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童年 - 人生知何处 - 乐云吹雪 童年的回忆实在是美好,上天赐予一群伙伴诞生与自然相伴,每个小生命都鲜活水灵,在一起时打闹嘻哈,植入最初的记忆。 我最初的回忆是一幅幅场景,在村庄背后的小山坡上,春夏秋冬,白昼黑夜,各自向我展现。我无法看到这些图画交替的过程,只是知道即使是在最萧条的季节,心中也暗暗生出希望,别看现在这树这草是这个样子,一岁一枯荣,来年它们又会逢春,发芽长出新枝绿叶,焕发出新的生机,到夏天又给人们带来凉意。现在的寒风吹到脸上已经感到刺骨,但如果想到有了叶子风更加大,就会多了点感激之意。我当时的希望还不能与自然相融,但越是面对它们,就越感觉自己的生命之渺小,还不敢渴望事情能像瓜熟蒂落一样水到渠成。树枝上是快乐的小鸟,下面常常出现的一群无忧无虑的儿童,也像鸟儿一样叽叽喳喳。下过雨后空气格外清新,半空中出现了彩虹,一下子靠近的群山,都诱惑着小孩子们向前奔跑。我不记得那些都是谁,甚至也忘了其中的童趣,或许大家心中都有相同的疑问,却不会去讨论:云彩上面有没有天宫?风雨雷电是怎么回事?到了晚上为什么月亮会跟着人走,还有那些闪亮的星星,是我们自己的眼睛在眨吗?……。我的疑问要多一些,常常沉默寡言,羞怯独处。 大人们辛勤劳动,孩子们也不闲着,装模作样,做些力所能及的活。那时候还分不清劳动和游戏的区别,我既没兴趣,也不厌烦,常常是积极了一阵子就会退缩。山坡上的石头堆里可能藏有蝎子,孩子们知道那是可以捉去卖钱的,于是在夏日炎炎的中午,常常见一群孩子在弯着腰用小铁钩翻动小石块,如果真有,蝎子就本能地往里钻,用嘴一吹,它就卷起尾巴,身子缩起不动,小孩用镊子夹起来放进瓶子里,最幸运时一天能逮到数十个,自己就会像个有钱人一样,实际也确实能卖不少钱,能给家填一件像样的东西了。不过要被那尾巴上的毒刺蜇一下,是很折磨人的事,会肿上几天,疼上几天,这些调皮的孩子都被蜇过,钻心地疼,不断传来小孩子的哭声,但是大胆的人是敢用手去捏的,只要那卷起的刺不扎在手指上就行。有时候石堆里还潜伏有蛇,它们是在隐居,或是喜欢在黑暗中穿行,我马上知道是我们扰乱了它们的作息,只要我们不搬起石头去砸,它们是会溜走的,我的天性更像它们,也希望可以默默地做一些事情,不想被人打扰。在村头的大坑里,我们经常在那里洗澡和抓鱼。当我第一次看到鱼时,仿佛第一次看到鲜活的生命,之后常常在我的脑海中映现。有一个孩子城里的表哥教给大家“钓鱼”这个新鲜事,于是孩子们会回家在针线盒里偷拿出一根针,在煤油灯上烤红烤黑,再用钳子夹住弯一个钩。村子里有几片大的竹林,大概算是公家的,孩子们用镰刀砍上一根,再有尼龙绳加上个几寸长的葶子,简单的钓鱼工具就做成了,诱饵是从泥土中挖出的小蚯蚓,当然钓到的也只是几寸长的小鱼。 小时候喜欢钓鱼的人,后来也许做什么事更有耐心,我只是盯了一会水面,就走开了,还有一个地方更吸引我--村边成片的林子,那里鸟语不绝,燕子,斑鸠,大雁,麻雀,黄莺等叽叽喳喳。好景不长,调皮捣蛋的孩子们是敢爬到树上破坏那些鸟窝的,或者会用玩弹弓打小鸟,大人们管不了,经常扯嗓子骂,有时候正在屋里闲坐,可能听见屋顶上呼呼啦啦的声音,因为那石子从高处落下,就会砸烂瓦片,到下雨时,雨水就不会从屋顶沿着整齐的瓦片流到屋檐了,必要时还得在屋内放一个小桶。而小孩子们打小鸟时是不顾这些的,也可能大人们骂的是自己的孩子。 孩子的天性使然,在农村的童年并不乏味。玩具随地可弄,或者是折一个纸飞机,或者是从山坡上折下一根树枝,就算是从地上抠下一块泥巴,也会让我们很兴奋。 “童年是美好的”,就是如此吧,比如说你知道了我们天天吃的食物多半都是经过化学物催化而来的,比如说用显微镜观察的话,会看到我们周围有许多细菌等带病源的微生物,比如说你知道了地球作为一颗行星,在自己的轨道上运转,与其他星球发生碰撞也是有可能的……。我们没有想过,也没有人教我们这些事,完全是形势大好的样子,虽然并不知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句话。历史是不可能详尽的,很多的英雄也会被埋没的,供参考的文物因战事连绵也会被毁掉的。我发觉到了时间的可怕与作用,推动着历史的年轮浩浩荡荡地向前进。 每当听到大人们说的历史知识和朝代更迭,我总是怀疑它的真假,如果没有实事存在着的建筑,如果不是我追思我从哪里来的,父母呢?祖父祖母呢?……,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不是一些人编出来的,和最初认识自然一样,我看到了刚出生的婴儿,我才知道任何事物都有他本身的历史。我常常在想我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呢?的确,父母有个孩子是会觉得很好玩,尽管关怀无微不至,付出的艰辛很多。但是就连那孩子的哭闹,也给年轻的夫妻带来了无穷的欢乐,这快乐是瞬间的,后面的日子里父母要面临多么漫长的等待。而我在地上会爬了,能够发出声音了,会招手,脸上也能够露出各种表情了,那个时候年轻的父母一定是最幸福最开心的时刻,不必去想这个孩子以后可能给他们带来很多烦恼。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听听母亲给我讲一下我儿时的故事,要不然的话,我就会认为,我的生命应该从懂事起开始计起,以前都活在别人的记忆里,懵懂的岁月里都是天真和好奇,父母的爱都很深沉含蓄,说起话来难免有些不自然。 村里的房子全都是土坯瓦房,好一点的可以凑上几块青砖。我的家还可以,像是北方的四合院式,主房中间一间客厅,左边一间是卧室,右边一间存放着些生活材料,主房前面左右两边各有两间厢房,用作厨房和别的。客厅的地板是用砖铺成的,一间厢房的墙角,摆放着一些家具,小小年纪的我都摸过用过。门口进去两步处摆着一个大的用水泥聚成的槽,后面拴着两头牛,那时候经常看到父亲喂牛时忙碌的身影。父亲结婚分家时,家里还比较富裕,宽松的环境一直延续到我的童年快结束。 村子里的人一代一代都活在这块天地下面,一年四季与庄稼打交道,绝少出远门。比如去了一次县城回来了,就有了从大城市刚回来的喜悦的样子,完全不知道,我们那个县城到现在还是很落后的小城,而城市是分等级的。他们生活着的年代,跟毛主席最亲,一个个都是纯朴的面孔,知道些什么呢?说起“北京”这两个字,还是好像跟古代的人提起“皇上”这两个字一样,顶礼膜拜。 父母巴望着我们走出农村,因为种庄稼很苦很累,遇到天灾甚至还吃不饱。这个村子在中国的内部,而且离城市较远。分土地已经有几年了,大人们还是很高兴,祖辈父辈们都乐于搞社会主义生产。此时国家发生过的一些喜庆的事,但是文明之风迟迟没有吹进这个村子,人们也尝不到改革开放带来的甜头。少数的人从村委室里读到《人民日报》,谁的家里用报纸糊墙,也是一件气派的事。邻居家的墙上有一张风景画,下面印的年代已经算是久远的了,几年后才知道那是安徽黄山的画面,别人肯定也说不出来。 这个不小的村子聚居着各式各样的人,他们不停地做活,很少去思索,如果某人听到一个新词,就想找一个合适的场合去炫耀,尤其是人多的地方,如果说给一个人听,还怕别人窃了去。我对大人们是非常恭敬的。当我反感一些人时,有几个信教的老者也能吸引住我,他们一年中有几次要走路去深山里朝拜。有一些庙会,母亲也是年年都去,有时也牵上我,她总要杀只鸡带着供品去祈祷,虔诚而严肃地嗑头许愿,那心愿无非是平安和后代的昌盛,是的,希望在我。在以后的几年,每每回忆到这一幕,我知道自己不仅是属于我一个人,如果只是平平安安,笑口常开,那我也不难做到,但我对信仰有了认识后,便不得不思考起自己的命运,这道难题在我心中一直放不下。 村东头有三间土坯房,住着两个男人,四十岁出头的颜森和儿子福祥,颜森老婆死的早,他辈份挺大,性子活沷,是个老小孩。每天天不亮,我们这些小孩子就去到村边的小学,颜森也在村头溜达,小孩子都随大人直呼其名。颜森是个勤快人,很少闲下来,当他扛个锄头去地里干活时,经常是边做着,边扯开嗓子哼唱几声。除了分到的田地外,他还开恳了几个小片荒地,并用石头圈起来,小石墙本来是磊的整整齐齐,但总是被一些调皮的孩子拔的乱成一堆或遍地都是,生气的时候他会扯开嗓子骂这群小兔崽子。福祥憨憨的,没受过教育,但是很听话,也不算是累赘。两个劳力也常常帮别人家干活,所以很受欢迎,他抽烟喝酒有瘾,喜欢用大碗,也常常拿着个旱烟袋,人也显得爽快。 颜森有一杀猪的手艺,要过年的时候,院子里总是拴着好几头生猪,也围了不少人。那场景我一直都记得:一边在大锅里烧着水,另一边几个年轻力壮的男子把猪抬到平放着的门板上,两个人专门按在猪的头部,猪还在哼哼乱叫,颜森眼疾手快,猛地在猪的脖子上就是一刀,主人把提前准备的桶搁在下面接猪血,随着血淌淌流下,那猪开始声嘶力竭的叫喊声变成了**,接着就慢慢不再动弹,发出最后一声喘息。也有些猪在人们以为它已彻底断气了时,还猛地伸了一下蹄子,“哟,还想划两拳啊”,不知是谁冒出来这样一句,围观的人爆发出一阵笑声。接着各忙各的,帮忙的女人们去厨房把接到的猪血炖给大伙吃。那边大锅还在烧水,这边用铁钩钩掉两个猪蹄壳,再用刀穿个小孔,塞一节几寸长的竹子,就用气桶夹住开始打气,猪的肚子慢慢鼓了起来。本来很小的猪,六七十斤,充气之后也像一百多斤的样子。一个人提耳朵,一个人抓尾巴,两个人用力攥住四条腿,就可以把这头猪放在锅台上,因为它不像刚才那样乱跳和乱叫了。颜森老汉用瓢舀起锅里的开水浇这头猪,混身浇过几遍后,就用锋利的刮刀刮猪毛,“哧哧哧哧……”几分钟后,人们眼前就呈现了一头雪白的裸猪……。 村里如果哪一家办红白事的时候,也同样要杀头猪的,那户人家周围都要围满了人,全村的人几乎都有去过,三四天里要煮大㶽饭,需要很大一批柴火,这个时候就用得上颜森的儿子福祥了,因为那柴禾都是他上山里砍的,在那些个重要的日子里,他也是起着自己的一份作用。有些人在叽叽喳喳说他傻,我也曾和别的调皮的孩子一样,受到蛊惑去捉弄他,但他只是傻笑着,后来我逐惭长大,越来越体会到明白勤劳可以摭掩一切。每次他运柴回来,也不邀功,还忙着劈柴或舀水,空的时候,会去跟小孩子玩,他看我腼腆不耍滑头,常常跟我站在一起。我很想听听他讲讲山上的情景,问他山高不高,他也像是在诱惑我一样,说肯定呀,到跟前都望不到顶,说着还竖起一根手指头,我说你唬我的吧,下次带我去瞧瞧。 他以为我说着玩的,我承认当时也只是好奇,但是当天晚饭后我在家里一直闷闷不乐,我跟母亲说了心里话,说想去山上一趟,她也没太当真,还假装生气地不同意和吓唬我,说一向文静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个念头。我只好说只是有这个念头,并多说一句,要是哪天早上起来不见我了,就知道我是上山上去玩了。我心里没顾及母亲的感受,只盼望村子里有一件事情发生。 没过几天,村子里有户人家要宴请宾客,主人给福祥打了招呼,过两天要用柴火。得知他第二天要去时,晚上我跑到他们院墙外,听里面准备的声音:把驴好好喂一顿,确保车子也是安全可靠的。第二天我也是早早起床溜了出去,跑到那个他出村的必经之路,蹄嗒蹄嗒,驴车就过来了,是颜森送儿子出村的。当很快经过我,他们用好奇的眼光看着我时,我一溜地爮上了驴车,恳求能带我上山去,他们笑笑,没当回事,觉得我在耍性子,但是看在我赖在驴车上并且很认真的样子,他们不想耽误时间,就答应了我,老颜森会向我父母交代一声。 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中午在半山腰一家人中吃了粗饭,他们很纯朴,一直乐呵呵地看着我,觉得很好相处。这也是我第一次登高,使我心中产生了敬畏,我站在山顶上遥望四面。这里的高度比我们村子里的小山坡高多了,但我也知道,这同样是沧海一粟,那山脉和地形在我读过的地理课本上丝毫没有过描述。这里视野开阔,我多的是惊喜,也没有感觉到在这上面有大人们说的那么惊险。 晚上当我坐着驴车,满心欢喜地回到家里时,家里给我留了门,母亲也没合眼,等着数落我,而我还是嘻皮笑脸的,她的责备持续了很长时间,我仿佛是受了很大委屈一样,就理直气壮地顶撞了她,她生气极了,当时她几乎是哭着说的一句话,让我后来不敢忘记“像只鞋那么长,把你养这么大了,你就知道气人”。可惜我当时不懂得,我那倔强的性格使母亲有多担心,她在背后为我操了多少心。我惹她生气了,她看我使性子,就又会千方百计地过来哄我。 一个夏日下午,太阳正要落山了,放暑假的我还在享受午睡。母亲摇醒迷迷糊糊的我,让我和她一起到小山坡的地里摘绿豆。看我好像没什么兴致,就说我在家里做饭也行,说完她就挎个蓝子走了。听到了她推开院门又关上的声音后,我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这么热的天我可不愿意在家里烧火煮饭,还是去坡上吧,上面还有风。但我不想马上跟出去,因为母亲走的慢,她在上去的过程中肯定也会往下面看,确定我来没有。等估摸她走上去时,我才出门,瘦小的我身体正娇健,甩着手臂,努力登着大脚步,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不断喘气,像是在平地上赛跑一样,为了给母亲一个惊喜,而此时比得了奖还有成就感。仿佛几秒钟的时间,我就也到了坡顶。当母亲走向我家那块地的时候,我在她后面悄悄地加快脚步,在距离不够近的时候,虽然现在稍微大点腔喊一声“妈”,她就会感到意外,可我想蹑手蹑脚地走到她跟前,但现在她要和旁边田里的大婶打招呼了,自然地向一边转头并看到了后面的我。 “哟,你看俺们这娃,我刚才上来时,还不见他的身影,真跟个兔子一样。” 大婶在旁边开玩笑地说:“孩子要好好上学啊,咱可不干这活”。我的傻笑也代表着有礼貌。大婶走后,母亲说让我好好想想上学的事,因为村里的孩子上学的越来越少了,上学的时光艰苦而充实,刚开始时获得的知识是非常必要的,如果心中充满疑问,就会受到诱惑。我的伙伴们纷纷离开了学校,自万杰后,就剩下我一个了。每一次来地里干活那些大伯大婶都会说这样的话,这些朴实的话在我看来也许他们真的说不出别的有水平的话,我已分不清几个是聪明人,有些人打招呼时只会问我几号开学。母亲应该是很喜欢听,她知道别人是在夸她的儿子,在我和母亲开始搁下篮子摘绿豆的时候,我才真正停下来,发觉自己已是满头大汗,不过小风一吹很凉爽。紧接着我并没帮母亲做多少事,摘豆子得来回地走好几躺,我只从这头走到那头就坐下了,剩母亲一个人在忙碌,我看着远方的风景胡思乱想,农村的天空一直是那么清澈,红日在远方的天际,清淅的蓝天和白云,这里没有青山秀水,也没有肥沃的土地,离城镇较远,历史上鲜有战火烧到这里。乡亲们更畏天命,经历过大旱大涝,村边有个水坑几次干涸和水满溢出,水土流失严重,而且水域面积逐年减小。暴雨来时不断冲刷着本是倾斜的田地,一条高低起伏的公路串起了我们的村子,另一条白色的带子是水坝,它巧妙地与村头的大坑连接在一起,在当时是一个不小的工程。每次洪水过后,岸边的大树半身也挂着农作物的茎藤,还有一些破的麻袋,那不是风吹上去的,当时的水位真有那么高,小桥被淹没或冲跨,尽管有的石头跟我的身体差不多大,越来越少的农户敢住在地势低的地方,炎热的夏季,人们对暴雨又爱又恨,如果冲垮了一片果园,水面上漂浮着的东西就更丰富了……。 也就是从那一个下午开始,我迷上了小山坡,母亲也是很高兴,她身后常常是跟着儿子。小小的我那时候是懂事的,这一件事能让我留作记忆,在母亲那里我想她也不会很快忘记这件事。可是我跟母亲学做的家务事实在是太少了。有一次母亲说她也不相信三间房子大的麦秸垛被自己一把一把地拽回到家里,我知道她创造的奇迹远远不止这些,只是从未想过。 印象中一个月中总要去外婆家几次,幸亏路不远,感觉那个村子更古老,来回的次数多了,我常常想闭着眼睛试探着走几步路该拐弯,在这路上慢慢懂事。路边有一座关帝庙已经存在好多年了,一次母亲带着我时,领着我进去瞌了个头,以后我一个人也经常走进去跪下说几句话,小时候的爱与恨一一倾诉,这样还使我记到了许多当时的小心情。外婆步履愈加蹒跚,我常常是拽着她的衣襟,喜欢她讲一些母亲小时候的事,我回家跟母亲一一求证。这是我为数不多的调皮,记住了外婆那么多的章容笑貌。这个村边有个叫婷婷的小女孩,尽管初见时的情景很偶然,但我毕竟清淅地记起了她少女时代的脸。之后我从她家门前经过,总要往她家院子里看去,当她家院门紧闭的时候我会很恼火,有时候还围着包括她家房子在内最小的圈绕上一圈,只是为了能再次看到那个矫小的身影。我记得非常清楚,这条路上的石桥下面有口水井,村人们经常去挑水,有一次母亲拉着我,和一个妇女讲话,母亲让我称呼,我害羞地看着,她和婷婷长的可真像,我还听她们说这两个孩子只是生月相差了几天。 我总是这样想,若是一个小女孩从我家门前经过许多次,那么我会察觉到的。我后悔过一段时间,就算是我硬闯入到她家,也是一个调皮的孩子所为,并不会带来严重的恶果,至多我编一个谎言,可是我没有这方面的天份,以后的生活也是如此,可以说我从这一刻就开始忍受爱情甜蜜的苦恼了。但我也知道爱情的产生不可能有这么容易,要是当是从一个小孩子的嘴里大胆地说出来缘分际遇,肯定没有一个大人认真听的,根本没有道理。频繁的去外婆家仿佛有了周期,而有一次相隔的时间太长,我还做过一次蠢事。 在那个冬天落雪的晚上,我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婷婷,情急之下,我跟母亲简单打了个招呼后就出去了,我想翻过一座山坡,走那条捎近路。于是在这个被大雪覆盖的冬天夜晚,出现了一个莽莽撞撞的少年。我可能是快走到了坡顶,才冷静地想想自己正在做的事,这片荒凉之地里听说常有兔子出没,我还知道可以称得上是游手好闲的人为了吃上兔肉而在此设置了种种陷阱,我胆颤心惊,赶紧掉头回家,下坡的时候摔了一跤,而且滚出两米多远,我惊得一身冷汗,如果我跌到桥下去可能就小命不保。但我索性没有马上站起来,躺着感受雪花在飘落,不远处的石桥下面有哗哗啦啦的流水声,直到我脖子里进了水而感到冰凉,我赶紧起来跑回家。 回来后,母亲已经睡下,我偷偷地开门进屋,母亲咳嗽了几声,“哦!”我轻声的应道,母亲肯定是为我担心的,接着母亲抱怨了我几句,我的心里仿佛更踏实了一些,我是多么狠心地又伤了她一次,为我这个坏脾气,我只知道自己可能睡不着。抛开这种不孝,我当时的心情在几年后才学到,想起了古代一位洒脱的人说的话“我本是乘着兴致去的,兴致尽了就回来了,为什么一定要见到那个人呢?”所以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第二天母亲问我去哪玩了,是不是病了,小小孩子在瞎想什么呢?“是的,小孩子能瞎想什么呢?”我并且问“家里还有菜吃吗?明天我跟你一起去赶个集吧!”就这样转开了话题。 小学的教室里,我曾经在老 师不在的场合下,爬上窗子,调皮地钻进去,鲜被老师发现。我或许是在验证自己刚刚发现的小窃门:只要头能钻出去,那么身子侧着就也能出去,要是怕钢筋磨痛耳朵的话,手可以帮忙扳过耳朵。我还敢站在桌子上,大声乱叫,在以后我回忆那个场景,还会怀疑是否哼出来了一首曲子。那时候我敏感的性格更适合做一个小特务,但没人告诉我这一点,别人也不知道吧。尽管这样,在老师眼中我仍然是个腼腆的孩子,可见当年我们那一群小鬼们是多么的会捣蛋。在家里母亲说我是一只小老鼠,她有时候会把鲜有的瓜子和糖果东躲西藏,我总是翻箱倒柜去找,总有收获,我还如说如果我没有找到,那水果多半会变味烂掉,母亲又会叹息,我就这样劝她,换一种生活方式往好的方面想。 在小学读完时的有一段时间,我常常是搬个凳子坐在正屋门口,看着外面用石头围起的院墙发呆,父母当时肯定是为这个孩子大伤脑筋。有一个老式的收音机,是我最丰富的童年时光。这个神秘的小盒子里为我开启了外面的世界,遥远的地方还有那么多人,那么多语言,社会这么复杂,但遵循于自然规律,每个人都是一生。有新闻,有相声,听小说,听广告,空中传过来的奇闻趣事多的是,但我最钟情的莫过于音乐了,我第一次听到那美妙的声音,就爱上了它,这种感觉我无法跟别人分享,在此期间我和很多小伙伴疏远了。 村人们常讲的一句话就是“三岁看老”,小学生想去远方上大学,中间得经历一个中学。父辈的人认为上学就是为了识字,只图安定,村里的小学读完,就不敢在教育上做大手笔,家长们总会这样教导小孩子,“人穷着没啥,可千万别去偷别去抢,违法的事绝不能干”,至于出人头地,功成名就,衣锦还乡啊,呵呵,就算这些人知道这些词语也会笑了,“哪有那个命啊!”。 我父亲算是开明一点的了,他后来一直鼓励着我要上学,最初的愿望可能是长大后容易养活着自己。我虽有疑问,但没主见,我不是村子里的聪明孩子,可能是命运的安排吧,也许只有通过上学才能解决一些问题。就这样我到了距家较远的一个小城里念中学,这是我第一次离家生活,平均半个月回去一次。 数百个村里的学生集中到县城里那个学校,难怪这么多的教室,而且每个教室又积了两倍于标准人数的人,腿都无法伸直,腰也不能多弯一点,我没想到这是上学辛苦的一方面。我坐在教室里比较靠后的位置,郁郁寡欢,别人可能是有伴的,因为他们已经在说悄悄话了,估计也是在议论这个大场面。 在教室里,平时我们都是桌子前面摞了很高的书,老师在讲台上最多只看见一个个黑糊糊的脑袋,有一半同学都是近视眼,他们都是低着头,虽然戴了眼镜,但还是改变不了那个坏习惯。表面看来每个个都在专心致志地复习功课,可是考试成绩出来,相差甚远。得分低的同学并不是智力不好,说不准在以后的某个阶段就会胜出的,无论物质方面还是精神方面。 自习课有时是朗读的时间,我不喜欢那种嘈杂,通常是百无聊赖地翻着书。有一次我听到后面两位同学念了一会书后,居然开始唱歌了,你一句我一句还做议论哩!我心里也痒痒的,因为我也听过也会唱,那时候,伤感容易成经典吧,丁点大的男人开始学会伤心了,甚至撕心裂肺地吼,这都是在高兴的时候,用心去模仿,强加给自己忧愁,这个时候能记住的歌曲以后会反反复复地听。要是碰上安静的课堂,那些调皮捣蛋的同学趁老师不在说悄悄话,传纸条,议论某某同学,也有些沉默的同学在看课外书,多是武侠,言情,科幻之类的,他们过的很充实,是会利用时间的,半天功夫已经读了数万字。 在运动场上,我也比较胆小,身材矮小,有些自卑,缺乏一种意志力,错误地认为自己就不适合什么运动了。许多项目我都是简单的会,而且也懂得规则,但谈不上喜欢,更多的时候是见证别人的进步,为他们鼓掌欢呼祝贺。不出众,对女同学的友谊,我同样是渴望。我也知道以后生活就是这样,和那些女孩子交往会很难。青春懵懂期,男女同学之间产生出好感,我都看作是向爱情中的过渡。我一方面对女孩敬而远之,另一方面用阿Q精神来安慰自己,他们已经谈论某个女同学已经怎样怎样了,可在我看来还是个小丫头呢!谈恋爱还早,我当然知道,勇气是一方面,能力是一方面。中学生是个特殊的群体,认识什么事物容易产生极端,以为自己长大成人了,年轻气盛,有脾气的慢慢显露出来,为此寻滋闹事!要不是我亲眼见到几个他们打架的场面,我真不敢相信,听说有的原因是他们争女友,讲义气。有一次两个同学情节恶劣,被校方开除,我为他们感到婉惜,也感到自己很可怜,自己也想去轰轰烈烈一次。 在我的左侧,隔着条过道,那里有个讨厌的家伙,就因为自己成绩好,常常去和一些女生套近乎,比方拿几道难题去问人家,而自己已经是看过答案了。有的女生性格温和而话不多,已经表现出反感了,可他并不知趣。我看着这些事的发生,哎!他也许更适合做一个无聊电台节目的主持人,也许是曲意逢迎,也许是巧言善辩,他如果就这样保持下去的话,以后的谋生肯定跟嘴有关,但口无遮拦,并非全是好事,我还有几个同学喜欢阿谀奉承,如果他的表兄弟和某同学是同一个村子的,那么以后他就会对那位同学“老表,老表”叫个不停,我也反感,不想去交这种朋友,总觉得说的多做的自然就少。 坐在我前面的叫王展,短头发,平常喜欢看一些卡耐基,希尔之类的书,说是想学习一些成功之道。我观察过他好几次,每天也是一个人去吃饭,把饭盒快快地洗净后就进教室。他表面上看起来很成熟的,但一开口说话呢,跟个小孩似的。自习课的时候,他若感到无聊,就转过身来和我讲闲话,拿着个课本,让老师误以为我们在商量问题。有次他说他看不惯一个同学,“那个同学啊,几乎所有东西都是家里给买的,什么文具啊,水杯啊,袜子啊,都是妈妈帮他买的。”他也聊自己,说自己是个自立的人,我了解到他的家里挺有钱的,但他不喜欢炫耀,从小就开始做很多事了,今年春节期间,他还做了许多冰糖葫芦举着去卖。更可贵的是,他居然也喜欢音乐,在这方面他比我还害羞呢,说我是第一个听他唱歌的人。我们两个一起去买磁带,一起听歌,一起享受音乐,跟着节奏点头,手指头敲着桌子,消遥自在。他喜欢让我把几首歌词抄到一个本子上,我通常是会背了,默写到上面,那种感觉真美妙,有些歌词仿佛是在写我自己。那些含蓄的话使我更沉默,我听到一首好歌,也像是结识了一个朋友,而且再也没有比这个朋友更亲密无间,我与歌者在那听歌的时候心灵相通。 我想过自己是喜欢水的,音乐带给我的就像是一股股清泉,那感觉丝毫不亚于渴望中的爱情发生在我身上,美妙极了。听着音乐家创作出的悦耳音律,如同沐浴在美丽无声的大自然中,仿佛有种力量把我推向和谐之中。我慢慢长大,只是喜欢听歌,不算懂得音乐,还不懂得热衷于什么样的音乐以后就会有怎样的人生。音乐人注定要忍受寂孤寂,但同时他们是在享受过程中,首先他们会被自己创作出来的音乐打动,同时也附合着更多的人,真是不容易,如果真有天才,我丝毫不怀疑,艺术家才是天才。 没有几个能想到上中学是为了上大学,为了好工作和好人生。只有老师这样教过我们,但这么多人,参差不齐,他毕竟不能照顾到每个人,我没有和老师单独说过话,我的成绩中等偏上,积极性不高,与世无争。我总在心里找到一个理由为自己开脱:“总得要有个名次吧!”残酷的排名之争,老师却如此看重,因为各个班之间也要比。其实在所有的课程中,有一门拉低了我的排名,尽管我也在努力,而且对那位任课老师感到愧疚。到了中学的最后阶段,我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责任。我必须考虑自己的未来,暗下决心要好好补习那个落后的学科,但是两周下来,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看着书本常常会发呆,脑中传来路过的音像店飘过的歌声,被一些弦律干扰,每一次我都抵抗不住那种诱惑。我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懂得了一些道理,却没有把它弄在实际行动上,学好了这些知识,生活真的能如我们所愿吗? 在学校里我们学习知识,学习榜样精神,其实村里也有几个年轻人是我的榜样,但我自认为的他们的优点后来越来越不明显,只知道他们是大人了,他们刚刚结婚,已经开始养活一家人了。虽说我长大后也感觉到了时代的变化,但是没他们那时候的严肃,不知道他那时候是怎么看待我的。成家并不遥远,日子匆匆而过,马上就轮到我们这一代了,中学阶段,小伙伴们陆续退学,父母就操心婚事。性格活泼一点的是从外地打工的环境中自谈的对象,混熟后就领到家挑个合适的日子把婚事办了,做父母的少操心少费事,这些孩子被认为是有能耐的。其他一些孩子寡言少语,父母急了,就张罗,请人做媒,大多都选择了附近的村子,都有红火的日子。这与我小时候认识到的家乡状况几乎相同,在村人闲下来的时候,常常会得出这样的结论-----谁和谁家又建立了一层关系,有哪两家的远房亲戚曾是一家,“是啊!这世界太小了,坐下来,谈谈都可能是亲戚。”每当我听到这些话时,总觉得我内心深处有一种无声的语言,但硬是说不出。 只有我坚持到了最后,家里也不甘心,不管怎样,我都要去上大学,这也许是一种为赚取荣誉的虚荣。我想离家远走,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再次认识自己。这时候我读过的传奇故事也给了我一些胆量,那些神话故事是什么时候开始传说?我也想像作者创作时的灵感是什么,是凭空想像或是梦境,但总脱离不了现实生活给予的丝丝灵感,现在我的人生也将开始渲染了梦幻色彩,整个中学时代我觉得对自己的人生准备的差不多了。 在学校里有钱人家的孩子穿着休闲服装,运动品牌,农村的孩子十来岁就穿上皮鞋西装,扮成熟,仿佛一下子跨过青春。 我最终没有考上那个大城市的学校,而是选择了西部一个默默无闻的学校,上学如同形式,对前方的路一点都不了解。我到学校办最后的手序时,那个班主任说我很内向,希望我改一改性格。我说我朋友较少,有点郁闷,也有一两个朋友可以无话不谈,可以玩的很疯。他说了我要去读的大学,将来是个技术工人,也蛮适合我的性格。他希望我以后可以多说说话,有什么不要憋在心里。说那几句话的时候,我脸都发烫,这算不算是对我人生的指导呢?而他像上级对待下级那样自然。 在去贵州读大学之前,我去了一躺外婆家,表弟也辍学两年了,他经历过相亲,我好奇,他跟我说了昨天相亲的事。 “那女的长的可白了,奶奶催我去见见,我也挺乐意,人们还是这样,以白为美。我们约好了在山顶的公路边。赶到的时候,女孩已经在等了,靠着一个摩托车,挺潇洒的。她比较成熟,并不是小脸型,而且头发也做的蓬松,身材也结实,网上看的照片却是小巧玲珑。天空飘落小雨,女孩主动载着他去附近的小镇上,我没有勇气从后面抱住她,只是把脸和身子往前贴,直到碰到头发,闻那味道。很快就到了镇上,那感觉像自己以前在登山时坐缆车一样的快乐。我一路在想这女的我能驾驶得了吗?进入房间,她让我看电视吧,说要给我做点饭。我也没有拒绝,甘愿当一个小弟弟。 简单煮了点面条,很清淡,我也确实是饿了,但没有勇气再说什么,她这么好,这半天一直在付出,吃过饭后,她看我不说话,终于对我坦白了,她说她自己刚离婚,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我问她咋回事,她说那个男的太幼稚,太听家里话,我犯了嘀咕,可能也表明了我的态度。她仿佛也看穿了我,说自己也许只能再找一个再婚的。我喜欢她,但她急于结婚,我拿不定主意,也拿不出结婚彩礼。怕村里人说闲话,村上有对小夫妻吵着要离婚,男方家里的意思,结婚三年了还没生小孩,说是女人的问题,我喜欢他,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可是我觉得她也会嫌弃我胆小懦弱。” “我老爹身体不好,我家房子还一直漏水,有两间厢房一直也没住人,快塌了,我们找邻居锯了一棵没用的树,用木头顶住了墙。 老爸一心想生活在村子里,但又没有能力照顾自己,还想让我娶个农村的媳妇,我也想学知识,和你一起去上学,可以家里学费交不起, 父亲对我的培养就是干家活,教我开拖拉机,我在院子里栽的树,他都养不活,常常是土壤裂缝叶子枯黄,他没有什么时间观念,不会提前给树浇水,没那个耐心,更多的时候等待雨水从天而降。 即使是再婚的,也要拿出彩礼,但我家拿不出,我恨这个家,要去北京闯荡,家里住不成了,我带父亲去了一个工地,我去做水磨石,一开始主要是出力,父亲做简单的事情,开关电源,搬砖推水泥,跑腿送个工具之类的,有事就喊他做一下,大部分时间都闲着,稍有点技术的活他都不会,也发个最低的生活费。 “你该去跟舅舅道个别,他不想去,我陪他去了。可能天下间的父子都是这样没话说,他在我爸面前有说有笑,我与舅舅之间也会唠上几句。 “这是一个高层建筑的工地,地下起码要挖三层。舅舅为了他来,两天都没有去工地上干活,怕他来了扑个空。我环顾了小屋子里各个简陋摆设。床上的被头,用绳子捆着。在床底下,堆着几个破瓶子灌子。 “也不能天天煮面条,煮菜吃,要吃点油。不要在路上捡那些垃圾东西了,有什么用呢?老家里也堆满着一屋子的废物。你可以去菜市场上买菜,学着做饭。现在天冷了,去买个被子,你用绳子捆被子强,在城市里也不容易,真现在还不算老,要多动弹。本来还想着这次带你看看外面世界,但想想还是等以后有能力了,你现在不要懒的不动弹,现在还没到六十七十不能动的时候,那些大叔大伯和你差不多,有的还比你岁数大,不都是出去找活干了,你也得为自己活,咱穷嘛,也得独善其身。别人还能给家里寄点钱,我奶奶那么大岁数了,还在我姑家,不知道你心里是咋想的。” 走的时候,我跟表弟说他刚才的话是否过分。 “儿子教训起老子来,这是有些不孝,可是做父亲的做到这个份上,也是少见。我倒是希望他发点脾气,别这样窝囊,可他就是一声不吭,要么就说是老样子。 我的小伙伴们陆续成婚之后老实了很多,紧接着是抱上了孩子,这次回家很少看到他们有悠闲的状态。有几个是在外面打工,把小孩留在家里,爷爷奶奶也乐意照顾。有一个正好在家里,邀请我去喝两杯叙叙旧。我也知道这是保留着的最后一丝纯真和快乐,以前的那些少年已经不存在了。我出门的时候,母亲叮嘱不要喝酒,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在喝酒的时候,我们谈了小时候的事,他们想要表达的意思我很容易就听得出来,也想忘记现在有老婆孩子的身份。他结婚不久的老婆也很懂事,我没参加他们的婚礼,也是现在才看到他的结婚照,现实中的新娘要比照片中好看的多,我毫不隐瞒地说了出来,并且形容了她的美,这是一个女人喜欢听的话,大伙也都欢乐起来,这气氛迅速吞没了我心中的一点酸楚。当晚我说了不少话,但这跟喝酒没有关系,他说我要上学,要少喝酒,我在心里想,这跟喝酒有什么关系呢?我自有我的喜怒哀乐,我只是认为酒量的训练有素是跟胆量有一定的关系。第二天母亲说我身上酒气很重,唠叨起来,我有点厌烦,不想沟通。父母也有这种矛盾,虽然我要去远方求学,是件喜事,但是没有别的人家抱上孙子的其乐融融,最终的目的是我能够结婚成家,而上学是对未来的赌博,我是想到了感情只适合埋藏在心中。 第二章 上学 - 人生知何处 - 乐云吹雪 我的父母,我的表弟都以为上学是可以出人头地的,而我选择去的西部贵州,我首先想到那里是山区,至于在那里的经历,大多数也是我的独处,我获得的知识同样不在教室内,我收获了一段友谊,虽然他的性格和我不一样,两个人能在一起玩,也算是命运的安排,他叫子鸣,第一个到校,而我是第二个。同时我爱上了班级里的一个女孩子,这段感情在我心里埋葬了好多年,这几乎就是我上大学的全部收获,但我并不觉得荒废学业。 大学生活美好,教室却是枯燥的,在这里年轻的老师引导着我们把书中的工艺流程讲了一大堆,跟童年时和小伙伴们在水泥板上捏泥巴一样,只不过现在那模块变成了金属,书本是属于那些喜欢钻研的学生的,我并没有读太多遍。我认为大学里应该是有老教授的,电视中看到的老教授都是和蔼近人,风趣幽默,家里藏书丰富。可是这里的老师我不敢恭维,比较之下,还是机修课更受欢迎。老师都快到退休年龄了,依然精神抖擞,干事麻利。除了半节课讲专业知识外,他对我们讲社会知识,对我们这些年轻人提出一些警告,相信这些话是有指导意义。当他跟我们讲我国工业的发展,讲世界格局,讲中国人的人性时,最受我们欢迎。他还是一位老司机,给我们讲交通法则和操作规程,讲出一些品牌汽车的性能。他希望我们多掌握一些机械原理,以便以后在路上可以得心应手,最后他说:“你们也得知道,知识并不是技术,知识也不等于经验,可别笑,知识与生命甚至无任何关系。” 我看看四周,他最后的几句话,没有几个人在严肃地听,大部分同学在议论行车过程中遇到的怪事,其实是自己不知道问题出在哪而已。班里有几个学生刚刚考取了驾驶证,并租车去郊外玩,生手上路也飞猛。老师说他都看到了,现在就不点名警告,并举了几个危险的例子,亲眼目睹到的交通事故,说那些人怀着侥幸心理,耍出什么花样。有些招式同学们还真没想到。 “我举这些可是反面例子,某些同学听后可别想着今天又学了一招’。” 教室里又笑的闹轰轰。子鸣在我旁边坐着,他人很好,家境优越,在城市长大,父母是大公司的干部,他悄悄对我说有时候在路上开车时,不知不觉速度就快了起来。 我的这位朋友是会好几个手艺的,但都是不精通。比方说理发吧,他是会的,中学时就陆陆续续出去培训了三个月,他直言,初衷是因为听到剪刀在耳边唰唰的声音很悦耳。他腿上还有几道伤疤,展示给我看,说自己中学时候曾是个不良少年,打架斗殴,酗酒赌博是常有的事,生活也比真的我丰富多彩。他说学习时心思也不全在本专业上,家里特别是他的母亲非要让他报考公务员,听口气他的妈妈也是位女强人,最后他说想让我一起去参加报名,利用课余时间多拿几本证书,但我没那个想法,有些知识很枯燥,我早已厌烦了坐在考场上的那个场景,还有个真实情况是我拿不出培训费用,如果有钱的话,自己也想考驾驶证。哎,留待以后吧。与有钱人的孩子早已经拉开了差距,我觉得这个时候又是音乐把我们拉近,他有时会在寝室里弹奏心爱的吉他,也教我,我以前对音律和琴弦也稍微懂得些,所以有些基础,进步很快。我看到他也很开心,在他弹的时候,就在旁边轻轻地哼着歌。我们都喜欢上个年代的经典歌曲,一些实力唱将,一些有才的音乐制作人。每一次说那些话的时候,我都觉得对人和事又有了一些新的看法。音乐可以抚慰我的心灵,它可以把我的生活片段定格,真正作为永久的回忆,我也知道一些歌听了之后我会变的更忧郁,但我还是喜欢那种感觉,甚至觉得自己变得更高尚了。音乐又一次响起,以前的画面就展现在我的眼前,浮光掠影,那是一个个慢慢懂事的孩子,都是曾经真实的我。 班上有一个女生引起了我的注意,她叫黎青,有一个星期天的上午,贵阳的天空出太阳了,我去阶梯教室看书,在后排找了个空位坐下,几分钟后往前看,一个女生从前门走了进来,朝后面走,一直拐到了我旁边的空位,她脸庞红相朴朴的,左顾右盼找寻位置的表情被我记下也,真漂亮真文静,穿的是一件浅红色大衣。这里是供同学们自由学习的地方,有时候在这里开会或有一些活动,在考试前同学们会带着课本过来复习。大学考试,同学们不在乎高分和名次,及格万岁,这在中学时候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但换了个环境,只有少数同学还能保持那种勤学的作风。我偷瞄到她当时在看的是一本杂志,有关爱情的。 男女朋友再正常不过了,大家都认为那是一种在空闲时间里该做的事情,我却是想着要找就找我一生的伴侣。我有悲观情绪,总认为快乐是不会长久的,别人不过是在做着感情游戏,如果不能陪到最后,我就认为是一方骗了另一方。但我仍佩服他们的勇气,那种爱情是自然的,是值得回味的,我不能因为顾影自怜而否认别人的风花雪月。有时候会想起黎青,有那方面的冲动很正常,但我就是忍不住,我不去想她是否有男朋友,于我来说就像一颗果实一样在那诱人地挂着,给我带来甜蜜的折磨。 谁也不知道我暗恋黎青这回事。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去了校门口的书店买了她看过的一本杂志,我发现里面的内容很简单的嘛!甚至像我以前写过的作文,可是现在像黎青那样的女生正在看呢!我想虽然我没胆量写出第一封情书,但我现在可以写出一篇爱情故事来,就算这件事的目的和黎青没有关系,但是动机却是因为她。我倒真的来了精神,一些句子马上被编排在一起,对于爱情我不敢多加评判,是之前一个少年一段时期的心路历程。反复修改后投到了那家杂志社,我当时还不知道那只是我在生活中发的一些牢骚,任何人只要是花一点时间并愿意思考一会,都是可以做到的。杂志上说明的是:在三期之内如果没能被刊登出去,便说明没有选上。它是一周一刊,于是我等了一个月,每到周一早晨就去书店翻阅那本杂志,结果一直落空,但这次失败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如果是同学笑着给我捎来一封信,那么我以后的结局也许会不一样。刚开始我还忐忑不安呢,其实是石沉大海,一点浪花都没有击起。 我也知道课外可以消遣的方式有很多种,同宿舍几个围在电脑旁看刚拷贝的电视剧,找人玩休闲的棋牌也容易办到,而球场上如果我要是踊跃参加,他们也不会拒绝的。另外学校周围有不少网吧,游戏厅,台球室,只是我从未对这些花钱的娱乐方式玩到尽兴,除了没有和子鸣在一起,或者在阅览室感觉眼睛有点发涩的时候,我常常一个人走向学校附近的那座小山。 我第二次来的时候,就已经找到了一个很好的位置了,那边不远处的湖像一面大镜子,我一直站了好几分钟,这一刻多么美妙。也有那么一会,我坐在一片草地上任微风轻轻地吹着,可以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也可以浮想联翩,都是难得的几刻心旷神怡。我感觉凉爽极了,同时我尽情呼吸时,又想到我现在是置身山间,不该去想那些烦恼的事,哎,随其自然吧!我以前的生活也并不是不充实的。如果我就读的是另一所学校,那么也没机会参加这一项登山活动了,我俯瞰这一座城市,不知怎么了又想到了社会这个词。这是一个大城市的郊区,发展的很好,依山傍水,气候温和,适宜人居,已经有相当规模了,而现在这座山真是这座城市的绿肺。远处的“城墙”依稀可见,那应该是当地人修砌起的旅游景点。我以为走的近了会看的更清楚一点,就向那边靠近,但没走几步,却发现了一片有水域的地方,真是别有洞天。这里的草木和家乡的没什么区别,青蛙跳到地面,吐露着两个圆珠子似的眼睛,我依稀记得小时候随着伙伴们下到水沟里捉过它们,还有螃蟹,大龙虾,黄鳝之类的,尤其那黄鳝还像水蛇,记得我们用网打捞一些小鱼和小虾,回忆惭惭清淅,是的,真有此事,现在我长大了,胆量却变小了。童年或许并不是很忧郁,这也要看与我相处的那些人吧!我后来总是在心中强调自己是一个矛盾体。湖的对岸矗立着一个优雅的小亭子,我向那边走去,我常常很贪心,不会把那处景致留给以后,实际上,在以后的日子里,这山上面的每一处我都停留过好多次。我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儿就已经坐在那座亭子的石椅上了,接着端详这座厅子,天花板上刻着虫鸟图案,但各种颜色的漆已经惨淡,我低下头猜测它的年代时,不经意看到刚才走过的石阶侧面刻有修建日期,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比我还早几年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旁边还有一张被人丢弃的报纸,日期还是今日的,看来刚才也有人在这驻足过,也许是和我志趣相投的同学,但我们没有碰面。有时会从我不远处经过几个人,他们一般都不是独来独往的,我想他们如果不经意看见我的话是会吓一跳的,他们走远了可能会评论我,认为这个陌生者脑子不正常。 宿舍有一个当地学生,他已经对此地了如指掌了。有一次别人问问他这附近还有什么比较好玩时,他热情地说,再过不久附近有一个规模较大的庙会,我们可以去凑凑热闹。 这是当地的一个传统节日,加上家家乐,此时花旗招展,人山人海,熙熙攘攘,一些同学在半山腰坐下来喝茶打牌,子鸣也在里面,我则在外围游荡,在热闹的地方,各种形色的人都会出现。有一位算命先生走经地我时问要不要看相,我说不用了,先生接着说小伙子忧柔寡断,想不想算一些运路。这些话再平常不过,我想这什么什么呀,他看不出来我只是个学生吗?还是我现在在一团乌烟瘴气之中,如果要算,还不如算算我什么时候能交上桃花运,而自己对爱情持怀疑态度,更不能去算命。他们如果真的能预算吉凶,又何必沦落到此境地。如果一个人只从面相上能瞧见我单身,并且说出来我的感情浮沉,那才叫看穿,而这些人只是问生辰八字,对未来说了一大堆无法证明。假如一个人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他要慢慢熟悉明明就已经存在的事物,人生呢?会不会下一步也是已经在那里了。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要是有物质比光速快,就会时光倒流,科学家在发现一种物质,地球上的事情反射到另一个星球上,要花多长时间,人们就会看到地球上没有发生而将要发生的事情,这是看到有人算命的,自相矛盾,说你有一灾,哪天注意什么,既然已经知道并躲过付出了,那么算出来的就应该是躲过去的事情。装作能算命的不止是先生,还有大妈,她们不厌其烦,毫不知趣,继续骚扰路人,我看着那边捡垃圾的阿姨们,她们才是勤劳者,高尚的多。在不远处,刚才拒绝的那位算命先生与一对学生情侣聊了许久,那些是好骗的,只要他多说些好听话,只要人家不觉得是扫兴。 过了一会子鸣走出来了,我对他说了刚才稀奇的事,说算命真是多此一举,时间总会溜走,生命的精彩等着我们去体验。他说刚才在里面打麻将输了,在听说只需要花几块钱就能算一卦时,竟有了兴趣。恰好他看见不远处一个算命先生摆的地摊时,他拉我过去。他跟那位先生说了不少的话,包括一些家庭情况和自己最近的状况,生活中有什么发愁的,我都觉得那个先生是在套话,根据对方的表情推算。 先生对子鸣说:“你后背上有颗痣,在正中间,可以让你的朋友看看。”于是他就把后面的衣服翻上去让我看,果然有颗痣……。反正我的朋友被那位先生说的心服口服,一向健谈的他脸都有些发红了。接着那位算命先生把子鸣拉到一边,说了一会悄悄话。再走过来的时候,子鸣一脸的肃穆,像换了个人似的,也许算命先生的话真的说到了他心里去了。 在离开后子鸣说这位先生真有一套。“他说我们家刚经历过一件不幸的事,我觉得挺准的,他还说了我的的婚姻不宜找近地方的。” 我说是不是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些痣吧,他说不知道,人应该是有一种命吧,有些事情是冥冥之中安排的,如你我现在,现在咱们说的这些话,谁以前想过呢?”听到他说这样的话,我也没说什么,而至于那位先生跟他说的悄悄话,我肯定也不好意思问,后来一直是个谜。 我不愿意看到他那种不自然的样子,心里很难受,说你怎么像我一样,开始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们往那边走走吧,同时我用手指了指方向。 “好啊!我无所谓,既然想走的远,你看那条河吧,起起伏伏延伸到那远方,我们就沿着那条河走,再从另一边走回来。” “可以,我也不相信它中间就不会有桥。” 这座山虽不高,但也是连绵的层层叠叠,是两个地区的天然分界线,我就笑着说今天已经走路从哪里到了哪里。在路上,子鸣没有太多的说说笑笑,看来他还在回味着刚才算命先生对他说的话。山的另一边偏僻处,还有一个小寺庙,外面看起来很肃穆,但里面的人并不如我想像中的那么深沉。那庙差不多废弃了,从刻的字看,建成还不到十年,从门口望去里面坐了一排老太太,正在手工制作一些简单的佛用商品,她们也用好奇的目光看待我们这两个年轻人。我这时想起了小时候跟母亲一起去拜佛烧香的事情,但我没有说出来。子鸣也没多说什么。 一路上遇到一些栽秧的人,钓鱼的人,砍柴的人,背着书包回家的孩子。子鸣说真羡慕在这里面住的人,说下次要拿渔具过来钓鱼,他终于笑了,说起了小时候上学的事情。直到走到了一个刚好合适的斜坡旁边,我才感觉到累,就顺势躺下了,子鸣也和我一起用头枕着双手,望向对面的蓝天。 “我感觉你这个人太忧郁了,经常穿着蓝色的衣服。” “可能吧,你喜欢穿白球鞋,白色是包容,白色也是一个人的一生吧,从出生到死亡,都免不了与白色有关。” “你就是个悲观的人,别想了,起来走吧,等会天要黑了。” “好的,刚才那句话是我想起你今天算了命才对你说的,我前天在一篇杂志上看到一篇文章写的很好,与命运无关,回去我推给你看看。” 他连口说好,还随口说最近学校有学生会在招募,他喜欢主持节目的,已经去校广播站报名了,还说依我的性格也该去参加一些学生社团和活动。 我们一直走到了一个小镇上,才总算遇到了一座桥。这一面是一条公路沿河而建,回家的路近了不少,但人已经很累,远不及刚在踏在土地上舒服。回到城里的时候,身上都出汗了,在马路上,擦肩了一个外国年轻小伙子,飘过了一股香水味。我感到惭愧,子鸣说一起去浴室洗洗,我有点犹豫还是答应了,在浴室的热水池边,我摸了水,有些热,但想想脚可以接受,就踏了进去,下面有两层台阶,不敢再向前,子鸣已经躺在里面舒服地泡着。 “直接走进来,大胆一点,不要想有多热,你看这蒸汽热腾腾,不要当它存在。”我听了,眼一闭,径直走了两步,一下子感受了温度,不像刚才试探地,如人生般畏畏缩缩不敢向前。过了一会他闭上眼睛像是在享受,我感到脸发烫,呼吸有些困难,就走出池子,开始冲凉,搓下来很多灰,真是难为情,以前没有洗这么彻底。 临走时我们买了盒饭,我还顺便带了一瓶酒,准备回去少喝一点,我认为这是表达感情的一种方法。在到家还有几百米的地方,天空突然下起了阵雨,但我们的心情好像现在才好到了极点,眼睛一对视,就开始狂奔回去,情急之下我还跌了一跤,饭都溅出盒子洒到了袋子里,幸好那瓶酒没有摔破。上楼后,已是气喘吁吁,一点胃口都没有了,我们并排站在阳台,还喜欢那种风把雨点吹到我们身上的感觉。楼下还有些在雨中奔跑喊叫的人,很有活力,但他们的心情如何呢?我现在发烫的脸上有汗水,有泪水,还有激动的泪水。 我没有加入文学社,子鸣则加入了广播社。早上轮到他值班时,他会在广播里放一些摇滚乐或者英文激励歌曲,而属于别人的早上都是轻音乐,他说现在的大学生很多都懒得早起锻炼身体,这个时候我也已经在操场上跑步了,有天早上我正在篮球场边的长椅上坐着听着,几首歌曲过后,他说接下来为大家朗诵一篇散文。咦,怎么开头这么熟悉?再听两句,原来是前几天我推荐他的那篇文章。现在他有机会公之于众同学。 中午一起吃饭时我说他普通话说的不错。子鸣说不知道有几个有心人在听。 他跟我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跟你在一起很轻松的,说话很随便,有什么说什么,不必像哄女孩子那样,……” “什么意思啊?” 看到我有点生气,他才不说了。 子鸣在校广播站里主持了一段节目后,真的获得了一些人气,交了更多的朋友,里面也不缺乏女生,还有几个女孩子对他有好感,想追求他呢!这都是正常的事。我想不单是我怕寂寞,别人谈恋爱也是因为寂寞。子鸣也明白这个道理,有一天他跟我说,“其实我实话告诉你,我是有女朋友的,在四川念书,所以我跟这些女孩子也只是在一起玩玩,有时候也很麻烦,我还羡慕你呢,你老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常常搞失踪。”我知道他身边有多个女孩子为伴,还包括黎青,我也搞不懂他们的关系。 我能对他说什么呢,长时间的压抑使我更难以启齿了。我还在想,命运可真会开玩笑,黎青爱上了我的朋友,这是我犹豫受到的征罚吗?我始终不敢去追求爱情,就算子鸣能帮助我,使她了解我,接受我,但我认定了不会成功的,还不如这个结局。 在一家店里,他看中了一套西装。非要让我也买一套,说以后工作或结婚时,是一定要穿正式一点的,我挑了一件便宜点的包起来,他是穿上就不肯再脱下来,从商场出来后,他又心血来潮非要跟我一起照张像,我是扭扭捏捏的。回去后,他向我展示几本厚厚的相册,小伙子之前挺潇洒的,我心想着何必看照片呢?实实在在的人就在这里。他说我的照片上表情很不自然,我觉得照片不值得细看,偶尔翻翻才有价值。 衣服略大,我只穿了一次,大概当时我考虑到以后洗了会缩水之类的,到现在,那件衣服还静静地挂在我的衣柜里,我一直后悔还不如买又鞋,喜欢走路的我应该犒劳双足,还有那张照片的那一天,成了我的重要回忆。 花了钱后,囊中羞涩,有段时间我避开子鸣和另外一些学生在一起勤工俭学,两个一组,被派去做一些家政服务。期间我也看到了几个贵夫人,冷若冰霜,在我为她家服务的半天里,她始终没有笑过,我也害羞。跟我在一起的那个学生蛮不在乎,他大大咧咧的,但在回校时,他对我说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有过这段经历。“你看我像是那种多嘴的人吗?其实知道了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可真是的,以为让人知道这段经历是件丢人的事,我没那样认为。第二次我就和另外一个同学一起了,我们接到了一个小店要搞室内装修的任务。店主是一位好心的阿姨,但我觉得她更重要的特点是精明,可能生意人都这样吧!也可能是我错怪她了。在干活过程中,她悄悄找到我,塞给我一双精美的小手链,说我踏实勤快,说一开始并不知道我们是学生,现在的学生有很少能吃得这个苦了,并叮嘱别让另一个同学知道。其实我知道自己并不特殊,我们干着一样的活,她或许跟那个同学说过这样的话,同样送过东西。她肯定是想让我们做活更卖力,更细心些。其实就出点力而已,我并不觉得累,这段经历还很新鲜很难忘呢! 那个小饰品放在我的抽屉里,那作为一件礼物来说,也是很特殊的,并不是很容易买到。有一次子鸣无意间看到了,就拿到手里玩,还有点耍赖地说:“送给我吧!” 我装作无奈的样子:“如果你不给我,我有什么办法呢?” 有一天我早早地醒了,洗脸的时候,干脆用凉水把头发也冲了一遍,就干脆起来用冷水冲了个凉,人显得精神多了,接着我很快地跑到了操场上去跑步,途中发现紫欣也在,她没有穿外套,扎着辫子,她不算漂亮,但是性格活泼,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她还有某方面的气质,只是还没有被很多人发觉。运动常常会给人带来自信的,这几乎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一个女孩,她还先开口说话呢,叫出了我的名字。 她烫过的头发,在平时我认为是不易接近的,可现在就在眼前,那声音的吸引更感到亲切。她不是特别的漂亮,我才敢正眼观察,她当然不知道我这些想法。 “你跑几圈啊,出了这么多汗?”估计她看我头发湿湿的。“也不是的,我早上起来用水洗了头发。”“用凉水,你不冷啊?”“不冷,我感觉正好。”“那样不好,头会痛的。” 我承认我是在炫耀自己身体好,她提醒我,关心我,我感觉心里暖暖的,一边慢跑,我的炫耀也刹不住了。“其他人还在睡觉呢,我起的早,还洗了衣服。” “不错,你们男生还会洗衣服。我听说有的男生洗衣服还用脚踩踩的,是真的吗?”“我也听过,没见过,男生有几个耐心洗衣服的,泡的时间长,一泡一清就好了。洗衣粉上标的全自动,应该是这个意思,我也是的,但是有一次不幸,盆子裂了一个注意不到的小缝,第二天发现时,衣服都成干的了。哈哈哈。”……。 伴随很轻松的谈话,我放慢速度跟上她。一圈后班上的另一个女生把她喊走了,我们说了再见,并说明天再来。我深吸了一口气,凝视着她的背影,我感叹真是个好姑娘。这天早上,我比平时训练的更累。刚才我还努力做到若无其事跟她说话,现在我不能那么保持平静了,就算我暗恋她是我的错,但是我生活的小心翼翼,刚才被她那么一问,我又感到了某种恐惧。 黎青手上戴着小铃铛,我为什么不如子鸣呢,我是个穷小子,我心里真难受。 子鸣过生日时,那天晚上,紫欣忙着烧了许多好吃的菜,切蛋糕时,我也随他们一起疯玩,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后我就停下来了,边喝酒,边看电视,而他们俩还在疯呢!我想就算我有时不能跟他们一起疯玩,但我分享到的快乐并不少,为此我感激不尽。有时候我还有个强烈的念头,想要知道他们在一起时有没有谈论起我,是否会说我很沉闷,但这仍然是我多想了吧!他们两个去吃饭或购物时,会常常叫上我,在我看来如果没有我,是会更美妙的。子鸣还说:“两个人也无聊,三个人可能会更好一点。”我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有一次他又说无聊了,让我出主意,我就邀请他们去山上玩。 那一次紫欣走在最前面,走着走着突然惊叫了一声,“蛇呀”,慌忙搂住了后面的子鸣。这时候我走上前去,果然有一条两寸粗的蛇盘坐在这一人宽的路中间,他们两个小心地凑上来,那条蛇抬起的头对我们一摇一摇,张着的口也是一叶一吐的。 “看来这里挺危险,还是得小心,走路得看路。”我说。 “是啊,要是先踩到后看到,单是脚下感觉一股软绵绵的东西并带着滑,就会胆颤心惊的。”子鸣的形容仿佛是在故意吓唬着紫欣。 “我们既然来这里游玩,这一惊心动魄的场景也是收获,尤其是紫欣的那一声尖叫啊!呵呵呵!” “滚,我以后再也不来山上玩了。” 我们边说着边绕过去了,没有太大的惊动那条蛇。一边走,我又想了小时候碰到几次蛇的场景,我和别的小孩子也没有被吓哭,有时还用石头砸那蛇,而现在长大了,心里却有些害怕,还有我要是一个人的时候也显得特别的胆大,我也根本没想过会碰到什么危险的事,要是那样的话,肯定是人多会安全些。 我走过去跟子鸣说,咱们从那里下去吧,那里还有一堆坟呢!我给他指了方向,那有一片郁郁葱葱。子鸣说:“好啊!”我们是在故意吓唬紫欣的,觉得是件有乐趣的事。紫欣不同意,她蹲下,不愿意走,看到我们真的走了,就追了上来,“你们俩可真够坏的。” “谁敢晚上一个人来这里啊?”紫欣问了一句。 我不说了,自已来过很多次,但是说出来,别人肯定以为我在吹牛。没必要在紫欣面前吹嘘,我还想给他们介绍哪里有一棵大柏树,哪里有几块奇形的石头呢!但我忍住了。我不想让他们觉得我很另类,他们没那种兴致,也不懂我内心真实的感受。我们静静地走下山,在这里竖着的墓碑他们是不会多看的,逝者静静地在这里躺着他们更不会想,在他们眼里只有山下面那一排排笔直的路灯,心想终于可以回去了。 我经常一个人上山去,只有山上的风景义无反顾地等着我,并且在这里一直都会让我的心情好过。一个炎热的下午,我又坐到了一棵大柳树的阴影下,静望前面的湖面,湖边有干枯的水草,小鱼儿在下面游动,青蛙也不时伸出头又缩回去,蝉鸣和蛙叫声不绝入耳。一阵风吹来,几枝柳条从水面拂到我身上,脸上和胳膊上都沾了些清凉的水滴。我把头上的柳条绕个圈,它就不再在我的脸上和脖子挠的我直痒痒。距岸一米远处有一块大石头露出水面,上表面平平的石头应该是人工所为,周围的水面上有一圈浮萍,一阵风吹过涟漪四起,微波绕过石头又在后面汇合,若不细看,仿佛石头随浮萍一起晃动。我一个跨步就站在了石头上,我蹲下去轻轻扒开浮萍看自己的倒影,真是抱歉,这一举动不经意地把正在栖息的一群小鱼惊跑了,顺着小鱼游动的方向,我看到了不远处漂着的一些塑料垃圾,可真是大煞风景,我暗暗想着,要是我在这附近居住,绝对不会这样做,我似乎有点愤怒地又回到了那棵柳树下。 我现在可以跟自己讲话,甚至还幻想着伊人在身旁,我们彼此靠着。我也在想,为什么我不能通过子鸣去多认识几个朋友,或者也可以通过紫欣去认识几个朋友呢?在这方面,我开不了口,他们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真诚。子鸣说他以前有女朋友,分手后也很痛苦,那是在安慰我吗?现在也是因为寂寞,才跟紫欣相恋的,那他不爱她吗?我甚至想,如果他们真是相爱,黎青就完全可以天天和她住在一起了。其实我早就明白,越是想要的,就越是得不到,比方要是一个女孩肯向我倾心,我甚至想不到我还有什么要求,可是现在我没有。一想到浪漫,我心中闪现的第一个词就是散步。难道他只让我在和自然在这里幽会,只让我在内心保持心灵的纯净吗?我渴望与上帝对一次话,从风中传来他慈祥的声音。 实际上,他们两个的恋情也没有我想像中的那么美,些小事吵闹,各自都发过小脾气,接着又为一些小事而和好。紫欣有时候跟我讲她们之间的小事情,子鸣有时也向我倾诉,说有得就有失,自己的生活不像以前那么自由了。我知道他们之间的纠葛当然是跟我没有关系的,我认为相爱中的两个人或许就不应该吵架,如果我有情人,肯定会比他们做的更好吧! 临近毕业,子鸣有三个地方可去,参军,考公务员,进入一个好的国企,都是我梦寐以求的,磨练,继续读书,条条框框,我这样安慰自己。我只想他和紫欣有没有结果,他接着说和紫欣快要分手了,两个人像是在履行一份快到期的合同。大学里的时间是不能用来积累感情的,也许从一开始相恋,就在数着倒计时了。在学校里我经常听到谁和谁分手的消息,我还在心里庆幸,不需要承担这份感伤。 我以为他面临毕业而分手,恨他,实际上他家卷入了一场官司,他已不再是个富家子弟了,但是黎青还是在想着她,我同样同情黎青,她说也知道他有男朋友的。这是我在火车上听到的消息。我始终没说出我爱着她。 每个刚毕业的同学都是一样,都是朝气蓬勃,容光焕发,在阳光明媚的日子,也想去面临一次挑战。我们不想再读书了,想通过自己的劳动实践,去实现心中的梦想,而社会一开始就不认可刚从学校出来的毛头小子。我们一开始用道听途说的知识面对好奇的世界,大部分同学都还没有意识到社会上激烈的竞争,如果谈到理想,就肯定不是打工,而是一个了不起的职业。我早就知道有多少人就会有多少个世界,这只应该使我们认识到自己的无知吧!我也知道由于自己软弱的性格而还要过一段身心憔悴的生活,也会更清楚将在疑惑中过完自己的人生。由于在偶然之中看见过一些社会上丑恶的现象,但我不因此而否定社会的美好,所以我也不刻意强迫自己去做到尽善美,知道那并不太能影响到我的修养。同学中也不乏少数几个不务正业,走上歧途,他们失望后不断改变自己的信念,遭受打击后就自暴自弃,一蹶不振,多是侍才傲物那种的,对他们来说获得知识就像是中了一种毒。 第三章 北京 - 人生知何处 - 乐云吹雪 这个学期放假较早,有些同学已经谋划好出路,考试过后,同学们像小鸟一样乱飞,我在考虑着去哪个地方,无意中听说黎青想去北京一趟,正愁没伴,我想起以前万杰邀请的话,去北京可算是一个愿望,我马上报给了万杰日期。 火车上二人靠窗对坐,我本想听听她讲讲和子鸣的事,但她似乎没什么兴趣,我就也羞于开口,从她那里我了解了些女生们的课余生活,她说了一大堆,吃零食啊,睡觉啊,逛街啊什么的,我也知道那是一类女生吧!如果她不想说话,那我就只有欣赏窗外的风景,山间点缀着零星的村庄,斜坡上的庄稼是整齐有序的,……。一座座大山迎面而来,车厢内的声音越来越小,人们仿佛都被大山震撼住了,一改刚上车时的嘈杂。直到一位列车乘务员过来推销一个产品,这边才热闹起来, 黎青刚吃过盒饭不久,现在是半睡半醒,状态不佳,在眯眼的时候,坐着的身体也是直直的,并没有向哪边倾倒的趋势。列车驶入开阔的平原,我观察身边的旅客,听他们的谈话,之间有做生意的,有探亲的,有旅游的,旁边那几个人在谈沪蓉两市的城市风格,成都的现代化也略显低调,比不上上海的速度,在盆地意识很强的地方,人们喜欢知足常乐,与世无争,现代所有人的矛盾似乎都介于这两个城市之间,身在上海有一种危机感,人们时时刻刻必须为未来打拼,他们也很有可能赢得舒适的生活,而成都则更现实,活在现在,平民百姓也并不稀罕上海阔佬的生活。北方的天空越来越亮了,我看到了家乡这边的田地各辛勤劳作的农民,也想到了不远处就是我的家。自从火车过了黄河后,就仿佛感觉首都已经是近在眼前了。 在张的对面,有个小伙子开始侃侃而谈了,旁边有位兵大哥还是面无表情,有时候眼睛还盯着那个小伙子。他说了不少话,对面有位老伯也是笑着听着,中间插了一句话,问那小伙子家是什么地方的,他说了个县名,他还不知道自己所在的县是受辖于哪个市,于是我知道人们只是附合地听着,但这总比沉闷着要好。 时间在哐嘁哐嘁中到了晚上,旅客们相继吃起了东西,我只是从包里拿出一瓶水喝了几口,之前习惯了在火车上不吃不睡的。对面那位老伯也有些特殊,盒饭加白酒。 过了一会,这边又开始嚷嚷起来了,兵大哥让我猜那位老伯的年龄。 “我猜不准,一向没有那种眼光啊!”我看他他稀疏的头发往后面铮亮地梳着,应该是染过的,心里想到几个村里的老头。 “没关系,你猜猜看。” “不到六十吧!”我保险起见。 老伯笑了,用四川方言说:“是不到八十”并用手指比划成数字,非常豪爽。 “真没想到啊,原来以为是个大叔的,现在是大爷了。” 此时列车经过一个大城市,广播里传来了介绍当地的广告,这里发生过有过一次解放战争时的战役,这个大爷身体这么强健,我联想到了长征这个词。 他们接着对话。我顺便知道了这位老伯的情况,他有三个儿女都在机关单位工作,都快退休了,几个孙子把家安在了不同的城市。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那才是最重要的。老人家全国各地差不多都游遍了,最近一个星期是在张家界过的。老伯很健谈,我们说话时不时有笑声,是这节车厢中最热闹的一块地方。再经过两个站他就要下车了,那是一座古城,我恰好对这个城市也略知一二,就和他谈起了这个城市在刚过去几十年之中的变迁。平时也喜欢翻阅一些历史地理方面的书籍,他还说起了过去几个年代的趣事,周围的人都跟着笑了,很是热闹。因为他精神振奋,情绪激昂,也容易使我想到很多事情,这段旅途注定是难忘的。旁边有个人说起了前天有位著名艺术家在家乡逝世时,那位老伯平静地说了一句,“人总有一死,那位大师是回故乡第二天仙逝的。”有点深沉,大伙都沉默了一会。 火车开始减速了,我站起来帮老伯从高处取下了行李,一个大的旅行包,老伯开玩笑邀请我去他家玩一会,我说“行,我跟司机说一声,让他等一会。”“哈哈哈”。 想起刚才我说的话,与那个小孩的显示文化,还是跟老大爷的自然,我有点洋洋得意,说只要身体好,当个长寿的人也挺好的,可以全世界跑跑,我问黎青想活到多少岁,她却说自己不想活那么久,还说什么过了60岁就没有活下去的愿望了,说还想在自己的家乡安稳点,我突然觉得很扫兴。 在站口,两个人等着看谁的人先来。一辆汽车停到了我的身边,当司机摇下车窗,摘下墨镜,我才看清楚了万杰的脸。他一开始也有所误会,但我马上跟他解释和黎青只是同班同学。简单的寒暄几句,等到黎青的姐姐来了后他们才分别。万杰说你们关系不一般吧,我说你混的不错嘛,他说这车是借朋友的。我也是很兴奋,洗了澡,吃过饭后我根本睡不着,万杰带我出去沿着一小段高架兜了一个来回,算是欣赏这座城市的景色。 他把他领进住的地方,在靠近五环一个村子的路边一间民房,两个人只能挤在一张床上,床上面平行于墙订了一根绳子,挂着一个小塑料风扇,人坐起来,差一点就擦住头发。坐车真的很累,但睡意比不上我们相逢的激动心情, 晚上我们讲起了小时候的趣事,直到迷迷糊糊的睡着。 第二天,我说想去买个二手自行车,跑着找点活干干。万杰不同意,他说北京这地方工作不好找,临时工更难,让我在这里先玩几天,到时候看是回家呀,还是回学校。我还是在要求他,说自己来的时候就有了一个想法,在这里锻炼一下自己,当他说怕我吃不了苦时,我说我不像他想像中的那样,我以前在学校时,早想到了社会上的事了,无论如何,我都想体验一下,做什么都行,并不想让他灭我志气。 “北京是不容易混的,都是城市,跟咱老家县城可不一样,出去一趟坐公交车都要花好几块。外来人太多,不起眼的工作都有人去做,好多行业分淡旺季,临时工名正言顺。我刚来的时候碰到传销,钱被骗过。我现在给一家家具厂送货,一周休息一天,还做着个兼职,就是去学校,当模特,你也可以去看看。” 我一开始想到的还在衣着光鲜亮丽地走在台上的,一旁的摄像机咔嚓咔嚓响,拍照那种,心想自己身材不好,面容也不好,表弟给了我一个地址,还有一个老师的名字和联系方式,那人说你吃饭了吗?这么说吧,你跟我去做半天,起码这顿饭你有着落了,我还有点半信半疑,坐公交车到了那个美术学校,一位老师接待了我。 去了一天,我不想做这个活。他问起了我的目标,我讲的很少,说依我在学校里学到的知识,以后在社会上也就是个技术工人。我坚持要学点技术,他说其实挺看好这个行业的,想积点人脉,以后也找人做这个,现在技术也是苦命的,劝我不要死脑筋,不如学着做做管理。表弟说他认识个老乡,是个汽车修理工,我可以去那个特约维修店里帮忙,不过刚开始不要让店长知道我只是做一个月。于是就这样,我到了北京那个叫三元桥的地方附近,做一个洗车的活,我也想好了,苦一点累一点没关系,只希望让我的骨头变的强硬,面容变的成熟。 在这里做活不算很累,那一个月里,我基本没有走出过那个大院子的门,好像与世隔绝一样,连电话都没打一个,人家吃住都管,做饭的那个人是专门请的,大热天的睡着很简单,就在在地上铺一张席子。旁边有个风扇,一直挨的很近,还是热得不行,最难受的蚊虫的叮咬,耳边总是嗡嗡乱响,它们时常上来套近乎,我的胳膊,脸部最容易被攻击,有时候用手去摸叮的地方,就能摸到蚊子,手指一触到,这小东西就丧命了,而紧接着我的几处肌肤也马上出现了小红疙瘩。但是,那些死去的蚊子又能去怪谁呢?它的同伴会看到听到想到吗?它们会不会因此而不敢冒犯我,也或是要成群结队上来围攻我替同族报仇呢?或许被我手碰到的蚊子只是受了伤,现在正在爬着,也算是自作自受所得的惩罚吧!……,每天晚上我都是在这些胡思乱想中睡着的。 我也知道我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其他的工人们和我过着一样的生活。只有那个老乡知道我是刚毕业的学生,他答应我不跟别人提起我只是短时间在这里做工。当初我来的时候,他就对我说过,要认识到读书只是一条捷径,才下学的孩子吃点苦是有必要的,一个真正有才干的人,不管在哪一行都是可以体现出自己的价值。他的话是正确的,我在那里也是做的尽心尽力,得到了大伙的肯定,直到最后他们才知道我不是一心想学这一行的,当老板不肯轻易当天放我走的时候,还是那些好心人为老板求情,我才在告别时拿到了全部的酬劳。 万杰说来躺北京也不容易,可以去尽情的玩几天。北京的景点首选故宫,在热天里还是游人如织,我早进晚出,花了一天的时间,游览古迹,仍没有尽兴,心想选个淡季再来品味。第二天我去了人民大会堂听了一场演唱会,这次经历同样是难忘的,但后来万杰说我是吃饱了撑的。 每一个去过北京的人,每一个去过天安门的人,心中应该都会想起毛主席的伟大成就,想起领袖对人类做出的的伟大贡献。凌晨时分,广场上就聚起了黑压压的人群,许多人为此守了一夜,只为占据到有利位置。 有一天夜里,我和万杰围着高高的紫禁城城墙走了一圈,薄雾轻轻笼罩,护城河的水静悄悄的,我们仿佛是在穿越历史,感觉到夜晚游逛比白天更妙。在最为精美的角楼下,我们谈了一点理想,他说没事的时候,也喜欢翻阅一些书的,还说什么“苟富贵,勿相忘。”“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我觉得在皇城脚下讲还很合适呢!而且在这里有什么野心都不为过。谈了很多话,都是对未来的憧憬。同时我心里想着,但愿如此吧!未来是不可知的。 “不过你上次可真傻,还去看演唱会呢!把钱花在这上面,那些明星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个人吗?和我们这些平凡的人有啥不一样?” “你是对的,但是我去看了才知道,那带给我更多是一种精神支柱,首先那场视觉盛宴就是我的一个生活目标。我也在想着她凭什么拥有如此倾国倾城的魅力?吸引着舞台下面的一群善男信女去热情欢呼,我们当然知道吃苦,挫折,坎坷是一方面。” 我问了黎青的情况,吹嘘自己去人民大会堂看了一场演唱会。黎青说她本来以为这边的岗位多,比方到快餐店里打工,或者到商场里搞促销,可是首都的大学生实在是太多了,短期工早就预约好了,容不得外地的学生插足。我说我挣了一点钱,想约她出来玩,她说夏天太热,不想出门,我感觉自己语气要变,就挂了电话。 我与万杰告别,说要回家一趟,他说自己混的不好,没脸回去,也没啥事,就让我一个人走。我心想我还比他大呢,也是一事无成,上学可真是一块遮羞布。 也许在别人看来,我该是多么的风光,在外面读了大学回来,跟那些普通的打工者是不同的,可谁知道我内心里的感受呢?我一个人在外多年,过的日子并不称心如意,瞒了他们不少事。我的仪表没那么庄重,再一个没给家里创造财富,这是实实在在的。我并没有带着知识一路前行,记忆最清的是学校附近的山水,我仅仅是不喜欢沾沾自喜于自己的一技之长,却未曾想到除此之外还需要多么长时间的准备。我仍然是默默无闻,现在我和村人们打交道时也笑嘻嘻的,别人无法评价,生活对我也是这样,它没有告诉我这一场生命运动的规则是什么,只是在等着让不成熟的我去体会和琢磨。 想起罗素《我为何而生》里边的句子,原来这些年的生活一直与此有关。我又一次去翻中学时代的课本,终于找到那篇文章了,我隐隐约约记起了当时在教室初读这篇文章时的情景。书堆里不夹着一个周记作文本,可以称之为我的处女作,这一小本的读者只是我自己,有的句子还不错,是在特定的环境下创作的,我有一点得意,但更多的是羞愧,因为有好多话意思重复,我是如此软弱。那些场景历历在目,有过不少怪想法,甚至还写着祈求一切不要太顺利呢!老师批阅过,肯定忘了,父母肯定也不会放在心上。我又读了两遍,回味了一会,觉得目的已经达到了,就把它撕个粉碎。 家里厢房由于地势较低,一年四季地面都是潮湿,我当年只是在床底下放了一块大木板,把书整整齐齐地摆了几层,村里的孩子和家长经常来借书,其实都不会还,这也是积德吧!现在这些书的最下面两层差不多已经湿透,因为邻居家造房子时都把地基抬高了,现在我家屋子里地面经常退潮。母亲说要是你不上学的话咱家也可以翻新房子了,邻居们说这个娃将来肯定不会呆在咱这穷地方,如果说小时候他们夸我,我年少不知愁滋味,现在我未来的谜正一层一层地揭开,真的能如我所愿吗?我甚感惆怅。现在这个旧屋子已经不再适合放书,潮气太重,当我整理床底下的书,留下了几本较为重要点的书,其他的全抱去扔到了灶台边。 母亲骂着说那些可以去卖废纸的,父亲说不能当废纸处理,是花了大价钱哩。 “可我们家已经不能放书了,这些书都没什么用了。”我平静的说着,母亲还是不住地叹气。 我知道父母心里此刻想的是什么,村里现在鲜有年轻人,都外出打工挣钱了,老父母照看着孙儿孙女,村里人还说我上学了就一定有好工作,就一定会自谈女朋友,其实这都是奉承话,让我父母宽心,父母对孩子的期望不易言表,看着他们那焦急的眼神,我的内心也在受着惩罚。我已经决定,再过两天,就返学校,参加统一的招聘会,规划以后的人生。 我去看望外婆。这是必不可少的,这一次外婆正在屋里面和别人唠嗑,我站在门口看见了长大后已为人母的婷婷。 阳光很好,那边是婷婷她叔叔家,许多人都在院前坐着。婷婷穿着红色大衣,长长的头发披在上面。她此刻弯着腰,扶着怀里的小女孩站立着,跟旁边的叔叔婶婶们说笑,小女孩应该是还不能够讲话,长辈都在逗着玩。这时有个年轻人慢慢地骑着个摩托车过来了,因为那边有个拐角处,先是喇叭响了一声,过来后慢慢停了下来。他先是一只脚步立地,脱下头盔放在车把上,停好车后走了过来。一位老人喊着小女孩的乳名,并指着那边“你看那是谁来了?”小女孩努力想挣脱妈妈的怀抱,往爸爸那边奔去。“过的嘻嘻哈哈, XX,的大老给你老丈人送什么酒呀,” 那个小伙子短头发,胖乎乎的,穿着个黑皮鞋,黄色皮衣,而且他满脸笑容,我知道这些特点都是乡亲们眼中喜欢的好夫婿。回过眼神,我也看了自己,灰黑色牛仔裤,球鞋,单薄的身体,而且那一又充满羡慕的眼睛没有人注意到。也许我比他健康,至少不像他那样挺着个肥肚子,我也想他顶多就是个小店老板的样子。婷婷是很成熟了,别人都夸她长的好看,因为这是在农村,那种美还带着一种朴素的美,从她的说话和笑声中都可以听到,与我在校园见到的那些女孩可不一样。她可以更美的,如果要是显出一些妩媚,其实农村人又怎么懂得这些呢?当然我不知道她与她男人在一起是什么样子。我也在想,婷婷那年从学校消失,或许是转学或许是退学打工去了,但肯定的是没过几年就嫁人了,这在家乡是最平常的事。已经有十年了,十年时间啊,因为见到了她,我再一次感到了时光的匆匆。在我人生中最美好的十年里,却不包括爱情……。 不管我怎么想,婷婷现在是很幸福,而我的爱情却只是空想,这真是我一个人的悲哀。没有爱情的青春是乏味的,但我就是不喜欢说话,认为爱情不需要说出来,而追求到的爱情很可能不是真爱,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的生活会是这样,如果我那时候没有上学,并且也结婚了,现在我看到的世界又是什么样呢?也许我当时真的是不知足,上帝并没有阻止我的脚步,在这一点上我是莽撞的,我闯过的关卡,还不足以使我成为大人,时间已经过去,外婆还会不会把我看作成小孩子呢?她也知道很可能看不到我以后的生活。那么我该不该对未来抱有希望呢?我以前也有过感情生活,只要我以后能把握住幸福的机会……。 正在这个时候,我听到外婆喊我的名字,我就立刻进屋去了,我怕再喊的时候,对面的那群人会注意到我。外婆的嗓门没有以前那么高了,干瘪的手按在床上,问我在外面看什么,我说没什么,就不说话了。屋里还有一个老人,议论起她这个外孙,腼腆听话,“也不小了吧,我记着和谁谁是一样大的”。“听说她们家开酒店了。”“什么酒店啊?也就是打酒的小店。”“把话说清楚嘛,我还以为是几星级,”我嘟囔道。外婆也高兴地听这话。我小时候确实让她省了不少心,一点也不淘气,不顽皮闹事,现在长大了,她责怪我做事不够利索大方,我想她老人家更喜欢小时候的我。老人经历过旧新两个时代,已经有了自己一套独特的宿命论,老人殷切希望看到我娶个媳妇,看到生命延续下去。我知道这是唯一愿望,下一年就有可能见不到她了,她要去接近神灵了。而我跟她解释别的根本没有用,说什么我在上学呀,说什么现在没有,以后会有好的。我仿佛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在生与死的边缘上,她如今的话虽罗嗦,但都是严肃的,因为除此之外我还能够做什么弥补这一切呢?我现在跟老人多待一些时间,其实就算陪她走完生命最后的路,也不是困难的。 外婆催我回去,要不然就住在这里。其实天还没黑,不急。 “这个孩子可真犟啊,一点都没变。” 第二天我去探访一个中学朋友,他刚新婚不久,我没能参加他的婚礼,我问母亲,现在家村要递多少彩礼,我准备了多一点。他之前打电话说想见见,他在家看店铺走不开。我要步行先走到镇上去乘车,真的是好那久没真正体会到走路了,十几里的路要走一个多小时,从未有过的轻松愉快。前几天落的一场雪已经快融化完了,细水流向低处,只剩下湿润的土地。而这更容易使我感受到以前的那种气息,路边青青的麦苗被滋润过显得更茁壮了,风一吹轻轻的摇摆,我微笑地看着,它们似乎也在点头微笑。路的一旁不远处是一条河流冲积的低谷。附近有胆识的农户已经开始挖沙卖钱,上面也修起了鱼塘,看来人们已经懂得开发了。农村生活越来越好,盖房需要大量的原料,沙子就是重要的一种,而吃鱼也变得不新鲜了。许多高大的杨树笔直地竖立着,只有黑颜色的枯枝,路边的野草也是干了后刚被一些调皮的孩子点燃过,都有烧成黑黑的一片片了,我也想起以前和伙伴们做过这些趣事,我们称之为“拉荒”,看着那上窜的火苗,听着哧哧啦啦的声音,特别兴奋,取暖倒不是目的,要是一个人做这些事也真的没什么意思……。 我又想下去蹲在水边听那哗啦啦的水声,可现在这时间显得特别的珍贵,因为我又有点不想去了,对于我,这大自然同我的约会同等重要。但我又想起可爱的同学,他的催促,我的信誉,哎,还是先去会同学吧!这大地自有她的宽容。于是我就不再驻足和走弯路了,他的家人很热情的接待了我,包括他的妹妹和父亲。 “我都吃胖了,你怎么还是老样子?” “我肚子上也是有肉的,只是穿的少了,哈哈,再说我也不喜欢胖,夏怕热冬怕冷的,” 简单的寒喧几句后,生活又回到了现实。 一碗饭吃完后,正好小妹从外面走进来,问我够不够,并说不用客气,还要给我盛饭。她真勤快,我感觉到受宠。可能他妹妹平时也没看到哥哥这么快乐,于是对我也产生了好感。 我们四个人去附近的一个游园。没想到人还挺多的。刚开始我们四个还能走在一起,带头的当然是彭祖康,很明显他已经开始不太关注我和小妹了,小妹鬼灵精怪,悄悄地把我拉到一边。问我有没有女朋友,她说她自己相亲,但没看上,说也想找一个像我一样有文化的。我听了惭愧。 此处已经停了不少摩托车。迎面是一个大广场,修的还算气派,这里都是年轻人,刚结婚没几天,他们都是手拉着手往前走,在我看来都是充满稚气的脸,我能看出他们的年龄顶多和我们俩一样大。小妹穿了一件紫色的短袖,还有一个白色平底鞋,都是我喜欢的颜色,我却没有一点机会去拉她的手,我没有理由,没有勇气,换作别人,就会很好抓住这个机会。她不说话了,头低着走路,我也乱想了许多,我不想就这么沉默,就找话说吧,和彭小妹在一起时,我当然知道那是缘份,我真想抄一首小诗给她,甚至那场景都允许我把她拥入怀中,但是我没有那样做,别乱想了吧,还白发苍苍呢,文字的误会不浅。广场上树立块牌子,“小心地滑”。她看了这个提示语后对我说很多场合都有这样的提示,但是还有人特别是外国人会看不懂,有一次一个外国人在大厅里慢慢挪动脚步,别人问他在干什么,他指了指这块牌子。 说完她笑了,我觉得也不该压抑自己,不允许有坏的心情,我要学着大方,只要她喜欢。我想让心中的那个孩子浮出于表面。于是我就跟她商量着看谁滑一下,这一次她不放过我,并上前推我了,以为我本来也是活泼的,甚至不把我当成一个成年人,我只好听命于她了。 我跑了几步路,突然停住,身体重心放在脚上,想利用惯性向前滑动一段距离,表演给她看,但是这里的雪和水冻的不好,两只脚只向前移动了一脚之远。 “滑不动,”我摇摇头,双手一摊,很无奈的样子说:“让你失望了。” “没想到你还真滑呀。” “呵呵!再说那你也知道我们中国文字的博大精深呀,咱这地方小,没有外国人,要不然真会看到那一幕。” 那个店的玻璃门上还粘贴着四个字“进口食品”,真是可笑,那不是废话吗?我又一次把她逗笑了。她把买的麻花往我桌子上放了一串:“给你吃”,我很感激,不知道说什么好,“谢谢哦,你还真好哩”,她说“我本来就不坏呀”。很俏皮。 这一次和彭小妹在一起,我没有冒险,她天真活泼,好像故意是逗我开心,我没有让她失望,多次附合的笑了,我当然听过,于是也跟她讲了一个有关汉字闹出的幽默,她应该也没听过。“哦,是这样啊!”我们说笑着往山上走,看着她也很高兴,我心里却是不断地在猜测她内心里的欣喜有多深,她也说了不少的话,甚至是喋喋不休,但对我基本上都是无关紧要。 她比哥哥小两岁,应该是刚满二十,如果真是那样,我前面的几年都可以补偿回来,这算作是爱吗?是我一个人的妄想,她太天真,若是一个陌生女子,我就更容易俘获她,我常陷入这样的困境,遇不上我的同龄人,都是大姐姐和小妹妹,她们又是如何看待我的生活呢?每次离开一个地方我都是走的匆匆,这一次也是,我要到哪里才能碰到呢?她为何不能像婷婷一样,由家人做主也好,由自己的性情所驱使也好,早早地去体验应有的人生。爱上她是多么需要勇气的事,但是却变成了沉默,我马上道歉说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这种情况不只发生过一次了,我猜测并能察觉她们正在对我增加好感,但当我一冒险,这种关系就遭到了破坏,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我平常的思念谁又能知晓呢?四个字固守了现实-----“又能怎样”。没有约定的相遇,使我压抑兴奋,装作平淡,而她对我的一份诚心丝毫不看作是注定,于是我想只有做好我该做的事,这么多年有愧于家就要多花费时间补偿,对于出色的女孩子我只是小心翼翼的欣赏,一丝不苟地积累自己小小的感情生活,这是我为自己找的理由。而她们自然也有她们各自充分的事情要做,一个正常人是要结婚的,在这方面总归我自己不争气,因为工作也不好,在外人说我是大学生时,我惭愧万分,徒有虚名而已,自己难道真的没有缘份吗?像我这样一个郁闷的人,无数次渴望呼唤的人,偏偏感情丰富,只得多悉善感,叹息无奈,但我的自恋多于自卑。一个用心生活的人才是最富有的人,在落后的农村,也有挑三拣四的不想早点结婚的男男女女,到我这个岁数也算大龄了,在农村是否真有聪明的她呢?我不相信,至少现在我没碰到过,那样的人应该有气质,从睁着的眼睛和说出的话就可以看出平庸与否,我认为是这样子的。 彭小妹很善良,本来还想弹琴的,但从小被烫坏了手,早些年在农村没来得及医疗,在手背上留下了一个大疤,长相普通,相过几次亲,想有自己的追求。 我认为彭小妹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爱过我的女孩,或者她不懂得什么是爱,如果年龄是最重要的,那是在懵懂的年纪,我说了个笑话,她会笑,再过几年,会有不同的心情,没那么纯洁了。哎,我都错过了,谁还能不成熟不长大呢,仿佛除了我。我还是以前的那个心。 第二天就又要离家了,我却又一次失眠,生平头一次有个女孩对我产生好感。 我在北京挣的钱,除了回家的路费,又给外婆掏了一点,还准备去一个中学同学递一份结婚彩礼,就只剩我返学校的路费了,钱真难攒,我想起了万杰说的话,没钱难娶媳妇,我也想起父母怎么凑起我这些年上学的学费,以后的路该自己走了。在同学家,我轻松了半天,我当初害羞不可能与婷婷产生感情,想要上学,而上学又爱上黎青,一下子回到家村,我也没勇气向彭小妹家提亲,这就是我的命运。 第四章 赌博 - 人生知何处 - 乐云吹雪 在学校的最后一段时间里,与校合作的一些企业陆续过来招聘,我是随波逐流,经过了几轮的希望与淘汰之后,到了隔壁一个城市的工厂里,给的名额是储备干部,好与坏都是听说,前途只有自已去走。如果是一个男人的正常成长史,他走上了社会,省吃俭用,建立家庭,这是平凡的一生,可是我得不到,如同在农村的那个我一样,显的很另类。我当时住在集体宿舍,上班有管饭,终于开始我的新生活了,上班没有我想像中那么严肃,每天下班比较早,每周休息两天,我延续了在学校的风格,上班如同上课,休息的时候可以去附近游荡。 但如果说没有朋友也是不可能的,有个老员工叫卫利,别人都喊他“小力哥,”一开始他老往我身边凑,跟我讲公司的情况,我能看出他朋友也不多,公司聚餐是常有的事,有一次我只是不挑食,他却以为我喜欢某样菜,还热心地为我夹。感觉遇到了一个腼腆的小弟,向我说着无关紧要的小事,仿佛一见如故。这种过度热乎一般人还真受不了,只是我刚到这里人生地不熟,才去做那种不够真诚的交往!他比我大了三岁,看起来也不成熟,家境简单,朋友少,休息的时候就睡觉或者看电视,我也想过了,可能两个人在一起时,互相都有点优越感,我是新员工,比他年轻,现在与他处在同一地位,他则是没有读过大学,现在能和我玩到一起。他那种自闭我也有过,但我现在却想透露出叛逆的一面。他平时不抽烟,也不去网吧打游戏,这点跟我一样,在另一边,还有人悄悄对我说不要跟他走的太近,不要向他学。 我没有跟他学,至少他体力不行,而我一次可以走很远,其实我喜欢一开始的陌生感觉,我想去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就凭我多走路,再加上几个硬币,尤其喜欢最长的那一条公交路线,知道最后一班是什么时候就无后顾之忧,偶尔还能和近郊农民说说话,踏在乡间的小道,这种感觉真好。我是这样想的,每周出去走一趟,一年就可以出去数十次。对于这一天假期,我会丰富多彩,已经感激不尽。每次我早早地出了门,晚上再回来翻地图,经常感慨走了这么远距离。如果哪个周末不出去,接下来的工作日都没精神。我已经熟悉了在什么附近的一座桥,一个商场或者一座大楼,而别人是有目的地去消费娱乐,对,我也算是娱乐,花了时间,徒步行走,看人也是一种需要,我为自己的见多识广而沾沾自喜。在城市里溜达是根本不担心会迷路,偶尔还能帮人指路。本地话我听不懂,也不会说,但并无影响。累了就找地方坐,这城市很人性化,不缺这种公共长椅。身旁不断有人来坐,有人走开,有年轻的,有年老的,有的坐下来会看报纸,或等人,人一来就起身了,结伴的个个面露微笑,少有一个人的。而中午饭,我已经在郊区那个老地方吃了几次,一个大院子,露天的厨房,我通常是吃上一碗面,有时候会喝一小瓶酒,因为来这里的顾客几乎都会喝酒,旁边那一桌总坐着些汉子,仿佛是幼年时村里的一群男人,有工地上的,有做运输的蹬三轮的、卡车司机,饭前饭后可以打牌。在这个季节,他们有时候脱去上衣,有时候里面夹杂着穿衣整齐的小伙子,不超过二十岁,但他们也是老员工了,孩子要讲究文明,汗流颊背也至少穿一件背心。他们可能大字不识,但懂得用双手创造生活,也许农忙的时候还要回家。他们吃着小菜,喝着小酒,大声嚷嚷,现在是神仙般的生活,为我所羡慕。路边只要走过一个时尚女人,他们都要啧啧议论,憨厚的店老板也同他们讲起荤笑话,正在洗碗的老婆骂他老不正经,大伙儿笑成一片。我知道那廉价的饭菜并不卫生,但也没吃出病来,肚子不痛,身体也没有不舒服,这就是我的好运。这些所见所闻,都存在在了我青年时期的头脑里了,我感觉回忆起来,是一个人的幸福。 我很少跟父母打电话,他们的声音是沉重的,与我在这里听到的不一样,这个城市欣欣向荣的还有娱乐产业,有一些人不思进取,你很难去分辨谁更聪明———人们努力工作,难道不是为了更好的享受生活么? 在公园里,我看到一个老太婆叨着烟,一只脚放到凳子上,一边打牌,嘴里还骂骂咧咧着,嘴手都不闲着。我想到在自己的家乡,有不少老人很可能孤单地在床上躺着,我心里有点难受,就去了另一个角落,坐在湖边的长凳上,看来来往往的人们,水里的金鱼也是自由地游来游去,这边小孩较多,都是家长带着来的,让他们实现小小的愿望。一个漂亮的小孩子小手抓着一袋鱼食伸出围栏,轻轻洒在湖里,年轻的妈妈也在旁边开心地笑着,画面真美丽。他们来公园里取景作个留念,证明自己来过,而我是经常来这里,无论是高兴,忧愁还是悔恨,每次心情都是暂时的。这一条仿古小道,两边的林木郁郁葱葱,在一处名为“高山流水”的景点处,我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面,听着小瀑布的声音,闻着流水的味道,起风的时候,水点溅到我身上,更带来丝丝凉意,正好把脸润一润,我想起了童年时在屋檐下看雨的情景。有此种兴致的不止我一个人,还有些大人小孩在我身边绕来绕去,踩在被水打湿的石头上嬉戏。当我走开的时候,那个地方马上有人占据了,我这才意识到旁边看刚才逗留的地方几乎是取景的最佳地,难怪别人在我周围晃来晃去,用奇怪甚至不满的眼光打量,我感觉到歉意,或许这是孤独带来的社会危害。或许他们也给我拍了一张照片,另加上名字“讨厌者”。天色阴沉,下起了毛毛雨,旁边的空位置变湿了,我起身跟着惊叫匆匆的人群进到了最近的亭子里。 天气慢慢热起来了,我从未经过这样的的夏天,在外的流浪变少了,我沾染上了一个赌博的恶习,有了这种娱乐,夏天不再难熬,时光过的更加匆匆了。 小时候我也打纸牌,那是游戏,赌博的话会拿几根火柴棍来输赢,在上大学的空闲时间里,周末容易凑齐三个人斗地主,几毛几毛的玩,最后把赢得的钱拿去吃饭,那场合里有子鸣,我多是旁观者,从来没想到我上班了,也有了这样一颗玩心,现在我坐在了牌桌上,初学者必须要交学费,赢少输多,仿佛是偏要去做一件吃亏的事,才能让自己振作起来。外人也看出来我个人生活很简朴,没想到我竟然会赌钱。有一些人输了会到处弦耀,以为能显示出自己些什么,而我有点虚伪,朋友聊起“小张,你又输了?”我表面上装作不在乎,其实脸感到发烫,心里很委屈,这能怨谁呢,总不能都怪自己运气不好,我承认技不如人,我是输不起的,不该去逞能。很多次我都后悔没把每一次的赌博情况记下来,算算这一年我花费了多长时间在上面,常常在内心里下决心离他们那几个远点,身上尽量少带钱。我知道这是一条歧途,但是找不到别的事做,每一次矛盾的我总是妥协,终究邪恶胜正义。这几个狐朋狗友有一套共同的理论,打牌可要做到两点,讲明规则和从不赊欠,那样才有劲头。我们几个一起去,先把钱拿出来看看,赢了算你有本事,最讨厌有人想空手套白狼,叫着去打牌而自己只带了一点点钱,没打几盘就要借别人的。一星期总要有两三次,节假日则是通宵达旦,在那几个小时里,我变的胆大,不断防守进攻,和别一个人结成朋友或为敌。在那种场合下我一直是很直爽,不喜欢欠别人的,向来都是来者不拒。尽兴之时,我们还能产生一些奇怪的念头,冒出一个新名词或者一句话,可是称之为我们几个之间的经典台词。 这些欢快的时光里,我最能想起两个人,一个是老何,他外表看起来有点笨拙,跟老板有层亲戚关系,顶着个工程师的头衔,有一次别人评价他职称时的话我经常记起,“要是我呀,也可以,天天在旁边看,再不用心也能学会。”这句话后来经常给我鼓励。老何的赌瘾也不小,仿佛是为了让他的团队更和谐,围到桌子旁的时候,他经常掏出一沓子钱来数着给我们看,我们也心动呀,还没人带这么多本钱去呢,很快如火如茶地进行起来。他精着呢,打的很稳当,见好就收,从不贪心,末了他的盈亏总没别人大,甚至不进不出,也许对他来说才是达到了娱乐的目的。还有一个光头师傅,我也看他总是输,他也是只有在赌场中豁达,平时不多说话,但我对他只有很少的同情,因为我比他更可怜,有时候他老婆也在场,虽然厌恶老公这一行为,但给足了面子,她的技术更差,趁老公上厕所的当儿替一会,老公回来时也不肯交接,我知道他们夫妻俩租了一间简陋的房屋,输的钱够心疼的。 卫利有时候也是旁观者,有一次他劝起我。 “你的性格还算老实,可能不适合去赌博,不要去赌自己的运气。你真的很聪明吗?除非你真的是,那么你就能靠赌博赚到钱,既然脑子好使。但我感觉你只是一个小资思想,你这性格也不适合做领导……。” 这些话说到了我心里,他第二次邀我去他家做客时我去了。他平时的兴趣是迷恋于兵舰,手枪,汽车,家里面摆放了许多有关军事和汽车方面的杂志,客厅的角落里还是摆着几个啤酒瓶,好像故意向客人展示主人的一种情趣,其实他喝酒并不擅长。房间一张大床靠墙的一半零乱地摆着几个唱片,上面有几首我喜欢的赵传的歌曲。卫利把我介绍给他母亲,说我是在某某学校上过学的,分配过来的,阿姨问我有对象没,我说没有,接着她又说上学好呀,有知识,我听了很惭愧,说不出什么话来,自然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卫利定在了一个社会节目,那些记者根据自己的爱好,报道着的无聊之事,如邻里之间的鸡毛蒜皮,青年男女的分分合合。我心想他真俗,看点电视剧都比这强,可以学点精彩台词。之中插播了一个带点喜剧色彩的广告,!接着电视上又放映我国六七十年代修建铁路时的状况,当时条件很艰苦,科学水平不先进,这条铁路也是当地人民用血和汗换来的,在沿线架的桥和挖的隧道一带有许多的烈士陵园,都是那些牺牲了的筑路工人的长眠之地,阿姨的脸上有些凝重,到后来我才知道卫利的父亲曾经是一名建筑工人,由于在一次作业过程中,不幸遇难,他妈妈一手把他拉扯大,但儿子没有像自己期望中的那样。我还听说他有这份工作也是当地的一个领导替他找的,为了照顾他们孤儿寡母,这样的听说让我有了优越感。 我看到了他母亲的焦虑,想起了我的母亲,究竟儿子怎样做才能让母亲满意,我的赌博行为真是罪孽深重, 他母亲出去的时候,我们说了一些闲话,我以为这是他的家,卫利说也是租来的房子,一个月好几百,他还说他爸爸出事后,赔了一笔钱,母亲攥着,想买房和给他娶媳妇用。我说挺难的,厂里没什么姑娘,没什么机会。他也叹了口气,慢慢遇呗,不去想那么多了,还是看电视吧,他调到了一个体育节目,现在播的是一个比较有名的强队篮球比赛而且是主场,但是很激烈的拉锯,最后真的上演了黑马,我也挺喜欢看的,可以讨论,也知道了他平时的爱好。 我厌烦那两位解说员说话,觉得他们是事后诸葛。球队一转入低潮,马上评论某一球员发挥不出色,教练用人不当,早该把他换下了,当那个球员在关键时候得分时,又夸那教练用人不疑。解说员指责教练不该这样,不该那样。如果这话传到教练耳朵里,他听了肯定会很气愤的说,你行你来指导呀,其实教练只要犯的错误少就行了,有时想派出一些奇兵的,但比赛是双方的事。 有的时候真是旁观者清,球星很强也同样需要教练布置战术,我去过现场看过球,并不像想像中的那样疯狂,在看台上居高临下,场上的球员视野并不好,甚至离的远了进个球都可能看不到。 重要赛事,几乎每天都会发生,网络的普及给普通人提供了消磨时光的方便方式,现代的体育是有技巧的野蛮对抗,要眼亮的裁判判定把握尺度,小时候经常听到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如今那友谊还在,只是在比赛中要看成是敌人,否则别人把你看成,在不犯规的边缘打赢你,和平时代的战争就是这样。否则那就是娱乐,就是游戏。赛事又有何意义?他们是为荣誉而战,占据了你这个小老百姓的兴趣生活。其实那些比赛能给我带来些什么呢?我不是什么球迷,几乎每一场比赛我都希望弱队能发挥的更多好一些。没有特别喜欢的球队,自然分不清赢和输,揪心着比分,结束后是失落。我也知道自己的人生也是很多场比赛,重要的是避免犯同样的错误。比赛富有激情,赛场上诞生英雄,当英雄暮年,他们再也跳不起来时,眼神里流露出无奈,情何以堪,这一时刻我才能真正感受到青春。 我在卫利家呆了半天,感慨颇多,这段时间了除了上班就是打牌,不仅我与这个城市变的陌生了,我也该重新认识我自己,是啊,除了赌博,得追求点更上进的东西,阿姨留我在这吃晚饭,说她家卫利不善交际,让她头疼,这一刻我认识到跟着妈妈一起生活,自己永远是个孩子,我说我也不怎么会说话,可能今天我不在这,我又去打牌了,她竟然说也希望卫利去打牌,但是他并不去。 接下来上班时,卫利对我说,以前也带过别的朋友到家里做客,但她母亲说我看起来是最靠谱的。这话听着舒服,也许是说我老实不圆滑吧。我联想到,如果有朝一日我第一次到丈母娘家做客,得到这样的评价该多好,可是机会在哪里呢?我想到了爱情,想到了家庭,上学了就结婚晚,我不知道要晚到什么时候,我已经和那些小伙伴们走上了不同的路,现在我没有存款,前段时间我又游戏人生,卫利家是有存款,可是也好不到哪去。我想到了清高的孤单与寂寞,那些农村的孩子都是父母做主的,他们知道什么呀,我还没有意识到,在爱情这场战争中,我是在当着逃兵,其实上过学的我,要说感情,黎青是我的最大收获,想像是件简单而且美好的事情,但真实的生活却复杂的多,我明知是这样,却又得依靠希望活下去。我已经好久没有跟她联系了,因为我胡思乱想的时间少了,我走路也好,打牌也好,都是在过好一个人的生活。 在卫利家吃了一次饭,我总觉得欠他点什么,第二天我约了他出来,我大概明白了卫利和我走的近的原因了,他没有上过学,但他经常去附近的一所大学里转悠,此地是一所重点大学,比我的母校排名高的多,抛开鄙视母校来说,大学毕竟是分等级的。卫利以为我的学习生活也是这样,那么我也就装出一副虚荣心吧。他顺便说出来 那个学校的饭菜可口,想带我去尝尝。 “是的,学生挑剔,价格还实惠,我经过那个学校很多次,让进吗?保安不查学生证吗?” “是查,但不可能像检验火车票一样,人多的时候,看着是学生模样就会放进来。” 果然,门卫对我俩则没加阻拦,我们走进去后,还沾沾自喜,但没什么恶意倒也心安理得。从南门到北门是一条捷径,我看到身后一个中年妇女在哀求门卫处的同志让她通过。青春是美好的,在这里也体现出来了。 非要让我不是置身其中,才能能认清当时这段时光的美好,风景如画,我曾经也在一幅画中游动。学生大多结伴而行,也有形单影只的,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是大可不必,女孩子即使是多么的温柔随和,怎么会去多想一个沉默寡言的男生呢?花坛边也有留着胡子,戴着眼镜的同学,他们不苟言笑,一副学问很深的样子,我以前也有过这样对科学抱着严谨的态度呢!校园很大,从远方的广播站里飘来水木年华的歌声,那声音忽高忽低,我知道那是风捎来的讯息,这一阵一阵的风吹着久违的歌声几乎把我醺醉。我记起了那以前有段时间,子鸣和别人一样,也是在播放着自己的心声,选择歌曲,首先自以为自己很有品味。在这样的环境里,我有激扬的念头,同学们都是这样吧,这是在激励人,但我现在又有了不同的感觉,前段时间有位来自西部的歌手一夜成名后,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都响彻着他的声音,仿佛这里的人们都懂得时光易逝,及时行乐。 我们两人在一个长椅上坐了下来,旁边有一对男女正说笑。“哦,原来你还比我大三岁呢!”我意中听到旁边那位女生惊奇地说了这样一句话。我偷偷打量,想起了自己的学校生活。 卫利朝我笑笑,“他们谈的那么愉快,我还以为是对恋人呢!” “是的呀,我也听到了。” “几年前,我也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那些朋友把爱情中的甜蜜和烦恼告诉我,使我很早就向往爱情,为什么这些女的单身的时候才是喜欢跟我聊天,后来有了男朋友,恋爱的,结婚的,分手的都有,都不与我联络了,这反差太大。” “以前她们都喜欢你,后来有了另一半,就不会那么方便了。” “别,我自已几斤几两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你是如何看待早恋的?” “其实实大学不算早恋的,心智什么的都成熟了,中学可能是早恋,以后长大了,如果一方根本没那个意思,另一方就不该勉强。不是姑娘们现实,是这个社会促使着人们成长,无论男女,你没有定义好平凡的定义,是你的不成熟。我们需要的是振作,而不是忏悔,是进步而不是反复。” “那你呢?我一直不明白,你上了大学,却没有一个女朋友。” 我对卫利说起了黎青,说起了我喜欢她,当然没提子鸣,卫利说既然看出女孩不讨厌你,你就可以去追求,他的鼓励我真的很当回事,我骄傲地说起了还和黎青一起去过北京的事,他更觉得我有希望。在这个长椅上坐着,我鼓起勇气给黎青打了个电话,竟然通了,我很激动,黎青说要换号码的话肯定会和老朋友讲的,我说什么时候方便了去找她玩,她说当然欢迎。卫利说祝我成功,我当着他的面打电话,有那么一点点炫耀。 可是凭现实的工作让我去追寻爱情,我实在是没有底气。我在这个职位上踏踏实实地做了两年多了,原地踏步。跟我一起来的同学都离职了,只剩我一个,昔日热闹的宿舍空空荡荡的,听卫利说每年公司都会去学校招工,算是输入新鲜血液,但最终留不住人。隔壁那间屋子近期住了几个小伙子,在我看来他们很幼稚,估计也不会呆太长时间。有了他们的存在,我马上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年轻了。 此时已是深秋,昨天晚上又落了一场雨,伴随着一阵大风,这两排小房间中间过道尽头的卷帘门被风吹的哗啦啦直响。有人说这次下雨之后,温度会至少会骤降十度,想要在这个夜里转换季节。我的床头在窗边,是上听了好大一会的淅淅沥沥的雨声。 第二天几个房间的小伙子不约而同地穿上了厚的衣服,凑在一起议论纷纷。我只对一个小青年印象深刻---他叫石飞,别人叫他“飞哥”。那家伙戴着一幅黑框眼镜,昨天他骑着个摩托车看见我时,鸣了一次喇叭,后面坐了一个女孩也看着我笑,就这样,我对他有了好感……。 风是刮了一夜的,他们在争执雨下了多长时间。听说还要赌一包烟,石飞说自己半夜醒了一会,当然清楚外面的天气状况,而另外一个小伙子说只是下了小雨。下雨那会我正在听呼呼的风声,雨在夜里至少有两个小时,只不过到了早上,路面上几乎被风吹干了。当看到我进来时,他们吵着说让我来说句公道话,他们大概都看到了我房间的灯一直亮到很晚,我也很快明白了他们的争论。 “如果是胜者可以分给我半包烟吗?” “可以啊!”他们都很有信心,一点都不怂。 “那么我就赢定了,但我不抽烟,所以没这个必要,我放弃了不可惜,你们也别赌了吧,我刚才还听说你们在赌那个牌子的烟,可真够下本的。” 也许他们也都没太当真,此事就作罢。 天气慢慢转冷,我隔几天就要拎回一瓶酒,时不时喝上一两口,暧暧身子。外面这几个孩子则是经常聚在一起抽烟,石飞有一次跟了进来,我邀他喝一口,让他懂得了我并不是一个封闭的人,不是个怪人,之前他们肯定是那样认为我的,因为我常关着门,窗户更是很少打开。 这一次倾心使我暂时告别了孤独。当天下午,石飞来敲开我的门后,神神秘秘地说要跟我商量一件事,说想搬进来和我一起住,那边有点吵,我想他真是没礼貌,我们还算没什么互相了解的,不过我一时找不到理由拒绝。本来这就是集体宿舍,我只是提了一个要求:以后尽量不要在房间里抽烟。“我还没说这房间里一股酒气呢!”“这是真的”“好好,我一定遵守”。 第二天他就抱着裤子等生活用品搬了进来,他刚来时,我还有点欢喜,毕竟是两个人了,同室而居,但我的心仍是独行,两个人各玩各的,除了有时候能说几句话。 前段时间我将一本薄书盖在脸上可以较快地入睡,现在这一方法不管用了。我问他在临睡时他们在想着什么,“什么都不要想”“怎么可能呢?什么都不要想是在想着什么?”他被我问的无法回答。 没过多久就遇上了麻烦。一个星期天中午我在外面吃过饭回宿舍时,看到石飞没像以前出去玩,原来他开门时不小心把钥匙拧断到锁眼里了,正在发愁怎么办。 “你呆在家里吧,我去看看能不能修,或者再买把新锁。”我知道在附近的一个十字路口,有位老人的固定摊位,以配钥匙换拉链营生的。 “好,回头多少钱,我给你。”犯了错误,石飞积极地去隔壁房间借来了工具把锁拆掉。 这一次没有闲逛,我很快到了那里,老伯把里面的小零件拆掉,有个薄片就可以转动了,接着他用一个细东西顶那个折在里面的一段钥匙,在我看来这种办法有些原始,不用靠什么技术的,可仔细想想也非得是这样,因为钥匙在开门时得在锁内转好几圈,才能直来直去的出入,所以只有在那唯一的位置。他现在就在一点一点地试那个位置,他拔弄了好几分钟,而那断了的钥匙丝毫未动,我在旁边站着或蹲着看,也真是累了,还怕他这样捣来捣去的,整个锁真的要报报废了。另外这位老伯很面熟,前几天我们那宿舍院里的门卫大叔多了一张新面孔,我见过一次,应该就是他。 这时候一位老夫人给他提来一篮饭菜,埋怨他忘记回去吃饭。我顺便提出了告辞,说不费事了,再买一把。 “大叔,你是不是在**院里当保安的?” “对对对,小伙子,我刚才还想说见过你的。” “哦,那麻烦你了,你先吃饭吧,回头再见。” 简单说了几句话就告辞了。我本来要把那个坏锁丢垃圾桶的,后来想想这是公房,私自换锁对上面不好交待,就又拿出来自己研究。用刚才老头的土方法,惊喜的发现那断了的钥匙有一些已经露了出来。我马上用尖指甲拔了出来。注定自己不用破费了。心里想着幸亏我刚才说的及时,或许晚说一分钟那老头人就把它弄出来了,到时候还要给手工费。而现在回忆老头刚才那表情,只有叹息自己不够专业,而耽误了客户的时间,反而过意不去。 我心里非常的得意,在等一个红绿灯时,我才意识到刚才嘲笑那位不辞劳苦的老人实在是不应该。在这里我看到了一个体态比较瘦小的老头,盘着腿,不断地磕头,有一个女人路过时丢了个钱,在她弯腰的时候,还用还用一只手往后理了一下头发,她扭头低头的动作我也记下来了,还看清楚了她的侧脸,真是既善良又漂亮,此刻我心情非常复杂,感觉这一天经历了很多事情,为了更加深刻一点,我也把口袋中的两个硬币“当当”地丢在了那个铁盒子里,中年人不停地朝我嗑头,我有点羞愧,觉得这被感染的善心不够真诚。 回到宿舍,把锁装好后,石飞问我花了多少钱,我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如果把刚才的经历说出来,估计没人相信,我翻了室内的抽屉,又找了一把钥匙给他。 “下次一定要小心一点。那个修锁的竟然是这个门口的保安,他很容易就薅出来了,没收钱。” 仿佛这件事我收买了石飞的心一样,后面他对我毕恭毕敬。 “张哥,我把姐姐介绍给你吧,她做房地产工作的,很有钱。”这种半认真的话还有,“张哥,过年不要回家了吧,到我家过吧!”我不知道这些话有多少客套,还是石飞不够成熟而真情的流露,我不只为这些话,我再一次对他心存感激,总觉得有什么滴水之恩。我之前是非常讨厌恭维之词的,现在体会到它本身的魅力所在,这次也想虚心地学一学,以前正是自以为不平凡,才落下了一个可笑的下场。小石飞的吃穿并不讲究,并不是大手大脚花钱的人。但我猜想他和女孩子在一起时会是另一番模样,当然和女孩在一起的前提是得会说好听话。 有一次他不在房间的时候,我看到他枕头旁边翻工的日记本,忍不住拿到手上看,上面写了几句有关爱情的话,什么“爱你一万年”,“爱你一生一世”的,在我看来俗不可耐,后面签着他和另外一个女孩子的名字,那不同的字体让我的心也跟着跳动起来,仿佛这是我的本子。我本来将那一种行为甚至看成是轻浮,而现在我又得到些什么呢?石飞给我说过一次去大学校园,使我动心,他说一位女生有点难对付,人家像对小弟弟一样对他,他本来是发起爱情攻势的,都三个月了。不知道那位女生怎么样,他吹嘘他的风流韵事,如何把女孩勾到手。说最短成功的只有半天,我问什么算成功啊,上床吗?他说有时也可以不指身体。有一次当着我的面打电话,我听到那女孩还在校园宿舍内。我又一次的睡不着了,看着旁边熟睡的石飞,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吧,我又得到了什么呢?我还能说石飞是幼稚的吗?我比他大了几岁,那个年龄,我刚认识黎青,难道这样的性格才能吸引女孩子吗?我太沉闷了吧,你别看他岁数小,他的经历比我丰富,他胆子大,想到啥就马上去实行,这一点是我该学的。 第五章 离职 - 人生知何处 - 乐云吹雪 在爱情上,含蓄虽然不冒险,但绝对是吃亏的,我与黎青还有那么一点点可能,接下来的一个小长假,我打电话说想去见见她,电话那头她跟上次一样欣喜,我知道那是一种客气,她永远不会主动拨通我的电话,但是“男人应该主动”安慰了我,我马上去买了车票。 快到目地的地时我很欣喜,想见的人会怎样出现呢——头发有没有剪断?会不会大胆地穿一条裙子?还是那样胖乎乎的吗?……。终于这一刻来了,我努力做足准备,尽量使见面显的自然,本来打算开口问她的工作感受的,但她的话语更自然,问我坐车累不累,我只能说还好。真是可怜,没有理由牵手拥抱,思念的话也无从谈起。她谈了工作中的小事,我看来乱七八糟附合着笑,内容并不重要,想听她说话。她似乎觉察到了,话越来越少,又到沉默。我认为不相聚就是分离,只能说一些深刻的话,黎青的回答却不是绝对,强调了两个人做朋友蛮好,当时我心里只有一个字---老子《道德经》里的玄。我恐惧青春逝去,此刻唯一让我开心与烦恼的就是她了,心里固执地认为一个女人最大的愿望是找一个对自己够好,而自己可以不是非常满意的伴侣。来武汉之前我预想的精彩对话,并没有上演。 我们去了著名的汉正街,这里是年轻人和购物者的天堂,名牌商品琳琅满目。但没有消费,一个小气,一个不会开口要。下午我们围着东湖逛了半个小时后,在公园里一个长椅上坐了下来,我又有点不甘心,不想让激情退完,寻找语言,不要沉默。我看到她挺开心的,这一天一直是我期待的节日。 “以前有没有到这玩过?要是我啊,我就经常来呢!你可能不了解我,我最喜欢走路了。我上中学的时候,了解到一个常识:武汉大学的风景有全国高校中很有名气。现在能和你在这里相遇,也是一件美事。”黎青只是笑笑,没有太多的话,不是个特别喜欢散步的人。 “我想知道你男朋友在哪边工作?”其实我只想试探她有没有男朋友。 “哦,他呀,跟我离的不远。” “啊,你有男朋友了?从来没听你讲过嘛!” “什么从来,你这个人难得联系一次,电话也舍不得打,我也不好跟你说呀。” “是在这边认识的吗?” “是的,他对我挺好的。””其实我能想的到,你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没有男朋友呢” “我哪种人?” “我是说像你这么漂亮的人,” 她嘿嘿笑了一下,“那你呢”“我还单身一个,要是有,就不会这么远来看你了。”“会有的,不要着急,都会有的。”“我本来不想问的,但是没忍住,希望不会影响我们的谈话。”“不会,不会。”我有点苦笑,反正她也不会注意我的脸。我问起了她男朋友的基本情况,她才真正多讲了一些话,我想听她的声音,就说着一些言不由衷的话,希望她们都没看错人呀什么的。我心里刀割一样,脸上还要陪着笑,真是自取其辱,她找到了一个本地人,挺有钱的,婚房都准备好了,在市中心。不过接下来一种身体上的疼痛使我不再那么伤心。 此时候旁边出现了有两个小孩子,七八岁的样子,是可爱的双胞胎,他们走累了,也坐我旁边歇一下,我大胆地拉了一个过来说话,想转移注意力,也是把自己从悲愤之中拉出来。小孩不听话,挣脱我,去攀爬旁边的一个铁架,他脱掉外衣很困难地上去,站在上面向我弦耀,得意忘形,仿佛要向别人展示自己是男子汉。上面没有平台,他的那位兄弟也要争着上去呢,看着他那小蛮劲,竟然抓住了上面那位兄弟的脚……。上面的被拽掉下来了,旁边的我本能地用手去接,用腿去垫,一下子压到我小腿下面,我啊的一声惨叫。 我没有逞强,说腿有点疼,黎青也看到我很痛苦的样子,劝我早点回去休息,并陪我到了附近的药店,买了跌打药酒和两张膏药,我体会到了关心,非常感激,乖乖地跟着她。从药店出来,我也让她早点回去。在旅店里,我回忆了今天跟她见面的过程,想起她说的话,并不会因为昨晚没睡好就不会失眠。不行,我得记下来,于是我瘸着腿到楼下隔壁商店买了一个本子,哎,她说的也挺多的嘛!我心想如果有一天这份情真正变淡了,我可以翻阅我写下的字,再次感受那逝去的青春,我心里对自己说现在还早,不应该依靠回忆而活,但同时又嫌这回忆不够。我可真是下贱呀,后半段的谈话我其实可以省略,学着她之前的沉默,似乎我非要从她嘴里说出她和她男朋友的小甜蜜 ,我才能彻底死心。就像一个相亲屡屡失败的男人,女孩只是委婉拒绝,他却还想追问,想听到骂声,把自己骂醒。我躺在床上,脑子里出现了这样一个场景:我们俩面对面站着,互视的眼神却不一样,还有许多光与影之类的线谱在我们身体之间晃动,试图把我们连在一起,而我终于一挥手,抽出一把长剑向我的身体周围狠狠地斩下。 去武汉的时候有多兴奋,回来就有多失落。只有我投入工作,才可以假装那次会面根本没有发生过。我的这次行踪没有主动跟石飞讲过,他也没有表示过好奇,同一个屋里住的两个人,有一个一夜未归,另一个人不焦急吗?看来我没有把他当作朋友,不愿意与他交流这次情感经历,他可能同样觉得我平时说话少,去干啥了自然有我的道理。只是有一次和卫利闲逛时,他追问我上次电话这么久了,有没有去找过黎青,我短短两句话打发,“我去找过了,她不幸地告诉我她已经有了男朋友。”“是不幸吗?有男朋友怕啥?”“哦,是我不幸地听到。”此时正路过一个高档小区,“要是我在这里住着,结局可能会不一样了。”我不想听他这种略带关心的规劝,毕竟这些话只适合劝别人。我在这个城市没有什么朋友,就是没有能说话的人,有时候晚上我会去保安厅那里和王伯说说话,越来越感觉自己老成持重了。 人生的旅程,只有在回忆起来,才是最美的,可惜当时并不知情。那段时间供应链部门需要人协助,我被调往那里帮忙,在这里有时能跟外来人员联系,我这个不太会说话的人也得到了锻炼,有个供应商很逗,我本来以为他是送货员,没想到是老板,他定期向我们公司供应水箱,姓岳,每次自己开车自己搬货。 现在是淡季,我从收货记录上看,他家的供货大大减少。有一次交货时,出了点小问题,货要晚到两天,实际上为防万一,我是提前三天准备,他很感谢我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他,二人聊起了家常,他年纪轻轻的,事业有成,还以为我是个小领导,其实我就一打杂的。他问我老家是哪的,收入怎么样,我的回答遮遮掩掩。岳老板接着直接就说两口子也不错,除去花销一年也能攒上一部分钱,我说可别说了,现在还单身着呢。 “干嘛这样没信心呢,找个女朋友有这么难吗?你长的又不丑,正好今天我跟我朋友要吃个饭,你也来吧。” “谢谢你的好意了。你真的有点抬举我了。” “就这样定了,你们要下班的时候,我过来接你。有美女哦。” 下班的时候,一辆白色的高档车停到了公司门口,我经过时,喇叭响了一下,这足够引起别的同事们的羡慕,岳老板招呼我上车,我透过车窗看到副驾有人,后排座还有个空位,我就绕到那边开门进去了,车内的味道真好闻,里面坐着三个女人。 这是第一次有人巴结自己,我能体会到那种美妙的感觉。在饭桌上我也看清了那三个姑娘,据说一个离婚的,两个还没有男朋友,可是究竟有没有,谁也不知道。一个短发,显男性,喝酒也没问题,另一个漂亮,不是衬托出来的,她可真美,面容娇白,笑容可掬,我看了一眼就忘不了,顿觉得高攀不起。女孩正在接电话,从别人口中得知她叫丽佳,她打电话里喊了个大哥,放下电话后岳老板说“你有多少个大哥呀,感觉你在混社会的”。他真会开玩笑,我还是不善言谈。 丽佳戴了一个灰色的口罩,扎了个小辫子,穿着一件黑袄,白球鞋。岳老板说不抽烟往里面坐,把两个女孩往墙角赶,我本来想如果不抽烟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靠近美女了,有点遗憾,可是坐下后,还得感谢不抽烟,这个位置正好可以跟美女面对面,灯光很好,那晚真是美妙极了。我有点紧张,趁等菜的空隙我去洗手间特意照了镜子,还好今天的表现已经稍微超出了平常的形象,无论发型还是衣着。有一道菜形状很好看,两个女孩拿出手机拍照,我趁机竖起手机,拍了一张丽佳的照片。 “大家赶紧吃菜呀,别光记着拍照。” “你看你点的菜,全是肉,我看你就是想自己吃。”短发女说。 “现在是冬天,你不需要展示你的身材。” “不信你们男人的鬼话,本姑娘要管好自己的嘴。” “对,别听他瞎说,想当年老娘也是有过A4腰的。”离婚女插话说。 “你要这么说的话,小学课本上还有我呢,我小的时候是个蝌蚪。” 岳老板真是个逗逼,他接着还说了一句话?“你说上天还真是挺公平的,冬天展示不出身体的美,古人或者说是上帝,把过年放在冬天算是一种补偿。” 饭后我们去了一个棋牌室的包厢,我没参与,岳老板吹嘘说自己也好打牌,我在他身后站着,一眼就看到他手里的牌是最大的了,他还是犹豫不决。我感觉这场景什么时候有过,打招呼跟岳老板告别,他抱歉说不送我了,给我指了路,公交或者打车,他们不知道,在走路方面,我也是一个高手。我走到了站台,看上面只有五个站的路,在站台看南来北往的人,有人下车有人上,一辆一辆,我分清了方向,我决定走回去。 在我走回去的路上,有一个手机店好像是为了庆祝自己开业十周年,在门口搭了个舞台,邀请围观的人们上去唱歌,唱完有小礼品赠送,几个学生模样的少年上去唱了几首歌,我认为他们唱的不好,带着几分酒意,我也登上了台,唱了一首美丽的姑娘,我脑子里都是丽佳,所以深情款款,生平第一次在大众面前唱歌,我豁出去了,曲罢我泪眼已经模糊。这一天是这家门店的节日,也可以算作是我的节日,我道出了我的情感,比哪一天都重要。 这顿饭是匆匆的,但中途的那张照片却可以成为永久。这是一种仰慕一种爱,反正没有人爱我,不翻手机,最直接的就是相片。有了此想法,我一秒钟都没耽误,马上去一家照相馆把那张照片打印出来,照片比手机屏幕大,略显模糊,但是或许只有我自己能认出来这个场景,怎么存放就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放在别人都找不到的地方,能有多久就存多久吧。可是过了一个星期,我开始犹豫了,又过了一个星期,我开始怀疑,每天要花两个小时心思在这上面,难道能保存一辈子吗?既然不能,那么无论如何那是对丽佳的亵渎。 丽佳是一个公司的职员,我一下子想到了总经理秘书,继而想到暧昧关系,丽佳是本地人,还是独生子女,将来肯定能嫁一个大人物,这样子喜欢她的人更多了。她的性格随和,我已经担心有人不怀好意了,岳老板就是这种人,言语也会沾便宜。做生意的人天性大胆,满足自己的私心,他结婚了,为什么不带着老婆呢?社会就是这样的不公平。 当时流行“女神”一词,丽佳算是我的女神,这种美女见一面就足够,人啊,真是贪心,我却想着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她。丽佳的出现,我很少再想起黎青了,我突然胡思乱想到起一小段话,意思大概是如果你同时喜欢两个人,选后者,因为如果你真的喜欢第一个,就不会再喜欢其他人。我觉得挺有道理,但喜欢全都是我一个人的事,谁都可以喜欢,难免心酸。我承认只是在容貌上。黎青的腿比较直,性格泼辣,丽佳微胖,性格随和。丽佳那个短发闺蜜却不漂亮,皮肤又黑,真不知道她们心里是怎么想的,显示出了丽佳的善良。我想到了古代的小姐与丫鬟,可是我不喜欢她的闺蜜,难道是我的修养有问题吗? 想想当初我是踌躇满志,如今整个城市都已有了大变样,而我的理想却一个都没实现,回忆起来,原来我去过那么多地方,对应地我有过那么多时间。我没有完全贡献出我自己,如卫利所说,我不是块当领导的料,所以我从不埋怨这个企业有亏待于我,我也想走,只是暂时找不到出路。这个时候,我想到了一句谚语“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或许用在这里不合适,但是那次偶然的旅途决定了我接下来的一段人生。 那天无意中走到了一条老街,这里的建筑贴近我家乡的风格,确实是当时北方人过来定居时的建筑,不能住人的的都被保护起来了,我走在大石板铺成的台阶上,仿佛是故地重游。附近有所名人故居,先生是我国伟大的文学家,思想家,路口有醒目的指示牌,那个箭头像是一个绳子把我拽过去,仿佛我之前所有的游荡都在为这次做准备。我确实受到了一次教育,庭院别致古朴,陶冶了我,昨走时,服务台有卖跟先生相关的书籍,我挑了一本。 作者把生活描写的那么细致入微,使我置身其中,每一章节都值得深省。有几个句子是深刻的,仿佛我的心灵也变的更高尚了,大概是自己更适合做一个被感动的人,想写一篇读后感,这次是发自内心的,上学时候有种被老师逼着写的感觉。这作家是天才呢还是勤奋,我迫不及待想读懂他,搜寻有关于他更多的讯息,一段时间后,我找到了他创作那部小说时一篇长长的随笔,那真是用血泪写成的,那种付出可以说是无坚不摧,他用这一孤独的职业,记录这个时代。作者已经长眠,他对后世的影响的目的已经达到,虽说没有万众敬仰,至少我偶然猎到,奉为神圣。 在这个城市春夏秋冬都感受过,我便没有什么遗憾,其实我不用去一些名山大川,绝世胜景,就算是呆在家里也会发出许多感慨,感受时事的变迁,我看书时则是去应验别人小说中人物的命运,通过文字走进一个个作者的心灵,其实我知道结局无非两种,如今该是我洞察自己的时候了,时间是最平凡的,翻过去了那么厚的日历,大部分时间我都选择顺从。我既没有满意的收入,也没有理想的爱侣,只是听凭别人说的,‘怀有一颗真诚的心就够了’,可现在我怀疑这句话了,如果把以往的岁月划一条直线,我在上面标出的点又有几个?重要的是我想不出过去犯的错以及怎样去救赎,想不到在学校一直听话的学生走向社会会是这个样子,我在学校学到些什么,有多少是可以用来丰富以后的人生,老师教我们不要急功近利,但好像除了我,每一个人都在劳碌奔波。 先生还办过一个杂志社,我中学时代就听过,隐隐约约觉得社址就是在这座城市。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天,我去探访了。十年前,这家杂志社名响全国,特色是童话故事,凭着一批热爱文学的作者丰富的想像力,创作出大自然中各种生物的对话,深受孩子们的喜爱。当时的办公楼甚至成为本市的标志性建筑,而现在已经在走下坡路了,工作人员太年轻,他们没有继承当初的文化底蕴,内容大不如从前,里面花哨的内容迎合了多彩社会的一面,改变了初衷,特色已经淡出了读者的视野。 我回到家翻我的日记本时,看到了上次去武汉找黎青时记下的字,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也许我适合做这个,我曾经失败过,想起大学时和黎青翻阅杂志的场景,和我那次投稿被退的经历,对,还有丽佳,我也可以写进去,完全可以凑成一个不幸的青年的故事,我还想着只有这篇文章火了,才有人对这里面的人物对号入座,要不谁会在乎呢?我平时就接触到这几个人,还对他们隐瞒太多,有生疏之感,偶尔写点东西是我的乐趣,我自欺欺人,觉得这是唯一应该有价值的事情。再说如果有了先生和作者那样的毅力,不愁什么事做不成。 我终于鼓起勇气提出了离职,最后的一个星期,我特意留恋了一下上班的那个环境,公司院里还挺美的,小湖中间有三道木桥,水里金鱼无数,拍照技术好的话,可以展现出一个大的水域范围,我没有拍出那种效果。我大部分时间想着这里的风景不属于我,公司让我来不是请我赏景的,只有大领导才常有资格过来放松一下,素质不好的还往湖里扔烟头,尽管桥边有不止有两个垃圾筒。下班的时候我在窗子边逗留了半个小时,看办公楼前湖周围停着的汽车陆续开走,他们可真潇洒,他们还曾经羡慕我住在旁边的宿舍,不用花时间在路上呢,这真是风凉话,不过,再见了。 那几天里我又见了一次岳老板,打交道时我把他介绍给另一个同事,他便知道我在这做不久了,说真可惜,我可能是因为自己心胸狭窄,理解成了生意人的客套。 “我觉得跟你合得来。” “会不会是因为我快要离开这里了,你才说这话。” “不是的,有的人一眼就能出来,你做事挺细心的。你找好下家了吗?” “没有,我想做点自己的事。” “什么事,方便透露吗?” “其实有点冒险,我可能认识到自己身上缺少点什么,我想我适合一个人去做点事情。” “那你应该去搞科研,你也是大学生呀。” “大学不值一提,我们公司是有规模,但在专利发明这块,投入的不多,我也没机会接触到那部门的人,我感觉现在是在混日子,我之前有段时间还打牌的,你信不信?” “看不出来,不过你能戒掉,就是了不起的,当你决定做一件事时,千万不要打退堂鼓。啥都得准备,创业是很艰难的,尤其是没有资源,什么事都得靠自己,我现在做的事是和我朋友一起的,刚开始的时候确实熬了很多个通宵,前两年都是亏的,今年才开始赚了一点钱。” “前两年都是亏的?那你是有那个资本呀!” “毛资本,现在还背一身债。” “哈哈,你前两年亏钱,确实给了我很的大勇气。你刚才问我的话,你刚开始做的时候,会告诉别人吗?” “不,不需要,一开始别说,等到你做成了,别人自然就知道了。”…… 我不仅没有跟岳老板说,跟卫利也没有说,这家伙同样守不住秘密。就像岳老板说跟我有什么磁场一样,王伯的那个保安厅里,我倒是去过几次,老年人随口说几句话,都是对年轻人有价值的。 “年轻人多去一些地方,祖国那么辽阔,自己真想再重活一遍。决定走了,就早点走,一个人无牵无挂的,哈哈哈,……。”这样的笑声不多见,我不知道是笑了之后关系更近啊还是应该保持严肃,一个老年人感情的流露,使我更觉得惭愧,因为我欺骗了他,这一次我不是真正地离开这个城市,但我还是忍住了,没说出实话。 “领导心里清楚自己手下现在缺的是踏踏实实的工人,这些人日后会成为真正的技术能手,而一些喜欢指指点点的人则不会受到尊重。” “说话真的是一门艺术,假如有这样的一个人,他工作不努力,不求上进,被辞退了,接着四处碰壁,几乎到了绝境。他才开始总结,发奋图强,终于找到一个可以珍惜的工作,得到了肯定。他现在见到别人,或是在公众场合,并不宣扬自己的励志,而是说一个人的价值是要看放在什么地方,这个时候他已经成功了,你也肯定会相信。” 现在社会上骗子和小偷的可恶,他劝我要处处留心,并聊了社会上一些常见的行骗方式。一般受骗者都是抱着占小便宜的思想态度,发觉时已后悔莫及。 “再说命运吧,这几十年总结出来一句话“力量改变不了命运”,“当然了,命运是后来总结出来的。” “现在这社会风气不好,捡东西后不敢归还,怕人家说钱多,拾手机怎么物归原主,要是第一个人捡到了把钱拿走了怎么办?手机呢?人家肯定第一时间想着你是估计卖池几个钱才还的,怎么酬谢。”“这就是人性呀,……” 跟公司解除合同后的两天我住在宿舍算是占便宜,没人赶我走。别人要上班的时候跟我打招呼,说我好自在好幸福,下班的时候又问我今天又到哪里玩啦,我也问他们今天忙不忙,有什么值得一说的事情。白天我去找找房子,傍晚去和王伯聊一会,第三天我找到了个满意的房子,屋里有一个书桌,可以坐床头写字,外面还带了个小阳台。虽然从存折上少了一部分钱,但是晚上可以睡的安稳了。 在这间屋子里的第一天 ,早上我出去买了一包吃的,还有一沓稿纸,打算今天不再出去了,我把门反锁,窗户留个缝,窗帘拉上,然后坐在床头,世界上这个角落静极了,外面的一切和我没什么关系了。我拿出那个零碎写过字的日记本翻了几遍,又摊开稿纸开始整理,这也可以称为我的创作。夜幕降临,我站在阳台上看对面的阁楼,每次都能看到几个家庭主妇在窗户边上烧饭,那是我向往的生活。外面下雨了,我感到温度降了很多,楼下那些在雨中的人或是打伞或是淋雨,我虽然不用奔波,但谈不上幸福。有这个场景,有一对恋人追逐打闹后,男的背起了女的,仍在叫喊,女的避免弄湿鞋子,却为男的遮了雨。时间不早了,还有几个单独走路的人,我也曾经是那样,甚至羡慕过别人的安定,现在知道了凭窗人的忧愁。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多星期,终于拼凑成十页纸的样子,一万多字,带着这些“作品”,我去了杂志社,有一个客服很客气的接待了我,在大厅的沙发上,我受宠若惊,手足无措。她直接给我讲了投稿刊发的两个条件,90%以上原创和内容无违规,每千字多少钱,我还以为那是我的收入,但她说那是刊发费用,需要我来出。我有点犹豫,但没表现出来。 “你大概写了有多少字?” “一万多字。” “这样,你可以选一个小篇,或一个故事,发送给我们,排下版试试效果。” “能有什么效果?” “你想要什么效果?”这个问题问住我了。 “好,我回家再看看那些文字,其实我都不敢确定那些文字敢不敢登上大雅之堂。” “可以,欢迎下次光临。” 我走了出去,有点失望,她刚才问我想要什么效果,我想无非就是出名和赚钱,但又谈何容易。本来还希望有编辑部的同志帮我指点指点呢,单凭我自己可以谋生吗?我可以赚取到快乐吗? 之后的几天里,我实在憋不出字来了,整个人陷入空虚之中,我又怀念上班时的快乐,我看着时间,前天晚上不累,很晚才睡着,早起的也晚,出去吃早餐后,时间一晃又该准备中午饭了,在这间屋里毫无收获,又得出去,出去了时间过的更快。虽然前面两年的省吃俭用,足够我白吃白喝一段时间,但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我想我我一定得去找点事做做了,照这下下去,非精神分裂不可,只要有人出钱买我的力气,只要能把我解脱出来,我都愿意做。 市里面有条小巷是不文明的地方,这里的电线杆,宣传栏和有些墙壁上胡乱地贴着些小广告,也有招聘单,边上人来人往,根本不屑,我也知道这多是小作坊,大部分根本没什么保障,只是这里还算是一个城市的角落,也能吸引了不少流动的人。这次我记下了一个涂彩工作室的地址,是在某某路某某院内,好熟悉,我曾路过,于是我打电话问人家是否还需要人手,一个女的回答说如果方便的话可以现场了解,我说马上可以过去,离的不远。 我乘车十分钟后就到了那个地方,其实那个女的已经在一个大门口等了,旁边墙上有一个不算太醒目的名字和折弯箭头,一开始我不敢肯定是她,就只顾顺着箭头向往里面走,想起她刚才的东张西望,我才开始怀疑,回头看望,二人心领神会。小胡同里面院子很深很绕,拐弯上楼,楼梯很别致,我心里惊叹台阶的设计,都忘了拐了几个弯。要去的地方是在三楼一个大房间里,有几个工人在忙,我闻到了一种味道,就随口说出了这种稀有化学物质的名字。 “是的”大姐用惊喜的眼光看着我,并夸我有常识。这时候我也洋洋自得。 门口有三台电脑,有两个女孩是在工作,另一个男孩是在打游戏,大姐和我经过时,他迅速关上了游戏画面,还没等王姐开口,他说刚才的图已经画完了。“可以,你再找找别的,或者去帮帮别人。” 工作的前段部分程序是通过电脑设计,打印出一张彩色图案,这些图案按比例扩大后,就是一幅大的图画,工人们手工操作几台大的印刷机器,印制图画。这些出来后只是粗加工,还要经过几道工序,就制成一幅精美的图画,仔细包装,玻璃封印,可以制成匾额,如门口挂着的唐代仕女图,人物栩栩如生。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还不不敢相信,这件作品是出自于这个百余平米的小作坊里。几个工人轮流上班,站在那里操作机器,他们的衣服上也粘了一些颜料。我和那位大姐边走边谈,知道那些工人们是很辛苦的,私下时间也只够吃饭和睡觉。上班期间管饭,请的阿姨烧的。半个月就可以熟练了,工资是按上班时间和产量算的,有时候一至两天就可以完成一副画,拿的钱可以上百。 那位大姐顺便提起了这些小伙子有很多都在隔壁院子里住着,我了解他们都没多大年纪,而且还不怎么懂事,挺难管理的,别人喊她王姐,都是她一个人在管理,什么人事啊,运营啊,财务啊等工作全抓。并且讲了公司的一些上班制度,政策不宽松,我犯嘀咕了。 王姐也说出了她的想法,想把这个产业做大,公司正在找大一点的厂房,要搬,要正规化。我心想她可想的真多,要扩大规模。 “要是愿意做,我这边是有前途的。别看现在是小小的天地。你是上过学的,又在大公司做过,肯定有你发挥的空间。” “哦,我已经见识过了,只是觉得自己不能适应吧。” 我告辞了。在前两天的煎熬中,我是想要这样一种生活方式,毕竟只有工作才可以锻炼人。可是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工作比之前要累。我害怕某天跟前同事在街上相遇,他们会取笑我,就算是我并没多少时间可以出来闲走。 第六章 伤情 - 人生知何处 - 乐云吹雪 我该自么办呀,最近老是下雨,呆在屋里是想不出结果的,傍晚我又出去游荡了,那一条窄路绿化的可以,两旁的景观树弯向中间,几乎遮了整个天空,自然小雨滴不下来,只是那雨水会沿着树叶积成一个大的雨滴滴下来,冷不防地打在头上会更猛烈,随之浸透头发。我低下头挽了裤角,尽管雨很小,但路面低的地方好像已经开始有了积水,有些路段还有泥巴,这使我想起了小时候,在家乡很多小孩子在这个季节是穿凉鞋或妈妈做的布鞋,下雨或者干脆赤脚。伙伴们一起经历很多往事,在他们心中已经变淡忘掉,之后的朋友也多是活在现在,活在未来,谈话时也很少说出心里话。行人少了许多,一辆辆车子来往,喇叭声不断,那照明灯很刺眼,我看清了雨线,下得也不小,心中想着只要不感冒就好,反正衣服凉干就是了。我不能停下来,避雨的屋檐也少,要是在睛天热天,路边的台阶上可是坐不少的乘凉的人,但是现在不行。路边有不少的小店,生意人忙着在关门了,这些店铺底楼是挑高层,中间一隔,下面做生意与煮饭,上铺睡人。其实我十分羡慕他们那种生活,租来的或是自己的店面都好,多是夫妻两个经营,融融洽洽的。 我想到了家庭,但是像我这样的人配拥有吗?之前看过的场景浮现在我的眼前:一个流浪汉,披着头发,穿个烂鞋,这种人真的住在桥下,一些小区的大垃圾桶或者有他需要的生活用品,几个孩子用矿泉水瓶踢球,我看了又走开了。修理工无精打采,店主啃甘蔗,而我是行尸走肉……。我听到后面有吱咛的声音,想起了小时候骑一个满是锈斑的自行车,看看没有人,这才想起来是刚路过一个路灯,被大风吹的摇晃。更可怕的是还有个圆树叶,向前滚,自然的力量可真是吓人呀,竟想起四面楚歌……。 生活只会取笑我,你看,这不是来了吗? 隔壁最近搬进来一个大学生。房东阿姨对我说那个小伙子有点赖皮,别走的太近。她的善意提醒,我没当回事,因为那男孩主动靠近的时候,我找不到好的理由拒绝,有时候听他吹嘘,也增添了自己生活的一点趣味,我还想着他能不能帮我找到个工作。男孩的爸爸在当地的一个什么局当科长,独生子娇生惯养,他今年刚读大二,家里已经托关系给他安排在学校这边一家公司实习了,每月挣的钱是够自己花了,家里是不指望他攒钱的,结婚用的房子都买好了。城市里有家庭背景的孩子真是幸福,等拿到毕业证,就算是既有文凭又有工作经验的了。另外我渴望有另一半的愿望在那男孩身上早已实现。小伙子不帅,只是白,短短的两个月我看见他带过两个不同的女孩走进过这个房间。 从他第一次开口跟我讲话,还不到一个星期,就自以为跟我很熟似的,问我借了十块钱,我搞不懂他竟好意思张口,过了几天他没还我,我还不好意思要呢,除了庆幸借的不是二十或者伍十,我也很龌龊不道德地偷窥了他的一点隐私。 那天晚上我关了电视准备睡觉的时候,他们回来了,我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他们开了电视,然后是床的吱吱声响,电视音量也故意放大了,接着是二人的谈话声,还有二人一起去卫生间冲澡的声音。 我当然知道隔壁发生了什么,第二天晚上我也是早早地躺床上等待那一出好戏,但是隔壁很安静,我很失望,第三个晚上又是这样,我在等待中睡着了,第四个晚上我久久不能平息,总在忏悔,终于羞怒地坐了起来,穿好衣服后出去了。路上的行人照样不认识我,路边店里的生意人如果稍加留意,就会看到有个年轻人经常从这路过,有时是散步,有时是走的匆匆。心情极其糟糕的时候,别人会赶紧回家,困在床上,我却是刚从床上起来。 我想到了这个大学生,又想到石飞,还有卫利,加上那天去王姐那里看到的电脑旁的小伙子,我与他们差别是什么,他们都有工作,我之前也有,但我讨厌了,难道我比他们想的更长远吗?我想再找一条路,我丢了工作,又没什么真才实学,我一直想找个两全的方法,上学是学到知识,上班是赚钱,而我在外面闲逛的时间较长,开扩眼界,陶冶情操慢慢主宰了我,脱离了正常的轨道。离职以后还妄想边闲养边写作,到头来没有一个是实现的。 银行卡里还有点钱,此时数码产品一直在降价,我鬼迷心窃,又决定买台电脑,花钱就是这么容易,理由一是不想封闭自己,二是还想学点知识,还有就是我想到网恋一词。接下来的周末我去了数码市场,定好后店家负责送货,是一个大叔开着充电的三轮车,他还负责把线接好,保证开机成功,我很羞愧,以为会来一个工作人员。等他走后,我欣喜地考虑摆在哪个地方,其实这个小空间,床的位置也不能动了,哪里靠窗户,哪里又不能堵到门,挪来挪去,直到半夜,还是按最初的想法,放在床尾,床兼电脑椅。在挪动的过程中,我彻底清扫一下房间,在床底墙角,不挪床看不见的地方,捡到几个硬币算是意外收获。躺在床上还想着也算是实现了一个小愿望,以前我就想过在外面打工租个房间,不需要大的,摆个床,对面摆个电视,看一会睡觉。农村的家庭每家最多一个电视,,也是摆在客厅,如果哪天开的时间长了,大人们会心疼电,有的电视也会放坏,人们看电视成上瘾了会遭别人骂的。还想看电视还想睡觉,本就是矛盾,而随着科技的发展这个难题解决了,可以把手机支撑在躺着的脸上方,还可以定个开关机时间。这样胡思乱想地进入了梦乡。 我听说过,也相信过网恋这种事,我渴望从万千网友中寻觅一知己,准备心灵的交流碰撞,至于交费才给联系方式,我也能理解,但是第一次就感觉自己骗了,那个女孩很直接,邀我去市区一家咖啡屋小坐,那地方又远消费又高,我不敢赌,找了个借口悄悄溜走了。 我走到一个城市广场上,在一个长椅上坐了下来,手机响了,有个女的,声音很甜。我非常高兴接听,女孩说在婚恋网上看到注册,除了姓名和年龄外,更想确认一下基本情况。我已经被骗了一次,但不是那种破口大骂的人,我没有马上挂掉电话,顺着那女的说下去。 “哦,是的,我现在已经交往了一个” “那是我们提供的吗?还是别人介绍的?” “是朋友介绍的“ “哦,那好吧,祝你幸福。” 对方挂掉了电话,我想和她多聊几句的,但对方也是好心,没有多来纠缠我,总不能说如果需要了再联系吧。 明知网络世界是虚构的,而我还想碰碰运气,一个晚上一个女孩主动加我,网名叫蝶儿,我们互相介绍了个人信息,她发了照片,化妆过的很漂亮(应该是结婚时用的照片,我当时都没想到),我是素颜,我以为不远处也有一个像我渴望爱情的女子。她说平常也喜欢看书,我更加思念她了。当然不能一开始就说爱,聊了几天,她说感觉我这个人不错,我顺势说能不能发展成男女朋友,她说随缘,但我已经陷入爱河了,控制着情绪。我把电话号码告诉她,她竟然真的打了过来,那声音也是我喜欢的。她说话的口气不自然,我理解成激动不是闪躲。 有一次说自己肚子不舒服,我问她自么了,她说大姨妈来了。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此正常的回答,又使我想入非非,我沉默了片刻后,她还在听着,我觉得她也是在无聊打发时间,于是我大胆起来,说我与她聊天时,自己的身体也起了反应,她笑笑说是正常的,她没生气,没骂我真好,我还说了隔壁同学经常带女友回来的事,当时我心里全都是下流的思想。 陷入爱河的人总会有这种感觉,几个晚上彻夜难眠,白天精神恍惚,心中猜测情人是否也是这种感觉,甘愿去忍受那种甜蜜的苦恼,两情相悦我也体会到了。在那段时间我完全成了一个快乐的诗人,想像着我俩依偎在一起,那种滋味我在谈话过程中就能感觉的到。我第一次体会到思念。第一次听到甜言蜜语,尽管那是假的。 “你说过不相信现实中的爱情出现,我多么想告诉你,你已经撞到了自己的幸福,你快点过来吧,我们一起生活。” “我这这工作有点忙,签的合同还有一年,你能不能等我,我希望一年之后你过来接我。” “不要把我想的那么伟大,我只是个平凡人,不会像杨过那样去等小龙女。” 当晚我在我的空间里引用一句诗句“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她马上给我留言问什么意思,我回复“关于你呀,你去领悟,如果不懂可以百度。” 那种思念太强烈了,我老是在催她,后来我一直在想,假如我不那么做,上帝上否可以让她的经历改变。一个月后,电话那头传过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自称是她的丈夫。说自己是在一个工地上承包项目的,已经签了合同,不能经常在家,她常埋怨他陪她的时间太少,她们的孩子都五岁了,近来发现老婆不对劲,查到了她的聊天,现在他决定不再做包工的活了,准备租两间门面房做生意。我这才知道她那边的情况,她常常是跟老公吵架,甚至胡闹。 我终于知道她让我等一年的具体原因了,就是在敷衍我,想找人排遣寂寞。 挂上电话,我咬紧牙,眼泪流出来,我多么相信这是一场梦,原本这幸福的滋味可以多持续几天的。如果她开始说明只是吵架后向我倾诉,我也会给她讲道理,可是她却是骗我,她让我在不自觉中扮演了一个第三者,她已经结婚了,孩子都五岁了,她还说想让我去她家乡接她过来,怕上了我的当,真是可笑啊,可怜的人是我才是啊!我还在想着今年结束单身生活了呢,但同时又是最大的失望。尽管不联系了,我还是会存在一点点幻想,那存在的一点点理论可能,如果我不催的紧,再跟她慢慢聊,她如果真的陷一点,爱上我,对老公惭惭死心,再处理离婚,真的过来和我一起生活,而我口口声声说希望爱情出现,而我渴望的真爱又是什么样?有人一生只爱一个人,不管对方是不是自己的另一半,我为了谁能够做的到吗?我甚至想接受一次这样的考验。 我独自走到江边坐了下来,想一个人静一静,往事像流水一样一去不回,如果将前面的往事归结为一个人的一生,我现在也不会满足地闭上眼睛,我的青春期的慌乱,我的深思熟虑,就得到这样的一个结果吗?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再拖着疲惫的身体上班吗?黑夜与白天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如同水面上漂过的一片落叶,游游荡荡,根本由不得自己,我想还不如遇到一股激流呢! 我无意中看到别的情侣谈情说爱的画面,分手的画面,难道上帝让我存在,只是为了让我做个见证者吗?不必了吧,真的不需要了,落叶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而我可以。我想脱离烦恼,结束生命,今晚可以给外界留下一个谜,落水还是投水,只要难受那么一会就可以,这个世界,让我可以再呼吸几口空气吧!可是,可是我真的能沉下去吗?还是会漂在上面而死不了?我在犹豫,这犹豫包括我没有把手机先丢下去,没有把衣服脱了先丢下去,大概是我还没有抱着必死的决心。 这时候手机震动了,铃声在响,那头的人好执着,包括我脑海里闪过的念头,既然这个号码还能接通,我还是接了,是卫利打来的,他说他在医院,我轻描了自己的经历,“既然你还在这个城市 ,那过来帮个㤃吧。” 我打车去了医院,很快找到了病房,看到躺在床上的卫利,他的右手臂被固定着,裹的很厚。 原来他加班去车间帮忙时,被一套模具砸断了胳膊,还是三天前的事情。医生说前几天晚上必须要有家属陪护,阿姨已经在这熬了两个晚上,现在想让我替一下。 “不知不觉两天已经过去了。我睁开眼睛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目光一扫就绕过雪白的墙壁,还有自己全身周围雪白的床单,被套,我开始做梦,叠加做梦。第一次醒来后心里很感激,幸亏这是梦,又可以摆弄自己灵巧的双手,但是还要醒一次,这才是现实。” “别乱想,其实我也想了很多,要不让医生给你打点催眠药,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熬时间,你另外那只手可以动吧,我晚点给你搞几本书可以看看。”我当时想着什么书,身残志坚的励志书籍吗?他会怎么想啊,是否会像史铁生那样,一连几天想关于生与死的话题。我鼓励他,让他要多用用左手。 “母亲吓坏了,我真对不起她,我甚至想到了死。在这里没有亲人挺难的,如果没有你,就只有我妈天天熬夜了。” “你瞎想什么呢?你要比我幸福,知道吗?我才是人生地不熟的,孤身一人,老人想什么,我都懂,我与你有同样的感受,老人希望我们早日成个家,趁着自己还能动,还想能帮忙看娃呢!” “那水果吃吧。昨天公司同事送来了一个果篮,我真的很感激,以前还以为他们毫不起眼,只懂花天酒地,不重情义,现在看来是我的心胸狭隘。” 我把剥好的香蕉送到他的嘴边,第一次认真地观察一个人的脸,除了密密麻麻的胡茬,深遂的眼睛也是引人注目的,第一次畅开心门,问他此刻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也喜欢怀旧。说在学习一种爱人的能力,以前我没有照看过别人,生活是有意义的,我想要是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该是什么感受,谁又会照顾我呢?这段时间我也在心理疗养,外表看起来健康的身体,其实已经虚弱了很多。 我们聊了公司的事情,卫利说我走之后,还有个同事也离职了。还说不久前员工宿舍附近发生一起交通事故,院里有一个保安大叔被撞身亡。 “啊,是哪个呀?”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根据卫利描述的特征,是王伯。 “真是没想到,那个大叔挺好的,他还会一个修锁换拉链的手艺,真是可惜,我还跟他有过几次谈话,他说过的一些道理我还记得。但是说起道理,这个社会还需要讲道理吗?只有老人才会讲,但没有年轻人会真的听,真听了就了不起了。大道理我也懂,其实一个人的梦想总会实现的,根本不用去想,如果你没达到说明你根本没有这么想,一个老汉在独屋里叹息不幸的生活,说明他年轻时候虚掷光阴,想好日子却懒于行动,在清晨迟于起床那一刻他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谈恋爱最终是结婚生孩子吗?下一代又进入循环吗?如果不结婚,两个人谈得再好,也是浪费了自己的青春吗?母亲想让我早点结婚,想替我照顾孩子,说趁她还健在,我却想与她讨论青年人与老年人的区别。我甚至想过不结婚,但我愧对我妈,没有留下一个孩子。你和武汉那个女孩还有希望吗?其实我也谈过,你以为我天天钻在家里看电视,颓废打发时间吗?我也在一个女孩身上浪费了很长时间的。我给你讲讲那个女孩的事,经过此一次灾,我估计我也要换个活法,之前一直憋在我心里。” “好吧,你讲讲。” “我有一个远亲表姑,给我介绍了他们同乡的一个女孩,是广西的,不过不是挨着广东,那地方也挺落后,我一开始还想着缘分未尽这个词,我去了他家,她父母对我还算满意,小伙子也较老实,有正当工作。她就跟我到了这边,她不害羞,挺要强的,我有认识中介朋友帮她找工作,她不愿意,说打工几年还是这样,她自己找了一个当老师的工作。” “当老师吗?哪有那么容易?” “对,一开始我也那样认为,说什么在学校都没有好好学习,现在岂不是误人子弟。其实是个培训机构,给小学生办学习班,也负责招生,类似销售,卖自己的课,“ “我见过,平时也做广告,在快放假的时候搬桌子在校门口,发传单。现在的孩子比我们那时候难管多了。“ “也许在别人看来,见了父母,基本这事就定了,一年内结婚没问题吧,可是我们在一起时间很少,她有上进心,也好学习,报考成人机构,两年时间看专业书,做题,报名考试。你们大家想的是让我养她,可她的收入现在超过了我,她挣了钱,而且不急于攒钱,还舍得花钱培训。不久前顺便提起,老板又在城市的另一边办了一个机构,派她过去那边当负责人。” “我知道,我理解你,社会鼓励这种上进心的青年,我和你都是垃圾,也许我们要的只是平淡的生活,在小花看来,年轻人怎么能说平凡呢?应该折腾,应该有大起大落,我们现在不累,想着每个月还能休息几天,凭两个人的积蓄,衣食无忧,还能存点,感到幸福。没有忧患意识,没有考虑到结婚生子,养活孩子的费用。” “小花并不着急结婚,我还跟她父母打电话,想帮忙做做她工作,她父母说随她的意,帮不了我,说什么孩子大了,管不了了。再管就要记恨了,她不急着结婚,她母亲都气病了。你说女人变心怎么这么快呢?我真的受不了,那一年的圣诞节前夜,我买了两个苹果和九束玫瑰,坐辆三轮车来到了小花的楼下,让她收下。她坚决不收,还说本来以为我们可以志同道合,现在发觉两人相差的太大,她一直在奔跑,我却一直在散步。 有一天在家里,我听到妈在和姑姑打电话。 “小利和小花走到哪一步了,前几天小花她爸爸下地干活时摔了一跤,我看小花回来了,我还在问起,但她没说啥话。” “我也不知道,小利这孩子话也少,一些事情也不跟我说,好像那边对咱有些冷落。” “这号事你们得主动啊,我知道她还没找婆家,你看让小利过来一躺,说不定这事还有转机。” “行,行,我让他去买车票,买一些礼物,你看买啥好,牛奶,鸡蛋啥的” “买点城市现在流行的高档礼品,值得一点,现在农村鸡蛋牛奶啥的也不稀罕。” “好好,我跟他说……。” 妈妈和姑姑都知道,小花是个好女孩,我也知道,第二天我上班时候,妈妈自己去买了两箱礼品,说让我明天坐火车去一躺。 “你可真急,就咱这有卖的吗?我还没有请假呢!”我有点生气。 妈妈也生气了,说都是为了我好。我心软了,说要不要打个电话,我妈说直接去吧,打了人家也不让去。问题是那张车票到那个县城是在下午,再转到他家就晚上了,晚上送礼也不好,我还是决定去了。下了火车我已经很累,想尽快找个旅馆住下来,但是我忘记带身份证了,店主说查的严,不能入住,需要我去当地的派出所办一临时的。我问了路幸亏不远,决定走过去。边走边打电话给小花,说听说她爸爸摔跤了,想去看看他,并没说已经到她们县城了,小花说不用了,家里现在有点忙,来了好几个客人,我听到那边吵吵闹闹的,当即后悔了,我猜那是什么客人,今天的奔波在别人看来可能是个笑话。哎,我再给你讲个小插曲吧,我刚想叹息,发现了比我更惨的人,人在伤心的时候就喜欢这样找安慰。派出所早过了下班时间,只有一个值班窗口,路边有个残疾老头在屋檐下摆了个床,老头**着,我看他挺可怜的,耐心地听了一会,老头向我讲了自己的经历:他早些年喜欢唱歌,到广场上唱,人多的地方,吸引到人,兴奋的时候还会扭扭秧歌。当地一个村官的女人喜欢听,仅仅是听,想跟他学,那个村官蛮横,觉得这样抛头露面不好,一边管自己的婆娘,一边威胁那老头以后不要再唱。这么多年都钟情于此,怎么能被威协就割舍呢?那老头当然继续唱,那女人追求自己的自由。接着老头被村官找人打了,一条腿都打瘸了,第二天站不起来,第三天老汉说要去上级告状,消息传到村官那里,没有惊讶,而是心满意足地露出狰狞面目,假惺惺的给了几百块钱,老汉不接受,要到法院起诉。自己的儿子是个妻管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看亲爹成了瘸子,更不愿意管了,说那人惹不起,你又没啥证据,打你的人根本不承认,咱别告了,别折腾了,老头说现在是和平年代,非要告。当地法庭象征性地审理这个案子,赔了一些医疗费用,老头不服,还要上诉,说自己丧失了劳动能力,得要抚养费,他得管我……。 我听了他的悲惨遭遇,更加决定不去小花家里了,这个地方竟然有这种事发生,小花的父母肯定希望她嫁一个有钱有势的人家。自己倒不如成全。我把那两盒礼品丢给了那个残疾老头后,匆匆告别了。后来我跟我妈说再不要提小花的事情了。……” 卫利的故事讲完了,两个人沉默了一会。 “三年的时间,我也为你叹息。你现在没有坚持自己的理念了吧,我还是觉得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沉默并不代表唯命是从,如同忍受也是需要勇气。爱情不必是轰轰烈烈的,如果一个人花了几年的时间而且或者也不止谈过一次恋爱,如果只是达到了丰富感情的目的,那就太可惜了。” 当天晚上卫利睡着后,我躺在旁边的折叠床上又想起自杀的事。死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在此面前,其他烦心事又是多么微不足道,有勇气自杀,却没胆量面对,就是生活的不容易。我们小时候听到某人竟然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真可笑,长大后发觉那其实离我们并不远。即使别人都误解你,你也要坚强平静地活下去,如果你死了,痛苦的是你亲人,活着需要信仰,是因为一个人,一件事情,还是一本书,一曲音乐更能触及灵魂。最初是在小学语文课堂上的造句,用的一些关联词,那时候只是随便说说,现在却经常想起。一个人活着是为了什么,这个哲学问题没有人能说明白,死是在一个人的心中,不见面就等于那个人死了。而王伯是这样的,如果卫利不说,我从来也不会去想,我现在又该做些什么呢?生活往往是这样,你刚下定决定想认真做一件事情,但是有人说起了结局不好,你会崩溃的,我们还是希望有一个好的结局。 第二天,我走出病房,在过道上走一来回,在走廊上我闻到了浓重的医药味道,走廊上坐满了焦虑的病人及家属,我以前从未进过大型的医院,没看到成群结队的病人,特殊的急诊室更是触目惊心,社会上每天都有很多不幸发生。穷苦人挺多的,在路过一个病房时,一个女人喊我进去帮个忙,她和儿子在照看一个男人,男人浑身无力,只有微弱的声音,女人把耳朵贴到他嘴边,说想把他身子左躺改成右躺,还是原来的位置,但他们搬不动。她非常感谢我,男人含泪默默也盯着我,仿佛有话要说。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自由的宝贵,他已经上了岁数,儿子还小,我还了解了一点情况,临走时我说“大哥你一定会很快好起来”。 医院也是一所学校,又一个病房的门也开着,不时有人进出,一位老者好像成了植物人,他的子孙从天南海北赶来,见见面,团聚一阵。我感受到亲情和生命的脆弱,在疗养室里,还有些人的探病却别有用心。 在卫利的病房里,我还听说了一件事,这个厂里出了安全事故,一些不怀好意的人不希望小事化了,还找生活电台的记者来采访写报道,一家杂志社的也来凑热闹,说想写一写他,问他想不想多赔点,但看的出来卫利对此并不上心,他觉得是自己的麻痹大意。 “哦,那个杂志社呀,我也听说过,中学时候就听说,不瞒你说,我当时的班里,还有同学投过稿呢。”我没有说我做过作家梦。 “是吗?你想不想,其实我感觉你挺适合做那个的。” “在下不才,我可写不出来,另外,我不想在这边待了,我正在联系,也许过两天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上次没走成,我离职没想好后路,住在那里不行,就出去找了一间房子,我也找过工作,但都不顺利,这么长时间我一直在闲着。” “我是不能出远门,我妈就想在这里,我不能留她一个人。” “还是我自由吧,我想着趁现在年轻,去真真正正学个手艺。” 临走的那一天,可惜那台电脑没买多久,二手值不了几个钱,我把它托到卫利的家里,他给钱我没收。 “先替我保管吧,说不定哪天我还会回来。” 第七章 学徒 - 人生知何处 - 乐云吹雪 我在网上搜集了广州的一些租房信息后,只身一人来到这个城市,当天就住进去了。我要先体验一下这个城市,不像大部分人一样,一来就钻进某个厂子里日复一日。 这个繁华大都市,比想像中更漂亮。全国各地的打工者汇聚于此,得益于一个地方很高的开放程度。清早,这里的人们也是神色匆忙,很多人都是边吃早餐边去上班的,在后来我也加入了这一行列。大街上的青年人头发五颜六色,而且有各种造型,特别是有家魔发城的理发店,从里面走出的人时装独特,发型更是五花八门,别具一格。有些大龄妇女追求时尚,想留住青春,打扮的像个小女生,其实已经结婚多年了。有人说头发可以决定一个人的自信程度,不知道有没有科学根据。我在这方面也下过努力,我的头上也出现了白头发,在我心中对未老先衰感到恐惧,当我从一个简单的店里面满足地走出来时,街上还有些小伙专门去把头发染白的呢!哎,潮流啊! 前几天我把住处附近的公交车都坐遍了。第一天,我从口袋里掏出地图,在路边找到了个方向路牌,刚才车子连续两次右转弯,现在仍然可以有条小路斜穿过去。旁边的小堆与小吃店就是为这一个厂准备的,就业大军上万,一个集团,我听说过,里面有些混乱,当地专门在这设了个派出所,大部分都是刚成年的孩子。外地人聚焦,只对本地熟悉。人们在这里上班攒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管吃管住,加班晚了就去夜市吃个夜宵,我想到了资本主义剥削工人。 突然一个拐角处过来一群年轻人,女多男少,都穿着工作服,我看着这个队伍经过,听他们说话有各种言。我想自己是幸运的,起码今天不用上班,随后我朝那个路口拐进去,走了不远处,确实是几个小厂,上面还贴的有招工,“如果我进这里面做工,说不定可以认识更多的女孩。”我想了一会就走开了,附近有一个公园,去卫生间的时候,这个水龙头有点坏了,越是拧紧,一下子松开了,螺丝滑了,到那个腰带的高度,一下子水喷到自己的裤子上湿了一大片,这里人不多,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个城市是很漂亮的,喷泉,草地,湖水,人工建造的园林,犹如修复了一处处大自然,非常精致,游人畅游其间,赏心悦目,这个季节经常看到一对对新人在拍婚纱照,他们互相依偎,洋溢出幸福。那没有使我有登山时身心疲惫的感觉,只会让我忽思乱想,陷入无尽的空虚中,不要说我现在的生活拮据,就算我是一个富家公子,那我的生活会安逸吗?朋友会不会因此而多些?我默默地为那些见过的貌美的女子打分,到现在我一个也记不起来了。假若我当年不是那么的害怕被拒绝,假若我不把结婚看的那么复杂,我就会过上多数人的生活,那思想是无知,那行为是赌气,但也活出了生活本色。要说唯一的缺憾,就是这边山少,流水不常见,刚到此地的时候,在汽车车窗边的我有一次居高临下的感觉,俯瞰过这座城市的风景——不止一座现代大桥横跨江上,很是壮观,只是匆匆一瞥,印在脑海。今天是个机会,我马上去赶公交车。找准地点下车后,就沿着山路向下走,在相同的位置,我仔细观赏的时候,却怎样也找不到上次的感觉,突然想到不过如此了。美丽的风景总是匆匆的,难道是记错了吗?我沿着山路走下来,繁华的高楼还是有些距离,路两边只有几家店铺,竖立着大的广告牌,前后左右并没有其他的大道。这个城市天天都有大型活动,比如说重大比赛,展会或是演唱会接边不断,繁华的市中心时时透露出喜庆,当我在外面闲逛时,心情会被调动起来。这样想着,浑身充满了力量, 再往前走,年代稍微近一点,属于那种两三个人就可以筑的墙了,只要修直就可以,我看到过一次它的成型,水泥,沙子,石灰,砖头就这几样,一家人,女的也上阵。大多是两层,外面的租给别人可以做点小生意,外面一粉刷用毛笔写上饭店、商店字样,好惬意,不用像城市里打广告字牌。 有一天开公交车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司机,喜欢开快车,找准机会,抢道加速超车,显示自己,什么文明驾车呀,在这里荡然无存了,那一刻心里肯定想着老子开的是大车,只要技术好,怕啥呀。我在想他甘心做个司机吗?他的爱好是这个职业吗?我左边座位上有个妇女抱着个小孩,有点拥挤,母女俩都睡着了,往我这边靠,我想这女的,是不是昨晚熬夜了,也不排除有一类人,就是一上车就有睡意,我不知道该不该把她叫醒,万一错过站岂不很麻烦,不像自己这样没啥目的地。车上人越来越少,我决定不”陪“她了,就轻轻拍拍她肩膀,她眼睁开,直了坐姿。这趟车路过市区的一个商务大厦,在那边下不少人,这里每一层都可能是多个公司,在这个季节,可以看出不少身材较好的姑娘,年轻人士在这里有追求,一看就不像是在厂子里做工的,都知道钱不多,竟争压力大,勾心斗角常有,不过有有争斗,有激情,就有了升职加薪的机会。门口有保安指挥停车,有保洁阿姨正在拖地,我看到电梯间,径直走过去,心想如果有人问我去哪,我就随便报个楼层,也装一回有身份的人。我上到了最顶层,又走了一层楼梯,到了天台,站在围墙边,环顾这座城市,这一片建筑森林。心想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楼呀,我大概算了一下这样的帐,如果一栋高楼有二十五层,每层住十人,那就是二百五十人,那么两百五十万人口的城市就得有一万栋这样的楼,一栋楼就是一个小村子,自己是这么渺小,有多少条马路,多少个十字路口,非住房呢,有的做超市,写字楼,各种生意,还有的办公,宾馆,各种商务,也算合情合理。不足为奇,在这个大城市里头,从城南到城北,二十多公里路程习以为常。城市的大,农村人知道,但这比想像中的大,以为听到一个地名就以为串了门子,很方便。大城市里的外来人口,以省为单位,你有多少老乡,每个省下面的市县终乡,你就知道有多少。而知道了这么多人后,你就会理解了大城市的高房价,高物价,我们每一个人都仿佛是大海中的一朵浪花,不值一提,随时会被淹没。一直天色晚的时候,那边灯红酒绿,开始了夜生活,人们活着是为了追求什么,我想不明白,就下楼回家。 还有一次比较远, 汽车在清新的公路上行驶,路两边是绿色的庄园,河流和桥都常见,还不时看到有些垂钓的人,我刚才还怀疑这水里有没有鱼。有些人说这一地区的发展实力已经是中等发达国家的水平了,从乡村的面貌来看,我也认可。我用了很多的时间去郊区浏览,有湿地公园,有历史遗迹,我想超越一种心态忘记所有的烦恼,置身于很久前的一个朝代,在自己的理想王国里畅游。这里天高地远,我品味前人留下来的名句,“非淡泊无以名志,非宁静无以致远”,置身历史中,直到草坪覆盖处的音响里响起了轻音乐。 我举目无亲,已经悠闲了两周,是该找份工作糊口了,就去了这块区域较大的一个人力资源市场。 那里人头窜动,很大一个广场停满了车,有几个保安各分管一块区域,在那里指挥停车,因为两排车旁边必须要有一个通道,否则车子出不来,喇叭一直响也没用。密密麻麻数百辆车,办公人员或是招聘单位的车子居多,个别车子身上也有广告覆盖,在楼房的周围也摆满了桌子,转成一圈,小的加工厂用A4纸打一个招聘广告,再拿出一盒名片就行,吸引路过的人注意,有一些小推车是卖早餐或午餐的也加入进来。 熙熙攘攘,路过一个个招聘展台,是的,在这里找工作太难了,来了这么多的企业和求职者.在我看来各有各的骄傲,招聘单位看到人头蹿动,就把条件定高了,待遇降低了,还要有几年的相关工作经验,招聘上写的是可以吃苦耐劳,可是这怎么界定,用工者希望你没有任何抱怨,究竟是谁嫌弃谁?一方是好好干,不会亏待你,一方是我看不到希望,面试两次以上,试用期不给全部工资,还要挑挑捡捡,有必要吗?这就是不真诚,眼前利益和长远利益的矛盾,公司和家是不一样的,家是永恒的,工作不是,就算你想,对方未必,从应聘者脸上的茫然可以看出他们不是年轻有为,或许只是占了一点初生牛犊。真正有技术有想法的人是不会来这里的,根本不乏高薪聘请,原单位也不会轻易放人。谁能明白在这些人当中有多少人是真真正正需要一份工作的,也有些人看到竞争这么大,转身就走开了,有些人是骑驴找驴,把那些真正需要找工作的人挤走了。我们再看看那些真正找不到工作的人,懒汉,不想出力,大城市就是优胜劣汰,就是残酷,我们有时候看不起那些底层,但他们衣食住行有保障,总比那些小混混强,至少不会让家里人担心。 我也知道,好多人表面风光,收入低的不好意思说出口。现在大学生一抓一大把,据说有学法律的去做了保安,要不你闲着一分钱都没有。关键是你得有能力,有经验,要规划好自己的人生。办公室和车间员工的报酬区别很小,只是工作时间长短不一样,办公环境不一样,办公室有空调,冬暖夏凉的,车间还吵。当老板的肯定要比我们想的远,有的公司有宿舍,但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工资会少发一点,对外面的影响就是管吃管住,其实算一算也就这样。 面试都是千篇一律,让介绍一下自己,那些话我都说了好几遍了,上一家公司的流程还是很完善,公司的职责就是生产出能换取价值的产品,从提出需求到产品输出,中间的科技研发,合同**还有生产加工,其实说白了只需要两种人,一种谈判,一种做事,我是介乎这两者之间,但用人单位似乎只想找动脑或动手的。 这次我的面试官是一个比较大的领导,龚总,当然是后面才知道。他对我的简历感兴趣,当我介绍后,他说我的求职很有局限,一年一年进步不大,虽然公司空的那个职位我完全可以胜任,但是依据市场,薪水普遍较低,可能达不到我上家的,而另一些职位上长空间较大,需要我从基础做起,劝我重新考虑,除此之外,我们还说了一些题外话。 “我这个年龄,去当学徒,会不会已经过了?” “不,学习是终身的,只要你肯学,你年龄大,是因为你上过学,你要比别人学的快,你有文化,后面我还准备让你挑更大的担子,你回家考虑考虑,现在社会上,不吃苦怎么能挣钱呢?” 从人才市场到我的住处还有一小段小路,一座小桥。我走过的时候看到了前方的蓝天白云,短短时间内,白云变化了两个形状,前面横着的很直,像是一把长剑,后面慢慢散开了,像是一把巨大的钥匙,总感觉是在给我心里指点些什么,我现在正站在桥边,水面在荡漾,还是昨天的桥,却是不一样的心情。驻足在桥头,摸着花白的大理石,前方在拓宽道路,有两个民工正挥着榔头要砸碎一小片路段,从截面上看这路可真厚啊,我蹲下身子看到地面构造,每天走过的路,水泥,沥青,大理石板,都是这样铺就的,而有的地方,地下构造也十分复杂,以前还没意识到,有两个中年人在旁边看着,大多数行人只顾着自己匆匆行走。要是在乡下,谁家要是返修房子,也会转上一圈人的,我小时候也认为那是一项了不起的工程。 他们戴着帽子,穿着同样的衣服,我细看才看到还有几个中年妇女。如果她们推的装石料的车费力,我就走上前去帮忙。可是那车轮没有停止,几个女性比我更能吃苦,我感到惭愧极了,刚才某种潇洒一扫而光。我心里想着,先修着一半的路,过不了几天,就是一条宽阔的沥青路,再也不用担心下雨了会把鞋弄湿弄脏,我要去吃饭,然后回去看看电视,瞎转悠,而这些筑路工人在忙着,我还有什么理由去抱怨自己的生活呢?我的路会一点一点伸展开的,就像遇到了一片大雾,一步一步走到哪里,哪里都会变的清淅起来 。 我需要去学习一技之长,就给龚总打了个电话,我决定去学这个技术,希望如他所说,有个好前途。 这一批和我一起进来的有七八个,听龚总说有两个和我一样,读过大学。如果只有我一个,可能我会被器重,这样也好,我心理上找到了平衡。其中还有两个是大叔,有两个岁数较小。前三天要培训,看来比较正规,厂里的领导陆续与我们见了面,向我们灌输企业文化,在我看来,他们同时也彰显了个人魅力。公司管理层和技术层讲了一些规章制度和岗位职责。负责带我们的女师傅也进来讲课了,她说的是方言,还画了图,涉及一些力学知识与单位换算,我懂得这些,看到别人都在认真做笔记,显得好奇与笨拙。 女师傅四十多岁,我觉得并不比学校里的老师差,每天我们围在磨床周围,她先操作一遍,再在旁边指导,让我们一个一个动手做。“让你动哪里,你就动哪里,谁都有开始学的时候,多做几遍就熟练了”,学徒中自然有聪明的,胆大的,细心的,师傅很严厉,她在旁边看谁在加工过程中摸错位置时,会马上打手,很凶的样子,作为学徒也理解,就该是这样,机器毕竟是机器,你必须正确的操纵,否则报废产品,损坏机器是小祸,生命安全可是最严肃的,想到这里时,挨训就没有任何怨言了。 一个月之后这一批只剩三个学徒了,朝辉,老何还有我,也算是一个小的团体,去干什么经常一起。师傅说也怕我某一天就走了,这个工序重复着确实累确实烦,牢骚发着发着就走了,年轻人是不愿意做这个的,心高啊,看不起这个活。 “主任说让我先教他们做人,难道我还要当他们父母啊?” “师傅,你就教我吧!我真的很想学,那些人走了,他们会记住你的。” “记住个屁,再说我也不指望他们记住,你也不会干多久吧?没关系,说说你的想法。” 我不知道是不是上面领导交待过,让她试探。我说我也不敢保证做多久,但是我会很认真的学习。我想挣钱,想天天都上班。她也劝我要摆正心态,不要小看这个技术,学到手了可以挣大钱,学徒是粗加工,再经过老员工的精加工,做学徒的所创造的效益有一部分会算在师傅那里,我比较踏实,师傅也对我很好,她说看我也不抽烟,人怪老实,只是有时候会发呆,但是干活的时候可要时时保持警惕,要专注也要灵活,我一直想着像师傅这样的女人都坚持下来了,给了我动力,而她说的专注和灵活,我觉得做到可难了。在这段时间里,我听着轰隆隆的机器声,中午吃饭时要路过另一个车间 ,看到了一群忙忙碌碌的工人,他们的衣服被机油弄的脏兮兮的,我想我以后也是这样的人了,还得好好干,希望通向一个好的未来,做的出色,赢得尊重。 我完成了任务,提前下班。生活依旧俭朴,圈子很小,没多大开销,不考虑长久之计。工作之余可以听听音乐,写写字,还有什么奢求的呢?这也是自私的一种自我满足,我忘记了千里之外的家人,忘记了那个落后的地方的生存方式。我并没有渴望过一种一帆风顺的生活,上帝很容易就满足了我,坎坷的生活却让我的心灵有了更高的憧憬,我非常渴望有个伴侣。 这份活动手能力强,晚上我感觉累,就能睡个好觉。 睡前我躺在床上,心中全是想念。白天在车间里相处的那些女孩子,她们此刻在做着什么呢?我看不透,她们的性格善良中带着大方调皮,相比之下我显得乖巧,害羞,她们一眼能看出来我的内向,我却总会为她们之中谁谁有什么样的男朋友或已经结了婚而惊讶,我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有爱慕的成分,但我说话少,她们自然感觉不出来,我真渴望她们之中能有一个不嫌弃我的老实,主动给予一点点眷顾。有一次聊闲话时,师傅说你不要怨女孩子,也不要怨时代,男孩子也是这样,没有傻子,都会挑选好的,“你要大胆一点,脸皮厚一点,还是有女孩子重视感情的,我老公很木讷,当年我们结婚时,我家里人也反对。” 她是聪明的,在鼓励我的同时也自夸了一番,那是炫耀和骄傲,是的,谁不爱听好听的话呢,但我的嘴笨。做事时一声不吭,不会偷懒,他们如果有一次自作聪明而歪打正着,便会长时间地吹嘘自已多有先见之明。 我在较短的时间内告别了学徒的身份,只是在最后阶段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考核目标是把产品加工到多少尺寸,很精确的,我做的很快,卡尺一卡也正好在那个位置,可是在师傅的手中,那个尺寸大了一点点,她没有给我一个高分。我心里也明白,当时正年轻气盛,考试时非但不紧张还精力充沛,两个人手上的力气毕竟不一样。 “既然厂长让我带你,你就听我的就行,有时候会出现跨部门的协作,不要别人让你做什么你就做,做错了又会怪你,他们看你好说话是会欺侮你的,经常过来打交道的人,互相帮忙是份内之事,其他人则可以拒绝。”说完这句话,师傅就离开了车间,我还在想是什么意思。 门口那一台机器空着,现在天凉了,没有人愿意站在门口,我感觉越在里面,噪声越大,空气也不好,门口只是冷一点,我乐意。这天走进来一个女人,衣着端正,急匆匆地想让我帮忙铸一个零件。车间轰隆声音很大,她有些趾高气昂,我只是瞥了她一眼。 “我现在有点忙,那个我也不是很熟悉,你可以先去找找其他的人。” “要是你师傅在,她也会给我做的。”很失望地走开了。 过了一会师傅回来。“那个女的还是个领导,她可以不亲自来的,她今天要是心情不好会去找我们主任那说你坏话的。”我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下班后回到家还一直在想,今天其实我很忙的,为什么偏偏来找我呢?平时我是乐于助人的,今天这唯一的一次,可能人设崩塌。我非常懊悔,晚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在梦里,那个女人又来找我帮忙,我这一次很积极配合,这个忙帮的很漂亮,顺便说了一些话,主要是向她解释上一次的不愉快---“我是新来的……。” 负责车间数据统计的女孩叫俞凡,今年好像23岁,未婚,胖胖的,比我早来一年多,听老员工说她是进这个厂里后才慢慢长胖的,没想到这里挺养人。女孩脾气有点直,短短的一个月时间,我已经有两次惹恼她了。 天慢慢冷了,厂里有一批定制的工作服到货,师傅喊我去收发室搬一下,让俞凡记个帐,这是我跟她第一次与她有过交集,我站在俞凡旁边看着她写字,她写的字不漂亮,但是是一笔一画,显的工整,如果是男生写的,只能用丑来形容,但俞凡写出来显的可爱。每每想到这一幕我就想起她胖乎乎的样子。她问我穿多大号码,我也问了她。怪我多嘴了,我说你可以穿小一号的,没想到她有点生气,其实我心里想的是小的话裹的紧一点,暖和,但没说出来。 事后我跟师傅聊起闲话,师傅说:“女孩的心思很细腻,你不应该说好适合穿小一号的,你应该夸她身材高挑,撑的起大号的。” “哦,没想到这么有学问。我没有情商” 我第二次跟她打交道是龚总让我去俞凡那里拿一份资料。我去她座位上没见人,又去车间转一圈也没看到,终于问到她的电话号码,她说资料在包里放着,自己马上回来。那个包我倒是看到了,在椅子上静静地躺着。这时候龚总又催了一遍,旁边的人劝我说你打开找下就可以了,我就拉开拉链,那份资料很明显,我快速抽出,跑开了。我以为是很正常的事情,俞凡会不会觉得耽误了工作而心生内疚,下班时看到俞凡,没表情,还是我开口说话在了,说下午领导催的急,没等她回来,我还想着她说没关系的,结果她说下次不经她允许,绝不能动她的东西,还说什么翻别人的东西没教养。 我顿时感觉脸好烫,像是被领导训了一顿,心里很不是滋味,就简单道了个歉。 本公司进入工业园区较早,有眼光的领导想到以后公司的产业化规模化,早已圈了十几亩的土地,暂还没有破土动工,只是种了一片枇杷树,中午有半个多小时的休息时间,工人们也都争先恐后地进入林中,有些坐下抽会烟,吹吹牛,有些躺下休憩一会竟然还能睡着,还有的在树林里走来走去,不时拔弄一下树枝,搜寻没被摘下的熟的可以吃的果实。虽然本地盛产,可是刚上市,价格也高,这些人可真够幸运。 正是果树刚成熟的时候,酸中带着甜,七分熟的最多,不是很红也不显眼,但还是逃避不了这些人的扫荡,每天都有新的收获。我们三个人也会结个伴到那里头坐一会,说说闲话。 朝辉才二十出头,已经有小孩了,他挣钱的渴望比较强,有一次我看到他在修电瓶车,车子好几个部位都被胶带缠着,满身伤疤,有的地方裂开了,用铁丝不好就用透明胶带,唯一可以炫耀的就是那个牌子,也不知道是几手的。最近交了个好运,租房时,前房客留给他一些生活用品,在别人看来可是要嫌弃扔进垃圾筒的。他不抽烟,不喝酒,不打游戏,不乱花钱。周末还要去找兼职做,应该攒了不少钱,他说以前在附近一个纺织厂上班,几乎天天上班没歇的,加班费很低,觉得自己好傻,因为他做事很快,很适合做这个计件的。 而老何呢,其实只比我大三岁,但是结婚早,已经养了三个孩子,孩子都在老家,他和老婆在这边打工。我也听了他的事迹,他有过几次创业,家里养过羊,几十只羊,没有经验,有一天发现羊病了,平均一天死掉一只,村里的医生看不好,他就背了一只刚死的羊去县城里的畜牧局请专家诊断,终于找到原因,体内缺少某一种元素,他又去附近的浅山里寻找,终于羊的精神焕发了,本来是一个不错的创业史,可后来他为什么不坚持下去呢,跑到这个地方来,看来这里总归有吸引人的地方。他说不喜欢听大道理,说他们村里的那些种植大户或者养殖大户,一开始很挣钱的,但是国家政策一下来,做的人多了,就不会挣到那么多钱了,国家也是想平衡发展的。自己创业得吃苦,你看现在摆地摊的,卖袜子,或玩具之类的,运气好的话挣钱不少,冬天太冷主,夏天太热,天气不好也不行,还有城管有时也撵,算是不稳定。 他们两个说的多一点,都比我有社会经验,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能扯,惺惺相惜相见恨晚。 “昨晚没睡好,楼下有只野猫一直在叫,像小孩一直在哭,你说猫是分公母吗?” “当然,那还能雌雄同体呀?” “不是这个意思,我想问猫是分母还是分雌雄,像人是分男女的。” “哦,是母的,猫会发春的,我老婆喜欢养那东西,现在还小,等几个月去给它做了,想想好残忍呀,长痛不如短痛。” ……。 二个人聊起了猫的品种,又聊到养狗养鱼养龟,还聊到老何的家乡安徽一个地方山里的有一种兰花,都超出了我的想像,原来每个人都有个爱好,就像提个鸟笼子不止是老年人的专利。 男人之间聊女人正常,有一次也扯到俞凡,因为我还是单身,他俩也拿我取乐。有一次朝辉问我要龚总的电话,我错给他俞凡的号码,为此他又提起。 “俞凡长的嘛,还过的去,就是没啥气质。” “真有气质,也不会在这上班了。” “我那天问你要龚总的电话,结果你给我俞凡的电话,你是不是暗恋着俞凡,记她电话那么清楚?” “哦,我当时听错了,以为你要俞凡的电话。” “你害了我一次,我听那边却是个男人的声音,不对呀,以为自己拨错一个数字,就啪一下把电话挂了。我觉得自己不礼貌。后来我从这个公司通讯录上看到,那竟然是龚总的电话,他会不会觉得我做事冒冒失失的。” “龚总挺有魅力的,不会在意这种小事,再说俞凡,别开玩笑,我们仅是相识,那种在大街上见了也没必要喊出对方名字,这可以叫作朋友吗?她还有点凶呢。”我简单跟他俩说了上次拿资料的事。 我觉得俞凡是高冷,可能是我的错觉,因为我还经常看到她和几个小伙子打打闹闹,包括朝辉,他们都能玩到一起。朝辉差不多在这里做了一年,也离职了,那个晚上他也提到了俞凡。 朝辉说的离职理由是他家里给他在菜市场里找到一个摊位,想让他回去经营。快要离开广州那天晚上,他说我们三个去吃个饭,但是老何在家带孩子走不开,就我们两个。喝了不少酒,说了不少话。 “我要回去,也有个原因是我想老婆了,我给你们透露一件事,有一次星期加班的时候,俞凡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用电脑看电视,我也凑了上去,她有点近视,但仍然没有爱护自己眼睛的意识,靠的很近。她也一点都不文静,穿着七分裤,拖鞋,而且还光着一只脚搁在电脑主机上,脚指甲也是染红的,对我很有吸引力,她的头发也有香味,看的入迷,甚至忘记了旁边还有一个人。好看的时候就笑出声,平淡的话就用鼠标往后拖一点,而她迷到了我,我按着椅被,对这女孩想入非非,屏住呼吸,头靠上去,越来越近。她的头发已经抚到了我的脸上,那真是诱惑。我仿佛感觉到二人的汗毛碰在一起,过了一会,我突然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我伸出手抱住了她的腰,她叫了一声,没有骂我,我马上清醒过来,赶紧缩了回来…… 我一个人在这边,估计会出事的,这件事希望她不要说出去,希望你也不要说出去,老何是老婆孩子都在这边,你呢,单身一个,你也别太压抑了。” 朝辉很真诚,我也喝了不少酒。 晚上我才睡了半个小时,爬在床边吐了,整个屋子充斥着难闻的味道,晚上吃的菜凉,肚子里有咕咕咚咚的声音,伴有一阵阵疼痛,我眼泪也流出来了。我是怕晚上失眠才喝酒的,没想到这一次更是惩罚,连睡个完整觉的幸福我都得不到。 朝辉给大家打了一个电话,问候了一下。他们羡慕朝辉开上了车,朝辉说是个破面包车,脏兮兮的,拉鸡用,以后发财了开个小轿车来看望大家。 第八章 逍遥 - 人生知何处 - 乐云吹雪 关于穿衣,我有自己的想法:薄的外套,秋天春天都能穿,没讲究,而拉链拉上,里面的衣服只有自己知道。冬天太冷,可以不计较,厚的往身上裹,保暖就行,冻的鼻青脸肿才是傻子。我身上那个夹克都穿五年了,是我最心爱的一件,只是衣领和袖口处有点烂了,但别人也注意不到这里。之前龚总说让我注意一下个人形象,我觉得自己确实得改变一下。 接下来的一个周末就兴高采烈地去了服饰一条街,品牌店不行,价格高的离普,其实是正常的,是我自己配不上。柜台那里展示那模特都是有品味的成功人士,我灰溜溜地出来了,又到附近的老街上,那里的衣服也不行,感觉都是地摊货。 没想到买衣服这么难,第二个周末我去了一个大超市的鞋服区,上面显示全场打折,我知道这是店家的噱头,这边装修的也很好,四面全部都用平面镜包围,空间显的很大,我略显磕碜。店员很热情,问我喊帅哥,说话口音像我家那边的,我们风趣地聊着话,店里面这个季节的男款挺多,虽然比不过女装,这些她都跟我说了,还夸我的身材好搭衣服。她给我指了指两排比较划算的衣服,说打折活动快结束了,好衣服都被别人挑的差不多了。 我脱了外套,试了两件,不是很满意衣服上的图案。这时候她从货架上取了一件蓝色的长风衣让我试,我穿上照了镜子,挺有造型的,想起了风度翩翩一词,只是我的个子不高,女孩鼓励我尝试,我刚才脱外套的时候已经显得有点不自然,她帮我展领子的时候,我更难为情,从来没跟一个感到亲切的女孩离这么近,她戴着一个圆框眼镜,真是可爱,而且那双小手胖乎乎的。 “你把拉链拉上来看紧不紧。” “衣服拉链吗?” “当然。”服务员笑着回答,像是感受到了不怀好意。 “大哥,同样的钱,我推荐你够买一件羽绒服了。你上班了吧,得穿的体面一点。”我听她的话选了一件合适的,问了价钱,我从来没穿过这么贵的。 “五百块钱还嫌贵呀,你看我身上这件衣服还八百呢,真的不贵,现在买个冬天穿的衣服哪个不需要大几百,再配条裤子吧,买两件我可以给你优惠一点。” “一点是多少呀,你能做主?”"那要看你买多少钱的了。“女孩也是相当的机智。 我一开始不想要裤子,只是为了跟她多呆一会,估计进店也有十来多分钟了,我去试衣间试了裤子,出来的时候有点紧。 “我再给你拿一条宽松的吧,哥,你再试一下这一条。” 我又走回试衣间,还没换上,门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这一条怎么样”,我感到仿佛给她招了麻烦,就走了出来,走到镜子边时,女孩蹲下去,给我拉裤角,把裤子扯正,从我高高在上的角度看,女孩几乎是跪在我脚下。这裤子也是加厚的,“外面冷,很合身,你就别换下来了”,她的卑躬屈膝还有这关心让我无法拒绝。 最后算了帐七百零五。女孩说可以把零头去掉,“这些衣服单价进出都得输入系统的,本来是一分钱都不能少。” 结帐的时候还给我递上了一张名片。 我接到名片,知道女孩叫翠翠,临走的时候夸了女孩,“你真的很会做生意。”我感觉这语气像是一个伯乐。还想多说话,可是又有别人在看衣服,女孩已经想与别人打招呼了,只好成人之美,告辞。 其实不需要我夸奖,后来我知道她有自己的理想,就是回到自己的家乡小镇,开了一家鞋服店,自己当老板。她已经知道了货源地,销货也有多种途径,这就是资源,只要让顾客满意,这生意不难做。 晚上我穿着新衣服,仿佛有种小时候过年的感觉。我盯着那张名片,上面有两个手机号,应该第一个是联系客户的,和工作有关,第二个是联系家人朋友,我没有勇气打电话私聊。那种和她接触的感觉真好,要想再体验只有去买衣服,于是我打算何时再光顾,害怕时间长了会生疏。 第二次来的时候,我说我想你了,女孩说想的话你可以常来。其实那不全是玩笑话,我有点认真的占了便宜,她不会当回事的,我这次挑了一双鞋,她又蹲下去按鞋子的前面,跟上次一样亲切,在这几分钟,我感觉自己演了一个老公的角色,很充实。我不知道该不该一次买多件衣服,还是说多来几次,我喜欢她,我只是一个顾客,翠翠的嘴那么甜,对我那么友好,我下次一定要跟她多讲一些话,问问她老家是哪里,今年几岁了,如果店里没其他人的时候。 我特意选了一个下雨天,街上的路人很少。只是我的小聪明没有得逞,想说的话没说出来,全程谈话是她引导着我。 同样受到了她的欢迎,我说想买一件秋衣。 “像你们应该穿纯白色或纯黑色的,你身上那件带点横道的,显得不成熟。” “我不怎么会搭衣服,有劳你了。” “是吗?你没有女朋友吗?人靠衣装,你得打扮的精神一点。” “哎,没有女朋友,我真希望能找到像你这样一个。” 她笑了笑,没说话,此时我正站在镜子前,看刚换上的淡黑色秋衣。 “我没穿过圆领的,感觉裹着脖子不舒服,这个颜色挺好,有没有V领的。” “没,这款只有圆领的,再看看其他的,怎么跟我老公一样,他也是不喜欢穿圆领的。” “你都结婚了?”我很在乎她说的后半句。 “对呀,不正常吗?我都奔三的人了。” “没想到,你很小。” 她岁数比我小,但确实结婚了,在她转向去帮我翻衣服时,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想没意思,真的没意思,接着我很快挑了个灰色的,付款离开了,我已不准备再和她说话,走出店门,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简单的随口一说就能伤害到我,我猜她老公的职业,肯定比我强吧,她们有可能已经有了孩子,可是还会有人恋上她,为什么我就不配去拥有爱呢?在雨中行走的我到底为了什么,我左手的新衣服完全可以不要,真的有人会因为我穿的时尚就会多看我几眼吗?愚钝的我撑不起来那些华丽的衣服,上班时候,我只是干活的命,休息时候我几乎没有和朋友一起出入社交场合,多年的习惯已经在我心中根深蒂固了,让他们去分享吧,我还是适合一个人过。 我希望去到的地方人迹罕至,有些巷子我是第一次走进,已经有人从里面出来,我体会到一种谦虚的心情。有的是死胡同,有的是住家户,在城市里,别人不会有太多打量,这是唯一使我内心感到清静的事情。这一次我经过一排民国的建筑,我想起了一个朝代,想到了风雨飘摇中近代的才子,想到了徐志摩,“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又是悲剧爱情。这些建筑都是后来才修的,比现在的建筑好看多了,现代的商务区都是大镜子,以前可真是雕栏玉砌。前方有一个寺庙,规模不大,正在修缮开发,还没有开始门票,在这里我能体验到了历史的悠久,有碑刻显示明朝字样,如将那个空调去掉,完全可以以假乱真,在此拍摄古装剧了。这条路被无数人踏过,僧人,游人无数,现在轮到我过来了。有一个近年的功德碑上,刻着某某捐献几万几万,或许这些人真的可以得到流芳,募捐不在乎钱多少,虔诚的心最重要,谁没做过错事,谁还不是个罪人呢?在此面向神明。放生池的水一直在传承,肯定干枯过,不然丢进去的硬币绝对不止一层,千百年来触景生情之人又何止我一个。琉璃也不是那么金碧辉煌,在今天天凉的时候尤感阴森,里面的雕塑,我只认得如来和观音。 如果专看那些科学新闻,动不动就多少亿光年,使我想到宇宙是无限的,人生真是一尘埃,自己无论做什么,都会变的毫不起眼,就会产生消极胡乱的想法,无人诉说。我当天看了方志,这个寺庙的演变,还经历过此地作为一个小国家,我想到了皇上,想到了荒淫,想到自己,想到公平,而自己就是自己的国王,可以主宰自己的身体,我这个假和尚,如果真出家了,会不会是一个情僧呢?如果发自内心,带发修行,又有什么影响?我以前还见过有寺庙贴出招聘广告呢,真搞不清是为了什么效益。乱世出英雄,我也想过,中国地大物博,像以前那么多诸侯国,会有更多更多的人有国家领导的才能,不过战事也会多的,我们过好自己的平淡人生就好了。 谁能想到我生活的丰富多彩竟然是在梦里,天冷了,在这个小房间,晚上我常常梦到自己在天空中飘,恍恍惚惚,在半夜醒来,摸了摸自己的腿脚是冰凉的,被窝也不暖和,但铺的盖的并不单薄。大自然的变化是悄无声息的,”还是得去加上一层棉被”,“或者得有个女人”我这样想着,要不然简直是浪费,现在那种梦做的少了,憋尿,嗓子疼,都会使我在睡梦中醒来,非常奇怪以前的某个女同学怎么会走进我的梦里,有人发泄是哭,自己则是靠做梦,想不到白天漫无目的的游走,竟然做梦也是在流浪。 有一次梦中的梦中我醒了,遇到一个白胡子老头。仿佛这梦都是他在作怪,但老头说也没有让我很疲惫,在别人那看来还是赚了,毕竟生活了不止一辈子,并问我愿不愿意在最短时间内把所有的梦做完,以后不再有烦恼。我想有些冒险,但还是答应了。在梦里看着地图,一天就能走一个区域。一天走到西部的一个少数民族家里,我问主人这是什么地方,主人告诉了我东部的一个城市名,这也太扯了吧。然后我问最近的集市是在哪里,仿佛身上有很多的钱却找不到地方交易,对生活已经充满绝望……。主人很热情,但是说的话我听不懂。我告别农夫继续前行,这次碰到一个姑娘,下雪了,我身上换成了厚装,我莫名其妙地抓起一大把雪往那个女孩的头上扔去,素不相识,就这样欺负人,那女孩跑掉了,我晚上在一个荒山里正在睡着,有人扯我盖的被单,我醒了问干什么,那个人是个捡破烂的,以为这只是一块布,没想到还有人,我还梦见走到了一个街头,围了不少人,议论纷纷的,旁边堆着山一样的瓷器碗碟,是好心人免费送给过路人的,每人仅限一个,可是这里的人始终是没有尽头,由于没有登记,人们走了又来,贪得无厌,一转眼我又在返乡的列车上,傍晚的时候,我走在回家的小胡同,但是小路上人的却看不到我,大叔大婶各忙各的,我是个隐形人,在家里的煤油灯下,妻子正在拆一年前已经织好的一件毛衣,当火光减弱时,她用针挑了挑灯芯,这时候我的眼前也猛然一亮。竟然有妻子,就是记不住长相……。 做梦的人,梦里有另一种人生,如果不去努力记起,那些梦就不存在。做梦只能说明我胡思乱想的多,这就是我自己一个人的生活,上班是为了挣钱,做完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下了班就属于自己的时间,不用操太多的心。公司盖了新大楼,总经理说这是我们所有员工共同努力的结果,是大家的功劳,本来是想提高凝聚力的话,台下一片议论纷纷,大概说自己被压榨了,经理摆摆手,大伙静了下来。 我没有抱怨,在公司,我已经是老员工了,当初学习操控的机器已经陆续被淘汰掉了,我也熟悉了多个岗位,虽说薪水不是很高,我也没感觉到更累。现在进来的新人跟我那时候不一样,比较难管理,他们似乎意识到这种纯粹的雇佣关系,对于分配到一些额外的活,他们敢和领导顶嘴的,几个听话顺从的常被叫去做一些跑腿的杂活。如果我是师傅,我也喜欢那些勤快的人,愿意去教着做那些核心的技术,有些东西没有捷径,不能耍小聪明。另外我想最自由的就是一个部门的领导,最大的优势就是自己做错了也不会有人去批评。像龚总,他只负责让别人去干活去实践,看事情的角度跟我也不一样,大事与小事,大局与小节,要处理流程与实际情况之间的矛盾。我是他招进来的,我们印象都挺深刻,有一天不忙,他找我谈话,问问我的工作感受,我们聊了一会,我想起了我的初心。 “我们老板刚开始创业时,是在北京的地下车库,现在慢慢做大了,这里也成为华南的一个生产基地,人都是要成长的,你有啥想法吗?” “我能有什么想法,我一开始跟着那个女师傅学,学会了,车间每天规定的有生产任务,我完成就行。” “你得有点追求呀,我记得刚面试你的时候,你也挺会说的,我想教你做管理的,你有没有兴趣,大家都需要学习,积累经验,虽然我们需要更多的技术骨干人员,但不是每个人都知道该做什么。” “我知道,公司想用最少的人力尽可能多地创造财富。” “每个公司都想节约成本,但有些人是省不了的,生产那边主任的事情太多,一个人管不过来,我们打算根据工种分几个小班,找几个班组长,你是老员工,可以算你一个。” “就是小组根据生产领一个总的任务,我来统筹,出了什么问题,你找我,是吗?” “是的,如果人手紧缺,或者一些事拿不定主意,你可以找主任来协调处理。” “哦,就是我之前可能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现在我要多操一份心,是吗?” “是的,你现在手头上的活可以让他们多干一些,我会给你们申请补贴,前提是要把事情做好,后面还会有奖金。” “那行吧,我觉得可以试试,现在新手较多,如果他们愿意听话就好办。” “这就涉及一个人的执行力,我跟你说过几次了,去搞搞自身形象,胡子该刮就刮刮。” 我笑了笑,我剃胡子的频率较低,以为那样显的稳重,没想到在龚总眼里是邋遢。 于是以后,我成了个小领导,在车间办公室里,有我一个位置,我学会了做报表,每周有幸去会议室开会,但我较少发言,那些领导讲话确实有过人之处,他们穿衣服也很有仪式感,那种派头我学不来,还有两位班组长是外招的,他们的精神面貌也比我好。我主要靠着自己的学历较高,又混了个脸熟,属下的几个人也比较老实,实际我们分工不很明确,吃大锅饭,我有一种责任感,很少闲下来。有个岗位需要分线,是个细活,比较杂,几个老爷们没耐心做,大部分都是我去完成的,有一次龚总看到了,去其他班组调了一个大姐过来帮我,我更加感激了。 随着产量的增加,我这边还需要添一个人,连续两个星期的加班,大伙都有怨言,我也感觉沉闷,回想起以前的生活真是幸福,能下早班出去转。 我跟龚总讲了,他觉得增加人手合理,就跟人事部门提了一下,发布招聘消息,龚总面试了几个,双方不太满意,有一天,又有人过来面试,龚总在开会,说让我去接待一下,反正人是我用的,就这样,我认识了王萌。 我想着人太老实与太滑都不行,主要是看工作态度,一个人离开原单位,无外乎两个原因,或者挣的少,或者工作不顺心,我想起了龚总当初招我进来的时的情景。 “你说过你是在原单位呆腻了才出来的,虽然有工作经验,但是要改行,就是个新手。现在经济形势不乐观,你知道那些一开始谈钱的人,都是肤浅的。如果你表现好,这里是不会亏待你的。你觉得怎么样?” “好吧,反正有试用期,其实我原来的公司蛮好的,只是现在准备搬到较远的一个工业园里,可能老板要综合考虑。”说这些话的时候,王萌的嘴角微微向上翘,我也记住了,那个岗位对专业知识要求低,我其实不太看重,所以跟他说了一些题外话,感觉挺能聊的来的。 紧接着的周一,我带王萌去了人事部办了入职手续,认识了办公室,互相介绍了工作中需要接触的几个人,还做了简单的培训。 前几天里,我看出来王萌做事情挺踏实的,他还邀我这个星期天到去他家吃饭,我当成了客气话。周末快到中午时,他真的跟我打电话了,哎,我还打算简单吃点东西后去久违的郊外逛逛,但在电话里不能说这个借口,他倒挺坦诚,说父母本不想让他辞职,毕竟在原单位做了那么长时间,但他现在想证明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说现在妈妈正在做饭,他准备去公交站台接我,我觉得推辞不掉了。 下车后我想到路边小店里买点礼物,被他拽走了。王萌早已给我准备的一杯茶已经凉了,又泡了一杯,他爸爸也新拆了一瓶酒,桌上还有特地买的水果,花生等零食,很丰盛,看来是很重视,我有点受宠若惊,这家人朴实又热情,很好相处,为我所羡慕,但感激的话我不擅长,只有用憨厚老实的表情应对。桌子旁边有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拿着酒盒子玩,嘴里喊着爷爷,我以为这是王萌兄弟的孩子,记着面试的时候说他说自己是单身。 我们干了两杯,再喝的时候。 “你嘴角烂了,少喝点,**,去把你爸爸的杯子夺了。”王萌的妈妈不想让儿子多渴酒,看着王萌,又看着小孙女, 我也看着小女孩,又看着王萌,他一点不像有孩子的。 “没事的,妈,你去看汤好了没有。”王萌没当回事,也看到了我的疑惑。 吃过饭后,王萌的妈妈上班去了,他爸爸拉着孙女在屋里看动画片,我和王萌去屋外转转。这里真好,两层小楼,有院子,门前还有一条河,有家的感觉。他说起了自己家里的事,已经离婚一年了,说两个人是相亲认识的,在一起没啥话说,终于分开了,孩子轮流抚养,他说的很轻松。 其实我刚才出来时想回去过我一个人的生活的,但借着酒意,竟然对他的八卦有了兴趣。 “这地方住着挺好,真搞不懂你们为什么离婚。” “我们俩本来就没有感情。” “那为什么要小孩呢?” “结婚的时候有点糊里糊涂吧,但为了小孩维持一个家,也是煎熬,我们两个都想了很久,才做出的决定。” “这房子是租的吗?” “当然,在这住了五年多了,房东很好,没涨过房租,那老头跟我爸之前干活时认识。” 我还知道,王萌的妈妈在超市上班,时间是中午到晚上,常年无休,服务行业都这样,节假日是他们最忙的时候,虽然挣钱不多,但是有一个方便之处,对于优惠产品,这些内部人员第一时间知道。不忙的时候鼓励请假,虽然请一天扣一天的钱,也算自由。这些顾家的人一个月总要请几天,才不想那么多。他还说他舅舅很有钱,做厂长,把两个儿子都送出国了,但仔细想想对他家也没什么帮助。 “等一会咱们去唱歌吧,我把我女朋友叫上。” 听到这些,我很惊讶,他的生活果然跟我不一样,另外我一直以为去KTV都是晚上的,并说了出来。 “通常是在晚上吧,到凌晨,上午休息,但下午也营业呀,跟酒店一样,白天有钟点房,要不然房间空在那也是浪费。” 我又学到了知识点。王萌约了他的女朋友出来,还有一对情侣,我们四个人去了,本来也想喊我们一起的同事的,但打了两个电话,他们不怎么爱玩。 王萌和那个男孩飙音,唱了屠洪刚和腾格尔的歌,自以为很深情,实际上确实唱的不错,我唱了两首张信哲的歌,各有各的情怀,都得到了掌声,看样子女孩倒是更欣赏我呢,我只能深情地看着屏幕。女孩唱的歌也是我喜欢的,我听了都想流泪,他们俩还在那里喝酒,抽烟,嘻嘻哈哈。一个小时后,我知道自己该走了,不想留下来跟他们一起吃晚饭。 公交车上已经满座,我站在车窗边上,旁边两个学生模样的情侣,男孩比女孩高一个头,女孩靠着车厢,搂着男孩腰,男孩拉起扶手,和我是一个方向,望向窗外,他们两个的小声对话我不经意间听到了。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开上车呀?”“你不是说先买房的吗?”“确实很矛盾呀”“那得挣多少年”“可以先付点钱住进去”“我不要,”……。谈话很幼稚,男孩很少说话,重复了两次用外衣包了女孩的上身的动作,“等会我该下车了,你注意安全。”公交车在一个大学门口停了又走,那女孩在原来的位置,跟我很近,我感觉她的眼睛斜向我时,我大胆地问了一句你很喜欢他吗?那女孩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向车的后面挤去,不愿意跟我太近,怕图谋不规,我顿时也清醒了一点。 这就是酒壮怂人胆吧,我已经很久没喝酒了,之前大多都是一个人喝,排遣寂寞,起的作用不一样。像王萌,他不缺朋友,喝了酒更容易吐真言,我却仍是闷在肚里,下班以后,我更喜欢一个人独处,他大概也了解了我的性格,没有做过多的打扰。另外王萌的生活方式也给我带来了一种新的观念,他有一次说之前得过一场大病,对他影响很大,人总得有点爱好,有些人辛苦了一辈子都没享受过,劝我放开一些,我以为这是失败的婚姻教给他的,他说不是。除了交女朋友,作为男人,我也做过一些大胆的事情,这种感觉是没法说出去的。 一天傍晚,我溜进一个舞厅,这里男女都可以进入,男士买票,女的免费,钱不多,我第一次到这种地方,灯光很暗,里面响着舞曲,大多是中年人,很肯定,年轻人又去酒吧了,我不会跳舞,找了一个空沙发坐着,几分钟后音乐停了,大灯开启,把整个大厅照亮,刚才跳的欢的人都是大汗淋漓,没有人来跟我说话。这或许是一个职工俱乐部,让大伙放松心情,我就在那个沙发上一直坐着,翻着我的手机,反正也没有人注意我。 直到手机剩下最后一格电,我才决定要回去,我出了舞厅去赶公交车还要走一段路,路过一个社区服务站时,看到有个女人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 “能帮我个忙吗?手机没电了,充个几分钟。”其实不充也可以,就算关机了,也不影响我回去,只是我好像一天都没说话了。 “没有。”那女的明显不耐烦,而我真是犯贱,故意去招惹她。 我很不爽,原来这个服务站就是掏钱可以行个方便,不是志愿的地方,里面摆有零售柜台,明码标价。其实也没毛病,起码你可以得到服务,只是态度不行,人不称职,虽然都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干嘛要用上服务两个字。我想起了电视里微服私访的镜头,要是自己是个市长会怎么样。 公司忙了一段时间,下班后我都是在楼下那个快餐店里吃饭,然后早早地回去休息。在接下来的一个周末下午,我走了很远,找到了之前的感觉,仿佛是一种报复行动,我顺从着自己的内心,后面发生的一切成为了对我的犒劳。在一个车库改造的足浴店门口,我看到有个女人衣着暴露坐在门口,向过往路人招手。门前的牌子是理发店,但对成年的我来说,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前面还有呢,我感觉到心跳,那乍泄的春光。有个女人在扫地,有个女人在洗衣服,在她们弯腰的时候,我看到了下垂的胸部。一个女的看到我在看,就笑着向我招手。我心里痒痒的,走了过去,依然懵懂的表情。而那女依然是笑容,但样貌全不是那么回事,脸上的白是化出来的,脸的轮廓也比较大,岁数明显是大。 “什么事呀?”“进来做服务呀”“多少钱”“没多少钱,走咱们去里面,”那声音很好听,我很紧张,老是往坏处想,怕遇上不法分子,抢我东西或打劫的,但是欲望战胜了恐惧,仍然好奇地顺着诱惑。 ”多长时间呀?““一般都是十来分钟了。” “可以陪我更长时间吗?”” “哈哈,想一个钟头吗,再说你能行吗?”从她的语气来讲,没有人能坚持到很长时间。 “我等一会再来。”我有点害怕,转身要走。 “最讨厌那些没诚意的人了,等你哦。”这句话仿佛伤了我的自尊。 我走到了街的尽头,又拐了回去。那女人还是很欢迎我,问我是不是出去吃药了,我说没有。边说她边把我往里面的小隔间推,这一次我也完全可以推开她,再推门出去,可是这一次我没有假猩猩的抗拒了。 我问了价钱,不好意思说自己没钱,在这个小房间里半推半就,房间稍暗,我提议要开灯被制止。那一瞬间,各怀心事。我已经倒在一张单人床上,而那女的此时脱的只剩下内衣,又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起身来迅速扯下另一张床上多余的床单,把门一开搭在上面一点,再锁死,堵住了透明玻璃。这样对外宣告请勿打扰。 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女孩的身体,我看了女孩的下体,伸出手摸了女孩的胸。这女人肚子上有肥肉,很松垮,我想她肯定生过孩子了,可是刚才还装嫩说男朋友不在这里,各怀鬼胎,我却是装作在掩盖家庭。 “可不可以把衣服脱光?”我从未看到一个女人的裸体,其实最重要的部位都展示到我面前了,等她把内衣卷到脖子那里,用下巴压住的时候,我期待而失望。 “那不行,万一来查,我们就说是在按摩闲聊。安全其见,多理解。” “你不要闭眼睛,你跟我说说话可以吗?” “可以呀,你老婆呢?” “我和老婆关系紧张,常吵架,你今晚就当成是我老婆吧。”我埋头到她的怀里,心想那女的能体会到我的渴望吗?她明显已经过了三十岁,我还是问了,一开始说是二十几岁,不过是迷惑我,青春是一个人最应该珍惜的东西,莫过于这个行业。她带了一个盒子和一包湿巾,把我的内裤脱掉,简单擦了一下,套上套子,在我想去摸她的下体时,她阻拦了,不顾疑惑和不满的我,直接就往我身上坐,我没有经验,任凭摆弄,好奇,期待,害怕,各种心思转换,很快出丑了,我还想到云雨之事呢,现实如此悲惨,女人没有任何表情,我心想刚才真不如吃点药。谈不上美妙的感觉,谈不上激情与发泄,我还想着生孩子就是这样来的吗? “会不会怀孕呀?”我很紧张。 “不会的,放心好了。”说完话后她去卫生间用手洗了一次,又蹲了一会。 “我不会有病吧?” “怎么会呢?我们都是很注意卫生的?" “不是,我那方面是不是不行啊,一开始就完事了。” “没事的,你刚才是太紧张了,经常有大学生到我们这里了,都像你。” “我来这边是找工作的,刚找到也没挣到钱,等有钱了,你出去陪我睡觉。” “好的,八佰块钱一晚。”这个价钱,我惊呆了,但没有表现出来,假装说可以,如果有机会。 我心疼这次消费,不想马上就走,她同意我去另一个房间躺一会,并说有零售可以随便拿着吃,我看到旁边桌子上有饼干,香蕉,桔子等。 “不用了,吃你们的东西多不自在呀。我到里面休息一会” 我躺在床上,假装跟她的这一次还没有结束,欲望满足之后是一种空虚,这么多年的压抑,今天不是全都实现了吗?我感觉不到快乐,反而陷入了精神世界的怪圈。门外那台电脑不断有声音传过来,女人在网上刷什么订单,还要听课,真是古怪,我以为她们私下的生活就是嗑瓜子,抽烟酗酒的那种。过了一会,那女的进来,问要不要再来一次,我说不了,那样对身体不好,我知道那需要再付一次钱,她是在做生意,是在敬业,不可以产生感情。两个聊聊天还是可以的,女人说最近有个男人对她很好,每次她从老家来都去车站接她,并给她带好听吃的零食,而她唯一能做的主是跟老板说这是老家的朋友,一有机会就出去陪他睡觉。我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这种朋友是不是只有一个,而自己可不可以也做到那样。我未婚算是优势吗?一点也不稀罕。从她口中得知,干这一行也是生活所逼,她姊妹不止三个,自已有胃病,儿子慢慢长大了,她要挣钱给孩子买房子,她这个说法暴露了自己的年龄,无论怎么早婚早育,儿子已经上中学。我也没有揭露,是她的真诚,但我没有说实话,纯碎是交易,那女的对我很温柔,知道自己做的是服务行业。虽然和丈夫关系不好,自己来做这个,可总归不会离婚的,谁知道她交往了多少个男人。我觉得果然每个人都虚荣,她老公知道她干这一行吗?能挣多少钱呢?她刚才说的普通病也吓了我一跳,她问我在哪里上班,有没有上夜班,说那样才有机会多挣钱,现在的孩子吃不了苦,我心想这真的是对自己的劝告吗?还是言外之意是你多挣一点就可以多过来消费一次。 等到天黑的时候,我出门吃了碗饺子走回去了。疲倦地躺到自己床上看电视,正巧看到法治节目,某警方又端掉一卖淫窝点,我真正意识到自己在做了些什么,感到一阵天昏地暗,但是马上我又感到幸运与空虚,为了这一次,我等待了这么多年。花的钱觉得值,这一节课对我的意义是重大的,我马上认为自己了解了女人了,是自己赚了。生活中充满了诱惑,当你觉得自己沾光了时,恰好是更深的陷阱。我联想起了以前在贵州时的那一段赌博生涯,打牌是赢了一次就会愈发上瘾,老想着自己的这次辉煌经历,还想去还想去,如今我陷入了另一个不义之地。羡慕起这半天之前的自己,这个不正常的消费,又能对谁讲呢?我已经做了这些,沾染了恶习,是个伪君子了,在以后我会变得原谅别人,至少有人骂别人坏话或看不起社会最底层人时,我不会附和,就这样胡思乱想着,迷迷糊糊睡着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在想,自己挣到的钱有什么用处。等一个月来一次,发一次工资就来一次,或者在工作上有什么地方满意的,比如龚总夸奖了,就来一次,这才是实实在在的犒劳。虽然在有些人那里是再平常不过的,如同一顿饭,一个夜晚。单从**上来讲,有的人不到二十岁就偷吃了禁果,有的人二十岁就结婚了,一直很恩爱。现在的饭店遍地都是吧,想想食色性也,那么多的会所也是有道理的。第三产业是消费,自己要改善观念,这样想着,我的心里踏实多了。 我已经在翠翠那里办了会员,三年里,大部分衣服都是在她那买的,那个牌子不算响亮,质量也不是很好,反而给了我更多的机会。去找她的时候,穿着以前不常穿的衣服,每次进出那个小门跟做贼似的,生怕被人认出来。以前还想过禁欲,前几天还在那个不大不小的寺庙里静坐呢,哎,这个假僧人。现在我到这边也没有什么规律了,欲望这东西不能控制,只是那种快感在见到她脱衣服的那一刻就已经满足了,照着做流程,她上了年纪,皮肤不白也不细腻,幸亏不是自己老婆,如果自己忠诚的话,一生都将守着这个女人,但别的女人究竟是怎样的,仍然是个谜,可能有些人天生就有些黑,肯定是有区别的,那嘴唇一开始吸引我,现在也不是优点了,抹的太红,而且她还是喜欢说话,藏不住事,这一点我也反感。 这就是我跟两个女人之间的事情,或许可以当成是我的爱情,其实我连那个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我从中得到的喜怒哀乐或许比有些夫妻中的人还要多一点。 第九章 故地 - 人生知何处 - 乐云吹雪 单独的短途旅行之前,我的身体就不自觉地在执行内心深处的一道命令。每次亲密大自然,更像是在读一本无字的书,去到一些自认为有好风景的地方会默然伤神,体会到快乐的不完整。我的朋友,我的亲人此刻在做着什么,我的父母现在希望我做什么呢?我打了电话问候,才知道那些担心是多余的,在跟母亲聊天时,她的话题总离不开我的单身生活。我仿佛意识到自己与幸福仅仅是一步之遥,两个人相恋了,就这么简单,我只是没跨过去,她说在家天天祈祷这种好事降临到我身上,说村头某某人家的小儿子刚认识一个女的不到一个月天就把她领到家里来了,都很满意,“你要学会去多说话,工作是不是很紧?”我真的没法回答,想当初我去外地上学,没有想着要躲避婚姻,而现在我的所作所为坐实了这一点,我这个单身汉的快乐,在母亲那里成了一种残忍,我的父母无法从那个村子走出来,每次都想把我的思想拉到禁锢之中。 一个人怀有一份真挚的想念就足够伟大神圣,我们需求的是丰富的内心世界,只有这样想才可以安然享受。在我的床底下,有个密码箱,那是我第一次离家时一路带过来的,里面有个厚本子,记录了几个重要的日期,相隔不超三个月。但现在已经有五年多中断了,上面有对理想,对爱情的句子,或是摘抄的,或是自己的感受,有一句叔本华的格言,“为了解人生有多么短暂,一个人必须走过漫长的生活道路。”当初是想摆脱寂寞的生活才出来的,这些年不能说无聊和累,没有什么事是非做不可,算是混日子,每天晚上睡觉时感慨万千,第二天又接着重复昨天的所作所为,如果在等待的过程中没有作为,那么结果也是合情合理。难道有梦就必须失去青春期时美好的东西吗?希望与忧虑是没有用的,但我又不想学其他人,王萌或者龚总,再加上朝辉与卫利吧。 我在北京的时候去过故宫,去贵州的时候翻过秦岭,所以现在到这边有些曾经沧海的感觉。其他的什么小山丘,如山东泰山,江西庐山,名山多半是华东地区地势低的缘故。现在对旅游也提不起兴趣,名山大川都那样,人挤人的感觉。然而这也是在安慰自己,别人问我挣了多少钱,这个问题真是没有意义,我的经历讲给谁听,更多的收获是在钱财之外。我在中学的时候就看到累似那样的文字,当你一个人去旅游,在高山流水之间,感受鸟语花香,这并不是孤独,一个人到一个热闹而陌生的地方,没有亲人朋友,没有人可以谈心,这才是一种孤独。不过,这真是有些清高呀。我现在不那么固执地认为认识女孩子是得不偿失的事情了,是的,那样也会耗费我的时间,可是我的孤独呢?不知不觉中我做人已经不完整了,我离群寡居,不善交际,尤其异性。心中完美的爱情自然是妄想,这些岁月的单身生活使我快乐,我与女人有过接触,萍水相逢,人家只是友善不冷漠,但绝不可能跟我再发展下去,不怪女孩以貌取人,是我的言谈举止不得体,吸引不了眼球,博取不到心动。 生活不单单让人憧憬爱情,我现在直接面对的是工作。我并不是天天都上班,但打工就是这样,说难听一点,就是资本家的奴隶,我在异乡朋友不多,积累下的感情也不丰富,我内心的情绪是无法向别人说的,就算说了也没有用。比如我也想租一个大房子,让父母过来住一段时间,我有两次提及此事,他们死活不同意,这就是他们的观众和王萌家人的观念不一样。王萌乐观积极,敢作敢为,我则显得中庸之道,诚心不足。假如不是当时龚总举荐,我连那一点点抱负都没有。可是这个贵人要离开了,有个星期一开完总结会后,他说可能陪大伙的日子不长了,要回家和一个朋友合伙做点事情,前几天已经和老板谈过了。我们都表现出了不舍,离职是正常的事情,少了谁公司照样运转,发展靠的是埋头苦干。 龚总要走了,此时厂里还有一个物流部的司机也离职了,他之前也经常跟我们打交道的,这人员的流动成了我和王萌午饭后休息时讨论的话题,我平常不喜欢说闲话的,只是这小子今天怪异,没有去他的老地方眯一会,悄悄地过来找我八卦了。 “那个司机不干了,听说是被厂里辞退的,领导嫌他做事效率不高,你说司机开的慢了还会被人嫌弃?” “估计正常的你今天早上开始送货,下午就可以结束,但你偏偏整到晚上,再说在路上慢车同样讨厌,同样危险。” “你讲的也挺有道理,这事说不准,也许领导对他有别的看法,你会开车吗,怎么不搞一辆?” “买车得多贵,对大多数人来讲就是一件炫耀品。我天天上下班没必要。” “龚总说去创业了,你信吗?” “也有可能找到个待遇更好的,毕竟是人才到哪里都受欢迎。” “你知道龚总的境界吗,他有次跟我说他的理想生活就是是背一个包全国甚至全世界走走玩玩,把问题解决了。但就是这么一个人,我以为他住的是高档小区,但他也没在这边买房,他租的还是民房。” “民房宽敞呀,像你家那样的。”我不知道这些小道消息他都是从哪里打听来的。 “上班表面上风光,家庭又是另一回事,我不喜欢跟别人谈理想。龚总的选择是工作为重吗?听说他接近四十了仍没有孩子。” “这谁能说的准呀,” “其实呀,我跟你说,领导之间都是有矛盾的,像我之前,公司的两个副总,一个主抓采购,一个主抓销售,和大老板都有矛盾,副总收了好多礼,好烟抽不完,好酒喝不完。贪欲这东西,有了开始就停不下来。他们上班就是喝喝茶,聊聊天,吹吹牛。” 龚总的离开并没有从公司内部做人事调整,没过几天我就注意到来了一位新人,中年人,已经有人议论此位就是顶替郭总的,新领导适应能力强,马上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我还在腼腆,更像是一个新人。听说新领导以前是继承家里的一个小厂,但经营不善,被我们公司兼并了,得到了一笔钱,现在来到这里主抓生产工作。新旧领导在交接工作时肯定会提及下属,他有一次挺客气的,找了我们几个老员工谈话,我一直认为话可以两面说的,少许的话表述了自己的踏实与忠心,心想总有一句是领导爱听的。他一开始想树立点威信吧,先疏后近,可是有点过火,并没有把所有人拧成一股力量。我沟通方面有所欠缺,为人处事不够圆滑,也会得罪人,这个公司虽然规模不大,但是从上到下,各种关系一应俱全,高职位的人才可以大刀阔斧,老员工的经验部分都是固执守旧。我最近听说过一部宫廷剧很火,公司部门的人际关系就是这么复杂,甚至可以说是一个王朝的缩影。 新领导有一次跟我说他不喜欢王萌,说这家伙嘴太碎了,而且做事比较随意,让我跟他多沟通沟通,我有了不好的兆头。王萌是比我话多,想到啥说啥,其实也是个干事的人。我还是想着龚总的,对这位新领导也没好感,有一天事情较多,他让我们加班完成,我们走的时候领导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他还在。我跟王萌同路,聊了起来,他果然在抱怨,但也不是没有道理。 “领导还没走,我们这样走了好吗?” “我感觉这位领导加班就是装装样子的,他下班晚,难道我们要陪着他加班吗?我们近来的工作不适合今日事今日毕,加班的话效率极低,为什么下午很忙,上午很闲,如果不急的事情完全可以留到第二天做。” “没办法呀,谁让人家是领导呢。哎,你怎么走这边了?” “我最近在这里租了一个小单间,上班方便。” “是吗,跟你爸妈住一起不好吗,我还挺羡慕那地方,门前院后,可以种点菜,更贴近于田园生活,是我的理想。” “但是有点远呀,住一起也不方便。你要不要过去看看?”他给我指了指位置。 “可以。”我有点好奇,也想跟我住的地方做个比较。 路过一个烧烤路边摊,王萌选了一些,还拎了两瓶啤酒,他抢着把钱付了,我很不好意思。 开门后,我闻到了臭袜子的味道,地上还有烟蒂,泡面袋子。 “没想到你房间这么脏乱差,你也不收拾一下?别告诉我你没时间。” “也没必要天天收拾了,要是有女的来,我会提前收拾的。” 说完后,他去外面接了半盆水,泡了袜子,又在空中喷洒了香水。也有可能是适应了吧,马上没啥异味了,我们吃起东西来,我只喝了半瓶酒。 “你女朋友是干啥的?” “我没女朋友呀!” “那我上次到你家吃饭后去唱歌的那个?” “哦,那个谈了几个月,后来分了。” “那你刚才说还带过其他女的到这房间来?” “还没有,以后可能有。” “很正常呀,我离婚了,估计以后我也不会再结婚了,没啥意思,一个人多么快活。”他看到我点惊讶,又接着说。 “真搞不懂你。” “我也搞不懂你,有时候我觉得你活的挺累的,太老实,也不抽烟也不喝酒,没啥爱好,男人嘛,其实找女人也是一种爱好,你找过吗?” 他这话把我问住了,我确实去找过,但我说不出来。 “男人不能长期憋着的,没好处,我不相信哪个男人不好色。外面那些浴室,洗脚店什么的,有几个是正规的。” “那你经常去?” “起码一个星期去放松一次,也不是非得发生关系,就是去释放一次,享受一次,你应该懂的。” 王萌把一些隐私也告诉我了,我觉得男人之间如果谈了这个就更亲密了。他也不是说的下流话,而是把我当成朋友,他说他之前得过一场病,还有他一个叔叔的死,对他影响很大,那个叔叔几乎一生都勤勤恳恳,没有享受过。 从王萌的房间走出来时,我觉得我的天地也变的宽阔了,他确实活的潇洒,他的言论是我不敢说出的话,我之前总会把那同忏悔与犯罪联系起来。他一个月的工资有一部分都花在女人身上,他说人要是想开了,找女人和找工作没啥区别,都是刚开始挺新鲜的,一个月过去,也就那样,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得到与得不到吧。其实无论如何对生活的认识过程也是一个人的事情,爱情的不幸福也只是一个人在自寻烦恼,如果说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那么也只体现在肌肤相亲的过程中。我现在生活并不坏,甚至以前还渴望过上这种生活,后来我去找那个女人的时候,的确有些心安理得了,我加深了那种想法---食色性也,青春不能荒废,该寻找的还是要寻找,我能忠于的只有自己的身体。 我之前还想着新领导会辞退王萌的,后来证明是我多想了。公司进入了淡季,车间没什么产量,这几天大部分人都在打扫卫生,王萌问我这个淡季要持续多久。 “这谁知道,车间里头都在说闲话,我想最着急的是老板吧。” “听说如果就这样持续一个月,我们只会发一点点工资,最低的生活保障。” “应该是,你还想怎样?” “如果真是这样,我情愿这个月都不上班,一分钱不要,不想在这混时间。” “那是你的想法,公司有用工制度。” 王萌有点不情愿地去打水拖地了。 虽然不忙,但这个季度的生产会议还是要开的,每个班组至少派两个人参加,我拉着王萌去了,通常是几个大领导陆续发言,总结过去,展望未来,也说到最近形势严峻,各行各业都面临到困难。后面鼓励员工发言,问了一圈,对今天的讨论有什么看法,别人都摇摇头说没什么。只有王萌,这个爱出风头的人吧,他把上次跟我谈话时的想法说了出来,希望公司做个员工调查,根据实际情况,鼓励员工请长假,或者探亲,或者出去旅游。说话语速不快,随心所欲地说了十来分钟,没有人也不好意思好打断他,我们终于等来了领导对他的评语。 “你这个想法,我们也开会商量过,有些人休息时间长了,会感觉生疏。我们销售部的同事没有松懈,困难是暂时的,不要悲观。我知道大家来上班都是想挣钱的,公司也会急大伙所急,当然请假也是正常的,……。” 从领导的语气中,我们可以得到结论,出于自愿,请事假扣工资,也算是为公司节约成本。全公司的人知道后,当天就有几个人提出请假,公司也出了规定,限人数限天数,部门领导心里有数,以免造成动荡。 惬意的工作来了,有人去找了兼职,有人多花时间在睡觉吃饭上,各有各的活法,就看你怎么选择。王萌离了婚,现在是单身,而我上了年纪,如果我不去说,也没有人打听我,都觉得我像大多数人一样,妻儿在家,独身在外打拼,我常去找乐子的那一排门店面临拆迁,生意已经不做了。失落的我去了几次附近的一个广场上闲坐,晚风阵阵,凉意袭来,湖中矗立起几位科学家的雕像,怪就怪这严谨的态度。我坐在长椅上,像一处塑像,天色惭惭暗了下来,照明设施陆续开启。现在和迷路没什么差别,周围都是陌生人,不知道有没有人会对这个年轻人产生出哀怜的念头。 不久之后我发现自己病了,本来由伤风引起,但我没有在意,接着吃了辣的食物,还有呼吸到不好的空气,连续两天晚上睡觉时候一直咳嗽,很难受,翻来覆去睡不着。 嗓子难受,只想喝水,说话是试探声音哑了没有。我躺在床上不动,只是为了让双腿得到休息,我感觉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我的腿关节处吞噬,没有人知道我的痛苦样,想想是这样,在我遇到烦恼的事时,只有靠时间去疗伤,又是很晚才睡着,梦中的我坐在轮椅上,行动的自由一失去,我惊呆了,以前思想的完整却使我很少考虑到身体,如果我引以为豪的身体垮下了,我只有坐着或是躺着,成为一个废人。我想起看到过一些老人侧着上下楼梯的情景,真是岁月不饶人,岁月给过我无穷的希望和活力,如今又剥夺了。我上楼的时候也不想跑,竟然想着要扶栏杆。回到房间坐下就想躺着,睡觉的时候,我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它抓着的是一场空。我真正考虑到自己的未来并感到恐惧,激情的时期已过,现在只剩下心灰意冷。看着镜子中憔悴的脸,习惯性的看看胡子该不该刮了。青春啊,多么美好神圣的一个标签,却贴不到这张略显苍老的脸上。我越想越怕,熬夜使我的身体素质下来了,以前我确实不注意,喜欢用冷水冲凉,现在头发也经常脱落,营养不良,我的腿患有风湿炎症。人都是这样,尤其是病了,才更能体会到自己是孤独的。 好多年都没吃过药了,这次的病抗了两周都没过去。我去药店买咳嗽药的时候,简单的介绍了症状,顺便跟医生说了我感到自己神径衰弱,说想买点安眠药。 “我主要是休息不够,不利于病情恢复,晚上越强迫自己入睡越睡不碰上,已经成了恶性循环。” 医生给我做了简单的诊断,说我血压,心跳,脉搏都很正常,瞧不出来有什么病。 “药不能乱吃,很多人要睡午觉,你不适合。现在在城市里的人生活节奏快,压力大,有啥事不要憋在肚子里,要学着减压。看你不像是干体力活的人,你应该多锻炼身体,晚饭后可以在附近多走动一会,然后再躺床上,不要乱想。” “我只能说是动的时间不多。我也从来不睡午觉,平时上班交流不多,你说做梦算不算是大脑在休息呢?” “做梦也是睡眠,不要有太多顾虑,比如你能回忆起小时候的很多事,但回忆不起来很多梦,除非你拿笔记下来,科学家也没有明确的说法,做梦也可以缓解大脑疲劳,释放一部分压力。做梦说明你脑子里想的东西太多了,你就不要去想如何才能少做梦,否则等于脑子里又填加了这一项。你可以试着看看书,听点音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规律,要放松心情,瞌睡了就自然睡觉,如果睡不着,就索性不睡。” 医生的话也只是说到了表面,我可能是想的多,做的少,精力没有完全释放, 你说一个正常的年轻人,完全可以下班之后顾顾家庭,或者是陪陪朋友,可是我都没有,我也想着要改变一下最近的现状,生活得有点起色。恰好这个时候卫利又来电话了,使我沉闷的生活闪出了一点点光亮,他又问我忙不忙,可以回贵州玩玩,他最近的两次电话是半年前了,一次是他相亲相到了一个彼此比较满意的,第二次是他结婚的时候,我问了一些具体情况,只送去了口头祝福,之前说婚礼要参加的,就这样成了空谈。去贵州不是件容易的事,我的状态不是他想像中的那样。我说了我在南方的境遇,上班就那样子,还是单身一个,他说这事是急不来的。在电话里我的声音很低,他说听声音我还是像以前一样忧虑,我问了他的手,他的母亲,还想起来了两个同事的名字,以此证明我像他一样,并没有忘记老朋友。 接下来的一天上班时我想到自己还有好几天的年假没有休,于是向领导提了休假申请。我去过好几次火车站,都是闲逛,现在是真的当一名旅客了。我用了一天时间,买票,把准备的几件衣服,几袋零售塞进了一个中型包,难得的冲动,仿佛是理想的生活在招手。这一次有一点点怀旧,其他都是我内心一种力量在驱使,或者说是要创造我自己的历史,或者说要让历史倒退那么一点点。同样没几个人知道我这次的行程,我的双亲也不知道,这不是促膝长谈,他们体会不到儿子当时的喜悦之情,旅游一词对他们来说相当陌生,我竟然有这种闲情逸致。 卫利变胖了,他说我有点沧桑的感觉了。阿姨变化不大,估计有了儿媳妇的喜悦抵消了这几年的苍老。那位嫂子看起来年龄比较大,毫不拘谨,我心想也许是我的眼光有问题,也许是离过婚的,不过之前都不重要了,他们毕竟组成了一个新家庭,只要卫利不说,我永远都不会知道的,人生就是这么的奇妙,从卫利几次给我打电话来看,他是想与我分享这份幸福的。 阿姨张罗着要做饭,卫利说不用了,我俩出去聊聊,在外面吃。 他说起了厂里的新闻,谁临走时和厂里吵了一架,公司又搬迁到附近的一个地方了,有位女检验员和厂领导偷情的事……。 “我想听的不是这些,说说你吧,结婚了有什么感受?” “说不出来啥,也就是从一个人变成两个人了。”此时路过一个广场时,珠宝店里在举行活动,主持人是一位妙龄少女,她在宣讲爱情和和美美的句子,肉麻又简单,我跟卫利估计各有各的感受。 “我估计那个主持人,她肯定还没结婚。婚礼看似隆重,实际上却很空虚。” “也不一定啊,那是人家的职业,你怎么这样讲呢,你还刚结婚,不应该有这种想法。” “正常人是应该结婚的,我是迫于无奈,感觉我妈太孤单。” “这跟爱情没关系,爱情是上帝送给我们的礼物,这件礼物尤其特别,幸福的秘密就是知足,有些人得不到爱情也是很知足的。我也是一个人,但很少感觉自己是在耗费生命。” 卫利把我领到了附近的一家小饭店,隐约记得这店没什么变化,我们之前来过,看来并不是我一个人比较怀旧。他拿了两瓶啤酒,全都放在我跟前。在我给他倒的时候,他挪走了杯子。 “这酒都是给你拿的,我妈天天嘟囔叫我不要喝酒。” “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我妈我妈的。”这话有点教训人,说完后我觉得自己有点放肆,毕竟久别重逢,人家很尊重我。 “怎么说呢?结婚了事情就多了。” “是吗?嫂子也管着你?” “你也知道,我平时是喝酒的,今天更没有不喝的道理,但这两个月是特殊时期,我在备孕。” 他说的是私密话,我此时喝了酒,觉得也应该说一些掏心的话,以后见面会更难的。 “好,那我能理解。你也是老实人,我在跟别人有这种场合时,我比他们喝的都少,人都是这样,只会教训比自己弱的人。我等会就不跟你一起回去了,免得他们闻到酒气。” “那倒有点夸张,你是怎么打算的,请了几天假?” “我今晚会在这边打个旅店住一晚,明天回躺贵阳,去学校看看,明晚的车票,返广州。” “还是一个人比较潇洒。我能体会到你的心情,有联系老同学吗?” “我想一个人去感受那种似水流年,这些年肯定有同学回来过,肯定有混的好的,兴师动众,我是另一种极端,自惭形愧,悄悄地回来了。” “别那样想,谁能混的多好,都不容易。” “一个人可能就这点好处。南方城市人更多,不管在哪生活,都是自己的小圈子。我有种感觉,来这边一躺,可能是最后一次远行,下次就是回老家了,我经常看家乡的新闻,修路了没有,有什么发展,在大城市里,像是漂浮。” “你有这种思想,说明你已经老了。” “是呀,我们都老大不小了,但我可能跟你是一类人,不喜欢去扮成熟,从来没有去穿的西装笔挺的。” “你说对了,我没出过远门,天天跟我妈住在一起,以后也会这样,跟我的性格也有关系,像永远长不大,我昨天还在惹我妈生气,下午在家看到篮子里有几个土豆出芽了,我喊我妈过来,当着她的面,扑通一声直接丢在垃圾桶里了。” “你可能做的有点不对,如果换作是我,我会在我妈看不见的时候,把那几个坏的悄悄扔掉。”我心里很很酸楚,又喝了一杯。 “或许和家人生活就是这样,如果一直不拌嘴,难免枯燥。” “中国的老母亲就是这样,买一篮子苹果回来,先挑最坏的吃,最终吃一篮子坏苹果。” “对呀,这是咱中国老人的思想。” “人们应该学习国外的思想,有个老外搞不懂,说你们中国人生个孩子,国家还要干涉,觉得不可思议,当然不止这些。” 和卫利说话是不需要思考的,饭后我们去了江边 ,我坦诚之前一个人来过,他也惊讶于我独特的经历。 晚上在那个简陋的旅店里,我打开电视看到一个明星访谈的节目,几年前就存在,这节目也算有始有终,主持人也没换,现在化了妆可比当年,以前的言行举止都显青涩,现在是熟练自如,大众好评。我用手机查了这个主持人的资料,和我岁数一样大,很早已经结婚,但还没有孩子,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而那些公众人物呢?有的人颜值还可以,也挺有才的,但就是没红过,还有个明星迫于生活压力而自杀,真是想不通。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第二天醒来,我再一次提醒自己,这不是在做梦,而是真正地在贵州,像老年人回忆起自己的青春时光,除了故乡,这是第一个让我留恋并返回的地方。我以前也觉得这里城市的美丽,可是去了广州后,就又有一种吸引力,相同的孤独感。如果我一直留在这里,现在生活会怎样呢?也许会安定,并得到快乐,那么我现在就有点自讨苦吃了,生活就是这样,我更多的时候只知其一。我又想起当当初我是抱着何种理想来的,像父母叮嘱的那样,学好专业知识,找个好工作,想在那里定居也行,不用担心家里了。哪有那么容易。我不懂人际交往,穷困潦倒没人赏识。我不知道像我这样孤独的人世上还有多少,历史上还有多少。我一个人在外的时间比较长,从中学就开始离家,十多年的漂泊,想要安定但又觉得还不到时候,为自己而活,乐此不彼。 在赶去学校的汽车上,我靠在车窗边,看到迅速闪过的风景,想到我初次来贵州时,一晃也十年过去了,我脑海里又闪过子鸣和黎青,临近毕业时子鸣是家里惹上了一场官司,他并不是条件太好而抛弃黎青,不过这些在一起的美好时光都已过去,是我在这里仅存的一段友谊。我现在幻想着等会跟学校保安打个招呼,进校园里转转,再去去教学楼和宿舍楼。 可是,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学校还在,大门处挂的是另一个牌子,原来的校区搬迁了,当地有关部门为了整合教育资源,前不久把这里改建成了一个中学。我心想故地何必要重游呢?我笑了笑自己,这都是我这个不合格的学生应该得到的。为什么偏偏国家就看中了我的这一片回忆之地,而我为此做过什么呢?仿佛只有我还在原地。我进不去了,只好沿着学校转了一圈,大多数店面都换了装修,没有一个熟悉的名字,真是悲剧。而那边上山的路修宽了,箭头还指向一个大的停车场,当地**开发了这个景点,开始收门票,而我现在的心情已经像是被一个旅游景点给坑了。 我像是一只泄了气的气球,这就是一个人的独来独往,冷暖自知。又在校门口傻傻地站了一会后,我钻进了周边一个在营业的网吧,找点喜欢的东西看看听听,那是我以前在学校时梦寐以求的娱乐,以前总是零花钱不够用。 返回广州后和同事们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似乎又开始了那种千篇一律的生活。工作慢慢走向正轨,生产惭惭忙了起来,忙了好呀,人们是为了挣钱的,充实了,看起来也更快乐。那些勤勤恳恳的人们,很少有人能意识到这个社会的进步,自己也是出着一点点的力量。 没有什么事情是真正让我从内心里得到欣慰的,在休息的时候,我去了城郊处远走,关注着这个马上要失去的世界。 一切都是新的,这里建了医院,学校等公共设施,村委会搬迁到新的社区里面,城市框架越拉越大,拆迁已经蔓延到这里了,有一些老建筑还是会保存的,那一排屋子是两层小楼,建筑工人正在用靠吊机协助,换上一层新瓦,锃锃发亮起码上万块,在我看来是一项大工程。这当然是人工,包括旁边那些建筑,万丈高楼平地起,哪一座不是一块砖一块砖堆起来的呢?远处的一片树林,总是像磁石一样吸引着我,村边的路已经被铁板竖着围了起来,建筑公司在施工,挖掘机搅拌机的轰轰隆隆夹杂了一点拖拉机三轮车的突突突。这是一条正在修建的景观河,几台挖土机在挖土填坑,几个老人挥舞着锄头和铁锨,在田里开了一道道整齐的沟子,栽花种草,排水灌溉,而不远处的另一个工地上,还在修着地铁。总还有更大的工程,从古到今,我心想,这些建筑工人功不可没,而自己只是个见证者。 城市里的人废尽心思去体验乡村生活,一头耕牛,一块田地都感到好奇,有时候还会争辩农作物的成长和农具的使用,这些我都经历过,也许人跟人之间必然是有区别的。在河边的农田里,我看到有个年轻的女人在那里刨地,岁数不大,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我心生敬意,在城市里面姑娘们可都是呆在空调房里不高兴出来的。这里将要被拆迁,老人们失去田地,下一代也不再有做农活的,就算是取而代之的是免费游园,也吸引不了浮躁的年轻人,好比这开了个百货超市,已经不新鲜了,年轻人会去大型的购物广场。农田里有稻草人,也有生活垃圾,算是和现代化比较的利弊。这就是发展,就是城市化进程,城中村将要消失,人们变得越来越浮燥,偶尔去一躺寺里庙里燃香拜佛,祈求发财平安。村里是这样的,几个老太太在喂小鸡,老头子围在一个圆磨石边下象棋,个别小孩在蹦跳玩耍。这里有鸡叫的声音,狗叫的声音。在收获的季节,散发出乡村泥土的气息,我又走了几步,到了一个晒场,人们在摘花生,捶芝麻,晒黄豆,剥玉米,好一副四园风光。我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吃过的吃的芝麻叶,红薯叶,不禁哼起了歌声,没有人注意到,我觉得自己是一个行走的诗人呢,别人都用好奇的眼光看着我,谁会去想我这个年轻人的经历呢,要是是我的乡亲们,我们会说说话的。 我突然很想回家去,是回我的故乡,以前要过年的时候都没这种感觉,如果说这是免于世俗,那么我在想一个回家的理由就是虚荣心在作祟了,现在我的睡眠质量慢慢恢复了,等精神状态再好点的时候就回去。 不久之后,母亲来电话了,说外婆没几天活头了,上了年纪的人,这几天一直胡言乱语,希望我回去看一眼,我说好的,马上订票。接着我问了表弟,他已经在家里了。 第十章 返乡 - 人生知何处 - 乐云吹雪 在我回家后的第二天,外婆去世了,我在她身边,攥着她逐渐冰凉的手,生平第一次看见了死神的掠过。 依据风俗,村子里响起了鞭炮,因为入土安葬要花一笔费用,村里几乎各户都要去集点资,主家要请帮忙的人吃饭表示谢意,摆上好几桌,借了邻居的桌椅碗筷等。结束的时候,我和表弟要去挨家挨户的退还,到最后一家终于可以歇歇了,那家的老太太似乎也知道我们忙一段落了,很热情,非要让我们喝口水再走。她说她跟我外婆岁数一样大,我说看不出来,她精神状态很好,耳不聋,眼不花,还能小跑,说话的时候还露出白牙。走的时候表弟说这位奶奶是信主的,经常去十来多公里外的一个山里,那边有一个基督教堂,我第一次对西方基督教有了认识,至少有信仰,只看现状,这位老太太似乎是对的。表弟的随意说说,我却沉思了一路。 晚上我还在表弟家里住,他们家去年刚建的房子,我心想表弟这些处在北京没有白混,至少比我挣的钱多,他向我展示了一幅外婆的素描画像。 “画的真好啊,谁画的?” “你忘了我是干啥的,我之前带奶奶去过北京。” “啊?我都不知道,那么大岁数了还要被你折腾到那,不过现在看来,值了。” “是的,她也去学校当过模特,体验过,我当时还想着献身艺术这个词。老人家一辈子也没什么遗憾了。” “如果说有遗憾,就是没有看见你结婚那一天。” “说到结婚,咱俩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不过你在外面这些年都没找一个?” “遇不上,你知道吗?也许我把爱情想的太过美好,又怕失望,有时候就想一个人过。” “你想一辈子打光棍吗?只要你想,没人管得了你,实事上每个人男人都想一个人无忧无虑,但那叫不负责任。” “你说的对,爱情和婚姻没啥关系,是我更偏向于爱情。” “不是打击你,之前去过你家,姑姑说你也没挣多少钱,真挣了钱,做事谈吐也会是别样了。”表弟笑着说。 “是的,现在社会,没钱,讨个媳妇都难,有钱了你做什么都是对的。”我一边想着在广州的经历。 “那以后有什么打算呢?要不你别去南方了,跟我去北京吧,我现在在那里租了一个大房子,我跟学校联系,安排人,你可以过去帮帮我,至少比你打工自由。” “听说你后天就要走?我还没准备好。”我突然想到了他要雇佣我,我有点怀疑那种自由。 “有啥准备的,你还要去广州办离职手续吗?时间和路费都是钱呀!” 表弟突然像个长者一样操心我的前程,我还不喜欢别人问我一些我不想回答的问题。这些年他的成长比我要快,看过这次回来处理的事情,他是符合了一个成年人的标准,我还是有点畏畏缩缩,但我仍然觉得,在私下里,在内心里,我能比得过他,人们常常喜欢关心别人的生活,我此时想到了在隔壁那屋的舅舅,这几天也是面无表情,很悲痛,就转移了话题,没料到表弟的话多了起来。 “别说我了,你呢?我记着早些年你都开始相亲,怎么到现成也没啥成就?我还记得之前你和你爸关系很紧张,现在好了吧。” “我现在还有相亲,自己也谈过,我也在变,我对成家立业也有自己的看法,我跟我爸也讲开了,他也不催我了。”他沉默了一会,接着又说,“你也知道我家的事,我小时候听奶奶讲过,我是能够原谅我妈的,那个老屋子里有我妈的照片,我小时候见过一次,第二次翻到时已经开始泛黄。她当时还不想结婚,是父母做主嫁到了这边,后来一个南方商人到这个村子卖家具,两个人聊上了,很投机,竟然就私奔了,很幸福,很短暂的几年,后来在一个景区游玩时坠落山崖,你能说她命苦吗?我觉得那很浪漫。外婆家较远,刚开始的几年两家还有信息来往。如果母亲还活着,我要找她,母亲的家里人呢?也是我的亲人呀,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我那些年怨恨父亲没能留住我妈,却不理解他受着双重打击。不得不说,这对我的人生观和爱情观有着影响,我也憧憬过幸福,生在一个和睦的家庭,再和心爱的人组建一个小家庭,可是我觉得自己是个孤儿,相亲也很不顺利。之前可能是人家看不上我,现在我一定要找个情投意合的。” 他说话的时候是带着感情的,我大概理解了他的意思,但是我还是话少,没对他说出我的真正过往。 表弟和舅舅歇了一天,就赶着去北京了,把屋子收拾好,上了锁。他去大胆追求人生了,尽管刚失去了亲人,但他仿佛豪情万丈,我太缺乏那种气魄了。 我回到家乡的这几天一直是在表弟家住的,回到自己的家时,我才发现这屋子已经不适合居住了,这些年我给家里寄了几次钱,父母都存着,说要等我结婚用,其实也没多少,婚事也还没着落。我家已经落后很多了,村里已经有人去往县城买房。我这才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结婚,住哪里,都是要花钱。我跟父亲商量可以先翻修两间厢房,也花不了几个钱,父亲就开始合计建筑材料和人工的费用,一边问我什么时候离家去广州,怕我耽误了工作,我说不着急。 此时再过几天就是一个小长假,我请假的日期已经到了,但是公司那边也没人催我,只是王萌关心地问了一下,我说事情处理好了,听他说厂里不是很忙,于是我跟领导讲了,再续请几天假,没想到他竟然爽快地答应了,看来我是很容易被替代的,他还开玩笑,那这个月我等于说是基本上没上班了,也没有钱拿,在听说我是准备盖房子时,他还说有点多余,完全可以等着**拆迁,我说这里是偏远农村,不是他想像中的那种拆迁户。 这片天地没有一些外面名村的秀丽风景,也不是城市边公路边的村子,静静无言,缺乏打扰,都和我很像,很多时候我只能自私地考虑到自己的生活,在家乡我仿佛是深入到基层,再没有琐碎之事使我焦头烂额。摆脱了城市里的压力,可以试着做到早睡早起,我心里是踏实的,早些年失眠时候所想的,现在都实现了。另外在家待的时间一长,我的人生起了变数。 村子边有个少年叫小涛,在我印象中从小就聪明好学,去年已考上了本省的一所重点大学。一天下午我在整理以前用过的生活用品时,他过来串门,说这次假期他回到家也觉得闲得慌。 “你有好几年没回来了,是吧?” “也不是,过年没有回来,打工嘛,春运的票太紧张了。平常有回来过,都是很匆忙。” “其实回来也没啥事,除了看看想见到的人,有人在外长年不归,是些有野心的人,想出人头地。自尊心强,想混出个名堂才回来。” “你读的什么专业,感觉你说话挺老成的。” “经贸专业,可能需要多说话,我正在尝试,再说我也不小了呀,要是不上学的话,可能也已经结婚了。” “经济贸易属于文科吧?” “对,当时家里还想让我念个师范,说当个老师也不错,在我们这个小地方,农忙时还可以顾顾庄稼地,可惜只能选一个。” 我又认真的观察了他的脸,几年没见,他有点变黑了,蓄起胡子,显得成熟了,说话时嗓门也浑厚,在我印象中这种声音从来不会油嘴滑舌,我们比较了在学校时的不同生活后,他先谈到了女生,说跟高中时候一个女同学还保持经常联系,两人之间类似恋爱。我想他不可能凭声音吸引女孩子的,肯定是靠优异的成绩,好学的女生向他请教问题是不错的机会。 简单的一边聊了几句,我收拾好东西了,两人一起去村边小坡上的庄稼地走走。这个季节农村显的很萧条,地面上光秃秃的,我还能想起来小时候的我穿着个黄球鞋到这边玩耍时的情形,在那边的高地上,一个小男孩曾经攀登上去眺望他眼里的天空。 想什么来什么,在我和小涛上坡的时候,那边真的出现了一个独自玩耍的孩子,约摸有七、八岁,留着较长的头发,可以用梳子了。我们互不认识,小孩也好奇地望着我们俩,我大胆地采访。 “你是谁家孩子呀,你爸叫啥?” 小孩说出了一个全名,我想起了那家伙多年前和我是小学同学,这么看来二人还真有些神似。小孩说自己八岁了,尽管如此,我那小伙伴在农村算是晚婚的了,小孩有问必答,能说会道,说他们班上有两个老师,并且说出了他们的名字,哦,不对,现在是一个了,在我和小涛有所感叹的时候,小孩溜了。 小涛说也没听说过现任的老师。 “现在村里的小孩子少了,如果多点像我和你这样的的,会更少的,你看,我都算过,等我上班都几岁了,再考虑结婚养小孩。” “你看他就如同当年我看你,哎,现在变化很大呀。你说你还有个想法是读个师范当老师?” “是的。” “叫你到我们村里当老师,你愿意吗?” “来我们这里属于支教,那是一种情怀,一种生活方式,想想也挺美的,要是我上了年纪,我渴望过上这种生活。” “不能跟你聊这些,觉得你读哲学呢,你学的经济贸易,人们一开始想到的就是挣钱。” “是呀,选专业的时候,我想到了就业,那肯定是在大城市。” 此刻我们站在坡顶,村子尽收眼底,像一个小盆地。 “你在大城市待久了,你就会知道咱们这里还是有点隔绝的。你看我们的村子,这几年有啥变化吗?” “那边连通两个村子的路修好了,人们大胆地开始在村边沿着路建房子了。变化也挺大的,当然不能跟沿海发达的地方比,那都是地利和国家的政策。” “是呀,这个村子没有什么产业,家乡的人思考着小结果,从事简单的生活一代又一代。” “怕就怕一代又一代的循环,村里的小年轻差不多都这样,他们不上学就很快结婚了,其实他们并不多急于结婚,只是不忍看那些亲人眼中的盼望和焦虑。很快有了小孩,那种喜悦我见过,但通常也是一个人受苦的开始,外出打工,平常就留老人和小孩在家里,过年时回来团聚几天,钱主要都花在孩子身上了,觉得自己吃了没文化的苦,有时候又在怀疑上学有什么用,能认字就够了。” “没有一个人说那就让你的孩子试试吧,父母还没有愚蠢到一开始就不让孩子去学校接受教育。其实学习是无限的,主要靠社会而非学校。” “嗯。你也听到小两口的吵闹,但却没有去体验过一次,是这回事吧,咱们村子里还存在着亲子不孝,婆媳紧张等家庭不和睦的问题。可能是老实巴交的人群中出现了争强好胜的人,也是些穷苦人,一下子被利欲熏心,其实他们争来争去,失去的更多。夫妻吵架,各有各的原因,真的是‘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你还知道托尔斯泰,不错嘛!读一本书,真的是可以影响到一个人的一生,尤其是在青少年时期。在大学里的时间自由,得学会利用,我后悔没有钻研某一科。” 傍晚我和小涛沿围着村子的小山坡转了半圈,去到了学校,在这都可以回忆起小时候,这里围墙比原来加高了一点,我现在还是能轻松翻过去,不过在小孩子看来这堵墙可高了,小涛说他之前还有过逃过老师的眼睛,骑在墙头上炫耀,胆子可不小哩,够调皮的。现在校门口的木门变成了铁门,门开着,小涛非要进去看看,而我跟着他还有点扭扭捏捏,在我跨过去后,我能感觉生命好像是过早地划上了一个圆,我以前对教师一词心存敬畏,虽说年龄与资历没有必要的关系,不过可以吓唬住一些小孩子了,但此时学校空空荡荡,挺安静的。 右边传来了谈话的尾声,过道尽头门口坐着三个人,在唠着闲话。我认识两个,是颜森老汉和一位老叔,还有一个应该是老师,那位老叔以前是我们村的村长,当他看到我和小涛时,朝这边招了招手,让我们到跟前去。 “看,这是村里出去的两个大学生”。老叔对那位老师说。 “你们俩,放假了?” “是的。”我和小涛点了点头。 “小杰可是多年没回来了,在外面做干啥工作的?”虽然我回家的次数少,但老叔还记得我的名字,记得我是谁家的孩子。 “现在在广州,也是普通打工的。”村长这样一问,我知道他要出去做宣传的,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搪塞过去,也是事实,他肯定会听成是虚心。 “今年二十几?你们俩差不多吧。” “我三十多了,比他大的多。”我知道见面很少,他也没必要记的多么清楚。 “哎,时间过的真快,我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在大队干会计了。”老村长说完哈哈笑了几声,挺豪爽。我有点惭愧,在坡上跟小涛聊天时,我还有点埋怨村里的干部没有为村民谋利,村里没产业,孩子没乐园。 接着我弄清了他们刚才在议论的事:现在村里的孩子明显比前几年要少了,但更少的是老师,老师不够用,前不久县里派过来支援的一个乡村教师因为家里有事离职了,这个月新人迟迟没有到位,师资力量紧张呀!老村长见多识广,想请邻村一个退休教师过来顶一段时间。 “你看这两个后生愿不愿意,他们都能把这个教学任务干起来。”那位老师看了看我俩,对村长说。 “是吗?这个正在上大学,那个在外面有正经工作。”老叔又转向我和小涛,“你们两个是从这个学校走出去的,是这群孩子的榜样,以后可以多回来跟孩子们讲讲课。” 我和小涛笑着答应了下来,接下来,时间不早了,我们各自散去。 这天晚上我一直想着刚刚过去半天发生的事情,可能是说者无意,当我知道学校缺一个老师时,仿佛单身已久的我看到了刚刚飘过去一个姑娘。我用手机能查到县里招聘老师的消息,那些条件我大部分都都符合,我动了心思,可是怎么开口呢?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恰逢一个月圆之夜,我想起了不夜城,于是悄悄起身,走到村里的打麦场,这里也像是霓虹灯亮起时的城市广场,我晃动着,看着自己的影子变动,一直听到村子里的狗有一阵的狂叫,我才回去,我更不想被村人有所误会。 母亲房间的灯亮了,她喊了我的名字,这一刻我觉得回到了小时候。我也多么希望她也有这种感觉,把我看成小孩,而觉得自己仍然年轻。 “你又上外头去了?” “嗯,我有点睡不着,在城市里习惯了晚睡。你咋也还没睡?” “我经常躺在床上,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着。想这想那想的睡不着。” “有啥好想的,该吃吃该喝喝,我那天在外婆村里看到有个老人上岁数了,但是精神状态跟你差不多,小志说她是信主的。” “说到小志,你就不能跟小志去北京吗,也有个伴。”母亲知道我说的是哪个,但她的重点还是在为我着想。 “他前天也提了我没答应。我那时候想让你和我爹去城市里住一段日子,你们咋不去,我有时候会多想,比如我舅家,这次我外婆不在了,以后他们也会长时间不在家的,顶多过年回来,小杰结婚了回来,收拾一下,几天就走,这就是生活呀,难道还指望他在北京安家吗?那是不可能的,几万几万的,那只是一个平方呀!” “我们的日子过一天是一天了,想也没用。有时候想想还不如你在咱们这里教个书,可轻松了。你看福祥,憨是憨,也添了个娃。还说你聪明呢,你聪明啥呀?”母亲感叹。 “你真是这么想的?” 母亲的话是真情流露,她想要的是陪伴,我在外面也经常是个软耳朵,现在我更想趁此机会,结束在外漂泊,但我还是没开口说想当老师,我想如果真成了,给她一个惊喜。 “咋了,你在家里多待一段时间,说不准这边有那上岁数的女孩,还可以给你提一个。” 说到这里,我又话少了。母亲跟我讲了颜森家福祥的事情,福祥的智力有点不正常,或许可以称为太过憨厚老实,这大伙都知道。命运就是这样的不可捉摸,在经常出入山林的过程中,与一山里人家成为老朋友,那一家人也是山里人的秉性。人家看到他憨厚老实,身体也结实。有一次拖人到我们村子里说媒了,那女孩幼时得了一种怪病,现在是个哑巴,除此之外,一切正常,而且也非常灵秀。颜森更乐了,第二年就抱上了正常智力的孙子,令人羡慕,现在福祥两口子经营着村里唯一的一台机器----磨面机,日子过的可美满了。或许可以说是傻人有傻福。我自以为聪明,不知道福祥是否记得当年和我一起上山的事,很可能他已经忘了,这就是我的烦恼,或许没忘,但比我更不会开口讲出,母亲应该也没有忘记我小时候有一天跟福祥上山的事。 “你们俩少说几句吧,大半夜的,杰娃你明天收拾收拾东西还去广州那边吧。”这时那边传来父亲的声音。 这一声大吼,可能把邻居都吵醒了,我不想与他争论,就悄悄地劝母亲早点睡,毕竟她也熬了几天几夜了。 不说话了,我躺在床上还是乱想。 父亲呀,他还是希望我去广州闯荡,那边机会多,甚至宁愿那境遇是个未知数,而我一回来就水落石出了。他还是有点虚荣心的,不想承认自己早些年的投资失败,认为不在农村就算是跟上了时代,他宁愿在村子里受到冷言猜疑,也比别人说我回来种庄稼好。而我觉得自己与命运之间做过斗争了,他把我这颗种子洒在异乡,但是我在外面经过风吹日晒并没有结果。我迟早要回来的,现在不是最佳时机,但是是最早的,这没法跟他理论。 有些话不能说的,太难为情了,恰恰不是幼稚羞涩,而是我太老练了。我与父母之间产生了太深的隔阂,父母能体会到的唯一的快乐就是在我小时候,现在我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人生经历,就算现在回来陪他们走以后的路,他们也会觉得这个世界不完整。我在外的这些年,也经常想,我自己的家里没有小孩,所以他们的精神无所寄托,这种思想父亲肯定也有过,在现实生活里,我还不如父亲,他到我这个年龄的时候,已经看着儿子成长了,他在犹豫着是让儿子走捷径呢,还是选择一条曲折的道路,我也经常想去读懂父母,但总是枉费心思,毕竟不能靠研究这个生活。单是我没结婚,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小孩,但我们互相不知道对方的经历,我的容颜曾经因为多虑而憔悴,也因为贴近自然而焕发活气,他们上了年纪,不想去外地,觉得在家乡踏实,而我都经历些什么呀,工作,爱情,友谊,生活中的各个部分我都追求过,但没有一个使我满意的,也许是我也有贪心,总想着有两全其美的生活,如今呢?别人只会议论我没讨到老婆。难道我来到世上就是为了作一个见证吗?在我接触过的女性当中,有漂亮的,有聪慧的,如果我领一个进家门,就可以向别人证明自己了,可这个仍只是我的幻想,上帝没有直接让我失望,给过我们互相同情帮助的机会。外面谈女朋友没那么容易,我不是油嘴滑舌的人,上进的欲望也不强,从小他们教我老实做人,长大了我也渴求平淡。别的孩子二十岁就结婚了,而我三十岁没找到,就等四十岁,什么时候找到其实对我来说并不那么重要,只是父母在焦急的等。 婚姻与事业是无法分先后的,自从有了那个想法,我就一直徘徊不定,马上假期结束,我必须做出决定,有过好几次我掏出手机,想要订票,还是想着再等一天。 我又去了一躺学校,见了颜森老汉,他是个老小孩,这次又成功地充当了我的媒人。 我说我过来玩的,他对我很热情,聊了一些学校的情况。现在学生加上老师有大几十号人,我们村子在周围仍然是比较大的,附近的孩子也过来上学,家里条件稍微好点的都送到镇上去读了。这里有专门烧饭的一位婶婶,早上和晚上馒头稀饭,中午炒一大锅菜,米饭或者面条,主要是供给那些外地的学生和老师。这几间瓦房也新盖不久,作为老师的办公室兼宿舍,大门边上的一间是颜森老汉住着,他在看校,他还带我去到了那间暂时没人住的屋子,中间横着一道铁丝,挂着帘子作为隔断,前面靠窗子是办公桌,用透明玻璃和报纸铺着,上面放着几叠作业本,帘子后面摆着一张床。我忽然想起这种生活是我在贵州那一段没有工作的时间渴望拥有的,我又有了想写一些东西的冲动。 他是那么的朴实,我也不该再隐瞒了,也是对我自己负责。 “你看我来教书怎么样?” “当然行啊!” “杰娃你是过来玩的,还是当真要过来,要是真的想过来,我一会就跟校长和村长说一声,应该问题不大。” “嗯,你问问吧。” 村委在尽力帮助学校,“用人单位”也很有效率。第二天午饭的时候,家里来了三个贵客,颜森老汉,老叔,还有现任村长,都是村里受人敬仰的人,一起到我们家也是头一遭,父亲吩咐我去倒茶,这个屋里有点寒酸,他们先跟我父亲谈了盖房子的事情,接着说我岁数也不小了,也该成个家了,盖房子算是栽下梧桐树。然后说到了重点,为我的事情而来,我爹妈都还蒙在鼓里,这次谈话我成了主角。 他们已经跟校长和上面教育部门沟通过了,肯定可以,慢慢走上正规,就差个资格证书,可以补考。会发工资,村里也会给我家一定的补助。 父亲和母亲慢慢听懂了,父亲不那么排斥了,村长的话让他觉得这也是一件积功德的事。在母亲那边,仿佛更有了希望,当个老师影响较大,成个家更容易。 他们走后,我跟父母算了一笔帐,在外面虽然能挣钱,但落不了几个。在那个花花世界里,吃也吃不好,睡也不安静,人很多很杂,很难交到知心的朋友,真害怕再出去三年五年还是老样子。既然他们不愿意随我去城市,还是我回来吧。我还说了些自以为很深刻的话,这次外婆去世对我感触很大,这次回来我不仅仅是看到那么多小孩子陌生的脸孔,村里的老人也是见一面少一面。这件事如果做不好,我的退路就是北京小志那里。 我的前途就这样定下来了,幸好我没有订票。接着我想好了怎么跟广州那边交待,当然不能说我在学校当老师的事,电话里我说慌了,说又遇上点棘手的事,可能要请个长假,对双方都不好,只能提出辞职,那边领导说既然我决定了也是没办法的事,离职的话要正常办个手续,怕以后找工作麻烦,后来考虑到我确实离家远,就与人事部门商量互寄了表格,填写完成。我也把那个出租屋的钥匙寄给了王萌,让他拍了照片,把我的一些有点价值的东西邮寄给我,并且跟房东交涉一下。 村里领导录用我,这格破的够大,我稍微有点心虚,总觉得是国家的教育政策被戳了一个漏洞让我钻了进去,不过这是我真心喜欢的事情,应该会称职。 前面两天,我搬了个凳子坐在教室后面观摩了另外几位老师的上课情况,他们都是把课本详细的阐述,逐渐深入,加以生动的语言,不断地与学生们互动,让每个学生都参与进来,孩子们的朗读背诵和默写解题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在每个教室都坐过,算是自我介绍,孩子们也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的老师职业生涯正式开始了,当我踩着钟声走进教室时,孩子们是跑进教室的,乱糟糟的声音立马消失了,一个小男孩前几天见过我,现在他在作业本上写了几个字后,抬起头朝我扮鬼脸,我也对他笑笑,并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还没想好说什么,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谁和谁刚才又打架了”“啊?都是谁呀,”我收敛了笑容。 教室又乱了,他们又吼又指的。有两个小家伙很出众,座位还挨着,喋喋不休着还带点害羞和恼怒。我拍了两下桌子,镇住了场面,像法官一样罚他俩上黑板上抄了两个句子,转移了注意力。 面对这群孩子,在授课过程中我对他们讲起自己去过哪些地方,他们对于农村和城市还没有概念,都瞪着一双双大眼睛,聚精会神地听着,一幅幅崇敬的模样,虽然我知道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仅仅是因为面对的是他们,我也知道孩子们惭惭懂事后很容易就会超越我,末了又不知对我是何种态度。我的每一次动情,也让自己回忆起了某一个片段,那些见闻只要善于表达,言语之间难免不有点添油加醋的成分,他们都认为是了不起的经历,或许我当时是苦闷的,现在却成了欣慰。有胆大的孩子直接说老师写得一手好的黑板字,还说我的声音不够大,让我知道了自己在这些小孩子心里的形象,并有了努力的方向。取得这群孩子的信任和尊重是件容易的事,顺着这些孩子的思路来,在需要的时候纠正他们一下,每个人都是有差异的,不可能做到千篇一律。我鼓励他们,在懂事的时候,大胆书写自己的人生。 家乡的希望都在这些少年身上,这里没有天才儿童,小孩子的心灵是一片未知领域,希望通过我的努力,可以去耕种。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他们要在这里度过五年,至于重不重要,也是因人而异。我带他们一起到田地里讲自然知识,也教他们采摘一些野菜,尽量找回与城市孩子比起来的优越性。我和他们的父母是一个年龄段的,我们那时的童谣已经不能再唱了,我教他们唱《弯弯的月亮》。这里没有操场,孩子们每周会上一节体育课,就是打乒乓球和做操,那是他们最兴奋的时候,有一间储藏室放着一些体育器材呢,在一个好的天气里,我找来几个大人帮忙,装好了一个篮球架。 颜森老汉在这里看校,他的另一职责是敲响上下课的钟声。他手上戴了只电子表,还调了个闹钟在桌子上,对工作丝毫不敢马虎,或许他根本就不会想到工作这么个严肃的词语,他已经为了村子服务了一辈子了。上课钟声一响,那些孩子马上收敛起了活蹦乱跳,这悠远的钟声常常唤醒我对童年的记忆,我以前想过这声音和寺庙里的钟声有何区别,是节奏吗?啊,钟声,多么神圣!多少庄重!这古老的声音也是孩子们最初接触的音符。 这位爷爷对我讲在旧社会时吃的苦,但是现在呢,活下来了,需要勇气。在他眼中,我永远是个孩子,不吭不响,很腼腆。 “外面的世界我是没去过,但我知道干什么都不容易。前几天去你家,你母亲很担心,我说的话你可要听进去。小杰,有时候从你的眼里可以看出焦虑和哀怨,其实对生活根本不必要斤斤计较。你爹妈也吃了不少苦,也有些人说三道四的。” 我知道,自从当了老师以后,村里人的议论中,饭后睡前多了我这一项,我仿佛都能听的到,这也算是生命的一种负担吧,如果我们有互相鄙视的成份,那是因为我自己还没做到入乡随俗。 春节的时候,我又见了小涛。他也惊讶我的所作所为,说为我的勇气点赞。我给他举了个例子,过年的时候要花钱,要走亲串友很费事,有些人会埋怨是谁发明了过年,我也知道大部分人只是只是随口说说,过年自然有存在的价值,但确实有那么几个人,是不喜欢过年的。在城市里也有人发牢骚,“还不如回老家去”,我现在是真的回来了。 小涛说他后面肯定是要考研的,我建议他不需要想那么远,是否大势所趋还是确实想提升自己。我也在想一个人究竟需要多少知识,才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看来是我真的老了吗?除了精神层面就是物质,这个社会没有钱就会寸步难行,我又想到了在外面打工,老板想的是创造效益,或者最直接的就是小生意,天天操心的是怎么去买卖产品,赚个差价。而我现在温饱问题已经得到解决,接下来想设计一件产品-----把我的经历写出来,比他们的生活更加有意义。在别的年轻人抱上小孩的时候,这就是我的孩子,我知道我在走着不一样的路。 我有过好几次想要放弃,就去外面的田地里走上一圈,思考一会脚下的路,思考一会播种与收获,就又拿起了笔,或者说这些文字都是时间堆积出来的,我在学校待的时间比家里长。人生是一次尝试,我看见小学生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考试,我也需要总结,需要专注,争取早日完成。 这两件有意义的事或许能决定我以后的人生,有一件已经为大众所知, 另一件可能是我自作多情,或许对于别人来说并没有多大的价值,但是我确实丰富过自己的人生,接下来的日子里还是得有点追求。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