她等的人,一定会来的。唐宝明从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出来,头发还湿淋淋地,散落在肩头上。他坐下椅子,习惯性地拿起杯子要喝酒,才发现酒杯是空的,酒壶也是空的。他正要叫小二送酒来,突然想起,今天那个红衣女子,给了他一张邀请贴,反正是闲着,去看看也好。这样想着,换了衣服,就出门去。直到按照路人所说的,走到贴上所写的地址,他才明白,为何他刚才问路的时候,那位大婶为何会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这哪里是什么赏画宴?赏花宴还差不多,不过花不是花朵的花,而是烟花的花,地址上所述的,竟然是青楼勾栏院。他正要转身走人时,忽然两名女子上前来拦住了他的去路,其中一个穿着黄衣的女子,浓妆艳抹,身上脂粉的味道浓重,她挥动着手帕,一下一下地甩在唐宝明的脸上,弄得他直打喷嚏。“小哥,进来坐吧。小哥看起来很累的样子,不如让奴家给你捏捏背吧?”女子的声音嗲得很。“不了,下次吧。”唐宝明恨不得把自己的耳眼口鼻都掩上。就在这时,又一个女子挡住了他的去路,“公子,我们家小姐要见你,里面请吧。”眼尖的唐宝明认出来了,这个女子便是认出了女子,她就是今天跟他买画的女子。她买她的画,又把他骗到这里来,到底是何用意?红衣女子目光闪动,又道:“公子一定想知道我家小姐是什么人吧?请!”既来之,而安之。唐宝明不再犹豫,跟着她的脚步进入了百花阁。……玲珑阁其实他早就猜到是她,但鬼使神差的,他就是来了。钱心仪微微一笑,明眸落在他身上,微微地挑起眉尖。瞧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唐宝明撇了撇嘴角,也理直气壮地看回去。“亲爱的,你来了。”她站起身迎上前去,如玉珠般轻润的声音从她的艳唇中吐出。“又想耍什么花样?”“在你大爷面前,我能耍什么花样?”她拉他到桌边坐下,端起一杯酒,一口喝下,不一会薄颊立即泛起红晕,更显诱人,她微笑说:“咱们总算是朋友一场嘛,我当选了花楼花魁,你是不是应该为我高兴?”“我为你老爹和死去的老娘掬一把同情泪。”他忍不住倒酒喝了起来。真是的!他到底是哪里不对劲?莫名其妙地竟然觉得满肚子火,一想到她娇美的模样被别人看过,他心里就非常不舒服。“我早就不是什么太师府家的小姐,牡丹国的郡主,你也不是王子了。”她轻漫的眼神瞟向他。她的话令他无可反驳,忍不住再大口喝下一杯酒,愈想心就愈闷。“可能你还不知道吧,元杰已经篡位了,现在的皇帝还不知道是谁呢?”钱心仪扬眸,有趣地看着他。“哦?原来你是还不知道钓哪只金龟。”他冷嘲热讽。“没错。我可不像你,目标只在做一个流浪汉。”“既然如此,你还找我来干什么?”他俊美的脸庞十分沉静,眉宇间却漫着一抹沉郁。他不想重复走过的路,一千个一万个不想。“你说呢?”她把脸凑近他,吐气如兰,唐宝明还来不及反应,冷不防地钱心仪吻住了他的唇,只是两秒,放开他,“你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吧?”这是青楼,她的房间,墙上却挂满了他作的画。“你买我的画,就是为了挂在这里?”他眯细了眼,看着四周的画,只觉得这是一种莫大的耻辱,他恼恨地将墙上的画撕下。钱心仪只是淡淡地微笑,“如果这样难令你觉得舒服一点,那你就撕吧,尽情的撕。”“我靠!”他大骂一声,要出门去,却觉得头晕目眩,整个力气都流失了。这……他一愣,看向她。“钱心仪,你……”钱心仪一脸无辜地扁扁嘴,眨眨美眸,“不要用这种吃人的眼神看着我,我只是想让你快乐。”“该死!你对我下了什么药?”“这里的青楼,也只有令人快乐的药。这种药叫快活似神仙,药力很强,如果你意图想控制,那你就错了。一个时辰之内,如果你不碰女人,便会七窍流血而死。”漾开笑容,她笑得无邪又无辜。唐宝明拧起眉心,一瞬也不瞬地瞅着她。“你不是人!”他大掌紧握成拳,不让自己受到她的影响,但是血气不受他控制地上涌,形成了几乎令他感到疼痛的紧绷。“怎么?我有告诉你我是人这种动物吗?”唇角勾起一个邪魅弧形,她慵懒地他一眼。“你是非要让我恨你吗?”他发出如兽般的低吼,目光变得赤红。“如果你不能再爱我,那就恨我吧,这样,至少你会永远记住我。”她每一个字句都说得柔柔缓缓的,声息细微,纤细的手臂环住他的颈项,凑唇吻住了他,柔软的唇瓣以及甜嫩的小舌纠缠着他紧抿的薄唇,无畏于他的无动于衷,一次又一次的挑逗他。“你不值得。你在我心里就是一个贱女人,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他逐字说得咬牙切齿,努力让自己忽略她嘴唇甜美的滋味。“我不会介意其他人怎么看我,我只不过不想别人比我更开心。”她一双纤手熨贴在他的胸膛上,轻缓地抚摸着他硬实的胸肌,感受属于他的温暖与强壮。“你住手!”他握住她纤细的手腕,阻止她继续抚摸他的胸膛。被他握住的手腕疼得就像快要被折断了一般,但钱心仪依旧扬着微笑,丝毫不为所动,“就算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不想亲近我吗?”“在这种地方,多的是可以让我亲近的女子,你凭什么以为朕被下了药,就非要你不可呢?”他挑起眉梢,冷笑道。“你不是一向不耻出卖身体的女人?而我却是你碰过的一个女人,在这个时候替你解决……需要,也无可厚非。”在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她不禁一阵脸热,喉头涩然。唐宝明抿着唇,敛眸盯住了她白净的容颜,任由她依偎在他的身上妄动,流窜的血气更加无法控制。“想要我吗?”她扬起娇美的笑容,解开了他的外袍,接着是里头的单衣,在初碰触到他胸膛绷紧的肌理时,她忍不住指尖轻颤。他冷笑了声,依旧没有动作,他堂堂男子汉,成了她俎上的鱼肉。她的故意接近,挑逗,引发体内药物的骚动中,欲火烧得更炽,腹下的疼痛让人难耐。他闭上双眸,低吼了声,因为被她柔嫩的手心爱抚着而感到狂喜,一阵狂栗宛如激流般直窜他的脑门。“很痛苦吗?”水灵般的眸子娇媚地睇着他,唇边的笑邪恶得让人打起寒颤。“你这个妖女!”他还以为她消失了几天,是决定放弃他,谁知道根本不是,她在策划一个更大的阴谋。“你说是就是好了,妖女也好,妖孽也好。”她狂妄地抬起小脸,眼角凝着一抹妩媚,却又带着一抹傲气。“你……”她自信的模样好耀眼,晶亮的眸子骄傲地看着他,自然散发出的飞扬神采让他一时移不开眼。可她接下来的举动却让他惊愕了…… 天涯何处不相逢,相逢只为孽缘深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她竟解下腰带,脱下薄薄的外衣,柔美的娇躯上只剩下红色的兜衣和白色的亵裤。那白里透红的肌肤和若隐若现的春光震撼了他,衬着那清丽细致的脸蛋,眼前的她像个诱人的妖姬,没有男人可以抵抗这种诱惑。唐宝明顿时口干舌燥起来,他赶紧别开眼。不!他不要!高傲的自尊,让他不想低头,可她的香味迷惑着他,理智早已飞散。狂吼一声,他再也克制不住地扑向她。月,圆亮得魅人,而房里头的欲火,也跟着燃烧。……一醒来,怀里的重量让唐宝明低下头。只见一张熟睡的容颜,颊上犹泛着淡淡粉红,微肿的小嘴微噘,脸颊轻蹭了蹭他的胸,像找到了好位置,吁了口气,才又继续沉睡。这样的她,像只乖巧的猫咪,呼吸细细的,甜美得让他有点看傻了眼。而昨晚的激情缠绵,也让他对她又气又忿。哎,对她,他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他本应该逃的,可又不能当作没这回事。总是这样,他总是拿她没辙,不管她做了什么事,他就算再生气也没用,最后也只能无奈轻叹。虽然是她对他下了药……可是昨晚,他却已经分不清楚,对她的情欲真的是情药在作祟吗?   明明只要要她一次就能解掉情药,可昨夜他却索求无度,沉醉在她的娇媚之中,一次又一次地要了她。看着钱心仪,唐宝明不禁迷惑了。他明明讨厌她,讨厌她总是将他玩弄在手心里,将他的男性自尊踩在脚底下,偏偏他又无力反抗,只能咬牙暗恨。他总是被她欺负,要他喜欢她也难。唐宝明忍不住在心里长叹口气,对于怀里的姑娘,他的心情好复杂,但他清楚知道,对于昨夜,他虽然懊恼,可却不后悔。他只是气,气她设计他,堂堂男子汉,这样被一个小女子玩弄,他的男性自尊再次被践踏,任谁遇到这事也高兴不起来,可是啊……他该怎么办?无奈地再次轻叹。“难道你以为我能够想爱就爱?除非我们都学会了想忘就忘。”是否我们再一次拥抱以后,答案就会不一样?阳光透过窗帘射进来,将一切的阴暗角落都曝光。“嗯……”微微拧眉,钱心仪轻吟一声,缓缓睁开眼睫,映入的就是一张无奈俊庞。她愣了愣,睡得迷糊的她,有点反应不过来。“你……”怎会在这里?话还没问出口,身体的酸疼,还有两人赤裸相拥的身体,让她渐渐回想起昨夜的一切。小脸红了红,她强自镇定,“你怎么还在这里?”“什么?”他一时反应不过来。“天都亮了,你还不走?”慵懒地打个呵欠,钱心仪慢慢坐起身,但骨头传来的阵阵酸麻,让她差点呻吟出声,也让她回想起昨晚的激狂。他像只不知餍足的野兽,不顾她的哭喊求饶,一次又一次地要着她。真是的!没想到情药的效力这么强大,让她全身像被辗过似的,又酸又疼。“走?”他重复着她的话,心里渐渐浮起一抹不舒服的感觉。“是啊。”她睨他一眼,“你要给钱我也可以,不过就靠你卖画,能赚几个钱?”“就这样。”瞧她极力想跟他撇清关系的模样,他不禁不是滋味起来。现在是怎样?下药的是她,然后她将他吃干抹净,享用完了,就打算把他丢到一旁了?她一向是这样,而他还是被她耍得团团转。“这次是免费的,你就当中了奖,旅游一趟。开心点,好走不送了。”“钱心仪,你把我当什么了?”瞪着她,唐宝明气得快吐血。钱心仪,你够残忍!明明你已洞悉一切,窥见了我满心的痛楚和无望,却还要在我眼皮底下做戏。其实你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我有多么在乎你,不是吗?她是雾,他是树,她来去自若,他却苦苦守候。“你说是什么便是什么。”瞅着他,她一脸同情。“贱人!”手好痒,好想掐死她。“这句话,你说过很多次了!”她都听了十三年了,早腻了。像赶苍蝇似的,她对他挥挥手,“好啦,快走啦。”“你叫我走,我就要走吗?”该死的女人,她要他离开,他偏不离开,看她能拿他怎么办!“你不走呀?想在这里住下也没问题。我叫几位姐妹侍候你好了。”她趿上鞋子,穿好衣服,就要往外走。“该死的。”低咒一声,恶狠狠地瞪她一眼,就往外走。该死的女人!这个耻辱他记住了。心里暗暗发誓,如果他再对她心软,他就一头撞死算了。她突然冲上去按住门,在他的疑问还没问出时,她已经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唐宝明只觉得一个冰冷的、柔滑的身子,缠住他的身子,他的心房突然猛烈地跳动,手足也颤抖起来。“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她软弱地喘息着。唐宝明的手根本不敢去碰钱心仪的身子,自然也挣不脱她,额上已有了汗珠,只有连声道:“放手……放手……”“占士,我不能没有你。我想跟你在一起,就当是我突然傻起来,我想绝子绝孙,不得好死。”她投给他渴求的视线,美丽的眸子莹莹地发亮着。看着她令人怜爱的表情,唐宝明的喉头一紧,却冷冷地道:“你想死,我却不想陪你死。”喧嚣迷乱的凡尘里,只听见她无助地低泣:“我好冷,不要离开我……”他狠狠地别过脸去,想到她以往的所作所为,想到这个肮脏的烟花之地,所有的七情六欲皆幻灭。“我不想再见到你!”推开她,任凭她哭得凄惨,不再看她一眼,飞跑出门去。她曲起双腿,埋首腿间,一丝一丝地抽泣着,瘦弱的肩头一下一下地颤动着。……阴霾的天空,灰暗的色调,冰冷的秋,古道西风瘦马,断肠人,在天涯。案上镇着纸,唐宝明就趴在案上,手抚着头,痛得无法言语。另一只手在四周摸索着,忽然,他摸到了酒瓶,也摸到了一个细滑的手,不禁回头去,只见一个女子穿着布衣粗服,却依然是如敷粉般晶莹美丽,就像是玉雕的人儿般没有一点瑕疵。钱心仪!他知道的,他比谁都清楚她的晶莹剔透,那美丽的外表里,藏着一颗狠毒的心。就算在荒野,哪怕落在泥间,她依然是最娇艳的罂粟,然而天底下最毒的,终究是妇人心吧!一抹盈媚的浅笑勾在她瑰丽的唇畔,巧笑倩兮。“怎么这样看着我?我的脸上有脏东西?”钱心仪一双水眸妩媚,直盯着唐宝明冷峻的脸庞勾瞧。唐宝明眸光清冷地响应她的凝视,不由得心头起了一丝骚动。她依然美艳,足以摄去人的心魂,忘了呼吸的本能,微扬的眼角勾着邪气,毕露的妖气教人不禁心寒。这种女人,无论怎么都是个祸害。“怎么不说话?”她漾笑的小脸上扬着一丝怒焰,悄悄地移动纤细的身形,靠近他两步。“你又来做什么?”唐宝明冷淡地望着她一双小手放上他的胸膛,轻轻地抚着。“你很聪明,这次终于不逃了,因为你知道逃下是无用。”天杀的女人!她到底是个异类,根本不懂女子矜持,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这样光明正大地勾引他?一道念头刺入了唐宝明的心口,想着想着,他长臂一挥,狠狠地将她挥到一旁。钱心仪抚着被甩疼的小手,低敛着长睫,一语不发,忽地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容道:“我忘记自己可以喊疼了,我的手好疼呀!你知道吗?”尾音微微发起嗲来。闻言,一丝诡异的感觉沁入炎极天的心底深处,望着她用花布蒙着一头青丝,生觉刺眼,他阴凉地笑道:“疼吗?我还以为以为你的血是冷的,骨肉是冰雪化成的!”“你这是在埋怨我吗?”“我哪有资格埋怨你。”“我高兴做什么就做什么。”钱心仪昂起小脸,挑衅地望着他紧绷的脸庞,笑道,“没有人可以阻止我想做的事情!包括你!”“我早知道。”唐宝明的嗓调森寒。“如果我想当皇帝的话,也是不费吹灰之力。”钱心仪紧抿着小嘴,俏脸红白不定,揉抚着手腕,不意将腕上的红痕揉得更加淤肿,似乎在发泄心中的怒意。“你是聪明,但别把全世界的人都当傻瓜了,不知天高地厚。”唐宝明不屑地轻哼了声。“那又怎么样?至少我活得自在,不像你们兄弟,只给别人做挡箭牌。”“闭嘴。”唐宝明深吸了一口气,按下心中激动的怒焰。“我有说错吗?你与其说是与世无争,其实你骨子里是懦弱,你什么都害怕,你不敢去争,不敢去取,不敢拥有,自己想要又不说出来,非要等别人递到你面前。”唐宝明气急败坏地瞪着她火艳的小脸,找不出一句话反驳,只能愣愣地听着她继续说下去。“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这个身份尊贵的王子,对这些丑恶的人间事实又知道多少?谁又知道一个父不详的私生女,差点被车撞死的悲惨心情?被人家野狗一样在大街上追打,很痛啊!恨不得自己立刻断了气,摆脱这种苦难的日子,仿佛要在轮回才能找到一点幸福,找到一个能听她哭,为她心疼的人……”钱心仪瞬间眨去漾在瞳眸上的水红色光晕,急急地别过小脸。“别说得楚楚可怜,活似故事中的主人翁是你一样!太师府家的千金,享尽荣华,没有资格来对我说这些话!”唐宝明觉得适才的举措简直可笑。方才一瞬间,他竟为了她凄楚的神情而感到心疼。“我……”钱心仪愤地咬着朱嫩的唇瓣,闷哼了声,“人总有恻隐之心,只是说说不成吗?”“被你可怜的人,才真是可怜呢!”唐宝明黑眸淡扫了她一眼,下冷语道,“请自便,在下失陪了。”“慢着!”钱心仪唤住了他,娇声沉道:“我只问你最后一个问题,问完了我就走人,绝对不再打扰!”唐宝明侧眸睨了她一眼,语气颇是漫不经心,“你问吧!但是回不回答你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你……”钱心仪垂下小脸,咬住下唇,片刻后才抬眸望着他收拾东西的背影,开声问道:“你……你会忘了我吗?”唐宝明闻言一愣,瞧见她的小脸满是凄楚,却硬是狠下心肠,阴冷地笑道:“我当然不会忘了你……因为恨,若不如此,我将会忘了你这个妖孽,彻底忘记。我这个回答,你满意吗?”钱心仪瞪大了一双水灵杏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想勉强地扯开笑容,佯装坚强,最后只能绷着俏脸,漾开一抹苦涩的笑容,转身奔去,几近落荒而逃。那分明就是一个蠢问题!她早该知道的,却还是问了!她神情复杂地抿着朱唇,黯然离去,清澄的瞳眸中透出茫然的空洞。只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唐宝明冷峭的脸庞覆着一层寒霜,心里不由得发出一道质疑的声音,想着她,真的只是因为恨吗?忘了真正的原因,只记得曾经,他度日如年……天涯何处不相逢,相逢只为孽缘深,相见不如不见!“我已经跟过去说再见了。”“……我已经不能再回百花阁了。”“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钱心仪那略带沧桑的声音,不停地在唐宝明耳边旋绕,令他烦不胜烦。只是,他的心早已化石,坚不可摧。入了夜,万籁俱寂,室内的光线幽暗,唐宝明斟着温热的烧酒,一杯一杯地喝着。一阵寒凉的风从未掩的窗缝之间拂进,晕黄的烛光随之摇晃,他的心越来越无力阻止那片黑暗的空洞不断地增大。不知名的痛楚,不知名的冰凉感,随着内心的空洞不断地加深,直到他开始觉得无能为力,想要呐喊出声。他只是喝着酒,看着飘摇的烛火,窗外也有烛火,然而明亮的灯火却让漆黑的夜晚更显得幽暗,就连天上的星子都显得稀微。他丢了颗花生仁进嘴里,又喝一口酒。凄凉的夜和让人心酸的白色月光,让喝醉酒的人觉得那么凄美,美的心痛。门声响,他抬起头,便看到钱心仪走进来,带着屋外那浓浓的凉意。 爱到水深火热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凄凉的夜和让人心酸的白色月光,让喝醉酒的人觉得那么凄美,美的心痛。门声响,他抬起头,便看到钱心仪走进来,带着屋外那浓浓的凉意。她解下披风,坐到他旁边,轻晃了下脖子,将一颗花生仁丢进嘴里,兴奋地说:“占士,我睡不着,找你喝酒。”“你别来烦我行吗?”唐宝明没看她,下巴撑在桌子上面,有些凄苦的无奈。“那我不出声,你就当我是透明的,好不好?”说是容易,可活生生的一个妖人,他怎么会看不见呢。他苦起脸道:“天涯何必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棵草?你快点去找别人吧,好不好?”她用他的杯子斟酒,自斟自饮,没料到酒汁温润入喉之后,竟在他的喉间漫开一阵热辣。她柔柔地笑了,眼前一片醺胧,她将一杯温酒递到他唇边,“我只要你,别人我都不要。”他推开她的酒,冷淡的眼神彷佛眼前的女人是不存在的,“不要再对我说这种无用的话。”“既然不说就不说,大家都别说。”她一颗一颗地将花生米丢入口中,直至丢了个塞满嘴,却吞不下去,差点咽着,全喷了出来。他不为所动,冷冷地看着,犹如看着一个跳梁小丑般。真是的,一点同情心都没有。钱心仪眼珠一转,突然道:“不如我唱曲给你听,好不好?”他依然不动,只是看着那舞动的烛火。她有点不服气,带着三分醉意,徐绽开一抹笑意,缓缓地吟道:“这身影,我用心地望,温馨的老地方,有着你,令脆弱身体更耐寒,若我眼得不安,便想找到你面庞。很清楚我内心愿望,很清楚我为何失望……”她轻衣曼舞着,但唐宝明仍然不为所吸引,她刻意画大动作,但他依然不动。“……好,我深知道,为我学会自己不喜爱的嗜好;好,你的拥抱,亦扩大我自己空间领土;好,我感觉到,没有话说什么都给我代劳;好,谁有更加好,当比较你相差几多倍数……” 她从床头拿起一个枕头,用剪刀剪开,里面的羽毛飘荡在半空,令整个房间一时间变得极为凄美。她无趣地坐下,喝了一杯酒,瞪他一眼,“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歌舞难登大雅之堂?”“我不懂歌舞。”“那为何不屑一顾?”“你何时变得如此执着?”他抬起明眸反问她。她一下子被问住了,有点尴尬,轻轻地咬住了下唇。她又喝了一杯酒,满身酒气的朝向他,见他杯中酒仍在,忍不住笑了:“怎么不喝酒?”“不想喝便不喝。”“不,不是。你是怕喝醉了,酒后乱性。”她抬起湛黑的星眸直冲着唐宝明微笑。“你想多了。”唐宝明想也没想,端起酒杯就要喝。钱心仪借着酒劲,一手挥掉他手中的酒杯,大声嚷嚷道:“你这样子想证明什么,想证明什么?”“那你到底想怎么样?你知不知道你很烦人?”他也有丝悲伤,哑着嗓子大喊。“从来没有一个人让我牵挂……”钱心仪微瞇着双眸,眼角因痛苦而凝着泪光。他望着她,希望她说下去,然而此时,她却不再说,而是站了起来,脚下不稳地一个跄踉。瞧她脸颊泛着酡红,似是喝高了。“你醉了,回去睡吧。”他的声音仍冷,听不出一丝残温。“你还关心我吗?”她星眸熠熠望向他。“我只是不想你死在我的房间。唐宝明的冷言冷语犹若一把冰刀,狠狠地刺向钱心仪。她吃吃地笑了,疯狂地大笑,又唱道:“在朦胧夜雨里,显得一片惨淡,重读你的信里,觉热情未冷。信中,你声声说再会,但感到你的双眼在期望再见的一晚。回望过去,再想今天的冷淡……”她舞动着身体唱着,唱着唱着,心里觉得难过,趴在桌子上轻唱,声音慵懒而魅惑,但声音越来越低沉,到最后她唱不出来了,只是轻哼着旋律,哼着哼着,就成了压抑的痛哭声。“喂,你怎么了?”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我没事,别理我……”她嘀咕着。“喂,回去睡啊。”望着她瘦小的身子,满身的酒气,他皱起眉心来,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唔……你好烦……别吵……”她趴在桌子上,很快就没有了声音。睡着了啊?“钱心仪?醒醒,醒醒……”怎么推她都不醒,现在雷打她恐怕都不会醒了。她的睡态甜美纯洁,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他颤抖的指尖,轻轻地滑过她微皱的眉眼,她身上的馨香夹着酒味,是他致使的诱惑。我宁愿看着你,睡得如此沉静,胜过你醒时决裂般无情。一切都已成为过去,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再也不能由头来过。爱到水深火热,只剩下一道狰狞伤疤,恰似春光糜烂流泻。他不要这样,不要。……天何时亮的?钱心仪睁开眼睛,便看到熟悉的地方,她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她记得昨天晚上,在唐宝明的房间喝酒,她喝酒,她唱歌,后来就喝醉了。是唐宝明把她送回来的吧?她伸了个懒腰,下床穿衣服,梳洗,出门。唐宝明的房间是锁着的,她正巧碰到打扫的店小二,问他才知道唐宝明一早就出去了。真是勤快的劳模,这么早就去摆摊了。钱心仪的嘴角浮动一个美丽的笑。唐宝明坐在摊子后,把画好的画卷,还有文房四宝摆出来,总不忘记,带着一瓶酒。钱心仪头上绑着两条麻花辫子,一蹦一跳地奔过来,将手里的油纸袋递给他,“这是千层糕,甜而不腻,好香哦。”“你来干什么?”他冷下脸瞪着她。“这个就当是我谢谢你昨天晚上送我回房的,趁热吃才好吃。”她拆开纸油包,香气迎面扑来。“我不吃甜食。”他厌恶地别开脸。“一点都不甜,你尝尝嘛。”她塞到他的嘴边。“我不吃。”他推开。她不悦地扁着嘴,怨恨地看着他,但很快便又笑起来,起身道:“你不爱吃甜的,那我去买咸煎饼。”“不用费心了,我什么都不吃。”他大惑不解地望着她问,“你这演的又是哪一出戏?你到底想怎么样?”“夫唱妇随啊,你觉得像不像?”她把头靠向他,摆了一个亲密的姿势。“要演戏到别的地方去演。”唐宝明一点都不领情。“别生气嘛。我吃一口,你吃一口。来,我喂你。”钱心仪像哄孩子般哄着他。唐宝明大手一挥,千层糕全都洒在了案上的画上,一幅墨迹未干的画就这样毁了。“我……你……你赔我千层糕!”她将过错全推在他身上,放起泼赖来。“你赔我一幅画。”哼,又不是只有她会耍赖,他也会,只是他一般都不用罢了。“是你自己弄的,我为什么要赔?”“若不是你来捣乱,我这里何来的千层糕?”“你蛮不讲理!”“你才蛮不讲理!”两人互瞪,谁也不相让。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唐宝明最近总是头痛,原因当然是因为那个妖孽,他在心里问了自己一万遍,她到底为什么要跟着他?到底她要怎么样才肯放手?好像每次吵起来,都是他先投降的。没办法他一见到女人的眼泪就投降了,特别是她的眼泪。最后,是他乖乖地去给她买千层糕。而她,乖乖地坐在摊子后,像个老板娘似的,热情地招呼着客人。这种从未有过的体验,感觉好极了。平凡的夫妻生活,其实也可以很快乐。阳光是那么明媚,风是那么温柔,人们是那么可爱。一切的景色,其实都取决于个人的心情。唐宝明买千层糕回来,递给她,黑着脸道:“给你。你现在可以走了,走得越远越好。”“尝一口。”钱心仪扒开油纸,热意地递交到他的嘴边。他犹豫了一下,为怕自己的画再遭遇无辜的荼毒,唐宝明咬了一小口千层糕含在嘴里,入口即化,香滑可口,甜而不腻,并没有他想象的难吃。“这就乖了。”她呵呵地笑着,自己也咬了一口。唐宝明的目光忽然落在案上,不禁皱起眉头来:“你为什么动我的东西?”“高兴吗?这是我赔给你的画。”她兴奋邀功。“我高兴个鬼啊,你画的这是什么鬼画?简直浪费我的笔墨。”唐宝明气死了,这算是画吗?随便地在上面乱画一通也叫画?那画师都应该回家种田了。他拿起画来就要撕。她快速捉住了他的手,大喊道:“不要撕,这是我辛辛苦苦画出来的。你真是不懂欣赏,这叫抽象画,留着以后可值钱了。”她真以为自己是梵高了。“那你就好好留着吧。我警告你,离我远点。”他卷起画,塞进她的手里,目光冰冷。钱心仪无辜地扁起嘴,充满了委屈,充满了软弱无助,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将她拒之千里之外,赤**的冷暴力啊,刚才还好好的呢。……秋很快便过去了,又是快要下雪的季节了。萧瑟的秋红颜色袭满半天际,时序逐渐步入了初冬,天候冷得不可思议,金黄色的银杏叶飘落了一地,交杂着艳红色的落枫。北风冷冷地扬起,拂起满地残红,绝美的风光直教人望而神醉,几乎要忘了冬天临近的酷寒。凛冽的寒风无情地出拂,冷得几乎让人心生绝望,一股无法抑制的寒意直直地透进心扉,让四肢僵寒,动弹不能。钱心仪在客栈里也住了几个月,跟这里的掌柜小二都熟络起来了,她这次是真的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她拍开邻居唐宝明的门,瘦小的身子不自禁地轻颤了下,赶紧关上门,细臂紧紧地拥住自己,问:“占士,你冷吗?”“一点都不冷。”唐宝明屋里没有暖炉,也没有烤炭,他穿着棉大衣,正在享受着热腾腾的晚餐,那张被风霜侵染的脸闪着曾经的桀骜。而钱心仪头上戴着雷锋帽,身上穿着合理裁剪的皮草,还有毛裤子,棉口罩,但她仍觉得冷,身子不由自主地蜷缩,一丝暖意在呼吸时化成了白色的烟雾,随风而逝,再也不复踪影。“喂,咱们好歹是朋友、邻居一场,共过患难的,你也好应该关心关心我吧。”钱心仪困难地从干哑的喉咙里发出声音,抬起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眸,抬头望着正在大块朵颐的唐宝明。“哦。那你冷吗?”唐宝明嘴角噙着冷笑。“冷!好冷!”说着,她就扑过去抱住他,意欲从他的身上偷取一丝暖意。“你干什么?”唐宝明挣扎着要推开她,无奈钱心仪像个八爪章鱼似的,将他缠得紧紧的。他触到她的手,冻得像冰,没有一丝温度,可她的动作还是这么敏捷,真令人难以置信。“不要推开我,我好冷,让我抱一下。”她小嘴犹自喃念有词,声音却细渺得几不可闻。她感觉到了温暖,双眸倏地袭上红泪,泪水滚落她的双颊,意外地清透澄澈。那是一阵窒息的心痛,迫使唐宝明无法呼吸,只能任由她抱着。“妈妈,我好冷,水都结成冰了……”他把温酒喂到她嘴里,轻声道:“喝点酒会暖一点。”“嗯。”她听话地把酒喝下去,她眨着空洞的眼眸,嗓调哽咽,喃喃地吐出话语,“能给我点东西吃吗?”“你还没吃东西?”钱心仪轻轻摇头:“我的钱用光了,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在床上睡了两天,又冷又饿……”唐宝明深藏心底深处的同情心立刻泛滥成灾了,“这里有酒有菜,你吃一点吧。”等的就是这句话,钱心仪马上开吃。他望着她吃,若有所思。她怎么看都不像是遗世妖孽,倒像是个纯洁的孩子,不懂得保护自己,不懂得理解别人,她现在这个样子,真是令人心酸。她如果不再是个大小姐,不再出卖身体,她要靠什么生活?她根本不懂得照顾自己。“多喝点酒就不会那么冷了。”他用温暖的大手搓着她冰冷的小手。“你也喝。”她把酒递到他面前。唐宝明将她递来的酒喝下,他压根不知道,自己对她的防备越来越松了。享受着他给的温暖,依在他的怀里,微仰起小脸,一双柔媚的眸子噙着泪光,恍惚地睁了开来道:“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你了,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唐宝明别过脸去,沉默良久,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牌,几张银票,淡然道:“你拿着吧,喜欢去哪里就去哪里。”“你要赶我走?”她不敢置信望着他,丽致精美的小脸看起来虚弱而且苍白,无她措地咬紧了嫩唇,任由莹亮的泪珠儿滚落眼角,红透的眼眶微微地瞇起,盛满了惹怜的悲伤。无论他赶与不赶,她最后总是要离开他的,既然如此,何必再多一些纠缠,让大家不痛快。他不回答,算是默认了。 果然有古怪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钱心仪颤抖的手,接过他手里的银票和金牌,突然手一扬,将银票洒得漫天飞扬。“我告诉你,要钱我自己会挣,我用不着你的几个臭钱。”她的泪未干,哑着嗓子大喊。唐宝明面无表情,蹲下身子来,将散落在地上的银票一张张捡起。他难道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吗?或者是他知道,但他自始至终都选择了沉默。“我明白了,以后我不会为难你了。”她冷冷抛下一句话,摔门而去。唐宝明望着那关起的门,强作镇定,终于忍不住双手掩面,无措无助。……“死木头,烂木头,我恨死你!”钱心仪一拳又一拳地打在棉被上,嘴里不停是咒骂着。叩叩,两声敲门声响起。一定是他。她跳下床,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去开门,但,有多少期望就有多少失望,是小二。“是你啊。”她无力地说着,转身往里走。她很确定自己十分讨厌小二脸上的笑容,像是在嘲笑她的失落。小二仍赔笑着,手里抱着有被子,有厚衣服,放在椅子上,说:“姑娘,这些防寒御寒的东西都是隔壁那位公子吩咐给你备至的,你看你还需要些什么?请尽管吩咐。”“是他?”钱心仪拿起衣服被子一看,款色颜色土是土了点,但胜在够暖和,是他送的,那就更暖了。“小二,过来。”她对他招手,轻轻地说。“姑娘有什么吩咐。”小二恭敬地问。钱心仪将一锭银塞进他的手里,低声说:“帮我打两壶酒,给隔壁那位画师公子送去。”小二接过银两,瞧着她脸上有点开心,有点奸诈的神情,忍不住嘀咕:“你们俩真是奇怪,明明关心对方还要藏着收着,怕被人知道似的,把我当传话筒。”“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叫浪漫。”钱心仪挥手赶他,“去吧去吧。”她就知道唐宝明对她还是有感情的,她越来越有信心跟他由头来过了。……唐宝明的心情越来越沉重了,表面上,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了,但这正意味着他正一步一步走向不归路。钱心仪总是有本事在他不知不觉之中,侵食他的脑髓,令他渐渐失去抵抗力。但他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痛,他时刻都谨记着过去,提醒他自己那是个他不可以碰的毒药。只听门外忽然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他以为是她又来烦他,不耐烦地道:“门没有关。”推门进来的是小二,他手里拿着两壶酒,笑容可掬地道:“这是两壶上好的陈年花雕,是隔壁那位姑娘吩咐送给你的。”唐宝明讶异地望着那两壶酒,这个钱心仪又想搞什么花样?不是说没钱了嘛?还买这么贵的酒。“放下吧。”小二将酒放下,鞠了个躬,便退出门去。这厢,才退出门外的小二就被钱心仪抓进了房里,把他吓了一跳,正要叫出来时,钱心仪及时地捂住了人的嘴。看到她时,小二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你啊,吓死俺了。”钱心仪轻声问道:“喂,他有没有说什么?”“什么?”小二一时没反应过来。“画师。”“哦。他说了。”“说什么了?”小二学着唐宝明的腔调道:“放下吧。”钱心仪瞪着眼睛:“就这样?”小二点头:“就这样。”“滚――”她脸色陡然一沉,大吼。“什么?”看不出平时斯文的她突然这么凶,把小二给吓傻了。钱心仪硬是扯出一丝笑意:“我是说你可以走了。”“哦!哦!”小二拔腿就跑,如撞见怪物般,几乎是落荒而逃。唐宝明趴在墙上偷听,将隔壁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果然有古怪!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酒肯定有古怪。……钱心仪穿着唐宝明送的新衣,身上暖洋洋的,直暖进心里。望着烛火孤清,她的心又再燥动不安起来。缩着身子,搓着通红的两手,她敲开了唐宝明的门。她总觉得他的屋子比她的暖,说不出什么原因来,可能只是单纯地因为这屋子里有他吧。她瞄了瞄,他在研墨,摆在桌角的两壶酒,似乎没动过。她嘴角浮动着一个深不可测的笑容:“喂,你不敢喝那酒,是怕我对你下毒吗?”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了一个完全无关的问题:“你是不是觉得很无聊?”她挑起眉:“那又怎么样?”他叹道:“那也难怪的,要你大美女这样素颜朝天的,在这种市井地方待几个月,确实是太为难你了。”钱心仪微微一笑,也跟着叹起气来,“确定是有那么一点……呵,可是为了你,我也只有认了,谁让我对你情有独钟呢。”“别大言不惭的。”他满不屑地哼了一声。“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啊。你难道连承认事实的勇气都没有了吗?”她痴痴地望着他笑,有认真的深情,又似开玩笑的嘲讽。“你还是省省吧,你的话对我已经失效了,留着跟别个说,别在这里浪费你宝贵的表情了。”他更是狠狠地嘲讽她。曾经的痛苦,又怎么能说忘就忘,又怎么是一句甜言蜜语就能抚平?钱心仪双手托着腮,低垂着头,眼波朦胧,“我只有你啊,你让我跟谁说去?”“拜托,跟人说人话,跟鬼说鬼话,我是人,你也不见得是鬼,请不要跟我说鬼话。”他硬是狠下心来,不再吃她这一套。钱心仪,我求你不要再这样对我了,不要再在我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刻,用最绵软的武器将我狠狠击垮。我并不坚强,我是多么害怕再一次被击倒,那就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了。“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她幽幽的说。“够了,别再说了。”他忍不住大声咆哮。“我又没说错,唐宝明,你是个懦夫。”“你说是就是吧。别忘了,你要嫁的,是天下第一人,你能做到的,但如果你要在这里耗费青春,等你人老株黄,那时候恐怕再也没有男人会要你了。”“你……”钱心仪气得胸膛起伏,说不出话来。唐宝明缓缓道:“通常被人说中心事,都会生气的。”“唐宝明,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她小手握成拳头,奋力地捶打着他的胸膛,无奈,拳头打在他身上,简直像打在棉花上似的,毫无用处。他擒住她的纤腕,冷声道:“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我对你早就不感兴趣了,知趣的你就赶快另觅金主。”“我只要你!”她凝望着他,一本正经地说,“你不相信我是你的自由,我喜欢你是我的自由。”“你给我滚出去!”他再也受不了,大声咆哮。钱心仪缩着肩,吸着鼻子,泪水吧嗒吧嗒的落下,她再也不说一句话,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唐宝明软软地坐下,失神地望着她离去的地方,眼眶泛红。是他做错了吗?他的话都伤害她了吗?瞧见她眼里的痛苦时,他的心也在痛啊,痛得令他呼吸不过来。……最初的那一眼,最缠绵,擦肩而过的,岂止是誓言,温柔体贴烫着我的脸,忘记了所有的时间。昨夜的梦里面,太缱绻,黄花飘荡的,岂止是衣边,纠缠在一起不想成仙,最爱的人,不在身边。每每夜里,寂寞无边无限入侵,生活从来都是一潭死水,她怕黑,她怕冷,再娇艳的花朵,如果没有阳光,就会枯萎。唐宝明仍在逃避她,逃避自己,他就像一只乌龟,受了伤就缩进壳里,独自舔着伤口。钱心仪在风月场上游走多年,她跟那些男人在一起,大多是为了钱,为了权,除了唐宝明。比唐宝明有钱,有钱途的人多的是,可她每次寂寞难过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在她眼里,他除了特别傻特别笨,好像并没有什么特殊优点。正因为如此,她才可以一次又一次地将他玩于鼓掌之中。有些男人,甘愿供她玩,她还不屑。是时候把他的真心逼出来了,她不惜一切办法。她如烂泥一般瘫在床上,情绪空虚而低落,点燃一支烟吸起来,百无聊赖地伸个懒腰,望向窗外,窗外漆黑,寂静,唯一能听到的,是狂风呼啸。雾气缭绕那张静默的面孔,沉寂之中,丝丝缕缕都是心事。越来越冷了,她蜷缩着身子,被子的温度,已不能温暖她空虚的心。掐灭烟头,她起身出门去。……每当深夜来临,一个人孤独地面对自己的时候,唐宝明的心里又在想什么?一个细腻敏感的人,好像是注定了痛苦比别人要多一些。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唐宝明只当是店小二来加水,随口道:“门没有关,进来吧。”他再也想不到推门进来的竟是钱心仪。烛光下,只见她穿着件雪白的衣服,乌黑的头发,长长披落,她的眼睛似乎微微有些肿,眼波看来也就更朦胧。但她低垂着头,朦胧的眼波,始终也未抬起。唐宝明的心像是忽然被抽紧了。“我可以进来吗?”她垂着头,声音很小。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客气了?客气得都不像她了。她不是一向以自我感觉良好走遍天下的吗?“请进。”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只有说“请进”这两个字,却不知道这两个字说得又是多么冷淡,多么生疏。他只是想知道她又有什么新花样。她迟疑了许久,像是鼓起了最大的勇气,才幽幽道:“我本来不想打扰你的,我……”“然后呢?”他饶有兴趣地瞧着她,瞧她怎么把这出戏演下去。什么态度?她低声下气地跟他说话,他居然当看戏?他还有人性吗?她突然勾唇冷笑,笑中依稀可见一丝沉郁的苦楚,大声说:“唐宝明,我告诉你,我不是求你,我只是想给大家一个机会,不让我们未来有遗憾。”闻言,唐宝明冷哼一声,“机会?你跟我说机会,你什么时候可曾给过我机会?”“你需要吗?”她冷淡地问。他是那么骄傲,根本不肯说一句挽留的话。唐宝明冷冷地别开脸,硬声道:“不需要。”“我需要。”她的头又垂了下去,目中已流下泪来。她忽然抬起头,含泪凝注着唐宝明,大声道:“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你是我的依靠,是我的家,除此之外,我一无所有。”唐宝明没有说话。她要是很凶,他也可以凶回去,可是她没有,面对一个哭着的女人,他不知所措。“这个世界上,或许会有很多人喜欢我,他们只是喜欢我的身体,我的容貌,一个个把我当最佳情人,只有你,我知道你是真心爱我的……”随着她声情并茂的这翻话,唐宝明心中的天平在一点一点的倾斜,他突然掩耳大喊:“别再说了,出去!”“占士……”她仰起小脸望着他,那憔悴的模样,令他心头如遭重击。“我……”她走向他,双脚一软,重心一失,娇小的身子猛然跌入他强而有力的臂弯中,吓得他心脏无力。“你怎么了?”唐宝明将她抱到床上,让她卧靠在叠起的枕头,给她盖上自己的被子。他看见了她哭红的双眸,红色的眼眶,沉黑楚颤的长睫,把她一张小脸苍白衬得更教人心惊不已。她轻轻地摇头,“我没事。”“是冷吗?”他捧起她泪湿的小脸,心疼欲裂。“冷……我好怕冷。”她哽咽着说。“冷就别到处乱跑,多穿点。”他脱下衣服,将自己的棉衣披在她的背上。“嗯。你还会关心我吗?”她泪眸恍惚地望着他俊美的脸庞,和担心甚切的眸光。“会,当然会。任何一个人,或者是一只狗,我也不忍心看到它受伤。”他淡淡摇首,曲起长指拭去她潸然滑落的泪珠,嗓音低沉。闻言,她哭着微笑,扬起睫眸,“你好坏,哪有这样比喻的?” 相濡以沫同游共息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笑了?笑了就是没事了。”唐宝明终于展颜一笑。她目光闪亮,望着他,怜惜地问:“你冷吗?”他摇摇头不说话。她躺在他的床上,心里美滋滋的,简直比用了暖炉还暖,她满心期待着能与他由头来过。“上来吧,盖着被子会比较暖。”她拖着他的手,要将他拖上床。唐宝明是要拒绝的,但一触到她温暖而柔弱的手,不知怎么就忘了要拿掉她的手,反而任她牵着坐上床。她温柔地给他盖上被子,一丝暖意泛过他曾经被残忍刨空的心房,如潮水般迅速淹没了他站在枯槁荒心岸上的脚踝,源源不绝的温暖,引诱她甘韵沉溺其中,灭顶醉死。“这样就好了。”她柔弱无力地依在他怀里。是他给了她一片天,就算全世界都在下雪,在他的怀里就能看到春天。唐宝明回过神来,要推开她,却发现她紧抱着他的腰,就像抱着心爱的东西。终于他还是不忍,任由她抱着。他深吸口气,微哑地低问:“还冷吗?”“还冷,抱紧我。”她眨眨眼,娇媚地睨他一眼。他如被电击,迅速别开了脸。她手指挑逗似地在他的胸口上轻转着,故意垫起脚尖,在他耳际轻轻吐气,娇嗲地道:“抱我。”唐宝明魂飞魄散,狠狠地推开她,跳下床去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冷声道:“时候不早了,回房去睡吧。”她轻拨着如绸般的黑发,娇笑地睨着他,“我不要,我要跟你一起睡。”唐宝明瞇起黑眸定定地看着她,“你最好马上给我滚回房去,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你怎么对我不客气?”一丝逗弄从杏眸闪过,她的笑意更甚了。他真不是一般的笨啊,竟然忘了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自然就不会受别人威胁了。唐宝明喉咙滚动了下,咽了咽口沫,钱心仪以为自己成功诱惑他了,哪知他扯开被子,低吼道:“你这个妖孽,死性不改,滚——”“外面好冷啊,你想看我冷死帮我收尸啊?”钱心仪死拽着被子,怎么也不肯下床。“你要是死了,我会给你烧点纸钱的。”唐宝明一把将她揪起,拎到门外,狠狠地关上门。他喘着气回到床上坐下,毕竟有些不忍,双眼发直地喘喘道:“冷死你……”钱心仪缩着身子回到房间,跳上床,用被子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但她还是觉得好冷,寒冷刺骨。看来唐宝明这次是真的狠下心来了,不再给她任何机会由头来过。窗外,飘起了初雪,一朵朵雪白轻盈地降下,然后渐渐覆盖了整个地面。她抱着被子,伤心欲绝,哭出声来。……梦,唐宝明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在梦里,他和钱心仪两人快乐地生活着,她面对他总是温柔地微笑,没有争执,没有针锋相对,白天,她陪他一起劳作,一起进膳玩耍,入了夜,他会抱着她,两人一起谈天论地,直至她入睡!梦里的她,温柔得教他心都痛了!她下意识地拾起床畔的红袍披在肩上,徐徐地走到了窗边,望着窗外片片而下的飞雪,无法形容此时心里恍如隔世的奇异感觉。急促沉重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令人撕心裂肺的呼唤,“占士!”门开了,她的的面容竟如此苍白虚弱,却还硬要挤出一丝凄酸的微笑。她凄惶无助地瘫倒在他的怀里啜泣,瘦削的身躯颤抖着,好像全世界只有他才是她唯一的依靠。此情此景,他如何忍心推开她?她总是这样,在他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候,用最绵软的武器将他狠狠击垮。那是一阵窒息的心痛,令他无法呼吸。她的体温沾染了他的衣襟,他含泪轻轻拥抱着她,心里再也没有丝毫怨恨。现在,他只想紧紧抓住她,如同抓住一块溺水的浮木。钱心仪满脸委屈,冷得似乎不会动了,但当她拥抱住唐宝明,脸上全是满足。此时此刻,唐宝明感觉到她是完全属于他的,他们相濡以沫同游共息,我们相依为命同生共死。其实他再去爱惜她又有何用?难道这次他抱紧了,就不会落空?钱心仪发高烧了,烧得她头痛欲裂,那是她昨晚打开窗吹了一夜风的结果。唐宝明温柔地将她抱上床,给她盖上厚厚的被子,给她买来暖炉,给她抓药,给她煲药。他捧着一碗滚烫的药回房间,烫得几乎跳起来,咝咝地吐着气,将手指放在耳边镇凉。钱心仪还在睡觉。“喂,起来了,起来喝药。”钱心仪嘤咛一声,揉着惺忪睡眼,哀恳的眼神缓缓瞟向唐宝明,声如游丝:“占士,不如我们由头来过。”“喝药吧。”他没有正式回答,算是默认了。他甘愿现次为她的俘虏,只求她不要那么快离开。她的脸上绽放出如花的笑容,那是全世界最美丽的笑容。这次,他很温柔地喂她喝药,她温柔如水,不再颐指气使地为难他。窗外,雪停了,天放晴了,斜阳晚霞美得如梦似幻。钱心仪轻轻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屋里温暖如春。她还是回来了,钱心仪。然而,唐宝明的心里却没有太多的喜悦,只有几许辛酸与感动。曾几何时,他已疲累如死,无力再跟她由头来过,他甚至永远都不想让他知道,他有多么在乎她,在乎得心都痛了。活着只为快乐,不想其他,其实他也能做到的。再为她轻轻地盖好被子,久久凝视着她熟睡的容颜,把她的眉眼唇鼻一点一点烙在心底最深处。她终于又是他的了,这失而复得的珍宝。……她受的风寒,在他的精心照顾下,几天就好得差不多了。这些天的天气很好,因为想多赚一点钱,他早早就起床收拾好东西去摆摊。在出门前,他总会久久地凝视她,因为他不知道当他再回来时,她会不会还在。其实她不施脂粉的时候,是最漂亮的,美若天仙,大概说的就是她现在的样子。他轻轻地关上门,怕惊扰了她的美梦。天气放晴,街上的人也多了,他们都穿着厚厚的衣服,裹得密密实实,可脸上都带着乐观的笑容,一切烦恼都显得是那么渺小。唐宝明一口一口地喝着酒,望着远处蓝得刺眼的天,忘了口中的酒是什么滋味。忽然,一双手冷不防地环住了他,钱心仪不知道何时来到他身后,在他的耳畔低沉地柔语道:“喂,今天生意怎么样?要不要帮忙?”“你怎么来了?”他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想你嘛,你不在,我就睡不着。”她的脸凑在他的后背磨蹭着。他一双修长有力的臂膀将她拥入怀里,道:“这里冷啊,回屋里去吧。”“有你在就不冷了。”她温顺地依在他的怀里。无论多冷多硬的心,听到如此温柔的爱语,都该融化了。他大掌摸着她柔顺的头发,柔声道:“饿了吗?”“早饿了。”她软嫩一笑,像个乖巧的小娃儿。“我去给你买千层糕。”他拍着她的肩,轻哄着。她摇摇头:“不,我今天想吃八宝饭。”“那就麻烦你给我看着摊子,我去给你买。”他长长的手指轻轻点过她的鼻子,那是没表现在脸上的宠爱。“好。放心吧,我会帮你好好看着。”她的目光闪着星辰般明亮的光泽。他去给她买八宝饭,为爱人做这些事,他觉得甘之如饴。看着她吃八宝饭的样子是那么可爱,让他移不开眼睛。一个大男孩子奔过来,大声道:“画师,这位是你的小媳妇吧?”唐宝明有些发窘,竟然脸红了。“小朋友,姐姐漂不漂亮?”钱心仪调皮地眨眨眼睛。“漂亮。”男孩很老实地回答。“乖!这个给你,去买糖吃吧。”钱心仪抛给他一个铜板。男孩走后,钱心仪笑叹道:“小孩子真可爱,什么都不用愁。”“怎么突然这么感慨?”他瞥向她,她笑起来真的好美。“想要个小孩。”她漫不经心地说。“要小孩?”他瞪大眼睛,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她轻笑,“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我说笑而已啦,我自己还是小孩呢。”她把头靠在他身上,寻找温暖。是啊,谁说她不是小孩呢!她水灵灵的眼神充满了天真淘气。他牢牢地拥住她纤柔的身子,将脸庞埋进她饱和挺的双峰之间,掩饰自己的痛苦。这时,一群小孩跑过来,有大有小,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男有女,足足有十多个,他们争先恐后地高喊道:“姐姐,姐姐,你好漂亮……”钱心仪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乐呵呵地笑了,用手肘撞了一下唐宝明,低声说:“傻猪,给钱啊。”唐宝明扯起笑容,乐呵呵地给每个小孩发铜板,直至把钱袋里的铜板发空,孩子们才一哄而散。甩着空空的钱袋,他苦笑道:“美丽的姐姐,你可真会给我散财啊。”钱心仪眼波流动中,凝在他的脸上,微笑道:“怎么?你心疼了?”他靠在她的肩上,轻轻地低喃道:“当然心疼啊,我的每一个铜板都是有血有汗的。”其实他也不是真的心疼,因为他赚的钱就是给她花的,而且她是给一些可爱的小孩,他就更乐意了。钱心仪掩嘴笑道:“可是我刚才看见你散财散得这么开心啊。”“我那是装出来的,我的难过你又看不见。”莫明的他就说出了这么矫情的话。钱心仪一愣,但随即却又笑了,她小手探到他的胸前,笑道:“我怎么没摸到是痛的,我只摸到是开心的。”他捉住她的手,深情地凝着她:“如果失去了最爱的东西,它一定会死。”她嫣然一笑,抬起头来看天,道:“看来明天也有个好天气,明天你陪我去赏梅好吗?”“好。”他收起深情,淡然一笑。……一群人正向这边走过来,有大人也有小孩。唐宝明不禁苦笑,今天分文未进,倒是把昨天赚的都赔进去了。小女孩拉着爹爹撒娇道:“爹爹,就是这位姐姐给钱我买糖的。爹爹,这位哥哥画的小鸟好漂亮,不如我们买一幅回去挂在墙上吧。”那中年男子仔细瞧过画摊上的画,朗声笑道:“好,爹爹给你买就是了。”他转脸对唐宝明道:“就要这幅花鸟图。还有,先生,你可不可以给我画张观音图,我想送给我年迈的娘亲。”“没问题的,你需要稍等一下。”钱心仪在一旁给他磨墨,唐宝明当场给人画观音图。路过的人群纷纷围了过来,看着唐宝明即席挥豪,芳飞走笔间,那慈祥的观音菩萨已在纸上成开。人们不禁拍手欢呼起来。“画师,我也要一幅。”“画师,替我画一幅鸳鸯图吧。”“画师,我要一幅牡丹图……”钱心仪站起来,温和地笑道:“大家都别急,慢慢来,一个一个来,都能买到。”他们的生意一下子就好起来了,忙都忙不及。直到日落西山,唐宝明还忙个不停。钱心仪坐在贵妃椅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她翻了个身,被子滑落在地上。她打了个哈欠,缓缓睁开眼睛,用刚睡醒的软语道:“太阳都要下山了啊,我们回去吧。”“还着一点嘛。你再睡一会,好了我叫你。”唐宝明一边说着,手也不停地挥动着。“不行啊,我冷。”钱心仪缩了缩身子,这一觉睡得可真不懒。“把被子盖好啊。”他叮嘱着,仍不放心,又道,“不然我去给你弄点热水来喝。”“我不要嘛,我就要回家。”钱心仪噘起小嘴,两腮鼓鼓的。唐宝明看看那未画完的画,忽然扬起了笑容,摸摸她的脑袋笑道:“好吧,我们回去吧。”她兴奋地站起来,瞄了一眼案上未画完的画,道:“那怎么办?”“明天再画吧。”他的长臂横过她的纤腰,大笑,“其实我早就饿了。”“那我帮你收拾。”钱心仪贤惠地陪他一起收拾东西。…… 她就是他的奇迹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光微微的,像一场未醒的梦;风懒懒的,欲望又来轻轻拨弄;心野野的,走不开就由它放纵;痛苦又快乐,翻滚着爱与恨……一场天火燃烧起来了,不问情由,血光飞溅中千万朵玫瑰缠绵,怒放,凋零。仿佛是一对殉情的鸳鸯,形影不离,如胶似漆。我们拥抱着就能取暖,我们依偎着就能生存。夜晚,凉风轻拂。烛光幽幽昏暗,绚丽妖冶,仿佛身置空虚,有些撩拨似地暧昧旖旎着。钱心仪正在床头上抽着烟,烟雾飘飘缈缈,烛光穿过烟雾打在她的脸上,越发不可收拾地妩媚着,那种扑面而来无可抵挡的美。唐宝明吩咐小二送来热水,倒进大木桶里,冒着浓浓热气。房里立刻热气缭绕,氤氲飘散。“洗个澡吧。”唐宝明走过去坐到床边,双手按在钱心仪的肩上,轻轻捏着。“嗯。”钱心仪对他微微一笑,吐出口中的烟。她从床上起身时,他已架好了屏风,毛巾和衣服也备好搭在屏风上,就连亵裤和肚兜这样贴身的东西都巨细无漏。她走到屏风后,脱下外衣,忽然喊道:“这水里面有什么东西?”“怎么可能?”唐宝明抱着不相信的心情,走了过去。他把头伸到木桶里看,什么都没有看见,不禁嘀咕:“什么都没有,你……”话还没说完,一股力道用力推向他,他来不及反应,整个人扑通一声跌进木桶里。“咳咳……你……咳……”唐宝明咳着探出头,还来不及喘息,一张柔软的檀口立即堵住他的嘴。“唔……”他微愣,还未反应过来,香软的舌尖立即滑入他嘴里,挑逗似地用力缠住他的舌,吮弄着、逗弄着,把他弄得粗喘不已。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反抗这种甜美,尤其,挑逗他的还是最香最甜的人儿。大手捧住她的后脑,粗砺的舌头反击回去,缠弄着她的香舌,滑过每一吋甜美,汲取着香甜的津液。而另一只手则搂住她的腰,微一使力,让她跟着跌进木桶,里头的热水承受着两人的重量,喷溅出一波又一波热水,弄湿了地面。“唔嗯……”两人的唇舌互相纠缠吮弄,像要把彼此的呼息全吸光似的,唇舌间发出羞人的声音。她的手不安分地拉开他的衣服,小手抚弄着他的胸膛,在热水里,他的肌肤光滑如丝,让她爱不释手。“嗯……要我……”迷蒙的眸光睇着他,小手慢慢往下移,覆上炽热的硕大,在热水中感受着他的坚硬。“你真是个磨人的妖孽。”他粗哑地低喃。“把衣服脱了。”紧贴着他,她渴求着,还不忘用命令的口吻说。她的热情让唐宝明低声笑了。她容貌绝丽,轮廓分明,更有一脸水珠未干,衬得皮肤如玉琢一般透亮,就像一个绝世的妖姬。唐宝明的深情在这一刻也发挥到了极至,事实上他比钱心仪更渴望。他满目温柔,眼角眉梢都带着欢喜,幽幽地波光流动,连水都漾得分外缱绻。他们在水中相嬉,极尽旎旎,沉入无尽浪漫之中。狂野迷乱的身姿,渐至静美苍凉。茫茫人海中取暖,度过,最冷一天。……激情过后,久久——钱心仪偎进他温暖的胸膛前,他把被子拉得高高,盖过她的脖子,深怕她受到一丝凉。唐宝明目光投向远处,沉思着。片刻,他垂下头来,发现她正用明亮的眼睛在看着他,于是一笑,柔柔地摸着她的头道:“怎么还不睡?”她嫣然一笑:“你也还没睡啊。在想什么呢?”他犹豫了一下,说:“看梅花的时间,可以往后推一点吗?”“为了你的工作?”她挑眉问。“嗯,我答应了人家,明天要交画的,总不能食言吧。顶多我答应你,以后不接那么多工作,抽多些时间陪你。”“你这是怕我生气吗?”“你不生气吗?”“我知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以后嘛。”她不悦地噘起嘴埋怨道,“说得我好像蛮不讲理似的。”“什么?原来漂亮的姑娘你讲过道理的?”他戏谑地笑道。“好哇!那我就蛮不讲理给你看。”她抓住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下去。唐宝明立刻痛叫起来,挥开她,看着手臂上一个深深的牙印,瞪着她道:“你这个疯婆子,真咬人,痛啊!”她捧着他的俊脸看,痴痴地笑道:“是我的男人,我都要给他一个爱的烙印。”她有多少男人?这话题他可不敢碰触。虽然他心里很想知道。在她的笑容下,他所有的疼痛都在慢慢消失,他摸摸她的头:“不早了,睡吧。”“嗯,我冷,抱紧我。”她拿过他的手,环过自己的腰,带着微笑,安心地闭起了眼睛。他看着她的脸,却睡不着。他的心里没有底,他不知道,这次的幸福,会是多久呢?一个月?一年?或者更长?或者更短?……唐宝明的画越来越好卖,在这方圆八里卖出了名堂,大姑娘小伙子们排着队,吹着寒冷的北风,只为求他的一墨丹青。钱心仪坐着抽烟,站着抽烟,踱着步子抽烟,直至抽光了带来的烟,她忍无可忍,丢掉烟蒂狠狠踩灭。她把画纸一卷,对那些排队的人大喝道:“走啦走啦,不画了,今天到至为止,明天请早。”唐宝明见她的脸被北风吹得通红,又见她大发脾气,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没事吧?”“我不舒服啊,今天不卖了。”她的心非常的不舒服。她又不是很缺钱,为什么要在这里干吹风?那跟一桩木头有何区别?唐宝明付与她一个安慰的微笑,转头对排队的人抱歉地说:“在下今天有事在身,各位请明天再来吧。”“有没有搞错嘛,害我排队排那么久。”不断有人抱怨。“对不起,对不起……”唐宝明不停地鞠躬道歉送客。钱心仪一手捉住他的肩,冷冷地道:“你有完没完,能不能换句台词?”她真的很讨厌看到他对别人如此卑微!“好了,人都走了,你开心啦。”唐宝明懒得看她的臭脸,收拾东西。她一整天都摆着一张臭脸,他要看也看不来啊。“你这是怪我吗?”钱心仪的脸色陡然一沉。唐宝明继续收拾东西,嘴里轻说:“你等我,我马上就收拾好,陪你去赏梅花。”一听到梅花,她甜美的笑容马上就回到了脸上。“好啊,我要穿上羊毛大氅。”看着她兴奋雀跃,他忍不住笑了。她毕竟是个小孩子啊,难过和快乐来得快,去得也快。……那是漫山遍野的梅花,有白色似雪,红色似火,那是何等的壮观!唐宝明没见过,钱心仪更没见过。“哇,真漂亮啊!”钱心仪欢呼雀跃地大叫。她身穿粉红绣满牡丹花斜襟上褂,桃红色丝质长裙,外披一件白色羊毛大氅,头上插了一支发簪,钓着长长一串红色珠子垂在耳鬓,随着身子的走动在那里轻轻摇摆。她的比,更胜花艳。梅花阵阵暗得,还有微风吹拂她的发,满怀芳香,冰清玉洁的独特风姿,有一种消魂蚀骨的感觉。“啊——太美了!”她扯开嗓子对着漫山的梅花大喊,想挥去一身的慵懒困倦。他瞧着她的一举一动,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在御花园里的梅花,有明黄色的,有粉红,还有墨绿,下过雪后,就都开了。御花园的花,好像从没有停止过开放。”“花美不美,要看赏花人的心情,还要看站在旁边的是什么人。”她轻轻地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惬意地道,“我现在就很开心,因为是跟你在一起。”他轻轻地拥住她的肩,将她带入怀里,黑色裘皮披风包裹着两人,在太阳的照射下泛着耀眼的光。“等到半个月后,便是落花期,到时候,漫天的花瓣如雨,是非常非常的浪漫。”“到时候我再陪来看。”他总是那么理解她,那么毫无怨言地支持她的决定。她很兴奋,想引亢高歌一番。仰望蓝天尽情的舒展双臂,深深地吸了口气,唱道:“不要妒忌,不要模拟这段戏,曾经,差一点想过死,曾活得多么卑微,为博取他不忍分离,这段爱,背后似孤雏传奇……”“唱得不错。”他鼓掌。“当然啦,我还想过做歌星的呢,可惜……”她缺少了机会。“只唱给我听就好啦。”他摸摸她的头安慰。“嗯。”她狠狠地点头,又说,“刚才这首歌,叫《奇迹》,我们要相信,世上是有奇迹的。写这首歌的人,曾经很想死,后来却想通了,而这首歌的原唱者却……”她没有说下去,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抬起望向湛蓝的天,那些远方的人,他们都还好吗?“我相信奇迹。”她就是他的奇迹。钱心仪快乐地走近他,拉起他的手背,在上面咬下去。“喂,你又咬我。”唐宝明大声抗议。“我想把你吃到肚子里去。”她恨不得与他形影相随,带着他的影子到处去流浪。唐宝明红着脸挥开手,“再咬我,我把你扔在这里,让你自己走回去。”“你舍得的了?”她一脸温柔地摇着他的右臂问。“不舍得。”他很老实很平静地回答。她笑开了,踮起脚尖轻吻他漂亮的下颚,舌尖轻舔着,间或用牙齿轻啃,尝到属于他的味道,让她心跳加快。勾眸,她挑逗地睨他一眼,舌尖慢慢往下移……看到滚动的喉结,她伸舌轻舔着,发现他轻颤了一下,喉结滚动得更快,她忍不住轻笑出声,张嘴将那性感的滚动含住。小嘴吮弄着喉结,舌尖以画圈的方式玩弄着,偶尔用牙齿轻咬,发现他的喘息变粗,她才缓缓放开,抬头柔媚地舔着唇瓣,眸子挑逗地勾弄着他。“你这个妖孽!”他低咒一声,再也无法抗拒地搂她入怀,狠狠吻她,爱欲交缠。柔柔的风那个吹啊吹,抖落了一地愁。……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做画家是一件很浪漫,很有艺术性的事情,现在才知道,艺术家其实都是苦命的娃,持之以恒地做着一件事,效率低,回报少。只是她还没有明白,生活,其实就是平淡如水的,很多时候都是一成不变,反反复复地做着同一件事,走同一条路。钱心仪躺坐在贵妃椅上睡大觉,旁边的板凳上放着热开水、面包、八宝饭等食物,还有一本打发时间的书藉。唐宝明忙起来的时候,会一边作画,一边招呼客人,偶有空闲,会瞧着她甜美的睡容发呆,会给她盖上滑落的被子。只有她睡着的时候,他才是最安心的时候。醒来的她像一只花蝴蝶,哪里都能听见她的声音,而他与她正好相反,没必要的话,他一句也不会多说。有他在的地方,总会让人有一种温暖的感觉,他就如尘世中的清风一般,从容而稳重,依着自己的步伐行事,和钱心仪那种即时烧开水一样迅速热情高涨的性格形成鲜明的对比。钱心仪往往容易热过头的情绪,唐宝明总能以他独特的冷静而充满温情的确句话予以平复,使其平静下来。钱心仪睁开眼睛,便看到他正凝神瞧着自己,一见她醒来,又赶紧别开脸。她坐起身来,伸个懒腰。“醒了?”他轻问。“嗯。才晌午啊。”她好像除了睡觉没有什么好做的了,她白天睡觉,睡上化身妖精来“折磨”他,他则白天工作,晚上还是工作。“饿了吗?吃点东西吧。”他的声音仍是温柔。她摸摸肚子不好意思地笑道:“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一说我才觉得,好饿。”她顺手拿起一个包子咬在嘴里,却立刻吐了出来,啐道:“是凉的。”“那我去给你买热的包子。”“不,我要吃牛肉面。”“好,我去买。”少时,他端着热腾腾的一大碗牛肉面回来。她低头吃面时,他只是微笑看着,眼神里全是宠溺。 貌合神离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钱心仪吃到一半就放下筷子,抬起头望着他说:“你吃。”“我刚才吃过了,你吃。”她邪邪一笑,“我就要你吃我的口水沫,这样你才会听我的话啊。”“胡说八道。”虽然这样说,但他真真很听她的话。隔壁摆摊卖鸡蛋的那位大婶说:“你们小两口还真恩爱啊,想当初,我和我那死鬼丈夫也没有这么打情骂俏过。”“呵呵,大婶你可真会说话。”钱心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姑娘,别怪大婶我罗嗦你,现在这么好的男人是打着灯笼也难找了。”她还真罗嗦!打着灯笼当然不够光,要照明灯的嘛。“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抓紧他,龙卷风都打不脱。”钱心仪没事的时候,就跟四邻的大婶大叔嗑嗑家常,也会提她跟他的往事。那位大婶不禁问道:“你们俩是谁先追谁的?”旁边一直沉默的唐宝明冒出一句话来,“是她先追我,不过后来是我追她。”钱心仪立刻跳起来反驳,道:“胡说什么啊你,都是你追我。”唐宝明不反驳,只是转过身去继续工作,小声嘟嚷着。旁边的人都给逗乐了。唐宝明少说话,表情也几乎没什么变化,看不出他的情绪是开心还是不开心,然而偶尔从他嘴里冒出来的只言片语,却往往能准确地点中钱心仪的笑穴,每次唐宝明说一句话,钱心仪必定笑得弯了腰,最后因笑的太过分甚至会呼吸困难,干咳起来。相似的人适合一起欢闹,互补的人适合一起变老。她想她和他都是半个弧,组在一起就是一个完美的圆。“看天气明天会下雪耶,下雪好冷啊,我怕冷,可我喜欢看雪,洁白无瘕,可真的好冷,几乎要把我的手冻麻,整天关在屋子里不敢出去,真让人受不了,鬼天气……”她满腹的牢骚总也发不完似的。没想到旁边一直听她说话没作声的唐宝明突然打了个哈欠,软软地趴在桌上。钱心仪看见他竟然这样,很是生气,揪着他道:“你干嘛啊,人家是说正经的呢。”可唐宝明一脸无趣,“这些话你都说了多少遍了,人家听腻了呀。”想想也是啊,尽管钱心仪也许是对不同的人说过这些话,可对于旁边听她说话的唐宝明来说,却无异于老生常谈,估计是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自从画师小两口来了后,这条街就热闹多了,生意好了,小贩们也更活跃了。生意淡的时候,就聚在一起聊聊家常,搓搓麻将,时间也会过得比较快。……昏昏沉沉,睡梦之际,唐宝明似乎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依稀之间他感觉到身旁一空,失去了温暖的依靠,身子开始有些冰凉,他拉紧了身上的锦被,耳边又听见有人在呼唤。“大懒猪,起来了。”“嗯……”他梦嘤了声,微微地掀开了睫毛,便瞧见她明亮的眼睛在一眨一眨。他觉得好累啊,脑袋昏昏的,身体酸软得动也不想动一下。钱心仪把脸拱到他温暖的怀里,软声道:“还要睡啊?”“怎么了?”“我拿了你的钱,告诉你一声。”“又去打麻将?”“不跟你说了,我要出去了。”她一手拿着披风,如一只花蝴蝶般欢快地往外走去。唐宝明又再闭上眼睛睡觉,只是心里有些闷闷的,再也睡不着,只好起身。他穿好衣服,收拾房间,看看钱盒子,里面空空如也,他不由得脸色一沉,她拿那么多钱做什么?打麻将需要那么多钱吗?心里忐忑不安地,照常背着东西出去摆摊子。昨晚果然下了一场瑞雪,早上放晴,大地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在阳光下熠熠闪亮,放射着夺目的光辉。举目眺望,大地上覆盖着厚厚的白雪。湛蓝的天空干净清澈,微微漂浮的云朵白的让人欲醉。唐宝明摆好摊子时,鸡蛋大婶也来了,她问:“画师,今天怎么不见你那漂亮的小娘子?”“她今天起得晚。”唐宝明胡乱找了个借口搪塞,但是他的心里愈发的不安了。难道这一次,她又不告而别了?他很不放心很不放心地坐在那里,喝起酒来,买回来的八宝饭都凉了。太阳的光芒太刺眼,北风越来越大,直把寒冷吹进人的骨子里。满街的阳光灿烂,亦是无法温暖一颗不安的心。他可曾想过,如果她真的要走,其实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毕竟,她是雾,他是树。有时候,他也想做一团雾,不是不行,只是不想。口中的酒似乎苦得无法下咽,熙熙攘攘的人群也与他无关。……钱心仪回来时,见他静静地趴在桌子上,又在看那根蜡雕,旁边是空了的酒囊。“喂,墨倒了。”她推推他的肩,轻说。唐宝明抬起头来,看见她那张被北风吹得通红的小脸,紧紧地将她抱入怀里,沉浸于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喂,你抱得我好紧,我快喘不过气了。”钱心仪微微抱怨,但对于他的热情,她心里是高兴的。他放开她,脸上平静了些,淡淡地问:“你去哪里了?”知不知道我很担心的?“去玩。”她轻轻带过,又道,“你是怎么了?喝成这样,墨水倒了一地,纸都浪费啦。”“管它呢。这里冷,今天早点收摊。”他知道她的内心其实是渴望时刻有人关心有人陪的,他不能随再次失去她的痛苦,他愿意放弃一切,只要她。“好啊。跟我走。”钱心仪拉起他的手就往外跑。“你要带我去哪里?”摊子还没收拾呢。“去了你就知道了。”钱心仪先卖个关子。……只见那是一座小小的山,太阳照耀下满山苍翠。那是一个湖,湖水清澈,湖面飘着缕缕乳白色的轻雾,袅娜四散,犹似仙境。那是一座小巧而精致的木屋,古朴纯然,以遗世而独立的姿态静静地立着。“你觉得这里怎么样?”钱心仪站在屋前,她清甜的声音,绝丽的笑容,更为这美景添了一分动态的美。“很漂亮。”景美,人更美。真不知她是怎么找到的。这时,钱心仪已经推开木屋的门,走了进去,里面的家具一应俱全,墙上挂着一幅荷图,那是出自他手的画。这真是一个无比幸福的小窝,虽然没有皇宫的华丽,却处处都是温暖,温柔的气息,更适合人居。这与他梦中所幻想的世界竟然是如此的相似。他抚摸着那精美的竹椅子,不禁问:“你认识此间的主人吗?”“认识啊。”她满面笑容,整张脸都快要融化了。她坐在他的大腿上,在他耳畔轻声道,“你不知道吗?这房子现在是你的啦。”她从怀里把房契拿出来给他看,房契上写的确实是他的名字。他想到了,原来她拿这么多钱,原来她这么久都不回来,原来是买房子。“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她俏皮地吐吐舌头,笑道:“给你一个惊喜嘛,说出来就不是惊喜了。怎么,惊不惊?喜不喜?”“确实很惊喜。”他俯首吻着她的秀发。她躺在他的怀里,惬意地闭上眼睛,缓缓说:“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你可要养我啊。”“我怕自己养不起啊。”他举重若轻,开玩笑般说。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他自己内心的真正心声。“你放心好了,我的要求很低的,不要洋楼不要宝马,一天三餐,四菜一汤……”“你跟着我,什么都没有。”他的声音很低很沉,他轻轻地抚着她的肩。“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你……”她的声线如游丝。“我只有你了。”一阵子沉默,他又道:“你就是我的全世界,我不要你做什么,只求你留在我身边,明白吗?”久没得到回答,他才发现,她早已睡着了。哎,其实这些话他是不应该说出来的,大家都懂得的,谁也不说出来,才是默契,如果打破了这层关系,相爱,只是一种束缚。她没听到他后面的两句话,也好!……牡丹国太子唐元杰昭告天下,皇帝唐玄厚遇逆贼行刺,不治身亡,将于三日后国葬,太子唐元杰顺应天命,摘吉日本月初八登基……通告一出,便马上传遍牡丹国的每一个角落,也传到邻国去了。唐宝明早早就收摊回家了,静静地坐在湖边,望着那一波湖水发呆。钱心仪也没有约人打麻将,她在屋里学做饭,就生火,差点把她的头发都给烧了,弄得一身脏,最后落荒而逃。“占士……”她很委屈很委屈的声音,在唐宝明的身后响起。唐宝明闻声回头,只见她头发像鸡窝,脸是黑的,手是黑的,衣服是脏的,活像矿难逃出来的。“你搞什么?”“我想学做饭嘛,可是……”常听某某说,不会做饭的女人还是女人吗?答案当然是了。“可是看你笨手笨脚的。”“我都是为了你啊,你还这样说我。”扁嘴,她委屈得就要哭出来了。“为了我?”他诧异。“对啊,我知道你今天很不开心,所以想给分担一些。”他站起身,冷声道:“我没有不开心。还有,你以后别再进厨房了,你只会给我添乱。”说完,转身进屋里。钱心仪呆在原地,莫明其妙。难道关心他也有错吗?他明明有心事,却总是闷在心里,一个人承担,什么都不肯说出来。她抿着下唇,狠狠一踢脚,将一块石子踢到湖里去,冷哼道:“说我只会给你添乱,我有那么糟糕吗?”她发泄着,恨不得踢进湖里的,是那个不解温柔,不懂风情的大混球。……屋里,唐宝明做好了饭,不见钱心仪,嘀咕了一声,出门去,发现她静坐在湖边。他跑着出去,来到她身边,才发现她在哭,心里痛了一痛,将她拥入怀里,轻问:“你是怎么了?”钱心仪推开他,哭着道:“走开啦,我不要你管。”“怎么了?”“就是你欺负人!”她梨花带雨,也不抹泪,泪水和炭灰混在一起,整张脸糊糊涂涂,十分可笑。他没有笑,只有心疼,柔声道:“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回去洗洗吧。”“我要你帮我洗啊。”她娇蛮地说。“没问题。”他烧好热水,她在一旁指导,他动手,给她来个泰式洗头。“你有做洗头仔的天份,如果你不画画了,咱们可以开个护发店。”“我只给你洗。”“那我真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她骄傲地说。一阵沉默,他拿水浇到她的头上,她惊呼起来:“怎么是凉的,还有一股酒味。”唐宝明大惊,一看手里,原来他拿错了酒瓶子,连忙用热水给她冲洗。最近,他总是这样心不在焉。洗完后,他用柔软的毛巾,轻轻地给她擦干头发。无法沉默,钱心仪冒出一句话来:“太子只是想要皇位,他不是屠夫。”唐宝明一言不发,突然他将手里的毛巾扔在她的脸上,大步走出门去。她站起来,大喊:“喂,你去哪里?”没有回应。……钱心仪端出灶台上做好的饭菜,独自吃着,抬头望门外,门外空无一人,只得一片迷茫。她垂下头,继续吃东西,然后拿起酒喝,将食物冲进肚子里。直到夜暮降临,唐宝明才回家。屋里,乌灯黑火,冷冷清清,唐宝明点着蜡烛,望了一眼屋里,不见了她,心里顿时落了空。这时,一串凌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然后一个大跳,出现在他的面前,“喂,你去哪里了,我等你好久了。”这声音……令他的呼吸骤然停止,心里又惊又喜。“我只是出去走走。”“饿不饿?”她问。他瞧见她穿着那件白色的羊毛大衣,乌发披肩,如傲如霜花,美得教人心醉。“穿这么漂亮,去哪里?”他冷冷地睨她一眼,心里有根刺。“出去走走。”她没告诉他,她害怕一个人孤零零地躲在家里。“出去走走需要穿得这么漂亮吗?”他眯了一下眼睛。“去!”钱心仪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大大喇喇地坐下,“我饿了。晚上没吃什么。去给我弄点吃的吧。”其实,他也饿了。把饭菜热好,端上桌子,是两份菜,两份饭,他喊道:“吃饭吧。”“嗯。”钱心仪懒洋洋地起身,坐到桌前,漫不经心地吃着饭。唐宝明吃得很快,干净利索,看也不看她一眼。钱心仪咬着筷子,抬起头看他,忍不住叹道:“若唐元杰真登基,那牡丹国就有难了。”沉默了半晌,她又道:“不过这都与我无关了……”听着听着,唐宝明突然站了起来,“啪!”筷子在他手里断成两截,他阴凉地道:“你是不是觉得很闷?”他什么意思?钱心仪只觉得晴天霹雳,仰起头娇吼:“你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做找架来吵?”“我们不要提朝廷,好好过日子不行吗?”他大喝。“是我想说吗?是我想说的吗?”钱心仪跳起来,指着他大骂。“不是你想说?!”他的声音冷冷淡淡。“你想找茬是不是?你讨厌我可以说出来,你想回去也可以说出来,你明明心里担心得要死,你为什么都不说出来?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我没有!”唐宝明别过头去,大声否认。“你没有什么?”钱心仪嘴角浮动着一个妖媚的冷笑。“什么都没有!”唐宝明的语气沉了下来,苦起脸,收拾碗筷。“哼!”钱心仪狠狠一扫桌上的碗筷,含笑道:“不用收拾了,现在不用收拾了。”说着,大步走开,一张椅子挡道,狠狠踢开,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他望向门口,大声问道:“喂,你去哪里?”漫漫黑夜,没有回应。……从前和以后,一夜间拥有,难道这不算,相恋到白头!难道两个在在一起久了,最终都逃不过分手的咒语?唐宝明越来越沉默了,有时候,他可以一天都不说一句话。她只是想他说一句“我爱你。”但他却偏偏不肯说,让她的心里空空的。他爱她吗?还是只是习惯与她在一起,所以与她在一起?这些日子以来,无论他有没有生意,都出去摆摊,他只是不想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待在这里。她又开始流连在外,夜半才归,即使睡在一起,却貌合神离。他真的太天真了,以为只要全心全意对她好,就能永远占有她的灵魂。天气越来越冷,雪越来越大,人们都喜欢留在屋里烤火。漫天雪飘,唐宝明坐在椅子上一动也动不了,从皮肤冷到了心尖。一旁的贵妃椅空空如也。他身子冷得发僵,他发怔地望着漫天的雪,任由柔细的白雪掩覆一身。雪突然停了。不,不是停雪。她撑着一把红色纸油伞,静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任漫天雪花,在他们身边落下,如梦似幻。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公子,可以请你去个地方吗?”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婉约有余。“嗯。”他点头,微笑起身。两人坐上她准备好了马车,马车里温暖如春。他望着她,好久才说出一句话来:“我们要去哪里?”“听说陷空山有个瀑布很漂亮,我想带你去看。”“瀑布?”唐宝明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为什么要去瀑布?”“散散心。”她漫不经心地燃起一根烟,眼波如轻烟漫卷,瞟向外面的漫天大雪。其实,他不应该问这种傻问题的, 不是做什么事都要有目的的,尤其是她这种人。……在寒风中,赶了几天的路,在一个叫龙湾的地方,大雪压断了铁索桥,他们只能留在客栈里等修好桥再赶路。车夫因为受不了这种严寒的天气,放弃了工钱,自己回家去了。用车夫的话说,就是不想为了钱把命都丢了。没有命,要钱也没用。已经两天了,钱心仪在客栈里呼呼大睡,客栈里的暖坑令她睡得极舒服。唐宝明坐着喝酒,不时走到窗前,看看外面的天气,雪无休止的下,远山全是白色的一片。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跟她一起疯。当听到外面有人高叫铁索桥修好了时,他的脸上露出了欣喜。“喂,别睡了,桥修好了。”钱心仪缓缓睁开眼睛,当听到他的话时,高兴得从床上弹起来,猛地在他的脸上啄了一下。她穿衣服,他给她戴着帽子,棉口罩,全身包得严严实实的。过了铁索桥后,唐宝明和钱心仪重新买了一辆马车,这次,他们没有车夫了,唐宝明只好亲自来驾车。唐宝明策马,严寒的天气,连呼吸都需要很多勇气,但他手里的鞭子,仍不停地赶着马。马车飞,辗过那皑皑白雪,留下无数的马蹄与车痕,可那大雪一飘,那痕迹也立刻被淹埋。唐宝明,高贵的王子,他国几何时受过这种苦难,可是为了心爱的人,他做什么都心甘情愿。钱心仪只顾在车厢里蒙头大睡。不知道什么时候,马车停了下来,唐宝明望着熟睡的她,精致雪白的脸蛋儿,透出了淡淡的桃花粉红,竟是说不出的诱人,直教人想咬一口尝尝是否像她的肌肤瞧起来一样薄嫩多汁。“起来,再不起来我……”要吻你了。“嗯……”钱心仪很苦恼地皱起眉,终于睁开眼睛了眼睛,瞧见他的俊脸,就安心了,问道,“到了吗?”“没有。我不知道怎么走了。”唐宝明双手抱胸,淡然地瞧着她。钱心仪坐起身,推开窗子,入眼的全是白色,苍翠的杉树,被大雪压弯了腰,美矣则矣,但实在太冷了,她立刻把窗子关起。“这是哪里?”她问。“不知道。”他负气地答,但觉得语气太恶劣,又立刻道:“前面有两条叉路,现在不知道怎么走了。”“这么说,我们迷路了?”“是迷路了。去什么瀑布,不识路怎么去?”他恨恨道。“随便走一条路就好了。”她斯条慢理地燃起一根烟来。 不属于她的世界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雪太厚了,马车走不动了。”“怎么走不动,是你太笨了吧。我来架车给你看,你好好等着。”钱心仪打开车门,坐到前面去。“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搞。”钱心仪不再理他,挥动着马鞭,“驾――驾――”马儿腾了两下,马车却仍是纹丝不动。“可以麻烦你下去推一下车吗?”她江郎才尽,仍用挖苦的语气命令他。“大雪天,好好的呆在家里不好,非要去旅行。”唐宝明不情愿地嘀咕了一句,但仍乖乖地下车推车。他用尽力一推,马车飞快跑出老远,唐宝明险些晃跌,一脸的又气又恨。车上,钱心仪若无其事地点烟吸起来,全然不顾后面呆立着的唐宝明。最终,唐宝明屈服,远远地跑过来上车。对她,他似乎只能屈服。这个狠心的女人,从来都是软硬不吃。……终于,他们来到了瀑布,那一江春水直泻而下,奋不顾身投入万丈红尘,是凤凰涅盘的惊世骇俗,绝美得令人心悸。飞鸟孤独穿行,巨大的水声久久响彻耳畔,恰似轮回中神秘迷茫的梵音,仿佛在召唤着什么。一种恍如隔世的苍凉和落寞毫无预兆地向人侵袭而来,朵朵破碎的水花漫过她沾满风尘的脸,热泪汹涌融化其中,随即消失不见。没有人知道在这一秒钟她想到了什么,甚至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或许,一切都已不想再去追究。其实,这个瀑布真不适合两个恋人一起去看,它不是画纸上那般波光粼粼文静妩媚,那仿佛永远无止无尽的水从四面八方轰隆隆倾泻而下,看的人的心也一点一点往下坠,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但这气壮山河的瀑布,真的能埋葬所有的过去吗?任凭那些做过的梦像水雾,扬起又落下,周而复始。瀑布奔腾,和她当初的梦想完全一样。“啊!太美了!”钱心仪扯着嗓子对着那瀑布大吼,似要跟瀑布比大声,其实想要发泄一下全身的不痛快。唐宝明看得呆了,被她这么一吼才回过神来,当然要不满地抗议一番:“这美吗?不就是瀑布,我可瞧不出来有什么美,还爬山涉水,冰天雪地的来。”“你就不能浪漫一点吗?”她嗔怪地瞧他一眼。“浪漫是吧?”他笑,灿烂的如照耀白雪的太阳般温暖。“笑什么笑,你牙齿白啊?”“你啊!”他叹了口气望向她,这一刻,两人都是满脸的水雾,他炙热欲燃烧人的热吻盖上她的唇。“唔……”她不禁发出一声嘤咛,两人的体温隔着衣料熨烫着彼此。她的唇、她的舌……像是正在被人品尝着一般,不时传来啃咬、吸吮的酥麻感觉,美妙的滋味如绢流般,丝丝地渗入她的心坎儿。自此,妖娆的缠绵悱恻,在瀑布下漫延,无休无止。……回去时,他马不停蹄,她怪他不解温柔,那么美丽的景色,都不多看看。也只有这个被宠坏的孩子,才敢这么无理的怪他,要知道,出钱是他,出力是他,出脑的也是他,她只懂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回到家里,唐宝明跳下马车,便看到两人身穿盔甲的人在屋里踱步。“十七王子!”一见到他,两人便立即跪下。唐宝明看到他们,似乎并不吃惊。“王子,这是加急密函,我们在这里等了你两天,终于能亲手交到你手里了。”唐宝明接过密函,轻轻颔首:“你们可以走了。”钱心仪从马车下来,整理衣服时,看见两个人从里面出来,她连忙走进屋里去。“他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她急急问他。唐宝明坐在椅子上,敛着眼眸,满脸疲惫,低声道:“他们是父皇的人。”钱心仪愣了一下,问道:“他们想干什么?”“还用问吗?”他叹道,“当然是希望我回去啦,相信所有在外面的兄弟都收到这封信了。”“其实你与他们的人一直有联系,对不对?”她觉得心寒,她一直以为自己聪明,心明如镜,却原来被人蒙在鼓里了。唐宝明睁开眼睛凝视着她,微笑道:“对,你真聪明。”“那你会怎么做?”她紧抿着下唇,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站起来,走到她身旁,勾住她的肩,将她搂入怀中,轻轻说:“你愿意跟我回京都吗?”她不假思索就推开他,大声道:“我不愿意。”唐宝明怔了一下,马上又笑道:“你别生气嘛,不愿意也没关系,那我们离开这里,天涯海角,去哪里都可以。”钱心仪轻轻地摇头,淡淡地道:“大家在一起太久了,其实好闷,我们不如就在这里分开吧,有机会再由头来过。”“为什么?”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她还要说这种话?他真的高估自己了,也高估了她。她的真心是多么奢侈,原来他只可以拥有她一个片段的真心。也许潜意识里我们始终无法消解那昔日沉积的恨怨。如今,她已厌倦了他,迫不及待要摆脱他的束缚。于是,所有的一切,都可能成为导火索,成为借口。“如果有缘,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别留我。”说完,她一点不留恋,笔直地往外走。这次,他不再留她,因为他知道她不是他想留就能留住的。她没走远,他就喊住了她:“钱心仪!”她的脚步停在门口。“钱心仪,次次你要来就来,要走就走,我一声都没有吭过。但我想不会再有下次了。为什么我要做不开心的那个,而你说走就走?”她缓缓回过头,迷茫地看着他。“其实我也可以,只不过我舍不得而已。”他说得风轻云淡。不知为何,她的心却痛了一下。他继续风轻云淡地说:“让我们互换一次,这次,我先走。”不,她不想听,不要看到这样的结果,这次她不再是淡然离去,而是带着满腹惆怅,落荒而逃。但对唐宝明来说,她这次走,与以往的几次,没有任何区别,她不再留恋,走得决绝,就如她每一次重新回到他身边那样。离开不是天意,重逢不是偶尔,只是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再重来。“我知道我跟钱心仪没有什么机会再见,所以我想给她留个纪念。”……“人说人生如梦,我说梦如人生,短短的一刹,你快乐你兴奋,匆匆的一场,你悲哀你苦闷。帝皇的尊严,乞丐的穷困,山峰上的白雪,海底里的奇珍,当你从梦中醒觉,你已走完了一生……”离开了唐宝明的钱心仪,继续游走在每个城镇,过着放荡不羁的生活。舞台上,她千般面孔,用百种歌喉演唱着人情离愁。每次她唱完,都能博得如雷般的掌声,那是她的骄傲,她的满足。她觉得,她这一生,活着就是为了掌声,为了鲜花,为了钞票,为了爱情,失去这些,她的生活也将随之消失。她在众人的掌声中隐退,是不想听到掌声停下来时的落寞。回到房间,不见有人,却能闻到一股香茗,她立刻感觉到,房间有人来过,而且人还在屋里。她目光四转,冷喝一声:“出来!”一个人从衣柜后面走出来,他面额丰满,印堂发亮,一身锦衣,丰神俊朗,意气风发,竟赫然是钱宇森。钱心仪愣了一下,勉强喊出一声:“爹?”“心仪,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找我?”她真是受宠若惊啊。“你这孩子,怎么会流落到这种地方来?也不回家?你知不知道皇上在四处找你,跟爹回去,以后,你就是正宫娘娘了。”这……太突然了吧?正宫娘娘不是人人抢着做的吗?怎么可能落到她的头上?看她呆呆的样子,钱宇森笑道:“怎么,给吓傻了吧?”唐元杰已经登基了,但他一上任,不想着怎么排除外忧内患,反而想着美女享乐,难道就不怕被贴上昏庸标签吗?钱心仪目光流转,微低螓首道:“爹,他不是太子妃都已经有好几个了嘛?”“可他真正看上的,是我们家的十三千金。皇上下密令,令我来找你,把你带回去,这可是咱们钱家天大的福气。”老奸巨滑!钱心仪在心里冷哼一声。“爹,干脆你废了那个皇帝,自己坐皇位,岂不更如意,那我就是公主了,到时候看他们姓唐的还敢欺负咱们不敢?”钱心仪试探地说出这句话,虽然低垂着头,却没少留意钱宇森的神色。果然,钱宇森马上紧张起来,低喝道:“心仪,这话可不能乱说,被人听见可是要砍头的啊。”钱心仪将钱宇森拉到墙角处,在他耳边轻声道:“爹,等我做了皇后,我就帮你掌握所有的兵力,到时候,这天下是谁的,还用说吗?”钱宇森眼睛发着亮光,笑道:“爹一定会将你捧上皇后之位,天下唯我们钱家独尊,钱家唯心仪你最聪明,爹没有看错你。”“爹,你在这里坐一下,我去嬷嬷那里取点东西,就回跟回京都。”钱宇森一听,自然是乐不可支,立刻道:“好好好。要不要派个人陪你去?”“不用了。”钱心仪又端了杯茶给他,“你先喝茶,我去去就回。”“快去快回。”钱心仪点点头,转身就出门去了。钱宇森收回目光,享受着香茗,满心欢喜地等钱心仪回来,却不知,钱心仪走了出去,再也不可能回来了。她又不是笨蛋,怎么可能甘愿如此回去受困?天大地大,她喜欢带着自己的影子到天涯海角去流浪。……钱宇森等着等着,茶都全凉了,才发觉不对劲,立刻派人去找,但钱心仪早已去无影踪。“可恶!钱心仪,你竟然敢耍本太师。”钱宇森怒喝一声,一只杯子在他的手里变为粉碎。“给我封锁城门,挖地三尺,也要把钱心仪给我挖出来。”全城大搜索,却找不到一个小小钱心仪。其实钱心仪躲到哪里去了?其实她那里都没有去,只是趁钱宇森不注意的时候,躲到门后去了,其实她一直在房里。当钱宇森走后,钱心仪才悄悄地出来。她知道钱宇森一定不会这么快离开这地方的,因为他得罪不起当今皇上,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把她找出来,献给皇上。门窗紧闭,但仍能听到外面的各种声音,有人的咆哮,有上落楼梯的声音,可想而知外面的守卫森严,她一出去,就会被抓。坐在镜前,望着镜中的自己,真是一张绝美的面容,经过风霜雨雪的洗礼后,更显娇媚。她突然想到一句话:怪你过分美丽。美丽是罪吗?不是,美丽无罪,只是怀璧其罪罢了。她拿起脂粉,在脸上细细地涂抹着,用笔画着,然后翻出那身从唐宝明那里带回来的破衣服穿上,在镜子前一站……这哪里还是漂亮的钱心仪,简直就是一个又老又丑的女人嘛。呵呵,原来唐宝明给她买的衣服还有点用处,也不枉她一直留着。但她,依然没有从正门出去,而是从窗子跳下去,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在大街上。]“咳咳咳……”撑着佝偻的身躯,咳嗽着,人们看见这样的人,简直像看见瘟疫似的,远远地躲开。但搜城的官兵还是十分尽职尽责的,将每个可能藏人,或者能藏下蚊子的地方都搜个遍,弄得蚊子没地方藏身,满大街的飞啊飞。“喂,站住,别跑――”钱心仪背后一凉,难道这样都能让人认出来?一队官兵奔上前,钱心仪吓得打了个哆嗦,但他们却继续往前跑去了,原来在追一个男子。男子被团团围住后,立刻丢下手里抢来的钱,举双手投降:“我都认了,你们别打我。”“不打不打,兄弟们,上,扁他!”一阵拳打脚踢。杀猪般的惨叫响起。冷不防地,一只手捉住了钱心仪的肩,钱心仪的脊背一凉,屏住了呼吸,只听见一个声音说了声“喂”。很快,好就瞧见了那个声音的主人,果然是一个官兵,但官兵见到她后,大失所望,旁边的另一官兵笑道:“吹水李,你眼花了吧,这个老太婆怎么可能是钱家小姐?”那官兵气不过,揪着钱心义的衣服喝道:“喂,老太婆,有没有见过这个人?”一张画像在钱心仪面前展开,却正是她自己的画像,不知道是什么人画的,竟然栩栩如生。“咳……没见过……咳咳……”钱心仪压着嗓音,真有点苍老沙哑的味儿。“吹水李,快走吧,看这老太婆咳嗽那么厉害,谁知道会不会传染。”两个官兵像逃命似的推开钱心仪,继续找人去。城门前,把守严密,但钱心仪一点都不担心。守城的官兵依例问她:“你出城干什么?”“做媒。”钱心仪回答,夸张地挖鼻孔,搔首弄姿,再挤一个媚眼,吓得官兵魂飞魄散,像赶苍蝇一样将她赶出门去。这正是她想要的。……风声太紧,惯去的各种娱乐场所都不能去了,还要打扮成这种又老又丑的样子,这让钱心仪郁闷极了。昨近不知道怎么搞的,眼皮直跳,走路踢到石头,喝水呛着,吃馒头还咯到牙了。难道一个人的好运真会花光吗?茫茫荒野,只有北风呼啸过枯草,满眼是阴沉的暗黄色调,她的灿烂人生,仿佛也暗了下来。尚记得,那漫山遍野的梅花,梅花下站着两个相爱的人,还记得,那气壮山河的瀑布,那瀑布下也站着两个相爱的人。在眼睛里寻找不到任何美丽的时候,她想到了他,唐宝明。如果能重来一次,她会说,她愿意。于是,她回到了原来他们生活过的地方。她蹦着跳着跑去推开门,大喊道:“占士,占士……唐宝明!”屋里没有人,人去楼空,空茫茫,冷冰冰。桌上横着一把小刀,还有一摊干枯暗红的血迹……――钱心仪,次次你要来就来,要走就走,我一声都没有吭过。但我想不会再有下次了。为什么我要做不开心的那个,而你说走就走?――其实我也可以,只不过我舍不得而已。――让我们互换一次,这次,我先走。那触目惊心的红,就像是拍死一只蚊子,留在手心里的红。红色来得太激烈,太让人难以承受。铁灰色的天空,乌云翻卷,恐怕很快就有一声暴雪将降。冷冰冰的噩耗,是猝不及防的死别,她的脑海中,仿佛听到他凄厉的一声叫,刀子轻轻划过手腕,鲜血便源源不断涌出来,如情欲纠葛般火辣热烈,没有痛,只有痛快。这就是他留给她的纪念,残忍的纪念。她只觉得冷,脑里空白一片,四肢僵硬,黑洞洞的一双眼睛如死灰,艰难隐妨的呼吸,一瞬间的晕眩,行尸走肉地返身,身子软软地倒下,蜷缩着,将脸深深地埋在手心,将自己狠狠缩到尘埃里去。没有眼泪的痛,是彻骨的惨痛与绝望。唐宝明,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如此残忍地抛弃这个人,这个没有生活能力,除了爱情一无所有的人,让她如此腐烂在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痛过,她还是决定振作起来,她学着打扫,把他们的小房子擦得到处发亮。她努力学做饭,做好了摆在桌上,等他回来一起吃。趴在桌上,黯然地望着门口,又望望已凉的饭菜,心里空空的。她以自己能做到的一切,在等那个人回来。她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门口,山仍是山,水仍是水,只是不见了那人,她失望地靠在门边,闭紧了双眼。她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他留下来的金牌,那是先皇帝御赐给她的,其实她并不需要那东西,也可以活得很潇洒,所以一直让他带着。还有,那蜡雕,莲花依然盛开,上面还有燃过的痕迹。她将蜡烛点燃,聚精会神地看,忽然发现了新的东西,以前没有注意到的东西,那莲花瓣上,竟然刻着两个人,并肩地站着。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唐宝明没有一直丢掉这个蜡雕,为什么他喜欢呆呆地看着这个蜡雕,因为他羡慕上面那一对。她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老是想关着她,锁着她,不喜欢她出去。他始终觉得,他跟她是一对。蜡烛燃尽,只剩下一堆烛泪。泪干了,情灭了,心也枯竭了。再也再也没有一个人燃着一盏灯指引她回家的方向,再也没有一个人听她说“唐宝明,不如我们由头来过。”由头来过,都成了传说。再也再也不能由头来过。冷,冷进了骨子里。钱心仪抱着唐宝明的被子,将头深深埋在里面,痛哭失声,伏倒在床上,瘦弱的肩头不停地颤动。……小屋,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心仪,跟爹回去。”钱宇森还是这么客气啊。这种客气卑微,压抑了多少怒恨?“我跟你回去。”很淡很淡的一句话,但上过一次当的钱宇森又怎会轻信她,但在这种地方,她怕是化成蚊子也飞不出去,外面已经被他的人包围了。“这次,别再耍花样。”就连警告的语气,听起来都是那么恭敬。那是因为她即将要成为皇后的缘故吧。“在你面前,我能出什么花样?”钱心仪空茫的目光扫过小屋,淡淡地道,“在走之前,我想再去一趟梅林。”记得,她和他曾相约,等到花落时,再去看落花。如今,梅花落光,嫩绿的叶子长满枝头,红花也早已化作春泥。啊,什么时候,春天来了?却,伊人不见。春去春会来,花落花会再开。她凄然一笑,脸色比纸更苍白。“梅花没有了,可以看桃花。皇宫里的桃花可美的了。”钱宇森说。桃花落,还有樱花开呢。“怎么一样呢?”钱心仪轻叹。“花开是有季节的。”“只是人来人走,却没有季节。”只是,唐宝明真的殒了吗?……半个月前头,好痛! 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辈子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唐宝明虚弱地睁开眼,喉咙乾得难受,立即,他知道自己没有死。他眯细了双眸,举目环视四周,忽然,有一双水盈盈的美眸跳入他的眼帘。“呀!你醒了!”美丽的少女跳着过来,扶他起身,端过来稀饭就往他口中送。“你为什么要救我?”他昏迷之后清醒的第一句话,说得沙哑又冷淡。“因为……”少女沉默了半晌,才怯怯地抬起美眸道,“古圣先贤有说过,人不能见死不救,还有……对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家都是这么说的,不是吗?”她忍不住漾开了笑眉,心想:她都已经那么努力搬出许多大道理了,他总该没话说了吧!闻言,他轻笑了声,阴冷地眯细了黑眸:“真是一种极端自私的行为,为什么不问问那个人想活吗?”“你……不想活吗?”这个问题她真没想过,人活着不是很美好吗?那刀子割在手腕上,那血流出来,一定很痛的吧?他不想活吗?就算不想活,也不是因为某一个人。那个人,怎么值得他为她死,为她疯。他只是想毫无知觉地抛弃这个荒唐的世界,只是想离开她,如同她从前每次离开他一样。他要了断这一切,今生不再回头,怀抱着一个人的孤寂,去天涯海角流浪。多少艰辛不可告人,多少哀伤刻骨铭心,心经出心爱,较涅盘精彩,随心的分不开,随心的分开,这么多心景,再没人值得悲哀。一团毛茸茸的白色物体飞奔过来,一下子扑到少女的怀里,少女笑逐颜开,抱着那团可爱,轻轻道:“它叫小狸。是它救了你,不是我。”那天她带着小狸到外面玩,小狸忽然走进了一间木屋,于是,她发现了倒在血泊中的他。唐宝明盯着那团可爱的小白狐,它是这样小巧玲珑,它也正看着它,目光很友善。“哦。”唐宝明轻应了一声。“你也饿了,喝点稀饭吧。”她喂他。唐宝明没有再拒绝。“喂,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少女好奇地问。“不是。这房子不是我的。”他会离开这里的。“哦。那你打算去哪里的啊?”少女温柔的端详着他,泛出美丽的笑容。“天涯海角,四海为家,走到哪算哪。”他淡淡地说。“我也是。我叫阿奴,请多多指教。”她笑出声来,比起他孤孤单单一个人,她还有小狸相伴。“你家人都不管你吗?”“我家人都在京都,我自己偷溜出来的。”“跟家人吵架了?”阿奴笑而不答,又道:“有些事情想不通啊,想不通之前,回去也没有用啊。”“那你打算去哪里?”“不知道啊。”想了想,她又说,“想去蓬莱看看,听说那里有神仙,看看能不能遇上。”“神仙都很忙,怎么可能随便能遇上。”他轻笑出声。“我这个想法有点傻呵。”阿奴傻傻地笑。唐宝明挣着身体起身,只觉得头有些晕。阿奴连忙扶住他,轻声道:“你失血过多,身体还很虚弱,不适宜远行。”“我只是想离开这个地方,这个地方……有鬼。”他扶着墙,一步一步往外走。“鬼?”到底谁更迷信啊,他不相信有神仙,相信有鬼。屋外,天青日朗,他轻松地笑了,一切仿如重生。……深夜,客栈的房间里,唐宝明正独自喝酒,满天星辰,如此明亮,却更显清冷。阿奴推门进来,只觉得他的背影太孤单,笑道:“这里有酒无肉,怎么痛快?不如我们出去喝两杯。”“当然好。”长街上的灯光已疏,店铺也都上起了门板,只有转角处一个面摊子的炉火尚未熄,一阵阵牛肉汤的香气,在晚风中显得分外浓烈。阿奴笑道:“坐在这种小面摊上喝酒,倒也别有风味,却不知道你嫌不嫌脏?”“你觉得我只是肯坐在高楼上喝酒那种人吗?”她嫣然一笑,还未走到面摊子前,已大声道:“给我们来半斤牛肉,一斤酒。”面摊旁摆着两张东倒西歪的木桌子,此刻都是空着的。朦朦胧胧的热气与灯光下,他们天南地北地聊着。“喂,阿明,你说男人是不是都喜新厌旧?”阿奴微醉,一张脸红扑扑的。“为什么单说男人呢,其实女人也是喜新厌旧,都一样。不然,那岂不是一条裤子穿到老。”话未说完,他自己已大笑起来。他永远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么难听。阿奴听到他的笑声,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但她还是笑了起来。唐宝明笑着笑着,又喝起酒来。“你有心事?”她问。“每个人都有一点心事啊,没什么大不了的。”“是不是女人……都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什么三从四德,以夫为天,女子无才便是德。”她秀眉拧得紧紧,拎起酒杯,苦恼地望着酒液,仿佛在问它。“当然不是。女人可以撑起半边天。”“你知道吗?我爹自从有了钱以后就变了,变得不再关心我和娘,他还娶了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女人,还整天到风月场所鬼混。是不是……能共患难,就不能共富贵?”“不能。能共富贵的,也不能共患难。”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这样那样的欲望,当人被欲望支配的时候,就失去了平衡。阿奴凄笑着,“我不明白啊不明白。那些风尘女子,她们怎么可以肆无忌惮地身体和尊严,她们一点羞耻之心都没有了吗?”“或许吧。”“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她举杯与他同饮。他抿抿嘴,道,“她们快乐,是因为她们思想单纯,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多。”“这么说,她们都是仙女,而我们是凡人了。”“凡人才人烦恼。”“酒就在这个时候有用的嘛。”阿奴饮而尽,脸更红了。她脸上虽有笑容,目中却似含有泪光。两人一杯一杯地对饮,谈笑风生,却又都满腹心事。直到打烊,两人才相扶着回客栈,唐宝明抱着阿奴,脑海里闪过一个影像,那是个熟睡的天使,他挥掉这种幻觉。扶她回房,他似是漫不经心地道:“你知不知道你像一个人啊?”“谁啊?”“女娲。”“哈,开玩笑。”阿奴轻捶了一下他的胸。“睡吧,我走了。”“嗯。”阿奴满足地闭上双眼。……唐宝明决定与阿奴结伴到蓬莱去玩,这一次,唐宝明真的丢掉过去,重新开始没有她的未来。就当那是一场梦吧,梦里多痛,梦醒后,还是要活下去的。阿奴是个很单纯很活泼的少女,她活着好像没有什么目的,所做的事,也似是消磨时间。是啊,人为什么活?不能光为别人,那就为自己吧。他忽然发现,人的思想单纯一点,活着,也轻松一点。“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日子过得很快。”渡河时,阿奴坐在船头,洒了她一身温柔的阳光,风扬起她的秀发,飘飘若仙。唐宝明望着河水飘流,他依然抱着他的心事,孤独着。“你知道吗?我觉得自己像一根浮萍,随水飘流,这是我的悲哀,也是我的快乐。”阿奴迎着风,大声讲出自己的心事。这句话怎么那么耳熟,他好像听过,又好像没听过。不,他没听过。“听说这个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一直飞呀飞,飞累了就在风里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落地一次,那就是它死的时候。”阿奴惊讶,回眸问道:“真有这种鸟吗?”“有吧。”她就是。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随水漂流,不知何去何从。……尽管唐宝明逃避,但唐玄厚的人还是找到他了。那是,他正在客栈里休息,有人敲门,他以为是添水的店伙,就开门了,却没想到是他们。“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唐宝明问。“十七爷,跟我们回去吧。”“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吧?”“钱心仪小姐已经回京了,而且很快就会成为未来的皇后,难道你不想再见她一见?”顿时,唐宝明的脸色惨白,他的心沉了一沉,半晌顺不过气来。久久,他终于道:“这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回去吧,你是属于那里的。”唐宝明笑眯了眼,隐约可见笑眼中有湿红的泪光,“好,我答应你们。出来了那么久,也该回去看一看了。”他抬起头时,忽然发现阿奴就站在门口。那两个穿着盔甲的人对望了一眼,识趣地道:“十七爷,我们在外面等你。”阿奴缓缓走进屋,关上门,低声问道:“你要走了?”“是啊,恐怕不能陪你去蓬莱了。”唐宝明勉强地笑道。阿奴脸上尽是失望,眼中噙着泪,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道:“其实……其实我也不一定是要去蓬莱的。”唐宝明怔住了。“我现在想回家了,我可能跟你同路吗?”泪光中,她绽放一抹微笑。唐宝明点点头,“当然可以。”……再走入长歌殿,依然是金灿灿的,刺目得很。只是一切早就物是人非,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心仪参见皇上。”钱心仪微低螓首行礼。唐元杰的目光从卷宗中抽离,落在她的脸上,目光乍现光彩,“是绛雪郡主啊,真是娇贵的客人,快快赐座。”她依然是那么高贵美丽,她的出现,令六宫粉黛都黯然失色。唐元杰本想狠狠地挖苦她一番,好一雪前仇,可一见到她,三魂已丢了七魄,哪还记得挖苦。“皇上,心仪向皇上请罪来了。”钱心仪卑躬屈膝,一脸楚楚可怜,教人不忍伤害半分。唐元杰起身走下殿,扶起她,望着她美丽的脸,忍不住紧紧地将她拥入怀,喃喃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钱心仪也紧抱着他,小脸抵在他的胸前,眼睛闭起。但她心里想抱的,却是另一个人。她试图在别的人身上,找到那个人的温暖,却始终是徒劳。他突然勾起她的下颔,动情地吻着她,灵活的舌撬开了她紧闭的红唇,辗转地吸吮着她唇间的津蜜。一阵沉醉,突然感觉到嘴唇上泛出一丝沁进骨子里的刺痛,钱心仪推开他,娇喘咻咻地瞪着他,胸膛不住地起伏。“心仪,朕要封你为后!”唐元杰紧紧地捉住她的手,激动地说。自从见过她以后,他就在心里暗暗发誓,只有她会成为他的皇后。钱心仪摇摇头,红唇畔漾着颤抖的波纹,仿佛是笑,却又更像是哭不出来的深深哀愁。“皇上,心仪不配得到你的错爱,心仪已……非完璧之身。”闻言,唐元杰整个人被她大胆的话给震愕住了,他瞪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她,心窝儿深处彷佛被人用刀狠狠捅了一下,教他措手不及。他将她奉为心目中的女神,可……当知道完美的东西是个缺陷的时候,他又怎么能够接受这个事实?“你可知道?这是死罪?”唐元杰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目光阴冷。钱心仪无视他的心痛,更无视他的威胁,只是淡淡地叹道:“我都知道。”唐元杰咬牙切齿说:“那你为什么还要说出来?”“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辈子。”她依然淡然从容。唐元杰心里的恨意无以复加,她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毁掉他心里最美好的东西,还这若无其事。她可知道,要杀她,他比她更痛。“是谁干的?”唐元杰走到她面前,强硬地揪起她纤白的手腕。她摇头,泪水悄悄地从眼中滑落。这不是在作戏,是真正的眼泪,她想起了一个人,想到永远不能与他相见,她的心里好难过。“朕要问你,是哪个混蛋干的?”唐元杰语气之中充满了浓浓的妒意,“是唐春华,是安落山,还是庄南山、唐明皓……到底是谁?朕一定要杀了他。”钱心仪凄然道:“你杀不了他,因为他已经把自己杀死了。”“忘了他,朕会给你更好的。”他冷不防地俯首吻住她倔强的小嘴,吻去她来不及说出口的抗辫,有力的长臂彷佛铁条般,强硬地将她搂进怀里。“不……唔……”她挣扎不开。唐元杰放开她,见她满面泪痕,曲起长指轻抚着她苍白的脸颊,“朕是从来不勉强人的,现在这天下已经是朕的,朕不会再输给任何人。” 咱们走着瞧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皇上……”他点住她的唇,轻声说:“就算……也没有关系,朕爱的是你这个人。”他温柔地抹去她的眼泪,在她冰冷的脸颊轻轻点下一吻,“朕等你,等你点头做朕的皇后。”钱心仪湿红的眼睛泛着泪光,多好听的情话啊,这样的柔情,只怕是任何女人都拒绝不了吧。……寻觅中,或者不知畏惧,曾是这样的爱,曾是这样的对,如今,自觉真的太累,唯愿笑着的醉,唯愿继续的醉。时光,是对的没说谎,迷惑的,是这心没了光,临别中,落了一点眼泪,然后快乐相对,不定期是背面相对。来日的,问昨天便可知,难料的,是这心没法知,期待中,度过一生散聚,明日灿烂的去,还是暗淡的去。钱心仪喝醉了,如烂泥一般瘫在床上,情绪空虚而低落,点燃一支烟吸起来,空洞的眼神望向窗外。蓝色的被褥,蓝色的窗帘,蓝色的光,都弥漫着醉生梦死。寂寞与生命同在,如影随形,如魔附体。她没有想死,只是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情能提起她的兴趣而已。当一个人终于发现自己所相信的所依赖的所寻觅的所追求的全是泡影的时候,世界对她来说有何意义,就算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烂醉街头。急促的拍门声响起,有人大喊道:“钱心仪,钱心仪,开门。”钱心仪摸下床去开门。是钱心依的娘亲,她在钱宇森的小妾中排几号,钱心仪已记不清楚了,她的脑又不是垃圾桶,自然不愿意记这种东西。“是你啊。找我有什么事?”钱心仪嘴角浮动着一个浅笑,眼眸半眯,软软地靠在门边。钱心依的娘亲陈秋萍二话没说,就狠狠地赏了钱心仪两个耳光。“钱心仪,这样会不会让你清醒一点?”两个耳光,确实让钱心仪清醒了,她淡淡一笑:“你知道吗?钱家的女人都有一个通病。”“什么?”“都喜欢打人耳光啊。”钱心仪的如玫瑰般绽放。陈秋萍大怒,举起手来就要打人,可这次,她的手还没碰到钱心仪的脸,就被钱心仪捉住了她的手。钱心仪冷冷地瞪着她道:“我告诉你,我这张脸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碰的。”“难道我打你不得吗?我怎么都是你的长辈。快说,你把心依弄到哪里去了?”“她那么大个人了,有手有脚的,她去哪里,我怎么知道?”钱心仪甩开她的手,又漫不经心地抽起烟来,一只脚愉快地抖动起来。“我们家心依是个单纯无知的女孩,若不是你拐带,她不会走。真看不出你是这么阴毒的人……”陈秋萍滔滔不绝地数落着。“我有你阴毒吗?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卖,我怎么也不及你吧?”烟火映在钱心仪惨白的脸上,她的冷嘲热疯更显深刻。“你……”陈秋萍气极,又要打钱心仪,钱心仪早有防备,躲开了。“来人!”钱心仪大喊一声,立刻有两个强健的侍卫奔过来,恭敬地立在那里。她眼波流动,停驻在陈秋萍的脸上,陈秋萍被她这么一瞧,只觉得背后发凉,愣愣道:“你想怎么样?”“也不想怎么样,我这个人很公平的,你送给我两个耳朵,我就连本带利还给你。”钱心仪慢悠悠地说完,转头对那两个侍卫说:“你们每个给她四个耳光,一个不能多,一个不能少。”两个侍卫直向陈秋萍逼近,陈秋萍一步步往后退,颤声道:“你……你们……你们敢……”噼噼啪啪!火辣辣的八个耳光,果然一个不多,一个不少。瞬间,陈秋萍的脸又红又肿,她双手捧着自己的脸,痛得火辣辣的,她的眼里也似要冒出火来,冲着钱心仪喝道:“你怎么敢这样对我?”钱心仪轻笑:“不要以为我不会算数,另外那四个耳光,是我替心依打的。滚――”“钱心仪,别嚣张,你人有报应的,你不得好死!”“谢谢你的关心,不过,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钱心仪捋一把额前散落的头发,骄傲地扬起小脸。“哼,咱们走着瞧。”陈秋萍冷哼着,悻悻离去。“如果你有那么长命,无妨。”她疯狂地迎风大笑,她的长发在晚风中飞舞,笑得那么疯狂。夜空中,她的笑声不断地回荡,诡异万分。……每个夜里,钱心仪的房间总有亮着一根蜡烛,在每个睡不着的夜里,她总是望着那燃亮的烛火。原来,有他的地方就有家,没有他的地方,什么都不剩下。可惜,一切她明白得太晚了。她燃起一根烟,望着望着,连烟已燃成灰都不知道。突然“嗖”的一声,一支飞镖从窗外飞进来,寒光一闪,已实实地钉在木柱子上。身手不错!她能确定,这样好身手的人,如果要杀她,她现在就已躺下了。她起身查看,如她所料,飞镖上绑着一张纸条。取下打开来一看,脸色变了一变。居然是庄玉花的信,上面只写了一行字:欲见皇上,明天午时兰雪亭。这算是什么意思?庄玉花就是庄贵妃,庄南生的姐姐。难道庄贵妃是唐玄厚的线人?庄贵妃所说的皇上,指的自然是唐玄厚。她钱心仪,一向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过,如果是有趣的事,刺激的事,她倒是很乐意瞧瞧的,毕竟,她现在正闲得发慌。……春天午后的阳光,温暖得像躺在情人的怀抱里。钱心仪放弃坐轿,在御花园里踱步。前面的一株碧桃开得正艳,若灿烂的霞红,多了丝缕妩媚的彤色,有几朵桃花随风坠落,有一朵正坠至她的衣襟之上,那样的嫣红,让她不忍将它拂落,轻轻拈起,映得蜡黄的脸上,仿佛,也沾了些许的姝色。还记得,他在他们的木屋旁种下一株撒金碧桃,他说等到春天,就会开出美丽的花,他说在一枝上,能蒂绽着红白两色,仿佛,夫妻一样,缠绵悱恻,占尽所有的春光。思及此,手中的桃花,柔嫩的花瓣相触间,让她品到一丝的苦涩。再走不远,就是兰雪亭了。去,抑或不去?其实她的心里还有些犹豫,毕竟,宫廷的斗争是激烈而残酷的,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心仪,你怎么来了?”一声温柔,让钱心仪散乱的思绪归拢。唐元杰一身明黄色龙袍,英姿飒爽,阳光下看来,他刀削般英俊五官,更显潇洒。“皇上。”钱心仪微福行礼。庄贵妃约她到兰雪亭,而她又刚好在这里遇到唐元杰,这是个巧合?还是个阴谋?“走,陪朕去用膳。”唐元杰主动地牵起她的手。钱心仪除了听命之外,别无选择。当两人并肩经过兰雪亭时,钱心仪瞧兰雪亭看了一眼,兰雪亭里空无一人。“喜欢桃花吗?”唐元杰注意到她手里的一瓣桃花。钱心仪抬眸看他,淡然一笑:“如果我说喜欢,那你会不会命人把整个御花院栽上桃花。”“会啊。你知道吗?你笑起来,比桃花更美。”他的眼里,含情脉脉,凝着她道,“只要你高兴,朕做什么都是值得的。”钱心仪陪唐元杰吃了一顿饭,然后两人又逛御花园,唐元杰就像尘世间每一个平凡的男子,用尽心机,只为佳人一笑。“皇上,你还记得以前宫里有一个庄贵妃吗?”钱心仪采了一朵梅花放到他手里,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在他脸上轻轻的啄了一下然后跑开。他一把抓住她,搂得紧紧的,“心仪,我再也不想放开你。”他深情地吻了她。她也醉了,双手攀住他的颈间,垫起双脚热烈的回应。有种蓝色的忧郁,突然闯入她的脑海,她的心被狠狠地敲了一下,让她透不过气来。唐元杰发现她的异常,他托着她的脸上,让她的眼对上他的脸,“你怎么了?”钱心仪故作轻松地眨眨眼,道:“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他只顾看她,那里有把她的话听进去,问:“你刚才说什么了?”钱心仪跺脚,娇声埋怨:“原来你根本就没听我说话呀?”唐元杰急急搂住她:“好了好了,对不起啦。你现在再说一遍,朕保证很认真地听。”“我问你庄玉花现在在哪里。”“你找她做什么?”唐元杰的目光闪动。“女人家的私人恩怨啊,你想知道?”她坏笑。“不想。不过如果你想让朕帮忙,朕可以无条件答应你。”“有需要我一定会跟你开口的,咱们什么关系,我就不客气了。”“庄玉花现在应该没有跟她儿子一起迁出宫,而是跟其他妃一起住在琉英宫。”“哦。那我自己去找她好了,那里有那么多女人,皇上也不方便陪我去。”“好,去吧。”钱心仪走出几步,唐元杰忽然喊住了她,“你明天还进宫吗?”她歪着头冲他妩媚一笑,才缓缓说:“明天的事情,明天再打算。”唐元杰挥挥手,让她走。他想自己真的是爱惨这个女子了,将她所有的缺点都当优点看了,如果换了别的女人,只怕有十个头也不够砍。…… 姓唐的战争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现在,皇宫内外,谁不知道皇上最爱的女子就是太师府家的十三小姐,她走到哪里,横着走竖着走,绝对没有人敢说一声。琉英宫,就是前朝皇帝妃子住的地方,她们都没是没有子嗣的,有些人,甚至连皇上长什么样都没见过。里面的人,需为妃,但地位却连一个宫女都不如。庄玉花本有子女,但她却不随子女出宫,而是选择住在这个冰冷的琉英宫。有专人开道,钱心仪轻易就见到了庄玉兰,她一身素蓝罗裙,瘦削、苍白,但精神还不错,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庄妃,你恨我吗?”钱心仪嘴角浮动着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恨你?有什么用呢?”庄玉花的声音很轻很缓。“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四大皆空,到哪里都是一样。”她轻轻地摇了一摇螓首,纵然年界不惑,可她仍是那样美,却如同民间的妇人,慧霭可亲。“看来你真是心如止水,我也替你高兴。”“此间只有粗茶,如蒙郡主不嫌弃,就喝一杯。”庄玉花端着一杯热茶,走近钱心仪,亲自将茶递给她手里。在接过茶的时候,钱心仪感觉到,茶杯下,有一张类似纸条般的物体。钱心仪不动声色地喝茶,悄悄地把纸条收入袖中。她将口中的茶喷了出来,皱眉道:“这种茶怎么能喝进口?”她站起身,昂首挺胸,踏着流星大步往外走去。她知道,这一刻,有无数妒忌的目光在看着自己。……回到家里,将门窗关紧,她才敢把纸条拿出来看。庄玉花在纸条上说唐玄厚和众位王子就被关在凌石角。凌石角是唐元杰秘密建造的监牢,毫无疑问,这是专门为唐玄厚准备的。唐明皓总算是曾经救过她一命,她是不是应该尽自己力所能及之力,报报恩呢?使计支开侍卫和婢女,弄了一套宫女的衣服换上,再配上一个食盒,这样,只怕连钱宇森都认不出她来吧。她来到凌石角,那里守卫森严,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喂,干什么的?”喊声把钱心仪吓了一跳,钱心仪强作镇定,缓缓回过头道:“是皇上命我送东西给犯人。”那侍卫的脸色一沉,直盯着她,盯到钱心仪直心虚时,他才说:“有没有腰牌?”钱心仪哪知道他们是什么什么腰牌,什么接头暗号的,从怀里摸出一块金牌来。那人看了金牌一眼,垂下头去,恭敬地让她通过。接下来的关卡,她都以金牌顺利通过。牢房每间都是单独的,密封的石室,隔音设备十分好。那一间间小洞房,一间间排列得就像蜂房似的。有侍卫给钱心仪打开房门,灯火昏黄,钱心仪几乎立刻瞧见盘坐在床上的明皓,他脸色腊黄憔悴,不见了以往风流倜傥。见有人来,他也不动一下,连头都没有抬。“这是皇上让奴婢送来的,有得吃你就快点吃吧。”钱心仪没好气地说。她的声音,立刻引起了明皓的注意,明皓抬起头看她,惊喜地认出她来了,激动得眼里闪出泪光。受了什么样的苦难?让他一个自负的大男人,在她面前落泪了呢。哭吧哭吧,哭死你活该,早叫你不要回皇宫的。“快吃吧,能吃一天是一天。”她冰冷无情地说。明皓只是低头吃东西,把她带来的饭菜全吃光,却一句也没说。钱心仪也没再说话,看到他平安就行了,其他都不再重要。……寝宫里,传来娇笑谈话声。“皇上,让妾身喂你。”钱淑芬那软软的声音,一笑起来,更是柔媚几分。“嗯。”唐元杰倾身向钱淑芬,吻上她那娇艳欲滴的诱人樱唇。却在这时,帘外面响起声音:“皇上,奴才有事启奏。”“说。”被打断好事的唐元杰,脸有微愠。“有人去了凌石角。”“知道了,下去吧。”唐元杰沮丧懊恼地坐起身,几乎是挫败地将脸埋在双手之间。钱淑芬却笑得更甜了,她小脸微红,春眸荡着一抹水光,“皇上,臣妾早就说过了,心仪不肯嫁予你,是因为她是唐玄厚的人,现在,你总该相信了吧?”“无论如何,她只会是朕的人。”唐元杰低沉的嗓音冷冷淡淡的。“皇上,这个钱心仪留不得,她诡计多端,一定会害皇上的。”钱淑芬从床上坐起身,柔白的身子主动地偎上他。“她?怎么害朕?”他冷笑。“今天她去找唐玄厚,就已然说明了一切。皇上,此人不除,将来必是个祸害。”唐元杰眸光倏地一沉,大手捏着她的脸,捏得她生痛,他冷声道:“妒忌还轮不到你,若是让朕发现你敢动她一根寒毛,朕一定先杀了你。明白吗?”钱淑芬吓得噤若寒蝉,颤声道:“明……明白。”唐元杰放开她,撩起袍服的下摆,大步走出寝宫里。钱淑芬好久才回过神来,她紧紧地捏着拳头,恨恨地道:“钱心仪,我就不信我争不过你。”……钱心仪回到太师里,手里提着个包袱,里面装的,正是一套宫女的衣服。她回到祈华园,一眼就瞧见了里面站着个翩翩公子,赫然是唐元杰,他一身便服,微笑瞧着她,“去哪里了?”钱心仪的心里一凉,随便胡诌说:“到街上去玩了。”唐元杰仍微笑,眼睛盯着她手里的包袱,问:“都买了什么,能给朕瞧瞧吗?”钱心仪干笑着,“都是些女人要用的东西,没有什么好瞧的。”唐元杰沉声道:“不用再做戏了,朕都知道了。你去看过二十弟了?他可好?”钱心仪心中一惊,其实她早该猜到的,凌石角那里守卫这么严,又怎么可能让她这么容易就混进去了呢。可恶,她真的低估唐元杰了,竟然挖个坑让她跳下去。“既然皇上都知道了,又何必再问。心仪任凭皇上处置便是。”钱心仪目光噙着泪水,楚楚可怜,“我与二十表哥总算是朋友一场,我只是想知道他可好,如今,我总算可以放心了。”唐元杰心疼地皱起眉头,走过去将她拥入怀里,轻责道:“傻瓜,你哭什么?朕也没说要罚你。你说得对,你去看他,也是人之常情。”钱心仪实在不知道唐元杰的哪句话是真心,哪句话是假意,更不知道他有何企图,她只知道,他喜欢她,这就是他的死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今天,我才知道皇上真的很仁慈。”他只是篡位,却没有弑父弑弟,古往今天,有多少个帝皇有这种胸襟。“那你什么时候嫁给朕?朕还在等你的答案呢。”他眨着眼睛,纯真地瞅着她。“你说不迫我的。”钱心仪嚣张起来,软软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撒娇。“好好好,朕不迫你。”“皇上,是庄玉花告诉我二十表哥他们在凌石角的。”“朕知道。”就是他知道,所有她才说,这样是为了博取他的信任。“可以进朕进去喝一杯吗?”“当然没问题。只是我的房间很乱,还请皇上不要介意。”“你真是个特别的女孩。”唐元杰一进房门,立刻后悔了,这是房间吗?跟垃圾场差不多,乌烟瘴气。钱心仪瞧见他皱起的眉头了,笑道:“我早说过,叫你不要进的。”唐元杰退出门外,问:“丫环不够用吗?”“不,我喜欢自己收拾。丫环都笨手笨脚的。”其实,真不是她勤快,只是习惯改不了罢了。“陪朕到处走走吧。”“当然,民女不胜荣幸。”钱心仪俏皮地行礼。唐元杰笑弯了腰。跟她在一起,快乐总是来得简单。……唐元杰和钱心仪正准备游船,忽然一个穿着黄衣的侍卫来报:“皇上,奴才有事启奏。”只有四品以上的侍卫,才能穿黄衣。瞧这侍卫脸色沉着,似乎有重大事情要报告。钱心仪放开唐元杰的手,下意识她该回避的。唐元杰却握住她的手,在他心里,早就把她当自己人了,他说:“什么事?”“回皇上,凌石角所有的犯人都给一群蒙面人劫走了。”闻言,唐元杰的手垂了下去,他的整个世界,几乎是在这一瞬间崩塌。就连钱心仪也呆住了。怎么会这样?谁有这个能力?“什么人做的?”唐元杰的眼神如冰。“还有待调查。”“岂有此理,还查个鬼,一群饭桶。随朕回宫。”唐元杰走出几步,突然想起什么,停了下来,回头看钱心仪,道:“你不用担心,朕会派御林军全天贴身保护你的。”“皇上,你去忙吧。”她乖巧地说。她的一个温柔的眼神,令他的心里舒服很多,终于转身匆匆而去。无论是谁救走了唐玄厚,看来,将有一场不可避免内战要上演了,这残酷的对决,无论鹿死谁手,都将是牡丹国的一次重创。虽然,这是姓唐的战争,跟她姓钱的八竿子都扯不上关系,但她还是私心是希望赢的是唐玄厚一方,因为侵略者都是不道德行为。…… 绝情是你的专利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人海中,看尽寻寻觅觅,疲惫是我的心,失落是我的情。人生,总是聚散匆匆,白天淡淡相逢,夜里轻轻相拥。我的心,是寂寞是不羁,我的爱,是迷惘无所寄,黑夜中,寻觅一些感动,不知何去何从……爱情是有杀伤力的!谁说不是呢,在茫茫人海中,两个人因为缘分而走在一起,已是难得,能深深地相爱,将彼此当成自己的依靠,更是难得。试想,这个世界怎么会有人爱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到如此卑微忍让?在疲惫与痛苦麻醉中,钱心仪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夜半,忽然感觉到有人在叫唤她,她睁开眼睛,依稀看到一张英俊的脸,是明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一定是梦。但明皓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梦里?“你怎么在这我梦里?”她含糊不清地问。“心仪,醒醒,我是明皓,是真的。”这句话,立刻把钱心仪吓醒了,她整个跳起来,摸着他的脸,好温暖,“是真的。”“跟我走。”钱心仪挣开他的手道,你快点走吧,外面有唐元杰的御林军。“那些人早已被我的人摆平了。父皇要见你,跟我走。”“他为什么要见我?”她却步了。“放心吧,父皇都知道你是一直站在我们这边的。”这样说她还放心一点。可她并不是什么好人,也不屑做一个好人。她目空一切,只愿对酒当歌,开心到老。……夜凉如水,月色光华,两人骑着马,疾驰在空无一人的路上。奔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明皓便停了下来。那是一间不起眼的大宅子,墙面的灰白,都已削落,冷冷清清,不见有灯火,也不见有人。钱心仪疑惑着,明皓带她来这种鬼地方做什么?明皓握起她的手,她的手冰凉,他柔声说了句,“别怕,有我。”因为他的一句话,钱心仪的心里暖暖的,不再害怕。宅子里,其实内有乾坤。里面陈设辉煌,灯火通明,但都被厚重的黑布适当地遮掩住对外的光线。在大厅里,她看到了唐玄厚,他的样子,跟她在船上第一次看到的样子差不多,有点落魄,有点苍老,有点怒威。“皇上!”她微福行礼。“嗯。”唐玄厚轻应一声,打个眼色让唐明皓先退下。唐玄厚坐在桌杯,桌上还有温酒,他是在一个人喝酒吧。“过来,坐。”他半以命令的口气说。“心仪遵命。”她给他倒酒,他敬她酒,两个人见面,就如多年不见的故友般,无拘无束地喝起酒来。“心仪,现在的时势你怎么看?”“擒贼先擒王如何?”钱心仪笑容明媚,很随意地说,并不能算是见解。“这样做也不是不好,但这样做,和山贼有什么区别?朕还是觉得民心才是至关重要的。”“这样做风险增加三成。”“但是值得,不是吗?”钱心仪妩媚一笑,举杯道:“来,这杯我敬你,祝你马到功成。”“那朕祝你越来越漂亮。”两人一直喝到天亮。唐玄厚看看发白的窗纸,叹道:“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那么快。”“咱们以后还有很多时间相聚,到时候,咱们在长歌殿对酒当歌。”“好,一言为定。”“一言为定。”唐玄厚扶着桌子站起来,道:“让明皓送你回去。他可是天天在朕面前提你的好啊。”钱心仪沉默了一下,淡淡说:“他是一个好儿子。”“朕都知道。朕有很多好儿子。”“皇上,不用送了,你歇着吧。心仪告退。”唐玄厚凝着她,再不发一言,若有所思。……钱心仪出门时,已是朝阳初升,残破的院子里,不见明皓,只得四处寻找。突然,有个东西扑向她的脚,她低头一看,啊,是一团白乎乎毛茸茸的东西,可爱极了。“小狸,不要乱跑,快出来。”一个声音小声叫唤,生怕惊动他人似的。“你找的是这个东西吗?”钱心仪微笑看向那人,好活泼可爱的少女,是谁家的千金?“哦,小狸,原来你在这里,可让我好找了。”阿奴抱起小狸在怀,抚摸着它的绒毛,又道,“真谢谢你啊,帮我找回它。”阿奴抬起头,看向钱心仪,好美的女人,艳如桃李,天姿国色,一笑倾众生,竟令阿奴一时瞧得呆住了。“好好看着它。”钱心仪微笑嘱咐她一句,转身要走。突然一个声音喊道:“阿奴,原来你在这里。”这声音……令钱心仪一愣。唐宝明自远处奔过来,抱过阿奴手中的小狸,微笑道:“别让小狸到处乱跑。”“我知道啦。”阿奴盈盈一笑,她知道他很关心她,所以她会很乖很乖,不经他添麻烦。钱心仪缓缓地回过头去,盯着正在旁若无人谈笑的两人,她脸上的神情不定。惊,恨,妒,怨,要留,太骄傲,要走,不甘心。她以为他死了,或许这是没有结局的最好结局,可是他没有死,这结局注定要被改变。唐宝明瞧到她时,也震惊住了,再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她依然美丽,光艳照人。瞧她吃惊的神情,他觉得好笑,原来他还值得她这么惊讶一下。“你怎么在这里?”唐宝明的声音冷冷。“你以为呢?”钱心仪不甘示弱地挑起眉头。“我没有以为什么。”唐宝明转身就走。钱心仪喊道:“喂,我的话还没说完,你不准走。”到了这个时候,她依然不放弃娇蛮,但到了这个时候,唐宝明根本不会再理睬她。阿奴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看钱心仪,转身追上唐宝明的脚步。钱心仪不甘心,快步追上去挡住唐宝明的去路,唐宝明终于停下来,正视着她。当真正面对他时,她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有勇气的,可机会或许只有一次,如果她错过了,将可能永远失去他。她深吸了一口气,道:“你知道吗?我回去找过你,我以为……以为……你死了……”“所以,我没死,令你很惊讶。”唐宝明冷笑。“占士,不如我们由头来过。”钱心仪冲上前紧紧地抱住他,哽咽地乞求道。是多少个日日夜夜的思念折磨着她,令她在这种毫无把握的情况下,说出这句恳求的话。一直以来,唐宝明都害怕听到她这句话,他一直认为这句话是有杀伤力的,但现在听来,却是平淡得不能再平淡了。唐宝明笑哼了声,锐眸一沉,看着紧紧抱住他胸膛的娇人儿,“这句话不要浪费了,你留着跟别人去说吧。”钱心仪一时有些怔楞,不敢相信自己抛下尊严,哭着乞求他,得到的竟然是这种让他嗤之以鼻的反应。“为什么?是因为她吗?”钱心仪看向阿奴,二八年华的青春玉女,含苞欲放,确实很吸引人。“我不是你啊。”唐宝明伸手推开了紧缠着不放的她。阿奴听得糊里糊涂的,但隐约觉得两人应该是恋人的关系。难道唐宝明心里的那根刺,就是眼前这个女子?“你真的要这么绝情吗?”她咬着嫩唇,哽咽着,一口气差点顺不过来。心好痛。如果,这就是爱上一个男人必须付出的代价,那她可不可以决定不要爱了?她可不可以就此决定不要再爱他了?!“绝情是你的专利。”“是吗?占士,你会后悔,后悔今天让我这样低声下气求你。”她勾起一抹嫣然的微笑,仿佛是对他做出最后的告别。“你觉得一个死过一次的人,还会怕吗?”钱心仪抿唇不说话,让气氛一度僵持着。唐宝明的脸色沉着,冷冷地看着她那张满布泪水的脸。她哭得好伤心,仿佛柔肠寸断地祈求着他,不要不爱她……她是一个如此好面子的女孩,就连被人家看见她哭,她都觉得好丢脸。她真的有那么爱他吗?还是,就连眼泪都是她用来对付他的手段呢?正在这时,明皓奔了过来,“心仪,原来你在这里。”钱心仪连忙转头擦去眼泪,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过头来,微微一笑。明皓察觉有些不对劲,心仪原先是不知道明哥回来了吧,也不知道她跟明哥之间发生过什么,问起两个当事人,谁也不愿意提起。现在,明哥跟阿奴的关系似乎不错,那心仪一定很伤心了。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的,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其实越是这样的人,就越是在乎,越是重感情,越是怕受伤害。“明皓,送我回去。”钱心仪微笑说。“要不让明哥……”“少废话。”钱心仪拉起他的手,转身大步往外走去。再多逗留一分钟,她怕自己会哭出来,她怕自己会求他,她不要这么卑微,她从来都是一身骄傲,这才是真正的她。终究,不是她抛弃他,而是他抛弃了她。没有人能永远提供一份爱给她挥霍,一次又一次的伤害,爱情是要两个人用心经营的。……自从那个漂亮的女子走了以后,唐宝明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以酒来麻醉自己。阿奴在旁边看着,默不作声。终于,她忍不住问道:“因为那个人吗?”唐宝明只顾喝酒,并不作声。“既然这样,为何不给大家一个机会,由头来过?”她能感觉到,他们都深爱着对方,无论感情是因为什么事情而破裂,能有一个由头来过的机会,岂不浪漫。唐宝明醉眼朦胧,凄然一笑,含糊不清地说:“其实钱心仪的由头来过,是有两种意思……”话话之音,似乎已无力说下去。两种意思,是由头来过,或者是由头来过,再分开。这种游戏,他已无力再玩。“钱心仪?”“你对她的名字应该不陌生吧?”他苦战笑。阿奴垂下了头,半晌,又抬起头来,笑道:“既然已下定决心丢掉过去,就丢得彻底一点。”她从墙角拿出一坛酒,打开,香味四溢,她笑道:“这叫醉生梦死,人喝了之后,就会把过去的事情都忘得干干净净,你敢试一试吗?”“好酒!”但愿世上真的有种酒可以令人忘掉过去,曾经有好多次,他下定决心要忘掉过去,但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决心不够,才会一再掉入痛苦的轮回。……唐元杰再次到访祈华园,这一次,与上一次大有不同。整洁的房间,闻着很舒服的玫瑰花香,美丽的女子坐在镜前,画着那弯弯的柳眉。唐元杰让所有人退下,不准进来打扰。他放轻脚步来到钱心仪身后,却不知道钱心仪早已在镜中看到他进来。他把手蒙在她的眼上,笑道:“猜猜朕是谁?”“猜不出。”她故意说。他放开她的手,哈哈大笑。他为国事困扰不已,也只有她,能让他这么开怀大笑。“皇上怎么来了?”“来看看你。”“只是这样吗?”钱心仪放下眉笔,抿抿红唇,回眸冲他一笑,“皇上,昨天晚上我被匪贼劫走,他们带我去见了一个人。这个人,我想你一定很熟悉的。”“谁?”其实他的心里已经猜到。“唐玄厚。”钱心仪一字一句地吐出三个字。“哦。他为什么要抓你去?”“我不清楚。我们只是喝了一个晚上的酒,醒来后,我就发现自己在这里了。”“哦。”他似信非信。钱心仪又道:“虽然当时我被蒙着眼睛的,但我却记得是往那个方向走的。我想皇上现在应该正想要找他们吧?”“朕是想找他们,因为他们都是朕的亲人。”“往东南方走骑马走十里左右,一片桦树林中,一座残破的宅子。”唐元杰脸上洋溢出喜悦,抱着钱心仪的头,在她的脸上吻了一下,“你在这里等着,朕出去一下。”钱心仪微笑颔首,他要去哪里,要做什么,她全都知道。少时,唐元杰再回来,仍是笑容满面,他在她的床上坐下,顺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柔软的床单,微笑道:“今天怎么收拾得这么干净?”“因为今天是重生,所以让侍女们收拾得干净一点,我堂堂郡主,实在不应该做这种粗重的活儿。”她是真的想通了。她伫立在窗前,冷眼看着外面被微风吹落的桃花。他走过去,从后面搂她入怀。“朕知道你是一只凤凰,不会一直住在这里的。朕在长歌殿旁边造了一座宫殿,是专门为未来的皇后准备的。你说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绝不能让她得寸进尺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朕知道你是一只凤凰,不会一直住在这里的。朕在长歌殿旁边造了一座宫殿,是专门为未来的皇后准备的。你说取个什么名字好呢?”她想了想,淡淡地说:“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就叫长恨殿吧。”“长恨殿?!有意境,很好,好一个长恨殿。”与恨相反的是爱,其实恨与爱只是一线之差,没有爱,何来恨?……“宝明王子,这是绛雪郡主给你的信。”唐宝明手里握着信,徘徊在看与不看之间。阿奴天真无邪地在一旁逗着小狸玩,她抬眸望他一眼,问道:“怎么不看信?”“不想看。”他把信放在烛火上要烧掉。不知是不是那坛醉生梦死真的有效了,他开始忘掉了很多事情。阿奴突然抢过他手里的信,又递还给他,郑重地道:“不要逃避,看吧。”他不解地望着她,终于,接过信,拆开来看,脸色一沉,咬牙切齿地将信烧掉,恨声道:“这个毒妇!”“怎么了?”阿奴被他铁青的脸色吓了一跳。“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这个地方已经被曝露了。”“不会吧?她不会这么做的。”“她会。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可是他们不会相信的啊。”“我去找明皓。”唐宝明站起身旋风般奔了出去。唐明皓和唐春华正在研究着地图,唐宝明不经通报就冲进来了,他大喊道:“明皓,四哥,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对于他突然的激动,明皓觉得奇怪,问道:“明哥,你说什么呢?”“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怎么可能?我们这里这么隐密,唐元杰不可能这么快就发现的。”“是钱心仪那个毒妇,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你是说她向唐元杰告密?”明皓越来越难理解明哥的话。“没错,除了她还会有谁。”“不,她不会。”“她会,她的狠毒我早就领教过了。”这回,答话的是唐春华。钱心仪,人们根本不能把她当人看,如果把她当人看,不知在何时,她就会变成一个妖孽,扑过来噬你一口。……“虽然扑了个空,但至少知道他们曾经在那里待过。”唐元杰的脸阴晴不定,阳光洒在湖面上,再折射在他的脸上,光点斑斓地跳跃着。“其实皇上就算不找他们,他们也迟早会出来的。”“其实朕希望他们永远不要再出来。”“何必想那么多呢,今宵有酒今宵醉,明日愁来明日愁。”闻言,他轻松一笑,“去看看长恨殿?”“不了,等好了再看。我该回去洗脚了。”“洗脚?”“我有臭脚啊。”说着,她转头就走。“臭脚?”见鬼的臭脚,见鬼的毛病。钱心仪一蹦一跳地走着,后面的侍卫侍女也一蹦一跳地跟着走。突然,一个身影拦住了钱心仪的去路,钱心仪淡淡地瞄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好狗不挡道。”“你……”钱淑芬气死了,但随即一笑,恨声道,“钱心仪,你别那么嚣张,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其实你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破鞋。”“破鞋?是你这种淑女说的吗?”钱心仪冷笑。“得意什么?你以为皇上喜欢你?其实他只是玩玩你而已,等你玩腻了,还会理你吗?”“现在在乎的人好像是你。”她钱心仪又不是玩不起。“其实皇上根本就不信任你,你的一举一动,都在皇上的掌握之中,他只是想利用你来钓鱼。”“有利用价值是好的,可怜有些人,连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只能做深宫怨妇,苦苦等候一个男人。”“你……”钱淑芬举手就要打她。钱心仪捉住了她的手,妩媚地笑道:“别动气嘛,冲动是要付出代价的,你这一巴掌若打下,代价恐怕就是你的项上人头,不信你可以试试。”钱心仪松开她的手,钱淑芬恨恨地抚着自己的手,但她知道钱心仪需要是恐吓她,但她的话并不假。“不打吗?那可能下次就没有这个机会了。”钱心仪凉凉地看着她,嘴角浮动着一个嘲笑。“你最好不要有一天落在我的手里。”“放心,不会有这个机会的。别挡着我的道,请滚开。”钱心仪小脸骄傲地仰得高高。钱淑芬极不服气,紧紧抿着唇,不肯相让。“其实我绕远一点也没什么,就怕皇上舍不得我走多一步,如果我告诉皇上……”“钱心仪,咱们走着瞧。”钱淑芬恨恨地搁下一句话,岔岔而去。“喂,小心一点,别撞树上了。”钱心仪是看在她曾是她好姐妹的份上,才提醒她。“砰!”钱淑芬的头重重地撞在一棵大树上。她立刻眼冒金星,狠狠地瞪一下树柱,脚痛,她怒喝:“该死,都瞎了,这棵树给本宫砍了。”“是。”“你们都一群饭桶,都成哑巴了,存心看本宫出丑?”“奴婢不敢。”“不敢,哼,罚你们三个月的俸。”“是。”宫女们只能有泪往肚子里咽。钱心仪摇摇螓首,她只是替那棵树和那些宫女难过。……这天,钱心仪意外地收到了来自大泽国的来信,是钱心依寄来的,里面的内容大概是说可察准备攻打牡丹国。其实,大泽与牡丹的战争,唐元杰与唐玄厚的战争,都与她无关,她依然喝她的酒,她依然唱着她最爱的歌。她只是气不过,气不过唐宝明竟然可以这么残忍,弃她不顾,跟别的女人相宿相栖。羡慕妒忌恨?其实更多的是不服气,一向只有她拒绝别人,从来没有别人能拒绝她,她永远是那么高高在上,就连当今皇上,不也一样是她的裙下侍臣。她也想过再去找他,可是,她不愿意放下仅有的尊严,如果她在男人面前放下了尊严,就表示她再也拾不回了。一个男人真的要变心,恐怕是十匹马也拉不回来的。好厌烦唐元杰的束缚,钱心仪甩掉了所有的贴身保镖,自己跑到山顶上去看日出。不知是什么日子,佛寺里不断有信徒焚香供奉,香花金纸,红烛清香,如花絮般袅绕在山顶上,拂得过路行人一身佛香味儿。“钱心仪!”钱心仪缓缓回过头,人群涌动中,只见一名高大伟岸的男子冷然伫立在扶栏边,鹰隼般的锐眼直勾勾地瞅着她,似是无法转开视线。她的水紫色的纱裙随风舞动款摆,一双纤手系着红色绳铃,听着三弦轻快地伴奏,一头乌黑的青丝如云瀑般。她雪白的莹肤泛起了水红晕色,绛唇扬着笑意。“明皓。”瞧见他在这里,真是觉得惊喜,但细想一下,其实不是惊喜,“我躲到这里都给你找到了。”“你没有出卖我们,是不是?”“是不是我说不是,你就相信?”钱心仪注视着他,小脸如灿光般不停地炫动,堆漾着醉人的笑靥。“你说,我就相信。”明皓一本正经地说。“是我出卖了你们。”她平缓地说。“为什么?”明皓不敢置信地瞪她。“我做的事情,是没有原因的,纯粹是为了好玩。如果你想发泄的话,现在就杀了我。”钱心仪在他发呆的脸上,轻轻地啄了一下,好玩地在他耳边吹着气。明皓并不受她所惑,冷冷地道:“其实你不是为了好玩,你只是为了报复明哥,对不对?”钱心仪一怔,但随即反驳:“为他?他值得吗?我告诉你,没有任何人值得我费心。”明浩自然不相信她的话,他紧握着她的柔荑,深情地说:“心仪,跟我走吧,我们不要掺和在别人的战争中。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去哪都行。”“我这个女人,自私、狠毒、任性,我不是一个好人,我警告你,不要靠近我,不要对我好,不要相信我,明白吗?”“我明白。”他淡笑,又道,“每个狠毒的人的背后,都藏着一颗受伤的心。”这句话直说到钱心仪的心里去了,她紧紧咬住下唇,才没有哭出来。如果那个人也这么懂她,那么,她就不是一缕飘于人间无依无根的香魂。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表现悲伤,令她立刻回复了娇媚的笑容,“不要以为自己很懂我。明皓,你最近变了许多,但我不会为任何人而改变自己。”“嗯,明白。”他眉开眼笑之间充满了灵气。是因为这山的灵气吧,所以人在山中,也沾了灵气。钱心仪顽皮一灿:“回去吧,以后别来找我。”“嗯。你离开唐元杰吧,你跟着他不会有好结果。”“当然。我又怎么会看得上他。”钱心仪微眯起黑眸,看着唐明皓走下山,突然冲上去喊住他:“等等。”闻声,明皓回头愣望她一眼,道:“还有事?”“可以帮我约唐宝明吗?告诉他,我今晚在这里等他。”说完,她转身奔往远处,那头发一甩一甩地,离开了明皓的视线。明皓望着她的背影,喟然长叹:“谁说她无情,只是她的情都用在一处的。”……柳树下,明皓远远瞧见唐宝明独自走过,喊道:“明哥,等等。”唐宝明停下来,瞧他跑急了,气喘吁吁的,额上冒出汗来了,“明皓,怎么?”明皓瞧着他,欲言又止,吞了吞口水,终于道:“明哥,有一件事,我说了,你千万不要生我的气。”“说吧。”这个弟弟,那以前做了那么多荒唐事,他什么时候怪过他了。得到他的应允,明皓终于鼓起勇气,道:“我……我去看钱心仪了。”闻言,唐宝明的脸色陡然一沉,皱眉怒道:“你去找她做什么?你被她害得还不够?”明皓凉凉地缩了一下脖子,低声道:“是你答应不生气我才说的啊。”“以后不准再去找她,我不想因为你一个人,而把我们精心布置的所有都毁了。”唐宝明淡然说。“其实我去找她也是没用的,她想见的人,根本不是我。”明皓的语气中,有着浓浓的酸味。“世间的女人你都可以爱,除了她。”明皓沉默了一下,说:“明哥,我以前有过很多女人,可那些女人,没有一个是能令我动心的,除了她。”“甜的东西多数有毒,美丽的花多有刺。”明皓大叫起来:“说得好听,多么好听的话。可你不也喜欢她吗?”唐宝明别开脸,冷声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以后不会了。”明皓摇头,“既然是毒,又怎么可能逃得开?”“其实,事在人为而已。”以前的每一次分手,他想起她时,总会痛心,但这次,他真的放弃了,不再会想她,偶尔听人提起,除了仇恨,并没有其他情愫。明皓只是勾唇一笑,他们都爱上了一个最不该爱上的女人,如果真有这么容易绝情绝爱,那世间就没有那么多痛苦了。“我知道你是不会去的,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她约你,今晚,大佛寺。”说完,没等唐宝明回应,明皓已转身离开。唐宝明呆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远去,随手摘了一片绿叶,揉碎,扔掉,也离去。……夜幕降临,灯火亮起来,在这山中,就如一闪一闪的明亮的星星。钱心仪站在一棵迎客松下,由日落西山,直看到星辰明亮,从来没发现她竟然是这么有耐心的人。她疲惫滑坐下树头,望着那蜿蜒的石阶,茫茫石道,空无一人,她眼前的视线被泪水给迷蒙了。明知道他不会来的。她勾起一抹浅浅的笑痕,仿佛必须要这麽做,她才能安慰自己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但孤独却彷佛突然有了重量,沉沉地压在她的纤肩上。他真的不来,他就真的狠心不再见她!他现在,也许正跟别人女人在卿卿我我呢,怎么还会记得她。钱心仪缩着身子,好冷!明明是春天了,却冷得像冬天。还记得第一次见他,他是占士,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英俊迷人,有点忧郁,有点深沉,有点内敛,在她的记忆中,这样的男人,就跟国宝熊猫似的珍贵。在钱心仪的心里,男人就跟她嘴里的烟一样,只有在寂寞的时候才需要,它不需要是一个牌子的,可入口便可。还记得,他眼里的恨意,他决绝的话,就像回音般,一次次在她脑海里回响,无论她再努力,都无法将他的话从脑海中抹去。――钱心仪,次次你要来就来,要走就走,我一声都没有吭过。但我想不会再有下次了。为什么我要做不开心的那个,而你说走就走?――其实我也可以,只不过我舍不得而已。――让我们互换一次,这次,我先走。他的话,一字一句就像利刃般剜割着她的心。到底,是她先负他的,她有什么资格埋怨他太残忍?风吹不息,她打了个寒颤,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双肩。原本以为,这个世界没有了谁,对她来说都不会有分别,因为她早已习惯了这种抛弃与被抛弃的游戏。可这次,她真的在不知不觉之中,泥足深陷。一静下来,她才发现,自己脑海里的真正想法,她想念他,想见他。对他深刻的思念,就像一把利刃般剜割着她的心,钱心仪这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想念他,几乎到了快要发狂的地步!她有点害怕,她开始不了解自己了。难道自己就这样迷惑了么?难道……她真的不敢再想下去。繁星闪烁,静静地点缀着朦胧的夜色。她半眯着眼睛,又点起一根烟来。……“啊――”一大清早,一座旧宅里,传出女子的尖叫声。唐宝明衣带都来不及系,便飞奔出门,来到隔壁的房门口焦急地拍门:“阿奴,你怎么了?你没事吧?”房里没有回应。“阿奴,阿奴……”就在唐宝明正要撞门时,阿奴打开了门,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唐宝明连忙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这时,他看见屋里的地上有一个死鸡,鸡毛上满是满淋淋的鲜血,血腥味充斥着整个房子。他握着她的双肩,直视着她问:“这是谁干的?”阿奴摇摇头,满目迷茫。唐宝明垂下头去,突又猛地抬起头来,愤怒地说:“是她!一定是她!除了她,没有谁会这么无聊。”“谁?”阿奴迷茫地问。“不行,我得去找她算账。”阿奴拉住他,道:“别去,现在这种情况,少一事不如多一事。其实这东西我一点都不怕,江湖儿女没有那么娇弱,只是觉得太突然而已。”“你不了解她,她那种人,她一次不得逞,还会有两次、三次,无休止的烦人。我绝不能让她得寸进尺。”唐宝明拿掉阿奴的手,正要出门时,明皓走到门口,问:“出了什么事?”明皓来了,看来这件事是惊动到皇上了。也难怪,这个老宅没有国荣殿一半大,从东边喊一声,从西边就能听到。 两个占士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唐宝明指着那死鸡,气愤地说:“你看,她做的好事,这个毒妇,幼稚!”明皓一看就明白了,“你昨晚没去赴约?”答案再明显不过了,唐宝明说:“是你告诉她的?”“我没有这样做。不过,她真厉害,连唐元杰都找不到的人,竟然让她这么轻松找到。”如果她真的是他们的敌人,那真的太可怕了。“如果她再这么不知死活,任性无度,我一定会杀了她。”说完,唐宝明大步走出屋去。明皓搔搔头,喃喃道:“跟我说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她。”阿奴一直没反应过来,忍不住问道:“他为什么那么生气啊?”“你自己问他。”明皓大步出门去。阿奴怔了一下,然后耸耸肩,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十七爷,有你的信。”是那个毒妇的信。唐宝明拿起酒壶,灌了一大口酒,这才拆开信,但这一看,他的脸色由红变绿。提起一壶酒就往外走去。……钱心仪坐在大树下,半眯着眼睛在抽烟。远处,有一个白色的身影正快步往这边走来,她的眼里闪出了一丝狡猾的笑。唐宝明人还未到,声已到,“钱心仪,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来了?”钱心仪灿烂一笑,轻轻吐出一口烟,整张笑脸都融化在烟雾里。唐宝明的心不由得一痛,每次看到她,都会感觉她寂寞如同烟花,漂亮,璀璨,却孤独,甚至还有腐烂的味道。“你到底想怎么样?”虽然仍是冰冷的语气,但明显地弱势了。“我要你跟我走。”钱心仪拉起他的手,坚决地说。唐宝明却像被蛇咬了一口,立刻甩开她的手,嘶声道:“请你不要再耍我了,行吗?我请你正常一点,行吗?”钱心仪扭动着身体,妩媚一笑:“我现在这个样子算是最正常的,我不正常时候的样子,你还没见过……”突然,一把匕首冷冷地架在她的脖子上,唐宝明冷声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她嗔怪地瞪他一眼,“不是不敢,是不舍得而已。”唐宝明突然就心痛了,她总是知道他的死穴在哪。他整个人如被点了穴,再动弹不得。他的态度,让钱心仪更加得意了,她将一口烟轻轻于他的脸上,娇笑道:“你又何必跟着唐玄厚逃难呢?在落难时候,才想起你这个儿子,这样的父亲,值得你为他卖命吗?”唐宝明反驳道:“我的事,你管不着。你还是小心你自己吧,为自己找定后路,终有一天会用得上的。”钱心仪眼波明媚:“你这是在替我担心吗?”“想得美。你就玩吧,迟早把你的小命玩掉。我正式警告你,以后不要再做任何幼稚的事情,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唐宝明反手一刀,匕首稳稳地插入树杆上。她在他的后背大喊道:“唐宝明,你这个混蛋,你快点带着你的那些宝贝准备逃吧。否则等皇上的兵杀到,只有死路一条。”他大步往远处走去,没有回头瞧她一眼,似乎是厌恶得不想再多看她一眼。钱心仪气得眼都红了,更大声地喊道:“唐宝明,我说得出,做得到。”但唐宝明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茫茫林海中。连日来积压在心里的怨恨、苦闷、无奈、孤独,令她终于坐了下来,蜷着身子痛哭失声,哭得浑身颤抖,就像秋风中的落叶。“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钱心仪抬起头,泪眼朦胧中,她看到一个穿着袈裟的老和尚,她用手背擦眼泪,大喊道:“我不用你管啊。”老和尚蹲下身子,关心地问道:“孩子,你是不是不会回家?”“家?我没有家。”“人怎么会没有家呢?每个人都有家。”“我就是没有。”她突然眨眨眼,问,“老和尚,你有家吗?”“老衲当然有家,寺庙就是老衲的家。”钱心仪突然叹了一口气:“哎,我和你这个和尚说什么呢,你一个和尚怎么会懂。”“姑娘保重。”有人说人倒霉的时候就会遇上和尚,遇上和尚就会倒霉,看来她真的要倒大霉了。……“钱小姐,皇上请过去一趟。”钱心仪只听到冷冷的一句话,就莫明地被塞进了马车里。马车,往府外奔去,她看到了她那些所谓的亲人,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仿佛在嘲笑她嚣张的日子将结束,将一去不返。春天,天色似乎常常是阴沉的,现在,天空又像是被一面巨大的黑色丝绒笼罩着一样,正落着霏霏细雨,连绵不绝,让人的心情也同样潮湿烦躁。钱心仪没想到唐元杰会将她关进冷宫里,由几个侍卫把守着。为什么是冷宫啊?唐元杰真把她当成他的人了啊。她坐在一张椅子上,看着窗外,雨丝洒在窗户上,变成一点一点的小水滴,一滴一滴,像一个人在哭。她并不是在赏雨,没有一个人可能在被囚时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她的心情其实烦透了。就在这时候,钱淑芬走进来,后面跟着两个垂头的宫女。“钱心仪,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钱淑芬的神情轻蔑无比。她挥了一下霞帔罗裳水袖,坐在两个宫女抬来的椅子上。“想不到我竟然有本事让淑妃娘娘一直惦记着,这实在是我的福气啊。”钱心仪嫣然一笑,颇有输人不输阵的较劲意味。她身子滑落,身体倾斜陷在椅子里,歪着头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口,跷着二郎腿,叼着根烟在嘴里,好一派嚣张的悠然。“死到临头了还嚣张。”钱淑芬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响。“死有什么大不了的,怕的是人不能骄傲地活着。就像某些人,要乞求自己丈夫的爱,那是多么可悲啊。”宫女正递来茶水,钱淑芬接过茶水,突然扬手一泼,一杯茶水正泼中钱心仪的脸,幸好只是温茶,要是烫的,那钱心仪不死也要掉一层皮。钱心仪满脸是茶迹,就像是下雨天被身旁路过的车溅到了污水一样,但她一动也不动。“钱心仪,人总得认命。你这一进来,就永无出去之日了。”钱淑芬同情地看着她。“不劳你操心,这里舒服得很,除了有一只苍蝇在嗡嗡乱叫。”这自然就是说她是苍蝇了,钱淑芬怎么咽得下这口气。钱淑芬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绿,她气极反笑道:“你恐怕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吧?”“你知道。”钱心仪漫不经心地抬眸望她一眼。“其实皇上早在唐玄厚身边安插了人,所以皇上才会对他们的行动了如指掌。皇上把你关起来,是怕你会误了大事。”“什么大事?”钱心仪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你这么聪明,会想得到的。”钱淑芬娇笑着,扬长而去,宫女们也赶紧跟着离开。钱心仪心里一直想着钱淑芬所说的大事,唐元杰既然知道了唐玄厚他们的藏身之处,很有可能会派兵一举将他们迁灭。那她现在根本出不去,她该怎么办?……长歌殿内,唐元杰与钱宇森密谋商议。“皇上,他们一共只有几十个人,皇上的数百御林军即可将他们迁灭。若是要调动兵力,至少得两天才到,顾此失彼啊。”唐元杰沉呤道:“说得有理。若是让他们找到了李提督,那可就麻烦了。”钱宇森躬身请求道:“请皇上务必当机立断。”唐元杰抿了一下唇,往桌上一拍:“好,就派钱学而带领两百御林军去擒拿逆贼,格杀勿论。”“臣这就去办。”这样,就永绝后患了。……暮色降临,天开始暗了下来,到处都是淅沥沥的雨声。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没有泪腺的人,一直以为,自己喜欢雨天,却原来,雨下多了,也会教人心烦。她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知何时,泪水已经悄悄的眷顾她了。钱心仪想从床上起来,可浑身无力的感觉使她没有办法起床。是雨水触动了她的泪腺,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滚下来。昨天受了凉,半夜就发烧了。一个人在生病的时候最虚弱,而在最虚弱的时候没有人照料却是最凄惨的,可任凭她叫喊,根本没有人会理她。冷宫就是这么残忍,没有人愿意花心思去理一个闲人。再也没有人会为她煎药,喂她喝药,问问她是否饿,是否冷。在冰冷的冷宫里,她烧得迷迷糊糊,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可疼痛的感觉还在,她知道自己还活着,有的时候,她希望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死去。不知过了多久,她试着从床上爬起来,这一次她成功了。她知道,自己可以活下去了,以前她还不是一个人过,还不是每一次生病,都靠自己这样熬过来。她还未走到门口,却已跌倒了。抬起头,望着外面下个不停的春雨。是否在雨夜,总有不平凡的事在发生?占士!钱心仪突然牵动了一下干裂的唇,念出了这个名字。他的怀抱,曾是她最温暖的避风港,想起他,心里有一种沉淀的感觉。……明灭的灯火,雨中的冷感,伞下,唐元杰看着那冷清的宫殿,心里百感交杂。听说她一个晚上不停地吵闹,他知道她想出去,她的心不在这里,他都知道。等唐宝明从这个世界消失,她终有一天,身心都是他的。雨还在下,无休无止。欲走,还留。终于,唐元杰走了进去,一盏苟延残喘的烛火,昏暗中,不见了床上的她。她逃了?不可能啊,这里的防卫十分严密,她不可能逃得出去的。明知不可能,但他的心还是沉了一沉。对她,他永远没有把握。“心仪……”微弱的声音,“我在这里。”唐元杰四处张望,寻找声音的发源地,终于看到了趴在地上的钱心仪。他飞奔过去,将她抱到床上,才发现她的脸色涨红,全身发烫,她的身子软得像一条绵羊。“你怎么了?”“占士,你终于来了。”迷糊中,钱心仪将唐元杰看成了占士。“占士?谁?”唐元杰皱眉,妒火熊烧。“你啊。”她搂住他,蜷缩在他的怀里,小脸在他的怀里又磨又蹭。“你病了,在说糊话。”唐元杰根本无法抵挡这样的诱惑,他抱起她,往外走去。……华兰宫,皇上的寝宫,钱心仪就躺在龙床上,小脸红红,眼波朦胧,还不时痛苦地呻吟,有时会痴笑,这些,恐怕她自己都已迷糊了。唐元杰就被她紧握着手,寸步不离她身边,迷糊中,她一直喊着占士的名字。他对她是又爱又恨,相逢恨晚。“占士……”她看到他就在她身边,是真的,他深情地望着她,他又回到她身边了,他们又能重新开始了。“不要再离开我。”她撒娇的扑到他的怀中,感到自己好幸福、好快乐。“朕答应你。”他明知道她想要的不是自己,但还是许下了这个承诺,是他对她的承诺。她美丽、任性、放荡的背后,潜藏着一颗受伤的心。“我爱你!”说完,钱心仪便拉下他的颈项,给了他最缠绵深情的一吻。幽幽烛光,掩映温柔的心。……钱学而率领着两百御林军要剿逆贼,不料却扑了个空,荒宅早已是人去屋空,才知道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与此同时,唐玄厚与众王子带领着李提督的数千兵马,冒着冰冷的夜雨,气势汹汹地冲入皇宫,展开厮杀,誓要夺回皇位。唐春华和唐宝明当前锋,一路杀敌,直闯入华兰宫,尽管他们身上都挂了彩,但敌方更是伤亡惨重,令我方士气大增。没有了御林军的皇宫,就像一个空壳子,根本不堪一击,溃不成军。唐宝明一身湿淋淋,闯进了皇帝的寝宫,胜利在望,他的心里竟然有种报仇雪恨的快感。可这种快感来得太快,去得也快。他的脚还没踏进门,整个人已经僵住了。龙床上,一对男女正在激吻,也不管外面打得落花流水,不知外面时辰时几许,他们沉侵在爱欲里,眼睛里只有彼此。唐宝明眼里仇恨交织,一剑砍在方桌上,桌子破为两半,也成功地惊动了床上的人。唐元杰看到他,放开钱心仪,慵懒坐了起来,吃惊已盖不过他此时的心痛。外面的杀戮,他不是没有听见,只是他希望这一刻来得慢一点,让他再享受一下,得到的滋味。当这个皇帝,原来他什么都没有得到,看身旁的这个女人,一切都明了。钱心仪被那震天的声音吓了一跳,抬眸便看到了占士,竟然有两个占士,她不知道那个是真的。或者,那都是她的幻觉。不,不是幻觉。占士就站在那里,用陌生的眼神看着她,一脸的冷漠和愤怒。钱心仪突然像是清醒了,用力的推开唐元杰,拉好身上的衣服。可是,这个局面,即使她再做什么都解释不清了。她觉得很狼狈。她起身走向唐宝明,却在这时,唐元杰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入怀里。“你们终于来了。”唐元杰大笑,却笑得凄苦。唐宝明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地望着唐元杰。他是个情绪不外露的人,尽管他此时心里有千头万绪,表情却也没有流露出一丝纷乱。“朕还以为父皇只有老四,什么时候又多了老十七和老二十两个孝子?你们真是令朕刮目相看。”唐宝明只觉得心痛,虽然他一向视亲情于无物,但毕竟血浓于水,每一个人,都是有生命的,今夜的皇城里,注定是血流成河,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太子哥,你可认输?”唐宝明淡淡地问。“难得你还认朕这个大哥,可朕还没有输完。”他所说的,不是百里外的几万援兵,而是他手里的这个女人,一个女人,胜个千军万马。钱心仪截口道:“不错,你还没输完,我们俩一起死,你觉得如何?”唐元杰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很好,想不到你愿意给朕殉葬,真不枉朕这么宠爱你。”钱心仪笑得极妩媚,她的纤纤玉手捏住唐元杰的喉咙,柔声道:“你想怎么死?不如我在这里轻轻一咬,你的血就会流到我的身上,咱们注定是一对同命鸳鸯。”闻言,唐元杰打了个激颤,脸色霎白,再也笑不出来了。唐宝明看腻了他们的打情骂俏,冷喝道:“够了,要死快点死,至少在别人没来之前,我能给你们留个全尸。”唐元杰一手捏在钱心仪的喉咙上,冷冷地道:“唐宝明,难道你真要看着你的情人跟朕一起死吗?”“如果你认为用这个残花败柳能威胁得了我,那你就打错如意算盘了。”他对钱心仪,早已没有爱意,只剩下蚀骨的恨。这一句话,就像一根刺,深深地刺入钱心仪的心里,令她痛得无法呼吸。 无情和移情别恋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她突然大笑起来,“皇上,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最狠的人,不是你,也不是你父皇,是他。”她指着唐宝明,大声道:“只有一个没有感情的人,才配做这个天下的支配者。我跟他在一起那么久,可他能狠心地抛弃我,他又怎么会再关心我的死活?”那一声声严厉的指责,她渴望他反驳,可他的神情仍然是镇定而严肃,仿佛没听见她的话。“心仪,看来你在他心里,真是一点份量都没有了。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他不是无情,只是移情别恋了。”无情和移情别恋,后者是钱心仪不愿意承认的,因为后者对她的伤害是无法修补的。“唐宝明,你已经不是我的,那我也没有必要再继续对你纠缠。皇上,我们现在就做一对同命鸳鸯。”她突然回头看唐元杰,噘着一张很翘的小嘴,凑上他的唇,她的眼角眉梢,都注意着唐宝明的反应,但唐宝明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此刻,唐元杰的心里是等待死神到来时的痛苦、绝望与无助,当感情的压抑突然之间变化成了真实的接触,完全沉醉自中。就好像干柴与烈火一点即燃,所以这个吻绝对是缠绵悱恻,令人血脉贲张,钱心仪的双手使劲摸着唐元杰的身体,而她的衣服也被唐元杰拉开了衣带,衣服滑落,香肩半露,不停地喘着气,胸膛不住地起伏,若隐若现。“呃!”唐元杰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一双眼睛瞪得大大。血,从他的身上流出,那温热的,沾了钱心仪一手。她的眼睛也瞪得大大的,看着唐元杰从她的怀里缓缓倒下,倒在龙床上,他挣扎了一下,但徒劳,瞳孔渐渐涣散。钱心仪全身抖起来,眼里全是惊恐,她是多么无力地,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渐渐断了气,她甚至忘了该为自己的处境担忧。……雨过,天青,太阳公公露出了笑脸。江山变换,来来去去,百姓们并不关心坐在龙椅上的是何人,他们只是关心他们是否能安居乐业,他们的愿望其实很简单的。即使在牢里,钱心仪仍然能听到外面的欢呼声,奏乐声,各种男男女女的声音。这种日子,恐怕没有人会记得一个无关紧要的犯人。她其实什么都没想,没有能力去想,她的脑被唐宝明最后看她那一个冷冽的眼神给冻住了。外面的世界,都与她无关了。在这昏暗的牢房里,世界也遗弃她了。不知过多久,一个声音道:“听说你不吃不喝的,你是怎么了?”是明皓,每次在她最想独处的时候,他总会出现在她身边,这就是她讨厌他的最大理由。她不想抬头看他,只是幽幽道:“你不知道吗?我在悼念啊。”“悼念唐元杰?还是悼念你自己?”她知道的,他介意。她终于抬起头,魅惑一笑,“你说呢?”这样的轻浮,这样的嘲笑,让明皓立即爆发,他怒不可竭,“你不是喜欢明哥的吗?怎么就跟唐元杰勾搭上了?为什么要出卖我们?我一直相信你,我以为你只是幼稚任性一点,却没想到你这么狠毒。”“任何人都可以变得狠毒,只要你尝试过什么叫嫉妒。我不会介意其他人怎么看我,我只不过不想别人比我更开心。”她笑起来,美丽而怨毒。既然他已认定了是她出卖了他们,她再多解释也是无用。“你脸色不好。”她为什么要勉强自己笑,她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么令人心痛吗?“我病了。”“我让太医过来给你把把脉。”“我的病不是太医能治好的。”身体上的病并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明皓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我去求父皇,让他放了你,你离开这里,重新生活,好不好?”“你别再帮我了,别管我。”她神情慵懒,眼帘低垂,声音微弱。她是仍不甘心,他帮不了她。……唐宝明重回国荣殿,唐玄厚要他到军机处学习行走,他同意了,所以,未来他会忙碌起来。日前,大泽国举兵进犯,幸好现任太子唐春华好料到如此,所以早做好了防范,趁对方不备,一举将他们击退回去。接下来,恐怕会有一场国与国之间的恶战。唐宝明走进国荣殿,一股花香扑鼻而来,入眼的,是一大片娇艳欲滴的红玫瑰。阿奴兴匆匆地迎出来,眼眉之间透出一股说不出的淘气动人,拉着他的手兴奋地说:“宝明,你回来了。”“把这些花全部拿走,马上!”他的语气一如眸光般寒冷若冰。阿奴扁着嘴沉下脸,难过得快哭了。唐宝明意识到自己太凶了,立刻软下声音来:“对不起,我太大声吓到你了。现在没事了。”“我以为你会喜欢花。”他的整座宫殿里,全都是花草。“我不想见到玫瑰。来人,把这些给我全搬走。”说完,进屋去了。两个宫女看着阿奴,阿奴不耐烦的挥挥手,“王子让你们搬就搬。”说着,也追着进屋去。阿奴端着茶来到唐宝明面前,温柔地问:“累吗?喝茶。”“谢谢。”唐宝明接过茶,喝了一口,才放在旁边的茶几上。阿奴给唐宝明按摩,手势十分娴熟,令唐宝明舒服地闭上眼睛,疲惫一点一点消失。“阿奴,你的手势真好,哪里学的?”“跟娘亲学的啊,我娘就是这样帮我爹按的。”“你不打算回家看看吗?”“暂时还不想回去。反正在京都,想什么时候回去都行。”“那也是。”唐宝明微微一笑。半晌,阿奴又道:“到时候你可要陪我回去。”“没问题。”唐宝明突然睁开眼睛,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递给她,“看看喜不喜欢?”“什么来的?”阿奴迫不及待地打开,立刻高兴得叫起来,“哗!好漂亮的项链,送给我的?”那串项链本来绕成三匝,每一匝上镶了金丝燕的钻石,配上绕镶指甲盖大小的宝石,虽然没有灯,但映在红绒布里,灿然生辉。“嗯!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竟然赏我这个东西,我一大男人,要来也无用,就送给你吧,当是报答你的这些日子来对我的照顾。”“我照顾你是应该的。”阿奴腼腆地垂下了头。“没有任何人照顾另一个人是应该的,也没有任何人应该要受人照顾。”这个道理,他现在明白,总算不晚。阿奴并不知道他话里面的含义,也没有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伤感。“你可以帮我戴上吗?”她低声道。“当然可以。”唐宝明站起身,给她戴上项链,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漂亮吗?”她衷心地问。“非常漂亮,如果再配上一套红色的衣服,那就更好了。”还没待他的话说完,阿奴已往外奔,只留下一句话,“我去换衣服,马上来。”唐宝明不禁摇头叹气,她还真像个大不透的小孩啊。……“她饥寒劳碌,所以才会病倒,喝下微臣的两服药,才休息两天,就能好起来。”“燕儿,送太医。”钱心仪醒来时,就听到这些声音。她的头痛得像要裂开了,她以为自己会死的,但她还活着。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梦见自己掉进了一个深潭里,潭水黑黝黝的,冷冰冰的,她拼命地挣扎,喊救命,可她的腿像被鬼拖住了,怎么也游不上岸,唐宝明,唐元杰,唐明皓,阿奴,钱淑芬,钱心依……很多很多人,他们在旁边看着,笑着,却没有一个人伸出援助之手,眼睁睁地看着她一直往下沉,往下沉……然后,她就看见了唐春华。“你醒了?”唐春华淡淡地看着她,甚至有一丝鄙夷。“是你啊。”钱心仪有些讶异地望向他。“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钱心仪嘴角浮动起一丝笑意,“不用问,因为你喜欢我。”唐春华狠狠地瞪着她,似是想把她这张慵懒却又自信的脸给撕碎。“钱心仪,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得罪我对你没有什么好处。”钱心仪风轻云淡地摇摇头,嘲笑道:“别说这种话,没有任何意义,你既然救了我,就不会杀我。”她笃定的语气,更令他恨得牙痒痒,可她说的都是事实,他恐吓她,只是在做无谓的挣扎,她的妖气,是他逃不开的罪孽。“你好好在这里养病吧,千万不要乱走,否则说不定我会改变主意。”说完,他逃似的走了。钱心仪不满地嘀咕:“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走嘛,难道爬着出去啊?”……唐春华是真的怕了她吧,从那天以后,他就再没来过了。听照顾她的宫女说,钱学森被抄家了,钱学森被处斩,他的妻女们全都被发配边疆,等待他们的,将是残酷的命运。犹记得大娘那凶恶的嘴脸,用烙铁烙她时的狠毒;还记得那些正房的小姐少爷,嚣张跋扈;还记得钱学森那双狡猾的眼睛,充满了世故……只是短短的几个月,却物是人非。而她,心无所依,她觉得有点冷,揉了一下手,从怀里取出香烟,开始抽起来。没人爱没人陪,她的心,很快就会枯萎。幸好,这皇宫里,从来不缺好玩的事情。国荣殿,钱心仪随便一逛,发觉这里面多了一种东西,一种叫人气的东西。花木修剪得很整齐,一团白色的东西,突然钻到她脚下,将她吓了一跳。像雪一样白,白得分外刺眼,钱心仪不觉眯了一下眼睛。“小狸……是你啊。”阿奴看到钱心仪,有些意外,有防备,也有妒忌。钱心仪见到她,身体如坠进了冰窖,他早已不再是她的了,无论她的心里多么不愿意承认,这却是不争的事实。两个女人对视着,完全不理脚下苦苦哀求理睬的小狸。“他呢?”钱心仪先开口。“不在。”钱心仪转身就走,脸上的神情渐渐由骄傲转为落寞。“等等。”阿奴叫住她,“我还有话要说。”钱心仪才停住脚步,阿奴已追了上来,她道:“我请你以后别再来找他了,他不会见你的。”钱心仪昂首挺胸叉腰,大声道:“他请你做代言人了吗?他想不想见我,你说了算吗?”面对她的咄咄逼人,阿奴也不甘认输,大声道:“是你自己先抛弃他的,你怎么还有脸回来找他?”“这是我们的事,可笑了,与你一个人何干?”钱心仪咯咯地干笑两声。“我……我是他未来的王妃,谁说不关我的事。现在你才是外人。”钱心仪的心莫名地痛了一下,他真的要娶亲了吗?他怎么可以这样?才离开她,就马上搭上另一个女人。不,他不会这样对她的。“未来王妃,是你自己封的吧?”钱心仪勉强扯出一丝笑容。阿奴将领口的衣服拉开,只见华光流转,那钻石项链璀璨得令人睁不开眼睛。“这就是他送给我的订情信物,他说等国家安定,我们就举行婚礼。”阿奴骄傲地说。钱心仪能听到自己的心掉下来,哐啷的一声,碎成一片片的声音。“钱小姐,你没事吧?你的脸色好难看。”“我没事。”钱心仪努力维持平静。“要送你回去吗?你住在太子宫吧?”“与你无关。”钱心仪再也没想到,自己也会被人逼得落荒而逃。她一路跑,一路哭,也不管是否有人看见。……唐宝明从大树后走出来时,钱心仪和阿奴都已经走了。刚才她们两人的对话,以及钱心仪离去时的眼泪,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听明皓说,是四哥在皇上面前将她保出来的。四哥对她恩重如山,她本该好生感激的,可这个女人,懂得什么叫感激吗?她还来国荣殿做什么呢?嘲笑他愚笨吗?还是想跟他说由头来过?但此念头一出,立即被他自己否定了,他跟她,都已经是过去了,他们的将来不会有任何交杂。他已不再是从前的他,不再专情,不再痴狂,不再相信所谓的永恒。唯独没有想到的是,上苍竟然会安排我们再相遇。他每天工作,生活,周而复始,平淡乏味,但,这样的生活却是最适合他。这次他已下定决心要将她彻底地遗忘,既然她不肯给他机会,他也永远不会再给她机会说由头来过。……原来,无根的只有她一个,而他已经找到了他的根。夕阳照在湖面上,已经没有刺眼的光芒,反而发出暖暖的柔光,洒在钱心仪的背上,但她还是感觉好冷。每天待在这个地方,她感觉自己快要发霉了,她决定出去走走。走在御花园里,突然听到一阵笑声,她好奇地走过去,笑声戛然而止。庄贵妃见到钱心仪,简直像见到鬼一样,调头就跑。钱心仪立刻开口喊住她:“庄贵妃,好久不见,你还好吗?”庄贵妃缓缓回过头,强笑道:“好久不见,绛雪郡主。”其实她心里恨得痒痒的,在心里暗暗咒骂,这个死妖孽,怎么还不死?钱心仪打了个喷嚏,忍不住喃喃:“不知道是谁骂我,我最近老打喷嚏。”“郡主真是疑心多了,谁敢骂你呀,又不是不想活了。”“但愿是我多心了。”“郡主怎么这么有空,到御花园来走走。”钱心仪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道,“宫里面的生活实在太闷了,不过听说庄贵妃最近春风得意,皇上对庄贵妃宠爱有加,应该是因为庄贵妃对皇上忠心耿耿吧?”她特别加重“忠心耿耿”四字,哼,庄贵妃、钱淑芬跟唐元杰的勾当,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说出来罢了。庄贵妃果然变了脸色,拉起钱心仪的手,温柔地道:“郡主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吩咐便是,我一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贵妃言重了,大家都生活在宫里,互相关照。有空一起坐下来喝喝茶。”“我随时恭候郡主大驾。”钱心仪觉得痛快极了,现在庄贵妃在她面前,简直就乖得像亲生女儿。只要知道一个人的弱点,那人便只能任由她摆布了。一个多么强大的人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找不到缺点的人。……钱心仪坐在湖边的石头上,捡着小石子,一个一个地往湖里扔,每扔一个,她就骂一个:“混蛋,扔死你,叫你欺负我!”“谁欺负我们的郡主啊?”钱心仪回头,便看见唐玄厚从远处走来,他丰神俊朗,举手投足都有着王者的气派,他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皇上。”钱心仪连起来行礼都懒了。“再堆石子,这湖就给你填了。”“皇上,你真会说笑。”钱心仪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有烦心事?”唐玄厚坐到她旁边,也玩起丢石子来。“谁没有心烦事?” 骑虎难下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她当时只是随便说说,只是,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  四王子虽好,但他有那么多老婆了,最重要的是,她不想结婚,不想被某一个人困着,她还没玩够呢。  她不觉得自己这种人适合结婚,即使是遇上明皓,也只是把他当作是救生圈,并没有把他当结婚对象。  只是,现在她骑虎难下了。  这门亲事已经对外宣布了,现在整个京都,恐怕是上至皇上,下至黎民百姓都知道太师府的十三小姐要嫁与四王子做妾,她就算只待在府里,也能听到一些羡慕妒忌的声音。  她不明白啊,嫁与人做妾这样苦命的娃,还要遭人羡慕妒忌,真是逆天。  现在,她就在太师府里,没有人再敢欺负她,就连那老虎狗似的太师夫人都不曾露过面,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恭喜她,巴结她,原本不觉得有什么亲人的钱心仪,一下子却多了很多亲人。  虽然她只是个庶女,虽然四王子只是娶小妾,但毕竟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婚礼还是会置办得很隆重。  一知道这个消息,一家之主的钱宇森已经开始置办嫁妆,还有命人将太师府装饰一新,准备将钱心仪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还有三天,就是她出嫁的日子了。  现在,钱心仪就百无聊赖地坐在屋里数手指头。门外站着个跟她年纪相仿的丫头,这是她那老爹不放心她,美其名是派给她使唤的丫环,其实是派人监视她,怕她野性难改。  叩叩!叩叩叩!  外面敲门声不断响着,钱心仪以为是那烦人的丫环,懒得去理她。  “心仪,我是二娘,你在吗?”是一个十分温柔的声音。  废话,府上谁不知道她被困在房里。  但无论如何,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她整理了一个自己的衣妆,扬声说道:“二娘请进。”  门缓缓推开,进来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但保养得颇好,只是微笑时眼角的皱纹出卖了她的年龄。  据说,太师的二夫人一共有三个孩子,分别是三哥五妹和七哥,这女人怎么看,都不像做奶奶了的人。  难怪有人这样说,有钱人家的女人一辈子的事业就是保养。  “二娘,请坐。”钱心仪收起乖张的个性,其实也可以很温柔的。  二夫人凤眼扫了一下整间房子,这才坐下,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她打开来,里面是一对金灿灿的龙凤手镯。  她的脸上由欢喜转为忧愁,轻轻地道:“心仪,这对手镯,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娘亲去得早,这就当二娘代你娘送给你的。以后你嫁入皇宫,二娘就不能常常看到你了。”  说得真感人啊,可惜钱心仪不需要锦上添花,就算要记,她也只会记住那些给她雪中送炭的人。  但在这个世道,无论你多么讨厌那些虚情假义的面孔,你都要装得很高兴的样子,逢场作戏对她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拜谢了 最后的筹码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唐宝明心软口硬,冷哼一声,“谁在意呢。”阿奴抬眸看他满是失落的神情,就更确定一件事――他在意的。……一走出国荣殿,钱心仪就笑不出来了。该死的,说说还可以,真要她嫁给唐玄厚,一辈子困在这座皇宫,与三千个女人争一个像老爸一样老的男人,她可不干。幸好,这里口头承诺是无效的,她钱心仪说的话,一向是说了就算了。哪知,翌日,她在湖边喂鱼的时候,听见宫女们在议论唐宝明与阿奴的婚事。她上前揪住一个宫女,问:“是谁告诉你们,十七王子要成亲的?”宫女看到她铁青的脸色,吓得双腿发抖,颤声道:“不……不是我们说的……整个宫都在传……”钱心仪推开她,大喝一声:“滚――”宫女们连滚带爬地逃走。钱心仪的双手捏成拳头,咯咯作响,一双眼睛像随时会喷出火来。唐宝明,他真敢娶那个女人,他在挑战她的极限。那她又能怎么做?杀了那对狗男女?不不不,杀人太暴力了。难道他真的要带她嫁经唐玄厚?看看天色阴沉,似乎又要有一场雨水要来。钱心仪灵机一动,她脑里飘个了一个主意。也许那是她最后的筹码了。……明皓刚刚看过明哥回来,阿奴似乎伤得真的挺重,一条腿包得像粽子似的。钱心仪出手也太狠了吧,看她平时文文弱弱的,没想到狠起来不输男人,看来真是不能把女人惹急了,她真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刚刚他也亲口问过明哥,他亲口承认了和阿奴的婚事,看来这次,他是玩真的了。总觉得,明哥并不是真的忘了钱心仪,只是明哥急于摆脱她,所以拿阿奴来做挡箭牌。就不知道钱心仪知道这件事后,会有什么反应呢。依她的个性,怎么肯罢休,看来,是有一场好戏要上演了。真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明皓刚刚踏进门,就看见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站在阳光下,风吹着她的纱衣,飘飘欲仙。但明皓看到她,几乎要头痛起来。仙女转过身,微笑向他走来,她声音婉转如黄莺:“明皓,你终于回来了。”“心仪今天好雅兴,有空来看看你表哥我呢。”钱心仪一只的软软地搭在他的肩上,娇笑道:“你这是在怪我吗?”“我怎么敢。既然来了,就里面请,喝茶。”“我正是无限想念你的茶。”明皓泡好茶,香飘满屋,他双手递给她。她接过茶,闻了闻,浅尝一口,脸上露出惬意的微笑。明皓并不喝茶,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她的举手投足,满是风情,男人看了很难不心动的。钱心仪悠然地抬眸瞟他一眼,“你为什么不喝?”明皓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如果我是你,就一定没有心情喝茶了。”“为什么?”她明媚的眼波流动,将手中杯轻轻放下。“明哥要成亲了,他这次是玩真的。”他抬眸轻瞟她一眼。钱心仪拿起杯子喝一口茶,才斯条慢理地道:“我的东西,只要我不放手,他就永远是我的。”明皓摇头叹气,问道:“你知道你自己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她漫不经心地看他一眼,嘴角浮动着一个轻笑,“是什么?”“你太自信了。”“自信不好吗?”“你一直以为他会等你,你玩累了,就回来,你厌倦他了,就把他一脚踢开。可他不是奉旨的,他是一个人,不是你的附属品,不是你的玩偶。”“我没有把他当玩偶,我更没有不尊重他,从来都没有。每次虽然是我提出的分手,但每次主动复合也是我,他缺点一大堆,像个木头一样,不温柔,没情趣,这种男人,也只有我受得了他。”她很委屈地大嚷大叫,还用脚蹬了一脚桌子的脚,把茶水都溅出来了。“他也许真像你说的,缺点一大堆,可你偏偏喜欢他。”他戏谑地笑道。她气极了,大声道:“笑什么笑,你牙齿白啊?我告诉你吧,我现在已经不再喜欢他了,我有新的目标了。”“新的目标?谁啊?”明皓简直比发现新大陆还要兴奋激动。钱心仪媚眼转动,神秘一笑:“这个人你也认识的。”“我认识的人多了去了,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说出来,你可不要吓一跳。”“放心好了,我健康得很,没有心痛症。”他屏住呼吸,等她宣布这个具有历史性意义的结果,钱心仪眨眼,眨眼,再眨眼,暧昧一笑。唐宝明眨眼,眨眼,再眨,满脸迷茫。她指着他,轻笑出声,“就是你啊,傻瓜。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恭喜你,中了头奖。”“我?不会吧?”明皓一阵诧异,苦起了脸。她高兴得又跳又叫,捧起他的脸亲,说:“亲爱的,高兴吗?惊喜吗?你是不是高兴得傻了?”“是傻了,我一定是在做梦,你快点把我打醒吧。”钱心仪抓起他的手臂,用力咬下――“啊!痛,你干嘛咬我?”明皓跳起来尖叫。“会痛就不是梦啊。”她非常好心地提醒他。明皓欲哭无泪,嘀咕道:“不是梦那就更糟糕。”“说什么呢?”她嗔怪地瞟他一眼。“心仪小姐,你别耍我好不好?其实我的小小心儿是很脆弱的。”明皓用恳求的目光,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钱心仪摸摸她的头,非常温柔地说:“不用担心,我会对你很温柔的,温柔得像对我自己一样。”明皓从来没觉得自己会有好运,钱心仪只是用他来气唐宝明而已,如果是别的人欺负她,他一定会奋不顾身的,可对方是明哥,这个护花使者他做不到。“你这么温柔,你找太子哥嘛,他一定会乐意的。”“我可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我喜欢的人,是你。”她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他。她不是三心二意,她是五心四意罢了。你爱我,是真的?不要那样说,我会在梦里哭得很久,会伤害我。明皓把心里的极度喜悦和极度悲伤,都深深地埋藏起来,表现得宠辱不惊。这时,钱心仪已抱住了他,把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前,她抱得好紧,好像生怕他会走掉似的。他睁大眼睛,喉结不由自主的上下滚动,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满溢。“不要离开我……”她轻轻地呢喃。明皓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她说得很轻,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也许她根本就没有说话。但是,怀里的钱心仪却是真实的。他的心在剧烈地跳动,在这个时刻。真是可笑。他还在思考,他有点害怕,难道自己就这样被迷惑了么?他心里掺杂着莫明其妙的兴奋,感动,陶醉,但是最强烈的一种感觉还是自责,他做的是背叛的行为。他觉得自己应该推开她的,她想抱的人,不是他。但他的手还没动,她已经说:“别动,让我靠一下,我只想靠一下。”这样软弱无助的请求,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也拒绝不了吧。……唐宝明与阿奴的婚礼即将举行,大伙儿都忙得热火朝天,可阿奴硬要拉唐宝明到宫外的大佛寺祈福,说这样才会顺顺利利,白头皆老。在回程的路上,唐宝明念道:“好几天没见明皓那小子了,不知道他最近在干什么?”真是下贱啊,每次看见明皓,都要骂他吊儿郎当,但不见到他,又怪担心他的。“他都那么大个人了,你就别老把他当小孩看了。”要是宝明知道明皓最近跟钱心仪在一起,而且都订了喜日,在他们前面奔向婚姻的殿堂,不知道会有什么的表情?是难过、悲伤?还是无所谓?“说得也是。”他淡然一笑。但就在这时候,两个人从远处说笑着,向这边走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明皓和钱心仪。唐宝明感觉到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着他,他就像个傻瓜似的站在那里。而钱心仪也看见他了,但又像没看见,靠向明皓的肩更贴了。当明皓看到唐宝明的时候,他的胸口好像被重捶了一下,不敢看明哥的眼睛,低垂下头去。钱心仪在他耳边轻说:“别愣着,过去跟明哥明嫂打招呼啊。”明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他依然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钱心仪看着阿奴握起唐宝明的手,眼睛眯了一下,勾起一抹美丽的笑容:“明哥,明嫂,去哪里玩回来呢?”明哥?明嫂?明明是恭敬的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刺耳?久没回应,钱心仪自顾自说:“今天天气不错啊,非常适合去郊游。喜初晴,晓霞西现,寒山烟外青浅。苔纹干处容香履,尖印紫泥犹软。人语乱,忙去倚柴扉,空负深深愿。相思一线,向新搓圆;穿愁惯恨,泪珠总成串!黄昏后,残热犹怜细喘,小窗风,射如箭,春红秋白无情艳,一朵似侬还难选。重见远,听说道,伤心已受殷勤饯。斜阳刺眼,休更望天涯,天涯只是几片冷云展。”什么空,什么愁,什么冷?哪里有那么多的心伤。心只有一颗。唐宝明的眉头深深皱起,他似乎已经明白这段时间明皓在忙什么了。他松开阿奴的手,执起明皓的手,“跟我走。”明皓一声不哼,任由他拖着走。钱心仪却开口了:“他现在是我的人了,明哥要带他走,礼貌上也应该问问我吧?”可唐宝明根本不理她,她心里藏的什么心思,他太清楚了。不理她,没关系,钱心仪又冷冷地喊道:“明皓,你给我站住。”此话一出,明皓果然站住了。“跟我走。”唐宝明拉动他的手,但他依然不动。钱心仪嘴角浮动着一个笑意,斯条慢理地道:“明皓,你若不是个缩头乌龟,那你就回来。”他不是缩头乌龟,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可以决定自己的事情,他会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任。终于,明皓缓缓抬起头来,望着唐宝明,心怯了一下,但马上镇定下来。钱心仪已走上来,似笑非笑的眼神望着唐宝明,仿佛在嘲笑他这种愚笨的行为。她又再挽起明皓的手,甜笑道:“明皓,我们去看凤冠霞帔好了没有。我一定会是全天下最美的新娘子。”明皓全身僵硬,终于,他说:“明哥,对不起。”“你为什么跟他说对不起啊?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钱心仪故意追问。唐宝明脸上的神色始终是沉着,冷静,他淡淡道:“她说得对,你不用跟我道歉,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少文艺了,装腔作势。明哥,我想有一件事你还不知道的吧,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和明皓要成亲了,日子都订好了,下个月初四。你跟阿奴姑娘的好日子是初五哦,不好意思, 爬了你们的头。”她笑得妩媚如花,唐宝明只觉得自己紧崩的脸快要碎成片片了,他一开声,是沙哑的,“明皓,你真的决定了吗?”“是的,明哥,希望你不要怪我。”“走啦走啦,别婆婆妈妈,罗罗嗦嗦的,蚊子都睡着了。”钱心仪极不耐烦地拉着明皓就走。他们走了,成双成对,有说有笑,留下孤寂的他,独在尘埃纷扬中,黄昏的斜阳,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阿奴整个身子落入阴影中,看着站在辉煌光线中,却落寞的他,所有的感情,都只能化作一声叹息。……报复他,报复所有人,或者报复自己,她做到了,但她并没有想象的开心。她真的越来越搞不清自己了。有些人很聪明,是因为她能分析别人,能运筹帷幄,但人,最难了解的人是自己。记得有人说过,人的大脑思维,人的感情是十分奇妙的,甚至比宇宙万物还要深奥。她觉得好迷茫,那些男人,都喜欢她什么呢?喜欢她美?喜欢她媚?也许都是,但她失去了这些后,她就一无所有了。她从来没有想过,等她人老株黄的时候,该怎么办。有很多人年纪轻轻就想这些问题,其实她觉得那些人实在太庸人自扰了,如果有人问她,她一定会说,到时候实在过不成,就找一处无人的海,跳下去便一了百了。可自从认为的唐宝明以后,他发现自己静下来的时候,喜欢忧郁。以前,她觉得忧郁是一个很美的词,是有文化,有内涵,有身份,有气质的人,才有资格忧郁,但现在,她觉得任何人都可以很忧郁,其实忧郁是一个挺苦的词儿。她做什么都是多余的,唐宝明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对她不问不闻,当爱不再,空留一腔余恨。所以,钱心仪心里对唐宝明的怨恨,就像个火苗,越烧越旺。深夜,她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像每个寂寞的夜晚,披上衣服,独自在路上肆意的直行。这是个有风的日子,她边走边叼上一根烟,感觉被风吹扬,吹走所有眉间不该有的忧郁。以前,她是为了寻找猎物,但今天,她什么都不找,只想找回自己。她可以这样不停地走,走一整天;她也可以在某一个角落坐下,一坐一整天。前方,有孤光一点荧,不同于天空中的星光清冷,不同于灯笼那种朦胧的光,也不同于那种刺目的明灯,它只是小小的一点光。依稀能闻到,风里传来淡淡的香草味,熟悉的香草味。钱心仪脸上扬起一个淡淡的微笑,走过去,说:“可以给我一个火吗?”唐宝明回过头去,凝视着她,光线太暗,看不到她的脸色,只是隐约能感觉到她是微笑的。钱心仪也在看着他,那盛着一汪深情的眼睛在发着光。唐宝明几乎被她的眼神灼伤,连忙别开头,垂下眼去,腮边的肌肉不易察觉地抽动着。“给我一个火啊。”钱心仪的语气嗲得很。娇媚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唐宝明仍然望着地面,取下口中的烟,将烟递给钱心仪。钱心仪缓缓捉住他的手,缓缓抬起,缓缓侧头相就,两支烟缓缓相触,烟雾弥漫。她一边对着火,一边眼波流转,亮晶晶地盯着唐宝明。他瘦了。为何?这个狠狠伤了自己心的人,自己依旧为他的憔悴而心疼。过去的种种,仿佛历历在目,曾经的誓言,皆已随风而去。唐宝明全身僵立,眼睛死死地望着地面。喜日在即,他的心里凌乱,才出来散散心,却没想到会遇上她,心也就更乱了。这火对得太久了,最后是唐宝明用力甩开了手,大口地吸起烟来。钱心仪一边吸着烟,一边望着他,眼神转动,吐出一口烟,问:“你也抽这个烟?”“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他平淡地说了一句。“其实你这个人,是很习惯安于现状的。这是你的忧点,也是你的缺点。”“这点明皓确实比我强多了。”其实他想问:“就是因为这个,你才要离开我的吗?”但他没有问出口,他不想丢掉自己仅有的一点小小的骄傲。 贱的男人我见多了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钱心仪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她媚眼如丝地扬起头道:“明皓他确实挺好的,又浪漫,又细心,特别会讨女孩子喜欢。”一想到她让别人男人碰过,抚摸她那如羊脂般的雪白肌肤,享受她的娇吟,以及她的柔媚……他俊秀的五官霎时冷凝,俊眉也跟着紧皱。他的心魔来得莫明其妙,他的未来王妃是阿奴,一个冰清玉洁的善良女孩,像钱心仪这样的荡妇,应该是明皓担心她红杏出墙才对。就算有一天她真的红杏出墙,又或者明皓被她抛弃,那也是明皓自己自讨苦吃,他又不是没有警告过他。“你知道吗?其实我所幻想的婚礼,是一片白色的,白色的婚纱,白色的礼堂,白色的房子,白色的床单……可所有人都认为白色是不吉利的,他们都以为我是疯了。”钱心仪失笑了,也许,是因为像她这种灵魂和肉体都肮脏的女人,是配不上白色吧。“你是真的要跟明皓成亲吗?”“当然,这是我情他愿,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她的笑容,像个幸福的小女人。“我只有一个弟弟,我希望你不要伤害他。”唐宝明郑重地说。钱心仪一只手搭于他的肩上,轻挑地笑道:“大家都是出来玩的,要玩得起,放得下。他可以和别人约会,只要不被我发现,我也可以偶尔出轨,但保证不传出去就行了。”“你……死性不改。”唐宝明气得七窍生烟,只差没晕过去。“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真小人,另一种是伪君子,我从来没说自己是好人,我是真小人,你却是个伪君子,自己想要,却不说出口,非要等到别人递到面前才会要。”“我只知道,有一句话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以真小人之心,度伪君子之腹。”她冷笑,那森白的牙齿看来,像一头美丽的野兽。“胡搅蛮缠。”他扔掉烟头,转身离去。他突然发现,他并不喜欢那烟的味道。钱心仪望着地下的烟火,她是一缕烟,而他是一团火,她的那一缕烟,就是因为他的那一团火而产生,但是,当烟火烧到最后最后,烟会飘走,火会熄灭。总是在失去以后,才想再拥有,如果时光能够再倒流,夜空那幕烟火,映在我的心底,是否触动尘封的记忆?……“明哥,明哥,你找我?”人还未到屋,明皓已大叫起来。唐宝明独自坐在屋里发呆。明皓一下子跳到他面前,大喊一声:“明哥!”唐宝明被吓了一跳,定神看他,不禁叹道:“你哪,真是长不大似的。”“这样很好啊,人长大了,烦恼就多了。”明皓嬉笑。唐宝明拉过椅子让他坐下,一本正经地道:“明皓,哥有一件事要跟你说的。”“什么事情这么严肃啊?”明皓自己倒水喝,随便地瞟了他一眼,他早已习惯了明哥的严肃。“我要你取消婚约。”明皓一愣,但随即一笑,在明哥的肩头上拍了一下,“别开玩笑了,大家都是过几天就当新郎了。明哥,以后我会修心养性的,为了心仪。”“你肯修心养性,明哥当然高兴。这个世上,你要娶任何女人都行,除了钱心仪。”他最后的一句话,让明皓的笑容僵住了,他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问道:“明哥,你不是跟我说真的吧?”唐宝明道:“你看我的样子,像是跟你开玩笑吗?”看起来真的不像。明皓不由得收起吊儿郎当的态度,认真地说:“明哥,我这次是认真的,我要娶她,我希望得到你的祝福。”其实,唐宝明又怎么会不明白明皓此时的心情,能得到钱心仪,无疑是兴奋雀跃的,可他根本不了解钱心仪,她是不会为任何男人而改变的。“明皓,你想清楚了吗?你真的了解钱心仪吗?”唐宝明苦口婆心地说。“明哥,我想得很清楚了,我跟她一定会很幸福的。”陷进情网的明皓,根本听不进任何劝告。“钱心仪她根本就只是想利用你来气我,她不会是真心爱你,她不会真心想跟你过日子的。”唐宝明只好出狠话来点醒他,这话正截痛了明皓的硬伤,明哥说的,其实他都明白,只是,他不想承认罢了。她就像是包着糖衣的毒药,但往往,人们明知道毒药,还是愿意去尝,就如飞蛾扑火。“我并不在乎她是不是真心,她可以不真心,我也可以分心,只要我们过得快乐。”其实,明皓跟钱心仪的人生观有点相似,所以才会谈得来,但如果真的要结成夫妻,真不敢说是福是祸。但唐宝明是有私心的,无论是钱心仪还是明皓,他都不希望两个人受任何伤害,这两个是他生命中最亲近的人。“我不同意。你根本不知道,她是个不甘寂寞的女人,她不安于室。我知道你对她并不像以前的那些女人,正因为这样,我才不忍看到你受伤。”“明哥,你别这样说她,我相信她会改的。以前我也是那样,可我也会改。”明皓对未来充满的憧憬。“不一样。”唐宝明大喝一声,把明皓吓着了。努力的忍耐都是徒劳,他太激动了,提到那个女人,他就失控了。唐宝明喝一杯凉茶,冷静下来,才道:“你不要以为我这么做是有什么企图,我只是想保护你。”他努力地隐藏着自己的私心,钱心仪说得对,他真的是一个伪君子,借口说得多么冠冕堂皇,以掩饰他丑陋的私心。他已经有阿奴了,可他还是放不下她。明皓静静地看着明哥,好久好久,才轻轻开口:“明哥,你还爱她,你最爱的人是她,对吗?”“别想多了,我对她只有恨,没有爱。”他选择了欺骗,欺骗别人,也欺骗自己。“明哥,只要你说你还爱她,她便是你的。”“我不爱她!”唐宝明冷冷摞下一句话,转身出去。明皓到底爱钱心仪有多深?他为何可以凭唐宝明的一句话就放弃对钱心仪的爱?爱如果能放手就放手,那还是爱吗?对明皓来说,亲情和爱情是同样重要的。生在帝皇家,亲情淡漠,自幼丧母,哥哥的关爱,始终在他的心底深藏。……生活,颓废而糜烂,昏暗的房间,潮湿的空气,永远的夜,没完没了的雨水。只有记忆,像一段戏,在天花板上播着,旧的影子,旧的声音,带来的种种触动,感怀,模模糊糊的向往,牵牵边边的回忆,才是心底最宝贵的印记。钱心仪趴在桌上,很认真地想着一个问题,她为什么不快乐?为什么?也许是她病了,所以她不快乐。这个世界的空气太浑浊,让她觉得呼吸困难。听人说过,人最大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如果有一样东西,喝了以后可以让人忘掉所有,以后的每一天,将会是一个新的开始,那该多开心。她迷迷糊糊地想着,一直想着。明皓推开房门进来,他的步子有点凌乱,他的脸红红的,仔细一嗅,就能嗅到他身上有种酒的味道。他坐下,看着她,下巴抵在桌子上,静静地看着,却不说话。他们,似乎谁也不想打破这宁静。“听人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明皓接道:“它只能够一直飞呀飞呀,飞累了就在风里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就是它死的时候。”钱心仪讶异地看着他,问:“你怎么知道的?”明皓淡淡地道:“明哥说的。”“哦。”钱心仪淡应一声。好像她只跟他说过一次,没想到他记得。明皓看出她的疑惑,又说:“明哥跟我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钱心仪冷哼一声,“卑鄙小人,老在背后骂我,难怪我最近总是打喷嚏。”明皓慵懒地说:“想听听他说你什么吗?”“说来听听。”“他说你不甘寂寞,不安于室,刁蛮任性,凶残……数都数不清。”他故意叹一口气。“他敢这样说我?岂有此理!贱的男人我见多了,但没见过这么贱的,香蕉他个苹果,我要找他算账。”她气冲冲的就要起身。明皓拉住她,慵懒地笑着,带着几分嘲笑,“算了吧,就你,算什么账,想见他不必找这么烂的借口。”闻言,钱心仪挫败地坐下,突然唇角勾起一丝坏笑,转身望向他,哑哑的声音响起:“谁说我想见他,我喜欢的人是你,是你!”话音落,带着炙热欲燃烧人的热吻盖上明皓的唇,当相互的唇紧紧的贴在一起的时候,灼热的感觉使两人的动作变得激烈,明皓一手伸到钱心仪的背后,将她拉入怀里,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勺,眼睛通红地看着她。钱心仪的眼帘轻闭,嘴唇上泛着美丽的光泽,妖艳至极,一张脸粉雕玉琢,被情欲支配着风情,让人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明皓的手探入钱心仪的衣内摸索着,明亮的黑眸变得深邃渐渐模糊般散开,转而代之的是灼灼炙热的火焰,带着危险的气息。钱心仪突然睁开眼睛,眼神里是懒散,是不屑,是嘲讽,还有冷漠,“你这么快就入了,你完了。”“你――什么意思?”明皓的嗓音因为欲望而变得沙哑。“不懂吗?”钱心仪使劲的推开他,拉上衣服,“玩完了。”明皓终于缓过神来,恼羞成怒:“你耍我?”“宾果,答对了。”钱心仪站起身,故意回头对他轻蔑一笑,然后拉开柜子的抽屉,从里面取出香烟,点燃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明皓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浑身性感的妖艳美丽,却是只能看,不能碰的。钱心仪轻缓地将烟吐到他的脸上,柔柔地说:“这世界本来就是互耍的,你承受得了就活下去,承受不了也没办法。”明皓深深地看她一眼,摸了一下她的手,然后走了。钱心仪缓缓转过头去,看着他宽阔的背影,感觉他刚才的抚摸,她没有一丝难过,仿佛刚才,那是她心爱的人在拥抱她,吻她……接下来好几天,她没有再见过明皓,准确地说,除了送饭的香儿外,她这几天里没见过任何人。是要成亲了,她应该收心了。这个想法可笑至极,首先,成亲就是一个非常可笑的事情。总是,在寂寞的时候,会想起许多许多平时遗忘了的事。记得以前,游走在每个酒吧,听着那种轰耳的,能称之为嗓音的音乐,坐着同一个位置,跷着腿,夹着点燃的烟,却不抽,让烟慢慢地燃尽,打量着酒吧里的每一个人,猜想着他们身上的故事,还有他们的……身价。也许人总是拥有着的时候会害怕失去,没有的时候又会渴望来临,习惯了独处会想要偶尔品尝一些欢娱,习惯了寂静会期待沾染一些惊喜。当她选定一个对象时,她会走过去,对他说,今天可以带我回家么?这是多么浪漫的事,永远不用想明天会怎么样,只享受当前的欢乐。当一切变成一种习惯的时候,它的背后也悄悄滋长了一望无际的悲伤,当习惯停止的时候,人就应该勇敢地面对一切,面对一座偌大的空城。突然地,她就陷入了一种无可排遣的孤独,自我厌恶和幻灭之感中。在寂寞的时候,她总有很多排遣的方法,但当心真正寂寞的时候,是无法排遣的。出轨只能排解她身体上的欲望,却永远无法排解她内心的孤独。没有人会明白,那一份隐藏在放浪外表下的痛苦。但奇怪的是,每次寂寞的时候,她不是悲伤,而是亢奋得想高歌。现在,她就站在湖心亭,引亢高歌,一声一声,哀怨动人。“往事不用再提,人生已多风雨,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里。真的要断了过去,让明天好好继续……为何你不懂,只要有爱就有痛,有一天你会知道,没有我人生并不会不同……”一句“为何你不懂”,唱得痛彻心扉,如杜鹃啼血。她的歌声,引来了众多人的围观,然后就纷纷扬扬地在皇宫里传开了。呵,瞧那湖边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就知道她唱得有多好,人气有多高。如果收费演出的话,应该能赚不少吧。早知道自己唱得这么受欢迎,那她就去做歌星。那作词作曲演唱的音乐人,千万别拍她才好。这事惊动了唐玄厚,唐玄厚赶到,人群才一哄而散,谁也不敢多作逗留。“你知道你有让人动乱的本事吗?”唐玄厚对歌者说。“当然知道。”钱心仪转过身去,眼睛里全是媚惑地注视着他,突然紧紧地拥住他,在他的脖子上印上热吻。唐玄厚呆住了。这算什么意思?钱心仪却又突然恢复了正常,然后跳着热舞,扭动着身姿,迷幻的神情致命地诱惑着身边的一切,渐渐远去。唐玄厚摸着脖子上的红唇印,喃喃道:“这小妮子今天疯了。”……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相信这阕词是许多为人妇者心中的感受,而她钱心仪,肯定不会这么老土。今晚是最后的自由一晚,明天,她将嫁为人妇。她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嫁人,也正因为这样,才想试一试,人生在世,什么事情总得试一试,才不枉到这世上走一趟嘛。其实嫁了人,只是多了一个头衔,对她来说根本没有实质性的意义。这些日子,似乎流行着一种失控的症状,每个人身上有着不同的失控,有人不停地发笑,有人不停地哭泣,而她的症状,只是不停地唱着情歌,时而低婉,时而高亢,但她的神情,却始终麻木着。可能这种失控的症状被很多现代人称之为偏执,其实也是一种自我欺骗的发泄,当心中对于某一种情感或者事物想念的久了,身体上自然会产生相应的物理表现,于是就出现了各种失控。她的病症日益严重,在没人的时候,她会独自地重复着某一个句子。这时候,明皓派人给她送来了信。为什么是送信?为什么他自己不来?仅仅是因为习俗上新人在婚前不能见面吗?当然不是,明皓决不像唐宝明迂腐。钱心仪带着疑惑,拆开了信。“心仪,你知道快乐是什么吗?和你在一起,总是快乐的,一个人,一件事,都可能是快乐的源泉。但,快乐是有保持期的,要想得到快乐,就需要时时把原先的快乐丢弃,千万别留着原来的快乐,否则,永远不会有新的快乐。我准备了一个盒子,里面放入了快乐,当你打开盒子的一角,快乐就会跑出来。但千万别把盒子开得太大,快乐的分量太轻,小心别让风吹散了。”钱心仪忍不住笑了,这个家伙,故弄玄虚,不过真的很浪漫,难怪他有个外号叫“少女杀手”。 被遗弃的感觉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宫人送来的东西里,确实有一个精致的木匣子,推拉式的。但她并没有要打开这个盒子。她站起身走出去,但香儿却叫住了她,“郡主,你要去哪里?”“你别问。”香儿却说:“二十王子已经走了,走了好几天了。”“走?”钱心仪蹙起秀眉。“听说边疆开战了,他自己跑去前线了。”“为什么现在才说?”钱心仪怒吼。香儿怯懦地说:“是王子吩咐今晚才告诉你……”“混蛋!”钱心仪怒骂,往茫茫夜色奔去。……一灯如豆,唐宝明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本书,是一本唐诗集,里面有一篇《长恨歌》,他盯着书出神。那张芙蓉脸上的含恨与委屈,就像把刀子划过他的心上。这些天,宫里纷纷扰扰,喜悲不断,冲击着他的心灵,但他麻木得对什么事情都没有感觉。钱心仪推门如风般进来,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愤怒的目光死死地瞪着他。唐宝明回瞪她,脸上的神情很不耐烦,但钱心仪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他站起身要走。钱心仪突然冲上去挡住他的去路,质问道:“是不是你让明皓走的?你太狠毒了!”唐宝明一怔,抓住她的手问道:“你说什么?明皓怎么了?”钱心仪甩开他的手,冷声道:“少给我装糊涂。”“什么意思?你说清楚。”唐宝明眼睛发红的大叫。“明皓上前线去了,他就这样丢下我一个人走了。”钱心仪有种被遗弃的感觉,眼里是哀伤、失落与无助。唐宝明的身子震了一下,他无法理解明皓为什么要这样做,更无法理解钱心仪为何悲伤。“他是个傻瓜。”唐宝明叹了一口气,软软坐下。失去了,不知道痛,得到了,不知道快乐,这就是现在的他。“你知道他为什么走,是不是?”“我知道。”“你让他走的?”“是。”他抬头望她一眼,又说,“但他当时并没有答应。”“但他还是走了,因为你。”钱心仪的声音亮起来。“我知道。”他总是这样冷静,冷静得让人恨,钱心仪胸口中的怒火在燃烧,她突然狠狠地抱住他,胡乱的亲他的嘴,双手在他身上用力的抓出红痕来。唐宝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推开他,大叫道:“放手啊,你干什么?”她的声音比他的更响:“你知道的,明皓走了,我要你赔我一个明皓。”“走了一个明皓,还有第二个,第三个啊,为什么非得是他?”“怎么,你妒忌吗?”钱心仪几乎是用轻蔑不屑的眼神看他。“别人我可不管,但你别想染指明皓,他是我弟弟。”钱心仪轻啐一声:“伪君子。”“你不是只要男人都可以上的吗?皇上、太子,他们都是有权有势,你不是都把他们哄得服服帖帖。”“我喜欢跟谁上床是我的事,只要我喜欢,就算一个街边的乞丐,我也可以跟他上床。”她绽放出娇媚的笑容。“下贱!”唐宝明气得胸膛起伏,不停地发抖,突然抄起一个酒杯向钱心仪身上砸去。距离太近了,钱心仪根本来不及闪躲,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挡住脸,连杯带酒砸在她的手上,然后掉洒下地,酒味浓郁四散。钱心仪弄得一身湿,痛得蹙起柳眉,咬着牙,她狠瞪他道:“我再下贱,也不归你管。”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唐宝明眼睛布满血丝,瞪着眼前这个女人。如果爱着一个人,那么,通常她所说的话会更有力量,甜言蜜语会让你倍感甜蜜,刺人的语言会让人格外的疼痛。眼前的钱心仪所说的话,每一个字就像一把刀割着他的心。她看到他的痛苦了,笑意更浓,如风来,如风去,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唐宝明没有追上来,但她听到屋里一阵剧烈的砸东西的声音。她没功夫去管这些,因为她的手臂痛死了,身上湿淋淋的,一身狼狈,她气得低咒了几句,缩着身子快速离开。……唐宝明想了整整一夜,抬起头来时,才发现天已经亮了。他想到了钱心仪,想到了明皓,也想到了阿奴,但无论想谁,好像都只有痛苦。太阳出来了。每个太阳出来的时刻,人都应该对未来充满希望。他想,现在有一件事他需要勇敢去做的。默默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红色的新嫁衣映着她雪白的小脸,与脖子上的那串钻石项链相映成趣。她会是最美的新娘。阿奴是这样告诉自己的。但,她根本就不能欺骗自己。是的,她在担心。明皓走了,钱心仪嫁人不成了,没有了这个诱因,唐宝明还会娶她吗?她担心得一整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早上起来的时候,憔悴得不成样子。她叹了口气,正要脱下新衣的时候,却没料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就站在绣帘外,她急切的起身,掀起帘幕喊道:“宝明,你怎么来了?”唐宝明不说话,被阿奴拉进屋里坐。“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唐宝明还是不说话,甚至是一直低着头的,没有看她一眼。阿奴终于觉得有些不妥,却还笑道:“看我的新衣,漂亮吗?”唐宝明终于抬起脸,严肃地说:“阿奴,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你说啊。”她含笑说。但渐渐地,她的笑容变得僵硬,因为她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了。他是天之骄子,是人上人啊,而她是墙角的一根草而已,怎么相配。她只是做着一个美梦,但梦都有醒来的一天。“阿奴,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唐宝明低声说。“我都明白的,你说吧,我受得了。”她努力地勾起一抹笑容。“现在边关在打仗,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所以,你要去打仗,所以,你要告诉我,婚礼取消,是吗?”她的心在滴血啊,他说谎,什么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多么堂而皇之的借口,他只是想逃开她,他宁愿冒险去前线,也不愿意与她成亲。她想自己凶一点,她想吼出自己的愤怒,但她不能,她只有温柔地笑着,让他安心上路,因为她知道自己留不住他。阿奴的温柔,却更令唐宝明愧疚,如果她像钱心仪那么凶,那么,他的愧疚就会少一些。他握起她的手,温柔地说:“阿奴,原谅我。等我回来,好吗?”阿奴轻轻点头,泪水溢出眼眶,“我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回来。”他吻去她的泪水,拨起她额前的头发,仔细地凝视着她道:“小傻瓜,别哭,我一定会回来的。”她又点点头,泪掉得更凶了,怎么也止不住。唐宝明将她拥入怀里,紧紧地拥着。他愧对了这个女孩啊。……关于流言,钱心仪并不是那么的在意,宫里的女人都是闷得发慌的,如果茶余饭后没有一点话题,她们岂不是闷得发疯。若女人都发疯了,那男人也必定会发疯,在这凡人堆里,男人没有女人是不能活的。她的新郎跑掉了,按理说,她应该痛哭的,但她没有,她依然大摇大摆地在宫中行走,任凭那些闲得发慌的女人指指点点。活着已经够累了,如果还要在意别人的感受,那她岂不得累死。走过梧桐树下,她发现了一个人,阳光照在那人的脸上,森冷惨白。是她看错了吗?阿奴现在不应该是春风得意吗?她喜欢唐宝明,唐宝明答应娶她,她应该趾高气扬,耀武扬威才对,何以一副死相?钱心仪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取出烟衔在嘴里,点燃,眯着眼睛,使劲吸了一口。“怎么?他没陪你?他这么快就玩腻你了?”阿奴没答话,只是恼恨地看着她,深深地看着她,她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令男人神魂颠倒。可阿奴没瞧出来,瞧来瞧去,她除了漂亮,没什么特别的,漂亮的女人在皇宫里一抓就是一大把。要说钱心仪真有什么特别的吧,那就是她的眼神很媚,连女人都觉得骨子都酥了的媚,恐怕男人更抵挡不住了。钱心仪慵懒地笑着,叹道:“看来我们是同病相怜了。”她轻轻地靠在梧桐树杆上,烟雾飘散,暗香浮动。阿奴冷冷地道:“你不知道他已经走了吗?”钱心仪如被雷轰,呆住了。阿奴侧着头,看着吃惊的她,嘴角浮出一抹笑意,她突然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有人和自己一样可怜。但钱心仪又怎么会轻易让阿奴幸灾乐祸,她邪魅地笑道:“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唐宝明的离开,令钱心仪熄灭的希望重燃起,她要去找他,要与他由头来过。……唐宝明跟着韩言笑将军的大军东征,一路艰辛,骑马赶路,夜宿荒野。他骑着白马,不知是沙子吹进了眼睛,还是怎么的,他的眼泪随风而飞了。别了,京都!也许等他东征回来,一切都能海阔天空。至于是什么原因让他取消婚礼上战场,为国为家,那都是骗别人的豪迈潇洒。是因为一个女子,他想忘记,否则,他无法面对阿奴,也无法面对自己。明知他心里的疼痛是爱上她必然的结果,但他却还是回不了头,他甚至像个懦夫一样,狼狈地逃到战场上,以不断冒着失去生命的危险让自己可以片刻忘记她!在那壮阔的山河,在那千军万马的汹涌澎湃,在那烈日烤晒,在那战火纷飞,在那些惨叫,在那些汗水与鲜血的面前,爱情显得那么渺小,个人显得那么渺小,渺小得他已记不起那个名字,那张面孔。……光阴匆匆,转眼间,一年就过去了。钱心仪离开皇宫也一年了,她继续过着游荡的生活,流连在边关。边关在打仗,她不怕,因为她知道唐宝明在这里。但她并没有特意地去找他,如果他们真的有缘,一定会再遇见。在大泽国的势如破竹的强攻猛占下,牡丹国失了七座城池,还节节败退,越是持久战,对牡丹国就越不利,可这个耻辱,牡丹国不能吞。跟在十七王子身边一年多,陆扬知道他有个性情冷静,能力卓绝的主子,可我军节节败退,令他失去了自制,仿佛随时都可以把命丢掉地冲到前方去杀敌。大泽国的官兵冲进城里,就狂乱地屠杀无辜百姓,两方兵马展开了一场生死大战,但双方实力悬殊,牡丹国的兵力伤亡惨重,溃不成军。“快,快去保护王子,千万不能让王子有任何差池。”陆扬然看见主子仿佛不要命似地杀敌,杀得红了眼,着实教人心惊。“还用得着你说吗?”旁边的李诚投给他一个白眼,调头冲入敌阵,寸步不离地守护在主子身旁。这时,陆扬解决了手边的敌兵,策马奔到唐宝明身边,拱手请命:“十七爷,请不要拿自己尊贵的性命冒险!请您振作!”“本王好得很,不需要你们瞎操心。”唐宝明冷哼了声,在他的战袍上染红了无数敌人的鲜血。“小的想请十七爷退到大军之后。”陆扬不管自己是否会触怒主子,忽出惊人之语。“你说什么?陆扬,你想命令本王吗?”唐宝明不悦地眯起黑眸,透出森寒的怒意。“不,陆扬不敢,但请王爷不要拿自己尊贵的性命冒险,请您为众弟兄保重自己!”“你――”唐宝明似乎想要出口斥责,但一抹沉睿的光芒闪过他的眸底,教他忽然沉默了下来,重新思考。“十七爷,你的背后……”陆扬蓦然出声示警,突袭来得太快,等他要拔出武器时,只怕已经来不及了。一抹森寒的杀意闪过唐宝明的眼底,他倏地扬起手中的长剑,转头凌厉地划下,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偷袭成功的敌人将领在临死之前,脸上依旧挂著不敢置信的表情。“放心吧,你的忠告本王听进去了,刚才的事情不会再有发生的机会,本王一定要带你们打回去。”他脸上的神情恢复往常的冷静,嗓调轻缓,浑厚的内力却教在场所有人都可以清楚听见。“遵命。”一干部众乐於领命,大军发出高亢的吼声。唐宝明奋勇杀敌,他的周身散发着勇者的霸气,被军营生活磨练的愈发耀眼。可这耀眼的光芒下又有着一个叫孤独的东西。忽然,远处有刀光闪了一下,刀下的村姑似乎浑然不知危险的降临。唐宝明将手中的长剑掷向那大泽士兵,在马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马匹飞奔,他将村姑掳上马背。这时,那个大泽兵才倒下。那村姑仿佛这时才恍然大悟,冷汗涔涔。远处无数跌宕起伏的山峰重叠交错,近处阴暗凄凉,寒风悲啸,日色昏黄隐于山背后。牡丹国的士兵,凌乱的发丝在风中飘着,已被鲜血染红的衣裳已破烂不堪,脸上沾满了鲜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十七爷,撤不撤?”“撤!”唐宝明没有犹豫的机会,他们不能再继续战斗下去了,体力的虚弱和不支,最后的结局只是尸骨暴露于沙场上。最终,他们只有二十来人撤退回,大泽兵大胜,却没人追上来。……唐宝明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到她。那个差点死于大泽兵刀下的人,竟然是钱心仪。这个妖孽,难道她不知道她这样有多危险吗?当他把她带回营地时,才发现是她。新承雨露,花朵自是更娇艳,那不是一身平凡的粗布就能遮盖的。当她用她那带点惊喜,带点苦难过后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他时,他真的好想狠狠地抽她两个耳光。但他没有这样做。听人说,用手去抽别人的时候,自己的手也是同样的痛,一分不少。他的愤怒无法宣泄,狠踢了一脚旁边的椅子,大喝道:“你来这里干什么?找死啊?”钱心仪无数次幻想他们重逢后,他会对她说什么,却没想过是这一句。多么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夜夜在她的梦里萦绕。“我想我有在这里的自由,也有找死的自由。”她半敛眼眸,舒舒服服地坐下,瞟了他一眼。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这么爱玩,迟早要注意把她的小命玩掉。钱心仪忽然站起身,向他伸出了手,正式道:“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金蜻蜓,有一个胞妹叫钱心仪,我来自后世几百年后的社会主义社会。先生,很高兴认识你。”“不要在我面前玩花样,我让人送你回京去。”“我回去干嘛?”这一问,让唐宝明愣了一下。然后,他又瞧见了她那楚楚可怜的脸。有时,他觉得她很怪,他觉得她对他有种依赖的感觉。同时,他好像瞧得见她妖娆背后的孤独。这些,都与她的身世有关吗?不,他怎么相信起她的鬼话来了,她哪是什么破蜻蜓,她是钱宇森的十三千金,他差点又被她的鬼话迷惑了。“明皓已经回京了,他的手受了伤。”恐怕以后都会变残废。但这话他没说出口。 君心不是我一个人一句话就能动摇的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我又不是大夫。”她淡淡地说。“可你是他的未婚妻。”他反驳。“你错了,我不是。你不是一直反对我们在一起的吗?”她望向他,眼神清澈而无辜。唐宝明无言以对,“就算是普通朋友,他对你总算不错,你关心他一下也应该吧。”“说的也是。我什么时候回去,一定会去看看他的。”“这么说,你是不打算回去了?”“是不打算。”“不知死活。”“咱们若是死在一起,岂不浪漫,也许会留名青史呢。”“你想死就快点,恕我不奉陪。”说完,唐宝明大步离开帐营。钱心仪扁起嘴,随手拿起一个铜杯向他掷去。“砰”的一响,掷中帐上,落在地上。“唐宝明,你个小气鬼!”……接下来的几天,钱心仪再没见到唐宝明,倒是有个叫珠儿的姑娘,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听珠儿说,她原来是专门照顾十七爷的。由此可见,唐宝明还是很关心她的。听说韩将军那边也失了一座城池,唐宝明的兵马赶往与韩将军的会合。不要说她是乌鸦嘴,其实她觉得当前的兵马和粮草,根本不足以跟大泽的强兵猛将对抗,朝廷守在关西的兵马再不调遣过来,只有死路一条。但谁胜谁负,谁死谁活,她根本就不关心,胜败本是兵家常事,生死有命,富贵由天。她喜欢听珠儿说唐宝明的英勇事迹,虽然打的都是败将,但她觉得他好勇敢,原来他有这么热血的一面。听说,十二王子唐越在随韩将军在驿东的一战中,光荣地牺牲了,将士们在晚上为他举行了一个简单的悼念仪式。仪式很简单,气氛很沉重,经历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谁知道,下一个不幸的人会是谁呢。在这些将士当中,有老兵,也有新兵,但他们都有家人,他们的父母都在等他们回去团聚,他们做梦都想着家乡。改朝换代是自然更替,但会有许多人付出惨重的代价。那些铁骨铮铮的男儿郎,在生死离别面前,落下了他们珍贵的眼泪。意外地,在这种场合,钱心仪并没有看到唐宝明。她奔出帐营去,外面漆黑一边,只有几颗孤零零的星星在垂死挣扎地发着亮光。风很大,刮在她的脸上,几乎有痛感。她在黑夜的草地里,一直往前走,往最亮的那颗星星走去。她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去,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她只是一直往前走往前走。然后,她就看见了前面有孤光一点荧,她闻到风中吹来熟悉的香烟味。唐宝明立在夜风中,眼睛看着天上的明星。长长地烟灰被风吹散,烟火更亮了,映在他的脸上,一张像冰一样冷的脸。钱心仪并没有开口打扰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他身旁,静静地看着他。过了好久,唐宝明长长叹了一口气,很郁闷地坐下。她知道他心痛,他难过,但她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她静静地坐在他的旁边,也望着星辰,还是不说话。唐宝明偏过头去看她,凉凉的晚风轻拂着她的秀发,她缩着肩,像个受伤的小羔羊,身体轻轻地发着抖。他有强烈的欲望,想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出于绅士的风度,他也的确这么做了。当他的手碰钱心仪的肩时,她就转过了身体,目光看着他手上的衣服,又缓缓的移到他的脸上,对上他的眼睛。她的眼睛很亮,就像天上的星辰,在感动中,又燃起了一丝期待。“人生是多么无常。”他轻轻说了一句。“人生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有人乐观地过,有人在悲观中等待。”唐宝明若有所思。“我知道以前我爸爸常常骂我,我很散慢啊,学习不用功,做什么都不用功。他骂我的时候,我并没有反驳他,那时候心里就想啊,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离开他,不想再听他任何废话。记忆中,他好像从来都是骂我这不好,那不好的,从来没有赞扬的话。”“爸爸?”他疑惑地望着她。“是的,就是你们所说的爹爹。”“有爹爹其实很好,不是吗?”他也有爹,但等于没有。但现在,他多么希望父皇就在他的身旁,那怕只是一个眼神的安慰,他也会觉得自己还是有人爱的。“是啊。我爸爸在是八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他给我的记忆太少了。”她的语气明显有些难过。虽然她说得很沉静,但唐宝明却看得出她眼中转动的秋波,似水芳华的小姑娘,她却有着那么多不为人知的遭遇。唐宝明一向不旺盛的好奇心,此刻居然来了,也许,他好奇的并不是钱心仪的背景,而是钱心仪本人。沉默了半晌,钱心仪接着说:“父亲刚去世的时候,家中失去了经济支柱,母亲整个人陷入了悲痛,染上了赌博,把家里的东西都输光了,她还染上的毒瘾……”还记得那天,母亲在酒吧门口跌倒那凄惨可怜的样子,她满身都是病,她以后该怎么办?现在,钱心仪已经不再恨她了,还有点想她。她轻轻地靠在他身上,这缓慢的动作,本来唐宝明是有足够时间避开的,但他并没有这么做。他怎么忍心在这个时候拒绝一个伤心的人。钱心仪却突然离开他的怀抱,扬起笑容道:“我刚才跟你说的,你是不是觉得很伤感?”唐宝明望着她,满是疑惑。“刚刚我说的是我想的一个故事,感不感人?扮可怜博同情,对男人是万试万灵的,因为男人都很喜欢保护女人。”说着,她已站起来,把衣服披回他的肩上。唐宝明觉得自己像个傻瓜,明知道她说谎都已成精了,居然还着了她的道。……接下来的战事,打得更困难了,三个月的奋战,牡丹国却又失了五座城池,大泽的兵马直逼向牡丹国都。牡丹国明显处于弱势,将士士气低落,百姓人心惶惶,根本就未战已败。唐宝明和韩将军正在地图前商量着兵马的部署,钱心仪突然冲进来,二话没说拿起桌面上的地图就撒碎,疯一般的把帐营里的东西都砸的。韩将军看得傻了眼,还没反应过来,唐宝明扬起嗓子大喊道:“你发什么疯?”“我们这么辛辛苦苦的打什么呀,死的死,伤的伤,可城里的百姓都投降了,我们这么辛苦是为了谁?”钱心仪实在气不过,她自己倒是没什么,可是她看见唐宝明明明身上受了伤,却还恪尽职守地练兵、布阵、上战场,节衣缩食,他已经有三天没合过眼了,他是铁做的吗?她只是看着他这样心疼,百姓怪他们只会打败将,君王根本不理解他们,现在皇城内,只怕还是歌舞升平,谁来体恤他们这些打了两年仗的人的苦?唐宝明厉声道:“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动摇军心,否则我将你军法处置。”“君心不是我一个人一句话就能动摇的,除了你,外面那些早就动摇了。如果副将军你听不得真话,就将我军法处置好了。”“钱心仪,闭嘴啊。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叫你滚回京都去,你在这里,只会给我们帮倒忙。”唐宝明严厉地说。钱心仪掰了掰手指,非常认真地回答道:“连带这次,你一共说了一百零八次,我有没有算错?”韩将军想,唐宝明又要头痛了,在这行军的苦闷岁月里,也只有钱心仪偶尔说的一个笑话,能让大家的脸上稍有笑容。他轻拍了一下唐宝明的肩,轻声说:“布阵的事迟些再说吧,你该休息一下,身体才是奋斗的本钱。”说着,他知情识趣地离开了。唐宝明望着钱心仪,厉声道:“钱心仪,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当我求你了,你就别再给我添乱了。”“我也是认真的。占士,我们别打了,我们找一个地方隐居起来,过自己的生活,这不是很好吗?”“请不要跟我说这种傻话,我会当真。”唐宝明忽然抬起头,眼睛里满含温柔。“你就当真好了,因为我说的都是真……”钱心仪的话还没说完,唐宝明突然跳过去掐住她的脖子,怒喝道:“钱心仪,你够了,如果你再敢耍人,我绝对要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你舍得吗?”钱心仪发起嗲来,不怕死地向他抛媚眼,送秋波。唐宝明被她的眼神灼伤了,感觉自己的脖子好像被人捏住一样,他突然松开了手,恼恨地瞪视着她。钱心仪拍拍胸口,娇声道:“你可千万别这样看着我,我会害怕的。”“你不是人,你是个妖怪。”“我从来没说我是人。既然你舍不得杀我,就听我的话,现在好好地睡上一觉,醒来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钱心仪将唐宝明拉到床边,整了整枕头,将他推倒在床上,又给他拉上被子。他还在看她,仿佛想看透她内心的想法。“要乖哟,快点睡觉,不然会有巫婆来抓你。”她哄着他,一双纤手捧起他的脸庞,凑上柔嫩的红唇,轻轻一吻。唐宝明实在疲惫了,他微笑着轻轻闭上眼睛,沉沉睡去。钱心仪静静地守在他的床前,指尖轻抚过他的眉头,脸上漾开了笑容。“我宁愿看着你睡得如此沉静,胜过你醒时决裂般无情。”……唐宝明睡了两个时辰,远处炮火轰隆,不断有人来禀报战况,但钱心仪都把这些人拦下了。那些人,有没有唐宝明都是一个结果,但她不能没有他。他现在需要的是好好睡一觉,天要是真蹋下来,他一个人也扛不了。“轰隆隆……”唐宝明被响声惊声,便看见坐在床边的钱心仪,她静静地坐着,斜阳照在她的脸上,她是那么安静、祥和、温婉,不但她自己安祥,也能让别人安心。他坐起身,问道:“有没有人来找过我?”钱心仪递给他一杯热茶,微笑道:“没有。你喝杯茶,再睡一会吧。”唐宝明喝了一口茶,已起床,披上衣服,道:“我得出去看看,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钱心仪淡淡要道:“打起来了,兵败如山倒。”“你怎么不叫醒我?”唐宝明怒喝着,人已飘了出去。钱心仪也紧追出去,帐外到处都是伤兵,烽火连天,唐宝明一下子就傻掉了。钱心仪只是轻叹一声,伸手摘下最后一朵秋末枝头上不肯轻谢的花儿。“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啊?”唐宝明朝钱心仪怒吼一声,往烽火那边直冲过去。钱心仪掩住耳朵,满是委屈,任性地闷哼一声,在心里诅咒他打败仗。唐宝明才走了几步,一个士兵从远处冲来大喊:“十七爷,不好了,敌军攻过来了,韩将军受了重伤……”这时,几个人抬着一个人匆匆下来,那人全身血淋淋的,但面容却完好,他赫然就是韩将军。唐宝明的眼神黑洞洞的,张大着嘴巴粗粗地喘息着,眼里控制不住的泪往下掉。韩将军已经被士兵们抬进了帐里,钱心仪拉着唐宝明往里走。躺在床上的韩将军,已然奄奄一息,他的神情里全是痛苦。随军大夫都愣愣地站在一旁,除了伤心,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因为他伤势过重,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无力回天。“韩将军,你撑着点,我一定会带你回去的。”唐宝明颤抖地跪倒,痛心地握起韩将军满是鲜血的手。韩将军轻轻地摇头,表示自己做不到了,还是说:“十七,我以后再也不能保护你了,你要好好保护自己。你已经出来了一年多了,也该回去了,这里的事……就听天由命吧,你……回去吧……”“不!我们会打回去的。”韩将军浅浅一笑:“凭一个人……或者一部分人的力量……是不成事的……心仪是个好姑娘……对你是真心的……你别再辜负她……”“快别说话了,大夫,快点救他。”大夫只是偷偷拭泪。“十七,我要走了……那里不用打仗,是一个开满鲜花的和平世界。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请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否则我死不瞑目。”“你说。”唐宝明的声音也颤抖起来了。屋里弥漫着一片哀伤。“答应我……回去……”“韩将军,你会好起来的,我带你一起回去。”他舍不下那些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答应我。”韩将军气若游丝的语调里满是祈求。这是他的最后一个请求,唐宝明怎么能让他死不瞑目呢。“好,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那我就放心了。”韩将军再看一眼这个世界,曾经,他最害怕离别,害怕悼念某人,想不到,这次是他先走了。他终于闭上了双眼,唇角还有一抹浅笑,仿佛睡着般恬静。“将军――”唐宝明发出沉痛的低吼,心口一瞬间变得冰冷无比。又是一次生离死别,所有人都悲痛不已。钱心仪却没有太多的悲伤,本来,上了战场,便是生死各安天命,外面漫山遍野都是暴尸,见多了,麻木了。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她望向唐宝明,他的眼里全是愤怒的火焰,悲伤的疼痛,悔恨的眼泪。……穿甲,载盔,佩剑,唐宝明怒气冲冲,往帐外走去。钱心仪看见了,追过去大喊:“唐宝明,你要干什么?”“别管我的事,否则我连你一起杀。”他现在只想杀人,把所有的大泽人杀得干干净净,以泄他心头之恨。“你不能去……”唐宝明目光如炬,他突然拔出佩剑,架在钱心仪的脖子上,“少废话,别想阻止我。”钱心仪并不畏惧,美眸闪动,“你忘了你答应过韩将军什么吗?”这段日子随军打仗,让她多了些豪迈粗旷和洒脱,有点英姿勃发。唐宝明身体僵硬了一下,紧抿着唇不语。这时,陆扬奔过来,大喊道:“郡主,你要小的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是不是现在起程?”“准备什么?”唐宝明问。“马车。”钱心仪望着他回答。“那太好了,回去回去,快点走。”她走了就没有人在这里碍手碍脚了,他就可以大展身手了。“是你跟我一起走。”“我是这里的主帅,我不能走。”“这里少了你一个还是一样,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你难道不想回去看看京都现在都成什么样了吗?”他想。可是他不能走。陆扬说:“十七爷,你的东西小的都给你收拾好了,你答应过韩将军的事,一定要做到。回去吧,总有一天,我们还能再团聚。”“陆扬,我……”陆扬突然跪下,道:“回去吧,这是小的对你唯一的请求。”钱心仪拍了一下唐宝明的肩,和声道:“别再犹豫了,要像个男人,言出必行。”唐宝明站在那里,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口。 今宵有酒今宵醉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十七爷放心,这里的事有我和李诚呢,你就让我们立个头功吧。”陆扬微笑着说。唐宝明别过头去,满目是泪。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他曾经承诺过要带他们打回去的,可是如今……只是造化弄人啊。钱心仪轻拍了一下唐宝明的肩,道:“宝明,走吧。”唐宝明看着远处的战火纷飞,近处那些残草被压得直不起腰来,暮色苍茫,大地萧索。秋,像是已极深了。恨事遗留,始终不朽,千金一笑,萧洒依旧,对对错错,千般恩怨,像湖水吹皱。……马车里,唐宝明一声不吭,沉思得出神。钱心仪倒像是心情好得很,一会儿看看外面,一会儿又吃东西,一会儿又哼哼小曲儿。唐宝明仍是不为所动,就像根本没看见她。“其实啊,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运,你不是上帝,不是神,也不是皇上,根本不需要为别人的生命负任何责任。”钱心仪嗑着瓜子,一派悠然。唐宝明瞪她,怒道:“钱心仪,你能不能闭上你的嘴巴?这个时候你还说这些话,你到底是人不是?如果那些死伤的都是你的父母兄弟,又当如何?”钱心仪嘴角浮动着妖媚的笑容,“三个问题,我一个一个地回答你。第一个是不能,因为我闭上了嘴巴,就不能回答你的问题了。第二,我从来没说自己是人,你又忘了。第三,我的那些父母兄弟们都发配到边疆去了,现在恐怕都死光了。”唐宝明无言以对,跟她坐在同一个车厢,都觉得难受,他别过头去,不再看她。钱心仪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来,“就算姓钱的都死光了,那也是他们的报应,我是绝对不会为他们掉一滴眼泪的。”伸手到锁骨上,轻抚着烙印,伤口早已不疼了,但这个印子却永远跟着她。沉思着,沉思着,唐宝明突然回过头看她,问道:“你为什么要到边关去?”这是他一直想问却不敢问的问题,他还在期待些什么?钱心仪望着他,嘴角浮动着一个富有意味的笑容,缓缓道:“因为好玩嘛。你知道,我会任何好玩的事都有兴趣。”唐宝明也笑了,“是啊,好玩,杀人和被杀,实在是比什么都刺激,你实在适合那种生活。你不应该回来的,应该留在那里,看着满山白骨,你就站在山顶上,看着芸芸众生,自相残杀,好满足你这种变态的心理。”“你才变态,我喜欢刺激,可我不嗜血。你以为你自己是救世主啊?谁稀罕你了?韩将军尽忠职守,舍已为人,到头来,还不剩下一堆白骨。”“自私应该有个限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忧国忧民了?”她调侃说。“跟你说你也不会懂。”“是啊是啊,你最好什么都别跟我说,我是不懂。反正我在你心里什么也不是。”她扁着嘴,无比委屈地别过头去。这个时候,唐宝明已没有心情却计较儿女私情,个人的爱恨都随风去吧。……马车终于开进了京都的城门,钱心仪不由得深吸一口气,算起来,这里算是她的第二故乡了。熟悉的城楼,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叫卖声,不知怎么的,她就有了想哭的冲动。唐宝明却显得异常平静,这一路上,他甚至连坐姿都没有变过。马车开向皇城,却被守门的侍卫拦了下来,“所有进宫的马车都必须接受检查,请下车。”钱心仪伸出个头去大喝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连本郡主和十七王子的车都不敢拦?”卫兵立刻放行,致歉道:“小的该死,小的有眼无珠,郡主请!十七王子请!”钱心仪冷哼一声,恨恨地甩下窗帘。马车直进国荣殿才停下来,宫女阿桑迎上来,看见唐宝明,激动得哭了起来:“十七爷,你总算回来了。”唐宝明皱眉道:“爷还没死,你哭什么?”现在的唐宝明比一年前的他成熟多了,也更沉稳了。阿桑赶紧拭去眼泪,笑道:“奴婢这是高兴,高兴啊。”“阿奴小姐呢?”呵,原来他这么急赶回来,就是为了见红颜知己,这一路上,钱心仪刻意地去不想这个问题,可是事到如今,她已不能逃避这个问题了。不管如何,她是不会让任何人抢走属于她的东西。阿桑为难地苦起了脸道:“阿奴小姐已经跟着大伙儿西行去了。”“西行?”“你们有所不知,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阿桑神秘地看看,确定附近没人,才低声说,“听说,大泽的兵就要打进京都了,所以皇上带着王子们先撤走了,这皇宫现在已经是一座空城了。”唐宝明顿时傻了,这京都的繁华,原来都是表面的,内里波涛暗涌。钱心仪突然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笑到眼泪都流出来了。她捧腹笑道:“真是笑死我了,你现在总算知道我说的没错了吧?皇上根本就不相信我们,那些在战场上死去的士兵他们都白死。皇上都逃了,这国家能不亡吗?”“你给我闭嘴!”唐宝明狮吼了一声,往外狂奔出去。阿桑怔了许久,怯懦地问道:“十七爷他怎么了?”“他有些事情想不通而已,由他去吧。”钱心仪的笑容也渐渐转为悲伤,这并不是她所想要的结果。……直到天黑,唐宝明才回来,皇宫里的灯火依然通明,却听不到一点声音,就像一座死城,一座坟墓。他的面容疲惫不堪,但他的眼睛发着光,像一种永不磨灭的信念在生。他就那样看着钱心仪,令钱心仪的心缩了一下,她知道他做了决定,他有话跟她说,她在他开口前就抢先说话了:“唐宝明,我们也走吧,离开这里,为自己活着。”他看着她,仿佛想分辨她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你不用为我,为你自己,为你自己活着吧,好不好?”半晌,他终于道:“对不起,我做不到。你若要走,就走吧。”未来的路是怎样的,谁也不晓得,现在的皇室成员要比平民百姓还危险,大泽人的目标是牡丹国的皇室成员。“不,你不走,我也不走。你要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去。”她斩钉截铁地说。这句话,她说过不知多少遍了,每次她说的时候,他都相信,可这次,他不再相信。“你爱去哪去哪,脚长在你自己的身上。”唐宝明开始收拾东西,却突然丢下东西,软软坐下。为什么要收拾东西?他还会回来的,只是暂时离开而已。钱心仪倒了杯酒递给他,叹道:“如此明月如此夜,谁能预料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呢?让我们干了这一杯。”唐宝明望她一眼,却没接酒。“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更别以为我对你有什么企图。你虽然有点小帅,但比你帅,比你有钱有地位的人,多了去了。”钱心仪很不屑地瞧他一眼,笑着将酒喝下。唐宝明移坐到桌边,自已倒酒,一杯一杯地喝起来。记忆中,好久没有这么痛快地喝过酒了。她碰了一下他的杯,另一只手托着下巴看了看他,大笑起来。他凝视着她,她好像永远是那么天姿国色,不可一世。“这样喝酒没意思,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钱心仪提议。“什么游戏?”他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就玩转瓶子,说真心话,你说好不好?”“怎么玩?”听起来挺有趣的。“我们用一个瓶子,轮流转一次,瓶子的口转到谁的方向,那人就算输,要接受对方的提问。”“好。那我先转。”唐宝明拿着一个小花瓶倒着放,然后用手拧转起来。转啊转啊转,终于缓缓停下。钱心仪拍手大叫起来,道:“笨蛋啊,自己摇到自己。”唐宝明真是哭笑不得。“愿赌服输啊,记得哟,咱们玩的说真心话游戏,是说真心话哟。”“行,愿赌服输。”钱心仪想了想,给他一杯酒,说:“先把酒喝了。”唐宝明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只是依言把酒喝下。钱心仪抿了抿唇,道:“如果一切能重新来过,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不愿意。”回答得快而干脆。小样儿,回答得真狠,一下子击碎了钱心仪的所有期望。她现在的模样还真可怜啊,像是快要哭出来了,他是不是太狠心了?但马上,唐宝明就甩掉脑中的这种念头,她是装出来的可怜,千万不能心软,不能再受她迷惑。他内心波涛汹涌,但表面却平静如水,淡淡道:“到你了。”钱心仪努力不让眼泪往下掉,她握起瓶子转起来,泪眼早就模糊了。唐宝明却只当没看见,但他怎么能看不见呢,她的眼睛雾光灿灿地闪着,像钻石般的光芒。瓶子转了半晌,终于还是停下来了,这回,瓶口对着的还是唐宝明。这回,钱心仪并没有多大的高兴劲儿。唐宝明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喃喃道:“我咋这么倒霉呢。”拿起酒喝了,又说:“你问吧。”钱心仪垂着头,泪水直往下掉,她啜泣道:“你会娶那个女人吗?”这回,唐宝明怔了一怔,半晌才吐出一个字:“会。”“嗯。”钱心仪再没说话,淡淡地喝着酒。唐宝明自己拿过瓶子转起来,这回,终于转到钱心仪了。钱心仪抬起眼眸,凄然一笑:“想知道什么,你问吧。”唐宝明垂下头,若有所思,其实他想知道什么呢,他自己都不知道。“你问吧,我保证说实话。”唐宝明盛情难却,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金蜻蜓,做娱乐事业的。”唐宝明点点头,他相信。屋里沉默了下来,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钱心仪心里闷得很,她叼起一根烟点燃,吸起烟来。“你觉得很闷吗?”唐宝明侧着头看她,她的脸一半陷在阴影里,一半亮白,那是一种带着忧郁的放逐。钱心仪没有回答,却问道:“是不是明天就走?”“是。”明天就能见到阿奴了,他本应开心的,可不知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他仍望着她,又问:“你呢,有什么打算?”她摇摇头,似笑非笑地道:“这种问题,我怎么会去想呢。”“干杯。”“干杯!今宵有酒今宵醉……”……好痛!阳光透进来刺在脸上,隔夜未消的酒意让他的头昏昏沉沉,口里又干又苦,脑袋和身子好像脱离了自己。不记得昨晚吐了多少次,也不记得是否哭过,好像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屋里好静,他坐起来,便看到了同样睡在地上的钱心仪,她的眼角还有泪痕,她睡得似乎并不安,眉头还是皱着的。有时候觉得她就是一个单纯的小孩,用最直接的方法表达自己的情感。她太过敏感,太过脆弱的,童年的孤独,受了太多的委屈和挫折,她笑容的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酸楚。唐宝明拿一件暖氅披在她的身上,深深地望她一眼,终于转身离开。马车驶进来,唐宝明提着包袱,再看国荣殿的匾额一眼,金漆在朝阳的照射下闪闪生辉。他在心底里暗暗发誓,他一定还会再回来的。坐上马车,心里仍是没有底。马车缓缓开动,他的心跟着在下沉,突然一个声音大喊道:“喂,等等。”只见钱心仪飞奔过来,衣袂飘飘,脸上带着那自信美丽,阳光灿烂的笑容。多么熟悉的笑容,一切都像最初的记忆。钱心仪跳上马车,没站稳,幸好唐宝明伸手及时拉住了她。等她上车后,他马上放开她的手,僵坐着,眼睛望向外面。钱心仪大喇喇地坐到他旁边,笑道:“你别总黑着脸嘛,我只是坐顺风车出宫。”唐宝明望着窗外,梧桐的树叶落了一地,枝头上还有几片叶子在作垂死挣扎,在风中飘凋。人离乡贱,大概树叶也是一样吧。钱心仪只带了一个简单的包袱,包袱里除了她爱吸的香烟,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她懒散地靠在车壁上,上身那短袄三个扣子敞开着,露出一小片泛着柔光的皮肤,她一只手软软地搭在他的腿上,另一只手夹着手中的烟,正在看着他。也许是马车太挤了,唐宝明竟然心里紧张起来。他平时的表情就很严肃,一紧张起来更显得严肃。“你不问我要去哪里?”她说话时,轻轻的吐出一团白雾,慢慢地在空气中飘荡。“为什么要问?跟我无关。”钱心仪耸耸肩,微笑道:“很好,够潇洒,我喜欢。”猝不及防地,她吻上他的唇,唐宝明惊慌地躲开,大骂道:“你干什么?”钱心仪意犹未尽,神情妩媚地轻舔了一下唇,红艳欲滴,嗲声道:“生气了?不喜欢哪?”“你改不了你自己,但也别拿我来耍。”“瞧你,小样儿,这么玩不起啊。”钱心仪意兴阑珊地拍了拍他的脸,继续戏弄他。唐宝明虚弱地反抗,“别动我,动我揍你。”“揍我?”钱心仪媚眼乱飞,两腿摇动着,眼睛斜斜瞟向他,白他一眼,微微喘息,浮动着一个嘲讽的笑。“你在什么地方下?”唐宝明极不耐烦地瞪她一眼,根本不甩她的勾引。“别急嘛。你反正要西行,只是顺路而已。”钱心仪也不甩他的冷漠。唐宝明双眼一闭,痛用疾首。……钱心仪的顺路,似乎是无止境的,再往前,就是西京了。唐宝明推了一下那呼呼大睡的女人,用极不耐烦的语声说:“喂,你到底要去哪里?”钱心仪缓缓睁开眼睛,睡眼惺忪扫过他的脸,问道:“我们这是在哪里?”“马车上。前面就是西京了,咱们就在前面分开吧。”唐宝明没好气地说。钱心仪坐起身,将盖上身上的暖氅披起,慵懒地问道:“咱们俩好歹也认识了那么久,也在一起那么久,要分开了,你就不能表现得有点不舍吗?”“我很不舍啊,你走了以后,我会花一锭银子买一串竹竿一样长的鞭炮来悼念你的。”“这么恨我啊?”钱心仪对他眨眨眼。“还好啦,没有寒江的水那么满。”他狠狠地嘲笑她一番。钱心仪歪着头,似笑非笑地望向他,眼神如轻烟漫卷,软软向后一靠,又斜斜一倚,“既然你这么讨厌我,我决定不走了。”唐宝明恨恨地死瞪着她,咬牙切齿地道:“谁说我讨厌你呢,我喜欢你,喜欢得不行。”钱心仪疯狂地拥住他,大笑道:“既然你这么喜欢我,舍不得我,我决定不走了,跟着你去见皇上。”唐宝明恨恨地推开她。钱心仪根本不理他,她嘴角带着隐约的笑意,继续自说自话:“怎么说我都是打仗回来的功臣,你说皇上会赏给我什么?”唐宝明是慌乱无助地缩在角落处,又恨又气。钱心仪嗔怪地瞟他一眼,继续说:“其实我也没有盼着皇上会赐我什么,一个亡国君,还剩下什么呢?” 玩火自焚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如果她真有想要的东西,那就是他――唐宝明。“你闭上嘴巴没有会说你是个哑巴。”唐宝明忍无可忍地怒吼。钱心仪戏谑地笑道:“对对对,还没亡国呢,只是快亡而已。”“那你可以走啊,去大泽国啊,你跟可察,跟火机不是很好嘛。”唐宝明冲动之下,就说出了此话,但,他马上就后悔了,只是,覆水难收。钱心仪愣了一下,他等待着一场唇枪舌剑,但是,没有。她也不生气,反而妩媚地笑了起来,灿烂如春花,“我跟他们关系是不错,不但如此,我相交满天下……”唐宝明怒极,大喊道:“停车!”车夫拉住缰绳,马儿轻嘶了声,车子停了下来,唐宝明将钱心仪推下马车,喝一声:“滚――”钱心仪一个跄踉,差点跌倒,大声道:“推我干嘛,你疯了。”“叫你滚啊,贱人。”唐宝明将她的包袱掷于钱心仪的脸上,骂出最难听的话来。钱心仪狼狈不已,神情满是悲痛地看着他,喊道:“你发什么神经?”唐宝明的心被揪痛了一下,关上车门,冷声道:“起程。”“十七爷……”车夫犹豫了,钱心仪的样子我见犹怜,他怎么忍心?“我叫你开车。”唐宝明极不耐烦地低吼。车夫被他阴沉的脸吓了一跳,不敢再多说一句,只得乖乖地策马赶车。马车很快就将钱心仪抛离于后面,钱心仪跳起来,大骂道:“唐宝明,王八羔子,老娘我会记着你的,你给我停下来――”马车非但没停,逃得更快了。钱心仪撩起裙摆追上去,微弱地迭声哭道:“唐宝明,不要走……求你不要丢下我……”车门紧闭着,远去。呼喊到最后,钱心仪几乎是泣不成声,泪眼朦胧,脚步一个不稳,扑跌在地上。“不要走……不要……”她颤声哭喊着,肆意趴在地上大哭。唐宝明终是不忍心,从窗口外瞥见了她伤心凄楚的容颜,他几乎是逃避似地掉过头,选择不看,不看她在他的身后苦苦的追赶,一步一声,一句一唤,像个被人丢弃的孩童般哽咽。曾有一度他想要回首追寻她清冷绝艳的身影,再听一次她喊到沙哑的娇嫩嗓音。可是,曾经的伤害,让他退却了。钱心仪,此次一别,各自珍重吧。他已经不再恨她了,这段军旅的生活,感谢有她的陪伴,虽然他们俩谁也没说出来,但那却是两人一段最幸福的时光。钱心仪抬头望着马车远去,依稀看到他曾回头看她,但她已经看不清他的面孔了。“唐宝明,你好狠心,好绝情,可我对你仍有爱意,我对自己无能为力。”“我该怎么办?”……听说当初建西宫的时候,其实只是为了好玩,里面珍藏了大量的奇玩珠宝,还有美女,现在看来,果然不假。钱心仪来到西宫,首先去觐见皇上。金碧辉煌的宫殿,十分奢华,数十盏彩灯镶在楼顶上,照出迷幻彩光,如梦境一般。古筝声幽远流长,少女们翩翩起舞,唐玄厚左拥右抱着华衣少女,少女们笑得像银铃般清脆。桌前摆着水果点心,少女把削到的水果喂到唐玄厚的嘴里,赢得帝皇的一个香吻。如此穷奢极欲的生活,并不像逃难,更像度假。想到那些正在奋战的士兵,钱心仪只觉得悲哀,他们为一个这样的君王出生入死,不值得。她本来是想狠骂唐玄厚的,但她没有这么做,并不是因为她惧君威,而是她要让唐宝明看到这一切,他所拥护的人,是怎样的真面目。“皇上。”钱心仪开口唤起唐玄厚的主意。瞧见她,唐玄厚的眼前一亮,脸上堆满笑容,向钱心仪招招手:“心仪,是你来了,快过来朕这里。”钱心仪缓步走过去,她突然发现唐玄厚那堆满笑容的脸上有了皱纹,令她不由一怔。少女们主动让出一边的位置,唐玄厚拉着钱心仪坐下,关心地问道:“朕听说了你这段时间的英勇事迹,说吧,想要什么赏赐,朕都会满足你。”也许,她可以说她想要唐宝明,皇上也会把他赐给她吧?可是即使她得到了他的人,也得不到他的心,只会让他对她更反感,那又何必。钱心仪思索了一下,微笑道:“皇上,这个赏赐可不可以先留着,待日后我想好了再赏赐。”唐玄厚拍了一下她的头,微笑道:“小鬼头,古灵精怪,朕答应你便是。”钱心仪笑容灿烂得整张脸都快融掉了,她说:“谢谢皇上。皇上,你继续玩吧,我去找明皓了。”“去吧去吧。”唐玄厚挥挥手,又将注意力放回美女们身上。……钱心仪蹦着跳着去找明皓,听说他在秋园,她走着走着,便看到了秋园的椭圆形门口。她走到门口,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形坐在树下看书看得出神。她放轻脚步悄悄地走过去,双手掩住他的眼睛,她还没开口,明皓已十分烦躁地道:“别闹了,小不点。”钱心仪被他的语气伤着了,放开了手,呆呆地站在那里。明皓继续看书,但觉得不对劲,好像听到有人在哭的声音,他怒道:“小不点,你哭什么哭,我又没有欺负你……”他回头看见她,顿时住嘴了,目瞪口呆。如果他能仔细一点,就能猜到是她,因为她永远是那么特别,她身上特有的烟草味是别个没有的。可他最近心里总是莫明的烦躁,控制不住地烦乱,做什么事情都无法认真。钱心仪朝他眨眼,微笑道:“好小子,才几天不见,你就不认人了?”“心……心仪,真的是你?”“假的。”瞧他呆呆的样子,她就想大笑,她拿起他的右手,笑道,“你摸摸,这是不是真的?”但,她的笑容突然戛然而止,因为她发现他的手竟然十分僵硬,她下意识地去挽起他的衣袖,他手上那一道红痕令人触目惊心,她一下子怔住了。明皓连忙放下衣袖,左手轻抚着她的脸,柔声道:“吓着你了吗?”钱心仪回过神来,冲他一笑:“没有。”她轻轻地抚着他手上那道被利刃穿刺而过的红色痕迹,心痛地问道:“这伤口,还疼吗?”“早已不碍事了。”明皓笑着摇头。只是他这只手早已废了,不痛不痒,再也不会有任何感觉。“以后找个姑娘当你的右手。”她半开玩笑地说,柔美一笑,可热泪盈眶。她的话,仿佛利针般一根根地锥进了他的心脏,明皓被震撼得无法言语,大手抚着她如丝缎的发,修长的指尖因心底的激动而轻颤不已。她这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傻丫头,别担心我。”“我不是傻丫头,臭小子。”钱心仪叉起腰,教训起他来。“听说你一直在边关作战,好英勇呢。”“还好啦,你不要崇拜姐哟,姐只是个传说。”两人正聊得开心,却被一个不速之客打断了。阿奴走进来,东张西望,只见钱心仪,不见唐宝明,急急问道:“郡主,十七爷人呢?”瞧她焦急地劲,好像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似的,钱心仪不屑地瞟她一眼,冷笑一声道:“哟,他可是你的男朋友啊,你没看紧他,倒是到我这里找他来了?”阿奴不理会她的嘲讽,仍问道:“他不是一直跟你一起吗?”“这话你就错了,我没跟他一起,男女有别你懂不懂?我看你也别等他了,早早找个人嫁了吧,免得以后人老株黄嫁不出去。战场上的事风云万变,说不定……”钱心仪故意顿了一顿,靠到阿奴面前,果然如意地看到了她紧张的神情。钱心仪接着说下去,“说不定啊,他早已战死在沙场上,就算现在不是,但以后,谁知道。也许那漫山遍野的白骨里,有他的份儿。”阿奴的脸色惨白冰冷,眼神如死灰,渐渐地,整个人很冷似的抖起来。钱心仪大笑起来,这个女人这么胆心,怎么配得上唐宝明?明皓看不过她的邪恶,开口斥道:“心仪,你就别吓她了,看,把她吓坏了。”阿奴红了眼眶,一颗豆大的泪珠沿着眼角滚落,不片刻就消落在乌黑的秀发鬓里,濡湿了一角。但钱心仪仍不留情,又道:“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你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你应该知道,生命是多么的无常。”阿奴不停地哭着,她好后悔,为什么自己当初没有勇气跟着他一起去,哪怕是要死,她也要跟他死在一起。她泪眼婆娑,当下作了一下决定,她无比坚定地说:“我要去找他,哪怕是一堆白骨,我也要找到他。”除了爱情,还有什么有能力让一个女子有这不顾一切?明皓拦住阿奴的去路,道:“你别去,你一个女子去外面太危险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算死,我也要跟他死在一起。”闻言,钱心仪怔住了,扪心自问,她对唐宝明,也能这样付出吗?她想都没想过。顿时,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抬起眸来,眼看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本来模糊的脸,竟然渐渐清晰,她怀疑是自己看错了。阿奴已经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他,哭道:“宝明,宝明,真的是你,你真的回来了……”那一瞬间涌上心头的喜悦几欲将她淹没,阿奴一双美眸中噙着笑意,也同时盈着泪水,她深情地凝视着他,说不出话,只是喜极而泣。“是我,我回来了。”唐宝明俯唇在她的耳畔低语,内心的复杂情愫如波涛般涌起,令他无法平静。“我等你好久了。”阿奴一脸满足地偎在他的怀里,语气娇怯得近乎撒娇。“我答应过你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唐宝明宠爱地拥着她。这一切,钱心仪都看在眼里,当他怀里拥的是自己时,她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可当他的怀里拥着别的女人,她的心就痛得像要裂开似的。明皓在一旁看着,他的心情也是极其复杂,一个是他最亲的哥哥,另一个是她最爱的女人,无论谁的受伤,都是他的心痛。钱心仪将眼里的泪强忍回去,嫣然一笑,走到唐宝明身边,笑道:“喂,这里是公共场所,请注意一下你们的言行举止。”唐宝明的脸僵了一下,冷冷地瞪她一眼,冷哼道:“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吧?”“社会公德,人人有责。”“这句话除了你,谁都有资格说。”唐宝明突然勾起阿奴的唇,吻了上去。“不要脸!”钱心仪恼恨地将手里的手绢掷到两人的脸上,岔岔离去。明皓连忙追出去。唐宝明呆在原地,看着那粉红的手绢飘落。阿奴静静地瞧着他,心里兴奋夹杂着悲哀。或许,这注定是她的宿命。……钱心仪心无所依,坐在湖边的柳树下,身上靠着树头,地上到处的凌乱烟蒂。有时候,她也会想,究竟唐宝明有什么好的,为什么就非他不可呢?为他哭,为他笑,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就像习惯了某个牌子的烟。明皓喜欢她,她不是不知道,明皓对她的好,那是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可是,她对他没有爱情的感觉。难道她真的玩火自焚,爱上唐宝明了?怎么可以?爱上那个冷血无情的男人,简直等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他现在,恐怕正跟另一个女人缠绵悱恻吧。其实,她根本不需要眼红,她也不是运气那么差的。现在,她的身边就有一个痴情帅哥,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仿佛不敢打扰她的平静。不知过了多久,钱心仪终于抬起头来望他一眼,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喂,怎么不说话?”“因为你没说。”明皓展示笑容。“你不用担心我哦,我没事,更不会跳湖。我会游泳呢。”“我知道。”“像我这种女人,是不会自杀的。自杀是最愚蠢的。人生没有过不去的槛儿,抬头望一眼蓝天,你会发现,天永远是那么蓝,云还是那么白。”她说话时就在看着蓝天白云,这么远,那么近。他凝着她,她脸上有着浓浓的笑意,却又发现,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悲哀。一个人在笑的同时,脸上居然会有另一种相反的神情,他感到不可思议。“道理,其实谁都懂。”只是不是谁都能做到。有的是因为别人,有的是因为自己的原因。“问你个问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含蓄了?问吧。”他觉得好笑,折下一条柳枝,漫无目的地一晃一晃。钱心仪望着平静的湖面,已近黄昏,正是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假如……假如我和唐宝明同时掉进了湖里,你会先救谁?”闻言,明皓大笑起来,用柳枝敲了一下她的头,道:“你笨蛋啊,我不会游泳啊。要是我跳下去了,明哥一定会先救我。”钱心仪也笑起来。她觉得自己好无聊,竟然问这种又笨又闷的问题。她真的变笨了。她的脸上瞬间展露了笑意,这个笑容是那般无邪,让她有时候像个孩子。她突然喃喃道:“不知道这仗还要打多久?”明皓带点嘲笑说:“你会担心这个吗?”“当然不会。只是好奇。我是好奇宝宝嘛。”“像麻烦宝宝,婆婆妈妈。”“哈,你敢嘲笑我――”钱心仪突然跳起来,猛地将明皓推进湖里。明皓毫无防备,被她突袭成功,跌入湖里,像个落汤鸡一样挣扎着,大喊救命。钱心仪根本不理他,“活该啊,谁叫你嘲笑我。”“救命啊!冷死我了,快救我,我要死了……”明皓在水里扑腾了几下,喝了几口脏水,终于再无力扑腾,渐渐往下沉。钱心仪终于急了,大喊道:“喂,明皓,你不是玩真的吧,你怎么了?我现在把手递给你,抓住。”她把手伸给他,明皓挣扎中捉住了她的手,她只感到一股很强大的力量拖动着她,她想退后,已来不及,一下子掉进了水里,湖水冰凉,令她惊叫起来:“好冷,好冷啊。”明皓从水里伸出头来,单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大笑道:“活该啊,谁叫你这么黑心。”“啊,原来你会游泳,连我都被你骗过了。”“你现在总算知道什么叫落架的凤凰不如鸡了吧?”明皓坏坏大笑。“你还敢嘲笑我?看我不把你变成死鱼。”钱心仪奋力游向他,手痒痒的想把他掐死。哪知,明皓的水性竟然不错,两人一追一赶,在水中嬉闹起来。……夜里,明皓发起烧来,烧得迷迷糊糊的,直喊着钱心仪的名字。他的丫环海儿可吓坏了,叫来太医,又去找来钱心仪。钱心仪赶到的时候,明皓的烧已经退了些,可还是迷迷糊糊的。“太医,王子他怎么样了?”“受了风寒,已经喝了药,开始退烧了,完全退下来就好了,希望不要复发就好了。”太医还是满担心的。 都是借口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会没事的。”钱心仪坐在床边,望着明皓那烧红的脸,干裂的嘴里偶尔会吐出她的名字,她心里内疚极了,如果自己不是贪玩,明皓就不会病了。海儿送走了太医,回来问钱心仪:“郡主,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十七爷?”“不用了,别打扰他了。”“嗯。”海儿点点头。“你也下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照顾就行了。”“好吧,有什么事你叫醒我。”海儿走了,钱心仪趴在床边,若有所思。明皓,多好的一个男人啊。可人都是自私的,因为害怕,所以不敢再付出感情。长痛不如短痛,也许她该快刀斩乱麻了。“心仪……”呢喃声中,他的身体动了一下,伸出手捉住了她的手,喃喃地喊着她的名字。“我在,我在这里。”钱心仪任他灼热的手握住自己冰凉的小手,另一只手抚上他的额头,柔柔地抚着。明皓不安地扭动着身体,在她的安抚下,终于稍平静了些,睡下了。好像发烧的时候,应该多喝点开水吧。钱心仪要起身给他倒开水,但他握得她的手紧紧的,令她无法挣脱。她坐了回去,轻轻地抚着他的额头,令他睡得安稳一些。……失而复得,令阿奴狂喜,她寸步不离地跟在唐宝明身后,这一次,她再也不让他离开她身边。这里奢华糜烂的生活,加重的唐宝明心里的慌乱。国家将亡,为什么父皇还是这么无动于衷,父皇是认输了,还是觉得一定会输?身边的所有人,都像一缕行尸走肉,极尽生命去享乐,根本不会想以后。有时候他的脑海里会闪过钱心仪的话,她一遍遍地问他,他们辛苦打仗是为了什么?她总是那么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闯入他的脑海,令他又爱又恨。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令他心烦。唐宝明沉思着,走到床边,阿奴提着裙罗上前去,默默地替他宽衣。他想也不想就甩开她的手,阿奴黯然地退到一旁,沮丧地垂着头。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伤害了阿奴,唐宝明记忙解释说:“我习惯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阿奴垂头绞着手绢,鼓起勇气望向他,低声道:“以后,让我侍候你吧。”她的话里,别有含义,唐宝明又岂会不懂,但他的心里乱极了,不能拒绝,不想答应。阿奴真是一个很好的女孩,他不想伤害她,可是,他跟她在一起,真的就能够幸福了吗?他犹豫了。他终究选择了逃避,“很晚了,回去睡吧。”阿奴心里极不安,唐宝明对她勿冷勿热,若即若离的态度,令她得不到安全感,即使躺在他怀里的时候,她仍能感觉到,他的心里,还是想着别人的吧?他在看钱心仪的时候,眼神是不一样,是特别特别的亮,不管是愤怒还是悲伤;但他看别的东西,总是那么的黯淡无光,甚至,她一直以为他的眼神就是黯淡无光的。只要有钱心仪在一天,恐怕他的眼里永远看不到她。“宝明,我们成亲吧。”她轻轻地说。闻言,唐宝明的心颤动了一下,柔声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这件事以后再说,好吗?”“不!我已经等了你一年了,我怎么知道我自己还能有多少的时候等待。”她直勾勾地看着他,语声坚决。他牵起她的手,还是那么温柔地说:“阿奴,现在正是国家最危险的时候,个人的事情应该先摆在一边。咱们齐心协力,一定会度过任何难关的。”阿奴愤怒地甩开他的手,娇吼道:“借口,都是借口,你在敷衍我,你从来就没有想过娶我,是不是?”唐宝明诧异地看着她,他被她的话给震住了。当初说娶她,只是为了跟钱心仪斗气,但,说出来的话,是要负责任的。阿奴才他的感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感情不是东西,是不能当有情来送的,这对他,对她都是不公平的。他不回答,更令她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她脱口道:“是因为那个女人吧?你还爱她?”唐宝明面色果然微微一变,沉声道:“别在我面前提她。”也不知怎地,阿奴突然觉得身子有一股热血直冲上来,变得什么也不怕,她就是想要追问到底。也许结果会令她很难堪,可至少她可以将那满腔热血发散发散。否则整个人只怕都要烧为灰烬!“为什么不能提?她又不是你的。如果你心里没有鬼,又怕什么我提。”阿奴直勾勾地瞪着他。“你别逼我好不好?我不想说她,我不想伤害你。”“你这样已经伤害到我了。这次你走了那么久,跟她朝夕相处,你难道没有对她动心吗?”“不要胡说。”他别开头冷声说。“是我胡说,还是我说中了你的心事?”阿奴几乎用尽全身之力才发得出声音。他的态度,令她的心在淌血。唐宝明这个人实是非常聪明,内敛而且沉稳,再加上这些年的历练,让他变得成熟,所以很多的事情,都是退一步海阔天空。若没有别的压力,若没有导火线,他也许会一直这样忍耐下去,但此刻情况实在压得他透不过气,而钱心仪正是导火线,他拼命压制住的热血终于突然爆发。他不但眸子发了光,甚至连瞳孔都异样地张大了。“我跟她是不可能的,我曾经发过毒誓,如果我娶她,我们将断子绝孙,不得好死。”他的语声冰冷,阿奴被他话语中突如其来的冷箭杀得措手不及,她看着他苍白的脸庞,一颗心揪痛起来。唐宝明没再看她,他轻揉额际,一言不发地走向床沿。阿奴伫立一会儿,才踏着沉重的脚步离开。……“郡主,郡主……”钱心仪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呼唤她,她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海儿稚嫩的脸孔。然后,看到天都亮了。昨晚不知怎么的,就趴在床边睡着了。钱心仪直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明皓还在睡,前半夜他一直没睡好,到了后半夜,他才睡得好一点。他的烧已经退了,脸色也恢复了,应该没事了吧。他的手还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望着他恬静地熟睡,她的手莫明的悸动了一下。他醒来以后呢,她该怎么面对他?她突然觉得害怕,所以她逃开了。……钱心仪一直站在湖边的柳树下吹冷风,欲走,还留,她不知道现在自己还能做什么,迷茫,无助,还有什么可以引起她的兴趣?听到有脚步声走来,她赶紧拭去脸上的泪水,她不容许别人看到她的自怜。走过的人,赫然是唐宝明。她看着他,他也在看着她,但只是匆匆的一眼,他垂头离开。“等一下。”钱心仪开口喊住他。他呆立在那里,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走到他身旁,轻声道:“做不成情人也可以做朋友吧,你这么怕我吗?”唐宝明白她一眼,悠悠道:“昨天晚上,谢谢你照顾明皓。”“就为这啊?你可知道,是我把他推下水,他才受了寒的。”她抛给他一个挑衅的眼神。“那是你跟他的事,与我无关。”他早就习惯了她的恃宠而骄,将别人的尊严玩弄于鼓掌之中,跟她在一起,只适合游戏人生、及时行乐,要是谁不长眼傻呵呵的把真心掏给她,只能被她扔到地下踩下稀巴烂的结局。明皓爱自讨苦吃,又怪得了谁。“见过皇上了吗?”“见过了。你若要嘲笑,就狠狠地嘲笑吧。”唐宝明冷眼看她。“你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嘲笑的了。我只是难过,任何朝代,都逃不过日月更替,任何人都逃不过生老病死。即使我,来时没有爱,离别盛载满是情。”钱心仪婉然一笑,再没看他,在柳树头上坐了下来。唐宝明静静地瞧着她,心里的悸动始终存在。“这个世界已不是谁能控制的了,那些浮华,那些纸迷金醉,还有那些腥风血雨,都与我无关了,我只想回到我们曾经住过的地方,再看一次那瀑布,直到现在,我还记得那瀑布汹涌的水声,轻轻闭上眼睛,就好像感觉到那水雾扑到脸上。”她说的,都是唐宝明心里最软弱的地方。他终于坐到她旁边,望着平静的湖面,他的心却是那么不平静。阿奴的逼婚,令他苦恼不已,还有国事家事,几乎令他透不过气来。“秋叶落了,不知道今年还会不会有冬天?好想再看一次那漫山遍野的梅花。不管是大泽国还是牡丹国,都一样,梅花都会开得一样灿烂吧?”一阵凉风吹过,她仿佛感觉到冬已经来了,不自觉地缩了一下身子。一片黄叶落在她的肩上,她捡起那片叶子,手有些颤抖。“冷吗?”身为男人,他想他应该有点风度。钱心仪抿唇点头,充满渴求地望着他,她倔强地别开脸,终于又回过头来,充满渴求地望着他。唐宝明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披在她身上。钱心仪拉紧衣领,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在她的身上漫延,她的脸上有了甜美的笑容,她知道,他还是爱她的,不用一言一语,就一个眼神,她就明白。有多久,他没看到过她脸上这么美丽的笑容,太久了,他都忘了。钱心仪向他伸出双手,紧紧地拥住他的脖子,这样,才是最温暖的。唐宝明的心里亦是温暖涌动,他竟然忘了推开她。她是一剂毒药,她是明皓最爱的女人,她是他的过去,却不是他的未来,他是她的第一个,却不是最后一个……无论是哪个理由,他都应该远远地逃开她。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的眼前出现了阿奴的身影。阿奴,才是他的未婚妻,才是他应该爱的人。她正向他走过来。她正向他走过来!那竟然不是幻觉,阿奴现在正在向他走过来,眼神是愤怒、妒忌、恨。唐宝明突然回过神来,用力地推开钱心仪。可是,这个局面,即使他再做什么都解释不清楚了,他觉得自己好狼狈,从来没有一刻这么狼狈过。钱心仪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阿奴走到唐宝明面前,眼里闪着泪花,只是幽幽地说了一句:“宝明,你太让我失望了。”然后,她倔强地扭头就走,仿佛是下了决心,不再留恋一个优柔寡断的男人,因为不值得。唐宝明立刻追了上去。他还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是正确的。他忘记了自己的衣服还披在钱心仪的身上。钱心仪什么话也没做,什么也没做,望着他远去,远去。但是她的心里却也许并不是这么平静的,她点想了烟。她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脚长在别人的身上,要怎么走自己的路,完全凭自愿。但是,也许走的方向会发生改变。想到这里,她拉紧了一下身上唐宝明的衣服,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她继续半眯着眼睛仔细的抽着她的烟。天还是那么蓝,云也还是那么白。烟飞,烟灭。……唐宝明和钱心仪抱在一起,阿奴以为自己是看错了。昨晚到早上,她一直在想同一件事,唐宝明跟她说他的那个毒誓,他说得是那么沉重,她对他还是很有信心的,对自己也有信心。她想通了,所以她原谅了他过去的种种,只想跟他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她做了一桌的酒菜,准备给他个惊喜,顺便给他洗尘,却没想到看到他和钱心仪抱在一起,愤怒令她失去了理智。只要有那个女人在一天,只要他一天不娶她,她就要活在恐惧担忧之中。唐宝明抢在阿奴进门前一刻,将她的身体强行圈在门口的墙上,他一本正经地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就说一句话,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抱在一起算什么都没有,上床才叫有。”阿奴冷冷地说。唐宝明静静地望着阿奴,阿奴的脸上露出倔强的神情,避开他的眼神。她根本不相信!唐宝明的心在往下坠,他突然觉得好累,真的好累。于是,他放手了,身体靠在墙上,淡淡地说:“昨天晚上明皓病了,心依照顾了他一个晚上,她一直担心明皓,所以……我只是跟她说声谢谢。”阿奴的眼睛看上唐宝明的脸,表情显得愕然。“我跟她都过去了,她现在跟明皓走在一起。她刚才那样子实在太可怜了,如果她在你面前,你也会心软吧。”阿奴没有说话,脸色却渐渐地缓和了下来。一阵秋风吹过,唐宝明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刚才把外衣披在了钱心仪的身上,现在风吹来,显得格外的冷。他又说:“我不是要辩解什么,只是把事实告诉你。”“进去再说吧。”阿奴说着,自己先进门去。唐宝明没有犹豫,立刻进屋去。阿奴看着坐在身边的唐宝明,一脸的坦然,和自己最初判断应该是相符的,唐宝明对钱心仪只是同情,只是男人天生对女人的怜惜。“吃饭吧。”阿奴递给他一双筷子。唐宝明的眼睛扫过桌上的菜,脸上露出了诧异和笑容,“怎么做那么多菜?今天是什么日子?”“给你洗尘。你看你都瘦得像竹子了,我得给你补回来。”她给他夹菜,两人相视一眼,都露出了笑意,顿时让屋里有了暖意。“怎么,我现在这个样子很丑吗?”唐宝明自嘲地说。“你若丑,那全世界的男人都是丑男了,他们都自卑得要蒙脸上街了。”唐宝明忍不住笑出声来,道:“你也很美,天下的女人跟你一比,简直都是丑八怪。”“你这算不算讨好?”“真心话。”他立刻敛住笑容。“吃了蜜糖来?嘴巴这么甜。”“一向这么甜。”“别贫嘴了,菜都凉了。”“托你的福,我终于能吃一顿好的,好久没这样享受过了。这才有家的感觉。”“那你就多吃点……”两人终于释然,脸上都有了笑容。……自从和唐宝明“确认”了两人的感情后,阿奴就变得更加快乐了。瞧着两人浓情蜜意的,下人都觉得他们是天生一对。除了钱心仪。阿奴每次看到钱心仪快快乐乐,四处招蜂引蝶的样子,就马上沉下丽颜。现在,花园里,两个人狭路相逢,阿奴就恨恨地瞪着她。钱心仪摸摸鼻子,笑着向她打招呼,“阿奴姑娘,安好呀。”“钱心仪,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廉耻之心?”向对她掷来如此尖锐的问题,钱心仪只是淡淡地答道:“这问题不归你关心的范围。”钱心仪的傲慢却更刺激了阿奴,她道:“宝明是我的,你就死了这条心,以后别再纠缠他。”“是吗?你可知道什么是强扭的瓜不甜?”钱心仪嘴角浮动着一个嘲笑。“敢情说你是知道的咯。但你又可知,宝明说,如果他要娶了你,断子绝孙,不得好死。我断言你也不会那么笨吧。” 有人欢喜有人忧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钱心仪白了她一眼,淡笑道:“你知道我很聪明,可我有时候也犯傻,说不定啊说不定。”“你没有这个机会。”阿奴岔愤地瞪着钱心仪。“随你说去。”话不投机半句多,钱心仪再也不想跟她说话,挥挥手转身离去。阿奴则是恨恨地瞪着钱心仪的背影,“钱心仪,你一定不会再有机会翻身。”只要有机会,她一定会狠狠地踩死钱心仪。……真不懂,明明只是个男人,只不过长得好看一点,还不是一个嘴巴两个眼睛,钱心仪啊钱心仪,你就清醒一点吧。唉,谁说女人是祸水,男人要真是祸水起来,影响力可一点也不比女人差。这些天,她故意躲着明皓,而唐宝明却故意躲开她。缘尽了,不可强留。冬至了,人人都在欢天喜地的过节,繁华似锦,战争对这里没有任何影响,也许他们真的做到了拿得起,放得下。唐玄厚一大早就派人过来通知,晚上穿漂亮一点参加晚宴。似乎最拿得起放不下的是她了,她哪还有心情参加晚宴。她心无所依,也只有他的身体隐现在花径小桥。走到桥下,她发现一枝梅开出了洁白的小花,她的心里突然涌现起唐宝明的脸,那个在阳光下笑得很灿烂的人。她伸手轻抚亭外枝头上初绽的梅花;随手摘下一枝,几乎看得痴了--美丽的梅花,瓣瓣都是他的化身。……只有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唐宝明才觉得自己是属于自己的,他还没有迷失自己。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每个人都像得了绝症似的,明明大泽兵都已打到了京都外,死了那么多人,他们真的麻木了。他也好想像他们一样,尽管玩乐,什么也不想,可,越是不想去想的事情,就越是控制不住的会去想。就像,明明他不该再想钱心仪的,可他失控的想,发疯的想,但在别人面前,他不露痕迹。他知道,要想不被人拒绝,最好的方法是先拒绝别人。有事无事,他会站在高处,看着东方发呆,很想知道,那边的梅花是不是开得很漂亮。小楼上的风,特别大,北风刮过他的脸,冰冷而刺痛。最近他总是觉得好累,甚至累得不想再继续活下去了。有某一样东西,摧毁了他心里所有的信念。不知何时,钱心仪悄悄地来到他的身后,他没有回头看她,但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草味,夹杂着酒味,是一种特奇怪的味道,是她独有的。一直以为,她见到他以后,一定会有说不完的话,可她错了,她张了张嘴,竟然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她面前,她没有珍惜,等到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她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她会对那个人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上一个期限,她希望是……一万年。这话,太喜剧,太悲剧,也太肉麻,这是对付一般男人的,她不想拿来对付他,连她自己都觉得恶心。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看来,他们已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那还有什么可挽留。她悄悄的来,轻轻地走,却忍不住有一点心酸,平静地唱起了一曲《尘缘》。尘缘如梦,几番起伏总不平,到如今都成烟云。情也成空,宛如挥手袖底风,幽幽一缕香,飘在深深旧梦中,繁华落尽,一身憔悴在风中,回头时无晴也无雨……远处,灯火辉煌,清灵的琴时而低婉,时而高亢,声色犬马光怪陆离的世界里,是谁在扭动着风骚的舞步,是谁在播弄着撩人的春光?钱心仪独自在房里喝酒,酒精一点一滴渗透她体内汩汩流淌的血液,冻结成摄氏零度的冰点。眼前,漆黑一片。当习惯要改变,面对着心里一座偌大的空城,她是多么无能为力。原来,有些东西会不知不沉侵食人的身体,就像酒,就像爱情。“砰!”的一响,门被踢开,一道强光射入钱心仪的眼瞳。她看到他了,高大英俊,她醉眼迷蒙地笑了,向他招手:“你来了,过来,陪我喝酒。”唐宝明流星阔步地向她走过去,一把揪起她的衣襟,怒喝道:“是不是你做的?”钱心仪一惊,“做什么?”阿奴冲进来,怒道:“别再装傻了,你在酒里下了毒,所以你自己一点不喝,你想把我们都毒死,好狠的女人。”原来,他来,是向她兴师问罪的。钱心仪坦然一笑,问道:“谁死了?”她这句话,除了她之外,在所有人看来,都成了嘲笑。“钱心仪,果真是你干的。”唐宝明双目一闭,痛心疾首。“唐宝明,你不相信我?”钱心仪的酒全醒了,不可置信地望着。唐宝明别开脸不去看她,他不是不相信她,是不得不相信摆在眼前的事实,他不得不相信。阿奴喝道:“钱心仪,除了你,没有人会这么狠毒。你恃宠而骄,平时大家都让着你,可是你毒杀皇上,你简直忘恩负义,狼心狗肺。”这突如其来的事情,令钱心仪震惊不已,她是派人送了酒去,可她没有下毒,一定是有人想嫁祸于她。她并不怕别人陷害,她什么都不怕,只是,当她看见唐宝明那冰冷的面孔,她的心好痛好痛。那个曾将她捧在手心呵护着的爱人,今日竟是伤她最深的人。“唐宝明,我只问你一句,你也不相信我吗?”她扳过他的脸,不允许他的忽视和逃避,直勾勾地看着他。“我知道你恨我,可那些人都是无辜的。你若恨,就杀了我一个。”唐宝明的眼里全是痛楚和绝望。“我真的恨不得杀你了!”钱心仪咬牙切齿地迸出这句话,但她没有杀他,只是狠狠地刮了他一个耳光,愤然而去。这一个耳光,打碎了他的心,也打碎了她的心,唐宝明不发一语地盯着她离去的背影,眼光复杂,她的步履轻松,是坦然,他在她的眼里找不到一丝背叛,然而事实摆在眼前,又容不得他不相信。她又一次离开了,离开他的生命。这次,恐怕就是永恒了――失去才算是永恒。她到这里来,四个年头了吧。这四年间,她跟他绝交了多少次,已经不记得了。分分合合后,他有他的知己,她有她的情人,可现在,她依然单身。记得,第一次,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气息,美好得让她头晕,温暖得像沙子融进了大海。记得,阳光穿过了他的发丝,生动如画。一直,想吻他,从第一次就想,可每次真的吻他的时候,却一点不温柔。那时候,他说:“你除了调戏我,还会干什么?”她说:“我只喜欢你,但这跟爱是两码事。”她曾信誓旦旦地说:“我宁可去死,都不会爱上你。你就死心吧。”死心了,真的。时间是个暴君,他们都变了,他们不再愤怒,不再跟自己较真,也开始学着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在一个人那里学会了拒绝,她在一个人那里懂得最珍贵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人的一生真的好漫长,有时候,她走路的时候会回头看一下,总以为,她只要一转身,就能找得到他,他一直在那里。可是,这只是幻想。于是他们都知道,她不爱他,他爱不起她。她肯爱上世间的任何的任何人,都不会是他。有时,她坐在他身边,会心疼他的沧桑,心疼他的慌乱无助。也许,他们都老了。不再去想那遥远的过去,好像失去了记忆。她不再是他的,他也不是复她的。她不再是她,他也不复是他。她经常笑话他,想让自己喜欢的人都喜欢自己,是不理智的表现。她是个不该有爱的人,更是个不该爱的人。茫茫大路,她该往哪走?心无所依,何去何从,其实都一样。……黄昏时分,钱心仪叼着一根烟,目不斜视,在街上肆意直行。“心仪姐!心仪姐!”满天夕阳,但初冬的夕阳,是那么地惨白,朦胧中,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呼唤着她的名字。怎么可能呢?怎么会还有人记得她?恍惚的光线中,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向她奔来。“心仪姐,我是心依。”钱心仪抱住她,兴奋地叫起来,久别重逢的喜悦使她整张脸笑得快融化了。“心依?”钱心仪惊诧地瞠圆了眼眸。“是我。我终于回来了。”一句话中,钱心依的笑脸都转化为了悲伤。望着原本属于牡丹国的国土,现在全都是大泽人的踪迹,心里顿时有种景物依旧,人事全非的感触。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人。钱心仪又何尝不是心情沉重。两人各怀着心事,有千言万语竟然说不出口。“心依,怎么了?”火机从轿子下来,奔了过来,看见钱心仪,又惊又喜,“心仪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等你们啊。”钱心仪抽着烟,淡淡地吐出一句。钱心依说:“看见她没什么奇怪的,她是人中的精灵,如果有一天她从天上掉下来,从地下钻出来,我也不会觉得吃惊。”“好姐妹,你太过奖了。”一句奉承的话,立即让钱心仪的脸上笑开了花,忧郁也一扫而光。“心仪姑娘,你这样到处逛是很危险的,虽然我的军纪很严,但有些人难免阳奉阴违。”火机的话提醒了钱心依,她握着钱心仪的手说:“心仪姐,你跟我们进宫去吧。”“好啊,反正我也还没想到要去哪里。”细心的钱心仪,当然没忽略钱心依的变化,她比以前更漂亮了,也更温柔了,对火机也不再抗拒和冷淡了,也许是火机的真情感动了她吧。也察觉到,那些大泽的侍女们,对钱心依的尊敬并不亚于太子火机。就这样,钱心仪坐上的桥子,跟随着他们进了京都的皇宫。……今日的皇宫,已非昔日的皇宫,江山易主,辞旧迎新,有人欢喜有人忧。熟悉的街道风舞发梢,熟悉的街道脚下环绕;熟悉的街道雨打石桥,陌生的感觉伞下燃烧;熟悉的感觉来回寻找,陌生的感觉渐渐混淆;熟悉的不是街道,陌生的只有感觉;他的长发缠绕在她的天涯,是他飘舞的馨香扑打在她的手掌。她有三次,渡过这条河,她感到流水到高到低,有一只美丽的喜鹊,面对枝桠,她感到迷惑了。“想不到,只是两年的时间,这里全变了。”钱心依站在桥头,望着远处那巍峨的宫殿,陌生的感觉始终萦绕心头。“隔一程山水,那是我不能回去的原乡,与我坐望于光阴的两岸。彼处梅花盛开,绚烂满天凄艳的红霞,你笑得清浅从容,而我却仍在这里守望,落英如雨,印证我佛拈花一笑的了然。爱,如此繁华,如此寂寥。”钱心依忽然扑进钱心仪的怀里,凄然地哭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钱心仪拍拍她的肩,轻声道:“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么残酷,人除了感性,更需要要理性。”心依听不懂她的话,只是一直哭着,抽泣着道:“爹和娘都死了,我却连他们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别哭了,你还有我。”钱心仪安慰她。钱心依终于止住了哭,半信半疑地望着她,吸了一口气,道:“你会怪我吗?心仪姐。我现在已经是大泽国的太子妃了,我感觉自己是个罪人,我对不起他们。”钱心仪一本正经地说:“做人,对不起别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人人都有过的。最重要的是,别对不起自己。”“我不是你,我过不了自己那一关。”钱心依不断擦眼泪。“过不了也得过,人总得往前走。让往事一切随风吧。”钱心依的心一下子空了,摇摇头道:“有时候,我会问自己,我的梦想竟然是什么?我好想找回那童年时清澈的小溪,碧绿的青草,湛蓝的天空,单纯的话语,天真的微笑,不经岁月的我们,和那些曾被遗忘的欢笑。”“只是,我们都回不到过去。”“是啊。”钱心依又再动容地抱钱心仪,“心仪姐,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不要离开我,好吗?”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谁知道谁会离开谁。“火机才是你最亲的人。他对你这么好,你也应该满足了。”钱心仪轻松地跳到另一个话题上。想到火机,钱心依的心里立刻暖洋洋的,梨花雨后露微笑,“他对我确实不错,这一年多来,如果不是他,我恐怕也回不来了。异乡的午夜特别冷清,他一直陪在我身边,爱情,也许就是一种习惯吧,现在我已经离不开他了。”“谁说不是。”钱心仪的笑容渐渐隐去,脸色变得沉重。钱心依隐隐感觉到她的心事,握起她垂下去的手,问道:“怎么没见十七表哥跟你一起?”“不知道,我也没见过他。”钱心仪平静地说出这句话。钱心依虽然不信,但也不方便再提,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她不想说的时候,问也没用。……两个月后,可察入主皇宫,接受天下朝拜,朝钟鼓乐齐鸣,统一了大泽国和牡丹国。而唐玄厚就一直躲在西京,守着最后一座孤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他的野心当然远不止此,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打回京都去。唐玄厚一日不除,可察屁股下的皇位都坐不稳。又是一个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人们穿上了新衣,而花院里也换了新装。偌大的花院里,似乎充满了一个甜美的声音,“我要逆风去,不管艰辛,唯愿凭鼓声心振奋,带笑逆风去,飞一趟,青春的我未随俗韵。我要逆风去,必须坚韧,明白人一生必经晦暗,决意逆风去……”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身上,真是舒服惬意。钱心依坐在凉亭里,优雅地享受着糕点,看着穿梭在花丛中的钱心仪,她穿着一身淡绿色的春裳,桃花映红了她的脸。她就是那样,每天疯疯癫癫地活着,跳着,唱着,好像永远都不知愁为何物。有时候,看着她,钱心依会迷惑,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那样小心翼翼地活着,有一点小小的差池,就可能送掉自己的性命,而她,却是随心地,肆意地活着,却从来没有人会责怪她?唐玄厚对她宠爱,可察对她宽容,她身上有一种强大的诱惑力,好像无论是男人、女人都像中了毒一样,宠着她,爱着她,无法恨她,讨厌她。也许,在每个人的心里,都希望像她一样,放下所有世俗的眼光,该笑的时候就开心的笑,该哭的时候就痛快地哭,该爱的时候爱得轰轰烈烈,该恨的时候就恨他个彻彻底底。 不只男人,女人我也懂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岁月无情,生命如戏。刹那芳华,红颜弹指老,人生如梦,醒时万事空。见钱心依又在发呆了,钱心仪穿过花间,来到她身边,拉起她道:“心依,别老坐着,跟我一起跳舞。你看,阳光、桃花,还有美女,无尽春色,应该好好享受了。”“别疯了,你啊,能不能静一会?”“你还在背那个笑不露齿,步不过寸啊?你像个闷蛋,火机迟早会受不了你的。”钱心依嗔怪说:“别胡说!看你满额的泪,快擦擦吧。喝杯水。”钱心仪接过水,一口就喝光。她们身后,有人喊道:“王嫂,你在这里啊。”两美女同时回头,来人是诺儿郡主,她一身鹅黄的衣服玲珑可爱,就像春天中的一道风景。钱心仪就好像没看见她似的,坐了下来,倒茶喝,吃点心。“是诺儿啊。今天太阳很好,出来晒太阳?”钱心依甜笑道。“是啊。没想到会遇上王嫂。”“请坐,喝茶。”钱心依亲自给她奉茶。钱心仪别开头,看着远处的风景,但诺儿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她的身上。诺儿浅啜了一口茶,微笑道:“茶不错。王嫂,刚才我从太子哥府上出来,他正找你呢。”“这样啊。”钱心依很不放心地看了两人一眼,终于说,“你们坐,我先失陪了。”她特别不放心钱心仪,临走前警告地瞧了她一眼。……向着有太阳的地方,举起杯子,瞧着那份灿然,钱心仪意味深长地说:“支走了心依,你想跟我说什么?”她知道?诺儿有种被人窥视了心事的感觉,就像被脱光了衣服站在人面前,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我只是想知道宝明他还好吗?”诺儿恬静的脸,清丽脱俗,她的脸上很苍白,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只是更显苍白。钱心仪半敛着秋波瞟她一眼,唇角带点嘲笑说:“你想招他为郡马吗?”她看到诺儿的脸僵了一下,回道:“我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过得很好,就够了。”“你说呢,他会过得好吗?”一句问话,令诺儿无从回答。是啊,他怎么会过得好呢,一个不受重视的王子,一个童年不快乐的孩子,一个受了太多委屈和挫折的少年,一个被送到异乡的质子,一个冲锋陷阵的将军,一个失去家园,失去爱人的人,他还有什么快乐?她沉默了。钱心仪漫不经心地看了看诺儿,勾起一抹魅笑道:“他现在啊,也许正抱着他的新娘子坐在摇椅上说笑话呢。”诺儿诧异地抬起眼眸看她,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为什么要离开他呢?难道他对你还不够好吗?”如果有一个男人这么爱着她,她一定会很感动很感动的。钱心仪白她一眼:“不是他对我好,我就要对他好的,不是你付出了,就一定会有收获的。”诺儿又怔住了。“我说诺儿郡主,唐宝明可不是你该爱的人,你还是早点把自己嫁出去吧。像你这样漂亮又贤惠的女子,应该有不少人上门提亲。”诺儿不禁苦笑:“你什么变得这么关心我了?”“随你怎么说好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跟唐宝明是不可能的。我并没有什么企图,说不说在我,信不信则在你。”她相信,她早就认命了。只是,相信是一回事,能不能放下,却又是另一回事。……“父皇,西京城易守难攻,强攻也不行,我认为得智取。”西京这个头疼一直困扰着可察,令他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所以找来火机商量。可察抬起头来,面容有些疲惫,他问:“你认为怎么个智取?”“招降吧,对谁都好。招唐玄厚回朝为异姓王,这样,我们更能巩固民心。”火机说出自己的想法。他一直是这样想的。这些日子,他都有微服私访,了解了他以前从来不知道的一些平常老百姓的想法,老百姓都渴望能安居乐业,其实谁是君王对他们并不重要,谁对他们好,他们就认谁。虽然如此,但唐玄厚还是有很多人拥戴,因为他在位的时候,一直施行仁政,百姓总算过得安居乐业,但他是因为太仁慈,所以晚节不保。可察沉吟道:“招降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只是,这降谁去招?”这可是一项艰巨的任务,要知道,投降对唐玄厚来说,是关乎尊严。而有些人,看待尊严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任何虽然艰巨,但我知道有一个人很适合做这件事的。”可察似乎也想到了,两人对望一眼,异口同声地道:“钱――心――仪!”两人都笑起来。可察又道:“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了。”“儿臣遵旨。”火机自己并没有信心说服钱心仪帮忙,但如果加上钱心依,那就十拿九稳了。……火机把自己的计划跟钱心依说了一遍。听完他的计划后,钱心依不禁蹙起了柳眉,放下手里的茶杯,缓缓开口:“这件事真不好说,像她那种人,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想什么,到底想要什么,她又凭什么会淌这趟浑水呢?”或许,就连钱心仪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吧。“这件事不止是对我们,对唐玄厚,对天下百姓都是一件好事。我已经答应了皇上,一定要说服钱心仪的,这件事你得帮我。”“我又没说不帮。”钱心依的声音软软的,像撒娇一般。就在她沉思的时候,一双强壮的手臂冷不防的从她的身后紧紧地抱住她。“干嘛?”她红着脸挣扎了一下。“想吻你。”他声音沙哑地说。“什么?”钱心依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狠狠地吻住,一直到她几乎喘不过气时,他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刚刚在父皇那里回来?”“是的。”火机边说边在她的脸上、颈项落下无数火热的吻。“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她娇喘吁吁地问着。“想你。”他将她抱到床上。“火机……”钱心依羞红着脸按着他正要扯开她衣服的大手,她察觉到他今天的神情有些异常。“我要你!你不可以拒绝我。”他的黑眸闪着令人脸红的火热。她看得出他眼中赤*裸的欲望,她感觉到今天他有些不一样,她避开他的吻,道:“火机,别这样,现在还是白天……”她羞红的粉脸更加红艳,女子的矜持令她不好意思。“白天又怎么了,你是我的太子妃。”她的大手在她娇嫩的身体上游移着,火热的唇不断的舔弄着她的锁骨。“别……别这样……”钱心依的身子很快就有了热烈的快感,但她是个很传统很矜持的女子,她无法在大白天,做出这等羞人的事,她猛地推开他,“不……不能这样……”火机停下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出门去。钱心依仍然娇喘吁吁,但看到他失落的背影,心里竟然有些难过。她不明白,男人表达爱一个女人,难道就是跟她上床,做那种羞人的事情?她始终认为,做那种事,只是为了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即使有时候她也觉得跟他做那种事很快乐,可从来不敢叫出来。如果自己变得那么放浪,那跟那些畜牲有什么区别。她觉得,男人都应该把精力用在国事上,不应该被儿女私情左右,尤其他身为储君,未来的君王,责任重大。她会尽全力去帮他,让他做一个对国家,对百姓有贡献的人。希望他能明白她的这份苦心吧。……钱心依的屡次拒绝,令火机苦恼极了。有时候,他真的怀疑,她到底是为是因为爱他才嫁他的?不管在任何场合,她对他都总是冷冷淡淡的,就连碰她,她也是一派冷静,娇俏的脸上云淡风轻,一点都没有正常女人该有的反应。正常来说,女人被男人碰,被挑逗,不是都没有办法冷静吗?怎么她就不一样?要不是她会跟钱心仪玩成一团,她对跟钱心仪笑,他甚至以为她是个木偶呢,完全没有欲望,表情也没有一点波动。激情之时,迷乱的人只有他。难道他火机就这么没有魅力?抿紧唇,他低下头看着自己,修长的身体,一张还算不错的脸,温文尔雅,不知有多少美丽佳人拜倒在他的脚下。只有钱心依,对他的魅力视而不见。对他,她总是冷冷淡淡的,完全不似旁人对他的热络。是不是因为这样,他才会一直那么在意着她?他抬望,迷茫地望向远方的天空。忽然,一只手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他转过身去,便看到了钱心仪,她眨着漂亮的眼睛,正打量着他。火机正了正脸色,淡笑道:“你走路都没声的吗?”“瞧你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一个军队在你身后,你也不见得会发现。”钱心仪斯条慢理地笑道。火机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问道:“有那么明显吗?”钱心仪点头:“都写在脸上了。”火机满是诧异:“我脸上都写了什么?”“欲求不满四个字。”钱心仪带着调侃的语气说,又拍了一下他的肩,笑眯眯地低声说:“瞧你这样子,是被心依赶了出来吧?”“胡说。她哪里敢。”火机气得脸红脖子粗。钱心仪嘴角浮动着一个若隐若现的笑意,“若真是我说错了,你又何必生气?”“笑话,谁说我生气。你看我的样子像生气吗?”火机大笑起来,以掩饰他的心虚。“我也就跟你开个玩笑罢了,心依可不像我,她是一个非常传统的女子,三从四德,四书五经,总之女子该有的品行她都有,女子不该有的,她一点都没有。谁讨着她,那是几生修来的福气。”“你这不是寒碜我嘛。”钱心仪的目光久久停在他的脸上,忽然别人深意地笑道:“其实,有时候的确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男人永远喜欢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火机目光闪烁,笑道:“你好像很懂男人?”“放心吧,就算你偷吃,我也不会跟心依说的。我觉得男人偷吃是很正常的,只要不影响夫妻感情就好了。”“你真的很懂男人。”他在心里想,如果心依有心仪一半的了解他的心意,那就好了。“不只男人,女人我也懂。”她将目光投向远处,轻轻说,“有时候,两个人相处久了,是需要一些新鲜的血液加入,否则感情只有枯萎。”火机长叹一口气,缓缓道:“天下女人,我偏偏只喜欢她一个,可是……”又是一声长叹。“那你还有什么可叹气的,得偿所愿。”钱心仪撇撇嘴,瞧不惯他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人都是这样,你看我好,我看你好,其实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瞧你愁眉苦脸的,什么事嘛?”“我……”火机抬起双手掩面,第一次在别人面前露出痛苦之色,“有时候我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因为爱我才嫁给我的?她从来都不说爱我。”闻言,钱心仪“噗哧”一声笑了,“我还道是什么事呢?原来你为这苦恼啊?心依她对你当然是真心的,不过你知道,牡丹国的女子都比较含蓄,不会把情情爱爱挂在嘴边,她们都是用行动来表示的。”“你也是吗?”他打趣地问。“我?”钱心仪被问得怔了一下,半晌才道,“我当然不一样啦,我跟她们是不同的。”“那如果你遇上自己喜欢的人,你会不会告诉他?”钱心仪想了想,一本正经地道:“当然不会。”“为什么?”“曾经有一个人告诉我,要想不被别人拒绝,最好的方法是先去拒绝别人。”她突然想抽一根烟,可是烟没有了。那种香草,在打仗过后,就成了稀缺品,好像随着牡丹的盛世一起消失了。火机歪着头看她,她忧郁的眼神迷离,长长的柳眉,挺直的鼻梁,红润的樱桃小嘴,他突然全身麻了一下,有一种触电的感觉。他的心就跳得好快好快,眼睛完全移不开,脸发着烫。然而,钱心仪只陶醉在自己的记忆里,完全没有注意到火机脸上神情的变化。……钱心依四处找钱心仪,终于在花园里找到了她,原来她跟火机在一起,看他们那样子,似乎聊得很开心。“太子爷,心仪姐,你们都在啊。”一见到她来了,钱心仪便拉着她勾肩搭背的,明显就是要跟火机抢人,“心依,幸好你来了,陪我去玩。”钱心依瞧瞧两人的神色,无厘头地问了一句:“你答应了?”钱心仪诧异:“答应什么?”“答应去招降啊。”“招降?”她更诧异了。钱心依好像有点明白了,“原来太子爷没跟你说啊。”“说什么?”钱心仪望望她,又望望他,感觉这两个人有事情瞒着自己。她勾勾钱心依的肩,撒娇说,“说啦说啦,到底是什么事?”钱心依望了火机一眼,赶紧别开头望向钱心仪,吸了一口气平缓情绪,才道:“皇上希望能让心仪姐你去说服唐玄厚,归降天朝。”钱心仪瞪大眼睛,久久――可察竟然打这种主意,他真是聪明啊,除了她,恐怕也没有人敢担当如此大任。钱心仪挑起眉,淡淡道:“我为什么要去?”钱心依想了想说:“就当是为了朝廷,也为了老百姓。”她一定会去的吧,为了能跟唐宝明再见一面。钱心仪嗤之以鼻,“别把我说得那么伟大。”火机突然冒出一句:“那到底你要怎样才肯去?”“我缺的,就是一个理由。”钱心仪叹了一口气。“心仪姐,这事关系重大,你无论如何得答应啊。你看外面,百姓们遭遇了一次重创,他们再也经受不起打仗……”钱心依喋喋不休,晓以大义。但她所说的,钱心仪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其实,他的心早就飞到那个小小的城堡里去了,她,想他了。在这个有风的日子,她的手一直颤抖着,忽然意识到,她的手缺少了一根烟。记忆中,他并不喜欢抽烟,但他的身上总带着烟,那细细的烟丝,一丝一缕都像思念,那白白的,纤薄的纸,密密实实地包着。她一直引以自豪的是,她的香烟恐怕是有史以来最安全最健康的香烟。那一点麻醉的、兴奋的感觉,是她一直的追求。恰如其分地,这正是一个绝好的理由。“看在天主的分上,我答应你了。”闻言,心依高兴得忘了形,疯狂地拥住她大笑:“太好了,谢谢!心仪姐,谢谢你。”“谢什么,咱们是好姐妹。”钱心仪嘴角的微笑轻轻浮动,目光温厚而甜美,轻轻地拍了拍心依的肩,她喜欢她可以总是那么纯真。但马上,钱心依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换上了担忧,她低声道:“心仪姐,以后我就有好一段时间见不到你了,你自己要小心一点。”钱心仪朗声笑道:“我呀,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是纵横江湖,叱咤风云,打遍天下无敌手,也不想想,谁敢得罪我。” 不该爱的人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说得也是,谁敢欺负你?你不欺负别人就已经不错了。”“我陪你一起去。”火机郁闷了好久,终于下定了决心。“可以吗?”钱心依眨眨美眸,问道。“当然可以。我去了,去显得更有诚意。”“可是父皇那边……”“我有办法说服他。”“可是……”“别再可是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刚才所说的一千种理由,都是我要去的理由。”“既然他已经决定了,心依,你就由他吧。”钱心仪走近火机,很豪气地拍拍他的肩,朗声笑道,“放心吧,姐儿我会罩着你的。”钱心依的脸上终于又重现笑容,“你们两个互相照应,这样我也放心许多。”“心依你放心好了,我保证把你的丈夫完完整整地带回来给你。”闻言,心依含羞答答地低下了头。她没注意到,火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钱心仪的脸上,而钱心仪,一心只想着再见到那个人时,会是一番怎样的光景。……钱心仪不知道火机是怎么说服可察的,她也不想知道。只见火机一身黑的打扮,身上一件滚着锦貂毛的大披风,那王者的气势不必刻意彰显,却在他的一举一动中表露无遗。虽然是春天了,但倒春寒仍然冷得很。身边有一个帅哥,倒也赏心悦目,心情自然也好些。也许这就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玄妙之处吧。钱心依的叮嘱声,声声在耳边回旋,她真的好紧张火机,倒是火机好像对她有些冷淡。也许是她想多了吧。心依没有来送行,是火机不让她来。其实也对,离别总是太伤感。正要起程时,忽然听到一个娇脆的声音喊道:“太子哥,太子哥……”火机掀起窗帘,便看到了一身雪的诺儿,她娇喘吁吁,一张脸通红通红的,拍着木制的车门喊道:“开门,开门。”火机开门,她一下子就蹿上了马车,坐在火机的旁边,靠着他,接着喘大气。火机脸上满是疑惑,“你来干什么?”诺儿展露笑容道:“可以开车了。”火机严肃认真地说:“我问你来干什么?我们可不是去郊游。”“我知道。你就带上我吧。”诺儿摇着他的右臂直撒娇。“你这样,我怎么跟皇叔交待?”“我自己能负责,你什么都不用跟他交待。”要是让爹爹知道,她可就死定了。“诺儿,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罗嗦了?走了走了,不然可就要耽误行程了。”火机一直冷眼瞪着她,她也不理,还对马夫下命令起程。车队已经开始出发了,他再气也没用了,而且诺儿从来没把他的怒气放在眼里,他实在是把这个堂妹给宠坏了。“你呀,别净给我添乱。否则,你还是会把你送回去的。”火机冷着脸警告。诺儿俏皮地吐吐舌头,拍着胸口说:“别动不动就吓唬我,我怕怕。”瞧她那得意的样子,哪里有一丝害怕。自始至终,钱心仪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一双手缩在衣袖里,也缩着脖子,像是很冷似的,神情倦怠落寞,似乎有很多心事。火机望向她,忍不住关心地问道:“心仪小姐,你冷吗?”钱心仪摇摇头,并不说话。诺儿满不屑地瞧了她一眼,冷哼道:“太子哥,人家不屑你的关心呢,你就别自作多情了。”火机脸色陡地一沉,冷斥道:“诺儿,别胡说。”诺儿撇撇嘴道:“知道了,人家现在可是大功臣了,说不得了。”钱心仪越是嚣张,她就越是不服,好歹她也是个郡主,而钱心仪只是个亡国的奴隶而已,她凭什么就能得到万千宠爱?“哼,骄傲什么,忧郁什么,都是装模作样。为什么男人都喜欢装模作样的女人?”诺儿叹了一口气说。对于无理取闹,最好的方法就是不予理会,所以钱心仪就当没听见,也没有心情跟她争什么,吵什么。“说谁呢?”火机不满诺儿对钱心仪针锋相对,出言维护。“我说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人家又没开罪你,你何必处处跟人家过不去?”“我就是看不惯她那死样,偏偏连你都喜欢她,坦护她。你看清楚,我才是你妹妹,我才姓端木。”一句话,在火机心里激起千层浪,他怒喝:“谁说我喜欢她?”诺儿不耐烦地挥挥手,耸耸肩:“你不用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没出息。”钱心仪带着慵懒的笑意,斯条慢理地说:“诺儿郡主,你打翻了醋坛子,我闻到一股好酸的味道。”“你少得意,就你那样,我用得着吃你的醋?”钱心仪嘴角浮动着一个嘲讽的笑,眼眸斜斜地瞟向她,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她即使一句话都不用说,也轻易占得上风,而诺儿无论说什么,都是徒劳,却只是更证明了她的弱势,不可扭转的弱势。……唐宝明坐在案前,已经有大半个时辰,他都在看着同一页信,并不是因为信的内容难懂,而是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信上了。心里很乱,困在这座城里,终究不是权宜之计,他快要忘了外面的世界有多大。但他们只有数千兵万,怎么能跟可察的几十万大军斗,那不是拿鸡蛋去碰人家的石头。这西京城里,除了他和唐春华之外,所有人都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得过且过。他也常常问自己,为什么牡丹国会在短短的两年间,就变成了这样子,这到底是谁的错?为什么每个人都变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光靠他一个人或者一部分人的力量,是根本不可能夺回牡丹国的。他手里拿的,就是可察发来的信函,可察是想招降他们,并承诺会善待所有的前朝余臣和百姓。记得早上刚接到这信函,唐春华大发雷霆:“我们都还好好的活着呢,这牡丹国还是我们的,我们什么时候成了前朝了?”牡丹国还在,有他们唐氏子孙在的一天,都在。只是,国土只剩下西京这一片了,国民也只剩下城中的这一群忠实的臣民了。未来会怎么样?有时候,他也会觉得这样的生活实在太闷了,那时,他总会想起她。以前,他总是无力地嘲笑她“你觉得很闷吗?”。因为闷,因为想追求更多,或者是别的原因,她离开了他。他们之间,分分合合,到最后的结局,还是分离。他终于明白到,一直苦恋的,只有他一个,他再也不需要她的爱,过去不用,现在不用,将来也不用。他只喜欢她,这就足够了。这一辈子,他已经爱过了。她是他,不该爱的人。想起她,心还是会隐隐作痛,肝肠寸断。她总是爱得那么轰轰烈烈,没心没肺,走得那么决绝,不留任何余地。有时,感觉她就好像是他的小孩,那么稚气,那么柔软,只想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留给她,给她他能给的一切,只是想看她高兴……只是不想失去她,不想跟她决裂。她离开时,那个决裂的眼神,至今仍是那么清晰,伤心欲绝。她走得那么快,就像以前她每次离开他一样,没有为他停下一次。但她不知道,他在她的身后,眼泪就要落下来了。好吧。如果他们之间还有爱,就让彼此自由吧,不要再追究谁对谁错了。抬头望向窗外,已是黄昏,所有的光,都还不够这一场华丽的谢幕。……直到夜幕降临,阿奴脚步轻悄地走进来,殿中只点了一根蜡烛,烛光微弱,唐宝明趴在烛火前,瞧得入了神。他总是这样,看一根蜡烛也能看得那么认真,她想破头也不会明白,那白白的蜡烛,红红的火,有什么好看的。“宝明,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辣子鱼。”阿奴开口打破殿内的宁静。“我不饿。”半晌的沉静后,他才又道:“你去吃吧。”他总是这样,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也心不在焉,不过她是不会介意的,她深信,总有一天,他会接受她。唐宝明没有抬头,他不知怎么去面对她,她很好,真的是个好姑娘,待他好得没话说,她很漂亮,总是柳眉轻颦,大大的眼睛里,像是迷漫着忧郁的烟雾,我见犹怜。自从那次以后,她没有再要求他什么,更是绝口不提婚事,这却更令他内疚。“其实我也不饿,我等你一起。”她温婉地说。唐宝明抬起头望她一眼,微微皱眉道:“天儿冷,多穿点衣服。”阿奴温顺地嗯了一声,道:“知道了,你也是。”“以后,像做饭,收拾这些琐的事情你就不要做了。”“可是……”阿奴皱眉,愁楚的让人心疼。她只是想侍候他,尽一个妻子该尽的责任。“那些事让宫女去做就行了。”阿奴黯然神伤地点点头,她知道皇宫的规矩,可连这些都不让她做,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她觉得自己好没用,一点都帮不上他的忙。“还有,别在意明皓和父皇的话,他们对你没有恶意的,他们只是心情不好。你以后躲着他们就行了。”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父皇和明皓都太偏心了,认为是阿奴逼走了钱心仪,所以不喜欢她,每次见面都故意为难她,让她下不了台。他知道她的心里其实好难过的,但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别人的半个不字,就是这份善心感动着他。她跟钱心仪是绝然不同的两个人,钱心仪自私、放荡、无赖、虚荣、世故、滥交;她温柔、善良、纯洁、专情,几乎集了所有女子应有的品德,偏偏,那个块女人却更令他刻骨铭心,更令他难舍难分,牵肠挂肚。他心中酸甜苦辣,千万滋味。“我明白的,你不用为我担心。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阿奴往外走去,远处灯火点点,孤清落寞,触动了她心里最柔软的那根弦,令她再也忍不住,落下了泪。她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只是为了得到他。她以为,只要赶走了钱心仪,她就能得到他,可是,她悲哀地发现,自己真的错了,他的心里没有她,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她甚至迷失了自己,不知道自己还在坚持些什么。有时,她坐在他身边,真的好心疼,为他心疼,心疼他为别人而肝肠寸断,除了照顾他的起居,她什么都帮不上他。其实,从第一眼看到他,她就注定了今生爱上他,却无法得到他。相识并不是偶然,不能相爱却是必然。……马车进入西京,可以看到到处都是守卫森严的卫兵。距离上一次来西京,已经差不多半年了。第一次来的时候,她是一个人来的,可这次,却是以大泽人的身份,跟大泽的太子和郡主一起来的。一路上,都还算顺利,除了一直有一个人用仇视的目光看得她不爽之外。进入西京的皇宫,火机终于把注意力从钱心仪身上拉回,投到这四周的环境上。他们被安排到了一个大殿,四周看似幽静,但其实危机四伏,倘若他们敢有任何不轨的行为,很有可能就立刻身首异处。诡异的气氛,令火机一直沉着脸,警惕着。而单纯的诺儿,并不懂这暗藏背后的危险,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心里有另一番的盘算。最平静的是钱心仪,她的眼神就像水一样清澈见底,别人读不到她内心世界的美丽,也读不到她内心世界的痛苦。他们紧张地等待着,等待着。一串脚步声从远处传来,直逼向这边。诺儿的眼睛发亮,她再也坐不住,奔了出来。可很快,钱心仪便看到她脸上那失望失落的表情。进来的,是唐春华和他的近卫。当大泽太子遇上牡丹太子,会不会有一场激烈的火花?唐春华的脸在三人脸上扫过,最后停在钱心仪的脸上。难怪他这几晚总是眼皮乱跳,见到这个女人,准没好事。他已经不用问她还知不知道廉耻了,因为答应他清楚,她从来就不知道廉耻是什么。钱心仪媚眼如丝,轻笑道:“太子哥,瞧见我,也用不着那么惊讶吧?”唐春华冷哼一声,“别叫得那么亲热,我可高攀不起,你现在可是可察面前的大红人啊。”“别这么说嘛。”钱心仪嗔怪地瞟了他一眼,又道,“不过我今天确实是代表大泽国来请你们回京都的。相信可察皇上的信函你们已经收到了。”“哼,我们会回去的,但不用你来请。”唐春华冷硬地说。“我要见皇上。”钱心仪懒得再跟他辩解,浪费时间和精力。“父皇不会见你,你死心吧。”“我只是让你去请示,你还没有资格作主。”钱心仪毫不留情地冷冷嘲笑他。唐春华气死了,恼羞成怒地瞪着她,冷喝道:“钱心仪,要是你真聪明,就快点滚出西京,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说完,唐春华率着侍卫,愤怒而去。……大殿里,又静了下来,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到。一直垂着头的诺儿抬起脸来瞪钱心仪一眼,冷冷地道:“你说话就不能婉转一点吗?把人气跑了,现在咱们怎么办?”钱心仪耸耸肩,悠然自得地喝了口茶,说:“你要是觉得不爽,可以走啊,又没有人留你。”“你――”诺儿恼恨地瞪着她,眼里快要喷出火来了,“敢跟我这样说话?”“嘴巴长在我的身上,爱说不说随我,耳朵长在你的身上,爱听不听随你。”钱心仪抖着双腿,在这个快乐枯竭的世界,逗逗别人生气,她也觉得是一乐事。她不会介意别人怎么看她,她只不过是不想别人比她更开心。诺儿总是拿她没办法,最后向火机求助,她拉着他的手撒娇道:“太子哥,你看她,老欺负人,我真不明白,皇上看上她哪一点,她像招降的吗?简直就是向人家下战贴嘛。”“你根本不懂,这叫给对方一个下马威,让他们不敢小瞧咱们,这样的话,我们就能站在同等的地位上谈判。”“太子哥,你根本就是在偏帮她,她现在说什么都是对的,她放的屁都是香的。”诺儿真的好气,连不雅的字眼都脱口吐出来了。“诺儿,不许放肆。”“算了算了,你们俩就合起来欺负我吧,我懒得跟你俩计较。”说着,诺儿往外面走。钱心仪发呆般望着外面,火机柔声道:“诺儿她就是这样说话直肠直肚,你可别怪她。”“我当然不会介意别人的风言风语,做自己就好。”钱心仪淡然说。直出门口的诺儿,却被门口的两个侍卫拦住,她只好退了回去。“太子哥,你看他们算什么意思?”诺儿跺脚,娇喝道。“这里不是大泽皇宫,你当然不能自由行走。” 曾经沧海难为水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咱们成犯人了?难道就这样关在这里?”“早叫你不要跟来啊,你以为是郊游啊?”“瞧你,怎么说话的?我是为了你啊,怕你被狐狸精吃得骨头都不剩下。”“说得好听,你是为了见唐宝明吧?”被对方说中心事的两人,都拼命地掩饰自己脆弱的内心,逃避地争辩。钱心仪立在窗台前,望着外面的种种春色,心里千种感慨,却化成一声叹息。……唐春华本来是要把这件事禀报给唐玄厚,可走到留香园外,闻到里面传出来男男女女嬉戏的声音,他的脚步硬生生的止住了。父皇现在只顾玩乐,其他什么事情都不管了,交给他和十七弟全权处理。自从搬离京都以后,他感觉父皇一下子老了许多,有时候甚至不分黑白,感觉父皇对钱心仪就是盲目的溺爱,连下毒酒他都只是一笑了之,并不追究。他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父皇为什么独宠钱心仪呢?她的身上既无唐氏的血脉,她也不是特别的会阿谀奉承……他总结出一个道理,父皇承受了太大的压力,所以他选择了这样放逐自己。也许,也只有这种放逐,才能令他暂时忘却悲痛地活着。对于招降,他是坚决反对的,特别是在看到钱心仪站在火机的身旁以后,他就更加不耻这种摇尾乞怜的苟且偷生。也许,大泽太子的到访,会是他们牡丹国的一次转机。是天可怜他们,给他们这么一个好机会。唐宝明深爱过的女人啊!他得让唐宝明看清楚这个女人丑恶的嘴脸。想着,他离开了留香园。……今天,眼皮总跳,令他隐隐觉得不安。丢掉手里的书卷,唐宝明走到窗台前,望向窗外,春色渐浓,百花争艳。花开有季,它们永远不懂人情世故,它们永远是那么的和谐,井水不犯河水。那些年,都有谁陪他一起看桃花,只是,桃花依旧笑春风,人面不知何处去。轻轻的脚步声慢慢地靠近,不用回头望,一定是阿奴。她一天来好几回,虽然每次她悄悄地来,悄悄地走,并不想打扰他,可他能感觉到她的存在的。但这次,人走了进来,而且脚步声不少,并没有刻意地隐藏自己,而且还开口说话了,“十七弟,招降的事,你怎么看?”竟然不是阿奴,而是太子春华,唐宝明连忙转过身去,拱手作揖:“太子哥,你来了。”唐春华淡淡地瞧他一眼,问道:“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唐宝明浅淡一笑:“想春天。春天年年来,太阳日日新。如果人能够忘记过去,每天醒来都是新的一天,那该多好。”唐春华深深地望着他,缄默半晌才道:“有一个人说过同样的话。”“谁?”唐宝明脱口问道。“那个人现在就在金映殿,你也许想见见她。”唐宝明摇了摇头:“算了,没心情。”“我说的人,是大泽的来使,你去见见他们吧。”“你见过他们了?”“见过了。”“那我更没有什么必要跟他们谈了。”“你曾经去过大泽皇宫,那些人,你应该比我熟悉。”“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今日不同往日,往事不要再提……”唐宝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在大泽皇宫的那段日子,他也曾经那么快乐,但回忆只能忆不能回。唐春华望着他忧郁的脸,心里竟然有一丝痛快,原来可怜的不独自己一人,他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得不到。“在三个大泽的使者当中,其中有一个姓钱的,我想你应该很熟悉才对。”唐宝明全身僵了一下,冲口而出道:“钱心仪!”他不假思索,拔腿就往外奔了出去,但只是奔了两步,他身子忽然僵住了。他忽然想起了阿奴,他怎么能一见钱心仪,就抛下阿奴?而且,钱心仪现在已经站在大泽那边了,那算什么?向他示威吗?不是跟自己说好,不再爱她吗?终于,他退了回去,软软地坐下。唐春华笑道:“瞧你,一猜就中,就是她,你跟她是旧识了,不去聚聚旧?”“我不认识她。”唐宝明敛下眼眸,淡声说。“不认识她的,都想认识她,认识她的,都恨不得自己不曾认识过她。”唐春华感叹道。“你打发他们走吧。”他压抑着内心的汹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如把他们留下来,威胁可察。”唐宝明自烛台上取下一段烛泪,捏在手心,就好像捏着他自己的心,半晌后,他才说:“行不通的。你根本不能指望可察会为了一个儿子而做什么。”唐春华又怎么不知道呢,自古能坐上君王宝座的人,大多心狠手辣,就算他们经曾仁慈,但环境也会迫得他变得残酷冷血。这种事,若换成父皇,或者换成他自己,结果都是一样,机会只有一次,儿子可以再生。否则,老谋深算的可察又怎么可能让火机来招降。“他们来得容易,却别想走得容易。我不好过,别人也休想好过。”唐宝明摇摇头,“事情恐怕不会这么简单。”他了解钱心仪,若没有把握的事情,她是不会轻易去做的。正沉思着,忽然冲进来一个人,慌张地禀报道:“太子爷,十七爷,绛雪郡主大闹金映殿,还扬言要把宫殿都拆了。”唐春华瞧唐宝明一眼,苦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唐宝明紧抿着唇,一片落叶落在窗台上,微风轻轻吹着,它挣扎着想要飞起来,却是那么无力。他轻轻地拈起了这片枯叶,若有所思。唐春华并没有催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等候着。……“一刻钟之内,必定有人出现,打不打赌?”不到一会儿,金映殿变得不堪入目,满地狼藉,这些都是钱心仪的杰作。现在,她就骄傲地大声提议要打赌。诺儿被困在厅中,极不耐烦,跟钱心仪抬起杠来,她道:“赌就赌,怕你?”“赌什么?赌法我出,赌注你出。我是很公平的。”像赌这种东西,诺儿还真没玩过,以前她是不屑,因为她觉得这样太市井了。不过,自从认识了钱心仪以后,她觉得自己浑身都沾了俗气。诺儿想了想,但还是想不出来。钱心仪不耐烦地催促道:“想到没有,一刻钟可就要过了。”诺儿蹙着眉头,着急得直跺脚,可越是着急,越是什么都想不到。钱心仪显然也不想错过这场有趣的游戏,她扬声说:“就赌唐宝明,如果三分钟之内没人出现,我以后都不见他,如果有人出现,那你以后都不许见他……”诺儿正要应允,却有人抢在她前面道:“不用赌了。”诺儿抬头一看,但看见了唐宝明站在跟前,他依然是那么玉树临风,在那一刹那,她满眼满心都只有他一个人,仿佛整个世界都不存在。唐宝明也在看着她,大喜过望,傻呆呆地愣在了那里。诺儿双目盈满热泪,不假思索就扑进了他的怀里,那思念的泪水也得到了释放。“诺儿,你怎么来了?”唐宝明紧紧抱住她。能在这里见到她,真是一个意外的惊喜,从离别她以后,一直想再见她一面,当面谢谢她当日的救命之恩,只是一直苦无机会,老天待他总算不薄,让他还能再见到她。“宝明,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久别重逢应该高兴才是,别哭了,瞧你,都变成大花脸了。”唐宝明出言安慰她,用手绢轻拭去她颊边的泪水。诺儿终于露出笑脸,握起他的手问道:“你还好吗?”一句简单的问候,似乎往往能翻起过往种种的辛酸苦辣。唐宝明模糊地道:“没什么好不好的,活着,就是很好。”诺儿意识到触到了他的痛处,立刻转了个话题,很随意地说起了自己最近一些有趣的见闻。钱心仪的眼睛,一直停在唐宝明的脸上,他比以前黑了一点,更瘦了,想来是受了不少苦。他也有淡淡地看她一眼,眼神却很快地闪开了。火机跟在她身后,不禁在暗中长长叹了口气――瞧这三人间复杂而微妙的关系,他除了叹气外,还能怎样?叹气的,不止他一个,还有唐春华。对于唐宝明与诺儿的打情骂俏,钱心仪看得生厌,开口道:“我要见皇上,麻烦你给我通禀一声。”她这句话,并不是对唐宝明说的,而是走到唐春华的身边,在他耳边轻声说的,但那音量,却刚好能让屋里的每一个人听见。她慵懒而自信地年视着唐春华,仿佛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握中。唐春华用凌厉的眼神与她对望,冷冷地道:“皇上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皇上见不见我是他的事,你只管通报就行了。”即使面对的是敌对的太子,她仍有本事盛气凌人。唐春华忽然擒住她的手腕,目光如浮冰,道:“你最好别逼人太甚,兔子急了,也会咬人。”钱心仪苦起了脸,叫嚷道:“好痛啊,快放手。”“这点小小的痛楚都受不了,你就学人兴风作浪?”唐春华加重力道捏着她的手,让钱心仪痛得直飙泪。火机站出来说:“你这样对待一个女子,未免有失身份。”唐春华狠狠甩开钱心仪的手,冷哼道:“又换了一个护花使者,还是个太子呢,真要跟你说声恭喜兼佩服,你这种驾驭男人的手段,只怕连凤姐也得跟你说佩服。”凤姐,便是前朝最有名的妓女,曾经风糜万千男子,她的事迹都有史官记载,她的名字是注定被载入史册的。做妓女也能做得这么出名,谁不佩服。他所说的佩服,蕴含的嘲讽之意,钱心仪岂能不知晓,只是她依然我行我素,不管别人的流言蜚语。“我现在的身份是大泽的使者,我要求见你们的皇上。你的听力没有问题吧?”钱心仪仰起脸,有点输人不输阵的意味。火机上前执起她的手,见又红又肿,心疼极了,怜惜地帮她轻轻揉着。唐春华火冒三丈地怒喝道:“你是大泽人,就滚回你的地方去,少在这里丢人一眼。”“我懒得跟你说这么多废话,我只跟皇上说话。”“钱心仪,不要脸的人我可见多了,但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你比凤姐还不要脸上一千倍。”唐春华声嘶力竭地吼完,像一头负伤的狂狮狂奔出门去。钱心仪不痛不痒般,吃吃地笑着,笑得发髻旁的花枝乱颤,绝美倾城。她笑呤道:“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她笑容背后的悲切,令闻者动容。唐宝明始终没再看她一眼,只是对诺儿说:“我会给你们安排住处的,但你们千万不要乱走,这里的士兵可不认人,刀剑无眼。”“那你可以安排我们见你父皇吗?”诺儿小心翼翼地轻问道。“这个……”钱心仪插口抢着说:“这个他说了不算,他得看别人的脸色。”她前半句所说的,正是唐宝明想说的,她还是那么了解他,至于后半句说的,就是嘲讽他的无能。唐宝明对她使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态度,他望着诺儿说:“先委屈你在这里,我安排好了会派人来告诉你的。”说完,他就走了。此后,每个人的心事都好像加重了。……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这首流传千古的李煜的《虞美人》,却恰恰表达了钱心仪现时的心情。春花,小楼,东风,明月,雕栏……每一个都残忍地提醒着她,那一场杀戮至今犹在。明月不知何时不见了,天空飘起了小雨,丝丝缕缕,天空在哭泣,东风在哭泣。在这种夜晚,是否有人和她一样,也在静静追忆感伤?这样的日子里,也会想到很多如果,就不会,但现在她已经不宠如果了,人生是一场不可重复的戏,每个人都是一个演员,只有导演能掌握戏人的命运。无所谓错与对,无所谓得与失,有得,必要失。雾色四起,夜色朦胧,轻轻地把手伸出小楼外,雨丝悄悄地染指了她的手,冰冷冰冷的。“天也在哭吗?”一个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钱心仪缓缓回过头,但雾太重,暗暗盖掩住了那张脸,他跚跚走来,面部渐渐清晰,是明皓。她一时呆在那里,忘了该怎样去面对他。明皓抚上她的脸,柔声道:“宝宝,你终于又回来了。”她的脸是湿的,他的手是温暖的。他的眼睛,灿烂的晶莹,透露着丝丝的爱意,暗里随着闪闪光耀,映照得夺目耀眼。“明皓……”她鬼使神差地望着他,脑里满满是他眼里的爱与哀愁。“宝宝!”他紧紧地将她拥入怀里,因激动而双手颤抖。这一刻,他等得太久了。钱心仪懵住了,他还是这么深情?叫她如何是好?他捧住她的脸,认真地看,仔细地看,想要吻她,钱心仪下意识地避开这个吻。她知道这样做极有可能会伤害他的心灵,可她只是不想骗他,不想给他假的希望。哪知,明皓却突然大笑起来。钱心仪捶了一下他的胸前,嗔怪道:“你笑什么?”他捶了她的肩膀一下,冷哼道:“你也太不够义气了,一声不吭地走了,又一声不吭地回来。”钱心仪玩着雨水,冷冰冰的手摸到他的脸上,以惩罚他刚才的戏弄。她带笑说:“走得情非得已,来得身不由已,我现在可是大泽使者的身份,你难道不怕我连累你?”“现在都这样了,还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很是羡慕你啊,永远都是那么潇洒。”“你也可以。城里的小姑娘小媳妇,魂都被你勾了去了。什么时候才有一个女人能令你为她收收心?”她叹道。“有,早就有了。”“别说是我,我可害怕。”她打了个冷颤,几乎要跳得远远的。“紧张吗?”他如蛊惑般的声音低低说着,他眼里竟然噙着晶莹的泪花,像宝石般闪着耀眼的光芒,明亮却清冽得让人心寒,心凉。“别玩了。”“你叫不玩就不玩。”他方面像鬼上身,但马上又恢复了半常那吊儿郎当。“我要见皇上。”钱心仪正式说。“如果你想说服父皇投降,那我劝你还是不要开这个口。”钱心仪越钱凝重,指着远处的山问道:“看见一座山,你想不想知道山后面是什么?”“不想知道。因为山后面还是山。”钱心仪却道:“我想知道,如果不试过,我是不会甘心的。”明皓看到了他眼里的坚决,一向,她决定是事情,没有人可以改变,所以,他并不劝说,只是幽幽问道:“见过明哥了吗?”她只答道:“曾经沧海难为水。”“我希望你做我的嫂嫂啊,这样咱们还是一家人嘛。”钱心仪满不屑地道:“你的嫂嫂多了去了。”“我是说亲的。”她秋波流动,说:“亲的也要有了。” 存在的价值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真的?”“当然是真的。人家还是位郡主呢。”“这么说,我这个小叔子得准备贺礼了。”明皓笑不合拢。钱心仪随意地挥挥手,“准备吧,准备吧。”也许,真是时候了。……唐宝明独坐在亭院里赏雨,好像自己有很久没看见过下雨了。阿奴照例给他暖了一壶酒,放在桌上,静静地坐在他旁边。他想不去在意她的存在,但她却是真实地存在着,并影响着他的思绪。他望向她,她一点都没变,跟他最初见到她时一样,青春美丽,娇艳动人。他倒了两杯酒,一杯给她,一杯自己喝了。“阿奴,你有什么话就问吧。”阿奴一愣,转而温婉一笑说:“没有。”唐宝明目光投向迷蒙的夜空,幽幽道:“其实我心里很清楚,我们不可能再回京都了。”“不。还有希望的。”“你不用安慰我了。”“你不应该这么快就放弃的。如果连你都放弃了,那就真的没有希望了,那不就等于向大泽投降了吗?”阿奴喝下一杯酒,呛得直咳。她平时是不喝酒的,但今天,她要喝。唐宝明看着她,酡红的颜色悄染上她的双颊,烧透了雪白的耳朵。他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娇媚的身姿,却是一闪而过,快得令他还没来得及捕捉。忘了,那一场风花雪月吧。谁也不要再唏嘘了。“阿奴,我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所以,我没有资格放弃。你放心吧,我会振作起来。”她娇羞地点点头,说:“我会一直等你。”“我不会让你等很久的。”他将她拥入怀里,俯首低吻着她的额头,那一刻,所有的凉意都消失,温暖融入心灵。青春易逝,岁月不饶人,他怎么能让她等得太久?……唐宝明给他们安排了住在这座东篱园,环境不错,诺儿睡得好极了,早上起来的时候精神奕奕。而火机两眼浮肿,又目无神,像没睡醒似的。诺儿忍不住嘲笑道:“这儿有虱子咬你,让你一整夜没睡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出来吓人啊你。”“你就尽情地得意,尽情地嘲笑吧。”火机没心情理她。最近他像中了邪似的,晚上睡不着觉,跑去看雨,看人家雨中约会。他一定是疲劳过度,所以才会脑子里乱七八糟。一名宫女迎上来道:“十七王子吩咐给两位备好了早膳,两位随时可以用膳。”“钱心仪呢?”诺儿问。“你说绛雪郡主?她一大早就出去了。”诺儿挥挥手,示意宫女下去,转身目光落在火机的脸上,他面沉如水,若有所思。她忍不住嘲笑道:“看吧,身份不一样,待遇也不一样。”火机并没有理会她的嘲笑,脑海里不断地浮现着朦胧夜雨里,一对男女紧拥在一起的情景。那个男人并不是唐宝明,会是谁呢?她一大早出去,应该跟那个男人有关吧?“咱们不等她了,我早饿了。”诺儿拉着火机坐到餐桌边,看到那精致的点心,早已垂涎欲滴。这时,唐宝明走了进来,他的眼睛扫过屋里,不见伊人,眼前顿时化为一片模糊。诺儿抓起的筷子又放下,起身奔到他身边,挽起他的手笑道:“宝明,你来了,陪我一起用早膳。”唐宝明抿了抿唇,问道:“你们还有一个人呢?”诺儿还没反应过来,但唐宝明的问话立刻引来火机的发笑,嘲笑道:“原来人家不是来看你的,你就别自作多情了。”诺儿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便恢复平静,说:“听宫女说她一大早就出去了。我还以为她是去找你了。”没有他的命令,除了太子哥,谁还敢把钱心仪带走?他想他猜出来是谁了,也只有明皓敢这么做。似乎,没有人能阻止钱心仪去见父皇。见他久没应答,诺儿轻轻地碰了他一下,又问:“你在想什么呀?”唐宝明被拉回思绪,勉强地笑了一下,“快去用早膳吧。”“你陪我一起。”诺儿撒着娇说。以前,她讨厌钱心仪动不动就娇娇嗲嗲的,但现在,她总于明白,有人宠着的感觉真好。“我用过了。”“再吃一点,喝杯茶也可以。”诺儿继续发着嗲,硬是把唐宝明拖到餐桌边。唐宝明拗不过她的请求,只好坐下来喝杯茶,做做样子。他就这样,已经足够让诺儿心里甜丝丝的。有人欢喜有人愁,对着打情骂俏的一对,火机哪还用心情吃东西。除了钱心依,好像天下女子都可以风情,可以妩媚。柔柔春风,吹皱了一池春水。……其实阿奴早在钱心仪进城的时候就知道这个消息了,她的心里一直矛盾着。她怕唐宝明又再与钱心仪旧情复炽,只要有钱心仪在,他的眼睛里永远看不到她,这就是她的悲哀。她在窗前伫立了很久,风吹乱了她的头了。她想起了一句话,幸福是需要争取的,哪怕前路铺满荆棘,她也不愿意放弃,她只是不想自己的人生有后悔。站在门口,阿奴觉得自己就像个傻瓜,傻傻地看着他在笑。她刻意地打扮过,一袭华贵的紫衣,一身华贵的首饰戴在身上,美伦美奂,就是要把钱心仪的妖娆踩在脚底。可,没有钱心仪。唐宝明正在与一个大泽女子在用早膳,这个女子清丽甜美,虽然不是什么绝色美女,可给人的第一感觉是和善,像一朵清新的百合。从那女子的眼神可以看出来,她是喜欢唐宝明的,她的目光似乎没从唐宝明的脸上离开过,更不会注意到一个站在门口的人。或许,有人抢的东西才是好东西,也因为是好东西,所以才这么多人抢。唐宝明笑着抬起头,眼角瞟到了门口的阿奴,愣了一下,看阿奴的神情,似乎是误会他了。他站起来,向阿奴走去,问道:“阿奴,你怎么来了?”“我只是到处走走,听到你的声音,就进来看看。”阿奴努力地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这时,诺儿奔过来,挽住唐宝明的手,带点稚气的声音说:“宝明,她是谁呀?漂亮的姑娘,是你的宫女吗?”阿奴的脸色瞬白,死瞪着诺儿挽着的唐宝明的手,并不作声。她并不如自己所想象的坚强,忽然,她扭头狂奔出去。“阿奴……”唐宝明知道她一定是误会了,他推开诺儿,追了上去。诺儿呆在原地,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喃喃道:“发生什么事了?”火机咬了一口馒头,幸灾乐祸地说:“还不明白,你说错话了呗。”诺儿不悦地瞪他一眼:“我说错什么时候了我?”“说你笨你就是笨,刚才的那个,哪是什么宫女,看她那一身打扮,还有唐宝明那紧张的神情,就知道他俩的关系匪浅。”诺儿直翻白眼,“我又不是你,盯着美女看眼睛都不用眨。”“你可别冤枉我,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你不是随便的人,你随便起来不是人。”“你是妒忌我观察入微吧。”“少来!”诺儿极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看来你的情敌不止一个啊,我深表同情。”火机恨不得为她掬一把泪。“你还是为你自己担心好了。”两人同时叹了一口气,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这么难啊?……唐宝明追上阿奴,拽住她的衣袖,大声喊道:“阿奴,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我不想听,不想听。”阿奴挣扎着,用手掩着耳朵。他将她拥进怀里,柔声道:“你冷静点,冷静点好吗?”阿奴泪流满面,耗尽了所有的怒气,只剩下悲伤由内至外地漫延。“我没有显赫的地位,我又没有她们那么漂亮,我什么都没有啊,我配不上你,你别理我,别理我啊!”她梨花带雨,哭得好不凄凉。冷不防地,唐宝明吻住她的嘴,不准她再说下去。阿奴整个僵住了,身上像是被触了电,天地间的所有一切,仿佛在一这刻停止了。她不再挣扎,唐宝明这才缓缓放开她,他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阿奴,我的王妃,只会是你一个。”阿奴点点头,泪眼朦胧,但那已是喜悦的泪。只要是他说的,她都相信,他给她一点光,她会用全部的爱去回报他。“刚才诺儿说话是无心的,你别怪她。”他拭去她眼角的泪。“她是……诺儿?”“对,她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诺儿郡主。”“记得你提过,是她救过你嘛。”阿奴露出笑容,像雨后初晴般美丽动人。他抚着她的头发,温柔地道:“阿奴,你要记着,我要娶的人只有你一个。你相信我吗?”“我当然相信你。我怀疑你是我的不对,不过以后再也不会了。”“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早点跟你说这番话,就不会有那么多误会了。”“现在误会解释清楚就没事了。”她主动地把头靠进他的怀里,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唐宝明搂住她的肩,目光迷茫地看着远方,突然叹了一口气。阿奴仰起头看他,忍不住问道:“在想什么?”“我在担心明皓。”明皓沾上钱心仪,就算是毁了。还记得上一次钱心仪离开的时候,明皓高烧了三天,差点要了他的小命。旁人是无法看到明皓心里的痛,无法理解他的偏执,但唐宝明可以,明皓正经历着自己曾经走过的路。阿奴又能说什么呢?似乎什么都不能说。她就像只在身茫茫大海,唐宝明就是她所依赖的浮木,明皓、钱心仪……所有的人,都是她的危险。……走了半年,什么人事,或多或少都有一点变化,但唐玄厚似乎是一点没变。他依然搂着他喜欢的美女,喝着他爱喝的酒,看着歌舞。是不是躲在屋子里看着歌舞,就全世界都歌舞升平了呢?也许在他心里,是的。明皓没有陪钱心仪进来,他似乎是不想看到他的父皇。“参见皇上。”钱心仪微低螓首,行的乃是牡丹国的屈膝礼。唐玄厚见到她,并没有多大的惊讶,只是淡淡一笑:“心仪来了,过来坐。”看他的神情,似乎还不知道她已经投靠了大泽吧。如果他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表情?钱心仪马上就能看到。“皇上,我这次是代表大泽来招降的。”钱心仪的美目流转,声音说得十分清晰,在大殿里回荡着。唐玄厚认真地看她一眼,淡淡地说:“如果你是来找某人的,请随便,但如果你是想说服朕,免开尊口。”钱心仪嫣然一笑:“早猜到你会这么说了,真没新意。”唐玄厚挥手示意所有人退下,然后道:“过来,陪朕喝一杯。”钱心仪莲步轻移,走到他旁边坐下,拿起一杯酒,透过玻璃杯,看到的酒清澈见底,跟水没什么区别。酒,是那么简单。“这酒有毒。”钱心仪放下了酒杯。他们谁也没看着谁,只是认真地看着杯中的酒,明明是一眼就能看透的东西,却又似很复杂。“谁下的?”“皇上你知道。”“朕不知道。朕已经不关心那些事了。”“是我下的毒?”“如果你可以证明不是你下的。”“好,我会证明给你看。”说完,钱心仪起身退了出去。她走后,唐玄厚把所有酒都喝了。没有颜色的酒,味道还不错,辛辣中,带着一丝甜味。……钱心仪的脑海里,全是唐宝明那痛苦绝望的眼神。他不分青红皂就怀疑她,或者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相信过她。没有足够互相信任的爱情,注定是失败。爱情?什么时候开始,她的人生沾染了这两字?不管怎样,她只想得到他的信任。既然得不到,那她更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一定是有人故意去陷害她,她不屑哭哭啼啼地向他解释,她要凭自己的能力找出真相。谁会陷害她?那一定是跟她有过节的人。不过跟她有过节的人,简直多如牛毛。不过,最恨她的人,应该要数阿奴了吧。她被逼走,得到好处的,应该就阿奴了。她一边想着一边走,忽然一条蓝色的身影闪进她的眼底。“庄贵妃!”她连忙叫道。那蓝色的身影似乎震了一下,但却走得更快了。是反方向的向着远处走去。钱心仪眼波流动,像庄贵妃这样深藏不露的人精,恐怕没有什么人比她的消息更灵通了。钱心仪抄近路,绕到庄贵妃前面,靠在黄花树下,斜斜地倚着树杆,托着头,双腿交叉,嘴角浮动着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庄贵妃,好久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庄贵妃无法再闪躲,勉强勾起一个微笑,“是郡主啊。看你红光满面,春风得意,难得你还记得我。”“要记得的东西,我永远都会记得。”这多么像一句赞美的话,但在庄贵妃听来,却是那么的恐怖。庄贵妃懒得跟她再捉迷藏,问道:“你到底想怎样?说吧。”她爽快,钱心仪也爽快,走到她身旁,目不斜视,郑重地道:“我只是想知道,是谁下毒陷害我?”“郡主,你太高估我了。”“庄贵妃,在我面前你不需要那么含蓄,别人不知道你的本事,我可是知道的。”庄贵妃莞尔一笑,“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能不够意思。这样说吧,你最大的敌人是谁,你应该很清楚。今晚日落前,你到她的房里,会有意外惊喜。”“谢了。”钱心仪突然抱住她,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把庄贵妃吓得花容失色,失了端庄,钱心仪却笑嘻嘻地哼着曲着,一蹦一跳着离开。庄贵妃摸摸脸上的唇印,心里有一种被重视的感觉。这种感觉,已经好久没有过了。她的儿女都殁了,自从来到西京以后,她感觉自己像池塘里的莲藕,跟着那些淤泥一起腐烂了。终于,还有一个人记得她,让她有了存在的价值。……钱心仪在宫中走动,似乎一切是那么自然,那么天经地义,没有任何人会阻拦她的去路。抬头看看天色,离黄昏,还着呢。回到东篱园,只见火机和诺儿都傻呆呆地趴在桌子上坐着,有气无力,半生不死,无精打采。钱心仪走过去各敲了一下他们的头,笑问道:“你们都怎么了?”“没怎么。”诺儿无力地应道。“看什么看得那么入神,说出来跟我分享一下。”诺儿正闷得发慌,自从来到这里以后,除了门外那棵月桂,她连一棵草都瞧不见,她快要抓狂了,钱心仪还如此挖苦,佛也有火。她跳起来,指着钱心仪大声说:“钱心仪,你也太过分了,自己风流快活去,抛下我和太子哥在这里拍蚊子。”“哟,郡主生气了?我可没请你来。”钱心仪仍说着风凉话。“你――”诺儿气岔地瞪着她,几乎每次,都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她现在不止是想抓狂,简直想杀人。 争有什么用,抢有什么用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火机拍拍她的肩,出言安慰道:“诺儿别生气了。咱们是为了招降而来的嘛,心仪她有正经事要办啊。”“你信她啊?”诺儿扁着嘴,仍瞪着钱心仪,凉凉地说:“你看她跟那些牡丹人那么亲热,你不会真的以为她来是真心为我们办事的吧?”“别胡说。”火机冷斥她。“我又没有胡说。太子哥,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可千万别喜欢上这个女人。否则,你傻傻笨笨的,被她卖了还替她数钱。”“你不说话没人会说你是哑巴。”火机狠斥她,又转过脸去安慰钱心仪,“心仪,你别听她的,她这……有点问题。”他指脑袋。诺儿气得发疯,对于火机手肘往外拐的行为,除了干瞪眼表示气愤以外,她是完全拿这两个人没有办法。“我不会怪她的。她一定是月事来得不正常,所以才会这么暴躁,见人就咬。”钱心仪用手理了一下额前的头发,嘴角带着一丝浅笑。“你才是!”诺儿竭斯底里地大喊。钱心仪并不介意跟她对骂,笑弯了腰,道:“唐宝明没来看你吗?除了他,还有谁能令你的火气这么大?”诺儿岔岔地别过头去,不再看这两人,若凡事要跟钱心仪较劲,也只会让她输得彻底。火机望向钱心仪,只见她神情慵懒地望着远方,不停地眨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不止唐宝明来了,那位叫阿奴的姑娘也来了。”钱心仪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诺儿郡主,我忘了告诉你,那位阿奴姑娘,便是唐宝明的未来王妃。”从她的口中知道真相,诺儿沉着脸,压抑着要哭出来的冲动,强忍着,终于忍不住,一张脸深埋进手心。钱心仪才不会管别人是快乐还是痛苦,她叹道:“其实我也很不明白,她到底喜欢阿奴什么?脸蛋一般,身材一般,又没有背景,看起来就一个傻姑娘,唯一比较强的优点,大概就是她很温顺。大概男人都会喜欢那种类型!”诺儿止住了哭泣,抬起头望她一眼,诧异地道:“你难道一点都不难过吗?”乍听闻唐宝明有未婚妻的时候,诺儿的心像被人挖走似的痛,而同样爱着一个男人的钱心仪,为何神色可以平淡如水。“我为什么要难过?”钱心仪仿佛听到一个很可笑的问题,幽幽地笑望着她。就连火机也感到奇怪,问道:“你不是喜欢唐宝明吗?”钱心仪笑得灿若春花,“喜欢啊。我可以喜欢他,也可以喜欢你,可以喜欢任何人。喜欢不一定就要得到,得到也不一定要永远拥有,其实曾经拥有过,或者心里面留着最美好的回忆,那也不错啊。”她洋洋洒洒地发表了一大堆的理论,但诺儿却不敢苟同她的想法,“喜欢一个人,当然就是想得到他,跟他一生一世,不然,一定是你不够喜欢他。”“也许吧。”每个人的人生观和值价观,都是因人的经历而异的,她也没必要争辩些什么。“你不想跟他一生一世吗?”诺儿圆睁着双目,咬疼了下唇。“别说这种傻话。一生一世是多久,永远有多远,谁知道,说不定,明天我被一块石头砸中,就翘了辫子。”诺儿摇摇头,“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开,我真的很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诺儿的脸黯了下来。当唐宝明放开她的手出去追阿奴的时候,她就知道,在他的心里,那个人比她重要。钱心仪半眯着眼睛浅笑说:“要不要我帮你倒追他?”“你?省省吧,你要能追到,你自己不会要,还会把他让给我?”诺儿满脸不屑,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话。钱心仪轻轻地摇头,斯条慢理地说:“你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大错特错,我跟他的关系,是我不要他,不是他不要我。”诺儿撇撇嘴道:“这里又没有别的人可以作证,你就尽管吹好了。”“我用得着吹吗?我用得着吹吗?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钱心仪拉过火机问,“你说我有吹吗?”“当然没有。”不管事情的起因经过是什么,火机只看到一个受伤的女子。她是微笑的,但比起所有悲伤的哭泣还要心碎的微笑。诺儿深吸了一口气,突然道:“那好吧,你帮我追他。”钱心仪并没有回应,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过,她像是听见了,又像没有听见。她一直望着窗外,日已西斜。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多美的诗,美得令人心碎。……钱心仪来到阿奴的屋前,并不见她,倒是见到了宫女杏儿,杏儿向她福了福身,问:“郡主,你找阿奴小姐吗?她不在屋里。”钱心仪若无其事地道:“那你知道她去哪了吗?”“她刚才急急忙忙地出去了,并未说去哪。”“你去忙吧,我只是想在这里四下走走。”等杏儿退下后,钱心仪见四周寂静没人,如一溜烟般飘进了阿奴的屋里。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女子的房间,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更想不透庄贵妃为什么要她到这里来。难道庄贵妃想藉此机会再害她一害?不像。庄贵妃有把柄在她的手里握着,要害她一点好处都没有,而且,庄贵妃是个聪明人,她知道她的厉害,更不敢随便得罪她。阿奴的房间,到底有什么秘密?她翻厢倒柜,几乎把屋里翻了个遍,却并不见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就在钱心仪就在绝望的时候,忽然发现墙上的一幅画挂得有点歪。墙上一共有四幅画,看得出来那都是出自唐宝明之亲笔。那些画上,多少都沾了微尘,除了挂歪的那幅。她将画取下,用手敲了敲那墙,声音空灵清脆,如她所料,墙后是空的。钱心仪揭开墙幕,墙幕后的空位有两块砖头大,静静地躲着一个木匣子。她想,这就是她要找的东西了。她取出木匣子,正要打开时,忽然闻到外面有说话声,她连忙抱着木匣子,推开窗,往远处逃去。……唐宝明和阿奴说着笑着走进屋里,却见屋里一片狼藉,像被人洗劫过般。阿奴下意识地向墙上的画望去,那画被人取下了,里面的东西也被人拿走了,顿时,她整个人像塌了架,丢了魂。“这……到底是谁干的?”唐宝明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阿奴顿时明白自己上当了,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没了……什么都完了……”阿奴全身虚脱,身子软软滑落。唐宝明奔过去扶住她,担心地问道:“阿奴,你没事吧?”阿奴凄然一笑,“我没事。”真没事,什么都完了,还怎么会有事。唐宝明将阿奴扶到床上坐下,安慰道:“你别担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彻查到底,绝不手软。”阿奴不假思索脱口道:“别查。”不用查,她已经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了。怪得了谁呢,这是她的报应,是她的命。人又怎么斗得过命运?唐宝明紧紧地抱住她,柔声道:“阿奴,你别怕,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不要查……”阿奴紧紧地扯着他的衣服,全身颤抖着。“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他不知道,她只是害怕失去他,失去现在所拥有的幸福,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幸福。总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可是,她希望那一天来得晚一天。“是不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唐宝明又问。阿奴缩着身体,默默流下了泪,“别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唐宝明跟她在一起这么久,却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彷徨无助,这么伤心,他虽然不知道原因,但隐隐觉得跟今天这件事有关。正在这时,杏儿走了进来,看见屋里满地狼藉,惊叫起来:“怎么会这样?”唐宝明脸色沉重,问道:“你知道今天谁到过这里来吗?”“呃……绛雪郡主说到处走走,奴婢不知道她有没有进来这里。”杏儿唯唯诺诺地说。闻言,唐宝明火冒三丈,“浑蛋,一定是她干的,只有她会这么无聊,我找她算账。”他正要起身,阿奴却紧紧地抱住了他,哭喊道:“不要去,我求你,不要去。”唐宝明诧异地望着她哭得梨花带雨般,安慰道:“你不用怕她,我会站在你身边。”阿奴流着泪摇头,“不,你答应我,不去找她,好吗?”“阿奴……”他若不找钱心仪算账,他吞不下这口气,放纵钱心仪这种蹬鼻子上脸的人,她以后一定会更加得寸得尺的。“答应我?”阿奴乞求道。“别哭了,我没有忘记答应过你的事。我现在对她只有恨。别哭了,再哭眼睛要肿了。”“嗯。”阿奴乖巧地点点头,擦干眼泪,道:“今晚你陪我看星星好不好?”“天还没黑。”他点了一下她的鼻子,轻笑出声。“等一会就黑了。”她娇柔地躺在他的怀里,这种感觉真好。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渴望天黑。……钱心仪回到房里,迫不及待地打开木匣子,里面只有一块令牌,一块能证明阿奴身份的令牌。这块令牌太眼熟,以致钱心仪一眼就认出来了。钱宇森的书房里有一块一模一样的令牌,唐元杰的近侍也每个人都有。她得出一个结论――阿奴是唐元杰的人。还记得,唐元杰临终前曾提过,他在唐玄厚这边安插了间碟,却没有想到会是阿奴。“唐宝明,你的爱情注定受挫,这不是我给你的,是上天给你的。”就把它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体筋,饿其体肤,当这些都走过去了,好运必将降临。争有什么用,抢有什么用?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冥冥中早注定你富或贫,是错永不对,真永是真,任你怎说安守我本分,始终相信,沉默是金。一场悲伤将降临,他又将受一次沉重的打击,她并不觉得开心。对于一个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失去再拥有,只是有种归属感。也许,麻木了。握着令牌,她想,就算她不去主动澄清,也有人会主动找上她的。今天她把阿奴的房间翻得乱七八糟,根本就没有打算要恢复原状,也没有打算瞒着阿奴和另一个人。阿奴自知理亏,又怎么敢声张。她就等着他的到来。等待,有时候也挺有趣。……在香榭辰楼的外廊,在粼粼的波光映照,在温柔的月色中,把酒谈心,岂不是人生一大乐事。“如此明月如此,为谁风立露中宵?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阿奴又将杯中的温酒一饮而尽,没料到酒汁温润入喉之后,竟在她的喉间漫开一阵热辣。她柔柔地笑了,眼前一片醺胧。唐宝明一直站在栏杆旁,着月下荷塘,荡漾着细碎的水光。一支红烛释放着幽暗的光,空气中若有若无地弥漫了一股醉人的香气。他回过头来看阿奴,温热的水酒一杯接着一杯,她在痴痴地笑,但他明显感觉到她并不开心。是因为今天被盗窃的事吧?明明知道是钱心仪干的,她为什么偏偏不让他去追查?她也许有所顾虑,她是不相信他吧。他苦笑。他以前也不相信自己,但现在他相信自己。未来就掌握在他自己手里,不为谁左右。“阿奴,别喝那么多。”唐宝明抢过阿奴手中的杯子,见她白净的脸蛋泛着醉酒的红晕,呼吸突然之间乱了调子,他皱起了眉心。“我高兴。陪我喝。”她站起来拉他坐下,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她想她是醉了。醉了就醉了吧。唐宝明乱了手脚,被她拉着坐了下来。她口中喃喃道:“我今天很高兴。以后,怕再没这样喝酒了。”仰起脸看着清幽的月色,发出一声长叹。唐宝明不知个中原由,抱她入怀,安慰道:“怎么会呢?以后我天天陪着你。”阿奴摇摇头,更觉凄凉,眼里闪着泪花说:“以后……不一样了。”为什么?为什么他这句话不早一点说,她等了好久好久,他就是不说,直到她绝望的时候,他才说出来,可惜,一切都太迟了,回不去了。曾经,有多少次,她想说出自己的身份,祈求他的原谅,可总是,缺少了那一点勇气。他就像她手里握着的那把沙,越是想握紧,那沙子就越是从她的指缝中流走,她却是那么地无能为力。唐宝明轻吻着她的额头,会心微笑道:“以后当然不一样,以后你是我的妻,我是你的夫。我们俩就像湖里的那对鸳鸯。”阿奴靠在唐宝明的胸前笑了,眼前一片灿烂耀眼的光芒,炫得她泪眼朦胧,忍不住又哭又笑。“以后,我们会有属于我们的家,会在我们的家门前种一大片你喜欢的花。”“我喜欢玫瑰。”真巧,那个人也喜欢玫瑰。“那就种玫瑰,火红火红的。”“嗯。那是我的梦想。”“你的所有梦想,我都会和你一起实现。”阿奴感动得泪眼朦胧,抬头望着他英俊的脸,月光映衬下更是夺目迷人,教她春心荡漾。唐宝明正陶醉地说着,她突然凑吻而上的唇把他的唇给密密地封住了。他被她吻怔了,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反应,愣愣地望着她的小脸贴吻在面前,唇间尝到她甜美,不由自主地回应了她的热吻,两人的舌如灵活的蛇般纠缠,狂热激烈。“唔……”自她的唇里逸出一声获得小小满足的嘤咛。她想吻他,好久了。就像干柴与烈火一点即燃,这个吻在如此浪漫的夜里,是如此的煽情,如此缠绵悱恻,令人血脉澎湃,沉醉其中。唐宝明却像突然回神,喘着气看着她。阿奴的眼神里满满是受伤,可怜地望着他。“阿奴,我不能伤害你。”唐宝明生生地压下欲望,他不想在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占有她,这对她不公平。“我不介意把自己给你,因为我真的很爱你。”吻过他之后,竟然一颗心更蠢动了。她只有这一次机会了。“阿奴……”他真的心疼她。爱一个人,真的好苦,尤其是单恋,明知道对方不会爱上自己,却义无反顾地去爱,义无反顾需要多大的勇气?有个人曾经跟他说过,如果没有爱,没有因为爱情而带来的疼痛,我们凭什么感知自己的存在呢。阿奴的脸上闪着圣洁的光,那眼睛像两颗钻石发着璀璨的光芒,她慢慢地靠近,试探地吻上他的唇。唐宝明慢慢地合上眼睛,柔柔地回吻着她。月光透过窗棱,将窗幔染成了淡淡的蓝色,在风中,飘着,飘着。飘动的纱帐中,阿奴慢慢地攀上了唐宝明的肩膀。唐宝明深情地吻着她馥郁的红唇,那披散开的乌丝将两人的身体覆盖,柔柔地垂下来,将一切寒冷都隔绝在两人之外。 活着就是希望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轻纱舞动,春光旖旎。整个房间被浓浓的暖意充满。……唐宝明醒来时,不见了阿奴,只见床边整齐地放着他的衣服,他笑了,她总是那么温柔贤淑。昨晚,他跟阿奴有了夫妻之实,但他一点都不后悔,他已经决定,这辈子,他会好好待她。被窝里,还有她甜美的气息。以前,他觉得她像一个人,但现在,他觉得她跟那个人一点都不像,性格截然相反。阿奴才是他最该珍惜的女人。钱心仪这次回来,并不是招降,只是借着招降的旗号,来找他的麻烦。是时候跟她说清楚了,这也是他给阿奴的保障。可一想到要面对她,心里就很不安,好像自己做了亏心事似的。事实上,做了亏心事的是她。……唐宝明一大早的光临,令诺儿欢喜雀跃,冲过去就抱住他:“宝明你来了。我在这快要闷死了……”她喋喋不休,但唐宝明却一句也没听进去,他目光四下游移,不见钱心仪,便问道:“钱心仪在哪?”“你理她干嘛?她整天像个疯子似的乱咬人。”“我找她有重要的事。”诺儿一听,不悦了,她今天刻意地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难道唐宝明都没有看见吗?“宝明,我也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你陪我出去走走好不好?我在这闷得快要发霉了。”“诺儿,我真有正事。”唐宝明很严肃地说。这时,钱心仪款款地在门口出现,一身素白褶裙,如昙花惊艳盛开,不需要任何粉墨,就把所有的艳丽比了下去。唐宝明下意识地望过去,虽对钱心仪已经熟悉透了,但还是被惊艳住了,直勾勾地看着她,忘了自己这个样子有多傻。诺儿瞧见了他的眼神,什么都不用说,已了然于心,黯然地放开了手。就在空气凝冷的时候,钱心仪偏偏露出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妩媚笑容,她扭着腰进屋,斜斜地瞟了唐宝明一眼,坐了下来,手软软地搭上扶手,头轻轻往后一靠,笑意更浓。“你找我?”声音短促,带点嘲笑,暗香浮动。唐宝明胸膛不住地起伏,曾经以为,自己再面对她的时候,可以很平静,但他驾驭不了别人,也驾驭不了自己。压抑着,太压抑了,令他突然爆发,随手抓起一个杯子,狠狠地掷下地,他怒喝道:“钱心仪,你够了!不要再耍任何花样,立即滚出西京,否则我对你不客气。”钱心仪笑望着他,戏谑地道:“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怎么个不客气法耶,你说怎么办?”“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唐宝明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天呀!他刚刚做了什么?钱心仪直瞪着他,死死地瞪着他,眼神如死灰。心好痛!这是她唯一的感觉。她没有抬起手来碰触脸颊,若说之前她对他还有一丝丝姑息,也在这一巴掌后烟消云散。不知为什么,心里好内疚,好难过,看到她眼里泪花在闪,好想将她拥入怀里好好呵着。但立刻,唐宝明便回过神来,别开头不再看她眼中能令人沉沦的漩涡,冷喝道:“来人!把钱心仪遣送出西京。”几个侍卫快速冲进来,但站在钱心仪面前,却迟疑了。“把她拖下去,我不想再见到她。”唐宝明沉声命令。钱心仪紧紧地闭上苍白的唇瓣,对于内心所受到的屈辱与不堪都只能无言地忍受下来。几个侍卫不敢违令,就要上前时,却被一个声音喝住了,“慢着,我有话要说。”话是从外面传进来的,众人都向外望去,只见阿奴一身素衣,出现在门口。“阿奴,你怎么来了?”唐宝明迎上去,拉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了。阿奴冲他婉约一笑,转而望向钱心仪,淡淡道:“你有话要问我吧?”钱心仪微笑说:“你自己说出来不是更好。”他们什么时候水火相融了?真令旁人摸不着头脑。“我只是个胆小鬼,我没有勇气说。”在唐宝明的测目注视下,阿奴垂下了头,唐宝明过去牵起她的手,冰冷冰冷的,他怜惜地问:“阿奴,你怎么了?”昨晚还好好的,今天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他的关心,便令阿奴难受,她热泪盈眶,头深深地,深深地垂了下去。唐宝明突然放开阿奴,向钱心仪冲了过去,揪住她的衣襟,将她从椅子的揪了起来,声色俱厉地道:“钱心仪,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她只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有什么你冲着我来好了。”钱心仪连眼睛都没眨,目光散慢,慢幽幽地道:“什么无手无缚鸡之力?弱女子?连我都被她骗过了。”唐宝明还没缓过神来,阿奴道:“宝明,放了钱心仪吧,她说得没错。”“什么意思?”唐宝明越听越糊涂了。阿奴垂着头,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起很大的勇气抬起头来,望着他说:“宝明,对不起,我一直骗着你,其实我是元杰太子的人,我是他安排在你们身边的细作。”闻言,唐宝明的脸色大变,跄踉地退了两步,不敢置信地望着她,口中喃喃:“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是真的。是我出卖了你们的行踪。从一开始,我跟你的邂逅,不是偶尔,是必然。元杰太子知道了你跟钱心仪纠缠不清,就派我去离间你们。可是……”阿奴紧抿着唇,望着唐宝明满是痛楚的眼神,她已经失去了说下去的勇气。钱心仪用力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和发型,接口道:“可是那时候我刚才离开了他,你就刚好救了他。”阿奴点点头,凝着唐宝明的眼睛,含情脉脉地道:“宝明,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你,这也许都是冥冥中注定的吧。元杰太子走了,我以为自己就能自由了,能不再受人控制,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她的酸楚,令他心疼,他握着她的手说:“过去就让它过去吧,你现在已经自由了。”阿奴灿然一笑,真的希望事情如他所说,那该是多美好。可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回不去了。她紧紧地抱住他,再也不愿放开,多么希望,时光能在这一刻停住。唐宝明明显能感觉到,她的身子在颤抖,她在害怕什么?终于,阿奴放开他,含泪微笑说:“宝明,我也很想跟你由头来过,可是,不行。”所有人都静静地望着她,静静地听她说下去。“我对不起你,我配不上你,我只是一个宫女。也许你不会介意,但我介意。这个世上能配得起你的,只有钱心仪。”这句话,令每个人的内心都血脉澎湃,但每个人都努力地维持着原人的神情。“其实那天的毒酒,下毒的是我,而不是她。我妒忌她,真的妒忌。所以,我陷害她。我不后悔,因为它让我在这一段日子里拥有了你,即使不是拥有你的全部,我也足矣。”她的嘴角带着惬意的笑容。那原本面无表情的钱心仪,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话后,有了怒气,冲上去就赏了阿奴一巴掌。阿奴并不还手,只是浅笑道:“你打我,是因为你妒忌我,我觉得好开心,我终于让你也妒忌一次了。”是啊,她妒忌,发疯似的妒忌,因为那个站在身旁,此刻面无表情的男人,他居然跟别人女人……还是这种女人,令她情何以堪。钱心仪悲愤地打了唐宝明一个耳光,奔了出去。唐宝明愣在那里,完全不知道如何面对这场变故,这些女人。……吃饭时,餐桌上只有两个人,火机和诺儿。两人都是面如死灰,食不知味。“太子哥,我们现在怎么办?”火机嘴里嚼着东西,吐出一个字:“等。”“等什么?”“等心仪的消息。”诺儿放下筷子,幽幽道:“虽然那个人伤害过他,但要忘记一个人,是很难的事情。”“想到那里去了,我们是来办正事,来招降的,不是谈情说爱。”火机放下筷子,起身离开。……“参见皇上。”“平身。”唐玄厚望了一眼殿下跪着的钱心仪,只见她神色黯然,眼眶湿红,他说,“事情朕都听说,自己为自己平反了,应该高兴才对,别难过了。”“我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钱心仪淡淡地说。唐玄厚叹道:“可以做到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不简单啊。”钱心仪坐到他身旁,那个位置,好像一直都是她的。“皇上,难道你就甘心在这个小小的西京为皇吗?”唐玄厚注视着她的脸,“你想说什么?”“其实,我们还没输。只要我们还活着,我们就没有输。”“连你也想朕投降吗?”“我知道这确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其实最难的,是过自己心里的那一道坎。”钱心仪这话,直说到唐玄厚的心里去了。“你所想的,朕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朕这一回去,恐怕也只能是苟且偷安,永远活人可察的脚底下。”“皇上可听过卧薪尝胆的故事?”钱心仪秋波流动。“这不可同日而语。”“我相信有志者,事竟成,皇上相信吗?”唐玄厚眉头皱起,苦苦犹豫不定。钱心仪又道:“皇上还记得曾答应过我一件事吗?”他点头,疑惑地望着她。“现在就是皇上兑现承认的时候了。”唐玄厚深深地,深深地望着她,她是第一个胆敢命令他的女人。“请相信我。”她的声音低沉、魅惑,听起来双唇似乎都没有相碰,带着丝丝呼气,沙哑而慵懒。相信这句话的杀伤力,并不仅仅在于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还有这个魅惑的声音。她的美,也不止是她的妩媚,或者是她的聪明,还有她这个魅惑的声音。……雨后的天空,很蓝很蓝,蓝得刺眼,看着看着,会让人忍不住想掉泪。钱心仪有个习惯,不管是好心情,坏心情,好天气,坏天气,总想点上一根烟。最近很是弄不到烟,但她的烟瘾犯了,而且尤其严重。她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唐宝明的院前。她在外面徘徊了一阵中,终于迈开脚步走了进去。院里,屋里,冷冷清清,看不到一条人影。她一抬头,便看见他了,他立在小楼上,形单影只。阿奴走了,只剩下他一个。誓言幻作烟云字,错付千般相思,情像水向东逝去,痴心枉倾注,愿那天未曾遇。钱心仪蹬上小楼,来到他身旁,他却似是浑然不觉。他在为别的女人伤心,令她心里有些郁结。“有烟吗?”她问。他的手缓缓在动,从怀里取出烟来递给她。钱心认接烟叼上,左右看看:“火呢。”唐宝明递给她火折子,神情依然冷淡如水。钱心仪把烟燃起,深深地吸了一口,明眸盯着唐宝明的脸,问道:“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烟,也许只有你这里才会有。”唐宝明一言不发地看着远山。“你一直有抽?”钱心仪惬足地吸着烟,这一口烟吸得比鸦片还要惬意。还是没有回应。唐宝明早就戒烟了,只是身上带烟和火,似乎成了一种习惯。只是习惯而已。“你一直带着烟啊?”终于,唐宝明忍无可忍,回了一句:“你千里迢迢地从京都来到西京,原来就为了这根烟。”“没错。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身外物,我一向不执着。但香烟却不一样,我的生命得靠它延续下去。”那些爱过她,或者是爱着她的人,都各苦笑一声吧,所有的费尽心思,所有的死心塌地,尚抵不过一根烟。“阿奴姑娘走了?”她问的是废话,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了。“是走了。”“其实我无意伤害她。”“有意也好,无意也罢。”这事不能单纯地怪谁,只能怪造化弄人。一阵沉默,谁也没看谁,脸色沉重。半晌,钱心仪叹一口气道:“真的好想再去一眼那个瀑布。夏天看跟冬天看是不一样的。”唐宝明也抽起了烟,熟悉的味道在他的身边萦绕。“你陪我再去看一次,好吗?”她用充满渴求的眼神望着他。“我去不了。”他淡然拒绝。“我会等你,等你答应为止。”她轻轻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唐宝明目不斜视,吸着烟,看着远山,云聚云又散。……“你以往爱我爱我一顾一切,将一生青春牺牲给我光辉,好多谢一天你改变了我,无言来奉献,柔情常令我个心有愧,thanks thanks thanks thanks 张国荣,谁能代替你地位……”钱心仪一边唱一边跳,尽管大动作,仍无法尽情表达她内心的喜悦。唐宝明虽然没有答应她什么,但他并没有推开她,凭他那内敛得近乎木讷,不善言辞的性格,这已经算对她不错了。转角时,有人喊住了她,“宝宝,快过来。”是明皓,只有他会叫她宝宝,的确,他也宠她如宝宝。钱心仪连跑带跳地走向他,娇喘吁吁,小脸红通通,问道:“什么事?”“请你吃千层糕啊。”明皓拉着她就跑。千层糕值得他这么兴奋?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有童真了?果然是千层糕,香喷喷的千层糕,还有很多好吃的。梅子酱配千层糕,两样都是她的最爱,酸酸甜甜,真是绝了。不过,她自己可不敢先尝,而她的实验品,就是她旁边的帅哥明皓。“喂,你吃吃看,这个。”看着她手里沾了红红的梅子酱的千层糕,明皓忍不住拧起眉心,左看右看,抱着怀疑的态度问:“这能吃吗?”“谁说不能,好吃着呢。”钱心仪极力劝说,脸上的笑容十分奸狞。感觉前面是一个火坑,明皓淡然地瞥了她一眼:“你不会想要让我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吧?”“你觉得我会干这种蠢事吗?”她瞪圆美眸,不服气地瞪着他。“难说。”他摇头叹气,却一改语气,“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他捉住她的手,将她手上的食物送进嘴里,慢慢地咀嚼。“什么味道?”她充满希望地问着他。“就是千层糕跟梅子酱的味道。”“我是问你好不好吃?”“好吃吧。”他微笑以对,仿佛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钱心仪不满地撇撇嘴,嘟哝道:“好吃就好吃,不好吃就不好吃,‘好吃吧’那算是什么?”这时,唐宝明恰好从门口走过,看见里面的状况,简直就是大惊失色,三步并两地跑了进去,凝着明皓问道:“明皓,你没事吧?”明皓见他来了,微笑道:“我没事,好好的,你不用担心。”“可是你刚才吃了……”“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会下毒害明皓吗?”钱心仪挑眉纳闷地觑视唐宝明。她苦要下毒,也先毒死他。“你胡说什么?明皓不能吃梅子……”“明哥,你别说了。”钱心仪圆瞪着眼睛,不确定地问道:“你真的不能吃梅子吗?会怎么样?”“没有的事。”明皓淡淡地说。“那就好,免得有人在这里小题大做。”钱心仪含沙射影地瞪着某人。 相濡以沫,情欲交融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唐宝明懒得跟她争辩,他只是担心明皓。明皓微笑着,但渐渐,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变成了痛苦之色,他抱着肚子降低音量道:“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先上个茅房……”话还没说完,他已抱着肚子,痛苦地一溜烟地走了,眨眼就不见踪影了。“跑得真快啊。”钱心仪忍不住笑叹。唐宝明沉着脸,不悦地道:“这个傻瓜,明知道每吃梅子就会拉肚子,还要吃。”钱心仪变了脸色,难怪刚才唐宝明这么紧张,原来如此,她刚才还那样子逼明皓吃东西,哎,不是不知者不罪嘛,他用得着这样摆个冷冰冰的脸给他看吗?明皓也真是的,明明不能吃还要吃,他说出来,她就不迫他了嘛。这不摆明了要她内疚嘛。看着桌上的千层糕,便想起了在那冰天雪地里,他在茫茫大雪中向她走来,手里捧着热腾腾的千层糕,将他的双手烫得通红,他的脸却被北风刮得通红。为爱情,赴汤蹈火,只为相濡以沫,情欲交融。那一刻,她是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明皓不会有事吧?”她到底良心还没全部泯灭。“你伤害他还不够吗?我请你以后离他远一点吧。”唐宝明神色沉肃,认真无比说。“我跟他在一起是本着你情我愿的原则,我并没有强迫过谁。”钱心仪耸了耸肩,悠然笑道。这个“你情我愿”正是她的致命毒药,只怪自己不争气。唐宝明无言以对,转身离开。钱心仪望着他的背影,手里拿着的千层糕都凉了,她绝秀的容颜突然堆漾起坏坏的笑容,将千层糕沾了梅子酱,站起身喊道:“喂,我请你吃的。”她将手中的糕点用力地丢向他,唐宝明回过身去,用手挥开糕点,不料被梅子酱的汁液染了一袖。“你——”唐宝明怒视着钱心仪扬着邪恶的笑容,她伸出舌头笑舔手指残留的梅子酱。“很甜呢。”钱心仪昂起脸蛋,冷笑了声,兀自转身离去,再也不想多看唐宝明一眼。而唐宝明一身狼狈,那个罪魁祸首却已逃之夭夭,心头不由得恼火起来。……自从昨晚从外面回来,钱心仪的心情就好像一直不错,脸上的笑容多了,还会带诺儿和火机出去玩呢。瞧他们在外面游湖,就玩得不亦乐乎,大概乐不思蜀了。阳光明媚,春风柔柔,湖水碧绿,诺儿难得看到这样的美景,脸上一扫往日的郁闷。也不是说她没见过这样的景色,这西京宫,跟京都的皇宫,根本就是天渊之别,但在屋里关了几天出来的,只怕水草都是香的。她终于也体会了一次坐牢的心情。现在,诺儿趴在船头,凝视着一脸恬静的钱心仪,问道:“你心情不错嘛,有什么喜事?”“想知道啊?”钱心仪对她眨眨眼。“想啊。”诺儿点头如捣蒜。“偏不告诉你啊。”钱心仪邪魅一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诺儿直翻白眼,冷哼一声,“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钱心仪不再理她,把腿伸进水里,波光粼粼的湖面,泛起了涟漪。静默了半晌,诺儿又道:“钱心仪,你答应过帮我追宝明的哦。”“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了?”钱心仪耍起赖来,她秀致的脸蛋上勾着浅而淡然的微笑。诺儿仔细回想起来,好像钱心仪真的没有答应过,一时令她答不出话来。钱心仪点起一根烟咬在嘴里,身体微微扭动,唇间似笑非笑,神情妩媚,嘲讽道:“我又不是脑袋有毛病,又怎么会把自己喜欢的男人拱手相让?”“你——”诺儿的脸变得惨白森冷,生生倒映进波动的湖水里。一旁的火机一直竖起耳朵听她们的谈话,这时开口说:“如果唐玄厚不接受招降,那咱们就摆驾回京吧。”钱心仪美目流盼,笑道:“你急什么?他当然会答应,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吗?”“不是,我只是怕你忘了。”她嫣然一笑:“放心,该记得的,我永远都会记得。”别人的事情,死人也好,天塌下来也好,都是小事,只有她自己的,才是大事。……秋千摆摆,一双纤细的莲足在秋千下摇摇,白色的裙襬随风而飞,一头柔亮的青丝如黑缎般在风中扬舞。钱心仪望着湖面,小荷露出了尖角,蜻蜓追逐着,时而停在荷叶上,时而拂过湖面,春意无限。唐宝明从远处走来,看到她时,怔了一下。她已经秋千上下来,飞扑过去抱住他,噘起了红嫩的小嘴儿说:“可让我逮到你了。”唐宝明失笑:“我又不是兔子。”“贫嘴。”她她笑咬了他下颚一口,惹得他直搔她胳肢窝,唐宝明强忍着,但还是忍不住笑出来,两人笑倒在草地上。就两人人默契不语,呼吸声匀匀地交迭的同时,春风悄悄地吹落了枝头的桃花。“我想吃冰糖葫芦。”她发着嗲,娇蛮地向他讨吃的。她好像喜欢在合适的时间,做些不合适的事情。唐宝明差点没晕过去,“糖葫芦?”“是的,我看城外有。”“我让人给你去买。”习惯性的妥协,唐宝明突然想起不对劲,质疑地挑起了眉问:“我为什么要给你买?”“因为我要吃啊。”钱心仪说了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理由,并抛给他一个白眼,像是在说,这还用问吗,你很笨耶。唐宝明暗骂自己下贱,他的体内一定有一种被虐基因,大把的女人抢着侍候他他不喜欢,偏偏喜欢被一个女人差来使去。钱心仪在他身后喊道:“我要海棠果的哦。”她心花怒放,脸上的笑容灿若阳光。“挑嘴。”唐宝明没好气地轻斥了声。这个时候唐宝明本该生气的,奇怪的是,他却没有。钱心仪有点吃惊了,一双眼睛盯着他的背影远去,她一直就这么看着他,一个动作都不想错过,好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她其实自己并不知道,很久以前,她就喜欢这么盯着他,特别是在他一脸严肃的为自己做事的时候。然而,不过片刻,一串红艳艳的海棠糖胡芦就出现在钱心仪的手里,她笑咪咪地咬着吃,滋味颇好。“我爱死你了。”她吃着吃着,冷不防凑上去偷亲他一下,刻意在他的脸上留下一个艳红的唇印。唐宝明抢过她腰上的手绢,用力地搓着脸上甜腻腻的糖迹,脸上又气又恨。但她刚才的那句话,却曾撼动过他的心。她很生气地跳起来叫嚷道:“我的手绢就这样被你污辱了,你得负责帮我洗干净。”“谁让你……”“我怎么了?”她气焰嚣张地明知故问。唐宝明懒得跟她吵,反正每次都是他先妥协的。钱心仪叉着腰,嚣张地道:“我告诉你,有女子亲你是你的福气,你应该不洗脸的留着。”“那那些男人岂不是都不用洗脸的,节约用水啊。”这话他本不想说的,是她太过分了。接下来,只怕又是一阵唇枪舌剑。但,没有,钱心仪这次没有争辩,只是可爱地皱了皱小鼻子,朝着他贼兮兮地一笑:“你真是辛苦了,这糖葫芦真好吃,赏你一颗。”她将糖葫芦喂进她的嘴里,他的心瞬间被甜蜜包围住了,所有气也都消了。……钱心仪一句不喜欢东篱院,就搬了出去。住回了她原来住的翠院,那里与唐宝明的住处只是一墙之隔。“睡吧。”他在她身侧轻轻地哄着。她硬是不让他走,只有把她哄睡了,他才可以离开。她真的好怕,怕黑夜,怕一个人,怕冷,怕醒来后,只剩下她一个。她曾不断地寻找,可,没有人能代替他给她的感觉。“嗯。”她甜笑点头,把他替自己盖上的锦被往上拉了一点,软嫩一笑,像个乖巧的小娃儿,“不要走哦。”“安心睡吧。”他宠爱地轻点了下她的俏鼻。她是真实的存在,只有看着她,他才能真实地感觉到。她忽然双眼一亮,兴匆匆地拉起他的衣袂:“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不可以。”唐宝明断言拒绝。“你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呢。”她调皮地吐了吐小舌,横睨了他一眼。“我并不想知道什么事。钱心仪,你再不快点乖乖睡觉,我就打你屁股。”恐吓的语气是那样的温柔,意识到太暧昧了,他马上住了嘴。“好嘛。”她难得乖巧地飞快地闭上双眼,不过几乎立刻又睁开了,“哎,你喜欢看我睡觉,可是,有一件事情我总是想不透。”“什么事情?”“每天清晨醒来,我都觉得你看着我的眼神总是好悲伤,为什么?”她眼神充满天真淘气,水灵灵地瞅着他瞧。听见她近乎童稚的话语,唐宝明的心口震颤了下,恨不得将她给揉进胸膛里,天知道,拥有她等于拥有全世界,失去她等于推动全世界,这个想法原来一直都没有变过。她晚上安睡得像个孩子,可一到早上,她醒来后,蠢蠢欲动,会飞出他的怀抱范围,他却抓不住她。她是天上翩翩起舞的蝴蝶,偶尔停在他的肩上,他只是地上跑的人,永远都追不上她。“怎么不说话?”她颤颤地伸出小手轻抚着他有力的肩臂。“没事。你睡。”他狠拧开脸去。钱心仪却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坐在床头,静静地望着他。他回过头问:“你怎么还不睡?”她歪过头靠在他的肩上,笑道:“其实,我也喜欢你睡觉的样子,你睡着的时候很可爱的,不像现在,总是凶巴巴的。”“我哪有凶你?”真一个叫屈啊。“好了,别生气了。我哄你睡,我唱歌给你听,你乖乖地睡。”她甜笑低头轻吻了下他的发际。“不要。”他才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睡着的样子。“那就都别睡好了,反正我也不想睡。”她从床头点一根烟抽起来,那一点红光映进她的眼眸里,闪烁不停。唐宝明拿她没办法,只能静坐着。她是个夜猫子,晚上一般不睡觉,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没变。她抽着烟,望着他的侧脸,神情转为落寞,幽幽道:“一直没有告诉你,那个蜡雕我把它烧掉了。”唐宝明的身子震了一下,脸上若无其事地道:“那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反正我也再用不着,烧了也好。”钱心仪的明眸凝注在他脸上,“那上面有两个人。”她瞧见了?唐宝明的心跳得飞快,好像被人窥了心事似的。“这就是你一直带着它的原因吗?”即使知道又如何,一切都太迟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钱心仪突然吻住他的唇,汲取属于他的味道,唐宝明僵了一下,猛然推开她。此时此刻,他的眼神是那么受伤,那么孤独和无助。钱心仪低声说:“以后,我一定再送你一个一模一样的。”他知道,她又在耍他,他不是甘愿被她耍,他只是在这一刻不想再跟她吵,静静地,和平地相处。他伸出长臂将她纳入自己的怀里,她终于安心地闭上眼睛,他只是拥着她静静地入睡,吸嗅着她馨甜的香气,原本充满杂陈的心绪,此刻却感到平静无比。夜,渐深渐沉,罗帐中人儿相拥,一片宁静甜蜜。……诺儿和火机来到西京以后,感觉自己就成了别人的陪衬,更让他们恼火的是,钱心仪居然搬离了东篱园,摆明是没把可察给她的使命当一回事,更没有把大泽的太子和郡主放在眼里。诺儿气得发疯,把屋里的东西全砸了,火机搁出狠话,若钱心仪一刻钟之内不马上出现,他就在离开西京。他现在就恨不得把这座西京夷为平地!钱心仪起床后,梳洗一番,发现唐宝明坐在外面的树下,温柔的晨风,吹乱了他的发丝,一只小白狐依依坐在他旁边,他伸手轻轻一挽。就是这么样轻轻一挽,已是令天下的男人都为之窒息,只是这么样一幅图画,已非任何人描述得出。他又垂下头去,似乎在沉思。钱心仪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整个人驮在他的背上,轻轻呤唱道:“浓而暖的情,盖在柔弱的生命,一刹的安祥,是我在聆听着你轻震的心境……”唐宝明静静地聆听着她的歌声,这一刻他才明白,他以前所追求的一切,都是幻像,只有她,能洗净他内心所有的杂念,让欲望归零。一名宫女奔过来禀报道:“绛雪郡主,大泽国的人要见你,还说……”“出去,别打扰我们。”钱心仪猛地瞪那宫女,怒喝一声。宫女在两双威慑的目光下,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人家不急,她急有个屁用。火机努力地维持着自己的风度,他从来不知道让自己刻意不去在意一件事,简直比杀人放火还难。两个时辰后,日已中天,钱心仪才施施然地出现在门口,她慵懒地靠在门上,望着怒气冲天的两个人,唇间似笑非笑地道:“听说你们找我?”火机本来好火光的,但一瞧见她,不知怎么的,怒火一点点消逝了。诺儿瞧见钱心仪那副死相,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将她痛扁一顿,尤其时看到火机竟然愣在那里了,更让她想杀人。刚才是谁怒发冲冠地说想要杀人,现在倒成了软柿子了。“钱心仪,你也太过分了吧,丢下我们,自己风流快活去。”钱心仪敛下眼眸,妩媚地说:“这风流快活,全凭本事。其实你也可以啊,外面那么多侍卫,他们要求很低的。”“下贱!”只是一句话,诺儿已经败下阵来了。火机将诺儿拉坐下来,走到钱心仪面前,严肃地说:“钱心仪,别玩了,我们来到这里快一个月了,还没见到唐玄厚。父皇若没有我们传回去的消息,他等不及的话,很可能会再发兵攻打的。”钱心仪轻轻摇头,“此言差矣,你们没见过,并不代表我也没见过。还有,汗王若派兵攻打,也未必能胜,更何况,现在还有你在他们手里。”诺儿忍不住叫嚷起来:“钱心仪,你到底是站在那一边的?”钱心仪两腿摇动着,眼睛斜斜地瞟向诺儿,白了她一眼,悠然说:“当然是站在你们这一边,毫无疑问。”火机深吸一口气,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跟钱心仪说话,你越是尖锐,她就越扎你,你若软一点,她也会好商量一点。这人就吃软不吃硬。“你等不及了?”“是。”要知道,他堂堂太子,哪里受过这种无视。“那好,今晚我们就回去,而且是带唐玄厚一起回去。”钱心仪十分爽脆就答应了,这可出乎人的意料之外。“真的可以吗?”钱心仪白他一眼,浮动着一个嘲讽的笑,“瞧你,我不答应你就一直嚷嚷个没完,我答应了,你又质疑。”火机被她嘲笑得不自在,又问:“在走之前,能不能让我见见唐玄厚?” 偏向虎山行的人最笨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当然可以,现在就去。”钱心仪拉着他就往外走,诺儿也连忙跟了出去。……如果没有亲眼见到,火机不会相信,一代霸主,竟然是那样落魄,他空有一身华丽有衣裳,脸上却满布胡渣,沧桑的面容上写满了颓废和忧郁。他似是喝了酒,眼里有着血丝,沙哑的声音说:“谁来了?”“皇上,是我,心仪。”唐玄厚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笑道:“是心仪来了,快,快过来朕这边,坐着。”钱心仪并不为所动,又道:“皇上,我还带了两位客人来呢。”“哦,客人哪,是谁呢?”他的声音苍老,迟缓,半眯着眼睛,似是看见了殿下的人,又像没看见。“我上次跟你说的招降的事,你还记得吗?”钱心仪小心翼翼地问。“记得,当然记得。”“现在在我身边的这两位,一位是大泽的太子,一位是郡主。”“哦,太子!”“你愿意跟心仪回京都吗?”“朕当然愿意。”“那你以后就不能自称朕,你就要做一个普通的大泽国子民了。”“哦……”“当然,可察汗王说你的非常有才华的,所以在朝廷给你安排了官职,以后你还得为老百姓谋福利。”“可察太抬举我了。”“那就请你拟旨,将你的决定向西京的百姓宣布吧。”“对,这是一件好事。”火机的本意,是想狠狠地嘲笑一番这个亡国君,可当他看到一个垂垂老矣的颓废老人,他怎么忍心?他不知道钱心仪用什么方法说服唐玄厚的,但他看到了结果,一个很圆满的结果。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妥,但又说不出来,最终什么也没说。对别人宽容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对自己宽容。……唐玄厚的圣旨一下,在宫里立刻引发一阵骚动,如一石击起千层浪,人们变得烦躁不安,神体游离。他知道有人会不理解,知道会引起一连串双极的反应,但他已决定,潇洒走一回。钱心仪和唐玄厚同坐一驾马车,只等一声令下就起程返京都。突然,一群穿着铠甲的侍卫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在四周将他们包围起来。通常电视剧里,这个时候,主角就会隆重登场。果然,他们穿着朝服,排着队粉墨登场,一马当先的是太子唐春华,还有唐宝明,唐明皓和剩下的几位王子。一众跪倒在地,由唐春华郑重道:“儿臣恳求父皇收回成命。”“儿臣恳求父皇收回成命。”其他王子跟着附和。马车内,唐玄厚愁楚地皱起眉头,也只有在钱心仪面前,他才会露出这般痛苦无助的表情。钱心仪掀开幔帘,望着唐春华,问道:“如果不呢?”“妖女,我没有跟你说话。”钱心仪突然开了车门,跳下马车,指着唐春华的鼻子怒道:“唐春华,你说话给我尊重一点,我现在是代表你们的父皇跟你说话。”唐春华狠狠地拂开她的手,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盛气凌人地对钱心仪说:“你凭什么代表父皇?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臭婊子!”“唐!春!华!”钱心仪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也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她举起手就甩了唐春华一个耳光。啪!唐春华不假思索,狠狠地回她一个耳光,打得她天旋地转,眼前直冒金星。他就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不肯罢体,一手扯住了钱心仪的长发,反手又是两个耳朵,钱心仪嘴角淌血,她有挣扎,无奈唐春华的力气不知道比她大多少倍,就像一阵微风,无力撼动任何一片树叶。“放手!唐春华,放手!”钱心仪痛苦地悲嘶着。“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妖女,你早该死了。如果不是的存在,牡丹国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他本来是不打女人的,除非这个女人实在太欠扁了。新仇加旧恨,令他毫不留情地痛扁这个女人。也许有人会觉得把这么大的罪名推到钱心仪的身上,对她是不公平的,只有唐宝明知道,这种种确实与她有关,她就是妖孽转世。很多时间,她带着自己独有的光芒,在别人的流言蜚语中轻松行走,她的斑斓、玲珑、细致,以及美好让人好奇地注视着,却又带着憎怕的神情,她总是带着天真在纠结,含着眼泪在微笑,痛并快乐着。她身上所有的光芒,以及灵杰,都不属于这世界的。今天早上,他们还一起吃东西,一起玩,还说会再送他一座蜡雕,情深意切,虽然他并未把她的话当真。可是她就这样一声不吭,又要离开,这让他情何以堪?可是,当她被人打得半死,用凄惶无助的眼神看着他,瘦削的身躯颤抖着,苍白的脸上却还要硬挤出一丝凄酸的微笑,好像全世界只有他才是她唯一的依靠,教他如何忍心?一阵窒息的心痛,唐宝明闭上了双眼,过了很长时间后,才慢慢的吐出几个字:“放了她吧。”唐春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然后一下子推开钱心仪,靠在身后的树杆上,似乎全身的力气都一下子被抽走了,一下一下地深深吸着气。钱心仪从地上爬起来,瘫倒在唐宝明的怀里啜泣着。唐宝明忘了呼吸,是她的血沾染了他的衣襟,他双目含量泪轻拥抱着她。唐春华突然抽出腰间的佩剑,众人大惊失色,剑光一闪,院里的一棵儿臂粗的树木被他砍倒。“我们还没输呢,我们不能向大泽投降。今天谁也不许离开西京城。”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明皓瞧了瞧马车,又瞧了瞧鼻青脸肿的钱心仪,叹一口气道:“太子哥,算了吧,这是父皇的决定,咱们也唯有听从。”“明皓,父皇是被这个妖女迷惑了,难道你们所有人,都被这个妖女迷惑了吗?”唐春华又狠瞪了钱心仪一眼,好恨当初没有把她杀掉。钱心仪吓得缩着肩,躲进唐宝明的怀里,仍哭泣着。“太子哥,算了吧。”明皓还是这句。他的心早已麻木,对这些外在的事物,都不再执着。“怎么能算?”唐春华愤愤地用手捶打着,用脚一下一下地踢着旁边的小树,手背鲜血在流,他突然吼道:“咱们宁死不屈,就算要死也要死得光荣,绝不做缩头乌龟。”“那是你一个人的想法,别把它强加在别人身上,古人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说话的是钱心仪。她这样说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给唐玄厚挽回一点面子。唐宝明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她都被人揍成这样了,还不为自己积点口德。唐春华气极,扑过去就要揪她,但却被唐宝明挡住了,唐宝明沉静地说:“太子哥,算了吧。”唐春华气得双眼通红,又一剑砍向一棵树,又是一棵树倒下,他仰天狂吼一声。“够了!谁喜欢留下就留下,谁愿意跟我走就走。起程。”唐玄厚沉厚的声音从马车里面传出来。唐春华僵住了,满目悲愤地看着那辆马车,手里的剑轻轻地滑落,响起了“啷当”一声。明皓也呆在了那里,望着自己的脚尖。唐宝明的眼神扫过唐春华那张含恨的脸,将眼神放回钱心仪身上,扶她上马车。钱心仪哀伤的眼神带点笑容,马车上,她深深地埋在唐宝明的怀里。“起程!”“慢着!”就在马车要起程时,唐春华大喝了一声,他突然捡起掉落地下的剑,反手向自己的脖子抹去。明皓正抬起头,看到那一刻,惊喊出来:“不要――”那是多么猝不及防,唐宝明瞪圆两只眼睛,张着嘴巴,可根本都喊不出声来。唐春华轰然倒下,浓红的血洒向天空,渐渐地殒落。那一刻,所有人都僵住了,时间也僵住了。没有人会相信,唐春华竟然会用如此激烈的方式来向人们抗议他内心的不妥协。钱心仪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被凝固了,干瞪着黑洞洞的眼睛,脑袋微微地颤抖。她不是想要这样的结局,可她不杀伯仁,可伯仁却因为她而死。明皓的腿一软,跪了下地。唐玄厚强忍着自己悲伤,深呼吸,深呼吸,终于,忍不住,把头转向马车壁上,痛哭失声。半晌,唐宝明缓缓地松开了钱心仪的手,下了马车,走到唐春华的身前,缓缓跪下,痛苦地闭上双眼。这算什么?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快立夏了,可,乍暖还寒,暮色苍茫,大地萧索。第一颗星辰,在东边闪亮起来。唐宝明拿着酒瓶子,坐在门前,看着天上的星辰发呆。唐春华已经安葬了,可牡丹国的命运,也走到了绝境。春光明媚,本是梦开始的日子,但现在,他们被抛离在异乡,无论开心还是悲伤,都空茫浮荡,抓不住落脚的根。而这世上,总有人,少年意气,不懂得珍惜,让时光在手中一点点化为灰烬,永远无法挽回,再努力远避,心魔也如影随形,待要回到从前,从前已成过去;总有人,有太多的事情要遗忘,想遗忘,追索不到的一切都以忘记了结,然而真遗忘,假遗忘,骗得了全世界,惟独骗不了自身;总有人,在寻求的开始就注定失去,唯有终生挣扎,为自己寻找继续的借口;总有人,天地茫茫,无处为家,一颗心找不到栖息之地。夜色中,一个身影跄踉走来,他手里抓着一把长刀,用力地舞着,嘴里含含糊糊地吼着什么。他一跃而起,高举长刀重重地劈下,长刀断为两截,他将长刀抛下,脚步一踉跄,整个人倒了下来。他神色痛苦地喊着:“你为什么又走了?为什么?为什么……”唐宝明放下手里的酒瓶子,蹒跚地走过去扶他,是明皓,这个傻瓜。明皓突然一把抱住他,嘴里喃喃道:“不要离开,不要离开……”唐宝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是明哥。”明皓神色痛苦地喊道:“心仪,我爱你,我爱你!”唐宝明顿时愣住了,酒后的话,才是最真实的,也只有在喝醉以后,才敢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明皓,把她忘了吧,她不是我们该爱的人。”他抱住弟弟,仰天唏嘘。从前天真活泼的明皓,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他变得好安静,很多的时候,他都一个人静静地坐着,好像忘了自己还活着似的。在看着明皓的时候,唐宝明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样子。……自从钱心仪出使将唐玄厚招降后,就更受可察的重视了,可察常叹,如果钱心仪是男儿身,那必定是一位名震天下的大英雄。她的“绛雪郡主”称号,还是继续有效,这是可察给她的特别恩赐。国家渐渐步入安定,可察那一颗吊在半空的心,也终于可以放下了。唐玄厚被封为晋王,颐养天年。可察虽然恨唐玄厚,这两个就像天敌,是不可以相处在一处的,但可察绝不对杀唐玄厚,否则,就会因此信用破产。而钱心仪,继续空茫浮荡地游走着。她住进了国荣府,命人在府里种满了红玫瑰,那是她的最爱,却是他最讨厌看到的花。可惜,他看不到了。又是雨季,花院里的玫瑰开得灿烂,那晶莹剔透的水珠凝在娇艳的花瓣上,真像落泪的美人的脸。钱心仪站在窗前,手里夹着一根烟,没有点燃的烟。她将烟放到鼻下鼻了嗅,是香草的味道,但,没有了他的味道。她眨眨湿濡的睫毛,讶异的发现手上的水珠。眼泪,好久不见了。她为什么会觉得难过?唉唉唉,心好乱、好乱,她有气无力的叹着。承认吧,钱心仪,你真的被他抓住了。早在他细心为你上药,他背你,喂你吃东西,你便渐渐的喜欢上他了。为什么抗拒着他?因为生怕自己的心会被感动得也蹦出来,然后受到伤害,干脆先把别人的心扔在地上踩上两脚再逃得远远的,一次次作践爱人的包容。她一直记得,不想被别人拒绝,就得先拒绝别人。但不得不承认,她早在不知不觉中爱上这个有点木,有点温柔,有点忧郁,有点深沉的男人。难道爱恨真只有一线之隔?她并不恨唐宝明,可是她讨厌他身边总围着那么多女人,讨厌他的平静冷漠,讨厌他惯带的讥讽,讨厌她为她所受的一切……她有这么多的讨厌他,是不是表示她正因为这些因素而慢慢被他吸引呢?“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最笨了。”她低喃,理智和情感不停的交战。她很想放任自己勇敢的去爱他,可是她不愿意面对可能有的束缚与责任,她是个逃避现实的人。远处,钱心依撑着纸油花伞,从雨中步来,在经过前院时,她被那些娇艳欲滴的花儿给惊艳了好一阵。是敲门声,将钱心仪远离的思绪拉了回来。钱心依一连敲了几声门,都不见有人回应,便喊道:“心仪姐,是我啊。”钱心仪前来开门,慵懒地打量了她一眼,转头进屋在椅子上坐下,双腿摇晃着,侧着头看着窗外的雨。心依瞧着钱心仪,脸色苍白,沉默不语,真令她有点不习惯吧,忍不住道:“心仪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钱心仪自嘲地笑笑:“心事?我能有什么心事?不过你挺厉害,连人家的心事都能看出来了。”“你就别嘲笑我了。”心依羞涩地别过头去。过了一会,她又说:“听说这次西京之行发生了许多事,所以我特意来看看你。”钱心仪摇摇头:“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那只火鸡,你得好好看着他。”“你胡说什么呀,太子爷他好好的,而且这次,父皇还特别表扬了他,赏赐了他不少东西。”提起这个,心依的眼睛更亮了。钱心仪还是摇头,叹道:“男人啊,都是喜新厌旧的,你若不懂抓住男人的心,就会像那些冷宫里的女人,一辈子永无出头之日。”“怎么会呢?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不会没有理由的,当然,一个人恨另一个人,也不会没有理由。”“错了,错了。爱一个人,恨一个人,有时真的不需要理由的。”她神色凝重目光游移不定。“有一个问题,我藏在心里很久了,一直想问你的。”钱心仪白了她一眼,懒散地道:“咱们谁跟谁啊。”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如果太难的,你就别问了。”心依却很郑重地问道:“其实你喜欢十七表哥吗?”钱心仪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道:“不喜欢。”“为什么?”钱心仪瞪着眼睛看她,反问道:“你觉得不喜欢一个人,需要原因吗?”心依被她问得愣了一下,过了半晌,才又道:“我想不明白啊,你不是跟他很好吗?他不是一直在等你吗?你为什么不嫁给他?” 天天吃肉也腻,改吃青菜也挺不错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钱心仪不禁发笑,“我又不是脑袋有毛病,为什么要嫁他?”“嫁给他就是有毛病的?那有毛病的女子还不少。”心依反驳道。“别人是别人,我是我,我在这个世界上是独一无二了。”说着,她用高亢的声音吼了一句,“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那是你已经有心上人了?”“问这个干什么?你什么时候兼职做媒婆了?”“就是想不通才问的嘛。那么多翩翩贵公子喜欢你,你就没有心动了吗?”“这你就不懂了,爱情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玩意,一点也不稀奇,男人不过是一件消遣的东西,没什么了不起,什么叫情,什么叫意,还不是自己骗自己,什么叫痴什么叫迷,简直就是男的女的在做戏。”心依被她前卫的思想语论给吓坏了,赶忙道:“你是个女子,不应该这样说的。”“女子又怎么了?女子也是人,一样可以去打仗,一样可以挑大梁,男人可以做的事情,女人也可以做。”心依摇头叹气:“你若是个男人那就好了。”钱心仪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很多人都这么说。”“你若是个男人,只怕要迷倒一大片的女子,简直就是个男颜祸水。”“没错,我就是喜欢那些男人被我耍团团转,这样才有成就感,不然我就白混。”“这样你真的会开心吗?”“当然。”她一直很肯定。她得意地在铜镜前用手理了几下头了,叼着烟,嘴角一丝浅笑,理完,得意的一挺胸,脸上洋溢着自豪的那种喜悦感。“谁喜欢你,那就是自己往火坑里跳。怨得了谁。”钱心仪忽然转头望住心依,问道:“你跟火机是不是房事不合?我是可以教你几招,保证他欲仙欲死,以后对你死心塌地。”心依一听到她在说闺房的事情,还说得那么大胆,一张俏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没……没有。”心依讷讷道。钱心仪拍着她的肩说:“你不怕说出来喔,咱们是好姐妹,我会帮你的哦。”“真没有。”心依差点闪着舌头了,连忙别开脸不敢看她。其实,钱心依也有感觉火机从西京回来以后,他就对她越来越冷淡了,不过那大概是因为他太累了,她并不是太在意。……钱心依的后脚才走,火机的前脚就来了。钱心仪倚在门边,看着他进来,将伞收起,问道:“怎么一个人站在外面,不冷吗?”她告诉他,“心依刚走。”闻言,火机皱了一下眉头,不悦地问道:“她来做什么?”“你猜?”钱心仪俏皮地眨眨眼睛。“我才不想知道她来干什么。”火机口是心非地说,径自走进屋里坐下。钱心仪跟着走进去,坐在一张贵妃椅上,跷起了二郎腿,笑眯眯地望着他道:“你难道就不怕我把你的事情告诉她?”火机勉强笑道:“我的什么事?”“你喜欢我!”火机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你就说好了,我无所谓,反正她迟早是要知道的。”钱心仪的心突然痛了一下,果然自古男人多薄情,只是,自己比起他来,又如何呢?其实,两人心里都很清楚,他们都是情场老手,玩得起放得下,到最后受伤的,只有钱心依。“心依是个好女孩,也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希望你不要辜负她。”火机听了她的话,更是笑得前俯后合,笑得喘不过气直咳嗽。钱心仪皱起眉来,狠瞪着他道:“你笑什么?笑死你啊!”“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互耍的,不是吗?你竟然跟我讲辜负?我的耳朵没坏吧?被你辜负的男人还少吗?姓唐的那几个男人,可是为了你要死要活的。”“太子爷太过奖了,我可没这个本事。”钱心仪从从容容地说。火机靠向她,食指点在她的俏鼻上,邪魅地笑道:“在我面前,你又何必这么谦虚?”“谦虚可是传统美德啊。”她美目流盼,眼角眉梢尽是风情。“你美是美,可是没德,更是一点都不传统。”火机被她迷得七荤八素,眼睛直瞧直了。她在他耳边轻轻地道:“你这次说对了。其实,我不是人,是妖精,专门来迷惑男人的。”“现在在你眼前的,就是全天下最厉害的男人。”“哦?”钱心仪尾音拉得长长,挑起眉毛,很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话。“唐玄厚唐宝明又怎么能跟我比呢,只有我才是未来的霸主。将来,我为王,你必为后。”他严肃认真地说。钱心仪轻轻摇头,“抱歉,我对后位一点都不感兴趣。”“那你对什么感兴趣?”这……钱心仪还真没想过。哎,以前她的人生目标就只有钱,可是有了钱以后呢?她想了许久,终于吐出三个字:“男人吧。”“男人?”这算什么答案,火机拍拍自己的胸膛道:“我就是一个正经儿八百的男人。”钱心仪嫣然一笑,“我知道你是男人,可兔子尚不吃窝边草,你是我妹夫,我可不想大逆不道。”“你就算了吧,你有什么不敢的。”火机不以为然地笑笑。钱心仪也笑,“你说得没错。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你现在还吸引不了我。”“终有一天,我要你心甘情愿地爱上我。”火机捧着她的脸,在她的额上吻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去。钱心仪淡笑,这话她可听多了,但,真正能征服她的男人,在哪里呢?想到这,她突然整个人凝在那里了,浑身冰冷,仿佛是浸在冰窖中。……钱心仪坐在铜镜前,身穿粉红罗裳,这是火机曾说过最喜欢的衣服,她白净秀致的脸蛋上只敷着浅浅的脂粉。她一开始曾坚持想让自己的脸色红润一些,但是身旁的人却一个个摇头,说庸俗的脂粉比不上她天生丽质的莹润。她看着铜镜中映照出的娇美模样,定定地瞅着,把每一寸细微都瞧得十分清楚。已经有多少夜,火机没有再踏进她的房间了?她侧首望出绣帐之外,看见了她所熟悉的暖阁,华贵的陈设仿佛讽刺般地提醒她想起自己的身分。她是太子妃,太子妃呵。她出神地看着那张锦被,那张床,曾经,他们是那么欢爱,可是现在,只剩下冷冷清清。就连心仪姐,就连诺儿,都看出他们夫妻的感情出了问题。可是,出了什么问题?他为什么这样冷落她?正沉思着,突然一个声音的出现将她吓了一跳,“心依,我来了!”这么俏皮,除了钱心仪,还会有谁。“你吓我一跳啊。”心依埋怨道。钱心仪噘起小嘴道:“你怎么那么弱啊,这么不经吓。”心依嘟哝:“人吓人,吓死人的。”钱心仪已拉起她就往外走,“陪我出宫玩嘛。”“不好吧,这么远,宫外面很复杂的。宫里就有很多地方玩啊。”“你可别忘了,你也是在宫外长大的。”这话可说得没错。心依停住脚步,犹豫道:“可是……”“又怎么了?”钱心仪极不耐烦地看着她。“我得跟太子爷说一声啊。”钱心仪直翻白眼,“这事让下人说一声就好了,就说是我带你出宫的,他不会有意见的。”心依忍不住嘲笑她道:“心仪姐你的面子好大哟。”“那当然。”钱心仪也不谦虚。……两人在街上逛了半天,肚皮吃得撑撑的,跟在后面的两个宫里,手里拿重重叠叠地扛着一盒盒东西。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晋王府门前。钱心仪站在门口,看着那匾额若有所思。“要进去看看吗?”钱心依问。曾经高高在上的帝皇,现在摔了下地,这恐怕是普通人不能的挫折。一步一步地往高处爬并不是最难受的,最难受的是从高处摔下。唯有经得起任何考验,千锤百炼,方可成为一个真正的王者。之前,钱心依并没有见过唐玄厚,根本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可那个以前人人都想见的人,现在却是人们避之不及的。“你说进去就进去吧。”两人走进晋王府,里面十分简陋,倒也静逸。唐玄厚坐在摇椅上闭着眼睛懒洋洋地晒太阳,哼着小曲,他的头发在太阳下银光闪闪。唱了一会儿,他伸出一只手掌来,突然又收回。是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不再是那个人人争着侍候的皇上了,很多事情都需要自己亲力亲为了。突然一杯温茶放了在他的手上,他缓缓睁开眼睛,便看见钱心仪一张娇俏的笑脸。“是心仪来了?”他绽开笑容,脸上的皱纹,还有那散涣的目光,都说明他真的老了。岁月之神一直眷顾着他,他一直拥有不老的容貌,就像吃了防腐剂似的,可岁月之神又在一夜间将赐予他的东西都收回,只因他不再是天之骄子。“来看看你。你我虽谈不上深交,可总算是相识一场。以后你就好好颐养天年,可察汗王对你算是不错的了。”“我明白。”他的神色有着难以言说的悲哀,他叹了口气说:“人啊,总得服软。人斗不过命。我一个人怎么过无所谓啦,这辈子什么都享受过了。可是总得为百姓们着想一下。”“其实换一种方式生活也挺好的,天天吃肉也腻,改吃青菜也挺不错。”“说得好。”唐玄厚露齿大笑,他就是欣赏这个女娃。然后,他总算注意到了站在钱心仪后面的那个女娃,问道:“这位是?”“你不认得她?她是我的妹妹,现在是太子妃了。”钱心依上前微微一福:“你好!”唐玄厚连忙道:“别给我行礼,我可受不起太子妃的大礼。”钱心仪摇头,“那可不,按辈分来说,她得叫你一声舅舅。”“不不不,过去就让它过去吧,别提了。现在一切都是新的开始。”其实,每个人的心都已经是千疮百孔,就像那首歌唱的,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里。……坐在扶花铜镜前,钱心依细细地端详镜中的自己,眉如两弯新月,不画而黛,眸如明星,闪烁着动人的光彩,肌肤胜雪,浅浅地泛着桃花般的红晕,柔嫩的小嘴仿佛一口鲜嫩的樱桃,总是在不经意时,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或许,就像许多人所说的一样,她是一个少见的美人胚子,拥有老天恩赐的天生丽质;她并不特别注意这些旁人的话,只知道自己确实有几分姿色,长得还不算难看。饶是如此,她仍旧忍不住捻起笔蕊,沾了下小浅杯中的红色胭脂,妆点自己的唇,她生平习惯素着一张俏颜,所以不太熟练地描绘着唇形,只想教自己看起来更加美丽动人。只因呀……等会儿,她要见他呢!无论是多美丽的女子,总是喜欢在情郎面前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火机如期而至,她立刻迎了上去,她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只要见到他,她的心里就觉得好甜蜜,其它的事情就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太子爷。”她柔柔唤道。火机只瞧了她一眼,坐在椅子上,开门见山地说:“你今天出宫去了?”“是的,跟心仪姐去了。”“去干什么?”他挑起浓眉,冷冷地觑着她。“我们随便逛了一会。”“就没去什么地方?”“去了晋王府,见到了舅舅。”“舅舅?”火机两道挺拔的剑眉不禁一蹙,似乎对她这个称呼十分不舒坦。心依立刻改口说:“就是晋王。他现在挺凄凉的。”“钱心仪跟他说什么了?”“没说什么,就是闲聊,感觉他们……像一个老头跟一个孩子,祖孙。”“你以后不要再去看他。别忘了,他是你的杀父仇人。”“是。”“还有,少跟钱心仪来往。”“哦。”她乖顺地点头,又道:“你先坐一下,我叫小翠去沏茶。”“不用了,我要走了,要去见父王。”“可是……我叫人给你炖了鸡汤,要不……你今晚过来喝。”“不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忙,你自己喝吧。”他就这样走了,他没有看见她为他精心打扮过自己,也没有一句赞美,往日的温柔不再。为什么?是因为她做得不够好吗?还是他真的变了心?不行!她快哭出来了!钱心仪双手颤抖地解开系在胸前的衣带,紧抿着樱唇,咬紧牙关,不教自己盈眶的泪水漫溢而出,可是,她的心里有好多、好多的委屈,再不哭出来,就快把她的心都给拧痛了。穿得再好,给谁看呢?她昂起小脸,露出一抹微笑,笑容之中显得有些逞强,眼角隐隐地泛着泪光。……“朕听说钱心仪去了晋王府,你对这件事怎么看?”可察问火机。“钱心仪就一贪玩的小孩,她的脑袋都用在玩上了。儿臣问过心依了,他们只是拉拉家常,并没有什么。”“难道你不觉得奇怪,钱心仪凭什么说服唐玄厚降泽?”“这儿臣当然考虑过,唐玄厚自知无力再挽回局面,所以索性成全他人。”“就这么简单?”“就这么简单。父皇看那唐玄厚,就一糟老头,种种花草他还行,其他的他都不行。”“说的也是。以前朕不把他放在眼里,现在就更不放在眼里。”可察哈哈大笑。……那座长恨殿,华丽奢侈,现在却是一座废殿。龙椅也是一件奢侈,四载三帝,谁也不会忘记,曾经的牡丹国是多么繁盛吧。其实,现在也不错,只是有钱有权的,都是姓端木的。一路上哭过笑过爱过恨过,往事如昨历历在心头,虽然怎么不舍也得放手,可也未曾后悔过。夜了,屋里没有开灯,可一片雪白的亮光从桌面上透出来,打在她的脸上,洁白美丽的幻影般。原来,那雕着细致图纹的桌子上嵌着一颗斗大的夜明珠,让莹亮的光芒照亮着。这夜明珠是火机送来的,应该价值不菲吧。他每人送东西过来,都会在这里逗留好一阵子,有时候人没来,礼物都照样送到,其中不乏珍贵稀有的东西。钱心仪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什么都由着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她的心已经不在了,人在,又有何用?心里想了好久,她决定给那个男人写信。一反常态地,她在信里写了很多对他的思念,写她想对他说的话……可,她又撕掉了,重新写,重写撕了又得写……写不完……她一直写到了黎明到来,东方的天空都已经出现了曙色,她想对他说的话,却还写不到一半……望向外面,新的一天,又是一个新的开始,她在白纸上重新写下如诗如画的文字:曾经,跟千片叶,飘进微冷的秋,红的叶,风中翻飞,争先前去亲你。如今,身边暖夏,虽已涂去了秋,红的叶,心中翻飞,仿佛仍要找你。从不知,从不知,何解你充塞我所思,阳光中,无枯枝,何解我心中有秋意?还须,多少片叶,飘过微冷的秋,才不用,偷偷忆起,秋中,微笑的你…… 爱纠结着恨,恨纠结着爱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放下笔时,白纸已被咸水染湿了一角。……有些事是会不断循环的,在西京的唐宝明又收到了钱心仪的来信,但他并不想再见她。他得承认,钱心仪的那句“不如由头来过”很有杀伤力,他只是不想再继续。失去一颗心,但愿从此能够浪迹天涯。读到她那举重若轻的文字,还有最后的一行,写着:宝明,把明皓带回来吧,你父亲需要你们。他感到胸口一阵撕扯,剧痛不已。他苦笑,不知道是因为想她而心痛,还是为别人,为自己?这时,一个侍女进来,“十七爷,有你的信。”“还有信?”唐宝明刻意让自己问话的语气听起来毫不在意。“是二十爷要交给你的信。”“退下吧。”唐宝明接过信,扬手挥退侍女。有什么不能当面说,明皓为什么要给他信?带着疑惑,唐宝明拆开了信,信中,明皓说想出去走走,他说这里好闷。他写得很平静,很轻松,但唐宝明仍能读到他对生活的万念俱灰,悲痛欲绝。明皓真的长大了,寂寞、孤独、忧郁,这些都是成长的代价。看完他的信,再看回钱心仪的信,更觉心痛。钱心仪,你可知道,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由头来过只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愿望,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情能由头来过。……近日,宫里的流言蜚语四起,令钱心依烦不胜烦。什么钱心仪是狐狸精转世;什么太子被她迷住了;什么姐妹共侍一夫……各种版本层出不穷,传进她的耳朵里。她绝对相信钱心仪,也相信火机。在娶她之前,火机是放荡不羁,但娶了她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拈花惹草了。他曾说过: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都记得。可是,她已经有好几天没见过他了,他真的有那么忙吗?心里的疑问,就像一只蚁爬进了心里,直挠着她的心,令她坐立难安。“嫂嫂,你在这里发什么呆啊?”钱心依回过神来,勉强地扯出一个微笑,“是诺儿啊。”“嫂嫂,我是支持你的。太子哥也太过分了,俗语说兔子尚不吃窝边草。”诺儿拍拍她的肩微笑说。“啊?”干嘛没事跟她说这些?钱心依奇怪地看着诺儿。瞧她这表情……“敢情是嫂嫂你还不知道呀?”诺儿小心翼翼又八卦非常地瞧着钱心依。“我该知道什么?”干嘛神神秘秘的?“最近钱心依跟太子哥走得很近,太子哥还每天到国荣府去,还给她送了很多东西。我只是替你不值啊,钱心仪那个狐狸精,专门勾引男人。”闻言,钱心依皱紧眉,脸色下沉。瞧她的脸色变难看了,诺儿说话也变得小心了,“哎,嫂嫂,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你可要小心了。”“不会的,你别听外面的风言风语,心仪姐不是这样的人。”钱心依坚定地道。“她不是……才怪。你不知道,要去西京的时候,他们俩打情骂俏的,肉麻得不行,连我这个外人都看不过去。”“诺儿,这些话听听就算了,可不能当真。别人说就算了,可太子是你哥哥,这话你可不能跟别人说。”诺儿摇头叹道:“嫂嫂,你就是太善良了。你也不看看外面都传成什么样子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啊。”“好了,别再说了,这事关系好两个人的声誉,特别是心仪姐,她还是个大姑娘,你让她以后怎么做人?”诺儿冷笑一声,“声誉?钱心仪还有声誉吗?她早就声名扫地了,你知道唐春华是怎么说她的,人尽可夫啊!嫂嫂你就是太善良了。”“诺儿,闭嘴!你给我出去。”钱心依沉声怒喝。心仪姐对她的好,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若不是心仪姐,她也不会有今天,她容不得任何人抵毁心仪姐。诺儿无趣地扁着嘴出去了,嘴里还岔愤地低吭:“好心没好报!”在听完诺儿的一番话后,钱心依的心里就更不安了,她才不会相信这些八卦,死也不会信!……翌日,诺儿派人送来了香茶,还约了她到沁香园去观景。钱心依承认,昨天她说话确实是冲了点。哎,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去吧。暖暖的艳阳拂映辉煌的宫殿,金色的光束穿透云端,洒落一地灿烂的亮尘。殿门前,五座宛如雕冰砌玉的石桥横卧于蜿蜒碧波之上;玉石砌成的金水桥上,一名身形纤袅的女子居中而立,她冉冉回眸,唇边勾起一抹浅笑,遥望远处。她偏着清丽的小脸,纤手揪玩肩畔一绺青丝,手指就这么揪着、缠着她手里那束黑细的发丝,恬静地笑着,一句话也不说。是钱心仪。一瞬间,几乎教人找不出话语形容她的美丽绝伦,笑谑灿灿。别说是男子,就连女子都要为之倾倒。当钱心依回过神来,要上前去打招呼时,却见火机已朝桥上走去,她立刻僵在了原地。此时,微风扬起轻轻地拂起钱心仪肩畔柔细的黑发,雪白色的裙袍在她身下漫开美丽的弧度,在她瑰丽的唇畔却只有一抹染着愁绪的笑痕,那秋水般清澄的瞳眸中浮映着一片似懂非懂的空白,青葱的素手与墨黑的青丝彼此纠缠、难分难舍。除了苍天,也只有火机心底才明白,她唇边那抹含着愁绪的浅笑,以及水眸中浮映的空洞无辜,是上天给他最残酷的罚。`爱纠结着恨,恨纠结着爱。好像每个陷进爱河里的人都是这样,他们是,钱心依也是。她万万没想到,会看到一幕令她几乎心碎的景象――火机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拥吻着她的姐姐钱心仪。她睁大双眼,忍着要冲过去的冲动,硬生生将要进了的眼泪压下,掩面往回飞奔。她无法控制的全身颤抖,想大声叫喊却叫不出来。他们怎能如此残忍的对待她?她感觉心好痛,好似有人拿把刀在她心头狠狠割刺。这两个人,一个是她最亲的人,一个是她最爱的人,这让她情何以堪?她一直这么相信他,他却让她看到这一幕,他以为真能眼睁睁看她的姐姐拥有他的怀抱和柔情爱意?不!她不能忍受曾是属于她的一切,现在却被别人夺走。他往后会如何待她?厌恶的看着她,将她丢在一旁?她抱着头命令自己不要去想,但刚才的情景却又浮上脑海。她用力咬着手背,藉疼痛来麻痹自己。她不相信,不相信!火机扶着钱心仪走下楼,在小亭中坐下。完全不知道刚才那一幕已经落入了别人的眼中。钱心仪慢慢抬起头,娇媚柔气地说:“谢谢,我的眼睛好多了。”“那就好。”“心依最近怎么了?我好久没见她了。”“她能怎样,十年如一日。”火机那冷淡的口气,令钱心依倒抽了一口凉气,“太子爷,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只是我们是不可能的。对心依好一点吧。想想当初你是怎么追她的,你若对她不好,自己的良心能过得去?”“良心?你跟我说良心,我没听错吧?”“有些人总是这样,身在福中不知福,总在要在失去以后才懂得珍惜。”她喃喃道。火机冷笑道:“你这是在说你自己吧?”“随便你怎么说,话我只说一次,听不听随你?”“我不甘心。”“好吧。我明白的。每个人都会经历一个阶段,看见一座山,就想知道山后面是什么。就算我告诉你,翻过去山后面,你会发觉没有什么特别的,但你是不会相信的。”火机微微一笑,道:“我明天要出一趟远门,有没有兴趣陪我一起去?我听说你对新鲜刺激的东西都特别感兴趣。”轻颦浅笑之间,含着淡淡的愁,她挥了一下手,散慢地说:“以后再说吧。”这算什么答案?……“太子妃,太子请你到外头去用膳。”“为什么要到外头用膳?”她来到宫里至今,几乎都是在房里用膳,今天怎么突然改了地方?“不晓得。太子妃,我帮你梳个漂亮的发型。”钱心依静静让侍女装扮,暗中藉由铜镜看出侍女的慌张。莫非……有什么事发生了?钱心依先到,见酒菜都已备好了,却不见火机。正想着,只见一阵娇笑声,猛然抬起头来,那么猝不及防地,火机和钱心仪说着笑着走入她的视线,就是这一瞬间,她几乎绝望。这算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们要向她摊牌?钱心仪走过去,带点讶异看着她道:“心依,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然后坐落在她旁边。而火机就坐在钱心依的对面,钱心仪的旁边,意思昭然若揭。“因为今天看了些不干净的东西,有点想作呕,不过现在没事。”钱心依勉强挤出一丝苍白的笑容。钱心仪随意地说:“不会是有喜了吧?最好还是让太医看看。”“别拿我来开玩笑啦。”“好啦,吃饭吧,再不吃菜都要凉了。”火机夹起一个鱼眼,钱心仪立即端起碗说:“我最喜欢吃鱼眼了。”却在这时,钱心依也正好端起碗,却又立刻尴尬地放下。火机把鱼眼放进钱心仪的碗里,再给她夹另一个,钱心仪吃着鱼眼,满足地笑了,“吃鱼我只吃鱼眼。”“奇怪的习惯。”火机冲她微笑,给钱心依夹了一块鱼腩,也冲她笑笑。钱心依强忍着,才没有摔碗而去,她看着眼前的饭菜,全无一点食欲。她不用招头,也能感受到那两人胜利的目光,或者,他们浓情蜜意,她根本就是多余的。她把鱼腩夹了出来,低声说:“我也不喜欢吃鱼肉。”从前,火机总是把鱼眼夹给她,可现在,鱼眼仍然是两个,却没有她的份,或者爱情亦是。钱心仪是个十分敏感细腻的女人,钱心依那奇怪的神情,已经不是身体不舒服这么简单了,她是心里不舒服,如料想得没错,心依是在嫉妒她,原因就是身旁的男人。然而,火机这个罪魁祸首却像与他无关似的,不断是向她献殷勤,真是不知死活。他会害死她的。毕竟一直钱心依对她不错,钱心仪扬起一抹微笑,给心依夹了一个鸡腿,热切地道:“不吃鱼吃鸡吧。”心依随意扒口饭,对钱心仪的示好只是虚应一声,她发现自己的心像是死了般,竟然不会感到痛了。“心依,我明天要出一趟远门。”火机语气冷淡地告知心依。钱心依只是轻轻点头,一句话也不说。“心依又不是小孩,你去你的,她在她的。”钱心仪接受不了沉闷的气氛,忍不住带点调侃说了一句。钱心依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终于再也看不下去他们一唱一和,站起身道:“我吃饱了。”话一说完,她如疾风般离去。她受够了,他们要双宿双栖,还要这么来嘲笑她,真当她肚里能撑船吗?钱心依走后,气氛就变得怪怪的,面对一桌子美食,钱心仪也没了胃口,叹了口气道:“我吃不下。”“怎么了?”火机正吃得有滋有味。要知道,到了外面,哪里有自己家里舒服自在。钱心仪白了他一眼,冷声说:“亏你还吃得下,没看到心依生气了吗?”他不以为然地道:“她生气?我为什么吃不下?”“你没看出她误会我们了吗?”“误会什么?”“别给我装傻!”钱心仪狠狠地踩他一脚。这一脚踩痛了火机,也终于令他正视钱心仪的问题,他凝视着她,郑重地道:“她爱妒忌就妒忌,我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而且,我也确实是喜欢你,这都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你说这话太不负责任了。”她故伎重施地要踩他,却被他躲开了,她踩了个空,气得从座位上跳起来,指着他喝道:“男人是不是都这么不负责任?喜新厌旧?”闻言,火机只感到好笑,漫不经心地往上瞟她一眼,缓缓说:“这句话你比谁都没有资格说。你该不会忘记你曾伤害过有多少男人吧?”他摇摇头,戏谑地继续说:“不过太多了,恐怕你也不会记得了。”钱心仪气极,举手就要打他,却被他擒住了手腕,他笑道:“怎么?恼羞成怒?”她紧抿着唇,双目怒火在烧,深呼吸,她告诉自己这个时候千万不能生气,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理。终于,她勾起一抹笑容,娇媚地眨眨眼睛,“既然你都知道我,为什么还要喜欢我呢?”“我这个人就喜欢往高难度挑战。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我一向没什么兴趣。”他的眼神邪肆地紧凝着她的娇颜。而钱心仪望向另一侧,吸了一口气,终于正面盯视着他,娇吼道:“你爱耍全天下都可以,可心依是我的妹妹!”转头离去。火机如遭雷殛。……回到房里,钱心依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她小脸泛红,眼泛泪花,浑身都是酒气,打了个酒隔。平时滴酒不沾了她,几杯下肚,直觉得天旋地转,可她的痛苦并没有少,只觉得满脑子都是钱心仪和火机那嘲讽的笑。她摔碎酒坛,怒喝道:“谁说酒能消愁的?都是骗人的,都是骗人的!”所有人都骗她,火机骗她,钱心仪也骗她,她觉得好难过,好痛苦。她现在只觉得血脉澎湃,豪气万丈,积压多时的怨恨,也在这一刻彻底地爆发了。她醉眼迷蒙,借着酒意,推开了火机的房门,也只有醉了,她才有勇气这样昂首挺胸直勾勾地与他对望。“你来这里做什么?”火机见到她,有点惊讶,冰冷着一张俊脸。显然,他还未能从钱心仪的那句话恢复过来。心依来这里许久,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被她瞧得十分不自在,再不开口,恐怕他会走人。心依迎视他控索的眼光,不懂他的爱为何变得那么快。昨日甜蜜犹记在心,而今说变就变。“我有事想问你。”“问吧。”心依迟疑一会儿,终究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上心仪姐了?”火机也迟疑了一下,答道:“你不是都知道吗?还问。”“我想听你亲口说。”很意外的,她的心并不感到痛。是他伤害她太深,以至于对他的话已经麻痹吗?“是的,我喜欢上她了。你会介意吗?”他非常坦然地承认了。“能介意吗?我又能说什么?”钱心依虽然表情平静,但是紧握着的手却因生气而发抖。“你喝了酒?”他闻到了她身上的酒味,要扶她时,却被她避开了他的手。她觉得可笑,忍不住笑了出来,但这一笑,眼眶里的泪水也被挤了出来,“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你还会关心我吗?”“无论如何,你是我的女人。”从来不知道,说这句话是这么费力的。“男人为什么都变得这么快?之前你跟那些宫女搞在一起,我都是只眼开只眼闭,可是,这次是我的姐姐,亲姐姐,你让我情何以堪啊?”她哭得肝肠寸断。 亲人反目成仇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你就当是我负了你吧。”他叹了口气。爱与不爱,并不是谁都能收放自如的,他骗得过所有人,可是骗不过自己,他的心给了钱心仪,而且再也收不回来了。他跟钱心仪说的那番话,只是不想自己输得那么彻底,那么没面子,当他意识到自己爱上那个不该爱的女人时,已无法抽离。心依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全身如虚脱般软坐在椅子上,她双目空洞,勉强吐出一句话:“跟她在一起,你早晚会后悔的。”“我从不后悔。”“你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知道。”“她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臭婊子!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飞蛾扑火?”她声嘶力竭,感觉这声音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火机感到非常痛苦,他闭上眼睛,“你喝醉了,回去吧。”“我没醉,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告诉你,她不止人尽可夫,她还是个祸水,她毁了钱家,毁了牡丹国,大泽迟早会毁在她的手里。”“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他咬牙切齿地说:“我不准任何人说她的半句不是,连你也不例外,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钱心依抬手抚上自己火辣辣的脸颊,眼神充满了怨毒,“你怎么不客气?你会杀了我?那好,你就杀了我吧?你还要我等多久,才能等到你开口杀了我呢?”她无畏於他的怒气,美眸勇敢地迎视他。他不敢看她那似能洞悉人心的双瞳,别过脸无情地道:“既然咱们都撕破了脸,你不让我如意,我也不会让你如意。我不想看你这般快活。杀了你会减少我的乐趣,我要看着你受尽痛苦。”她凝着他好半晌,才又吐出一句话,“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说他,也是在说自己。她强忍着泪水,转身离去。这一刻,两人都受伤了。爱情是一把双刃剑,不仅会伤人,更会伤到自己。钱心依走后,火机那充满恨意、冰冷的脸庞出现疲倦,他轻抚额角,心里无限矛盾。心依走出房门,心痛的眼泪顺著她苍白的脸颊滑落,风吹在她的脸上,却吹不干她的泪。男人要变心,要绝情起来,就像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挡也挡不住。她一时悲从中来,哭出了声,一阵头昏目眩,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火机出远门去了,但并没有要钱心仪相送,她倒也乐得轻松,不过,从宫里那里得到消息,心依病了,这让她担心得不得了,立即前往太子宫去看望心依。太医说心依是劳心过度,加上感染了风寒,所以才会晕倒。钱心仪坐在床边,敛眸凝视着心依双眸紧闭的苍白小脸,这才发现她比以前清瘦了许多。“爹……娘……不要走……不要扔下我一个……太子爷……不要离开我……”她含含糊糊地说着梦话,晶莹的泪水溢出眼角,滚落颊边。心依看起来好伤心,是不是跟火机有关?她不能再贪玩了,得把事情向心依解释清楚,心依一定会原谅她的。如果她不是那么贪玩,心依也不会那么伤心了,只有被最爱的人伤害,才是伤得最深的。她叹了口气,小手抚着心依苍白的脸颊,对她充满一种说不出口的心疼。钱心依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心仪姐,令她的心震了一下。“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钱心仪问。“你来干什么?”心依的声音虚弱、冷淡。“你病了,可让我担心死了。”钱心仪温和地微笑道。“你是担心我没死,你坐不上太子妃这个位置吧?”心依冷冷地道。她冰冷的语气教钱心仪的心中一惊,心仪连忙道:“心依,你误会了,我跟火机之间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对他没那个意思,更何况他是我的妹夫啊。”“哼,他都亲口承认了,你又何必再瞒我呢?”钱心仪抱头叫起来:“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老天,我要是要抢心依的丈夫,我不得好死。”心依闭起眼睛,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隐隐作痛。“你走吧,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好,如果是我令你难受,那我走。你要多多保重自己。”心依没有张开眼睛,只听见脚步声越行越远,钱心仪真的走了。她忍不住悲嘶道:“我自然会保重的,我用不着你假情假意地来关照我,我……我但愿死也不要再见你,我恨你。”终于扑倒在床上,放声大哭起来,为那逝去的亲情与爱情。钱心仪并没有听到这哭声――无论如何,她至少装作没有听见,她负担不起别人的悲伤。她只能离火机远远的,却不能阻止火机爱上自己,更不能将火机推给心依,因为火机是一个有血有肉,有头脑有思想的人。“哎,世事就是这样,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三年后西京。唐宝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收到钱心仪的来信,信中所提的都是一些细琐的事,都是些伤春悲秋,有开心的,她会跟他分享,但大多数,都能读到她深切的寂寞,即使没看着那双眼睛,也能想到那双眼睛的落寞孤独。在信中,她从来不说有关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好像他是她的亲人、朋友,却不是恋人。他并不想看她的信,但每次都忍不住偷偷地看了。他从不回信,但她的信还是一封一封地接着寄来。这个女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能给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为什么她还不放过他?三年的信件,已经堆满了一个小箱子。她还派人送来了暖氅,叮咛说西北气候恶劣,天寒地冻,请他记得添衣。他神情慵懒地倚在卧榻旁,大掌抚顺黑色毛皮的纹路,思绪飘回了三年前,那天她说起那个蜡雕,她知道那上面有两个人,也知道他一直很珍惜它,还说会送他一个一模一样的。就是她的这番话,一直地缠绕在他心头。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他都在想,三年不见,她是否依然是那么明艳动人?爱也好,恨也好,往事如昨历历在心头。他不敢再去触碰爱情,任岁月变迁,云聚云散。然而,当他看到她的信里提到让他回去时,他的心却不是表面那么平静的。那晚他喝酒,一直喝到天亮。……秋去冬来,又是月穷岁尽之日,瑞雪下了几天,一片白茫的细雪覆掩了大地。钱心仪坐在窗前,看着窗外云聚云又散。已经过了那么久了吗?如今的皇宫,都是大泽人,说的都是大泽语。三年的时间,可察重征赋税,官员贪污腐败,弄得怨声载道,民不聊生,由此可见,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可察不听民意,不管民生,被贪官污吏蒙闭的耳目,浪费大量人力才力大肆地建宫殿,盖佛寺,沉迷道法,不理政事。唐玄厚一直保持着独善其身,悠然自得地安享晚年生活。但最近,唐玄厚病倒了,一直卧病不起。钱心仪前去看望他,他只是微笑着说:“人老了,毛病就多。”这个老人,哪里还有一点当日君临天下的威严。钱心仪写信给唐宝明,让他回来,但信寄出去后,就如石沉大海,跟她以前所有的信一样。她知道信已经安全送达他手上,也知道他一定会忍不住看的,可他就是这么狠心,不给她回复只字片语。她觉得好冷,心里却一阵阵发紧了起来,他真的要这么狠心地对她吗?……唐宝明又收到了钱心仪的来信,这次,她在信里说父亲病得很严重,要他回去。是啊,他的父亲,姬妾儿女成群,现在却只剩下他孓然一身,多么可怜。他不是不想回去,京都,才是他的家。只是,他好怕再见到她。近来这几晚,他又失眠了。睡不着的时候,他喜欢看着天,看着月亮的阴晴圆缺。他重操旧业,以卖画为生,西京的人很客气,称他为小王子,大家都相处得很愉快。明皓自从离开西京后,就音迅全无,唐宝明也想过要去找他,可是,天大地大,人海茫茫,他要怎么找?也许是有些事情他还没想通,等他想通以后,自然就会回来了。他望着京都那个方向,总有一种恍如隔世的苍凉和落寞。是否,她也在看着,同一轮明月?……钱心仪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床头的烟灰缸上装满了烟蒂。呆坐半晚,香茶早渗着冰冷,是否心已淡,是挂念你的冷淡,难合上眼,枕边早垫着冰冷,夜深不觉冷,但似躺在泥滩。到此方知一生中多需要你,现在后悔不懂珍惜这颗心,令你失意,叫你生气,我竟不知一生之中,这般深爱你。我竟不知一生之中,这般深爱你。假使一天可再会,你会发觉我别来,多么想你。想你但怨你,暗街灯也在想你,但却在暗示结局甚迷离。在床头柜上拿出一个蜡雕,是莲花形的,跟以前那个一模一样,是她费尽心思才求得那位师傅重新雕一个一模一样的。她轻轻地抚摸着,仿佛是抚摸着爱人的脸,那样温柔,那样深情。可蜡烛,是冰冷的,没有心的,蜡烛永远是蜡烛,你能指望它了解爱吗?终于,她抱着被子,将头深深埋在里面,痛哭失声,伏倒在沙发上,瘦弱的肩头不停颤动……直到天亮。起床梳洗换装后,就往宫外奔,直奔晋王府。唐玄厚仍卧病在床,病情不见好转,钱心仪去到的时候,他仍在睡觉。“干爹,干爹。”钱心仪很轻很轻地叫了两声。唐玄厚的睡眠太浅,即使是一点小小的声音,都能惊动他。“心仪,你怎么这么早?”为了避嫌,钱心仪尽量少来看他,但当知他病了,又请大夫又送药的,操劳得很。“你觉得好点没有?”钱心仪的小手抚抚他的额头,柔声问道。“你来看我,我就好多了。”他微笑着,享受被她照顾的幸福。“干爹,我想请你写一封信,让明皓和唐宝明回来照顾你。”“他们还会听我的吗?”“血浓于水啊。”唐玄厚抬手捏了一下钱心仪的鼻子,慈祥地笑道:“你这个鬼灵精,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吗?”钱心仪带点难为情地笑道:“知道就知道嘛,那有什么。”“只是我不明白,那么多男人,为什么非得是老十七?”钱心仪半敛着眼眸,幽幽道:“谁知道啊,这也许就是缘分天定吧。”两个人的相遇相知相爱,用缘分两字岂不是最简单而又最有效的解释。……皇宫里,真是个是非之地,每走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行走,但钱心仪绝不是个因噎废食的人,而且她一向觉得越是有趣,越是刺激。宫里一角的梅花,开得正盛,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时常,望着那枝蔓,那个时候,她触到自己的心,知道,她始终还是在意的。她的心,并不能做到,真的淡然。对于情爱,对于金钱地位,始终有着欲望。手中梅花,纯洁得太眩目了。一阵娇笑声在花间传来,但却戛然而止。钱心仪抬头望去,只见诺儿和心依站在花树下,诺儿一身鹅黄,如花中精灵,心依一身粉红,如花中仙子。“这皇宫真是太小了,走到哪里都能看到不想看到的人,真是扫兴。”诺儿她音若黄郦,婉转悦耳,但入耳犹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森冷。心依低眉敛眸瞧了钱心仪一眼,心仪还是那么美,她的衣服红如火,她的面靥上也带着胭脂的红润,这人与梅花的红白相映,更是一道亮丽的风景。嫉妒的火在心头熊熊燃烧,心依说:“诺儿,这里太扫兴了,我们往别处去吧。”“不,该走的不是我们。”钱心仪走向她们,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心依,心依却一直在回避。“心依,好久不见,你还好吗?”“你的关心,心依不敢当。”钱心依转背望向远处。诺儿站出来,站到两姐妹的中间,唇边掠过一抹冷笑,倨傲地道:“人家不想见你啊,还在这里死皮赖脸,沾亲带故。”钱心仪根本就不屑瞧诺儿一眼,她不愿意把时间和精力用在这些无谓人身上,淡淡地说:“看到你好,我就放心了。”说完,转身就走。心依始终没有回头。诺儿却受不了钱心仪的蔑视,追了上前去张开双臂,娇怯怯的身子拦住了她的去路,“钱心仪,你休想走。”钱心仪明波流动,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笑,说:“那你想怎么样呢?”“离太子哥远一点,否则……”“否则怎么样?”钱心仪唇间的笑意更浓了。诺儿紧握着拳头,不停地眨眼睛,“否则……否则我对你不客气!”她的气势真不是一般的弱,特别是钱心仪的脸压迫过来时,她慌张凌乱,无论是身高还是气势都矮了钱心仪那么一截。“你怎么个不客气?”钱心仪意兴阑珊就想逗她玩。诺儿缩成一团,不停地喘气。其实她真的拿钱心仪一点办法都没有,不然的话,她早就海扁她那骄傲的嘴脸。钱心依奔过来,拉开诺儿就走,却不敢接触钱心依那亮灿如星的目光。诺儿嘴上还不服气,“你别拉我嘛,这样太便宜她了,她还以为咱们是好欺负呢……”世事往往是始料不及的,亲人反目成仇,钱心仪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的悲剧发生,却无力挽回。……每逢节日,可察都会安排家宴,亲人们聚聚天伦。也许是人老了,特别喜欢热闹吧,每天安坐在宫中,太平的日子令他的眼睛没有了以前马上骑射时的刚傲沉毅,倒是多了一丝慵懒慈祥,像个可爱的小老头。这样的宴会,钱心仪以前是不会出席的,但近来偶尔也会现身,因为怕一个人待在宫中太寂寞了,特别是听到有乐声的时候,自己独处,更显苍凉。出席家宴的,都是非富则贵的,大多数人的目的,都是为了皇上的一注目,而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要知道,若能获得帝皇的赏识,那比你努力工作多少年都管用。华灯闪烁,众人正在温暖昧暗的气氛中,说说笑笑着用着餐,一声鼓声响起,惊扰四座,引人测目。一阵轻烟在舞上飘起,一个天使降落在地,更是惊艳四座,令人目瞪口呆,有的甚至尖叫出声,从座上站了起来。只见她一袭全白色羽衣在闪烁的灯光中若隐若现,身上和肩袖上缀饰着细密有致的白羽毛,她的唇边浮过一丝绝美的笑容。歌声响起,华丽而神秘而沧桑,一派梦死醉生的凄美。“当 云飘浮半公分,是 梦中的一生,你 共我摩擦得天摇地撼,不开心 再睡到开心……”这腔调是如此放肆,人们的心开始沸腾,野火开始燎原。 赐婚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这种冰冷的夜,听着如此热辣辣的舞曲,那种沉淀下来后越发深入骨髓的震动,蜷在椅子里不再移动分毫。低声时,丝丝吐气,仿佛毒蛇在吐信,丝竹般细微而颤抖,突然就高亢起来,如千军万马摇荡一只摇篮,摇得那么好。她的声音极其锐利地迸发出来,刹那间又变得柔软挑逗,用声音,用眼睛,用身姿,一个旋转,一个扭腰,一个飞吻,都把你带进她的世界中去。唱完一段,她在尾后不慌不忙地抛出一个笑声,柔媚甜美却又放肆放荡,还有毫不掩饰的得意与快乐,笑得人跳了起来。是的,她该得意,看到所有人都甘愿为她裙下作侍臣。高温居高不下,已经无须再往上升温,火海里的畅泳亢奋而愉悦,持续炙烤,烧得肌肤只知烫不知痛,烧得这么痛快,疼痛早被淹没。她的声色不知疲惫地继续着热情,险些让人错觉这歌没有唱完的时候,无休止地稳稳当当地任烈焰燃烧。就算是一场疯狂的春梦吧,这当口真愉快得要飞仙。没有任何笔墨能描绘这种情景有多么旖旎风光,像是一串人们听不懂的咒语,还不断地重复施咒,听不懂,但是有魔力,是什么道理?又是一个嘹亮的高音刺出来,震荡还没有结束,嗡嗡响在耳边,她已戛然而止,金鸡独立。这份火热,胜过盛夏最溽热的空气,空气把人紧紧地包裹,腻在里面像被捆绑的虾,但这一支热辣辣把人松绑,从心口里冒出热腾腾的活气了。听她的歌,是要彼此交换感情的,而付出了的心,休想再收回去。听她的歌,是搭一条独木舟在失去的三峡激流中沉浮――落差太大,急难险滩,岂止滟预。一面眷恋着三月里的小雨一样清新的抒情,一面迷恋着粉身碎骨般切肤的火烫摇滚。这是摇滚,从头摇到尾,仰仗这份热力,好像真能把自己烧起来。但当你被她迷得七荤八素的时候,她轻轻地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离去。于是,很多人飘在半空的一颗心,毫无预兆地摔了下来,心里像被掏空了似的。……宴会还在继续,只是,大家有点食不知味了。钱心仪已经换了一套宫装,黑色的长长的披风有脚后长长地迤逦着,并不华丽,也不眩目,可,自有一份华贵与妖气,仿佛是她与生俱来的气质。“参见皇上!”钱心仪停在殿中,微低螓首行屈膝礼。“不必多礼,快快入座吧。”钱心仪的座位,正好在心依的旁边,不知是有意安排,还是无意。心依看到她,微滞了一下,只这一滞,有种冷冽之气便渗了出来。任何人都可以变得狠毒,只要你尝试过嫉妒。钱心仪知道心依心里的怨恨,她不是不屑,所是不予理会,而是太在意,又不想影响姐妹间的感情,所以不予理会。端木百晓很显然是对钱心仪念念不忘,整个晚上的目光都不离她的身上。他起身,拿起一杯酒,举着酒樽,绕行至钱心仪跟前,他脸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有七分酒意了吧。他望着钱心仪,钱心仪也望着他,他眼泛桃花,说:“钱心仪,我敬你一杯,祝你美丽常驻,福寿康泰。”钱心仪干了杯中酒,唇边浮出一抹旁人猜不透的笑意。钱心依在看着她,唇边含了一缕笑意,将琉璃盏中的佳酿轻抿一口,只这一抿,她的樱唇更是娇艳欲滴的莹润,这莹润中,却滟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她站起身走了出去,每一步都是那么仪态万千,她来到皇上的跟前,轻声道:“皇上,瑞雪定兆丰年,亦是皇上福泽苍生的象征。今晚如此尽兴,我倒是有一个喜上加喜的提议。”“什么提议?”对于这个平时十分内敛的儿媳,突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话,倒是罕见,就凭这一点,也值得听一听她的提议。钱心依嫣然一笑,“众所周知,我的姐姐钱心仪芳华绝代,她虽比我年长,可我已经嫁为人妻五载,而她至今仍旧名花无主,所以,我斗胆请皇上为姐姐赐婚。”闻言,众人皆震惊,窃窃私语。原来,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钱心仪眸光一沉,透出一丝盛怒前的阴霾。她无害人心,人却有害她意,她终于明白了这一点。没有人比火机更清楚钱心依在打什么主意,女人可以温柔善良,但女人一旦狠毒起来,那可才真叫毒。他此刻不能以任何身份出言阻止,只能用沉冷的目光瞪着她,但钱心仪刻意不理会他的目光。即使不理会,心中也是想得到,火机此刻心里有多怒,这就是她所想要的结果。这一切可察都看在眼里,他只当是看一场好戏,淡淡道:“赐婚?”“对!百晓王爷风流倜傥,与心仪姐姐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钱心依仰着螓首,梨涡透出红荤,如芍药拢烟,声音清晰地传至每个人的耳朵里。钱心仪朱唇似笑非颦,恰芙蓉映月,风韵天琢;火机剑拔弩张,冷若冰霜;端木百晓却如被石头砸中的脑袋,呆若木鸡。这场戏真是越来越精彩了。“百晓,你觉得太子妃这提议如何?”可察目光略略扫过人群,轻轻问道。“我对钱心仪小姐的爱慕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翘首以盼能与之结为秦晋之好。”这些都是端木百晓的心声,像钱心仪这样麻辣辣的娇人儿,本来他是不敢奢求的,但钱心依的提议,让他重燃起希望之光。“好,很好。”可察朗笑出声,又将目光转向钱心仪,问道,“心仪,你同不同意?”钱心仪嘴角带着隐约的笑,眼神如轻烟漫卷般飘着,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她心里很清楚。她不娇柔,不造作,只是淡淡地道:“我的婚姻我自己能作主,不需要由别人来决定,我跟百晓王爷若是有缘,自会走到一起。”这一番不卑不亢的话,谁也没得罪,算是保住了端木百晓的面子,却婉转地推却了这桩婚事。她依然是高贵美丽的化身,男人们追逐的梦想。钱心依在走回去时,火机猛然起身伸出大掌狠狠地擒住她纤细的皓腕,将她拖落座位上。“钱心依,你要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生气的模样,她必须要很用力才能让自己忍住不发抖,“无所谓啊,我还有什么可付出的,只有贱命一条,你要就随时拿去。”“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他低沉的嗓调听起来冰寒极了,声音仅她能听见。“我知道你敢,你恐怕没有不敢做的事情。”一瞬间,钱心依以为自己的手腕会被他折断,她痛苦地拧起眉心,不让自己喊疼。“你不仁,休怪我不义。”如果在以前,他还顾念一点夫妻的情分,那在这以后,他们就恩断义绝。钱心依心痛至极,她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了,早在他承认爱上钱心仪那一刻起,他们早就恩断义绝了。钱心仪的冷目,火机的绝情,最后只剩下她自己一个独留在无尽的黑夜中,被寂寞与怨恨淹没。……太在乎一个人,注定要受伤。钱心仪吸着烟,脸上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她接受了火机的邀请,宫里宫外,娇媚的笑声满天飞,无所谓快乐与不快乐,只为轰轰烈烈地活过。在太子宫里,她分外疯狂地抱着火机亲吻,她知道暗处有很多目光在看着她,就让那些女人疯狂嫉妒去吧。在大街上,她还是抱着火机亲吻,让天下所有的男人都为之狂妒。在城楼上,她大唱《寂寞有害》,随便地拥过一个男人,汲取他身上的温暖,狂欢到天昏地暗。“任人爱,将苦心抛落海,若爱过我便应该很明白,寂寞有害。万人爱,为何还怕伤害,失去我去换九千种期待,无害。”……在接到父亲的信后,唐宝明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回去一趟。当他骑着白马,回到京都时,心情不可抑制地兴奋起来。曾经多少过晚上,梦回故乡,今天终于再重新踏上这块疆土,怎么不让他热泪盈眶。然后,他望见了那个日日夜夜思念的人,她站在城楼上,这么远,那么近。她乌发堆云,放荡不羁的笑自唇边滑落,化为妖艳的罂粟。她被火机紧紧拥着,后面还簇拥着一大堆狂蜂浪蝶。他突然觉得,他从来都没有认识她。钱心仪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她一眼瞧过楼下的大街上,便瞧见了他,他依然风神俊朗,白衣如雪,骑着匹鞍辔鲜明的千里马。他回来了,不早,不晚。火机勾住她的肩,温柔地笑道:“进屋去吧。”钱心仪一眨眼,便不见了那人,她慌张地在茫茫人海中搜索,却再也找不见。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她的幻觉,他怎么会出现在京都呢?冷不防地,她紧紧将火机拥住,分外疯狂地吻上他的唇……唐宝明躺在墙后,窥探着一切。钱心仪,你够残忍!明明你已洞悉一切,窥见了我满心的痛楚和无望,却还要在我眼皮底下做戏。其实你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我有多么在乎你,不是吗?他遥遥地望着他无法企及的高度,在萧瑟的北风中,淡蓝色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视线。她终于缓缓回头,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与他对望,然而,他已看不清她的脸。那样的目光交织,仿佛是前世今生轮回中的纠缠,绦绦,缕缕,藕断丝连……你不爱我,我却爱不起你。不如,就这样断了吧。……凌乱的被子盖在她身上,她倚在床头抽着烟,神情倦怠落寞。她的一只手,轻轻地抚摸自己的身体,她的胸还是挺得很,腰还是细得很,小腹还是很平坦,一双修长的腿还是很结实,全身上下的皮肤都如羊胭般细腻嫩滑。她痴痴地望着自己光滑、晶莹,几乎毫无理疵的彤体,心里忽然升起了一阵说不出的忧郁……突然,她掐掉吸了一半的烟,跳下床,用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往外奔去。火机刚走到门口,喊道:“喂,你要去哪里?”“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钱心仪抛下一句话匆匆走了。她来到晋王府,看到了那匹神骏的白马,更确定他回来了。蹬蹬蹬蹬……她一口气跑到唐玄厚的房间,如她所料,唐宝明就在那里,只是一点光打在他的脸上,他脸上的神情是没有神情。唐玄厚还在睡,也不知是刚睡着,还是一直在睡。“出来,我有话跟你说。”钱心仪的声音低沉,带弟丝丝呼气。唐宝明并不理她,眼神有点逃避。钱心仪并没有因此而放过他,一把将他拖出门外去。“干什么?”唐宝明虚弱地挣扎,甩开她的手。钱心仪一掌叉上他的胸膛,娇吼道:“唐宝明,你这个浑蛋!浑蛋!浑蛋!浑蛋!”唐宝明动也不动,任凭她拳头如雨点般落下。“我给你写信你为什么不回?你这个浑蛋!”钱心仪打累了手,怒喝一声用力推开他,揉揉自己发酸的手。“我跟你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唐宝明神情冷淡地说。“那你还要回来?”“我回来只是看望父亲。”她直勾勾地注视着他的眼睛,问:“你很讨厌我?”“是。”他毫不客气地回头。想起今天所看到的,他的心依旧在隐隐作痛。钱心仪注视她很久,突然发现一声冷笑,“既然你这么讨厌我,我就让你讨厌得更彻底一点。”她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他看到她脸上有着魔鬼般危险的笑容,一颗心直往下沉。她匆匆的来,却又匆匆地跑掉了。唐宝明始终站在那里,缓不过神来,心越愈发的不安。……隔天,唐宝明便知道了钱心仪那个冷笑的意思。可察的圣旨,是要他与钱心仪在三天后完婚。三天后?他笑了。曾经,他真的想娶她,但她却不当一回事,现在,他只想逃她远远的,她却偏偏纠缠。圣旨,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察虽然没有要他死,却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手里拿着圣旨,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外面冲进来一条人影,二话不说,一拳就打在唐宝明的脸上,唐宝明只觉得头晕目眩,满头星星。“唐宝明,你卑鄙无耻!”唐宝明定睛一看,是火机,一张脸黑得像炭,唐宝明想不起来自己哪里得罪他了,哦,想起来了,英雄难过美人关呢。“如果打我能让你气消,你就打吧。”唐宝明淡淡地说。火机眼睛快要迸出火来,拳头握得咯咯作响,突然一拳扬起,打在墙上,木板裂开,他恼恨地道:“我留着你这条命,我只是不想证明她爱你比我多。”唐宝明面无表情是应付着一群疯狂的人,今天好像疯狂的人特别多。直到天黑,把大门关上,他总算能安静一会。他坐在门外的石阶上,望着东方的一颗星辰最先亮起来。一个声音从他身后幽幽传来,“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唐宝明缓缓回过头去,“你怎么起来了?”唐玄厚走到他旁边坐下,慈祥地看着他,问:“怎么坐这里了?有事想不通?”“不是啊。我扶你进屋去吧,这里风大。”他选择把自己的心事掩饰。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跟国家的尊严相比,实在算不上什么。唐玄厚望着唐宝明的侧脸,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想不到在他垂垂老矣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人会是这个最不受他重视的儿子。……失心疯的爱一个人,像对镜自残。爱上一个人,就是把一把尖刀递给那人,但谁也无法预知哪天,那人会用来为你削苹果,还是会朝着你的心口狠狠扎下。知道怎么让人往死里难受,就是拼命地对他好,然后在一瞬间抽离,他可能哭都哭不出来。一个人至少拥有一个梦想,有一个理由去坚强,心若没有本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流浪。钱心仪想了很多很多,不知道是错是对。她一气之下,就跑到可察那里去,求来了这么一道圣旨,不知道是错是对。接到圣旨时,心里竟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喜悦。她想,这么重要的事情,她该告诉大家。可想了一会,身边根本没有什么人,可以让她打扰的,心里倍觉得黯然。她一向觉得自己聪明,一生风光,可是,她要成亲了,却找不到一个可以送她祝福的人。也许,那时候太年轻,才会说下那样的狠话,断子绝孙,不得好死,对于一个不热爱生命的人,都觉得太狠毒的。也许,她真的太冲动了,以前是,现在也是。她的心乱了,她想,她需要静一下。云雾山上,大佛寺中,清白的香烟袅袅。虽然天寒地冻,但临近年关,进香祈福的手还是络绎不绝。上完香后,钱心仪一个人坐在石阶上,嘴里咬着一根野草,茫然地望向远山。“师弟,好了没有。”“来了。” 没有资格当和尚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那声音让钱心仪的心一震,跳了起来,转过头去,刚才明明听见两个小和尚说话,但回头却找不到人。墙角处,闪过明黄色的衣袂,钱心仪立刻追了上去,但到了后房,却没见了人。正当她要放弃的时候,一个小和尚走入了她的视线,她立刻奔上去,拽住那人的衣服,那人回头,是一个圆脸的小和尚,他合什道:“女施主,小僧有礼了。”不是他。钱心仪脸上一阵惊诧,又惊,也有喜。“师兄……”另一个和尚的脸猝不及防地映进钱心仪的眼瞳,她眼睛瞪得大大,嘴巴张大了忘记合上。这个和尚,竟然是明皓,竟然是他!这个光头的明皓,唇红齿白,倒是清秀脱俗,要是之前不认识他,倒也罢了,但钱心仪看惯了风度翩翩的他,曾经的“少女杀手”现在怎么接受得了他突然变成一个光头?在看到钱心仪时,他脸上的惊讶神情并不亚于钱心仪,来这里好几年了,没有想到会遇到熟人,这样猝不及防的相遇,在瞬间击跨了他所有的心理防备。那“师兄”仿佛也看出了这两人不一般的关系,于是识趣地走开,把地方留给两人。好半晌,钱心仪才回过神来,忍不住嬉笑地摸摸明皓的大光头,笑道:“你这个小光头还挺滑的。”明皓严肃地拿开她的手,道:“别玩了,这里是佛门清静地。”钱心仪敛住笑容,道:“不玩就不玩,你也别玩了,跟我回去。”她握住明皓的手,却被明皓甩开了,他非常严肃地说:“女施主,男女授授不亲,请你尊重自己。”钱心仪笑出声来,捶了一下他的胸膛,“明皓,别玩了。”“心仪宝宝,对不起,我这次是玩真的,我不能跟你回去了,我已经皈依佛门了。”“你?行吗?”钱心仪以质疑的目光瞧他。“这已经是事实了。明哥也还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你看见他,代我告诉他一声,父亲就拜托他照顾了。”他的表情很平静,完全没有了以前那个年少轻狂的模样。钱心仪拼命摇头,“不不不,别跟我开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当和尚,你六根不静。”“宝宝,别再说这种没用的话。”明皓的头深深地垂下去。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为钱心仪活着的人了,只为一个“男朋友多如天上繁星”的女人,没有足够的力量支持他的活下去的生命力。钱心仪瞧着他低垂的头,终于明白到他已经变了,不再是为她而活了,她身边的人,一个个的离她而去。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自己不需要什么爱情亲情友情,可当失去的时候,她才觉得他们的重要性。既然明皓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她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利。缄默半晌,钱心仪低声说:“既然这是你的决定,我会支持你的。四大皆空,也并非不好。其实我也想出家啊,只是没有尼姑庵收我。”明皓被她的话逗得露出一丝笑容,“别开玩笑了。”“好吧,不开玩笑。”钱心仪抿抿唇,低声道,“我就要成亲了,我知道你不会去,我只是告诉你一声。”明皓绽开一丝笑容,“恭喜你啊,终于把自己嫁出去了。祝你们白头皆老,永结同心。”钱心仪讶然道:“你还没问我新郎是谁啊?”明皓淡然道:“那还用问吗?你的新郎除了明哥,绝无二人。”钱心仪勉强勾起嘴角,心里无限凄怆,别人都知道,偏偏她不自知,这辈子,除了唐宝明,她还能接受什么人的冷脸呢?正在她若有所思时,明皓又道:“你们都太倔强了,明明对对方好,却又都不肯服软,相爱太难,就难在双方各有各寄望。有时候,爱过了头,两人就反正容易成仇。”钱心仪打趣说:“和尚反而懂得俗世感情了?”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明皓立刻住了嘴,合什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瞧你,我跟你开玩笑呢。”钱心仪掩嘴偷笑。“心仪宝宝,我在这里的事情,拜托你不要告诉我父亲,就当没看见过我,可以吗?”“你的要求,我能不答应吗?我难道不怕佛祖怪罪吗?”“阿弥陀佛。”看他一副严肃的样子,她还是忍不住想笑,“你整天在佛前念经,可别在佛祖前说我的坏话哦。”“放心吧,我会为你和明哥祈福的。”钱心仪只是付予他微微一笑,除此之外,她再也不能做什么了。她满腔的心事无处诉说,难道只能自己找个树洞,把心事埋进树洞里?……也许,每个女子都会无数次幻想自己披上嫁衣会是什么样子的,就算钱心仪也不例外,只是她不愿承认罢了。可察赠了她一大堆嫁妆,还有一群侍婢。在国荣府,张灯结彩,可看到的人,除了穿着暗紫色宫衣的侍婢外,不见一个客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没有人愿意参加她的婚礼,这其中恐怕除了人缘以外,还参杂了政治色彩吧。钱心仪穿上凤冠霞帔,嫩白的脸颊泛着淡淡的滟色,云发高高地绾起,她眼波盈盈,漾着一脸甜美的笑容,含娇带笑、仪态万千。“郡主,你真美!”侍婢怜儿忍不住叹道。闻言,钱心仪淘气一笑,瞥见侍女们又羡又妒的眼神,她耸了耸肩,不经心地说道:“再美又能如何?”那么多皇亲贵族看上她,她都置之不理,偏偏就选上那个没权又没势的唐公子,以后不知要熬多少苦呢。“郡主,吉时快到了。”“嗯。”钱心仪闭上眼睛,让侍女给她盖上红盖头。侍女在宫外面等待着花轿的到来,却始终不见花轿来,急得直跳脚,后背直冒汗。即使盖着盖头,钱心仪仍能感到侍女们的紧张,不用问,也知道,吉时已经过了。她早就知道,唐宝明岂是那么容易妥协呢。他根本就不想娶她,他嫌弃她。但她不放弃,她愿意等。她想,她愿意花时间去耍一个人,去寻找一件刺激的事情。但她忘了,她并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唐宝明敢忤逆她,是要付出代价的。钱心仪恨恨地扯掉头上的红盖头,一脸又气又恨,从抽屈里拿出烟吸起来。这个把侍女吓坏了,紧张兮兮地说:“郡主,这样不行的,不合乎礼节。”钱心仪不意为然地睁了她一眼,嗔怪道:“你紧张什么,礼节也是人定的,哪来的这么多事。改日你顶着这凤冠看看,沉重得很。”正在这个时候,外面急匆匆地奔进来一个侍女,娇喘吁吁,“郡主,花轿来……”怜儿要给钱心仪盖好盖头,但钱心仪不依,冷冷地道:“让唐宝明进来。”“郡主,这……”不会礼节啊。“快去!”钱心仪命令道。侍女不敢耽搁,只好返身出去。老虎不发威,真当她是病猫了?钱心仪软弱地喘息着,深深地吸一口烟。……唐宝明是故意错过了时辰才来的,但他不能不来,因为钱心仪是大泽郡主,这是可察的赐婚,而姓唐的都是姓端木的死对头,只要对方抓到他的一点把柄,那可能所有姓唐的都得倒霉。到底,他还是来了。父亲对他说,人得认命,他则认为,他的命,已经不能算是自己的命了。而他也知道,钱心仪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现在只是一个开始,以后,他们还有更多难过的日子。钱心仪让他进去,他就昂首挺胸地进去。国荣府的匾额还是那个,她没换。听说,她这三年来都住在这里。里面,变了,种满了红玫瑰,但冬天不是花季,所以只能看到常绿乔木,有点单调。“公子,郡主在里面。”侍女说。是他的房间,准确的来说,是他以前的房间,现在是她的了。他进房间,钱心仪跷着二郎腿,吸着烟,眼神轻漫地望向他,并扬手示意侍女们退下。“你想怎么样?钱心仪。”唐宝明冷着脸问道。钱心仪似笑非笑,半敛起眼眸道:“怎么样?我亲爱的夫君。”“哼!”唐宝明无言以对。“今天是咱们的大喜日子,你虽然来迟了,但我原谅你。背我。”她伸起双手,半是命令,半是撒娇。唐宝明呆站着,他的眼神在迟疑。“快啊。我就要你背我嘛。”她的声音轻得仿佛听不到,却又直入人心,让人无法拒绝。终于,带着不甘心,带着对宿命的屈服,他蹲下了身子。钱心仪愉快地趴到他的背上,把头靠在他的背上,幸福地闭上眼睛,闻到他身上那熟悉的淡淡的男性气息,惬意地露出开心的笑容。唐宝明背着她,走出国荣府,心里百感交杂,想起了那句诺言,“我会背你一辈子。”……走完程序拜完堂后,钱心仪静静地坐新房内等待新郎到来。可能是他怕吵吧,屋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完全没感觉到喜庆的意味,还是他不满意她这位新娘,所以婚礼冷冷清清。等了半刻,她就坐不住了,自行掀起盖头,拿掉身上累赘的凤冠霞帔,定定地望着铜镜中映出自己的模样,粉雕玉琢的人儿,实在是她所见过最美的女子。她忍不住微微勾唇笑了,难掩满心的喜悦之情。虽然她嘴里说得镇静,说得好像自己没把婚事挂在心上,但事实上,她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感觉呢?成为他的人,往后,她就能管住他。因为她始终觉得,无论她走到哪,唐宝明是她的根。以后,她决定对他好,为他做自己能做的一切,哪怕他想要这天下,她也会帮他的,这是对她以前伤害他们弥补。以后,他们会不离不弃,生死与共,白头到老。想着,想着,累了一天,她也有点困了,所以自己上床卷被子睡觉去了。宝明不会怪她的,他一向宠她。……钱心仪一觉醒来,有明不知自己身在何地,她侧首望出红帐之外,满目都是喜庆的大红,令她立刻想起来了,今天她嫁给他了。可是,他呢?两盏红烛烧得赤艳,烛泪已然成堆,教墙面上的金线双喜字逐渐淡然失色,三更也敲过了。难道他出什么事了?这个想法令钱心仪的心一惊,扬声喊道:“怜儿!”守在门口的怜儿推门进来,恭敬地俯身道:“郡主有何吩咐?”“姑爷呢?”“回……回郡主,姑爷并未回来,他……”钱心仪不等她说完,拿起一件披风随意地披在身上,就快步走了出去。怜儿也不敢问,只能跟着走出去。哎,冤孽啊,他们哪像一对新婚夫妻,简直就是一对冤家嘛。……盛宴已散,下人们穿梭收拾残局,小心翼翼地不敢惊扰到独坐饮酒的唐宝明,他的神情阴霾不善,万一惹上了他准没好下场。他喝了很多,跄踉着回房,回他自己的房间。喝醉了,当真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正睡下,突然门被一个巨大的冲击力踢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还有更大声的,“唐宝明!”一缕喜红色的纤影,光映生耀,尤其是那一双眸子煞是灵灿动人,满含矜贵之气。是他醉了吗?唐宝明转首望向门口,慵懒地眯起一双满是阴鸷的黑眸,似乎见到一团艳火直朝他席卷而来,极是美丽夺人心魂,想要吞噬了他。不!他没醉,那真的是一团火焰,是他今夜的新娘,穿着一身火惹似的红嫁衣,急着来向他宣战呢。“唐宝明!你这样做究竟是什么意思?”钱心仪有满肚子的火无处发泄。新婚之夜新郎不入洞房,这要是传了出去,让她以后还怎么做人?“你希望我是什么意思,我便是什么意思。”唐宝明拿起床边柜子上的一坛酒,继续喝,继续醉。钱心仪飞奔过去,抢下他手中的酒,仰首“咕噜咕噜”地喝下几口烈酒,随即闷咳不停,热辣的液体烧灼着她的胸口,教她觉得好难过,呼吸之间浑身燥热。不该这样冲动的!她后悔地心想。唐宝明愕视着空荡荡的手掌,没有料到她会做出如此挑衅的举动,他心头一火,猛然起身伸出大掌狠狠地擒住她纤细的皓腕,居高临下地冷睨着她呛咳不已的娇小身躯。她娇身轻颤之间,毫无掩饰渲染过的痛楚,那是自骨髓里发出来的。“郡主……”怜儿站在门口,手足无措,轻唤了一句,说明她的存在。“滚出去!”钱心仪娇吼一句。怜儿识趣地关上门离开,她想,这里没她什么事了。“唐宝明,你给我放心,捏得那么用力,是不是想用蛮力来向我证明你很伟大?”她真想打人,可她知道打不过他,只能耍耍嘴皮子。若真打起来,恐怕他的一拳就能将她这具娇弱的身体打扁。真不应该嫁一个太强壮的男人,不是讨扁嘛。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袭上心头,唐宝明失神得太久了,终于放开了她的手腕,淡淡地道:“乖乖地回房去。”“然后呢?”她明眸直瞅着他。他无语了。他哪里敢想以后的事情。钱心仪微微一笑,已是风情万种,她眨着眼睛说:“然后咱们就当陌路人,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路归路,桥归桥,是这样吗?”闻言,唐宝明眼中的忧郁一闪而过,是那种能在瞬间撞击人的心灵,无奈又迷茫,他随即扬起一个森冷的笑容,“你不也希望如此吗?”不!他根本就不懂她的心。钱心仪轻轻摇头,一双纤弱的小手紧紧地搂住他,“亲爱的,让我们由头来过!”她的声音震动心弦,是一句拥有魔力的咒语,但这次,他不认命。他推开她,冷声道:“你的由头来过是什么?是又一次的开始,或者是又一次开始又离别?外面那么多男人,为什么你偏偏耍我?”“因为我偏偏喜欢你啊。”有点沾沾自喜的笑容染上她的面容。这话在唐宝明听来,却如雷轰,让他立刻发疯。你寂寞时陪你一会,你闷了再一脚踢开,多妖孽也不能这么耍人玩呀。他色厉内荏地狂叫:“钱心仪,你要为你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什么意思?”钱心仪愣在原地。“等着瞧好了,是你非要逼我娶你,那就大家一起抱着死好了。”他冲动地伸手托起她的小巧下颔,冷睨她,“还记得吗?断子绝孙,不得好死!”就在钱心仪扬起长睫,怒望着他的时候,唐宝明突然推开她,甩门而去。钱心仪急急提起裙子追出门去,大喊道:“喂,你去哪里?”没有回应。空荡的园子,他的背影离她越来越远,投入了无尽的黑暗中。钱心仪远远地靠在门框上,出神地望着茫茫黑夜,迷茫,无助。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她以为只要他们在一起,就会由头开始,只要她愿意,他就会等着她。 国破山河在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可是,她错了,唐宝明那憎恶的目光,俨然说明了一切。“不如由头来过”这句话禁锢着她,也禁锢着他,她不断地尝试爱,又不断地拒绝爱,周而复始,一旦复原,爱情即是牢笼,而这次,她甘愿受困,而他却不再相信她了。要怎么样她才能证明她真的愿意改过自新呢?不是说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吗?可谁愿意给放羊的孩子一个机会?她的身子软软地滑落,由天堂滑落红尘生根,尘埃落定。她的这个决心,实在需要勇气,因为从一开始,悲苦跟定了她,郁闷也跟定了她。……接下来的这几天,钱心仪如一缕孤魂在晋王府游荡,却始终不见唐宝明的身影,她故意装作不在乎,不去问闻。她无聊地等待着,等待着,感觉自己就像在等死似的。终于,她穿上华丽的宫装,在镜前整装,亮出了久违了的钱心仪式的招牌笑容。她坐着轿子进宫,一双眼睛却是空洞无物,吸着烟,一路洒下袅袅香烟,被风吹着,它们挣扎着,却注定要散开。回到国荣府,她翻出以前的东西,突然发现了一个沾满了尘土的木匣子,她却像捡了宝贝似的,将上面的尘灰擦干净,却又放下,犹豫着,要不要打开。这是明皓留下的,他说,这里面装的是快乐,只要她不开心的时候,就可以打开它,就会变得快乐起来。真是神奇的东西,不过,她自然不会相信。只是,她现在真的很不开心。其实,她一直没有打开这个盒子,并不是怕被风吹散,只是想让盒子变得更沉。她自嘲地笑笑:“这世上又怎么会有什么快乐能装在盒子里呢?”正在她要打开的时候,一个人闯了进来,是太子火机,他一双眼睛深邃得如碧蓝的大海,让人看不见底,他正看着她,有种病态的忧郁。钱主仪愣了愣,松开手中的盒子,问:“你怎么来了?”“听说你回来了。”火机的声音沙哑而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平静。“嗯,这里是我的娘家,我随时都会回来。”她静静地说。“他欺负你了?”这一句无足轻重的话,却直击进钱心仪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连日来所受的委屈,在一瞬间迸发出来,眼泪毫无预兆地从眼眶滚落。她的悲伤,是他的心碎,她无助地扑进他的怀里,他怜惜地拥住她颤抖的娇躯。……唐宝明想要回宫拿点东西,一进门,就瞧见了这精彩的一幕,他连痛苦都没有,空白,僵硬,黑洞洞的一双眼睛,死灰一样的脸色,那种彻骨的惨痛与绝望。转身离去,走路都是飘飘然的,感觉他的灵魂已经离开了他的躯体。走了不远,突然有人喊他,“唐宝明,是你吗?”他回过头去,是诺儿,他愣愣地看着她。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神太奇怪了,把诺儿吓倒了。诺儿一双手在他面前晃啊晃的,见他没啥反应,眼睛都不眨一下,忧心地问道:“你怎么了?”才新婚的人,不是脸上都应该洋溢着喜气的吗?唐宝明感觉体内有一团火在涌动,燃烧着他的心,燃烧着他的身体,令他在一瞬间失控,突然抱住诺儿,将她按进怀里,,狠狠地吻住她柔软的唇瓣,肆情地品尝她如蜜糖般的滋味,不到片刻的功夫,就已经将她软嫩的唇给吻得红肿。诺儿喘息着,被他强悍的力道给吓了一跳,想推开他,却又舍不得,只能噙着泪水,纤手紧紧地抱住他的颈项。她知道他的心里想吻的人并不是她,她是那么卑微,乞求他的一点怜爱,哪怕不是真心的。然而,这个时候,唐宝明就像突然醒悟,松开了她,神情悲痛地道:“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对你。”诺儿别过头去悄悄擦去泪水,展露笑容道:“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我没怪你。”“那……我先走了。”若再不走,他怕自己在旁人面前露出怯懦。……哭过以后,钱心仪的心情放松不少,她冲火机一笑,道:“我现在没事了,谢谢你。”火机只是心疼她,如果她当初选择的是他,那么,他一定不会让她有一丝难过。“他对你不好吗?”“那也是我跟他的事情,与别人无关。”钱心仪硬声说。他只是深深地心疼她,她坚强的背后,是一颗受了伤的心。他目光黯然,忍不住又问道:“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你为什么还要选择这条路?”钱心仪昂起绝艳的小脸,仍骄傲,带点嘲笑说:“我早就叫你不要喜欢我?你现在是不是特别难过?”火机不答反问道:“那你呢?你的泪水又说明了什么呢?明知道他不是你该爱的人,你为什么还要走上这条路?你跟他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钱心仪自嘲地冷笑出声,“结果?我做事情从来不考虑结果,只是一路上风景不错,活过了,就好了。”“钱心仪,你真是我猜不透的人。我想不到你会放了一个男人而放弃所有。”大家心里都十分明白,那平静的表面,暗涌着危险,宫廷依然是尔虞我诈的地方,姓唐的都是最危险的,就像待宰的羔羊,被人圈养着。“我自己也想不到。”钱心仪凄然一笑,看着现在的自己,实在不像自己了。“可知道,若是这尘世中还剩下一点光,我愿化作微尘,静立在你左右。”他深情地说。若是在以前,钱心仪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会大笑三声,然后说,这些话,你留着去骗那些无知少女吧。可经历多了,心境也不一样了,所以听到这话的感悟也不一样了。她只是淡淡地说:“你应该珍惜的人,是心依。她真的很爱你。”“福兮祸所至,爱与恨,有时之是一念之差。”“人无完人,有时候的确会因为一念之差而做出错事,但如果她知道错了,我想,应该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也许吧。就算他肯原谅钱心依的所作所为,但他的心空了,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待她了。……她说过,她要送一个一模一样的蜡雕给他,因为她觉得上面的两个人是一对儿,在梅花下是一对,在瀑布下是一对。她手里拿着宝贝似的蜡雕,跑到他的房间,急得连门也不敲地推开门,却看见春光乍泄的一幕,唐宝明正与一个艳女在床上滚床单,两具赤裸的身体在交叠着,发出糜糜之声。钱心仪吓呆在门口,心里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来过。唐宝明瞧见她了,一时失了兴致,从女人身上下来,坐在床头上,点燃一根烟吸着。女子慌张地用被子包裹着*体,害怕得连脸都埋进了被子里。钱心仪脚步有千斤重,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去的,她凝视着唐宝明那平静,翻云覆雨后略显疲惫的脸,质问道:“你这算什么意思?向我示威吗?”唐宝明冷冷地道:“大家彼此彼此吧。”“你这是在报复我,是吗?”“我爱怎么做是我的事,你爱怎么想,是你的事。”唐宝明露出一个极妖媚森冷的笑容。钱心仪盯着他面无表情的脸,满眼都是痛苦和绝望,嘶声大骂一句粗口,狂奔出门去。唐宝明吸着烟,眼神空洞无物。“一直以来,我以为自己跟钱心仪不一样,原来寂寞的时候,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孤独的唐宝明,这回连身体也释放了,每天抱着不同的女人入睡,夜夜笙歌。一弯身躯,多少过客,只爱在怀内暂借的恬静。宿醉的温存,补偿不了残缺的心伤。她说错了,不是报复,是寂寞。日子久了,这寂寞也便如同一抹毒融入到了骨子里,不再是无谓的抗争或是逃避,反而是接受并将它融入到骨髓里,成为自身的一种味道。……第二天早上,阳光透过窗幔直直的刺在他的脸上,隔夜未消的酒意弄得他的头昏昏沉沉,口里又苦又干,感觉身体都已脱离了灵魂。睡眼惺忪,触目可及的,是地上的一片狼藉,身边一个光着身子,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在睡觉。他的心突然感到无比的空虚,厌恶着这个世界。他推醒那女人,把她的衣服塞进她的怀里,让她马上滚。女人以为他疯了,吓坏了。他是疯了,他真的疯得彻底了。贪欢过后,他还是决定振作起来,还有老父亲需要他照顾的。……是他,让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喜欢的,在尘埃里开出了花朵。她依然是那么怕冷,瘦弱的身体独自缩在被窝里,出神地望着锦被,成亲多时,这一床被褥她从未与人共享过,她的夫君,从他们成亲的那一天起,就不曾踏进她的寝室半步。她总会想念起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男性气息。他现在哪呢?在做什么?深夜,微弱的开门声突然响起。她模糊地猜测,一定是他来了。可是,没有人,只是她的幻觉,门一直紧紧地关着。她错了,原来,她跟他的牵绊并不如想象中的深。掀开罗帐,双足落地,看着脚垫上一如往常只摆着自己的绣鞋,孤零零的,从来也不曾成双,她的眸色顿时变得黯然。她自顾自的喝酒,独看风云变色,日月变迁。听别人聊天,有时会走到窗前抽根烟。被不知道的人说是太过高傲,不肯放下身段同他人相处。不过是早就苍白的内里,有些人格分裂罢了。当她看着手里的这根烟时,她还认为,他只是一种牌子的烟吗?……“姑爷,这是郡主吩咐送来的。”唐宝明皱眉,望着桌上那碗热腾腾香喷喷的汤,这今天已经是第三次了,她到底又想耍什么花样?“她有没有说什么?”“郡主说让姑爷好好补补身子。”怜儿似笑非笑地说。唐宝明扬手让她退下,望着那碗汤发呆。妻子给丈夫送汤,那本是正常,但这用在钱心仪的身上,那就是大大的不正常了,她根本就不懂什么叫三从四德。他这样背叛她,她不是该生气的吗?不是该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是出去花天洒地,夜不归宿?但她没有。算了,这都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他早就放弃了自己。他有点口渴,就把那汤喝了。才放下碗,怜儿又来了,这回是送来了一件绵衣。“姑爷,这是郡主吩咐给你送来的新衣。她说转季了,这衣服你会用得着的。”唐宝明突然站起来,一把揪住怜儿的衣襟,新衣掉到地上他也不管,怒喝道:“她到底在玩什么花样?”怜儿吓得花容失色,颤声道:“奴……奴婢不知道。”唐宝明用力推开她,拾起衣服,奔了出门去。……琴声苍凉而幽远,恍如隔世,恰似轮回中神秘迷茫的梵音,仿佛在召唤着什么。是谁在抚琴?琴声是从她的院子飘出的。“从前我会使你快乐,现在却最多叫你寂寞,再吻下去像皱纸轻薄,撕开了,都不觉。我这苦心已有预备,随时有块玻璃破碎堕地,勉强下去,我会憎你,只是差那一口气。不信眼泪,能令失落的你爱下去……”那样纯粹甜美,花样年华的容颜已有倾国之姿,纤手弹弄之间,琴音脆扬,低吟,浅唱。唐宝明本是怒气冲冲的来,可这琴曲仿佛能静化他的耳根,直进入他的心底,让他归于平静,平静得来,带着深深的哀伤。那仿佛是一首决别的歌,是那么地伤感。可随即,他自嘲地笑了笑,他真是想太多了,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钱心仪瞧见他了,欢快地奔过去,脸上带着亮丽的笑容,如春日的阳光般灿烂,能温暖人心。她一把抱住他,把脸埋进他的胸前,“你来了。”唐宝明的身子僵了一下,是太深的伤害,令他有太多的防范和不相信,他太清楚这个女人是毒药,所以,他选择了推开她。钱心仪跄踉退后,不敢置信的瞠圆美眸看着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唐宝明的理智渐渐回归,他把新衣丢到她的脸上,冷声喝道:“这算什么?你还有什么花样?”钱心仪把衣服挽在手上,脸上的笑容不减,柔声道:“刚才那首曲,你觉得我弹得怎么样?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少在我面前装傻。”钱心仪也不管他满脸的怒气,把他拉坐下,说:“不如我再给你弹一曲……”唐宝明突然起身,将桌上的瑶琴用力扫到地上,怒喝道:“你能不能以后不要再来烦我?我觉得你很烦。”望着地下摔碎的瑶琴,眼里噙着泪,声音柔软得快破碎了,“我对你好,难道也有错吗?”“对我好?”唐宝明眯起眼睛。“难道你感觉不到吗?”她的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强忍着,强忍着,就是不让它掉下来。“你若真对我好,就不要再搞那么多东西了。我说过,我不想再见到你。”说完,转身就走。钱心仪紧紧抿着唇,咬出了血丝,滚烫的泪水自脸颊上滑落,他的身影渐渐模糊,渐行渐远。也许是忍耐得太久了,她已无法再忍耐下去,她突然用衣袖抹了一把泪,拔腿追了上去。……“唐宝明,你给我站住!”唐宝明站住了,没好气地回头瞟她一眼。钱心仪扑上去,揪着他的衣襟用力地拽,痛苦地暴喝道:“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你不肯再给我一次机会?”唐宝明狠狠地道:“别说得自己跟情圣似的。这样的话,你跟多少人说过了呢?”“啪!”她不假思索就刮了他一个耳光,眼睛湿红,绝望地望着他,颤声问道:“你真的不肯给我机会吗?”这个问题,唐宝明竟然没能硬下心来立刻回答,只是冷淡地说:“你是个疯子。”她没给他机会,那他也不会给她机会,他根本没错,自然不必内疚。“我是个疯子,我会让你知道,我真的是失心疯的,疯起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她狠狠地瞪他。唐宝明的心莫明的痛了一下,他冷笑一声,“要不要给你介绍个郎中?”“郎中治不好我。还记得吗?那个咒语,断子绝孙,不得好死!”“死吧,都死吧。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国破与我无关,山河与我无关,春色也与我无关……”她似哭似笑,轻吟着,蹒跚着,往外走去。喧嚣过后,终于归于平静,唐宝明自嘲地笑笑,双手无力地低垂着。……他发誓,他真的很厌恶她,永远都不想见到她。而事实上,这几天他也没见到她,总算落得个清静。没有开心,没有悲哀,一点点的落寞,一点点的惆怅,一点点的孤独。这样很好,平淡乏味的生活,无所谓快乐与悲伤,没有任何期望,也就不会绝望。他只是不想看到曾经明媚的春光,在他的眼前迅速褪色凋零。 纸终究包不住火。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这才是他,做回自己。他坐在树下喝着酒,突然一群侍卫冲进来,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捉了起来。酒瓶子摔碎,浓香的酒流了一地。……钱心依心里积聚的怨恨越来越深了,并不是走了一个钱心仪就能化解的,再多的荣华富贵,在她心里,都只是云烟。只是在每个夜晚来临的时候,她总是特别的害怕,床太大了,在飘摇的烛火映照下,却总是形单影只。望着窗外茫茫黑夜,心里的悲痛无处诉说。她想,她该是为自己做点事情的时候了。……推开门,寝室里一片黑漆漆的,火机忍不住喃喃道:“一定又是柚儿忘了掌灯,这个小迷糊。”外面不见一人,他只好自己掌灯。但才点着灯火,他就被吓了一跳,幸好他的心脏功能不错。朦胧中,钱心依一丝不挂在躺在床上,摆出一个极诱人的姿势,她青春的。。体,就像缎子般发着光,全身的每一寸肌肤都似乎蕴含着慑人的成熟魅力。室内香气迷蒙,光影朦胧,空气中似乎有着一种逼人发狂的热力,火机只觉得喉咙干燥起来,嘎声道:“你这是干什么?”钱心依痴痴地望着他,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向他,道:“我是你的妻子,自然是要向你履行妻子的职责。”火机竟不不觉地后退了半步,大叫道:“我命令你,立刻把衣服穿上,否则……”“我不!”她突然扑到火机身上,两手两腿,就像是八爪鱼似的紧紧缠住了火机,于是两个一齐倒在地上。她冰冷的身子,突然变得火山般灼热,嘴唇狠命压着火机的脸上,胸膛起伏着,火机手掌轻抚着她光滑的脊背。他突然揪起她的头发,将她压在下面,她以为他会打她,但是他没有,他抽过一张被子,将她裹粽子似地裹了起来。钱心依满眼都是惊骇之色,嘶声道:“你……你为什么这样?”火机淡淡地瞧她一眼,提起她脱下来的衣服瞧了瞧,将桌上一壶酒,慢慢地从她头上淋下去,“别东施效颦了,你不应该是那种随便脱衣服的人,至少也要等男人来替你脱下。”钱心依被酒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大声道:“火机,你混蛋!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你闭嘴。”他凌厉地瞪了她一眼。“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说呀,为什么你不肯多看我一眼?”“钱心依!”钱心依突然大笑起来,“其实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你的心给了钱心仪,再也要不回来了。可是……”她顿了一下,收住笑容,目光变得森冷,“可是她不爱你,永远都不爱你,这是事实。”“惹怒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他怎么还容得了她呢?他不允许任何人尝试挑战他。“你以为我怕吗?我已经一无所有,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吗?对了,还有贱命一条,你高兴就拿去。”她无畏他的怒气,美眸勇敢地迎视他。“看来是我给你太多权利了,才让你这么肆无忌惮,既然你这么不懂珍惜,那我也不必再对你客气。我现在就废了你这个太子妃。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火机铁青着脸,语气冷硬地说。一瞬间,钱心依感觉自己的心口被人狠狠一击,她需要很用力,才能将梗在喉头的气给接续起来。她没听错吧?!事情就这么简单吗?他一声令下,几个字就毁了她?自始至终,她的痛苦……原来只要这几个字就可以解开吗?“怎么?看你的样子似乎大受打击,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火机冷冷地嘲讽。“我……”她轻启朱唇,发现自己的声音出不来,只能轻咬着唇。她应该说些话,但,她能说什么?他是她的丈夫,是她的天,他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就能毁了她的一生。一瞬间,她替自己感到不值!“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他冷淡地问。“没有。”如果当这个太子妃是那么痛苦的一件事情,那么,现在对她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很好。从明天起,你就搬离皇宫吧。”他毫不留情地说完,便大步离开寝室。心依的脸色霎白,晶莹的眼泪一串串,顺着她的脸颊不断地滑落,不一会儿,她已经成了泪人儿。他废了她,就从刚才那一刻起,她不再是他的妻。还记得,当初他是怎么追求她,她披上嫁衣的时候心情是那么雀跃,如今想来竟然有点讽刺,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被废。她竟还天真地梦想着为他生儿育女,一辈子终老。一切,都不过是过眼云烟,昨日恩爱夫妻今成仇。……为何他只配被你选中待你好?为何他收去赠你的爱便如强盗?当天你放下,在冤冤相报中,哪个才能哭?为何他一世被你束缚便美好,为何他一拒绝你竟会变得好报,当天你告别我,只因碰上更好,因果报应你该知道。是啊,冤冤相报,这或许就是老天给她的报应,没有人会愿意把感情给另一个人任意的挥霍。钱心仪站在悬崖上,风吹刮过她的脸,吹落她眼角最后一颗泪。再往前一步,就是百丈悬崖了,下面云雾凄迷,望不见底。往前移一点,都感觉到心跳加速,是人类对死亡的自然恐惧。听人说,人到高处把心事说出来。她虽不相信,但也想试一试,因为人背着那么多心事活着,确实挺累的。该放下了。她闭上双眼,只听见风中在围着她飞旋,周而复始,周而复始。突然一个声音喊道:“喂,姑娘,别做傻事。”是谁惊扰了她说心事呢?钱心仪睁开眼睛,回过头去,便瞧见一个背着薪柴的老者,她眨了眨眼睛,笑道:“老伯,你不会以为我是想自杀吧?”老者猛向她招手,急切地说:“姑娘,快过来,那边危险。”为了不让他担心,钱心仪走了回去,“我不是想寻短见,只是想看看悬崖上的风景是不是特别漂亮。”老者认真地瞧她一眼,笑道:“小姑娘,为情所困吧?”钱心仪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老者捋一把胡子,“老夫都几十岁的人了,什么没见过。对我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健康。不过,我也曾年轻过,也曾迷茫过,到现在,多多少少懂得一些人生道理。”钱心仪摇摇头,浅笑道:“你那些人生道理,对我没用。”“小姑娘,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遇到困难,咬咬牙,挺身而出着腰就过去了。”钱心仪抿着唇缄默着,若有所思,半晌,才幽幽道:“每个人都有家,可我没有家,我觉得好孤独。”老者惊诧,“每个人都有家,你怎么会没有家呢?”“我的亲人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我不知道该去哪里?不知道该干什么?不知道活着为了什么?”“上帝关上一扇门,必定会为你开上一扇窗。你会反思这些问题,是因为你还有心,因为你是一个为爱而生的人。”钱心仪猛地摇头,痛苦地说:“我不愿意这样。除了爱,我一无所有。我不愿意这样,我只希望自己能跟别的人一样,平凡地活着。”她什么都没有,只有她的肉体,和她的爱,前者让她感觉到身体的真实,后者让他感受到活着的真实。跟唐宝明一起,太过束缚,他永远觉得她是不干净的;而她自己又总是太任性,她觉得他从来都没有真正地相信过她。这些伤总是刚刚愈合的时候,又被狠狠地撕开,一次又一次,经年累月,那些伤疤终于在反反复复中留下无法愈合的空白,谁也填补不了。老者说:“不是别人把你特别了,只是你自己不愿意平凡。”钱心仪反复细细咀嚼着他的话,只是她自己不愿意平凡?是啊,如果要她像那些女人一样,三从四德,她还能活吗?她也不是没试过平凡,可是平凡的人,只会受人欺负,就像她脖子上烙下的印子,一辈子都无法消掉。她也不是没试过对唐宝明好,可他根本就不相信她;她也不是没试过对钱心依好,可对人好人觉得是理所当然,对人不好,人家都记着了。没有人懂得,她深入骨髓的爱恋,却失去了所有,是可惜,甚至是可怜,她的骄傲,她的害怕,她的委屈,她的伤心,她的悲恸,她的爱,统统化作了一个符号,一个叫风骚入骨的符号。其实她的内心深处早已被伤得千疮百孔,世人只看到她的风情,却看不到她的伤心。感情到这里就结束了,他们都回不去了。他依旧不懂如何表达他对她的爱,也依旧看不懂她如何复杂地爱着他。钱心仪望着远山,眼神里是不知所措的落寞,因为她知道,那个无数次决绝而又无数次回归的她,再也找不到回归的根了。天边的云变幻不定,晚霞色彩斑斓,让她想起了曾经有过的色彩斑斓的温暖,对一个人的思念,那些因为思念一个人的痛,在此刻完完全全地浮了上来。……老者的话,她记住了。所以,她叼起一根烟,一直往前直行。杂市上,熙熙攘攘,钱心仪坐到一个摊子上,要了一碗牛肉面,一斤酒。在闻到食物的香味时,她才知道自己肚子饿了。旁边几个大汉正在喝酒,粗气豪爽,喝酒是一大碗一大碗地喝,说话的时候,口水喷得满桌都是。钱心仪委实觉得,这些粗汉子,也有他们可爱的一面,比那些衣冠禽兽的伪君子就可爱多了。“你们听说了吗?”一个胖大汉声音高亢,却又突然黯沉下来,“哎,唐玄厚总算是一名仁君,他可曾料想到自己的晚境会如此凄凉。”其他的几个人也全无了喝酒的兴致,叹起气来。“倒是王子们都年纪轻轻的,多可怜。”“是啊,王子们死的死,不死的也差不多了。”“看来生在帝皇家,还不如咱平凡百姓。”“只是可怜宝明王子……哎……”闻言,钱心仪手端碗的手突然松了,一碗还没吃的面洒了一地,引来旁人的测目,但她不管,只是危疑地眯起黑眸冷声问道:“唐宝明怎么样了?”旁人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钱心仪霍然站起来,神情激动,心头仿佛被人重击,暴喝道:“我在问你们,唐宝明怎么样了?都哑巴了吗?”众人都被吓傻了,只有一个人嗫嚅地道:“宝明王子谋反,三天之后便要处斩。”“不!他不能死!”钱心仪觉得自己瞬时变得冰冷,此时盈满在她心口的不是疼痛,不是悲伤,而是一种几近死灰的绝望。……钱心仪终于在牢房里看到了唐宝明,昏暗的灯火映在他落魄的脸上,有了须根,鬓角头发斑白,是经历过绝望忧伤熬出来的。他抬头望她,光映斑驳陆离,他布满血丝的目光炽热起来。她接过狱卒的锁匙,打开门,走过去挽起他,“我们走。”唐宝明没有挣扎,只是任由她摆布。“你还好吧?他们有没有打你?”他不答话。走出牢房,强烈的光线,她看到了他身上的青青紫紫的伤痕,满是心痛,大骂道:“那些浑蛋,他们敢打你,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虽然是在骂人,但她的目光满含关怀,安抚了唐宝明身体和心理上的折磨,他虽然不说话,但目光变得温柔恬静了。“那些人都太过分了,狗眼看人低,总有一天……”钱心仪聒噪地说着,牢骚满腹。出了宫门,两人坐上马车回家。一会儿,马车就停了下来,唐宝明如释重负地跳下马车,却发现所在之处并不是晋王府,而是一座完全陌生的宅子。他疑惑地问道:“这是哪里?”她如实说:“这以后就是我们的新家了,我们以后都会住在这里。”闻言,唐宝明脸色大变,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声音短促。“没什么。”钱心仪回答得有些不自然了。他深深地望着她,“我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有些事情,不知道要比知道的好。”但她知道,纸终究包不住火。“你为什么要救我?”“我只是不想你死得那么快。而且,不是我救的你。”“那是谁?”话才问出,突然一个荒诞的恐怖的念头蹿入他的脑里,令他身上的血在一瞬间凝滞。钱心仪幽幽地道:“我想,就算不需要我说,你也知道是谁了。”“不!”唐宝明的怒吼声响彻云霄,摧人心魂。他突然跳上马车,驾马而去,在他身后,阵阵车辘声久久难歇。事实是什么,对钱心仪根本不重要,事实只是她不想他死,她愿意用尽一切方法。失而复得的东西是最为珍贵,同时,得而复失的痛楚,是最刻骨铭心的。……唐宝明直奔回晋王府,府门前围满了侍卫,几个人抬着一东西从里面走出来,神色凝重而有些厌恶。长长的、盖着白布的……一口寒气窒在唐宝明的喉头不去,风吹起那白布,露出一个人的面容,是苍白、冰冷、僵硬,是唐玄厚。“死了还要麻烦人,咱倒霉……”侍卫埋怨地说着。唐宝明心里满满的都是赤烧的火焰,热腾腾的,却是无从宣泄,几要将他焚毁。他奔过去,紧紧地将唐玄厚的尸体抱住,颤抖地跪倒在地上,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那是从心底深处泛上来的锋刀刺割的疼痛。“爹!”又是一声震天的凄厉嘶叫。但没有人会理他,侍卫们像碰了不洁的东西一样,不停地拍手,嘴里还碎碎念,转身进府去了。唐宝明悲痛欲绝地背起唐玄厚的尸身,一步一步离开,他的步伐沉重,身影凄远迷离。……唐宝明到了天黑后才回来,这倒是令钱心仪吃惊,因为钱心仪以为他不会回来了。他看起来悲伤,苍老,眼圈深深地陷了进去,步伐凌乱。一直坐在门口吹凉风的钱心仪迎了上去,“你回来了?”唐宝明没答话,自顾自进屋去。钱心仪给他端来饭菜,“你一定还没吃饭。多少吃一点吧?”他还是没答话,一双眼睛空洞洞的。“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很难过啊……”唐玄厚毕竟是她的干爹,毕竟对她不错,可现在,他就这样死了,她真的很难过。可是,唐玄厚的死,对于唐宝明的意义是不一样的,他用死成全了唐宝明,他承认了自己谋反来为唐宝明脱罪,所以唐宝明才会被无罪释放。唐宝明突然起身,冷不防掐住了钱心仪的脖子,咬牙切齿地问:“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让他这样做的?”钱心仪挣扎,大喝道:“我没有,这是他自己的决定。”“我掐死你个妖孽!”他将力气聚拢在手上,望着她呼吸困难,她的脸慢慢变成潮红,变成绛紫,她想说话,却一句都说不出来,只能用痛苦的眼神望着他。如果能死在他的手上,也很好吧,她想。 赌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她痛苦的眼神还是击进了他的心里,他狂吼一声,推开了她。钱心仪虚弱地喘息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却不离他的脸。“我不是让你走吗?我说过不想再见到你。”他转过背避开她的目光,厉声道。“虽然不是我救你的,可是没有我,你已经跟你父亲一样了。你不感激我,我也认了,你不想看到我,我也不想看到你这张臭脸啊。”钱心仪发怒地吼着,突然绕到他面前,露出一个妖媚入骨的笑容,“不过,我只是不想让你好过,反正我也觉得活着无趣了,咱们就一起抱着死好了。”听闻她荒唐的论调,唐宝明只是报以一声冷笑。过了半晌,他转身望向她,静静地望着她,突然开口道:“你现在已经被扁为庶民了,跟着我,你一无所有,只剩下这座破宅子了,没有了金屋银屋,没有了侍女成群,也没有了那些狂蜂浪蝶,你甘心吗?”“我不甘心。”她笑得更娇媚了,玉指轻轻地绞着垂落的发丝,性感得让人不敢逼视。她嗔怪地瞟他一眼,接着说:“可是你错了一点,只要我仍然活着,我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唐宝明眨一下眼睛,笑了,“对啊,我差点忘了。你的本事不少,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只要你愿意,世间男子都甘愿被你臣服。”“你……”钱心仪瞪着眼睛,气得想杀人,可气极反而上她的心湖倏地沉静,仰起小脸,抬起小手拍拍她的脸,戏谑道:“这点你没说错,丈夫倒霉了,还有妻子,以后你就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唐宝明抿唇看着她,再不说一句话。“有我这样的妻子,是你的福气。”他心底那块被她无数次用恍若不见戳过的伤口正如光速一般扩张糜烂。这一刻,两个人都绝望。看不见未来,抓不住落脚的根,就像飘浮在世界的两朵浮萍,苦苦挣扎。……记得曾经有人问过她,其实,爱是什么东西。当时的她愣住了,重复着那人的问话,却给不出答案。于是,在很多个晚上,她抽着烟,想着想着,突然想到:你是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想你;爱是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更想你。爱是看不见的,可能因为人都太敏感,太害怕失去,所以才一直害怕表达自己的爱,有时想表达,却发现表达的方式错误了,爱到如斯,也是一种伤害。总以为,爱和抽烟一样,抽过就算了,却不知自己的手脚早已冰凉,余了心脏的热跳。当那些温暖离她渐行渐远,钱心仪一个人游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风吹乱她的头发,眼睛想睁却睁不大,风怎么吹,也吹不走她心里的阴郁、绝望。她想说什么,却发现根本没有人愿意听她唠叨,她想哭,却哭不出来。世界的另一半已经倒塌,此刻她埋在墙底,连挣扎都没有了力气,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想要出来。迷蒙的眼睛,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钱心仪的视线。那本是一个幸福的女子,那本是一个白富美的女子,那本是一个纯真无邪的女子,可此刻,她大大的眼睛充满了忧郁,她脸色苍白,头发凌乱。有那么一刻,钱心仪真以为自己老年痴呆了,眼花了,出现幻觉了,眼前这个痴痴呆呆,楚楚可怜的人,怎么会是当今的太子妃?“心依!”钱心仪带着试探地叫了她一声。她柳眉轻颦,大大的眼睛里,像是迷漫着烟雾。她眼睛瞧着钱心仪,却像是没有瞧着钱心仪,她虽然好生生站在那里,但看来却像是在做梦。钱心仪感觉有些不对劲,心依喃喃道:“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我好像认得你。”这一下,钱心仪真被她吓得不轻,凝着她问:“你不认得我了吗?”心依迷茫地摇头。“你可记得在什么地方瞧见过我?”心依还是摇头,“我已记不清了……我只是有这种感觉。”“那你可记得自己是什么人?”“我也不记得了,我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钱心仪叹道:“那就不要想了,想起来反而不好。”一个人若真的能完全忘记过去,由头开始,那应该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心依睁大眼睛:“你……你莫非知道我以前是谁?”“我也记不清了。我只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比以前还要可爱。”“喔。”心依无措地点了点头。钱心仪拉起她的手,温柔地说:“你愿意跟我走吗?”“好啊。”心依想了想,又说,“可我还不知道你是谁。”“你就叫我做姐姐吧,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嗯,姐姐。”心依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钱心仪大概是太无聊了,才会去打听心依的事情,她猜得没错,心依被火机抛弃了,只是想不到,火机会那么狠心,将一个完全没有生活能力的人推出门外,让她一个人自生自灭。有时候,站在窗外看着她在外面玩耍,忘我的歌唱,那样的天真,会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曾天真过。其实,现在也挺好吧。本来只有两个人的大宅,突然多了一个人,变得热闹起来,也会让人有些不习惯。钱心仪缓步走过长廊,透过窗子,看到唐宝明正坐在屋里喝酒,桌上放着一把剑。她静静地凝视着,就像凝视着自己的生命,眼神里的温柔,像快要融化了。唐宝明放下酒杯,望向桌面,拿起桌上的剑,拔剑出鞘,亮白森冷直逼人心,他双指轻抚着剑身,也像看到自己的生命似的。她推门而入,嘴角隐约浮着一丝嘲笑,“干什么?你不是想自杀吧?”他用一块布,轻轻地拭着剑,动作柔而缓。她慢慢地走向他,在床上坐了下来,跷起二郎腿,缓缓道:“是为了我?还是为了自己?也对的,你父亲已经死了,牡丹国也彻底地成为了历史,姓唐的,只是一个历史的过程,说难听一点,就是个亡国奴。”他别开脸,眼里如浮薄冰。“没错,你完全能抛开姓唐的身份活下去,可是,你能吗?唐宝明。”她戏谑地望着他说。他的国家,他的父亲,甚至他的尊严,都没有了,其实,他的心里并不是不在乎这些的,谁能不在乎。他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向她,剑尖指向她的胸前,冷声问道:“你救我,就了为了污辱我吗?”她避开他逼人的眼神,平静地说:“我只是想救你。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不回来,你只有死路一条。”他半眯着眼睛凝着她,眼神复杂。“给我。”她徐缓地,优雅地向他伸出手要剑。他挥起剑,一剑刺在床上,直穿而下,可见力度不凡。钱心仪没看他,起身往外走。他背对着她,沉声问:“你要去哪?”“去我该去的地方。”她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哥哥,冰糖葫芦好好吃,你也来尝尝。”心依淘气地将一串甜腻腻的冰糖葫芦递到唐宝明的嘴边,弄得他脸上沾了糖,红扑扑,甜腻腻。他觉得恶心,烦躁得想骂人,但看见她那天真烂漫,又不忍心骂。真羡慕她能忘记啊!天天吵着他带她出去玩,真是少年不知愁。“是不是很甜呢,哥哥?我好喜欢你哟,你对我最好了。”钱心仪对她也很好吧,他可从来没看见钱心仪对什么人那么好过。因为什么呢?内疚?估计她这种人不会内疚。大概是觉得心依现在没有害人的能力,让她没有了防备。想着走着,就走回了家门口。府上张灯结彩,人潮络绎不绝,嬉闹声、男人的大笑、女人的娇笑响不绝声。他没有走错门吧?这哪像他家,简直就是一烟花柳巷嘛。“哗,好多人,好热闹!”心依兴奋得手舞足蹈,奔了进去。“心依,别乱跑。”唐宝明赶紧追进去。他感觉自己都快成一个保姆了。屋里,突然迸发出悦耳的琴声,震动心弦。所有的声音,突然间都静了下来。只见一个人端正地坐在瑶琴前,长长的秀发披散肩后,小蛮腰窄窄地拉下去,衬托着弯出来而呈弧度的臀部。不需要再看正面,只是这背影所显示出的身材,已再美也不过了。她身上穿着一袭雪白的长衣,那长衣虽很宽大,但是配合着她修长的身材,剪裁得十分合适!琴声幽远,似嗔似怨,丝丝缕缕,散发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相信所有男人女人的目光,都跟唐宝明一样,被她深深地吸引住了。“莫叹失意百感生,难求遂寸心,赤丝千里早已系足里,缘分天赐不必怨愤!”她轻柔的歌声直唱到人的内心深处,令无数人感动,可唐宝明知道,那是她的戏好,她是天生的戏子。她的一曲,引得阵阵掌声,她缓缓回过头来,眉梢眼底,千般姿态,万种风情,更教所有男人为她痴狂。掌声中,心依更是又跳又叫,“好啊好啊,弹得太好了。哥哥,咱们快进去。”心仪拉着唐宝明进屋去,唐宝明来不及挣扎,所有人在一瞬间回过头来,望着他。唐宝明顿时觉得十分尴尬,像个傻子似的站在那里,迎接别人嘲笑的、可怜的,各种的目光。钱心仪站了起来,莲步轻移,走到唐宝明面前,淡淡的馨香随着她的走出而飘散,让众人忍不住屏住气息,移不开目光。她明眸流转,笑道:“亲爱的,你回来了?我把房子布置成这样,你不会介意吧?”他能介意吗?他咬着牙齿恨恨地看着她。钱心仪抛给他一个挑衅的眼光,然后不再理他,转头勾起妩媚的笑容说:“大家继续玩,玩得开心点。”于是,大家都坐回原位,推牌的推牌,玩骰子的,喝花酒的……总而言之就是热闹极了。钱心仪嘴里叼着烟,招呼着客人,“大家赢多点啊……小北,给王公子倒酒啊……”一个穿着宽袍的胖子突然拉住钱心仪的手,笑得眼睛都瞧不见了,“心仪小姐,借你的小手帮我摸个牌吧。”“邵翁这么捧我的场,我感到非常荣幸。”钱心仪顺势坐到邵翁的大腿上,替他摸牌。她摸了一只牌在手,明眸流转,问道:“邵翁想要什么牌?”“想要……赢的牌。”邵翁说话很慢,一只手已经摸上了钱心仪的小蛮腰。钱心仪突然翻牌,大喊道:“九点,大杀四方。”她站了起来,捧着邵翁的脸兴奋地直吻。唐宝明一直看着,心里闷哼一声,做作的女人,吻一个胖老头,她也不觉得恶心。“心仪小姐,这是赏你的。”邵翁把赢来的钱全都推到角落上去,豪气地说。“那就谢了。”钱心仪笑得花枝乱颤,美丽动人。人群中,有声音嚷嚷道:“小姑爷怎么不一起玩,这样才热闹嘛。”唐宝明听见了,望钱心仪一眼,只见她眉尖轻挑,嘴角扬起一丝嘲弄。如果是以前的唐宝明,一定会甩袖而去,但现在的他今昔对比。他勾起一笑道:“你们不介意让我一起玩吧?”“当然啦。”有人马上识趣地给唐宝明让出一个位置来。邵翁觑他一眼,笑问道:“赌钱还是赌女人呢?”唐宝明的长臂勾住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亲吻她,怀中的女子略显娇羞。唐宝明笑道:“两样我都这么喜欢。”“哦!呵呵呵……”惹来一阵笑声。“这样吧,谁要是赢了我,就让我的娘子跟他一晚。”唐宝明继续高兴地说着。此话一出,更是赢来一片欢呼。钱心仪脸色霎白,但又马上恢复,在风月场所打滚过多年的她,懂得隐藏自己,更懂得怎么去赢别人。她喜欢赌,也有信心赢――无论是金钱,权势,还是感情。唐宝明回头望向她,微笑道:“你不介意我把你当赌注吧?”邵翁笑得一脸的肉堆了起来,眼小无光,呵呵笑道:“是不是真的啊?”钱心仪手指绞着垂下来的头发,回过头去,嫣然一笑:“这个玩法倒也新鲜。”她摇曳着身姿,笑得不露痕迹。“来来来,发牌发牌……”唐宝明兴致勃勃。……钱心仪吸着烟,慵懒地看着旁人谈笑风生,她的心却是冰冷空洞的,一直游离在这热闹之外。唐宝明的神情专注在牌上,站一旁的娇娘桃花将水果送入他的口中, 娇声问道:“赌得怎么样?”唐宝明并不回答,一只一只地看着牌。香烟氤氲,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凝神看着桌上的牌。邵翁的牌是七点和九点,而唐宝明面前的牌是四点和五点,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除非唐宝明拿到九点,否则他输定了。“我赌你桌上的所有。”邵翁信心十足,声音也分外洪亮。唐宝明眨眨眼睛,不慌不忙,把桌上的金银全推出去,慢悠悠地说:“我把这座宅子也押上。”此话一出,引来一阵惊诧,桃花怪叫道:“小姑爷,你疯了?你以为一定赢啊?你把房子押上你想露宿街头。”唐宝明淡淡地说:“就因为我的全部财产只剩下这座宅子了,我更要博一博,输了的话,我没话可说,要是赢了,我想这些钱也够我活到三十岁了吧。”一旁的钱心仪妩媚地扭动着身体,哂笑道:“万一你真输了呢?”唐宝明抬头向上望她,握起她的手说:“万一我输了,我还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妻子,总不至于要讨饭吧。”钱心仪拿掉他的手,一张脸仰得老高,骄傲得不肯说话。“怎么样?邵叔叔。”唐宝明风轻云淡地扫过桌面。邵翁笑得极为得意,“嗯,好……我跟。”他的侍从把一箱银两放在桌上,那重量令桌子都震了三震。邵翁财大气粗地说:“这些银两,足够买下一座百花楼。发牌吧。”司仪正要发牌,唐宝明却说:“慢着!我想这张牌由我亲爱的娘子来发,她不喜欢由别人操纵她的命运。”“哦,好。”邵翁说。钱心仪接过司仪递过来的牌,按张发牌,然后退离一步。唐宝明手里拿着牌,既不说话,也不翻出来。此时,邵翁拿到牌,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是六点,一共二十二点,赢得毫无悬念了。他得意洋洋地笑道:“银两和房子都是小事,最难得的,是绛雪郡主肯陪我一个晚上。”他将头转向钱心仪,笑问道:“怎么?郡主,你不会不认账吧?”钱心仪抿着唇,岔岔地低垂下头。邵翁自顾自地说:“不过,我这人很挑剔的,我一向很讲究环境的,今晚我派人来接你到我家好了。”钱心仪受到这前所未有的屈辱,却连哼都不能哼一声,邵翁得意的笑声不断地在屋子里回荡。“不好意思了……”就在邵翁放下牌,要拿钱的时候,一直不动声色的唐宝明突然按住了他的手,悠然道:“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输了,三四五,一条龙。” 孤星入命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一条龙!引来一片喝彩。邵翁脸如死灰,坐在那里几乎虚脱。唐宝明已经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双手掬起桌上的银两,缓缓洒下,轻描淡写地望着钱心仪说:“这些就当是给你的小费,这是应该的。”钱心仪难堪地别过脸去。唐宝明哂笑道:“不好意思了,邵叔叔,下次再赌过吧。”邵翁黑着脸,灰溜溜地离开。……唐宝明把钱心仪拽进房间,粗暴地将她推倒在床上,冷眼地盯视着她说:“如果你想跟我上床,我想你得去把自己洗干净。”钱心仪坐起来,点燃一根烟吸着,嗔怪地瞟了他一眼。“你要做生意到外面去做,我不习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子做那些肉麻的事情。”他怒声道。钱心仪摆弄着妩媚的身姿,悠然自得地说:“那你就习惯看着自己的妻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跟别人亲热吗?”唐宝明深吸一口气,绝望地望着她。“我已经打算把这宅子改作娱乐场所,这很好啊,你开心来我也开心……”唐宝明一步蹿上去拽住她的手腕,沉声道:“够了,钱心仪。”钱心仪毫不畏惧地甩开他的手,“如果你还想好好过日子,最好就修心养性,继续做你的小姑爷。至于做生意的手腕,你是及不上我的。”“你以为我缺你那点臭钱吗?”钱心仪秋波流动,抬手轻轻地拍着他俊俏的脸,戏谑地笑道:“乖乖的,别在我面前玩花样,如若不然,日后……你靠谁?”唐宝明深深地望她一眼,他的眼神可以杀人,却终究没有出声,愤然甩门而去。钱心仪的脸上,渐渐有了阴冷的笑意。……平静的生活一旦被打破,随之而来的副作用便是莫名的烦躁。唐宝明的眉头越锁越紧,紧在他那张忧郁的脸上,任谁看了,只怕都会心碎。钱心仪手段高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她要报复,她对着一群男人笑,笑给他看,一断婚姻如纸碎得不成样子。她除非不玩,要玩就玩到尽。这是两个人的交锋,一个咄咄逼人,一个退避三舍,一个冷言冷语,一个拳脚相向。镜花水月中,还能计较谁对谁错,只能说钱心仪更狠毒一点,就像一只蜜蜂,蛰痛了别人的同时,也在耗费自己的生命。她就是要轰轰烈烈,就算是痛,也要痛彻心扉,绝不含糊。这是一个残酷的死亡游戏,他们互相噬咬,直到有一个人倒下为止。只要谁有一点心软,必定是倒下的一个。唐宝明站在湖边,望着那碧绿的湖水,水波一圈一圈的荡开去。“宝明,离开她吧。”是诺儿。唐宝明回头看她,沉声道:“我们的事别人最好别管。”钱心仪就是一条毒蛇,谁碰了她就咬谁。“你明明知道她是那样的人,你为什么还不放手?”诺儿皱起眉头,心碎地望着这个她深爱着的男子。“娶到她是我毕生的心愿,如今梦想成真,我为什么要放手?”唐宝明自嘲地笑笑。“就算你发现她完全变了一个人,她让你如此不堪,你明知道她不是真心爱你的,她只是耍着你玩,你也痴心不改吗?”诺儿嘶声质问。唐宝明别过脸去,冷硬地说:“诺儿郡主,我不是说过了吗?让你别管我的事。”“我只是心疼你啊。”她难过得想哭。唐宝明突然转过身来,冷不防地吻住了她,以灵活的舌撬开了她青涩紧闭的红唇。“唔……”诺儿慌张地推打着他。他邪恶的大掌由她的腰际往上缓滑,握住她的胸脯抚弄着,吓得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他。“你不是喜欢我吗?”唐宝明扬起眉毛,充满嘲笑地问道。“我……”她的心儿被他的嘲笑伤了,说不出话来,脸上是深深的哀伤。唐宝明突然怒喝道:“你既然不想要,你来找我干什么?”“我……我……”当她的视线投注进他如寒冰般的黑眸中时,一腔柔情全数被他的无情给冻伤了,伤得体无完肤,泪水悄悄滑落。“滚――”唐宝明握紧拳头怒吼。诺儿再也不敢逗留半分,悲伤地掩面奔离。唐宝明敛下眼眸,疲惫地垂下头,她不知道,他只是不想把她卷入这场残酷的战争中。……灯火明灭,生生地映着钱心仪的万种风情,她真的好美,拥有无可挑剔的五官,一双眼睛说尽了天下最美丽的语言。遇上她,诺儿注定是失败。诺儿站在门口,看着她像只花蝴蝶一样穿梭在各种男人中间,谈笑风生,驾轻就熟。呆站了好久,她才开口说:“钱心仪,我能不能跟你谈谈。”钱心仪从人群中抬眸一看,哟,小三都找上门来了,这生意真是不热闹也不行啊。她款款走到诺儿面前,似笑非笑地说:“是诺儿郡主呢,你不会只是来找我吧?”诺儿懒得理她的调侃,平静地说:“我真心想跟你谈谈。”“好吧。”她点点头,回首大声道:“你们玩得开心点,我去去就来。”安静的房间。两个女人对立着,钱心仪抽着烟,无限风情地吐出一口烟,问道:“有什么话就快点说吧,我很忙的。”诺儿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她,幽幽说:“放过宝明吧,当我求你好吗?”钱心仪坐下,颠着腿,眼神微微向上的瞟她一眼,“此话怎讲?”“你这样做,他很难下台的。怎么说你们都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么这样说话呢,难道我对他不好吗?他现在什么都不是了,还随时可能被人挂上谋反的罪名。我愿意出来工作养他,这算是我对他不好吗?”“他不需要你这样做,你这是强词夺理。”“怎么都好,这是我们夫妻的事情,你少管。”“你这个女人,真是歹毒。你让宝明以后还怎么抬起头来做人?”钱心仪冷笑一声,“我说得对,我就是要这种结果。那些男人喜欢的,其实就是我这个前十七王子的妻子的身份,如果没有了这层身份,我可能就没有现在这个身价了。”诺儿叹道:“我们都看错你了,看不出你这样好!”“对。其实这些话你不应该跟我说,你应该跟他说。除非他休了我,否则,今生今世,我都是他的妻。”“你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诺儿哀伤地望着她。钱心仪徐淡一笑,淡淡地道:“没有好处。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男人,就算我不要,也不会让给别人。我会亲手毁了他。”诺儿的心直沉到了谷底,望着钱心仪,就像见到鬼似的,她再也不想跟她多说一句,否则她会疯掉的。看到诺儿落荒而逃,钱心仪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握中。……钱心仪一出山,财源果然滚滚来,多少男人金银珠宝往她手里送。只是,她可以排解身体上的寂寞,却无法排解内心的孤独,每当静下来的时候,她便闷得发慌,痛苦得想死掉。她一身都是罪过,因为她不快乐,所以,所有的人都不配拥有快乐。可令她意外的是,唐宝明像人间蒸发了似的,她瞧不见他的痛苦、无助和迷茫,她不甘心,不开心。他曾经说过,他是苦守千年的树,她是夜半来,天明去的雾,所以,树是活该痛苦的。曾经,她很想打开明皓留下来的木匣子,看看里面的快乐到底是什么,但现在,她已经不想知道了。钱心仪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唐宝明的房间,她想了想,推门进去。屋里有一股淡淡的香草的味道,桌上满放着开过了的酒坛子,地上有折断的毛笔,揉成团的纸张……她缓步走到桌前坐下,轻轻拿起桌上的一把小刀,拇指腹按过刀锋,反复地抚摸着,若有所思。她此刻在想什么,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迷茫了。还记得,他就是拿着这把小刀,小心翼翼地替她削苹果,削成一块一块,喂到她的嘴里,看着她吃下去,他虽然没露笑容,但可以感觉到,他是幸福的。而如今,他们形同陌路,就算见了面,也是剑拔弩张,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她拿一个苹果削起来,学着像他那样削,皮连成一条,可她的手不会摆,一不小心就削到了手指,血立刻冒了出来。幸好伤口并不深,她把伤口包扎好,静静地望着那未削完的苹果,束手无策。又等了许久,天渐渐入暮了,仍不见他回,她趴在桌子上,等到着等着,迷迷糊糊就进入了梦乡。……唐宝明从外面回来,门是开着的,屋里还有一股女子的胭脂味。他点着灯,看在趴在桌子上睡着的钱心仪,他垂下眼睑,藏不住眼神里那些不知所措。是的,不知所措,面对钱心仪,他从来都是不知所措。她的睡相看起来很疲惫,很忧愁,眉头是皱着的。她有没有开心过,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她每天都笑得很大声,像她那样笑,也不怕肌肉抽筋。睡着的她总是天真无邪得像个小孩,让人怜惜,总比她醒来时张牙舞爪的好。钱心仪做了一个梦,梦见她与她的白马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醒来后她才明白,梦只是梦,美好的东西,都只是童话里才会拥有的。她“嘤咛”一声睁开眼睛,看见了亮光,她伸个懒腰,便看到了站在窗边的唐宝明,他背对着她,所以她看不见他的脸。“你回来了?”是醒来后没有精神的一句问候。问出口,她才发现自己这话太和善了。唐宝明转过身来,挑眉斜觑着她道:“你来这里干什么?”“等你回来。”“今晚没有客人吗?”唐宝明一声不屑地冷哼,出言讽刺。“当然不是。你知道我的生意有多火,只怕你三辈子也吃不完。”“是啊。我真庆幸自己有这么一个老婆。”“你也不错,英俊潇洒,如果出来卖,应该也还值几个钱,那些太太小姐,最喜欢你这类型,还有那些暴发户,流行养男宠呢。”钱心仪捏着他的脸掂量着,就像老太太卖鸡一般仔细。唐宝明痛恨地甩开她的手,毫不客气地说:“我有这么一位好妻子,我就什么都不用愁了。我又怎么会跟你抢生意呢。”钱心仪嗤之以鼻地冷哼一声,“没有吗?人家郡主可是来问我要人来了。”“你就为这事来兴师问罪?你吃醋啊?”唐宝明挤出一丝冰冷的笑意。“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浪费了,你如果要卖,还值一个钱的。”钱心仪再也懒得理他,身影一飘,出门去了。唐宝明站在门前,风吹过他的脸,他望着黑夜,双眉紧锁,忧郁四泄。……“人生路,美梦似路长,路里风霜,风霜扑面干……”醇厚的嗓音,带着沧桑,带着仓凉的琴声,扣人心弦。当钱心仪看到太子火机走到她面前时,唱得更高声了,“一丝丝梦幻般风雨,路随人茫茫。”火机领着大家鼓掌,笑着说:“好,好一句人生路,美梦似路长。”“太子殿下。”钱心仪微微福身,微低螓首。“不必多礼。”后院的听雨亭,比起前院的吵闹让人觉得舒适静心不少。钱心仪一直含羞答答地垂着头,简直像个小媳妇,而火机一直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她。半晌,火机叹了一口气,终于开口道:“真想不到,你竟然会这样。”钱心仪耸肩淡笑道:“别说是你,就连我自己,也想不到。”他握起她的手,目光温柔如水,“为什么要这样委屈自己呢?值得吗?”“没有什么值不值得,这是我的选择。”“你真是太傻了,那个男人有什么好?我有什么比不上他?”钱心仪微微抬起头,看到远处的房间,刚才还是开着的,一下子却全关起来了。她想,唐宝明都看见了吧。火机见她想东西出了神,轻唤她:“心仪……”钱心仪这才回过神来,茫然地眨眨眼睛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了?”火机将她的手放于自己的胸前,说道:“心仪,跟我回皇宫吧。”钱心仪突然大笑起来,拍着火机的肩膀,笑道:“太子啊太子,你可知道我是孤星入命,我身边的男人,都会一个一个地死去。”“我这个人不相信命。答应我。”他渴求地望着她。钱心仪眼角的笑意渐渐黯然,“我是个不安于室的女人。”“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他笑了笑,然后正式道:“如果我有你这样的妻子,我一定会用尽我的生命去爱你,去陪着你。”“即使可能令你储位不保,你也愿意吗?”火机不假思索地说:“我愿意。”钱心仪眼波微微上扬,妩媚地道:“你回答得太快了,不可靠。”“那你再问一次,这次我回答慢一点。”他的话让钱心仪“噗哧”地笑出声来,“你可知道,这个位置多少人想抢吗?”“那就让他们抢去吧,我最想要的,是你。拥有你就是拥有了全世界,失去你就是失去全世界。”多么深情的话,但她没有看他更深情的眼神,也没有感动,她在想,这句话若是在是在她爱着的那个男人口中说出,该是多么甜蜜。钱心仪苦涩地笑笑,半眯着眼睛问:“是吗?你喜欢我什么呢?”火机将目光望去远处,想了想才说:“喜欢你的张扬,喜欢你的任性,喜欢你的孩子气,喜欢你的忧郁……太多了。”“嗯。”钱心仪着重地点点头。这火机一定是个受虐狂,明明那些都是她的缺点,他却偏偏痴醉。火机狂喜,急忙问道:“那你是答应了?”钱心仪站了起来,卖萌地眨眨眼睛,吐吐舌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不等火机答应,她已不见人影了。火机甜笑,跟他玩捉迷藏,他一向时间充足。……火机坐在亭子里这么一等,就等了半个时辰,本来还是黄昏,现在却已是华灯初上。前院的欢笑声响不绝耳,更显得后院冷静孤清。正当火机要站起身离去时,一位婢女走过来,恭敬地说:“太子爷,心仪小姐请你过去。”火机喜出望外,跟着婢女走。走到一间房前,婢女停了下来,她带点害羞说:“心仪小姐就在里面等你,你进去吧。”火机大喜过望,迫不及待地推开门,嘴里喊道:“心仪,你在哪里?怎么不点灯?”说着,迫不及待往床边摸去。“人家害羞嘛,在床上呢,你过来啊。”闻言,火机急忙飞扑上床,搂住她就是一阵狂吻,他迷迷糊糊就要点灯,她连忙娇媚地说道:“不要啦,人家害羞嘛。”她嫩滑的身子早已让他浑身发热,只想抱住美人翻云覆雨,哪还有空闲去思考其他,嘴里连声应道:“好好好,依你就是。”寝殿内,激情过后,火机疲惫地睡去。 这位公子好凶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她慢慢地坐起来,点着灯,伸手抚摸着火机的脸,熟悉而又陌生,可她却是满心凄凉。她不是钱心仪,是心依。她觉得这个男人很熟悉,但她实在想不起来。可是他抱着自己喊着姐姐的名字的时候,她的心里觉得好痛好痛。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脱光衣服,等一个男人,只是姐姐让她做,她就做了。忽然,屋外春雷阵阵,火机猛地惊醒,,睁开眼睛看到心依时,一下子愣住了,“怎么……怎么是你?”“是我啊。”心依天真无邪地笑着,露出一口雪白皓齿。“我问你怎么会在这里?”火机坐了起来,厉声问道。这位公子好凶!心依被他吓得缩了缩肩,眨眨眼睛,怯弱地问道:“公子,你认识我吗?”火机又再怔住了,久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不记得我?”心依连忙拉住他的手,焦急地问道:“原来你真的认识我。那你告诉我,我叫什么名字?我家住在哪里?”火机瞪大眼睛,直直地瞪着她,好半晌,站了起来穿衣服。他无法面对她,这个他曾经爱过的女人,他曾经宠过的女人,他以前的妻,她曾经是那么爱他,可是,现在她却把他给忘了,多么讽刺啊。钱心仪明知道……她明知道的,她却做了这样的安排,她是用了最惨烈的方法来拒绝他的求爱。这或许就是他喜新厌旧的报应。心依却拉住他的手臂,连声问道:“你告诉我吧,告诉我吧,我家到底住哪?”她的每一句问话,都像一把小刀,割锯着他的心,令他痛得喊不出声来。“你可以告诉我吗?你告诉我好吗?”“不要问我,我不知道。”火机快速拔开她的手,往外冲了出去。心依如一滩水软软地瘫在床上,满目哀伤地喃喃:“为什么他们都不肯告诉我?”……雷声阵阵,忽明忽暗的闪电照亮了大地,笼罩下一片诡异之色。火机走出门口,便看到长廊里站着个人,走廊遥远空茫,那么狭长,那么森寒,闪电疯狂闪耀。她的脸忽明忽暗,似笑非笑,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火机走向她,带着羞愤质问道:“钱心仪,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钱心仪冷笑,反问道:“我都做了什么?”这轻轻的一句话,把火机给问哑巴了。他咬咬牙,终于道:“我并不想这样,是她逼我的。”“她只是逼你遵守你曾经许过的诺言,可你就把她逼疯,是这样吗?!”钱心仪的语气根本不是问话,而是直接道出了事实。“不是这样的。”火机大声反驳。钱心仪微笑道:“火机,不是我不爱你,而是我不能爱你,你现在总算明白了吧?”火机苦笑不已,“我从来没有想过,钱心仪竟然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所有人都错怪你了。”“你错了,我是一个狠毒的人。在我眼里,所有人都是用来出卖的,也包括自己的亲人。”“那不是你。”“那是我,别怪我不提醒你,我下一个要克的,也许就是你。”她眯细一双灵灿的眸子,迎风而立,仰天大笑。行雷闪电,更加诡异恐怖。一线小小的窗缝前站着个人,看着外面恐怖的画面,若有所思。……从此,心依沾染上了一抹艳红,挥去纯真,带上媚笑,穿梭于男人之间寻欢乐。心仪竟不知道她是个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而且学东西的能力领悟极高,一学就会,那些男人都被她驯得服服帖帖。她想,这天下也许就只有心依能与她抗衡,如果她们联起手来,这天下就是她们的了。心依的一双眼睛似乎比以前更明亮了,透出桃花,那红红苹果脸,真是青春无敌,清艳绝丽。那些男男女女的笑声,始终飘荡在宅院之上,那么熟悉而又陌生。走过花园,露水沾湿了裙摆,叶儿碧绿,花儿娇艳,那是它们的春。远远,她就看到唐宝明站在湖边,玉树临风,离她那么远,这么近。那一刻,她感觉他就是一个遥不可及,高不可攀的王子,是天上的一颗明星,她只能远远地望着他,就像仰望天上的星星一般,不敢奢望能真正接近他。可是,她忘记了一件事,星星挂在天上,不停地闪烁着,他们是那么地孤独寂寞。唐宝明回头望见她,向她走过来。她没看错,他真的在向她走过来,而且越来越近。手脚早已冰凉的她,只有心脏还在尽职尽责的跳动着。唐宝明停在她跟前,望着她时,眼睛闪过一丝痛楚,随即而逝,只剩下淡漠。“钱心仪,你真不是人。”他的声音是那么地平静而平缓,好像在说着与他自己无关的事,却又在陈述一个不争的事实,他改变不了的事实。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可以推进火坑,他对她真是失望透顶了。钱心仪媚眼如丝,头微微向后靠,带点讽刺的笑意,声音慵懒地说:“你来,就是想跟我说这句话啊?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我是人了?”一个不要脸的人,真是无所畏惧啊,让唐宝明无言以对,转身就走。钱心仪却喊道:“站住。”就像中了诅咒似的,唐宝明的双脚定在那里动不了了。“你如果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要他现在认输了,她就放过他,这也是放过她自己。唐宝明顿了顿,脸上的肌肉抽蓄,还是大步离去了。本来,她不想这样的,可世事无常啊。放眼望去,这里的一花一草,一人一事,都是她操控着的,她心里应该有很高的成就感。……有一夜突然发现,我不过是个流浪的人,所谓回家的温暖,只是回忆飘过的长发……你说的放荡不堪,原来只是我的不勇敢,爱若要还给别人,宁可爱过就不要再管……卖笑和卖醉的区别,前者是安慰别人,后者是安慰自己。最近,有人给她挂上了“天下第一美女”的称号,一传十,十传百,就传开了,这也意味着,她的将来,要顶着这个名号过日子。其实在别人的眼里,“第一美女”跟第一交际花,第一妓女是挂上勾的。这年头,能迷惑男人心智,都是妓女,都是妖魔鬼怪。酒精像是已变成个小鬼,在盘踞着钱心仪的脑袋,她觉得房里的空气太闷了,起身去推开窗户。夜已深,黑暗中,树木在风中摇舞,仿佛是许许多多不知名的妖魔鬼怪,正待择人而噬。天上虽然有黯淡的星光,但星光却更增加了这园林的神秘与恐怖。风很冷,吹走了她的半分酒意。她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她都不怕,因为她自己就是游走在人世间,最狠毒的一缕孤魂。她的眼皮一眨,忽然看到一条黑影自黑暗中走过,微弱迷离光线打在那人的脸上,把钱心仪吓得不轻,几乎魂都被吓飞了。她看到的,竟然是唐玄厚!她见鬼了。呆了片刻,她推门追出去,可,院中那里还有人影?她揉揉眼睛,甚至怀疑是自己眼花,出现了幻觉。夜的院子,静静地,只有月光洒下,光华清冷,看起来有一点凄惨,风奏响的曲儿,如一首挽曲。……白天,天昏地暗。太阳偷懒了,天似乎永远亮不起来了。一大早,一阵狂砸门的声音响彻整个院子。钱心仪的头还是很痛,像是要裂开一般,她毫不修饰的声音粗嘎地嚷叫:“谁呀?”外面的声音焦急地叫喊道:“心仪小姐,不好了,外面打起仗来了,就快打到来了。”“这么快就世界末日了吗?那我得赶紧利用有限的时间约上三五知己打打牌。”钱心仪风轻云淡地回应。“小姐,我没有跟你开玩笑,现在京都都乱成一团了,能走的都走了。晚了,恐怕就出了不城了。”钱心仪起身披了件衣服,摇摇晃晃地出去开门,软软地倚在门上,眼睛半睁,慵懒地笑道:“什么打什么?将军打棺材头?”这个“将军”和“棺材头”都是蛐蛐的名字,斗蛐蛐是古代一种赌博的方法。怜儿急得就像火上烤着的蛐蛐,跳脚说:“听人说一群反贼冲入皇宫,把皇上给杀了,现在朝廷大乱,群龙无首,太子不知所踪……皇宫被反贼占据了,两方激烈交火……”“你看你,语无伦次,还没睡醒,快回去补个觉吧。”钱心仪摸摸她的脑袋,温柔地说。“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怎么才相信……”这时,几个素衣女子跑过来,她们身上都背着包袱,像是去逃难。钱心仪眉头一皱,问道:“你们这都是干什么?”女子们喘息未定说:“打来了……打来了,小姐,我们快跑吧。”钱心仪这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谁说天子脚下就太平,其实天子脚下是最不太平的地方,牵一发动全身。钱心仪只是震惊,并不显得害怕,很快,她就平静下来,扬扬手说:“你们都快走吧。”“那你呢?”“我自有打算。”素衣女子们都走了,只剩下怜儿站在那里。钱心仪问她:“你为什么不走?”怜儿回答说:“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我要跟着小姐。”钱心仪心头暖了一下,道:“你把那些没走的都请到大殿来,我要给大家开联欢会。”“遵命。”怜儿离开,钱心仪还站在原地,她坚起来耳朵,隐约能听见马蹄答答,还有厮杀声,惨叫声……这天下,从来就不会太平,皇位是有能力者居之,所以那些好利近功的人,就利用各种的借口,来屠杀无辜的百姓。生命是如此脆弱,哪怕你再有钱,再聪明,都只是一具血肉之躯。曾有个解签的庙祝说,今天是她的大凶年,也许她会死。如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下一个,死的到底是谁呢?……大殿里红男绿女,神情都有些紧张,却不妨碍他们寻欢作乐的兴致。钱心仪站在门口看着,她一身黑色的及地长裙,腰上镶着闪闪的彩钻,衬得肌肤白皙胜雪,锁骨上一朵红梅绝艳,酥胸半露,高贵美丽得眩目,仿佛在宣告她高贵的地位。她没想到的是,连唐宝明都被请来了。人群中一个声音叫道:“心仪小姐来了。”钱心仪对大众微微一笑,款款走向人群,她的体态是那么轻盈,像是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今天我很高兴,为大家弹奏一曲,大家觉得怎么样?”“好!”众人齐叫,阵阵的掌声响起。她坐在瑶琴前,凝视着琴,抬起头,挺着腰,手指熟练的在琴弦上飞驰,手落曲起,她的眼睛却凝视着前面一个虚无缥缈的地方,没有煽情,没有悲伤,只是静静地,用歌曲诉说自己的心声。“我宁愿裸着我一双手,让它在长夜里渐渐冷透,反正它在许多时候,都一无所有。我会将头发长长的留,把往事一束全都垂在脑后,反正它是无论如何,都缠住心头。全世界,我只想你来爱我……”唐宝明坐在角落处,面无表情地喝着酒,眼神迷迷蒙蒙地看着她,但他的心,真的像他的脸那么平静吗?这曲是特意弹给他来听的,就当是告别吧。她闭上眼睛,也能想象得到他现在的表情。如果说她对他没动心,骗鬼去吧。其实,一个人是守不住自己的心的,不然,怎么会情不自禁这个词。她的歌曲,总能赢来如雷的掌声,但今天听来,有些刺耳,好像那些人拼命的鼓掌,是想用欢乐的声音,盖过那杀戮的声音。钱心仪举着酒杯,走到邵翁面前,碰了一下他手中的杯,媚笑道:“邵翁,你不怕死吗?你为什么不走?”邵翁哈哈大笑,“我当然怕死,谁不怕死呢?只是没有钱活着,那简直比死更惨。”钱心仪也大笑道:“说得好,干了这杯。”喝过酒,她凝脂般的皮肤泛起淡淡的粉红色,眼眸微醉地半眯着,性感得醉人。邵翁那色眯眯的眼睛不断地向她的胸部瞟去,一双手更是不安分的顺着她的小手往上摸。钱心仪娇嗔一声,狠踩他一脚,痛得邵翁差点惊呼出声。她掩嘴娇笑,一脸无辜地说:“邵翁,真不好意思,我踩到你了,我不是故意的。”她不是故意,谁信。不过美女如此娇痴的笑容面前,那个男人发得起火来呢。唐宝明始终冷眼看着她在众多男人面前卖弄风骚,他喝着他的酒,灵魂游离在人群之外。可这样,钱心仪仍觉得玩得不够,她扭着腰,来到他旁边坐下,猛地抢过他手里的那杯酒喝下,嘴角浮动着妩媚的笑容,“喂,你不走吗?”唐宝明微微抬起眼眸望她一眼,淡淡地说:“你呢?你也不怕死吗?还是你觉得守着你的金银财宝比较重要?”“我不走。”钱心仪平静地回答。她这个回答,像回答了唐宝明的问题,又像是没有回答。“那我也不走。”唐宝明顿了一下,慢悠悠地说,“如果少了你这美丽的妻子,那我岂不是要去讨吃?”闻言,钱心仪先是一愣,随即扬起淡然的笑容,“说得好。咱们夫妻合作,一定能赚大钱。虽然现在走了几个人,但有你十七王子在,由你亲自打理这的生意,一定能风生水起的。”唐宝明直勾勾地看着她,他已经不想再看透她了。人生有三个阶段,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见山还是山,见水还是水。“为咱们的合作愉快,干杯。”她把一杯酒递给他,眨眨眼睛。“干杯。”两人脸上都有了笑容,不知是开心,还是不开心的笑容,两个人看起来都很和谐,一杯一杯地喝着,笑着,聊着,谈笑风生中的眼角目光交织,仿佛是前世今世轮回中的纠缠。外面刀光剑影,城墙破败,天昏地暗,一天又一天;屋里,颓废又妖娆,酒精拔弄着人的心弦,野了,由它放纵,痛苦又快乐,翻滚着爱与恨。……半个月的时间,京都终于被反贼占据了,百姓们纷纷逃离家园,只有那些老弱病残,走不动的,只留在原地听天命了。游走在昔日熙熙攘攘,今日断垣残壁的大街,看着别人悲欢离合,生离死别,钱心仪的心头感悟竟然是庆幸。是的,庆幸。庆幸自己早已跟亲人生离死别,连痛都麻木了,不再痛了,她所受过的苦,别人现在在受,所以,她快乐。其实,早就知道可察的皇位不会坐得长久,一切都是预料之中的事。可,她看透了别人的命运,偏偏看不透自己的命运。这正是她的悲哀之处。、疲倦地回到家里,如果京都还有一处嫣红姹紫,那一定是这里。美好的东西,一向能得到上帝的垂青。那是连上帝都舍不得毁掉的美。这些天,她所听到的讨论,都是某某人又走了,某某人又死了,她早已听得麻木。她回到房里,把门紧紧锁起来,打开一壶酒,独自喝起来。 输得最惨的一个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借酒已无法消愁了,只是酒入愁肠愁更愁。有人说过,哭能减压,她真的好想好想试一试,可她怎么也哭不出来。心里的郁闷,无处泄渲了,甚至她有想过,一觉睡下去以后,永远都不要醒来,那就真的什么烦恼都没有了。砰砰砰!敲门声声声敲敲心坎。钱心仪犹豫了一下,前去开门。门外,站着唐宝明,大无畏地望着她。他头发凌乱,脸上尘污血污都有,衣服破烂,还染了血迹。她看得傻了眼,愣在那里。唐宝明摇摇晃晃地进屋去,气息微弱地说:“一支箭从我面前飞来,差点就射中我了,我以为自己一定完了,岂料……我还有一点运气……”他疲惫地坐下来,身体嵌软椅里,侧着头,眼睑低垂。“你身上的血?”钱心仪关起门,向他走来。“你放心,这不是我的血,别人的血。我看着桃花在我面前倒下,血溅得我一身都是,温暖的血。她一直望着我,我知道她是死不瞑目的。”钱心仪抚着椅子背站着,一双手在发抖,虽然她没看到他所说的,但她能想像得到,桃花那凄厉的惨叫声。“在回来的路上,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如果我继续留在这里跟你玩这种死亡游戏,死的人一定是我。”他缓缓回头正视她,带点讽刺的笑容道:“因为我不够你狠毒!所以,过去的一切,我都已经不再介意。从春华哥死的那天开始,我已经下定决心,不再爱你。”她面无表情地听着,就像事不关已。“如果不是因为你,春华哥是不会死的,你实在做得太过分了。”他已万念俱灰,站起来走到桌前,拿起杯子自斟自饮起来。钱心仪不屑地冷笑一声:“你也知道什么叫过分?”唐宝明放下酒杯,醉眼半眯地回头看她,“如果你还是想置我于死地,今晚将是你最后一个机会。”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怕没听清楚时,他又已说:“因为过了今晚,我永远都不会再见你。”说完,喝下杯里的酒,出门去。钱心仪呆若木鸡。……一整夜,钱心仪都无法入睡,伏在窗台上,看着窗外变黑,又变白。唐宝明一身白衣,俊美出尘,脸上有了微微笑容,向她走来,“早安!”钱心仪动了动身体,才发现僵坐得太久,四肢都麻木了,她浅淡地笑道:“真的怕了我?不走不行?”他从外面趴在她趴过的窗台上,淡然道:“不是怕,而且觉得没必要。”钱心仪拨弄着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坐在镜前补妆,“既然不怕,那何妨多留一点。”唐宝明从窗前翻身进屋,坐在她身后,望着镜中美艳的她,问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样?”“没有,想找些朋友来给你饯行而已。”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望着镜中投影出来的他,“如果你真有办法出得了城门。”唐宝明点燃一根烟吸一口,四周张望,缓缓道:“在这个时候,还有那么多人跟你疯,我真是低估了这间宅子的魔力。”停了一下,他又道:“不,应该说,是低估了你的吸引力。”“如果你想更热闹,不妨就给我一点时间。”他的头靠往椅背,目光游移不定。……后院,呛鼻的浓烟从房门飘出,升上天空,久久不散。前殿,钱心仪慵懒地坐在虎皮大椅上,一袭滚着金丝线的红色织锦包裹着她成熟姣美的身段,乌黑的秀发流泄,五官细致而绝美,唇瓣勾起一丝淡笑,神态佣懒,却高贵美丽。她看起来是赢了。歌声,舞蹈,美味佳肴,美酒飘香,热闹极了,是她一手安排的。怜儿急匆匆地奔进来,在她的耳旁悄悄地说了一句。她脸色变了变,起身往外走去。推开唐宝明的房门,发现他坐在火盆旁,一张一张,将纸片丢进火盆里,火燃起,烟飘起。钱心仪被呛得咳了几声。唐宝明抬口起头来看她,带点嘲讽道:“你不会以为我是想自杀吧?”她怔住了,因为她确实是这样想的。他冷笑说:“没有人值得我自杀。反正要走了,我只是烧掉一些没用的东西。”“喔。”掩饰去失望,她点点头,耸耸肩。过了半晌,钱心仪顾目流盼,道:“你躲在这里干什么,今天这个饯行派对是我特地为你办的。”唐宝明咬着手指,若有所思。她望着他,笑得明媚,“怎么?思前想后又不想走了?”过了片刻,唐宝明沉吟着说:“我刚才在想,如果我们两个有一个稍微笨一点,我们会不会到如斯地步?”她不敢承认自己的心虚,傲然道:“现在不错啊,各走各路,大家都开心。你不用再算我,我也不用再算你,不错。”唐宝明站起来,望了一眼四周,“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我走了以后,你要保重你自己。世上没有任何事情,是可以由头来过的。”“我自然会保重。”“其实,不到最后关头,我都不想出此下策。”“怎么,现在是最后关头了吗?”他背对她而立,平静地说:“没错。那天,晋王府的一面墙倒了下来,那泥土压在我身上,我觉得自己像睡在棺材里。我以为自己一点都不介意,或者……我迟早像春华哥和元杰哥一样被你害死,谁知我大喊救命。”他突然走到她身后,扬声道:“因为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样死了,我不甘心被你玩弄。”她冷傲地摇曳着裙摆,慢慢走向窗台。他追上去,又说:“我希望自己从来没有认识你。现在,一切的一切,都让它过去算了。所以,无论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我,你都千万别留我。”最后望她一眼,不再留恋,他终于走出门口,钱心仪紧步追出门去。怜儿奔过来,喊道:“姑爷,你要去哪里?”“好好照顾你的小姐。”是时候曲终,人散了,他凄然一笑,便挥剑斩断前尘旧事,风清,云淡。压抑,压抑,一瞬间的压抑,似乎成了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钱心仪终于无力地倒下,缩到墙角里去,如受伤的幼兽般,压抑痛哭近乎无声。终于是哭出来了,可是,这哭,是失去一个人的极度崩溃,好像全世界,原来只有一个孤独和寂寞的她。……“誓言幻作烟云字,费尽千般心思,情像火灼般热,怎烧一生一世,延续不容易。负情是我的名字,错付千般相思,情像水向东逝去,痴心枉倾注,愿那天未曾遇……”声声如杜鹃啼血,周而复始地唱着,字字如宿命般写进她的生命里。不知何时,心依已经站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她。心依眼睛显得有点浮肿,应该是没睡好。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她了。钱心仪心里有点感动,柔声问道:“你的精神不大好,回去休息吧。”“我不想休息。”心依说。“你还是想知道你以前的事,是吗?”“假如我能想起以前的事,就算立刻死了都愿意。”“可是……”钱心仪一直犹豫,要不要告诉她。突然,心依手里多了柄精光闪闪的匕首,直逼着钱心仪的咽喉。钱心仪吓得花容失色,失声道:“你这是干什么?”心依凝视着她,缓缓道:“有人告诉我,你是我的敌人,就是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的。”钱心仪又是一惊,问道:“你可认识那个人?”心依想了想,才说:“我好像不认识他。”“但你认识我,我是你姐姐,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而相信他呢?”心依低头细细想着她的话,匕首已“咣”的一声跌落在地上。那个人是谁?到底是谁要置她于死地?钱心仪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窗外日色将落未落,犹未黄昏,跟她的梦境,一模一样。可惜……可惜那与她并肩看彩霞的人,走了。自西向东的风,静静淹没所有潮湿的记忆。突然,一柄冰冷的长剑穿来,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剑已架在她嫩白纤细的脖子上。她自然也瞧见了那瘦窄的人影,全身都被一件黑得发光的衣服紧紧裹住,一双黑多白少的眸子不停地眨动,看起来好像鬼魅窥人,有说不出的诡异恐怖。钱心仪倒吸一口凉气,失声道:“火机?你怎么会在这里?”火机立刻掩住她的嘴,自窗口翻身进了房间,将她推到床上,撕扯下床罩两旁的布条,捆住她的双手,绑在床头,双用一条手绢塞到她的嘴里。他要干什么?钱心仪拼命地挣扎,拼命地甩着头,她双腕被布条磨破了皮,却仍死命想挣脱它,愤愤地瞪着火机。“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是你把我害得国破家亡,所以,就算我要死,也要你陪葬。”钱心仪的眼里充满了恐惧,如受伤的野兽般缩着身子,连哭都哭不出声来。火机本想杀死她的,终究是不忍,他胸口中的怒气渐渐平息,瞪视着她说:“如果你不叫喊,我就拿开布。”钱心仪连忙点头,她不再挣扎。火机拿开她嘴上的手绢,疲惫地坐到一旁像是自言自语地道:“你怪不得我的,你们把我逼急了,兔子也会咬人。有什么遗言你就说吧。”钱心仪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是不是你让心依来杀我的?”火机目光灼灼,道:“你说得没错,可惜,她还没完全傻。”钱心仪娇喝道:“够了,你害她还不够吗?你就放过她吧,有什么,你冲我来。”火机瞪着眼睛瞧着她,似乎在奇怪,坏笑道:“你凭什么理直气壮?难道你没分吗?因为你妒忌她,所以你故意抢走她的一切,因为你想证明,可怜的人不是只有你一个。”“我没有。”钱心仪大声反驳。“你有。”钱心仪放弃,软下来,眼睑低垂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呢?”“对,没用了。因为咱们都要死了。”火机咬牙切齿地说。她冷笑道:“你就这么放弃了吗?”“父皇死了,我现在一无所有了。我也不想啊,可我宁愿死,也不愿意像狗一样没有尊严地活着。”“还没到不可挽回。”火机摇头道:“不,你根本就不知道,已经不可挽回了……”他突然跳了起来,抓起一把椅子就要断了,怒喝道:“我们都上了唐玄厚和唐宝明两父子的当,我被他们骗了。”钱心仪听得呆了,她依稀察觉有点不正常,愣愣地问道:“怎么回事?”火机看她的样子,看来她也是被骗了,沉声道:“唐玄厚是假死,现在他恐怕已经很得意地坐在龙椅上了。”冷冰冰的残酷真相,猝不及防地向钱心仪扑过来,“唐玄厚没死?他没死?”顿时,她感觉自己像个傻瓜,原来她才是被人耍得团团转的那个。唐玄厚还活着,唐宝明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他们是什么时候起谋划复兴的?也许是从唐玄厚离开西京的那天起,只是她这个外人不知道而已。那她一手策划的这场风花雪月的韵事,嘲笑了的,只有她自己,原来,唐宝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只是他的一个掩护而已。她一直以为自己赢了,却原来是输得最惨的一个。这一刻,她真的欲哭无泪。火机不安好心地笑道:“你如果不死,又可以当太子妃了。”钱心仪冷冷地道:“你现在来嘲笑我有意思吗?咱们是同情相怜,同仇敌忾。”火机突然笑了,“你愿意跟我一起死吗?”“你除了想到死?难道就想不到别的了吗?”她最不屑轻易轻生的人。其实,火机也不是不想求生,只是他心里很清楚,唐宝明一定不会放过他。他笑道:“咱们找一个浪漫的地方,一起殉情,岂不是很浪漫。数千古风流人物,还看今朝。”“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她不甘心啊。火机眼睛一瞪,怒得有点入了魔,“你难道不愿意跟我一起死吗?”“我不……”两字才出,火机突然拿起一把剑,横在钱心仪的脖子上,愤怒地说:“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我一起死?”看来火机真的被逼疯了,钱心仪唯有拖延时间,她怯笑着说:“一起死也真是浪漫,人反正都得死,总比孤零零地死好。”她随口胡谄了一堆的歪理。“好,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崖葬,一个是海葬。”噢,能不能两个都不选?一个是给狮吻,一个是给鲸吞。不过看火机的样子,狗急跳墙,她不选是不行了。“海葬吧。”这里离海远一点。“好,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你最好就乖乖的,不然,我会先杀了你,然后把你的尸体扔进海里。”……钱心仪现在终于体会到“死定了”是什么感觉,果真像唐宝明所说的,她想大叫救命,可是,她不可以,因为她的双手被反绑着,火机死盯着她,只要她稍有动作,火机立刻能掐死她。火机把她带上一驾马车,驾车的是他的亲信。钱心仪几乎要绝望了。在马车开动时,钱心仪的头一直是向后望的,希望再看一眼那座宅子,也希望……她的王子能在这一刻出现拯救她。可是,没有王子,因为她不是活在童话世界里,她所在的世界,冰冷且残酷。他现在在哪呢?应该在皇宫在开庆功宴吧。失而复得,而且他是皇储的候选人,他是该高兴的。他不会再记得曾经有一个很爱跟他说“由头来过”的人了。别了,亲爱的。如果还有来生,我们还是不要认识的好,大家都不要再多情了。……唐宝明穿盔戴甲,亲令士兵巡城搜查火机的下落,半安置好城中百姓。一条倩影慢慢走到路上,一匹马疾驰而过,但那女子恍若不知。唐宝明飞身过去抱住她,两人倒下地,滚了两个圈才停下。士兵们立刻上前去问道:“太子爷,你没事吧?”被人称为太子爷,还真有点不习惯。唐宝明正要看看怀中的人儿有没有受伤,在看到她时,却被吓了一跳,失声道:“心依,怎么是你?”心依看到他,立刻眼前一亮,紧紧地环住他的脖子,靠在他的怀里撒娇道:“哥哥,是你啊,看见你就好了,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找我,不会扔下我一个人的。”唐宝明脱口问道:“姐姐呢?”“姐姐走了。”她走了?唐宝明的心沉了一下。心依接着撒娇道:“姐姐走了,她被哥哥带上了马车,他们说去海边,可他们不带心依去。他们是不是不记得心依了?”“哥哥?哪个哥哥?”唐宝明皱起眉头。“很凶的哥哥?他对姐姐很凶,他还教我去杀姐姐。”唐宝明的脑里飘过一个人,火机,一定是他,他不甘心,他要报复,所以他劫走了钱心仪。火机现在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不是故意,是有意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他们走了多久?他们是往哪个方向去的?”唐宝明双手捉住心依的双肩,疯狂地摇着她。他现在什么都想不到,只知道他要救她。心依整个都快要被他摇散了,被他凶恶的神情吓哭了。一旁的士兵看了不忍,开口道:“太子爷,你别急啊,把小姑娘吓哭了。”“快告诉我,他们往哪去了?”他的面孔在狂怒后转为可怕的平静,聚满了风暴却隐逸在无波的表面下。心依指着东方说:“往那边去了,说是要去海边。”唐宝明二话没说,逮过一匹马翻身上去,抛下一句话:“你们替我好好照顾她,否则我唯你们是问。”扬鞭策马而去。……钱心仪不断地在心里念着,走慢一点,再走慢一点,最好就是现在马车坏了。可是,现实总是太残忍。马匹跑得飞快,马车也十分结实,就连绑在她手上的绳子都十分结实,怎么磨都磨不断。马车跑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海边,火机把钱心仪抱下马车。双脚落地,钱心仪却娇嗔着抱怨道:“男士都应该对女士温柔一点。”这一路,火机都心情紧张,怕唐宝明会来救她,直到到了这里,他才放松了。海风吹乱了钱心仪的头发,他抬起手去为她理好头发,一只手停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抚摸着,凝神望着她,喃喃道:“天知道我有多么爱你,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愿意只爱美人不爱江山,可惜你看不上没有江山的我。”钱心仪摇头叹道:“只怪是造化弄人,爱你的人你看不见,偏偏你只看见了你不爱的人。爱一个人,不是一桩买卖,没有公平的,不能衡量的。”他看到她的眼角有泪光,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他的手轻轻抚去,是湿的。他愣了愣,有些生气地说:“我始终不认为我比不过唐宝明,我却什么都输给了他,我不服!”钱心仪绽开一个微笑,眼神里有着柔柔的光辉,缓缓道:“他很温柔,很宠我,虽然他什么都没说过,可我知道他是爱我的。”火机发狂般嫉妒,妒火烧红了他的眼睛,他一手抓住她的脖子狂叫道:“他再对你好也没用,他救不了你,我得不到你,他也休想得到。”钱心仪既不痛苦,也不挣扎,只是淡淡地笑道:“既然大家都要死了,倒不如平平静静,开开心心地死,给彼此留个好印象,黄泉路上,咱们也好有个伴。说不定,我喝过孟婆汤以后,会忘了他,爱上你。”火机顿时静了下来,放开她,淡淡地道:“谅你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不过你说得也对,反正都要死,就不要再计较了,计较了几十年,够累的了。”茫茫草野,只有他们三人,他们的前面,就是一片大海。火机的心释怀了,他为钱心仪解开了绑手的绳子。钱心仪揉着自己疼痛的手腕,望着狼狈的火机,忍不住叹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火机朗声道:“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十八年后,我还是一条好汉。”钱心仪望向将要下山的夕阳,心里凉了一截,明天的太阳是怎么样的?可惜她再也见不到了。她婉约地笑着说:“夕阳真美,你说是不是?”“是啊,你这么说,我倒真是有点舍不得。”“那咱们回去吧。咱们找一个无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隐居起来。”可钱心仪的笑容没维持半秒,火机的话锋一转,说:“有舍才有得,没办法,我只喜欢你。”说着,他拉着她的手,走向海边。他望向她,问道:“我们现在这样,拉着手在海边散步,是不是很浪漫?”“是啊,浪漫死了。”钱心仪心里都急死了。一步一步,两人走向死亡的悬崖,钱心仪心里焦急,却毫无办法。深蓝的大海,海水翻起白色的波浪,一波一波地拍打着礁石,激起层层浪花,动魄惊心。钱心仪的手,颤抖了起来,蓝色是忧郁,是孤独。她能做的,只是闭上眼睛,静静地品着最后一缕风。风风破碎的水花温过她沾满风尘的脸,热泪汹涌融化其中,纵横滑落。脑中映出一个人的笑容,清明俊朗。就这样算了吧,我们一起做过的梦,都幻灭吧。“心仪,我们一起跳吧。”火机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就在他们要跳下去的时候,远处扬起了急切的马蹄声。“站住!谁也不许动。”他来得还真及时啊,火机回过头去,微笑道:“你来了就好,我还担心你看不到这一幕。那就太可惜了。”此时的唐宝明,也顾不得掩饰自己的感情,大喊道:“你们冷静点,回来,有什么事可以好好商量。”火机冷笑,“商量?怎么商量?你会把属于我的还给我吗?皇位应该是我的。”唐宝明沉呤道:“你回来,我可以答应放你一条生路。”“我要皇位!”火机叫嚣起来。“皇位?怎么可能?这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谁坐皇位,得顺天命,顺民意,缺一不可。”“那好,我现在就跟你的女人,共赴黄泉。”钱心仪只觉得火机捏得她的手生痛,她直直地看着唐宝明,心里有千言万语想对他说。火机注意到她眷恋的神情,冷笑一声:“你还有什么话就赶紧跟他说了,不然可就来不及了。”钱心仪知道火机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她已经抱着必死的心理准备,唐宝明那愁楚的眼神,令她心痛。“唐宝明,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你的。”“你问吧。”“火机他愿意用江山来换一个我,如果可以,你会用江山来换我吗?”她问了一个极傻的问题。唐宝明简直就是想也不用想就回答说:“不会。”他回答得是那么笃定,笃定得令人伤心。钱心仪的脸,瞬间被冰冻住。火机得意地大笑,“钱心仪,最爱你的人是我,所以上天是公平的,他让我们死在一起。”他的笑声未了,钱心仪一脚踹上他的胸膛,他的身体向那悬崖大海直坠而下,得意的笑声,也变做了凄厉的惨呼。唐宝明一下子吓傻了,呆若木鸡。火机的那个车夫,简直吓疯了,赶着马就往远处跑去。钱心仪缓缓地向唐宝明走去,拍拍她那双玉手,笑着说:“我刚才那一脚叫无影脚,棒不棒?”“你……你这个妖孽!”好狠毒的女人!虽然火机该死,可他一定死不瞑目的,因为他万万没有想到,他是被自己最爱的女人暗算了。对于他的指控,钱心仪只是淡淡一笑,娇艳得让唐宝明失了神。“对于该死的人,我是不会计较用什么方法去杀他们。这处世界适者生存,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唐宝明的脸色冰冷惨白,满是痛苦的望着她。钱心仪的笑容妩媚妖娆得眩目,对他伸出手道:“恭喜你啊,太子爷,未来的君王。其实你耍起手段来,一点都不会比别人差,连我都被你们骗过了。”唐宝明只是呆站着,并没有握她的手,他的心冰冷冰冷的。钱心仪继续说:“也对的,无毒不丈夫,玩不起手段的人,打不下江山,更保不了江山。”他缓缓解释道:“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她苦笑:“我知道,不是故意,是有意嘛。”她已认定的事情,他再解释又有什么用呢。她气焰更高涨了,跳起来叫嚣道:“你把我当傻子一样耍,很好玩吗?玩报复是不是?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今生今世都不想。那很好,因为我也不想见到你,今生今世都不想!”她吼完,骑上他的白马,撇下他远去。唐宝明蹲到地上,抬手捂住眼睛,掩面痛泣,声凋低到不能再低了,那是从心里发出的声音,是痛到骨髓里的痛。钱心仪啊钱心仪,如果你知道这一别就是永远,如果你知道故事的结局,你还会不会义无反顾地走掉。可能,你以为,唐宝明还会一直等着你吧,你总是那么任性,任性得一塌糊涂。……做太子的,好像都是死亡的命运,元杰是如此,春华是如此,就连火机也如此,但这个太子,唐宝明还是义无反顾的当了。但他并没有入住太子宫,而是住在国荣殿。那艳红的玫瑰,大片大片地开了,越是经历风霜雨露,越是开得娇艳。他倚在门框上,满脸落寞,有凉风吹过,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低头准备点燃已经在手里夹了很久的烟,却在看见烟的那一刹,想起了她――“我不想再见到你,今生今世都不想!”就是这一句话,他说过无数次,可他的心却硬是被生生地撕裂般痛。他深吸一口气,想缓解心中的痛楚,手中的烟却坠落,于这早春的凉夜中,染上了尘埃。他真的不懂,为什么在这段感情里,如此的寂寞。他讨厌极了明明身边有人,却依旧发闷的感觉。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他仿佛听见有人在哭。她会不会哭呢?她可以为一朵花一棵树流泪,但不会为他,因为他从来没见过。是啊,没有心的人,怎么会流泪呢?认识她,就像做了一场痛苦异常的春梦,至今一闭眼,她的音容笑貌依旧清晰地映在脑海里。每一次缠绵,每一次分开,她的笑容,她的伤……她的脸映他的瞳孔里,原来她的眼,她的眉,她的唇依然是他的宿命,眼泪就是这样流出了,无声的哽咽。这一次,两个痴缠在一起的灵魂被生生地剥离出来,伤了她,也伤了自己。钱心仪,这一次,不用你说,我知,再也不可能由头来过了。……两年后在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改革后,天下终于太平,在唐玄厚的统治下,百姓安居乐业,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天近黄昏,一片橘红光华,渲染得整个山河上面交织成玛瑙的红色。一只老鹰在空中盘旋着,掠过平静的天空。路上红花青树,一丘小小山坡繁花如锦,,淡淡的花香随风吹来,让人怀疑置身于天堂。马蹄答答,一个俊俏的少年郎骑在马上,那眉目,那脸,那安详的神态,那雪白的衣衫,是那么飘逸而潇洒。他叫杜缇峰,要去往一个叫三水县的地方寻一个人,一个他从未谋过面,却很了解的一个人。听说,那个人最近在三水一带出现,他想找她好久了,这次终于还是决定要见她一面。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绝对不会是你的朋友,一定是你的仇人,因为只有你的仇人才肯下苦功夫来研究你的弱点。没错,杜缇峰要找的女人,是他的仇人。如果是按照不是朋友就是仇人的定义的话。他来到三水县的大街上,牵着马在人群中穿梭,远远看见一缕倩影站在楼阁的走廊上。他几乎是一眼就看到她,因为她太眩目了,月白色的长裙,挽带风中翻飞,长发披散,未见梳髻,竟也别有一番风情。她昂首望着天,似乎若有所思,也似乎在等一个人。杜缇峰知道,她要等的人,永远都不会来。她身上有种野百合的气质,据说野百合会在每个夜晚绽放出青春的奢靡之香,却在红尘之中不食人间烟火。杜缇峰光是望着,已经仿佛闻到了那幽幽馨香。“钱心仪!”杜缇峰喊她。脸上有着平和的淡淡的笑容,就好像他所叫唤的,是一个熟悉多年的朋友。她回过头去望向他,好一张俊俏的脸,最重要的是,他是这两年来第一次喊她这个名字的人。是啊,两年就这么过去了,这名字也没有再被人叫唤起,偶尔在梦中听见,那也是隔着一层天堑的距离,梦中一刻的甜蜜,只会令梦醒后更加的孤独。只愿长醉不愿醒。“你认识我?”对于眼前的少年郎,她并没有太多的惊讶。认识她的男人,实在三船五车装不下。“我是唐宝明的朋友。”杜缇峰坦然说出自己的身份,也可以说,是有目的的接近。这个名字,令钱心仪全身的血在一瞬间冻住,惊讶悲愤交加,但随即浮起一个笑容,淡然道:“无所谓啦,都只是一个名字,一个人而已。”所有男人,都是她手里一个品牌的烟而已。杜缇峰对于她快速的转变适应不过来,问道:“知道我来找你的目的吗?”“知道。”笑意更浓了,带点娇羞的风情。“你一个月要多少钱?”“那要看你对我有多大的兴趣。”她带点不羁的笑,俏眉略略向上挑。杜缇峰从腰上掏出钱袋,全塞到她的手里,“我只有这么多。”钱心仪接过他手里的银两,看也不看就收进怀里,微笑道:“成交了。”杜缇峰望着她的眼睛,很明亮的一双眼睛,他想,见过的人一定都忘不了这双眼睛的。“我叫杜缇峰。”他再次说话的时候,她在眺望最后一抹夕阳余晖,也许并没有听见他的话。……杜缇峰在离开京都之前,见过唐宝明。他认识唐宝明有好几年了,那时候,唐宝明还不叫唐宝明,更不是什么太子爷,他那时叫占士。他们认识的过程也很传奇,算是志同道合吧,于是他们结拜为兄弟,一起做过几桩劫富济贫的壮举。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占士没有出现,然而,真应了那句话,有缘的,始终没见面的。想不到会在皇宫里见到他,想不到他是当今太子,更想不到,他会成为他的姐夫。现在的唐宝明,一心为国为民,也有了个漂亮的太子妃,看起来一切都是那么幸福美好。如果他的心不是曾经被一个叫钱心仪的女人占据得满满当当的。不,不是曾经,是一直。那时,杜缇峰笑着跟他说,当你对一个人的思念的次数减少时,不是因为你遗忘,而是思念已经深入骨髓。唐宝明淡淡地笑着,若无其事地喝着那香茶,手微微颤抖,是旁人不易察觉的。然而,那时的杜缇峰在想,如果是这个叫钱心仪的男人,她一定会把所有的香茶都喷出来,然后大笑三声吧。不知为何,他突然对这个女人充满了浓厚的兴趣,很想见识一下这个传说的“天下第一美女”是何等的尤物。……那是一间很简陋老旧的客栈,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就连这里的灯光都显得特别的昏暗暖昧。钱心仪倒了一杯酒,杜缇峰以为她会递给他,可是他错了,她自己喝了。看见他在用奇怪的眼神望着她,她只是淡淡地说:“要喝酒自己斟,我不习惯给人斟酒。”杜缇峰站起来,走身她,一只手按在她的肩上,缓缓游移到锁骨上,抚摸着上面那朵红梅,他承认,这是他见过最特别的女人。钱心仪有了一点酒意,目光迷离,那绯红的脸蛋充满了诱惑。他俯下身子,亲吻着她的额头,她的脸颊,一直吻到她的锁骨下。 深入骨髓的伤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她仰着脸,发丝凌乱地垂着,一双玉手环抱在他的脖子上,指甲在不知不觉中,深深地掐进了他的皮肤中。不知是因为痛,还是因为那灯火突然被风吹得闪了一下,杜缇峰突然愣了一下,放开了她。钱心仪真是个情场老手,对一切都无所谓,她点起烟吸了一口,就一直夹在手中,托着腮在沉思。这个优雅的吸烟动作,杜缇峰似曾相识。是的,他常常看到唐宝明做这个动作。有好几次,钱心仪望着杜缇峰,很想问他关于唐宝明的事,她的心里其实并不是不在意的。可每次要问的时候,话都哽在喉咙出不来。或许,对一个不该失去,却失去了的人,最好的方式是怀念。“我出去一下。”她甩下一句话,摔门而去。……杜缇峰躺在床上,望着屋顶好久好久。他觉得,钱心仪和他最初所想的,有些不一样,至于怎么不一样,只是感觉,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唐宝明跟钱心仪之间,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情?这是他一直想探究的。他们都不肯提起对方的名字,就算旁人提起,他们也只是淡淡然,就像不曾认识这个人。这只有两个可能,一种是他们的关系只在表面,另一种是深入骨髓的伤,令他们不敢再去碰触那伤口。等了好久,杜缇峰从床上爬起来,决定给唐宝明写信。他想了想,下笔写道:你还记得钱心仪吗?我见到她了。你来吧,来救救我,我的钱全给她了,现在身无分文。你不救我,我会客死异乡的,等你哈。信的最后,还忍不住留了一个可爱的爪印,那可是他独特的印记。他只需撮口而哨,马上有一条黑衣人在窗口出现,恭敬地说:“主子,有什么吩咐?”“把这封信,加急送到太子府上。”黑衣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如船过水无痕。杜缇峰又回到床上躺下,想象着,唐宝明看到这封信,会是怎样的神情?他突然笑了,带点嘲笑。……不知过了多久,房门砰地被踢开,钱心仪带着春夜的凉风进来了。她嘴里叼着烟,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暗香浮动。一根袅袅香烟,仿佛都成了她的标志。她一手挽着罗帐,神态妩媚地问道:“喂,你是不是有问题?”“我?”杜缇峰微笑,眸若灿星。“对。”她用力地回答。“因为我给了钱却没有跟你上床,所以我有问题?”“很明显。”“如果是这样,我大概的确是有那么一点。”钱心仪突然甩甩头,淡淡地道:“没关系,反正我正郁闷,你陪我喝酒。”“这和喝酒有什么关系?”她轻蔑地笑笑:“难道你连酒都不会喝?”他似有意无意地说:“不是不会喝,是不敢喝啊。怕酒后乱性啊。”钱心仪轻啐一声说:“屁话!酒能壮胆,也能乱性。其实酒从来都是壮胆,没有壮胆,何能乱性?一定要把性行为的发生归咎于酒精,只能印证人类是多么虚伪。”竟然有女人敢嘲笑他无胆?他虚伪?杜缇峰忍不住大笑起来,仿佛这是他听过最好笑的话。钱心仪狠瞪他:“你笑什么?”见美人生气了,杜缇峰立刻住了笑,给她倒酒。酒过三巡,杜缇峰借着半分醉意,试探地说:“钱心仪,你还记得唐宝明吗?”乍听到话,她拿着酒杯的手震了一下,几滴酒溅在桌面上,她却视而不见,继续喝酒。她没有回答,其实已经回答了。杜缇峰叹道:“跟我回京都吧,不要到处流浪了。”是太久没有跟人交流过了,钱心仪有些诧异,有点感激,但随即扬起个自嘲的笑容,说:“大爱无疆,四海为家。”很多次,杜缇峰想套钱心仪的话,却都被她巧妙地带过了。……外面仍是春寒风露,屋里却十分温暖。一盏烛火照亮整个华丽的寝窒,杜缇莹坐在梳妆台前,一点一点地抹去脸上的脂粉,素面朝天的时候,她的脸略显苍白。那是因为她自小体弱多病,父亲为了她这个病,不知道奔了多少地方,找了多少大夫。现在她的病虽好了,但仍体弱。幸好,唐宝明是一个很细心体贴的丈夫,对她的生活与作息总是安排得无微不至。在没遇到他之前,她真的不相信这世上还有这么完美的男人,在她相处过的男人里,爹爹是属于粗犷的,大概是因为从军的关系,哥哥们都是豪爽的,唯一一个弟弟,总算是风流倜傥,却不爱注重细节,什么都需要有人给他打理妥当。她想呀,唐宝明一定是上帝赐给她最好的礼物,她一定会格爱格爱地珍惜这份礼物,就像爱自己生命一样爱他。从铜镜的倒映中,她看到唐宝明正坐在烛光前,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上的书。是什么书让他看得如此着迷?她真恨不得自己变成那样书,被他捧在手上。这时,外面进来个宫女禀报:“太子爷,有杜四少写给你的信。”唐宝明抬起头来,接过信,扬手让宫女退下。杜缇莹嘟哝道:“这个四弟,进宫一趟也不是那么难嘛,还写什么信啊。”唐宝明沉着脸打开信,“钱心仪”三个字生生映入眼中,令他的心陡然一沉。杜缇莹解下头发,让其披散着,漫不经心地问道:“四弟在信中说什么特别的了?”“没什么。”唐宝明若无其事的回答,将信递到火上燃了。突然脑里闪过一段话:我是一缕烟,而你是一团火,我这一缕烟就是因为你这一团火产生。当烟火烧到最后最后,烟就会飘走,而火也会熄灭。杜缇莹回过头去,就看见火烧到唐宝明的手上了。她连忙冲过去,把他手里的纸灰抖到地上,大喊道:“你怎么了?”这时,唐宝明才回过神来,地上的一团灰说明他刚才神游了,而且是为了一个不该想起的人。“我没事。对不起。”不能再想那个女人了,这对缇莹不公平,缇莹才是他的妻子,是他该好好疼爱的女人。“你的脸色不太好,我明天让赵太医过来给你开点补药。”“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倒是你,是不是我刚才把你吓着了?”“我哪是这么容易吓着的。”“那你早点睡吧。我想再看一会书。”“嗯。”杜缇莹乖巧地点头,走向床边,突然转过头问道:“四弟在信里跟你说什么了?”“他出了一趟远门,不过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杜缇莹无奈地摇摇头说:“他总是不让人省心啊。家里那么兄弟姐妹,每个都很乖,就是他从小就让人操心。”“他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也很正常。”“前几天爹爹跟我提起,让我留意一下看有没有适合他的女子。希望他成亲以后,就能收敛一点吧。”唐宝明望着烛火若有所思,露出淡笑说:“你这个当姐姐的还真操心啊。快睡吧,很夜了。”“嗯,你也早点睡。”这夜,唐宝明看书一直看到天亮,可那本书似乎一页都没翻过。……过了一天,杜缇峰收到了唐宝明派人送来的信,当然,还有很多很多的白花花的银两,这些银两铺起来能把他淹埋。他以为唐宝明会写信给他让他回去,可是他没有,信竟然是空白的。唐宝明没让他回去,也许是唐宝明根本就知道他是不会轻易回去的。在杜缇峰所认识的朋友当中,唐宝明有时候真是挺无趣的。因为他是个太忠厚老实的男人,也因此,成了太会自我压抑的那种人。当压抑成了生命不可承受的重量,一旦爆发出来,恐怕会天摇地动。从小失去母亲,得不到父亲的关爱,还是受兄弟姐妹的排挤,养成了他性格乖戾。那钱心仪呢?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他得承认,她是他第一个看不透,猜不透的人。听说她是钱宇森的千金,那自然,自小就娇生惯养,恃宠生娇。奇怪的是,每次看到她,总觉得她的眼里有一种遗世而独立的灵气,令她孤独地在这尘世中苦苦挣扎。他恨不得把自己打晕,他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钱心仪啊,那个风情万种的人,万千宠爱集一身,将许多男人耍得团团转的妖孽,她怎么可能跟孤独扯上关系?他现在至少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唐宝明跟钱心仪曾经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他不知道的是,到底是那好男人放弃了这个被宠坏的孩子,还是这个被宠坏的孩子要离开那个好男人?她扔掉一根烟蒂,就像扔掉昨天的黑夜,任他迎着日出死去。又点燃一根烟,火光映着她漂亮的脸,带着致使的妩媚。阅人无数的他,漂亮的女人他见多了,可像她这样美得难勾魂的女人可不多。她就像一个黑洞,能把任何人吸进去,若要出来,就得付出惨痛的代价。“喂,你为什么要吸这个东西?”杜缇峰好奇地问。钱心仪眼波流动,嘴角带点微笑道:“这叫慢性毒药,但能治一种怪病。要不要尝尝看?”杜缇峰满不屑地说:“用得着说得那么神奇吗?不就是香草嘛,用来做香薰还差不多。”“那你就不懂了。”钱心仪轻蔑地笑笑,半眯着眼睛在他脸上吐出一口烟,将慵懒与自信发挥到了极致。杜缇峰被薰得直咳,咳到眼泪都出来了,只能掩住鼻嘴走到窗口吹风。“你真是有福不会享的人。”钱心仪得出一个结论。“也许啊。”杜缇峰终于喘顺了气,回头望她,“你吸烟的样子很像一个人。”“你的朋友!”她风轻云淡地说着,眼眸半敛。“嗯。”他只好无可奈何地轻应。这一刻,两个人都想着同一个人。过了半晌,他突然说:“不过,现在大概再也看不到他吸烟的样子了。”“死了?”问得不带感情色彩。“没有。他已经戒烟了。”钱心仪垂下眼睑,漫不经心地说:“戒烟是最容易的事了,我已经戒过几十次了。”说完,她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这吸烟是你的标志啊,你要是戒了,那多可惜。”“说得好。可是我不是因为抽烟而称著的。”比起别的女人,她有性格,她够自信,这为她独特的气质增色不少。……她又出去了,把他一个人扔在空荡荡的房间。现在的胭脂真难买,居然要用这么久。杜缇峰无聊地等着等着,走到窗边往年下,便看到钱心仪正在楼下的大街上,正与一个年青男子相拥,从侧面可以看得出她在笑……他飞快地拉开门,奔下楼去,二话没说奔到钱心仪身旁,拉起她的手就奔跑开去。“你干什么?”钱心仪不断地挣扎,却没有真正要挣脱的意思,像一个有几分任性的娇小姐在耍脾气。一直跑出老远,一个没有人的空地,才停下来,气喘吁吁。杜缇峰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是觉得脑袋发热,在事后才发现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懊悔啊!已经有太久,她没有这样被人牵着手了,突如其来的温暖将钱心仪的心塞得满满的。就是刚才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令她动心的最初一眼,是她深爱着的王子。夕阳带着恍惚暧昧的颜色,她深深地望着他,望着他笑,像是中了邪似的,差点,热泪就滚下眼眶了。哭和笑的边界没有那么遥远,也许只是一线之差。杜缇峰被瞧得不自在,赶紧别开脸,冷声道:“有什么可笑的?”她仍笑着,突然凑近他的耳畔,轻轻说:“我等了好久了,从来没有人把我拉开。”她的声音很轻,简直像没说。杜缇峰惊愕地猛然回头,她仍在笑,笑得眼睛都弯成了半月,接着又说:“就像私奔一样,这感觉。”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其实也可以理解为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不珍贵,难以得到的才是好的。下一秒,钱心仪把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像是渴望了很久的怀抱,令她感到惬意。她柔软的躯体轻轻擦过他的躯体,令他僵住了,不止是身体,就连心都僵住了。杜缇峰突然意识到了两件事,两件十分可怕的事。这第一件事,就是他陷进泥坑,在不知不觉中,他爱上了钱心仪;第二件更糟糕,她一直在等一个可以把她从糜烂腐堆的夜晚拉出来的人,但她等的那个人绝不是他。“唐宝明,真要命的,我竟然爱上了她。”不信邪的人,通常就了中邪,中了就出不来了。本来,他其实不是只想来瞧瞧钱心仪的泰山真面目,而是想用美男计,为唐宝明报复的。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情场杀手,能迷倒一大片女子,可是,他的英俊潇洒,在钱心仪面前毫不起作用,反而自己陷进了她的美人计中。怀中拥着她,心里却更绝望了。任何人都会爱上她,只要你认识她。他不介意别人会怎么看他,他只是想放任自己一回。……夜里,他又起来给唐宝明写信,当他写好一封信的时候,他喝光了一坛酒。信里,他告诉唐宝明,他爱上了钱心仪,短短的几句话,却是那么难写,那是他一辈子最难描写的字。他不敢去想,在京城的那一头,唐宝明看了信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其实,不难猜得到他冰冷苍白的脸,就像他每次宿醉醒来后的样子。不知道这样,是不是会打扰到唐宝明平静的生活。可无论如何,杜缇峰还是派人把信送出去了。等待的心情,像一颗心被丢到油锅里煎着。他等待什么?等待天亮,等待回信,或者等的更多。有人在半夜里敲响他的门,他前去拉开门,便看到钱心仪缩着肩,像很冷似的站在门前。掩饰去脸上的惊讶,杜缇峰冷淡地问道:“有事吗?”钱心仪指指屋里说:“我可以进去再说吗?”可还没等杜缇峰拒绝的话出口,钱心仪已经拿掉他卡在门上的手,大摇大摆地进屋去了。她大喇喇地坐下,娇蛮地说:“我睡不着,陪我聊天。”“哎,你是夜猫吗?好像你每个晚上都那么精神。”“宾果,猜对了,我就是夜猫。”钱心仪兴奋的眼眸骨碌碌地在房间四周流转。“以前他也是这样陪你的吗?”不知怎么的,杜缇峰就问了出口,然后他立刻后悔了。这实在不是他该问的问题,更不该带着酸溜溜的口气问。钱心仪并不理会他的问话,眼珠打转了两圈,突然跳了起来,走过去他跟前,双手挽住他的脖子,说:“不如我们出去吃宵夜吧。”尾音微微发起嗲来。结果,杜缇峰带着她在冷清的夜街了走了好远,才看见一个面摊子还没打烊的。面摊也没有好吃的,只有阳春面和卤蛋了,两人各要了一碗面,两颗卤蛋。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她蹲在椅子上,毫无女儿家的娇态,反而有点豪爽之气,她吃得很快,像打仗似的。“你很饿吗?”杜缇峰停下吃东西的动作,静静地望着她,他发现自己喜欢欣赏她的一举一动。她白了他一眼,反问道:“你不饿吗?”杜缇峰把自己前面的卤蛋推到她前面,说:“都给你吃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她毫不客气地大吃起来。其实她也不是真的特别饿,只是,她有个大多数女子都有的毛病,那就是心情不好的时候,都喜欢吃东西。她嘴里吃着卤蛋,吃到一半,突然丢下,淡淡地说:“我吃饱了,我们走吧。”在回去的路上,街上冷清,一个人也看不见,月光柔柔地洒下,大地披上一层银色。钱心仪把头靠在他的肩上,两人走得很慢很慢。杜缇峰知道她是因为寂寞。不过是因为寂寞而已。她像个孩子一样,害怕寂寞,害怕孤单,害怕明天早上一起来,就再也找不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但是,也许寂寞的人,到哪里都是寂寞。温柔的月光打在她的脸上,这一刻,他觉得她是需要他的。哪怕是他自己骗自己,只为自己好过一点。……唐宝明在皇宫里又收到了杜缇峰的第二封信,杜缇峰在信里说,他爱上了钱心仪。唐宝明能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凝固了。杜缇峰心里想什么,他大概能猜得到,可钱心仪想什么,他就猜不到了。他颤抖的手掩住脸,近乎虚脱地喃喃:“缇峰,我是真的不想看到你被她害死啊。”杜缇峰似乎早知道他会有此反应,信中有一句说:“如果她喜欢,我就用我的血染她的胭脂。”说得那么伟大啊,那一定是没有真正爱过的人,才会说出这种话来。真的爱过恨过,又怎么可能轻易说出如此沉重的承诺。如果真有人为另一个人做了一切,那他除了有病还是有病。他给杜缇峰回信,写道:缇峰,你疯了!我真的不想去帮你收尸。他想要远离的那个怪圈,偏偏有人想要跳进去。他只是想过一些平静的生活,就这样而已。……杜缇峰又收到了唐宝明的信,唐宝明说得对,他是疯了。只要是钱心仪喜欢的,他都会给她。晚上,他破例喝了很多酒,沉沉入睡。他梦见钱心仪举着一把剑一步步走向他,她冷笑着,举剑直向他的胸口刺去……他吓得猛然醒来,睁开眼睛看到钱心仪的脸,立刻吓得魂飞魄散。钱心仪完全不管他的一惊一乍,把头靠在他的胸前,用她柔软的头发蹭着说:“我饿了,想吃饺子。”她软软的声音似小猫儿撒娇一般。杜缇峰满额都是冷汗,这才恍然刚才是在做梦,这才慢慢镇定下来。他头晕晕的,抚着自己的额头说:“小姐,现在深更半夜的,哪里有饺子吃?”“你给我做嘛。”她继续撒着娇,这就是她最厉害的武器,屡试不爽。“做?饺子?”他不可思议地望着她。她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地眨着,笑着点头。“君子远孢厨。”拜托,他可是平时连油瓶倒了都不会去扶的人。“我就要吃嘛。”她像个小孩一样不依不饶。“现在真的不行。”杜缇峰就像个大人哄着小孩般。“你给我做嘛。”杜缇峰突然想到,可能在以前的那些夜晚,唐宝明就是那样贤惠地给她煮饺子,他的心头一痛,冷声道:“我根本就不会做,我不是他,你看清楚了,我不是他!”钱心仪被他的话深深地震住了,眼眸渐渐被痛楚染满,她霍然起身奔出门去。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埋在被子里失声痛哭。他地提醒了她,她真的失去了唐宝明,永远地失去了。她的心无家,无论她走到哪里,都是流浪。……她喝了很多酒,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钱心仪。”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唤她的名字,在拍她的脸,她睁开眼睛,看到唐宝明站在她的床前,正深情地望着她。她飞扑入他的怀里,哭喊道:“占士,不要离开我,不要!”杜缇峰突然呆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不是总一个人,不要丢下我好不好?好不好?”杜缇峰很想推开她,对她大吼说她醉了,告诉她,他是杜缇峰,可是,他下了不手,话也说不出口,面对一个受了伤的人,他怎么可以?!她仍在哭,仍在哀求他。杜缇峰的手渐渐抚上她的背,轻轻地道:“只要你不赶我走,我是不会离开你的。”“宝明……”她的头深深地埋入他的怀里。“好了,别哭。我做了你最爱吃的饺子。”刚才她走了以后,他觉得自己太过分了,于是找来人做了一碗饺子。有钱做什么事情都方便。他并不喜欢吃扁食,但他喜欢看着桌子对面的她吃得开心。桌上的酒壶都空了,她应该喝了不少,以至于认不出他来了。一点昏暗的烛光,仿佛黑暗中的孤岛,只有他与她。让寂寞都留在门外,屋子里是温暖的。这晚,她要他抱着她睡,虽然他们什么都没做。她的嘴里,一直喊着她所爱的人的名字。杜缇峰好想逃,因为,他介意。她睡着的样子,就像一个婴儿般纯洁,如果只是这样,多好。……就要被打破的平静生活,随之而来的就是莫名的烦躁。唐宝明整个皱着眉头,也不上朝,整天待在屋里,没人的时候,大多的时间都是发呆。说不清自己是想收到杜缇峰的信,还是害怕收到。然而,没过几天,他就收到了杜缇峰的信,信中,他同样提到很多他在外面的生活,而且说得十分详细,还请教怎么做饺子。捏着手里的信,那好久没来的心痛都来了,他捂着胸口到柜子里去翻药。杜缇莹走进来,看见他脸色铁青在翻东西,便道:“你的药在最下面的柜子里。”说着,她给他倒去一杯水。喂他服药后,扶他到床上躺下,“要不要叫太医过来看看?”唐宝明轻轻摇头,“不用,我躺一下就好了。”“你别太操劳了。”杜缇莹一边嘟哝着,一边放好杯子。就在这时,她发现了落在桌上的信,她看了,笑着说:“呵,四弟居然坠入爱河了,还要为那姑娘学做饺子,看来那姑娘魔力不小啊。”她说话时,却没有注意到,唐宝明的脸色变得更苍白了。她依然自顾自地说道:“我得把这件喜事告诉爹爹,让他老人家开心开心。”唐宝明忍不住开口道:“还是等事情清楚了再说吧。”搞不好开心不成,倒被气出病来。“那好吧,我给他写信,让他把那姑娘带回来。我正好想瞧瞧那姑娘是何方神圣。”于是,杜缇莹提笔给杜缇峰写信,让他回来。……钱心仪像往常一样去找杜缇峰玩,他出去了,她看见桌上有一封信,就拿来看了。她在看信时,杜缇峰正好回来了,脸色顿时变成死灰。他觉得自己要完了。该死的,谁这么不负责任,把信丢在桌上就算了。钱心仪望向他,眼神无辜,带点孩子似的怨恨,“是谁给你写的信?”“是……是……”那三个字他怎么也说不出来。“是你妻子?”“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是你妻子叫你回去。”她更肯定了。杜缇峰奔上去抢过那封信,那绢秀的字迹,任何人都看得出是出自女子之手。是姐姐。姐姐让他回去。为什么姐姐会知道?难道是唐宝明告诉姐姐了?一大堆问题缠绕在他心里,一个个都像解不开的结。钱心仪用头顶住他的背,靠上去,轻问道:“喂,她漂不漂亮?”“她不是我妻子。”“哦,那是情人?”“不是。”“你还有几个情人?”“一个都没有。”“说嘛……”她撒着娇问。杜缇峰被她纠缠得不行,只好说:“她是我姐姐。”“哦,姐姐!你们姐弟的感情可真好啊?我也有很多弟弟。”她不屑地冷笑兼带讽刺。杜缇峰忍无可忍,冲动之下就说了出来:“她是我姐姐,叫杜缇莹,现在是太子妃。”“太子妃哈。”钱心仪这一秒还在笑,下一秒,一张脸凝结成霜,她突然发了疯似的冲出门去。杜缇峰追出去时,只见她满手鲜血,哭至崩溃。他奔上去紧紧地将她抱入怀里,那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剧烈地颤抖,他在害怕,害怕失去她。哭过以后,疼痛就袭上来了,钱心仪回头望着他,眼眸里水汪汪的,委屈地扁着嘴吐出一个字:“痛。”鲜血滴在地上,开出一朵朵艳红的梅花。其实,她身体里的某处,比手上的伤还要痛上几百倍。能说出来的痛,便不是痛。他细细地为她抱扎,温柔得都不像他自己了。她不时望望包得像粽子的手,又望望他的脸。他却没有望她,因为,他害怕看到她受伤的眼神,因为无论如何,他是无法填被她心里的那些伤痕。这样一个女人,如果她身边没有人,如果她找不到一个熟人,如果没有人可以被她在深更半夜叫醒……这种假设是无比的残酷。“有烟吗?”她问。烟是她最好的镇定剂。“我去拿给你。”他要站起来,她却拉住他的衣角,用乞怜的眼神望着他,轻轻摇头。最终,他重新坐下。她的嘴角勉强勾起一个微笑,却被疼痛收了回去。“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一种鸟,它只能一直在风里飞,飞累了就在风里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落地一次,那就是它死的时候。”杜缇峰只是笑笑,并不说话。“你不相信?”“不是。”不是不信,也不是相信,只是他觉得,都不重要。……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杜缇峰没有想到,隔了一天,他又收到了姐姐的加急来信,信中说哈全王爷在路过三县被人杀了,所以杜缇莹和唐宝明决定过来一趟。钱心仪站在他的身后,信的内容她都看到了,她轻轻地拉着他的衣角,眼神楚楚可怜。他只能轻握着他的手,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热量可以被汲取。想不到,哈全王爷会突然死了,他是当今皇上的胞弟,身份自然非同寻常,然而就这样突兀地离去。杜缇峰要出城去接姐姐,但钱心仪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钱心仪!”他用力砸门。他必须出城去接太子爷啊。钱心仪就像一只受伤的幼兽,蜷在床角,显得透骨的寒冷和孤独。她好不容易接受一个人,将自己依靠向他时,他却要抛弃她。不止这样,还有那令她难堪的往事,一一浮现上来。杜缇峰敲了好久,她仍一动不动,“钱心仪,我踢门了。”他破门而入,在接触她的眼神时,有那么一刻,他真的想扑上去将她紧紧地抱入怀中。“你滚!”钱心仪也没看他一眼,狂吼。杜缇峰深深地望了钱心仪一眼,最终还是选择一个人离开。他必须离开。……杜缇峰一个人骑着马出城,在黄昏时,瞧见了一辆豪华马车朝着这边直奔过来。停下来的马车,透过窗子,他可以看到一脸憔悴的唐宝明,他有多少夜没睡好了?他为谁憔悴呢?仅仅是为了哈全王爷吗?杜缇莹紧握着他的手,握得很坚决,却依然温柔:“四弟,没想到你会跑到这地方来。这地方总算山清水秀。”每个人的脸上都凝着严肃的气氛。唐宝明只是望望他,什么也没说。杜缇峰很清楚这眼神中意味着什么,然后,唐宝明的眼神穿过了他,望向他身后。不知何时,钱心仪已在那里,一身白衣如雪,她骑的马也是白色的,翩若出尘。她下了马,旁若无人地靠进杜缇峰的怀里,一只手轻轻握起他的手,低声说:“下次不要这么走掉,好不好?”她并不看任何人。她的声音很小,但偏偏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杜缇峰不由自主地拥她入怀,说了声:“好。”眼角余光,接触到唐宝明的眼神,是森寒的绝望。杜缇莹觉得有些不妥,她抱住唐宝明,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她不知道,无论她怎么做,终究温暖不到他的心里。……在衙门,他们终于看到了哈全王爷的尸体。空气中,仿佛凝聚着冰,一呼吸,就把那冰块吸入肺里,冰冷透骨。唐宝明冰冷颤抖的手,缓缓地掀开盖在上面的白布,哈全那死白的脸上,那双早已无光的眼睛瞪着这个冰冷的世界,仿佛诉说他的死不甘心。致命的,是他胸口上的一刀,伤口极小,只有两指宽,却是正中心脏,凶器至今没有找到。哈全王爷是在客栈的房间里被刺死的,当时守在房门外的侍卫并没有听到叫声,可见,这一剑是一剑致命。要杀死一个人并不难,但要悄无声息地杀死一个人,令他毫不挣扎,就算绝顶高手也难以做到,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人是跟他十分熟悉的人,在他毫无预备的时候,用利刃插入他的心脏。唐宝明轻轻用手抹上哈全的眼睛,在心里说:“安息吧,我一定会替你找出凶手报仇的。”钱心仪远远地站在门外,眼睛望着远方的天空,杜缇峰就陪着她站在门外。“那几个衙差为什么一直看着你?”杜缇峰心里无比的压抑,他再不说话,可能会爆炸。“因为我长得漂亮啊。”她颠着腿,吸着烟,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你确定他们不是曾经认识你?”钱心仪的头微微转向他,嗔怪地瞟她一眼,右边嘴角微微往上一撇,然后环抱着胸,像是对天空说话:“那我怎么记得。”她可是知己满天下的啊。“真是个无情的女人。”他无奈地苦笑。如果一个人真的能做到无情,就不会痛苦了。屋里,唐宝明缓缓站起来,跄踉地退了一步,幸好站在他身后的杜缇莹扶住了他,用她纤弱的肩膀承住了他的压力。他把脸埋在她的肩头,无声地哭泣。杜缇莹始终坚强,她知道这个时候,他最需要一个坚强的人来安慰他,任由他的眼泪湿透她的肩头。……一个穿着官服的黑脸男人走过来,望着钱心仪好一会,在杜缇峰极不耐烦要开口的时候,黑脸男人先开口了,“你认识哈全王爷吗?”钱心仪摸不着头脑,疑惑地望着他。杜缇峰猛地扑上去,拽住黑脸男人的衣襟,怒喝道:“陈县令,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陈县令拿出一个用白布抱着的东西,慢慢地打开来,一缕香从里面飘出来,很熟悉的香味,然后就看到,是香烟,白白的薄薄的纸卷着黄色的干香草丝,跟钱心仪手里夹着的,一模一样的香烟。钱心仪的脸一阵模糊,光与暗的交织,透出丝丝迷茫。 牢狱之灾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唐宝明缓缓从杜缇莹身上抬起脸来,陈县令手里的东西,他认得,不,应该说再熟悉不过,只有钱心仪会这样卷香烟,只有她。他突然奔出门口去,森冷地瞪着她,“因为他老了,吊不起你的胃口,是不是?”杜缇峰倒吸一口凉气,全身的血液冷到了冰点。他想不到唐宝明会对钱心仪说出这样的话。钱心仪也望着他,空洞的眼神里全是绝望,恨恨地吐掉香烟,手握成拳,一拳狠揍上唐宝明的脸。但杜缇峰知道,她的手一定比唐宝明的脸还要痛,她的手是刚刚包扎过的。白色的绷带慢慢被沁出来的血染红。所有的前情加起来,尚抵不过这一刻的伤心。“你是不是想说人是我杀的?!那我杀了我啊!你杀了我啊!”她的手完全失去了疼痛的感觉,因为她身上的某处,比手上的伤还要疼痛百倍。唐宝明抿着唇,深深地望着她,眼神复杂。杜缇峰上前拉起钱心仪的手,低声说:“心仪,你的手出血了,回去包扎一下吧。”而杜缇莹的手紧紧地拉着唐宝明。钱心仪被杜缇峰拉着走,但她没有拒绝,而是乖巧地被他握着,穿过所有人的注视,她仍是那么骄傲。“疼啊。”她可怜巴巴地望着杜缇峰说。她好像是现在才想起疼。杜缇峰把一只手伸过去,带点无可奈何地说:“疼就咬我吧。”钱心仪有点虚弱地笑了一下,笑得令人心底一颤,“你以为是生孩子么?”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虚弱的惨白。……一点一点地撕开被血凝在皮肉上的绷带,那一定是痛彻心扉的。她却绷着个脸,眉头紧皱,却不吭一声。“痛就叫出来,我不介意的。”杜缇峰打趣说。钱心仪闷哼一声,别过头去。杜缇峰仰起头来望她,语声温柔地说:“他只是心急嘛,死的是他的亲叔父,总得谅解一下吧。”“那我全家死光光,也不见有什么人来体谅我。”她说气话。杜缇峰无言以对。他知道,接下来,他的人生必定不平凡。从钱心仪的眼里,是深深的痴怨,唐宝明的眼里,是深深的伤痛,唯一相同的地方,那便是他们都没停止过关注对方。他知道自己走上了一条歪路,不可回头,他极有可能,会毁掉姐姐的平静幸福的生活。……几个衙差来到客栈,要带走钱心仪,“钱小姐,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请你不要为难我们。”钱心仪半坐卧在贵妃椅上,交叉着,慵懒地吸着香烟。她知道,是唐宝明,这一回,他是要置她于死地了,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恨。杜缇峰沉着脸厉声喝道:“你们没有证据证明她杀了人,就不能带她走。”“我们只是按规矩办事,如果真不是钱小姐做的,等查证以后,我们自会将她释放。”衙差就要上前拉人,钱心仪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杜缇峰上前张开双臂,挡在钱心仪面前,如母鸡护小鸡般,喝道:“要带她,得问过我!”“杜四少,这……”衙差们面面相觑,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他们自然知道杜缇峰身份不凡,不宜得罪,但如果不能把钱心仪带回去交差,那便是失职之罪。外面又进来两条大汉,对杜缇峰鞠躬说:“四少,太子妃请你过去一趟。”“不,现在不行。”“太子妃务必请你一定要过去一趟。”大汉坚决地说。姐姐此刻请他过去,他已经猜到为的什么事了。而他也正好想去找姐姐,他必须表明自己的立场,他是绝对相信钱心仪的,他一直都跟她在一起。杜缇峰转身拉起钱心仪的手,深情地望着她说:“我相信你,我不会离开你的。”“我知道你相信我。”她笑了,非常自信。“我去跟姐姐说清楚。”下一秒,钱心仪的脸缰住了,用力地拧过头去,用力地吸着烟,仿佛要把她的心她的肺都填满。房间沉默下来,所有人都等待着。杜缇峰真的不想放开她的手,真的不想。过了片刻,钱心仪终于回过头来,淡然道:“你要走就走啊。”是真的无所谓,还是太过紧张了,所以无法改变事实的淡然?杜缇峰在出门前,抛下一句话:“你们要是敢对她不好,我就把三水县的衙门夷为平地!”钱心仪只是木然地坐在那里,像是没有听见。……杜缇峰一冲进门,就看到了愁苦的姐姐,还有眼眸湿红的唐宝明。“人不是她杀的,根本就不可能。”他失控地吼道。杜缇莹缓缓地摇了摇头:“在真相还没查明之前,她最可疑。”“可疑?那就是你们根本就没有证据了?”杜缇峰咄咄逼人。杜缇莹并不是完全糊涂的,钱心仪的美貌,钱心仪的傲慢,钱心仪的香烟,还有她的眼神,都说明了她跟唐宝明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你认识她几天?你了解她吗?”“你们找不到凶手,就栽赃给她对不对?”杜缇莹无法接受弟弟的转变,他虽放荡不羁,但对她这个姐姐一向尊重,现在为了一个认识几天的女人,他竟然这样。看来,杜缇峰真的爱得不可自拔了。这个钱心仪身上,到底有着怎样的魔力?“她就是你信中所说的那个人吧?”杜缇莹嘴角带点嘲讽的笑意。“是她。她是我最爱的女人,我要娶她。”杜缇峰的语气十分坚决,如岩石不可摧。旁边的两人闻言,俱脸色骤然一沉。“四弟,你真糊涂,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杜缇莹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杜缇峰灿然一笑,“是,她给我灌了迷魂汤,没有解药的。”他乐意,乐意为钱心仪做任何事情。爱情是盲目的,如果看得太清,计较得太多,那做人就没意思了,都去当和尚好了。“告诉你,如果这次她没犯法还好,否则……我们是绝不会殉私的。”说完,她大步出门去了。唐宝明一直坐在床边,他沉默内敛,明明身边有人,他却寂寥,那双眼睛全是孤独和无助。他什么话也没说,也许一旦开口,眼泪就会掉下来,洗涮去所有坚强的假面具。杜缇峰明知道他痛,却还是要揭他的伤疤,“你也怀疑是她吗?”沉默片刻,唐宝明只说:“她的手是怎么受伤的?”杜缇峰冷笑,“杀人的时候被剑割伤的。”“缇峰!”他们是最好的朋友,他不想因为一个女人而改变他们的关系。杜缇峰仍笑着,他感觉到了唐宝明的火气,但是他真的无法理会这一点。哈全王爷死了,案情扑塑迷离,凶手也许不会找到了,但唐宝明依然没有权力去伤害别人,尤其是钱心仪。她已经不能再承受任何的伤害。长期处于被受伤害的人,有两种结果,一种是有了免疫能力,另一种是走向自我毁灭来结束不可避免的伤害。……“你们怀疑是我杀的对不对?我怎么知道别人为什么会有这东西!这些香草每个人都可以有,也可以是有人故意陷害我!你们怀疑我是不是?好啊,你们将我处死啊!你们杀了我啊!”钱心仪在公堂上对着陈县令咆哮。她就是这样,对什么都敏感,无法接受任何敌意。站在公堂外面有很多人,杜缇峰就是其中一个,他很想冲进去,将她拉走,远走高飞。可是,他知道不行,莫说天下之在,莫非王土,钱心仪愿不愿意跟他走,还是一个问题。若在唐宝明没来之前,他很有信心,可在唐宝明面前,他觉得自己硬是矮了半截。……牢房里,钱心仪睡得香甜。刚刚还对没完没了盘问的陈县令大发雷霆,现在却老老实实地抱着被子睡着,像个婴孩似的睡着。杜缇峰站在门口,却没有走进去,几乎是呆站在那里的。在熟睡的钱心仪身旁,唐宝明就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她久久,她身体很单薄,似是比以前消瘦了,却还是那么明艳,眉目恬静。像是矛盾了很久,他才轻轻伸出手,他的手在微微颤抖,掠过钱心仪的头发,却像触了电般,立即缩了回去。牢房里的被子太单薄了,他轻轻地解开披风的系带,将披风轻轻地盖在她身上,和春风一样柔软的质感。那柔柔灯光,昏黄的光线将两人染上了一层暧昧的色彩,温暖散发开来。太眩目了,杜缇峰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转身离开,像是逃跑。他紧紧地抱着手里的白色羊毛大衣,但他仍觉得,好冷。为什么没有阳光?阳光都哪去了?……又一天,残阳如血。唐宝明和杜缇峰站在湖边的大树下,风吹过扬起柳枝,也扬起他们的衣袂。两人都沉默了许久,唐宝明轻轻地说:“我没想到会是这样。”指什么?哈全王爷?还是钱心仪?“你打算把姐姐怎么办?”唐宝明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他此时的心好乱,剪不断,理还乱。杜缇峰冷笑一声:“你怎么对得起我姐姐?”唐宝明的眼睛突然一沉,咆哮道:“你就对得起我吗?!”杜缇峰如被雷击。气氛僵持了半晌,杜缇峰笑了一下,带讽刺地说:“唐宝明,你是在嫉妒啊。”唐宝明靠在树上,望着西方最后一点血光,眼神凝滞,“缇峰,最近你的话很伤人。”杜缇峰脸色苍白,笑容惨淡,他摘下一朵红花捻在手上,淡然道:“大概吧。”唐宝明点燃一根烟,迷雾飘过他的眼睛,迷漫。杜缇峰想,如果他要占据钱心仪的心,是不是他也得抽同样的烟?两人都静默着,直到太阳西沉,东方的第一颗星亮起闪闪光辉。唐宝明忽然说:“你以为我是不能忍受半夜三更被叫起来,数她多如天上繁星的男人?还是不能忍受摔断了腿还要背她?还是受不了她发神经冰天雪地要看瀑布?”他掐住杜缇峰的肩,嘶喝道:“你以为是什么?”杜缇峰也掐住他的肩,让他说。唐宝明扔掉手里那支吸到了尽头的烟,像是疲倦至极般,蜷缩到树桩下,痛苦压抑的声音:“我不知道她能在我身边多久……我不能确定她哪天出去就再也不回来,她对我发火,然后就离开,只有受了伤才会回来。然后……我就看着她跟她那些‘多如天上繁星’的男人们混在一起。”他抬起头来直视杜缇峰的眼睛,轻轻地说:“我是受虐狂吗?”看来,有受虐狂倾向的是他――杜缇峰。每个人都痛苦,每个人都心事重重,明明春光明媚,却冷得像萧瑟的深秋。“如果你真觉得她跟别人在一起很碍眼,那你有没有试过把她拉开?”唐宝明诧异地望着杜缇峰,他说的问题,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因为他太骄傲了,不愿意放下自己最后一点骄傲。傲娇天真虚荣的她,稳重深情温柔的他,一个有恃无恐凭着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得意洋洋的再次从头来过,一个总是含着怒意将她置于死地却掩不住内心的爱意。如果硬是要将决裂归咎于一个原因,那大概是因为他们都还没懂得怎么去爱一个人,不懂得怎么跟爱人相处。杜缇峰望着唐宝明苦痛的脸,在想,他后悔了吗?但他终究没有资格这样问。“你有没有试过想带她走,像私奔一样。”杜缇峰最后抛下一句话,没有再看唐宝明的表情,他不想看。他一直认为钱心仪是一个需要人宠,需要人爱的孩子,需要爱人不顾一切地去爱她。唐宝明和钱心仪,一个沉稳,一个不羁,所以两个人的纠葛拉锯中,唐宝明能放心的时候,两个人能甜蜜得如胶似漆;在放心不下的时候,不断地争吵和伤害。而他,能放心的条件太苛刻,想让一只飞翔的鸟儿锁在他能掌控范围的笼中,这对喜欢自由的钱心仪来说,无疑太过沉重和残忍。他们就是这样,无趣的他需要她的几缕彩色,自由不羁的她需要他的踏实沉稳的肩膀,才放得下那飘忽不定的神采,但正正是这种差天共地的性格,想到欣赏也是相互伤害对方,踏实能放心也能束缚,灵气能点亮生活也容易飘走。两个硬对硬的碰撞,其结果只会是毁灭。……在杜缇峰走出去后,却迎面遇上了钱心仪。她停下来,目光亮晶晶地越过他,望向他身后,唐宝明就站在他身后,而他此时,是透明的。她的身上,披着唐宝明给她盖上的外套,竖起的领子,她缩着的双肩,让她看起来瘦小极了。杜缇峰觉得,他此时应该离开,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小丑。“缇峰!”她喊他。他停了下来,但没有回头。“你没事吧?”“死不了。”说着,然后继续往前走。他的脸色此刻一定像鬼。就这样,把他和她,还有夜暮,都留在身后。杜缇峰走了好久,钱心仪仍站在原地,双脚就像被钉住了,离他,这么近,那么远。望他一眼,仿佛都需要她很大的勇气,她轻轻地说:“太子爷,你觉得好耍吗?又抓又放的?”唐宝明红了眼圈,话都哽在喉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也许是担忧过分,也许是操劳过度,杜缇莹在这个病了,是感染了风寒,咳嗽不止,全身无力。本地的郎中自然不敢怠慢,但江湖郎中又怎么能跟宫中的太医相比。杜缇莹在床上一躺就是两天,气息未见有所有转。唐宝明就站在床前,憔悴得吓人。杜缇峰来到床前,轻声问道:“姐姐,你感觉好点没有?”杜缇莹露出浅浅的笑容,想抬手摸他一下,却无力,复放下,带点埋怨道:“你要听姐的话,姐的病就好了。”杜缇莹要他回行馆住,他不得不回,只是,又不能抛下钱心仪一个。“姐姐,别胡说,你会好起来的。否则,我定杀了那个庸医。”杜缇峰语气凿凿地说。“四弟,你离开那个女人好不好?姐姐不喜欢她。”杜缇莹虚弱得气若游丝。杜缇峰不敢刺激她,只好逃避,“姐姐,你快点好起来吧,我想吃你做的糖酥。”杜缇莹轻笑出声来,斥道:“馋嘴猫!”唐宝明紧咬着牙齿,也不怕把牙齿咬碎。……钱心仪独自走在大院,迷了路,看见前面有一个人工湖,她走了过去。把赤足浸泡在早春的湖水里,也需要勇气。可是,湖水碧绿碧绿的,像一块上好的美玉,十分诱人。她的莲足雪白纤细,她自感应该没有比这双脚更漂亮的了。“Maybe I hang around here,A little more than I should,We both know I got somewhere else to go……”她轻轻地唱着。她几乎忘了,她会唱英文歌,她独钟爱这一首,凄美婉转。也许只有带着凄的东西,才是真正的美,越美丽,越苍凉,而凄美的东西,才留给人以永久的记忆。她把手伸出湖水里,掬起一把清水,水花飞扬,点点落在她的脸上,晶莹剔透的水珠,将她的皮肤衬得如玉琢一般透亮,微风吹拂,飞丝轻扬,是不一般的浪漫唯美。 我这条命不值钱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夕阳满天,已是黄昏,夕阳映着青葱的山颤,微风中带着花香,沁人心脾。景色如画,人在景中。……杜缇莹睡着了,杜缇峰从房里出来,不见了钱心仪,明明他叫她在外面等的。杜缇峰叫唐宝明帮忙一起找。唐宝明深深地望着他,说:“你姐姐知道你这样,会很伤心的。”杜缇峰冷笑一声,“我让她伤心,怎么都有个限度,但她若知道钱心仪才是你的结发妻,恐怕她远不止是伤心。”“等这件案子结束了,我就会带她回京都。”唐宝明说出自己的选择。“那她呢?”杜缇峰所指的,是钱心仪。他要再抛弃她一次,任她堕落,腐烂地死去,这样太残忍了。可是,杜缇峰心里是矛盾的,钱心仪一直是他想要却不敢要的奢侈品。“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记得她曾经说过,地球不会因为失去了某一个人而不转动,没有人会因为失去一个人而活不下去。两年前,就证明了这一点。“先帮我找到她再说。”杜缇峰不愿意去想这纠结的问题。“她自己有手有脚,爱去哪去哪。”唐宝明不高兴朋友的紧张。“你不知道,没有人在她旁边,她就是一个路痴。”她常常会迷路,心迷路了,人没有理由不迷路。唐宝明抿着唇,目光凝滞,杜缇峰不知道他那一刻在想什么。……流动着的波光,映在她的脸上,这种美,令人气为之窒,魂为之夺。唐宝明看到那一幕,一瞬间忘记了过往的一切,在他眼前的只是她,单纯的她,一个嬉水的女子。有一种叫感觉的东西,即使你没看见那个人,可仍感觉到那个人在看着你。钱心仪现在,就有那种感觉。她蓦然回首,那人就站在夕阳温柔的光线下,她仿佛看到了他的一往情深。她的嘴里仍唱着着:“I love you,I honestly love you。”她唱的,是他永远听不懂的语言,也只有这样,她才敢唱出来。最后,杜缇峰也找到了钱心仪,可他只能远远躲在角落处,偷偷地望着她。明明很近,却又像是越来越远了,她在天上,他在地下,她是他无可企及的遥远。……杜缇莹的病不见好转,杜缇峰在行馆住下,自然,钱心仪也跟着他在行馆住下。深夜,杜缇峰把被子盖过头,不是睡觉,而是在想事情。他想到了姐姐,想到了钱心仪,也想到了唐宝明,可是,无论了想到谁,好像都只有痛苦和不堪。门“吱”一声开了,有个很轻的脚步声向他走来。他没反锁门,是故意的。行馆很安全,所以他完全不担心。钱心仪坐在床边,把头埋入他胸前的被子里,磨着蹭着,声音低沉地说:“我睡不着。”她十分确定,杜缇峰也没睡着。杜缇峰拉下被子来,问道:“你又想吃饺子啊?”她轻轻地摇头,幽蓝的月光透过窗户,映在她的脸上,她就像一朵在夜里盛开的野百合,教人心动,却又不敢触碰,怕一碰她就会谢。“我想跟你睡。”她稚气地说。“开玩笑。”他像听了一个笑话。然而,钱心仪很不客气地挤上床,拉过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她不愿意承认,她害怕自己一个人睡,她害怕面对空荡荡的房间,她会胡思乱想,她会疯掉。只要身边有一个人陪着她,她的心里就踏实了。忽然,一个很飘忽的东西映入杜缇峰的眼帘,是一个人影从窗子飘了进来,一道寒光闪过,照亮了屋子。那速度,快如闪电。杜缇峰不假思索,翻身压在钱心仪身上,伸手去挡刀。“唰”的一声,尖利的锋刃在他的手臂上划过,血如泉涌。杜缇峰抓起床头藏着的剑,向刺客砍了过去。一声巨响,门被撞开,唐宝明点燃了灯,与此同时,杜缇峰已将刺客手里的刀打落,刺客却自窗户一跃而出。“好锋利的刀。”杜缇峰望着地下的刀,笑了。他用自己的手臂去体会了这种锋利。苍白的脸,鲜红的血,滴在洁白的床上,只有一丝丝的吸气声。这注定是一个不让人入眠的晚上。……灯光亮如白昼,大堂里,四个人对座着。大概已经没有人想知道唐宝明当时是怎么会冲过去。若不是他及时赶到,恐怕现在的杜缇峰和钱心仪,就是两具冰冷的尸体。杜缇峰的手臂上,那道伤口已经包扎过了,疼痛却还在没完没了地折磨着他。钱心仪静静地坐在他旁边,不是乖巧,是心有余悸,她的呼吸是沉重的。她讨厌红色,红色却偏偏是她身上的一种颜色,抽不掉,剥不离。红色太激烈,太让人难以承受。她一直盯着那把刀,这刀除了锋利,恐怕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所有的刀都是锋利的吧。陈县令沉呤着说:“钱小姐,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我们可以……”“不必。”钱心仪很直接就拒绝了。如果真有人要杀她,她不能自我保护的话,其他的人保护只是一层单薄的蝉衣。唐宝明望向她,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出口。钱心仪的头靠在椅背上,眼神游移不定。“我这条命不值钱。”只是想不通,不值钱的东西也有人想要。钱心仪抛下一句话,起身离开。杜缇峰起来跟着她走了出去。她脚步走得凌厉,却走得不快,她一定知道,他会跟跟着她走出来。有月光的晚上,宁静而安祥,就这样一路在无人的路上走着。在一棵大树下,她停了下来,抬头望着那大树,月光透过树叶洒下来,织成一个个斑驳陆离的图案。“疼吗?”她的话很轻,像是和大树说话。杜缇峰望了望自己的胳膊,叹了一口气说:“说不疼那是骗你的。”那一刀深至入骨啊。他微微笑了起来,安慰她,还是安慰他自己?他想,如果他不笑的话,恐怕眼泪要不听使唤地掉出来了。钱心仪终于回头望向他,她突然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看清过他,月光下,光影交错,甚是迷离。“我想他不是真的想杀我。”她顿了顿,又说,“他的目的是要毁了我这张脸。”所有的罪恶,似乎都源自她那张倾城倾国的脸。毁掉她的面容,比杀了她,更残忍。杜缇峰用他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搭上她的肩膀,“走吧。”“去哪?”“去吃一碗面。”“外加一个卤蛋。”她愉快地笑了。……明明才被莫明其妙地袭击,却还是大吃大喝,早上还是照样睡到日上三竿,晌午了还在睡。这才像是钱心仪。无论需要在这复杂的世界里变幻多少张面具,她的内心依然是对这个世界毫不设防。她是那么的用力爱,用力的生活,尽心尽力地做好自己在世上的角色。可是,就算用力爱,也未必能得到回报的。杜缇峰睡不着,整晚都没合眼,那个该死的伤口不停地折磨着他。这回是身心都受了伤。杜缇峰搬了一张椅子,静静地坐在她的床前,望着她熟睡,呼吸节奏平缓,也使他的心情渐渐平缓。隐约听到几声敲门声响起,乍一听,又好像没有,乍一听,好像又在响。杜缇峰还是起身开门了,不是他的幻觉,门外站着唐宝明,他眼圈浮肿,可以看得出来,他也没睡好。两人相视一笑,进了屋,杜缇峰做了个“嘘”的手势。“她没事吧?”唐宝明往床上瞄了一眼,当然,也看到了床边的椅子。他的声音很轻,小心翼翼地,谨慎得令人不安。杜缇峰让唐宝明坐下,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然后说:“你在这里,我出去一下。”唐宝明急切地,但没有忘记压低声音,问:“你要干什么?”“出去买点东西。”说完,杜缇峰走了出去。屋里静了下来,悄无声息。钱心仪翻过身,“嘤咛”一声,又继续沉沉睡去。唐宝明的一颗心提起,又放下,静静地望着她,也只有在她睡着的时候,他和她的距离才是最近的。可令一方面,他又害怕,如果她现在醒来,他真的不知该怎么面对她。可是,他又不放心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杜缇峰走在大街上,点燃一根烟,慢慢地,试探般的,吸着,如预料中的,咳得呛出了眼泪。他果然不能吸烟,也许这是天生的。但他偏偏要逆天而行,他把烟都吸进去,让肺慢慢承受香烟的浸染,就像承受自己的生命,和爱情。看着那烟,安静地飘散在空气中,慢慢散去。不知钱心仪醒来没有,不知道唐宝明会不会等他回去。茫茫大路,不知道往哪去,只好绕了回去。慢步走在花间小径上,杜缇峰随手摘下一片绿叶,咬在嘴里。突然感觉到了有监视的目光,花树后,一个黑色的身影缩了回去,只剩下那红花乱颤,可明明就没有风。杜缇峰感觉脊背一阵发寒。他绕过门口,绕到后面去,在窗外,听见里面钱心仪和唐宝明吵了起来。他感觉他手臂上的伤口仿佛隐隐发作,痛得厉害。……钱心仪醒来,看见坐在床边的唐宝明,一颗心莫名地痛了起来。心痛,仿佛是久违了的感觉。他距离她这么近,却又是那么远。她的骄傲,在心头涌上来,冷声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缇峰出去了。”唐宝明似是回答了,又像没回答。钱心仪坐在床头,目光深沉地瞪着他,扬声道:“我问你在这里做什么?”唐宝明垂下头,绞着手指,沉默着。“你这算什么意思?担心我吗?那你的太子妃呢?”她怨毒地望着他,哂笑着。这样的讽刺,令唐宝明立即爆发,他霍然起身,大声喝道:“你有资格怪我吗?你怎么就不能为周围的人着想一下,也许大家今天就不会落至这步田地。”钱心仪从床上直向他扑过去,一个结实的拳头从下巴往上打,两个人立刻扭打成一团。钱心仪打不过他,躺上地上耍起赖来,“打啊打啊打啊,你打死我啊!你说我杀了人,就拉我去砍头!”窗口传来响声,唐宝明不假思索就护住身且的钱心仪,完全是出自潜意识。钱心仪扯住他的衣服,完全是出于信任和依赖。他们的潜意识里,一直都没有改变过。看到从窗口进来的人是杜缇峰时,两人才松了一口气,立刻离开对方。“是我。”杜缇峰站得极远。“你搞什么神神秘秘的?”唐宝明显得有些尴尬。钱心仪吸着烟,脸上浮动着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眼角眉梢,风情尽现,仿佛怀着某样东西失而复得的喜感。杜缇峰带点戏谑说:“恐怕你们都得翻窗户了。我们被人监视了。”唐宝明眼神闪烁,想着。钱心仪叼起烟,转身向房门外走去。她就这样打开门,大摇大摆,流星大步地走出去。所有迎风起舞的花花草草,她都视而不见,仿佛她是高高在上的女王。杜缇峰微微叹气,然后微微一笑,跟着钱心仪走了出去。唐宝明愁眉深锁,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神色异常的紧张。他紧张谁呢?还是紧张什么事情?钱心仪摘下一朵风中摇曳的玫瑰,一手扯下所有花瓣,扬洒向空中,疯狂地笑道:“闹剧!都只是一场闹剧,暗杀,毁容,栽赃,三流的黑帮电影。”她笑的时候,眼睛弯成弯弯的月亮,明眸酷齿,都闪着梦幻般的莹光。“这不是闹剧。”唐宝明大喊,流星大步走到她面前,声嘶力竭喊道:“我叔父死了,死得很惨。”“逝者如斯,生者珍重。”“你当然这么说,因为没有人对你重要的。”“说得好。”钱心仪继续往外走去。杜缇峰扬声喊道:“喂,你要去哪里?”“去喝酒啊。”还是外面的酒香。这行馆里太闷了。他快步追了上去。……杜缇莹站在窗口吹着凉风,静静地望着窗外的一切。有些事情,或许不知道比知道的好。可是,知一点不知一点,却又像被鬼撕挠了心,忐忑不安,想一探究竟。杜缇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她在窗前呆站,连忙走过去扶她回床,“姐姐,你怎么起来了?”“躺得腰酸背疼的。你不会真以为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只是一点风寒而已。”杜缇莹乖乖地躺回床上去,淡然微笑。杜缇峰还不放心,去把窗户关好,“别胡说。”“案子进展得如何?”“怎么太子爷没跟你说吗?”杜缇峰甩着手缓步走回床前,坐下。“他这几天忙出忙进的,又要为了我的病担心,我不想去打扰他。”“是吗?”杜缇峰冷笑。他的笑令她觉得刺眼,心里直发凉,问道:“你没事吧?”他轻轻摇头,叹气。她侧脸望他,问道:“为了那个女人?”“姐,案子一天没水落石出,我都不希望你对她的人格下定论。”杜缇峰正经八百地说。“好。”杜缇莹点点头。过了片刻,她的声音缓缓响起:“我只是想知道那个女人和太子爷是什么关系?”杜缇峰脸色变了变,说:“姐,你别问。”“那好,你答应我,这事完了,跟我们回去,跟那个女人划清界线。”杜缇峰缓缓摇头,叹气,“这事没这么容易完。”“那个女人迟早会害死你们的。”她喃喃,像是自言自语。“姐,你只要守着太子就可以了。他是你的,就永远是你的。”杜缇莹凝望着他,从他的眼里,读出了一句话的另一种意思。……案情有了新的线索,唐宝明从陈县令的书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心情却明显更沉重了。也许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也有了准备。他在出门的时候,总是会向四周望望,他总是很不放心地看看钱心仪是否还在。钱心仪此刻正坐在桌子旁边,低着头,用汤匙搅拌着那杯浓白的甜汤,像个孩子似的专注,嘴角牵扯出一抹生动的笑意。也只有小孩子会对一碗甜品如此认真,达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世上怎么还会有这么纯洁的人?唐宝明就坐在他对面,静静地忘着她,也许是望得太过忘我,以致于忘记了其他。被金色的阳光映衬着,在辉煌的光线里,像孩子一样微笑的钱心仪,像一个天使,堕落人间的天使。她很美,她自知,并当作一种对付男人的凶器,但有时,她却不自知,女人再美,终究只是一个人,是人就会有年老色衰。唐宝明狠狠地拧过头去,又望回来,又拧过去,如此反复。他怕,他怕钱心仪会突然抬起头来,读出他目光中不该有的温柔的意味。一丝落寞泛过他的心底,掠上他的眼睛。人真是矛盾的动物。钱心仪忽然停下动作,不顾形象的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吐出两个字,“苦的。”旁边的杜缇峰递给她手绢,动作温柔,恰到好处。 再来一百次,结果都一样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她一边擦着嘴角,一边笑着,那种很肆意的笑,像个天真的小孩得到一件期盼已久的玩具般快乐。她刚刚用手绢捂住嘴,忽然“咣当”一声,她碰倒了瓷碗,桌上子闪出一件银白色的东西,在阳光照耀下,闪闪生耀。银白的挂件,极为精致的坠子,上面刻的是妖艳的玫瑰,那上面花瓣的一点红,像唇上滴血般怨毒。“最绝色的伤口。”钱心仪喃喃地说着,笑了,抬头望向杜缇峰,大声问道:“喂,是你的吗?”“这甜汤是太子爷让人做的。”杜缇峰说。他心里有个疑问,也许是唐宝明自己做的,也只有他,才最清楚她的口味。钱心仪猛然抬头望向唐宝明,嘴角仍在笑,眼睛眯成一条线,“喂,为什么是我?”唐宝明的呼吸有点凌乱,他挪了一下椅子向外,好像存心避开她的目光。钱心仪却把身子趴在桌上倾向他,悠然地说:“我告诉过你我喜欢银饰吗?”她露出钱心仪招牌式的笑容,眼里乖巧柔顺。唐宝明的身子不自觉地向后倾,她却靠他更近,仿佛要把这张桌子都挤掉。“你有病啊,都说了不是我啦,我怎么知道你喜欢什么啊!”他被她逼急了,他面无表情,他的脸上总是冷冰冰的,在大多数的时候都这样。杜缇峰把脚踏在一张空椅子上,悠然地道:“宝明,那天我跟你说我有个相好喜欢银饰,你不是还讲‘跟钱心仪一样哦’这样的话。”他说出这句话来,感觉有一道寒光直向他射过来,如果目光能杀人,恐怕他现在已经倒下了。钱心仪抓起那个挂件,止不住地露出高兴的笑容,笑得整张脸都要融化了。她在笑的时候,阳光都寂寞地收敛着,所有的春光,都变得黯然失色。气氛变得有点愉快,然而,在下一秒,却让钱心仪的一句话,打破了刚刚才有的一点和谐。钱心仪望着杜缇峰,说:“我见过哈全。”唐宝明的目光陡然一沉,冰冷如霜,他直直地望向钱心仪,如果目光可以杀人,也许钱心仪此刻早就千疮百孔。只是,钱心仪仍微笑,望向那缕阳光。“这话你应该早跟县令大人说。”钱心仪微微摇头,“不行。”她顿了一下,又道,“因为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都没有人会相信。”……那天,她在百花楼上舞台上跳舞,有一个穿着十分富贵,脸上的神采精光,因为他腰上的一个玉佩,所以她注意到了他。跳完舞后,她去了外面的摊子喝酒,他一直在她的旁边的桌子喝酒;她回客栈,又看见他坐在楼下喝酒。她看到他的时候,他总是在喝酒,他喝酒简直就像喝水似的,最奇怪的是,他的脸色一直不变。一连三天,钱心仪一出房门,都能在第一眼捕捉到那个男人。那天钱心仪从外面回来,一把从他的手里抢过酒杯,嘴角微微上扬,皮肤泛着晶莹的光彩,比阳光更耀眼。后来,钱心仪便知道这个男人是哈全王爷。哈全王爷也对她笑,是那种很雅儒,很有礼貌的笑。似乎能猜想得到,他年轻时是个美男子,直到中年依然颇具魅力,眼睛炯炯有神。他优雅地笑问她:“可不可以陪我去吹吹风?”他一扬手,便有人上前来,将一条黄澄澄的金子放在桌上。哈全王爷那白净的手,将黄金推于钱心仪的面前。钱心仪点了一根烟,吸着,烟头的微光静静地闪耀。“好,反正闲着也是无聊。”钱心仪笑意风生。虽然那晚钱心仪虽然有约会,但爽约这种事,她又不止一两次。在之个方面,她颇有坚持从一而终的品德。那天晚上,他们上了渡船,吹了一个时辰的江风。钱心仪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在船头上,望着天上的星星,还有江面上的荧光粼粼,大多的时候,她只是在发呆。而哈全王爷对她一见如故,他特别能说话,他的话仿佛整个船仓都装不下。钱心仪几乎立刻就后悔陪他出来。他把他从有记忆以来,到他沧海桑田的经历,巨细无漏。他闪烁其词地讲到了自己的儿子,可以看得出来,他真的很爱他的儿子。“你妻子呢?”钱心仪好像问了,又好像没问。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着耸耸肩,含糊地顾左右而言其他。上岸时,钱心仪发现了有人在跟踪他们。她如果不把那个跟踪他们的人揪出来,痛扁那人一顿,那她可能会连觉都睡不着的。但哈全王爷却阻止了她。再后来,钱心仪便再没见过他了。……唐宝明去过哈全被杀时的那间房,一进去,便觉得阴森刺骨。穿堂而过的风,将烛火吹得飘飘摇摇,一张泛黄的纸从她的头顶飘落,一名绝世俏佳人。他的心里,地漫天燃烧的红叶。唐宝明惊讶地张大嘴,忘了合上,但他的手,是颤抖的。“她是谁?”然而,能够回答他的人也许都已经经死了。也许活下来的,也不愿意说。活着的,生不如死。……当太阳终于被张着尖利牙齿的远山吞噬的时候,天边被鲜血染透。直到沉沉的夜幕降落在每一个人的肩头上,钱心仪站在光与影的交错中,脸上的表情反复不断地变化着。只是,她脖子上的一件东西在闪闪发亮,是滴血的玫瑰。与她嘴角难以形容的弧度,相映衬,发着奇异的光。唐宝明默默地望着她,他的表情安静,但不安宁,他的心似乎永远都不能安宁。他与他那永不安分的爱人,相互伤害――用情厮杀,遍体鳞伤;然后她离开;然后在伤口未结痂的时候,由头再来;直到终于有人厌倦了这个残酷的缠绵游戏,永远地离开。然而,一个人以为的永远,并不会是永远,因为谁也不知道永远有多远。有时候,计划不及变化快。这个世界有时无比的狭小,但是,如果唐宝明真的要离开,他有一千个理由;而他留下来,却一个理由都不需要。他重遇了钱心仪,在他见到钱心仪以后,他怎么能允许自己离开?!他再也无法回到那种安定的日子,也许他的心,从来就没有安定过。也许身为太子的他,什么都有了,但缺少一样,便可推翻一切,推翻天地的定限。唯一缺少了,是唐宝明。不是因为爱她那一点,而是因为爱她。不是别的人都不好,只是因为除了钱心仪,再也没有人是钱心仪。仅此而已。一只小狐跌跌撞撞地跟在钱心脱离危险的身后,摇摆着尾巴,咬住钱心仪的长裙,那白色的毛上,染了血红色。钱心仪蹲下身子,看着小狐那黑黑的大眼睛,眼神干净。她看到的,是孤独和痛苦。“你的主人把你抛弃了?”钱心仪把它抱上来。唐宝明的手指动了动,也许他是想阻止钱心仪,也许只是想告诉她,至少不要把这条脏小狐抱上身。但他一定看到了钱心仪的眼神,她如果真的要做什么,唯一的选择就是让她做。空气里飘浮着小狐的味道,小狐在钱心仪的怀里蹭着,轻轻地咬着她过来的手指,渴求亲近。止不住的,想要靠近,一人一兽两颗孤独无助的心。钱心仪的笑容温柔如水,有点孩子气,眉眼弯弯,春风拂面。但现在天已全黑,钱心仪轻轻地抚摸着小狐头上的毛,轻轻地说:“它要睡觉了,我们回去吧。”“它……”杜缇峰望着那可怜兮兮的小狐,又迷惑地望上钱心仪的脸。“我觉得行馆多少有点不便。”钱心仪冲着杜缇峰说话时,左手搂着小狐,右手搭上他的肩膀,“不如住到我哪里吧。”“哪里啊?”杜缇峰在说话的时候,直觉得脊背一阵发冷。他知道唐宝明一定在用最冰冷的眼神望着他。只怕他交友不慎。“我家。”钱心仪嘴角浮动着娇媚的笑容。从未听她提起她的家,杜缇峰点头说:“好啊。”“喂……”唐宝明很想说什么,但是无论他怎么说都不合适。钱心仪并没有看唐宝明,只是拽着杜缇锋的衣服,像溜狗一样把她拽走。杜缇锋也只能跟着她走。远远是抛下唐宝明在黑夜中。……有此致东西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无法改变。果然是她的房子,满是香草气息。青花被子,神秘而浪漫。烛火,随风飘摇,寂寞无声的浪漫。烛火旁的蜡雕,圣洁而美丽。“你做的?”杜缇峰问。钱心仪坐在太妃椅上,悠然地吸着烟,很显然他问了也是白问,她的手夹着烟,柔软地搭在扶手上,突然眼神向杜缇峰直逼而去。“人什么要这样对我?”“什么?”杜缇峰以为自己听错。“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杜缇峰没有听错,却仍茫然。“你以为我是傻瓜吗?连这点都看不出来?!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你觉得我什么钱都能花得心安理得吗?”她气焰高涨地开始摔东西。杜缇峰一颗心直往下沉,再多的抱歉,都只能化作一声“对不起。”钱心仪摇摇头,心情似乎平息不少,淡淡地说:“你不明白我的意思。”这让他真的越听越迷糊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脸有痛苦之色。“如果让你觉得不舒服,我很抱歉。”“钱心仪没有谁都能活,你以为!”她神情倔强,眼神难得的深沉,是绝望的颜色。“对不起。”除此之外,杜缇峰真不知还能说些什么。“你想要什么?”钱心仪冷静地问。“你已经习惯这种交易了吗?”不知为何就说出了该话,说出来后,马上就后悔了。钱心仪手中的烟已经燃尽,烟灰长长的,她却不动。他的话没能伤害到她,大概是因为他对她是无关重要的人。杜缇峰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十分狼狈,像是跳梁小丑,而且他说了一句极应场景的话,“我所做的一切,只因为我爱你。”白色的小狐蜷缩在椅角,咬着地下的毯子,已静静地睡去。“我爱你,可这与你无关。”那语声轻飘得不像他的声音。唐宝明,不如我们由头来过!只要像以前一样没心没肺的说出来,就是唐宝明不能抗拒也不想抗拒的魔咒。杜缇峰很想说:“钱心仪,不如我们由头来过。”可是,他说不出来,是因为突然明白,也许就算由头再来一百次,结果都一样。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就更不能保证他人。“我爱你,钱心仪,但是这与你无关。这里不是我的位置。”说着,杜缇峰拿起披风,要开门。此时,钱心仪追上来拽着杜缇峰的衣角,满眼都是乞求:“留下来。”寂寞能杀死人。依恋和爱情隔着天堑之遥,她对他只是依恋而已。“好吧。我不走,我到门口去抽根烟。”他靠在门口,看到不远处的墙上,唐宝明就站在那里抽烟,不知道站了多久,更不知他还会站多久。他在等,他会一直等下去,一个受了伤的人,在等另一个受伤的人。由头来过是钱心仪的口头禅,只因为会受伤,只是因为最后会分开,所以她宁愿在爱消逝之前将它冰封,等合适的时候再开启。其实,她这种及时抽身式的放弃,跟她追求爱时是一样的心情,害怕真的失去。杜缇峰从唐宝明身边走过去,带着一颗被撕裂的心,从他身边走过去。钱心仪从屋里走出来,走向他们。不如我们由头来过,还是,其实他们从来就不曾分开过。但是杜缇峰无法回头去看,这里没有他的立足之地。月光下,两个长长的影子被慢慢地拉长,两点红色亮光,炫目。……接到下人的消息,钱心仪出了事,杜缇峰不顾一切地冲进她家,像疯了一样的地擂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一定不能让钱心仪出事。“心仪,心仪!”就在杜缇峰准备踢门的时候,但就在这个时候,门突然开了。是唐宝明,他打开门,用诧异的眼神望着他。杜缇峰脸色苍白,无地自容,但他不理任何事情,只问道:“她呢?”唐宝明压低了声音说:“她睡着了。发生了什么事?”杜缇峰感到一阵虚脱,眼帘垂低,虚弱地吐出一个字:“好。”转身离开。这里没他什么事了。“缇峰……”唐宝明在后面喊他的名字,猛然了一下,说,“进来看看吗?”气氛有点尴尬,杜缇峰却回答得十分干脆:“不!”背对着那门,背对着唐宝明,其实眼神并不是那么坚决的。“我知道你是担心她,既然来了,就进来吧。”唐宝明的声音极为诚恳。就像他们刚刚成为朋友时那样友善,心无杂念。杜缇峰没有回答唐宝明,因为他怕他一开口,发出的只有哽咽的声音。他走了,脚步轻快。他只是想确定钱心仪没有事。唐宝明在门口坐下,手里提着一坛酒。月很凉,风很凉,夜很凉,酒,却很暖。几杯下肚,但觉热血沸腾,引亢高歌:“君不见黄河之水自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正是李白的千年绝唱“将进酒”,以前唐宝明总觉得这不过只是个酒鬼疯言疯语。但此刻几口酒下了肚,只听了两句,已觉得这首长歌的确是气势磅礴,古来少有。再等到一曲终了时,他已不觉热血奔腾,热泪盈眶,不知不觉问,已将半坛酒都喝了下去,嘴里犹自喃喃道:“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来,缇峰,我敬你一杯,与你共销这万古愁吧。”“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乍闻声音,唐宝明缓缓地回过头去,只见钱心仪站在月光下,如飘在人间的一缕香魂,随时来,却又随时消失。他们就那样默默地望着对方,已不需要用言语来表达什么,似是无声更胜有声。……凌晨的街道,没有一人,所有人都睡了吧,没有人会注意一个眼泪顺着脸庞肆意横流的人。以前总笑钱心仪是夜猫子,原来他自己也是,每个人都可以是。杜缇峰像游魂一样在街上飘着,点着一根烟,一直走吧走。看见一扇熟悉的门,靠在那里,望着凄清的夜,一腔情愁转为烟云。这个漫长的夜晚总会过去,虽然会有些冷,是非常冷。迷迷糊糊的,他就睡着了。当阳光洒下来刺眼,杜缇峰睁开眼睛,便看到了一张绝美的脸,阳光斜斜地打在她的脸上,她惊人的美,原来来自她遗世而独立的姿态,浮沉沧桑依然保持的纯真。她静静地望着他,眉头皱了一下,“睡得还好吗?” 三角恋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嗯。”杜缇峰轻应了一下。杜缇峰从地上起身的时候,抬望就望见了唐宝明,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精神还不错,看到他时,有点诧异。杜缇峰对他露齿一笑,笑容有点苍白。冷不防地,一只小手拉住了杜缇峰的衣角,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了,也只有那么幼稚的人才做得出来。“你只会拉我的衣服么?”杜缇峰带点戏谑,伸手摸了一下钱心仪的头,却又很快缩回去。钱心仪沉默了一下,突然抬起头来望他,“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她想辩白些什么呢?真傻。唐宝明脸色一阵模糊,心,揪痛了。杜缇峰又笑了一下,说:“我跟你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又辩白些什么呢?想爱却不能爱。他们都骄傲,只有他,卑微地活着,却不受垂怜。或许,真的异常忧郁的人,只喜欢同类,一样的绝色而毒辣,一场聪明的男女之间的战争旗鼓相当,不会有赢家。唐宝明的眼神很复杂,孤零零地看着自己地下的一条影子。“姐夫,姐姐的病已经好多了,你不回去看看?”杜缇峰的每一个字,都在唐宝明的心脏上留下尖锐的划痕,太阳不见了,只剩下无边无尽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好冷好冷。但唐宝明突然抬起头,目光穿过杜缇峰,看向他身后。是杜缇莹,她一身素白,脸上略施脂粉,一双灿灵的眸子转来转去:“你们都堵在门口干嘛?”她的笑容,有挥不掉刻意的痕迹。“你怎么来了?”唐宝明的眉头皱了一下。“还说呢,人家是想给你个惊喜嘛。”声音温柔带着浓厚的喜感,转头向杜缇峰眨一个秋波,“是吧,弟弟。”杜缇峰差点被她这个秋波击晕,姐姐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他心知肚明。然后,还没等杜缇峰回答,杜缇莹就一下子蹿到唐宝明面前,似撒娇地说:“你猜人家为什么会来嘛?”唐宝明心情极烦躁,“我怎么知道。”“没劲。”杜缇莹轻哼了一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来,是一对戒指,那上面的宝石耀眼夺目。“听哈全王爷的近侍说,这是他留下来的。上面还有写给你的,你看。”盒子里面确实有一张纸知,写着:留给宝明,和他最爱的人。唐宝明看得出来,那的确是哈全的笔迹。为什么是他?唐宝明心里的疑问更多了,一个个仿佛都打了死结,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杜缇峰握着钱心仪的手,只觉得她的手好冰,她整个人就是一块大冰块。“缇莹……”唐宝明似乎想说什么,却显得虚弱。杜缇莹飞过去抱住他,打断他的话,说:“王爷对你真好,听说他这次进京是专门来祝福我们,想见见我们……”她心情兴奋地好像要飞翔起来了,没完没了地说着。可是,她不知道吗?哈全王爷最终还是未能见到他们,他是那样抱恨,唐宝明在上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在父皇登基的大典上,只是匆匆的一眼,没想到竟成了永别。以前他不觉得,但现在他觉得哈全王爷对他很不一样,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缇莹……”唐宝明的虚弱挣扎完全被淹没。杜缇莹在抱着唐宝明的时候,一双眼睛向钱心仪望去,笑得有点挑衅,有点嘲讽。有什么好炫耀的呢?钱心仪的手冷极了,任杜缇峰用体温将她包围,仍没能温暖她的一只手,同样,他挡不住她头顶射下的阳光,也挡不住她那无法移开的视线。如果在以前,她一定会跑过去把那拥抱在一起的两人拉开,将他们都狠揍一顿,现在,她什么都不做,她无力再做。“走吧。”钱心仪轻轻地说了句。“嗯。去吃饺子?”“不,去喝酒。”“好。”阳光下,两条人影暴走,像逃难的一对,比钻石更炫目。……“知道喝酒和喝水的区别吗?”钱心仪不停地喝酒,不停地笑,不停地说话。这是杜缇峰认识她那么久,她最多话的一次。“你说。”杜缇峰懒得费心思猜。她噘起小嘴,说了一句:“你这人,真没意思。”此刻,他很想问,是不是唐宝明就会孜孜不倦地跟她玩这种无聊的问答游戏?但他没问出口,无谓在她伤痕累累的身上再划一刀。他所看到的,是一个三角恋,三个人复杂而妙微的关系。基本上,他不能怨恨唐宝明,因为杜缇莹,杜缇峰,所有的人都是凡人,除了她,钱心仪,她是一个魔咒。无论唐宝明怎么选择,都会伤害一个女人。钱心仪呢,她是怎么想的?她一双清澈的眼睛,在望着一杯清澈的酒,缓缓地说:“喝水越喝越冷,喝酒越喝越暖。”杜缇峰抢过她前面的酒杯,仰脖将酒一个“咕噜”灌进肚子里。“你有事情想问我吗?”杜缇峰突然这样问她。他觉得奇怪,钱心仪明明就在意得要死,可从来不问出口,他和唐宝明的关系,他和杜缇莹的关系,还有唐宝明和杜缇莹的关系。钱心仪犹豫了一下,摇摇头,嫣然一笑,“没有。”又喝起酒来。她喝得醉醺醺的,耍起酒疯来,“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来生难料,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水紫色的纱裙随着她的舞动而款摆,一双纤手系着红色绳铃,听着轻快地伴奏,一头乌黑的青丝如云瀑般。看着她随兴起舞,已经不知道看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的目光随着她的舞姿移转,看着那一张清丽的小脸如灿光般不停地炫动,有时笑、有时嗔,当她抬起螓首时,会教他以为她正望着自己,堆漾着醉人的笑靥。她雪白的莹肤随着舞动而泛起了水红晕色,绛唇扬着笑意。……迷迷糊糊的,杜缇峰只感觉自己全身热得快要炸开了。他睁开眼睛,便看到钱心仪守在他的床边,小手摸摸他的额头,“好热,你发高烧了。”“哦。”他虚弱地应一声。他病了,铁牛的身子也会病。一定是昨晚吹了一夜的凉风,又喝了太多的酒。钱心仪有些负气地说:“逞什么能,跟我抢酒喝。”“伤身体。”他想笑,却感觉肌肉都僵硬了。“伤你的就不怕?”她没好气地嗔怪地瞪他一眼。但杜缇峰的视线模糊,基本已看不清她的面容了,只是说:“不好意思啊。”他这一病,好像所有人都着急起来了,看病的,煎药的,在房里团团转。钱心仪不停地拿湿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每隔几分钟就敷一次。为什么他记得清楚,因为她每敷一次,都会大声骂人,“你怎么那么慢啊,是温水啊,水不能留多也不能留少,你是一条腿的吗?这么烫你想烫死人啊……”后来,杜缇峰渐渐听习惯了,但他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稍静一会,杜缇峰感觉神智清晰多了,无力地对她笑,“你骂人好大声哦。”“去!”她不以为然地甩了一下手。因为病得脑子晕晕的,他不再跟她计较,安静地闭上眼睛,享受她的注目。依稀记得,她喝醉了后,她有提过杜缇莹的名字,她那伤心的眼神令他心痛,不停地灌自己酒。“你知道吗?要一个人痛苦的最好方法,就是杀掉他最喜欢的人。”“你醉了。”他当时回答。是的,她醉眼朦胧,至于醉到什么程度,只有她自己知道。“我曾经问过自己,你最喜欢的女人是不是我,现在我已经不想再知道啦。如果有一天我忍不住问起,你一定要骗我,就算你心里多么不愿意,也不要告诉我,你最喜欢的人不是我。”杜缇峰只觉得,她不适合卑微,“有些人是离开之后,才会发现离开了的人才是自己的最爱。”她摇摇头,莫明其妙地说了一句:“可是,我不是人。”她的话,始终似幻似真。“你最爱的人是谁?”“不就是你咯。”杜缇峰知道这个问题她要问的是另一个人,他是替另一个人回答的。两人都喝了很多酒,依然感觉她喝得比他多,但最后醉的是他,病的也是他。……杜缇峰是杜家唯一庶出的孩子,他娘亲是方圆八百里有名的美人儿,因为家里穷,嫁给了杜守城。杜家有四个孩子,偏偏,庶出的这位特别的受宠,娇生惯养。可是,他娘亲却因为终日被囚在深深宅院,忧郁成疾,得了失心疯,大多数时间她是忧郁的,但有时候会莫明其妙地发火,打人,摔东西。杜守成总是尽量的容忍,舍不得伤害她半分。那天,娘亲打碎了一盆碗碟,碎片摔得满地都是,年幼的杜缇峰想阻止她发疯,却被她推倒滚在地上,一片瓷碎片从他的后脑勺插了进去,留下的心理阴影将伴随他一生。也许正因为这件事,令他有着偏执的性格,在感情的路上一条路走到黑。撞了南墙,也不回头,见了棺材,也不掉泪。爱一个人,就是看着她幸福地活着,她的幸福便是你的幸福,她的笑是你的笑,她的哭是你的泪。她的幸福,却不是他能给得起的,能把她从虚幻中拉回现实的,只有唐宝明一个。……幸福的时间总是太短暂,多么希望,时间就在这一刻停住,整个世界都化石,天荒地老。但时间还在继续,因为一时晴一时雨,让人极烦躁。钱心仪双手掩住脸,深深地吸着气。杜缇峰怕她会哭出来,故意大动作地翻身。她放下双手,眼圈是湿红的,“醒了。”她的声音有点沙哑。“嗯。”他应一声。她望着他,眼睛闪闪发亮,纯洁的眼睛里,能看到毫不掩饰的心灵。“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会舒服一点。”杜缇峰虚弱地说。她轻轻地,把脸埋入他的胸前,接近崩溃。但他连抬手抱着她的力气都没有了。“对不起……”她用哽咽的声音含糊不清地说。她没有对不起他,反而是他,是有目的的接近,他的出现打破了她的生活,把她拉入了痛苦的黑洞。他温柔地说:“你没有对不起我,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心有所属,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而已。”他叹了一口气,接着说:“爱上谁和不爱谁,不是努努力就可以做到的。”钱心仪泪光盈盈,她在想,到底她是不是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她似乎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去到哪里,都能倒下一片。是不是没有她,这个世界会安定许多?她竟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我让你不自在了吗?对不起,我不能和你一起。因为你爱的人不是我,而且永远不是。”钱心仪抽起烟来,一根接着一根,心如死灰。……听家里的老仆人说,爹爹对娘亲一见钟情,可娘亲却刻骨铭心地爱着别人,他一直觉得自己有一天能感动她。后来,娘亲爱着的那个人死了,她的确依恋着爹爹,但那只是寂寞而已,绝不是爱。他们成了亲,有了小孩,过着稳定的生活,看起来幸福的生活。不是爱情,娘亲没有爱过爹爹,所以她把自己逼成了失心疯。在杜缇峰被她推倒在地,他的后脑勺被刺穿后,她终于悬梁自尽了。他不能恨娘亲,也不能恨爹爹,他不是他们,不能感受到他们那种痛苦,也没有资格去评判什么。只是,他不能让钱心仪承受这样的痛苦。……一觉醒来的时候,光线暧昧,晨昏模糊,不知道睡了多久。杜缇峰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了唐宝明,他的鼻尖上有沁出的汗珠,他有一张忧郁的脸。唐宝明找了很多间客栈,不停地找,才找到了这里。令他欣慰的是,钱心仪还好好的,令他难过的是,杜缇峰病倒了,而且看起来病得不轻。可是,唐宝明的手拉着杜缇莹的手,真是一个非常刺眼的场景。钱心仪站在窗前抽着烟,她半眯着眼睛,看着那白色的烟一丝一缕,随风飘去。“该死的,你们为什么住在客栈?为什么不派人通知一声?”唐宝明说话时还在喘气。“又没有人叫你找。”钱心仪缓缓回眸。他是笨蛋啊,他是太子啊,还要自己亲自去找一个人?唐宝明这时才想起要松开杜缇莹的手,可一切都显得太迟了,没用了。“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有空啊。”钱心仪继续说着,盯着他的眼睛,嘴角却牵强地扯出一抹嘲弄的笑容,“免得妨碍你陪你老婆啊,这样的小事不劳你太子爷费心,你们走吧,缇峰还在发烧,你少来烦他啊……”钱心仪的目光咄咄逼人。越是柔软的动物,就越需要坚硬的外壳。就算别人听不懂她的话,可至少,都看得到她的眼神,怨恨,冷傲。杜缇峰开口说:“我没事。”药已经喝完了。话说出来的时候,才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原来这么虚弱。杜缇莹走到床前,带点斥责地说:“你是怎么搞的嘛,我和宝明都很担心你,跑到处找你。”嘴角扬起一丝狡黠,她瞥了钱心仪一眼,俯身向杜缇峰说:“你那位朋友脾气好大哦。怎么,吵架了?”杜缇峰附在她的耳边,一字一句地说:“姐,你再不收住你的嘴,我会杀了你。”杜缇莹的脸色霎白。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对她来说,都是残忍的。她又走回唐宝明身边,似乎有意无意地挡住唐宝明望向钱心仪的视线。“宝明,要不要告诉他这个喜事?”唐宝明并不说话,只是若有若无地看向钱心仪。杜缇莹显得有点急躁,摇着唐宝明的右臂说:“宝明,怎么办呢?大夫说两个月了哦。”唐宝明目光深沉地看钱心仪,而钱心仪,此刻还在望着杜缇峰,谁也没说话。“我想起来。”杜缇峰轻轻说。钱心仪过去扶他,往外走,直走。在经过唐宝明和杜缇莹身边时,钱心仪高傲地说:“请让一让。”人,擦身而过,风,也擦身而过。但是,在骤然停住。唐宝明骤然握住了钱心仪的手,深情不吝啬流露。钱心仪抬眸望他一眼,甩脱了,非常执拗地挣脱他。她牵起了杜缇峰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身后,是唐宝明沉重哀伤的目光。唐宝明想追上去,可是,他的脚还没提,杜缇莹已经拉住了他的手。没有一个好男人会抛下自己怀孕的妻子,可是哈全的遗言在他的脑中响起,“给你最爱的人。”他觉得头好晕,无所适从。……杜缇峰躺在那张床上,盖张那张花被子,依稀能嗅到一种淡淡的味道,一种混合的人体的味道。一个柔软的温暖挤了上来,杜缇峰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干嘛?”钱心仪蜷缩着身子,一手横在他的腰上,“睡觉。”“你傻了,我现在这样会传染的。”他虚弱地挣扎一下。“不要吵,睡觉了。”钱心仪闭上眼睛。 怀孕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杜缇峰没能够睡着,可钱心仪睡着了,她还是像个孩子,对整个世界毫无防备。她似乎不知道为什么世界上会有那么多悲伤和痛苦,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受伤,挂着泪珠的长长睫毛,熟睡。杜缇峰的脑袋越来越沉重了,但是始终无法入睡,头好疼,疼痛让他清醒。哈全王爷的尸体,还有那天晚上那把锋利的刀,没完没了的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后来,他实在太累了,迷迷糊糊地就进入了梦境。……不知睡了多久,感觉好像一个世纪那么久,他的烧也退得差不多了。钱心仪却突然消失了,像人间蒸发,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一个大人就这样无缘无故的消失了,没留口信。现在,唐宝明就站在杜缇峰的床前,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杜缇莹只是跟在他身后,却连一句话也不敢说。窗前挂着一串风铃,风吹起的时候,叮当作响,悦耳的铃声在宁静中响着,透着孤独。满屋子都是烟,唐宝明说:“我到外面去透透气。”屋里,只剩下两个人,两姐弟。杜缇莹神色凝重,自从唐宝明出去了以后,她的目光就一直注视着那串舞动的风铃。“四弟,你走火入魔了,你知道吗?”杜缇莹伤心难过地说。杜缇峰凄然一笑:“我知道。可知道得太迟了。”“不,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做回以前的你。”杜缇峰凄然摇头:“回不去了,姐,对不起,我回不去了。”“四弟……”“姐,我要你离开宝明,宝明只属于钱心仪的。”“杜缇峰,你疯了!”一声震天的尖叫声响起。“我是疯了。我早就疯了。”杜缇莹气得直喘气,捂住胸口,脸色惨白,好半晌,目光流转,说道:“你既然那么爱她,你要是有种,应该把她留在身边,而不是把她推给别人。”杜缇峰懒得理会她的挑衅,悠然道:“姐,你知道我是疯子,你应该知道我什么都做得出来的。”“我不会让你胡来的。”又是一声尖叫。杜缇峰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轻声道:“姐,你有了身孕,就要修心养性了。”然后,他转身走出门去。“你去哪里?”站在门口的唐宝明喊他。“去找她。”杜缇峰说。杜缇莹虚弱地倚在门口,有惊愕,有恐慌,所发生的一切,都超乎了他的意料之外。……这个世界太大,地球缺了谁都照样转。杜缇峰开始在这个世界流浪,在钱心仪可能出没的地方。可是,如果有人要存心躲着,你,你又怎么会找得到呢。那天晚上,杜缇峰在摊子里喝酒,偌大的摊子,只有他一人,孤独,落魄。“你现在满意了吧?”一个声音在他的头顶响起。杜缇峰抬起头,便看到杜缇莹,她化了很浓的妆,但仍能看到她神情极憔悴,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了。“你加上你肚子里的那个,都留不住唐宝明?”他笑得极甜。“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杜缇莹充满怨毒地说。“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宝明留在你身边可以有一千个理由,但他离开只需一个理由就够了。”“为了那个女人?值得吗?”她用鄙夷来掩饰自己的恐慌。“希望你记得我说的话。”他的嘴角露出残酷的笑。是的,他笑着看别人哭,忘了自己其实是泪流满面。“你还当我是你姐姐吗?”她深深地怨恨。“对不起,我没有选择。”杜缇峰抛下手里的鸭头,走了。“你去哪里?”杜缇莹喊他,没有回应。没有回应。灯火摇摇晃晃,忽明忽暗地映在她的脸上,她的泪顺着脸颊滑落。她轻轻地抚了一下肚子,对未来是一片茫然。……漫天飘雨,像是一个人在哭,又像全世界都在哭。杜缇峰在朦胧细雨中茫然穿行,雨水打在他的脸上,纵横滑落,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泪水。钱心仪,她到底去哪了?在繁华的街上,他看见了唐宝明,他的双肩被雨水打湿了,发丝凌乱,面容憔悴,很是狼狈,很是落魄。他们一起进了一间酒楼,就好像回到了刚成为朋友的那一年。但是一切都回不去了。也许可以说,如果杜缇峰没有到三水县,一切都不会发生。但是,他宁愿轰轰烈烈地爱过一回,也不愿意一辈子平凡地活着。如果没有爱,没有因为爱情而带来的疼痛,我们凭什么感知自己的存在呢。雨淅淅沥沥,没完没了的下着,像是要淹没这个世界。“准备船了吗?”杜缇峰打趣说。雨是那么大,雨中的景物模糊不清。唐宝明一双手十指紧扣,微笑着,比所有悲伤还要心碎的微笑。也许他说错了,这一次上帝决定淹没世界,有船也是没用的。杜缇峰的目光突然停顿了一下,雨,无穷无尽连天。“看什么?”唐宝明突然开口。“雨。”他想他不应该告诉唐宝明,他看见了雨中的钱心仪,她跟一个男人上了一架马车,英俊的少年,豪华的马车。她现在又有人陪了。只是她的背影,消失在雨中的那一刻,是如此的落寞。这个世界真小。“缇峰,回去吧。”唐宝明放下手中的空酒杯。杜缇锋凝着他,轻轻地摇头,托着腮,说:“我不回去。”“决定?”他重重地点头,“喝酒。”……雨下久了,阳光出来,让人感觉看到一丝希望。杜缇峰终于找到了东堤湖边的大宅,他现在就站在门口的那棵大榕树下。从门口望进去,钱心仪漫步走在花院里,轻风拂起她的衣裳,她手里夹着一根烟,蝴蝶围在她身旁打转转。树上的露珠滴落在杜缇峰的脖子上,冰冷冰冷,就像要滴入他的喉咙。他还是没有勇气进去,只得离开。回到行馆,他给钱心仪写了一封信,叫她回来。信寄出以后,他不知道会怎么样,只能等待。一天,两天……一直到十天,他知道没有希望了。他望着桌上的一把匕首,拿起来,轻轻地抚摸着。但就在这时,侍卫送来的一封信,是钱心仪的,只是说她很忙。杜缇峰觉得屋里很闷,出去走走。走过唐宝明的房间,他的房间还亮着灯,他就那样伏在桌子上睡着了。一坛大曲烈酒,才能令他入眠。很好,如果可以,杜缇峰也想这么醉一回。当他走了过去,伏着头的唐宝明慢慢抬起头,望着烛火飘摇,他抬起手,轻轻地拂过火苗,有种灼痛的感觉。杜缇峰走过杜缇莹的房间时,她房间的灯已熄了,他的同父异母的姐姐,她现在一定伤透了心,而他就是那个伤他最受的人。如果真的要用尺寸来衡量,姐姐和钱心仪,哪个比较重要,他不知道怎么选。可是,他总觉得钱心仪比较脆弱,比较需要人保护,而姐姐有那么多人宠着她,即使她离开了唐宝明,她仍可以好好地活着,她的宝宝也可以有很多人养。钱心仪如果真的离开了唐宝明,她就是一个废人,她是个路痴,她会在这个世界慢慢地腐烂。……这几天,行馆里空荡荡的,明明有人,但她觉得一个人也没有。她感觉,别人都在用同情的目光望着她。当第一眼看到钱心仪的时候,她心里就产生的危疑感,这个女人会从她的手里抢走唐宝明,但她,绝不会让她得逞。夜风有点凉,杜缇莹推门进屋去,点蜡烛,一张脸在她的面前放大,把她吓了一跳。“你怎么会在这里?”杜缇莹望着杜缇峰,目光凌厉逼人,就像看到了一个入室盗窃的小偷。而事实上,杜缇峰是,他入窒,他也偷走了她的东西。“姐,既然你说你怀孕了,那么我可以摸摸你的肚子吗?”杜缇峰微笑着问。“你出去,滚出去!”杜缇莹气得大吼。“姐,你到底想做什么?”“弟,你不要太过分。”杜缇莹随手抓起桌上的杯子狂摔。“怀孕还有这么好的身手呢?小心动了胎气。”杜缇峰带着残酷的嘲弄语气。她发了疯般突然抽出长剑,架在杜缇峰的脖子上,她眉头微皱,眼睛骤然半眯,恨声道:“别以为我不敢杀你。”“我知道你敢。为了得到他,你没有什么不敢的,正如我为了她,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你说得对,但我却不能让他知道。”杜缇莹仰起脸,放声大笑,却笑得比哭还难听。“抱歉,我都听见了。”这时,门口亮起唐宝明明显沙哑了的声音。他慢步走了进来,目光扫过那一地狼藉。“砰”的一响,杜缇莹手里的剑掉到地上,跄踉地退了一小步。“我去问过大夫了,是假的。”唐宝明的声音低沉。“不!”杜缇莹高吼一声,扑到床上大哭起来,哭得像个孩子。笑得有多肆意,就哭得有多大声。“我是因为爱你。”杜缇莹抬起脸来,泪水满面,一双眼睛雾光灿灿。“没有。”唐宝明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让语调缓和下来,“是我对不住你。”说完了以后,心情似是轻松不少,转身走了出去,再没有看她一眼。“负我的人,得死!”杜缇莹突然像发了疯,拿起桌上的剑,直向唐宝明冲了过去。杜缇峰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冲上去,但来不及,杜缇莹太快太狠,他只能抱住倒下来的唐宝明。长剑从他的后面插入,前面穿出去,血就顺着剑尖滴下。“你……别……想……离……开……我……”杜缇莹一个一个字地吐出,她呆呆地望着自己颤抖的手。“唐宝明,你撑着点,我马上带你去看大夫。”杜缇峰把唐宝明抱起,往外奔去。杜缇莹难以置信地望着地面的一摊鲜血,软软地倒在地上。……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唐宝明生死未卜。杜缇峰就站在门外等着,不停地踱步,在数着挂在门上的珠帘,但数着数着,就忘了。一个人影挡住了杜缇峰面前的阳光,停在他的面前。是钱心仪,她出现了,她终于出现了。“坐。”杜缇峰显得极疲惫。钱心仪轻轻摇头,她执着的站着,背着光,望着那珠帘轻轻地摇晃。从屋里透出来的灯火,沁着血一般亮着。她缄默着,站在那里,靠在墙边,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她这样,最终只会虚脱,但杜缇峰并没有阻止他,他看到了她的眼神,是那样坚定的眼神,她宁可背叛太阳。无论她要做什么,他都只能让她去做。这是她自己的枷锁,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静静地站着,一直站着,一直这么站下去,没人知道她还要再站多久。直到阳光隐退,直到血色漫天,直到无穷无尽的黑暗降临,没有月光,冷清得可怕。那寂寞的背影,缩着双肩,无从着落,忘记了时间的归属。人来人往的医馆,有人躺着进来,有人走着出去,有人康复,有人腐朽。钱心仪就像被定格了,杜缇峰软软地坐着,胃酸在翻滚。也许,直到世界未日,才没有爱情。珠帘被掀起,大夫走了出来,他说:“剑刺得偏了一点,但流血过多,如果能熬过明天,他的小命就算捡回来了。”“他会没事的。”钱心仪的声音很虚。“进去看看他吧。”大夫冲她露出一个微笑。钱心仪点点头,但她挺直的身体忽然开始摇晃,她意识渐渐模糊。杜缇峰飞奔过去,抱住就要倒下了她,在她失去意识前,看到她最后一个极苍白的笑容。残存的,被戛然而止的微笑。她笑什么呢?可是,那微笑黯然地停了下来,黯然,销魂。……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柔柔的,美美的,静静的。杜缇峰把温势的牛奶递到钱心仪的手里,她紧紧地捧着,就像捧住某人的生命。她从醒来之后,就一直坐在唐宝明的病床前,眼睛一直望着唐宝明苍白的脸,他睡得极安详。她回来后,滴水未进,坐在那里,甚至连姿势都没变过。“喝吧,为了你自己,更是为了他。”杜缇峰说。钱心仪回头,微微一笑,微露的牙齿闪烁着珐琅般的光辉。“她好久没跟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钱心仪说话时,微笑,笑意极温柔,泪水也跟着濑濑地往下掉。命运为何如此刻薄一对有情人?杜缇峰很想说,你们会一直在一起的,一直,永远。但他没有说出口。是他打扰了他们。“我去拿点东西。”杜缇锋掩着脸,向门外走去。杜缇峰走出病房,无力地靠着墙,虚软地滑下,蜷缩着身体,把头埋在膝盖上,哭不出来的痛。上天给了他最美的东西,却又那样生生地剥离出他的生命,这样,只是证实了他曾经真的在她的生命中存在过。悲剧就是把有价值的东西撕碎给人看,在爱情里,最悲剧的,莫过于撕碎一个人的心,否则,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毫无价值。雨季真是无比漫长,杜缇峰看着自己的双手,它们也许会扼住谁的脖子,急促的呼吸,放大的瞳孔,然后,不再动,然后嘴角诡异而残忍的微笑。谁的脖子?杜缇峰从幻觉中惊醒,满身是冷汗。其实,让人一个从世界上永远消失,很简单,最直接的方法,莫过于一剑刺入他的胸口。杜缇莹的那一剑,没有要唐宝明的命,那是杜缇莹的宿命,因为她还不够狠心。……房间里透露出温暖的橘黄色的光,那一缕奢华的温暖,奢华的春光,美得不可思议。钱心仪泪流满面,第一次,没有痛哭出声的流泪,她尝到了,泪水是苦苦的。“占士……”已经记不得有多久,她没有这样呼唤他。唐宝明长长的睫毛,紧闭着。她的指腹,轻轻地抚过他的唇,那柔软的触感,是她无限的眷恋,是证明他是那样真实地在她面前。“占士,快点醒好不好,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如果一切都能重头来过,她不再轻易说由头来过。“你听到我在叫你吗?亲爱的。”她轻轻地抚着他的头发,是那么柔软,令人爱不释手。“你快点醒来,我唱歌给你听好吗?你说我唱歌好听,我唱一首,你就醒来啦。”她用手抹去脸上的泪珠,用力地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她唱道:“这一生也在进取,这分钟却挂念谁,我会说是唯独你不可失去。好风光似幻似虚,谁明人生乐趣,我会说为情为爱,仍然是对……”唱着唱着,泪水忍不住往下掉。她心里有个信念,他一定会醒过来的,他也一样舍不得她,是吗?……杜缇峰回来的时候,钱心仪伏在床边,睡着了。她的眼角还挂着泪珠,可以看出,她刚刚哭得肝肠寸断,哭得太累,睡着了。杜缇锋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站在他身后,脱下外披风,轻轻地盖在她身上。他的目光注意到,钱心仪的右手紧紧握着唐宝明的左手,只要有一点动静,她就会马上从梦中醒来。杜缇峰的心,连痛都不会痛了,他只是看到一件顺理成章的事。钱心仪的嘴角还残存着温柔的笑意,即使在地狱,她也能找到阳光的感觉。 选择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因为她心里坚信,唐宝明永远不会抛下她不管。当时,她是那样说的,“我们好久没这样在一起了。”她当时的那个笑容,刻划进了他的心里,他笨拙地对着镜子想要模仿,但怎么看都像小丑,也许像的,只是脸上的泪痕。他的目光落在桌子的一把匕首上,刚才这把匕首还染满了唐宝明的血,但现在被擦干净了。记得唐宝明曾经说过,如果有人告诉你,他愿意为你做一切的事情,不要相信他。如果他真的做了――他除了有病,还是有病。而杜缇峰正是有病,有偏执症。一阵晕眩的气息,如百合般的清香,但他发现时,已经太晚了。他抚着桌子,只觉得天旋地转,如果他现在就拿起桌上的匕首,只要走到床前插下去,唐宝明就会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无声无息。杜缇峰缓缓倒下,眼睛很不甘心地想睁大。在他失去意识之前,他看到了一条黑影走了进来,停在病床前,呆立了一下,他的身后闪亮着一道寒光,似雪耀眼。那道寒光,就向唐宝明的脸上闪过去,却也划过钱心仪的脸。那个人的目标,是唐宝明,是要杀死他。但,那剑突然停在空中,他的手被抓住,是钱心仪,她的那紧紧地握住了那人的手。两人目光交织,冷若冰霜。那是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因为那个人,不该活着。是火机,竟然是火机,他没有死。他想挣脱她,这本该很容易,但,他望着钱心仪的眼神,骤然变得深沉。“火机,如果你要杀他,先杀了我。”钱心仪捉住剑刃,指向自己的心脏。“钱心仪,你别逼我。”绝望染满火机的瞳孔。“我没有逼你,是你逼我。”钱心仪平静地说。“他这样对你,你还护着他?他死一百次都不够。”火机咬牙切齿地说。“有他就有我,没他就没我。”钱心仪说得十分坚决。她完全不看,她的手正滴血,一滴一滴滴在桌上,如开出艳丽的红梅。火机看得心痛,咬咬牙:“那我只有成全你了。”这时,钱心仪放了手,掌手的生命伏线,全染了血。火机举起剑,这次是向钱心仪的头上砍去,但他的剑再次硬生生地停在半空。因为正有一把匕首,对着他的腹部,拿匕首的人,是唐宝明。“好久不见了,火机。”唐宝明带着嘲弄的语调说。钱心仪呆呆地望着他,看到了阳光,看到了神,那种喜欢,已经不是用笑容就能表达出来。“你实在不应该回来,你真的一点都不懂得珍惜自己的生命。”唐宝明摇头叹气,从床病上坐了起来。他的目光如秋水般平静,语调也同样的平静,“可惜唐宝明的生命还没脆弱到这个地步。”“你不会永远是那么好运。”火机恨恨地说。“哈全王爷是你杀的?”火机把头偏过去,不想回答。钱心仪拿下火机手上的剑,指向火机,“说,到底是不是你杀的?”火机仍别开头,可惜,他的头别向哪方,她的剑就指向哪方。“你为什么要杀他?”钱心仪满眼都是痛苦。“我没有杀他。”他说得极平静。钱心仪望着他,他的语气平静,神情并无起伏,不像是说谎,因为说谎的人都会心虚,不会有这样的眼神。然而,在下一秒,钱心仪看到了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望向钱心仪的身后,那个敞开的窗子。“心仪!”火机大喊一声。在钱心仪尚未回神的时候,唐宝明从病床上跳下来,把钱心仪压倒在地上,紧紧的将她护在怀里。一支箭“咻”一声直射而来,穿过钱心仪刚刚站过的地方,当火机回过头时,利箭已经穿过了他的心脏。“我活着,已经没有意义了……”火机说完最后一句话,闭上了眼睛,向着黑暗倒了下去。黑暗,无边无限地漫延。……杜缇峰那一觉睡了很久,他醒来的时候,看见了光,钱心仪勾勾的嘴角里泄露了光。阳光还是那么暖和,温柔地洒在他的肩上,他抬起手去挡住视线,太耀眼了,令他无法直视。钱心仪的手,包扎着厚厚的白布。在他昏睡后,好像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没有人来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还好吗?”钱心仪问。“好。宝明呢?他还好吗?”“他很好。”钱心仪带杜缇峰去唐宝明的房间,但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他们之间保持着一段若有若无的距离。唐宝明顺利地度过了危险期,而且,他还救了钱心仪一命。只是,这个世上又添了几缕孤魂。钱心仪很安静,很乖巧,时而给唐宝明倒水,时而给他削水果,就是不说话,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宝明,你觉得怎样?”杜缇峰问。“死不了的。”钱心仪突然在后面插话道:“大夫说你昨晚流了很多血,你的伤口要再裂开一次,就死定了。”唐宝明反驳道:“大夫都爱夸大啊,不然他们怎么有收入。”钱心仪扁着嘴,满是委屈状,岔岔地拧过脸去,不再说话。杜缇峰轻拍唐宝明的肩膀,轻声道:“心仪关心你嘛。”“她也很关心你。”这话听起来真酸啊。杜缇峰揶揄地笑道:“这你也吃醋?”“我什么都吃,就是不爱吃醋。”钱心仪拧回头来看他们,灿然一笑,“不如你们两个打一架,谁要是赢了,我就嫁谁。”好冷的黑色幽默!杜缇峰轻蔑地瞟了瞟唐宝明,说:“打架的话,准是我赢。”唐宝明悠然地道:“我还记得以前我们打架,你总是输。”“我什么都输给你啊。”杜缇峰不服气地在唐宝明的肩上捶了一下,唐宝明痛叫一声,钱心仪立刻飞扑过来,问道:“你没事吧?”唐宝明强忍着痛,摇摇头,她的关心温暖了他的心。钱心仪看到了杜缇峰垂在唐宝明肩上的手,愤愤地敲了一记他的脑袋:“你想谋杀啊?”“我怎么敢,难道我不怕你追砍我。”钱心仪吐吐舌头,谁敢动她的东西,她必砍谁。……大家都不愿意去提一件事,但这并不代表它就不存在。唐宝明深深地望着钱心仪,钱心仪却左看右看,一切在她的眼里都变得生动有趣起来。“钱心仪,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唐宝明的话还没落音,钱心仪几乎是立刻走过去,恨恨地瞪着他,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好重的指控。唐宝明的脸色白如纸,说话的声音也气若游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还没说完。”“那你能不能不说一半留一半?”钱心仪嗔怪地瞟他一眼。“你有给我机会说话吗?”唐宝明委屈地控诉。不过说得好像挺有道理的,钱心仪吐吐舌头。唐宝明瞟她一眼,说:“那天那支箭的目标是你,而那些人,很显然不是火机。”“你怎么知道?”“因为火机看到那人的时候,很惊讶。”钱心仪哝嘟:“你倒是挺细心的。”“你知道是什么人吗?”他必须问吃紧很温柔,很有诚意,才不会触动她那根柔软敏感的神经。“我怎么知道?”委屈的小嘴噘得老高。她说不知,他相信。像她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特意地花心思去猜测一些不相干的人想干什么呢。唐宝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杜缇峰一直呆坐在一旁,望着两人像一对小情侣般对话,面无表情,他只是一个局外人,他没有资格妒忌。却在这个时候,他说:“既然那些人一心想要杀你,不得手是不会罢休了。”钱心仪脸色霎白,却咬牙切齿地说:“我不怕,他们要真有本事,就拿去好了。”“不,你的命是我的。”唐宝明摇头,向她伸出手去。钱心仪走到床前,紧握起他的手,坐下。“你只管好好养伤,这件事,有我。”杜缇峰郑重地说。钱心仪伏在床前,这一刻,她的心里是踏实的。可有一个人随时要杀她,而她却不知道是什么人,这种心里没底的感觉,有多恐怖!乐天派的她并不知道恐怖是什么,恐怖就是刺激,刺激就是好玩,但对于她身边的人来说,却是一颗心在经历生死。……杜缇峰不会放过任何想要害钱心仪的人,也包括自己最亲的人。黄昏,夕阳满天,那间优雅的房子已经点上了灯火,有种令人陶醉的幽香。杜缇峰走进去时,有两个人背对着门口坐着,他们的桌子各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香茶。刚才还有说话的声音,但他一进来,就都静了。“爹爹,真的是你?”杜缇峰面对着那两个人的正面时,怔住了。方才在进行馆时,看到了爹爹身边的侍卫,没想到他真的亲自来了。“我这次亲自来带你回去,缇峰。”杜守城沉声说。杜缇峰狠瞪姐姐一眼,很明显,是她泄露了他的事给爹爹。杜缇莹假装不看他,端起茶杯,细细地喝茶。“爹,我已经这么大的,我自己的事,自己能做选择。”“不要以为你吃了几天的米,就什么都懂。”杜守城的脸很严肃,接着说,“你可知道,这钱心仪的来头。”“爹,我说了,那是我的选择。”以前爹爹很宠爱他,今天却一反常态的严厉,但杜缇峰都始终宠辱不惊,不痛不痒,从容对之。他想,爹爹是开始害怕了,害怕失去他这个儿子。“你知道钱心仪?她是个不三不四的女人,下作!你堂堂的杜家少爷,跟这种人混在一起,只会污了我们杜家的……”“够了!”不想再听下去,杜缇峰打断父亲的话,“别再说了。如果我知道你们谁敢动她,就是跟我过不去。”方才见到亲人那一点温馨,现在全没了。杜守城颤抖着手指着他:“你……你为了一个女人……”“如果你想说这些,那我先走了。”懒得再听废话,杜缇峰转身想离开。“你给我站住!你……”杜守城气得全身发起抖,可杜缇峰全然不理会,径自离开。剩下的,只是一间冷清的房子,还有两个喘息未定的人。……杜缇峰脑里浮现起一个可怕的念头,他觉得爹爹此时的出现,跟谋杀钱心仪,还有哈全王爷的死有关。这个可怕的念头一直折磨着他,令他寝食不安。这种折磨,令他发了疯一样,冲进了杜缇莹的房间。杜缇莹正在喝汤,他的出现显然吓了她一跳,汤匙从她手里滑落,掉回碗里,溅出了少许汤汁。杜缇峰就站在她面前,深深地凝视着她,像要把她看透,却一言不发。“弟……”她发现声音,却感觉呼吸困难。“姐姐,是不是你?”“什么?”“是不是你让人去杀钱心仪,我想知道真相。”他想知道真相,那怕真相会很可怕。杜缇莹摇头,眼睛充满哀伤,是连自己的弟弟都不信任的哀伤,“你怎么会这样想?我虽然恨她,但我不会杀人。”“是你让爹爹这么做的,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不!弟,你这么说,就是太看不起我了,你太看得起那个女人了。像她那种女人,还不知有多少人正等着要她的命呢。”“是吗?”杜缇峰歪着嘴角,露出一个轻蔑的笑意。“如果你早能听我的话,也不会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为情所伤,无疑是痛入骨髓的,他们姐弟,因为同一个女人,受了重伤。杜缇峰冷笑一声,带着嘲弄说:“姐,你怎么不去看看你的丈夫,他还活着呢,我觉得你应该再在他身上插一刀,不过,这次可要插得准一点。”他带着嘲弄的笑声离去,可屋里,尽是他的笑容在四壁回荡。杜缇莹双目空洞,跌坐在椅子上,长时间僵坐。……“你为什么在窗前挂着这个东西?”钱心仪抬起头向窗子看去,眼角微微笑意,“是风铃啊,好看嘛。”“谁给你做的?”“我自己。”沉默了一会,钱心仪背靠在窗子,头上是一串风铃在响,她望向屋里,床上的他,说:“等你好了,我们再去看一次瀑布好不好?”“不是去过了嘛。”“再去一次嘛,会不一样。”“什么不一样?”“你还不相信吗?”钱心仪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相信什么?”唐宝明猛然感觉到心里一震。“我的心。”钱心仪抬起头来,眼眶中已充满了泪水。空气似乎特别沉重,人们的呼吸变得困难。“不是。”唐宝明望着她,半天才说出话来。沉默了半晌。“唐宝明,不如我们由头来过。”“钱心仪,不如我们由头来过。”两句话几乎同时出口,却又同时闭嘴,望着对方,都充满了惊讶的神情,却又害羞地别开了脸。……来到了门口,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杜缇莹,却看到了这最精彩的一幕。本来,她是想来求唐宝明原谅的,但现在,已无必要。她就算用尽她所有的一切,都无法换回一个人。她手掌紧握成拳,她好恨,怕他,也恨她,也恨自己,恨一切的一切,目光里射出怨恨的光芒。突然,她的身后有个声音在说:“姐,你在这里干什么?”杜缇莹回头,是杜缇峰,他的眼神充满的害怕,不信任,还有失望。“我……”话到嘴边,她想说什么,却全忘了。“你还真想来再插他一刀?”杜缇峰的语气冷冰冰。“我没有……呃……”杜缇莹突然捂住胸口,脸色惨白。“姐?”杜缇峰的神情充满了怀疑,到了这个时候,她在他面前做戏也没用。钱心仪从屋里冲出来,站在门口,望着杜缇莹说:“她看起来很痛苦,快送她去看大夫。”“哦,哦。”杜缇峰这时才醒悟过来,姐姐如被刀割般的痛苦,是演不出来的。这时,杜缇莹痛苦地捂着胸口,轰然倒地,失去了知觉。……“听缇峰说,她旧症复发,很有可能会永远都不会醒来。”钱心仪的声音十分沉重,就好像心里全灌满了铅。“太医说她活不过二十五,没想到是真的。”唐宝明的语声很平静,只是,靠近心脏的那个地方,依然在疼痛。钱心仪回头望向他,眼神像失去的光,黯然。唐宝明试图对她虚弱地笑了一下,嘴角只泛起半个弧度。但是,够了,这足以让钱心仪安心。她也笑了,阳光从她的眉眼间倾泻而出,温柔得耀眼。这种笑容,即使轮回一百遍,也不会忘记的。其实,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已注定,没有人能妄想去改变。……唐宝明去行馆看望杜缇莹,身上还带着未痊愈的伤。他站在门口,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钱心仪。钱心仪笑了一下,带着有点嘲弄的意味。杜缇峰远远地站在院子里的一棵大树下,手里揉着一张发黄的叶子。“我在这里抽根烟。”钱心仪点起烟吸着,惬意。唐宝明微微笑了,是彼此信任的安心,他终于推开房门进去。 这个障碍就是我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可爱的小狐摇摇摆摆地跑来,依偎在钱心仪的脚下,轻咬着她的裙摆,像是在撒娇。“它跟你很亲呢。”杜缇峰走了过来。“漂亮并不是它唯一的优点,它最大的优点是会撒娇。”钱心仪微笑,蹲下身子,将雪白的小狐抱起来,修长的,整洁的手指,在阳光下,是那么地温柔。这样的手,这样的拥抱,夺走了谁的灵魂。如果那手指一根一根地折断是什么感觉呢?杜缇峰突然感到全身发冷,可怕的念头一再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他才发现,失心疯原来可以遗传。一个人缓缓地从远处走过来,虽然人到中年,却丰采不减,他的目光冷峻,望着钱心仪。钱心仪缓缓抬起头,迎上来人的目光。有点眼熟。她自嘲地笑笑,怎么可能呢,一定是她想多了。也许他只是跟杜缇峰长得有点像。“爹――”杜缇峰声音有点岔,他的心在颤抖。杜缇峰和杜缇莹的老爹,那么,他恨钱心仪也说得过去的,他想必也知道,杜缇莹的旧病复发与她脱不了关系。杜守城抿嘴笑了一下,他的笑容里有残忍的嗜血的味道。他直向房间的门走去,站在门口,回首眼眸扫上钱心仪的脸,“来吧,你应该进去看看。”“好啊。”钱心仪针锋相对的望着他,回答。她走进去,那只白色的小狐跌跌撞撞地跟在她脚后。……偌大的房间,偌大的床,鸳鸯锦被,粉红色的罗帐,都是她喜欢的。此刻,杜缇莹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睛静静地闭着,脸色极苍白,只有微微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也许,在梦里她很幸福,肆意的爱,肆意地恨,肆意地哭,肆意地笑。唐宝明坐在床前,静静地望着她,眼神没有复杂,清澈如水。“你们把我的女儿逼到了这个下场。”杜守城的语调带着浓重的悲伤的嘲弄。他不看杜缇莹,不看任何人。唐宝明没有回答,算是默认。对于杜缇莹,他是有愧疚的,但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并不是沿着他思想的轨迹去发生,他只能顺着自己的思想去做,却阻止不了别人的命运,阻止不了一场场的悲剧去复来。钱心仪紧紧地握住唐宝明的手,两人十指紧扣,十分坚决。“我杜守城的女儿,不是好欺负的。”杜守城望着唐宝明,嘴角带着一抹残酷的微笑。“随便你。”唐宝明淡淡然,黑暗隐藏在黑色的瞳孔之下。“我不会对付你。”杜守城说话时,目光转向了钱心仪的脸。唐宝明的心瞬间往下沉,手微微颤抖,钱心仪感觉到了,握得更紧,无论什么样的打击,她都将和他一起承受。“原来真的是你。”是杜缇峰,透着绝望的声音。杜守城并没有看到杜缇峰的绝望,因为当他对一个人已失望的时候,是不会理会那人的感受。“我本来可以杀了她的,但我没有这么做。”杜守城惨淡一笑。钱心仪眼里满是疑惑,一个念头掠过她的脑海,“杜老先生,我可是在哪里见过你?”杜守城笑了,“没错,那天晚上我和哈全在房里谈话,你在外面看了好久,其实我们都知道你在外面。”“并没有好久,只是一会。”到底还有多少东西是他不知道的?唐宝明脸色参白,失声问道:“你见过上叔父?”“没错。”杜守城嘴角带着残忍的笑意,那种只有看着别人痛苦,自己才会有点欣慰的意味。“为什么?”唐宝明的眼神冰冷。杜守城却叹了一口气,缓缓回答:“我并没有杀他,也不知道是谁杀的他。”唐宝明的身体微微摇晃,钱心仪尽自己所有的能力,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似要把所有的力量都传递到他的身体里。“爹,你找哈全王爷做什么?”杜缇峰明显不相信他的话。杜守城摇摇头,缓缓道:“人都死了,什么都不重要了。”“什么意思?爹,你说清楚。”杜守城不想说,杜缇峰却执意要追问到底。杜守城望望他,又望望唐宝明,神情平静,波澜不惊。“有人不想他回京,我想警告他,可他执意要回去。他说,他一定要回去看看,他最宝贵的东西。”唐宝明静静地望着他,似乎在等他说下去。“我当时跟他说,你不该回去,你放心不下的人,现在可以放心了,因为我会替你照顾他,用我的女儿作保证。”杜守城说话的时候,唐宝明的身体在一下一下地颤抖,但他不会倒下,因为有钱心仪在他身边。“他最宝贵的东西,他最放心不下的人,是你,唐宝明。”唐宝明脸色霎白,伤口抽动了一下,不自觉地弯腰下去,钱心仪抱着他的背,关切地看着他。别人说了些什么对她都并不重要,唐宝明对她才是最重要的,唯一的重要。那只白色的小狐,依然依偎在钱心仪的脚边,很是乖巧。它睁着黑黑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了一下,然后很快就失去兴趣,伏下睡觉。杜守城继续往下说:“我跟他说,我的女儿嫁给了唐宝明,咱们也算是亲戚了,这不是很好吗?”说到这里,他忽然奇怪地笑了,很自嘲的笑,笑得快要掉泪了。他沙哑着声音说:“哈全当时说,不是的。他说,宝明爱的人不是缇莹。”唐宝明骤然瞪大眼睛,是惊愕。他并未对叔父提起钱心仪,也许提过,却没有详细讲过。钱心仪在这个时候看了一眼唐宝明,眼神复杂,但是温柔。唐宝明感觉到了,他伸出手,拥住钱心仪,把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的交给他,旁若无人。杜守城眯起眼睛,冷漠地望着他们,长长叹一口气,道:“我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为了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你没有资格这么说。”杜缇峰的眼神,是偏执的怨恨。“是吗?”杜守城玩味地笑笑,道,“你其实嫉妒得发疯,你一定忍得很难受吧?为了这个女人,你连自己的亲姐姐都可以对付,你却不敢碰一下这个女人。你真的很可悲。”杜缇峰脸色铁青,突然拔出身上的佩剑,指着他,“你应该知道,失心疯可能会遗传。”“你要杀我吗?这就是我最宠最爱的儿子,这是我的报应。”杜守城大笑起来,笑得疯狂,笑得沧桑,笑得凄厉。“你宠的不是我,爱的也不是我,是娘,你只是把我当成了她的延续。娘亲为什么死?”杜缇峰突然扔下剑,奔了出去。“是我害死了她,是我。”杜守城笑声渐渐转为痛苦的哭声。唐宝明的身体还在颤抖,他想到了叔父的尸体,还有过往的种种,他粗重地喘着气。“哈全王爷是你杀的吗?”杜守城想也不想就回答:“不是。”“我相信你。”唐宝明深凝着他,“你知道谁要杀他?”“我知道,可我不会说的。”杜守城回答得坚决。“那你可知道,他为什么一直留在三水县?”杜守城缄默了。唐宝明却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他是来找钱心仪的。”他说话时,看着钱心仪,目光温柔得像蓝色月光,这一次,不用再遮掩。钱心仪迎上他的目光,这一次,不再闪躲。笑意,在她的嘴角漫延;幸福,从屋里漫延向世界。杜守城从唐宝明看到了钱心仪,又从钱心仪看到了唐宝明,他的眼神带着迷惑。“他是来帮我找我的爱人,所以他留下了一个玫瑰银饰,他知道那是我爱人所喜欢的东西,所以他准备了一对戒指,送给我和我最爱的人。”“唐――哈――全!”杜守城紧握着拳头,咬牙切齿,一拳将木桌子打碎。“无论谁杀死了叔父,凶手都要付出代价。”唐宝明抛下一句话,拉着钱心仪走出门去,他们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不再分开。在出门后,他们仍能听到震天的响声,但这响声,仍没能让杜缇莹从梦中醒来。……走出去时,唐宝明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温柔地望向钱心仪,他的身边有她,这样就够了。他们浪费的时候太多了,他们要找回那些失去的时光。钱心仪微微地笑着,天真得像个孩子,阳光将她染上了神圣的色彩。唐宝明轻柔地吻着她的额头,那阳光的气息,始终是他的魂牵梦萦。他们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京都。这一回,钱心仪终于找回了她的根,她要落地,生根,发芽。收拾东西的时候,好像只有唐宝明在收拾,而钱心仪大喇喇地坐在窗台上,望着外面花儿盛开,小鸟歌唱。“舍不得这里?”他温柔地问。“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只要有你,到处都是家。”“贫嘴。”他捏着她的鼻子,心里却甜得像蜜。“真话!”她争辩,也去捏他的鼻子。“有多真?”“闭上眼睛。”他听话地闭上眼睛。她柔柔的唇,吻住他的唇,爱意如潮水般,将他们淹没。……深夜,伸手不见五指。“哎呀,你怎么咬我?”“我饿啊。”“你发疯啊,现在深更半夜。”“我就要吃东西嘛。陪我出去找吃的,好不好嘛?”她把脸贴在他的脸上,磨蹭着。“好嘛。我是受虐狂。”他有点无奈,要起身,还不忘勒索她,“先给我一个吻。”“这简单。”“啵”好大一个吻。人迹罕至的街头,竟然还真有摊子没打烊。在等着面条上桌的钱心仪,无聊地把手上的两只筷子转过来,又转过去。“很饿啊?”唐宝明关心地问,但惺忪睡眼,明显没睡饱,被旁边的女人虐待过。“不是啊。”钱心仪低着头,看筷子,不看人。她没有告诉他,其实她不是真饿,只是兴奋得眼不着,想出来吹吹风。这都是老毛病了。“筷子比我好看?”唐宝明故意压着嘴角微笑的意图,板起脸说话。“都比你好看。”钱心仪撇撇嘴角,充满了笑意,眼睛泛着光,整个人都泛着光。“真的?”他一本正经地问。“不知道啊。”她抬头望着天,像是在跟天空说话。“你问它嘛。”说着,把自己脖子上的玫瑰链子拿出来。唐宝明忍不住得意地笑了,眼神鬼鬼的,“你一直都带着啊?”“不错啊,可以辟邪呢。”她压抑着压抑不住的笑意,满是柔情地望着他。他故意不看她,淡淡地说:“看你,像吃了蜜似的,也不用吃面了。”“什么嘛,你整天板着张脸,你不累,人家看着都累。”“谁让娘亲生得我这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他叹气。她突然向他扑过去,捏住他两边的脸颊,“笑啊笑啊……”“别搞我的脸!”两个人,扭打成一团。……两个欢乐的人,眼里只有彼此。却,一个影子,在他们的周围浮荡着,如影随形。那影子由他们的房子尾随到面摊,又从面摊尾随回房子。房间里,乌灯漆火的,可那微妙的靡靡之音,却像鬼抓住了人的心。是杜缇峰,他知道唐宝明和钱心仪要回去了,可他,永远都回不去了。他越出了他本来的生活轨道,回不去了。丁香花开了,到处都充满了暖意,但他觉得这个世界,无比冰冷。“你不会嫉妒得发疯吗?”父亲曾那样问过他。是的,他其实嫉妒得发疯,像日日夜夜无穷无尽的梦魇。雪利的剑,在月光照耀下闪着寒光,震动心弦。他嫉妒得发疯,他无意否认,他无法避开。他的出现,惊动了两个正在水乳。交融的人,他们诧异地望着他。杜缇峰眼眶深陷,憔悴不堪,带着病态般的忧郁。“缇峰……”钱心仪试着轻轻地唤他。如果她没有猜错,杜缇峰有精神疾病,而且濒临病发。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他的情绪。杜缇峰望着他,哭着说:“不要再对别人笑,只要有人呼吸着和你一样的空气,我就恨不得把所有的存在都抹掉。看我一眼,好吗?”他手里的剑,架上她的脖子,很轻。他想,只要她不存在,所有的痛苦都不复。他发疯一样吻她,钱心仪满脸都是泪水,有自己的,有他的,她羞愤地用力咬下。于是,他尝到了血的味道,令人作呕的甜腥味。满嘴的血,他没有去擦,怎么都好,要恨就恨得彻底吧,总比什么都不记得的好。“我是注视你最久的人。看我一眼,好吗?”他沙哑着声音对她说。钱心仪垂着头,抿着唇,若有所思,可能是痛苦,可能是失望。“缇峰,把剑放下。”唐宝明的声音在颤抖。“我以为你一直都是那么镇定。”杜缇峰嘲弄地笑笑。但他能嘲弄谁呢,他才是被世人遗弃的人。钱心仪终于抬起头来,杜缇峰终于看到了她的眼睛,她没有表情,眼睛直直地穿透他,光,打在她的脸上,耀眼得令人无法直视。只是一个眼神,却击溃了杜缇峰所有的心理防线,令他溃不成军。丢下剑,泪如雨下,只是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转身离开,不想再看任何人。背后似乎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像是遥远的隔世记忆。他以为他可以做到,不再去想,不再去看。可是,他输给了自己。也许说,从一开始,他就只有两个选择,伤害自己,或者伤害钱心仪。但是实际上,他别无选择。别无选择,是他自己的选择。“我爱你!我会为你除去一切的障碍。现在,这个障碍就是我。”他缓缓地举起剑,抹向自己的脖子,他看见了,红色。在晦暗里漆黑中的那个美梦,从镜里看不到的一份阵痛,像,红尘掠过一样,沉重。……没有预料到,这一次到三水县,会发生这么多事情,没有预料到他失去了一位叔父,失去了一个好朋友,也没预料到,这辈子还会遇上钱心仪。叔父用生命给他寻找爱情,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手,用戒指,紧紧地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也套在她的无名指上。马车上,钱心仪拿出一个盒子,笑着说:“送给你的,看看是什么。”“不会是炸药吧?”唐宝明望着盒子,开玩笑说。“不要还我。好心没好报。”钱心仪作势要抢。“要要要。”唐宝明赶紧把盒子往怀里收,又说,“难得你小气鬼送一回东西给我,怎能不要。”钱心仪眨着眼睛,说:“快点打开来看看喜不喜欢。”唐宝明缓缓打开盒子,愣住了。是个莲花蜡雕,跟以前的那个,一模一样,花瓣上面是有两个人的。“两年前我没能送给你,这次,我不想再抱恨。”“原来……对不起。”唐宝明热泪盈眶。“别说话。”她靠进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唐宝明伸出手去,抱着她,失而复得的感觉,不再只是梦中的幻想。没过一会,钱心仪就睡着了,睡得还不老实,但唐宝明却一直紧紧地拥着她,温暖萦绕在他们身边。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他悄无声息地笑了。 大结局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奸夫淫妇,看剑!”一个洪亮的叫声,将钱心仪从梦吓惊醒。只见屋子里一阵刀光剑影,几个侍卫在跟一个刺客对打。很快,刺客就败下阵来,被侍卫押着,跪在那里。他不是什么刺客,是杜守城。唐宝明早就知道他会来复仇,所以就设了一个局,让他自己跳进来。“杜守城,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杜守城别开脸,冷哼一声。唐宝明满目悲伤地道:“你想杀我,那也情有愿,毕竟缇峰和缇莹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你不配提他们。”杜守城大吼。唐宝明的声音也大了,“可叔父是无辜的,你跟他也算是多年的交情了,你怎么狠得下心?”杜守城忽然抬起头,狞笑:“我有说过,哈全是我杀的吗?”“除了你,还会有谁?”“你猜不出来。”杜守城很阴毒很阴毒地笑了,“很多事情,不知道要比知道的好。”“你到底有什么瞒着我的?”杜守城深深地望着他,平缓得近乎冷冰地说:“其实,杀死哈全的人,是你的父皇。”唐宝明的脸色惨变,连站都站不稳,直退到桌子后面去了。他记得,在他离开皇宫之前,父皇都一直陪着他,一直劝他不要来,可是唐宝明不听,不止是因为哈全叔父,还有对钱心仪这个名字,鬼迷心窍。难道,杜守城所说的,都是真的?就连一旁的钱心仪,也因为这句话给震慑住了。杜守城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唐宝明忽然站在到面前,大喊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的话,你在骗我。”“骗你?我一个快死的人啦,还有理由骗你吗?”“你这是报复。”杜守城冷哼一声,道:“我告诉你另一个秘密,你就知道我说的不假。”“什么秘密?”唐宝明并不相信他,却又忍不住好奇。“其实,你的亲生父亲,是哈全!”唐宝明顿时全身虚脱,差点倒下,幸好钱心仪奔过去扶住他。钱心仪气得发抖,怒喝道:“先生,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杜守城并没有理钱心仪,只是带着胜利的笑容望着唐宝明,淡然道:“只要你仔细想想,就知道我说的不假。”唐宝明的脑海里,光影掠过,年幼时候,父皇对他的冷漠,近乎厌恶,叔父对他的关怀,即始终若即若离,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死了,除了三个人,不,是两个,不过现在有那么多人都听到了。”“闭嘴啊。”钱心仪紧紧地抱住唐宝明,任何正常的人,只怕都受不起这么大的打击。杜守城笑笑,又说:“不过,我挺佩服哈全的,能一直忍着不说出来,我也佩服唐玄厚,能帮别人养儿子。”唐宝明虚弱的痛苦,触动了钱心仪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我不是叫你闭嘴吗?”她忽然抽出一个侍卫的长剑,架在杜守城的脖子上。杜守城顽固地笑笑,调侃说:“一个人有两个父亲,多幸福的事啊。这份幸福也只有你独享。”钱心仪颤抖着手,她手上的剑已经割入了杜守城的脖子,鲜红的血在往下淌。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的爱人。杜守城并不感觉到痛,眼睛都不眨一下,接着说:“其实哈全对你挺有心的,他一直打听你的生活,他临死,都没能看见他的儿子。看见儿媳,也算是了。”他望着钱心仪手上的戒指,喃喃道:“给他的儿子,和他最爱的人。”唐宝明眼眶里的泪水,一颗颗地滚下来,滴在地上,混成一片。“如果我死了,这个秘密就永远不会有外人知道。”杜守城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他突然抬手,将钱心仪手里握着的剑,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不!”唐宝明大喊一声,但来不及了。血喷出,人倒下。“你要是就这么走了,缇莹谁照顾?”杜守城躺在血泊里,笑意更堪了,“你不知道,她已经死了了吗?”闻言,唐宝明的脑里,顿时一片空白。……“如果我不是王子,你还会爱我吗?”他的眼里,深藏着,蓝色的忧郁。“不爱。”她答道。他抬头望她。她又说:“我爱的是占士。”他明白了,拥住她,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脸颊。“如果我不是人,我是一只妖精,你还会爱我吗?”她问他。“我爱的是你的灵魂,跟你是什么人,没有关系。”……在回京都之前,他们决定启程再去一次瀑布。一江春水直泻而下,奋不顾身投入万丈红尘,是凤凰涅盘的惊世骇俗,绝美得令人心悸。而他身旁站着的人,又岂不是凤凰涅盘的惊世骇俗,风华绝代。唐宝明的脸上满是水雾,纵横滑落,有水,也有泪,不过,这回是高兴的泪。“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钱心仪兴奋地吟道。在瀑布下,唐宝明凝视着钱心仪,希望她再说一次“不由我们由头来过”,但他什么都没有说。两人都渐渐明白了这句话的份量。没有任何一件事情是可以由头来过的,但是结局一定是两个人一起的。不管回去要面对什么样的困境,他们都会手牵着手,一起走到底。一切,都跟他们做过的梦一样。……马车上,钱心仪吸着烟,靠在他的怀里,外面,阳光普照。唐宝明的手搂着她,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若有所思。“喂,快看,那座山漂不漂亮?”钱心仪拉着唐宝明大喊。“喂,别摸我这里,痛啊。”她一愣,“你的伤口不是好了?”“好了也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别罗嗦,快看啊。”她拽住他的手臂,把他的头往窗子前按出去。“不就是山嘛。”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我要买下来。”尾音发起嗲来。“谁给你买?”“当然是你喽。”她指着他的鼻子,嫣然一笑。“为什么我要给你买?”他吓得就要跳开。“喂,你生病的时候,我侍候你好久喔,不应该吗?”她撇撇嘴,满是委屈。“女强盗!”他大叫起来。“什么?那我以后不喂你喝药了,小气鬼。”“喂,不是说真的吧?”“你必须拿点诚意出来。”钱心仪别过头去,颠着腿,高傲地说。“好啦好啦,买就买嘛,你若喜欢,整个天下都给你。”“早些这样说不就行了。”钱心仪抱着他的手臂撒娇。唐宝明嘀咕:“这次要一座山,下一次是不是要一条命啊?”钱心仪大笑,假装没听见他的话,望向窗外。他偷偷地望她,移不开眼睛,她的皮肤白里透红的,好可爱哟,像个苹果似的,让人好想咬一口,正想入非非时,她突然转过头来。霎时间,他的脸染上了一层绯红。“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不舒服吗?”她眨眨眼睛。“我……”“说啊。”“我想吻你。”“老土!”他却猝不及防地吻上她的唇,将她压在平板的软椅上。“唔……你好重啊。”她闭上眼睛,嘀咕一句。他很难过地放开她,直起身子来坐着。没下文了?钱心仪睁开眼睛,见他在生闷气呢,不觉兴奋地用手指去戳他的腿。她盼望回家,盼望他像过去的岁月中一样健康,那才是她想要的生活。他扁着嘴道:“我真的这么重吗?”钱心仪瞟他一眼:“你自己没感觉到吗?”他委屈地说:“我也没吃什么啊,怎么会变胖?”“你天天都有鱼有肉,放屁都臭,还想怎么样?”他被她驳得无话可说,只好垂下头去,过了一会儿,才闷闷的说:“我哪里有臭屁?”她被这一句逗笑了,“比喻嘛,没听过么。”“跟你比,我像根木头。”“你才知道啊,木头。”她亲切地喊他。她又兴奋地用手指去戳他的腿,她简单的快乐感染了他,不自觉地傻笑起来。…… 番外(1)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佛曰: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我所幻想的世界,有清澈的阳光,和渺小的尘埃,有深蓝的海洋,和穿梭的鱼群,有灰旧的记忆,和老去的街道,亦有定格的时光,和变迁的狂想。华灯初上,繁华的五月街也开始热闹起来。乐淘坊酒楼的气氛尤其热烈,因为今天有“京都四少”之称的大少王西聪做寿宴,请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都是年轻人。这四位少爷本是主角,可偏偏黎复生坐在角落处,闷闷地喝着酒。或许是因为他天生内敛的性格,决定了他不可能在这种交际应该的场合如鱼得水,所以就算闷得快要死,他也安于沉溺。“京都四少”其他的三个都十分活跃,就他一个比较不善言辞,像王西聪所说,拿他来凑数的。黎复生望着首席上的他们谈笑生风,他轻晃着杯里琥珀色的液体,自得其乐。“干嘛躲这里?”凌风端着杯酒过来,坐在黎复生的旁边。凌风也是“京都四少”之一,排行老二,他处事圆滑,朋友满天下,他常说这就是他最大的成就。“你知道,我不适合这种场合。”黎复生淡然道。“状元爷,别总黑着个脸,有没有人欠你十万九千七。”“是我欠你的,行吧。”黎复生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喝酒。“我收到风,皇上有意将元华公主许配给你这个新鲜出炉的状元。听说这元华公主有沉鱼落雁之姿。兄弟,你有桃花运了。”凌风勾住黎复生的肩,暧昧地凑近他说。“我又不是你,风流倜傥,人家公主怎么看得上。”“各花入各眼嘛。”可惜他已有婚约在身,不然……也可以考虑一下。“我一见到女人就头疼。”“是吗?那香香小姐呢?”“拜托。”恨恨地瞪他一眼。“你不是晚上门禁的吗?不怕你老爹罗嗦了?”“京都四少”当中,家庭最复杂的是黎复生,最不会挥霍的是黎复生,最孝顺的也是他,真不知他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寒窗十年,他宁愿问朋友借钱,也不要他老爹的钱。这到底是一对怎样的父子?“我搬出来了。”黎复生面无表情地接口道。“哦――怎么样,和香香小姐一起是不是很幸福啊?”凌风狭长的凤眼半眯,笑得极暧昧。“我郑重声明,我是一个人住的。”黎复生放下酒杯,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好了,我不说就是了。”眼见他要生气,凌风识趣地耸耸肩膀,住了嘴。却在心里嘀咕:“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断袖的!”在这一群人中,黎复生实属异类,可偏偏王西聪的妹妹王香香就喜欢他,喜欢到入骨的那种,偏偏,他却当人家是透明的。喜欢他的人,上辈子一定欠他的。“凌风!”在凌风转身时,后面传来一声女子娇脆的喊声,人们循着声音看到楼梯口站着一个少女,她向凌风摆摆手,自顾自地走了过来。黎复生不动声色地观察面前的少女,精致灵秀的五官,一双大大的眼睛骨碌碌的,雪白纤细却稍显瘦弱的身段,像含苞待放的小花骨朵般。“小蜻蜓,你来这里干什么?”凌风不舒适地眨眨眼睛。现在几十双男人的眼睛看在她身上,仿佛要把她活剥生吞,他的心里怎么会舒服。今天起风了,可小蜻蜓中性的装扮,头上胡乱地绑着,只穿着一件粗布长衫,腰上随便地绑了个结,领口开得很低,露出胸前性感的锁骨,她冷吗?“我忘记带家里的钥匙了,特意过来问你拿的。”小蜻蜓一双无辜的眼睛望着凌风。她的目光,好像扫过了他这边,黎复生连忙低下头去,惊觉自己的行为有些无礼。只听见凌风说:“喏,快回家去,外面很多坏人的。”随着脚步声的远离,黎复生重新抬起头,目送着小蜻蜓的背影远去。“凌风,新泡的妞儿?看上去看是花骨朵儿啊,啧啧啧,你真残忍。”王西聪露出天生风流的笑容。本来要走回首席的凌风,立刻改变主意,坐回黎复生旁边的座位上,对王西聪说:“这一点,我可不及老哥你。今是你寿辰啊,小红小紫,快陪大少多喝几杯。”这下,王西聪被两个女子缠住,凌风总算落了个清闲。黎复生嘴里叼着一根牙签,带着暧昧的笑容对着凌风笑。凌风撇撇嘴,解释道:“你可别胡思乱想,我看她挺可怜的,只是把东郊的宅子‘借’给她住,你也知道我就要成亲了。”“你跟我解释干嘛?”“你跟他们不一样嘛,他们可以误会我,可你不能。”在下月初八,凌风就要娶杜家小姐了,他早收心养性的,可平时嘴花花的毛病还是改不了。……寿宴结束后,黎复生回到家里,已经快三更了,他疲惫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那太刻意的装扮像个演戏的小丑,他一把扯掉这件价值不菲的紫色长衫。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换上干净的宽松的白色里衣,才觉得自己好像又活过来了一样。浓浓的睡意向他袭来,他倒头就睡,他伸手一搭,才发现身旁居然睡着一个人。几乎是像弹弓一样一跃而起,点着灯,才发现是一个女人,认识的。王香香,户部尚书家的千金,个性张扬,行为开放得令人咋舌,自小立志要当黎复生的新娘。黎复生一颗心总算放下了些,但同时,亦免不了地烦躁。有时候他真的很怀疑,这个王香香到底是不是女的,性格跟她老哥一样,不过,她一定是女的,因为只有女人,才会胸脯高耸嘛。“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摇醒她。王香香揉着睡眼惺忪,含糊地开口道:“我来帮你收拾房子嘛,时间晚了,我就直接睡这里了。”“谁让你收拾了?”他扫视了屋内一眼,确实整齐了,但他就喜欢随便放东西,那样拿东西顺手。 番外(2)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你不要婢女收拾,自己搞得乱七八糟,这么乱我看不过去。”王香香说话时,就要往黎复生怀里靠,但黎复生却快速躲开,跳下床去,严肃地说:“那你也不能睡这里,你到底知不知道男女授授不亲?”“我一点都不介意。”她望着他沐浴过后,发着亮泽的肌肤,垂涎欲滴。“可是我介意。”他的头痛又发作了。王香香扁着嘴,“可现在深更半夜,你忍心赶我走吗?”“那你睡吧。”黎复生往外走去。这个时候,朋友就派上用场了――借宿。……编撰史书这样的任务竟然落在他的头上,好狗血。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原来都是骗人的,十年寒窗又如何,学无所用。爹爹早就提醒过他,只要有钱,有人际关系,不用读书也能弄个一官半职,如果没钱没人际关系,有功名也没用。他当时回答,我相信人间自人正气在。如果再听这句话,再看这世道,感觉很讽刺。从翰林院出来,他遇到了王香香,因为她的轿子就停了翰林院的门口。“复生,听说你做官了,你真棒。”王香香向他奔过去,脸上神采飞扬。“落井下石吗?”他板着一张冷脸。王香香的笑容僵在脸上,带点同情说:“如果你不喜欢在翰林院,我可以跟爹说……”“我不想靠任何人,我相信凭我自己,也一定能闯出一番天地。”“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陪你去逛逛,就什么气都消了。”“我爹让我今天回家,所以,没时间陪你。”黎复生婉拒了王香香的请求。甩掉王香香后,黎复生来到乐淘坊。他并不擅长说谎,所以偶尔说说,就有人相信。回家,那是不可能的。一个人挺闷的时候,他都会到这里来,因为这酒楼是他好朋友凌风开的。他跟香香也算是青梅竹马了,香香什么都好,可他对她没有那种感觉,就是书上说的,见到有感觉的人,会有怦然心动的感觉。也许是他太感性了,书上说的,都是骗小孩的。靠在窗边的桌子,黎复生闷闷地喝着酒,今天不见凌风到酒楼来。“喂,是你啊。”一个娇脆的声音从黎复生的头顶掠过,他抬起头,便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庞,是她,小蜻蜓。“喂,我们以前好像认识。”小蜻蜓大喇喇地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绽放着青春的笑容。阳光从窗口穿进来,洒在她身上,染了她一身。黎复生用奇怪的眼神望着她,一件中性的长衫,随意地跷起二郎腿,给人有点不修边幅的感觉。“我是说,我们上辈子也许认识。”小蜻蜓凑到他面前,她的唇快要碰上他的了。她身上少女的气息窜到黎复生的鼻子里,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如打鼓般,他猛地往后退去。她笑了,轻松得仿佛他们真的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而不是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是凌风带你来的?”小蜻蜓望着他手里的酒杯问。“是啊。”他在想,这个少女到底是什么人?小蜻蜓望着眼前温和沉静的男人,在心里发笑,他真的很不同,跟她所认识的男人不一样。“你等我一下。”她下楼去一会,然后走上来,手里提着一壶酒,放在他面前。“这个适合你。”黎复生倒了一杯酒,是红色的,像血,却飘出一股浓浓的好闻的香味。他没有多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小蜻蜓眨眨眼睛,微笑说:“葡萄酒不是这样喝的,得慢慢品尝。”她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以熟练优雅的姿势轻晃着杯中如血的液体,轻尝了一口,抿抿唇,然后递给他,“你尝尝,慢慢的,味道是不是不一样。”黎复生愣了一下,疑惑地望着她。小蜻蜓拉过他的右手,把酒杯放在他的手上,眼睛充满天真地说:“你喝喝看。”他试着用学她的方法去喝红酒,入口比起白酒来自然是酸涩,但回味甘醇,第一次喝,他几乎就爱上了这种酒。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说这个适合他?“这酒是你的?”“对。是我自己酿的。我妈妈教我酿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店哦。”“妈妈?”“哦,我妈妈就是你们所说的娘亲。小子,你的问题可真多。”“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这话我从小听到大,都听腻了。”没办法,谁让她比别人聪明呢。黎复生笑了笑,不停地喝酒,就是因为李白的那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他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因为喝得太多了。……费力地睁开眼,黎复生揉了揉疼痛的头部,恍恍惚惚地看到熟悉的床单,他想张口说话,可发现嗓子像火烧,干涸得快要冒烟了。“你醒啦。”眼前出现是一张稚嫩的脸,小蜻蜓端了杯温水递给他。黎复生将杯中水囫囵喝下,问道:“是你送我回来的?”“是啊。是凌风把你家的地址给我的。”她望望四周,露出羡慕的眼神,“不过你家真的好大好舒服,你一个人住太浪费了。”说着,她一跃躺在床上翻滚,笑得十分惬意。黎复生失笑,他总觉得小蜻蜓身上有种孤傲的特质,没想到,比小孩子还小孩子。“那你家呢?”“我没有家。”“那你的家人?”“也没有家人。”见她的脸上有些落寞,黎复生也不好再问下去,望望窗外,夜幕已深,“你喜欢就睡这里好了,反正都这么晚了。”说着,他放下水杯,下了床。“真的?那你睡哪里?”小蜻蜓有些诧异。“我睡书房就行了。”黎复生拉开衣橱,拿出一套新的被褥,出门前还不忘回家嘱咐,“对了,你是觉得冷,衣橱里还有备用的被子。”“放心好了,我会把这里当成自家一样的。”小蜻蜓带点嘲笑,心里却觉得很温暖。黎复生关上门,摸摸额头,发烧了吧,自己什么时候对别人那么贴心过了,真是奇怪。他摇摇头,进了书房。……黎复生睁开眼睛时,天已大亮,晴空万里。他走到卧室,发现小蜻蜓已经离开了。她是那样莫明其妙地出现,然后又一声不吭地走掉。望着那凌乱的被褥,他的心里落空了一块。走到床边,才发现枕旁留着一张字条,上面写道:多谢你昨晚的收留,如果还有缘见面,请你喝酒。歪歪扭扭的字迹,熟悉的语调,让黎复生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嘴角。一大早去了翰林院,在面对一群老顽固时,脑里总是掠过小蜻蜓那天真烂漫的笑容。就那样迷迷糊糊的,过了半天,到了下午,黎复生提走离开了翰林院。来到乐淘坊,凌风一见到他,便迎上前,问道:“怎么样?酒醒了没?”“还好啦,只是被翰林院那群老东西闷死。”黎复生抱怨说。“你也真够水的,几杯酒就喝得你不省人事。”凌风故意揶推揄说。“你还好意思说,你还真够朋友啊,看我醉倒还不送我回去。”“不是叫小蜻蜓送你了嘛。”凌风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膀。黎复生要了一壶茶,望着凌风,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问道:“这个小蜻蜓是孤儿吗?”“对人家那么有兴趣,你不会问她啊。”“只是好奇嘛。”黎复生撇撇嘴,喝茶。“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开玩笑。”黎复生心虚地笑笑,皮笑肉不笑。他怎么可能会对一个见过两次的小女孩有兴趣,他又没疯,只是好奇。正想着,小蜻蜓从外面匆匆奔来,大喊道:“凌老板,要不要人帮忙?”“不用了。”凌风不假思索不拒绝了。让她在这里做事,洗碗打烂碗,扫地越扫越脏,反正他是不敢招惹这小祖宗。瞧这小样,为富不仁。小蜻蜓还想说什么,忽然有人叫她的名字。“是你啊?”小蜻蜓惊喜地望向黎复生。“你不是说过要请我喝酒吗?不会是想不认账吧?”黎复生开玩笑地说。“怎么会呢。凌老板,上竹叶青。”小蜻蜓朗声喊道。“竹叶青,是酒吗?”凌风带点调侃说。“当然是酒啦,只不过是酒精含量低一点。我可不想再送人回家。”小蜻蜓挑起眉,带点戏谑的笑容望向黎复生。四目相对,居然令黎复生红了脸,小蜻蜓的眼睛有层泪膜,总是水汪汪的,亮晶晶的,秋波流转,对旁人是有电力的。黎复生赶紧错开目光,掩饰自己的失态。小蜻蜓特意给他调了一杯酒,说:“你嫌竹叶青太清,这是我特意给你调配的,你喝喝看。”“哦。”她的花样还真多。他觉得好喝,抬起头问道:“这酒叫什么名字?”“这叫一见钟情。”她甜甜地微笑,仿佛是陌上野花开,带着乡野的气息。那气息,直袭进黎复生的心里,糟糕透了,他觉察到自己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因为某个人某句话心跳漏了一拍,令他心慌失措。他放下酒杯,说:“谢谢你的酒,我还有事,失陪了。”顾不上看小蜻蜓的反应,他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酒楼。外面,清凉的晚风让黎复生的头脑清醒不少,或者,他只是觉得小蜻蜓好可怜,是自己想多了,以至于有这种可笑的反应。是的,一定是的!……黎志雄又派人来请他回家,黎复生不是不想回家,他只是不想见到他父亲。那个自小教他要品行端正,要做一个好人的人,却为了一个野女人,抛弃他和他母亲,母亲就是受不了打击,自杀了,他就从家里搬了出来。这辈子,他都不想再见到那个虚伪的男人。可家里的事情,他从来不跟外面的人说,不是没有分担秘密的人,只是不想扫了别人的好心情。黎复生回到家,家里的灯已经亮起。他以为是王香香,却没想到是黎志雄,令他的脚步硬生生地顿在了门口。“复生,你回来了。”黎志雄勉强地笑笑。他有一张非常英俊的脸,虽然年近四十,却一点都看不出岁月的痕迹。难怪啊!听说他要娶的那个,是个双十年华的少女呢。黎复生的脸冷若冰霜,沉声道:“你怎么进来的?”“是香香小姐开门让我进来的。”这时,王香香从屋里探出个头来,大喊道:“复生你回来了,怎么那么迟啊,等你吃饭呢。”黎复生冷冷地瞪着黎志雄说:“请你马上离开,我这不欢迎你。”“复生,其实我……”“你的事不必跟我说,我不想知道,请你出去。”见他说得那么决绝,黎志雄现在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的了,黎志雄只有作罢,“好,我走。看到你没事我就安心了。”黎志雄走了,黎复生愣在那里,双脚像被钉子钉住了。王香香跑出来问道:“复生,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把黎叔叔赶走了?”“与你无关。”黎复生快步进门去,换王香香愣在那里。他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道:“下次请你不要再自作主张,把陌生人放进我家。”“噢。”王香香懊恼地应了一声,还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王香香做了很多菜,本想好好吃一顿,可因为一个不速之客,令晚餐的气氛有点诡异,她说话的时候,黎复生总是心不在焉。吃过饭后,黎复生送王香香回家。王香香终于忍不住问:“复生,你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家的事你不要管。”黎复生冷着脸,不悦地回应。两人在路上走着,沉默了半晌,黎复生忽然开口说:“对了,以后不要上我家帮我收拾房间了,我请了佣人。再说了,你一个大家闺秀,孤男寡女会惹人非议。”“京都里谁不知道咱俩的关系,谁敢胡说,你不把他的舌头割下来。”“香香,别说这孩子气的话!”黎复生轻斥。王香香这才乖乖的闭了嘴。送她回到家门前,望着她进去的背影,她拥有清灵绝美的姿容,优美的线条,活泼的性格,甜美的气质,这不正是作为男人来说的追求吗?可是,所有美好的外表,都无法掩盖平凡生活下,一点一点消磨掉的灵气,感觉也就被磨灭了。……“什么?你要小蜻蜓做你的婢女?”凌风惊得一口茶喷了出来。黎复生掏出手绢擦擦被祸及的衣衫,平静地说:“这是唯一让我有点自由空间的方法。”凌风故作宛惜地长叹一口气,“其实香香有什么不好呢?有一个女子这么爱你,是你几百年修来的福气。”他对黎复生这种波澜不惊的态度很是不解。黎复生不语,面对他不想回答的问题时,沉默正是他最常采用的态度。“哎,这回有人要头痛咯。”又是一声长叹。“你到底帮不帮忙?”黎复生急了。“别怪我不告诉你,这个小蜻蜓可不是一般的善男信女,她有个外号叫破坏王。”黎复生又是一阵沉默,他在思考,自己这个想法是不是太心血来潮了?幸好凌风在这个时候拍拍他的肩膀,说:“我去问问她,如果她愿意。”黎复生会心微笑,点头。……黎复生让人将马车停在乐淘坊楼酒外面,心里突然彷徨不安起来,说起来有点可笑,他竟然害怕见到小蜻蜓,却又想见她。正胡思乱想时,小蜻蜓已经坐了进来,就坐在他旁边,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更快了。“豪房豪车,看来你都挺有钱的嘛。”她张望着四周的设置,夸张地感叹说。黎复生淡淡地笑开,相比自己思前想后的优柔寡断,小蜻蜓的直接有时候更能让人觉得轻松。到了她住的地方,他要去帮她拿行李的时候,才发现,她的行李只有一个很轻的包袱。“没其他东西了吗?”黎复生有点不可置信地望向她。“没了,你不觉得这样很方便嘛。我四海为家的。”她不以为然地笑笑。很快,他们就到家了。黎复生之前已经收拾好了客房,只要她来到,就可以马上住下,再加上她本身没什么行李,所以放下包袱,就算是整理完毕了。小蜻蜓躺在床上,心里美美的,她已经好久没睡过这么好的床了。“以后你就睡这里吧,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好了。”“没问题。不过你可不可以平时放松些,不要整天黑着脸,会影响我的心里健康。”她调侃说。已经不止一个人跟他这样说过,黎复生无奈地摸摸下巴,谁让他天生就长了一张苟言笑的脸。“我有言在先,不准带人回来。”她愉快答应:“没问题。我想先洗个澡。”“澡堂在后面。”小蜻蜓拿起衣服,向外走去。没过多久,她大喊道:“黎复生!”“什么事啊?”“怎么是冷水?”“我平时都是洗冷水的。”女子的身体就是麻烦。“那我怎么办?”小蜻蜓从澡堂里冲出来,披头散发,像个女鬼。黎复生看得呆住了,但她快要抓狂的神情,并不容他这样失神,他问道:“你以前都是怎么洗澡的?”“废话!”小蜻蜓抛给他一个大白眼,“我家都是温泉啦,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真是风凉水冷啊。”“那就烧水。”“烧水?”……小蜻蜓呆呆地站在灶旁,对这生火的炉子,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无助地望向身后的黎复生。“喂,你看我干什么?你别告诉我,你不会生火。”黎复生受不了她那种软弱的眼神。“你猜对了,我真的不会。”噢,天!黎复生揉揉额角,无奈地问道:“那你会做什么?”“吃饭和睡觉,不过给你跑跑腿,聊聊天也是没问题的。”他忍不住翻白眼,“这样的工作,我也想找啊。”“是你非要请我的哦。”小蜻蜓扁着嘴,好无辜。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总不能现在把她赶出去吧,瞧她可怜巴巴,无家可归的样子,任谁也狠不下心啊。没有办法,最后还是他教她生火,说是教,其实她双手抱胸,颠着腿看他做事。黎复生虽然出现于富贵家庭,但他自小习惯独立,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所以生火煮饭也是常有的事。他往灶堂里添一大截干柴在火里,火光熊熊里,爆发出一阵劈啪声。“你好厉害啊,真是什么都难不到你。”小蜻蜓拍拍他肩膀,笑了。“我不像你,千金之躯。”他直觉这样说,抬起头,见她正掠着头上的长发,炉火熊熊,照着她嫣红可人的脸颊,斜过那双剪水瞳子,打量着他魁昂的健躯。“别开玩笑了,我是一无所有,两袖清风,三长裤短的人。”他被她逗得“噗哧”地笑了。“你笑得很好看,应该多笑笑。”她脉脉含情的一双眸子,正深情款款地注视着他。也不知怎地,黎复生的脸又再红起来,红到耳根子去了,连忙别开脸,发现水已经烧开了。在她去洗澡的时候,他关上房门,蒙上被子睡觉,免得自己再胡思乱想。他想到了父亲,其实他很想问父亲,为什么可以为了一个认识没几天的人,把他和娘亲抛弃?但他终究没能问出口,母亲宁死也不要父亲的可怜,他也是。忽然,外面传来敲门声,小蜻蜓大喊道:“喂,开门!有没有干毛巾?”黎复生只好起身,拿出一条新的毛巾送到门外去。沐浴过后的她,一头乌黑的青丝湿湿地垂着,更显现出一番娇柔绮妮,她光洁的额头炫耀着青春,柳眉杏目,长长的睫毛微翘向上,一口皓白有牙齿在微笑时会露出来。她全身仿佛都发着光,仿佛不是肉身凡胎,像钻石堆砌出来般闪亮。真是尴尬,黎复生此刻的脸一定很红,因为全身都像烧着了般发热。意识到自己失态,在她还没有察觉的时候,他迅速关上门。小蜻蜓觉得这根木头有时候挺神经兮兮的,不过,不管了,现在好好地睡一觉,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让另一个人住进来,这样的生活并没有黎复生想象的那么难以适应,相反,小蜻蜓开朗的性格,整天嘻嘻哈哈的很好相处。她不像是一个婢女,倒像是一个房客,进出自如,有时候还一天到晚的不见人影。她的生活倒是很简单,除了吃就是玩,还有蒙头大睡。他发现她根本什么都不会做,像个大小姐似的,如果他不在家,她就在外面吃,或者拿水果当餐,买东西的钱当然是拿他的,理由是给他买的,吃的人却是她。黎复生很不忍心看她饿肚子,一有空就下厨煮东西给她吃,他如果中午不回来吃,就会多煮一些。“你对我这么好,小心我爱上你。”小蜻蜓笑嘻嘻地走进厨房,一手拿着削好的苹果放到嘴里咬,一手搂住正在厨房准备晚餐的黎复生。她只是穿了一件薄薄的衣裳,挽着袖子,两人肌肤的触感让黎复生像触了电般。“别玩了。菜要焦了。”他不动声色地逃脱小蜻蜓的钳制,以轻松的语调回应。背对着小蜻蜓的黎复生并没有看小蜻蜓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想不到他的人虽然古板,但做的菜却不错,色香味俱全,绝对是绝世好男人。妈妈常说,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她就会问,那爸爸呢?妈妈就会回答,爸爸除外。其实,小蜻蜓真的很想问妈妈,为什么爸爸最后没有跟她们一起,可是她不敢问,也许她能猜到妈妈会怎么回答。妈妈总是说,她们俩是外星来的异物,与这世界格格不入的。她想不明白,真的不明白。黎复生抬头便望见她在想事情出神,忍不住给她招魂,“怎么不吃菜?”小蜻蜓这才回过神来,垂头扒饭,突然抬头问:“听说你快要成亲了。”“你听谁说的?”黎复生想了想,她常去乐淘坊,那里是“京城四少”的聚集地,总有些逞口舌的人。“她长得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小蜻蜓继续追问,兴趣浓厚的样子。“你别听人乱说啦!”黎复生埋头吃饭,不想回答。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谁也不再说话,各怀心事。……黎复生没回翰林院去,反正去了也没事可做。到了快晌午的时候,他去敲小蜻蜓的门,才发现她出去了。他在家里等了一个下午,她仍是没有回来,他忍不住在心里埋怨起来,她怎么这样,出去也不说一声,也不说去哪,也不说什么时候回来,让他干着急。直到夕阳西下,他准备去乐淘坊看看时,就见小蜻蜓一身摇摇晃晃地自门外进来。她脸色绯红,眼神迷离,还一身都是酒气,再明显不过了。“哇!你做什么?怎么喝这么多?”黎复生捂住鼻子,被浑浊的气息冲击得头昏脑胀。小蜻蜓懒得理他,直接回房,仆倒在床上。黎复生觉得她有点不妥,尾随她进了屋。她也不脱鞋就直接躺在床上了,她呼吸很沉重,紧闭的眼睛,愁楚着眉头,很痛苦的样子。黎复生叹了口气,走到床边,谁知手一碰触她的手,就被灼热的温度吓到了。“小蜻蜓,你没事吧?”她的额头更烫,却一动都懒得动。“小蜻蜓,你是不是不舒服?”他惊慌得手足无措,这才想起请大夫,连忙奔出门去。他请来大夫给小蜻蜓看病,又是抓药,又是煎药,跑了几趟,喂她喝下药,他才总算松了一口气,自己已经疲惫不堪。坐在病床边,望着小蜻蜓退烧后苍白的脸,黎复生忍不住心疼,轻轻地握起她冰冷的小手。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小蜻蜓的关心,早已超出了普通朋友的范畴,她只是感了风寒,就足够让他吓得魂飞魄散。小蜻蜓沉睡着,原本眉飞色舞的脸此刻很安静,长长的睫毛垂下眼睑,失去了往日嚣张跋扈的神色,完完全全像个孩子。他伏在床边,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小蜻蜓醒来时,头还有点痛,但看到伏在床边睡着了的黎复生,她轻松地笑了。他有一张好看的脸,剑眉星目,但她喜欢看他笑的样子。望向窗外,天已经全黑了,不知自己这一觉睡了多久。她有许多放不下的心事,对别人来说,那却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所以,她不开心的时候,只能借酒浇愁,没想到自己变得这么虚弱,竟然病了。黎复生对她真的很好,但只是把她当朋友,当妹妹,却绝不是情人,这个她分得很清楚。而她,也从未想过有一个人会一辈子对她好,给肩头她靠,那是不现实的愿望。夜凉如水,他睡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于是,她推推他的胳膊,“喂!黎复生!”黎复生被惊醒,看见她的面容上终于恢复了点血色,心里放松了不少,“你醒啦。”“我没事,你回去睡吧。”“大夫说你的烧是因为喝酒引起的,以后少喝点。”“我以前也这么喝,也没事。这次只是运气不好。”刚刚恢复了一点力气,小蜻蜓还不忘逞口舌之快。……翌日一大早,一名青年男医徒送来草药,来到小蜻蜓的床前,细声细语地嘱咐道:“你最近这几天一定要吃些清淡的,多穿衣,被子要盖暖,把这些药喝完,慢慢就会恢复。”一旁的黎复生扭头来,发现医徒眼睛一直看着小蜻蜓傻愣,顿时明白了。“好了,我会照顾她的。”接过草药,就客气地把医徒“请”了出去。再走回来时,小蜻蜓拿着一个精致的香囊抛来抛去玩耍,一缕香草的味道在屋里飘散开来。黎复生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你看你的魅力多大,把人家迷得七荤八素的。” 番外(3)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是吗?”小蜻蜓微微抬起眼,然后靠近他,眨着秋波暧昧地问:“那你呢?”她吐出兰香的热气喷在他的耳后,像是调情,把黎复生吓得魂都丢了,连忙向后仰了仰身体,往后退了半步,长指点在她的额上,“你是不是病傻了?”小蜻蜓自觉没趣,撇撇嘴,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黎复生看她又要睡,起身离开。他回到房里,重重地关上门,用力地拍拍自己的脸颊,其实并不是小蜻蜓病傻了,而是自己不知道脑里哪根筋搭错了。刚才靠的那么近,近到他可以看清楚小蜻蜓脸颊的绒毛,阳光下发亮的白嫩皮肤,让他差一点,就吻了上去。“我真的疯了!”他很想痛扁自己一顿,把自己扁醒。他跟小蜻蜓,怎么都扯不到一起的。……过了两天,小蜻蜓好得差不多,但仍躺在床上,无聊地将香囊抛来抛去。“睡了两三天,你还没睡够吗?”黎复生忍不住说。“我喜欢!不行吗?”她嘟起小嘴,可爱嘟嘟。“行行行,那你睡一会,我去给你煮点粥。”黎复生说着,转身要离开。谁知就在这时,小蜻蜓忽然一跃而起,扯着他的手,用力将他拉到床边:“喂,你整天忙里忙外,都不累的吗?躺下休息一会吧。”“睡这里?”“这床这么大,你怕不够你睡啊?还是担心我会把病传染给你啊?”她嗔怪地瞟他,好像在怪他大惊小怪。“那倒不是。”黎复生厚道惯了。小蜻蜓就是故意这么说,让他不好意思拒绝,她把他放倒在床上,给他盖上被子。这两天,他对她怎么样,她不是感觉不到的。这个世上,除了妈妈,没有人对她那么好过。黎复生小心翼翼地躺在床边,动也不敢。“睡过来点啦,我会吃了你啊?”小蜻蜓故意嫌弃地说。黎复生挪了挪身体,怎么都觉得不舒服,极不自在,心里像有一头小鹿在乱撞,他慌乱得不能自己了。小蜻蜓将自己的手脚都软软地搭在黎复生的身上,在他耳边吹着气,贴上去小声说:“放松点啦,你不怕你一会儿就变活化石啊。”被小蜻蜓身上的幽香气息缠绕着,再加上她呼吸时若有若无地在他颈窝撩动,黎复生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他的脑袋开始胀得昏昏的。偏偏,小蜻蜓像是不知,变本加厉地,手掌抚上他的胸口。“黎复生,除了妈妈,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从来没有对我这么好。”说完,她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脸颊。黎复生惊讶地转头望她,映入眼帘的是她眼中深深渴望的神情,墨色的眼眸被一层薄薄的泪膜覆盖,让人心猿意马。他静静地看着她瞳孔中的自己,感受她越来越近的气息,直到那柔软的触感,他才发现,他们正在亲吻。他意乱情迷地闭上眼睛,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加深了这个吻,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原来也是这么渴望与她亲近。他的主动让他们原本温柔的吻变得激烈,灵活的舌尖霸气地探入檀口,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用力地滑过贝齿,舔过小嘴里的每一吋,再用力缠住香舌,用力汲取诱惑,尝遍她的甜蜜。“唔……”他的吻好激烈,好似要把她吞下腹似的,让她无法抵抗,来不及吞咽唾液,从嘴角流下激情的晶莹。黎复生失控对着她忘情地深吻,将手探进了她的衣服里。“嗯。”她鼻息间逸出性感的轻吟,享受着他霸道的吻,一双小手胡乱地解下他的腰带,往下身探去。“啊——”她冰凉的手击退了令黎复生沉迷的热力,他突然就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他被自己的行为吓到了,猛地推开她,转身下了床整理衣服。“你做什么啊?”小蜻蜓被他时冷时热的反应弄得莫明其妙,不悦地问。“小蜻蜓……对不起……我不能……我们是不可能的。”黎复生艰难地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小蜻蜓愣住了,直到黎复生离开,她才终于明白他话中的意味,颓丧得失去力气,将整个身体的力量交付给柔软的大床。黎复生独自坐在客厅,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过分,想起小蜻蜓大病初愈,身体还很虚弱。这样想着,他走进厨房开始煮粥。至于感情的事,他不敢往下想。等他煮好粥再去客房叫小蜻蜓的时候,哪里还能看见她的身影,这个家伙一定是趁着自己在厨房忙活的时候离开了。黎复生气极,重重地放下餐盘,瓷器玻璃的碰撞声发出杂乱无章的声音,正如他此刻乱成一团的心。……小蜻蜓在洒楼里喝酒,但不是她惯去了乐淘坊,而是街头的桔子坊,她害怕黎复生找到她。黎复生,想起这个名字,她的心情就变得更差了。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个人可以完完全全像块木头?什么不可能,分明就是借口,刚才到底是谁先主动吻她的?像她这种颠倒众生,吹灰不费的人,难得率先动心一次,却是为了一块木头。难道,他对她好,真的只是为了可怜她?“小姑娘,前两天才在这里喝得烂醉,今天怎么又来了?”店老板罗宾过来打招呼,打趣道。“怎么?你怕我没钱给啊?”小蜻蜓没好气地回答,头也不抬。今天她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随时都会爆炸。“当然不会了,你只要肯来就好。听说你舞跳得好,曲唱得好,你只要肯帮我,我多少钱都可以给你。”罗宾坐到她身边,伸手勾住她的肩膀。“你省点吧……”小蜻蜓挑眉,神态中透着慵懒,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再也不想说一个字。“看你今天心情不好,私人给你一坛好酒。”罗宾吩咐小二去地窖把他的珍藏拿出来。“那先谢你了。”小蜻蜓还是爱理不理的态度,罗宾却因为她眼中流露出小小笑意而开心不已。这小姑娘从西方来,东方去,一路的事迹,他都有打听,而且对她不止有兴趣这么简单。……沉沉地就要亮了,带着破晓前特有的压抑。风刮过纱窗,舞乱了哪人的心。黎复生坐在大厅的贵妃椅上,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看看外面的天,整整一夜,不知道小蜻蜓究竟去了哪里。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根本一点都不了解她,甚至可以说根本不认识她。只知道她叫小蜻蜓,哪里来,哪里去,根本一点不知。昨晚去了凌风那里,凌风也不知道小蜻蜓去了哪里,他什么都没说,就回来了。此刻,天已大亮,他焦虑地望着门外,等着,等着。直到一抹倩影从远处缓缓走来,走进来,黎复生几乎是劈头盖脸地问:“你去了哪里?”“这么晚,你还不去上班?”小蜻蜓抬起头,表情坦荡自然。“我问你昨晚究竟去了哪里啊?”黎复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吼出声。“哦,我昨晚跟朋友出去玩,玩得开心,就忘了时间,我现在回去睡会。”小蜻蜓斯条慢理地说着,完全不看黎复生眼中的关心,径直走回房。黎复生跟了上去,斥责道:“你知不知道我昨晚担心了你一整晚都没睡啊?我去凌风那里,他说你没去。你知不知道自己身体有病啊,你是不是还想病啊?”面对黎复生的咄咄逼人,钱心仪终于忍无可忍,回过头去冷冷地瞪他,反唇相讥:“我不是你的奴隶,我去哪里究竟关你什么事?有没有必要向你报告?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啊?”黎复生被噎住了,他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小蜻蜓恨极了他的懦弱,不想再和他无谓地纠缠下去,大步进门,狠狠地甩上门。黎复生整个化石般呆在那里。……“小姐小姐,好消息。”小路蹦蹦跳跳地闯入王香香的闺房。“什么事值得你这么开心?”王香香淡漠地望她一眼,心里仍想着黎复生,这段时间他对她有点冷淡疏远,她表面上什么都没说,心里还是担心的。“是状元爷,他让你今天晚上到他家去吃饭。”“真的?”王香香兴奋得跳起来。“比珍珠还真。”“他还挺鬼的。”王香香痴痴地笑了。今天黎复生肯主动约她,那是不是至少证明,他也试图修补他们之间的关系?王香香吩咐小路准备好最好的菜,今天晚上她大小姐要大显身手,给黎复生做一顿好吃的,娘亲不是说了嘛,要得男人的心,得先掳获他的胃。积极进取,一向是她做人的宗旨,更何况这是关乎她一生的幸福。……到黎复生家,拍门,不久就有脚步声过来,王香香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但,令她诧异的是,开门的并不是黎复生,而是一个瘦小的少女,一身宽松的白袍,没睡醒的样子。小蜻蜓打量了一下门口的女子,一身高贵的衣裳,戴着金光闪闪的首饰,看她十指纤纤,不用想都知道是谁了。 番外(4)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黎复生还没回来。”小蜻蜓闷闷地说着,她瞥见王香香提的篮子中的酒,心情更加低落到了极点。“我是过来给他准备晚餐的。”王香香大步进门去。在厨房,王香香喊道:“喂,你是复生请回来的婢女,小蜻蜓是吧,常听他提起你。”她故意客套地说。“是吗?但我没听他提起过你喔,你是……”小蜻蜓假意困惑地看向王香香。在门外的那条街上逛一圈,谁不知道她王香香小姐的大名。对方的傲慢无礼让王香香有些生气,不知为什么,她见到小蜻蜓的第一眼,心里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虽然她长得看起来很普通,但,总觉得得怪怪的。“我是他的未婚妻,你可以叫我香香。”强忍着心中的不愉快,王香香回答。她走进黎复生的房间,换下自己高贵的衣服,特意穿上黎复生的长衫,走出房门,她笑意盎然地望向小蜻蜓,更像是在向他示威。“喂,你可以进来帮我吗?”王香香在厨房里喊起来,一条活鱼蹦到地下,让她手忙脚乱。她开始在心里埋怨小路,怎么不杀好才送来。“不好意思啊,厨房的事,我一点都不懂。”小蜻蜓冷淡地说。“不懂?不懂你怎么做下人的?”“我不是下人。”小蜻蜓不再理会她,走回大厅去,一个人玩斗蛐蛐。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下人,更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妈妈说,她拥有最高贵的血统,但她不稀罕。其实,妈妈也不稀罕,才以才活得那么潇洒。……夕阳将落未落。黎复生打开家门的时候,看到小蜻蜓在厅里一个人坐在地下玩斗蛐蛐,满面阴郁;而王香香穿着他的衣衫,心情愉快地在厨房哼着小调做饭,像是一个斗志昂扬的女勇士。“你回来啦。”王香香由厨房迎了出来,顺手拿过黎复生脱下的外衣,往房间里挂上。“来得这么早?”黎复生总觉得有些不自然。“早点过来准备嘛,这样你回来不就有饭吃了。”王香香愉快地重新回到厨房去忙活。黎复生刚打算开口跟小蜻蜓说话的时候,她已经从地上站了起身。“我走了,你们请便吧。”小蜻蜓眼皮都没抬,更别说看黎复生一眼。“去哪?要吃饭了。”“我没那么好福气,海鲜不适合我。”小蜻蜓淡淡地抛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小蜻蜓这么一走,屋里忽然变得空荡荡的,黎复生觉得有点累,他像是个戏子,看戏的人走了,他完全没有心情再演下去。明明是他想利用王香香来气走小蜻蜓,可她真的走了,他心里觉得空落落的。他靠在厨房的门框边,看着王香香忙碌的背影,曾几何时,骄傲如她,也会为了他走进满是油污的厨房,那么自己,是不是应该再给彼此一个机会?“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啊?”王香香扭过头来,对他甜甜地微笑。“没事。”黎复生回过神来,放松语气说,“什么时候有得吃啊?我就快饿死了。”“快了,你先去小息一会。”少时,晚餐就上桌了,没想到大小姐王香香真能做出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来。在享受晚餐的时候,黎复生不禁又想起了小蜻蜓,天色已晚,不知道她有没有饭吃?……今夜,桔子坊热闹极了,听说是一个歌女在那里驻唱。罗老板请来的人物,当然是非同一般。酒客在那里等着,消遣着,突然,一个空灵悠长的声音从天上传下来,就像那洁净无瑕的雨丝飘落人间。“没有你,连睡觉也无谓,怀内有你,忘掉了我身体,能为了你苦恼,才知道,传出比接好,明白怎么兴奋,才知道,发烧比冷感好。摇荡着的心,微震过的手,你没有……”酒客抬头望去,一位仙女从天而降,淡绿色的水袖纱衣包裹着雪白凝肌,露出绿色的亵衣,一条银色的珠炼系住亵衣,绕过雪白玉颈,淡绿色水袖缠过亵衣,长长随风飘荡,玉耳上的宝石坠子随着降落而轻晃,足上的铃铛击出悦耳声响。人造的雪花从楼上洒下,飘落在她身上,明明就在眼前的人,却像遥不可及,只能远观,不可近亵。一曲过后,佳人不见了,酒客们还呆呆地望着那空空的舞台。“她是谁啊?好像一个人。”“绛雪郡主!”“绛雪不是死了吗?”“她身上也有香草的味道,一模一样。”“看来罗老板的生意要火了。”绛雪郡主是何人?牡丹国开国以来,最美艳的女人,疯魔一个时代。……小蜻蜓坐在靠墙的椅子上,软软地靠着椅背上,眼神飘渺,吸着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妈妈不让她吸烟,以前她是觉得好玩,所以偷着吸,现在,她觉得吸烟是一种奢侈的享受。突然她就好想妈妈,好想回去。罗宾进来,推了推发呆的小蜻蜓,笑着说:“你没看到那些人,一个个像花痴,三魂七魄都丢了的样子。”小蜻蜓了一口烟,缓缓吐出,并不说话。看出她有心事,不然他怎么可能捡了个大便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整晚你都像失了魂一样。”“你问那么多干嘛,你很烦。”“那我什么都不说,喝酒。”这个少女,看似通透,却又让人捉摸不透,她的身上,一定藏了很多秘密。不过,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来找他,也算是他在她的心里有点地位。别看她平时中性的装束,一点都不起眼,打扮起来,就是一个明艳的绝代佳人,而且见过绛雪郡主的人,都说她跟她长得很像。她到底是什么人?……夜晚,在收拾妥当之后,王香香就顺理成章地留了下来。黎复生烦躁地坐在床边喝酒,心里浮躁不安。王香香泡完澡回来,身上散发着花香,只穿了一件松挎挎的长衫,里面什么都没穿,玲珑有致的身材突显。她走到床边,从黎复生的手里夺走酒杯,靠在了他的胸前。“累不累?”阵阵的花香精油味扑入黎复生的鼻中,他有些头晕,闭上眼睛竟想起了小蜻蜓。他记得他们相拥时她身上淡雅的清香,并没有精油香味的浓郁,相反,带着自然的引人遐想的体香。他发现自己原本疲惫的身体竟然起了反应,他不去多想,顺势抱着王香香滚到床上。亲吻着她,把手探进她的衣衫里,他拼命地摒除不该有的想法,专心投入缠绵,但脑袋就是不听话,他对王香香做的每一个动作,逐渐和那天重合,身下的人,不再是温柔如水的王香香,反而变作了魅惑到极致的小蜻蜓。王香香意乱情迷地呻吟着,亢奋地抓着他的肩头,“唔……复生……”黎复生突然一惊,结束了这个心不焉的吻,翻身仰面躺在床上。王香香疑惑地望着他,脸上掩饰不住失落的神情。“对不起,我逾越了。你睡吧,我去书房睡。”黎复生气息殆尽,起身离开卧室。这一刻,他意识到,自己真的被小蜻蜓带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这已经是再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将厨房中炒好的菜端到餐桌上,黎复生往门外瞥了一眼,小蜻蜓正站在院子的大树下吸着烟,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斑驳陆离地洒在她身上,瘦削的背影让他的心悸动了一下。他清了清嗓子,喊道:“小蜻蜓,进来吃饭了。”小蜻蜓“嗯”地应了一声,回过头来,脸上看不出情绪。她将烟头掐灭,转身施施然地走进来。“外面风大,你要注意身体。”黎复生将盛好的饭递给她。小蜻蜓接过饭后,静静坐下,只顾着垂头扒饭,垂着眼睑,不发一言。“多吃点菜啊。”经过昨晚,黎复生内心的愧疚更甚了。也不知道她昨晚住在哪里,睡得好不好?但他不敢问,怕把她吓跑了。小蜻蜓忽然放下碗筷,开口道:“黎复生,我决定搬走。”黎复生愣住了,他默默地放下筷子,想了一会,开口说:“我不会迫你做不想做的事,或者,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不是!”小蜻蜓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必要打扰到别人而已。”黎复生想解释,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不知所措地站起,逃避似拿起空碗,“我帮你盛碗汤。”“不用了,我吃饱了。”小蜻蜓冷淡地拒绝,她讨厌被人同情的感觉,特别是被自己喜欢的人,她不需要施舍。小蜻蜓回到自己房间,留下黎复生傻愣愣地站着。他知道自己昨晚叫王香香过来的行为有点过分,但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他也只是病急乱投医,以为这样就可以让小蜻蜓死心,也让死心。没想到,当小蜻蜓真的死心了,他又会像现在这样怅然若失。黎复生推开她的房门,看到她正在收拾行李。“就算决定要走,也用不着这么着急吧,你找到住的地方了吗?”绑起包袱,轻松来,轻松去,她回答道:“去朋友那里住。” 番外(5)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是啊,朋友!黎复生觉得自己很可笑,眼前的少女,除了她叫小蜻蜓之外,他对她一无所知。她有些什么朋友,与哪些人亲近,自己根本从来不知。或者,她对很多人说过如此暧昧的话,还有多少围绕在她身边的爱慕者?自己对她又算得了什么?黎复生,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对人家有多重要吧?想到这里,黎复生的心情已经不只是低落了,为了一个女人心痛的感觉,那是他生平没有过的感觉。“是啊,除了我,应该还有很多人愿意让你住吧。”黎复生铁青的面色,口不择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听出黎复生话中的火药意味,小蜻蜓将手中的包袱扔下,霍然站了起来。“我去哪里不需要向你说明吧。你可不可以不要恶人先告状啊,你带女人回来我也没说什么,你管我去哪里!”小蜻蜓愤怒地将桌上的水果扫落在地,那水果滚动的闷响,让人更觉压抑。她拎起包袱就往外走,黎复生却挡在门前。“你让开好不好,是不是想打架啊?”黎复生满眼痛楚地望着她,一动不动,一言不发。“欠揍!”小蜻蜓怒气冲冲地扔下包袱,直冲过去,一掌狠狠地叉在他的脸上,发泄这段日子以来,自己为了他心里所有的苦闷。两人很快就扭打成一团,一个火辣少女,一个文弱书生,谁也没占优势。小蜻蜓知道自己有几拳是有重重地打在他的身上,但这个家伙只是疼得闷哼,却没任何还击。然而,他们之间的打架并不像置对方于死地,反而有种情人间肢体交缠的暧昧,黎复生简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扯开小蜻蜓的外衣,他的动作粗暴,扑上去的时候,她的外衣已被撕烂,只剩下一件冰蓝色的亵衣。两人挣扎推搡间,小蜻蜓被扑倒在床上。小蜻蜓被他搞糊涂了,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身体却被他无意识的挑逗引至欲火焚身。该死!她气自己的身体面对这块木头竟然有反应,她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气急败坏地说:“你是不是疯了,黎复生,你看清楚,我只是一个流浪的蜻蜓。”她望向黎复生,发现那眼神她分外熟悉,充满炽热和渴望。其实她真的很想问,在他的心中,她到底算什么?只是,问题还没有问出口,黎复生忽然抬起头,将吻落在她的唇上。温暖诱惑的吻,不断地撩拨着她的敏感神经,她慌乱地要按住他的手,却被她一个猝不及防的力量再次放倒在身下。她的脑袋里顿时一片空白,当他熟悉的气息向她侵袭而来时,她放弃了思考与挣扎,任由摧枯拉朽毁灭一切。黎复生没有说任何话,事实上,他也不善于说话,与其绞尽脑汁想一些自己平日里绝不会说出口的话,不如此刻用行动告诉她,他的决定。他再次吻上她的嘴,那天生艳丽的唇瓣,仿佛是为了诱惑而生。她奋力挣扎,却怎么也没办法自他的怀抱逃脱。一瞬间窒息般的感受,以舌尖撬开她的唇瓣,探入她芳甜的檀口,吸取她的蜜津,大手也趁机探往她的胸前。她的个头虽然娇小,但碰触到她胸前软嫩的浑圆时,他意外地发现她的身材竟然相当玲珑有致。“不要……”她想挣开他,无奈全身却瘫软无力,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感受着他大掌所散发的热气。吮吸,纠缠,追逐,令人着迷的气息,她生涩地将手掌探入他的衣服中,抚摸着光裸的肌肤,引起一阵阵地颤粟。她抬起头望他,他原来沉静如水的眼波,此刻却灼灼地有着热切与期盼。“黎复生,你千万不要后悔。”他一手挥开床柱上的挂钩,雪白的纱帐像波浪一般的垂落,立即盖住满室搪旋风光,更不让渐升的瑰丽霞光偷瞧。……激情过后,黎复生抱紧小蜻蜓娇弱的身躯,谁也不想要打破这一刻宁静的幸福。俯下视线,凝望怀中的她,她额角泌着汗迹,闭着眼,乖巧地像只猫。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而她也是他第一个女人,也是最后一个,他想。他忍不住抬起手去抚她挺直的鼻梁,突然,她睁开了眼睛,激情过后的眼神,透着疲倦的无辜,薄薄的泪膜泛光,就是这样无公害的眼睛,有如魔咒般让他的身体和意识突然间苏醒过来。小蜻蜓感觉到了,她抿起嘴角,让自己爱的人对自己非常有反应,这绝对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黎复生,我有点累。”她半眯着眼睛躺到一边去,用被子将一丝不挂的身子裹得紧紧的。“我知道,对不起。”他为自己的身体反应而感到羞愧,扭动了下,转身背对她躺下。“我会是个好情人。”她将雪白的手臂软软地搭在他身上,温柔地说。冷静下来,黎复生有些无措,上了床,也就注定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到以前,这个女子将成为他一生的羁绊。“我会娶你,你等我。”他小声回应着,拉过被子盖在彼此身上。他的事业才刚刚起步,所以需要时间,等他有足够的经济条件支撑,他就风风光光地把她娶进门。陷入沉思的黎复生没有注意,小蜻蜓将头靠近他的肩上,噬咬了一口。“啊!”黎复生被惊了一下,“干嘛咬我嘛?”“我饿啊。”她妩媚的声音就好像催情剂,令他放下所有关于现实的顾虑,向她身上扑去,俯身要吻她。小蜻蜓推开他,不满地嘟嚷:“傻瓜,我是真的肚子饿啊。”“不是刚吃过午饭吗?”“刚才哪里有胃口吃嘛。我不管,都是因为你,你现在快点起来做点东西给我吃啊。”说着,她用一张脸抵在他胸前磨着蹭着撒娇。“好好。”黎复生无奈地摇头,在她面前,自己就是个洗菜做饭打扫卫生的仆人的命。“我要吃饺子。”这世上没有一样东西比饺子好吃,也没有一样东西比饺子难吃,因为她是吃着难吃的饺子长大的。黎复生起身穿好衣服,走出房门时,回头望了她一眼,这家伙将头嵌在枕头里,打算再跟周公聊一会。这样就很好!他的心中默念着,只要可以像现在这样被他依赖着,而自己可以一抬头,一伸手就能望见她,触到她,这样就够了。……黎复生的笑容多了起来,对翰林院那群老家伙也更有耐心了。议论会结束后,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禁想起了一张笑脸,她有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娃娃的脸……“复生。”翰林院院士陆长空打断他的寻思。“在。”黎复生神游回来,应道。陆长空觉得这小子还挺不错的,现在肯学肯干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听说你一个人住,晚上过来吃饭吧。”陆长空慈祥地冲他微笑。黎复生心里打了个大大的冷战,早就听说陆老院士家里有好几位待嫁的姑娘,正物色对象呢。看陆老院士的眼神,好像有意思要收他为婿,真令人头疼。别说他对他那些女儿没兴趣,更何况他现在有了小蜻蜓,更不会三心二意。“不好意思,晚上有事。”黎复生笑了笑。“是吗?不会是因为王家的千金吧?”陆老弓起的身子,让黎复生觉得像他一只受惊的猫。“不是,当然不是。”黎复生觉得自己很贱,如果一开始就告诉他自己有对象了,可能他就不会那么乐于撮合了。“不是就好。你要知道,那个王大小姐,像个男人婆似的,男人见了她都躲得远远的。”“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虽然王香香不是黎复生喜欢的类型,可也不能忍受别人说她的坏话。……黄昏,黎复生买了菜回家,都是小蜻蜓平时爱吃的。小蜻蜓挥着一袭彩衣迎上来,欢快地问道:“喂,等你好久了,有什么好吃的?”“等吃的还是等我?”黎复生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你这小馋猫,我不回来你都不会动手做吃的。”“我知道你舍不得饿着我的嘛。”小蜻蜓挽着他的手臂,两人步伐一致地往屋里走。坐下后,小蜻蜓迫不及待地看看他带回来的有什么好吃的,“米糕、绿豆饼、糖酥……怎么都是甜的?”“你爱吃嘛。而且,有不甜的。”黎复生拿了个馒头在她面前晃动。“你就吃这个?”堂堂的状元爷,啃馒头?“习惯了。一个人住,有时候懒得煮嘛。那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他又不是什么纨绔子弟。“好吧。等哪天有机会,我让你尝尝本姑娘的手艺。”小蜻蜓扬起一张神采飞扬的脸,皮肤白嫩得像剥壳儿的鸡蛋。“你什么手艺啊?你连生火都不会。”“小瞧本姑娘了吧。总有一天我让你刮目相看。”“到时再说吧。”她敢做,他也未必敢吃啊。小蜻蜓不再说话,身子窝进贵妃椅里,吃着香喷喷,甜丝丝的糖酥。黎复生吃着馒头,没滋没味,越吃越觉得难吃。他望着她,不觉看得痴了。突然,小蜻蜓放下手里的食物,“你这样盯着我,我吃不下了。”黎复生心里觉得委屈,他可是什么都没说,还要被她责备。“反正都吃得不开心,不如到外面去吃。”小蜻蜓好像异想天开了。“可现在很晚了耶,小姐。”“我叫小蜻蜓。”她妩媚地笑着,那笑容潜藏着一种勿庸置疑的命令。黎复生立刻就投降了。……到了乐淘坊,黎复生望着满桌子的菜,头痛又发作了。他只是随便地说了一句:“喜欢吃什么就点吧。”结果,小蜻蜓就点了一大堆,她说一个菜名,伙计就点一下头,到了最后,伙计的头都点酸了,她才挥挥说:“就先马马虎虎地点一些,不够再点。”这还叫马马虎虎,那什么才叫马虎?一时酒楼,黎复生就觉得自己忽然变成了刀俎上的肥肉,有些人用好奇怪的眼光看着他。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引人注目了?他低头望着自己,一身纯白色的衣服,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争吵的声音,小蜻蜓却还若无其事地享受着美食。黎复生正要站起来,一个高大的身躯挡在他的面前,黎复生站起来也没有他的肩膀高,只能仰起头来看他。黎复生认得这个男人,罗宾,桔子坊酒楼的老板,他跟凌风各做各的生意,他今天带人踩到凌风的地盘上来,一看就是来找茬的。但罗宾并没有看黎复生,目光落在正吃东西的小蜻蜓身上,冲她笑道:“小蜻蜓,怎么看上这个小书生,都不及大爷我一根手指头。”小蜻蜓微抬眼波,“你想怎么样?”“跟我走。”“不可能。”“你跟这小书生不会有好结果的!”罗宾阴毒地说。“罗老板,你何必为难一个小姑娘呢!”凌风豪爽的声音自门口传来。“凌老板,我只是来带我的人回去。”罗宾露出一点微笑。“罗老板,你可别搞错了,我可不是你的什么人。”小蜻蜓淡淡然说。这一人一句的,把黎复生听得晕头转向的。凌风摇头叹道:“小姑娘都这样说了,罗老板你看,你是不是给一家一条路走走。”罗宾眯眼狠瞪着小蜻蜓,冷冷地说:“我不是输不起,我只是不甘心自己输给一个矮我一截的人。你迟早会回来找我的,我等你。”罗宾带着人匆匆离开,但小蜻蜓根本没有看他一眼。可毫无疑问,罗宾的出现,打破了本来温馨和谐的气氛。……从乐淘坊回来,小蜻蜓一直站在院子的大树下吹着冷风。黎复生一直坐在屋里,望着沉没在黑夜中的她。他想了很多很多,有关她的身世,有关发生过在她身上的故事,但沉默是金的个性,让他始终没有问出口。不知过了多久,小蜻蜓从外面走进来,一进屋就马上抱住黎复生。黎复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将她抱住。小蜻蜓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压抑的哭声传出。黎复生一下子慌了,不知所措。哭了一会,小蜻蜓抬起泪颜,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她啜泣着道:“我想家。”“这里就是你的家。”他摸着她脑后的发丝,温柔地说。他明明没有喝酒,却好像喝醉了似的,只想把她留住。“你会不会不要我?”她泪眼朦胧地望抬脸望向他。“不会。一辈子都不会。”他温柔似水地执起她青葱玉手,凑在唇畔轻轻一吻。“一辈子太遥远了,现在吧。”“依你就是了。”他邪魅一笑,横臂将她悬空抱起,笔直地往大床步去,然后轻轻地将她放置在床褥上,温柔地笑视着她清丽的脸。昏黄的灯光,暧昧地撩拨出风情旖旎,她一丝不挂地横陈在大床上,雪白的脸蛋上染上昏黄的光线,越发不可收拾地妩媚着,那种扑面而来无可抵挡的美,紧紧地捉住黎复生的心和眼,心脏突然狂跳不止。发窘的黎复生是多么可爱,小蜻蜓早就发觉了,于是她笑着将惊讶得说不出话的他搂向自己。他的身体还在发僵,她吻着他错愕的唇,将舌头伸进去,调皮地逗弄着。这些她是在哪里学的?黎复生脑里乱乱的。但不允许他多想,小蜻蜓已撩开了他的衣服,从胸膛至腰际,继续往下探移,温热的肌肤接触,火花四溅。黎复生的呼吸逐渐粗重,发烫的身躯几乎紧绷得灼痛起来,掌握住她贲起于细腰上方的一只丰盈,邪恶的指尖撩捻着她柔嫩的乳。尖儿。“啊……”她忍不住发出娇媚的呻吟。她贝齿咬着嫩唇,雪白的脸蛋就像染了胭脂般酡红娇媚,一双美眸就像喝醉了酒似的,泛着淡淡的水亮光晕。他眯起了因欲望而变得深沉,却又因为内心的恐惧而透出森沉冷光的黑眸,修长的大手缓缓底挪移到她雪白的纤颈上,指尖感受到她浅促的呼吸起伏,以及加速的颈脉跳动,一时之间,她脆弱的生命掌握在他的手里。今天在乐淘坊所发生的事情,令他的心里一直无法平静下来。如果,老天爷注定他要失去她,那他宁愿一开始就不要得到她,失去她,这简单三个字所代表的事情足以教他疯狂崩溃。他怜爱地注视着她红嫩的脸蛋,指尖缓缓地在她的白细颈项上施加力道,古铜色的男性薄肤之下,一条条充满力道的筋脉浮现。她是他致命的弱点……然后呢?在失去她之后,他是否能够如往昔般无动于衷地生活着?过着没有她的日子……“复生。”她开口唤回他的注意力,温婉地对他微笑。“你是我的。”他俯唇在她的耳畔嘶声低语。她微眯起水漾的美眸,纳闷地望着突然静止的他,才正想开口询问,却被他猛然挺腰进犯的火热给贯穿,她不禁惊呼了声,纤手紧抓住他强健的臂膀,整副心神被袭身而上的快感给夺取得分毫不剩。渐渐地,她感到自己的灵魂在飘浮,是一波波的快感浪潮将她盛了起来,在半空之中,她捉摸不住那一股虚幻的感觉,敏感紧绷的身子却又实际地感觉到了!她心底涌起了不安,以及一丝几不可辨的期待。灵魂一点点地被抽离,直到在半空中如烟火盛放,她几乎要昏厥过去,而他,满身晶莹的汗水,在同一时刻与她共赴极点。……其实,黎复生没有睡着,他侧身望着旁边甜美酣睡的美人儿,她长长的睫毛好好看,他伸手想去摸一下,却没摸下去,怕惊醒她。真是个单纯的小孩,无辜地美丽着。但他想到了那个罗宾的时候,心里就有很多疑问。因为他觉得,还指不定会有别的什么人像追着猎物一样纠缠着她,而她怎么看也不像那种懂得保护自己的人。他叹了一口气,在心里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然后才安然入睡。……阳光从窗帘的间隙硬生生地闯进来。黎复生睁开眼睛的时候,完全忘记了自己昨晚做过什么,只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他的胸膛,温暖而柔软的感觉。他吃惊地发现小蜻蜓像只无尾熊一样地趴在他的身上。看样子,他今天是无法去翰林院报到了。他习惯早起,应该说读书的人都习惯早起,因为早上的记忆力特别好。但小蜻蜓似乎是个异类,基本上早上都见不到她,在她的床上就能找到。日上三竿,但似乎她并没有打算起来。“喂……”他轻唤她一声。她都不会饿吗?小蜻蜓缓缓抬起头,微睁着眼睛瞥着黎复生,慵懒倦怠海棠春睡一般的风情。再看一眼那张脸,他就会发花痴,他这样想,把视线移到帐顶上。“什么时辰了?”小蜻蜓柔着嗓子说,“口渴。”“我去给你倒水。”黎复生脱口而出。这一刻,他完全忘记了,她才是他的奴婢,他倒给她做了下人,包吃包住包侍候到家。“你可不可以稍微把身体挪一下呢?”他的命令温柔得不像命令。“嗯。”小蜻蜓应着,将秀气的脑袋换了个方向摆着,竟然又躺了过去。趴在这个家伙身上睡觉好舒服,她这样想,一点也没有让他起床倒水的意思。“你压着我怎么起来?”黎复生的俊眉一皱。她的头发在他的胸膛上磨娑,惹得他竟然有些痒痒的,这个女人怎么像个小猫似的。小蜻蜓这才完全睁开眼睛,微笑看他一眼,这才乖乖滚到一旁的床上去,抱被子也一并包裹在自己身上。黎复生这才下床,穿上衣服,去厨房倒了杯温水,拿到卧室人那个赖床不起的俏皮人儿。小蜻蜓咕噜咕噜地喝下水,她看到黎复生的喉结有滚动的起伏,突然有种想扑去咬他的冲动。她觉得自己真的疯了。喝完水后,她走到澡堂去洗澡。 番外(6)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黎复生在卧室里整理凌乱的床单,把散落一地的衣服拾起来,这些家务事对他来说是驾轻就熟。他做完这些事的时候,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像个呆子一样笑了。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身上只披了一条毛巾,浑身湿漉漉,走到哪里水滴到哪里。她看到笑得很傻气的黎复生――他不是有脑袋有病吧?她想着,走过去摸摸他的脑袋。黎复生看着她几乎全裸地在他面前走来走去,上面只裹住了胸,下面到大腿,他瞧着那圆润的、莹白的足踝,不知不觉又看得痴了,直到小蜻蜓用湿漉漉的手去摸他的额头,他才意识到自己这样傻笑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我来拿我的衣服。”小蜻蜓若无其事地从他身边走过,嘴角微微上扬。“哦。”黎复生的目光扫过衣橱,正要起身去给她拿衣服。“不是在那里面吗?”她指了指衣橱,俏皮地向他眨眨眼。最后,还是黎复生乖乖地给她拿衣服,并且要给她穿上,每个动作都是那么温柔仔细。……翰林院突然派人过来,要黎复生回去。在临出门前,他对小蜻蜓说:“我会早点回来的。”小蜻蜓微笑挥挥手,跟他道别。他真的很想扑过去将她抱住,什么都不想,可是不行,他必须走了。黎复生走了后,小蜻蜓走进书房,找来笔墨纸砚,她要给黎复生画一幅画像,给他一个惊喜。才拿笔,外面有人拍门,她以为是他折了回来,只好放下笔,出去开门。门外是一个风流倜傥的锦衣男子,小蜻蜓确定自己跟这个男子曾有过一面之缘,如果她没猜错,这个人应该叫王西聪。“复生出去了。”小蜻蜓微抬眼波略略地瞧了他一眼。王西聪很直接地回道:“我知道,我是来找你的。”“我不认为跟你有什么好谈的。”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王西聪是故意趁黎复生出了去,然后来找她的,意图再明显不过。王西聪也不生气,难得遇上一个这么聪明的姑娘,他还没说来因,她就看出来了。“我想,咱们可以交个朋友。”王西聪悠然地道。“我怎么高攀得起王少爷。”小蜻蜓不客气地回道。被拒绝的王西陪脸色有点难看,他冷声说:“你知不知道,你马上就有麻烦了,只有我可以救你。”“麻烦?什么麻烦?”小蜻蜓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风轻云淡地问。反正黎复生不在家的时候,她一个人也挺闷,有个人陪她聊聊她也很乐意地耍耍他。“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也不怕告诉你,罗宾一定不会就此罢休的,你自己小心点就是了。”抛下一句话,王西聪竟然潇洒地走了。……小蜻蜓仍靠在墙边,抬头望望天,湛蓝得刺目,柔缓的风吹着,一朵莲花般的白云在天际飘荡。远处,几个小孩在玩马路上玩蹴鞠,一个个子最小的孩子冲在前面,像颗小豆丁,很拼命地将蹴鞠踢回去。边上几个比他长得高的孩子在紧张地高叫:“传过来啊!”但小豆丁根本不听,一个劲地踢着球往前跑啊跑,并且迅速地甩着小胳膊。但那小豆丁实在比那群孩子小很多,大孩子很快就把他的球抢走。“你怎么回事啊,叫你把球传也不听。”失了一个机会,那小豆丁却一点都不在乎,还是拼命地跑向前去,准备接下一个球。在几个孩子抢球间,小蜻蜓的眼皮跳了一下。那个小豆丁被乱脚拌了一下,扑通地摔在个狗吃屎,旁边几个大一点的孩子都大笑起来,然后继续踢球。小豆丁自己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又加入了战阵。不一会儿,一些大人三三两两地走过来,把自己的孩子领回家吃午饭。大马路上就只剩下那个小孩,和一只烂了的蹴鞠,没有了嬉闹声。小蜻蜓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她住在高高的山上,山清水秀,后山还有温泉,可整座山,就她们一户人家。妈妈有时候很开朗,什么都说,天马行空,有时候却很沉默,能几天不开口说一句话。她永远永远都不知道妈妈脑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可妈妈懂的东西很多,所以她的童年虽然比别的小孩孤独,却也快乐。她觉得太闷了,跟妈妈说想出去走走,妈妈只是点点头,没想到她这一走,就走了这么远,这么久。在每个孩子的心里,都有一个父亲的影子,她只是想见见父亲,只是这样而已。她不想再去回忆,她奔向那个小豆丁,蹲到他身上,小声问道:“小朋友,你还不回家?”小豆丁并不怕她,扑闪着清澈的眼睛盯着她看,小蜻蜓也对他眨眨眼睛。两人相视一笑。……黎复生回到家里,发现屋里没有人,只有那窗幔不停地在风中飞舞。今天好像什么都跟他作对似的,翰林院那群老家伙故意为难他,他除了忍,还是忍,这实在是他进翰林院最倒霉的一天。他进门时,门是敞开的。小蜻蜓到底是自己走了?还是……他不敢再想下去,飞奔出门去找她。刚出门口,就听到了熟悉的笑声,令黎复生差点看傻了眼,小蜻蜓正在大马路上,跟一个小男孩玩竹蜻蜓。他们比谁能让竹蜻蜓飞得更高,阳光酒在他们的笑容上,脸上的汗水泛出晶莹的亮光。黎复生觉得这幅画面实在太美了,那是任何妙手都描绘不出来的,他双手环抱在脸前,内心发出一声赞叹。那件中性的白色长衫穿在他身上真好看,松松挎挎的,随着身体的旋转而飘啊晃啊的,轻盈飘缈,令他的脸上也渐渐染上了喜悦,抛开了所有的烦恼。小蜻蜓玩得正在兴头上,根本没注意到不远处有双眼睛正炯炯有神地盯着她看。两人又笑又跳又叫,黎复生实在觉得小蜻蜓还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哗,小豆丁,你好棒!”小蜻蜓拍手叫起来。小豆丁终于赢了一次。小蜻蜓在转过头时,便瞧见了黎复生,“咦,你回来了。”她拉着小豆丁的手,两人一起奔到黎复生面前,小蜻蜓抱住他,像是一个孩子抱住自己心爱的玩具熊那样。“复生,给你介绍,这是我的新男朋友。”她甜甜地跟他介绍她身边的“男人”。黎复生被她逗笑了,摸摸孩子的脑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帅帅。但你也可以叫我小豆丁,姐姐取的。”小男孩很友善地说。“你娘亲呢?”“在家里。我该回家吃饭了,哥哥再见,姐姐再见。”“喂,要不要送你回去?”小蜻蜓不放心地问。小豆丁拍拍胸膛道:“我是男子汉了,我自己能回去,再见。”……小蜻蜓一直望着小豆丁远去的背影,一脸落寞。“小蜻蜓。”黎复生喊了她一声,但她没有回头,她看起来不太高兴。为什么呢?为了一个刚刚认识的小孩?其实今天最不开心的应该是黎复生才对,他觉得自己有点委屈。不过他很快就上前去,拉起小蜻蜓的手,他觉得只要这双手还被握在自己手里,那么所有讨厌的倒霉的事情,统统可以忽略不管。可是,上天好像故意要跟他作对。小蜻蜓突然回过头去,凝视着他,说:“复生,我想出去走走。”“去哪里?”“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她一字一句地强调,眼神轻漫。黎复生的心一下子凉了,不悦地劈头问道:“你究竟在发什么莫明其妙的脾气?”他平时都已经对她忍让至极,她还想怎么样?小蜻蜓不想跟他吵架,只是松开他的手,便头也不回地走了。黎复生的脾气也来不,不管她,自己奔回屋里去。他回家的时候,把门用力一甩,哐当一声响,宅子里传来了三三两两的咒骂声。莫明其妙!真是莫明其妙!……小蜻蜓想到了妈妈,心情很低落。妈妈曾经开玩笑说,她有患得患失症,而且会传染。当然,她说的是个玩笑。她一个人走在街上有点累,晚风呼呼透过那件松松挎挎的长衫,穿进她的身体,身上的汗还没有全干,被晚风吹得有点冷。她习惯性地摸了摸身上了口袋,发现自己分文未带。远处灯火通明,传出阵阵笑声,小蜻蜓迈开步子走进了桔子坊。“今天怎么有空来?”跑堂的伙计忙里偷闲地冲她一笑。小蜻蜓上了楼上的雅座,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要什么?”“酒。”“明白。”大凡那种垂头丧气进来的人,给他们最烈的酒就对了。没多时,伙计就给他送来酒,“你的酒。”“谢谢。”小蜻蜓朝他笑笑,便端起杯子。冷不防地,后面伸来一只手,把她举着杯子的手按下去,一个人凑到她面前,“我们的救星终于出现了。”罗宾一袭紫衣,手里拿着一把玉扇子,轻摇着,风流潇洒。小蜻蜓望他一眼,垂头看着酒杯没作声。“女孩子不应该喝这么烈的酒。”罗宾温柔地说。他的话不对,很多女孩子不应该做的,她都做了。她举起杯子往自己嘴边送,喝下酒后,顿时感觉一种极至的利辣刺激着他的舌苔,之后一股微甘像是刚刚发酵的气泡那样冲撞着她的五脏六腑,分泌出一种醉人的香甜气味。她带着脸颊的红晕,满意地笑了笑,对罗宾说:“我没问题。我想唱歌。”“就这样?”“就这样,就现在!”然后一个跳跃离开了座位,向舞台方向走去。罗宾拿起她喝过的酒杯,倒了一杯酒,喝下,笑了笑,今晚,将是一个势血沸腾,不眠不休之夜。……在翰林院,黎复生拿着笔墨胡乱地在纸上画着,心不在焉。“喂,你在写什么?”一只手在他肩上拍了拍。他回过头去,便看见王香香在对他频送秋波,在他还在发愣的时候,抢过他手中的纸张,哈哈大笑起来,“你画的是什么?乌龟啊?”黎复生连忙捂住她的嘴:“小声点啊,小姐,你想我死啊。”被他捂住嘴的王香香唯有做手势告诉他,他放开她,她不再说话。黎复生撇撇嘴,终于还是松了手,还不忘瞪她一眼,说:“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是特意特意来找你的,谁不知道你比皇上还日理万机。”王香香故意揶揄他。“香香!”“我们出去说。”她拉着他就走。两人来到乐淘坊,掌柜凌风坐在柜台后,笑着跟他们打招呼:“两位大驾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黎复生懒得看他,眼睛往酒楼里一扫,嘲讽道:“怎么了?你知道我们会大驾光临,所以生意都不做了?”酒楼里面一个客人都没有,冷冷清清,连苍蝇都不来。“是啊,你满意了吧。”凌风慷懒地趴在桌上。哎,莫说是白天,就是晚上,他这里也是拍苍蝇,生意全让桔子坊抢了去。黎复生懒得理他,径直往楼上走去,坐在靠窗的位置,望向外面的街,外面的天空,风云万变。“喂,怎么一声不吭,我以为你至少会对我发一通脾气呢。”王香香凝望着他的侧脸。“香香,有这个必要吗?”黎复生微皱眉头。王香香冷笑一声,“复生,你就这样对我?”黎复生不回话,也没回头,外面的风景真优美吗?或者他没有看过这地方?片刻的沉默后,王香香特别温柔地说:“我爹说,他想帮你在户部找个位置,然后我们就订婚。”她的话让他的脸色一沉,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操纵的玩偶。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他身上?他实在不明白他们的“恋情”是怎么一步步搞到整个京都上下人尽皆知,而且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除了那天晚上,他从来没吻过她,拖手也只是八岁以下拖过,甚至没有说过任何喜欢她的话,哪怕只是暗示。“香香。”他觉得自己实在有必要和她解释一下。“嗯?”她满眼期待。对上她的眼睛时,他突然不知道从何说起,垂下头去。又是一阵沉默,他终于抬起头来,抿抿嘴,说:“香香,你不觉得,太快了吗?……香香,你觉得我们真的合适,或者……”“你是不是不想跟我成亲?”王香香的声音有些激动。“香香,我配不上你。”黎复生很冷静地说。“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你真的想多了。”她的声音突然缓和了下来,“你先静下心来,我会等你的。”黎复生正要说话时,王香香已经起身下楼,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他瘫软般靠在座椅子,无力地双手掩面。……小蜻蜓唱着得梦死醒生,在舞台上旋转着,一个卧鱼倒下,相来阵阵喝彩,可是,她再没站起来。原来她是真的醉倒了。罗宾埋怨伙计,“你怎么一点分寸都没有,这个时候还给她这么烈的酒。”伙计吐吐舌头。哎,冤枉啊,是小蜻蜓自己要点的,他能有什么办法。酒醉后的她脸上红粉绯绯,还没完全从刚才的亢奋中醒来,她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着,一个劲地笑着,含含糊糊地说:“下一首,下……”在她要再次倒下的时候,罗宾的把将她搂入怀中,“小蜻蜓,你喝醉了。”她妩媚地笑着,凝望着他。太暧昧了,令罗宾有些不知所措,“不要用这种眼神望我,后果很严重。小蜻蜓摇摇头,无力地趴在他胸前。他抱起她,往后院走去。后院有一间休息室,他将她放在床上,给她盖上被子,然后像照顾孩子那样对她说:“好好睡吧。”这样的话让罗宾想起了第一次和小蜻蜓见面的情景。那还是没多久前,还很冷,他这酒坊刚开张,生意并不好,他晃悠到店门外,望着街尾那些酒楼客似云来,心里有点酸。家人早就警告过他了,叫他不要跟凌风比,但他却是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清冷的空气冲着他迎面扑来,他缩了缩脖子,想退回屋里去的时候,看见一条瘦小的身影缩作一团,倚墙抱膝坐着。他忍不住过去喊她:“小妹妹。”那个少女抬起了头,他只觉得昏眩――这样楚楚动人,美丽在时的凄婉,简直把他的心都给揉碎了。“你可以让我进去吗?”少女闪着晶莹的水眸问他。“当然。”他温和地朝她微笑。少女站起来的时候,他才发觉,其实她并不矮,只是,人真是很瘦,憔悴疲惫不堪。后来……后来他知道她叫小蜻蜓,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女,仅此而已。他们的关系,应该叫做互利互惠,她在这里驻唱,他给她钱花。罗宾很小的时候听长辈们说过绛雪郡主的故事,他当时心中就极爱慕这个未曾谋面的敢爱敢恨的女子。他知道,这个小蜻蜓不是池中之物,总有一天要高飞的。……“复生,不是要闹成这个样子吧?”凌风拍了黎复生的肩头一下,坐落在他旁边的位置上。“凌风,如果你还是我的朋友,就别拿我来开涮,我今天心情不好。”黎复生疲惫的声音很低沉。凌风倒一杯茶递给他,哂笑道:“难得我们的状元爷居然会说心情不好。”黎复生缄默一会儿,才幽幽说:“凌风,我对香香真的没有那种感觉,我没有办法……”无法用语言来说出的话,却化为一声长叹。“你对小蜻蜓就有那种感觉?”凌风不忘揶揄说。提到这个名字,黎复生的脸更阴郁,也更迷茫了。“你不会真的爱上她了吧?”凌风追问。黎复生轻抚着自己的额头,他发现自己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凌风拍拍他的背,叹息道:“那你就惨了。这个小蜻蜓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什么意思?”黎复生脱口问道。“我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可我觉得,她是天上飞的,而你只是地上跑的。总是,作为朋友别怪我不提醒你,小心点吧。”这提醒,来得太迟了。……夜已深,四周静悄悄的。黎复生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用被子把自己的头蒙住,想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可被子里面全是小蜻蜓的味道,淡淡的香草味,让人沉溺,他的心突然被揪住了一下。黑漆漆的房间,突然浮现出小蜻蜓的脸,她嫣然一笑,向他缓步走来,他朝她张开双臂,却抱了个空。他抱着冰冷的被子,已经不能温暖他的心,给他身体温热的,是她换下来的一件衣服。他将她柔软的衣服抱在怀里,突然发现里面有硬的东西,他翻找着衣服,找到了香烟,火石,还有一大叠银票,都是大面值的。她为什么有这么多钱?他竭尽全力地想着,脑子里开始浮现出小蜻蜓跟罗宾搂在一起的情景……“这个小蜻蜓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凌风的话在他的耳畔响起,五脏六腑顿时好像被熊熊大火灼烧一般。他紧紧地捏着那叠银票,仿佛要把它捏碎。他本来就不甚了解她,不知道她的过去,甚至是现在。各种负面的情绪,在黑夜里都会被无限地扩大。一整夜,他被折磨得无法入睡,看书也看不进去,只能起床独自喝闷酒消磨。……泡完澡出来的小蜻蜓穿着条白色的浴袍,赤脚走在地上,莹白的足踝生莲。罗宾给她拿来一双竹拖鞋子,“老是不穿鞋子,当心着凉。”小蜻蜓顺从地穿上拖鞋,坐在床边,点起一根烟来。“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罗宾说着,但出门去,却又回头嘱咐,“太累的话,就多休息,酒楼不会因为没有你而倒闭的。”小蜻蜓冲他灿然一笑,点了一下头。在罗宾把门带上的时候,小蜻蜓靠在床头了,一双脚平放在床上。这张床还是那么舒服,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一定是她不在的那几天,有人拿去洗过了吧。罗宾长得太高大槐梧了,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很多人都以为他很凶很难接近,怕他,偏偏小蜻蜓不怕。真正熟悉他的人,就知道他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吸尽一根烟后,她什么也不想,躺下床,被子盖过头睡觉。迷迷糊糊地,她看到罗宾又回来了,微笑望着她,向她走来。“罗宾,你怎么还在?”“我怕你一个人会闷,所以决定留下来陪你。”他的微笑随着他的眼睛眯起,渐渐变得猥琐,淫。荡,小蜻蜓一惊,失声道:“你别过来,你想干什么?”“我想干什么?那还用说吗?”他色眯眯的眼睛紧盯着她。小蜻蜓的手心全是冷汗,蜷缩着颤抖的身体,像小白兔望着大野狼可怜巴巴,“不要这样对我……”“我会很温柔的。”大野狼猛地扑向小白兔。“啊――”――小蜻蜓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出了一身的冷汗。这只是个梦,只是个梦而已!她拍拍自己的胸口压惊,但,寂静漆黑的夜晚,冰冷的寂寞入侵了她未来得及防备的心。……在翰林院议事室闷闷在呆着,当老院士终于站起来,说“今天就讨论到这里”的时候,黎复生迅速整理好桌上的东西,站起来椅子也没来得及放好,直奔出议事室去。那几位院士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纷纷低头窃窃私语。他出去的时候由于太快没有看路,在前院和迎面而来的陆院士撞了个正着。“黎复生,什么事这么急急忙忙的?”陆院士脸上显然有些不悦。黎复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心焦地等了一天,就等放工了,“对不起,家里有点急事。”他说着,从陆院士身边奔了出去。真是个莽撞的年轻人!陆院士这么想着,拍拍身上被黎复生撞皱了的西装,心想,难道我要把女儿嫁给一个这样的吗?陆院士越想越觉得这件事还得仔细考虑。这时候,一个年轻男子笑着走过来,陆院士认得他,他就是本届的榜眼于融,成绩仅次于黎复生,同样被分配到翰林院。“陆院士,有一件关于黎复生的事,你想不想知道?”于融笑着说。“什么事?”于融在陆院士的耳边轻声嘀咕着,陆院士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你……你怎么知道的?”“我会证明给您看的。”于融眼里闪过一丝阴险的笑容。入夜的五月街,新月初上华灯如雨。黎复生徘徊在街上,一串串的欢声笑语从他的耳旁掠过,抬头望向那间酒楼的匾额,“桔子坊”三个金色大字在灯光下闪烁着夺目的光彩。一种兴奋的感觉掠过他的心,让他抛却了所有顾虑,大步走了进去。……在床上躺了一天的小蜻蜓觉得有些无聊,她起身换上一套华丽的舞衣,出门去。在桔子坊门前,她看到罗宾倚墙站在门外,风把他的头发吹乱了,他望着远处天边的黑夜出神。“为什么不进去?”小蜻蜓问他。“哦,没,只是觉得里面太闷了。”其实小蜻蜓看得出来他在门口站了颇久,但并不揭他,只是温和地对他笑笑。很显然,她并没有将那个梦放在心上。“睡饱了?”他与她并肩走进去,眼神为她而温柔。“嗯。”她轻应一声。这个时候,罗宾望着她晃悠着两条手臂,离自己的是如此之近,简直触手可及,只是他没敢伸手去碰,他怕,万一他捅破了这一层纸,小蜻蜓就会飞走。……黎复生莽莽撞撞地冲进酒楼的时候,已经开始后悔了。有句话叫同行如敌国,罗宾跟凌风就像敌人一样,而他跟凌风是好兄弟,现在却进了桔子坊,怎么都觉得别扭。这里面还真是灯火通明,高朋友满座,黎复生正窘惑地转着,不知所措。就在这个时候,罗宾和小蜻蜓并肩走来,一瞬间,三个人同时愣住了。这个笨蛋!小蜻蜓望见黎复生,第一反应就是在心里骂了一句,嘴角情不自禁地牵起一丝得意的笑。居然自己跑到这里来了,亏他敢。她望着生气发窘的黎复生,和罗宾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伙计照例为他们端上茶,他们知道老板不喜欢小蜻蜓喝酒的。小蜻蜓心不在焉喝着茶,眼角眉梢不时地瞥向黎复生,恐怕连口中喝的是茶是水都分不出了。看来这里没自己什么事了,罗宾望着那张清丽脱俗的粉脸暗自吹嘘。“小蜻蜓,我离开一会儿,需要的时候让人去叫我就行了。”罗宾望她一眼,离去。小蜻蜓并没有在意他,喝一口茶,继续去盯着黎复生。她倒要看看,他能怎么样。喝着热茶,她的兴致突然被提了上来,于是,她放下茶杯站了起来。很好,她正嫌生活太闷,玩个游戏不错。她跑上舞台,击了三下手掌,顿时,所有声音都静了下来。“大家晚上好,今晚咱们玩得特别一点。老是我一个人跳舞没意思,我想请一位先生上来跟我一起跳。会跳舞的请举手。”这么一说,在场的男子都举起手来。管他会不会跳,只有能跟佳人亲近就行了。小蜻蜓的目光往台下一扫,往人群中胡乱一指,就说:“就那位吧,上来陪我跳一支舞。”“我?”那少年受宠若惊。他珠冠花衫,眉清目秀,倒有七分像女子,尤其那张俏脸,白得像女子,一看就知道上了半斤余的粉。小蜻蜓点点头,并走到舞台边,向少年伸出手,频向他送秋波,“来嘛。”少年兴奋地把手递给她,借着她的一点力气跃上舞台,两人在台上跳起舞来。沉睡了一天的身体像个精灵般突然间苏醒了,慷懒倦怠的眼神向着了魔般的观众肆意施媚。她就是要跟黎复生比,她要看看到底是谁先找谁。她笑得很放荡,长藤般的手臂一把搂住被她抓来共舞的少年,虽然这个少年一点都不会跳,但他只是尽一个演员的本分就够了。以前,妈妈也常常教她跳双人舞,而且有一首歌她觉得十分好听的,只是她一个人唱,有点不对味。“像醉人甜梦,像醉人情网,让美丽如火,令你没法抵挡。是心中痴梦,像痴心莽汉,他太热情使我在幻想。是醉人甜梦,令我极神往,但你在狂想,越跳越觉不安……”她一边唱,一边顾着不要被人踩到,眼角余光瞥向那边被人邀请喝酒的黎复生,有女子大胆地对他发出邀请,但他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并且站在原地,连拒绝也不知道如何婉转一些。妈妈说这里的男人都很笨,看来她说的一点不假,黎复生就是一个。黎复生望着舞台上的小蜻蜓,他第一次看她跳舞,第一次看她唱歌,第一次看她跟别的男人贴得那么近,那么暧昧,她的唇快要跟那个娘娘腔的贴在一起了。难道她喜欢的是娘娘腔的男人?他呆愣在原地,一声不吭,用极冷漠的目光与她对视,而她,是那么骄傲,她太清楚他了,他在乎她,这就是他的死穴。其实,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身体却始终像石头一样纹丝不动。没反应吗?小蜻蜓豁出去了,她对着娘娘腔的唇吻了过去。人群中的罗宾望着他们,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有他知道小蜻蜓这么做的动机。黎复生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人撕裂了,在滴血,他闭上眼睛,转身离开的一刹那,再张开眼睛,是湿了的眼眶。人群,还在欢呼,淹没一人伤心人。……转过街角,跟过路口,无数的灯从各个店里照出来,闪耀着凄冷的光。黎复生感觉自己的心被撕成了无数块,迎着风凌烈地痛着。心未倦,念未灰,记挂与想念,所有换来的,不过是一次痛不欲生的滋味罢了。“喂――”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叫唤。他下意识地回头望去,是小蜻蜓,她像一只花蝴蝶一样飞扑过来,冲着他笑。是幻觉啊?虽然如此,但他那死灰一样的心,情不自禁地复燃了起来。但打死他也不会承认这个问题的。小蜻蜓走到他面前,刚才还勾着别人的手,此刻却自然而然地柔软地往他肩上一搭。还不知道她这只手搭过多少男人呢,黎复生负气地甩了一下肩膀,把小蜻蜓的手甩开了。小蜻蜓妩媚地扭动着身姿,很无赖地又将手搭上去。妩媚这东西,在她们家族好像天生就存在的。“喂,我的东西还给我。”说着,她的另一只手在他面前一摊。“什么东西?”他没能反应过来。“别装傻了。”她嗔怪地瞟他一眼。黎复生想了想,终于恍然大悟,下意识地拍拍身上,糟糕,竟然没事。他抬起头的时候,小蜻蜓正用一种戏谑的神情望着他,他愤愤地皱起眉头,别开头去。“东西呢?”小蜻蜓用手在黎复生面前晃来晃去,满脸志在必得的样子。 番外(7)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忘记拿出来了。”黎复生臭着脸说。“哦――那怎么办呢?”小蜻蜓快憋不住要笑出来了。“我回去拿,你在这里等着。”他说着,用力甩开了那搁在他肩上的那条手臂。他会很好心地帮她收拾东西,然后把她所有的东西扔在她的脸上,哼!可,小蜻蜓歪着脑袋似是非常认真地凝视着他,“你走了我怎么知道你还回不回来呢?”“你想怎样?”他没好气地问。“走啦,罗嗦!”她推了推杵着不肯动的他,“快点,回去拿啦。”黎复生在转身往家里走的时候,感觉到有人一直跟着他,只是他根本没有勇气回头。把东西还给她,就再也不要和她有任何瓜葛,反正她也不缺钱,不缺人养。他这么想着,越走越快。“喂――”又是一声叫嚷。黎复生十分无奈地回过头去,他不想的,但,情不自禁。“又怎么样?”看到他还这么关心自己,小蜻蜓露出了笑脸,“没什么,我只是饿得快没力气了。”黎复生张开嘴,本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作罢,只是,步子好像放慢了一些。尽管他还是不愿意承认。……“我好饿啊!”回到他家,小蜻蜓也不管拿钱了,趴在桌上不停地嚷嚷,可怜巴巴地望着他。黎复生去翻找衣服,又翻床,都没有找到东西,被她吵得心烦意乱,也只有先解决她的温饱问题。这么一个楚楚可怜的小女娃,谁能狠下心拒绝呢?“炒饭可以吗?”他暗骂自己犯贱。又是炒饭?算了。小蜻蜓趴在桌子上并不作声,仿佛快要饿晕似的点了点头。黎复生站在门口等了半天没动静,回头去望小蜻蜓,她已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在厨房里找到了蛋,还好早上还有吃剩的饭,他熟练地做着蛋炒饭。小蜻蜓听着他在厨房里的动静,露出满意的笑容。黎复生炒好了饭,自己尝了尝,味道还不错,就把一碟饭端到桌子上,放在那个貌似饿得头也抬不起来的小蜻蜓面前。小蜻蜓突然睁开眼睛,神采飞扬,像是又活过来了。“这是什么?”小蜻蜓望着盘子里香喷喷,金黄的食物。“蛋炒饭。”他淡淡地说着。他的厨艺真的差到连什么都看不出来吗?还不至于吧。小蜻蜓当然知道这是蛋炒饭,她只不过心血来潮,想给它取个特别一点的名字。“这明明就是‘笨蛋炒饭’!”她得意地瞥一眼茫然的他,垂下眼睑,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嗯,想不到他的人木木的,做出来的东西味道还不错。她露出了惬意的笑容,舀起一勺饭往他嘴里塞,他被塞得说不出话来,两边的腮帮子鼓得像塞了两个包子。小蜻蜓看着他滑稽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吃完“笨蛋炒饭”,小蜻蜓把碟子往前面一推,叹道:“好油哦!”她说着的时候,黎复生看着她那油亮的性感红唇微向上翘,令他不知不觉看得痴了。“我的东西呢?”她小嘴一张一合,存心迷人。黎复生突然发现自己失态了,一时忘了她的问题,掩饰心虚地收拾碗筷。小蜻蜓用手绢随便地擦了一下嘴,用手肘撞了一下他的胸,又说:“你倒是把钱还给我啊。”黎复生往后退了两步,她得寸进尺地推他,将他推倒在椅子上。他慌了,憋红了脸,两只手捏成拳头,虚弱地挣扎道:“我警告你,要是你再敢动我一下……”想打架吗?小蜻蜓继续用两只手掌叉在他的胸前,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倒在椅子上的黎复生很不甘示弱地抓住了小蜻蜓的手,猛地用力地将她拉倒,反过身来将她压在身下。被黎复生用身体钳制着的小蜻蜓却不肯罢休,但凭她的力气,根本就是微风撼大树,突然间,她向他的手背咬了下去。“啊――”黎复生痛得叫起来。身下的小蜻蜓却意兴阑珊地笑起来,有种挑衅的意味。“你咬我,你属狗的吗?”黎复生恶狠狠地瞪着幸灾乐祸的小蜻蜓,举起手就要打她,却又硬生生地停了下来。“不要……”她用无辜地眼神望着他。“你――”最终,他还是心软了。对她,他总是狠下不心。就要他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却被小蜻蜓纤细的小手捉住,将他的身体拉贴近她的。这一刻,黎复生彻底失控,他放弃了思考与挣扎,任由自己的意欲支配,热吻如狂风暴雨般袭向她。他紧紧地搂住她,仿佛恨不得把她整个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天色越业越暗了,黑暗中散发着越来越浓郁的欲望气味,撩拨着如蛇舞般交缠着的赤裸身躯。……在黑夜里,寂寞总会无拘无束地嚣张起来。酒真是个好东西,在最无聊的时候,总有它的陪伴。一杯又一杯。其实,只要走出这个门,就又是一个世界,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到哪里,以他罗宾的财貌双全,没可能找不到一个漂亮的人儿来,陪着渡过这样一个难熬的夜晚。一坛大曲给他喝光了,好像这些年来,他只喝这种酒,也许是习惯吧。“老板,有个人一定要见小蜻蜓,我已经跟他说小蜻蜓不在,查他还是不肯走。”罗宾抬起头,见到一个丰神俊郎,温文优雅的男人,四止对视,直觉对方眼中有未流露出来的敌意。“罗老板,幸会!”那男人抱拳长长作的了揖。“幸会。”罗宾也作了个揖,脸上堆满了笑容,手心却寒冷。罗宾在商海浮沉了几年,阅人无数,表面的功夫自然不浅。“听说,小蜻蜓在你这里。”男人的声音平淡,是很直接的陈述。罗宾饶有兴趣地望着他笑笑,“哦,请问你是?”“你不用认识我,我只是想找她。”“她不在。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来。”“那谢谢了。”男人转身就要走。“喂――你找她有什么事?”罗宾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问了出口。“她拿走了我的东西,不过现在没事了。”男人勉强一笑,转身大步出门去。罗宾这个时候直想狠狠地出他几个耳光。……激情过后,黎复生穿上衣服,闷闷不乐地坐在床头上,又目郑重望着前方,神情倦怠。旁边的小蜻蜓疲惫地入睡,睡得很沉。似乎不管天昏地暗,她都能睡得很熟。她一定不知道吧,有人正在生气呢。黎复生心中压抑着无数的问题,却始终没能问出口,他侧脸望向她,熟睡的她像个纯洁的婴儿,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无数的烦恼,在他的脑中反复缠绕,不断地发酵胀大。直到深夜,小蜻蜓醒来,肚子饿了。她嘤咛一声睁开眼睛,便看到一脸严肃的黎复生正用那极深邃的眼神望着她,这种感觉让她心里发毛。“我肚子饿了。”她慵懒地撒娇。他不说话,也不动,仍然盯着她。小蜻蜓把脸凑过去,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他,似笑非笑地说:“看样子有人生气了哦。”黎复生别过头去,默不作声。小蜻蜓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发我脾气吗?黎复生!”她的声音极尽魅惑,听在他的耳里,几乎立即会认为,自己的名字是全天下最美的名字。黎复生突然将一叠银票丢到她面前,散开一床都是。她不以为然地瞟他一眼,却又拿起一把银票在他面前晃了晃,“你不想问这些钱的来历?”黎复生双手抱胸,淡淡说:“你会告诉我吗?”小蜻蜓两手一摊,“你不问,我当然不说。”她从床头翻出烟来,点燃,吸起烟来。白色的烟雾在黑暗的空间里弥漫开来,熏地空气都像是被沾染了忧郁的气味。小蜻蜓至今想不明白,为什么妈妈坚持不让她吸烟?缄默半晌,黎复生终于说:“罗宾……你跟他多久了?”小蜻蜓软软地往后一靠,目光迷离而绚烂地望着他,“怎么?你想知道什么?”黎复生垂下头去,好半晌,才鼓起勇气说:“我跟他之间,你会选谁?”真是莫明其妙!她一肚子饿就无法思考问题。她瞪着这个垂头丧气的男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什么狗屁问题!这个深夜真冷,她又冷又饿,那人倒好,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审问起她来了。别以为你那点破事我就不知道!小蜻蜓眼睛斜斜地瞟向他,唇间香烟轻咬,浮起一个嘲讽的笑,“那个叫王香香的女人,你跟她做过多少次啊?”“你还没回答我。”黎复生目不转睛地瞪着她。“回答什么?”她眼神闪烁,意兴阑珊。“你知道我问什么。”黎复生毫不退缩。“什么什么?”小蜻蜓放起赖来。黎复生只得沮丧地垂偏过头去,一颗心像被人丢进油锅里煎着。自己想了一个晚上,却换来这样的答案,这样的毫不在乎,像她这种人,似乎不会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心上,他觉得自己简直很傻很天真。“喂,几次啊?”小蜻蜓不依不饶地推搡着他。那一刻,他真的好想问他,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没有一点贞操观念吗?但他问不出口,如果他问了,也只会换来她的嘲笑而已。“好,你很想知道是不是?”他深深地瞪着她,“很多次,可以了吧。”“唉,早点承认不就没事了……”小蜻蜓叹着气,倒头躺下床去。黎复生望着她那死皮赖脸的样子,越想越觉得生气,他狠狠心,一把揪住她的手肘将她揪了起来,“你说!”“莫明其妙,说什么啊?我的手,痛啊。”她大声嚷嚷起来。黎复生放开她,发现因为自己用力过猛,她雪白的手臂有道粉红的勒痕,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理性隐忍不知道何时开始被那种莽撞冲动代替了,心里潜藏着的恶魔仿佛在无声无息地滋长。他不知道自己还会做出什么更可怕的事来。心突然被一种愧疚和恻隐悸了一下,但他现在不能再对她心软。“他到底是你什么人?”他色厉内荏地责问。“你管我!”她任性地别开脸。黎复生深深地望她一眼,起床出门去了。也许,大家都该冷静一下。……小蜻蜓觉得心里难过,是因为她觉得黎复生不信任她。如果两个人的爱情没有足够的信任,迟早有一天都会塌陷的。她拿走了钱,临走的时候,瞅了瞅熟睡中的黎复生,就连在梦中,他都紧皱着眉头,这点让她心痛不已。随即,她像一只花蝴蝶一样飞出了宅子。早晨的空气混着夜来香的清新,隐约能听到谁家的鸟儿在唱歌,唧唧喳喳的好不热闹。血红的太阳从东边缓缓升起,小蜻蜓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眼皮越来越重了。该死,这个时候她一般以被窝里跟周公聊天,现在却跑出来吹冷风。她这是在干什么啊?她缩了缩身子,幸好她摸到了怀里有烟,无论什么事情,只要吸一根就好,就不会觉得冷了。她靠在墙角处,吸着烟,眼神如飘动的轻烟般渺茫。三三两两的人从他身边走过,有的明目张胆地瞧着她,像嗟叹一种稀世之珍;有的则偷偷摸摸地对她测目,惊惶得像被瞧见自己心虚。别人心里想什么,小蜻蜓一眼便能瞧出来。她直起身子,带着戏谑地朝着那些不敢正眼瞧她的人笑了笑,吓得他们一个个加快脚步匆匆溜走。她还没玩够呢。她再抬起头时,发现日已挂在半空,不知道那个家伙出门了没有?又或者睡过头,担心迟到而神情紧张。想到这,她情不自禁在笑了起来。但触到怀里一叠硬硬的东西时,她就笑不出来了。……“复生,进来一下。”黎复生正在整理资料的时候,被陆长空叫进了议事室。偌大的议事室,只有两个人,陆长空一直垂着头,沉着脸,没有什么表情。黎复生已经在心中打定了主意,如果陆长空跟他提相亲的事,那他就说自己已经定亲了,这样他应该就不会再逼他了。陆长空把一个钱袋放在桌上,“这是你这个月的俸银。”察觉有些不妥,黎复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是什么意思?”“不明白吗?这个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菩萨,状元爷你另谋高就吧。”陆长空铁着脸,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似木雕般,遍布阴冷和绝情。黎复生没有拿起那个银袋,好像它会烫着人似的。他全身像灌了铅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他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缓缓地伸手去取银袋,不说一话,开门走了出去。失去,其实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感觉,在一天间失去了两样最重要的东西。现在的感觉,就好像早上起来,不见了一个想见到的人一样。他走出去时,看见一条人影进了他办公的房间,那前一秒还属于他的,现在却属于另一个人的。翰林院外,阳光特别好,橙黄色的柔光打在身上,好像一种瞬间被迫切需要的温暖拥抱。这一刻,心里有无限的感触。他朝天张开了双臂,深深的吸一口气。怀里原本整理好的资料,手一扬,片片纸屑飞向天,像一只只振翅的蝴蝶。男人,天塌下来,日子还是要过的。只是,沮丧是难免的。黎复生迈着生平不常有的散漫步调,在街道上晃着,突然觉得,他从来都没有看清楚过这条街。这个时候,他有足够的时间自由挥霍,眼睛瞟过每一个行色匆匆的路人,或者看看跟着自己的影子。过去他没有发觉,自己身上原来也有和那个人一样的慵懒气息。“复生!”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还会被谁惦记着,巡音望去,那是辆绿色的轿子停了下来,王香香挥动着两只阔袖向他奔过来。“复生,你怎么了?”黎复生摇摇头,淡淡地道:“你回去吧,我没事。”“没事?那就是有事啦?”王香香一只玉手扶上他的肩膀,抬头望他。黎复生这时候却笑了笑,带点自嘲。王香香越看越不对劲,正要继续追问时,黎复生已缓缓推开她的手,淡淡地道:“香香,找个好男人。”“不,我不会放弃的。”她执着地望着他。“香香……”他真的不想跟她大小姐玩下去。“我知道,是跟那个叫小蜻蜓的有关,是吗?我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骗不了我的。”她抢住他的视线,在他无法回避的时候,夺口而出道:“我们成亲吧,这样你就可以进户部当官了。”“别说了。”黎复生调头就走。王香香望着他匆匆的背影,紧紧地咬着下唇,直到血丝渗了出来。她不甘心!……小蜻蜓的眼皮跳了一下,这个时分,她该是饿了。最近特别容易感到饿。也难怪,有一顿没一顿的,自从认识那个黎复生之后。本来,一个人行走江湖,逍遥自在,偶尔逗逗那些情窦初开的少男,笑过之后各走各的,互不相干,也没有烦恼。都是自找的!也不知道是饥饿,还是心里发慌,还是心慌刺激着饥饿,小蜻蜓觉得身体越来越难受了。她一手着墙,另一只手捂住肚子,胃痛。没事没事,一会就会好起来。她这么想着,抬眼看到不远的有一间饭馆,看起来还不错。她走进饭馆,也想不吃要吃什么,于是随便地点了一些,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好。长得挺俊的伙计面带微笑地朝她走来,她忍不住多看他一眼,只是她觉得,伙计上菜的手势竟然跟黎复生有些相似。她觉得自己一定是饿昏了,便不再多想,大块朵颐起来。旁边几个喝酒的男子向她有意无意地瞥过来,眼神显得暧昧。“小蜻蜓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一个俊男过来打招呼,小蜻蜓认得他,却不想理他。她只装作没听见,放下一锭银两,要起身离开。可,她没有起身,因为她的肩头被人按住了,王西聪儒雅地微笑道:“不会耽误你的时间吧?”“我可以说不方便吗?”她骄傲地抬起脸说。王西聪将桌上的一锭银两拿起,塞进她的手里,微笑道:“让我有幸请一次客,这是我的餐馆。”对于这种示好,小蜻蜓一向拒绝不了。……啪!重重的一个耳光。黎复生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吃了女人的耳光。他只是告诉王香香一个事实,但是他没有顾虑到一个女子,尤其是自恃甚高的女子,最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她一直以来的心情,付出,他竟全无半点珍惜,回报,样样都胸有成竹的女子,偏偏猜不透自己最在意的男人,他竟然为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女人,不顾她的感觉,不留一点儿情分。“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王香香强忍着眼泪,克制呜咽。“没有。”他的话语不带一丝温度。“我恨你!”王香香掩面狂奔而去。黎复生没有去看她,他喝掉了手上的半杯酒,然后闭上眼睛倒在椅子的靠背上。窗外的另一个世界,正喧闹着。窗里的世界,换来片刻休眠。突然间,他的脑中泛起了一幅画面,那是自己站在黑暗中,却被一双眼睛注视着,媚惑如野猫,纯洁如天使的眼神,是那样的锥心刺骨,勾魂摄魄。他的心被揪痛了一下,睁开眼睛望出窗子去,在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试图寻找一个可以让自己安心的身影。人海中,哪个背影是你?……啪!一大叠银票摔在桌面的声音,票子有序的一排散开。“银票全还给你,数数有没有少。”小蜻蜓一手夹着烟,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坐在对面的中年男人。男人没有看银票,眼睛一瞬也不瞬地凝在她的脸上,“小蜻蜓,你知道我找你好久了。”“你以后别再找我了。”小蜻蜓起身要走的时候,却被男人拦住了,男人满眼尽是痛楚,“我还打算娶你的。”“我很谢谢你对我的爱,我会记住你的好。”她并不想否认,自己一向都是这么无情。“我可以放弃一切,只为你。”他深情地说。“先生,从一开始,这便是一个游戏,现在游戏结束了。”小蜻蜓耸肩微笑,爱莫能助,绕行离开。在她看来,世人都太闷了,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游戏,拿得起就应该放得下。男人挡在门口,凝望着绝情的她,“我可以再抱你一次吗?”小蜻蜓伸开双臂,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她迅速从这片刻的温存中脱离开来,本来没怎么在意的,自然也就没有过多的留恋。“再见不如不见。”……走出去的时候,小蜻蜓被外面灸烈的阳光晃了一下眼。本来还觉得有些冷,现在浑身都温暖了起来。她慵懒地走着,沿路风景,都不怎么放在心上。路过乐淘坊,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她以为只是错觉,但那里面的人却正定定地望着自己,也许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何时开始望向外面。这个时候的黎复生并非全无预感的,他知道她也看到了自己,不过,她并没有为他而停下脚步。这时候,他才感到手里的茶水冷掉了。冷掉的东西,是不会冒一点点热气的。他收回了向外凝视的目光。当他再往外望去时,那个身影,已经不见了。三三两两地,从他眼皮底下走过一些英俊少年,但黎复生看人的感觉却完全变了味,他甚至可以轻而易举地幻想那条倩影,举止轻浮地勾引那些俊男。他们中的每一个,都可能是他的情敌。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凉了的茶,他也喝得下。当他走出房门时,差点尖叫出声。小蜻蜓正要走过来,一身中性的打扮,与他第一次遇见她时一模一样。黎复生不声不响地从她身边擦身而过。他从未想到,原来自己也可以这样表里不一。她也没有理他,走进厢房里。他有一些不甘,所以,往前走。只是,才走了几步,突然一只手疾如风般扣住了他的肩。他一个回头,满肚子的责问、质问、疑问、怨愤、责怪、悲哀都还不不及发泄,就被迎面贴来的唇堵住。热情而绵长的吻,让黎复生乱了思绪,发烧和窒息的滋味,灸裂而疼痛的心恋。世上再没有什么,比这种感觉更致命。小蜻蜓突然放开了他,转身离开,一副无所顾忌,我行我素的神气。黎复生无力地抬起双手掩住脸,缩到墙角下去。……小蜻蜓回到桔子坊的时候,没有看见罗宾,她也懒得登台,只是叫伙计做一碗水饺送到后面休息的房间。她倒在床上,眯上眼睛小睡起来。记得妈妈说过,一个男人肯不肯为女人包饺子,就可以看出他是不是真心。那时候她听着,只是觉得可笑。迷迷蒙蒙地,她开始幻想着黎复生为她包饺子的情景。那个人定是像上次炒饭一样,手忙脚乱地清理着锅碗瓢盆,灶台前堆着各种馅料,然后搓粉,弄得浑身是面粉,最终搞不出任何成品。小蜻蜓光用想的,就能够笑出声来。不过,今天那个家伙也太没意思了,明明看见她的,还装什么冷漠,害得自己主动倒贴,结果这家伙一点不领情,干脆躲在里面不出来。真是个混蛋!想想就气。……好朋友凌风的关心,令黎复生觉得自己被窥探了心事,他敷衍了凌风几句,便走出了乐淘坊。外面天色渐暮,华灯闪烁,他重新又清醒地意识到一个问题,连翰林院都不要他了,就算他满腹经论又有何用?这时候本该找几个朋友,陪着一起喝酒,解解闷,但是他不知道该去找谁。如果别人问起原因,怎么说?他突然发觉自己连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都没有。他进一间酒铺去用身上所有的钱买了一坛酒,坐在街角处一口接一口地喝起来。天色越来越暗了,来往的行人渐渐变得模糊了。晚风吹在他身上,让他想起了家,回家。他单手提着酒坛子,痴痴地笑起来。两条腿好像不是自己的,身体也可以不要了吧。街上怎么有那么多灯,晃眼得难受,人们的肩上,怎么长两个脑袋?疯了,疯了,这全世界都是怪物,看得头也晕了。黎复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倒下了。……夜晚总是美丽的。热爱夜生活的人类,这个时候开始出动了,像一群蓄势待发的猛兽,在黑夜里肆意散发开越来越浓重的欲望气息。酒楼的生意越来越好,望着那熙熙攘攘的人群,罗宾走到了门口,却又转身离开。当他赚到钱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失去的更多。罗宾沿路吹着冷风,长得过于高大的人,麻烦在于,一般人只敢远远地看着,他身上有种无形的压力让他疏远人群。扑面而来好浓一股酒味,暗弱的光线下,依稀可见一坛打碎了的酒,一地碎片,酒气在风中飘扬,旁边,还躺着一个人,嘴里不断地说着醉话。罗宾将他的身体翻过来,才发现,竟然是小书生黎复生。……小蜻蜓的眼睛有些迷乱,夜了,夜了都不紧要,反正,在这里也没有谁是她想要狠狠看清楚的。遇见了人,不过是随意一瞥,就连停住多看一眼都懒。但别人,可不这么想。好不容易罗老板不在,而且小蜻蜓只有一个人。昏暗的灯光里,一双双灼着火的眼睛在盯住她,靠近,再靠近,目光不断地靠近,好像那么近就可以将她拥进怀里一样。“小蜻蜓,一个人啊?”“小蜻蜓,不出去玩?”“小蜻蜓,怎么穿这么少?……”每个人都极尽所能地想接近她,她只是淡淡一笑,烟花般夺目而短暂。聪明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今天不想理他们中任何一个。可别人不肯放过如此大好机会,继续纠缠不休,她却只是爱理不理地摆了摆手,轻易地将别人拒绝。可就在这时,她看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个人走进来,那不是别人,正是罗宾,他还背着一个人。小蜻蜓做梦也没想到,她和那个人,在一天中不断重复着不期而遇,来得这样迅速。她终于笑了笑,向他们走了过去。罗宾把黎复生放在后院房间的床上,他醉得很厉害,嘴里一直含糊不清地说着胡话,皱起的眉心,让人感觉到他的痛。可怜的罗宾在回来的时候给他吐了一身,有点恶心。小蜻蜓傻气地来到床前,用食指去碰了碰黎复生的鼻子,还好,没死。她双手支着下巴,满意地望着黎复生的脸颊,呵,原来他睡着的时候是这个样子。他好像有好多个样子。想到身边还有别人,她乖乖地退回床边,罗宾正一脸错愕地望着她,她歪着头冲他笑了笑,“嘿,多谢了。”罗宾这才醒悟,“你的朋友,交给你了。”说完,便逃似的往外走。……好极了,这下子,整个房间里就只有她和他了。不过,她可不会照顾一个喝醉的人。记得以前好像只好她喝醉,他来照顾她。醉酒的人,像一团软泥。她试着去抱他,让他睡得好一点,可是太重,她根本抱不起,只得放弃。她放开手的时候,他的身体滚到床后面去了。她爬上床,跪在床上,凑过去看他的脸,双眼紧闭,眉头还紧紧皱着,是在生气?黎复生打了个哈欠,小蜻蜓皱眉,厌恶地用手在鼻子前挥了挥,好重的酒气!她退出床沿的时候,看见桌上有一杯凉水,是刚才罗宾叫人送进来的。她拿起水,捧着黎复生的脑袋,把水往他的嘴里喂,黎复生被水呛醒。“咳咳……你……你……”黎复生想问又说不成一句话,不住地咳嗽。一旁的小蜻蜓笑得花枝乱颤。“你什么你啊,你看看你自己,搞什么嘛。”她坐到床上,像抱娃娃一样地抱着他。黎复生这才觉得浑身无力,就连脑袋也嗡嗡响着,头痛,浑身都酸着。“喂――你说话啊,不说话我就放手咯。你再躺下去我可不管你喔。”她望着怀中的他。黎复生的咳嗽好像渐渐平缓,但到现在他还不清楚自己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这是哪?”他语气不善地脱口问道。“哇,这么凶,今天没去上工啊?”她饶有兴趣地盯着他那张丧气的脸,硬憋着不笑。“不做了。”黎复生终于坐起来,挣脱开她的怀抱。小蜻蜓莫明其妙地望着他,过了片刻,两手一摊,道:“哦,他们不要你是他们的损失,又不是要死,搞得像世界末日似的……”黎复生恶狠狠地瞪她一眼。小蜻蜓耸了耸肩,叹道:“唉,有些人,就是成天跟自己过不去。”黎复生抬起头想看清这里的时候,便看到了墙上最显眼位置,挂着一幅画像,那是她与罗宾的画像,背对着背,却牵着手。 番外(8)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画像画得很精致,有什么含义呢?黎复生如遭雷击一般,心中的隐患被撞破,用光明正大的方式,现实真是残酷而绝望的。他咬着牙,迟迟没有说一个字。“喂――”她察觉有些不对。“这是他家?”黎复生背对着她问。小蜻蜓犹豫了一下,“可以算是。”黎复生感觉心嗖地凉掉了大半截。从背面的小蜻蜓看不到他的表情,于是伸手去碰了碰他的肩,没反应,跟块木头似的。她哪里又得罪他了?男人的思想真是复杂奇怪。好心没好报,她冷哼一声,重重地坐在床沿,垂着头,时不时地向那个背影瞥上一眼。黎复生仍背对着她,两只手渐渐攥成拳头,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空气里都凝结着诡异的沉闷。“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他说得决绝,推门而出。他甚至不敢回头望一眼,他怕,怕自己的意志力不够坚定,受不了那双瞳孔,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坠入陷阱,从此万劫不复。连他自己都觉得那么绝情是可耻的。他一口气冲出酒楼,走到大街上,从各间店里的灯光照着他的脸,灼灼发烫,他感觉到眼睛有些温热,为什么?他和她认识不过几天,却好像全辈子那么长。抹去眼泪的姿势很简单,抹去心魔却可能需要一生一世。他不知道自己彷徨不知所措的时候,另一个灵魂,已然失控。小蜻蜓抱着被子扭成一团,把脸深埋在被子里,纤瘦的身躯不住地抽搐着。夜风萧瑟,心倦。……黎复生回到家的时候,感到天昏地暗,最可悲的是,他一开灯,就看见那件红色衣裳。触目惊心的感觉来得太突然,像被电击了一下,他手脚发麻,思想也胡乱起来。它就像个发光休,熄了灯,躺在床上的他一眼就能看见。他不要看,转过身去,却好像听到哭声,声音不大,但是很惨,好像是隔壁的。邻家住着一对小夫妻,总不能安生,吵吵闹闹或者小媳妇一个人哭泣。这也间接导致了黎复生厌烦婚姻,难道不是因为某个人吗?是吗?不是吗?自己对那个人一点都不了解,就这样彻头彻尾地栽了进去。他不要。不再想她吗?今天的她看起来不太一样,眼睛,好像在期待着什么……停止吧,这是个多么严重的错误。能够吗?终止这极美的一场意外。他的头快要爆炸了。翻身将被子盖过头,可是,那竟全是他的味道。要死的!……小蜻蜓一身流金霓裳在舞台上表演,她往那一站,已经是个万千宠爱的神。那种嘈杂纷繁,只有罗宾看得到她眼底深处有一种不安。他想到了不久前,小书生疾步离开的时候,莫明其妙地瞪了他一眼,多么奇怪的眼神,像是闪躲,更是忌恨。就是莫明其妙的一个眼神,令罗宾直奔小蜻蜓休息的地方。进门的时候,她裹着被子靠床坐着,脑袋斜靠在床沿,迷离的眼神,透着浓浓的悲伤,让人捉摸不透。那一刻他简直想冲过去紧紧抱住那个身子,清晰地记得那感觉就像一把刀凌迟着自己的心脏。小蜻蜓的眼睛隔了一层泪膜,始终朝着一个地方,像看着什么,又像什么都没看。过了好久,才说了一句,“画像什么时候挂的?”罗宾循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有些恍然大悟。他走过去,要把画像拿下来的时候,却被小蜻蜓开口制止了,“别动!”这是她送给他的,当收到这幅画时,他比收到任何价值连城的东西都要开心。他承认,将画像挂在那上面,是有私心的,只是小蜻蜓并没有反对。罗宾不知道小蜻蜓当时为什么不反对,他只是觉得小蜻蜓有时候是个很难侍候的人,有时候却又很随和。现在,他正盯着舞台上唱歌的小蜻蜓,忧心仍未解,但只要有那一秒的沉醉,他就不舍得放开。小蜻蜓在舞台上,一抬手,一扬眉,眼角眉梢尽是动人的风情。舞台下的人群,借着她的美貌与歌声,掩去心内疲倦,对平凡生活的厌倦。“红,像蔷薇任性的结局,红,像唇上滴血般怨毒,在晦暗里漆黑中那个美梦,从镜里看不到的一份阵痛,你像,红尘掠过一样沉重……”她摇曳身姿,让万种流光都黯淡,她淡淡展眉,让千般异彩都失色,她玩弄着手中的羽扇,她吐字如兰矜贵优雅、潇洒如风。纵然有一千种失意的理由,她容颜上浅笑,挥一挥懒手,所有不快都会被抹去。那个女神在台上唱尽了自己。小蜻蜓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太好了,好得让罗宾有些担心。小伙计站在罗宾旁边突然笑了起来,“老板,你的眼睛不会累吗?盯着那个地方看了都好久。”“是吗?”罗宾收回眼神,有些黯然。只是一瞬间,台上那个身影没入人群。罗宾再抬起头时,已经找不到那个身影了。……黎复生直到早上才疲惫入睡,可却被一阵猛烈的拍门声吵醒了。“开门啊!”是小蜻蜓的声音。黎复生将手指放进嘴里咬了一下,疼,就说明他不是在做梦了。那么……他迅速跳下床去开门,在看到那个人的时候,他完全哑了。虽然天色仍是很暗,但掩饰不了血色,还有那盈满了泪的红红眼眶,那张脸,哭态也绝美。小蜻蜓架着正在滴血的手,向黎复生的肩头靠过去。只有这里,才是她的避风港。黎复生将她整个揽入自己怀里,除了心痛,他什么都想不到。小蜻蜓的头轻轻地在他的怀里蹭着,开始丝丝地抽泣。黎复生心痛得要死,他直想刮自己两个耳光,要不是他那么无情是走了去,要不是他说出那么绝情的话,她又怎么会被人打成这样。她无声地哭着,泪水把他的衣襟打湿了一片。“好了,没事了,没事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重要着安慰,好像光这么说,就会驱散所有不快的阴云。他承认自己不懂得去安慰人。她的手还在滴血,鼻青脸肿,他看得快哭了,等他反应过来,这么抱着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这才背起她去医馆。看着那包扎得跟粽子一样的人儿,黎复生恶狠狠地想,如果让他知道是谁做的,一定杀了那人的全家。小蜻蜓反倒像个没事似的,冲着发愣的他一笑,“走啦,傻瓜,我饿了。”黎复生跟在她后面,想上前扶着她走,又怕碰疼她;他想叫她慢点走,小心看路,当心绊倒;她的身体只要有一个轻微的倾斜,都会让他紧张老半天。他把她当成了一个极易碰碎的水晶玻璃,而他自己是个婆婆妈妈的老仆人。走着走着,小蜻蜓突然站住了。“喂,你是不是打算一路都跟着,不跟我说一句话?你都不会觉得闷吗?”黎复生目光斜睨着小蜻蜓,那张满是淤伤的嘴角,眼窝,怎么也这么好看?他愈发觉得自己泥足深陷,不可自拔了。“嗯……你累不累,要喝水吗?”黎复生老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话来。“饿死人啦,我一天没吃东西了。”小蜻蜓噘着小嘴抱怨着。黎复生摸了摸怀里,东张西望着说:“就去附近吃一点吧。”“不要。”小蜻蜓想也不想就大声嚷起来。她凑到他身边,把头往他的怀里一钻,撒起娇来,“我要你煮给我吃。”黎复生的一颗心都要融化了,他的世界有些不可思议地晕眩,他差点找不到回家的路。……小蜻蜓看着黎复生的房子,有一种加家的感觉。黎复生问她要吃什么,她只说了随便,当他进了厨房的时候,她开始担心那家伙做的东西是否会合她的口味。依在厨房门口,就能听到噼哩啪啦的炒菜声,然后一阵阵香味飘来,小蜻蜓的肚子前所未有地开始饿了起来。“好了没有,想饿死人嘛?”尾音微微发起嗲来。黎复生忙里偷闲地回过头来,“你自己过去抽屉那里看看有没有吃的,先垫垫肚子,马上就好。”这男人的居所,想找一点零食都难,最后小蜻蜓在抽屉里面找到一包花生,还好没变质。真饿的时候,什么食物拿到手上都是救命稻草。由厨房里飘出来的气味,越来越香。听到厨房里不再有动静,小蜻蜓松开了手,一包花生散落在椅子上。她坐在方桌边,那只没受伤的右手,起劲地敲着碗,欢喜雀跃得像一个等待吃饭的孩子。黎复生端菜上桌,有鱼有肉青菜和汤,还真丰盛。小蜻蜓一只手端碗,便是发现筷子无法拿,此时,黎复生已经夹起一块鸡送入她口中。“好吃吗?”他期待地问。“嗯。比妈妈做的好吃多了。”她满意地点头。受妈妈的影响,她几乎不挑吃。因为任何人做的东西,都比妈妈做的好吃。过了一会儿,他望望桌面被一扫而光的菜,又望望那个精神还不错的伤者,问道:“饱了吗?”“嗯。”她眯起笑眼。但好一会儿,不见他有反应,她眨着眼睛望他,才发现他正在望着自己发愣,令她不禁羞红了脸。“喂――我有什么好看的?吃完不用收拾吗?”小蜻蜓摸着肚子,坐到一旁的贵妃椅,踢掉鞋子,把脚抬得老高,甩一把头发,享受着片刻惬意的感觉。黎复生只得收回目光,老老实实地收拾碗筷,完全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事。窗外的鸟儿,唱着欢快的歌。……洗碗的时候,他看着皂角的泡沫在飞扬,心里有一点困惑跟不安,或许伴有一些自责。他把所有的疑惑和怨恨一股脑儿发泄在碗上,刷子在瓷碗壁上粗重的来回刷,几乎要把碗漆刷掉。小蜻蜓等着等着,有点无聊,想抽根烟,但找不到烟,好闷。那家伙怎么还没忙好?小蜻蜓无聊地晃到厨房去,当她倚墙望着那个人的背影时,嘴角自然而然地露出一丝笑意。连自己也不晓得为什么,看着那个人,心底就有种幸福的感觉。她有点心血来潮,想要逗逗他。她蹑手蹑脚地走近他身后,慢慢靠近,心里面是探险一般地惊心动魄。“吼――”她冲着黎复生的耳朵大叫,举起双手扮了个鬼脸。黎复生回过神来,可那只被刷了上万次的无辜的碗,在一声“啷当”的凄叫后,彻底地了阵亡了。“以后别这样。”他轻责说。小蜻蜓无趣地吐了吐舌头,无趣地转过身去。“小心门槛。”闻言,小蜻蜓停下脚步,笑了笑。“原来你还会关心我啊?”她回过身去,对他直眨眼,把受伤的手举起在他面前挥舞。黎复生望着她的时候,说不出一句话来。是谁那么狠心,这事绝对不能算!他此刻的目光充满了爱怜,仿佛一碰,就会有泪掉下来。这样的深情,反倒让小蜻蜓感到有些不自然了。她用手肘推了推他,“碗还没洗好吗?”“快好了。”“嗯,我等你。”她歪着头,闪烁的目光瞥向他。黎复生愣在原地。“哈哈――”她突然莫明其妙地大笑起来。“笑什么?”他有些紧张。小蜻蜓掏出一块镜子递到他面前,“你看看你自己。”黎复生往镜子里一看,发现自己的鼻头上面有一些白色的泡沫,样子可笑得不得了,怪不得她笑得这么肆意。他用手绢把脸一抹,问道:“现在好没?”小蜻蜓闭上眼睛,凑到他脸上嗅了嗅,“没干净,还有皂角的味道呢。”她的鼻息弄得他的面孔痒痒的,一张脸跟另一张脸的距离,不过的指的距离。黎复生凝神屏息地盯住那微微翘起的红唇,不由自主地向那瓣唇靠近。太害怕失去,太害怕伤害,太期待拥有,太渴望承受,所以一抱就要抱到腐坏,一吻便吻到燃烧。玻璃碎片,倒洗出来的水,东倒西歪的盘碟,一地狼藉。顾不得那许多了,这一刻的微温,几乎抵消了分别的那几天所有的心灰意冷。还说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小蜻蜓一想到他那天扔下这一句话走掉,心里仍感到冰凉。她推开他的拥抱,郑重地问道:“喂,我问你,以后会不会什么话不讲就不理我?”她生气地转身背对着他。他伸手温柔地摸摸她秀气的脑袋,很轻的声音,却很肯定地说:“不会。”小蜻蜓这才转过身来,低眉垂首的姿态美玉一般湿润。第一次,这么诚恳,不带半点戏谑成份,黎复生第一次觉得自己被她这么在乎。“黎复生,不如我们由头来过。”她魅惑的声音说着,如美丽的仙子在向人间施下甜蜜的咒语。黎复生从此,心甘情愿地陷入万劫不复。……一灯如豆,黎复生坐在桌案前,出神地想着,他要好好找份事赚钱,照顾小蜻蜓一辈子。小蜻蜓睡得很熟,在她睡觉的时候,他一遍又一遍地盯着她看,他忍不住伸手去触摸那动人的红唇,撒娇一般地微微翘起,他怕吵醒她,又怕自己弄疼她,于是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他只是希望,当他一个回头,就能看到她,即使就这样躺着,不说一句话,也是好的。可是,当醒过来之后,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呢?他不知道。沉思着,隐约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这么晚了,会是谁?黎复生本想不理的,但又怕吵醒小蜻蜓,只得起身出去开门。“吱”的一声拉开木门,深宵的声音特别清晰,昏暗的光线下,黎复生看到了一个憔悴落寞的中年男人。这个男人,曾经在他的心里是那么高大,可是一件事改变了他对父亲的看法。开门见到父亲的脸时,他怔了一下,心脏抽搐了一下。“复生……”黎致雄想见儿子,可真的见到了,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愧对儿子啊。爱情可以滋润一个人,让人变得温柔。黎复生面对父亲时不再针锋相对,只是淡淡地说:“你找我什么事?”“没……只是想看看你。”“现在你都看到了,可以走了。”在黎复生在关门的时候,黎志雄突然喊道:“复生……”黎复生迷茫地凝望着他。“家里随时欢迎你回去。”黎复生根本不需要回答,“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小蜻蜓掖着被子坐在床头上吸烟,这烟是黎复生给她买来,亲自给她切成烟丝,亲自卷成烟支。她知道他整夜没睡,知道他要为很多事情担忧,她心里有一点烦。她的手不能动,什么事情都要麻烦他,她从未这么依赖过任何人,现在,却那么需要另一个人。她望着苦着脸的黎复生,问道:“有什么事不高兴了?”黎复生摇摇头,不想说话。她凑到他面前,“是不是担心没有工作?再找就是了。”他还是摇头。“喂,说句话会死啊。”小蜻蜓不耐烦地瞥他一眼。黎复生终于望向她,沉声说:“刚才门外那个是我爹。”“哦……”她的尾音拖得长长,眼神猫腻地望着他。他急忙说:“你别担心,我爹不会管我的事情。”小蜻蜓的眼光扑闪着,充满好奇地问道:“你爹是个怎样的人啊?”黎复生沉思了一下,才吐出一句话来,“我跟他,不是很熟。”小蜻蜓愣了一下,她以为只有她从小没有父亲的疼爱,原来……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父亲,父亲对她来说只是个代号,一个未曾谋面,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其实她这次就是偷偷溜出来找父亲的,临出门的时候,她只是给妈妈留了一张纸条,也不知道她是否会看到。妈妈是个很坚强的女人,所以即使一个人,她也会活得好好的。在小蜻蜓的潜意识里,是想见一见自己的亲生父亲的,可另一方面,她却害怕,害怕她的父亲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样。她突然晃过神来,想着黎复生刚才说过的话,他跟他父亲,不是很熟,什么意思?“喂,你跟你爹闹矛盾了吗?需要我帮忙吗?”小蜻蜓热心地说。黎复生摇摇头,“你帮不了,谁都帮不了。”“为什么?”小蜻蜓的好奇心被他勾起了。黎复生无奈地抚着额头,好半天才缓缓说:“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爹抛弃我和娘亲,要娶另一个更年轻的女人,听说那个女人年轻得可以当他的女儿了。我娘就是这样被他逼死了。”小蜻蜓没想到这种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最亲近的人身上,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也太过分了!”“现在,那个女人抛弃他了,可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黎复生喃喃地自说自话。“对,这种人不值得原谅。”小蜻蜓坚定地说,一只手重重地拍在床上,这时她才记起自己的手还伤着,狠狠地疼起来。看到她难受的表情,黎复生很是心疼,轻声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再告诉我,你这一身的伤是怎么弄的?”小蜻蜓没领会他话里的意思,理别说领情,可能太敏感的人都有同一个毛病,一旦遇到对自己不利的人和事,都会用坚硬的外壳将自己保护起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告诉你。”黎复生觉得她在说谎,自己什么都跟她说,而她什么都不告诉他,令他不安起来。“你父母呢?我想礼貌上我该见见他们。”小蜻蜓岂会不明白他的用意,说来说去,他就是不信任她。她夸张地笑了笑,娇喝道:“干嘛,想查我的底吗!”黎复生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她,只得说:“你早点睡,我睡客房。”小蜻蜓没有反对,也没有同意,只是望着他出门,眼神渐渐变得落寞。……一大清早,黎复生便要出门抓药,他在门口见到了一个人。他认得那人的背影,虽然不想跟她打招呼,可是却被他看见了她坐在远处的石阶上哭泣,令他有一点于心不忍。那人要走开时,却被黎复生一把拉住,“你怎么了?”王香香抹去脸上的泪痕,故作平静地说:“对不起,我本不想打扰你的……”她越是这样说,黎复生更觉得有问题,他正式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王香香眼眶里泪水在打转,她却强忍着泪水,抽泣着说:“复生,大夫说……说……”她的话哽咽住了,泣不成声。这让黎复生更着急了,抓住她的双肩,着急地问道:“到底是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大夫说……我得了不治之症,恐怕……”她再也忍不住,泪水滚滚而落。黎复生觉得有些抱歉,又有点难过,情不自禁地伸手拥住她,好像这样就能减轻一声愧疚似的。“会不会是搞错了,还是请个太医看看吧?”“都看过了。每个大夫说的都差不多。”这一刻,黎复生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了。突然,“哐当”一声巨响从屋里传出来,黎复生脸色变了变,不假思索,拔腿就往屋里跑。屋里面一地狼藉,散发着浓浓的草药味,那摆在桌子上的东西都已被扫下来,罪魁祸首现正用一种轻蔑的眼神看着他。黎复生也在望着她,有怜惜,也有轻责,“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她嘴角掠过一丝蔑视的笑,“你还回来干嘛?我爱怎样就怎样,你管我!”黎复生沉住气,“我去抓药,你在这里等着我。”“无所谓,你去吧,还回去干嘛?”小蜻蜓脸色苍白,汗珠一颗颗自额头上溢出。黎复生担心地走过去拉她,她用力推他,那白布晕出了湿红。“你想残废啊!”他紧紧地抱住她的身子,不让她乱动。“你别管我,你走啊!”小蜻蜓发了疯似的,对他拳打脚踢,冒出来的血染湿了他的衣服。“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他着急地喝她。她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像被人打了麻药一般,呆站在那里。黎复生将她打横抱起,放于床上,然后找来干净的布条给她重新包扎伤口,再忙里忙外的抓药煎药。他煎好药,端给她喝,这次她很乖,很爽快地把药喝完,只是一句话都没说,完全不像平日多话的他。黎复生望着眉头紧锁的小蜻蜓,有多少疼痛是他所不能想象的?作为一种安慰,他给出了必要的解释,“香香得了绝症,我不能对她太没人性。”意思就是谁,谁惨了,他黎复生都会心痛,都要照顾,所以说,对她所作的一切,他可能会对任何一个人做,只是那人够可怜。原来,他只是可怜她。小蜻蜓把被子提起来,盖住自己的脸。……王香香在屋外等他。黎复生望望蒙住被子的小蜻蜓,叹了一口气,转身出门去,跟王香香打声招呼。“我走了。”王香香的眼神有些黯然。“你要回家吗?我送你。”黎复生始终觉得有些不放心。“没事,我只是想,能再见到你一面。”她凄然一笑。她越是这样,黎复生就越是觉得对不起她,“走吧,你家里人会担心的。”她望着他的眼神,是恋恋不舍,是含情脉脉,是无法说出口的爱。黎复生不能狠下心不管她。外面的太阳很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只不过总有某个角落,是阳光触及不到的。……“喂――”黎复生从王府出来时,没想到遇到一个熟人。太阳底下,罗宾正用冷漠的眼神看着黎复生,想必刚才的一切他都看到了。黎复生一想到小蜻蜓跟这个人有暧昧关系,就掩饰不住敌视的眼神,冷冷地向扫去,“你找我吗?”罗宾面无表情地瞧着他,却不开口。“没事我先走了。”罗宾拦住他的去路,冷声问道:“这些天你见过她没?”黎复生刻意避开罗宾的目光,他根本就不想让小蜻蜓跟眼前这个人再有什么瓜葛。或许,小蜻蜓曾经对罗宾有好感,可是现在小蜻蜓跟自己在一起,不管她以前做过什么,重要的是,小蜻蜓选择了他。“她跟我在一起。”黎复生大声对他说。罗宾这几天悬在半空的心终于安定下来,这个不算太坏的回答。只要知道小蜻蜓安全,他就可以放心。“你跟她在一起,刚才的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罗宾问道。黎复生望着他,眼神复杂。“咱们换个地方谈吧。”罗宾说着,已经迈开脚步向远处走去。黎复生的双脚不由自主地问了上去,却忍不住问道:“去哪?”“你不想看看小蜻蜓住过的地方吗?”罗宾没有看他,像是对空气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连我都想知道一直以来,她是怎么过的。”……繁华的五月街,白天反倒显得宁静。这是罗宾第一次在大白天来到桔子坊,他能清楚地看到那一幅巨大的墙幕上挂着一幅画像,是瀑布,万丈飞流直泻而下,飞鸟孤独穿行,氤氲的水汽几乎要透出来扑上脸,隐约可听到汹涌的水声。“这是什么地方?”“听说是陷空山大瀑布。”“你去过?”黎复生仍望着画,仿佛给震撼了。“没有,要两个人去才好玩。不过现在还没找到那个人。”罗宾的话一出就觉得后悔了,怎么跟他说起这些?他们甚至一点都不熟悉。其实,在那幅巨大的瀑布之下,每个人都产生了一股强烈地敞开心扉的欲望。黎复生痴痴地望着那好像正翻滚着的白色浪花,情不自禁地说:“我一定要带小蜻蜓去那里。”罗宾感觉到一颗心突然被震了一下。小蜻蜓曾经望着那幅瀑布画像,带着她特有的兴奋语调说,我一定要去那里。现在,黎复生第一次看到这幅画像的时候,一改先前的沉默,这是不是所谓的命中注定?这些话,罗宾当然不可能告诉黎复生,但他告诉黎复生另一件事,“这幅画像本是小蜻蜓带来的,她嫌太麻烦,所以搁这里,我贪好玩就挂了起来。”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种疾劲的手笔,绝不可能是出自一个女子之手。罗宾仿佛看穿了他的疑问,接着说:“她好像很重视这幅画,比重视我这个朋友分量多了去了。”罗宾笑得有些凄然。他领着黎复生向后院去,光线豁然开朗。罗宾推开门,熟悉的景象再一次在黎复生面前浮现。整个房间的摆设很简单,映入眼帘的是张白色的大床,床的对面是梳妆台,其他的也就一个茶几罢了。他又看到了那张罗宾与小蜻蜓的画像。罗宾将画像取了下来,淡淡地说:“你以为小蜻蜓跟我是什么关系?”黎复生摇了摇头,拒绝回答。罗宾冲他笑了笑,说:“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你。”黎复生惊讶地望着他,说不出话来。“我认识小蜻蜓比你久,可她跟我说的话全部加起来也没有和你说的多。这幅画像是我带她出去庙会的时候请人画的,她没有拒绝我把它挂在这里。”黎复生无言以对。罗宾突然抬起头问:“你有多了解她?”黎复生还是没有回答,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过了一会儿,罗宾抱歉地笑了笑,又道:“对不起,我只是觉得自己并不了解她。”罗宾拖了两张椅子,让他和黎复生坐下。当然,他不会随便坐那张床,那洁白只留给小蜻蜓。“她也不是每天回来住的。她最近好像遇到了麻烦,但她不肯跟我说。”黎复生的心猛地抽紧了,他想到那天晚上小蜻蜓被打得鲜血淋淳的样子,仍然心有作悸。难道说,这样的情形不止一次?罗宾用一种期许的眼神,望着坐在他前面低头不语的黎复生,“你应当知道怎样对她。”黎复生若有所思地向那张洁白的床单望去。“她看你的眼神跟别人不一样。”罗宾平静地说。突然,黎复生想起什么似的,霍然站起来,“我要马上回家。”“什么?”罗宾有些紧张了。“她一个人在家。”老天,她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否则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家里空无一人,黎复生用手摸了摸床褥,还是温的。“应该没走远。”黎复生和罗宾把宅子里里外外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她。那么虚弱的小蜻蜓,到底在什么地方?黎复生一遍又一遍地敲着自己的头,怪自己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罗宾看到桌子上的草药,提出疑问:“她生了什么病,还是受伤?”“伤的,一身的伤。”黎复生说话的语气都变得苍白无力。“咱们分头去找找看吧,她身上有伤,应该走不远。”黎复生像一头负伤的狂狮,冲出屋去。……等黎复生找到小蜻蜓的时候,已经黄昏,她窝在墙角处发抖,一位好心的大娘倒给她一杯热茶。 番外(9)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等黎复生找到小蜻蜓的时候,已经黄昏,她窝在墙角处发抖,一位好心的大娘倒给她一杯热茶。小蜻蜓捧着热茶的身子像柳枝一样纤弱,好像只要微风一吹,就会被折断。黎复生看到她的时候,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他飞快地越过人群,一把抱住发愣的小蜻蜓,把她纤弱的身体完全拥入自己的怀抱。热茶洒了一地,也沾染了他们的衣服。小蜻蜓看到他,忍不住热泪盈眶,毫不犹豫地朝他的手臂咬下去,“你这个混蛋!”黎复生哑忍着痛,抱着的手丝毫没有要放开的趋势。“你会担心我吗?你找我了吗?”小蜻蜓把头靠在他的胸前,虚弱地问道。黎复生的目中流下了泪,滴落在她的手背上。她伸手圈住他的脖子,“你不说话,我就当是了。”他紧紧地抱住她,再也不想松开。过了片刻,黎复生用哽咽的声音问道:“手还痛吗?”“一直很痛,痛死了,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小蜻蜓恨恨地说着,松开了手,问道:“那个女人呢,你不管她了?来管我作什么?可怜吗?示威吗?”她每说一句,就激动地挥一下手,明明痛得要死,她却好像没事似的。“小蜻蜓!”黎复生抓住了她那到处乱挥的手,心痛得他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抚摸着她苍白清瘦的容颜,任眼泪肆意地流淌,他完全不能控制了。“我又没死,哭什么啊!”小蜻蜓的眼泪裹着一层泪膜,只不过不一会儿,她的唇凑上他的唇,亲了他一下。这个吻,算是给他的安慰,也是给自己的安慰。黎复生没忘记这里是大街上,下意识地避开了小蜻蜓迎向他的第二个吻。“怕人看啊?怕人看你还抱我这么紧干嘛?”小蜻蜓在他发愣的时候,偷袭成功,吻住他的唇,灵活地逗弄着。黎复生的脸上泛起了红晕,身体也开始热起来,心猿意马。小蜻蜓放开他,望着他的窘态,得意地笑了,“有人受不了了喔!”而后,她轻抵着他的耳朵吹气一般的轻问:“真的有反应啊?”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妖孽?黎复生被她搞得哭笑不得,只好伸手去摸摸她的额头,还好,没烧。可是这么兴高采烈的她,跟刚才他看到的那个籍着一杯热茶取暖的那个一完全判若两人。这一切被罗宾看在眼里,他终于知道有一种关系会让人感到心内温暖,这不是谁对谁的慷慨施舍,也不是同情或者是单恋,而是真正相爱的人之间的默契,这种默契的存在,会使两个人相隔千山万水最终走到一起。“去医馆好不好?”她过分的苍白让黎复生很是担心。小蜻蜓却很不配合地摇了摇头,“要去你一个人去。”黎复生有点丧气,“你的伤还没好……”“你又不是我。”小蜻蜓很不耐烦地瞪他一眼。黎复生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喂――我问你。”小蜻蜓俏皮的将小脸凑到黎复生面前。“什么?”黎复生莫明的有些紧张。“干嘛这副表情,怕啊?”小蜻蜓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满脸不屑。“你问吧。”“一看就是心里有鬼啦。”她大步走在前面,不去看他。黎复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得看着脚尖走路。“拿来!”小蜻蜓突然跳到他前面,冒出这么一句。“什么?”黎复生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银两啊。”小蜻蜓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要钱干什么?”“我想喝酒。”“你有伤在身,不能喝酒。”“了啦个去!”她忍不住骂了一串粗口,快步向前走去。“你去哪啊?”黎复生从后面叫他。没有回应。繁华的街道,黄昏那温暖的光线将大地渲染得分外妖娆。黎复生拉住小蜻蜓的手臂时,力道猛了一点,令她蹙了一下眉头。“对不起。”他内疚地说。小蜻蜓仍旧皱着眉头,咬着下唇,幽怨地瞪他一眼,恨恨地说道:“你拉我干嘛?”他望着她,光影在她脸上交错,心头涌上百般滋味。小蜻蜓突然娇媚地笑了一下,“我自己有办法找酒喝啦。”她微微地仰起头,目光从黎复生的身上移开,逐渐落在前面的一家面摊,她走了过去。一个男人蹲在椅子上喝酒,男人的目光此刻正注视在小蜻蜓的身上。男人的眼神让黎复生感到十分不舒服,他注意到小蜻蜓的脚步明显地向那边移过去。黎复生实在看不下去,一把冲过去搂住小蜻蜓的腰,将她整个人拽向自己的怀里。“你干什么!”小蜻蜓尖叫起来,嗔怒地瞪着他。“走――”黎复生一个字都不想多讲,他此刻所有的心思,就是把小蜻蜓从这是非之地拽走。“疯子!”他们的身后传来一个骂声。小蜻蜓半推半就地被他拽着走,嬉皮笑脸地说:“喂,听没听到啊,人家在骂你呢。”黎复生沉着脸,动作强硬地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快步离开,容不得半点反抗。小蜻蜓煽风点火的兴致还没有减退,她甚至为自己的计谋感到自豪,她故意冲着他问:“喂!如果我想跟他走怎么办啊?”“你就值一壶酒吗?”他气疯了。“哼!”小蜻蜓固执地停下脚步,板着一张脸。黎复生镇定下来,指着不远处一家酒庄,“要不要我把整个买下来?”小蜻蜓突然笑了起来,星眸如明媚春光,丰盈的小唇一个婉转的弧度,旖旎艳色悄然盛放,就连夕阳都显得黯然失色。“走啦。”小蜻蜓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将头往他的肩上一蹭,娇嗲地望住他,“我们回家吧。”黎复生听得浑身都酥麻了。……到家的时候,夜幕已降,黎复生要掌灯,冷不防被另一只手按住了,耳边忽然传来濡湿的滚烫,那是她的小嘴将他的耳坠含住了。他深吸一口气,却无法镇定,心里的渴望如潮水疯涨。小蜻蜓从背后将他紧紧抱住,一丝丝慵懒沙哑的声音道:“不要开灯。”她湿润的唇舌沿着他的耳际一路往下舔噬,由脖劲吻至背脊,衣服被拉扯得凌乱。“你的伤……”他压抑着心底的欲望,却无法阻止她的挑逗。“死不了的。”她不以为然地应了一句。半裸的身躯更加令人向往,小蜻蜓移至他前方,用嘴拉开他的腰带,袒露的肌肉火般滚烫,她狂乱地将雨点般的吻落在他的胸前。突然,黎复生反身将小蜻蜓推到墙壁,伸手除去她身上的衣服,迫切地向她的每一寸肌肤吻去,那凝脂般的肌肤,那柔软的唇,那消瘦的双肩,性感的锁骨,坚挺的胸,纤细的腰,结实而修长的双腿,都发疯似的散发着诱惑,迷魂蚀骨,勾魂摄魄。“唔……嗯……”她轻声娇喘。黎复生将自己送入她体内,汗湿的躯体开始了一阵阵剧烈地颤动,愈演愈烈的节奏冲击墙壁,发出阵阵猛烈的碰撞。刻意压低的呻吟,终于在黑夜里一声高过一声错荡开来。极至的快感原来就是灵欲结合,他和她的身体那么默契的切合,极美的曲线振荡,混合着妙曼的呻吟,是这夜最美丽的放荡。精疲力竭的两个人最终相拥着倒向地板,被快感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小蜻蜓觉得,如果能这样死去,也是此生无憾了。黎复生结实的双臂紧紧地抱住她,用温柔将她一颗受过伤的心包围起来。小蜻蜓的眼角滑出一滴泪,和他满脸的汗水混在一起,他并没注意到。他逐渐平息了喘息,柔声问道:“手还疼吗?”此时小蜻蜓一张嘴还不乖,她噘起嘴说:“现在还问个屁!”黎复生一下子红了脸,又问:“饿吗?”“我今天都没吃过东西啊,你说饿不饿?谁知道你那么猴急啊。”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去洗澡,我做饭给你吃。”“喂,你看看我的手啊,怎么洗?”小蜻蜓举起受伤的手在他面前晃。“我帮你洗。”“那正好啊,连衣服也不用脱了。”就连她弯了眉眼的坏笑,也暗香浮动。……有一点,黎复生一直很清楚。无论小蜻蜓穿的是娇艳的女装,还是简约的中性装扮,都很好看,但,她不穿衣服的时候最好看。他的目光甚至舍不得从她身上移开,却又担心自己的心火再一次被引燃,然后除了那事以外,什么都忘了。此刻的小蜻蜓眼神却纯净得像个孩子,那样明显地撒娇,仿佛全世界的爱都喂不饱他。黎复生正努力平复心跳,伸手触摸浴桶中的水,尝试水温。“进去吧。”“喔。”她抬起脚,跨进浴桶。这浴桶是他特意为她准备的,这样的话她在屋里洗澡比较方便,怕到澡堂去洗澡会让她着凉。那双雪白的长腿,在弥漫的雾气里显得格外妖娆,凹陷的膝弯,匀称地小腿,每一处都散发着惊心动魄的性感,是挑逗情欲的极至诱惑。黎复生的心跳突然加速,他自己能清楚地听见。 番外(10)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小蜻蜓俏皮地掬起一把水泼向了黎复生的脸,热水打在脸上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黎复生却抹去脸上的水珠,严肃地说:“别闹了,温了手又要发炎了。”小蜻蜓吐吐舌头笑了,“我只是试一下水温嘛。”“我来就好。”他不知道当自己的手触碰到那层异性的肌肤时,自己的脑袋究竟还有没有思维。小蜻蜓痴痴地笑望着他,表情天真得像等待宠爱的娃娃。“等手好了,我也要给你洗澡。”“到时候再说。”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她在他脸上偷亲了一下,她得逞地笑,笑得一颤一颤的。黎复生笑了一下,脸红得像苹果。“进来一起洗,好不好啊?”小蜻蜓用充满渴望的眼神望着他。“不好,你先洗。”“不嘛,你不答应我就不洗了,不洗了。”说着她就站起来,耍起小孩子脾气来。黎复生扶住她的肩膀,将她按进水里,带着无奈说:“就不能配合一点嘛?”“什么嘛!干嘛不是你配合我呢?”她顽童般地笑了笑。她的笑容,深深地扎进了他心内最柔软的地方。“来嘛!”她继续撒着娇,双臂环抱住他,他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双脚已踏进了浴桶中。她单手将手掬到他身上,看着水流下来,美伦美奂,光洁的肌肤发着闪亮的光,她笑容如花。小小的房间,水花溅得满屋都是。“我们快点洗好,吃饭好不好?”他担心她玩起来总无个度,伤了自己的身体。被他这么一提,小蜻蜓这才记起来自己的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咕咕地叫着。于是她赞同地点了点头,天真的眼睛在闪烁着。……小蜻蜓很喜欢在黄昏的时候,趴在窗台上往外看,不知道这是不是妈妈给她的遗传。很小的时候,她就看着妈妈坐在窗台前,一边梳着一把乌黑的长发,一边往外看,那个时候,她就会凑过去看,可是,从窗外看出去的景色,她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也许人长大了,心境也不一样了。湿的头发被风吹脑后,半睁着眼睛看着花儿在在微风吹动中风姿绰约。青春不衰的眼睛,埋藏着多少兴兴衰衰的感情?想到妈妈,又想到了黎复生,想起刚才的汤,她喝了两碗。照她的脾气,绝对不会对一种东西执着下去,所以,黎复生煲的汤的确很好喝。想着,她不觉地轻轻舔了舔嘴唇。黎复生在厨房里洗碗,忙得不亦乐乎,小蜻蜓远远就能听到厨房里传来叮咚的碗筷碰撞声。他并没有故意把声音弄得很大,只是他现在心里很开心,不觉中做事的动作也就更有力气了。小蜻蜓亦很享受这种噪音,觉得像动听的音乐。如果她的他没发出任何一种声音,她就会觉得缺了什么,那种感觉仿佛叫做――安全感?这时候,小蜻蜓有些嫌弃自己了,她以前最讨厌这种婆婆妈妈的感觉。她咬着自己的食指进行思考,自己是否有些变了呢?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她的沉思。“谁啊?”她大叫起来。外面没人回应,沉寂了下去。黎复生从厨房里走出来,怀疑地望着她,“谁啊?”“不知道。可能只是小孩子恶作剧。”黎复生出去开门,门外的地上放了一个盒子,他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叠厚厚的大面值银票。门外四周,空荡荡的,看不见一人。他捧起盒子进屋去,脚步缓慢沉重。小蜻蜓笑着迎出来,兴高采烈地问道:“是谁啊?”黎复生摇摇头,把盒子递给她看。“哗!好多钱。”小蜻蜓脱口叫起来,她眼眸一亮,“你的?”黎复生还是摇头,就连他心里也没底,谁会把这么多钱搁他门前?看他脸上灰了一层似的,小蜻蜓没敢再跟他说话。……夜里,一阵“砰砰砰”砸门的声音,小蜻蜓熟睡,黎复生出去开门。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姑娘一见到他就喊道:“少爷,不好了,老爷伤得很重,你赶紧回去看看吧。”“怎么会这样?”黎复生脱口问道,但下一秒,却又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的事与我无关。”“少爷,今天老爷给你送钱,他说你现在没有了工作,担心你没钱用……在回去的路上,被疯马撞了……”黎复生着急地要跟她走,可想起了小蜻蜓,他又退了回去。他推醒了小蜻蜓,轻唤道:“小蜻蜓,醒醒!”“怎么?”小蜻蜓迷迷糊糊地睁开睡眼。“我……要回家一趟,我爹受了伤,我得回去看看,你在这里好好呆着……”这下子,小蜻蜓睡意全醒了,她坐了起来,扬声道:“你去吧去吧,快走快走,我祝你们父子过得愉快。再见!”“你别蛮不讲理。”黎复生沉下了脸。“我怎么蛮不讲理了?我不让你去了吗?”她叉着腰,理直气壮地仰着脸。他怜惜地摸着她的脸,柔声道:“乖乖的在这里等我回来,我很快就会回来。知道吗?”小蜻蜓气鼓鼓的,并不回答。黎复生满眼痛楚,在她额上吻了吻,深深地望她一眼,痛苦地转身离去。……在他的身后,小蜻蜓溃不成军地倒在床上。她觉得一切都很好笑,自己像是陪着别人玩了场游戏,真正的亲人一来的时候,谁还会考虑到她?原来人和人都是一样的。父亲为什么要离开母亲?她想过无数的原因,可能,都一样。她在屋里静静地等着,看着风吹着窗子,看着窗子发白,又看着窗子外面的夕阳西下。又是一个天黑,她等待的人,却没有回来。远处,灯光如何辉煌,夜色如此漂亮,是不该浪费,这美景良辰。小蜻蜓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哪里都一样,这世界非我家。她叼着一根烟进了酒楼,一瞬间成为了人群中的一大亮点。她的眼神是颓废的,并没有刻意勾引谁,但那双眸自然而然地引人注目。别人向她投来爱慕的目光,她却装作浑然不觉,衔着烟的嘴唇微微翘起,光是那道弧线已经让人心动不已。很少有人可以抗拒这个一身绿裳,身材丰满,双腿细长,风情万种的女子,即使她身上散发着罂粟般危险的气息。一个锦衣男子向她走来,小蜻蜓做了一个“不要靠近我”的手势,然后坐到一个空位置上,点了酒。白色的烟雾从她的口中呼出,她的脸渐渐放松起来,隐约透出满意的笑容。锦衣男子向他走来,她用眼角余光瞄了他一眼,这个人长得还不错,一身的行头看起来价值不菲,举手捉足也算文雅,应该是有点身份的人。小蜻蜓脑袋突然恍惚了一下,没头没脑地冲他喊道:“你来干什么?”锦衣男子一下子被问住了。小蜻蜓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眨眨眼睛说:“你好像一个人。”锦衣男子莫明其妙地对着她傻笑。“不过,是我很讨厌的一个人。”小蜻蜓又笑了笑,吸了一口烟。锦衣男子微微笑了笑,“我可以请你喝一杯吗?”“只是这样?”她微抬眼眸,似笑非笑地瞟他一眼。“如果你想做别的,我也可以奉陪。”锦衣男子俯下身,在她耳畔嘘着。“可我今天只想喝酒。”小蜻蜓苍白的面容猝然一笑。……黎宅比黎复生在外面租住的宅子要大上很多倍,但两个人在偌大的房间,一个躺着,一个站着,黎复生仍觉得空气很局促。“复生,回来吧,家里的生意以后还得靠你。”受了伤的黎志雄,脸色苍白,声音虚弱。“如果你没事的话,我得走了。”黎复生一心惦记着小蜻蜓。“站住,我的话还没说完。”黎复生只得定定地站在那里。“复生……”黎志雄长叹了一口气,才缓缓道,“爹爹为了你,已经跟那个女人断绝了来往,难道你就不能原谅我吗?”黎复生抿唇不语。“难道要我给你跪下,你才肯原谅我吗?”黎志雄挣扎着要起床,黎复生终是不忍心,过去将他按下床,心软口硬地说:“你可千万别这样,你不怕我还怕被雷劈。”黎志雄捉住儿子的手,激动地说:“以前是爹对不住你,爹已经知道错了。”“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黎复生婉转地抽回自己的手。在黎复生转身要走的时候,黎志雄再次喊住他,“复生……什么时候把那女孩带回来给爹爹瞧瞧?”黎复生逃避说:“以后再说吧。”“是王家的大小姐吧?”黎复生没有再回答,出去了。好像全城的人都看好他和王香香,没有人给他否认的机会。……小蜻蜓了几杯,仍一杯接一杯的喝,喝酒简直像喝水似的,面对酒楼里的一群猎艳的男人,仍是强硬的一副闲人勿近的样子。锦衣男子朝她笑了笑说:“我叫唐颖,你叫小蜻蜓吧?”“地球人都知道。”小蜻蜓嗔怪地不以为然地瞟他一眼。 番外(11)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这样喝酒多么无聊啊。”唐颖叹道。“是么?”“要不要去皇宫里玩?”小蜻蜓要往嘴里送的酒停在了半空,目光突然凝在唐颖的脸上,“皇宫?”唐颖微笑点头。小蜻蜓也微笑点头。于是,小蜻蜓坐上了唐颖的豪华的马车,进了皇宫。皇宫啊!也许她来过,梦里来过,前世来过。金碧辉煌的皇宫,阅不尽的,是繁华依旧。“你是什么人?”小蜻蜓的问话平淡得很。“王子。你信吗?”“我信。”小蜻蜓别开头,望向马车窗外,这样的繁华,这样的美丽,她心里是那么地嫉妒,这里本该是她的家,可是,她却要在那片荒无人烟的地方长大,吃的是野菜,住的是草房,这世界本来就不公平。好半晌,小蜻蜓突然问了一句,“喂,你见过皇上吗?”“当然,那是我亲大哥。”唐颖自豪地说。小蜻蜓瞠圆眼睛,有点反应不过来,皇上是他的大哥?那么……应该她脑子有点乱。“当今皇上不是唐宝明?”唐颖望着她,就像望着外星人似的,过了好半晌才说:“你说的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唐宝明是我父皇。”小蜻蜓的脑子艰难地拐过弯来,“他退位了?”“嗯,谁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在大佛寺修行呢。”唐颖突然叹了一口气。“出家当和尚了?”太令人震惊了。……王西聪约齐了其他三人,“京都四少”共聚在乐淘坊。屋子里弥漫着很大的酒味,说着笑着,就静了下来,气氛逐渐僵住。“我该回去了。”黎复生打破僵局,却是要离开。王西聪却一把拉住他,有些含糊不清地说:“急什么,酒还没喝完。”黎复生又坐了回去,望着王西聪,淡淡地道:“想说什么就说吧。”两人的眼神僵持着,旁边的安洛和事佬般笑道:“大家兄弟,别这样嘛,过两天就是凌风成亲的大日子了,得办得热热闹闹的。”王西聪轻轻地拍拍黎复生的肩,“其实翰林院那些破事不做也罢,凭你的能力,一定能找到更好的职位。”黎复生轻轻点头。“但是,你和香香的婚事,应该尽快哦。等凌风的事完了,就该你了。”黎复生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谁来告诉他,是他听错了?这时,门被推开,王香香进来,冲着正发愣的黎复生笑了笑,走到床边。“复生,我给你煲了汤。”王香香将食盒放在桌上,给他舀汤,一别平时的离经判道,露出含羞答答的女儿家的娇态。“哇,好香啊。”凌风将碗递过去。王香香很不客气地说:“对不起,今天没准备你们的份。想喝,叫你的未婚妻煲呗。”王西聪脸上有了笑容,“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成亲?”桌子上,热气腾腾,香气扑鼻,黎复生明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但是无法啃声,又不忍心去责备王香香。王香香顺手挽住黎复生的胳膊,甜声道:“如果没有问题,办完凌风的婚礼后,就该我们了。”黎复生狠瞪她一眼。王香香却不在意,仍兴致勃勃地说:“我已经问过,黎伯父的脚伤过几天就能完全康复。”“这样太好了。香香,这件事大哥一定会给你办得风风光光。”黎复生想说话,却一句话也插不上,刚张开口,就被王香香喂了一口汤。喝完汤后,黎复生主动要送她回去。“你有没有记错,我说过要成亲吗?”“你没看到吗?大家都很高兴,还有你爹,他知道这件事后,伤马上好了一大半。”王香香的脸突然黯沉下来,低声说,“而且,我这个病也不会耽误你太久的。”黎复生只觉得脑门重重敲了一下,一个声音告诉自己,面对现实吧;另一个声音又在说,为什么不做一场让两个人都满意的戏呢?事实逼着他把所有自私的想法都缩了回去,他无法对爹爹说他和小蜻蜓的事,更无法对一个生命快到尽头的女人说不。……“无需要太多,只需要你一张温柔面容,随印象及时掠过,空气中轻轻抚摸。无需要太多,只要再三地望向我,请你望向我,仍惯性笑笑似最初一样,仍感觉到你我也认识过……”重新回到舞台的小蜻蜓,令人惊讶的嗓音和舞蹈表演使整间酒楼沸腾起来。她的眉上洒了两道金粉,在灯光的照映下她的眉眼钻石般闪耀。……找不到小蜻蜓的黎复生开始厌恶起自己,觉得什么都被搞得一团糟。他送王香香回去之后,回到家里,如他所料,屋里空荡荡的。她又走了。他的生活的状态遭遇了尴尬的停滞,没有向前的动力和信心。他在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院子,抬头看晚霞。多久没有看头顶上的风景?他该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生活就像一个大包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有时候非常希望彻底卸下来,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快乐那么少,烦恼那么多,幸福来得快,忧愁赶不走。……被人群簇拥着的小蜻蜓正吸着烟,每一个被她那漫不经心的眼神眷顾过的人,都带着极度渴望和沾沾自喜的表情,当然,如果谁有幸被她挑中,那对那群狂蜂浪蝶来说,简直比中了状元还荣幸。“小蜻蜓,好久不见你啊。”一个娘娘腔的男人试着用手去碰小蜻蜓的脸,却被重重打了回去。“怎么对我们老是那么冷淡,听说你搭上了个三王子啊。”另一个白脸男人嬉皮笑脸地说道。小蜻蜓只是笑笑不语。娘娘腔的男人作捶胸顿足状,“总有一天,我们亲爱的小蜻蜓要飞往皇宫里,心痛啊。”一群男人开始装腔作势地沮丧起来,模样尤其夸张富有喜感。小蜻蜓笑歪了嘴,“你们怎么不去唱戏啊,保准能红。”嬉闹的人群,都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候有一个人正沉着脸向他们走来。直到小蜻蜓脸上的笑容不见了,狂蜂浪蝶一哄而散。小蜻蜓重新点起一根烟,自顾自地转过身,她挥酒的阔袖间,散发着淡淡的花香,转动之间芳香四散。这样的身影,望一眼便是魂飞魄散。黎复生突然冲上去,一把拉住了她,她的换气似乎毫不管用。他顺势将她整个人紧紧抱在怀里,双唇狠砸了上去,吻住了那期待已久的唇。酒楼里顿时发出了一阵惊叫声。“你吃错药啊?”小蜻蜓推开他,摸了摸自己濡湿的唇。她皱着眉费解地望着他,这么大胆实在不是他的风格,倒像极了自己的肆无忌惮。“不然怎么办,你又不理我。”他勾起一抹苦笑。“今天怎么这么好?”小蜻蜓笑了,踮脚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我想你看过东西。”小蜻蜓循着黎复生的目光向上望去,是那副巨大的画像――喷泻而下的瀑布,白色的水雾像一层纱裹着水瀑,不见天不见地,浩浩荡荡义无反顾地磅礴恢宏,任何狂躁的情绪都在水花里消碎成片片,天地不过一刹那。她和她没有意识到,他们被眼前的景致所深深震撼,于是,手也不自觉地握紧对方,一种激烈的情绪突然滋长开来。两人相视一笑,心中有了一个共同的想法。……黎志雄久久等不到儿子回家,决定再去他家一趟,说不定能在他家里能看到香香呢。他坐着轿子的时候,穿梭大街上,并不介意过分招摇。“黎伯父。”突然一个声音喊住了他。黎志雄伸出头去看,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衫的人,有点眼熟,却记不起来在哪见过。那人走上来自我介绍,“我叫于融,现在在翰林院院士。”“哦,原来这样啊。”于融微笑道:“我想复生不太会提起我吧?”黎志雄和蔼地笑了笑,“复生这个人不懂说话,还请你多指教了。”于融摆摆手,“都是过去的事了,还用得着么?”黎志雄什么也没说,命人起轿。儿子的事,他这次是管定了,谁让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喂,我问你。”小蜻蜓用肩膀撞了一下黎复生。“什么啊?”“你不是照顾你爹去了吗?”“他摔伤了腿,不能下床,他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好好好,我知道你孝顺,我又没说不让你去。”小蜻蜓邪魅笑了笑,打趣说,“不如我去见他老人家?”黎复生眉头一皱。“开个玩笑嘛,用得着这么认真吗?”小蜻蜓将头转向一边,下意识地噘了嘴,她从怀里摸出一包黄黑色的烟草,把它们倒在一张白色的纸上,卷成圆筒状。黎复生惊讶地望着她。“借个火啊。”“那是什么?”“你管我!”小蜻蜓把烟从嘴里拿出来,瞪着他,“你给不给?”黎复生正发愣的时候,小蜻蜓已经自己点燃烟,靠墙抽了起来,吞云吐雾间,她眯起眼睛望了望他。“这种东西对你身体不好。”黎复生神色凝重地说。“我喜欢。”她牵起嘴角笑。妈妈都管不了她。“你昨晚是不是没回家?”“是啊。昨晚在外面睡了,那个男的好厉害啊!”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黎复生沉下脸不说话,好像再过一秒就要转身走开的样子。这是小蜻蜓所不能承受的,她情愿他狠狠地打她一顿,骂她一顿,也不愿意他就这样走开,就像默默宣告自己被抛弃了一样。“我跟你开玩笑的啦,你别这么小气嘛。”她知错了,于是用手背敲敲他的身体。他不为所动,她一把勾住他的手肘,他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放手啊。”“回家啊。”“回就回,用不着这样拉拉扯扯吧。”“刚才是谁先亲谁了?”“我现在后悔了,我怕你那满天涯的知己来把我大卸八块。”“有人吃醋咯!”两人打着闹着,笑着撞着,一路往家走去。……一进屋,小蜻蜓抵住门,冲黎复生很媚地笑了一下,“这几天,有没有想我?”黎复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刚才的气好像全消了。他好气自己,面对她的时候,总是这么没脾气。小蜻蜓把烟弹掉,凑近黎复生的唇就是一吻,缠绵而濡湿的丁香舌让黎复生透不过气来。沉重的呼吸声开始泛滥开来。过了片刻,他们的衣物七零八落地披散在地上,小蜻蜓的小手游移在他厚实的胸膛,小腹,一直往下游,每一个部分好像都被她唤醒了,直至滚烫的下体那命的触摸,让他一下子浑身酥软。暧昧的低吟声荡漾开来,一声一声,水腻湿滑,荡漾人心。屋外面,黎志雄和四个轿夫听得面红耳赤,浓浓的腥甜味从屋里传出来。他满脸怅惘,命人把轿子往回抬。……“我得回去那边了。”小蜻蜓假装什么也都没听见,翻了个身,顺手搭在黎复生的胸膛上。“小蜻蜓。”他再轻唤一声,盯着她的脸看。那是一张怎样精致的脸啊,昏暗的灯光映衬着柔和的线条,一头乌丝如瀑布,眉目如画,这张脸实在好看得过了分,看一眼就能让人拥有幸福的感觉。他情不自禁地慢慢凑近,就要吻上那微微上翘的唇时,却放弃了。小蜻蜓怨愤地将手一抽,翻过身背对着他睡去。黎复生起身穿衣,“我得回去了,你好好待着。”他回头望她,她没有动静,只有一个看似安静的背影,似乎已入睡。黎复生出门去,轻轻关上门。“混蛋!”小蜻蜓朝着门口大骂。她蜷着身,紧紧地用着一双纤臂环抱住自己,埋着小脸,柔弱的肩膀随着低泣而颤抖,闷闷的哭嘤声回响寂静的房间,缠绕许久。……黎复生刚到家门,仆人就迎了上来,“少爷,老爷在饭厅等你。”“爹!”黎复生望着坐在饭桌前,精神奕奕的黎志雄,“你怎么下床了?”“只是小伤,你不必担心。坐下来吃饭吧。”黎志雄和蔼地招手让他坐下。吃饭的时候,黎志雄一个劲地给儿子夹菜,“好吃吗?”记不起来有多久,没跟父亲一起吃饭了。“嗯。”黎复生点了点头。“好吃就多吃点,常回家吃。”“嗯。”黎复生应付着点头。黎志雄望着他,自己也扒一口饭进嘴,“你以后要忙起来,家里总要有个人给你打点。”“没事,我可以自己做饭的,都习惯了。”黎复生浅笑。“是么?你看你都瘦成这样了。”黎志雄心疼儿子,又笑笑,“不如早点把婚事办了,我也就可以安心了。”闻言,黎复生突然像吞了块石头似的,喉咙好不舒服,吞不下去,吐不出来。黎志雄被他霎时苍白的脸色吓坏了,“怎么了?吃饭也会噎着,像小孩似的。”“水……水……”“拿水来。”一旁的侍女连忙递上水。黎复生拿起杯水猛灌,好一会儿心情才平息些。“明天爹就给你去王府下聘。”一句轻轻的话,却像响天雷轰炸了黎复生的耳朵。……无聊在穿梭在大街小巷,但总觉得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是因为他是夜间动物?还是因为他比较高,站在人群中已鹤立鸡群?罗宾觉得没劲,还不如回家去睡觉。正要走时,忽然一个布庄里传出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只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道:“要大红色的,有暗绣的,有多少款,都拿出来看一下。”“就这些了。”“怎么那么少?还说这是全京都最大的布庄,都是些什么破玩儿,是不是有钱不想赚了?”女人碎碎念地嚷着。定晴一看,竟然是王香香,罗宾是知道她的,应该说,全京都的人鲜少有人不知道她,一个个性张扬的大小姐。听说她得了绝症,这个时候还有心情逛街做衣服,还真不是一般的乐观啊。罗宾想,这事如果换成了小蜻蜓,说不定她会去自杀,也说不定她会去痛快地放纵几天几夜,精疲力竭不留遗憾地死去。他开始注意王香香,她身边还跟着个丫环,两人正在挑布料。“你就不能注意点注,这布料是真丝的,你的手怎么这么粗。”王香香的声音特别大。“小姐,不如这些布料都做一套,做好再试再挑。小姐身材这么好,穿什么都好看。”丫环讨好地说。“要行大礼的凤冠霞帔,还要给公公敬茶的,还要回门的,都要做。到时候,我要复生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因为他幸运地娶到了我。”“可是姑爷……”“现在他爹都同意了,我当然有办法让他同意。”原来是她要跟黎复生成亲!罗宾总算听明白了。不行,黎复生怎么可以娶别的女人,那小蜻蜓怎么办?罗宾的心有些慌了。不对,王香香说自己得了绝症,却又和黎复生成亲?罗宾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对劲。……小蜻蜓想抽根烟,可是烟草都已经用完了。恼火地抓起床头的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她喜欢听支璃破碎的声音,那么清脆动听,像奋力挣扎之后的结局,绝望而煽情。 番外(12)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而她的一颗心,仍在红尘中苦苦挣扎,看不到头。她匆忙穿上一件白色衣裳,随便地束起头发,在镜前整装。那瞳孔闪耀着晶莹动人的光芒,细致尖。挺的鼻梁总是那么神气阳光,小巧丰满的唇像玫瑰的花瓣。天空流露出沉堕的昏黄色泽,几片云朵飘荡,一道奇妖的艳红划过云端。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地响声,一切都在秋意萧瑟中变得伤感。小蜻蜓倚靠在湖边的大树杆上,将手指圈成一个圆圈,从这个圆圈里看世界。世界好小。从世界的一头走到另一头,这种经历是不是很棒?她这样想着,便满意地笑了出来。嘴上的半根烟余炉末。好冷!她将身上的衣服裹紧,缩了缩肩。一切,好像又回到了起点。茫茫世界,不知昨天从哪里来,不知明天要到哪里去。妈妈说过,能忘掉的东西忘掉最好,这样,第二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就是一个全新的生命。以前,她不懂得,但现在,她懂了。她茫然走着,但好像她走到哪里,都有人认识她,她回避那些目光,可那些目光却更如狼似虎肆无忌惮地注视着她,好像一个个大灰狼要把一只小绵羊撕碎。幸好在这个时候,她遇到了凌风。“小蜻蜓?”凌风喊她。“你可以收留我吗?”她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无公害地望着他。凌风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点头了。应该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这么一个请求吧?……黎复生刚刚从父亲那里回来,家里的门是上了锁的,很明显,小蜻蜓又溜出去玩了。他很落寞很落寞在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无力地坐下,心中一片迷茫。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黎复生心中一惊,心想一定是小蜻蜓忘记带锁匙了,便欢喜地起身去开门。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来不并不是小蜻蜓,而是罗宾。“让我进去说话。”罗宾也不顾黎复生的诧异,兀自闯进门去,还粗粗地喘着气,拿了桌上的水咕噜咕噜地喝起来。“你……”黎复生看得傻了眼。“今天我来,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罗宾一边喝水,一边神色凝重地望着他。黎复生开始着急了,不知道是不是小蜻蜓出了什么事。“第一,你不可以跟王香香成亲;第二,你快点去找小蜻蜓;第三,你准备一笔钱,带她离开这里。”“啊?”黎复生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我是当小蜻蜓是朋友才告诉你这些,你信也好,不信也罢。”罗宾放下杯子,匆匆走了出去。黎复生呆在那里好久,然后花了好久的时间去反复地想着罗宾的话。洗了个脸,他将滴水的毛巾挂起,那一刹那,他好像看到了小蜻蜓流泪的脸。“为什么要哭?”他问它,“我把你拿出去外面,让你看看太阳好不好?”毛巾自然不会回答他的话,只是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摆着身体,好像是对他点头。“好。”他把它拿到外面晒衣服的竹竿上挂起来。他写字,却发现没墨了。他扫地,把灰尘扬得满屋子都是,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用心照顾他呆了这么久的房子,突然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它。他有时候就是会这么缺一根筋,他不明白王香香大小姐看中自己什么?或许是因为他小时候长得还比较可爱,让她从小就立志要嫁他。更伤脑筋的是,像小蜻蜓这样万丈光芒,万人宠爱的人,为何会挑中自己?他只想和小蜻蜓到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生活,只有他和她。突然间,他萌生了一个离开的想法。……凌风把小蜻蜓带到了他一所空置的房子,那是小蜻蜓曾经住过的地方。小蜻蜓一路沉默着,弄了一桶水,把自己泡在热水里,舒缓一下快要抽筋的身体,还有脑袋。凌风坐在门外的石阶上,捡起一片落叶反复地搓着,就好像搓着自己的心似的。他很矛盾,有些事情,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小蜻蜓,正因为都是他的朋友,所以他才会这么左右为难。屋里面传出水声,但到了后来,渐渐地静了下来。太静了,静得他心不安。“小蜻蜓!”凌风在门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没有回应。他又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回应,凌风心慌了,推门而入,看到小蜻蜓整个沉在水里。他把她从浴桶里抱起来的时候,她已经昏迷了。他将她放在床上,用干布裹住,捏着她的嘴,给她做人工呼吸。直到小蜻蜓吐出一口水,睁开了眼睛,凌风望着她的脸,脑中早已意乱情迷。小蜻蜓缓缓回复了神智,可是她没有推开凌风,任由他绵长而湿润地吻着。凌风从末如此接近她的身体,他觉得有些晕眩,既乏力又无助,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救人还是别的什么。她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雪白的床单上,一声声迷醉痴狂地呻吟,他的拥抱和亲吻都很温暖。她闭着眼睛,意乱情迷在呻吟,“复生……”凌风突然停了下来,眼神里的绝望只是一闪而过,他抚着自己的额角,蹲在床边喘气,“抱歉……”“不……”小蜻蜓想起什么,突然又忘了。她从来不知道自己那么糟糕,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喊出这个名字?……凌风走了,只剩下她一个,和一座空荡荡的房子。豆大的灯光昏暗,像是一具耗尽热情的躯体,再也没有力气发出多一些光芒。狂肆的风,穿堂而入,小蜻蜓被一个梦惊醒,再也睡不着。她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又回到这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会在床上,又是谁为她盖好被子的。她闻到自己身上有一股酒味,头有些晕。她的记性越来越差了。她打开窗户,一阵凉风直扫向她的肌肤,令毫无预备的她冷冷地缩了一下脖子。柔和的灯光美得令人心碎,她托着腮,却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做了一个什么梦,依稀记得梦中好像有一个人,温柔地抱着自己,像回到童年妈妈的怀抱。她习惯性地摸摸身上,却发现什么都没有,找不到烟,她会死的。她推门出去,急促地往外走,冰冷的夜晚,路上没有什么行人。她跌跌撞撞地走着,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不停地走啊走。脑袋空了一样,却又像有个虫子在里面据着她的脑袋,间歇性地阵痛。她开始发抖,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滚下,她脸色发白,倚在墙角抽搐,眼前变得模糊一片,她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她看见了一个风流倜傥的男人向她走来,她放弃了挣扎,软软倒下。……小蜻蜓还没醒来时,就已闻到了一种很特别的香味,说不出是什么花香,但很好闻。然后,她看到了王西聪,一个风流倜傥的男人,无论从哪个方向看,他都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你在街边晕倒了。”王西聪望着她,在床边坐了下去。小蜻蜓根本不理他,掀被子下床,动作一气呵成,她走到门口,却被门口的两条壮汉拦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小蜻蜓回头望王西聪,一张脸紧绷。“火气这么大。”王西聪笑叹一口气。“你想怎样?”她感觉自己的手心在冒虚汗,头晕目眩,全身无力。她的身体是怎么了?王西聪将她推倒在床上,笑道:“这里是不是很舒服啊?”小蜻蜓瞪他一眼,“放我回去!”“我不会让你回去找黎复生的,他将成为我的妹夫。”小蜻蜓脸上的汗渗得更厉害,嘴唇又白又干,她的头疼得快要裂开,一点力气都没有,好像无数的虫子在啃她的骨头。他的话让她震惊不已,可她不相信。“离开他,我会对你好的。”他摸着她的脸蛋,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小蜻蜓想站起来,可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她望着王西聪那奸诈的笑容,好像想到了什么,“你……对我下药?”王西聪也不正面回答,只是笑得更大声了,笑得疯了,“黎复生究竟有什么好的?你们一个个像瞎眼苍蝇似的。我倒是很好奇。”小蜻蜓孱弱地冲他笑了笑。“你爱他?你给他做了?他让你很爽是不是?”王西聪发了疯一般将她压在身下,眼眼烧得灼热。“混蛋!”她推他,却像给他挠痒痒。“放心,我不会比他差。”王西聪狞笑。这时候的小蜻蜓就像一个任人摆布的布偶,美丽只能带给她危险。“滚!”她用尽力气大叫。“我就喜欢你的脾气。”他强硬地将她按在床上,首攫吻住她的唇,惩罚似的狠狠吮吻,大掌揪住她单薄的衣裳,在一瞬之间统统撕成碎片。白皙的肉体无助地躺在白色的床上,所有的挣扎只是换来更暴力的侵犯。他扯住了她柔细的秀发,顶分开她的双腿,猛地撞进她的身体。“哪!”剧烈的疼痛让她惨叫起来,她挣扎着,每移动一次就换来更剧烈的疼痛,好像身体被劈成两半。苍白的脸蛋更加惨白,像埋葬地下半世纪的白骨的颜色,汗水将床褥浸湿,她觉得自己会被毁灭的。“说,我比黎复生更强,快说!”王西聪揪住她的头发,一下一下狠狠地撞击着她的身体。“我呸!”她向他脸上吐唾沫。他猛地松开了手,她的脑袋重重地撞在床头的硬木上,鲜血顷刻冒了出来。她流血的脸,灯光映照下,有种狰狞的美。她再也没有力气,只是神经性地浑身抽搐着,像一只被猛虎咬断脖子的小鹿,像一朵被摧残的鲜花,她觉得自己这次一定会死。或者死是最好的归宿,一切快乐和痛苦的终结。……翻到书的最后一页,三个大字冰冷――全书完。黎复生的眼眶开始湿润起来。这真是个悲惨的世界,居然连看书都看得哭起来。他不知道为何这次的冲击特别强,令他在烛火前坐到三更敲过仍无眠。心烦意乱,看到空空的床,深夜的心,更空。……一道光从窗台射进来,照亮了布满瘅气的灰暗房间。处处红梅开,散发出令人恶心反胃的污移味。小蜻蜓像一只受伤的幼兽蜷缩着,没有人来救她,脸上泪痕血迹混在一起,惨不忍睹。她费力地拉起被撕去的残破的衣服,颤抖的双手一点一点地穿起来,她艰难地下了床,艰难得几乎是蹒跚,拖着疲累和疼痛,一步步,一步步地朝着阳光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她的身体就像被撕裂一下般。她的嘴角青肿,脸部惨白,眼神空洞得可怕,像失去了光彩的夜明珠,现在只是一块刻板的石子。终于耗尽最后一点力气推开门,阳光暴烈地照着她的眼睛时,她感到自己像故事里的那些鬼怪,遇光即死,即使嘴角残留的笑魇依旧美得凄凉。她痛昏了,眼前一片晕黑。她感到有一双温暖的大手将她抱起,然后有像泪水的东西滴落在她原先毫无知觉的脸上,这让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她好想睁开眼睛看他一眼,好想。他背着她费力地走在荒芜的街道,一个人也没有,很安静。这个荒芜得像沙漠一样的地方,只有她和他。整个世界只有两个人,没有人认识,没有人打扰,没有一切一切不该出现的人、事、物。突然,她抓紧黎复生的胸膛,迫切地喊道:“复生,我们离开这里,让一切由头来过,好不好?!让我们由头来过!”就算是梦,她也要等到他回答,等到那个肯定的回答。即使只是一场梦,就这么醉生梦死一场,也总比无聊的活着,比无数次命中注定的悲剧一再重演的好。可是,她并没有听到他回答。或许,这只是在做梦。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幸运的人。……王西聪还在睡梦中,睡得正香,却被人吵醒了。“少爷,老爷让你出去,有重要客人要见你。”“少来烦我,滚出去!”王西聪并不卖账,他现在睡意正浓,连眼睛都睁不开。“少爷,是三王子来了。”“三王子?”王西聪猛地从床上跳起来,伸出双手,却发现仆人愣在那里,他喝道,“还不给本少爷穿衣服?”仆人连忙颤颤巍巍给他穿衣,给他穿靴子。他走进大厅,见三王子唐颖背着门口负手立在那里,王西聪立刻上前行礼:“参见三王子。”唐颖缓缓回过头望他,眼里闪过一丝不快,但脸色尚平静,“你的嘴怎么回事,怎么有齿印?”“呵。”王西聪心虚地摸摸嘴角,逢迎地笑道,“有些女人太厉害了。”“你知道一个叫小蜻蜓的人么?”王西聪的脸突然像被人打了一巴掌。“她现在在哪?”“王子……”“有人看见你把她带走了。你觉得是我的人看错了吗?”唐颖降低了嗓音。“王子,小蜻蜓是……”“她是我的女人。”王西聪突然“噗通”一声跪下,哭道:“三王子,我错了。”然后,他开始掴自己的耳光。一个高大的男人从外面奔进来,冲着王西聪大喊道:“你倒是说啊,小蜻蜓现在在哪里?”“我真的不知道她现在在哪。”王西聪自己把自己的脸打肿了,快要哭出来了。“你到现在还嘴硬,再不说我就杀了你。”罗宾狠狠地用手肘在他背上狠狠捶下,王西聪滚到地上,罗宾并没有就这样放过他,对着他的小腹狠踹一脚。“王子饶命啊!救命啊!”王家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求情。“说出来,饶你一命。”唐颖丢下一句狠话。“她在……在龙门客栈……”唐颖转身出门去,罗宾跟着他离开的时候,又被踢了王西聪一脚,“败类。”……梦醒来,像拨开云雾的世界一下子清楚了,随着幻觉的消逝,梦境中的美好也都烟消云散。身上有了一点温度,疼痛重重地刺入小蜻蜓的骨髓,她的额头上开始渗汗。身体好像动也动不了,痛,没力气。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白色的床上,空气中有种熟悉的好闻的香草味。她的额上敷着温毛巾,她讨厌这样,她讨厌这一切。她只是想知道,是不是他把她救回来的,这几乎成了她唯一可以忍受一切疼痛的理由。像是发疯的小鹿,丢掉头上温毛巾,挣开绑着的绷带,疼痛让她一直强锁着眉头。她知道自己在流血,可是她顾不得了,如果找不到他,不死也等于死了。她不相信他会抛下她,去跟别人成亲,她不信!反正躯体都已腐烂,如果没有爱,不如死了算了。如果失去他,她宁愿去死。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双腿根本无法支撑她的身体,无力地向下竣软下去。神经性地抽搐着,像冻僵的小兽一样,口里呼出的尽是寒气。惨白的小脸上,一双晶亮的眸子盈满了疲累,淤青的唇角不停地抽搐着,额上渗出的血沿着脸颊往下滴。“小姐,你怎么起来了?”丫环进来看到这一幕,吓坏了,引来了医女。两人将小蜻蜓往床上抬,小蜻蜓不停地挣扎,疯般的哭着喊着。“放开我!放开我!滚――”她看到王西聪的身体山一样地压向她,钳制住她的手和脚,然后是歇斯底里的挣扎,伴着癫狂的嘶吼,那声音充满了绝望。“小蜻蜓!”他冲上前一把抱住她,而她只是不顾一切地挣扎着,泪水和鲜血横流,头发遮住了她一张瘦削的脸。“放开我!放开我――”唯一露出的一双眼睛空洞地张着,失去了往目的神采。“是我啊!小蜻蜓,你看一看,是我!”他把她搂进怀里,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是我不好,我不该丢下你不管……”“放开我,放开我……”她呓语般地呢喃着,一声比一声弱。黎复生抱着她坐在地上,围观的医女向他表示必须把小蜻蜓抱到床上包扎,她的伤口必须马上止血。“现在我在你面前,为什么你看不到我?”黎复生端起手里的食盒到她眼前,“你看,这是你最爱吃的饺子。”也许是耗尽了力气,小蜻蜓脸如死灰地躺在床上,一双空洞的眼睛睁得大大,却没有转动过。医女走过来说:“你疯了吗?她现在只能喝东西,根本吃不进东西,你还做这个。”“跟你有关吗?”黎复生红着眼睛冷冷地回应她一句。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睡觉了,担心、害怕、悲伤、难过,将他折磨得不成人形。“再这样下去,连你都会病倒。”医女担心地说。黎复生并没有理会她,继续趴在床边,和毫无反应的小蜻蜓说话。……小蜻蜓静静地躺在床上,毫无生气,身体像是被榨干了血般。黎复生怜惜地抚摸着小蜻蜓披散在枕头上的头发,他从未如此平静地观察她的容颜,这时候的她,让他感觉像一个初生婴儿,没有任何保护自己能力。她到底受了多大的伤害?黎复生想起那天倒在路口的她,如果自己晚来几步,是否就会永远地失去她?当时她感觉她冰冷的身体在抽搐,瞳孔放大,一张脸惨白如死,那一刻,他的心在滴血。他不停地喊她的名字,可她只是睁着眼睛,口里微弱地发出一些声音,可是无法听清楚说的是什么,那样的她令他恐惧极了。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醒来,是否可以像以前一样活蹦乱跳,即使满口脏话,即使赌气捉弄他。他多么希望这一刻她突然跳起来告诉他,这一切都只是个玩笑,你这个笨蛋。怎么都比现在好。一切,能否像写错了字,画掉重写,回到最初?黎复生望着她的脸,虔诚得像望着神像,“你一直说我们由头来过,可是你要给我机会,对不对?”他好恨自己,为什么忍心丢下她一个人,他当时恨不得把自己给杀了。让她快点好起来吧,哪怕折他的寿,他也愿意。……在床边坐了三天的黎复生,渐渐感到头晕乏力,连站都站不起来了。这三天来,旁边有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有的是他的朋友,有的是小蜻蜓的朋友,但他并没有注意这些。一个自称是太医的人告诉他,他得了伤风,得躺下来休息,得喝药。他不愿意,他不容许她不在他的视线之内。他好像听见太医对他说,如果连他都病了,就没有人照顾她了。于是,黎复生也喝药了。他搬来一张太妃椅坐在她的病床前,看不到她他会不安心。他怕她醒来的时候看不到他。……午后的阳光洒进窗户的时候,整个房间都暖洋洋起来。小蜻蜓睁开了眼睛,好像睡了很久很多饱,她的脸有了浅浅的血色。太医观察过小蜻蜓的情况,对黎复生说,她恢复得不错。黎复生脸上终于有了一点微笑。……小蜻蜓睁开眼睛看到床边坐着一个长得很像黎复生的人,突然间自己都觉得好笑,居然还在做白日梦。她应该下地狱的,而黎复生正在人间快快乐乐地跟他的新婚妻子生活在一起吧。那个人居然还不停地望着她,头发像,眼睛像,嘴巴也像。“小蜻蜓!”居然连声音都像。他突然扑过来抱住她。小蜻蜓甚至觉得他的体温,还有那宽阔的胸膛都像他。她开始觉得这不再是幻觉。“复生?”她颤声问。黎复生急急点头。小蜻蜓用手紧扣住他的脖子,虚弱地说:“复生,我好辛苦,头痛全身都痛!”黎复生拍着她的背,像照顾孩子那样去抚摸她的后脑勺,轻轻安慰道:“小蜻蜓,不会有事的。”秋风吹进屋,也把院子里的药味吹了进来。小蜻蜓特讨厌药的味道,问道:“这是哪里?”“家里。”“那是什么味道?好像有药的味道?”“是。”“为什么?你病了?”小蜻蜓望向他身上穿着的厚厚的棉衣。黎复生的喉咙被什么东西哽住了,该怎么开口告诉她所发生的事呢?他不知所措。小蜻蜓突然捂住胸口,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唤回了她所有拼命想遗忘的生命片段。她猛地推开了黎复生,眼神复杂地望着他,“是你救了我?”小蜻蜓多希望黎复生没有看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那样,至少她在他面前还有一点尊严,那样,至少她在他心里没有那么不堪。不过,好像没有第二种可能。她缩回床去,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好像只要不看到黎复生,她就不会这样恨自己了。……黎复生看着小蜻蜓把自己裹起来,好像把一颗心也冰封了起来,他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他只是看着她,不停地看着她,好像光看着就能把所要表达的话都传达给她一样。本来,他想过很多话要对她说,他甚至想好了最肉麻的话,只要她醒来。可是现在,他对着她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时,太医过来把脉擦看。“嗯,不错,恢复得很好,热退去了。”太医望向黎复生,“你坐下来,让我看看。”太医给黎复生把脉的时候,小蜻蜓突然掀开被子,望着面色苍白的黎复生,脸上神情不定,“你怎么病了?”“还不是因为两天两夜没睡觉一直坐着,着了凉。”一旁的医女笑着说。“哦。”小蜻蜓心中百感交杂,感激地望了望他。医女对小蜻蜓说:“起来做检查,让我给你看看伤口。”黎复生伸手去把躺在床上的小蜻蜓扶正,可是在他的手碰到小蜻蜓的那一刹那,小蜻蜓的身体不自觉地跳开了。他知道这是身心创伤之后的条件反射,他落寞地放开了手,走向一边。医女给她检查过后,只说:“再休息几天就好了,待会我给你换药,汤药也还得喝。”“哦,谢谢。”太医和医女都先后退出房间,房里中剩下黎复生和小蜻蜓,有点安静。小蜻蜓望着那站在窗台边的背影好一会,轻轻地说:“我饿了,你能去买些吃的么?”“好,我去,你等着。”黎复生高兴地回答,走了出去。只要她想要的东西,就算是天上的月亮他也想办法给她摘。小蜻蜓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嘴角掠过一丝凄楚的笑。她穿上衣服,然后扶着床沿,穿上鞋子,悄无声息地离开。……当宫女告诉唐颖有个受伤的少女来找他的时候,他吓了一跳,当他看到小蜻蜓时,不知为何,有股想哭的冲动。他只是心疼她啊,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孩,遭了多少罪。是什么让她撑着百孔千疮的身体来到这里?她记得是一个信念,是恨。“小蜻蜓,你怎么来了?”小蜻蜓看到他,勉强勾起一抹凄凄楚楚的笑,“我想知道,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吗?”“当然。”唐颖回答得十分肯定。“好。”小蜻蜓满意地笑了,“我要你帮我杀了王西聪。”她的声音平静极了,连骂人的力气都省了。“我答应你。杀死一个败类,对我来说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更容易。”“呼……”真累啊,小蜻蜓终于坐了下来,有气无力地说,“我饿了,你这里有吃的吗?”“当然。看你现在这样子,应该喝点粥,再来个千层糕。”“你还真了解我的需要。”绵绸的香粥滑入她的嘴里,热气和香气弥漫着整个口腔,然后滋润着她的心肺和肠胃,那感觉简直美妙极了。后来,她身体有种轻飘飘的感觉,迷迷糊糊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黎复生拎着做好的饺子回来,看到太医和医女都围在床边,唯独不见了小蜻蜓。手里的饺子掉到地上,洒了一地,他也毫无知觉。茫然环顾四周,天地苍茫一片,一样的灰暗。他的小蜻蜓飞走了,他要到哪里去找?他突然拔腿飞奔出门去,无论天涯海角,他也要找到她,跟她说由头来过。…… 番外(13)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小蜻蜓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白色的大床上,还有一种玫瑰花香在空气中飘着。身体也不再觉得疼痛,非常轻松和舒服。“小蜻蜓,你太累了,需要休息。”唐颖站在床边冲她微微一笑,给人以优雅的感觉。“这是哪里?”小蜻蜓眼珠转了一圈。“还在宫里。在这里你可以放心,没有人会伤害你。”“好舒服。”她闭着眼睛说。此刻她想就那样睡着,永远睡着。如果忘记自己,忘记一切是不是会更快乐?……黎复生到处找啊找,发了疯拟的找。他还没找到小蜻蜓,却有个自称是皇宫里的人找上了他。然后,黎复生跟着那人进了皇宫,见到了一个英俊的男人,男人身上流露着贵气,打扮讲究,那明亮的眸子却闪着友善之光。“你是?”黎复生也不顾礼仪,他现在只担心小蜻蜓的安全。“别人都叫我三王子。”“你找我来做什么?”“你的朋友病了。”“你是说小蜻蜓?她现在在哪?”“她身体很不好,需要治疗,不过需要一些时间。我想她很想念你,梦里一直叫着你的名字。”跟着唐颖走,黎复生终于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小蜻蜓,她睡着了,却睡得不安,有时会说梦话,虽然很小声,但能辨认那是在叫他的名字。黎复生过去握住小蜻蜓的手,眼睛湿润了。“她会没事的。”身后的唐颖轻轻说。“小蜻蜓,你听到没有?你会好起来的。”黎复生轻轻地拨开她额前的头发,她憔悴得让他心痛。“我真羡慕你,能拥有这样一个人。”两个男人同时望向床上的小蜻蜓,黎复生突然发现唐颖望着小蜻蜓的眼神竟然也是那么意味深长,莫非……“我也喜欢她。”唐颖坦然说,“复生,我要和你竟然。”黎复生没有回答,只是黯然地坐在床边,望着床上的人儿,他想要的是以前那个活蹦乱跳的她。……小蜻蜓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她梦见自己赤脚在草地上散步,满地都是嫩绿的草芽,散发着馥郁馨香,阳光温和地照在她的脸上,从末有过这样的感觉。她睁开眼睛,才知道那是一个梦,很美的梦。她的脸颊清瘦了许多,以至于鼻尖的轮廓清晰显露,额骨也愈发标致,瞳孔像裹了一层泪膜一样莹润光洁,只是眉目浅浅的凹陷,看起来更加楚楚动人。黎复生欣喜若狂地望着她,好像自己被上帝施恩了。他一把将她拥入怀内,这一刻的幸福等得太久了。“小蜻蜓,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小蜻蜓任由他抱着,一动不动,脸上没有神情。黎复生沉浸于喜悦之中,没有意识到小蜻蜓任何的异样,只是,他突然听到小蜻蜓嚷道:“你是谁啊?”好青涩的声音。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小蜻蜓仍旧毫无表情地望着他,重要地问:“你是谁啊?”他急疯了,问道:“小蜻蜓,你不认识我了吗?”她茫然地摇摇头,“我不知道。”黎复生的心顿时冷掉了一大截。他深吸了口气,试图镇静自己,然而,他发现自己几乎做不到。“小蜻蜓,要跟我开这种玩笑了。”“你是谁?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跟你开玩笑?”她摇了摇头,笑着对他说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我呢?”他猛然上前半步,发现她立刻退缩进床的角落,不愿亲近他。她很认真地摇头,噘起了红润的小嘴儿,“你不要一副好象深受打击的样子嘛!也不过就是我不认识你,又不是我欺负你,再说,我们体型悬殊这么大,我怎么也欺负不过你呀!”“不,你是在惩罚我,小蜻蜓,我知道你只是在使脾气,不是真的忘了我,对不对?”“你走开……你看起来好可怕的样子,走开!”说着,她感觉到胸口传来一阵撕扯的痛楚,虚弱地喘息着。唐颖匆匆赶到,连忙上前去拉住激动不已的黎复生,“你冷静一点,她的伤还没好。”黎复生被他这么一提醒,连忙退了出去,不愿再让自己内心的冲动伤害了她。……“你给她吃了什么东西?”黎复生怒气冲冲地质问唐颖。“你别着急嘛。”唐颖笑了笑。“能不急嘛?她现在不记得我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这只是开始。复生,给她一点时间,也给我一点时间,相信我一定能治好她。”唐颖十分诚恳地说。“怎么治?”“太医说,每个人总在潜意识里刻意想忘记一些东西,她长期服用了一种香草,平时不会有事,但心理一旦受到创伤超过了她所承受的能力,她的大脑会产生混乱。”“她刚醒来的时候亲不是这样的。”“因为那时候她并没有彻底恢复。”“难道彻底恢复就是要她忘记一切吗?”然后,却在这时残忍地让他觉醒到一件事,那就是他宁可死去,也不愿失去她的爱。唐颖喝了一口茶,望着心急火燎的黎复生,看得出来,他真的很爱她。他放下杯子,缓缓说:“给我一点时间,也给小蜻蜓一点时间,如果她爱你,一定可以记起你。”……小蜻蜓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她起身把被子叠好,屏风后面有浴桶,她可以在那里洗澡。她泡澡的时候有人进来过,她以为是宫女,并未理会。温暖的水,整个人浸进去,呼吸着潮湿馨香的空气,像脱胎换骨一样,烦恼和疼痛都没有了。她洗好起来,赤脚走回去,看见白色的浴毛放在床头,这情形竟然好熟悉。坐在镜前,看到镜中自己青春美丽的模样,满意地笑了笑。由头来过!不知为何,这个词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她换好衣服时,有人敲门,进来两名男子,一个英俊儒雅,气质不凡,另一个眼神深邃忧郁,就是那天抱着她跟她说“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的男人。“小蜻蜓,你的气息不错,出去晒晒太阳吧。”英俊的唐颖向她伸出手,她却抗拒地把手缩在身后。“三王子,改天再出去吧,我觉得她还未能适应外面的东西。”黎复生将她的害怕看在眼里。“不会啊,外面天气多好,对她的身体有好处。”唐颖很固执,问道,“小蜻蜓,你是不是觉得这几天休息下来,很有精神?”小蜻蜓点了点头。“到外面去走走,会更舒服。”唐颖谆谆善诱。“我想睡觉。”小蜻蜓扁着嘴楚楚可怜地说。“算了吧,三王子。”黎复生的心都软了,拉着三王子的手臂祈求说,“改天好吧。”唐颖耸了耸肩,只好作罢。“谢谢你。”小蜻蜓突然对黎复生说了一句。听见她这么小心翼翼地跟自己说话,黎复生突然心里涌满了酸楚。……三王子收了黎复生当伴读,其实就是辅导师,有时候还需要帮他写作业。黎复生觉得自己在误人子弟啊,但为了见到小蜻蜓,他便心满意足地待下去。宫里有很多宫女,就连他小小侍读,也有自己的宫女,但他还是喜欢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他喜欢照顾她,给她洗衣服,每一件都洗得很仔细,他怕宫女粗心,洗不掉衣服上的血迹。手里搓着他的衣服,就好像抱着她一样。他想起他们刚认识的情形,想起她的哭,她的笑,她的天真,还有他们共同渡过的每一个夜晚,她的热情,她的小情绪,她的暴躁,她的阴郁,她的放荡,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可爱,那美丽的往昔幕幕重现,像碎片。他只是没有发觉,顷刻间,自己已是泪流满面。……小蜻蜓知道,每个深夜,那个人总是坐在床边,静静地望着自己,有时候,那只手会不安分地伸,然而只是逗留在她的脸颊上方。她发现自己好像挺喜欢闭着眼睛感受那个人的目光,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他们就彼此熟悉。记不记得从前,又有什么关系呢?今天的天气真好,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整个房间都鲜亮起来。小蜻蜓穿着月白色的轻衣,赤着脚,凌乱着头发斜靠在窗台边,手里拿着一杯白开水。最普通的一个白色瓷杯,被她的手拿着,都像一件最美的艺术品。好像等了很久很久,才看到太阳。小蜻蜓几乎忘记自己其实是为了看日出而早起的,只是不知不觉,太阳已经挂在半空中,不由得她来其实它的一点点上升。喝了一口水,还是温的。把杯子放在窗台上,任阳光照着,转身回床上去。她不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像重新换了个躯壳似的,过着一种很安逸舒适的生活,好像,这样的幸福生活。却又,好像不属于她的,来得太突然,像马上要丢失,幸福得没有安全感。每天,那个人称三王子的英俊男子都会来看她,跟她说话,令她放松。而他的身后,那个叫黎复生的家伙一直默默地望着自己,甚至在她睡觉的时候,他也蹲在床边看她。好像有他陪着,就很舒服;好像他也很愿意,这样陪伴着她;好像很喜欢他,好像又不是那么简单……小蜻蜓被自己这样混乱的罗辑搞晕了。……照旧,黎复生每天都去小蜻蜓的房间为她收拾房间,整理被褥。小蜻蜓在他叠被被子的时候,突然凑到他面前问:“喂,我们以前是不是很熟?”黎复生克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平静地点点头,微笑。“那你……”小蜻蜓想继续问下去,却突然收了口。她离开黎复生的视线,背过身去望向窗外,心里突然很沉重。“什么?”他茫然地问她。“你是不是喜欢我?”她背着他问。黎复生只是微微地笑了笑。他很想走过去,用长长的双臂围住小蜻蜓,用自己的温暖去融化她。“这些日子来,虽然没有强迫你记忆任何东西,可是你还是感觉到,我很欣慰,谢谢你记得我爱你!”这些话,黎复生默念在心底。他只是说:“最近你的身体康复了不少,饮食也不没有那么限制,想吃饺子吗?”小蜻蜓点头像捣蒜,“你怎么知道我爱吃饺子?”“我猜的。”“你骗我。”她斜睨着他,他笑起来真好看,她说,“我们好像真的很熟。”他垂下头,带着淡淡的微笑,继续整理手上的被褥,突然,感觉额头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碰了一下,触电般地浑身酥麻。他惊愕地抬起头望她,她的眼神依然单纯,她吻了他。那是她醒来后第一次吻他。他曾经跟唐颖有一项协议,在小蜻蜓没有记得从前的事情之前,谁都不可以强迫她回忆过去。现在,同为陌生人的黎复生和唐颖,小蜻蜓却还是选择了黎复生。而这一切,唐颖都看在眼里。过了好一会儿,他绽开笑容,对黎复生说:“我输了。”黎复生感激地说:“谢谢你治好了她。”“我相信以后谁都无法将你们分离,我祝福你们。”“谢谢。”……王西聪的父亲王尚书因为贪污腐败,被抄家了,全家被赶出王府。家道中落,女人们疯的疯,痴的痴,男人们不够坚强的都选择了自杀。王西聪凭着自己风流倜傥的外表,还在满天涯知已的人际关系,想要咸鱼翻身,可是曾经的好朋友一个个对他避之不及,没有人会愿意跟一个声名狼藉的人做朋友。曾经无限风光的京都大少,自然得罪了不少人,他现在没了权势,正是敌人复仇的最好机会。这天中午,城楼上突然摔下一个人来,发现“砰”的一声巨响传至远方,扬起灰尘蒙蒙。人们围过去的时候,发现那人已经血肉模糊,血流成河。有一个人惊叫起来:“这不是京都大少王西聪嘛?”嚣张跋扈的大少爷,他一定想不到自己也会有这样的下场吧?人们有的受了惊吓,恶心干呕。官兵很快就赶到清理现场。凌风坐着马车经过的时候,看到官兵正在把王西聪的尸体抬走,令他心里无限唏嘘。前两天,王西聪还到他的酒楼求他庇护,可是凌风将他赶了出去,不是他凌风要落井下石,而是后悔误交的损友,做了天理不容的事,迟早会有报应的。唐颖在亭子里品着茶,宫女咏兰来告诉他,小蜻蜓和黎复生已经离开,他听了以后,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又过了一会儿,太监真子来禀报王西聪的死讯,他的笑容露出了笑容。……热闹的大街,各种浓郁的色彩,人声鼎沸,食物飘香,令小蜻蜓心花怒放。她拉着黎复生到处乱逛,快乐得像一个在天空飞舞的蜻蜓。可是她总觉得身边的这个人死气沉沉,她不明白这么好玩的地方他也能板着脸,可是,为什么总觉得他不笑的样子很可笑呢?“哇,你看,这风车好漂亮。”小蜻蜓在一个小摊前蹲下来。“你喜欢?”黎复生望了那风车一眼,觉得很幼稚。她微笑点了点头。她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像灿烂的阳光,能温暖人心的,他不由得看得痴了。她用手背拍拍他,唤回他的思绪,“喂,给钱啊!”“多少?”小蜻蜓笑眯眯地伸出一根食指。“一两?”他笑问。她摇了摇头。“十两?”他有些笑不出来。她点了点头。他不再说话,默默地把钱付了。小蜻蜓欢快地拿着风车,用嘴吹,用力晃,风车转起来,她笑得更开心了,回头看他,他还是严肃着一张脸。她用手肘撞一下他,“喂,不开心啊,心疼钱?”“算啦,你喜欢就好啦。”“红风车,转一转吧,福来我家。好意头呢。”“那你就好好收着,别丢了。”“才不会。”她耍着手里的风车,笑得像个小孩,像一道阳光划过阴霾的天空。他突然觉得,就算有天自己一无所有,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是老天给他最大的恩赐。逛了一会,肚子饿了,他们到一家酒楼去吃饭。小蜻蜓兴高采烈地跟店伙计说着话,突然转过头来问黎复生,“喂,你要吃什么?”她推推快要睡着的他,这时他才回过神来,说:“随便。”她眨眨眼睛问店伙:“这里有没有一种叫‘随便’的东西吃?”店伙笑得弯了腰。吃饭的时候,她总算安静了些。店伙计上菜的时候,在牛肉里加了青椒,他记得她是不吃青椒的,正要叫店伙计撤掉的时候,却发现她吃得津津有味。果然是失忆,连自己最讨厌的东西都不记得了。……深夜,小蜻蜓做了一个梦,梦见黎复生跟她吵架,最后走了,怎么叫他都不应,好绝情。她从梦中哭醒了。醒来后发现黎复生就在她的身边,她心里一下子变得踏实,将他紧紧地搂住。黎复生被她弄醒了,含糊地说:“喂,你搞什么,还不睡?”“你这个坏蛋。”小蜻蜓朝着他的胸口就是一拳。黎复生被打得莫明其妙,不知所措。小蜻蜓好像还是很气愤的样子,眼角隐约还能看见挂着泪水。黎复生揉揉眼睛,用肩膀去撞她,“喂,你怎么了嘛?”小蜻蜓把被子拽过来,背着他睡去。黎复生睡意正浓,也顾不得许多,从后面抱住她就睡。“我跟你说啊,你以后不许凶我。”她一本正轻地说。“好啊。”他迷迷糊糊地迎合着说。小蜻蜓一夜没睡,看夜风吹过窗台。太阳升起的时候,她却睡熟了,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她哭过。她为什么哭?黎复生起来打扫房间,做早饭,生活简单,却很幸福。……小蜻蜓的伤很快就好了,黎复生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向她再次提出成亲。一层一层,拆下白色绷带,她的额头,经过刺骨的疼痛,却不见任何伤痕,甚至比原来更鲜嫩纯洁。小蜻蜓被他那痴恋的眼神看得浑身发麻,他握起她的手,他不觉中用力过度,那眼睛炙热而深情令她心里有些不安。“小蜻蜓,我想每天清晨起来看你吃我做的早饭,晚上看着你睡着。小蜻蜓,我们成亲吧,我是认真的。”他很严肃地说。从认识黎复生到现在,总共加起来也没听过他说这么多甜言蜜语,小蜻蜓一时之间有点晕头转向。他对她的好,她不是没感觉到的,她很清楚自己再也不会碰到比他更好的男人。她心里甜滋滋的,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你这是向我求亲啊?难道一点表示都没有的吗?”“当然不会。”黎复生从怀里掏出一对玉镯套进她的手里,微笑道:“这是我黎家的传家之宝,现在交到你的手里。我要用这对镯子套牢你,一辈子。”小蜻蜓看着套在手上的一对晶莹剔透的玉镯,心里甜如蜜,毕竟当一个人誓旦旦地把一生都交给自己的时候,任谁都是甜蜜自豪的,更何况他是她最爱的人。她抚摸着光洁的一对玉镯,突然眼睛无预兆地眨了一下,“这玉镯怎么好像见过?”话一出口,她发现这玉镯越看越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喂喂,你这玉镯看着不便宜,别我戴上两天,来几个人把我的手砍咯。”黎复生被她逗笑了,用手捏捏她的小脸说:“这是护身符,你戴上以后,谁都没机会靠近你的。”原来这块大木头还会开玩笑,小蜻蜓眨眨眼睛笑了。黎复生温柔地揽过她的头,一本正经地说道:“这可是我的家传之宝,是我爹传给我的,让我给最心爱的人戴。我爹说,他当初就是拿它套它套牢他最心爱的人的,现在传到我手里,看我怎么套牢你。”本以为她回应他的定是一个热烈的吻,或是一场翻云覆雨的开始,结果却看到她错愕的眼神。“是真家伙啊?可我总觉得眼熟悉。”她疑惑地望着那对镯子。黎复生担心地摸摸她的头,“是不是不舒服啊你?”“没有。只是觉得,突然要成亲了,没有亲人……”她垂下头小声地说着。“你是孤儿。不过,以后你有我,还会有很多亲人。明天我就带你去见我爹,他一定会很疼你的。”“你爹是怎样的人?凶不凶?”“我爹是个好人,你会喜欢他的。”他说话时,她突然在他的肩上咬了一下。“啊……痛!”他叫起来。她突然用唇封住了他的叫喊,在缠绵地吻中,小蜻蜓在他耳边带着粗重的呼吸急切而霸道地说:“说你爱我!”“唔。”他含糊地应付着。如此情深,却难以启齿,原来,你若真爱一个人,反而会内心酸涩,说不出话来,甜言蜜语,都是说给不相干的人听的。“说嘛,我要听。”她边说边轻咬着他的耳朵。“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说完,只剩下一片欢畅交融,风情旖旎。……黎复生带着小蜻蜓回家,一路上,小蜻蜓吱吱喳喳,话不停口。来到门口,已有仆人出来相迎,“少爷,老爷已在屋里等你。”“知道了。”黎复生朗声应着,拉起小蜻蜓的手,欢快地往屋里走去。“爹,我回来了!”当两人奔进屋里时,正在喝茶的黎志雄忽然手抖了一下,手中的杯子“砰”的一声摔在地上碎成片片。他清楚地看到那张娇媚的容颜,那两只紧握在一起的手,那只纤细的柔荑,戴着耀眼的一对镯子,那镯子,那手,都是那么熟悉。黎志雄觉得头脑晕眩,这世界怎么那么小?“黎志雄!”这个名字在小蜻蜓的嘴里竟然是脱口而出,令她自己和黎复生都愣住了。小蜻蜓的脑里闪过很多很多的画面,以前所有的事情,在她的脑海里一片一片地拼凑起来,残忍地割着她的心。更可怕的是,黎复生竟然是黎志雄的儿子,这个事实几乎令她在一瞬间崩溃。黎复生看着两人的表情,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立刻抓住小蜻蜓的肩膀,“你怎么知道!难道……是你?”不会吧,怎么会这么巧?忽然,两人的身体弹开,一瞬间所有的梦想坍塌,苦尽甘来的幸福就被一句话给毁了。“为什么会这样?”小蜻蜓望着黎复生,满眼都是痛楚。所有的记忆回到脑里的时候,就是痛苦回归的时候,那一刻,小蜻蜓宁愿自己永远都记不起来。那锥心的刺痛,已超过了她所以承受的界线,在重大的打击下,她晕了过去。……望着床上那个昏迷不醒的人,黎复生的心苦得不能言语。前一秒还以为可以拥有眼前这个依赖他的人,可老天偏偏耍他。她就在他眼前,这么近,却那么远。他麻木而迷茫地一再望着那张他迷恋的天使般的面孔,而这个人竟然是他一直怀恨于心的敌人,他的不幸,娘亲的饮恨自尽,都是因为这个妖孽,他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的人。如今真是莫大的讽刺,他竟连这个仇人一个忧伤的眼神都会着急,他拼命想保护的人,竟然就是他做梦都想杀死的人。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一个梦,不是真的,他很想这样欺骗自己。原来,他对小蜻蜓的一见钟情并不是时间地点所促成的缘分,这个改写他命运的女子也改写了许多人的命运。他前所未有的渴望知道她的过去,然而,他现在恨不得把过去种种记忆都抹杀掉。沉默内敛的人,往往内心的爱与恨都比普通人来得猛烈,猛烈得可以烧伤对方,也可以烧伤自己。所以,他现在只能静静地坐在床边,望着安静的她。他想看清楚一点,把她烙在心里。或者,在最残酷的现实没有到来之前,在伤害她之前,他还可以偷偷地尽情地宠爱她。小蜻蜓其实早就醒来了,她手里紧紧地攥住那对玉镯,只有闭着眼睛,她才看不到他眼里的悲伤,她的眼里才不会有泪。这是第一个,她一辈子都不敢想的求亲,那天的她还很不情愿被套牢,现在的她却不是要面对一个要不要共度一生的问题,而是能不能共度明天的问题。她第一次不哭,不吵,也不闹,只想现在这样就好,不再改变。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安静地,舒服地相处着,如果一辈子是这样的长度,那就这样,她便可以知足了。黎复生就这样坐着呆望着她,没有一丝停歇,没有一丝疲倦。这本该是很高兴的日子,却……他突然好想她睁开眼睛,让他好好看看,那么久以来,几乎所有的力气都用在跟她争气斗嘴上了,很久没有仔细端详过那双眼睛了。然后,此刻,她所有生动的笑容和眼神都在他脑海中清晰分明,顽皮的,生气的,唠叨的,撒娇的……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很理解为什么爹爹对娘亲和自己的狠心,如果换了他呢,恐怕也是为了她不顾一切的吧。他现在甚至越来越分不清楚,当赤裸地面对残酷的真相时,他到底是嫉妒父亲/还是该仇恨小蜻蜓?更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落得如此尴尬的境地?其实他要的只是很简直,他觉得自己真的不贪心,他并不在乎她以前做过什么,可……那个人是他的亲爹,这让他无台阶可下。等了那么久的甜蜜也走得太快了,他还没来得及带她去看瀑布,他还没来得及拖着她的手,告诉那些亲有朋友们,这就是他最爱的女人,然后一同感受众人的羡慕和祝福。现在想这些也许都太奢侈了,但至少,看看她的脸也好,可以认真地记住。不过,小蜻蜓始终没有张开眼睛。就算她张开眼睛,恐怕黎复生也并不能像自己所想的那样,只是安然地看着她。他对她好像从来都是不知所措,给的爱太多怕她被宠坏,给的爱太少又怕她会逃走,到底,爱一个人,都太卑微了。再复杂的问题,小蜻蜓解决起来也是果断干脆的。她故意装睡,等黎复生走了,自己就可以走人。 番外(14)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虽然,过去有很多男人围着她打转,她全部都不以为然,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是黎复生的亲爹,她真的觉得自己在黎复生的心里彻底污浊了。……天终于亮了,黎复生望着床上那一动不动的她,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希望她永远都不要醒来,那样,他就可以永远地拥有她。可是,大夫说了,她半个时辰之内会醒过来,可现在都一夜了。他早猜出来了,她早醒了,她在装睡,只是不愿意面对他。这个僵局,怎么打破?黎复生去做了一碗粥端进来时,小蜻蜓已经起身,眼角余光瞄了他几眼。他却避开了她的视线,盯了她一夜的他,现在却故意不看她,指了指粥说:“趁热吃吧,我得出去一下。”小蜻蜓紧跟了一句:“这个你还是拿回去吧。”她将一对手镯摘下,放在桌上。黎复生咬了咬牙,不敢看她,本来要说,我付出的是绝不会收回的,嘴里却硬是说:“你要觉得对你没意义,就扔了吧。”小蜻蜓也嘴硬着说:“不是我的我才不要。”然后转身走出去。但她的手却让他猛然拉住,一夜的僵持,他终于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她。他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只是紧紧地揉着她的身体,是深深的恨,也是深深的爱。他用力地咬着她的脖子,留下一片的印记,她感到疼痛难忍,却紧咬着下唇硬是不作声。他到底想做什么?他到底想要什么?也许,是一些解释?一声哀求?又或者是一些承诺?但是,小蜻蜓怎么会这样,除非那是在他们风花雪月之时,她有意逗你开心。如果你觉得委屈,她只会觉得更委屈,这一刻,黎复生唯一能侵占的方式,只有让她疼痛,才能让他感知她仍存在。黎复生狠狠地咬遍了她的脖子,她雪白的肩膀,在上面留下青青紫紫的印记。然后,他用尽全身的力量,撕开她身上的衣服,将她推倒在床上,压在身下,疯狂地发泄着一腔太压抑的愤怒。小蜻蜓没有挣扎,任他在自己身上胡乱发泄,她眼中的蓝色忧郁,他选择闪躲,只有这样,他才不会愧疚,不会沦陷。但这暴力的一切,却唤醒了她封存已久的痛苦。曾经一个如山般重的男人,就是这样在她纤弱的身体上疯狂地发泄,她是那么地绝望。她眷恋他,她躲进他安全的怀里,安心地躺在他的臂弯,她以为可以永远那样,他永远不会像那男人那样粗鲁地侵占她。但是现在,她感到自己的身体从未有过的疼痛,一颗心更痛。原来黎复生才是最残忍的占有者,让她连一丝逃脱的力气都没有,他和那个男人一样,狠狠地咬着她的锁骨,她的肩,她感到他的手指能一根一根地拨开她的胁骨,强行钻进她的身体里。她感谢到自己的身体被抓得几乎要被撕裂,完全不属于她自己,她感到自己整个人被她吸入了嘴里,她终于不能承受地哀叫起来。黎复生听到了,愣了一下。他看到她的眼睛异常地冷漠,深深地悲伤,她本以为他会停下来。可是,黎复生他疯了,他冰冷冰地说:“我从来没听过你这种叫声,原来真的不一样。”这个时候的他,脑子里不断飘进那些男人占有她身体的画面,仿佛她的每一个妖娆的叫声都是属于别的男人。他彻底疯狂了,更用力地吮吸着她雪白的皮肤,从脖子到胸脯,到小腹。这些从前只会轻轻舔呧的部位,那时的她常常被他亲得笑出声来,每次她喊痒,他便会立刻把嘴唇移开。从前不舍得她痒的男人,如今却连她的疼都不理,他像最疯狂地野兽,咬得她千疮百孔。她疼得用手去推他的头,他感觉到了她手心冒出了汗,顺热咬住了她的手,舔掉了她的汗,扣住她的手腕,继续啃咬她的身体,这是他对她的惩罚。痛楚不断地飙升,剧烈的刺激使她本能地把身体紧缩,本能地躲开牙齿的侵蚀,不可控制地大叫。这一切都让他更加疯狂,甚至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另外一个人,他的整个人完完全全地扑在她身上,刚刚被咬过的地方,又再次重要。好像无止境地索取这个美丽女子的一切美好,哪怕天荒地老都不会厌倦。而她也渐渐地适应了所有的疼痛,她的内心只有对着这个人的时候,才会心甘情愿地被拥有。黎复生从未有过的疯狂刹那,让她觉得好像是他们的新婚之夜,刚刚的他们真的有那么赤诚地交出彼此的一生。一切的一切都是混沌,甜蜜伤痛不停交替,争夺再相融。一个人的恨可以在另一个人的身上瞬间转化成爱,同样,一个人的爱可以在另一个人的身上瞬间转化成恨。在几番亲昵之后,他用力地将她的身体翻过去,只有这个动作,是他们所熟悉的。他不去看她的脸,也不去想她身体所散发出的幽怨,但这样熟悉的身体,正是他昨天想要拥有一辈子的。那时的他,只想用一生的力气去呵护它,然后感觉她的每寸肌肤在自己的手中一日日地老去,这就是全部的幸福。刚刚的一切是那么不真实,只是一个进退,却好像颠覆了前世今生。他就像最初的,熟悉的黎复生那样,温柔地,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水嫩的身体,好像母亲抚慰孩子,他的手柔和得好像没用一点力气,好像很怕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任何印记,破坏了上天完美的杰作。她感受到了他,这才是真正的他,她爱的他。这样的黎复生,让小蜻蜓觉得安全,她轻轻地呻吟出声音,回应着他。慢慢地,在他的轻抚下,她变得淫。荡,身体随着他的力度慢慢摆动,她可以肆意地挥洒着自己的魅力,她可以释放所有的欲望,因为那个是关心她爱护她的黎复生。而他并没有失忆,在这样温柔的亲昵中,他却更清楚自己刚刚对她的残忍。他只能更温柔细致地吻着她,如果这样可以赎罪,可以原谅。而小蜻蜓并不是一个习惯隐藏的人,尤其在床上,那一声声娇嗲的呻吟,仿佛在说:“我不在乎,刚刚那些都是我愿意的。”黎复生喜欢看着她享受自己的爱,当她幸福畅快地呻吟四起,就是他最想要她的时候,也许,只有爱和痛都上升到极点,才能达到最大的满足。虽然有点清醒的黎复生不忍她再疼,但是欲望还是伸向了她。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要她了,其实并不是条件不允许,只是曾经受创过的她,像个天真的孩子的她,令他无法对她实现任何冲动。但是此刻不同,黎复生带着心灵的极大痛楚,只想把爱安放在她的身体里。她的身体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更燃烧了他的欲望,他也舍不得她疼,可是,只有这样,他才会真正地拥有她,他走投无路。尽管他曾经发誓不会这样占有她,却还是选择了这样的方式。也只有进入她的身体,才能真实地感受到他们的融合,他努力地让她有充分的准备,但疼痛让她的手乱抓着,如同浴火的凤凰挥舞着翅膀,凄惨而迷人。他不能抑制地心疼。他甚至忘却了身体的快感,很想用身体裹住这个受伤的孩子,但是感官的刺激还是控制了他,快乐来得不可阻挡。这一次,他实实在在地放纵了自己,原来他可以比任何男人都更会对她放肆,将她摧毁。这样就是如愿以偿了吗?他恍惚了。他看着心爱的女人,她身上的斑斑伤痕,她的身体应该还在隐隐作痛吧。而此刻,她已经合上眼睛,沉沉睡去。这就是她,就算天要塌下来,她还是睡得着。她还是她,也许她不会忠于任何人,却始终忠于自己。而黎复生已不是黎复生,他的身体里已经潜伏着另一个曾经征服了她的男人,这让本就复杂的他更加复杂了。……小蜻蜓是被胃痛痛醒的,她从床上坐起来,全身又酸又疼。一般在这个时候,黎复生就会一巴掌轻轻地拍在她的背上,说,叫你不老实,总是挤着睡,活该。但是最终,他总会伸过手,替她按摩一会儿。她麻木地踢掉被子,动一下,全身像被马车辗过般,痛得像被撕裂般,她觉得自己像是一棵即将枯死的花草,可怜至极。当冰冷的水滑过喉咙,刺激了整夜未食的肠胃,她好饿。她想叫他做饭,她环顾了整个房间,没有人味儿。他走了,真的走了。就这么结束了。窗台上插着的风车迎风转动,奏着一首快乐的乐曲。小蜻蜓靠在窗台上,静静地望着这个让她一见钟情的东西,她的睫毛轻颤着,瞳仁中,失落和寂寞渐渐溢出来。在乎不在乎,我知你知。小蜻蜓想,也许,从一开始,该段感情就错了,黎复生是黎复生,小蜻蜓是小蜻蜓,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她是天上飞的蜻蜓,而他是地上走的人。每一次遇见黎复生的地点,她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她却记得他第一次吻她,那么轻柔,像棉花糖,那么缠绵。想到这里,她笑了,笑着笑着,心里某种东西硬化,上扬的嘴角撇了下来,眼泪倾泻而出,她觉得好累,觉得骨头从肉体中渐渐剥落。好冷!她突然起身,扑倒在床上,一把扯起被子,抱在怀里,痛哭失声。……美好的事物都是一样的,尤其爱情,每次出现都会付出巨大的代价。那一场爱情交织的狂欢令人难忘,得到所能得到的黎复生却再没有不走的理由。没有任何的交代,没有一句道别,好像只是普通的清晨上工,深深地望了沉溺在床上的小蜻蜓一眼,然后义无反顾地关上了门。他带着他那残破的心,开始踏上了去瀑布的路。从来没有想过,这场恋爱,是他先离开。可是,大家都受伤了,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她了。他想,去一次瀑布之后,就回去踏踏实实地找一份事,从今往后过着平静的生活。过去的一切,就像一场梦,像那大路上飘起的尘埃,扬起又落下。茫茫大路,空无一人,马车缓缓前行,马车里只有黎复生一人,神情茫然。……小蜻蜓不知道什么时候入睡的,也许是哭累了,也许是胃痛,让她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她头痛欲裂。黑白交替,可这屋子里,却只剩下她一个。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黎复生真的丢下她,自己走了。走上街的小蜻蜓,抬起头看,日已中天,街上人来人往。黎复生走的时候,给她留了些钱。她撇了撇嘴,深呼吸,咽了口唾液,她正努力压抑一些即将涌出的负面情绪。昨天的眼泪,让她明白了现实,她懂,如今只能靠自己了。黎复生,你欠我一句分手,要就要,不要就不要,何苦一声不吭,说走就走。小蜻蜓闻到远处飘来的肉香味儿,只是深深一嗅,已经周身温暖。记得黎复生在的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在睡梦中闻到饭菜香,那香味,让人未吃已经满足了。于是,在与他一起的日子里,她总是期待着他为她做的每一顿饭。小蜻蜓不是个喜欢回忆的人,因为回忆里太多东西都是已经不复存在了,想起只会痛苦,久而久之,那些回忆因为封闭太久,都模糊的失色的画像,毫无趣味可言。她走进一家酒楼,点了饺子,可这酒楼里竟然没有饺子吃,她只能凑合着吃面条。也许是压抑太久的食欲,让小蜻蜓头晕晕的,当她看见店伙计端着一大碗面过来的时候,竟然开口喊了一声:“黎复生,怎么这么慢,饿死了。”直到吃着面条,也未曾意识到自己刚才迷糊间叫错了名。……黎复生赶了一天的路,到了一个小镇,找了个客栈休息,打算明天一早再赶路。他在楼下吃了一点东西,然后到楼上的客房休息。他洗了脚,然后趴在桌上看书。屋内本来极为安静,忽然一声巨响,有人从窗后跃了进来。黎复生被吓了一跳,猛一回头,问了声“谁?”“帮我,有人在追杀我……”猛地,闯入黎复生视线的,是一个与小蜻蜓的样貌有着惊人的相似的女子,但黎复生很清楚,那不是小蜻蜓。因为小蜻蜓不会这么从容地拿着一把剑在手里,黎复生在见到利剑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只是她带着一身的伤,在他面前轰然倒下的情形太熟悉。他立刻把昏迷的她抱到床上,并迅速用湿布把地上的血迹擦去。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吵闹声,在安静的夜晚,显得异常嘈杂。店伙计打着打笼,带着一群人上楼来,“林护卫,我们这儿都是良民,你们找归找,可不要吓坏了我们的客人。”说着,已伸手敲响房门。黎复生从被窝里伸出脑袋,声音埋怨说:“什么事这么吵,半夜扰人清楚?”“刚才有个刺客跑进来了,你看到了吗?”黎复生打着哈欠下床,“没有。”“被窝里是谁?出来——”“这位爷,被窝里是我妻子,她没穿衣服,您就高抬贵手,给我个面子,小的感激不尽。”说着,黎复生很识趣地摸出一锭银子塞到那首领的手里。那首领掂了掂手里的银两,想了想,说:“好吧,看你是个知书识礼的人。如果你看到有什么可疑的人,一定要交出来。这个人是刺杀皇上的暴徒,很危险的,明白吗?”黎复生先是一惊,随即连连点头,装出一副吓坏的样子:“是是是,小的明白……”待那群人走后,整个客栈恢复安静后,黎复生这才回头床上,那个昏迷中的女人像足了小蜻蜓。她到底是什么人?刺杀皇上?她看起来弱质纤纤,一身衣服虽已被划破,还染了血,不过那种衣料华贵,应该是出自皇宫的。这个人一定和皇室有某种关系。他痴痴地望着这个貌似小蜻蜓的人,竟然不觉痴痴地笑了起来,这微笑里,有种苦涩的意味,只是他自己看不见罢了。如果他看见了,以他的性格定会控制住。即便他知道这不是小蜻蜓,仍然执拗地不肯自己的半点痴迷,他深深记得,他们已经结束了,想起来心还是很痛。他突然想到,床上这个奄奄一息的人,不知还剩下多少的命,也许这是最后看到这张脸的机会。于是,他轻柔却又贪婪地摸索着她的脸颊,这张脸摸起来跟小蜻蜓的脸竟然也是如此相似。他先是一惊,然后竟然有些高兴,他在心里默念着,“我疯了,以前她总说我神经错乱,经常被她的话气得半死,可是现在我在干什么,对着一个陌生人做这种事情,我真的快成神经错乱了。”他竭力地想把那种亲近那女人的想法挥走。他想不去看她,可是不行,他今晚睡哪里都成问题。他正了正身子,替女人拉好衣服,一块东西从她身上掉下来,出于好奇,他拿起来瞧,那是一块免死金牌。忍不住再看她的脸,她的眉,她的睫毛,她的眼睛,跟小蜻蜓都十分相像。“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他不停在脑子里乱想着。冷静下来后,他觉得非常恐怖。这种恐怖除了对这个女人身份、经历的各各猜测之外,更重要的是,他隐约发现,短短的交集,好像已经让他无法摆脱这个女人。她的伤口仍在流血,不容他多想,他必须给她止血。他发现流血的是她手臂上的一道伤口,他撕开女子手臂上的衣服,清理伤口的时候,他感到一种剧烈的疼痛,差点承受不了。没有人在意他脸上那难掩的痛苦,也从来没有人能分担这种痛苦。做了简单易的处理,上好药,包扎好,将她的身体平躺好,黎复生自己则坐在床边。他毫不知觉地盯着那个人,熟悉的脸,深爱的脸,乖巧地任由他注视着,让他觉得好不真实,却感觉心底的伤口突然不再疼了,深不见底的忧郁竟然让他鼻子酸酸的。这个人不止手上有伤,全身都有内伤,能不能活下来,就要看天命了。现在外面四处有官府的人在找她,大夫不能请,医馆也是不能去的。……外面敲过三更,但黎复生极清醒,他吸能一遍遍告诉自己,一切结束了,不要再想她。然而思绪是那样不受控制,小蜻蜓的笑脸肆意地穿梭在他的脑子里,停不下来。爱情走了,可是经历仍在,痛苦亦在,陪着他们继续生活。如果不是遇到这个女人,他可能会忘记那个人,可是他已习惯了给她收拾,给她做她爱吃的菜,至今他仍觉得那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他就那样漫无目的地畅游在回忆里,丝毫不知疲倦,他是一个走进自己的世界里就觉得舒服至极的人,也许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认识真正的自己。他不需要陪伴,也不喜欢被打扰,只是想不通,那段日子,他怎么就是抗拒不了她。内心深处的宁静被打破,再也恢复不了,他因为这些变化有过一点欢喜,燃烧到最后,却只剩下惶恐和无所适从。想了太多小蜻蜓,这是他大部分时间在做的事情,纵然难过,他也觉得这样肆意地想想能放松身心。当他身边再也没有人跟小蜻蜓有一丁点儿的关系,这让他心里很失落。恍惚中,他似乎觉得躺在床上的人正是小蜻蜓,而自己正等她好起来,带她回家,然后,由头来过。……黎复生撑着疲惫的身体守在床前,期待着能做点什么,但是,女子始终没有醒过来,直到他终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再醒来,她看起来还是未曾动过。看着她已经干裂的嘴唇,倒了杯水,用勺子顺着唇缝喂她喝。他一直就那么盯着那张熟悉的脸,又是一阵阵心疼,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心疼是不是因为那个人。他想,她还没醒来,是需要一点鼓励吧。于是,他轻轻地把手伸进被子,摸到了女子的手,他用了些力气握住。只是,他突然僵住了,因为他感觉到了自己强烈的心跳声。因为这突发事件,他也唯有留在这个客栈,等这个女子醒来后再作打算。太阳升到了半空,屋子渐渐被阳光充塞,黎复生的头越来越松弛地挨向女子,这样近的距离,他能清清楚楚地看清她。女子的五官精致,脸部线条柔美,引人着迷,这分明就是她啊,如果不是,怎么会这么好看?可是又不像,小蜻蜓的脸总是那样舒服,没什么心事,而这个人,整个人仿佛都是紧绷的。想到这里,他渐渐地松开了女子的手,她的手其实跟小蜻蜓的手一模一样,细嫩柔软,他从不舍得让她那双手做任何事。小蜻蜓似乎也知道他的心思,所以只要手上有一点点小伤,就拿来吓他,他越是在意,她手上的伤好像就越多。黎复生有时候很懊恼这件事,觉得自己是个扫把星,会带给小蜻蜓霉运,哪怕他一再规规矩矩,一再小心翼翼,还是难以给所爱的人幸福。也许只有离开,她才会有自己想过的生活。他傻傻地想着,傻傻地摸起女人的手,所有的触感都变成了小蜻蜓,记忆中他每次拉她的的手,从来就没抓牢过,那手总是动来动去,一个不注意就抽走了,她是一只会飞的蜻蜓。而此刻,他觉得可以安安稳稳地握着,是何等弥足珍贵……可是,这并不是小蜻蜓!是长久的自闭和巨大的冲击,让他快要产生幻觉。黎复生的手被紧抓了一下,乍一看,女子已经苏醒。女子迅速抽回手,冷漠地看了黎复生一眼,起身要走,却被黎复生按下床,“你受了重伤,不能乱动。”“放开我!”女子带着骄傲命令说。“你现在这样出去很危险。”女子用力地推他,伤口剧痛,令她浑身乏力,最终放弃。“是我救了你,你现在在这里会比较安全。”女子好像并没有听进去他的话,还在自己的情绪里。过了良久,她慢慢地抬眼看了看他,“你怎么知道有人到处找我?你好像知道很多事情?”她眯着眼睛,语速很慢,声音很轻,但听来却有种冷森森的味道。“因为找你的人已经来过。他们说找一个刺杀皇上的刺客。”“那你为什么要救我?”“因为我觉得你并不是坏人。”女子笑了,骄傲却有些凄楚,让人心疼。她的笑竟然跟小蜻蜓一样的生动,优美,令他不觉看得痴了。……黎复生向小二要了一碗粥,给女子喝下,而他自己在一旁喝着茶。“喂,你叫什么名字?”女子主动跟他交流,这倒令他有点意外。“黎复生。”女子凝望着他,过了片刻才说:“是本届状元吧。”“你怎么知道?”黎复生觉得惊讶,连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状元了,居然还会有人记得。“你可以送我回京都吗?”“不能。”她疑惑地望着他。黎复生又缓缓地道:“你现在正被人通辑,回去会没命的。”“是唐庆佑的人。”“你到底是什么人?”一个女子居然敢直接称呼当今皇上的命讳。“你不知道吗?”女子冷冷一笑,“我便是当朝大公主歌莲。”“大……公主?”黎复生吓呆了,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又不到他不相信。“我看你是个正直的人,告诉你也无妨。当年父皇把皇位禅让给我,可是我拒绝了,所以把皇位禅让给唐庆佑。可是,一直以来,唐庆佑都怕我会跟他争夺皇位,所以要置我于死地。”这个带着残酷的真相,让黎复生透不过气。他只想过平淡的生活,不想去再去牵扯任何是非。“带我回京都。”歌莲的命令,是不容任何人拒绝的。“你回去一点用都没有。”“不!我已经暗中派人去找父皇,他会回来救我的。”“等你伤好了再说吧。”“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我们现在就起程。”黎复生想了想,终于说:“我去买些要用的东西回来,你在这里等我。”黎复生这一去,过了很久,很久,歌莲心里越来越不安,但她已经走投无路,也只能选择信任黎复生。他从外面抱着衣服和干粮等物品回来的时候,歌莲正站在窗外,望着远方。也许她在想,在那遥远的地方,有她的家,可她的家却抛弃了她。黎复生急忙过去扶她坐下,紧张地说:“你这样站着对伤口不好,得躺着。”“我又不是泥巴做的,一碰就碎。”她倔强地推开他。黎复生顿时醒悟自己紧张得有点过了头,自觉地跟她拉开了距离。……经过一番乔装改扮,再加上黎复生的掩护,两人顺利地回到了京都。他把她带回家,如他所料,小蜻蜓已经飞走了。在黎复生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歌莲身上的伤渐渐康复,不过她最大的伤,似乎是精神上的创伤。很多时候,他对她说话,她都没有什么反应,他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他倒宁愿她像小蜻蜓一样,对他呼来喝去的,甚至没等碰到伤口就开始大喊疼。他细心地给她煎药,喝药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她那眉头皱了一下,那应该是很苦的吧,但她脸上却没甚明显的表情变化。有时候,他偷偷地看她梳头,他心里竟然有种想扑过去的冲动,这让他感觉到羞耻。有时候,他会想,这样美的一个女人,这个世界上应该有人深深地爱恋着她的吧,如果那个人知道她现在伤痕累累,一定会比自己加倍地对她好。她只是静静地坐着,什么也没做,他知道,她在等,等一个人,等一个时机,那是他帮不到她的。…… 番外(15)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好朋友凌风知道黎复生回来了,凑热闹似的来找他,一开门,他就自然而然地往里冲,好像回到了自己家似的。可在院子里,他的脚步就让黎复生死死拦了下来。“我现在不方便,你改天再来。”黎复生不客气地赶人。“开什么玩笑?不方便?那人谁啊?”凌风瞧见了屋里静坐的人儿。“她是小蜻蜓,所以,现在不方便。”黎复生以前从不撒谎,所以撒谎也不让人怀疑。闻言,凌风大笑出声,“我还以为是谁呢,不就是小蜻蜓嘛,怕什么,我又不是不认识她。”凌风一脸无赖地往里冲,黎复生却露出凶相,将他往外拽,“现在真的不方便,我以后再跟你解释。”他把凌风拽到了门外,正要回屋时,凌风却拉住了他,难得严肃地说:“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以后再说。”黎复生心里担心着屋里的歌莲,不想跟他多说下去。“她是不是病了?”凌风提出手里的疑问。屋里的那个人是小蜻蜓吗?她安静得让人感到不可思议。“是的,她病了,病得很重,所以不方便。”黎复生低着头说。“是她病得很重,还是你病得太重?”凌风有点生气地大声说。“我知道你一向不赞同我跟她一起,我跟她……始终是不可能的,只是她病了,我希望她好起来,帮帮她而已。”以前,凌风一直很担心他,凌风不喜欢他跟小蜻蜓在一起,小蜻蜓跟他的性格简直就是南辕北辙,怎么也不可能拉到一起的。“那个人真是小蜻蜓?”凌风的语调有点奇怪。“嗯。”黎复生点点头,眉眼低垂。“很好!”凌风突然直勾勾地瞪着黎复生的脸,很生气地说,“那昨晚到酒楼去喝酒的那个女子是谁?”“啊?什么?”黎复生措手不及,惊得怔住了。“昨天有个叫小蜻蜓的女子到我的酒楼来喝酒,喝到天亮才走。黎复生,你在搞什么鬼。里面那个如果是小蜻蜓,那我见到的那个是谁?”黎复生被问得哑口无言。“还有,她说她身无分文,问我借钱。如果你不认识这个人,那我就不再理她了。”“不要。”黎复生脱口而出,他的心思一下子全跑到小蜻蜓身上去了,“她要多少你先给她,回头我还给你。”“你跟她到底怎么了?”凌风看得出黎复生还是很紧张小蜻蜓的。“分了呗,这样对大家都好,这不是你所希望看到的吗?”黎复生长叹一口气。“她挺可怜的。”凌风这么一说,黎复生心里的酸水全冒了出来,沉默着。“她说你走了,她也要离开了,她问我借了一笔钱,说是去找她父亲。”黎复生点点头,她能找到自己的亲人,那他也能安心一些。“说吧,里面那个到底是谁?还有,你怎么能把小蜻蜓就这么丢掉?”“家里那个人的情况比较复杂,你让我想想怎么跟你说。至于我跟小蜻蜓,搞成这样,大家都不想的,只是,只能这样……”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那你还不如直接杀了她算了,她那种人根本不会照顾自己,你让她怎么活?虽然我一直觉得你们不合适,但你抛下她一个,她若真有什么事,你这辈子会安心吗?还有里面那个,到底是怎么回事?”迫于无奈,黎复生还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凌风说了一遍,毕竟凌风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信任的人。这种事非同小可,他自己也没主意,多一个人想办法也好。凌风就像听说书一样,一切都太离奇了。没等黎复生说完歌莲的情况,凌风的内心已经有一颗怜悯的种子在生根发芽,当然,他更多的是好奇心。“凌风,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黎复生抚着额角,头在隐隐地作痛。“复生,这事牵扯到朝廷和皇室,搞不到你会连命都没有的。你想过没有,这样值得吗?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凌风冷静地劝说。“我真的没想那么多,我觉得她太可怜了。”黎复生低声说。可怜的人,恐怕还不止歌莲一个。“你要真放心不下小蜻蜓就去找她,我看她一点都没放下你。干嘛半死不活地在这儿为不相干的人冒险。”黎复生有多深爱小蜻蜓,凌风清楚,他自己也十分清楚。“我再也不会去找她,而且,我救歌莲不是因为她。”黎复生生硬地辩解说。“不是因为她?哼,你脑袋没发热吧?”凌风狠狠地嘲讽他。骗鬼去吧!……黎复生回到屋里时,发现歌莲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而且坐在书房里,不知看什么入神。他紧张地走进去,“你的伤还没好,得躺着……”罗嗦的话突然停住了,原来歌莲正在看一幅画入神,画上面,黎复生坐在大树下面削苹果,就连那严肃的神情,那每一根手指,都画得非常细腻,栩栩如生;一个女人靠在他旁边,半眯着眼睛,神情妩媚,幸福流露。黎复生心里一阵震撼,却又迷茫。他迷茫的是,他不知道这上面的人,到底是小蜻蜓,还是歌莲?好像……他从未这样为歌莲削过苹果吧?歌莲缓缓抬起头,眼神诧异地望着他,“这是你画的?”黎复生摇了摇头,“不是。”歌莲指着画上的女子说:“她是谁?是你的爱人?”她好像有点明白黎复生为什么要这么不顾危险救她,也明白为什么他有时候会呆呆地望着自己,这幅画不就是最好的解释吗。“她只是一只路过蜻蜓。”“若你没法为我安定,宁愿同渡流浪旅程,不怕面对这无常生命。若你没有愉快心情,来吧描述谁欠你情,黑了倦眼都侧耳倾听。让我做只路过蜻蜓,留下能被怀念过程,虚耗着我这便宜生命。”黎复生一惊,抢过歌莲手里的画像,她刚才念的,正是这画像后面写的。他的脑海里,不断地有蜻蜓哀伤地飞过。歌莲指了指窗台上插着的,转动着的风车,问道:“那是她的?”黎复生不可置否地点点头,脑海里,想起了她拿着风车飞转,那天真的笑容。“她现在在哪?”歌莲又问。“走了。”黎复生软软坐下。“她叫什么名字?”问题太多了,黎复生觉得自己像被人审的犯人,极不耐烦地说:“与你无关的事情,你最好别问。”歌莲瞧见他生气了,她心里十分清楚,画中那个女人对他的重要性。“她很像一个人,你说是吗?”她浅浅地笑了。“你跟她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人。”黎复生能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她有可能是我妹妹。”歌莲的语声很平静,她从小就知道有个胞妹的存在。父皇曾对她说过,她有母亲,还有个胞妹,流落民间,她一直在寻找她们,可没找到。每次她问父皇原因的时候,父皇总会很难过,沉默不语。久而久之,她也没再问。父皇很宠爱她,比任何一个皇弟都要多,父皇甚至还破例要把皇位传给一位女子,这是历朝历代都没有过的。她想,父皇是想把所有对母亲和对妹妹的宠爱,都集中到她身上了吧。父皇出家了,她也无心朝政,可有时候,你无心跟别人争,别人却有心要你死。已经有差不多八年了吧,她没见到父皇,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小蜻蜓怎么会是你妹妹?”黎复生不明白歌莲这句话的意思了。歌莲与小蜻蜓除得长相相似,生活中不可能有任何交杂,歌莲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小蜻蜓是一只流浪的蜻蜓,她曾经跟他说过,她没有任何亲人。“我有一个失落在民间的妹妹。我想可能是她。你能让我见见她吗?”歌莲满心期待地说。“不能。”黎复生一口拒绝,“因为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不过……听人说,她要去找她的父亲。”“她要去找父皇?”“别想这些了,你得先把伤养好,才能做你想做的事情。”歌莲得养伤,而黎复生,得养好自己的情绪。只是一幅画像,已经令他的心湖涟漪不断,这是他所不希望的。……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院子里安静极了。黎复生熬了粥,端了一碗给歌莲喝。他自然而然地喂她,她冰冷着脸,这才令他猛然发现,她不是那个爱撒娇的女子。歌莲接过碗,喝粥时瞟了他一眼,“你做的东西不错,谁嫁了你一定好福气。”“是吗?”黎复生自嘲地笑笑。“你满腹才学,为什么不为朝廷效力?”她在他的书房看过他所写的文章,很有思想,很深刻。“为什么每个人都问我这种问题?”歌莲正要说话,突然身体抖了一下,瓷碗脱手摔在地上,她狂吐出一口鲜血,身体就像断线的风筝般倒下。黎复生吓坏了,一手捞住她的身体,紧张地问道:“你怎么了?”歌莲凄然一笑,虚弱地说:“我恐怕见不到父皇了。”“不会的,你的伤明明在好转。”黎复生嘶声喊起来。歌莲轻轻地摇了摇头,缓慢地说:“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唐庆佑一直派了细作潜伏在我身边,我竟一直蒙在鼓里。我中了他一种慢性的毒,是没有解药的,只能等死。”“不!有解药的,只是你不知道。”黎复生深信世间万物都有相生相克的。“我不是怕死,我只好想再见到父皇,我想见一眼母亲,还有我的妹妹,哪怕只是一眼。”“你不会死的,你们一定能够团聚的。”歌莲眼神望向远处,陷入了沉思。……趁歌莲睡着的时候,出去乐淘坊找凌风。凌风家不止经营酒楼,还经营药铺,所以很多稀奇古怪的疑难杂症他都见过,所以他想找凌风想个办法救歌莲。在包厢里,凌风听完黎复生的描述后,整张脸都沉了下去,他手里紧紧地捏着杯子,抬头望黎复生一眼,“你以前不是这么爱管闲事的。”“你不能见死不救。”“天下需要打救了人多了去了,你不是上帝。”“凌风……”“你不要用这么可怜的眼神看我,我也没有办法。”“现在只有你能救她了。她会死的。”歌莲每一次毒发,都像被榨干的血液一样,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东西也吃不进去,只能喝一点粥,消瘦得厉害,好不可怜。“为什么一定是我呢?她跟我们到底有什么关系啊?”凌风幽怨地冲他发泄。“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你不会见死不救的是不是?”“少来这一套!”拍马屁也没用。“我是相信你的医术才找你。”黎复生好说歹说。“算了吧你!你要再这么说话我都快不认识你了。我答应去帮她,这件事就不能回头了。但是接下来的一切,你要听我的安排,完全信任我不会伤害她,哪怕中间的过程会令你难受。”凌风很严肃地说。“我有什么难受的?”黎复生死不承认。凌风冷哼一声,“不是因为她有一张跟小蜻蜓一样的脸,你会这么用心良苦?别自欺欺人了。你到底是对哪个动了心自己最清楚,别浪费时间最后失去自己最想要的那个人。你明白我说什么。”黎复生苦笑了一下,“胡说什么,跟她没关系。”凌风鄙夷地笑着说:“行了吧你,再说她我都累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她是一个人骑马走的,她一个姑娘家,还真是有点危险。我不明白,你对一个陌生人的死活这么关心,却能狠下心不理她的死活。你以前不是那么绝情的,搞成这样,我真怕你将来后悔。”黎复生仔细地听着小蜻蜓的消息,其实他很想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他既担心她,却又希望她不要过得太好,这样她才会想起他。真是矛盾啊。明明已经决定分开,却还是介意她是不是想念自己,明明恨不得马上去找她,却只能一动不动当做什么都没听见。他一点都不怀疑小蜻蜓的魅力,只要她愿意,不愁没人照顾。可是,她如果遇到坏人,那怎么办?想到这里,他开始恨自己了。“喂,你先别胡思乱想啊。回去把歌莲送到我那所空着的房子。送得越快,对她病情越有帮助,拖久了,很有可能你只能替她收尸。”这话果然让黎复生立刻回神,“哦”地应了一声,郑重地说:“这次,真的谢谢你。”“哇!兄弟之间说这些,我要一身鸡皮了。把你这些好听的话留给那些情人吧。比如,你的歌莲。”说着,凌风大笑起来。他就是那样一个人,天大的事,还有心情开玩笑。黎复生臭着脸,却又忍不住被凌风的快乐所感染,变得轻松起来。人生得此知己,夫复何求?!……歌莲毒发的时候,越来越痛苦,她痛苦的惨叫,就好像有人将她的肉和骨头生生地削开一般,她痛得想撞墙,想割脉,黎复生只能把她打晕。送到凌风那,凌风为她诊断,诊不出是什么毒,只能拖延。凌风将续命丹塞进歌莲的嘴里,让她吞下去。他望着那张脸久久,叹了一口气,“真的跟她长得一模一样。世界上怎么会有长得这么想像的两个人呢?”她有一张很漂亮的脸,凌风断定,就算没有小蜻蜓,黎复生也对对她好的。“凌风,你一定要想办法救她。”黎复生声音沉重地说。“这续命丹可阻止她近期内毒发。这种毒我从未见过,我回去问问我爷爷吧。”在临走前,凌风从脖子上取下一块玉佩,挂在歌莲的脖子上,她仍沉睡。“这玉佩可驱寒避邪,我想她现在很需要。”黎复生感激地望着凌风,将他送出门外。……自从病发以后,歌莲变得很沉默,常常一个人发呆,不理人。黎复生每天给她做饭,变着法儿做好吃的,但歌莲的胃口不好,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有时候,黎复生必须要很耐心地一口口喂她。喂人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开始的时候,黎复生因为这个动作太过暧昧,还很难为情,这个歌莲不同于小蜻蜓,食物递到嘴边,她总反感地别过脸去。没有办法,黎复生只能托着她的下巴,再送到她嘴里。这样一来,每次吃东西,都变得十分漫长,可是黎复生喜欢这种感觉。他那种耐心,就好像在呵护一个最爱的人。……这天,黎复生临时有事,只能让凌风暂时去照顾歌莲。凌风第二次看到歌莲,她是醒着的,她静静地躺在床上,神情很冷漠,好像有很重的心事。“你好,我叫凌风,是黎复生的朋友,也是你的主治大夫。”他在站床边,轻柔地说。黎复生跟她提过这事。歌莲缓缓地望向他,没什么情绪,温和却有距离,虽然脸色过于苍白,却仍有勾魂摄魄之力。她跟小蜻蜓性格不同,却又有某种一样的气质,无法形容的气质。“歌莲,你的名字真好听。”凌风明快的脸加上轻快的语气,像春日里的一缕清风,温暖人心。“是我父皇给起的。”歌莲突然开口了,声音很低沉,沙哑,似乎很久没发声了。“哦?那他一定是很喜欢莲花。”凌风露出点讨好的笑容。歌莲把脸侧了过去,望向窗外,那里有个风车在转。……每天对着歌莲,黎复生内心悲喜两极挣扎,快要将他折磨疯了。夜里,他趁着歌莲睡着,跑到乐淘坊去。凌风二话不说,拉着他喝酒。黎复生本来想问歌莲的身体状况,可这酒一喝下去,他把什么都抛于脑后了。他突然冒出一句:“不知道小蜻蜓现在怎么样了?”“哪个小蜻蜓?”凌风故作糊涂。黎复生狠瞪他一眼。凌风无所谓地耸耸肩,他活该啊,明明想着那个人,又不去找她。“歌莲有没有救?”黎复生把注意力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因为是慢性毒药,毒性已经侵入了她的五脏六腑……”“凌风,我今天不想听你这些理论,你干脆地告诉我,她有没有救?”黎复生烦躁极了。“有。”黎复生脸上马上现出希望之光。但,凌风顿了顿,又说:“但要一个内功深厚的人,把她身上的毒逼出来。”“这个人非你莫属。”“还有一个问题。”凌风沉呤着说。“什么问题?”“刚才说过了,那是慢性毒药,已经侵害了她的身体,所以……要运功七七四十九次,而且……”“而且什么?”黎复生心中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凌风抿着唇,犹豫好久,才说:“而且得……赤裸相对。”黎复生被吓了一跳,“除此之外?”“别无它法。”黎复生全身虚软,就如同全身的血液被人一下子抽光了似的。凌风搂住黎复生的肩膀,温柔地说:“这个世上只有我能救她。我觉得她能接受我,你说呢?”凌风一定疯了!黎复生一把将推开,跑了出去。他知道了凌风对歌莲的企图,心中很是不安。其实小蜻蜓还在他身边的时候,凌风就对小蜻蜓充满了兴趣,凌风虽不喜欢小蜻蜓的性格,因为他喜欢乖巧的女子,但却十分喜欢小蜻蜓的容颜。黎复生甚至觉得,以前凌风不喜欢他跟小蜻蜓在一起,是因为他嫉妒。可是,歌莲的一切都符合凌风的标准,包括她的病。黎复生再怎么担心,可也没法阻止事情的发生。……鲜艳欲滴的玫瑰,插在亮堂堂的房间里,芳香沁人心脾。歌莲望着那束花,却不言不语。黎复生想,她是喜欢那束花的吧,那可是小蜻蜓最喜欢的花。她总是沉默着,有时候她会望向门口,像是期待些什么。本来黎复生可以请人来照顾她的,但他放心下了,而且以前照顾过小蜻蜓,都照顾出经验来了。黎复生渴望看着小蜻蜓的那张脸,但实际上,这些日子下来,他对歌莲是有些抗拒,从小到大他喜欢的人和她是不同的。他喜欢的人要可爱,随性,热爱生活,甚至少根筋地活着,就像小蜻蜓那样。而歌莲总是阴郁而冰冷,仿佛一个等死的人,她描绘人间的任何事情。但有一点,她比小蜻蜓温柔,在那张明艳的脸上和冰冷深邃眼神中,她竟然表现出让人难以置信的温柔。黎复生不知道她对所有人都这样,还是单单对他这样,还是因为她太绝望了?凌风总说,她开始接受他了,可是,在她对凌风的态度里,并没有感受到这些。“这花漂亮吗?”黎复生微笑着问她。她并不回答,但在听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地笑一下。可是,当黎复生想确定那笑容的存在的时候,却又找不到了,只剩下冷若冰霜,艳若桃花的一张脸。“你一定会好起来的。”这句话黎复生好像说过很多次,她却总是一成不变的表情,这让好脾气的黎复生有股冲动,想说些刺激她的话,看看她会不会发怒。后来,黎复生慢慢看出,她一成不变的温柔背后,藏着一种深深的冷漠。她不与人争辩,并不是认为别人是对的,而是她认为对错都与她无关,而那笑容也许就是他的否定。活着已经太累了,何必再去争辩许多。“想吃点什么?”她还是轻轻地笑了一下。“我做饺子给你吃?”如果是小蜻蜓,一定会快乐地点头,或许还会捧着他的脸亲个够。但眼前的是歌莲,她望向外面,没有回应。……外面不断地拍门,黎复生慢吞吞地走到大门后面。“复生,开门啊,我知道你在里面。”凌风在外面大喊。“别拍了,门要被你拍烂了。”黎复生慢悠悠地回答。“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这房子的主人到底是谁?”凌风快被气死了。“好大的火气啊!”“你也太狠了,我只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你有必要把我当仇人一样吗?”“玩笑是这样开的吗?兄弟也没面子给。”“你不会是说真的吧?黎复生,快开门哪。”凌风发泄地踢门。“原来你这门这么坚固,这样情贼就进不来了,那我就放心了。”黎复生打了个哈欠,故意踏响脚步,往屋里走去。“复生,复生……黎复生,你好样的!”凌风从门缝里看到黎复生绝情地走了,气得他又狠狠地踢了门板一下,却踢痛了自己的脚。……黎复生回到屋里时,看见歌莲起身倒水。“你怎么起来了?”黎复生赶紧过去扶他。歌莲的手受了伤后,握力变得很差,不知是不是因为被黎复生吓了一下,她一个不稳,一杯滚烫的热水打翻,泼落她的手背,她被烫伤了。黎复生赶紧端来冷水把她的手放进去冷却,然后给她抹药包扎,那也许会很痛,可是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看着她满身都是伤,黎复生心中的痛楚无法言语。实在没有办法,也许他该试试凌风的方法,只要她也愿意。……在她睡下后,黎复生到乐淘坊去找凌风。看到他,凌风嘴角浮动着一个嘲笑,“大忙人,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黎复生却非常严肃地说:“我决定接纳你的方法,不过,你得去跟她沟通一下,取得她的同意。”闻言,凌风大笑,一只手搭在黎复生的肩上,“你就不怕我把她给吃了啊?”黎复生拂开她的手,沉着脸道:“别开这种玩笑。”“好吧,不开玩笑。”凌风收敛起玩世不恭的样子,正式道,“那天我跟你说的都是真的,除了那句,赤裸相对。”黎复生了解凌风,他虽风流,却不下流,他跟王西聪是不同的。“她的手受了伤,你明天替我去照顾她,要注意不要让她碰到伤口。”“没问题。”凌风愉快地答应了。“她喜欢喝粥。还有,她的手有伤,你得喂她。”“看在她是公主的份上。”“有什么不懂的问我。”“放心吧,我应该得来。”凌风信心十足地拍拍胸口,然后兴奋地拍着黎复生的肩大声说,“我的机会来了。不知道为什么,黎复生听到这样的话有些不舒服,尽管他知道凌风对歌莲没有恶意。……翌日,黎复生以为可以睡到日晒三竿,却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吵醒。是凌风的随从,让他立刻过去。他一到那边去,凌风站在院子里,见他来,焦急地说:“我喂她吃东西,她一口都不肯吃,我实在拿她没辙。哎,还是你来照顾她吧,你比较有办法。”他真怕长久下去,她还没毒发死,就已经饿死了。闻言,黎复生气冲冲地冲进屋里,直接跑到歌莲的面前,用质问的语气说:“为什么不吃饭?”歌莲微微抬眸,用一贯的温柔望着他,不言不语。黎复生这才发现自己的态度有些过分了,毕竟她是个病人,而且这样脆弱的歌莲,真的像很生病时的小蜻蜓,让人很想去呵护。他看到歌莲那被包得像粽子一样的手,想起了小蜻蜓,那时候的她的手也是被这样包着,那段日子平静温馨,几乎是他全部的幸福,现在重新感受到这样的幸福,他自然倍加珍惜。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手还疼吗?是不是饿了?我喂你吃东西,然后给你换药,好吗?”歌莲眼里闪过亮光,黎复生感觉她好像望着自己,但是又感觉她眼睛里好像什么都没有。黎复生喂她喝粥,动作娴熟贤惠。换药的时候,当黎复生碰到歌莲的手指时,她猛地把手缩了回去,因为缩得太快,伤口撞到床边的桌子上,她本能地哼叫了一声,眉头用力地皱了一下。这个反应让黎复生觉得她像一个人,然而,他的心里却像被刀子狠狠地划了一下。 番外(16)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歌莲整个身体往后缩挪,不再看黎复生一眼,但即使不看,黎复生仍可以感觉到她那种强烈的拒绝和恐惧。黎复生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温柔起来,却分明感到自己快要哭出来了,“歌莲,把手给我好吗?我保证不会伤害你的,相信我!”歌莲没有反应,好像听见了,也好像没听见,垂着眼睑。黎复生鼓起勇气,用左手握住她的手腕,她挣了一下,但没有强烈的抗拒,黎复生更大胆地握紧她的手,一点一点地,把绷带拆下来,他感觉拆绷带的时间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然后,黎复生看到一个红肿的手背,还有一颗颗的水泡,似乎越来越严重了,也许绷带缠得太紧了,她的手很红,却很冷。她也紧盯着自己的手,又浮现一丝冷,对一个快要死的人来说,这些算得了什么。这一次,黎复生真实地感觉到了她的笑,很森冷的笑。给她换完药后,黎复生把屋里的花换上新鲜的,又把床单换了,收拾好房间。这样永远沉默的她,这样消极的她,令黎复生十分不安,一步都不敢离开她。到了晚上,他就在灯前看书,偶尔瞟她一眼,看到她熟睡,终于可以安心一点。看书看得累了,他就趴在桌上睡一会。深夜,黎复生感到口渴,迷迷糊糊的起来,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看到歌莲正把茶水倒进那只受伤的手,她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月光从窗外洒进来,清冷得近乎阴森。黎复生愣了一下,猛地跑过去,一下子将她抱住,眼泪大颗大颗地滚出眼眶,他哭得歇斯底里,怨恨地望着她,连声音都岔了,“为什么啊,你都不知道疼的吗?”也许,歌莲已经麻木了,只有剧烈的疼痛,才能令她感知自己仍活着。这夜,黎复生一直看着她睡,看着她的手,一刻都不敢离开,眼泪干了又渗出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伤心,可是他心里好害怕,他好怕她,一张天使的面孔下,是一颗怎样的心?……翌日清晨,等凌风过来时,黎复生当着他的面,很严肃地对歌莲说:“我以后不会再来看你了,以后凌风会照顾你的,希望你自己好好喝药,好好吃饭,好不好?”歌莲僵硬地点点头,全然没有看任何人。凌风看到了黎复生红肿的眼睛,不用问也能猜得出来,他昨晚肯定狠狠地哭了一场,现在看起来仍然是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自小认识他,凌风还从未见过他这么狼狈,即使小蜻蜓离开也不曾这样。就在凌风不知如何开口问他的时候,黎复生非常严肃地说:“这里以后就靠你了,我要去找小蜻蜓。”“什么?你不是说你们已经……”“我要把她带回来。”黎复生十分坚定地说。“好吧。我希望你能找到她。”黎复生忍不住温柔地问了一句,“不知道她是否还好?”凌风莫明其妙地望他一眼,说:“不知道!上次看见她的时候还生龙活虎的,不过之后没见过她,不知道她空间好不好?”“她不是问你借钱了么?她后来没再找你?”“借钱的事我是为了试探你胡扯的,没那回事。”凌风差点忘了撒了个谎,没想到黎复生却一直记着。黎复生望了歌莲一眼,歌莲也在望他,似乎有话想说,却没有说出口。“以后别做傻事,你会好起来的。我会把你的亲人带回来。”黎复生缓缓地伸手去拍一下她的肩,那速度极慢,足够让她躲开,但她并没有躲。也许只有她的亲人,才能唤回她活下去的勇气。“你知道怎么找小蜻蜓?”凌风问道。“知道。”黎复生抛下一句话,胸有成竹地出门去。……坐上马车的黎复生,却满脑子都是歌莲那只受伤的手,和若有若无的笑意。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拿出包袱里的书,可书里面的字全不见了,都变成了小蜻蜓可爱的笑脸,这让他难过得想哭。他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那书,心里酸水泛滥,他仿佛感觉到了小蜻蜓在他耳边吹气,说:“黎复生,有没有想我啊?”那个任性的小蜻蜓,根本不会照顾自己,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就这样,他和她所经历过的幸福甜蜜,一遍遍在他的脑海里重要上映。他拼命赶路,沿途打听她的消息,他总觉得会有什么东西伤着她,他恨不得马上见到她。后来想得实在太累了,闭上了眼睛,当眼前漆黑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歌莲的身边……幻影不停交替着,让他疲惫不堪。……赶了三天三夜的路,黎复生终于来到了西京。但他并没有马上去大佛寺找他,尽管心里迫不及待地想见她,但如今的关系,令他没有勇气那么直截了当地去挽回一切。他打算在客栈住着,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他得想清楚。他从马车下来,忽然看到一个穿着绿衣裳的背影,扎着蝴蝶结,手里拿着转动的风车。黎复生的眼睛一亮,双脚根本不听他的支配地冲了上去,拽住那人的肩头狂喊:“小蜻蜓……”女子回过头,莫明其妙地望着他,“公子,我认识你吗?”“对不起,我认错人了。”黎复生抱歉地说。突然,他的心像被砸开了一个洞,不明所以的疼痛着。……整夜,他无法入睡,看着天一点一点地亮起来。犹豫又犹豫,他还是决定上大佛寺去。一路上,阳光明媚,天气好极了,还有山路两旁青葱的树木,鸟语花香,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在山下看到大佛寺的时候,他的心已经怦怦乱跳不停。他脑子里发疯般想着,见到她的时候该先跟她说什么话好。他用力地呼吸着空气,仿佛已经嗅到了属于小蜻蜓的味道。山路很陡峭,石阶长长,想到自己心爱的人要走这么长一段路,他有点心疼。前面就是山顶了,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她,分外欢喜,这种喜欢,冲走了连日来的烦心事和疲惫。他在最后一段石阶上酝酿了一下,准备走完最后一段路。可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了树林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正要奔过去时,才发现树林里还有另一个人,一个玉树临风的白衣男人。两人有说有笑,勾肩搭背,模样亲密,黎复生僵在那里。他想象过一万遍重逢的情形,却没想到是这种情形。他竟然麻木得连该离开都忘了。正在跟白衣男人谈话的小蜻蜓,突然看到了黎复生,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幻影,但她不管,她只想紧紧抓住他。她飞奔过去,扑入他的怀里,紧紧地将他搂住,泪水溢出,“混蛋,你这个混蛋!”他可知道,她是那么想他,可他是那么绝望地抛弃她,让她每天都在绝望中渡过,她从来没想过他真的会离开她,她一直希望他会来找她,她等到快要放弃。本来就不知道该说什么的黎复生,到了小蜻蜓面前,只有乖乖投降,紧紧地拥住她。“你怎么才来,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她又哭又笑,不变的是仍紧紧地抱住他。原来,她跟自己一样逃不过思念的伤,黎复生的心一松,竟然哭了。他以为,在和好之前,他至少要纵容她很多很多无理取闹才行,他至少要给出很多承认才行,没想到小蜻蜓什么都没要就回到了他的怀抱,而他竟然什么都还没做。她的泪滴落他的脖子,他这才明白,有她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家。黎复生抱着小蜻蜓很久,仍觉得眩晕。尽管,他已觉得自己抱得太久了,仍然不愿意放下。白衣男子走过来,脸上带着温和从容的微笑。“你就是黎复生吧?”刚刚被甜蜜忽略了心里的那根刺,现在又冒了出来,看着那个丰神俊朗,举止优雅,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是女人都会被他吸引吧?小蜻蜓突然放开了黎复生,挽起白衣男人的手,脑袋靠在他的肩上,“明明,他就是我跟你提过的人啦,帅不帅?”“比起我来,还差那么一点啦,一般般吧。”白衣男人微笑生风。黎复生不禁皱起眉头,瞧她叫得那么亲密,心里很不是滋味。“哪里是一点点?他差远了。”小蜻蜓妩媚地向白衣男人撒娇。白衣男人怜惜地搂住她的小蛮腰,阳光下他眯起的眼睛闪着钻石般灿然的光,“宝贝,还不打算向你的朋友隆重地介绍我吗?”“宝贝?”黎复生愁眉深锁,他越来越没有信心,他所面对的是无法预知的不安与恐惧。“哦,我的宝贝是不是很可爱?”白衣男子对黎复生微笑。黎复生苦涩地笑笑,他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明明,我不陪你玩了,我要走了。”小蜻蜓离开白衣男人身边,走到黎复生身边,勾住他的肩,而他,竟然没有拒绝,是没有办法拒绝。“祝你们愉快。”白衣男人笑着跟他们挥手道别。一直下到山脚,黎复生都是糊糊涂涂的,小蜻蜓身上那熟悉的独有的气味萦绕着他,令他沉醉其中。“喂,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小蜻蜓手里捻着一朵不知名的山花,低低地嗅着,时不时地瞟向他,似笑非笑。他的模样一点没变,还是那么英俊,眼睛还是那么温柔多情,还是那么木木的。“猜的。”他低沉又温柔地说。“走,我带你去个地方。”“去哪里?”小蜻蜓并没有回答,只是神秘一笑。这样的笑容,令黎复生心里直发毛。……小蜻蜓带黎复生来到的这个地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是一个小小的客栈。关上门,两人紧紧相拥,两人的身体慢慢贴合在一起,缓缓倒在床上,眼神却始终交著在一起。他伏在她身上,慢慢地褪去她的衣衫,温柔得像呵护一件稀世珍宝;他贪滥地亲吻着她每一寸肌肤,火热、纠缠的熨烫过她的肩、她的脸,饥渴得像是饿了几千年的人。他把脸埋进她的颈窝里,扑鼻而来的,是那熟悉的女子的气息,这让他再也无法克制心内的冲动。小蜻蜓意乱情迷地闭上眼睛,享受着他销魂的温柔。这记缠绵、温存的亲吻似将无穷无尽,持续到天长地久。你侬我侬,铽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是夜。月光透过窗子洒进来,偷偷地爬上那熟睡的脸。黎复生醒过来时,已经夜半时分,他只觉得头晕目眩,他抬手去揉揉太阳穴,可不管是脑袋还是手指,都毫无知觉――那只手以暂时麻痹报复他昨天的极度放纵。四周静悄悄的,他恍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他坐的起来,脑袋也冷静了下来,他望着小蜻蜓,她睡得很甜。那个肌肤胜雪,脸若芙蓉的女子,令他一再迷失自我,泥足深陷,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向她……――拿一把锋利的小刀,插进她的胸口,看着那一抹殷红自她洁白的身子流出,他伏于她身上,舔光那所有的温热的鲜血……黎复生猛然醒悟,一抚额,满是汗水,他手里没有刀,不过,他的手却在摸着她纤细的脖子,吓得连忙抽回手。小蜻蜓的睫毛轻轻地颤抖了一下,月色下她的睫毛像洒上了一层霜雪般的清艳美丽,黎复生吓了一跳,但幸好,小蜻蜓并没有醒来。……天亮时,黎复生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却被一阵叫声吵醒。“喂,起来了,我饿了!”小蜻蜓将头埋入黎复生的怀里拱着撒娇。黎复生睁开眼睛,昏着头脑呆望着她的大眼睛,露出憨憨的疑惑状。小蜻蜓终于又见到这呆头呆脑的熟悉模样,心里一暖,笑得格外灿烂,说:“我饿了,我想吃东西。”两人起床穿衣,然后下楼吃早饭,虽然是早饭,可小蜻蜓却一点都不愿意简单,点了一桌子的菜。黎复生望着桌子上的菜,担心地皱眉说:“点这么多你吃得完吗?”“别小气嘛,就当庆祝我们由头来过。”刚才直嚷着肚子饿的人,已经很不客气地大吃起来,“唔,好吃。我怎么从来没发现这里的东西这么好吃?”自从离开京都以后,她就觉得除了京都的东西,其他的都是难吃的,准确地说,应该是除了黎复生做的东西之外,其他的她都尝不出味儿。“肚子饿了,吃什么都是好吃的。”她调皮吐吐舌头,继续跟食物作奋斗。黎复生被她逗笑了,那是从心底发出的笑容,有种阳光灿烂的感觉。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从很远处都可以听到小蜻蜓那爽朗的笑声。仔细看小蜻蜓,不难发现她比以前更清瘦了。她说话时,黎复生夹了一口菜送到她嘴边,小蜻蜓有点惊奇,“我又没受伤,不用你喂。”虽是这么说,可还是乖乖地用嘴把食物接了过来。黎复生对于自己的举动有点生气,思绪一下子硬生生地被掐断,这是因为他不可控制地想起了另一个不知手有没有好的人。小蜻蜓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只是觉得黎复生恍惚的样子很可爱。“你有没有去到瀑布?”小蜻蜓问。“没有。”缄默片刻,黎复生问,“那你呢?”“我也没有,等你一起去嘛。”“到时候再说吧。”“我吃饿了。”喝了一口茶,小蜻蜓满足地,慵懒地往后靠在椅子上。黎复生结了账,伸手向她,“走吧。”她很自然地把手递给他,温暖,散开。……回到房间,小蜻蜓软软地倒在床上,吸起烟来,叫黎复生过来。黎复生看着小蜻蜓那诱人的姿势,从心底升起了一丝邪念,目光变得热烈起来,掩不住嘴角的笑意。“干什么?”“我们找点乐子啊。”小蜻蜓歪着头,慵懒地斜视着他。黎复生以为这是一个邀请,身子凑了过去,欲亲小蜻蜓,小蜻蜓甜甜地笑着,却轻轻推拒着他,“哎呀,你别上来压我,我肚子塞得鼓鼓的,你再压它就爆了。”小蜻蜓说着,故意挺了挺肚子。黎复生伸手宠溺地摸着她的小腹,还是很扁平,蟑螂肚子黄蜂腰,他顺势地吻在她的肚脐上,引得怕痒的小蜻蜓大笑不已,挣扎着一跃翻过去,双腿蜷起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黎复生追过来,双臂环抱着她,搂在怀里,小蜻蜓伸手摸着他的脖子,把玩着他的发尾,认真地说:“我带你去个地方,可好玩了。”“唔――”黎复生一点都不想离开这张有小蜻蜓的床。“吃饱了应该出去走走嘛。”说着,小蜻蜓已经起身,坐到镜子前精心打扮。细长的眉,灵动的大眼,桃红色小嘴,她得意地仰起脸,整理衣襟,然后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中,她美得像仙子。黎复生看得有点出神,却突然心里酸溜溜的,他希望她的美丽只属于自己一个人。“你找到你的亲人了吗?”黎复生突然问。小蜻蜓怔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来,“你是说明明吧?昨天你不都看到了嘛。”“明明?”这下轮到黎复生糊涂了。“明明,我爸爸啊。”她眯着眼睛吐出一口烟,瞟他一眼,又补充道,“不过我还是喜欢叫他明明。”终于明白,但黎复生还是很难将先皇帝唐宝明与昨天所见的白衣男子联系在一起,一代帝皇,怎么会是这么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而且他的年龄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有这么大个孩子的父亲。唐宝明的孩子,黎复生所认识的,唐颖,小蜻蜓,还有……歌莲,现在的歌莲不知道怎么了,恐怕只有唐宝明才能救她的命。他为自己先前的想法感到可笑,他居然跟她的父亲争风吃醋。“带我去见你……爸爸吧。”黎复生诚恳地提出请求。她将烟喷到他的脸上,意兴阑珊地说:“怎么,迫不及待地想见岳父大人了?”黎复生被她这么一调侃,居然脸红了红,别开眼睛去。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是为了歌莲,才去见唐宝明的吧。小蜻蜓知道他含蓄内敛,动不动就脸红,不过,她也没打算再逗他,拉着他往外走。门外,有点冷,黎复生不自觉地加了力道攥住小蜻蜓的手。两人你推我让地,说说笑笑地离开那繁华的小镇,向着美丽的朝阳走去。……暖暖的风,吹过开满野花的田野,吹起她那柔美的长发,也吹起她绿色的衣裳,宛若乘风,飘飘欲仙。走过一片野地,前面柳暗花明现出一座庄园。小蜻蜓拉着黎复生进去,黎复生却犹豫地停在门口,看这庄园不简单,不知道它的主人会是怎样的人,也不知道小蜻蜓跟此间的主人有什么关系?怀疑就像一条蠕虫,不停地在他的心里蠕动翻滚。“进去啊,你会喜欢的,里面有很多我的好朋友。”小蜻蜓用力一拉还在发愣的黎复生,人已进了庄园。在外面看来,那是一个极宁静的庄园,像传说中的世外桃源,但进里面,却有不一样的感觉。深绿色的叶子,鲜艳的红花,娇艳的红玫瑰,绰约的曼珠沙华,还有红色的公鸡,红色的火烈鸟,红色的鹦鹉,红色的胭脂马,就连在风中卷动的窗幔,都是红色的。一个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小蜻蜓,你来了!”“皓皓!”小蜻蜓兴奋地回应,眼里露出异常的喜感。屋里走出一个麻布长衫的男子,小蜻蜓连忙拉着黎复生迎上去,她跟那男子聊了起来。黎复生感觉浑身不自在,但小蜻蜓一直牵着他的手,这让他总算能安心一些。那男子微笑打量着黎复生,说:“这位是黎先生吧,怎么不介绍一下?”“还用得着介绍吗?”小蜻蜓分别望了两个男人一眼,抽手拍拍黎复生的肩膀,“你们聊好了,我去跟‘胭脂’打声招呼。”说着,她已经牵到远处草地上,跟那匹正在吃草的胭脂马打招呼。“我叫明皓。”男子很友善地主动介绍自己。“我是……”明皓抢着道:“你是黎复生吧。不用介绍了,小蜻蜓常提起你。”这小子挺俊的,只是看起来太老实了,实在不能想象小蜻蜓那样的人会被他欺负,她不欺负他就不错了。不过,这小子除了长得还不错之外,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忧点,真不知道小蜻蜓看上他那一点,对他这么死心塌地。其实小蜻蜓也没特意跟明皓提起黎复生,不过,不经意的时候提起,那更说明了,那个人一直在她心里。想当年,小蜻蜓的母亲钱心仪也是选择了那个不善言辞的男人,而放弃了他――这一直都是他心里的最痛。当他第一眼看见小蜻蜓,想到的就是钱心仪,她们长得实在太像了,性格也极像,一样的任性与张扬。在有生之年,他知道钱心仪过得不错,那就满足了。黎复生并不知道明皓与小蜻蜓之间的诸多纠葛,见明皓一直盯在小蜻蜓看,沉醉在他那自己的思绪里,黎复生很确实自己极讨厌别人那样肆无忌惮地看她可爱的模样。“她常提起我?”黎复生出声打断明皓的沉思。“也不是。”明皓笑了笑,又说,“你来就好了,我从来没见过她笑得那么开心……”黎复生懒懒地听着明皓描述小蜻蜓在这里的事情,他不是个会说话的人,遇到自己看不顺眼的人就更加沉闷。明皓说了几句,便觉得没意思了,他实在觉得跟黎复生在一起勉强聊下去没意思,带着一种不过如此的判断,走向小蜻蜓。黎复生对明皓的印象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明皓跟小蜻蜓都是很活泼开朗的人,反过来想想自己,是很闷场的人,跟小蜻蜓在一起时总是这样患得患失,他越是这样想,对明皓的敌意就越明显。黎复生对这里一无所知,他走向草地,那两个人正小声说话大声笑,有时候小蜻蜓会笑得前仰后合。他走过去时,长衫被玫瑰花刺勾住了,他奋然用力一扯,衣摆撕扯破了一个角,陡然生气。小蜻蜓并没有注意到黎复生的变化,还在跟明皓聊个没完。这样一来,黎复生更火了,他把气全撒在小蜻蜓身上,因为她竟然能跟别人聊得不亦乐乎,一点都不顾他的感受。黎复生走过去一把将小蜻蜓扯到自己身边,带着醋意调侃地说:“你们俩是失散多年的亲人吗?有这么多话说。”“哈哈,明皓在跟我说你呢。”小蜻蜓并没有因为黎复生那张脸而扫兴。“说我什么?”黎复生虽是在问,但心里暗骂那个人也不会说他什么好话。“他说如果水是热的,放在你面前半刻,也会变成冰块。”小蜻蜓重要完明皓的话,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你还笑!看我怎么收拾你。”两人在阳光下,草地上打闹,他最终把她抓到怀里,任她肆意地笑着,仿佛在向世界宣告,她是属于他的。“这匹马能载人吗?”黎复生柔声细语地贴在小蜻蜓的耳根问。“当然,别看她长得矮小,可轻巧灵便了,而且力气大,两人骑也没问题。”两人骑上胭脂马,远远地把明皓甩开。一片绿林,一阵清风,阳光洒下,温和从容,幸福得飞翔。这会儿,小蜻蜓正在跟鹦鹉打招呼呢,而黎复生靠在一棵大树下,静静地凝视着她。一只白色的鸽子从天空中飞过来,停在黎复生的手上,黎复生一眼就瞧出来了,这是凌风用来通信的信鸽。离开京都以后,小蜻蜓就尽量不要再想歌莲的事情,但那不等于他就可以跟这件事划清界线,谁让他当初多管闲事。凌风来信,必定是急事,而且黎复生心中有感,这件事一定跟歌莲有关。拆开信,信中全是凌风汇报歌莲的情况,歌莲的手已经恢复了,可她的毒发次数越来越密,她又不配合治疗,还有一次跑了出去,跑到城楼上,被皇上的人发现了,幸好他及时找到她,把她救了,凌风没有别的办法,只有把她锁起来。黎复生也知道,生病的人,特别是知道自己是绝症的人,性格难免孤僻,有心事也不会跟别人分享。还记得离开的前一晚,歌莲自暴自弃地拿水滴在自己的手上,现在又自己跑到城楼去,她根本就是在寻死。可是,凌风把歌莲锁起来,这怎么可以?信中,凌风请求黎复生回去帮帮歌莲,他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否则他也不会提出这个请求,凌风还把话说得很重:不要有了小蜻蜓,就忘了歌莲;是你把她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就不能任由她自生自灭;她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你可以安心地跟小蜻蜓享福吗?小蜻蜓兴匆匆在奔过来,挽住他的手臂,仰着小脸问:“谁给你的情信?我认不认识的?漂不漂亮?”“除了你,还有谁会看上我这么样的人?”黎复生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那可说不定啊。”小蜻蜓又怎么会忘记王香香当初是怎么对他死缠烂打的,只是关于那个人,那些事,在两人心里始终是一个结,谁也不想再提起。“别胡说。是凌风,京都有些事情,要我回去。”黎复生如实回答。小蜻蜓突然生气地甩开他的手,蹙起眉头,失望地道:“你又要离开我?!”“怎么会?我们一起回京都。”他不能抛下小蜻蜓,可也不能不管歌莲的死活,凌风一针见血地点中了黎复生的死穴。他看着小蜻蜓不安的脸,紧紧地盯着她,轻轻地抱着她。“行吗?”小蜻蜓很怀疑地问。那个地方有太多好的,不好的回忆,她和他还能回到从前的样子吗?“我们不用理会其他人的目光,别人怎么看我管不着,谁也阻挠不了我。”他紧紧地搂住她,像他的承诺一样坚固。“我们什么时候走?”“明天吧。”当然是越快越好。 番外(17)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黎复生说得太好了,小蜻蜓没有任何理由不同意。“你……爸爸会不会回去?”黎复生有些心虚地问。“他回去干嘛?他是戴发修行的和尚。”小蜻蜓嗔怪地瞟他一眼,他怎么对唐宝明那么感兴趣啊?“那……你要去跟他道别吗?”黎复生又问。他希望能见唐宝明一面,或者自己能说服唐宝明回京都,那样,那边的事情就简单多了。“不用,他会明白的。而且,我跟你在一起,他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小蜻蜓这么说,黎复生再无追问下去的理由。……临走的前一晚,黎复生躺在床上没法入睡,脑中一直浮现着一张美丽的脸,那双大眼睛在向他流泪……这世上有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他想着的,到底是哪个?或许他自己都没法理清。他清楚的是,小蜻蜓就躺在他身后,她的一双手,一直都抱着他,她的鼻息均匀,他知道她睡得很甜。他试着拿开她的手,可她立刻就抱了回去,像抱着一个珍宝似的。黎复生不敢再动,怕会吵醒她。看来没有办法去找唐宝明了。小蜻蜓是个十分敏感的人,他不敢跟她提起关于歌莲的任何事情,是的,他怕,他怕再一次失去她。他根本不敢去想,小蜻蜓如果知道这个世上有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会有怎么样的反应?他睁着眼睛,看着黑夜渐渐过去,天色亮起来。回到京都两天,黎复生忙碌地安排着他和小蜻蜓的生活,根本没有剩余的精力去看歌莲。其实,他的心理上还没准备要怎么面对歌莲。凌风得知黎复生回来了,却等不到黎复生来找他,也猜出了个大概,不得不登门造访。当凌风进门看到在黎复生身后,很久没见的小蜻蜓时,禁不住愣了一下,感慨地想,还真是一模一样啊。小蜻蜓顿时感到凌风看她的眼神以前有点不同,像是没见过似的震惊,更有一种莫名的温柔。黎复生很担心凌风会当着小蜻蜓的面,说些不该说的东西,想赶他走,可小蜻蜓却热情地把凌风领了进屋,乐滋滋地看着他。“好久不见,凌老板,你咋残成这个样子?”凌风总不能告诉小蜻蜓,为了照顾歌莲,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回到家里,他的妻都快认不得他了。黎复生仍紧张,怕小蜻蜓察觉出什么,不断背对着她向凌风使眼色,那眼神里没有犹豫,尽是一种非常直接的凌厉的威逼。凌风倒也识趣,主动跟黎复生说:“我有点事情想找你帮忙,能不能单独谈一谈?”黎复生也许是因为心虚,对小蜻蜓说话的时候异常温柔,“我跟凌风出去一下,顺便给你带点好吃的回来,想吃什么?”“你不是说今天在家做大餐的吗?”小蜻蜓显然对他们的单独行动很不满意。“明天好吗?明天我一定给你做。”“那明天凌风也来吧,一起吃饭。”小蜻蜓发出善意的邀请,笑得美丽无邪。“好啊,好久没尝过复生的手艺了。”凌风受宠若惊,脱口就答应了。黎复生瞠圆眼睛看着凌风,心中有点莫名的不安。出门之后,黎复生不断地埋怨凌风不该答应小蜻蜓的邀请,怕说错话让小蜻蜓猜疑,生出什么乱子来,毕竟目前的状况已经够麻烦了。经他这么一说,凌风也后悔了,方才答应小蜻蜓的时候太冲动,当时好像是一股热血,像被下了咒,等反应过来时,一切都迟了。……两人来到乐淘坊,凌风交给黎复生一样东西。“大公主画的。”那是一幅画,黎复生一看,不禁心中一惊,那是一幅黑色水墨画,画中只有一只灰白色的鸽子,灰黑色的天空,大地陷入一片灰暗中,画得栩栩如生。好看是好看,但,这色调怪怪的,这作画者的心境未免太灰了。“这是什么意思?”“鸽子象征着自由,但这蓝天被遮盖了,她对这个世界充满渴望,却被周围的一切痛苦束缚着。她既矛盾又纯粹,这可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理解得了的。”凌风自信地说。“既然你这么懂她,那你就继续跟帮她好了。”黎复生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看着这些东西,他心中产生了强烈的抗拒。凌风把他还回的东西又推到他面前,收起刚刚的自负,耐心地说道:“黎复生,你别这么抗拒啊。”“我又不是学医的,我还能帮上什么忙?何况,你不是一直想单独接触她?”黎复生抚着额头,烦躁地说。“是不是小蜻蜓已经回到你身边,你就不再需要这个代替品了?”凌风的请求转成控诉。“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承认现在的自己比起以前,更加迷恋小蜻蜓,他舍不得这得来不易的快乐安宁。凌风凝视着他,过了片刻,凌风虚弱的声音说:“黎复生,由始至终,你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办?我也是有感情的……我已经陷进去了。”听到这里,黎复生心里有一丝解脱的感觉,如果凌风真的喜欢歌莲,如果不是必要,也不会让他跟歌莲有太多接触,这样一来,小蜻蜓也就不会误会了。“可是,你……”凌风可是有妻子的,而且才新婚不久。“我自己需要什么,我自己在做什么,我很清楚。”既然凌风都这么说了,黎复生不答应也不行了,他只是对凌风点头,沉默不语。“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把歌莲身上的毒素彻底清除,黎复生,你明白吗?”黎复生犹豫了一下,又点点头。“我虽然有把握救她,无奈她不配合治疗,她不止是中了毒,她还有心结,她以为自己一定死,现在只有你可以帮她。”黎复生摇摇头,叹道:“我没有办法,我无法说服唐宝明回来。”“可是我看得出来,她对你很依赖,她对你有好感,你让她对你信任,甚至转移精神,会很有帮助。只要你肯帮她,一定可以的。”黎复生脸色变了变,大声说:“可你考虑过后果吗?假如她真的动了感情,我该如何,如果我再次伤害了她,那后果不堪设想!况且,这也会亵渎我的感情,你明明知道我已经有了小蜻蜓,我不想让任何事情影响到我们。”“你这些话我都听腻了,你跟小蜻蜓根本就不适合,你可以迁就她一时,不可能迁就她一辈子,你们分开是早晚的事情。”“我不许你这么说她!否则连兄弟都没得做。”黎复生真的生气了。凌风看到黎复生这么狠的话都说出来了,先是跟着怒了,可是救歌莲的急切,让他的理智又发挥了作用,慢慢平息了愤怒,然后又升起了羡慕的笑意。“我很明白你的感受,甚至是羡慕你,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我的决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并非一时冲动。我只是希望你能说服她治疗,至于其他,我自有办法,不用你担心。你总要相信,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凌风,你怎么能确定我会对她起作用?”这时,黎复生已经从凌风的言辞中确定了他对歌莲的感情,实在超出了自己的料想。就连他的妻,他也从未这么上心。这让黎复生为他高兴,又替他担心。“歌莲跟你相处的那短短一段日子,是最平和的他,黎复生,当初你是怎么接触小蜻蜓,现在又是怎样奇迹般地改变了小蜻蜓,这些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我希望歌莲有一天能跟她一样快乐地生活下去。”说到这里,凌风有些哽咽了。“凌风……你别这样。”黎复生看到凌风一个活泼开朗的大男人,竟然眼圈红了,也跟着难受起来。他有改变小蜻蜓什么吗?他从不这样认为。“黎复生,你有没有想过,歌莲她是个血肉之躯,毒性已渗入她的五脏六腑,她已经没有时间了。就当帮帮我,好吗?”凌风近乎哀求地说。“不好。”黎复生坚决拒绝,可脑里却不停地浮现起歌莲那只受伤的手,还有她似有若无的笑容,还有她那瘦弱的身躯……“不管怎样,我也不会放弃歌莲的。实在不行,我就带她回去见我爷爷。”凌风的眼神十分坚定。黎复生看着凌风那眼神,仿佛看到了那个为小蜻蜓着迷的自己,不顾一切阻挠,只想拥有她。这一瞬间,倒让这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第一次感觉他们还有相似的地方。……凌风开始忙碌起来,但他还是没忘记小蜻蜓的邀请,准时来到了黎复生家。黎复生一开门,便看到一个憔悴得不成样子的凌风,头发像鸡窝,眼圈浮肿,很显然昨天没睡,恐怕是歌莲又毒发了。一进屋,凌风已经没有力气再管其他,拿几张板凳拼起来就睡沉过去。小蜻蜓难得看到大帅哥这个样子,十分新鲜,兴致勃勃地跑过去,蹲在他面前,上下打量,伸手拨了一下落在他脸颊上的发丝,忍不住道:“他这是怎么了啊?”“估计是昨晚没睡好,别管他了,让他睡会儿。”“他该不会是纵欲过度吧?”小蜻蜓很‘关心’地道。凌风到了黎复生的家里,就像到了自己家里,一直是如此随意的,黎复生开始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直到他发现小蜻蜓一直好奇地望着凌风的睡相,他心里感到很不安。他快步地走到凌风身旁,一把推醒了凌风。睡得正香的凌风被硬生生地推醒,露出一脸惊讶地看着黎复生,像在控诉,他又困又累,还不让睡。“又不是让你来睡觉的,你要睡到屋里去睡。”黎复生斜眼看了一眼小蜻蜓,又看看凌风的灰头土脸,又加了一句,“这儿不方便。”凌风看看自己的打扮,又看看小蜻蜓一脸好奇的神情,立刻明白了黎复生的意思,原来人家在吃醋呢。其实也难怪小蜻蜓会好奇,平时凌风总是打扮得体,给人的印象是不羁的翩翩佳公子,从不在人前露出一丝不整齐,今天算是奇迹了。凌风眨眨眼睛,对小蜻蜓说:“实在不好意思,我来这随意惯了。”说完,温和地笑了笑。黎复生返回厨房去继续烧菜,香味飘得远远。凌风总是不自觉地望向小蜻蜓,小蜻蜓毫不在意地回视他,她总觉得今天的凌风看她的眼神有点古怪,幸好小蜻蜓对更热烈的眼神都领教过了,并没有太特别的反应。看到小蜻蜓很自然地在眼前晃来晃去,凌风也就不觉得自己这么紧盯她有什么过分,开始主动攀谈起来,“听说你最近走了很多地方,都有什么好玩的?”“挺好的,看不一样的风景,看别人不一样的生活。”小蜻蜓软软地靠在椅子上。“听说你唱歌不错,唱首来听听?”“你什么都听说的,你还听说什么了?”小蜻蜓嘟起嘴,不悦地回他。“当然,我还听说你画画得不错。”“我画得可难看了,黎复生没跟你说吗?”“怎么会?你这么漂亮。”对于凌风的赞美,反而让小蜻蜓不自然了,“你觉得我漂亮?你不是一直认为我配不上黎复生的吗?”凌风小声嘀咕:“喜欢一个人自然就觉得她是最好看的。”“你说什么?”小蜻蜓惊叫起来。被她这么一叫,凌风才发现自己的话有问题,立刻解释道:“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黎复生喜欢你,自然觉得你好看。那我是他的兄弟,肯定也就爱屋及乌了。”真是说谎也不打一下草稿,不过小蜻蜓才不会费精力去湍测他人的心思,靠在椅子上,拿个香囊在手上抛来抛去耍着。“怎么样?给我唱一曲。”“不!”小蜻蜓斩钉截铁地拒绝。“我可以付费,多少都行。”凌风心血来潮,就是要听。“我又不是卖唱的,而且我现在有人要了,不愁没饭吃。”小蜻蜓指了指厨房那个方向,满脸幸福又得意地大笑。“那你要怎样才肯唱呢?”凌风仍不肯放弃。“现在我只为我喜欢的人唱歌,所以轮不到你喽。”小蜻蜓说话的时候,故意把脸贴近凌风,让他看清楚自己,然后骄傲地走开,去厨房找黎复生。凌风看到如此快乐的小蜻蜓,仿佛感觉这世界突然有一种光照耀着,一切都可以看得特别清晰。他有生以来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楚,有个人在他的心里深深扎了根。小蜻蜓走进厨房,软软地靠在黎复生背后,软声道:“做好了没有?好香。”往常黎复生总会立刻把小蜻蜓赶出去,怕油烟呛到她。但这次,黎复生没有这样做,任由小蜻蜓在他背上蹭来蹭去,他喜欢被她依赖的感觉。小蜻蜓喜欢黎复生这样纵容自己,一双手很不乖地在他身上乱摸,他也只是笑着,用商量的语气说:“别闹了,行不行?”“喂,你觉得……凌风是不是这有点问题?”小蜻蜓指着他的脑袋。黎复生脸色一沉,“他对你做了什么?”“他倒是没做就是,就是……他总是对着我傻笑,像个傻子。”“可能是他最近心情不太好,别理他。”黎复生一直怕凌风陷下去,关于歌莲的事情,他还想好要怎么跟小蜻蜓说,可小蜻蜓终有一天会知道的。“还有啊,他还一直让我唱歌给他听。你猜,你的好兄弟是不是爱上我了?”小蜻蜓顽皮地眨眨眼睛,以开玩笑的形式说。闻言,黎复生的脸色更沉了,他之前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可他什么都不能说,再说下去,就算是小蜻蜓再粗心也会起疑的。小蜻蜓看到脸色阴郁的黎复生,还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的话而生气了,一双白皙的手如水蛇般缠在黎复生身上,说:“放心啦,我不会喜欢他那型的。”黎复生温柔地笑了笑,“饭做好了,你不是饿了吗?”“是是是。”小蜻蜓开心地从厨房冲出厅,守在座位上等着。开餐后,凌风的精神来了,兴致显得特别好,话也多,滔滔不绝地讲起黎复生小时候的事情。这两人同龄,小时候特别要好,衣服还常常换着穿。小蜻蜓饶有兴趣地跟着聊起来,问东问西,她觉得奇怪啊,一起成长的两人,为什么一个那么活泼开朗,另一个却是那般深沉忧郁?黎复生在一旁不说什么,有时候会给小蜻蜓夹菜,听到她那欢乐的笑声,心里的阴云便散去。只是,凌风对小蜻蜓的眼神,确实让黎复生不舒服,但也没有什么过分的动作。他就是那种明明生气,也不会把火发出来,很隐忍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他更不能表现出什么,毕竟他是唯一了解凌风所喜欢的人是歌莲的事实,如果凌风决定要选择这条跟,那一定会比他跟小蜻蜓这条路更难走。想到这里,黎复生对凌风今天的异常行为宽容了许多。吃了一会儿,凌风觉得有些不妥,说道:“我在想这顿饭有什么不对劲呢,原来是没有酒啊。”“对啊,有肉没酒,怎么行呢。”小蜻蜓的兴致也被挑起,两人同时望向黎复生。“今天不喝酒。”黎复生不假思索,断然拒绝。“喝一小点嘛。”小蜻蜓发起嗲来。“吃菜。”黎复生给她夹菜,转移她的注意力,用眼神警告她,要她死了这个念头。他看着小蜻蜓与凌风两人的举止越来越亲密,更坚定了不让他们喝酒的决心。小蜻蜓喝了酒就变得难以控制,再加上现在热情高涨的凌风,难免不出乱子。他的坚持,扫了两人的兴,两人最终妥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特别是小蜻蜓,吃人家的,穿人家的,还有说不的权利吗。匆匆地吃完饭,凌风就被黎复生迫不及待地赶了出去。小蜻蜓跟出门口,意兴阑珊地冲着凌风的背影喊道:“喂,改天,我们甩掉这个家伙,喝个够啊。”“嗯,说好了。”凌风高兴地大声答应着。等凌风走远后,黎复生一脸严肃地对小蜻蜓说:“不许找他喝酒。”“你怕什么?我都说了不喜欢他了。难道你连这也不相信我?”小蜻蜓满委屈地撇撇嘴。“我不是不相信你。”黎复生赶紧解释。“那你是什么意思嘛?凌风是你的好朋友,我只是爱屋及乌,现在你又不高兴了,你真的很难伺候耶。”小蜻蜓的脸也沉了下来。黎复生一时不知如何解释,看着小蜻蜓大好的心情又被自己搞糟,感到很泄气,觉得自己真的是个不会令人开心的人。想到过去发生的那些争吵,他不想循环回去,于是声音软了下来,说:“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好了。”小蜻蜓没想到黎复生为了自己,变得越来越好说话了,转怒为喜,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这才对嘛,他是你的好兄弟,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黎复生严肃的脸上也难得有了笑意,“不过,也不许喝太多,伤身体,伤脑子。你已经够傻了。”“我傻?你这个死木头竟然敢说我傻。”小蜻蜓很不服气地追打黎复生。两人由外面一直打到里面,如胶似漆地缠在一起,倒在床上打闹起来,欢声笑语远播。……昨夜,凌风走后,黎复生籍着压抑了一整晚的醋劲,和小蜻蜓热烈地缠绵了一夜。翌日,到街上买早餐的时候,昨夜的场景总是跳出来,让他忍不住一路傻笑。黎复生买东西的时候,根本就不用想,买的都是小蜻蜓喜欢吃的,他就快要忘记自己喜欢什么了。现在的黎复生心情是透明的,就连看着一片落叶都异常温柔。就连那卖大饼的王婆都忍不住要问:“心情这么好啊。”黎复生低头礼貌地笑了一下,说明了一切,王婆当然会做生意,要他多买几个饼,他也爽快答应。回程时,黎复生一路小跑奔回家。到了门口,他惊呆了。大门是敞开的。意识到,出事了,黎复生丢下手里的食物,直往屋里奔,大喊小蜻蜓的名字。没有回应。屋里,空空地,不见人影,只有一片狼藉,破碎的瓷片满地,插在窗台上的风车孤独地转着。只是……小蜻蜓不见了……黎复生慌乱地在每个房间都转了两圈,望着那风车,呆立了半秒,然后一下子瘫软在沙发上,他心里已有预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不敢确认罢了。过了片刻,对小蜻蜓战胜了一切恐惧,令他重新振作起来,决定去找凌风商量。他多么希望,只是小蜻蜓闷了出去走走而已,可也知道那是自欺欺人的想法,这里的一切,都已经说明了问题,肯定跟歌莲有关。那个昨夜还温顺地在他怀中亲昵的宝贝,现在她却给他带来这样巨大的惊恐,让他如此害怕。他顿时觉得自己真是笨到家了,从一开始,他就低估了这件事的危险性,天下之大,莫非皇土,率土之宾,莫非皇臣,如果皇上真要找一个人,总是有办法找得到的。一想到可能会再次失去小蜻蜓,黎复生简直就要疯了。……痛……头好痛……布满金属质感的暗室,一道铜门,没有窗,灯光幽幽,四壁是嵌入式的石柜子,陈列着各种稀奇古怪的雕塑还和各种瓶子。空气潮湿冰冷,甚至带着腐烂的气息。小蜻蜓睁开眼睛时,看到这寂静的暗室,还以为是在梦中,只是她知道,做梦的时候是不会有痛感的。她记得,她在屋里满心欢喜地等黎复生回来,突然冲进来一群官宾,进来就要捉她,她有反抗,可凭她的绵薄之力,又怎么会是几个大男人的对手,后来,她就被人打晕了。她甚至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自己。她正躺在一张床上,好硬的石头,好冷,她坐起来揉揉自己的骨头,好酸,还好,身上的衣服还算整齐。床前不远的角落处,有一个人,木雕的人,脸型雕得有些狰狞,阴森地盯着床上的人,让人不寒而粟。小蜻蜓觉得冷极了,但好奇心使她下床,开始端详那各种稀奇古怪的玩儿。昏黄的灯光和金属的质感融合得恰到好处,那个木雕,并不是全木雕,它身上有很多轴,关节都是能动的,类似木牛流马的一种,想必不只是一个装饰的雕塑那么简单。小蜻蜓的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笑容,她完全忘了刚刚的惧怕,自言自语:“没想到真的有这些东西。”“大皇姐,你终于回来了。”一个声音从小蜻蜓的身后冒出来,低沉而沙哑,好像自地狱传来的。小蜻蜓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颤,但天生大胆的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在看到那人时,她露出了一个招牌式的笑容。一个穿着龙袍的少年,眉目俊秀,身材瘦弱,笑起来有种很冷的感觉,那目光,如一条吐信盘蛇。看到他,小蜻蜓知道了两件事,第一,他是皇帝;第二,他比她年少。唐成瑞原来等着看她惊吓憎怕的神情,可没想到她非但不怕,还很有趣的样子,她不会是被打傻了吧?“怎么?你不害怕?还有心情笑!”唐成瑞沉下的脸,加深了空气的冰冷。“怕?我为什么要怕?”小蜻蜓纯真地眨眨眼睛望向他,他长得还不错,要是温柔一点,笑容多一点,应该会很好看吧。她相信自己有本事逗黎复生那块木头笑,当然也有本事逗眼前这位少年笑,一定。唐成瑞打量着眼前这个人,脑里闪过一丝疑惑,她真的是大皇姐吗?这面容,这声音,分明就是大皇姐的,可这笑容,还有这浅绿色的纱衣,她头上的蝴蝶结,都显得青春活泼,而大皇姐的打扮从来都是一丝不苟,高贵艳丽,她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女皇,她一直不屑平凡。她是在装傻吧?她知道她逃不出去,所以装傻。“大皇姐,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对朕说吗?”小蜻蜓轻轻地摇头,有些茫然地说:“我不是你的大皇姐,我也不认识你,我得回家了。”她往门口走去,可唐成瑞一把拽住了她,“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哪也不许去。”“你真的认错人了。”小蜻蜓好心地提醒他。就算她跟他都是姓唐,就算她跟唐宝明相认了,可她从来没有打算回皇宫,更不想跟任何人争夺些什么,除了黎复生之外,这世上的东西对她来说,都不是必要的。“认错人?别开这种玩笑。大皇姐这张脸,见过的人,又有谁能忘掉。”“我叫小蜻蜓,不是本地人,不过我认识唐颖。不信的话,你问问他便知。”唐颖小的时候跟随父皇住在寺庙里,直到唐成瑞登基,他才回来,所以,唐颖根本没见过唐歌莲。那么,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世上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吗?“你休想骗过朕!”唐成瑞用凌厉的眼神逼视着她,加重了手里的力道。“痛啊!”小蜻蜓尖叫起来,无辜地看着自己的手,不卑不亢地说:“放开我啊!你知道没有你的允许,我是逃不掉的。”唐成瑞终是松了手,她纤白的手腕上,能看到鲜红的血痕,她就像一朵娇艳的鲜花,仿佛一碰就会受伤。但很显然,小蜻蜓对这种伤痛并不在意,她走到那尊木雕前,痴迷地抚摸着,喃喃地道:“原来真有这东西。”“你也知道这东西?”唐成瑞难以置信地说。“这东西不止是用来摆设的吧?”“当然不。”突然听到“咯”的一声响,木头人竟然动了起来,走向另一个墙角,只听见一阵水声,接着,木头人回头走,手里竟然捧着个托盘,盘上有两只玉杯,杯中水色清澈。小蜻蜓简直看得呆了,拿起一杯水喝,笑道:“孔明先生的木牛流马,其巧妙只怕也不过如此。”想不出这看似平静的房子,竟然暗藏了不少机关。她想逃出去,恐怕插翅难飞。……又是药味,她讨厌那些树皮草根。歌莲闭着眼睛不愿意睁开,她知道凌风在屋里,而凌风也一定知道她并没睡着。可是她不愿意面对他,或者说,她不愿意面对任何人。为什么她派出去的人一直没回复,父皇到底知不知道,他最爱的女儿就快要死了?黎复生为什么不回来,难道他忘了答应过她的事情吗?或许,都是骗人的,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任何人会为另一个人无条件的付出,没有任何人会为另一个人而心痛,除去公主这个头衔,她根本就什么也不是。凌风望着她那个病恹恹的样子,心疼,却无可奈何。眼看桌上的药就要凉了,也不记得热过多少次了。要是黎复生在就好了,歌莲也许会听他的。这是凌风极不想承认的。“凌风,你出来!”外面传来熟悉的叫喊声,正是黎复生的声音。凌风想也没想就冲了出去,见到一脸焦急愤怒的黎复生,在院子里便拦住了他,问道:“你怎么了?”“小蜻蜓不见了。”黎复生一路跑来,气喘吁吁。“不见?”凌风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一定是被官兵带走的,凌风,你一定要想办法救她。要是她被人当成了歌莲,那她就死定了。”黎复生紧紧地拉着凌风的手臂。凌风还是第一次看到黎复生这么紧张,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定忘了歌莲,可凌风不行,他的话若是让歌莲听见,后果不堪设想。凌风将黎复生拽出了门外,压低声音说:“小声一点。”“我不管,你快点想个办法把小蜻蜓救出来,她并不是皇室中人,不应该被牵连进那些斗争中。”“我当然会救她,当前最重要的是尽快查出她现在什么地方。”凌风也很着急,但比黎复生冷静。“是我害了她。”黎复生说完,咽声断绝,整个人都呆住了。“喂,你振作点,别自乱了阵脚,小蜻蜓这么聪明,一定不会有事的。皇上只是想要大公主,不是要她。”凌风试着安慰黎复生。“虽然是这样,可她们长得太像了。若没有亲眼所见谁想得到她们是两个不同的人?更何况……小蜻蜓也姓唐,如果皇上知道这个事实,那他还是会置小蜻蜓于死地。”凌风一时没意会过来,“你……你是说……小蜻蜓是……”黎复生点点头,低声道:“你想不到吧?小蜻蜓是歌莲的双胞姐妹。”凌风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被这个事实吓得不轻,他总觉得小蜻蜓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却没想到是这样的。“我现在进宫去一趟,或许能打探到一点消息。”“我也去。”凌风的姐姐是凌俐,一品皇妃,爷爷是太医院的御医,所以他进出宫也方便。“不,你留下来帮我照顾歌莲。”凌风不放心把歌莲一个人留在这里。 番外(18)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你们不用去了!”突然听闻身后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子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头望,歌莲直直地站在门口望着他们,脸色虽苍白,但目光却炯炯有神。她被骗了,凌风骗她,就连她所信任的黎复生也骗她,这世上还有什么人是可以相信的?“唐成瑞要的人是我,就让我去好了。”歌莲接着说。“不行,你不能去!”凌风一口拒绝。“只有我能救她。”歌莲却很坚持,往大门口方向走去。黎复生的心在挣扎,他不忍看到歌莲去送死,可是,他又不能让小蜻蜓有事。“你这不是往火坑里跳吗?”凌风想拽住她,却又不敢冒犯,只有走到前面,张开双臂拦住她的去路。“我本是个快死的人,更何况……她是我妹妹。”她没有那么伟大的要舍已救人,只是活着太痛苦了,她早就不想活了,她想见妹妹一面,要妹妹替她好好活下去,活出她的那份精彩。“大公主……”黎复生已经看出歌莲的决心,想着应该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歌莲回头望他一眼,淡然一笑,说:“我终于知道,原来我有个妹妹叫小蜻蜓,很好听的名字。”她收回眼神,绕过凌风往外走,凌风却冲过去再度拦住了她,“你不能去,或许还有别的更好的办法。”“让开!”歌莲面无表情地命令。贵为大公主的她,一向,她的命令没有人敢质疑,只有顺从,凌风或许就是屈服于她高贵的气质,冷漠的眼神,乖乖地退到了一旁,乞求地望着她。但歌莲根本没看他一眼,她走出门口时,没看任何人,她知道,背后有两个人正在看着她。“大公主,别去!”黎复生喊着,追了上去。歌莲的身子微微一颤,那是旁人无法察觉的轻度,她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黎复生冲到歌莲面前,温和地说:“我们还可以想别的办法,小蜻蜓会没事的,你也会没事的,我希望你们都能好好地活着。”歌莲犹豫了许久,僵硬地点一下头,眼里闪过一丝莫明的笑意。黎复生心里竟然有种发毛的感觉,凌风也跟他说过,歌莲的眼神有时候会很奇怪,乍看上去温顺善良,跟任何人目光不会交接太久,然而仔细看,不难发现,在那一闪的时候,这双美丽的眸子显得美丽却有着狡黠。……冰冷的石室,不见天日,不分昼夜,只有壁上那灯油添了又添,她怕冷,她怕黑,如果没有光,她一刻都活不了。望着桌上那还冒着烟的热汤饭菜,小蜻蜓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她想念着的是黎复生做的热汤,尽管朴素,却是最真实的幸福。门被推开,门口静静地站着个人。“三王子!”小蜻蜓兴奋得想扑上去,但无力,身体根本不愿意动。“小蜻蜓,怎么会是你?”皇上说有个人想见他,他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会是小蜻蜓。这么久的辛酸,在见到一个熟人之后,全都爆发了出来,“三王子,他们说我是什么大公主,我不是。我没有做错事,他们为什么要抓我,他们一定是抓错人了。”这时候急着跟唐颖解释的小蜻蜓,根本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受苦了。”“你可以放我出去吗?我想回家。”她眼睛通红,身体微微颤抖,眼泪在脸颊滑下。“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皇上好像非常恨我,但还好没对我用刑,可我一刻都不想待在这个地方,我快受不了了,我只想回家。”小蜻蜓啜泣着道。“他们搞错了,抓错了人。紧张点,再忍忍,我会救你的,你很快就可以回家了。”唐颖怜惜地伸出手抹去她脸颊上的泪。就是这张美丽的脸,给她带来了无尽的灾难,那个爱她的黎复生为什么没在她身边?其实,恨玫瑰有刺太无谓,又没有人用刀剑架在你的脖子上,你大可以不必碰它。……安慰了小蜻蜓几句,但无论唐颖说什么,都不及能帮她离开这个地方有效。从密室出来后,唐颖就直接去求见皇上。唐成瑞显然知道他会来,已经准备好了棋局,准备与他对奕一盘。唐颖却没有那么好的心情,劈头就说:“你放了她,马上放了她!”唐成瑞悠然地瞟他一眼,“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吗?”“我知道。皇兄,我求你,放了她。她不会是大皇姐,她是小蜻蜓,一个平凡的女子。”唐颖急忙解释。“平凡女子?若是平凡,你又怎么会这么上心?”唐成瑞眼中闪烁着戏谑的笑意。“我承认我以前是喜欢过她啦。她是一个很有性格的女子,是一个流浪的蜻蜓。你看她那一身打扮,没一点贵气,怎么可能是大皇姐。也许只是人有相似罢了。”唐成瑞想了想,缓缓说:“三弟,你没见过大皇姐吧?”“没。怎么了?”“如果你见过,你就会知道,她们不止是人有相似那么简单。”“那你是同意我的说法了,小蜻蜓是小蜻蜓,大皇姐是大皇姐。”唐颖挑到了唐成瑞话里的毛病。唐成瑞轻笑出声,他这个弟弟就是狡猾,长得也成熟,自己虽是兄弟之中最年长的,却长得稚气,难以让人信任,他作了很大的努力,才让那些臣子收起看人低的狗眼。“其实第一眼,朕就知道她不是大皇姐。”“那我可以带她走了?”唐成瑞望着棋盘幽幽说:“你赢了朕再说吧。”要赢他,看来唐颖得多费点脑筋,步步为营才行。……两天两夜在黎复生的争分夺秒中还是过去了。凌风进皇宫里探听不到有关大公主的任何消息,他求俐皇妃带他去求见皇上,可皇上将他们都拒之门外了。皇上日理万机的,,又怎么会随便见一些普通人。晚上,黎复生拖着沉重的身躯回到家,屋里黑漆漆的,那里面,是否有一个人在等着自己?有人等的感觉真是很幸福,黎复生燃起灯火,屋里空荡荡的,床上的被子,叠得十分整齐。他希望被子可以凌乱一点,好让他收拾,因为小蜻蜓从来不收拾,家务都是他一个人包下。风吹过,门合上发出一声响,多么熟悉的声音,记得每次跟小蜻蜓吵架的时候,自己总会不小心地把他推挤到门后,晃荡出这样的声音,现在听来,却仿佛听到的是小蜻蜓骨骼断裂的声音。他手心满是汗,根本不敢再往下猜想,茫然地望着房间里的一切。小蜻蜓消失前的那个早晨发生过的点点滴滴,黎复生脑子里反复地回想着,两人一边商量着去瀑布玩,一边喝着牛奶。她喝完了自己杯里的,总会抢他的喝,而他最后总是妥协。她也不是真的很饿,只是喜欢从他手中抢去,然后享受他不情愿地让步;让他也不是真的要和她抢,只是喜欢看她撒娇的模样,连生气起来都是那么好看。现在他手里捧着一杯酒,没有跟他抢,他想递到那个人的嘴边,却发现那个人不见了。酒后的他,方能入睡,尽管如此,他睡得很辛苦,做了无数个梦,每个梦都是关于追逐的,开始是他追着别人,后来又是别人追着他。一直到清晨,门外那急促的敲门声,也没能把他吵醒。凌风的婢女小婵使劲敲了半天的门,却没有回应,后来发现,这门居然是虚掩的。黎复生仍在梦中,皱着眉头,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梦话,很显然是被恶楚缠绕。“黎公子,阿莲小姐的病发了,我家少爷让你过去!”黎复生蓦地坐床上坐起来,像是好不容易从恶梦中挣脱出来。“少爷让你马上过去。”黎复生想也没想,随手抄起一件外衣就往外奔去。……歌莲毒发的时候,那种像是把她的骨肉削皮的痛苦,她痛得想撞墙一死了之,凌风死死地抱住她,眼泪不住地往下掉。如果可以,他多么想替她受这份罪。“公主,坚强些,你会好起来的。”凌风的心痛得快裂开了。歌莲无法挣脱凌风的拥,她痛得理智不受控制,在他的手臂上咬下。“呃!”凌风闷哼一声,咬住牙关,忍受着剧痛。“你让我去死!让我去死!”歌莲内心巩起的坚强的堤防,在这一刻,终于崩溃,痛哭失声。凌风对她的付出,她不愿意去面对,但并不代表她没有感知。“不,我不让你死,阎罗王也不敢收你。”凌分坚定地说。歌莲双目凝着泪,迷茫地望着他,渐渐静了下来。痛苦终是过去了,歌莲全身无力,软软的像一滩死水般瘫在床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屋顶。凌风守在床边,终于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上的汗珠。黎复生奔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种情形。没事了。这不知道是第几次了,黎复生松了一口气,但,并不乐观。凌风把黎复生拉出门去,压低声音对他说:“复生,帮我劝劝她吧,劝她配合治疗。”黎复生不是不愿意,他也喜欢歌莲快点好起来,可是,“我?能行吗?”“试试吧。”现在什么办法都要试试。黎复生点点头。为小蜻蜓的事情,他已经够烦了,歌莲不能在这个时候添乱了。“进去吧。”凌风用渴求的眼神望着他。“我尽力。”黎复生能明白此时凌风的心情,凌风担心歌莲,跟他担心小蜻蜓是一样的。……不知何时,歌莲已经起身,抱膝坐在床头,她那苍白的脸,大大的眼睛充满了忧郁,恍然若梦的神情,令人怜惜。他进门时,她用那眼神望着他,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时,她仍用那眼神望着他,望得黎复生心里极不舒服。半晌,黎复生开口道:“大公主,你还好吧?”歌莲没有回答,用幽怨的眼神望着他,幽幽地问:“你为什么要骗我?”“我……不是故意的。”“你怕我会拆散你跟她,是吗?”歌莲自负地笑笑。“不是。”黎复生连忙否认,可答得太快,却更出卖了他。“黎复生,我喜欢你!”她说得很慢,一个字一个字,仿佛怕他听不清楚。黎复生完全愣住了,他什么心理准备都没有。事情糟糕透了,歌莲怎么会……喜欢他?先别说自己已经有的小蜻蜓,还有凌风,他的好朋友,自己要怎么面对凌风。他久久没反应过来,直到双唇有了微微潮湿的感觉,鼻鼻间有了淡淡的陌生女子的味道,才想到要推开她。“怎么样?是不是我不这样做,你永远认不清我对你的感觉?”歌莲得意地看着黎复生。“你……你别这样……”黎复生怆惶地往后退了半步。“黎复生,只有我才可以救小蜻蜓,你应该对我好一点。”歌莲满欢喜地欣赏他惊慌失措的神情。她很满意地看到,门口有一个身影走远,她知道,方才那一幕,凌风一定都看见了。看到她眼里的恶作剧,黎复生想起了歌莲的病,他说:“歌莲,你听我的话,配合治疗吧,我希望看到一个健健康康的你。”歌莲眼里闪着快乐的光,“可以啊,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闻言,黎复生的心跳漏了一拍,要知道,这种事情可不能随便答应了,否则很有可能自己被卖了都不清楚。看歌莲对他十分感兴趣的样子,他就觉得心里极不舒服。“什么条件?”还是说清楚比较好。“我要你入朝为官。”就……这条件?他还以为……黎复生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过了片刻,他说:“这事以后再说,你得先养好身体。”“你相信我,我一定能让你实现你的愿望,只要你有才,一定会得到最好的发挥。”“我没有不相信你。如果你想帮我,那你得先好起来。”“好,我答应你。”这一切都太顺利,超乎了黎复生的想象,只是,歌莲的眼中,藏着许多他无法读取的信息,加深了他对未来的担忧。……唐颖在连败七局之后,终于赢了一局棋,他不知道是自己的棋艺进步了,还是皇上故意让自己,总之,他获得了带小蜻蜓离开暗室的机会。小蜻蜓庆幸自己没有信错人,唐颖真的救她离开那冰冷的地方,在出皇宫大门时,她回头望了一眼,心里暗想,如果有可能,她一辈子都不想再踏入这个皇宫。在门口,小蜻蜓拒绝唐颖送她进门,“谢谢你,改天请你喝酒。”这么明显的送客态度,唐颖也不好说什么,“那你进去好好休息,有事情随进宫找我。我可是很欢迎你请我喝酒的。”送别唐颖后,小蜻蜓欢呼雀跃地进屋,可是转眼间,她的脸便拉了下来。“黎复生!”没有应答!又连续叫了几声,还是没有应答。她走进屋里,收拾得整整齐齐,却不见他人。他去哪了?应该是出去找她了吧?小蜻蜓太累了,在暗室里几天没睡好,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等她醒来的时候,黎复生就会回来了。回家的感觉真好,她可以安安心心地睡觉了。……黎复生回到家里,门是敞开的,他最直接的反应就是,小蜻蜓回来了。他三步并两地往屋里奔,在房门口停了下来,脸上现出了会心的笑容。多么熟悉的情景,床前停着一双绣花鞋,她躺在床上,沉沉地睡着了,被子已经被踢到了一边,她也浑然不觉。黎复生放轻脚步走上前去,替她把被子掖好,搬一张椅子坐在床前,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去,但又缩回,又伸出,想碰她一下,却又怕吵醒她。可,唯有碰触到她,才能真实地感触到她的存在。轻抚着她的头发,闻着属于她的气息,她真的回来了,他心里空出来的那块,也被填补了回去。睡梦中,小蜻蜓呢喃道:“黎复生,不要离开我……”她的两条手臂伸出被子外,胡乱地抓着,黎复生握住她的手,回应道:“我在这里,我不会离开你。”小蜻蜓嘴角微微上扬,他也笑了,却在此时,她翻过身去,还紧拽住他的手,又沉沉睡去。黎复生只得任由她牵着,无法松开。……小蜻蜓醒来,便看到坐在床边的黎复生,当然,也看到自己握着的他的手。察觉到自己太依赖,她似是受了惊吓般一下子放开了他的手,手被她抓了几个时辰,是蛮酸的,但突然松开了,心里却又空落落的,那种失落的感觉难以言说。那样子沉默了一会,她说:“你回来了?”却不料,他也正好说这一句,两人竟然如此异口同声,然后,两人相视一笑。她起身拥住他,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也紧紧地拥着她,他早就想这么做了。许久,两人才分开,小蜻蜓说:“你去了哪里?”黎复生脸有愧色地说:“我找不到你,所以去找凌风帮忙想办法。”“哦!”小蜻蜓轻应一声。“你还好吗?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打你?”“他们?谁?”瞧他紧张的神情,总觉得她有事情瞒着自己。黎复生立刻明白她起疑了,转移话题说:“你回来就好了。”“我饿了。”“我去给你做吃的。”小蜻蜓的双手放在他的肩上,娇声说:“我要吃好吃的,我要吃大鱼大肉,被回这些天没吃的。”“没问题,我去买,你等我一会。”“去吧去吧。”小蜻蜓已坐下,懒懒地挥了挥手。出门时,黎复生还不放心,回头嘱咐:“你要把门关好,任何人来了都不许开门,知道吗?”“你放心好了,那些人只是认错人了,现在没事了,快去快回。”听她这么说,黎复生总算放下心来,往门外走去,心里已在想着,该买些什么做给她吃,好让她补一补,而且这些日子来,她的嘴越来越叼了。……买菜回来时,经过凌风的房子,他不自觉地停了下来,他想,有必要告诉凌风小蜻蜓回来的消息吧,毕竟凌风也很担心小蜻蜓的。想了想,他还是决定进去一趟。他走进去,凌风站在院子里,望着歌莲房间的一扇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凌风。”黎复生出声把凌风的思绪唤回现实中。闻言,凌风回头,瞧见了他手里提着的菜篮子,还没等他开口,已说:“小蜻蜓回来了?”除了她,还有哪个人会让他心情这么好,还亲自买菜下厨呢。“是啊。我就是来告诉你这件事的。她还等着我,我先走了。”黎复生瞟了那房门一眼,心里还是有些逃避,很怕歌莲会突然走出来,打乱他现在的一切。但是,没有。黎复生急着要回家照顾小蜻蜓,急匆匆地离开。凌风跟婢女低语了几句,拔腿追上了黎复生:“介意我蹭饭吗?”黎复生停下脚步,诧异地望着他,调侃说:“你舍得丢下你的那位不管了?”“一边走一边说。”凌风走在前面,黎复生立刻跟上。“你倒是说啊。”黎复生追问。“我想看看小蜻蜓嘛,我一直很担心她的,她出了这种事,我于心不忍的嘛。”黎复生白了他一眼,轻斥道:“收起你那玩世不恭的态度。”凌风自讨没趣地吐吐舌头,终又沉下脸,有些沮丧地道:“歌莲真的很听你的话。”黎复生懵了一下,愕然问道:“什么意思?”“她身上的毒素已经全问清除了,可能会睡一段很较长的时候。”黎复也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这么有效,苦涩地点了一下头。凌风叹了一口气,忧心地说:“她好的时候,就是她要离开的时候。”“别想太多。”黎复生拍拍他的肩,不知说些什么安慰他才好。凌风收起沮丧的神情,露出一丝笑意,也拍拍黎复生的肩,“你的小蜻蜓怎么样了?”“还好啦。”“说真的。现在我倒是十分佩服你,那么喜欢小蜻蜓,还要把她抛下自己远走,这种事儿你都干得出来。我不行,如果给我机会,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绝不放过。就算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本来黎复生觉得他挺坚定的,被他这样一番强调之后,反而觉得他对歌莲简直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受苦受难的爱情大抵都是这样的,一个人拼命使劲儿,而另一个人无动于衷。小蜻蜓在屋里睡觉,看见她还在,两个男人就放心了。哪知凌风不知吹了什么风,突然来了劲头,誓言要亲自下厨,给小蜻蜓补补身体。黎复生也实在有些疲惫,就由他胡闹去。凌风虽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但怎么说也是经营酒楼的,对厨房的东西可谓是驾轻就熟。屋里的小蜻蜓,寸步不离地粘着黎复生,在暗室里所受的苦,令她的情绪变得极度脆弱,只要黎复生稍远一点,她就会闹情绪。黎复生对她的一切要求都尽量满足,任由她粘着自己,不敢离她太远。等凌风把饭菜都弄好了,小蜻蜓却耍起脾气来,不管黎复生怎么劝,都要赖在床上不肯出来,黎复生实在没有办法,只好一个人出来。“她不肯出来吃饭?”凌风关心地问道。“不用管她,我们先吃吧。”黎复生一脸愁苦地坐下来。莫明其妙!真是莫明其妙!她在耍什么脾气啊?“她不舒服吗?”凌风追问。“刚才还嚷着饿来着,现在又不出来,她就是这般爱闹。”黎复生无奈地说。“那又是因为什么?”“心情不好,就折磨自己。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也没说。”黎复生难掩失落,看着桌上丰盛的饭菜也没有胃口。“她是想你多疼疼她吧,拿进屋去喂她吃吧。”“算了,我们先吃。过一会儿他实在饿了,自然就吃了。”黎复生自尊心早就放下了,可还嘴硬。“我又不是外人,你有什么难为情的。你自己进去好了,我什么都看不见。我自己会吃,不用你招呼。”凌风直接端起有饭菜的托盘塞到黎复生的手里,不容他拒绝地把他推到了卧室门口。其实,黎复生不是不想这么做的,只是他规矩惯了,越是想疼小蜻蜓想得厉害,就越是做不了出这些亲密的动作来,这样让心理脆弱的小蜻蜓更觉得委屈。黎复生把吃的东西端到房间,轻推了一下小蜻蜓,有羞涩地说:“你不喜欢出去吃,我就拿进来,起来吧。”他的声音虽是生涩,表情却是很温柔。小蜻蜓看到黎复生如此举动,喜出望外,一下子坐了起来,含笑望着他,满是期待地说:“今天的菜看起来很好吃。”“以前的不好吃吗?”黎复生酸溜溜地说。“呃,我忘记了,可能我现在太饿了吧。”她说完,把嘴凑向前去,等着他。黎复生心里明明已经决定要喂小蜻蜓了,但是难改内敛的性格,把筷子递给了小蜻蜓。小蜻蜓看了看递上来的筷子,板起脸说:“不要。”看着黎复生还是不动手,她叹了口气,假装生气地说:“我看我还是睡觉好了。”她真的转身要倒下,被黎复生一手扶住,无奈地说:“好了。”她再回头时,黎复生的另一只手已经拿着勺子把菜送到小蜻蜓的嘴边,小蜻蜓没有犹豫,一口吞没了。看着她吃得开心,黎复生比她还要开心,这时候他心里是感激凌风的,只是主动做了这样小的一件事,就能让小蜻蜓恢复了活力。凌风隔着门也可以隐约听见里面那两个人的甜蜜,只是,这顿饭那两个人吃得特别长。一个时辰过去了,黎复生衣衫凌乱地从房间里出来,凌风一眼便知道他们都干了些什么,一脸羡慕,不乏戏谑地说:“怎么样?没白进去吧,这样不是挺好的。其实小蜻蜓挺简单的,你干嘛总跟她对着干?”“现在你觉得是我有问题?你以前不是讨厌她的性格的吗?”黎复生北部的眼中还有一种警惕。“你管我干嘛?真不明白你,她出事的时候你紧张得要死,现在好不容易在你身边,又不好好对她。”“我对她很差吗?我这一天都为了她奔波。”黎复生的委屈发作了。“反正我不会像你那样对歌莲。”黎复生傻愣愣地看着他,愣了好半天,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说:“我告诉你啊,你别打小蜻蜓的主意!你给我分清楚了!”“你想到哪去了,我要抢早就抢了,还会等到现在啊。”凌风虽然这样辩解,这样的想法真实地跳了出来,却免不了被自己吓了一跳。好狂妄的口气,但黎复生对小蜻蜓还是有信心的,小蜻蜓是绝不会喜欢凌风这种的。……歌莲的身体渐渐康复,但对凌风的态度却越来越疏远了,这加深的他内心的不安。他只能远远地看着她,一天天的好起来,有时候,他甚至希望她不要恢复得那么快,真是矛盾啊。晌午,太阳晒下来很温暖,凌风亲自给歌莲送饭进去,看着她走过来,本来要问些什么的,可一下子全忘了。歌莲笑着把一件东西塞到他手里,“送给你的,就当报答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好。”凌风受宠若惊,那是一幅画,不难看出来,出自她的手笔,用夸张的手法画的,画的是一个面目狰狞的人,但还能看出是个人,而且有点眼熟,但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是谁?”他忍不住问她。“你自己想好了。”歌莲抛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嘱咐她好好吃饭以后,凌风便出门去找黎复生。正好,黎复生和小蜻蜓都在家。“喂,有人送我一幅画,你们给我看看。”凌风的语气中有小小的得意,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收到这种礼物,而且是心爱的人送的。“哟,你心上的姑娘送的?”小蜻蜓瞧他那副德性,已猜出了个大概,有爱情滋润的男人就是不一样。而黎复生一听凌风说的“有人”,就知道是歌莲了,瞧他欢喜的样子,难道是精诚所致,金石为开了?大家都围到桌子上去看画,然后,传出一阵阵夸张的爆笑声。凌风恨恨地瞪着肆意大笑的两人,恼道:“你们两个用得着这样吗?奚落我啊,表现你们有多么心有灵犀啊?”黎复生想收住笑脸,憋在心里,拍拍凌风的肩,道:“我们这是为你高兴呢。”“什么意思?”凌风可一点不领情。小蜻蜓接话道:“这画里面这个帅哥就是你啊,‘理发师陶德’你这是来跟我们炫耀的,不是吗?”“什么?我?”凌风惊愕地看着画,确实有点像,令他发窘地愣在当场。小蜻蜓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她悄悄地靠近黎复生的耳边低语:“喂?凌风的心上人是谁啊?他好像很在意,他完了!”是啊,在意一个人,就注定了要用一辈子放下。这件事对凌风的打击当真不小,他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在歌莲心里是这般狰狞。旁晚回去一趟,他不知道怎么面对歌莲,呆站在院子里,看着夕阳渐渐下山,第一颗星星亮起来。“你生气了?凌公子。”这是歌莲第一次主动接近他,主动跟他说话。经历了这么多以后,她却如此生疏地称呼他,这让凌风感到很泄气。“没有没有。”凌风急忙装出一副豁达大度的样子,“你想到你的画画得这么好。”“我父皇以前曾卖画为生。我一直喜欢画,只是以前的画讨人喜欢,后来我觉得我的画越来越能表达内心的感觉,可别人却说画得越来越不好了。”她长叹了口气,又补充道,“可能是我的眼睛出了毛病。”凌风虽然心里仍不舒服,可他更不愿意歌莲这样责备自己,急切地说:“我看是那些人的眼睛出了毛病,他们根本不懂得欣赏艺术的美。”他的这句话虽然是为了消除歌莲的担心所说,却也不是完全虚假,他的确也是欣赏那幅画所蕴含的灵气。只是他不知道,这句话真的说到了歌莲的心坎上,显然,她骨子里有一种强烈的自信,有了这样的肯定,她对自己的杰作就更加骄傲了。……黎复生跟他的老师曲江联系上,准备回私塾教书赚点钱,虽然是大材小用,可总算过得平静,总比在官场上明争暗斗的好。曲江当然很欢迎他回来,就怕委屈了他,怎么说,他也是状元啊。从曲老师家里出来,迎面来了一个女子,告诉黎复生,大公主找他有事。黎复生来到歌莲的住处,凌风不在。他站在门外犹豫着,却听到里面传出声音:“还不进来。”黎复生走进屋里,歌莲在望着他微笑,她苍白的脸上渐渐显出血色,使原来轮廓清晰的脸更加精致,看起来愈发的漂亮。“你找我来,有什么事?”黎复生面无表情地问。 番外(19)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她凝视着他,幽幽地道:“想再看看你。”黎复生隐约觉得她的话里还有别的意思,但她并没有问,他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上身。“让我好好看看你,我要记着你。如果我有幸回来,一定兑现自己的承诺。”“你要走?”黎复生惊愕地问,完全没注意到歌莲的手已经摸上了他的脸。“我总不能一辈子待在这里,再连累你们。我要去找父皇。”她仔细地瞧着这个男子,他有一张好看的脸,眼神很温和平实,言谈举止是那样地从容。她真的很羡慕妹妹能遇上这么好的男人,如果是自己先遇上的,一定不会放手,可是,她现在的处境,根本不适合谈情说爱。黎复生下意识地避开她深情款款的眼神,他很想跟她说,让她不要走,留下来,可是,他说不出口,他也没有资格这样说。凌风走回去时,看到黎复生正在屋里跟歌莲说话,不禁停下了脚步,他看到歌莲从黎复生身后,慢慢地将他抱住……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心里一凉,僵硬在原地。……凌风很想冲进去,揍黎复生一顿,这个伪君子!可是,他没有勇气,也没有资格去阻止任何事情,于是,他夺门而出,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黎复生的家。猛烈的砸门之后,出来开门的是小蜻蜓,门外的凌风看到她,竟然觉得有点尴尬。但面对着那张一模一样的脸,温柔抵消了他的怒气。“黎复生不在?”凌风明知故问。“他有事出去了。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的呢?”小蜻蜓慵懒的声音说,笑容里的魅惑明显。面对小蜻蜓这种玩笑式的挑逗,凌风浑身一震,脱口说了一句:“没错,就是找你的。”见凌风居然接招,小蜻蜓反而不适了,定睛看了看凌风,好像还挺享受她的话似的,满肚子疑惑看着他一屁股地坐下,还真不打算走的样子。“喂!黎复生没那么快回来,你真要待在这里吗?”小蜻蜓收起玩笑的脸,认真的问。凌风感觉到小蜻蜓并不欢迎他,可他并不在意,因为他知道小蜻蜓根本不懂如何去拒绝人,所以不管小蜻蜓说什么,他想留下来便留下来。更何况,这是黎复生的家,他比小蜻蜓还要熟悉,这样一来,反倒是小蜻蜓像个客人。“对了,上次你说要跟我喝酒,你没忘了吧?”凌风友善地问道。“对哦。正好碍手碍脚的不在,我们可以喝个痛快。”闷了大半天的小蜻蜓,有了好玩的事情,兴奋得满眼放光。凌风出去不一会儿,就提了两坛酒回来。天气渐暗,小蜻蜓燃起了烛火插在桌子两旁,屋里顿时染上了一层暧昧的昏黄。凌风看着小蜻蜓那纯真的笑容,突然觉得自己很不了解她,“你跟黎复生都是这样吃东西的吗?”“啊?什么?”她疑惑地望着他。“我是指这蜡烛。”“他?他才不会让我弄这些呢,我觉得这样气氛很好,所以,趁他不在,我要赶紧享受一下。”小蜻蜓愉快得像偷腥的猫。突然,她好像想起什么,跟到厨房端出一堆东西出来,放在桌子上,看得出来都是一些精致的甜点。“居然还有这么多吃的。”凌风惊叹。“吃完了还有。都是黎复生存的。”小蜻蜓一脸甜蜜地笑着。凌风禁不住笑了出来,又摇了摇头说:“他这是何必呢,这里又不是深山老林,外面街上什么好吃的都有。他是不是很怕你出去?”小蜻蜓想了想,斜着眼睛对凌风笑了一下,说:“我不会说黎明复生的坏话,我知道你会告诉他。”闻言,凌风大笑起来,一碗一碗地喝着烈酒。小蜻蜓也在喝,喝了几杯,便有了醉意,她靠上同样晃晃悠悠的凌风,半闭着眼睛在笑。在凌风的眼里,小蜻蜓整个人像是罩上了柔媚的光,朦胧而吸引人的探究,他确信歌莲的身上也有这样的温柔,只是不知何时才会属于自己。当他看到小蜻蜓一张一合的小嘴晃到面前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地,冲上去咬住那柔软的唇,呢喃道:“我可以为你去死,给我……”小蜻蜓脑袋打结,没能反应过来,已被凌风用力地将她推到墙上,又压到地上,所有的吻都是坚硬的,像被石头撞击的感觉,容不得她反抗。凌风疯狂地掠夺着小蜻蜓的容颜,头发,眉头,眼睛,鼻子,脸颊……反反复复,没有尽头,像饿狼要吃掉小绵羊。扑面而来的吻,让小蜻蜓几乎不能呼吸,她满脸都布满了凌风的口水和酒气,被他死死地压着,没有力气动弹,只得放任其胡作非为。而凌风已经不再费精神去分辨面前的到底是歌莲还是小蜻蜓,他的吻一路往下游移,双手也不规矩地在她身上乱摸乱捏起来。当他的手探入她的衣服里时,她突然清醒,用力推开凌风。可她越是抗拒,凌风就亲得越疯狂。直到黎复生推门进来,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凌风还在吻着小蜻蜓的身体,他的脑袋一下一下地裂开。……黎复生好不容易跟小蜻蜓过了几天甜蜜安稳的日子,每天都是踏着美梦归来,他时刻祈祷着这幸福可以持久一些。当他带着轻盈的脚步,温暖的笑意回家,却见到凌风压在小蜻蜓身上,没有嫉妒,只有一种彻骨的恨意,爆发出超越他自己所能想象的力气,集中在拳头上,石破天惊般狠狠地击向凌风的头。本来就醉着的凌风,被力大无穷的拳头一砸,更加晕头转向,眼冒金星。他缩着脑袋,防止再被袭击,一只手捂着头,另一只手试图按下黎复生解释,“你先听我说好不好……”黎复生根本就不理会他说什么,那种被自己最信任的朋友背叛万箭穿心的痛感,跟着他的拳头向着凌风挥舞而去。凌风任由黎复生发泄,无意还手,他是该打,他真的是昏了脑袋。小蜻蜓被凌风那满脸的血吓得酒意全醒,上前拉开黎复生,用躯体拦住他,“喂喂……不要再打了,你要打死他了。”黎复生看着站都站不稳的小蜻蜓,酡红的脸蛋,衣衫凌乱,死撑着身子保护着别人,全然不觉得自己有何不妥。黎复生愤怒好了极点,狠狠地说道:“你走开,不然我可要打你了。”小蜻蜓满不在乎他的威胁,笑意盎然地道:“你才不舍得呢。”黎复生攥紧拳头,他觉得自己在短短的片刻间已经脱胎换骨了,不再是这段感情里卑微的小角色,他脑袋里想着自己如何把眼前这个不羁张扬的小蜻蜓打个血肉模糊……他还想着这一拳挥下去,就跟小蜻蜓,跟凌风,跟这荒唐的世界一刀两断……然而,他发现自己真的想多了,小蜻蜓只是把头往他的肩膀一靠,他所有的决心都全崩溃了,他根本就舍不得动她一下。“我头疼。”小蜻蜓忽略掉黎复生依旧寒冷的眼神,滚烫的头,让她不顾一切地趴在他身上撒娇。“早就告诉你不能喝酒,你简直是在找死。”黎复生的脑里有种铿锵的声音不断地让他憎恨小蜻蜓,至少给她点警告,可他的手却不听使唤地摸向小蜻蜓的头,像温柔的安慰。小蜻蜓额头上烫手的热度,让黎复生恢复了最初的怒气,他皱下眉,把她拖回房里去,让她躺下。她在发烧!该死,他还没有机会向她大发雷霆,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莫明其妙地暗自原谅了他。躺在舒服的床上,头还在隐隐作痛,但她很安心地闭上眼睛,她知道,无论她做了什么,黎复生都会原谅她的。“她没事吧?”凌风这才察觉小蜻蜓的脸色有些不对劲,担心地问。“风寒发热,最近都在喝药,喝酒会引起药物反应。”黎复生静坐着,苦恼地抚着额角,冷淡地说。“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瞧瞧?”凌风关切地问。黎复生绞着双手,沉默不语。“黎复生,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知道你不让他喝酒是这个原因。”凌风噤若寒蝉,鼓足勇气才说出这么一句。黎复生仍旧一声不吭地照顾着小蜻蜓,只是嘴角微微抖动。但这种安静比刚刚的更令凌风感到恐惧,他了解黎复生,做出艰难的决定之前,是这副样子。“黎复生,你不能怪我啊,你跟歌莲不也……”黎复生冷冷地打断他的话,“我不是你啊,卑鄙小人。凌风,我们不再是朋友,以后,我们各走各的。”“黎复生,我刚刚把小蜻蜓当成了别人,我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她。”尽管有点心理准备,凌风还是没想到黎复生会说出如此决绝的话,难过地高声嚷了起来。黎复生听到这里,眼圈渐渐红了起来,哽咽地说:“你当然不喜欢她!因为你打心里就从没看得起她。”泪水无声地从眼眶滑落。“那倒没有。”凌风低声否认,却也找不到反驳的话。“没有?你要是有半点看得起她,就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你浑蛋,简直跟王西聪一样浑蛋。”黎复生的声音冰冷而有力度。王西聪仍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可他也没有拒绝啊。她如果反抗,我又不会硬来。就算没有我,你以为她会是什么安分的人?真想不到你会为了她而跟我绝交,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凌风激动得口不择言,他完全想不到他跟黎复生十几年的兄弟情,竟然抵不过一次失态的破坏性。归根到底,他这个兄弟比不上一个女人在他心里的重要性。“你跟歌莲就会有好结果吗?”黎复生冷冷地反问。两个人都在最不适宜的时候说了最想说的话,再下去只会令彼此更加难堪,于是,凌风负气地走了,出门时他狠狠地甩上门。……凌风醒来时,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的,到底他是怎么回来的,他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只记得昨夜离开黎复生家的时候,他走在街上,双耳灌满了冷风,他头很痛,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回想起自己昨晚的所作所为,真是荒诞不经连自己都对自己觉得陌生。他一边内疚,一边舔着自己的嘴唇,似乎还留有小蜻蜓的温度。不否认,那个吻真的将她迷惑了,而且在回味中更具有满足感,让他不知不觉勾起了唇。当他发现自己内心的快乐时却又害怕起来,从前他一向自称风流不下流的谦谦君子,而现在,他好像坦然地接受了那个和禽兽没什么两样的自己。当他压倒小蜻蜓的时候,他最擅长的仁义道德都是虚伪之物,人如果被约束,那只是因为没有机会遇到对自己真正吸引力的东西罢了。他知道自己并不爱小蜻蜓,一点都不爱,他知道他伤害了最珍贵的友情,很可能无法挽回,但他为自己的疯狂犯傻暗自欢喜。在常人看来,他失去了很多,他也为此婉惜,就像仍隐隐作痛的脑袋,不可回避的难受。可他扮演了太久的好儿子,好丈夫,好朋友,终究是累了。他长久以来对小蜻蜓嗤之以鼻,不过是因为,在他的框架下,小蜻蜓会打乱所有的秩序,总是让他觉得不安。但,歌莲的出现,拆掉他生活中的种种框架之后,一个自由的凌风碰到一个任性的小蜻蜓,居然可以迸发出这么多快乐,这种快乐胜过他活了二十多年的快乐所加起来的总和。他知道本质上这一切与小蜻蜓无关,而是源于另一个人,将他的包袱一点点卸掉,原始的情感才得以一寸一寸地释放。他甜蜜地笑了一下,该起床了。从房间走出来,温暖的太阳晒在他身上,阳光明媚,晴空万里,真是个好天气。他走进歌莲的房间,不见人影,被子叠得整齐。他的脸紧崩起来,目光在屋里搜索一番,便看到了桌上的纸条。是歌莲留的字,她说她走了,凌风的脑袋一阵晕眩,再也没心思看她所写的那些感谢的客套话。……出了昨晚的事,黎复生对小蜻蜓一点都不敢放松,把所有的事情都推掉,在家里陪她。一大早,大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小蜻蜓看着黎复生,希望他去开门,可这次,黎复生也懒得动一下,抱着她,仍有睡意。他大概猜出来是凌风,他是故意不去开门的。凌风那边大概是出事了吧,不然他不会这么急,可黎复生仍旧念念不忘昨晚发生的事情,不肯原谅凌风。而小蜻蜓早上酒醒之后,根本就不记得发生过什么,这也正好成全了黎复生的意愿,也削弱了那种醋意。“是谁啊,一大早来扰人好梦!”小蜻蜓烦躁地大骂了起来。但黎复生也不去开门,对敲门声置之不理,这令小蜻蜓感到十分怪异。正当小蜻蜓准备起身去开门,痛骂那个扰人清梦的家伙的时候,黎复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挡在她面前。他的紧张令小蜻蜓对门外的人更感兴趣了。当开门后,看到是凌风,小蜻蜓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大感失望,说了一句:“我还以为是谁呢。”“怎么会这样!”凌风激动不已,暴躁地狂喊。黎复生极少看到凌风如此激动,印象中,凌风遇事总是沉着冷静,但此时,黎复生却对他的激动无动于衷,充耳不闻,就像他是个陌生的人。凌风看着黎复生那冷漠的态度,无奈地揉揉额头:“你不是还没消气吧?”黎复生默不作声。小蜻蜓看着黎复生的臭脸,又看看凌风的可怜相,有点幸灾乐祸地说:“你们俩闹别扭啦?”凌风看着置身事外的小蜻蜓,好像对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一时间也失语了。小蜻蜓蹭到黎复生身边,嗔怪地抬脸瞟他一眼,好奇地问道:“你们究竟怎么了?为了什么啊?”看黎复生一脸阴郁不肯出声,小蜻蜓只好去问凌风:“到底为了什么啊?”小蜻蜓注意到凌风欲言又止的神情,对自己好像有些躲闪,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似的,突然问道:“不会是因为我吧?”听到小蜻蜓这样说,好像她察觉出来了,黎复生很怕凌风会继续就那件事说下去,上前拽住凌风往外拉:“我们出去说。”两人走出门去,小蜻蜓很不情愿地被抛下,努力地回忆自己和凌风的交集,却始终想不起来。凌风在看到小蜻蜓的状态后,终于松了一口气,说道:“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你是不是很失望?”黎复生依然带着火药味地说。“怎么会?这件事我是一时糊涂,我悔到肠子都绿了。”凌风十分郑重地说。“我跟你出来,并不代表我已经原谅了你。我讲清楚,希望你对我保留一丝尊重,不要再见小蜻蜓。如果再让我看到你找她,我绝不会再像今天这么客气。”黎复生严肃认真地道。“我们的账以后再算吧,现在有棘手的事情。”凌风急切地说。“你这么急来,想必是因为歌莲走了吧?”“你……怎么知道?”凌风一把拽起黎复生的衣襟。“她告诉我的。”黎复生平静地说着,无惧地回望凌风。“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凌风像一个被惹怒的狮子般咆哮。“我昨晚本来是想告诉你的。”后来所发生的事情,令大家都失去了理智。昨晚,都是他的错,他经受不住诱惑,才会做出这种事,他明知道,黎复生跟歌莲不可能发生任何事,歌莲只是单恋黎复生,黎复生对小蜻蜓是死心塌地的。“那你为什么不留住她?”凌风说这句话的时候,底气都泄了。黎复生若出言挽留她,她一定会留下来的。“我为什么要留她?”黎复生怪声怪气地反问。黎复生的反问,令凌风无言以对,他确实不希望歌莲是因为黎复生而留下来的,两人僵持了半晌,凌风终于说:“你知不知道,歌莲这样走了,会很危险的?如果……”他根本不敢往下想。“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她做的事情,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黎复生虽然也很担心,可他总觉得歌莲比小蜻蜓成熟,在皇宫里长大的她,自然懂得应付各种困难。凌风双手捂着脸许久,才从指缝里透出一句沮丧的话语:“黎复生,我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她,就这样走了。”他说完,静静地蹲到墙角处,一张脸深深地埋进双膝里。黎复生看着凌风痛苦的样子,忽然想念起小蜻蜓。虽然小蜻蜓现在已经回到了他身边,可一点都不让他轻松。……凌风决定去找歌莲,他走得很匆忙,甚至没跟家里打一声招呼,丢下他的家,还有他的酒楼,还丢下一大堆的问题给黎复生帮她处理。黎复生通知凌风的家人,他答应了凌风对他的去向保密,所以任由凌风的父母以及妻子怎么追问,都绝口不说。凌风新婚的妻子美则美矣,毫无灵气,几乎哭湿了一条手帕,黎复生实在看不下去,几乎是逃似的跑掉。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夕阳斜斜地洒在宅子里,温和从容,岁月静好。家里,有一个人等着,这种感觉真好。他迫不及待地冲进屋里,可是,屋子是空的,她不在。找遍了屋子的每个角落,都没有她的身影,黎复生这时才慌了。他起身出去找,找她以前常去的地方,他几乎找遍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心里越来越绝望。一身疲惫的黎复生,没有了行走的方向,呆站在大街上。她去哪里了?举目望去,大街上熙熙攘攘,一个个陌生的面孔擦肩而过。“黎复生!”忽然有个声音很热情地飘进耳朵,令黎复生身子一震,恍惚地转过身去,竟然是明皓。“太好了,碰到你。”明皓满腔热情地说。“你怎么回京都了?”黎复生面无表情,冷淡地问。“你好像很不希望我回来。我家在这里,总要回来的。”明皓答道。黎复生本来就因为找不到小蜻蜓而心烦意乱,没有要跟明皓聊下去的意思。“小蜻蜓……她还好吗?”明皓忍受着黎复生难看的脸色,勉强地问。“她不见了。”这个曾经跟小蜻蜓很亲密的男人,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黎复生无论如何都不能平静地对待他。“不见了?你们又吵架了?”明皓听到这个消息,语气中明显有些兴奋的意味。只要他们吵架,那别人就还有机会嘛。“我们怎么会吵架?”黎复生有点生气地反问。“哦,你别误会。我刚刚在大新街碰到小蜻蜓了,当时有一群人围着她。现在又在这碰到你,我以为你们……”明皓还没说完,就被黎复生打断了,他紧张地问:“她有没有喝醉?”“好像很醉。”明皓含糊地回答。小蜻蜓的性格像格了她母亲钱心仪,所以明皓就算见到她,也不会过去拉开她,就是怕她生起气来撒野。“你带我去找她。”黎复生提出要求。“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她不会一直待在街上的。要不你回家等她。”黎复生镇定下来,想想自己也不想看到正躺在一群男人中间的小蜻蜓,忍着心里的绞痛,缓缓说道:“也好,她也不是小孩子了,我回去等她。”他这话是对明皓说,也是对自己说。“不如我陪你回去吧,如果等不到她,我再继续帮你找找。”明皓刚回到京都,无家可归,所以想尽各种借口进黎复生的家门。其实他也不是无家可归,可他暂时还不想回那个地方而已。“你这么想见她,刚刚没去跟她要地址吗?”黎复生有点怀疑地望着他。“呃……其实我追问了她很久,不过她没有给我。”想到小蜻蜓竟然这样对自己,明皓心里就难过。“既然她已经拒绝了你,你以后就不要再对她死缠烂打了。”黎复生冷冷地警告他。“我?……死缠烂打?”明皓以为自己听错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从千里外追到这里来,不是对她有企图吗?别当我是傻子。”闻言,明皓恍然大悟,原来眼前的男人在吃醋的,把他当情敌了。他虽然确实很喜欢小蜻蜓,可那是亲情,亲情跟爱情他可是分得很清楚的,他爱的那个人是小蜻蜓的母亲。黎复生这个爱吃醋的大笨蛋,就让他吃吃醋好了,明皓并没有打算告诉他这个实情。“你这样提防着我也没有用,她身边的男人又不止我一个,你这么小心眼,根本就不是喜欢她的全部,她迟早会被你吓跑的。”黎复生对明皓的话厌恶至极,即使小蜻蜓有天要离开自己,他也绝对不能让她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回到家里时,已经半夜,他已疲惫不堪,在打开门的那一刹那,看见小蜻蜓横躺在床上,酣睡,那种失而复得的快乐充满了全身,所有的疲惫都不再疲惫。他并没有失去她。可在那几个时辰里,他觉得自己已经失去她千百次了。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小蜻蜓的身旁,仔细地嗅着,她身上有各种味儿,花香味,烟草味,酒味,还有别的味道。他伸手轻扯了一下小蜻蜓的衣襟,一道深色的吻痕,像是别人的牙齿在她身上啃咬过。他的脸色蓦地一沉,过了半晌,轻轻地合上她的衣服,紧咬着牙关,一种久违的惯怒袭满全身,耳边想起的是明皓那挑衅的话语。他看着小蜻蜓那无辜的熟睡的脸儿,手指轻触着她秀挺的鼻尖,所有的怒火都顿消失了。到底是她太放荡了?还是自己真的不够宽容?明皓的话让他反感,却也让他清楚。他知道自己爱着小蜻蜓的全部,包括那些让自己有时候想毁灭她的缺点。黎复生用了很大的力气抱起熟睡中的小蜻蜓,使得小蜻蜓在臂膀的包裹中迷迷糊糊地睁了睁眼皮,确定是黎复生的脸,又安心地睡了过去。其实小蜻蜓那么清瘦,用不着很大的力气,只是黎复生想这样紧紧贴着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真实地感受到她的存在。把小蜻蜓平放在床上,黎复生快速地除去小蜻蜓的衣服,他不喜欢那些味道,将它们嫌恶地扔到水槽里。回到卧室,黎复生看到小蜻蜓熟睡的样子,又忍不住,上去轻把她搂进怀里,低声问道:“你去了哪里?跟谁在一起?我好想知道。”小蜻蜓梦里依稀听到他的话,抬了抬眼皮,动了动嘴,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黎复生说出那一句话,心里舒服多了,满足地吻了吻小蜻蜓的头发。……早上,黎复生拖着疲惫的身体起床做了早餐,等小蜻蜓醒来,然后又把她的衣服给洗了,挂起来。黎明的光照在她那湿湿的衣服上,感觉特别暖和。他隐约听到有敲门声,打开门一看,竟然是明皓,黎复生的心里顿时出现了阴魂不散这四个字。“喂,有没有找到小蜻蜓?”明皓浮肿的眼圈,明显是没睡好,憔悴却努力地笑着。黎复生看到他这个样子,有点心软了,“她回来了。”“昨天的话都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你进来再说吧。”黎复生给明皓让出一条道来。算他还懂点礼数。明皓终于在心里给了黎复生一个正分,不过之前的都是负分。进屋之后,明皓的眼睛明显放亮了,东瞧瞧,西望望,好像对一切都非常感兴趣。坐下来后,黎复生却不知应该跟他说点什么。“黎复生!”小蜻蜓穿着亵衣亵裤就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半眯着眼睛,显然不知道屋子里还有其他人。明皓愣住了,过了一会才尴尬地别开眼睛。黎复生本能地奔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极力地挡住不蜻蜓的身体,慌乱地说:“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在家里怕什么。你把我的衣服都弄哪儿去了,我一件都找不到。”小蜻蜓没好气地说。当她睁开眼睛,看到明皓时,吓了一跳,往黎复生身上靠了一步,惊叫道:“你怎么来了?”她瞪视着黎复生:“你把他带到这来的?”黎复生没答话,也望着明皓。“是我跟踪黎复生来的。他说找不到你,我很担心,所以才这样。”提起昨晚,小蜻蜓一回想,就是一阵头痛。“那你现在看到我了,你可以走了。”小蜻蜓很不客气地下逐客令。“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明皓扮可怜地说。“你自有地方去,我这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菩萨。”小蜻蜓不耐烦地说完,转身回到房间,继续蒙头大睡。明皓自讨没趣,也唯有离开,去那个他不愿意去的地方。……刚刚弄走个明皓,接着又有人敲门。从门缝可以看到,这次是好几个俊男等在门口。黎复生终于忍不住怒气,一把将小蜻蜓在床上揪起来,质问道:“你可真行。一个晚上就搞来这么多人来找你。”“你疯了,什么人啊?”黎复生将小蜻蜓揪到屋外,想把事情搞清楚,他们开门时,人已经不见了,门外却留下了许多东西,都是价值边城的珍稀玩儿。小蜻蜓看到那些东西,一下子傻了,更傻的,还有黎复生。“昨晚我喝多了,在酒楼里有几个富家子弟好像敬怕我似的,说要送我东西,我以为他们闹着玩的就答应了,没想到这是真的。”小蜻蜓还在莫明其妙,但黎复生心中已明白,那些人是以为小蜻蜓是歌莲,所以才会对她如此敬怕。外界传出歌莲有意跟唐成瑞争皇位,而且胜算十分大,所以,现在已有人开始拢络她了。“这事你就别操心了,交给我吧。”黎复生安慰小蜻蜓,独自把这件事扛了下来。他只知道,不能让小蜻蜓知道歌莲的事情,否则依小蜻蜓的脾气,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原来有着一模一样的脸,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今天的那些人算是识事务,没有打扰到小蜻蜓和黎复生的生活,可明天呢?这其实已经打扰到他们了,这只是麻烦的开始。黎复生心里作出了决定――搬家,他得尽快找到一个比较安静隐蔽的地方,绝不让再受任何伤害。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当黎复生回到家里时,空的。但这次,不像是小蜻蜓自己出走,倒像是被带走的。自己心里最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而且发生得这么快。打翻的水杯,溅了一地的水,残留的脚印密密麻麻,分不清那个是她的,镜子前几摊鲜血,触目惊心。到底是谁干的?都怪他留她一个人在家,才会让她再次陷入危险。……周围是一片让人恐惧的黑暗,有很强烈的水声自四面八方包围过来,震耳欲聋……光呢?为什么没有光?她所喜欢的朝阳,晚霞,怎么会没有了?还有,黎复生呢?黎复生去了哪了?小蜻蜓不停地伸出手去摸乱地摸索着,她很害怕,自从有记忆以来,她最怕的,就是这样没有一丝光亮的夜。但是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抓不住,什么都没有。 番外(20)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恐惧感渐渐扼紧了小蜻蜓的喉咙,令她喘不过气来,她慌张地往前跑去,却发现前方突然亮起了一束光,她疑惑的走过去,竟然看到了黎复生。他就穿着那宝蓝色的衣服,背对着小蜻蜓,而在他面前的,竟然是奔涌不息的瀑布。黎复生突然觉得很不安,她向前走了几步,试探着叫道:“黎复生?”等了一会儿,见黎复生不回答,小蜻蜓只好接着说道:“你怎么自己来看瀑布了,不是讲好一起来的吗?”闻言,黎复生终于转过身,他看着小蜻蜓,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眼角眉梢,都是温存。小蜻蜓愣住了,这么久以来,黎复生很少这样温柔的冲自己笑,今天这是怎么了?“喂,黎复生,你傻笑什么啊?”小蜻蜓原以为这样问,黎复生就会和自己说话,但是没想到他竟突然转过身去,快速的潮瀑布走去。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小蜻蜓似乎知道黎复生想做什么,他想制止,可不管她怎么喊,黎复生都仿佛是听不见!她冲过去,想抱住黎复生,可是,已经晚了。黎复生已经跳过了栏杆,纵身跃进了瀑布里,溅起一湖的水。突然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瀑布的水流还在奔涌,年头很久的栏杆在摇晃,却唯独不见了那抹宝蓝色的身影。“黎复生!”小蜻蜓撕心裂肺的大叫,瞠圆眼睛,却发现自己正在一间陌生的卧室里。这房间不豪华,但很精致,床前挂着一面银色的珠帘,风一吹,铃铃盈耳。小蜻蜓敲了敲自己沉痛的脑袋,才发觉刚刚那只是个梦。她环顾四周,当看到墙上挂着的肖像时,突然睁大了眼睛,那肖像的人,分明就是自己。她跳下床,认真地观察那些肖像,有六七岁的,还十几岁的,几乎是从小到大的都有,可是为什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正当小蜻蜓困惑地皱起眉时,身后却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你醒啦?”小蜻蜓回过身,打量着身后那个人,那个长得还不算难看,粗眉大眼的,瞧他那温柔的眼神,跟他这脸形还真不协调。但这眼神,他好像对自己很熟悉似的。可是,小蜻蜓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人,完全没有印象。“我怎么会在这里?你是什么人?”小蜻蜓警觉地问道。“哦,是这样的,昨晚你喝醉了,我不知道你住哪里,就把你带回来了。”那人放下手里的粥说道。小蜻蜓听得出他在撒谎,于是嘲讽道:“究竟是我自己醉,还是你帮我醉?”听见这话,那男人突然歪起嘴角笑了。“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这么聪明。”男人走到小蜻蜓面前,又接着说,“歌莲,我只是跟你开过玩笑,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说着,他竟然亲密地拉起了小蜻蜓的手臂。小蜻蜓瞧他那副样子,嫌恶地皱起眉,她甩开那男人的手,冷冷地说道:“什么歌莲啊?我是小蜻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见小蜻蜓这样,那男人也不生气,只是挑眉提醒小蜻蜓墙上的那些肖像,然后意味深长地道:“那些,你都不记得了吗?”小蜻蜓斜眼瞅他,不屑地说:“来路不明的东西,我才不信。”那男人轻轻笑笑,也不与她计较,转身端起桌子上的粥,冲着小蜻蜓笑着说:“你信不信都不重要,我会让你记起我来的,我才是最爱你的人。”小蜻蜓不悄地撇撇嘴,“你说你爱我,可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我叫阎松。”“你确定你喜欢我?”“废话!但如果你想藉此理由要离开我,那是不可能的。”他已经等了十多年,再也不能再等下去了,这个女人他要定了,她不吃软的,只以给她硬的了。小蜻蜓非常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但她想到了另一件事,好像认错她的不止一个人,皇上,宫女,如今还有个阎松……难道,这世上真有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她若有所思,问道:“歌莲?就是当朝大公主,对吗?”“没错。”他不介意她装傻,她想玩,他就陪她玩好了。“你不怕我?”小蜻蜓实在猜不出这个阎松是什么人,要知道,大公主身份高贵,是普通人惹不起的。“我爱你!”小蜻蜓开始有点佩服他了,说如此肉麻的事情,竟然脸不红,气不喘的。“我现在在什么地方?”“如果想要逃出去,得先了解这里的情况。”阎松一眼就看出她心中所想。小蜻蜓心虚地干笑着,看得出阎松这个人不简单,而且为了这件事筹备了很久,从这里的摆设能略知一二。这里的摆设很华丽,且很女性化,明显是为他心爱的女人准备的。所有人都说她跟那个叫歌莲长得很像,会吗?她倒很想见一见歌莲,看一看是不是真的那么像。虽然是同一父亲,可小蜻蜓自认长得比较像母亲,难道……如果黎复生看到歌莲,会不会把她错认成自己了呢?想到这般有趣的事,她不自觉地嘴角上扬了。就是这个笑容,令天地都为之黯然失色,触发阎松的强烈心跳,这一刻,他等了太久。……院了里,黎复生瘫坐在台阶旁,右手包着纱布,却还抱着个酒坛子,不停地往嘴里灌酒。有阳光洒到他的脸上,他抬头望了望天空,他记得,这是以前小蜻蜓很爱做的事情,天空依然好蓝,但是白云怎么就渐渐模糊了?黎复生感到很困惑,他挥挥手,眼前竟然出现的小蜻蜓明媚的笑脸。“呵呵,小蜻蜓,低于回来了……”黎复生痴痴地笑着,又灌了一口酒,可是喝得太猛了,他突然觉得头好痛,跟着,眼前小蜻蜓的身影,也渐渐远了。黎复生突然觉得好害怕,他大声叫起来:“小蜻蜓,别走!”他想起身去追小蜻蜓,头却越来越痛,他挣扎着想起身,却一头栽倒在地上。……黎复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清晨了。难闻的草药味扑鼻而来,他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明皓在趴在他的床头,沉沉的睡着。或许是太累了吧,他的脸色显得苍白,额前的发丝有些凌乱。黎复生突然觉得很愧疚,明皓如此疲惫都是因为他,而他竟然一直对他充满敌意。他的身体还在隐隐作痛,下意识地动了动,却不小心,惊动了明皓。“哦……你醒啦。”明皓揉揉惺忪的睡眼,笑着说道。黎复生笑着点点头,想去拿桌子上的水杯,手却传来一阵抽痛,他疼得咬牙,才想起自己的手受了伤,如今被包扎得像粽子一样。“要喝水吗?”“哦,是。”想不到,如今的他,竟然要人照顾,连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小蜻蜓也从不会照顾自己。小蜻蜓……想起她,黎复生的神情顿黯淡下来,发起怔来。直到明皓递给他水杯,才把他的思绪拉回。喝完水,黎复生再把水杯递还给明皓,明皓明显能感到他的手在发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蜻蜓呢?”明皓早就想问了。“什么都别问了。”黎复生转过头去,双手掩面,继继续续地传出两声压抑的呜咽。明皓本还想问的,但看到黎复生如此伤心,又不忍心。……这是一座华丽的城堡,小蜻蜓却把这里比喻为一个华丽的笼牢。这几天里,她知道了这个城堡位于白荣山,叫白荣堡,而阎松就是白荣堡的少堡主。原来,阎松的父亲是一位将军,后来因犯了事被革了职,回到白荣山占山为王。阎松很小的时候就见过歌莲,对她一见钟情,可他有自知之明,自己的这种身份,是无法接近高贵的公主,他日思夜想,终于等来了这个机会。这几天,阎松倒是没有对小蜻蜓做出什么不轨的行为,简直就像最体贴的情人,把她在这里的生活照顾得无微不至。她只想离开这里。她突然离开,几天不出现,黎复生该担心了。门外有两个看守的,巡逻的侍卫,还有各个门卫,多不胜数,很显然,阎松加强了防卫,是怕她逃走。她简直一点逃走机会都没有,可是她不甘心。像无数个普通的下午,她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一切。手里抛着那个随身携带的香囊。天依然蓝,云依然白,但她突然看不到希望了。她燃起一根烟,深深地吸一口,吐出,动作依然潇洒,藉此掩去心中的迷茫。从她身后看,烟雾撩绕中的她,更显神秘的高贵艳丽,是的,艳丽,哪怕是任何凌罗绸缎,金银首饰,都不及她慵懒地半靠着墙上,眼睑半闭沉思的样子艳丽。“听说你今天不吃不喝。”“放我出去。”她只有用这种非常笨的方法抗议,但没有白费,至少能见到他出现在她面前。如果他真的那么爱歌莲,会不会因此而放了她呢?这个她敢不肯定。她敢肯定的是,如果换了是黎复生,他一定不舍得她饿肚子。“除此之外。”阎松迷恋他,所以更加坚持不会让她走,他自信只要留住她的人,终有一日会赢得她的心。“我不会爱你,你死心吧。”小蜻蜓仿佛能听见他的心声,用最直接的方法拒绝他,毫不理会会伤害他的心。“歌莲,以前我不敢靠近你,可现在,你已经不再是什么公主了,皇上正四下通辑你,只要你离开白荣堡,就只有死路一条。”“那就死吧。”小蜻蜓风轻云淡地说。“我是真心爱你,真心想待你好。”“我是真心的不爱你。”小蜻蜓偏偏跟他唱反调,嘴叼着烟,笑意在唇间浮动。“难道我还配不起你吗?”怎么说,他也是白荣堡的堡主,权倾一方,就连皇上也拿他无可奈何。“跟这个无关。”“你喜欢那个小书生,是吗?”小蜻蜓心里一惊,她深知这个草寇,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这时,阎松已经狞笑道:“如果你还想他多活几年,就乖乖地从了我。”“你闭嘴!”小蜻蜓喝住他,嘴角却突然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她扬了扬脸,轻轻地吐出一句:“这辈子你都休想。”小蜻蜓明知道激怒阎松没有什么好处,可是,她就是看不惯他那丑恶的嘴脸。阎松红着眼睛瞪着小蜻蜓,气得直喘气,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他爱她那么深,而她只爱那个小书生,那个小书生哪点比得上他。他不甘心!内心深处压抑已久的欲望在燃烧,阎松紧盯着小蜻蜓那张魅惑众生的脸,突然狠狠地说了一句:“就算得不到你的心,我也要得到你的人。”说罢,他拉着小蜻蜓的衣服,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小蜻蜓受惊得尖叫一声,她欲挣扎,却被阎松死死地压在身下,疯狂地撕扯着她的衣服。“放开我!你冷静一点……”小蜻蜓终于害怕了,她奋力挣扎,她踢他,抓他的背,抓他的脸,可这时候的阎松早已被欲望烧得失去了理智。她的上衣一下子不翼而飞,只有一件肚兜勉强遮体,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阎松双眼放光,迷恋地看着她裸露在外的肌肤,终于吻上她的唇。小蜻蜓见机会来了,狠狠地咬破阎松的嘴唇,趁他吃痛的时候,顺手抄起柜子上的花瓶,果断的砸上他的头。这一下,小蜻蜓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如愿地看到倒在床上淌血的阎松,知道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抓住自己,于是跳下床,想尽快离开这里。走到门口时,却听见身后的阎松虚弱的喊道:“别……别出去,你现在要是开门,我的手下……他们……会杀了你……”小蜻蜓吓得缩回手,她还不想死,不是因为她有多惜命,而是因为她还深爱着黎复生。这时候,身后又传来了阎松的声音:“呵,我知道,你不怕死,你只是怕你死了,那个小书生也不能活。”听见这话,小蜻蜓的身子一颤,她诧异地回过头,却看到阎松已经站起来,周身散发着的,仍然是那种狼一样的气息。“你那么爱他……”阎松玩味的说着,走到小蜻蜓身边,突然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那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多爱你。”他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摔门离去。小蜻蜓听到外面的声响,茫然地望着屋里的一切,他知道自己如今是被软禁,插翅也难逃。她并不担心自己,反正横竖不过这条命,姓阎的喜欢就让他拿去好了。她担心的,只是黎复生。恍惚间,眼前又是黎复生纵身跃进瀑布的身影,小蜻蜓满是痛楚地闭上了眼睛。……自从上次挨了打以后,阎松就再也没有来看过小蜻蜓,显然,他不知拿她怎么办去好,一朵美艳却带刺的玫瑰。小蜻蜓每人被人伺候着,简直是按公主的标准被照顾着,但她想要自由,更怕黎复生会遭到什么不测。她想跑,却无能为力,她想见阎松,想告诉他不要碰黎复生,但阎松显然是没给她机会。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熬着,终于在一天晚上,小蜻蜓等来了她想见的人。“你来了。”小蜻蜓漫不经心地瞟他一眼,放下手里的酒瓶,点上一根烟。“呵,我还以为你不想见到我呢。”阎松微笑着,挨着小蜻蜓坐了下来。“离我远点,好么?”小蜻蜓看着手里的烟,冷冷地说道。阎松并不计较,他走到窗前,回头看看小蜻蜓,说:“歌莲,这可不像是求人的态度。”小蜻蜓冷笑一声,抬起头说道:“谁说我要求你来着。”看见他这样,阎松嘴角的笑意全无,“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在你的时候,你子民是这么高贵,冷若冰霜,艳若桃李,坐在高位上,接受所有人的朝拜祝福,就像女神一样。”小蜻蜓懒得理他,偏过头,继续抽烟,若有所思。真是同人不同命啊,如果她和妈妈一直留在皇宫的话,那会怎么样呢?他们一家应该会像童话故事里,幸福和快乐是结局吧。可是,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公平,她想要得到什么,必须自己努力去争取。阎松并不介意,自顾自地接着说:“你当年不该放弃皇位的,也许,你当时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残酷,你的仁慈,助长了唐成瑞的气焰。”可是,小蜻蜓知道,牡丹国的厉代帝皇,都是以仁爱治天下的,除了唐成瑞,他看似文质彬彬的,但手段却无人能及的毒辣。“那又怎样?”小蜻蜓挑眉问了一句,却依然没有回头。阎松有些急了,他讨厌小蜻蜓这种无所谓的态度,他冲到小蜻蜓面前,把脸凑过去,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不要忘记,这种仁慈,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想怎么样?”小蜻蜓再别开脸,手里的烟也掉了下地。她知道,阎松所指的代价。“呵,你别急嘛,只要你肯顺从我,我保证黎复生不会受到半点伤害。”小蜻蜓抬眼看他那一副令人作呕的复明得意嘴脸,突然笑了一声,然后凑到他耳边,轻轻地说:“你做梦。”果然,阎松被气得浑身发抖。小蜻蜓轻蔑地瞥他一眼,转身端起一杯水,走到窗前。“你不想理我,没有关系,很快,你就可以见到你的心上人了。”阎松阴冷地笑道。突然间,一股不安的感觉涌上小蜻蜓的心头,“你做了什么?”阎松更得意,笑得更大声,“也没什么,知道你想见他,所以我很客气地把他请来。如果他真的爱你,相信你明天就能看到他了。”“你不可以……”“为什么不可以,你害怕了?”阎松得意洋洋地大笑着,扬长而去,留下挫败的小蜻蜓在发呆。……黎复生按照手中地图的指示,找到了白荣堡,这次,他要凭自己的力量救出小蜻蜓。抚了一下藏在袖子中的匕首,他就更坚决了。白荣堡,看起来就阴森森的,一花一木,都散发着诡异的气息,大门两旁,竟站的是黑白无常,仿佛里面是一座鬼城。若是寻常人,到这里已经吓破了胆,但黎复生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再见小蜻蜓一眼,哪怕等等他的是死亡。他不想死,他还有很多话没告诉她。城门为他敞开,他毫不犹豫,大步直走进去。迎面来了一个人,把他带进一间屋子。“黎复生!”是谁?黎复生惊讶地望去,一个陌生的男人正坐在大椅上,身旁站着几个护卫,都敛声屏气,毕恭毕敬的。却唯独,不见小蜻蜓的身影。让他到这里来的人,想必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了。“你是谁?小蜻蜓呢?”黎复生急切地问道。可阎松并不回来,只说一声:“你来了。”“小蜻蜓呢?你把她怎么样了?”“你先别急啊,她很好,我想先和你聊聊天。”阎松说着,端起手边的茶悠闲地喝了起来。“我不认识你,也没时间跟你说废话,小蜻蜓呢?”面对黎复生的敌意,阎松根本不打算理他,抿了抿唇,说:“黎复生,你别赖哈蟆想吃天鹅肉了,你是一个强盗的后人,就算让你考了个状元,你也只是个学无所用,两袖清风的小书生。”黎复生什么也没说,在来之前,他已经查清了阎松的底细,也知道阎松会起清自己的底。“歌莲没有告诉你吧,我们自小就认识,感情很好,你应该懂的……”说到这,阎松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黎复生,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轻轻地说:“就是,像青梅竹马一样……”“够了!”黎复生愤怒地喝止她。他实在不能容忍这个来路不明的人跟小蜻蜓扯上什么关系,就算是那人把她当成了歌莲也不行。“如果你跟她真的那么好,又何必用这种方法把她抓来?”“她是自愿留在这里的,我让你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个事实……”阎松的话还没说完,小蜻蜓突然从外面冲了进来,她径直跑到黎复生面前,瞪着他,“黎复生,你来干嘛,我不用你管,你滚啊你!” 番外(21)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这下,连阎松都愣住了。黎复生怔了一下,抬头看着一脸愤怒的小蜻蜓,却突然笑了,顽固地说:“我偏不走。”看到他的笑容,小蜻蜓伪装出的愤怒瞬间垮掉了。这个傻瓜,怎么非要在不该聪明的时候聪明。她还想说更难听的话逼走他,却被阎松的手下“请”了出去。看着小蜻蜓被带走,黎复生转过头来看着阎松,无比冷静地问道:“你究竟想要怎么样?”阎松也不甘示弱,他放下茶杯,目光阴冷地着小蜻蜓说:“我只是想帮她看看,你究竟有多爱她。”此话一出,黎复生明显感觉到了四周阎松的手下已经剑拔弩张。阎松以为这个小书生一定会吓破坏了胆,却没想到,黎复生竟然笑了。就在阎松恍神的那一瞬间,黎复生突然用力将眼前的茶几推到阎松面前,那茶几正好卡住了阎松的手,使他动弹不得。下一秒,黎复生不等他反应,顺势跳上茶几,半蹲下来,一手捏住他的脖子,另一手指着匕首指向他的心脏。“黎复生!”小蜻蜓挣扎着跑进来,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顿时,所有的剑都对准了黎复生,只要他稍有动作,身上必定会被捅成马蜂窝。小蜻蜓看到如此神情坚毅的黎复生,终于明白了,原来黎复生来这一趟,根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可是他不能死,他本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过着安稳的日子,却为了自己,抛弃了一切,亡命天涯。是自己欠他的,现在,又怎么能让他再赔上性命,想到这,小蜻蜓做出了一个决定。“阎松,我……”仿佛是知道她要说什么,黎复生立刻高喊一声:“小蜻蜓!”见小蜻蜓住了口,他接着说道:“小蜻蜓,你别做傻事,我们……我们还要去瀑布……”一句话,小蜻蜓愣在了原地。这……算不算他的承诺呢?“放我们走。”黎复生看着阎松,冷冷地命令。“哼,走?你知道, 现在有多少柄剑正对准你的脑袋吗?”阎松继续威胁,他就不相信黎复生不怕。但是,这一次他真的失算了。黎复生轻轻一笑,“我知道。但是不管有多少柄剑,如果你不放我们走,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咱们一块死。我是没什么,本来就一无所有,死了也就死了,可你呢?”“你……”阎松顿时气结,他真想一掌劈死这个混蛋,可无奈脖子被紧掐着,根本动弹不得。就在这时,黎复生手里的力道又加了三分。阎松有种喘不过气来的,他没有办法,只得下令放人。……黎复生跟小蜻蜓驾着马车,将阎松挟劫带走,一路往东狂奔而去。在一片树林,他们停下马车,黎复生在一棵大树上将阎松绑起来,然后驾着马车继续往前奔。没跑多远,前方的路出现了一条绊马绳,黎复生看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连马带车地翻倒。幸好,黎复生反应够快,拉着小蜻蜓从车门跳了下来,两人手牵着手,往茂密的树林奔去。一个不小心,黎复生被石头绊了一跤,他的脚在流血。“快跑,他们要追来了。”小蜻蜓回身嚷道。黎复生没有理她,只说了一句:“小蜻蜓,快跑!”这时候,天空中响起了阵阵雷声。小蜻蜓被雷声吓了一跳,没有听清黎复生的话,困惑地问道:“你说什么?”“跑啊!”黎复生又再大喊一声,然后拉着她倒进草丛里。小蜻蜓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被包围了,是阎松的人。几条大汉冲上来,很快就将黎复生手里的匕首打落,他们两人根本不是那么多人的对手。小蜻蜓被两个人拉开,一左一右地挟持着,她回过头,发现阎松正站在她身后,一副令人作呕的吊吊的表情。“我亲爱的公主,你可千万别乱动,否则,你的情郎会被打死的……”阎松说着,竟然伸手去摸小蜻蜓的脸,小蜻蜓嫌恶地偏转过头,却听见了一声惨叫。是黎复生。她惊慌地回过头去,发现黎复生被几条大汉打翻在地,浑身是血,仿佛已经没有了气息。就在这时,一条大汉走了过去,他手里的剑对准黎复生的心脏。“不要――”小蜻蜓嘶声大喊,她拼命挣脱了两边的人,冲到黎复生身边,挡在他面前,对所有的人喊道:“你们别碰他,你们杀了我吧!”那声音凄惨绝望,伴随着轰鸣的闪电雷响,震彻整个山谷。阎松愣住了,他不敢相信堂堂公主,居然会为了一个小书生连命都不要。他示意手下全退后,因为他不想伤害他的歌莲。见所有人终于退后,小蜻蜓一下子瘫倒在黎复生的身边,她颤抖着伸出手,把黎复生紧紧地搂在怀里。感觉到了熟悉的体温,黎复生费力地睁开眼睛,他想为小蜻蜓抹掉眼角的泪,抬起手,却又无力地垂下。他的嘴角还在流血,身上的多处伤口还在流血,小蜻蜓就那样傻傻地望着不醒人事的他,一秒,两秒,没有任何动静。“生……不要……”终于,传来撕心裂肺的呼喊。大雨,倾盆而下,倒头而浇。阎松看着泣不成声的人儿,叹了一口气。小蜻蜓又哭又叫,疲惫和痛苦的打击,令她终于在雨里昏了过去。……一连找来几个大夫,对小蜻蜓的伤风都束手无策,小蜻蜓一直处在昏迷不醒的状态。阎松就坐在她的床边,她的脸通红,滚烫,用冰来敷仍然没有丝毫的效果。她手上的绷带被黄色的液体染湿,解开来看,伤口感染了,所以她才会持续高烧。面对着如此脆弱的生命,他心里是如此害怕,害怕从此失去她。哪怕她冷落他,憎恨他,也比这个世界没有她好。他抚摸着神智不清的她,生起了两股冲动的念头:一是趁着她还活着,占有她,直到她的生命耗尽;另一种是把她带出去还给黎复生。可是黎复生现在也是半死不活,根本没有能力照顾她,到照顾她也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他只有选择前者。当阎松热烈地亲吻着小蜻蜓的身体时,小蜻蜓的喉咙里竟然发出了轻柔的声音:“黎复生……不要……”虽然很轻的声音,可那种温柔,那种担心,让阎松震惊了。他捧住她的脸,她的愁眉触动了他心里最柔软的部分,他也温柔地问道:“你想说什么?”“我爱你……生……”然后,她脸上的表情散去。阎松快速喊来大夫,“她可以说话了,是不是有好转了?”大夫高度紧张地听了阎松的描述,又观察了半天小蜻蜓的反应,摇头道:“她现在已经出现了幻觉。如果你不想她死,就赶紧找京都的凌御医,要不然很快就……哎。”随着伤势越来越重,小蜻蜓大部分时间都是穿梭于各种各样的梦中,有些是幻想,有些是回忆,交织在一起形成新的故事。有时候,阎松能从她的痛苦中看到笑意,那该是怎样甜美的梦境,让她不顾身体的疼痛笑了出来。阎松派了人下山,可是,他的人根本就请不动凌御医,威胁、掳掠什么办法都用过,还是不行。早闻凌御医虽然医术十分精湛,却是个脾气十分古怪之人,根本不会替普通人看病。除非她是公主。她真的是公主,可是,她现在在白荣堡,所以她的身体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会引起更大的麻烦。……一天,白荣堡来了个不速之客,一路从门口杀进来,打伤了十几个侍卫。来人怒发冲冠,气势汹涌,势如破竹,十几个侍卫受伤的,没伤的,都用惧怕的神情望着来人,节节往后退。有人溜去将此事匆匆禀向阎松,阎松这才放下小蜻蜓的手,匆匆赶往前院。是他!竟然是他!他来做什么?阎松的手不自觉握成了拳头。“你终于出现了。”一个冷漠的声音自来人口中飘出。“黎前辈,原来是你啊。”“阎松,想不到咱们还会再见面吧。”黎致雄自认为没必要对一个晚辈客气,可是,小蜻蜓在他手里,所以他现在还不能跟他急。“前辈到来,知会一声,就不会搞出这么多误会了。”阎松戏谑地笑了笑,眼睛疑惑地盯着阎松。而阎松的眼睛也不离他身上,阎松小的时候就听说过黎致雄,二十年前就雄霸江湖的人,却没想到这么年轻,难道他练了什么神功可以逆生长的?“既然你叫我一声前辈,那你应该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黎致雄的声音很平淡,好像练习过千百回,只是,过分的平淡反而让人很容易听出那份努力压抑的焦急。“可这不是普通的买卖,我不是为了钱。”“那你开个条件吧。”“那你也太小看我了。”阎松不屑地冷笑。“那你想怎样?”黎致雄果然急了。“她病得很重,怕是无力乏天了。”“我能让凌三顺替她治病。”“黎前辈,我知道你的本事。”阎松顿住了,叹了一口气,又道,“可要她活过来,得看她的生存欲望。每个人都有所爱,也都有所恨。若要她活过来,要么为了她所爱的人,要么为了她所恨的人。”阎松好像想到了什么人,只是想由黎致雄去点破。“她从不会恨人。”印象中,小蜻蜓就是一个乐天派,无论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只要一觉醒来,她就会忘得一干二净。“那就找她爱的人。这些日子,她一直念着‘黎复生’,我看可以利用他。”黎致雄沉着脸色,没有回应。“黎前辈,我知道黎复生是你儿子。你该不会是介意他们在一起吧?”“救回她,我什么都可以不介意。我只是舍不得,这要她承受太多了。我不知道她以后会怎么样。”黎致雄惆怅地垂下双眼。“黎前辈,没有时间去考虑了。反正她现在的意识也不清醒,以后你们一起瞒着她,告诉她一切都是她的梦境。”“他意识不清?她究竟怎么了?”黎致雄刚放下了点的心,再次被提了起来。“她受了伤,伤口感染了,又淋了雨,一直高烧不退。”黎致雄迫不及待地让阎松带他去见小蜻蜓。阎松瞥过几次黎致雄的脸,寻不着魂的脸,几分好奇,却找不到话题去切入他的世界。一路阳光直照,红毯铺往圣地,黎致雄不敢相信阎松对小蜻蜓的用心,这真是超乎他的想象。他们如今并肩同行,只因为同一个女人。“到了。她在里面。”“想不到还有这样的地方。”黎致雄小心翼翼地推门。“我爱她,只是她现在看起来还不能接受我,不过,我不会放弃的。”黎致雄没有再理阎松,快速走进了房间。远远的,他便看到一张硕大松容的被子罩在床上,几乎都不能确定那里面有没有那他魂牵梦萦的人儿。仅是这样,黎致雄内心的悲伤已一下子涌到脸上。身后的阎松也跟着悲伤起来,好像一同陷入了黎致雄的情绪,那感觉好像自己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窥探别人内心的秘密,竟然令他升起了一阵快感。黎致雄并未注意到阎松脸上的变化,对他来说,其他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他走到小蜻蜓的床前,她的脸还埋在被子里,因为发烧而被浸湿的头发刺痛了黎致雄的心。他专注地端详着小蜻蜓,屏住呼吸,望着那张因苍白而显得更加分明的轮廓,她此刻就像一个瓷娃娃,好像随便一触,她就会破碎。“她伤了哪里?”黎致雄问阎松。“右手。”黎致雄把手伸进被子,摸到小蜻蜓那肩膀,手里一紧,然后快速摸了一通,立刻狠狠地回看了阎松,那怒视中满是心痛,她比以前更瘦弱了。他小心地掀开被子,看到小蜻蜓的手一个肿胀成两个大,再看看她整个身体在微微颤抖,而且,好像就要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了。黎致雄俯下身子,用胸膛揽住了小蜻蜓的头,明确了自己该选择的路。……黎致雄不停地更换毛巾敷在小蜻蜓的额头上,手指用力地按在她身上的穴位上,企图缓解她身上的痛处,意识不清的小蜻蜓沉沉地呻吟着。“真是奇迹啊,她的体温居然下降了。”大夫惊叹说。“她还是那么乖。”黎致雄宠溺地捏捏小蜻蜓的脸蛋,表情十分温柔。就在黎致雄要带小蜻蜓走时,却被阎松拦了下来,“黎前辈,你不能带她走。”“你想跟我打一场吗?”黎致雄板起脸来。“晚辈怎敢,只是,这里有这里的规矩。”阎松望了望黎致雄,又望了望他怀里的小蜻蜓,抱着看戏的表情。他很想知道,到底黎致雄有多爱小蜻蜓。“那你想怎么样?”黎致雄忍隐不发。“如果你肯把你最亲的人命压在这里,我便让你带她走。”意思很明显了,如果黎复生在这里,阎松就不愁再见不到这个女子。“我把我的儿子压在这里,行了吧?”黎致雄说完,自己也倒吸了口气。“此话当真?”阎松只是想试探他一下,没想到他真的会这么狠。“是,我回去就派人把他送来,随你怎么处置他。”“黎前辈,你真行。只可惜她爱的是你儿子,你这么做,我怎么面对他?”“收起你那幸灾乐祸的嘴脸。我现在可以走了吧?”“请。”黎致雄抱着小蜻蜓大摇大摆地走出白荣堡,至于黎复生,他总觉得他是个很坚强的人,他从小就会照顾自己,而小蜻蜓从来不会照顾自己,所以,只要小蜻蜓活过来,他不惜一切代价。……小鸟唱着动人的歌谣,阳光洒了满屋,花香从远处飘进来,芳香馥郁,沁人心脾。他到了天堂了吗?黎复生睁开眼睛,看着地阳光从窗户洒进来在地板上剪出细碎的光影。还记得他勇闯白荣堡,把小蜻蜓带了出去,然后,他们在路上遇到了伏击,她再次被他们捉住,他记得她那满是痛楚的神情,还有阎松那张扭曲的脸……他身上的伤正在隐隐作痛,说明了那一切都是真实地经历过,不是梦。那么,他现在在哪里?是谁救了他?小蜻蜓呢?他挣扎着起床,却被一个声音喝住了,“你身上有伤,应该卧床休息。”闻言,黎复生猛地抬起头,一张脸映入他的眼帘,这不是别人,却正是阎松。看得出他有满腹疑问,在他没问话前,阎松已抢先说:“是你那个亲爹用你把小蜻蜓换了出去。”阎松说完看着黎复生,幸灾乐祸地等待着什么似的。他的话,如同晴天霹雳般轰着黎复生,是黎致雄。在他心里,那个女子比他的儿子重要?!那个毁掉他幸福家庭的人,就是小蜻蜓,他最深爱的女子。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又回到了他心里,无法忽视。但跟小蜻蜓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他终于能明白当初爹爹的决绝。但另一方面,小蜻蜓终于离开了这个地方,在黎致雄那儿,总比在阎松这里好,黎致雄应该会好好照顾她的。想到这个,黎复生松了一口气。“你要杀我就杀吧。”黎复生无谓地对阎松说。“恰恰相反,我要让你活得好好的。”“不用你费心,我只想离开这里。”“这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怎么?害怕了?黎致雄的儿子,你不应该害怕这些啊。”阎松嘲讽地说。“你留我也没有用,一点用都没有。”黎复生已经猜出阎松的意图。“终有一天,她会发现,只有我才是最适合她的人。”阎松大笑起来,这笑容可怕得有种令人浑身发冷的感觉。……黎致雄抚摸着病床上昏迷中的小蜻蜓的脸,仔细地端详着,她神色恬淡,在她生命气息逐渐暗淡的时候,这张脸仍然能够安抚别人的心伤。他很想任性地就这样将她带走,被回那些他们离散的时光。但他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这样做了,这是黎复生的小蜻蜓,他们深爱着对方,俩个都亏欠了对方太多。他不停地嘲笑着那个曾经以为能给小蜻蜓一切的自己,如今除了能让她活下来,还能给她什么呢?然后,如果活下来是她的希望,他怎么看见那张漂亮的脸有着对生死如此从容神情?他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在看不到小蜻蜓的时候,他只希望小蜻蜓和黎复生在一起过着平凡的生活,他甚至会帮她抓住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但是一见到她,那些关于成全的念头便不复存在,谁又能明白这熬得千辛万苦却不愿放手的折磨?如果不是危及生命,黎致雄情愿小蜻蜓不要醒过来,就这守着她。他享受着这种为她梳洗喂水的感觉,恍惚她还是他最初所见的那个乖孩子,除了偶尔听到她嘴里那一声含糊不清的“黎复生……”……黎致雄夜以继日地守着小蜻蜓,尽量看着她,很怕错过她醒来时的瞬间。小蜻蜓就在他倦极昏睡的时候,悄悄地醒过来了。看着他握着自己受伤的手腕,再看看他斑白的鬓角,她的眼泪无声无自地滑落脸颊。所有痛彻心扉的感觉,都被这个人一起带了回来。她看着自己被缠紧的手,记不得这是第几次受伤了,望着他,突然所有的委屈都涌了出来,压抑已久的苦闷,令她哭得身体抽动起来。本来就睡得不踏实的黎致雄,感觉到小蜻蜓在动,用力睁开了眼皮,一双充满疑问,却又能沧海桑田的眼睛,与她的怔怔地对望着。“我在做梦吗?”久没开口她的声音极沙哑。“你怎么会死?傻孩子,你只是睡得太久了。”黎致雄凑近她的脸蛋,近得几乎要贴过去了。他无法形容自己现在心里的喜悦,高兴得直想大哭一场。“我是不是又惹祸了?”小蜻蜓努力地笑着。“没有。只要你醒过来就没事了。”“你是来要回那玉佩的吧?我把它当了。你可别叫我赔,我可赔不起。”小蜻蜓微微嘟起小嘴。黎致雄看着小蜻蜓淘气的表情,忍不住捏捏她的下巴,“如果我是来要玉佩的,它又不在你这里,我还在这干什么?”小蜻蜓下意识避开他含情脉脉的神情,“喂――我有喜欢的人了,他叫黎复生。”“我知道。”“我们就要成亲了。”“我也知道。”“我要离开这里,现在。”“不行。”黎致雄一口拒绝。“我喜欢他。”“你不可能喜欢他,绝不可以。”黎致雄的态度非常强硬,有种不可违抗的气势。“为什么不可以?我偏要喜欢他。”小蜻蜓被激怒了,抽回自己的手,翻身要离开,却被黎致雄一把按下。“他是我儿子。”说出这句话,两个人都愣住了。然后,小蜻蜓脸上浮现出一丝冰冷的笑意,好像日落时最后一抹残阳,慢慢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他是你儿子。那又怎么样?我就是要喜欢你儿子。”黎致雄用力地捏紧小蜻蜓的手,愤怒地说:“天底下有那么多人你不惹,你非要惹黎复生,你是存心跟我作对吗?”看着黎致雄恶狠狠的样子,眼神犹如两把利器扎了出来。小蜻蜓垂下眼睑,别过脸去,没好气地说:“我喜欢黎复生就是为了跟你作对?呵呵,你也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吧。什么时候他能像你这么自信就好了。被小蜻蜓这么一调侃,黎致雄感到有点难为情。但小蜻蜓没有理会他的感受,继续往下说:“我在你心里什么时候成了阴谋家了,喜欢一个人还图点什么。不过,虽然是凑巧,也幸好黎复生是你儿子,至少你不会伤害他。要不然,我看你非把他碎尸万段不可。小蜻蜓对黎致雄的话有点失望,她知道自己的话同样会刺伤黎致雄,却故意这么说。几经生死后仍未复原的她,没有精力去顾及别人的情绪,对她来说,此刻活着便是最大的惊喜,超越对任何事情的渴望。谁曾践踏过她,谁曾拯救过她,现在都不那么计较,她现在只想见黎复生一面,简简单单的一面,知道他安好,就够了。而不是还要去解决种种仇恨与痴缠,她感到累极了。黎致雄的全部都在咀嚼小蜻蜓说话内容的真实性,他死死地盯着她,轻蔑地露出笑意,是给自己的。那两扇阴云密布的地狱之窗般的眼睛比阎松那狰狞有过之而无不及。小蜻蜓起身要离开,身体的每次却都像要坏死一般,她只想出去走走,顾不得伤口的疼痛。她只想看看外面是否桃花盛开,与这温暖的世界融为一体,却被一双手大力地阻拦,按回床上,“你的病还没好,给我好好地养着。”黎致雄还是那副不可违抗的架势,她知道他是紧张自己,突然眼前有些恍惚,面前这个人衰老的让她有点陌生,她甚至不敢去仔细看他,而这样一个熟悉的动作,让她心头发紧,说不出是感动,还是怀念。“我的伤算什么,只要能见到黎复生,我死都不在乎。你把我关在这里也没用,我的心时时刻刻都想着他。”小蜻蜓说这些的时候,本来只是要刺激黎致雄,没想到说完竟然觉得这话真切得让自己也吓了一跳。黎致雄盯着小蜻蜓那一副憔悴的面容,那一种什么都无所谓的说着这些话,知道她是真的受伤了。他假装放下与她重逢的欣喜,以及失去她的悲痛,紧紧地拥她入怀中。他恳切地说:“等你好了,想怎样都行。你不能再有事了……”他抱得太紧,令她喘不过气,她想推开他,却怎么也推不开。……一连几天,都在平淡中渡过。但一切,实际上,并不是表面的那么平淡。小蜻蜓终于还是从管家那里套到话,知道了黎复生在白荣堡这件事。黎复生落在阎松手里,他还有好日子过吗?“带我去把黎复生换出来吧。”小蜻蜓面对着黎致雄,十分认真地说。黎致雄看到小蜻蜓纯洁清澈的眼睛,心疼地爱抚她的脑袋,“我怎么能把你送进虎口?黎复生也不会同意的。没有什么比你活着更重要,明白吗?”后面这句,听着怎么那么熟悉,原来,唐宝明也曾跟她说过同样的话。“那还有什么办法救黎复生?只要他能活着,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小蜻蜓乞求地看着黎致雄,在她眼里仿佛没有黎致雄解决不了的事情。“什么都可以答应我?”黎致雄从没想过小蜻蜓会这样跟他讲条件,他对小蜻蜓的付出从来都是不求回报的。他本想告诉她,她根本就不需要这样来求她,他根本就不可能伤害她,他这一辈子只想给她想要的一切。可是,爱恋的心又让他变得自私起来,他改变了主意,他不会放过拥有小蜻蜓的任何机会,他一向如此。“你真的什么都肯答应我?”黎致雄问。“嗯。”小蜻蜓恳切地点点头。如果没有了黎复生,她即使活着,也不会再有快乐。  “就算我让你跟我离开这里,再也不见黎复生,你也肯答应吗?”黎致雄问这话的时候,自己的心也痛了起来,他知道这样很残忍,可他还是这样问了。小蜻蜓思索片刻,纯真地问道:“永远不能见么?就像朋友那样,偶尔喝茶聊天都不行么?在街上看见也不能打招呼?”黎致雄回避小蜻蜓楚楚可怜的眼神,冷冷地说:“不行。”马上,他就瞧见小蜻蜓的神情黯淡下去,她只是轻说了一个字,“好。”这是黎致雄预料之中的回答,无论如何,小蜻蜓都不会让黎复生死去。可是,她也不想想,他又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去送死。也只有黎复生能让聪明的她失去理智。 番外(22)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黎致雄对自己竟然用如此卑鄙无耻的手段,骗得小蜻蜓的承诺而感到无地自容,不过,一旦看到小蜻蜓那令他心动的样子,占有小蜻蜓的欲望便超越了所有的羞耻,平常一切伟大的想法都化为乌有。他只想拥有她,真实地,完全地拥有,不惜一切代价。……小蜻蜓在睡午觉的时候,听到厨房有声音,懒懒地爬起来,踱步到厨房,原来是黎管家。“小姐,你醒啦,我给你准备了吃的,马上就好。”管家慈爱地看着小蜻蜓。“我自己来吧,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小蜻蜓有点不好意思地拒绝着。“这是我的工作嘛,老爷一定要我来照顾你,毕竟我了解你的生活习惯。”管家含笑说着。“他去了哪里?干什么去了?”“这我也不知道。”管家的回答好像早就准备好了,说得顺口。“你肯定知道的。你告诉我嘛,他是不是去救黎复生了?”小蜻蜓向管家用撒娇的语气说着,这让一把年纪的管家有点招架不住,看也不敢看她,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默不作声。小蜻蜓仍不肯罢休,板起脸说:“你不告诉我,我就什么都不吃。”“你可以不吃,我反正完全了我的任务。”“好,我自己去找他。”小蜻蜓生气地转头就走。“小姐,你不能出去。”管家跟了过去,想拦住小蜻蜓,却又不好对小蜻蜓动手,只好一脸无奈地哀求,“你放过我吧。老爷那么紧张你,我怎么敢乱说话,你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怎么担当得起。”小蜻蜓是个容易心软的人,看着管家十分为难的样子,不再执拗,也跟着哀求道:“我怎么会为难你呢,你一直这么疼我。如果黎复生死了,我也会死的,你一定不忍心我死的,对不对?我这样整天傻等着,心里一点都不踏实,再这样下去,我要憋疯了。你就可怜可怜我,跟我说说,我肯定不说出去。”小蜻蜓又是诱哄,又是撒娇,管家有点被软化了,他不知道怎么拒绝一个如此娇痴的人儿。“我真的不知道老爷打算怎么救少爷出来,这一次并不是用钱就能解决。更何况,对方要的目标不是少爷,而是你。”“那让我去换他回来好了。”“你千万别说这种负气的话,老爷好像是有了办法,但是一直犹豫不决似的。他之所以迟迟不行动,可能是因为这办法需要你受很多苦。本来说好等你伤好了按计划行事的,但他这段时间和你相处下来,又决定搁置计划。我跟了他这么多年,从未见他如此优柔寡断,这其中原因,我想你比谁都清楚吧。”“你在帮他说话。”小蜻蜓一副不愿相信的样子。“怎么会呢?老爷对你的用心,你还有什么可怀疑的。他为了你可以放弃一切。”原来黎致雄有一个圆满幸福的家,为了小蜻蜓,却放弃了所有,他真的将小蜻蜓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我没想到会这样。”小蜻蜓陷入了痛苦中。想起和黎致雄过去的恩恩怨怨,小蜻蜓觉得很累,于是,她话锋一转,开始跟管家聊起了黎复生。虽然,跟黎复生也经历了各种分分合合,但相比之下,都是生活温馨的一部分。他跟黎复生、黎致雄的关系真实地摆在眼前的时候,小蜻蜓忍不住去想,原来她和黎复生竟然有着这么多紧密的联系,那个傻头傻脑呆呆地爱着她的木头,早已在她的生活里,尽管那时候没有出现。“和我说说小时候的黎复生好么?”小蜻蜓又开始缠上管家。对于这个话题,黎致雄并没有明确地禁忌,也许是他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种情况发生。管家对于这个话题倒是放松了不少。“他啊。呵呵,他跟你的性格完全相反,很小的时候就挺老成的,不太爱说话,不过脾气很好,人缘也好,有很多女孩子喜欢粘着他呢。”“他也有很多女孩子粘着?他那么闷。”小蜻蜓不屑地说着。但她忘记,真有女子不惜一切要嫁给他。“老爷以前对这个也挺奇怪的,他长相不突出,也没什么特长,丢在人堆里没有会发现的人,偏偏很多女孩子喜欢他,总是送他布偶啊,香囊,同心结什么的。不过他好像都不曾在意那些人。”“这么酷。”小蜻蜓认真地听着,脑里浮现出黎复生那张僵硬着的脸,甜甜地笑开了。“他是那种把自己的感情藏得很深的人,可能是怕受伤害吧。就算他很喜欢那个人,人家也很难发现,一般女子哪有那个耐心等到他表白啊。”小蜻蜓突然愣住了,她想起当初自己可是被黎复生的表白吓个半死,他疯狂而热烈地吻着她,就像野兽一样凶猛得像要吞了她似的。现在想起,心里不禁掠过一丝甜蜜。管家察觉到了小蜻蜓的思绪,叹了口气说:“哎!也真难为你们俩了。以前,黎复生每次遇到老爷都嚷着说要杀了你。所以,老爷最怕让他见到你,现在……少爷却为了你敢冒这种显。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喜欢过谁。”“你觉得他很喜欢我么?”小蜻蜓明知故问。好像只为听听那句话。“当然喜欢了。可能因为他小时候家境很好,要什么有什么,感兴趣的人和事物并不多。可一旦他喜欢上了,就会非常投入地喜欢。据我所知,他认定的事情,不管在别人看来是多么不值得和浪费时间,他都会坚持到底。其实,这个偏执的个性同他爹是很像的,所以,以前他们的争执也最多。”“你觉得,黎复生会为了我而放下对黎复生的仇恨吗?”小蜻蜓认真地问道。“我想,那要看你选择谁吧。”“我已经答应了黎致雄。”小蜻蜓十分无奈地说。“别担心太多。放心吧,他们两个都不会诚心为难你的。你现在把身体养好,其他的事情让别人操心去吧。”管家微笑着安慰。……天气很好,风很温柔,阳光很温暖。小蜻蜓就趴在窗台上,看着窗外的风景,一看就是大半天,直到太阳下山,黎致雄从外面回来。“起风了,进屋去吧。”黎致雄站在她身后,宠溺地望着她。“我不冷。”面对这种娇惯,小蜻蜓有理由更加任性。“不冷。”他摸她的手,轻叱,“你的手都是冰的。”“我真的不冷,你好烦啊。你不要以为把我关在这里就可以为所欲为。”小蜻蜓甩开他的手,倔强地走到桌边坐下。对于她的刻意回避,黎致雄是介意的。“小蜻蜓,我哪有关着你?我刚才不过是关心你,你……”黎致雄有些生气地提出质问,却始终不忍心说出难听的话。“你没关着我?那你现在让我走啊?”小蜻蜓冲他大声嚷嚷。“走?走去哪儿?”黎致雄压抑着心内的愤怒问道。小蜻蜓张了张口,却一时候不起来怎么回答。“你知不知道,为了把你救出来,牺牲了多少?”黎致雄眼底露出忧伤的神情。“你是要我感激你么?”“我只是要你明白,没有什么比你的命重要!我不是什么关着你,只是你再乱跑很不安全。”黎致雄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你觉得我是个麻烦,是么?那就让我死了吧,那样就一了百了。与其活着成为别人的负担,给别人制造不必要的麻烦,倒不如死了算了。”小蜻蜓负气说的话话说十分顺畅,却不知这些话对黎致雄的伤害有多深。黎致雄无言以对,沉默着走开。看到他一副被打败的样子,小蜻蜓的心也软了下来,故作委屈地哮起小嘴,“还说没关着我,又不让我走……还那么凶……吓唬谁啊……”黎致雄知道小蜻蜓的脾气,她被折磨得太久了,脾气就越来越坏了,可那些话还是令他心疼,他突然拔腿冲了出去,把自己关进房间里。好半晌,黎致雄把自己关得太久了,令小蜻蜓开始担心。她慢慢地走到他的房门前,贴上木门,仔细地倾听里面的声音,她最怕别人闷不哼声地躲起来。最后,实在忍不住,问了声:“喂,你怎么还不出来?”黎致雄听到小蜻蜓的说话声,所有的气都消了,抬起头看看镜子,眼圈都红了,好狼狈。他赶紧收拾好情绪,准备出去。小蜻蜓没听到黎致雄的回应,低声说道:“我饿了。你再不出来,是不是想饿死我。”说完,她轻轻地靠在门上。黎致雄一拉开门,靠着门的小蜻蜓正好栽进他的怀里。“管家没做饭吗?”黎致雄面无表情地说。“不知道。”小蜻蜓摇摇头。“不知道?那你还是不饿。我听管家说你总是不肯吃东西。”“他做的东西不好吃嘛。”小蜻蜓跟着黎致雄进了厨房。看到管家已经做好了饭菜,正准备端上桌,黎致雄将小蜻蜓推到管家面前,“你说他做饭不好吃?好,你自己去跟他说。”“怎么?蜻蜓小姐,我现在的手艺不合你的胃口了?”其实管家早已听到了小蜻蜓的话。小蜻蜓看着管家一把年纪还为自己忙前忙后,很羞愧自己的话,赶紧用手搭上管家的肩膀,贴在他耳朵说道:“没有啦,我是气你家老爷的,你千万别当真。我今天就把你做的饭都吃光。”管家被小蜻蜓这样一哄,心里乐滋滋的,可黎致友看不惯小蜻蜓这样到处撒娇,有点醋意地把还缠在管家身上的小蜻蜓拉开。“快出去吃饭,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他把她往厨房外推。“哎呀,不就是厨房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以前也经常进厨房的。”“你经常进厨房?你进厨房干什么?”黎致雄带点怒气地问。“做饭喽。”小蜻蜓骄傲地回答。“黎复生让你做饭?”黎致雄忘了掩饰眼中的惊讶。“呃……是啊。”小蜻蜓有点心虚的小声答道。黎致雄却笑了。“笑什么?你不信我会做饭?”小蜻蜓看出黎致雄压根儿不信自己的话,摆出臭脸追问。“我没说你不会做饭。不过,我不相信黎复生会让你进厨房。”黎致雄摸了摸小蜻蜓的头发,宠眼神快溢出来了。“没错。到底是你儿子,还是你了解。”这层关系大家都不愿意去挑明,经小蜻蜓这么一说,成了一根晃晃的刺,刺痛着彼此。……“小蜻蜓,如果有一天我做的事情伤害了你,那一定不是我的本意,你一定要原谅我。”说完,黎致雄垂下头,发出一声心酸的叹气。“你是打算拿我换回黎复生吗?”黎致雄没有回答,悄悄地别开脸抹泪。尽管拿自己去黎复生,是小蜻蜓自己主动提出来的,但是,当她感觉黎致雄真的要这么做的时候,一颗心万般疼痛。她觉得自己所有的感情都被掏鉴定会了,绝记得得连哭都没有。她眼神呆滞地在黑暗里探索着,忽然瞄到桌上的匕首对绝望的人来说,这是十分具有诱惑力的东西。小蜻蜓没有犹豫,走过去抓起匕首就向自己的手腕割了下去。太安静了,让黎致雄感到不安。等黎致雄反应过来时,小蜻蜓的手鲜血喷涌如注了。黎致雄吓得浑身发冷,急忙扑过去夺去她手中的匕首,扔在地上,用手牢牢地捂住她的手腕。小蜻蜓也被自己满身的鲜血吓坏了,这时才意识到疼痛。可她看到黎致雄那紧张得失措的样子,冷冷地笑了出来。黎致雄看她还在笑,又是恼怒又是心疼地骂道:“你这个疯子,不要命啦你!你还笑,你真是个魔鬼。”“那我到底是疯子还是魔鬼?”她没说,妈妈说她们这一族都是妖孽的化身。现在的情况不容黎致雄对小蜻蜓多作责备,他大喊管家备马车,自己想去找东西绑住小蜻蜓的伤口,却不放心离开。半刻钟之前,他还在想着日后该如何好好地疼爱她,补偿她所受过的苦,没想到,现在就要面临一个这么大的考验。他用一种极度恐惧之下的凶神恶煞的神情对小蜻蜓喝斥道:“你快给我好好按住。”但一心想求死的小蜻蜓,又怎么会听他的话,痛是她现在唯一的感觉。见小蜻蜓仍无动于衷,黎致雄气得差点伸出手掌去掴她。幸好,这时管家拿了条毛巾跑了过来,接过小蜻蜓的手腕。两人配合着把小蜻蜓送上马车,飞快地前往医馆。黎致雄抱着小蜻蜓,默默地祈祷着。血很快就染红了毛巾,滴在黎致雄的衣服上,小蜻蜓渐渐失却了意识,任由他抱着。黎致雄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回想起今晚对她说的话,他万分后悔自己的冲动与大意,不停地责怪自己忘记小蜻蜓不但身体没有恢复,而且精神上也极度脆弱的状态。他随心说的一些话,会造成整日困在屋里的小蜻蜓精神上极大的负担,身体上,感情上都受了伤的人,更加脆弱。情绪还未调整好,马车就赶到了医馆,黎致雄像狂狮般咆哮着,痕恨医者那缓慢的动作,痛恨他怎么就不能像自己这样焦急和心疼。医者看惯了生死,只是按程序做事,又怎么会为任何人而焦急。他坐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心里好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自己的胸口爬来爬去。内心压抑不住的惊慌使他的身体一阵阵地发冷,他看起来狼狈极了,整个人被汗水和血水打湿了。半个时辰过去了,当黎致雄知道小蜻蜓的命终于保住了的时候,他整个人垮了下来,就像一座大山轰然倒下。……黎致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小蜻蜓身边醒来的,上一幕那骇人的血腥场面似乎都不曾发生过。这已经是第二天了,屋外晴空万里,舒适怡人,阳光悄悄透过窗帘,溜进这寂静的屋子,一道柔美而温和的光线映照在病床上,被单上,小蜻蜓的脸上。小蜻蜓那年轻美丽的容貌并不像经受过摧残,而守护在一旁的黎致雄倒像尸体一样死气沉沉,静止不动地盯着小蜻蜓。不过,黎致雄的脸因悲痛过后反而显得平静,而小蜻蜓却是真正的平静,她一向对世事淡泊。她眉头舒展,眼眸轻闭合,唇上带着一丝微笑的表情,如果真有天使,也不能比她的容貌更美丽了。她脆弱的生命惊人地跨过一次次危机,在这无人惊扰的时刻,身上散发着无比圣洁的美。小蜻蜓醒来,嘤咛一声打断了黎致雄的思绪。“痛……我怎么还没死。”小蜻蜓是被痛醒的,无力地抱怨着。“你知不知道自杀者会死后永远循环死前的痛苦地。如果你是这样死去,你就永远这么痛,你不怕吗?”黎致雄凝重地说。“你胡说。我刚刚就去了一个很舒服的地方,现在看来死亡一点都不可怕。”“什么地方?”“那个地方有一种无论人间或者是地狱都无法打破的安宁,无穷无尽,没有阴影,我好像到了一个忘恒的世界。我深信从今往后,在那儿,生命可以无限延续,我的爱情变得和谐无私,生活充满快乐。”说完,小蜻蜓很满足地笑了笑,看着黎致雄一直呆呆的神情,她补上一句,“真的。”“黎致雄,你真的可以带我去换黎复生了。不管过去如何,我都原谅了你,也请你原谅我。你不用觉得内疚,我去换黎复生完全是出于自愿。如果你怕黎复生误会你,我可以写……”没等小蜻蜓说完,黎致雄按住了她的嘴唇,阻止她再说下去,“不要再说这种话吓我,你完全误会我了,我从没打算要拿你去换谁,从来没有。”“那黎复生怎么办?你就不管了么?”小蜻蜓皱着眉头追问。“我有办法的。你不要操心这些事情,快点好起来。难道你想黎复生见到你这样么?”黎致雄温柔地说道。“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小蜻蜓睁大眼眸,非常认真地看着黎致雄问。黎致雄露出了笑意,看着小蜻蜓没有丝毫减退的容颜,暗自惊叹着无论小蜻蜓如何蛮横任性,总让人觉得十分可爱,多看一眼都觉得感情深一分。……第二天,小蜻蜓偷偷跑出去,在外面闲逛了一天,当然,前提是不让黎致雄找到,她就是存心让他着急,谁让他不去救黎复生。直到夜幕降临,玩了一天的小蜻蜓,却徘徊在街上迟迟不想回去。黎复生在家的时候,她每天都想赖在家里,可如今,却知道推开门再也看不见那张魂牵梦萦的脸。推开门,必然是另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那正是她最苦恼的地方。她在一个地方来回踱步,直到管家出来诧异看见她,他才僵硬地打了个招呼,进宅去。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她感觉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她没有看到黎致雄,却看到另一个熟悉的背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啊!是他,怎么会?他站在一棵开满桃花的树下,全身散发着奇异的光彩。小蜻蜓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冲上去抱住他的腰,满心欢喜地说:“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我等你好久了吗?”本来,黎复生以为他跟小蜻蜓之间,必然有一场激烈的战争,是伤痕累累,是你死我活,经过一天的思索,他的脑子里有一万个问题,可是,却在转头时被小蜻蜓的一个笑容驱散了。她笑得如梦初醒的纯洁无邪,一身月白色的衣裳,更衬托出她纤尘不染的气质。可是,黎复生不能忽略去,这个地方,小蜻蜓一直住在这里,她跟黎致雄之间……他简直不敢往下想。他还没开口,小蜻蜓已牵起他的手,抢先道:“我们回家吧。”这也正是黎复生想说的,不过,他还是僵硬地挣开了她。被他挣脱的小蜻蜓有点失望,不过谁都明白,他们之间的问题可不是一个拥抱就能解释,这一刻,两人都有了心结。黎复生心里极矛盾,一段时间不见小蜻蜓,她更清瘦了,他希望与她独处,却又怕与她独处。他故意找些事来做,以免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他发现厨房里竟然有很多食材,他猜是黎致雄做的,心里又多了一个解不开的结。黎复生的晚餐弄得比往常丰盛,时间也要更久,当然,这里面也有点磨磨蹭蹭的原因。小蜻蜓等得不耐烦跑到厨房,系上围裙,摆出要帮忙的架势,被黎复生一把推了出去,甩过来一句:“别净给我添乱,快出去,烟呛死你。”站在门外的小蜻蜓顿时觉得甜蜜,可甜蜜过后却又浮起了难过,她已经舍不得离开这个只会傻傻对她好的木头人,但这又不能改变他们现在的关系。他们之间,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了,总觉得有一道无法跨过的鸿沟。一桌子小蜻蜓从前爱吃的菜,昏黄暧昧的烛光,小蜻蜓很满意地坐下来,瞟了一眼自己的碗,用有点挑逗的语气说:“就准备一副筷子,你打算喂我,还是打算让我喂你啊?”说完,身子跟着靠了过去。黎复生这才反应过来,转身去拿筷子,却被小蜻蜓拉住了:“一双就一双,来,我有办法。”随即将黎复生拉回座位。黎复生一脸怀疑,强调说:“我可不喂你啊。”小蜻蜓扬起下巴,噘起小嘴巴笑道:“那我喂你好了。”“也不要。”黎复生拒绝起来倒是干脆,可心里又不禁想像小蜻蜓乖乖地喂自己的情况,他甜蜜地享受着,好像快要笑出来,想到了这里,他怕是小蜻蜓能看出什么似的立刻低下头去。“那……你不想知道我最爱吃哪道菜么?”小蜻蜓又探过来逼视木头。黎复生瞬间失语,投降。“这吧吧,筷子我来拿,如果我吃觉得好吃就夹一块给你,如果不好吃,那我就换下一个,直到我所那个菜吃光,那就是我最爱吃的。”黎复生瞪大眼睛:“那我不是要饿死!”虽然嘴巴上很不情愿,心里却充满期待,何宝荣一句赞赏的话,完全可以为黎复生所有的当牛做马买单。其实,小蜻蜓根本也没有征求他意见的意思。小蜻蜓吃东西习惯从周边开始,这很像她待人的方式,不论是对待男人或者女人,她都喜欢用谈恋爱的方式着种种关系,却总舍不得真正恋爱。一直以来,她都舍不得把自己的真心交出来,她这是为了保护自己,却在与黎复生的交往中,不知不觉真心已遗失了。可爱的小蜻蜓,不真实的美丽加上一个古怪的脾气,一眼望上去,只会让人感到不可穿透的忧郁,轻而易举地被她所展示出来的笑容迷惑着,一同染红了空气。在两个人肝肠寸断的痛苦面前,小蜻蜓身上那奇异的光,轻圈出小小的空间,闪着奇妙的光芒,暂时避开死生契阔的灾难。小蜻蜓夹了块蜜鹅咬了一口,蜜汁顺着嘴角往下流。黎复生紧盯着她的表情,一边给她擦嘴角,一边问了她好几次:“怎么样?”小蜻蜓满意地点了下头,然后把咬剩的蜜鹅直接塞到小蜻蜓的嘴里。体力精神双重透支的黎复生明明挺饿的,却还死性不改地冷着脸孔说:“喂!谁要吃你剩的啊。”没等他说完,小蜻蜓已经夹起一块豆瓣鱼:“哇,这个不错。”然后塞了一口豆瓣给黎复生。“为什么只给我吃豆瓣,你吃鱼肉?”黎复生终于按耐不住了。“豆瓣好吃嘛。”说完,小蜻蜓又夹了一块鱼肉。“豆瓣好吃你还夹鱼肉?”黎复生伸手去抢小蜻蜓手上的筷子。“想吃鱼肉啊,我嘴里有,你来吃啊。”小蜻蜓跑到到桌子对面,眼睛带着笑意勾引着黎复生,小嘴一张一合,看起来十分诱人。黎复生立刻全身的血液都像烧开的水般沸腾着,心又如被沸水顶起的壶盖不规律的翻动欲出。他一大步冲上去抓住小蜻蜓身后攥在手里的筷子,却怎么都抢不下来。小蜻蜓这几天看来也不是白养的。他的手不经意碰到小蜻蜓的腰肢,撕撕扯扯中,引来两个人不同声调却互相辉映和谐的笑声连成一片。如果这笑声是有颜色的,那一定是大红中透着炫紫又添入亮黄,周围笼罩着幽静的深蓝。不过,靠得小蜻蜓越近,理智就越跑得越干净,大脑早晚罢工。本来黎复生是要抢筷子的,但是他早就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两手勾结在一起把小蜻蜓揽住,冲着她的红唇吻去。“黎复生!你不是不吃人家剩的么。”小蜻蜓忍不住要大喊。不过,这可冤枉黎复生了,他本来也不是冲着那块肉肉去的。也只有完全被小蜻蜓的魅力麻醉了,黎复生才会完全坦露他的渴望,但一旦坦露了,黎复生的眼睛便是世上最炙热霸道的,每一秒都许诺出一个一生一世。原来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两个人,像一块磁铁的两极,深深吸引却又强烈排斥着,但如果世界够大,你也可以认为他们始终是在一起的。这个吻实在长得谁都不想结束,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小蜻蜓的嘴巴终于挣脱出来说了一句话:“喂,我饿啊。”黎复生笑逐颜开很会意地凑到小蜻蜓的脖子上,要下一步的意思,小蜻蜓轻笑两声,却搬开小蜻蜓的脑袋,一本正经地说道:“哈哈,我是说我真的饿啊。”“哦。”黎复生也尝回扫兴的滋味,不太情愿地跟着回到桌前。小蜻蜓夹起一块炖鸡塞到嘴里,撇了木头一眼:“怎么这做的你越来越难吃了。”听小蜻蜓这样说,黎复生确信那是没自己的份了,咽着口水说:“你连吃那么多甜的,当然吃不出味道。”小蜻蜓觉得有道理,又尝了一块麻辣牛肉,黎复生期盼地盯着她的小样,好像没看过人吃东西似的。 番外(23)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小蜻蜓的脸忽然由晴转阴,她把嘴里剩下的牛柳塞给黎复生,喃喃地说:“你是不是宰了头一百岁的牛,这肉这么老。”说完,有点撒娇地嘟起嘴巴。黎复生受宠若惊却也带着埋怨说:“不好吃你还给我就好了。”小蜻蜓哄着他说:“那你不是爱吃老的嘛。”这话好像踩到了黎复生的尾巴,他莫明其妙地回了一句:“爱吃老的那个是你才对。”说者有意,听着也有意。小蜻蜓的怒气被点着了,拿起装着牛肉的盘子就把里面的菜都倒在木头脸上,一改刚刚娇俏的模样,冷冷地对他说:“黎复生,你存心报复我是不是?”黎复生也生气了,激动得随手拿起小蜻蜓还没喝完的汤,咬紧牙一副拼命的架势,滚烫的汤盘烫到了他的手,他都觉不出疼,他气得胸膛起伏,运了两下子气,却还是没舍得真往小蜻蜓的脸上泼。当然,小蜻蜓也不会那么笨,等着他泼汤砸东西来发泄情绪,她毅然决意开始收拾东西。黎复生上前抢掉小蜻蜓手中的东西,同样冰冷的语气说:“你想带走什么?”小蜻蜓不可思议地看着黎复生,觉得他越来越陌生了。“你身上穿的,你用的所有东西都是我买的,你可以带走什么?”黎复生气急败坏地说着,他差一点连“你也是我买的”都说出来了。如果真的可以,他倒是很想。小蜻蜓呆住了,她知道黎复生不会计较这些,却没想到黎复生可以把话说的如此难听,难道他们之间真的到了不可挽留的阶段?意念随着回忆偷偷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腕,这手腕上真的曾经有过一只镯子吗?越来越像梦,她开始嘲笑自己,差一点就真的把自己愚蠢地全交了出去。可是,小蜻蜓总有更残酷的方式去反抗,哪怕,她自己会受到更深的伤害,不要奢望用任何方式使她屈服。随后,小蜻蜓毫不犹豫地粗暴地除去身上的外衣,然后是里衣,只剩下亵衣亵裤,衣服落地的瞬间,就像美丽的蝴蝶被折断了翅膀,掉在地上只剩下残喘和心碎的声音。小蜻蜓用低得自己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说:“剩下的明天还给你。”黎复生强挤出很轻蔑的笑容说:“干嘛要等到明天呢?有什么还是我没看过的。反正你出去还是要给别人看个遍的。”小蜻蜓也用更无所谓的笑容回应他道:“我是怕弄了一身灰尘,一时找不到个听话的人像个奴才那样给我擦洗。”黎复生攥紧拳头,脸上却依然维持着笑容说:“你可以再找个老头啊,五十岁的不行,你就找个七十的也行。”小蜻蜓看到黎复生紧攥的拳头,微微颤着,忽然有一丝胜利的快感,眼睛故意紧紧对视着木头已经开始退却的双眼,狂妄地大笑几声,说道:“对哦,不过找不到像你老爹那么贱的,还能跪在地上给我洗澡的可不好找啊。哈哈哈……”明知不是平等的对抗,却偏偏要铤而走险,黎复生感觉身体的每一处都在流血,整张脸都霎白,呆呆地看着小蜻蜓接着一样样地除去身上的衣物,直到最后不剩一丝一缕的小蜻蜓,那样倔强而无畏地站在自己面前。黎复生望着眼前这个无比陌生的爱人,却觉得赤luoluo的那个是自己。小蜻蜓转动着身体,她显然知道自己的胴。体是多么美好,多么让人眷恋,这样明晃晃的示威,像是一把尖刀不断割戮着黎复生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小蜻蜓用对待一个嫖客的口吻,戏谑地说:“那,你满意了吧。哦,对了,还有这个项链是不是还给你就行了,反正也是你老爹给我买的东西。”她故意加重那个“买”字,好像最后砍下一刀,然后是两段,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黎复生失神地说了一句:“不要走。”他头痛得快爆裂,觉得自己连再看她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小蜻蜓并未察觉黎复生的不对劲,还在挑衅说:“你又干嘛?该给你的我都给你了,你还要干嘛。”黎复生用最后的力气说:“你还没告诉我……”“什么?”小蜻蜓不耐烦地问。“你最爱吃我做的哪道菜……”话还没说完,他眼前一黑,就栽倒在地,昏了过去。在此之前,小蜻蜓觉得黎复生就像小时候院子里的那棵并不高大的树,她可以爬上爬下,她可以踢踢撞撞,她可以高兴的时间刻上喜欢的字,不高兴的时候剥去一块块皮,而它从来都没有反应。她可以环住它的枝干肆意悠荡,而它从来都不会倒下,哪怕它的生命都枯竭。但是这次,小蜻蜓知道自己又闯祸了,而且是闯了大祸。黎复生怎么也叫不醒,开始她觉得他是故意装昏吓她的,但怎么也叫不醒,才知道真的出大事了。此时此刻,小蜻蜓才开始后悔,自己什么都不会,连哪里有医馆,哪里有大夫都不大记得。望着一动不动的黎复生,她感到无比的害怕与无助。她想抱他,抱不动,背也背不起,她感觉黎复生好像快要死了似的,身体像载满石块般沉,一点反应都没有。小蜻蜓从不觉得她说的话有什么大不了,她是那么麻木地活着,虚浮的快乐,漠视一切痛苦。在她而言,那不就是几句话么?这几句话所描述的和真实的经历相比,又算得是什么呢?所以,你不能祈求小蜻蜓能理解常人的痛苦。但是此刻的她,越来越绝望了,她感到对于黎复生的爱越来越无能为力。她虽然不知道黎复生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却一直都清楚这世上,不会再有比黎复生更爱惜自己的人,这种爱惜甚至远远超出了爱他自己。糟蹋小蜻蜓的人是她自己,可黎复生却接受不了这一点。在相识的最初,小蜻蜓总觉得自己能把那个木头木脑的人改造,但现在连她也对生活迷茫了。她忽然觉得所在的世界非常的可怕,往日里那个总有很多办法对付黎复生的她,现在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好恨,为什么他一直那样纵容着自己,才让自己什么都不会做了。这能怪她吗?往往出现问题的时候,上天没给她机会去办法解决问题,问题已经迎刃而解了。上天会及时地提供给她很多帮手,可是今天,老天爷爷睡着了吗?她找来一个平板手推车,跃跃撞撞地将这个大男人拖上车,她从来没想到自己如此力大无穷。但拉到街上,远处灯光闪动,小蜻蜓就泄了气,她坐在手推车上,着迷地凝视着黎复生,欣赏着他的睡颜。“喂,你很重啊,你知不知道?”她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脸颊,小嘴嘟了起来,“快点醒来啊,我没力气了,你别吓我啊。”在夜色中,小蜻蜓是那样漂亮夺目,就像浮在黑土上的钻石。不停有人停在他们身旁,有故意献殷勤的男人,眼中有着翻涌的暧昧,这时候的小蜻蜓只觉得毛骨悚然。过去的她,能自如地应付这一切,但是她现在只想要保护怀里的黎复生。小蜻蜓保护黎复生?!听起来好像是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一样天方夜潭,不可思议。就在她好像都有点习惯这样静静地抱着黎复生的时候,忽然一个清亮的声音飘过来,“您好,我是黑玫瑰,有什么要帮忙的么?”小蜻蜓抬起头,便看见一个全身黑衣,白头发的女人站在远处,迎风而立,有一种遗世而独立的神气。她看起来差不老,皮肤很紧致,可偏偏白发。染的吧?小蜻蜓顿时感觉黎复生有救了,她觉得一个女子,应该没问题的,看黑玫瑰那飒爽英姿,想必是会武功的。想也知道,哪个良家女子会半夜深更出来逛。果然,这个黑玫瑰可不一般,一手就能拎起黎复生挟在腋下,快步向前奔去,那飘逸的身形,几乎是腾飞的,还不忘抛下一句:“跟着我。”小蜻蜓平时没怎么煅炼,跑起来满头都是泪,更别说追上一个会凌波微步的人。实在没办法,最后只有干脆踢掉鞋子,提起裙子跟着奔去。到了医馆,里面空空的,只有一个医徒慢吞吞的打扫收拾。“就是这里了。”医徒一抬头,骇得呆住了――一个满头白发的女人,不知何时已走进门,她手里抱着一个清秀的男人,正冷冷地瞪着屋里唯一的人。小蜻蜓咳了一声说:“你们发什么呆啊?救人啊,大夫呢?叫他出来。”那医徒吃吃地道:“抱……抱歉得很,大夫他……”黑玫瑰冷冷地瞧着他,忽然一把揪住他的头发,那医徒的身子好像腾云驾雾似的,直飞了出去,等他定过神来,才发觉得自己竟然已坐到横梁上,身子虽未受伤,胆子却几乎骇破,头一晕,直栽了下来,若不是黑玫瑰出手捞住他,脑袋不变成烂西瓜才怪。 番外(24) - 交际花魂穿乱天下 - 烟烟梦    黑玫瑰冷冷地道:“马上叫你们家大夫出来,否则我就把这里砸了。”医徒哪里还敢说“不”字,一看黑玫瑰的身手,已快吓破胆了,“黑……黑玫瑰……我去叫大夫……”大夫就是大夫,六十岁的老翁,什么场面没见过,所以见到那三个人,脸色仍旧平静。“你们俩到底是干嘛的啊,不是你倒下就是他倒下。”检查了半天,黎复生身上什么伤都没有。大夫问道:“他是怎么了?怎么会睡不醒?到底发生啥意外了?”小蜻蜓支支唔唔地说了句:“不知道。”其实这话说出来别说别人不信,就连自己也不信。要不,她能说什么呢?总不能说是被自己气昏的吧。大夫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只有劝她们原封不动地把黎复生抬回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醒了。小蜻蜓很不甘心地招供:“其实我们之前在吵架,我话说重了,他就倒下了。”说完,小蜻蜓垂下眼睛,好像是犯错误的孩子等待着惩罚,用力地咬着下唇。旁边的黑玫瑰却像在听天书,可惊诧之余,却发现小蜻蜓低头抿嘴的样子十分可爱,忍不住不合时宜地笑了一下。她忽然觉得如此夺目的女子,发生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也都是很正常吧。……有了黑玫瑰的帮助,他们终于回到家了,房间里的安全感一推门就可以瞬间席卷全身。散在床上的被子好像还有体温,床边的油灯散发着幽幽的光,令每件物品都凝聚了亲密感,仿佛能听到回荡着曾经的甜言蜜语。床上的黎复生,安静得只剩下呼吸,这呼吸如一条极细的丝,断断续续,就像他们的纠缠。这样死寂的平静令小蜻蜓异常恐惧,她本是个神经敏锐的人,纷乱喧嚣中才能趋于正常。多了这样一次选择,对她是何其为难,摇摇欲坠的绝望就差她再踩上一脚,却被黎复生挡住了。耗尽一个人,能救回两个人吗?小蜻蜓的嗅觉搜寻着黎复生头发上残留着的那些被自己泼溅的菜汁味道,连为什么这些味道会落在黎复生身上都感到莫名奇妙了,但不管怎样,这味道能实实在在地给现在的她带来安全感。虽然味道早已经变了,犹如他们已腐坏的爱情,但是也只有这样,才会让里面坚硬的部分逐渐清晰起来。黑玫瑰并没有有别的女子爱多嘴的毛病,尽管她无尽好奇,并没有打断心事重重的小蜻蜓。“喂!”小蜻蜓喊那正发愣的黑玫瑰。“什么喂啊,我告诉过你我叫黑玫瑰,好歹我也做了半天苦力,你记得我的名字算是报答嘛。”“名字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嘛。”“随便你,我该走了。”黑玫瑰望了一眼床上的黎复生,他算是尽力了。“现在你可不能走,我还要你做饭呢。我和他都还没吃呢。”小蜻蜓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黑玫瑰拉到厨房。“可我没做过饭啊。”黑玫瑰茫然地站在厨房。“很简单的,就做个粥,把桌上那些菜热热就可以啦。”“简单你怎么不做?”黑玫瑰嘴上不情愿地嘀咕着。然后,就听到厨房里展开一场混乱的战争。一会儿米在哪儿,一会儿盐在哪里,一会儿盘子在哪里……“我的天,你到底在这儿住过没有啊?”“我又没住在厨房。”一会儿火怎么灭了,一会儿葱怎么不见了,一会儿鸡蛋又找不着,好像厨房里还躲着个小偷。……终于,两个人用农民种地般吃苦耐劳做出了一锅粥,黑玫瑰愉快得像小鸟一样飞回屋子拿碗。她一推门,却看见黎复生瞪着一双探照灯似的眼睛直射自己,眉头紧锁,黑玫瑰见他醒来,又惊又喜,还没等他开口问,黑玫瑰已经抢先解释了自己的来历。看见是个女的,毕竟她救过自己,黎复生一团和气地应着。可后来黑玫瑰发现,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是差不多的同一种反应,她发现他根本就没有认真听她说,一直心不在焉。好半晌,黎复生带着一脸歉意打断黑玫瑰,问:“小蜻蜓呢?”“她还在厨房给你弄吃的。”黑玫瑰说完,等着看黎复生一脸甜蜜的样子。“呀?她去厨房,真是胡闹。”黎复生是惊吓多过惊喜,即刻蹿起要去抢救小蜻蜓的架势。掀起被子,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穿,一片乍泄的春光让黑玫瑰的脸红到了脖子,晕头转向。雪白的肌肤,雪白的头发,透红的脸,简直像赤潮来袭。黎复生赶紧躲回被窝,连声道歉,跟着自己也害羞地低下了头。一个踢开门的声音,小蜻蜓哆哆嗦嗦地把一碗烫得手指要掉下来的粥端进了房间。黎复生看着小蜻蜓专注地放下粥后,不停地搓着手,环视着整个碗,为没有洒出一滴汤汁而得意着,又是感动又是心疼,真想过去抱抱他。“小蜻蜓……”黎复生低沉而有力地喊了一声。小蜻蜓看到活过来的黎复生,方才成功的快感都跑光了,记忆接上黎复生昏迷前的结尾。两人竟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黎复生,还在兴致勃勃等着看热闹的黑玫瑰一下子了然自己的处境,只有极不情愿地找了个借口闪人。“黎复生,快起来吃饭。我发现这个菜热过之后更好吃了。”他睁开眼睛,小蜻蜓便当他全好了。黎复生没有回应,脸色越来越沉。小蜻蜓放下碗筷,走过来,坐到床边,她用脸贴着他的脸,有气无力地说:“干嘛不起来?我都饿了,你不饿啊?”看着小蜻蜓撒娇,黎复生摸着小蜻蜓的脸有气无力地说:“我头很疼很晕,没力气起来。”刚才他还生龙活虎地要冲进厨房,怎么现在起床都没劲了?可是黎复生百年不遇地撒一次娇,技术越是拙劣,效果越是理想。小蜻蜓大感雨过天晴,连饭都做了,也不在乎多伺候一步,“那我拿过来喂你。”“不要。你会毁掉这张床。”黎复生语气却是非常虚伪。小蜻蜓根本没管黎复生说什么,在她的理解,黎复生说“不”就是“我要”的意思。于是,小蜻蜓乱七八糟夹了一通,盛了满满一碗,就一下一下强行往黎复生的嘴巴里塞,好像黎复生的牙齿根本用不上场,刚塞进去的还没下去,又一口已经在路边开始进攻了。没用多久黎复生就快饱了,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菜是甜的,甜到心里。他刚开始笑,小蜻蜓就开始把食物往自己的嘴里送,一连几口都没有黎复生的份儿,被冷落的黎复生抱怨道:“喂,你怎么光顾着自己吃。”“我也饿嘛,大晚上的在外面跑了半天,我快累死了。”“看不出来。”“当然啦,你睡得像猪一样。对了,刚才你跟黑玫瑰在房里说什么聊得这么高兴?”“没有。”“没有?我进来的时候怎么看她脸像苹果那么红?”“都说没有啦。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此话一出,两个人心里都别扭了一下,但都假装不在意地跳了过去。小蜻蜓快一步打破了尴尬,“我抱着你躺在路边,累死啦,都没埋怨一句。我才说一句,你就心虚了,你们要是心里没鬼,有什么说不得的。”她逼视着他,发现他出现一丝害羞,本来是随便猜测,却忽然得到了证实。黎复生看着小蜻蜓蓄势待发的醋劲,火上浇油地说道:“谁让你把我的衣服给扒光,我醒过来一起身,全被她看见了。”小蜻蜓比预想的还要激动,狠狠地说:“哼,臭三八,如果让我再看见她,看我怎么教训她。”黎复生心里窃笑,问道:“你要怎么教训人家?”小蜻蜓把碗筷往旁边一放,摸着自己的领口衣扣,一脸坏笑地看着黎复生说:“我也让别人看个遍,算是扯平。”“你敢?!”黎复生身子直了起来,声音宏亮,语气强硬,紧紧地抱住小蜻蜓。“还说没力气,我都快断气了。”小蜻蜓甜蜜地抱怨着。“没力气我也要抱你。黎复生的确没有多余的力气了,刚刚不省人事那一遭,让他觉得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他真怕自己就这么死了,感情越强烈的人,越是怕死。当黎复生把小蜻蜓放倒在床上,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猜想着,如果这世上没有小蜻蜓,他也许不会这么怕死。看着小蜻蜓坦然纯洁地微笑着,他的心里竟然想放声大哭,他甚至分辨不出自己想哭的原因是什么。可能是因为刚刚那碗粥吧,在黎复生感到自己就要彻底失去小蜻蜓的时候,竟然吃到他这么热乎乎的一碗粥。黎复生所认识的小蜻蜓,就算家里有米,都能把她饿死的人,而黎复生是可以为任何人做饭的人,所以,这一碗粥给他带来了无尽的曙光,好像能养活他一生一世。小蜻蜓热烈地望着俯身的黎复生,仿佛从末受过任何伤害,笑得那么孩子气,不为讨好任何人,可见小蜻蜓的憎恨是多么有限,而木头一直以来的提心吊胆和战战兢兢,是多么没有必要。但是,美好的东西一下子堆积多了就引起怀疑,黎复生觉得自己就像踩着一片,路已经没有了,说不定哪天云开雾散便一头栽下去,或许是没完没了地飞下去,了结这一生残梦。小蜻蜓迎头用温热的唇将神情恍惚的木头吻定,证明着自己的真实。黎复生狠狠地咬了咬小蜻蜓的嘴唇,舌尖在她莹润的唇齿间肆意地游走。小蜻蜓顺从地任由他亲吻着,一种随波逐流,不计归处的慵懒和轻松。与她的随意相反,黎复生吻都每一处都带着使命命,吻得惊惶不安,吻得歇斯底里。熟悉地拨开小蜻蜓的衣衫,将整个头埋在她的脖窝,亲吻和吮咬交替着,从脖子,到耳根蔓延着他爱她的方式,她身上物有的体香使他每次都反复纠缠着舍不得移开。每当小蜻蜓的体内自下而上升起一股快感时,黎复生都能感觉到她全身颤粟了一下,这一切在他心里和身上都呈现不可言喻的满足。两个人强烈的融合感油然而生。这是他并不陌生的身体,却好像是第一次触摸般欣喜若狂,他看着她微张的嘴唇,娇俏的下巴,感觉像个哭闹的婴儿期待着哺育。于是,俯身下去,再次轻柔地深深吻下去。看着她轻轻合着的双眼,沉醉而迷离的神情,黎复生心里突然升起一种迷失感,好像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他双手捧着小蜻蜓的脑袋,手指插入她的发丛中,紧揉着发根,嘴巴贴在宝宝的耳朵,呼吸急促地说:“小蜻蜓,说你爱我!”这句话……好刺耳!而黎复生并不知道,他只看到小蜻蜓像是被由头浇了一盆冷水,倏地推开了他,眼里充满了惊恐的疑惑。“你怎么了?”黎复生上前捏着小蜻蜓的肩膀,眼里也满是惊恐和疑惑。小蜻蜓不出声,好像一个失忆的突然恢复了记忆,心里有盛不下的痛苦。“我让你想了他?”黎复生觉得自己好像是哭着说出来的。“我累了,想睡。”小蜻蜓想抽身避开黎复生,没想到却被黎复生进一步压在身下,一进入这个雷区,黎复生立刻变了一个人。黎复生极尽疯狂地厮咬着小蜻蜓的身体,不断地说:“怎么才可以让你忘记他?我要你忘了他!我要你忘了他……”无数的委屈涌上小蜻蜓的心头,种种的疼痛公为一腔悲凉,她默默地忍受着黎复生的疯狂,平静而绝望地说:“黎复生,不能忘记的那个人是你。”眼里渗出清澈的泪水,从眼角一直滑落。小蜻蜓的泪水阻止了失控的黎复生,黎复生愣住了,她的清澈,她的纯真,更反映出了她的心魔。转而,黎复生紧紧地将小蜻蜓拥入怀里,不再掩饰这些天来的无助,哭得像个孩子,一口气说了无数个对不起。谁比谁更难过,现在已说不清楚,小蜻蜓轻轻用双臂环住黎复生的头,拥抱的温度足够弥补所有的失望。“小蜻蜓,我们离开这里,去看瀑布。”黎复生为此找出一条出路。“不行。”小蜻蜓口气坚决,看着黎复生受伤的眼神,有些不忍,接着又说:“我已经习惯这里了。”“这里太危险了,我根本不知道在这里能做什么。小蜻蜓,我想我们有将来,我希望我们能过些平静的生活,我希望……”“黎复生!”小蜻蜓开口打断了黎复生的话,“我想我们在这里也可以生活得很好,我们不能就这么离开。”“为什么不能!我爹已经死了,一切都过去了。只有离开这个地方,我们才可以彻底忘记过去,我们会过得很好。”黎复生用力抓着小蜻蜓的肩膀,眼睛急切地盯着她的眼睛。“黎致雄死了?!”小蜻蜓明显的惊愕或者悲伤,只是空洞地看着黎复生,这不是黎复生所想象中该有的反应,可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是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小蜻蜓,我们明天就走,好吗?”黎复生几近哀求。“不行。不是因为黎致雄。我真的不想说,不要逼我,黎复生……”她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黎复生心疼地吻着小蜻蜓眼角的泪,一瞬间好像懂得小蜻蜓许多,将手伸到后面拥着她,在耳边喃喃地说:“好,不走就不走,我以后不会再逼你了。”黎复生一只手捧着小蜻蜓的脸,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小蜻蜓额前的头发,好像过去经历的所有苦难,都只为了得到这刻的疼惜。小蜻蜓冲动之下真想把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告诉黎复生,也许他会心疼她。但还是宁愿沉浸在拥吻里,毕竟没有人知道心疼后面是什么,而小蜻蜓并不善于想太远的事情。尽情的拥吻过后,两个人缠绕着睡去,很香,很沉,梦见了天堂。经过痛彻心扉,经过互相疼惜,恋爱长出了新芽。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