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穷途的投奔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从火车站出来的那一瞬，方衡望着头顶并不温暖的太阳，裹了裹身上的夹衣，再看看车站广场熙熙攘攘的人流，心头一片迷茫。 方衡来自一个很普通的小县城，因为少壮不曾努力的缘故，方衡最终只是考取了本身三流大学的二本，而且还是被“服从”到了倒霉催的中文文秘专业。大学里，方衡唯一的长处便是能写，八千、上万字的长篇大论写得，二十字的五言绝句也写得，靠着自己手里的笔杆子，方衡拿了不少荣誉，也争了不少外快。 这一切得感谢国家在网络方面对论文抄袭剽窃的围追堵截，使得方衡这类专门替人写原创论文的枪手们身价倍增。一篇包发表的五千字论文，根据期刊等级来划分，最少的总有一千多块，而方衡从查资料到交差只需要不到一周，包原创包发表，如果是国家级核心期刊的话，写起来虽然更难，但赚头却非常大。 如今的方衡主要都是接硕士以上的论文或者教授们写专著上职称的活儿，耗时长，也烧脑，但人家舍得花钱。当枪手所得的钱扣去一些学杂、生活费之后，还是留了一点存着。原本是打算在省城找到工作之后能有个可以租房子的本钱，毕竟家里不富裕，就连自己上大学的钱还是家里大伯跟三叔接济的，想要在省城立足，靠父母肯定没指望。 然而…… 过去的几个月里，方衡很成功地当上了“面霸”。不停地投简历，不停地面试，然后又不停地失败。一个学中文的男生，而且还是文秘专业，这让方衡在投简历的时候首先迎来的就是一连串诧异的目光。他没多少钱，好在平时帮系里的领导写了不少东西，故而有机会用系里的打印机和复印机制作了自己的那些真的很“简”的简历，一大堆简历投出去之后，只接到十几个面试电话。然后……然后在面试官见到方衡第一眼的时候，就结束了面试。 男文秘本来就不多，而且方衡属于那种高而且……胖的男生。180出头，体重230出头，这让方衡在面试官面前如同一堵肉墙。有好几个面试官看到方衡第一眼的时候，连笔掉到桌上都没意识到。 反正就业的事儿还没能有着落，自己当枪手存下来的钱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想来想去，方衡只能背起行囊来到这座城市投靠自己的大伯和三叔。 走出了广场，随着人流过了一条宽阔的马路，方衡看到了一条宽阔的运河。方衡来之前已经在网上做足了功课，知道火车站对面的这条运河正是那条流经自己家乡那座小县城的运河。 已经一年没有回去了，不知道自己那个辛苦的娘和那个好赌的爹现在是不是真如电话中过得那般好。 方衡感慨万千地看着这条从家乡流过来的河，忍不住顺着台阶走了下去。运河到了这里，沿河两岸都已经砌上了汉白玉栏杆，变成了城市的一道风景线，河水也不似小县城那般浑浊且到处漂浮着垃圾。方衡望着河水出了一会儿神，天气已经入冬，他可没这兴趣学着文艺片里的小资青年们冒着拉肚子的风险喝一口来自故乡的污水。 就在方衡重新拾起行囊准备离开的时候，漂浮在河边的一样东西引起了方衡的注意。没办法不注意，这座城市很美很干净，河里一点垃圾都没有，这么一个东西漂浮在河边，显得很突兀。方衡仔细辨认了很久，发现这是一本笔记本，封皮上还插着一支笔，多半是哪个倒霉蛋在这里观景的时候失手掉下去的。笔记本半新不旧，一看就知道不值几个钱，所以落在水里老半天了都没人搭理。 方衡的肚子饿了，于是不再去管笔记本，先要找个地方填饱肚子。 车站周围的东西都很贵。方衡沿着运河走了一阵，在桥口看到了一个买米糕的摊儿，掏硬币买了两块米糕，把行囊放到地上当凳子，背靠着河边的汉白玉栏杆坐了下来，狼吞虎咽地把两块蒸米糕塞进肚子，休息片刻之后起身去拾行囊，一瞥眼，看到那本笔记本已经沿着河岸缓缓地飘了过来。 按照度娘地图的显示，继续往前走就是公交站，再走一段就是地铁站。坐地铁到站之后要去大伯家还得转两次公交，坐公交虽然挤一点，但只要转一次，节约了好几块钱，方衡远远看着公交站台附近宛如巨龙的长队，下定了决心：有篇毒鸡汤怎么说来着？穷人最不差的就是时间，因为他们把大把的时间用在了无意义的事情上。 方衡觉得自己是穷人，排队是一件很无意义的事，所以就跟着毒鸡汤对号入座了。这似乎又照应了某篇毒鸡汤的话：穷人穷在思维上。方衡就是觉得自己穷在思维上了，他没办法不在这方面“穷”，因为他现在还只是一个靠两块蒸米糕混个半饱，然后还要费尽心思去计算坐公交和地铁哪个更省钱的人，让他拎着比流浪汉丰富不了多少的行囊，去思考自己如何构建商业帝国或者建立一个“阿里妈妈”甚至“阿里爷爷”，都他/娘的是极其扯淡的事情，要知道十三亿人里面才出了一个马老板，这概率比买彩票还低，一个成功的马老板背后是无数梦想成为“马老板”的失败者们的尸体。 方衡觉得自己妥妥的就是那些尸体之一。 继续往前走，走到“巨龙”那里的时候，方衡笑了：这年头坐公交排队也是有福利的，公交站台对面的马路边空地上，有人白送八宝粥。没错啊，白送，免费的，粥棚是临时搭建的，这一片本来似乎是个小商品集散地，似乎是售卖各种土特产和旅游纪念品的地摊占用的地方。现在，地摊上的招牌都没摘，就直接换了舍粥的招牌。 当中间一条红色横幅：恭祝新郎帅小兵先生、新娘林雪菲小姐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原来是结婚。 两侧的牌子上则说明了具体情况。原来这的确是一对新婚璧人，当初两人还在谈恋爱的时候就认为，举行婚礼的目的是为了让这段婚姻得到祝福；既然是求祝福，那么请客吃饭之类的固然需要，但得到的也不过是亲友的祝福。与其如此，那么干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在新婚这几天来个喜粥白喝，让全城都沾沾喜气，也请求全城的祝福。 这也算是新风尚了，至少比金的银的豪车乱跑的攀比式婚礼要强，最起码钱都花得实在，一大拨人跟着受益。方衡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他刚好没吃饱…… 公交站要排队，但这边不用。这对新人很大气，把这里的摊点都租下来了，全都是粥锅，进去的时候领一套一次性餐具然后就可以敞开肚皮吃了。空气里到处都弥漫着香香甜甜的味道，靠近出口的地方居然还安排了无糖粥锅，这对新人也算是考虑全面。方衡兴冲冲地背着行囊，到入口领了餐具就径直进去了。里面有些挤，多半都是跟他一般行装的飘零人；但里面也很有秩序，一些穿着便装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的人在里面来回巡视，吆喝着让大家排队。路口一群大妈则是围着几只自带的铁锅，满面红光地把一次性餐具里的粥往铁锅里倒，然后重新领了餐具再排队；那些管理人员看到之后似乎也不着恼，好像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个场面似的，只是笑了笑然后就走开了。 领粥的窗口很多，即便是排队也就是只要等三五个人的时间。方衡领到粥之后找了个背风的地方继续把行囊当作凳子，坐下来慢慢喝着。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方衡很犹豫，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领这一碗粥。他是来投奔大伯的，现在虽然已经过了中午，但到了大伯家，肯定还能有一口饭吃，何必在这里领一碗别人施舍的食物？这是“嗟来之食”，方衡骨子里那股心气告诉自己别去喝它，喝了它，自己作为穷人最后一点节操都没了；贫穷并不是自己的过错，努力之后没有富裕也不是自己的过错，但因为贫穷而软了骨头，这就是自己的错。熬过这个把小时，全当减肥了，反正自己也是一身肉。 但是再想一想，方衡自己都觉得可笑。去大伯父家，难道就是“气节”了？未必。自己决定来投奔大伯父的时候，就已经注定要来吃这“嗟来之食”了，何必再差这一两顿？但是在接到这碗粥的时候他改变了主意。 他的粥是长得像仙女一样的新娘给他盛的，但是他看到美女就会紧张到不能说话，一句“谢谢”堵在喉咙里很久都说不出来。 “谢谢！”新娘的脸上洋溢着甜甜的笑意，诚恳地说道，“感谢你的祝福！” 看着方衡胖乎乎的脸，新娘又往方衡的碗里多加了半勺。 方衡真的觉得，这绝对不是嗟来之食。 !! 第二章 逆流而上的笔记本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急急忙忙喝了半碗之后，方衡觉得身上暖和了许多。突然间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方衡转过头去，看到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已经转过来，一边往自己这个“宝地”躲，一边解大衣扣子准备撩衣服，后面跟着一个同样很漂亮的半百妇女，怀里同样抱着一个孩子。 “哟，这里有人了！”漂亮女人尴尬地把衣服拉好。 方衡憨憨地笑了一下，站起身把自己当凳子的行囊让给漂亮女人，然后走远了一点，背对两个女人站着，顺便挡住风口，继续暖暖地喝着粥。 背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谢谢啊！” 其实也没什么谢不谢的，方衡只是觉得自己不过是做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还当不得这个“谢”字。不过美人在侧，方衡也不好意思像以前那样大咧咧地吃喝，只能慢慢地喝着粥，尽量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 过了一会儿，清脆的女声又说话了：“这个饱了。”然后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并小孩儿轻哼，女人哄宝宝的声音，打哈欠的声音。随后，清脆的女声又开口了：“妈，又没睡好？” “嗯……把你们姐弟俩带大，那中间毕竟隔了那么多年，哪像现在一次就俩……”回答的声音显然有些疲惫，“有这两个小家伙在，一夜都没安生睡过，一会儿这个闹腾，一会儿那个闹腾，后来你/爸干脆就不睡了，这会儿不还在补觉么……” “好啦好啦，就剩明天一天，等过了明天，你们继续过你们的日子去！” “你一个人带着俩孩子，我们能放心回省城哟……” “哎呀，有桂姨帮忙哪！小兵和菲菲也喜欢宝宝啊！再说了，马上就到寒假了，学校一放假你们不就能过来了么？反正我现在上班又不用天天打卡、点名，晚上累点儿熬点儿问题又不大……” “也亏的小兵一家人心底儿好……” 方衡已经把一碗粥喝光了，抹了抹嘴，看到不远的地方有个竹编的大框，里面都是扔掉的餐具，于是方衡站起身走过去扔掉，往回走的时候，恰看见那个美得不像话的女人正在给孩子喂奶，撩起的衣服露出一小片肌肤。方衡的心里突了一下，连忙把目光移到别处，不敢再看，匆匆忙忙如同做贼似的转过了身。 “哎！等等！”漂亮女人似乎并不太介意，反而笑着叫住了方衡。 方衡知道自己有“美女恐惧症”，但凡碰上美女就连抬起眼正视的勇气都没有。他知道这种恐惧症是来自于心底的那股自卑，他很想改，但偏偏就改不过来，一看到美女就怯了。方衡只得又转过身，依然不敢正视对方，微微侧过脑袋朝别处看，不敢开口。 “别紧张呀！”美女笑眯眯道，“你衣服脱线了，入口总台那边有针线。” 方衡觉得自己快无地自容了。这件夹衣脱线的事他早就知道，没办法，身体胖，衣服又偏小了一号，平时仗着肉多不怕冷，所以总敞着怀，可腋下位置却常常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而扯开脱线，不单是这一件，好几件衣服都是如此。 胖子的悲哀就在于，衣服遮不住肚子，裤子裹不住屁股和大腿，走两步就喘就不说了，一条好好的裤子，总是裤裆先烂…… 看到方衡的表情，漂亮女人若有所思，很快就明白了方衡的心思，问方衡道：“你赶时间么？” 方衡连忙摇头。 漂亮女人笑了，笑得很灿烂：“那你在这儿等一会儿，你身材跟我爸之前差不多，我给他买了不少衣服他都没舍得穿，现在好了，帮我带孩子整个人都瘦了，更没法穿，要不你在这儿等等，我让人送过来？” “我……我……”方衡觉得自己有一肚子话憋着没法说。 “你放心，都是新的，”漂亮女人笑着道，“牌都还没摘呢。我看……”说到这里，漂亮女人仔细打量了方衡好一阵，然后才道：“我看你穿得虽然挺单的，不过嘛，细皮嫩肉，手也没茧子，反而有千日疮（右手中指上长期执笔的痕迹）……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才到本地来的吧？” 方衡很无奈地点了点头。 漂亮女人又笑了笑，把披着的大衣拢了起来，遮住胸口，然后把衣服整理好，站起身把孩子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试图让孩子打出一个饱嗝儿，以免孩子吐奶，然后才从肩上的坤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方衡道：“如果混不下去了来找我……你是什么专业的？” “中文……文秘专业……”方衡尴尬道。 女人先是一愣，随后笑了：“就你这身材的男秘书啊……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说，你一直是在应聘文秘岗位的？” 方衡老实地点点头。 漂亮女人却边了脸色，有些严肃道：“这样很不好！你这长相身材，穿上一套好的，比老板还有派头，能找到文秘岗位那才叫见了鬼呢！就算你以后来找我，我也没法给你安排这么个岗位。你有什么特长没有？” “就会写写文章……” “难怪了……”漂亮女人看着方衡，然后释然劝慰道，“没关系，人年轻的时候多遭点磨难不是什么坏事。只会写文章也不代表你就一无是处，可能你自己都没发现你的长处呢？先磨练磨练。” “嗯……” “不过……”漂亮女人继续道，“刚刚我一直都在观察你，发现你现在心地很单纯，而且我也看得出虽然你家庭条件不好，但教养不错，这也是我决定把这张名片给你的唯一原因。但是的你缺点也一样存在，而且还非常严重，这些缺点我看得出来，你自己应该也明白。如果放任下去，会影响到你以后的成就，你一定要记着我的话。以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是我给你安排个工作，那也只能是看大门的；但是你的本性并不差，全看你自己怎么把握自己了。记住，以后只要你还在这座城市里，我们早晚还会见面，到那个时候，我希望你能出人头地。” 如果是换作旁人说这些，方衡将会是很不屑的，但此时不同，跟他说这话的是一个漂亮得如同仙女一样的女人。本来他是不敢相信一个连姓名都没问清楚的陌生人的话的，但不知怎么的，他对美女就是很没节操地直接“投降”……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方衡……平衡的衡……” “唔，在这儿等着，一会儿我让人把衣服送过来。”漂亮女人又笑了笑，然后抱着孩子离开了。 方衡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神，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女人，也是他第一次如此跟漂亮女人说话。激动老半天之后才记得低头看手里的名片。 “鼎盛集团贸易总监……邱芸……”方衡低声念了一下，心里微微有些吃惊。“鼎盛集团”到底牛不牛，他这么个只会呆在图书馆写文章的中文系学生一点儿都不清楚，不过从出火车站一直到这个地方，他看到的最多的就是鼎盛集团的广告牌，其中招聘广告上的待遇让他的心肝乱跳不已，只不过人家缺的是工科生，方衡只能望洋兴叹。没想到就这么一次偶然的机会，居然让他碰上这个集团的贸易总监……贸易总监是什么官儿？不知道……好像很大很牛的样子…… 原地等了半个多小时，就有一直在维持秩序的年轻人拎着一只旅行包走了过来，看到方衡的体型之后客气地问道：“请问是不是方先生？” “是！是！”方衡第一次被人如此客气地称呼为“先生”，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了。 “这是邱总吩咐我送给您的，你是不是看一下……” “不用不用！谢谢！谢谢！”方衡一连声地道谢。接过衣服之后，年轻人就这么离开了，方衡看着地上的旅行袋，心里感慨不已。 这世上，终究是好人多，这么个漂亮到不行的“邱总”，居然会对自己这么个陌生人如此慷慨。方衡从来不认为自己的颜值或者是钱包能让美女一见倾心，也不觉得自己那些个被脂肪层层包裹的人体器官有什么特殊价值，值得人家用美人计骗到宾馆来一刀，所以，他笃定地认为，这个邱总对他绝对没有恶意，的确将会在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拉自己一把。 回到公交站台，站台依旧才排队。方衡望了一眼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的队伍，最终还是决定再等等。方衡很怕排队，因为他很自卑。所以每一次排队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处于众目睽睽之下一样，全身的不自在。不论是什么场合，他都喜欢安安静静地坐在一个角落里看着周围发生的事，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地看着。 又回到运河边，方衡靠着汉白玉栏杆又坐了下来。坐下来的那一瞬间，方衡又看到了那本半新不旧的笔记本，方衡心意一阵轻松，这家伙倒是不嫌弃自己，挺会“不离不弃”的！但旋即，方衡看着运河水心头猛然一震：不对啊！这笔记本怎么能逆流往上游漂？ !! 第三章 罪与罚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没错，运河水到了这一段虽然很清，但河边的浮沫还是让人看得出水流的速度不慢，然而在这么快的水流中，这本笔记本居然逆流而上，有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方衡看了看周围。 周围都是背着行囊等公交的人群，根本没人注意到这本笔记本。方衡想了想，决定把笔记本捞上来。捞上来还真挺费事的，因怕小孩玩耍时落水，所以汉白玉栏杆偏高，而且留下的缝隙也很小。方衡试了试，站起来从上面够不着，蹲下之后因手臂太粗又伸不进去；最后只能趴在地上，从栏杆底下把手伸进水里，在冰凉的河水里“盲捞”了一阵，才摸到了那本笔记本。 被捞上来的笔记本堪称奇迹。方衡甩了甩水之后发现虽然在水里泡了很久，但却没湿透，甩水之后很快就干了。小心地翻开笔记本，发现里面只写了前几页，不过写的内容有些意思，如同日记一般，日期时间俱全。 “某年某月某日……昨天的哦……看来这日记本刚丢不久，恐怕失主自己都不知道呢！”方衡愣了一下，自言自语道，“沈门金氏名梅于自宅厕内风疾突发不醒一刻后事发送医……这谁啊？写东西都不用标点？”方衡这才发现，正本日记本一个标点都没有，好在他是中文系出来的，断句算是基本功，倒也没多大的阅读障碍。“……于某年某月某日巳时二刻殁于四院住院楼7楼19床……明天？这谁啊？有病吧？咒人死？”方衡简直就是无语了。 下面则是密密麻麻地写着这位“沈门金氏名梅”的人一生的生平，同样没有标点。方衡梅急着看，而是往后翻。后面几页用同样的格式写着另外一些不相干的人，都是一个字：“死”。死期或今日或明日，不一而足。唯一有区别的就是越往后的，生平事略越简单。最简单的就是“少时偶有过然花甲后积善至今得善终脱轮回”，也就是这位老人年轻的时候犯了不少错误，但年纪大了之后做了很多好事，没遭报应，所以得了善终。 再看其他，有人犯错不悔，当今日死，却被摁在病床上疼了半年才给他个了断；有人犯了弥天大罪却硬是瞒住不让人知的，活罪熬过了还得下地狱熬死罪；也有人一辈子没做什么大事也没做什么坏事，到了该死的时候魂儿一勾直接去地府报道，先去洗孽池吃点苦洗去罪孽，然后喝孟婆汤再去人间走一遭。 看了一阵之后方衡算是明白了，这本笔记本里，略写的都不用费口舌的，像“沈门金氏名梅”这位之所以写这么详细，其实就是“有争议”。怎么个“有争议”呢？ 原来这为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丧偶，守寡的时候手里牵着一个五岁大的女儿，怀里抱着一个两岁大的儿子，上头还有一对久病卧榻的公婆，家里还承包了国家地，这些活儿全都落她一个人身上了。地里的那些个产出勉强够五口人吃饭，公公和婆婆的看病钱、药钱，俩孩子上学的花销完全没有着落。无奈之下，她只能做起那门古老的行当，做起了皮肉生意。这事儿，左右邻居都知道，病榻上的公婆也知道，可谁都没说什么，老天爷都已经把人逼到这个份儿上了，公公和婆婆当然也明白儿媳的难处；要知道这情况下，二十来岁的儿媳如果甩手改嫁，这一家子两个老的并两个小的，只有活活饿死的份儿。 这皮肉生意一做就是二十多年，从二十多岁的小媳妇，送走了两个老的，然后做到五十岁儿子大学毕业了才算完。两个孩子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知道母亲做的事虽然丢人，但却养活了这么一大家子，俩孩子工作之后一商量，老家的地也不要了、房子也不管了，把老娘接到城里来。如今女儿嫁了金龟婿，还给她生了个外孙，儿子娶了贤妻，眼看得日子都好起来了，可没想到大限却到了。 “争议”的原因也不复杂，老太太这种自愿做皮肉生意的行为算是损阴德，但却因此救了四条人命，却算是大功德。问题就在于，损德的事是“业报”，皮肉生意产生的“业报”不是“功过相抵”四个字就能解释清楚的。这根偷钱买面包救活一个快要饿死的人一样，偷钱是偷钱的罪，救人是救人的功，警察不会因为你是去救人的而原谅你偷钱的罪，执法者有执法者的原则。 “‘吾不以一眚掩大德’啊！”方衡看了只有摇头叹息道，“老太太以小过成大德，她本人没错；阴司记人间功过，有功者赏，有过者罚，众生平等，也没错。既然如此，那肯定就是制定这些规矩的人错了！这种事不唯鬼神有，人间也有，可惜了，知错而不改……” “说得好像你都清楚似的！”耳畔突然传来一个萌萌的声音。 方衡惊诧地扭头一看，发现身边多了个七八岁的小萝莉。小萝莉粉雕玉琢像个洋娃娃，什么模样都好，只是脸有些长，耳朵有点尖，看上去不怎么协调。整个人坐在汉白玉栏杆上悠闲地晃着腿，正一脸鄙夷地看着他。“哎呀！快下来！坐上面多危险啊！”方衡脸色先是一变，连忙催促道，“这么冷的天，翻水里去就算捞上来了也得住几天医院了！”说罢又看了看周围，急切问道：“你父母呢？找不到了？要不我帮你叫警察吧？” 萝莉皱了皱眉头：“要你多管闲事啊？你先管好你自己吧！你倒是说啊，那个女人成是你来处理，你怎么做？” 方衡更吃惊了，指了指手里的笔记本：“你还能看懂这个？” “这就是我写的，好不好？”萝莉怒了。 方衡不可置信地看了萝莉一眼，再看了笔记本一眼：“就这一手好字，没个几十年功夫出不来，悟性低的一辈子都做不到……” “不信拉倒！” “那一定是师承名家了……”方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道，“真羡慕你啊！能有这么好的老师指点。” “那以后我指点你吧！”小萝莉倒是一点儿都不怯。 方衡看看笔记本上的字迹，点点头认可道：“当我书法师傅绰绰有余了，好哇！能教出你这样的学生，你的老师我肯定是高攀不起，既然如此……等我安顿下来肯定拜你为师！” “那你快说啊，如果是你，这个女人你怎么办？” “我当阎王爷啊……” “活着还想当阎王？”小萝莉眉毛一挑，“当心十殿阎罗合伙儿弄死你！你丫就是个当判官的料，什么时候十殿阎罗里面有谁得了金仙之体‘上调’出缺，什么时候才轮到你呢！你还是先把这个女人的问题弄清楚再说。” “这个么……”方衡想了想之后问道，“这里头有什么讲究没有？” “没有，完全没有！”小萝莉道，“反正你就照着你的想法来，如果不公平就得遭天谴……天打雷劈！” “不会吧？就给你这故事续个结尾而已，至于这么咒我么？” “你到底说不说？你当我时间不值钱是不是？” “好好好！”方衡只得继续道，“你这故事前半段都没错，只不过后半段想要续个好结局……老太太卖笑生涯二十六年，罪孽不轻，当然要罚，必须要狠狠地罚！不罚不足以彰显天道！”说到这里，方衡忍不住摇头晃脑。 “什么嘛，一点儿新意都没有！”长脸萝莉不满道。 “你听我说嘛！”方衡笑嘻嘻道，“人活到她这么大，该攒棺材本儿了吧？咱不罚别的，单就罚她从今往后一分钱都攒不住，咱多少就花多少，没剩下的……” “这什么意思？”长脸萝莉迟疑了。 “我看得出来，你是不想老太太结局太悲，又觉得赏和罚不能混为一谈，所以才没写结局，”方衡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从大局来看。你看，按年龄来说，老太太快退休拿养老金了吧？她靠出卖自己送走两个老的，拉扯两个小的，足足二十六年，两个老的已经走了这个不谈，两个小的还活着吧？怎么说也得让两个小的分摊一下再养活她二十六年才公平，对吧？” 长脸萝莉点点头。 “那这个就是赏，算是对她之前救活四条人命的奖励，”方衡道，“然后咱们说罚，咱们就罚她这二十六年一毛钱都攒不下来，二十六年一到，死的时候身上连个布片都没有，行不行？” 长脸萝莉想了想之后道：“也差不多了。之前卖笑赚钱，老来晚景破财伤宫，身无余财，死无寸缕，算是报应足了。” “嗯！”方衡一点头，“那就是她儿子会给她生一对双胞胎孙子，老太太将来手里一有钱就被俩孙子并一个外孙买零食花掉，一毛钱不得剩，二十六年后冬日洗澡时突发中风而亡，无病无痛，死时身无寸缕。完事儿收工！” 长脸萝莉一愣，随后笑骂道：“这明明就是儿孙满堂、衣食不愁、得善终的命格，怎么到你嘴里都成了霉运？不行，必须要给点教训……卖笑二十六年，就罚她在病床上昏迷二十六个时辰，脑子清醒身体不能动，各种插针插管的罪都受上一遍，然后才醒过来！” !! 第四章 好消息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哇，小妹妹，人艰不拆啊！”方衡不平道，“给个大团圆结局有什么不好的？干嘛还得把女主折磨得半死不活？” 小萝莉从汉白玉栏杆上轻松地跳了下来，然后拍拍身上的灰尘道：“你这就不懂了吧？老人家一辈子都没享福，突然来了福报，就好像长期病虚的身体来一剂大补药一样，跟催命没什么区别。水满则溢，月盈则亏，想要长久，还是得有点小病小痛小灾小难的才好。”说罢，抬起脚就要离开。 “哎！你的笔记本！”方衡喊道。 “现在归你了！” “归我？”方衡愣了一下，低头再看笔记本的时候发现笔记本后面的空白处多了几行字，恰恰是刚刚两人对话之后形成出判词，一点儿都不差，“‘廿六载舐犊，当以廿六载跪乳报；廿六载失节，当以病榻针石廿六时辰报；寿既有尽，业亦无穷，续寿廿六，然逢春秋换季必染时疾，合卧病榻廿六时辰方愈；当应破财伤宫七杀格，应身无分文、死无寸缕之业报，余财皆散儿孙，冬日风疾殁于浑汤。’哎？这丫头什么时候写上去的？” 再抬头看看萝莉的背影，方衡喊道：“喂！小妹妹！你叫什么？家住哪儿？我去哪儿找你练字？” 小萝莉转过身诡异一笑：“我姓马，我姐姐姓牛。等你安顿下来，我们会去找你的。”说罢就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 望着萝莉消失的方向，方衡本能地觉得这件事还有着小孩儿一点都不简单，但是二十多年人生阅历却让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在原地犹豫了好一阵之后才叹了口气，带着一肚子疑问收好了笔记本，带上自己的行李去排队。 以前年节的时候，方衡常到大伯家来。大伯原是矿上的工程师，后来矿场整体搬走的时候，大伯选择留了下来。那时候改革的浪潮刚刚卷起，全国像个大工地一样拆了建，再拆再建，方衡的大伯就赶上了这个时候，因为是工程师，有这个设计能力和设计资质，于是几个同事合伙搞起了一家房产公司。二十几年下来，大伯的公司波澜起伏，始终维持在一个中等公司的局面。 方衡的大伯生性恬淡，为人不喜去争什么，这种人不是那种在云波诡谲的商界引领风潮的人物。土地紧俏的时候，他总是“不争”，拿的都是别人看不上的边角料，也不去赚什么大钱。后来地产行业兼并风潮涌起，大鳄们把小鱼小虾一个接一个地吞掉，大伯亦在其中，那个时候的大伯已经五十开外，而他的儿子，也就是方衡的堂兄则是考取的首都的公务员，大伯本人也在市人大当上了一个养老干部，这就更加不争了。于是大伯名下的地产公司转型成了一家置业公司，一部分已经开发还没卖出去的楼盘变成出租，还有一部分就干脆做起了物业。大富大贵谈不上，但也算是一个“成功人士”了。 大伯的家先后搬了两次，原先是在国营矿上自建的福利房，有钱了之后搬了一次别墅，后来别墅又卖了，转而搬到城里住商品房。这三个地方方衡都去过。 坐公交到了大伯家楼下，这是一个经典的统统五层楼的老式小区，毫不客气地说，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屑于买这里的房子，因为这里楼下的公共用地连一辆两厢高尔夫都停不下，只能停停自行车和电动车。 大伯当初之所以搬到这里，是因为方衡的奶奶觉得住别墅太寂寞了，连个聊天说话的人都没有。大伯很孝顺，立刻卖了别墅在城里老头老太多的小区买了一套。如今大伯也快要变成老头，他也愈发喜欢这个下楼就能跟邻居聊天的地方了。 大伯家在三楼，按门铃，略等了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了，方衡看到了一张妇人的脸。 “大伯母！”方衡连忙微微鞠躬问好。 “小衡呀！”大伯母笑着侧身让方衡进屋，“总算来了！你大伯早起就念叨你呢！饿了么？午饭一直在蒸笼里给你温着呢！” “啊……哎！好！谢谢伯母！”方衡立刻笑着点点头。他就这毛病，不会拒绝，别人让他办事，他不好意思拒绝；别人对他好，他更不好意思拒绝。听说大伯家还给他留了饭，他实在不好意思拒绝。预留的午饭很丰盛，满满一大碗饭，还有一大盘炒精片，一盘青菜和一碗紫菜虾皮蛋花汤，外加两个鸡腿。方衡一看到这么多东西，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怎么？没胃口？你穿得这么单……着凉了？”大伯母看到方衡这表情，连忙用手摸了摸方衡的额头，关心地问道。 “不是不是！”方衡只能尴尬道，“其实……其实我……” 大伯母立刻明白了方衡的意思，笑着在方衡的额头上点了一下：“傻小子！到自己家还客气什么？每次都给你留饭的！下次空着肚子来！外面买的又费钱又不干净！” “不！不！我今天刚下火车的时候，车站那边有人结婚……也奇怪的，这户人家结婚免费派粥喝，那粥好喝，我就多喝了点……” “哦……”大伯母点点头，“我知道了，是老高家的儿子结婚嘛！以前我们矿上家属小区的邻居，老街坊！那小子打小没了爸，老高还要上班，小时候就常跑我们家蹭饭吃，现在可算是成家立业喽！你大伯也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呢……你真不饿？不饿我就先收了，你等着，我给你倒杯水去……” “哎哟！”方衡连忙道，“我自己去吧！刚还说当这儿是自己家呢，怎么能让您给我倒水！”说罢，从行囊里翻出一个包装盒道：“伯母，这个是我从省城买的，不含糖，您敞开吃没关系……我问过了，虽然有肉皮，但也是低脂的……” 大伯母倒是没客气，接过包装盒道：“收下了！听你大伯说以后你要在本地长住，房间我都给你收拾妥了，是哥以前的书房。” “额……不用不用！”方衡连忙道，“大伯说帮我练习的工作有分宿舍的……” “宿舍哪有自家方便！”大伯母翻了个白眼，“别总把自己当外人行不行？如今你/爷爷奶奶都走了，你哥也去首都工作，这么大房子就只剩我跟你大伯两个人……” 方衡笑了：“您就放心吧！要不几天您就没这功夫搭理这里的房子喽……” “怎么了？” “临来之前哥也给我打了电话，说让我好好监督大伯有没有每天都带救心丸，也要监督您每天打胰岛素，”方衡道，“他还透露个消息，说嫂子身体有些不对劲，测了好几次拿不准，很有可能是怀孕了……” “真哒？”大伯母眼皮连续几跳，脸上都快笑出花儿来了，“那赶紧！我收拾东西到首都去！哎！对！还得先给你大伯打个电话叫他回来！” “您等等！先等等！”方衡连忙劝阻道，“哥还特地跟我说了让我千万先保密，前几次不都是‘假消息’么？结果您两位都是白跑一趟，这回我哥打算等医院确认了再给家里打电话。前后也就这半拉月的事儿，这不正好给大伯半个月时间安排工作嘛……” “对对对！啊哟，祖宗保佑祖宗保佑！来来来，小衡你是男丁，给祖宗上个香！” 方衡听了之后立刻先去洗手，擦干净手之后才过来先点烛，再拈香祷祝，跪拜行礼，上香。而大伯母则站在方衡的身后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门铃一响，方衡不等大伯母缓过神就抢着先去开门，打开门，一个半百男子站在门口。 “大伯！”方衡依旧恭敬。 “别这么客气！”干瘦的手在方衡肩膀上拍了拍，方衡的大伯方国栋走进了门。 方家祖辈这一代爷爷方寿松，奶奶水心兰，生下了三子一女。长子方国栋，也就是方衡的大伯，七十年代的大学生，原先国营矿上做过工程师，如今是个不错的老板，娶妻范金凤，生子方鹏，儿媳梅玫；次子方国光，也就是方衡的父亲，书读得不好，人也不怎么学好，喜欢吹牛赌钱，娶妻田小仙，生子方衡。 老三方国华，本来只是高中毕业，进了国营的罐头厂当学徒，后来自学函授到一个大学文凭，国营厂倒闭之后自己出来单干，先是承包装修工程，后来干脆开了公司，从装修做到室外广告，从室外广告做到平面广告，再做到多媒体广告。是三兄弟里混得最好的，前妻江蘅，生了一个女儿方璐；离婚后第二个妻子郭采欣，生女儿方瑶。 老四水清清，也就是方衡的姑姑，嫁给一个给人做印花生意是小老板，日子过得也还不错。夫家姓章，名叫章平，生子章鸣。 大约是命运使然，方家老爷子，也就是方寿松早年也就是在县城工作的小干部，生下方国栋的时候，家里条件还不错，后来那个啥的十年来了，方家的条件一落千丈，这时候方衡的父亲出生了，养不活啊，只能把方衡的父亲送回农村老家“放养”，结果就耽误孩子的培养，农民的好品德没学到多少，各种江湖习气倒是学得一个不差，成了方家兄弟里头最有名的混子。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方家第二代人就是这么让人叹息。 （帅小兵、林雪菲、邱芸等人事迹，皆见于《变身错恋》中，本篇不浪费字数赘述。） !! 第五章 有工作了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老方！”大伯母范金凤一脸喜气道，“刚刚小衡说，小玫怕是有了，鹏鹏这回拿不准，不敢跟咱们说，要等医院有了准信才肯……” “哦！好！好哇！”方国栋听了之后亦是喜上眉梢，欣然颔首道，“等得了准信，咱们就去首都！”两口子只顾着乐，有点忽略了方衡。不过方衡没有在意，他知道自己的大伯父盼孙子已经好久了，前两次以为“有消息”了，结果却不是，尽管如今还不确定，但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一家人仍然很高兴。 “哦哟！只顾着高兴了，都忘了小衡！”方国栋乐了一阵，自嘲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对方衡道，“来，到书房说话。”领着方衡进了书房，在书桌边面对面坐下，先是照例问了一下方衡父母的近况，然后再问了学业和找工作的事情，方衡都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临了，方国栋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档案袋，轻轻放到方衡面前道：“你来这儿的事，我已经托我一个朋友解决好了。本来是想给你在我公司安排个职位的，可惜了我现在就是个搞物业的，让你正儿八经地当个保安又不合适……你三叔那边缺的是会画图的，也没什么合适的职位。我知道你平时喜欢写写文章，这个是我托人帮你找的，事业单位，有编制的，虽然到手的公司不算高，不过五险一金全的。” 方衡打开档案袋看了一下，的确是个事业单位，体育局下属单位，市立奥体中心。一般就是各种文艺汇演或者各种比赛才有大活儿，平时也就是开放出来给市民们锻炼身体用。工资确实“中看不中用”，五险一金扣除之后，到手的也就三千左右，在这个房价八千开外的城市里，比较紧巴。这还是因为托了关系、有编制的缘故。 不过话又说回来，大伯的心意方衡也心领。有编制的事业单位，即便是奥体中心这种平时没人烧香进贡的衙门，虽然收入不高，但毕竟是“体制内”，有了这三个字的保障，至少自己生老病死比起一般人而言要松一口气。更何况这种单位上班时间宽松，假期也是足足的，自己正好可以用来写作。 求都求不来的好工作，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太好了！谢谢大伯！”方衡很真诚地感谢道。 “不用客气！”方国栋淡然一笑，然后又道，“你父亲是什么情况……大家是一家人，都清楚，你在那种家庭环境里没跟着他学坏，已经很难得了。你高考考得不好，心里不好过，这些我们都知道；如今大学毕业了，要进社会了，找工作的时候又碰了壁。这样也好，你打小儿经历的事儿多，比起同龄人也更容易明事理……” 说罢，方国栋起身走出去，过了一会儿拿着个鼓鼓的信封进来了，放在方衡面前道：“这些你先拿着。” 方衡见状心里感动不已，但依旧道：“这……我不能要。”其实方衡自己心里很纠结，他现在兜里干干净净，缺钱缺得厉害，即便是明天立刻去搬砖，一天一结工钱，那也不是现在就能拿到。可是，他的父亲实在有些那个啥，家里一有闲钱就出去赌、嫖，时不时地还有债主堵门讨债，他也知道自己不是那种甩开膀子干力气活，靠搬砖攒学费的料，自己从小到大的学费生活费都是大伯和三叔掏的腰包。这么多年下来，自己欠大伯和三叔的情，这辈子都还不清了，如今即将开始工作，怎么能再伸这个手？ 方国栋站在方衡身边，用手拍了拍方衡的肩膀：“我知道你心里的难处，可是小衡哪，大伯我的为人，你是知道的，这二十多年，我不敢说把你当亲生儿子，可比起一般的叔侄不知道要好了多少！你/爷爷奶奶没了之后，我就是方家的一家之主，祖宗牌位、四时供奉都是我来做……我那个二弟我已经拿他没办法了，可现在我是‘家长’，不想你们这一房就这么断了，好在你性子纯，不是那种升米恩斗米仇的人，好好努力……我老了，要不几年我也下去了，下去见到两位老人家的时候也好有个交待。” 方衡觉得自己鼻子酸酸的，点头道：“我知道……” “这几千块钱有我给你的，也有你三叔给你的，”方国栋继续道，“你这初来乍到的，进的又是事业单位，别看这清水衙门没什么动静，可越平静的地方水越深。你总要跟同事搞好关系，刚刚上班，请大家吃顿饭总是应该，各种应酬，人情往来也少不了，工资也不是立刻就能到手，这些钱你先拿着应应急。隔壁已经打扫出来了，你先把行李搬进去。” 说罢，方国栋拿起信封，硬是塞到了方衡的怀里。方衡抹了抹眼角把信封收好，然后起身道：“大伯，这单位有宿舍的，我住宿舍就行。” 方国栋摆摆手道：“宿舍能有什么好的？家里有什么不好的？又拿自己当外人了不是？” 方衡尴尬道：“不是不是！这个……我从地图上看的，上班的地点距离这里比较……远，要转三回公交……” 方国栋一愣，旋即笑道：“这倒是！每天往返十二块钱车费，都够在食堂打好几个肉菜了！最要紧的还是耽误时间，七点多要倒三回公交，真得排一个小时开外的队才行……我和你伯母每天都是骑自行车的，这个还真帮不上你！恩……”说到这里方国栋停了一下，然后得意地敲了敲桌子，走到办公桌面前坐下，问道：“要不这么着，有个好活儿给你！” 方衡听到之后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 “你刚进社会，这新工作保险什么的虽然不错，拿到手的才三千，万一你碰上了合适的姑娘，连约会的闲钱都没有，”方国栋道，“这么着，我在老矿家属区还有一套房子，早年搬走的时候那地方还是国有的，后来矿场解散之后折价卖给我们这些住户，正好那时候手里有闲钱，也不差这三五万的，我就买下了，到现在都没人住。那地方离奥体不远，自行车十五分钟也就到了。先给你住着，七十八平米的房子，你一个人住着孤单就租一间出去，租多少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方衡想了想，连钱都收了，还矫情什么，于是干脆点头道，“谢谢大伯！” “呐，我的公司正好是那片小区的物业，业主都是住了二十好几年的……去了你就明白，”方国栋道，“有四个保安倒日夜班。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在物业那边兼一个夜班保安，也不用你做什么事，小区就一个大门，正好就在那套房子旁边，晚上如果有人进出，你开个门儿就行。你不乐意睡值班室，睡那套房子里也行，工资照开你的。这样一来你睡个觉也算是打了一份工，就是晚上不能乱跑了，将来有了女朋友，一定要在晚上八点半之前回来交接班，怎样？” 方衡当然也有心中的女神，只不过一直都是单相思而已，看着女神走马灯一样地换男友，而自己连备胎的资格都没有。所以，方衡从来不明白“八点半之前回来”和交女朋友有什么直接联系，只是听到多一份工资的时候，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口中感谢不已。 方国栋笑呵呵地摆摆手道：“你也不用谢我，这么做，对我也有好处。其实这个保安的位子本来就是给你留的，只是你伯母说你这孩子心气高，让你来当保安怕是伤你自尊，所以我才没提这事儿。如今正式工作帮你找到了，我还是先想想你。再招个夜班保安，不但工资要开得高，而且还得交保险，你工作落实了，本身有了保险，我就再聘你当临时工，当然就省了这笔开支，不用跟我客气什么！” “哎！好！”方衡觉得心里平和多了，不再拘谨，爽快地点了点头。 方国栋从在抽屉里翻了翻，找到一串钥匙，放到方衡面前：“我知道怕住这里太拘束了，也就不难为你，老矿宿舍的你知道，我就不多说了。这是钥匙，一会儿你就先过去把，有些年没住人了，你是得花时间好好打扫一下！哦对了，晚上别吃太油腻，档案袋里还有一份体检单，明天早上去四院体检，体检报告原件交给奥体中心分管人事的领导，复印件交给我，我帮你做一份临时工的档案。好好干！奥体那边平时也没什么事做，你买份资料好好复习复习，争取考考公务员，只要你过了笔试，我想办法替你打招呼，恩？” “恩！谢谢大伯！” 老矿家属区的房子方衡小时候去过，那时候父亲总是去赌去嫖，欠下高利贷之后就跑路，每当债主堵满大门的时候，方衡的母亲就会到学校把方衡接出来，然后从县城坐车到这里找方衡的爷爷奶奶避难。每当爷爷奶奶拿钱还了那些债之后，方衡的父亲又会神出鬼没地出现在这里，然后又是磕头赔罪又是好话说尽，把母子俩再领回去。 这些话虽然说出来显得很不孝顺，但方衡真的觉得，自己以自己的父亲为耻，这样的父亲让自己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当方衡把行囊放在地上掏出钥匙的时候，心里扑通扑通地跳着，在他的记忆里，这里就是自己童年的一部分。 !! 第六章 临时的家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这套房子大约已经十几年没人住了，虽然每年大伯母都会来常来打扫，但终究是没人住。特别是这两年，大伯母年岁渐长，身体也被糖尿病折磨得很差，已经很久没来过了。 打开门的一瞬，里面吹出来一阵凉飕飕的风，换作旁人怕是要先哆嗦一下，可方衡却是无所谓，大咧咧地推门进去。转了一圈，房子里的家具摆设还是十几年前的样子，每一样上头都罩着旧床单遮挡灰尘。方衡四处看了看，发现所有窗户都关得紧紧的，就连厨房的通风口也为了防鼠而堵上了。方衡挠了挠头：刚刚那阵风是从哪儿吹来的？ 把行囊放在客厅中央，方衡先是把门窗全都打开，趁着现在风不大，透透气。然后方衡又揭开了所有的旧床单。很好，家具虽然是古董级的，但毕竟是实木而且都舍得用料，结实耐用，虽然几十年了，但还是比如今的新式家具瓷实得多。 下午的时候还有一点太阳，方衡连忙在卧室的橱柜里翻了翻，找到了真空收纳袋里的棉被和褥子，再垫上自己在大学里睡了四年的床褥和被子，一个临时的小窝正式落成了。通风透气之后，方衡关上了大部分窗户，只留下两扇窗透气，然后看到客厅的条几上有一盒卫生香，方衡点了一支除一除房间的霉味，整个家总算有了点生气。 厨房里锅碗瓢盆倒是都有，柴米油盐一样都没。方衡开了总水阀和总电闸，先看灯泡都亮，再看所有的插座都正常。然后就去厨房和卫生间拧开了所有的水龙头放水，这里太久都没人住，水管里的水恐怕脏到不行，必须先放掉一些。 果然，刚刚放出来的水都带着铁锈的颜色，足足放了五六分钟才好了。这五六分钟里，方衡拿纸笔列了张单子，写下了需要“补给”的东西，然后关了水龙头出门去买。小区外表很陈旧，可倒是停着好几辆豪车，两个穿着保安服饰的中年人正在给刚刚开车驶入小区的业主指示空余停车位。 这小区的停车位确实挺紧张，一些停车位都是铲了之前的公共绿化之后抹了一层水泥就完事的。停满汽车之后，整个小区的道路都显得窄了很多。两个保安看到方衡的样子，笑嘻嘻地走了过来，对方衡打招呼道：“你是小方吧？” 方衡有一点儿社交恐惧症，看到陌生人主动向他打招呼，他都有点儿紧张：“啊！我就是！请问有什么……” “方总刚刚把你的照片儿都发过来了！”领头的保安道，“说是以后这一片儿的夜班你一个人包圆了，对吧？” “恩！”方衡点点头，“白天还要上班。” “好小子！肯吃苦，有拼劲儿！”保安道，“来，我带你看看值班室。” 物业的值班室显然是后来才建起来的，因为其现代风格与小区楼房的苏式风格明显不搭，如果不是值班室的玻璃窗口玻璃门，还有门口“值班室”三个大字，乍一看就跟公厕没两样。不过值班室的地方不小，一间大房子用镂空屏风隔成三间。最外一间地方最窄，一张办公桌一张椅子一台饮水机，中间最大，放着四张办公桌，还有文件柜，保安器材还有备用的消防器材，墙上也挂着值班表，夜班那一栏上“方衡”两个字是刚刚写上去的。里间也不大，靠墙放着一张约一米三宽的单人床，一个衣柜，靠床临窗有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桌子上一个闹钟。床是空的，只有床板，橱柜也是空的。 “小方啊，这间值班室宿舍以后就归你了。”带他进来的中年保安说道。方衡从墙上的照片和值班表上知道了这个人的名字，他是这里的保安队长，名字挺纯朴，叫李耕田，手里管着三个保安，如今算上方衡，就是四个保安了。之所以是队长，因为他是这里唯一一个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人：参加过人武部的民兵训练。受训的日期比方衡大学军训的时间略长一些，不过如果方衡把中学的军训也拿出来的话，还是有压倒性优势的。 不过方衡大学里只玩过一次“八一杠”，打了五发子弹脱靶两发，一发七环一发三环，还有一发虽然上把但没打到圈圈内。方衡还像再来，不过已经没机会了。但这位李耕田据说有过六十发的射击经验，至于这六十发总共打了多少环就没人知道了。 除了李耕田，另外三个保安也挺有意思，老徐是这里头除了方衡之外年纪最小的一个，但家族遗传的白头发，二十多岁的人顶着个花白的头发，第一天上班就被人称呼“老师傅”；和老徐同值班的是“鬼子”，这货是纯血华夏人，只是个子不高又有点儿又有点儿斗鸡眼，外形上有些像影视作品中被丑化了的鬼子；剩下的一个是和李耕田同班的“绿毛”，因为脑袋被绿过，所以荣膺此名。李耕田嘴快，虽然大家都知道方衡是老板的侄子，可都发现方衡脾气挺随和，所以一起叫他胖子。 然后李耕田带着方衡在小区里转了一圈，大致介绍了小区的情况，交待了交接班的时间之后就离开了。天还没暗，距离交接班的时间还早，方衡招呼了一下出了小区，到附近的超市买日用品之后回家。 方衡虽然胖，但并不代表他不会做家务。方衡五岁的时候得过一场大病，病毒性脑膜炎，差点就挂了。亏的命大，高烧昏迷之后居然又活过来。不过为了救活他，医院给他用了大量的激素，结果就是病好了，人也成了巨胖。但毕竟是母子俩相依为命，小时候母亲除了上班就是到处打零工替父亲还债，生活方面方衡完全自理，所以他会做的家务其实也不少。 方衡胃口好食量大，自己煮了一锅粥完全就能喝下去。把厨房洗刷干净之后，又把买回来的日用品放好，看看时间，天色虽晚但还没到交接班，所以方衡就从行囊里找出了自己的电脑。电脑块头挺大，当初堂兄方鹏考取首都公务员之后，因为工作需要单位配发了笔记本，这个淘汰下来的电脑自然就给了方衡。 为了多攒点钱，方衡都是没日没夜地写作，这台旧笔记本也就成了他的重要“饭碗”。时间还有多，方衡打开文档继续写作。方衡以前接的文史类论文的活儿比较多，因为这些都是教授、研究生们写的东西，这些人不差钱，开价高；还有一类来钱速度也快，那就是基础教育阶段教师们的教学论文。这些论文一般都是一千五到四五千不等，看论文质量。 不过方衡不太乐意接这种活儿。因为教师们真的很抠，特别是语政史地生这些没有额外补课收入的学科老师，讨价还价的时候为了一百块能跟几墨迹半个小时。不过方衡也算知道了，国家年年都加给教师们的工资最后都以各种理由被扣或者被卷款，教师们明明没加到钱，却背上了加工资的黑锅，够冤枉。 教师是什么生存状态，看看“市场反应”就知道了。人人都在说教师工资高工作闲，可偏偏就是没人报考师范，使得师范院校的分数线年年刷新低，生源越来越差；人人都说教师比公务员还爽，可就是只看见教师拼命复习去考公务员，没见公务员哭着喊着做教师。真要是传说中那么爽，师范类院校的分数线早就应该位居榜首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教师抠门儿的程度完全出乎方衡的预料，用方衡自己的总结就是，跟教师讨价还价的时间，他都完成两篇论文了；还是那些等着专著出版之后申请研究经费的教授们给钱给得爽快。 这次手里的活儿比较长，据中间人说，这次是的活儿是一个“权威”教授的私活儿，一本专著，方衡分到的是先秦这一段中的战国部分，整整一卷全都是他的，完事之后有三万块辛苦费。方衡为了写这些，单是查资料就准备了两周，然后就是埋头苦干了一个多月，总算到了快收尾的地步。 写作比游戏更容易让人沉迷，写着写着方衡就忘了时间。猛然间窗口有人叫了一声：“换班了！”方衡才悚然一惊，看看时间，已经是八点二十。连忙合上电脑拿了钥匙出去。这套房子在底层，不单阳台对着小区大门，就连单元楼梯的出口也距离大门不远。方衡出了单元就小跑着直奔值班室。 李耕田和绿毛都在，看到方衡气喘吁吁的模样，李耕田笑着道：“这还有十分钟呢，不用这么着急。” “我听见有人叫我呢，我就过来了。”方衡喘着气道。 “我们没叫啊……”绿毛大约是被那个出轨老婆伤得狠了，永远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你没听错？” “真没有！”方衡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这样啊……多半是外头那些个混混知道你新来的，又恶搞了，”绿毛嘱咐道，“这小区虽然老，不过这里面住了几个惹不起的人物，外面常有混混帮他们‘清场’，你放心，那些混混没恶意的，反而帮我们吓走一些小贼。” !! 第七章 小萝莉姐妹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这几个牛人得跟你说说，”李耕田突然道，“五号楼101，七号楼103、104的业主别惹，惹毛了咱们兜不住。101本来住的一老一少，不过这几天小的结婚，新人这两口子可厉害！你刚从省城来，知道咱们这儿‘鼎盛’集团么？” “知道！他们招聘广告到处都是，薪水好高！”方衡连忙道。 “‘鼎盛’分两大部分，一部分是‘鼎盛’重工，主要是船舶航运相关的产业，咱们省的重点扶持行业；还有就是‘鼎盛’集团。这个‘鼎盛’集团在本地，但凡你能想象的行业，都有一股，不敢说全城的地痞都归他们管，起码也得有九成。不过‘鼎盛’的老板跟政府关系不错，本身赚钱的门路也多，所以从来不在本地做什么荒唐事，有个什么小偷小摸丢了东西的，找他们比报警管用；有了什么大案，刑侦队只要一个电话，‘鼎盛’的人就算挖地三尺也能帮忙把线索找出来。” “好厉害！”方衡忍不住咋舌道。 “正在结婚的这一对儿呢，男的是从基层做起，一步步做到外贸公司的助理，然后是外贸公司的副总，最后被‘鼎盛’挖过来直接当上执行总裁，整个‘鼎盛’没有副董，除了董事长就他最大！如今董事长一个人跑到欧洲度假，都快一年没回来了，整个‘鼎盛’就他说了算，”李耕田道，“他老婆是‘鼎盛’的行政总监，两口子有别墅都不住，偏偏要住住五号楼101；七号楼那位更厉害，他们仨一块儿在基层打拼出来的，挣的钱海了去了，可惜年头上她老公出事故死了，一个人带着俩孩子过日子……对了，他们的名字你得记住，那两口子男的叫帅小兵，女的叫林雪菲，七号楼那位名字叫邱芸，三个人脾气都挺不错，将来有什么麻烦你可以直接去找他们帮忙，看在一个小区的份儿上，只要事儿不大，他们都能帮的。” 方衡听了，谨慎地点了点头。 李耕田又从隔间的文件柜里翻出一个半新的保安贝雷帽替方衡戴上，然后道：“看你这身板儿，也没你这么大号的保安工作服，这帽子你先凑合着戴。估计总公司那边肯定会给你定做几套，你就等着吧！” “哎！”方衡痛快地应了一下。随后李耕田又介绍了各种警报的开关和使用规范，教会方衡怎么使用保安器械，还有就是值夜班的注意事项，等都交待妥了，李耕田才和绿毛一块儿下班。 冬天的夜来临得很早，还不到九点，路上就看不到什么人，全城的人似乎都老老实实地缩进被窝里早点睡觉去了。九点半钟，两辆方衡从来没见过的房车缓缓地开到了小区门口，方衡看到车窗上的小区出入证之后，立刻抬起杆子放行。 第一辆车过去，第二辆车在方衡面前突然停了下来，车窗半放，露出一张美艳的脸：“咦？小胖子，你怎么跑这儿当保安了？” 方衡一看，原来就是白天给自己名片，然后又让人送衣服过来的那个女人，名字好像是……邱芸。于是连忙道：“邱总，谢谢你的衣服！工作我大伯帮我安排好了，给在奥体中心弄了个事业编制，然后在这边睡一睡值班室，多拿一份工资……” “唔……”邱芸微微颔首，嘱咐道，“记得高中课本里有一句‘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事业编制虽然到手的工资不多，但是胜在稳定，很多人求都求不到这个工作。不过这种工作太稳定太悠闲，会把年轻人的斗志消磨殆尽，如果你想一辈子都这样，那你就安安心心地这么过；如果你想出人头地，就别把时间都消磨在喝茶看报聊天吹牛上。明白么？” 方衡的反射弧比较慢，听了这番话之后似懂非懂，只是茫然地点点头。 单邱芸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方衡的表现，微微地点了点头，又关上车窗开车离开。 车内，邱芸的母亲邹洁怀里抱着孩子，问邱芸道：“丫头，你怎么这么关注这个小胖子？” 邱芸回答道：“这个嘛，有点儿小自私。小兵和菲菲的健身房不是快要装修结束了么？明年要开业了，总得有会员吧？” 邹洁脸一黑：“这样不好吧？人家小伙子出来打份工挺不容易的，你看他白天穿的衣服都破了，还好意思赚他几个会员钱？” “错了吧？我会跟小兵说，这位是免费会员，”邱芸道，“你看他人都胖成这样，已经是自然灾害了，如果小兵的新健身房能把这么个‘自然灾害’短时间内弄瘦下去，这广告效果妥妥的啊！白天的时候我是看他人老实，所以才打算在他实在走投无路的时候给他安排个工作；没想到他居然能进事业单位工作，这就更好了，奥体那边工作多清闲？能拿到那边事业编制的，有几个是缺钱的？这小胖子进单位的时候是一座肉山，过几个月就变成型男，咱们这健身房的名声都不用吹了。” “原来是这样，呵呵……” “您别笑啊！他不花一分钱，我们帮他制定瘦身计划还免费享受会员待遇，一年省个好几千总能有的吧？还能去掉一身肥肉，关键是身体也健康了啊！我们则是付出努力之后，达成我们对外宣传的目的，这明明是双赢好不好？” “我知道！我知道！……” 而方衡却不知道车内的谈话，而是继续坚守自己的岗位。时间过了九点半，别说小区没什么人进出了，就连外面的马路上都没什么行人。方衡这才把小区的铁门关上，然后回到家里把电脑抱出来，拿到了值班室，看到值班的办公桌下有取暖器，赶紧拖出来插上，再倒了杯热水，坐下来继续写作。 时间很快过去，方衡正觉得写得起劲，无意中抬头的时候却发现铁门外面居然有人影晃动。再仔细看时，发现白天那个小萝莉居然站在门口。方衡连忙起身打开值班室的门，看着小萝莉有些发白的脸，蹲下身问道：“小妹妹，你也住这儿？你父母呢？是不是天黑不敢走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我想住哪儿就住哪儿！”小萝莉一点都不矫情，“听说你到这儿来当保安了，所以我们就来看看。” “我们？” “对啊！还有我姐姐！”小萝莉手一指，“在那儿站着呢！” 方衡顺着萝莉指点的方向看过去，发现黑暗中正站着一个年岁和小萝莉差不多的小女孩，小女孩跟小萝莉一点儿都不像，至少她的脸比较短，但鼻孔却比常人要大。眼珠乌溜溜地贼亮，头顶还扎着两个尖尖的发髻，模样说不出的古怪。小女孩看到方衡之后，盯着方衡看了几秒，然后一声不吭地转过身离开了。 “好啦，看过你之后，我们也要走了！”小萝莉朝方衡摆摆手道，“明天再见吧！”说罢就走出了值班室。 “夜路不好走，我送送你们吧！”方衡见状连忙从墙上拿下橡胶棍，再戴上半新贝雷帽，准备出去送送两个女孩。 “不用不用！你水平太低，送我们回去容易，可想要回来就难了，等你火候到家了再说吧！” 方衡有些不乐意了：“哟，合着你们家大人难不成还吃人肉啊？没问题啊！我这二百来斤本来就是个累赘，看着合适你们就割几斤带回去呗？” 小萝莉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诡异一笑：“这会儿就算是我说了，你都不回信。到了明天你自然会明白！” “明天？明天能明白什么？”方衡看着小萝莉离开的身影，觉得莫名其妙。 方衡是那种缺心眼儿型的人，在老家的时候，左右邻居甚至一些往来较少的亲戚都觉得方衡这孩子从小就傻，见着陌生人不但不说话，而且还会躲得远远的；不惟陌生人，就连一些亲戚串门的时候，不管亲戚们如何去逗，方衡就是木楞楞的不开口。刚刚上学的时候，别人家的孩子都是一放学就叽叽喳喳地跟家长说今天老师讲了什么什么东西做了什么什么游戏，也唯有方衡一个木楞楞的，回到家就一个人对着墙壁念叨着。 但只有母亲田小仙知道这些都不是儿子的错。方衡从学校回来对着墙念叨，不是因为方衡的精神有问题，而是方衡把学校里老师教的儿歌反复去背；方衡怕陌生人，是因为家里总是突然来一群陌生的债主来讨要高利贷……久而久之，亲戚朋友都以为方家老二家的小衡是个傻儿子，就连后来方衡能考取高中，然后能达到二本线，都让亲友们大感意外。 两个小女孩离开之后，缺心眼儿的方衡并没有往别处去想，而是回到值班室又写了一会儿东西，然后也没想着回家，而是把值班室门背后的一张行军床展开，跑回去洗漱一下抱了一床毛毯，凑合着取暖器就这么睡下了。 !! 第八章 胖子的悲剧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的时候天色微亮，方衡第一次在值班室睡觉，夜里睡得不踏实，醒得也早。起床之后回去刷牙洗脸，然后又回到了值班室，回去的时候才发现昨天晚上被自己关上的大铁门居然已经被打开了，而且开门的居然是个老太太。 老太太看到方衡的吃惊的模样，笑着对方衡道：“小伙子，你是新来的吧？” 方衡木然地点点头。 老太太继续道：“我们这儿的住户人人都有这铁门的钥匙，没把你吓着吧？” 这是什么鬼？人人都有保安钥匙的小区，还要保安干嘛？方衡觉得自己挺无语的。 “夜里你就放心睡吧！我们这小区，没人敢来。”老太太笑了笑，独自走出去了。 “大妈您等等！”方衡突然想到一件事，连忙追上去问道，“请问……请问这个小区有没有一家姓马……哦，也有可能姓牛的人家？有两个这么高的女儿，恩……他家的女儿有专门去名师那里学习书法，字写的很不错的……您知道这户人家住哪儿？” 老太太看了方衡一眼，摇头道：“没听说过。” “真的？您没记错？”方衡有些不信。 老太太一抬手，用手里的塑料笸箩在方衡头顶上轻轻敲了一下：“我都住这儿二十几年了，全小区随便你报个门牌号，我能把这一家姓甚名谁家里几口背给你听！我还会记错？姓牛的两家，姓马的一家，两家都生了男也生了女，女孩儿已经都嫁人了，孙子辈里头全都是会走路的都是男娃娃，女娃还在吃奶呢！学书法就更没有了，全小区的孩子要么学什么什么乐器跳舞之类的，要么就是上补习班，没人学书法。我会记错？” “不会吧？昨天我明明看见了……” 老太太一愣，随后一把拉过方衡，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小伙子，回头你还是回去烧一炷香吧；晚上再弄点冥钞来化一化；我们在这儿住的久，每年七月半的时候都有烧一点，你是新来的，……” “不会吧？”方衡居然不害怕。缺心眼儿嘛！ “你看！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读了书之后就要说这是封建迷信，对吧？”老太太一本正经道，“其实将来你就会明白，这些‘东西’，有比没有还要好。有些人为什么不信鬼神？因为他们自己怕遭报应呗，你看我天天烧香，烧了二十几年，终于把好日子给烧出来了吧……” “额……”方衡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这时候三个穿着运动衣的男女迈着轻快的步伐从小区内向大门跑了过来。老太太看到三个人跑过来，连忙招招手道：“小兵！菲菲！” 方衡这才注意到，这三个衣着鲜亮的有一对正是昨天在车站派粥的名叫帅小兵和林雪菲的新郎和新娘，还有一位就是给他名片的那啥总监邱芸。 “妈！”帅小兵先开口道，“早起就没见着人，菲菲说您一准儿去买早饭了，还真没错！” 老太太笑着道：“菲菲和小芸都喜欢吃路口的烧饼，你喜欢吃包子，我起得早，老邹喜欢喝豆浆……我天亮了就睡不着，给你们买去！对了，这小伙子问咱们小区有没有一对这么高的姐妹，姓牛姓马的，我说没有。这半年有没有什么新住户搬进来的？” 林雪菲摇头道：“没啊！不过咱们这一片儿老小区多，说不准是隔壁小区跑这边来玩的。” 老太太点点头，对方衡道：“这也说不准。可能俩小孩儿是隔壁小区跑过来玩儿的。” 邱芸好像不太关心谈话的内容，而是对帅小兵和林雪菲道：“小兵，菲菲，我说的就是他，你们觉得怎样？” 林雪菲两眼一眯，微微颔首道：“目测怕是有240斤吧？” 方衡看到美女就紧张。邱芸个子矮，但那张脸漂亮到不行，鼻梁高眼眶陷皮肤白头发天然大波浪，明显带有中亚血统；林雪菲个子高腿长，虽然脸蛋不如邱芸，但是一眼就看出常年锻炼，全身线条无可挑剔。方衡看到美女仔细打量自己，都快说不出话来了，憋了好一阵才低声道：“237……” “事业单位的？工作不紧张？” “恩……” “叫我一声‘林老师’，十个月！”林雪菲笑了一下，直接伸手把帅小兵的衣服一拉，撩起来露出了整齐的腹肌，“十个月时间让你变成他这样儿的，干不干？” “啊？”方衡一下子被整懵了。 “明年我们家自己的健身房要开张，我和我老公就是里面的教练，只要你愿意，我亲自带你，十个月让你从‘土肥圆’变成肌肉男，愿不愿意？” 愿意！太愿意了！方衡当然希望自己能瘦下来。问题是…… “我……我没钱……”方衡很自卑地回答道。 “不要你的钱！”帅小兵也很干脆道，“只要你签一份协议，就是你这十个月的瘦身期内，允许我们拍摄图片或者视频资料用于宣传，当然，也会公布一些私密性的内容，主要是你的姓名、单位什么的，广告宣传也讲真实的……如果瘦身成功，我们可以考虑跟你签个合同，聘你当形象大使配合宣传，行不行？” 天上掉馅儿饼。 但好像又不是什么坑…… 方衡心里在犹豫权衡。 帅小兵见状笑了笑：“看来你不单是生理上需要健身，心理上也需要健身。物质生活永远只是物质，精神强大的人才是真正的强大。老弟，所有的自行都是从自我塑造开始的。这样吧，健身房也要明年才开张，给你点时间好好考虑一下。”说罢，拍了拍方衡的肩膀，又朝方衡鼓励地笑了笑，然后带着两个女的跑步去了，三个人出了大门，就看到在门口守护了一夜的两辆汽车也启动，不急不徐地跟在三个人后面一路远去。 方衡收回目光，怔怔地看着一脸慈祥的老太太。 “那是我儿子，个子高的是我儿媳，个子矮的是他们的好朋友，”老太太道，“他们仨每天都一块儿锻炼。小伙子你也忒富态了些，再不减减，将来对象都不好找。跟着我儿子儿媳后面锻炼锻炼，没坏处！” 方衡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因为早上要去体检，方衡早起之后没有喝水也没有吃早饭。交接班之后拿着体检表挤公交直奔四院。四院是市立医院，比起X大附院虽然“档次”低了一些，但各种费用倒是不高，也不用通宵排队或者找黄牛买号。方衡的体检表是已经交了费的，只要是在工作日内，随时可以来体检。 早起到现在，方衡没吃饭和没喝水，所以到医院头一件事就是赶紧把血抽了，然后填肚皮去。胖子的悲剧在于，不论吃多少，只要过一会儿，又会觉得饿。方衡为了体检验血而没吃早饭，虽然不至于饿死，可在心理作用下，他觉得自己已经快“不行了”。来体检的以退休老干部居多，方衡目测这些老人一个个身体硬朗精神矍铄，坐在等候区说说笑笑，与其说是来体检，还不如说是变相地聚会。 看这些老人没什么急着体检的意思，方衡一点儿都不客气地抢先去了化验科窗口。坐下之后递上单子，方衡熟练地脱下外套然后捋起袖子伸出手臂。一排好几个窗口，大部分大夫都是白大褂一披，戴个塑料手套就开工。方衡这边的窗口情况好像不妙，选择窗口的时候，方衡看着这边没什么人排队，别的窗口都是长队，所以才来，但当他把手臂伸过去的时候就知道这个窗口为什么没人了。 给他抽血的是个口罩戴得很严实的护士。方衡觉得，这么医生护士里头，就她穿得最规范，看她穿得规范，方衡才觉得放心。护士看到方衡的手臂之后，先是看了方衡一眼，然后拿了压脉带来扎方衡的手臂。扎了一下，刚松手，“吧嗒”一下就滑脱了，护士明显呆了一下，然后再扎，这一回显然用力得多，就连方衡粗壮的手臂都被拽得起了身。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扎好，护士先用棉签给方衡手臂涂了些药水，然后开始用手拍打方衡的手臂，希望可以看到静脉。 然而…… 拍了几分钟，方衡的手臂都被拍红，但死活看不见静脉啊！ 护士额上明显浮现一层油亮的光色。 方衡以前也有过类似的经历，所以见怪不过，但跟着方衡一块儿过来排队的人在后面就不自在了。 “姑娘，你这是打算把肉都拍散了，中午炒个精片？”有个阴阳怪气的女声调侃道。 护士额上的油亮更厉害了，最终咬咬牙，拿起针勇敢地扎下去。 针尖入肉，可是没有血出来…… “一网不捞鱼。”那个女声又出现了。 护士拔出针尖，又给方衡涂了涂药水，握着针又扎了下去。 “二网不捞鱼……”可恶的女声又来了。 护士第二次拔针的时候手都开始抖了。 方衡一看就知道坏了，再看看护士的胸卡，上面只有仨字儿：“实习生。”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九章 鬼仙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护士这个行当，菜鸟和老鸟的最大区别就在这针尖上。菜鸟只能扎瘦子，而且是那种静脉明显突出来的瘦子；熟练之后再扎静脉比较明显的普通人。熟能生巧之后，基本对高矮胖瘦不同人体静脉的位置都了然于胸了，才能去儿科穿刺或者用来对付方衡这种特殊体型的人。 而“实习生”就是菜鸟的代名词。 方衡看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成了眼前这个菜鸟向老鸟进阶的牺牲品了。而方衡也知道自己这情况有多特殊，大学打肝炎疫苗的时候是要在手臂上肌肉注射，校医看到方衡的手臂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开玩笑：“小伙子啊，我这一针下去如果扎不到肌肉层，你可别怪我！”这句话成为班里大学四年的笑谈。 看到护士的手发抖，方衡就知道自己怕是要多挨几针了。“你别紧张啊！别抖！要紧张也应该是我啊！”方衡连忙安慰道。 但是方衡越是说，护士就越紧张，手就哆嗦得越厉害，到最后，护士实在是扎不下去，丢开针冲着里面道：“师傅，您来吧，我不行了……” 一直在里间填表做记录的女护士走了过来，看到方衡这样子，再看看实习生的样子，先问道：“手臂粗了一点，只是看不到罢了。你先确定他骨骼位置。” 实习生比划了一下。 护士又点点头：“肘正中静脉的位置。” 实习生又比划了一下。 “错了！不是手臂粗，静脉位置就变的！这位患者手臂粗是粗在脂肪层，不是肌肉层，大静脉血管会跟着肌肉层走，不会跟着脂肪层走，”护士道，“你看你压脉带也扎好了，根据压脉带判断与一下脂肪层的大致厚度，再自己捏两下看看肌肉层的位置……” 实习生照着做了一遍，然后又比划了一下：“这里……” 护士点点头：“这才对了！下针的时候也要考虑脂肪的厚度，别扎到皮下去就不动了，要深一点，动作慢一点，一回血就停。” 实习生点点头，重新换了针，按照师傅的指点小心翼翼地扎进去。第三次终于有了个好结果，见红了，但是出血速度很慢。实习生见状还想往里再扎一点。 “别动！”护士立刻道，“你要考虑患者本身的情况。这位患者体型偏胖，就算平时喝水多，也会血脂高，血粘度高，更何况这会儿肯定没吃早饭，出血慢很正常，你再下去一点，就过头了。” 等抽完血的时候，不论是方衡还是里面的护士，都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那个不阴不阳的女声又来了：“还好成了，再多来一针，小姑娘可就没好果子吃了！” 方衡愕然，立刻侧头就看，发现自己侧后方站着两个十六七岁的姑娘，两个人穿着同样款式的休闲装，一个一身白，一个一身黑，正一脸调侃地看着实习生。方衡皱了皱眉头：“又不疼，人家工作也不容易，我没那么坏把？看我像是个喜欢打人的人么？”可两个女孩儿却又不搭理他了。 而护士和实习生似乎根本就听到两个女孩的声音。相反，护士看到实习生还没从紧张中缓过来，反而宽慰道：“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上岗的时候戴口罩了么？就是为了怕你下班之后被人认出来！戴上口罩就没人知道你是谁了……”一句话，实习生眼睛一眯，显然是笑了。又站到窗口道：“下一位。” 听到实习生这么一开口，原本站在方衡后面排队的人立刻鸟兽散，独独只有两个女孩没走。方衡朝周围的长队笑了笑道：“我肉多，人家看不准。你们都是瘦子，血管那么明显，不怕的。”或许是方衡的话起到了作用，有几个竹竿身材的外套一脱，捋起袖子过来排队了。 方衡披上衣服拿着体检表格出来，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医院门口：饿了，先吃啊！一口气买了五个肉包，方衡坐到医院楼下喷泉旁的石凳上享受早餐。大冷天的坐石凳的滋味不好受，所以这么大片儿地方也没人跟方衡抢。方衡正吃得痛快，一瞥眼就看到刚刚那两个女孩又不远不近地在另一张石凳那边坐下，正朝着他看。 俩姑娘都挺好看，方衡被这么看得不好意思，微微侧过身继续啃包子。这一侧身，却看到一男一女，表情凝重地走到喷泉边，在方衡正对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先是各自抹眼泪，然后两人靠在一起，抱头痛哭。哭声愈来愈大，这让方衡心里觉得毛毛的，看着手里剩下的半个包子，一咬牙赶紧塞进嘴里，半吞下去之后掏出纸巾擦擦嘴，然后起身走过去，把整包纸巾放在了这对男女面前。 “谢谢！”女的把手里的一张纸放到石桌上，然后抽了一张纸巾去擦脸。 方衡瞥了一眼：病危通知书。立刻就猜到了这对男女在这里痛哭的原因，再往下看的时候，方衡傻了眼：病人的名字叫金梅，病因是中风，而且是重度昏迷超过48小时，各种抢救都已经无效，家属签名是两个人的名字：沈鑫鑫、沈晶晶 沈门金氏名梅！ 方衡觉得自己的脑袋轰然炸开了。脑袋里如同一团浆糊，浑浑噩噩地回到了自己刚刚坐着的石凳上，脑子里已经回忆起昨天在笔记本上看到的全部内容。口中不断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呀？自己做的事儿难道你还打算赖账？”耳边突然响起了女孩的声音，“二十六年的皮肉生意，难不成真让她不受半点报应？” 听到这话，方衡只觉得自己脊柱一软，整个人从石凳上滑坐到了递上，这才发现一黑一白两个女孩儿已经站到他的旁边，而且笑吟吟地坐了下来。看到方衡的狼狈模样，白衣女孩嬉笑道：“看你这胆儿，小得跟什么似的……” “我、……不是……我……”方衡说话都不利索了，爬起来扶着石桌坐好，然后才道，“你们……你们怎么知道的？” “为什么我们不能知道？你是新来的领导，我们以后跟着你办‘业务’的，当然得先熟悉情况！”黑衣女孩道。 “领导？”方衡呆了一下，感觉自己大伯对自己真好，不但安排了事业编制，而且还直接给安排的领导岗位，股长还是科长？ “是啊！你命好啊！‘活见鬼’的事儿都让你碰上了，能不让你当领导么？”白衣女孩道，“我们俩熬了这么多年，也还是现在这个样子！” “你们……”方衡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你们……不读书就出来打工的？你们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这个就不用你管了，”白衣女孩儿道，“我们干什么活儿跟哪个‘头儿’混，都不是我们自己能做主的。至于我们怎么知道这些事的，过一会儿你就明白了。” 方衡懵懂地点点头，反问一句道：“那个……那个笔记本是不是写谁死，谁就死啊？死/亡/笔/记？” “差不多吧……”黑衣女孩点头道。 方衡傻了眼，看着俩女孩儿好一阵才道：“真的假的？那你们又是什么人？” 白衣女孩儿调皮地笑了笑，站起身走到那对依然在抱头痛哭的男女面前，又是扮鬼脸又是晃手指，两人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黑衣女孩儿道：“看到没有，他们看不见我们，刚刚都跟你解释过了，你是‘活见鬼’，难道你连这三个字都不懂？” 方衡心里突了一下，但随后就释然，平静地反问道：“你们是鬼？” “你不害怕？” “我为什么要怕？你们都说我是领导了，我怕你们干嘛？再说了，我跟你们俩无冤无仇，就算是大白天索命，你们也不会跟我这么聊，”方衡坦然道，“死归死，我是不怕的，只是觉得我妈受了一辈子罪，还没来得及享福又没了儿子……这世上有鬼也好，我没做什么坏事吧？应该不用下地狱的吧？那我不投胎了，变成鬼我也是我妈的儿子，护着她一辈子，等她也死了，我们母子俩再投胎当母子，下回是我当母，她当子……” “唉？你这人好奇怪的，居然想着自己亲妈当自己的儿子……”白衣女孩儿已经回来了，听到方衡的话好奇地插嘴道。 “都说当父母的都是欠了子女一世的债，我这一世欠的债几世都还不清的，干脆下辈子就让我妈当我的孩子，吃我的用我的掏干/我的……” “行了，你没下辈子的！”黑衣女孩儿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现在死也好，再过几十年死也罢，你的名字已经入了仙册，活着是阳间判官，死了是地府鬼仙，我们俩死了这么久都还只是‘鬼使’，你比咱们强多了好不好？还想自贬身份投胎做人？太没品了吧？” “阳间判官？”方衡愣住了，“做什么的？” “判人生死呗！你捡来的笔记本就是生死簿，笔是阴阳笔，写生得生，写死的死，六道轮回，报应不爽。那位老太太的魂儿两天前我们已经勾走了，就因为你多了一句嘴，这会儿我们俩还得眼巴巴地送回来……”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十章 母爱的铜钱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这个……也就是说，我救了这老太太一命？”方衡咋舌道，“那我昨天还觉得笔记……生死簿后面写的那些人可以去死了，会不会……” “这就不关我们的事儿了！”黑衣女孩儿道，“只要你公道就行。昨天老马应该跟你解释过了吧？判得不公遭天谴的是你，不关我们什么事儿，权力越大，责任越大，咱们是阴司，不是人间，别指望能瞒过老天爷。” “你们……你们这……”方衡无语了，“你们是干嘛的？” “这都看不出来？我们是黑白无常啊！”白衣女孩儿道，“老马和老牛，俗家她姓范，我姓谢，不过老一辈儿的无常，也就是八爷他们已经攒够功德‘升’了，我们和小黑是新来的。昨天你见着的两位，是牛头马面……”（黑无常名讳范无赦，民间尊称‘范八爷’。） 方衡彻底傻了眼：“黑白无常？牛头马面？你们都这模样？还……只有这么大的小女孩儿？” 黑衣女孩儿意味深长道：“我们是什么样子，都是由你决定的。” “什么意思？” “相由心生哪！不单是我们的本相，就连十殿阎罗的本相也不是你想看就能看到的，”白衣女孩儿解释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看到的就是什么。心底有恶念的人，他们看到我们，就是凶神恶煞的样子；心底有善念的人，看到的我们就是慈眉善目的样子。善者见善，恶者见恶，所以古往今来才会有那么多菩萨的法身造像，不是以讹传讹，而是有多少个世界就有多少个菩萨化身，没有人能看到菩萨的本相，善人心里的菩萨和恶人心里的菩萨肯定不是同一个模样啊！庙里的那些个佛像，多半都是菩萨化身中的一种。” “那、那……我这是什么情况？” “地藏菩萨说了，你这是赤子之心，也就是说，你这种人，不论遭了多少难，都觉得这个世界永远是美好的，都觉得这个世界到处都是好人；而且你小时候差点就自闭，所以你受外界的污染很少……而且你从小没能受到父亲恩泽，都是母亲操劳把你带大，所以在你心底，女性很伟大很了不起，所以你觉得女性形象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 “那从小就自闭症的孩子岂不是更厉害？” “还真让你说对了！”白衣女孩儿道，“但是可惜大多数自闭症孩子的父母都是用成年人的世界观去衡量孩子，好好的材料都被他们玩儿坏了。” “可是……可是小时候大人们都说，你们……应该都是……”说着往地面指了指，“在下面的啊……” “这个……这个我们也解释不了，”黑衣女孩儿道，“不过按照惯例，你是新官上任，算是我们的‘领导’，你也有你的‘领导’，到时候可以问。呐，该介绍的我都介绍了，我们俩，还有老马老牛，从现在开始就是你下属了，你后叫我小黑，叫她小白就行。看到那姐弟俩么？你先去把他们那档子事儿摆平了再说。” “这不都已经摆平了么？老太太都被你们送回来了，还要我去干嘛？” “做好人哪！”小黑道，“做了不说，有谁能知道你的好？将来你还赚什么钱啊？” “赚钱？”方衡傻了眼。 “当然要赚钱！你是判官，可阴司发给你的工资你也没法用吧？所以阴司发的都是你在人间的财运，像这个老太太，本来这会儿就应该断气了，你一句话让她多活了二十六年，虽然是尊了天道，可天底下只有‘买命’‘卖命’没有‘白送命’的，多多少少收点钱，还有，你是登记造册的鬼仙，在阴司是‘有编制’的‘公务员’，我们这些鬼使连个编制都没有，什么待遇也都没有，各种‘福利’也全指望你，你没钱，我们要喝西北风的！” “福利……”方衡顿时就是一脑门儿黑线，“难道地府也要五险一金么？” “哪儿跟哪儿啊！”小白解释道，“我们要从鬼使变成鬼仙，靠的是功德，也就是人间说的‘业绩’；除了辛苦做事，那就是多听经讲法，用菩萨的念力积累我们的功德，这样我们也能早点变成鬼仙。你混得好，赚钱多，可以经常出钱在庙里办几法/会让我们几个去听经，我们也能早点‘转正’，这就是‘福利’！你自己也是啊，死了就是个鬼仙，起点比我们高，不过如果你功德不够，也没法‘升’了，你上头还有罗汉，罗汉上头还有尊者，尊者上头还有菩萨，菩萨上头还有佛，只有菩萨以上才能有金身，级别不够只能有法身……别看不起‘金身’，金身是什么你知道不？有了金身，就是不生不灭，就算这个世界都灭了，你也不会灭，而且反掌之间就能创造一个新的世界！法身就不行了，法身还要面对各种劫……” “哦！我明白了，这肯定就是熬资历熬级别熬待遇，对吧？” “对头了！所以你做了好事也必须留名，帮人办事就必须收钱，要不然人家还以为是自己运气好，以后谁把菩萨放在眼里？呸呸呸！我说得太俗，”小黑道，“反正这跟人间办事要请客吃饭一个道理，虽然这么做很没道理，但是大家都这么认可，它就是个道理，你不遵守就是带了个坏头，让你的同僚都断了财路、下属跟着受苦，这是什么道理……反正那些收了钱不办事的才该死，像我们这样拿钱办事，只要不反天道而行，上头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经济形势不好，十殿阎罗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小金库补贴给咱们用……” “好好好，我去还不行么？”方衡无奈地摇了摇头，站起了身。然后脑子开始迅速旋转，自编自导自演一个剧本。走到那姐弟俩面前的时候，方衡的脑子里还没有想好。 而姐弟俩哭得正伤心，突然发现阳光被挡了，不约而同地停下来看着方衡。 方衡还是什么都没想好，于是在身上摸了一阵，摸出自己的钱包，再从钱包里倒出了一枚太平通宝。这枚太平钱不是什么古董宝贝，是方衡到省城读大学的时候，母亲给儿子“请”回来的平安钱，价值“软妹币”一块八毛。方衡家里很拮据，学费和生活费都是大伯和三叔给的，自然没什么余钱买什么开光过的法器，这枚太平通宝地摊上都有卖，一般人家新房门槛下埋的就是这个，方衡的母亲花了半个钟头的时间才从两块钱杀到一块八，给即将远行的儿子买了这么一枚太平钱。 这枚太平通宝被方衡把玩得锃亮。不是方衡闲的，是因为方衡骨子里的那股自卑让他有些轻度的社交恐惧症，每次跟陌生人谈话的时候都会紧张，每次紧张就会有小动作。方衡怕人笑话，往往都是把手伸进兜里不停地摸着这枚太平通宝，所以才把这枚铜钱摸得闪亮亮。 方衡把这枚钱放到石桌上。 “这……请问……”女的首先问了。 方衡不知道怎么说话，只能沉着声音道：“给我两块钱，这个就是你的了。” 旁边的小伙子脸色立刻就变了，当即站起来就喝道：“你谁啊？” “算了算了！”女的连忙拉住小伙子道，“也就两块钱，地摊上都这价，这地方人多眼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罢，连忙从自己手提包里摸了两枚一块的硬币放在了石桌上。 “哼！”小伙子哼了一声气咻咻地坐下。 方衡把两枚硬币收好，然后才到：“这钱你们放到令堂的心口上。”看到姐弟俩都露出了不信的表情，方衡连忙道：“这既不是药，也不是什么香灰符水，心口放个铜钱而已……顶多就花了这两块钱而已，信不信随意！” 这么一番话说出来，有点儿“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意思在里头了。小伙子反而醒悟得比较快，觉着一枚铜钱难不成还下毒？ “我知道也就是两块钱的事儿，可是，你让我们怎么信你？”女人的敌意显然低了一些，叹了口气道。 方衡深吸一口气，在两人对面坐了下来：“民妇沈门金氏名梅，壬寅年九月初三生，夫家姓沈，你们是姐弟，姐姐叫沈晶晶，弟弟叫沈鑫鑫，对不对？令堂早年丧偶，靠自己做皮肉生意给公婆养老送终，还把你们姐弟养大成人，对不对？两天前上厕所的时候突然中风，等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如今躺在病床上重度昏迷，各种抢救措施都没用，两个小时前连自主呼吸都没了，现在正在用呼吸机。医院开了病危通知书，拔不拔管全凭你们家属一句话，对不对？” 全中。 姐弟两个脸上露出了惊骇的表情。后面一半如果细心一点儿，在医院也是能打听到的，但前一半，特别是母亲年轻时的那些事，姐弟俩敢对天发誓从来没对这座城市里的任何人说起过，就连各自的配偶都不知道。 但眼前这个大胖子知道了，而且知道得如此详细。 方衡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恢复了一些信心，继续道：“不过你们放心，令堂照顾你们二十几年，老天爷自然也会给你们机会把这份恩情还上。听我一句，呼吸机别急着拔，这枚大钱你们照我说的放上去，最迟到午饭时候，令堂一准会醒！” “真的？”沈晶晶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方衡两手一摊：“还是那句话，受骗上当也就是两块钱的事儿。病危通知书已经拿到手了，大夫也跟您说得明明白白，这事儿到这个地步，医学能起的作用已经不大，咱就封建迷信这一回又怎么着？您就当我是个骗子吧，我这么个骗子为了两块钱跟两位瞎扯了这么久，也值得一试了吧？”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十一章 不能渎职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送走姐弟俩，方衡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抹抹额角的汗，回头看见小黑和小白连个丫头正坐在石桌边托着腮帮朝他翻白眼。 方衡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问道：“你们……这什么表情？” “什么表情？”小黑道，“我还好一点刚刚死了十七年就被地藏菩萨点化变成鬼使，小白呢？六十几年前在战场上被东瀛矮子杀了之后就直接当了鬼使，本来这次以为秦广王能我们俩派个好活儿，跟了你这么根正苗红地藏菩萨亲自点名上任的判官，没想到头一笔生意居然只收了人家两块钱！两块钱啊！你这身肥肉都不止这个价啊！我们姐妹俩要混到什么年月才能攒够功德？好么，今天你最好别回去，要不然老牛和老马肯定要掐死你，她们俩甲申国难的时候就魂归地府，足足等了靠近四百年才混到今天，你跟她们说你今天得了两块钱，哼哼……” “停停停……”方衡有些紧张道，“你到底说的是个什么意思？要功德是吧？烧纸钱？晚上我给你们烧就是了！” “纸钱肯定要的啊！”小白道，“我们俩是你的跟班，日子还算好过，老牛和老马要经常帮你到‘那边’跑腿办事，手里没几个钱都没办法帮你打点关系的好不好？” “不会吧？阎王爷那边也兴这一套？” “是有这一套，但这是‘常例’，阴司的‘钱’和人间的‘钱’完全不同的好不好？”小黑解释道，“人一死，魂儿勾走，要么登极乐，要么下地狱，要么重入轮回，能在酆都闲逛的你说都是什么鬼？你以为酆都城是遍地超市、到处都是桑拿按摩店？有钱你都没地儿花去！酆都是什么地方？公检法三家合一的地方！那些在阳间犯了事没来得及遭报应的，从秦广王开始，十殿阎罗挨个儿审、挨个儿用刑，一般出入行走的都是我们这些办事跑腿的鬼使鬼差，正常鬼谁敢在那地方闲逛？你见过有小偷在公安局里散步玩儿的么？” “那你们还要我烧纸钱？” “拜托别用‘烧’！这叫‘化’！”小白道，“阴司除了生死簿，还有功德簿，那是鼓励人生前做功德的。但是活人每天都要干活挣活路，不可能从早到晚闲着就等着做好事吧？所以呐，有空在自家化上一点，让那些个穷死的孤魂野鬼拿了钱替你去做做好人好事，比方说本来有个溺死鬼找到个无辜的人做替身的，结果得了你给的焰口，放了对方一马，等于你积了功德。而这些鬼也拿着这些钱到功德簿那里消业障，早点投胎做人。这些‘钱’在阴司不是买东西来的，是你做了好事积累了功德的凭证，等于是你在阴司成立了一个好人好事基金，到最后做的功德有一份算到你头上，明白了？你说我们几个跟着你跑东跑西的，你就别这么抠门了行不行？” “明白了！”方衡认真地点了点头，“回去我就多买点儿，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这就对了，我们也想赶快攒够功德，阴司升职还是很公平的，攒够功德就能升，法力也跟着升，也就偶尔有几个你这样儿的例外，”小黑道，“当然你也是个怪胎，从小到大受了这么多的磨难，居然从来没有半点怨念邪念，心底纯净得跟白纸似的，难怪地藏菩萨会点名让你直接当判官……” 方衡一边朝门诊大楼走一边在跟小黑小白说话，但小黑小白两个人很快就不开口了，方衡问道：“你们怎么就不说了？” 小白道：“除了你，但凡能看到我们的人，都是马上要死的，也就是说在正常人眼里，你正对着空气聊天。你不想被人当成疯子吧？” “额……这样就算了。”方衡也闭了嘴，拿着体检单子进行接下来的体检项目。其实所谓体检，值得重视的就是肝功、心电图和B超，这样认真对待也就差不多了，其他的什么身高、体重、视力、听力、嗅觉、内科、血压、肺活量之类的，顶多关注一下血压，另外几样可以忽略不计了。身体有什么毛病，前三样就已经能查出来。 排队做好全部检查之后，也已经十点多了，体检结果是三个工作日之后来拿。方衡问妥日期之后把回执单收好就准备回家。医院的电梯比较挤，等电梯的时候，正好一架电梯停了，里面满荡荡的人挤了出来，凡事穿过小黑和小白身体的人，都隐约打了个哆嗦，唯独一个老人在路过的时候侧身让了一下。 方衡看了一眼老人的背影，调侃道：“人家明明看见你们了，精神头不是挺足的么？哪像是……”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老头一个趔趄，腿一软，扶着墙慢慢地瘫了下去。一个路过的护士见状连忙扑了过去，扶住老人简单一检查，就连忙大叫道：“担架！担架！有人中风！中风！谁是家属？家属呢？”很快就有护工抬着担架过来了，一行人合力把老人抬上担架，往抢救室送。 小黑望着已经石化掉的方衡道：“明明是你昨天亲自勾掉的还来问我！这老头晚上七点半还能醒一次，给他个机会吃点东西不当饿死鬼，然后交待后事，八点十分我和小白就要把他带走了。” 方衡没有说话，而是脸色灰败地走到安全楼梯，一个人在楼梯上坐下，默然不语。 “你在想什么？”小白问道。 “我一句话，就死了一个人……”方衡低声道，“就在我眼前……可不可以跟菩萨说说，我不想干这个了……” “这不可能！”小黑无奈地摊摊手道，“地府仙册上的名字不是随便谁就能写的，菩萨都不能，菩萨也不可能违背天意。你入仙册，本来就是天意，你做事，就要依天道而行，如果不依天道，就要遭天谴。” “这么严重？会……怎么‘谴’？” “小打小闹就是让你遭偷遭抢遭骗，或者生个病住个院什么的，严重点儿的见见血，要不就是缺胳膊断腿，再严重的就不好说了……” “为什么？” “因为你本来是判官，你心善，当判官的话，可以免掉很多无妄之灾。但是你不干了，这些无妄之灾就消不掉，消不掉就变成了业障。说得通俗点就是，如果你是个普通人，做普通工作，突然辞职，顶多没工钱；但你是公务员就不同了，不好好干本职工作，那就是渎职，渎职是犯罪，要判刑的，明白么？” “明白了……” 小黑接着道：“我知道刚才的事儿你过意不去，可这是每个判官都要经历的一道坎儿。这一关你都过不去，就别指望你能行天道，执掌人间正义。其实刚刚在外面你跟我们说话的时候，有一句话很对，那就是死亡并不可怕。刚刚那老头，这辈子六分福三分罪一分天命，这一趟人间之行已经圆满，到了他去阴司报道的时候，他这辈子年少时犯了糊涂，可老来行善颇多，估计重入轮回的时候必定是少年凄苦，成年之后顺风顺水的命格，如果下辈子多做好事，说不定可以少经一劫；再看他这么一把年纪了还要一个人单独来看病……你照着生死簿这么一勾，对他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 小白也道：“其实他的身体也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情况，这辈子他积善不是特别多，所以福报比较少，你如果硬是给他加几年的寿，那就只能折他下辈子的寿命来填这个坑，本来人家下辈子挺富裕，你倒好……”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经过这么一解释，方衡也算明白了一些东西，“抱歉哈，我还停留在‘人死如灯灭’的思维阶段。” “没关系，慢慢适应就行，”小黑表示谅解，“我念了十几年唯物主义的书，死了之后自己变成鬼，我都不信这世上还有鬼，适应了好一阵才缓过来呢！” “是啊，你那个时候怨气大啊！还是地藏菩萨亲自出马消了你的业，地府才消停下来了，我都没少被你折腾，”小白幽怨道，“不愧是‘黑皮’出身，就连死了也这么横……” “你们俩都在唠叨什么呢？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呢？”方衡听得一头雾水。 “这个啊，你得问阎罗天子，我可不敢随便跟你解释。”小黑道。 “你现在好点儿了？好点儿了就赶紧回去，”小白道，“现在分分钟都有人大限要到，等着你勾决呢！” “怎么‘勾’？我登门去抓？” “拜托，你是判官，我们才是跑腿的！”小黑道，“生死簿上写得很清楚，大限到该去勾魂的，就会显出来，没什么事儿的就不显。你只要看一下，没什么问题的就点头发签，然后我们就去勾魂，勾了魂到你面前来你要挨个儿问问有没有冤情要诉的，或者说看看有没有怨气，如果有，魂儿就先扣下，你写个表文在火盆化了，我们几个跑腿去酆都城交公文；如果没有，就把这些生魂交给老牛和老马带走。”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十二章 阎罗天子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哦，我明白了，我这个判官就是负责签字盖章的，对吧？” “美得你！”小白道，“你想当个只会签字盖章的官儿？这样的废物要你何用？” 这一回方衡也奇怪了：“不对吧？你们不是说了，一个人生老病死都是‘天道’，就连菩萨都做不得主，那我还能怎么样？难不成这世上还有比老天爷更公平的？我就负责盖盖章算啦……” 小黑和小白也是面面相觑：这货问问题这么直？。 “这是你的理解有误。”蓦地，角落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方衡一脸茫然，小黑和小白一听，立刻恭敬地向虚空拱手道：“拜见阎罗天子！”方衡扭头过去一看，顿时就乐了：坐在地上的这位就是是阎罗天子？分明就是个叼着奶嘴穿着纸尿裤的小屁孩嘛！大惑不解的方衡再转头过去看小黑和小白的时候，小黑和小白正使劲儿憋着笑，浑身憋得乱颤。 “行了，要笑就笑，本王没说不准笑，”小屁孩虽然叼着奶嘴，但说话却是一本正经，“本王已经数百年没现过这个法身了，托方判官的福，本王这次也是受益不浅。” “托我的福？我哪有这本事……” “非也！当大人当久了，即便是仙，也会染上一些市侩俗气，这些市侩俗气多多少少会阻碍修为，久而久之就成心魔，”小屁孩道，“方判官心地纯净无邪，因善见善，故而本王才能现得如此法身。今天托你的福现了这具法身，不啻谛听佛祖亲临说法，让本王洗去心魔、重拾初心，说起来，本王还要谢谢方判官。” “不客气、不客气……”方衡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方判官，本王奉地藏菩萨法旨引你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赶快回家准备一下。”不等方衡反应过来，小屁孩就在墙角消失不见。 “真神了啊……”方衡一点儿都不害怕，反而咋舌道。 “错了，你这叫活见鬼，明白么？”小黑翻翻眼皮道。 “真是个缺心眼儿的家伙啊……”小白无奈地摇摇头，“赶快回去吧！带多少钱了？香烛纸札还有供果，囫囵个儿都买回去！” “哦，哦！”方衡猛然惊悟，也不回头去等电梯，顺着楼梯直接下去了。离开门诊大楼，方衡就冲着公交站的位置走，还是走到喷泉边儿上，就听到远远地有人喊了一声：“就是他！师傅等一下！等一下！”方衡回头，发现沈家的那对姐弟正急匆匆地朝自己跑了过来。 “师傅、师傅！”姐姐沈晶晶比较急，跑过来直接先向方衡道歉，“刚刚真不知道师傅法力这么高深，误会您了！对不起！对不起！” 方衡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老太太真的醒过来了，于是道：“这可不是我的功劳。老天爷是公平的，有功就赏有过就罚。令堂年轻的时候虽然做了那些事，但毕竟养活了四条人命，老天爷没不会让她一点儿福都不享的。你们算算时间，是不是正好昏迷了二十六个时辰？这五十二个小时在抢救室里没少被折腾吧？这是老天罚她哩！现在罚也罚了，老天爷该让她享福了，你们放心吧！” 沈鑫鑫一脸的不可置信：“大、大、大、大师啊！您这会儿说的跟我妈醒过来之后说的话一模一样！” “对对对！我妈一醒过来就说梦见一个神仙给了她一枚太平钱，说这只要这太平钱在身上，她就不会有事！真神了！”沈晶晶也激动地涨红了脸，“我妈让我们下来，无论如何要把师傅您请过去……” 方衡憨厚地笑了笑：“这就算了吧！今天这结果，是老天爷决定的，我只不过帮忙带个话而已，与其谢我，还不如谢谢菩萨……唔，出院之后请一尊地藏菩萨回家好好供奉就行了。” “一定！一定！”沈晶晶连声答应道。 沈鑫鑫则是看看四周，凑到方衡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道：“原本这是要给大夫的，现在看来还不如给您，我和我姐就只带了这么些现金，您可别嫌弃……” 方衡愕然，连忙推辞道：“不行不行！这个就算了！算了！” “您一定要收下，这是一点儿心意！”沈晶晶也道，“经了这事儿，我们真的信了！我都跟朋友打听过了，像您这样儿‘出马’的师傅，给您这个数儿算少的……” “出一趟活儿不兴收两回钱，不吉利，”方衡想了个理由道，“已经收了你们钱，不能再收了。” 沈鑫鑫眼珠子转了转，提议道：“要不这么着，我们姐弟俩再麻烦大师一次……” “对对对！就请师傅看看咱妈的身体情况。”沈晶晶连连点头。 方衡略沉思了一会儿，张口道：“送你们四句。‘寒风霜雪铁梅红，莫怨苍天道不公。廿六含辛廿六寿，人间聚散总在冬。’令堂虽然遭了这五十二小时的业报，但毕竟还有余业未消，每年春秋换季的时候会染些病，届时，该送医的送医，该吃药的吃药，两三天功夫差不多就好，别太担心。对了，令堂遭了这一劫，晚年就是个破财的命，但凡攒一点儿小钱，肯定就有各种由头被花掉，所以啊，两位转告令堂，这钱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到了她这把年纪，别存了，给自己买点好吃的好喝的好用的，给儿孙买点儿衣服零食，反正手里别剩下，要不然被外面的小鬼儿弄走了，多可惜？既然注定要破财，花在自家人身上有什么不好的？” “哎！哎！好！好！”姐弟俩一连声地答应了。最后姐弟俩硬是留下红包之后千恩万谢地走了。方衡拿着红包，抬头就看到小黑和小白一脸调侃地看着他。 “额……这个……” “甭解释！这里头是八百，的确算便宜了，”小白道，“照我的意思，本来是要个两千‘小意思’一下，后来那个当姐姐的说错话，还得多罚点儿，给个五六千才算事儿呢……” “说错话？说错什么话了？” “她以为我们是出马仙，压根儿就不是啊！出马仙都是地仙，而且都是在关外很少入关的，我们是鬼使，往上了去就是你这样儿的鬼仙。跟出马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方衡问道。 “他们是道，我们是佛。道家的修仙是要成金丹大道，我们鬼仙的修行最终是要成佛，”小白道，“而且道家觉得鬼仙属阴，把咱们列为最下等的仙。你说我们听到这话能高兴得起来么？” “是这样……那也不不用这么报复吧？再说人家也给了钱了……” “有钱难买我乐意！”小黑哼了一下道，“今天那个小护士也一样，再多扎你一下，她也不会好受了，别这么看我，我是不会报复的，天道在哪！她那是让人间鬼仙受了无妄之灾，让你疼了两下，说不得她也会关门的时候夹个手指、走路不小心撞个玻璃门什么的……” “行了行了，你们俩别说了，我哪有这么金贵？扎两下就算了，皮糙肉厚又不会死，全当被蚊子咬了。” “呐，这话是你自己说的啊！你不计较了，人家就不会有事，你心里如果还计较，人家还是逃不掉的。我们俩可不是人，你骗谁都可以，骗鬼就行不通了。” “哎呀，知道啦！走了走了，正好得了钱，买些香烛祭品之类的回去用用，我决定了，这些钱除了买必要器具，其他的都给你们买纸钱，哦对，还得买佛经念给你们听，是吧？” “不错不错，你还记得这事儿！赶紧走吧！” 拿着天上掉下来的八百块钱，方衡心里底气足了一些，为了多省一些，和小黑小白一顿商议，先去了小商品市场。没错，他没到寺庙或者佛香阁去买，而是去了小商品市场。 本来方衡心里还有些惴惴：“你们说……不去庙里买，会不会有些不敬啊？” 小黑不屑道：“怕什么？庙里的东西还不是一样从这儿来的？” 小商品市场做的都是批发生意，东西比寺庙周围那些个零售摊点要便宜得多。而且小黑真心够黑，方衡每看一样东西，小黑就直接告诉他店主的成本和心理价位。方衡照着小黑的说法直接报了价格和数目，店主听了之后那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但最后还是看在庞大数量的面子上点了头。 “别买那个！死贵死贵还又没用！这个也不行，这个更离谱了，阴司里谁认美钞啊！”小白挨个儿解释道，“不是跟你都说了么？你化的这些东西，在阴司起不到‘钱’的作用，有钱每地儿花啊！它等于是让小鬼们替你行善积德之后收到的表扬信、锦旗之类的东西，然后去功德簿那儿交账计算功德，你给烧一车‘美钞’都没用！而且这纸质也太差了，一点火满屋子都是烟，不明白情况的邻居看见了还以为你家着火了呢！就这些个好，便宜容易点着，还管用……这个也好，贵有贵的好处，不过你得自己费功夫叠元宝……”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十三章 人间正道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文房四宝也要买，黄纸符札朱砂，还有描金笔，金墨水，”小黑提醒道，“还得准备几样法器。” “你们这是要让我出去跳大神？”返程的路上方衡实在忍不住了，“我第一次这么买东西，第一次享受店主的待遇，真是托了你们俩的福了……” “这还是买得少了呢！”小黑翻翻眼皮道，“本来我就说了嘛，你那铜钱卖得太贱了，少两千都不应该出手。” “瞎说什么呢？”方衡道，“两块钱的地摊货你敢卖两千？” “你自己没弄明白一件事。这枚铜钱是两块钱买来的没错，但这是你母亲的心！母爱也是人间正气，你这枚铜钱上的母爱最浓，人间正气当然高，用来辟邪的话，比那些个所谓开光过的护符强了千百倍！”小白道，“平安钱、平安符，要的是心意，当你是真正关心对方的时候，你送出去的东西里就有你的念力加持，这种关心和爱意就是人间正气；你只是敷衍了事或者口是心非，就算真的是大师开光的法器，到了你手里一样没用。” 小黑也道：“你知道你出来上学之后为什么无病无痛、三灾五难全都没了？你知道为什么你成年之后总是有贵人扶持？那是因为你们家穷，你穿的衣服都是大伯和三叔真心诚意接济的，然后你母亲一针一线帮你改到合身，单就是一件衣服，里面蕴含的就是亲情的正气，哪个邪祟敢近你的身？告诉你，‘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这就是至高无上的人间正道、无上妙法，能抵住一切邪魔外道，明白么？” “原来是这样！受教！受教！”方衡恍然地点点头，“那佛像什么的，要不要买？哦，不，要不要‘请’？” “这个肯定要的！不过你现在该回去了，论起来十殿阎罗算是你上司，让上司等你太久就太不应该了。”小黑道。 “嗯嗯！”方衡听到小黑这么一说，连连地点了头加快脚步。 到家之后方衡立刻按照小黑小白的提示，先把老式条几清扫了一下，然后把橱柜里的香炉烛台依次摆上，然后再摆了供果。“要不要摆蒲团磕头？”方衡问道。 “你见领导的时候要磕头么？”小白反问道，“会不会作揖？” “这个会！”方衡干脆地点点头。 “那开始吧！”小黑点了点头，和小白一起侧身站到了一边。 方衡先点了香烛，然后按照小白先前的交待，用毛笔和黄纸写了一份文言的奏表，大意就是请阎王爷来自家溜达溜达，在火盆里焚了。再摇了金刚铃，敲了木鱼和铜磬，然后站在堂屋正中，双手合十道：“恭请阎罗天子法驾！” 没动静。 “要三请！”小白低声提醒道。 方衡顿悟，连忙再次躬身合十道：“恭请阎罗天子法驾！” 果然还是没动静。 “恭请阎罗天子法驾！”方衡第三次开口了。 这一次有动静了，供桌里侧的墙壁上模模糊糊出现一个洞，小屁孩从里面慢慢地爬了出来，然后就坐在了供桌上，伸手扒拉果盘里头的供果。扒拉了一阵，便含着奶嘴兴味索然道：“果然没什么新意……” “这大冬天的只能买点苹果了！”方衡顾不上别的，急吼吼道。 “行了行了，不跟你说这个！先见礼！”小屁孩往供桌中央爬了爬，坐好，一本正经道。 方衡一个躬身，作揖道：“见过阎罗天子！” “唔，判官免礼。” “拜见阎罗天子！”小黑和小白也跟着行礼。 方衡回头，发现两个小萝莉也不声不响地出现了，而且还站在小黑和小白的前面一排。 “领地藏菩萨法旨，特遣五殿阎罗包，赐人间判官方，判官印。”小屁孩话音一落，虚空中就浮现一枚十公分见方的金印，小屁孩手轻轻一挥，金印慢慢地移动到了方衡的面前。方衡好奇地伸出手刚准备托住金印的时候，金印突然一闪，飞入方衡的掌心不见了。 “咦？” “这金印是地藏菩萨法力所化，既是地藏菩萨给你判人生死的权力，也是地藏菩萨给你的约束，你的正邪善恶，地藏菩萨通过这枚金印都会知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不会让你整天拿在手上，”小屁孩道，“只要你心中正气还在，拿这枚金印就还在，正气越重，金印法力就越强。小黑和小白勾得魂魄到你面前之后，若有伸冤的，你可问仔细、查清楚了，然后写了表文，念一声‘用印’，自然会盖印发签。” “用印！”方衡随口一念，果然那枚金印又从掌心钻了出来。“嘿嘿，……虽然有点儿像监视器，不过还挺好玩的……”方衡笑了笑，“这上面的印钮……是麒麟吧？” “是獬豸，本王都用不上麒麟的，什么时候轮到你了？你现在好歹也是判官，有空多看看典籍……不懂的就文小黑和小白。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有有有！”方衡连忙问道，“我记得什么无常啊，牛头马面啊，不都是在地下的么？怎么现在大白天的都出来了？” 小屁孩沉默了一会儿，解释道：“末法时代。” “末法时代？”方衡不解地问道。 “我佛如来入灭后五百年为正法其，一千年为像法期，之后则为末法期。末法时代，佛法尽灭，各种邪道混为佛门弟子冒充佛门宣扬邪法，众生之中‘贪嗔痴’三毒大炽，整个世界福缘浅、业障重、灵气全无，任何修炼都不能证果，众生退佛者数不胜数，”小屁孩道，“如今堕入恶道的人太多太多，地府众地仙不堪其累……”（以上说法不是我编的，千年前的佛经里就已经说得很明白，阿米豆腐，佛祖果然是预言帝） “哦！原来是活儿越来越多，人手不够用了，所以找我当临时工，对吧？”方衡恍然大悟道。 “不单是判官，其他鬼使也不够，小黑小白她们就是后来补进的。”小屁孩继续道。 “那是！原来一个小县城一天也死不几个人，现在人口这么多，这么大的地级市每天死的人太多了……”小黑立刻插嘴道。 小屁孩也不生气，只是微微颔首道：“后面的你们几个就解释给方判官听吧！本王阴司事儿多……” “分分钟几十万上下？”方衡试探地问道。 小屁孩轻哼了一声，没有开口。 小白低声提醒道：“老大，‘常例’……” “啊？阎王爷也要‘常例’？”方衡惊诧道。 “废话，难不成让我白跑一趟？没得捞，谁当乐意当官啊？”小屁孩不屑道。 “额……”方衡无语，只能拖过火盆，拿了一沓印着各种古怪图案的“冥界宝钞”在火盆里一张一张地化了。小屁孩也不客气，手向虚空一招，就看见火盆里蹿出一串元宝落到小屁孩手里，然后小屁孩才心满意足道：“本地城隍出缺，地藏菩萨法旨曾云，你若功德不差，死后就补了则个缺，如今先让你署城隍事。”随后便消失不见。（署：代理） “呼……”方衡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上的汗。 “接着来啊！”小白突然道，“这大半年的都是我们几个帮你把活儿匀掉，今天第一天上任，是不是先给咱们派点儿工资？” “哦，哦！”方衡连忙点头，赶紧往火盆里添。四个鬼使也不再客气，全都围过来，直接把手伸进火盆，缩回来的时候手里却多了一串串的元宝。各自收好元宝之后，小黑大咧咧地坐到椅子上，朝供果盘一伸手，掣出一只苹果，丢给小白一个，然后接二连三地拿了苹果分发。方衡惊诧地看到，不论小黑怎么拿，供果盘里头的苹果就是一个都没少……回头一看，四个鬼使都已经坐下来，留着主座空着。 “你坐啊！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们等着你发表就职演讲呐！”小黑一边啃着苹果一边道，“好久没享过贡品了，这苹果味道不错！你说着，我们听！” 方衡小心翼翼地坐下，问道：“听说阎罗是十个是吧……” “对啊！从秦广王开始，依次是十个阎罗，但凡有罪的阴魂被带到酆都之后，从第一殿开始过审，有罪受罪，等秦广王施刑完毕，再押到第二殿再审，再受罪，一直到第十殿结束，行刑之后就是押送到这个阴魂该去的地狱，或有指定时间，或永世不得超生，这就看阴魂之前犯了什么事了……” “哦……人都死了，还怕受罪？”方衡追问道。 “大地狱在大铁围山之内，一个你永远也出不去的地方。没错，人死了成了魂魄，很多在人间很痛苦的刑法对鬼魂没用，但是如果在大铁围山内，给你一具肉身呢？给了你肉身，你就有了痛苦，然后譬如毒虫地狱，有了肉身之后直接把你推进去，什么毒蛇蝎子各种虫子在你身上慢慢咬着玩，直到把你这具肉身咬烂直到你断气，然后勾了你的魂儿出来再给你一具肉身接着扔……” !! 第十四章 我的职责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那刚刚那个……阎罗天子是管哪一片儿的？” “阎罗天子啊……管着第五殿，俗姓包，你听说过，叫包拯。”小白随口道。 “啊？”方衡吓了一跳，“不是青天大老爷么？怎么还明目张胆要‘常例’？”一句话出口，四个鬼使好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怎么了？我又说错了？” “不能给人白跑腿的，没得捞谁还乐意当官儿啊？刚刚阎罗天子已经说过一遍了，就算包大人清正廉明，可他也不能让大家都没得捞；他真要拿，你刚刚烧的那点儿根本就不够，人家才不在乎你这仨瓜俩枣的呢！主要还是因为他不下手，我们就不好下手，他拿了，我们就能跟着拿，他老人家不差这么点钱，我们还要过日子的啊！”小白提醒道，“特别是老牛和老马，她们死了靠近四百年了，今天才第一天开张，包大人好意思让她们一点进项都没有么？” “你们……你们不会都是第一天‘开张’吧？” “都是第一天！”小萝莉老马道。 “原来我这‘衙门’全都是新人啊！”方衡苦恼道，“我还以为你们能教我点什么呢！” “我们再新也懂得比你多！你放心好了！我们来的时候地藏菩萨亲自点化的，说我们几个的正果就全指望你了，你可千万别让我们失望！”小白道，“你刚刚也听见了，末法时代，自己修炼根本就不可能，只能靠积攒功德。有空在这火盆里头多化一点，我们去各家勾魂的时候还能拿一点，头七送鬼魂回家一趟的时候也能拿一点，一般就这么多了；另外拜托拜托，有空多念念经文，对你自己有好处，我们也受益的。” “行！这个没问题！” “那现在咱们这衙门就开始运作了，老大，你还兼着城隍的差事，咱们的活儿不轻的，您先给菩萨写个条文，允许我们自己凑一些人手。”小黑提议道。 方衡看了看两个小萝莉，两个小萝莉表示同意，然后方衡才道：“那就这么着吧，不过城隍的活儿和我这个判官的活儿到底要做些什么？咱们得合计合计看看有多少空缺吧？多了吧，分了你们的功德，少了吧，你们又累的……” “额……”小白沉吟了一下，有些腼腆道，“这个……我们的意思是……先把位子要下来，按例，城隍衙门里头除了咱们四大鬼使，还得司隶等一干佐吏，还得有有一干鬼差，现找肯定没有，等以后碰上合适的再给阴司递表文吧，办事儿又拖沓……” “提前要编制？这个都可以有？”方衡傻了眼。 “惯例，惯例……”小白干笑道。 “行了行了，东西我可以写，不过人多反而不好办事，这些空缺安排人手的时候都要慎重，”方衡没好气道，“然后呢？我们整天都做什么活儿？我还要上班的……” “到你也没什么活儿了，”小萝莉老马突然道，“一般都是每天你核一下第二天要勾走的名单，没有问题就用印，用了印之后小黑和小白凭印到我这里领勾魂签，领签之后去勾魂，魂儿勾回来由我羁押核实身份，无误之后等你提审，没有冤情的就照着生死簿判，然后老牛拿着你开的判词押往地府。” “这里头最辛苦的是老牛，每天都要地府人间两头跑，然后就是我跟小白了。”小黑很认真道。 老马白眼一翻：“我知道，会给你多分的！” “多分？怎么个多分？”方衡好奇道。 “因为现在还是有很多地方供奉城隍、土地的，一些帮人‘看事’的半仙们也有供奉城隍土地，就算有不供奉的，这些人出门‘办事’到了我们地头上，也要给点香火，这是规矩。每天发了签之后我就到各处去收集香火，回来之后按各人出力大小来分功德。老牛最辛苦，当然她得最多，其次就是小黑小白，再其次就是我，你现在是大活人，没你什么事儿。” 方衡问道：“你拿最少，难道你就不怨？” “为什么要怨？”老马道，“来的时候地藏菩萨都说了，跟着你一千劫可得鬼仙，又一千五百劫可得罗汉，又八千劫可得尊者，又十万劫可得菩萨，又百千万亿劫可得佛。也就是说我们几个跟着你熬资历就行了，功德的高低只会影响我们法力的高低，我又不去降妖伏魔，也不像她们那样要到处抓鬼、押鬼，法力什么的也就算了。” “哦……”方衡点了点头，铺开黄纸，提笔沾墨写了一份“求编制”的申请报告，然后用印，在火盆里焚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大鼻孔萝莉老牛直接把手伸进火里，拿出了一张奏表，前后看了一下，道：“你该练字了。”让方衡尴尬不已。 “等等，再给点跑腿费。”方衡趁着火头未灭，又朝火盆里丢了几张，老牛也没矫情，从火盆里拎出两串元宝之后转身就走了。方衡看着老牛消失在空气中，愣了一会儿才道：“她一直都这么高冷的？” “不是啊，她怕你而已。”老马道。 “为什么？”方衡好奇道。 “包大人不是说了么？末法时代鬼使都不够用了么？所以才在人间设了‘分号’，咱们这小衙门，等于是地府在人间的‘派出所’，牛头马面啊、黑白无常啊，都是职位的名称而已，我们变成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的外形，就好比人间警察办事的时候出示证件一样。老牛和老马，都是甲申国难那会儿死的……”小白道，“老牛呐，本来是乡绅家的小妾，本来就在家备受欺凌，可李自成城破之后，她非但没好日子过，反而被不知道多少个男人给祸害了，这还不算，临了这些男人还把她当作军粮给吃了……” 方衡立刻就傻了眼：这些是他从课本上看不到的东西！ “老马好一点，死在扬/州，虽然出身青楼，但烈性，没等满鞑祸害，老马就自己跳了瘦西湖，”小白继续道，“小黑的怨气最大。她生前是个‘黑皮’，刑警。查案的时候卷进一场大案里头了，可谁都没想到她的上司就是大案的主谋之一，于是她被自己的上司给出卖了，被一群匪徒弄出边境，你能想想的事情她都受了一遍，就是这样，那些匪徒还是没让她死，而是剥掉她半拉人皮，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腐烂、生蛆……” “呕……”方衡一个忍不住，直接呕了起来。可是因为没吃午饭，呕了半天什么都没有，缓过劲来的时候突然发现，小黑的眸子呈现出一种妖冶的红色。 “你看看，我一说她又来事儿了！”小白道，“当初她死的时候对方好像知道要出事儿，所以刻意要灭她的魂，特地找了当地的巫师把她的魂魄打散，就算如此，她那一缕残魂的怨气那叫一个大啊！直冲霄汉，就连天帝也派使者过来问了。当时我们都怕啊，她这眸子一红，差点就入了修罗道！要知道这女罗刹很多年没出现过了，一旦出现一准儿就是三界腥风血雨……最后地藏菩萨请了文殊菩萨和药师琉璃菩萨一块儿念了四十九天的咒才化解这怨气，你就知道小黑有多邪门儿了！” “小黑，你别急，你现在都是鬼仙了，那个……”看到小黑血红血红的眸子，方衡小心翼翼地说道。 听到方衡的话，小黑眼里的血色渐渐淡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原状，然后用并不平静的语气道：“那个案子一直都没破，而我，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开始差点报叛逃，后来才报了个失踪，我父母连烈属待遇都没争取到……” “你放心，既然你做了鬼使，就应该相信天道，这些坏人一定会……” 小黑冷笑一声道：“我才不希望他们活着遭报应呢。最好无病无灾得善终，那么他们的罪过全在死后地狱报，等他们都下来了，我自请调到大铁围山当狱卒，看我弄不死他们……” “切！为了这么几个祸害放弃一身修为，你至于嘛！”小白不屑道。 “别只说我，你的来历呢？”小黑道，“合着就你一个人最舒坦！” “我啊……”小白笑了一下，“我比他们好受一点儿，活着的时候没遭难，死的时候挺痛快。我是战场上的医护兵，白天战斗结束之后我到战场上看看有没有伤员能抬下来的，结果没想到一个鬼子的伤兵拉了手榴弹……本来也没我什么事儿的，结果我临死的时候正好是战场上那么多冤魂出现的时候，临死的一口气把这些冤魂都吸进来了，魂归地府之后灵力太强，一时半刻入不得轮回，当时的判官正发愁呢，地藏菩萨派了使者接引我去她座下听法，然后就等你出现了。” “你怎么不说你活着的时候过的日子是咱们四个里面最好的？家里有八千亩棉花地，一家洋行，一座缫丝厂，一座纱厂，还有一座面粉厂！从小就在欧洲留学，回国志愿当医护兵，还受到蒋光头的接见……” “哎呀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啊！人都死了几十年了，就算能活到现在也是个老太婆了好不好？何必谈这些呢？” “可是你们家那祖传的宝贝呢？”小黑突然道。 !! 第十五章 废己度人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宝贝？”方衡奇怪了。 “是啊，她们家有个非金非银非玉非石的宝贝，吊坠一般大小，但凡挂了这个的都是长命百岁，她家族的老人都是轮着戴，短命的都能活到九十几，”小黑道，“小白上战场之前家里的老人特地把这个吊坠给了小白，小白死了之后被打扫战场的鬼子兵捡走，然后就不知道哪儿去了！” “那后来找着了没？” “没有，”小白倒是老实，“我戴了那个也没见长命百岁，所以我就没在意。倒是我死了之后家人倒是找了好多年，后来找不到，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做的了。我们四个鬼使都是被地藏菩萨点化的，所以对人间的事已经不怎么牵挂了。” 方衡沉吟了一下，点头道：“那现在我们应该做什么？” “你做你的事，我和小黑照着你昨天在生死簿上勾决的名单去勾魂，然后交给老马核实身份，最后由你发落。按例，每一到生魂自勾魂到押送地府，都是以七天为期，也就是一个人死了之后，最迟头七就押他去地府，如果有冤情，你得在七天之内做决定，拿不准的得赶快给阴司发公文。记住要及时，实在不行可以从这人下辈子借寿，不过也不能超过七天。现如今和百年前不同，尸首都不等头七就火化大殓，有时候咱们手脚稍微慢一点，冤情伸了，但身体也都成骨灰了，到时候登不得仙，又还不得阳，不上不下，这种生魂就最惨了。” “不是说天道不出冤案么？” “是不出冤案，就是天道容易变成教条，”小黑解释道，“你是文科生，应该知道什么叫‘形而上学’，比方说偷钱，天道的法则比较简单，判定的标准以偷钱的数量来断……” “人间法律也是这样啊！”方衡道。 “有差别啊！”小黑道，“人间还有法院和法官，会根据情节轻重来确定量刑标准。同样是盗窃罪，坐牢的时间也是有长有短，不是固定说偷多少钱一定会判多少罪，这里头有一定社会因素需要考虑的。一个富翁，你偷他三千块，在量刑的时候就是正常量刑；一个穷人，七拼八凑借了这三千块去医院救命，被你偷了，虽然同样是三千块，但前者九牛一毛，后者情节恶劣，前者可以轻判，后者必须严惩。这个权限就在你手上，跟法官一样。” “哦，我明白了。其他还有什么要我做的？” “挺多，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等碰上问题再说吧！”小白道，“时候差不多了，我和小黑先去勾魂，老马也要去收香火，下午你就好好查查资料，把这里头的那些个弯弯绕绕都先弄清楚。对了，虽然我们是鬼使，可你是活人我们是死鬼，一天你起码得给我们供上一顿饭，知道不？” 方衡点了点头，任由小黑等离去了。屋子内顿时冷清了下来，方衡脑子缓了缓，感觉这不到二十个小时内发生的事情恍若一梦。自己从一个一文不名的毛头小子一下子就成了个人间的判官，最古怪的是，自己第一次“活见鬼”的时候居然没有紧张没有害怕，反而坦荡自在。如同在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了自己有这个宿命一样，平静地等待着这一切的降临。 但这一切终究有些不真实。 平静了一会儿，方衡拿出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电话很快接通。 “妈……” “小衡哪？都安顿下来了？身体还好吧？钱够花吗？想不想家啊？棉衣都晒过了吗？……” 一连串的追问，让方衡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忍了又忍，方衡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很轻松：“妈！我挺好的！大伯给我介绍个事业单位的工作，五险一金都有，每个月五六千块呢！这还是基本工资！单位还给分宿舍，很大很大的！取暖啊什么的全都有！单位食堂是自助的！只要交两块钱就能敞开吃！领导特别和气，同事们也热情，真哒！晚上我就睡大伯以前的老房子里，帮忙照应一下小区，顺便多拿一份保安的夜班工资……您放心好了，等过两年我攒够首付，就在这儿买房，到时候把您接过来享福……” 絮絮叨叨说了很久，方衡挂断了电话。想起母亲一个人的操劳，方衡还是忍不住地坐在椅子上流泪不止。流泪良久，方衡才用袖子擦干泪，站起身收拾了一下。肚子骨碌碌一阵响，方衡摸摸肚皮上厚厚的脂肪层，这才想起好像午饭还没吃。方衡现在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前一天买的“物资”里面就包括了不少挂面。 填饱肚子之后方衡还得出去，老房子的水电卡一直就放在老房子主卧的床头柜里，方衡今天要先跑一趟，预缴一些水电费，大伯家搬得早，这里没有接天然气，方衡也不打算去开户，单身汉而已，一个电磁炉外加一个电水壶就够了。方衡常到大伯家所在的这座城市，借着度娘和公交牌的指示，也算把自来水公司和电力公司给跑下来了，然后跑了趟银行，把水电费合并到一张卡上，以后直接扣。这些事儿都做完了，方衡才去比较近的佛香店买了佛经，再到小区附近的超市买了一些蔬菜回来。淘米、洗菜，煮粥。 米下锅，电话就来了，纸札店老板这套房子有个八平米不到的车库，方衡用不上，正好用来对方这些纸札。卸货清点完毕付账，方衡回到屋里的时候，小黑和小白已经回来了，老牛老马也回来了。 老牛看到方衡进屋，先是一揖，绷着一张娃娃脸道：“一干生魂已送至酆都城。” “辛苦了！”方衡也客气地拱拱手赔笑道。 老马亦是道：“生死簿上明日生魂待勾。” 小白则道：“今天该拘的生魂都已经拘到，什么时候过堂？” 方衡挠挠头道：“这个……先吃饭吧！”说罢先跑到厨房，拿五只碗出来。 “不用那么多碗筷，一副就够了！”小白在客厅道。 方衡忙不迭地摆好碗筷，小黑兴冲冲地过来一看，脸色立刻比她衣服还要黑：“到你手下第一天干活儿，你就让我们吃这个？连点儿好供奉都没了？” “这……难道还不好？因为要供奉你们，我还特地多买了两个菜，也都是买的最好的，大冬天的这么新鲜的蔬菜可不便宜啊……”方衡觉得自己很冤枉。 “这孩子没得救了……”老马摇了摇头。 “我到底哪儿做得不对？”方衡也觉得挺糊涂。 “蔬菜是好哇，可是你看我嘴型……”小黑一字一顿道，“肉、呢？” “肉？你们还吃肉？还能吃肉？我也能？”方衡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你们不应该是佛祖点化才来的么？还吃荤腥？我也能吃？” “当然能吃啊！我们又不是和尚，你也没受戒，怎么就不能吃肉了？” “佛教不是说完法平等、众生平等，吃肉就是杀生……” “一边儿呆着去！”小黑直接翻了白眼。 小白嘻嘻笑了一下：“你不会以为自己当了判官之后，还不能结婚了吧？” “难道不是？”方衡感觉气氛不对了。 “哈哈哈哈……”四个鬼使全都笑了起来。 这一回方衡不敢吭声了。 “我问你，”小白道，“‘不孝有三’后一句是什么？” “无后为大。” “不找女人能有孩子不？” “不能。” “那出家人就不算孝子喽？不孝子是要下地狱的！难道说佛祖定了个规矩，专坑自己徒子徒孙的？” “额……” 老马慢悠悠地解释道：“佛祖所说的‘淫’，用的古意，是‘过分、失当’的意思，意思是娶妻生子这些正常人伦没什么问题，你如果出去乱搞，就是犯戒，也不会因为这个就让你下地狱。你是学中文的，这个意思应该懂。至于喝酒吃肉……酒，是因为多了之后会乱性，定力不强的人容易因为醉酒而破更多的戒；而且酿酒耗费粮食多，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吃不饱的。吃肉的问题就更简单了，要知道佛祖的止杀，是说，那些野生动物没招谁惹谁，被人杀了吃了，这就是杀孽，问题是，有很多罪人会被投入畜生道，譬如今天勾来一个生魂就是判的在畜生道轮回二十次，或作看门狗整天吃残羹冷炙，或为猪羊被人宰杀……” “是啊，这不就杀生了么？” “这种入了畜生道的，你最好赶紧杀了它，反而是一场功德，对它而言，它的可以让这么多人饱餐一顿，也是积了一场功德，让它早入下一场轮回，这叫‘早死早超生’，吃它是渡它！古往今来，看不透的僧尼都在这戒律上纠结，此乃下等；上一等的大师们就会明白，所谓戒律，不是为执行而执行，而是为了磨砺心性，就算度不了人，至少也能度己；只有真正明白这个道理的大师才能知道什么叫‘废己度人’，若能度人，让别人早脱轮回登入极乐，自己下地狱又何妨？‘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就是这个意思！明白了？” !! 第十六章 焚香开判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那冰箱里有速冻水饺，还有一块午餐肉……” “饺子就行了！”小白点头道，“第一顿供饺也说得过去了，你也是不懂这些，以后注意就行了。你的东西我们也不是说非吃不可，只不过这算是一个态度，咱们今后就是一个碗里吃饭了。” “嗯嗯！我明白！”方衡连忙回到了厨房，烧了开水再从冰箱里取了一袋水饺下锅。不一会儿饺子熟了，方衡用大盘子正好盛了一盘，直接放到了供桌上。 “好香！”小黑第一个站了起来，用力地嗅了嗅，然后伸手就去端了一盘。 方衡的眼睛直接看直了：小黑的手明明已经抓住了盘子边缘，手抬起来的时候，也明明是端了一盘饺子，可供桌上的个盘子和盘子的饺子却是动都没动；更奇怪的事就来了，小黑取的第一盘递给个老牛，然后再去抓，结果第二盘也这么出来了，给了老马，接着第三盘、第四盘…… “别这么看着啊，你可以吃了！”小黑对方衡道，“我们四个吃得不多，一人一盘就够了，碰上食量大的鬼使你还得等着，人家说不定一人两盘……你吃吧，我们拿一次，饺子就冷一分，四盘拿了，这饺子都快凉了，再不吃就得回锅。” “哦！哦！我去给你们倒醋！”说罢连忙跑到厨房倒了一碟醋，还没出来，就听到小白道：“给我来点辣的！” “我的要加点糖！”老马道。 “有葱蒜没有？”小黑可怜兮兮地问道。 方衡直接傻了眼。 倒是老牛没等醋来就直接吃起来了，方衡把几个调好味的醋碟子端过来的时候问道：“老牛你怎么不要醋？还是你最省事……” “我生前吃的都是SX陈醋，你倒的镇/江香醋不够劲。”老牛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额……”方衡彻底无语了。 “好好吃吧！我们都是开玩笑的！”小白笑呵呵道，“时候都不早了，吃过饭你去冲个澡，这叫‘沐浴净身’，然后焚香开判。等这些忙好了你也要交接班了。打扫什么的……等你交接班之后我们几个来吧……” “你们还做这活儿？鬼和人还能相通？”方衡诧异了。 小黑咽下一只饺子，然后才道：“这叫‘役鬼术’，回头你剪几个纸人放桌上就行了，我们附上去就能帮你把屋子收拾一下，不过我们附在纸上的，所以不能碰水碰火。役鬼术可不一般，我们几个是自愿附上来的，跟你没什么关系，别以为剪了几个纸人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方衡也跟着吃起了饺子，随口问道：“那我可不可以学法术？” “学？不用学的吧？”老马也是一边吃一边道，“你积的功德愈多，从地藏菩萨那里得到了法力也就愈多，这不需要专门学；不惟你这个鬼仙，就算是最最平凡的普通人，他也会有法力，功德高者法力自然高，这些都是地藏菩萨赐予的。但是要发挥这些法力的作用，就需要特殊的‘咒’，不同的法门就有不同的秘法咒，有了咒还得配合一定的手印、佛印和符文来用，不同的法门也有不同的秘法印；这些‘咒’和‘印’我可以全都抄给你，不过以你现在的功德来看，嗓子念废了也别想用得起来。” “额……那就是说这段时间我要拼命做好事？多给你们……化纸钱？” “这是一个方面。还有就是你得多念诵经文，这也是功德，嗯……还以放一放‘焰口’，给孤魂野鬼们施食，哦对，你现在是判官了，可以先收留它们，等它们积累了功德可以超度它们，这算是大功德了。”老马补充道。（焰口是指施舍给饿死鬼的食物，后来泛指给孤魂野鬼的“福利”） 老牛点了点头，还是言简意赅：“只要开好头，后面会越积越多。” 草草吃过这顿晚饭，方衡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说来说去也就是他一个人一只盘子一双筷子而已，先前煮的粥早就进了冰箱，方衡留着明天当早饭吃。收拾妥当之后，方衡拿了衣服进了卫生间冲澡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然后按照小白的要求，把毛笔、金墨、朱砂、黄纸都准备好，然后点香焚纸放焰口。完毕之后方衡摇了一下金刚铃，对小黑道：“都带上来吧！” 小黑点点头，从手腕上摘下一个铃铛似的东西，一摇，屋内顿时卷起一股阴风，堂屋中央赫然就乱糟糟地站着格式生魂，生魂本来都是闭着眼，落地之后都不约而同地睁开眼直勾勾地看着方衡。方衡被看得心里毛毛的，紧张地往椅背上靠了靠。 小黑和小白见状都喝了一声，手一抬，各自手上出现了一支哭丧棒，哭丧棒轻轻一挥，生魂们如同触电一般避开去，场面显得有些混乱了；站在方衡左右两侧的老牛和老马看到情况不对，都往前一步，身体陡然长高一大截，脑袋直顶天花板，身上披了一身黑甲，脑袋也分别变成了牛头和马头，而且都亮出了獠牙，用力地打着响鼻。 几个响鼻一大，生魂们看到老牛和老马这副模样，立刻露出了害怕的表情，一个个儿站着不敢动了。小黑和小白趁机维持好秩序，然后掏出了一张单子，按照单子上的顺序给生魂点名，排序。完事之后，小黑和小白把单子交给了老马，老马恢复了小萝莉的外形，拿着单子在挨个儿去核实身份。 核实完毕，老马拿着单子回到方衡面前，不再那副调侃的表情，而是严肃认真，毕恭毕敬地双手奉上单子道：“阴司马面奏报人间判官方，今日生魂名单核对无误，望请用印。” 方衡接过单子放到桌上，抬起头扫视了生魂一眼，此刻的他已经不再害怕，而是冷静地看着人们俗语中称呼为“鬼”的生魂们。无意间，他看见了上午在医院看到的那个老头，老头虽然睁着眼，但却是一脸木然地直勾勾地看着前方，什么意识都没有。方衡心里轻轻叹了一声，没有再去看他；而是低头看了看单子，然后道：“请米满囤。” 小黑哭丧棒一指，一个农民工打扮的生魂就被拎了出来。 方衡起身朝米满囤的生魂作了一揖，然后坐下道：“脚手架倒下来的时候，为什么没自己躲开？” “要救小蛤蟆……” 方衡怔了一下，然后再问：“为什么？” “小蛤蟆是我从村儿里带出来打工的，我就得让他囫囵个儿回去。那个倒了，我得先把他推出去。” “求仁得仁，天道不辜，赐尔极乐，佛祖座下，听经听法，以证因果……”方衡在黄纸上迅速写下判词，然后一声轻喝，“用印！”虚空中金光一闪，一枚金印稳稳地盖在了黄纸上。然后方衡把黄纸放进火盆，在火焰升起的同时，天花板上射出一道金光，两个赤足接引僧的虚影出现在半空，先朝方衡微微一躬，然后朝米满囤的生魂微微一笑。米满囤的生魂从枯木一般的表情转而变成微微一笑，身体腾空而起，和两个赤足僧人一同消失在金光之中。 方衡继续看单子，眉头皱了几下，提笔勾了几个名字，在黄纸上随便写了一行字，摇头道：“你们几个的判词我都懒得写了，不必经十殿阎罗过审，直接发往大铁围山阿鼻地狱！用印！”金印一闪，方衡直接把黄纸丢进火盆，室内阴风一起，地面突然伸出几双长着长毛长甲的鬼爪，直接把几个被勾了名字的生魂拖入了地下。 “其余人等，各有罪孽，着往酆都阎罗殿逐次受审！”方衡简单地写好判词用印，焚化。老牛伸手到火盆中拿了判词，朝方衡又作了一揖，变戏法似的变出一个牛形的玩偶抱在怀里，然后朝所有生魂招了招手，自己一个人走在前面消失不见，生魂似乎得了指令似的，跟着老牛的步伐，先每人从火盆里拿了一个元宝，然后消失不见。 方衡微微松了一口气，问道：“原来刚刚烧的钱是给它们的啊……” “那是，这年头谁会穿好衣服烧纸在家里等死啊！还不都是一断气就被我们勾过来了？有些生魂的家属到现在还不知道亲人已经亡故了呢！就这些生魂两手空空下了阴司，那叫一个惨……” “哦……然后该干嘛了？” “送一批，当然要准备新一批，”老马恭敬地递过另一张单子，“这是待勾的。” “我怎么知道该勾还是不该勾？” “比照生死簿。生死簿是天道之物，任何人都改不得，所以你对照一下生死簿就知道有没有冤情了。” 方衡连忙到房间里取了生死簿出来，两下一对照，果然无误。于是先在单子上用了印，给小白道：“勾人吧！” “遵命！”小黑小白同时行了礼，然后从老马那里领了对应数量的勾魂签消失不见。 “然后我就出去交接班了？”方衡试探地问道。 老马点点头：“别忘了剪纸人。这会儿就我闲着，我帮你打扫一下吧……不过我事先声明，我生前是扬/州青楼的清倌儿，扫地擦桌这些粗活我做得可不够细致，你别嫌。”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十七章 念力加持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因为后面的情节涉及到布置法阵还有战斗/抓鬼，所以先用几章给猪脚开个小灶，培训一下“技能”） 八点半方衡准时到值班室交接班。经过前一夜的值班，方衡对小区的情况已经比较熟了，交接班之后趁着还不算晚，方衡先打着手电拎着橡胶棍在小区里溜达了一圈，看看小区的路灯什么有没有被破坏的，再看看小区的路边和主干道上有没有什么障碍物，没什么问题了之后又回到了值班室。 小区只有一个出口，其他方向上都是围墙，围墙都不高，五十公分的砖石垒起来，上头竖着铁栅栏的那种。反正如今的围墙都是防君子不防小人，围墙再高再陡，只要想翻墙的人精心准备，也一样能翻过来。所以方国栋的物业公司接手小区之后，为了安全起见，小区沿着围墙这一线都种上的灌木，这些灌木大约三米多高，从地面到树梢全都是枝叶，要命的是树枝上还有辞，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因为物业这边配的保安数量不够多，没法整夜巡逻，所以所有的树枝上都用剪断的铁丝绞成了倒刺，使得整个绿化带变成了密密麻麻的铁丝网。 想要强行过去，要么把破坏绿化带硬铲出一个豁口，要么舍得一身“剐”，让全身的衣服和皮肉都变成细条…… 方衡观察过这些绿化带之后心里放了心，倒不是说这种设计肯定没人进来了，而是说想要进来，就必须闹出大动静才行，肯定会触动报警器，到时候自己是有足够的反应时间的。 九点整的时候，两辆豪车又准时地开了回来，进大门的时候，两辆车的车窗都是半放，开车的帅小兵和后车的邱芸都向方衡微笑致意，方衡也是对他们招了招手打招呼。 小区的大门还是传统的用人力开关的铁门，不似电动杆那么先进，但却把小区大门堵了个严实。小区的车位都是登记造册的精确到户主、车主名字的，谁已经回来谁还在外面，通过摄像头一目了然。 方衡见所有汽车都回了小区，就给大门落了锁，只开能供电动车出入的小门。然后就先回去拿东西准备到值班室过夜。回到家打开门，发现屋子真的被打扫过了，虽然并不是特别干净整洁，但也让人觉得很舒服。虽然没开灯，方衡还是清楚地看到老马怀里抱着一只马形玩偶，一动不动地站在客厅里，这架势，也亏的方衡知道有这么一号人在家，如果换成是个贼，半夜进来看见了绝对被吓个半死。 “呵呵……”方衡见状笑了起来。 老马看到方衡笑了，奇怪地问道：“你笑什么啊？” 方衡笑道：“你这样儿我突然想起大学时候的一件事……我们那时候宿舍是二楼，大学宿舍里遭贼丢东西是常事啊，我们那宿舍就被偷过两次，后来一个室友实在受不了了，网购了一个充气娃娃，然后让艺术系的同学‘加工’了一下，晚上睡觉的时候就这么挂在宿舍里头……” “结果把贼吓坏了？” “不是，结果这家伙自己半夜起来上厕所，忘了充气娃娃这回事，自己把自己吓得尿裤子了，哈哈哈……” “嘻嘻嘻……”老马也跟着笑了起来，“我生前在青楼的时候，常有一些小混混爬窗户偷看，后来也有个姐妹想了跟这个差不多的法子，给脸上敷了好多好多粉，擦了好多胭脂，呵呵，夜里真的吓坏不少人呢！” “青楼……唉，你说你生前是青楼的什么……清倌儿，是不是真像书上说的那样，碰上写诗写得好的书生就……全都是仰慕才华的才女？” “呸呸呸，全都被你们想歪了！”老马道，“做我们这个行当的都是贱籍，而且世世代代都是贱籍，将来最好最好就是当个小妾。脱籍机会最大的就是跟了一个有功名的书生，等他到了封妻荫子的时候，我们这些当小妾的也能有机会脱籍。所以呢，我们那些个‘仰慕诗才’的，其实就是看准了谁能考取，虽然说诗才高的不一定能高中，但诗才差又没背景的肯定就混不好喽！我们所谓的‘仰慕诗才’，实际上就是看看对方学问够不够考取，再看看对方的家事人脉能不能让他一路高升而已。后来有钱人花几个钱疏通关系也能帮我们脱籍，所以碰上有钱的，我们也不客气呀！” “哦，是这么回事！我还以为真的文风鼎盛到这个地步呢……” “那是当然！有些好词句说起来是天下传唱，实际上主要还是读书人之间传播，不少百姓之所以会唱，还是因为那个时候除了唱这些诗文之外，就没别的什么东西好娱乐的。文雅去处虽然多，但不是贩夫走卒们能消费得起的。当年我是清倌儿的时候，听我一曲……换成现在来算……我的出场费应该是十万块左右吧，也就是唱一首歌的价码。” “哇！这么能赚？”方衡吓了一跳。 “已经很少了！”老马感慨了一下道，“其实老牛在被梳拢（即赎身）之前赚得比我还多，她曾是太/原名妓，她一曲比我的值钱多了。扬/州是盐商聚集之地，有钱人太多，像我这样的清倌儿多如牛毛，反不如她了。” “反正你们都很了不起了！”方衡感慨道。 “你也很了不起，”老马淡然道，“帮你整理东西的时候，我也看到了你存下的笔记本，里面那些都是你历年写作的成果吧？有些诗文写得挺不错的，放到四百年前，不谈享誉天下，混个名贯淮左肯定没问题。” “可惜现代社会派不上用场，只能偶尔投稿混点儿稿费。不过你先前在生死簿上写的字儿真漂亮，有空得多教教我。” “你写个几百年也漂亮了！”老马道，“想练字，抄经去，所有经书抄上一遍，一手小楷多半就有雏形了。” 说话的功夫方衡已经收拾得差不多，就连在值班室里化纸钱的火盆都准备妥当，然后指着一叠经书问道：“这个……从哪一本开始？” “你归地藏菩萨管，当然先从《地藏菩萨本愿经》开始啊！”老马道，“香炉念珠什么都有？” “这个……没，现在去买？”方衡试探地问道。 “我记得你包裹里好像有一串念珠的，怎么说没有的？”老马皱眉道。 “那个……”方衡有些尴尬道，“我胖的……胖子身上的味道不太好闻，所以我买的那个地摊货……不是檀香料，只是普通木料泡了香料的，为的是遮身上的味道……不是什么正经念珠。改天我自己去庙里请一串开光过的珠子……再请一尊开光过的佛像……” 老马看了方衡一眼道：“你这人看上去也没那么笨啊，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你现在这想法，等于是骑驴找驴，捧着金碗去讨饭。” “额……不明白。”方衡摇头道。 “你现在是鬼仙啊！你还需要别人替你开光？我看不是开光，是开玩笑吧？”小萝莉没好气道，“我这么跟你说吧，地藏菩萨的法力不可思、不可议，广大无边，我们靠积累功德和各自的修行得来的法力，实际上就是地藏菩萨赐予的。那些个所谓开光过的法器，无非就是一大堆放在佛前念了一段经文，就算是有了菩萨的念力加持，有了念力加持就是一件法器，只不过是法力大小的区别。其实这都不算事！任何人，只要诚心，你手里拿着跟木棍念十几年的经文，这根木棍的念力加持都比念珠强！你行囊里的那串念珠虽然材质不佳，只要你在手里不停地念，菩萨赐给它的念力加持也不会少一分，菩萨眼里可没什么金的玉的铜的铁的，一切都平等。所以啊，庙里请来的那些个念珠材质就算是最好的，它的念力加持都未必比一个几十年老僧手里的那串用烂的的念珠高，你就别穷讲究了！” “哦！也就是说我只要诚心念，坚持念，那么我那串珠子也能跟开光法器一样？” “当然！说得难听点儿，你如果现在闭关念佛念个三十年，三十年你都不换衣服，那么三十年之后你破关而出的时候，你身上哪怕一只臭袜子都是法器，懂了没有？” “额……懂了！” “那就快点儿！我去教你怎么念。” 方衡连忙把东西都放进一只纸箱，抱着出门到了值班室。东西放下之后，方衡道：“老马……” 小萝莉皱了皱眉头：“叫我‘老马’怪难听的……” “我也知道老牛老马这些称呼只是你们的‘职位’啊！可你们也没告诉我你们叫什么……” “我叫文茵，老牛叫和铃，我们被卖到青楼的时候就没有姓，‘文茵’跟‘和铃’都是我们的闺名吧！我生在扬州，长在扬州，最后死在扬州；和铃是川西人，从小被卖到中原；小白俗姓白，叫白灵雨，是直隶省人；小黑俗姓朱，叫朱丹焱，是两广的。以后你就这么叫我们吧，我们虽然都是鬼使，可我们原本都是女人，你一口一个‘老’，谁受得了你？”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十八章 掏心掏肺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好好！文茵……”方衡立刻改口道。 “嗯？” “真的不必持斋啊、剃度啊、受戒啊之类的？” “不用。” “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出家和尚？” “嗯……这么个比方吧，僧，好比就是人间的执法者一样，执法者要讲一个‘公心’，不能因私废公，对吧？僧作为佛法的宣传者和执行者，在度人的时候，必须是公平的。所以，僧决定出家宣扬佛法的时候，是要在佛前宣誓自己割断世俗一切恩怨，这样才能‘秉公执法’。不说和尚了，就算是你，将来的某一天，当生死簿上出现你母亲、大伯、三叔名字的时候，你是一笔勾掉然后让灵雨和丹焱把魂儿勾过来让你提审，还是说……” “别说了！”方衡觉得自己的心被人捅了一下，他知道，如果真有这一天，他肯定受不了这种心灵折磨。 文茵笑了笑道：“你放心，你的亲人是不会出现在你手头这本生死簿上的。人间有‘回避制度’，阴司当然也有。你的亲属都归钟判官管。” “钟判官是谁？” “钟馗。” 方衡觉得自己的冷汗顿时就下来了。 “没关系啦！能把你这个鬼仙养育成人，他们已经是功德无量了，够不够功德登极乐这个说不准，但肯定不会把他们押入大地狱的！快焚香吧，一会儿她们就要回来了。” 方衡依言焚香，然后在火盆里化了一些纸钱，再摊开《地藏经》坐了下来。文茵什么都不计较，只是对着香炉直接盘膝坐到递上，道：“先跟着我宣念佛号三遍。恭请南无大慈大悲地藏王菩萨慈悲护持！” “恭请南无大慈大悲地藏王菩萨慈悲护持！”方衡跟着念了一遍。 如是者三。 然后，方衡看着经文徐徐念了起来。 《地藏菩萨本愿经》比较长，分上中下三卷，每一卷念一遍大约要四十分钟。一开始的时候方衡还有些惴惴，但后来进入了状态，方衡物我两忘。方衡是中文系出身，国学底子不错，一些文言断句和古意古音对方还难不住方衡。一卷念完，四十分钟出头。抬起头的时候，方衡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 和铃也就是老牛，白灵雨和朱丹焱，即小白和小黑早就已经回来了，和文茵一样盘膝坐在地上双手合十，一脸很爽的表情。不惟如此，整个值班室的室内和室外，或站或坐，双手合十，全都是各种各样的魂魄。 “这……这什么情况？都是你们抓来的？”方衡大致目测了一下，怕是几十个将近破百的节奏，这TM都是鬼啊，这么多孤魂野鬼同时聚到自己面前……无法淡定啊！ 文茵纹丝不动地坐着，闭着眼双手保持合十状态：“《地藏经》虽然长，但‘回向之力’很足，诵《地藏经》对你、对你亲人甚至对所有听到这经的万物都是有益的，你这一念，不但我们，就连附近听到你念经的孤魂野鬼也过来听经，唯有如此，才能消除它们身上的业障，早入地府轮回。时间还早，你继续念。” 方衡紧张地点点头，翻开了中卷。四十分钟后中卷念完，又开始下卷，下卷最短但也短不几行，念完之后，方衡发现自己桌上多了一张文茵写的纸条，一看之后秒懂，照着纸条念了起来：“弟子方衡愿以此所诵《地藏菩萨本愿经》全本之功德，回向给弟子方衡累生累世冤亲债主、历代宗亲及于此地听经三界众生。祈请南无大慈大悲地藏王菩萨慈悲慈悲超拔、消除业障、离苦得乐、往生净土。弟子方衡真心求忏！”如是三遍，又宣佛号三遍。 然后方衡起身，在火盆中点燃了冥纸，一边点纸口中一边念诵地藏菩萨咒。文茵等四鬼使依旧坐着不动，而周围听经的孤魂野鬼纷纷起身，有秩序地在方衡面前依次走过，先朝方衡施了一礼，然后从火盆中取了元宝离开。 等孤魂野鬼们都散尽的时候，四个鬼使才起身，从火盆里取元宝分了。然后方衡才收了火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四个鬼使眉宇间都有一种舒坦的表情，就好像劳累的整天的人舒舒服服睡了个觉一样。 “刚刚上卷念完的时候我看到丹焱印堂有些黑气，这会儿也没了，看来念经的效果不错！”方衡自我表扬了一下。 “你说这个啊！”白灵雨道，“我们巡城勾魂的时候刚刚把生魂勾出来，就窜出一个恶鬼想要夺舍，丹焱喝令它滚开，它不听，结果被丹焱一口吞了。” “吞？你们还吃……” “吃鬼啊！但凡鬼使都能吃鬼，钟判官更是把吃鬼当事业……”文茵道，“将来你百年之后到地府正式上任，如果想吃，我们也给你去抓两个活的回来下酒。” “算了算了，我受不了这个！”方衡连忙退了半步。 “那是！丹焱脸上的黑气就是‘消化不良’！”白灵雨轻笑道。 “你还敢笑！”一直都是高冷的和铃轻哼一声道，“别忘了菩萨是怎么交待的！丹焱只是一缕残魂，出了乱子我们谁付得起这个责？” “残魂……啊，对，我记得你们说起过，残魂就不能……吃鬼了？”方衡问道。 “丹焱罹难的时候，戾气极大，幕后主使之人也怕报复，所以请了巫师给丹焱的尸身下了咒，试图封住丹焱的魂魄，但是巫师低估了丹焱魂魄中的怨气，依旧让她冲破了禁制。巫师慌忙之下也是拼了，硬是用自己炼了多年的法器把丹焱打了个魂飞魄散，”文茵解释道，“但是丹焱的怨气和戾气太强了，魂魄虽然被打散，但戾气却未散，散掉的都是佛心的善心……” “也就是说，现在丹焱其实是恶鬼。”白灵雨道。 “不是恶鬼这么简单！当时的情况你们都已经看见了，那一年，整个人间因为她的怨气而地震不断、洪水滔天，各国为了救灾费了多大劲？调动了多少部队？”和铃冷冷道，“而天界单是仙居洞府就塌了三成多，九天之上还有仙居损坏的！地府更乱，忘川河和弱水差点决口，枉死城差点就塌了，修罗道入口大开，罗刹女出世，阿修罗都为之侧目！地藏菩萨担心自己法力不够，特地请了文殊、药师两位菩萨来压阵才总算消弭了这场灭世之灾。当时我们几个都吓成什么样了，你这会儿还笑得出来！” 白灵雨吐了吐舌头，不敢再搭话了。 “很严重？”方衡听不懂这些话，只能试探地问了问。 “当然严重！”文茵见和铃脸色不好，立即接茬道，“人类几次灭世大战都是因为修罗道入口大开。如果当时菩萨不全力点化丹焱，丹焱的冤魂一旦进入修罗道，复出的时候就是罗刹女，而且是带着怨气的罗刹女，能用无边业火焚烧整个世界。到那个时候，人类先是连续几年的大灾，各国经济都进入极困难阶段，为了缓解困境，各国只能选择一条走向战争的不归路、去争夺有限的生存资源……” “那……那菩萨还敢把她放出来？”方衡下意识地离朱丹焱远了一点。 朱丹焱目光如电般一闪：“你对我不满意，我立刻就走！” “不是不是！”方衡立刻道，“我不是不满意，我是觉得有些害怕。” 朱丹焱冷冷一笑：“谁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让我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就才知道！放心，不会死的！” 方衡一咬牙，把衣服的拉链一拉，扯开胸襟道：“来吧！” 朱丹焱毫不犹豫，张开五指化为利刃直接插入了方衡的胸膛，用力一掏，直接把方衡的心给掏了出来。奇怪的是，方衡明明没有任何感觉，却看到自己的心在朱丹焱掌心跳动不已。这颗心脏和方衡记忆中在中学生物课上看到的心脏模型不太一样，而且是很大的不同，但方衡就是觉得这是自己的心脏没错，没错…… “南无大慈大悲地藏王菩萨！”和铃看到那颗正在跳动的心脏之后，高宣一声佛号跪倒在地。而文茵和白灵雨也跟着高宣佛号跪了下来。 朱丹焱脸色变了变，手一伸，又把方衡的心脏放了回去，故意装作不屑的表情道：“原来赤子之心是这个样子，今天算长了一回见识了……” 和铃几个都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怎么了？”方衡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个鬼使，奇怪地问道，“我又没死，你们跪什么？” 白灵雨叹气道：“赤子之心被掏出来的时候，我们感受到的是那种……说不出来，反正很温暖……菩萨说得没错，只要跟着你，将来肯定能成正果，一定没错！” 文茵亦是点头道：“我们只是看到就感受到赤子之心中蕴含的慈悲之心，不知道丹焱的感觉会怎样……” “她在哭。”和铃简单地回答了一句。 大家这才去看朱丹焱，发现朱丹焱已经转过身去，急急忙忙地擦着眼泪。 文茵笑了，白灵雨也笑了。 “你们又笑什么？”方衡奇怪地问道。 “菩萨说，丹焱在遇到你之后，会找到自己被打散的另一半魂魄，那是她本性中善的一面，以后就不用再担心她堕入修罗道……”和铃也是微笑道，“看样子，丹焱真的快要找到了。”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十九章 神乎其技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方衡在值班室里间的床上就这么睡了一夜，早起之后跑回屋子洗漱。到家里一看，昨天晚上剪的小纸人居然变成一人高，正拿着笤帚在扫地。 “这个……现在是谁？”方衡惴惴地问道。 “是我。”纸人脑袋的部位浮现出和铃的面孔，依旧是一脸高冷。 “我自己来吧，这活儿也不是你们干的……”方衡走过去就要伸手拿笤帚。 纸人仿佛受了惊吓，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才把笤帚靠着墙放下了。 “文茵说你害怕……我很可怕？”方衡拿起笤帚把墙旮旯里的灰尘扫了扫，随口问道，“还是说，这已经算心理阴影了？” “不是害怕，是不喜欢这种感觉。被狗咬过的人不喜欢狗，不代表就怕了狗；我是被一群男人祸害了之后杀了吃掉的，我不喜欢男人，不代表我就怕了男人，”和铃平静地说道，“不是针对你一个，你别想太多。” “我明白，就好像有些人小时候被老师修理得很惨，所以不论他长多大，都觉得所有老师都是坏人一样，”方衡表示理解，“不过你的遭遇真的是让我吓了一跳，要知道我读书的时候，历史书上说李自成是农民起义领袖、革/命力量的代表，农民起义永远都是伟大、光明、正确的……” “也不怕遭报应！”和铃冷哼了一声道，“那是这些编书的人自己没被流寇当成军粮，把肉一片一片割下来吃了！”说罢，和铃阴森地笑了笑：“我男人是个县城里的盐商，赎我回去当他的小妾，我给他生了个儿子，是他的独子，他正妻已经死了，一直都没续弦……本来再熬两年儿子成人继承家业，我就熬出头了，没想到闯贼来了，他们轮着糟践我，然后把我的肉割了分着吃，我还没断气的时候，他们把我儿子杀了，用我男人运回来的盐把我儿子腌成干粮……就这样的人还伟大？还正确？” 方衡听得脸色发白，觉得胃部有个什么东西要往外涌：“大姐，咱能不能不说这个？” “还不是你招我的？”和铃直接倒打一耙。 “我是觉得四个鬼使里面，她们三个好像都听你的，以为你是她们的头儿，所以才……” “我可不是她们的头儿，你是我们的头儿！”和铃纠正道，“她们都听我的，那是因为我死的时候年纪最大，二十七岁；最小的文茵只有十六岁，不听我的听谁的？” “是这样啊……”方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和铃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到另一个房间收拾东西去了。 方衡一肚子心事地去卫生间洗漱，然后又去了值班室，七点多李耕田和绿毛来交接班，方衡因问市民服务中心的怎么去，他要去办一张服务卡。这是一座“一卡通”的城市，有了这张卡，很多公共服务设施刷卡就行了，免得兜里揣满零钱到处跑。问清了地点之后方衡就直奔市民服务中心，跑到服务中心之后才知道，要办这卡得户口本，外地来本市暂住或者打工的，也必须要居住地派出所打个证明。 得了，继续跑。 这回方衡学聪明了，先查到居住地派出所的电话，然后打电话询问了需要哪些材料，然后去大伯的公司找大伯弄来了户口本和房产证复印件、大伯手写的证明材料，然后再跑派出所。几个地方跑下来，等于在这座城市兜了个大圈儿。 不过方衡也知道这是简化了很多手续之后的结果，自己跑了冤枉路，也是因为自己事先不打电话咨询一下流程就冒冒失失地去办事造成的。 紧赶慢赶总算在午饭之前拿到了派出所的证明材料。 方衡是属骆驼的，吃得少，一时半会儿饿不死，吃得多，也不会撑死，所以午饭问题倒是挺好解决。在地下通道买了两个包子之后就上来回到路面，找了个靠墙花池坐下来，慢慢吃包子，顺便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脑子开始盘算：距离下午政府部门上班时间还早，这市中心……倒是有个不必花钱又值得一去的地方：书店。如果能翻出一本好书，方衡可以在断水断粮的状态下在里面看上一整天。 脑子里正胡思乱想着，眼前就是人影一晃，耳边旋即传来声音：“就这里吧！这里正对地铁出口。”抬起头看是，方衡有点傻眼。自己的身边出现了两个女孩，一个漂亮得跟仙女一样，另一个面容也算姣好，不过因为站在“仙女”的旁边，显得黯淡了许多。说话的正是那个面容姣好的女孩：“赶快点儿，这里没城/管！得手了咱走撤！” 听到最后一句，方衡顿时就是一个激灵：什么叫“得手”？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那个长相略逊的女孩把琴盒打开，取出一副小提琴，先试了两下调音，然后拉响了第一支曲子。这曲子方衡听过，《阿根廷别为我哭泣》，挺熟，不过用小提琴演绎这支曲子，方衡倒是头一回听，毕竟方衡念大学的时候比较拮据，有点儿功夫全在帮人写论文解决生活费问题，没这功夫研究这些。 曲子的过门结束之后，那个“仙女”就开始唱了。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仙女”才唱了第一句，方衡在心里就竖起了大拇指，不敢说如听天籁，但肯定不输原唱。一曲曲终，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既是冲着“仙女”的歌声，也是冲着“仙女”的长相，纷纷鼓掌。 拉琴的那位倒是不客气，朝大伙儿鞠躬之后指了指放在地上的一顶牛仔帽。大伙儿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也都从兜里翻硬币，多半都是一块的，也有不少五块的和少量十块的。 “谢谢！谢谢！谢谢！”拉琴女孩儿一手拎着琴一手拿着弓，很“江湖气”地冲大家抱拳道，“不好意思哈！这位美女是我发小，今天我们来修琴的时候我这发小看到一张好琴，可惜我们俩所有的现金凑起来都不够，还差两百七，现在……还差两百一十……三！多谢大家解囊！” 说罢，又拉起了一支曲子。这曲子方衡没听过，但“仙女”一开腔方衡就服了：美声。再看看观众，大多和自己一样，一脸茫然。但也有识货的，低声道：“哟！挺厉害啊！《卡门》！”这个声音停了一下，然后好像是回答某人提问似的继续道：“这曲子叫《爱情像一只自由的鸟儿》，挺难唱的，主要是能唱的美声女中音很少见。能有这嗓音的，换通俗唱法绝对无敌了！” 方衡反正听不懂这些，不过他也有他的评价标准。在他的心目中，国外的美声是随着歌剧的诞生而诞生，和国内的戏剧一样，要的是苦练和非常扎实的基本功。小学初中的时候也有音乐课，那时候的音乐老师看方衡挺胖，气息也浑厚，曾经让方衡练过美声，只是因为方衡的家境实在太不堪，负担不起学音乐的昂贵费用，所以放弃。但短暂的学习经历让方衡知道，一个优秀的美声歌唱家，发音和换气的水平绝对不低，只要稍微调整几天，就可以轻松演绎通俗唱法；但一个通俗歌手想要改唱美声，如果之前没什么基础，那就只能“呵呵呵”了。 这姑娘一曲女中音张口就来，虽然方衡不是行家，但他也知道这姑娘的气息非常平稳，基本功绝对扎实。 方衡的思绪还在乱飘的时候，曲调又是一变，这一回方衡不但服了唱歌的，而且还服了拉琴的。第三支曲子是纯正的“国货”：《小拜年》！ 好吧，“仙女”从通俗唱法转美声的确让人觉得惊艳，但从美声一下子转到了民族唱法，而且还不带任何美声痕迹，而且还一人唱两角，简直就是神了。而这位拉琴的，第一支曲子把钢琴曲演绎成小提琴已经挺不容易，第二支曲子硬是用小提琴代替了一个乐团，到了第三支曲子的时候，是用小提琴代替唢呐啊…… 第三支曲子结束，大家轰然叫好，牛仔帽很快就堆了不少钱。 两个女孩儿一起蹲下来数了数，二百七有多。于是两个女孩又站起来相互牵着手向大家道谢。其实围观群众中，真正明白的这些唱功的人也不多，大多数都是冲着俩姑娘的颜值来的，看到“颜值”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走人，大伙儿也就散了。 “好啦，大功告成了！”拉琴女孩儿道，“珍贞，咱们可说好了啊，那琴买回来，我也要玩两天！” “好啦好啦，我答应你啦！”那个被称呼为“珍贞”的女孩撒娇似的道，“连累你陪我到大街上赚钱，我当然不会亏待你喽！反正过两天钱又回来了，到时候我请你吃饭哪！” 方衡正竖着耳朵听俩美女聊天，突然间拉琴的女孩儿把牛仔帽里头余下的硬币往方衡面前一倒，就准备走人。 “哎！等等！”方衡直接叫了起来，“你们这干嘛啊？我又不是要饭的！” 两个女孩儿都露出了尴尬的神色，拉琴女孩儿说了一句让方衡尴尬无比的话：“不好意思哈，看着像……”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二十章 渺小的我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看着像……”方衡无语了。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破旧的衣裤，的确是“看着像”。但辩解还是需要的，于是涨红了脸道：“我是因为太胖了衣服才那么容易坏掉……” “哦……好吧，这些钱你可以买些针线把脱了线的地方缝一下。再见！”拉琴女孩儿显然不愿意在这个地方耽误功夫，敷衍了一句之后就走了。 方衡看着两个女孩离开的背影，再看看地下的钱，从小就有的那股强烈的自卑立刻变成了强烈的自尊，不屑再看那些钱，准备起身离开。“拿走啊！”耳边突然想起一个声音，方衡听得清楚，是朱丹焱的声音。 “你们也跟着来了？”方衡倒是有些惊喜。 “谁跟你了？”朱丹焱走到方衡面前，毫不在意道，“等会儿十字路口有个车祸，我们等着勾魂。别告诉我昨天你自己勾决的你又忘了！” “额……昨天的都是‘没争议’，既然生死簿上都显了，我当然没什么说法……” “哦！这钱你收好，”朱丹焱道，“这是刚刚两个丫头赚来之后施舍给你的，不是什么不义之财，要了也不损阴德；如果你不要，反而坏了你在人间的财运。天与不取，反受其累。” “快到了！老大你回避一下吧，场面会比较惨烈。”一直在观察路口情况的白灵雨道。 方衡见状点了点头，把地面上的钱收好，然后离开了路口，走了没多远，刚刚过了拐角，就听到十字路方向传来了一阵刺耳的急刹声和惨烈的碰撞声。方衡脚步顿时就是一顿，随后摇头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往前走了没几步，方衡又停下了脚步，转身，朝十字路走了过去。走到十字路口附近的时候，方衡想了想，又原路折返，站在谁都看不到的角落，双手合十，念了几声地藏菩萨的佛号，然后离开。 ………………………… 书店应该是这座城市里比较公平的地方之一了。大学的时候，方衡没什么余钱，所以不能跟室友们一块儿泡网吧，唯一能去消遣的地方就是图书馆。大学毕业之后，方衡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去书店。书店有空调，有休息区，还能免费看书，对方衡来说，这地方就是天堂。方衡是那种什么书都敢读的人，只要是他没读过的书，他都要想办法读上一遍，有些书甚至读了十几遍都不厌倦；有时候就连邮箱里收到的一些邪教或者反动势力发过来的邮件他也会认真看一看。 很多同龄人并不明白方衡这种疯狂的劲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其实只有方衡自己知道：穷。 方衡的“穷”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不是因为家里没有赚钱的门路，而是因为自己有个且赌且嫖的爹。往往是家里刚刚攒点余钱，就有债主上门讨要父亲欠下的高利贷。普通人家的“穷”不过是知道缺钱，大家一块儿去努力挣钱；方衡的穷，是即便是有钱都不敢花，因为指不定哪一天债主就上门讨债。母子俩整天在家担惊受怕，一听到敲门声，哪怕是隔壁的敲门声就浑身不自在。 所以，方衡有了钱从来不敢乱花一分一毛，总想着给母亲减轻一些负担。读书的时候，别人都去网吧消遣、游戏，方衡只能摆出一副勤学好问的模样去图书馆学习，别人都能谈上女友出双入对，方衡只能借口读书在宿舍度过一个又一个周末。 距离市民服务中心下午上班还有将近两个小时，方衡也没有别处可去，钻进书店之后，方衡就彻底忘了自己是谁。 “彤彤，这书不错哎！”一个悦耳的女声传了过来，方衡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居然是先前在街头唱歌的“仙女”，再看看旁边，方衡直接无语，是那个觉得他“看着像”乞丐的拉琴女孩。这一次，两个人都背着琴盒，站在方衡对面的书架上挑书。 方衡看了一下，那边的书架都上都是一些人物传记，大部分方衡都在大学的图书馆读过，里面有很多打鸡血的文字，很容易勾起这个年龄段的年轻人的创业激情。方衡见拉琴女孩手里拿着的是一本香奈儿女士的传记，虽然觉得这书水平一般，但也不算太糟，将心比心地横向比较一下，这两个女孩不比自己年轻多少，对于这个年龄段的女孩来说，能静下心读一读香奈儿女士的传记，也算是一场洗礼。 就在方衡有些失神的时候，拉琴女孩儿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到方衡正在看着她们俩，立刻就皱了皱眉头，对方衡道：“看什么看？” 声音虽然不大，但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方衡有些发窘，又不善言辞，连忙低下头假装看书。那个仙女看了方衡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低下头继续挑选手中的书。好一阵子方衡才平静了下来，但却不好意再在原地待着，转而走到了另外一个区。他记得和铃与文茵都不止一次说过他的毛笔字要“修炼”，所以他特地来看看字帖。 大约很多人都不明白“慈母”这个词的含义，就连方衡自己都不明白。方衡因为被讨债的债主们惊吓，从小不喜欢说话，很多亲友都觉得这孩子天生是傻子；然而方衡的母亲田小仙从来不认为自己的儿子是个傻子，相反她一直对所有人说，小衡非常非常努力，非常非常努力，非常努力……方衡也争气，学习虽然不是最顶尖的，但总能保证个中游。中考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方衡这孩子肯定考不取高中，结果方衡考上了，高考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方衡这孩子肯定考不取大学，结果又考上了…… 没错，垃圾大学的二本而已。 如果说，这是一个高中生的高考结果，或许不少学霸会站出来嗤之以鼻。 但如果说，这是一个三年高中生涯，有两年时间跟着母亲在外面躲避高利贷而无法到学校上学的孩子考出来的成绩，情况就不同了。 田小仙瞒过了所有人，就连方衡的大伯方国栋和三叔方国华都瞒住了。因为方衡只有高一的上学期和高二会考期间在学校正儿八经地上过一段时间的学，其他时间都是断断续续三天两头缺课。因为高利贷债主们找不到方衡的老爹方国光的时候就会到学校门口堵方衡，如是几次之后，每到高利贷上门，田小仙干脆就给儿子请了病假，把儿子带回娘家去住或者找方衡的爷爷奶奶避难。 一个只读了一年高中的学生，没有经历过高三复习直接参加高考，考的是本二。 这就是方衡。 方衡之所以选择了文科，就是因为文科的高考科目只要能理解，那么之后的背诵就没太大问题，考试的时候多多少少就能考到一些分数。方衡的数学不好，因为对文科生而言，只有这一门学科仅靠自学是考不出好成绩来的，而方衡之所以最后落了个本二，就是因为150分的数学连50分都没考到，尽管如此，方衡还是超出了本一线三分，但填报志愿的时候填的都是法律专业，在录取的时候被无情淘汰，然后“服从志愿”，被“随机”到了本二的中文文秘专业。 方衡的智商并不低，反而在文科方面，天赋高到令人发指。说是“天赋”，实际上还得归功于方衡的祖父方寿松，老爷子在世的时候，手把手地把国学典籍一点儿一点儿教给了方衡，老爷子也没什么书，都是用背诵的方式口耳相传。 这个秘密，只有田小仙和方衡两个人知道；在方衡的成长过程中，但凡觉得方衡是傻子的人，最后难免被打脸。 方衡的短板是书法，其实方衡写的字已经很漂亮了。网络时代大多数人处理文案都是靠电脑打字，社会的书法水平普遍惨不忍睹，方衡一手硬笔和软笔书法已经很了不得。和铃与文茵之所以对方衡的字不满意，主要还是因为她们生活的时代与方衡的时代有区别，同时也是方衡的书法水平与他的国学水平不持平。 方衡的书法底子来自于颜体的多宝塔、颜勤礼两碑，间或还有柳公权的玄秘塔、神策军两碑的功力。这四碑练得最熟，不敢自诩大家，不过放在当今社会，拿出手吓吓人肯定没问题。因为小楷从来没练过，所以用小楷写下的表文让和铃与文茵笑话了。在字帖区选来选去，方衡最终选了赵孟頫的《汲黯传》和欧阳询的《般若波罗密多心经》作底子，然后再选了几本经书的小楷帖为底子，打算回去好好练一练。 选好之后就去排队付账。到了收银台，方衡再次傻了眼：又碰上两个女孩儿了！ 看到两个如此漂亮的女孩儿，方衡觉得有些自惭形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打算等到两个女孩儿结账之后再去排队。没想到先前那个拉琴女孩儿已经注意到他了，看了他手里的字帖一眼，颇欣赏道：“哟！文化人啊！” !! 第二十一章 奇怪的女孩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下周发新章的时候时间会有推迟，我想再各时间段都发了试试，一直都是早上八点发，好像没什么人能看到这本书……） 方衡因为自卑而敏感，所以对任何不友好的语气都能立刻感应到。这个女孩儿的用词虽然不客气，但语气却没有什么鄙夷的意思，而是用一种没有任何心机的语气随口说出来。 “是啊，我写得太难看了，怕被人笑话。”方衡神使鬼差地回了一句。 不过女孩儿没有再说话，因为收银员已经扫了码，女孩儿直接用会员卡刷了一下走人。等方衡付账出门的时候，两个女孩儿已经不见踪影。方衡微微有些失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也不例外，两个女孩，萍水相逢，因风而聚又因风而散，这让方衡觉得心里有着一些异常的滋味，怅然若失。 方衡是个心智正常的人，心智正常就自然会有七情六欲，看到漂亮女孩，也会有仰慕的情绪在内。这些年来，方衡的爱情生活单一而枯燥，两个字足以概括：暗恋。方衡是那种身材重量级，但在女孩心目中最不起眼的人，他自己也知道，以自己的家庭状况和长相身材，能追到女孩儿简直就是奢望，将来能有人肯嫁给他就已经是谢天谢地祖宗保佑了。如果去追这样漂亮的姑娘，说不定连‘好人卡’都拿不到。与其去忍受这种羞辱，还不如干脆点断了这心思。 出了书店再步行到市民服务中心，也就差不多快到上班时间了，方衡趁着大门刚开的机会直接进去在窗口前排了第一个。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一个诧异的声音：“怎么又是你啊？这一天都碰上你三回了！” 方衡立刻回头，果然“仙女”和拉琴女好像也是来办卡，比自己慢了一步，排在后面。方衡侧身让了一下道：“要不你们排前面吧？” 拉琴女也没客气，拉着“仙女”直接站到了前面，嘴里道：“还算有点风度。你不会是想偷看我们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吧？” 方衡顿时一脑门儿黑线，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与两个女孩保持靠近两米的距离，没想到这个距离拉大了立刻就有两个大妈插了过来，把方衡又往后挤了挤。方衡见状张了张嘴，然后无比郁闷地默认了这个实事。拉琴女看到这个结局，在前面捂着嘴笑得憋红了脸。其实办张卡也耽误不了多久，耗时最长的是填表，然而填表在服务台终端自助填的，不用在窗口干耗，所以即便往后落了几个位子，也就耽误个三五分钟罢了，方衡倒也不至于着急跳脚。何况他也没兴趣跟老弱病残计较。 两点钟窗口准时打开，很快也轮到了方衡。办了卡出来方衡看到白灵雨正马路对面站着朝这边张望。方衡看着觉得奇怪，看准绿灯过了马路，走到白灵雨面前问道：“这回又是谁？我敢打赌昨天勾决的人里面绝对没有在这儿死的……” “不是啊，”白灵雨无奈道，“丹焱伤着了，我这是来找你呢！可这市民中心是‘衙门’哪，衙门门口都是狴犴镇守，我也不能随便进啊！” “丹焱受伤了？严重么？怎么伤着的？”方衡立刻紧张起来。 “正阳门，一个跳城门楼自杀的，血溅到椒图上了，把椒图给惹毛了，我们勾魂的时候椒图正准备吞了这生魂，”白灵雨道，“本来它要吞就吞呗，可丹焱硬是要把生魂抢回来，结果被椒图的铜环砸了一下……”（传说是龙王第五子，椒图是古人护家图腾之一，古代大门上铺面衔环的兽首就是椒图） “她现在在哪儿？有什么办法可以治好她？” 白灵雨向方衡使了个眼色，带着方衡拐弯进了一条窄路，然后在一片绿化带旁边看到了正坐在地上喘息的朱丹焱。朱丹焱很明显受了伤，不过不像活人一样有什么鲜血淋漓的口子，而是像剪纸剪坏了似的，身上豁了几个透明的口子。此刻的朱丹焱双眸血红血红，全身升腾着黑气。 “怎么办？怎么办？”方衡觉得自己有点乱了，“是不是像电视上那样……让她吸我的血就能治好？”一边说方衡就一边捋起袖子把手腕往朱丹焱嘴边送。 “笨蛋……”朱丹焱虚弱地说了一句。 “慈悲法愿，妙法莲华！”白灵雨急忙道，“跟着念！手势结地藏菩萨定印！念的时候心里一定要诚心想着给丹焱疗伤！” 文茵给方衡培训过地藏菩萨手印的姿势，头一天念《地藏菩萨本愿经》的时候方衡已经摆过了，听白灵雨一说，方衡立刻摆起了手印，嘴里跟着念道：“慈悲法愿，妙法莲华！”这时候，结起手印的指尖上出现了一朵闪着奇异光芒的莲花，不停地旋转着。 白灵雨一脸喜色，连忙道：“快给丹焱吃掉！” 方衡赶紧把莲花往朱丹焱嘴边一送，朱丹焱张开嘴，莲花迅速飞进了朱丹焱的嘴里。与此同时，朱丹焱身上那些透明的窟窿以最快的速度开始自我修补，很快就愈合了起来。也就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朱丹焱又恢复了之前神气活现的样子，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笑吟吟地看着方衡。 “这就算治好了？”方衡狐疑地问道。 “当然治好了！我们又不是活人，简单了说，我们的存在也是靠菩萨的无上法力维持的，你治丹焱用的也是菩萨的法力，当然立竿见影喽！”白灵雨道，“本来我就是赌赌运气，如果刚才唤不出那朵莲花，我也只能带她去求文茵了，说起来文茵也能治，就是比你这么直接念法咒要慢一些。真是想不到，你才第二天就能施展慈悲妙法，真让人长见识了！” “我刚刚那个是……法术？”方衡一脸茫然道。 “当然啦！你是鬼仙，行走人间的时候难免会碰上一些扎手的恶鬼，没一点看家本领怎么可能？”朱丹焱得意道，“菩萨赐给你佛法，就是留着这么用的啊！” “我记得……和铃跟文茵都说过，任何人积了功德之后都会有佛法护持，普通人也是这样……然后好像是要法、咒、印三者同时出现才能有效的，对吧？”方衡问道。 “还有施法者的心。刚刚我让你一心想着给丹焱疗伤，就是这个意思，如果你心境不纯或者口是心非，就算是法、咒、印到齐了，那也是没什么效果，”白灵雨道，“看来我们几个的运气不错，你对我们的关心是发自内心的。也不枉我们随时准备替你打架了。” “打架？”方衡傻了眼。 “是啊，等你熟悉了整套工作流程之后就要开始超度孤魂野鬼、收伏恶鬼了，恶鬼里面肯定有负隅顽抗的死硬分子啊，我们都是灵体，反应速度快，想去什么地方只要心念一动，瞬息可至，而你有肉身凡胎的牵绊，反应速度肯定没我们快，所以跟恶鬼掐架，主要是我们来，你的作用就是布置法阵给我们提供帮助……用喜欢打游戏的人的话说，我们是打手，你是辅助。” 朱丹焱则插嘴道：“当初让你向菩萨多要点‘编制’的原因就是想让你手下多几个‘小兵’，虽然不一定顶用，哪怕留着当炮灰也好啊！等你开始超度孤魂和收伏恶鬼的时候，看上合适的就先收着留自己用用。反正你尽管收，愿意跟你混功德的都收下，上面不给‘编制’，可以把它们算进‘临时工’……” “这都可以有？”方衡傻了眼。 白灵雨耸耸肩道：“原则上不可以有，不过你应该听说过一个词‘招安’。有这些孤魂、恶鬼硬抓回酆都吧，它们的死本来就是意外，没到生死簿规定的时间就提前死了，所以时间不到，我们也没法勾回去，勾回去也地府也不受理。些孤魂野鬼放任它们在外面飘得久了容易闯祸，恶鬼就更容易惹事了。所以最后上头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能保证这些家伙在你地头上不惹事，又不向上头伸手要‘编制’，就随便你给它们什么临时工岗位了。对了，回去之后你得好好拍拍文茵的‘马屁’，地藏菩萨曾经面授她一些东西，让她转授给你的……” “哦，哦！”方衡有些开心了，倒不是说他能学什么牛逼技能，而是他以前也有看过林道长的僵尸片，觉得能玩儿这些抓鬼技能好像很牛逼…… 站起来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叫声：“喂！胖子！” 方衡果断回头，看到那两个女孩各自扶着一辆公共自行车站在路边。白灵雨眉头一皱：“这个女人能看见我们！” “她什么时候死？”方衡突然觉得怪可惜的。 “不，她天生阴阳眼，”白灵雨摇摇头，“跟你的情况不一样，你能看见我们，既是我们愿意让你看见，也有菩萨的法力做支撑，她的没有……” 方衡顿时就松了一口气，不用死人，这算是个好消息了，朱丹焱看了看方衡的表情，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欲言又止。而那个拉琴女孩儿已经把自行车靠着路灯杆子，小跑着上了绿化带，冲着方衡走了过来。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二十二章 枪管与楞严咒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感谢书友“小师兄”“【簡單愛】“的鼎力支持！） “胖子！”拉琴女背对着“仙女”脸朝着方衡，漂亮的脸蛋开始挤眉弄眼，“想不到你还是个‘法师’嗯？” “额……”方衡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天生就能看见！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女孩儿得意道，“放心，我不会害怕的！我叫焦彤彤，那是我发小，叫吴珍贞，我们是X大音乐学院的。你留个联系方式呗？” “干嘛？”方衡紧张得直挠后脑勺。 “没有灵异事件的大学还叫大学吗？放心，给个联系方式，说不定哪天给你介绍个好活儿呢？”焦彤彤道，“艺术系的女生都不差钱哦，艺术系的‘女婿’更不差钱哦！” “有钱赚！答应她！”朱丹焱立刻回应。 焦彤彤看了朱丹焱一眼，又看了方衡一眼，笑嘻嘻道：“别人养鬼都养恶鬼，你反而养这么漂亮的女鬼……哈！” 方衡一窘，赶紧叉开话题报了自己的手机号，焦彤彤拿自己手机记录下来随手拨了个号，等方衡兜里的手机响了之后才挂断，然后摆摆手道：“再联系！”说罢就跑了。方衡松了一口气，偷偷看了额朱丹焱一眼，小心翼翼道：“你没生气吧？” “我生什么气啊？我脾气有那么差么？人家说我漂亮我还生什么气？”朱丹焱丢下一句话和白灵雨洒脱而去。 …………………… 有了市民“一卡通”，方衡也能像焦彤彤那样骑上公共自行车，对方衡这种很少出远门的人来说，有了这张卡，今后在这座城市出行费用降为零。方衡看了看周围的状况，路边几家超市都在门口标记了每天的特价菜，方衡记得四个鬼使都想着吃肉，在里面转了又转，买了一只熟鸡带了回去。 骑着公共自行车到小区门口，方衡又买了一些蔬菜，然后归还了自行车步行回家。 往家门口去的时候，发现四个鬼使全都站在小区的垃圾房旁边晃荡。看到方衡回家，白灵雨先跑过来，神秘兮兮地对方衡道：“刚刚有户人家丢了一箱玩具……” “那怎么了？挺正常啊……” “这些玩具拾掇拾掇，比你剪的纸人要强……” “嗯？”方衡觉得自己心里突突地跳了起来。 “‘役鬼术’其实就是向一些纸人、傀儡中‘注灵’的过程，你剪的纸人不但丑，而且材质也差，我们几个附到纸人身上的时候好多不方便，”白灵雨道，“人家丢掉的这些玩偶倒是不错哈……” 方衡脸一黑：“早说啊，我给你们买新的就是了！” “新的不如旧的，”白灵雨摇头道，“新的从生产线上出来，再进仓库再上货架，没有人的‘生气’，终究是个死物；而这些旧的，虽然被人玩腻了之后长久不用抛弃掉，但也算是半个活物……” “半个活物？” “对啊，有了人的气息，就算半个活物了，我们附上去比附到死物上要容易得多。等会儿你都捡回去，弄干净之后分门别类放好，然后去准备一个背包，等以后需要超度孤魂或者是抓恶鬼的时候，带上几个，关键时刻用处大。” “怎么用处大？” “我们只是魂魄，不是实体，我们对付活人的方式只能是制造各种幻觉，或惊吓或催眠，但是这种方式对有些人不适用，然而我们只是空气一样的存在，对活人没什么实际攻击力，”白灵雨道，“如果你本人受到危险，我们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有傀儡人偶被你注入灵力，我们附上去，就等于有了实体身躯，跟对方玩命去打，打不过了就换一具身躯继续打。但是很显然，纸人不经打只能当当炮灰拖延时间……” “这话不完全对，”和铃走了过来，严肃地说道，“如果你的符咒水平够高，在纸人上画上正确的符咒，那就不是‘役鬼术’，而是‘召唤术’。这种高级术式一般人用不了，而你有地藏菩萨赐你的金印，时机到了应该没问题。” “哦！那我现在就把这些玩具拿回去！”方衡就往垃圾堆走去。 “这事儿还不用你做，”文茵道，“今天你帮丹焱疗伤，已经用了‘妙法莲华’，等到了晚上就试试‘注灵’。白天的时候我去收香火，碰上了不少孤魂，它们听说你署本地城隍事，还是地府在人间的判官，都愿意到你座下听经修行，晚上你拿它们试试看。别忙着拒绝，好歹你得先把个衙门的架子搭起来。” 方衡犹豫道：“我……怎么安置它们哪？” “你到小区外佛香店里头看着买吧！” 方衡点点头，先把东西送了回去，几个鬼使商量了一下之后，一起上了小纸人帮方衡打扫屋子，文茵则跟着方衡去佛香店选法器。小区门口的佛香店是这一片唯一一家，卖的东西要也齐全。到了门口的时候，文茵突然不走了，毕恭毕敬地在门口跪了下来，双手合十垂首不语。方衡立刻意识到这家佛香店不简单，问道：“里面有菩萨？” “地藏菩萨分身。” “我该怎么选？” “进去什么都别问，直接看所有佛像，哪尊看上去在对你笑，就把哪尊请回去。地藏菩萨是为你而来，你放心请就行。” 方衡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衣服走进店铺，不等店主问，方衡就直接瞄上了货架，来回扫视了几次，终于在靠近门口的货架上看到了一尊铜像。方衡不认识这个菩萨那个菩萨，在他看来，好像所有的佛像除了姿势不同装饰不同，面容表情好像都差不多，但唯独就这一尊铜像好像在对自己笑。 铜像不大，还不到二十公分高，方衡没先问价，而是把目光转向了一座鎏金铜浮屠，指着铜浮屠问道：“这个多少钱？” 店主老练地笑了笑，伸出两根手指。 方衡又看上了一个金刚杵，问道：“这个呢？” 依然是两根手指。 方衡溜达了一圈，再指着佛像道：“这个呢？” 店主见状道：“要不这样吧！小兄弟第一次来，咱们结个善缘，三样东西，四百五，我再送你一个香炉……还有这一盒檀香！”店主指了指一个没有任何标志的纸盒子道。 “檀香是好东西！”门口的文茵立刻道。 方衡立刻下了决心，点头道：“好！” 店主行动非常麻利，方衡一点头，他就开始打包。方衡掏钱的时候才发现，店主白送的这一盒檀香还真不是个小盒子，边长两尺的四方箱子，但捧到手里的时候却非常轻。不过因为是白送的，方衡没好意思当场打开来看。然后就是装着佛像和法器的塑料袋，拎到手里的时候也是一轻。方衡立刻意识到这佛像和浮屠恐怕都是空心的…… 不过方衡也不会在这方面计较，付账之后抱着箱子拎着袋子走出了店门。 就在方衡要跨出去的时候，突然发现店门的衡量上有一根黑色的管子，管子上密密麻麻的刻着字。店主看方衡在观察这更管子，连忙介绍道：“这上面刻的是楞严咒，最辟邪，几年前进货的时候刚好看见厂家老板在的仓库旮旯里丢着这个，就顺便要了，花了五十块。好几年了都没出手，你要的话，五十拿走！” “铁的？是不是很重？”方衡问道。 “是钢的，不过不是实心，当时那老板说了，这玩意儿是一个混混给他这根管子让他做的，说是他老大要弄这玩意儿；谁知道等东西做好了让他来取的时候，这货因为运‘冰’拒捕在西南国境上被‘黑皮’给当场毙了，他们那一伙儿人也被‘黑皮’一锅烩，包括他们老大在内四个头目全都吃了枪子儿；”老板道，“那个老板嫌这东西不吉利，想丢，但是上面已经刻了楞严咒，丢了就得罪菩萨，在他那儿一放就是十好几年，所以看见我要就直接五十块让给我了。我该说的都说了，你如果不嫌它不吉利，五十块让给你！当时那老板可是说了，这管子，就比枪管少了膛线，那老板是当过兵的，说这根管子处理一下就是还能用，厉害着呢！” “这东西不错，五十能买。”文茵提醒道。 方衡立刻放下东西掏钱，收了这根管子走人。回到家，方衡刚刚把东西放到桌上，抽出钢管准备仔细端详的时候，屋内立刻吹起了一阵阴风。方衡哆嗦了一下，发现朱丹焱眼珠子变得血红血红，浑身黑气升腾，死死地盯着那根黑管子。方衡愣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丢下钢管双手合十开始诵念地藏菩萨心咒。和铃与文茵看到这场面，也都护到方衡前面，双手合十聆听心咒。 心咒足足念了半个小时才让朱丹焱好转，方衡松了一口气，擦擦额头上的汗道：“丹焱，以后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浑身冒黑烟？” “她没法不入魔劫啊！”文茵淡定道，“刚刚忘了告诉你，当年丹焱冲破巫师禁制的时候，被巫师的法器打散魂魄……这根钢管就跟那法器一模一样。没膛线的枪管，刻着楞严咒，如果说一定要有差别的话，就是那个巫师几十年密宗法咒的功夫全在枪管上了。丹焱也够狠，挨了这法器一下，也拼了个魂飞魄散把巫师的法器给废了。”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二十三章 地府的“黑户”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也就是说，”白灵雨道，“巫师的法器被丹焱最后一搏给废掉了，幕后主使为了补偿巫师，肯定帮忙做个一样的，咱们顺藤摸瓜，就能找到害死丹焱的凶手？然后替丹焱报仇？” 和铃摇了摇头：“何必呢？如果说是以前我们活着的时候不信这世上有鬼神，现在我们自己都成了鬼，还需要报仇么？” 文茵点点头：“这就对了！等这些人死了之后，让咱们老大直接勾决，咱们丹焱是鬼使，把这些生魂勾过来之后还不直接‘造’他们？落到咱们手里，下地狱反而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恐怕到时候丹焱还‘舍不得’送他们下地狱呢！” “那我们要做什么？”方衡问道。 文茵继续道：“主要是要找回丹焱的骸骨，按照丹焱现在的状态，她的骸骨被特殊禁制给封住了。幕后主使怕丹焱的魂魄化为厉鬼去报复，所以封住了丹焱的肉身，让她在三界五行之中凭空消失。而找不到肉身，丹焱的魂魄就像是无根的浮萍，地府的‘黑户’，全靠地藏菩萨收留。” 方衡默默地点了点头，对朱丹焱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骸骨，不管是在哪里，也不管用什么方式，我一定会让你魂归故土！” 文茵轻轻叹了一声，继续道：“我们四个里面，大约也只有丹焱还有一点念想了吧……和铃被一群男人吃了，骸骨碎成渣；我在水里泡了十天才被捞起来，跟那些死难者一块儿被填了一个大坑；运气最好的应该是灵雨吧……她的遗骸和那些殉国的将士们一块儿被安葬，然后在那个地方竖了一座碑。不过老大，我也是劝你一句，丹焱的事儿没这么简单。你想，能搞出这么大场面，让一个毒/贩都俯首帖耳卖命的人，是凭你现在就能对付得了的么？别说你，我们都不行！这种人平时不论到那儿肯定都是各种法器随身，住的地方更加法阵森严，我们几个鬼使顶着地藏菩萨的名号都未必管用。” 朱丹焱也恢复了冷静，略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这个我先不追究下去了。我好歹也是做过警察的，一个对手能让一个警察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还能找到那么厉害的巫师封印魂魄，这本来就不是你这号人能对付的。甚至可以让你也无声无息地消失掉。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我现在也已经做了鬼使，大不了再过几年等这些人挨个儿来地府报到的时候我再收拾他们……” 和铃却轻哼一声道：“你们讨论这个有什么意义？在菩萨座下听经听法的经历都是白来的？菩萨最常跟我们说这世上一切不可思议缘法，说我们欲得正果，必先解了前世因果；让我们跟着方判官行事的时候，又说只要跟着他就能得正果，这说明了什么？” 白灵雨眉毛一跳：“前世今生，了却我们身上的因果？” “对啊！”和铃继续道，“我们四个前世今生的因果全都落在方判官身上，要不然菩萨也不会点化我们来这里给活人跑腿。所以，我们现在只要安安静静做事，好好提升自己的能力，时机到了，我们的因果自然会了结，这才是菩萨让我们来的本意。” 这番话，让在场所有人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嗯！老牛这话太对了！我们在未来都有一场因果等着我们，说不准是我们全都要经过的一场劫，更说不准这场劫数更是我们积累功德的资本，”文茵揣测道，“富贵险中求，想要早点成正果，那就得积极面对挑战，咬着牙过了这些难关，咱们自然就能早点成正果的，对吧？” “嗯！”其余三个鬼使同时认真地点了点头。 和铃接着道：“那好，我们得先请菩萨升座。方判官你先沐浴，小黑小白你们上纸人布置一下，文茵你也上纸人，我们一起把菩萨让我们转授给方判官的法咒都誊写清楚。” 当这判官没几天，方衡别的习惯没改多少，这洗澡的习惯也是没谁了。动不动就得沐浴，这么大冷的天，方衡正常都是三四天洗一次澡，这在大学宿舍里已经算勤快的。而到了这里，两天都算洗了澡了。 方衡倒是不怕洗澡麻烦，而是怕洗衣服。他没多少钱，所以冬天的衣服都是算计着传，本来他的衣服就是便宜淘来的地摊货，实在经不起洗衣机和洗衣粉的联合蹂躏，所以只能尽量控制洗衣服的次数，然后缝缝补补又一年，反正不少衣服是贴身穿着的，没人看见。 如今这架势，每天晚上勾人用印的时候好像都得先“沐浴”，这不是个好兆头啊……思来想去，方衡“发明”了一套全新方案：准备一套专门的“法衣”，每天就这个时候穿一下，完事儿了再换回去，这样就不用天天洗了…… 进了浴室之后，方衡刚刚把衣服脱了拧开水龙头，门就突然打开了。 “嗷！”方衡叫了一下，连忙躲到了毛玻璃后面。 开门进来的是朱丹焱，看了方衡的表现，没好气道：“你知不知道，只要我们想看，你穿着衣服我们也都能看穿？隔着墙看都没问题的好不好？没这点水准，我们也勾不到魂啊！” “那……那你也不用进来啊！” “我来帮你把换下来的衣服拿出去的。” “不用、不用，我自己洗！” “谁要帮你洗啊！”朱丹焱直接飙了，“从小到大我自己的衣服都没自己动手洗过！何况没看见我现在是个纸人啊？能沾水吗？灵雨说你衣服衣服脱线了，裤裆的线头也松了，趁这个机会先帮你缝一下。” “额……谢谢！”方衡很真诚你说道。 “不客气！”朱丹焱翻了个白眼道，“拜托你下次剪纸人的时候细心点儿，剪得这么丑，真让人受不了！”说罢，捧了方衡换下的衣服出去了。 方衡冲了澡出来，和铃示意方衡在香炉里点香，然后再绕着香炉给全身熏香。一套流程完成之后，摆了供奉果品，再请了菩萨铜像放在条几正中的位置，然后再焚香、行礼，跪拜祷告：“弟子方衡，恭请地藏菩萨法驾！”念一遍就敲一下铜磬，如是三遍。第三遍结束，方衡什么都感应不到，但四个鬼使说跪就跪了，高宣佛号，恭敬无比。方衡异常郁闷，但又不敢说什么，只能冲着佛像看，他惊奇地发现，这尊铜皮佛像在朝自己笑，朝着自己恬静、淡然、温和地微笑，让自己觉得浑身上下非常舒服。 过了一阵方衡才觉得佛像脸上的那股淡淡的微笑逐渐凝固、消失，四鬼使宣诵佛号声渐低，方衡这才缓了缓，小心翼翼地问道：“刚刚佛像冲我笑了，我也没行礼，会不会有事？” “菩萨才不会跟你计较这些！”文茵恭敬地对着佛像磕了头，然后起身，指着佛塔问道，“这个你打算用来做什么？” “哦，你们说要给那些听经的孤魂找个修炼的去处，我又没别的地方可选，用这个鎏金佛塔行不行？” “足够了！”文茵点点头，“以后供奉都少不了，如果碰上出去做法事，这些你也都带上。刚才那根棍子呢？跟金刚杵一块儿放好，念经的时候就供着。算是给它增加菩萨的念力加持，让它真正成为一样法器。” “法器？”方衡瞥了朱丹焱一眼，“不会有事吧？” 朱丹焱起身道：“不会！我没那么小器！这法器可遇不可求，你收着有大用。这是小口径枪磨平了膛线才有的管。” “很难得？” “当然很难得！一般人谁会想到用枪管儿去做法器？还是杀过人的枪管？”和铃道，“这根枪管不简单的，上面的血腥气很浓，但是正气很足。” “嗯？我不明白……”方衡不解地问道，“杀了人还有正气？” “因为人也有正邪之分啊！”朱丹焱道，“如果这是新钢管，根本就不值几个钱，但这是从老枪上卸下来的，没回炉就被人要过来了，这是一把真的杀过人的枪，而且应该是行刑的枪。这把枪从第一发子弹到它‘退休’，全都杀的是恶人，真正会被天道严惩的恶人，所以才会既有血腥又饱含正气，别看每年死刑犯那么多，但是这样的枪管全国也凑不到几支，就算没有楞严咒在上面，恶鬼看到这支枪管也要退避三舍。” 白灵雨倒是识货，只看了一眼就道：“说半天，看这尺寸应该就是毛瑟‘委员会’华夏版，后来的‘汉阳造’的枪管，我活着的时候见得不要太多，偶尔还来上几发呢！听你们这么一说，估计应该是抗战的古董，杀的都是鬼子，所以血腥味浓，但又一身正气。” “那就应该没差了！”文茵点点头道，“楞严咒又增强了枪管的法力和正气。顶级法器！” 和铃却摇头道：“不算。这样的法器是靠诛杀邪魔才有的正气，这种正气虽足，但没能完全激发……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来评价……反正如果它的正气被激发出来，我们四个应该不敢正视它才对。先收着吧，但凡法器都是机缘，因机缘而入手，当然也会因机缘而揭开谜团，咱们不着急。”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二十四章 不闹鬼就行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法器暂时不会用，方衡只能先把它们供奉到佛像前，然后开始闷头去看和铃与文茵抄给他的法咒和结印。文茵也没有藏私，把她所知道的从低阶到高阶一个不剩地全都写下。反正这密密麻麻几张纸的法咒结印，学是容易学，但用是没法用。每一种法咒都需要足够的念力来支撑，而念力又需要功德来支撑，功德不够，学得再精也还是使不出来 而“功德”，除了平时多做做好人，多替菩萨跑跑腿办事，多宣扬佛法之外，就得看你各人的悟性高低了。 万幸万幸，作为中文系毕业生，别的不行，阅读量绝对是有保证的，足够的阅读量使得方衡在“文”之一道上悟性不低。至少很多国学底子浅的人，读经的时候要么追随注解，要么一知半解，甚至连字音都不准，但到了方衡这里就全不是问题。 脱离注解自己领悟佛经中的佛法，就是脱离前人的桎梏，产生新思想新认识的过程。方衡的背诵速度很快，这是文科生的基本素养。不一会儿时辰就到了，白灵雨和朱丹焱把勾来的魂魄都放出，然后按部就班地先开判用印，然后核对、勾决文茵送过来的第二天的死亡名单。 忙活妥当之后方衡先把买来的烧鸡供上，这是给四个鬼使的；自己因为要交接班，所以匆匆喝了前一天剩下的一些粥就去了值班室。下午在岗的是老徐和鬼子，这个小区的保安设的是五个人，本来人手挺紧，可是里面住着三位牛逼人物，使得小区周围白天晚上都有人帮着巡逻，保安每天的工作反而轻松多了。基本就是分成三班，平均每班八个小时，因为方衡的夜班主要职责就是睡觉，所以时间比较长，另外两班的时间则比较短。各自几乎都是上半天休半天。这些保安都属于“临时工”性质，有人住在郊区，家里还有农活儿；也有人还有另一份工作，不一而足。 老徐看到方衡过来的时候，表情有些点神秘。一把拉住方衡，拖进值班室低声问道：“胖子，昨天晚上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没有？” “没呀！挺好的！”方衡指了指自己道，“我睡觉打呼噜被人嫌了四年，昨天夜里终于没人抗议了，睡得真舒服！” “不是不是！”老徐一本正经道，“我是说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你明白的！”说罢，手在领口上抠了抠，拖出一根红绳子，上头挂着一尊观音像，尽管方衡对古玩行业一窍不通，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出这属于玻璃制品。当然，他也明白了老徐口中“不该看到的东西”指的是什么。于是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没有！这一夜我睡得好好的，怎么可能有那些东西呢！” “真的？” “真的！”方衡认真点头，随后又狐疑道，“到底出什么状况了？” 老徐神叨叨地拉过方衡，往监视器一指：“你自己看昨天的监控。早上老李看的时候吓坏了！” 方衡迟疑了一下坐到监视器前，问道：“怎么看？” 老徐在触摸屏上操作了几下，调出文件然后道：“你自己看吧，我也吓一跳的！” 方衡将信将疑地打开了视频文件。视频播放的内容就是这个小区值班室头顶上正对大门口的摄像头的拍摄资料。一开始什么动静都没有，接着来了一辆面包车缓缓地从小区门口经过，过了一会儿这辆面包车似乎是兜了一圈又回来了，从车上下来三个人，朝值班室看了看，发现没人，然后其中一个就拿出一根铁尺模样的东西去撬停在门外路边停车位上的轿车车窗，另外两个则在轿车附近晃荡，好像是在打掩护。 没想到的是，这边还没得手，就从画面的一角冲出一波混混模样的人，人人手里挥舞着钢管。这三个人顿时就慌了，手忙脚乱跑上了面包车，结果没等面包车起步，就被一个小混混用路边的电动车往前面车轮下一卡，熄火了。然后小混混们一拥而上，围着面包车，也不打砸抢，只是不停地用手拍车玻璃。 到目前为止，也就是三个偷车贼偷车的时候被一群混混发现，然后被堵在车上悲剧了。但下一刻的问题就严重了。画面上突然间凭空出现了几十个影子，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都笔直地站着，面朝面包车，影子比较模糊，但很清楚这些都是出现了的。 小混混们似乎没有发现这些影子的存在，折腾这些人折腾了半个小时，直到车上的人主动下车被“批评教育”了一阵之后双方才离开现场。这个时候，画面上的影子才渐渐淡去。 “怎么样？”老徐战战兢兢地问道。 方衡心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为了安抚老徐，嘴里却不以为然道：“哦，这个呀，没事的！” “都这么大动静了你还说没事？”老徐明显激动了。 “当然没事啊！我个值夜班的都不怕，你们值白天班的还怕什么？”方衡道，“你没看出来它们昨天夜里只不过是瞧热闹的？这说明人家又不是来搞事的，你怕什么？你实在担心的话，我请个佛像放这里来，行不行？” “哟呵……”老徐的显得很意外，“我还以为你个大学生，肯定会笑话我们封建迷信呢！没想到你比我们还信这个！” 方衡淡然笑道：“怎么？刚刚你不会是诈唬我的吧？” 老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那么点儿意思！咱们当保安的，经常碰上点儿邪门儿的儿，见怪不怪了。我谈了个对象打算过两年结婚，这不缺钱买房子什么的么？老李给我介绍个医院当护工的活儿，钻们伺候病人吃喝拉撒，虽然‘拉’和‘撒’之后也要我们去清理，不过都是按小时计费，一天好几百呢！就这活儿，在医院大白天的碰上稀奇古怪的事儿多了去了！想不想听？” 方衡笑了笑，点点头。 老徐得意起来，侃侃而谈道：“有一回，我推一个病人去检查，等电梯到了，一开门的时候，病人突然就跟我说，你小心点儿，别撞着人家姑娘。我这就纳闷儿啊，问他，这电梯里头没人啊，哪来的姑娘？谁知道病人手还一指，说，一个站这儿，一个站那儿，俩漂亮姑娘，一个穿黑的，一个穿白的，说是夜里接他出院的……我的妈呀，那家伙，真的半夜就断了气！现在想起来，我背后还凉飕飕的……” 方衡听了之后呵呵地笑了，因为他看到朱丹焱和白灵雨正站在老徐的背后，一脸调侃地朝老徐的后脑勺吹气。 “不说了，不说了！越说心里越怕！”老徐哆嗦了两下，缩了缩脑袋，摇头道，“戴个菩萨，保佑保佑吧！” 方衡忍不住道：“老徐，你这个不管用的！” “就是，我都跟他说了好多次了，他就是不听，”鬼子已经收拾好东西走过来了，“看我这个，去年特地从福成庵请回来的珠子……”说罢直接捋起了袖子。 方衡摇了摇头：“你这个也不顶用……” “那你说什么有用？”老徐急了，“那些贵的我也买不起啊！” 方衡笑了笑道：“不用贵的！如果你们为辟邪，用黑曜石的就行。黑曜石是火山喷发的时候形成，说白了等于就是天然形成的黑玻璃。因为产量很高，所以基本不值钱，假货也有，不过利润空间不大，所以造假的人不多。因为它是火山喷发形成的，所以佛家认为它至刚至阳，是天底下第一等辟邪的宝石。几十块钱就能买到了。” “真的？” “真的！”方衡说得很笃定，因为这些内容早就经由几个鬼使不断在耳边絮叨，被方衡记下了。 “那我回去也弄去！”老徐连忙道。 “最好双份！”方衡伸出两根手指，“平时戴一个，另一个放在家家里供在菩萨面前，请菩萨分一点念力加持，过一段时间就轮换一下。” “有道理！”鬼子立刻点头道，“这好比充电、加油的，对吧？我觉得就有道理！哪里有一串珠子管用一辈子的道理？” 方衡没有再去解释，因为他知道，那些孤魂之所以会出现在摄像头里头，还都是自己招来的。 “胖子！看情况你好像懂得不少……”鬼子试探地问道，“家里传的？” “啊……大学的时候拜了个师傅，跟着师傅学的。”方衡现编了一句瞎话。 “帮人‘看过事儿’没有？”鬼子又问。（“看事”就是指帮人料理鬼神事） “没哪！我这刚毕业，还没稳定下来呢！” “以后有‘事儿’，叫哥们儿一声，让咱们开开眼行不行？”鬼子立刻赔笑道，“没想到能在这儿碰上‘高人’，以后这工作不用提心吊胆了……” 方衡道：“这个倒是没什么问题，只要你们不要嫌我把值班室弄得乌烟瘴气……” “不能不能！”老徐立刻摇头道，“你烧香点纸，我们也跟着受益，值班室不闹鬼那才是最好！” 你们俩身边现在就站着一圈儿呢…… 方衡看了看周围的孤魂，心里嘀咕道。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二十五章 引魂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我一直就想不明白，为什么以前我都看不到，现在说看就能看到，”方衡一边把佛像法器请进自己的背包，一边道，“会不会有一天我都分不清活人和生魂？” “不会哒！生魂都是模糊的，就好像近视眼摘了眼镜去看一样，魂魄越散，越模糊，大活人就不会这样了，”一直跟在方衡身边的文茵解释道，“至于你为什么能看到……我估计你最终到这个地方来，恐怕也是菩萨安排好的，用我们的说法就叫‘应劫’，你的天眼就是在特定的时间、地点碰到特定的事件之后应劫而开。就好像游戏里面触发情节一样吧……” 方衡默默地点点头，看了一下背包里的东西，然后就关门去值班室。 “整天把佛像挪来挪去，不好的吧？”一路上，方衡有些惴惴地问道。 文茵则道：“不要紧的。这世上大多苦行僧并不常年呆在庙里修行，出来修行的时候佛像、法器都是随身带着的。这一点儿都不奇怪。你这个包就挺不错的，法器正好能装下，还能再装一些香烛符纸，将来出门赚钱的时候能用得上。” “我这么出去就真的和外面抓鬼跳神的‘大仙’一样了？”方衡问道。 “差太多了！你是为了办事才收钱的，因为你出力别人出钱这是正经道理；他们是为赚钱才办事的。首先你肯定不会去当骗子骗钱，而外头那些和尚道士良莠不齐，有人干脆就是骗钱。还有就是……就好比你是有执照的医生，他们是开药店的老板。也就是说，‘病人’有了毛病，他们也能治，但他们只会给药，不会看病；你是能看病能给药，药店老板搞不定的疑难杂症你就行。他们当中有能耐的人也多，不过他们帮人看事儿跑一趟阴司，很费事，有时候因为他们跟阴司不是一个系统的，还得看脸色；你就不同了，你是‘体制内’啊，要查什么资料办什么业务，写个文书用了金印，和铃跑一趟就行了。你现在是身份不显，如果有人知道你是人间判，而且还有地藏菩萨亲自赐给的金印，这些‘大仙’妥妥地跑过来掏钱向你求符用印，你这一个印盖下去，省掉他们多少跑腿的路啊！” “额……我就这么吃香了？” “当然是！不过在这之前你总要做成几件事在圈子里把名气打出来，这跟当官儿一个道理，你要向大家证明你不但在‘体制内’，而且还是‘会办事’‘能办事’‘好办事’，是个能‘办好事’的人，只有这样，大家才会认为有什么问题找你‘事好办’。” “额……跟绕口令似的……” “没跟你开玩笑！虽说我生前是个青楼出身，可我应付的要么是豪商要么是官吏，他们这点弯弯绕绕我清楚得很呢！”文茵道，“你正式工作是事业单位吧？这里头人情世故不比古代衙门轻松多少，你记着我的话，不懂的可以问我，别毛毛躁躁地瞎搞，明白么？” “哦！哦！放心！”方衡忙不迭地答应。 到了值班室，方衡没敢当着门口，而是走到里面摆放床铺的小隔间，把佛像法器陈列到床边的书桌上，然后焚香、化纸，然后摇了金刚铃。空气中模模糊糊地出现了不少身影。文茵道：“它们都是白天我收香火的时候碰上的孤魂，愿意在你座下听经修行。” 方衡点点头，指着新买的佛塔道：“就在这里吧！” 然而孤魂们却都一动不动。 方衡有些尴尬，问文茵道：“这什么状况？” 文茵则回答：“抄给你的法咒你又不看了吧？这是引魂。超度亡灵的时候，先要靠法器唤醒亡灵。因为亡灵和活人不一样，刚刚死去的亡灵没修炼过，魂魄是散的，它们不能思考，像动物一样只有本能；而死得久了的亡灵，压根儿就忘了自己曾经还是个‘人’，在这种情况下，就要先用法器唤醒它们神识中属于‘人’的那一部分；还有一部分亡灵早就被押入地府，也必须先写表文向地府申请‘提人’，请鬼差押送过来听经听法，这同样要法器。接下来就是超度。超度不可能保证百分之百送入极乐世界，因为超度本身是一种‘消业’的过程，如果亡灵身上罪孽太重，一两次超度根本没太大作用。像丹焱那种怨气戾气极大的冤魂，地藏菩萨都得亲自出马，还不是一次就能搞定……” “那我怎么才能让它们进塔里去呢？” “这些孤魂虽然也能称是‘鬼’，但因为修炼得不够，不像我们这些鬼使等同于半个人。只能像动物一样凭本能去行动，跟着你听经修行的时间久了，它们才能渐渐恢复生前的神识，好歹有点儿‘人样’。在这之前，它们的一切行动都要靠你的‘咒’来驱使，不是说去哪儿就去哪儿的。你现在先拿两张纸，不拘你写什么……就写地藏菩萨名号吧！一张放在火盆里化了，一张压到塔下面，然后就念引路箴言。” 方衡认认真真地照做。果然，当他念起引路箴言的时候，在场的孤魂如同受到了指引一般，一次从火盆里掣出一张纸条，然后如同找门牌号一样，找到了铜塔的位置，走到铜塔前消失不见。等室内孤魂全都入塔之后，方衡才去仔细观察那座铜塔。铜塔造型是标准的佛塔造型，不是华夏的多层宝塔造型。在孤魂入驻之后，铜塔由原先发暗的古铜色，变得有些荧光，仿佛一些液体在里面流动。 “好了，这就可以了，这些孤魂的名录都记在生死簿上，功德满了就可以超度。”文茵道。 “有一点很奇怪，”方衡疑惑道，“不是说生死簿反应的是天道么？天道应该没有遗漏，死了人依旧会被勾走，怎么会出现孤魂野鬼这种例外的？” “不是例外，是无奈，天道赏罚分明，但是人间太多修道之人想着去改天逆命，每多出一个改天逆命的，纵然最后遭了天劫，但其改天逆命的恶果已经造成了，由此而产生的孤魂就不在三界五行之中，生死簿上也不显示，甚至它们自己修行，或成厉鬼或成恶魔，生死簿都无法洞察，因为它们本身在逆天改命的过程中，已经成为天道的一部分，比方说你去买手机，轮到你的时候被人插队了，他买到之后店铺就关门；原本客户名单上应该是你的名字，现在没有了，你就跟这家店铺没有关系了，”文茵解释道，“最恶劣的还有一种人冒用你的名字买了分期付款的手机，还是用的你银行卡上的钱按月付款。” “这些孤魂野鬼本来是不该死的，或者死期未到提前死掉的，但是它们的死是因为有人逆天改命夺了它们‘福利’的结果，所以阴司这边没记录，生死簿出不了拘票，灵雨和丹焱就没法勾魂，”方衡若有所思道，“只要时候到了，生死簿上显了它们的名字，我们就可以超度？” “这只是一部分，有一部分因为逆天改命的原因，等于已经被三界除名，这种魂魄只能找替死鬼之后才能投胎，”文茵继续道，“然后就是一代一代冤冤相报，怨气也会越积越大，最终变成厉鬼。对付厉鬼，要么收伏，要么剿灭，没有第三种选择了。” “现在我就可以超度它们了？” “早着呢！你现在这水平也就是人家丧事上请过去随便唱几个小时，然后拿钱走人的假和尚，”文茵哼哼道，“遇上事儿自保都成问题，还超度？” “额……” “先好好念经，等这些孤魂都稳定下来了试试看役鬼术。” 方衡依言坐好，焚香、宣佛号、请佛，然后开卷念经。这是第二天念，比起第一天已经熟练了一些，尽管如此，还是念了两个小时。完毕之后念心咒化纸钱，跟前一天一样，开始的时候只有文茵在身边，等方衡念结束的时候，四个鬼使就已经到齐了。唯一不同的就是听经的孤魂没有了，原先流光不停的铜塔也安静了下来，恢复了原先古铜色的模样。 “剪纸人。”文茵道。 其余三个鬼使一下子就围了过来，瞪大眼睛看方衡的动作。几个鬼使虽然都不是活人，可在方衡心里毕竟都算是异性，特别是白灵雨的傻白甜配上朱丹焱的泼辣，两个人都是十六七漂亮模样。虽然鬼使们都像毛玻璃似的半透明，可还是让方衡愈来愈紧张，一紧张就出错，剪的纸人根本就不成个样子。 “太丑了……”朱丹焱第一个下评语，“丑到可以当艺术品卖钱骗人的地步了。” 方衡无奈，只能裁纸重来。 还是剪得不成人形。 “要不你就这个上面改改，剪成个猫啊，狗啊什么的，那些孤魂不计较的。”白灵雨一本正经道。 方衡顿时大感泄气，挠了挠头，拿起第三张纸。 “行了，你就省省吧！”朱丹焱眼珠转了转，指着外面道，“那边办公桌底下有本杂志，直接用杂志。”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二十六章 无极之水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杂志？”方衡有种不好的预感。 “对啊！那边很多杂志，随便找一本封面是人物的就行了。”朱丹焱道，“而且还不用剪，直接用引魂术附上去就行了。” 方衡有些迟疑，外间办公桌下面的确有很多杂志。这些杂志都是李耕田他们收集来的，保安也就那么点工资，能捞外快自然尽量捞。小区的垃圾是专门从物业费里拨出一部分交给保洁公司来拖走的，所以李耕田很快就发现了“商机”。 这个商机说起来也不复杂，外面的公司过来只负责清走垃圾，其他一概不管，所以李耕田“发明”了垃圾分类。把值班室这边预留的一间用来夜班睡觉的房间腾出来当储藏室，然后把大厅隔开来另放床，这就有了方衡现在呆的地方。 空出来的储藏室就是李耕田用来回收废品的，小区里废铜废铁大件没有，坏掉的锁啊，锅铲啊他是全收的，瓶子罐子纸箱废报纸更加不客气，攒够数了就借辆三轮儿拖走去卖掉。家家户户每天都能有一点儿能卖钱的垃圾，攒够一方便袋就在上班或者出去散步的时候到李耕田这里过秤换上两瓶饮料钱。在李耕田的回收下，小区的垃圾环保做倒是很不错，每户人家都把垃圾分成“能卖钱的”和“不能卖钱的”两类来放。 外面办公桌下的杂志也是李耕田的战果之一。 因为不是自己的东西，方衡不好意思就这么拿过来。 “不用你去拿，”朱丹焱看出了方衡的心思，“在上面做个记号，不拘你写什么字，然后你焚了纸念法咒，唤一个孤魂出来，报出你记号上的字，它就自己去了。” 方衡点了点头，先拿笔到外间桌子底下随便翻了一本军事杂志，封面上是个满脸涂着油彩的特种兵，方衡想都没想就在上面写了“特种兵”三个字。然后回到香炉前先写符文用印、在火盆里头化了，然后再次焚香随机抽了一个孤魂的名字念咒，念咒完毕报出了“特种兵”三个字。 铜塔又轻闪了一下，表面的铜皮如同水流一般起了波纹，随后一道乳白色的烟气从塔门散了出来，渐渐凝成一团，飘飘忽忽直接穿过屏风去个外间。方衡连忙跟出去看，看到这道烟气慢慢地往下飘，最后落到了写了字的杂志上。片刻功夫，杂志明显抖动了一下，然后封面突然向上拱起，猛然间一跳，封面上的人物直接竖了起来，但依旧薄如纸，竖在那里摇摇欲坠。晃了一会儿不晃了，小纸人往地上一跳，陡然变大，变得如同正常人一般高。 方衡吓了一跳，不禁往后退了两步，怔怔地看着纸人。他也见过文茵她们附身纸人变大之后干活，可这一次实在是“栩栩如生”了。朱丹焱绕着纸人转了两圈，朝纸人吹了一口气。纸人就如同气球一般鼓了起来，不过只有正面是纸人原本在封面上的造型，其他部分都是黑漆漆的。 “这个是障眼法，免得被人碰见看到只有一张纸这么薄，被活活吓死，”朱丹焱笑了一下道，“你命令它吧，说什么它做什么……嗯，我会跟着去看看的，你刚刚用这一招，法力能支持到什么地步没准儿，我帮你盯着，撑不住了就帮你续上。” 方衡点点头，对纸人道：“把垃圾房里头的旧玩具搬回来！” 纸人直接转身朝门口走去，自己开门，关门，走人。 “不错不错！”文茵点头道，“悟性不低。那张纸上的法咒一定要熟记，而且还要多练习，争取脱离这些法器说用就用。因为一旦到了紧急的时候，可没这时间让你化纸焚香，说上就要上的！” 方衡呼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会失败好多次才成功的……” 和铃道：“我也这么以为，不过你表现很好！真的！菩萨赐给我们的法力没有高低之分的，只有使用者自己心地的好坏之分。如果你刚刚心里动了半点邪念，想要让纸人帮你做什么坏事的话，那法咒也永远不会奏效。你心地太纯了，所以菩萨的法力在你这里用起来最快，最好。” “其实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一直都说我们所有人的法力都是菩萨赐予的……菩萨不是管着地府么？他老人家怎么就……” “首先你的认识就有问题！《地藏经》都读两遍了，怎么就没仔细体会？”和铃道，“这世上是先有地狱，后有地藏菩萨，地藏菩萨可不像你说的那样‘管着’地狱。地藏菩萨还没有变成菩萨之前，本是婆罗门女，因为发了宏愿要度尽地狱中受业众生、不度尽受苦众生永不成佛才最终成菩萨的。也就是说，地狱的存在根本不是地藏菩萨能决定的，地藏菩萨在地狱的目的不是为了惩罚谁，而是为了解救所有被惩罚的魂，包括有罪的和无罪的。而一个人身上的罪孽，也就是‘业’，也不是地藏菩萨说拔除就拔除的，只能靠佛法慢慢去化解……” “等等，等等！”方衡连忙道，“我又糊涂了，不是说地藏菩萨有无边法力可以解救众生的么？怎么还有他办不到的事？灵雨，你不是留过洋么？” “这个我真不知道！”白灵雨两手一摊，“我从小喝洋墨水长大的，《圣/经》倒是挺熟，佛经和铃姐应该最清楚。” 方衡无奈，只能把目光又投向了和铃。 和铃解释道：“天道分阴阳，这个道家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你学的哲学里头也都说凡事都有正反面，什么叫‘正反面’？你们人类都喜欢说什么‘利大于弊’‘弊大于利’，其实都是扯淡，一个事物，利弊必然是对等的，只在于它的‘利’或者‘弊’是不是符合人类利益而已。从天道的角度来看，有多大的利，就有多大的弊；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这是天道。人类在利用水利发电的时候，享受到的是水从上流往下游运动的能量，但也应该知道水之所以能到上游，全靠天道，也就是大气运动的搬运，物理上叫‘能量守恒’，明白么？” “老天，能量守恒都出来了，你们这一套还能叫‘封建迷信’么？”方衡傻了眼。 文茵摊摊手表示自己打酱油身份，白灵雨倒是听得兴致勃勃。 “你知道么？佛祖最怕的不是自己法力消失，而是最怕自己法力越来越大，”和铃道，“因为按照天道正反去说，佛祖的法力越大，就说明与佛法相对的‘业’就越大，两者是相互对立又相互统一而存在的。从人类的角度来讲，实际上也就是‘善’的力量越大，‘恶’的力量也会因此膨胀。简单点说，一个好人为人谦和处处礼让，这是善，但是，久而久之，原先受他恩惠的人就会觉得理所当然，稍有不如意就心生怨气。这就是因‘善’而滋生的‘恶’。像希特勒这样的修罗魔鬼上台最终如此疯狂，就是因为太多人的‘善’纵容的结果。所以，佛祖最伤心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佛法无比强大。” “是这样！”方衡忍不住看了地藏菩萨的铜像，发现菩萨铜像已经不再是微笑，而是悲伤的表情，“照这么说，那地藏菩萨的愿望岂不是永远也达不到了？” 这回文茵插嘴道：“这倒不是。佛法与‘业’和太极双鱼一样，交融在一个圆圈内，又彼此有着明确的界限。这么说吧，佛祖座下极乐净土是‘阳’，那里到处都是‘善’；这无尽地狱就是‘阴’，这里到处都是‘恶’，到处都是业报；而人间就是阴和阳之间的那条隔离带，走错方向后果很严重。佛法想要感化人间，而地狱的无尽业火也不甘心永远沉沦，试图把人间拖下水。然而，一个人想要堕入恶道很容易，想要秉持善道却又何其难！所以，地藏菩萨就把自己的法力赐给每一个努力向善的人，希望他们能够用一身佛法和正气维持住人间的平衡……” “补充一下！”白灵雨规规矩矩地说道，“地狱的‘恶’是因为地狱之下有无尽业火，‘业火’比起道家的三昧真火还要厉害，业火可以烧掉这个世界一切东西，连菩萨、佛都能烧，正常情况下都是封在九地之下的，但谁要是不小心勾出来……像丹焱那样……绝对是一场三界浩劫。” 方衡若有所思道：“照你们那个有正必有反的理论……既然业火能毁灭一切，自然就有一样东西能恢复这一切吧？” “当然有啊！而且这样东西和业火一样在九地之下啊！”白灵雨笑了。 “啊？在一块儿？” “必须的啊！”白灵雨道，“既然业火能焚烧一切，那么靠什么来封住业火呢？能封住业火的东西，自然就是克制它的东西喽！” “什么东西？” “《道德经》里不是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么？‘上善若水’，阴（敏感词）水和阳水合二为一之后，就是九地之下的‘无极之水’，所以，‘善水无极’。混沌无极是世界的初始状态，地球诞生生命，也是从水开始的啊！所以无极之水是生命的本源，业火到哪儿，无极之水也会到哪儿。不过如果无极之水被豁开个口子，让业火蹿出来，那就是个未知数了。”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二十七章 神奇的工作单位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方衡虽然不解为什么佛家的业火会跟道家的无极之水扯上关系，但他至少明白，自己身上看不见摸不着的所谓“法力”并不是来自于自身，而是来自于菩萨，而且无数个像自己一样的普通人身上都有菩萨赐予的法力，只不过自己运气好一点，没什么杂念，所以能把这些法力发挥出来。 再回想一下文茵抄过来的满满的几张纸，方衡心里就有些小激动，那上面的法咒实在太多了，而且有些……好像挺好玩的。 这时候值班室的门打开，朱丹焱带着纸人回来了，朱丹焱是鬼使，等于是团烟，不能抓不能拿，装旧玩具的盒子都是纸人捧着。方衡一看就觉得不好了：“坏了！门口有摄像头的！” “放心，我也用了障眼法，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朱丹焱让方衡念了回魂咒，纸人先是一缩，然后腾起一团白烟，又飞回了铜塔。 随后方衡把纸箱翻了翻，里面倒也不是什么玩具，而是一些被玩旧了的钥匙扣。一看就知道是某位年纪不大的女生丢掉的。这些钥匙扣上的钥匙环表面镀锌已经磨没有了露出了里面一层铜色的皮；钥匙扣下面挂着的饰品也是有的脏了有的坏了，古拙的也有，卡哇伊的也有，秀恩爱的情侣配对的也有。还有干脆就没拆封的，用福袋装着，外面系着卡片，歪歪扭扭地写着“祝小月天天快乐”，数量还不少，再看这落款，嚯！这小伙子够倔，每周送一个，而且还是成套送的！什么十二生肖、十二星座什么的送了个遍，还有各种卡通人物全套…… “呵呵，咱不该捡回来的！”方衡笑了笑，然后道，“要不还放回去吧！免得人家明天又到处找了。这明显就是男女朋友怄气，然后把男朋友送的东西都丢了嘛！说不准人家明天就和好了，到时候姑娘再到处找这些东西……” “拉倒吧！这姑娘永远都不会找了！”文茵道，“这不是怄气，而是分手。男朋友比女孩儿早一年毕业，因为学的是地质，所以虽然进了机关单位，可都是常年才外工作。可惜这女孩没等毕业就跟人在校外租房同居，今年女孩毕业了，要跟别人结婚了，男孩不知道，还在坚持每周都给女孩儿在网上买个小件送送。” “额……” “这个女孩今天已经换掉了手机卡，然后转租到这个小区，下午的时候，她把与这个男孩儿有关的所有东西都丢进了垃圾房，明天去试婚纱，明年正月她就要做她的新娘了……” “好吧，当我什么都没说。”方衡无奈地回答道，“我捡便宜了行不行？你们看看都喜欢什么？” “我要这个！”朱丹焱指着一个落了色的布老虎玩偶道，“挺好玩！” “我要这个灰太狼吧！”文茵道。 “那我就要喜洋洋。”和铃笑着道。 “我要这个小猴子！”白灵雨道。 “其他的也别丢啊！”文茵道，“都拆封了，平时供在菩萨面前一起听经，以后有活儿的时候都带着，说不得以后一念咒就能把塔里的魂引上来，当当炮灰还是不错的哦！以后碰上好玩的玩偶你就收着，指不定什么时候派上用场！” 方衡听了心里一动，问道：“小时候玩过一种玩具，叫‘兵人’，就是全都用塑料做的小士兵，一块钱一袋，里面装好多，然后摆在桌上……” “啊！那个好啊！就看你有没有这么多魂魄可用了！”朱丹焱道，“不过你也留心点儿，孤魂野鬼收得多了，你就要养好它们，供奉什么的也不能缺了它们的，谁的功德满了记得超度……” “嗯！我明白的！”方衡自信满满地点点头，“我这就去背法咒！” “先睡你的觉去吧！躺床上慢慢背！”文茵道，“我们不用睡觉，你要睡的！躺床上好好回忆法咒，到睡着为止。” 方衡点点头，脱去外套就在小床上睡下了。 四个鬼使也是各有各活儿。白灵雨和朱丹焱还得按照勾决名单去勾魂，文茵负责日间巡逻，和铃负责夜间巡逻。方衡睡下之后四个鬼使倒离开了三个，只有文茵守在方衡身边替方衡盯着小区安全。 第二天方衡交接班之后就骑公共自行车去医院拿体检报告，拿了体检报告之后回来把所有资料都带齐，直奔奥体中心报到。奥体中心是本市最大的体育运动综合场馆，不过地点不在寸土寸金的市区，而是在近郊。因为是自行车，方衡这一路过去可以直接从沿途的小区直接穿过去，省去了等红灯的时间，花了不到二十分钟也就到了，屈指算算路程，距离居住地大约五公里从开外一点，正常情况上下班差不多也就这个时间了。 到了奥体中心，方衡有些傻眼，因为奥体中心太大了，标准足球场一个，足球训练场两个，室外的篮球场十五个，网球场十个，羽毛球场十个，乒乓球桌多到没法数。还有单杠双杠之类的器械也占了一大片，然后就是露天停车场和地下停车场宽阔的广场，还有50%的面积是绿化。要命的是所有的室外运动场除了足球场之外，篮球、排球、网球、羽毛球、乒乓球这些运动全都有室内场馆，又占了一大片地，然后还有健身中心、游泳馆…… 方衡估算一下，怕是绕奥体中心一圈就比自己上班的路线还长。奥体也有门卫有保安，方衡进了奥体兜了一圈又出来了，没办法，地方太大，实在找不到办公地点。出来问保安才知道奥体没有专用的办公楼，办公点设在球类综合管。盖因本市经常组织各种大小球类比赛，尤以篮球、乒乓球和羽毛球为甚，一些民间的球类运动协会也偶尔会租借这里场馆搞友谊赛，所以这里的业务量最大，把办公点安排在这里，也是图个方便。 顺着指示牌找到办公点之后，方衡在里面绕了半天，除了看见修剪花木的园丁和悠闲自在的垂钓客之外，一个活人都没看见，在差不多快晕的时候终于找到了奥体中心的办公楼，再进去跟着牌子的指引找到了办公区。一进们的时候，方衡差点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这是一间挺大的办公室，有羽毛球的比赛场地那么大，整整齐齐放了二十多张办公桌，还有一排排的文件柜。但整个办公室空荡荡的，一个毛人都没有，如果不是桌上的电脑都开着，这办公室跟没人上班一样。 方衡不敢贸然进去，只能伸手在玻璃门上用力地敲了敲，尽量大嗓门又压抑着自己别吼出来：“请问！有人吗？请问！有人吗？” 没人回答，而且因为太空旷了，居然还有回声…… 这还是上班的地方么？ 难道都去开会了？ 方衡想了想，估计也差不多，机关单位各种“会”多得数不胜数，这一点他还是有所耳闻的，自己来的不巧，多半赶上人家单位开全体会去了。于是方衡就拿着文件袋站在门口等着。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 眼看着已经到了11点，方衡从把8点前就到了，一直在这门口等等等等……等到11点，依然没有人。就算是念书的时候方衡也没受过如此“体罚”，再加上他超胖，两只可怜的脚掌要承担两百多斤的体重，站三个小时，这滋味实在是太酸爽了。三个小时里，方衡不断地换着各种姿势，然后终于受不了了，决定先出去找个地方坐坐，看看人家什么时候“散会”。 刚准备走，耳畔就传来了高跟鞋的“笃笃”声。方衡连忙站好，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一个身材不高打扮却很入时的女人快步走了过来，走近了，方衡这才注意到这个女人虽然穿着上挺时髦，但人却不算漂亮。头发有些黄，不是染黄的，而是天然的干黄，可以明显看出发梢的分叉；皮肤有些粗黑，好在整体上还算比较协调，五官搭配比较合理。 女人本来走得挺轻快，发现方衡站在门口的时候似乎吓了一跳，放慢了脚步，在距离方衡大概三米的距离上停了下来，问道：“你找谁？” “额！是这样，我是来报到的！”方衡见状连忙站直身体恭恭敬敬道。 女人明显松了一口气：“那个新人原来就是你啊！还以为你下个月才来上班呢！” “下个月？为什么？” “当然是下个月！这都月底了，就算你来上班也没法计工资，来了等于白来，当然等下个月再来上班喽！”女人说得理所当然，一边往里走一边道，“你等等啊，我给主任打个电话问问。” “啊……会不会妨碍你们开会啊？没关系的！我可以再等等……”方衡连忙道。 “开会？哈哈哈哈……”女人先是一愣，随后放肆地笑了起来，笑了好一阵之后才停下，指着窗户道，“开钓鱼会呢！人工河那边儿坐的一排全都是！哦对！还有一个在那边修理花草，纯属个人爱好！” “额……”方衡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二十八章 大师啊大师!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女人不等方衡说话，已经拨通了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女人道：“刘主任！那个！新来的小伙子来报到的……嗯，人就在办公室……嗯……嗯……嗯……好的，好的……好！嗯！”然后挂了电话直接问方衡道：“体检报告有么？” “有！健康证也有！”方衡连忙从档案袋里头往外掏。 “行了行了，别掏了，都给我！”女人连忙道。 方衡递把袋子递过去，女人接过袋子起身走到大办公室最里面的办公桌，那里不是什么人的座位，而是打印机和复印机的位置。女人在档案袋里掏了掏，把里面的证件一样样掏出来，然后复印，用回形针别好。然后又把档案袋还给了方衡。 “行了！下个月一号来上班！” “这……这就行了？”方衡简直不可置信。 “当然行了！资料都交了，然后就是单位的会计去局里给你建档，再去人事局备案建档，再给你办工资卡，你可别指望专门为你跑一趟，一般都是顺路的时候才会去弄，下个月过来正合适，”女人道，“对了，我叫洪霞，水共洪，朝霞的霞，看你年龄才二十三岁是吧？那你以后叫我霞姐就行了。嗯……你平时都喜欢吃什么菜？” “吃菜？” “啊！对啊！我们这个单位很小的，专门弄个食堂，光是每个月的设备维护就比这么点人吃饭的钱还要多，”洪霞解释道，“所以我们都是订餐的，这活儿都是我来做，下个月多你一个，当然要先问清楚……” “哦，我随便，不挑的！”方衡连忙道。 洪霞打量了方衡的身材一下，微笑道：“看得出来！跟我来吧，帮你量一下！”方衡一脸迷糊地跟着洪霞走了几步，到了一张办公桌旁，洪霞打开抽屉翻了翻，找到一根量衣尺，对方衡道：“量一下你衣服尺寸。”说罢，从肩宽、袖长开始，依次量下去，口中解释道：“咱们单位每人都有两套工作服，一套是西装，衬衫，领带，上级领导检查工作的时候穿就可以了，平时你随意；另一套是有荧光标记的运动服，遇到比赛的时候，我们要充当工作人员的时候穿，不过现在有比赛的话，主办单位会送一套给我们的。你这身材特殊，我帮你量一下让会计带到局里给你定做。” 方衡被这么一说，觉得有些尴尬，讪讪地笑了笑，不敢搭话。 量好之后洪霞道：“这就可以了，这边电脑开着的都是已经有人的办公桌，没开的就是空的，下个月来上班的时候你自己挑一个。至于上班之后你干什么，就是咱们主任说了算了。这间是大办公室，隔壁那个装了防盗铁门的是会计室，走廊对面两间是主任办公室和副主任办公室，走廊顶头是会议室，咱们这儿所有人就都在这儿了，其他就是不在编制内的临时工。进大门之后往另一个方向拐就是临时工呆的地方。” 洪霞一边说，方衡一边跟着点头。 “好了，你还没正式上班，等你上班了之后我再带你熟悉一下情况，”洪霞最后总结道，“你先回去吧，下个月……也就是下个星期二过来上班，上班时间是上午八点到下午五点，午休你愿意回去就回去，不愿意回去这里也有小房间可以睡觉，也可以在办公室凑合。明白了么？” 方衡点点头：“谢谢霞姐！” “不客气！”洪霞笑了笑，“行了，这里没你事儿了，回去准备准备上班要用的东西吧！” “嗯！霞姐再见！”方衡感激地应了一声。 洪霞没有说话，而是笑眯眯地向方衡摆摆手，直到方衡离开之后才自言自语道：“还以为是帅哥呢，结果是这样！也罢，至少以后有活动的时候，多了个能搬东西的……” 方衡除了奥体大门，去取公共自行车的时候，脑子里还是浑浑噩噩的，一直都没缓过神来。这就是自己以后工作的地方了？工作的时候可以不坐办公室，从领导到科员全都去钓鱼？好像很欢乐啊……自己的特长是写写文章，看来在这里用处也不大啊…… 稀里糊涂地回到家，方衡这才意识到自己连午饭都没吃。打开门的时候，和铃正附在她自己选中的那个喜洋洋钥匙扣上，变大了之后擦拭桌椅。看到方衡回来，和铃道：“怎么了？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方衡看了和铃一眼：“你还是先别附身了，搞得我好像在跟喜洋洋说话似的，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和铃笑了笑，变小，然后跳上桌子，自己走到供桌上然后离魂。重新站在方衡面前的时候，方衡已经到厨房煮水下面条了。看到和铃站在旁边，方衡先说了自己报到的经过，然后把自己的苦恼说了出来，然后才道：“我觉得小区里那个邱总说得没错，这地方真的会消磨人的斗志……” “大部分机关单位都这样啊！有编制的都不干活儿，干活儿的基本没编制，”和铃倒是觉得挺正常，“古代衙门里头，知县、知府没一个办事的，他们只要抓住权柄就行了，底下的吏员才是办事的，吏员手底下还有‘白役’，等于现在的临时工，这些白役是跑腿的。古今一样，没区别。你在的那个奥体地方大，有很多地方玩儿，大家都不想呆在办公室里，这很正常啦！这种环境对你来说是正好啊！你现在只是事业编制，有这么宽松的环境，正好复习了去考公务员，如果不想考公务员，也可以上班时间溜出来帮人抓鬼，实在不行还能帮人看风水，这一行赚头也不小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方衡直接无语了。 和铃看出了方衡的心思，说道：“韩夫子有言，‘物不平则鸣’。你的文采不错，诗才出色，可惜了如今这社会根本用不上，就算你是李杜再世，最后的结果也不会比曹雪芹好多少。而且‘文章憎命达，魑魅喜人过’，唯有经历过那么多人生波折和坎坷的人，才能写出千古绝唱，难不成你也想像李杜那样一辈子不得志？你这样的文采，如果想要施展，肯定不是正常途径能施展得出来的，不论你去哪个单位工作，哪怕你去作协、去报社，都没这机会。所以啊，你就收好你这点小心思吧，想写诗，以后写判词的时候多的是你练手的机会，说不准写下什么绝妙判词，能让整个地府传唱百年呢！哦对了！钟判官和阎罗天子包大人都是科举前三甲出身，他们的文采都不差，你有什么好作品可以烧给他们看看。” 方衡沉默了，不得不承认和铃这番话有她的道理。 “我以前当青楼头牌的时候，不但会写诗填词，而且琴棋书画都会，当时也是心高气傲的主儿，一般俗人我都懒得看上一眼。后来我才明白，自己所谓的‘才华’在那些个读书人眼里，只不过是消遣和玩物。他们最关心的是自己的仕途而不是秦楼楚馆里卖笑的贱籍女子，”和铃幽然道，“妓（敏感词）女就是妓（敏感词）女即便是变成花魁、清倌儿，依旧还是妓（敏感词）女那些来捧场的，哪怕以后是殿试头名，哪怕公侯万代，也依旧是嫖/客，妓（敏感词）女和嫖/客之间千句万句的海誓山盟，都只不过是上床之前骗人逗乐的谎话罢了。所以我最终选择了一个盐商，粗人一个俗人一个，他的许诺也简单，跟了他之后，吃穿用度都不会比我当花魁的时候差。这就够了，对我这样的女人来说，真的已经足够了。你现在的境况和当年的我也差不多，那个邱总有一句话没错，那就是如果你想就这么安安稳稳过一辈子，那你就在这个单位老老实实做下去，如果你不想就这么平凡下去，那就只能把现在的工作当成临时的安身之所，随时准备迎接挑战。” 方衡又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地藏菩萨让你们跟着我修行……我觉得，倒像是你们在指引我怎么长大、怎么成人、怎么去应对这个社会……” “这本来就是应该的！难不成我们几个还看着你走错路啊？不过你脾气好，也听得进忠言，这才是最好的！换成性子倔的，指不定跟我们吵成什么样子呢！”和铃呵呵笑道，“放心吧！我和文茵四百年人世沧桑全都看过来了，还有什么人心险恶能瞒得住我们的？听我们的，你的人生或许少了点冒险和刺激，但肯定会稳稳当当地往前迈。水开了！” 方衡恍然，连忙揭开锅盖把挂面扔进锅里。 吃饱之后刷锅洗碗，完事之后方衡也不敢闲着，先打开电脑抓紧时间去做已经接下来的论文活儿，写都得差不多了就在客厅摊开纸张笔墨练字。和铃一直没有走，像个丫鬟似的站在方衡的身边看着方衡练字写文章，等方衡进入全神贯注的状态之后，和铃也直对着地藏菩萨坐下来，合十念佛。 方衡正写得起劲，放在桌上的收机振动起来了，也没看，直接按了个免提接听，里面立刻传来小炮仗似的声音：“大师！大师！我是昨天那个焦彤彤啊！我们碰见过四次！” （第一卷终）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二十九章 路边的“花”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方衡停了下来，他记得这个拉琴拉得绝妙的女孩的，当然也记得那个话虽然不多，但非常漂亮的仙女吴珍贞。于是拿起电话回答道：“你好……找我有事儿？” “大师呐！今天有空呗？到我们学院来看看事儿呗？”焦彤彤声音有些发嗲，“来就给两百车马费！看出问题来了加五百！事儿能‘办’好了，再加个零都没问题！哈！” 方衡一开始还有些心动，但听到“再加个零”的时候心里就明显不信了：“你们有那么多钱吗？” “首先不是我，但是我能看见啊！具体什么情况你来了就知道！”焦彤彤打了个哈哈，“至于钱的问题你根本不用操心，我们这是艺术学院啊！学画画的就算哦，但学声乐的、表演的都是大美女啊！她们可以缺钱，她们的男朋友会缺钱吗？赶紧来就是了！不过别怪我事先没说清楚啊，我们这儿已经折了好几个‘大仙’了，你要小心点儿！” 方衡听得悚然，忍不住朝和铃看过去，和铃显然也听到了对话内容，没多说什么，只是朝方衡微微颔首，表示可以答应。方衡一咬牙，道：“那我去看看。” “什么时候来？” 方衡又看向了和铃。和铃道：“要做做准备。”方衡立刻回答道：“我要先做做准备。” “哦！哦！我懂！”焦彤彤立刻道，“你来了打我这个电话，行不行？” “好！”方衡答应了。挂断电话，方衡连忙问和铃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艺术学院那边还有法师去过，而且还把事儿搞砸了？” 和铃微笑道：“是有人去过，说起来……也算是个法师吧！不过跟上次说的一样，你是有‘执照的医生’，那些是‘开药房的老板’。那些药房老板做的时间长了，对症下药的能力肯定是有的，正儿八经让他们上手术台操刀或者是解决疑难杂症就没什么把握了。” “哦！他们能解决一般的问题，复杂一点的就搞不定了，对吧？” “对的！在你来之前，本地城隍事务是我和文茵商议着执行的，那时候灵雨和丹焱又是新来的，所以我和文茵偶尔也帮着勾魂交差，艺术学院那边我们经常去，那里死个人太正常了，”和铃解释道，“不过我们过去的时候明显感觉到，那里除了鬼气还有妖气，一般看事的师傅怎么可能摆得平？” “妖气？还有妖怪？” “废话！‘活见鬼’的事儿都被你碰上了，还不准人家有妖啊？”和铃翻了个白眼，“不过我们每次去的时候，这个妖都会躲开，反正彼此不冲突，学院里周围有命案也不是它造成的，所以我们也不会去管它。不过我们是没事，你去就要小心点儿，这妖怪不邪门儿，就是挺恶搞……” “怎么恶搞？” “文茵说她感应得到这个妖怪有点儿调皮，整人也不是整死你，而是整你个‘桃花煞’，就是整天给你来桃花运，而且还是烂桃花。呵呵！这种妖出现在艺术学院这个地方，还真的是绝了……” “不会弄死人就行了……” “所以我们也不管它呗！”和铃无奈地摇摇头，“反正我们桃花煞下不到我们头上。你么……难说了。不过我看你也好像是从来没谈过恋爱的样子，如果那个妖怪给你在艺术学院一大堆美女中间来个桃花煞……” 方衡的表情立刻不自在了，连忙扯开话题道：“我要带什么去？” 和铃也回归严肃，指着房间道：“屋里那个帆布背包就可以，佛像用绸布包好请下来随身带着，然后香炉、法器……那根枪管和金刚杵一定要带，尤其是枪管，有了楞严咒还有地藏菩萨念力加持，打得鬼神打得活人，又不是刀子，过安检都没问题哈！上次那一大盒檀香呢？装一点带走。” 方衡按照和铃的指示开始收拾东西，把东西一样一样放进背包。 “裁符纸、纸人。” 方衡继续照做。 “笔墨、朱砂、金漆都带上，”和铃继续道，“不能说每一次出去都会全用到，但有备无患，万一到了要用的时候你这边没有，那才叫抓瞎。” 方衡点点头，仔细检查随身物品，然后才道：“好了。” “那走吧！” 方衡迟疑了一下：“不等她们了？” “你以为这儿发生什么事，她们会不知道？”和铃笑道，“记得丹焱把你的心掏出来的事么？” “记得啊！我还在想我怎么没死呢……” “丹焱大概没跟你说吧？这种行为称呼为‘血契’，好处就是，不论你这边发生什么事，丹焱都能第一时间感应到，丹焱能第一时间感应到，我们也能第一时间感应到，也就是说，我们之间具备了随叫随到的基础，连点香啊、念咒啊这些程序都免了。将来你有事，只要想到我们，我们就会出现；我们有事，你会立刻感应到，在我们极度危险的时候，你只要心念一动，就能把我们从危险中直接拉到你身边，保我们不会魂飞魄散。”和铃很得意地回答道。 方衡却道：“照你这么说，既然有好处，必然就有坏处了？坏处是什么？” “额……”和铃犹豫了。 “说嘛！”方衡催促道。 “坏处就是不论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们都能立刻知道……你想女人了，我们会知道，想钞票了，我们也能知道，想吃东西了，我们也能知道；你夜里睡觉做了什么梦，我们也知道，早晨醒来某个部位起了反应，我们也能感应到哦！所以，心里龌/龊的人是绝对不敢答应丹焱签下这种‘血契’的。要知道，人活一世，哪怕是圣人都难免会有一点私心，这种私心一旦产生，就会随着外界环境的变化而膨胀，那种心理阴暗面时时刻刻被人在旁边窥视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哟！” “额……这样啊！反正我不做坏事，随便你们了！” “你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和铃摇头道，“‘血契’等于就是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对方，因为我们四个还有你通过通过血契相连，如果我们面临强敌，受到各种煎熬折磨，你也会为我们分担。换句话说，我们现在是四鬼一人签下血契，如果丹焱一人挨打，打在她身上的力道就会均摊到我们所有成员的身上，那就是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把自己的生命交给对方。你觉得，这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吗？如果你心机不纯，那么丹焱在掏你心出来的实话哦，你会疼的，心机越是不纯，疼痛感就越强，而你真的是赤子之心啊！掏出来之后鲜红鲜红，一点黑气都没有！真要说起来，你是我们的上司，丹焱生前就是被上司出卖才沦落到这个地步的，如今你这个新上司却跟她签下同生共死的血契，她怎么会不感动哦！别看她整天跟你没个正经，可你一旦有事，她绝对是冲在第一个。” “喔！原来丹焱是这种想法啊！” “我都这么说了，你都不生气的？” “为什么要生气？” “我们四个等于随时随地在窥视你的内心啊！一点私密都没有了，你还不生气？” 方衡挠了挠头：“本来我就没打算有什么事要瞒着你们啊！你不也说了么？你们的人生阅历都是几百年的，有什么事儿我说出来找你们帮忙参考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在心里藏着？知道就知道呗！反正我也从来不去打什么见不得人的主意，随便你们了！” 和铃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道：“菩萨真的是慧眼如炬！好了，你出发吧！什么都不用多想，你心里想着我们，我们就能感应到，瞬息可至。” 方衡点点头，背上背包出门。小区门口没有公共自行车，但走过小区的路口到了街头就有，也不算远。方衡刷了卡，直接上了自行车直奔艺术学院。艺术学院位于赫赫有名的大学城区域，这一片儿全都是学校。X大本来根本不存在，只是普通的学院。但在大学扩招之后，X市因为经济水平全省靠前，所以，成绩好一些都是报考省城的重点大学，成绩不太好的第一选择就是X市的一些二级甚至三级学院，图个毕业之后找工作方便。后来填报志愿的学生多了，X市就主动申请把所有的学院合并成X大，扩大办学规模，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大学城。 还真别说，大学虽然是个砸钱的，但收取各项费用之后还能赚，最可观的就是大学城的建设带动了地价，各种店铺、娱乐场所、超市、宾馆、饭店，甚至计生用品店，不但解决了本市的就业问题，还让本市的经济完全活跃起来。 方衡要去的艺术学院是“热门”学院，原因无他，美女多。美女多的地方人就多，且不说学院门口那一溜在车顶上放瓶矿泉水、正在等人的豪车，单就是垃圾桶里一束束鲜花就让方衡咋舌不已。 方衡见不得浪费，不少鲜花还是刚刚丢进去的，就停下车把垃圾桶里的鲜花又掏出来，扔掉卡片留下还不错的放到车篮里。这些玩意儿放在值班室门口零卖的话，说不准能卖出去几支，就算卖不掉，自己用个花瓶插起来也不错。一路往里头骑，一路又收集了不少花。 !! 第三十章 原来是富二代啊!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因为是自行车，方衡进校门的时候没人拦他。但这一路上绝对是吸引了足够的眼球。二百三十多斤的巨胖骑着自行车进了校门，车篮里还有一大堆各种花，想低调都不行。 “这胖子真逗，也不知道是来追哪个系的……” 路过的时候，有人低声议论道。 方衡也立刻感觉到自己行为的不妥：没错啊，花儿丢了是可惜，可是这会儿自己带着这么多花儿过去，怕是被误会死……想了想，方衡停下了脚步，找了个保安看不到的地方，把车靠着路灯杆，扯开嗓门道：“鲜花！鲜花！三块钱一支！五块钱两支！就这么多了啊！” 这一嗓子吼完，立刻就有女生围了过来。虽然女生买花的频率没男生那么高，但好歹也是知道行情的，这车篮里的玫瑰百合都还新鲜着呢，市价五块钱一支都算便宜，何况五块钱两支！ 女生喜欢男生送花，但是如果这个男生惹人嫌，送来的花女生会立刻丢掉；但女生也会自己掏钱买花，和爱美一样，爱花也是女人的天性。方衡车篮里的花很好，路过的女生们不会吝啬这么点钱去装点一下自己的宿舍。 方衡完全没想到自己的生意居然会如此火爆，短短半个小时的功夫，好几百块钱就入账了。方衡一边数钱一边打心底感激那些掏钱买99朵玫瑰的男生们，人傻不傻不清楚，钱多那是绝对的！对了，那边的垃圾桶里好像还有一些丢掉的玩偶，要不要弄回去洗干净再卖卖？正沉静在大赚一笔的兴奋中，方衡陡然想起自己今天到这儿来的主要目的，立刻把钱收好去摸手机。这时候他才发现，那个焦彤彤就在距离他十米左右的地方站着，那目瞪口呆的表情都快赶上蜡像了。 “额……正想给你打电话呢！”方衡见状讪讪道。 “大师啊！你真的是大师啊！”焦彤彤走过来用夸张的语气道，“我一直就在校门口等着，以为你会打个车来，没想到你打的是这个车！你来了没看见我，直接就冲着垃圾桶去了！我不算丑吧？吸引力还不如垃圾桶？” “这个……呵呵，到处都是美女，看花了眼，只认得花了……”方衡连忙道。 “还是在说我长相普通，混在人堆里认不出了呗！”焦彤彤有些失意道。 “没有没有！你挺漂亮的，真的！”方衡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焦彤彤这长相如果放在自己读的三流大学里，不谈校花，起码也得是系花，如果来场才艺比赛的话，夺个校花称号也不是不可能。但在这艺术学院就有点够呛了，先不说吴珍贞那个“仙女”级的，单就是表演系里那一张张整容脸里面随便挑一个就能“秒”了焦彤彤。唉！既生瑜，何生亮，焦彤彤主要是来错了地方…… “我也觉得我挺漂亮的！还是你有眼光！”焦彤彤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对方衡的话表示赞赏，“不过你的行为跟你的语言完全不符合。一个成语概括就是‘心口不一’！明白？” “我怎么心口不一了？”方衡觉得自己很冤枉。 “我看见你在垃圾桶这里捡了半天，挑出这么多花来，还以为你是要送给我或者珍贞的，刚还在想这胖子出来干活儿还想着讨女人欢心，没想到你居然转手就卖！”焦彤彤愤愤道，“一支都不剩啊！但凡你留一点儿心眼儿，你也会留下一两支送给我们吧？还好意思夸我漂亮？” 方衡觉得自己被焦彤彤的逻辑彻底打败了，没法反驳啊！但是接下来焦彤彤又冒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其实珍贞每天都要拒绝好多人送来的花，要不这样，以后我让她都收下然后全都给我，交给你出面卖，咱俩五五分成，哦不，算上珍贞，每人三成，还有一成吃大餐庆功……” “我……我要上班的，怎么可能天天来……而且……而且我捡花卖，是不浪费东西；你这的想法就有点儿骗人的意思在内，不行不行！”方衡连连摇头道。 焦彤彤脸一黑：“好好好！就你道德高尚行不行？我就说着玩玩儿的！别以为我在街头拉个琴就真是缺钱花的人了，我像吗？我像吗？我像吗？” 方衡突然涌起一股恶搞的情绪，憋了一下，轻飘飘的来了一句：“看着像。” 焦彤彤顿时语塞，这是前一天她说方衡的，这才一天呢就被对方原话奉还。良久才道：“心眼儿这么小，你还是不是男人？” “我是，但是没必要证明给你看，”方衡简单地回答道，“这日头已经往西坠了，你再不带我去看看，我就走了。回去我还有事呢！” 焦彤彤瞪了方衡一眼：“走吧！”然后焦彤彤先把方衡带到学校内停放公共自行车的地方停车，停车之后绕过食堂，指着一栋宿舍楼道：“你能看出什么问题来么？” 方衡压根儿就不懂啊，这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这楼死过人。” 焦彤彤立马回头：“啊！” 方衡听出是和铃的声音，头也不回道：“怎么死的？” “两个跳楼，一个上吊，还有一个服毒，魂魄都已经进入轮回，”和铃道，“这栋楼从建成的时候开始就只住女人，阴气重，上周的时候这栋楼里头一个女生吃打胎药打了个孩子从厕所里冲走了，偏巧那时辰全阴，孩子的戾气和血气引来了恶鬼。而且这学校周围有法阵，一般魂魄只能进不能出，这恶鬼出不去了，就在这宿舍楼里转悠……嗯，看样子好像已经有女生被这恶鬼盯上了。” 焦彤彤伸出大拇指赞道：“这小姑娘知道得真多！全中！” 和铃朝焦彤彤翻了个白眼：“你就是那个天生阴阳眼的姑娘吧？我比你大四百岁，你还叫我小姑娘？” 焦彤彤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了。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方衡问道。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先进去看看。”和铃回答了一句，转眼不见。过了一会儿，和铃又出现。方衡连忙追问：“什么情况？”和铃一脸轻松道：“恶鬼生前是个男的，被戾气吸引到这里之后出不去，又发现这里女人多，所以挑了个女人结鬼胎。” “啊！”焦彤彤明显吓了一跳。 方衡好奇地看了焦彤彤一眼：“你知道什么叫鬼胎？” “我当然知道！自从我知道自己是阴阳眼之后，一直就主意收集这方面的资料！”焦彤彤扒拉着自己的衣领、袖口道，“你看，你看，你看！这都是我求来的符……” 和铃嗤笑道：“一样都没用！” “怎么可能……”焦彤彤刚想辩解，脸色顿时就是一灰，“也对，你也是鬼，你也不怕这些……”随后眼睛一亮，问道：“那你一定知道什么有用了？” 和铃朝方衡一努嘴：“他身上随便扒拉一件下来都有用！” “那你怎么不怕他？” “为什么要怕？他是我上司好不好？”和铃反唇道，“再说了，我又不是恶鬼，气息和他一样的，两者不排斥，我怕他做什么？你身上戴的这些个本来是有用的，时间长了念力加持消失了，自然就没用了。想要有用，要么在菩萨面前供一段时间，要么交给他让他帮你念经开光。” 焦彤彤愕然，问方衡道：“你还会这个？收多少钱？” 方衡反问道：“你不怀疑我是骗子？” “你手下这个女鬼就站我旁边，我敢不信么？”焦彤彤哭笑不得道，“说啊，要多少钱一切好商量！我不差钱的！” “你男朋友不差钱？”方衡打趣道。 “哪有！我家是开汽车4S店的，我会差钱？”焦彤彤不服气道。 “那你还到街头去拉琴？” “临时起意好不好？我和珍贞有演出，卡里的钱全都租了礼服交押金！好几万的礼服啊，要的押金吓死人了……”焦彤彤叉腰道，“今天刚刚把礼服还了，我还会差钱么？” “原来是富二代啊！这下不用客气了！”和铃点头道。 “你们！”焦彤彤鼻孔都快喷火了，“你们还、还看人点菜啊？” “穷人兜里的一百块和富人兜里的一百块不是一个概念，”和铃平静道，“不让你肉痛一下，你怎么知道珍惜呢？” “行了行了你们别吵了！”方衡道，“你们俩又没仇，干嘛针锋相对？先解决眼前问题再说。” 和铃轻松道：“多大个事儿啊？你发话，文的还是武的？文的就是我去跟那个恶鬼谈，接引过来装进塔里超度它。武的就是直接去抓，顶多干一架而已，反正这货才几十年道行，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文的吧！好好谈谈……超度它应该也是一场功德。” “听你的！”和铃应了一声。 “等等！”焦彤彤俩连忙道，“就你手下去谈？谈好了就算完事了？” “那你还想怎地？难不成谈好了还要在这儿请客吃饭？我们晚上还要超度其他亡魂呢，没这功夫在这儿耽误！”和铃的牛脾气又上来了。 !! 第三十一章 完事收工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们不用开坛作法啊什么的？也不用点香烧纸请菩萨……” “这一套流程你倒是挺熟？”和铃斜眼道。 “看得多了嘛……” “你在路上捡到一毛钱要不要找到失主让他送你个锦旗？” “我有病啊！” “就这么个破事还要开坛？我们有病啊？”和铃直接回应道，“这么点普通‘事儿’，也就是举手之劳，那些个开坛放焰口的‘师傅’不敢说都是骗钱的，但大多数就是为了表演给你们看看，告诉你们他们很卖力，让你们觉得这钱花得值当。就这一几十年道行的恶鬼也得开坛请菩萨出马，那菩萨还不得忙死？就一个普通的鬼而已，还要烧黄纸发符檄请十万天兵天将？这都是什么排场啊？一个城/管办妥的活儿，你一定要调特种部队来？你咋不说看到个偷电动车的就打电话让飞机来轰炸呢？”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焦彤彤讪讪道，“问题是之前已经折了好几个‘师傅’了……” “活该么！开坛作法摆了那么大架势，本来是要抓鬼的，没想到勾出个妖！结果被这个妖折腾得灰头土脸！”一个冷飕飕的声音出现了，“装过头了，没遭雷劈就谢天谢地了好吧？” “妖？”焦彤彤一下子傻了眼，哭丧着脸道，“还有妖啊？” “没什么不可能的！”和铃道，“不过你们这学校虽然出过人命官司，但是跟这个妖没什么关系，所以你也别太担心了。前几次如果有‘师傅’在这儿坏了事，多半都是表演过头招惹到了这只不惹事的妖，对方脾气上来了才搞的事。我们不至于。” “那我们怎么办？”焦彤彤指了指方衡道，“他进不了女生宿舍。” “我过去。”和铃淡然道。 “等一下！”焦彤彤又叫了起来。 “又有什么事？”和铃有些不耐烦了。 “我答应过那个女生请个师傅来看的，你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把事情办好了，她怎么知道是不是我的功劳？”焦彤彤振振有词道，“你还是准备点儿看得见的东西啊！” 这么一说，和铃的表情也迟疑了一下，微微颔首道：“有道理！” “唉？”方衡糊涂了。 和铃解释道：“小姑娘说得没错啊，你不弄点儿动静出来，谁知道是不是你的功劳？光说不练是假把式，光练不说是傻把式，做实事固然重要，宣传阵地也不能放弃。” 焦彤彤立刻就兴奋了：“怎么搞？怎么搞？” 和铃看了一下周围的地形，指着一栋教学楼问道：“那边天台有人上去不？” “能上！” “去那儿！”和铃道，“先找个地方写符。” “哦！跟我来！”焦彤彤连忙道。 焦彤彤带着方衡找了一间空教室坐下。和铃指示方衡道：“不用纸人了，你现在没什么可用的小鬼，直接黄纸写符。第一张朱砂写定魂咒，然后两张知心咒。” 方衡连忙铺开纸笔，用朱砂笔写定魂咒。 “四张地牢咒，用金墨。” 方衡同样写好。放下笔晾干，微笑着对和铃道：“我明白了！文茵写过的……不过为什么要用定魂咒？” “让人家看见了，才有收钱的理由，”和铃道，“那你来办吧！” 方衡点点头，自己留下一张知心咒，然后把六张符纸交给焦彤彤，嘱咐道：“你先去那个女生的宿舍，然后这四张贴在四个方向的墙上，然后找两面镜子，一面镜子背面贴上这一张，然后对准这个女生；还有一面镜子带过来给我，一定要这个女生自己用过的！现在是……五点……四十，天已经黑了，六点整让在宿舍的人把这最后一张在女生床头烧了，之后要看热闹的就坐着别动别出声，不敢看的赶紧走开。我去这栋楼天台等着。” 焦彤彤接过符纸兴冲冲地去了。 “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和铃言简意赅地评价了一句，转身走人。 方衡连忙收拾好东西跟着和铃出去。教学楼不高，五层，方衡超胖，到了五层的时候大喘特喘。 “你该减减肥了！”和铃规劝道，“要不然中年以后各种病……” 方衡咧开嘴笑了笑：“以前我还怕，现在我不怕了。反正只要我不做坏事，死后一样做个判官。何况……死得早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和铃无奈地摇摇头，也没有再劝，而是走到天台边，远远地看着宿舍区。方衡气息平稳了之后拎着背包走过来，问道：“看出什么问题来了没？” “每当这里出人命，灵雨和丹焱都会准时来勾走，所以这里阴气不重，”和铃道，“妖气和阴气都有，不过不是那种厉鬼产生的……要说起来，还算是个正经地方。要知道这一片以前是‘打靶场’再加乱葬岗，但凡执行死刑的都在那一片教学区执行，然后没人认尸的就拖到这边埋了。几十年前搞运动，冤死的人太多了。” “哦！然后呢？”方衡问道。 “后来就建学校喽！戾气大，冤魂多的地方，都是做法事超度的，但是政府肯定不能搞这些活动，建学校是最好的，学校童男童女多，正气足，能压住邪气慢慢化解；化解完毕之后学校搬迁一部分，空出来的地皮再搞商业开发。不过这几年不行了，童男童女越来越少，你明白的……”和铃不屑地笑了笑，“自己身上正气散了，邪祟入体就是理所当然。原先被压住的邪气也隐隐有波动的迹象，不过你不用担心，这里好像有高人布置了法阵，没有勾魂签的勾走的魂魄根本出不了这个法阵，倒霉的只能是学生……品行好的学生没事，正气散了的学生就有麻烦了。不过对你来说不是坏事，这样的人多了，你才有得赚……” “怎么都是谈钱……” “有本事你别吃饭哪？”和铃反呛了一句，“想给方家添儿添孙么？结婚的钱在哪儿？谈恋爱的钱在哪儿？练坐公交还是坐地铁都要盘算半天的人，谈恋爱会有多辛苦，你知道么？你这辈子大富大贵不指望，但也不能身无分文吧？灵雨漂亮吧？丹焱漂亮吧？不是我笑话你，等你跟她们相处的时间久了，眼光就会高了，一般女人看不入眼，那时候谈恋爱才是个麻烦事呢！” 方衡这下没法反驳了。 “行了，摆香烛吧！”和铃语气缓了缓道。 “这上头风大唉……” “有我在，可能会熄么？等会儿你什么都不用做，摆个念佛的架势就行了。” 方衡讪讪地从包里把佛像香炉取出来，点烛、焚香、化纸。这时候焦彤彤也气喘吁吁地跑上来了，手里拿着一面镜子。 “喏，那边都准备好了，确实有几个胆儿大的留下来瞧热闹了。”焦彤彤把镜子递给了方衡。 方衡接过镜子，在镜子背面贴上最后一张符，然后架好。 略等了一会儿，时间到了，方衡退后一步，对着佛像双手合十，口中念诵《地藏菩萨心咒》，而和铃则站到了镜子前。焦彤彤的呼吸声明显急促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镜子。突然间镜子陡然一亮，然后焦彤彤透过镜子看到了那间宿舍的全部景象。 “啊！”焦彤彤低低地叫了一声，旋即又捂住了自己的嘴。 方衡通过镜子看到了这间女生宿舍的全貌，一个女生嘴唇苍白地睡在下铺，但脸上却浮现着不正常的红晕，似乎在享受着什么非常愉快的事；整个身体也在被子里如同蛇身一般扭动不已。 但是，女生的身上，一个男人的影子时隐时现。 另一张床上，几个女生吓得满脸煞白，缩成一团不敢吭声。 “她、她们都看到了？”焦彤彤战战兢兢地问道。 方衡微微颔首，继续念咒。 和铃突然叫了一声：“封！” 方衡语调一变，急道：“无量箴言，弥勒禁咒！”手中法印一掐，指向了镜子。 伏在女生身上的男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立刻下床朝着镜子大吼一声扑了过来。 “敢尔！”和铃一声断喝，右手陡然边长，直接伸进了镜子，从镜子内抓住了那个男人的脖子，用力一扯，把男人从镜子那一头扯了过来。焦彤彤看到这场面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停下，两条腿忍不住直打哆嗦。 “色鬼！还想结鬼胎修邪道！”和铃冷哼一声，“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想归正道还是想魂飞魄散？” 男鬼显然看不起萝莉外形的和铃，虽然被和铃掐住脖子，但还在用力挣扎，张开双手试图撕扯和铃。和铃头一晃，身材陡然变成两米多高，露出了带着獠牙的牛头，冲着男鬼连续打了几个响鼻，张开嘴就要吞。男鬼见状立刻萎靡，老老实实地让和铃掐着不敢动弹。 和铃恢复了原状，道：“引魂！” 方衡连忙写了字条烧了，和铃从火中取出字条往男鬼脑门儿上一贴，方衡立刻念了引魂咒，男鬼顺着引魂咒指引的方向，自己走进了铜塔。 “完事收工！”方衡舒了一口气。转头一看，发现焦彤彤已经跌坐在地上，看着和铃浑身发抖。 !! 第三十二章 桃花煞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喂，你没事吧？”方衡看到焦彤彤吓成这样，走过去伸出手道，“我还以为你胆儿挺大的呢，没想到还是被吓着了！” “鬼是见得多了，”焦彤彤抓住方衡的手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指着和铃道，“我是被她吓着了。怎么变成……那么大，而且牙齿比手指还粗……” “脾气上来了还吃呢！”方衡呵呵笑了笑，“一开始的时候我也被吓得不轻，现在习惯了。” 就在这个时候，焦彤彤裤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焦彤彤看了一下来点，直接按了免提接听。甫一接通，扬声器就炸了：“彤彤！彤彤！好厉害！好厉害！你请来的师傅好厉害啊！” 焦彤彤看了方衡一眼，对着手机道：“怎么回事？” “哎呀！那个符一烧，我们马上就看见那个鬼趴在薇薇身上了！然后墙上的符就亮闪闪的像个笼子似的！那个鬼想要抓镜子，结果镜子里突然伸出个比脸盆还大的爪子把这个鬼拖到镜子里了……” “我也看着呢！这边的‘师傅’直接把手往镜子里一伸，就把鬼给拖出来了……” “太厉害了！太厉害了！”然后就是一群女生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焦彤彤向方衡使了个无奈地眼色，然后才对着电话道：“人家‘师傅’的事儿已经办了，你们的诚意赶紧拿出来！介绍费什么的我就不收你们的了，不过你们赶紧地给人家凑个整数。” “放心吧！薇薇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让她男朋友给她卡里打钱了！你赶快回来，我们这就取钱！” 焦彤彤挂了电话，对方衡道：“宿舍楼外面通着学院的后门，外面储蓄所就有提款机，她们取了钱就来……我去看看，你到刚刚那个教室等我，行吧？” 方衡点点头表示同意，焦彤彤转身就小跑着下楼了。方衡蹲下身开始把佛像佛塔和法器往包里收拾，蓦然间一阵风吹过，就听到耳边突然炸响和铃的断喝：“大胆！”抬头看时，和铃已经不见了。方衡连忙站起身四下张望，发现和铃真的找不到了。心里一动，连忙默念：你们快来！和铃出事了！ 刚刚念过，眼前就是一花，最先出现的是文茵，随后白灵雨和朱丹焱跟着出现。 “刚刚收拾东西的时候吹了一阵风，和铃叫了一声，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方衡指着周围道，“不知道去哪儿了。” 文茵听过之后闭上眼，原地转了两圈，突然对着一个方向停住了，眼睛陡然一睁，断喝道：“你们两个护住老大！”说罢直接朝那个方向蹿了出去。 “什么状况啊？”方衡有些茫然。 “掐架了呗！”白灵雨和朱丹焱一左一右地站在方衡身边，手里都是握着哭丧棒，观察周围的情况。 “闪开！”空中又是传来一声断喝。 方衡抬头一看，发现一团白光冲着自己飙过来了，一着急连忙就躲。躲开之后方恨发现白光冲着佛塔就去了，还没到佛塔，白灵雨和朱丹焱的哭丧棒已经飞到，白光倏忽一闪，飘到旁边，停了下来。白光渐渐凝聚，方衡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这团白光在自己面前变成了一个罗裳半解、衣不蔽体的绝美女子，站在原地朝自己妖冶地笑。 白灵雨和朱丹焱直接挡在了方衡前面，和铃与文茵也随后赶到，四个鬼使把这个女子围了起来。 “胖哥哥……我跟你走吧，好不好……”声音腻到不行，道行不高的白灵雨听了之后眼中顿时就是一阵迷离。 “无量箴言，穿心咒！”和铃大喝一声，身体周围出现无数亮点，亮点陡然变大，变成一把把锋利的长剑，直接飞向了女子，到了女子身边时，长剑不再前进，千百支长剑把女子围住，一动不动地指向女子。 “哟！何必呢……”女子愈发娇媚了，伸手弹了弹剑尖，“好怕怕哟……胖哥哥，救救我哦……救我出去，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什么要求都答应的哟……别理这四个丑八怪了……” 朱丹焱冷冷地哼了一声：“喂，你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女子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地伸手往后摸了摸。 朱丹焱傻了眼：“还真是狐狸精啊？” “有妖气，但是妖气不重……可这幻化人形不露尾巴的道行，也得几千年了吧……”文茵迟疑道。 “糟了！老大着了道！桃花煞！”和铃脸色陡然一变，催动了空中的长剑，而那女子已经从剑阵中洒然离去，站到了露台上。 “无量箴言，枯禅！”文茵看到女子逃脱，单手一挥，女子周身突然出现一丛丛枯藤，把女子紧紧缠绕起来。 “无量箴言，冰牢！”白灵雨哭丧棒一挥，女子周身霎时一片雪白，旋即裹上了厚厚的冰层。 朱丹焱微微一笑，手里的哭丧棒已经腾起一股火焰。 “算了，已经跑了！”和铃突然道，“这只狐狸精生前必然是得道仙家，所以死后魂魄跳出三界五行，我们奈何不得她的。” “得道仙家还会死？开什么玩笑！”朱丹焱不信道。 文茵沉思了一下道：“这世上离奇的事儿多着呢，还真说不准。不过我看这只狐狸精也没什么恶意，交一次手就算了，别给我们自己招麻烦。而且……我估计这个学校外围的法阵就是冲着这狐狸精来的，它刚刚朝老大的佛塔上飞，显然是想附在佛塔上让老大把它带出去，其他也就没什么心思。你看这学校，妖气有，戾气不大，死人活人跟这只狐狸精也没关系，所以，最好还是别管它，等会儿咱们收钱走人就是。” 朱丹焱不情愿道：“这还叫没恶意？桃花煞都下了……” 文茵呵呵笑道：“桃花煞既不折福也不折寿，老大才二十三岁，多谈几次恋爱也没什么问题吧？命中要过三十三岁才能得子，还有十年呢，多谈谈没坏处！老大成佛的路也不会平坦，不知道前面有多少劫数在等着他呢，如果桃花煞也算一劫的话，这种不折福也不折寿的劫数多来几次才好，免得以后受罪，你们说只是不是这个理？” “哎！那你们说就刚刚那个焦彤彤怎么样？”白灵雨很八卦地问道。 和铃摇摇头：“门不当户不对，虽说有可能发展，但希望不大。” “这怎么说话呢？”白灵雨不乐意了。 “那个女孩儿一个月零花七八千，化妆品、衣服之类的还另算，香水都是进口品牌货，林林总总加起来一个月上万，不是老大能养得起的，”和铃淡淡道，“就刚刚，她一条裤子的价钱就够老大身上这条裤子买上五十条。你觉得他们俩就算立刻好上了，又能好多久？再退一步说，这个女孩儿可以为了老大抛弃一切，家庭、父母、朋友圈子、亲戚圈子全都不要了，但是你能保证她肯接受我们吗？人家小两口过日子还得有四个鬼在旁边时不时地看一两眼，一点儿秘密都没有……呵呵，老大找个不知情的倒也罢了，我们集体装糊涂；这女孩儿是能看见我们的……最关键一点，你们都知道天生阴阳眼是怎么一回事，既然我们四个都同时选择了沉默，这说明我们都是为了老大的幸福去考虑的，我先说白了，这事儿谁都不准捅破，明白么？” 其余三个鬼使都默然点头。 “不过这个阴阳眼的女孩儿对老大来说还是很重要的，”和铃继续道，“她的生活圈子都是有钱人，老大赚钱都指望她了。行了，叫醒老大吧！” 从狐狸精的魂魄出现到四个鬼使在这儿聊天，方衡一直都处于迷瞪状态。四个鬼使分四个方向站定，和铃先开口念道：“雷音法谕，慈！” “航！” “普！” “度！ 四个鬼使依次发声，如黄钟大吕，听得方衡浑身一颤，整个人瞬间苏醒过来。 “怎么回事？”醒过来之后，方衡问道。 “没什么事，就刚刚你中了那个妖怪魂魄的招，整个人迷糊了一下，现在妖怪的魂魄被我们打跑了。”和铃不动声色道。 “哦，那就好！”方衡点点头，迅速收好东西下了楼。回到先前写符的教室，方衡刚刚打算进去，远远看到焦彤彤站在宿舍楼门口朝自己挥手。方衡快步走过去，焦彤彤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方衡。 “呐，那个宿舍每人三百，集体凑了一千八，然后那个女生单独谢你额外六百，总共两千四，你数数。” “这么多！”方衡吃了一惊。 “已经算少的了！”焦彤彤叹了口气道，“之前那个女生不舒服，校医给她开药吃了没用，去医院挂了一周的水也不见起色，这里头已经花了千把块；然后有人就说请个师傅来看看，结果第一个师傅零零碎碎买这样添那样就花了好几千，虽然后来事儿黄了退了一些，可已经买了、用了的总得算钱吧？几千块就这么没了！第二个师傅来的时候，宿管阿姨知道她们想干嘛了，死活不肯师傅进去啊！没办法又掏买路钱呗！没想到事儿又黄了……前前后后小一万块了，再不把问题解决了，她们宿舍就集体在外面租房住了！还是你不错，连宿舍门儿都不用进，说把事儿办了就办了，那个女生在床上躺了两周，都快让人担心死了，就这一会儿功夫，自己坐起来说肚子饿了！哎哟，谢天谢地啊！给你这么多还是因为她们被前两个骗子吸得差不多了，要不然再多一两千也没问题啊！” !! 第三十三章 经纪人?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可是……可是真的很多了！”方衡嗫嚅道，“我也没做什么事，这么多，都快赶上我一个月工资了……” “行了，别跟我说矫情话了！”焦彤彤双手往裤兜里一插，“走吧，我叫车送你回家！” “不不不！我骑自行车就行！自行车！”方衡指了指远处的公共自行车道。 “哎呀，没关系！我就是想知道你住哪儿！”焦彤彤道，“你这人太会‘来事儿’了！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家是开汽车4S店的么？每年这类破事特多，请的‘师傅’都比你贵多了，有时候还不好使……” “店里闹鬼啊？” “那倒不是，有些客户的车撞了人，等事情处理好了要送修，照惯例是要请个师傅看一下图个吉利，”焦彤彤道，“钱当然不用我们掏，不过有些‘师傅’明显就是走过场，明明冤魂还在呢，他就收钱走人……你今天这事儿办得漂亮，咱们就算认识了，等我放假了你跟我回老家一趟，我们那边大款也多，对这种事儿也都挺讲究，年前我就介绍你到这些人家家里去瞧瞧，一个寒假包你赚两年工资！” “哎！行！”方衡爽快地答应了。 “走吧！先带我认识一下，以后这里有活儿我还得找你，”焦彤彤继续道，“你不是说我身上戴的这些都不顶用吗？我准备跟你跑一趟，都放你那儿请你帮我供奉一阵，香油钱我都准备好了，你不能拒之门外啊！车费我出还不行嘛！” 一听说不用自己出车费，方衡立刻点头道：“行！你叫车吧！” “切！说了半天原来是舍不得掏车费！”焦彤彤吐了一句槽，“跟我来吧！” “彤彤！你要去哪儿？”远处一个声音传来。 方衡寻声望去，发现正是那个“仙女”吴珍贞，一看之下，方衡才发现吴珍贞虽然在跟焦彤彤打招呼，但是目光却时不时地看向自己。一时间，方衡的心又忍不住加速跳动了起来。 “306不是不太平么？前面两个师傅都折进去了，今天这是第三个，不到一个小时事儿就成了！”焦彤彤有些得意道，“薇薇已经嚷饿，能坐起来喝粥了！我说得没错吧？这世上有些事儿，先去医院瞧病，这没错，但如果连医生都没辙了，咱们还是得想想别的办法。你们呐，就是不信！你这会儿回去吧？经过306的时候问问刚才的状况，那叫一个精彩……” “那你现在……”吴珍贞依旧看了方衡一眼，表情古井不波，“要不要我打一份饭帮你带回去？” “哦，不！我这就去请师傅吃饭！”焦彤彤道，“不用等我了！” 吴珍贞皱了皱眉头，但随后展开，柔声问道：“那你晚上几点回来？如果辅导员有事找你，我怎么跟你联系？” 焦彤彤想了想，报出了方衡的手机号，然后指着方衡道：“‘师傅’的电话，如果我没接，就打这个……有好吃的就给我留着，没有就算了，宿舍关门之前肯定回来。” 吴珍贞默记了一下，拿出手机储存了号码，然后微笑道：“早点回来。” “放心吧！”焦彤彤嘻嘻笑了一下，带着方衡朝学校侧门走去。 “你朋友挺关心你的，都快把我当坏人了！”一路走，方衡有些怅然若失道。 “珍贞关心我？我看是你更关心珍贞吧？”焦彤彤揶揄道，“没戏的！被她拒绝掉的，能从宿舍门口排到学校门口；正在追求她的，单是每天眼巴巴送过来求她收下的那些首饰，就够她开个珠宝店了。我不打击你，趁早死了心，而且我看你这么老实……咱们学院的女生你最好还是别追，要不然有你受的！” “我懂，我懂！”方衡连忙自辩道，“我真的没什么别的想法，我就是觉得她好看，真没别的想法了。” 焦彤彤点头道：“看得出来，你的眼神跟别的男生不一样。如果是别的男生，这会儿要么就是拐弯抹角要联系方式，要么就是开始拍我马屁，要么就是各种自我表现秀优越。但是你没有！一个出来赚钱还嫌别人给得多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夸你了！如果不能确保安全的前提，我会跟你走吗？我又不是傻子！” 方衡只是傻乎乎地笑了笑，继续跟着焦彤彤往校门口走。 跟全都是一溜豪车矿泉水的正门不同，侧门停的出租车比较多。焦彤彤也没挑，直接上了一辆出租的副驾驶，同时对方衡道：“你还是坐后面算了。”方衡也知道自己这体型坐在副驾驶上出了难受还是难受，所以乖乖坐到了后排。司机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直接就开车走人。 “唉唉唉！急什么！我们还没说去哪儿哪！”焦彤彤叫了起来。 “这钟点儿出校门，应该是到市中心逛会儿街，吃个饭，看个电影，然后……休息吧？”司机也没遮掩，直接说道。 焦彤彤翻了个白眼，转头问方衡道：“你家住哪儿？” 方衡连忙报了地址。司机诧异地从后视镜里看了方衡一眼，然后什么都没说开车走人。方衡来的时候骑了半小时自行车，回去的时候出租车走高架，十分钟就到了。焦彤彤爽快地结账下车，两个人站在小区的门口。方衡道：“我就住这儿！” 在门口站岗的绿毛看到方衡之后倒是没在意，看到焦彤彤的时候眼睛一亮，随后笑着打招呼道：“胖子！家里有客人啊？” 方衡立刻有些发窘，焦彤彤也听出了绿毛的意思，大方地回答道：“我们学校宿舍楼不干净，所以请师傅去看一下。” 绿毛一愣，立刻把焦彤彤的身份抛到九霄云外，关切地问方衡道：“上午交接班的时候我就听老徐说了！说你也是个‘看事’的师傅，今天还真出活儿啊？” 方衡点了点头。 “抓到了么？”绿毛压低声音问道。 焦彤彤轻轻一笑：“就在这包里。” 绿毛脸色剧变，连忙后退了两步：“乖乖！胖子你老厉害了！以后我们那一片有事儿，少不得也要请你去了！” 方衡的交际能力有限，碰上这种话题不多的情况，只是赔笑着点点头，闲扯了两句之后就回家。天色已经全黑，方衡进屋开了灯，整个屋子透亮了起来。 焦彤彤跟着方衡的脚步进了屋，进来之后就仔细打量客厅内的一切，口中问道：“这就是你家？” “不是……”方衡开始把佛像法器往桌上摆。 “谁的？” “我大伯的。” “你一个人住？” “嗯。” “那房间的床上怎么都空的？” “我白天要去奥体上班，不用回来；晚上在这里兼职夜班保安，所以我都睡值班室。” “哦……哎，我说你能不能多说一点啊！问一句才答一句，你觉得你很酷啊？”焦彤彤有些不满道，“刚刚在学校‘办事’的时候你倒是挺能说，这会儿怎么不行了？” “我……我不知道怎么说啊！”方衡有些尴尬道，“刚刚那是在说正事，我觉得有话好说……现在，没什么重要的事……” 焦彤彤一翻白眼，问道：“没女朋友吧？” “没有。” “必须的！你这种人活该没有女朋友！就算是有也能被你活活气死！”焦彤彤没好气道。 方衡顿时语塞，但又不会辩驳了，急得额角渗出一层汗，用力地挠了几下头，然后转进了房间，不一会儿抱出一叠衣服。心慌慌地说道：“我去洗澡，你想回去就回去吧！” “洗澡？”焦彤彤皱了皱眉头，“这算什么逐客理由？轰我走就直说呗！还是个大男人呢！说两句就生气，心眼儿怎么这么小？”方衡已经钻进了卫生间，但焦彤彤明显感觉到自己后脑勺顿时就过了一阵凉风。转头一看，四个女鬼正一脸挑衅地看着自己。“啊！嗨！美女们！你们好啊！这衣服款式不错啊！你们吃了吧？”焦彤彤脸色发白，战战兢兢地说着，慢慢地向大门口靠，“你们先忙着，我还是先走吧……” 四个女鬼也没拦着，都是笑吟吟地看着焦彤彤。 焦彤彤蹭到了门边，猛然一个急转就用力去拧门把手，但死活都拧不开！这一下焦彤彤立刻慌了，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四个女鬼，发现四个女鬼还是站在原地一脸调侃地看着自己。焦彤彤也不傻，看到这状况先是紧张，但随后也就镇定下来了：这明显就是逗自己玩儿呢！一点儿恶意都没有，怕什么啊？ 想通了这个问题，焦彤彤立刻就不害怕了，转过身板着脸一脸严肃道：“咱们谈谈？” “心里素质不错！”白灵雨点点头道，“合格了。” 焦彤彤不解道：“什么合格？” “有兴趣赚钱不？”和铃语气平淡地问道，“给我们老大当经纪人，替他接活拉活儿，事办成了你拿抽头。” “经纪人？”焦彤彤愣了一下，旋即摇头道，“不用，我又不差钱！他如果乐意，以后当我的经纪人还差不多！能抓鬼驱邪的经纪人，我开三倍工资都行啊！” “你可请不起他！”文茵微微笑了一下，“不过你不是喜欢瞧热闹么？当了老大的经纪人，出了帮忙接活拉活儿，那就少不掉看现场直播哦！而且老大这边也可以经常帮你拔除灾劫什么的，你不吃亏的。”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三十四章 赚到了!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听文茵这么一说，焦彤彤倒是很认真地考了了一下，然后还是摇头道：“忙我可以帮，提成就算了，我不要。” “有钱赚都不要？”文茵似笑非笑地问道。 “不是我高尚，而是真没必要！”焦彤彤坦然道，“我老爸老妈从来不克扣我的零花钱，他们最怕的就是我兜里没钱，然后被一些男人三言两语、小恩小惠给骗走。从初中到高中，我老爸和老妈对我用的每一分钱都算计好了，就是为了让我养成好习惯；现在到了大学，钱虽然多了，但是习惯还在。而且我的衣服啊什么的都是老爸老妈买了送过来，每个月给我卡里打的钱都是纯零花。在学校的时候我也解释过了，那天在街上拉琴，是因为卡里的钱都租演出穿的晚礼服给了押金了，人家国际大牌的晚礼服押金高嘛……现在已经还了，不短钱。” “我说，用自己的钱比用爸妈的钱要心安理得一些吧？”朱丹焱插嘴道，“我读大学的时候，还是警校呢，一样想办法给爸妈寄钱回去啊！寄的钱都不够家里一个月电费的，可这是心意，不一样的！” 这话说得焦彤彤有些意动，沉吟了一会儿道：“说得很有道理……给家里寄钱……嗯，我会自己去打一份工，不过我还是不当这个‘经纪人’。” “这什么道理啊！”朱丹焱有些急了，“放着这么个好活儿你不做，还要自己跑出去打工？你以为我们会亏待你么？以后有什么小灾小难的，我们都帮你摆平了啊！” 焦彤彤摇摇头道：“你们可以说我贪心，但我真的不是只图钱的。我觉得……胖子应该是一个值得相处的朋友，将来他有什么事我会帮他，我有什么事也会找他帮忙……如果我收了他的钱，两个人就是老板和员工的从属关系，虽然说大家都是年轻人可以不在乎什么身份，但是地位上的不平等就是不平等，平时关系再好也是不平等。如果没这一层身份的约束就好了，我能来则来，想来则来。” “好吧，你这话说得也没错，”和铃点头认可道，“那大家以后是合作关系，你帮忙拉活儿，赚到钱我们老大请你吃饭算是庆功宴，或者……帮你解决点儿棘手的事，偶尔也装一回大仙帮你撑撑场面，怎么样？” “那就这么说定了！”焦彤彤欣然赞同，“我就最喜欢瞧这种热闹，因为别人看不到，我能看到，呵呵！而且，以前我看到别的师傅抓鬼，都只是看着，害怕到不行，现在能变成参与者，感觉挺好的。说不准我跟着还能学点儿什么呢！” 文茵点点头道：“只要你够虔诚，学会这些并不难。” “那太好了！”焦彤彤显见得高兴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方衡已经沐浴完毕，换了衣服出来。四个鬼使立刻不再说话，而是分成两侧站好，等着方衡。方衡看了焦彤彤一眼：“你不回学校？” 焦彤彤摇头：“她们说留下来可以看热闹。文茵还说等下我一定要捂住嘴才行……” 方衡愕然：“你们这么快就认识了？” “女人嘛，套近乎的话题很多啦！”焦彤彤得意道，“就你是个笨蛋，出了烧纸钱什么都不懂！我已经答应她们明天去庙里记她们的名字给她们烧几大箱子衣服和化妆品，如果不是因为她们常年在外，我连别墅都给她们烧……哎，对了，跑车你们要不要啊？” 方衡顿时就觉得自己有些窘了，嗫嚅道：“额……对不起哈，我不知道还可以烧衣箱……” “没事，衣服不过是换着玩玩，无所谓的！”文茵宽慰方衡道，“先办正事儿吧！今天怎么说也有客人，不能再用面条凑合了。” “哦哦！”方衡点点头，站到了屋子中央，摇动金刚铃，敲铜磬，然后木鱼；焚香、化纸，宣佛号、行礼。一套程序走下来之后，方衡坐了下来。 “牛头（马面），黑（白）无常，拜见判官大人！”四个鬼使整齐地行了一礼貌。 方衡道：“把生魂都放出来！请生死簿。” 焦彤彤站在方衡的旁边，看着四个鬼使行礼，然后看着朱丹焱摇动着手腕上的铃铛，一个一个地把鬼魂放了出来，整个人直接傻了眼，张大了嘴巴，然后用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一天里，横死的人不多，有两个直接押送大铁围山无间地狱，六个送黑绳地狱，直接入轮回的三十不到，其他都押送到酆都枉死城十殿阎罗面前挨个儿过堂。一切都完事之后，方衡才站起身回房间换了一套衣服。出来的时候除了文茵之外，另外三个已经各办各差去了。 方衡先把供桌上的供品换了一下。现在的方衡稍稍宽裕，桌上的供品除了常见水果之外，就是一些从超市买来包装食品，每天换一次，这样方衡不在家的时候，四个鬼使也能有个消遣。换过供品，方衡就要下厨收拾自己的晚饭了。 “喂！彤彤没走呢！”文茵小声提醒道。 方衡这才注意到，焦彤彤还是站在原来的地方，保持着目瞪口呆的样子，双手捂嘴。方衡走过去小心地用手在焦彤彤面前晃了晃，道：“醒醒？醒醒！” 焦彤彤悚然惊觉，伸出双手用力地掐住方衡的肩膀大声道：“我没看错吧？我没看错吧？我真的没看错吧？” “你到底怎么了？”方衡糊涂了。 “判官！你是判官唉！她们是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唉！天哪！天哪！我今天真的是开了眼界了！”焦彤彤激动道，“那个！你还有那个！生死簿！对吧？太酷了……” 方衡有些无奈道：“别以为很厉害，这活儿一旦出了差错，我也要遭天谴的，天打雷劈，知道么？我现在都战战兢兢过日子。” “反正不管怎样，”焦彤彤得意起来，松开双手，叉腰道，“我太佩服我自己看人的眼光了！随便碰上一个就是个牛哄哄的人物！外面那些‘师傅’才是什么角色？你这个判官比他们牛多了！别人家师傅跑一趟阴司碰到四大鬼使谁都得陪着笑脸去啊，你多狠你自己知道不？四大鬼使被你当小弟使唤啊！” “现在知道我们四个有多不容易了吧？”文茵很不客气地提醒了方衡一下。 方衡连忙道：“今天晚上我一定多化一点！一定！一定！” “我决定了！请你吃饭！”焦彤彤霸气地一挥手，“走！” “不行不行不行！”方衡连连道，“这都不早了，八点半我还得交接班。我自己在这儿凑合一下就行了。而且……而且你以也得早点回去吧？要不然你同学会担心你的。” “啊？”焦彤彤露出了不情愿的表情，“我还有一肚子问题想要问呢……” “以后有的是机会！”方衡道，“今天真不早……这样把，你也先别急，我看冰箱里还有什么，给你收拾一顿晚饭。” 焦彤彤没有说话，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将信将疑地坐下来等候。方衡在冰箱里翻了一阵，然后抱着一堆东西去了厨房。焦彤彤这才注意到冰箱上不同贴着一张纸条，站起来凑过去仔细一看，上面写满了第几格放着神马神马，哪一天到期，林林总总罗列了很多。 方衡没多少钱，这正好促使方衡变成了一个购物狂。超市里总有一些接近保质期、大减价甚至买一送一的东西，方衡就专扫这些货。这是多年的习惯使然。方衡总是把冰箱塞满，然后贴上纸条标明了哪一天必须吃掉什么东西…… 焦彤彤看过之后，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侧头问文茵道：“他是不是就这么吃胖了？” 文茵摇摇头。 “那为什么？反正我觉得他这种胖好像很不正常似的……” “他小时候生过大病，当时条件有限，为了能治好，就用了很多激素……” “哦……”焦彤彤点了点头，“买的都是快过期的，而且好像也蛮抠门……他家里条件是不是不太好？” “何止是不太好！简直就是糟透了！”文茵答道，“你应该庆幸自己修到了一个好爹。他意识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替他爹还债！” 焦彤彤隐约明白了是什么状况，正色道：“这事儿你们就不懂了吧？最高院的司法解释就是，父债未必子还！儿子偿还父亲欠下债务是有前提的，第一种是父亲欠债，钱都给儿子了，儿子是实际受益人；第二种是父亲去世，儿子继承了父亲遗产的同时，也必须继承父亲债务。这事儿我见得多了，只要他避开这两条，还债的事儿轮不到他头上。” “如果那些要债的高利贷也像你这么想，那就没这些破事了，”文茵幽幽道，“人家不跟你来武的，只跟你来文的，整天像苍蝇一样盯着你，你有办法？” 焦彤彤听了之后立刻闭嘴，她的生活圈子是被父母带出来的，见识到的东西多，自然明白文茵话里的意思。过了一会儿才道：“这家伙……还真倒霉……”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三十五章 有钱人的法器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不到半个小时方衡就把两个人的饭菜摆到了桌上。东西倒也不复杂，洋葱炒肉、青椒土豆丝，紫菜蛋花汤，然后每人一份三丝炒面。 “效率这么高？”焦彤彤挺意外，坐下之后先向方衡道谢，然后拈起筷子偿了一口，直接竖了一下拇指就不再说话，痛痛快快地吃了起来。两个人都是风卷残云，焦彤彤食量不大，多下来的那份被方衡一个人全包了。 “就你这手艺，不到我们学校门口弄个小吃店，实在是对不起观众！”吃饱喝足的焦彤彤一边擦嘴一边道，“虽然不是顶级大厨，但是搞个专门送外卖的那种卡片儿到处一散，只要你去了，我们学校食堂烧什么菜，你也烧什么菜，价码跟食堂一样就行。最多一学期，估计我们学校食堂就得被你挤兑死……” 方衡倒是老实地回答道：“那是因为你饿了，吃什么都觉得好吃，我这水准也就这层次，再怎么夸也还是这样。我也是刚毕业的嘛，你们女生吃食堂还能好一点，同样是三两饭，女生饭盆里都是一大坨，我饭盆里比馒头还小！” “比馒头还小？”焦彤彤疑惑道，“你确定你带的是饭盆，不是脸盆？” 方衡直接无语。 “我这儿夸你呢，你还不乐意？”焦彤彤道，“我是出了名的嘴刁，谁家的饭菜能让我夸一次，都得先送个红包给我才行，你头一回就被夸，知足吧！我不骗你，真跟外面饭店的味儿很接近了。” 方衡无奈道：“这是因为蔬菜虽然新鲜，但是肉类食材都是接近保质期的，为了让这些肉的味道好一点，所以我各种料都下得足。你在外面饭店吃到这种口味的，有多远绕多远。我自己做自己吃，好歹能保证品质的最低限，饭店可就不一样了。老板弄回来的食材哪怕再糟糕，当厨子的不用也得用，不炒菜，老板就炒鱿鱼。”说罢就起身收拾碗筷。 “我来帮忙吧！”焦彤彤站起来挽袖子。 方衡微笑道：“算了吧，怎么看都不觉得你像个能干活儿的。这里我自己收拾就行了，时间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回宿舍，要不然你同学真把我当人贩子了。” 文茵亦是道：“你忙吧，我送送她。” “送我？不用了吧？”焦彤彤道。 “没关系，我不上车，就跟在后面，如果有什么状况，我露个脸就足够把那司机吓个半死了。” “哦，那好！”焦彤彤没意见，“胖子再见啦！明天我带我的珠子到你这儿来开光！留意手机啊！” 方衡在厨房里应了一声，伸出头来看的时候，大门已经关上了。晚上交接班之后照例是诵经、超度，之后睡觉。第二天交接班之后，和铃回来，文茵出去收香火，白灵雨和朱丹焱还是整天不着家。方衡吃了早饭先是练了一会儿字，趁着休息的时候问和铃道：“昨天单位的一个前辈说，让我这几天在家做做上班的准备……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要买的？” 和铃摇头道：“不用。” “真不用？” “真不用！”和铃继续道，“如果你真要买什么，那就买几本有用的书……再去买一套鱼竿什么的吧！再做做功课，研究一下你未来的领导和同事们都是什么样的人。另外就是准备好钞票，职场新人，请客吃饭难免的。” “就这些？”方衡不信道。 “就这些！你工作的地方不是什么医疗、教育、电力之类职能单位，又不需要什么专业技术，平时上班就是喝茶聊天看报，然后消磨消磨时间。这样的单位，你能做的功课不是在岗位上有多出色，而是处理好人际关系。你又是个新人，见面就‘拍’、有好处就分呗！哦，对了，你上班之后，发现你那个单位任何方面有需要改进的地方，你都必须装作看不见，对任何人都不要提，明白了？” “这又是为什么？” “你要明白一条，任何不合理现象之所以能一直持续下去，那就必然有一条合理的理由，而且这条合理的理由背后，必然有一个甚至一群受益者。如果是试图去改变这个不合理现象，势必就会切断这里头的利益链，到最后倒霉的肯定是你。别质疑我的话！我和文茵四百年官场经验下来了，这里头的小心思，我们清楚得很！你没经历过这些不要紧，你仔细想想历朝历代的史书就明白了。” 方衡虽然经验不足，但他读书多。二十五史里一行行冰冷的文字说白了也就是权力更迭，每一次权力更迭里面涉及到的，无一不是阴谋与血色。而在大学的时候，方衡就从女生们叽叽喳喳的八卦新闻中，了解到了很多关于职场的“规则”，如今终于轮到自己面对这一切了，方衡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很不适应。“那……那我应该从哪方面开始？”方衡对自己应该做什么一片茫然。 和铃道：“虽然要你下个月才去，但是你明白的，周末不谈，这两天去逛逛瞧瞧总没有坏处吧？奥体那么大的地方，提前熟悉一下工作环境总没错吧？领导带着同事们去钓鱼，总有不喜欢钓鱼的吧？跟人套套近乎，多打听打听情况哪！烟要买好的，自己不抽要学会散烟；机关单位不准抽烟，那也要散几支，大不了大家不点烟就是了，关键是你的态度，明白了吧？” “哦！哦！”方衡连连点头，问道，“多少的烟合适？” “两包，一包‘软中’以上的，平时专给领导；一包二十到三十的，留着给同事，”和铃继续道，“至于女同事比较好办，买点零食，体积不能太大，味儿也不能太明显，比较好藏到办公桌或者衣兜里，巧克力啊，进口糖啊，都行。” “那好，我这就去准备！”方衡匆匆收拾了一下，出门。刚到门口，方衡就看到焦彤彤背着个小背包风风火火地“杀”过来。看到方衡在往外走，焦彤彤连忙道：“胖子！胖子！等一下！”然后就跑到了方衡面前，略带责备道：“我不是说了今天要带珠子来请你开光的么？你这要往哪儿跑？” 方衡道：“我得去熟悉一下单位的工作情况。”接着就把和铃刚刚的提议说了一遍。 焦彤彤点头道：“好吧，我理解。但是你能不能下午再去？我下午有课，中午就得走了。你看我跑一趟也不容易吧？体谅一下啦！要不这样，这些东西我帮你买了，全当是我请你给法器开光的辛苦费，你下午再去，行不行？求你啦！” 方衡略琢磨了一下，同意了。两人回屋，焦彤彤把背包放到客厅正中的桌上，一件一件地往外掏。掏出来的都是大小各样的盒子，再挨个儿把盒子打开，方衡一看就傻了眼：满桌的珠光宝气啊！ “这个……太夸张了吧？”方衡战战兢兢道，“万一我弄丢一件怎么办？” 和铃在旁边也道：“一下子弄来这么多，你当老大是专替你一个人干活儿的？而且开光这种事也不是说一定要办个什么法/会/道/场才算开光，只要你够诚心，自己在家诵念佛经，也能让这些器物有菩萨的念力加持。你弄来这么多贵重的东西，意义能有多大？” 焦彤彤有些尴尬道：“这个……我真不太懂……我小的时候就闹腾，我爸妈就请了师傅帮我看看，那个师傅说我这命格缘浅福薄，他也没办法，让我爸妈多弄法器给我戴戴，弄来了这些之后，我还真的好多了，不但不闹腾，而且人也不一样了。虽然文化成绩不好，但音乐方面天赋很高，家里条件不错，也负担得起，请了很多老师教我，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我……阴阳眼的事同龄人里头只有咱俩知道，我一直都没跟人说起过。以前我戴这些东西的时候，路上碰到孤魂野鬼，它们都会离我远远的，可这两年不行了，它们都不怕了……” 和铃皱了皱眉头道：“要这么说的话，我们这边给你这些法器开光也没用。你大概不知道，你们学校那块地不知道被哪位高人布了法阵，为的就是困住法阵里面一只狐狸精的魂魄，这个法阵往少了说都得两千年了，术力很强，为了维系法阵运转，这个法阵是要吸收一些灵气的。一般法器进了法阵之后，会渐渐被吸走一些灵气，你在这学校住得久了，法器肯定就变成凡品了，我们再给你怎么加持念力，进了法阵还是这个结局。” “那怎么办啊！”焦彤彤傻了眼，“我能看见鬼，鬼也知道我能看见它们，如果……如果……如果没这些法器，那它们还不把我当菜啊！你们不知道我们那学校情况有多糟，好多恶鬼好像都被压在地下，整天乱动，好像随时就能窜上来。还有还有！那个琴房那栋楼，真有个恶鬼在舞蹈练功房里面，我看得是不真切，但听学姐说，那个里面真的有人自杀过……这些法器都没用，我还要不要活了？从小到大我都没睡得安稳过，睁开眼是鬼，闭上眼能听见鬼，如果再没了这些法器，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三十六章 心咒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这……”方衡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了，只能求助似的看向了和铃。 和铃略一沉吟，道：“办法也有。” “什么办法？”方衡和焦彤彤同时问道。 “求人不如求己，”和铃道，“老大，你先写一张地藏菩萨心咒让彤彤临摹，然后让她自己在菩萨面前结手印焚香诵念，熟了之后，自己去买一支金墨水笔，不论到哪儿都把梵文写在手上，结手印诵念心咒就行了。” “真的有效？”焦彤彤惊喜地问道。 “当然有效！这只不过是最初级的心咒，”和铃继续道，“如果你能像老大这样诚心皈依地藏菩萨，只要功德够了，学着老大驱邪驱魔都没问题！” “真的啊！”焦彤彤立刻高兴起来了，转向方衡道，“快教！快教！” 方衡无奈，取纸笔写下了梵文的地藏菩萨心咒，读起来也不复杂：“嗡漆地朗嘉萨日瓦悉地呼姆！”焦彤彤紧跟着念了一遍，方衡又继续念，焦彤彤再跟。如是多遍，焦彤彤总算念顺溜了，然后就开始抄写。 梵文对焦彤彤这样的生手而言比较够呛，方衡一开始接触的时候也总容易出错，焦彤彤出的错就更多了。焦彤彤一遍趴在桌上写，方衡就弓腰站在旁边指点，足足写了半个多小时，重复了不下百遍之后，焦彤彤总算流畅地把梵文心咒给写出来了。 “哎哟，我的天！”方衡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着墙，“腰快断了！” 焦彤彤立刻讨好似的替方衡捶了几下道：“然后是不是要念这个了？” 方衡点点头，指着地上的蒲团道：“你坐这个。”然后自己到房间找了几件旧衣服垫着，先引导焦彤彤在佛前焚香，敲响铜磬法器，然后两人在佛前盘膝坐下，方衡结了地藏菩萨灭定业手印，焦彤彤学着结了同样的手印，两人开始念诵心咒。这一念就没停下，念了不知道有多久，方衡和焦彤彤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抬头看看墙上的钟，已经十一点开外了，而和铃则是一脸虔诚地跪在两人旁边，双手合十双目微闭，全身散着淡淡的金光。 “哇……”焦彤彤叹道。 “我们虔诚诵念，和铃虔诚听法，所以功德修为又进一层，”方衡解释道，“修行，不需要你像僧尼那样苛刻苦行，只要你能把菩萨放在心里，常常诵念菩萨就行了。早晚有一天，你也能好好运用这些法咒的。” “你教我用这些法咒……会不会……菩萨会不会生气啊？”焦彤彤偷偷看了佛像一眼，惴惴不安地问道。 “没关系啊！地藏菩萨曾经许下宏愿，地狱不空，永不成佛，他就是为了度尽受业众生才自愿下地狱的，”方衡解释道，“这世上每个人，只要心有善念，哪怕没有去做，都或多或少存了一些正气，而法咒、手印就是开启、利用这些正气的开关。积善越多，正气越强，你没了善念，这些法咒就无效，所以，菩萨才不会为这个生气呢，如果你能用起来，说明这世间正气又多了一分。” “是这样……我明白啦！”焦彤彤高兴地点点头，然后朝佛像合十鞠躬，“谢谢菩萨！”然后直起身对和铃道：“我说话算数的哦，我一大早起来就先去庙里给你们每人烧了十个衣箱，两棵摇钱树和一座金山。” “真的？谢谢！”和铃笑了，“我都几百年没换过衣服了！” “我就问问，真的是给你们烧什么，你们都能收到？手机、电视、冰箱这些能收到？”焦彤彤好奇地问道。 “能，不过用不上，”和铃解释道，“正常的鬼魂下了地府是不会让你逗留的，要么下地狱，要么入轮回，烧再多也没用。至于我们鬼使……还真不稀罕这些，我们心念一动就瞬息可至，何必费事拨号？你们手机还得交费呢，只烧手机也没用的，除非你们把移动公司连同移动老总一块儿烧过来，联通的也行……” “我们倒是想，就是犯法啊……”焦彤彤悻悻道。 “只烧车，不给加油站；只烧电视冰箱，不烧插头插座发电厂……”和铃掰着指头道。 “行了行了……”焦彤彤知道自己失言，“我不烧了还不行吗？” 和铃呵呵一笑：“开玩笑的！主要是我们不需要这些，烧了也是白费，倒是衣箱这类用的玩儿的可以弄过来。七十几年前一个小孩儿无意间烧的玩偶被我捡到了，我都玩儿到现在了……总之啊，谢谢你能记着我们，这份功德我们也记下了。” “呵呵，那我先走了！下午还有课。”焦彤彤起身就打算告辞。 “吃过饭再走吧！”方衡客气地说道。 焦彤彤立刻就坐下了：“赶紧地！你刚刚那话就不该说，我这人蹭饭一向是蹭得心安理得，你那话不说倒也罢了，一说我就忍不住……” “蹭饭蹭得心安理得……”方衡觉得自己哭笑不得，“那你先等着啊，我去超市买点菜。” “一起去吧！”焦彤彤道，“说好了今天我掏钱的！这个你真不能跟我客气，我也算是半个懂行情的，你帮我的忙，不能不收钱。看你这么老实，我如果真给你太多你不好意思收，给太少我下次不好意思来，干脆今天我买单算了！” “好吧！”方衡觉得焦彤彤说得有道理，至少他的确是不好意思收焦彤彤的钱，但干这一行又不能白干活儿，这情况，与其大家尴尬，不如用这种方式化解。反正也才两个人，吃不了多少东西，而且这小区外的超市也买不到什么名贵玩意儿。 两人一起出来了小区，焦彤彤一边看着街边的情况一边道：“这地方还真不错唉！虽然老了一点，但什么东西都有！买个什么东西都是走两步就到了……哟，这水果店的标价比我们学校超市的便宜多了……哎呀，饭馆儿菜价也便宜多了……” 这方面方衡还真有共同语言，听了之后连声感慨道：“那是！学校的东西都死贵死贵，关键是东西还不好。食堂的那些饭菜实在是……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吐槽大学食堂是所有有过学生生涯的人最容易找到的话题，两人一路走着一路彼此吐槽各自知道的“黑暗料理”食谱，走进了超市两个人还是滔滔不绝。 “要不中午就试试那个……雪米饼蛋花汤呗？还有那个、那个……可乐煮鸡蛋？”焦彤彤看着堆得满满的货架道，“那里就有有雪米饼！劳驾让让，我拿个东西……”说到这里，焦彤彤立刻愣住了。 方衡听到焦彤彤突然不吭声，也扭头去看，发现焦彤彤一手拎着塑料篮子一手保持着拍人肩膀的姿势。她的面前是一个穿着长款睡袍披头散发的女……鬼，因为焦彤彤的手没有拍到对方的肩膀，而是伸进了对方身体。焦彤彤整个人就这么僵在了那里。女鬼一动不动，缓缓地转过头让焦彤彤看到了它那张青紫的脸和凸出得几乎掉下来的眼珠。 “啊！”焦彤彤叫了一声，但立刻丢下篮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往后退了几步靠到方衡身边才开始大口喘气。女鬼就这么盯着焦彤彤。 “南无大愿地藏王菩萨！”方衡立刻单手掐了个指诀宣念佛号，同时露出了手腕上的那串珠子。 焦彤彤似乎也反应过来，连忙结了地藏灭定业手印，诵念道：“嗡漆地朗嘉萨日瓦悉地呼姆！嗡漆地朗嘉萨日瓦悉地呼姆！嗡漆地朗嘉萨日瓦悉地呼姆！……” 女鬼似乎对这个声音很厌烦，又回过头，飘飘荡荡地离开了。 两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焦彤彤拍拍心口道：“好险好险！怎么大白天都能碰见……” “当然，我们白天活动，夜里睡觉，这是常理；但也不排除有夜猫子，喜欢夜里出来玩，白天在家睡觉，它们也一样，只不过作息规律跟我们相反罢了。” “它们也睡觉？” “不啊，它们要修行。任何魂魄都不可能孤立存在的，它们都需要法力来维系它们的存在，否则就魂飞魄散。昨天你也看到我签判的时候抓来的生魂了，一个个跟傻子似的，那是因为它们刚刚离开肉身，没有肉身给它们念力加持，神识都是散的，如果这样的生魂不好好修炼，魂飞魄散是早晚的事。而外面的孤魂野鬼，没有菩萨念力来维持它们的存在，只能靠自己修行，但这条路不是正道，而且很苦很苦。有些恶鬼完全就是靠怨念维持下去的……” “反正刚刚好吓人……不过你教我的那个咒好像很管用哪！它听了之后嫌烦就走了……” “你现在佛缘浅，功德也不够，所以只能到这个地步了……我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我每天都超度孤魂，功德比你多一些，所以只要宣念佛号就能让它离开了，如果功德够高，我们俩往这儿一站它就跑了。根本不会把你吓成这样。” !! 第三十七章 对胖子的暴击伤害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焦彤彤也是个没心没肺的，听了方衡的话之后笑嘻嘻道：“我都有点儿迫不及待了！” “我已经饿得迫不及待了！”方衡道，“已经到了饭点了，买回去洗刷收拾还要时间，你下午还要上课的好不好？” 焦彤彤悚然，连忙道：“那赶紧！来不及拾掇的话，就买点半成品回去！” 超市里的冷藏柜里确实有一些已经洗净、包装好的菜，价格肯定贵一些，平时方衡连看都不敢看，不过焦彤彤根本不在乎这个，专挑自己喜欢吃的买了一大堆，然后兴冲冲跑过去结账。看到柜台那边的香烟的时候，又对方衡道：“你要买烟的吧？自己不抽？” 方衡道：“嗯……准备到单位给领导和同事……” “挺会做人！”焦彤彤点了点头，对收银员道，“一包‘软中’，再两包30的芙蓉王。” “你还懂这个？” “我爸就是个老烟鬼！”焦彤彤没好气道，“平时他抽屉里就这两种，身份高的或者来买车的客人用‘软中’，员工都是散这个30一包的。你们嘛，事业单位，碰上领导用‘软中’，同事就用30的，毕竟同事之间交流多，散烟散得勤，起点太高的话，以后压力山大，二十五到三十左右一包的，既不显得寒酸，也不会让自己吃不消。反正你自己不抽烟，同事之间相处多了，大家自然知道你不吸烟，偶尔散几支烟也就是客气客气而已，不会有人太计较的。” “唉？你跟和铃说的一样唉！”方衡感叹道。 “这都是人际常识！我虽然文化成绩不好，可小时候都是看着爸妈做生意的，见过的人多了去了！”焦彤彤道，“一看你这傻乎乎的样儿，就知道你肯定不明白这些机关单位里面的规矩，以后我可以教你。”说罢掏出手机在线支付。从收银员手里接过购物袋，再从购物袋里把两包烟掏出来，拿着“软中”在方衡胸口的位置上比划了一下：“这个放胸口的袋子里，掏烟的时候可以表示你对领导的尊重，不是随意一掏敷衍他。芙蓉王你就方衣襟兜里，同事之间要尊重，但也别拘谨，太拘谨的大家都放不开。还有，给人散了烟，就一定要给人点上，人家如果暂时不想抽，会婉拒你的，帮人点烟是你的态度问题，这个动作不能省。” “哦，哦！”方衡听了连连点头。 出了超市门口，两人刚想往回走，却同时愣住了。刚刚那个被吓跑的女鬼已经出了超市的门，这并不让人担心，但它跟在一个女人的后面，这个女人双眼红肿，似乎刚刚大哭了一场。 和铃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就突然出现了，低声道：“是个吊死鬼，要找替身。” 方衡愕然：“刚刚你跑哪儿去了？” “这店里供奉了财神，如果没有公务，我们不能随意进出财神的罩着的场子，”和铃道，“这个吊死鬼戾气很重，财神爷只能禁制它不在这里直接找替身，但是管不了门外的事。” “这道理也是没谁了……”焦彤彤没好气道，“这些流氓地痞到处乱跑没个忌讳，你们这些有编制的反而顾虑那么多！全都看领导脸色行事啊？咱们普通人还敢指望你们么？” “你们能比我们好到哪儿去？你们人间的领导一句话，比法律还管用的！”和铃反唇相讥道，“我们阴司好歹还有‘天道’衡量轻重，你们人间什么都没有！地狱比人间公平多了！” 焦彤彤顿时无语。 “行了行了！”方衡低声道，“和铃你先查查这个女人在不在今天的生死簿上……” “绝对没有啊！”和铃笃定道，“这女人是跟我们一个小区的，我们这个小区半年内都没人能上生死簿，你放心好了。” “横死？”方衡皱了皱眉头。 “妥妥的！”和铃点头道，“吊死鬼的替身而已。” “这是什么状况？你不是判官么？这个问题还用多问？”焦彤彤好奇道。 “这世上有很多法师懂得天道运转的规律，但是他们或因贪图钱财或因其他各种原因，帮人做了逆天改命的事来，”和铃道，“但‘天道’之下，每个人的福泽寿命都是固定的，不会多给你一分，也不会少给你一分。如果你想增自己的福延自己的寿，只能多行善道多攒功德。但是有些人坏事做尽，却还想办法占着天寿，他们就会瞒过天道阴阳五行，挪用了别人的福泽寿命，加到自己头上……” “你的意思是说……这种恶鬼找替身的事……都是有人背后操纵的？”焦彤彤疑惑道。 “操纵谈不上，但这一定是逆天改命的恶果，”和铃继续解释道，“有人通过邪法延寿增福，这不是白白拿来的，天道赐给人间的福泽总数是一个固定总量，行善多福，作恶折福，如果你的加了，就必然挪了别人的。恶鬼找替身，实际上就是填了天道的‘坏账’。” “天道不是说是最公平的么？怎么会出这种纰漏？”焦彤彤震惊了。 “如果天道真的一天纰漏都不出，那还要我们干嘛？那还要方判官这样的人干嘛？那还要十殿阎罗干嘛？”和铃反问道，“天道等于一台电脑的操作系统，普通的魂魄等于是系统运行产生的垃圾，这些恶鬼实际上就等于是利用系统漏洞产生的病毒和木马程序，老大这类判官和十殿阎罗等于杀毒软件。出现了病毒，系统的自查能力是有，但只有高手才知道怎么查，平时都是杀毒软件在工作。明白了？” “好吧，我懂了！”焦彤彤无可奈何道，“那现在的情况是，这个吊死鬼盯上了这个女人，肯定是要找这个女人当替身了。我们是装作没看见呢，还是阻止这件事？” 和铃顿时如同看白痴一样看着焦彤彤，方衡也觉得这漂亮姑娘好像确实是胸大无脑…… “好啦好啦！你们不用这么看我，我知道应该怎么做啦！”焦彤彤受不了这古怪的眼神，无奈道，“和铃你去抓这个吊死鬼？”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和铃道，“这吊死鬼没多大道行，老大背包里那根棍子抽两下就足够，如果连这种场面都应付不了，我们也没什么指望了。临来的时候地藏菩萨都说了，我们比起老大而言，多了几百年阅历，说起来我们要靠老大的修行才能成正果，但实际上是要我们四个把老大从普通人一步一步培养成真正的鬼仙。这种道行不高又有点儿小本事的恶鬼，正好给老大用来练练手。我就看看，不说话。” 方衡没辙，只能看向了焦彤彤。想了一会儿才道：“要不你吃过饭先回去上课吧，剩下的事儿我来……” “多有意思的事儿啊……我怎么就没机会看呢……”焦彤彤满是遗憾道。 “你现在功德还浅，自保还行，收伏恶鬼还差了一大截，”和铃道，“本地的恶鬼这么多，都得我们老大挨个儿收了，有的是机会让你看的，别急。先回去好好默念心咒，这样碰上你可以瞧热闹的时候，好歹有自保的本事。” “嗯……好吧！”焦彤彤爽快地答应道。 方衡也点头道：“那咱们就收了它吧！” 和铃立刻变得恭敬起来，认真地作了一揖道：“谨遵判官大人令！” 方衡也不矫情，微微颔首道：“你先去盯着这恶鬼的动向，别让它先得手了。等它出手的时候就是神识最弱的时候，那时候动手。” “是！”和铃躬身一揖，然后消失不见。 焦彤彤直愣愣地看了一会儿，用胳膊肘顶了顶方衡道：“胖子，你好拽啊！” 方衡茫然道：“拽什么拽？” “牛头马面里头的‘牛头’啊！居然听你的话！”焦彤彤艳羡道，“如果有一天我能跟你一样就好了！” “那是没戏了，”方衡倒是很直接，“如果你也是判官，和铃它们应该早就跟我说了，不会瞒到现在。不过么，菩萨给凡人的门槛其实很低，如果你好好修行，或许在攒够功德的时候，也能使出伏魔正法。” “托你吉言，我会努力的！”焦彤彤道，“不过话说回来，你下厨的手段不赖，我还是先把饭蹭过了再走不迟。” 方衡笑了笑，没拒绝，因为焦彤彤买了一大堆食材，而且都是半成品的食材，半成品食材和原料食材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原料食材在冬天可以过三两天再处理也没问题，但半成品食材就不行，买了就得赶快变成菜。而方衡从焦彤彤买的食材里就看出来了，这个女孩属于“无荤不欢”的“食肉动物”，再看看焦彤彤的身材，一点都不胖，甚至看到那两条修长修长的大腿的时候，让人只觉得她太瘦了。 这么一个顿顿要吃肉，还又吃不胖的人，简直就是人类天敌啊……对所有胖子造成的内心伤害绝对是“暴击99999”…… “这些你都能烧出来么？”焦彤彤看着满满两大袋的食材，小心翼翼地问道。 “能是能，不过你确定你能吃得下？” “哦……那你还是放冰箱里等我晚上来吃吧……” “晚上你还来？”方衡顿时就傻了眼。 !! 第三十八章 园丁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嗯！我刚刚已经考虑过了！”焦彤彤倒是很认真地说道，“我想跟你商量一下，你那房子，能不能租一个房间给我们？我和珍贞！” “纳尼？”方衡觉得自己脑子不好使了，连忙摇头道，“不行，不行，不行！有女人不方便！不行，不行不行……” “我还没嫌你，你到先嫌弃我来了？”焦彤彤眉毛都竖起来了，但瞬间一软，眨巴着眼睛卖萌赔笑道，“胖哥哥……” 方衡浑身立刻泛起鸡皮疙瘩，主动让开一米远，警惕地看着焦彤彤。 “呐，是这样，”焦彤彤解释道，“我们学院的状况你也看到了，里头太不‘干净’，别人嘛，‘眼不见为净’，可我睁开眼就能看见啊！特别是琴房那边，每次过去都浑身不舒服！你说的，还有个什么妖，而且还不归你管，我更受不了这个！想来想去，住这儿最安全；何况我也决定跟着你听经积功德，可是一个人整天往你这儿跑也不是个事儿……反正房租我会照给，水电咱俩均摊……不过你别告诉珍贞，珍贞不知道我有阴阳眼的事儿，也就你、我，还有我爸妈知道……” “啊？你父母也知道？”方衡震惊了，“他们居然相信？” “不信不行啊！你想啊，我出娘胎的时候还好吧，可四五岁的时候在路边玩儿，一辆装石子的拖拉机侧翻，砂石把我埋了，刨出来的时候眼耳口鼻全都流血，都已经断气了。送到医院抢救了十来个小时总算缓过来……”焦彤彤道，“我爸妈说，打那以后我就神了，那时候不知道我有阴阳眼，我常常指着一个没人的地方哭，次数多了之后我爸妈以为我脑子不好使，还是我奶奶说请个师傅来看看，结果师傅一下车就看出那地方不干净。问我的情况问清楚之后，那个师傅就说了，这孩子怕是出了事之后开了天眼……” “原来是这样啊！”方衡点点头道。 “所以我的这些事儿我爸妈都知道，他们也跟着信了这个。但是我可不敢告诉珍贞，一来她肯定不信，二来也怕她被吓着，”焦彤彤道，“拜托拜托！房租什么的真的好商量！我爸妈那边只要我一个电话，他们说不定还得拎着烟酒来拜托你呢！” 方衡其实很为难，想了想之后道：“要不这样，我先帮你打听打听这小区有没有房子要租，你不就是图个近么？住一个小区总没问题吧？虽说你们是两个人租进来的，可真的不怎么方便……而且我还想着把我妈接过来住……再说了，将来如果我妈给我介绍对象，人家看到我这边还住着俩，我怎么解释去？” 焦彤彤眨了眨眼睛：“我和珍贞住你这儿，难道你就没有特别的想法？” 方衡的脸难得红了一下，但旋即又摇头道：“咱们应该没这缘分吧……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而且正经人家的女孩儿，谁愿意跟一个神棍好上啊？就算你父母信这个，他们也不会同意的。再说了，如果你们适合我的话，和铃跟文茵应该私下早跟我说了，特别是文茵，我来之前，生死簿一直是她掌管，她能通过生死簿看到我什么时候会在什么地方出现，自然也就能看到我的妻子会在什么时候跟我相遇，一切都有定数。她们不提，肯定就没戏。” “那……就先照你说的做吧……”焦彤彤同意了。 两个人一路走到小区门口，绿毛正站在大门外抽烟，看到方衡和焦彤彤过来，也没什么八卦之火，只是叼着烟挥挥手打了个招呼。方衡掏出烟凑过去散了一支，问道：“绿毛哥……咱们这小区有人愿意出租房子不？” 绿毛看了焦彤彤一眼，大约猜到是焦彤彤要租房，仔细回忆了一下之后摇头道：“暂时没。不过再等俩月到了年底肯定有租户要走，到时候就有空的了，我帮你留意留意，行不？” “哎！好嘞！谢了！”方衡道了谢，闷闷地带着焦彤彤往回走。 “怎么办？你还是租了吧！”焦彤彤在旁边絮絮叨叨地说道，“你这房子里家电什么的都是老旧货，家具也是‘古董’，还不是市中心，房租最多也就一千二吧？我租你一间房，给足你一千二，水电均摊……不，水电我出七成！怎么样？” 方衡一声不吭地往前走，内心天人交战。到了门口掏钥匙的时候，方衡才下了决心，咬咬牙道：“行！租给你们！不过我也不占便宜，门口值班室我还能睡，以后我睡那儿！不过洗脸刷牙我可以在小区公厕解决，但是我每天洗澡……” “这个没问题！”焦彤彤立刻道，“我和珍贞都喜欢洗澡之后立刻钻被窝睡觉，你是晚饭前就洗，所以咱们洗澡的时间不冲突。洗衣机你也尽管用，你这洗衣机太破了，我肯定要买个新的小滚筒；厨房你要用我也没意见，不过有好菜的时候记得给我们留点儿，最好是能写个一周菜谱……” 虽然有点儿免费厨子的嫌疑，但方衡看在一个月一千二的房租和帮缴七成水电费的份儿上，也就无所谓了。反正两个女生胃口也不会大到哪儿去。事情谈妥，焦彤彤显然变得愉快起来，进屋之后就开始忙里忙外，准备布置自己的房间。方衡则下厨房烧菜。三个菜烧好的时候，焦彤彤也已经把房间打扫得差不多。 吃过饭焦彤彤从方衡手里拿了钥匙就去上课了，方衡则出门直奔奥体中心。中午的奥体中心空荡荡的，进了奥体之后方衡直奔办公区。一路上还是远远地看见那个园丁在修剪绿化喷洒药水，人工河那边倒是没了钓鱼群众的身影，方衡心里高兴了一阵，赶紧往办公区跑。 结果到了办公室，发现里面和前一天一样，电脑开着，但空荡荡的。 方衡一下子就糊涂了：人呢？ 侧耳倾听，的确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在外面钓鱼，又不在办公室上班，人都到哪儿去了？ 不过这一次方衡倒是不想再“罚站”几个小时了，果断地转身就走。这一转身，还真让他看到墙上贴着的一张A4纸了。上面写着：“场馆租赁业务、赛事安排与服务，联系人，洪女士，电话：15xxxxxxxxx。”方衡恍然，合着平时这里也就这两项对外业务了，其他没什么事儿，这上头的“洪女士”应该就是上回接待自己的洪霞。方衡用手机保存了电话，走到外面准备拨号。一抬头，又远远地看见园丁在那儿干活。 方衡这才记起，当初洪霞似乎说起过，有一位同事的“兴趣爱好”就是“园丁”。好吧，这是个非常奇特的爱好，虽然方衡也见过不少人喜欢摆弄一些花儿啊草儿的，可这么一大片地方，绿化面积总量怕是有几百亩，这得多浓厚的“兴趣”才能驱使他这么勤恳…… 于是方衡暂且按下给洪霞打电话的念头，把手机放回兜里，转而向那“园丁”走去。走近了才发现，这个“园丁”并不是想象中老态龙钟的老人，也不是什么衣衫褴褛的农民工模样，而是斯斯文文戴着眼镜，但身体却很的壮实小伙儿，如果硬要说他有什么不同的话，大约就是皮肤有些黑。 小伙子看到方衡过来，抬头看了一眼，然后修剪面前的一丛火棘。方衡没好意思打扰，而是站在旁边仔细地看着小伙子的一举一动。小伙子一边忙一边道：“你叫方衡，新来的，对吧？你照片儿已经贴上去了，今天早上刚看见的。听说你也是走门路进来的？” 方衡有些尴尬，点点头道：“嗯……我大伯托关系让我进来的……不过我发现这里好像没有我派得上用场的地方……” “当然！咱们这里只有洪霞是中文文秘的，全单位的文案都是她一个人包了，一年下来也就过年忙一阵，平时还不是一样玩儿？”小伙子表情淡漠地回应道，“像你这样儿的‘文秘’，还真稀罕。” 方衡赔笑似的掏出烟：“请问贵姓……” 小伙子摆摆手：“我不抽烟。”然后把园丁剪往腰间的皮套里一插，丛绿化带里走出来，摘掉手套，再从橡皮围裙的兜里抠出一只杯子，打开吹了吹浮沫，喝了两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才对方衡道：“你不是应该下周二才来上班的么？怎么今天就来了？” “我就是想到单位来先熟悉熟悉情况，要不然上班之后都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小伙子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有什么好熟悉的？这不明摆着的么？只要没什么活动，上班就是来找地方玩儿的。你想拍领导马屁的，可以陪领导到处跑了钓鱼，不想拍马屁的，平时你习惯干嘛就干嘛，别藏着掖着。喜欢打游戏的，没问题！这么大的体育馆随便找个地方打去，只要不被人发现就行；喜欢看书的也行，这么大地方，绿化面积超过60%，随便一个花丛草地一年四季都是看书的好去处……” “这么好？”方衡诧异了。 !! 第三十九章 洪霞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当然就这么好！”小伙子看了看不远处的广场道，“平时这里大部分的场馆都是免费对市民开放的，所以这里的一切费用都是上级拨款；场馆有时候办车展啊、演唱会啊，或者是被其他单位租用了搞比赛、开运动会，这些都是赚钱的项目，不过嘛，收支两条线，赚得再多也不归我们，赔得再多也不用我们掏腰包。所以在这地方工作，你饿不死也撑不死。我们的任务也就是有了这些活动时候，配合一下，没有这些活动的时候，该怎么玩儿还怎么玩儿。” “然后你就‘玩儿’这个？”方衡指了指周围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绿化问道。 小伙子笑了一下，把杯子盖好拧紧放回围裙兜里，伸出手道：“我叫林林，树林的林。X大农林学院园林设计专业。除了这些花花草草，我还真不会伺候别的。” 方衡受宠若惊地和对方握了握手，然后赞叹道：“林哥你已经很厉害了，能把这里收拾得这么好看！” 林林显然自豪了起来，扬了扬下巴道：“那是！这一片儿全都是我一个人伺候出来的！咱们这儿平时全靠临时工来剪，他们能有几个懂苗木的？全都瞎搞！那边刺柏、龙柏让他们瞎剪剪也就算了，这边儿可不能乱来！你看到那边没有？仔细看，吓你一跳！我托同学给我从山里弄来的金丝楠树苗，这移栽的活儿如果真让我弄成了，嘿嘿！绝对的创举好吧！都能填补国内经济林产业跨区域种植的空白！我估摸着……让它们好好长的吧，到我退休的时候应该这么粗了……”说罢，手比划了一下。 “才比碗口粗一点？”方衡失望道，“好几十年功夫就长这么点儿？” “什么叫‘才’？真能长这么粗，我给这些树跪下磕头都行啊！”林林一板一眼道，“这货六十年之后才是它的生长旺盛期。前六十年能周长长到二十公分我就谢天谢地了！咱们这地方比它的原生地要冷一点儿，占着全球气候变暖的光，我才想办法试着移了这一批来试试。反正这金丝楠的叶子特漂亮，本身观赏性也强，那一片正好空着，将来退休之后啊，我还能天天来看上一眼，无论如何我都要熬过九十岁，看着它进入壮年期疯长……” “九十岁……”方衡傻了眼。 林林倒是很认真地说道：“唯有耐得住一甲子寂寞，忍得主一甲子的嘲讽和白眼，才有机会成为人间栋梁。金丝楠的木料，剖开的时候金光点点，千年不腐啊！我的老师，老师的老师，守着一棵金丝楠，都是守了一辈子。” 方衡叹了口气：“‘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行了！你这年龄不用这么颓废，”林林又抽出了园丁剪，“我刚刚进原来单位的时候，有很多理想，后来我发现，机关单位本来就不是做事业的地方，也颓废过一阵，不过现在找到可做的事了。你这也是刚来，趁早在这里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做个几十年下来，你也能从新手变成专家，真到那个地步，也不枉活一次。” “你原来不在这里上班？” “考公务员考的是农林，被分到下属的一个花木研究单位，那边搞的是有利农民创收项目，跟我的专业不搭。不过也不闲，每天都要到各乡镇上跑了看，帮农民解决桑树的病虫害，观赏树种的育苗、种植，还有果树栽培、嫁接，”林林笑笑道，“后来听说奥体这边缺个懂园艺的，我正好专业对口，就被调过来了……” “想不到你还是正经公务员……” “嗯。我们这边‘一正两副’是公务员，科员里面就只有我是了，”林林有些得意道，“不过我不习惯跟着他们到处去玩儿，总觉得这么好的一片园子如果就这么不常打理，实在太浪费。反正领导分配给我的活儿就是把绿化包干……”说罢从兜里又掏了一张纸，继续道：“你看，这是我做的一个初步规划……等我都弄好你就明白了，到时候，任何人，不论从哪个门儿进奥体，首先看到的就是绿化的整体感和层次感，然后这里还有各种平时只能在深山老林看见的稀有树种，还有一年四季春华秋实……” 方衡虽然看不懂那张图纸，但他听得懂林林口中那幅美好的图景。 “到那个时候，一定会很美！”方衡笃定地回答道。 “方衡！方衡！”两人正说着，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叫声。两人同时回头，老远看到洪霞手里正拎着两只挺大的购物袋，购物袋里都是各种运动饮料。 “哟！‘事儿妈’！”林林呵呵一笑。 “什么？”方衡愣住了。 “我是说，这女人，是咱们单位的‘事儿妈’！她搞出来的事儿多，做的事儿也多。反正什么事儿都大包大揽，有问题找她准没错，不过她心眼儿不坏，也不拦着你要好处，只要你说两句好话就行。你有没有女朋友？没有的话赶紧找她备案，咱们单位好几个单身小伙子都是托她的福解决的，”林林解释道，“想讨好她，以后见着她就说‘哎呀霞姐，这两天又白了一些，用的什么护肤品啊……’她听了一准儿高兴。唔……今年夏天她胖了一些，小肚子有点遮不住，你夸她瘦估计也有效。” “哦……”方衡点头道，“我以前都是夸人家衣服好看……” “傻了吧？”林林推了推眼镜，“女人夸女人衣服好看也就罢了，男人别这么夸，你一夸衣服好看，女人就会下意识脑补‘人没有衣服好看’这句潜台词。到时候你马屁没拍到，人倒是得罪了。拍女人马屁，就得不要脸！不要脸，明白么？见面就夸漂亮，实在丑到让你开不了口的，你也得说最近比前几天好看了……” 方衡听了之后，除了佩服还是佩服，一脸诚恳道：“受教！受教！” 这时候洪霞已经沿着小路快步走过来了，一边走一边气喘吁吁。到了两人跟前停下，洪霞先是把其中一个购物袋往林林面前一伸，然后脸朝方衡抱怨道：“我都叫那么大声了，你也听见了，怎么就不过来帮我拎点儿东西？这么多水，跑这么远，多累啊……” “哦！”方衡连忙去接袋子。 林林顺手总购物袋里拿了两瓶饮料，一瓶塞进橡皮围裙的兜里，一瓶给方衡道：“估计没你的份儿，我分一瓶给你吧！反正外头挺冷，我也不怎么喝凉的。” “不用不用，我又不干活，不渴！”方衡连忙客气道。 “行了行了，你们俩不用争了！”洪霞笑呵呵道，“刚刚我去超市的时候就看到你从外面骑车进来了，所以多算了你一份。” 方衡道：“我真的不用！” “不管你喝还是不喝，该你拿的就得你拿，这是本单位工作的一部分，”洪霞道，“昨天是全体人员集中排除人工河安全隐患现场会，今天是全体人员集体维护乒乓球馆设施。这些‘现场会’需要消耗的物资都是单位统一安排的，你看我这袋子里不是放着一张正规发票么？你以为是我自己掏钱请你喝的？” 方衡就算再老实也明白了这些“现场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毫无疑问，这会儿同事们正在乒乓球馆挥汗如雨，“维护设备”…… “我有一种预感，”林林开玩笑道，“小方这工作绝对是找对了，只要仨月，至少得瘦个五十斤！”说罢，林林和洪霞都笑了。方衡一直都是被人笑他胖，时间久了倒也无所谓，所以看到这两人笑，自己也就跟着憨憨一笑。 “你们刚刚在这儿说什么说得这么起劲？林林你不会又开始推销你的园林构想了吧？还有你那片膝盖高的金丝楠？你的计划是挺好，可也犯不着逢人就说吧？” 林林被洪霞这么一顿说，立刻就有些小尴尬，连忙辩解道：“我这不也是希望能找个志同道合的人嘛……小方今天来说是想要提前熟悉熟悉单位的情况，我不慢慢解释的么？” 洪霞立刻恍然：“这样啊！行了，交给我吧！正好帮我给他们送饮料去，顺便也就介绍了认识一下。你忙你的，反正你出了花草，根本就不会跟正常人交流。” “行！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工作态度认真了啊！”林林哈哈一笑，丝毫不介意。 洪霞把两个袋子给了方衡拎着，道：“走吧！我跟你说说单位的情况。”方衡点点头就这么跟在洪霞后面往前走。往前走了一阵，洪霞才道：“林林这个家伙啊，本事挺好，咱们单位这么多人里面，唯一懂技术的就是他了。他来之前，这里所有苗木的活儿都是外包给园林公司，平时的修剪和喷洒药水都是雇临时工。他来了之后一个人全都包了。从早到晚就在园区忙活，今天还算好，只是修剪，换作以前，还得测量，还得有数据。” “真了不起！”方衡赞叹道。 “那是！有多少付出就有多少收获嘛！他来了之后，每年至少两篇论文，咱们单位好几次都被领导点名表扬，说咱们不但工作稳，科研也没落下，”洪霞乐呵呵道，“本来有时候还要强行摊派论文任务呢，他来了之后，咱们单位就再也不为这个头疼了。” !! 第四十章 同事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我呢，跟你一样，中文文秘专业的，整个中心里头就我一个文案，各种记录、台账什么的，最后都落我一个人身上，”洪霞道，“你来了正好，以后的活儿一人一半。下周上班之后你先把那边文件柜里的资料和台账拿出来看一看，随便看哪一盒都行，反正内容格式都差不多。然后我拷贝一份电子文本给你，以后做台账的时候直接复制一下把空白的部分填上就可以了。哦，对，你文笔怎样？” “还行的吧……” “呐，我们中心在市局的网站下有个网页，还有一个管理员账号，每隔一段时间，没事找事也得凑点儿新闻稿在上面发一下，你文笔还行，那这活儿就给你了，”洪霞道，“有了好稿子也可以直接投市报和省报，到时候记得在你名字后面署单位的名字，对方看到单位名字就知道怎么做了。” “哦，哦！”方衡跟在后面不停地点头。 “咱们中心名义上是每个人负责一处场馆，实际上也就是每次有人来维护的时候，我们去开个门，然后去转了看看，最后负责关门就行了，”洪霞道，“验收签字有市局的专人负责，跟我们不搭界。” 洪霞一路走一路解释，方衡则一脸严肃地听着洪霞介绍单位的各种情况。走了一阵之后终于到了球类综合馆，也就是中心的办公区域，不过这次没有往办公室方向拐，而是顺着中央通道往里走，看到指示牌之后往乒乓球馆的方向一转，就到了。 乒乓球馆里很热闹，靠门的几张乒乓球桌两侧都站着人捉对挥拍，人人都是汗流浃背。 “以后啊，羽毛球、网球、乒乓球这些运动，只要你感兴趣，你就自己准备好球拍，”洪霞道，“想打篮球都没问题！不过足球就没人奉陪了。你看，那个……我们这儿一把手，刘主任，跟他打球的是我们总账会计伍会计；旁边那一桌两个都是副主任，胖一点儿的姓赵，瘦一点的姓李。那个小姑娘是我们单位的现金会计，姓袁，在她面前说话你得小心点儿，因为她是刘主任的侄女……” “侄女？”方衡糊涂了。 “哦，是这样，刘主任的哥哥小时候被一家姓袁的抱养，反正现在既不在同一个镇上，也不在同一个户口本上，法律上他们不是亲戚关系，这不算违反规定，”洪霞道，“这边几桌都是跟咱们一个大办公室的同事，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嘴巴勤快点儿！” 说着，洪霞就带着方衡从刘主任开始挨个儿送饮料顺便打招呼。方衡虽然人挺讷，但嘴还算勤快手也勤快，一边送饮料一边散烟。这时候大家都不抽，但都收了烟放在饮料旁边继续打球。一圈介绍下来，方衡也总算把人认识得差不多，然后洪霞才道：“反正我闲着，你跟我来吧，帮你把具体工作落实一下。” 方衡又跟着洪霞走，洪霞一路走一路把单位的各种掌故、禁忌絮絮叨叨地说。方衡听了挺感激洪霞，因为他一直都听人说起过，初到单位的新人，都会吃一顿“下马威”。这个下马威的原因，多半都是单位的“前辈”们没有告诉新人单位的禁忌。每个单位每个部门都有各自不能做的事、不能谈的话题，你踩了这个红线，就会触动领导的底线，那就等着挨削。如果有一个人能在正是上班前就把这些禁忌告诉你，绝对可以让你少走很多弯路。方衡很庆幸自己遇到了贵人，一边听着一边表示感谢。 听到方衡的感谢，洪霞先是一阵疑惑，然后就释然而笑：“你想多了！我们这单位又不是市委机关，官大半级就能压死人……咱们这儿啊，这么说吧，咱们刘主任实际上就是‘上位’失败之后被‘发配’到这里来的。原先市局的局办主任荣升副局，留下一个正职主任的坑，当时咱们刘主任就是其中一个有资格‘扶正’的副主任，后来嘛，刘主任没能‘上’，但是上级为了安抚他，就让他到这里当了一把手。说起来不过是副的变成正的，看上去好像是发配过来了，不过这里山高皇帝远，他一句话比局长一句话还管用，也算是一种补偿吧！所以，咱们这地方，一辈子都不会出头，踩新人没意义。” “额……”方衡觉得有些尴尬了。 洪霞继续道：“除了三个主任，剩下的科员里头，也就林林是正儿八经考进来的公务员编制，你、我，还有其他人，都是事业单位编制；咱们这些事业单位编制的人里头呢，就咱俩是还算是本科出来的，其他人……”说到这里，压低声音道：“都和其他单位的领导有些弯弯绕绕的关系，平时来上班也就是跟钓鱼、打球之类，这还是你能看见的，实际上咱们单位在编人员比你看到的还要多一倍，不过人家就挂个名混五险一金而已，谁有这功夫挤兑新人啊？咱们这儿主任副主任都是市局任命的，除非你有这功夫天天跑市局去献殷勤，在这儿表现再好也没人理你……平时该干嘛干嘛，有志气不想在这儿消磨下去的，这里也是个复习充电的好地方，其他没什么单位能够像这里可以每天自习还包工资包五险一金的。” “唔！我也想复习了考公务员……”方衡点点头道。 洪霞看了方衡一眼：“你就这么没出息？” 方衡有些很意外，在他眼里已经很不错的计划，到了洪霞眼里怎么就成了“没出息”的表现。 洪霞却没再解释下去，而是带着方衡到了大办公室。进门之后指着一张空办公桌道：“你就坐这儿吧！夏天的时候这里正对着空调，吹身上凉飕飕不舒服，大家都不乐意坐，我估计你肯定乐意。” 这倒是没错，方衡怕热，能对着空调坐，那是再好不过。 随后洪霞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抽屉拿出几把串在一起的新钥匙递给方衡道：“这是外面大门的，这是这间办公室们的，这是这个铁皮柜的……这个铁皮柜里头挂着的是所有场馆的钥匙，需要开的时候直接开铁皮柜拿。至于你负责的……”洪霞走到挂满台账和记录表的墙边，取下值班台账翻了翻继续道：“你负责的是单位的文案工作还有就是办公器材。” “办公器材？”方衡愣了一下道，“这是做什么的？” “哦，就是办公室的纸张啊，墨粉啊，水笔啊，笔芯啊，图钉啊，别针啊，记号笔啊……”洪霞掰着手指道，“反正只要在这办公室里出现的跟办公有关的，包括电脑、打印机、复印机这些设备的维护保养和损耗维修都归你管！” 方衡傻了眼：“可是我不会啊！” “第一！不会的东西可以学，”洪霞道，“第二，这些活儿也没人让你去做，这墙上贴着所有有用的电话，什么东西坏了，直接电话叫人来修就行了。打完电话就没你什么事，反正费用都是一季一结，签字什么的也轮不到你。哦，对了！铁皮柜里有一把单独的小钥匙，上面标着‘楼梯间’的，就是存放办公器材的小库房，里面都是办公用品，这外面用完了你就去取了补过来。不过你也不用急，我们这办公室的东西一年也就用这么几回，平时么，你也看到了，也就开个机，表示一下‘我在上班’而已，这破电脑玩游戏、看电影还不如手机好使呢！” 话糙理不糙，方衡看了一眼还装着“叉屁”系统、拖着传统两键机械鼠的电脑之后，认为洪霞这话没错。 “好了，办公室这边说完了，你跟我来吧！”洪霞开了铁皮柜拿了钥匙，然后又锁好，带着方衡拐了好几个弯道之后下楼，来到了地下停车场。下去之后方衡一眼就看到了喷涂着“奥体中心”字样的电动观光车。“这些还只有领导来了才会用，来，你来开，我看着，真有领导来参观视察，我们全都是司机，”洪霞把钥匙扔给方衡，自己上了电动车，“钥匙插这儿，拧到这个位置就开方向盘锁，再回拧一半才算可以开。其他就跟自动挡汽车没区别……” “我没学过驾驶……” “哦！就这个脚踩了加速，这个脚踩了刹车，等会有上坡，上坡的时候你踩深点儿，平路上你就踩浅点儿，下坡的时候轻轻踩着刹车慢慢下，咱们这车比较长，拐弯的时候注意看看后面，等车声过来一大半再拐。” 方衡照着洪霞的指点慢吞吞地开动了观光车离开了车位，然后慢悠悠地往出口方向开。到了出口上坡的时候，方衡一紧张，一脚刹车踩了下去。 “你停下来干嘛？” “紧张……” “用力一脚踩下去就行了！” “哦……”方衡用力踩了一下，车身一触，立刻朝坡上蹿，但方衡旋即又怕速度太快，脚下松了一半，车子没了动力，立刻慢了下来。 “啊！你干嘛！快用力！别停啊！”洪霞立刻大叫道。 !! 第四十一章 秘辛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方衡浑身已经被突然停止的车身吓出一身冷汗，但旋即更冒火的事就来了，这回不管他怎么用力踩，车身就是上不去，而且开始缓缓地往后退。 “笨蛋！”洪霞连忙一拧钥匙切断电源，“快踩住刹车！” 方衡连忙一脚踩稳，偷偷看了洪霞一眼，脸色相当不好。 “慢慢放……慢慢放……让车慢慢下去……好……好……”等车安全滑到下面的时候，洪霞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又道，“拧钥匙……这个是倒挡，你往后倒一点……然后对准坡道用力踩！……好！啊……你这么快干嘛……” 方衡这一次下了狠心用力一踩车子如离弦之箭飞了出去，直接冲上坡道冲向出口。这时候出口陡然探出一个脑袋，居然是林林！这一下方衡也不淡定了，跟着洪霞的语气一块儿叫了起来：“啊！” 车子突然冲上来，车上还坐着两个人，负责开车的那个居然还闭着眼尖叫。看到这状况，刚刚探出半个脑袋的林林吓得连忙把脑袋缩了回去。 方衡闭着眼，只觉得突然一亮，车子瞬间平稳下来，随即就是一顿、再一触，停了下来。睁开眼，方衡才发现自己两只脚一只脚死死踩住电门踏板，一只脚死死踩住刹车踏板，车已经磕到了路牙上，好在之前有一条减速带而且这车底盘不算低，才没悲剧。而洪霞则是嘴唇苍白地大口喘着气，手里死死攥着刚刚拔下来的钥匙。 “哟，两位，你们这是打算去哪儿度假啊？”林林笑嘻嘻地凑了过来。 “你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洪霞惊魂甫定，直翻白眼道，“我还以为小方肯定要把你撞个半身不遂……” “这事儿能赖我啊！我本来就在这儿剪枝呢，结果突然就听到某个女人在车库里叫‘用力点’、‘不要停’，你说我会怎么想？”林林一脸无辜道，“本来我还以为是姐夫大半年没回来，霞姐你突然就奔放了，敢在摄像头下面直接玩儿真的……” “滚！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洪霞啐了林林一口，“当初你刚来的时候不也有过这一遭么？还好意思笑别人？” 林林讪讪地笑了笑，然后道：“其实我就是来看看小方第一次怎么出丑哒！哈哈！” “拉倒吧！”洪霞又一次翻了白眼，“你这点儿小心思我还不知道？还不是因为这门口的绿化是你刚刚种下去的苗？你天天都要跑这儿看，生怕有人弄坏了你的花花草草，还好我拔钥匙够快，要不然这车冲上花圃，你还不得跟小方玩命啊？” “哎呀呀！这是红豆杉，今年刚刚育的苗，千万别糟践了！”林林立刻道，“我跟你讲，这树的科研价值非常……” “别搭理他，你开你的！”洪霞又把钥匙插了回去，让方衡开车。 林林滔滔不绝地说了半天，等缓过神的来的时候，电动车已经去得远了。“小心点儿开！那边都是国家濒危植物！我刚刚移过去的！”林林远远地喊道。 方衡对林林的叮嘱有些惴惴，但洪霞却不太在乎。后来方衡才明白，林林的确是“多虑”了。这种电动观光车车速不是特别快，也缺乏足够的马力冲上路牙，而且这奥体内的路不但平整而且宽，人也少，林林在种植树木的时候，充分考虑到了路口拐弯时的视野问题，只要是正常开车，基本不会冲上绿化带去。 观光车沿着地标顺序往前开，在洪霞的介绍下，方衡才注意到，每一处场馆都贴着负责人的名字，室内的露天的都有。洪霞解释道：“我们这里每一处场馆都责任到人的，说是责任，其实也就是负责打电话叫人过来维护，平时该怎么玩儿还怎么玩儿。就算是有外人发现了，我们也可以宣称是举行单位体育运动会，同时对场馆设施进行压力测试与正常维护。我那边台账都做得现成的，日期一填就OK。你上班以后记得跟大家统一口径就行。” 方衡点点头，随口问道：“霞姐你不是负责文案的么，怎么那边也有挂你的名字？” 洪霞脸色僵了一下，随后有些不好意思道：“挂了一个场馆在名下，就等于多了一份工作量，年底绩效可以多拿一点。你来得晚，场馆都被大家分了，图的就是算绩效的时候多拿一点。不过你现在负责办公耗材，也算入工作量的……” “哦！哦！这个没关系！能有一份包五险一金的工作我已经很满意了，而且本身到手的工资也还算不错，”方衡连忙道，“反正放在以前，我是想都不敢想的！” “没事儿的！以后这里有了比赛或者有人租借场馆，帮你多记几个加班就可以了，”洪霞倒是挺实在的，“呐，现在这把钥匙给你，那边楼梯间的小间就归你管了。你可以去看看里面的情况。然后从这边拐过去，那边看台下面几个小间就是单位安排的宿舍，钥匙都在铁皮柜里挂着，平时除了午休时间打牌，根本就没人去，你想有个午休的地方，可以自带铺盖。其实有个垫子就行了，那里面接的篮球馆的中央空调，开到30度都没问题。然后我的任务结束了，你忙你的去吧！走的时候把这边门锁上就行。” 方衡从洪霞手里接了钥匙，自己摸索着到了楼梯间，打开门，发现里面虽然暗且矮，不过空间利用率倒是挺高。有限的空间内居然有三排架子，架子上都是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箱箱办公耗材，落满灰尘却未拆封。方衡仔细看了每一样东西、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锁了门，然后又到铁皮柜拿了钥匙绕过去看“宿舍”。 宿舍的环境还行，一排下去怕是有十间宿舍，每个宿舍有三张床，空间虽然不大，但也不挤。不透光，连个气窗都没有，通风换气全靠空调，难怪没人乐意来住，不过对方衡而言，这里已经不啻天堂了。关上门，方衡又回到了大办公室，里面依旧空荡荡的。方衡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先把抽屉依次打开，扑鼻而来的都是木工板的胶漆味，抽屉还是新的，抽屉上的钥匙也没拔下。方衡回头看看其他已经有主的办公桌，发现大家抽屉的钥匙都没拔。不过也不奇怪，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办公的地方，没必要这么小心。 把铁皮柜里的台账文件都翻看了一遍之后，方衡对自己今后的工作性质有了个初步的印象，大约对着一份跟新闻通稿一样格式化的文字，然后更换一下关键词和日期，形成一份新的文稿发出去。这跟学生时代帮系领导做各种造假材料应付检查没什么两样，方衡一上午就能搞定一年份的检查材料。 忙往这一切之后方衡才把心放回了肚里，他看得出来，这里虽然也是个事业单位，但因为“上升无门”而且“分赃平均”，所以同事之间的关系反而比较融洽，没什么谁整谁的情况在。 不过方衡出了门之后，就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太幼稚了。 往大门口公共自行车位走的时候，林林远远地叫住了他。“小方！你过来一下！” 方衡听到林林的呼叫，也就拐了个弯走了过去。“林哥……” 林林只是笑了笑，看着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我看你也不像是个混世的，下个月上班之后，千万记得跟那个姓袁的女会计……还有刚刚那个洪霞保持距离……” “袁会计的事儿我懂，是刘主任的侄女……” “有那么简单就好了！”林林摆了个老司机才知道的手势道，“他们俩实际上‘那个’……” 方衡顿时就吓了一跳：“不会吧？他们是……” “亲戚，对吧？”林林满不在乎道，“亲戚又怎么了？亲侄女又怎么了？你以为姓刘的下不去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反正你得小心点儿，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要不然你等着被开吧！” 方衡愕然。但随即又觉得不对了，问道：“那……那霞姐呢？霞姐又是怎么一回事？” “咳！洪霞本身倒是没什么，就是她那婆婆太牛逼了！”林林有些尴尬道，“洪霞的老公是建筑公司的总会计，算起来也是建设局直属单位了，可这工作性质就是常年在外面跑了到处查账核对的活儿，不着家啊！这也就算了，可洪霞为人比较开朗，跟人说话也是个没心没肺没底线的，而且听说她大学的时候有过‘前科’，所以她那婆婆就像防贼似的防着她。上回咱们市政法委借用我们的场地给全市警察搞体能测试，特警那边不都是身材好的帅小伙么？洪霞就有点犯花痴，硬是要跟小伙子们合影，结果她婆婆看见了，直接冲到我们单位就要开‘撕’啊！我个去，那场面实在是个火爆，咱们仨主任差点被老太太当球踢了……” 没想到故事的结局是这样，方衡也算是无语了。 不过林林的话让方衡更无语：“不过嘛，你离袁会计远点儿就行。霞姐嘛，哈哈，估计老太太根本就不会把你当成什么潜在威胁，哈哈哈哈……”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四十二章 我们的将来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话糙理不糙！”就在方衡赶到尴尬的时候，背后突然响起了和铃冷静的声音。有林林在场，方衡没敢接茬。和铃继续道：“你本来就应该减减肥了，再这么胖下去，别说人家老太太不把你当威胁，将来恐怕连老婆都娶不到！人家一看见你这样儿就跑了！” 方衡顿时觉得无比失落，他没谈过恋爱，是因为他有自知之明，好姑娘是看不上他这样的男生的。但有这份自知之明，并不代表着他不渴望爱情。相反，从小就被人瞧不起的他，比普通人更渴望一场爱情，他渴望中的爱情不是那种轰轰烈烈，而是遇到一个温柔贤淑、默默地和他一起撑起一片天空的女人。他期望中的女孩，漂亮与否无所谓，但肚子里应该装着一点诗词歌赋，也应该能写出一笔好字一篇锦绣好文。 然而这样的女孩看不上他…… 看到方衡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林林顿时一脸歉意，连忙道歉道：“老弟！不好意思哈！我这人嘴没遮拦惯了，以后一定改！你别往心里去……你现在怎么说也是事业单位的人了，工资和福利都不差，还怕找不到好姑娘？” 方衡也知道林林这是在安慰自己，于是回答道：“我现在也不想这些，反正我才二十三。刚刚出校门，都还没安定下来，这会儿就算是能相中一个姑娘，也没这能力操办婚事。我妈也说了，结婚的事儿不急……” 林林没有再辩解，只是拍拍方衡的肩膀表示鼓励道：“我别的本事没有，以后碰上对眼的姑娘，到了‘冲刺’的时候我帮你搞定，绝对没问题！” “谢了！”方衡也不好再说什么，道了谢之后慢慢地离开。取了自行车，方衡跨上自行车，发现和铃已经坐到了自己的后座上。 “别看哪！我就是一团空气，不占分量的，”和铃道，“你骑车我在你旁边飘……我怕你分心出事，还不如在你后面跟你说说话，你把耳机戴上，假装一边骑车一边打电话就行了。” 方衡依言戴上了耳机开始骑车。 “老大，那个女鬼要动手了，”和铃在后面道，“应该是晚上十点左右。” “你们怎么知道的？” “上次丹焱已经说过了，我们说起来叫‘魂魄’，实际上不过是一团空气罢了，根本不能把大活人怎样。恶鬼勾魂也好索命也罢，靠的是制造各种幻象对活人进行催眠，然后诱导活人自寻死路，”和铃解释道，“有些人从来不相信我们的存在，我们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幻象对他们都不起催眠作用，他们自然也就不怕我们。” “这话怎么解释？” “比如同学之间整蛊，一个人突然跑进宿舍说学校操场上有外星人降落，另一个跑过来跟你说辅导员让你吃饭之后去填个表，你觉得哪个会让人相信？” “当然是第二个！外星人什么的不是扯淡么？” “这就对了！制造幻觉进行催眠说白了就是一种制造假象之后利用假象进行的心理欺骗，第一个谎言说有外星人，对你就不起作用，因为你根本不相信外星人的存在；第二个谎言对你就起作用，因为辅导员传话让学生填个表的事经常发生在你身上！如果换个环境，第一个谎言不是对你说，而是对一个UFO爱好者说，成功的概率就大得多了，”和铃道，“催眠要选对人，催眠之前也要选择最合适的情境，催眠的时候还要选择最合适的方式。一旦催眠成功，就等于给这个人形成了某个潜意识，等条件触发的时候，这个潜意识就迸出来，让她杀人或者自杀。” 方衡若有所思地回应道：“也就是说，这个吊死鬼选替身，其实也是相互选择的一个过程。那个被选中的女人本身就已经因为她的各种遭遇有了轻生的念头？” “对！‘妖魔鬼怪’里面，妖是用身体惑人，所以‘妖魅’同列；魔才是真正的害人。这两者跟人是有身体接触的，前者吸人精气，后者取人性命。但鬼则不同，鬼不能直接把人怎样，只能扰乱人的心智，诱使意志不坚的人落入圈套；怪就不好说了，怪其实等于我们现在说的基因突变的动物，吓吓人可以，它们是没有自主意识的，纯粹的动物，”和铃道，“大活人本来不应该怕鬼，但如果你想了不该想的，比如这个女的，受了委屈就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想一死了之，心里有了这个想法就等于防线上豁开一个口子，给了恶鬼深入诱导的机会。如果一个人永远快乐、阳光地活着，恶鬼才不会找上她呢！” “永远快乐……这好难啊！”方衡慨叹道。 “因为这是末法时代啊！”和铃同样叹息道，“社会戾气越来越大，人们活得越来越不顺心，这些最后都会形成‘业’，一些恶鬼也会因为吸收了这些‘业’而强大起来；正常人受到这些影响，也会对人生越来越怀疑……老大，再做一段时间你就会明白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到底有多重。你这个位子之前也是一位鬼仙坐的，但后来那个鬼仙莫名其妙遭了雷劫，被天雷打得魂飞魄散，当时正好是丹焱化魔的时候，不少地府的鬼仙以为是因为这件事才有的雷劫，但地藏菩萨却说这是有人在违逆天道才触了雷劫……其实你蛮危险的……” 和铃这么一说，方衡的冷汗立刻就下来了。 “你也别怕啊，有我们在呢！”和铃立刻宽慰道，“还有地藏菩萨的金印护着，你不会有事的。你也看到文茵给你写的那些法咒了，后面很多都用到印的吧？” “嗯！铁别是最后那几个……” “不许你乱用！”和铃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但随后语气又变得柔和，“那些比较危险，功德不够就驾驭不了，我们不想你有事。” 方衡最终还是没有再开口，一路闷闷地骑车回去。回到家的时候方衡发现焦彤彤已经到了小区门口，而且是打出租过来的，正在从车上往下搬箱子。 看到方衡回来，焦彤彤兴奋地招招手：“胖子！胖子！来帮我搬！” 倒也没什么好搬的，都是锁得好好的箱子和几个大背包，方衡看了一下，挑了最大的背包背上，然后把小箱子摞到大箱子上，两手都拖起先往回走。焦彤彤见状连忙付了车钱，拖着两个小箱子跟着跑过来了。一边跑一边絮絮叨叨地跟方衡说着搬家的事。说了半天方衡一直没作声，焦彤彤听了有些奇怪，转而问和铃道：“姐，他怎么蔫了？” 和铃嘴角挂起一抹不经意的笑容：“他呀，被无视之后受刺激了。”接着，和铃就把洪霞的事简单说了一遍，然后道：“这种被人无视的感觉，恐怕真的很不好吧？” 焦彤彤一下子就笑了，道：“这真是悲剧啊！要不这样吧，以后我给你介绍点儿好活儿，一个活儿就八万起，半年就够你在这里买房买车，到时候大把钞票一挥，要什么姑娘有什么姑娘，一个月换一个也没问题啊！” 方衡看了焦彤彤一眼：“你也不像是个缺钱的啊？怎么女人自己就看不起女人了？” “不是我看不起，这是现实！”到了门口，焦彤彤掏钥匙开了门，一边往里走一边道，“我是不缺钱，但我觉得我未来的老公肯定要比我老爸有钱，这是必须的。因为我老爸和我老妈赚来的钱多半都是我花了，我也没打算节省过日子，为了的老公要养家还要养我，年入不能少于三百万吧？我爸也说了，我出嫁的时候，他陪嫁一辆玛莎拉蒂，那我老公的聘礼怎么也得是宾利或者大别墅吧，每个月给我七八万零花钱这也是必须的吧……” 方衡再次看了焦彤彤一眼，彻底无语。 “你不会看上我了吧？哇！咱俩才认识两天，不是很熟啊！”焦彤彤瞥了方衡一眼，警告道。 “我也没那心思！”方衡道，“我是人间判官，死后是鬼仙，我的财运和铃已经说起过了，小康有余，大富大贵想都别想。所以啊，宾利肯定没戏，夏利倒是没问题。” “切！”焦彤彤甩了甩手，“不是我嫌贫爱富，而是我不想以后找个自尊心太强的婆家自己给自己找气受。你这样儿的呢，等你稳定下来，到县城里找个‘中等偏上’的老婆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你这工作和你这收入水平很有竞争力哒，可以秒杀很多男人了。虽然你肚子这么大不好看，但只要你钱包一样够大，不怕没美女！” 和铃皱了皱眉：“彤彤，你这话其实挺伤人的，老大心里正不好受呢……” “必须果断一点！”焦彤彤一摊手道，“我妈说了，女孩儿，特别是我这样儿的女孩，很难找到一个认真对待的好朋友。很多人都是打着普通朋友的旗号占便宜来的。所以，如果注定不喜欢，那就一定要直接说清楚，千万别拖泥带水纠缠不清。否则弄到最后害人害己，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当个感情骗子一点都不光荣的，好不好？中午我说要租房，胖子的回答不是‘合租’而是他搬到值班室去住，我就知道他很爷们儿，我不想以后因为感情的事儿跟他闹翻，也不想他在我身上耽误太多功夫，世界这么大，到处都是妞儿啊！所以直接说清楚，免得以后大家不好见面。”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四十三章 准备工作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倒是挺欣赏你的！”和铃笑了笑，“不过你放心，老大的红鸾星还没动，桃花劫也不应在你身上，你放心好了。如果你是个危险人物，我们还会肯老大跟你有交集么？” 焦彤彤想了想，然后笑道：“也对！你这话让人最放心了！不过我保证，将来我绝对能帮胖子介绍一个合适的女孩！” “谢了！免谈！”方衡立刻正色道，“这事儿还是以后再说吧！我现在还寄人篱下呢，哪有功夫想这些问题？你掏我钱包看看……” 焦彤彤也是挺无奈：“没钱谈恋爱也真是一种悲剧！哎，我说你就不能减减肥啊什么？刷不了钱包你可以刷脸啊！把自己弄帅一点，说不定还有美女倒贴呢？” 方衡呆了一下，随后道：“这个倒是要考虑……” “你看，我一说你就动心了！”焦彤彤得意道。 但方衡却若有所思道：“最大尺码的衣服都嫌紧了，不瘦一点的话，就只能裹床单出去了……” 焦彤彤顿时就是一脑门黑线。 方衡进了门就没再吱声，而是钻进了房间收拾东西，不过方衡的东西也不多，铺盖早就到了值班室，包裹行囊什么的也没完全打开，可以直接带走。方衡没让焦彤彤的帮忙，只是自己把行囊全都搬去了值班室。 正在值班的李耕田倒是觉得挺奇怪，问道：“胖子？跟着你回来的那姑娘不是说要住你们家么？怎么你又搬这里来了？” 方衡解释道：“我那是把房子租给她了，我就一个人，单位有宿舍，这里有值班室，无所谓。趁着年轻，多吃点苦也没关系，对吧？多落点钱进口袋才是硬道理。” 李耕田呵呵一笑，拍了拍方衡的肩膀道：“小伙子够实在！反正里面隔间你一个人住也够宽敞，中间那几张办公桌我们也用不上！怎么样？东西多不多？要不要我们帮忙？” “不用不用！就剩佛像香炉之类的了！”方衡连忙道。 李耕田沉吟了一下，然后道：“那也不能马虎，你去请，我去帮你打扫一下。” 方衡回去把供桌上的佛像法器都请了下来，装进一个纸箱，然后把那些小物件小玩偶也一并带上，再去了值班室。这时候李耕田已经把值班室里间打扫干净，就连办公桌也擦拭干净。方衡把佛像法器依次摆上办公桌，然后化纸钱、焚香。李耕田也一脸虔诚地跟着合十作揖。 完事之后李耕田才问道：“你这供养的是那尊菩萨？好像跟外头的不太一样……” “这是地藏王菩萨，”方衡解释道，“一般人家都是供养观音菩萨。” “多供养菩萨总是好事，”李耕田认真道，“这里有尊菩萨，也不至于像上回那么邪门儿了。绿毛说你在这边值夜也没什么情况，肯定就是因为你供奉了菩萨！供在这里好！以后我也常来上上香！” 两个人一起拾掇，把办公桌清理拼凑之后布置了简单的香案。这个小区的规模本身不大，方衡的大伯虽然接管了这里的物业，但每年的物业费收得不高，所以原本属于物业办公区的几张办公桌都是空着的，物业方面的业务也都是李耕田代理，小区设备有什么小毛病都是李耕田带着保安自己修理，搞不定的就打电话叫人搞定后留发票，比较大的工程就给总公司打电话。 值班室这边的办公桌因为没人来，所以都是老旧款的办公桌，但老旧款有老旧款的好处，那就是实在。如今新潮家具号称实木的，实际上单看分量就知道这“木”根本不咋样，相反那些老家具虽然不好看，可木料都是实实在在的。搬起来的时候也感觉特别沉。方衡和李耕田布置好简单佛堂之后，两个人居然还有点喘。 休息了一会儿李耕田才道：“星期天有空没？我们几个商议了，星期天咱们几个在对面饭馆儿喝一顿，算是欢迎你这个新人……” “我请大家！”方衡立刻道。 “拉倒吧！”李耕田呵呵地笑了笑，摆摆手道，“值班室帮人灌纯净水、我这边堆的旧书报的钱也不是白赚的。逢年过节大家还不得一起喝一顿？行了，咱们小地方的又不像大单位那么讲究，兴致来的就出去喝一顿，有什么请不请的？该吃就吃，撑死了算！” 方衡也是个吃货，听到这么一说，呵呵笑了两声答应了。回到家里，焦彤彤已经把房间布置得差不多，正在拖地。方衡看到这状况倒是挺意外：“亲自拖地？” 焦彤彤直起身，没好气道：“你以为我想啊？珍贞爱干净，等会儿她过来了看到地上落了灰，可定会觉得不舒服……你这会儿闲着？收拾一下帮忙做晚饭好吧？” “我？又是我？” 焦彤彤凑过来道：“等一下珍贞要来了哦……” 方衡不再说什么，打开冰箱门翻了翻，找出一些合适的食材直接进了厨房。倒是焦彤彤很意外地看了一下方衡的表现，然后也不拖地了，跟着方衡进了厨房，看着方衡忙碌不休，忍不住问道：“胖子！你不会真的喜欢珍贞吧？” 方衡没有回答，因为他自己也拿不准，在他心中，吴珍贞那样的女孩就像仙女一样，然后……然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反正他只是觉得一想到吴珍贞，他就会觉得全身有一种莫名的力量驱使自己好好表现，这种感觉在面对焦彤彤的时候就没有。他觉得自己解释不清楚。 “男生嘛，碰到漂亮女生，当然都想着好好表现一下啦！挺正常的！”这时候文茵突然就出现了，适时地解围道。 和铃慢悠悠地飘了过来，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咱们小区这边结了戾气的阵云，我不放心老大，所以先回来看看。到了门口的时候，几个小鬼跟我说，今天咱们小区有个吊死鬼找替身，而且你已经吩咐下去了，让它们盯住了，老大随时出手救人。所以我立刻回来准备看热闹了。” “你们也养小鬼啊？”焦彤彤被成功转移了话题，忍不住问道。 “不是我们养，而是有一些孤魂野鬼胆子小，怕做了坏事遭天谴，又没什么修行积功德的法子，只能每年中元节前后人们‘斋孤’放焰口的时候收那么一丁点儿。如今咱们老大出现了，它们当然来投靠喽！虽说不像我们几个那样有个正经名号，但跟在老大后面混点功德享受点香火供奉也不是坏事。”文茵解释道。 “这年头出来混的，谁不带几个小弟啊！”朱丹焱直接穿墙而入，“警察还要养几个线人呢！我们也要养活一批随时通报消息的小鬼啊！这样以后我们要查什么事儿的时候，直接叫几个小鬼过来问问就知道情况了。” “哦！”焦彤彤恍然，转而问方衡道，“那个吊死鬼你还没去抓？” “没啊！现在还不是时候，”方衡解释道，“照文茵教我的那些流程来看，现在还没到那个吊死鬼出手的时候……” “不出手就不能抓？” “能啊！” “那你为什么不现在就去抓？” 方衡无语。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我现在去抓鬼的结果是，警察把我抓走。罪名是强行入室，对女主人图谋不轨……” 朱丹焱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怎么说也得是三年起……如果造成人身伤害，怎么说也得判个七八年吧……” “额……”这一下焦彤彤也没话说了，“那就是等那个吊死鬼动手的时候‘抓现行’？什么时候才是吊死鬼动手的时候？” “这个还真没准，”方衡道，“鬼魂不能直接害死人，而是通过外界环境催眠，让人自己作死。一般来说，它们肯定会选择替身精神力、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候。今天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她两眼红肿明显哭过，估计是受了什么委屈，如果吊死鬼要找替身，那就应该是这个女人晚上再受委屈，然后觉得活着不如死了的时候才会开始催眠。” 焦彤彤恍然，点了点头道：“怪不得你们都让小鬼盯着，就是等它一出手就去抓鬼，对吧？” “好吧，资料查到了！”白灵雨是从门口进来的，笑吟吟地对大家道，“这个吊死鬼是几十年前搞运动的时候，实在受不了批斗和羞辱，自己吊死的。当时的生死簿上没她的名字，地府不收。后来她吊死的地方修了公厕，她就被一堆秽物压在下面动弹不得。前些年公厕拆了，她出来找替身了。总体来说，怨气不少，但道行不深；咱们老大是新手，可以拿它刷刷经验了。” “刷经验……”焦彤彤也是无语了。 而方衡这边已经打开了微波炉，取出了已经解冻的鸡，放到案板上熟练地开始剁。小雄鸡的个头本来就不大，方衡三两下剁好，放到烧开的热水里焯了一下捞出。又拿了几个青椒洗净切开，然后和鸡块放到一起。再到冰箱的冷藏室里取了一块里脊肉用水洗净，准备切片。手里的活儿不停，脑子也没停，问道：“那个替身又是什么情况？”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四十四章 教养问题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那个替身啊……”白灵雨道，“替身的问题更简单。结婚八年，老公常年在外做生意。前天突然发现老公在外面有小三……” “那也不至于自杀啊！”方衡觉得有些奇怪了。 “问题就在于，他老公在外面的‘小三’才是原配，这个女的自己才是小三，”白灵雨也是一脸无奈，“老公的儿子都快高考了，她的儿子才幼儿园，只要老公跟那个女人有证，跟她只办了酒席没领证，只要脑子没坏掉，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喽！” “这下问题能解释得通了！”焦彤彤道，“那应该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以前的日子，然后一时想不开就自杀……难道说要等到半夜才动手？” 方衡已经切好了肉，又从冰箱里拿了冬笋和胡萝卜切了丝，都放好，然后才淘米煮饭。按下电饭锅开关之后方衡道：“这就好了，冰箱里还有豆腐可以红烧一下。天气冷，提前炒好等到晚上只能吃凉的，两荤一素再一个蛋花汤，应该够吃了。” “够了够了！”焦彤彤有些着急道，“晚上能不能叫上我啊？” “这个……这个还是看情况吧！”方衡道，“太晚的话，你还是好好睡觉。你接着忙吧，我去看会儿书……”话还没说完，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四个鬼使对视一眼，集体消失。焦彤彤匆匆去开门，打开门之后发现吴珍贞拎着购物袋站在门口。 “哎呀！我还以为你找不到呢！”焦彤彤直接叫了一声，从吴珍贞手里接过购物袋。 “我问门卫来着，刚刚一说我是刚租进来的，他们就告诉我直奔这家准没错。”吴珍贞瞥了方衡一眼，继续跟焦彤彤道。 焦彤彤注意到了吴珍贞的表情变化，立刻拉过方衡道：“正式介绍下，这位就是咱们的房东方衡，这是我好闺蜜吴珍贞。” 方衡不擅社交，看到美女就更紧张，拘谨地站在原地道：“你好！” 吴珍贞露出礼节性的笑容：“你好！” 焦彤彤在方衡的肩膀上推了一把：“下厨！”方衡连忙钻进了厨房。焦彤彤亲热地挽住吴珍贞的手臂道：“珍贞啊，这个胖子太能耐了……” 方衡在厨房里勤快地烧菜，耳畔隐约听到焦彤彤一边收拾日用品一边向吴珍贞八卦着有关自己的一些“内幕”。吴珍贞一直都没有说什么，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菜很快就烧好，青椒子鸡、糖醋里脊、红烧豆腐，还有一个蛋花汤。焦彤彤看到菜都已经上桌，主动过来帮忙拿碗筷。三副碗筷都摆好之后方衡准备洗手吃饭，但不经意间，方衡瞥见吴珍贞站在饭桌前，双眉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焦彤彤道：“你租房还顺便雇了房东当大厨啊？” “我们对这里情况不熟嘛！人家帮忙烧顿晚饭也是客气！”焦彤彤倒是没太在意，“以后想吃这现成的，还得看人家有没有这功夫呢！” 方衡犹豫了一下，洗干净手，拿了一只饭盒走了出去。 “哇……”焦彤彤傻了眼，“胖子，你食量这么大……” 方衡连忙挤出笑容道：“啊，不是不是！你看我这边时间也不早了，还得回去准备准备……我先把饭菜盛到值班室去放着。你们吃吧，你知道的，我要先冲个澡，拖太晚了你们也不方便……” 焦彤彤一想：也没错。 方衡都是先开判然后再吃饭，开判之前还要冲澡。如果开判的时间推迟了，洗澡的时间也推迟。大家关系再好也有男女之分，虽说事先商量好了浴室留给方衡正常用，可是也不能来得太晚。 “那好吧！”焦彤彤点点头，从裤兜里摸出一把钥匙递给方衡道，“喏，钥匙我配好了，你的还还给你。” 方衡想了想之后道：“你们留着吧！这屋里没人的时候我也不方便进来，水表电表都在门外，没什么要进的。等你们放寒假回家的时候再把钥匙给我就行了。” 焦彤彤有点粗心，但不傻，也就这一瞬间，焦彤彤捕捉到了方衡前后的变化，再瞟了吴珍贞一眼，看到的还是礼节性的笑容，心里立刻明白了，也不说破，而是回答道：“嗯……好吧！”说罢，亲自动手给方衡的保鲜盒里盛了饭，再拨了一半的菜：“够不？” 方衡点头道：“够了够了！谢谢！” “我们谢谢你才对啊！帮忙做了一顿晚饭！”焦彤彤道，“你先去拿衣服来换吧！我就先不锁门了。”方衡了一声离开。焦彤彤看着方衡离开之后把门掩上，在桌边坐下拿起碗筷一边吃饭一边问吴珍贞道：“你讨厌他？” “不是啊……”吴珍贞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一句，然后连忙解释道，“一直都是我们俩嘛，突然多出一个男来，真不适应……” “习惯就好了！”焦彤彤挺理解吴珍贞的。吴珍贞的家庭情况属于小康偏上，父母开了一家规模中等的超市，经济状况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过吴珍贞学声乐也学器乐，不过到高中才被老师发掘，起步很晚。而这两样的培训费用加起来就是个无底洞，家里每年的收入都算是填了这个坑，直到吴珍贞艺考过关了才好了一些。 相比之下，自己器乐玩儿的好，是因为从小到大几千几万的小提琴可以当玩具，别人家的小孩儿买玩具钢琴，她可以直接就玩儿真的。玩坏了两架钢琴之后才觉得学钢琴挺好玩。也正是因为如此，吴珍贞的中学时代并不像自己那样可以随心所欲地到处“浪”，因为她只有两年时间的艺术积累，而自己是十几年功夫。 吴珍贞的交游与视界其实比较狭窄，对复杂的外界社会也有一种本能的警惕和排斥；现在这种表现，焦彤彤也能理解，毕竟不是所有女生都能跟陌生男人“自来熟”的，像自己这样跟着父母见过世面又滑不留手的女生更稀罕了。 “口味怎么样？”吃了几口之后，焦彤彤问道。 “比学校食堂要强，”吴珍贞评价比较中肯，“跟学校周围的饭店、排档差不多了。家常菜口味，至少视觉和味觉都清爽。” “这就对了！这些菜都是我亲自挑的，食材品质一点问题都没有！你信不信……” “行了，有得吃还不闭嘴？我家就是开超市的，好坏我吃不出来？” 两人嘻嘻笑笑吃过晚饭，吴珍贞收拾了碗筷到厨房去洗刷；焦彤彤站到门口朝外看了看，自言自语道：“这个胖子！说来怎么拖到这会儿？”正念叨着，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正是方衡发来的：“吃好了么？” 焦彤彤气结，直接拨通了号码，接通之后劈头盖脸问道：“你什么意思啊？吃没吃好有什么重要的？” 方衡在值班室里被焦彤彤这语气冲了一下，只得小心解释道：“这个……你们在吃饭，我去敲门，还进去洗澡，这个不太礼貌……” “额……”焦彤彤无话可说。焦彤彤从小就被父母教育，吃要有个吃相，坐要有个坐相。也被教育说，最难看不过吃相，所以，拜访亲友尽量别在吃饭时间去；而且你在吃饭时间拜访，人家留饭吧，没准备，不留饭吧，好像又太小气，弄得大家都尴尬，次数多了，关系也会生疏，故而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在这个时候登门。如果真有急事，也要先打电话告诉对方，我打算去你家一趟，让对方有个准备的时间，也是对别人的一种尊重。 不过上了大学之后，焦彤彤就把这茬儿给忘了。因为大学中99%的地方都是公共场合，不论是食堂还是外面的排档抑或是高档一些西式餐厅，都是如此。所以，家里的那些个规矩在这儿有时候不太适用。时间久了焦彤彤也就忘了这茬儿。 此刻，方衡的一句解释，让焦彤彤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身上还有一种叫做“教养”的东西。“教养”与成绩或者别的东西都不一样，它不与任何财富、地位、等级有什么直接联系，但又偏偏反应了一个人的家教，从一个人的教养可以看出这个人背后的父母或者其他家庭成员都是什么素质。 焦彤彤有点儿意外，原本她以为方衡是个懂礼貌的人，没想到方衡的教养居然如此好。 “哦，那……我们碗都快洗好了，你过来吧！我还等着看热闹呢！”焦彤彤道。 方衡挂了电话，从行囊里拿了衣服就过来了。吴珍贞看到方衡进了卫生间之后，悄悄问道：“他每天都来洗澡？” “是啊！”焦彤彤道，“还有那个破洗衣机也是他用，别的就没什么了。怎么？你不喜欢啊？那……洗衣机的咱们没办法，他现在住的是门口值班室，没法放……等下我跟他商量商量吧！” “他很好说话？” “绝对好说话！”焦彤彤道，“我看人从来没看走眼过！脾气很好的人哪！” !! 第四十五章 二进制的天道法则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方衡冲澡换了衣服出来就看到焦彤彤朝自己挤眼，这个表情弄得方衡糊里糊涂，以为焦彤彤有话跟自己说，慌慌忙忙就出了门。结果焦彤彤并没有跟着出来，方衡就更糊涂了。回头看了一下，方衡发现焦彤彤从门缝露出半个脸，摆了一个“等我”的口型。这一下方衡算知道焦彤彤算是铁了心的要看这场热闹了，只得无奈地摇摇头回了值班室。 到了值班室，方衡琢磨着反正都已经来了，那还不如早点交接班。李耕田也是个爽快人，知道方衡反正已经搬到值班室常驻了，也就不差这一两个小时。签字交接之后，值班室消停了下来，方衡看了看值班室的情况，心里开始念叨四个鬼使。 “在这儿呢！别念了！”最先出现的是朱丹焱，是从供桌上的佛塔里自己走出来的，随后，白灵雨、和铃、文茵依次走了出来。四个“小人”只有一指高，站在佛塔变朝方衡看。 “你们跑塔里去了？” “当然喽！”白灵雨也道，“这些孤魂有了地方修炼，沾的是我们的光，按照江湖规矩，它们现在就是你的手下，我们的小弟跟班，我们当然要视察一下他们的水平吧？资质好的多指点指点，资质不好的也要鼓励鼓励，将来人多好办事哪！” “他们也没听多少经啊，怎么就开始修炼了？”方衡奇怪道。 “哎！说起听经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文茵突然道，“几百年前咱们是没条件，现在有这条件了……” “什么条件？” “你以后要上班要做活儿，说不定还有应酬什么的，念经未必能及时。现在你有电脑有设备，不如今天念经的时候你录下来保存，然后无限循环着放……” “这都可以有？” “当然可以有！”文茵道，“是你念的，设备是你准备的。一样是菩萨的念力，顶多不如大活人念的那么有悟性……你想啊，如果这是假期作业，你一份一份帮同学都做了，大家会感谢你；你把你的答案复印下来人手一份，大家一样会感谢你。差别就是你有没有亲自动手而已，怎可能不算功德？用手拍死蚊子和用蚊香熏死蚊子，还不是一样的？” “有道理啊！”朱丹焱倒是点头道，“文茵姐你怎么知道的？” 和铃道：“她今天去收香火，正好碰上人家乔迁给土地庙上香，用光碟放了一段经文。没想到居然也能受到菩萨的念力加持。” “这么说真的有效喽！”白灵雨立刻道，“那以后就可以全天候听经了，我赞成！” 正在商议着，值班室的门被推开，焦彤彤如同做贼似的轻手轻脚走了进来，先是看到方衡，然后就看到了桌子上的四个“小人”。 “哇！好可爱！”焦彤彤看到立刻就激动起来了，“胖子！你用什么办法把她们变得这么小的？” “不是我变的，是她们自己变的！”方衡一边解释一边开始准备香烛纸札。 “等一下！”焦彤彤先从兜里掏一叠钱，数了数递给方衡道，“呐，这个月已经是月底，我也不像按天算了，算是让你吃点亏，以后给你买点好吃的零食算补偿。这是下个月的房租。别不好意思收啊，你不收，我们都不好意思住了。你也知道的，我不差这点钱的。” 方衡尴尬地笑了一下，收下钱。 焦彤彤又另外拿了两百块钱压到了香炉地下，解释道：“这个你也不能不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规矩，但我老爸铺子请‘师傅’很多次了，每次都要有压香炉的红包的，‘师傅’们都说大小随意，但我老爸每次都是‘三个八’，我也不是求什么事，今天这个算进门钱，以后我随身的珠子什么的，麻烦你帮忙供一供。” “小姑娘真上道儿！”白灵雨笑嘻嘻地说道，“其实你不给也没事的，我们几个还得谢谢你的衣箱呢！” “你们都收到了？”焦彤彤惊喜地问道。 “庙里还没‘发货’呢！”文茵道，“你去的那间庙每个月初一和十五才做焰口法事，再等几天吧！” “来来来，先判着！”方衡打断了谈话，“万一这当口上那个吊死鬼动手了，那多不好啊！” “你先去布个法阵。万一你这边用印的时候外面有人闯进来，惊扰了生魂就麻烦了。” 朱丹焱却抢先道：“还是我来吧，他的法阵都是禁制鬼神的，对活人又没用。”说罢往供桌下一跳，然后就消失不见，过了一会儿又出现在了供桌上。 焦彤彤好奇道：“你布置了什么？” 朱丹焱解释道：“就跟你昨天一样，门儿打不开的那种。其实不是门打不开，而是我们给你制造了幻觉。让你觉得你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开门，但实际上你就是握着门把手没动弹而已，自己把自己吓的。” 白灵雨接着道：“人体的各种感觉靠的是神经来感应，你挨打，神经系统感应到了，把身体受到伤害的信息传输给大脑，所以感觉到疼痛。所以，我们只要制造幻觉催眠你，绕开你的神经系统，直接作用于你的大脑，给你大脑传递各种我们想传递给你的信号。你就觉得，你拼命去开门，但门就是开不了，这跟做梦是一样的……” “原来是这样啊！”焦彤彤恍然大悟。 “所以呢，遇到恶鬼，你如果一开始就怕了它，就等于给了它机会。如果你根本不怕它，告诉自己它现在做的一切都只是幻觉，保持最后那一份清醒。那么恭喜你，以后都不用怕了。”朱丹焱道。 “那实在是太好了！”焦彤彤由衷道。 方衡没有再接茬，而是拿起木槌敲了铜磬一下，朗声道：“恭请地藏王菩萨摩诃萨！” 几个鬼使立刻停止了聊天，朝地藏菩萨像恭敬施礼。然后方衡直接在自己简陋的床前坐下，摇了金刚铃，道：“请生死簿。”言毕摊开了生死簿。焦彤彤一脸的新鲜感，站到了方衡身边朝生死簿看。看了之后皱眉道：“不带标点符号啊？” “凑合着看吧！”方衡道，“显什么出来，这还真由不得我。也就是说，生死簿上只有这个人一生功过，叙述得比较客观，然后再附上相对应的奖惩条款。我的活儿就是在这条款的限制范围内进行量刑。判断一下这个人的行为是要‘从宽’还是‘从严’。” “可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生死簿不出错的情况下吧？如果生死簿出错了呢？白天你们不是说，这天道跟电脑系统似的么？电脑系统也有死机崩溃的时候吧？你们这些‘杀毒软件’在系统崩溃之后会不会也跟着玩完？会不会有一种‘病毒’直接感染了系统核心文件，你们‘杀毒’的同时也把系统给杀到崩？” “这个……”方衡一下子愣住了。 白灵雨和朱丹焱的表情也恍惚了，同时看向了文茵。文茵摇摇头，看向了和铃。和铃凝眉一阵沉思，摇头道：“我也想不明白。你这个问题从来没有人想过。” “其实你们的比喻至少说明了一个天道原则，也是天道的基本原则，那就是‘阴阳’。由‘阴阳’衍生出了正邪、善恶……”焦彤彤思索道，“这和电脑的二进制计算一样，非‘1’即‘0’，没有第三种选择。然后由无数的‘阴’和‘阳’的对应，组成了整个天道的世界。天道，实际上就是‘阴’和‘阳’的有序排列组合……” 整个值班室内一片寂静，方衡和四个鬼使都在思考着焦彤彤的这番话。 “你是从哪儿学到的？”良久，方衡吞了吞唾沫道。 “是你们先往电脑系统上扯的……我就这么一想，如果说错了你们也怪我。” “错不错我不知道，但是从阴阳引申到世界……这明显是道家说法……道家就是从阴阳引申到乾坤两卦，再从纯阳的乾卦与纯阴的坤卦之间相互的流动转换，衍生出另外六个阴阳搭配的卦象，再从八卦引出六十四……” 和铃却平静道：“佛道虽非同源，但却殊途同归。我觉得彤彤的猜测有她的道理。现在我们虽然不能下什么结论，但我们可以拭目以待。而且我敢肯定，绝对有人已经找出了天道运行的规律，也正是因为他找到了，所以才有这个能力逆天改命。‘只要找到了源代码，任何人都能成神’如果这个人找到了天道的‘源代码’，那么他几乎就等同于造物主了，他可以毫不费劲地创造或者抹杀任何一个人，甚至任何一个神。” 这一下方衡也不敢大意了，点头道：“这样，等会儿判好了之后，我再写个公文，把咱们刚刚聊的话题写给阎罗天子看看。和铃你押送鬼魂的时候顺便带过去，顺便问问包大人是什么看法。” 和铃点点头：“好！” 方衡松了一口气，单手一抬，金印从掌心飞了出来悬在空中，对着朱丹焱道：“把今天的生魂放出来吧！” !! 第四十六章 焦彤彤的背景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不带标点的生死簿不怎么容易看懂，特别是焦彤彤这种高中毕业之后就不知道文言文为何物的女孩来说，文言文跟外语的区别就在于汉字和英文字母的区别。方衡为了让焦彤彤能懂，放缓了速度，给每一个生魂开判之前都先读一遍生死簿。后来焦彤彤也渐渐跟上了节奏，开始站在旁边自己看了。 这一天依旧没什么冤假错案，也没什么值得争议的内容，倒是有两个直接被接引到极乐世界的善人魂魄让焦彤彤狠狠震惊了一下。 “我真的信因果了！”结束之后，焦彤彤认真地说道，“以后我一定会多做好事。” “不但是你，也要多让家人做做善事，”方衡道，“其实善事很简单，不是说几百万几千万地掏才叫善事，只要能在照顾别人尊严的前提下，给别人一点小小的帮助就足够了。哪怕是给普通人一粥一饭，哪怕是在路边给孤魂野鬼焚点纸钱。” “我知道！”焦彤彤认真地点头，然后又问道，“那你每天判完了之后都做什么？” “诵经，”方衡指了指那尊铜佛塔，“这里面是不入生死簿的孤魂野鬼，我让它们到塔里听我诵经，日积月累慢慢超度它们，让它们重入轮回，以免堕入恶道。” “有功德哒？”焦彤彤问。 “当然有！” “那我也学着念？” “行啊！”方衡笑了笑，把供桌上的笔墨纸砚收起来，然后就去拿电脑。 “你是干嘛？念经要电脑？” 方衡解释道：“刚刚我跟她们商议了一下，要把念的经文录音，这样白天我就算在上班也可以单曲循环……” “这主意不错哎！”焦彤彤立刻涎着脸央求道，“算我一个吧！我先跟着你学学，等过两天熟练了，我带你去我们学校！” “干嘛？” “我们是艺术学院啊！”焦彤彤道，“声乐系那边有专业的录音棚和录音设备好不好？比你这破笔记本强太多了吧？钥匙在珍贞手上，我都帮珍贞试录过好几次了！” “这个可以有！”文茵立刻表示赞同。 这的确是件好事，方衡笑着答应。随后，摊开经书，站起身让焦彤彤坐下。 “你不坐啊？” “我坐凳子吧，凳子上凉，”方衡掇来一张凳子，在桌子的另一侧坐下，“我念，你先看着经文熟悉熟悉，也可以跟着我念几句，不拘长短。” “哦，好！” 方衡敲了铜磬一下，焚香，三宣佛号请佛，礼赞，再念了开卷偈语，从上卷《忉利天宫神通品》开始慢慢地往下念。诵经的时间比较长，三卷经文诵念一遍靠近两个小时，不过方衡今天交接班比较早，诵经结束的时候也才八点刚刚出头。再次焚香施礼之后，方衡才站起身收拾东西。 焦彤彤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又坐下，往床上一躺，翘着腿道：“别的都挺好，就是坐着不动实在太累了，这腰可够酸的！” 方衡呵呵笑道：“这个，随便你站着还是坐着的，规矩别那么大。只要听经，就能受功德。你想啊，庙里那些个罗汉像，有坐有站还有卧，这都是他们听佛祖说经时的姿势。人家都是金身罗汉了，还可以躺着听，你也可以啊！” “这个也可以有？” “真可以有！” “那实在是太好了！”焦彤彤道，“老坐着不动实在是太难受了！我就连做作业动脑子的时候都不喜欢坐着，喜欢把笔和本子拿在手里在房间来回走。感觉这样做脑子更活泛一点儿。” “你这叫多动症，承认算了，我又不笑话你！”方衡打趣道。 “哎？你这家伙嘴也挺利索的啊！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个老实人呢！”焦彤彤呵呵地笑了起来。 方衡尴尬地回答道：“其实……我就是怕见生人……熟悉了就好了……” “哦！社交恐惧症！”焦彤彤煞有介事道，“你是不是见到帅哥美女……特别是见到美女，都有一点自卑，然后因为自卑才会紧张？” 方衡老老实实地点点头。 “这就对了！像你这样的人，轻度的，遇到喜欢的女孩子，不敢去追，觉得自己配不上，最后眼睁睁的看着喜欢的女孩跟别人好了，到那个时候，自己又难过，又安慰自己说，‘哎呀，我果然没看错，她一定不会喜欢我的，还好我没去追’！次数多了，就会变成中度的，就是连说都不敢说了，什么都憋在心里，生怕说出来不但追不到，反而被人羞辱一顿。最严重的就是那种连想都不敢想的！归根结底，就是对自己不够自信，绝对自卑，”焦彤彤翘着腿有节奏地晃悠着说道，“你不会已经发展到最严重的状态了吧？” 方衡突然觉得自己的脸滚烫滚烫，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下了头：“好像快到最严重的了。” “早看出来了！”焦彤彤没好气道，“好吧，我和珍贞比起来确实不如她，但我肯定也是美女的好不好？一般男孩看到我和珍贞，肯定会在我们面前拼命表现，就算对我们俩没什么意思，也都想着在美女面前露个脸，就算不露脸，也要保持风度不至于失态。这是雄性动物的本能。你呢？看到我们就躲，很明显就是心理状态有问题！特别是吃完饭的时候，珍贞刚刚表现出一点不习惯，你就跑了，这都什么事儿啊！” “额……我……你别笑话我了好不好？”方衡觉得自己被焦彤彤看穿了。 “珍贞她不是嫌你的，她漂亮嘛，打她主意的男生很多啊，后来她实在嫌烦了，所以很少跟男生接触，现在突然要跟你同一桌吃饭，她有点不适应哪！”焦彤彤道，“呐，我当个中间人调和一下，珍贞她是被那些‘苍蝇’给弄怕了，对男人有点儿‘过敏’，你担待着点儿……” “这样啊……我明白了……”方衡点了点头。 突然间值班室的玻璃门被重重地敲响，方衡侧头，焦彤彤则从床上扬起头往外看，中间隔着两排屏风，焦彤彤看不到门，只能问方衡道：“谁啊？” 方衡看了一眼：“应该是找你的。” 焦彤彤翻身下床一看，原来是吴珍贞。快步走出去开了门，吴珍贞一把拉住焦彤彤，把她浑身上下打量了好几遍，然后才拖得远离值班室，问道：“你没什么问题吧？” “没有啊？怎么了？”焦彤彤道，“胖子在这儿念经，我就来听听。” “我看你出来好久都没回去，担心你有事。跑过来看的时候，里面有东西挡着，只看到你两只脚，人好像躺在床上，然后我想开门，怎么都打不开，只能拼命敲，再没反应，我就要报警了……” “座太久，累了嘛，所以躺下歇歇！”焦彤彤知道吴珍贞对自己的关心是发自内心，笑嘻嘻地伸出双手在吴珍贞的脸蛋上搓了又搓，道，“你放心吧！咱俩认识这么多年，我对出现在咱们身边的每一个男人都评估过风险，事实证明，我从来没看走眼！你看这些年我凭这手本事，替你挡了多少无妄之灾？我会把自己填进坑里去么？” 吴珍贞语塞。焦彤彤的“绝技”就是“看人”。焦彤彤的父母是土豪，准确说，焦彤彤的父亲是土豪，二十几年前靠倒手海关那边的水货电脑起家。然后专从国外弄A货和水货显卡、主板，那一阵流行装配“兼容机”，所以她父亲狠狠地赚了第一桶金。 赚多了之后，焦彤彤的父亲在老家开了第一家4S店，卖的是“神车”，正好赶上了全民汽车时代，那时候的华夏百姓，又只信赖“神车”。于是一发不可收，4S店一家接着一家开，因为她家起步早，不但占了好地段，而且自家有汽修厂，所以很多品牌找代理的时候都会优先考虑。 焦彤彤的母亲是正儿八经的“艺术世家”，真就是学器乐的，被焦彤彤的父亲看上之后，硬是靠砸钱把这个比自己小了十七岁的老婆追到手。生了焦彤彤之后，焦彤彤的母亲也就在家带孩子，但没放弃音乐，老公待她也不薄，喜欢乐器，没关系，全都买最好的……焦彤彤就是在母亲的熏染下，走上了器乐之路。 后来焦父年岁渐大，生意摊子也渐大，焦母也从幕后走上前台，替老公打理一些事务，而焦彤彤也被焦母带在身边。家里不差钱，所以也没太逼着焦彤彤一定要清华北大，反而开始教焦彤彤各种看人识人的本事。 所以，焦彤彤最得意的事就是“看人”，谁真谁假谁装，看准了谁就没走过眼。这些年追吴珍贞的男生多了去了，但没一个逃得过焦彤彤的法眼，三两下就被焦彤彤起个底儿掉，根本没法在吴珍贞面前耍什么心机。 “我就是关心你嘛……”吴珍贞装作一副委屈的表情道，“而且你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这么久，我也会害怕的啊！” “最后一句才是心里话吧？嘻嘻！”焦彤彤又伸手去扯吴珍贞的脸蛋。 !! 第四十七章 吊死鬼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既然知道我害怕，那你还不跟我回去啊？”吴珍贞有点像撒娇似的说道，“一个人在那儿，真的害怕！” “真就奇怪了，你胆子不是一向挺大的么？以前还总笑我胆小，今天就转了性？” “你还说！”吴珍贞没好气道，“昨天薇薇宿舍的那点事儿不到半个小时就传遍全校了！当时除了宿舍里的那几个，门口还有好几个，至少有六个目击者还有三段不同角度的手机视频！” “你不是总喜欢说‘P得一手好图’的吗？”焦彤彤调侃道。 “我知道啊！”吴珍贞微微有些尴尬道，“但是事情发生的时间和视频拍摄的时间间隔太短了，我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信她们能不到五分钟时间把整整三段视频P得天衣无缝……” “那你就是信喽？” “我还是没法相信啊！”吴珍贞也是一脸纠结。 “那就不用相信喽！”焦彤彤道，“你信了就会怕，不信就不会怕。” 吴珍贞无语。过了一会儿才道：“那你跟我回去不？” “嗯……我还想再在这边玩一会儿，”焦彤彤道，“你真害怕啊？你要这么想，我信这个对吧？” “嗯……” “我既然信这个，肯定会找个‘安全’的地方住下，对吧？” “对啊！” “那不就结了？你看我放着学校旁边的房子不租，特地跑到这么地方来租房住，你说我图个什么？不绝对‘安全’，我敢租么？” “哦……”吴珍贞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焦彤彤见状凑到吴珍贞耳边压低声音瞎掰道：“你不知道吧？这里有高人布置下的法阵啊！厉害着呢！你看……你看那边，看到没有？” “没有啊……就几辆车而已……” “什么叫‘几辆车’？那黑色的‘大号帕萨特’两百多万不含税的好不好？那辆跟死王/八一个德性的捷豹也是两百多万的好不好？比我妈那辆破保时捷好了一大截的有木有？那辆屁股丑得要命、正面一脸褶子的‘黑面包车’叫迈巴赫，我老爸也只能看看……你说这么有钱的主儿还住这么破的小区，他们图个啥？还不就是因为这里风水够好？” “哦，是这样啊……” “嗯！所以你放心好了！能开豪车的人，当然对自己住的地方特别在意。你过来的时候看到外面的情况没有？那么多保镖都在外面盯着呢，住这里不要太安全！” “那……那好吧！你自己注意安全就行了，”吴珍贞道，“我先回去了……租出来住最方便的大概就是洗澡了。” “我直接电话定了一个新热水器，以后你天天洗都行，”焦彤彤道，“对了，下午我跟你说的事儿你考虑得怎样了？” “打工的事儿？还没考虑好呢……你又不缺钱，有必要急着打工么？表孝心有很多方式的……” “中午胖子跟我说的时候我就在考虑这事儿了。我可不单是为了赚钱，你想啊，咱俩配合虽然‘无敌’，可咱们学院里高人也多，还有几个是有背景的，这样一均摊下来，咱俩参加演出的机会就少了。咱们学音乐的最需要的是什么？经验！练习百遍不如上台一遍！既然学院里没法争取到更多的上台机会，我们就自己出来找呗！待遇方面可以商量，关键是让咱俩多上台。攒够三年演出经验，咱们将来找经纪公司的时候底气也足啊！” 吴珍贞沉思了一下，认真点头道：“还真是……嗯！那我这会儿就回去看看！” “你先别急着联系，”焦彤彤道，“先查查本地都有哪些高档的地方，明天早上的课结束了咱俩去实地考察考察。嗯……挑那种高档的西餐厅吧……” “不考虑酒吧之类的？” “那地方都是去‘嗨’的，你的美声有用武之地吗？谁去酒吧听美声、民族唱法啊？”焦彤彤道，“去高档西餐厅吃饭的人，就算不懂欣赏美声，也必须装作自己很懂的样子。你这嗓子和我的器乐才能最大程度得到练习，明白吧？” “好吧，我回去查查。你也别玩儿太久，早点回来，我一个人睡不着……这回不是害怕，两个人睡暖和啊！” “好啦，我知道的！” 吴珍贞离开之后，焦彤彤连忙小跑着回了值班室，揪住方衡问道：“胖子！这么旧的小区怎么有那么土豪的车？” “什么什么车？”方衡一头雾水地问道。 “你不知道？” “不是不知道，是不认识啊！”方衡无奈道，“我就认得奔驰宝马了，其他什么什么车我真不知道……” 焦彤彤把方衡拖到门口，隔着玻璃指着三辆进口车道：“那车是谁家的？” “那个啊……是鼎盛集团三个老总的车啊……”方衡若无其事道，“他们住这里。” 焦彤彤立刻瞪大了眼睛：“有没有搞错？‘鼎盛’老总住这破地方？” “这地方不算破吧？” “这不是重点！”焦彤彤道，“没错，我是外地的，可我知道‘鼎盛’是多大的企业。那么大企业的老总真住这儿？” “是啊！” “为什么？他们不差这点钱买别墅吧？” “好像是人家从小在这里长大的，舍不得老邻居吧……”方衡努力想了想之后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啊，没打听过。你问这个干嘛？” “你知不知道像这样的大老板都很信‘那个’的？好好攀交情，你就能多个固定财源了！” “额……这个还是算了……”方衡有点心虚道，“现在还是别说这个，你好歹让我把今天先过了吧？和铃她们是不会帮忙的，全靠我自己，我这会儿都紧张死了……” 焦彤彤这才注意到方衡一直双手合十对着菩萨像念叨，知道自己打搅了方衡，于是小心地吐了吐舌头，坐到值班室外间干等。在外面坐了一会儿，就看到一男两女还有一个老太太推着两辆婴儿车有说有笑地从外面走回来了，这四个人前后都或远或近地有人跟着，不像是恶意，反而是保护。焦彤彤立刻就来了精神，看衣服款式和做工就知道这四个人非富即贵。 四个人转向朝小区大门走来，走在边上那个个子偏矮的女人朝值班室这边看了一眼，发现了焦彤彤，然后用手肘顶了顶走在中间的男人，示意男人看值班室。男人也看了过来，朝焦彤彤看一阵，然后也笑了。 焦彤彤被三个人看得浑身不自在，脑袋渐渐地往回缩。没想到那个矮个子女人把婴儿车交给了男人，自己快步走到了值班室下，对着值班室朝外的小窗口道：“小美女，方衡跑哪儿去了？” “他……在里面呢……”焦彤彤突然发现，这个年轻女人个子虽然不高，但实在是漂亮得不像话，不但比吴珍贞要漂亮，而且比吴珍贞更多了三分成熟和三分气质，自己在她面前除了自惭形秽已经没有第二个选择了。看清对方长相之后，焦彤彤心中涌起一股气馁的情绪，如果对方只是比她优秀那么一点点，或许她还会有点儿嫉妒啊什么的，可问题是对方比她优秀太多了，她连嫉妒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这小子，脑子坏了吧？把女孩儿家一个人丢在外面？”漂亮女人倒是没追问，而是自言自语了一句，掉头就走。 还没走几步，就听到值班室内哗啦啦一阵乱响，方衡一手拎着根黑色的管子一手忙着往头顶上戴那只半旧的贝雷帽，整个人慌慌张张地冲了出来。那个女人眼睛都直了，在方衡打开值班室门的一瞬，连忙道：“方衡！你干嘛去啊？” “2号楼404有个女的要自杀！”方衡话说完的时候人已经跑远了。 焦彤彤二话不说也追了出去，那个女人连忙问道：“到底什么事？” “自杀啊！吊死鬼找替身！我们等了一晚上了！”焦彤彤叫了一声追着方衡就出去了。 那个女人顿时就是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 迟疑了好几秒，一同回来的老太太才一跺脚拉着中间的男人道：“哎呦！2号楼404不是你‘馒头婶’的二闺女吗？比你大几岁，你小的时候还教你写作业的！快去瞧瞧！”说罢老太太就要跑。 “妈！妈！先别急，到底是什么状况？” “今天白天买菜的时候就听邻居们议论呢，说二妞儿的男人在外面养了别的女人……这会儿……肯定是想不开啊！你们别管我，先去看看！这里你保镖这么多，孩子我送回去让他们守着！” 男人听了这嘱咐，点点头就跑着过去了。两个年轻女人也跟着小跑着过去了。 方衡一路冲刺直奔二号楼，看准了中间的一个单元直接就上了楼梯。不过方衡这体力实在够呛，先是狂奔然后爬楼，还没到三楼速度就慢了，被焦彤彤轻松赶上。两人同时到了四楼，看准404的门牌号就狂拍大门。 “开门！开门！”方衡放开嗓门狂喊道。 “行了行了！人家都要自杀了，还会给你开门？”焦彤彤道，“暴力解决啊！撞！” 方衡会意，往后退了两步用力往门上一撞。“轰！”“轰！”“轰！”大门的铁皮立刻被撞得凹了下去。 焦彤彤又叫了起来：“别撞了！别撞了！防盗门是朝外开的，撞不开！” !! 第四十八章 相信老天爷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嘎拉！” 403的大门开了，一个眼镜男手里握着一把笤帚，警惕地问道：“你们想干嘛？” 焦彤彤急道：“你们家阳台能爬到隔壁去吗？404有人要自杀！” “自杀？”眼镜男显然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但眼镜男身后一个还敷着面膜的女人一下子就冲出来了，疯狂地拍着门道：“二妞儿！二妞儿！别想不开啊！快开门！快开门！”然后扯开嗓门就喊：“快来人哪！二妞儿自杀了！”这一嗓子吼下来，楼上楼下都传来了开门声，然后就是拖鞋耷拉的声音。上上下下立刻出现了人影。 “怎么回事？” “从我们家阳台下去！” “来不及了！用消防斧砸门！” “老头子！快报警！” …… “让让！让让！麻烦让让！”刚刚在门口碰到的男女拨开人群挤了上来。 “哎呀，小兵也来了！” “这下好了！” “帅总，林总，邱总……”方衡立刻客气道。 男人旁边那个身材高挑的漂亮女人看到这情况，扬了扬下巴问道：“门开不了？” 方衡点点头。 女人什么话都没说，抬手从头发上拔下一支发夹，掰直，往锁孔里一捅，捣鼓两下，然后朝男人一伸手。男人反应倒也快，立刻从怀里掏出钱包，然后取出一个卡片刀。女人接过卡片刀往门缝里一塞，两边同时一拨弄，防盗门就这么毫不费力地打开了。里面一道木门，那个男人没有再等，而是抬起一脚用力一踹，把门直接踹到。 等大家朝里面看的时候，所有人顿时都是一阵惊呼：“啊！” 开门的女人已经第一时间冲进去了。方衡这才看到白天看到的那个女人穿着血红的睡袍吊在了客厅的吊扇钩子上，正在晃荡。这一下大伙儿真急了，一块儿涌进了屋子。开锁的女人厉声大喝：“别吓着孩子！” 话音一落，立刻就有家长把自家孩子往回赶。 焦彤彤进去之后皱了皱眉头：“什么味儿？洗洁剂？” 方衡一哆嗦，立刻跑到房间里，只看了一眼就大叫道：“快！救护车！孩子被灌了一肚子洗洁剂！” “快快快！先让他吐出来！”那个男人已经跑进来把孩子抱起来往外跑，“快打电话！” 大人上吊，小孩儿被灌了洗洁剂。外面都是相处了十几、二十年的老邻居，看到这状况彻底都乱了。众人手忙脚乱地把孩子往外抬。救护车来的没那么快，但是邻居们已经用接力的方式把孩子往楼下送，楼下也有邻居在通知小区外的诊所。 这边在救孩子，另外一边，那个开锁的女人和漂亮到不行的女人则跪在名叫二妞儿的女能人身体两侧进行心肺复苏。方衡和焦彤彤反而插不上手了，只能在旁边傻乎乎地看着。 突然间，方衡就看到二妞儿双手一抽。 “不好！快闪！”方衡大叫了一声就扑了过去。但已经迟了，二妞儿把跪在身边正在进行心肺复苏的两个女人用力一推，整个人笔直地站了起来。 “哎呀！”两个女热猝不及防，开锁的那个女人还好一些，被推了一下之后迅速保持好平衡直接站了起来，并且摆出了防御姿态；漂亮的矮个儿女人则一下子被推倒，直接躺到地上。焦彤彤见状连忙过去扶。 “二妞儿姐，你没事吧？别想不开啊……”开锁的女人关切地说道。 “小心！她被吊死鬼附身了！”方衡往前一挡，枪管横握，颤声道，“你们看她眼珠！” 这时候大家才发现，二妞儿披散的头发下只有眼白没有瞳孔！左右邻居集体惊呼一声，连忙退出了屋子，只剩下先前进来的几个。 “坏我好事！”二妞儿低喝一声，十指张开朝方衡抓了过来。方衡从来没打过架，看到这场面顿时傻了眼，站在原地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闪开！”身后的女人一喝，推开方衡迎了过去。 “彭！”女人一拳打在了二妞儿肩膀上，发出一声闷响。女人哼了一声，往后连退两步，而二妞儿挨了这一拳，只是在原地停了一下，继续朝方衡抓了过来。 “让我来！”男人看到这情况立刻从侧面攻了过来。没想到二妞儿连躲都没躲，男人一拳就打中了她腋下肋骨。“彭！”又是一阵闷响，二妞儿还是纹丝不动。 “不可能吧！”男人和女人同时都叫了起来。 “都说了是恶鬼附身！”焦彤彤把矮个子女人扶起来，“也就胖子手上那根棍子能打！” 方衡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是一空。开锁的那个女人已经把他手里的枪管夺了过去。二妞儿感觉到枪管朝自己攻过来，直接挥手就挡。但手臂刚刚根枪管接触，二妞儿就惨叫一声退开。 “有门儿！”男人叫了一声，又冲了上去对女人道，“再打！” 女人挥动枪管再打，二妞儿似乎很想躲，但这个女人也不知道从哪儿练来的本事，不论二妞儿怎么躲，这个女人总是能从最刁钻的角度上给她来这么一下，一时间室内惨叫连连。焦彤彤看到方衡傻乎乎地站在原地，连声催促道：“你还在等什么？上啊！” 方衡顿悟，忙从兜里摸出一支金墨水笔，在掌心写下一段梵文心咒，看准二妞儿的路线，大喝一声：“大日如来，不动明王法！”掌心直接按上二妞儿的额头。二妞儿如同被干冰急冻一般，整个人僵住了。 “哎？”打得起劲的女人看到这情况一下子就愣住了，枪管儿也举在半空没落下来。 “按住她！”方衡叫了一声，从兜里拿出金墨水笔在二妞儿两颊上各写下了梵文咒。屋内几个人一拥而上，焦彤彤和那个矮个儿女人拦腰抱，参加打斗的男女一人抱住一只手臂，方衡才缓缓地收回了按在二妞儿脑门儿上的手。 甫一松手，二妞儿又用力地挣扎了起来，嘴里发出低低的嘶吼。 方衡吓了一跳，而焦彤彤则紧张地大喊道：“你那个什么法，赶快啊！南无大愿地藏王菩萨！南无大愿地藏王菩萨！……”焦彤彤宣念佛号声一起，二妞儿立刻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挣扎得更激烈，但力气却越来越小。方衡见状先捋起二妞儿睡袍的袖子，在二妞儿左右小臂上写下梵文心咒，然后蹲下来在二妞儿两条小腿上写下心咒，最后更直接地，二妞儿睡衣的后背上写下了一行放大版的心咒。 焦彤彤觉得全身一松，发现二妞儿如同被一根无形的绳子缚住了一般，不管怎么挣扎都没法动了。然后焦彤彤尝试着慢慢松开，发现果然如此。 所有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方衡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心脏都快蹦到嗓子眼了。 最先缓过来的是那个男人，站直身体擦擦额角的汗，向方衡伸出手道：“看来我们要重新认识一下了，我叫帅小兵。”方衡连忙伸手跟帅小兵握了握手。 “鼎盛的执行总裁？”焦彤彤傻了眼。 “小姑娘认识我？”帅小兵笑呵呵地问道。 “偶像啊！整个大学城所有的辅导老师都把您挂嘴边上！从退伍兵到仓库管理员，从仓库管理员到外贸企业副总，然后被‘鼎盛’老板慧眼识珠高薪挖走，不到而立就是执行总裁，”焦彤彤道，“X市所有大学新生入学必喝‘鸡汤’！好多学生都把您当偶像的好不好！这位一定是传说中八门外语吓死老外的的顶级美女邱芸邱总！这位一定是号称文武双全行政总监林雪菲林总！三位的励志故事都被学长学姐们传疯了！” “全中！”林雪菲眉毛一扬，然后看向方衡道，“今天真得重新认识你了！想不到你还会这个！”说罢，把枪管递给方衡，点头赞叹道：“7.92毫米口径的枪管，长度45公分，另外加装了个握柄……毛瑟的‘委员会’？” “汉阳造……”方衡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应该是‘老套筒’……膛线都磨平了，老古董了吧？被你弄来做这个？”林雪菲颇遗憾道，“可惜！如果是整枪，收藏家愿意出高价的。” “有个前辈说，这支枪抗战的时候全都杀的是鬼子，一发子弹都没打到好人身上，所以煞气虽然重，但正气也重，用来降妖伏魔是最好的……”方衡解释道，“枪管上还刻楞严咒。” “唔……不错！”林雪菲又摩挲了一遍枪管，然后再把枪管塞到方衡怀里，道：“那你好好保存吧。” 邱芸走到方衡身边赞赏地点点头道：“这下好了，咱们小区哪是请的门卫啊，简直就是门神！” “你们也对信这个？”方衡颇觉意外。 帅小兵道：“外面还有那么多兄弟跟着我们吃江湖饭，当然要带着他们拜拜菩萨求个安稳。何况家里长辈年纪都大了，也开始信这个。灵不灵不敢说，起码尽一份心。不过……我们三个肯定是相信老天爷的，要不然，我们三个走不到一块儿去！” !! 第四十九章 打入畜生道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方衡不太明白帅小兵话里的意思，但还是感激道：“我还不行的！今天如果没你们，我肯定被这货打残了……说不定还给活撕……” 几个人都呵呵地笑了。 焦彤彤然后才问：“现在怎么办？这吊死鬼还再她身上呢，灭了？” 方衡恍然，连忙走到二妞儿面前道：“本来我还打算超度你，让你重入轮回好好做人去的，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找个大人当替死鬼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取那孩子的性命？” 二妞儿依旧挣扎不休，怒吼道：“这个女的死了，孩子还不是一样活活饿死！” 方衡摇头叹息道：“还不悔悟！”说罢，伸出手按上了二妞儿的脑门，喝令道：“引魂！不空成就如来，金刚夜叉明王法！”然后手掌缓缓收回，帅小兵几个看到一团淡淡的雾气从二妞儿身体里慢慢剥离出来，然后好像被什么东西固定住，随后仿佛被什么东西拖走似的，一闪不见。而焦彤彤则是清楚地看到那个吊死的女鬼被方衡的掌心“吸”出了二妞儿的身体，然后白灵雨和朱丹焱从突然出现，一左一右锁住吊死鬼直接带走。 二妞儿哼了一声，整个人突然瘫了下去。帅小兵和林雪菲连忙左右扶住二妞儿在沙发上坐下。二妞儿环视屋内，然后捂着脸默默地哭了起来。 警车很快就到了，接着救护车也到了。孩子的情况很不乐观，被送进医院抢救，二妞儿整个人浑浑噩噩地坐在那儿哭，听到自己的孩子被送去抢救的时候，挣扎着站起来想要去看，但却被警察制止了。 “这……还要上手铐？”方衡回答完警察的询问，看到警察铐二妞儿，有些惊诧地问。 “废话，给儿子灌洗洁剂，不管是什么目的，都算‘故意伤害’起！严重点儿就是故意杀人！”焦彤彤道，“孩子没事或许还能争取个缓刑，孩子有事，她就真摊上大事了！” 帅小兵拍拍方衡的肩膀道：“没关系，还有精神鉴定这道程序。刚刚那样子邻居们都看见了，的确是失控，咱们又没偏袒她。” 林雪菲却道：“但不论鉴定结果怎样，法官都不会允许把孩子给她带了。二妞儿好可怜！” 方衡只是觉得心里挺难受，叹息道：“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毁了。” 一句话，让大家心里都不好受，所有人都沉默着，看着警察把二妞儿铐起来带走，然后封锁现场。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警察驱散了围观人群，方衡和焦彤彤也一并被“轰”下了楼。过了一会儿帅小兵、林雪菲和邱芸三人也下了楼。五个人在楼下碰了头，不约而同地抬头看了看四楼依旧亮着的灯，都是无语。方衡发现，帅小兵的母亲正在一群上了年纪的邻居中间一边谈论着什么，一边抹着眼泪。 “都是她们老一辈看着长大的，我妈心里舍不得……”帅小兵看了一眼之后解释道，“我会想办法的……菲菲，明天帮忙联系一下律师吧，看看有没有操作空间。” 林雪菲点点头道：“嗯！放心！” 这时候高桂枝也就是帅小兵的母亲发现了方衡，连忙跟邻居们打了招呼走到方衡身边道：“小伙子，听说是你发现二妞儿出事的？” “是啊……我……那个……”方衡很想解释。 “哎哟！在场那么多人，大伙儿都说了！”高桂枝说话不急不缓，“小伙子有一套的！有一套的！” 方衡被老太太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在原地腼腆地笑。 “妈，外面凉，咱们先回去吧！”旁边，林雪菲低声提醒道。 老太太微微点点头，又朝方衡看了几眼，然后带着帅小兵三人离开了。方衡目送一行人离开之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对焦彤彤道：“好了，现在你该睡觉去了吧？” “拜托，明天星期六！”焦彤彤道，“珍贞喜欢早起练声，我又不喜欢！” “但是我要早起交接班！”方衡道，“你总要啊让我好好睡一觉吧？” “那走吧！”焦彤彤无奈地选择了妥协。 两个人回到值班室，方衡发现白灵雨和朱丹焱正押着那个吊死鬼在值班室等着。方衡先问道：“那孩子情况怎样？” “文茵姐去看了，传回来的消息说发现得及时，没生命危险，不过要在医院住上一阵子了。” “作孽啊！”方衡摇摇头，然后对着吊死鬼道，“你呀你！找替身差点搭进一条人命，这孩子的命差点也送掉。你知不知道，即便你找替身成功了重入轮回，你来生要么是个横死街头的命，要么就连人胎都投不到！” “老大！你用不动明王法把它的五官六识都封住了，它听不见你说话的！”白灵雨道。 “说了也白说！”方衡摇摇头道。 “那这个怎么办？你没当场把它打得魂飞魄散，那就应该是要收了它喽？” “有这么便宜的事儿么？”方衡道，“打入畜生道啊！”说罢，焚香化纸，取纸笔写下表文，然后用印。之后放到火盆里焚化了，喝令道：“和铃，引魂！押入枉死城受审！” “谨遵判官谕令！”和铃恭敬受命，给吊死鬼套上铁链之后消失不见。 “你不是说每超度一个亡魂就攒一分功德，今天这个你怎么不超度，直接打入畜生道了？”焦彤彤看了之后好奇地问道。 方衡道：“做人不能太自私。它翻的事儿虽然大，但终究没有出人命，不至于让它永世不得超生，但苦头必须要吃。它害人，那就让她进畜生道，变成一只母鸡！生死簿上写了，二妞儿的母亲把房子留给二妞儿之后就自己回了乡下，发生这件事之后，老人家肯定要进城照顾女儿和外孙了。就让这只母鸡每天吃的是这家人的剩饭剩菜，还要给二妞儿一家人每天下一颗蛋，让它每天看着自己下的蛋被人拿走吃掉，最后自己下不了蛋了，就被这一家人炖汤……” “你至于这么折磨人吗？”焦彤彤咋舌道，“我还以为入畜生道就是当牛做马呢，居然还有这种说法？” 方衡却摇头道：“它做下的孽，终究要让它自己来还。本来它找替死鬼，即便强行入了轮回投胎做人也是要遭天谴，日子好不到哪儿去。我把它先打入畜生道，让它把欠下的前世孽债都还清了，然后如果它悟了，就送入极乐，如果不悟，少不得红尘之中再走一遭……我让它当母鸡吃这种苦，是想让它把这些苦头都吃尽了，再入红尘的时候好歹少一些磨难。” “你还真是心软哪……”焦彤彤觉得有些意外，“如果你不这么解释，我还以为你就是那种铁面无私、大义灭亲的人呢……” 方衡却有些苦恼道：“我也觉得心肠太软了，愁着呢……” 焦彤彤咯咯地笑了，不再搭话，而是朝地藏菩萨像行了个礼，然后道：“不早了，我先回去睡觉啦！晚安！” “晚安！”。 第二天方衡准时起床。他不得不准时，因为一大早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嚎叫。好吧，说“嚎叫”有些不太客气，准确点说是吴珍贞起床之后对准窗户练声。而窗户的开口处正对方衡睡觉的地方。其实吴珍贞练声的嗓门并不特别大，一般人家关上窗户也不会觉得烦，可问题是这声音跟方衡似乎是冤家似的！盖因小区后期为了改造和检修维护方便，把水、电、煤气的总路线集中到了值班室附近，这样以后有什么事儿直接到值班室掀盖子就行了。所以，方衡睡觉的床头都是一根根金属管子。吴珍贞早起一亮嗓子，这金属管的导声作用立刻就出来了，方衡那个悲剧就别提。 睡不着就起来。 如今自己的家里已经住了俩女生，方衡不太好意思进去洗漱，于是端着脸盆牙刷去小区公厕洗漱了一下才回来，左右看了看，有插座。方衡小心思活泛，立刻想起可以买个热得快和俩热水瓶过来，这样还能用热水洗脸刷牙。 心动不如行动。想到这个问题的方衡立刻就去了超市，超市也是刚刚开门，方衡买了热得快和热水瓶，又顺便买了自己的早饭回来。刚刚进值班室，就看到焦彤彤一脸郁闷地坐在那里。 “哟！你这又是怎么了？”经过昨天的事之后，方衡对焦彤彤已经没什么保留的了，在焦彤彤面前也不再腼腆胆怯，放松了许多。 “珍贞一大早练声嘛！你说我能睡得着么？” “她每天都这样？” “每天都这样！”焦彤彤无奈道，“不过在学校的话，她都是跑到操场上练，在这里恐怕就得在屋子里练了。她呀，关上窗户怕我嫌烦，开了窗户怕邻居嫌烦，也是小心过头了……咦？你买了早饭？这么多？给我们带的？谢谢啊！” “啊？”方衡傻了眼。他买了五个包子。按照他对这五个包子重量的预估，正好是一顿早饭的量，但在焦彤彤眼里，五个包子……似乎不是一个人的饭量…… !! 第五十章 梦境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好在焦彤彤心也不黑，拿了两个包子装进袋子就准备回去。 方衡连忙问道：“两个包子够么？” “够了！我和珍贞在食堂都是吃一个包子一个荷包蛋再一份豆浆，不过昨天搬过来的时候我买了奶粉，包子加牛奶就足够了。”焦彤彤站在门口道，“你不许走啊！我吃好了来找你玩！” “玩儿？”方衡直接被整糊涂了，但焦彤彤已经离开了值班室。 包子少了两个，方衡的早饭没能吃饱。吃过之后方衡依旧戴起半旧的贝雷帽拎着橡胶棍在门口站岗。过了一会儿，绿毛先到，两人在值班表上签了字，办理了交接班方衡才回到里间开始忙活。 焦彤彤拿了两个包子回去一开门，就看到吴珍贞已经把所有箱子都打开，往外一件一件地拿衣服。 看到焦彤彤回来，吴珍贞一边把头发往耳边捋，一边道：“来搭把手，今天太阳不错，咱们把衣服都晒晒。以前咱们宿舍阳台小，好多衣服只能挂在床头，这里阳台挺大，晒晒衣服还能再晒一床被子。” 焦彤彤却道：“先来吃早饭，等会儿一块儿弄。” 吴珍贞也没意见。焦彤彤冲了两杯牛奶，吴珍贞则去煎了两个鸡蛋，两个人凑到一块儿把早饭吃了。 “你还真别说，虽然远了点，但真的比住宿舍好多了，”吴珍贞把桌子收拾了一下道，“如果是宿舍，这会儿一大早的，指不定是什么样子呢！” “这会儿啊……在外面疯了一夜刚刚回来的肯定呼噜打得特响；然后嘛，隔壁的俩女疯子肯定把音响开得特大，然后在宿舍里头搂着床上的铁栏杆扭屁股练习钢管舞；一楼的女生肯定在大喊大叫说又有变态把她们还没晒干的的内/衣内/裤偷走了；对面宿舍一到周末就去各种婚介所相亲会当托儿，这会儿应该都起床洗头、排队用吹风机、互相化妆……宿管大妈肯定在楼下叫，‘三楼的怎么又用大功率电器啦！跳闸了全系通报批评！’哦！对了！宿舍门口肯定是一排捧着鲜花的男生，肯定都站一块儿商量追女友的心得，正常情况下总有这么一两个人等到最后才发现两人的‘女友’居然是同一个，然后这一天什么事儿都没做，全都打架去了……” 焦彤彤还没说完，吴珍贞就已经笑得不行了；而焦彤彤本人也是说着说着也笑起来了，然后看了看室内的环境，微微点头道：“虽然简陋了一点，但真的挺好的！” 吴珍贞看了看门口，然后犹豫了一下道：“彤彤，你说那个……咱们的房东，是不是真的会抓鬼？这个世上真的有鬼？” 焦彤彤诧异地问道：“你不是一直都不信的么？怎么突然就信了？” “其实我……”吴珍贞犹豫了一下道，“其实昨天那栋楼上出事的时候，我也去看了的……没办法不看的，我回来之后没多久外面就闹腾，听到有人在叫谁谁谁家的二丫头上吊了，一开始我不敢，可后来一个人呆着更怕，所以只好出来找你们。到了值班室发现没人，看到一个推着俩婴儿车的老太太，一问才知道你们俩已经过去了。” “对啊！这里头有问题么？” 吴珍贞道：“咱俩同学这么多年，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明白么？谁不知道你从小学到中学再到大学，一直就是班上的‘神婆’？能让你这么积极的事，除了‘这种事’还能有什么事？” 焦彤彤笑了两声道：“那你怎么就信了呢？” “因为我上去看了呀！”吴珍贞为难道，“我亲眼看到那么壮实的一个男的，一拳打在那个女的肋骨上，那么重，那个女的居然动都不动一下，你们一男三女四个人抱，都抱不住那个女的，最后还是……还是方衡写了个什么按在她额头上才好了……而且好像他在那个女的身上写了什么，那个女的就像被钉了十字架似的整个人被叉着站在那儿……正常人不可能这这样的吧？如果这都是托儿，那也不用把自己儿子害成这样吧？所以……” “所以你就信了？”焦彤彤道，“也不对啊！以前你跟我也没少见这些破事，前天宿舍楼抓鬼你也听说了，也没见你就全信。” “这个总要一步一步来的嘛！”吴珍贞道，“警察到了之后我就回来了。但是心里一直就想这事儿，越想心里越不踏实，你回来之后说要睡觉，然后就睡觉了……” “夜里做噩梦了，对吧？”焦彤彤哼哼两下道，“你在我旁边这一夜都是翻来覆去两脚直蹬，我掐了你好几次你都不吭声……做什么噩梦了？” “我……应该不算什么噩梦吧，但就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太舒服……”吴珍贞努力回忆了一下道，“就是我梦见我们都老了……应该是你们都老了，我没老……梦见有一天我被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小姑娘带进了一家咖啡馆，先是看到你穿着黑色的长裙坐在中央的钢琴旁边弹钢琴……你已经老了，头发虽然不是白的，但是眼角有皱纹，然后我站在钢琴边儿上唱歌，唱的是……莫扎特《魔笛》中曲子，具体哪一支我忘了；咖啡馆里头有很多客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围坐在我们两个旁边听我唱歌，中间还有一个手推车上面有一个好大好大的生日蛋糕，蛋糕上有我的照片，是给我过生日的……那个方衡……好像也老了，头发有些花白，在那边扫地。看到我来了，什么都没说，让小姑娘把我带到一个房间里，他坐着，我站着，然后他朝我叹了好几声气，又让那个穿白衣服的小姑娘把我交给一个小女孩带走了……后来我就醒了，但是怎么也睡不着，只能起来练嗓子……” “这样额……”焦彤彤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一句，但心里却已经毛骨悚然。焦彤彤听得出来吴珍贞说的话都是真的，而且，这些内容和方衡现在的情况几乎是高度吻合。难道说真的有“天意”？ “很奇怪吧？你说这个梦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哪里知道哦……”焦彤彤心慌意乱地答道。两个人各怀心思地把衣服都挂到阳台上，然后焦彤彤问道：“你今天有什么安排没有？逛街啊什么的？” “没有啊？你有安排？”吴珍贞反问道。 焦彤彤摇摇头：“没有。我是说，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去找胖子听经去了。下午可能去学校吧……” “哦……那你去吧，反正也没走得远。” 焦彤彤点点头，走到门口开了门，出去的时候回头看了看继续整理东西的吴珍贞，表情变了变，然后关上门出去。来到值班室，焦彤彤自来熟跟绿毛打了个招呼，直接钻进了值班室。进去之后发现方衡正一个人伏在桌上写写画画。凑过去一看，才发现这家伙居然写了一串串的数字。“你这是干嘛啊？改行学数学了？” 方衡也没抬头，而是继续写写画画道：“下个月的预算。” “预算？”焦彤彤愣了一下，“你还要再预算啊？你一个月收入已经不少了好不好？事业单位的基本工资，这边兼职保安的一份工资，还有我给的房租……一共多少来着？” “基本工资三千，兼职保安因为只是临时工而且只需要睡觉，所以是五十块一天，一个月一千五，房租是一千二……” “一个月五千七，在你这个年龄已经非常高了好不好？” “郊区房价八千起，近郊房价破万，市区房价一万五，还是二十年以上的二手房，新居都是两万五起，省吃俭用仨月才能在市区买一平米二手房，忙活一年连个卫生间都买不到，”方衡有些沮丧道，“你还觉得多？” “额……你要这么算的话，确实不多哈……不过你是新人刚起步，第一年工作第一个月能有五千多的收入，已经吓死人了好不好？” “这是毛收入，还有支出呢！”方衡道，“我这儿正在预算下个月的支出。” 焦彤彤立刻凑了过去，看了一眼就咋舌道：“你至于吗？都精确到小数点后面两位？现在买东西还带‘分’这个单位的？” “我就是每个月先给个总量，然后平摊到30天，”方衡道，“比方说下个月三百块的伙食费……” “三百！你有没有搞错！一天十块钱？你能吃饱么？” “能啊！周一到周五可以在单位吃午饭，早饭晚饭自己做的话，喝粥、吃面条都行，喝粥只要有咸菜榨菜，面条更容易，最便宜的挂面一块五一斤，我一顿吃半斤就差不多了。我刚刚看到了，这值班室有电磁炉有小锅……” 焦彤彤听了之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吧！然后呢？你买衣服什么的总要花钱的吧？” “不用吧……单位有衣服发，而且我这边还有好多衣服可以继续穿穿的……鞋子……我三叔有好多旧皮鞋，都是名牌的。就是鞋底磨平了，平时他不穿了都是送给我，鞋面都真皮的非常结实，我去找鞋匠换个鞋底就行；如果不是因为我太胖，他的那些不穿的大衣我也可以拿来穿……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下个月要理发！这附近也不知道什么地方会便宜点……” !! 第五十一章 冲动的年轻人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那你先算着，我到外面看会儿杂志。”焦彤彤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 方衡应了一声，继续埋头算账，算了一阵总算捋清楚了下个月的预算，方衡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耳畔却隐约传来擤鼻涕的声音。起身走到外间一看，却看到焦彤彤一个人坐在一张空办公桌前悄悄抹眼泪。“额……这个……你怎么了？” 焦彤彤抬起头问方衡道：“你家里是不是特别困难？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衡的脸色僵了一下，然后勉强笑道：“算了，不说这个了。” 焦彤彤脸色不豫，刚想说什么，旁边就传来了冷冰冰的声音：“去挖一个男人的伤疤，这感觉真的很好么？”焦彤彤讶然，回头一看，是朱丹焱，于是连忙辩解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胖子过得太辛苦了，想看看有没有办法帮他解决一些问题……” “这是命，你解决不了！”朱丹焱道，“有空先顾好自己。” 焦彤彤语塞，然后才道：“我记得你们说过，说胖子运气不好没修到一个好爹。是不是……我明白了……” “你又知道什么了？”朱丹焱道，“你当你神算哪？” “我不是神算，只不过我看人看得多了而已，”焦彤彤道，“我认识胖子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胖子说起过大伯，说起过三叔，都说他们如何帮他，而且在我这个外人面前表示了感激，说明胖子是那种知进退懂感恩的人。相处了两天我也觉得他为人谦和，教养不错，把他带大的人肯定有功劳。然而胖子却从来没跟我提他的父亲，照理说这个在他生命中应该比大伯三叔还要重要的男人，却没被提起；然后你们又说他‘没修到一个好爹’，随时要替他爹还债，这意思就很明显了。如果胖子的父亲很早就过世，你们肯定会直说他从小就没了父亲。以上种种只能说明一种情况，那就是……” “行了，打住！”朱丹焱阻止道。 “算了！”方衡已经调整好心情，“既然是朋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你猜得都没错，” 焦彤彤盯着方衡看了一阵，点头道：“你很了不起！” 方衡依旧是腼腆地笑笑，然后问道：“你刚说来找我‘玩儿’，到底打算干嘛？” “本来是想找你‘复习’一下经文的，顺便跟你商量一下房子的事，不过看到你刚刚的情况，我有点儿不好意思说了……” “没关系，直说吧！” “就是那个……洗衣服和洗澡的事情吧……珍贞她……她……”焦彤彤声音越来越低。 方衡心里有了数，问道：“她不愿意，是吧？” 焦彤彤默默地点点头。 “得瑟！”朱丹焱对焦彤彤冷哼一声道，“真不知道你们俩性格完全不同，怎么就能相处得这么好！反正我看那女的不顺眼，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焦彤彤有些委屈，看着朱丹焱道：“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我哪敢啊！” “行了行了行了……”方衡连忙道，“你们俩怎么每次都是三句话不到就冲起来？不就是个洗衣服和洗澡的事儿么？我去浴室还不是一样？” 朱丹焱悻悻地看了焦彤彤一眼，然后才道：“大门口往左第二家浴室。” “第一家不更近么？我也看过了啊，两家的普浴都是十块钱，干嘛跑那么远？” “这两家里面你们去过么？”朱丹焱没好气道，“一个里面有‘小姐’都是年轻人和中年人喜欢去；一个里面没有‘小姐’，都是老头喜欢去，你希望老大去哪一家？” “好吧，当我没说……” 朱丹焱提到的“小姐”话题来得实在是让人猝不及防，方衡也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 “我知道你没存什么坏心，”朱丹焱看到焦彤彤有些委屈的表情道，“我就是觉得那个吴珍贞太矫情。按说老大也是冲着你的面子才答应下来的，她倒好，这种事她自己不会来说啊？硬是把你推到前面来当挡箭牌？得亏了她是个女的，如果是男的，做事也太没担当了。” 听了这话焦彤彤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提议道：“要不……要不你去浴室洗澡的钱我也出了吧……” “这就算了！”方衡连忙推辞道，“你们还是学生，再让你们负担下去也实在是不应该……” 焦彤彤倒也老实，点头道：“也是啊，是有点不够用了……” 问题解决了，方衡这才对焦彤彤道：“你说你来听经的是吧？那现在就跟我念？” “恩恩！今天多念几遍，念熟了下午就去录音棚！”焦彤彤已经嘴快速度忘记了刚才的不快，对朱丹焱道，“你帮忙听听我有没有念错的！” 于是方衡回里间布置好佛坛，然后摊开经文一边诵念一边指点焦彤彤诵读经文。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到了中午的时候，焦彤彤已经念了两遍经文，结束的时候，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方衡的肚子果断地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音。 “嘻嘻嘻……”焦彤彤指着方衡，狡黠地笑了起来，“大厨啊！快去忙吧！” 方衡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起身收拾好东西道：“走吧。不过下周开始我中午就在单位吃饭了，你们……” “这个没关系！周一到周五我们也是在学校吃，”焦彤彤揪住方衡的袖子往外拽，“不单周一到周五了，有时候课不凑巧，我们晚饭都有可能在学校吃。如果有要你提前准备的，我打电话告诉你好了。” 方衡跟着焦彤彤出了值班室回家，开门进去，吴珍贞已经把屋子里重新打扫布置，家具还是那些旧家具，但视觉效果焕然一新。“你好……”方衡看到吴珍贞之后没来由地就觉得紧张，匆匆打了招呼之后就逃命似的进了厨房，开始收拾午饭。这边米刚下锅，方衡正切肉呢，外面就“咚咚咚”传来了砸门的声音。 “谁啊！”焦彤彤怒了，“轻点儿要死啊？没看见有有门铃啊？” “神婆！是我！开门！”外面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吼声。 焦彤彤一愣，表情立刻古怪了起来，而吴珍贞的脸一下子就变了，下意识地看了方衡一眼，又往焦彤彤身边靠了靠。 “这……怎么回事？”方衡一边切肉一边问，“外面是谁啊？” 焦彤彤急了，连忙对方衡摆出一副杀鸡抹脖的眼色，示意方衡不要出声。但外面已经炸了，一声爆喝之后传来脚踹门的声音，男人继续吼道：“我X！还有男人！神婆！快开门！再不开门老子砸门了！” 这一下方衡急了连忙道：“开门开门！门砸坏了！” “钱不是问题！”焦彤彤大度道。 “时间是个问题！”方衡急道，“你以为换个新门跟充话费一样简单？这好几天你们俩敢守着个破大门睡觉么？” 两人同时语塞，过了一会儿，焦彤彤才一脸不爽地去开门。门刚刚打开，一个怀抱着鲜花的年轻人就冲了进来，焦彤彤反应极快，迅速闪避，但还是被撞到肩膀，趔趄了一下扶着门才没倒下。“贱人张！你要死啊！”焦彤彤破口大骂道。 年轻人站稳身体刚准备回头骂焦彤彤，可一眼先看到了方衡，脸色立刻就变了，指着方衡斜眼对焦彤彤道：“我说你们藏了男人吧？怎么样？怎么样？你给我解释！解释！” “解释个P啊！”焦彤彤叉着腰爆粗口道，“你算什么东西？你这是私闯民宅懂不懂？再不滚我就报警了啊！” “你……我……”年轻人眼珠瞪了两下，再看看方衡，往前逼近了两步，“你是谁？跟珍贞什么关系？” 方衡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下意识地把菜刀横到了面前：“其实我……” 谁知道这个年轻人看到方衡的菜刀，立刻哆嗦了一下，自己往回退了两步，改口道：“冷静！冷静！” 方衡还没意识到年轻人的变化，看到对方退回去，于是他又上前两步继续解释：“其实我跟她们……” “别！别！老兄！有话好好说！先把刀放下……放下……”年轻人连花都不要了，扔到地上直接往后退，方衡还在往前走。 “他们在干嘛？”吴珍贞问道。 “慢三？慢四？不，应该是跳恰恰……”焦彤彤一脸揶揄地看着年轻人。 方衡也已经意识到自己拿刀的姿势不对，连忙垂下手退后几步，把刀放回案板上道：“我、我就是来帮忙的……” 那个年轻人看到方衡手里没了刀，顿时就松了一口气，伸手抹抹额头上的汗，站稳身体整理了一下衣服，正色问道：“你是来帮忙的？” “他是房东！”焦彤彤没好气道，“贱人张，我警告你，这屋是人家的地盘，别以为你家里有钱有势就可以随便撒野，你再在老娘面前人五人六的，一脚踢爆了你的！” 那个年轻人听到焦彤彤的话，又是一哆嗦，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 !! 第五十二章 “贱人张”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这个夹腿动作让方衡直接傻了眼，下意识地盯着“贱人张”的两腿之间发愣。 “看什么看？她真做得出来！”年轻人表情变的极为恐惧。这种表情让方衡也觉得一点不作假，情不自禁地朝焦彤彤看去，结果看到的是焦彤彤那张愤怒的脸，这一看，方衡也觉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保持了和焦彤彤的距离，确保在一腿以上的距离。 “我教训他！你躲什么躲！”焦彤彤顿时就怒了，伸手就要来揪方衡。 “贱人张”一怔，旋即抚掌笑道：“哈哈！我知道了！这胖子肯定是神婆的相好！” “好你个头！”焦彤彤抬起一脚就踹过去了。 “嗷！你真踢啊……” 焦彤彤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这叫声东击西！” “贱人张”捂着下体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撩起大衣，把手伸进裤子从里面掏出一本厚杂志丢到地上，然后才道：“侥幸！侥幸！” 方衡这回终于明白了这货为什么叫“贱人张”了…… “扑哧！”一声轻笑传来，吴珍贞低声笑了，看到大家都在看她，连忙咬住下嘴唇朝“贱人张”翻了个白眼，侧过脸去不再看他。 打闹完毕，年轻人恢复了正常表情，向方衡伸出手道：“你好，我叫张仁健。” 尼玛……张仁健、贱人张……焦彤彤你牛逼！ “我叫方衡！”方衡了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跟对方握了一下，“不好意思啊，正在切菜。” “没事没事，我手也不干净！”张仁健倒是没什么架子。 “绝对的！”焦彤彤道，“进来之前至少‘排练’了十次对吧？恭喜你，珍贞又笑了！” 张仁健立刻挺直了腰板：“只要珍贞开心，我做什么都行！” “行啊！想要追珍贞，先把那两个被你搞大肚子的女学生搞定，然后还有你的女朋友们……没上床的就算了，那七八个已经上过床的，总得有个说法吧？”焦彤彤斜着眼道。 “喂！神婆！骂人不揭短的好不好？咱们两家还算世交的好不好？给点面子行不行？不是我不放手，是那些个……女人，她们死乞白赖地不肯走好不好？” “原来是想甩甩不掉！”焦彤彤哼哼道，“那你还好意思站这儿？”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张仁健的表情立刻变得理所当然了起来，挺直腰板道，“别以为我现在女朋友多，就觉得我一定是坏人，我对珍贞，那绝对是真心的……珍贞，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发誓……” “行了行了！”焦彤彤不耐烦道，“见一次面发一次誓，你有意思么？高中的时候你丫堵校门，大学的时候你丫堵宿舍门，我们好不容易搬过来了，你又来！我就奇了怪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仁健得意道：“这世上没有钱办不到的事儿！” “最讨厌你这句话！”焦彤彤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对方衡道，“胖子，他再不走就削他！” “削他？”方衡一愣，旋即摇头道，“这、这不好吧？” 焦彤彤眼睛一瞪：“他是来追珍贞的！你们俩情敌，不削他削谁？” “情敌？”张仁健和方衡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同时看向了焦彤彤，焦彤彤一脸的正经；再同时看向吴珍贞，吴珍贞一脸茫；然后两人对视一眼。 “不是这样的……”方衡发现张仁健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狰狞，慌忙地就想解释。 “胖子！”张仁健直接跳了起来，“你……”话到这里，张仁健语气突然一松，对着焦彤彤轻笑一声道：“真的又怎样？假的又怎样？莫说珍贞现在还不喜欢我，单就说这胖子吧……你这会儿就算是掐死我，我都不信珍贞会看上他……珍贞是什么人我不清楚？追求她的男人多了去了，哪个不比这胖子强？珍贞也没动心啊！我会被你骗到？” 焦彤彤被反呛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转向吴珍贞道：“珍贞，‘点子’有点儿扎手啊！没想到这才不到一个月，智商前面的‘负号’就没了……” 张仁健却凑过来一把勾住方衡的脖子，手搭在方衡的肩膀上，热情道：“兄弟！情敌就情敌！但我们现在连TM候补的资格都没有啊！所以咱俩目标还是一致的！那就是，联合起来，干掉那些排在我们前面的！对吧？” 方衡已经被直接带进坑里去了，到这会儿他都没整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只是茫然地跟在后面点点头。 “要死了！”焦彤彤扬起手就在方衡头上敲了一下，“你跟着起什么哄？” 方衡茫然道：“我到这会儿还没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只知道这个张哥好像是来追你朋友的……” 吴珍贞保持了和职业性的笑容：“叫我珍贞就行了。” “他呀！名字你也知道的，‘贱人张’嘛！他家跟我家算世交把……这货比我和珍贞大两岁，我们大二，他今年刚毕业，”焦彤彤道，“追珍贞这事儿我就不说了，但凡是个男人，看到珍贞之后没几个不动心的。至于他为什么叫‘贱人’……这事儿让他自己说吧！” “那事儿能怪我吗？能怪我吗？能吗？都是你自己‘作’出来的好不好？”张仁健急了，对方衡解释道，“是这么回事！我十八岁生日吧，家里请了一些处得好的朋友来吃饭，算是庆祝。那一天呢，我的女朋友……们，也来了，这没什么问题吧？” 方衡摇摇头：“除了那个‘女朋友……们’听起来比较别扭，其他就没什么问题了。” “对啊！大家东西、喝酒、聊天，本来就是挺开心的嘛，然后我喝了点酒兴致就来了，叫上女朋友……们到我房间里‘聊天’……可是神婆她……她居然在我‘办事’办到一半的时候上来了！TMD还好我反应够快啊，把几个女孩都藏好，给自己披了睡袍，”张仁健一脸委屈道，“谁晓得神婆脑子抽风了跑上来跟我说借跑车钥匙！她才十六岁啊好不好，放着她自家的车不去玩儿，已经玩儿坏我一辆奥迪敞篷了！这辆新车是我妈给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我敢把车钥匙给她么？她就跟我磨，拉拉扯扯地就把我睡袍给扯下来了……MBD当时老子还硬着，套套都没摘下来呢……” “你这么说，难道还怪我喽？”焦彤彤声音陡然一高。 “那也不能怪我啊！你还差点把我踢成太监呢！我爸妈听到声音跑上来一看这架势，二话不说就把我往死里打啊！你倒好，爸妈来了你反而不哭了，直接把那些女的都放出来了！全都MBD没穿衣服啊！如果不是我妈拦着，我爸差点拿刀捅死我……反正我知道你肯定已经把这事儿都告诉珍贞了，我也不怕丢人！但我真的敢保证，遇到珍贞之后，我都戒了！以前天天都要女人陪，一个月就换一个新的，现在我尽量在改了……我承认，虽然现在还没做到完美，可你们总得给我个过程的对吧……” 听着张仁健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吴珍贞却平静道：“彤彤从来没对我说起过这些。” “额……啊？”张仁健叫了一声，顿时傻了眼。 焦彤彤一摊手，很无辜道：“我真没说！虽然我跟珍贞是闺蜜，也虽然你人品不很好，但从来没坑过我啊，你没坑过我，我干嘛要说你坏话？再说了，你是什么人，老家那边是个人就知道！张副书记的公子啊！官二代啊！第一女强人瞿老总的亲儿子啊！富二代啊！你那点破事随便那一条出来，都够一群单身汪在大排档‘讨论’一晚上的了！比看岛国片儿直播还精彩！还用得着我说？” 张仁健脸色连续变化了几次，然后才道：“其实这次还算是被你坑到了……”随后叹了口气，却笑着对焦彤彤竖起拇指道：“不过你还是那么讲义气！没错，这次是我自己‘招’出来的，但你这份情我记下了，以后有事，尽管言语一声！” “谁要你报恩！”焦彤彤翻了个白眼，“离我们越远越好！免得我们遭罪！” “额……”张仁健犹豫了一下，看到方衡正在准备的午饭，立刻跳起来道，“对了！你们在做饭的，对吧？我请你们吃饭！地方随你们挑！” “算了，不出去了……”吴珍贞道。 “那就在这儿！”张仁健掏出了手机，二话不说拨通了电话，对着电话就吩咐起来了，“去订餐！送到这儿来！立刻！马上！NOW！……当然是我吃的！赶快送过来！”挂了电话，张仁健还是悻悻道：“白活这么大了，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问来问去，简直秀逗！” “喂！张大少爷，你倒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啊？”焦彤彤道，“我什么时候同意你在这儿吃饭了？” “姑奶奶！通融通融啦……”张仁健又露出了那幅无赖表情，“你说我这大老远的跑过来一趟多不容易……”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五十三章 她是什么人?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不论张仁健怎么去哀求，焦彤彤就是不为所动，硬是把张仁健往外推，张仁健也没个官二代加富二代的牛哄哄脾气，不管焦彤彤怎么翻脸，他就是死皮赖脸地要进来。最后的结果是，饭店的饭菜进来了，张仁健死活都没机会再进来。 菜来得很多，而且很高档，参鲍翅肚一样都没落下，还有号称“漱口水”的燕窝。焦彤彤是习以为常，吴珍贞似乎也是处变不惊，倒是方衡，这一桌子足够十来个人吃的饭菜里头，超过一大半他都不认识…… 焦彤彤看着方衡目瞪口呆的表情，笑嘻嘻地问道：“怎么？都没吃过？还是说都没见过？”但旋即，焦彤彤看到了方衡凝重的表情，立刻改口道：“额……这个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随口这么一说，你别介意哈！” 方衡却摇摇头道：“我不是介意这个……我是想，我正式上班之后总要请同事们吃一顿饭吧……看今天这些……我都不会点菜的……” 焦彤彤松了一口气，连忙道：“多大个事儿啊！放心！点菜我帮你搞定！开动吧！这些高蛋白的东西趁热吃鲜味最足，凉了就不好吃了。” 方衡点点头，先用小碗给吴珍贞和焦彤彤盛了饭，然后拿了一只大碗，给自己盛了饭，再拨了一些普通的菜到碗里。 “你又要去值班室吃饭？”焦彤彤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歉然道，“其实……” 方衡则连忙道：“哦！我就是想先去在供桌上摆一下再自己吃的。” 根本不是这样。焦彤彤自己最清楚，方衡现在买了很多散撑的点心放在供桌上，每天都换新的，如果不是重大年节一般是不会正式供饭菜的。他之所以撒这个谎，实际上还是为了护住吴珍贞的面子。但焦彤彤也不像戳破，而是点头道：“那你去吧，如果凉了记得热一下再吃。” “好嘞！”方衡点点头就去开门，一开门，方衡就发现张仁健正一脸颓丧地坐在门口楼梯上。看到方衡开门出来，张仁健的表情先是一阵兴奋，随后看清是方衡的时候脸色又失望了一阵。方衡看了之后，把手里的饭菜递给对张仁健道：“你还没吃饭吧？这个给你。” 张仁健看到面前的饭菜，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道：“这应该是你的一份吧？” “没关系，我进去再盛。”方衡把饭菜和筷子交给张仁健，自己又转了回去。焦彤彤和吴珍贞显然都听到了两人在门口的对话，方衡进来的时候，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筷子，看着方衡的一举一动。 “等一下！”方衡要走的时候，焦彤彤突然站起来，指着自己的饭碗问道，“你嫌不嫌？” 方衡看了一下，有些迷糊，反问道：“我嫌你做什么？” 焦彤彤听了之后立刻端起饭碗，把自己碗里的饭都拨进了方衡的碗里，嘴里解释道：“你刚刚帮我们盛太多饭了。我和珍贞合吃一碗就够。我吃剩下的你包圆了，谁让你盛这么多饭给我的？自作自受了吧？”一边说，一边还给方衡拨了很多菜。 方衡突然觉得自己心里一阵感动，他觉得除了自己的母亲之外，这个世上还是有那么多人在关心自己。大伯、三叔如此，刚刚在门口追问“应该是你的一份”的张仁健也是如此，把饭让给自己，让自己多吃一点的焦彤彤更是如此。因为方衡煮饭向来是“量出为入”，除非时间见，否则都不留隔夜饭，所以都是算计好大家的饭量淘米下锅，今天突然多了一个张仁健，锅里的饭显然不够吃。但是…… 方衡把这份感动埋在最心底，端着饭碗出去了。出门之后发现张仁健依旧坐在楼梯台阶上。 看到方衡出来，张仁健立刻对方衡招招手：“来！哥们儿！这边！” 方衡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也就很光棍地坐到张仁健旁边的台阶上。两个人倒也默契，同时捧着碗大口吃了起来。一会儿功夫两个人就风卷残云，各自吃光碗里的饭之后，张仁健把碗筷放到地上，在兜里摸了摸，摸出一包湿巾，递给方衡一张，自己再取了一张，擦擦嘴道：“我还是头一回用这种方式吃海参、鲍鱼、鱼翅的‘盖浇饭’，你还别说，味道挺不错的！不过今天的厨子不太好，这鱼翅炖得太急火……” 方衡也擦了擦嘴，收拾碗筷道：“我就尝不出好坏来，只觉得好吃。” 张仁健也站了起来，掸掸身上的灰尘，轻松道：“能量补充完毕！接着蹲守！” 方衡顿时就傻了眼：“不会吧？像你这样，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张仁健一下子就得意起来，拍拍方衡的肩膀道：“不懂了吧？早晚的事儿！” “你这么确定？” 张仁健突然神秘地问道：“你也喜欢珍贞的，对吧？别不承认！” “她……她很漂亮啊……好感肯定有……”方衡支支吾吾道。 “放心！虽然咱俩算情敌，可我不会跟你过不去的！”张仁健倒是挺大方，“追珍贞的人多了去了，挨个儿去斗，我也生不起这气，有这闲工夫不如多找几个‘公主’玩玩儿了！那么多‘情敌’里面，身份档次跟我差不多的也不少，真要输给他们我才是真的不服！输给你嘛……” 方衡一愣：“输给我就服了？” “输给你啊，我直接拿块儿砖把自己拍死！”张仁健毫不忌讳道，“珍贞真要是喜欢你这样儿的，我也不去争了，我TM努力一辈子也达不到你这‘标准’……” 方衡哑然，但旋即就笑了。虽然张仁健的话很不给面子，但方衡因为太胖而被人嘲笑惯了，所以也就没觉得生气。这里头和张仁健方才的话一样，笑话他的人多了去了，“挨个儿去斗，我也生不起这气”。 看到方衡在旁边傻乎乎地笑，张仁健显得非常意外，盯着方衡看了好一阵，然后才道：“难怪！难怪！” 方衡又糊涂了：“难怪什么？” “难怪神婆那么挑剔的人，居然肯护着你！”张仁健感慨道，“神婆这个人吧，算是没心没肺的那种，本来我妈有这个意思让我将来跟神婆结婚，可后来偷偷合了八字才知道神婆的八字克我，你看今天这架势你就知道了！我张仁健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我在外面跟班小弟一大把，但在她面前我就是吃瘪！这娘们儿克死我了……她这人吧，对谁都挺好，没什么架子也不耍什么大牌，在什么圈子里都混得开，可就一点，对男人特挑剔！我们这圈子的男女，初中谈恋爱都没老师敢管，可她呢？跟男生一块儿打桌球、玩游戏都没问题，但谁敢接近她，准没个好脸色。这些年下来，也就只有我一个人能跟她这么相处，你算第二个了！刚刚我还奇怪她怎么对你另眼相看的，这会儿我知道了，那是你心地纯！神婆看人最看重的就是这一点！她整天地就说，心地不纯的人，身边总有邪祟，她都懒得接近……行了！神婆看人从来没走过眼，她看中的，准没错！就冲刚刚你那碗饭，就凭刚才我都那么笑话你了你还不生气，你这朋友，我交了！” “哦，是这样……”方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旋即又奇怪道，“那也不对啊！彤彤肯跟你做朋友，难道也是因为你心地很‘纯’？” “啊？”这一下张仁健也傻了眼，挠挠脑门儿道，“是啊！我不是什么好人哪！我不是什么好人，她还肯跟我走这么近，这为什么呢？难道说神婆对我有意思？” 这时候大门陡然打开，焦彤彤怒发冲冠地站在门口，冲着张仁健吼道：“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张仁健立刻抱头鼠窜。 方衡看了看焦彤彤，下意识地问道：“你那么激动干嘛啊……” “我激动？我哪儿激动了？你哪只眼看到我激动了？”焦彤彤一怒，冲着方衡就来了，方衡连碗都不敢收拾了，同样抱头鼠窜。逃离出去之后，方衡看到了站在绿化带附近喘气的张仁健。 张仁健也看到了方衡，招招手叫方衡过去：“兄弟，你被赶出来……在哪儿落脚？” 方衡倒也老实，指了指值班室道：“我在这儿值晚班的保安，房子租给她们之后我就睡这儿了，白天她们要帮忙的时候我就去，用不着的时候我就在值班室呆着。” “啊？”张仁健顿时就呆了一呆。 方衡也不觉得丢人，反而很坦诚道：“我家条件不好，托关系才在这边事业单位找了个混工资的工作，但是拿到手的太少了。所以我在这里兼一份工，还把房子租了……” 张仁健的表情微微变化了一下，然后才叹了口气道：“直到刚才我还以为你是跟她们住一个屋，现在看来，我枉做小人了！哥们儿！矫情的话我不多说，彤彤看人准得很，我敢打赌，你这样儿的人绝对不会穷一辈子！”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五十四章 我不是纨绔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这回轮到方衡呆了一呆，因为陡然间，方衡发现张仁健已经不再是先前那个在屋子里撒泼耍无赖的张仁健，此时的张仁健眼神深邃沉稳，表情变得睿智而凝重，根本不是什么轻浮浪荡子的模样。 张仁健发现了方衡正在看他，侧头笑道：“不习惯？人在这世上混，就得学会变脸。神婆没心没肺，我也只能跟着撒泼打滚。男人的精明不应该用在朋友身上，而应该用在对手身上。女人嘛，只要她们开心就好。我不敢说我是情圣，但我敢肯定，如果我真要耍手段，别说吴珍贞，就连神婆都别想跑了，到时候就算她们不愿意，她们的父母都会乖乖把女儿洗干净往我家里送。但是我更欣赏她们身上的骄傲与自尊。” “这个……”方衡有点意外，问道，“所以你要这么拼？” “神婆跟我不合适，跟她在一起我没法强势；珍贞就挺好，家里虽然不算豪富，但经济底子还行；像我这样的身份，将来真要娶个背景深厚的婆娘，在家庭里反而做不得主；神婆很笃定地说过珍贞的唱功已经达到歌唱家的水准，成名是早晚的事。而且珍贞主修的是美声和民族唱法，不去搅通俗歌手的浑水，将来属于那种有点名气但没什么人愿意关注她八卦的人物，”张仁健分析道，“作为妻子的话，应该是个不错选择。我父母对我这个想法也没意见，他们也觉得我替他们找个有名气但相对低调的儿媳，既不辱没门楣能拿得出手，也能利用这个圈子里的人脉关系办成一些事。” 方衡傻了眼，他没想到这里头还有利益交换。 张仁健随后就笑道：“这些都是我忽悠我爸妈的！最关键一点就是，如果我不喜欢，刀架我脖子上我都不愿意！我是真心喜欢珍贞的，虽然我女人挺多……但珍贞是唯一一个让我见了面不想着立刻哄上床，分开之后又特别思念的女人。我就想追到她，然后告诉她我要跟她白头偕老，亲手给她戴上戒指。我就是奔着结婚去的！” “那……这就是爱情么？”方衡突然糊涂了，随后腼腆道，“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滋味。” “当你看到一个人的时候，你会情不自禁地想跟她说话；在她面前你觉得自己什么尊严、脾气全都没了，就像一条小哈巴狗；如果她跟别人好了，你心里会难受，会愤怒；如果有一天见不着面了，你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有她在，全世界的女人都只成了肉便（敏感词）器是什么你懂么？肉便（敏感词）器就是……” “行！行！行！我懂！我懂！”方衡连忙道，“我还真没到你这个地步！” “总之，毕业之后我就决定了，不会走我老爸那条从政的路，太累，有时候吃力还不讨好，还是我妈那条路更适合我，”张仁健道，“珍贞和神婆都在这里上学，我打算在本地做出点成绩，凭自己的本事追到珍贞。” 方衡露出了敬佩的表情：“一开始的时候我真以为你就是个纨绔子，没想到……” “纨绔？别把我跟那些个暴发户划等号行不行？我们这个圈子，能玩到一起的都是家教特别严的，特别是我们这些‘二代’，如果其中出了一个坏得流脓的货，别说我们不想自降身价，就连我们的父母也不准我们跟这种人有来往。这种人将来犯了事，拖累我们事小，把我们的父母拖下水那才摊上大事呢！你要记着，有句话说，战争是政治的延续。社交也是政治的延续，‘二代’里头虽然良莠不齐，但绝不是外界想象得那么不堪。任何父母，只要不短视，他们怎么可能容许子女做出那些让人不齿的勾当？那些个缺教养的，都只有混混外围圈子的资格，核心圈子没他们的份儿！” “原来你刚刚真的都是装的啊！”方衡点头道，“可是……刚刚你为什么要装呢？在女生面前优秀一点不好么？” 张仁健解释道：“这个么，男人优秀与否，不需要去刻意表现，你的谈吐和你的成就完全能看得出来。你看，刚刚我在她俩面前的‘表演’挺夸张，但不‘失态’。我明知道神婆从来不会出卖朋友，但我还是要来那么一句，神婆也很配合我，直到后来我们俩把话题扯到她身上之后她才发飙的。我之所以选择现在的做法，是因为我真心想娶珍贞，我要自己证明，我作为男人，不会高高在上压她一头，而是凭着自己的本事争自己的天下。从女人的角度来讲，第一集就出现的白马王子未必值钱，相反，她们更乐意看到‘浪子回头’的经典剧情。如果一个轻浮浪荡子肯为她改变一切，抛却三千红颜，只枯守她一个，一步步努力终走上‘人生巅峰’，在外人面前杀伐决断的男人到了她面前像个孩子一样卖乖撒娇，然后她像一个圣母一样包容一切……我X！这才是女生们最喜欢的情节……” 方衡顿时就觉得心里十万头神兽狂奔而过。 说到得意处，张仁健伸手拍了拍方衡的肩膀道：“老弟，学着点吧！以后要听神婆的话，这些都是神婆教我的！从这方面来说，神婆的判断绝对没差！” “彤彤她还……” “对啊！我怎么了？”焦彤彤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背后，抬脚轻轻踢了张仁健一下道，“想不到你居然没说我一句坏话啊？” “那是！咱俩什么默契！”张仁健嘿嘿一笑，“珍贞现在什么情况？” “她在洗澡，等一会儿要出去找一份兼职，本来是拉着我去的，看在你的份儿上，等会儿我肚子会疼，你先把功课做足。” “谢了！”张仁健立刻就是一抱拳，一溜小跑出去了。 焦彤彤目送张仁健离开，然后才收回目光看着方衡道：“等你有了合适的对象，我也教你。你现在想学也行，先回去看看热播的青春偶像剧，别看对白别看演员，就单看情节，看多了你就知道现在的女生都喜欢什么套路了。具体操作我可以教。你的钞票是追女孩的‘入场券’，至于你入场之后争到的是‘站票’还是‘VIP座’，就得看你会不会玩套路了。” 反正方衡对这方面是一点概念都没有，只顾着点头。 焦彤彤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远远地说道：“你在值班室等着，我回去肚子疼去！”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方衡就在值班室看到吴珍贞一个人背着包出了小区，看情况焦彤彤的“肚痛”战术起了效果。随后，一直在门口等候的张仁健就跟了过去，走了没多远就追上了吴珍贞，一脸堆笑地跟吴珍贞说着什么，吴珍贞似乎既没有表示拒绝也没有表示欢迎，而是这么平静地走着，直到消失在街口的拐角。 不一会儿，焦彤彤背着背包跑了过来，先是塞给方衡一本笔记本：“这个给你，你有空看看吧！” 方衡看了看笔记本，打开，里面都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娟秀的字迹，随口问道：“这是什么？” “这个啊……是我‘大难不死’之后我爸请来的师傅……帮我算得特准，后来懂事之后我碰到问题就常常去找他指点。不过他人也挺好的，其他人不论是谁他都收几千几百多的还有几万，但是碰上我只象征性地收个几块钱，然后我问什么就答什么，虽然答得够含糊，总比没答案好，”焦彤彤指着笔记本道，“这上面记的就是这些年问答的‘成果’喽！你看不懂的部分就做个记号，改天有空了我们一起去问他。” “那位大师现在在哪儿？”方衡收好笔记本问道。 “精神病院。” “额……”方衡傻了眼。 “哎呀，像他那种整天神神叨叨告诉别人‘你作孽太多，再不积德就要遭报应’的神棍，当然要被人举报送进精神病院啦！”焦彤彤不以为然道，“迪克泰特精神病院，距离这儿也不远。” “这名字好奇怪……” “怪就怪吧！据说是从俄国学来的德国先进技术专治精神病，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或许吧！那儿能随便进么？” “当然不能，不过嘛，钱能解决的问题，通通不是问题！现在呢，你跟我去学校！” “干嘛？” “录音啊！经文我都念熟了，还不赶紧先录音？难道要等你上班之后特地请假去录音啊？” 方衡想了想之后点头道：“好，我收拾一下就去。” “把法器带全了！”和铃突然冒了出来。 “唉？为什么？”方衡迷糊道。 “她们学校不太平，”和铃看了焦彤彤一眼，“指不定今天她夹带了什么私活儿让你做呢！” “这话说得！我又不是不给钱！”焦彤彤立刻认真起来了。 “承认了吧？”和铃调侃道。 焦彤彤两手一摊，带着痞气道：“我就这么着了，随便你们这么办吧！我那学院里头邪门儿的地方太多了。大一进校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不愧是女生多的地方，阴气太重了……而且好多地方都有生魂，有些还好，跟胖子说的一样，虽然是鬼魂，但是‘傻’的；有些真的已经成了恶鬼，实在让人受不了啊！我们院领导口口声声说不信邪，讲正气，可我都看见她手腕上刻了六字真言的银镯子了！没办法，我们导师私下里放了话，谁能把这些事儿都‘打扫干净’了，系里敢冒挪用公款的罪付账！”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五十五章 千年的狐狸精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和铃沉吟了一下道：“那里面普通鬼魂进去就出不来，你等会儿要带佛塔去，让生魂钻进佛塔里让你带出来。还有，你要小心点儿，那里面有个狐狸精……” “一块儿抓了！”焦彤彤握紧了拳头道。 “这就算了！”和铃道，“上次我们四个鬼使打它一个，不但没伤着它，而且它还跑得干脆利落，不但如此，还抽空整了老大的一下。这手段也幸亏没向我们反击，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后果！反正这货一直都是恶作剧，睁只眼闭只眼算了。老大现在法力还不精纯，就别招惹这种东西了吧！” “四打一都不行？”焦彤彤傻了眼。 和铃摇头道：“我们用了全力，它纯粹就是在玩儿。” 焦彤彤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才咬牙道：“胖子好好练！早晚收了它！” 和铃倒是挺意外：“你们有仇啊？” “没有！”焦彤彤道，“别的鬼魂什么的，好歹胖子能抓啊，这个胖子抓不了，太没安全感了。”和铃这下没说什么，而是嘱咐方衡道：“去准备吧！我先去看看情况。”方衡会意，立刻开始做准备。焦彤彤则是一脸惴惴地帮着方衡一块儿收拾。收拾妥当之后两人就出了小区骑自行车去了艺术学院。 周末的学院都很空寂，特别是美女如云的地方，到了周末，这里的美女几乎都被“一扫而空”，只有极少数留在学校里刻苦用功。 虽然时隔不久，但方衡再次踏入这所校园的时候，已经明显感觉到了这里的异样，进了大门门没几步就停下了。 “什么状况？” “这个学校是不是其他树都种不活？”方衡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道，“校园外围是柳树荫障，中间是石榴障，最核心是桃树障。中间夹了银杏，而且都是老银杏……而且我还闻到了艾叶的味道，这完全就是靠树木布下的辟邪法阵。” “真让你说对了！反正自打我和珍贞入学以来，学校都在想办法把绿化多样化，可除了这几种树，其他的一概都不得活。宿舍里头连多肉盆栽都别想活一株！如果你能解决这问题，我们学院领导要高兴死了……” “最好还是不要！”和铃从一棵柳树后飘了出来，解释道，“老大看到的是地表的法阵，但实际上是有高手在地下布置了法阵，影响到地表，让地表只能活这些树，从而形成地下地表两道‘保险’。老大是佛门弟子，布下这个法阵的道家高手，如果老大破了人家的法阵，这就是‘踢场子’；而且你们学校全靠这法阵护着，如果没了这法阵，指不定什么妖魔鬼怪都来了呢！你还是省省心吧！你看看你们这学校，把世道上的那点浮躁都学来了，绿化上朴素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哦，好吧……”焦彤彤无话可说，只能引路道，“来，我带你们过去。” 整座校园，除了主干道还算笔直，其他的道路都是弯弯曲曲，总是那种你以为已经走到尽头了、但峰回路转一个拐弯把你带偏的道路。道路两侧要么是夹道的垂地杨柳，要么是密密麻麻的桃枝，或者干脆就是成片的银杏林。 “大一刚来的时候没少迷路！”焦彤彤一边带路一边道，“现在还好了，到处都竖了指示牌，要不然新来的在这里转一天都未必转得出去。” “这也是因为这地下的阵法实在巧妙，或者说布下这个阵法的人实在是高深莫测，连这么多年之后这片地方会用来做什么都算得清清楚楚，”和铃道，“级别太高了啊……” “高？高到什么程度？” 方衡也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布下这个法阵的人，水平不会低于袁天罡或者李淳风，从里面困住的这个狐狸精来看，能困住这么个千年老妖的不是金仙就是菩萨，”和铃解释道，“不是我瞧不起老大，想破掉一位金仙布下的法阵，老大还差个几百年火候。恐怕也正是如此，所以那个狐狸精的魂魄一直没法出去，才会想着钻进你的金塔然后让你把它带出去。” “真破不了？”焦彤彤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真破不了！这位金仙在千年前布下这个法阵的时候就已经算到了今时今日的情况，也完全就有可能算到我们老大的出现，如果布下法阵的人真的已经高明到这个地步的话，我们还是顺其自然的好。而且说，凡事都有阴阳正反两面，你看到的这些只是法阵带来的弊端，但法阵的优势也很明显。学校自从成立以来，出了那么多明星、歌星，说到底也是沾了这个法阵聚拢大量灵气的光。这个禁制狐妖魂魄的法阵本身已经成了你们学校风水的一部分，破了，对你们也没好处。” “是这样啊……”焦彤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难怪我会觉得自从上了大学之后，我对乐器的感悟又多了一分呢，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焦彤彤带着方衡七绕八绕，在树木掩映中找到了一座三层的楼房，具体说应该是三层半，还有一半在地下。整座建筑就是地下一层，这一层有一半在地表；然后上面还有三层。红砖结构，孤零零地矗在大片搞大的银杏中，说不出的古怪。 “呐，就这儿了！”焦彤彤指了指这栋楼道。 “看着都觉得冷飕飕的……”方衡咂吧了两下嘴，从兜里摸出一支金墨水笔，在掌心写下了梵文心咒；焦彤彤见状也抢过笔，在自己的手心写下了心咒。 “你们俩这是干嘛的？”和铃不客气道，“是来录音的还是来抓鬼的？这栋楼里有鬼，不过你不招惹它们，它们也不招惹你，你怕什么？这里除了外来的恶鬼，根本没什么厉鬼，一直都是那个狐狸精称王称霸，它会容许一般小鬼变成厉鬼？放心好啦，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鬼的地方也有权力倾轧的好不好？狐狸精称王称霸了上千年，如果有任何一个小鬼威胁到它的地位，它会毫不犹豫地把这个鬼收拾掉，还会等它作恶？” 焦彤彤一下子就糊涂了：“那……那这个狐狸精图的是个什么？就图以后霸占这么大个地方？” “我倒是想出去啊！”焦彤彤耳畔突然就传来一声嬉笑。 “大胆！”和铃一声断喝，直接挡到了方衡和焦彤彤的面前，身形微张，背后如孔雀屏般一下子出现了千百把长剑。 “哟哟哟！小姑娘，你急什么……”银杏树后影子一晃，突然就出现了一个打着折扇年轻人，具体说应该是年轻鬼。这个鬼生得极为俊俏，面庞白皙如玉，唇红齿白，若不是一副男人打扮，这世上所有女人都得在他面前自惭形秽；穿一身雪白但却半透明、如雪纺又偏偏不是雪纺的衣料，里面却是鲜红一片，然后镶玉腰带、腰间配饰、鱼袋，腰带上还插着一支白色的板子，板子上还有金色龙纹，帽子和发髻就更古怪了，好像见过又好像没见过。 “这是……狐狸精？”焦彤彤顿时傻了眼，“怎么……怎么是个男……‘公’狐狸啊……” “哎呀！你这丫头，嘴怎么就不把门儿呢！”公狐狸精打开扇子掩住口鼻，两眼却无比幽怨地盯着焦彤彤，伸出兰花指指着焦彤彤道，“什么‘公’啊‘母’的！人家不过是投胎的时候错了地方……坏死了，不跟你玩儿了啦……” 焦彤彤顿时觉得汗毛倒竖，往后退了一步道：“不！不！狐狸精不都是女……女的么？” “谁再说‘狐狸精’我就跟谁急！人家是狐仙好不好？” “还不是一样么……”焦彤彤无语了。 “还真不一样。”白灵雨突然出现在焦彤彤的身边。 朱丹焱也出现在了方衡的身边，补充道：“如果是狐狸精，我们还能打一架。如果是狐仙，我们输定了。” “谁要跟你们打啊！让开让开！别妨害我跟这个胖哥哥说话……”狐狸精情意绵绵地向方衡抛了个媚眼，然后迈开妖娆的身段款款地朝方衡走过来了。方衡本来倒是不怕这货，可当他看到一个“男性”用这种方式向他靠近的时候，他真的没辙了。除了往后退，方衡就只能连声道：“你别过来！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慢着！”文茵突然出现在了狐狸精的背后，背着手，表情非常冷峻，“按理说，你应该是上仙。既然是上仙，那也应该有了金身，怎么如今只能靠法阵来维系自己魂魄不散？” 狐狸精先是愣了一下，立刻恢复了正常男性的表情，转过头来问道：“这个……你们不知道？” “我们怎么可能知道！”几个鬼使异口同声道。 狐狸精犯了愁，过了一会儿才毕恭毕敬地对方衡作了个揖道：“在下胡堃垚有礼！” 方衡见状连忙学着胡堃垚的模样回了一礼：“在下方衡。” 和铃看见之后苦笑道：“老大，这回你占大便宜了！”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五十六章 皆大欢喜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占什么便宜？”方衡一头雾水道。 胡堃垚到也老实，叹了口气道：“这位鬼使说得原也没错，若论资历，怕是你们都得给我磕头行礼，可偏偏我如今已经是魂魄，反过来要向你们行礼了。” 方衡依旧是一脸不解地看向了和铃与文茵。 文茵接茬解释道：“这位胡兄戴的黑纱通天冠，圆领绛纱袍，里面是冕服红裳，然后大带、束带、中单、蔽膝，腰间是金龙纹玉圭……” “我没听懂……”焦彤彤老老实实地说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和铃很简单地回答了一句：“胡兄的‘级别’比五岳山神只高不低。” 方衡和焦彤彤同时傻了眼，同时看向了胡堃垚。 胡堃垚无比尴尬地笑了笑，眉宇间的表情依旧娇媚：“我是西王母坐下九尾狐。” “天哪！大罗金仙啊！”白灵雨失声道，“那你金身呢？怎么魂飞魄散了？” “九尾狐不是苏妲己么？而且是跟女娲混的吧？怎么成了个男的？还跟了西王母？”焦彤彤立刻低声问方衡道。 这个掌故方衡倒是知道，《山海经》上有，随口道：“苏妲己那个典故是小说家编的！九尾狐、玉兔、蟾蜍还有三足乌是西王母座下四瑞兽……我提醒你啊，别往后羿、嫦娥上面想！” 胡堃垚的脸已经胀得血红，十分害臊道：“贪杯误事！贪杯误事！当年奉西王母令外出公干，当时此地尚为沧海，路过时碰上一条小龙，以为我是个绝色女子，所以就来调戏我。我哪也就想逗他玩玩儿，没想到两人下界喝酒，喝到一半天帝来了旨意让那小龙去降雨，这小龙也是懒得出奇，宁可东躲XC也不愿意降雨，这下倒好，他犯了天条，按说天谴的时候雷应该劈它吧？结果劈我脑门儿上了！若是平时，我也不在乎这么一下，可那时候我真喝醉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朱丹焱简直就是无语了，“然后呢？” “然后？蒙西王母恩典，没追究我贪杯误事，反而为我布置下这么个法阵，说是等有缘人来度我，”胡堃垚略带兴奋地朝方衡又连抛几个媚眼，“上次这位胖哥哥过来，我以为是他，现在看来，怕是不对。” “怎么就不对了？”焦彤彤问道，“你是鬼，他是判官，他收了你，也没什么问题吧？” 胡堃垚指了指几个鬼使：“它们几个联手都没激起我动手的欲望，怎么也不可能度化我的。或者说，至少暂时没达到度化我的条件。” 焦彤彤看向了四个鬼使，四个鬼使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焦彤彤倒是颇有些遗憾道：“看来你还得继续在这里吃苦了！” “吃苦？开玩笑！是福利！好不好？”胡堃垚依旧一脸娇媚，但身边很快就出现了几个容貌姣好的女鬼。胡堃垚张开双臂搂住了几个女鬼，又是亲又是啃，弄得方衡几个面面相觑之后，胡堃垚才对焦彤彤道：“她们哪，可都是你的学姐……我胡大爷在这里头妻妾成群，过了这么多年，现在让我被佛门弟子超度皈依？我走了，我的老婆们怎么办？成仙如何？成佛又如何？我这样儿不在五行不入轮回的逍遥野鬼有什么不好的？可惜了我没个肉身，如果还有，指不定找个好姑娘给我生下一窝小狐狸呢……” 焦彤彤想了想，转而对方衡道：“胖子，他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唉！这地方一每年都有几百个美女新生报到，换作是我，也不乐意出去啊！” “老大，怎么说？”和铃一下子也拿不定主意，低声问方衡道。 “不是都说了么？既然布下这法阵的人连数千年后都算到了，那肯定就算了到法阵因何等缘法而开启，我们顺势而为就行了，”方衡想了想之后道，“既然我现在不能度化他，且不谈缘分不缘分，单说我道行就不够……” “我明白了……”和铃点了点头。 “爽快人！”胡堃垚松开他的老婆们，一抚掌往方衡面前走了两步道，“我和我家眷可就都在这儿了，我从来都不惹事，她们也不惹事。你抓鬼尽管抓，别误伤了就行。这里的圈子也不大，咱们各过各的行不行？” 方衡拿不准，看向了和铃，和铃微微点头表示同意。方衡也明白，胡堃垚虽然好说话，不是因为他实力不够强，而是他不想招惹麻烦。以胡堃垚的实力，方衡这几个加起来都不够看的，双方不起冲突那是最好不过。 “好了！皆大欢喜！我去享受生活了！你们随意！哦，对了！这里面的女鬼可不简单，道行虽然不深，但戾气很重的哟，胖哥哥你千万要小心……”胡堃垚妖娆地扭了扭腰，搂着老婆们消失在大家的视野中。 “情况有点儿乱啊……”文茵低声说了一句，“连千年老狐狸都搞不定的女鬼……” “会很厉害？”焦彤彤紧张起来。 “这倒不是……”文茵解释道，“法力和戾气有点儿不同的。碰上道行高的，动起武来动静会比较大。碰上戾气重的，就是死前怨念太重，所以死后拒绝任何超度，只想着等自己强大起来然后报仇。这种戾气重的女鬼道行未必深，但想要把它带走只能用强迫手段了。最吃亏的就是这种女鬼即便超度了，我们积的功德也不比超度普通鬼魂多到哪儿去……” “吃力不讨好啊……”方衡有些失望。 “所以……”和铃轻轻笑了笑，“这世上之所以会有那么多恶鬼，有时候也是法师们自己纵容的结果。大约就是‘养肥了再杀’的意思。” “喂！这个你们可不许养啊！”焦彤彤连忙警告道。 “这得看老大的能耐了。”白灵雨笑着道，“我很期待的。” “我？我还是新手，怎么会搞这个……” “超度这种戾气重的鬼魂，不在乎你法力的高深，实力强的的确可以碾压，但碾压得越厉害，你收获的功德就越少。因为这种戾气重的鬼魂还没有作恶，相反，它们是因为别人造孽才死，非但无罪，反而无辜，”朱丹焱解释道，“如果它是一个大活人被坏人欺负了，一直想着报仇而没有付之行动，这种状况下你也只能选择说服，而不是强行把它抓走。所以，作为一个判官，不能只会使用暴力，这里面有很多很多技巧性的东西，反正就是想办法劝服一个徘徊在‘犯罪’边缘的鬼魂放弃复仇的念头。唯有放弃了这个执念，才可以超度它，否则不管你怎么超度，它都不会接受，甚至会直接跟你武力对抗。” 方衡直接陷入了沉思，而焦彤彤想来想去，疑惑地问道：“难道就跟心理导师一样，慢慢劝？” 白灵雨道：“不完全是。劝说只是各种方式中的一种，但不是唯一方式。很多时候，比如点化，对一些执念颇深的鬼魂，我们可以告诉它生死簿上前世今生的宿命，告诉它那个害死它的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或者让它留在我们身边，看着那个害死它的人怎么倒霉，等它看到这一切，就会渐渐放下这份执念；有的时候则是想办法情景再造，替它申了冤屈，把它心里那股气给理顺了，它就会听我们的话，接受我们的超度。反正方法很多，暴力只是最后手段。” 方衡很快就想通，点头道：“也就是说，我们首先要做的功课就是收集这个女鬼的一切资料。包括她姓什么叫什么，什么原因死在这里的，都必须问个明白。” 四个鬼使都同时点头。 “那好，灵雨，你和文茵跑一趟，直接找到这个女鬼，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情况，丹焱，你到校园里转转，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消息，和铃，你到周围看一下这个阵法禁制的极限。” “是！”四个鬼使做了揖，领命而去。 方衡这才转身对焦彤彤道：“走吧，去录音。” “你还敢录音？不是先抓鬼么？” “咱们把法器摆开，念经录音两不误，学院里的孤魂们听到经文，自己会跑过来听经，等咱们念完了先收了这部分‘自愿’的再说。等它们进了佛塔，在让鬼使们到佛塔里去问个详细明白，”方衡道，“这事儿今天肯定不可能全办成了，咱们要在没能够清楚情况之后坐到一块儿，集思广益商量一个合理的策略出来打动这个女鬼。” “哦……”焦彤彤点点头，低声念了法咒，带着方衡走近了这栋楼。 红砖楼的外观设计有些古朴，红墙青瓦，楼层也不高，与周围的绿树倒也浑然一体、相得益彰。但进去之后情况就不对了，不知道是设计的原因还是别的，楼里的采光似乎很不好，一进正门就觉得眼前一暗。 “周末少有人来，灯都没人开了……”焦彤彤无奈地说了一句，走到墙边伸手开了灯。 走廊的灯也不甚亮，昏黄偏暗。也不知道是哪里的窗户开着，走廊过道里的穿堂风挺急，吹在人身上凉飕飕的。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五十七章 女王大人!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方衡从背上取下背包，从里面摸出降魔杵塞给焦彤彤。降魔杵小巧得很，也就十公分长，焦彤彤正好可以握在手里。焦彤彤也识货，接到降魔杵之后立刻攥在了手心。方衡自己则从背包里抽出了枪管，和焦彤彤并肩站往前走。 “舞蹈练功房主要是地下的那一层还有这一层，楼上是琴房，再上去就录音棚，我们从楼梯一直往上就行了，”焦彤彤一边走一边解释，“跟你单独来真遭罪！以前都是同学们一块儿来，我反而不怕……” 方衡觉得有些无辜：“被你叫过来，也是搭了私活儿的啊！” 两个人就这么全神戒备地上了二楼，二楼不在冷清寂静，好几个练琴房里都时断时续地传来了稍显生疏的演奏声。焦彤彤松了一口气，对方衡道：“今天练琴的人不少。” 方衡却不以为然道：“凡事小心点儿好，你怎么知道这里头弹琴的是人是鬼？” 焦彤彤道：“这事儿你还真吓不着我！既然我眼睛能分清人和鬼，耳朵自然也能分清。”说罢带着方衡继续上楼，上去之后又是一片寂静，焦彤彤道：“因为这一层都要用来录音，特别是表演系那边经常有话剧、音乐剧排练，他们的效果音也要在这边录，所以平时人蛮多……今天……”说到这里，焦彤彤四下看了看，又侧耳听了几遍，摇头道：“今天他们好像没来。不过来了也没关系，表演系那帮帅哥都是我哥们儿……” 方衡倒是挺奇怪，下意识地问道：“你们挺熟？” “那倒不是，主要是很多演出任务不是单独一个系能承担的，比方说音乐剧，这里要编剧，要导演，要表演，还要编曲、作词，还要演唱、伴唱，还有舞蹈、伴舞、乐队……有些同学上台是演员，一下台，妆都来不及卸就立刻变成剧务、灯光、美术、场记啊帮忙打杂，”焦彤彤道，“所以咱们艺术学院的毕业汇演向来都是全校总动员，这还是轻的；万一上级领导来检查工作什么的，咱们得活活忙死。学校就这么大，专业水平过硬的也就这么几个，大家当然都认识。” 两个人一边说着就一边往里走，走廊两侧经过了好几个门，有的门上亮着红灯，表示里面正在工作，有些门上亮的绿灯，表示空房。 “怎么样？规模够大吧？虽然不是最顶级的，但已经非常专业了！”焦彤彤道，“胜在数量！”走到走廊尽头，在墙壁上一个类似保险柜的地方停下，从包包摸出一张卡插入卡槽，然后熟练地输入了密码，“保险柜”的门就弹开，里面分两排挂着好几串钥匙。焦彤彤随手拿了一串钥匙，又关上“保险柜”，拔出卡，带着方衡走到了一个空房门口准备开门。 就这时候走廊那一头传来一个男生凄厉的哀求声：“女王大人！女王大人！” 焦彤彤停下开门的动作，转过头去，叫道：“小李子？我不认得你！”说罢，急匆匆就想开门。 那个男生看到焦彤彤想溜进房间，立刻以百米飞人的速度冲了过来，不等焦彤彤推门进去，就直接一扑，整个人趴到软软的地毯上往前蹭了半公尺直接抱住了焦彤彤的小腿，叫道：“女王大人！奴才有话要说！” 焦彤彤低头看了一眼这个男生的动作，咬牙道：“你走运，今天我没穿裙子。要不然就算你嘴里真吐出象牙来，我也把你两个头都踩爆了！” 方衡听了之后顿时就觉得浑身一哆嗦。 “姐姐！救命啊！”男生道。 “我比你小两岁！” “妹妹！救命啊！” “叫我女王大人！” “女王大人！救命啊！” “起来说话吧……”焦彤彤悻悻地回了一句，“你不说我也知道！上次就看到你们系门口公告栏上写着了，所有应届毕业生务必出席毕业汇演动员会！你们又‘来事儿’了，对吧？我跟你讲，去年这事儿你们弄到我头上，已经让我们系的学长学姐不高兴了，说我这个大一新生居然抢大四学姐的风头。今年你们又来！诚心不想让我在系里混下去了，是吧？” 男生干脆利落地爬起来，一脸诚恳道：“实力！重要的是实力！事实证明我们的选择是对的！你们系主任都说了，你是奇才！什么叫奇才？啊？什么叫奇才！你这样儿的就是啊！女王大人，照奴才看……” “没门儿！”焦彤彤一下子就把话说死了，“去年我不知道也就罢了，前年你们这边出了什么破事你们自己清楚的吧？难怪当时学姐们都不想来呢，出了人命谁来啊？” 男生急了，只得道：“那事儿又不赖我！要说起来自杀的那位……我好歹也暗恋过啊！她死了，我难过着呢！” “等等！”方衡突然醒悟道，“你们说的‘事儿’，是不是就是在舞蹈练功房自杀的那个女生？” 焦彤彤点了点头，发现男生正打量方衡，连忙拉过男生道：“这位师傅就是上次帮女宿4号楼薇薇她们宿舍抓鬼的那个……今天我请过来帮忙看看这栋楼的。” 男生立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毕恭毕敬道：“原来是大师啊！能有这么个大师实在是太好了！咱们在这栋楼被折腾得不轻的……知道我们为什么都踩这个点儿来么？唉！那位学姐就是午饭的点儿上在这里自杀的！反正一到中午，妥妥的这里要出问题，要么跳闸，要么电线起火，只有一楼舞蹈练功房里头准时放音乐，进去关了又自己开了，瘆人哪！” 方衡一边认真地听，一边暗自分析情况。 焦彤彤立刻用手肘顶了方衡一下，提醒道：“这货说话向来不着调，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信一半。免得判断失误。”然后焦彤彤又对男生道：“到底是什么活儿？赶快说，我们还得录音呢！” 男生立刻扶了扶眼镜道：“音乐剧吧！本子已经写得差不多了……” “谱呢？曲谱给我，我先练着，要不然正式排练的时候曲子我又不熟了……”焦彤彤道，“招呼打在前面啊，这一届的钢琴我自带，你们那破钢琴都快被玩儿烂了，系领导也不换个新的……” “不是不是……这次除了首席钢琴之外……我们还想……还想请你帮忙谱曲……”男生支支吾吾道，“迎新晚会上你帮舞蹈系压轴节目作的曲实在是太好了……” “让我作曲？”焦彤彤保持着笑容，但已经面目狰狞。 “是整场音乐剧的……组曲……”男生的声音越说越低。 焦彤彤一怔，随后脸上狰狞的表情消失不见，反而伸出手拍了拍男生肩膀，语重心长道：“是你的主意？” “不是……是他们商量之后，让我来说的……” “身上带钱了没有？” “有！你要多少？哦！不！想要什么我立刻就去帮你买！” “不不不！我不缺东西，”焦彤彤热情地微笑着，“我是让你去超市买把菜刀，最好是德国货……结实！然后呢，谁让你来的，你就直接把他给砍了，明白么？” “啊？”男生直接傻了眼。 焦彤彤迅速地推开门拉着方衡进了录音棚然后随手反锁。一进门，焦彤彤就连连跺脚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怎么了？”方衡傻乎乎地问道。 “还不气人哪？合着就因为我是大二的，把我当免费苦力使啊？你知道作曲要死多少脑细胞么？我和珍贞已经打算去西餐厅演出了，正在琢磨几支新曲子看看反响呢！我自己的曲子还没什么头绪，他们倒好，从头到尾都不谈钱啊！” “你也不差钱啊！”方衡更糊涂了。 “这不是我却不缺钱的问题！这是价值的问题！交情好的，我一分钱都可以不要！可我跟他们表演系能有多大关系啊？顶多大家算熟人吧？死皮赖脸就要让我当免费苦力？”焦彤彤没好气道，“拜托！我作的曲就算是再难听，也是我的劳动成果的好吧？人家舞蹈系买我一支曲子也花了一千五外加一瓶香水的好不好？我不是差这些钱，我需要的是认可！红口白牙夸我两句，这算什么‘认可’？对艺术作品的认可，其表现形式之一就是市场价位！” “额……这个关系很大？” “当然很大！两个画家谁的画好，谁的不好，内行人能说出个道道，外行人不懂啊！外一幅画卖五千的画家，在外行人眼里肯定比一幅画卖五百的要强吧？”焦彤彤不乐意道，“他们现在这么搞，以后我还怎么出去混，到时候人家见面问，你的某某曲子转让给谁谁谁，收了多少辛苦费的？别人可以自豪地说，我多少多少几千上万，我呢？两根手指一伸，值两顿饭，其中一顿还是排练的盒饭！这价位拿出来，我将来还要不要在行业内混了？” “你打算把你的曲子都卖钱？”方衡小心地问道。 “卖啊！一场音乐剧少说了也一百分钟吧？组曲嘛！有演唱部分、有舞蹈部分、还有背景乐，怎么说也破万吧？”焦彤彤算了算之后道，“同学友谊价，八千不能再少了……而且还得给珍贞留个角色！哪怕只露个脸，哪怕只唱一段！”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五十八章 大活人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方衡道：“你对她还真好……” 焦彤彤轻轻叹了口气：“其实珍贞家庭条件虽然不错，可支撑她走到现在这一步，已经挺艰难的了。你是不知道，珍贞这种学声乐的，起步又晚，需要的就是名师，高中的时候，她很多时间都是被父母带着到处去求名师指点。那些明星、大师啊，上课收费都是一小时好几千，你说她学了两年半，这里头光是学费就得多大的坑啊！这还不算每到一个地方租房啊、生活啊这些费用……反正够呛！她家开超市攒下的那些家底都快被掏空了。虽然每个月她也有四五千的生活费，可她也知道家里不容易，所以一直想着早点出人头地找到好公司签约……我呢，反正是学器乐和作曲，唱功有限，这样的露脸机会多留给她吧！” 方衡点了点头：“张仁健说得还真对，你太讲义气了！他们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没算白活。” 焦彤彤热情地捶了方衡一下道：“现在咱俩也算哪！走！我去开设备，咱们准备录音！” “可是……可是……可是我紧张起来……万一出错怎么办？”方衡一下子就不自在了。 “没关系！你会错，我也会错啊！不过你放心，哪一段错了我们就从哪一段重来，反正到时候拷贝我拿走，后期剪辑我来搞！” 方衡原本以为录音这种活儿必须是从头到尾一点都不出差错，所以才特别紧张，这会儿听焦彤彤这么一说，立刻放松了下来，跟着焦彤彤进了录音棚，这种场合焚香化纸是不可能了，只能直接开念。 录音棚其实是隔间的组合。方衡在最里面隔音做得最好的隔间，焦彤彤在外面控制室调制设备同时让方衡通过麦来对话试音。全都调试完毕之后，焦彤彤让方衡把铜磬这些都搬出来，做好录音准备。控制室这边开关一开，焦彤彤就轻手轻脚到了方衡旁边，自觉地拿起了铜磬旁的小锤敲了一下。 “当！”磬声悠扬。 方衡摇了一下金刚铃，口中诵道：“南……无……”手中的木鱼就认真地敲了起来，然后跟着木鱼的节奏宣念佛号：“南无本师释迦摩尼佛！”如是三遍。接着，方衡诵一声：“礼赞！”这是要念经书正文之前的礼赞偈。 焦彤彤跟着方衡的节奏一句一句地往下念，同时有节奏地敲着铜磬。 其实平时诵经的时候也没这么庄严肃穆，方衡诵经一向是想怎么念就怎么念，不拘形式。不过方衡从小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第一次来到录音棚这种地方，感觉自己正在做的事格外神圣。所以，方衡诵经的时候特别上心，就连带焦彤彤也被这气氛感染，显得格外投入。三卷经文不知不觉诵念完毕，方衡停下木鱼睁开眼的时候，发现焦彤彤额上隐隐出现一抹汗迹。于是笑着问道：“很累啊？” “这也跟连唱两个小时的歌差不多了！”焦彤彤从包里拿出面纸在额上擦了擦，看到方衡额上也有汗珠，也递给方衡一张。然后伸了个懒腰道：“也不知道文茵她们的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方衡笑了笑，扬着下巴道：“你看看外间。” 焦彤彤抬起头脸色就是一变：“这么多！” 方衡这才意识到此刻还在录音，连忙指着麦道：“快先关了这个！” “没关系，后面的我都会剪掉！”焦彤彤爽快地走到外间，关了录音开始拷贝。方衡也走到外间，看了看被白灵雨和朱丹焱管束得服服帖帖的生魂，问道：“哪来这么多的？” 白灵雨道：“一大半的生魂都是在这个学校动工之前就埋这儿了，动工之后自己的骸骨被迁走火化，魂却困在法阵里出不去。现在听说有机会可以到佛塔里修行重入轮回，都自愿过来了。还有一部分已经不想入轮回，打算以后就呆在这法阵里，直到大限到了、生死簿上有了名字再走不迟。” 方衡点了点头，问道：“那你们问出点什么情况来了没有？” 朱丹焱首先道：“八个字，‘男友劈腿，女生割腕’。” “哦……为情自杀……”方衡点点头。 焦彤彤也接茬道：“对的！我还听说这个男生当初是全额赞助学校的元旦晚会，只求那天晚上给他一个公开告白的机会。后来这个女生上台表演结束谢幕的时候，那个男生还特地吊了‘威亚’直接从台下‘飞’到舞台上告白，场面好大，被学院里的学姐们谈了好几年呢！直到那个女生割腕了……才没人说这事儿……因为那女生割腕之后，学校的网站上和论坛上都会莫名其妙出现这段视频，甚至只要在学校机房上网，一开机就跳这个视频，好多人一开始不知道状况，还觉得挺新鲜，知道真相之后全都被吓得不轻……” “现在呢？”方衡皱了皱眉头问道。 “现在也有啊！不过只有几个特殊时间才有，好像是这个女生生日、忌辰、中元、冬至、清明……” “这就没差了！”方衡松了一口气，“多半是活人在弄这个。” “为什么？” “你看这选的日子，明显就是在祭奠亡者，”方衡解释道，“不是都解释过了吗？鬼魂只能靠制造幻觉，所谓‘上身’，那也得先制造幻觉；它们根本不能直接作用于外物，你想啊，一个自杀的女生，生前不过是学舞蹈的，再牛再学霸，也能每年准时黑了学校网站？还能每天中午准时断了这栋大楼的电？难道说人活着没学会什么技术，死了之后倒是学了一身黑客本领外加阴间的电工证？说白了，魂魄肯定出不了这个法阵，但这里头肯定还有一个大活人在参与！” “大活人？”焦彤彤迟疑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可能哦……” 文茵接着道：“从各方面汇总的情况来看，我觉得老大的推测是有道理的。首先我们几个把校园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这个女鬼的踪迹。当然，我们没有搜查，这个女鬼很可能主动避开我们。而且这些自愿过来的鬼魂们说起这个女鬼，都说这个女鬼从来都是不显山不露水，怨气重戾气重，但好像没想着从舞蹈系找替身什么的，好像是一直在等待着什么。按理说，这种呆着怨气自杀的女鬼，作祟应该很厉害的，但是……这不符合常理。” “也就是说……这个女鬼的怨气被安抚住了，而且安抚的它的应该不是鬼，因为鬼魂之间只讲实力，用的手段也是‘压制’而不是‘安抚’。你们还记得那个胡堃垚么？他这个千年老狐狸都不愿意往这里面走，说明这楼里面还有他搞不定的东西啊！他搞不定女鬼？你们觉得这可能么？”和铃分析道，“这栋楼里面必然有些东西是他不方便正面对抗的，所以他只是提醒了我们一下就离开了。能够安抚住这个女鬼的，一定是个活人！” 焦彤彤迟疑了：“那么……这个活人如此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保护女鬼？不对吧？这么做，消息一旦传开了，对这个女鬼不利的吧？替女鬼报仇？更不像啊！女鬼是因负心男而死，负心男如果知道女鬼还在，怎么可能自己送过来？这人到底图个什么？” 方衡两手一摊，表示不知道。 白灵雨道：“因为这里有法阵，而且虽然这里有自杀的，但比起医院而言，上了生死簿的人实在太少，所以我们很少到这个学院来，对这里的情况不是很清楚。这些愿意跟着我们的鬼魂也都是各有各的活动区域，只能了解个大概……不过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老大要面对的不是恶鬼，而是活人。这你就得小心点儿了，鬼算计人还算有迹可循，人算计人就没准了，人心都隔肚皮，上回宿舍抓鬼事件，多半已经能引起那个活人的警惕了，想要解决这件事，恐怕不是什么简单的活儿。” 方衡沉吟了一下道：“这样吧，你们几个先把魂魄引入佛塔，然后指引它们修炼，我和彤彤到一楼看看。” “不用我们出来？”朱丹焱问道，“你会不会有事？” “你们四个身份特殊，就好比警察一样，你们出现了，女鬼未必敢出现。不如先藏起来，女鬼应该不会怕我和彤彤，我们先看看地形再说。” 和铃最老成，点点头道：“老大的话有道理，反正我们跟老大的心念是相通的。来吧，姐妹们，先引魂吧！” 方衡连忙把佛塔放到地上，在上面贴了符咒，然后开始诵念往生咒。和铃和文茵化身牛头马面押送鬼魂，白灵雨和朱丹焱则是手持哭丧棒，引导鬼魂排队一次入塔。方衡念的内容比较含糊，焦彤彤听不清也不太懂，只是在这边看热闹，，却是盯着白灵雨和朱丹焱手里的哭丧棒一阵好奇，因问道：“丹焱，你们手里这根棒子是不是等于警棍哪？” 白灵雨看了看手里的哭丧棒，摇头道：“不是啊，就是用起来顺手而已，没什么特别含义。”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五十九章 奇怪的镜子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我还以为这是你们必须用的呢……”焦彤彤道。 “必须要用的也有，招魂幡，平时用不上，”白灵雨道，“那个法器大约等于仪仗的作用。” 焦彤彤见状悄悄地说道：“但是先前过来碰到那个狐狸精的时候，我看到和铃一下子变出好多剑来呢……” “哦，她是她，我是我，”白灵雨倒是毫不在意，“和铃是被人一刀一刀割了吃掉的，死前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个，所以她一出手就是千刀万剐，这里头没毛病。文茵生前嘛，琴棋书画，这些倒是没什么，关键是喜欢侍弄花草，跳瘦西湖自尽之后，尸首也是被水草缠住。我们四个，生前杀人的只有丹焱，生前救人的只有我。所以我能有什么武器好用啊？难道让我拿一个大号注射器勾魂么？你要是有，我也没意见……对啊！改天烧一套手术器械来，这都几十年没玩儿过了……” “这个也能烧？”焦彤彤震惊了。 “能啊，你从网上找到图片，然后到扎纸人车马的师傅那里定几个箱子，把这些图片放进去，再送到庙里去。如果你直接烧，没什么用，要庙里做了法/会放了焰口的，我才能收到。” “没问题！完全没问题！” 一直竖着耳朵听的朱丹焱见状凑了过来，摆了个手势：“能烧这个不？好久没玩儿了，憋得慌。” 焦彤彤一看，傻了眼，脱口而出道：“枪？这个都能有？” “跟灵雨说的一样，走正规程序烧了，我就能收到，”朱丹焱道，“阴司里没有武器管制，多烧点儿没关系！你让师傅扎箱子了，直接给咱弄个仓库……” 焦彤彤哭笑不得道：“这……这些烧过去能用吗？如果我烧个机器猫过去，你还不得翻了天啊？” 朱丹焱正色道：“这就说错了！你烧纸人什么的过来，也能有点儿用，不过它们没思想，只受你操控，一般人家死了人都要烧童男童女纸人下去当丫鬟小厮的。烧武器就不一样了啊！反正我和灵雨都是见过卢督师的……” “卢督师是谁？” “都督天下勤王兵马，总督宣、大、SX三镇总兵卢公讳象升……”和铃突然道。 “额……我不认识……”焦彤彤坦荡道。 “卢督师啊……”文茵道，“在巨鹿独战东虏、最后殉国的那位吧？他不是和甲申国难中殉国将士们一块儿入了阴司甲兵籍，成了鬼仙么？手里握着一大批阴兵的……” 朱丹焱连忙道：“我就是想告诉彤彤，她烧武器给我们，我们一样能用。” “能啊！”文茵道，“不过上回看到卢督师的时候，卢督师手下阴兵除了几个亲兵之外，甲胄都破烂得不行，回头让老大多烧点儿。” 焦彤彤直接傻了眼：“这也行啊？难道阴间还要打仗？” “当然要！”和铃道，“总有一些厉鬼不服天道的想要闹腾，阴司身为暴力机关，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儿军事力量？想在地府拉山头的恶鬼多了去了，怎么可能没个人收拾它们？再说了，天道每运行一段时间，总难免一场神魔恶战，地府除了负责收纳这场恶战中双方战陨者的魂魄，还有就是维持好战时秩序，防止一些小鬼兴风作浪。这些没有足够的力量怎么行？” “那没问题！不就是下载图片然后打印么？多大个事儿啊！”焦彤彤立刻满口答应，“你们几位想要什么尽管说！” “我说，你们几个能不能专心点儿？”方衡不满了，指着佛塔道，“生魂都进去了，你们是不是也进去安排一下、指点它们修行？” “我和文茵去吧，灵雨、丹焱你们留下，等会儿陪老大去舞蹈练功房看看情况。”和铃交待了一下，和文茵一块儿进入了佛塔。 朱丹焱有些郁闷道：“多好玩的事，不让我们去……” 白灵雨轻笑道：“她们俩进去是上‘文化课’，咱们俩进去就是‘军训’了，我这一套是战场上学下来的，你那一套是警校学过来的。她们俩早就看我们打打杀杀地不爽了……” “这能怨我们吗？咱俩算黑白无常，打打杀杀的事儿本来就咱俩做……”朱丹焱一脸不情愿地扭了扭，“我先去看看咯情况。”说罢，直接穿透墙壁离开了。 方衡收拾背包，焦彤彤去关设备和切断电源，两个人出了录音棚的门，焦彤彤先把钥匙放回原处，然后两个人一块儿下楼。二楼依旧琴声悠扬，方衡不放心，到了二楼的时候硬是让白灵雨到处看了一下，的确都是大活人在练琴。确定了之后才下了楼。 一楼还是那么阴森。继续往地下一层。 整个地下一层都是舞蹈练功房。方衡下了楼梯，看了看两侧阴森森的走廊问道：“楼上这么热闹，这里怎么就没人来的？” “谁敢啊？”焦彤彤嘟囔了一句，但随后就好奇道，“咦？怪了！怎么感觉‘它’没来？” “没来？不对吧？”方衡也糊涂了，“这种孤魂应该是死在什么地方就一直在什么地方，除非重入轮回，怎么可能‘没来’？” “没来就是没来嘛！不信你让灵雨去看看！” 白灵雨微微一笑，双手合十，念道：“无量箴言，慈雨！” 方衡和焦彤彤顿时觉得身边气息陡然一变，两人似乎一下子置身于一场春雨之中，雨水落在身上没有任何感觉，反而觉得暖融融的，浑身舒服。紧接着，原先这个楼层所有的墙壁在淋过“雨”之后，随着雨水的冲刷，全都变得透明起来，甚至可以直接看穿到外面。方衡极目望去，发现整个地下一楼，除了器械和设备之外，真的什么都没有。 “好厉害……”焦彤彤直接看傻了，呆呆地看着周围的变化。 “我这个法阵可维持不了多久的，你们赶快看看！”白灵雨保持双手合十的姿势，口中道。 两人一听，连忙聚精会神地在一楼搜索着。 “咦？胖子！那边发光的是什么？”焦彤彤指着一个方向问道。 方衡连忙仔细去看。 白灵雨则道：“是法器，我已经感应到了！而且这些法器是在感应到我的法阵之后才发出光芒的。不是正道法器，但也没有邪气。做什么用的就不清楚了。” 方衡想了想，反手从背包里抽出枪管横握在手，道：“走！去看看！出事的练功房是哪一个？” “跟我来！”焦彤彤严肃地点点头，也攥紧了手里的降魔杵。 沿着昏暗额走廊往前走，走到一个门前停下。焦彤彤小心翼翼地去握门把手，紧张地看向了方衡。白灵雨在旁边哭笑不得道：“放心吧，真的什么都没有！如果有危险，我第一时间把她们都叫出来了，还等你们？何况老大现在什么状况？楞严咒在手，还有地藏菩萨金印护体，一般厉鬼谁敢动他？你站他旁边有必要这么怕么？” 焦彤彤翻了个白眼：“习惯了好不好？” 方衡笑了笑，直接伸手打开了门。里面空荡荡的，这间练功房有大半截在地下，只有靠近天花板附近才有一排三十公分高的气窗气窗还有超过80%的面积被绿化掩映，几乎不透光，再环顾一下内部换进，方衡瞬间不淡定了：“我的天……这是谁干的？装这么多面镜子！” 焦彤彤也看了看周围，吞吞唾沫道：“难怪我每次来都觉得不爽，你这么一说，这镜子确实好瘆人哪……” “在风水学意义里……镜子可不是什么正经东西啊……”白灵雨淡然道，“说不准这女鬼就藏在镜子里，所以咱们看不到。” “啊？”焦彤彤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两手握住了降魔杵，警惕地看着周围的镜子。 “开玩笑的！”白灵雨笑了一下，然后看着周围的镜子道，“不过这些镜子的位置真的让人很不舒服。先到另外的练功房看看，说不定有线索。” 方衡点点头，离开这间去了隔壁一间练功房。两边一对比，还真看出问题来了，而且这问题就在镜子上。另一间练功房虽然面积和布局都和这间相同，但只有一侧墙壁上有镜子，没错，只有一侧。但这一间则不然各个角度都有，而且很明显，这些镜子都是落地镜，不是嵌在墙壁上的，而是后来有人摆进来的。 “老大，你的麻烦来了，”白灵雨看着这状况道，“这绝对是活人之间的一场战斗，我们只能从精神上支持你了。” “我该怎么办？”方衡一下子就紧张了。 “凉拌！”白灵雨宽慰道，“就这练功房的布局来看，这次你的对手比菜鸟还不如，说不准还是从网上找的图照搬照抄，然后瞎猫碰上死耗子了。这个法阵我看出来了，是用不同的落地镜在不同角度的反射，把四面八方变成一个整体。镜子里是看不到我的，但是我从镜子里看到的是你们两个人的全部。你们两个仔细看镜子，是不是不论看哪一面镜子，都能360度无死角看到自己身体的全部？”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六十章 人家要抱嘛……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真的唉……”焦彤彤战战兢兢地应了一句。因为她发现，的确如白灵雨所说，不论看向哪一面镜子，都可以从这一面镜子中看到其他镜子，从而完全无死角地看到自己身体的全部侧面。 “铃姐，出来看看吧！”白灵雨呼唤了一声。 和铃瞬间出现了，出现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警惕地看向了四周，冷哼道：“果然有些邪门儿啊……半吊子法师摆出来的索魂阵。” “嗯？”方衡奇怪了，“怎么了理解？” “但凡冤魂死了之后，总想着报生前的仇，可是，冤魂死后因为怨念的缘故，只能在自己死掉的这个地方周围徘徊，除非修行个几十年才能跟着人回去。而在这个学校里面，不但这个女鬼够‘年轻’，道行不深，而且这个学院本身就有一个能困住千年狐狸的法阵。所以，像她这样儿的新死女鬼，根本就是被法阵压制得动弹不得。” “然后就摆这个什么什么阵？”焦彤彤糊涂了，“摆这个阵的目的是什么？” “这种女鬼死前带着怨气，死后被怨气淤积，没有指引，是永远也走不出这个圈子的，要么就是等生死簿上有了她的名字之后，我们鬼使把她带走，要么就是化解这份怨气，”朱丹焱直接从镜子里走了出来，“镜子里我去看过了，这么多镜子的反影重重叠叠，简直就是迷宫，如果不是你们来了，我能感应到老大的存在，我恐怕真绕不出来了！” “等一下！”焦彤彤不解地问道，“那么你们不把她带走，这位学姐就永远要呆在这儿了？” 朱丹焱摇头道：“不尽然。第一种方式就是我们俗称的找替身，也就是制造幻象，让第二个女生用同样的方式在这里自杀，那么她就自由了，不入生死簿重入轮回。不过这样做是要遭天谴的，她重入轮回做了人之后，要遭各种报应。也就是图个一是爽快，结果倒一辈子霉。第二种就是索命，谁害死她的，她向谁索命，等那个人也死了，两个冤魂同时出现在生死簿上，先到老大面前打官司，如果老大也拿不准，那就押送到枉死城十位阎王爷面前受审，审清楚了之后，该下地狱的下地狱，该入轮回的入轮回。” “好像都挺惨啊……”焦彤彤咋舌道。 方衡突然道：“还有一种。” “什么？”焦彤彤连忙追问。 “化解！”方衡道，“人冤死之后，其实主要是一口气没出，所以不能直接去地府。如果能帮她把死前的气捋顺了，也就不用冤冤相报再造恶孽了。具体情况我们不是很清楚，只有找到那个女鬼之后仔细问问才会懂。丹焱，你刚刚发现了女鬼的踪迹没有？” 朱丹焱摇摇头：“我感觉应该就在镜子里，但具体在什么地方实在是太难找了！你看这四面八方全都是镜子，镜子反射镜子，所以每一面镜子里的世界都是无穷大，除非这个女鬼自己跳出来，否则只能瞎猫抓死耗子了。” 焦彤彤疑惑道：“问题又来了！既然摆的是索魂阵，那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如果那个害得学姐自杀的人到死也不会再来，那这个索魂阵摆了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需要活人配合，把那个害死她的人引过来！”和铃幽幽道，“你们这个学院的这么多学生里，有一个，甚至一群叛徒。说不定，你和老大此时此刻的一切行动，也被人暗中窥视……” “喂！”焦彤彤紧张地往方衡身边靠了靠，底气不足道，“你们几个能耐这么大，难道就不能帮忙到处看看？” “活人没有，鬼魂也没有但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白灵雨道，“既然那个恶作剧的人能黑进学校网站搞那些装神弄鬼的事，自然也就能黑进学校的安保系统，说不准那个人现在正坐在电脑面前欣赏你跟老大两个人背靠背地站着呢……” “受不了了！”焦彤彤叫了一下，跺跺脚就要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这么欺负我！” “唉！别介！”朱丹焱连忙道，“不是我们吓唬你，而是我们对这些镜子真没什么办法。这镜子是道家阵法，我们呢，佛门子弟，能看个大概就已经不错了，想要看出门道还要破这阵法，门儿都没有！这地方四周围藏着好几样法器呢，我都没敢乱动。” 方衡皱皱眉：“法器在哪儿？” 朱丹焱扬了扬下巴：“跟我来。” 法器分布在练功房各处，方衡在朱丹焱的带领下依次去看。焦彤彤看到没人搭理自己，只得又气鼓鼓地回来跟着去看热闹。看着看着就不老实了：“这些我都认识啊！刚刚那个是法铃、那边那个是天篷尺、这个是打鬼棒、这个是天尊令、法刀、法印……” 转了一圈，和铃严肃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些法器是按照九宫八卦方位来摆的，法器本身就是法阵的一部分？” 白灵雨道：“看出来了。不过我可不懂这些，我建议老大最好还是别乱碰，万一触动个什么，咱们未必应付得过来。” 方衡也有些犯迟疑，说道：“道家的东西我也不懂……要不我们先回去，利用这几天时间我多看看书……” “这回答可真够‘肉’的！”焦彤彤没好气地说了一句，然后掏出手机把所有法器都拍了照片，再把练功房内布局拍了照片，怕不够仔细，还在把手机当画稿，直接画了一张布局图保存了下来。然后又把手机揣到兜里对方衡道：“出去找高人看一看不就明白了？” 朱丹焱点头道：“省时省力，这个办法好。” “那走吧！”方衡也下定了决心，对焦彤彤道，“出去找个师傅帮忙看看。” 焦彤彤点了点头，跟方衡一起往外走。走到楼梯口，方衡刚准备说什么，就听到朱丹焱一声断喝：“孽障！”手里的哭丧棒直接朝焦彤彤点了过去。事发突然，朱丹焱速度又快，方衡和焦彤彤两人瞬间懵逼。 然而电光火石之间，朱丹焱的哭丧棒直接点向了焦彤彤的衣兜。 “你要干嘛！”方衡一急，一把拉过焦彤彤，自己挡在了前面，“有话好好说！” 朱丹焱一愣，眼中闪过一丝不快，但很快停了下来；和铃和白灵雨随即一左一右飘至，白灵雨淡然道：“就刚刚一拍照的功夫，那个女鬼从镜子里就钻进了彤彤的手机。快把手机拿出来！” 方衡讶然，回过头就打算问个究竟。可就在这一瞬间，焦彤彤的手就掐住了方衡的脖子，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冰凉：“带我出去！” “老大！”“老大！”和铃、白灵雨同时叫了起来。 朱丹焱愤愤地跺了跺脚，侧过头冷声道：“都立了血契，为什么还要提防着？”但随后又平复了情绪，对焦彤彤道：“不管你是谁，先把我们老大放了！你知道老大是什么人么？” “我不需要知道！我知道你们是黑白无常！但是我只知道我现在想要出去！赶快带路！” 朱丹焱怒了：“既然知道我们是黑白无常，难道就不知道你挟持的是谁么？你知不知道只要老大召出地藏金印直接可以把你打得永世不得超生？” “那我这个学妹恐怕也要魂飞魄散了吧？呵呵呵……” 几个鬼使面面相觑。 方衡来了性子，眼睛一闭，下巴一扬：“那你掐死我吧！” “你以为我不敢？” “那我可不清楚！”方衡很光棍地回答道，“别人怕死，那是因为对死亡未知的恐惧。我才不怕呢！我或者是阴司判官，我死了还是阴司判官，包分配包工作，行政级别还不低，死活都一样，现在死了，把你抓进地府更容易！来吧！” “这……”白灵雨无语了。 “极品！”和铃赞了一句，然后也不紧张了，完全就在旁边看热闹。 朱丹焱白眼一翻：“连做人质的觉悟都没有！” 焦彤彤怒了，手里也多用了几分力：“你到底走不走？” “不走！”方衡一脸的不在乎，“你这力气太小，等于在给我挠痒痒呢！” “你！”焦彤彤也没辙了。 “你们俩干嘛呢！”楼梯上传来一声断喝，两个学校保安站楼梯上头道。 方衡倒是没什么，但焦彤彤一听保安的喝令，立刻软软地倒在了方衡的身上，手却没离方衡的脖子，装作双手搂着方衡脖子的样子，脸冲着保安道：“没看见我跟男朋友谈恋爱哪？又不是你家的地方！” 保安轻哼一声道：“年轻人要自重！你以为我想到这儿来啊？不是有人打电话说练功房有人偷东西，我才不到这边来呢！这里头有什么事儿你们当学生的应该比我更清楚啊！还敢往这儿跑！真是闲得慌！”说罢，用手电照了照方衡和焦彤彤的脸，然后道：“快点上来！到时候吓得尿裤子了还得我们来收场！” 焦彤彤也不说什么，而是一脸笑意地对着方衡道：“亲爱的，人家要你抱嘛……”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六十一章 轰动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方衡听到这嗲嗲的声音，顿时汗毛倒竖，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真是见了鬼了……”朱丹焱懊恼道，“早就说了要离她远点……” “喂，我们本来就是鬼，鬼见鬼，很正常啦！”白灵雨揶揄道。 焦彤彤见方衡不为所动，低声道：“快点！要不然我叫‘非礼’！” “额……”方衡不知道怎么办了。 “老大，你就‘从了吧’！”和铃对方衡说的同时，又想白灵雨和朱丹焱使了个眼色。 朱丹焱眉头微微一皱，旋即心意相通。方衡的脑子里本来一片混乱但脑海中突然响起了朱丹焱的声音：“喂！胖子！抱她上去！文茵姐已经在外面林子里布下的法阵！” “彤彤会不会有事？” “你这么关心她干嘛啊？我们几个出生入死的，你关心关心我们好不好？” “挺关心你们的啊……” “得了吧！供桌上的那些雪饼和仙贝都快让人吃到吐了！我想吃叉烧，还有老家的烧鹅饭，还有沙茶牛肉、清蒸石斑，死了都快二十年都没人给我供过家乡菜……唉？你怎么不回答了？” 方衡闷闷地在心里想道：“姑娘，我现在还被附身的女鬼挟持，好不好？她的指甲真的已经掐到我肉里面了好不好？” 朱丹焱嘻嘻笑了一下，恢复了本来的声调：“文茵姐说了，等会出去，走到苗圃的时候就是法阵范围，你手心里还写着梵文心咒，只要在文茵姐发动法阵的一瞬间，你念句箴言，一个大耳刮子抽……” “好！”方衡应了一下。但耳畔又想起了焦彤彤冷冰冰的声音：“还不抱？”方衡瘪了瘪嘴道：“我又没谈过恋爱。活这么大，我连牵女生手是什么感觉都不知道，怎么会抱女生啊？” 焦彤彤直接回了一句：“白痴！”于是腾出一只手拉着方衡的手臂绕到自己后背，然后才道：“弯腰，抱腿。” 方衡老老实实地弯下腰把焦彤彤横抱了起来，战战兢兢地开始上楼。 焦彤彤似乎比较满意，一只手吊着方衡的脖子，一只手依然保持掐脖子的动作，脑袋则靠在方衡肥厚的胸膛上，故作一脸甜蜜的表情。嘴里却低声道：“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我知道你的本意是想化解这段怨气，但是我做不到！我要去找那个男人……” 方衡一边穿着粗气踏上台阶，一边咬咬牙道：“你去报仇，只会让自己背着一身冤孽入轮回。如果那个男人始乱终弃还害得你自杀，那这笔账老天爷会记下的，他迟早要还。如果你不信我的话，你可以在我的佛塔里修行，直到你看到他遭报应为止！何必为了这么个男人把自己搭进去呢？你已经赔上一条命了，难道还要让自己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才甘心么？” “我不想去报仇，我只想找他问个清楚……”焦彤彤脑袋枕着方衡的肩膀低声呢喃着，“你知道吗？很多人都以为我喜欢的不过是他的钱，但我真的不是为了钱。我真的喜欢他这个人……只要他愿意跟我在一起，我宁愿一分钱都不要，如果他没得选择，我可以连名分都不要……” “那也犯不着这样啊！”方衡忘记了自己此刻是被胁迫，反而叹息一声道，“何必呢！何必呢！何必呢！” “你这小子！人家姑娘都让你抱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保安看着方衡抱着焦彤彤从下面上来，正好听到了方衡的叹息，没好气道，“我们这样儿的找个城里的女朋友都难，你还嫌好嫌丑……” 走出大楼，方衡倒是没说什么，而焦彤彤却嘿嘿嘿地笑了，这笑声在方衡听来，显得格外瘆人：“我说你占了大便宜吧？” 方衡却道：“便宜不是人人能占的，彤彤看上去挺瘦，怎么就这么……重……” “你不会抱不动了吧？”焦彤彤立刻一脸嫌弃，“这才几步你就不行了？他以前抱着我一口气爬十楼都没问题呢……” “所以我没有女朋友啊！”方衡倒是光棍，“这么两只手托着，小臂真的好累……” 焦彤彤侧头看了看，皱眉道：“笨蛋！你姿势不对，当然会累！手臂向上多抬一点，跟身体呈斜上夹角，让我贴到你胸口，这样我体重的一大半就作用到你胸口上，最后由你的大腿负重了。单纯靠小臂力量托起我？不是所有男人都能做到的！” 方衡听了焦彤彤的解释，咬着牙把小臂往上抬，果然，这样一来，两个人的身体贴到了一起，大部分的重力压在心口最后集中到了两腿上，小臂顿时一阵轻松。方衡就这么慢吞吞地往前走。刚刚朱丹焱所说的苗圃就在学院内侧门进门之后的位置上，平时也就是歇脚和起到屏风作用。这么一个只有草和假山以及几株银杏苗的地方，一到周末就是各种社团活动的首选位置，三三两两到处都是人。方衡远远地就看到文茵依旧是一副小孩子的模样，人畜无害地站在人群中间冲着自己笑。 “哟……咱们学院好久没出大新闻了哈……”方衡抱着焦彤彤出现在苗圃之后，第一个发现方衡的男生就直接盯着焦彤彤叫了起来，“大家快来看啊！这个月的头条！女王大人有男人了！” “我艹！艹！艹！艹！艹！艹！艹！”另一个男生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目瞪口呆之后，爆出了一连串的粗口。 “尼玛啊……居然是这种货色！”又有人叫起来了，“比我那哥们儿差了十万八千里吧？可怜我那哥们儿上个月送一束鲜花还被她摔到脸上！没想到她看上的是这一款啊！这种野兽风实在让人一下子接受不了啊，有木有！” 男生们好歹只是羡慕嫉妒恨，而不少女生则是掩口而笑，神情中饱含幸灾乐祸。突然间，方衡怀里的焦彤彤脸色剧变，松开双手激烈地挣扎起来。方衡猝不及防，一下子松手，焦彤彤直接滚落到草地上。方衡还没来得及去扶，焦彤彤一下子打了个滚起身，跪在地上，一脸痛苦地用拳头捶着自己的胸口，似乎是要将什么东西吐出来一样。 “快抽她！”朱丹焱突然叫了一下。 方衡顿悟，三步并两步走到焦彤彤面前，一手托起焦彤彤的下巴，另一只手对准了焦彤彤的脸蛋就是一抽，口中喝道：“罗刹灭定业箴言！” “啪！” “啊！”人群中的男生瞬间沉默，女生则齐齐地惊呼了一声，整个苗圃顿时一片安静。 焦彤彤明显恍惚了一下，眼神先是迷离随后清澈了起来，眨巴了两下眼睛之后，焦彤彤才抬手挪开方衡的手，独自站了起来，脸色发黑，作怒发冲冠状。 “我艹！这胖子死定了……”有人低声道。 “其实我刚才……”方衡往后退了两步，想要解释。 “没事！我罩着你！”焦彤彤揉了揉腮帮，手一挥道。 “我的天！”“尼玛！”“今天是什么日子！”周围顿时就炸了。 焦彤彤立刻就怒了：“怎么啊？没见过练习女子防身术的啊？你们是不是想来试试啊？” 吃瓜群众立刻集体倒退两步。 焦彤彤不甘地转过身，继续揉了几下腮帮，拍拍方衡的肩膀示意道：“走！” 此时四个鬼使都已经不见了踪影，方衡知道她们肯定是去追那个女鬼了，也不多问，在众人的注视下，跟焦彤彤并肩走出了学院大门。直到两人都离开了，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的吃瓜群众这才彻底闹腾起来： “头版头条啊！” “特大新闻！” “世界末日啦！” …… 方衡无语，只能默不吭声地往外走，余光瞥见焦彤彤，发现焦彤彤的脸色也是铁青。出了校门之后，方衡看着焦彤彤通红的腮帮，歉然道：“对不起啊，我真不是故意的，如果强行用金印，你自己的魂魄可能也要被打散；拖到校门外又不知道她会跑到哪儿去，所以只能在它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动手了……” “没关系，我知道的……”焦彤彤下意识地揉了一下腮帮，过了一会儿才咬牙切齿道，“我一个没防备，感觉后脑勺被人硬敲了一下直接就没了感觉，醒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好像被关在一个什么都看不见的小黑屋里头，动都没法动。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似的，我突然听到文茵姐的声音，让我自己努力挣脱出去……再后来，再后来我就听见刚刚那帮幸灾乐祸的家伙在笑话咱俩，我特别特别生气，用力一挣，还真的挣脱了。挣脱之后我发现我居然跟那个学姐被‘关’一个好像特别透明的瓶子里，这个瓶子就是我的身体，我们都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然后我们俩就互相打希望可以把对方赶走……最后你一个巴掌把她给打出去了……” 方衡微微松了一口气，点头道：“原来是这样！你现在还好吧？” 焦彤彤叹了口气，又按了按脑门儿道：“头有点晕，其他的还好。” !! 第六十二章 身在局中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被鬼附身，当然会伤元气，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朱丹焱突然就从后面飘过来了。 方衡看到朱丹焱过来，连忙问道：“怎么样？抓到那个女鬼了没有？” 朱丹焱摇摇头道：“她被你打出身体的瞬间就消失了。” “嗯？这是怎么回事？”焦彤彤不豫道，“合着我白挨了一巴掌？” “刚刚那群学生里面一定有它的人，”朱丹焱道，“能在出窍的一瞬间就消失的，肯定就是在附近有一个可以让魂魄隐藏的地方。应该是那个一直在帮她的那个人把它收进了某个法器……” 方衡和焦彤彤都彼此狐疑地看了一眼。 不一会儿，文茵几个鬼使也都出现了，几个人都是满脸的无奈。 “都没找到？”方衡问道。 文茵凝重地点点头。 方衡也没多说什么，道：“那先回去吧！” “喂！这事儿就这么算了？”焦彤彤不乐意道，“它上了我的身唉！难道我不应该找回场子么？” 方衡无奈，问焦彤彤道：“你带镜子了没有？” 焦彤彤先是一愣，旋即从取下后背的背包，掏摸一阵拿出一面小镜子，一看，脸颊上五指印还在，不过不是红的，而是黑的。“你怎么弄的？”焦彤彤心虚地看了看周围，发现好多人都在看着自己笑，“快走！回去洗脸！”说罢，把披肩向上一拉，裹住脸，站到路口开始叫出租车。 两个人上了车，一路没说话回到小区。进了小区之后，焦彤彤才拉过方衡到小区的绿化丛里道：“刚刚我想过了，绝对是因为有人想帮她出去报仇，但是这个人没办法把她带出法阵，所以就想利用你……” 方衡吭哧吭哧地听了一阵之后回答道：“这是常识……” 焦彤彤一瘪嘴，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方衡连忙解释道：“是这样！因为……刚刚在练功房的时候我们不是已经基本判断出那个想帮忙的人也只是个‘半吊子’么？那个人没法破了上古仙家的法阵，所以只能想办法让人带出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出现了，这个人发现我可以把鬼魂带走，于是就……” 焦彤彤点点头，瘪嘴道：“对的！这个学姐的魂魄一直就在那个练功房里活动，然而你来的之后她的活动范围突然扩大了，搞得周围几个练功房都不太平，舞蹈系的姐们儿这才打电话让我把你带过来看看……” “这本身就是个局啊……”方衡叹息了一声道。 焦彤彤略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是被人利用了。” 方衡笑了笑：“多大个事儿啊！能免费录音，我已经很高兴了。” 焦彤彤连忙点头：“我这就回去剪！哦！对了！明天早上咱们就去找大师看看练功房的法阵！还有……等会儿一块儿吃完饭吧，今天贱人张点的菜实在太多了……” “嗯！”方衡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值班室了。” “彤彤！”“神婆！”方衡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两人后面传来了吴珍贞和张仁健的叫声。 方衡和焦彤彤同时回头，一眼就看见怒气冲冲的张仁健和一脸关切的吴珍贞。张仁健两三步就冲到方衡面前，一把揪住方衡的领口喝道：“你小子敢打神婆？” “等等！等等！”焦彤彤慌了，一把抱住张仁健已经扬起的拳头，道，“我是被鬼上身了，胖子帮我把女鬼打走的！” 张仁健愣了一下，反问焦彤彤道：“我应不应该信你？” “应该啊！” “TMD让我相信你刚刚鬼上身？臣妾做不到啊！”张仁健哭丧着脸道，“小主您就放过奴才吧！” 焦彤彤赌气道：“不信也得信！你也不想想，我是个吃哑巴亏的人吗？如果他打的真的是我，他还能从学校活着回来？” “可是你们学校的论坛上已经刷爆了……珍贞的朋友圈也刷爆了，好多人没敢给你打电话，都打珍贞点化问情况呢！”张仁健道，“你知道，我看到你挨打的视频的时候什么感觉么？天塌了啊！整个人瞬间懵了啊！第一次觉得天底下还是这么不怕死的男人啊！” 焦彤彤听得直翻白眼，没好气道：“事儿真的闹大了？” “妥妥的闹大了！”张仁健无奈道，“你们学校论坛里头，重点没讲你挨打，而是讲你挨打之后的表现，各种离谱的分析都有。最要命的甚至已经推论出你喜欢‘捆绑’啊什么的……”说到这里，张仁健下意识地停了一下，偷偷地去看焦彤彤的表情，发现焦彤彤没有暴跳，顿时松了一口气。 吴珍贞也很奇怪地看向了焦彤彤，问道：“咦？平时这状况你绝对要冲到学校拿学校广播骂人了，怎么今天不说话了？” 焦彤彤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带低声道：“其实，在那个学姐的鬼魂上我身的那一刻，我的感觉……这种感觉……真的很说不上来。反正……学姐的那种痛苦和悲哀……真的让人很难过……刚刚你们说我挨打之后怎么不发脾气，是因为我还沉浸在这种感觉里面拔不出来。胖子……” “嗯？” “我感觉……我能感觉到，学姐想要出来，真的不是为了索命报仇，她不是要这么做的……”焦彤彤道，“学姐只是想做个了结，想要告诉那个男人她是真爱他，我们帮帮她好不好？” “喂！神婆，你不会来真的吧？”张仁健屯屯唾沫道，“你以前不过是找些和尚道士到处闹腾，难道今天还打算亲自上阵啊？” “贱人张……” “干嘛？” “明天有空没有？上午送我和胖子去一趟‘迪克泰特’好不好？” “有没有搞错？你又要去见那个老神棍啊？” “去不去？”焦彤彤提高声音道。 张仁健脑袋一缩：“几点？” “八点吧！等胖子交接班了我们就出发。” 方衡先回了值班室，把东西都放好，然后收拾了一下准备去洗澡。一会儿焦彤彤的电话打过来了，让方衡立刻过去“救命”。方衡不知道什么状况，连忙跑回去，看到大门是虚掩的，进去之后方衡发现两女一男都挤在厨房捣鼓什么。 看到方衡过来，焦彤彤连忙冲着方衡道：“胖子！我们四个应该吃多少饭？” “让我来‘救命’就是这个啊？” “嗯……还有珍贞说，这些菜回锅热一下要加点水才行，加多少合适？” 方衡彻底无语了，看向了张仁健。张仁健耸耸肩道：“别看我，我只负责吃！” “这话应该我来说才对！”方衡摇摇头，走到厨房门口，看了一下电饭锅，再问张仁健道：“平时吃多大的碗？” 张仁健一比划：“这么大，正好一碗。不过跟珍贞一桌吃饭，可以多吃点。” “贱……”焦彤彤哼了一声，“没机会的！等会儿你们俩还是出去吃！” 张仁健脸一黑：“那还是这么多吧……” 方衡指示焦彤彤道：“米袋里有个杯子，咱们四个人饭量三杯正好。” “水呢？加多少合适？” “水面超过大米一个指节就差不多了，然后根据你们自己的口感加减水量，大家牙都不错，应该不用太烂的饭，少点水也行。” “那……这些菜呢？菜加多少水回锅？” “这不是有微波炉么？” “一次一样，效率低下……” 方衡想了想之后道：“用蒸锅。都是江鲜海鲜，回锅加热口味差太多了。用保鲜膜罩上，然后到蒸锅里蒸，一次可以好几样，而且还能保证原汁原味。蒸锅摞高点也没问题。”焦彤彤全都依言照做。而方衡算是看出来了，这三个人里头，也就吴珍贞稍有一点下厨经验，张仁健和焦彤彤天生只会吃。不过也难怪，这三位的家庭条件都不错，还不至于到让子女们做这些事的地步。 晚饭好了之后，方衡借故离开。走出去没多远，方衡就听到背后传来关门的声响，回头一看，张仁健还是端着饭碗站在门外，冲着方衡摆起无奈的表情。 方衡笑了笑，回到值班室把收拾好的衣服带上，然后去浴室洗澡。浴室是街口第二家，传说中没有“特殊服务”的浴室。方衡进去之后也算看出来了，里面果然都是一群老头，三五成群地要么在池子里，要么躺在外面聊天。人虽多，但不乌烟瘴气，方衡挺喜欢。 洗了澡出来之后，方衡回到值班室，发现值班室的桌上已经多了一个保温饭盒，心里暖了一阵之后，方衡先把饭盒挪开，摆了法坛焚香化纸签判。华夏的平均人口死亡率大约维持在千分之七，东部地区发达城市医疗条件和生活条件都不错，比这个数值要低一些。千万级人口的城市，即便是千分之七，平摊到每天也不是个小数目，大多数死者在生死簿上都是“没有争议”的，用的时间少。方衡复核之后出签用印，尽管如此，挨个儿问过去，方衡还是挺累，再看看时间，都过去一个多小时了。这还是没有生魂喊冤的日子。 !! 第六十三章 我想恋爱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收拾好东西之后吃晚饭，保温饭盒里的饭菜都还是热的。方衡捧着饭盒大口吞咽，把饭盒刮干净之后才再倒半盒热水，添点洗洁剂端着饭盒去了小区公厕洗碗。洗好之后回来，看到焦彤彤正站在值班室门口探头探脑地朝里面看。 “彤彤！”方衡远远地叫了一声。 焦彤彤回过头，看到方衡，立刻笑嘻嘻地朝他招手。方衡走近了这才发现焦彤彤已经换了厚厚的居家睡衣，整个人穿得跟大面包似的，只有半截脑袋露在外面。 “呐，我剪辑好了！”焦彤彤拿出一个U盘和一个小盒子一并递给方衡，“这个是便携MP3，比你那破电脑省事多了。这个袋子里是两个小音箱。”说罢往门口地下一指。 “不用这么破费的……”方衡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拉倒吧！破什么费啊！有钱人就不能买地摊货啊？”焦彤彤大咧咧道，“大一刚进校的时候人太老实了，那时候有人冒充学生会啊什么的，专挑新生宿舍推销各种东西，那语气，不买简直就是犯罪啊！买了之后才发现也就是地摊货，回头再向学姐们一打听，狗屁的学生会啊！假的！完全就是扯虎皮当大旗！” “嘿嘿……”方衡不自觉地笑起来了。 “你笑什么？”焦彤彤奇怪地问道。 方衡指着地上的音箱道：“这事儿我干过啊！那时候我们宿舍一哥们儿，也不知道从哪儿打印的介绍信，还盖了系里的章，跟我说帮他扛东西，一天五十块辛苦费。我一想有钱拿我就去了呗！然后就跟这货跑到批发市场弄了一大堆，我们中文系不卖音箱，卖字典，这货弄了一大堆盗版字典和词典，市价百来块的字典这货三十拿货，然后让我扛着到新生宿舍挨个去卖，九十一本。那时候我居然真的以为他是帮系里卖字典的……” “这不是重点！问题是他最后给你钱了吗？” “我没敢要……” 焦彤彤翻了个白眼：“这世道就是撑死胆儿大的，饿死胆儿小的。你呀，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能活到现在真不容易啊！” 方衡没有去辩解，而是看了看房子的方向，问道：“张仁健呢？走了？” “走了！”焦彤彤道，“虽然他偶尔耍个无赖，但是这点分寸还是有的。不过他已经在街口的宾馆包了房间，每天走几步就会到。以后少不得整天来烦你。” “没有啊，我觉得他人挺好的……” “唉！你呀……”焦彤彤看了看时间，然后道，“进去坐一会儿行不行？” 方衡点了点头，打开了门。两人进了值班室，方衡把取暖器打开对准焦彤彤，自己则进去把音箱什么的都接好，把MP3的充电器也插上，调好音量开始播放经文。走出来的时候，方衡发现焦彤彤正坐在桌前托着腮帮对着窗外。掇了张凳子坐下，方衡问焦彤彤道：“你好像有心事？” 焦彤彤默默地点了点头。 “到底是什么事？” “其实……”焦彤彤犹豫了一下，换了个话题，问道，“你喜欢珍贞么？” 方衡也沉默了一下，谨慎地回答道：“有好感……因为她很漂亮吧……但也只是如此，毕竟我跟她只说过几句话而已。‘喜欢’这个词太牵强了。” “如果我帮你的忙……”焦彤彤又是犹豫了一下，“怎么样？” 方衡很诧异：“为什么啊？” “我觉得……我觉得我好像有点看上贱人张了……”焦彤彤托着腮帮茫然道，“以前珍贞很排斥贱人张的，看到贱人张就一脸的嫌弃；但是这半年下来，贱人张的策略好像有效了，珍贞已经不排斥他了……下午他们回来的时候，好像已经可以像正常朋友那样相处了……然后……然后我就觉得我好像丢了什么东西似的……” “那……你想怎么办？你是想帮我追到珍贞，然后自己和张仁健在一起？” “这样算不算心机女表？”焦彤彤惴惴不安地问道。 “你先确定他们俩有没有好上再说吧，如果珍贞对张仁健没感觉，只是当作普通朋友……你也不算心机吧？”方衡斟酌了一下道，“至于我……你还是找别人吧……” “你对自己没信心啊？没关系！我教你玩儿套路！”焦彤彤立刻道。 “我是觉得……珍贞肯定不会喜欢我这样的……”方衡叹了口气道，“何况我这家庭状况也不乐观，何必自取其辱呢？” “你放心，不会有人瞧不起你的！”焦彤彤认真道，“好吧！我试试帮你安排机会。” 方衡皱了一下眉头，然后道：“你确定要这么做么？上午的时候张仁健说过，他在你面前没法强势，你一直克他呢！他还说他家里还帮你们俩合过八字……总之他说没有娶你回家的打算。” “我也没说一定要结婚啊，相爱一场就足够了。纯精神的，柏拉图式的恋爱。”焦彤彤果断地回答道。 方衡愕然：不为结婚的恋爱？老师好像说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通通都是耍流氓…… 焦彤彤似乎看穿了方衡的想法，而是用一种平静的口吻道：“我有我自己的原因。”说罢，坐直身体，转向朝着方衡坐好，继续道：“本来我是想，这一辈子都不会去谈恋爱。但是到了今天才发现，原来一直被我当哥们儿的张仁健也有他的可爱之处，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这些年他一直都让着我，宠着我，虽然我知道他只是把我当妹妹一样宠着，可是现在我想试一试……”说罢，挤出一个惨然的微笑，打开门毅然决然地走了出去。 方衡看了看长夜，天空中只有稀疏的星。 第二天方衡刚刚交接班，张仁健就开着车过来了。车倒是不甚惹眼，方衡也认得，吉普。张仁健把车停在小区门口，冲着方衡招了招手，随后拿出手机拨电话。过了一会儿，焦彤彤就小跑着出来了，叫上方衡一块儿出了小区。 焦彤彤走到车边，打量了一下这辆吉普，微微颔首道：“挺爷们儿啊！怎么把这货给开来了？不会还是一脚八块吧？” 方衡听得有些迷茫：“什么叫一脚八块？” 焦彤彤解释道：“这货开跑车的时候是为了泡妞，自己办事就喜欢开这个。这车改装过的，发动机给力，不过改得也娇气，慢点开也就算了，如果猛轰油门，一脚下去就八块钱报销。我爸最喜欢这样的车主，飙一次就跑过来换换齿轮，换换轮胎，还得全进口的！都是给咱们家送钱的财神爷啊……” “你就得瑟吧！今天又不飙车，赶紧地上来！”张仁健升起了车窗。 焦彤彤推了方衡一把：“坐后面！”自己则绕过去，轻快地坐到副驾驶上，系上安全带之后道：“挂挡的时候手别乱摸啊，要不然剪了你的！” 张仁健一脸无辜道：“姑奶奶，我什么时候摸过你的？我是那种吃窝边草的人么？” “少废话，开你的车吧！” 张仁健无奈地挂挡起步，车在市区过了两个路口就上了高架，沿着高架上高速。上了高速之后开得挺平稳，但焦彤彤不满意了，嘟囔道：“开这么慢有意思么？”张仁健却道：“一百一，不慢了。” “难道你还交不起那点超速罚款啊？” 张仁健不语。 “干嘛不理我啊？”焦彤彤又道。 “神婆……” “有话就说！” “我一个人的话，开多快都没问题，但现在车上有你啊……”张仁健苦涩道，“我不能让你有事的……” “嗯……好吧……”焦彤彤也没太过计较，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约摸开了四十来分钟，车子从出口下了高速，顺着一条孤单的公路开向了靠近海边滩涂的一栋壁垒森严的建筑。 透过车窗，方衡一时间愣住了。 “怎么怎么发呆了？”焦彤彤从后视镜中看到方衡的表情，奇怪地问道。 “这……我们没来错地方吧？你确定这是精神病院？”方衡小心地问道。 “没错啊！”焦彤彤指着建筑群顶部硕大的牌子道。 牌子上分明地写着一行字：迪克泰特综合诊疗中心。 “可是……”方衡犹豫了一下，指着面前的建筑群道，“这么高的围墙，上面还有铁丝网，有岗楼，门口还有持枪武警……我觉得像看守所……” “很正常啦！里面有些精神病人属于高危人群，不能让他们跑出来的，”焦彤彤道，“要不然出了事，谁都负不起这个责任。你看这医院的选址就知道了，就算是跑出来，陆地上最近的村镇都要步行六个小时以上，下海到是挺近，可惜这边的滩涂你一脚下去就陷到腰。跑不掉的。” “这么森严的地方你们都能进去？” “多大个事儿啊！贱人张的车上有特别通行证，”焦彤彤道，“这点本事都没，还有什么资格叫‘官二代’？” 方衡“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车子继续行驶，到了大门口的时候，焦彤彤打开副驾驶的储物箱抽出了一张通行证竖了起来，守门的两个武警看到通行证之后先敬礼，然后放行。 !! 第六十四章 大师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驶入病院之后，方衡发现这里面别有洞天。环境说不上极佳，但总体还算幽雅。曲径通幽的布局倒是没有，绿化也以草坪和齐膝的花草为主，整个病院任何一个角度都没有树木遮挡视线，方衡坐在车上都能直接看个通透。 “见鬼了，每次到这里来我都浑身不舒服！”张仁健一边往停车场开，一边嘀咕道。 焦彤彤道：“那是啊！大师不是说了么，这座围城等于是个‘口’字，口中有人，是为‘囚’，你一个野惯了的人，突然到这么个‘囚’里头来，当然不习惯。而且大师也说了，这里背后是海，正面是山，出入迂回，唯有出入口是生门，其他方向兜兜转转最后都进死门，让人觉得舒服就怪了。” 车到了停车场，三个人下了车。张仁健站在原地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道：“你们进去吧，反正我是不想进去。在这儿等你们。” “行！”焦彤彤爽快地答应了，扯住方衡的袖子道，“走！今天可以自由一点了，你看那边有警车，医院的医生肯定被抽调了。” 方衡看了看警车，再抬头看了看周围，围墙很高，高得几乎让人看不见天，看不见太阳，每隔一段距离的围墙上就有一个岗楼，岗楼上，持枪的武警正注视着病院内的一切。方衡再次糊涂了：这真是精神病院？ 草坪上到处都是三三两两穿着病号服的人，男女老少都有，间或有护士或者医生打扮的人拎着橡胶棍在中间巡逻穿梭。病人们表情各异，但各自忙着做自己的事。 “XXX根本就是个骗子！他那套东西，理论上就根本没法实现，居然还有胆量申报科研项目！领导居然还批了！居然还立项了！两千多万哪！每年两千多万哪！这钱绝对打水漂了！这是国家的钱哪……” “华夏为什么出不了奥斯卡级的片子？审核啊！审了几十年，把观众智商都审成负数了！现在导演还能做什么？不就是把那些个老剧本拿过来，主角配角名字换换，剧情顺序调整一下选几个漂亮演员直接开拍呗！这种片子三集完事的能整出三百集来，看了开头就知道结尾，中间缺这么几十集直接看大结局，一点毛病都没有！什么史实、逻辑、合理性全都不要了！观众喜欢什么演什么！节操？节操算个P啊！脸都不要了还要节操？能赚钱就行！” “如果把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和霍金的黑洞理论联系起来看，我们在宇宙中很有可能真的是孤独的，或许在宇宙之上，有一个全新的造物主主宰着宇宙的一切……地球绕太阳公转，太阳在银河系中运动，银河系呢？银河系本身也应该围绕着一个点来运动……银河本身在不停运动，但银河未必是沿直线运动……也就是说，我们看到的很多河外星系，很可能就是银河系几十亿年前的影像……” “我们人类很可能被某种东西操控着，或许我们脑海中所谓的历史是从来都没发生过的，包括我们现在生活的世界甚至所有的一切都是从来都不存在的，然后有一样东西像造物主一样把这一切输入到我们脑海里，就形成了我们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你现在看到的这一切，包括我在说话，都有可能是这个造物主输入到你脑海中的数据，等你死了之后，这些数据会被清零……就好像我造出一个机器人，我想让它知道什么就输入什么数据，今天我可以输入一个数据让它变成将军，明天我就可以抹掉全部数据，输入一个数据让它变成奴隶。这一切不过是我玩儿的一个游戏而已……” “任何事物都有正反面，假定我们现在存在的宇宙为正，那么必然就会有一个宇宙为负，我们这个为正的宇宙恒有引力，那么那个为负的宇宙，就恒有排斥力，一切都跟我们眼中的宇宙完全相反……” “为什么会出现这些问题？因为国家和政府没有承担起国家和政府应当承担的责任！任何一个票选的政府，它只会对选民负责，而不是对上级负责！任何一届合法的政府，首先必须尊重宪法！任何一个政权，当它把人民当作统治的对象，把枪口对准人民的时候，它就失去了它存在于世的合法性，面对这样的政权，要么用选票，要么用武器……” 方衡一边跟着焦彤彤走着，一边听着这些精神病人的高谈阔论。沿着宽阔的道路走到正中的一座楼房下，迎面而来的是一面荣誉墙，上面很多获奖证书和各种领导接见的照片。方衡仔细看了看，咋舌道：“哇，这些领导的级别都好高啊！” “当然啦！这是‘国’字级重点单位好不好？”焦彤彤理所当然道。 方衡再看看那些荣誉，一脸懵逼地问道：“弗雷登症候群、赛因斯病、还有这个德莫克拉西综合症都是什么病啊？” “我哪里知道！”焦彤彤耸耸，然后眼睛一亮道，“哎！你看那个是不是那天晚上咱们救下来的二妞儿？” 方衡一看，果然，那边的长椅上，坐着三个女的，左右两边的是女警，还有两个站着的男警，此外还有两个男的，一个方衡认识，是帅小兵，另一个不认识，但西装革履拎着公文包。 帅小兵也发现了方衡，朝方衡笑了笑，主动走过来拍拍方衡的肩膀道：“小方，你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哦，我是来看望一个前辈。帅总，您这是……” “叫我兵哥就行！”帅小兵爽朗地笑了笑，“二妞姐今天要做精神鉴定，我帮忙介绍个律师过来撑撑场面，顺便‘意思’一下。” 这里头的门道大家都懂，方衡和焦彤彤对视一眼，也没点破。反正这事儿是这个二妞儿自家的事，只要没人喊冤，就不会有人过问精神病鉴定的事儿，含糊一下也就过去了。何况二妞儿的确就是受害者，只不过“鬼上身”这种事情实在没办法用科学来解释，只能用精神病顶一下了。 这时候鉴定中心的门打开，方衡连忙道：“门开了，兵哥你去忙吧！” 帅小兵点点头，道：“改天一块儿吃顿饭。正好有个事儿要请你帮忙看看。” 方衡连忙道：“哦！没问题！甭客气！” 帅小兵不置可否，又拍了拍方衡的肩膀，善意地笑笑，转身走开。 “想不到这个帅总为人还挺仗义的！”焦彤彤微微赞许道，“走吧，这边是办公楼，那边才是病区。”说罢，引着方衡继续走，穿过甬道就到了另一栋三层的楼前。这一栋楼比较安静，里面的病人要么在看书，要么在休息，抑或是写写画画。焦彤彤在最尽头的一个房间停下。 方衡朝里面看了看，发现这居然是个单间，里面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老人端坐在那里，正冲着自己笑。方衡心里有些发毛，勉强咧开嘴巴也朝老人笑了笑。然后老人朝两人招了招手，示意两人进来。 “大师！”焦彤彤甜甜地叫了一声，“又有事儿求你来了！” 老人呵呵笑了一下：“丫头，气色不错……唔，红鸾星动了啊！” “真哒？能成么？”焦彤彤一脸惊喜，“您真的是神算呐！这事儿能成么？” “成或不成，是由你决定的，”老人慢悠悠道，“凡事只有三分是天注定，谋事还是在人哪！老道送你一句，‘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 方衡眉头微微一皱：“晏元献的词？” 老人微微颔首，反问道：“你可解得？” “满目山河是空间，落花风雨是时间，晏相公先叹分别之后山河辽远，又叹分别之时韶华易逝。总的来说，就是青春年华经不起折腾，说没了就没了，所以千万别浪费，要好好珍惜。这两句之后还有一句，‘不如怜取眼前人’，是让彤彤珍惜现在身边的人……” “全中唉！”焦彤彤兴奋道，“多谢大师了啊！” 老人颔首笑了笑，伸出手道：“拿来我看看。” 焦彤彤笑嘻嘻地掏出手机，不住地拍马道：“还有什么您算不到的啊？” “你这手机里头画的什么东西我就算不到！”老人脸对着焦彤彤，眼睛却看着方衡道，“天道易数，有它不变的一面，也有它变化的一面。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是一成不变的，阎王爷的生死簿也会出差错呢，何况咱们大活人！小伙子，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方衡连忙点点头：“前辈，您……” “别叫我前辈！要说起来，我得称呼你一声‘道友’吧？学问无高低，达者为先。你年纪不大，可名字已经入了仙册，真要说起来，比我还要早了一步，”老人从焦彤彤手里接过手机，慢悠悠道，“老道叫亨利，你就这么称呼我吧！” “这名字……”方衡瞬间无语。 “哎呀，大师就喜欢洋名……”焦彤彤道。 老头只是笑了笑。 “《易》乾卦第一，乾，元、亨、利、贞，这‘亨利’算不得英文名字。”方衡解释道。 焦彤彤恍然，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大师还打算接老外的业务赚外汇呢！” !! 第六十五章 摄魂阵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亨利没接焦彤彤的手机，而是站起身向方衡一个躬身：“方判官，贫道稽首了！” 方衡顿时就慌了，连忙学着亨利的模样手忙脚乱的回应了一下：“还礼！还礼！” “大师，您用得着这么客气么？”焦彤彤咋舌道。 亨利却道：“礼不可废。老道空活了八十几年，年轻的时候不懂事，仗着一身本事做了一些不该做的，这业报怕是还不清了。如今本地判官就在眼前，早点打个招呼，疏通疏通，说不得将来勾魂的时候能落个好差遣。” 方衡连忙道：“前辈红光满面，活过百岁没有问题！” 亨利却洒脱道：“我就算活过百岁，还不是一样落你手上？早点拍马屁没坏处！再说你也是知道，如今这末法时代，‘天道’二字，怕是还真说不准了，人活一世，当早作安排。”说罢，手朝焦彤彤一伸：“拿来我看。” 焦彤彤乖巧地把手机递过去，亨利只看了一眼，就没好气地把手机又丢了回去，微斥道：“若不是今天你带了方小友来见，就凭这张图，以后我都不会见你！这种照搬照抄的法阵随便上网查查就能有，还来问我？” “哎呀，这不是胖子没见过世面嘛！我就顺便带他来见见活神仙……” “他才是如假包换的活神仙！真得不能再真的活神仙！”亨利纠正了一下，然后道，“这个法阵是摄灵阵的一种变阵，布阵的地方肯定是你们学校吧？你那个学校选址就是我选的，我亲自堪舆选的宝地！学校的地下是一座上古法阵，这个法阵是为了保护一位仙家魂魄不散而建，所以这座法阵能聚拢灵气。以这座法阵为基建一座学校，将来必定人才辈出。不过凡事物极必反，这么个法阵有好处自然也有坏处，你让我来看的这个摄灵阵就是上古法阵坏处的体现了……” “困住里面所有的魂魄不能出去吧？布下这个摄灵阵就能出去了？” “不能！”亨利摇头道，“摄灵阵不是让魂魄出去，而是让魂魄进来。” “啊？”焦彤彤十分意外，问道，“不对吧？昨天那个女鬼还上了我的身，想让胖子把她带出去呢！如果那个摄灵阵是为了把魂魄往回带，那她还出去干嘛？” 亨利眉头皱了一下，略作思索，便解释道：“那个女鬼等不及了。如果我说得没错，那个女鬼应该是为情所困，她并不是想去索命报仇，而是想要看个清楚明白。她心里有一份执念，这份执念不消，她就拒绝超度，对不对？” “对……”方衡点头道。 “我先说这个摄灵阵，这个摄灵阵算不上正派阵法，但也不是什么邪术。你们听说过托梦吧？这个摄灵阵，其实就是托梦的一种方式，”亨利继续解释道，“鬼魂托梦，一般都是直接进入人的梦境，不过这种托梦受条件限制，那就是距离。但凡这种非正常死亡的魂魄，死后都有执念，这种执念让它一直留在死亡的地方，直到被超度都无法离开，除非有人带它走，所以，你们说的这个鬼，必须要借助摄灵阵来托梦，而且不论对方距离有多远，托到。” “托梦的目的就是想让那个人再到学校里来吧？”焦彤彤若有所思道，“我记得一片悼念学姐的文章里好像说起过，那个男生在学姐自杀之后就再也没有到学校来，就连毕业证都是让人过来代领……大约学姐的魂魄就是执念于此，想要再见那人最后一面吧？” 亨利点了点头，叹气道：“如此刻薄寡恩、生性凉薄的男人，祸害的又岂止一个姑娘！可惜了！倒是那个帮女鬼布下法阵的人，颇是不易。” “为什么？”方衡好奇地问道。 “但凡天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有些法阵，是顺应天道而设，这就是积累功德，有些法阵是逆天道而行，自然就是损功德，摄灵阵虽然不害人，但毕竟不是顺天而行的法阵，布下这个法阵的人会因此折福，法阵维持的时间愈长，反噬就愈大……为一个已死之人付出这么多，也真是不容易了……” “那能算出这个人是谁么？” 亨利摇摇头：“你以为老道真能算到那个地步？真有那个本事，老道就不是凡人，而是个上仙了！” 焦彤彤又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把她抓到？” “抓？为什么要抓？人家又不是要索命报仇，只不过是想完成尘世中最后一个愿望而已，成全她不是更好么？”亨利道，“你呀！别总想着来硬的！”说到这里，亨利打了个哈欠，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朝焦彤彤摆摆手道：“走吧走吧！别耽误我睡觉！” “可是我还有好多问题没问呢！”焦彤彤急道。 “人的命啊，是个很有意思的事，不走到那一步，你永远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亨利伸了个懒腰，直接躺到了床上，“去吧，去吧！老一辈的总是会老，新一代总要长大，不能总是靠着别人……咱们缘分还在，你们还会来的，还会来的……”说罢，眼睛一闭，居然起了鼾声。 焦彤彤还没说出口的话又被硬生生地塞了回去，委屈地看了方衡一眼，然后无奈地耸耸肩，对方衡道：“走吧，这老头儿一旦睡着了，今天就肯定不会再理我了。”两个人出了病房，焦彤彤继续道：“你觉得这个老头怎么样？” “高深莫测。” “对啊！当年我大难不死之后，不是有了阴阳眼被他看出来了么？当时我爸就多请他替我的八字课了一挂。卦象他不可能说，但是谶语好奇怪的，”焦彤彤回忆了一下之后道，“‘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向生而死，向死而生’。而且他还说了，我的命格不归我自己，而应在另一个人身上，在遇到那个人之前，谁都看不见，只有经历过一个生劫和一个死劫之后，我的命格才会清晰……来来来……”说到这里，焦彤彤如同做贼似的把方衡拉到一个僻静处，左右看看，然后解开自己的大衣，露出里面的打底衫，然后把打底衫向上卷起一段。 “哇……”方衡直接看傻了眼，没看到雪白的皮肤，看到的却是肚皮上一片纹身。 “吓到了吧？我后背上有凤凰纹身，凤凰的尾羽一直绕到前面来了，反正到了夏天你就能看到。就是这个老头帮我纹的，”焦彤彤又把大衣扣子扣好，“这就是他们叫我‘女王大人’的原因，因为我这身纹身虽然挺好看，纹这么大一片，别人看起来就不像是个正经人，再加上我脾气又挺爆，所以不知道情况的都以为我爸是道上的‘老大’，我是黑（敏感词）道千金，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怕我。当初老头给我纹身的时候就明说了，以涅槃之力护佑我一生周全，要不然别说死劫了，生劫都过不去！” 方衡则是有些懵逼，这里头的东西实在是太玄了。 两个人按原路返回到停车场，看到张仁健站在垃圾桶旁边抽烟。看到两人出现，张仁健一脸如蒙大赦的表情，果断掐掉烟头抢先钻进了车里。两人上车之后，焦彤彤一脸嘲笑道：“贱人张，你平时不是胆儿挺肥的么？怎么到了这儿就蹦达不起来了？” “我爸和我妈都说了，这里不是人呆的地方，”张仁健发动汽车，把车开出了大门，然后才慢悠悠道，“这里的医生和护士根本就不是正经医生和护士，他们当中大多数人连字都不识一个。他们给病人吃的根本就不是药，真正的药是他们手里的棍子。你在这里服软了倒是还好，不服软就给你‘吃’棍子。在这里，你的行动和思想必须和他们高度一致，要不然你就惨了。而且……当年安子哥的事儿你又不是没听别人说过，明知故问嘛……” 焦彤彤一听，小脸立刻煞白，不再说话。 方衡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而是坐在后排座椅上，默默地盘算着怎么解决这次事件。汽车一路往回飞驰，焦彤彤和张仁健一直在说着什么，方衡基本都没去听，脑子里不断地把所有的信息逐条过滤，试图寻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到达小区之后，焦彤彤拽着张仁健回去找吴珍贞说话，方衡则回到了值班室。老徐在值班室门口坐着晒太阳，李耕田到小区巡逻去了。方衡一个人坐进了里间，里面正循环播放着他和焦彤彤诵念的经文，四个鬼使依旧变成拇指大的小人，做在桌上听经。 “咦？你们不用勾魂的？”方衡看得倒是挺奇怪。 “我们是鬼使不是活人，以我们的法力，千百里能瞬息而至，时辰到了去勾个魂，前后能耽误多久？以前我们出去勾魂也顺便为了逛逛，算是‘体察民情’，多了解这个城市的各种消息。现在你都养了这么多魂魄，我们几个当然也当起‘领导’了嘛！这么多魂魄分成四班，每班六个小时，功德香火又不会缺了它们的，蛮好！”朱丹焱道。 “哦，这样啊……不耽误正事就行。”方衡点头表示同意。 !! 第六十六章 别样的忌辰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胖子！开饭了！”这时候，绿毛在外面叫了一声，方衡连忙出去，发现李耕田他们四个已经到齐。李耕田用力地拍了拍方衡肩膀，指了指“鬼子”手里的酒道：“走了！走了！门儿锁上！” 聚餐的饭店就在小区大门的斜对面，说是饭店都有些抬举，也就比大排档好了那么一点而已。五个人过去，也没要包间，直接在楼下就坐，李耕田甚至都没点菜，只是进门的时候朝老板嘿嘿笑了两声，老板就一脸“我懂”的表情，直接写菜单去了。过了一会儿菜单就直接递过来，李耕田看了一下，问方衡道：“有什么忌口的没有？” 方衡道：“我不吃黑鱼，小时候放过生。” 李耕田点点头，对老板道：“听到了？” 老板也痛快，手里水笔一画：“用青鱼！” 这一回大家都没意见。老板离开之后，李耕田端起茶壶给各人倒了茶，然后才问道：“胖子，你当‘师傅’多久了？” “没多久，这算刚刚入行吧……” “这里头有什么讲究没？”李耕田继续问道，“这两天我们可都听说了，前天这里头有业主自杀的事儿，就是你瞧出来的。而且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吊死鬼上身，硬是被你拿下……这里头，应该是有什么说法吧？” “说法？好像……没有吧……”方衡想了想道，“平时别做亏心事，然后想干嘛就干嘛。咱们值班室里有供着菩萨呢，放心，不会有事！” 大家喝了杯中茶水，李耕田让老板先弄来一盘油炸花生米和一盘辣椒煮毛豆，然后开了酒每人一杯。随后端起酒杯道：“来来来，咱们老规矩啊，来了新人，先来个一大口！” 方衡着慌，连忙跟着喝了一大口。方衡喝酒挺傻，别人劝酒他不会拒绝，他也谈不上会喝不会喝，反正他从来不主动找酒喝。不过方衡喝酒有点天赋，那就是他太胖，倒不是胖子的肝脏解酒能力强，而是胖子容易出汗；方衡一喝酒就飙汗，严重的时候大冷天能把贴身衣物都飙湿透，所以方衡很少喝酒，但喝个半斤到八两还真不至于犯浑，一斤以上才犯糊涂。但方衡也不能喝多，毕业的时候宿舍散伙饭大家都敞开来喝，方衡自己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反正整个人在床上躺了两夜一天才算缓过劲来，连着几天闻到酒味就犯恶心。 一大口酒下肚，老徐的表情如同受到了严刑拷打，“鬼子”的黑膛脸看不出变化，绿毛眉头皱了皱也吞下，李耕田一脸的享受。看到方衡如同喝水的样子，李耕田眼睛一亮，笑道：“看来胖子还是个高手哈！好！以后上班有活儿干了！” 李耕田干活儿比较杂，除了这份保安的活儿，家里还有农活儿，偶尔也开个电动三轮帮人拖个板材拉点水泥什么的。干杂活儿的都不喜欢穿太厚，干活的时候施展不开反而碍事，衣服坏了也不好修补。所以李耕田穿得都单薄，但怀里总揣着不锈钢酒壶，值班室也总放着酒，无奈另外三个要么不爱喝白的，要么就是不能喝。方衡的表现，让李耕田明显找到了伙伴。 菜很快就端上来，大伙儿热乎乎地吃得不亦乐乎。出了饭店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一点钟，五个人干掉了三瓶白酒，还算在方衡能接受的范围之内。五个人出了馆子回到值班室，李耕田走到里间先对佛像合十行礼，然后坐到方衡身边道：“兄弟，你能帮着找个人不？” “找人？”方衡迷糊了一下，然后道，“应该找警察啊……” “警察能找到，我们就不找你了！”李耕田道，“人丢了一年多了，也报了警，可那边一直都没什么头绪。这中间倒是请了几个师傅问了，那些师傅算了又算，个个儿都笃定说人绝对在本地。我就是这么一问，这事儿你方便管的话，我就帮你介绍，不方便管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方衡想了想，问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具体情况么……”李耕田道，“算起来是我老婆的外侄女，姓莫，叫莫小蝶，本来是在市职高读五年大专，平时家里也不怎么照应到她，谁知道几年前突然大着肚子跑回来了。那时候她才是个十七岁的丫头呐！这下好么，在全村面前丢人丢大了，爹妈把她往死里打了一顿，轰出家门，说是再也不认这个姑娘。这姑娘也硬气，还真就走了！她走了之后爹妈也肉痛，想把她接回来，不管怎么说把孩子先打掉再说啊！十七岁的丫头能当好这个妈么？可这姑娘够倔啊，任是爹妈在电话那头怎么说，她就是不回家，自己租房自己打工咬牙攒钱做人流！做了手术之后人就找不着了……” “这样啊……”方衡略盘算了一下，点头道，“可以试试，不过我不打保票，以前我没做这过这个，心里没底。” “能试试就行！好歹让人有个念想，”李耕田连忙道，“那我回去说一下，改天我把她父母带过来。” “好！” 李耕田走了之后，方衡一个人端坐在里间，给自己倒了一杯热开水，一边兀坐听着音箱里播放出来的经文，一边思考着如何解决学院里头的那个拒绝超度的女鬼。想来想去，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儿如果没有另一个“当事人”出现，恐怕到最后只能是武力收伏了。盘算了一阵，方衡拿起手机准备拨焦彤彤的号码，旋即又放弃，而是选择摇了摇金刚铃，唤道：“丹焱。” “嗯？”朱丹焱立刻出现在方衡的面前。 “去查一个人。” “谁？” “学院里头那个女鬼，是因为一个男人而自杀的，把那个男人的情况查出来。” 朱丹焱非但没觉烦，反而笑了。 方衡奇怪地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到今天总算知道一个判官应该怎么做了！”朱丹焱道，“什么事都想着亲自去做，你不累的啊？我们几个都是你的手下，现在我们几个也有了自己的手下，你这个人间判、活城隍的草台班子已经打起来了，要做什么事直接交待下来就行。你呀，就得先学会怎么当领导！” 方衡哼哼唧唧道：“我以前又没当过……再说了，你们几个的能力我倒是清楚，可你们‘手下’的那些个小鬼是什么能力我又不清楚……我知道你们有办法培养它们，但这才几天啊……” 朱丹焱无奈地摇摇头，然后转身往外走，倏而不见，片刻功夫又回转了过来。 “唉？怎么回来了？”方衡好奇地问道。 “把任务交待下去不就行了？干嘛要我自己跑？”朱丹焱道，“我过来等消息不行么？”说罢，径直到方衡身边坐下。看了一眼方衡摊在桌上的生死簿，继续道：“毕竟是入冬了啊，最近过世的老人明显多了……” 方衡点点头道：“一开始我也挺不忍心的，但这几天下来……习惯了吧……” “老大……” “嗯？” “我有点想家了……”朱丹焱突然幽幽道，“我死了这么多年……我爸妈应该已经退休了，他们已经老了……” “要不你回家看看吧！”方衡连忙道，“你不是说你们想去那儿，都是千万里瞬息可至的么？回家看一趟不难吧？” 朱丹焱摇了摇头：“我都记不得了……现在这个我，只是我魂魄的一部分，散去的那一部分里头有我前世的很多记忆。有些记忆菩萨已经告诉我了，有些记忆菩萨没有说……说是等机缘到了自然会知道。我刚刚说的那些，其实都是猜的……” “额……是这样……” “其实今天是丹焱的忌辰，”白灵雨道，“我们三个还好，前世今生都能记个清楚，可丹焱却什么都记不得。” “忌辰……那我应该做点什么才对……”方衡点点头，直接站了起来，小跑着出门了。几个鬼使看到这状况都是面面相觑。方衡这一走就是一个多小时，回来的时候方衡手里多了一个方便袋，方便袋理好几个饭盒。方衡把饭盒放到桌上，挨个儿打开。打开之后，白灵雨先叫起来了：“哇！太偏心了吧！老大，你不能总向着丹焱吧！” “清蒸石斑、沙茶牛肉、叉烧肉，还有烧鹅饭……”文茵笑着道，“我先感动一下，然后再开动啊！”说罢就伸手端了一份烧鹅饭，直接用手抓起鹅腿用力地嗅了嗅，道：“当鬼的好处就是，怎么吃都不怕发胖了！” 和铃亦是道：“虽然不是川味，不过我从生到死都只吃过干货海产，海鲜一次都没吃过；这几百年下来……第一次算欠了丹焱的人情了。” 白灵雨则凑到方衡身边，低声道：“我是1942年3月20日在缅甸同古城外阵亡的……我从小在檀香山长大，不知道什么家乡菜，你看着办就行……” “我是大明崇祯十七年四月初三……” “我是大明弘光元年五月二十七……”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六十七章 议价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方衡被三个鬼使你一句我一句憋出一脑门儿汗。本着不能厚此薄彼的原则，方衡只能挨个儿记下每人的忌辰。再抬头看时，却看到朱丹焱笑吟吟地站在一边，眼角挂着泪花朝着大伙儿笑。“你想家了，所以……我就弄这些菜过来……”方衡支支吾吾地解释道。 朱丹焱抹掉眼泪笑着道：“我明白！难得你能记得这么清楚！” 白灵雨则是一边去端盘子一边道：“也别闲着啊，把塔里头的都叫出来，今天改善伙食！”这一下倒好，佛塔先是亮了一下，然后里面流光涌动，过了一会儿，在里面修行的鬼魂依次出来，先向方衡合十行礼，然后自己取了饭菜回佛塔享用。 方衡仔细看了一下，有些诧异道：“唉？几天不见，他们气色不错了啊！” “那是！”朱丹焱依然在方衡身边坐下，自己也狼吞虎咽地猛吃，口中道，“它们有的死了几百年，有的死了几十年，能混到现在不下地府，本来就是有点修行底子的。只可惜一直修行不得法，我们几个只不过提点了一下修行的方向，让它们少走弯路而已。” “我记得你们上回聊天的时候说，和铃跟文茵是给它们练‘文’的，你们俩是给它们练‘武’的，这是不是说，你们把它们当打手练？” 白灵雨解释道：“这肯定要有的啊！它们听经修行，修的是佛法。既然心向正道，有了佛法就应该好好利用啊！人类社会弱肉强食，鬼魂也是一样啊！它们修行之后佛法充盈，对一些恶鬼而言，直接吃了它们就更就等于吃了小说里的那些个灵丹妙药、天材地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它们现在有你的佛塔护持着，当然安全，可总得有一些防身技能才行，不然真的会变成恶鬼的下酒菜。再说了，它们现在偶尔还要替我们跑腿，不让它们学点什么，会被人瞧不起的。小弟在外面混不出名堂，我们这些当老大的也没面子。” 整个佛塔内外热热闹闹，方衡虽然有些微醺，但眼里看着，心里也高兴。文茵倒是突然提醒道：“老大，冬至快到了，按惯例要放焰口的……” “怎么放？” “冬至日这一天，白天太惹眼，晚上人少的时候你煮上一碗粥摆到门口，再在门口化点纸就行了，到时候我们会出来组织一下，免得乱套。” “要诵什么经文么？” “按理是需要的，不过你是判官嘛，身份特殊，一声招呼基本都回来，阴司那边也会放行，”和铃笑了笑道，“至于你私下里会给我们烧点儿什么，这是咱们的私人关系，你随意啦！” 方衡也笑了说道：“我知道，你们两个喜欢文的，她们俩喜欢武的。” 朱丹焱吃过之后就先出去了，不一会儿回来，手在桌上一拂，桌面上出现了一张纸。“你要的资料都来了，”朱丹焱道，“学院那边小鬼们进不去，所以没查，其他地方都搜了个遍。” “什么地方都能去啊？”方衡傻了眼，“有些人家布置了法器，它们不怕？” “别的法师养的小鬼会怕，你的就不怕，”朱丹焱解释道，“让它们去办事的时候，我给它们出具了文书。甭管是什么单位，门卫看到公安局开的搜查令，总得配合调查吧？就算有些单位不能随便进，也会回个文书给我们，到时候你再亲自过去协调喽！不过现在这座城市实际上你最大，你的金印特别好使！” 方衡低头去看纸上的内容。“金益？这人是什么来头……”方衡念叨了一阵，继续往下看，看过之后算是明白了，这个叫金益的男人，说起来也不是什么牛逼人物，不是什么“官二”，只能说是沾“富二”的边。不过人家有个特点，人帅。帅气，身材好，而且还是学舞蹈的，所以女人缘一直都不错。不过艺术学院嘛，校花级的女生多，校草级的男生自然也不少。这个金益也算是其中之一。 这个金益也算是在舞蹈方面有天赋，一直是学院重点培养的好苗子。自杀的那个舞蹈系女生舞蹈的专业素养也很高，加上有时候被系里安排跟金益一块儿排节目，所以两人本来就各自对对方有好感。再然后就是焦彤彤所说的吊“威亚”飞上舞台告白的事儿了。两个人好了之后没多久，赶上学校选拔人才参加国家级的舞蹈大赛。因为初选的时候选送节目没有什么名额限制，所以学校鼓励舞蹈系全体积极参与，学校统一录制初选视频一块儿报送。金益和这个女生自然就同时报了名。 事情后来的发展出乎人的意料。学院选送的视频中，总共有7个通过了初选，金益和那个女生也是其中一组。但问题来了，金益的舞蹈天赋很高，而且是唯一入选的男生，换言之，如果有女生想要搭个男伴，最方便的就是找金益。 女生坚定地认为，他们的爱情是稳固的。 然而，在即将赴首都比赛的时候，金益突然“失联”，随后校园网站上就传出金益与另一个女生合作的消息。在那一刻，这个女生的世界完全崩塌了。她无数次地给男生打电话，但始终都是无法接通。在男生与另一个女生启程赴京的那一天，女生选择在两人曾经一同练舞的地方离开了人世。 看完所有资料，方衡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朱丹焱气咻咻道：“看看你们男人！追女人的时候那么贱，玩够了说扔就扔……” 方衡看了朱丹焱一眼：“我也是？” 朱丹焱回敬了一句：“首先你要有一个女朋友。” “那你有得等了！”方衡道，“这个金益现在在什么地方？” “肯定不在本地啊！人家那么有前途的人，怎么看得上这种破地方！”白灵雨的语气中也充满讥讽，“这货得知被自己甩掉的女孩自杀的消息之后，都不敢回来了！他后来攀上的那个女友，是那种‘上面有人’的，后面的剧情你都懂的啦！人家现在在首都混得很滋润的！” 方衡再次陷入了沉默。 “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朱丹焱冷哼了一声道。 文茵坐到了桌沿上，有节奏地晃悠着腿：“要不……咱们再去跟那个女鬼沟通一下？” “先盘算盘算！”和铃冷静道。 “盘算什么？”方衡和其他三个鬼使都不知道和铃葫芦里卖什么药。 “先盘算盘算这趟活儿应该收多少钱！再算清楚这笔钱应该向谁要！”和铃没好气道，“按说彤彤学校应该出一部分，还有那个金益也应该出。因为按照练功房那个阵法，那个金益最近应该天天都梦见那个女鬼，你这边儿不帮他把事儿摆平了，这货要做一辈子的噩梦！他不放点血，你干嘛白帮这个忙？” “对！”三个鬼使同时点头道。 “其实……”方衡想了想之后道，“我就很单纯地向帮这个女鬼超度……她太可怜了。” “那也不能白干啊！”朱丹焱立刻道，“远的不谈，至少要跟彤彤学院的领导谈清楚吧？” 白灵雨琢磨了一阵道：“低于五万就免谈！” “这么多！”方衡失声道。 “算少了！这次是大活儿！”白灵雨继续道，“因为学院里的那只千年狐狸只有你能搞得定！那家伙之前是西王母座下金仙，所以道家的五雷法、遁甲术对他根本不起作用；普通佛门弟子诵念的那点经文对他的影响也不大，只有你，哦，不，你身体里那颗地藏菩萨金印对他有用，就算打不赢他，拼个两败俱伤弄他个半身不遂还是妥妥的。所以他也怕啊！我们怕把他惹毛了之后，他来坏事；他何尝不怕？他怕把你惹毛了之后用金印跟他玩命！所以啊，这趟活儿，换了别的法师根本做不了，只有你，独一份！知道什么叫垄断么？这就是！” 文茵也道：“其实五万真的不算低了。这里头压香炉就得一个大红包吧？他们好歹是个学院，包个一两百的红包也好意思拿出手？压香炉之后还得放焰口，好吧，学院里不能动静太大，咱们焰口不放，但是请菩萨的辛苦钱总不能少了吧？还有你念经文什么的，最后车马费之类加起来，五万真心少了！不信你问问彤彤，她家卖出去一辆几百万的豪车，那些个车主请师傅来开光，都是十万起的好不好？钱是小事，面子是大事！做这一行的，收钱就表示实力，敢收钱、敢狮子大开口的‘师傅’才是真正有本事的师傅！你想学雷锋？被人当骗子还差不多！听我的，没错了！开口要十万，看对方还价，最低不能低于五万！不会讲价的，你把彤彤……不，张仁健带上！” “这都什么道理啊……”方衡嘴角抽动了两下，叹了口气，“我不是不想赚钱，只是一下子要这么多……太黑了……” “等你名气大了，就是你选顾客，而不是顾客选你，”和铃道，“你价钱便宜，到时候你每天电话都会被打爆。索性起步要高点，将来有人要找你办事，先掂量掂量钱包再说。算是给你省麻烦。”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六十八章 媚人的男狐狸精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就是就是！这么大个地级市，每天多少稀奇古怪的事儿啊！如果你要价低了，光是接电话就要你的命了！干脆开高点儿，咱们走高端路线，专治‘疑难杂症’不就行了？一般人家搞不定的活儿，咱们再要高价出手，这才是咱们的范儿！”朱丹焱总结道，“而且你要得太少，就是不给其他‘师傅’财路了。人家走低端和中段路线，你走高端市场，各发各的财，说不定以后他们有办不成的活儿，还会主动让事主来找你。大家都好相见嘛！” “对对对！就这么说定了！”文茵连连道，“这年头说什么都是虚的，只有赚钱才是王道！” 方衡在四个鬼使的围攻下傻了眼，愣了好一阵才缓过来，说道：“我好像没短过你们什么东西吧？你们就这么着急让我赚钱？”方衡这么一说，四个鬼使才安静下来，彼此对视了一下，不再吭声。 “你们怎么又都不说话了？”方衡更奇怪了。 “老大，‘思则有备’何解？”和铃问道。 “‘有备无患’啊！”方衡立刻道，“你们想让我‘备’什么？” “老大啊！今年眼看剩不几天了，春节之前先赚个三五万，好歹让你母亲松口气吧？你自己算算她那件羽绒服穿了多少年了？这些年她有什么小毛病都是熬着，现在你自己能挣钱了，每年给老妈安排一次全身体检，这是尽儿子的本分吧？如果这次体检能提前发现什么病灶，你舍得让她继续干活？肯定是让她休息下来好好养着吧？问题是你确定你兜里的钱足够？”白灵雨一点都不客气道。 方衡顿时语塞，默默地点点头。 白灵雨继续道：“你家庭的情况你也请清楚，这年头兜里没几个钱备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又有事儿了呢！而且你都23了啊！好吧，现代人思想开放，大城市男人30结婚还算早婚，那我算你33结婚行不行？俗话说‘三十三，乱刀砍’，三十三岁的人都有点犯冲，那你结婚冲个喜吧？也就是说你还有十年的努力时间，十年，有房有车，房要装修好的，车起码要合资的，照这个城市的生活标准，妥妥的二百万，平摊下来你每年得赚20万，一个月不能少于一万五，你现在靠单位工资、保安收入和房租，勉强五千多……” 方衡听着听着脑门儿上的汗都下来了。 “三年不开张，开张就要吃他个三年！”朱丹焱哼哼两下道，“我打听过了，那些个乱七八糟的领导，经手的黑钱多了去了。如果不是咱们阴司不兴干涉阳间事务，半个小时就能让小鬼们帮你列出完整的黑钱账单举报去！他们的钱，不赚白不赚！你不赚走，难道还指望他们捐给贫困山区啊？指不定花到哪个女人身上去了呢！碰上这样的肥羊，往死里宰，绝对没错了！你想做好人也行，以后办事儿之前我们先帮你查查对方的家底，家底殷实的就宰，家境不好的下手就轻点儿，这总没问题吧？” 方衡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然后说道：“那……我想先去一趟艺术学院。” “干嘛？” “再去了解一下情况……”方衡道，“看看能不能跟那个女鬼谈谈。” “谈什么？让她乖乖跟你走？别开玩笑了！冤魂的执念不是三两句就能化解掉的，”白灵雨道，“你记不记得丹焱第一次看到那根枪管的时候，差点就入魔了？那就是因为丹焱死前的执念！丹焱备那帮坏蛋折磨得那么惨……好像是折磨了她十几天才断气的吧……那股怨念直冲霄汉，丹焱死前就是抱着化为厉鬼回去报复索命的，所以当对方请来的法师试图用法器打散她的魂魄的时候，她把所有的怨念用到了极致，以弱对强，拼得自己魂飞魄散破掉了法器。这就是执念！如果没有这份执念，冤魂根本就没有存续下去的可能，要么下了地府，要么早就散了。你明白么？” “那……这说明她临死前一定有一份执念，如果我达成了她临死前的愿望，那她应该就会接受我的超度吧？” “是可以。不过谁都不能保证她的执念到底是什么。如果她是想要索命，难道你帮她杀人？或者是你去当间接的刽子手？拜托！你是鬼仙，不是警察！知道这里头的区别在哪儿？那就是你明知道某某某会被人乱刀砍死，而且很无辜，你也不能出手去救，只能照着生死簿按时用印勾魂。你什么都做不了！明白么？” “试一试吧！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呢？”方衡咬咬牙，站起来道，“走！”说罢，简单收拾了一下背包，出了值班室。 独自骑车到了艺术学院，这么个开放式的校园里，门卫也没拦着方衡不让进。进了学院之后方衡就背着背包钻进小树林，往练功房走。刚刚进了林子，朱丹焱就立刻出现在了方衡前面，警惕道：“有情况！” “哎哟哟，小姑娘！人家就是来找胖哥哥聊聊天的，你这么激动干嘛……”胡堃垚妖娆地出现了，这次他是一个人，依然是朝冠冕服，扭动着腰肢走到方衡身边，打开扇子掩住自己的嘴，先是一阵娇媚地笑，然后伸出兰花指往方衡脑门儿上轻轻点了一下，“你个家伙，这才一天呢，就忍不住来看人家啦……” 方衡哆嗦了一下，但旋即吓了一跳，退后半步问道：“为什么我能感觉到你碰到我了？你不是鬼魂么？” “哟哟哟！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呢？”胡堃垚先是一阵怒目，随后表情一软，恢复了娇媚的模样，软绵绵地靠到了方衡的肩膀上，“哎哟，人家都是四千年的老狐狸啦！化虚为实不过是个小把戏而已，又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小姑娘，你想不想学啊？哎哟，你是佛门弟子，怎么会学我们道门法术呢！还是我们家方判官人好，可惜人家一个大活人又用不着……” 朱丹焱在旁边气得干瞪眼，但却毫无办法，想要上前，可胡堃垚袖子轻轻一甩，朱丹焱就如同被胶水给粘住了似的，全身上下动弹不得，无论怎么挣扎都不行，矗在那里如同雕塑。 方衡则是一脸恶心地拍开胡堃垚，道：“拜托，你是有老婆的人了！哦，不，你是有老婆的狐狸了！” 胡堃垚一脸的不在乎：“你知道吗？像我这种几千年的狐仙，可以随意幻化人形，忽男忽女，可男可女，我想怎样就怎样。我跟我老婆们在一块儿的时候，我是公……男的，在你面前当一会女人也无所谓的……” 方衡已经被恶心到不行，连连退了几步道：“你别过来啊！你喜欢这个调调，我不喜欢！你再过来，我就要请地藏菩萨的金印了啊！” 胡堃垚脸色涨得通红，原地娇柔地跺跺脚，满腔幽怨道：“你这个坏人！人家来找你，还不是为了亲近亲近你？你居然要对人家下狠手……” 方衡彻底撑不住了，怒道：“你到底想怎样？你肯定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的，对不对？你故意在这儿拖延我的时间，你是在替那个女鬼打掩护的对不对？” 胡堃垚脸色也是一变，兰花指朝方衡一指：“你个没良心的！人家是来关心你的！你自从一进校门啊，就被人给盯上了！天晓得这楼里头有什么东西等着你呢！年轻人别冒失，懂？万一对方在里面设了什么局，你还不把你自己给玩儿进去了？懂？” 朱丹焱怒道：“这些你怎么知道？是不是跟那个人一伙儿的？” “哎哟！我要跟别人一伙儿，你们还能站在这儿么？”胡堃垚同样幽怨地看了朱丹焱一眼，“别以为我真怕了你们，你们四个加起来再修炼几百年都别想把我怎样！这也是你们四个不合我的口味，要不然，拼得跟阎王闹翻脸，我也得把你们收在这儿当使唤丫头！” “你敢！”朱丹焱喝道。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的那些个‘老婆’还不都是等于半个徒弟？都懒得跟她们发生‘超友谊’的关系……人家更喜欢胖哥哥这一款的嘛！”胡堃垚媚眼如丝，妖娆道，“就你们几个‘平板’身材，实在让人没胃口！你横什么横？你这身衣服就等于、哦，不，你这衣服本来就是纸糊的，我一根手指就能戳破了，可我就是没兴趣嘛！你以为你衣服里面是什么我会看不见？两百多道刀疤，还是用小刀一刀一刀割的，下体被人用烙铁都烫烂了，真要露出来，能把胖哥哥给吓死……要不这样我也不挑破你的衣服，让你露个脸……你那张脸的本相，行不行？脸上只有最后一点肉了，其他地方都被刮到见骨，眼珠子也被挖掉……” 朱丹焱的脸立刻变得惨白，一边连连摇头，一边满脸哀伤地看向了方衡。 方衡皱了皱眉头，叹息道：“何苦呢？红粉也好，骷髅也罢，丹焱永远是丹焱，她在我心里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不管你怎么变，都是没用的。”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六十九章 入魔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那就试试喽！”胡堃垚妖娆地笑了一下，伸手向朱丹焱的脸部虚空一抓，如同摘面具一样，摘下了朱丹焱的整张脸皮。一副血淋淋的枯骨直接暴露了出来。朱丹焱似乎已经没办法说话了，只是被固定在那里痛苦地嚎，如同一个濒死之人一般在那里嚎。 方衡看了一阵，面无表情。 胡堃垚看到方衡没有任何反应，不解道：“怎么回事？” “你这点手段考验不到老大，”和铃慢悠悠地出现了，“老大之所以能以活人身份充任判官，那是因为老大有一颗赤子之心。在这颗赤子之心的作用下，见善得善。丹焱的本相虽然很难看，但她与老大已经是血契，两颗善心本来就联系在一起，不论你用什么手段，老大都不可能看到丹焱现在的样子。丹焱在老大心里，永远都是原来的样子。” 胡堃垚的表情顿时就是一阵恍惚，喃喃道：“赤子之心？”随后洒脱一笑：“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接着袖子又是一甩，朱丹焱的脸恢复了原样，身体也随之一松。 “我跟你拼了！”朱丹焱刚获得自由，手当场就是一伸，哭丧棒已然到了手里，直接朝胡堃垚扑了过去。 胡堃垚眉头微皱，轻巧地侧身让过，口中道：“堂堂鬼使，怎么戾气突然变这么重？” 和铃跺脚道：“你又闯祸了！我不清楚当年你在法阵里面有没有感觉到，反正我们地府被这个女罗刹弄的鸡犬不宁，现在好了，又被你逗上来了！” “女罗刹原来就是她？”胡堃垚吓了一跳，连忙跑到了方衡的身后，“我道歉！胖哥哥救我！” 和铃哂笑道：“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 “我才不怕女鬼！”胡堃垚战战兢兢地躲到方衡背后道，“问题是我怕业火！那玩意儿烧谁谁倒霉！” 方衡无奈，双手合十念起了心咒。已经进入暴走状态的朱丹焱听到心咒之后身形一顿，随后动作就渐渐变缓。转过身看方衡的时候，眼中贮满泪水，但泪水全是黑色，流下的时候如同火焰一般跳跃。 “业火！”胡堃垚叫了一声，直接缩到了方衡背后。 和铃表情也严肃了起来：“怕是要坏事了……” “慈悲法愿，云水！”空中传来一声轻喝，白灵雨如浮云一般飘飘荡荡，整个身体在空中忽然四散，化作一朵白云，随后变成雨水四散飘落。朱丹焱的身形又是一顿，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已经化作一团白云的白灵雨，口中还在低低的哀嚎着。 “老大，灵雨快撑不住了！”和铃连忙道。 文茵从方衡侧面闪出，已经摆出了战斗姿态，瞪了胡堃垚一眼：“都是你！要么让开，要么帮忙护住老大！” 胡堃垚也不敢托大了，连忙听从文茵的吩咐，护住了方衡。 然而方衡没有想太多，直接双目微闭，双手合十，上前一步，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口中诵念：“无量光佛，极乐净土！”说罢，单手往朱丹焱方向一送，魔化的朱丹焱立刻被一层淡金色的罩子给罩住了。 “有没有搞错！”胡堃垚直接跳起来了，“连‘极乐净土’都使出来了！还在我面前装菜鸟？还好我没跟你动手啊！要不然我死定了！” 和铃也傻了眼，痴痴地问方衡道：“老大，你能使出‘极乐净土’？这不合理啊……” “不！”文茵脸色一变，“‘极乐净土’如果没有足够的法力支撑，还有一种方式可以用出来！” “坏了！”和铃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扑上去，大声道，“丹焱！快醒醒！老大在燃烧自己的精气救你！” 这个时候，朱丹焱的皮肤已经开始变成惨白色，随后开始渐渐龟裂，从裂缝中渗出丝丝黑气，瞳孔也开始由黑转红。 “坏了坏了坏了……”胡堃垚不住地念着。 “念什么念！动手啊！”文茵叫道，“先圈住丹焱！” 胡堃垚顿时就反应过来，连忙抽出腰间龙纹玉圭，掐了指诀：“地势、承天！”朱丹焱的周围地表先是一转，然后陡然隆起一座座土墙，把朱丹焱给围住。 和铃则双臂一张，手掌按到土墙上，土墙周身立刻出现一支支钢刺；白灵雨双手一挥，撒出去的水珠附着到钢刺上迅速凝结成冰，冰锥旋即扩大，又凝成了一片，在土墙和钢刺外形成了一堵冰墙。最后则是文茵出手，施法从冰墙内长出一株株仙草，仙草慢慢长到淡金色的光圈内，开花，花瓣随即绕着朱丹焱飞舞起来，最后粘在朱丹焱身体上消失不见。双方一下子陷入了僵持，都是进不得，退不得。 方衡有犹豫了一会儿，问胡堃垚道：“胡兄，你刚刚那个把鬼魂变成实体的法术……能不能对丹焱用一下？” 胡堃垚道：“你想干嘛？” 方衡咬咬牙道：“这么僵持下去不是办法，我体内有地藏菩萨的金印，用金印试试！” 胡堃垚犹豫了不到一秒，就一点头，伸手朝朱丹焱甩了一下衣袖，然后道：“可以了。” 方衡微微颔首，慢慢走过去，靠近了朱丹焱。三个鬼使和胡堃垚同时收起了法阵看向了方衡。方衡把手伸入淡金色的光圈，先试着去握朱丹焱那只表皮已经完全脱落，正燃着黑色火焰的手。 “老大！”“老大！”“老大！”文茵三个同时叫了起来。 “哎哟！老天爷！那是业火啊！”胡堃垚忍不住遮住了眼睛，但却又透过指缝朝方衡这边瞄。 方衡宣诵了三遍地藏王菩萨佛号，口中道：“我佛，世尊！弟子宏愿度尽地狱受苦众生！丹焱与我结下血契，弟子理当与她共患难。我佛慈悲，愿世尊将丹焱所受苦楚，分与弟子承担！”方衡刚刚念完，立刻感觉到全身上下有千百万把刀在身上乱割，看自己身体时，发现自己的全身的衣服都已经看不见了，只看见自己的皮肤上出现了一条条刀口，刀口的皮肉外翻，上面血已流干，无数的蛆虫在上面爬。疼，很疼，疼到方衡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种感受，喉咙里好像灼烧一般，连声音都发不出，只能站在原地浑身颤抖不已。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方衡一挥手，制止了即将冲过来帮忙的其他三个鬼使，口中诵念道。 三个鬼使顿悟，方衡这是在用自己肉身的来度朱丹焱，用自己的身体去替朱丹焱承受一半的痛苦。但三个鬼使同样也明白，这种痛苦并不是朱丹焱施加给方衡的，而是朱丹焱自身的执念。因为朱丹焱已经死了，死亡过程中的痛苦不论怎么去回忆，都无法完全还原，而这份痛苦在现在的朱丹焱心里，已经成为了一份执念。 这就好比一个人追求自己的所爱，历尽千辛万苦，不论最后成或不成，这种经历辛苦的过程在这个人心中就已成为执念，可以常常回忆，但却很少有人愿意再来一次。但是这种痛苦的感觉却永远留存于心中。也就是说，朱丹焱此刻表现出了来的痛苦，已经不再是她死前承受的痛苦，而是她心中的那股执念，她觉得她此刻很痛很痛…… 方衡的这个决定让三个鬼使很震惊，因为她们都很清楚朱丹焱是怎么死的，死前承受了多大的痛苦。然而方衡却用如此简单而粗暴的方式替朱丹焱化解，方衡选择了一条几乎所有法师都不愿意选择的化解方式，因为一个搞不好会把自己的小命都搭进去。 有了方衡的分担之后，朱丹焱明显轻松了一些。原本血红的眸子恢复了一丝清澈，怔怔地看着脸色苍白额上直冷汗，瞳孔向上翻的方衡；然后再低头看看自己那只被方衡握着的手，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全身的黑气也不再蔓延，只是在自身缠绕。 “老大……”恢复了一些神识的朱丹焱用沙哑的声音低吟了一句，另一只手上的哭丧棒消失不见，然后扬起手轻轻抚上了方衡的脸颊。“谢谢……”朱丹焱的声音依旧沙哑。随后，方衡全身的伤口开始流血，鲜红的血液顺着方衡的手流到了朱丹焱的手上，然后沿着朱丹焱龟裂的伤口慢慢向上，血液所过之处，被业火侵蚀的地方旋即修补如初。 “这不可能！”胡堃垚叫道，“能克业火者，明明只有无极之水！难道说……胖哥哥本身就是无极之水？” “扯淡！”文茵不屑道，“我们这里面能引无极之水的只有灵雨一人，而且她也因法力所限，无法全面调动，刚刚那场雨不过是小打小闹，但也让灵雨精疲力竭了！你别捣乱啊……我知道你的镇魂法宝是昆山之玉，能克无极之水，这关键时刻如果坏了事，我跟你拼了！” 胡堃垚一脸不屑：“昆山之玉？谁用那破玩意儿？” 文茵愕然：昆山之玉什么时候变成“破玩意儿”了？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七十章 谈判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这时候场中又开始发生变化，只见方衡的体内金光一闪，一枚金印透体而出，悬于头顶，然后散出一片金光，罩住了方衡，而方衡体内也出现一抹金光，与头顶金印相呼应，也蔓延开来，随后两道金光相遇，金色的光芒笼罩了方衡的全身。 “南无大悲大愿地藏菩萨摩诃萨！”三个鬼使看到方衡这个样子，整齐地跪下，双手合十开始诵念佛号。 “谁在跟我说胖哥哥是菜鸟，我就跟他没完……”胡堃垚直接傻了眼，“这法力……不可能啊！我见过的高僧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怎么可能比那些高僧还强？” “方判官乃九世高僧，然，注定无缘极乐，直至这一世，蒙地藏菩萨点化，得了这个判官，百年之后便是本地城隍。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这一身法力都是来自他那颗赤子之心，而那颗赤子之心，则是九世高僧修为所化，怎么可能是一般佛门弟子？” 胡堃垚回头一看，看到一个全身光溜溜穿着纸尿裤的小屁孩吊着奶嘴跟自己说话。胡堃垚盯着小屁孩看了好一阵，然后放肆地笑了起来：“老包？你是老包？你是阎罗天子老包？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老包啊老包，你狠了一辈子，没想到这么个小胖子就把你变成这模样！” 阎罗天子瞥了胡堃垚一眼：“你就嫉妒吧！” 胡堃垚一愣，旋即肃容点头道：“是啊！求仁得仁，老包你运气不错啊，小胖子这颗赤子之心，帮你免去成佛路上的三灾五难，不但帮你洗形，而且帮你洗心，你是赚到了！” 阎罗天子的奶嘴拱了拱，对胡堃垚道：“既然你知道这里头的好处，为什么却置西王母的点化不顾，宁可在这法阵里当个孤魂野鬼，也不愿意跟着方判官修行求正果呢？” “不但主母曾经有过点化，四百年前地藏菩萨也曾点化过我，”胡堃垚叹了口气道，“可如今我这一看……她们四个太弱了，你是明白人……” “我懂了，”阎罗天子点头道，“不过……方判官自己不会修行，本身还要靠四个鬼使指点，如果你能指点她们一下……” “这不太好吧？我用的是道家法术。” “几千年年来你见过的佛门弟子还少了？还有什么你不懂的？早日投身，早日得正果，总强过在这地方混不出什么名堂。你主母那暴脾气你自己也清楚，说不准什么时候她脾气上来，你不得被她收拾了？” 胡堃垚明显打了个寒噤，连忙道：“容我再想想！” 阎罗天子微微一笑：“你是想要官方答复还是非官方的？” “怎么说？” “官方答复就是，看上这个位子人很多，很多领导都已经给我递了条子，你不来，其他想占便宜的人多的是，”阎罗天子道，“非官方答复就是，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咱们也算是老交情了吧？这么好的位子直接给你，已经是便宜你了！” 胡堃垚沉默不语。 阎罗天子继续道：“你在肉身被毁之前已经是金仙之体，如今就这么在这里耗下去，一辈子都是个孤魂野鬼。现在就有这么个机会摆在眼前，跟着方判官在尘世走个几十年，等他寿尽归位的时候，你起码也得了法身，说不定还混出点名堂来，享受世人香火供奉……” 胡堃垚还是摇摇头：“算了，机缘未到。你也算是有菩萨身份的人了，怎么反而执迷起来了？他手下的四个鬼使实在太弱，如果我加入，一旦失误，对她们的伤害很大。” “大？何解？” “她们四个连一个镇魂法器都没有，但是我有，一旦催动阵法，她们跟不上我的节奏，容易坏事，”胡堃垚老老实实道，“我体内的镇魂法器不是昆山之玉，是女娲石。真要祭出这颗神石，那个用无极之水的女娃当场就废了。也就是她的无极之水勉强算个法器，另外三个什么都没有，你让我怎么跟她们合作？这小胖子我看着顺眼，出手帮忙没问题，加入其中的话……等她们四个实力够了再说吧！” 阎罗天子闻言之后轻轻叹了一声，点头道：“我明白了！” 此时，朱丹焱的身躯已经被修补得差不多了，而方衡的腿也渐渐开始哆嗦，似乎有站不稳的趋势。阎罗天子伸出手朝方衡的方向一点，方衡周身的金光瞬间消失，整个人立刻往地上一瘫。阎罗天子轻轻一笑：“命盘已动，本王去也！”说罢消失不见。 方衡瘫倒在地，三个鬼使立刻围了过去，但只能干看着。但恢复过来的朱丹焱却蹲了下来，一手抬起方衡的脑袋，一手去探方衡的脉搏。另外三个鬼使直接看傻了。过了一会儿，方衡悠悠醒来，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张陌生但依稀熟悉的脸。 “你是……” “我是朱丹焱哪！” “这是我死之前的样子，怎么？变‘老’了就不好看了？” “为什么会……你还能碰到我？”方衡震惊了。 “你能碰到我，我当然也能碰到你，”朱丹焱微微笑道，“不过你真的很重，应该减肥了。” 胡堃垚也道：“胖哥哥你快点起来，这位妹子毕竟还是鬼，实体化不能太久，我要收法力了。” “哦！”方衡挣扎着起了身，问道，“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女娲怎么造人的，我就是怎么做到的。”胡堃垚伸手向朱丹焱虚空一抓，一道淡黄色的光离开了朱丹焱的身体，随后从朱丹焱身上稀稀落落掉下了很多沙粒，渐渐堆成一小堆。 方衡觉得自己身体虚脱了一般，喘了几口气，然后才问朱丹焱道：“你以后都这样了？” 朱丹焱点点头：“你以前看到的我，是我读中学时候的模样。刚刚你先用极乐净土护住了我们俩的心脉，然后用血祭褪去了我身上的业火。这样做之后，我残存的大部分记忆都被你窥视到了，所以，我在你眼里的形象就会变。我现在这个样子，是工作以后的样子……是不是有点黑，还有点……丑？” 方衡淡定道：“我无所谓的啊！在我印象里，黑白无常应该都是出来吓人的，太漂亮了不顶用。” “滚！”朱丹焱笑着回了一句，然后走到胡堃垚面前道，“多谢！原本我以为你是恶作剧，现在才知道你是在帮我化解心结。” “哎哟！姑娘！你可别这么说！”胡堃垚兰花指一翘，指着方衡道，“我可都是为了我们家胖哥哥好！你这爆脾气本来就是个不稳定因素，万一哪一天伤害了胖哥哥，那我还不得苦死啊？所以啊，人家就先化了你的戾气哦……” 方衡顿时觉得浑身汗毛倒竖，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行了！别得便宜卖乖！”和铃插嘴道，“刚刚包大人来的时候你们的对话我听见了，你有女娲石来镇魂，对吧？其他的呢？” 胡堃垚立刻道：“哎呀，今天天气真不错……你们忙，我先走了……”说罢立刻飙到几丈外，然后才道：“小姑娘的戾气化解了一部分，不过戾气太重，女娲石也搞不定啊！别打我的主意！”随后消失不见。 方衡傻了眼，问道：“这什么情况？” “他帮丹焱化解的一小部分的戾气，其他部分因果业报太重，非得借助女娲石和其他法器的力量来镇才行，”和铃解释道，“不过只有女娲石还是不够。还要其他法器来帮忙。” “女娲石？女娲石是什么法器？” “听名字就知道是什么法器啊！”文茵接茬道，“女娲石就是女娲补天炼制的五彩神石，镇魂固阵最好，以女娲石为法阵核心，那么这个法阵会更稳固。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上古法器，不同的法器布置法阵会有不同的效果。胡堃垚体内有女娲石，多半也是他被天雷打过之后，西王母赐给他这个女娲石用于镇魂修炼的。也难怪他不愿意跟我们一起，跟女娲石的力量比起来，我们几个的力量实在太弱了。” 方衡点点头，舒展了一下身体，对四个鬼使道：“我恢复得差不多了，咱们进去看看吧！” “我在前，”和铃道“文茵你在后，灵雨你在上，丹焱你在老大身边。” 方衡在四个鬼使的保护下，再一次走进了红砖楼。楼道里依旧阴森，这一次方衡轻车熟路下了地下一层，直奔那间有问题的练功房。推开门，方衡就诧异地看着练功房的中心，发现一个穿着黑色舞蹈练功服的女鬼站在那里，正朝自己看着。 “你终于来了……”女鬼盯着方衡道，“在外面耽搁太久了……” “出了点小意外，不好意思啊！”方衡打了个哈哈。 “带我出去。” “不能。” “我必须出去！” “绝无可能！”方衡一摊手，“我打听到了，那个男人目前正在首都，且不论你通过这摄灵阵打草惊蛇，那个男人在家里肯定布置了很多法器等你去，单就说首都，首都那地方活人过去都得接受审查，你个死鬼还想在那里翻出浪来？你以为首都没高人？” !! 第七十一章 被抓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发现这本书突然又了封面，我自己不会做封面，这个应该是编辑帮做的吧？谢谢编辑！） 女鬼的脸色黯了一下，摇头道：“我等不及了……我觉得我的力量越来越小，我怕有一天我会消失……” “魂飞魄散？”方衡愣了一下。 和铃随后就道：“她很不容易了。这些年全靠一股怨念支撑着。学校这种地方，谁敢玩明火？她没有香火维系魂魄，又不愿意诱使其他女生自杀来找替身，时间久了当然，魂魄没了能量支撑，我们地府又不收，自然会魂飞魄散。” “原来是这样！”方衡恍然点头道，“你可以先跟着我一起修行，等条件允许了我再帮你……” 女鬼轻轻地笑了一下：“你知道‘生无可恋’的意思吗？活着又能怎样？来生又能如何？当你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之后，你会觉得生或者死已经不再重要了。” “那你的父母呢？”方衡追问道，“好吧，你自杀的时候你父母是什么感受？他们已经失去女儿了，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的女儿为了一个始乱终弃的男人，放弃了轮回……或者说，就算你不在乎自己是否魂飞魄散，难道作为女儿，你就不想着在自己魂飞魄散之前做点什么，让父母的后半生有个着落？” 女鬼陷入了沉默，但依旧不答。 方衡继续道：“你死了之后，依然有人愿意帮你。姑娘，你在这世上并不孤单，至少，不管你现在是人是鬼，一直都是有人关心你的！你自己应该感受得到，如果仅凭你自己的这点怨念，是根本无法支撑到现在的，对不对？我在你魂魄的周围感受到的一股爱意，我敢肯定，有个活人正爱着你；也正是因为他爱着你，所以才用他的爱意支撑到现在。” “我知道，但是我跟他之间不可能……哪怕是重新来一次……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之间，我只能选择我爱的人，哪怕注定要再受一次煎熬……” “那你希望那个毫无保留地爱着你的人快乐幸福么？” 女鬼愣了一下，点头道：“希望。因为他是个好人。” “那你这么一直拖着，他还会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么？”方衡反问道，“那个人对你这么好，你就希望他一直这么走下去？你因为一份虚假的爱情而自杀，但我希望你变成鬼魂之后，不要再亲手葬送一份真爱，一份对你的真爱。” 又是死一般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女鬼才幽幽道：“我叫谢彝，我和金益是在一次学生会活动的时候认识的……”女鬼的故事和方衡所掌握的情况基本一致，不少地方对方衡手头的资料也是一个补充。 听过故事之后，方衡问道：“我只有一个问题，那个一直在帮你的人到底是谁？” 女鬼摇摇头：“不能说。” “为什么？我又不会找他算账，你知道我的身份，我要超度你，总要先给地府写判词发公文，事情的全部经过我得写一遍才行啊！” “不……事情到我这里就结束吧……不要再让其他人受伤害了……” “这已经不是伤害的问题了，而是报应！”方衡强调道，“那个人虽然是出于好心帮你，单人鬼殊途，他这么做也是有违天道。大罪没有，老天爷给他安排点小麻烦肯定跑不掉。你不想说那就不用说，不过如果你真的想保护那人，最好劝他早点收手，要不然祸越闯越大，早晚把自己陷进去。” 女鬼刚想说，外面就传来一声断喝：“什么人！胖子！说你呐！”随后两道手电筒的光束就照了过来。方衡眼睛一眯，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一下光，看向了门口，口中道：“我是到……” “有话到保卫室说去！”两道光束就这么进来了。来的是两个保安，两个人看到方衡，才看了第一眼，就直接一左一右把方衡架起来往外拖。 “误会！误会！我是来找人的……”方衡不敢跟保安来硬的，只能一边被推搡着走，一边辩解道。 “是不是误会我们可不清楚，”一个保安道，“我们领导接到举报电话，说是有人在这里偷东西。算你倒霉，到保卫室解释清楚再说。” “那绝对是误会啊！我……这下面都是镜子，有什么好偷的？再说了，你们也别盯着我一个人抓啊，这楼上楼下还有人呐！” “放心，这回绝对错不了！大胖子，背个黑背包，没错了，就是你！” 方衡直接无语，他又不笨，立刻明白了这是什么情况。眼看着被带走，到了门口的时候，女鬼谢彝突然道：“他叫李博艺。”方衡听罢回头看了谢彝一眼，发现谢彝依旧平静地看着他。被半拖上楼梯，方衡就被两个保安押送着往保卫室去，半道上，朱丹焱突然冒了出来，对方衡道：“文茵姐去通知彤彤了。”方衡会意，开始磨磨蹭蹭地走。 保安不乐意了，推了方衡一把道：“快点！你小子一身酒味还乱跑！别让我们真查出点儿什么来，要不然，哼哼……” 方衡没有顶嘴，他一向硬气不起来。乖乖地跟着保安进了保卫室，看到里面一个领导模样的人正襟危坐，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看。两个保安把方衡架到了屋子中间站好。 领导仔细看了方衡一眼，喝了一口茶，慢悠悠道：“我们也不难为你，自己掏出来。” “掏？掏什么？”方衡愣了一下。 领导一脸恨其不争的表情道：“我们是很讲人/权的！所以我们不搜你的身，呐，现在的情况是我们接到举报电话，说你在我们学校偷东西……你看啊，我们这里的座机都是带录音功能的，如果你有意见我可以把录音放给你听一下……” “不用不用……”方衡连连摇头。 “对嘛！合作一下什么事都没有了，对不对？”领导的笑容立刻和蔼起来，“有人举报你偷东西，作为学校保卫部门，如果不管，我们的饭碗就砸了，所以你也要体谅我们一下……呐，你把你身上的东西都掏出来让我们看一看，如果没有问题，这事儿就算了，如果你不掏，我们也不用强，不过我们就只能通知派出所来把你带走了。我们没有搜身权限，人家派出所有，对吧？” 方衡无奈，只能把背包放下，自己拉开了拉链。打开之后保安和那个领导都把脑袋凑过来看。方衡一样一样得摆到地上，然后道：“这是包里的东西……” “你是干嘛的？”保卫处领导看着香炉佛像这些法器，皱着眉头问道。 “头儿，不会是学校请过来看‘那个事儿’的师傅吧？” 领导皱了皱眉头：“那也应该通知我们一下吧？” 方衡心里立刻有了底，他曾从绿毛、老徐几个人口中辗转得知做保安这一行的，特别是在有“前科”的大楼或者建筑群落里值夜班，如果你偏偏还“信”这个，那就要“呵呵呵”了。如果一个人干脆就不信这个，那么不论你是好人还是坏人，至少你心中底气足，那么阳气也足，一般邪祟是不会近身的；你一旦信了，某些特定场景下你就会受环境感染而心虚，心虚则气不足，外在反应就是阳气虚弱，邪祟就有了可趁之机。 很显然，这几个保安都是“信”的。当然，也没法不信，那个谢彝闹腾得实在是太厉害，都快成学院一道风景线了，估计这些保安值夜班在学校巡夜的时候，没少被胡堃垚和他的老婆、朋友们捉弄。毕竟如今的情况和早年已经没法比了，早年的时候保安这一行不算规范，不少保安公司给保安们准备保安服和保安帽上都是标了国徽的，但凡为国捐躯的英灵们都守护着国徽，是人间正气的代表，有了国徽自然不怕。问题是后来国家严令禁制随便使用国徽图案，特别是安保、服务这些平时都要穿制服的行业，随便乱用国徽会引起误会。没了国徽的守护，这些保安们值夜班的时候过的日子并不太平。 方衡看对方表情就知道这几个保安对谢彝的魂魄还是挺怕的。 果然，一个保安吞吞唾沫道：“那个……练功房！我第一天来值夜班的时候我就看到一个女的，穿个黑的那啥衣服，在那儿跳舞，放的是《梁祝》……那时候也夜里一点多，我还在想怎么回事呐……结果她……” “行了，别说了！”领导显然知道练功房里头有问题，立刻制止了保安，转而对方衡道，“是谁请你来的？”说话的时候语气已经缓和了许多。 方衡一听有门儿，连忙道：“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她跟我提了一下，我没急着答应，打算先过来看看情况……我们这一行您是知道的，先看看场地判断一下难度再定个价位……” 领导微微点了一下头：“那个学生叫什么名字？” “叫焦彤彤，在这里学器乐和作曲的……” 领导听了之后转身走到电脑前点开了学生信息库，旁边的保安连忙道：“甭查，有这么个女生，您也见过，就是去年新生报到的时候身上好多纹身，您以为是校外太妹来搞事、最后闹得差点报警的那个；就是整天弄些和尚道士来捣乱的那个……” 领导愣了一下，随后恍然道：“就是她啊？那不奇怪了！焦彤彤啊，咱们学院的名人嘛！” !! 第七十二章 全权委托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大叔，你是在说我啊？”焦彤彤戏谑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方衡错愕回头，看到了焦彤彤似笑非笑的脸，还有旁边还有张仁健半边身子。 领导看到焦彤彤倒也不生气，而是笑笑道：“真的是你啊！这是你请来的？” “是啊！上回女生宿舍那事儿就是请他看的，你们应该知道的……”焦彤彤解释道。 领导微微颔首。这事儿太出名，全校尽人皆知，不过院系领导都必须遵循无神论，所以一直都不表态。不表态不代表学校不知道，特别是他们这些负责安全工作的，肯定知道。两边对上号了之后领导才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再你写个东西下来。” “再？”方衡傻了眼。 领导看到方衡一脸懵逼的表情，呵呵笑道：“好几次了，都是请些道士和尚过来！按理说学生不该信这个，不过现在嘛，不强迫信仰，所以不搞出事来我们是不管的。可她之前请来的几个，要么莫名其妙被扒光了裸/奔，要么跳大神能把自己衣服给点着了，还有几次差点出人命。就为了这个，她都来些了好几次说明了！” “反正又不背处分，我是无所谓！”焦彤彤一脸的不在乎，直接从兜里摸出一张叠好的纸放到桌上，“来的时候在车上就已经写好了！” 方衡继续一脸懵逼。 领导从桌上拿起焦彤彤递过去的说明，看了一眼，用夹子夹好，然后道：“同学，私底下跟你说一下，这次你请来这位师傅应该比前几次的靠谱。” 焦彤彤欣喜道：“真哒？您怎么知道的？” 领导呵呵一笑：“前几次请来的师傅，什么裸奔、衣服被点着直了的事，我们活这么大，见过的世面也多，当然明白这些情况都是怎么来的。法力不够当然要被反过来整嘛！不过这一次的不同……”说到这里，领导做了一个手势：“打电话！这事儿绝对是大活人办的！这说明，这位师傅手段不弱，‘那些东西’拿他没办法了，只能让活人来！” “您这么确定这电话就是活人打的？”焦彤彤追问道。 “确定！”方衡抢先道，“而且那个人应该叫李博艺。” “小李子？不可能！”焦彤彤立刻叫了起来，“就他那胆儿？还养鬼？别逗我了！” 领导却没笑，站起身指着座机道：“咱们这举报电话也是能显示来电的。这个人没敢用手机给我们打，用的是学校附近的公用电话。他比较聪明，没用学校内的，不过他大概不知道这一片这么多大学，所有的摄像头安保网络是全覆盖全联网的。电话位置我们已经搜索过了，距离学校不算远……你等等，我去拷贝一下监控视频。” 焦彤彤连忙道谢，同时想张仁健使了个眼色，张仁健会意，转身先离开了。不一会儿保卫室领导拿着个U盘回来，插到电脑上，然后看了一下座机上显示的时间，选择了相对应时间段开始播放。焦彤彤才看了一眼就脱口而出道：“真的是他！胖子，你怎么知道的？” “那个女鬼都说了，”方衡解释道，“她叫谢彝，抛弃她的男生叫金益。抛弃她的原因是那个男生结交了一个背景不错的女生，可以让他少奋斗二十年的那种女生，对吧？” “全中！”焦彤彤咋舌道，“你是怎么说服这个女鬼的？” “行业机密。”方衡难得装了一下逼，那是因为一言两语实在说不清楚。 那领导却道：“能解决了最好！以后我们也过得太平点儿！” “现在就去把女鬼收了？”焦彤彤兴奋道。 “谢彝我已经说服，欠的不过是一场法/事，现在的关键是先去找到李博艺，”方衡想了想之后道，“他下个学期就要毕业了，如果这节骨眼上做了什么错事，不论是背个处分还是拿不到毕业证，都是毁他一辈子的事。我觉得他最近肯定要有大动作，在他犯下大错之前我们一定要劝住他！” “我给他打电话！”焦彤彤立刻掏出了手机开始拨电话，电话拨出去一会儿，焦彤彤急迫道：“无人接听！贱人张！贱人张！” “来了来了来了！”张仁健一溜小跑地进来，方衡发现他腋下多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看形状就知道这里面装的是烟民们的“精神粮食”。张仁健进来之后不动声色地把黑色塑料袋放在了办公桌上，轻松笑道：“来得仓促没什么准备，在门口超市买了几个苹果给领导和同事们尝尝，还请别嫌弃！我妹妹以后还要拜托诸位照顾！” 领导眼睛一眯，很自然地打开抽屉把塑料袋放进去，回了一句：“客气！客气！一点小忙！算不得什么。” 焦彤彤显然对这一套已经很熟悉，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在张仁健客套完毕之后焦彤彤就把手机递过去道：“这个号码，立刻定位！” 方衡意外道：“哇！张哥，你还会这个？高手啊！” “P的高手啊！”张仁健自嘲道，“认识几个酒肉朋友，直接通过公安网络查呗！别说这有号码的，就算没号码，有你手机的识别码，也能给你定位！你们等着！”说罢，就把焦彤彤手机上的号码编入短信发了过去。 大约等了不到十分钟，张仁健就接连收到了好几条短信。打开短信，张仁健念道：“名字叫李博艺对吧？现在人在机场，而且已经用他自己的身份证定了一张去首都的机票。然后这是他48小时内的通话记录、开房记录，还需要再详细点的信息么？” “还要什么要啊！快开车去机场把人截回来啊！”焦彤彤急道，“那个金益在首都有个工作室，小李子肯定是跑过去报仇了！” “你确定？”方衡反问道。 “当然！”焦彤彤道，“这个学期一开始的时候我们学校的领导就打算把上几届毕业生里头混得不错的人请回学校做演讲，时间定在下个学期开学，算是给毕业生打气的。这个金益也在受邀之列，但是他不肯回来！这回小李子肯定是去……哎呀！贱人张快去开车！” 张仁健两手一摊：“没戏，飞机没晚点，这会儿已经登机了。从这儿到机场少说30分钟，还得乞求今天这种法定假日不堵车。电话暂时你也别打了，他上了飞机肯定甭指望联系。要不这样，我再查查金益的电话，提前通知他一下，免得你那个小……李子把场面弄得不可收拾，怎样？” 焦彤彤连忙点头。一行人跟保卫室打了招呼匆匆离开。出了校门，焦彤彤带着方衡直奔张仁健停车的位置。到了车边，张仁健也赶过来了，扬了扬手机道：“金益的号码查到了！” “公安系统这么牛逼？”方衡愣了。 张仁健淡然道：“只有他们不想查的，没有他们查不到的。” 方衡默然。焦彤彤则催了一下：“我说话口气冲，你去打！”张仁健点点头，拨通了电话站到一边去了。方衡这才转过头来对焦彤彤道：“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焦彤彤有些埋怨道：“你都跟那个女鬼沟通过了？真是的，也不叫我一声！” “我是想……”方衡看了一下张仁健，压低声音道，“你不是跟我说了你想谈恋爱的么？下午你们都在一起，我不想搅和了你们，所以就先自己来了……其实我是来看看这活儿难不难做的……” “难不难有什么问题？” 方衡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尴尬道：“我是觉得吧……难度高点的，收费就得高，对吧？不是收你的钱！我会跟你们学校领导谈！打算请张哥出面帮忙谈……” 焦彤彤疑惑地看了方衡一眼，问道：“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主意？” 方衡连忙点头。 焦彤彤哂笑道：“拉倒吧！你相信你智商不低，但我不信你有这经济头脑！肯定是她们四个出的主意对不对？你怕我笑话她们势利啊？放心，绝对不会！她们这样才是真的帮你！对了，她们帮你合计的是多少钱？” “开价十万，讨价还价的底线是五万……”方衡觉得自己说出这个价位的时候很有一些不安。 但已经打完电话的张仁健适时地插话了：“太便宜了！帮这种可以用公款的单位做事，别说十万了，就算是开二十万、三十万都没问题，开价少了人家反而不待见你！” “唉？”方衡傻了眼 “反正又用不着这些领导自己掏腰包！你开个三十万，你自己拿十万，剩下的部分你到手之后跟那些经手的领导‘意思’一下，以后你的‘业务’多的是！”张仁健道，“至于学院这一头，他们又不是没养着几个会计，这点账都做不平，还当个P的领导啊！” 方衡再次默然。过了一会儿才道：“那……张哥，这个事儿你帮我谈下来？我只要我开价十万，底线五万，超过五万的部分，都归你……” “哟呵！这才几天啊，都学会给‘提成’了？”张仁健哈哈一笑，“我是那种缺几万块救命钱的人吗？这种事儿我不收钱就是坏了规矩，但不论谈下多少，我只拿一千！” !! 第七十三章 现身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焦彤彤立刻对张仁健道，“不是我故意挤兑你，主要是胖子现在这状况你也看到了，这算公开的头一笔生意，名气当然是要打出来，但是头一笔生意的价位肯定不能低了，这个道理你明白的，对吧？胖子的实力你也看到了，将来如果有什么事儿，找他当然最好喽！” “我能有什么事儿……”张仁健没好气道，“谈是可以谈，不过手段还是要耍一耍的。” “耍手段？怎么耍？”焦彤彤立刻来了精神。 “既然是要开高价抓鬼，那自然得先让人看见鬼，要不然谁信你啊！你们想要谈个好价钱，最起码先得让那些领导都相信这学校里有‘东西’才行，最好是能看到！当然，如果你能让全校的‘小朋友’都看到，这价码咱们就能放心开了。” 焦彤彤一想，然后用手肘顶了顶方衡道：“胖子，你能让我们学校闹鬼么？动静大一点儿的、只吓唬人的那种。” 方衡指了指自己的背包道：“现在就行啊！只要我把塔里面的都放出来就行了！” 张仁健立刻道：“赶紧地！活这么大我还真没见过鬼呢！” 方衡沉吟了一下：“我看还是先等等……现在我们还不确定金益的态度，如果李博艺去了首都之后事情闹大了，说不定我们在这里还要闹起来……对了！这样吧！我现在利用练功房布下的法阵，把谢彝魂魄的影像传到金益那里去，如果学院的领导想要看，我就让他们看，他们应该信了。” 焦彤彤立刻点头道：“行！我这就去保卫室说说！”说罢，拽着张仁健就往回跑。方衡站在原地等了一阵，焦彤彤的电话就到了：“搞定！搞定！搞定！咱们在楼下汇合！” 方衡挂断电话之后立刻直奔红砖楼，到了楼下的时候，焦彤彤、张仁健已经到了，另外还有刚刚那位保卫室的领导，外加两个保安。看到方衡之后，那个领导道：“你们在等一下，这件事动静不会小，我已经请示过领导，等下领导也会安排人过来看着。” “领导也信这个？”焦彤彤似笑非笑道。 “这种事儿，信或者不信谁都没法明说，可咱们学院那些邪门儿的事儿太多，领导们嘴里不说，可谁没被整过？你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你知道的！” 张仁健一脸好奇地问焦彤彤：“你都知道什么？” 焦彤彤面色平静地回答道：“全院的学生都知道！今年迎新生的时候，院里一个领导说了点儿不该说的……其实他本来也是好意，想让女生们自爱一点，别到最后自己被人坑了之后整天寻死觅活。但是他说的话没太留口德，有那么点儿诋毁死者的意思，结果他在台上说得好好的，裤带就突然断了，按理说裤带突然断了也不至于出事，可他那裤带断了之后，他自己把裤子扒下来了！” “哈哈哈哈……”张仁健夸张地笑了起来。 “这还不算完，”焦彤彤继续道，“裤子被扒了之后，大伙儿在台下就看到这货穿了好几层女内/裤，我的天！女生宿舍经常丢这些东西！看到他穿着这些，我们都快恶心死了……然后这货居然往地上一跪，直接拿着话筒说自己如何如何借工作之便吃女生豆腐，如何在夏天偷拍女生领口和裙底……问题的关键是，说话的过程中明显是一个女生的声音，而且主语不是‘我’而是‘他’！一开始我们觉得好笑，后来是义愤，最后想通了到底是谁在说话的时候，我们全都毛骨悚然啊！”说到这里，焦彤彤指了一下那个领导道：“当时赵主任也在场，本来赵主任应该在那家伙后面讲话的，结果那天的活动直接就掐了，赵主任的讲话稿到现在都没用上。” 赵主任听了之后立刻点头道：“对对对！其实我早看这货不顺眼了，要说起来我们保卫部门和他们政教部门应该是平级，可每次学生宿舍丢了东西这货就把我们叫过去骂！结果直到那天我们才知道，女生们丢了东西都是这货自己偷的！还让我们背黑锅！如果当时没什么人在，我早就大耳刮子呼过去了！这事儿发生之后，学校只能把当事领导给处理了，但关于‘上身’的事儿，学校一直没什么说法，最后弄出个‘调离’，改头换面到别的学校继续当领导去了。院里开会的时候也都是尽量回避这个问题，以后开会的时候，也没人敢乱说话了。后来学院宿舍和教学楼都经常闹出点‘新闻’，也有学生自己请了‘师傅’过去看，领导们对这事儿都是装作不知道，后来前后好几个‘师傅’都弄得很狼狈，那些领导就更不问这事儿了。” “你们还都别吓我，邪门儿的事儿我见得多了！”张仁健兀自不信。 “等下你就能看见了！”焦彤彤轻松道。 不一会儿，两个中年男人匆匆过来了。赵主任连忙低声提醒道：“‘院办’的陈主任，矮个子的那个……” “我们系的孙主任。”焦彤彤补充道。 两个主任到场之后，赵主任先介绍了一下方衡，然后就让两个保安在前面开路，一行人到了那间摆满镜子的练功房。到了练功房之后，方衡指着周围的镜子道：“这些镜子的摆设方位起到了聚灵的作用，现在我就要利用这个镜子布下法阵，让那个女生魂魄的影像在首都那边显影出来。” 说罢，方衡把背包放下，然后将佛像法器依次摆好，凭空祷祝一番之后道：“有没有盆子之类的？我要化纸，烧坏了这里的地板就不好了。”赵主任一示意，一个保安连忙跑出去，不一会儿拿进来一只坏蒸锅，方衡也是过来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从学生宿舍没收的。不过他也不管，把蒸锅放到地上，然后盘膝坐下，先化纸焚金，然后点上香烛，摇了一下金刚铃，悠然道：“鬼使显身！” 四个鬼使同时出现在了方衡面前，朝方衡一作揖。 “咕咚！” 焦彤彤回头一看，发现一个保安的橡胶棍已经掉到地上了，再看看张仁健，发现他脸色很不好，随口问道：“你能看见？” 张仁健点头的动作更像是哆嗦：“是、是……看、得见……” 焦彤彤再看时，发现白灵雨和朱丹焱分别持着一白一黑两面幡旗，和铃与文茵两人都穿着铠甲，一个执长刀，一个执钢叉，肃穆而立，这与平时见面的时候完全不同。这时候焦彤彤立刻醒悟：不是玩儿真的，她们穿的是一整套“仪仗”行头，这是在“表演”！相通了这个环节，焦彤彤也不紧张了，等着看方衡的下文。 方衡坐在地上单手托着纸，快速写下一份文书，用印，焚化，道：“送至首都城隍处。”和铃伸手到火盆里把公文拿出来，作了一揖，转身不见，片刻功夫回来双手呈上公文回复。方衡看了公文一眼，微微颔首，然后摇铃合掌道：“带谢彝。” 四个鬼使立刻散开，站在了四个方位。几秒钟后，四个鬼使的中间，也就是整个练功房的正中央出现了一个淡红色的影子，随后影子逐渐清晰。焦彤彤看了之后浑身哆嗦了一下，这是一个穿着红色纱裙的女鬼，脸上雪白雪白没有一点血色，严重看不见瞳孔，只是一片眼白，手腕部位有一道明显的伤口，正慢慢地往下滴血。 “噗通！” 焦彤彤回头一看，赵主任最惨，直接坐在地上哆嗦，后来的两个主任稍好一些，跟两个保安一样，一边哆嗦着一边彼此搀扶，没有失态。 “神婆……救命啊……”张仁健的声音也明显颤起来了。 “没事儿！有胖子呢！看到他肩膀旁边悬着的金印没？那玩意儿太厉害，一下子就能把鬼魂打得魂飞魄散……”焦彤彤满不在乎道，“何况他已经跟学姐的魂魄谈得差不多了，今天不会动用暴力。” 方衡看到谢彝这个样子，皱了皱眉头道：“何必吓人呢？” 谢彝森然一笑：“我死了之后，我父母没少吃他们的白眼；我父母来了之后都不准我父母见我最后一面，就着急把我火化了……我父母那么老实的人，又不会讹学校的钱，他们怕个啥子哟……” “你把他们吓坏了也没用，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何必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呢？要不这样，我做个主，今年让学校出面给你准备点焰口，怎样？”方衡想了想之后转头对学院的领导道，“到庙里去焚一点也就几百块钱的事，这个问题不大吧？” “没问题！没问题！”两个主任慌忙应承。 焦彤彤眼珠子转转，提议道：“要不这样，咱们学校周围有法阵，但凡死了人，鬼魂都出不去。时间久了当然要在里里面闹腾。学校也不能公开搞封建迷信是吧？我有个主意，咱们学校可以定期搞搞篝火晚会，一来大家一块儿热闹热闹聚点人气，二来嘛，借着篝火晚会的幌子，咱们可以给这些孤魂野鬼烧点儿什么，对吧？”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七十四章 引魂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这一条问题不大，两个领导没犹豫多久就答应下来了。方衡继续对谢彝道：“你在这法阵里面，靠着几面镜子去找金益，首都那么大，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且你还要避开首都的城隍鬼使，一个不小心就得被抓走。我现在已得了首都城隍的公文，可以让你见一见金益，不过你了却心愿之后就要听我安排，你答应么？” 谢彝沉吟了一下，郑重地点了点头。 方衡又道：“你这模样就别去了，纯粹就是想把事儿搞大。” 谢彝终于露出了笑意，原地一转，红色纱裙已经不见，换成了学院里最常见的黑色舞蹈练功服，长发也变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两腮还隐隐有着汗迹。众人眼前完全就是一个刚刚练过舞蹈的青春女生，完全不似一个已经死去两年的女鬼。 方衡直接从地上站起身，弯腰到背包里找出了一柄折扇，把手指放到嘴里舔了舔，转头问焦彤彤道：“你听说过什么叫‘禹步’吗？” 焦彤彤诧异道：“脚踏天罡，应该是道门步法吧？有点儿像岛国跳舞的那个？” 方衡道：“相传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最苦时，两腿无法并拢走路，所以才分腿弓膝而行，岛国人只学其形而已。” “你会？” “你来之前，我在外面的林子里遭了一劫，悟到了很多东西，”说罢，方衡伸出手指道，“咬一下，要出血。我怕疼，下不了口。” 焦彤彤犹豫了一下，张口把方衡的手指塞进嘴里咬了一下，松口，果然出血，然后有些幽怨道：“不用打狂犬疫苗的。” 方衡笑了笑，用力挤了两下，挤出不少血，先是把认真地涂到自己的嘴唇上，然后分别涂到自己眉毛和眼袋的位置，最后在眉心一点。再转过身，对着佛像，盘膝坐下，把折扇插到腰间，双手合十道：“菩萨光明，是生灭法！” “南无阿弥陀佛！”四个鬼使同时吟诵了一声，同时向方衡拜倒，谢彝也双手合十，对着方衡跪了下来。随后，方衡的身体片刻模糊，焦彤彤就看到从方衡的身体里出现了第二个方衡！ “魂魄？还会灵魂出窍？”焦彤彤直接傻了眼，旁边的张仁健也看得目瞪口呆。 站起来的“方衡”已经换了装束，宽袍大袖，红唇赤眉，眉心一红点，腰间一折扇，头戴冠冕，脚踏朝靴。方衡转过身对焦彤彤笑了笑，从腰间抽出了折扇，打开，折扇中间只有一个字“判”。随后，方衡双腿微分，身体微蹲，如同扎马步一样站好，然后开始蹒跚着向前走。这种“走”，有些类似长期劳作之后，大腿内侧肉全都磨烂掉，双腿无法伸直并拢的模样，只能叉开腿，半蹲着，走路的时候把先把腿抬老高，迈出去，再轻轻落下，一步，一顿，一步，一顿。 而在走路的同时，原先在方衡眼袋部位的血突然像活了似的，凝成一滴滴血珠不断往下落，视之如若血泪。而方衡好像是怕人看见似的，用扇子掩面，继续蹒跚着往前走。走到跪在地上的谢彝面前，绕着谢彝禹步三圈，再张开扇子对着谢彝扇了三下，然后隔空一带，谢彝跟着扇子的节奏慢慢站起身，随后就跟在方衡开始走。 引得谢彝魂魄，方衡收了一下扇子，又一次用扇子掩面，问道：“鬼使何在？” 四个鬼使同时道：“在！” “引魂！” “喏！”白灵雨和朱丹焱两人持幡在前，和铃与文茵执兵在后，护卫着方衡与谢彝往前走。练功房内陷入一片黑暗，众人只觉得在方衡脚下出现一条黄土路，幽深幽深地通向未知名的黑暗处；而方衡则是沿着周边镜子的方位禹步蹒跚，仿佛是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摸索着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一抹亮光，方衡引着谢彝渐渐靠近了亮光。亮光只是一个光点，方衡走近了之后，扇子扇动了两下，然后一划，光点变成了一道直线，再一划，变成了一道门。门内的亮光渐渐淡去，大家这才发现，门的那一边居然是一个卫生间，似乎是某栋大楼的公共卫生间。 方衡引着谢彝到了门前，嘱咐道：“去吧！” 谢彝向方衡鞠了一躬，然后走到了门口，即将跨过大门的时候，脚步突然停下了。转过头，茫然地对方衡道：“我……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你等了这么久，为的不就是这一天么？”焦彤彤急了，大叫道，“把那个渣男活活骂死啊！还有咒他不得好死啊！” 谢彝看着焦彤彤，微笑道：“可是……那没有意义啊……我想告诉他我很爱他，可是我也知道他不爱我，他只爱他自己，那我说了这些又有什么用？一样没有意义啊……站到这个门口的时候我才发现，大师说得没错，我一直不肯超度，只不过是放不下心里的执念罢了，但是当我真正要面对他的时候，我反而觉得没这个必要了。大师你说我为了这个男人走到这一步，值得么？” “明显不值。”方衡以扇掩口道。 谢彝又一次笑了，笑容异常灿烂：“站在这个门口，我突然觉得我为这么个男人去死真的很不值得，可惜我现在已经死了；如果我现在再去跟他说我有多爱他，那不就说明我太在乎他了么？呵呵……我错了，你们都错了，现在……我应该不再做无意义的事情了……”说罢，身体一转，义无反顾地走进了泛着光芒的门。谢彝进入之后，光芒瞬间变淡，大家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一边的环境。 一个厕所的小门打开，一个男人系好裤带从里面出来，然后就站到这边面朝着大伙儿做出了洗手的动作。众人瞬间明白，大家面前的这扇“门”实际上就是这个厕所的镜子。在男人低头洗手的时候，谢彝就这么走了过去。然后男人抬起了头，看到谢彝之后，男人的瞳孔陡然一缩，往后连退了好几步一下子坐到了地上，浑身直哆嗦，脸上露出了惊骇的神色，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大家从谢彝的背影上看出谢彝似乎也在说些什么，但没有人能听见声音。如同看着一场被调了静音的电影。过了一会儿，谢彝转过身，离开了镜子走回了这扇“门”，门的光芒一亮，随后就渐渐隐去，最终变成了一个光圈消失不见。方衡再次张开扇子，在谢彝面前扇了三下，然后禹步蹒跚，引着谢彝的魂魄沿着先前的黄土路慢慢地走了回来。还是步履蹒跚地原路返回，回来之后先让谢彝的魂魄站定，然后扇着扇子绕着谢彝禹步三周，最后方衡才回到了自己坐下的地方，魂魄归元。 归元之后练功房内又恢复了一丝明亮，方衡缓缓张开眼睛，看到谢彝依然在练功房的中央，不过不再跪拜，而是站着。而且谢彝的脸色也好了很多，之前那惨白的脸蛋上已经多了一些血色，眼睛也有了神采。 谢彝看着方衡微笑道：“想知道我刚刚对他说了什么吗？” 方衡亦是笑道：“你想说的话，不需要我问。” 谢彝看了看焦彤彤，然后再看着方衡道：“我告诉他李博艺会去找他，然后告诉他不要太为难李博艺，要不然我不会放过他。” 方衡愕然。 “其实……其实……”谢彝犹豫了两下，终究没有说出什么话来，过了一会儿，才幽幽道，“我想等李博艺回来，看着他没事就就好。” 方衡点了点头，又摇了一下金刚铃，口中唱道：“送魂！”谢彝向方衡鞠了一躬，魂魄渐渐淡去，最终消失在视野；四个鬼使也随后消失。方衡这才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朝佛像合十行礼，然后伸了个懒腰，活动一下筋骨。 “大师！大师！”赵主任看着有些急，连忙上前拖住方衡道，“大师！这……这就算完了？那个、那个女鬼还没抓哪……” 方衡挠了挠头发：“这不是已经安抚好了么？”说到这里，方衡猛然想到了“议价”的问题，指了指张仁健道：“这方面，我委托他帮我谈。” 张仁健还沉浸在无限的震撼中，如同塑像一般盯着谢彝消失的位置，一动不动，听到方衡说起自己，张仁健顿时就是一个激灵：“啥？委托我啥？” 方衡矜持了一下，然后道：“我的业务……全权委托你帮我谈。如果几位主任还有什么要咨询的，可以直接找你。” 张仁健聪明得很，听到方衡这么一说，立刻就明白方衡想要做什么了，立刻恢复了精明的样子，清了清嗓子，从兜里摸出一包烟给几个领导散了一下，然后帮他们点上，最后给自己点了一支，摆出一个“请”的姿势，说道：“这里通风不太好，要不，咱们出去谈谈？” 几个领导已经完全被方衡刚才那一套给整懵了，脑瓜子还处于宕机状态，任由张仁健怎么撺掇，就跟着张仁健出去“谈谈”了，只有焦彤彤留了下来，傻乎乎地看着方衡，两只眼睛都快成小星星了。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七十五章 妙人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胖子！你这人要么不给惊喜，要么就来一出大的啊！”焦彤彤发现方衡正盯着她看，也缓过劲来，猛然上前双手揪住方衡的领口用力地摇晃，嘴里大声道，“老娘佩服死你了！高难度演出啊！刚刚你是怎么做到的？” 方衡依旧是一副傻乎乎的表情：“这不是表演，是真的！” “真的？” “真的！” “不是表演？” “不是表演！” “你真的会？刚刚我看到你魂魄都出来了啊！还带着女鬼跳大神……” “是啊！不过那真的不是跳大神，是禹步。” “在我眼里就是啦！这不是重点！”焦彤彤连忙道，“这女鬼就算是被你收伏了？” “算是吧！”方衡道，“她以前牵挂的东西都已经放下了，现在她更牵挂李博艺的安危，我觉得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我想，她是要等李博艺平安回来，然后给李博艺一个鼓励，让李博艺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之后，才会接受我的超度。” “那就是说这事儿成了！”焦彤彤高兴地拍了拍方衡的肩膀，“我果然没看错人！果然是高手！咦？贱人张呢？” “刚刚你在这儿发呆的时候，我委托他帮我去谈价钱了，”方衡道，“也不知道他能谈多少……太少的话，我真的听亏的……” “绝对不会少了！”焦彤彤笃定道，“放心，不会让你白被我咬一口……孩子，你的血不会白流！” 方衡直接就无语了，只得道：“我收拾东西了。”说罢蹲下来把法器往包里放。 “我去看看贱人张议出什么价了！”焦彤彤小跑着出去。 方衡收拾好东西之后背上背包，然后慢吞吞地出了练功房，上了楼梯之后，正好看见张仁健和焦彤彤正往这边走。两边一碰头，焦彤彤就笑嘻嘻地问方衡道：“你知道贱人张帮你捞了多少不？” “五万？”方衡试探地问道。 “太少了！” “那就……七……八万？” “哈！就知道你猜不着！”焦彤彤两只手一张，“二十万！明天先给十万定金，只要你能把谢彝带走，还有十万的尾款立刻到位！过瘾吧？发财了，你发财了！” 方衡被这个数目吓了一大跳：“这么多？” “那是！”张仁健轻松道，“如果再过几个月，我也不会开这个口，可如今这都年底了，哪个单位不突击花钱？哪个单位不忙着做假账？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你开口要给五万，他们也是平摊到其他东西的账目里面做平账目，十万也这么做，二十万还是这么做，反正他们不会自己掏钱！所以我一开口就是五十万。” “啊？”方衡被吓着了。 张仁健却继续笑着道：“别怕啊！他们之所以答应得那么爽快，就是因为这五十万里头我们只拿走二十万，剩下的都是他们的……” “行业典范，业界良心！”焦彤彤立刻煞有介事道，“就你这返点和回扣提成，不出来做生意简直对不起你的家庭教育！” “我就当你这是在夸我了啊！”张仁健无奈地摇摇头，然后继续对方衡道，“回头你给个卡号给我？要不帮你重新弄张卡吧！” “唉！唉！好！好！改天请你们吃饭！” “那是必须的！”焦彤彤立刻道，“我提议现在立刻去庆祝一下！祝贺胖子成功接到大活儿！庆祝贱人张正式迈入‘活见鬼’的行列之中！” 张仁健一听到这话，脸色也是变了又变，然后才道：“你还真别说，那个女生一开始出来的时候，把我吓得够呛啊！我活这么大，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见鬼的一天！简直就是见了鬼了！呸呸呸！本来就是见了鬼了！得亏中午没喝太多水，要不然肯定得尿！就冲刚刚那一段儿，二十万真值了！反正抓鬼的道士我见得多了，都是烧黄纸然后舞剑乱跳的，从来没有今天这种劲爆的场面！以后咱们可就说好了啊，我那些个哥们儿要出了什么事儿，一准儿找你！价码就照今天二十万往上头开，只多不少！” 焦彤彤点头道：“这才是正路！我都想好了，将来我爸那边碰上什么解决不了的活儿，也得介绍到胖子这边来！”正说着，焦彤彤的手机就响了，焦彤彤掏出手机一看就笑了：“父女连心哈，我正想着他呢，我爸就来电话了！”说罢摆摆手示意方衡和张仁健别出声，自己接通了电话，声音立刻变得甜腻腻的：“老爸，是不是想你的小棉袄了……啊？……哦……哦……哦……”然后就匆匆挂了电话，对着方衡和张仁健吐了吐舌头道：“快回去！我老爸老妈都来了！正在‘审’珍贞呢！快走，回去！” 三个人立刻驱车回到小区，下车之后焦彤彤和张仁健立刻就回去了，方衡回了值班室把佛像法器放好归位。刚刚收拾妥当，方衡的电话就响了，来电是焦彤彤的，接通之后张口就来：“快来！快来！我爸要见你！” “见我？”方衡有些意外，因为在他心目中焦彤彤的父亲好像是大老板，而自己只不过是个房东，不至于到“亲自接见”的地步吧？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方衡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出了值班室。 快要走到楼道的时候，方衡就隐约听到了屋子里的说话声和阵阵的笑声。这笑声让方衡的心放下了一些，不至于太紧张。到了门口才发现门是开着的，两个看上去并不老的中年人坐在正座上，焦彤彤站在旁边，靠墙的两张凳子上一边坐着吴珍贞，一边坐着张仁健，一屋子人正在说笑。 焦彤彤眼尖，一眼就看到方衡站在门口，连忙站起来快步走到门口，到门口招呼方衡道：“快进来！”然后引着方衡进了屋子，先介绍道：“我爸，我妈……他就是方衡，我见过的最顶级的‘师傅’，也是我的房东。” “叔叔、阿姨好！”方衡连忙打招呼道。 焦父不动声色，伸出手到焦母放在膝上的坤包里摸了摸，握成一个拳头出来，隐约看到一张红色纸片的小角；另一只手在自己兜里摸了摸，也握成一个拳头出来，笑着对方衡道：“倚老卖老一回，咱们来猜猜东西？” 方衡有点傻眼，这时候脑海中突然响起了朱丹焱的声音：“左手的那个露出来的不是一百块钞票，只是一张进口润唇膏的说明书，说明书中间夹着一枚银币，因为这枚银币是1988年的龙图案纪念币，谐音比较吉利才一直放在包里；右手是空的，什么都没有。”方衡一听，立刻就照着说了一遍，焦彤彤的父母相顾骇然。 焦彤彤立刻扑了过去，掰开自己老爹的拳头，右手什么都没有；再看看左手，果然只是一张说明书，因为是进口产品，包装很讲究，铜版纸印刷的说明书折叠起来露出一角之后很像一百块的模样，很有迷惑性；再展开说明书，里面果然裹着一枚银币，再一看，银币因为时常把玩而亮锃锃，正面龙腾图案鲜明，底部“10元”表示着面额；反面长城图案，底部“1988”表示着发行时间。 张仁健愕然，吴珍贞亦是露出吃惊的表情，焦彤彤则是一脸理所当然。 “鄙人焦存志，请问师傅贵姓？” “啊！”方衡看着焦存志伸出来的手，心里一下子就慌了，连忙双手握住，回答道，“免贵姓方，单名一个衡。” “爸，有必要这么客气么……大家都是自己人。”焦彤彤不解道。 焦存志没有理会焦彤彤，从衣兜里抽出一张名片，又示意焦母拿了一张名片，一起递给方衡。焦彤彤一下子就不乐意了：“爸！不带这样的啊！胖子是我朋友！交换一下电话号码就够了啊！” 方衡愣了一下，一脸懵逼地看这一家子。 张仁健清了清嗓门，走到方衡面前低声道：“按理说递名片、接名片，这就是交朋友谈合作了，这个是以平辈论的。这样一来彤彤在你面前就矮了一辈……” 方衡恍然，迟疑地看向了焦存志。 焦存志洒脱一笑：“不碍事，有个名片，以后彤彤有事联系起来也方便，去找我的时候也不会有人拦着。” 方衡这才双手接过名片。焦存志的名片先看了一下，很精致也很简洁，什么介绍啊头衔是都没有，只有名字和联系方式；焦母的名片精致了许多，上面业务、头衔全的，方衡看了一眼，念道：“柳……乐仪……” “哦？音乐的‘乐’？不是快乐的‘乐’？”柳乐仪听到方衡读出自己的名字，笑着问道。 方衡想都没想，直接回答道：“《周礼?春官?乐师》云，‘教乐仪，行以《肆夏》，趋以《采荠》，车亦如之。’‘乐仪’的意思是，有音乐配合的礼仪。所以应该读‘音乐’的‘乐’。” 柳乐仪微微颔首，赞道：“妙人！彤彤难得交上一个这样的朋友。”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七十六章 也不是没办法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焦存志则是对方衡道：“我和乐仪是看到孩子们微信上的视频才着急赶过来的。一开始以为彤彤真的挨了打，刚刚彤彤解释过之后我们就明白了……” “那你还让我叫胖子过来！还试他！我在这种事上骗过你们吗？”焦彤彤一脸委屈道。 “傻丫头啊！你在这里读书，明面儿上有小建在这里照应着，可这世上还有很多东西是活人管不着的！”焦存志笑着对焦彤彤道，“这么大的城市你能碰上方师傅这本来就是老天爷安排好的！我们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这些事你和小建都是知道的，而且都已经应验了，对不对？” 焦彤彤脸色一变，低头不语；张仁健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方衡则是一脸茫然，不知道焦存志在说些什么。 柳乐仪看到方衡一脸不解，反问道：“怎么？方师傅没有算到？你手里没有彤彤的八字？” “他是佛门子弟，哪会算什么八字！”焦彤彤嘟囔道。 “试试就知道喽！”张仁健提议道。 焦存志也点头道：“好！亨利师傅入院之后，有这份能力的大师就找不到了。如果方师傅能算得准，那就算我们运气，以后可以找方师傅帮忙了！” “额……那我就试试，”方衡知道焦存志的意思，就是如果算得准，以后就会给他介绍赚钱多的活儿，这个机会不能放过，于是道，“我去准备一下。”说罢告辞出来往值班室走。一边走方衡就一边问：“丹焱，这种看八字的活儿怎么接？” 朱丹焱瞬间出现在了方衡身边，跟方衡并肩而行，解释道：“对别的师傅来说很难，对你来说太容易了！也就是写个‘协助调查’的文书，盖上你的印，烧给和铃或者文茵……给文茵吧，文茵是马面，跑得快一些。文茵拿了文书之后就可以去地府查档案了。想查谁就查谁！别的师傅想要查，要么靠八字算卦，要么就是求爹爹告奶奶到地府托人送‘孝敬’，你懂的！” “等会儿我就是烧香拜佛写文书就好了，对吧？” “最好多写一份文书。刚刚你们对话我们都听见了，你再写一份给那个叫亨利的老神棍，我去找他问问，免得两边不对路。” “好！” 方衡值班室把法器收走，跑到这一边来布置好法坛。当着众人的面焚香化纸，然后写下两份文书丢进火盆烧了。文茵和朱丹焱各执一份去了。方衡则留在原地诵念经文不止。过了一会儿，文茵先回来了，把文书放在了方衡面前，方衡低头一看直接叫了起来：“什么？已经死了？”然后惊愕地看着焦彤彤：“你四岁半的时候已经死了啊！” 焦彤彤一家和张仁健都是“我们早就知道”的表情，倒是吴珍贞同样是一脸错愕。 方衡继续追问道：“生死簿上有你的名字！可是上面明明写着你四岁半的时候因为一辆砂石车侧翻，把你给活埋了啊！不但如此，你的魂魄也已经被地府勾走，而且走的是正当程序，因为你没有到‘开运’的岁数，所以连魂魄都没齐全，秦广王亲自销了你的籍，这怎么可能出错！彤彤你说话啊！会不会是八字抄错了？” “没错，而且你说的也没错，”焦彤彤有些无奈道，“老神棍也是这么说的。” 焦存志也道：“而且方师傅你现在的表情跟当年亨利道长拿到彤彤八字的时候的表情……一模一样。” 柳乐仪也道：“连说的话都是一模一样。” 方衡只得硬着头皮道：“再等会儿看看！”过了一会儿，朱丹焱也回来了对方衡道：“已经都问清楚了。老神棍知道我要去，早就在等我。他说，彤彤的八字命格的确应该是四岁半就横死，但是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没死掉他死活都不肯说。当初他给彤彤课了一卦之后发现不对，为了确认，他想办法窥了天机，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自己想办法把自己弄进精神病院，为的就是应了窥伺天机的报应。他说了，该发现的我们自己到了时机自然会发现，不该发现的，他现在就算是说出来也不顶用，反而他自己还得遭天谴。不过当初他窥探了天机之后，就明确说了彤彤必须好好学乐器，然后让她的父母不惜一切代价把彤彤送到现在的学校里上学，因为唯有如此，才能……救她一命……” 方衡愕然，怔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这么盯着焦彤彤看。 除了方衡和焦彤彤，没有人能听到朱丹焱的话。焦彤彤看到方衡在看自己，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对朱丹焱的认可。方衡一下子就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了。 朱丹焱继续道：“其实我们几个鬼使都瞒着你一件事……彤彤她……活不过三十岁的……” “啊？”方衡脱口而出，“活不过三十？”说出来之后，方衡就觉得自己失言，一脸歉意地看着焦存志和柳乐仪。没想到两人居然没生气，反而脸色同时变得黯淡。张仁健也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朱丹焱继续道：“彤彤的阴阳眼不是天生的，而是遭了劫难之后开的，维系这个后天阴阳眼是要消耗她先天精气的。所以她的身体像蜡烛，阴阳眼像火苗，一直烧一直烧，直到油尽灯枯，时间大概就是三十岁左右……” 方衡心里难过到不行，看着焦彤彤，然后慢吞吞地对众人转述了朱丹焱的话。 大家都沉默不语，吴珍贞则如同挨了一棍子似的，坐在凳子上晃了两下，直接站起身走到焦彤彤身边，抓住焦彤彤的手道：“都是骗人的！一定都是骗人的！我不信！你身体这么好，一定会活得好好的，对不对？” 方衡没有辩解，而是继续转述道：“唯有到此地，才能有机会化解这一天劫。至于怎么化解……暂时不清楚。不过当年亨利道长为了保住彤彤的命，给彤彤的全身做了涅盘纹身，这个纹身本来不是道家秘术，道长也就是依葫芦画瓢刺上去的。说是等彤彤到了这里之后，自然会有识货的人帮她破解天劫之秘。” 焦存志听了之后沉默片刻，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全都说对了。方师傅和亨利道长所说的完全一样。请问……彤彤的这个……怎么破？” 方衡沉默了一下，看着焦彤彤，再看着吴珍贞，咬牙道：“彤彤命格当中……还有……还应有一个弟弟……” 所有人愕然，但旋即明白了方衡所指。 柳乐仪身体颤了一下，慢慢地靠到了焦存志的肩膀上，双眼无神；张仁健则双手紧握拳头，怒视方衡。焦彤彤叹了口气，但随后一脸的坦然。 方衡见状连忙道：“是这样的！我没说彤彤一定会死，我的意思是，在找到解决办法之前，想要保住彤彤的命，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就是代价有点……” “什么办法？”焦存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花多少钱都行！”柳乐仪也激动地回答道。 方衡有些为难道：“这不是钱的事儿，而是……而是要彤彤皈依……皈依的意思你们明白的吧？” 室内再次沉默。让这么一个年轻姑娘皈依，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的。 方衡见状再次解释道：“不是说出家。只不过是拖延时间的一个办法而已，我们现在找不到解决方案，我们就用这个办法拖着，等找到解决方案之后再……” “我觉得……走一步看一步吧！”焦彤彤听了之后道，“我现在不也每天跟着你一块儿诵经么？有效的，对吧？” 方衡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又道：“你说你要打工赚钱，那就把你赚来的钱匀出一部分到庙里放焰口，或者就是斋僧，总之用你自己挣来的钱去做。而且……如果真有什么意外，我也有点办法让你暂时无碍……你放心好了。” “没问题！”焦彤彤立刻道，“你的本事我清楚！” 张仁健犹豫了一下，然后问道：“那……你打算怎么查？从什么地方查起？” 方衡想了想之后道：“从彤彤身上查，肯定查不出什么结果来的。三界天道自有定数，彤彤身上出现的异象肯定是有人强行改了这个定数的结果，我们先要尽可能多的收集类似彤彤这种情况的个体，然后把他们的情况汇总起来找到其中的规律，最终才能发现目标。” “那……一切就都拜托方师傅了！”焦存志见状道，“你看，时候也不早了，方师傅一块儿出去吃顿便饭吧？” 方衡看看外面的天色，颇有踌躇。 焦彤彤见状连忙道：“胖子你忙你的去吧！我知道你等下还有活儿要做，我们吃好了打包带给你。” 焦存志连忙道：“这怎么行！你怎么这么没规矩？别以为方师傅是你朋友你就可以没礼貌！” “哎呀，你不懂！”焦彤彤见状连忙凑到焦存志耳边嘀咕了一阵。 焦存志一脸惊讶：“真的？” “当然！我都亲眼见过了！” 这一下焦存志的表情更加丰富了，向方衡拱了拱手道：“想不到方师傅果然是高人！”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七十七章 变数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焦彤彤那一家子出去吃饭了，方衡一个人回到了值班室，先收拾东西去洗澡，然后回来交接班，开判用印。晚饭果然是焦彤彤送过来的，饭盒里挺丰盛。方衡接了饭盒闷头在那里吃，焦彤彤就坐在方衡身边托着腮帮发呆。 方衡吃饭速度快，很快就吃好，先跑出去把一次性餐盒丢进了垃圾桶，然后回来，发现焦彤彤还是托着腮帮坐在那儿。“你在想什么？好像心事重重的……”方衡问道。 “我在想贱人张的事，吃饭的时候，我把我的想法偷偷跟我爸说了，我爸说这是我自己的事，轻重自己衡量，他不会太干涉，”焦彤彤道，“我妈说……先让我确定这份感情是‘喜欢’还是‘爱’。她说，她一开始根本就不喜欢我爸，就是我爸砸钱砸钱再砸钱，硬是把她砸服了，就算是到现在，她对我爸那份感情还是谈不上什么‘爱情’，两个人倒像是同胞亲人一样，谁都离不开谁。她还说，爱情就是那么一股子新鲜劲儿，新鲜劲儿过去了，就是过日子。如果不会过日子，再好的爱情也走不到头。” 这些话对于方衡来说并不深奥，相反，只要方衡想说，他随时能说出一大堆来。因为大凡单身汪都是爱情的理论家，他们在别人谈恋爱的时候，总是以旁观者的身份总览全局，然后指点江山告诉别人怎么谈恋爱。方衡大约也是其中之一，其实焦彤彤也是其中之一。但问题就在于，轮到实践的时候两个人都不行。 “胖子！你说我对张仁健是‘爱情’呢，还是‘喜欢’？” 方衡傻了眼：“我怎么知道？” “要不我们做个测试吧……我看到手机APP上有好多爱情测试的……” “那个你也信？” “问题是现在我只能信这个了……”焦彤彤叹了口气，“我先得知道我对他是什么态度啊！要不这样吧，你不是挺能耐的么？要不然我掏钱，替张仁健问姻缘，你帮我查查他未来的老婆是谁？行不行？” “这样都行？”方衡傻了眼，“你琢磨一晚上就琢磨出这么个馊点子啊？” “怎么就不行了？不是说‘缘分天定’的嘛……” “不全对，”这时候文茵出现了，对焦彤彤道，“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德五读书。你的八字和你家庭状况、亲人八字的匹配程度决定了你的‘命’。但一个人的‘命’不是一成不变的。你活得好不好，第二个对你有影响的就是‘运’。‘运’准确说是‘天运’，同样的八字命格，生在乱世和生在盛世，结果是不一样的，就好像曹操那句‘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一样，这就是每个人的‘运’，简单理解成‘运气’‘机遇’也行，但是机遇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你平时够努力，机遇来的时候你才能抓得住……” “三就是风水了吧？你们也管风水么？我勉强信一点……”焦彤彤道。 文茵继续解释道：“都说风水是迷信，其实有误解。风水术从哲学上说就是利用外界环境影响人的情绪。举个极端的例子，正常人吃饭都没问题，但如果让你到粪坑吃饭呢？饭还是那个饭，你还是一样饿，但粪坑的环境让你完全没法吃，环境就开始影响人的情绪了。房子的风水、家里摆设的风水，说白了就是让人看得顺眼，看得顺眼了情绪好了，人也变得积极，说话做事都能超常水平发挥，看不顺眼了影响心情，做事效率自然也就不高。而且很多风水还关乎健康。古人建房讲究背山面水朝阳，屋前有河、屋后有树、桑梓齐全，为什么？因为我们这里冬天刮背风，背后如果有山，就能把北风当在外面，门前有水，取水也方便出门交通也便利；屋后有树，也可以挡挡北风；暖天都是南风，吹着舒服，所以门窗朝南。这样的屋子冬暖夏凉，住着舒服，人也健康。如果全反过来，古人的房屋和门窗都容易漏风，冬天北风往屋子里灌，老人小孩有几个能撑得住的？” “哦！其实风水也就是让人觉得舒服，然后心情好了做事就顺了，对吧？”焦彤彤点头道，“只可惜被讹传得太厉害了。积德和读书我也知道，问题是，这几条对一个人的影响到底有多大？” “多大？你玩过游戏没有？操作一个主角，选择不同的路线就会有不同的结局。主角一开始的各项基本属性都是固定的，没法更改，但最后发展成什么样子，谁都说不准。你说影响大不大？知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到人快死的时候老大的生死簿上才会显他们的名字？那就是因为一旦到了上生死簿的时候，就说明一切都已经定下来了，不可能也没办法再更改了。天道既有定数，也有变数，定数和变数之间就看你们各自的造化了。至于那个张仁健……怎么说呢，他运气好啊！” “运气好……”焦彤彤脸黑了。 文茵道：“天道公平，又不公平。公平是公平在它的法则，不公平是因为……有人天生出生在终点线上。你和那个张仁健就是这类人。量化说明一下，这就好比每个人出生的时候都有顶着一个分数出生，有人天生分数高，有人天生分数低，成长的过程中，有人加分有人扣分。这是老天爷给你的底子，加分和扣分的法则就是天道法则。这和打牌一样，有人开场摸一把好牌，当然就会有人摸一把烂牌。不过嘛，摸到好牌的未必赢，摸到烂牌的未必输。如果你觉得摸到一把好牌，你就往死里作，结局谁都说不准；你觉得摸了一把烂牌，你就想着掀桌子不玩儿了，这也是牌品差。你这个朋友啊，不但天生摸了一把好牌，而且家族的本命尊神也比平常人家的管用，一直都护着他呢！所以他这个人虽然不着三四，可是总体来说还算是个好人，扣分不多，眉宇间没什么煞气，所以他未来的妻子嘛……应该是能引他走正道的女人。你觉得你是这种……女人？” “额……”焦彤彤有些腼腆，摇头道，“我肯定不是！” “所以咯，你的命格我们实在看不透，所以我们没法给你个准确的说法，”文茵道，“不过事在人为，你现在顶多是喜欢而已。因为刚刚我们说了这么多，基本已经判断出你跟张仁健有结果的概率很小，但你一点都不伤心也不难过，只是觉得遗憾。这说明在你心里只不过是跟张仁健闹腾惯了，平时他身边的女孩都不作数，所以你无所谓，如果他有了正式女友或者未婚妻，为了不让那个女人误会，你只能选择跟张仁健保持距离，所以你才会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舍和犹豫。这只不过是发现一件心爱的玩具坏了只能丢掉的遗憾，而不是失去爱情的痛苦，所以……是你自己想多了。” “是这样啊……”焦彤彤舒了一口气。 方衡道：“大概……每个人成长都会有这么个过程吧……” 文茵眼中出现了一抹茫然和一抹迷离：“少男少女们总是傻乎乎地分不清友谊和爱情……总会把友谊当爱情，又把爱情当友谊。却不知道最后终究会受伤，然后爱情没了，友谊也丢了，成不了爱人，也做不成朋友。青春的盲目和无知让我们付出的最昂贵的代价并不是我们不再相爱了，而是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焦彤彤的睫毛上出现了一点点晶莹的亮点，笑着道：“想不到……想不到我的初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哈……” “不是啊，已经开始了啊！”朱丹焱适时地出现了，走到方衡身边坐下，然后道，“老神棍跟我说起过，你印堂上桃红已显，姻缘已经动了。不过因为生死簿上没有你的名字，所以你实际上‘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反而不受天道约束，你现在去杀人放火，只有人间的法律收拾你，我们阴司里却没你的名字，你就算是在人间归案伏法，死了之后也不会下地狱。换句话说，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个变数，当你这个变数介入其他已经成为‘定数’的人的生活中的时候，别人就跟着变成了‘变数’，由此产生的骨牌效应是无法预算的。老神棍说了，这座城市本身的风水就很好，虽无王气，但有灵气，古时这里走出去的进士就是全国最多，至于不参加科举的文豪就更多了，到了近代，还出了很多大师，最近这几十年专家、学者、明星、政客全都出，数量是全国之冠。当初之所以让你来这里，就是因为艺术学院的上古聚灵法阵可以护住你，在这么一个有仙缘的地方，说不准真能碰上什么仙缘，破了你身上的天劫呢！” “是这样啊……他也没明说？” “他没法明说，因为你是个变数，他只能大致探寻个方向，再精细的就不可能了，”朱丹焱道，“而且这个大方向只是推算出来的，不是根据你的八字，而是他把所有跟你有关的人的生辰八字并排然后发现了这些人当中大部分人的命格变化都是在这座城市里，所以他才才让你也过来。你在这座城市里，一定会遇到你想遇到的人或者事，譬如老大就是这样！”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七十八章 职场第一天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焦彤彤愣了一下，随后感慨万千地点头道：“没错了！我跟胖子之所以能认识，实在是太巧了，巧得让人都没法相信。如果胖子的举止稍稍轻浮一点儿，我恐怕都会以为是胖子故意设计好的……” “所以呐，老神棍帮你找的这个地方真的是花了心思的，一切事情等机缘到了，自然会有。你看看咱们老大，连女孩的手都没牵过，他一点儿都不着急啊！” 方衡听到朱丹焱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顿觉无语，只得道：“你一直都说什么老神棍、老神棍，你跟亨利道长很熟？” “不熟啊！不过很快就会熟了！”朱丹焱指了指焦彤彤道，“老神棍说他活了大半辈子，彤彤的命格是唯一一个难住他的，如果不能看着这个谜团被破解，他死都不肯闭眼！他的推算跟我们上一次的合计也差不多，估计是有人窥伺天道、逆天改命了。所以……” “所以什么？”焦彤彤连忙问道。 “所以他会教彤彤一些基本的东西，留着彤彤保护好自己。不过彤彤不是很方便经常过去，所以他会让我转述一些，顺便也教教我。”朱丹焱掩饰不住眉宇间的一抹得色。 “教我？为什么要教我保命？” “因为老神棍算出来这个逆天改命的人有高手指点，如果要查到底，到了谜底揭晓的时候也难免一场血拼，他说他已经隐约猜到大概是什么情况，但现在没有足够的证据。如果贸然出手，对方很可能察觉，所以他干脆利用他在精神病院的这个有利条件，通过我来传话遥控，老大当‘主攻’。因为彤彤是这个天道中的‘变数’就连那个始作俑者都无法算到彤彤的存在，当彤彤搅和进来之后，所有的‘定数’都会成了‘变数’，利用好彤彤这张神秘底牌，我们的赢面会很大。如果我们能以生死簿为契机，把和彤彤情况类似的人都找到，那么我们就有机会争取到主动权……” “问题是……”方衡道，“这一切跟我都有什么关系？” “没有啊！”朱丹焱摇头道。 “那我为什么要管……” 朱丹焱白了方衡一眼：“这都是功德啊！而且是大功德！这事儿只要办成了，老神棍肯定肉身成圣，你可以跳过好几到关口直接成佛，就算是这里头有潜规则，一个菩萨或者尊者的身份肯定是跑不掉的。你‘升’了，我们跟着沾光，十殿阎罗都跟着一块儿沾光……” “那我呐？”焦彤彤指着自己的鼻子道。 “你放心好啦，到时候你们这些被打乱了天道次序的人肯定会重新列入三界名册，有个仙籍身份，要么直接从‘基层’做起，要么回人间再历练几劫，反正好处是少不了你的。” 方衡皱着眉头犹豫了很久，然后道：“我觉得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否则亨利道长肯定很早就解决了何必兜这么个圈子呢？而且……而且我觉得这是在利用彤彤，如果那些坏人知道了我们在利用彤彤，那么彤彤会非常非常危险。我不能这么做。” 室内沉默了一会儿，焦彤彤才道：“但是我同意！我很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方衡点点头：“我明白了。” 焦彤彤很意外：“你就这么答应了？也不劝劝我什么的？” 方衡很无奈：“你既然已经决定了，我何必再多费口舌？我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你的安全。” 焦彤彤咧开嘴笑了，站起身道：“那你慢慢想去吧！珍贞应该已经练好嗓子，我回去睡觉了。”说罢，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 第二天方衡起床洗漱之后还没交接班就看到焦彤彤和吴珍贞背着小包并肩出了小区。守候在门口的张仁健立刻凑了过去，不过两女对张仁健的殷勤没什么兴趣，骑着公共自行车上学去了。白天无事，方衡把手里的稿子结了然后自行审稿，发给了自己的“上线”。然后方衡去理了个发，把自己行囊里那些还算拿得出手的衣服拿出来选了一套勉强算合身的穿上，这是第二天正式上班的“行头”。 晚上值班的时候，做完了手头的事之后没有急着睡，而是坐在值班室门口等着。因为从这一天开始，焦彤彤和吴珍贞的兼职也正式开始了，两人晚上会到十点才回来，方衡要给她们留门。不过方衡倒是不担心两女的安全，因为他很笃定，焦彤彤这人虽然大咧咧，白天绝对会拒绝张仁健送她们上学，但晚上十点绝对不会拒绝张仁健送她们回来。有张仁健在，安全肯定有保障。 果然，在晚上十点一刻的时候张仁健的车准时停在了大门口，焦彤彤和吴珍贞两人从车后座上下来，两人跟方衡打过招呼之后回家睡觉，方衡则是关上大门脱去外套躺到了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是正式上班的日子。方衡早早就起床洗漱换了穿上了新衣服，打理好自己的外形，然后就端坐在值班室等待交接班。这时候焦彤彤裹着厚厚的睡衣披头散发一溜烟地跑过来了，猛敲一阵窗户然后推开门大声道：“胖子！李博艺回来了！是被金益的人‘押’回来的！” 方衡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唉！这个家伙太不懂事！真的跑到首都去找金益的麻烦了！这货先是在金益的工作室大门上泼油漆，不过金益没有追究，后来等金益下班回家的时候，这货居然拎着搬砖来打人哪！如果不是金益反应快，砸坏的就不是车玻璃而是金益的脑袋了！” 方衡没料到会有这么劲爆的场面，连忙问道：“然后什么情况？” “然后？然后金益倒是没什么，人家办公大厦的保安报警了啊！不过警察来了之后金益说了不追究，警察考虑到李博艺做的事么造成什么恶劣后果，也没为难他批评教育之后就放了。然后这货还想找金益，被金益带人给堵上，直接押到火车站……” “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之后先给我打电话，好么，这家伙到这个时候想起我来了！”焦彤彤没好气道，“你猜他说什么？他说他知道我请来的师傅有能力帮到谢彝，只要我能说动你帮一帮谢彝，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好么！兜了一圈儿又回到原点了！”方衡无奈地摇摇头，“你怎么说的？” “我还能怎么说？我当然告诉他昨天他走了之后我们已经找谢彝谈过了啊！他听了之后一声不响地把电话挂了，我再打，不通。我这会儿有点儿担心这家伙会不会再做什么偏激的事情来……” 方衡沉吟一下道：“你今天什么课？” “九点有课。” “这样，你们今天去上课的时候我让和铃跟着你们跑一趟，顺便看看那里的情况。” “嗯！”焦彤彤点了点头，突然发现什么似的，对方衡道，“你有没有搞错？领带有你这么打的么？” “怎么打？我都是先自己打好，然后套到脖子上这么一拉……” 焦彤彤毫无节操地笑了：“这是智商问题唉！我来我来！”说罢伸手在嘴边呵了一口暖气，然后搓了两下，伸到方衡颔下解开领带，一边解一边道：“我的天，你下巴上的肉也太多了吧，该减减肥了……”然后以最快速度帮方衡打好，往后退了两步，仔细看了一下，摇头道：“这条不搭，还有没有别的了？” “有！”方衡连忙到里间翻箱子。 焦彤彤也跟了进来，看着方衡箱子里的衣物皱着眉头道：“你还是买个轻便点、可拆卸的衣橱吧……你这些衣服料子都不错，你折得虽然整齐，但永远没有挂着好。还有，你这些领带做工虽然不错，可颜色都显老，你才多大啊，用这么老气的颜色……” 方衡有些不好意思道：“这都不是我的……我也舍不得买这些。我三叔喜欢一些名牌，三婶又经常给他买好多，所以他总有很多衣服穿到八成新就要被淘汰。然后我三婶就会挑一些尺码大一些的打包送给我，这些领带……”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焦彤彤道，“既然这些领带都不搭，那你干脆就别这么穿。机关单位虽然有着装要求，但不是所有单位有强行规定一定要西服领带的，就算是有规定，肯定都会给你配发，不会让你自备。你头一天上班，别把自己弄得跟去相亲似的，大方、得体就行。”说罢，从衣服堆里帮方衡挑了一套放到床上。 “穿这个？皮夹克？不合适吧？” “首先这衣服在咱们这儿算保暖性不错的了，而且这衣服如果是全新的没有一万多拿不下来，不过现在么……虽然保养得不错，但明显旧了，”焦彤彤分析道，“所以穿着上班既不掉身价，也不会太出风头招人嫉恨。唯一的遗憾就是短，你遮不住你的粗腿，不过没事，在机关单位上班的话，人丑未必是缺点，说不定还是优点。”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七十九章 签到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我真的很丑啊？”方衡小心翼翼地问道，“不吓人吧？” “真的，不过看习惯了就没事，”焦彤彤也是一本正经地回答道，随后忍不住笑了，“骗你的！你没听说过‘一胖毁所有’吗？‘胖是万丑之源’懂不懂？咱们不说内在，单说你外表啊！你身高不错180有吧？肩膀挺宽的，这先天条件很好的。而且你是那种‘白白胖胖’的人，眼睛也不是特别小，脸上又总是一副傻乎乎的表情，所以呢，你这种人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没有威胁，相处一段之后呢也能算是有点安全感。这跟帅、好看，不搭边。不过也说不上‘丑’，算是‘不好看’，因为肉多才不好看的。” “哦……不吓人就行了……” 焦彤彤皱了皱眉头，不无担忧道：“不过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减减肥吧……不好看还在其次，主要是健康啊！你现在二十出头肯定没什么感觉，可到了三十多了，再来个三高，生活质量会很差的……” “我是个吃货啊……”方衡有些郁闷道。 “对啊！你想啊，你现在不肯减肥，再怎么吃，吃个十年就不敢再吃了，为什么？‘三高’带来的各种病让你各种忌口啊！这样不能吃，那样不能吃。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有些病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焦彤彤道，“到那个时候弄个痛风，一时半会儿又不会死人，可疼得你恨不得把腿砍了；中风呢？半拉身子不能动，要么瘫在床上，要么坐轮椅。谁来照顾你？你母亲一把年纪了还得伺候病床上的儿子？搞不好还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说你为了你母亲要好好奋斗，让她过上好日子，合着你到最后就是这么奋斗的？” 方衡觉得自己的脸滚烫滚烫的，觉得在焦彤彤面前无地自容，半晌说不出话来。 焦彤彤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放缓语气道：“你头一笔大生意就赚了这么多，大好的日子才刚刚开始！以后你钱越赚越多，想追女孩子，底气也足一点吧？不至于连请女孩子吃顿牛排都要按半天计算器吧？结婚的时候有自己车、有自己的房，不用看丈母娘脸色过日子吧？好吧，眼看你熬了这么多年，日子终于越过越好了，身体反而越来越差了，那你赚这么多钱干嘛去啊？留着将来捐给医院给你看病啊？合着你忙活了一辈子，先替丈母娘打工，再替医院打工，最后那点钱就买个墓地都不够！就没为自己努力过？所以吧，我也不是说你一定要瘦下来，最起码把‘三高’去掉，一些人身体虽然挺胖，但也坚持低强度锻炼，很健康的，强度又不大……” “嗯……我一定会锻炼的……”方衡点头承诺道。 然后焦彤彤蹲下帮方衡把东西收拾好，嘱咐道：“出去工作就得有个工作的样子，到了单位，不管你有多大的本事，你都一定要装傻，别以为你读的书多、懂的多、会的多，就高人一等，这世上聪明人多的是，别总把别人当傻蛋。先装傻，新人挨两句训一点都不奇怪，不要自暴自弃也不要牛脾气上来跟领导对着干，古代还有‘下马威’和‘杀威棒’呢！领导们想要让下属服帖，肯定要用点儿手段，如果你连这点委屈都受不了，那你还是自己出来当自己的老板吧！你因为傻，因为什么都不会，被领导教训两句，以后慢慢‘变好’，这是给领导面子，也是给自己台阶下，同时也知道哪些活儿是自己做的，哪些活儿是同事们做的，别以为抢着做就代表积极努力，你把别人的活儿都抢走了，别人的立功机会就没了，而且还显得别人没用，你这是给自己下套，懂吗？” 这时候门外人影一闪，李耕田开门进来了。看到方衡和焦彤彤在里间收拾东西，李耕田客气地打了个招呼，先在交接班的表上签了字。 焦彤彤见状连忙道：“我脸还没洗呢，丑死了！”说罢，一溜烟地跑回去了。 方衡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上班，走到外间对李耕田道：“队长，我去上班了。” 李耕田对方衡笑了笑，拍拍方衡的肩膀道：“第一天上班，加油啊！” 方衡认真地点了点头，带上随身物品走出了值班室。上班路线虽然红绿灯很多，不过方衡骑着公共自行车可以直接从沿途的小区里直接穿过，反而省去了不少等红灯的时间，粗略算一下，大约十五到二十分钟时间就到了奥体中心。不过这只是到了奥体中心，从公共自行车的寄存处步行到办公地点，还得有小一公里的距离。没办法，奥体中心占地实在太大了。到了办公室楼下的时候，方衡看了一下指纹考勤机，发现指纹考勤机下贴着一张纸：“因设备损坏，改为人工考勤，特此通告。” 不过这跟方衡没什么关系，他是第一天来，也没录过指纹，这事儿跟他没关系。进去之后方衡才发现，尼玛一个毛人都没有啊！不是前两次来那种门开着里面没人的情况，而是门直接落了锁……方衡掏出手机看看时间，距离上班时间还有5分钟，心里不由一阵纳闷儿：人呢？按说至少应该来几个了吧？ 正狐疑着，熟悉的高跟鞋声音就传过来了。方衡转过头一看，发现洪霞拎着个小包一路小跑着过来，远远地看到方衡站在门口，洪霞的脚步一下子就慢了，收敛了疯婆子似的表情，一脸矜持地走到门口，一边包里摸钥匙，一边道：“这么早就来了啊？” 方衡郁闷了，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道：“现在还有3分钟就上班了……” 洪霞怔了一下，随后呵呵笑道：“你看现在是‘还有3分钟上班’的样子么？” 方衡无语。如果不是洪霞赶过来，别说是没有上班的样子，简直都不像是上班的地方。 “你看现在小学幼儿园孩子上学、放学的时间就明白了啊！这钟点明摆着都送孩子上学呢！不用送孩子的都在家暖被窝……”洪霞把门打开，顺便把钥匙递给了方衡，“这把就是你的了。你不睡懒觉？那好，以后你来开门，我乐得睡美容觉。来，跟着我做。”说罢，洪霞先带着方衡把整个办公室的电源接通，然后挨个儿打开所有人的电脑，再在每一张办公桌上摊一份文件，倒半杯水放着，然后电脑都启动得差不多了，洪霞把每台电脑上都随便开了一两个未完工的文档。乍一看，办公室终于像了办公室，虽然是空的，可每个人都是文件看到一半，电脑正在编辑文档，茶水也喝了一半，只不过人暂时不在而已…… “明白了？”洪霞问道。 方衡点点头。 随后洪霞走到门口，把挂在墙上的一本册子拿下来，上面都是考勤记录，洪霞拿直接在所有人名字后面都打了勾，对方衡道：“你每天来得早，把这些事儿做完了就随便你做什么去了。如果有人问起，就说单位规定，每天早上到岗之后全员必须深入所有场馆检查设施和设备，防微杜渐、每天都做，这是《条例》上规定的。” “会有人查啊？”方衡有些紧张了。 “别怕！咱们这儿被上级明查过两次，暗访过五次，媒体暗访过七八次，全都没问题！”洪霞自信满满道，“咱们这奥体占地面积太大了，建筑和建筑之间距离远，又没围墙，主要出口九个，非机动车出口和紧急疏散出口二十多个，有时候夜里还有人在这里面飙车呢！所以一旦发现有人打听这些不该打听的，你就立刻在咱们单位的群里面说一下就行。” “然后呢？” “然后？你放心，大家半小时内肯定会出现，都是骑着外面的公共自行车从疏散小通道溜进来，要想堵住所有的通道查我们，至少要二三十个人，动员二三十号人只为查我们在不在岗，他们有病啊？就算真被查出不在岗，顶多就是个通报批评，计旷职半天，扣工资，还能把我们怎样？特别是媒体暗访，花了那么多代价查出一群不在岗的、上班迟到的，这新闻大家会当回事么？何况说了，咱们从来没失过手啊！别忘了咱们单位既是体育单位，也是重点人防单位，有时候疏散演习什么的都在我们这儿搞，车库那边还有防空洞，整个地上地下通道就是‘四通八达’，他们几个男的照着当年的设计图已经摸得差不多了，我都来了好几年还没把路认全呢！有好几个通道很隐秘，那是留着紧急状况下党政军领导撤离城市用的，地下通道连接主要下水道网络，然后从我们这儿要么直接上高速，要么足球场上直升机。刘主任有时候就喜欢从这条线走，那些个记者查个一百年都别想知道！……” 方衡这才明白洪霞最大的依仗是什么。和市委机关比起来，奥体中心连“苍蝇”都不算，兴师动众地折腾这么个单位实在是划不来。而且中心有九成的场馆是免费对市民开放的，不论谁到这里来都不会被甩脸色，所以这里的“仇恨值”一直很低。于是方衡问道：“那……以后白天我都干嘛？”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八十章 战斗法阵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这个月你得帮我把全年的总结啊、工会活动台账啊、安全生产啊、承办业务啊……这些所有的台账通通复制粘贴造一遍假，然后帮大伙儿，把年终总结编好上交，年前再编几个新闻稿发一下就OK，”洪霞道，“只有咱俩是学中文的，这个没问题吧？” “没有！” 看到方衡斗志满满的样子，洪霞突然就笑了：“别这么激动，咱们单位就这么些人，全编一遍新的也要不了几天，更何况大部分还是复制粘贴！顶多两天就完工了！平时就是各种娱乐，不过千万别用办公室的电脑娱乐，被人拍下不好说话。来来来，先加个群，你的胸牌挂在那边，戴上以后你就忙你的去吧！” “忙？我可以‘忙’什么？”方衡惴惴地问道。 “很多啊！比方说你第一天来，办公用品需要的吧？办公桌需要布置的吧？小仓库的钥匙在你那儿，自己去取，做好记录就行了。不是我欺负你啊，新来的，这里就都交给你了，我逛街去，中午给你们送午饭。” “哦哦！”方衡应了两声，等洪霞拉他入群，然后去布置自己的办公桌。洪霞则“笃笃”地踩着高跟鞋离开了。办公区又变成空荡荡的，耳畔只有满屋子的电脑陈旧的主机嗡嗡作响的声音。 方衡原地愣了一会儿神，实在是无聊得发慌，站起身走出了办公室，打算到外面看看。出了门之后方衡发现自己的同事们三三两两地奥体中心外围干道上往里走。而且方衡也远远地看到他们把开来的车都停在奥体中心外面，并没有图方便开进来停在地下车库。同事们进来的时候都是有说有笑，方衡挨个儿打招呼，大家也都认得方衡，一样和气回应。 一路上方衡清楚地听到大伙儿聊着今天的“活动项目”：大约是打什么球，上午各人先连着，午休之后淘汰赛，赌晚上一顿撸串。也有人问方衡要不要来一局，不知道水深水浅的方衡不敢盲目答应，连忙婉拒。也有人笑提醒大伙儿别为难方衡这身材，让他自己玩儿就是了。一行人在办公室里晃了一圈之后又迅速离开。 方衡走出办公室戴上胸牌就在奥体园区里溜达，走了没多远就看到林林依旧是一副园丁打扮，在修剪花木。林林也注意到了方衡，冲方衡笑了笑之后继续埋头修剪花木。方衡见林林专注，也没好意思打扰，想来想去，走了一阵到了奥体大门口，方衡刷卡骑上一辆自行车在奥体转悠了起来。虽然说是星期二，但在奥体里锻炼的人还是挺多的。城市的老人们没什么大事儿，每天也就是借着早起锻炼的机会跟老朋友们聊聊天。奥体这边无疑是块宝地。 虽然已经八点多，但是只要是经过奥体的公交车上总能下来几个自带装备的老人，奥体所有室外场馆设施全都免费，老人们就这么分散在各处锻炼。园区里也有保安，不过很奇怪，奥体的保安是归市局直属管理的，说起来他们的领导与方衡的顶头上司刘主任是平级，谁都指挥不了谁，所以，这边的保卫工作不需要方衡来操心。 保安数量不多，方衡略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么大片地方，常备保安只有二十多个，只有碰上大型活动的时候才会临时加派。 跑了一圈之后，方衡对这里的情况大致了解了一些，然后沮丧地发现，这么大块地方，真的没多少自己可以去做的事。有些郁闷的方衡在一张长椅坐下，看着天空脑袋里空空如也。眼前影子一晃，方衡看到朱丹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嗯？你没去勾魂？” “到你这儿休息一会儿，”朱丹焱在方衡身边坐下，“刚刚碰上一个负隅顽抗的，动了点儿武，觉得火气有点儿大……我担心灵雨她们制不了我，所以还是到你这儿来踏实点儿。不过看情况……你比我更需要安慰……” 方衡有些无奈道：“是啊，我已经把到这种单位来上班，想象得足够无聊了，没想到比我想象中更无聊，我这一整天都得耗着啊……” “那是你没掌握好方向，”朱丹焱道，“你知道你有多少事没做么？” “多少？” “首先，看过的佛经才那几本，明显需要‘充电’的，对吧？然后还有很多关于妖魔鬼怪的常识，你也需要恶补的，对吧？虽然你是佛门子弟，但道家的东西你得懂，至少以后碰上道门子弟不能抓瞎。要不要我给你开个书单？不但如此，俗话还说熟能生巧，文茵写给你的那么多符咒，你都背熟了？都会默了？能在最紧张的情况下快速写出来么？这都是你要去做的事！这下好了，白天在值班室里你不好弄，现在奥体这么大个地方，随便到哪儿你都能练哪！” 方衡心里一想，也对，不能白闲着。于是干脆两腿往长椅上一盘，道：“这样，我诵经，你听，怎么样？”朱丹焱欣然点头，方衡双目微闭，双手掐了指印开始诵念佛经。一部《地藏经》诵毕已经快到中午，朱丹焱一脸愉快地伸了个懒腰，然后站起来原地跳了两下，道：“嗯！感觉精力又充沛一点了！” 随后手指微微一曲，轻轻一弹，指尖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火苗。火苗忽红忽蓝忽紫忽绿，过了一会儿变成了黑色，如同调皮的小蛇在朱丹焱的指尖绕来绕去。。 “业火！”方衡眼睛都直了，“你怎么又搞出来了！” “我现在已经能控制它了！”朱丹焱天真地说道，“你看……”说罢，单手随意摆动，黑漆漆的业火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在朱丹焱掌心跳动不已。 “能控制业火……能控制业火的是……” “阿修罗！”朱丹焱云淡风轻道，“我差点就成了女罗刹，在被业火彻底浸染之前被几位菩萨联手施救，但这并不代表我现在就是正常的鬼魂。你想啊，灵雨能有操纵无极之水，为什么我就不能操纵业火？” “那你们两个……”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水火之间如果有东西居中调和，那就不会有矛盾。用锅烧水，水火本不相容，但锅却做到了。你呢，就是在我和灵雨之间居中调和的那个……”朱丹焱解释道。 “那你以前都无法控制业火，这一次怎么就行了？” “那得感谢胡堃垚。老大，这胡堃垚你无论如何要拿下！太有用了！”朱丹焱立刻道，“他身上有女娲石啊！女娲石啊懂不懂？” “女娲石怎么了？” “上古神器啊好不好？女娲石、神农鼎、伏羲琴、轩辕剑……总共十样，这十大神器按照‘君臣佐使’四个级别分别布置下去，形成的阵法完全不同。你学过数学没有？十样东西无序排列，总共有多少种可能？会有多少种阵法？” 方衡顿时就吓了一跳：“够玩儿一辈子了！” “对啊！”朱丹焱道，“‘君’就是阵法的核心，等于打仗时候的主帅位置；‘臣’是主帅身边的谋士，阵法的重要支撑点，‘佐’就等于是防守的阵地，‘使’则是进攻的部队。布置法阵的时候，‘君’的位置只能放一个，其他位置就是随便了，总数不超过十个就行。也就是说十样东西无序排列的时候，还分成若干种情况，比如‘君’一，‘臣’九，这就叫‘一九’阵，如果是‘一二三四’阵，那就是阵法核心的‘君’一个，支撑阵法负责内线防御的‘臣’两个，负责外围阵地防御的‘佐’三个，负责进攻的‘使’则是四个。然后你再脑补有多少种排列顺序把……” “够玩儿几辈子了……”方衡彻底傻了眼。 “你以为凑齐十样很容易啊？能碰上女娲石咱们已经是积德了！” “女娲石到底有什么作用？” “所有神器在法阵里头，根据位置的不同，发挥的力量也就不一样，比如这女娲石吧。如果这女娲石用做‘君’，也就是阵法核心，那么阵法中所有位置所有人的防御都会变得很高，放在其他位置上，只有跟它同一个层面上的人才能共享。换句话说，你如果收伏了胡堃垚，每次打架的时候让他的女娲石作为咱们的阵法核心，那我们几个耐打得多了！” “这、这怎么还有什么‘防御力’了？”方衡傻了眼。 “哎呀，我不过是用一种直观的方式表述出来而已！”朱丹焱解释道，“女娲石是女娲补天炼制的五彩神石，天破个窟窿都能堵上啊！蕴含的法力当然高！如果女娲石作为阵法核心来用，它那股堵住天大窟窿的力量就会加持到我们身上，敌人破了女娲石的法力之前我们受到的伤害会很小，如果两个‘臣’也就是阵法的支撑点也够强的话，敌人如果没有超过我们好几倍的力量，是无法破解的！” !! 第八十一章 午饭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这样啊……”方衡懵懂地点点头，“我尽量去劝吧……不过上次的事你也知道的，他不愿意跟我们走的主要原因是……” “是我们太弱了！”朱丹焱道，“你放心，如果我们你布下阵法，我们四个打他一个，应该能打得过。而且法阵的布置涉及五行四象，同时又要参考道家根据四象推演出来的二十八星宿。战斗的时候还要根据实际需要随时变阵……不过基本模式并不复杂，跟七巧板一样，拼接、变化的规则很简单，但是拼出的图案则是无数种可能。说不准你脑洞一开，创造出一种全新的阵法来呢？胡堃垚是一个人，他的阵法注定是单一的；我们是四个，可以根据需求不断变化。他的战法只能是稳扎稳打，而我们则是灵动多变，只要战法得当，以弱胜强没问题！” “那……怎么布法阵？”方衡问道。 “手结摩利支天手印，口诵摩利支天咒，然后指你所向位置，布下法阵，变阵的时候，根据阵势变化的不同……嗯……敌人太强大，转为守势的时候，用北方多闻天王咒；转向反攻的时候，可以还哟年摩利支天咒。至于位置安排方面，你跟我有血契，也就等于跟她们都有了血契，你想什么，我们立刻就能感应到。不过平时可以用纸多画画，研究研究，这样开打的时候，脑子反应才够快。” “那……可以！我可以参考参考古人作战的阵法来排。” “主意是挺好，不够要记得活学活用。毕竟阵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周围的环境是会变化的。根据地形、环境的变化，阵法也应该有相应的变化。” “哦，我明白了。” 朱丹焱这成才满意地点点头：“那你慢慢玩儿吧，我去看看小鬼们勾魂的情况。” 方衡目送朱丹焱离开，自己依旧坐在长椅上消化刚刚朱丹焱说话的内容。战斗、法阵，对方衡来说听上去很遥远，不过细细想起来，自己还真的必须准备一些手段才行。上次朱丹焱魔化的时候，自己竟然束手无策，还是大家联手才把问题平息下来，如果当时自己的经验稍稍丰富一些，也不会如此被动。 “总要让她们在我面前演示一下才行啊……”方衡叹了口气。抬头一看，发现一辆穿着饭店外卖马甲的小哥开着电动车进来了。方衡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肚子好像有点儿饿，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半。果然，手机很快就响了一下，洪霞在群里来了一句：“开饭了！” 方衡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立刻回办公区。人嘛，活着总要有点追求，连吃饭都不积极，生活还有什么意义？回到办公区，方衡正准备进去，就看到同事们里面穿着运动款的夏衫，外面裹着大衣就嘻嘻哈哈地离开了，人人鬓角都隐隐有些汗珠。方衡虽然有些诧异，不知道这些人打算去干嘛，但却谨慎地保持了沉默直接进了办公区。 大办公室没有人，不过顶头的会议室门倒是开着，饭菜的香味也是从那儿飘过来。方衡闻着味过去，发现洪霞一个人守着一堆饭盒，自己开了一个饭盒在那里吃。饭盒里的饭菜比较简单，一份青椒炒肉一份番茄炒蛋几个西兰花，量算是适中，属于普通人吃下去差不多，方衡可能吃不饱的那种量，饭盒旁边还叠了一摞装得满满的汤盒，里面是几乎透明的紫菜蛋花汤。 看到方衡进来，洪霞手一挥：“这么多份，随便吃，敞开吃，没关系！” 方衡问道：“我看到大家都出去了，他们为什么不在这儿吃？” “就这伙食，他们哪看得上啊！”洪霞一边扒饭一边说道，“都去外面馆子吃！他们反正不差这么点钱！不过这也是没办法，咱们属于二类城市，早几年规定的伙食补贴标准是每天十块，这两年物价涨了，标准也提到了十二，问题是这地方十二块能吃上这样的菜不错了！带大排那就得十五块，再来点好菜就更贵了。他们可不习惯吃这些，一般都是去外面下馆子。路近的还有回家吃的。” “那这些……不都浪费了么？” “所以你敞开吃！吃不掉的我和林林分了……他家养狗，我家养猫。你快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嗯……别客气，所有饭盒里的菜都可以敞开吃！” 方衡这下不说话了，直接坐下打开一个饭盒开吃。不一会儿林林也过来了，依旧是套着个橡皮围裙，腰带上挂着园丁剪，围裙兜里是茶杯、手套。 “唷！霞姐，从今天开始多了个灯泡哈！咱俩的二人世界算是没了！”林林看到方衡正在吃，哈哈一笑道。 “拉倒吧！你能看上我，我才是真的谢天谢地呢！”洪霞白了林林一眼，反击道。 方衡在心里默认了洪霞的说法。跟洪霞比起来，林林算是高大帅气阳光。林林的身高虽然没有方衡高，但是也高于平均水平，帅气也是方衡用来自比的，反正林林比自己帅，走到大街上不谈什么明星脸，但起码不丢人，至于阳光么，至少到目前位置林林给方衡的印象还是乐观开朗的。相比之下洪霞的条件不是很好，身高低于女性正常水平，皮肤有些粗黑，头发也有些干枯，靠着打扮和穿衣搭配，勉强混个及格分以上。属于不吓人但还算有点风情的那种女人。 林林直接坐了下来，打开一个饭盒，随意地用筷子在饭里捅了两下，点头道：“今天这饭好，不烂。昨天的饭再兑点儿水就变成粥了！” “我喜欢烂一点的饭，”洪霞直接回了一句，“不过昨天有你喜欢的狮子头，算扯平。明天还会有，你放心好了。” “这个好！哈哈！我这人就这么容易满足！”林林呵呵笑了一下，低下头开始猛扒饭。 林林吃得如此“豪放”，方衡也不再腼腆，十来个人的饭三个人吃，方衡从来没吃得如此奢侈过。也跟林林一样，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拉。洪霞倒是吃得不疾不徐，她的饭量好像也不大，最先放下了筷子。然后从包里拿了面纸，自用了一张，余下的放在桌上。方衡和林林如同参加大胃王竞赛一般，两个人都在拼命吃。方衡吃了两人份，林林瘦成那样也吃了两人份，两人也是同时撂下了筷子。 “不错！爽！”林林在椅子上挺了挺腰，捧着一只汤碗慢悠悠地喝着。 “能让你夸一下还真不容易！”洪霞也捧着一只汤碗，不过不像是用来喝的，更像是用来暖手的，“你嫌这盒饭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吃盒饭毕竟没有吃食堂舒坦啊……你看看市委机关的食堂，同样是十二块的标准，人家那伙食！”林林有滋有味道，“再看看咱们的……” “这能比吗？咱们这单位多小啊？”洪霞翻了个白眼，对方衡解释道，“小方你别听他的！咱们这十几个人，还有只挂名不上班的，每天伙食加起来不到两百，一个月去掉周末还不到五千块的伙食补贴，如果咱们要有自己的食堂，主厨一个，帮厨两个，洗菜的临时工两个，还得一个食堂会计，一个仓库保管，还得一正两副总共三个司务长，然后再来个烧锅炉的，再配个拉货送货的司机，还得给我们建一个冷库……这些人力、物力，是每个月五千块能支撑得下来的么？有这么多钱搞个食堂出来，还不如发给我们呢！你就知道吃！市财政给咱们单位每年的拨款也就是个定额，平时吃饭省一点，最后不都变成我们自己的钱么？都砸到食堂上去，我们就只能拿点儿光杆工资了！” 林林呵呵地笑了笑：“这倒是！咱们单位别的什么都没有，就是‘加班’多！” “加班？”方衡不解道。 “对啊！周末也来的！”林林解释道，“周末这里锻炼的人多，节假日就更多。一些付费场馆还是要开放的，虽然收入全都归了市财政统一支配，但这算咱们的加班哪！加班工资高，这个你知道的吧？加班工资都是咱们的会计算好了，直接报到市局里在大账上走，合法收入。所以你看那些家伙，正经上班瞧不见人，到了周末反而往这儿跑得积极。” “那也不怕别的单位眼红啊？”方衡小心地问道。 “眼红？各家都有各家的本事，我们弄钱的手段靠加班，他们弄钱的路子比我们更野，只不过他们的见不得光，我们的合情合理而已，真要说起来，他们弄到的钱比我们多得多，”洪霞毫无顾忌道，“只不过有些单位的领导实在太黑，自己捞了之后不匀点儿给大伙儿，所以才会被人‘搞’。” 林林接着对方衡道：“你周末就放心来吧！出现一下然后该干嘛干嘛去！场馆内的秩序有保安负责，这个保安人手调派嘛，也份有油水的活儿，局里有专人负责，你懂的。咱们只是负责开门关门还有设备检修，哪儿被玩儿坏了就打电话叫供货商来修，然后发票往市局一送完事。反正只要你不糟践我的花草就行！” !! 第八十二章 红娘霞姐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记得周末要来啊！”洪霞嘱咐了一下，“来了就算加班的。”说完，洪霞起身收拾桌子。林林跟洪霞倒也默契，两人把余下的饭菜各自收拾了一下，又各自用袋子装好。大约这就是两人回家之后的“猫粮”和“狗粮”了。 擦干净桌子之后，林林看了看方衡，然后笑着对洪霞道：“看来今天咱俩真不能二人世界了啊！” “去你的！空调我已经开了，你们先去吧！”洪霞啐了一口，然后道，“我先把这边的门锁上。” 方衡一头雾水地被林林拽了出来，一边走一边问林林：“这是干嘛去？” “睡午觉啊！你不睡？” “天冷的，没带被子……” “跟我来！”林林拽着方衡拐了拐，到了上次方衡看到的“宿舍”一排，然后走到最里侧，推开了一道玻璃门，指着满地的海绵垫道，“就这儿。” 方衡一看就傻了眼，这地方面积挺大，大约有学校教室的大小，周围都是透明玻璃，地上都是跳高场地里常见的绿色海绵垫。中央空调已经打开，里面热烘烘的。“这什么地方？”方衡忍不住问道。 “这里很少才用到。承接大型文艺汇演的时候，有很多表演队伍过来，每个表演队伍都要集合、休息的场地，这里一间间玻璃隔开的房间就是了，看到头顶那边的喇叭没有？到时候总控室广播里叫一声，谁谁谁的表演到准备区，然后哗一下就过去一批……”林林比划道，“正常情况下咱们这里就是睡午觉的地方，别说睡午觉，上个月刘主任跟他老婆吵架，硬是在这里住了一周都没问题！那一间，看到没有？有桌子椅子的，等会儿那些出去吃饭的回来就会在那里打牌，如果喝酒喝多了，也会跑过来睡觉这里海绵垫多，软硬都有，总有一款适合你，慢慢挑！” 方衡肉多，更习惯睡硬床，不喜欢软床，于是挑了一张硬邦邦的垫子躺下试了试，正合适。躺下之后他就坐起来了，看看墙壁上空调板上显示的温度，尼玛二十六度啊！挠挠脑门，再看看已经开始脱外套的林林，方衡也跟着脱了外套。林林脱得够彻底，直接脱得剩下棉毛衫然后拿出手机戴上耳机听歌，不到三分钟呼噜就想起来了。方衡可不敢这么脱，不是怕着凉，而是方衡的棉毛衫因为穿太久，好多地方已经洗烂磨破，自己躲在被窝里数洞洞还行，在这里就别给自己找不自在了。 过了一会儿洪霞也来了，进来之后找了个背光的地方躺下，捧着手机戴耳机看电影。 方衡迷迷糊糊正要睡着，就听到外面有说话声和脚步声，睁开眼看了一下，发现出去吃饭的同事们已经回来，径直去了那间有桌有椅的玻璃房间里打牌。而方衡看了一眼之后，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了没多会儿，方衡听到有人叫他，睁开眼，看到四个鬼使都站在他面前。 “你们这是……”方衡不解地问道。 “给你示范一下阵法啊！”朱丹焱道，“上午你跟我聊天的时候，心里想着让我们演示阵法，我当然能感应到。所以现在我就来给你演示了！” “怎么演示？” “你看好了就行，”朱丹焱道，“首先是以我为核心的阵法。”说罢，手一抖，立刻现出招魂幡。白灵雨则在朱丹焱身侧，和铃、文茵则在前，四个鬼使同时摆出战斗姿态。“地狱无间，红莲法阵！”朱丹焱喝了一声，招魂幡一挥，四个鬼使周围陡然升腾起一股火焰，火焰红中带黑，很快就蔓延到鬼使们各自的武器上。 朱丹焱单手一收，掐了一个剑诀，抵在自己眉心，念了不知什么咒语，直接手一甩：“黑绳地狱，无尽业火！”话音一落，四个鬼使武器上红中带黑的火焰立刻变成纯黑色。 “摩利支天摩诃萨！”朱丹焱第三次发声。 方衡只觉得自己瞳孔一缩，就看见和铃猛然往回一退，站到了朱丹焱的位置，随后双臂四十五度张开，掌心向地，背后如同孔雀开屏似的一下子出现了无数刀剑，随后和铃双手一合，整个法阵内一下子就布满兵刃，随着法阵的流转开始转动。 “是生灭法！金水咒！”这回不是和铃发动，而是白灵雨率先发动，只见和铃周身所有刀剑，剑锋所指，无不出现一道道水痕，水痕渐渐扩大，变成水浪，随后方衡发现自己周边已经是滔天洪水，而洪水中却有无数钢锥铁刺搅动不停，仿佛任何东西落到这个水里就会立刻被绞成碎肉。 “万物化生，枯禅！”文茵一喝，占据了阵眼位置，双手合十，开始诵念地藏菩萨心咒，方才还在波涛汹涌的洪水一下子平息了下来，水中的刀剑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株株生与水中的绿苗，不一会儿，水中绿苗全都成了朵朵莲花。 “这……也太神了吧？”方衡看得目瞪口呆。 四个鬼使收了法阵，又一次并排站立到了方衡面前。和铃问道：“老大，现在你能看出来，我们几个为什么要求你哪怕拼死一战也一定要收伏胡堃垚了？” 方衡依然有些茫然。 文茵叹了口气，道：“难道你就没看出我们几个在布法阵时候的不同么？” 方衡想了想，试探地问道：“好像是跟五行有关？” “总算开窍了！”白灵雨常常地输了一口气，“地藏菩萨指点我们的时候，却是按照四象方位指点的。” 方衡想了想，依次指着四个鬼使道：“丹焱用的是业火，必然是火；我见你用过慈雨、冰牢，应该是水；和铃全身都是刀剑，应该是金；文茵的万物化生，都是木，对吧？” “终于对了！”朱丹焱道，“难道你没发现胡堃垚的‘地势’术？” “《象》曰，地势，坤，”方衡立刻反应过来，“然后《彖》曰，‘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他属土？” “对！四百年前我和文茵魂归地府的时候，地藏菩萨就把我们收归坐下，悉心指点，”和铃道，“直到丹焱最后加入，前后四百年。四百年中那么多魂魄来了又去了，去了又来了，但偏偏只有我们四个被地藏菩萨选中。菩萨有三藐三菩提大智慧，洞悉天人，能看透过去未来事，在他眼中，一切因果都被看得透透的。就连胡堃垚的存在都在菩萨的设计之中，也就是说，虽然我看那个娘娘腔很不顺眼，但是他注定也是我们中的一分子。特别是他镇魂用的女娲石……” “我们能打得过他么？”方衡有些不自信。 “能！我们已经算好了，木克土，文茵主攻！”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 “先礼后兵啊！他不肯跟着我们，那我们就用强的了！” 四个女鬼叽叽喳喳地说着，完全把方衡丢开不管，方衡很想提醒她们言归正传，但却发现自己说不了话。正在着急，方衡觉得自己被人推了一把，猛然睁眼，发现林林和洪霞正一左一右地看着自己。 “你们这是……”方衡迷迷糊糊地问道。 “小方，你还真让人大开眼界啊！”林林似笑非笑道，“睡个午觉都能手舞足蹈，照这架势，将来结了婚还不得把老婆一脚踹下床啊！” 洪霞倒是没有取笑方衡的意思，而是问道：“是不是做什么噩梦了？还是第一天睡这儿，不适应？” 方衡讪笑两声：“梦见发工资了，心里高兴。” 这么一说，林林和洪霞都很没有节操地笑了。 “新来的，不是我没提醒你，第一个月工资不可能有得剩的哈！”洪霞装作老气横秋地口吻说道。 “喔，喔！我知道！要请领导和同事们吃饭，对吧？” “吃饭是小头，吃饱之后唱歌、唱完歌出来的烧烤夜宵才是正戏！”洪霞道，“头一个月工资能留个一千多就算不错了！” 方衡反而一脸震惊：“还能剩这么多？” 这下轮到洪霞一脸震惊了：“你打算全都用来请客？” 林林也吃惊道：“你小子下个月日子不过了？下个月月底就是春节，你怎么过年？” 方衡挠挠头顶，傻乎乎地道：“我外地的，在这里就一个人……也不知道我妈肯不肯到这里来过年……钱……我够花的。我还有一份夜班保安的兼职。” 林林眼中先是一阵诧异，然后欣然拍拍方衡的肩膀道：“有志气！不过这些钱都是你自己挣来的，花钱要适度。你今年刚毕业的吧？先学会适应社会再说吧，以后你要花钱的地方还很多！比如……”说罢，林林的眉毛朝着洪霞一挑：“比如你看霞姐的表情，她这会儿肯定已经在帮你筛选女朋友人选了！” “唉唉唉？怎么说话呢？小方单身，就不兴我帮他介绍一个好姑娘？咱们单位至少有三对是我撮合起来的吧？你小子倒霉，没赶上我帮人介绍对象……” “谢谢！姐姐！”林林立刻道，“我在大学里就已经把问题解决了！毕业证和结婚证同时拿的！你不会是因为没把你老公的侄女推销出给我，到现在都嫉恨吧？” !! 第八十三章 介绍个对象呗!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谁嫉恨你啊？美得你的！”洪霞也不客气，直接在垫子上盘膝坐下，一本正经道，“小方，你真没女朋友？” 方衡无奈，指了指自己道：“霞姐，你看我像是有女朋友的样子么？就我这样的，在大学里还能谈上恋爱？” 洪霞“扑哧”一声笑了。林林则不以为然道：“虽然不少大学女生比较势利，但一部分女生还是很好的，只要你对她们好，她们也会对你好，不太在乎你长相、钞票的。虽然说毕业之后可能会因为现实问题而分手，但大学里谈不起恋爱……这说明你连哄女生开心的基本手段都没啊……以后我教教你吧！” “对头！”洪霞一拍手道，“林林别的本事没有，骗女生的本事绝对一流！” “真的？” “那是！”林林自豪道，“别以为理科男都不解风情，我这辈子最得意的事不是科研成果获奖，而是把我老婆追到手！我老婆当年是咱们大学数一数二的一朵花啊！追她的男生……我个去，农学院男生一堆一堆的，追她的男生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最后硬是让我赶在毕业的时候领了证……还是那句话，总有一些女生天性纯良，一点儿都不势利，她们看人不看钱。” “拉倒吧！”洪霞不屑地哼了一声，“只要不傻的，都会找你！”然后对方衡解释道：“你是不知道林林这家伙有多变//态，刚到单位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说，我们以为真的时个理科穷小子，没想到这家伙大三的时候就拿了科技奖，自己捣鼓出来的什么肥料配方和生产流程，都是国际专利了，而且帝国主义资本家都在跟他联系，想要买专利……我要在跟他一个校，别等他追我，我直接倒追他好不好？下金蛋的鸡啊！什么‘看人不看钱’，你那校花老婆智商情商都高，看的是‘专利’！最近这家伙又整天嘀嘀咕咕地说要攒钱弄套‘实验装备’，说是要砸上百万的钱啊，他老婆居然同意了……” “哎！我这是搞科研的好不好？”林林立刻纠正道，“报告打上去，领导不给批，反正我有点儿闲钱，我就自己搞起先……对了，霞姐你不会真打算给小方保媒吧？” “有问题么？我老公那个侄女啊……” “什么？还是那个侄女？”林林叫了起来，“五年前你打算介绍给我的时候她都已经二十四了，现在介绍给小方……这女的过年都三十了吧？小方才大学毕业啊，受不了这级别的……” “瞎说个什么？”洪霞眉毛挑了一下，“我老公就不能多几个兄弟啊？我老公家里老四，上面有三个哥哥呢！”说罢，语气缓和地对方衡道：“是这样哈，我老公是中部H省的人，家里兄弟四个，他最小，当年家里条件也就那样，只有他一个人顺顺当当考了大学，三个哥哥都没读下去……我老公毕业之后就在本地找了工作，你也知道一个外地人在本地打拼挺不容易的哈……当年家里父母兄弟都全力支持我老公念书，所以如今我老公总要给家里点回报……” 方衡默默地点了点头，大约听懂洪霞话里的潜台词。当年家里人口多，所以全力供洪霞的老公读书念大学，如今轮到她老公反哺农村了。 洪霞接着道：“小方你也是知道的，H省人口多，大学少，分数线跟北上广本地考生相比，都快到天上去了，考个大学太难，我老公那个侄女啊，本来在班上也是前十，可最后勉强只比二本线多了十一分，一本是没指望了，填志愿的时候又没把握好，二本也没被录取，然后被三本给要了，可录取通知书一到手，那学费把一家人都吓傻了，别说她那一家子，我老公也被吓了一跳。你知道的，我老公为了报答父母，跟我结婚之后特意把父母从H省老家接到这里来享福，我们前年刚刚买了房，每个月要还贷款，公爹身体不好，每个月都要去医院住几天，我儿子眼看着明显下半年要上小学了……为了多弄点补贴，我老公主动向领导申请了到外地工作……我们也出不起这些学费了。” “是挺困难的……” “好在那孩子也知道世道不好，自己就说了，就算是念了四年三本，出来找工作的时候怕是还得被人瞧不起，而且听说那个三本的‘国际贸易’专业，毕业之后多半也就是电话做推销、卖保险的，高中生跟着老手学几天也能做了……”洪霞继续道，“所以这孩子也不去上学了，打算过了春节之后到这里来打工……” “有没有搞错！”林林又叫起来了，“刚刚高中毕业？才十八？这就给她介绍对象？霞姐，拐卖妇女儿童是犯法的啊……” 洪霞听得直翻白眼：“你小子脑子怎么就不开窍啊？没错，现在是十八，过年就十九了吧？你再看看小方的年龄，也才大了四岁，这不过分哪！先介绍着，然后谈上个两年，等确定了关系，准备婚事再来个两年，到结婚的时候人家姑娘都二十二了，不能算小了吧？你把你老婆骗到手，她也才二十二，对吧？” “你这道理也是没谁了！”林林大摇其头，“年龄上是没差，可你也要对小方负责任吧？十来岁的姑娘懂个什么？刚刚到这个城市来，人生地不熟，脾性未定，依靠一下小方倒是挺正常。可人是会变的，大城市灯红酒绿，谁能保证四年之后人还是那个人？咱们相处的时间不长，小方简直就是老实疙瘩一个，你说让他们认识认识也还算了，现在说‘介绍’，还太早。现在只是让他们认识一下，将来万一有个什么，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如果不行的话，也不至于连累你在单位不好做人。” 洪霞显见得犹豫了一下，点头道：“也对！这样，小方啊，过年之后我先介绍你们认识认识……林林说得也没错，到时候人呢，我就拜托你多照顾照顾，如果你觉得可以发展发展，那就发展一下，如果你觉得不靠谱，我也不勉强。反正……反正那姑娘模样挺俏的，就是家里条件不好。你呢，虽然条件也不太好，但是你是本省人，而且咱们这单位吧，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女人家啊，就图个安定。你真跟她好了，两个人将来有了证，她要在本省落户就容易了……你明白我的意思的……” 方衡点了点头，表示自己都懂。在这一瞬间，方衡觉得自己很像鲁迅笔下的阿Q，在考虑自己婚姻问题的时候，完全跳开了“感情”这个环节，好像就是为了结婚而结婚一样。在他逻辑里，不是因为爱上那个女孩，想要跟她一生厮守而结婚，而是觉得自己已经到了结婚年龄，必须按照社会的必然程序开始结婚生子。至于为什么要结婚，跟谁结婚，这都不是自己需要思考的问题。 大约自己就是找个不算太丑的，有不算太难伺候的，然后结婚过一辈子吧。 “她想得美……”朱丹焱耳畔突然响起了朱丹焱的声音，“你活着是判官，死后是城隍，你是入了仙籍的。如果你要结婚，你阳间的妻子，死后就是本地的城隍奶奶，也是要入仙籍将来享受香火供奉的。没这个福缘的再修几辈子先！随随便便就敢弄个女人来跟你结婚？想得美……” 方衡听得诧异，但嘴里不敢吱声，含糊地应付了洪霞一下，遮掩过去。 三个人坐在海绵垫上聊了一阵，时间过了一点半的时候才都起身到卫生间的水龙头上冲了一下脸。方衡去办公室画签到本，而洪霞终于可以快乐地让方衡这个新人接替她做所有的跑腿工作，自己快意地继续坐在海绵垫上捧着手机看电影。林林则是除了园丁剪之外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桶石灰和一把破笤帚，说是下午要帮所有的树木刷石灰保暖。 方衡自己去了办公室给所有人画签到本，然后就打开空调一个人坐在那里拿了一本便笺开始写写画画计算阵法和阵法变化。整个下午，办公室里只有方衡一个人，到了下班时间，先是林林懒洋洋地回来在签到本上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跟方衡打了个招呼直接下班，然后就是洪霞风风火火地过来给画签到本。 看到方衡在办公室，洪霞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你还没走？” “可以走了？”方衡犹豫了一下道，“这还有一刻钟呢！” “不差这么一会儿！领导一天都没在，你积极个什么？早点回家去，再晚一会儿晚高峰就到了，到时候全城都堵！我先走了啊，你掐电源，锁门。”洪霞交待了一句立马溜了。 方衡见状收拾了一下东西，关了电灯和空调，然后把电闸也拉了，锁门离开。出了门，天已经微微发暗。冬日白天短，这个虽然还不到五点，月牙已经出现在天边。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八十四章 赚钱的能力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回家的路的确非常拥堵，有些路口的红绿灯都前的车都排到几个红绿灯之后了。方衡蹬着自行车在各个小区中穿行，过马路都走人行横道，基本不受红绿灯的影响，上下班的耗时保持一致。 回到小区之后先收拾衣服去洗澡，洗澡回来之后时间虽然还早，但方衡还是让值下午班的“鬼子”和绿毛回去，自己提前交接班。交接之后方衡就先用印开判，然后跑出去买了两只鸡腿供到桌上，自己就着电磁炉煮了一碗面条对付过去。 张仁健开车载着焦彤彤和吴珍贞回来的时候，方衡已经把地藏经诵念了两遍，而且还研究了好一阵子的阵法。这一次张仁健没有直接离去，而是跟着焦彤彤一块儿下了车，走到值班室门口敲了敲窗户。方衡听到声音，从里间探了探头，发现是张仁健，就立刻出来开门。 “你们还真准时哈！”方衡打了个哈哈道。 “那是！这两天过得实在是太爽……”张仁健喜滋滋道，“天天在‘简?乔治’吃鸡蛋鱼子酱，品轩尼诗，还能听珍贞唱歌神婆弹琴，享受得不要不要的……我都包了一个月的专座了！” 焦彤彤在旁边听得直翻白眼：“说正事儿！” 张仁健哆嗦一下，连连忙从怀里掏出两张卡，先递给方衡一张道：“喏，那帮领导办事效率挺高，十万块到位了。直接给你办的银行卡，密码是你身份证后六位。活儿办得漂亮，后续十万立刻到位！” “额？我身份证？他们怎么有的？” “当然是我搞到的啦！”张仁健呵呵笑道，“查个身份镇号码又不费事。只一个电话，别说身份证了，一个小时不到，我朋友就把银行卡办好了，多大个事儿啊！人家学校领导问了，什么时候开工？” “明天就可以。” “哎？明天你不用上班的？”焦彤彤奇怪地问道。 “可以溜号……” “上班第二天就开始中离、早退啊？这么夸张？” “没什么活儿啊！”方衡很无辜。 “什么单位？”张仁健问道。 “奥体中心。” “难怪了！那地方上班，有活儿干才是真见鬼了呢！那就说定了，明天什么时候？我得通知学校清场。” “嗯……下午吧，午饭之后我就去。” “OK！又有热闹可瞧了！”张仁健打了个响指，把另一张卡送到了方衡面前，“这个你也收好。” “这个是……” “‘简?乔治’的卡，我帮你办的。” “啊？那个……那个什么治的……是什么地方？”方衡瞬间懵逼了。 张仁健立刻贱贱地笑了：“法国餐厅啊！里面的头盘、主菜口味都不错，酒也正……” “不是不是！这个……这个给我干嘛？我用不着啊！” “哎呀，这个嘛……”张仁健的表情更贱了，搓搓手道，“我也用不着啊……” 方衡顿时无语了，憋了一阵才道：“你用不着……送给我干嘛？” “不不不！不是送！”张仁健指了指银行卡道，“用你的钱办的。” “我的天！”焦彤彤在旁边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看到方衡脸色发黑，张仁健连忙解释道：“是这样。我嘛，发现去‘简?乔治’的客人不太重视我家珍贞……” “什么时候变‘你们家’的了？”焦彤彤立刻喝到。 “哦哦哦！反正就是不太重视珍贞，所以呐，我就跟服务的妹子说，要不我弄张卡，把靠近珍贞的那张桌子包下来，就算我人不到，也照常给钱……卡里面我可以预交五万。结果那妹子说店里没这先例，然后我就说办十张卡，全都预交五万，于是我就成了‘先例’……” “十张！你疯了？”焦彤彤嘀咕道，“你当你的零花钱是天上掉下来的？” “当然不是！所以我就是叫的我在本地的哥们儿过来办的卡，正好差一个……” “差一个你也别动胖子的钱啊！”焦彤彤没好气道。 “大不了这顿饭不用他请了！以后给他多介绍活儿！每单都不少于五万的！行不行？”张仁健道，“我的朋友圈子你知道的，大家出手都爽快……再说了，胖子这卡也不是没用，等胖子碰上合适的女孩子，这张卡不就派上用场了？真要发点狠，五万在那里也就一瓶酒钱而已……” “行了行了！”焦彤彤打断了张仁健的话，“卡你拿走，窟窿你填！” “不用这么绝情吧？”张仁健的脸立刻垮了下来。 “你又不差这么几个钱，干嘛作弄胖子啊！”焦彤彤道，“五万块你连眼都不眨一下的，怎么突然就这么扣了？” “额……”张仁健犹豫了一下道，“其实吧……最近我把自己那点儿零花都投进一个铺子……” “干嘛？你开始炒房了？” “不不不！我也就是开个法国餐厅……”张仁健道，“这样你们俩也不用整天跑那么远去演出，直接在我餐厅里驻场，食宿我都包，各方面都有个照顾，报酬也好商量。挺好的吧？” “真的？” “绝对真的！” “法国餐厅就算了，你能装修出那个水准，请不到米其林的厨子根本就没有竞争力，普通厨子请了也是白搭，半路出家的中国厨子烧上一桌‘川湘闽粤鲁淮扬’倒是没问题，但是没去正经米其林餐厅‘修炼’过的厨子根本弄不出原汁原味的法国菜，”焦彤彤道，“弄个茶餐厅或者咖啡馆就行了，环境雅致一点，设施好一点，应该还是可以吸引不少客人的。” “也对哈……” 方衡知道自己那五万块已经变成了这张不起眼的卡，但张仁健能帮他谈下这么多钱的生意，他已经很感激，何况这五万块最终还是自己花了。反正自己也是个吃货，以前因为穷才舍不得吃，现在能赚钱了，偶尔奢侈一下也没问题。 这货完全没想着带个姑娘去啊…… 不过这个想法别人是不知道的，四个鬼使却是知道。方衡就觉得自己耳畔顿时一阵叽叽喳喳的嘲讽声。 “先走了！”张仁健交待完毕之后道，“神婆说得没错，法国餐厅对厨子要求太高，一时半刻请不到那么好的厨子。弄个西式茶餐厅或者咖啡馆还是不错的！我这就回去改方案！” “哎！”方衡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张仁健的背影道，“张哥，这些钱交税了没有？” “税？”张仁健侧过头，笑着道，“傻孩子，洗洗‘税’吧！别乱想。” 方衡一脸懵逼。 焦彤彤解释道：“你瞎问啥？你这二十万是从那五十万里头来的，那些个领导分了三十万，你这会儿还要替这二十万交税。好吧，你这一交税，收入来源得说清楚，一说清楚可不得了，那些领导分掉的三十万怎么解释？你这不是要坑死他们吗？以后谁还敢找你做事？” “啊？”方衡傻了眼。 “放心吧！这种钱敢打到你账户上，肯定是洗得干干净净，不用你操心！”焦彤彤宽慰道，“放心花你的钱，别瞎想。” 方衡直接无语。 焦彤彤接着道：“下午我找到李博艺了，跟他把事情的经过都已经说清楚……他回来之后也找过谢彝，也跟谢彝沟通过，知道谢彝已经同意接受你的超度……” 方衡点点头：“既然他的阻力没有了，明天下午的超度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焦彤彤干笑了两声道：“其实他是想托我像你道歉，这个……你懂的，我们第一次去录音的时候有保安出现，就是他怕露馅，所以打了举报电话……至于上一次举报电话，你也看到了……他不是有意要跟你作对，他是怕你……” “我明白！你放心，我是不会怪他的！”方衡连忙道，“我挺同情谢彝的遭遇，而且也很高兴谢彝能遇上他这样有情有义的男孩来守护，虽然故事的结局让人有些遗憾，但……他又不是什么坏人，你说是不是？” “这样就好！”焦彤彤勉强笑了笑，然后道，“那我们先睡觉去了！”说罢，和方衡道了别，和吴珍贞一起往回走。方衡目送两人走过拐角之后关门睡觉。 到了门口，吴珍贞颇又意味地问道：“彤彤，你觉得这世上真的有鬼？而且……方衡还真的能抓鬼。” 焦彤彤掏钥匙开了大门，一边往里走一边道：“我知道你一时间很难相信，但是……不相信也不是什么坏事。有时候呢，我们因为无知所以才会快乐，懂的东西越多，越是明白自己有多渺小，所以索性还是傻乎乎地活着才好。” 吴珍贞点点头道：“我只是很吃惊，抓个鬼……完全就没影儿的事嘛，轻轻松松就来了二十万，这赚钱速度也太快了吧？我记得去年元旦晚会上，我们学校请了知名歌手唱了一支歌，也才花了五十万出头……他都快赶上明星了！” 焦彤彤侧头看了吴珍贞一眼，补充道：“他真要黑下心来赚钱，恐怕没哪个明星比他赚钱快。你是没看到他房间里的那个佛塔，如果他想赚那种钱，佛塔里的小鬼都放到那些有钱人家里，就等着在家数钱玩儿了。”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八十五章 出发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吴珍贞咋舌道：“这么厉害？” 焦彤彤点头道：“他在这一行就是‘专家门诊’，等于我们找专业导师给我们辅导一样。他如今第一单生意起步二十万，以后要么没活儿，有活儿都不会低于这个价。一个月只要接上这么一单，一年就两百多万，何况这种活儿一旦名气大了，一单上百万都可以有！有些地产商花了几十个亿拿了地，为了顺利开工，掏个一两百万让胖子解决一下‘问题’，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真的啊？这些人怎么这么迷信？” “这不是迷信。还说地产吧，如果这些‘事儿’不解决妥了，从破土到交房，只要出了人命，给地产商带来的损失就不是这么点儿了。百来万比起来，还真是小钱。所以啊，大凡有大动作的工地，都会事先找个师傅来看看，要不然……谁都说不准。” 吴珍贞脸上的表情一下子丰富了起来：“难道说……我们努力了这么多年，还比不上一个跳大神的胖子？” 焦彤彤摊摊手：“这还真比不上！而且我敢打赌，就连贱人张都比不上胖子！别意为贱人张官二加富二就很牛，他能牛过神仙？胖子真的是活神仙！” “切！”吴珍贞不屑地笑了起来。 “骗你做什么？原来贱人张对鬼神什么态度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看现在他是什么态度？”焦彤彤道，“我和贱人张是亲眼看见胖子指挥牛头马面和黑白无常引魂送魂的！要不然贱人张会这么积极？实话告诉你吧，胖子是活判官，地府的判官，他手里的生死簿和阴阳笔我亲眼见过，也见过他怎么一笔勾掉一条人命，他活着是判官，死了之后就是本地城隍老爷，要享受香火供奉的。你也不想想昨天我爸妈过来当着大伙儿的面猜他手里的东西那件事，总不见的我爸我妈配合胖子演戏来骗我们几个吧……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和贱人张肯定是信了！” 吴珍贞沉默了，不置可否。焦彤彤也不勉强吴珍贞一定要接受，而是放下东西直奔卫生间去了。吴珍贞在原地踌躇良久，无奈地摇了摇头，回房整理衣服。 …………………… 第二天上午方衡去上班的时候，果然是除了林林在外面忙活自己那些心爱的小树苗之外，一个毛人都没有，就连洪霞也只是交待了方衡一下，很干脆地睡起了美容觉。方衡一个人在办公室枯坐了一个上午，不过他倒也没闲着，用办公室的便笺默写了几遍经文，顺便练字。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洪霞又风风火火地来了，没办法，单位的伙食是定点给市局指定的一家快餐店的，据说是通过招标，具体什么情况，洪霞也说不出个道道。但洪霞每天的任务之一就是要签收午饭。 “今天应该是狮子头，”洪霞到了办公室之后也没管太多，直接嘟囔了一句，“讨厌吃这个！” 不一会儿外卖小哥就到了，洪霞签字之后随便打开了一个饭盒，果然，饭盒里面赫然一颗肉丸子，还有一份炒猪肝和一份炒海带，汤依旧是透明的紫菜蛋花汤。洪霞一脸沮丧地在群里发了消息，报告了今天的菜品，然后招呼方衡把饭菜拎进会议室。“甭等！今天肯定还是只有咱们仨！”洪霞气鼓鼓道，“也就咱们仨没这闲钱出去吃好的！” “昨天不说林林很有钱的么？”方衡问道。 “有钱他不往这方面花啊！”洪霞见怪不怪道，“倒不是说他抠门，只不过他这人吧，整天就喜欢琢磨那些个花草，不太关心这些享受的事儿。有些钱都搞什么研究去了。你看看咱们这一片好多花草都是他掏钱买的苗、育苗，他就是不懂享受……哎呀，其实说起来他这样的才叫敬业，咱们这些人反而比不上他。人家能赚钱的本事也不是说有就有，这么多功夫花在上面呢……” 这个说法方衡倒是很认可，大多数人只看到别人人前风光的一面，却看不到别人背后吃苦的一面。林林自己搞科研拿专利卖钱，一方面是他确实有这方面的爱好，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肯吃苦舍得花功夫。 洪霞接着道：“还有你，我看你也不是什么缺钱的主儿……” 方衡一下子坐直了：“谁说我不缺钱了？” “小方恐怕还真缺钱呢！”林林笑着从外面走进来了，一边走一边摘下橡胶手套，用力嗅了嗅鼻子道，“哎呀！大爱啊！我的狮子头！” 洪霞帮林林拿好筷子，随口问道：“你看小方这衣服这皮鞋，可都不便宜啊！” “便宜？虽然便宜，但不合身哪！”林林眼光一闪道，“小方孤身一人从外地到这里，将来总要立足吧？要买房、买车，要谈女朋友，要结婚生孩子，你觉得他还可能有闲钱么？” 洪霞一听就来了劲，连忙坐到方衡身边道：“林林说得没错！现在啊，生活成本太高，结婚什么的老费劲了！你说娶个本地的女孩子吧，要房啊要车啊，房产证上还得写她，恐怕还得写丈母娘的名字，对吧？昨天给你介绍的那个H省的姑娘就不一样了，我老公侄女啊！知根知底的对吧？人家又没什么要求，暂时没房都行，反正你在事业单位工作，要不几年存个首付就可以公积金贷款了……关键是人家姑娘挺漂亮，又肯干活儿……”说罢洪霞就娶掏手机。 “吃饭！吃饭！吃饭！”林林朝方衡挤了挤眼睛，大声叫了起来，“有什么事饭后慢慢说嘛！霞姐你要是看上小方，等会儿睡午觉的时候我就在这会议室凑合凑合，把那边儿让给你们两位得了！你们俩躺一块儿去我都没意见！” “切！你当别人瞎啊？”洪霞知道林林这是故意打岔，瞪了林林一眼道，“就你会来事儿！小心我牵只山羊来把你育的苗全都啃喽！” 林林脸色一变，立刻老老实实地干笑两声，埋下头大口吃肉丸子。方衡不敢吱声，同样埋下头开始吃饭。洪霞显然很不满，但她也明白了方衡的态度，瘪了瘪嘴没有再吱声，埋下头一脸郁闷地自己吃了起来。 吃饱之后方衡放下饭盒，喝了几口汤，然后才问洪霞道：“霞姐，下午我有事出去一会儿行的吧？” “没问题，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赶不回来都不要紧，直接回家去！反正我会在这儿。” 方衡倒是很意外：“你不用回家接孩子放学？” “有我婆婆接。我们家那位老太……唉！我都不想说她，看在孩子的面上我才没有每天回娘家去住，回家早了，我那公公反正躺在病床上还好说话，我那婆婆简直了……算了，在单位多呆一分钟是一分钟，冬天这叫没活儿，夏天我才乐意呢！” “夏天？”方衡有点儿糊涂。 “霞姐负责的场馆是游泳馆，夏天磨蹭到晚上十点回家都没问题啊！”林林补充道。 “哦！原来是这样！”方衡点点头，站起身道，“那我收拾一下先走了。” “唔！去吧去吧！”洪霞摆了摆手，让方衡快走。 这才正式工作第二天就开始“练习”早退了，方衡出门的时候觉得自己如同做贼。先把自己挂在脖子上的胸牌摘下藏好，然后左看右看排除没有人注意自己的情况，快步走向大门。先骑自行车回家，到了值班室把法器收拾了一下装进背包，然后就踩着自行车直奔大学城。到了学校门口，方衡先给焦彤彤发了短信。 没一会儿焦彤彤就小跑着过来了，看到方衡站着，焦彤彤挥挥手道：“胖子！胖子！这里！” 方衡背着背包过去，问道：“安排得怎样？” “接到你短信我立刻就来了，刚刚来的路上打了个电话，通知保卫室那边做准备了，”焦彤彤扬了扬手机道，“你看，短信来了，‘因四号楼电路检修，即将拉闸，请各系同学勿在四号楼滞留’。走吧，那边已经开始清场了。” 方衡点点头，和焦彤彤一起直奔四号楼。一路上已经有不少学生陆陆续续从四号楼方向往外走，看到焦彤彤，这些学生也都热情地打招呼，告知焦彤彤别白跑一趟。焦彤彤托辞东西丢录音室才敷衍过去。 到了楼下，两人发现上次那几个院系领导还都在，而且还多了两个，张仁健正陪他们聊天。焦彤彤倒吸一口凉气低声道：“陈院长，程书记……” “都姓陈？” “不，一个耳东陈，一个禾边程。” 方衡会意，快步走上前装作很老练地打招呼。虽然心里有些怯场，但有焦彤彤和张仁健壮胆，方衡好歹把自己人生中第一次高等级社交做得很完美。寒暄不多，招呼打过之后一行人就去了地下。 这一次的准备工作要比上一次的充足得多。不但香案火盆都已经准备好了，就连靠墙的位置都摆着一溜留着领导们坐的椅子。让方衡有些意外的是，在香案前忙碌的居然是李博艺！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八十六章 金色的蝶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小李子是来道歉的，也是想亲眼看着谢彝被超度，他才放心。”焦彤彤低声提醒道。 看到方衡已经到了，李博艺停下手里的动作，腼腆地走到方衡面前道：“方哥，我……” 方衡宽厚地笑了笑，道：“多大个事儿啊！别往心里去。” 李博艺则认真道：“那……我能帮上什么忙么？” 方衡想了想，摇头道：“不用了，我估计谢彝临走之前会有话要跟你说，你等着她好了。彤彤，张哥，帮忙化纸，彤彤敲铜磬。”张仁健和焦彤彤立刻就位。这一次张仁健倒也干脆，直接盘膝坐到火盆旁边，叼着根烟，半眯着眼开始一张张化纸。香案摆在一个离地半米高的木台上，看外形好像是大合唱时用来站位的台子。方衡把佛像香炉佛塔铜磬都摆好，然后在香炉里先点燃了佛香店老板白送的檀香下脚料，室内顿时香气氤氲，然后方衡点了三支香，示意焦彤彤敲响了铜磬。 “鬼使！”方衡喝令一声。四个鬼使依次显形，站在四个角落向方衡合十行礼，穿着舞蹈练功服的谢彝则是在练功房正中央，朝着方衡合十跪拜，一副等候发落的模样。焦彤彤又敲一声铜磬。就听到“咕咚”一声，方衡瞥眼一看，果然，“新来的”院长和书记一个没坐稳，直接朝后面仰过去，好在后面是墙，不过脑袋倒是跟墙磕了一下。 方衡从包里拿出一瓶纯净水，然后左右手冲了一下，表示净手。接着从包里拿了笔墨黄纸，写下了谢彝的名字和八字，第二竖行写“佛力超荐谢彝及累劫冤亲债主赴坛闻法往赴西方极乐世界之莲位”，放在了佛像下首。然后方衡合十诵念“南无常住十方佛，南无常住十方法，南无常住十方僧”，如是三遍。 安位招请完毕，方衡鞠躬行礼，口述《香赞》，三宣佛号，再念净口业、净身业、净意业真言三遍，这才坐下，问到：“谢彝，你可愿听我超度、皈依我佛？” 谢彝闻言叩拜：“弟子愿意。” 方衡点点头，道：“谢彝。” “弟子在。” “请谢彝及累劫冤亲，随我一起至诚忏悔，发愿生西。” “弟子谢彝，发至诚愿，皈依佛祖、发愿前往极乐净土！” “吾代我佛，授尔三皈依，”方衡示意焦彤彤敲了一下铜磬，“请随我诵念‘阿弥陀佛’！”随后，方衡就开始念了起来。谢彝也跟着方衡念，念了足足有三十来分钟，方衡才停下。木鱼一敲，开始诵念《佛说阿弥陀佛经》，然后是《金刚经》、《宝箧印经》、《心经》、《佛顶尊胜陀罗尼》、《大宝广博阁楼善住秘密陀罗尼》，最后又诵念各咒，以《往生咒》收尾。 纵然方衡诵念的速度不慢，但完事的时候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但四个鬼使和谢彝的魂魄都在这儿，没人敢表现出半点不耐烦。 最后，方衡站起来，对着佛像跪下，三叩之后道：“弟子方衡，至诚祈请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慈悲加持，摄受、接引谢彝往生西方极乐世界，早成佛道！”话音一落，佛像倒是没什么，佛像旁边的佛塔亮起一道金色的光芒，光芒直接照到了谢彝的身上。 谢彝一脸欣喜地直起身看到金光照向自己，又一脸欣喜地口头道：“弟子谢菩萨！谢法师！” 方衡微微颔首道：“可还有心愿未了？” 谢彝迟疑半秒，站起了身，径直走到了李博艺的面前，带着微笑道：“这两年……谢谢你了。” “我……我……”李博艺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喜欢我，”谢彝凝视着李博艺，虽然洒脱一笑，“可惜我很傻……我跳舞一直都是为了比赛，今天……我为你跳一次吧！”说罢，谢彝慢慢退开，练功房的印象也突然打开，响起了熟悉的《梁祝》曲调。谢彝闭上眼，慢慢地张开双臂，淡淡的金光和轻柔的乐曲中，轻盈得如同一只飞舞的蝶。 “学姐跳得好美……”焦彤彤痴痴地说道，“可是我好想哭……” “是啊，我觉得我心里面好像被人捅了一刀。”张仁健也看得傻了。 “是啊……一只单飞的蝶，看上去那么凄美……”方衡想了想，旋即又摇头叹息道，“可惜了这场绝美的舞蹈，只能在这里看见了。从此绝响，悲哉！” 谢彝的舞蹈愈来愈美，全身似乎都包裹着一层淡金色的光芒。曲终，谢彝停了下来，依旧如同一只展翅欲飞的蝶。重新站直身体，谢彝走到李博艺面前，微笑着对李博艺道：“我要走了。” “不要！”李博艺急忙伸手去抓，却一下子抓了个空，手掌穿过了谢彝的身体，什么都没抓住。“不要！不要走！”李博艺还是叫着，拼命地想要去抓，却总是也抓不住。 谢彝伸出手，轻轻地抚上了李博艺的脸颊，虽然两人根本无法触碰，李博艺也无法感受到谢彝的抚摸，可李博艺还是平静了下来，用内心去体会谢彝的轻抚。谢彝看着李博艺陷入沉溺的表情，慢慢地侧过身体，偎依在李博艺的怀里，喃喃道：“我会在佛祖面前乞求，不去什么极乐世界。今生，我在奈何桥上等你，来世，我会好好补偿……” 说着，从脚开始，谢彝的魂魄渐渐散开，变成一粒粒金色的光点四散，直到头部也散入空中；金色的光点随后又汇聚到一起，变成了一只金色的蝴蝶，上下翻飞，飞到李博艺的唇边停下，振翅良久，然后翩然而飞，随着金光飞入了佛塔之中。 “学姐！学姐！”李博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嘶力竭地叫着。 “南无本师释迦摩尼佛！”方衡高宣了一声佛号，整个人松弛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随后就听到耳畔传来轻轻的哭泣声，侧头一看，发现焦彤彤正在原地抹着眼泪。 似乎是知道了方衡在看她，焦彤彤连忙擦干净脸道：“说好的超度一下而已，怎么让人家看这种生离死别啊……胖子你好坏……” 张仁健则如同挨了一闷棍似的，坐在火盆边良久，然后才用力地搓了搓脸，转过头认真地对方衡道：“我发誓！以后玩女人只玩给钱的！绝对不骗感情！” 焦彤彤立刻眼睛一瞪：“人家刚刚感动了一下，你就说这种话！诚心逗我笑是吧？快点儿收账去！还有十万呢！” “对！”张仁健恍然大悟，立刻一拍脑门儿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堆起笑容朝那群脸色相当不好的校领导们走了过去，三言两语就拉着一帮人到外面“详谈”去了。张仁健离开之后，焦彤彤才道：“学姐她……真的就这么接受你的超度了？” “大概她想通了吧！”方衡不置可否，蹲下身打开背包开始收拾东西。 李博艺走了过来，对方衡道：“谢谢你，方哥！” “这个嘛，就不用客气了！”方衡笑了笑，快速收拾好东西，背上背包走出了练功房上了楼梯。距离门口不远的一棵小树下，张仁健正和那群领导一边吸烟一边低声商量着什么。焦彤彤拉了拉方衡的袖子，示意方衡先走，别影响张仁健收账。方衡会意，远远地向几个领导挥手示意之后离开。焦彤彤和李博艺跟在方衡的后面。往前走了一阵，方衡停下脚步，对李博艺道：“同学，你明白谢彝的意思么？” “到最后的时候，我懂了！”李博艺点点头道，“她说她会在奈何桥上等我。我会好好活着，争取我自己的事业，然后……我一辈子都不会结婚，下辈子一定要跟她在一起。” “这……”方衡知道李博艺又钻进另一个死胡同了，但又不知道怎么劝解。 李博艺却整理了一下衣服，努力露出一个开心的表情，转身打算离开。可还没走出两步，另一侧岔路上就窜出来一个火红色的身影。“哎哟！”一声，李博艺和这个火红色的身影撞到了一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倒在地上的好像是一个风风火火的女孩，李博艺反而没什么事。女孩倒地之后没怪李博艺，反而一连声地道歉，自己痛痛快快地站了起来。当女孩站起来的时候，不但是李博艺，就连方衡和焦彤彤都傻了。 “有没有搞错……”焦彤彤低声道，“胖子你不会失手了吧？” “没有啊！明明是个大活人……” “你……学姐……”李博艺也不知道改怎么说话了。 “同学，你好……”女生看到这边三个人表情不对劲，也变得怯生生地，试探地打了个招呼。 “你好！”李博艺的表情有些惊慌，试探地道，“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 “是啊！我也觉得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女孩儿的语气有些不太肯定，“请问……四号楼往哪边走？我迷路了……我是政法学院法学系的，来找一个叫李博艺的同学……” “啊！我就是！我就是！请问你……” “昨天夜里我做梦梦见我姐姐，她说有一件最重要的东西丢在这里了，让我一定要来找，就让我找一个叫李博艺的同学，好像是……导演系的！” “就是我！就是我！请问……” “我叫谢晓，我姐姐叫谢彝。” 李博艺一下子愣住了，怔怔地看着谢晓。一只金色的蝶扑棱着翅膀在寒风中飞舞，在两人中间打着旋儿。 “好厉害，冬天还有这么漂亮的蝴蝶……”谢晓痴痴地看着。 “是啊！”李博艺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她是世界上最美的蝴蝶……谢谢你，蝴蝶！” 焦彤彤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胖子，我知道那件‘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了……” 方衡也笑了：“我也知道了。” （第二卷终）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八十七章 好恶心……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女夜亡，视弃儿犹活，遂抱以奔南……女倚户悲啼，五更始不复闻。至明视之，女抱儿坐僵矣。 ――《聊斋志异?窦氏》 ………………………………………………………………………………………………… “哎呀！彤彤就是够大气……”值班室里，白灵雨换了一身新衣，站在方衡面前兜着圈子在秀。和铃和文茵则缩成小人，站在佛塔边整理着自己的衣箱，从里面一件一件地往外掏衣服。 反正已经很晚，值班室也没别人，方衡也就跟在她们后面一块儿傻乐。突然间，方衡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问到：“丹焱呢？碰上这种事儿她应该是最积极的吧？” “她呀，彤彤给她的东西特别多，这里是放不下了，”白灵雨道，“她得专门回家放一放。” “家？你们还有家？”方衡傻了眼。 “有啊！莱霞里，”和铃幽幽道，“甲申国难，死掉的冤魂太多，后来几十年，各地反清复明的不计其数，鞑子每次镇灭，都会大肆株连屠杀，其中莱/阳、栖/霞等地冤魂最多，这些冤魂因其宿怨不了，全都拒绝超度，地府无奈，只能在莱/阳锯齿山下血灌亭上设置了一个‘莱霞里’，罹难冤魂全都住那儿。我跟文茵两人也是殁于甲申，自然也在那里‘安家’；灵雨和丹焱虽然是后来的，可她们毕竟以后都要在地府行走办事，没个家也不算事儿，所以也把家安在了莱霞里。” “这么远……要不要很久？”方衡问到。 “放心好啦，咱们鬼使，瞬息千里的嘛！”朱丹焱的声音立刻传过来了，方衡抬起头，顿时就是目瞪口呆。只见朱丹焱穿着一身黑色作训服，蹬着战术靴，背后背着一把突击步枪，战斗背心里似乎塞满了弹夹，还挂着手雷，两侧大腿一侧是挂着一把手枪，一侧是挂着一把军刀。“怎么样？这‘装备’带劲吧？”朱丹焱看着方衡惊骇的模样，有些得意道。 方衡不信道：“地府里还能用这个？” “怎么就不能呢？诵过经，开过光，有菩萨法力加持，就是法器，”朱丹焱一本正经道，“一般小鬼用不来的，我们这些法力加持比较多的可以用用。因为它要发挥作用，还是靠法力支撑。这东西如果发射起来……也就等于我用我的业火形成一个小球，然后弹出去攻击对方而已。本质都是靠我自己法力支撑业火，枪，不过是外在形象而已，拉风耍酷是可以的。实战……还不如近战，不过留给刚刚入门不会格斗的菜鸟们用用还是不错。” “你啊！都魂飞魄散了都忘不掉自己是个警察！”白灵雨摇摇头，颇无奈道。 朱丹焱傲然昂首，并不反驳。 方衡笑了笑，打岔道：“这还是彤彤给的，我给的应该也快有了吧？” “你是冬至日给我们的，算算日子……也就这一两天了。老大，你的那一份我更期待，”文茵一边看着自己的衣服一边道，“哦，对了。卢督师托我谢谢你转赠的军资器械……他们被遗忘太久了……” 方衡连忙道：“问问他够不够，不够我还能再印一些，办公室的打印机那墨粉盒就算不用光，到了时间还是定期更换……不用白不用。” “完了完了！”白灵雨笑着道，“还差六天才工作满一个月呢，老大你居然已经学会挖组织的墙脚了！” 方衡翻了翻白眼，没再搭话。值班室外响起了敲窗户的声音，方衡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钟：九点半了，还有人来？把头从屏风这头伸出来一看，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不是别人，正是“鼎盛”的执行总裁帅小兵。方衡连忙去开门：“帅总……” 帅小兵轻松地笑了笑，摘下手套道：“叫我兵哥就行。” “兵哥，”方衡老老实实地叫了一声，然后给帅小兵搬椅子。 帅小兵也没客气，坐了下来，看到方衡还恭敬地站着，笑着站起来也替方衡搬了张椅子，按住方衡的肩膀把他按坐下来，然后道：“你是主，我是客，这么拘谨做什么？” 方衡也老实到不行，直接回答了一句：“我紧张……” 帅小兵听了之后哑然失笑，说道：“你在我面前紧张，怕的不是我，而是我的权势和地位，如果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你根本就不会怕我，对不对？” 方衡依旧老实地点点头。 “那要这么说，我也应该怕你啊！”帅小兵轻松道，“你看，你能做法事，能驱恶鬼，这些我都不会！而且，我本事再大，顶多降得住活人，却奈何不得鬼神，你却正好相反。所以说啊，咱俩面对面的时候，关系是对等的。人间的事儿，你求我；鬼神的事儿，我求你。上回就说过了，有事儿要请你看一看，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方便？” 方衡任何时候都方便，但他没敢直接回答，而是绕开这个问题，问到：“不知道是什么事，这个……有时候要量力而行的……” 帅小兵也明白了方衡的意思，当即解释道：“凶宅。” “答应他！”四个鬼使听到“凶宅”两个字之后，齐声道。 方衡听了之后，对帅小兵道：“行！时间就兵哥定吧！” “那……”帅小兵盘算了一下，“元旦吧！” “行！”方衡道，“有没有地址？我先去看看周围的情况。” 帅小兵笑了笑，从兜里摸出一张名片和一支笔，在名片背面写下了地址递给帅小兵道：“里面到底有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清楚，之前业主也请了不少师傅去看，看不出什么名堂出来。如果找不到问题就算了，没什么关系。”帅小兵略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方衡目送帅小兵离开之后，关上门，开始研究名片上的地址。 “哎哟！富人区啊……”朱丹焱看了一眼地址，咋舌道，“市区核心地段的别墅小区呢！” “很贵吧？”方衡下意识地问道。 “你想啊，本地房子均价八千六，市区三环内房价妥妥一万二以上，这别墅区是在二环内，少说也是千万级的啊！”白灵雨补充道，“怎么样？你将来就买这样儿的别墅结婚吧？” “我哪有钱！一次二十万的生意又不是每天都能接到！没看见打那以后我二十来天没开张么？今天才第二单！”方衡连忙道，“而且我现在连女朋友都没有的好不好？就我这样儿的，将娶个什么样的老婆都还难说呢……” 白灵雨笑呵呵道：“我做主了！你娶不到老婆，就让丹焱嫁给你好了！” “啊？”方衡傻了眼。 “我？”朱丹焱也很意外，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肯定不行啊！难道让老大跟一团空气洞房？领证的时候不论什么照相机都拍不到我的！” “这个简单啊！”白灵雨嘻嘻地笑了笑，说道，“网购一只进口的硅胶娃娃，然后你附身……” “喔！喔！”和铃跟文茵两个人听到这个提议之后同时怪叫了起来，“这个主意太好了！” “你们起什么哄啊！”朱丹焱知道大家这是拿她开玩笑，直接回应道，“说得轻松，还硅胶娃娃！硅胶娃娃能替老大传宗接代么？你行你上！” “哈哈哈……”四个鬼使都放肆地笑了起来了。只有方衡被四个女鬼调戏得满脸发烫，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朱丹焱看出了方衡的尴尬，笑着对方衡道：“老大你也别想太多，你的红鸾星还没动，老婆的事儿还早着呢！” 方衡尴尬道：“本来就没我什么事儿好不好？还不是你们挑的头？我都没说什么！” 朱丹焱咂吧两下嘴道：“要不这样吧，今天晚上我陪你睡……睡你旁边？”话还没说完，朱丹焱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改口道：“算了，不作弄你了！这么做折你的寿，而且你被窝里突然多个吸热的冰坨子，估计你夜里都别想睡着。” 方衡倒是挺意外：“我看书里都不是这么写的啊……” “怎么啊？还真想女鬼陪睡啊？” “不是不是……我就是听你这说法觉得奇怪而已……” “知道！咱俩有血契，你心里面想什么，我当场就知道的，你就是随口一问的，对吧？”朱丹焱笑笑道，“有些鬼还有一口阳气在，或者死后一直呆在活人多的地方，阳气足，所以渐渐能让人有点感觉，其实人跟鬼那个，也只不过是女鬼通过制造幻觉，跳过了肢体感受，直接影响到你的触觉神经，从而让你的大脑感觉到你在做那个什么事一样喽……就跟男人自己……用……用手一样的，但肯定损失很多阳气，男人自愿的都不行。哪个女鬼敢这么做，就是沦入三恶道，被我们抓住，就是永世不得超生的。” “那书里头写的那些……” “有真有假吧！”和铃道，“阴阳两隔，人鬼本来就是殊途。人和鬼谈谈恋爱，像谢彝那样缘定三生在奈何桥上等着一块儿投胎也就罢了，再深入接触是绝对不行的，活人会折寿，天道不容。这就等于是两个物种了。如果大活人也跨物种……哎呀，不说了，好恶心……”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八十八章 同人不同命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说到奈何桥……”方衡迟疑道，“你们经常去的吧？” “天天跑，有问题？”和铃回答道。 “我记得……投胎前要喝孟婆汤，如果要保住前世的记忆……” “那就必须跳入奈何桥下忘川河，经历九生九世的煎熬，等到三生石上留下你的名字，你才能带着前世的记忆投胎，”和铃道，“忘川河水销心蚀骨，入水之后比大铁围山阿鼻地狱还要痛苦，身不能动，耳不能听，口不能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爱的人在奈何桥上一遍一遍经过，反复轮回投胎，她却看不到你，听不到你……” “这么辛苦……有几个人经历过？” “很多啊！他们都爱得很深，但很多人熬到最后，三生石上留了姓名，却再也不愿重入轮回了，直接入极乐，”文茵道，“你想啊，你泡在这蚀骨水里面上千年，看着数不清的人间悲欢生生死死分分合合，如果你还不大彻大悟，那也是没谁了……” “也就是说谢彝和李博艺他们俩……” 白灵雨笑了：“你傻啊？孟婆汤虽然喝了，忘也虽然忘掉了，可不代表月老会把这事儿忘了啊！我敢打赌，此刻三生石上已经刻下了他们俩的名字。月老在姻缘簿上肯定会有这一笔，这就不用你来操心了。” “喔……这样就好！”方衡点点头。 “行了，你好好歇着吧，也挺晚的了，”和铃走过来道，“今天我替老大值夜，你们三个该干嘛还干嘛去！” “要不还是我来吧！”朱丹焱自告奋勇道。 “没门儿，以后都没门儿！”和铃直接回绝。 “额……”方衡觉得不太对劲，随后补充道，“也好的。每次轮到丹焱守夜的时候，我总觉得睡不踏实，有时候睡到半夜都有些心慌慌的……” 方衡这么一说，朱丹焱的脸立刻就红了，其他三个鬼使愣了一下，随后又不约而同地笑了。方衡被三个鬼使笑得莫名其妙，问到：“难道我说得有什么不对的？” “没有！没有！”白灵雨立刻绷着脸，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文茵则是小心地问到：“你真的只是觉得心里‘慌慌’的？” “是啊！”方衡点点头，“会不会是丹焱戾气比你们重一点？” “你戾气才重呢！”朱丹焱没好气道。 “我们还以为你已经感受到了，没想到弄了半天，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啊！”和铃本来挺严肃，结果被方衡的傻劲儿给逗乐了，“你和丹焱有了血契，你心里想什么，丹焱能感受到；丹焱心里想什么，你也能感受到。难道你就感应不出她暗恋你啊？那种‘心慌慌’的感觉就是喜欢啊！你睡着的时候，丹焱就这么趴在桌边看着你，看着看着就越来越喜欢，她心里动了，你就感受到了，你还以为是‘戾气重’？” “啊？”方衡直接傻掉了，“这……怎么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文茵道，“别忘了丹焱是因为被上司出卖而死，而你跟她才认识没几天就直接掏了心窝子！你知道这要冒多大风险么？如果你本身动机不纯或者就是随口说说，那丹焱掏你心的时候你会疼痛无比，甚至连命都搭上。天底下没几个养小鬼的法师敢这么轻易定下这种血契！换成我，我也服了！后来有什么事儿你总袒护丹焱一些，照顾她一些，甚至不惜燃烧自己的精气来救她，丹焱虽然是鬼，可也不是无情的好吧？怪只能怪你对她太好了……可惜了丹焱终究只是鬼，喜欢归喜欢，只能这么喜欢着，将来就算你死了，城隍奶奶的位子也轮不到她，所以啊，那种感觉才会让你‘心慌慌’，懂了吧？” “这个……”方衡心里一下子就慌了，活了二十几年，从来都只有被嘲笑的份儿，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被喜欢的一天，虽然喜欢自己的不是“人”，但这也足够让方衡手足无措了。 朱丹焱立刻感受到了方衡内心的波动，知道方衡此刻的窘状，只是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菜鸟！活该没有女朋友！将来还怎么追女孩啊？” 文茵则是劝解道：“行了，丹焱你也别作弄他了！”又对方衡道：“感情这东西，人和鬼是不一样的。丹焱喜欢你，不会像人那样，牵手上床哭着喊着要结婚。她会作为‘灵’的存在守护你的，就这么简单，你别想歪了。” “不会不会！”方衡连忙道。 “我们不让丹焱守夜，主要还是丹焱定力还不够，容易影响你的睡眠，”和铃道，“等她成熟了之后就不会出这种纰漏了。” “哦！”方衡点点头，“那我睡了。” “你睡吧，我守着，”和铃吩咐道，“丹焱如果不用勾魂就到塔里去吧，那些死了几十年的老鬼倒还罢了，谢彝那个新鬼有点儿抓瞎，这都三周了还只会跳舞，再不上道，你和灵雨就用点狠的。如果他们做得都不错，你和灵雨就去名片上写的凶宅去看看，摸摸底。” “好！”朱丹焱点点头立刻转身如同一缕轻烟散进了佛塔。 第二天上班，方衡捧着刚买的公务员考试复习资料看了半天，左等右等都没发现洪霞，直到中午的时候洪霞姗姗来迟。看到洪霞风尘仆仆的样子，方衡问道：“霞姐，刚刚旅游回来啊？” “切！少拿话挤兑我！”洪霞把手提包往办公桌上一丢，坐到椅子上把高跟鞋换成棉鞋，“我儿子感冒大半个月了都不见好，昨天晚上又有点儿加重了，所以今天上午带他去医院检查喽！” “情况还好吧？” “还不是各种化验、检查都来一遍呗！化验结果下午才能拿到……”洪霞有气无力道，“这一上午功夫全在排队、排队再排队！儿子又哭又闹，我连死的心都有了！” “小孩儿嘛，头疼脑热都正常，”方衡宽慰道，“孩子小时候做遭点磨难，长大了身体才结实，你看我吧……” “千万别！祖宗保佑我儿子千万别长成你这样！”洪霞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了。 方衡挠挠脑门儿，有些懵逼道：“怎么可能长成我这样呢！” “她是怕跟你太像了，回家没法解释！”林林笑着从门口进来了，“天底下的胖子长相都差不多，霞姐家那位老太太肯定是分不清，‘同事小方’转眼变成‘隔壁老王’，这故事实在是太精彩了！” “滚！”洪霞笑骂了一句，“我儿子出生的时候小方才十六，那时候他在哪个旮旯念书谁知道啊？” “哎呀，霞姐！”林林继续道，“现在年轻人的爱情观呐，性别都不是问题了，何况年龄？这回我做主，你跟了小方，就从了吧……” “我要找男人也找你这样的啊！”洪霞毫不客气地回应道。 方衡听这两人的对话听得傻眼：这也算是“办公室文化”？ 林林看到方衡的样子有些傻，连忙道：“小子，你可别当真！我跟霞姐开玩笑呢！这段子主要还是霞姐的婆母弄出来的。”说着，林林偷偷地看向了洪霞，发现洪霞也没有阻拦的意思，于是继续往下说道：“这霞姐的婆母啊，从H省到本地来的第一天就看霞姐不顺眼，霞姐喜欢打扮，所以老太太认定了霞姐在外面肯定养了个男人，早两年到单位‘突击查岗’的事儿多了去了，好在那时候同事们都是在外面打球，霞姐一个人坐办公室看书，才没闹出什么笑话来。可就算是这样，她婆母还是觉得这个儿媳在外面有一腿，兴致上来了就到咱们单位撕一回。当时我们都说啊，反正这事儿都已经赖上了，霞姐不如真找个男人算了，要不然白担个名，滋味还没尝到……” “唉！”洪霞没来由地叹了口气，“算了，这几年都这么过来了……她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她也不想想，我每天准点上班，准点下班，咱们单位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真当别人是瞎子啊……” 林林呵呵地笑起来了，方衡则不明所以。 “哎呀，不说了！”洪霞又叹了口气，“送盒饭的应该要来了，这点儿破事让人听去了怪不好意思的。” 时间已经是公历年底，而元旦之后过不多久又是春节。华夏人传统习俗都会提前准备各种年货，特别是腌腊总要提前一个多月，所以市场上的肉、菜价格显见得涨了一截。这一点，方衡每天去超市的时候是能亲身体会到的，此刻，方衡又在午饭上体会到了。 同样是十二块，原先的两荤一素带个汤已经变质，不像以前几块红烧肉还再来一份炒猪肝，再不济都有几块炸鱼块，而现在，已经变成了炒肥肉片和炒鸡蛋，再来一份大白菜，蛋花汤也是别想了，白菜帮子烧的汤，连菜叶都是稀罕物。 “你们也不提提意见，市委机关食堂的泔水桶里头的肉，都比这盒子里的多……”林林看了看手里的饭菜，抗议道。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八十九章 年底造假季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提意见有用？”洪霞反驳道，“你以为能承包咱们单位伙食的饭店一点背景都没有？你真当人家是弱鸡啊？没在菜里吃出蟑螂、耗子，已经是给足咱们面子了！” 洪霞这么一说，方衡整个人立刻觉得不好了，不但停止了咀嚼，而且筷子也放下了。 林林看了之后哈哈大笑道：“难吃归难吃，好歹这几年连苍蝇都没见过！没事的！” 不管林林怎么解释，方衡的胃口反正是没了，撂下筷子，方衡道：“算了，算了，全当减肥……其实我也早想着减肥了……” “减肥？好事啊！”林林立刻道，“咱们这单位别的条件没有，减肥条件足足的！要不要我帮你弄个减肥计划？” 洪霞也道：“拿是！咱们这儿所有场馆的钥匙都在那柜子里锁着呢，你想去哪个，直接拿钥匙开门。别开正门，开疏散通道的小门进去再从里面锁上，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你是篮球？乒乓球？对了！可以打壁球，一个人就能练！” 方衡突然想起当初那个邱总监曾经向他推荐过一个减肥项目，于是回答道：“我认识一个老板，他有个健身房也在搞减肥项目，说好了免费帮我做一套减肥计划……” 林林沉吟了一下，问到：“靠谱吗？会不会是那种以免费为借口，把你骗进去之后中途收费的？要不就是忽悠你，让你买什么健身药品的？” 方衡摇摇头道：“应该不是。因为他们也有要求的。” “什么要求？”洪霞也关切地问到。 “要求我把肖像权授权给他们……仅用作宣传和教学，他们想把我减肥前和减肥后的照片用作宣传，然后还有就是减肥过程也会拍成一些短片，以后有胖子找他们锻炼减肥，就先让胖子们看我的这个短片励志……” “这样啊……”洪霞想了想，“这么一说，倒不像是骗钱的……” “的确不像。小方过去也不过就是玩健身房的铁坨子，难不成还会把哑铃玩坏么？对他们来说，也就是点水费电费，但是如果小方这身板减肥成功了，效果绝对是轰动的。从长远看，他们的确是赚。这样也好，你有个专业团队指导你减肥，肯定事半功倍。”林林点头道。 三个人正说着，门口就传来了脚步声，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发现刘主任正好从大办公室门口路过。看到领导出现，三个人同时站了起来，齐声道：“刘主任！”但片刻功夫，单位的 刘主任听到三人问好，一脸严肃地点点头，直奔自己办公室去了。过了一会儿，单位的伍会计和袁会计也先后赶到，两个会计连会计室都没进，直接进了刘主任的办公室。三个人还没缓过劲来呢，赵主任和李主任也到了，同样钻进了刘主任的办公室。 “快把饭菜收拾了！”洪霞立刻道。 三个人手忙脚乱地把饭菜都收拾干净。洪霞和林林破例没有拉着方衡去睡午觉，都坐在办公室里等着。方衡心里有些惴惴，也不敢提出睡午觉这么一档子事儿，偷偷问道：“今天好像很严肃啊……” 单位的几个领导方衡只是听说，没有太过深入的了解。月初的时候方衡刚刚开始上班，接连四五天都没见着三个主任的影子，直到一周过去了，方衡总算才见到了三个主任的面。 这让方衡也是无语，作为单位的新人，三个主要领导居然隔了一周才见他，那也是没谁了；最要命的是，见面了也不谈什么“下马威”，都只是笑眯眯地鼓励了两句又匆匆离开。一个个好像赶场子似的。 单位的一把手刘主任，名叫刘爱党；矮胖胖的赵副主任名叫赵天良，瘦麻杆李副主任名叫李人民。 赵天良被同事们私下里称呼为“二哈”，不是他傻，而是他这个“二把手”最擅长的就是“哈哈哈”，不管是上级检查还是找下级聊天，见任何人的面开口头一句必然是“哈哈哈”。这货平时根本就不管任何事，要么跟着同事们去打乒乓球，要么蹲到办公室捧着不知道从哪儿买来的名人传记看上一整天。碰上单位有什么事儿也总是“你们商量着办”或者就是“请示一下刘主任”，反正就是什么意见和建议都没有，完全没有存在感。 李副主任人称“李三多”。在单位，李副主任是“三把手”，但这货比一把手刘主任还积极，什么事儿都要过问，在单位是多嘴、多事、多麻烦。所以称为“三多”。原因无他，刘主任当年转“正职”的时候还有个竞争对手，后来刘主任“惜败”，而这个李副主任恰恰是那个竞争对手提拔上来的。 谁都知道这个老李到单位里来就是给刘主任添堵来了，可刘主任却偏偏不搭理。你爱管闲事你就管，你爱瞎指挥你就瞎指挥。后来李副主任蹦达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自己居然连个对手都没有，自己的“老上级”好像也把自己抛弃了，而下属的这些工作人员没一个人把他的话当回事，于是也撂了蹶子。 到最后单位还是刘主任这个看上去好像从来不管事的主任说了算。 用林林的话说，奥体中心现在的情况就是：“天良不顶用，人民算个屁，只要爱党就行。” 而此刻，三个主要领导都到了，而且还带了俩会计，这让方衡觉得单位肯定是有“大事”要发生。 谁知道洪霞听了方衡的话之后显得很不在乎：“切！多大个事儿啊！年底了，要把账上多余的钱花掉，还得想办法向上级哭哭穷……” “为什么还要哭穷？”方衡问道。 “大家都哭穷你不哭穷，到时候你让同僚的面子往哪儿搁？今天你不哭穷，明年拨下来的经费就能砍你一成，这都是钱好吧？到最后还是扣的咱们的加班费啊！”洪霞道，“所以这越到年底，越是要把钱花干净，欠一堆白条都行！这会儿肯定就是在商议怎么花钱，怎么把账做平，用哪些项目、列哪些名目……知道我和林林为什么不走么？等下肯定要发通知，让所有场馆报‘损耗’，咱们顺便找会计打听打听咱们今年过年有多少钱……” 果然，还没几分钟，刘主任就在工作群里发了个消息，要求各场馆、各负责人把所负责项目的全年损耗上报，由洪霞汇总之后直接送交给会计室。方衡还在发呆，林林已经笑着提笔开始写了。方衡凑过去一看，什么肥料、杀虫剂、喷雾器，还有什么树苗、花草苗…… 再看洪霞也提笔就写，什么泳池消毒剂、水泵维修、更衣室的储物柜维修、淋浴设备维修……而群里，尽管同事们都没在，但都陆陆续续地给洪霞发了不少消息，全都是各场馆的损耗。什么球架子、球网坏掉的，什么灯坏的锁坏的玻璃坏的，什么门坏的窗坏的地板裂的，什么情况都有。 不一会儿，三个主任先后离开。刘主任刘爱党临走的时候特地走到这边来对洪霞道：“小洪啊，这个小方今年刚来的，业务上面你教教他。” 洪霞立刻站起身道：“好的，主任您放心好了。”然后目送刘爱党离去。刘爱党走后，洪霞就催方衡道：“愣着干嘛？快写啊！” “哦！哦！”方衡也连忙用纸笔写下了一年的损耗递给洪霞。 洪霞皱了皱眉头：“你这都是正常的啊……你这些打印机、复印机保养维护之类的，每次都有领导签字，会计室那边都是有备案的，还用得着你写？要写就写没备案的！” “没备案的都没用过啊，在库房里放着呢……”方衡道，“我也知道这方面可以造假，可是东西还在库房里放着，我也没办法变没了啊……” 洪霞恍然，有些自责道：“对了！这事儿怪我！应该提前告诉你的！来，你过来一下。”说罢，领着方衡到了门口墙边，指着一张填满电话的纸道：“看到这个办公耗材公司没有？” “看到了啊！”方衡道，“只不过这上面写了好几家公司，有的负责打印机，有的负责复印机，有的负责纸笔……这一家后面没有备注，所以也就一直没打过。这是干什么用的？” “办公用品回收的，”洪霞又走到铁皮柜那边，从上面取下一个标注“办公耗材”的文件盒，从里面拿出一份份表格，“咱们单位每年耗材根本用不这么许多，可如果不用这么多，不但上级领导会知道我们整天瞎逛，而且以后经费也会缩减……” “啊！这个我知道！多报损耗，可以多申请经费，听说很多单位都是上半年过得紧巴不敢乱花钱，下半年都是玩命花，到最后就是职工最倒霉，集中到年底一下子扣好多税，单位领导反而落个纳税先进集体的荣誉，对吧？”方衡点头道。以前在大学帮系领导造假迎接检查验收的时候，方衡对这些内幕也知道一些。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九十章 老莫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所以呢，每年我们先从这几家上级指定的办公用品公司定期订购足量的办公用品，然后每隔一段时间，在这些公司送货过来之前，就联系这一家……”洪霞指着那个不起眼的办公用品公司道，“按批发价让他们过来拖走，兜个圈儿，他们又卖给那些上级指定的办公用品公司。” “啊？”方衡傻了眼。 “啊什么啊？”洪霞不以为然道，“这些钱人家都是给现金，不入大账的，一直在会计的保险柜里，攒够数就直接以现金形式发下来。让你报损，你就可着劲儿报，能‘坏掉’的东西尽量都‘坏掉’，反正到时候还有这家公司过来‘兜底’，明白了吧？” 方衡默然，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林林咂吧两下嘴道：“我就说吧，小方还是正常人类的……” 洪霞一皱眉：“你这什么话？” “哎呀，三观正的人，第一次做这种事难免良心不安，你看小方这表情……”林林呵呵笑道，“习惯了就好，习惯了就好！” 方衡的确觉得自己良心上过不去，不过当初当他得知自己是事业编制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这种猜测，只不过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而已。不过想归想，方衡是绝对不会跟领导、跟全单位所有同事的福利作对的，该他做的事还是得做好。在洪霞的指点下，方衡很快就把“损耗”清单给列了出来。然后就是洪霞坐到方衡身边逐条念，方衡在电脑上把同事们发过来的消息做成一张张电子表格，打印，送会计室。 总账会计伍修国是个快要退休的老会计，五十好几的人了，戴着一副老花镜，正在努力地盯着电脑上财会系统的各种数据，手里还拨拉着算盘。至于现金会计袁佳的年龄比伍修国小了一半还少，方衡记得袁佳虽然来得比自己早一年，却比自己还要小两岁，好像说是初中毕业读了大专，考到证之后就到这儿上班来了。小丫头比伍修国要悠闲自在得多，正戴着耳机一遍晃着腿一边听歌。 看到方衡进来，袁佳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大信封放到桌上，道：“你就是方衡，对吧？你的！” 方衡连忙把手里的一沓表格放到伍会计桌上，然后对袁佳道：“谢谢！谢谢！”然后拿起了信封。 “你的工资卡，医保、社保、公积金、还有工会会员证什么的，全都在这儿了，所有卡的密码统一都是卡号的后六位，你可以自己去ATM机上修改一下，”袁佳开玩笑道，“马上要发工资了啊，第一个月工资做好请客准备了么？” 方衡立刻咧开嘴巴笑了：“必须的！” 小丫头也笑笑，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我等着呐！” 倒是伍修国老成得多，戴着眼镜眯着眼仔细看过每一张表格，听到袁佳和方衡的对话，也笑着道：“有的吃就行了啊，唱歌跳舞的……我这把老骨头可跟不上你们的节奏！” 说着又是一通笑。 方衡出来之后看到洪霞正在收拾东西，随口问道：“回去啊？” “时间差不多了，去医院拿儿子的化验单……走的时候记得断电锁门。” “好！”方衡点头答应。洪霞就这么急匆匆的走了，方衡下午留在办公室看书。一整个下午，会计师的两位会计都没离开，虽然隔着墙，但因为办公区太安静，方衡隐约都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和打电话的声音。忙活了一个下午，无非就是商量怎么把账做平，怎么立个名目把款子弄出来等等。 不过方衡也听出来了，今年年底的时候，明里暗里人均下来的钱都不少，大部分都是不走大账直接以现金发下去的。这种事儿每个单位都对外宣称绝对不会有，但“自己人”其实是最清楚的。方衡感觉上班快一个月了唯独今天没有白来。 下班回家之后李耕田又找过来了，这回李耕田还带来了一对打扮朴素的夫妇。但是方衡也看得出来，这对夫妇的“朴素”仅指生活习惯。因为两人身上的衣服做工很考究，不似那种农村庙会赶集时几十块钱的地摊货。方衡虽然不认得什么品牌，平时穿的也都是“二手”，但这点儿眼力还是有的。在方衡看来，这对夫妻的日子应该过得不错，不过生活习惯让穿得并不花哨罢了。 李耕田先开口介绍道：“胖子，这位是老莫……算辈分是我老婆的堂兄，这是他老婆。上回我跟你说那找女儿的事儿……” 方衡连忙客气道：“外头风大，先进来说话吧！”说罢先进了值班室的门，不过也没往里间带，而是直接在外面的办公桌边就坐下来。坐定之后方衡先开口道：“队长你这就见外了，我不是说了么，先给个八字我先帮着看看，等有了眉目了再见面谈……” “八字有！有！”老莫连忙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纸包，里面是一张折叠好的红纸，展开红纸，上面用小楷整齐地写着姓名八字。不过不止一个人的，是全家的。 方衡看了之后笑了一下：“莫师傅准备得倒齐全。” “久病成良医了呗！”李耕田接茬道，“人走丢了这么久，一开始还报警，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警察也没办法。前前后后请了七八个师傅来看，一开始都是要女孩本人的八字，后来算来算去还要了一家人的八字，可怎么算都算不下去了……所以现在老莫也学精了，请人写了好几份，出来的时候就带着。” 李耕田说话的时候，夫妻两个都是在旁边赔笑点头。方衡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母亲田小仙也是这么一个老实到不行的女人，和方衡一样，她看到生人的时候总是容易怯。大约是因为穷久了的缘故，在人面前似乎总抬不起头来，别人说话的时候，总是陪着笑脸安安静静地听着，不敢说也不知道说什么。 方衡的母亲是从农村嫁入县城的，在那个年代，农村的姑娘能嫁到城里，会引来无数艳羡的目光。然而方衡的父亲方国光却不是想象中那种勤劳肯干的小伙子，在街坊四邻的印象中，大约除了“毒”不沾之外，其他的都沾了。结婚之后就本性毕露，整天在外闲逛生事，方衡出生第二天他才从赌桌上下来回家……拿钱。 最后连工作都丢了，到处打零工。即便是打零工也不让人省心，依旧是赌桌上的常客，输了钱便向亲戚朋友同事去借，然而赌桌上输多赢少，借来的钱总是不还。债主们拿着借据去找方衡的爷爷奶奶，老两口虽然气，可讨债的都是亲戚朋友，总不能为了点钱断了亲戚往来，只能咬牙还了，但也告诫债主们无论如何不能再借钱给这个败家的儿子。 后来方家老二方国光的“名声”也传开了，正经人家谁都不肯借钱给他，而方国光也老实过一阵，南下打了几年的工，虽然说几年下来没往家里寄过一分钱，但总算没往家里带过一个债主，全家人都轻松了几年。几年后方国光回来了，当年怎么离开的，如今还是怎么回来的，一贫如洗地离开，一贫如洗地回来，身后还是一波债主。 那一年，方衡念小学。 那一年，方衡患病毒性脑膜炎入院抢救，侥幸活命。爷爷奶奶、大伯和未婚的三叔、待嫁的姑姑，把所有的积蓄都掏干了救方衡。 那一年，方衡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出人意料地统一了意见，坚决要求方国光和田小仙离婚。四位老人的目的只有一个，不能让这个男人毁了方衡。 然而方国光寻死觅活，最后在居委会和派出所的干预下，总算把“离婚”的事揭过。 方国光又老实了两年，但还是四处打工，从来没有在哪个单位做到半年以上。这回是不借了，但学会了骗。总是吹嘘自己能在某某地方低价买到某某紧俏商品，骗了人的货款出去花天酒地。少则一两百，多则三五千，每当人家找上门的时候他总会消失几天，估摸着田小仙已经把窟窿给堵上的时候又出现了。 后来田小仙实在是填不上这个窟窿，那些被骗的人想要报警，方国光也怕了，整天跪到父母面前去求。求到最后方衡的爷爷奶奶也心软了，帮儿子填上这个窟窿。然后方国光再消停这么一阵。 从小方衡见到最多的就是债主，除了债主，就是母亲那张总是无比尴尬，却又总是四处赔笑的脸。其实方衡也知道，母亲是舍不得自己这个儿子，要不然，她当初完全可以咬牙离婚，寻个新男人重新开始人生，就算是不能锦衣玉食，也总比现在这种日子要强得多。 看着老莫夫妇，方衡没来由地一阵心酸。 发现方衡有些走神，李耕田小声道：“胖子、胖子？” 方衡恍然惊觉，尴尬地笑了两声道：“我是在想之前的那些法师为什么会算不出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注意到。” !! 第九十一章 推测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那应该是什么情况？”李耕田连忙问道，“看出来了没有？” 这一下方衡犹豫了。如果说是以前，他还会先把和铃、文茵叫出来仔细查查，但现在他几乎就可以笃定地对李耕田说两个字“横死”。 一般来说，姓名、生辰八字、出生地点、父母亲人这些信息就等于是身份证号码一样，每个人都是唯一的。拿着这些信息去地府查人，就好比拿着身份证去到公安系统里查人一样，一查一个准。虽然不能准确定位到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只要你到了某个地方并且留下了痕迹，就肯定有记录。 但也有例外。这种例外就是横死，而且是那种不入生死簿的横死。前几位法师查到这一步之后都理智地停下了，没有继续查下去。因为这种横死查到底一般都是吃力不讨好，而且在告诉家属真相的时候，本身就是一个艰难的决定。这种警察也查不出的横死，说明肯定找不到尸首，找不到尸首就不能当作命案，只作失踪案处理。在这种情况下，魂魄如果散掉了多半就是找不回来；如果魂魄还在，那就更大条，不是厉鬼就是恶鬼，自己能不能搞定还是两说。 大凡这种横死的厉鬼绝不是普通法师凭着几件法器就能收拾的，这里头涉及到通常人口中说的“法力”，四个鬼使口中说的“功德”。一个人，平时你是好是坏，菩萨那里都有功德记载的，除去天生的那部分，大多数功德还是要靠自己的修行。功德多的，菩萨分给的法力加持就多；功德少的，菩萨给的法力加持就少。这跟充电宝一个道理，容量大、质量好的充电宝，充的电量才够多，“后劲儿”也才够足。 普通的法师无法预判横死厉鬼的怨气到底有多大，一旦自己那点功德罩不住场子就成了笑柄了，所以碰上这种事都不会很爽快地应承下来。都得先考察了情况之后再决定。不过很显然这种无头公案比较难找，费时费力费工，事后收钱也不好狮子大开口，所以宁可接大老板们的活儿，也不接这种活儿。 不过方衡不挑食。 别的法师做不到的事情，方衡能做到。因为别的法师到阴司查个事儿，得烧香拜佛求爷爷告奶奶，而方衡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如果一句话解决不了，那就是两句话。若不是方衡现在功德还不够，他甚至可以亲自跑一趟阴司找老包聊聊诗词歌赋。这跟张仁健一样：在“局子”里有靠谱的哥们儿，查谁都不是问题！没错，方衡这个判官的级别虽然低，可他那颗金印却是地藏菩萨跳过地府各级直接给他的，这要撂古代算是代天巡狩的钦差，撂现代就是Z央巡视组组长，所以这活儿方衡敢接。 李耕田看出了方衡眼中的犹豫，把方衡拉到一边，低声问到：“是不是出事了？” 方衡叹了口气：“很有可能。” 李耕田也叹了口气道：“其实大伙儿早猜到了。”说完，两人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要不这样，”方衡提议道，“人呢，你先带回去，摸清楚他们的心理底线就行了……” “不用吧……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李耕田道。 方衡却摇摇头：“如果他们坚信女儿还活着，抱着‘活要见人’的想法来找我，那我就说我功力不够找不到，好歹给他们两口子留个念想。不让希望变成绝望。真相，有时候真的很残忍，不如让他们在谎言里过一辈子；如果他们是抱着‘死要见尸’的想法来，那我现在就焚香开坛，挖地三尺也帮他们把尸首找出来！” 这一下李耕田犹豫了。 方衡继续道：“其实刚刚我已经感觉出来了，他们两口子还是想看见‘活的’，而且是那种坚信女儿还活着的人……我这么说也不一定全对，他们的真实想法是……他们已经猜到女儿恐怕已经遭到不测，但他们自己编造了一个谎言，骗自己说女儿还活着。一开始的时候还只是自我安慰，但骗自己的次数多了，自己也就相信了这个谎言，而且比任何人、任何时候都要坚信！现在如果我告诉他们，他们的女儿八成已经死了，永远回不来了，他们能当场崩溃……我就是一做法事的，不是心理咨询师，有些问题得让他们自己想通了才行。明白了吧？先让他们回去吧，等他们愿意接受事实了，我再帮他们找找女儿的遗骨……” 李耕田点点头，叹了口气道：“其实村里人私下里都知道，可他们俩……唉！算了！人我先带回去了。至于这八字……”说到这里，李耕田在兜里摸了摸，摸出钱包从里面掏出两百块塞到方衡手上，道：“我知道你们这一行的规矩，压香炉的钱不能省……你看，人我先带走，这八字你是不是想帮忙看着？我工作做通了还带他们来……怎样？” 方衡点了点头，抽出一百塞给了李耕田：“我也不矫情，该收的我收，不过咱们关系好，打个折还是没问题的。” “谢了谢了！”李耕田也痛快地把钱收好，冲方衡拱拱手道，“这事儿要成了，我让他们两口子给你包个大红包！他们俩虽然是种田的，可他们的大女婿有钱，每个月都孝敬着，他们全存着呢！” 送走了李耕田和老莫夫妻，方衡看了手上的红纸一眼，回到了里间。先用纸把这份八字誊抄了一遍，然后拖出火盆来焚了，唤出和铃道：“麻烦跑一趟阴司，看看这上面几个人的情况。”和铃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走，方衡又叫住和铃道：“等等！我让文茵她们去看看凶宅的情况……她们回来了没有？” 和铃答道：“没有。我也问过她们了，她们说那间凶宅里里外外都没什么异常，凶气、戾气、怨气都没有，房子好像很久没人住了，里面也供着佛像，佛像也管用的，至少丹焱进门的时候菩萨还验过你的金印才放她进的……但什么情况都没有，房子里的镇宅灵也很敏锐，如果有什么邪祟进了大门，它们第一时间就拿下了，绝无可能是凶宅的……很奇怪。所以文茵打算在那里再蹲一会儿，看会不会有其他什么动静。” 方衡沉吟一下道：“再等一会儿如果没什么动静的话，就先撤回来吧。” “干嘛？难道不应该彻查到底么？”和铃奇怪道。 方衡笑道：“宅子里镇宅的菩萨都说了没厉鬼，这说明所谓凶宅大概是‘凶’在室外，镇宅的菩萨不会管。然后你想啊，你们在阴司的身份大概等于阳间的警察，厉鬼大概等于小混混。小混混看见警察，当然不敢出现喽！实在等不到就回来，到时候先把你们手下的小鬼放出去打探消息，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和铃眉毛挑了一下，微笑道：“没问题！” 方衡又嘱咐了几句之后就起身收拾东西去浴室洗澡，回来之后把一趟公务活儿都做好完，该送走的生魂送走之后，值班室终于消停了下来。四下无人，方衡先唤出文茵问道：“凶宅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文茵回答道：“已经让小鬼去盯着了，暂时没什么消息。” 方衡点点头，又问和铃：“那一家人的八字查得如何？” 和铃道：“情况简单得很，你的判断完全没错。地府里所有档案都查遍了，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但麻烦也有了，那就是这件事真的成了无头公案，需要咱们慢慢找线索了。不过你运气好，佛塔里修行的孤魂野鬼多，找它们打听打听消息还是不错的。丹焱和灵雨正在问呢，实在问不出来，我们就分片包干，一条街道一条街道地搜过去……” “行了，不用‘打算’了，问遍了，完全不知道这个女孩的存在！”白灵雨从塔里走了出来，“彻底的毫无头绪！用丹焱的话说，任何警察看到这种案子都先得头疼三分钟！” “我以为人间查不到的事儿也就罢了，难道还有阴司也查不到的事儿？”方衡也无语了。 “不是说查不到，而是咱们不够这级别！”白灵雨摊摊手道，“等你功德足了，至少变成一个尊者，大概就能看到一部分的因果业报；如果变成罗汉，看到的更多……佛祖能洞悉过去未来，当然，你是没戏的……” “你们说……不会不会又是一个篡改天命的受害者？”方衡皱了皱眉头问道。 “肯定的啊！”白灵雨继续道，“如果是正常死亡，生死簿上肯定有一笔，我和丹焱负责勾魂的，难道我们会查不到？如果是非正常死亡，那也应该是孤魂野鬼，我和丹焱也应该碰到过，这种人直接没了，魂魄也没了的事，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脚！” “难道说那个篡改天命的人就在本地？”方衡愕然。 “我可没这么说啊！”白灵雨立刻道，“这么大事儿我可担不起！” !! 第九十二章 事情不简单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行了，你也别跟着起哄，把老大吓着了怎么办？”和铃没好气道，“老大，灵雨说的只是最坏一种情况，别理她！” “那好一点的情况呢？”方衡追问道。 “跟这个也差不多吧……” “额……你们能正常点说话么？”方衡觉得脑子不够用了。 “最好的情况应该是这个女孩死的时候正好一位法师路过，看着她地府不收，怪可怜的，就把她超度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种可能性比较大。因为横死在外的总有怨气，我们作为鬼使，这座城内哪里有怨气哪里没有，我们门儿清啊！问题是我们没发现跟这个女孩八字有关的怨气，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女孩的魂魄已经被超度，糟糕一点的情况就是这个女孩是被法师弄走，像你在佛塔里养小鬼一样养着。不过我不太看好这个，因为不是随随便便什么小虾米就能‘养’的，一般法师都是‘镇’和‘压’，带点儿暴力手段。既然是暴力手段，自然就会有反抗，因此被小鬼反噬的法师也不是什么特例、个案。倒霉蛋大有人在。” “那灵雨刚刚说的又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她会说这个城市里可能还会有篡改天命的人物存在？” “那就简单了！我们本来只是觉得艺术学院的上古法阵很玄妙，但按照胡堃垚的解释就是，这个上古法阵不但玄妙，而且作用非常大。这可是西王母布下的法阵啊！而且胡堃垚带着女娲石在法阵内，既是法阵在保护胡堃垚的魂魄，也是胡堃垚和女娲石在维系法阵的稳固，彼此相互依存，所以千百年来这座法阵聚拢灵气，让这座城市变得人杰地灵。这么一块风水宝地自然能让那些个别有用心的人盯上，你明白了吧？”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我懂。”方衡点头道。 “所以说，如果实在找不到这个姑娘的魂魄，这个可就真说不准了。至少阴司这头我们是没什么办法的。这好比你在路上丢了十块钱被别人捡走，然后那个人又把十块钱花掉了，你去要回十块钱容易，但还想再找回那张纸币就真的很难了。你能理解就好，不能理解我们也没办法。” 方衡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那我们阴司和阳间一块儿查呢？” “什么意思？” 方衡朝佛塔努努嘴：“两条线走。一条线是跟进这个女孩家庭成员的命格，看看能不能照到什么蛛丝马迹；另一条线就是按照已经有的线索，查一查这个女孩在阳间的人际关系，同学、朋友，甚至男朋友！你想啊，按照她父母的说法，这个女孩叫莫……莫小蝶的！未婚先孕，而且十七岁，一个在校生怀孕，这事儿可不是小事啊，总有人知道情况的吧？咱们把知情人都罗列出来，然后挨个儿去问！” “你以为你是谁？”朱丹焱从佛塔里冒出来了，“就算是警察也不能直接找上门说问就问，调查案件必须要通过合法程序才行，你法盲啊？” 方衡无辜道：“额……我真不知道这些……我还以为亮个警官证就可以的……” 朱丹焱一翻白眼：“最烦的就是这个！外行指导内行！” 方衡只得道：“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朱丹焱道：“你的思路一开始没错，但是‘挨个儿去问’显然这是送上门找打的节奏。我们先来逆推一下。你们说这个莫小蝶，十七岁在校生怀孕了，而且被家里赶出来，没有收入没有依靠的情况下把孩子生下来的概率有多大？她打掉孩子，至少得休息十天半个月，她生下孩子，休息的时间更长。那么这么一段时间，是谁在照顾她？反正肯定不可能一个人躺在床上不吃不喝！这是第一个落脚点。第二，怀孕这么大的事儿，如果莫小蝶不是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她是不会回家找父母的，她回去了，说明她的确已经山穷水尽了。而且你记得上一次李耕田跟你说起的时候一个细节么？她真的咬牙把孩子生下来了！这说明什么？” 方衡一琢磨，回答道：“有人帮她？” “对头！”和铃也点头道，“在校生怀孕生子，学校知情还是不知情？这是五年制大专，不是大学，未成年学生怀孕生子这件事如果让学校知道了，后果很严重的，我们是不是先去调查一下学校当时是怎么处理的？这件事的知情人又有哪些？这么一个姑娘有没有闺蜜啊之类的也知道一些情况？” “这些……警察应该都已经问过了吧？”方衡犹豫道。 朱丹焱摇头道：“未必。” “啊？” “别吃惊啊！明显你想歪了！”朱丹焱道，“警察处理案件的时候，先要给案件定性，像莫小蝶这种情况，只能定性为失踪。如果有了尸体，那就是命案。失踪案和命案有不同的负责人跟进，调查程序也是不同的，失踪案如果找到了尸首，案件性质就变成命案。然后看法医的说法，法医检验报告出来之后，还原死亡过程，再定性是自杀、他杀还是意外，没你想象得那么简单。警察不可能听了莫小蝶亲戚朋友的几句话，就认定这是命案，案件的定性是要讲证据的，就算是这会儿有人跳出来告诉警察他杀了莫小蝶，如果他说不出如何处理尸体、指认犯罪、毁尸现场，并且形成不了证据链，还是没法说他有肯定罪，警察说有都没用，法院说有才有！法院说了也未必有用，检察院还能抗诉哪！除非公检法都藏一个窝里头去了，否则不可能……” “那么……既然不能挨个儿去问，那我怎么能找到线索呢？”方衡又问。 “你当我们都是吃干饭的？”朱丹焱反问了一句。 “这件事我们来查就行了。”和铃补充道。 “那你们直接去查啊，干嘛跟我说？” 朱丹焱手一伸：“公文啊！你应该知道的吧？这世上有不少人福缘深，也有的是前世因果与哪位神仙或者菩萨结了缘，所以这辈子出生之后有神灵庇佑；也而有的人祖先当中死后成仙成圣，或者族中长辈过世之后舍不得投胎，留下来继续照顾儿孙……调查这类人的时候，我们总得有个正经借口，虽然是鬼使，但是阴司干涉阳间这是大忌，我们也不能乱来……” 这下轮到方衡牛气起来了：“说白了，还不是人家有背景你们不敢动？” “废话！”朱丹焱也挺牛气，双手叉腰道，“你以为你就敢动？这道理放哪儿都一样！” 方衡无语，从抽屉里拿出纸币写了一份公文然后用印，再在火盆里焚化了。朱丹焱伸手到火里取出公文在手里晃了晃，道：“等我消息吧！”说罢，转身钻进佛塔，不多会儿，就看到朱丹焱带着一帮孤魂飘了除去。 “带这么多……出去？”方衡显然吃了一惊，然后道，“现在都能自由活动了？” “你这里二十四小时滚动诵念佛经，它们修行起来自然挺快。你要知道，按照传统做法，只需要宣念佛号若干遍就可以度脱，何况你现在是反复不停地诵经！”和铃道，“整篇经文的效用总比单念佛号要强太多吧？对了，你不说这事儿我倒忘了，再有一段时间，塔里就有不少生魂功德圆满，可以超度了，你挑个时间。” “这个……还要专门摆个超度仪式？哦，不不不，应该叫水陆道场！” “没你想得那么复杂！那些个道场仪式也不是没用，但那是有特殊对象的。你都当了一个月判官了，应该清楚得很啊，这一个月下来直接入重轮回的还不到二十个，直接接引到西方极乐的也差不多这个数目，对吧？大概三成左右你看得比较窝火，没有废话，直接送他们下了大铁围山无间地狱。然后余下的这大部分人都是送酆都交给十殿阎罗吧？” 方衡点点头表示承认。 “解送到十殿阎罗那里就是要审啊，一殿一殿地审过去，一遍一遍受刑，有人受刑之后也就可以入轮回，有人受刑之后还得下地狱蹲上个几千几百劫才能入轮回。” “对啊，都是这样的啊！” “问题就来了！所谓超度的道场之所以要那么多程序，就是要先诵念那么多经文。先消解那些鬼魂身上的业障果报，然后再帮他们补满往生极乐所需的功德，最后才算超度。有些人造孽太多，绝对不是一次两次超度就能把他从地狱里拉出来的！有些人就算是开个几十次道场都不管用！但是你这边情况不同，这些鬼魂都跟着你修行，功德是日积月累，业障也是每天都在消，只要条件够了，你开坛诵一段经，请来接引菩萨把他们带走就行了。” “哦！这样啊！这样好办的！”方衡点点头，随即又一沉吟道，“凶宅那边你们再盯紧点。” “今天夜里应该会有消息的。”和铃回答道。 !! 第九十三章 张仁健吃亏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方衡交待清楚之后就走到外间，戴上保安帽子拎着橡胶棍和手电筒到小区里转悠了，这是例行公事。 冬至刚过去不久，天黑得很早，人们也不愿意这种天气还到处溜达。在小区内溜达了两圈，然后又回到了值班室。回来的时候方衡诧异地看到张仁健的车正好也停到了门口。“这么早？”方衡自言自语道，“这才几点啊？” 只见车门打开，却是焦彤彤从驾驶座上跳下来了，然后绕到副驾驶开门，拉着张仁健下来。方衡没看个仔细，但还是发现张仁健两个鼻孔里都堵着面纸……这货挨打了？这还不算，张仁健刚刚下车，后面就跟过来一辆汽车，下来两个人，这两个人随后叫了一声，停在路边停车位的汽车们瞬间打开，一下子下来十几个拎着棒球滚和钢管的混混，直接把张仁健的车给围起来了。 “你们干嘛！”焦彤彤叫了一声，扶着张仁健背靠汽车站住。 方衡连忙跑过去，他一经看到车内后座上吴珍贞惊恐惨白的脸。“误会！误会！误会！”方衡一边扶着保安帽子，一边小跑着过去。 一个壮汉直接挡在了方衡的面前，用手里的钢管在方衡的胸口轻轻点了两下，道：“胖子，好好当你的保安，这边没你什么事儿！进去把监控关了！” 方衡用力地吞了吞唾沫：“打人是不对的……” 壮汉听到方衡的话之后，表情立刻僵住了，过了几秒之后脸一松，用另一只手拍拍肩膀道：“孩子，躲房间里别出来。”说罢，转身朝张仁健走过去。 “你们想干嘛？”焦彤彤又叫起来了，“我要叫人了！” 周围的混混立刻一阵哄笑，那个壮汉耸耸肩道：“给你三分钟，随便怎么叫，打110都行。” “我X！神婆你别叫了！”张仁健没好气道，“敢叫来这阵容的肯定有警察撑腰！都是混这个圈子的，你不明白？” “难道挨顿打啊？”焦彤彤急了。 “你上车去！他们不会为难你们，”张仁健爽快地拔掉了鼻孔里的面纸，轻轻地揉了揉鼻子，“嘶嘶”地抽了两口气，然后继续道，“看样子都是老手，顶多上床躺一个星期，又不会出人命……” “唷，行家啊！”壮汉咧开嘴呵呵笑道，露出了一排白牙。 张仁健艰难地笑了一下：“来吧！” “等一下！”方衡叫了一声直接跑了过来，站在张仁健身边道，“各位！各位！冷静！冷静！有话好好说，不行么？” 壮汉叹了口气，摇头道：“孩子，这事儿你搅和进来做什么呢？” “胖子，你把珍贞和神婆带走，”张仁健咧开嘴巴笑了笑，“对方是行家，知道分寸的，你没打过架，反抗起来反而说不准。” 方衡看了看车中一脸紧张的焦彤彤和吴珍贞，再看看鼻头红肿的张仁健，用力地吞了几口唾沫道：“算了，我肉厚，分担一下了。” 张仁健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伸手拍了拍方衡的肩膀，笑了笑，不再说话。 “好！够爷们儿！就冲这个，我们不动武，”壮汉竖起拇指，然后扬声道，“架起来交给兵哥！” 突然间有人叫了起来：“兵哥来了！”话音一落，围成一圈的混混立时让开一条通道，方衡的眼睛立刻就直了：帅小兵和林雪菲两口子穿着一身轻便衣服并肩而行，两个人双手都拎着甩棍。 帅小兵看到方衡也被围在中间，显然是一愣：“你怎么也在这儿？” 旁边的壮汉立刻解释道：“这个保安想替这小子出头。” 林雪菲看了看方衡浑身带着哆嗦的模样，忍不住笑道：“你行吗？棍子都拿不稳了！” 帅小兵看着方衡的模样也忍不住嘴角泛起一抹笑容，随后再看向一脸狼狈的张仁健：“听说你要来找我麻烦？” “我？找你麻烦？”张仁健也懵逼了，“你谁啊？我找你麻烦干嘛？” “嗯？”这下帅小兵也有点糊涂了，转过头看向了壮汉。壮汉也不明白状况，顺手揪出一个表情尴尬的小弟，喝问道：“怎么回事？” “这个人在咱们场子跟人打架，我们把他拉开了，说这是兵哥的场子，可他说他才不管兵哥是谁……他走了之后经理让我跟着他，结果我就看到他奔这儿来了，我们以为……” 张仁健直接叫了起来：“我妹妹和我女朋友住这儿，我不往这儿往哪儿？” 方衡听懂了一些，问道：“打架？你们打架了？” 一提这茬张仁健就火了：“MBD晦气！今天珍贞演出的实话穿的裙子挺短，结果一个夯货跑到我这儿的来，给我两百块说让我换位子，我问为什么，他说看大腿……我女人的大腿能随便看吗？二话不说我就给他来了一拳，告诉他别打我女人主意。这货MBD有病啊，直接就想去扯珍贞，珍贞一条袖子都被扯下来了！老子急了，直接抄椅子就抽啊，然后就被他们店里的人给拉住了……” “打人多不好啊……拉架挺好，挺好……”方衡依旧有些怕。 “他们拉偏架！几个人架住我不让我动手，那个夯货照着我鼻子就来了一下，我横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啊？” “我们这不是已经道歉了嘛……”那个小弟带着哭腔道。 “道歉？”张仁健眉毛都竖起来了，指着自己的鼻子道，“这一拳都快赶上整容了！我得多少天才能见人？”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情况基本是清楚了。帅小兵对壮汉摆摆手道：“误会，大家都休息去吧。这边的事儿我来处理。”壮汉听了之后向帅小兵和林雪菲鞠了一躬，然后带人离开，重新钻进了车里。 人都散去之后，帅小兵这才用了一个很江湖的姿势，朝张仁健拱拱手道：“抱歉了！一场误会，要不我作个东，找个地方坐下来向兄弟敬酒赔罪，怎样？” 张仁健依然有点横，没好气道：“你是他们老大是吧？我这鼻子都破了像了！” 帅小兵看看张仁健的车和衣着，道：“我看先生也不是缺钱的人，咱们谈钱太俗……先生如果要个什么说法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办到的……” “那倒没有……”张仁健有点悻悻道，“本来也没你们什么事儿，开门做生意讲究个和气生财，你们也不想自家店里弄出什么人命官司……就是那个夯货太讨厌了！” 帅小兵微笑道：“放心，会给你个交待的！大家都是方师傅的朋友……走，一起进去喝两杯，怎样？” 张仁健沉吟了一会儿，看到车内焦彤彤和吴珍贞的脸，想了想，点头道：“也好！我妹妹和女朋友都还饿着肚子呢！干脆……就到胖子那儿吧！他个保安，也不好中途离岗。” 帅小兵笑着点了点头，朝身边的林雪菲扬了扬下巴。林雪菲会意，转身离开。张仁健这才放心地打开了车门，道：“没事了，你们下来吧！” 焦彤彤这才先一步下来，然后才道：“刚刚差点吓死我了……” 帅小兵这才发现了焦彤彤，颇意外道：“嗯？你不是上次那个……怎么？到我的场子里打工？” 焦彤彤尴尬地看了帅小兵一眼：“帅总，那是你的场子啊……我们也不是打工啦，主要是找个环境不错的地方，积累一点演出经验。珍贞……我朋友她主修美声的，不太适合到酒吧驻唱，所以我们只好……” “哈哈！这次的事儿是我们做得不好！”帅小兵倒是挺爽快，“擅长处理这类问题的都被安排在酒吧和KTV，法式餐厅那边安排的都是新人，不懂规矩。不要介意啊！” 焦彤彤也知道这是实情，酒吧和KTV打架的事儿更多，而且都是灌了黄汤、白兰地、伏特加的，醉醺醺的打起来没个轻重，在那边多安排经验丰富的人手是肯定的。谁会想到只喝喝红酒的法式餐厅也会出现这种夯货，而且不但出现了，还一次出现俩，还让两人就这么怼上了…… 不过这个时候，暴发户和真正贵族的差别就体现出来了。张仁健明显吃了亏，帅小兵也只不过是敬酒赔礼道歉，没什么实质性的补偿，但张仁健还是应承下了。焦彤彤也很理智地选择了扯开话题。张仁健只有在吴珍贞面前才会犯浑，别的时候精明得很。别说帅小兵这会儿主动赔罪给台阶下，就算是帅小兵现在横一点儿，张仁健也只能吃哑巴亏。 虽然到现在为止张仁健还是不知道帅小兵的名号，但人家的实力摆在眼前，能在这么个地级市有这么大派头，肯定跟公检法是一窝的啊！能跟公检法都混一窝去了，地市领导、省级领导肯定也都有联系。自己老爹不过是个县级市的副书记，老妈虽然有钱，可人家也不差啊，弄到最后谁玩儿谁啊？ 虽然彼此不熟，张仁健也一眼看得出眼前这个“老大”派头的年轻人将来绝对是个人物，既然人家都主动放下身段了，自己还得瑟个啥？想要得理不饶人也得搞清楚状况先。这样的朋友多一个是个，好处多到没处说，这样的敌人哪怕只有一个，都得让自己头疼半天的。 !! 第九十四章 推介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一行人一边聊着一边就进了值班室，焦彤彤故意把张仁健拉得拖后一点，悄悄地把帅小兵的身份告诉了张仁健。张仁健脑门儿上显见得出现了一层油汗。 进了值班室之后，帅小兵也没摆架子，跟方衡一起把中间的几张办公桌拼了一下，然后拖了凳子安排座位。过了一会儿林雪菲回来了，手里拎了几个大袋子，进来之后重重地往桌上一放，道：“齐活儿！我连糊辣汤都买了，解酒！” 大袋子里是一只只小袋子，小袋子里都是熟食，荤素都有。另外还有酒，林雪菲又出去，过了一会儿抱了一只箱子回来了。酒是好酒，正经茅台，张仁健和焦彤彤见得多了也不稀罕。吴珍贞显然识货，看到这架势露出了吃惊的表情。方衡的表情最夸张，他看到的不是“茅台”，看到的是“一箱”…… “一、二、三、四、五、六！”林雪菲也不含糊，把所有人都指了一遍，然后在每个人面前放了一瓶。 方衡当场懵逼。 “不行不行！珍贞要保护嗓子的！”焦彤彤连忙摇头道。 气氛僵持两秒，张仁健立刻道：“我来！” 林雪菲笑了笑，伸手把焦彤彤面前的一瓶挪到自己这边，然后道：“你们俩三瓶，我们两口子三瓶。” 这还算公平，张仁健也没什么话说了，直接开瓶。酒杯是一次性纸杯，张仁健倒了一杯放下，又给方衡倒了一杯，帅小兵和林雪菲各自开瓶，也各自倒酒。 “喂，你们不会玩真的吧……”焦彤彤小心翼翼地说道。 林雪菲一甩手：“不逼人喝酒，能喝多少算多少。” 焦彤彤立刻松了一口气，可方衡却愕然：太坏了吧！如果是个大男人这么说，一点儿问题都没有，说这话的是个女的啊，而且林雪菲是个美女，模特的身高明星的脸，最要命的是长期健身之后那身材太火爆了，这么个美女杵这儿跟张仁健这种男人说一句“能喝多少算多少”，就等于挖坑让张仁健往下跳啊！ 果然，张仁健直接道：“痛快！醉倒了算！” 帅小兵先端起杯子道：“那我先来，今天的事儿我们有错在先，向兄弟陪给不是，我先干为敬！”说罢，头一仰，一杯直接倒进喉咙里，让方衡意外的是，林雪菲也一点儿都不含糊，直接一杯倒进嘴里，然后跟没事人似的抹抹嘴放下杯子。 方衡觉得自己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看看自己杯里的酒，嘴里苦涩不已。他也不是不能喝，一口一口喝没问题，一杯一杯灌就有问题了。 “快喝啊！”战火烧不到自己头上，焦彤彤就开始唯恐天下不乱了。看到方衡端着酒杯犯踌躇，焦彤彤立刻笑嘻嘻地催促道。 方衡没办法，只能端起杯子先吞了一口。嗯？不辣，还行……于是再来两口饮尽杯中酒。 “行啊！”张仁健挺意外地看了方衡一眼，自己也一饮而尽。喝过之后咂吧两下嘴，眉头微微一皱，伸手翻过酒瓶一看，点头道，“难怪！帅总果然豪气！”说罢，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道：“回敬一杯，多谢好酒！”说罢，又是一杯。帅小兵笑着对饮一杯，林雪菲则是陪饮一杯。 方衡有些傻眼：“这什么状况？”他只会喝，不会看，酒瓶上的弯弯绕绕他看不出来，不过他相信张仁健的为人，在他心目中，张仁健这种官二代富二代合体的人，肯定是见过世面的，见过世面的人都说这是好酒，那就一定是好酒。何况这酒虽然谈不上好喝，但不辣也不呛人，闻起来味道也不冲，应该不会差了。 “五十年陈？”焦彤彤个跟着张仁健一起看了酒瓶，看过之后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其实她和张仁健的情况差不多，张仁健家境不错，焦彤彤家境也挺好，但五十年陈的茅台一般都是喝它的人不用自己掏钱买，买它的人都不留着自己喝；毕竟也是四五千块一瓶的酒，年节馈赠送礼是可以的，自己买来自己喝的人很少。焦彤彤的父母就是属于那种“买来送人”的，生意场上需要打点的关节很多，逢年过节，名烟名酒铺路那是必须的，出来做事，就算盘子做得再大，混得再好，也要“懂礼”。 焦彤彤也识货，看了一眼之后就道：“这个我喝过。” “我妈去年还给你们家送了两箱呢！”张仁健点头道。 “被我爸拿去孝敬岳父了，我外公乐得跟什么似的……”焦彤彤把自己杯中的开水和光，伸出杯子道，“给我也来点儿。” “唷！你喝酒挺会挑的啊！”张仁健笑着给焦彤彤倒了半杯。 “这一桌卤煮都是肉啊，和红酒太不给力，”焦彤彤一点儿不含蓄，“再说了，晚上吓得不轻，喝一点压压惊。”随后就啜了一口。 有了焦彤彤的加入，气氛稍稍热起来一些。接下来就是一阵的推杯换盏，三杯酒下肚之后，方衡明显感觉到身上热了起来，腋窝和后背开始飙汗。而在酒精的刺激下，大家的话匣子也都打开。张仁健为了追吴珍贞，到这里的时间也不短，当然知道就算不知道帅小兵的名字，也知道“鼎盛”在本市的影响力；而帅小兵也算是第一次了解到眼前这帮年轻男女的各种过往。 方衡虽然文采不错，但遇生人就不敢开口这个性格缺陷也明显，从一开始，方衡就一直处于倾听者和旁观者的位置上。不过此时聊天的话题总还有些局限，除非是事关合作的饭局，否则大家一般都不会谈生意谈工作。不谈正事就要谈风月，可还有女生在场，又不能乱来。所以到后来，三个男人坐到了一块儿，三个女人坐到了一块儿。聊了一阵之后几个人也都熟络起来，林雪菲端着酒杯问焦彤彤道：“你们两个才大二就打算积累演出经验，以后是不是打算找公司签？” 焦彤彤皱了皱眉头，有些无奈道：“这个其实挺难的。我学的是作曲和器乐，珍贞主修的是美声和民族唱法，将来能被省一级的直属文化单位看中就不错了。等过几年参加比赛，拿到名次才能有机会出人头地……” 林雪菲沉吟了一下，推了推帅小兵道：“咱们‘鼎盛’不是有一家文化传媒公司么？要不让她们俩去试试？” 帅小兵沉吟一下，摇头道：“专业不对口。” 张仁健连忙问道：“要什么专业的？” 帅小兵笑了一下，解释道：“说是文化，其实就是帮人做做宣传；或者跟省卫视合作一些综艺节目，有时候录一些电视购物广告。美声唱法……真不怎么合适……对了，你们会主持节目么？” “主持节目？”焦彤彤问道，“不会是电视购物的主持人吧？” “是啊！”帅小兵点头道，“如果你们有意向朝这个方向发展的话，可以考虑一下的……不过因为你们专业不对口，所以不可能安排你们直接上综艺节目，先试着主持一两档电视购物，看看市场反应。都是小方的朋友，合约条件我们可以放到最宽。” 焦彤彤一下子就犯了难。机会，这绝对是一个机会。“鼎盛”的财力放到全国算不得什么，但在省内还是有着不小的影响力的。更何况旗下传媒公司居然还跟省卫视合作了一档综艺节目，想要推介什么新人是轻而易举。签了这家传媒公司，虽然比不上首都魔都一些顶级的演艺公司，但对普通人来说，这已经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了。焦彤彤敢打包票说，如果现在“鼎盛”放出消息说要海选招聘见习主持人，能让全城半数的姑娘都疯掉。 张仁健也陷入了思索，没有急着表态。 帅小兵倒是不在乎，毕竟这也是人生的重大选择，再说了，他也不清楚眼前这两个女孩的能力，他刚刚那么一说，也是看在方衡的面子上。反正就是给你机会，看你怎么把握。 倒是方衡挺老实，小声提醒道：“拿不定主意就打电话问问焦叔叔呗……” 焦彤彤恍然，向大家道了歉，拉着吴珍贞暂时离席，躲到外间打电话了。 张仁健见状连忙举杯道：“不好意思哈，她们还年轻，经历的事儿不多……” 帅小兵洒脱地举杯回应：“我也不想她们这么痛快就答应。”说到这里，似乎是担心方衡误会，帅小兵解释道：“既然要进这个圈子混，就不能太缺心眼。不谨慎点儿，恐怕被人连骨头都吞下去。既然说了要签下她们，那就肯定要花功夫培养，总不能我栽树，让别人乘凉吧？” 张仁健听了之后会意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林雪菲则是挺坦诚道：“我是看两个姑娘脸型都不错，天生的舞台脸，上台的时候只要腮帮这边……还有眼角、鼻梁这边打点影，就能跟舞台灯光配合得很好了。而且能去‘简?乔治’演出，这么久不挨骂，才艺水平应该不错了，作为新人推介的时候这就是亮点。” !! 第九十五章 张仁健的梦想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这一回方衡倒是不缺心眼了，问张仁健道：“张哥，你打算怎么办？” 张仁健愣了一下，随后无奈道：“我的想法没用啊！我当然希望珍贞毕业之后被我娶回家，她喜欢唱歌，我天天当她的听众，她嫌听众少，我把整个剧场包下来，倒贴钱请观众去听……问题是她不喜欢啊！” “虽然有点儿大男子主义，不过这个想法真的挺爷们儿的！”帅小兵呵呵一笑道。 “那珍贞喜欢什么？”方衡问道。 “她？她当然喜欢唱歌啊！”张仁健回答道。 旁边的林雪菲却微微摇头道：“不像。” “为什么啊？”张仁健茫然了。 “刚刚说起唱歌、表演的时候，我发现她露出来的表情不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欢，而是……把唱歌和表演当事业来做。” “当事业？”方衡和张仁健异口同声道。 “对！喜欢，就是随心所欲，想唱就唱，想停就停，喜欢一样东西，未必把它当作谋生手段，只要自己开心就好；但如果是当作事业来做的话……”林雪菲道，“那就有很强的目的性，就要计算得失……当初那份喜欢就不再单纯了。这好像男女之间……一开始谈恋爱的时候都是很纯很纯，彼此喜欢，但到了谈婚论嫁、柴米油盐过日子的时候，这份喜欢就不再单纯了……” “不是有句话说过……快乐就是做自己最喜欢的事，而且还能赚到钱么？”方衡有些糊涂了。 “人吃百种饭，当然就有百种人。每个人的价值观是不一样的。你说的这些，适用于那些安贫乐道、耐得住寂寞的人，但这个社会已经没有这种人的容身之地了；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完全不计得失地把自己喜爱的东西当事业，这是无限接近圣人的路，”帅小兵接过话茬，悠悠道，“但对普通人来说，让你反复去做你最喜欢的事，重复千遍万遍，终究避不开厌倦。这好像听歌一样，一开始的时候很喜欢，开着单曲循环一遍一遍地听，但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你抛开……不过也好，如果她真的把唱歌当作事业，那反而会更刻苦。” 张仁健陷入了沉默。 方衡看着不对劲，又问道：“你想什么呢？” 张仁健叹了口气，说道：“她现在还是个学生呢，我就追她追得这么辛苦，等她做了这一行，结婚什么的还不知道要推到哪一年去了……真要名气大了，说不定还轮不到我……可是……机会就在眼前，如果不让她去试一试，她肯定又不甘心……” 帅小兵笑了：“这话可不像是从一个官二代嘴里说出来的！” 张仁健则道：“哎呀！追到手我还是有信心的，可是她是我老爸老妈都认可的儿媳人选，如果因为她是事业问题老拖着婚事的话，这事儿最后怕是要黄掉……算了算了！她高兴就好，拖一年算一年吧！” 林雪菲笑眯眯地说道：“你不会就这么一直在这儿什么都不做，整天跟着她吧？像你这么追妹子，失败的概率很大哟！” “我当然不会！”张仁健道，“我也是刚刚毕业，我妈让我去她公司帮忙，我没答应，就先到这儿来了几个月。” “干嘛不答应？”林雪菲道，“以企业老总的身份来追女孩，总比现在啃老纨绔的身份要好吧？你想啊，将来珍贞要把你介绍给她的朋友，是说你是个‘老总’呢，还是说你是个‘富二代’呢？男人的身价需要美貌、才华、气质兼备的女人来衬托，女人的身价也需要优秀的男人来衬托。如果你自己没混出个什么名堂，你让她怎么办？”说罢，林雪菲指了指帅小兵道：“我现在走出门可以很骄傲地说，我老公是个高中毕业、从仓库管理员一路走上集团总裁位置的老总。这是他的荣耀，也是我的荣耀；如果我走出去介绍老公的时候，只能说他爹很厉害，他家里很有钱，只会丢我自己的人！” “太对了！我敬大姐一杯！”张仁健一拍桌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意犹未尽道，“跟着我妈混，一进公司怎再差就是个副总，就算是副总，以我的身份，别人也肯定把我当老总看。我又不急着往上爬，直接坐上那个位子既没成就感也没说服力。如果一开始表现不够好，说不定背地里还会被下属瞧不起。再说了，我虽然有学历有背景，可我再牛逼也还是个刚从大学里出来的新人，两眼一抹黑，如果我妈还存心考验我的话，我在公司里肯定干得不如意……哎呀，以我妈那脾气，肯定把我往死里折腾，一直折腾到我变成她理想的接班人为止……” “所以你想出来单干？”帅小兵笑吟吟地问道。 “绝对的！这么说吧，我妈那套管理经验是效率是很高，可公司上上下下都成了赚钱机器，我呢，比较倾向于人性化管理，也就是稍稍宽松一些，每个月纯利润比以前少拿一两个点也就算了，让员工愉快一点，这样公司看上去会更有活力。要不然所有人整天板着个脸，瞪着个死鱼眼，工作起来跟玩命似的，感觉就是完全没活力，在这种环境里工作是很压抑的……” 帅小兵来了兴致，呷了一口酒道：“我猜……你是省城X大管理系的学生吧？导师是不是叫林浩学？” “咦？你怎么知道？” “我岳父，”帅小兵哈哈笑道，“他那一套理论我都快背熟了！” 张仁健先是一愣，旋即大叫道：“原来大姐就是X大传说中的大二就拿双学位、会说四门外语的学姐啊！那还有一个邱学姐呢？听说她能把六门外语玩儿得特溜！写的外语诗歌和散文让外教们都服啊！” “啊，小芸这会儿在家带孩子呢！”林雪菲呵呵笑了一下，“原来咱们师出同门！” “喝酒喝酒！”张仁健已经完全兴奋了起来，举杯喝了一大口，然后道，“想不到还能碰上传说中的超级学霸啊！” 帅小兵和林雪菲笑着陪饮了一口。随后帅小兵道：“照你刚才那么说，你是打算自己搞一家公司，实践自己的想法喽？” “我是这么考虑的。这人才吧，有实干型人才，也有智慧型人才，不论是哪一种，都是各有优缺点。那种传统的严格考核、严格管理的公司，往往容易让实干型人才脱颖而出，智慧型人才反而容易被埋没。因为和实干型人才相比，智慧型人才有时候会用更短的时间去做完分内的工作，所以在一般人眼中，他们好像都在玩儿……其实是他们效率高。不过这也不是说实干型人才没有用，任何一家企业都需要实干型人才有条不紊地实施企业的各项规定，卧龙凤雏很重要，关张赵马黄也一样重要，这和智商、地位没多大关系。” “嗯！”帅小兵听了之后也点点头，表示同意。 张仁健继续道：“新一代的年轻人，特别是智慧型人才，他们在选择工作的时候，往往更注重的是工作的‘软环境’，也就是这份工作不谈让自己身心愉悦，最起码不能让自己憋屈。也就是说，如果薪水报酬相差不是特别巨大的话，他们会首先考虑自己做得开不开心。这样的人才，如果工作一段时间之后发现做得并不开心，他们很大概率会选择跳槽。到了那个时候，他们的资历、经验都有了，跳走了就是公司的巨大损失，公司白白为竞争对手培养业务骨干……” 林雪菲笑了，带有刁难的意思，问道：“可是，现在老板们流行的一句话就是，你不做，很多人排着队等着做。这句话怎么破？” “也只有低技术的劳动密集型企业的老板才有这底气说，”张仁健分析道，“我做毕业论文的时候有过一个数据，建国之后我们国家人口自然增长率，也就是出生人口减死亡人口之后的数据，从当初的千分之二十五左右，已经降到了现在的千分之五。别以为现在人口还在增长，其实我们的人口是锐减的，因为现在人均寿命延长了，七十岁以上的人口比重暴增，才保证了自然增长率不为负数！现在也就是这样的中级城市和北上广那些大城市里年轻人挺多，你到下面的县城里看看，周末大街上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一些县城、乡镇工厂的招工年龄都放宽到45岁，饭店服务员也放宽到40岁以下了！我们三个所在的那个县城，也只有最低消费4000起的饭店宾馆才用得起年轻漂亮的未婚服务员，其他饭店多多少都是已婚大嫂，还有35以上的大妈，偶尔几个未婚的耐看的，都在VIP包厢放着……” “这么严重？”林雪菲挺意外的。 “那是！弄得我们这些纨绔子弟想要欺男霸女都没这胃口……”张仁健悻悻道。 他这么一说，林雪菲和帅小兵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 第九十六章 新的机会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再加上现在的父母都特别心疼孩子，惯着呢！将来这些孩子大了，看老板不爽的时候，他们真敢把老板给炒了！”张仁健继续道，“而且世界潮流就是工作、生产不再堆人力而是堆技术，一个高级技术工人能顶一条生产线，但是现在高级技术工人是稀缺资源！所以，舒适的工作环境和宽松的管理环境是吸引和留住高级技术人才的重要保障。未来社会，不是‘你辞职，老子招别人来干’的社会，而是‘老子不干了，你慢慢哭去吧’的社会。企业生存的核心是技术，技术升级的核心是人才争夺！” 林雪菲听了之后，侧头对帅小兵道：“他的论文绝对是咱爸亲自审过去的！” 帅小兵听了之后笑了笑，继续文张仁健道：“那你打算从哪个方向入手？” “茶餐厅呐！钱都砸下去了！”张仁健一本正经道。 “茶餐厅？”林雪菲很意外道，“这跟你刚才说的‘高级技术工人’不搭界的吧？” 张仁健朝外面努了努嘴道：“为她们俩准备的！她们每天为了演出跑东跑西的挺不方便，我自己开一个，可以包吃包住，当老板娘都没问题啊！我都算好了，主营咖啡、奶茶、西点，关键是环境要好高大上……虽然说跟我理想中的‘企业’不沾边，不过这好歹也是一种管理实践，真要我直接搞什么高新技术产业，这一时半会儿我也抓不到什么人才，对市场需求我也是两眼一抹黑，先把茶餐厅支应起来，然后慢慢做调研。反正我妈给我的零花钱也多，一年开一个茶餐厅足够，实在不行我开个几十家连锁餐饮去……” “你这也算是用心良苦了！”林雪菲感慨了一句。 说这话的时候，焦彤彤和吴珍贞又从外间回来了。方衡和张仁健见状立刻投去了关切的眼神。焦彤彤道：“我爸和我妈都说，只要不影响正常学业就行。签约之前把合同文本发给他们看一下。” “珍贞呢？”张仁健立刻追问道。 “我爸妈说……他们见过的世面也不多，既然彤彤的父母没意见，应该就没什么问题……”吴珍贞红着脸低声道。 帅小兵点点头：“既然如此，明天我就让律师把合同文本送到你们打工的地方，你们可以用手机拍了发给父母看看，他们也可以自己请律师看看。怎样？” 焦彤彤和吴珍贞同时点了点头。张仁健也跟着直点头：“我也拍！我也拍！我知道兵哥肯定不会坑咱！” 焦彤彤则道：“你看看人家！哪像你这么冲动！” 帅小兵则道：“他已经很不错了，为了保护你们两个，硬让自己吃了大亏。印象中像他这样的人，吃了亏怎么可能不当场找回场子？其实那一个夯货根本不在你眼里，你是想着借机会闹一场大的，算是给那些个想打珍贞主意人一点儿教训，杀鸡给猴看，对吧？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在局子里恐怕有人，再闹腾下去，就有警察来把那夯货带走，随便安个罪名拘上几天，让‘号子’里的‘室友’给他来几天爽的，对吧？后来场面被我的人控制住了，没法闹大，所以你就想着先把两个姑娘送回来，然后杀个回马枪去找折腾那个夯货，弄个半死不活然后丢到饭店门口示众，算是给两个姑娘今后的日子上个保险，对吧？” “嘿嘿……这就被看穿了哈……”张仁健腼腆地笑笑。 林雪菲则笑道：“自始至终你都把事情的焦点控制在你自己身上，不想把她们俩卷进来，又起到了保护她们俩的作用。可惜你不是混社团的，要不然我肯定要把你挖过来。” 听到这些之后，焦彤彤才咋舌道：“贱人张，没想到你心眼儿这么多！” “哎呀，别这么夸我，我会骄傲的！”张仁健摆摆手道，“而且还被兵哥一眼看穿，这也不算什么能耐……” “同龄人里已经算不错的！”林雪菲总结道。这时候林雪菲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林雪菲停住话题，打开手机看了看，然后又把手机放到了桌上。手机里在播放一段视频，是吴珍贞和焦彤彤表演的视频。焦彤彤在弹钢琴，吴珍贞拎着长裙歌唱，充满了青春的旋律感和节奏感，脸上洋溢着陶醉的笑容。唱的什么内容方衡听不懂，张仁健显然也不懂，但他的目光是直直的…… “唔……法语发音很准呐！”帅小兵听了一阵之后，微微颔首道，“《吉普赛女郎之歌》吧？把那种奔放演绎的很好！特别是能把卡门在生活的苦难中，寻找快乐、寻找爱情的那种热情和渴望完全展现……钢琴演奏更出色，一架钢琴几乎承担了整个乐团的工作！” 焦彤彤直接傻了眼：“先不谈法语发音的问题！单就这鉴赏水平，你敢说你真是高中学历？” 帅小兵愣了一下，旋即洒脱一笑道：“以前穷人一个，那是没办法。现在兜里有钱了，肯定要想办法学点什么，免得被被人笑话说是暴发户吧？” 焦彤彤则感慨道：“你这样的暴发户越多越好！” 帅小兵又看了视频一眼，说道：“这水平不错！这样吧，明天合约如果没问题，我们就尽快安排时间签下来。明年上半年本市有个电影节，场面挺大。我们是承办单位，主办方正在跟我们谈条件……如果你们同意签下这个合约，我就通知谈判团队加个条件，让主办方给你们安排一个两分半钟的节目……你们可以提前筹备一下，多准备几个，等谈妥之后让总导演看看你们的表演再敲定用哪个。” “真的？”张仁健激动了，“今天这顿打没白挨啊！” “太好了！”焦彤彤几乎欢呼起来，用力地摇摇同样一脸喜色的吴珍贞道，“我已经看到学校里那帮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能够在电影节这样的舞台上有一次表演的机会，这对大二学生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虽然说国内的电影节的水准也就是“今天天气哈哈哈”的水平，但毕竟集中了国内圈子里不少腕儿，能在这些人面前混了脸熟，今后肯定受用无穷。 这一下气氛再次热闹起来，张仁健则是频频劝酒，方衡一直不知道怎么融进这个圈子里说话，所以只能跟着一杯一杯一杯地喝。最后，帅小兵和林雪菲是摇摇晃晃回去的，张仁健则是被自己的跟班接走，焦彤彤则是被吴珍贞扶回去。方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躺到床上睡着了。 好酒不上头。方衡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也不晕，不过却总觉得浑身软绵绵的。整个值班室弥漫着酒味和卤菜的味道。方衡一个激灵起身，连忙先把例外都收拾了一遍，然后打开门窗透气，之后才自己去小区公厕洗漱。 回来之后，方衡继续穿戴整齐站在门口，但他的眼睛很快就直了：自己还在这儿浑身软软的，可帅小兵和林雪菲两口子就已经连同那个邱芸一起穿着运动服小跑着出来了。 “早啊！”帅小兵远远地看见方衡就直接打招呼道。 “早！早！兵哥早！”方衡傻乎乎地跟着连声打招呼，看到三人出门远去之后，方衡才暗自咋舌道，“好厉害，喝了那么多还跟没事一样……” “那是人家锻炼多，所以身体才好！”朱丹焱冷不丁地出现了，“你如果好好锻炼，你也能这样。” “嗯……”方衡应了一声之后道，“事情查得怎样了？” “凶宅的事和女孩儿的事，都没什么头绪，”朱丹焱叹了口气道，“本来以为区区一个凶宅能有多大的个事儿啊，没想到居然是个无头公案……” 方衡诧异问道：“小鬼蹲守了一夜都没动静？” “完全没有！”朱丹焱道，“我们前后去了好几拨，去的不是人啊，是鬼啊！好吧，我们是鬼话连篇，可这方面我们比人更又发言权的好不好？那个房子里镇宅菩萨管用着呢，这都大半年没人供奉香火了，他还守着宅子呢！但凡我们派过去的小鬼都只说了一句。” “哪一句？” “都说啊，这如果都算凶宅的话，这世上就没活人能住的地方了！” “这……”方衡顿时语塞。 朱丹焱继续道：“那个莫小蝶的情况就更麻烦了。我们让小鬼出去仔细排查过很多跟莫小蝶有关的人。查学校，发现学校对莫小蝶怀孕的事根本不知情，算时间应该是莫小蝶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就直接提出了退学。莫小蝶本身在班级的排名就靠后，而且这种五年制大专的职高在学籍管理上肯定不如全日制高中，所以学校就批准了……别说学校了，她同宿舍的室友都不知道她怀孕这么一回事！” “难道……难道她就没有男朋友什么的？”方衡问道。 “有啊！当然有！而且前后谈了三个，都有过上床的经历，”朱丹焱道，“但我们查来查去，没有发现这三个男人有丝毫知情的状况，而且上床的日子和怀孕的日子也不对，要么就是老莫那两口子根据女儿的肚子大小判断怀孕日期的眼神不对……” !! 第九十七章 入梦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方衡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你们……你们不可能用电脑，也没法接触各种资料。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入梦啊！”朱丹焱道，“有时候你做了个美梦，说不准就是谁谁谁的鬼魂到你脑子溜达了一圈，得到了它想要的消息。它去捞你的记忆，你的大脑就会在睡眠的时候继续活动，于是就产生梦境；一些在你记忆深处的东西就会转化为你的梦境。比方说你某天到超市看到有卖进口的蓝鳍金枪鱼，你就想啊，这东西好不好吃啊？当时或许没什么，但这个信息已经进入了你脑海深处，在条件适当的时候就会被激发出来，可以变成幻觉，也可以变成梦境。这就看到你脑子里溜达一圈的鬼魂它想干嘛了。你想想看，认识我们之后你是不是每天都是一觉睡到大天亮？我们都守着嘛，谁敢来？” “你们为了调查真相进入别人梦境……这不伤天和吧？如果伤天和，就不要做了，我不想你们遭天谴……”方衡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可以自己想办法再查。” “不伤天和啊！这个就等于一个人睡觉，我用小草伸到他鼻孔里挠痒痒一样，只能算是小小的恶作剧，是我们鬼魂难得的娱乐活动好不好？我们又不是噬人心智的魇魔，它制造出来的才是梦魇。我们只是搞笑的，有时候白天意淫不到的东西，让你晚上在梦境里爽一下，有什么不好的？如果这个人做过一些亏心事，比如偷偷瞄瞄女生的领口啊、看看岛国爱情动作片啊、爆粗口骂人啊、女生之间偷偷告密打小报告啊，这些事有些伤天和，也是‘业报’的一种，属于口业、身业。不至于让你倒大霉或死或残，但是小小的教训还是有的。我们也可以给他一点噩梦，或者麻痹他的身躯，也就是你们说的鬼压床，这样一来，这个人也就算应了业报，不必在其他事情上倒霉了。如果这个人实在太坏了，我们也不怎么搭理，因为坏人散发出的气息反而会带出我们鬼魂身体里的戾气，对我们修行不利，这种人老天自然会收了他。” “那岂不是恶人不会遭报应？”方衡不解道。 “人善被人欺嘛！人如此，鬼也如此，我们碰上搞不定的家伙，也绕得远远的。不过你千万别以为坏人真的就不会遭报应，除了逆天改命，那些造了恶业的没一个能逃得掉，不应在自己身上，也应在子孙身上；应在自己身上的倒也罢了，应在子孙身上的就要命了，”朱丹焱继续道，“有些人生前恶孽太多，自己尚不知，以为鬼神奈何他不得。可惜啊，要么他活着的时候子孙就不保，要么他死了之后，他的子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像一头肥美而臃肿的鲸鱼被群鲨分食干净，然后被斩草除根。所以，倘若报应在自己身上，不过是杀身之祸；若是报应在子孙身上，那就是灭族之祸。搞不好自己都死了，还得被人刨出来曝尸呢！” 方衡听了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才道：“难怪有人说‘莫欺鬼神’，原来是因为人在鬼神面前根本无法隐瞒任何事实……你们就比测谎机还灵，因为你们直接钻进人的灵魂中去了。” “哎呀，你是不用怕的啦！我们跟了你这么久，当然明白你心底很纯的，”朱丹焱笑了笑道，“人也按群分的，人非圣贤，难免会犯错，就算是圣贤，有时候心里也会冒出一些‘不太好’的想法。这些都会增加人身上的邪气，邪气足够大的时候，自然也会吸引一些不‘不太好’的东西。如果你多存善念多做好事，那身上就有了正气，正气压住邪气，一切就会渐渐变好喽！你身上正气一直很足，不用怕的。哎呀，不跟你说了，到点儿勾魂，我先走了！”说罢，倏忽不见。 “我这还没说完呢，说走就走……”方衡无奈地摇摇头。没多会儿李耕田就来了，见面之后先是问莫小蝶的事儿，方衡一脸的爱莫能助，追问道：“这姑娘在学校里谈了三个男朋友的事儿，她父母知道么？” “知道一点儿，小蝶失踪之后老莫两口子还辗转找到了这三个男孩，但三个男孩都说许久不联系了。” “小蝶自己休学的事儿，她父母也知道吧？” “知道。” “早说啊！”方衡叹了口气，“早点跟我说，我也不至于兜那么大一个圈子！”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李耕田讪讪道，“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麻烦！总之啊，小蝶失踪之后，老莫全家都在到处找，登报、上网，什么办法都用过了，为了让警察重视这事儿，光是请客送礼就十几万砸下去，算上其他费用，找这么个活人花的钱都够在这城里买套六七十平米的房子了……” “代价这么大？”方衡咋舌道。 “那是啊！他们老两口可没这么多钱，都是大女儿出的，大女儿一家也帮忙找，”李耕田道，“小蝶这怪可惜的。本来成绩不好没考上高中，到了职高成绩还是不好，考对口有些悬。她姐姐都已经帮她疏通路子打点好了，帮她弄了个留学名额，论时间算的话，今年春节过了就可以去了，没想到出了这么件事儿……”说完就站在那里唏嘘不已。 方衡也是一阵感慨，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了。“算了，这事儿也怪我事先没问清楚，我接着查，”方衡道，“队长你回去接着开导，我这边呢也接着找，怎样？” “行嘞！”李耕田爽快地答应下来，拍拍方衡的肩膀道，“兄弟，你就受累了！” 方衡笑了笑，在交接班的单子上签了字，出发上班。方衡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迟了几分钟，办公室依旧没人，会计室的门倒是开着。两个会计在里面低声地讨论着什么，他们在里间，方衡在外间，听得不是特别清楚。只能隐约挺到袁佳在向伍修国请教如何把各种账目做平。 方衡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继续看手头的国考资料。奥体的工作环境对方衡而言简直就是一流，空调是中央空调，水的进口的净水器，就算是睡觉也有中央空调伺候着。 快到吃饭的时候，会计室终于安静下来了，没过多会儿，袁佳手里拿着一沓报表进了大办公室，看到方衡之后，袁佳先是愣了一下，下意思地问道：“咦？今天霞姐没来？” 方衡摇摇头：“没来？有什么事儿？” “不是什么大事儿，谁做都一样，”袁佳拿着报表走到方衡面前道，“帮忙签字，咱们单位的名字随便签，但尽量用不同的字体，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方衡当然懂袁佳的意思，造假呗！何况方衡对写字从来都不犯怵。于是从笔筒里抽了一支黑水笔拿着单子挨个儿签字。 “哎呀！你写的字真漂亮！”袁佳看着方衡的字，由衷地赞叹道，“比字帖的上的还好看！” 方衡淡定地笑了笑。如果说方衡有什么死都不服软的地方，那一定是书法。方衡别的都不敢吹嘘，唯独书法是他最骄傲的地方。他的成长过程一直都很自卑，这种自卑导致了他不太容易融入大集体，只会在自己很熟悉的人面前才会发挥自如。所以方衡很多时候都不说话，要么对着墙默默背诵着课本，要么坐在书桌前练字。但这种孤独反而让方衡在叛逆的年龄上少走了很多人生弯路，至少如今的方衡一手好字是很难找到对手了。 “唉！我夸你呐！你就笑笑啊？”袁佳看着方衡的表情，顿时就不乐意了。 方衡倒也老实，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什么地方都比不上别人，就只有这字能拿得出手了，你夸我，我不开心就见鬼了！你如果夸我长得帅，我肯定觉得你是在讽刺我，你说我字写得好，这说明你跟我说的是大实话啊！” “嘿！你这人倒是一点都不谦虚啊！”袁佳也乐了，“不过你的字真的很好看！会写毛笔字不？” “会啊！”方衡点头道，“楷书和行书都还行，不过小楷练得还不太熟。” “那好啊！以后有活动，所有的标语都你写了！”袁佳道，“原先咱们单位的标语都是老伍写的，但是他现在手拿笔就抖，所有标语全都打印……没有写出来的字好看。” 说话的功夫，方衡已经换了四五种字体把所有的报表都签好了，抬起头看袁佳的时候，发现袁佳真笑吟吟地盯着自己看。方衡也知道，这种笑容仅仅是一种表示友善的笑容，没有其他的含义在内。这样的笑容方衡过去见过很多，读大学的时候，每当同班的女生找他帮忙，总会对他报以这样的笑容。这种笑容很大程度上有着“好人卡”的意思在内，既是亲切的表现，又是疏远的表现。 但方衡还是觉得心头被戳了一下。 !! 第九十八章 “大凶”之兆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袁佳并不能说是“漂亮”，她的长相远远不如吴珍贞，甚至比焦彤彤都差了一个档次，如果真要比较，她也就比洪霞稍好一些，而且这个“稍好”还是占了年轻的优势。放到社会上去比较的话，袁佳的“回头率”也不会很高。 这种类型的女孩每天在公交站台上都可以碰见很多很多。穿得保守一点，完全让人留不住印象；穿得暴露一些，给人的记忆也就是露出来的那些肉而已。至于面部的记忆，则是模糊的。以至于某天偶遇的时候，总会让人觉得，这个女孩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毫无印象。 打扮一下就是女神，不打扮就是女神经。 袁佳就是这样的女孩。 方衡觉得心被戳了一下，是因为他突然想起林林的那番话：袁佳和刘主任有一腿。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袁佳是刘主任侄女，而且是亲侄女。倘或两人没什么血缘关系倒也罢了，但这嫡亲的叔侄居然也能……这实在让方衡的三观有些不对劲了，他觉得，一个女孩怎么可以沦落到这个地步？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袁佳被方衡盯得很不自在，脸蛋微微有些变红，微嗔道。 “啊！”方衡恍然惊觉，连忙掩饰道，“你脖子上挂的佛牌很好看。” “真哒？”袁佳立刻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对啊！是纯银的‘阿弥陀佛’像吧？”方衡道，“反面刻了好多字……” 袁佳连忙把佛牌反过来给方衡看。 “喔！是《心经》！”方衡点点头，“配上个刻了《楞严咒》的银戒指就完美了……” 袁佳眼睛都直了，捋起袖子把手腕伸到了方衡面前：“你真是大仙啊！” 方衡一看，是个纯银的镯子，上面刻着梵文《楞严咒》，忍不住反问道：“难道你命中大凶？” 袁佳脸顿时通红，啐道：“怎么你们男人全都喜欢吹牛算命然后说混账话？” “额？”方衡愣了一下，但随后脸也红了，没错，袁佳确实“大胸”，别的女人到了冬天就算配上两块厚厚的海绵都不能把羽绒服怎么样，但袁佳却能隔着厚厚的羽绒服喷薄欲出，果然“大凶”啊……知道自己失言，方衡连忙补充道：“我是说你的八字……凶煞，家里肯定请师傅看过之后才给你弄的这些银首饰吧？” 听方衡这么一说，袁佳也收敛了羞涩的表情，颇有些严肃地点头道：“是啊！小时候我老生病，而且都是刚刚从医院看好了回家，然后就又生病，上学一个月倒有两个星期在医院里过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大毛病，都是感冒发热这种小毛病，跑了好多医院，都说是抵抗力差。可我就是一个农村长大的孩子啊，整天干活不说，只要爸妈一个不留神我就溜出去疯玩，怎么看都不像是容易生病的模样啊！后来上学了，从小学到初中都这样，一个不小心就感冒，一个不小心就发热，一点儿征兆都没有，到医院一查，还是抵抗力低，吃药挂水最多三天就好了，可没几天又来……然后家里就请了师傅来看事儿，那个师傅给我这么几件银器让我轮换着戴，这才好了……” “她是无妄之灾，她老爹的前妻作祟……”文茵突然出现了，在方衡旁边一阵嘀咕。 方衡愣了一下，旋即复述道：“令尊在娶令堂之前娶过一个妻子，不过这个女人过门两年就没了，后来令尊才娶令堂过门，对吧？” “这个……你怎么知道的？”袁佳傻了眼，一脸惊骇地问道。 方衡苦笑道：“这个你就别管了！我再问你，自打令尊二婚之后，你们家是不是一分钱都存不下来？好不容易存点钱，但总会有点儿破事把这些钱花掉？你也是！你在这城里租了房住，不回家的话就能存点钱，一回家肯定没得剩，对吧？” 袁佳的表情都快哭了：“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方衡叹了口气道：“令尊前妻过世之后，令尊没给她火化，这本来不是什么坏事。可令尊没等她入土就听了别人的怂恿张罗新女人了，换作其他女人谁不生气啊？这还不算，最‘那个’的就是介绍人把令堂介绍给令尊认识的时间还是‘六七’之前！这得多缺心眼儿啊！妻子过世还不‘满七’呢，丈夫都开始续弦了，我是女的我也受不了好不好？好吧，事情都做了，那就好好超度亡魂吧！结果请来的也不知道是哪里的野和尚，念的经文也不知道是哪儿的野经文，还是喝酒吃肉之后念的，这是要搞什么搞？再说寻的阴宅，在河边，那你也找个安逸点儿的地方啊，结果入土之后居然阴宅渗水，不信你们回去刨开来看，这会儿棺材还在水里泡着呢！这也亏的令尊前妻的娘家没人，要不然，天天到你们家门口闹事！好吧，这回没活人来闹事了，但破财的事你们家全赶上了！你懂的……” 袁佳愕然，怔了良久之后才道：“我先打个电话！”然后就匆匆离开了。过了一会儿，袁佳就贼兮兮地走进来，讪讪地对方衡道：“方哥……”声音嗲到了极点，甜得发腻。 方衡直接哆嗦了一下，伸出手道：“一块钱！” “额？”袁佳愣了一下。 “我们这一行白替人干活不吉利的！给个一块钱意思意思！”方衡道。 “哦！”袁佳立刻小跑着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回来，往方衡桌上放了一张五块的，“只有这个了。” 方衡也没说什么，又伸手道：“手机。” “嗯？”袁佳又傻了眼，将信将疑地摸出自己的手机解锁。 “你是想让我帮你们家想辙吧？”方衡点开手机上的地图，三两下点在了一个位置，“老坟的位置在这儿，没错吧？” “嘿！真神了……”袁佳咋舌道，“你不会去过吧？” “你可以回去问问有没有像我这样的胖子去你家门口溜达过！”方衡没好气地往另一个点上一点，“这也是你们家承包的地，就这儿，田头应该有两棵银杏，就迁到两棵银杏中间……坟头朝西，令尊令堂每次下地干活的时候都得脸朝坟头，这样等于一边干活儿一边给前妻鞠躬赔罪，不过以后你们家地里别用农家肥，明白吧？” “方哥，你真没到我家去过？” “你家离城区有三十公里好不好？我跑那儿去干嘛啊？就为了赚你这五块钱？”方衡道，“我刚刚说的你都听到没？” “听到了！听到了！”袁佳一个劲儿地点头。 “冥寿、忌辰，法事要好好做，”方衡继续道，“别找那些野和尚了，字都认不全还怎么给念出好经文来？直接到土地庙里供上牌位，放在菩萨像下首，让她跟着菩萨修行就行。” “好，好！那我呢？”袁佳伸出手道，“要不要看看？” “看什么？”方衡有点儿懵。 “你们不都要看个手相么？”袁佳道。 “看手相？我们？谁说要看手相的？”方衡也傻了。但文茵立刻在他耳边解释了一下，这一下方衡更懵逼，顿时没好气道：“人家那是占你便宜！我没这嗜好！” 袁佳的脸顿时就变得红彤彤的。 “你呐，这些银器带着就挺好。在令尊令堂没把事情搞定之前，别老往家里跑，”方衡继续道，“哦，对了，如果小年之前坟不能迁好，那正月十八之前就别再动土了。过年的时候你们一家人出去旅游吧，要不就到亲戚家借住一段日子，等坟迁好了再回家。” “哦！”袁佳认真地点点头，等了好一会儿，才试探地问道，“没啦？” “没了！”方衡两手一摊，“你还想怎样？” 袁佳赶紧摇了摇头，道了一声谢，然后离开了。 自始至终，方衡都没动什么脑子，全都是文茵在旁边说，他负责转述而已。袁佳离开之后，方衡把不解的目光投向了文茵。文茵则解释道：“她家以前找的那些个师傅在正事儿办完之后都会‘推销’几件法器，所以她刚刚你等狮子大开口呢！” 方衡看看四下无人，低声道：“她就甘心挨宰？” “不甘心啊！可谁叫你刚刚说得那么准呢！”文茵笑道，“全中啊！随便她怎么问，我都敢答！除非她敢问她内/裤是颜色……反正我是不会告诉你她穿内/裤上是个多啦A梦……” “这……”方衡彻底被呛着了。 文茵则是大笑着消失不见。 不一会儿袁佳拎着包出去了，走的时候看了方衡一眼，表情中带着敬意和笑意。约摸过了半个小时，方衡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一看，银行的短信，显示自己卡上进账3100块，余额3100块，然后就是第二条短信，是集团号发来的，上面显示的自己这个月工资的明细账，应发多少，各种扣除是多少，实发金额多少，全都有。 又过了一会儿，刘爱党在工作群里头发了一条消息：下午两点整全体人员会议。 没头没尾没有下文，后面跟着一溜“收到”，也没人多说什么。 !! 第九十九章 洪霞出状况了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午饭时间很快就到了，盒饭也准时送过来，但负责签字的洪霞却没到。林林踩着饭点准时来了，看到洪霞不在，奇怪地问道：“咦？‘事儿妈’呢？” 方衡也觉得有些纳闷，直接拨通了洪霞的电话。没想到电话刚刚接通就听到了洪霞在那头抽泣的声音，不等方衡开口，就听到洪霞抽抽搭搭地说道：“我有事，你帮我签了……”说完电话就挂了。方衡有点傻眼，把情况告诉了林林；林林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两人商议了一阵，方衡在群里把情况说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刘刘爱党回复了一句：“小方代签一下。” 方衡回：“好。” 随后刘爱党又发了一条：“佳佳先代表单位去小洪家里问问情况，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接下来一句让方衡和林林差点都笑喷：“佳佳没确切消息之前，长得帅的都先别去单位。” 方衡一边笑着签了字，一边对林林道：“那个……霞姐的婆婆真有那么恐怖？很能打？” “关键不是打！”林林道，“主要是老太太那都一把年纪了，根本就不跟你讲道理，谁跟她讲道理，她就觉得谁跟她儿媳有一腿。到单位来搞事的时候，她那张老脸早就不要了，可咱们还要脸啊！她那是‘跟天斗、跟地斗、跟人斗、其乐无穷’，惹毛了之后她敢到市委机关门口打坐绝食，一开始她还用手写传单，后来干脆一下子就复印一大堆！我们也想说这完全是误会，可人家记者不信啊！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你能拿她怎么着？” 方衡也是彻底无语了，只好祈祷自己最好别碰上这样的极品。 这时候伍修国从会计室出来了，从一堆盒饭中取了一只，打开来坐下，一边吃一边道：“这会儿咱们只能求老天爷让咱们把下午的正事儿办完，如果那个老太太杀过来了，唉……” 少了洪霞，林林斗嘴找不到对手，再加上伍修国这么个老会计在场，这顿午饭吃得挺沉闷。吃过饭之后，林林对方衡道：“对了，给袁会计留一份，她肯定也没吃饭。” 方衡挺诧异：“你怎么知道？” 林林笑了笑，低声道：“刚刚她肯定是去银行给咱们工资卡打款了，按照惯例，等会儿应该带了一些现金过来……下午要发的。” “开会的时候发？”方衡问道。 “开什么开啊！就是来拿钱走人，不能明说而已！”林林直接道，“等会儿她探望‘事儿妈’之后就去另一家跟咱们关系比较‘密切’的单位，那边的会计提现金给她，她再弄来……” 到了下午快上班的时候袁佳回来了，腋下的包包明显鼓囊囊的。回来之后先直奔会计室，片刻功夫方衡就听到会计室里点钞机嗡嗡作响的声音。这声音响了好一会儿才停下，然后又是一阵窸窸窣窣。再过了一会儿，袁佳在群里发了消息：“开会啦！” 这个消息发出去不到半个小时，外面就传来喧闹和嘻哈声，一下子来了一大堆人。这当中很多人方衡都不认识，只有少数是每天坚持到各个场馆打球打牌的同事。人来了之后就自觉地在门口排起长队，一个一个地进会计室，然后一个一个地出来，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信封。 虽然是坐在办公室里，但方衡看到那个信封的时候的还是免不了一阵激动，心脏都噗通噗通的。林林也没急着去侍弄花草，而是坐在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大声地跟外面排队的同事开着各种带颜色的玩笑。 队伍虽然长，但钱都是用信封包好的，所以领钱的速度很快。没多会儿功夫人又散尽，办公区又变得空荡荡的。人散了之后，林林才站起身示意方衡一块儿去领钱。进了会计室，先在伍修国桌上的一张表格上签字，然后到袁佳那里拿一个信封。信封里面有一沓，方衡在签字的时候看见了所有人名字后面都是“2500”这个数字。想都没想，说了声谢谢，直接塞进了兜里。 “数数啊！”袁佳笑吟吟地看着方衡，两个小酒窝格外醒目，“出了这个门儿再说钱少了，我可不认了啊！” 方衡看了一眼站在一边大咧咧数钱的林林，连连摇头道：“不用不用！”说罢，手紧张地捂着口袋。 袁佳看着方衡的模样咯咯地笑了：“这是你应得的钱，怎么跟做贼似的？怎么啊？怕请客啊？你可别乱花啊，这两千五不是每个月都有的哦……” 方衡却有些紧张，因为今天的钱对他的人生来说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这是他正式工作的第一份工资。他小时候就梦想着第一个月的工资改如何去花，现在他无比激动。“我这就去安排……”方衡说话都不利索了。 袁佳却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先放一放吧！霞姐的情况有点遭，咱们得先帮帮霞姐。” “她怎么了？”方衡和林林异口同声地问道。 伍修国推了推老花镜，也问道：“不会是她们家那老太太又来事儿了吧？” 袁佳摇摇头：“更严重，霞姐的儿子在医院查出糖尿病来了，好像是什么I型糖尿病，都要打胰岛素了……我去的时候她在家里哭呢，她跟我说她那婆婆心疼孙子心疼到不行，整天跟喂猪似的喂孩子……” 方衡和林林面面相觑。然后方衡才问道：“我们应该怎么帮？” 伍修国摇头叹息道：“糖尿病就是没得治，这种要打胰岛素的，一辈子都得打了。所以，荐医荐药就免了，还不如大家凑一凑，给小洪家的孩子攒点针头钱……” 袁佳听了直点头：“嗯！嗯！我这就群里说说！”说罢拿出手机在群里说明了洪霞的情况。群里立刻讨论起来了，大家乱七八糟地推荐各种“神医”，不过这些“神医”显然都不靠谱，推荐的结果往往是不了了之。 但最后刘爱党还是发了话：“人多力量大，大家多多少少凑点，算是一点儿心意，以后加班补贴什么的多给她开一些就是。这事儿佳佳你负责一下。” 袁佳很爽快地回答了一个：“好！”然后抬起头道：“好吧，大家凑凑吧！” 方衡犹豫了一下，手伸向了信封，然后又犹豫地看向了林林。 袁佳见状笑了：“怎嘛？刚到手的钱没捂热就得掏了，心里舍不得？” “不是不是！”方衡连忙辩解道，“那是因为……因为……” 林林也笑嘻嘻地看着方衡道：“因为什么？” 方衡一咬牙道：“我上学的时候听说……像我们这种新人，到单位第一次随分子要先看前辈们随多少，然后……” 这么一说，林林和袁佳都露出了恍然的表情。方衡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多数单位不论是拿钱还是出钱，都要讲究个“规矩”，下级出得不能比上级多，新人出得不能比前辈多，如此云云。这里头体现的是等级和辈分。 不过袁佳却道：“这事儿你就不用多想了，咱们单位的性质特殊，到咱们单位的都是不指望再升的，所以论资排辈方面你也别多想。平时呢……平时不管谁家有个喜事什么的，大家一概都是200块份子钱，当然，你们私交特别好的可以多一点。今天这事儿不算是出份子钱，你想给多少给多少，别管别人的。” 方衡更拿不定主意了。 林林却大大方方地掏出两百放到桌上道：“行了行了，我来带个头吧！” 方衡见状，也立刻掏出两百放在了桌上。 袁佳做了记录，然后把钱收好，对方衡道：“如果你们私交不错，你可以私底下给霞姐送去。这就是你自己的事了，明白么？” “哦……”方衡茫茫然地答应了。 林林诧异地问道：“你还真打算送啊？不怕她们家那老太太？” “哦！我就是买点水果啊什么的，其他方面我也不懂啊！”方衡老老实实道。 袁佳呵呵笑了：“那好吧！既然你想买水果送过去……等下跟我一起走吧！我这里钱都收好了就过去。”就这一说话的功夫，袁佳的手机震动了好几次，都是红包。袁佳一个一个把红包数目记录下来，然后道：“去外面等着吧！” 方衡退到外面继续看书，过了一会儿就看到袁佳挎着包包隔着大办公室的玻璃朝自己招手。方衡见状连忙收拾好东西跟着袁佳出去了。 “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啊，霞姐她家那老太太实在难缠，你去了之后如果遭遇到什么不测，那可别怪我……”袁佳一边走一边道，“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这上班才一个月而已，就真敢往这个龙潭虎穴里跳啊？” “龙潭虎穴？”方衡不禁有些发呆，“霞姐的家是龙潭虎穴？不至于吧？” 袁佳倒是没多说什么，小鼻子翘了翘道：“说了你也不信，去了你就知道了！反正不是什么正经人能呆的地方！” !! 第一百章 凶宅?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袁佳的交通工具是电动车，方衡是自行车。不过袁佳电动车的速度不快，方衡用力点儿踩也能跟得上。离开奥体之后先去银行，袁佳看了一下别人发给她的红包总数，然后在提款机上取了钱，统一用信封包好，然后把那份记录了姓名和款项的单子一并放入信封，这才招呼方衡出发。 洪霞住的地方地理位置还算不错，这栋楼盘在早些年的时候因为位置稍偏，比较便宜；如今这里发展势头不错，医院、学校之类的公共设施陆续建成，短短五年功夫，房价就翻了一番。而且因为是后开发的小区，所以周围的道路都很宽，平时根本不会拥堵。 袁佳在小区外的水果店门口停下，示意方衡去买点水果。方衡也不知道糖尿病的小孩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反正水果嘛，小孩吃不掉就大人吃，病人吃不掉还可以家属吃，总之不会浪费。买了一箱苹果一箱橙，再加两挂香蕉和一大袋桂圆，看着量差不多了，方衡才出了水果店。袁佳看到方衡抱着这么多水果出来的时候，脸上立刻露出了羡慕嫉妒恨的表情：“你至于嘛……”说罢摘掉手套，伸手到袋子里摸了两个桂圆剥开塞进嘴里，点头道：“真甜！” “是么？我刚刚也没尝……”方衡傻乎乎道。 袁佳明显地愣了一下，两只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你就说这个？” “啊……”方衡刚想点头，文茵瞬间就出现了。文茵出现之后立刻对方衡道：“人家姑娘夸桂圆甜，你的标准答复应该是‘等会儿买两斤给你’，难怪你没有女朋友！”方衡恍然，连忙道：“既然你喜欢吃，那我等下买点给你带回去……” 袁佳这才点头道：“还不算笨。” 方衡对袁佳的表现有些吃不准，如果涉及鬼神或者文学，方衡倒是能够说得头头是道，但是女人……方衡只能呵呵呵了，实在搞不清楚袁佳到底想干嘛。只得狐疑地瞥了文茵一下。文茵知道方衡起疑，解释道：“你送她点水果，明天人家也送你点小玩意儿。你今天给她算得够准，所以她想跟你拉近点距离，以后有事儿可以直接找你。人家这是攒自己的人脉呢！你呀，年纪比人家大，社会经验没人家足，那也是没谁了！一个单位除了领导就是会计最重要了，所有的会计都是跟单位的一把手领导穿一条裤子的，你跟会计关系好，通过会计的门路找领导办事，一找一个准儿！你们单位那老会计眼看着要退休，这姑娘跟你们单位一把手的关系你又知道的……” “这样啊……”方衡恍然。 “你在说什么呢？”袁佳推着电动车听到方衡在嘀咕，忍不住问道。 “啊……我是在说……我这自行车放不下这么多东西……” “放我车上吧！”袁佳道，“进去不远就是了。” 方衡把水果箱子放到袁佳电动车的踏板上，自己把公共自行车放到车位，然后对袁佳道：“我来推吧！”车上的水果多，骑是没法骑了，只能推。 袁佳笑了笑让开，方衡推着车跟着袁佳往小区走。推了几步就不对劲了。不是说车重，而是这车太矮，袁佳这样的小个子一点儿毛病没有，但方衡是个大个子，车上还堆着水果，想要推这车要就得扭着才行。那姿势要多别扭有多别扭。袁佳一边走，一边看着方衡这古怪的姿势笑，笑了一阵之后才道：“还是让我来吧，我都担心你把腰给扭断了！” “不用不用！我能行的！” 袁佳却道：“我们村南口有个人家的闺女也跟你似的，一米八的大个儿，一百九十多斤！虎背熊腰的！跟我一个年级！以前读书的时候学校附近总有好多小流氓，结果被她给碰上了，那家伙，一巴掌扇得……瘦一点的那个流氓直接给扇厥（昏倒）过去了……剩下的两个被她绕着咱们村儿跑了两圈，最后跪下来求饶都不管用，直接被她拖着送到家，当着爹妈的面一顿好打……她在咱们村儿名声那叫个响！半夜里谁家叫一声有小偷，她一准抄着猪粪叉子杀出来……” 方衡听了有点儿郁闷，为什么“虎背熊腰”的女侠要拿来跟自己比啊…… 袁佳却没有太在意方衡的表情，而是继续说道：“要不我给你介绍介绍呗？” 方衡顿时就是一脑门儿黑线：“这个就不用了吧？我可不想被扇厥过去。” 袁佳咯咯地笑了：“那你也得先学会耍流氓啊！人家就是长相粗大点儿，人好着呢，而且肯吃苦肯干活儿。家里养猪、养羊、养牛，里里外外都是她一个人忙活，还搞了个什么农家烤肉的项目，客人来了鸡鸭猪羊都是现杀现割肉，每天都好多人去呢！一年赚百多万呐！去年年底的时候还到市里来领过奖，咱们市的书记啊、市长啊，都跟她握过手，还照过相！还上过电视！” 方衡听了之后，由衷道：“巾帼不让须眉啊！” “那我给你做介绍你还不乐意？人家还没结婚呢！”袁佳道，“以前是想嫁找不到男朋友，现在提亲的倒是多了，可她又不敢嫁了。不过我跟她关系好，可以用人品作保……” “打住！打住！”方衡脸上挂不住了，“千万别！” “怎么啊？你还不乐意？人家一年赚那么多，你还不乐意？” “这不是钱的事儿！”方衡想了半天，咬牙道，“你看我都胖成这样了，我要找女朋友也得找个瘦点的中和一下吧？再找个壮的，将来生孩子还不直接生个大肉丸子下来？” 袁佳打量了方衡一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可是瘦子经得起你……”说道这里，话匣子突然停住，两颊飞红。过了片刻，又放肆地笑了起来。 方衡被笑得很尴尬，问道：“你笑什么？” 袁佳的两颊更红，看看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以前在财会学校的时候，室友说过笑话。说是男胖女瘦，女的受不了；女胖男瘦，男的受不了；两个都胖，床受不了……哈哈哈……” 这一下方衡彻底无语了，这是典型的荤笑话，如果是大学室友说出来，他是一点想法都没有，但问题是面前这个说出这番话的是比自己小两岁的妹子啊！尼玛这些荤段子是从哪儿学到的啊！其实方衡并不知道，男人有男人调侃荤段子的圈子，女人有女人调侃荤段子的圈子。女人和女人说荤段子，这没问题，男人对女人说荤段子，那就是耍流氓。此时袁佳突然冒出这么个段子，虽然谈不上“荤”，但在这种场合显然不合适，这让方衡感到十分意外。 袁佳也感觉到了方衡的惊诧，立刻敛住笑容，说道：“前面那栋就是。” 方衡抬头看了一下，这是小区的主楼，因为是上班时间的缘故，楼下的停车位多半都是空的。袁佳倒是熟门熟路，直接进了中间的一个单元，也没坐点题，直接从B1层爬楼梯到了1层，敲响了正对着楼梯口的一扇大门。片刻门开，露出了一张老太太的脸。 因为角度的关系，老太太先看到的是方衡，脸立刻就是一黑，但随后就看到了方衡脚下放着的整箱水果时，整个人立刻笑成了一朵花，弯下腰就去拎香蕉和桂圆袋子，口中道：“来就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嘛……” 等到门完全打开的时候，老太太也看到了袁佳，随即拎起两个袋子站直身体道：“哎呀！原来是小袁来了啊！快进来坐！进来坐！” 袁佳则客气道：“阿姨，这是咱们单位新来的同事方哥……这个……” “哪个方哥？”老太太突然问道。 这时候洪霞突然从里面出来了，对老太太低声道：“就是我上回说的那个，准备给敏敏作介绍的。人家本科生呢，比敏敏大四岁……” 老太太眼睛一眯，打量了方衡两眼，笑道：“小伙子挺富态的，这面相有福！” 方衡无语，好吧，从小到大，只要看到他这么胖的人，都会说一句“富态、有福”，他都已经听麻木了。而袁佳则从一家人简单的对话中听出了门道，先是狡黠地朝方衡一笑，然后道：“阿姨您是不知道啊，方哥本事大着呢！今天中午的时候他还帮我算了一卦，哎哟，实在是太准了，几十里外的事他能说得一字不差，太厉害了！” “真的？”老太太看方衡的眼神立刻就直了，“不简单！不简单！请进请进！” 方衡赔笑着点点头，把苹果和橙子的箱子搬进了屋子，刚刚踏进屋子，方衡就立刻觉得后脑勺凉飕飕的，浑身汗毛倒竖，本能地把水果箱子往地下一丢，双手掐了指诀警惕地看着周围。 “嗯？方哥，怎么了？”袁佳看到这状况，忍不住问道。 尼玛，这宅子是凶宅啊！ 方衡满嘴苦涩，但又不敢开口，这是第一次到人家拜访，这会儿你说出来，是要被人家扫地出门的节奏啊！ !! 第一百零一章 心意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方哥……”袁佳原来还想催促，可当她看到方衡如临大敌的模样，似乎想到了什么，也立刻紧张地看看周围，然后站到了方衡旁边，往方衡身边直靠，同时低声道：“方哥你别吓我啊……” 老太太的脸再次黑了，洪霞的表情也很不自在。 “有什么话你直说吧……”洪霞的眼睛本来就有些红肿的，看到方衡的表情有异，忍不住道。 “这……”方衡犹豫了一下，然后咬咬牙道，“这楼死过人。” 洪霞的脸瞬间惨白，而老太太的脸由黑转绿。“小伙子，这事儿开不得玩笑！”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硬。洪霞也道：“小方，你别跟姐开这玩笑，好不好？这房子买的时候好好的啊！买来之后从来没死过人，你别吓唬姐！” 反正已经说出口了，方衡也不在乎太多，直接道：“不信可以查！买来之后没出事，之前呢？说不准这房子在开发商手里的时候就死过人呢？开发商没把情况告诉你们，就把房子卖给你们了，那怎么办？霞姐你应该有这方面的朋友吧？托他们问问有没有什么生产安全事故！” 洪霞犹豫了一下，然后道：“我有个大学同学，她在市委办工作，我问问她……”说罢就小跑着回房间拿手机打电话，过了一会儿出来，对方衡道：“先进来坐吧！我同学说她在不少单位都认识人，帮我查查。” 方衡点点头，示意袁佳跟在自己身后进了屋子，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对袁佳道：“有我在，没事，别怕。” 袁佳点点头，慢慢放开抓住方衡袖子的手，然后才从包里掏出两个信封放在茶几上道：“霞姐，单位的领导听说了你现在的情况，委托我和方哥过来对你表示慰问……这个是四季度的超时补贴每人两千五；这些是同事们的一些心意，希望能解你燃眉之急……” 这话题不提也罢了，一提，洪霞的眼泪又下来了，一个人坐在那里呜呜地哭。老太太则是把信封拿起来放进兜里，嘴里连声道：“谢谢！谢谢领导！谢谢同事们！以后……以后常来坐！常来坐啊……” 方衡被老太太憋得无语，只得叉开话题问道：“霞姐，今后你怎么打算？” 洪霞叹了一口气道：“还能怎么办？先试试去省城给孩子看看专家门诊，如果省城没什么希望，就去首都看专家门诊……不图治好，最起码不能再恶化下去了……” 老太太也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哎哟……孙子辈里统共只有这么一个男孩，得了这么大的病，这怎么得了……哎哟！” 这时候洪霞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洪霞打开手机一看，脸色立刻发白，哆嗦着把手机放到茶几上，带着颤音道：“真的、真的死过人！这栋主楼封顶的时候，一个老工人中午喝多了酒，下午上班的时候没上安全绳，失足摔下来了。后来老板多给了点钱，把这事儿遮掩掉了……” 袁佳当场呆住了，老太太则彻底傻了眼。过了几秒，老太太“嗷”地叫了一声，直接跑出去了，出去之后就猛拍隔壁的门。隔壁门很快打开，出来的也是个老太太，两个老太太凑一块儿一嘀咕，都炸了，然后就开始楼上楼下叫人。 洪霞见状有些无奈道：“你们别介意啊，我婆婆就这么个人……” 袁佳收回目光道：“也好！按理说开发商没有在交易发生前把这里死过人的情况通报给业主知晓，这算是隐瞒商品重大瑕疵，违反合同法的，都够上欺诈了。老人家去闹闹也好，让开发商放点血赔钱吧！” 洪霞叹了口气：“怎么倒霉的事儿都被我碰上了呢……小方，你真的一进门就知道这栋楼死过人的？” 袁佳立刻来劲了：“对对对！方哥这个，好厉害的！” 这个时候大门外已经聚集起一些老头老太，有的在打电话，有的在骂娘，总之就是群情激奋。 方衡看着外面的情况叹了口气，然后道：“我说这是我学来的手艺，霞姐你信不信？我靠这个赚外快呢！” 洪霞愣了一下，然后点头道：“我信！那……你就帮姐……” 袁佳立刻摇头道：“这个不好！这是开发商做出来的事儿，凭什么只让你们这一家出头呢？这会儿什么都不要说，就让你们家老太太撺掇人去闹，整栋楼都闹腾起来，说不定开发商还得赔钱给你们。你这私下里都解决了，大家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损失的是你们家！” 洪霞听得直点头。而方衡则是心中诧异万分。他是没想到，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丫头居然这么精通世故，厉害啊！ “这些……我明白的。”洪霞想清楚了之后点了点头。 袁佳略犹豫了一下，打开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自己的两千五，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五张，再想了想，把五张放回包里，信封推到了洪霞的面前。“霞姐，我这点……” 洪霞立刻就慌了，连忙推辞道：“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你一个人在城里拼，要花钱的地方多呢……” “你还是收下吧！我看你婆婆也真不拿自己当外人，我们给你送来的慰问金，她倒揣自己兜里了，”袁佳道，“我估计你平时拿点钱也都被她吸干了。这钱你先偷偷收着，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急用呢？就算不急用，将来陪孩子东奔西走看病，总有要花钱的地方呐！” 方衡见状也连忙把自己的信封掏出来，连抽都没抽，直接放到了袁佳那只信封的上面，说道：“霞姐你就别看我了，我虽然是新人，可我不差钱的。你刚刚也看到了，我如果帮人家大老板做趟法事，少了说都得好几万，这点心意你就崩客气了。你也不用担心袁会计，她如果没钱了，我可以先垫上，这都快春节了，要不几天就能缓过来，没事的。现在的医保报销时间拖得长，给孩子瞧病这事儿又不能耽搁，凑够了钱赶快联系专家才是最要紧的。” 洪霞犹豫了一下，最终咬咬牙，收下了两个信封随后抬起头对方衡和袁佳道：“谢谢！”就这两个字，但说得很重，方衡能感觉到洪霞的确是把千言万语汇成了这一句。所以方衡也不矫情，洒脱一笑就站起身告辞。该做的事已经做好，此时的洪霞因为两个信封的缘故，肯定在自己面前矮了一头，如果再赖着不走，反而会让洪霞难堪。洪霞把两人送到门口，看着楼下已经开始聚集抱团的老头老太，收回目光对方衡道：“闹吧！免得再家里闹我！” 离开的时候，袁佳骑在电动车上慢悠悠地往前蹭，方衡则默默地在小区的通道上走着。看着方衡闷闷的样子，袁佳问道：“方哥，你不开心？” 方衡叹口气道：“我来上班第一天就是霞姐带着我的，现在她碰上这种糟心的事儿，我当然高兴不起来啊！小时候我也得过病，我知道一场大病足够让一个小康之家一下子变成赤贫。所以……算是感同身受吧！” 袁佳也是点点头道：“对啊！我小时候也是经常生病，家里那点家底都经不起折腾的……中午的时候你都算到的。但是……你真的不缺钱？我记得霞姐曾经说起过，你还有一份夜班保安的兼职，而且一直都是只住值班室的……你真的不缺钱？” “真的不缺！”方衡笃定地说道，然后连忙摸了摸衣兜，掏出自己的钱包，抽出一张卡道，“看到这个卡没有？里面预存了五万块钱，随便去吃！” 袁佳看到卡的时候吃了一惊：“哎呀！这里好贵的！” 方衡懵懂道：“我也没去过，上次帮人超度了一个亡魂，就弄了这个……” 袁佳立刻可怜兮兮道：“我还没去过呢……” 方衡挠挠头，然后把卡塞给袁佳道：“要不今天你去试试吧，明天给我就行。” 袁佳愕然：“你自己不去？我怎么好意思白吃你的？” 方衡一比划道：“西餐我虽然没吃过，可我见过。一盘子就那么大，那个什么……牛排，看那大小，我少说五盘才够数，我这样儿的出去吃饭，都得吃自助餐才能回本。你要觉得过意不去，以后请我吃自助餐就行了！对了，一直都听说你们当会计的认识的人多，以后如果有什么就餐优惠券什么的，给我两张就行！” 袁佳盯着方衡看了几秒，把卡收好，说道：“那行！其实银行每年到了年底，对企业客户都会有点儿回馈。东西不多，领导们看不上，一直都是我和伍会计分了，今年我那份给你留着，估计你比我需要……还有税务那边每年也有扣税返点，我那份也给你。” “行啊！”方衡宽厚地笑了笑，“走吧，刚刚答应给你买桂圆吃呢！” “你自己不吃么？” “我啊，吃水果少，冬天……我喜欢吃萝卜。” “红皮萝卜是挺好吃的！” …… !! 第一百零二章 母亲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晚上正事儿做好之后，方衡一个人坐在值班室看书。九点多的时候，方衡抬起头看看外面，发现了路灯下一个熟悉的身影。 “妈！”方衡一着急，丢下啊手里的书就跑了出去。 路灯下正是方衡的母亲田小仙。方衡读大学的时候，也常常站在校门口的路灯下等着自己的母亲，那时候的在省城找了一份饭店的临工，总是在晚上送走客人之后，从客人们懒得打包的剩菜中挑一些还能吃的给方衡送来，然后和儿子一起坐在路灯下的路牙上享受一顿美味。 田小仙远远地背着一个大大的行囊，手里拖着一只箱子，低着头，慢吞吞地往前走。方衡用最快的速度跑过去，大声叫着：“妈！妈！我来！让我来！”硬是从田小仙背上夺下包裹，自己扛着，问道：“妈，这么晚了，你这是……”田小仙怔了一下，随后幽幽地叹了口气。 方衡心里一紧，问道：“是不是爸又欠债了？” 田小仙默默地点点头，用手背抹了抹眼睛。 方衡无语，只是低下头往回走。到了值班室门口的时候，方衡才道：“妈，我就住这儿……本来大伯把这边老房子借给我住，我想着我一个人也不用住这么大地方，所以我就租出去了……” “没事儿，妈能将就。”田小仙故作轻松道。 方衡点点头，打开了值班室的门，把行囊全都放进了里间，然后道：“妈，今天你就睡床上，我打个地铺就行了。明天我去弄个小床回来。” “还是我打地铺吧！” 方衡摇头道：“这世上哪有儿子睡床、亲妈打地铺的道理。别跟我争了，我肉多不怕冷。” 田小仙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捋了捋鬓角的头发点了点头。 方衡又道：“还没吃饭吧？我这儿有面条，我给你下一碗。”说罢，立刻忙活去了。没多会儿，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摆到桌上。再看时，方衡发现地上真的多了个地铺，从褥子到床单、被子，一应俱全。看着这架势，方衡似乎明白了点什么，问道：“妈，这次事儿挺大？” 田小仙接过面碗，点了点头，看着碗里的面，又叹息一声道：“又欠了十五万，这次我真的还不上了……”说罢，眼泪又从眼角流了出来。 “大伯父知道不？” 田小仙摇摇头：“我没说。” 方衡沉默了一下，然后道：“你先吃吧。”说罢，方衡走到桌前，给菩萨上了一炷香，然后静静地坐下，没有说话。 田小仙慢慢地吃完一碗面，然后站起身问道：“水龙头在哪儿？我去洗碗……” 方衡立刻站起来道：“我去吧！”说罢抢过碗，从桌底下找到洗洁剂给碗里倒了点，再从饮水机上倒了半碗热水，端着碗到了门外，蹲在小区路口的下水道口洗碗。正洗着，一辆车就在自己跟前停了下来，抬头一看，张仁健的车。 焦彤彤已经从车上跳下来了，看到方衡的模样，随口问道：“这么晚了还洗碗？” 方衡回答道：“我妈来看我了，还没吃晚饭。” 焦彤彤眉头不经意地皱了一下，随后笑道：“反正回去之后还得跟珍贞排队洗澡，我先到你那儿坐坐啊？” 方衡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焦彤彤回头对张仁健道：“那我们先回去了，你也早点睡吧！” 张仁健点点头，隔着玻璃对方衡挥挥手，等吴珍贞也下车之后开车离开。 “珍贞你先回去洗澡吧，我听胖子讲讲鬼故事再回去，你洗好了给我打电话。” 吴珍贞看了方衡一眼，然后点点头离开。吴珍贞离开之后，焦彤彤立刻就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我猜……肯定是你/爸……” 方衡没有吱声，只是摆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焦彤彤明白了方衡的意思，低声道：“进去说话吧！”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值班室，刚关上门，焦彤彤就问方衡道：“你打算怎么办？” 方衡道：“还能怎么办？像以前那样，熬过这一阵再说呗……” “你这开什么玩笑？”焦彤彤皱眉道，“以前你还是个学生，现在你已经有工作有收入，这事情如果处理不好，对你的影响很大的。这不是一个‘熬’就能熬过去的！再说了，值班室能有多大个地方啊？伯母和你两个人母子俩挤这么小个地方，也不是个事儿啊！要不这样，我和珍贞一直都是睡一个房间，还有一间空着，让伯母睡我们那儿去吧？” 方衡连忙摇头道：“不行！不行！这怎么行？这是给你们添麻烦！你们这个月的房租已经交了，下个月的房租还没交，我帮你们再找个地儿就行了。还在这个小区里找，行不行？也就这几天了……” 焦彤彤立刻道：“这多大个事儿啊！大不了下个月我们少交点，水电两家均摊，这总行了吧？我是谁啊？侠女啊！” 方衡道：“可我么李队都说了，今年春节前后有好几套房子租户会搬走，你们好好的整套房子不去租，干嘛挤这么个小地方？” 焦彤彤道：“要租别的房子我不会到我们校门口租啊？我和珍贞到宾馆包个房间住也才一个月四千多，还每天都有人替我们打扫呢！而且我敢打赌，只要我这么做了，贱人张绝对的会把我那左右隔壁也包下来！安全上绝对没问题！可你知道的，我这人……那个的，对吧？还是住这儿比较有安全感……” 方衡顿时语塞。 焦彤彤继续道：“要不这样。我跟贱人张说说，让他找个附近的地方租个别墅算了，咱们全都搬进去住。我和珍贞睡楼上……伯母也算上，你和贱人张睡楼下。哼哼，能和珍贞睡一个屋，天天见面，贱人张肯定乐疯了……到时候地痞流氓交给贱人张负责，妖魔鬼怪交给你负责，这安排太完美了！” “算了算了，我说不过你！”方衡觉得自己被焦彤彤打败了，连连摇头道，“租别墅的事儿就算了，张哥正在筹备他的店呢，有钱也应该花在刀刃上。反正也就这一阵子的事儿，你们也快放寒假了对吧？下个月房租你们别交了，先住着，等你们寒假回家了我让我妈搬进去住一段日子，等你们返校的时候，事情应该都处理好了……” “嗯……好吧！”焦彤彤想了想之后道，“有个人住着也挺好，免得我们返校之后屋子里到处都是灰，弄得我们还得重新打扫。” “你们也勤快点嘛！扫地擦桌子又不费事……” “我们俩在家都不做家务活的好不好？我家还有两个保姆的好不好？让我做家务？好……”焦彤彤翻个白眼，“难啊！” 方衡再次无语。 焦彤彤则扯着方衡的袖子往里间走，口中道：“我既然都来了，你也带我进来打个招呼吧……”刚刚进里间，焦彤彤就看到田小仙端正地坐在床沿上，微微笑着朝自己看。“啊！伯母……您好！我叫焦彤彤是胖……方衡的朋友，也是他的房客……”焦彤彤突然就结巴了，“伯母您真漂亮……” “我？”田小仙听到焦彤彤的夸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后失笑自嘲道，“我都老了……” 焦彤彤连连摇头，认真道：“不不不！您真的很漂亮啊！您说您老了……那您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人！” 这话说得田小仙一阵失神，方衡心里也是感慨万千。还真让焦彤彤说对了，自己的母亲在年轻的时候，的确是大美人。母亲的文化程度不高，只是初中毕业就跟着外婆在家务农，但因为长得漂亮，是远近闻名的美人。母亲渐渐长大之后，肯吃苦能干活儿，加上人又漂亮脾气又好，到外婆家说媒的几乎天天都有；当年甚至闹出几家媒人在村口遇上，先打上一架再来说媒的笑话。 也挺偶然的一次机会，方衡的父亲方国光一直游手好闲东游西逛，到乡下鱼塘里偷鱼的时候就碰上了田小仙。这一看，就神使鬼差地看上了，先是亲自上阵穷追猛打，然后回家向父母也就是方衡的爷爷奶奶哭诉要结婚。方衡的爷爷奶奶实在拗不过这个儿子，只能拉下这张老脸请人去说这门亲。 那个时候，“城里人”和“农村人”这两重身份概念比现在要敏感得多；两者之间的福利差距虽然不至于像美帝和阿富汗一样离谱，但绝对跟中、朝两国之间的差距有得一拼，城里的姑娘穿着“的确良”面料，像一只只骄傲的孔雀；农村的姑娘只能看着眼馋。而且，父；母是农村人，子子孙孙都是农村人；农业户口想要变成城市户口，其难度快赶上重新投胎，花的钱更是海了去了。 而当时，虽然有婚姻自由这个说法，但为了家里能够多拿到“城市定量”的粮油票、布票和肉票，城里的人家是坚决不愿意与农村家庭通婚的。城里的儿子娶个农村老婆，城里人会笑话一阵，农村人会艳羡一阵；如果城里的女孩嫁农村去，那就是轰动事件。八成的人，要么会认为这家人脑子抽了，要么会认为这个女孩“不干净”。 而方国光和田小仙本来根本就不可能般配的一对，就是那个时代价值观的产物。 !! 第一百零三章 你必输!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当田小仙的母亲，也就是方衡的外婆听说方国光这个“城里人”想要娶自家女儿的时候，简直就是欣喜若狂。一个农村女儿能够嫁给城里人，这在当时是“跳出农门”的伟大举措。原先田小仙的母亲只是抱着“矮子里头选将军”的心态，在一帮农村后生里头选个条件还算好的女婿，如今方国光这个“城里人”出现之后，一切都没有悬念了。 当时方家的老爷子方寿松是县城国营轻工机械厂的小干部，虽然退下了，但大儿子方国栋凭自己的本事考了大学，然后到矿场当工程师；老二方国光虽然出息不算大，但好歹被老爷子托人说进了厂里当了一个车工学徒，再过几年就按部就班地接老爷子的班变成正式工。要知道，“正式工”就是伟大的工人阶级，是政府的人，吃的是国家饭，铁饭碗。在当时，年轻人的第一梦想是绿军装，第二梦想就是工人装。 所以方国光和田小仙的婚事几乎在没有任何阻力的情况下就说定了。当时方家的左右邻居虽然觉得方家老二放着城里同样吃国家饭的姑娘不要、闹着要娶农村丫头实在有点太不像话，但在看见新娘子漂亮周正的模样之后，也都觉得方国光虽然经常犯浑，看女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结婚之后的方国光老实了一阵，毕竟刚娶回家的老婆在家里放着，谁都是有那么点热乎劲的。不过结婚之后好几年田小仙的肚子都没动静，于是方国光又开始不老实了…… 在方衡的眼里，父亲和母亲从一开始就没有爱情可言，只有这么一个简短的故事，到了现在，已经变成了事故。如果可以回到以前的话，方衡就算是拼得自己不会出生，也要阻止父母的这场婚姻，因为这二十多年，母亲过得实在是太苦了。 如果母亲这二十年生活在一个小康之家，现在一定依旧美丽。 “其实……年前去做个护肤什么的……应该挺不错的。”方衡勉强笑道。 “瞎说！浪费那个钱干嘛？漂亮给谁看？”田小仙嗔道。 “伯母，您这是漂亮给自己看哪！”焦彤彤立刻道，“我觉得吧，人活着就是要有不服输的心态！如果别人想看我哭，那我一定笑给他们看！别人觉得我快撑不下去了，我一定比他们活得更精彩！” 方衡诧异道：“挺励志的啊！” “那是！我是什么人哪！”焦彤彤道，“没事儿！护肤什么找我啊！我有卡！胖……方衡你也帮伯母办一张啊！你像是缺这点钱的人么？” “不缺钱？小衡你……” 焦彤彤自知自己说漏，朝方衡吐了吐舌头之后不再开口。 “小衡，这姑娘说你不缺钱，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方衡犹豫了一下，然后道，“大伯给我的房子不是已经租出去了么？有房租拿的，然后我兼的这份保安也有钱拿，再加上单位的工资奖金，一个月六千还是有的……”说完朝焦彤彤瞪了瞪眼：“还有的你说吧！我扯不出来！” “啊……是这样……”地府判官的事儿不能说，焦彤彤开始现编，“这个胖……方衡他吧，中文系毕业的，脑袋真好使！看什么东西都是过目不忘，这个您是把他从小带大的，您一定知道的对吧？然后呢……他念大学的时候看的书特多，什么《周易》啊、各种佛经啊，特熟，所以呐，他就帮人起个卦、算个命、看看风水，要不就是帮人诵诵经、超度一下亡魂……这个您也知道的，现在越是有钱的人越是在乎这个，所以呐……方衡的外快其实好多……啊，对！上个月就帮我们学院做了一场法事，收了二十万块……” “二十万块！”田小仙显然被这个数字吓着了，脸色已经变得发白，说话都略带颤音，“小衡！你不会是……这个……我们不能骗人的……” “哎哟伯母！您这就放一百个心吧！方衡他手段灵着呢！”焦彤彤用夸张的语气道，“当时我们那么多校领导都在场呐，难道他们也会被骗？这钱正正经经地来路正，不信，您这几天等着看，有的是人来请您儿子帮忙去的！” 尽管焦彤彤已经如此说了，田小仙依旧不是十分相信，只是低声念叨着：“挣钱少就算了，可咱们千万不能去骗人……” “不会的！不会的！”方衡连忙道。 田小仙看着方衡的模样，也只能摇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方衡见状解释道：“妈，我这不就是想多赚点……你看这回我也有点余钱了，要不这次我先帮爸还上……” “不行！”田小仙厉声道，语气中不但带着颤音，而且也变得尖厉无比，“不准你还这个钱！不准你说你有钱！我不准你去填这个无底洞！”说罢，又转向焦彤彤，双手抓住焦彤彤的手，恳求道：“姑娘，我求求你，千万别说小衡有余钱的事儿！千万别说！我求求你！” 焦彤彤被田小仙的瞬间爆发给吓懵了，直到田小仙晃她晃了好几下之后才茫然地点点头：“好！好！我不说！不说！” 听到焦彤彤的承诺，田小仙整个人立刻软了下来，虚弱道：“他爸就是个无底洞啊！小衡以前不能赚钱，他不找小衡，如果他知道小衡一个月就赚了十万块，他明天就敢欠一百万的高利贷！不能的……不能的……” 方衡闻言道：“妈，你就放心吧！大伯跟我说过了，他说虽然有‘父债子还’这个说法，但只要爸他在世，债主就不好找我，按照法律规定，我没有替爸承担债务的义务。就算……就算爸他不在了，只要我不继承他的遗产，我也就不继承他的债务……” 焦彤彤眉头皱了一下，下意识道：“说是这么说，但官司打起来你落不到好……” “没错，这官司打起来你绝对落不到好！”值班室的门被打开，张仁健鼻孔朝天地站在了门口。 “张哥？你怎么来了？”方衡诧异地问道。 “我跟神婆都这么多年的默契了，她那表情，完全就是让我出去溜达一圈然后赶紧回来报到啊！没什么大事，神婆肯定不会给我来这种表情！” 焦彤彤指了指方衡道：“主要还是他太单纯了嘛！脸上那表情根本藏不住事儿！你看他在外面洗碗的时候那脸都黑成什么样了……” “好吧好吧！”方衡连忙给两人搬来椅子让大家坐下，然后问道，“为什么说打起官司我落不到好呢？” “首先你没明白我朝法院这么个负责和稀泥的单位到底是什么心态，”张仁健咂吧两下嘴道，“打个比方吧，几年前我一朋友开车，到了路口等红灯，正等着呐，一辆摩托车直冲着他的车屁股就怼过来了，‘砰’一下追尾，好么摩托车驾驶员是一男的，后面是他老婆和俩孩子，你没听错，带着老婆和、俩、孩子！那追尾速度太快，四个人都没戴头盔，两口子当场就从汽车顶上过去，落地上死了，俩孩子一个重伤一个轻伤。拖到医院一查，好么，摩托车驾驶员酒驾、无证、车还是套牌。我那朋友松了口气啊，按交规这事儿我等红灯的没责任啊，而且我还有行车记录仪证明我是等红灯状态下被追尾的。你猜后来怎么着？” 方衡傻乎乎地问道：“怎么了？” “到了交警那儿，交警先是诈唬，说死了人了，你小子摊上大事儿了。我朋友把证据一摆，说我没责任啊！……你以为没责任就不用赔钱？知道有一条‘承担不超过10%的赔偿’么？你个开进口奔驰的，还有保险，人家家里又没钱赔你，你就把事儿都担下来算了！反正不有保险公司嘛？”张仁健继续道，“我那朋友拿不准主意，就打电话给他老爸律师，那律师当场就炸了，直接撂话了，宁可走司法程序让他告，也坚决不担责！哪个交警说这话，全程录下来！记下警号！三天之内扒了他的狗皮！我朋友就照着做，果然那交警不吱声了。” 方衡傻了眼，问道：“怎么会这样？这担责和不担责有什么区别？” “交通事故死了人，这事儿可大可小，弄不好还要担刑责，如果自己没责任就千万别自己粘上这事儿，遇上好说话的主儿倒也罢了，碰上狗皮膏药似的家属，有得你烦呢！”焦彤彤解释道，“交警那是图省事，‘我穷所以我占理’呗！也是怕死者家属到交警队一哭二闹三上吊，加上机动车都上了保险，所以定责的时候都会让机动车多担点儿。但是交警说这话肯定属于违规，有‘诱导’的成分在内，追究起来算徇私，也可以算渎职，所以，那个律师的做法是正确的。既然自己不担责，那就死活不认，大不了上法庭。反正四个轮子与两个轮子的交通事故只是小剐蹭也就算了，如果出现伤亡，不管交警怎么定责，最后都要上法庭，保险公司要按照法庭判决来理赔，早也是上，晚也是上，那就法庭上大家摆证据去！交警再啰嗦，连警服都保不住！” !! 第一百零四章 和稀泥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对！就是这样！”张仁健点头道，“这和稀泥的水平够高吧？还有更高的！到了法院，对方律师也没否认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强调当事人家庭怎么怎么困难，暗示法官我朋友怎么怎么开豪车……尼玛你说这按法律办事的事情，跟有钱没钱有什么关系？合着里里外外都盯着那10%呐？要是将来有个穷人在我家围墙上一头撞死，法官是不是得说‘你有钱住别墅，所以你赔钱’？合着那些人一个个不遵纪守法自己作，最后要遵纪守法的人赔钱给他们？法律是保护守法者还是保护违法者？你要劫富济贫你多收咱们点儿税就得了，在这上面玩文字游戏还有什么法律尊严可言？” “这是在说……司法不公正？”方衡斟酌了一下问道。 焦彤彤翻了个白眼：“不是不公正，而是太公正了！知道法院头顶上是什么吗？天平！这说明司法本来应该是没有立场的，只能站在天平的中间。但我们国家很多法律都是有立场的！法律一旦有了立场，就没法公正了！” 张仁健点头道：“所以我才说，根据咱们法院和稀泥的水平，你这官司在立场上已经输了。你证据再充分，证人再多，你还是甭想赢。” “什么叫……立场上已经输了？” 张仁健看了看田小仙，然后试探地问道：“伯母，如果方便的话，我能不能跟胖……方衡到外面谈谈？” 焦彤彤立刻道：“别听他的！这家伙说起胡话来简直就不像是县委书记的儿子！完全就是混进干部队伍中的敌特分子！到处兴风作浪！” “神婆，你要这么评价我的话就太不厚道了吧？”张仁健立刻正色道，“我这是就事论事！” 田小仙对那句“县委书记的儿子”明显吃了一惊，但很快就恢复正常，微笑道：“没关系，你们就这里说吧！小衡能交到你们这样的朋友，我很高兴。” 张仁健打了胜仗似的看了焦彤彤一眼，继续对方衡道：“之所以说你立场上已经输了，就是因为这里头有你爹参与了。我们先说眼前。从法律层面来讲，你爹欠着的钱，只要他还在世，就轮不到你还。但要债的如果找不到你爹，可以凭借条到法院去申请执行的。你们家所有的动产和不动产，先被冻结、清算，然后拍卖抵债。也就是说，如果闹上司法程序，你要么替你爹还钱，要么只能卖房卖地……” 方衡傻了眼，田小仙则是脸色煞白。 张仁健继续道：“如果你爹这会儿死了，你也脱不了干系。法律是这么说的，你爹死了之后，他的遗产就用来抵偿债务，不足部分自然不用你掏，但肯定是有多少遗产就要清算多少，到时候执行庭的人来了，还是卖房卖地……其实说白了吧，没错，按照法律是不用你掏钱，可你老家的所有动产、不动产，按照正常情况，再过个三五十年二老驾鹤之后，应该都是你的，结果被你爹这么一折腾，还不起钱就肯定没了。” 方衡想了想，看了看面如死灰的田小仙，洒脱一笑道：“算了，没了就没了，反正我从来不曾指望过……” “好吧……这其实都不是什么问题，最严重的问题在后面，”张仁健深吸一口气道，“这就是立场问题了。” “小心，贱人要开始扯淡了！”焦彤彤从兜里拿出正在震动的手机，掐断，回了一个短信，然后继续道，“我敢打赌，这货又要反//人类了。” 张仁健看了焦彤彤一眼，然后冷静道：“你有没有想过，将来，不论你发达与否，他都会跑过来要你供他吃喝还要跟你住一起？然后天天带着债主上门？说不定那个时候你要娶老婆，要生孩子……” “他敢！”田小仙突然叫了起来，“我跟他拼命！他拿我的钱在外面吃喝嫖赌养女人，还想拿儿子的钱吃喝嫖赌？害了我一辈子，还想害儿子一辈子？” 张仁健也被田小仙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道：“伯母您先别急！别急！”焦彤彤也连忙站起来挽住田小仙的臂弯，安抚着田小仙坐下来，然后自己也挨着田小仙坐下，随时准备安抚。 田小仙喘了两口粗气，然后道：“小衡从小都是我带大的……他、他只知道整天在外面欠债！打牌！赌钱！我、我……我去跟法院的领导说、说……他从来就没当过一天的爸爸，凭什么要儿子给他养老？” 张仁健为难道：“伯母，您这法子行不通的，人家根本不会搭理您！刚刚我不就说了么？照咱们国家法院和稀泥的水平，这官司胖……小衡占不到半点便宜。甭管您提供什么证人、证据，哪怕伯父当庭承认了是他不好，但法院最后还是会和稀泥，甚至可能会说，你年轻力壮的还有大把日子可活，你爹还剩个几年？多多少少给点钱算了……” “怎么能这样？”田小仙快哭出来了，“怎么能够替坏人说话呢？怎么能够不讲道理呢？” 张仁健两手一摊：“当官的什么时候讲过道理了？这么点事还要慢慢讲道理，当官还有什么意思？谁还愿意当啊！我就是受不了这一套，所以我爸我妈离婚之后我才选择跟我妈……” 方衡一呆：“你父母离婚了？” “别听他瞎扯！”焦彤彤神补刀，“他爹妈离婚是利益需要，他老妈做那么大生意，他爹又是县委二把手，容易让人说闲话的。所以很早就离婚了，不过离婚归离婚，又没‘离家’，一家人还住一块儿。家里住的别墅豪车都是贱人张老妈买给贱人张的，贱人张‘孝顺’得很，把离异的父母都接到自己家里住，豪车给爹妈开，这没毛病吧？” 完全没毛病，但方衡还是无语。 “先别说我！说方衡呢！”张仁健立刻道，“其实吧，这个问题得先从法律本身来解释。方衡我问你，你知道法律的意义何在么？” “维护社会稳定，彰显公平正义……” “错了！你说的那套口号都是教科书上洗脑用的！法律说白了就是维护统治阶级利益的，维护的是统治者眼中的稳定和正义，不是你眼中的，也不是我眼中的，别以为喊一句‘人民当家作主’你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现在是‘替人民当家作主’的时代，世界上任何一个官僚、政客、乃至政党上台之前都会把自己吹得天花乱坠，上台之后也全都那个鸟样，没区别，”张仁健道，“他们上台后所做的一切，都不是真心为了人民，而是为了延续自己的政治生命而已。” “好吧，你说得没错。”这一点方衡也承认。其实他在读书的时候已经不止一次地思考过这种问题了，每次都会忍不住去想，但每次都不敢想，有些东西虽然想到了，但却从来都不敢说。因为他担心某一天有人敲门，开门之后跑进来一个妙龄女子直接就脱衣服，然后再冲进一群警察，自己就莫名其妙地“女票女昌”了。 “刚刚之所以说方衡立场上已经输了，问题就在这儿！因为我们国家关于‘孝顺’的问题，有一种看上去合理，但又十分奇葩的规定，”张仁健摊摊手道，“要命的是，这个规定居然数千年来无人认为它有问题。” “什么规定？”方衡和焦彤彤同时问道。 “孝道啊！”张仁健直接回答道，“凭什么爹妈要儿子养老？” “你有病吧？你爹妈你不养，难道我养啊？”焦彤彤道，“早晚进‘迪克泰特’的料！” “听我说完嘛！”张仁健一咂吧嘴道，“要说父母养我们二十年吧，这没毛病，但凭什么父母要掏钱养大我们？孩子，婴儿，是国家的战略资源，为国家强大的后续力量，现在的婴儿，几十年后就是国家的中流砥柱，我没说错吧？既然是为国家养的，干嘛父母掏钱？” “额？好像有道理啊……” “再来，彤彤，将来你年纪大了，指望你的孩子每个月给你养老钱么？” “废话！我差那么点儿么？” “这就对了啊！我们生孩子，是为了国家而生，不为我们自己养老，那凭什么要我们掏钱？”张仁健反问道，“再反过来，我们工作、赚钱，给国家纳税，为国家经济总量做贡献，是我们在养活国家和政府里头那帮不创造财富的人吧？按理说我们养活了国家，那也应该国家给我们养老，凭什么要把这养老责任推给我们的孩子？” “是啊，凭什么？”焦彤彤直接被张仁健带进坑里去了。 “还有，好多媒体总是说，人家老外啊，一家人都是分开住的，特别特别羡慕咱们华夏一家子住一块儿的，对吧？”张仁健又问道，“为什么老外就从来不谈什么‘孝顺’，难道说老外上了年纪全都自生自灭？合着咱们华夏的社会精英抢着移民，图的是去受苦受难、年纪大了到国外自生自灭去的？” !! 第一百零五章 回避一下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张仁健这么一说，焦彤彤反而缓过劲来来了，直接抗议道：“你这是偷换概念嘛！这明明是社会福利的问题……” “这就对了啊！”张仁健道，“前段时间有个新闻说一老太太生了四个儿子一个姑娘，结果70多岁了，被这五个子女踢来踢去，谁都不愿养老。我当时就这么想的，如果这政府给每个七十岁以上的老头老太每人每月七八千块的养老补助，不论户籍、民族都是一碗水端平，这五个子女还会不会把老太太踢来踢去？一个老人一个月花个一千块顶天了吧？对子女来说，老太太住自己家，每个月净得五六千肯定有吧？到那个时候，别说大家都愿意养老，恐怕敬老院的那些个孤寡老人都得被人抢回家去！”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方衡下意识地问道。 “没错！”张仁健抚掌道，“历朝历代规定了‘孝道’，说白了，根源就在这上面！历朝历代的统治者不停地向百姓征税、派劳役，等到百姓老了，成了废物了，统治者们又不想承担养老的责任，然后就把‘孝道’拔高的神圣的高度，让年轻一代的百姓替统治者完成这最后一棒的交接，替国家扛下这个负担。你敢不认账，他们就敢发动全社会来声讨、批判你，让你身败名裂。而且，古代的那些个统治者们，在攻击对手的时候，总喜欢拿‘孝’来做文章，在实在无法标榜吹嘘自己的时候，也喜欢说自己‘孝’，不论是尊号还是庙号，那些个皇帝们都喜欢来个‘孝’字，你以为他们真孝顺啊？他的老爹如果不死，他当个屁的皇帝啊！” 焦彤彤若有所思道：“是啊……我记得以前到国外当交换生的时候就发现，国外虽然都是成年后与父母分居，但是他们对父母都有很特别的爱和尊敬，而且那种牵挂和思念也不是装出来的。一旦有什么事，散居在各地的家庭成员总能很快聚到一起……根本不像新闻里说的那种完全没有人情味嘛！反而……平时有距离，所以不会产生什么矛盾；有事的时候大家在一起抱团取暖；假期的时候可以横跨整个国家到对方住的地方度假旅游……” “所以说孝道只是国家把养老包袱丢给人民的借口而已，像你、我这种家庭情况，家里还有俩保姆专门做家务，别说祖孙三代一块儿住了，就算四世同堂一大家子又怎样？会有人因为养老问题摆脸色么？”张仁健问道，“普通家庭就不行了吧？如果国家能帮普通家庭把养老方面的金钱问题解决了，九成九的家庭会团团圆圆快快乐乐过日子！但问题是，人家才舍不得把已经进嘴的肉割给穷人吃呢。所以说，小衡这官司到最后，没指望！因为法官肯定会把球还踢给小衡，小衡如果敢冒半个泡，上至法律条文，中至各界媒体，下至各种道德棍子，全都会把小衡弄得体无完肤。人家才不会管小衡的爹是赌还是嫖呢，他们只要你‘给钱’，他们对孝道的衡量只有‘钱’。” 方衡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张仁健然后道：“我不是反对一家人老老少少其乐融融在一块儿，主要是现在社会太扯了，硬是把‘孝顺’和砸钱扯到一块儿来了。就说你吧，你//妈到这儿来，你对她好，我们都看在眼里，没人说你不孝顺，可社会上就有一些混//蛋，他们觉得你砸钱砸少了，你就不孝顺……” 焦彤彤却犹豫了一下道：“就不能想办法帮帮他么？伯母说得没错，这是无底洞啊！知道方衡有钱了，这洞只会越来越大……” 张仁健想了想，问方衡道：“你真不在乎家里的房子了？” 方衡道：“我从来就没指望过那房子，心里根本没这概念，有还是没有，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张仁健又问田小仙道：“您呢？也不在乎房子？” 田小仙同样沉默了一会儿，咬咬牙道：“如果他以后都不找小衡麻烦，房子没了就没了！但是……我要离婚！小衡已经大了，我……我不跟那个人过了！” 张仁健一拍大腿道：“我正要说这个呢！他在外面欠债写下的欠条到最后都落个夫妻共同债务，华夏法院肯定和稀泥！您要再这么下去，绝对会被他活活拖累死！您现在既不指望他生儿，又不指望他育女，只图小衡以后平平安安过日子，那最好还是离了算了。” 方衡想了想，点头道：“我没意见。” “行！那这事儿我就开始安排了，”张仁健道，“咱们也不用主动，我估计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儿来的。伯母，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人来讨债什么，立刻给我打个电话，在我的人过来之前，不论对方做什么你都别搭理。” 田小仙接过名片，满怀担忧道：“可是他……他会耍无赖，他敢在这门口一跪，然后装可怜磕头，让左右邻居来劝你……让你下不来台……” “原来是这种不要脸的啊……这一款耍无赖还包邮的货色好久没碰上了……”张仁健两眼放了放光，手抚着下巴沉吟了起来，然后道，“神婆，把胖子带出去。” “带出去干嘛？”焦彤彤警惕了起来。 “逛街、亲嘴、开房你随意，反正胖子没女朋友！”张仁健一挥手道，“我这一肚子坏水有要出来了，不管那个人对胖子怎样，他终究是胖子的爹，有人当着他的面算计他爹，他不阻止，总不是什么好事。” 焦彤彤听到前半句的时候差点就炸了，但听到后半句的时候又把话硬生生地给吞了回来。撅着嘴赌气，招呼方衡道：“走吧，出去溜两圈。” 方衡无奈起身，跟焦彤彤离开了。两人出了值班室的门之后，张仁健立刻就问道：“伯母，我再确认一下，您对那个男人一点感情都没有了？” 田小仙冷静地回答道：“结婚之前就从来不曾有，何况现在？我只对我儿子有感情。” “好！” …………………… 方衡和焦彤彤出了值班室的门，两个人站在值班室门口就不走了。 焦彤彤看了方衡一眼，没好气道：“逛街、亲嘴、开房，你选哪一样？” “额……” 焦彤彤“扑哧”一下笑了：“你太胖啦！” 方衡又尴尬了。 焦彤彤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狡黠地问道：“你知道我的初吻给谁了么？” “张仁健？” “他也配？”焦彤彤夸张道，“我以前很纯洁的好不好？看到贱人张就想吐的，好不好？” “那是谁？你的朋友里面，我就认得张哥了……”方衡懵懂道。 “是镜子啦！”焦彤彤道，“初中的时候我有一天梳头，发现自己挺漂亮的啊，然后自恋了一下，在镜子上亲了。” “这个……不算的吧？” “算啊！”焦彤彤道，“反正你都知道的啊，当时亨利大师跟我说过了，我这阴阳眼要折寿，活不过三十，所以别人早恋的时候我都不敢谈恋爱，我就怕啊，万一我真心喜欢上了怎么办呢……所以我只能喜欢我自己喽！自己幻象一个完美对象，然后我自己跟他谈恋爱……” “这样……”方衡有些发呆。他当然可以理解焦彤彤内心的想法，一个人，如果已经知道自己会在那一天死去，那么他的生活会变得毫无意义。但方衡随后道：“不过我肯定能帮你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焦彤彤看了方衡一眼：“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说罢伸手在方衡的肚皮上用力地拍了拍，说道：“这一次，我是很真心的劝你减肥了。你长得跟伯母很像的！” “男孩儿长相随妈妈，正常啊！” “就是啊！伯母那么漂亮，你长相还随她，那你如果瘦下来，肯定帅到掉渣啊！”焦彤彤道，“我很期待的！你现在工作又不忙，不锻炼太可惜了！” 方衡面露难色。 焦彤彤皱眉道：“你不会是‘懒癌’吧？你挺勤快的，看着不像啊！” 方衡道：“万事开头难……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开始……” “这有什么难的！那个帅总不是说要免费帮你减肥么？找他啊！你想啊，你这样子，别说追到珍贞了，她看都懒得看你一眼！你瘦了，起码能变帅，能不能追到我不敢保证，但她肯定不介意跟你多说几句话的……” “我知道我是追不到她的，”方衡回答得很老实，“站在她面前的时候，我觉得距离好远。” 焦彤彤立刻道：“只要你能瘦下来，我亲自出马帮你挑个艺术学院绝版好女孩！上次碰上小李子的时候他还跟我提这茬呢，这家伙现在最崇拜的就是你了，听说你五行缺妞，他比我还积极！” 方衡微微窘了一下，还没搭话，身后值班室的门就开了，张仁健依旧是那副鼻孔朝天的模样走了出来。方衡连忙问：“张哥，你打算怎么弄？” 张仁健眉毛一挑：“秘密！” !! 第一百零六章 未来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方衡被张仁健噎得无语。 焦彤彤则劝解道：“其实贱人张说得也没错。我们这些知道内情的当然支持你，可这内情又能有几个人知道？他在出馊点子算计你老爹呢，你不在场正好撇清关系。反正啊，等这事儿结束了，你就好好伺候你//妈吧，她虽然年纪大了，可真的有大美人的潜质。为你操劳了二十几年，终于到了你能挣钱的时候，就好好让她享受一下漂亮女人应该享受的骄傲和荣誉吧！” “我妈她……会同意么？”方衡犹豫道。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焦彤彤狡黠地笑了，“农村女人要赢在手里的针线上；城里女人要赢在身体的曲线上。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漂亮啊？只不过之前的那些年，她为了把你养大才让自己受了这么多年的苦。现在你想让她活得开心一点儿都不难，只要你表现出足够的赚钱能力，她自然就能活得轻松。” “神婆这话绝对靠谱！”张仁健立刻道，“反正我敢保证，你往后的日子绝对会越来越好，元旦之后介绍个大活儿给你！” “嗯……”方衡显然有些心不在焉，点头闷哼了几声。回到值班室之后，方衡发现母亲的脸上有了一些神采，已经在摆弄电水壶。方衡连忙先拿了空水壶出去接满水，然后回来一边烧水一边给母亲准备洗漱用品。 田小仙带来的行囊里几乎把日常用品都带过来了，方衡先帮田小仙一件一件拿出来，然后在墙壁上敲了两颗钉子，再拉了一条绳子，从行囊里再翻出一挂旧床单往绳子上一搭，做了一个简单的帘子，免得母亲洗漱换衣的时候尴尬。 一切都弄好之后，方衡给田小仙倒了水，然后自己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值班室的门打开，田小仙端着洗脚水出来，方衡接过盆子去把洗脚水倒掉，然后带着田小仙去认了一下路，让田小仙自己去洗脸刷牙，自己则再去把盆子冲洗了一遍才回来。 一切都安顿好了之后，已经是十一点开外了。田小仙退让了一下之后睡到了床上，方衡则自己解衣睡到了地铺上。 田小仙看着外面空荡荡的办公桌，躺在床上问道：“小衡，你这个……夜班可以睡觉的？” “可以啊！”方衡道，“有人帮我守着呢……” “谁？” 方衡沉默了一下，考虑再三；反正今后这段时间母亲肯定都和自己在一起，那么自己开判的时候肯定会被母亲看见，瞒是瞒不住的。于是沉声道：“妈，我说了你别怕啊……替我守门的是鬼……不是人。” “你这孩子！尽瞎说！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你什么时候都有这能耐了，我怎么不知道？”田小仙在被窝里笑呵呵地回了一句。 “我说的是真的……”方衡吞吞吐吐道，“到了这里之后我才知道，我……我其实是地府的判官……我手里有生死簿和阴阳笔，谁要死了我就勾一下，然后黑白无常带小鬼去勾魂带到我面前，然后我看他们做了多少好事坏事再决定谁去投胎谁下地狱……” 田小仙在被窝里沉默了一下，语气放缓：“我不信。” 方衡也沉默了。 田小仙没听到方衡辩解，从被窝里探出头来，看了方衡一眼：“小衡，你怎么不说话？” 方衡道：“妈，你别害怕。”说罢，方衡坐起身披上衣服，对着佛塔道：“你们几个出来吧。别太吓人。”方衡的话音一落，佛塔就微微亮了一下，随后几团烟气飘飘荡荡地从塔里出来，落地，幻化成人形，冲着田小仙行礼。 先上前的是白灵雨和朱丹焱，两人同时道：“伯母好！” 然后是和铃和文茵上前，她们俩虽然是七八岁的丫头外形，但动作要老练得多，并排走到床前行的古礼：“老夫人万福金安！” 田小仙像弹簧一样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把被子裹到身上，背靠墙壁，惊恐地看着四个鬼使，整个人浑身都在打颤。四个鬼使则是一脸无奈地看向方衡。 方衡只得道：“妈，你看见了这个……我说的都是真的！每天晚上交接班的时候我都会把这一天里头死掉的人挨个儿审一审，我也是怕明天你看见了会吓着……现在你放心，有她们四个在，我这大门就算是不上锁，都不会丢东西。” 田小仙还是不说话，坐在那里摇头。 “伯母！”朱丹焱有些沉不住气，“您儿子是地府里登记造册有仙籍的鬼仙，而且还是地藏王菩萨亲自点化的鬼仙，在地府里就算是阎罗大人都要给他三分面子；他活着是判官，百年之后就是本地城隍，那就是跟市委书记一个级别的官儿啊！您自己就更别担心了，您怀胎十月生下个神仙，还含辛茹苦把神仙拉扯大，这份功劳福泽早就满得装不下了。从现在开始啊，您就是否极泰来、破而后立，锦衣玉食的日子等着你呐！我们几个不但不会还您，还得保护您，跟着您和您的儿子沾光升官呢！” 田小仙的表情略略松动了一些，对方衡道：“先、先让她们、回去！” 方衡连忙扬了扬下巴，四个鬼使消失不见。 田小仙这才松了一口气道：“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你是怎么变成……会这些的？” 方衡点了点头道：“我来投奔大伯的那一天，在火车站外面捡了一本笔记本，我也没想到这就是生死簿……后来她们四个就找我来了，说我前世是什么高僧，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成佛，这一世地藏菩萨就钦点我当了这么个判官，她们四个也是地藏菩萨安排到我手下来当差听用的……因为我们本来就是抓鬼、超度的，所以别人家有什么事儿，我们都帮着看看，挣点儿钱……您看，我这边都供着佛像佛塔呢，这个喇叭里还在放经文……” 田小仙的学历不高，没什么文化，又是农村长大，谈不上封建迷信，只不过受“那一套”耳濡目染多。虽然逢年过节也随着风俗点些元宝蜡烛，但以前对这些鬼神之事根本不信。因为她觉得，如果这世上真有报应，菩萨真的管用的话，那些坏人应该早就死了，为了还让他们活着害人？但此刻，她看到四个鬼使的时候，已经彻底信了。想了想之后就跪在床上，朝着佛像合十磕头道：“谢谢菩萨！谢谢菩萨！” “妈！快躺下！别着凉了！”方衡连忙道。 田小仙笑了笑，躺了下来盖好被子，问道：“你这个……帮人做事真的能赚钱？” 方衡也没多想，直接回答道：“妈，我小的时候您和外婆为了我舅舅的婚事找‘大仙’不是一次两次吧？花了多少钱你也挺清楚的吧？” 田小仙躺在被窝里笑了，不再说话；方衡也是笑笑，躺回被窝继续睡觉，还有一句话他没说，那就是母亲和外婆当年找的那些大仙，没一个准的。第二天方衡醒来的时候发现田小仙早就已经起来了，而且已经穿戴整齐，正在给地藏菩萨像上香。听到方衡起身的动静，田小仙回过头，笑着对方衡道：“醒啦？早饭我买了，快去洗脸刷牙，趁热吃了。” 方衡心里顿时就是一阵阵的暖，好几年了，这种被母亲关怀的日子几乎都快被自己忘了。对方衡来说，虽然只是睡的值班室睡的地铺，但这一切已经足够了。交接班的时候方衡特意拜托李耕田多帮忙照顾一下，免得自己老爹找上门来母亲没法对付。到了单位，方衡发现洪霞居然到了，虽然洪霞看上去精神有些憔悴，不过人但好像还没崩溃。 “来了啊……”看到方衡出现，洪霞瞥了一眼之后又靠到椅背上发呆。 “这话该我说吧？”方衡挠挠脑袋道，“我们都以为你会在家守着孩子呢……” “守什么守？”洪霞无奈道，“反正就这样，该上的学要上，该做的功课要做，总不见的得了糖尿病就在家倒计时吧？何况这病虽然没法治愈，但是只要按时打针，主意保养，也算不上绝症。家里的日子还是要过的啊……” 方衡点头表示默认，然后问道：“那你以后怎么打算？” “昨天我和老公也通了电话，打算生个二胎，”洪霞叹了口气道，“看来这段时间你要多吃点苦，帮我扛着点，我得空了就得去市委跑跑关系，找老同学看看能不能帮忙把我老公的工作调回来……论资历，我老公的也够了，不知道这次回来能不能提个半级，多个半级，多拿点儿子的针头钱吧……也多亏了你们昨天后来给我的那些钱，总让我不至于空手去求人家……你们真的雪中送炭了……” “霞姐你放心吧，你将来一定会变好的！”方衡鼓励道。 洪霞眼睛倒是一亮，追问道：“对了！昨天你露的那一手好厉害，会不会算命的？给我和我老公算算呗？看我们二胎是男孩还是女孩！” !! 第一百零七章 洪霞往事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额？” “算算！算算！”洪霞连忙从桌上拖过自己的包包，从里面翻出钱包掏了两百块放到桌上道，“这两天手头紧，我连汽车都不敢开了，你就给我算个打折的！” “什么叫算个打折的……”方衡简直就是无语了，抽了一张A4纸，推到洪霞面前道，“写下。” 洪霞立刻写下了自己和她老公的八字。方衡接过纸，问道：“有没有打火机？”洪霞立刻起身跑到另一张办公桌，从抽屉里摸出一个打火机。方衡接过打火机，带着洪霞走到紧急通道，看着周围无人，把A4纸点了，然后宣念佛号，用印。随后和铃出现，从火堆立拈起纸，看了一眼之后消失不见。洪霞什么都没看见，就只看到方衡烧了一张纸就没了下文，因而问道：“这就好了？” “好了，回办公室吧，等会儿就能知道结果。” 两人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洪霞眼中的办公室没有任何变化，而在方衡的眼中，自己的办公桌上已经多了一张阴司公文，和铃正站在办公桌旁边等他。“挺快的！”方衡轻笑道。 “什么挺快？”洪霞问道。 “已经有结果了。”方衡走到自己座位上直接坐了下来。洪霞则迫不及待地拖了一张椅子在方衡对面坐了下来。方衡才看了第一眼就傻了眼，脱口而出道：“你儿子不是你老公的？”声音不大，但空旷的办公室里回音响亮。 洪霞急了，直接站起来一手掰住方衡的脑袋，一手摁住方衡的嘴巴，压低声音道：“别！别！别说！千万别说！”方衡被按得快透不过气来，连连摇头，又连连点头。洪霞这才将信将疑地慢慢松开，低声嘱咐道：“千万别说！” 方衡大口地喘了几口粗气，然后才道：“我说出去干嘛啊？泄露客人隐//私，我还要不要名声了？我事先说明啊，我刚工作的的时候是你带我入行的，算起来你也是我半个老师，就冲这一点，你要挨刀子我都得先替你挡了。这种事我死都不会说出去的，你可别想着杀我灭口啊！” 洪霞这才讪讪笑道：“其实……也就是又一次大学前男友出差路过这里，约我吃了顿饭……我没忍住……” “那也不该……”方衡说道一半，果断闭嘴，不想刺激洪霞。 “其实那一次他戴了套的，但是……但是他……他……那个太短了，套套老会掉……谁让他……他跟你一样胖！”洪霞窘道。 这下轮到方衡发窘了，还真让洪霞说对了，他胖，某个部位的尺寸也很短……他大学的时候被室友笑话过好多次，都是因为洗澡的时候，他的“水枪”只够得上“迷你手枪”的标准。他私下也查过一些资料，知道是因为自己脂肪太多了才会这样。但洪霞这么说，实在是太让他难堪了。 洪霞也看出方衡臊得慌，立刻道：“短点没关系的，一样舒服……”说到这里，洪霞也撑不住了，臊得不行。连忙扯开话题道：“你还是减肥吧！” “好吧霞姐，我是看阴阳的先生，不是心理医生……”方衡虚弱道，“咱们谈点儿正常的事儿，不行么？” “好……好！正好那段时间我和我老公也打算怀孕，准备工作都做了半年了，结果出了这么个事，我又不敢随便吃药，只能赌赌运气了……”洪霞有些懊悔道，“谁知道真就怀上了，那时候我还想着赌运气，知道怀孕的时候有几个时间段容易流产，所以有一段时间我每天晚上又要拉着我老公到床上疯玩，我是为了制造个‘意外’把孩子流掉，我婆婆以为我这种女人没男人就活不下去……生下来之后孩子很像我，没事儿，可到了三四岁的时候，就跟小猪崽似的疯长啊！我知道坏事了，可我又不敢说……” 方衡点了点头：“大凡世间有正气有邪气，正邪大体上势均力敌，但分布却不均衡，魑魅魍魉自然喜欢往邪气多正气少的地方去。你婚内出轨……其实很多家庭都有这种情况，但你这情况太特殊了，你看你家的状况，首先活人之间相互猜疑，原本属于正气的亲情荡然无存；然后家里壮年男子常年不在，这也就算了；可你做了损阴德的事，正气也不足，还有你的公爹长期卧病，正气也不足。你们家为了照顾病人，窗户常年不开，窗帘常年不拉，阳气不足，所以，昨天我在你家感应到的那个鬼，就喜欢你们家那环境。结果最倒霉的自然就是你的孩子。” “那我应该怎么办？”洪霞关切地问道。 方衡苦笑道：“霞姐，我说实话了吧，你这八字桃花太旺了！” 洪霞的脸立刻就是一红，没有搭话。 方衡继续道：“俗话说，有得必有失。你向老天爷求点什么东西，老天爷肯定会收走你另一样，不可能白给你。你桃花旺，如果能耐得住这份旺，恪守本分，老天爷就会给你更多补偿。可惜你没忍住……你现在想要帮老公提两级……可以试试……” 洪霞愕然：“什么叫‘可以试试’？” 方衡道：“你老公命中紫微禄存不旺；倒是你，这八字，等于是脑袋上直接顶着颗贪狼星啊！桃花盛，贪狼旺，算在明年，你反而会有升职加薪机遇，你如果要去活动，不如两口子的工作一块儿求，说不定你能比你老公更快一步。” “我？开什么玩笑？”洪霞道，“在这破单位还有什么好继续升的？” 方衡道：“这也说不准，有可能你找对了人，给你平调到其他油水更多的单位，也有可能没什么官儿当，但是工资级别上调呢？反正对你来说都不是坏事。” “真哒？” 方衡点头道：“绝对！而且你大运不减，能享二十七年官位，不错了啊！” 洪霞一掰手指：“咦！当官儿当到退休，这个真好啊！” 方衡一窘：“霞姐，你不小心暴露年龄了。” “滚！”洪霞显见得开心起来，“承你吉言，我发达了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包！” 方衡也洒脱地笑了笑：“那既然你都提前说了，那我也提前谢谢你！”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笑过之后洪霞认真道：“小方，这次真的谢谢你们了！你，佳佳，还有林林！” “林林昨天也去了？”方衡诧异道。 洪霞点了点头道：“是啊！他儿子和我儿子在同一个学校，接儿子放学的时候，他老婆就在门口等我呢，见面就塞给我一个信封……真的多谢你们了。” “这些甭跟我们客气啊！”方衡道，“将来我有困难了，说不定还得请你帮忙呢！” 洪霞点点头道：“你们这份情，姐记下了！将来一定会好好还！”说罢又面露难色道：“其实姐还是有事要麻烦你……就是我上回跟你说的，我老公侄女的事……” 方衡一窘：“霞姐，这个我真不行……我可不想以后见面叫你霞婶……” 洪霞愣了一下，旋即失笑道：“是啊，平白把我给说老了！不过这件事姐真的很为难。我婆婆那个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只要是她自家的人，恨不得要当个祖宗似的供着！敏敏……也就是我老公的侄女说是年后要来，可我们家那么点儿地方，我还得经常带儿子去瞧病，住了也不方便呐！我的朋友都是已经结了婚的，人家有老公在家，我也不能把个大姑娘往人家家里塞……你看，你这还单着，就当帮姐一个忙，暂时安顿两天，如果能有个包吃包住的工作，就给她介绍一个，那丫头肯吃苦也能吃苦。如果你看着合适，你们就试着处处，反正你们俩都是单着的，人家也不会说闲话……” 方衡想了想道：“安顿……我倒是没什么办法。不过工作……我可以帮点儿忙。要包吃包住的工作是吧？行！我托我朋友帮忙留意一下，行不？” “姐姐谢谢你了！就冲你这么仗义，姐如果年轻十岁，绝对以身相许！” “别！你那旺桃花千万别往我身上使！”方衡连忙道。 “瞧把你吓的！”洪霞若无其事道，“我真要敢说敢做……那我和林林还不知道都滚了多少次床单呢！算了吧！自打我怀上我儿子之后，我就为我以前的不检点后悔死了！你看这……报应来了吧？只可惜连累我老公了，挺老实个人……” 方衡无语，其实洪霞老公的八字上已经显现出，她的老公也不是什么“老实人”。 洪霞迅速捕捉到了方衡眼中一丝犹豫，眉头一蹙：“小子，有事儿瞒着姐呢？” 方衡一窘，支支吾吾不敢开口。 洪霞眉毛一挑：“敢撒谎我就不客气！” 方衡瘪了瘪嘴，然后道：“其实……其实你老公他……‘在外面工作好几年一直跟单位一个一同出差的女同事相好两个人只要在外面就肯定同居他们全单位的人都知道就只有你和那个女人的老公不知道’，好了，我说完了。”方衡的语速极快，中间一个停顿都没有，但大意却让洪霞听得清楚明白。 !! 第一百零八章 命中当得诰命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洪霞听了之后微微一愣，但旋即冷笑一下：“果然是报应啊！”但随后常常地舒了一口气：“真好，我的负罪感瞬间没了。” 方衡愕然，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装糊涂呗！”洪霞满不在乎道，“他在外面乱搞，回来替我养活别人的儿子。咱们两口子就这么你算计我，我算计你，一块儿过一辈子呗！呵呵！”说罢，洪霞站起身，步履蹒跚地离开了，最后的笑声显得无比悲怆。 方衡看着洪霞离去的背影，半天说不出话来。 整个上午，方衡坐在办公室看公务员考试资料看得索然无味，快到中午的时候，洪霞头发湿漉漉地回来了。回来之后就到办公桌下一阵翻找，找到了电吹风，自顾自地把玻璃门当镜子，吹起了头发。 方衡有些发呆：“霞姐你干嘛去了？” “游泳啊！”洪霞一脸轻松道，“你忘了我负责的是游泳馆啊？我们奥体的游泳馆是恒温泳馆，可惜冬天都没人来。不过按照上级要求，如果有市民来游泳，就得随时开放，所以就算是没人来，里面的所有设备都是开着的。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去游游，发泄一下。对了，铁皮柜里也有钥匙，如果你想运动减肥，游泳那是最好的了！” 关于减肥，方衡已经很心动了。至少焦彤彤说得没错，自己的母亲那么漂亮，自己的长相又随母亲，如果自己瘦下来，应该挺不错的。虽然被嘲笑得麻木了，但这并不代表方衡不希望自己瘦一点、帅一点，生理和心理健康的正常人，都希望自己能在异性面前有风度和自信，这是所有动物的本能。何况最能打动方衡内心的还是自己的身体状况。焦彤彤一再告诫他，母亲年老后的幸福全在自己这个当儿子的身上，如果自己将来身体不好来个“三高”，还得母亲来伺候自己，甚至让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那还谈什么让母亲享福？ “动心了吧？”洪霞一遍吹头一边道，“随时可以去的，每天游个一小时……哪怕就只在水里扑腾扑腾，泡上个半天，总比坐在这儿堆一身的肉要好。我可是很真心的……”说到这里洪霞关掉了电吹风，跑到方衡面前压低声音贼兮兮道：“你那里是不是挺短？胖子的都短！你瘦就不一样了！听姐一句话，绝对不坑你！早先我儿子特别胖，我带他看医生的时候医生就说了，如果少儿肥胖不好好应对的话，长大了肯定会‘短小’，对将来娶妻生子的影响很大的。你看医生都这么说了，你还不长点儿心眼儿？” 洪霞自认是个“老娘们儿”，在方衡面前一点顾忌都没有，说话也够直白。可这话却把方衡臊得无地自容。 “怎么啊？有点儿小羞涩啊？”洪霞淡淡一笑道，“姐这几天没心情，要不然一分钟给你来十个荤段子，林林刚来的时候不也在我面前挺嚣张的吗？现在他敢吗？敢吗？整天跟这帮只会说荤段子的汉子混到一块儿，要么就被他们挑衅，要么就比他们还能说，要不然早就羞死了。” 这一点方衡也承认，到单位来上班的人不多，但工作群里头整天都会有各种荤段子蹦出来。脸皮薄一点的女孩说不定一天都呆不下去。 “这么着吧！”洪霞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拨弄了两下放到方衡面前道，“你看，这是我老公的侄女，叫韩敏，我对天发誓绝对没用美图！” 方衡看了一下照片，也可以肯定没有修图，因为照片是在田头拍的，而且不是一张，是女孩抛秧的时候旁边人随手拍的一组照片。随手到什么程度呢？完全就是傻瓜式的拍照，不考虑角度，不考虑取景，不考虑侧光逆光，甚至有几张照片在拍的时候手还抖了。虽然拍得差，但那个啥，老司机们不都是喜欢一句话，叫“贵在真实”么？这组照片就真的很真实，特别是最后一张居然是胸卡上的证件照…… 但女孩儿确实挺漂亮的，脸蛋不是流行的网红脸，只是正常女孩的鸭蛋脸，五官端正，不是什么绝色美女，但很耐看。从照片上看，女孩的眉宇间有那么一股倔强与不驯，这股桀骜的性子正好与脸型相得益彰，方衡第一眼就觉得，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女孩。 “怎么样？不错吧？”洪霞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跟你说个最现实的吧！这样的姑娘，如果是生在本地，你想娶回家，除了要房要车，没个五六万的钻戒是不行的吧？“五金”那都不是事儿，对吧？没个二三十万的彩礼是不行的吧？如果她是个本科毕业，再加十万没问题吧？如果是研究生，人家看都不看你一眼，我没说错吧？现在好了，只要你点头，什么都不要！这么漂亮的媳妇儿直接领回家！下聘那天你来多少彩礼，人家到时候就还你多少！只要能在这边落户，人家什么都不要！你想想，别人娶个这么好看的媳妇回家得花多大代价？轮到你，也就一点头的事儿……” 尼玛，方衡在一瞬间几乎就心动了。这么个姑娘虽然谈不上打满分，可零代价娶回家……这个诱惑真的不小啊！反正老婆如果太漂亮对自己来说也未必是好事，这么个长相不错，身材也不错的姑娘倒是挺合适的。但方衡旋即警醒：霞姐好厉害啊！差点就被她套进去了！ “心动了吧？”洪霞笑嘻嘻道，“只要你点头，姐立刻帮你安排！” “如果我不点头呢？”方衡弱弱地问了一句。 “那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点头！”洪霞的回答果断干脆。 方衡哭丧着脸道：“干嘛一定是我啊！我条件真没你想象得那么好！” “不就是胖点儿么？”洪霞直接道，“我跟你讲，‘丑妻如宝，丑夫疼人’。这是什么理？因为丑夫和丑妻都知道自己的条件不好，正是因为知道自己的条件不好，所以才会用尽全身本事让对方开心。因为爱情来得太不容易！我谈过好几个男朋友，就那个特胖的男朋友对我最好！因为从来不曾有女孩喜欢过他，所以他特别珍惜我！他也跟你一样，家庭条件不好、报考的专业也不好，长相更不好，但他就一条，对我特别好！如果不是因为毕业的时候他申请去草原支教，我妈又寻死觅活地不让我走，我还真就跟着他一块去了……” “额……” “你来了也一个月了，我看得出来你这孩子心特别善。你要知道，佳佳是刘主任的亲侄女，平时没几个人敢跟佳佳耍横，佳佳也从来不在咱们同事之间的事儿里头搅和。可昨天，佳佳听说我给你做介绍的时候，居然拼命替你说好话啊！她这么眼刁的姑娘都能说你好，那你肯定是个好孩子！”洪霞道，“这敏敏跟别家女孩不同，别的女孩跟我没什么关系，敏敏是我老公老家侄女，如果我让她过得不好了，他们老家七大姑八大姨的还不得喷死我啊？我看你真合适的，反正敏敏才十八，过了年十九，年轻着呢，你帮忙照顾着，你觉得能发展就发展，行不？” 方衡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其实……霞姐，我的问题，不止是胖……我家的条件也不好……家里欠了好多债的……我爸他……” 洪霞隐约明白了方衡的意思，伸出手在方衡的肩膀上用力地按了按：“别丧气！别灰心！我就不信，凭你现在这一手看阴阳的本事，怎么可能潦倒一辈子！而且……你现在的条件越是不好，我们家敏敏就越适合你！人家农村丫头，什么苦没吃过？虽然只有高中学历，可人家念书的时候成绩也老好老好的了！将来到了你们家，肯定是个能吃苦能干活儿的好儿媳，你不替你自己想想，也得替父母想想，对吧？” 洪霞这么一说，方衡更加拿不定主意了。 “先答应下来吧！”和铃突然就出现了，“就刚刚一会儿功夫，我和文茵已经帮你跑了一趟腿。这姑娘八字不错，撂古代，都能博个敕封诰命了。” 方衡怔了一下，随后点头道：“那……好吧！别的我真不能保证，但是工作和住处我先帮忙安排一下。” “那就这么说定了！”洪霞似乎也没逼着方衡答应帮韩敏，反正她觉得，第一步迈出去了，第二步就不会远，“既然你都答应了，那我就让她早点过来。”说罢不等方衡回答，就把吹风机收好，拿着手机兴冲冲地出去了。 方衡愣了一会儿，闻和铃道：“那个女孩的八字真的跟我很配？” “我可没这么说啊……”和铃立刻道。 “啊？” “是你自己没理解对，”和铃道，“我是说这个女孩的八字非富即贵。如果你们相处得不错，那就娶了呗，说不定能借她的八字旺你的八字，而你们俩都死了之后，还她一个城隍奶奶的仙籍，也不算辱没了她这么好的八字；如果你们今生无缘，那也先弄回来处理好彼此关系再说，因为她八字的的且富且贵，你能在她落魄的时候不计得失地帮她一把，将来她发达了，给你的回报也是无法想想的。反正你们之间不管是什么结果，你都是稳赚不赔，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 第一百零九章 给母亲找工作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这一下方衡明白了和铃的意思，无非就是多照顾个人罢了，对自己的影响不大，于是道：“好的，那就听你们的吧！” 中午的时候焦彤彤发短信过来告诉方衡，她的父母已经同意签约，张仁健的父母也觉得合约很公平，支持焦彤彤和吴珍贞先尝试着做一做电视购物的主持人增加一些实践经验，签约时间待定。大家约好了找时间庆祝。 午饭送过来的时候袁佳居然也过来了，这倒是让方衡意外了一次。洪霞签过字之后就对袁佳道：“佳佳，你不会是昨天把钱都给了我，这段实践全靠吃盒饭过日子吧？” 袁佳腼腆地笑了笑：“没关系的，这些饭菜本来就挺好吃的啊！每天那么多都浪费掉……” “谢谢！”不等袁佳说完，洪霞就一下拥住了袁佳，由衷道，“姐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哎呀，你真要谢，那有空就给咱们来几个段子！”林林晃晃荡荡地从外面进来了，摘下手里的劳保手套往围裙兜里一塞，抓过一个饭盒坐下，“群里那些个荤段子太无聊，可女人说荤段子，那才叫个刺激！对了，佳佳也你会不少，有空给哥来几个听听！” “滚！”洪霞和袁佳同时吼了出来。 大办公室内充满了快活的气氛，原先的阴霾一扫而空。方衡也跟着后面笑，他感觉得出来，自己虽然没有完全融入整个单位，但起码已经融入了一个小群体。 “其实林林你也就是嘴凶，”洪霞突然道，“要不然昨天你也不会让你老婆给我送钱来了。肯定是先打电话回去申请了，然后让你老婆送的吧？你怕直接给我之后，你老婆误会了？” “在你眼里我林林就是这号人啊？”林林翘着二郎腿，筷子在饭盒里捅了捅道，“我有老婆有孩子的，不好这一口！谢谢！” “林哥特正派！”袁佳也道。 “他呀，滑溜着呢！”洪霞道，“上回接孩子的时候，我跟他老婆在校门口聊天，你们知道他是怎么把老婆骗到手的？大学的时候他暗恋人家，但是他老婆都只把他当个普通学霸而已。校花嘛，追的人总很多，也有动心和犹豫的时候，又一次林林跟室友喝多了正好碰到她在学校人工湖边上发呆，以为她要自杀，林林情急之下就告白了……” “呀！挺爷们儿啊！”袁佳揶揄道。 林林嘿嘿地干笑两声，脸上却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方衡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她老婆就解释啊，追她的人太多了，有钱的、有学问的、有势的，都挺优秀……”洪霞继续道，“林林当场借着酒劲儿说，这都不算事啊！我为了你敢跟老天爷对着干！他老婆当然不信呐！结果林林就说，不信你就在这湖边对着月亮许愿。他老婆就许愿说，将来要嫁给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男人，可以让时间倒流，美丽永远留驻。这好么，国庆假期一过来，整个学校都炸了！秋天啊！满校园的紫藤花第二次开花了！女生宿舍楼下的一大片风信子居然也第二次开花了！特别是这些开花的风信子，直接就是林林的告白语啊！把全校女生都直接美哭了！” “喔！”方衡和袁佳同时发出了惊叹。 林林则是更得意了：“本人平生仅此一次得意之作！” 洪霞嘴一撇：“看到了吧？这家伙坏水多着呢，再小心的女人，一个不留神就被他给套牢了！” 林林的表情彻底“傲娇”了，方衡只能看到他的鼻孔。不过这不是他最让方衡服气的地方，方衡觉得林林这么个人在明知道袁佳与刘主任之间的不正当关系的前提下，还能如此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跟袁佳开着各种玩笑表示很吃惊。再想想袁佳这么个刚刚二十岁的丫头，方衡总是觉得心中充满疑窦。 午饭之后方衡就直接回去了，他心里不太放心母亲。回到小区之后，方衡没在值班室发现自己的母亲。到处转了一圈之后还是没发现，吓得方衡直接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拨通了田小仙的电话。电话第一次没接通，方衡急了连续拨了两次才接通。接通之后方衡直接就喊起来了：“妈！你去哪儿了！” 田小仙的回答倒是不疾不徐：“妈要找个地方吃饭哪！顺便看看有没有地方招工的。” 方衡这才意识到，这么个值班室虽然有电磁炉电水壶，但明显不是做饭的地方，母亲就算是再神通广大，也得先找地方填肚子。而且方衡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母亲一定是在哪个路边摊上买了最便宜的糍粑或者枣糕填了肚子，然后开始一个店面一个店面的找活儿干。“妈！你快回来吧！我帮你找到活儿了！”方衡很快就撒了个谎，“帮人做饭的活儿。” “哎！好！工钱是多少？”田小仙连忙问道。 方衡犹豫了一下，心里已经想出了一个主意，连忙道：“工钱要面议，不过人家包吃包住的……” “包吃包住……”田小仙念叨了一下，立刻道，“我马上回来！” 挂了电话，方衡连忙拨通了焦彤彤的手机，一接通，方衡立刻道：“彤彤，我跟你上两个事儿！” “哟！这可难得！什么事儿啊？” 方衡道：“我妈她又出去找工作了，我不想她再受累，就撒谎说我帮她找到了一个好工作，帮人家做饭，还包吃包住……” “行了！我明白了！不过这个谎我没法帮你撒，”焦彤彤道，“我和珍贞白天吃学校食堂，晚上去表演不能饱餐，只能吃一些水果点心，一周能有两顿在家里吃就不错了。” “这个……” “找贱人张啊！”焦彤彤回答道，“这货不是弄了个茶餐厅么？反正要招人，给你留个坑不就行了呗！” 方衡一想，也对，找焦彤彤反而兜了个圈子，直接找张仁健更方便。于是道了谢，拨通了张仁健的电话。 张仁健接电话很快，但背景音比较嘈杂，张仁健的声音几乎是用吼的：“喂！胖子！我在店里看装修进度呐！有什么事儿？” 方衡道：“张哥，有个事儿想麻烦你……这个我妈她想找个工作……” “你等等！”张仁健回了一句，过了一会儿，手机里嘈杂的声音消失，张仁健的声音清晰起来，“你说什么？要给田阿姨找个工作？不是说好的以后让她享享福么？” 方衡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连忙解释道：“我妈她闲不住……而且白天我要上班，值班室那点地方又不能烧菜做饭的，她中午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没……所以我就想请你……你那茶餐厅开业了，能给我妈一份打杂的工么？” “勤杂？”张仁健语气滞了一下，随后道，“开什么玩笑！咱们哥们儿啊！我能让你//妈到我这里当勤杂工吗？这样，我有个好活儿，工钱肯定不低，偶尔还有点外快赚赚，就是人受累。” “什么活儿？” 张仁健道：“我这边开张之后要个人负责采买和库房进出，这活儿要靠谱的人才能做，我那些个朋友你知道的，到我这儿消费捧场还行，这种起早去菜市场的活儿……一群官二富二谁TM愿意干这个啊！你看田阿姨能接这活儿么？” “能！能！可是……”方衡犹豫了一下道，“采买和库房要经手那么多钱物……我妈只是初中毕业……” “这跟学历没半点关系！记个账而已，初中数学绰绰有余的！这种事找外人来做，难免有手脚不干净的，田阿姨就最好！你是什么秉性我算是清楚，能调教出你这种儿子的母亲，人品家教绝对一流！”张仁健爽快道，“何况采买这一块还是有不少外快可以赚赚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这一点方衡也是知道的，但凡负责采买的，就算自己真的一心为公，但那些经常光顾的肉菜商贩们也会偶尔送点时鲜肉菜“意思意思”，这是国人通病，觉得不“意思”一下，自己都不太放心。而作为老板的张仁健，除非自己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去菜市场讨价还价，否则还真杜绝不了这个；暂时又只有田小仙这么一个还算靠谱的人可以做这个。 “哎！好！”方衡也爽快地答应了。 张仁健继续道：“这样吧，我这边店里装修，每天的伙食都是包给外面餐馆的，田阿姨着急找活儿的话，每天就来这边帮忙做饭。我这人也怕折腾，有田阿姨在，每天帮忙盯着点儿工人们干活儿，就省的我天天来了。至于工钱么……我这边开张之后招聘服务员的底薪是两千，给田阿姨先开个两千五，怎么样？” 这条件很好了！方衡立刻道：“行！我等会儿就带我妈去熟悉一下环境。” “好，我在这边儿等你们。” 挂了电话，方衡看到田小仙正从街口慢慢走回来。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一十章 大活儿啊!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张仁健的茶餐厅位置小区并不是特别远，隔着一个街口步行十分钟左右也就到了。方衡和田小仙到那儿的时候，张仁健正和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站在茶餐厅的门口抽烟聊天。看到方衡和田小仙来找张仁健，中年胖子也不再聊天，跟方衡打了个招呼之后，就进了隔壁的另一家茶餐厅。 方衡抬起头看了一下这家茶餐厅的招牌，“成记”。 张仁健也看了一眼“成记”的招牌，解释道：“我这店原本是三家早点铺子，全都被这‘成记’给挤兑走了。据说这‘成记’到了半夜的时候，进出的都是混社会的，敢在这儿做生意的正经人还真没几个。” “啊？”田小仙立刻紧张起来了。 张仁健立刻笑道：“田阿姨别怕，这‘成记’的经理东哥虽然是这条街的主事人，可他背后站着的是本地‘荣泽’的大老板帅总。沾小衡的光，我跟帅总在小衡的值班室喝过一顿酒，帅总特意给这个东哥打了招呼让他帮忙照应这一点儿。而且虽然都是茶餐厅，不过我们抢不到‘成记’的生意，他们是中式餐点，包子、馄饨、豆浆、油条，而且你看这价目表，一个人一顿消费五十块都算少了的！我们这边是西式餐点的茶餐厅，卖的是蛋糕、曲奇、橙汁、咖啡之类的，不相干的。我们这个，属于一起发财。”说罢，带着方衡和田小仙进了正在装修的铺子。 装修中的茶餐厅一共三层，但方衡已经看出来了，张仁健是直接按照剧场的模式来设计的。餐厅的装修是以顾客为主，有限的空间既要让顾客坐得舒坦，又要最大限度多容纳客人，同时还得做一点隔断，保证顾客的隐私；剧场则是以舞台为核心，要让客人体会到最佳的观赏效果和音响效果，消音板、隔音壁、回音墙，还有音箱的位置等等，全都需要精确计算。 茶餐厅的一楼以舞台为核心布置，大体上是个扇形布局；二三楼楼则是延续了这个扇形布局，而且和剧院一样，是一圈环形的包间。 “我这个是参考了纽约百老汇的舞台设计，”张仁健得意道，“如果开张，赚的不是茶餐厅的钱，是演出的钱。” 方衡随口问道：“问题是……彤彤她们好像已经决定跟兵哥的传媒公司签约了，签约之后还会到这儿来演出么？” “额？”张仁健显然愣了一下，下意识道，“对啊……我这不白忙了么？坏了！”说罢，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焦彤彤的电话：“神婆！你们签约了没有？……那你们签了之后还出来表演么？……不表演我这茶餐厅开个很么劲儿啊！……”挂了电话的时候，张仁健脸上一脸颓丧的表情。 方衡见状连忙安慰道：“没关系的！兵哥是个挺好说话的人，而且彤彤她们来演出，也是增加阅历和经验，不占用传媒公司的工作时间不就行了？” 张仁健叹了口气道：“只能这么想了……”突然，张仁健眼睛一亮，抓住方衡的手臂道：“你有没有兴趣接手？要不这铺子我卖给你得了……” 方衡吓了后退一步，连连摇头道：“这不是三万五万的事儿，我买不起！” “也是……”张仁健又叹了口气，“我再想想办法吧！”随后，张仁健先带着方衡和田小仙熟悉了一下情况，安排了每天给工人们做饭的位置，然后定下伙食标准。这种事不用田小仙说，就连方衡，一看工人们午饭吃的盒饭，都敢打保票自己上阵绝对比这些盒饭做得好。 全都安排好了之后，田小仙就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收拾东西，而方衡则被张仁健拖出工地。 “张哥……这铺子我真接手不了！”方衡道，“这不正要上轨道的么？彤彤她们不来表演，生意可以照做，钱可以照赚呐……” “其实吧，我本来就不熟悉这个领域，”张仁健道，“我是想在电子信息产业做点成绩出来的。我妈//的公司在这一块是空白，我做得再大也不会抢自家人的生意；如果将来我接手她的公司，我自己做的电子产业合并进去也挺好。后来为了珍贞我才把钱投到餐饮上来的嘛！既然现在珍贞的工作走向基本清晰了，那我这个茶餐厅还真没多大意义。与其如此，还不如像当初那样，跟几个哥们儿都约好的，集资做电子信息产业……我们手头上正好有项目、有计划书，只要资金足够就可以启动！” 方衡手一摊：“你说得再漂亮也没用，我没钱。找我不如找彤彤，她家有钱啊！” “对啊！”张仁健一点头，“神婆也是富婆啊！”说到这里就急急忙忙去掏手机，掏到一半突然停下，神秘兮兮地问道：“你怕死不？” 方衡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怕？” 张仁健笑了：“有个大活儿，钱多到你无法想象，就是特别危险，搞不好会把命搭上，搭不上命也说不定会摊上事儿，你敢不敢接？” 方衡看张仁健似笑非笑的表情，总觉得他的笑容里透着古怪，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儿？我怎么觉得……心里毛毛的？” 张仁健的表情一下子就严肃起来，认真道：“那我就好好说！这是我一哥们儿，他有个女人，死了，连同肚子里的孩子都死了，现在魂魄被人请法师封着，如果你有本事把这个冤魂超度了，人家出多少钱都愿意！” “这么严重？”方衡愕然，“干嘛要封住魂魄？养小鬼？而且是养母子胎？” “就是纯粹的……恨，讨厌，”张仁健这么解释道，“就是特别讨厌一个人，然后弄死她，再收了她的魂魄，不把她的魂魄打散，而是封闭起来，隔三岔五拖出来虐待一下……” 方衡傻了眼：“这都什么人哪！多大仇恨成这样？弄死人，法律不管么？” 张仁健沉默了一下，幽幽道：“女人一旦嫉妒起来，会变得很疯狂的，而且她这会儿就算大街上拿着冲锋枪把你突突了，到了新闻上那也会变成一把水枪，结果是你被水枪喷了一下意外呛死！这活儿风险很大，最坏的结果就是恐怕你也会死得不明不白，粗算已经填进去五条人命了……当然我知道你是不怕死的，但是……有时候……发了疯的女人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件事我们很少对外说，不过……彤彤知道的，回头我再跟她商量商量吧！但是这事儿只要你做成了，赚的钱够你在奥体干两辈子的！到时候别说这间茶餐厅，再来一家都没问题！” 英雄气短。方衡最受不了的就是一个“钱”字，他从小穷怕了。一听说一趟活儿能有这么多钱可拿，方衡立刻就心动了。但方衡也不傻，知道这事儿不能盲目答应，于是含糊了一下道：“那好，等你们商议好了之后再跟我说说。” 田小仙已经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态，里里外外开始打扫忙活。张仁健盯着田小仙的背影看了一阵，然后道：“胖子，其实……神婆说你在这方面有‘本事’之后，我就有那么一点儿主动接近你的意思了，为的就是这么一件事。后来那个谢彝的事儿，你在我面前证明了你的实力……今天跟你提的这件事非常重要，危险的程度让你无法想象，我们之前也私下请过好几个法师，但最后的结果是这些法师要么莫名其妙地死了，要么因为各种罪名被抓了。后来我们请到老神棍……亨利师傅，结果还没等我们找到他，他自己先跑到‘迪克泰特’装疯卖傻去了！” “亨利师傅也搞不定？”方衡心里有些惴惴了，“对方法力很强？” “不是法力强，是背景硬，硬到普通人根本动不了，真要想把魂魄硬抢回来，她能直接叫人给你安个罪名关进去，如果你再不识相，随便制造点意外就足够灭你满门了！”张仁健叹息道，“我之所以看中你，就是因为你做这些事好像都是神不知鬼不觉，如果你有把握在对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把魂魄偷走，这活儿我就让你做，如果你做不到，那就算了。” 方衡犹豫许久，自己也拿不准，于是道：“过两天给你答复。”说罢，就与张仁健道别。 回到值班室，方衡坐在佛像前发呆良久，过了一会儿，白灵雨从佛塔里走了出来，对方衡道：“还在为刚刚张仁健说的话发愁？” “你们都知道了啊……”方衡语气有些沉重，“回报越高的事，风险就越大。这一次的钱多，风险肯定就大。” “如果风险是来自阴司，我们四个再加上阎罗天子，肯定能为你顶住，再不济，你身上还有地藏菩萨给的金印，”白灵雨道，“但风险来自人间就另当别论了。对方如果有权有势，随便给你按个什么罪名拖出去枪毙五分钟，太容易了。” “但是，你们就没想过老大身上的使命？”文茵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方衡的旁边，“他是判官，阴司在人间的判官，是替天道执法的判官。而张仁健说的这种情况，明显就是利用自己的权势试图逆天改命，让自己逃脱轮回报应，这种事，如果判官发现了还不去管，这跟人间的官又有什么区别？”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一十一章 姐夫!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文茵的一席话，让白灵雨陷入了沉默。值班室内突然安静了下来，气氛沉闷得有点难受。 方衡想了想，拈起一枝香，点着，站起身合适道：“恭请阎罗天子法驾！”文茵和白灵雨吃了一惊，但旋即冥币了方衡的意思，立刻站到方衡身后，躬身行礼。 让大家更吃惊的事情在后面，在佛像前慢慢显现出来的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叼着奶嘴穿着纸尿裤的娃娃，而是一个约摸三四岁的小正太。小正太峨冠博带、宽袍大袖，一本正经地将双手别在背后，脑袋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全身每一个毛孔都透露出装逼的气息。 这种架势连方衡都看不下去了，直接道：“爷！您就不能换个正常点的出场方式？” 阎罗天子白了方衡一眼：“没发现本殿修为又精进一层了么？” “我只知道你尺寸大了一点。”方衡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阎罗天子没好气道：“不识货！” 方衡亚特光棍，两手一摊道：“我就这样了！直说了吧，张仁健说的事儿您肯定清楚，我能不能接？” 阎罗天子反而讶然道：“谁告诉你本殿一定清楚的？这种事能一下子就说清楚，那人家花了那么大代价、请了那么多法师、弄出那么多人命，最后还有什么意义？你说人家折腾得那么费劲，不就是指望瞒住天道么？” 方衡听了之后瞬间一呆。 阎罗天子继续道：“如果这事儿说解决就解决，那我们还至于折掉一个判官，然后让你个大活人过来填坑么？这些事如果本殿能解决掉，那地藏菩萨还要钦点你来当判官干嘛？你以为地藏菩萨让你过来，就是为了让你挣俩钱给他老人家供奉香火的？” 方衡再次一呆，立刻就明白了阎罗天子话中的含义，于是反问道：“也就是说，张仁健的这件事，本来就是地藏菩萨想要解决的事？就是那件……窥探天道、改天逆命的事？” 阎罗天子还没答话，朱丹焱就倏而出现，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跟我那件事有关？” “没规矩！”阎罗天子眉头一皱。 “拜见阎罗天子！”朱丹焱缩了缩肩膀，立刻规规矩矩地躬身行礼，直起身的时候，朱丹焱还偷偷向方衡挤了个鬼脸。 阎罗天子也知道了朱丹焱的小动作，只是淡然笑笑，没有较真，继续道：“这件事或许有关，或许无关，目前地府也不能确定。目前地府调查天道逆行的进展也不大，也正是因为不大，地藏菩萨才打算利用方判官从阳间来入手调查。这段时间方判官没接手几件案子，所以还不太明白状况，实际上从各地的情况来看，事态已经有失控的苗头了。大量生死簿上没有罗列的新鬼不断出现，而且查无可查，各地城隍都在上报异状。现在基本可以断定这一切都是因为某一个点上的错误造成了一连串的错误……” “骨牌效应？” “嗯……”阎罗天子点了点头。 方衡奇怪道：“那凭什么认为我一定能找到？” 阎罗天子笑了：“因为你虽然不找事儿，可事儿会找你啊！” “啊？” “你有转世高僧的慧根，你的魂魄比起旁人而言，更靠谱……” “‘更靠谱’是什么意思？” “时机到了你自然会明白，”阎罗天子很不给面子地卖了个关子，转过话题道，“除了你自己容易招到事儿，这个地方也容易招事儿。那个胡堃垚和胡堃垚所在的聚灵法阵必然会吸引到一大批人，其中必然就有我们想要抓住的人物。等你名气打响之后，会有更多人关注到你，自然也就会关注到这个法阵，到时候我们一明一暗……” “原来是让我当诱饵……”方衡不无郁闷道。 阎罗天子洒脱一笑：“不经历点磨难就想成佛？你这正果来得太容易了吧？何况你既是被螳螂捕食的蝉，又是捕食螳螂的黄雀，谁说你只是诱饵的？‘扮猪吃虎’这个词没听说过么？” “额？难道会有装逼犯把脸送过来让我打？”方衡也乐了，“我也能有主角光环？” 阎罗天子摇摇头：“你想歪了。我们的对手既然都已经到了改天逆命的地步，那么窥视天道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所以，我们地府的一切行动恐怕全在他的算计之内……” “哦！我们地图全黑，对方地图全开！”方衡沉吟了一下道。 “那你这么理解的话……也没什么问题，”阎罗天子继续道，“不过，对方在造成这个漏洞之后，自己也无法估量会造成什么恶果，所以，就会出现一些三界五行都不存在的魂魄……” “这个我知道！一个叫亨利的道长说的！”方衡补充道，“他说，但凡这些三界五行外的魂魄，都是天道中的‘变数’，让我利用好这些‘变数’，把我自己这个‘定数’也变成‘变数’。这样，对方就捉摸不到我，我们就站在对等的位置上了。” “对！”阎罗天子点头道，“不但如此，而且我们可以利用这些‘变数’来设局，反正对方一旦知道你的存在，就一定会把你的八字算得非常清楚。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让你从被捕食的蝉，变成黄雀。” “这个能行？” “能行！对手会作弊，我们也会！我们是地府，天下间所有的八字都归我们管着，等于是所有的户籍信息都在我们手上，改点儿字面上的东西，又不费什么功夫！”阎罗天子呵呵一笑，故作神秘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有时候，人算不如天算，歪打也能正着啊！”说罢，转过身，侧着脑袋对方衡道：“最近你的字有进步，再练练，可以靠卖字吃饭了。”说罢，甩了甩袖子消失不见。 方衡在原地愣了半晌才缓过来，自言自语道：“这都什么事儿啊！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 “这没什么啊！其实地府这段时间也是被整得挺懵逼的，”文茵道，“你是人间的活判官，收了生魂之后可以慢慢超度，可除了你，其他判官都是阴司鬼仙，他们收了生魂之后只能送进枉死城，你想想，生死簿上没有，判官当然不敢瞎判；可魂魄都到了地府了，单在那边晾着也不是个事儿啊！这么多案子一下子堆到十殿阎罗面前，他们当然都急疯了！” “刚刚阎罗天子的暗示你们没听出来？”白灵雨突然道。 “什么暗示？”方衡问道。 “天子不是说了么？这些被勾下来的生魂都是天道‘变数’，我们要用这些天道‘变数’作为捕螳螂的黄雀，”白灵雨分析道，“意思就是，既然地府一时半会儿顾不到这么多生魂，不如老大你作为一脚踏阴一脚踏阳的独一份判官，干脆全都收了吧！反正你这佛塔收一个鬼是收，收一群鬼也是收，超度的时候还不是一个样？” “这都可以有？” “恐怕还真是！”文茵点点头道，“老大晚上不妨给一份公文给和铃，让她下去问问看。” 朱丹焱亦是插嘴道：“还有一点就是，阴司是鼓励我们接手张仁健说的那件事的，至少不反对。按照天子的一贯表现，关键时刻他肯定会救场，所以老大你放心折腾吧！” “那胡堃垚怎么处理？”方衡问道。几个鬼使都笑起来了。方衡顿时就是一头雾水。 “哼哼，他在我们面前还装！咱们干脆别理他！要不多久，他撑不住了自然会来求我们！”白灵雨笑了，“聚灵法阵啊！女娲石啊！修炼了几千年的狐狸精魂魄啊！这胡堃垚招谁惹谁了？摊上这么个事儿，会有多少人想要收了他？哈哈……” 方衡由着几个鬼使笑了一阵，然后问道：“凶宅和莫小蝶的事有眉目了没有？” 朱丹焱第一个回答道：“凶宅还是没线索。” “莫小蝶那边有一些情报，”文茵道，“莫小蝶在学校虽然住宿舍，但周末的时候都会被姐姐接走，也就是说，莫小蝶实际在校的时间也就是周一到周四，周五到周日都是在姐姐家。” “也就是说，莫小蝶挺着大肚子回家之前……”方衡推测道，“她的姐姐应该知道得更早？” “对！” “那么问题来了！莫小蝶挺着大肚子回家的时候，已经是走投无路，而且她的父母也已经证实了这一点；而她之前都跟姐姐有联系……会不会是姐姐知道她怀孕之后，把她赶出家门，然后她没地方可去了，才去投奔父母？”朱丹焱道，“这是第一个疑点。第二个疑点就更明显了，都是一家人，当然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姐姐既然知道妹妹以在校生而且未成年的身份怀了孕，第一反应应该是怎么把这个丑事盖下去吧？为什么会把妹妹赶出家门？难道说……” “难道说……”白灵雨也反应过来。 “难道说……”文茵也反应过来。 方衡顿悟，一拍脑门儿道：“姐夫！莫小蝶肚子里是姐夫的孩子！姐姐知道真相之后把她赶出家门，她走投无路只好回家投奔父母，但又不敢说出真相！而我们在调查的时候，什么人都注意到了，偏偏就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姐姐和姐夫！”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运动会?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难道说是姐姐和姐夫杀了她？这也太……”白灵雨突然道，“如果姐姐能下这个狠手，那也不至于把她赶出家门了……相反，这种赶出家门的举动反而合乎情理。毕竟自己的妹妹勾引自己的丈夫，而且还怀了孩子，正常女人都会生气，但还不至于起杀心……” “那她姐夫干嘛去了？好像自始至终她的姐夫都没露面啊！”文茵道，“难道说姐夫和妹子私奔了？或者姐夫瞒着家人把莫小蝶单独养起来了？” “我说各位，别猜了！”朱丹焱道，“什么事儿都得讲证据！现在线索都有了，改我们上阵去查了吧？我生前专业搞刑侦的，这事儿就我来办吧！灵雨你把塔里的情况安排好就行，我估计晚上真的会有一大批生魂到咱们的塔里来落户了。文茵姐，剩下的活儿你必我们在行，怎么说也得拟个章程出来……” “什么章程？” “那么多地府不收的生魂都先移到我们这里，总要分门别类安置下来吧？这些生魂全都超度了也是需要时间的，一时半会儿肯定不能完成，”朱丹焱道，“如果有些生魂一直不开悟，不想去极乐也不想再入轮回，那就等于以后就跟着咱们混了。跟咱们混就要会干活儿吧？得教教他们怎么打探消息吧？要知道从‘魂’变成‘鬼’也是要花时间的……” “行了！行了！就你事儿多！”文茵没好气地摇摇头，“你就放心带人去查吧！家里有我！” …………………… 一连几天，洪霞似乎已经不管上班的事儿了，不但中午签字让方衡来做，就连在群里聊天的次数都少了，一直都不见人影。眼看着已经是公历年底，方衡替洪霞帮全单位的同事把年终总结造假上交之后，迎来了元旦前的“散伙会”。其实这样的会奥体这边一直都不怎么开，这一次也是没办法，主要按照市局要求，年底了，必须要评先进之类的，虽然奥体这边的先进已经内定，但该走出程序还是要走一走的。 开会的时候洪霞也到了，按照分工，她和方衡两个人是要负责布置会场的。两个人在里面安排桌椅座位的时候，方衡才意识到奥体这么个看上去不大的单位居然还有这么多人。看到方衡这么吃惊，洪霞解释道：“我们单位塞进来的人挺多的啊！只不过平时只挂个名，也不指望拿什么工资，就图单位给交个保险。平时没他们什么事儿，可评先进这种事，凑不够人数和票数，就得作废。等会儿也就是走个过场，大家来签个道填个选票，然后就走人。” 果然，会议时间到了之后，足足又过了十来分钟才勉勉强强到齐，再过了十来分钟，奥体的一把手刘爱党领头，两个副主任和一个戴着金丝框眼镜，表情严肃的年轻人走进了会场。按规矩，会议当然是奥体“老三”李人民主持，先请刘爱党讲话，然后是那个年轻人，说是代表市局来监督投票的某某，反正方衡不认识，这货倒也实在，简单说了三五分钟之后就躲到旁边玩手机；接下来是赵天良解释选票的填写要求，最后是大伙儿打勾勾。打勾的时候方衡犯了难，因为全单位所有人的名字都在上面，方衡能够把名字和脸对上号的还不到十个。 洪霞小声道：“勾这几个……领导就算了，他们是市局统一考核的，选了先进也不作数。余下的都是按照姓氏笔画排的，我们都是按次序轮着来，今年是这几个……” 方衡偷偷瞟了周围几个人的选票，果然都是这么个勾法，也就放了心跟着一块儿勾了，让洪霞帮忙上交。上交之后就是当场唱票，选出六个人，然后让这六个人依次上前述职三分钟，结果六个人加起来都没凑够三分钟…… 最后是群众讨论，有不同意见的可以提，全场都没问题，会议到此结束。 完事之后刘爱党突然道：“在职在岗的同志都留一下啊！”一席话，单位中所有混编制的很快就散尽，只有在职在岗的十来个人留下了。“这个……也不是什么大事，”刘爱党清了清嗓子道，“这个……元旦之后啊……市委、市政府、市直单位会有一次冬季运动会，各种安排都跟前两年一样，事情还是照着前两年的去办……佳佳啊，老伍年纪大了，财务方面跑腿的事情就你来吧……额……小洪啊，这个……小方是今年刚来的，情况不太熟，你就先带带他，你最近家里事儿也多，有什么事儿交代给小方做就行……还有就是……这个……跟往年一样，元旦期间所有场馆免费向市民开放，大家克服一下困难来加班，当然，加班费还是照旧……” 底下立刻传来了一阵“我懂”的笑声。 会议很快就散了，方衡一边打扫会议室一边问洪霞道：“这个‘市直单位运动会’是什么情况？” 洪霞倒是喜滋滋地回答道：“发钱啊！” “发钱？” “那是！现在风头这么紧，哪个单位敢随便增加福利？大账上的每一毛钱都得有来处、有去处，要不然被哪个不开眼的媒体一捅，从上到下得有多少人跟着完？”洪霞一边扫地一边道，“这冬季运动会就不同了，这是发展体育事业，弘扬体育精神，党员干部、公务员和事业单位工作人员起模范带头作用，在全市范围内掀起一股冬季运动、健身的风潮，向全民提倡健康生活……” 方衡听着这么高大上的理由，忍不住问道：“那发钱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开运动会，就得动员大家参加啊！大家参加比赛那么辛苦，抄一点补贴不算过分吧？拿到名次的运动员和团体，也要拿点物质奖励对吧？”洪霞翻了个白眼，“这些都是钱！你自己不争取，别怪旁人不给你！” 方衡有些无奈：“恐怕我还真的争取不了……对了，有铅球铁饼之类的比赛不？” “有，当然有！”洪霞道，“鼓励全民参与嘛！只要是个人都能玩的，正常的比赛项目你不行，跳绳踢毽子啊什么的总行吧？这个还不行，丢飞镖总行了吧？这个还不行，用筷子夹乒乓球你总能行吧？你放心的，这里头的道理大家都懂，只要你报了名，肯定就有东西拿！再说了，我们都是跑腿的，拿的是跑腿的加班费……不过嘛……”说到这里洪霞眉毛轻轻一挑，继续道：“可以很没节操地玩儿哦！” 怎么个玩儿法方衡不是很清楚，不过既然有钱可以拿，他当然是“喜闻乐见”。 时近年底，袁佳来上班的频率明显高了。会议结束之后主要领导拿着投票结果到市局汇报工作去了，而袁佳搭了便车一块儿去。到了要吃午饭的时候袁佳回来了，后面跟着几个穿着橘黄色马甲的壮汉，然后大包小包地往大办公室送东西。袁佳自己拎着一套西服袋子递到方衡面前道：“方哥，这是按照你身材定做的西服。平时不用穿的，上级领导来检查或者有媒体来的时候再穿……你先试试合不合身。” 方衡唯唯诺诺地接过西服放到办公桌上，脱掉外套试了试上衣，合身。洪霞和袁佳也都同时点头表示做工上没问题。然后是裤子，拿起裤子方衡就尴尬了，因为自己太胖，所以裤子的尺寸都超大，平时穿在身上还看不出来，可拿在手上的时候，方衡发现，自己这裤子的两条裤腿，一个能装进洪霞，一个能装进袁佳…… 当方衡把裤子展开的时候，袁佳和洪霞都很没底线地笑了，就连正在忙里忙外搬东西的工人们也跟着没节操地笑了。 “扎上裤腿塞进棉花，我都能当被子盖了！”袁佳毫无顾忌地笑道。 这样的场面方衡已经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了，习惯了之后，方衡也就坦然受之，除了嘿嘿笑几声之外，也不至于生气。不过袁佳很快就缓过来，对方衡道：“方哥不好意思啊！我真的是第一次看到，所以才……” “没事！没事！” 袁佳又指着工人们扛进来的大包小包道：“这里头是运动会那天我们穿的工作人员制服，都是外贸版的，最大码的不比这西服小，你绝对能穿！” 方衡这才注意到搬进来的这些大包小包里，既有衣服也有各种器材，与其说是器材，还不如说更像是玩具，满满当当地全堆在大办公室里。袁佳清点了之后就签字回会计室。过了一会儿午饭送到，洪霞签了字之后就招呼大家来吃饭。 林林依旧是准点回来，不过这一次林林身上的油漆味儿挺重，方衡问道：“林哥你上午都干嘛去了？刷漆？刷标语？” “哪有！要开运动会了，我怕这些花草被糟践，所以要赶制一批爱护花木的牌子……” 洪霞再次没节操地笑了。 方衡很奇怪地问道：“刷几块牌子而已，霞姐你笑什么？” 洪霞道：“你知道他刷的警示语是什么？可不是什么‘请爱惜花草树木’哦……” “那是什么？” 林林阴森一笑：“我刷的是‘已施农家肥，请爱惜鞋子’。” !! 第一百一十三章 袁佳要发达了?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噗！”方衡刚刚塞进嘴里的饭就直接喷了出来。这标语太损了，花草虽美，但也没人愿意冒着踩一脚shi的风险摘花摘草…… 林林继续道：“我是无所谓啊！反正到时候我提前给所有的绿化‘加料’，不用真农家肥，靠近之后也没什么大味儿，但只要你脚沾上这泥，我就不敢保证什么了……” “他都这么搞了好几年了，”洪霞道，“不信咱们等着瞧，每年运动会结束之后都有好几双鞋被扔在这儿没人要，那味儿不是一般的大……林林这货心眼儿死坏死坏的，谁要敢坏了他的花草，他绝对想着法儿地作你一下。你从这边窗口往西北角看，那边一小片草坪，有卵石路可以让人横穿，但机动车是别想，不过有些车主为了躲红灯，仗着自己是越野车就直接从草坪上过，次数多了之后，那一片草坪被碾得跟秃//驴似的！你知道么？这货骂了两天、竖了牌子还没人理他，他干脆就在那边草坪下面埋了四盒钉子！全都十五公分的！” 林林立刻正色道：“我也有节操的好不好？我竖了牌子告诉车主们这里埋了钉子，你还想碾草坪，这就是自己作死吧？” 这话倒也在理。方衡点点头道：“竖了牌子就好，咱们不搞‘不教而诛’这一套。” 洪霞看了看周围，然后对着门外喊道：“佳佳来吃饭了！” “来啦！”袁佳低着头一边拨弄着手机一边过来了，看到饭盒已经打开，颇有些失望道，“炸鸡腿啊……” “你不喜欢？”方衡问道。 “佳佳喜欢甜的，这个炸鸡腿你懂的，”洪霞道，“带点甜味的酱汁鸡翅她喜欢。” 林林则是一边啃鸡腿一边道：“袁大会计透露一下今年春节我们能弄多少呗？” “不知道喔……应该不会比去年少吧……”袁佳一边看手机一边道，“因为我刚刚去市局的时候看见市局办公室正在印通知，说是春节期间所有场馆免费向市民开放，说不定还搞个嘉年华、游园会什么的。这么一来的话，我们要‘加班’……” “欧！这个好！既能赚钱，还能在亲戚朋友的酒杯下逃过一劫！”林林快活道，“春节加班咱们约几个牌局啊？” “我今年过年又不回家，有的是时间！”袁佳爽快道。 方衡没有回答，只是跟在后头呵呵地笑着。方衡从来都不打牌，不是因为不会打牌。 若论打牌的水平，方衡不敢说自己是高手，但没有心理学素养的人还真不一定高搞得过方衡。简单点说，方衡读大学的时候，室友们也经常玩牌。一开始的时候方衡还有参与，但很快方衡就被“开除”了。没办法，一副牌的“跑得快”，最多发两轮牌，方衡就能推算到另外两家手里的牌；两副牌的“拖拉机”，最多三轮牌，对家还好，另外两家的牌在方衡眼里跟透明的没区别。 为什么会这样？ 不是什么超能力。 而是方衡从小到大实在是太孤僻了。老爹总是吃喝嫖赌欠了一大笔钱然后让债主来找老妈还债，老妈带着方衡东躲XC结果使得方衡变得内向、自闭、孤僻。因为孤僻，所以方衡没什么好朋友；因为孤僻，方衡的成长几乎完全靠自我。大学的时候，没有人跟他约会，也不会有室友喊他去网吧打通宵游戏――方衡也没这个闲钱。最后的结果就是，方衡大学四年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而别人去娱乐的时间里，他几乎都用来去旁听其他系的课程，要么就是钻进图书馆里从早看到晚，各种驳杂的学问都没放过。所以，如果是方衡特别熟悉的人找方衡打牌，一副牌、两副牌的牌局，方衡一般通过头两轮牌的试探，结合对方的脾气、性格，就能把对手的牌推算个差不离。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方衡的能力绝对不是一张文凭能说明问题的。 如果是类似“跑得快”、“斗地主”、“拖拉机”之类的牌局方衡还真不怵。但方衡从不打牌的原因则是因为，他不想学他的老爹。他的老爹方国光且赌且嫖且骗。一切都是从赌开始，赌赢了，带着两个小钱，出去找女人；赌输了，带着一肚子郁闷和一屁股债回去欺负老婆孩子。所以方衡对赌博是深恶痛绝，后来，这种深恶痛绝就波及到了各种牌类游戏，不论玩不玩钱，方衡一概“深恶痛绝”。 讨厌归讨厌，但方衡不会去破坏别人的兴致。 突然间，一直在低头看手机的袁佳尖叫了起来：“啊！――” 方衡一个哆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袁佳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搂住洪霞的脖子，原地蹦蹦跳跳地喊着：“霞姐！我通过了！我通过了！我通过了！” 洪霞被袁佳晃得受不了，连声道：“轻点儿！轻点儿！脖子都断了！你什么通过了？” 袁佳这才慢慢稳下来，但是脸上的激动表情却怎么也消不掉：“CGA！CGA！” 方衡和洪霞都是一脸懵逼。 林林一下子坐直了，一次性筷子直接往饭盒里一插，整个人站了起来，一招手：“走啊！” “走什么走？”洪霞茫然地问道。 “CGA，应该是加拿大注册会计师的缩写吧？佳佳二十一吧？你牛逼！我老婆的CMA前后考了两回才到手，通过的时候都已经28岁了，她是985的研究生啊！我到现在都记得我老婆知道自己通过之后，抱着手机坐在沙发上哭到半夜，第二天上街血拼发泄，刷爆了两张卡！”林林咋舌道，“佳佳你才二十一岁就拿到了CGA，怎么说也得刷爆四张卡啊！这午饭甭吃了，请顿大餐先，低于两千的就别开口了，对不起CGA这三个字母！” “这么难考？”洪霞显然很意外，“佳佳你这么厉害？五年制大专……” 袁佳此刻是相当兴奋，听洪霞这么一说，立刻仰望天花板，鼻孔都快变成烟囱了：“中考成绩差，不等于数学和外语就不好！” “啊？这什么情况？”洪霞有点傻眼。 方衡顿悟，连忙道：“佳佳一定是偏科！反正我读书那会儿，好多偏科严重的都没能考上高中。当时班上就有一个数学几乎每次都满分的，最后读职高去了。” 林林点头道：“那就没差了！成也偏科，败也偏科！一偏科，考不上高中；再偏科，考不上好大学。可到了大学之后才发现，高考时的那种‘全科全才’根本就没用！大学需要的反而是偏科的人才！我和我老婆都是高考总分高才上的985，其实我老婆的外语水平也就一般，主要靠数学和物理两科撑上去的，到了大学里进入专业学习，面对那些英文原版的时候，立刻就感觉吃不消了……” “原来佳佳这么了不起啊！”洪霞反应速度非常快，“看来低于两千的饭局真对不起这三个字母！” 这一下袁佳尴尬了，露出一个卖萌的表情道：“可不可以……明年啊？这个月我……没钱了。” 洪霞这才猛然想到袁佳给自己钱的那件事，连忙瞪了林林一眼：“佳佳钱都在我这儿呢！你别掺和！” 林林顿时就是一副了然的神情，又坐了下来继续啃鸡腿。啃了几口之后抬起头问道：“佳佳，你过了CGA，那……跳槽就快了吧？” “跳槽？”洪霞惊诧道，“佳佳你要跳槽？” “不是佳佳要跳槽，”林林道，“等证书寄过来，佳佳就是CGA的注册会计师了，放着几十、上百万的年薪不去拿，蹲在咱们这儿每个月3000？跳槽那是早晚的事，就看佳佳怎么选了。” “我……太年轻了，想攒点工作经验和从业资历再走……” “对对对！这样就好！要不然你一走，这里就剩我一个女的，连个跟我说话的人都没了……”洪霞立刻应和道。 方衡一直在旁边静静地听着，他实在搞不明白，林林、洪霞还有袁佳，明明是各有心事，为什么偏偏都能聊到一块儿去；明明都知道彼此的一些底细，为什么总能跟没事人一样相处得如此愉快。这些问题他想不明白，暂时只能归结为，自己是最晚参加工作的，阅历不如他们。 下午的时候方衡继续在办公室看公考资料，但手机响了，张仁健打来的，接通之后张仁健直接就来了一句：“到店里来！你老爹来搞事了！”方衡顿时就吃了一惊，连忙向洪霞打了招呼，匆匆忙忙往回赶。到了茶餐厅的时候，茶餐厅外面已经围了厚厚的人群，方衡刚想往里挤，但手机又震动起来了，一看，还是张仁健的，接通之后张仁健道：“到‘成记’来！二楼！” 方衡抬头一看，“成记”二楼临街的一扇窗户微微打开一道缝，张仁健的脸在缝隙那头一闪而过。方衡会意，低着头匆匆进了“成记”的大门直奔二楼，刚上了二楼，楼梯口就站着一个身体微微发福的中年人，就是上回跟张仁健在门口聊天的东哥。 东哥看到方衡之后倒也客气，抱拳拱手，用很江湖的口气道：“阁下一定是方师傅吧？请！”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对策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方衡被东哥突如其来的客气给吓了一跳，连忙侧身避开道：“别！别！别客气！” 东哥却热情地凑过来，轻轻地拍拍方衡的后背道：“方师傅你别客气才对！咱们‘鼎盛’的兵哥特地交代了，说是他特地请了‘镇山’的师傅！咱们道上混的就信这一套！不敬就是不敬菩萨，这要让兄弟们知道了，我哪还有脸混下去？甭客气，叫我一声‘东子’就行！” 方衡看这东哥也是四十开外的人了，虽然微微发福，但后颈露出来的纹身和手腕露出来的刀疤直接说明了“东子”这种称呼还是不叫为妙。而且方衡小时候被高利贷追得到处跑，这个东哥的形象在他心理已经不自觉地跟高利贷挂上了号。所以，方衡还是用略带奉承的语气道：“东哥！” 东哥也没在称呼方面计较太多，而是热情地拉着方衡进了包间。包间里，张仁健站在窗口继续往楼下看，田小仙则是一脸紧张与不安地坐在一张八仙桌边捧着盖碗茶，一会儿想喝，一会儿又想着放下。方衡进来之后，田小仙直接站了起来，颤声道：“小衡，我们快走……” “走？走又能走到哪儿去？”张仁健皱着眉头转过来，“他可不是一个人来的，你们看他后面站的那几个……” 方衡走过去偷偷看了一眼。果然，自己的老爹和以前一样，直挺挺地跪在地上，身后，光头、大金链子、手串，高利贷的“标配”全都有。 “底下县市放高利贷的，”东哥也看了一眼，轻哼一下，满脸不屑道，“说是十五万？为了这么点钱跑这大老远的……也只有这种货色才来了。” “怎么办？”田小仙显然已经乱了方寸，慌慌张张地问道。 东哥立刻道：“要不我先叫人把他们扔远点儿？在本地，只要是我们‘鼎盛’动的手，说了让他们到运河里泡一个小时，警察也只敢在河边等60分钟再捞人！” 张仁健思考了一下只有摇摇头道：“先别用暴力……”然后抬起头解释道：“哦，是这么回事。既然田阿姨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婚，那就先要让自己占据舆论优势。虽然舆论优势对离婚官司最终判定没什么特别大的影响，但部分细节也会让法官审慎考虑的。现在把人丢出去虽然解气，可这么做对官司于事无补，万一被人看出点什么来，反而让小衡陷入被动。因为小衡已经成年而且有了工作和收入，父母离婚之后立刻需要解决的就是赡养问题，我们必须为小衡占个好点的开局。” “还是张老弟想得周到！”东哥的表情又是一变，“有什么要我们配合的尽管提！不过老弟你当心点儿，这种人也防着以后打官司，所以巴不得你们先闹起来，他们在人群里头偷偷拍，到时候你们不替他还钱，他们就把视频放网上去。” “他是想用这一跪，倒逼田阿姨和小衡掏钱替他还债啊……对付这种不要脸的……”张仁健沉吟了一下，朝东哥勾了勾手指头，然后凑到东哥耳边嘀咕了一阵。东哥听了之后眉毛一挑，笑道：“这个好玩儿！”说罢就先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又进来，对张仁健道：“办妥了。”张仁健点点头，随后道：“这事儿早晚要走法律程序，东哥以前也做过这一行的吧？有没有相熟的律师？” 东哥回答道：“肯定会有！兵哥身边一直就跟着个律师。我这就联系！”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方衡看着有些不放心，问道：“张哥，你想的是什么办法？” 张仁健笑着拍了拍方衡的肩膀：“等着瞧，重口味！” 过了一会儿，一辆白色的商务车远远地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了几个浓妆艳抹戴着大墨镜的女人。几个女人拨开人群之后，直接就扑倒了方国光，也就是方衡的老爹身上，有的哭有的骂。大体内容用周星星版来解释，就是： 你以为你躲起来我们就找不到你了么？没用的！像你这样拉轰的烂人，管在什么地方，就好像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是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你那yd的眼神，从来都不刮胡渣子，不到十秒的“枪法”，还有那杯drymartine，都深深的迷住了我。不过，虽然你是这样的出色，但是行有行规，不管怎么样，你要付清昨晚的过夜费啊！叫女人不用给钱吗！――不管怎么说，他始终是我心目中的独一无二，死不要脸的老‘女票’客。 围观的人群顿时哗然。一开始的时候大家还弄不清楚这个半百捞人跪在这里到底想要干嘛，只是隐约听说是来认错，但此刻这几个女的一折腾，大家才明白：原来是个吃惯了“白斩鸡”的老“女票”客啊！ 方衡见状有些于心不忍，低声道：“张哥，这个……不好吧？” 张仁健一脸不在乎道：“虽然不是你老家的那些‘鸡’，但是我没冤枉他吧？田阿姨都跟我说过了，你读高中那会儿，不但有高利贷上门要钱，还有‘鸡’来要，还有两次被派出所‘扫’了，让田阿姨拿钱到派出所赎人。也真够奇葩的了，别人去‘女票’吧，就算不偷偷摸摸，好歹也瞒着老婆点儿啊，你们家这位倒好，还让老婆帮忙付账，去晚了回来还发脾气……” 方衡沉默了，又偷偷看了一眼楼下。 方国光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整懵了，茫然地看着几个女人，手足无措。而这个表情却让围观的人觉得这老头肯定就是承认了啊！这是个大热闹！于是纷纷掏出手机开始拍摄。方国光身后的几个大金链子彼此对视了一阵，相互示意了一下，走到前面喝道：“拍什么拍？拍什么拍？别拍了啊！别拍了啊！” 然后又对几个小姐道：“你们几个哪儿来的啊！谁让你们来的？” 几个女人显然都不是好惹的，其中一个昂头道：“哪儿来的关你们什么事？这老东西是你爹啊？那你替他给钱！不给也行，你爹吸了我的奶，你要声‘妈’来听听？” “操！”大金链子扬起手就要打。 女人干脆把腰一挺：“你打！你打！让大家看看到底有多爷们儿，能当街打女人！你打！你打！你看你这一巴掌扇下来还能不能保住你这条膀子！”女人这么一横，大金链子反而没了辙，因为他已经注意到街角的方向上有七八个跟他一样的大金链子正不怀好意地朝这边看。当即脸一黑，走过去扯着方国光的领子道：“你老婆挺能耐啊！这都找到靠山了！” 方国光连忙道：“没事！她肯定给钱！” 大金链子冷哼道：“都是道儿上混的，就算是有人出面作保也不能坏了规矩，我当然能收到钱！但是老东西你惨了，你老婆的靠山不简单！快点起来，给老子滚！” 方国光显然很意外，愣了一下就跟着大金链子离开，上了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面包车。人群轰然而散，几个女人对着面包车毫不客气地竖了一下中指，回到了商务车上。商务车起步，慢悠悠地开到了面包车旁边，面包车刚刚放下车窗想要说什么，商务车却又慢悠悠地离开，在距离面包车十来米的地方停下。不到一分钟时间，原先停在这一片的捷豹、保时捷、悍马全都动了，七七八八地停在了面包车周围，把面包车的去路堵了个严严实实，然后司机们纷纷下车，冲着面包车笑笑，三三两两地走进了“成记”喝茶玩手机；原先那几个女人也从商务车上下来，嘻嘻哈哈地进了“成记”。 这一切，让方衡看得目瞪口呆。 “这叫秀肌肉，”张仁健笑着对方衡解释道，“刚刚你老爹跪在外面其实就是个坑，那几个放高利贷的在等着田阿姨出去闹，更巴不得你也在场闹，到时候他们一拍，再朝网上一发，你就成了大坏人了。人家都是坑爹，你老爹啊，专业坑儿子！他是算准了你们母子都是要脸面的人，他自己只要脸皮厚点儿就肯定能从你这儿讹到钱。唉！想不到啊，为了钱，为了外面的女人，二十几年的夫妻、父子情分……” 张仁健不说还好，这一说，田小仙突然就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我先请东哥弄来这些女的，他不要脸，我就给他来个更不要脸的，以毒攻毒嘛！他们回车上之后肯定想着搞事，说不定还想打电话给你们母子，让你们直接出来谈，”张仁健道，“所以我请东哥弄这些豪车过来秀肌肉，他们的车这会儿甭想动，蹭掉一块漆都让他们赔死！想出来也不行，你看看这周围……” 方衡这才注意到，这条街的各个方向上都三五成群的站着不同装束的混混，综上述约摸三十多个，全都不怀好意地朝着面包车看。前前后后又过来几辆商务车，商务车里也下来不少混混，换走了先前一批。尼玛这个都可以“交接班”？ !! 第一百一十五章 风云际会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这件事肯定要谈，但谈之前绝对要把他们的威风杀干净，不过这个主意不是我出的，”张仁健道，“道上混的都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这几个跑到人家地盘上，还在人家老大的眼皮子底下搞事，真当人家一点儿脾气都没有？算他们活该。” “那什么时候谈？”方衡紧张地问道。 “这个嘛，凌晨一点左右吧！”张仁健呵呵笑笑，“中午他们就过来闹，没吃午饭，从现在开始，他们甭想从车里出来。到了今天夜里有寒潮，晚上八点之后就零下，凌晨一点，又冷又饿又困，管他是什么地方的英雄好汉，从车里下来的时候都是一条死狗。到那个时候再谈，他们半点上风都占不到。” 方衡犹豫了一下道：“只要能谈妥就行了，麻烦这么多人守到凌晨……” “这些事儿不用你操心，”张仁健道，“说句不该说的，你是儿子，咱们华夏的传统就是啊，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那些个道德棍子只会指责别人不孝顺，从来不去问原因。你老爹这德性，反正我是看不过眼，你是儿子你不能动手，我是你朋友也不好动手。但是那帮放高利贷的可以啊！把他们折腾成死狗，他们才会憋一肚子气没地儿撒、回去以后找人发泄啊！” “这个……这个就算了吧！”方衡觉得于心不忍，“只要钱到了就没事了……” “话不能这么说，”张仁健摇头道，“东哥混这么久，自然能掌握好尺度。难道你就不希望这帮高利贷的吃亏的消息传开，弄得以后没人敢借钱给你老爹么？东哥他们也是混道儿上的，照规矩不好直接断人财路，只能用这种方式打打广告了。而且这种事情是你工作之后第一次发生，如果你不摆出点儿强势来，以后你这老爹真的敢像欺负田阿姨一样欺负你！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出去‘女票’，身边有这么个老色鬼在，将来你娶了老婆之后还有安全感么？放心吧，虽然手段下作了点儿，但大家都是真心为了你好！你老爹这种人，在他眼里只有他自己，老婆、孩子、伦理、家庭他什么都不在乎的！” 方衡还想说什么，但田小仙已经先开口了：“听小张的！小张说得没错！”方衡犹豫了一下，慎重地点了点头。 张仁健则道：“我知道你还有事，等一会儿你从这后面出去，晚上把值夜班的事儿安排好再来不迟。” “我也回去！”田小仙立刻道。 “田阿姨你就在这儿歇着吧！天儿怪冷的，等小衡拿套大衣来也好的，”张仁健提议道，“晚上我请彤彤来陪着你，没事的。” 田小仙摇摇头道：“不，不是！小衡的爷爷临终之前有过一份遗嘱，说是生前的存款是老大、老三和四姑娘分，老家的房子就留给我们家。” “对啊！大伯跟我说过了，爷爷怕我爸太糟践钱，所以把房子留给我结婚用……” “遗嘱一共四份，上面都写得清清楚楚，房子是指定给孙子方衡继承的，在方衡成年之前由我代管，”田小仙咬牙道，“那个时候他爹整天在赌桌上，小衡还在上学，就他大伯、三叔和姑姑在场，我去的时候，他们都已经签好了。老家的房子……本来就没有他爹的份！” “漂亮！”张仁健兴奋地一击掌，“老爷子干得漂亮！” “我要回去拿遗嘱！小张，托你个事儿，我也不会说话，能不能帮忙把小衡的大伯他们都请过来……” “这个没问题！只要有电话……哦，不！我安排车去请！” …………………… 凌晨一点，寒潮突至时的大风已经弱下去，街道上变得冷飕飕的，但“成记”门口反而更热闹，不但里面男男女女喝酒打牌嗑瓜子，座无虚席，就连外面也有不少拎着酒瓶叼着烟的人到处走动。门外的街道上停满了各种各样改装过的汽车和摩托车，马路上时不时巡逻的警车路过，再过一个半小时，警车的的巡逻重点会换到另一个街区，到时候这些改装车会集体出发，随后这座城市的高架公路上会响起各种型号的引擎轰鸣声和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的声音。 几个大块头汉子从“成记”出来，走到面包车旁敲了敲窗户，示意里面的人下来。过了几秒，车门拉开，从上面下来几个人，浑身打着哆嗦，跟着这几个汉子走进了“成记”。一行人刚刚进店堂，闹哄哄的店堂瞬间就安静了，所有男女全都直勾勾地看着这一行人，没人有好脸色。 几个人被到二楼的一个独立包间，然后里面站了一溜壮汉，却没任何一个人跟他们搭话，连茶水都没有，就这么干晾着。方衡和田小仙在另一个包间通过一个笔记本电脑看着室内的情况，田小仙身边是焦彤彤，方衡旁边则是张仁健和东哥。 “通风口那儿加点料。”张仁健道。 东哥会意，对门口站着的小弟扬了扬下巴，小弟立刻对着手里的对讲机道：“208通风口加料。” “加的什么？”方衡有些担心地问道。 “他们这不一天没吃东西了么？”东哥笑道，“刚刚起锅的小肉馄饨，还洒了双份的香油，这香味儿对着通风口这么一送……” 方衡嘴一咧，但旋即又知道这么笑会很不妥，老老实实地闭嘴。 “这就叫把他们折腾得彻底没脾气，一肚子火没地儿撒！”东哥由衷道，“张老弟你整人的法子还真绝了！” 焦彤彤则道：“这都不算事儿！他在我们老家，整人的法子更多，太贱了……” 这时候小弟的对讲机又响了一下，然后小弟走到东哥面前道：“东哥，孔律师到了。还有衡哥的长辈也到了。”东哥立刻直起身，让人把笔记本撤掉，然后亲自走过去开门，方衡也跟着走了出去。 门一开，最前面的是一个约摸五十多岁穿着考究的斯文人，戴着金丝框眼镜，一脸和蔼的笑容。 “哎呀！老孔啊！咱们多少天没见了！想死我了！”东哥立刻夸张地给了孔律师一个拥抱。 孔律师笑着一把退开东哥，道：“你个王/八犊子除了睡未成年姑娘捅了篓子才来找我，什么时候主动来过的？你这铺子TMD就在我事务所东边不到800米，半年都没见着你的人影！你还好意思说‘想我’？恐怕是年纪大了捅不破（和谐）处女（和谐）膜了吧？” “这话说的！”东哥也不羞不臊，大咧咧道，“现在‘出台’的学生那么多，MBD怎么睡都不犯事啊！买个手机就能搞定的事儿，哪能麻烦你大驾啊！来来来，进来说话！这位就是兵哥说的那个方师傅了！” 孔律师先进来，又恢复了斯文的模样，热情地跟方衡握了一下手道：“方师傅你好，鄙人孔金华……”旁边一个替孔律师拎包的女助理立刻给方衡递过来一张名片，抬起眼四目相对的时候，两个人都愣住了：“谢晓（方哥）！是你？” 孔金华也挺意外：“你们认识？” 谢晓腼腆道：“我姐的事儿，就全靠方师傅帮忙的……”随后又对方衡道：“孔律师是我师傅，我实习就安排在他的事务所……方哥，这边的人你都认识？” 方衡点点头道：“认识几个。” “那……那能让我们家老李进来不？他这么晚还送我过来，外面冻得……” “你们家？”焦彤彤从后面窜过来了，“行啊，小李子这回动作不慢，这么快就是‘你们家老李’了？” 东哥见状连忙对小弟道：“快去！外面还有个小伙子先请进来安排个包间！”小弟立刻跑出去了。 谢晓眉毛一挑：“谢了方哥，等我‘司考’过了，请你们吃饭！” 孔金华倒是一乐：“原来都认识，这样好！交流起来省事！”孔金华进门落座之后不到半分钟，方衡的大伯方国栋就出现在门口。方衡一见，立刻道：“大伯……” 方国栋表情有些凝重，用力地拍拍方衡的肩膀道：“情况我都知道的，这次，我们站在你这边！老家的房子是你//爷爷和奶奶一辈子的心血，不能就这么被败掉……” “唉？老方？”孔金华推了推眼镜，有些诧异地又回到门口：“这位方师傅是……” 方国栋的表情极为精彩，变幻了好几下才道：“是我侄子。” “哎呀！一家人！一家人！”孔金华爽朗地笑道，“哈哈，今天这趟没白来！倒是见识了好几个年轻后生！今天这场合挺正式啊，按说你们家老三也应该来吧？” “那是！孔律师，好久不见了！”方衡的三叔方国华从方国栋背后闪了进来，直接握住孔金华的手晃了两下，“咱们上次合作都是五年前的事儿了吧？现如今你都是本地律政界的泰斗了喔，请个法律顾问都只能是你徒孙辈儿的！” 孔金华倒是很直接，手朝谢晓一指：“三大关门弟子之一，今年大四，别的不敢保证，两年！两年之后《民法》、《合同法》包你的！另外两个打刑事官司和离婚官司的就不给你介绍了啊！” “那就说定了啊！到时候聘书一定到！”方国华呵呵笑道，“今天我二侄子的事儿还得你多费心！”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协商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孔金华一咂嘴：“你看你说的，现在几点？我老孔这都多少年没在这个钟点上出来浪了？这出来一趟，能不把事儿办妥了？你就放心吧！” 说到这儿，方衡才恭恭敬敬地对方国华道：“三叔好！”方衡对方国华充满了敬畏。没错，对大伯方国栋，方衡都是“敬”，但对三叔方国华，方衡还有“畏”。因为方国华一直很重视自己私企老板的身份，对员工的管理和要求极为严格，久而久之，这种严格在方衡面前也经常表露出来，表现为对方衡的严格。在方国华面前，方衡说话做事稍有偏差，立刻就会招来一顿训斥。不过方衡也知道，自己成长过程中，方国华的“反面角色”起到了极大的作用，因为他的存在，自己才没有走上歪路。 “唔……”方国华看了方衡一眼之后点点头，“才工作一个月就能交上这些朋友，你的本事还算不错。你鸣鸣表弟已经高三了，你孃孃（姑姑）要陪他，家里的事，我和你大伯商议决定，你明白了？” 方衡唯唯诺诺地点头。 一行人进了包间之后分头坐下。桌子是张八仙桌，方国栋和方国华坐一侧，田小仙坐一侧，孔金华坐一侧。方衡站在方国栋身后，焦彤彤站在田小仙身后，谢晓和张仁健站在孔金华身后，东哥站在方衡旁边。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张仁健和方衡两个人已经利用东哥这里的打印机和复印机做了一套完整的资料。 大家坐定之后，张仁健开始给在场所有人分发资料，口中道：“现在请允许我给大家介绍一下目前的基本情况，以及田阿姨和小衡两人关于这次事件处理方案的几条底线……” 方国华大致翻看了一下资料，抬头问道：“请问你是……能自我介绍一下么？” 孔金华则连忙道：“方总，这位张先生下午刚刚跟我沟通过，他是T县县委张副书记的儿子，‘东华集团’的瞿总是他的母亲，他本人是令侄的好友。” 方国华眼中闪过一抹讶异，然后赞赏地看了方衡一眼，再对张仁健报以微笑：“辛苦！可以开始了。” 这一边，张仁健和方衡在对所有人逐条解释的时候，方国光那一个包厢里简直就是如坐针毡。就在方国光紧张得浑身哆嗦的时候，外面的服务生端着几碗热腾腾的馄饨，依次在所有人门口摆开，但偏偏就是没有方国光的。一桌人看到面前的馄饨时，全都两眼放光，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方国光又累又饿又困又冷，但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吃。 一碗馄饨下肚，同行的几个大金链子脑子也活泛起来了，根据“道上”的法则，他们也明白了这边儿的意思，只是狠狠地瞪了方国光一眼，不再搭理他。方国光知道自己情况不妙了，战战兢兢对服务生道：“我、我、我想见见老婆孩子……” “闭嘴吧你就！”领头的大金链子不等服务生回答，直接一巴掌甩到方国光脑门儿上，“你TM害老子吃了这么大亏，钱还得还！这事儿咱们没完！” “我、我……我可以让我老婆孩子多给点钱……”方国光急道，“老大，我……” “谁TM是你老大？谁TM敢做你老大啊？为了十五万，连自己老婆孩子都敢坑，将来还有谁你不敢坑的？”大金链子怒了，“你还以为你老婆孩子是好欺负的？你看看这架势！比老子排场还大！外面那些跑车老子一辆都买不起！你以为你跪来跪去那套还管用？真要耍横的，你TM出了这大门，立马被那些跑车碾成狗粮！最后赔的钱都归你老婆孩子！你TM趁早跑路吧！肯定是你老婆傍上大人物了！你这个‘前夫’不想死的就赶紧跑！” 这一下，方国光哆嗦得更加厉害了。就在这当口，包厢门打开，一个彪形大汉走进来，指了指方国光道：“你跟我走一趟。”方国光又是一阵哆嗦。大汉又问大金链子：“你们要不要一块儿来？”大金链子立刻摇头：“我们只求财，只要拿到欠款我们立刻就走，他的家事跟我们没关系。”大汉没再说什么，而是如同拎小鸡似的揪住方国光走出了包厢。横穿走廊，方国光被带进了一个很大的包间，包间当中是一个八仙桌，自己的哥哥和弟弟坐在主位上，老婆田小仙坐在东首，西首则坐着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包间里还站着其他人，但他只认得自己的儿子。 方国光被汉子按坐在八仙桌的另一侧，孤零零地坐着。 “方国光先生，对吧？鄙人孔金华，受田小仙女士和方衡先生的委托，全权处理他们两位与您之间的家庭纠纷，这是我的律师证，这是委托书，请您过目，”孔金华把两张纸推到方国光的面前，然后指了指正在摆弄两架摄像机的谢晓道，“这位是我的助理，我们这次对话，除了在场诸位作为见证人之外，还会全程录像，留待以后查证，您没有意见吧？” 方国光看了看律师证和委托书，再看看两架不同角度拍摄的摄像机，然后道：“没有。” “那我们现在开始，以下是田小仙女士对您，在两人婚姻存续期间所作所为的一个概述……”孔金华拿出一份文件和一个档案袋，开始念上面的文字，文字是田小仙口述，张仁健和方衡整理出来的，内容是从与田小仙结婚开始，方国光的所作所为。念了半个小时之后结束，孔金华打开档案袋，倒出了一沓纸片纸条，继续道：“这些是您这些年来所写的保证书、忏悔书，还有田小仙女士、已故的方寿松老先生，以及方国栋、方国华两位先生、水清清女士替您归还的各项欠款及其利息的收据、证明……请您看一下，有没有问题？” 方国光看了一下，摇头道：“没问题。” 孔金华再问方国栋和方国华：“两位方先生有没有意见？” 两人同时摇头：“没有。” 孔金华这才把所有的纸条整理齐，如同扑克牌一般摊开在手里，然后拿着分别在两个摄像机前停留了几秒，再收回档案袋。接着，孔金华道：“现在我先代表田小仙女士，提出第一点要求。受田小仙女士委托，本人将代理她与您协商两人关于协议离婚的有关事宜……” “离婚？”方国光整个人呆住了，随后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只要还钱就行，不能离婚！不能离婚！” “不离婚？你还想让二嫂和小衡替你还一辈子债？”方国华的脸一直都阴沉着，听到方国光只要说要钱的时候，忍不住喝道，“你有没有个当哥哥的样子！有没有个当爸的样子！” “老三你别说了……听律师来说……”方国栋连忙劝阻道。 田小仙却平静地问道：“你觉得，我和小衡能拿出十五万来么？要不你想个办法？” 方国光语塞，偷偷地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和弟弟，然后鼓起勇气道：“老家的房子……” “你还要不要脸！”方国华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指着哥哥的鼻子骂道，“爸立遗嘱的时候知道你们一家条件不好，老家的房子留给了你们，我、大哥和小妹三家只分了爸妈一万四千块钱存款！这些事儿我们不计较！谁让我们三家生活条件还算好呢？结果呢？爸临死的时候你还在赌！你看看这几年那你都做了什么？老家的房子你都敢卖？那是我们兄弟几个从小玩到大的地方！房子里还供着太爷爷、太奶奶、爷爷奶奶呐！” 方国光耷拉着脑袋不回话。 方国栋则拉了拉方国华的袖子道：“老三别激动，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方国光闷闷地说道：“我知道我没本事没出息赚不到大钱，你们都看不起我……” “谁会在乎你挣几个钱！”方国华瞬间暴走了，“你自己做的什么事，刚才大家听得清清楚楚！这二十几年爸妈替你还债、兄弟们替你还债、二嫂子替你还债，前前后后都够你买两套房子了吧？钱呢……就你这样的居然还想要人看得起……”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不能伤和气……”方国栋继续苦苦劝道。 “一家人？他都没把我们当人！”方国华气咻咻别过头，“哥你什么都别说了，本来我还想给他最后一次机会，现在你也看见他什么态度了！作为方家家族成员和这次的见证人，我对孔律师提出的条件没有任何意见！” 方国栋摇摇头，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对孔金华道：“孔律师，麻烦你继续吧！” 孔金华点点头，对方国光道：“方先生，首先我要提醒您一下，按照已故方寿松老先生的遗嘱，贵府的老宅……也就是在R县光复路16号原R县轻工机械厂家属小区、面积为72平米的单层复式住宅，应当为这位方衡先生所有。这是方寿松老先生的遗嘱，请您过目。”孔金华戴上白手套，小心地把遗嘱展开，先分别在两个摄像机前拍摄几秒，然后放到了桌上。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一十七章 签字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什么！”方国光直接站了起来，“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方国华冷哼道，“咱爸早就知道你是什么货色，怎么可能不防着你一手？” 孔金华又抽出两份文件道：“这一份是签署遗嘱的律师文件，这一份是市公证处出具的公证文件，证明已故方寿松老先生在立遗嘱的时候意识清晰，有自主民事行为能力，另外，方国栋先生还提供了已故方寿松老先生立遗嘱以及公证时的全部录像，如果您有异议，我们可以播放，当然，您如果对这些证明材料的真实性有疑问，可以申请司法鉴定。”说罢，孔金华先后把两份文件再拿到摄像机前面拍几秒，然后放到方国光面前。 方国光彻底傻掉了，喃喃道：“没房子，我怎么还钱……”随后抬起头，一脸狰狞地盯着田小仙：“我不管，你要帮我把钱还了……” 田小仙看了方国光一眼，冷冷一笑，没有搭话。 孔金华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不好意思啊，方先生，鄙人现在是田女士的全权代理，如果您有什么话请对我说，不要骚扰我的委托人。按照我国相关法律规定，您和田女士婚姻存续期间的债务，属于夫妻共同债务，因此，您提出的，要求田女士帮您归还债务的要求，田女士只能接受一半，即夫妻共同债务中，她必须承担的一部分。” 方国光沉默不语。 孔金华道：“以此为前提，田女士委托我向您提出离婚请求，如果您拒绝协议离婚，我们将会在两个工作日内向法庭提起离婚诉讼。按照相关规定，从离婚诉讼书提交、被受理之日起，到法院调解或判决之前，所有的财产及债务的分割可以私下协商或者等待法院裁定。但田女士有权拒绝在法院给出裁定之前替你偿还任何债务……” “这……什么意思？”方国光问道。 方国华没好气道：“同意离婚，帮你还一半；不同意，你自己想办法！” 方国光一下子就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才道：“要帮我把另一半还了才行，不然我不离。” 田小仙急了：“凭什么全是我还！” 方国光用手指指周围：“你看看你！这都傍上大款了！还差这么几个钱？” 这话一说，顿时满场寂静，在场众人的表情变得极为古怪。田小仙也不辩解，只是冷笑一声不再开口。“丢死人了……”方国华讥刺道，“二嫂子如果傍上大老板，我跟大哥还会坐这儿？” 方国光脸色变幻一阵，最后低下头不开口。 孔金华打开另一个文件夹，道：“方先生，这是您和田小仙女士所生的儿子方衡先生的委托书。方衡先生委托鄙人全权处理他与您之间关于赡养的问题。”说罢，抽出一张纸在两个摄像机前再次拍摄，然后放到方国光的面前。 方国光顿时精神一振：“小衡替我还债？” 孔金华严肃道：“不好意思，您和方衡先生之间，还不构成债务继承关系。方衡先生没有帮您还债的义务。” 方国光又耷拉下来。 孔金华继续道：“方衡先生提出，如果您同意与田小仙离婚，他可以以赡养费的名义，支付人民币十五万元给您，至于您如何支配，是您的自由。” 方国光一呆：“小衡有这么多钱？” “卖房子！”方国华一拍桌子吼道，“老家的房子市价二十七万，我三十万买了！” “还有十五万……” “关你什么事！二嫂子不用养老？你只有十五万！要就要，不要就滚！” “要！要！”方国光连忙点头。 孔金华不疾不徐地问道：“方先生，这么说，您是同意方衡先生的方案了？” “同意！同意！”方国光立刻点头。 “那么……”孔金华从文件夹中又抽出一份文件，现在摄像机前拍摄，然后放到桌上道，“这是今天下午，由方衡先生的工作单位出具的方衡先生的收入证明。上面罗列了方衡先生每个月的应发收入和扣除各项险、金、费的实际收入，总计是人民币三千零八十四块三毛七分。上面有市体育局和奥体中心财务部门的印章，如果您有疑议，可以通过法律程序申请复查方衡先生的工资卡资金出入账。” 方国光看了一下，点点头，但不清楚孔金华到底想干什么。 孔金华继续道：“鉴于方衡先生的月收入，方衡先生提出，每月支付给父母赡养费人民币一千四百元整，父母双方各得人民币七百元整。请问方国光先生和田小仙女士，你们对这个金额是否有异议？” “我没意见！”田小仙立刻道。 方国光却陷入了迟疑。 方国华一脸鄙夷道：“怎么？还嫌少？你就知足吧！小衡已经给得很多了！就算这会儿法庭来判，法庭也要考虑小衡现在是单身，将来要结婚，要生子，要抚养孩子长大成人的费用！刚刚我们商议的结果是一个月四百，小衡心软给你七百，你就知足吧！” 方国光想了想，点头道：“我也没意见。” “那么……”孔金华继续道，“根据刚刚的协定，十五万元一次性支付，抵扣……214个月的赡养费，也就是说，在支付了这十五万元之后，从您退休……也就是61岁开始，一共十七年零十个月的时间，方衡先生不再支付任何赡养费用；即，从现在开始，扣除您身份证上生日的月份，方衡先生已经履行其赡养义务计二十五年七个月时间。当然，如果您因重病住院等原因所产生的医保不能报销的额外费用，方衡先生也会根据法律规定为您支付，直到您去世为止……也就是说，以后您生病看病，医保不给报的，方衡先生会帮您给了，但其他方面想要钱，就不可能了。如果您觉得不合理，那方衡先生可以等到八年后您退休的时候再开始支付赡养费，您现在的债务由您自理。” “啊？这……” “怎么啊？觉得亏啊？这份文件小衡已经仁至义尽了！吃饭给饭，看病给治，就是不给钱你去赌去嫖！难道说你去嫖，还要儿子帮你付账么？”方国华立刻道，“那你可以不答应啊！你还有八年才退休，那等八年之后小衡按月给你呗！你现在就可以滚了！” “方先生，现在有两个方案备选，如果您有别的意见，您可以提出来。但我先提醒您一下，您提出的要求要有法律依据，也要符合公序良俗；如果违反法律或者公序良俗，方衡先生有权拒绝您的无理要求。如果您要您的儿子给您钱，纵容您去做伤害他母亲感情、破坏家庭和睦的事，我想，方衡先生宁可把这些证据摆上法庭，也不会愿意跟您再谈下去的。而且，您距离退休年龄还有八岁，而且不伤不残，八年之后法院才会受理您的诉求。” 这一下方国光陷入了深深的纠结。孔金华也不着急，正襟危坐等待方国光的答复。方国光纠结的时间很长很长，一直都不敢下决心；但孔金华却一直风清云淡，等了大约十来分钟，孔金华才道：“既然方先生暂时拿不定主意，我们也不好勉强。不如……就先送方先生和你同来的那些朋友一块儿休息去吧，这会儿……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早点睡觉吧！” 说别的还好，当孔金华说到“同来的那些朋友”的时候，方国光显然又哆嗦了一下。立刻道：“行！我答应！” 孔金华不给方国光任何犹豫的机会，直接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文件道：“那行！您看一下这份文件还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如果没有，请您签字；方衡先生和田小仙女士也请签字。哦！当然，方国栋和方国华两位先生作为见证人也是需要签字的。文件一共五份，签五次。” 方国光草草地把文件看了一下，然后分五次签名。 接下来，方国栋、方国光、田小仙和方衡依次签名。然后孔金华签名盖章，张仁健作为证明人也签名。 孔金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道：“诸位，鉴于明天……额，今天是公历新年前最后一个工作日，所以我建议在公历新年之前，我们把所有手续办妥，不知道诸位的意思是……” 这个问题提出来之后，所有人都立刻表示同意。既然都已经得出结论了，那就没必要拖延时间。 孔金华道：“既然如此，那么……麻烦诸位还是在这里休息片刻……不好意思，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半，稍事休息之后，我们直接驱车去方先生老家把所有手续全都办妥，不知诸位的意思……” 大家一看，的确，折腾到现在已经是靠近凌晨四点，稍微收拾一下就算是到家，也已经是五点开外，睡觉已经是不可能了，第二天的工作注定是耽误一天。不过在场诸人要么是老板要么是学生，倒是都没把上班迟到的事儿放在心上，本着把事情一次解决的态度，都表示同意。 这时候，东哥很应景地拍了一下手。包厢的门打开，一大拨服务生鱼贯而入，在桌上摆上热气腾腾地点心。“诸位，这可是咱们‘成记’168一只的蟹黄灌汤包子，这不是以前熬好放进冷库的蟹油，正儿八经空运的活蟹，六个小时之前才到的货！贵得有道理！一般人有钱都吃不到，今儿看在方衡师傅的面子上，我做东，算是请大家记住咱们‘成记’的招牌！”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一十八章 离散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方国光听到这话的时候，身体再次颤了一下，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 方衡则是毫无感觉，只顾着低头吃自己面前的包子。灌汤的蟹黄包是由一个直径约s十五公分的蒸笼装着端上来的，一同被端上来的还有一碗小馄饨。与隆起的大肉包不同，灌汤的包子，皮儿薄得如纸，半透明的，透过半透明的包子皮儿可以看到里面混了蟹黄的浓浓的汤汁，因为皮儿太薄，汤汁又流动，所以整个包子软趴趴的伏在蒸笼上。 这种灌汤的包子作为特色早点，全市不少早点铺子都有卖，最便宜的五六块就能吃上。贵的几百一只都可以有。对在场诸人而言，吃包子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大家熟练地拿起碟子里的吸管，把包子皮挑开一个洞，散散热气之后慢慢地吸着汤汁，等汤汁吸光之后再去吃包子皮。 这是这座城市难得吃到的美味。 不过方家一家人显然都没这胃口，田小仙见焦彤彤吃得特香，把自己那一份给了焦彤彤，方衡也把自己那一份给了谢晓。方国栋和方国华则是分别把自己的给了张仁健和孔金华。方国光压根儿就没分到包子，只有一碗小馄饨。方衡好说歹说，劝着田小仙、方国栋和方国华吃了点小馄饨充饥，回头再看看窗外，天色已经蒙蒙亮。 东哥走了进来，说道：“诸位坐了这一夜，应该都累了。我安排了几辆车送各位去R县，咱们是……” 孔金华用纸巾擦擦嘴，抬头看了一下钟，道：“现在出发吧。我联系一下老同学，赶在早起刚上班人少的时候，把事儿都办了。” “那……车就在楼下！车上有薄毯子和枕头，大家还能睡一会儿。” 大家闻言纷纷起身下楼，不一会儿走干净。东哥推了方国光一把：“你怎么来的还怎么回去！” 到了楼下，焦彤彤对方衡道：“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明天元旦，我和珍贞要回家，今天要收拾点儿东西呢！” “哦！你去吧！今天也麻烦你了，连累你拖到现在都没睡。” “不客气的！”焦彤彤又转向张仁健道，“贱人张，你在车上好好睡，下午我们也不急着走，睡足了再来接我们，嗯？” 张仁健笑了笑，摆了个“没问题”的姿势。 到达R县有靠近3小时的路程，但几乎所有人都没有睡意。到达R县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看看时间，距离行政中心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孔金华朋友似乎很多，几个电话之后就招招手道：“可以了，先去填表。”说罢，先把大家带到行政中心大厅，很快就有人来开门，孔金华和那人寒暄一阵，从那人手里接过一沓表格，然后交给方衡道：“你们去填表。”随后自己跟那人站到外面抽烟聊天去了。 表格不复杂，一套是协议离婚的表格，一套是房屋过户手续的表格，还有一套是把所有协议全都进行公证的申请表。表格不复杂，但要填写的信息挺多，而且还要仔细核对，费时费事。 不过上班之前总算把表格都填好，行政中心正式开门之后，方衡和张仁健陪着田小仙和方国光去民政中心办理离婚；方国栋和方国华拿着写着老爷子名字的房产证和老爷子的死亡证明去办理过户，这一头是谢晓跟着。孔金华跟着方衡，那帮收债的跟着方国光。赶一大早来离婚的人还真没几个，因为是协议离婚，双方都没什么好谈的，故而办理的速度很快，二十多年的夫妻，短短十来分钟就换来了两本离婚证。 拿到离婚证的田小仙，呆呆地看着离婚证，突然就捂着脸哭了起来，方衡和张仁健同时去安慰。这时候楼梯口传来脚步声，方衡发现大舅和二舅气喘如牛地走了进来，而两个舅妈则在后面搀扶着外婆赶过来。 两个舅舅先到一步。大舅田友强看到方国光，二话不说一巴掌甩到方国光脑门儿上，揪住方国光的领子就往外拖，二舅田友山也同样揪住方国光一边打一边往外拖。而外婆被扶进来之后，看到田小仙手里的离婚证，干嚎了一声，也抡起拐棍朝方国光打了过去。 方衡和张仁健就这么冷冷地看着，放高利贷的也冷冷地看着。但是在场的保安看不下去了，连忙上前把田友强和田友山拉开，并且喝令不准打人。田友强和田友山骂骂咧咧地被拉开，然后都回到了田小仙的身边。 “姐！离了就离了！离婚就是解脱！”田友强道，“要不然早晚被这怂货给拖累死！” “就是！以后你跟小衡两个人过，日子不晓得有多快活！”田友山也道。 “我家姑娘苦呀……我害了她哟……”外婆只是搂着田小仙哭着。 倒是田小仙恢复得最快，很快她就擦干眼泪，勉强笑道：“现在好了，小衡能挣钱了……房子没了就没了，我跟小衡还能再挣……我不是还能分个十五万么？我和小衡工作再存个一两年，凑个首付，小衡有公积金也能贷款了……反正小衡也还年轻，等有了房子稳定下来，也能帮他介绍对象结婚了……” “恩恩！”二舅田友山一直认真地点头。 “日子会好起来的！”大舅田友强也赞同。 一行人情绪稳定下来，又一起离开了婚姻关系受理处，而又等了一会儿，就看到方国栋和方国华从房管处那边过来了。方国栋远远地朝孔金华点点头，孔金华则道：“各位，下面要开始公证了。如果不介意的，你们也可以在现场。”众人都点点头。 大约是孔金华熟人多的缘故，公证处这边的效率也非常高，前后不到半小时就完成了全部审核工作，宣读了公证材料。当孔金华把做好的材料放进袋子分发给各人的时候，这场协议离婚进入了收尾阶段，最后一步，就是方国华到银行打款。一行人又离开行政中心，准备去附近银行，没想到刚到市府大门口，立刻就有一大拨人冲了过来，冲过来之后立刻将方国光围住七嘴八舌地骂了起来。 孔金华有些傻眼，方衡只能无奈地告诉孔金华，这些都是他母亲田小仙的娘家人，虽然这些农村亲戚文化程度不是特别高，但非常重视血缘，宗族之内非常团结，一听说田小仙有事儿，钱场上大家帮不上太大的忙，但人场上绝对不会丢份，一大家子能来的全都来了，就是要给田小仙撑腰出气。方国光劣名在外，田家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大家一看到方国光，全都围过来痛骂。孔金华虽然傻眼，但不意外，作为了一个律政行业三十多年的老律师，什么状况都见过，只不过没想到这都临门一脚了，还有这么个激情戏码。不过他乐得看热闹，反正该公证的材料都已经到手，他才不担心方国光会连钱都不要直接跑路呢。 不过方国栋和方国华倒是遭到了池鱼之殃。乡里人性子淳，爱屋及乌，所以特喜欢方衡，恨乌也会及屋，骂方国光不过瘾，又以为方国栋和方国华是来帮方国光的，所以兄弟仨一块儿被骂。兄弟俩虽然冤枉，但毕竟方国光是自己的兄弟，这事儿方家还是理亏，也只能闷着头挨骂。 方衡看不过眼，只能和田小仙两人过去帮忙劝解，明说了方国栋和方国华是来帮忙不是来添堵的，这兄弟俩才算被救出来了。被“救”出来的两兄弟显然都挺狼狈。方国华咋舌道：“哎哟……二嫂子你们家的人太厉害了……” “都离了，什么嫂子不嫂子的……” “话不能这么说！不管怎样，你都还是小衡的亲妈！”方国华正色道，“他方国光以后哪怕白捡个仙女回去，我们都不认！没有你，小衡能长到这么大么？爸妈生前都怎么夸你的？任劳任怨、能吃苦肯干活儿，让小妹多跟你学！这一离，我们就立刻翻脸，我们还怎么跟爸妈交待！” 方国栋也道：“弟妹你就别多想，以前我叫你弟妹，现在直接叫你一声‘妹’！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一点儿都不能怪你！你没有做一点儿对不起方家的事儿！咱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田小仙含泪点头。 那边亲友们堵在门口骂了半个多小时还不觉得累，但还是被保安轰走，毕竟这里是市府大门，一群人在这门口骂架，实在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一大拨人浩浩荡荡往银行去，到了银行，方国华拿了方国光和田小仙的银行卡进去转账，一大帮子亲友继续在银行门口痛骂方国光。 等到方国华拿着转账凭证出来之后，方国光才算不再挨骂，而是当众到ATM机上验了余额，再当众写下了赡养费的收条，这才跟着那些放高利贷的大金链子们离开。事情处理到这一步，总算是告一段落。田小仙向张仁健告了一天的假，想回老宅再收拾一下能收拾的东西；方衡则在送走了母亲娘家亲友之后跟大伙儿原路返回。 !! 第一百一十九章 闲逛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大家都了却一桩心事，上车之后没几分钟都睡着了，一直到下了高速，回到市区高架的时候才先后醒来。 醒过来之后的方国栋揉了揉眼，看了一会儿窗外，然后问方衡道：“小衡，昨天听他们的谈话……你好像现在还做阴阳先生？”话一出口，方国华也侧头朝方衡看了过来。方国栋和方国华都是生意人，对风水阴阳都恨看重，两个人一起盯着方衡看，等着下文。 方衡支吾道：“我……我就是大学的时候没别的什么事做，看书多了一些，所以才……其实这根本不是什么本事，完全就是运气。” “运气？能被‘鼎盛’老总看上的，恐怕不单单是运气这么简单吧？”孔金华从前排转过头来，道，“‘鼎盛’旗下混江湖的多，他们最看重的就是你这个拜神的和我这个动嘴皮子的，如果你没什么真本事，他们会对你那么客气？小伙子，谦虚也要有个度嘛！” 一行人坐的是一辆进口七座商务车，张仁健坐在副驾驶上打瞌睡，孔金华和谢晓坐在中间一排，方衡和叔伯坐在后面一排，听到孔金华这么说的时候，谢晓也把头转过来了，兴奋道：“对对对！方哥好厉害的！我姐姐的事儿就是方哥帮的忙……” “你姐姐？”孔金华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疑惑道。 “我姐姐叫谢彝，艺术学院那个……” “哦！两年前艺术学院舞蹈系自杀的那个女生！”孔金华恍然道，“当时就是咱们那个事务所派的律师过去参与调解的。难怪实习第一天让你翻看以前案例自学的时候，你第一个就找的这个！这个案例一开始的时候学校做得不地道，不过媒体穷追猛打之后处理得还算公平。” 谢晓点点头道：“是啊是啊！我姐姐就对我说过方哥，她现在就在方哥的佛塔里养着，方哥每天都诵经给她消业，很快就可以往生极乐了……都是我姐隔天托梦跟我说的，我爸妈也能做到同样的梦！额……师傅，我这么说……你不会觉得我是封建迷信吧？” 孔金华却不以为忤，反而爽朗道：“如果是我年轻那时候，我肯定不信这个。现在我信，而且特别信！” 谢晓愣了一下，不明白孔金华说的什么意思。 孔金华指指方国栋和方国华道：“两位方总跟我同辈，大方总的年龄还大了我十岁，早年我孔金华在本地的名声那叫一个响，两位方总都是知道的！” 方国栋只是呵呵笑了两声，方国华倒是快人快语：“那是！听到你名字绕着走呗！” “哈哈哈……”孔金华又笑了，“晓晓啊……打官司虽然有个原告和被告，咱们律师也有原告和被告的立场，可官司打就打，只打证据，打法律，打输赢，千万别打良心。记得星爷在一部片子里头演一个状师，专替恶人打官司，结果生儿子没有能养得大的……” 谢晓微微颔首道：“我看过……师傅，难道……” “电缆厂的事儿，两位还记得？”孔金华问方家兄弟道。 “当年闹得很凶啊……”方国栋点点头道。 “我知道！我知道！”谢晓兴奋道，“听前辈们说过，这是师傅的巅峰之作。把一场必输的官司居然打赢了！不过我实习有一段时间了，怎么就找不到当时的案例档案？” “额……”方国华表情变得很古怪。 孔金华淡然道：“听说过咱们市的女环保局长么？那个被称呼为‘女疯子’的？” 谢晓点点头：“如雷贯耳。”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我们政法学院好多女生都视她为楷模。” “她是我前妻，”孔金华一脸苦笑，“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我刚毕业那一阵，正好道儿上有个叫‘三哥’的大佬在本地大鱼吃小鱼，手段有点儿激烈，经常被警察找麻烦。当时我也是个不怕事的，年轻气盛又急于出人头地，就主动找上门，告诉他我有办法钻法律空子，用‘不流血的手段’解决问题。这个……晓晓你是知道的，法律，在普通人眼里严严实实疏而不漏，可在咱们这一行人眼里，到处都是漏洞，到处都是窟窿……” 谢晓默默地点了点头。 “跟了三哥几年之后，三哥混出名堂了，我也混出名堂了，三哥还帮我建了我自己的事务所，名声自然也就在那个圈子里响了。真正让我成名的，就是电缆厂的那件事，”孔金华继续道，“那时候为了招商引资，市里拉来了一个电缆出口的大项目，是外资。那时候只要能发展经济，不论什么审核一概绿灯，结果那个电缆厂投产之后，废气就不说了，味儿不是一般的大，全城都没跑……” “那是！”方国华道，“那时候我也刚出来混了几年，自己弄了个小装修公司，整天带着人在工地上拼呢！当时我就奇了怪了，你说什么味儿还有比甲醛味儿更难闻的？那个臭味啊，实在受不了！” “还有废水，很多人都没注意到这个，当时是直接排进河里的，河下游的村民都用这河水洗菜，都喝这地下水过日子，一开始的时候倒没什么，过了几年，下游有两个村癌症集中爆发，而且呈现低龄化，那些老百姓就不干了，找机构论证了一下，果然是污染问题，他们就到电缆厂讨说法，结果带头的几个居然被拘留了，后来还判刑，”孔金华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后来这些村民就集资打官司。我么，名气挺响，所以原告被告双方都来找我……结果电缆厂开的价码高，而且……那时候没手机没网络，看报纸的人都不多，所以当年的市委为了把事儿捂住，也让我帮电缆厂打赢官司，而且据说市委领导已经跟法院领导打了招呼……” “你就答应了？”谢晓失声问道。 孔金华轻轻地点点头：“连法院都‘配合’了，你说法律在我面前是不是就成了纸糊的？” 谢晓沉默不语。 孔金华继续道：“结果就是原告的要求被全部驳回，被告出于人道，死了人和得了癌的，每户补贴一千块……那时候的一千块，县级市科级干部一个半月工资，顶了天等于现在的两万……” “啊！”谢晓还是没憋住，轻轻叫了一声。 “半年之后我前妻临盆，生下一个女儿，结果因为怀孕期间饮用过被污染的水源，所以先天性心脏畸形，那时候医疗条件太差，孩子没能活过满月。我前妻受不了这个打击跟我离婚了，到现在我俩见面，她都不会给我好脸色……”孔金华道，“从那以后，我特别相信报应，人呐，缺德事真的不能做太多……这些年我收敛多了，我信因果，信报应，别人说这是封建迷信，我可从来不这么想……这些年除了老头老太不敢扶之外，我能做好事就做好事……” 方国华直接笑了：“还有你不敢做的事？” 几个人也都笑了。 然后方国栋对方衡道：“俗话说艺多不压身，能看阴阳风水，这也算是门手艺，好好把握，能混出个名堂来的！” 方国华也勉励道：“从今天开始，家里的担子就在你一个人身上了，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跟我们开口。老家的房子今天三十万让给我，我不会转手，等着你将来赎回去！不管老家房价怎么涨，三十万还是三十万！算上过户税，你三叔我还是亏的……你可以问问你大伯，我出道以来有没有做过一笔赔本买卖？没有吧？你是我亲侄儿，我认了！叔等着你！” …………………… 方衡在奥体中心就提前下车了，他还要上班。到了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十点多，林林还在外面刷他的漆牌，但大办公室里一个人都没有。方衡倒是很想立刻去补睡眠，但再看看时间也快到吃饭时间，于是就坐下来等。没想到一坐下瞌睡就来了，没办法，为了不让自己睡着，方衡只能站起来到处走走。 奥体的办公区域虽然说是挨着篮球馆，但设计的时候为了保证各场馆之间联络顺畅，地下一共准备了两层，部分地区两层都是安放锅炉和机电设备、中央空调主机，大部分地区的地下二层是停车场，地下一层则是各场馆之间的快速通道，单位睡午觉的玻璃房就是地下通道的一部分。 方衡虽然上班一个月，但他的活动范围也就是在这一小片而已，反正这会儿不敢睡，方衡也就乐得更深入地逛逛。好在地下通道不是地下迷宫，每个路口不但有指示牌，而且走不多远就能看到平面图。 篮球馆和排球馆是上了锁的，方衡也没带钥匙，隔着玻璃门看了一阵之后又下了地下通道，乒乓球馆倒是没上锁，靠墙的筐里也有不少球和球拍，无奈只有方衡一个人，对着墙打了几下之后，方衡实在是不是墙的对手，放下球拍继续乱逛。 让方衡意外倒是乒乓球馆里头还有台球馆，但好像没有对外开放过，里面的球台几乎跟新的一样。方衡以前也被室友拉过去玩过，无奈肚子太大，老压着杆儿，而且胸上的肥肉太多，捅白球的时候球杆总是被肥肉滑开，所以方衡玩这个，白球的线就从来没准过。 羽毛球馆一直都是开着的，偶尔有市民过来打球，网球馆也开，但来的人少，溜达了一圈之后方衡去了游泳馆，游泳馆的门开着，方衡进去之后没有从更衣室走，而是从火灾通道直接到了泳池。 !! 第一百二十章 震惊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一挑开厚厚的帘子，方衡就觉得里面热浪滚滚，跟浴室似的。水中一个红色的身影在扑腾不已，一看那平板电脑一般的身材方衡就知道是洪霞。 洪霞也发现了方衡进来，站在水里对方衡道：“怎么样？这地方不错吧？都快赶上澡堂子了！你想减肥，没有比游泳更好的运动！更衣室出去，门口小卖部有卖泳裤，钥匙在我这儿……”说罢，洪霞从手腕上取下电磁钥匙，继续道：“在女更衣室1001号，你去拿一下，在衣服口袋里，到小卖部自己开门拿条合身的就行。然后在服务台那边男更衣室钥匙自己选个号，钥匙以后一直带着，免得费事跑，那更衣柜子以后都是你的了！” “我……我现在不游！”方衡支吾道。 “去拿吧！我也不是天天来，今天赶巧帮你把单位的‘福利’办了。等会你拿了钥匙告诉我一声，我去电脑上帮你建卡建号，”洪霞道，“别不好意思，咱们单位人人都这么办的。想来随时来，佳佳刚刚还在呢，接了电话就先走了。” “哦！”方衡接过钥匙，犹豫了一下道，“女更衣室……” “没事儿！这会儿又没别人！你先站帘子那儿叫一下，佳佳不在里面就行。” 方衡闷头闷脑地过去，在女更衣室入口那儿用力叫了几声，确定没声音之后进去，找到了1001号柜子，打开。打开之后瞬间懵逼，没错，这是洪霞的衣柜，问题是洪霞的衣服放得好乱，按照脱衣服的顺序，外套在最里面，贴身衣服在最外面。对方衡来说，女人的贴身衣服实在是晃眼得厉害。小心翼翼地拨开衣服之后，方衡把洪霞的羽绒服拖出来，在里面摸了摸，找到了钥匙，然后立刻帮洪霞锁上柜子，逃出了更衣室。 游泳馆正门的入口处就有小卖部，跟服务台是连在一块儿的，专卖游泳装备，价码显然很高。方衡本来还纠结要不要给钱，但想到洪霞既然让他随便拿，那就随便拿好了反正洪霞从来不坑自己。于是方衡挑来挑去，终于挑到一条超大款的，隔着厚厚的外裤直接套在身上试试，不松也不勒人，还行。然后去服务台那边开了锁，找到男更衣室的钥匙自己取了一把，先到女更衣室门口叫了两声，没人回应之后进去把洪霞的钥匙放回原位，再从男更衣室进，找到自己的柜子之后把泳裤放进柜子，直奔泳池。 进去的时候洪霞已经上岸，正坐在泳池边踢水。方衡把洪霞的电磁钥匙还给她，然后道：“1024……” “哟！老司机啊！”洪霞用很夸张的语言道。 “随便一拿，就这个了……我也没仔细看。”方衡闹了个大红脸，方衡那破笔记本别说当老司机了，新人都不够格。“1024”这个概念，还是大学的室友们灌输的。 “别装了！”洪霞笑道，“老司机啊，姐今天那套‘粉色’感觉咋样？” “额？”方衡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脏很不争气地条了起来。 “跟你说正经的呐！”洪霞翻了个白眼道，“有没有‘那种’感觉？” 方衡不语。其实方衡觉得自己的心脏快从嘴里跳出来了，但是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向洪霞表达自己的感受。洪霞的问话，在老司机眼里，一句“硬了”就足以说明任何问题，但方衡不会，除了抓耳挠腮之外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洪霞是老司机，看到方衡这模样，连忙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说罢放缓语气道：“我没别的意思，更那帮人对骂惯了，一时半会儿没改过来。我就是这么一问，这一套花了我不少钱呢，如果一点儿效果都没有，那我不亏死了？”说到这里，洪霞伸手到后脑把盘着的头发解开，继续道：“行了，你有事儿忙你的去吧……中午帮我签个字，我去看看我儿子，你们自己吃饭吧！” 方衡应了两声，连忙离开了泳馆，回到地下通道的时候方衡还在觉得自己喘着粗气，原地站着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平静。洪霞奔放起来就像一团火，太厉害了，方衡觉得自己根本顶不住；他也不敢保证如果不是洪霞后来那些话，他会不会有什么不正派的举动。不过很显洪霞也是有心事的，而且洪霞好像对这方面也没多大兴趣，这就足够了。 看看时间，距离送饭的过来还有四十多分钟。方衡朝足球场走了过去。奥体的标准足球场有三块，两块是对外而且除了草坪养护时间外，都是免费开放，如果有球队比赛，这两块会充作球队的训练场；还有一块是封闭的，里面的草皮质量和养护水平都按国际标准来，设施也非常全，除非有正式比赛项目一般不会开放。 方衡工作一个月，除了工人例行养护之外，这里的门就没开过。方衡倒是很想试试“国际标准”的草皮踩在脚下到底是什么感受。先打电话问了林林，说明了情况之后，林林笑着让方衡早点回来吃饭，其他就没说什么。方衡知道，林林的默许就意味着可以去踩踩，没问题。但方衡很快就明白了林林为什么要笑：尼玛足球场的草皮又不是观赏草皮，本来就是留着人去踩的，还有怕个毛啊！ 心里有了数的方衡兴冲冲就顺着通道往足球场去。 足球场其实就是奥体的主场馆，最多容纳五千人，大型活动的开幕式、文艺汇演都在这个地方举行。其位置也是奥体的核心位置。主场馆再往西北角去一段距离的建筑群，名义上也叫奥体，但并不归奥体管辖。那地方是奥体村，其实就是酒店，这地方在建成之后就横干脆地承包出去了。 主场馆下面的通道真跟地下迷宫没多大区别了。设计的时候为了疏散方便，同时也是为了各种文艺汇演的时候演员们多一些进出场通道，所以各场馆的地下通道最后都在这里汇集。在方衡眼里，这里走几步就是一个拐弯，走几步就是一个拐弯，就连平面图也极为复杂。通道到了这里的时候，已经开始铺地摊，而且还有一卷卷的红地毯卷好了靠在墙边，很显然这是留着大型活动的实话一直铺到外面去的。 因为太安静了，所以方衡觉得到处都是通风口的声响，不过不大，也不让人觉得烦躁。方衡在通道里左转又转地走着，他尴尬地发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什么地方了。先看墙壁上的字母，然后对照字母找到这块区域在平面图上的位置，还好，做平面图的人也算是业界良心，用加粗阴影直接画出了每个标志物这个平面图上所在的位置。 方衡用手机拍下了平面图，然后对照平面图左看右看仔细辨认，慢慢往前挪。走了没多远，方衡听到了一个女人轻轻哼了一声。方衡心里一紧，竖起耳朵继续听，果然，又是一声女人的轻哼。判断了一下声音的来处，方衡掐了一个手印慢慢靠了过去，轻手轻脚拐了个角，看到一个半开的门，轻哼就是从门后传来，方衡刚刚把脑袋凑过去的时候就吓呆了。 发出哼声的正是袁佳，此刻的袁佳全身一丝不挂地躺在层层叠叠一米多高的绿色海绵垫上，刘爱党则是上衣不脱，裤子拉到膝盖部位，人站在地上，双手撑开袁佳的双腿，腰部用力地往前一耸一耸；袁佳整个身体直接暴露在方衡眼前，就连身体的毛发都没有阻隔，硕大的双胸在刘爱党的冲击下有节奏地晃着，两手死死抓着海绵垫上的绿布用力地扯，上齿咬着下唇，眉头微蹙，时不时哼出一声。 在方衡把头探出去的时候，看到的是刘爱党的侧后。刘爱党正在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冲刺，没意识到背后有人；袁佳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方衡，眼睛一瞪随后立刻就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嘿嘿……爽……吧？要叫……就叫，这里……没人……听见……”刘爱党激动得声音都走调了。 袁佳死死捂住自己的嘴，闭上眼，然后干脆地用双手捂住了脸，坚持不发出任何声音。 方衡觉得自己的脑袋被人用锤子猛敲了一下，晕乎乎地缩回头，往后退了好几步，怔怔地站在原地半天没法缓过来，他陡然意识到林林的笑声中还有别的含义。 里面传来一阵叫声，刘爱党的，方衡听得出来他好像很舒服，随后就沉寂了下来。再过了一会儿，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方衡隐约听到他们在用本地方言说着什么，但听不懂。又过了一会儿，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方衡这才意识到自己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几乎是在一瞬间，方衡反应过来往后连退好几步，把手机的耳机塞到耳朵里，装作边听歌边走路、刚刚走到这里的样子。 但刘爱党没过来。 方衡保持姿势保持了很久，这才隐约听到刘爱党那双皮鞋特有的脚步声朝另一个方向去了。方衡偷偷摸摸挨到墙根探出半边脑袋看了一下，在另一个方向大概七八米的地方，照进来一束自然光，随后又暗下去，轰隆一声关门的声音。方衡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顺着墙壁滑坐下来。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吐露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又过了一会儿，方衡耳边传来轻柔的脚步声，脚步声到了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住了。方衡一脸呆滞地抬起头，看到了袁佳的脸。两人四目相对。 突然间，袁佳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绕开方衡疾步而走。 方衡坐在地上，有气无力道：“佳佳……佳佳……” 袁佳似乎这才听到的方衡的声音，蓦然停下脚步，但没有转过身，依旧捂着脸。方衡清楚地听到袁佳的抽泣声。 方衡站起身，走到袁佳身边，也没去劝什么，而是道：“走吧，今天有你喜欢的酱汁鸡翅。十几个人的份呢，你吃撑了都没问题。”这一下，袁佳哭得更厉害了，由原来的抽泣变成了痛哭，方衡就这么站在旁边不知道该怎么办。 袁佳哭了一会儿，放下双手，在左边兜里掏了两下，摸出一个拳头大的纸巾团，立刻红着脸塞回去，又右边兜里摸出两张纸巾在脸上擦了擦，然后一脸幽怨道：“你缺心眼儿啊！怎么借个肩膀都不会？” “我……” “好啦，我知道你不会哄女人！”袁佳擦干眼泪，抬起头问方衡道，“脸有没有花？” 方衡摇头。 袁佳这才低下头低声道：“走吧。” 两个人就这么一声不吭并肩走着，走了一段路，袁佳忍不住先开口了：“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方衡老老实实道：“我妈说了，要少说话、多做事，我朋友也警告过我了，到事业单位要偷奸耍滑不能积极……我还欠你两斤桂圆，第一个月工资还没请你们吃饭，那张什么什么的卡我不要了……” “你啊……说谎都不会，”袁佳摇了摇头，“让人心疼。” 方衡只能尴尬地笑着。 “刘爱党是我叔，我亲叔。”袁佳就冒了这么一句，然后又捂着脸蹲下哭了。 很奇怪的，如果是平时，焦彤彤也好，洪霞、袁佳也罢，她们在方衡面前一直咋咋呼呼风风火火，方衡倒还想不起性别概念，没有性别概念，方衡就能收放自如地在她们面前说话；可此刻袁佳让方衡意识到她是个女的，一旦方衡意识到这一点，方衡心里就紧张到不行，而且根本不知道怎么说话。 所以方衡干脆就不说话了，挠挠脑袋一块儿蹲下来，等着袁佳慢慢哭。 袁佳哭了一会儿，声音渐渐低下去，然后擦擦眼泪抬起头问方衡道：“你蹲着干嘛？” “我……不知道怎么劝你……”方衡很老实。 “哭一会儿就好了，不用劝的，”袁佳把脸抹干净，站起身道，“回去吧。” “哦！”方衡点点头也起身，但到了一半立刻就蹲下去了。 “干嘛？”袁佳一脸古怪地看着方衡。 方衡苦笑道：“腿麻了……” 袁佳原本还有些悲戚的表情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你该减肥了，‘你是个好人，可我没法透过这么厚的脂肪，感受你那颗善良的心’。”说罢弯下腰来扶方衡。 方衡摆摆手，示意自己能站，单手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然后努力活动了一下腿，道：“差不多了。”然后慢慢地向前走。 袁佳凑过去，扶住方衡的手臂，道：“我来……” 方衡连忙抽回手，摇头道：“不用，不用……你这么一来，我都觉得我残废了似的……” 袁佳表情一滞，但没有松手。 方衡只是继续道：“而且你这么一扶，就把我兜里带给你东西压坏了……” 袁佳表情一呆：“什么东西？” 方衡道：“是‘成记’点心铺的蟹黄烧卖，28一只哪……” 袁佳立刻松开方衡的手臂到方衡兜里去掏，果然掏出一只用三层塑料袋裹着的烧卖。袁佳把烧卖捧在手里，抬头问道：“你怎么给我买这个了？” 方衡挠挠头解释道：“昨天下午我急要一份工资证明，你二话不说就给我开了，不但帮我盖了章，还跑到市局去帮我盖了章，兜了个大圈子帮我送到了‘成记’。我记得你看了价目牌子说‘好贵啊，有钱了一定要来吃一顿’，然后……后来我事情办完了正好赶上这个出笼……本来那里的灌汤包子和馄饨才真好吃，可惜我急着回R县老家办事，那两样东西汤水多，没法放兜里……哎！冷的！” 但袁佳已经解开了袋子咬了一大口，然后点点头道：“好吃！” 方衡为难道：“冷的不好吃的……鲜味没了，腥味倒是出来了……” “我说好吃就好吃！”袁佳又咬了一口。 方衡无奈，只得道：“中午有你喜欢的酱汁鸡翅，你这会儿……” “大男人的别这么鸡婆好不好？”袁佳一边吃一边往下落泪，不住地用手背擦眼泪，“说话都辣眼睛……” 方衡真的就眼睁睁地看着袁佳把蟹黄烧卖吃下肚，然后才问道：“那现在心情好点儿了？其实我又没看见什么，只看见……” “你还说！”袁佳急了。 方衡缩缩脑袋：“还没好？”然后从另个兜里拿出了第二个蟹黄烧卖，可怜兮兮地送到了袁佳的面前。 袁佳又是一呆：“你这是干嘛？” “道歉得有诚意啊……既然你还不……” “等等！等等！你道歉？为什么要道歉？” 方衡垂下脑袋，低声道：“你被欺负……我怕丢了饭碗……连站出来的勇气都没有……” 袁佳瞬间泪奔，一个拳头用力地朝方衡不停地砸过去：“你这个家伙，别总是这么傻好不好！这里面没你什么事儿！我是自愿的！自愿的！他说他老婆胸太小！他说他这辈子就想摸摸大胸的女人！他说他能帮我解决工作！他说他指头稍微动动就能让我三年买房！他说他还能帮我弟弟解决工作！他说只要我自愿……关你什么事！关你什么事！关你什么事！” 方衡瞬间明白了袁佳身上到底遭遇了什么，顿时就是怒发冲冠：“我举报他去！” “你疯了！”袁佳揪住方衡的袖子声嘶力竭地喊道，“你动不了他的！他能查到是谁举报的！你只会害了你自己！他答应我了，只要让我在这里再呆两年！只要两年！他过了年就能把我弟弟安排进兄弟单位！只要两年！两年他就让我走！” “可……你是亲侄女啊！亲侄女都下得去手啊！”方衡觉得自己快失控了，“这种人就是祸害！是祸害！” “祸害……反正他已经祸害我了，我不在乎多这两年，两年之后我远走高飞，一辈子不回来了！”袁佳拼命摇头道，“我拼命复习考试为的就是这一天！我们对付不了他的，他是官！是官！官！你懂不懂！他是官！当官的什么事都可以做！国家是他们的，法律是他们的！警察，部队都是他们的！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们不行的……要祸害就祸害我一个吧，不能再祸害你了……”说罢，袁佳身体往前一倾，用力抱住方衡的腰，脑袋埋到方衡胸口，不住地摇头。 “官……官……”方衡淡淡地笑了两声，没有再说话。他觉得，此刻抱住他的这个小女孩孱弱得如同一只受伤的鸟，蜷缩在他身边瑟瑟发抖。 “小姑娘是吓着了，”文茵出现在了方衡的身边，“因为她知道这件事公布于众之后会给她带来多大的影响。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逃离这个笼子……但是很遗憾，据我所知，刘爱党根本不会放她走，手机里还留着小姑娘‘精彩’的照片呢。女人啊，天真起来，真的没救了……” “什么……”方衡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袁佳被方衡的反应吓了一跳，站直身体问道：“你怎么了？” 方衡咬牙道：“我算过了，那个刘爱党根本就没打算放你走！他手机里偷拍了你……的照片……打算……” 袁佳瞳孔神采顿时涣散，脸色迅速灰败了下来，整个人瞬间呆若木鸡，然后痴痴地问道：“方哥，我该怎么办……” 方衡看到袁佳精神状态不对，知道袁佳快崩溃了，连忙拍拍胸脯道：“你忘了我是干嘛的？我能帮你们家风水转运，当然就能断了刘爱党升官发财的龙脉！这事儿包我身上！” 袁佳如同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又瞬间恢复了神采，抓住方衡的袖子连连点头道：“对对对！方哥一定能帮上这个忙！让他当不成这个官！”说到这儿，身体一软，整个人慢慢地靠了过来。 方衡一看袁佳因为情绪大起大落而精疲力竭，连忙一把扶住袁佳，站稳之后问道：“佳佳！佳佳！你没事吧？” 袁佳也就是一瞬间的失控，被方衡扶住之后已经缓过来了，勉勉强强站起身歪歪斜斜地斜靠着方衡道：“还好，不算太糟。” 旁边的文茵赞道：“这姑娘厉害！自控能力太强，心智恢复速度非常快，这么快就调整过来，难怪能考上CGA！” 方衡没有接茬，只是看看这模样道：“刚刚还是你打算扶我，现在好了，轮到我扶你了！”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一大步?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袁佳看了方衡一眼，然后轻轻地笑笑：“白给你一个拍马屁的机会，你还不乐意？” 方衡愕然：真的这么快就恢复正常了？ “别愣着，先回去吧！”袁佳继续道，“你不会是想让林哥和霞姐怀疑咱们俩有什么吧？除了我爸妈，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我可不想把你坑到底……我觉得你干净得就像一面镜子，能够照出我们每一个人灵魂的镜子，却又会让人忍不住看了又看的镜子……” “唉？” “没什么啊，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办法！”袁佳答非所问地回了一句，然后认真道，“方哥，我想通了，只要能弄倒他，我不在乎我的名声！但是你要保证我弟弟……” “你想给你弟弟找个什么工作？他多大了？” “十九，学的是电工……” “电工？这个挺赚钱的啊！只要有电工证都是六七千一个月唉！” “刘爱党说能把我弟弟说进市委机关，只要有他在，将来说不定将来还能弄个小干部，不想在机关，可以去电力公司……”袁佳幽怨道，“冲着事业单位那份保障，我能不答应他么……” “那你牺牲也太大了……”方衡有些遗憾道。 袁佳看了方衡一眼：“你是正牌本科生，想要进事业单位还得找人托关系，我这么个五年大专生……你不是也算到了么，我们家一年到头肯定没有余钱，我弟弟那吊儿郎当的样子，爸妈看着也急啊。如果早点遇到你，我也就不会……一开始他只是把我叫道办公室乱摸，说他从来没摸过这么大的，只摸摸不做别的……后来又说在办公室容易被人看见，就把我往这儿带，后来有一天他一下子就把我按垫子上了，我……唉！你要是能早来一年就好了……” “以后……以后就别理他了，能拖则拖，我帮你想想办法吧……你们……除了这个地方还有别的地方么？” “地下通道这么复杂，当然有别的地方……” “除了你，他还有别的女人么？” “肯定有！他跟我吹牛说他睡过好多女人，但是具体是谁我就不知道了……方哥，你千万别想着举报的事儿！他上头有人！你刚举报他就能知道是谁举报了他！赵天良和李人民早盯着他的位子了，一直不敢动，就是因为他们俩都知道刘爱党上头有人！你千万别把自己害了！我就这样了，人也不算漂亮，就胸……实在不行等他玩儿腻了，我……我还可以给他找个胸更大的！我……我……”袁佳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像犯了错的孩子似的怯生生地看着方衡。 方衡已经气过了头，但他知道，袁佳虽然很努力，但说到底还是一个才二十一岁的女孩，大学里充其量也就是大二大三，其思考问题的方式也肯定不会那么成熟。所以方衡对袁佳的懦弱和退让并不生气，而是选择了另一种方式来宽慰袁佳：“那我出点儿馊点子让他碰不到你，这总没问题吧？” “真哒？”袁佳眉毛一挑。 “嗯！三天之内保证给你一个完美的点子！” 袁佳的心情这才好了一些，从方衡手里拿过另一只烧卖，在手里晃了晃道：“那这个归我了！” “啊！好！” “你以后每天都得给我买一个！什么时候想出办法来，什么时候轮到我给你买！” “好……啊？28一个呢！” “怎么啊？小气鬼！” “不是，我是说……” “小气鬼就是小气鬼！” 两个人没有在地下通道继续走，而是下了车库然后绕到地上，走了没多远有个垃圾桶，袁佳在兜里掏了掏，把那个团成一团的大纸团丢进了垃圾桶。然后一抬头，方衡和袁佳看到灌木丛后面正在往土里插警示牌的林林正一脸愕然地看着两人……还有那个垃圾桶。 袁佳怔了一下，顺着林林的目光看到了垃圾桶里的大纸团，恍然明悟，脸一红，低着头快速地跑开了。 林林这才把牌子插到地上，走到方衡面前看着袁佳的背影道：“胖子，你胆儿太肥了吧？” 方衡故意装糊涂道：“肥什么肥？” “你TM还跟我装？”林林伸手指了指垃圾桶里的纸团，“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里面包的是什么！” 有关刘爱党和袁佳的事，还是林林第一个告诉方衡的；方衡此刻心里也知道林林肯定明白了什么，但出于保护袁佳的心理，方衡决定继续装下去：“我也不知道啊！” 林林气得直翻白眼。 方衡则接着道：“昨天佳佳为了帮我弄个收入证明，跑了几个小时的腿，上午过来的时候我给她带了俩烧卖感谢一下的，没见着她人，结果在地下通道那儿碰上了，我哪知道她扔的是什么东西？你闻，我手心还有烧卖味儿呢！” 林林还真闻了一下：“哟，还蟹黄的！” “你也想吃？” “谢了！我对这个过敏！”林林立刻道，“海鲜、螃蟹这类，我都过敏。走走走，吃饭去，去晚了事儿妈又要叫了。” “霞姐今天有事，让我们不用等她。” “哦……你在地下通道就没碰见别人？” “没啊！”方衡依旧揣着明白装糊涂，“倒是迷了路，瞎转悠到了游泳馆，看到霞姐一个人在游泳。” 林林点点头：“啊！对！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去游泳，她儿子情况那么遭，心情估计好不起来。咱们单位工资也就这么一点儿，加上外快，每个月过日子倒是安逸，看病就够呛了，何况糖尿病还是个无底洞。估计这些天她跑上跑下的忙着疏通关系，打算调到油水足的单位去了。我估摸着她是想调卫生局或者医药公司，有了这层关系，她儿子看病省钱得多。” “这样也确实好，霞姐的专业也不太可能调到税务这样的好单位了……霞姐一走，佳佳通过了CGA也快要跳槽，咱们单位就真成了和尚庙了。” 林林道：“佳佳早点跳槽也好，要不然早晚毁在刘爱党手里……” 方衡倒是意识到什么，转而问道：“林哥你怎么会知道佳佳和刘主任……” “跟你一样啊，去年夏天的乙级联赛结束之后，主场馆的草皮要例行养护，养护结束了我去看看效果顺便验收，”林林大咧咧道，“MD老远看到刘爱党和佳佳进了地下通道，我还没跟过去哪，结果到了通风管那边我全听见了！刘爱党那王/八羔子用强的！对自己亲侄女用强的！佳佳在里面哭，叫，可就是没人搭理。当时我也急了，连忙冲下去救佳佳……可是那地下通道太TM扯淡了，通风管道的设计更扯淡！我绕了半天都没整明白该怎么走……想想我都后悔，当时我要是MBD先叫一声，佳佳应该就没事了！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了，但是人都走了，地上只有几个纸团。上来只有我就看到佳佳一边哭一边把兜里的纸往垃圾桶里扔。我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只能装作不知道？为什么没报警？” “当然只能装！我又不怕事，说出来谁怕谁啊？可佳佳呢？捅出来吧，刘爱党走走门路这事儿说不定就抹平了，倒霉的反而是佳佳，到时候刘爱党为了脱身，要么就说是佳佳主动勾他的，要么就说是佳佳自愿的，官字两个口，要污蔑一个平头百姓太容易了！事情传开了，这不是让佳佳去死么？你说人家一小姑娘容易嘛？MD还领导干部呢，尽是败类！”说到这里，林林拍了拍方衡的肩膀，叹了口气道，“这事儿佳佳想忍，我们只能替佳佳忍了，我也理解，她这么个五年大专出来的能找到事业单位稳定的工作就不容易了。所以不管什么事，我都不能当面撕了她的脸皮……现在好了，她考了CGA，机会多了，早点脱离苦海……”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就走到了办公区门口，同时自觉地闭了嘴。送盒饭的小哥已经在大办公室等着了，方衡替洪霞签了字，然后对着会计室叫了一声：“佳佳吃饭了！” 袁佳应了一声，低着头红着脸走了出来，偷偷看了一眼林林，然后低下头去拿了饭盒在方衡身边坐了下来。 林林见状哈哈一笑，先把所有的酱汁鸡翅都堆到一个饭盒里，然后推到袁佳面前，对袁佳道：“佳佳，我看你电脑屏保上都是各种帅哥，一直以为你都是喜欢小鲜肉，没想到你还会看上胖子这一款的？” “啊？”方衡有点呆。 袁佳则是一脸茫然：“没啊！” 林林用手一指：“你看看，办公室这么大地方你坐哪儿不好，还特地把椅子掇到胖子旁边！再近点儿直接坐他腿上好不好？又软又暖和！” 袁佳窘了一下，回应道：“别以为霞姐不在你就可以嚣张！我只是觉得衡哥比你靠谱而已。” “哟呵！‘方哥’变‘衡哥’，这是‘称呼上的一小步，两人关系的一大步’好吧？”林林道，“说吧，你们俩到底什么情况？” !! 第一百二十三章 简单办法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方衡和林林相处的时间比较长，一开始的时候方衡被林林玩笑弄了个措手不及，但随后方衡从林林看自己的眼神中明白了林林是想打消袁佳的芥蒂。毕竟刚才袁佳那个大纸团丢得很不是位置，丢完之后袁佳又自己跑了，所以林林就瞎扯一回，让袁佳不必在某些问题上胡思乱想。 于是方衡立刻道：“哪有！只不过我会看一点儿风水阴阳，佳佳家里有个坟头的位置不对，我帮她们家重新点了个新穴。原来她还叫我方师傅呢，你说一个单位的同事至于叫一声‘师傅’吗？” 林林的注意力被成功引开，笑着道：“你们文科的果然会作！会不会打卦算命啊？我不信这个！也懒得去信，我这辈子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什么报应也轮不到我头上来。” 这话方衡还真信，林林爱花木几乎成痴，勾心斗角方面一直都是不参与，也从来不算计人，反而平时很大度。这种人，也碰不上那种糟心事儿。 扯开话题之后，大家也都向着鬼神方面讨论，三个人一块吃饭抛开敏感话题后，吹起牛来倒也没边没际。林林抱着搞笑的态度，讲了一些他听过的鬼故事；这大白天的袁佳胆儿也大，也跟着讲她听过个鬼故事。方衡什么都不说，脑子飞快运转，记下了这些“鬼故事”发生的地点。 据说，每座城市都有它特别“邪门儿”的地方，在林林和袁佳的口中，这些邪门儿的地点一个接着一个蹦出来了。有些是谣传，有些还真有那么回事。方衡听着两个人说，倒是有了兴趣去看看。 说了一阵袁佳突然对方衡道：“衡哥，你除了看风水，也抓鬼什么的？” “偶尔。”方衡下意识地答了一下。 林林很没节操地笑了，但也没说什么。 袁佳却道：“那有空去看看呗！虽然有点儿害怕，可是我特好奇……” 方衡摇摇头：“我倒是想，不过没人请我肯定不去。做这一行不兴白跑一趟只干活儿不拿好处的。” 林林却笑道：“这倒是事实。” 午饭之后方衡和林林照例去睡午觉，方衡一晚上没睡已经困到不行，到了玻璃房之后往垫子上一倒就要睡。林林则是脱了外套捧着手机斗地主。不一会儿袁佳小跑着进来了，小脸红彤彤地开始解外套。林林笑着道：“咦？佳佳你不会真看上胖子了吧？平时你要么就不来，要么吃过饭就消失的，最近个把月才开始偶尔在会计室睡午觉，今天好雅兴啊……” 袁佳红着脸道：“以前是每天都赶着去听高级财会课程，而且还要复习，现在都已经通过了……哎呀，刚刚吃饭的时候什么都不说还好，这会儿那边就我一个人，挺害怕的……” 方衡则道：“你的银镯子和佛牌很管用的，不用怕。” “我还是睡这儿好了……”袁佳四下看了看，发现方衡和林林中间隔了四块垫子约摸七八米的距离，于是指着中间的地方继续道，“我就睡你们俩中间好了，有鬼也是先找你们俩。” 林林道：“鬼一般不找我。” 方衡则道：“一般都是找我的，见着的话，记得说一声我是睡这一头的。” 袁佳嘻嘻笑了两声，脱掉外套当被子，躺在了垫子上，先看看林林，再看看方衡，然后闭上眼睡觉。 方衡也倒下，不到三十秒就进入睡眠状态。 “起来了！”方衡刚刚睡下就被叫醒，想都没想，方衡就知道又是朱丹焱这个家伙。“莫小蝶的事有线索了！”朱丹焱又来了一句，方衡一个激灵，立刻清醒了过来。看看身边，袁佳还在熟睡，林林捧着手机还在斗地主，再低头看看自己，还在睡觉。 “我这是……” “离魂啊！你的魂魄有高僧慧根，比普通人的魂魄要稳固，所以你既可以维持住身体的基本体征，又可以离魂办事，”朱丹焱道，“不过这里没有法阵保护你，你不能跑太远。等你有了自己的房子，可以布下法阵，这样你可以跑远点儿。” “哦……”方衡站起来走了几步，感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朱丹焱道：“别看了，飞天遁地的本事你还没到呢！不过魂魄本来就是‘虚’，可以做的事情已经很多了。比如……你穿墙试试！” “啊？” “试试吧！” 方衡将信将疑地走到墙边，试着用手去按墙，结果如同什么都没碰到似的，直接透过去了。方衡当场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手。 “我没说错吧？不过你现在还不是想离魂就离魂，得我们唤醒才行，等你功德够了可以自己试试。不过这种事做多了也伤身，伤得厉害了会折福折寿……” “那你还这么搞？直接入梦不行么？” “就这么点距离没关系的……我说的折福折寿是距离特远，还跟跟人干一架甚至夺舍……” “什么叫夺舍？” “钻到别人身体里控制别人的意识喽！当然你自己要够强大，封住对方的神识。” “我的天……”方衡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缓了缓才问道，“你们说莫小蝶的事儿有线索了，是什么状况。” “准确点说，是一个大难题解决了！说起来太巧，莫小蝶的姐姐和姐夫，正好就是那个帅小兵让我们看的凶宅的屋主！我们再调查了一下才发现，莫小蝶失踪之后，这个房子就很不太平，她的姐姐和姐夫前后找了好几拨法师来看，都说这不是凶宅，没办法了两口子才决定搬走，房子转卖，”朱丹焱道，“按照专业点的话说，我决定这两件事可以并案侦查了。我们已经找到了莫小蝶姐姐和姐夫的位置，她的姐姐莫小霞，她的姐夫全峰，现在还在本地，而且夫妻俩搬了新家之后，新家依然不太平。这也就是说，所谓凶宅，根本就是扯淡，‘大凶’的是全峰、莫小霞夫妇，莫小蝶的魂魄一直盯着他们俩呢！” “那……情况还是不对啊！既然是莫小蝶的魂魄，老宅镇宅的菩萨为什么说那宅子没事？后来请的师傅怎么就没看出那两口子有问题？” “其实你没弄明白一件事，镇宅菩萨只会驱赶收伏那些祸害主人的野鬼，莫小蝶生前还住在那里，而且还是莫小霞的妹妹，不算野鬼，她不祸害人，不算厉鬼。莫小蝶的性质等于是普通人家长辈过世之后，偶尔来了兴致回来看看亲人晚辈，自家的镇宅菩萨当然不会阻拦……成为家庭的特殊成员，这没毛病。” 方衡愕然，然后才道：“也就是说，第一，凶宅不是凶宅，但那是莫小蝶姐姐和姐夫的；第二，莫小蝶的魂魄现在很可能跟着她姐姐和姐夫，但没做坏事。那么问题来了，莫小蝶的骸骨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魂魄不是一般都不会离骸骨太远的么？” “如果家里有什么特殊摆件可以作为莫小蝶魂魄的宿主，让莫小蝶在里面安家，这就没毛病了。”朱丹焱答道。 “那你们现在找到魂魄的位置么？” “在他们的新家里转了半天，没什么发现，但我们能感受到生魂的气息，已经安排手下在那边蹲守了，晚上肯定有消息，”朱丹焱道，“文茵姐让我来跟你说一下，可以考虑一下价码了。那套别墅转手给‘鼎盛’的理财公司时，因为是凶宅，所以开价低，时间过去一年，本地房价也涨了20%，如果按目前市价出手，‘鼎盛’能净得三百多万，你开个十万八万的没多大问题；还有就是莫小蝶爹妈那边……收个两三万不是问题。” “这么多……老莫那边我看就……” “反正也是他女儿女婿的钱，大女儿和大女婿这事儿做得挺缺德，让他们破点财吧！你放心，我们商量出来的价格绝对是合理价，对方肯定乐意接受的价格。一般请神办事之类的都不兴讨价还价，法师这边开多少价就得掏多少，要么干脆就别做，反正不带还价的。所以既然找到了你，就肯定把钱都已经预备好了，我们开的价码绝对符合他们的心理价位，你直接说，对方不会把你怎样的。” “哦……好！” “那我先走了。”朱丹焱笑了笑，向方衡摆摆手之后消失不见。 “喂！我怎么回去啊？”方衡叫了一声，陡然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是躺着，再看看旁边，袁佳依旧熟睡，林林还捧着手机，但人已经睡着，脑袋耷拉着，口水滴到了胸口。方衡试着用手指戳了戳墙壁，硬的，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躺好，闭上眼。脑子里翻腾着想办法，如何让袁佳变得扎手，让刘爱党不再占到袁佳的便宜。 “这个刘爱党……到底是什么人呢……”方衡脑子里模模糊糊，“上头有人？有没有办法让他翻船呢？” “让他翻船的本事没有，让他不敢碰袁佳的办法多了去了，”朱丹焱又飘了回来，侧过身挨着方衡躺下，几乎与方衡脸对脸，凑到方衡耳边轻轻地说道，“闹个鬼吓得他终身不举，一点儿难度都没有。” !! 第三百二十四章 请你吃饭不容易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朱丹焱的亲昵动作让方衡一下子就变得不自在，不但心脏不争气地加快了跳动，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而且方衡明显感觉到一股寒气透过衣服直接逼进体内，即便这里空调开着也不管用。 这一下方衡更紧张了，这是他第一次跟一个女人，不，女鬼靠得这么近，而且是用如此姿势。方衡的心理活动被立刻就被朱丹焱捕捉到了。“哎呀！原来你一直都是把我当‘人’看的！”朱丹焱的语气中充满惊喜，手臂支起身子，然后俯下脑袋用嘴唇在方衡腮帮上轻点了一下。朱丹焱不过是一团虚无的魂魄，严格说起来，她可以毫无阻碍地直接穿透方衡的身体，所以朱丹焱的这一亲让方衡没有任何触觉，只是觉得腮帮上突然冰凉，然后朱丹焱就的嘴就离开了。 “呃……”方衡不敢说话，怕惊醒袁佳和林林，只能在喉咙里低低地哼了一声。但明明知道朱丹焱是鬼，可方衡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血压升高，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脸滚烫滚烫的，僵硬地躺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但朱丹焱立刻就在方衡旁边趴下了，两手叠在一起，下巴枕在手上，两只小腿竖起来无意识地晃着，幽幽道：“也不知道……也不知道你将来的妻子是什么样子……那个韩敏……会不会很好相处……” 方衡愕然：韩敏？ 感觉到方衡的吃惊，朱丹焱连忙解释道：“我们只知道你跟韩敏有缘，具体到什么缘分我们可不清楚！不过说真的她八字实在是太好了！命中福禄富贵尽在东南，这下好了，她从老家一过来，全应上了。和铃姐说，今天你父母离婚、你的赡养协议签好之后，你的红鸾星开始动了，什么时候入主中宫不知道，但韩敏的命格说不准应的就是你呢！希望她以后别给我小鞋穿……” 方衡觉得有些茫然：真的是她？ 朱丹焱却突然起身，退后几步道：“他们要醒了，有事儿叫我！”说罢消失不见。 方衡怅然若失。自从上次被另外三个鬼使点破之后，朱丹焱就再也不去遮掩她对方衡的关心。虽然两个人注定无法在一起，可方衡还是从朱丹焱无微不至的关心中渐渐地萌生了一些别样的感情。这种感情方衡自己都形容不过来，他没谈过恋爱，不知道爱情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反正就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除了公务，就没有任何话可说，可又偏偏有一肚子话想说，只能四目相对干瞪眼；可一旦分开，心里又总是念念地想着。 “嗯……”袁佳翻了个身，痛快地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地看了方衡一眼，再看看林林，然后偷偷对方衡道，“衡哥，刚刚我梦见你了……” “啊？我？梦见我干嘛了？不是噩梦吧？” “没有！我就梦见你正躺这儿发呆呢，突然就来了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趴你旁边亲了你一下，然后跟你说话来着……” “啊？你这算什么梦啊！难道在你潜意识里，我就是那种拐带未成年少女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那身黑大衣和黑靴子穿着好有范儿哦！在哪儿买的？只要版型好，钱不是问题！” “烧的，买不到。” “你看，你承认了……” “我个去……”方衡简直就无语了。 袁佳一乐，整个人横过来，然后匍匐前进，往方衡那边靠了一点，低声问道：“你……真的跟鬼在谈恋爱啊？还有、还有！那个韩敏，是不是就是上次霞姐给你介绍的韩敏？她的八字是不是真的大富大贵啊？你看我弟弟年龄跟那个韩敏一样大，衡哥你如果看不上的话……” 方衡目瞪口呆地看着袁佳，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了。 袁佳继续道：“上次我们家那点儿事儿就是你让这个女鬼打听来的吧？这回我真的信了，100%全信了！衡哥……能帮我算算我将来老公是谁不？在什么地方可以遇到他？他人好不好？你都能算这么清楚了，想个法子弄死刘爱党应该没问题吧？” “怎么可能！”方衡直接否决道，“这么乱搞，我自己都得被天雷劈死！” 袁佳咬了咬嘴唇，又凑近了一点：“要不这样，只要你能把刘爱党作到死……不，作个半死，我这辈子就随你。只要你不嫌我就行，不过那个韩敏你得介绍给我弟弟。还得帮我爸妈和弟弟的八字好好看看……” “拉倒吧，咱俩没夫妻缘分的！我有小鬼替我打探消息，你是不是我妻子人选，我第一时间就知道，”方衡道，“如果咱俩真的能在一起，我就不像现在这个样子对你了。再说了，你这样子也说不上是喜欢……你是什么人啊！林哥不是说了么，将来那是要到大财会事务所工作的，每次都是外企出大价钱请你们过去审计、核算，年薪几十、上百万都是少的！别看现在咱们一个单位工作一块儿吃饭睡午觉，实际上咱俩压根儿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将来是上层社会的金领，身家低于千万的男人想约你一顿饭还得摇号呢，我是一跑江湖的神棍，你还随我一辈子？会被人笑话死的！” 袁佳也自知失言，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她刚刚那么一说也就是一时兴起，压根儿就没考虑到那么复杂。她对方衡的确没什么爱情可言，只不过是缺乏安全感的情况下找了个靠得住的朋友而已，于是道：“反正我现在对你更有信心了，别的不确定，但我知道你一定能把刘爱党收拾了！……是不是已经想到办法让他碰不到我了？” “有啊！你怕不怕？” “怕什么？” “闹鬼啊！”方衡眨巴两下眼睛。 袁佳一阵迷糊，但瞬间就明白了方衡的意思，点点头，偷偷笑了一下，然后皱眉道：“万一他不怕呢？” “切！以前你们听说的都是人吓人，我出手肯定是货真价实的鬼，他撞鬼了还敢对你用强，我保证吓得他以后都做不了男人！”方衡直接道，“但是你千万记得，他把你带过去之后，他要怎么着就怎么着，不论你看到什么你都别害怕，这些鬼都是‘自己人’对你肯定没恶意，你只要装作被吓坏了就行……” “OK！OK！谢了衡哥！” “嗬！嗬！”正在睡觉的林林突然打了两个很响的呼噜，然后脑袋晃了晃，微微睁开眼醒了过来。醒过来之后第一眼就看到袁佳身体横向，脑袋冲着方衡，两脚冲着自己，两人正在说话。看到这场面林林当场就笑了：“我说佳佳，你想睡过去就过去呗，这打着横只有脑袋过去算怎么回事？合着你们俩说私房话，还得让我闻你脚丫子啊？” 袁佳回头看了看林林，再看看自己的位置，回答道：“我这儿正向衡哥告白要这辈子都随他呢，可被衡哥拒绝了。” “当然得拒绝啊！”林林大笑着道，“刚刚我做了个梦，梦见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趴那儿亲胖子呢，那姑娘又漂亮又水灵又年轻，比你强多了，我是胖子，我也拒绝你。我说胖子你可够绝的啊，我林某人多少年都没梦见美女了，好不容易来一个，还亲你去了，急死我了……” “啊？”方衡和袁佳面面相觑。 “不好意思，操作失误，下不为例……”方衡耳畔飘来了朱丹焱的嬉笑声。 “切！她是怕袁佳对你有意思，故意弄给袁佳看的！”这是白灵雨毫不客气的声音。 而林林看到方衡和袁佳两个人的表情怪异，他也不得不认真起来了，瞪大眼睛问道：“你们不会真的……” 袁佳坐起身一摊手：“我刚刚是真的告白了，衡哥也真的拒绝了。他掐指一算说我不是他老婆人选，我真没骗你！只不过衡哥说，我将来肯定是上层社会的高级金领，他跟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的。” “呼！”林林松了一口气，向方衡竖起拇指道，“够坦诚，够爷们儿！”然后林林对袁佳道：“如果打算跳槽的话，先跟我说一声。我昨天回去跟老婆提起你过了CGA呢，我老婆第一句话就问你有没有跳槽的打算。你知道的，我老婆自己弄了个财会事务所，手底下本科生和普通的会计师挺多……” “她是CMA啊！还不够啊？” “做大做强嘛！你一去，跟着她做个把月，立刻就能带团队了，那些个本科生什么的都是拿提成，你去了，单凭你那张CGA的证，直接拿股权的好不好？就像胖子说的，妥妥的高级金领上层社会！” “身家低于千万的男人想约我一顿饭，还得摇号！”袁佳一本正经道。 “哈！”林林乐了，“这话谁琢磨出来的？” “衡哥啊！” 林林看了方衡一眼道：“看来我老婆天天陪我吃晚饭，我还得跪谢了？” “呵呵呵呵……”袁佳快活地笑了起来。 “起来干活儿喽！”林林伸了个懒腰站起来，然后披上外套，“最后十几块牌子放好，今年最后一天的工作就结束喽！回家抱儿子去！” !! 第一百二十五章 通道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看着林林离开的背影，袁佳羡慕道：“林哥整天忙这忙那，可他一点儿心思都不用想。他只需要做他的研究，所有的成果都是林嫂帮着经营……他一定很幸福。” “他这个人哪，把花草树木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方衡道，“草木有灵，碰上这么一个知音，也一定会好好保护他的。” “嗯！”袁佳站了起来，原地放松了一下，然后道，“谢谢你了，衡哥！本来每次被刘爱党欺负我都会难过好久，今天心情好多了。哦！对了！”说罢弯腰捡起自己的小包，从里面掏出一张卡来递给方衡道：“你的卡……” “那地方好不？” “我还没去呢！”袁佳笑了笑道，“一个人去那地方多没意思啊！你还是收着吧，等将来约我吃饭需要摇号的时候，你拿着这张卡，我随叫随到！” 方衡接过卡，随口道：“我听一个前辈说过，如果一个女人主动约你的饭，80%可能性是要求你办事，而且这事儿80%的可能性是强人所难。因为容易办成的事儿，会有一大堆男人排队等着帮她做，那么多比你优秀的男人都搞不定的问题，你在吃这顿饭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哇……你这前辈也太现实了啊……”袁佳扬了扬下巴，“那我现在约你，出去买水果吃，去不去？上回你答应我的桂圆到现在都还没影儿呢！” “好远……”奥体的范围很大，最近的超市和水果店都得两站路，方衡可不想跑。 “骑车嘛！”袁佳道，“大不了我骑自行车，你骑我的电动车！” “算了算了，我骑自行车吧！”方衡经不起求，瞬间被袁佳打败，只得答应了下来；读大学的时候，文秘班六十多号人，只有四个男生，其中一个后来还转系了，导致班上很多活儿都是方衡和另外两个男生包圆，三个男丁经常要面对班上女生的各种卖萌，方衡早就已经免疫了，完全生不起这气。算计一下，虽然没睡饱，但下午也没什么事儿，出去浪一会儿也没多大问题。于是两人离开了办公区，袁佳去骑电动车，方衡去骑公共自行车。 奥体这边属于新区，本来就人烟稀少，除非有什么大型活动，否则平时就跟鬼城似的，这附近在建的几个小区也够呛，仗着靠近奥体，房价破万，建成了好几年，既不肯降价也卖不出去几套。偶尔有个超市也是门庭寥落，虽然说附近配套的学校医院也陆续建成，可市民们并不买账。 两个人进了超市，发现水果品种不但少，而且也很不新鲜。换了水果店去看看，总算不太糟。进去之后发现也没什么可挑的，袁佳挑了半天也就勉强选了不到三斤品相还算好的，然后买了两颗柚子走人。回到办公室，袁佳把两颗柚子放在大办公室，对方衡道：“这两个先别动。明天元旦加班，肯定所有人都会来，大家一块儿分了。因为明天的盒饭肯定很难吃，大家吃点柚子开开胃挺好。” “难吃？” “对啊！不但明天的会难吃，就连春节加班肯定也是。因为到时候市民多，人多眼杂的，说不定还有记者会来，吃得太丰盛了不是什么好事，”袁佳道，“对了，明天得穿发的那套西服，还得挂牌上岗。” “这么严肃？我明天有事……” “又没让你一直盯着，除了我们挂牌上岗，保安也挂牌啊，记者们再怎么暗访，也不可能拿着名册暗访，即便看出什么端倪来了，咱们还有秘密通道啊！”袁佳朝地下指了指，“咱们这儿是人防重点工程，地下通道都通到外面的，接到临时检查的通知你就直接坐地铁到新区站下车，然后就别上来，给我打个电话，我从防空疏散通道去‘救你’！这里面下去之后就跟迷宫似的，只有战时或者人防演习的时候切断总电源，下面的备用电源才会开启，封路的闸门也才会开启，开启之后指路牌才会亮，外人就算拿着地图都不知道怎么走！我们就不一样了，因为我们是总疏散中心，有紧急开启的权限。我们挂牌的这个卡一刷，输入你工号的后六位，铁闸就开，你进来之后我就关闸。” “这么复杂啊？”方衡傻了眼，“有必要这么弄么？” “当然有啊！这就是打仗的时候用的啊，打仗的事儿谁说得准！”袁佳道，“以前部队还演习过呢，说是假定敌军占据海空优势之后，我军在城市没什么屏障，部队化整为零转入地下人防工事，等敌军地面部队进入城市之后，我军从各通道出击，与敌军搅和到一起，抵消敌军海空火力优势，消灭敌军有生力量……所以这些通道都有军事作用的，而且可以连接到全市大部分公共设施和排水、电力、网络系统，结构复杂到你完全无法想象，甚至有一部分根本就没出现在我们的图纸上，具体位置和开启方法都属于军事机密，说出去要判刑的。” “那你还让我乱钻？” “我们单位知道的那部分是公开的民防设施，按理说全体市民都应该知道。所有的紧急疏散区域啊、人防工程设施啊，政府网站上也有公布，只不过从来没人关心这些，大家都觉得战争和灾难距离我们很远，”袁佳道，“我敢打赌，99%的市民都不知道距离自己家最近的紧急疏散通道和防空通道在什么地方……说这些有什么用？走吧，我带你下去看看！” “现在？” “当然，反正闲着！”袁佳从墙上取下方衡的胸牌丢给方衡，“认识一下也好，以后上班跑路碰上上级临检，你才能最快速度回来。” 方衡懵懂地跟着袁佳离开大办公室，然后下了地下通道，再从地下通道继续下到地下停车场。进入地下停车场之后，袁佳把方衡带到了一个十来米宽，七八米高的大铁闸前，指着大铁闸道：“就这里了。” “呃……我一直以为是防火的……” “不单单防火，什么都防的！据说炮弹都打不穿！”袁佳走到大铁闸旁边的总控器旁边，指着总控器道，“你的卡，在这儿刷。” 方衡连忙把胸牌凑过去刷了一下。 “好了，你这么刷一下之后，用力按这个红色的大按钮，这个大铁闸就会开启，不过开启的时候动静很大，今天就算了。这还有单面加锁的功能，一旦加锁，另一侧不论怎么刷，都打不开，”袁佳掀开一个面板，“再刷一下，输入你工号后六位。这密码是不允许改的……” “为什么？” “万一到了打仗的时候你不走运被打死了，别人可以用你的卡疏散群众。我们虽然是吃事业饭的，但战争时期我们就是这道门的守门人，幸亏现在不打仗，如果真打了，咱们妥妥的是炮灰，”袁佳幽怨道，“输入这个密码之后，大铁闸上有个小门就可以开了，这个动静不大。” 方衡依言再次刷卡，输入密码，然后袁佳走到大铁闸前，用力地去转一个方向盘似的东西，边转边解释道：“挺费力，不过设计的时候就是考虑到老弱妇孺也能开，所以我还行。”转了好几圈之后袁佳嗅了嗅，道：“刚刚维护过了，油味儿挺大。”然后一推，一个一人多高的铁门就这么被推开了。 铁门里面黑黢黢的，方衡看了一下，心里有些惴惴。 袁佳掏出手机开了电筒，示意方衡一块儿进去。方衡跟着进去之后袁佳让方衡关上铁门，然后领着方衡往前走，口中解释道：“这会儿开灯只能接通备用电源，我们一接通，上头就知道有人进来了，所以一般进出我们都是用手电。我们单位的备战物资是矿灯和蓄电池，平时不准动用的，电筒自备。” “大家不会迷路？” “不会！”袁佳示意方衡看通道的墙壁，方衡这才发现，墙壁上贴着很多荧光贴，顿时明白大家为什么不会迷路了。两个人按照荧光贴走了一段，一开始只有两人的脚步声，但后来什么声音都来了。袁佳一边走一边解释：“这是地铁……这里是下水道……排水系统主线……”走了大约七八分钟，轰响声更加明显，袁佳带着方衡到了一扇铁门前停下，然后示意方衡开门。方衡照着先前的样子开了小铁门，两人一起出去，走了一段路然后突然一拐弯，方衡觉得眼前一亮，黑黢黢的通道过去四五米就是几扇宽铁门，不过铁门下有了灯。 袁佳让方衡把门拉开一道小缝，方衡立刻清楚地看见地铁站的内部设施。 “这里属于紧急疏散口，外面贴了标识的，而且非紧急时段根本就没灯，所以没人走这边，”袁佳道，“以后碰上临检你就立刻坐地铁过来，直奔这里回单位。走吧，我们回去吧！” 方衡随口问道：“你这么熟，常走啊？” 袁佳表情一僵，随后低落道：“老色鬼经常把我拖这儿来，他说外面有这么多人，他会兴奋……” 方衡默然，过了一会儿才道：“佳佳，我保证，一定不会再让你被欺负了！” !! 第一百二十六章 林嫂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衡哥……”袁佳两眼晶莹地看着方衡。 “嗯？” “一定别放过他！” “我保证！”方衡拍拍胸脯。 “回去吧！”袁佳擦了擦眼角道。 方衡沉吟了一下道：“要不你在这儿等等我……” “我一个人会害怕……”袁佳怯生生道。 方衡指了指外面：“上去吧！找个地方你先歇歇，我回家拿点东西再来找你。” “嗯……好！”袁佳点点头。 方衡拉开铁门，两人走进了地铁站。因为第二天就是元旦的缘故，此时的地铁站已经迎来了放假的学生潮。到处都是汹涌的人群，两人走出去没多远就被人海淹没。方衡找来找去，发现地下可供休憩的小吃店基本都坐满了，无奈之下只能把袁佳往地面上带。袁佳两手死死攀住方衡的臂弯，两人终不致走散。好不容易到地面，方衡一抬头就看到了熟悉的招牌。摸摸兜里的那张卡，对袁佳道：“你进去等我吧，等会儿我来接你。” 袁佳一笑，露出两个酒窝：“好哇！”说罢，很正式的挽住了的臂弯。 “这个……” “我第一次来这么高档的地方，紧张啊！”袁佳可怜兮兮道，“好歹把我送进去……” 方衡无语，就这么进去了。门口的侍者也没多问，看到两人进门之后先问道：“请问两位有没有预订？”方衡连忙道：“没！没！”说罢连忙摸出VIP卡递过去，侍者没有接，看到卡之后向方衡鞠了一躬，引方衡一直往里走。 给两人安排好座椅之后，侍者给方衡和袁佳都递了菜单。方衡打开一看就傻了眼，上面除了什么语种都有，就是没汉字。袁佳翻了几页之后道：“肚子不饿，不用头盘和主菜了，直接甜点可以么？” “可以。” “我不用了！我要去办事，等会儿来接她。” 袁佳点了两道甜点和一杯红酒，侍者收好菜单之后离开了，方衡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咱俩真不是一个世界的！这菜单我根本看不懂嘛！” “我也就只看得懂英文部分的……”袁佳俏皮地吐吐舌头，“你快去拿东西吧，我在这儿等你。” 方衡点点头之后离开，出门之后找到公共自行车，一路骑回去。到了小区门口，发现张仁健的车正停在那儿，张仁健则帮焦彤彤和吴珍贞把行李往车上搬。 “你们这就回去啊？”方衡没有去寄存自行车，而是直接把车靠在值班室门口的墙边，走过来问道。 “是啊！元旦假过来就直接期末考试放寒假，先把一些东西弄回去再说，”焦彤彤道，“你这会儿不上班么？跑回来干嘛？” “同事碰上点儿麻烦事，回来拿法器。” “哟！有热闹看？”焦彤彤眼睛一亮。 “没有！也就是念经消业的事儿，你还是早点回家吧！”方衡立刻道，“你们一路挺远，张哥开车也会累的，争取天黑之前到家吧，乌漆墨黑地在高速路上跑，挺不安全的。” 张仁健亦是道：“神婆你就别搅和了，胖子以后活儿越来越多，难道你每次都跟着看热闹啊？要看热闹以后多的是！你才大二，还有两年看呢！要看大热闹是吧？元旦之后就有！安子哥那事儿……” “你敢！”焦彤彤突然喝道。 方衡和吴珍贞突然被吓了一跳。吴珍贞走到焦彤彤面前摸摸焦彤彤的脸道：“彤彤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突然这么白……那个‘安子哥’是谁？很危险么？” 焦彤彤勉强笑道：“我就是不想他们有事而已。”然后脸色一变对张仁健道：“这件事不准提！” 张仁健道：“已经提了，而且胖子好像也不反对。别生气！我爸妈准备整整一桌好菜！咱们早点回家吃饭行不行？” “你回家吃饭关我什么事？”焦彤彤翻白眼道。 “你爸妈也去啊！”张仁健继续道，“珍贞也一块儿去吧？” “我……”吴珍贞有些惶恐，“我还是先回家吧……” “那先送你，等到了你们家超市门口，我亲自向伯父伯母打招呼，请他们女儿吃饭，彤彤可以作保，我绝对不干坏事！”张仁健指天划地就差发誓了。 “行了，去就去吧！”焦彤彤没好气道，“这家伙太贱了！现在在老家那边，你们那小区左右邻居，还有你们家所有亲戚，都知D县委张书记的公子这辈子非你吴珍贞不娶。用我爸的话说，天上掉下来的金龟婿，老吴两口子的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去去去！”吴珍贞低声啐道，“就这事儿我还没找他算账呢，我回去还怎么见人……” 焦彤彤一把拖过吴珍贞，走到一边低声道：“这么多年的好闺蜜，我会不了解你？其实你对贱人张没什么恶感，对吧？你之所以没答应他，就是担心像他以前那些女朋友那样，被玩儿过了就丢，对吧？你想好好磨磨他的性子对吧？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高中那会儿，你一看见他，脸黑得跟墨汁似的；高考之后他总缠着你，你脸跟结冰似的；这半年一来，你居然开始脸红了，我又不瞎！有一件事我可以保证，他以前的确女人多，但这一年真的戒色了！一个女人都没有！我看你就……” “就你小聪明！我知道他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吴珍贞掐了焦彤彤一把，瞥了张仁健一眼，然后道，“可是他太着急了！我听前辈说过，太早……结婚可能会影响我嗓音的音质……你知道的，女人年龄一变，特别是……那个……一不小心处理不好，音质会有变化的，我现在音域还不够宽，必须要练好定型才行，要不然以后就毁了……” “有这话不就行了嘛！”焦彤彤笑了笑，“上车！”上车之后焦彤彤放下窗户对方衡招招手道：“拜拜啦！假期以后见！” 方衡对着远去的汽车挥挥手，然后回到值班室收拾了法器，背好之后飞快地骑车折返。门口的侍者还认得方衡，等方衡到了之后依旧把方衡引了过去，到了桌前，方衡发现袁佳正看着一本铜版纸的英文杂志，而且把杂志举得老高。“你这是干嘛啊……”方衡好奇地问道。 “坐下！坐下！快坐下！”袁佳连忙让方衡坐下，然后凑到方衡耳边道，“我看到林嫂了，跟一个大帅哥坐一块儿聊天呢，两人关系好像很好喔……你别乱动！林嫂认得我的！赶快买单走人！” 方衡连忙招了招手，把卡递过去让侍者买单，不一会儿侍者拿着卡和单子回来了，方衡看都没看直接签了字。然后看看袁佳，发现袁佳面前还有一个盘子，盘子挺大，但中间的一块糕点却小得可怜，糕点背挖了一个小角，但却依然很漂亮。 袁佳注意到了方衡的目光，解释道：“真的好好吃哦！可惜第一份慕斯我吃过之后就觉得吃不下了，不过我把红酒喝了……你看我脸都红了……这个你要不要吃？我就吃了一小口，不嫌吧？” “就这么小？” “别看它小，挺贵的！” “多少钱？我刚刚只顾着签字了，没在意多少……” “两份点心连酒，一共五百多吧……” “啊？”方衡吓了一跳，连忙道，“不能浪费！” “好哇！”袁佳立刻用勺子挑起整块的点心递到方衡嘴边。方衡想都没想，直接张嘴就吞了。 “好吃吧？”袁佳问道。 “太小了，没尝出来……”方衡郁闷道。 袁佳轻轻一笑，用餐巾帮方衡擦擦嘴角，招招手道：“咱们悄悄地离开，打枪的不要！” 方衡会意，准备跟袁佳跑路。 “方师傅！”方衡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袁佳立刻哭丧着脸道：“怎么是你被人认出来了啊……” “没办法……”方衡尴尬地笑了一下，“我这身材，走到那儿都耀眼。”说罢转过身，堆气笑脸道：“兵哥！” 这一下袁佳也躲不掉了，尴尬道：“林嫂……” 方衡一愣，这才注意到和帅小兵坐在同一桌的那个女人。方衡看了第一眼就不得不承认，洪霞嘴里的“校花”果然是真材实料，也终于明白洪霞为什么一直都说林林肯定不会受她勾引了：林嫂实在是太漂亮了。林嫂的皮肤很白很白，鼻梁很高，脸部五官的位置是立体的而非东方人的平面的，瞳孔是蓝色的，头发不是黑色，是一种方衡说不出来的颜色，不是直的，而是很自然的大波浪，虽然只是坐着，但方衡已经判断出她的身高怕是跟自己这180的大块头有得一拼。 “佳佳！”林嫂看到袁佳之后欣喜地站了起来，“你来了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 袁佳脸上藏不住事儿，一脸的尴尬。 林嫂看到袁佳的表情顿时恍然，呵呵笑道：“‘鼎盛’跟我的事务所合作好几年了，和帅总谈谈公事，你瞎想什么呀！” 帅小兵也随即恍然，跟着道：“‘鼎盛’的年终财务审计，麻烦了李总会半个月，想请李总会赏脸吃顿饭都排不上队……” 听了这话，方衡和袁佳都忍不住笑了一下。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二十七章 李曼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帅小兵微微一怔，问道：“这里面有什么问题么？” 方衡连忙解释道：“没！没什么！是我同事……袁佳，我们单位的现金会计，通过了CGA。中午我还跟她开玩笑说，以后她就是高级金领，身家千万以下的男士想要约顿饭，还得先摇号……” “哈哈……”帅小兵爽朗地笑了，“李总会名花有主，约顿饭还得大费周章，这位未婚的金领可不是得先摇号么！” “你……应该就是我老公经常提起的……方衡，对吧？我叫李曼，林林是我老公。” 方衡看着李曼伸过来的手，受宠若惊地握了一下，忍不住道：“很早就听霞姐说，林哥娶的是校花，果然是……” “那是！李总会在圈子里名气太大了！好几个国企的老总想请她去总监财务，李总会想都没想，直接回绝。一般人可没这气魄！”帅小兵很适时地恭维了一句。 “那些个人可从来没安好心，”李曼淡淡一笑，对袁佳招招手道，“来，佳佳陪我坐坐。” “方师傅你也坐！”帅小兵给方衡拉来了一张椅子。 “帅总你知道么？明年我最重要的目标就是把这个小美女挖到我的事务所来！”李曼亲热地搂住袁佳道，“佳佳，见习三个月就让你独立带团队，另外再加15%的股份，好好考虑一下哦！” “哟，代价不小啊！”帅小兵诧异道。 李曼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呃……”袁佳立刻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怎么？不满意？”李曼也有些迟疑了，“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方衡解释道：“这个……佳佳有些私人问题，如果不解决掉，恐怕暂时不能脱身；如果能解决好，佳佳一定会做出决定的。” 李曼似乎明白了什么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放下杯子点头道：“那我等佳佳的好消息。” “嗯！嗯！等事儿解决好了，我一定找林哥帮我做介绍！”袁佳立刻猛点头。 “别理他！”李曼笑着道，“我们家都是我做主，他一辈子都矮我一头，只负责相妻教子！” 方衡也轻轻笑了一下，的确，单从身高来看，林林真的要矮李曼一头。 “方师傅，”帅小兵指了指方衡带来的背包，“你今天这是有活儿？” 方衡点点头道：“是啊！替佳佳办点事。” 帅小兵立刻会意，点点头不再言语。 倒是李曼看出了方衡的异常，转而问道：“小方，你会看阴阳？” 方衡谦虚道：“会一点。” 李曼立刻道：“赶快帮佳佳把事儿摆平了，我这边缺人缺得厉害啊！有什么要帮忙的说一声，姐在外面的人脉还行，只要佳佳能过来，我尽力帮忙！” 方衡知道李曼和帅小兵都是好意，但很多事为了保护袁佳，方衡知道自己不能说出来；方衡也能估计到，林林在向李曼介绍袁佳的时候，肯定也提过袁佳跟刘爱党之间的关系，李曼也一定是经过慎重考虑之后才下决心挖走袁佳的。 “应该……不会拖太久吧！”方衡估算了一下时间，回答道。 这时候，侍者又很应景地给方衡和袁佳送来了两杯开水。帅小兵问方衡道：“方师傅要不要试试这里的杏仁？味道很不错的！” 方衡连忙道：“不！不！兵哥你别那么客气，叫我小衡就行了……” “好吧……小衡你这VIP卡……” “是张哥捧彤彤和珍贞的场……” 帅小兵会意，笑笑道：“性情中人！” 李曼饶有兴致地问道：“看来两位挺熟？” 帅小兵也没隐瞒，坦诚道：“手下的典当公司曾经拿下一块房产，是天福雅苑的独栋四层别墅，入手的时候据说是个凶宅，所以价钱很低，我手下的人也没多想就吃下来了。可前前后后找了好几个师傅去看，硬是没看出什么情况，这才请了小衡来帮忙看看。” 李曼眉毛挑了挑，问方衡道：“那看出什么问题来了没有？” 方衡点头道：“看出来了。正打算晚上下班之后找兵哥说这事儿呢！” “有什么来头？”帅小兵立刻来了精神。 “那栋别墅原来的屋主叫全峰，他的妻子叫莫小霞，这对夫妻之所以贱卖这栋产业，并不是因为缺钱，主要就是因为房子里不太平。这都没问题吧？”方衡问道。 帅小兵挺意外：“都找人查到了？” 方衡摇摇头：“我的判断和之前那些阴阳师傅的判断一样，那栋别墅，根本就不是什么凶宅！准确点儿说，原本那座宅子里的生魂，早就跟着全峰和莫小霞去了他们的新家，我敢打赌，他们的新家现在一样不太平。” “这你都知道了？”帅小兵更惊诧了，“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方衡淡然一笑，说道：“这得从本市一户姓莫的农家说起了。这个老莫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叫莫小霞，还有一个叫莫小蝶，两个姑娘都很漂亮。莫小霞要比莫小蝶大了十岁，早早地结了婚，丈夫是本地的一个老板，名叫全峰，生了个儿子，叫全鹏鹏，小名洋洋。本来日子过得还算太平，可一切都在莫小蝶到市区读书的时候变了。那一年莫小蝶才十五岁，到市区职高读书，平时寄宿在学校，每到周五晚上，姐姐莫小霞心疼妹妹，就把妹妹接到家住个周末。没想到，天长日久，姐夫全峰看着小姨子一天天发育成熟，心里就有了别样的想法，三言两语就把莫小蝶给骗上了床……” “哟！这事儿可不厚道啊……”帅小兵皱着眉头道。 李曼也皱眉摇头道：“那个全峰，我还当他是个人物，没想到居然做出这种事！” “然后呢？”袁佳急切地问道。 “然后……终于在某一天，莫小蝶发现自己怀孕了，孩子的父亲自然就是她的姐夫，”方衡继续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这个外人自然没法弄清楚，但最后的结果是，莫小蝶被自己的姐姐莫小霞赶出了家门。” “必须的啊！”帅小兵道，“自己好心好意照顾妹妹，结果连自己老公都搭进去了，换成谁都不乐意啊！” 李曼也摇头苦笑道：“这莫小霞摊上这样的老公和妹妹，也真够倒霉的！” 方衡接着道：“莫小蝶被赶出家门之后，知道闯了大祸，只能挺着个肚子回家投靠父母。可这时候莫小蝶才十七啊！挺着个肚子回家，丢人丢大了，父母一着急，把女儿教训了一顿，也轰出去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袁佳慨叹道。 帅小兵也叹息道：“说起来都是人之常情，听起来实在让人不舒服……” “再后来，莫小蝶决定把孩子生下来，但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方衡道，“死了之后魂魄就去找姐姐和姐夫，因为莫小蝶生前就住在他家，和莫小霞又是骨肉至亲，而且也没带着恶意来，所以不论全峰和莫小霞请什么样的菩萨，都没用；因为就算菩萨再灵验，也不可能拦住自家人的魂魄回来看看亲人吧？如果全峰和莫小霞问心无愧也就算了，可两人心里有鬼，自然觉得宅子里不太平。” “原来是这样！”帅小兵恍然大悟。 袁佳听得两眼放光：“衡哥，就连这些八卦新闻都能查到啊？” 李曼无奈道：“的确够劲爆的！这两年合作过几次，我还一直以为这个全峰挺正派的……” 袁佳惊奇道：“林嫂，林哥他根本不信这个，你还信？” 李曼道：“我也不信！但你看帅总的表情……我能不信吗？” 袁佳去看帅小兵的表情，果然是一脸笃定的样子。 帅小兵看听到李曼这么一说，只得无奈道：“全峰这货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嘛！我们‘鼎盛’有哪些产业你们都是知道的，招待过哪些大老板我还会不清楚？而且像全峰这种人物有什么马脚我们不知道的？他跟他小姨子的那点儿事儿我们也了解一点儿，总觉得这事儿够隐秘……全市知道这事儿的不超过十个！没想到小衡居然能查到！不管他的消息是怎么来的，单就这份一个人三天时间顶了我们’鼎盛’半年时间人力物力的能力，我也得鼓掌啊！” 说到这里，帅小兵转而问方衡道：“那这事怎么解决？” 方衡道：“这事儿也巧了，早些天的时候，有人拖我找女儿的下落，找的正好就是莫小蝶。这两件事可以凑一块儿办了。目下最重要的是先说服全峰和莫小霞，他们两口子不配合，事儿就不好弄。” “这个不是问题！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儿！”帅小兵立刻道，“你什么时候方便？” “嗯……今天晚上吧！”方衡琢磨了一下道，“大白天的做这事儿恐怕有点儿瘆人，我得找到莫小蝶的魂魄，问问她骸骨到底在什么地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得给她父母一个交待。如果莫小蝶的死跟全峰夫妇有关的话……” “你放心，我会一块儿去！他们翻不出什么浪，”帅小兵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道，“晚上八点半吧！你晚班不用担心，小区我会安排足够的人。”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二十八章 守护灵袁夫人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出了店门，方衡和袁佳又下了地铁站。自动扶梯上，方衡有些好奇地问袁佳道：“你们怎么跟林嫂都认识的？” “喔！去年林哥一个什么成果又拿了专利，林嫂为了这事儿没少替林哥跑腿，最后还是林哥的岳父出手帮了忙，专利被德国的一家公司买去投产了，”袁佳道，“林嫂的父亲是德国人，是银行的一个经理，好像姓氏就叫李曼，所以林嫂的中文名字就是李曼……早年在华夏工作，现在回国了。” “喔……” “对了衡哥，你这会儿拿的是……” “法器，我不是说要帮你的么？” “怎么帮？在我身上下符、下咒、下降头？” 方衡哭笑不得道：“哪儿跟哪儿啊！我不是说搞点儿闹鬼的事儿吓吓刘爱党，让他以后不敢碰你么？普通的鬼我当然不能弄来害你，我就想着费点儿功夫，到阴司打听一下你们老袁家和他们老刘家有没有什么长辈没有入轮回的，然后请他们过来主持公道。按理说老袁家的先祖肯定要保护你，刘家的先祖看到他们家来了这么个混账东西，也得给他点教训。” “这样啊……真可以？” 方衡淡然一笑：“试过就知道了！”两人随着人潮下了自动扶梯，按原路返回了人防通道。从亮出突然进入黑暗，两人的眼睛一时间都有些不适应。在门口略站了一会儿，袁佳又打开了手机的电筒。 “我们去……哪儿弄这个？”袁佳小心地问道。 “要焚香化纸……找个通风的地方吧！” “好！跟我来！”袁佳点点头在前面引路，沿着荧光贴走了一阵，袁佳一个拐弯拐进了另一个通道，沿着通道又拐了几次，袁佳在一个类似小房间的地方停了下来。 方衡咋舌道：“你居然不迷路！” 袁佳低沉道：“刘爱党是个变//态！”过了一会儿又道：“这里的一个通风口是护城河大桥下的一个通风口，你站河边桥上根本看不到这里。” 方衡知道自己触动了袁佳的痛处，于是不再多话，而是大致判断了一下方位，然后布置下了法器法坛。先用纯净水替自己洗了手，再让袁佳也洗过，然后示意袁佳焚香祷告。袁佳焚香之后，方衡脱下自己的外套叠了几层铺到递上，让袁佳跪在外套上，然后自己直接盘膝坐下，诵了一段经之后，取纸笔写下了阴司文书，然后对袁佳道：“等下不论你看到什么，不许叫，不许出声。” 袁佳紧张地点了点头。 方衡把文书在蜡烛火上烧了，喝令道：“鬼使！” “鬼使在！”朱丹焱直接出现了。 袁佳眼睛顿时就瞪得大大的，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就这么看着朱丹焱从火堆里拈起一张写满字的纸递到方衡面前。方衡掐了个指诀，掌心金光一亮，一枚金印盖在了纸上，嘱咐道：“让文茵跑一趟吧，她腿脚最快。” “是！”朱丹焱行礼之后直起身，朝袁佳瞥了一下，眼神中充满了傲气和挑衅，然后转身离开。 “她看我不顺眼……”朱丹焱离开之后，松了一口气，低声对方衡道，“她喜欢你，这在向我示威呢！” “你怎么知道？”方衡问道。 “女人对这方面的事儿，特敏感！”袁佳道，“不过衡哥，你确定你写的这个能管用？万一我们老袁家祖上全都投胎去了呢？” 方衡摇摇头道：“这不可能的。每个姓氏都来自于一个宗族，这个宗族的长辈们过世之后自然会有看惯了世事无常的前辈不再入轮回，他们会留下来守护自己的子孙，通常就叫做‘守护灵’；有些家族甚至还有这个家族独特的符文，这个符文实际上就是这个家族的守护灵，也是为了保护家族子孙的。这么说吧，将来你七老八十去世了，变成鬼魂之后舍不得自己的孙子孙女，所以你干脆不投胎了，就这么护着你的子孙长大成人，让他们无灾无难，那你就是你孙子孙女的‘守护灵’。这种守护灵和你血脉相通，所以你身上带的法器不会伤害到他们，家里供的菩萨也不会为难他们。我帮你请一个过来，就是想让这个守护灵时时刻刻保护你，刘爱党再欺负你的时候，让这个守护灵出手。” “这样喔……”袁佳点点头，随后又满带期盼道，“也不知道我们家老祖宗里会有谁……我们老袁家有没有出过什么大人物啊？” “袁世凯算不算？”方衡反问道。 袁佳脸立刻就是一黑，但旋即释然：“袁世凯又怎么了？好歹当过几天皇帝，咱真要沾这光，那也应该是个公主啊！能把自己脑袋弄到钱上，那就是能耐！” “拉倒吧！现在谁家生个女儿不当公主伺候着？”方衡说到这里眉头皱了一下，道，“嘘！来了！” 袁佳立刻跪好，双手合十虔诚膜拜。 一阵冷风吹过，朱丹焱先到，身后跟着一个宫装老妇。朱丹焱向方衡对方衡道：“建安年大乱之后袁家男丁一直不旺，阎罗天子请来请去，只请得了袁夫人，虽然老妇人已是孙家的人，但好歹也是袁氏血脉。”介绍之后，朱丹焱身后的老妇上前一步，款款向方衡行礼，方衡慌忙站起来，照着古礼还作一揖：“见过夫人！袁氏后人，劳烦夫人照顾。” 老妇从容答道：“既是本家血脉，自是义不容辞。”说罢，就仔细端详起了袁佳，看了一会儿，微笑道：“倒是个福泽深厚之相。” 袁佳眨巴着眼睛仔细打量着老妇，一开始还有些害怕但看着老妇面容慈祥，也就放开了胆子，忍不住问道：“老奶奶，您穿的是和服？” 朱丹焱没好气道：“分明是大汉蚕服，非诸侯公卿夫人不得穿。和服是仿制吴服，差别大多了！” “可老奶奶的这发型……”袁佳艰难道。 “那也是大汉女子常见发式，有什么好奇怪的？” “老奶奶是汉代人？还是我的祖先？”袁佳傻了眼。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老太婆夫家姓孙，算不得正统的袁家人，”老妇人微微一笑道，“不过你我也算有缘，既然阎罗天子都开了口，老太婆出来练练腿，也无甚不好。” “要这么算的话……我应该叫您……太姑奶奶？”袁佳活泼地问道。 “你愿意怎么叫都行！”老妇人慈爱地看了看袁佳。 袁佳这才大胆地站了起来，诉苦道：“太姑奶奶，侄孙女被坏蛋欺负了，你要帮我报仇……” 袁夫人听了这话，脸上立刻罩了一层寒霜，冷哼道：“出了这样的孽障，真是给袁氏丢人！丫头你放心，这个仇姑奶奶一定帮你报了！” 方衡闻言也松了一口气，向袁夫人作揖道：“多谢夫人仗义出手。” 袁夫人却道：“老太婆要谢谢你才对！”说罢又转向袁佳道：“以后要多听这个小伙子的话……你放心，不论你走到哪儿，姑奶奶都陪着你。以后那个坏蛋想要欺负你，他怎么说那你就怎么做，姑奶奶自然会好好收拾他！” “嗯！嗯！”袁佳兴奋地点点头。 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身形渐渐淡去，最终消失不见。 这时候袁佳才小心地问方衡道：“我太姑奶奶到底是谁啊？古代的喔！衣服那么漂亮，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方衡摇头道：“我哪知道这么多啊！” 朱丹焱面无表情地介绍道：“袁夫人父亲讳术，表字公路；夫家姓孙，讳权，表字仲谋。因为没有封号，又为了与步、潘两位夫人区分，所以称为袁夫人。” “啊！”方衡吓了一跳，不禁往后退了半步。 袁佳一脸茫然，连忙问道：“是不是很厉害？” “你太姑奶奶父亲是袁术，丈夫是孙权，你说厉害不厉害？”方衡咋舌道，“怎么请到这位头上了？” “其他辈分太浅，镇不住场子，”朱丹焱道，“天子说了，你好不容易求他办一次事儿，那就一定要办得圆满漂亮啊！想来想去请老太太出马喽！喔，对了，天子还说阴司库曹出缺，如果这位佳佳小姑娘的秉性一直都能这么纯下去的话，可以考虑给她留个位子……” “给我介绍工作啊？库曹是干嘛的？一个月工资多少？”袁佳问道。 朱丹焱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凑到袁佳面前阴森森道：“就是到阴间替阎罗王管账……” 袁佳立马哆嗦了一下，战战兢兢摇头道：“算了算了，我才二十一，过这么五六十年再说吧……你别老针对我好不好？我对衡哥真的没那方面的想法！只是有那么一点点依赖而已，谁让衡哥这么靠谱呢？别人我没法信任啊……” 朱丹焱嘻嘻一笑，消失不见。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方衡擦擦额角的汗，蹲下身开始收拾法器。袁佳亦是擦擦汗，帮方衡的忙，一边忙活一边道：“衡哥你惨了，碰上个这么会嫉妒的女鬼，你将来还要不要谈恋爱啊！谈一个吓跑一个……未来的衡嫂那得有多大胆儿啊！” “说我什么呢？”朱丹焱又笑嘻嘻地飘然而至。 袁佳吓得立刻抱住方衡的手臂道：“衡哥救命！”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二十九章 辣眼睛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她这是逗你玩呢！”方衡一点儿都不紧张，“你们、我们之间有因果，她才会来逗你玩儿，没这因果，她才懒得理你呢！” “因果？有什么因果？” “这个我们就没法猜了。” 这时候朱丹焱又飘回来了，直接对方衡道：“你们俩也别瞎猜了。你以为你会穷一辈子？将来你有了钱，除了自己请的财务，每年还得请外面事务所的会计帮你审核，我在帮你争取一个免费的。” “喔……”袁佳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其实你还是吃醋！” 这一下朱丹焱窘了，哼了一声，朝袁佳直瞪眼。 袁佳却道：“你有时间盯着我，还不如去找找那个叫韩敏的女孩看看呢！哎呀，其实我也知道，以前同学早恋的时候跟你情况差不多，关心则乱，特别喜欢捕风捉影，总觉得全世界都跟你抢……其实你想想啊，你比我漂亮，而且本事也比我大，各方面条件都比我好，衡哥没理由丢开你来找我的。” 方衡在旁边不停地点头。 “有你什么事儿啊？你点什么头？”朱丹焱皱眉道。 方衡立刻缩缩脖子，然后道：“丹焱你真的想多了。” “那你怎么想啊？”朱丹焱斜眼看着方衡道。 “衡哥一定喜欢你！”袁佳天真道，“像好多鬼故事里说的那样，女鬼看上穷书生，然后两个人在一起了……” 方衡摊摊手：“只代表她个人见解，与我无关。” 袁佳却道：“不管是不是真喜欢，反正我就知道一个，鬼始终是鬼，你可以跟衡哥结婚，但其他方面呢？衡哥想要个宝宝怎么办？如果这个问题解决不了，那你们最好还是维持现状吧……免得将来伤心。” 朱丹焱怔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随后就消失不见。 袁佳愣了一下，然后试探地问方衡道：“她这就走了？” 方衡点头道：“走了。” 袁佳呼了一口气道：“其实她挺可爱的，小女孩脾气。” “你也不比她大多少，”方衡收拾好东西，“走了，上去吧！晚上我还有事，我得早点回去。”袁佳“嗯”了一声跟着方衡的脚步就走。方衡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停下来，挠挠脑袋不好意思道：“迷路了。应该怎么走？” 袁佳和方衡并肩而立，伸手握住方衡的手道：“这地方我闭着眼数步子都能走了。”说罢，真的没去开手机，摸着黑就往前走。方衡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懵逼，什么都看不见，可还是得壮着胆子往前走。方衡不是怕黑，更不会怕鬼，而是人类的一种本能，走路的时候看不清脚下的道路，产生的一种恐惧本能。 “不要怕！跟着我一直走！”袁佳一边走一边鼓励道，“我奶奶临终前跟我说，不管前面是什么路，不管前面的路有多难走，你都得走下去，因为咱们没法回头；咱们要走的路只有起点没有终点，哪一天我们累了走不动了，不想走了，就是阎王爷叫我们回家了。所以，只要我们还能走下去，不论前面是什么，我们都得走，因为这条路上哪怕都是坑，别人也不可能帮你走过去……如果摔倒了，只能自己爬起来继续赶路，因为别人也要走他自己的路。” 听到袁佳的安慰，方衡原本忐忑的心一下子平静了下来。他相信袁佳，相信她绝对不会把自己带进坑里去。 也不知道拐了多少弯，走了多远，袁佳突然停下，对方衡道：“衡哥，谢谢！” “谢我什么？” “谢谢你在我快绝望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袁佳道，“一年前的那个下午，我的亲叔叔把我按到垫子上，不管我怎么哭怎么叫，他还是把我欺负了……你知道么，虽然只有不到五分钟，可那五分钟我觉得我的世界比这个通道还黑，后来我的整个世界都是黑白色的……是你终于让我看到了彩色的希望……” 说罢，窸窸窣窣地摸索了一下，一用力，方衡就听到钢铁嘎拉响了一声，随即，面前出现了一道光亮的缝隙，原来路已到尽头，两人此刻正站在先前那座大铁闸前。袁佳的手用力地捏了捏方衡的手，颇遗憾道：“其实我还想再让你牵一会儿的……特有安全感，反正就觉得，你那么容易就帮我请来了太姑奶奶，那么只要有你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了。” 方衡笑了笑：“走，先看看能不能把刘爱党吓个半死再说！” “这两天不行，”袁佳道，“估计全市运动会的时候他会弄一下……他呀，怂包一个！每次总共不到五分钟，脱我衣服的时间倒要三分钟！还特别喜欢在别人容易发现的时候弄，说是刺激……全市运动会的时候人最多，这家伙肯定想着弄……” 方衡无语。这个刘爱党也真是没谁了……罢了，反正现在有了袁夫人护住袁佳，方衡也不担心什么，于是道：“你自己留意点儿就行。不过你可千万别为了让他被吓着就去主动勾他。他欺负你，袁夫人为你出口气，这是顺应天道，彰显天道赏善罚恶的规则；你主动勾他，性质就变了，天道可不会为你这种行为买单。” 袁佳吐了吐舌头：“差一点我就犯错了喔……” “能考上CGA的女孩，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啊……”方衡咋舌道。 “行啦！行啦！我记住啦！”袁佳立刻恢复过来，率先跨过铁门道，“走走！去看看霞姐回来了没有，明天盒饭难吃，我们约她出去吃馆子！”说罢，让方衡关上铁门，拽着方衡往办公区小跑。 到了办公区，发现大办公室还是空的，袁佳狐疑了一阵，道：“难道又去游泳了？” 方衡道：“有可能的吧。儿子身体不好，中午又回去看了儿子，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那咱们也去……” “咱们不能雪中送炭也就算了，这个时候就别过去添乱了……” “我们这是添乱的嗯？”袁佳问道。 “好吧，要去就去吧！”方衡被袁佳看得浑身不自在，其实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早点回去安排好事情然后为晚上做准备。被袁佳拽着下了通道，然后从通道走上午方衡走过的那条路，直接去了泳馆的火灾通道。进去一看，果然，洪霞正在水里扑腾。 “霞姐！等等我啊！我也来！”袁佳看到洪霞在游泳，立刻叫了一声，丢开方衡一个人过去了。 洪霞听到袁佳的叫声，停了下来游到岸边，趴在池沿上先看看袁佳，再看看方衡，问道：“你们一块儿来的？” “是啊！”袁佳道，“中午吃饭讲鬼故事，结果我害怕了，所以抓这么个保镖壮胆。” “怕鬼啊？”洪霞笑了，朝方衡努努嘴道，“找他还真找对人了。” “我先去换衣服了！”袁佳说了一下，然后蹦蹦跳跳地跑进了更衣室。 方衡则道：“那我先回去了。” “等等！”洪霞道，“怎么啊？看美女游泳很吃亏啊？” “不是啊！昨天连夜赶回老家处理一些家事，到这会儿只有中午勉强睡了一个小时，我都困死了，”方衡无奈道，“我想早点回去补睡眠，晚上还得帮人看事儿呢！” “这样啊……”洪霞盘算了一下，“那你去吧！” 方衡点点头，转身就走。 “等一下！”洪霞又叫了。 方衡转过身：“还要我做什么？” “那个……我记得你说过，我有二十多年的官运，是吧？” “对！” “那……还有没有别的？” “什么别的？一个人命格里的信息量很大的，一般都是你问什么我答什么。如果所有东西都说一遍，那内容实在太多了，几天都说不完。” “这个……比如说，我会不会遭什么灾受什么难之类的，”洪霞支吾道，“我换岗的事儿把，八成是有希望了，我就在想我那二十几年的官运顺不顺……不会临退休了被弄进去吧？” 方衡笑道：“霞姐你瞎说什么呢？你儿子这个病就是你一生最大的坎儿，除此之外都是鸡毛蒜皮，不会碍到你的官运，放心吧，没事。” “那……就连我在外面有男人那个事……也不会有影响？” 方衡道：“你在外面有男人，你老公在外面也有女人，报应已经到了，你说会有什么影响？” 洪霞明显松了口气，咧开嘴笑道：“宝贝儿！承你吉言！姐姐爱死你了！”说罢，夸张地给方衡来了个飞吻，然后又钻回水里痛快地游了起来。 方衡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走了回去，刚刚到了隔火门前，就听到背后袁佳在喊：“衡哥！干嘛走啊？”方衡转过头，发现袁佳换了泳装之后“凶器”果然“辣眼睛”，连忙道：“霞姐说女人游泳男人不准掺和，多看一眼把你们俩都看怀孕了，我付不起这责。” 袁佳听了之后先是一愣，然后捂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笑过了才道：“霞姐要生二胎呢，你多看她几眼啊！我走，还不行么？” 方衡淡然一笑，拉开隔火门离开。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三十章 小姨?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一回到值班室，方衡第一件事就是通知李耕田去把老莫两口子接过来，而且直接告知李耕田：莫小蝶已经死了，而且情况比想象中还严重，如果老两口不打算接受现实就别来；如果打算接受现实，把女儿的骸骨找到，那就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 李耕田二话不说立刻就打电话回去，足足打了半个多小时才算把话说清楚，然后骑了电动车就回去接人。这一去时间颇长，估计李耕田没少费口舌，回来的时候方衡已经把该做的事情做完，站在值班室门口等着他们。老莫两口子眼珠子都是通红通红的，显然已经知道了方衡的意思。 见了面，老莫先道：“方师傅，我们这……” 方衡止住了老莫的话，回答道：“行了，什么都别说，知道结果了就好！这还不是最糟的，情况可能更糟，两位如果让这事儿到此为止，那就到此为止，我当作什么事儿都不知道，如果一定想要刨根问底，那结局可能会更坏。” 方衡这么一说，老莫的表情反而不对劲了，又纠结了好一阵，让你后才道：“好吧……”方衡点点头，对李耕田道：“李头，等下可以出发了，这边值班帅总安排人来做的……”李耕田很诧异道：“帅总？住咱们小区的那位？”方衡点点头。李耕田道：“这位怎么也掺和进来了？”方衡道：“其实这之前帅总托我看一栋凶宅，查来查去，偶然才知道这凶宅的户主正好是老莫的女婿全峰和女儿莫小霞。” 李耕田和老莫都是一呆，而老莫两口子的表情瞬间就不对了。李耕田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小蝶的事儿跟老莫的女儿女婿有关？” 方衡点头道：“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莫小蝶怀的孩子很可能就是全峰的。而且这件事莫小霞也知情，也正是莫小霞把莫小蝶赶出家门的……莫小蝶被赶出来之后生下了孩子，又回去找全峰，然后……” “二姑娘呀……”莫妻干嚎了一生，两眼一翻直接倒了下去。老莫一慌，和李耕田一道扶住了莫妻，把莫妻按到椅子上之后掐人中顺气。莫妻悠悠醒转之后又是一阵干嚎，随后跟老莫两人抱头痛哭。 “那……那……”李耕田也拿不定主意了，“难不成小蝶是她姐姐和姐夫杀的？这……一家子出了这么大的人命官司，这……这不要了老莫两口子的命嘛！这事儿……” 方衡连忙道：“不！不！你们误会了！我推测小蝶的死应该是个意外……如果是姐姐和姐夫杀人，那么小蝶的魂魄就应该是冤魂，即便不能报仇，也要缠在凶手周围。冤魂的戾气重，你们前后请了那么多师傅，没理由看不出来。那么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小蝶在中途出了什么意外，而她的魂魄去了全峰和莫小霞那里，不是为了报仇，只是为了回家。” “真的？”老莫枯树皮般的脸上挂着依旧挂着眼泪，闻言抬起头激动道，“小霞不会杀她妹妹的！肯定不会的！” 方衡肯定地点点头：“真的！不过，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莫小蝶才知道……但是，这事儿报警是肯定的，因为事情到最后肯定要让小蝶的遗骨入土，找到了遗骨，这就是人命案，必须报警，等警察来说了算。” 老莫立刻露出了犹豫的表情。李耕田连忙道：“这个是必须的，咱们得讲法！何况小霞和她男人又没犯事，政府不会冤枉他们的！”老莫沉思了良久，这才默默地点了点头。 方衡这才拿起手机拨通了帅小兵的电话：“兵哥，我这里准备好了……四个人……嗯，好！”挂了电话，方衡对三人道：“我进去收拾一下东西。”说罢进了里间，低声道：“丹焱！”朱丹焱立刻从塔里出来看着方衡。方衡道：“你和灵雨先跑一趟全峰现在的家，看看莫小蝶到底在什么地方，如果能找到，就告诉她我们的来意，让她别躲了，都是一家人，而且是迎她骸骨入土的，闹翻了没好处。” “灵雨带手下勾魂去了，我带谢彝去吧！”朱丹焱朝塔里勾勾手，谢彝穿着一身舞蹈练功服就出来了，嘴角挂着笑意朝方衡微微鞠躬。 方衡微微一笑，低声问道：“都超度你两次了，你还不肯走，这是几个意思？” “奈何桥上等那么多年，怪无聊的，而且下辈子还要跟我妹妹抢男人，多不好啊！不如这辈子就先抢了，”谢彝嘴角依旧挂着笑，“我打算托梦给我妹妹，等她和李博艺结婚了，我求菩萨让我投胎做他们俩的女儿，不行么？我现在留在你这儿继续攒攒功德，下辈子过得好一点儿，不行么？” “你还真敢想啊！李博艺招你惹你了？你活着的时候暗恋你不成，结果还得让他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小棉袄嫁人？”朱丹焱瞪大眼睛道，“让他知道了，恐怕连寻死的心都有了！” “可是我……我和晓晓这辈子是好姐妹，我不想下辈子跟她抢男人啊！” “缘分这事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方衡道，“说不定你和谢晓本来就是同一个人，等你们都过世了，两人又合二为一呢？” “也对啊！”谢彝眼睛一亮。 “行了！我记得李博艺给你烧了几十箱子的衣服让你换着玩，你怎么老穿这个？”朱丹焱道，“这身衣服不适合处理公务，你现在好歹也是本地城隍座下的公务员……” 谢彝笑了笑，原地一个回旋，身上换了一套普通的衣裙，和朱丹焱手牵手飘走了。方衡这才收拾好法器背上背包来到外面。这时候帅小兵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而帅小兵那个身材好到爆的妻子林雪菲居然也同来。看到方衡出来，林雪菲主动打招呼道：“听说今天动静会挺大，我来看个热闹没问题吧？” 方衡连忙摇头。 “上车！”帅小兵简单干脆地指了指小区大门外停着的商务车。 一行人都上了车，方衡这才意识到，虽然帅小兵坐的是商务车，可这辆车前后都有两辆大号吉普若即若离地跟着充当保镖，一路开上了高架。车内，坐在后排的老莫两口子和李耕田先得有些坐立不安，而方衡则是跟帅小兵两口子坐在中间一排，更加紧张。 “别紧张，我也只是个大活人！”帅小兵看出了方衡的紧张情绪，笑着拍拍方衡的肩膀道，“今天下午我已经提前打电话问过，全峰没敢跟我撒谎，都撂了。你说的，全都没错。我跟他说今天要带个师傅帮他把这事儿给平喽，他这会儿全家都不敢乱走。” 方衡惴惴地问道：“兵哥，你们都不怕这个？” “我们又不干坏事，为什么要怕？” 车辆驶入了市区另一处高档小区，门口的保安看到这架势连拦都没敢拦一下，直接放进。 “小霞……”进入小区后不久，老莫就指着小区路灯下瑟缩的一对身影道。 车辆停下，帅小兵和林雪菲先下车，方衡看到一对中年夫妇堆着笑脸凑过来问好道：“帅总！林总！” 帅小兵笑呵呵道：“行了，都是自己人就甭跟我客气了！今儿我连看事儿的师傅都请过来了，妥妥的把这事儿给结了！” 随后老莫两口子颤颤巍巍下了车。甫一下车，莫妻叫了一声就上前揪住全峰就要厮打，却被老莫一把拉住：“莫让人笑话！莫让人笑话！”莫妻也知道这里不是哭号的地方，也住了手，伏在老莫的肩膀上呜呜地哭。 帅小兵叹了口气，用手指了指全峰，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你呀你，让我怎么说你！年纪比我大，怎么连……这都管不住自己！还愣着干嘛？赶快上去啊！” 全峰和莫小霞的新家是一套楼中楼，坐电梯上去之后，开门进去，客厅里正站着一个小孩。刚刚一进去，别人还好，小孩一看到方衡，立刻就从茶几上拿了几本书，直接朝方衡身上甩，口中道：“你是坏人！你是坏人！不许你进来！”书准确地砸到方衡身上，方衡臃肿的身躯无法躲避，只能狼狈地退出门外，一脸懵逼地看着小孩。 “洋洋！怎么能这么对客人呢？快对叔叔说‘对不起’！”莫小霞见状连忙喝斥道。 “我才不！他是坏人！他要来抓走小姨！他是坏人！”小孩叉着腰道。 全峰和莫小霞顿时脸色煞白，而莫妻则冲进了屋子，四处喊道：“小蝶！小蝶！你在哪儿？妈来看你了……” 方衡立刻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连忙对小孩说道：“小朋友，我不是来抓你小姨的，我是来带你小姨去一个很好玩的地方。到了那里之后，永远不会难过，永远都很开心，到处都有花啊，鸟啊，小动物啊……还可以每天听很多很多的菩萨……就像庙里的那些菩萨一样喔，听那些菩萨讲故事……那里真的是一个很快乐很快乐的地方……” 小孩疑惑道：“真的？那里要上学，要考试么？” !!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全都没想到!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当然不要！”方衡直接回答道。 “那我也要去！”小孩道。 所有大人顿时就是一脑门儿汗。方衡连忙道：“不行！只要认真听话懂事的孩子，调皮捣蛋不听话的肯定不要！你不信可以问你小姨！” 小孩很显然地纠结了一阵，似乎在听谁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小姨说了她可以跟你走，你进来吧！”方衡顿时松了一口气，跨进了门，谁知道小孩又突然来了一句：“你来把我小姨带走……你是不是我小姨夫？”所有大人顿时面面相觑。 “额……”方衡弯下腰对小孩道，“你小姨一定很漂亮吧？” 小孩点点头。 方衡继续道：“那么漂亮的小姨，肯定有很多帅帅的大哥哥想跟她结婚呀，她怎么可能喜欢我这样的呢？” 小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太胖了……” 这一下方衡也无语了，只得道：“但是我保证你小姨以后会遇到一个特别特别好的男孩，可以吗？” 小孩想了想，点头同意：“那你进来吧！” 方衡这才能进屋子，随手就关上了门。然后对全峰道：“你们家有保姆么？” “有！有！在楼上！”全峰尴尬道，“这是家事，我看就……” 方衡道：“让保姆送孩子睡觉去吧，陪一会儿孩子。” 全峰明白了方衡意思，连忙站在楼梯口叫了一声，下来的是个约摸五十出头的大妈，听到全峰的交待之后，立刻牵着小孩的手上了楼。全峰这才请大家在沙发上坐下，从茶几下面拿了眼开始散烟。吸烟的也就是李耕田、老莫和全峰三个人，三个人点了烟之后一群人就这么坐着不吭声。 莫小霞给大家泡了茶，然后站在茶几旁踌躇了一阵，走到老莫和莫妻两口子面前，“噗通”一声跪下了，开口之前眼泪已经流了下来：“爸！妈！我该死！我心眼儿小！不该把小蝶赶走！是我……是我害了小蝶……” 莫妻一听，立刻捂着脸哭了起来；老莫的表情已经麻木，默默地抽了两口烟，然后道：“丫头，这事儿你也没大错。亲妹妹怀上了自己男人的孩子，这事儿撂谁身上谁都受不了……小蝶成绩不好，我和你/妈又管不住她，一直都是你在照顾她；连出国上学的事儿都帮她弄好了……可是她……她……，唉！这事儿爸没法怨你啊……可你就是不该瞒着爸妈这么久……” 莫小霞听过之后，膝行两步，伏在老莫膝盖上痛哭失声。 在场诸人无不动容。是啊，发生这种事，莫小霞身上背负了太多太多了。自己恨不得把亲妹妹当作亲女儿来看待，为她付出了这么多，可到最后她居然和自己男人好上了，还怀上了孩子。这事儿放在任何女人身上都是无法容忍的啊！就算是亲姐姐，这种事也不是说忍就能忍下的。唯一让人遗憾的就是，事情发生之后，莫小霞选择了隐瞒事实；其实大家也能理解莫小霞隐瞒事实的动机，都明白，莫小霞一样是个可怜人。 “全峰，从头到尾最混账的怕就是你吧？”林雪菲语气不善道，“都到这份儿上了，你总得给个说法吧？” 全峰掐灭了烟，双手用力搓搓自己的脸，然后才道：“都是我不好……”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莫妻突然厉声叫道，“你还我女儿！”说罢就扑过去准备厮打。 老莫连忙按住莫妻，连声道：“人都死了你还想怎么样？你还想逼死大女儿么！” 方衡看着这状况，连忙道：“还是先把小蝶的魂魄找到，有什么是非恩怨，听听小蝶怎么说，行不行？” “行了，别问了，是我不好……”全峰表情茫然道，“何必再去找小蝶呢……” 方衡叹了口气，打开包裹露出了法器。帅小兵见状，也叹息了一声，起身帮忙把茶几上的水果茶杯端走，帮方衡把法器摆好。又找到一只不锈钢盆当作化火盆摆在茶几下。方衡四下看看，判断好方向，自己坐北朝南坐下，先点烛焚香化纸，然后方衡合掌诵念了一段经文，再从背包里出去一张黄纸和金墨，写下了定魂咒，在火盆中化掉。 随着定魂咒的焚化，众人眼中的客厅变成了另一个模样，茶几的对面多了三个女人，前面两个一个穿着黑色大衣，一个穿着彩色的连衣裙；后面一个浑身湿透，滴滴答答往地上滴水，手里抱着一个襁褓，襁褓中似乎有个熟睡的孩子。 “小蝶！”莫妻一着急，又要扑过去，却被脸色苍白的老莫按住，林雪菲显然也吃惊不小，帮着老莫一块儿按住莫妻。 谢彝和朱丹焱规规矩矩地向方衡作揖行礼，然后朱丹焱道：“生魂莫小蝶带到。” 方衡点点头，微微皱眉道：“嗯？溺死？” “是！”朱丹焱点头道，“我们奉命先来这里寻找莫小蝶，最后在小孩脖子上的白玉蝴蝶里面找到了她。莫小蝶说这枚白玉蝴蝶本来是父母送给她的，她转送给了这个小外甥。她死了之后没人超度没人办法事，无处可去，只能寄生在这白玉蝴蝶里。之前说家里不太平，就是小蝶在陪孩子玩儿。” 方衡点点头，问道：“莫小蝶，鬼使所言，都是事实么？” 莫小蝶点头：“是。” 方衡转向帅小兵道：“兵哥，凶宅的事儿解决了。” 帅小兵笑了笑，伸手拍拍方衡的肩膀，然后竖了一下拇指，没有说话，只是示意方衡继续。 方衡又转向莫小蝶问道：“莫小蝶，你把事情的本末好好说清楚，你现在人已经死了，话都说清楚，早点了却尘缘，我好超度你。” 莫小蝶点点头，先对莫小霞道：“姐姐，我对不起你……” “小蝶，是我对不起你……” “不！姐姐！从小到大，你样样都比我强，我真的很嫉妒你……”莫小蝶道，“你能考本科，我连高中都考不上；你结婚了，嫁的老公又有钱又有地位；我谈的那些男朋友都只会抽烟喝酒打架。你什么都比我强，我注定什么都不如你，突然有一天我就想，小时候你什么都让着我，好东西给我先拿，好衣服给我先买……这一次，会不会把老公让给我呢？我比你年轻啊……” 一席话，所有人都惊呆了。 “所以，那一天妈妈骑车摔了去住院，姐夫在飞机上没法接电话，你让我在家陪洋洋，顺便等姐夫回家之后让他到医院去一趟……”莫小蝶道，“但是我什么都没说，把洋洋哄睡之后，我就换了你的睡衣，上了你们的床，关上灯，等姐夫回家……” 所有人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了，莫小霞本来还直挺挺地跪着，听到这番话之后，整个人跌坐到了地上。 “姐夫回来之后好像很累，我又躲在被窝里，他没看清床上是谁就直接睡下了，然后我就……”莫小蝶轻轻地叹了一声，“到了一半的时候姐夫发现了，但我抱住他不让他走，跟他说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什么都不在乎……后来只要你不在，我们就会……我骗姐夫说我吃了药，其实我就是等着怀上孩子然后跟你摊牌……” “这都什么事儿啊！”林雪菲慨叹了一声，一只手握住了帅小兵的手。 “天哪，怎么会是这样……”莫小霞惊呆了，转向全峰道，“为什么你说是你强……” 全峰用力地搓搓脸道：“事情都发生了，我反正已经做了坏人，何苦让你们两姐妹变成仇人呢？而且小蝶人都已经不在了，我又何苦让她再背个骂名……” “不对！”莫小霞突然道，“那个时候你是怎么知道小蝶已经死了的？是不是你？” 全峰摇摇头：“我为什么要杀小蝶？其实那一天你把她赶走的时候……我偷偷给了她一张卡，上面有几十万块钱，我让她先找个地方安定下来，孩子想打掉就打掉，想生下来就生下来，户口什么的我都包办；等她成年了，我给她买套房子，再给她开个铺子什么的，以后有个着落……可是，她离开之后，卡里的钱有规律地用了一阵，等到她生下孩子带孩子上门之后就一分钱都没动，我就知道坏事了……可我不敢说……” “姐，不关姐夫的事，”莫小蝶道，“我跟姐夫说，让他跟你离婚，娶我，可姐夫不肯；他说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他跟我之间错了就是错了，不能一错再错，如果有什么罪，他一个人担着，只要你肯原谅他，让他做什么都行……姐姐，你的命真好……然后你就回来了，我用肚子里的孩子威胁你，让你跟姐夫离婚，你气急了，把我赶出去……” “后来呢？”方衡问道，“后来你回去投奔父母，然后又被父母赶出来了？” “是！”莫小蝶点头道，“赶出来之后我有姐夫给我的银行卡，自己租了房子，到了快临产的时候，姐夫陪我到下面县城的医院生下了孩子，找保姆照顾我……出院之后我就回来找姐夫，不是要钱，就是想让他给孩子上个户口……” !! 第一百三十二章 魂归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那一天正好我在家，”莫小霞道，“本来以为这事儿消停了这么久应该已经过去了，没想到居然抱着孩子找上门！当时我真的快被气疯了，拿着笤帚就把小蝶打出去了……后来……后来小蝶就失踪了……” “那一天我离开之后，我突然明白了，这世上就算是再好的姐妹，也不可能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让给我，反而是我，一直想要夺走你的一切……”莫小蝶道，“但是孩子已经生下来了，我们都没法回头……我对天发誓一定要把孩子抚养成人，不论吃多少苦都行！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谁都没想到，出了小区之后没走多远就看到职高的同学出来逛街，为了绕开她们，我从河堤下面走，一个不留神滑进了河，不知道怎么地，就再也没能上来……” 客厅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林雪菲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方衡随后问道：“那你现在愿意接受我的超度，随我离开么？” “我……我想回家……”莫小蝶不舍道。 方衡点点头：“也好。不过这没什么冲突。你现在不在生死簿上，即便超度了你，你也得先在我的佛塔里呆一段时间。而且等你骸骨入土，你父母肯定会给你做法事，到那个时候自然会回去，你的亲人也希望你的魂魄能有个好归宿。” 莫小蝶犹豫了一下，轻轻地点点头。 方衡双手合十道：“南无本师释迦摩尼佛！南无愿地藏菩萨摩诃萨！”如是宣念佛号三遍，然后道：“谢彝，引莫小蝶入塔。” “是！”谢彝亦是双手合十，向方衡行了礼，然后对莫小蝶招招手道，“来吧！很好玩儿的！”说罢，就伸手接过了莫小蝶怀抱里的孩子，微笑着晃了两下：“小宝贝儿睡着了喔……”然后腾出一只手来牵着莫小蝶的手朝佛塔走去，两人越走身形越小，最终消失在佛塔中不见。 方衡再次宣念佛号，然后熄灭香烛，开始收拾法器，口中嘱咐老莫道：“不管今天的事最后是什么结局，回去之后选个日子给小蝶办法事，她想回家……” 老莫枯树皮一般的脸上终现两道泪痕，用袖子擦擦脸之后，老莫点头道：“一定！一定！” 方衡收拾好东西之后，问道：“现在就是要报警了，如果我们私下把小蝶的骸骨带回家，以后说不清的。” 空气沉闷了一阵，随后老莫先点了头，接着所有人都点了头。莫小霞轻手轻脚到了楼上，嘱咐了保姆一番之后穿上了外套。帅小兵走到门外打了个电话，然后回来道：“已经都交待好了。” 方衡道：“走吧！运河边上，渡江桥下。” 一行人驱车直奔渡江桥，此时已经较晚，虽然这座城市并不缺少热爱夜生活的男女，但这么冷的天还在外面浪的人也毕竟是少数。下车之后，方衡在朱丹焱的指引下找到了莫小蝶骸骨的位置，然后示意帅小兵可以叫警察来了。 人命关天，警察到场的速度很快，而且直接带了蛙人过来。领队的领导似乎跟帅小兵夫妇挺熟，热情地打了招呼之后就站在警车旁边聊天，等设备都准备好了，才去现场指挥。帅小兵夫妇在现场看了一阵，看到蛙人下水之后才回来。 “按说这事儿打110报警，先别说接警的会不会当作报假警来处理，就算是受理了，效率也没这么高，”帅小兵对方衡道，“所以直接打电话找熟人，绕开这些程序先来捞人。等捞出东西来了再立案。” 方衡点了点头。其实他也知道，能这么一个电话什么都不问，直接搞起这么大排场的，关系肯定非常铁。要不然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万一什么都捞不出来，那是要担责的。 运河千年来都是交通主干道，到现在依然是，所以运河的水很深，下去找点儿东西不容易。因为时间太久，又有水流的影响，这个地点距离当年莫小蝶的落水点已经偏离了不少，即便有方衡的指引，蛙人下去二十来分钟的时间，还是没什么收获。就在大家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终于有了发现，最先找到的是莫小蝶的腿骨，在场的警察都是“老司机”，一看这腿骨就知道这是人骨，所有人精神为之一振。有了腿骨的位置，接下来的进展就快多了。身体其余部位的骸骨一块一块地被捞上来，因为没有人为破坏，就连头发和衣服残片都捞上来不少。水里在捞，岸上法医就现场开始拼接，等拼到一副完整的婴儿骸骨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了。 莫妻已经哭晕过好几次，老莫除了不断地流泪、拭泪之外，没有任何动作，莫小霞则是捂着脸抽泣着，不敢去看那骸骨，全峰一个人站那里一支接一支地抽烟，但手从来没有停止过颤抖。 事情到这儿已经没有方衡什么事儿了，即便这会儿有人说是方衡问了鬼神才找到了骸骨的位置，警察也不会相信。至于帅小兵他们几个怎么把谎话说圆，这就跟方衡无关了。方衡婉拒了帅小兵送他回去的提议，自己去骑自行车。回到小区的时候，田小仙已经回到了值班室，而且已经都收拾干净，连方衡的地铺都已经铺好。 方衡洗漱过之后，脱衣躺到地铺上，口中转述着莫小蝶的故事，母子俩一边感慨着一边渐渐地睡着。 而另一个县城，一栋豪华别墅三楼的阳台上，有一男二女正围茶几而坐，一边看风景一边聊天。 “贱人张，胖子无权无势的，人也挺好，你真忍心把他卷进来？”焦彤彤问张仁健道，“不单是他，就连你最好也别掺和进来……” “彤彤，安子哥小时候没少照顾咱俩吧？那时候咱们仨的妈是老同学，还是好朋友，安子哥年纪最大，哪一次不是他带着咱俩出去疯？”张仁健幽幽道，“我记得小时候咱们俩觉得结拜挺好玩儿，硬是拉着安子哥特地跑到乡下找个桃园结拜去了，咱们是当着玩笑，可安子哥当真了，你没忘吧？” “当然没忘，我记得安子哥特地请了不少亲戚朋友，还特地跟你家认了干亲，可惜我家的商人身份挺敏感，对你父亲的升迁会有不利，所以你们在对外的时候都把这个小妹给瞒住了……”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帮他？” “我不是不愿意，我是不想没把握！”焦彤彤提高声音道，“这件事风险真的大，之前我们已经折了好几个法师，好不容易遇上了胖子……把握虽然大了一点，但是如果再搭进去……” 张仁健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道：“这个挺难的。安子哥打听了很久才知道，原来那个女人家里也养了高手法师，安子哥的很多行动都能提前算到，之前我们向安子哥介绍的法师就是被提前算到才遭的灾……这一次我打算绕开安子哥，自己来！” 焦彤彤摇摇头：“不妥，那个女人能算到安子哥，自然就能算到你。” 张仁健两手一摊：“那就无解了！” 焦彤彤沉思良久，然后道：“我有个办法可以试试……” “你来？不行不行！圈子里的人全都知道那女的醋劲儿有多大，安子哥从来不说咱们‘三结义’，只说和我是干兄弟，就是怕那条女疯狗乱咬人！”张仁健也连连摇头，“万一她以为你跟安子哥有什么，人家就不弄死胖子了，直接弄死你啊！” “不！”焦彤彤突然笑了，“你们都想错了！在有些高手面前，你们就算想隐瞒什么，也根本瞒不住！也就是说，如果只靠你们两个守口如瓶，人家该算到的还是能算到。然而自始至终，我都是无法被算出来的……因为，按照八字推算，我在五岁的时候已经死了，我焦彤彤本来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我是这个世界的一个‘变数’，任何人都无法估算的变数！” “你的意思是……” “这件事本来就应该让我来！”焦彤彤的笑容更加明显了，“因为没有人可以预测到我的行动！” “你打算怎么做？” “安子哥前几年不是弄了个公司挺红火的么？我记得他去年给员工的年终奖还是汽车呢！”焦彤彤道，“肥水不流外人田，今年年终安子哥再要买汽车，让我们家赚点儿，这是应该的吧？我爸刚弄来一辆布加迪，贵是贵了点儿，但对你们这种人来说也不算什么大难题，我们家卖车的嘛，爸妈的赚头是爸妈的，我呢，赚个跑腿钱和介绍费，毕竟这种限量版的跑车不是你想要就能有的，你们觉得呢？” “说得好好的，你怎么又替你家卖起车来了？而且那车不是我定的么……”说到这里张仁健愣住了，眼中闪出一抹异样的光彩，“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按八字来算，你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你活到现在就是个‘变数’？谁跟你说的？” “胖子和亨利师傅都这么说！”焦彤彤眉毛一挑道。 张仁健嘴角往上一翘，和焦彤彤会心一笑。 “嗯……好累……”一直在看手机的吴珍贞伸了个懒腰，“挺晚了……”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发财了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喔！那我送你回去！”张仁健连忙起身道。 吴珍贞摇摇头：“不用了，晚饭的时候你喝了不少酒。” “没关系！我可以打电话把老妈公司的司机叫过来开车，我陪你回去！” “真的不用了！你白天开了那么久车，肯定也累了；而且吃饭的时候瞿阿姨说明天还要带你出去应酬，你还是早点睡觉吧……” “哟哟哟……今儿这是怎么了？”焦彤彤似笑非笑道，“珍贞你不太对啊……” “有什么不太对的……”吴珍贞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低下头道。 “对对对！没什么不对的，简直就是太对了！”张仁健高兴道，“以前都不理我的，现在终于能跟你一块儿吃饭了，而且能请回家吃饭了……” “哟，吃个饭你就能上天啦？”焦彤彤道，“明明是我把珍贞劝过来的，有你什么事儿啊！” “也对啊……”张仁健的表情瞬间变得很傻很天真，“不过能不讨厌我就不错了！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你看，这一年过来，我很文明的吧？追珍贞没用那些下作手段吧？我真的做好人了，特别是碰上胖子之后，我真……不敢做坏事了……珍贞，你看这……” “猪脑子！”焦彤彤翻了个白眼，“瞿阿姨给珍贞包了那么大的一个红包啊，现在就在珍贞包里呢！瞿阿姨肯给，珍贞肯收，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啊？” “真的？”张仁健先是一呆，随后就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还煮的呢！我警告你啊，别指望更进一步了！珍贞现在要调养身体保护好嗓子和音质，要不然年后电影节的演出肯定要坏事！”焦彤彤道，“快准备车去！送珍贞回家！” “好嘞！”张仁健一跃而起，几乎是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吴珍贞目送张仁健离开，露出了一个无奈的微笑。 焦彤彤问道：“你这算什么态度？默认了你和贱人张之间的关系了？我感觉……你应该还没有喜欢上哪个男人吧？” “是没有喜欢……”吴珍贞道，“但是你看看周围，还有谁的条件比他更好了？条件差不多的倒也有，可惜要么做人太糟，要么看不上我们家这种小门小户，而且将来还不准我去演出……” “你怎么都知道啊？” “追我的男生那么多，一个个都指天划地赌咒发誓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啊！”吴珍贞叹了一声道，“其实……也就是以前他太花心了，其他方面还算不错。这几年他整天就这么缠着，虽然有点讨厌，但是不像别的男生那么不要脸……而且……他缠着我，也让我看到了他是怎么慢慢改变的……能把那些坏习惯渐渐改掉，真的很不错了，特别是最近我发现他心善了很多……前天我去做头发护理，看到他坐在窗口吃洋快餐，我就特奇怪，所以就发了短信问他，本来我以为他看到我短信之后会立刻过马路来找我，结果他一动都没动……” “这货有病吧？他天天都说那些都是洋垃圾，自己怎么吃上了？”焦彤彤不解道。 “过了半个多小时他才过来了，我问他为什么，然后他就让我从玻璃这边看，”吴珍贞道，“我看到一个流浪汉进了洋快餐店，然后把他桌上的汉堡什么的都吃了。他跟我说，那个流浪汉每到这个时候就会进洋快餐找点客人吃剩下的东西填肚子，整个市中心只有洋快餐店不会把他们赶出门，他暂时不是什么老板，没办法帮他们找个工作，所以只能每次多买点洋快餐在坐在这里等着，然后自己吃个冰淇淋完事……” 焦彤彤一愣，随后哭笑不得道：“这个家伙！脑袋短路的！几顿洋快餐的钱可以买锅买碗买米，够流浪汉吃好久了……” “他还说，等茶餐厅开张之后，他要跟胖子联手，在茶餐厅定期搞给流浪汉送粥送饭的活动，也要号召大家一块做，”吴珍贞微微笑了起来，“当时我就觉得吧，这个男人虽然不是想象中那么优秀，但是他心地真的很好……他以后应该不会欺负我，也不会因为我们家门第不高挑三拣四的吧……不过我可没给他好脸，你看刚才，一丁点儿阳光他就灿烂了，真要对他好一点，他还不得上天？” “对！这种男人就不能惯着他！要不然肯定要欺负到咱们头上！”焦彤彤立刻赞同。 “彤彤！”吴珍贞突然道。 “嗯？” “你也喜欢他的，对不对？”吴珍贞认真地问道。 焦彤彤尴尬地笑笑。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这大概也是我一直犹豫不决的原因之一吧……”吴珍贞淡淡地笑了，“你不用否认的。” 焦彤彤无奈地耸耸肩：“好吧，我承认。但是我也不得不承认，我跟贱人张不会有结果的。所以，你们交往吧，不用考虑我。” 吴珍贞道：“你还信那些个算命的？你现在身体好着呢，哪像是活不过三十的样子？” “有些事，真的是没法解释的……”焦彤彤笑了笑，对吴珍贞道，“不是我有意让你的，的确是因为我跟贱人张没这缘分。你好好珍惜吧！” 吴珍贞还想说些什么，但张仁健已经在楼下的草坪上冲楼上喊起来了：“车准备好了！”吴珍贞见状站起身道：“我先回去了。” “拜拜！”焦彤彤挥了挥手，“我得等我爸妈。” …………………… 第二天早上方衡起来之后照常站班，李耕田陪着老莫一家子在公安局呆了一夜，这会儿调了班回家补睡眠去了。 方衡刚刚洗漱完毕站到值班室门口，就看到帅小兵、林雪菲和邱芸三个人穿着运动装过来了。跟往日不同的是，帅小兵手里还拎了一只包，看到方衡在站岗，三个人都笑了一下，加快了步伐。 “兵哥，菲姐，芸姐！”方衡见到之后连忙打招呼。 “甭客气！”帅小兵拍拍方衡的肩膀，“不忙吧？进去说话。” 方衡连忙把三人让进了值班室。这个时候田小仙已经上班去了，现在的田小仙是茶餐厅的“后厨总管”，说得好听而已，实际上等于是张仁健把茶餐厅装修期间工人们的伙食全部包给了田小仙。若说油水和赚头，那肯定是十足的，因为张仁健在算账的时候，给田小仙算的是一个主厨，两个帮工的钱，三个人负责整个施工场地所有人的伙食也就差不多。田小仙舍不得花钱请小工，所有的活儿一个人全扛下了，一大早就起来去买菜，然后洗菜、切菜、烧菜，给工人准备伙食，吃好了还要刷锅洗碗…… 苦确实苦，但挣的钱也多。 这个时候的值班室里只有方衡一个人，帅小兵三人进来之后，方衡给三人搬了座椅。大家坐下之后，帅小兵把包放在桌上，推到了方衡面前。方衡立刻明白了包里是什么东西，看看这体积，方衡有些吃惊，连忙道：“不！不！太多了！” 帅小兵摇摇头道：“莫小蝶的事情解决，那套别墅立刻升值，‘鼎盛’旗下的典当公司净赚三百多万，按照道儿上规矩，5%的提成少不了你的。除了我给你的之外，全峰一家的那三份也在这里面。” “三份？哪来那么多？” “怎么没有？你帮他们找到了莫小蝶的魂魄和遗骨，这是第一件；全峰和莫小霞的儿子身边儿跟着个女鬼也被你解决，这是第二件；莫小蝶的魂魄被你收了，你要日夜供奉超度她，这香火钱不能省，这是第三件。哪一件事不得给你结账？”帅小兵道，“小衡，这一夜功夫，你的算彻底出名了。局子那边的口供和档案上不可能有你名字，但是参与过这件事的警察嘴巴可不把门，这又不是什么国家机密……好好干！我看用不了多久，你也能买栋别墅了！”说罢，就站了起来。 “兵哥……”方衡连忙叫住了帅小兵三人。 “可不带退钱的啊！”林雪菲笑道，“你见过背着一包钱出去跑步的？” “不……我是……”方衡犹豫了一下，看了看三人询问的眼神，鼓起勇气道，“我想减肥。” “好哇！”林雪菲第一个表示赞同。 帅小兵亦是呵呵笑道：“没问题！你一般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是说大概一个小时到一个半小时的完整时间，我们要根据你的每天的作息时间来给你制定一个详细的减肥健身计划。” “嗯……其实奥体那边上班也没多少事，平时可以开溜的……”方衡算计了一下道，“平时都是下午3点可以早点溜回来吧，偶尔有加班，其他就没什么了。” “看样子你时间挺充裕，”林雪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好办了，今天晚饭之后我们来找你，给你制定一下计划。” “喔，好！”方衡连忙点点头，把三人送出了值班室。 随后方衡又回来，小心翼翼地拉开了包上的拉链，打开包，里面一摞一摞红彤彤一片，方衡的心脏忍不住剧烈跳动了起来。 “哇，发财了……”四个鬼使同时出现了，凑到了一块儿看满满一包的钞票，“三十万哪！” !! 第一百三十四章 信任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说起来挺搞笑，奥体中心平时上班的时候没什么人在，到了周末和节假日反而全跑过来加班了。不过也难怪。周一到周五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专程到奥体来锻炼的人几乎没有；周末人多一点，节假日人更多。虽然说节假日都忙着成双成对谈恋爱，但也有把运动看得比啪啪啪还重要的单身狗们跑到奥体来约一场比赛。 “有句话说，别看你现在闹得欢，小心将来拉清单，”林林这一次没穿橡皮围裙修剪花木，而是穿着工作装拉着方衡挂着牌子在奥体溜达，随时制止爱花人士去摘花、爱自拍人士践踏草坪去合影，“现在忙着滚床单的，将来都玩不过这些在运动场上打球的。” “为什么？”方衡傻乎乎地问道。 林林笑了一下：“我就不教坏你了！不过你这身板儿最好还是练练，我可是听说大凡你这身材的都是'又小又快'……不过以哥这么多年的经历，明确跟你说一下，奥体这么大，哥随便摘点儿叶子、果子给你泡泡茶，喝上个半年包你一夜七次郎……” 方衡瞬间尴尬。 林林道：“不信是吧？以前给花草剪枝的时候我都心疼，后来我专门查了不少资料，已有的植物研究它们的药用价值，未开发的空地给种的都是有药用价值的东西。按季剪枝，护花、利用两不误，你以为我天天喝的都是买来的茶叶？呵呵，我自制的……我有个专利项目被我老婆弄在国外推广，就是利用家居环境或者庭院环境进行傻瓜式无公害种植这些有药用价值的植物，简单处理、组合一下就可以变成一些降糖、降压、降血脂的饮品……” “不是说会有毒副作用的么？”方衡奇怪地问道。 “抛开剂量谈毒副作用都是扯淡！”林林淡然道，“真要说起来，茶叶也是有副作用的，也有适应病症和人群的，但茶叶只能算饮品，又不是药品，怕什么？你看我平时那杯子，每次泡还不到一克干花，能有多大的量？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只对人体有利而无一害的东西，关键在‘适度’和‘量’。这和养花种树一个道理，浇水施肥，也不是越多越好，你说是不是？” “嗯……有道理的！”方衡点头笑了笑。 两个人这么走着，就看到袁佳也穿着一身工作西服瑟瑟缩缩地过来了。一个照面袁佳就苦着脸道：“这么冷的天，你们俩怎么跟没事人似的……” 林林呵呵道：“不然还能怎样？按说没我跟胖子什么事儿，可如果被暗访记者看到我们这么坐在办公室里等下班，又得挨骂了。所以啊，得了，出来看看这些花花草草吧！” 方衡则道：“我不太怕冷。” 单位配发的西服只有一套，春秋款的夹衣，穿在身上就单薄一层，北风一吹，很拉风地随风飘动，虽然挺有气势，但却存不住什么体温。说这话的时候，三个人都有点儿小哆嗦。林林朝远处一指：“那边背风而且有阳光，咱们到那儿去吧！” 三个人就这么一同走着，到了太阳下，明显感觉好多了。林林一边晃悠着一边道：“昨儿我可是听我老婆说了啊，你们俩以为偷偷去喝咖啡也就算了，居然还以为我老婆背着我偷人？你们也不想想，我老婆如果是那样的人，当初就不会选我了！当年的追求者里头，有的是高富帅，而且不但是高富帅，还是运动健将，哪方面条件都比我好啊！但是你们没法去理解一个把事业追求看得比老公还重要的女人，哈！” 袁佳眨巴两下眼睛，带着点挑衅意味道：“林哥，你就那么信任林嫂？” 林林的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得意道：“你们不懂的！” “怎么就不懂了？”方衡好奇地问道。 林林朝袁佳努了努嘴，然后道：“佳佳自己也是女人，女人出轨嘛……第一种原因是婚姻生活太平淡，寻刺激。这一条我老婆可够不上，因为我们一家三口整天变着法地玩儿刺激，这个就不教你们了……第二种原因嘛就是旧情未了或者来了一段新感情，虽然说人是会变的，可我老婆的价值观不是这么回事，她是个在事业上有追求的女人，不是那种整天等着男人疼的；第三种原因是受了诱惑，要知道结婚之前她受到的诱惑多了去了，她比别的女人优秀，就在于她能看穿别人在诱惑她的时候，抱着什么目的，她的思维线条是男性化的；至于被迫的或者是潜规则，以前倒是有个国企老总想这么弄，结果年终审计的时候差点被她整残……要说真的，就现在，我们俩的孩子都上小学了，外面还是有一大拨人追她呢，好几个贼心不死的都盯着她盯了七八年了！玩儿什么手段的都有，难道我挨个儿去调查啊？而且说，两口子一块儿过日子，如果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我还要不要活了？” 方衡和袁佳都面面相觑，无法理解林林的思维。 林林见状笑着拍了拍方衡的肩膀：“今天别回家了，晚上唱个通宵吧？” 方衡立刻摇头道：“那怎么可以！我妈一个人在家唉！” 林林见状笑了：“对啊！如果这个家里有你永远也割舍不了的东西，那你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伤害他的。守护着这个家，是家里每个人的责任。你们俩现在考虑这个问题还早，而且你们俩也走不到一路去，就不用想太多心思了。哎呀，看时间好像要吃午饭了啊……今天的伙食不算好喔……” “要不我请大家吃饭吧……”方衡突然提议道，“大家换个外套，就去那边奥体的饭店。” “那边可不便宜！一桌真的得两千起！”林林咋舌道，“今天人来得齐，你得三桌！” “行！”方衡爽快地点头。 “那我群里发消息啦！”袁佳立刻兴奋地掏出了手机。 “那咱俩走！”林林招招手道，“换衣服去定菜！” 方衡犹豫了一下，道：“要不要去请一下领导们？”袁佳的脸立刻就黑了，林林见状轻松道：“这就不用了。去请了他们也不回来的，不信你看群消息。”果然，袁佳发了消息之后片刻，群里一片叫好声，但就只有三个主任纷纷表示不参加。方衡被这套路玩儿得有些懵逼，不知道怎么理解。 林林拽着方衡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解释道，“其实这里头的道道说起来也简单。咱们单位三个主任各有各的心思，也各有各的背景，本来按规矩是先请刘爱党，这没毛病，但是赵天良和李人民这两位的先后次序就有问题了。早年有人结婚生孩子什么的也请，可却因为先后次序闹过不愉快，所以后来大家都只在群里说。这事儿三个主任心里也都门儿清，他们也不指望咱们站队能给他们帮上什么忙，但是也不想没事找事让别人误会……因为这请客吃饭，总有个有空没空，如果吃了这家的，没空去那家的，这就不好做人了，所以很干脆，咱们职工请客，领导一概不去，谁都别瞎猜，谁都别瞎想。” “这样……” “大家也落得自在嘛！”林林笑笑道。 三个人回办公室套上外套，然后前往奥体的酒店。到了酒店门口，方衡发现居然停了不少车，而且相当一部分车还是进口车。忍不住诧异道：“这地方又偏又贵，还有人来？” “都是来赌钱的，”林林毫不在意道，“白天睡大觉，夜里开赌局，几十万输赢，一夜输几百万的都有！这里地方空旷视野好，酒店有专人望风，不熟悉的车一进视野立刻就能看见。” “林哥你怎么知道？”方衡问道。 袁佳插嘴道：“应该说是就只有你一个人不知道！” “额？”方衡有些茫然。 “你没来之前出过事儿，”林林指了指另一侧道，“那边吊死过一个人，全部家产都输了。事儿挺轰动，不过没了下文。” “警察都不来抓的？” “老板背景深，而且庄家的背景也不简单，反正本地警察是不敢碰，”林林道，“这事儿知道的人多了去了，举报的人也不在少数，但就是没人管，咱们也甭管。因为咱们奥体有一部分维护经费就是从这个酒店的招标款里来，指望这酒店捞油水的人不是少数。这里头一环套着一环，水深着呢！” 方衡听了之后，谨慎地点点头，跟着林林和袁佳进了酒店。方衡见过的世面不多，订餐的事林林和袁佳主动联系去了。酒店二楼的包间有“普包”和“豪包”，普包也就是用活动门隔开，方衡一次定了三桌，酒店直接开了三个普包，然后把活动门收拢，变成了一个大包间。地点和菜单都确定好之后，袁佳再次发消息通知大家来吃饭。 过了一会儿，同事们陆陆续续地到了，大家对这里好像也是熟门熟路，来了之后直奔包间，跟方衡客气了一下之后就各自扎堆坐下。 “下午要上班，中午能喝酒不？”方衡问林林道。 “为什么不能？”林林笑笑道，“全都喝趴下都没事！大不了下午回家睡觉呗！”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这就是我的对象?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那好！”方衡对林林比较了解，这家伙胆儿肥着呢，说没事就肯定没事，于是道，“喝什么酒？” “这个不挑的，”林林道，“大家又不是什么领导，非好酒不喝，只要价位过得去就行了。直接跟吧台那边说一下，人家会根据咱们席面的档次来上酒。我们给你定的是两千五一桌标准的，那应该上一百八到两百五的酒吧……卡里够钱了？不够刷我的卡。” “不不不！我带了！”方衡连忙从兜里掏出两沓红的。 袁佳和林林眼睛都直了。 “胖子，发财了不是这么显摆的……”林林道，“你以后这么给钱，会被人笑话成土鳖。” “是啊，衡哥，”袁佳也道，“我给你办张卡吧！” 方衡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我今天打算上班之后溜号，然后去开户办卡的……然后跑了一趟才知道银行也放假……” “那都交给我吧！我帮你搞定！”袁佳道，“也有网点上班的。你去银行开户还得排队，我们经常办理单位财务的r认识人多，比较好说话。” “喔，喔！多谢多谢！下午把钱都拿给你，”方衡点点头道，“挺多的，带在身上不方便，我都放在游泳馆的柜子里。” 袁佳和林林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袁佳才问道：“很多？要放柜子里？” “连口袋里这两沓，一共三十万……” “这么多钱你就直接给我，然后让我去帮你开户存款？”袁佳呆住了。 方衡反问道：“你不是说我去还得排队，你去可以直接搞定么？” “扑哧”一声，袁佳表情古怪地笑了；林林则道：“胖子，说得好听点儿你这是单纯，说得难听你这就是缺心眼儿了啊！” “行了！什么都别说了！”袁佳一摆手，“交给我！保证帮你办得妥妥的！” 林林一愣，旋即笑道：“可惜了你们俩有缘无份，要不然真的可以相濡以沫了。” 袁佳脸微微一红，道：“经历得太多，我现在真把衡哥当大哥了。” 林林也不介意，点头道：“就是关系很铁，对吧？我懂！” 这时候服务员走了过来，问道：“请问客人到齐了么？如果到齐了我们就通知厨房……” 袁佳立刻看了一下，清点人数之后道：“咦？霞姐呢？每次吃饭她都最积极的啊……”说罢，就掏出手机打洪霞的电话，电话甫一接通，方衡和林林就清楚地听见洪霞的声音在电话那一头炸开了：“来了！来了！五分钟之后就到！你们先开始！给我留两个座位！”说罢就挂了。 “俩座位？”袁佳迟疑了一下，“难道放假了就把儿子带过来了？” “可能是的吧！”方衡道，“要不我们就先开始？” 林林点点头，对服务员道：“开始吧……每桌再来两瓶白的，两瓶红的，两瓶饮料，每座一包烟。白的再来两箱备着，红的和饮料就算了……再来两箱啤酒，另外准备点儿酸奶和养胃汤。” 服务员点点头就去了。 袁佳瞪了林林一眼：“坑我哥是吧？年终奖扣税扣死你！” 林林连忙解释道：“哪有！你看胖子，随随便便就一包钞票交给你了，能差这两三千块钱么？你看胖子工作才一个月，都搂到这么多钱了，一年能搂多少？这样的土豪见一次宰一次，这可是你跟伍会计的名言啊！” 袁佳无语，只得道：“别跟我玩儿套路！看我口型，哥-稳-滚！” 林林笑嘻嘻地坐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服务员推着小车进来，开始摆冷盘和酒水，大伙儿一看这架势就有人叫起来了：“哟！今天场面够大啊！” “小方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说出来大家乐乐？” 这边正说着呢，包间门被打开，洪霞领着一个小姑娘站在门口，包间内顿时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看洪霞，而是看着洪霞身边的小姑娘。小姑娘十七八的模样，衣着朴素但干净整洁，肩膀上还背着一个帆布大包；五官虽不似江南女子那样精致，却在端正中显得爽快豁达，没有柳叶弯眉樱桃口，但却是浓眉大眼清爽干练。整个五官没有任何雕琢的痕迹，就连发型也只是扎了一个马尾。衣服挺多，身材好坏看不出来，不过从大腿和肩膀可以看出是个不胖不瘦的女孩。 所有人都等着洪霞介绍。 果然，洪霞对方衡道：“小方啊，这就是姐跟你说的韩敏。人我这就交给你了啊！”然后又对女孩道：“敏敏啊，这就是小婶跟你说的方衡，别看他胖，可人好着呢！而且现在都开始减肥了，以后绝对是个帅小伙儿！” 等着开饭的同事们听到洪霞这么说，顿时若有所思。 袁佳紧接着就上前，笑眯眯地抓起韩敏的手仔细打量了好一阵，然后用夸张的语气道：“哎呀！霞姐！这就是你给我哥介绍的对象啊？真漂亮！”话音一落，整个包间顿时就炸了，周围一片起哄的声音，还有吹口哨的、鼓掌的，乱成一片。方衡窘得无地自容，而韩敏却没太在意人们的起哄，而是睁着大大的眼睛，带着笑意看着大家。 洪霞先帮韩敏把背包取下，然后招呼道：“先坐！坐下说话！” 林林朝袁佳一招手：“来吧！坐我这儿！胖子身边儿的座位没你什么事儿了！” 袁佳也算乖巧，先去拉着韩敏把韩敏按坐到方衡旁边，然后自己坐到韩敏的另一边，旁边则是林林，洪霞的座位在方衡的另一边。服务员把三桌上的酒瓶全都开了，并且帮所有人倒酒。轮到方衡这边的时候，洪霞低声问道：“你能喝多少？” “一点点，”方衡谦虚地说道，“一多准醉，一醉就睡……”酒局上要藏着点酒量，这是常识，方衡在大学里被折腾得不轻，现在这种局面他可不敢说自己半斤没事。 洪霞沉吟一下道：“等会儿你别冲动。” 方衡还没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林林已经举起酒杯在玻璃转盘上敲了一下，大声道：“今儿是胖子大喜的日子哈……” 周围顿时又是一片哄笑声，但大家也都举起杯，纷纷道：“大喜大喜！” 林林朝方衡一挑眉毛：“谈对象是你自己的事儿，我们就不‘同喜’了啊！”满场哄笑。第一口酒大家也没硬劝，各自喝了一些然后举箸吃菜，左右各聊各的。 方衡这才得了功夫低声问洪霞道：“霞姐，不是说春节之后才来的吗？我这儿一点儿准备都没有！我妈从老家过来了，这几天我自己都睡地铺哪！” 洪霞立刻露出了哀求的表情，连连道：“我也没想到啊！这不她们老家眼看着大学寒假到了，好多高中同学都回来过年，当初那些个成绩不如她的都混了个三本，她家条件不好没去上，这丫头心气高，不想同学见面被人问这事儿，所以打了个招呼就先过来了……你说我们家现在是什么状况？一老一小俩病号，老太太又是个重男轻女的，整天就念叨敏敏早晚是个赔钱货，恨不得学都不给敏敏上，让她初中毕业直接去服装厂工作才好！你看敏敏多好的孩子啊，我能让她在我家受这份气？你的情况我都跟她说了，她说吃点苦没关系，这半年她也在老家工厂打过工，什么苦都吃过了，只要你人好就没问题……”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方衡有些急，“现在的情况是，我跟我妈挤值班室睡觉，中间就靠个帘子隔着，韩……敏敏这一过去，我还不得立刻给她弄个上下铺来啊？” 洪霞脸一绷：“不给面子？” “不是不给，而是给不了！”方衡道，“你哪怕昨天给个电话让我准备一下也好，这会儿我真来不及了！要不我等会儿先给她在宾馆弄个房间，等明天我都联系好了再帮她安顿下来？” “反正人给你了，我不管！”洪霞耍无赖道，“工作、住宿，你都安排好！有一件事我能保证，那就是你现在说要跟敏敏结婚，她都立刻答应！但是有条件，她们家就她一个，彩礼钱甭管你怎么凑，都得有个三五十万，不过姐帮你担保，你出多少彩礼，她进门的时候带多少嫁妆！一分不少还给你，她父母也就是在村儿里图个面子，不要你几个钱！但是她的户口你得落实了，她父母将来的养老、看病、身后事你得包了……反正就一句话，你娶的不是她一个，是她一家，只要你点头，没问题！够了岁数立刻领证！” “我现在哪有功夫想这心思！”方衡没好气道，“霞姐你也真是的，好姑娘你还怕没人要？” 洪霞也老实：“负担大呗！娶回家容易，养得起她全家就难了。你说有人经济条件够得上了，那人家也宁可在本地找个城里姑娘，对吧？姐也是跟你说的实在话，你呢，条件略次一等，够不上本地姑娘的标准，娶敏敏倒是正好啊！” 方衡无语。 “衡哥，俺敬恁一杯！”旁边的韩敏倒是很主动地端起了自己的饮料，“以后……” 方衡表情一愣，发现整桌人都用非常暧昧的表情盯着自己看。林林手在桌上一敲：“得！这才第一面，就看对眼了！缘分呐！”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三十六章 酒神洪霞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听到林林说两人有缘，方衡禁不住有些腼腆，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被这么评价。而同事们也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纷纷起哄道：“干了！干了！” 方衡看着满满一杯酒，顿时就有些犯难。洪霞见状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来，指着所有男丁道：“怎么着？敢在我面前挑衅？我话撂下了，敏敏叫我一声‘小婶’，把敏敏介绍给胖子，以后胖子就是我罩着！有什么事儿冲我来！要喝酒是吧？我带头！”说到这儿，洪霞直接拿过方衡的杯子，咕咚一口二两半直接倒进了嘴里，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好！”包厢内顿时一片掌声夹杂着狼嚎。 方衡看得目瞪口呆，韩敏则笑嘻嘻地看着洪霞喝酒，林林和袁佳居然也跟着叫好。洪霞放下酒杯坐下，用纸巾擦了擦嘴，脸色如常。方衡傻乎乎地问道：“霞姐，你这酒量怎么练出来的啊？” “天生的！”洪霞淡定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屋子男人都喝趴下，我也不过跑几趟厕所而已。” “我的天……”方衡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也不想想，我一个普通文秘专业的毕业生，还不是名牌大学，又没考上公务员，没关系没背景，没一点儿特殊本领，凭什么让我拿事业编制？”洪霞道，“十年前，我在市委一个人都不认识，你猜我是怎么找工作的？拎两斤蹄膀四瓶白酒，跑到市委大楼安保摄像头下面，半个小时，蹄膀和酒全下去，然后就来了俩领导和俩保安，领导问我干嘛的，我说我来找工作的，领导问我学历，我说本科，问我特长，我就让他看四个空酒瓶，领导就笑了一下，记下我的名字，然后告诉我什么时候有招聘会。” “这都能行？”方衡无法淡定了。 “就这么成了！”洪霞道，“这些年小事不叫我，碰上大活动，一个电话我就得到市委报到，指不定跟着哪个领导到省里部里玩命呢……” “小婶加司的，”韩敏道，“她跟俺小叔结婚的时候，俺才九岁，随俺爹坐桌儿，小婶儿端着各喽挨桌儿敬酒，可得劲儿了！全村儿滴汉子被她一个人喝翻咧，连墩儿都坐不住……” 方衡立马就傻了，迷糊了半天连蒙带猜，然后才小心翼翼道：“能说普通话不？” 韩敏微微一怔，随后笑道：“我是说，我小婶好厉害的，她跟我小叔结婚的时候，我才九岁，跟着我爹喝喜酒，小婶端着碗一桌一桌敬酒，厉害得不得了，全村儿男人都被她喝趴了，连凳子都坐不住。” “这么厉害？” 林林也诧异了：“喝翻一村的男人？” “信了吧？”洪霞道，“胖子你照顾好敏敏！姐就吃点亏，喝酒的事儿包在姐身上！” 林林眉头一皱，打趣道：“这酒外头卖二百六，这里三百，你要一下子喝掉三四瓶，这还叫吃亏？明显是你赚到了好吧？” “去你的！胖子还得帮我安置敏敏呢，他被灌醉了还怎么弄？”洪霞道，“好酒差酒在我嘴里没区别！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他们不一定敢招惹我，你就不一样了。” 有洪霞挡酒，方衡反而安全多了；袁佳和韩敏似乎是自来熟，很快就聊成了一片。热菜上来的时候，拼酒的大潮瞬间降临，方衡不敢出头，躲在一边当吃瓜群众。一顿饭下来，方衡终于知道洪霞的战斗力如何了，没人敢找她单挑，都是结伙来敬酒，洪霞战斗力似乎爆表，简直就是来者不拒。方衡就这么看着洪霞几乎连菜都不吃，两瓶就下去。 林林在旁边笑着道：“事儿妈你就别喝了，你看看胖子，看你喝酒都已经看得他怀疑人生了好吧？这都两瓶了，就算是两瓶水下肚，也胀！吃菜吧，别辜负了胖子的心意。” 这个时候的酒局的核心已经不在方衡身上，大家都各自找了对手一边聊天一边灌酒，洪霞也休息下来开始吃菜，其间不忘提醒方衡道：“胖子让敏敏多吃点啊！她昨天上午就从家里出来了，一个人出远门，没敢好好吃好好睡，你先把她弄饱了，然后安顿下来。” 方衡有些诧异，连忙问韩敏道：“你真的一天一夜都没吃东西？” 韩敏摇摇头：“有啊，都是家里带的，外面的东西不敢吃。村儿里老乡说，有些坏人看到单身女孩就会下药……” “喔……那你少吃点……” “胖子你怎么说话呢？”洪霞不乐意了。 “霞姐！我是说暴饮暴食对身体不好！”方衡无奈了，“在这儿日子长着呢，想吃什么吃不着？喜欢吃什么等会儿打包带走就是了，饭桌上吃撑了有什么好的？” “这还差不多！”洪霞翻了翻眼皮道，“敏敏你看见了吧？这家伙人挺好的。” 韩敏笑了笑，表情也有些腼腆。 饭局到了尾声的时候，方衡从兜里拿出那两沓钞票去结账，洪霞瞥了一眼之后诧异道：“哟！胖子你发财了？” 方衡道：“帮人看了个凶宅，……” 洪霞也不多问，直接道：“那好，敏敏过来的时候带的都是旧衣服，连初中高中的校服都带过来了，你闲钱多，帮她买几套吧……” 方衡愕然，但看到洪霞在朝自己挤眉弄眼，顿时领悟。敢情洪霞是在手把手教自己怎么跟女孩接触啊！再看看韩敏，韩敏只是低头慢慢吃东西，没有什么别的反应。方衡想了想，点头表示同意。 至少从初见到现在，方衡对韩敏的印象非常好，家庭条件先放一边，至少韩敏的教养不错，长相不是绝美，但挺好看的。洪霞说得没错，这样的姑娘如果是本地的，哪怕只是本地农村的，；以自己的条件，想要娶到也是千难万难，如今这么个“外地的”突然出现在面前，而且近乎“白送”，方衡自然有些心动，觉得如果可以的话，试着交往也没什么问题。 在这里时间久了，方衡自然明白，本地人表面上和善，骨子里极排外。明里不管对谁都是客客气气，但心底很鄙视外地人，特别是H省人，直接把H省人跟拐卖、盗窃、诈骗、卖Y画了等号。本来，人都是往高处走的，这些背井离乡到这里来打工的人们，为这座城市的繁荣发达贡献了如此多，但终究无法改变这座城市对他们的歧视；他们把青春和汗水留在这里，然后离开了这座瞧不起他们的城市，回到家乡继续过自己的日子。 所以，这座城市的男人们如果娶了H省的女人，很容易被长舌妇们背后议论，即便自己的老婆是个循规蹈矩的好女人，也会被人说得脑袋绿油油。女人嫁了H省男人，就会像洪霞那样，让人觉得这女人很不规矩很不干净，嫁不出去了才嫁穷省人。 方衡本身条件不好，但他也不想在婚姻方面就这么凑合了，相对于韩敏，他是“本地人”，但相对于真正的本地人，他只不过是“下面县城”的。想要娶到本地姑娘，算是高攀了。如果他本身挺帅或者经济条件很好，那他或许还有这个底气要么刷脸要么刷卡，问题是他现在两样都不具备。本地的高攀不起，太糟的他也看不上，在这高不成低不就的节骨眼上，韩敏的确是不二选择。 再说了，人家小姑娘也没表示反对，是吧？说明还是“有可能”的。 “敏敏！吃过饭胖子带你去买几件衣裳，嗯？”洪霞提高声音对韩敏重复了一遍。 韩敏抬起头，微微点了一下，然后又迅速地埋下头。洪霞见状不怀好意地笑了，又朝方衡挑了挑眉毛。 袁佳见状对韩敏道：“敏敏我能看看你带的衣服么？” “嗯！”韩敏点了点头。 袁佳离席把韩敏的行囊拖过来，拉开拉链大概翻了翻，然后抬起头道：“衡哥，要不等会儿我带敏敏去买衣服吧？” 洪霞眉头一皱：“佳佳你搅和什么？” “衡哥托我帮他开户办卡，钱都交给我呢，还是衡哥掏的钱，”袁佳笑道，“霞姐，我可不想搅了衡哥的好事，敏敏说不准就是未来的衡嫂，我能得罪她么？可是，女人买衣服男人懂什么呀？衡哥追女生那点经验也就只能帮忙拎包了……” 洪霞听了“扑哧”一笑，点头道：“也对！胖子别的方面倒是聪明，就这方面太傻！胖子，你就帮忙拎包去吧！” 方衡摇头道：“就让佳佳好人做到底吧，下午我得先去帮敏敏把住处和工作落实下来。” 洪霞想了想之后道：“也好，你去忙吧，下午我和佳佳陪敏敏去……不过我可不能白跑……” 方衡笑笑道：“你们喜欢什么就买吧……” “哟，不怕我们把你的钱花光啊？” “你们肯定不是这样的人……”方衡道，“你们从来都没坑过我。” “够意思！”洪霞如同男人一般拍了拍方衡的肩膀，道，“有多少钱？我帮敏敏算一下要添置些什么……” “二十八万。” “吧嗒！”洪霞的筷子掉到了桌上。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三十七章 介绍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饭后方衡洪霞和袁佳忙着给剩下的饭菜打包，方衡则在酒店门口来回走动打转，发愁如何安置韩敏。最初的想法是给韩敏安排个宾馆，但韩敏一个刚刚高中毕业的孩子，人情世故根本不懂，各种坑人套路更加不懂，单独一人住在外面不合适。 值班室显然也不是“挤一挤”就能解决的，本来田小仙和方衡两个人挤在那里已经很不方便了，再来一个，显然也不合适。 没得选择的方衡愁得原地转了好几转，然后脑袋里灵光一闪，想到了焦彤彤。于是立刻给焦彤彤打了电话。 “喂……”电话那头的焦彤彤慵懒无比，“胖子你干嘛啊……” “你在睡午觉？不好意思打扰了啊……” “不是睡午觉，是刚刚睡醒……”焦彤彤哈欠连天，“放假嘛，当然睡到午饭再醒啊……一天都不活动，怕胖，午饭也不敢吃了，继续睡……你这会儿打电话过来，不是为了叫我起床这么简单吧？” “是这样……那个，我们单位有个同事给我介绍了个对象……” “嗯……”焦彤彤懒洋洋地应了一下，然后陡然一高，“什么！对象！”然后方衡就听到电话那头先是“咕咚”一声，然后“咣当”、“啪啦”地一连串地响了一阵，再接着就是焦彤彤的哼哼声。 过了好一阵，方衡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彤彤你没事吧？” “你怎么知道我有事……”焦彤彤明显带着哼哼。 “那么大动静，肯定是被我‘对象’给吓着了。” “是啊！我被你吓坏了！”焦彤彤没好气道，“一激动坐起来了，唉，昨天为了偷懒，把平板电脑架在床头看电影，起来的时候撞了一下脑袋，然后零食盘子也从床上掉下去了……你那对象什么样？漂亮不？” “嗯……挺好看的……不过没你好看……” “这话我太爱听了！”焦彤彤笑嘻嘻地回了一句，“然后呢？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通报消息？我还得向你通报消息呢！贱人张和珍贞确定关系了喔……” “其实……”方衡咬咬牙道，“其实我那个同事她把我对象硬塞到我这里来了，说是让我安排住处和工作，实在没地方住就住我家……” “好事儿啊！你不是说挺好看的么？早点把事儿办了，反正你已经够法定年龄了，人家也成年了，怕什么？”焦彤彤道，“人家都明确说了不介意住你家，这意思已经够明白的了！” “问题是我那值班室是能挤的吗？”方衡为难道，“所以……” “行了！我明白了！”焦彤彤道，“上回你就说了，对吧？房租一半水电均摊，对吧？” “要不……要不以后屋子的打扫和你们的伙食我们包了！”方衡回答道。 “你等一下，我问问珍贞。”说罢，焦彤彤挂了电话。过了一会儿，焦彤彤又打了过来：“问过了，贱人张和珍贞都没意见，特别是帮我么打扫屋子这一条，我们举双手赞成；最好能按时帮我们收衣服啊、晒被子啊……” “没问题！”方衡立刻道，“一月份不算，你们期末考之后都寒假了，房租我也不收你们的，咱们全当是试试，行不行？” “挺公道的……嗯！把你对象打扮漂亮点儿，我们返校了肯定要看看的喔！” 挂了电话，方衡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住宿问题解决，接下来就是工作问题了。这方面方衡依旧没辙。韩敏人生地不熟，方衡也好不到哪儿去。大伯那儿缺保安，韩敏肯定不可能；三叔那儿缺制图、CAD，韩敏也不会……想来想去，方衡只能把这个包袱让自家背了。反正田小仙一个人扛了三个人的活儿，派给韩敏一个帮工的活儿应该可以的。这样既不用自己母亲受累，韩敏既能工作，也能有个人照顾着。张仁健开给田小仙的工钱是三千一个月，帮工是两千五。韩敏初出茅庐第一份工能有两千五底薪，也可以了；等茶餐厅开张了，韩敏直接进餐厅工作，也不耽误。 拿定主意之后方衡又回到餐厅，对正在打包的洪霞道：“霞姐，能让敏敏跟我先跑一趟不？” 洪霞停止了动作，问道：“去哪儿？” “是这样……我一个朋友正在搞一个茶餐厅，这两天装修呢，我妈承包了工地的伙食，正好缺洗菜切菜的帮工，底薪两千五……” 洪霞一想，点头道，“可以了，先做着，以后再看看有没有更好的。” “等茶餐厅开张了，我跟朋友说一下，就直接在茶餐厅上班，”方衡道，“那里算是高档茶餐厅，比起低档餐厅工资要高，三千五开外肯定有了……而且给敏敏安排的住处也近，反正就是吃住都不用花钱，拿到手都是实数。” “这样啊……也好！”洪霞点点头，“那先让敏敏跟你去一下，等会儿我和佳佳收拾好了就先去逛着看看，替敏敏先挑着。” “喔，好！”方衡掏出钱包拿了身份证道，“佳佳，这是我的身份证，钱都在我游泳馆的柜子里，霞姐知道的。” “放心吧，这事儿包我身上，”袁佳道，“虽然有些网点节假日关门的，但也有几个大的网点在节假日是可以办理个人开户业务，我熟着呢！要不要我帮你申请一张信用卡？同一家银行的，方便你操作，好不好？” “嗯……好吧！”方衡点了点头，然后又道，“存二十五万就可以了。” “还有三万你要干嘛？不会全都给我们买衣服吧？” “当然不是！”方衡道，“手里有钱心里不慌，万一你们看上什么合适的，可以先买。” “嗯，那好吧！”袁佳接过了方衡的身份证。 洪霞对韩敏道：“敏敏你先跟胖子走一趟吧，等会儿你们把事儿都安顿好了再跟我联系。” “哎！”韩敏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活儿，到墙脚去拎自己的行囊。 方衡道：“都要买新的了，佳佳不是说衣服都很旧了么？丢这儿吧……” “呸！”洪霞啐了一口道，“都是姑娘家的贴身衣服，能随便乱丢么？回去让敏敏自己收拾好了再扔！” 方衡讪讪地笑了笑，然后道：“我帮你你拿吧！”韩敏轻轻点了点头，也不矫情，直接把行囊递给了方衡。方衡甫一接手就知道情况不对了，鼓囊囊的行囊虽然主要都是衣服，可是里面的衣服显然都是经过压缩的，入手挺沉啊……但是既然已经接下了，就不能软蛋。方衡咬咬牙就背上了。一背上，方衡就立刻知道坏事了，真沉！虽然自己也是个背惯了行囊的人，但韩敏的行囊显然比自己的行囊厉害多了…… 咬着牙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方衡艰难道道：“走吧……”说罢自己带头出去了，韩敏就这么跟在方衡后面。走了一阵，方衡就觉得不对劲了，首先是腰部开始酸，然后就肩膀开始背勒得疼，然后走路的姿势走形…… “衡哥，还是我来吧……”韩敏走到了方衡前面拦住方衡道，“再背，你腰都扭了……” “额……我还行的……” “你姿势不对，用的是蛮力，撑不了多久的，我来！”韩敏硬是把行囊卸了下来，放到地上，然后蹲下身把带子在身上扎紧，一下子站了起来，随后要往前一弯，整个身体立刻被行囊压得弯了下去，但却似的重心全都到了双腿上，站稳之后，韩敏佝偻着腰低着头，迈开步子往前走。 方衡觉得自己的心口疼了一下，他很想帮韩敏一把，但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连个行囊都背不动。“你等着！”方衡突然叫住了韩敏，“敏敏你放下！在这儿等着！” 韩敏愣了一下，但她听从了方衡的话，放下了行囊。 方衡已经用他这辈子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奔出去老远，冲着远处大喊：“出租车！等等！等等！” 韩敏看着方衡臃肿的身躯在柏油路上剧烈奔跑的模样，嘴角泛起一抹笑意：“有意思的咧……” …………………… 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方衡帮韩敏把行囊拿下车，这一回死活不让韩敏背了，两个人拎着行囊往值班室走。门口值班的“鬼子”看到方衡和韩敏，率先打招呼道：“哟！胖子今天回来得够早啊！这位是……” “她叫韩敏，是……是……”方衡也不知道怎么介绍才好了。 “我是衡哥的对象，”韩敏落落大方道，“我小婶是衡哥的同事，介绍我跟衡哥处对象。” “鬼子”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大笑道：“哎呀呀！胖子！你还没人家姑娘家大方！” 这时候李耕田从值班室把脑袋伸出来，笑嘻嘻道：“哟？胖子处对象了？哎呀！小姑娘真漂亮呐！快进来坐！” 方衡窘到不行，但也不知道韩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领着韩敏进了值班室。 李耕田和“鬼子”立刻就围了过来。 “胖子，这就处上对象了？效率挺高的嘛……” “不会让小姑娘住这儿吧？我看你那套房子也别租给旁人住了，你们住进去算了，算上田姐，你们正好一家三口嘛……”李耕田如是道。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三十八章 方衡的心结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瞎扯了一顿之后，李耕田和“鬼子”很识趣地以巡逻为借口离开了值班室，空荡荡的值班室里就只剩下方衡跟韩敏。 “敏敏，其实咱俩……你没必要逢人就说得那么明白吧？”方衡有些不乐意道。 韩敏有些委屈，低下头不说话。 看到韩敏这表情，方衡心里触动了一下，连忙放软口气道：“我不是讨厌你，我就是想，咱俩这才第一回见面，我只知道你叫韩敏，你也只知道我叫方衡，其他的消息都是靠霞姐两头说的，其实还是彼此不了解。你说，万一我是个坏人怎么办？” “可是小婶不会骗我啊！”韩敏道，“我们村儿好多本家亲戚都是小婶帮忙介绍道这里来的，结婚以后虽然不常回乡，可日子都红火得不得了！条件最差的也花钱给家里盖了小楼！还有的连小车都买了，一到过年就开小车回家……还有还有，我堂叔家子女多，二哥就是小婶给介绍的上门女婿，虽然二嫂胖了点，可她对二哥好啊！给买的小车都是进口的！给堂叔家盖的四层小楼！听说还给二哥好多钱，让二哥自己开厂当老板……我跟小婶这么亲，小婶肯定不会骗我的！” “所以你就认准我了？”方衡哭笑不得道，“我要是能盖小楼、买小车，我还犯得着住这地方么？” “你有钱！”韩敏认真道，“刚刚收拾饭桌的时候我小婶和佳佳姐姐说话我都听见了。佳佳姐姐说你帮人看了个风水就得了三十万呢！今年我们家地里的大白菜一毛二一斤都没人买，最后我爸亏本卖，八分钱一斤才卖了那么一点，这个月卖不掉的话，就得全烂地里了……你说你这三十万，够我们家种多少亩大白菜啊？都能盖三层小楼了……” 方衡都快哭出来了：“我们这儿超市六块五一斤，往春节过的话，九块十块都有可能……” “恁贵？”韩敏顿时一喜，连忙转身蹲下来打开行囊在里面又是掏又是摸，从最底下掏出了一个大塑料袋，然后放到了方衡面前，打开。方衡一看，整整一大袋的白菜芯，很难得的白菜芯。超市的娃娃菜大约有手臂粗，而眼前的白菜芯只有拇指粗，就这一袋，几百颗白菜下去了…… “这……”方衡想到的不是这白菜芯会有多好吃，而是想的一颗白菜只留拇指大的菜芯，剩余的部分哪儿去了。 “俺……我爸说，头一批的白菜再卖不动就真烂了，所以就把菜芯都留下，外头的叶子留着喂猪，喂鸡，”韩敏道，“临来的时候我爸让我多带点儿，说小婶和奶奶吃不到这么好的菜芯。可小婶没要，说你家也有长辈，肯定喜欢这个，让我带过来……” 方衡无奈，问道：“因为我有钱，就这么认准我了？” “小婶说，你这样的人不会欺负我，我爸也说了，我家就我这么一个女儿，也不指望什么富贵，找个门户好的，脾气好的人家就行，”韩敏回答道，“小婶说，你肯定是最合适的；小婶还说，你工作好又能挣钱，将来肯定会有人抢着给你介绍对象，介绍的多了你就会看花眼……所以让我见人就说我是你对象，这样别人就不好意思给你介绍了。” “我的天，霞姐这套路……”方衡感慨万千，“敏敏，你这就把你小婶给卖了？” 韩敏笑笑道：“小婶跟我说，如果你问，就让我这么答，还说，如果我这么答了，你肯定不生气，说不定还得谢谢她。” 方衡彻底无语，敢情自己从一开始就被洪霞算得死死的。这女人简直就是人精啊！难怪她做媒的成功率这么高！“好吧，我承认，我见你第一面的时候，觉得你挺耐看的，有点儿好感……”方衡斟酌了一下偷偷地观察了一下韩敏的表情，发现韩敏还在认真地听，于是继续道，“你小婶也说你肯吃苦，所以我当时也觉得，如果你肯嫁给我，我会非常高兴……将来户口什么的，我一定都帮你解决好！” 韩敏笑了。 “但是你才十八岁……” “没关系，我们老家那十五岁定亲的都有，只要你同意，可以先定亲……我爸我妈……” “等等！等等！”方衡连忙道，“你的条件霞姐都跟我说过了！但是结婚不是做生意！我们见面还不到三个小时，你就这么决定自己的一辈子了？没错，你现在肯嫁给我，我快开心死了！什么小楼小车我都可以买，可是……可是如果你嫁给我之后你不开心怎么办？” 韩敏犹豫了一下，在床沿坐下，表情有些茫然道：“我爸在叔伯兄弟里面，胆儿最小，脑子也不灵光，村里人都叫他‘信球’……我们家只有我一个女儿，那一阵超生要罚款，可咱们村儿都是一个姓，抱团，不生个儿子不歇劲；要罚就罚呗，扒房牵牛随便整，一开始乡上的干部还想来抓人去打胎，可全村儿爷们儿都拿着家伙跟他们干！到最后全乡就咱们村儿敢生……可我爸他胆儿小，不敢，我妈头胎生了我之后我爸就不敢了……” “这跟你结婚有什么关系？” “那时候多说孩子生多了就穷，可后来，同村儿那些本家的孩子都出去打工，几年回来就兄弟几个每人好几万，凑起来家里就能盖小楼，还有人家自己做老板的，一家子出好几个老板，直接在城里买了楼！……姑娘多的人家，嫁个姑娘就十几、二十万的彩礼钱入账，村儿里的小楼一栋比一栋高……”韩敏道，“所以村里人都笑话我爸……” 方衡这算明白了：“所以你就打算把自己估个好价钱？” 韩敏抬起头瞪了方衡一眼，大声道：“我不是那种坏女人！” “对不起……” “我就是想嫁的好点……”韩敏道，“我也知道那些大老板看不起我这样儿的，所以小婶给我介绍的时候，就说你这种最合适，手里有闲钱，还有心疼人……人家有好几个儿女养老，我爸妈只有我一个……” “行了，我明白是什么状况了……”方衡道，“妹子我问你，你以前有没有幻想过一个很帅很英俊的小伙子主动追求你？” 韩敏呆了一下，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方衡笑了笑道：“这就对了嘛！你看我，这么胖，就是个抠脚大汉……你现在为了户口把一辈子都押到我身上了，万一将来有了喜欢的人，你打算怎么办？” 韩敏想了想，摇头道：“不怎么办。”然后韩敏似乎明白了方衡话里的意思，补充了一句道：“但是既然跟你结婚了，我就一辈子本本分分。” “但是这样对你不公平。”方衡想了想道。 韩敏问道：“你现在这么说，是不是因为看不上我？我觉得你跟佳佳姐姐的关系就特别好……” “打住！你别乱想！”方衡无奈道，“是这么回事，我暂时给你安排的工作是跟我妈一块儿负责工地的伙食，也就是洗菜切菜之类的，春节之前的底薪是两千五，春节之后新店开张了，介绍你当个服务员，底薪应该不会低于三千五。” “我知道的呀，在饭店的时候你说了。” “问题是我怕你一见我妈的面，就蹦出一句‘我是衡哥的对象’！”方衡道，“倒不是我妈经不起这刺激，我要真带个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站到她面前告诉她这是儿媳，她得乐疯了！可万一到最后咱俩不能成呢？你这么好的姑娘我没能留下，我妈她得多伤心啊？将来的事儿现在还说不准，你说对不对？不说那么远，过日子谁没个磕磕碰碰呢？万一咱俩吵个架，我妈她多难过啊？不是说我矫情，我就是觉得，我现在真的没什么把握让你一辈子过得好……” 韩敏想了想，然后道：“那你还是我对象。” 方衡几乎要吐血，但他却对韩敏这份执着极为敬佩。方衡看不上韩敏？不是。对方衡来说，能有韩敏这样的女孩愿意嫁给他，抛开家世人品不谈，单就这长相，就已经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了。可正是因为“天上掉馅饼”，反而让方衡产生一种不真实的幻觉。这和很多初恋的男孩一样，突然间女神垂青，自己稀里糊涂地就告别了单身，这不科学啊…… 所以方衡有些沮丧，最终，无力地坐到了韩敏的行囊上，叹了口气道：“我说实话你可别笑话我……” 韩敏眨巴眨巴眼睛：“你说吧，我不笑。” “其实我胆儿小，我对自己没信心，我觉得像你这么好看的女孩，早晚都会不要我……”方衡道，“我担心……我现在看见你，只是有好感，还没有喜欢，我怕有一天我动了感情的时候你却突然离开了，我会非常非常难过……既然注定要失去，还不如当初就不曾拥有。” 韩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就说嘛！我读书的时候虽然不是班上最好看的，可是也有好多男生追的，怎么到了你面前反而被往外推！原来问题不是出在我身上！”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三十九章 快乐的亲妈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是啊，问题是出在我自己身上！”方衡无奈道，“我是不是胆儿很小？明明是对自己没信心，可还是东一句西一句说谎骗你……” 韩敏问道：“那你觉得自己什么地方不够好？” 方衡看了韩敏一眼：“这不明摆着的么？” “胖啊？”韩敏笑道，“我奶奶总说这不叫胖，叫富态。” “是啊，全富在一身肥肉上了……”方衡郁闷道。 “别的呢？还有什么觉得自己不够好的？” “盖不了小楼，买不了小车……” “这个你就甭吓唬我了，你盖楼买车早晚的事儿……”韩敏道，“来的时候我小婶都说了，你工资虽然不高，可各种津贴奖金什么的挺多，还有个什么……公积金！对，小婶说你交上几年的公积金再凑个首付，贷款买房都每个月靠公积金还款就够了，也就三十岁之前吃点苦，后面的日子好着呢！今天吃饭的时候才知道，你就帮人看一趟风水，比我们全家人一年挣得还多！” “这个……又不是什么稳定收入……” “我不管！反正我也不贪图更多，”韩敏有些撒娇似的说道，“要不这样，我现在就是你对象，但是你必须减肥……我今年十八，我爸说女孩二十岁可以领证；两年之内我都是你对象；两年后的这个时候，如果你还是个大胖子，咱俩就什么都不是。你如果能瘦下来，我就相信你刚才夸我漂亮的话，都是真心话；如果你瘦不下来，我就真的去找别的男人了……” “这样？” “不行吗？你应该瘦瘦咧……”韩敏皱眉道，“不是我觉得你难看，而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我真的就成了你屋里人，万一你有个头疼脑热的，我也搬不动你啊……” 方衡腼腆地笑了，点点头道：“好！你是我对象！我减肥！走吧，我带你去见见我妈！东西先放这儿，没事的。”说罢站了起来。韩敏见状也站了起来，先站在方衡对面，然后有站到方衡旁边，最后忍不住问道：“搞对象的人一块儿走路是什么样的？”方衡顿时一脸茫然，在大学里他见过无数的“搞对象”的，也见过无数种“姿势”，大学的热恋男女在一块儿走路的时候，能做出各种让人匪夷所思的奇葩动作，方衡被韩敏这么一问，自己也不知道了。只得反问道：“太多了，我记不清……你读书的时候没见过？” 韩敏叹了一句道：“高中就搞对象？还让大家都看见？五千字的检查、找家长谈话、停课反省一周、全校广播会通报批评、记大过以上处分……” “要不出去看看别人怎么走的……”方衡心虚道。 “嗯！”两人就这么并肩出了门。 此时正是元旦假，大街上不缺成双成对的男女。这厢看到一对等车的男女，男孩站在女孩背后双手环住女孩的腰，下巴枕在女孩的肩膀上，两人贴在一块儿一起看着女孩手里的平板电脑。韩敏看了之后脸又是一红，道：“这个不好走路了。” 没几步，看见公交站台上一对男女搂在一块儿互啃。韩敏见状侧身躲到方衡旁边道：“这个太流氓了！” 再往前，看到一对男女的背影，男人搂着女人，脑袋靠在一起，两人慢慢地往前走。韩敏见状犹豫了一下，然后往方衡身边靠了靠，然后示意方衡学着点。方衡畏畏缩缩地抬起手臂，以悬浮的姿态摆出了搂着韩敏的姿势，韩敏也学着那个女人的样子伸手去搂方衡的腰，两人这么走了一段，韩敏先放弃了，放下手臂道：“你腰太粗了……” 方衡点点头，也尴尬地放下了手臂。 这时候迎面走来一对情侣，两人十指相扣握在一起，走路的步伐轻快有力。韩敏的眼睛瞄了瞄那对情侣，再瞄了瞄方衡，然后悄悄地伸出手掌握住了方衡的手掌，学着情侣的模样十指相扣。方衡犹豫了一下，也扣住了韩敏的手，余光瞥见韩敏如同做贼似的低着头，往自己这边躲。 “你躲谁？”方衡忍不住问道。 “咱俩在搞对象……” “嗯，是啊！怎么了？” “被老师发现了怎么办？” “……” “喔，对，我已经毕业了……” “……” 从值班室到茶餐厅，需要步行的时间不是很长，方衡和韩敏也已经渐渐适应了两人的新关系，尽管目前这层关系中仅仅是好感，而不是喜欢。两人似乎都有些紧张，方衡觉得自己手心冒汗，偷偷去看韩敏，韩敏的脸也是红扑扑的。 “衡哥……” “嗯？” “跟男生牵手逛街的感觉好奇怪……” “怎么奇怪了？” “心里怕怕的，怕人笑话……可是……又很想让周围的人都知道，我们俩正在搞对象……” “你这叫宣示主权？”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韩敏的脸愈发红扑扑，“我就是特别想跟我认识的人都说一遍，我有对象了！我跟我对象一块儿逛街了！我对象待我特别好……我对象块头很大很大的，吃的是公家饭，还特别能挣钱……” 方衡听了之后手里加大了一些力道，握紧了韩敏的手：“谢谢……” “谢我？” “嗯！”方衡认真道，“从小到大我一直被人嘲笑，大家都会觉得我丢人……除了我妈，你是第一个为我自豪的人。我一定要好好减肥，两年之后带一大堆聘礼去你老家，给你们家盖全村最高的小楼、买全村最好的车、出全村最高的彩礼，风风光光把你娶回家！” “我等着咧！”韩敏的脸依旧红扑扑。 两个人就这么十指相扣地往茶餐厅走。方衡很单纯，韩敏一样单纯，两人走到一起的原因或许并不是因为喜欢，但第一次与异性牵手逛街，两人的心情既有些激动也有些紧张，同时都能感受到从对方掌心传来的温度，竟然都舍不得松手；偶尔对视一眼，也都是傻乎乎地一笑，然后各自低下头往前走。茶餐厅大门口用塑料布挡着，上面是“装修升级中”这类广告，方衡掀开塑料布的一角拉着韩敏走了进去。 里面工人们正在装修，方衡进来的时候靠外面的几个工人侧头看了一下，大家都知道方衡是田小仙的儿子，也没多问，但看到韩敏和两人牵在一块儿的手的时候，大家都忍不住多看了韩敏一眼。发觉了大家的目光，方衡有些傲然地挺了挺腰，韩敏似乎也有些亲密地往方衡身边靠了靠。 临时厨房在后面，方衡拉着韩敏贴着墙绕开正在施工的部分，进了后厨。茶餐厅的前身本来就是个早点铺，厨房主体结构没怎么大改动，暂时先凑合着用，田小仙正一个人在里面忙活。 “妈！”方衡叫了一声，声音比往常大，语气中有些激动。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带身份明确的对象回家，而且他敢打赌，自己的母亲一定会很高兴。 田小仙正在忙，听到儿子叫她，应了一声，回过头。先看到的是韩敏。田小仙愣了一下，然后就看向了方衡，接着，田小仙的目光就落到了两人十指相扣的双手上。 “妈，她叫韩敏……” 不等方衡介绍完毕，韩敏就对着田小仙一个九十度的鞠躬，马尾辫都甩起来了：“阿姨好！我是衡哥的对象！” “对象……”田小仙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但又瞬间省悟，“对象？小衡的对象？” 方衡喜滋滋地点点头。 田小仙原地站着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韩敏好一阵，随后突然省悟，双手连忙在围裙上擦擦，又转身到水龙头上好好洗了洗，再擦擦，这才过去握住韩敏另一只手，轻轻抚了抚，激动道：“好！好！小衡的对象！好！多大了？哪儿人哪？家里几口……” “额……妈……”方衡心虚道，“第一次见面就不用跟查户口似的吧……” 韩敏则大大方方道：“我的H省人，今年十八岁，爸妈只生了我一个……不过家里条件不好。我小婶是衡哥的同事，她说衡哥人好脾气好，虽然现在紧巴点儿，以后日子会越过越好；还说将来我跟衡哥结婚了，就能在本地落户……” “同事……”田小仙点点头，然后道，“姑娘，别老说你小婶的话，你怎么看小衡的？” 韩敏脸色微红，跟方衡相扣的那只手不由又用力了一些，低声道：“我觉得衡哥挺好的；就是衡哥……” “我跟我儿子过了这么多年……”田小仙笑着道，“他这表情，就是对你满意极了。” 方衡被田小仙说得不好意思，连忙扯开话题道：“妈，敏敏的小婶介绍敏敏过来的时候说敏敏到本地来也是要来打工的。我就想你现在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儿，不如让敏敏来帮帮忙，我跟她说的头一个月底薪两千五……” 田小仙立刻嗔道：“木头脑袋！自己的对象还两千五？妈做主！三千五！”说罢对韩敏道：“敏敏啊，过年前还有二十八天，这二十八天姨给你算三千五……包吃包住！年底再给你添几身新衣裳！”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四十章 教你减肥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谢谢阿姨！谢谢阿姨！”三千五不带任何保险，对本地人来说，也就是饭店端盘子的工钱，韩敏这个刚刚走出高中校门的小女孩来说，已经是一笔了不得的收入。韩敏激动得连连鞠躬道谢，后脑的马尾也跟着一甩一甩。 “我还觉得给得少了呢……”田小仙面露愧色道，“旁人家的儿子带对象回来，谁不是好吃好喝供着？我们家还要你帮忙干活儿。” “本来就是应当的！”韩敏立刻道，“阿姨您放心，我能吃苦！我在老家什么农活儿都能干！一百五十斤的粪担子我也能挑到田里去！” “这孩子得吃多少苦啊……”田小仙忍不住地去摸韩敏掌心的茧子，侧头对方衡道，“妈小时候也做过农活儿，一百多斤的粪担子……难哪！以后你别欺负人家，多让着人家，懂不懂？” “嗯！”方衡连连点头。 “哎哟！敏敏你还没地方落脚吧？小衡快去给敏敏找个地方住下！”田小仙猛然省悟，连忙催促道。 方衡却道：“妈！已经都好了！我跟彤彤她们商量好了，她们交一半的房租，一个房间让你和敏敏住，水电均摊，我们帮忙打扫一下就行。晚上咱们就去收拾两张床出来。” “好！好！”田小仙只顾着高兴了。 “那……我先带敏敏走了，下午约了她小婶，帮敏敏买几套衣裳……” “那快去！”田小仙连忙催促道，“她小婶帮忙介绍也是出了力的，你可不能忘了人家！” “我知道！我知道！”方衡拉着韩敏走了。 “晚饭我带菜回去，咱们一块儿吃！”田小仙站在原地远远地叫了一声。 出了茶餐厅，韩敏又回头看了塑料幕布一眼，舒了一口气道：“阿姨人真好！我还以为她会瞧不起我这个外地的，而且还是H省的……” “哪有！我妈才不是这样的人呢！她一直都说，像我们家这条件，将来我娶不到媳妇怎么办呢！”方衡道，“我敢打赌，她今天肯定高兴得睡不着觉！” “真哒？”韩敏惊喜道。 “千真万确！”方衡转过身，双手握住韩敏的手道，“其实我真的很感谢你。因为我一直梦想着将来能有一个漂亮的妻子，而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太多太多。我也一直以为像我这样儿的别说漂亮妻子了，就连找个女朋友都困难，没想到你就这么出现了。虽然……虽然我们之间还并不是喜欢，你的目的也只是小楼小车，但是我向你保证，我一定好好努力改变自己，让自己变得足够优秀，让我们之间变成真正的彼此喜欢！” 韩敏听了，点点头，微笑不语。 这时候方衡的电话响了，接通之后就听到袁佳的声音：“哥，你们在哪儿呐？我和霞姐到你值班的小区来了……怎么没见你人呐？” “你们找这儿来了？怎么找的？” “你第一天上班登记的那张表，我和霞姐都有啊！都记着呢！快回来！” “喔，好！”方衡挂了电话对韩敏道，“走！霞姐和佳佳已经到值班室了。”两人一块儿回到值班室，发现洪霞和袁佳已经在里面等着了。进门之后方衡先打招呼道：“不好意思啊，这里挺挤的……刚刚带佳佳去见我妈。” 洪霞道：“你是该给敏敏找个好地方住了！情况怎么样？未来婆婆满意么？” 方衡道：“我妈高兴坏了！让我一定得帮敏敏多买些衣裳，还有你！说是你帮忙介绍也出了力，也要给你准备一份厚礼！” “这是必须的！”洪霞眉毛一挑，乐了。 袁佳坐到床沿，对方衡和韩敏招手道：“哥、敏敏，你们过来！”两个人走过去，方衡一看，两只手机。袁佳可怜兮兮道：“哥，我帮你乱花钱了……两个苹果……” 方衡对手机的好坏没概念，他的感觉就能用就行，但也知道苹果不便宜。不过方衡在把身份证交给袁佳、让她和洪霞两人出去帮韩敏买点东西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任由她们俩“败家”的准备了。若论平时，方衡未必舍得，但今天方衡觉得自己又挣了钱，又有了漂亮女朋友，人生赢家啊！当然得有钱就花！于是道：“没关系，买了就买了吧！” 袁佳这才恢复正常，继续道：“你别看这一款跟我手里的这个差不多，可这是Plus！价格高了一大截呢！霞姐说敏敏高中才毕业，用的还是家里好几年前的诺基亚，我就想着，你这个当男友的怎么也得给女友买款好点儿的手机啊……” “行啊！我没意见！”方衡看了看两个手机，挠挠头道，“不过我不玩手机的……” 洪霞道：“对！我看到你手机里的东西了！别人下游戏、电影还有其他什么好玩的，你倒好，下的电子字典、词典，还有唐诗宋词、经史子集，周易百家注本、八字算命、还有佛经！真是急死人了……” 方衡尴尬地笑笑。韩敏则道：“小婶你不是说，衡哥看阴阳赚钱很多的么？有什么不好？” “我是着急他不会玩儿！他不会玩儿，就不会带你玩儿！你们俩在一起不玩儿，哪来的感情？”洪霞没好气道，“赚钱不在一天两天，你们俩好好珍惜，这才是一辈子的事儿，明白么？” “明白了！”韩敏和方衡同时点头。 袁佳则从包里掏出一张卡和几张纸，推到方衡面前道：“你的卡，这是签的单据……我帮你签的啊！还有一张信用卡，要审核和做新卡的，这会儿拿不到，等假期过了我帮你催催。然后你说的是存二十五万，这里还有一万多块钱……” “那给敏敏买几套衣裳去吧！”方衡道，“还有你们，都辛苦了，给你们也买点当谢礼。” “太好了！”洪霞道，“我就等你这句话呢！佳佳、敏敏，我们走！” “哎？我不去？”方衡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如果只有敏敏一个人，你就必须去；如果是我们三个，就没你什么事儿！一男一女逛街，男人负责帮女人拿着所有的累赘；三女一男逛街，男人就变成累赘，你还是主动消失比较好。这是常识！”袁佳笑嘻嘻道，“霞姐刚刚都说了，敏敏从里到外都得买新的，你个大男人跟着去不合适。你呀，把钱准备好，等敏敏回来了，还得帮她把牙刷啊，毛巾啊这些日用品买齐了，需要的东西太零碎，我和霞姐就不参加了啊！” “喔！喔！”方衡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走了！”洪霞把随身小包往肩膀上一挎，带着袁佳和韩敏出了门。方衡目送三人离开之后，先那钥匙去开了一楼的门，进去之后大概看了一下那间空着的房间。焦彤彤和吴珍贞睡的房间是主卧，这边是副卧；方衡以前了来过很多次，知道隔壁的主卧是大伯和大伯母的卧室，这个卧室则是自己堂哥的，小时候每当母亲带他来“避难”，他总是跟堂哥方鹏挤一张床，母亲跟大伯母挤一张床，大伯父在客厅里架一张钢丝床。 如今这个房间得安排给自己的母亲和对象睡。里面本来就有一张单人床，然后方衡在屋内翻了翻，又把那张年代久远的钢丝床翻出来，试了试，能用，而且还挺舒服。再看看外面，连忙趁着还有西晒太阳的机会，把真空储物袋里的棉胎、被褥都翻出来挂到阳台上晒。 一切都安排好之后，方衡锁门退了出来。回到值班室门口，一个混混模样的年轻人迎上来对方衡道：“方哥好！兵哥让来请你到健身房。” “喔！”方衡连忙点头，跟着年轻人离开。 健身房的位置距离小区并不是很远。方衡所在的这个小区，周边还有好几个小区，是这座城市的小区群落之一，健身房的位置就在这一片小区的中间位置。门脸不是很大，只有一个楼梯直接上二楼，门口挂着牌子“城南社区全民健身中心”，牌子倒是不夸张。不过旁边的几个牌子让方衡狠狠地佩服了一下。因为后面的牌子都是“官牌”，诸如“示范单位”“共建单位”之类的，不一而足。门脸只有一个楼梯，但牌子不少。 就在方衡盯着牌子发愣的时候，背后传来帅小兵的声音：“怎么？被牌子吓着了？” 方衡回过头，发现帅小兵、林雪菲还有邱芸都站在自己身后，连忙道：“是有点儿。” 帅小兵指了指“健身请上三楼”的指示牌道：“这里的街区比较陈旧，很多临街店面一层二层倒是容易出手，三层四层就难了，虽然以前有人开过酒店饭庄，可惜没什么集团效应，附近容易堵车，停车也难，做不了几年就趴了。” “条件不好……还在这儿开健身房？”方衡反问道。 “我们这儿的旗号就是‘社区健身’，目标就是‘十分钟辐射圈’内，满足这一片社区的健身需求，”帅小兵解释道，“现代人上下班时间紧，能起大早锻炼的人不多，等有点儿空闲了，又不想到大街上吃汽车的尾气。到高档点的健身房吧，市区停车场多半要收费，时不时还堵车。我们这个就不同，车往自家车位一停，步行或者自行车不到十分钟就来了。在我们这种社区健身办个卡，原本砸在房租上的钱都让利给会员，只要大健身房的一半价；大雨天、雾霾天来跑个步什么的，比在户外要方便多了。”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四十一章 制定计划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这样挺好啊！方便！”方衡诚恳道。 “图的就是方便呗！大健身房可以靠各种健美、瑜伽、搏击这些高端课程赚钱，我们这里都不设，只负责有氧和普通的器械，满足社区化的低端健身需求，”林雪菲解释道，“所以市委抓体育文教的领导才跟我们弄个联办共建，他们不出钱只出牌子，再给点免税政策，但向上级回报的时候，就是全民体育的政绩了。他们拿政绩，我们拿实惠。” 邱芸很不客气地拍拍方衡道：“小兵和菲菲都有教练证的，你让他们两口子帮你减肥，有苦头吃喽！” 帅小兵笑了笑道：“别听她的！走！上去看看！春节之后，全市各个社区的健身房同时开张，你是开张之前就来的，会员卡牌号第一位。” 四个人上了楼梯，到了三楼之后，帅小兵先掏钥匙打开健身房大门的锁，然后拉了电闸，接通了电源。然后把一排电闸全都打开，先是空调开始工作，然后就是灯光全都打开。邱芸走到吧台里面，打开电脑，然后拿出一张纸放到吧台上，说道：“先来填表。”然后又从包里拿出一沓纸，说道：“这是协议书。主要就是说，你到我们这里减肥，减肥期间的一切费用都由我们承担，我们的条件就是，从签字之日起，你在健身房健身的过程我们会录像，然后你授权我们使用你的肖像权仅作商业宣传用。虽然大家挺熟，不过你还是好好看一下。” 方衡点点头，仔细地看了一下协议书和合同文本，反正他也看不出什么问题，二话不说就在正本和副本上都签了字。随后填写了会员申请表交给了邱芸，邱芸最快速度帮方衡办好了会员卡，然后对帅小兵和林雪菲道：“然后就是你们俩的事儿了，我去准备相机。” 帅小兵和林雪菲一左一右，带着方衡把健身房参观了一遍。这个健身房的布局很简单，也就是两层，第三层全都是有氧器械，跑步机、踏步机、椭圆机、单车，也有跳绳之类的场地；四层除了更衣室之外就是各种力量器械，杠铃区、哑铃区、龙门架、史密斯机、组合器械等等。没有什么VIP也没有什么练习其他项目的地方。 对比一下价格，方衡觉得这个健身房挺平民化的，每次来的价钱也就比中档浴室高了一点，何况锻炼好了这里也可以冲个淋浴再回去，和中档浴室相比，也就是没有包间休息、没有特殊服务而已。按照本地人生活习惯，冬季一周两次去浴室的频率，在这儿办个会员，洗澡健身两不误，挺划算的。 到了更衣室门口，帅小兵停下脚步对方衡道：“走吧，换衣服了。”林雪菲亦是道：“我也去换。”说罢独自进了女更衣室。帅小兵拽着方衡进了男更衣室，然后从衣柜的最顶上拿下一个袋子，里面是整套的短裤和T恤。 “定制款，超大号的。你试试。专门替你准备的，放这儿好几天了，”帅小兵笑道，“我们算准了你一定会来的！” 方衡手忙脚乱地换衣服，帅小兵也在他旁边换，锁好柜子之后帅小兵看了方衡一眼，点头道：“看来我没看走眼。走吧！她们应该已经在等我们了！” 两人出了更衣室，发现林雪菲已经还了一套分体式紧身运动衣在门口做热身，而邱芸正在摆弄照相机，不是一架，而是三架。看到方衡和帅小兵出来，林雪菲停止了动作，然后对帅小兵笑道：“你眼光挺不错的啊！这衣服还挺合身！” 邱芸则走到方衡面前打量了方衡一阵，然后道：“你先脱了，上衣。” “额？” “拍一下你减肥前的照片，这样可以对比嘛！”邱芸晃了晃手中的单反道，“以后一周拍一次，这样可以记录你体重变化的过程。减肥是个漫长过程，每一天瘦掉二两三两肥肉，肉眼根本看不出来，用照片记录那是最容易对比的。” “喔！喔！”方衡问道，“站哪儿拍？” “就这墙边吧！”邱芸指了指一面白墙。 拍照的时候，方衡觉得自己像极电视剧里头被逮进看守所里头拍照的罪犯，正面、侧面，而且只穿个大短裤，就差举牌子了。拍照之后套上T恤，在帅小兵和林雪菲的代领下，把二楼所有的器械都练习，帅小兵做示范动作，然后方衡跟着做上几组不同重量的的，林雪菲则负责记录方衡的力量极限。邱芸则是不停地移动着三架摄像机的位置，拍摄者三个人锻炼的画面。 所有器械都体验过一遍之后，方衡全身上下没一块地方是干的，全身肌肉都酸痛，因为深蹲做得多一些，走路的时候双腿都有些发抖。但帅小兵和林雪菲还没打算放过他，又把方衡带到一楼，道：“这里是有氧区，每天器械练好之后，要抓住这个机会做一段时间的有氧，这样减肥速度会非常快。” 方衡一听，看着动感单车、跑步机、踏步机、椭圆机……差点就跪了。 林雪菲见状连忙道：“不用全上，直接跑步机……这个最大负重就是公斤的不行……你用这一款，最大负重一百二十公斤的。”说罢开始教方衡如何开机如何调速度。方衡是新人，用的每小时六千米的最慢速度，然后三个人也没闲着，各自找了跑步机开始慢跑。 这一下方衡惨了，刚刚器械训练的时候好歹还有个组间休息，跑步但跑步机根本不给休息的机会，一旦开始了，就得吭哧吭哧不停地跑。方衡一直缺少锻炼，才跑了不到三分钟就感觉自己要散架了。 “坚持！坚持！”邱芸在左边的跑步机上一边甩汗一边鼓励方衡道。 “感觉没力气了就深呼吸，大口！”林雪菲在右边的跑步机上也大声地鼓励着。 方衡两边看看，一下子就无法淡定了。邱芸漂亮到没办法用语言形容，林雪菲虽然不如邱芸漂亮，可身材棒太棒。好吧，方衡虽然对两个美女没什么野心，可在这种刺激下，所有的疲劳感瞬间就没了，只是一心想着不能在美女面前丢脸，脚下的步伐不禁加快。 大概跑了四十分钟左右，方衡看着左右两个美女身上已经在大量出汗，皮肤变得油光发腻的时候，帅小兵在最远的一台跑步机上道：“差不多了！”第一个下了跑步机，随后，邱芸和林雪菲也下了跑步机。三个人再一起帮方衡关跑步机。 下来之后，林雪菲嘱咐方衡道：“做做拉伸。”说罢，开始示范拉伸动作。 方衡照着做了十分钟左右，帅小兵指了指休息室道：“去那儿坐一会儿，不出汗了再洗澡。顺便商量你的健身日程。” 四个人进了休息室，林雪菲出去了一会儿，然后端来四杯水和一盘香蕉，四杯水的颜色还不太一样，围着一张小圆桌坐下之后，邱芸拿来了纸笔准备记录，。 帅小兵先问道：“刚刚感觉怎么样？” “浑身疼……跑步的时候才好了点儿，这会儿又疼……”方衡虚弱道。 “吃香蕉，再喝点这个！”邱芸把香蕉和水推到了方衡面前。 “不用不用！”方衡连忙推辞。 “谁要你客气啊？”邱芸没好气道，“你出这么多汗，身体电解质需要补充的，直接喝盐水也不是不好，只不过吃太多盐会增加肾脏负担，还会导致高血压。香蕉里的钾和镁正好能补充，而且能补充维生素，还能增加饱腹感，控制你的食欲……至于这一杯不是凉白开，而是冲泡的乳清蛋白，你和兵哥的最浓，我和菲菲的淡一点……” “喔，对了！”林雪菲见状连忙起身到了吧台，在里面翻了一阵之后拿来一个塑料瓶给方衡道：“记得吃这个，用法用量都在瓶子上。” “这些……都是必须吃的？”方衡试探地问道。 林雪菲解释道：“你长期不锻炼，第一次锻炼强度就不低……你以为我和小芸愿意露这么多肉给你看啊？不这么搞你四十分钟根本坚持不下来！你这会儿坐着还舒服，等会儿站起来的时候全身肌肉都会疼，这个算起来不是药，是帮助你肌肉快速恢复的类固醇，你这个年龄段上吃点儿没关系，吃上一周等身体适应这个锻炼强度了，肌肉不疼就可以停。吃这玩意儿比‘大力丸’带劲儿多了，你又不是专业健美，吃一周过渡一下就行。” 方衡听了之后微微有些发窘。 而帅小兵却微笑道：“运动达到一定强度之后大脑会分泌多巴胺，能够让人产生兴奋感和满足感，但是你是刚刚起步，身体还没形成这种反应机制，所以只能用这种办法转移你的注意力。等你身体适应之后，我们也不会这么来……虽然健身的时候穿的衣服的确不多，但我也不希望我的女人整天被人这么看。” 方衡听了之后愈发尴尬了。 “行了！小兵开玩笑的！”林雪菲指了指自己的衣服道，“女人健身基本都穿这个的！我这个都叫露的话，那游泳馆里头就没好人了！” !! 第一百四十二章 生气了?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好吧，言归正传，”帅小兵用指节敲了敲桌子，“根据你刚才的表现，我打算把你的初期、也就是入门级训练计划分成三天，第一天是肩膀、手臂；第二天是下肢，主要是大腿、臀部、小腿；第三天是胸肌、背肌；腹肌天天练。三天一循环，一周练六天，周末休息。每天器械训练一个半小时，然后有氧四十分钟到一小时。因为是入门级，我们就不安排太细太复杂的动作，先把你大肌群练出规模来再说。” 方衡对帅小兵说的这些内容完全没有概念，只有点头的份儿。接着，就是帅小兵为主导，林雪菲和邱芸叽叽喳喳地商议每天的动作组安排，方衡第一次明白了，原来练个后背都有六七种“黄金动作”，每种动作还得用不同的重量去做。听他们说得热闹，方衡心里有些发虚。“兵哥……这么弄……会不会……吃不消啊？我只要减肥就行了，不用那么多肌肉的……”方衡如是道。 帅小兵解释道：“这个么，对男人来说，脂肪和日常生活摄入的热量等于是汽油，肌肉等于是发动机，肌肉越大，你身体发动机排量就越大，‘油耗’就越高。你肌肉练出来了，每天消耗的脂肪就多了，这叫‘磨刀不误砍柴功’。再说了，仅凭有氧，也就是只靠跑步之类的运动虽然也能瘦下来，可还得管住嘴啊！你可着劲儿把肌肉块练大了，每天不愁吃的。你看我，正常除非天天吃深海鱼和虾，要不然真补不会来，吃肉什么倒也行，反正肌肉多消耗大，可需要吃的量太大，胃吃不消啊！每天那么一大坨肉下去，头几天还行，几周下来看见肉就吐……减肥过程中把肌肉练大的好处就是，看到好吃的可以敞开吃，第二天跑步机上甩回来就行了……练到极致的时候，敞开吃都不行，还得喝这个额外补充蛋白！” 林雪菲亦是道：“比如吃肉吧，80公斤体重的男人一天要有80-90克的蛋白摄入，如果要健身练肌肉，120克到150克，二两鸡胸肉提供24克蛋白质，因为咀嚼和肠胃问题，正常人能消化80%，吸收大概90%，也就是二两鸡胸肉一般也就吸收了15克，为了补充足够的蛋白质，一天要吃两斤鸡胸肉，这还不算，还得有碳水、维生素、纤维素，每天有五六斤食物等着你……等你练到七八分的时候就明白了，到那个时候，放到你面前你都不乐意多吃，吃多了肠胃不舒服。行了，这会儿不用多说，以后碰到具体问题的时候再跟你慢慢解释。” “那……我工作在体育馆，平时我在体育馆锻炼行不行？” “嗯……理论上不应该超量锻炼的，因为物极必反，超量锻炼就要靠药物来支撑了……”林雪菲沉吟一下道，“但是也有一条，如果你能保证足量的休息，每天超一些量，也没多大问题。比如你在体育馆跑步，跑个十公里之后做拉伸，然后午觉时间长一点，休息得足一些，吃几片维生素……或者干脆就是大苹果、香蕉，再配点儿牛奶或者酸奶……” “还要吃啊？” “当然！”邱芸立刻道，“不吃东西哪有力气减肥？” 帅小兵呵呵笑道：“你别信网上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健身文章，很大一部分把健身说得如此难，一种人就是要装逼，说健身好难啊，我现在身材就很好啊，间接说自己牛逼；另一种干脆就是懒，不但自己懒，而且还要把健身说得很痛苦，让别人跟他一起懒。万事开头难，有了一个好开头，就成功了一半；运动是快乐的，起码比吸烟喝酒要爽，等你身体适应之后就会知道了。” 邱芸把方衡的运动分组都记录好，然后道：“那以后每天你就得按时来。如果我们有事不能来，你也得坚持；只要你到了这门口，自然会有人过来帮你开门，不准偷懒！” “嗯！嗯！” “回去有空就多查查有关运动和健身的资料，有时候晚上你值班也可以做一做运动，强度不一定要大，多消耗一分是一分，比如原本小区巡逻一圈的，你改两圈或者三圈，”帅小兵继续道，“门口站岗的时候也不用站着不动，你又不是当兵的，这物业公司也没有站桩的要求，你可以活动活动的。原地跳跳，像跳绳那样，也是一种消耗。” “喔！” “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走，冲个澡！”帅小兵站起身道。 这个方衡倒是没意见，于是就站了起来，可刚站起来，就觉得下半身一疼，整个人又坐了下来，不得已，苦笑道：“刚刚好像有点儿过头……” 帅小兵拍了拍方衡的肩膀，然后扶着方衡帮方衡站起来道：“这说明乳酸在分泌，你肌肉起反应了，长久来讲是好事。” …………………… 方衡最后是被帅小兵半扶着回小区的。到了值班室的时候才五点多，韩敏和田小仙都没回来，方衡左右无事，就先做了交接班，然后翻了生死簿准备勾决生魂。焚香礼赞，念佛请佛，一套程序完成之后方衡道：“鬼使！” 没动静。 方衡觉得奇怪，又道：“鬼使！” 还是没动静。 方衡挠挠脑门儿，道：“丹焱？灵雨？” 没动静。 “和铃？文茵？” 依旧没动静。方衡有些坐不住了，冲着佛塔道：“谢彝！” “来啦！来啦！”谢彝立刻从塔里轻快地小跑出来了。 “她们四个呢？”方衡直接问道。 “这个不应该问我呀！”谢彝似笑非笑道，“你呐，都没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误，还不知道深刻反省，她们能原谅你么？” “我？”方衡不笨，立刻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连忙道，“因为韩敏的事？” “你说呢？”谢彝反问道，“你下午的表现，让我们都知道了什么叫见色忘友，什么叫有异性没人性，什么叫看见美女就拔不动腿……行了，丹焱在生气呢，而且揪住另外三位不肯让她们出来。” “那怎么办？”方衡抓瞎了。 “要哄啊！不会哄女人谈什么恋爱啊！”谢彝听得直翻白眼，“摊上你这么个什么都不会的，丹焱也真够倒霉！当初她就什么眼光啊……” “行了行了，别埋怨他了！”和铃的声音从塔里传来，“我们出来了。”随后，四个鬼使依次从塔里出来，朱丹焱落在最后，似乎还有些不情愿的样子，白灵雨笑嘻嘻地拉着朱丹焱的手往外拽。出来之后，朱丹焱看了方衡一眼，就无比幽怨地撇过脑袋不看方衡。 “丹焱……”方衡支吾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去解释。 “其实丹焱知道你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文茵道，“但是，单相思有单相思的苦，明明知道不可能，但当喜欢人离你远去的时候，你还是会难过……丹焱不是生气，是难过。” “额……要不我定一桌好菜？”方衡傻乎乎地问道。 “一看就知道你没失恋过！”谢彝没好气道，“这是一桌好菜能解决的吗？能解决我还自杀了干嘛？” “要不以后丹焱晚上留下来……陪我，不，我陪丹焱吧！”方衡道。 “这更不行了！”和铃道，“一时半刻倒也罢了，陪伴太久会折损你的阳气，丹焱会因此遭天谴的。人鬼终究是殊途，要么等你变成鬼，要么丹焱头胎重新做人。不过……丹焱现在头胎……也赶不上嫁给你，我看还是算了。” “那我离魂呢？”方衡突然问道。 “不行！”几个鬼使同时否决道。 方衡被吓了一跳，连忙问道：“为什么？” “你才入门多久？本身魂魄还没稳固呢，怎么能让你离魂？”文茵道，“如果你到了离魂的水平，阎罗天子早就隔三岔五请你下去了！你是不知道这段时间下面有多乱！很多生魂被其他判官带回来之后因为生死簿对不上号，全都在外面排队呢，还有偷偷跑掉的，卢督师带着阴兵满世界去抓……阎罗天子都说了，如果不是因为怕犯天条，他巴不得你立刻就死了，马上就接任城隍，然后他立刻上奏把你调到阎罗殿去……” 方衡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 “功德不够，你还得再等等，”和铃也道，“丹焱能理解的。你人间的老婆我们可管不着，就算你将来归了城隍位，真想要把我们给‘潜规则’了，我们也不说什么，反正这是分功德给我们；而且男人死了之后某些部位根本不能用，所谓的‘潜’我们，只不过是感情交流而已，结鬼胎也只不过是渡让法力重新修炼的过程。就算是如此，你也得打得过你老婆，反正我觉得吧，那韩敏肯定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儿，你扛不起的包她一下子就扛起，真要打架，你未必赢……” 方衡急了：“那我到底要怎么办才好？你们说啊，我都答应还不行么？” 四个鬼使突然都闭嘴，彼此对视了一眼，突然都大笑了起来。 方衡一下子就糊涂了，茫然地问谢彝道：“这……怎么回事？” “哎呀你个笨蛋！丹焱是地藏菩萨钦点的鬼使啊，怎么可能在这种事上犯错误？”谢彝笑道，“她们四个明摆着商量好了的，故意诈你一次，骗你承认城下之盟。好啦，这回是你自己开口的，不管什么要求你都答应的，不关我们什么事……哎呀呀，骗老实人真的一点儿难度都没有啊……” 方衡顿时就是目瞪口呆。 !! 第一百四十三章 用发展的眼光看女人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冬天的日落来得早，晚上六点多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方衡在值班室门口等了一阵，才看到一辆出租车在门口停下，然后韩敏拎两手忙不迭地往车下搬东西。洪霞和袁佳两个人则在车上向方衡招手。方衡连忙忍者肌肉疼痛过去帮忙。 女人逛街果然都是心狠手辣的主儿，出租车上的各种服装、鞋子的包装都快把袁佳和洪霞给埋掉了。看到方衡过来，洪霞放下车窗对方衡道：“胖子，余下的钱我就不给你了哈！”袁佳在旁边补充道：“我帮敏敏也办了银行卡，都在她的卡里。霞姐说敏敏第一次出远门，走得匆忙家里也没凑几个钱给她，一路上东西又死贵死贵，出火车站的时候，兜里只剩不到两百块了……反正是你对象了哈，钱在谁兜里都一样。” “喔！没关系！没关系！”方衡连忙摆手，转而问，“够不够花？不够我再给你点儿……” “够了够了！好多钱的！”韩敏也连忙道。 很快车上的东西就被搬下来，洪霞和袁佳怀里也抱着各自的袋子，两人在车里婉拒了方衡和韩敏的挽留，道别之后让司机开车。目送出租车离开之后，方衡帮韩敏拎了袋子回到值班室。方衡对韩敏解释道：“我妈那边工地上是五点开饭，工人吃过晚饭就歇了。等一会儿我妈就回来……晚饭她也带回来。平时……她都是在工地吃好了回来带一份给我，今天……她应该带了你的份。” “嗯……” 两个人就这么并肩坐在床沿，先是手指彼此触碰了一下，然后很自然地握在了一起。沉默了好一阵，方衡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只是偷偷地朝韩敏看着。大约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韩敏本身听俏，方衡心里又有些喜欢，越看越喜欢，于是方衡就傻乎乎地笑。韩敏知道方衡在看自己，脸蛋也是红彤彤的，听到方衡在笑，忍不住问道：“你笑啥？” 方衡倒是老实：“看着你，我心里就高兴，一高兴就想笑……”正说着呢，方衡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因为他发现，佛塔外面，四个鬼使还有那个整天傻乐的谢彝，或立或坐或趴或躺，在香炉旁边同样看着自己笑，这笑容让方衡觉得浑身不自在。 “你怎么了？”韩敏发现方衡的表情不对，侧头问道。 “喔！没什么！”方衡连忙掩饰道，“我就想我妈还没回来，要不我先帮你把东西整理一下，等会儿直接搬过去……”说罢就去帮韩敏收拾堆得满床都是服装袋。方衡原先是想这么多大袋小袋还有鞋盒拎来拎去的实在不方便，鞋子不好混放，但衣服可以先凑合，所以先拉开韩敏的行囊，然后把服装袋一个一个拆开放进行囊，等会儿可以一并拎走。 “你等下！”韩敏突然叫了一声，按住了方衡的手。 “唉？”方衡奇怪地问道，“衣服不合适？要不我陪你去退货？” 韩敏努力摇摇头，但就是不松手。 方衡一恍惚，这才发现自己手里拿着的是内衣，顿时撇撇嘴道：“这个啊，你又没穿过……” “不吉利的……”韩敏连连摇头。 “有这种说法？”方衡反问。 “有！”韩敏没回答，但四个鬼使却异口同声地回答了。方衡没敢吱声，只是松开手让韩敏自己来。但他却郁闷，这没道理啊，这一个月来，焦彤彤那个缺心眼儿的货，经常在方衡上班的时候一个电话打过去，狂吼：“要下雨啦！帮我和珍贞把衣服收一下！”然后就那个什么“然后”，自己也没倒霉到哪儿去啊…… 四个鬼使随后的话让方衡几乎吐血：“有这种说法，但我们对这种说法表示存疑。”和铃则道：“别忘了我们都是女鬼，干嘛跟女人过不去？那也就是一些有洁癖的家伙犯病而已。” 韩敏在自己收拾，方衡看到韩敏带来的衣服其实很少，诚如洪霞所说，连初中高中的校服都带过来了。棉衣、羽绒衫、棉毛衫虽然都洗得很干净，也没什么破掉的地方，但领口的磨损和袖口的崭新说明了一个问题：丫头平时爱惜衣服，都戴了袖套，但因为衣服穿得太久，领口都磨白了。 “这些……都扔了吧……”方衡指了指行囊内的衣服。 “都还能穿呢！”韩敏道，“而且这些新衣服最便宜的都要好几百，穿着下厨房多不好呀！就穿这些旧的去干活儿吧……哎呀，这里东西真的贵了，我们老家每年三月份庙会赶集的时候，一件反季的羽绒服才一百块……”说到这里，韩敏把自己棉衣的拉链一拉，扯开，指着里面的一件背心道：“这羽绒背心才三十五！我都穿了好几年了，暖和着呢！” 方衡有些发愣，看看满床衣服鞋子，发现洪霞和袁佳真的都是给韩敏买的好东西。这时候，朱丹焱趴在香炉旁边，无意识地晃着小腿，慢悠悠道：“这些衣服她不想穿你就别逼她穿了。她现在就是土包子一个……我不是看不起她啊，我是说，这些好衣服让她穿，她现在还穿不出那种气质来，因为她从小在农村长大，生长环境除了农村就是学校，视野不够宽，见过的世面不多。你先让她适应适应这里的生活，等她见过的世面多了，那种年轻人站在潮流前沿的气质自然也就来了，到那个时候，不用你说，她自己都会换上这些衣服的！” “这个我赞同！”白灵雨立刻道，“她现在的价值观就是衣服好贵，要省着点穿，这种心态下，自然没有那种贵族气。你先把她当你女儿一样‘富养’，让她不再为衣食发愁……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作为男人，让老婆吃饱穿暖，已经是最基本的要求了，这都做不到的话，还是别结婚的好。” “严重同意！”谢彝笑笑道，“我是山里出来的呀，刚到这里的时候，真的跟土包子似的！才一个学期的功夫，我妈就说我跟重新投胎似的变成城里人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得给她成长变化的时间。再说了，她现在土一点也不是坏事，毕竟你现在也好不到哪儿去，她太优秀了，你还赶不上她的脚步，等到追不上她的节奏的时候可别伤心！” “加油！我们看好你啊！”文茵取笑道，“人家的八字太富贵，她的老公要么将来高官厚禄，要么将来身家巨万；你沾她的光，我们沾你的光，你如果不把她娶回家，我们全都跟你急！” 和铃则是语出惊人：“实在不行，等条件差不多的是，咱们拼着被阎罗天子严惩一次……”说到这里声音停了一下，然后继续道：“一起施法让丹焱上了她的身，跟老大把事儿彻底办了！到时候老大有了女人，丹焱也了却心愿……” “哇！你们这都什么馊主意啊！”谢彝大声道，“到时候我一定要看坐前排直播！你们看丹焱那眼神，都快忍不住了嘿……哈哈……” 五个女鬼肆无忌惮地取笑着，方衡的表情尴尬无比，又不能让韩敏发现，只能埋着头玩命地帮韩敏收拾东西，韩敏抢不过方衡，只能红着脸看着方衡把自己里里外外的衣服一样一样叠好在行囊里放整齐。值班室门口一响，两人同时抬头，看到田小仙拎着三个饭盒进了门。 “妈！”“阿姨！”两个人都站了起来。 “在忙呢？”田小仙笑眯眯地看着两人在收拾东西，然后道，“敏敏没吃饭吧？快来，趁热吃！”说罢就把饭盒依次打开放到了桌上。 方衡一看，皱眉道：“妈，我们俩哪吃得下这么多喔……” “废话！”田小仙毫不客气道，“难道我不吃啊？” “你不都是在工地……” “以前是只有咱俩！现在咱们是一家子！”田小仙很不客气地教训儿子，“我看着敏敏心里就高兴，我要跟她一块儿吃饭！你管得着么？” 方衡简直就是无语了，这是亲妈啊！自己刚带个对象回来，亲妈就乐得找不到北了，感觉自己立刻变成了上门女婿，韩敏才是她亲生的似的。不过这样也好，自己窝囊点儿就窝囊吧，在亲妈和对象面前强势了干嘛？她们现在这种热络劲儿才是个好事，比起那些一见面就互相看了不爽的婆媳要好一万倍。 其实方衡也知道，因为自己的条件实在不好，在城里能不能娶到老婆真的很成问题，如今突然冒出个韩敏，田小仙真的是乐坏了；以自己亲妈的性格，只要能有个好儿媳，她自己吃点亏受点委屈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为儿子牺牲再多也无怨言。田小仙表面上是在教训儿子，实际上是在跟儿子一起用这种特殊的方式告诉未来的儿媳：这个家庭很和睦。 果然，韩敏笑了，笑得很开心。 “那赶紧先吃！”方衡道，“你们的床我都已经铺好了，床单被套都换了新的，等会儿我先帮你们搬进去，然后跟敏敏去买些牙刷毛巾……” !! 第一百四十四章 韩敏要来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田小仙对韩敏的到来显得特别高兴，吃饭的时候一直往韩敏碗里夹菜，没多大一会儿，韩敏的饭碗就开始冒尖，而方衡就端着一碗白米饭。 “阿姨，给衡哥留点儿……”韩敏发现自己碗里的菜已经堆得无论如何都吃不下了。 “他这么胖！吃那么多菜干嘛！兑点儿菜汤泡泡饭就行了！”田小仙继续给韩敏夹菜。 方衡瞬间觉得自己在母亲眼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饭后田小仙去烧水刷碗，方衡则拿了钥匙跟韩敏去布置房间。两个人进屋之后，一块儿挪书桌搬书架，把两张床放好，然后再把里里外外打扫干净之后携手出门，叫上田小仙，三个人一块儿去超市。韩敏过来的时候几乎所有的日用品都没有带，方衡几乎是从头发到脚趾都替韩敏考虑了一遍，三个人拎了五大袋子满当当地回来，然后方衡再帮韩敏支起买来的拼装式衣柜，帮韩敏把衣服都放好，再教韩敏怎么用热水器，这才算完成了全部工作。 “行了，行了！小衡你值班去吧！”才八点多的时候田小仙就开始催促了，“我跟敏敏要早点洗了睡觉，明天早起去买菜。” “嗯！嗯！”方衡连忙点头，“那你们记得大门反锁。”说罢关门离开。回到值班室，方衡想到了帅小兵和林雪菲的叮嘱，先吃了那个不知道什么名堂的药，然后拎着橡胶棍和电筒开始巡逻。这一次他真的比平时多走了两圈，一开始的时候，两腿的肌肉还是酸疼，但走了一阵之后，这种疼痛感渐渐消失；不仅如此，而且身体也因为微微出汗而变得轻松起来。这种轻快的感觉，让方衡觉得如果此刻自己有一对翅膀，肯定能飞起来。 对方衡这种从来不运动的人而言，运动表面上是一件吃苦的事情，但实际上，这种人是最容易体会到运动带来的快感的，特别是此刻的方衡已经经历了下午一段高强度运动，身体本身还停留在高代谢水平的情况下，稍稍出了一些汗之后，身体就觉得非常舒服。这让方衡下了决心，白天上班的时候一定不闲着，也要多动动。 第二天上班之后方衡就开始很认真地在奥体的主干道上不停地走着，一开始的时候林林还能跟着方衡走，但走了一会儿发现方衡完全不是散步的节奏，一问才知道方衡这是减肥来了。这一下林林不干了，他天生的瘦猴，再减就只剩骨头了；于是继续找个背风的地方晒太阳。 袁佳听说方衡要减肥，立刻跟着上了。 女人的逻辑其实挺奇怪的。身材好的女人，总是忍不住量尺寸照镜子，嚷嚷着：“不好啦，又胖了两斤，腰围又大啦！要减肥啦！”相反，长得很富态的女人，倒是很坦荡地一边吃零食一边宽慰自己：“我就这样了，不也挺好的么？” 其实袁佳根本就不胖，甚至可以说偏瘦型的，幸运的是，她的脂肪都堆积到应该堆积的地方去了。为了这个，洪霞私下里不止一次地向方衡抱怨苍天不公，当然，方衡只能当作听不见。但是袁佳一直都在嫌自己胖。其实就是在嫌自己的脸不够“锥子”而已。传说中袁佳曾经用过七七四十九种招数，费了九九八十一种瘦脸霜，最终都没能把脸变成网红脸，唯一的好处就是，用了那么多水、霜、膏、粉、药之后，皮肤比以前白了，但缺点就是，皮肤白了之后，脸上的雀斑更明显了。 不过走了大概几百米之后，方衡也知道袁佳应该是个缺锻炼的萌妹了，方衡快步走不过是呼吸粗重点，袁佳直接喘上了。没办法，方衡放慢脚步，等袁佳呼吸平稳之后跟袁佳聊天；袁佳喘了一阵之后终于有机会跟方衡说上话了。 “衡哥，昨天感觉敏敏怎样啊？” “我也不清楚啊……不过我妈挺喜欢她的……我觉得也挺不错的。” “漂亮吧？”袁佳眉毛挑了挑，“昨天她一出现，我就知道肯定是你的菜！果然！敏敏真的好哎！昨天我们去买东西的时候，她一直都说要帮你省钱，给她买衣服，说衣服太贵；给她买鞋子，说鞋子太贵；买手机，又嫌手机太贵……” “说起手机……那手机怎么用啊？我没弄过……” “你一直用安卓机，当然不熟悉啦！这么好的东西居然说不会用，真是浪费哎！” “好东西？你喜欢你就先用用？”方衡直接从裤兜里掏出了新手机，“我记得你那个跟这个一模一样的……” “样子有点区别，但是里面差别大了！”袁佳欣喜地就想去接，但手又停住了，“还是算了，你自己用吧！” “我也不会弄这个……你实在喜欢，你把你原来那个给我，你用这个就行了！不过你得照着我原来手机里的程序再来一份，我查东西的时候方便。” “真哒？” “真的！好手机到我这儿就是浪费了，你不好意思白拿也没关系，借你用一阵，等出了新款你把这个还给我不就行了？” “嗯……好吧！”袁佳想了想接过手机，然后在手里晃了晃道，“你继续走，我到办公室帮你把东西都搞定！”说罢，哼着歌就跑了。方衡继续步行锻炼，足足又走了两圈，方衡觉得自己累了不想动的时候，回到了办公室，发现袁佳没有坐在会计室，而是坐在大办公室里拿着两个手机来回戳。看到方衡进来，袁佳抬头看了一眼又埋头道：“等一下啊，你不会设定这个，我帮你一次搞定……昨天帮敏敏搞定这个倒是不费事，你这上面各种账号密码都得导出清理……” “没关系，你继续！” “谁让你在数码方面就是个白痴呢……”袁佳轻松地笑道，“吃饭还早，多等会儿吧，我帮你把界面和主题都美化一下，我这里面原先的主题都是粉色的，你不合适。”片刻功夫，袁佳抬起头长长舒一口气：“好了！”然后把手机推到方衡面前。随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跑回会计室，出来的时候多了两个手机外壳，自己拆一个，另一个给方衡道：“这个网购的时候量大包邮，我也没想到店家居然给我发一模一样的过来，你先凑合用吧，你看我这旧机用的跟你一模一样……这个你带回去给敏敏。” 这时候洪霞风风火火地过来了，一照面就把手里的一个袋子丢给方衡，然后道：“林林在群里说你正在运动减肥，还拍了视频，你看见没？” “啊？衡哥这么快就火了？”袁佳笑嘻嘻地问道。 “你看他穿个皮鞋也去锻炼！”洪霞没好气道，“佳佳你也是的，咱们仓库里那么多球鞋你就不知道给胖子拿一双啊？减肥是好事，把脚跑坏了，我们家敏敏怎么办？” 方衡打开袋子一看，真的是球鞋，严格来说，是那种地摊货球鞋，也就跟解放鞋一个档次的白球鞋。不过档次再低，也比皮鞋穿着舒服。坐椅子上试试，正合脚。 洪霞傲娇道：“也不想想姐是什么眼神！你这脚，长短上看应该是比42的大，比43的小，但你肉多啊，非得44的穿了才舒服！没错吧？” 方衡老实点头：“全对。” “加油！姐看好你！游泳馆随时可以去！”洪霞道，“不会游泳姐教你！” 下午午休过后还没多久，方衡就接到了韩敏的电话。两个人刚刚确定关系，方衡心里正腻歪着呢，想跟韩敏煲电话粥又不好意思，心里正跟二十五只耗子使劲儿挠似的，看到韩敏的来电方衡简直就是瞌睡碰上枕头，看到这号码方衡直接从海绵垫子上蹿起来了，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说道：“敏敏……” “在上班呢？”韩敏说话的声音很软很糯。 “嗯！”方衡的语气急不可耐。 “我……阿姨让我回来歇歇……”韩敏小声道，“上午半天我们把该洗该切的菜都弄好了，下午不用忙……阿姨说她要留那儿帮老板监工，让我回来歇歇……” 方衡是知道自己老妈脾气的，起早跑一趟菜市场，一天的菜都备齐，上午半天都洗切分类，到了午饭的时候就直接下锅；下午多半就是在茶餐厅替张仁健监工。当然，这里头也有让韩敏多休息的意思，老妈肯定是看中了韩敏，把她当作正经儿媳来看待了。方衡想了想之后道：“要不你到我这儿来玩儿吧！” “你在上班……方便不？” “我上班的主要任务就是玩儿，你来吧！这不还有你小婶在呢！” “我怎么过去？” “嗯……17路公交奥体下车，我在站台那儿等你。” “好！” 挂了电话之后方衡一溜烟地就往外跑，跑到门口才发现自己连鞋都没穿，又跑了回来忙不迭地穿鞋。 林林正捧着手机看电影，看到这状况摘下耳机对洪霞和袁佳道：“目测胖子上午锻炼身体，步行了十几公里，我以为他下午肯定废了，没想到对象一个电话，直接就给他打了鸡血啊！啧啧！” !! 第一百四十五章 横插一杠子?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方衡到公交站台等了一会，到第二班公交的时候才等到了韩敏。韩敏下车的时候方衡看得出来，这丫头为了来看自己一趟，特地换了一套全新的，昨天刚买；而且看上去并不高的鞋跟似乎给韩敏带来了挺大的困扰，让她走路的时候很小心地保持平衡。 “是不是等很久？”韩敏一下车之后一脸歉意道，“一开始的时候方向坐反了……” “是我不好，忘记跟你说清楚了！”方衡连忙道。 韩敏倒是没继续纠结下去，而是看了看宽阔气派的奥体：“这就是你上班的地方？好大！” “大是挺大，可惜平时没几个人，”方衡道，“我带你转转？” “嗯……”韩敏腼腆地点了点头。 方衡看了看周围道：“这边所有地方都有摄像头，我这会儿挂着工作牌呢，被拍到不好，咱们……不牵手了哈……” “嗯……” 两个人就这么并肩而行，聊天的内容也不复杂，无非就是上学时的一些趣事。方衡这一回没缺心眼，知道韩敏没能上大学，所以说的都是自己高中时的糗事，大学的事儿一点儿没说。韩敏也是乐呵呵地听着。两个人就这么走了一阵，方衡发现韩敏走得越来越慢，仔细一看，才发现韩敏被这双高跟鞋折腾得不轻。 “怎么？这鞋不合脚？” “合脚……就是走路不方便……不如平底鞋舒服。”韩敏的表情有些尴尬。 方衡挠挠头：“要不先坐下来歇歇吧？” “嗯……” 方衡四下张望了一下，看到了一张可供休息的长椅正好在太阳下，于是拉着韩敏就想过去，但手机响了一下，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来看，这一看，方衡就尴尬了，洪霞在群里发了一张图，指明让方衡看，放大之后一看，是地下通道的平面图，袁佳在上面标注了所有没有摄像头的位置，洪霞直接转发。紧接着，林林发了一段视频，是洪霞和袁佳两人在监控室盯着监控画面看方衡和韩敏两人的样子。 然后群里瞬间炸开，一片“霞姐威武！”“佳佳威武！”的喝彩。 “你看啥？怎么脸红的？”韩敏好奇地凑过脑袋来看，一看之下脸也臊红了，立刻警惕地看着周围所有的摄像头。 方衡连忙抓住韩敏的手就近找了个入口往地下通道跑。林林完全就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手机干脆就对着监控屏幕，隔一会儿就发一段方衡和韩敏的视频。好不容易跑到了监控死角区域，方衡这才松了一口气，再看看韩敏，额角也微微出汗了。 “还能走吧？”方衡问道。 “能，就是怕扭到脚，”韩敏道，“跟太细了，好看倒是好看，就是走路不方便。小婶说，经常穿，习惯了才能好……” “那……我带你到我们睡午觉的地方歇歇吧……”方衡想了想之后道，“你可以坐那儿玩儿一会儿手机，然后我去给你找双鞋。”韩敏点点头，跟着方衡从通道进入了大家睡午觉的地方。 韩敏看到满地的海绵垫子有些傻眼：“这么大的地方啊……” “人多的时候十几、二十个呢！少的时候也有四五个，大部分人中午都在隔壁打牌，我不玩儿这个，”方衡指着一块垫子道，“平时我又没别的地方可去，这个都快成我专用的了。” “那我就在这儿吧！”韩敏想都没想，直接坐在了垫子上，坐下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脱鞋揉脚。方衡见状坐到垫子上，带着颤音问道：“要不要我帮你揉？”这话撂在普通恋爱男女中间，简直就是天经地义；不但是天经地义，如果男孩在女友揉脚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凑过来伺候“娘娘”，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但在方衡看来，这是非常过分的，在韩敏看来，也很大胆。 韩敏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慢慢地伸出了脚；伸到一半，又停了一下，往回缩了缩，最终下定决心把脚伸了过去。方衡的手颤抖着去捉住了韩敏的脚，方衡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在抖，韩敏也能，而且韩敏也感觉到自己在抖，因为活这么大，自己的脚从来就没被男人碰过，亲爹都不曾。现在被一个男人抓在手里了，这个男人是自己的对象，将来是自己的丈夫，两个人活着要睡同一张床，死了要睡同一个坑。然而自己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还不知道爱情到底是什么，只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很好，竭尽所能地对自己好。韩敏觉得这就够了，虽然这个男人不是最好的，但肯定会一直对自己好。 正如自己的母亲那样，韩敏觉得自己的爹不富，也不英俊，更不是十乡八店的风云人物，甚至可以说是蔫得让自己这个当女儿的都有些“恨其不争”。但爹待娘真的没得说，如果说家里有一百块用来花的话，爹能有八十用在娘身上，二十用在女儿身上，自己一分钱都舍不得用。也正是因为如此，家里这十几年起起落落，娘从来都是半点怨言都没有，因为爹是个好丈夫。 虽然才认识一天，但韩敏知道，自己的对象一定是比爹还懂得疼老婆的男人。方衡还不知道，韩敏把脚伸出去的时候，抱定了把一辈子都托付过去的心思。虽然韩敏自己还没弄明白到底什么叫喜欢什么叫爱，但她就觉得，眼前的男人很靠谱。 方衡握住韩敏的脚，感觉到脚底的袜子上微微有点儿潮，大约是因为天气不算太冷，又偏偏穿了加绒加厚的高跟靴子的缘故吧。仔细看看，袜子明显是穿了很久的旧袜子，后跟的部位都磨成半透明的了，于是方衡随口问道：“昨天不是买了好几盒棉袜么？怎么没穿？” “这个还能再穿呢……”韩敏低声道。 “回去换了吧！”方衡道，“那个是纯棉的，不臭脚。你这个……” 韩敏立刻紧张了一下，两忙缩回脚自己凑近了闻了闻，然后才松口气道：“你骗人！” “我刚刚也没说你脚臭啊！”方衡呵呵笑道。手还是握着韩敏的脚，帮韩敏活动了一下踝关节，问道：“舒服点儿了没？晚上我去帮你重买几双吧……” “不用不用！”韩敏连忙摇头道，“就这一双跟细，其他的跟都粗，能站稳。” 方衡忍不住笑了。 “你笑啥？” “没！我就突然想到半年前你还是个高中生，穿着运动鞋牛仔裤整天食堂、宿舍、教室跑得脚不沾地，现在呢？高跟靴子、高档大衣……也就半年功夫哈……” “是咧，我都觉得怪怪的……我一直以为只有老师才这么穿衣打扮……”韩敏也有些迷瞪，“现在我自己也这么穿了……” “说到底，你还是个孩子呀！”方衡轻叹了一声，放下了韩敏的脚。 “哪有！过年我就十九了！我们老家高中毕业就定亲的女孩好多！”韩敏强调了一下，“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嗯！你是个大人！”方衡轻松地笑了笑，站起来道，“我去帮你找双鞋。”说罢就离开了。有了经验，方衡这回先到大办公室的铁皮柜拿钥匙，却发现洪霞和袁佳正等着他，进门之后方衡张口就问：“霞姐，拿白球鞋还有不？敏敏的脚……”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因为洪霞正朝他努嘴，示意桌上已经摆了一双。 “我们在监控里看到敏敏走路姿势的时候就知道什么情况了，”洪霞道，“姐掐指一算，知道你肯定要跑过来找姐要球鞋！已经都准备好了！” “哪来这么多的？”方衡反问道。 “这都是陈年烂帐了，”袁佳道，“以往一有比赛就会有一些物资存放在这儿，比赛结束之后剩下的也没几个，人家也懒得拖回去，不要了……你说这球鞋报销的票据上都是五十、六十一双，实际上也就是批发市场二十块钱一双的，还要了干嘛去啊？时间久了堆得就多了，随便拿！不但球鞋，还要好多运动器材，都是八成新的，虽然都是批发市场弄来的不怎么耐用，可是量大啊！帮忙清仓甭客气！” 方衡咋舌道：“今年这运动会不会也这么搞吧？” “这是必须的啊！”洪霞道，“这一来，物资又得堆好几间空屋子了！行了，别在我们俩身上耽误功夫了，你先陪敏敏去……最好早点滚蛋，在这地方多无聊啊，陪她逛个街，吃个小吃，看个电影什么的才好……” “我能去不？”袁佳可怜兮兮道。 “胖子刚谈上对象，你这么横插一杠子？他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啊？”洪霞的反击简直就是一个犀利，“别瞎起哄啊！你什么人我不清楚？胖子根本不是你的菜，你们俩能玩儿到一块儿去，但过不到一块儿去！姐是过来人，你们俩的性格看上去合拍，实际上一结婚，三五年的样子准得离！胖子呢，是那种整天傻乐又知足的人，你呢，长不大的孩子，你们俩走到一块儿，永远都是胖子在付出。如果只是朋友同事，那你还可能觉得不好意思，偶尔还他个人情；一旦变成两口子，你就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时间久了，除非胖子放弃自己的一切理想、爱好，甘愿当一辈子奴隶鞍前马后伺候你，要不然，你们俩早晚吵架散伙！” !! 第一百四十六章 韩敏的“内在美”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袁佳听得无语，连忙道：“行了行了！我就开个玩笑，看衡哥是重色还是重友，你至于么？我能跟你侄女打擂台？再说了，我是谁啊？身家低于千万的男人想约我吃顿饭还得先摇号呢……” 方衡心里牵挂着韩敏，拿了鞋子也不管两个女人斗嘴，就这么先走了。两个女人说得热闹，完全没注意方衡是怎么消失的。洪霞缓过神之后才道：“这家伙，有了异性还真没人性了啊！” “所以我才那么说喽！”袁佳无辜地看着洪霞，然后突然道，“要不，霞姐咱俩去看电影吧？今年好莱坞的贺岁档好多大片儿我都没看呢！” “那走吧！” 方衡一溜小跑来找韩敏，进来的时候发现韩敏正外套已经脱了，看到方衡的时候正慌忙地往自己身上盖，脸蛋也因为空调太热的缘故而潮红潮红的。“这是干嘛？这种天气穿得多，外套脱掉没关系的！”方衡见状道，“先试试这鞋，看合不合脚。” 韩敏犹豫了一下，道：“我里面穿得不好……” 方衡嗐叹道：“多大个事儿啊！你是我对象！反正我是真的想娶你的，咱俩就差一张证！在我面前穿得好不好有什么关系？在说了，你没好衣裳穿，说明我做得还不够好，想得还不够周到……我先帮你把鞋穿上！”说罢把球鞋从塑料袋里拿出来，然后穿好鞋带，再抓着韩敏的脚帮韩敏穿上，系好鞋带。然后道：“可以了，站起来走走，看看大小。” 韩敏这才慢吞吞地把盖在身上的外套拿开。方衡一看，隐约明白了韩敏的顾忌。韩敏里面穿的是一件普通的羊绒衫，不过很旧，不但起了球，而且还变得挺薄；为了保暖，外面穿了一件羽绒背心，不过因为嫌热，羽绒背心的拉链也拉开了。这种穿着倒也没什么，南方冬季暖气不普及入户，多数家长为了孩子的保暖问题操碎了心，羊绒衫外面罩羽绒背心再加一件羽绒外套的“保暖搭配”并不罕见。 但问题不在这儿。韩敏和大多数女人穿靴子的情况一样，选择的是紧身的类似裤袜的加绒加厚保暖棉裤，这样可以让腿显得更修长一些，这没什么毛病。不过韩敏的问题就在于，她的裤袜破了，不是完全破了，而是外面的薄薄的一层黑丝破了，很难看地少了一块，里面白色的棉和绒的部分露了出来。但韩敏穿的外套是过膝的长款，如果不脱外套，是绝对不会看出来的。 方衡看了一眼，道：“就为这个？没事儿！”说罢解开自己的外套，让韩敏看了看自己的腋下开缝的地方，然后道：“别笑话我啊！我也这样！” “你又不差钱，干嘛这么省啊？”韩敏好奇地问道。 “因为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哪！穿得再体面，给谁看？”方衡反问道，“不过从明天开始，我保证我不这么穿了！都穿好的！” “这又干嘛？” “以前我一个人，怕麻烦呗！衣服总开口子，缝上了还得开，后来干脆就不缝了，反正穿里面又没人看见，”方衡乐呵呵道，“现在你是我对象了，昨天帮你收拾的时候，我看到你给自己钉扣子了，我妈都夸你好针线呢！我还怕什么？” “嘻嘻！原来你是个懒鬼！” “而且以后一定还要穿得好！”方衡道，“你肯定有同学到这儿来上学了，万一将来碰上了，我也一定要体面一点儿让你在你同学面前有面子，长长脸。” “这样真好！”韩敏也有些向往道，“其实我们那儿除了那些学习特别特别好的，很多跟我出身差不多的同学宁可放着穷地方的本科不去读，也要到你们这些富地方来读专科，图的就是个将来能在这儿嫁个本地人然后买房落户，这才算一辈子跳出来了……” “所以你小婶给你做介绍的时候，你想都没想就过来了？” 韩敏认真地点点头，然后道：“小婶说，在这里找个端盘子的活儿，虽然保险要自己交，但是能拿个三千出头，我在老家有农保，不担心保险的事儿……小婶本来还说，等我来个一年半年适应了，就给我介绍个好点儿的厂子一边工作一边学徒学技术，等有了技术，就能有好工作，到时候只要肯吃苦，不但所有的保险单位都会替我交了，而且到手的钱四五千都打不住……我们老家那儿，我进个县城的厂子学徒才一千多一个月……所以小婶跟我说的时候我就想得挺明白，我拼命要考富地方的学校图的个啥？不就是这个么？既然小婶都帮我安排好了，那我什么不来？” “那……那你信不信我以后能让你过得很好？”方衡低声问道。 “信！”韩敏果断地点头。 方衡笑了笑：“那我也一定不会让你失望。”说完方衡站了起来，伸出手道：“来！试试看这鞋合不合脚。” 韩敏轻轻一笑，伸手抓住方衡的手站了起来，破了的衣服在方衡面前不再遮掩。其实，当一对男女把彼此觉得最丢人的事情坦诚给对方的时候，这对男女之间就已经没有什么隔阂了。方衡和韩敏虽然不是以爱情为起点，但他们终究是有了一个好的开局。 大多数人在懵懂的年龄上，总会遇见一次懵懂的爱情。这段感情的初始并不是什么相知相许终生厮守的山盟海誓，而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来自异性之间的彼此吸引，然后自然而然地彼此关注，再彼此关心，再然后就突然发现两个人在一起挺好的，我们彼此需要。所以当这段感情突然降临的时候，很多人甚至连一点准备工作都没有，它就这么突然地来了。以至于很多情况下，当周围的人猛然惊悟的时候，甚至会说“哎呀！她（他）怎么会看上他（她）！”其实这一点都不意外，只不过旁观者用理性的思维，无法去理解两个当局者感性的本能罢了。 其实当每个人渡过那段年龄之后再回过头来用理性思维的角度来思考的时候会发现，十七岁的爱情中，最终能走进婚姻殿堂的也有，但数量极少；因为青涩的爱情经不起时间、距离、金钱、社会的残酷淘汰，如果说这种爱情的前一半是青年男女为了爱情与世俗、家长、学校、老师们殊死抗争的话，那后一半则是分手之前的背叛、谎言，还有时间的慢慢冲淡、距离的慢慢疏远、金钱的诱惑、社会的潜规则…… 纯美的另一面往往就是残酷，两者如同镜子的正反面，谁都不能抛开另一面独存。 方衡牵着韩敏的手走了几步，鞋子看上去很合脚，但方衡的注意力已经不在鞋上了。因为他突然发现，韩敏的身材比想象中要好太多。方衡所认识的女人当中，最完美的应该是林嫂李曼，身高、身材、长相、身份，无可挑剔；其次应该是邱芸，长相和学问没得挑，但身高和身材不及李曼；吴珍贞的长相跟前两位不分上下，甚至还略高一筹，但大约是因为练习美声和民歌的源于，偏丰腴一些；林雪菲身材是最好的，黄金比例，但长相不如前面三位，也就和焦彤彤差不多，两人在气质上也不相上下。 韩敏差不多也在这个水平上，只不过韩敏从来不知道怎么打扮自己，从她那自然长成的长发和从未修饰过的眉毛就可以看得出来。大约也就是这个原因，韩敏在气质上也比前两位逊了一筹。不过也可以理解，家庭条件不一样，成长环境不一样，造就的气质当然就不一样。但还好，这些都是后天因素，可以改。让方衡意外的是韩敏的身材，他原先以为，这么个农村家庭出来的女孩，应该像是没熟的毛豆，瘪的，可韩敏给他的视觉冲击挺大。前凸后翘是肯定的，而且比例快赶上林雪菲了，关键是韩敏的腰腹。 普通女人也有身材不错的，但方衡不止一次地在大商场里看到逛街的女人推着购物车的样子，都是脱去了厚重的外套，享受着商场的空调。这一脱，门道就出来了。如今很多的紧身裤都承担了勒住下半身脂肪的瘦腿、瘦臀功能，外套一脱，腰腹部那明显的勒痕是死活都遮不住的。而韩敏，腰部线条完全自然，看不到任何勒出的痕迹，最关键的，外套一脱，衣服变薄之后，方衡立刻就看出来，韩敏没穿任何修身塑体的“特殊装备”，也就是说，这身材属于“浑然天成”。 “你看啥？”韩敏被方衡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身材真好……我还以为……”方衡也有些不好意思。 韩敏腼腆地看了方衡一眼：“你都以为啥呀？我们家条件是不好，可还没到连饭都吃不起的地步！山珍海味不可能顿顿吃，可鸡鸭鱼肉都是家养的，谁心疼这个？城里的姑娘放假了报这个班那个班，减肥啊、跳舞啊，我们都是下地干农活儿，一样把身子练好……” 方衡愣了一下，然后道：“我想起那个教我减肥的人说的一句话了……” “啥？” “玩命吃、玩命练、玩命睡。三个月就能一身腱子肉。” !! 第一百四十七章 善意的邱芸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这话有道理咧！”韩敏认真道，“你看我就这样哪！” “是啊，你这个样子……真好……”方衡由衷地赞叹了一下，眼睛盯着韩敏的腰实在舍不得挪开。 韩敏被方衡看得实在不好意思，只得道：“真的好看？我们那村儿的姑娘都这样……”最后实在被看得不好意思，伸手轻轻掐了方衡一下：“再看我就生气了！” 方衡这才如梦初醒，连忙道：“不看！不看了！鞋还好吧？我们继续去走走？” 韩敏摇了摇头：“出去风大，怪冷的，不如在这儿歇着。你这儿真好，又能睡觉又能玩儿。地方还亮敞！” 方衡道：“那就再玩儿一会儿吧，不过等一下我们就回去，我要约了教练锻炼减肥。” “咋个锻炼？” “就是去健身房，然后举铁块，然后跑步……”方衡模拟了几个动作。 “我去看你练，行不？我在旁边给你加油！” “当然行啊！你也希望我瘦下来？” “希望啊！你的腰我都抱不住……有多远？” “离家很近的……我带你坐地铁吧！出了地铁站很快就到了。” 方衡带着韩敏下了地下通道，按照袁佳教的办法开了门，从通道里往地铁站去。韩敏一开始对通道里的黑暗很不适应，过了一会儿方衡用手机开了电筒之后，韩敏这才好了一些。两个人握着手顺着通道上的荧光贴慢慢地往去了地铁站。 出了通道之后，看着地铁站熙熙攘攘的人群，韩敏对这条神奇的通道充满了震惊，方衡解释了通道的作用之后，排队买了票，，然后带着韩敏上了地铁。元旦假期到处都是人，地铁的车厢里虽然不至于把大活人挤成相片，但也绝对是塞得满满的。 大概是因为方衡块头大，周围的人自知不是方衡的对手，这么大的身板在地铁里想要杀出一条血路来，的确是无人能挡，所以大家很自觉地与方衡保持了这么一点距离，站在方衡身边的韩敏反而不觉得挤了。地铁开动之后，第一次乘地铁的韩敏才充满好奇地看着周围的情况，看到周围的一对对男女或搂或抱或干脆就在那儿接吻，这让韩敏的脸顿时就有些烫烫的。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原本攀着方衡手臂的双手渐渐松开，转而去搂方衡的腰。 方衡感觉到韩敏在搂自己的腰，也干脆一只手抓着扶手，一只手搂住了韩敏的肩膀，韩敏则很配合地往方衡身边靠了靠。方衡再看看周围男女的搂抱动作，有样学样地把手渐渐往下滑，最终搂住了韩敏的腰。韩敏的身体好像突然触电一样紧绷了一下，一动不动，方衡第一次搂到女人的腰，脑中立刻想到了方才韩敏迷人的腰部线条，手掌忍不住隔着外套轻轻地在韩敏腰上摩挲着。韩敏似乎更紧张，身体紧绷了一会儿直接软软地倒在方衡怀里，几乎是带着颤音道：“衡哥……别……” 方衡听到这近乎求饶的声音时连忙停了手，有些赧然道：“对不起，我……” 韩敏只不过是因为第一次被异性如此抚摸，心理上没任何准备才会如此失态，方衡停手之后，她已经缓了过来，依旧软软地靠在方衡怀里道：“没、没关系……我刚刚就是有点儿紧张……这么多人，被人瞧见了，多不好意思啊……” “我根本不怕啊！”方衡突然觉得自己豪情万丈。 “为什么不怕？万一大家都朝咱们看呢？” “那我更不怕了！我有这么漂亮的对象，他们有么？我骄傲！”方衡理直气壮道，“我现在恨不得所有我认识的人，喔，还有我不认识的，所有人，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我对象！我要把你娶回家！” 韩敏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往方衡身上又靠了靠。 地铁到站，方衡牵着韩敏出了站台。一路向上走的时候，韩敏对地铁站的地下广场里头各种小吃充满了好奇。方衡见状，干脆就挨个儿地走过去，走到一家小吃的门口就问韩敏：“这个你吃过没？”如果韩敏摇头，方衡立马掏钱买一份。走到电动扶梯准备上去的时候，韩敏手里已经拎了一大堆小吃。回到地面，韩敏看着手里满满的小吃，为难道：“一下子买这么多，实在吃不下……要不留着当晚饭吧？” “先放我妈那儿！”方衡提议道，“从这边走到健身房，正好要路过茶餐厅。”两人回茶餐厅放下了小吃然后就奔健身房去了。到了健身房的时候，帅小兵三人已经在里面了，而且正练着。 看到方衡过来，帅小兵用大毛巾擦擦自己的汗，走到方衡面前道：“哟，今天还带陪练了？” 方衡连忙介绍道：“兵哥，这是我对象……韩敏。敏敏这是兵哥，那个……扎辫子的是兵嫂……你叫她菲菲姐就行，挽发髻的是芸姐。” 韩敏在方衡的介绍下连连鞠躬：“兵哥好！菲菲姐好！芸姐好！” 如此客气的举动在帅小兵而言倒是无所谓，但林雪菲和邱芸却显得有些吃不消。林雪菲连忙道：“别这么客气啊！打个招呼就可以的……” 邱芸则扯开话题道：“胖子你可以的啊！眼光独到！” 被邱芸这么一提醒，林雪菲和帅小兵都仔细都仔细打量了一下韩敏，几乎同时发现了韩敏的身上的优点，不约而同地点点头表示赞赏。 “哎呀，这下好了！”邱芸故作夸张道，“今天有了陪练，不用我们卖力替胖子加油了！小姑娘，这活儿就交给你了！” “加油？”韩敏愣了一下，然后点头道，“好啊！这个我会！” 帅小兵对方衡扬了扬下巴：“换衣服去吧，我们在哑铃区等你。” 方衡应了一声就去换衣服，进了更衣室之后刚准备脱衣服，发现后面还缀着个尾巴，回头一看，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敏敏，这是男更衣室！你跟进来干嘛？幸亏这里还没开张……” 韩敏这回也知道自己走错了，紧张地看看周围，然后才道：“以前没来这种地方，还以为……” 正说着，就听到外面传来邱芸的声音：“小姑娘？小姑娘？韩敏？” 方衡连忙道：“叫你呢！” 韩敏听了之后连忙应了一声，红着脸小跑着出去了。出来之后，邱芸手里拿着一个袋子正等着韩敏。看到韩敏出来，邱芸道：“果然跟着进去了！那边儿是男人去的地方，你跟我来这边儿！” 韩敏犹豫了一下，道：“我不用换衣服的……我就陪陪衡哥……” “白给你一个会员呐！”邱芸道，“这地方空调全开，你穿得这么厚实，是想捂一身痱子还是怎么地？胖子没告诉你吧？我们都是住一个小区的，算是邻居，早就听说胖子刚刚被介绍了个对象，今天能认识一下，挺好的。来吧，目测你身材挺不错的，穿上这个肯定好看！” “穿什么？你这样的？”韩敏很不放心地指了指邱芸身上穿的分体式紧身运动衣。 “怎么，这个不好么？” “好……就是……露太多了……”韩敏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实你穿这个比我穿了还好看，你身材跟菲菲有得一拼，”邱芸倒是有些羡慕道，“算了，这袋子里的衣服不是我这样儿的，你试过就知道了。”说着，硬把韩敏拽进了更衣室。进了更衣室之后韩敏似乎突然意识到什么，死死抓住衣服的领口，死活不肯脱衣服，邱芸看得哭笑不得，只得道：“我又不是男人，你跟我急什么啊？” 韩敏只是摇头，就是不肯脱。 邱芸皱着眉头把韩敏上上下下反复看了几遍，很快就醒悟过来，摇了摇头：“我当是怎么回事呢！里面衣服破的，不好意思脱，是吧？”说着用手腕上的钥匙打开了自己的衣柜，先拿出一件大衣，说道：“七万三。”放回去，又拿了一件中长款的羊绒衫：“八千七。”放回去，指着柜子里的靴子：“六千五。”最后，伸手进去努力掏了掏，然后摸出一掏内衣，这套内衣在韩敏看来，比老家庙会的地摊货好不到哪儿去。只听邱芸道：“莫代尔面料，哺乳期妇女专用，九块九包邮。” 韩敏一下子愣住了，她当然明白“九块九包邮”是什么意思。但是，这和前面的“七万三”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邱芸轻轻叹了一声，把内衣放回原处，拉起韩敏的手在长椅上坐下，柔声道：“别怪姐对你说教，姐是个过来人，年轻的时候姐也轻狂过。那时候，姐外面一身名牌，里面更是精挑细选。夏天的时候，姐的内衣从来都是当外套来选，就是穿给男人看的！可姐最后被人坑了！坑得万劫不复！姐告诉你，里面的衣服体面不体面，没关系，甚至外面的衣服都不打紧，关键是你自己怎么去走。姐告诉你，如果一个女人把内衣当外套一样穿给所有男人去看，那则个女人身子也是所有男人的！你知道么？刚刚你抓领口的动作……我知道你一定是个好女孩！胖子这回一定赚到了！但是妹子！姐是一家大公司的贸易总监，姐这些年看惯了手底下那么多年轻姑娘顶不住这花花世界走了姐了老路……妹子，千万千万别让姐失望……” 话说得清楚明白，韩敏听了之后，慎重地点了点头。 !! 第一百四十八章 减肥的日子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邱芸给韩敏拿来的是一套常见的春秋季卫衣，运动休闲都可以穿的。健身房的空调一直恒温，穿着羽绒服呆在里面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换好衣服的韩敏跟着邱芸出来的时候，正好在门口碰上了换了短裤T恤出来的方衡。方衡看到韩敏之后明显一愣。 “怎么样？漂亮吧？”邱芸得意道，“敏敏就是不会打扮，以后有空了，姐帮你调教调教，保证能让本地的女孩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 方衡嘿嘿地干笑了两声，眼睛盯着韩敏直瞅。 “行了！要看回家看去！”帅小兵一边戴护腕一边走过来笑道，“别耽误我们正事儿！走吧，今天主要是手臂。”被笑话了一下，方衡才不舍地收回目光，跟着帅小兵和林雪菲往器械区走去。帅小兵一边走一边介绍道：“小衡，因为你是新手，而且也不是职业健美运动员，所以我们给你们定下的目标是流畅而且美观的肌肉线条，不是以健美比赛为目标。所以起步阶段，我们以训练核心肌群和大块肌肉为主，因为这样可以较快速度让你肌肉成长起来，从而增加你每天的基础代谢，提高你有氧运动的减肥效率。明白么？” 方衡听了连连点头，反正他自己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直觉告诉他，听帅小兵的肯定没错了。 “今天先手臂和肩膀，走，先肱二，哑铃动作！这个动作不复杂，我和菲菲做示范，你坐到牧师椅上拿哑铃跟着做就行了，先小重量做热身，一组十二个，多做几组；然后大重量一组四个做五组，然后中等重量一组八到十个，做七组就可以了。小芸，照计划表上的重量指给他看。” 接着，帅小兵和林雪菲就开始示范，方衡则开始照做，邱芸还是摄影师兼职记录员。原本方衡只是以为练肱二也就是拿着哑铃甩甩就够了，没想到真练起来的时候，那还真的累。轻重量的多做几个也就罢了，大重量的一上马，方衡立刻就觉得不行了，咬牙撑过了四组大重量，方衡到了中等重量的时候方衡已经浑身出汗。第一个肱二的动作做完，方衡已经气喘如牛，手都开始哆嗦。 帅小兵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拍拍方衡的肩膀道：“换杠铃，曲杆，把刚才三个重量再来一遍。” 方衡哆嗦了一下，五官都快挤到一块儿了。韩敏立刻在旁边道：“加油！加油！”方衡这才好了点儿，勉强起身去做准备。帅小兵在方衡身后道：“抓紧啊！肱二好了还得肱三，小臂整体练，手腕要加强，手臂完事了还要肩部，做推举和提拉……” 林雪菲则道：“都是三个重量走一遍！时间紧啊！” 方衡练叫苦的力量都没了，韩敏看到方衡这副模样，露出了担忧的神色。邱芸捕捉到韩敏的表情，也不无担忧地问道：“喂！你们两口子别只顾着自己爽，这强度是不是太大了？” 林雪菲停下脚步，转头道：“因人而异。不过很明显，胖子的优势是年轻，才二十三，身体能承受的最大心率177，我们控制在160以下就没问题。人是会累点儿，不过越累见效越快啊！他的工作性质注定了空余时间多，我们就照着他的工作来办；如果他这会儿每天只有一小时，我们肯定把他的锻炼量减半而且先做一个星期的小重量循序渐进！问题是小伙子时间充足啊！你看他现在，女朋友有了，还挺漂亮，工作也挺稳定，收入也很高，同龄人里面算优秀的了，拼得吃个三个月的苦，舒坦一辈子，有什么不好的？” 韩敏听得两眼放光：“三个月就能好？” “三个月完成入门级！”林雪菲道，“玩儿铁啊，这一玩儿就是一辈子！” “是不是停下就会反弹？”韩敏问道。 林雪菲看了看方衡，发现方衡已经开始跟着帅小兵的示范做标准的杠铃动作了，这才转过来对韩敏道：“一般问这个问题的人都是没玩儿过铁的。”说罢，林雪菲拍了拍架子上的杠铃片，颇有意味道：“撑过头三个月入门期的，一辈子都舍不得离开它。” “这么累人，有什么舍不得的？” “玩这个有瘾的！跟老庄稼把式一样，不是图个赚大钱，而是舍不得那片地，”林雪菲认真道，“一天不练倒还行，两天不练就觉得少了点什么，三天不练浑身就没力气了。人体真的很神奇，肌肉受到刺激之后，人体会分泌一种让人有快感的物质，刺激越大，快感越明显。等你练了几个月之后，习惯了这种快感，突然有一天没了，根本就受不了啊！忍不住就想练一下。所以，真正坚持了三个月的人，根本就不会再去考虑反弹的问题，因为根本停不下来，没机会到健身房，那也是玩命做俯卧撑，做到浑身大汗爽了为止。” 韩敏没试过这种感觉，她不明白林雪菲话里的含义。 邱芸则在旁边笑道：“而且练这个练多了之后，人也会变成完美主义者。他们两口子啊，每天在家洗了澡之后就是一块儿照镜子，然后互相评价，这个说你这儿的肌肉比例不协调，那个说你明天要加一下斜方肌……天天如此，没完没了！” “你懂什么！” “我只会跑步，别的什么都不懂！” …… 整套的手臂训练和肩膀训练下来，方衡几乎都感觉不到自己手臂的存在了。整个手臂的肌肉又酸又胀又痛，但方衡却觉得胀痛之余，还有些舒服，因为帅小兵告诉他，这种酸痛感越明显，只要休息足够，肌肉成长的速度就越快；用进废退，肌肉吃够苦头之后，为了以后不再吃苦头，它就让自己发育得更粗大。 疼痛，说明了肌肉在生长。 “好了！黄金动作做了一个多小时，也差不多了……”帅小兵看看墙上的钟，然后道们“然后我们连连腹肌……来，试试看仰卧起坐。” 方衡脸黑了，躺到垫子上，用力地做了一个，没到一半，整个人就躺了下来，做不动。帅小兵看了一下道：“意料之中。好吧，我们做个轻松的。听我指挥，躺平，两腿伸直，然后往上抬……抬……脚尖往天花板指……然后慢慢放下……好，就这么做，一组十二个，组间休息四十秒。玩命做，等你一组连六个都做不到的时候结束。” 这又是个玩命的活儿，等方衡气喘吁吁地做完的时候，整张瑜伽垫上都是汗。 “然后还是抬脚，脚尖指到天花板的时候别动，然后像才自行车一样蹬……蹬到你两腿发软为止。” 有韩敏在旁边，方衡咬着牙照做。等这套做完的时候，瑜伽垫上的汗水已经变成了溪流。 帅小兵朝林雪菲怒了努嘴：“给他补点盐水。” 林雪菲立刻给方衡送来一个小纸杯，里面只有一小口盐水，方衡毫不犹豫地喝下去了。林雪菲问道：“还行吧？”方衡点点头：“刚刚觉得自己快死了，这会儿反而舒服一点……” “唔，过了极点了，进入二次呼吸状态，”帅小兵点点头，“然后应该试试引体向上的，不过看你这体重估计也不行……来！”说罢把方衡带到单杠区，然后指着最矮的一根道：“抓住。”方衡依言抓住。 “缩腿。” 方衡缩腿。 “好，就这么凭手臂的力量吊着把！今天，先吊个五分钟。” 邱芸有点儿迷瞪，问道：“这是干嘛的？” 林雪菲往自己身上一比划：“你不是特喜欢小兵的‘倒三角’么？” “就这么吊着练出来？” “那得宽距引体向上才行，胖子力量还不够，做不了引体向上。这个吊着的动作也还不错，不但可以协调整个手臂的肌肉，还能锻炼手指的抓力，算是为引体向上和大重量杠铃做准备吧！” 帅小兵则解释道：“高中生的标准，男生一口气十个引体向上只能算及格，想要‘倒三角’，十个明显不够。不过凡事就怕个坚持，只要胖子肯坚持，别看他今天只能吊着，三个月之后十个没问题，明年的这个时候轻松上二十，‘倒三角’没问题！” “坚持？你看这才不到两分钟呢，快撑不住了。”邱芸皱皱眉毛朝方衡的方向怒了努嘴。 果然，方衡的嘴唇已经开始发白，也开始发抖。 “坚持！”帅小兵大喝一声。 “加油！”林雪菲也大声道。 邱芸眼珠子转了转，凑到韩敏耳边低声说了一句，然后推了韩敏一把。韩敏的脸立刻红到了耳朵根，但邱芸还是不依不饶，道：“你想不想你男朋友变成帅小伙儿？你想不想将来他跟你一起回老家的时候亲戚朋友都特别羡慕你？想的话，就快去吧！” 韩敏犹豫了一下，走上了前。 林雪菲好奇地问：“你跟她说什么了？” 邱芸眉毛一挑，举起了手里的摄像机：“经典镜头不容错过。” 韩敏到了方衡面前，看到方衡痛苦的样子，盯着看了一阵低声道：“加油！”然后犹豫了一下，凑过去在方衡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 第一百四十九章 老婆永远是对的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韩敏这一口亲下去，帅小兵和林雪菲的眼睛都直了，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对邱芸竖起了拇指。而方衡先是怔了一下，随后整个人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端正了姿势，继续一动不动地吊在那里。 “好家伙……”林雪菲忍不住道，“小芸你这馊点子我喜欢！” 邱芸却没急着接茬，而是盯着手里的秒表道：“两分钟了啊……两分二十秒……三十秒……三分钟了……四分钟了……四分十五秒了……二十五秒了……三十五秒了……四十五秒了……到！” 方衡一下子从单杠上落了下来，好在单杠的高度本身不高，要靠方衡缩脚离地才能吊住，所以落地的时候方衡只是晃了一下就站稳，但是方衡的两碧却在不停地哆嗦，老半天都还不过劲儿来。 “这是要出‘麒麟臂’的节奏啊……”邱芸笑着道，“六分十二秒。五分钟早就到了，我故意的。” “这个套路不错，以后要发扬！”帅小兵看了一下秒表，笑着回了一句，然后走到方衡面前道，“最后一步，有氧。上跑步机！”说罢，招呼林雪菲和邱芸直接离开。 韩敏见状连忙过去，关切地问道：“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方衡有点儿发虚，但在韩敏面前方衡可不想表现的太弱，下意识地挺了挺身体道：“小意思！一开始还觉得累，现在已经没感觉了。” 韩敏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跟着方衡一块儿过去。其实方衡对跑步机并不犯怵。昨天的时候方衡第一次上跑步机是在器械运动之后，身体已经进入二次呼吸，再加上速度才每小时六千米跑了四十分钟，也就四千米的样子，速度比走路快了一点点而已，更何况跑步机带助力，比起户外跑要轻松，虽然方衡够胖，但比起器械来说轻松多了。今天的还是四十分钟，方衡和昨天情况差不多，十来分钟后呼吸困难全身乏力，这是所有有氧运动进入燃脂状态的一个关口，过了这个关口人体顿时就是一阵轻松。在韩敏的鼓励和林雪菲的指导下，方衡不断调整呼吸节奏让身体迅速进入二次呼吸状态。 跑步机的速度还是每小时六千米，方衡下了跑步机的时候，比起昨天嘴唇发白而言，今天是一脸轻松。韩敏的脸红扑扑的，在旁边鼓掌道：“衡哥你真棒！” “走，休息一下！”帅小兵还是带着方衡到了休息室，然后就是香蕉、乳清蛋白伺候。林雪菲则在旁边一边问一边记录这一天锻炼下来方衡的身体反应。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才道：“看来这个强度正合适！明天可能要吃点苦，练下半身。” “蹬腿啊？”方衡问道。 林雪菲轻轻一笑：“深蹲！除了深蹲还有一大堆腿部动作等着你，说不定还得用担架把你抬回去呢！” 方衡立刻感觉不好了。 帅小兵却笑笑道：“男人什么动作都能省，唯独深蹲和硬拉不能省，不准不来！走！洗澡去！” ……………………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方衡觉得自己手臂都快断了，连自行车把手都扶不住。元旦假的最后一天，到奥体来的人已经少了许多，但奥体反而忙碌起来了。原因是元旦假一结束，紧接着就是全市直属单位的运动会，奥体全部工作人员都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负责各个场馆的都到各自的负责区域检查设备去了，所有设备都得试运行一阵，线路也要检修，免得关键时刻掉链子。方衡和林林则被安排到外面指挥临时工搭彩棚。运动会为了鼓励“全民参与”，除了按照标准来设置比赛项目之外，还设置了相当多的趣味运动项目，诸如飞镖射气球、沙包打玩偶这类在游乐场经常可以看见的“比赛”都是可以有的，虽然有人报游泳，但实在凑不够比赛人数，游泳馆的项目取消，洪霞和袁佳被安排在距离方衡和林林不远的地方负责跳绳、踢毽子、板羽球之类的比赛。当然，大家都不是裁判，只是普通的工作人员。 “林哥，明天我们干嘛？”方衡问道，“是不是就站这边儿做记录？” 林林直接道：“记什么录啊！到最后随便编一份成绩上去就行了！这个比赛不过是给各个单位找个借口发补贴而已，冠军两条毛巾一袋洗衣粉，亚军两条毛巾，季军一条毛巾，全都是批发市场的地摊货，当抹布还嫌掉色呢，你要？” “那我们干嘛？” “看到那边的气筒没？咱俩就负责打气，然后把气球绑到靶子上……还有那边帮忙捡起沙袋，玩偶被打掉下来就把玩偶送给人家，”林林解释道，“最后一天下午如果有人来向咱们拿几个布娃娃你直接给就是了，没人图你什么，无非就是拿回去给孩子玩玩，反正花的不是咱们的钱。送不掉的得收好，春节福利。” “春节就发这个？” “谁要这个呀？”林林呵呵笑道，“春节的时候奥体都会有游园会，元宵还有灯谜会。到时候我们再把摊儿摆下来，五块钱玩一次，比其他地方便宜，这钱就是咱们的春节加班补贴之外的补贴，你懂的。” “没人管啊？” “外面都十块、十五块一次，到了景点上，二十块一次的都有，我们只五块！”林林道，“伍会计和佳佳早就把账给做平了，‘收支’基本平衡，账面上还略有亏损呢！对了，到时候你可以带女朋友来好好玩玩儿。来来来，反正时间还多，先扎起几个靶子，咱俩练练手！飞镖呢？喔，找佳佳把飞镖拿过来！” 方衡去找袁佳，袁佳一听要“练手”，立刻就激动了，洪霞也激动了，三个人拿了一盒飞镖就跑过来了。 四个人在彩棚这里，先进行了一场友谊赛，林林获得总冠军，其次是袁佳，其次是洪霞，方衡垫底。正当几个人准备再来一局的时候，方衡的手机响了，接通之后方衡就听到张仁健在叫：“胖子！你快点儿回来！老子被人打了！被你的妞儿打了！” “挨打？敏敏？”方衡愣了一下，“什么状况？” “我怎么知道！”张仁健没好气道，“我才刚开门就劈头盖脸挨了一顿笤帚！尼玛笤帚都被抽断了！这还没完，换了拖把继续上啊！老子的范思哲直接报废了！我不管！她说她是你的妞儿，你得赔我！” 我槽？ 方衡有点儿傻。愣了一会儿才道：“我马上回去！” 林林听到方衡着急的语气，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敏敏在家把我朋友给打了……” 林林眉头一皱：“什么状况？不会是……” “不知道情况啊！”方衡道，“我得回去看看！” “等等！”林林道，“你打算持什么立场？” “这……”方衡茫然道，“我总得去问清楚吧？” 林林恨铁不成钢道：“听清楚了！老婆是对的！老婆永远是对的！老婆错了也是对的！就算是你老婆不占理，你也得护着她！大不了你向别人道歉！明白了？” 方衡不傻，林林这么一提醒立刻知道这什么意思，连忙点头答应。当下也没敢跟洪霞说，一溜小跑着去骑自行车。 最快速度飙回小区，方衡发现事情还不算糟。张仁健正灰头土脸地坐在值班室门口，老徐则在旁边陪他抽烟。一照面，方衡就直接问道：“张哥，到底什么状况？” “我哪知道啊！”张仁健郁闷道，“反正我够客气了啊！来的时候彤彤就交代了，说是田阿姨和你媳妇已经住进去了，让我别冒失。大家兄弟一场，你媳妇那顿打我是硬扛下来的，没还手啊！可我怎么解释她都不听……” “走吧，去看看！” 两个人离开值班室到跑到家门口，方衡敲了敲门，提高声音道：“敏敏，开门，是我！”随后猫眼那边的光线忽明忽暗了一阵，咔嗒一声响，门开了。不过韩敏手里还是握着拖把。墙角放着一把笤帚，笤帚柄部的金属管已经被打折了。“你没事吧？”一见面，方衡就急切地箍住韩敏的肩膀，关心地问道。 “喂！胖子！挨打的是我哎！”张仁健指着自己的鼻子道，“看到没有？挨打的是我！你也抱我一下啊？” “流氓！”不等方衡回答，韩敏躲在方衡的怀里嘟囔了一句，“一看就不是好人！” “你！”张仁健一着急就往前来了一步，随后语气一松，“算了算了！好男不跟女斗！胖子，我跟你说，今天这事儿真的是无妄之灾啊！得亏了刚刚跟珍贞确定关系，这两天我心情好，要不然……不过我跟你说实话，谁给你介绍的这母老虎啊？你性子那么软，将来结婚了还不得被活活打残了？喂喂喂，我都说这么久了，你们俩能不能松开？你当我真会打她啊？我一个大男人我至于嘛？” “张哥，我条件这么差，能有这么好的对象真心不容易，”方衡道，“所以，哪怕敏敏错了，对我来说，她都是对的。” !! 第一百五十章 使坏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张仁健被方衡的这番话彻底打败了，无奈地竖了竖拇指：“得！你赢了！行了，都是哥们儿，我不说了还不行么？” 方衡这才放下心，问道：“进来说吧！刚刚到底什么情况？” 韩敏在方衡怀抱里安静了一会儿，跟着方衡进了屋，在客厅的椅子上坐下，然后才道：“刚刚我和阿姨把碗筷都收拾了，就想先回来把早上晒的被子翻过来再晒一会儿，可是出了店门就看到这车慢慢地跟着我开，我进了小区他就下来了，一路跟着我……我连忙跑回来锁门，可是他拿东西在捅门……我害怕，所以就……” 方衡又看向了张仁健。 张仁健连忙解释道：“冤枉啊！传媒中心通知珍贞和彤彤今天试妆，我把她们直接送到公司，然后帮她们把行李送过来。正好路过茶餐厅，本来想进去看一下进度的，但是元旦假你知道的，路边车位紧张啊！我就想着先把车停这边来，放下行李再过去看看也一样。这里路挺窄啊，一路只能跟着自行车后面慢慢往前蹭，我哪知道你女朋友会乱想啊！我进来之后正掏钥匙开门呢，结果门开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笤帚啊！彤彤早上交代了说里面搬人进来了，所以我就解释啊，可没用啊！笤帚断了换拖把……” “现在明白了？误会！”方衡摊摊手道。 “好吧，我白挨顿打了……”张仁健悻悻道。 “我请你吃顿饭行不行？”方衡反问道。 “免了！”张仁健立刻道，“你有空还是帮我算算开张日期吧！” 方衡被这么一说，倒是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搂着韩敏的肩膀介绍道：“你看，敏敏刚刚从老家过来打工，我先介绍她在我妈那边帮忙，等餐厅开张之后能不能……” “这个啊……”张仁健看了看身上已经变成乞丐装的范思哲，叹了口气道，“好吧，你女友文武全才，我答应了。好好干，多积累经验，茶餐厅转手之前我让她当个大堂经理。” “转手？” “必须的啊！本来我开茶餐厅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珍贞和彤彤两个人有实际演出刷刷经验的地方，”张仁健道，“现在传媒公司那边有专业的团队和专业的策划，排练日程紧张得不得了，我这个业余的算怎么一回事？上回我不就说了么？我们几个哥们儿打算在电子信息方面发展……我从小就看着我妈管理公司，我自己也读的管理，家里能给的资本也充足，我这一辈子不可能全砸在茶餐厅上面。这里头不是钱的问题，是精力的问题，茶餐厅做大、做品牌做连锁也不是不可以，但这种活儿我妈公司随便来个团队就能操作好了，凸显不了我的作用嘛！” “得！你也够自负的！”方衡回了一句。 “我是要证明我的价值，”张仁健正色道，“免得将来接手我妈公司的时候，被那些个元老三言两语就糊弄过去。” “好吧……我再想办法……”方衡陷入了沉思。 “也不用操心，”张仁健笑笑道，“彤彤刚刚做成了一笔生意，她有钱，说不准就是她接手茶餐厅了。焦叔叔和柳阿姨商量过了，觉得也可以试试，说是女孩家的，有个安身立命的本钱，将来在夫家面前也能挺直腰杆。”说到这里，张仁健露出了神秘的脸色，道：“透露一个小道消息，焦叔叔和柳阿姨被你上回说‘彤彤命里有个弟弟’给说动心了，正准备二胎呢！真要有这个计划了，少不得要找你问问卦！” “彤彤会接手？”方衡皱了皱眉头，然后道，“也好，都是女生，交流起来也方便。” “该说的我说完了，回去换衣服去！”张仁健站起身，随后道，“对了，今天晚上有空没？” “有啊，做什么？” “彤彤说晚上要去医院看看亨利大师，请他老人家指点迷津，顺便看看她财运，”张仁健道，“彤彤说我必须避嫌，我把车开到这儿然后替你值班，就你们俩去，你负责跟亨利大师沟通。不让你白跑，照规矩，两百块压香炉的钱！往返……一个半小时到两个小时之间吧！” “喔……”方衡点了点头，“几点去？” “八点以后你就在值班室等着吧！” “行！敏敏和我妈也是八点多就睡了，她们都要早起。”方衡点头答应。 “那我就走了先。珍贞和彤彤的行李我丢在值班室，回头你送过来吧！” “好！” 送走了张仁健，方衡关好门，这才关切地问韩敏：“怎么样？没吓着吧？” 韩敏偷偷笑了一下：“怎么可能？其实用笤帚打他的时候他一叫，我就知道可能真的是我搞错了，可是我也拿不准，心想反正错了就错了吧，大不了以后道歉，反正不能被人看扁了，到时候天天有人上门欺负人怎么办？所以就换了拖把……” “他可真够倒霉的，撞枪口上了！正赶上你立威啊！”方衡咋舌道，“不管怎样，你没受委屈就好！” “我不会的！”韩敏干脆果断地回了一句，然后抬起头踮起脚在方衡腮帮上亲了一下，“谢谢！” “这是干啥？”方衡觉得自己心脏狂跳。 “你说你可以不管对错，永远站在我这一边……”韩敏低声道，“对我真好。” “那是必须的啊！我盼了多久才盼到你这么好的对象啊！如果还不珍惜，我也太缺心眼儿了吧？”方衡道，“一定要看牢了啊！话要挑好听的说，钱要使劲儿花……” “谁要你乱花钱了！”韩敏在方衡面前轻轻捶了一下，然后鼓起勇气张开双臂搂住方衡，头靠在了方衡胸口。方衡一点儿都没犹豫，也立刻拥住了韩敏。刚刚抱住，双手就忍不住地滑向了韩敏的腰，在韩敏腰间摩挲着。韩敏的鼻孔突然喷出一股粗气，哼了一声，呢喃道：“衡哥，别……”然后整个人就软了。 方衡就这么恋恋不舍地在韩敏腰间摩挲着，韩敏喘了一阵，抬起头，脸色泛着桃红，眼珠水汪汪的，咬住嘴唇半嗔地看着方衡。方衡的心狂跳了一下，觉得脑门儿冲上来一股热血，让压着自己一下子低下头，张口叼住了韩敏的嘴唇。韩敏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躲了两下，始终逃不过方衡的追击，渐渐地也就放弃了逃亡。任由方衡去吮吸自己的嘴唇。过了一会儿，韩敏开始渐渐迎合，也张开嘴轻轻地咬着方衡的嘴唇，两个人牙齿磕碰了几下之后，终于无师自通地知道了什么叫******一开始的时候两个人连换气呼吸都不会，渐渐地两人都学会了把握节奏，慢慢地拥吻。情到浓时，方衡觉得韩敏的大衣碍事，腾出手来解开了韩敏衣扣，然后揪住拉链扣一拉，拉开了里面羽绒背心的拉链。双手又不自觉地抚上了韩敏的腰。方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只要碰到韩敏的腰，他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不受控制。韩敏的腰在他看来真的很细很苗条，不论是抚摸还是搂抱，都让他产生一股不可抑止的冲动。 人和人还真的不一样。有些男人冲动的点在胸上，有些男人在腿上，有些男人在臀上，方衡则在腰上。大约是因为……方衡太胖，胸比女人的都大，所以根本不在乎女人上半身的尺寸；而方衡的水桶腰则对女人苗条的小腰围有天然的渴求…… 羽绒背心之下，韩敏的羊绒衫很薄，方衡隔着羊绒衫已经能感应到韩敏身体的热度和年轻的女性躯体带来的神秘刺激。当下一手揽住韩敏的后腰，一手开始向上探索。韩敏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但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就放弃了一切抵抗。方衡的手轻松地攀上了山顶。这是方衡第一次摸女人的胸，他很小心，也很轻，仿佛是害怕自己一用力会捏破了一样，轻轻地按了按，揉了几下，感应到了海绵层，然后又加大了一些力量，这才感觉到海绵层更里面的弹性。 方衡很不甘心，手又滑了下去，挑开羊绒衫，隔着棉毛衫又抚了上去，这一回手上的感觉更明显，他用手都能已经感觉到韩敏急促的呼吸和心跳。 就差一步！ 韩敏的棉毛衫领口很低，摸到领口的时候就已经摸到里面的海绵和花边，方衡犹豫了一下，然后手往海绵里面一塞一挤，立刻握住了一团温软的肉。 “啊！”韩敏轻轻叫了一声，用力推开了方衡。 方衡这才从欲望中清醒过来，顿时满面羞惭，觉得自己好像是犯了弥天大错。“对不起！我实在是太……太……”说了半天，方衡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你手太冷了……”韩敏涨红了脸道，“跟冰坨子似的……” “哎？”方衡愣了一下，但随即就反应过来，开心地笑了。 “笑什么笑！就知道使坏！”韩敏微嗔了一下，“还以为你是个老实人咧！” 方衡笑了笑，还想去抱，但韩敏轻巧地一闪，躲开了，躲开的同时，衣服也整理好，拉上了拉链，准备扣扣子。方衡又逼了过去，韩敏双手一挡：“别！” “怎么了？” “你手真的太冷了，刚刚我都抖……”韩敏压低声音到，“头回被人……摸，我魂儿都没了……再弄，我怕我今天晚上睡不着……” !!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下聘吧!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听到韩敏这么说，方衡也不好再做什么举动。别说韩敏睡不着了，方衡自己恐怕夜里都睡不着了。恋爱这种事，一旦尝到了滋味人的心绪就彻底乱了。 “不早咧，你要去健身了，”韩敏指了指墙上的钟道，“我陪你去。” “好嘞！”两人关系有了“重大突破”，此刻的方衡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洪荒之力彻底爆发，不去健身房练个天塌地陷决不罢休。 果然，方衡牵着韩敏的手，雄赳赳气昂昂，抬头挺胸地进了健身房，不等帅小兵开口就自己换衣服热身。这一天的训练以下肢为主，一半的动作都是各种“蹲”和“蹬”。本来帅小兵和林雪菲给方衡安排的是二十、三十、四十公斤这三个级的重量让方衡在第一次深蹲训练中慢慢适应，没想到方衡直接就四十公斤起步，疯狂地开始蹲，加到六十公斤才算完。要知道方衡本身就230多斤啊，本身双腿负重就够大，再负重六十公斤，这大腿的蹬力在入门级当中足够让人咋舌了。 当天的训练效果那叫一个“6”！ 好吧，其实女人，对，没错，女人，女人对正在执行健身计划的男人来说，有着非常重大的意义。因为男人的肌肉主要靠自身的雄激素来维持，血液中的睾酮含量关系到男人的爆发力、耐力以及肌肉的恢复速度，而且还能让男人保持比较低的体脂率，也就是让男人瘦而壮。睾酮，顾名思义，主要来自男人“蛋蛋”的分泌，这个器官很重要滴，要不怎么说太监都是悲剧呢？ 胖子以及很多看上去很瘦的娘娘腔们的问题就在于，体内脂肪（不是皮下脂肪，是体内脏器周围的脂肪）偏多，脑垂体周围脂肪过多，给身体传出的信号就是不用分泌太多雄激素，所以男性特征不是很明显。也正是因为如此，男胖子们减肥的起步阶段比女胖子要痛苦，没办法，雄激素分泌不足，又不能照搬女胖子的减肥路线。 不论是胖子还是瘦子甚至是肌肉男，想要肌肉迅速生长快速恢复，并且保持身材，必须要保证体内足够多的雄激素量。办法之一是深蹲，也就是方衡练了一下午的动作；办法之二是吃药，不过除了专业运动员，基本用不着；第三种就是“合理”的外界刺激了。 什么叫合理呢？ 对男人来说，第一种方法是“she”出来。射出来之后，身体会进入补充弹药程序，会主动分泌雄激素，但射多了伤身，这个是常识，一般来说，赶在“库存弹药”自己溜出来之前，主动把它们消耗掉，既不浪费资源，也能刺激体内再分泌。第二种方法就是刚刚韩敏和方衡的这种，天雷勾动地火，在火山爆发的边缘收手，这个时候男人简直就是热血沸腾，体内激素处于超标阶段，浑身的力气用不出去，立马跑过来高强度锻炼，效果刚刚的，当然，如果韩敏也穿一身“分体式”然后在方衡面前翘着PP练提臀之类的动作，方衡可能会突破身体负重极限…… 好吧，原来男人举铁的地方也是可以虐单身狗的。 回家的路上，方衡的两腿都是飘的，不是因为没力气了，而是因为之前太多负重深蹲，此刻肩膀上没有任何负担，走路的时候感觉自己都成“水上飘”了。 “你今天好厉害，那么大的杠铃都能扛着……”韩敏一路上不停地说着。 “其实……其实就是中午在家里的时候我们……抱的……”方衡腼腆道，“你没怪我，所以出来的时候我觉得浑身都是劲儿……特别激动。” 韩敏的脸一下子变得透红，声音细若蚊蚋：“呸……明明就是你耍流氓……” 方衡嘻嘻地笑了一下：“你是我对象呗！我好好减肥，就是为了娶你呗！抱了你就有力气了呗！你看，昨天我练完浑身直哆嗦，今天到这会儿还浑身是劲儿！” 韩敏没有再辩解什么，原本和方衡扣在一起的手忽然松开，转而挽住了方衡的臂弯，靠在了方衡的身旁，一直走着，过了一会儿，韩敏突然问道：“衡哥，你真的想娶我不？” “真的啊！”方衡立刻道，“能碰到这么好的，我知足了！” “那你心里真的有我不？” “有！” “那你明天跟我小婶说，找我爹下聘吧！” “哎？”方衡傻了眼。 韩敏抬起头：“不愿意？” “不！不！不！愿意！愿意！”方衡连忙道，“不是说好的两年之后领证么？你怎么突然就这么想了？” 韩敏把脑袋往方衡手臂上一靠：“我们老家风俗可以先生孩子后结婚……” “生孩子？你才多大啊？”方衡先想到孩子，然后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制造孩子的过程，觉得自己的脸开始发烫，“要不还是等等吧……” “我不是说我要生！”韩敏也觉得不好意思，连忙辩解道，“我现在只是你对象，被你那么摸……不好，我们老家那边都希望孩子早结婚早生孙，可国家又要晚婚晚育，年纪太小不给领证，所以做一门亲，只要两家谈妥了，男家先下聘，两个人年龄不够就可以先……一起，生孩子……等年龄够了再领证、办喜事、给孩子上户口……” “这都可以有？”方衡傻了眼。 “所以我们那儿骗婚的也多……”韩敏红着脸低声道，“不是知根知底的人家，不轻易这么结亲……而且，照理说，男家下了聘，女家后来悔婚的话，不但要退了聘礼，还要赔男家的钱；男家后来悔婚的话，也收不回聘礼，也要赔钱……所以……你心里真的有我，你就……反正……反正……反正我家赔不起你聘礼钱……”韩敏没好意思说，但方衡听出来了，韩敏大约就是想说，她是不会悔婚的。 但方衡还是觉得不靠谱啊！不是觉得韩敏不靠谱，而是觉得自己不靠谱。如今自己虽然能挣钱了，可距离在市区买套房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呢，粗算一下，以市区房价论，就算一个月能挣个十几、二十万，那也得存个一年半才能凑首付，装修房子还要几十万，还得准备买车，还得准备娶韩敏的时候要下的几十万聘礼……现在这就谈结婚下聘？经济方面压力山大啊！ 看到方衡犹豫的表情，韩敏的脸色有些变。方衡明显感觉到韩敏微微在抖。于是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想，是我现在钱不够。”说罢，方衡把自己近期目标一样一样地算给韩敏听：“你看我在本地没有自己的房子，我想好好攒个两年，房子要买大的，你不是说了么，结婚就是娶你全家，大一点儿的房子我们两家人住一块儿……房本儿上就咱俩的名字！还要给你买车，还要给你们家下聘，还有给你们家盖小楼……唔……我还得努力挣钱才行咧……现在下聘也不是没钱，就那二十几万，怕给你在老家丢人……” 韩敏松了一口气：“我懂了，不催你。”顿了一顿，然后才道：“其实我来的时候，小婶跟我交了底的。她那个时候不知道你这么能挣钱，说起你的情况的时候，比现在糟多了……我们家也就指望你盖个小楼……买买砖瓦材料就成了，我爸认识人，家里出点工钱就能把小楼盖上，到了结婚下聘的时候，你拿不出那么多钱下聘，我小婶都会拿，我们都说好的，那些钱也就是图个面子，来的时候用几个箱子装着，就上面一层是真钱……结婚当天你来把我带走的时候，钱也带走，就连盖小楼余下的钱也都带走……后来那天吃饭的时候看见你挣钱多，我才想多了一点儿……” “既然这样，那你怎么突然就想着要我先下聘呢？” “你想要抱……摸，可我只是你的对象，这么弄不好……你又说抱一下就有劲儿……”韩敏的脸蛋红扑扑的，“下了聘，合了八字，两家就算做了亲，我就是你的人了。你想咋样就咋样……先生个孩子再领证都行……” 方衡愣了一下，随后就“心潮澎湃”了，韩敏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方衡真的很心动。咬咬牙方衡道：“回去问问我妈！” 韩敏咬着嘴唇羞涩地点了点头。 回去之后韩敏直接去了茶餐厅，方衡办了交接之后挂印开判。冬季是中老年人心脑血管疾病的高发季，一个不留神老人就熬不过去。这段时间每天开判勾决的半数都是老人。新一批勾决之后方衡停了下来，心里还在想着韩敏，心绪有些乱，方衡担心迷失自我，不得已，对着佛像诵了一段《心经》。 睁开眼的时候发现朱丹焱正坐在自己身边的床沿上。 “臭流氓！这才认识几天啊，都摸到哪儿去了？”朱丹焱看到方衡睁眼，无比幽怨道。 方衡的心又是一动，伸手就想握朱丹焱的手，但是手伸到一半就停下了，因为方衡知道自己根本握不到。 !! 第一百五十二章 动心了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朱丹焱看到方衡这样子，道：“我感应到……你心动了。” “是啊，我心动了……”方衡低声回应道。 “她……确实是个很好的女孩……”朱丹焱没头没脑地回了一句。过了一会儿又道：“如果我们俩还在彼此喜欢……你这样算不算劈腿？” “额……”其实方衡不回答也已经有了答案，精神劈腿比肉体劈腿还麻烦。问题是，朱丹焱这种“特殊性质”的劈腿对象，到底应该怎么定位。因为朱丹焱对这个世界而言，本来就是不存在的。这就等于一个已婚男，对着“岛国女老师”们的视频撸了一发，这算不算背叛老婆呢？算不算精神上的出轨呢……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难了。 方衡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两个人，一个方衡活在人世，一个方衡活在阴间。活在人世的这个方衡总有一肚子委屈不能对别人说，但活在阴间的方衡却可以通过心灵毫无阻碍地让朱丹焱知道。活在人世的方衡替自己的至亲至爱分担着一切痛苦，努力让他们快乐起来，然后把所有的痛苦一个人慢慢吞下；活在阴间的那个方衡像个孩子一样，把所有的委屈倾泻到朱丹焱身上，而朱丹焱像一个忠实的听众，默默地倾听着方衡的心声，因为她和方衡已经通过血契连结在了一起。 “昨天和铃姐押送生魂入地府的时候，遇见了我师傅……”朱丹焱道，“她问过了，如果我夺了韩敏的舍跟你……在一起的……如果只一次，不伤韩敏寿元福泽，我只要受八寒八热之刑就可以过关了……” “地狱道？大铁围山？你疯了？”方衡震惊道，“不值啊！就为了做一夜的人，你宁可入三恶道？” “我觉得值就行……”朱丹焱低着头道。 “我觉得不值！”方衡道，“这事儿你必须听我的！” 朱丹焱还是低头不语。方衡有些急，一咬牙，腿一缩，盘膝坐到了床上，然后开始诵念密咒，诵毕，念了一句：“大日如来，菩提密咒！”然后睁开眼，没什么变化，又闭上眼，再来了一句：“大日如来，菩提密咒！”也就这一瞬间方衡觉得身体晃了一下，然后再看，发现自己的魂魄已经离开了躯体。这时候方衡迫不及待地抓住了朱丹焱的手，这一次终于握住了，入手感觉一片冰凉。 “笨蛋！”朱丹焱看到方衡离魂，本来目瞪口呆，但手被方衡抓住之后，立刻反应过来，也不挣扎，而是略带羞赧道，“刚刚占了一个女人的便宜，现在又来占一个女鬼的便宜！” “我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方衡连忙道，“你千万别问你和敏敏谁更重要……我……我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还用问么，当然她重要！” “别说气话啊……” “我没说气话，真的！”朱丹焱道，“你跟敏敏在一起是天地正道，符合人伦，我跟你在一起就是违逆天道，像现在这样彼此关心当然没事，想要变成你跟敏敏那样，会遭天谴的……” “我不怕！” “不是你遭天谴，是我遭天谴！难道你愿意看着我被天雷打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朱丹焱白了方衡一眼，“你现在这么做已经在折我的功德了，快回去！” “……” “我也不说什么红颜蓝颜之类的，特矫情，你……别！”朱丹焱正说着，发现方衡已经双手抱住了自己，直接吻了过来，朱丹焱大吃一惊，连忙用手挡住方衡的嘴极力避开，口中骂道，“要死了！胡堃垚！本姑奶奶绝对不会放过你！灵雨！快点过来！要坏事了！” 白灵雨和文茵直接从塔里飘了出来。“慈悲！光华！”白灵雨一声疾喝，直接点在朱丹焱的脑门上，然后手一抽，如同抽一张白纸似的把朱丹焱从方衡怀抱里直接抽走。文茵手往塔里一伸，把谢彝拉了出来往方衡身边一推，正好把谢彝推进了方衡的怀里。 “哎哟！老大调戏我呢！”谢彝故作惊诧地来了一句。 方衡猛然警悟，看着怀里的谢彝，一片茫然。谢彝笑嘻嘻地从方衡怀里起来，伸手往方衡脑门儿上一按：“没事儿别玩儿危险动作，吓死……宝宝都已经死过一次了，再被你吓死一次多不好？”方衡直觉得自己一下子跌坐下来，脑袋晃了好几下才不觉得晕，然后才坐直身体茫然问道：“不对啊……我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你当然不是这个样子的！”白灵雨道，“你是不知道刚才你身上那股子妖气！” “你第一次去艺术学院的时候，胡堃垚跟我们交了一次手，他作怪，没难为我们，只是给你下了桃花煞，”文茵无奈道，“恭喜你，桃花煞发作了。” “啊？这……怎么解？” “没得解！这桃花煞又不是桃花劫，闹不出人命官司，千算万算没想到你这个时候发作，”朱丹焱心有余悸道，“你差点闯祸！刚刚真要被你亲着了，等于是你渡阳气给我，我吸你的寿元，结果就是你变成短命鬼，我出门遭雷劈！” “这么严重？” “当然！”文茵道，“我跟和铃两个在地藏菩萨座下修行之后就被安排给了阎罗天子，灵雨被地藏菩萨点化之后，跟着北方多闻天王学法；丹焱还没等地藏菩萨开口呢，就被阿修罗上神直接找到地藏菩萨要过去了！她学的东西跟我们完全不一样，我们几个还能控制得住，你跟她亲上了，直接被吸成人干！” 方衡惊诧地看着朱丹焱，朱丹焱立刻报以无辜的眼神。“好吧，我明白了……”方衡无奈道。 “没辙了吧？”谢彝嬉笑道。 方衡冷静下来，沉吟一下然后道：“这个么……现在还难说。既然地藏菩萨把你们四个安排到这里，又安排到我身边，那么就说明了我们之间，我们和这座城市之间有一段因果，与其费劲瞎猜，不如静下来慢慢过日子，到了因果降临的这一天，我们自然能知道谜底。” “嗯！”几个女鬼不约而同地点点头。文茵忽然间脸色微变，道：“韩敏过来了。”几个女鬼交换了一下眼神，又飘回了塔里。 值班室的门响了一下，随后门打开，方衡发现田小仙和韩敏都站在门口。 “妈！敏敏！你们回来了？”方衡连忙站了起来。 田小仙笑了笑，对方衡道：“给你带晚饭了。我先回去，敏敏你陪一会儿小衡。”说罢，掉头就走。 方衡连忙叫道：“妈！等一下！” “嗯？”田小仙停下了脚步。 “这个……我想……”方衡支吾了半天，然后才道，“我想先请敏敏的小婶出面，到敏敏家把亲事先定下来……她们老家那边可以先下聘……等……等她……” “这么大个人了，连话都不会说！行了！妈是过来人！知道你说什么！”田小仙嗔了一句，“不过这事儿得缓缓。” “为什么？”韩敏本身脸臊得通红，但田小仙这一句话，让韩敏也忍不住跟着方衡一块儿问了。 “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下聘的钱倒是好凑，双方亲友总要会亲见面，你现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这不是打敏敏的脸么？”田小仙道，“你才过年才二十三，敏敏过年才十九，你们俩有大好的日子在后面呢！你是个大小伙儿，别以为妈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至少现在还不行！敏敏身子还没长开，现在乱来，不但将来身体不好，生孩子也要吃苦头！忍着点儿！为了敏敏，也为了你自己！敏敏啊……阿姨巴不得你早点进门，可阿姨不能让你受委屈，将来要让你风风光光嫁进门……阿姨现在实在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见面礼，可阿姨这辈子就只认准了你这么一个儿媳妇！敏敏啊，别听他撺掇，我儿子我不知道？他心眼儿可不老实！” 韩敏一边听着一边点头。田小仙说了之后又教训了方衡一阵，然后才走了。方衡目送田小仙离开之后，然后才关好值班室的门，瘪了瘪嘴道：“我妈太宠你了，你倒像是她亲生的……” “有这样的婆婆真好！”韩敏却不太介意，指了指办公桌道，“吃饭吧！”说罢把手里的饭盒放到桌上，打开，继续道：“下午健身的时候兵哥也说了，想要瘦得快，晚上最好别吃太多，口味也别太重。所以就给你准备的米粥，还有豆腐乳，而且量不多，如果你夜里饿了，就多吃点水果和牛奶顶着吧……” “嗯！”方衡点点头，坐下来捧着饭盒喝粥，三两下就全都下肚，虽然意犹未尽，可为了瘦身大业，加之韩敏在旁边加油鼓劲，方衡也忍住了。收拾了桌子，方衡和韩敏到了里间，坐到床沿上。 韩敏看着案头摆着的佛像佛塔，问方衡道：“衡哥，你真能看阴阳？” “能啊！” “那……生意好不好？” “这个还真不好说，我刚刚入行一个月……” “挣多少？” “三四十万……” “这么多！”韩敏吓了一跳。 方衡连忙解释道：“这都是运气！碰上的都是大老板！其实平时小打小闹也就几百块一次，几千一次的都是家里有老人过世的才有。” !! 第一百五十三章 半路打岔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那也能挣不少了……”韩敏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衡哥，你不会觉得我掉进钱眼儿里头了吧？我就是想你早点攒够钱……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也想早点变成你媳妇……你钱不够的话，我的工钱以后都存着，到时候咱俩一块儿攒……” 方衡连连摇头道：“不用不用！花我的钱足够了！将来总有你急用钱、我又凑巧不在家的日子，对不对？其实……其实我妈说缓缓，就缓缓吧……” “那你锻炼使不上劲怎么办？”韩敏的问题很傻很天真。 “哪会使不上劲！”方衡道，“肯定有劲儿的！” “那劲儿也不会大了！”韩敏笃定道，“晚上我去帮忙的时候，我也觉得……浑身都是用不完的劲儿……”说着说着，韩敏的声音越来越低。方衡好像受到心灵感应似的，伸手搂住了韩敏，而韩敏身体一软，倒在了方衡的怀里。 热恋中的男女出于对异性的好奇，有些事特别容易让他们沉迷。体内的性激素分泌，让他们在异性面前显得毫无抵抗力。人生就是这么奇怪，年轻的时候，往往动物本能趋势自己去接近异性，接近得多了，渐渐有了感情；等经历过风风雨雨之后，才发现，感情愈到浓时，愈是会克制自己的动物本能，把握好与异性的距离。年轻的人谈恋爱，爱得完全没有理由，有时候甚至不辨美丑不论善恶，对上眼了就在一起了；年长之后再谈恋爱，其实已经失去了恋爱的意义，他们在恋爱的时候就开始计算着各种“值得”与“不值得”，“划算”与“不划算”，使爱情和婚姻渐渐地变成各种交易的筹码。 方衡发现自己就这么突然爱上了韩敏，而韩敏也莫名其妙地爱上了这个放在以前完全不可能爱上的男人。大约就是方衡是韩敏步入社会之后碰见的第一个男性，而且对她的关怀到了无微不至，从依赖感转而变成了好感，从好感转而变成了爱情。而这一切的发酵时间，也不过才短短几天，因为两个人的感情阅历都实在是太浅，一旦情感的泄洪闸开启，迸涌的洪水迫不及待、无可阻挡地冲了出来，碰撞在了一起。 两人先是拥在一起忘我地吻着，随后，方衡和下午一样，解开了韩敏的衣扣，这回韩敏非但没躲闪，反而很配合地动了动身体，让方衡在拉开羽绒背心拉链的时候更方便。这一次的方衡直入主题，挑开羊绒衫直接伸了进去，手到一半，方衡停了下来，抽出手在自己脸上摸了摸。 “嗤……”韩敏轻轻地咬着方衡的嘴唇笑了。 方衡也笑了，刚刚喝了一碗热粥，手心暖和着呢。于是手又伸了进去，这一回胆子更大，手指挑开了羊绒衫，又挑开了里面的棉毛衫。直接碰到了韩敏的软软的肉。韩敏的呼吸立刻急促起来了，张开双臂紧紧地环住了方衡的脖子，用力地吮吸着方衡的嘴唇。方衡哆嗦着把手伸进去，先是摸到了韩敏柔软的腰，然后痴迷地反复摩挲着；韩敏的呼吸由急促转而沉重，身体也挺直了往方衡身上靠，方衡的手慢慢向上，然后轻轻地握住了那块海绵，又轻轻揉了两下，然后手塞了进去，握住了那团软软的肉，韩敏的身体扭了两下，方衡以为韩敏不愿意，连忙把手抽了回来。 韩敏松开方衡的嘴唇，额头抵住方衡的额头，喘了几口粗气之后才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别弄，勒得……扣子在后面……” 听到这话，方衡像一个战场上顿悟的勇士，立刻把手伸到了后面哆哆嗦嗦地去解扣子，虽然他从来没接过扣子，但他知道女内衣是什么结构，男人在这方面的悟性一向很高。折腾了一会儿之后，在韩敏的配合下扣子解开，方衡的手终于畅行无阻地抓住了目标。韩敏虽然不胖，但好歹也是一手“无法掌握”，方衡揉捏了一会儿之后，手指捏到了一粒硬硬的“豆子”，忍不住在搓了两下。韩敏立刻就是一哆嗦，整个人瘫软下来，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胖子！胖子！”值班室的门直接被推开，张仁健风风火火地进来了。 床上的方衡和韩敏立刻就坐了起来。方衡的心脏狂跳，韩敏也连忙把衣服往下一拉，然后大衣一合，脑袋低垂。 张仁健进来之后在外面没看到方衡，蹭蹭蹭走进来，看到规规矩矩坐在床沿的两个人。张仁健是谁？老司机啊！一看方衡和韩敏这架势就知道自己进来的不是时候，当即就道：“哟，看样子……以后我得先敲门再进来了？要不我先出去，再给你们几分钟？” 方衡倒是还能顶住，韩敏直接就臊到了不行，快速地说了一句：“我先回去了！”然后就裹着衣服飞似的跑出去了。打开门，正好看到在门口等候的吴珍贞和焦彤彤，三个女人打了个照面。焦彤彤和吴珍贞没想到里面会跑出个女孩来，韩敏没想到外面还站着两个女孩。 焦彤彤率先反应过来，微笑问道：“你一定是胖子的女朋友……韩敏，对吧？我们是他的房客，咱们应该是室友了！” 韩敏也立刻反应过来，立刻朝两人九十度鞠躬道：“珍贞姐好！彤彤姐好！” 焦彤彤吓了一跳，连忙道：“别这么客气啊！咱们一般大，别这么客气！你们刚才是……”焦彤彤不过是随口一问，但韩敏心里有鬼，听到焦彤彤这么一说，立刻道：“我先回去了！”然后就跑了。焦彤彤原地愣了好几秒，然后才反应过来，站在原地嘿嘿地笑了。 吴珍贞茫然地问道：“你笑什么？” “没有！”焦彤彤先是否认，然后仔细想了想，才道，“等我和胖子回来的时候，你应该就知道我笑什么了。” 吴珍贞继续茫然。 值班室内，张仁健看到韩敏离开，拖过一张凳子坐到方衡对面，笑嘻嘻道：“哥们儿，挺能的啊！这才几天啊……” 方衡也觉得不好意思，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谁知道张仁健又补了一句：“本来以为你还要人教呢，没想到第一次就能达到我初中的泡妞水平了，不简单！” “初中？”方衡傻了眼。 “那是！”张仁健继续道，“泡妞也要从娃娃抓起！张爷我第一个妞就是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泡到的！见过四年级学生泡初中女生么？小爷我就是！” 方衡简直就是目瞪口呆。 “不过好汉不提当年勇，咱现在改邪归正了，”张仁健道，“以后有的是机会把我这一身绝学传授给你哈……” 方衡撇了撇嘴：“不是说要出去么？你还让不让我走了？” 张仁健恍然，立刻道：“你去吧！”到了门口，张仁健对了两女道：“神婆你开车慢点，珍贞，咱俩就在值班室等他们吧？” 吴珍贞点了点头，对焦彤彤道：“开慢点。”又对方衡道：“彤彤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方衡点点头，跟着焦彤彤上了车。 焦彤彤调整了座位，系好安全带，问方衡道：“胖子，你胆儿大么？” 方衡不知道焦彤彤问话有什么意图，下意识地回答道：“还行吧……” “那你坐副驾驶。” “哎？” “怕什么啊？你以为我会借挂挡的机会摸你啊？”焦彤彤不屑道，“我可不稀罕你这一款的！快上来！”说罢，帮方衡调好座椅，再让方衡上车，帮方衡系好安全带。方衡对焦彤彤如此“体贴”的服务一点儿都不感激，他总觉得焦彤彤的“体贴”背后，一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阴谋。就在方衡脑子里乱想一气的时候，焦彤彤发动了汽车。张仁健的改装越野车发动机劲儿很大，焦彤彤脚轻轻一点，车子就迅速起步。晚上人不多，焦彤彤轻松把车开上高架，然后把手机开了导航放到架子上，接着又从控制台上拖抽屉似的拖出一个面板，按了好几个开关。 方衡不会开车，看到焦彤彤熟练的操作，方衡只能是一脸懵逼。 “这个是车载雷达系统，和红外线系统，进口货。”焦彤彤解释道。 “喔！倒车用的，对吧？”方衡不懂装懂。 “你以为是倒车雷达？”焦彤彤没好气道，“正儿八经的雷达！可以探测车辆前后左右的全部障碍物，你看到这个扫描画面了么？红外线么……”说着，焦彤彤又按下一个开关，副驾驶面前的挡风玻璃上立刻出现车辆行进的画面，绿色的。焦彤彤继续道：“车大灯旁边装了两个红外线补光灯，然后还有红外线摄像头，这就是红外线摄像头的画面。” “把这些开下来干嘛？”方衡愈发觉得情况不妙了。 “等会儿上了高速之后，没有路灯。” “嗯，我知道啊！” “没有路灯，我又想飙车，怎么办呢？”焦彤彤皮笑肉不笑。 方衡心里一缩，知道不妙，连忙问道：“我现在下车还来得及不？” “迟了！”焦彤彤一笑，右脚用力一踩。 !! 第一百五十四章 熟人?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迪克泰特”的停车场里，方衡扶着车门哆哆嗦嗦地站到了地面上，体会着脚踏实地的安全感。 “嗯……”焦彤彤下了车，用力地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颈椎，然后道，“好久没这么爽过了……” “回去的时候我自己打车，行不行？”方衡觉得自己还是没缓过来。 “放心吧！我不过是想赶在这里关门之前进来的，回去的时候不赶时间了，”焦彤彤笑嘻嘻道，“看把你吓得！其实雷达和红外线都打开的话，实际上的探测距离比晴空下肉眼视距还要远得多，有时候肉眼走神看不清楚的东西也能探测到，真的很安全的，开巡航的话，就更安全了。” 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不信。这就是此刻方衡的真实想法。但他也没打断纠结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到这里来啊？” “这段时间白天真心没功夫！”焦彤彤无可奈何道，“要复习迎考，传媒公司那边还要排练节目，还请了老师来给我们讲课程……果然是一分付出就有一分回报，像咱们这种在圈子里完全没人脉的新人，想要出人投地实在太辛苦了！” 方衡则道：“苦也不至于白吃，现在传媒公司这么培养你们，就算是起步慢，也能把自己水平先练出来，艺多不压身，年轻的时候吃点苦多学点儿东西，肯定没坏处。对吧？” “这倒也是……”焦彤彤道，“走吧！我还想早点回去睡觉呢！” 病院的夜很安静，不想白天那样到处都是拿着橡胶棍的医生和护士。焦彤彤递给方衡一个牌子，让方衡挂到脖子上，两个人沿着走廊直奔亨利的病房，沿途倒是碰见了不少查房的医生和护士，他们看到方衡和焦彤彤挂的牌子之后，都是站到走廊一侧，向两人微微鞠躬行礼。 方衡看得有些傻，问道：“他们怎么都这么客气？” “你以为人家是尊重你啊？是尊重你这牌子！”焦彤彤道，“权力是个好东西哇！俗话说，大丈夫可以一日无钱，但不能一日无权。有了权，你想要什么都能弄到手了。” “现在都文明社会了……”方衡道。 “你知道什么样的镜子才是好镜子么？”焦彤彤问道。 “啊？”方衡不知道焦彤彤为什么突然跑题，“我哪知道……” “正面越是光亮的镜子，反面越是不透光，”焦彤彤道，“大多数人看到的只是镜子的正面，或者说，大多数人明明知道镜子的反面没有一点光，但他们还是只看正面，有意识地忘掉反面。” 方衡明白焦彤彤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沉默不语。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跟贱人张一样愤世嫉俗？”焦彤彤笑着问。 方衡挠挠头：“对啊！按理说，你们两家日子过得挺好的呀，为什么要用这种眼光看社会呢？” “华盛（和谐）顿、富兰克林、杰斐逊……他们本身不也活得挺滋润的么？”焦彤彤反问道，“谭嗣同、刘光第、杨锐、林旭……他们是正经科举考上来的啊，她们属于地主阶级、统治阶级，他们过得不也挺滋润的么？官二、富二里面，的确有不少人只躺在父辈的特权和金钱上消磨生命，但也一样有很多很多已经觉醒的人，带着忧患意识来认识这个社会。人民，是人类社会进步的原动力，但每当浪潮涌起的时候，恰恰是大浪淘沙的过程，陈胜吴广之类的人，只负责点燃引线，他们把自己烧干净之后就可以领盒饭了；笑到最后的，都是精英，甚至刘邦朱元璋那种货色，也是磨砺和淘汰出来的精英。这些官二、富二们从小接受的都是精英化的教育，天晓得他们当中会不会出现第二个华盛（和谐）顿、杰斐逊呢！” 方衡听了之后，暗自咋舌，敬佩地看着焦彤彤。 焦彤彤却洒脱道：“这些都不是我说的，都是贱人张说的！但是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你不会还以为贱人张是那种纨绔子弟吧？那你就看走眼了，他一点儿都不简单喔！要不然本小姐也不至于连他到处睡女人都不在乎，死乞白赖暗恋他……算了算了，都过去的事儿了！” 方衡想了想，然后道：“大概……张哥就像是……‘十二月党人’？” 焦彤彤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这个你都知道？你知道么？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的网名就是‘唐狄’！她是一个十二月党人伊瓦谢夫的女朋友，当伊瓦谢夫起义失败被流放到西伯利亚的时候，这个姑娘放弃了一切，跟当局斗争了很久，最终毅然决然去西伯利亚与爱人结婚。最终两个人都死在了那里，一个是为了自己的信仰，一个是为了爱情……” “这是你的想法？”方衡想了想之后道，“我怎么感觉你是硬把自己放到一个殉道者的位置上，试图去感动别人，结果只感动了自己？” 焦彤彤不高兴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方衡问道：“你们都说我傻乐，那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会‘傻乐’么？活这么大，我也有过我喜欢的人，也有过暗恋，也目送过喜欢人离开，但我从来没去抱怨什么，也活得挺快乐，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恋爱不是单方面的、一个人的事。假如我喜欢一个人，结果那个女孩不喜欢我……没错，我会等，我会好好地去爱她，但这不代表我的等待和爱没有任何底线，突破了底线的等待就是‘苦恋’，苦恋没有意义的！”方衡认真道，“比方说吧，你们都知道我对珍贞有好感，但珍贞现在已经是张哥的女朋友了，那么，为了表现我对爱情的执着和忠诚，我就继续暗恋，等啊，等啊，等啊，等啊……你觉得这有意义么？” “明显没有！他们俩都确定关系了，你还较什么劲儿啊！有这功夫不如找个更合适的啊！”焦彤彤道，“珍贞是贱人张的女朋友，这说明她只会在乎贱人张的感受，不用对你的感受负责……” “对啊！她不用对我负责啊！一个根本不爱我的人，当然不会对我负责！”方衡道，“如果我坚持继续爱下去，那只能说我不过是想告诉别人，我在道义上占了多大多大的优势，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最后我只能感动我自己，除此之外，没有意义。你看金岳霖爱林徽因爱得那么辛苦，林徽因也知道他爱得辛苦，可这有意义吗？林徽因会因为这个‘辛苦’而离开梁思成么？不会的！金岳霖自己做了一个爱情的殉道者，其中苦乐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余下的，不过就成了这么多年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或者会有一些女人说，哎呀，我要是碰上金岳霖这样的人就好了！其实错了！有这种想法的女人首先想到的是先嫁给梁思成，然后再碰上金岳霖，巴不得手里捧着一个，锅里等着一个！想要一大堆男人围着自己转呢！” “好吧，你还真说对了……”焦彤彤瘪瘪嘴道，“我本来就是这么想……我就这么暗恋着，如果我真活不过三十岁，那我在临死之前一定会告诉他我暗恋他，然后把我这些年的暗恋日记留给他当个念想……这样在我死了之后，他才会记得我一辈子……我承认我自己先被感动了……” 方衡这回大方了，拍拍焦彤彤的肩膀道：“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 焦彤彤斜眼道：“你确定？” 方衡道：“拼得挨一回处分，保你一条命！别忘了我是判官！到了你大限的时候，我先用地藏菩萨金印封住你的神识，让你魂魄不离身躯，然后写公文到地府要求重新审查你的八字，然后就开始扯皮，把简单的案子复杂化，拖成扯皮官司，这官司一天不解决，我就有正当借口一天不收你的魂魄，不过你得像个植物人似的在床上躺着……直到我把这扯皮官司弄好，把你的阳寿还给你……这个套路应该没问题吧？” 焦彤彤想了想道：“这个可以有！人间的扯皮官司一般也就这么搞，拖得久了，大家都忘了，就可以低调处理了。” “那就这么办了！”方衡当即拍板，“这事儿我算过，不大，顶多折点功德损点阳寿，不过文茵说我寿命挺长，好好锻炼活个百岁问题不大，匀点儿给你无所谓了。” 焦彤彤愣了一下，对方衡道：“谢了。” 两个人到了顶头病房，发现里面除了亨利之外，还有一个留着披肩长发的年轻女人穿着病号服坐在亨利床沿，亨利拿着几片饼干在病床用来吃饭的小桌上比比划划。两个人进去，亨利和那个年轻女人头都没抬，还都顶着小桌上的饼干碎片。 方衡和焦彤彤都是明白人，两人都发现饼干碎片摆放得挺有意思，比阵图更像阵图。 “行了，今天就这样吧……”亨利突然把饼干往小桌上一扔，拍拍手上的饼干屑，对年轻女人道。年轻女人也不说话，站起身向亨利鞠了一躬就要出去。 方衡和焦彤彤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眼睛直了，异口同声道：“二妞儿？” !! 第一百五十五章 方衡的拒绝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没错，的确是二妞儿；那个被吊死鬼缠身，最后被方衡救下的二妞儿。二妞儿看了方衡一眼，没说什么，径直走了。 亨利则道：“今天又有什么事情啊？” 焦彤彤想了想，然后道：“胖子你先出去，不许偷听。” 方衡唯唯诺诺地点点头，退出了病房，在距离较远的地方站着等。等了大概半个小时，病房门再次打开，焦彤彤顶着个红眼圈出来了。方衡看到焦彤彤这模样，心下觉得诧异，连忙问道：“怎么了？还哭了？” 焦彤彤抹了抹眼角道：“大师说他在等我来……他算到他自己大限到了……” “这……”方衡顿时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焦彤彤叹了口气，然后道，“他算这个一向挺准，有误差也就是一两个月，不会差太远。走吧，我还有话跟你说。”说罢，带着方衡又回到了停车场。上了车，焦彤彤发动了汽车，打开音箱和暖气，没有放手刹，而是双手扶着方向盘发呆。 方衡不清楚焦彤彤在想什么，也不敢吱声，怕乱了焦彤彤的思路。 焦彤彤发了一会儿呆，然后伸手在仪表台上摸了一阵，从下面掏出了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抖抖索索地拆开烟，焦彤彤抽出一支叼到嘴上，然后点燃，吸了一口。 方衡看得有点儿傻：“你还抽烟？” “我不抽烟……”焦彤彤吐出一口烟，看到车内烟雾弥漫，把那包烟和打火机都塞进牛仔裤兜，打开了车门下了车。方衡连忙跟着下了车。焦彤彤走到方衡这一边，背靠车门，又吸了一口，然后才幽幽道：“我都是吸到嘴里就吐出来，不往肺里吸……就习惯这个动作了。” 方衡看了焦彤彤一眼，发现焦彤彤的脸色苍白，手抖得厉害。他不知道焦彤彤到底在害怕什么，只得在旁边等着，等着焦彤彤说话。 一支烟很快就燃尽，焦彤彤哆嗦着点了第二支，如是一脸抽了四五支，焦彤彤总算才不抖了。转过脸看着方衡，脸色依旧苍白：“胖子，给你介绍个大活儿，你敢不敢做？” “什么活儿？” “你先说你敢不敢！” “可我还不知道是什么活儿啊！” “信不过我是不是？”焦彤彤突然面露凶相，“信不过我是不是！” “没！没！没……”方衡立刻就虚了，“你说！我答应了还不行么？” “可能会送命！” “啊？”方衡傻了眼。 焦彤彤突然用力地把烟头扔到地上，双手揪住方衡的领口一拽，恶声道：“放心！要死，也是我陪你一起死！” 方衡有些吃惊，因为焦彤彤的眼珠通红，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像一个赌徒把自己的一切都押到了赌桌上一样。当下忍不住问道：“到底什么情况？” 焦彤彤顿时如虚脱一般又靠到了车门上，掏出一支烟继续点上，这才道：“我和贱人张还小的时候，跟我们一起玩的有个大哥，他叫侯君安，我们都叫他安子哥。安子哥的爸爸和贱人张的老爹是战友，我老妈和贱人张的老妈是闺蜜，他们两家关系亲密一些。安子哥比我们大好几岁，小时候都是他带着贱人张玩儿，贱人张带着我玩儿。圈子里我们三个人能玩儿到一块儿去，又一次兴致上来了，我们仨就拜了把子。” “其实大部分人都只知道安子哥和贱人张是把兄弟，只有他们俩知道我是‘小妹’，”焦彤彤吸了几口烟之后继续道，“安子哥家条件不错，所以交往的女孩也多，他在首都读大学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女同学，两个人就这么好上了。” “然后呢？”方衡很奇怪，“是不是这个男的把女的抛弃了？还是这个女的劈腿了？” 焦彤彤摇了摇头：“在一次校际联谊会上，安子哥的表现挺不错，被另一个女孩看上了，然后她就开始倒追安子哥。安子哥一开始的时候没在意，反正主动接近他的女孩多了去了，不多这一个，不搭理就是了。可后来情况就不对了，原先倒追他的女孩一个接一个倒霉，都是主动离开的，安子哥觉得奇怪，有一次偶尔碰上一个就去问，结果还没等他靠近，人家女孩就吓得跑老远。只有那个跟他好上女孩说了实话，有人威胁过她，而且不止一次。” “是第二个女孩吧？” “对！”焦彤彤道，“第二个女孩就是现在的……我们称呼她为安嫂的女人。” “啊？最后还真结婚了？”方衡傻了眼，不解道，“既然都知道了这个女人用手段威胁其他竞争者，那安子哥为什么还要……难道说相处出感情来了？” 焦彤彤哆嗦了一下，然后道：“大学毕业的时候安子哥的女朋友怀孕了，安子哥把她带回家，安子哥的父母也觉得女孩不错，虽然是未婚先孕，但女孩既然能凭本事考上名校，本事也不会差了。反正孩子都怀上，也就先把亲事定下来吧……没想到这个女孩在回家的路上就这么失踪了……” “失踪了？”方衡心里一惊，随后就意识到可能是第二个莫小蝶。 焦彤彤苦笑一声继续道：“安子哥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直到有一天，安子哥想起她曾经被威胁的事，就找到安嫂质问。那时候安嫂和安子哥还没确定关系，但安嫂也没避着安子哥，直接就说她把人藏起来了，想要见着人，就必须跟她先结婚。” “还有这种女人？就算结了婚，也是同床异梦啊！” “安嫂才不在乎呢！她的名言就是，我只要得到你的人就行了，谁得到你的心，谁就得去死，”焦彤彤的身体又哆嗦起来了，“安子哥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友，就答应了婚事，两人结婚之后出去不蜜月，去参观了一家人体标本博物馆，博物馆里头有一个孕妇和胎儿的人体标本，安嫂当时指着标本笑着问安子哥，你绝不觉得这标本有点儿眼熟？” 方衡顿时觉得浑身汗毛倒竖，他当然明白了这是什么状况，声音也发颤了：“难道……难道就没王法了？” “王法？”焦彤彤冷笑一声，“安嫂手上有安子哥父母从基层当干部开始的全部把柄，稍微抖一点儿出来，安子哥全家都会万劫不复，安嫂家里的长辈是国字级的，谁都动不了……” “那国法呢？” “你开什么玩笑？”焦彤彤爆粗口道，“在他们面前，国法算个屁！你说你在奥体不过是个职工都能分润到好处，何况那些个干部？你要知道，这些官儿里面，没有一个是干净的！那些被抓起来的人，抓他们的理由虽然各种各样，但原因只有一个，他们站错了队伍！咱们国家没有不贪的官，只有站错队伍的官！国法只是他们用来整垮对手的工具，对他们自己没用！之前安子哥请了不少师傅去超度，可这些师傅要么莫名其妙地车祸了，要么被各种理由抓起来判了几年就再也没机会出来，你以为这都是巧合？” 方衡顿时就倒吸一口凉气：“所以你就找上我了？” “都说了我会陪你一起死，你还想怎么地？”焦彤彤的表情一下子就嚣张起来，“这么个大美女陪你一起死，你很吃亏么？舍不得你的小女朋友是吧？靠……” 方衡无奈，只得道：“我是不怕死啊，反正死了我还是个判官呢！其实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事儿张哥肯定比你更上心，但你怕他有危险，所以你才抢着先来找我对吧？为了张哥你连命都搭上？还拽上我垫背？” “不想干就别啰嗦！”焦彤彤不耐烦道，“本来还以为你是个挺仗义的人呢！” 方衡急了：“这不是仗义不仗义的问题，是心里好受不好受的问题好吧？” 焦彤彤一呆：“什么意思？” “我问你，如果我现在为了敏敏的安全决定把命搭上去，然后跑过来拉着你垫背，你怎么想？” “凭什么呀！” “是啊，凭什么呀！”方衡一摊手道，“我爱敏敏，不代表你必须跟着我一块儿去爱；我为了敏敏把自己的命搭进去，这是我的事，但我没理由拉你垫背啊！我知道你喜欢张哥，我也能理解你为了张哥肯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可拉我下水又是凭什么呀？这不是简简单单一句‘赚钱多’就能说明问题的！” 焦彤彤一下子沉默了。 方衡继续道：“你是了解我以前经历的。我也跟你坦白吧，在敏敏出现之前，我这个人五行缺妞，像珍贞、你，甚至单位里条件还算不错的女同事，我都是有点儿好感的，毕竟那个时候不知道我能娶谁回去，所以只能靠瞎蒙呗！好吧，‘好感’不是什么感情，只不过是让人觉得距离近一些而已，如果没戏了，这好感自然也就收回了……但是现在你跟我说，你愿意为了另外一个男人把自己搭进去，还准备把我搭进去……我不怕死，但感情上我真接受不了！” 焦彤彤愣了一下，然后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儿才道：“对不起啊……” !! 第一百五十六章 恶毒的女人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方衡长长地叹了口气：“其实我一直梦想着我能当一次主角，可惜，在别人的舞台上，我连配角都谈不上，永远只是个跑龙套的。我可以表现得很仗义，但是当你刚刚说出来的时候，我心里真的很难受……龙套毕竟是龙套，再努力，顶多也就是在自己的剧本里当主角……从你认识我的那一天开始，你就在计划着今天的这段对话，是吧？你接近我的目的，就是最终让我填到这个坑里的，对吧？” “那……那就算了……”焦彤彤低低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不应该……利用你。” “我很难过。”方衡道。 “我也是……” “我一直都把你们当朋友，但你们没有。”方衡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地搓了搓脸，转身朝大门口走去。 “喂！你去哪儿！”焦彤彤在后面叫道。 “回家！” “我送你！你走到天亮都回不去的！”焦彤彤继续叫道，但方衡的步伐没有停下。焦彤彤有些着急，小跑着追上方衡，拽住方衡的手臂道，“我都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样？大男人心眼儿别这么小，好不好？我承认我是女人也是小人，都难养！可你不能对一个女人撒气，是不是？” 方衡沉默了，脚步停了几秒，然后道：“如果是以前，你们开个加码，我会答应你们，但现在不会了。我有了敏敏，我第一次被人喜欢……她把一辈子托付给我，我要对她负责。”说罢，转身准备离开。 “够了！胖子！”焦彤彤也不拖了，世界撒开手，在方衡背后怒爆粗口道，“老子活这么大第一次这么求人！第一次这么委曲求全！你TM以为你是谁？就利用你了，怎么了？人活在这世上，既把其他人当成手里的牌，自己也是别人手里的牌！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能跳得出这个圈子？没错！老子当初是对贱人张有点儿念想，可老子现在已经放手了！老子现在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每次看到那个臭娘们儿的脸老子就想吐！老子就是要让你坏了那臭娘们儿的好事！不就是为了你女朋友吗？你以为韩敏的动机就纯洁了？屁！还不是TMD为了钱！你要钱，老子给！你要女人，老子帮你找！十个八个都没问题！实在不行老子填进去！只要你事儿办成了，老子陪你睡！” 方衡听得目瞪口呆，过了一会儿才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焦彤彤一愣，回想了自己刚才的话，连忙道：“说着玩的，你别当真！我从小就知道自己活不长，男女这方面我就没动过什么心思……我想通了，我不想有男人，也不想有爱情，这样我死的时候才会无牵无挂……先别说我，只要你肯答应，条件尽管开！不只是我，我们兄妹三个都会努力满足！这句话是真的！” 方衡沉默不语。 焦彤彤见状继续道：“我觉得我是真把你当自己人了，而且是铁杆儿，你真误解我了！”看到方衡还没说话，焦彤彤又道：“我问你，你见过哪个女生把自己隐/私都说让关系一般的男人知道的？我就没瞒着你啊！还不够意思啊？” “唉？”方衡有点儿糊涂了。 “你想啊，这一个多月都是你帮我晒衣服收衣服的吧？我和珍贞都是洗过澡就把衣服往洗衣机一扔，然后全自动，第二天早上在床上赖到最后一分钟才起床往学校赶，”焦彤彤道，“你每天都给我们晒、收，我们俩的尺寸你都背熟了吧？我每天穿什么颜色的你都清楚的吧？贱人张都不知道的！你帮我们收拾我们卫生间的纸篓，肯定把我们俩的生理期都记熟了了吧？这关系，还不够铁啊？” 方衡听了这话已经完全不知道什么叫生气的，而是哭笑不得道：“明明是你们俩太懒，还要我帮你们打扫厕所啊……” “那也是对你完全放心的表现！”焦彤彤一本正经道，“一般人还享受不到这待遇呢！你就说我的这些话是不是真的吧！” “真是真，可是……” “有什么好‘可是’的！”焦彤彤立刻道，“你还记得上个月在学院，我被谢彝上了身，然后被你抽了一耳刮的事儿么？我跟你计较了没有？没有吧？你到学院打听打听，看看谁敢跟我这么横……” 方衡无语。 “还有！被谢彝上身之后，要你抱，”焦彤彤又道，“你居然不会抱，不但在我屁股上乱抓，而且还在我胸上抓了一下！别以为我感觉不到，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是这事儿可大可小，咱俩得好好计较计较……” “我哪有！我明明记得一只手托的你后背和肩膀，另一只手托的是你膝盖窝，离你屁股和胸老远了，怎么可能！”方衡立刻喊冤道。 “我说有就有！”焦彤彤凶相毕露，“不信咱俩现在报警，看警察信谁的！” “好吧好吧……”方衡摇摇头，“随便你怎么说，我先走了。” “喂！”焦彤彤一急，再次抓住了方衡的袖子，用恳求的语气道，“不管怎么样，拜托你帮这个忙吧……”看到方衡还是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焦彤彤立刻跑到方衡前面，张开双臂拦住去路道：“你听我说完！” 方衡直接打断了焦彤彤的话，道：“我不想听。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我也会答应你帮你这个忙。” “什么事？”焦彤彤一脸惊喜地问道。 “这件事结束之后，就当咱们从来都没认识过，各过各的，”方衡道，“我的死活不用你们操心。” 焦彤彤一下子就呆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看来就是没得商量了？”方衡潇洒地耸耸肩，“那我先走了。”说罢，绕开了焦彤彤，径直离开。往前走了一阵焦彤彤没有追上来，但方衡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哭声。转过头，方衡猛然发现焦彤彤已经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哭了起来。看到这场景，方衡非但没有着急，反而站在原地微微地笑了。 “你还笑得出来！”焦彤彤一脸委屈道，“你知不知道你的这个问题有多难回答？我很想完成我在安子哥和贱人张面前的承诺，也很想把你留在身边……我舍不得他们，也舍不得你，你让我怎么回答嘛！” 方衡沉吟了一下，耸了耸肩，朝越野车走了过去：“说说你的计划。” “唉？”焦彤彤猛然抬起了头，腮帮上还挂着眼泪。 方衡停下脚步，低下头对焦彤彤道：“这个问题有三个答案，不论是回答‘是’还是‘否’都是错误选择，唯独现在这个样子是正确的……两个都不选。” “为什么？” “不论是为了我放弃了你的把兄弟，还是为了把兄弟放弃了我，都只能说明你是一个会玩儿心机的女人，”方衡淡然道，“这不是让你在恋人和朋友之间做选择，而是让你在两个朋友之间做选择，大家在天平的两端是一样重的。唯有两个都不选，才能说明你有情有义。行了，我的富二代大小姐，你的答案我给满分，下面就到了‘士为知己者死’的情节了。” 焦彤彤前一秒还泪眼婆娑，后一秒就破涕为笑：“讨厌死了！把人家弄哭……” “废话！一开始你主动认识我的时候，差点还得我误会你是美女投怀送抱呢！害我自作多情好几天！”方衡道，“现在我有了敏敏，当然要把这笔账讨回来！” 焦彤彤听了这话直接就暴跳了起来，追上方衡之后双拳连续在方衡背后用力地打了好几下：“去你的！去你的！去你的！” 方衡只是笑了笑，然后打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焦彤彤见状也连忙上了驾驶座，虽然汽车已经发动了很长一段时间，但焦彤彤没有急着起步，连车灯都没开，只是系好安全带，然后对方衡道：“之所以带你过来，就是因为我曾经听亨利师傅说过，这家医院的保密级别很高，所以也有高人布置了法阵，让这家医院里的事儿没那么容易被算到，也就是说，我这会儿跟你说的这些，是别人算不到的；再加上我这个人五岁的时候就应该已经死了，用你和道长的话来说，就是个‘变数’，所以这一次的事儿由我来策划最合适……” “看来，对方……也就是那个女的也养了高手的？” “对！而且不止一个！”焦彤彤道，“安子哥的女友叫妙妙，安嫂叫梁继红。梁继红派人害死了妙妙，然后还让她家养的法师囚禁了妙妙的魂魄，反正就像是故意折磨安子哥似的，每到妙妙的生日、忌辰还有一些特殊节日、纪念日，她都会让法师把妙妙的魂魄拖出来虐待一下……我们之前请了好几个师傅想要把妙妙的魂魄偷出来然后超度，结果都是还没动手就被她的法师算到了，然后就……” 方衡咋舌道：“天底下居然还有这么恶毒的女人？” “安子哥是她碰到的第一个不愿意被她家权势摆布的人，”焦彤彤淡淡地回答道，“她为了征服而征服，人格早就扭曲了。我们的圈子里就明显分成了两派，一派就像她这样的，还有一派就像安子哥和贱人张这样的……她那一派说白了就是保皇党，安子哥和贱人张则是‘十二月党’。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但是从来都不明说出来而已。”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五十七章 应对策略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那你觉得谁会胜？”方衡问道。 焦彤彤想了想，然后摇头道：“没有赢家。安子哥和贱人张这类人永远不会赢，而梁继红这样的人，早晚会被人民审判，这大约……或许明天就会发生，或许过几十年、几百年才会发生，谁知道呢！继续说咱们的，刚刚亨利道长也正式确认了，这里的确是无法被算到的，所以我的计划是，不但在这里把真相告诉你，而且还要让你在这里把活儿办了……” 方衡盘算了一会儿，摇头道：“不行，如果对方算不到，自然就会想到这个地方，然后到这儿来调个监控一看，我们还能跑得掉？” “那怎么办？”焦彤彤也有些乱了。 “正大光明地做呗！” “正大光明？你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我真想陪你一起死啊？” “听说过一个敲光头的笑话么？” “什么敲光头？” “就是说一个人在酒吧喝酒，旁边一个人跟他赌钱，说敢去敲一下对面光头的脑袋，而且还不挨揍……” “喔！听人讲过！假装认错人嘛！对不对？唉？对啊……”焦彤彤一下子就愣住了，随后嘴巴先是一咧，然后侧过头朝方衡一抛媚眼来了个飞吻，“胖哥哥，有没有详细计划啊？” “既然是搞事，就不能走漏风声……”方衡沉吟了一下，道，“这件事只有咱俩知道，谁都不许说。” “我发誓！” “得了吧！这种话少说！” “到底怎么弄，你快说啊！” “逆向思维吧！既然我们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妙妙的魂魄带走，那就公开带走……” “你直接到阴司开公文去带走？” “那不就暴露我们的目的了么？公开带走，还让对方无话可说，那……比如说警察抓捕匪徒的时候，匪徒开枪射杀的路人，警察虽然有责任要处分，但警察不用一命赔一命的对吧……那么，黑白无常牛头马面捉拿恶鬼的时候出现误伤……反正不是伤人，伤的是生死簿上都没名儿的女鬼，这根本就不算事啊！” “你是想让丹焱和灵雨她们假装抓鬼，然后把妙妙的魂魄救出来？” “干嘛假装？要来就来真的啊！” “也对喔，你完全可以玩儿真的……”焦彤彤点头道。 “不是‘可以’，而是必须！对方既然能算出是谁在搞事，自然就能算出抓鬼事件的真假，肯定得全套完真的！厉鬼害人，然后人家家属来找我帮忙，我发现了情况，让座下鬼使去抓，”方衡道，“为了把事情闹大，咱还得在阴司发文通缉……” “到哪儿去找厉鬼啊？要不我打听打听？”焦彤彤皱眉道，“但是你能保证人家家属肯定找你？能保证厉鬼逃跑的方向就是救妙妙的方向？” “所以，这个厉鬼咱们得自己‘造’！”方衡道，“我打算……”说罢凑到焦彤彤耳边一阵嘀咕。 “啊？你疯了！” “不疯啊，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绝对安全！假戏必须真做，才能瞒过所有人的眼睛。” 焦彤彤沉吟了一下，然后道：“虽然这个点子不够靠谱，不过你这个人挺靠谱。要我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要做，有事儿我一个人担着，我不想你们任何人有危险，”方衡淡然道，“如果我有什么意外，帮我照顾好我妈，还有敏敏……帮敏敏在本地找个好对象，要有车有房的，要公爹、婆母脾气好，老公不欺负人的……还有你们，都要好好活着，特别是你，魂魄没有根基，一旦死了，魂魄就会散了……我死了之后是本地城隍，你尽量留在本地别走，你大限一到，我立刻封住你的魂魄……” “行了，别说了！”车内没有开灯，但焦彤彤眼眶里含着一些晶莹的光彩，“如果你死了，‘头七’那天我陪着你一块儿死！” 方衡呵呵笑道：“还想跟我同生共死？你以为你是谁？你就省省心吧！柳阿姨今年夏天会怀孕，明年给你添个弟弟，你先学着怎么照顾孕妇、产妇，怎么带孩子吧！别老想着死。” “真哒！”焦彤彤一脸狂喜。 方衡手一伸：“谢谢，两百香炉钱。” 焦彤彤二话不说立刻掏钱包看都不看直接掏出一沓红票子塞给方衡：“不用找了！” 方衡也不拒绝，先抽出两张放到自己大腿上，道：“今年夏天怀孕，男孩。”然后又抽出两张放到自己大腿上：“这孩子守成有余，进取不足。”再抽两百：“这孩子将来有三个女人。”又抽出一张，刚要放下，焦彤彤就叫起来：“这么多！” “你们家钱多，你弟弟女人多，这没毛病啊！”方衡耸耸肩道。 “要那么多女人，恶心不？”焦彤彤一脸嫌弃，“还没被怀上，我就觉得开始讨厌他了……” 方衡晃晃脑袋，最后两百放到大腿上：“你弟弟将来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你这个当孃孃的，每年春节要给六个压岁红包……” “这个……”焦彤彤的表情一下子僵了，“看在他儿孙多的份儿上，女人多一点就也还说得过去，算了，不追究了……我爸妈能看到儿孙满堂吗？”看到方衡手里已经空了，焦彤彤连忙又去摸钱包。 方衡一下子按住了焦彤彤的手，对着焦彤彤摇头道：“这个我不会说的。” “为什么？” “如果我是焦叔叔或者是柳阿姨，为了能让自己活到儿孙满堂的那一天，”方衡幽幽道，“一定不会再玩命工作，而是腾出时间来好好锻炼身体，健健康康活到老，对么？” 焦彤彤一愣，随后笑了：“对啊！谢谢！”然后低头看了一下，抬起头狡黠道：“难得你说句好话，摸我手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啊！” 方衡一看，笑着缩回自己的手道：“不是想摸，而是你钱包里的整钞都已经到我这儿了，零钞我不收的，否则等会儿回去的时候，高速过路费还得我交。” 焦彤彤呵呵一笑，打开车灯挂挡起步。 回到值班室，方衡直接就到了佛塔前：“谢彝！文茵！” “嗯？”谢彝很快就从佛塔里出来了，接着文茵也从外面进来。 方衡道：“文茵，你先把你这跑腿的本事教给谢彝。” “干嘛？我就靠这个吃饭了！”文茵一脸狐疑道。 “放心，谢彝不抢你的饭碗。” “我知道，我就是想……好吧，这个容易教的。”文茵皱了一下眉头，点头答应。 “谢彝，这会儿你先去找张仁健。” 谢彝一脸古怪道：“干嘛？” “勾搭他，吸他阳气。” “你疯了！”文茵叫了起来。 谢彝也叫了起来：“我混到现在容易吗？那你让我去做这缺德事？被天雷劈个魂飞魄散怎么办？” “又没让你把他往死里整，这几天每天吸一点，差不多让他上吐下泻在床上躺几天就行，”方衡道，“这事儿过去之后我会抓你关上几天，例行公事，然后就完事了。” 文茵皱了皱眉头：“你这计划，是想学警察养黑（和谐）社会？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红脸立功升职、白脸捞钱发财？好吧，这么做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这一个，可是张仁健跟你关系不错，不应该向自己人下手吧？” “我这是为了救人，我尽量不说出来，等会儿我睡着了，你们入梦就能看个究竟了，”方衡道，“谢彝，你过去的时候要把握好尺度……” 谢彝没好气道：“这种事儿怎么就叫上我了啊！” “那还能叫谁？她们四个有地府公职，不能动；莫小蝶带个孩子，不能动；其他的女鬼都是收了魂寄居在我这儿的，我跟她们不熟啊！难道说让我找男鬼过去？我打赌，张仁健肯定不喜欢这一口！” 谢彝无奈道：“是！我这就去！”说罢，身子原地一转，换了一身连衣裙飘飘荡荡穿墙而去。 “我觉得我们得去看着点儿，”文茵道，“别忘了除了你这个判官之外，还有夜游神，说不准还有路过本地的上仙、菩萨。你让谢彝做这种事本来就不合规矩，万一谢彝被他们抓了，没法解释的……我们有公职在身，出了状况也好解释。” 方衡沉吟了一下，点头道：“你们去吧！我不担心夜游神，倒是就怕别的孤魂野鬼看到谢彝得手了，也要来凑个热闹，到时候张仁健就真倒霉了。” 文茵点点头，也穿墙而出。 方衡想了一下，又道：“莫小蝶。” “在呢。”莫小蝶抱着襁褓从塔里出来了。 “这段时间你替谢彝多跑跑腿吧。” “嗯！” “还有！”方衡突然想起了什么，叮嘱道，“知道奥体中心么？” “知道。” “你去把奥体地下通道的情况摸熟……”方衡想了想之后再道，“明天在地下通道吓吓人。” “怎么吓？” “我们单位的一个领导，老色/狼，”方衡道，“女孩是我同事，到时候她们家的守护灵会出来把人吓跑，你要做的是把那个人吓尿，然后把他往人多的出口赶，怎么丢脸怎么吓。” 莫小蝶嘻嘻一笑：“这个好玩，我这就去。”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五十八章 奔跑的刘爱党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焦彤彤回去的时候张仁健就离开了。虽然张仁健可以在X市租房子住，可张仁健也不是什么勤劳的人，懒得打扫也懒得洗衣服，单身男人租房请保姆既有不便也还得开工资，不如干脆点儿在宾馆包房间，洗衣打扫都不用操心，吃饭也是随时都有。 洗过澡之后张仁健躺在床上捧着手机跟吴珍贞聊了一会儿，然后各道晚安关灯睡觉。刚刚躺下不久张仁健就听见有人叫他，睁开眼，发现床头站着一个人，不，应该是一个鬼，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张仁健认得这个鬼。 “谢彝？”张仁健先是吓了一跳，但不到一秒就镇定下来了，毕竟他知道谢彝是被方衡收了去超度的，而且方衡说过谢彝功德已经圆满，只不过想再入轮回不入极乐罢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冲着方衡的面子，谢彝都不会把自己怎样。 “对啊，是我啊！”谢彝笑吟吟地回答道。 “这么晚了……有事？”张仁健迷糊着坐起身，“胖子让你来的？有事儿打个电话就行了嘛，还让你跑腿？” “不是啊，我自己来的。”谢彝乖巧道。 “你自己？干嘛？”张仁健有些糊涂。 “想跳舞，但是找不到观众，”谢彝往后退了退，然后道，“来段儿音乐，我要跳舞。” 张仁健笑了笑：“OK！”随后打开自己的手机。不一会儿，手机里的音乐声响了起来，先是一曲软软的情歌，谢彝顺着音乐的节拍，慢慢地舞动着轻柔的舞步。一曲终了，张仁健看得入迷，忍不住鼓掌叫好。手机随机播放到另一支曲子，这是一支摇滚DJ的曲子，节奏感鲜明，谢彝魅惑地一笑，原地一转，换了皮裹胸和皮短裙，松开发髻，放浪地甩了甩长发。 “我X……”张仁健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师太……老衲已经好几年不近女色了，求求你放过贫僧……” 谢彝根本就没回答，而是照着音乐的节拍，把皮短裙一点一点地向上撩，裹胸一点一点的往下拉。终于，衣服一件一件地落到地上，该看见的都看见了。谢彝的舞蹈从地上跳到了床上，几乎是贴着张仁健的身体在舞蹈。 “我……我现在有女朋友了……”张仁健决定反抗，但他自己都不信自己会反抗，毕竟谢彝本身就挺漂亮，练舞蹈的女孩身材又没得说，穿着衣服的时候就已经很惹火了，何况现在什么都没穿。 “来吧，”谢彝的脸已经贴到张仁健的脸上，“做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情。” “X！死就死！老子怕过谁！”张仁健一咬牙，一下子搂住谢彝，把她按到了床上。 …… “我勒个去……”朱丹焱看着床上的张仁健，对谢彝和文茵道，“我说，你们俩口味不是一般的重啊……看着一个男人强（和谐）奸一条被子还看得这么带劲？” 谢彝坐在沙发上，看着搂着被子又是亲又是捅的张仁健，有些无奈道：“没办法，这是老大的命令，一定要我弄他个上吐下泻才行。怎么说都得好几天才能办到啊……要不明天我们换点花样？” “能怎么换？难道你亲自上阵让他捅啊？”白灵雨掩嘴笑道。 “切！他这一款我可看不上！”谢彝不屑道。 文茵则道：“差不多可以了啊，你该吸阳气去了。” …………………… 按照惯例，为了弘扬体育精神，党员干部做好模范带头作用，所以每年元旦之后，市直单位都会举行运动会。公历的一月份一半是市直单位的运动会，然后全年下来，依次还有全市运动会、国企民企的各种球类联赛、各乡镇的农民运动会等等，当然全年的重头戏则是夏季的全国足球乙级联赛。 今天是市直单位运动会的头一天。 方衡早早到了单位，发现所有人也都到齐了，袁佳和洪霞两个人正在大办公室给所有人派发上岗的“装备”。运动服、运动鞋、专用马甲……东西领齐了之后，方衡和林林两个人用观光电动车拖着五六个塞满了各种玩偶的编织袋到了指定场地，一整天的功夫，方衡和林林要不停地给气球打气，然后挂上气球，再然后让“运动员”们用飞镖把气球“镖”爆，再然后发奖品。 无非就是把游乐场那套搬到奥体，然后变成免费玩罢了。 洪霞和袁佳除了负责踢毽子、跳绳这些活动，还有一个“大活儿”，就是管理“钓鱼”场地。这个“钓鱼”也不是真钓，鱼竿鱼线都是真货，不过没鱼钩，鱼线末端吊着一块磁铁，八米的鱼竿站在六米线上，去钓充气水池中间粘着铁片的塑料小鱼，限时五分钟，收获最多的胜出。 八点半的时候各单位的大巴陆续进场，九点整的时候，主场馆那边的广播响起，开幕式开始。然后就是运动员进场、升国旗奏国歌、领导讲话、文艺节目……折腾到十点半，上午的比赛才算开始。不到五分钟功夫，方衡和林林这边就被各个年龄段的女人们淹没了。然后方衡就开始机械地踩气筒、然后给气球打结……后来临近饭点的时候人稍稍散去一些，方衡得以休息一会儿，可只要站在那儿，脚还是忍不住地抖啊抖啊…… 大多数来参加比赛的也就是图个新鲜感，该玩儿过的都玩儿过了，要么回家要么闲逛。不过因为这是组织上安排的活动，所以午餐也是包的，就近安排在奥体的酒店，大伙儿吃了午饭要么在酒店的客房里开开牌局，要么到其他场馆或者地下通道里享受空调。 也就在大家吃过午饭，到处玩儿得起劲的时候，奥体的地下通道里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嚎叫。嚎叫声顺着奥体四通八达的通风管道立刻传了出去，第一声嚎叫传出来的时候，大家还没当回事，但很快第二声就到了，随后是第三声，第四声……大家反应过来之后才意识到事态好像有些严重。保安立刻通过对讲机通知监控中心，守监控的保安很快就发现了刘爱党只传条裤衩一边嚎叫一边狂奔的画面，而且刘爱党狂奔的路线很诡异，明明就要跑出地下通道了，可好像又看见了什么似的，嚎叫一声掉头就往人多的地方跑。 还真是应了一句话：人不可貌相。别看刘爱党中年发福，这跑起来速度还真不慢，耐力好像也不错，反正就是专往人多的地方蹿，虽然他上半身西装领带下半身只有一条裤衩一只鞋，但还是义无反顾地往人堆里跑过去了。 各单位过来参加运动会的女同志还是蛮多的，刘爱党这一跑，引起了一路尖叫，但也有人很快反应过来了，连忙举起了手机。保安一开始还有些犯迷糊，但看到大家都开始举手机的时候就知道场面怕是要失控，两忙对讲机里一叫，所有保安都下了地下通道从各个路口下来开始围堵刘爱党。最终在方衡他们常睡午觉的玻璃房附近把刘爱党给堵住了。 这时候很多人都聚在这里要么找桌子打牌，要么拖了海绵垫坐在地上聊天，刘爱党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被保安们给堵上了。保安们知道他是奥体的领导，没把他按在地上，只是堵住去路，不过没人敢抱刘爱党。没办法刘爱党下半身只穿条裤衩，但前面的水龙头和后面的菊花都没把门，全都喷出来黄的腻的流得两条大腿都是，单是那味儿就让保安不敢接近。 看到了保安堵住了自己的去路，刘爱党这才算缓过劲来了，不在嚎叫狂奔，而是失魂落魄地看着周围正对这自己的手机摄像头。保安找不到毛巾来裹，值得拖了两条海绵垫一左一右把刘爱党夹在中间，慢慢地退了出去。这事儿还没完，不到十分钟时间，全市所有市直单位的人从朋友圈里面看到了这段劲爆的视频，当然这事儿已经不归方衡管了，这货现在正躲在地下车库的电动观光车上偷笑。 “衡哥？衡哥？”空荡荡的地下停车场里回响着袁佳匆忙的叫声。 方衡连忙收好手机下了观光车，循着声音走到楼梯口的位置上道：“我在这儿呢……” “衡哥！”袁佳出现在不远处的拐弯口，看到方衡之后立刻大叫了一声快步跑了过来，到了方衡面前的时候一个纵身往方衡身上一跳，如同一只小猴子似的攀住方衡庞大的身躯。方衡被冲得往后退了一下才算站稳，下意识地两手一扶搂住了袁佳。“衡哥你太棒了！”袁佳兴奋到不行，掰过方衡的脑袋在方衡的腮帮子上狠狠地亲了一下，然后道，“那个老东西裤子刚拉下来我太姑奶奶就出来了，我都看见他当场尿裤子！然后就连滚带爬往外跑，还被自己裤子绊倒了！后来连裤子都不要了哇！脱了裤子就跑，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太解气了！太解气了！那个视频！我要全套的保存！” “你能先下来不？”方衡黑着脸问道。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五十九章 张仁健住院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额……嘻嘻……”袁佳被方衡这么一提醒，才松开两腿从方衡身上滑下，然后道，“这个人情我欠你一辈子！听那个女鬼说，你将来要自己当老板缺个管财务的是吧？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儿了！不能耽误你的前程！”方衡连忙道，“如果以后我真有了那么大家业，我也会规规矩矩到事务所请你来审，只要你到时候别让我摇号就行。” “放心吧！你一个电话我哪怕正在跟老公洞房花烛都能随叫随到！生孩子生到一般都能让孩子先缩回去……” “意思几句就行了啊，别整这么肉麻的，”方衡笑道，“这事儿还没完呢，等会儿你估摸着刘爱党回家洗澡，在去他家‘探望’一下……吓人就吓得彻底一点，让他以后看见你就哆嗦。等过一段时间风波平息了，再吓他几次，让他求着你早点换工作，你再‘勉为其难’地答应他跳槽，然后隔三岔五再去他家‘走亲戚’，吓他个半死不活，这样你自己也保住了，你弟弟的工作他也不敢怠慢了。” “那好！估计也差不多了！我现在就去！”袁佳开心地点点头，一溜烟地跑了。 方衡看着袁佳离开的背影，舒心地笑了笑，觉得总算对得起这个小姑娘的嘱托。奥体这边的事儿解决得不错，张仁健的情况却不妙。张仁健生活习惯虽然不是特别好，但也不糟，虽然偶尔睡个懒觉，但从来没有哪次睡到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的。 本来张仁健每天要接送焦彤彤和吴珍贞，这都已经成了习惯，但这一天偏偏就没到，吴珍贞不明所以，打电话给张仁健，无法接通；焦彤彤立刻明白是什么状况，但她不敢跟吴珍贞说，连忙叫了出租两人先赶到学校应付期末考试。下午两人考试一结束就立刻张仁健下榻的宾馆找张仁健，张仁健就是被敲门声给叫醒的。 披上睡袍起床去开门的时候，张仁健觉得自己腰酸背痛。打开门张仁健就打着哈欠问道：“你们俩怎么来了？” 焦彤彤皱眉：“怎么来了？一大早等你送我们去学校考试，结果差点儿被你耽误了！白天打你电话一直没办法接通，你搞什么鬼啊？” 吴珍贞亦是道：“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还有黑眼圈？昨天没睡好？” 张仁健脸色微微变了一下，然后道：“大概是白天开车时间太长的缘故吧！喔，你们进来坐！” “你不说我们也进！”焦彤彤恶狠狠道，“这都睡到下午了，天晓得你房间里会不会藏着个女人啊！我们要查房！” 张仁健翻翻白眼：“那你们搜吧！”说罢侧身让两女进来。走进去的时候，张仁健猛然发现床上自己睡过的地方有一块黄黄的斑痕，而靠窗的茶几旁，谢彝正一脸笑意地翘着二郎腿朝自己挤眉弄眼。 焦彤彤也发现了谢彝，因为谢彝也在向她打招呼。于是故意落后了吴珍贞半步，向张仁健狠狠地瞪了一眼，然后道：“你们先聊着，我出去一会儿……” 张仁健急了，连忙道：“去哪儿？要不……” “你们两口子先说点儿私房话吧！”焦彤彤道，“一天时间连续考四门，要好好补充体力！街对面有家饭馆儿门脸装修好像挺不错的，我先去点菜，等会儿你们下来一块儿吃饭？” 张仁健也是刚刚睡醒肚子空空，听到焦彤彤这么一说，倒也觉得饿了，连忙道：“好！多点几个菜，我真饿了！珍贞你等我一会儿，我冲个澡换身衣服就走！” 三个人都不是缺钱的主儿，晚饭吃得也丰盛，吃过之后吴珍贞和焦彤彤先去休息了，接下来的两天还有其他一些科目的考试，不能玩儿得疯。何况就算是寒假到了，她们也不可能立刻返乡，传媒公司那边反而给她们排了满满的课程，比上学期间还多，甚至比上班族还不如，上班族好歹还能有春节的几天假期，而她们俩的春节日程已经被传媒公司都安排好了。 吃过晚饭的张仁健恢复了一些精神，哼着小曲儿回到宾馆，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张仁健的表情立刻不自在了起来：“你……还在？” “怎嘛？不喜欢啊？”谢彝躺在床上笑眯眯地问道，手指在床单上的那块黄斑上画着圈圈。 …………………… 市直单位的运动会结束了，今年的运动会最大的新闻就是刘爱党的“裤衩门”，不但视频传得沸沸扬扬，而且传言还说刘爱党为了这事儿被市委领导点名批评了。一开始大家都以为这货肯定被拿下了，结果事情不了了之；运动会结束之后，刘爱党好几天都没来上班。磨蹭了一周之后，刘爱党回到单位第一件事就是开会要求奥体全员行动，全面扑杀无主宠物。一个传言也开始私下传播开来，说是刘爱党小时候被狗咬过，有心理阴影，看到狗就怕，出事的那一天刘爱党正打算换套运动服打打球，没想到不知道哪里跑出一条野狗拼命追他……传言有鼻子有眼，大有“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的意思。也陆续有人分享了一些“偶然”拍来的视频，拍到刘爱党和爱人散步的时候看到人家绳子拴着的狗都会被吓跑，等等。 风波暂时过去了，但真正的明白人只有三个，那就是刘爱党本人、袁佳，还有方衡。 “老东西能耐挺大的啊，这么件丑事他都能不倒！”袁佳对事情的结局表示非常诧异。 方衡也觉得刘爱党很牛逼：“我记得林哥说刘爱党上面有人……” “有人那也不至于连个局办主任都没争上！”袁佳不屑道。 “霞姐说把刘爱党挤下来的那一位是省委的领导打了招呼下来镀金的，混足了资历就走人。不给人家一个坑肯定不行，也就是一个主任的位子而已，市委总得给省委点儿面子，”方衡道，“把刘爱党安排在这里，既是人才储备，也是安抚。” “真是便宜他了！”袁佳恨恨道。 “我说你们俩要么走人要么换衣服下来游，”洪霞在泳池中间停了下来，大声道，“这里面二十八度，你们穿着羽绒服躺长椅上聊什么聊呢？” 袁佳笑了，大声道：“我在问胖子，将来他跟敏敏结婚之后，是叫你‘霞姐’好呢，还是叫你‘小婶’好呢？” 洪霞明显愣了一下，随后道：“把我叫得那么老有意思吗？” 这时候方衡手机震动了一下，方衡打开一看，焦彤彤的一条短信：“张已住院。”方衡立刻明白了是什么状况，不动声色地站起身道：“你们玩儿吧，有人请我去看个事儿。” 洪霞和袁佳都知道方衡嘴里的“看事儿”是什么意思，也不多说什么，不约而同地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然后各自去了。 出了游泳馆，方衡就直接打了焦彤彤的电话，焦彤彤好一阵才接，而且声音压得挺低：“喂，胖子，我在排练呢，这会儿不方便说太久……这会儿你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单纯就是看望他一下，然后敲打敲打，看看他什么反应……” “什么？你没跟他解释清楚？” “你不是说假戏要真做的么？都告诉他剧情了，那还演什么演？他那演技太差了。你先去看看他！在医大附院。” “唔……那等会儿你方便了再联系。”挂了电话，方衡立刻打车直奔医大附院。到了附院先打电话问了张仁健具体病房，然后买了些水果再直奔住院部。看到张仁健的时候方衡也有点儿呆，这才几天没见啊，这货已经完全没个人样了，不但人变得又黄又瘦，而且眼眶深陷、发黑，瞳孔空洞无神。 “胖子……”看到方衡来了，张仁健勉强笑了笑，“你看我现在能这么吃么？” 方衡抬头看看墙上，写着：“半流质。”得这货只能喝米粥了，而且还是“饭特稀”的那种。于是问道：“你这什么状况？都进内科病房了？” 张仁健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方衡走到床头，去看挂在床头的病历。 “兄弟，别看了，就是身子虚……”张仁健无奈道，“大夫说我生活不节制，内分泌严重失调，要补回来……还不能一下子大补，身体会受不了，得满满补上来……” “这都什么毛病啊！” “唉！丢死人了……”张仁健露出了惭愧的表情，压低声音道，“胖子，我说可以说，但是你别生气……也不准帮我报仇……” “为什么？”方衡虽然知道答案，但他很诧异张仁健的决定。 “她……真的很可怜……”张仁健有些无奈道，“其实也是我没定力不够，我自己作的，不能怪别人。你……就放过她吧……” 方衡脸一黑，凑到张仁健耳边低声道：“女鬼？” 张仁健道：“你先答应我？” 方衡摇头道：“不行。你以为我算不出来么？如果一个警察看到强盗在抢劫，结果他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你觉得这么做对不对？我就是个抓鬼的，看到有女鬼作恶，我还不抓，你当我是什么人？”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六十章 算计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张仁健也知道方衡有他的原则，只能反问道：“那你抓鬼总要收钱的吧？” “这不废话么？亲兄弟还明算账！”方衡道，“不讹你，压香炉的钱就行了，别的不用。” “行行行！”张仁健哆哆嗦嗦地伸出两根手指，“香炉钱两百，我给两千！两百压香炉，还有一千八我求你抓活的，交给我，这总没问题吧？” “没门儿！警察抓到逃犯会交给受害人么？再说了，女鬼都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了，我到那儿给你弄‘活的’去啊！” 张仁健没辙，只得道：“我知道我的要求挺过分……尽量网开一面行不行？” 方衡犹豫了一下，然后才道：“不管是谁，该处理的肯定要处理，不过看你这样子也就是身子被折腾虚了……你要知道，跟女鬼来一次，等于你跟活人一夜搞了好几次，你这样子怕是次数不少了吧？你这就是‘作’！如果你节制一点儿一周只一两回，年轻力壮的多吃点儿好的也就补回来了，天天搞，简直了……好在发现得早，没出大纰漏，也谈不上大罪，批评教育为主，关一阵禁闭就行……” 张仁健立刻松了一口气：“那样就好！……其实……就是谢彝。你可千万别告诉李博艺和谢晓啊！他们俩肯定跟我玩命！” 尼玛现在才肯说啊！方衡心里明白，但依然装作勃然大怒的样子道：“糊涂！糊涂！”但到底怎么个“糊涂”法，到底是谁“糊涂”方衡还是没说出来。张仁健心里有鬼，脸上有些赧然的神色。方衡继续道：“你先躺着，我先去提审谢彝！”说罢就出去了。出去之后的方衡也没走远，到了住院部楼下的花圃溜达了一阵之后唤出文茵道：“照咱们事先计划的，谢彝赶快跑！等张仁健出院之后我会开坛发下海捕文书通缉她，然后指定时间指定地点被你们抓住，明白？” 文茵点了点头，飘然而去。 方衡在楼下又溜达了一圈，然后又上了楼。进了病房之后方衡立刻就是一脸愤愤的表情：“你呀！行事不密！谢彝提前得了风声，居然让她跑了！” 张仁健听了这话反而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舒服了一些：“抓不到……抓不到就算了吧……” “你不会玩儿真的吧？”方衡脸一黑。 “哪有！”张仁健连忙道，“我都有了珍贞了，还会想别的？还不是……还不是……还不是太久没碰女人，一下子没憋住么……谢彝……你收谢彝的时候我也在场的，看她挺可怜，这件事她虽然错了，可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也得承担责任的吧？” 方衡点点头：“你这么想到还算个爷们儿。不过公事还是要公办，等你出院了我要开坛抓人的。谢彝是我收的第一个鬼，我也不想就这么被打得魂飞魄散，你放心好了。” 张仁健连忙点了点头，但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连忙道：“对了！等会儿珍贞和彤彤也要来！彤彤肯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她绝对不会卖了我，珍贞那边……” “放心，我就说你是随地大小便，结果撞了邪！”方衡没好气道。 不一会儿焦彤彤和吴珍贞也来了看张仁健了，两个人带来的东西和方衡一样，都是水果，来了之后看到满床头的水果，大家都不怀好意地笑了。吴珍贞看见张仁健这德性，立刻就去嘘寒问暖，张仁健的贱病又犯了，本来还能和方衡好好说话的，吴珍贞一来，立刻变成了“垂危”状态。而焦彤彤则是趁这个机会把方衡拽到了病房外。 “胖子，弄得有点儿过了吧？” “没有啊，这不挺正常的？” “你看贱人张那样子……这么好的办法，你怎么不留着自己‘减肥’？” 方衡愣了一下，随后笑道：“连续两天上吐下泻，换成谁都得变成这个样子！你放心，他身体底子好，三天就差不多就好了，半个月之后继续生龙活虎……” “那也挺坑的啊，要半个月呢！” “被女鬼盯上嘛，等于是男人纵欲太多，想要痊愈，必须要禁房事，”方衡道，“换别人我可说不准……他现在不正好么？” 焦彤彤沉吟了一下，然后道：“接下来就是抓谢彝了吧？你日子算准了？别弄错了吧？” 方衡摇头道：“不会错的！” 两天后张仁健出院，虽然不能说是原地满血复活，但仗着年轻恢复得还算不错。这个时候焦彤彤和吴珍贞的期末考试也结束，两个人因为还有传媒公司安排的培训课程，也没急着回去。吴珍贞没急着回去，张仁健当然也舍不得走。 当天晚上方衡第一件事就是让焦彤彤拖着张仁健到了郊外，找了一个空旷的地方开坛作法，请出地藏菩萨印，盖下了海捕文书焚化，申明的谢彝的“罪状”，开始在三界六道通缉谢彝。施法之后，大家又开车回到值班室继续等。从晚上八点多开始等，等到凌晨一点多的时候终于终于到了时辰。 抓鬼这件事是方衡支派鬼使前往的，方衡本人使不上力，只能在值班室团团转。 “到底什么状况啊！”张仁健有些着急，“你们俩肯定有事儿瞒着我！” 方衡和焦彤彤同时翻白眼，就是不说。 过了一会儿，白灵雨和朱丹焱一脸疲惫地回来了，随后和铃和文茵也回来了。方衡一下子站了起来，关切地问道：“情况怎样？” 和铃道：“不辱使命。” 方衡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就好！” 张仁健急了：“到底什么事儿？谢彝怎么没带回来？不会被你们弄没了吧？” 四个鬼使彼此对视一眼，同时向张仁健摇头，表示无可奉告。方衡和焦彤彤同时摊手，一副“打死我也不说”的表情。 白灵雨道：“这世上有些人能算到很多东西，不跟你说，就是怕别人从你这儿算出什么名堂来，到时候大家跟着你一块儿倒霉。” 张仁健不是笨蛋，立刻明白了白灵雨的意思，张口就想问，但旋即又闭嘴，说又说不得，忍又忍不住，过了半天，才道：“憋死我了！” 文茵则道：“就算是窥破天道的神算，也有他算不到的地方。” “什么地方？”三个活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彤彤本人喽，”文茵道，“彤彤是天道变数，算不到彤彤，所以一切如果围绕彤彤展开，那就没法算。彤彤说出来，只要我们不插嘴，别人就算不到这个天道变数。” 张仁健立刻看向了焦彤彤，焦彤彤看向了方衡，方衡想了一下，点头表示同意。张仁健立刻就坐直了身体，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认真地说道：“我猜，肯定是安子哥的事儿，而且，你们帮我把事儿办成了！” “那我还说什么？”焦彤彤道，“就这事儿，你也听她们四个说了啊，事儿办成了。” “过程呢？”张仁健彻底急了，“我当然信得过胖子！何况还有你！问题是……问题是你们怎么做到的？梁继红那个婊……女人不是养了高手的么？” “首先，元旦回家的时候我已经答应过你了，对吧？”焦彤彤得意道，“因为我是天道的‘变数’，如果事情由我来操纵，就肯定没问题！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如何让妙妙魂魄的去向便得合情合理。因为很多事情根本瞒不住，既然瞒不住，那就要用别人无法回击的理由。胖子提出用‘误伤法’，也就是地府鬼差抓捕那些犯了事的恶鬼时，难免冲撞到孤魂野鬼。所以胖子先让谢彝出手吸你的阳气，然后，也就是刚才，胖子在谢彝‘东窗事发’之后写文书到地府，要求通缉谢彝，这个理由放到任何地方都站得住脚；然后谢彝在逃亡的过程中，跑到了封印妙妙魂魄的地方，四个鬼使在抓捕的过程中破了封印……” 张仁健皱皱眉头：“对方养的法师又不傻，难道不会从她们四个手上把妙妙的魂魄抓回来？” 焦彤彤继续道：“这就是胖子算计得最好的地方！他让和铃到地府打听了菩萨们出巡的时间和路线，算准了时间去破封印。那个时候在她们头顶上经过的正是东方持国天王，谢彝的魂魄吸了活人的阳气，有戾气；妙妙的魂魄更不用说了，有怨气，怨气和戾气冲撞了菩萨法驾，菩萨肯定会收了她们，人间的法师再怎么厉害，也不能跟菩萨较劲吧……” 白灵雨接过焦彤彤的话茬继续道：“事情的发展跟老大算计得一样，我们冲破封印的时候那个法师就赶过来了，立刻跟我们交涉，我们也没来硬的，跟他对答了一些官场上的套话，然后勉强答应了他的要求，实在拖不下去的时候菩萨法驾到了，二话不说就先抓了谢彝，然后就把妙妙收了去，随后派下童子来说，冲撞菩萨法驾，菩萨要亲自发落，那法师也没辙，只能跑了。”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六十一章 佛缘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张仁健一呆，然后急道：“那用也不行啊！甭管是什么菩萨，妙妙的魂魄还能回来么？不能回来，我跟安子哥怎么交代？” 焦彤彤如同看白痴一样看了张仁健一眼：“你傻啊？妙妙那么明显是冤死，死后还被人折腾得那副模样，菩萨还会折磨她么？被菩萨收去亲自点化，那才是最好的结果！一般人想要这种机缘还没这机会呢！” 张仁健明显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紧张地问道：“那，谢彝呢？她还吸我阳气了呢，那她不死定了？” “菩萨又不瞎！”焦彤彤翻了个白眼，“退一万步讲，持国天王嫉恶如仇，但也能秉公执法啊，谢彝吸你两口阳气又没弄死你，菩萨顶多关她几天禁闭，最严重就是消了她一身功德而已。这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啊！谢彝又不急着投胎，她还要等李博艺和谢晓一块儿投胎呢！这好几十年的，胖子妥妥地帮她把功德补全喽！” “那……那我怎么才能让安子哥知道呢？这事儿太玄乎了吧？” 焦彤彤也愣了一下，然后疑惑地转向了方衡。 方衡没有回答，而是自言自语道：“唉！谢彝是我收的第一个女鬼，虽然不是活人，可是胸挺挺的，屁股翘翘的，身材那么好，人也漂亮，每天给我跳个舞也好啊……可惜了被持国天王抓走了啊……和铃，如果我想念谢彝了，有没有办法见她啊？” 和铃道：“多大个事儿啊！就算是判劳改，还有个探视时间呢！只要宣念东方持国天王佛号百遍，然后睡觉，让谢彝在梦里给你跳一支吧！” “喔，是这样！”方衡恍然大悟，然后转向焦彤彤和张仁健，“你们不许偷听啊！特别是彤彤，不准瞎说啊！” 焦彤彤和张仁健都不怀好意地笑了。 “哥们儿，谢了！”张仁健站起身用力地拍拍方衡的肩膀，“我这几天的病生得真值！不但解决了这么多年的一块心病，还能享受珍贞的陪护……” 方衡也很不客气道：“请问账单寄给谁？” 张仁健放肆地笑了，然后对焦彤彤道：“走吧，神婆，我送你回去。” 焦彤彤也不回答方衡的话，直接跟张仁健离开了。接下来的几天张仁健跟失踪了似的，直到有一天晚上，方衡和韩敏在值班室聊天的时候，焦彤彤闯进了值班室。 “胖子，等会儿有空没有？” 方衡看了看韩敏，然后回答道：“这得看你是什么事。” 焦彤彤晃了晃手机：“等会儿贱人张有个电话，你接。” “他干嘛不直接打给我？” “安全第一！”焦彤彤把手机往方衡面前一撂，然后坐到韩敏旁边，搂着韩敏的肩膀道，“我陪你媳妇儿玩儿！” 韩敏没有说话，只是笑吟吟地看着焦彤彤。韩敏到这里已经快要两周了，虽然比焦彤彤和吴珍贞小了两岁，但女孩子之间只要不是情敌或者其他利益冲突，很容易就能玩儿到一块儿去。韩敏和焦彤彤身量差不多，脸蛋也差不多漂亮，身材也没多大区别，要说差距，也就是韩敏农活儿做得多，皮肤不似焦彤彤那样白皙细腻，所以焦彤彤认识韩敏之后简直等于发现了新大陆。 在女生之间，像这种身材差不多、身量也差不多的朋友，最经常做的就是换衣服穿。焦彤彤衣服很多，韩敏的衣服一样多。虽然方衡和韩敏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方衡在女生面前嘴拙，不会油嘴滑舌讨女生欢心，笨拙到一定程度之后，他就信了焦彤彤的话，带着韩敏上街“刷我滴卡”。逛街的方式也是简单而粗暴，进一家店，然后挑衣服试穿，只要方衡觉得韩敏穿着好看的，就“喜刷刷”。才一周多的时间，只逛了两三次，几万块钱砸下去了。这架势，韩敏已经在准备第二个衣柜。 焦彤彤和吴珍贞日程排得很满，已经腾不出多少时间来逛街了。所以焦彤彤一看韩敏衣柜里挂那么多衣服，还都没摘牌，立刻就来劲了，两个人一合计，也甭多买了，换着穿呗……至于吴珍贞，人家不是有张仁健这个冤大头嘛！ 好吧，闺蜜就是这样炼成的。方衡用简单粗暴的方式，把韩敏的消费水平一下子拉到焦彤彤和吴珍贞这个档次上来，而焦彤彤则毫不藏私地教会了韩敏很多东西，眉笔、粉底、唇膏、各种护肤品……诸如此类的东西让韩敏迅速蜕变。也使得韩敏和焦、吴两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 两个女孩坐到一起之后，脑袋就凑到一块儿去看韩敏的手机上的网购软件了，焦彤彤最喜网购各种零食，往往都是尝一两口合意的留下，不合意的直接给方衡。在她的带动下，韩敏也从原先的疯狂节俭状态，转变为关注状态。女生嘛，能抗住网购宣传图片诱惑的还真不多，特别是有个不差钱的男友定期帮忙清理购物车…… 方衡端坐在旁边，就这么傻乎乎地看着焦彤彤的手机。两个女孩聊得正欢的时候，焦彤彤的手机响了，张仁健打来的，方衡看了一下，然后接通。 “喂？”方衡直接道。 “方师傅……谢谢！”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声音很平静，也很沉稳。 方衡愣了一下，随后就知道了男人的身份，立刻回答道：“侯总客气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随后回答道：“老弟如果不介意的话，跟阿仁一样，叫我一声‘安子哥’吧！” “好啊！安子哥！”虽然没见过侯君安的面，但方衡对侯君安的印象非常好。他跟妙妙的故事虽然是悲剧收尾，但从始至终，他都是有情有义，虽然终究有一身的不得已，但毕竟还是挺爷们儿的一个人。方衡不知道那个梁继红到底毒辣到什么地步，但仅从她轻易就能断送几条人命来看，肯定不是什么好货。一正一反的对比，使得方衡对侯君安既有尊重又有同情。 “我和阿仁都梦到妙妙了，”侯君安继续用他平静而沉稳的语调诉说着，“菩萨可怜妙妙，让妙妙在座下听法修行……” “那太好了！”方衡由衷道，“能受菩萨点化，一般人没这机缘的。” “我还问妙妙……什么时候可以为她报仇……” “这个……”方衡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因为他听焦彤彤说起过，那个梁继红家里长辈是“国字级”的，弄死个普通女孩连个屁事都没有。妙妙死了等于白死，想要报仇根本不可能。 “妙妙说……菩萨也做不到……” “不会吧？”这下方衡更诧异了。好吧，“国字级”手眼通天没错，但在人间嚣张也就算了，难道菩萨也奈何不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侯君安回答道：“我也不清楚……不过妙妙被菩萨收留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问这个……菩萨告诉她，天道有因果，谁能救她出来，谁就能替她报仇。” “我？”方衡立刻觉得这个玩笑开大了，“无权无势怎么可能？” “如果放在以前我也不会信，但现在我绝对信，”侯君安肯定道，“很多时候，权臣之所以垮台，导火索就是一些小人物。清末杨乃武一案，涉案官员300多人，其中六品以上150多人，全都被摘除顶戴花翎，永不叙用，30多人被革职、充军、查办。事情的起因也不过就是一个豆腐店的打工仔病死了而已。可就这么一个小人物，却把大清朝官场闹得天翻地覆，连洋人的报纸都连篇累牍去报道……” 方衡听懂了侯君安的意思，反问道：“借题发挥？” 侯君安道：“梁家有权势不错，可‘国字级’又不是姓梁的这一家，这些年梁家搞出来的事太多了，我就不信只有我一个恨梁家……老弟，只要你能帮妙妙报仇，我把我的全部身家都给你！要我的命都行！我要梁家全都死绝，永世不得翻身！” 方衡悚然，隔着电话他都能感受到侯君安心中那股深深的怨恨，而且也听出了这种怨气根本就是化解不开。但同样，方衡也不喜欢任何一个视人命入草芥的家族，不论它地位有多高，也不论它以多么光荣、伟大、正确、神圣的借口；自从他成为判官之后，每天接触到最多的就是各种死亡，正因为如此，他才明白生命的真正宝贵，他不容许任何人去践踏生命。 “我会帮忙，但能不能成功我不清楚，”方衡仔细思考之后给了一个回答，“你要知道，有很多事我一个人不可能完成……” “你放心，梁家的仇家不是我一个。” “我明白了。” 挂了电话，方衡坐在那里出了一会儿神。焦彤彤和韩敏还在那里叽叽喳喳地讨论什么零食更好吃，而方衡则把目光投向了门外。 天道、因果，莫名其妙地，自己就多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主顾，多了一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敌人。 闭上眼，方衡头脑一阵晕眩，恍惚中自己看到的东方持国天王的法驾。法驾前，谢彝正欢快地舞蹈；座下，一个陌生的女孩在合掌听法。菩萨信手拨弄着怀里的琵琶面相自己，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汝可自为之。谢彝已为我座下弟子，他日当助汝一臂。” !! 第一百六十二章 牌局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情之至者，鬼神可通。花以鬼从，而人以魂寄，非其结于情者深耶？一去而两殉之即非坚贞，亦为情死矣。人不能贞，亦其情之不笃耳。仲尼读《唐棣》而曰“未思”，信矣哉！ ――《聊斋志异?香玉》 茶餐厅的装修腊月初十就结束了，之后的几天比装修的时候更紧张。 装修还没结束的时候张仁健就已经开始培训第一批员工，然后考核了西点师和厨师，赶在春节前做好开业准备，计划正月初五正式开张。韩敏属于免试直接上岗的，但也在岗前培训之列，而且比起其他员工还更辛苦一些，因为韩敏还得跟田小仙一起每天早起去菜市场。虽然正月初五才正式营业，可总得赶在春节之前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妥当。 这样一来，方衡每天健身的时候就缺了“伴儿”。不过方衡年轻，身体适应能力不错，没有韩敏也能坚持了。 “好了，两周时间，体重一共减了……三斤，”林雪菲看了一下体重秤，然后填写了单子，“这速度挺不错的。” 方衡有些遗憾道：“我上午在单位练，下午还到这儿练，半个月才三斤啊……我在网上看好多帖子，都说一个月八斤起……” “凡事不能一概而论，”帅小兵解释道，“如果单说脂肪的话，你这半个月恐怕就已经减去了八斤了。但是，肌肉的密度是脂肪的三倍，体重不变的情况下，肌肉增加一小块，脂肪就得减去一大块。你这半个月毕竟还瘦了三斤呢，我们一开始都打算头一个月体重会有增加……” “还会增加？”方衡无法淡定了。 “男人减肥不能只看体重！”帅小兵继续道，“大概两个月到三个月的时间吧，等你肌肉的规模上来的，别说一个月下去八斤，双倍都没问题！你跟我们说想要减到140斤到150斤，这明显不现实！不是说瘦不到这个地步，而是你身高本身就181公分，肩宽47公分，就你这一款的纯瘦子都得130斤左右，如果要保持一身好肌肉，180斤上下，8%左右体脂率是最好的，这样有厚实又宽阔的胸肌、强大的背肌，还有完美腹肌、强力臀部后腰和大腿。” “胖子你看，这是两周的照片对比，”邱芸打开摄录机让大家看，“虽然是只掉了三斤体重，但你看，你下巴上的肉明显少了，两颊也开始小，你看你第一次拍照的胸和肚子，都是肥肉，现在呢……虽然不够明显，但锁骨线条已经隐约看见了把？胸肌明显厚实了，不‘下垂’了，对吧？肚子虽然没小多少，但腰部开始收了吧？这说明你肝脏和脾脏附近的脂肪已经开始消减，你的脂肪肝快没了。” 林雪菲笑了笑道：“不信你明天去医院做个肝功能，血脂和血糖绝对没问题！再做个B超看看肝脏，保证脂肪肝的面积比以前小了。” 其实方衡看到照片对比的时候已经完全信了，因为每一天到这里来第一件事就是拍照片，而且拍照片的位置都是固定的，不但位置固定的，就连两脚站的位置都专门画了脚印。当他靠墙站立的时候，背后正好就是标注了尺寸的格子，数格子就能知道自己的身材的变化。两周时间，虽然体重只下去了三斤，但身体的“宽度”的确下去了不少。 一个人胖了瘦了自己最清楚，至少这几天开始，方衡觉得系裤带没以前那么费力了，裤子穿在身上也没那么紧绷了，身体也舒服了许多，不至于总爱瞌睡了。 帅小兵递上两根香蕉，问道：“春节这几天打算怎么安排？” “每逢佳节胖三斤！”邱芸立刻警告道，“过年的时候走亲访友，难免大吃大喝，你得管住你自己啊！不是说不让你吃，主要是春节常吃的东西要么是腌腊制品，要么是高脂肪，吃下去对身体有害，出去吃饭的时候要少喝酒，多吃高蛋白的，那些高脂肪的菜就别碰了。明白么？” 林雪菲则道：“这个就不强求了，咱们这儿过年都都河鲜、江鲜、海鲜一大桌，然后鸡鸭鹅，很少猪牛羊，你放心吧！” “那也得悠着点儿！”邱芸道，“喝酒一定要控制好量，明白么？酒后血压会升高，不准做任何锻炼……散步可以。” 方衡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帅小兵笑道：“怕什么，咱们又不是不来！只要闻到他身上就有酒味，立刻就修理他！” 两个女人也都笑了，邱芸眼珠转了两下道：“可以让敏敏监督他！我看出来了，胖子肯定是个怕老婆的，有敏敏在，胖子肯定不敢乱来！” 方衡当然不敢乱来，自己胖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有希望瘦一点了，怎么可能再胖回去？回家之后方衡忙完公务，很快就等到了韩敏和田小仙。田小仙有点兴奋，因为张仁健找了个理由把她提升到了领班的位置，这就意味着春节以后每个月的工资又能多两百了。田小仙也挺高兴，因为这两天她在厨房跟着面点师和西点师学会了不少新“技能”。 三个人在值班室一块儿吃了晚饭，田小仙依旧找借口先走，韩敏则留下来陪方衡。有了上次张仁健“闯宫”的前车之鉴，两个人再也不会在值班室做什么超亲密的举动了，要么是并肩坐在床沿说话，要么是携手出去在小区里溜达。 “胖子！胖子！”溜达了一圈之后，方衡发现张仁健和焦彤彤并肩站在值班室门口招手。 “唉？”方衡拉着韩敏到了门口，“你们俩干嘛去？” 韩敏看到张仁健之后立刻道：“张总……” 张仁健哈哈一笑，指着焦彤彤道：“从明天开始，我就不是你们张总了，她是你们焦总。” “这么快啊？”方衡道。 “约了律师，明天签合同，”张仁健道，“托隔壁东哥帮忙请的律师，你认识的，孔大律师。” 方衡立刻知道是谁，点头道：“喔！难怪你今天让敏敏当领班……” “就因为这个才讨厌！”焦彤彤翻了个白眼道，“人家都是临走之前打压一下，然后新老板上台提拔重用，这样才是恩威并济。他倒好，好人都让他做了，我这个接手的老板还做什么？” 方衡勉强一笑：“真羡慕你们，说创业就创业，家里还真舍得砸钱给你们……” “提这茬干嘛？”张仁健笑笑道，“敏敏，借用你男朋友一会儿，行不行？” 焦彤彤亦是道：“嗯！你先去洗澡吧……别忙着睡觉啊，还有田阿姨也是。等会儿还有事儿找你们商议呢……跟茶餐厅有关的。” “喔，好！我先去了！”韩敏点点头离开了。 张仁健对方衡道：“走吧，进去说话。” 三个人进了值班室，张仁健随手就把门给反锁了。然后直接到了里间，把屏风都拉好，拖了张椅子坐下，道：“晚上挺无聊的，玩玩儿牌吧。” 方衡立刻摇头：“我不打牌。” “就咱们仨你怕什么？”张仁健道，“有牌没有？一副牌就行，咱们玩儿‘跑得快’。随便弄两把，赌……喝水怎样？你这儿好几桶水呢，输一张牌喝一杯，这总没问题吧？” “我没意见！”焦彤彤立刻道。 方衡皱了皱眉头：“我怎么觉得你们俩要坑我？” “还是不是兄弟啊？”张仁健把方衡往椅子上一按，然后翻箱倒柜找到了扑克往桌上一摆，“摸牌！前三把纯娱乐，什么都不算，这总行了吧？” 方衡无奈，只得开始跟两人打牌。反正前三把都不算，方衡也就发了狠，一副牌打跑得快实在太容易算牌了，基本就是牌一到手就能算出输赢，接下来就是心理战。很显然，张仁健和方衡的智商本来就不低，焦彤彤的计算速度明显跟不他们俩，第一把张仁健胜，方衡手里剩两张，焦彤彤只走了四张。第二把方衡胜，张仁健剩一张，焦彤彤走了五张，第三把方衡胜，张仁健剩两张，焦彤彤一张都没机会出。 第四把开始就是来真的了。摸到牌之后，悲剧的焦彤彤还没反应过来呢，方衡手里的牌就一口气跑光，照理一张未出的焦彤彤要赔双倍，第一把就得喝三十六杯水……焦彤彤看到张仁健搬来的一桶水，脸都绿了。 “要不……换个办法吧……”焦彤彤嘴直呲，“三十六杯水下去，我也直接去厕所等着算了……” 方衡点头道：“那就算了吧，反正就玩玩儿而已，喝一杯意思一下。” 张仁健立刻道：“那怎么行！牌桌上说一就是一，赖账算怎么地？” 焦彤彤手一摊：“那你打算怎么办？” “脱啊！”张仁健直接道，“不想喝就脱一件。” 方衡刚想拒绝，焦彤彤就二话不说站起身把外套一脱，然后拍拍桌子：“再来！”第五把的时候张仁健跟焦彤彤卯上了。张仁健是焦彤彤的上家，方衡一出牌，张仁健立刻跟抬杠似的卡得焦彤彤死死的，然后尽挑焦彤彤没法接的牌打给方衡接手，焦彤彤见缝插针好不容易走了三张，但方衡手里的牌又没了。一算，十五杯水…… !! 第一百六十三章 发达了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一算十五杯水，焦彤彤脸色又不好了，这回很干脆地站起来，腰间扣子一松，皮短裙直接脱掉，拉了拉打底裤和羊绒衫，拍拍桌子继续道：“摸牌！” 方衡见状道：“今天就到这儿吧……” 焦彤彤翻了个白眼：“我还没赢呢！” 方衡无奈，继续摸牌，这一局方衡打算放水，计划焦彤彤如果出牌他就一张都不接，可张仁健那叫一个狠，噼里啪啦一连串出牌，结果又是焦彤彤“牺牲”。 这回焦彤彤脱的是靴子。 再往下，方衡摸了一把臭牌，心想这下总没问题了吧？结果莫名其妙地赢了。焦彤彤也不死心眼，笑嘻嘻道：“不脱了，记账，行吧？” 方衡当然没意见，张仁健好像也放了焦彤彤一马，表示可以记账。 这一下就要命了，接下来连续十几把，方衡都是大杀四方，甚至连小3、小4的单张牌都没人接；焦彤彤把把挂彩，脸上贴满了纸条。 “行了，神婆你再输，脸上都没地方贴了！”张仁健把手里的牌一扔，“满脸都是，够你脱光了再穿好几趟了，怎么办？来趟脱衣舞？其实你也挺漂亮的，身材也不错，我就委屈一下帮你点评点评……” “滚！”焦彤彤一抹脸，把纸条都捋到手心，然后对方衡道，“衣服我就不脱了，破财免灾，‘折现’把！” 方衡连忙笑道：“多大个事儿啊！还这么严肃！想折现……行！改天请我和敏敏吃顿冰淇淋火锅，怎么样？” “没那闲心！”焦彤彤叹了一声道，“每天安排的日程都满满的，白天没空，晚上又不敢瞎吃，要控制体型，唉……” “那……那就算了吧！”方衡也不计较。 “愿赌服输，如果就这么算了，我以后还要不要出来混了？”焦彤彤立刻反对，“贱人张，我说得没错吧？” “完全正确！” “那怎么办？”方衡也没辙了。 “嗯……这样吧，茶餐厅的股权输给你一半……”焦彤彤漫不经心道。 方衡一怔，瞬间炸了：“开什么玩笑！” 张仁健则轻松地拍拍方衡的肩膀道：“没事儿！神婆最近钱多得花不掉！她倒腾了几辆原装进口的跑车卖给安子哥，赚大了……” “安子哥？”方衡觉得自己耳朵一跳。 “对啊！她赚了安子哥的钱，焦叔又补给她一些，她才把我这茶餐厅给盘下来了呗！” “是啊，赚大了是赚大了，”焦彤彤故作悲伤地叹了口气，“可这一眨眼的功夫就输了……” 方衡瞬间有了一丝明悟，看着两人道：“你们……难道说……” 焦彤彤和张仁健都不约而同的笑了。 “你以为我会真脱给你们看啊？”焦彤彤轻哼道，“我可没那么贱。” “那是，神婆出了名的保守，”张仁健亦是道，“夏天都穿得很严实，捂得全身密不透风。一点儿肉都看不到！” “滚！” 方衡为难道：“可是……怎么这么多？我也没出多少力啊……” 焦彤彤立刻道：“这个你甭谢我，你得谢谢之前那些遭了殃的法师，我们每折掉一个法师，安子哥就把加码提一下，累积下来就多了。从现在开始，贱人张去做他的电子信息产业，茶餐厅咱俩一人一半，我是没什么功夫打理，全在你们一家子身上了……” 方衡连连摇头道：“太贵重了，我……” “受之无愧！”张仁健立刻补充道，“而且茶餐厅之前的老板是被‘成记’挤兑得经营不下去了，然后贱卖给我们的。一开始是‘成记’逼对方，打算贱买入手，没想到被我捞过来了，好在你跟兵哥关系不错，‘成记’的东哥也就不再惦记这事儿，所以本身的成本不算高，彤彤家里投的钱实际上比安子哥投在你身上的钱要多一些，但考虑到彤彤有自己的事业，没时间参与实际经营，所以就让出一些股份算是你们以劳动力入股，双方平分股权。光明正大，来路合法，你放心吧！” “那……”方衡犹豫了一下，然后道，“为了公平起见，财务方面让彤彤来吧……” 方衡这么一说，焦彤彤和张仁健都笑了。张仁健道：“来的时候焦叔说了，如果你是个可靠的合作伙伴，那你应该会主动提出这个要求。你放心吧，茶餐厅的会计是我聘的，焦叔和柳姨亲自面试过关。年终审计的时候再请专业会计事务所来做，我记得你好像有这方面的朋友。” 焦彤彤则穿好了皮裙和靴子，站起身披上外套道：“那我们现在就先回去向大家公布这个消息吧！” 张仁健拍拍方衡的肩膀道：“从明天开始你也算是个老板了，喔，敏敏还是你的员工，你想怎么‘潜’她就怎么‘潜’她！我安排的办公室挺大，你可以买张软点儿的沙发……你懂得……” 焦彤彤捶了张仁健一下：“别把胖子带坏了！走！” 三个人回到家，直接掏钥匙开了门。田小仙正在打扫客厅，吴珍贞则拿着小镜子教韩敏怎么描眉。看到三个人进来，吴珍贞好奇地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让我们别着急睡，这是要开全员大会？选室长啊？” 张仁健一本正经道：“有重要事件必须宣布。来来！胖子，彤彤，你们俩站一块儿……这边这边……” 吴珍贞笑道：“搞得跟结婚似的……敏敏，彤彤抢你男朋友了！揍她！” 韩敏笑嘻嘻地看着：“衡哥才不会咧！” 张仁健继续道：“经过一个小时的紧急磋商，我宣布……焦彤彤女士正式接受方衡先生的投资，转让茶餐厅50%的股份……” 客厅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田小仙、韩敏和吴珍贞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小衡，你哪来这么多钱的？”田小仙最先忍不住，问道。 “额……是这样……胖子帮我一个朋友做了一趟法事，出了大力，”张仁健道，“解决了人家好几年都解决不了的难题，人家大款，出手大方……然后呢，彤彤接手我的茶餐厅资金又不够，胖子够仗义……田阿姨，您想啊，我和珍贞还有彤彤家里都不差这几个钱，难道还会骗胖子么？” 这么一说，田小仙也就放心下来。韩敏跟几个年轻人玩得开，了解的情况比较多，张、吴、焦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和各自的家庭背景韩敏都知道，也都告诉过田小仙。这三个人的确犯不着联起手来骗方衡的钱。韩敏则从来没考虑过那么多，只觉得自己男朋友很厉害，一下子就变成了自己的老板。 “那以后，衡哥就是我的老板？”韩敏怯生生地问道。 张仁健立刻点头道：“对！你想当他的小秘么？没问题！我预留的办公室够大！隔音够好！” 韩敏的脸瞬间变红，吴珍贞搂住韩敏的肩膀朝张仁健直瞪眼。 张仁健看到吴珍贞要吃人的表情，立刻收敛了下来，改口道：“不过因为珍贞和彤彤日程安排很紧，所以茶餐厅的日常事务都是胖子管着……胖子要上班，实际上的日常事务就是田阿姨和敏敏你们的事了……” 田小仙有些慌乱：“不行，不行……我哪会这个……” 韩敏也连忙摇头道：“我只当过班委，没做过老板……” “别说她们了，我自己都没经验！”方衡无奈道。 “我好像也没有……”焦彤彤也道。 “得了，好端端一个茶餐厅，落到一群外行手里了！”张仁健叹息一声道，“我声明啊，你们利用这段时间熟悉一下流程，最好是能聘一个店长，我只能帮这段时间的忙了。我们哥们儿几个资金差不多都快到位，春节之后就要入驻本地的高新园区，新公司开业，忙着呢！” 方衡想了一会儿，然后道：“要不明天……明天我找兵哥问问看吧……看能不能向兵哥借个人……” 张仁健笑了：“借人？你开什么玩笑？” 方衡道：“我想借个能当经理或者店长的过来，然后让这个人带带敏敏……让敏敏跟着学学怎么去管理。如果是聘来的，人家为了保饭碗，肯定不会全心全意教，找兵哥借个人来教教，工资我照样给，但因为这个不归茶餐厅管，所以不会跟敏敏有饭碗上的冲突……” “哟！不错啊！都会走一步看三步了！”焦彤彤道，“既然这样，我没意见啊！我只负责每个季度看财务报表，然后请人去审计；其他的你们看着办。” “那好！”张仁健道，“那从现在开始，焦总和方总就正式上任了！田阿姨，厨房那边您受累；这两天你是以员工的身份参加培训的，也认识一些人了，对她们应该也有点儿了解。明天合同一签，你就是准老板娘了，你要学会留意哪些人能重用，哪些人不靠谱。茶餐厅虽然不大，但你也得有你的班底，要学会人为制造差距，千万不能出现所有员工团结起来瞒住你一个人的情况，明白么？” “嗯！”韩敏激动地点点头。方衡的成绩太让她惊诧了，当初从老家过来的时候，她以为她的对象是个一穷二白的大胖子；接触之后发现这家伙赚钱的效率很高；这才半个月呢，居然就已经变成了老板。自己好像真的捡到宝了！ !! 第一百六十四章 签约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第二天上班之后不到十分钟方衡就溜了，直奔孔金华的金华律师事务所。 这种小活儿孔金华不亲自接待，都是实习生弄好了之后提交给孔金华审核签字。接待方衡一行人的居然还是大家的熟人，谢晓。 “哎呀！方哥！张哥！彤彤！”谢晓很早就站在门口等着了，看到几个人同时赶到，连忙热情地打着招呼。 焦彤彤看到谢晓不过是穿着单薄的西服套裙，里面只有一层衬衫，连忙道：“你快进去！这外头这么冷！把你冻坏了，小李子还不得跟我急啊？” “这话说得啊……我们家老李还比你大两届呢，凭什么你就是慈禧，他就是李莲英？”谢晓开玩笑道，“他这两天忙着呢！他不是导演系的吗？他们系已经毕业的一个前辈拉到了赞助准备自己拍戏，正好是毕业之后开机，问他有没有兴趣打打下手……” “好事儿啊！”张仁健立刻道。 谢晓也点头道：“当然是好事，所以这两天他更着急排练他们的毕业作品了。脚不沾地儿！过年都回不去，弄得我都没法回家了……” “哟，他回不去是他的事，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焦彤彤似笑非笑道。 谢晓也不怯，直接道：“我知道你逗我呢，有什么好笑的？我们俩已经领证了，合法夫妻好不好？” “你男人是学导演的？你这么早就把自己押进去，不怕他将来跟那些个女演员搞到一块儿，让你头顶一片大草原？” “我是干嘛的啊？律师啊！他敢劈腿试试？打官司弄不死他！”谢晓立刻咬牙切齿道。 “看来咱得提前替李博艺默哀了，”张仁健道，“看来你还真有眼光，再拖几年，等男人见过的世面一多，谁还敢娶女律师？” 谢晓咧开嘴一笑，挽住焦彤彤的胳膊道：“走吧！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一行人上了楼，在会客室里坐下，谢晓给大家倒了茶，然后把打印好的文件发到每个人面前。方衡翻看了一下，有些吃惊地对张仁健道：“我还以为要修改呢，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弄好了？” 焦彤彤呵呵笑道：“本来就吃定你了！” 谢晓故意斜眼道：“你们可不敢欺负方哥啊！要不然我跟你们急！” “哟！敢情你打算把胖子从‘方哥’发展成‘你们家老方’么？”焦彤彤取笑道。 “哪有！”谢晓道，“我又梦见我姐了，说方哥给她派了个好活儿，结果走了大运，东方持国天王收她当了座下弟子，教她变成‘乾闼婆’，赚大了！” 张仁健倒是挺关心，连忙问方衡道：“‘乾闼婆’是什么？” 焦彤彤道：“好像是跳舞奏乐的仙女？” 方衡则道：“乾闼婆有男有女，甚至男女不分，是帝释天座下半神半人的弟子，在忉利天宫佛国集会时，她们会奏乐起舞，为佛祖送上鲜花，她们不食人间烟火，只以香味为食；他们既是东方持国天王的眷属，又是观音菩萨二十八部众之一，也属佛国八部天龙中的第四部。‘乾闼婆王’则是东方的守护神，特别是守护胎儿、婴儿和儿童。谢彝能被持国天王看中，果然是她的造化。” 焦彤彤则有些诧异道：“咦？我记得丹焱好像是阿修罗的弟子……阿修罗也是八部天龙里面的吧？” 方衡点点头道：“阿修罗是八部天龙里的第七部，阿修罗部族与帝释天相互仇怨……仇怨的原因挺搞笑，阿修罗都是男人的很丑，女的很漂亮；帝释天是有美食而无美女，双方就抢啊抢啊抢啊，最后阿修罗落败被逐出了天界，居于弥卢山洞窟之中，是谓‘修罗道’。” 焦彤彤小声提醒道：“照这架势，地藏菩萨是不是想让你凑齐八部之后……” “然后召唤神龙许个愿望？”方衡笑道，“别乱想了。” 焦彤彤翻了个白眼不再吱声。 谢晓则接着道：“反正不管怎样，我姐说她赚到那就肯定是她赚到了！” 张仁健好奇地问道：“我就奇了怪了，怎么你连个梦都相信了？” 谢晓耸耸肩道：“不信不行啊！我、老李、我爸、我妈，同时都梦见了，而且我爸妈跟我们隔着几千公里哪，他们俩一醒就立刻给我打电话了，这得多凑巧啊？” “真了不得啊……”张仁健感慨了一句。 “先不说这个，”谢晓指着文件道，“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没有的话，就到我师傅那儿正式签署。” 与那些大公司不同，茶餐厅只能算是个小庙，资产结构不复杂，股东构成、法人变更也不复杂，这种类型的文件可以直接搬教科书上是范本。张仁健看了一遍之后就知道没问题，点头道：“可以了。” 谢晓笑着把文件收回，然后带着大伙儿到了孔金华的办公室。 孔金华看到方衡之后站了起来，跟方衡握手道：“方师傅，‘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现在，我得称呼你一声‘方总’了吧？” 方衡则谦虚道：“我到现在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呢！” 之后的事情并不复杂，大家坐下之后重新审核了文本，孔金华按惯例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就进入了签字程序。方衡签了自己的名字摁了手印，然后看到张仁健和焦彤彤也分别签字按手印。直到这个时候，方衡还感觉自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软绵绵的。 字签下去了，自己已经是一家茶餐厅的老板了。半年前，自己刚刚拿到毕业证的时候，还在为工作发愁。 浑浑噩噩地跟着张仁健和焦彤彤一起去了茶餐厅，方衡看到了茶餐厅里的新人员工正在练习托盘、行礼、收拾桌子。这是张仁健特地请来的专业培训师团队主持的培训，韩敏正一板一眼认真地学着。方衡已经不止一次过来了，大家都知道他是厨房“总管”田姨的儿子，也是韩敏的男友；别的印象倒是没有，不过方衡每次来，都会到厨房给大家弄些奶茶、热橙汁之类的饮料，大家对他的印象都还不错。 进了茶餐厅之后，张仁健召集了所有人，公开宣布道：“好了，诸位。这位是焦彤彤女士，这位是方衡先生。刚刚我们已经签署和合约，从现在开始，本店的股权由焦女士和方先生共同持有，也就是说，我已经不再是各位的老板啦，而是这两位。” “喔！”底下传来一声低低的惊呼，大家倒不是惊诧于换老板，而是向韩敏投去了异样的目光。 “好吧，下面还是让新老板来发言吧！”张仁健向后退了半步，让方衡和焦彤彤站到了前面。 …………………… 方衡主动给帅小兵打了个电话，请帅小兵帮忙物色一个人来带带韩敏。放下电话不到半个小时，隔壁“成记”的东哥就亲自带人上门。带来的人是个已经退休的老太太，以前市委招待所还没被撤销的时候，老太太就是招待所的干部。退下来之后，一边儿领着国家的退休金，一边儿又闲不下来，于是就被“鼎盛”返聘，培养和考核新人。 帅小兵出手就给方衡送来了个镇店之宝，这让方衡始料未及。按照惯例，田小仙和韩敏这对“准婆媳”同时拜在了老太太的门下，变成了同门师姐妹。 “不用这么麻烦吧……”方衡偷偷向焦彤彤嘀咕道，“也就是个小餐厅，这么搞是不是有点儿小题大做了？” 焦彤彤不以为然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如果你起步就是野路子，一辈子都是野路子，想做出成绩来根本不可能。起步就得上规矩，以后如果你还想有个分店啊什么的，就得把这些规矩传承下去。咱们这茶餐厅规模算小的了，我爸手底下那么多4S店，搞销售的、搞售后的、做保险的、拉客户的……哪个上岗不带规矩？帅总给咱们送个宝来了，人家几十年餐饮管理经验绝对不是白给的！快过年了，到时候记得给人家包个大大的红包！” 这方面方衡反正也不懂，只是茫然地点点头。大家都在忙，反而没两个老板什么事儿，焦彤彤让张仁健继续送她去排练。而方衡则更上心了一些，里里外外转了一阵才离开，毕竟这座茶餐厅有一半儿是自己的，虽然这股权自己都觉得来得莫名其妙。 并非方衡不在乎，而是这股权到手的方式对方衡来说实在没什么冲击力。如果是焦彤彤先拎个黑包，把一百多沓红票子甩到方衡面前，让方衡血压直接爆表，然后再把票子拿走，换成一张薄薄的股份授权书，这才能让方衡明白股权的分量。但焦彤彤和张仁健省略了这个过程，这让方衡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特别是刚刚老太太进门的时候还来了一句：“新开的餐馆一般头两个月会亏本运营，做老板的要有足够的流动资金和心理准备。”这让方衡更没感觉了，至少头两个月还是要继续往里头砸钱的。 !! 第一百六十五章 新的减肥计划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回到奥体，林林还是跟以前一样穿着橡皮围裙在修剪花木，洪霞和袁佳都在游泳。看看时间，已经要到中午了。这段时间洪霞中午都不在单位，午饭签字的事儿都是方衡和袁佳轮着来。很快午饭就送到，方衡签了字，在群里叫林林和袁佳来吃饭。 刚刚按了发送，袁佳就来了。头发湿漉漉，直接从洪霞的办公室抽屉里拿了电吹风吹头。一边吹头一边问道：“今天中午吃什么？” 方衡揭开一个盒饭看了一眼：“鸡腿、大排、糖醋鱼、炒肉片……齐活儿啊！” 袁佳立刻关了电吹风，看了盒饭一眼，瞪大眼睛道：“有没有搞错？这是十块钱一份的盒饭？老地方定的？我去包全年的！” “这明显不是！林哥提议说反正就我们几个人吃，不如每一份盒饭来的菜都不一样，那我们就可以错开来吃了，量可以少一点儿，但是菜要好，免得浪费，”方衡道，“林哥说他家那只萨摩耶整天吃我们的剩菜都快胖成北极熊了，必须减肥。” “那是，小二十个人量的盒饭就咱们几个吃，余下的都喂狗，可不得胖成北极熊么！”林林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两人回头一看，发现不但林林来了，李曼也出现了。 “曼姐！”袁佳开心地一叫，小跑着过去跟李曼来了个拥抱，“真的是稀客呀！” “给老公送份文件过来的，”李曼也热情地给了袁佳一个拥抱，“顺便来蹭顿饭。听林林说你们每天中午的伙食都不错。” “肯定没你吃得好哇！”袁佳道。 “这都年底了，天天都有约吃饭的，”李曼无奈道，“太耽误时间了！有这点儿功夫我都看好几份文件了。” 林林在旁边笑道：“小曼除了事务所的业务，还经常关注一些有价值的专利，然后‘拿下’专利整合一下转手卖个好价钱。我呢……就是替她无偿制造各种专利的。” 袁佳瞪大眼睛道：“是不是很赚钱？” 李曼摇头道：“你想太多了！一百个专利里头能有5%能卖出去就不错了。” 林林跟着道：“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先吃饭吧，都快凉了。” 大家围着一张办公桌坐下，林林和方衡把所有的菜都挪到中间，然后各人捧着饭盒吃饭。吃了一阵，袁佳还是没忍住，问道：“林哥，卖专利不是挺挣钱的么？你不就挣了不少的？” 林林笑笑道：“那你也得看是什么专利。我们国家搞搞小发明小创造之类的专利很多，像我这种专业性强的专利就少了。专业性强的专利能赚大钱这没错，但是我们国家民间资金搞投到专业领域研究的很少很少……算是急功近利吧，能够搞出专业研究成果的都是靠国家资金来支持的研究所。这样的机构研究出来的结果当然不是说卖就卖。小曼做的就是买一些小发明小创造的专利，赚头是有，但这得凭眼光、凭人脉、凭运气。” 方衡也好奇地问道：“这个怎么说的？” “这么理解吧，其实很多专利虽然算是个专利，但没有实用价值，或者说这个专利本身就没有经济价值，比如有专利是在北方地区培育热带水果。乍一看挺厉害啊，可实际上算一算成本，按这种专利生产出来的瓜果蔬菜成本都够从南方直接空运好几趟了，这种专利就就没太大经济价值，”李曼解释道，“我呢，占个优先条件，就是我爸是德国人，而且还是在银行工作，对很多欧洲企业的情况比较了解，所以我都是先翻翻能看到了专利资料，然后问问我爸的意见，合适的话就买了专利然后倒出去。” “是这样……”方衡点点头。 林林继续道：“说白了，就是专盯小的。抓小放大。因为大项目专利你根本弄不走，小项目专利如果看准了，不但可以顺利拿下，而且含金量还非常高。去年小曼弄到一个配套螺帽螺母的技术专利，一倒手就卖了大价钱！而且每年还能有七万‘欧’的分红！” “螺帽螺母？”袁佳不信道，“这都能卖大价钱？” “没毛病啊！”虽然李曼很镇定，但她还是掩饰不住眼神中的得意，“这个种配套螺母到了生产线上，一个螺母比老式螺母便宜了不到一毛钱，进入装配线之后，可以比老式螺母装配时间节约0.7秒，一个螺母或许不怎样，但如果一年要用装配一百万个呢？整个欧洲每年要多少个‘一百万个’呢？节约了多少资金成本和时间成本？如果这0.7秒是用在汽车比赛上呢？如果是用在战争中对飞机、坦克的维护修理上呢？对一些大企业而言，他们不差研究一颗螺母的钱，但肯定舍不得让自己公司的技术科研团队把时间用到研究螺母上，直接买下这种专利不就挺好的么？” 袁佳咋舌道：“曼姐，你这眼光也真是没谁了！” “所以说啊，跟着我有肉吃啊！”李曼轻松道，“都年底了，跳到我这里来吧！直接给股权，独立的大办公室，配一个秘书一个助理，随时可以上岗，怎么样？” 袁佳犹豫了一下道：“能不能再等等？” 李曼有些奇怪道：“为什么？” “其实……只要等到三月份就可以了，”袁佳腼腆道，“我是单位的会计嘛，我知道春节之后有好多补贴要发，小一万块呢，不拿白不拿，拿到手再辞职……你担心我不去的话，我可以把证书先放你那儿，你帮我先做档，入职日期先写三月份就行。” 李曼笑了：“那好，白送拿到手的钱的确不能放过，我等你！嗯……如果方便的话，春节之后我联系你来给新人做个面试。” “我？”袁佳指着自己鼻子问道，“我才多大啊，给新人做面试？” “你都确定三月份入职了，我当然要先帮你把秘书和助理都准备好，”李曼道，“你自己的秘书你自己挑呗！我挑出来的你未必喜欢。” “喔！好哇！”袁佳一脸喜气地答应了。 几个人吃过饭，林林带着李曼一块儿去了大家的“午睡室”，两人肩并肩坐在同一块海绵垫上看这一份文件。方衡倒是想睡觉，可却被袁佳一把拉出来了。 “衡哥，人家两口子在里面，你就别去发光了……”袁佳道，“换个地方睡觉去！” “那去哪儿？”方衡挠挠脑袋，“地下通道？” “不去！”袁佳脸一黑，“你知道我最恨那地方的！” 方衡连忙一脸歉意道：“不好意思哈……要不……游泳馆！对！游泳馆都恒温的，在躺椅上睡一会儿没事！” 袁佳一脸不爽道：“游泳馆二十几个摄像头呢，你睡得着？” 方衡道：“睡觉跟摄像头有什么关系？” 袁佳不好意思道：“你和林哥都知道的，我睡觉不老实……” 方衡恍然。袁佳这倒没说谎，她睡觉“动静”真的够大，长长东西向睡下去的，醒过来的时候还是东西向，但头和脚换了位置。这副睡姿被摄像头拍下的确不是太雅观的。“其实躺椅你可以把扶手竖高一点，这样等于被圈在里面，你就不会掉下去了。”方衡提议道。 袁佳想了想道：“也好。试试看吧！” 于是两人去了游泳馆，方衡照了个靠近空调出气口的地方坐下，靠到躺椅上，然后拿了一本杂志盖在脸上挡光，不到三分钟就睡着了。方衡本来就很容易睡着，而且每天高强度的运动本身也能改善睡眠质量，所以方衡只要躺下就能秒睡，而且睡眠质量很高。 模模糊糊睡醒之后，方衡听到水花扑腾的声音，拿掉杂志睁开眼，方衡看到泳池里洪霞和袁佳都在扑腾。看到两人来回游动的身影，方衡有些心动，当然，这个“心动”跟两个女的无关，跟减肥有关。 帅小兵说过，减肥的最佳运动是登山，效率最高，锻炼效果也最好。但登山既受时间也受空间条件的制约，且下山的时候如无缆车，实际上还是很伤膝盖的。仅次于登山的减肥运动就是游泳了，而且游泳不但减肥，还能全方面地塑体，也就是让身体全身的线条都变得很流畅，因为想要在水里游起来，全身肌肉都得不停地动。 一般来说，普通人不可能随时能登山、游泳，所以普遍被采用的运动减肥策略都是骑行、跑步、快步走。骑行不适合男人，自行车座简直就是前列腺杀手，年轻的时候骑多了，年纪大了尿不出来硬不起来就得哭了。跑步和快步走是最普及的。 然而，对别人来说的困难在方衡看来根本就不是问题，因为眼前就有个游泳池，而且他随时随地都可以下去扑腾。要知道，跑步一小时消耗的热量也就三位数，而游泳一小时消耗的热量都四位数啊！ 方衡真的心动了，游一个小时，等于游掉了一个半汉堡啊！心动不如行动，方衡站起来就直接去了更衣室。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六十六章 妖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换了泳裤出来的时候，方衡怕自己这一身肥肉被两女笑话，还特地裹了一条大毛巾出来了。而且出来之后也没往两女的那个池子里去，而是去了另外一个比较浅的池子。 奥体游泳馆的泳池有四个，都是标准泳池，其中一个比较浅，方衡去的就是这个。从两女所在的泳池边过去的时候，两女也看到了方衡，不过她们倒是没被方衡一身滚滚的肉浪给吓着，而是朝方衡挥了挥手，然后继续游泳。 方衡到池边小心翼翼地下了水，水深仅及腰，方衡放下了心。没错，方衡不会游泳，如果不是怕被两个女人笑话，他恨不得到儿童池里先试试。不过，水深只及腰的游泳池也就比儿童池强了那么一点点而已。方衡没学过游泳，本着“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精神，方衡看着另一个池子里如同鲤鱼一般灵活的两个女人，又回忆了一下曾经通过各种媒体看到了游泳动作，然后双手扶着泳池边缘，开始了第一次“悬浮”。 “悬浮”还挺成功，方衡明显感觉到身体随着呼吸在水里缓缓地上下浮沉，双脚也学着电视里的模样，蹬了几次，很快就找到了感觉。接下来方衡松开一只手，单手扶着泳池边缘，也是很快就适应了。站起来休息了一会儿，又仔细观察洪霞和袁佳的游泳动作，方衡决定这一次两手都不扶。 其实这并没有什么好怕的。因为这个池子的水对方衡来说很浅，就算是真不会游，两手一撑，直接就能触摸到泳池底部，直接就能站起来，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喝两口而已。于是方衡先半蹲到水里，然后学着洪霞的样子身体微微前倾，两脚轻轻一蹬，整个人悬浮在了水中。出于旱鸭子的本能，赶到在水中被空前孤立的方衡立刻扑腾了起来，而且是那种没有节奏、不顾协调的乱扑腾。方衡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手和脚不停地拍着水，拍了约摸一分钟的时候，方衡突然觉得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全身肌肉一酸，瞬间感觉动弹不得。 方衡心中大骇，想叫“救命”，可刚一张嘴就灌了一口。这一瞬间，方衡把原先想好的自救措施全都忘了，整个人陷入了绝望之中。 也就过了十几秒，方衡发现有些不对劲，因为虽然自己没力气扑腾了，可自己好像反而没沉……胖子一身脂肪的伟大作用在这个时候终于体现出来了。脂肪的比重低于水，而方衡全身上下脂肪太多，别人下水要带救生圈，方衡只要带一身肉就足够。 发现自己沉不下去，方衡立刻就镇定了。带着一身沉不下去的肥肉来游泳，等于就是打游戏开启了上帝模式。既然自己不会“挂”，那就可以放心玩。 学游泳这种事关键就是心态。初学者要么手扶着泳池沿，要么带着游泳圈，要么有老手在旁边扶着。当菜鸟离开所有的外界帮助，一个人面对一切的时候，心态就成了决定因素。但如果当菜鸟们意识到这不是那种淹死人的池子，而只是一个大一点的洗澡盆的时候，超长水平发挥都没什么问题。 完全镇定下来的方衡不再紧张，先站起来缓了一小会儿，然后又蹲下去让自己浮在了水面上，这一次他依旧一动不动，就这么浮着，过了一会儿再站起来，休息之后再浮着。如此多次之后，方衡正式开始了自己的游泳。动作没什么花哨的，就是简单的划水动作；速度也不快，慢吞吞地在水里游动。 但这绝对是一种享受。 就这么在泳池里游一会儿休息一会儿，一个多小时之后方衡才上岸，重新坐到了躺椅上。这才刚坐下，一瓶苏打水就摆在了自己旁边。方衡抬起头，发现袁佳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衡哥，怎么不跟我们一块儿游呢？”袁佳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灌了一口苏打水问道。 “他啊，肯定是不好意思呗！”洪霞也一边喝着水一边过来了，“肯定是怕我们笑他肉多。” “其实……”方衡有点腼腆，“其实我是不太会游……等熟练一些再去深一点的池子。” “我看你今天一开始的时候不靠谱，后来挺稳，”洪霞点点头道，“再来个几趟就熟了。不过泳姿太单调，多试试其他的泳姿……还有多熟悉其他的换气方式。” 方衡知道，洪霞负责泳馆很多年，整天兴致上来了就下水游一阵。她的游泳或许在速度上比不上专业运动员，但在技巧上简直没得挑。因为洪霞是本地土生土长的“土著”，而且不是市区的“土著”，是渔民“土著”，她肤色发黑、肤质偏粗的主要原因就是海风吹的、太阳晒的。对一个从小在海浪里玩儿大的女人来说，这种游泳池也就是洗澡盆而已。用袁佳的说法就是，她蹭亲眼看到洪霞一声不吭地在泳池底部潜泳两分钟开外才上来换气，据说这还不是洪霞的最高水平。 洪霞的游泳水平在方衡眼里就是逆天的存在，所以不论洪霞说什么，方衡都认真地记下。 “你每天都游个把小时，三个月肯定没膘了，”洪霞继续道，“你看佳佳，她刚来的时候，双下巴，小肚子两圈肉，一百一十多斤的，对吧？现在你看她，全身都没赘肉了吧？下巴也漂亮了吧？只有八十七斤了。她一周才游个三四次就有这效果，你天天都来，不瘦就没天理了！”这个是实话，论“瘦”，洪霞和袁佳还都瘦。虽然两个人的泳衣都是连体的保守款式，但的确一点儿赘肉都没有。 袁佳立刻点头，双手比划道：“对对对！我以前身上肉也挺多呢，腰这么粗、脖子这么粗、腿这么粗……你看我现在，不但肥肉没了，而且全身弹性也好了许多，以前胖得太虚了。” 方衡愕然，随后才哑然失笑道：“我刚来的时候，在墙上看到你的照片，然后又看到你本人，还在琢磨这谁拍的照片啊，挺瘦个姑娘被拍成个女胖子，原来你是……” 袁佳也笑了：“在体育馆上班还瘦不下来，那得懒成什么样子！衡哥！加油！争取在夏天到来之前瘦成一道闪电！” 洪霞也笑道：“这个真的可以有喔！我建议你啊，用间歇式的锻炼，下水之后用最快速度游一个来回，然后再慢慢地游两个来回，再快速一个来回……你说的你现在每天下午都去健身房的，对吧？那你心肺功能应该可以了，这种间歇式的训练方法能最快速度提升游泳水平。水平上来了，你就可以在水下尝试各种泳姿和动作了。” 袁佳看到方衡很意外地表情，解释道：“哎呀，衡哥上次去霞姐家里没看霞姐以前的相册！霞姐读书的时候参加过咱们省花样泳队的选拔，差点就入选了呢！” “唉？这么厉害？” “什么厉害啊！又黑又丑呗！”洪霞没好气道，“其他参选的队员都是白白嫩嫩，就我一个长的黑……生了孩子之后经常在这水里泡着才好了点，没结婚那会儿我比现在还黑呢！佳佳没好意思直说而已，我可不怕丢人，我跟那些队员站一块儿拍的那几张照片，简直就是‘奶油巧克力’，她们是奶油，我是巧克力！” 虽然方衡一直都很淡定，但听到洪霞说“奶油巧克力”的时候，也没忍住，很放肆地笑了；袁佳也跟着方衡一块儿笑了。 洪霞也没太生气，反而一伸手在方衡肚皮上用力拍了一下，“啪”地一声响，方衡肚皮上泛起一阵肉浪：“好好减肥！佳佳说夏天的时候瘦成一道闪电，我的要求更高！夏天到来之前你就得瘦下来！天气一热这里客人就多了，三伏天的时候池子里跟下饺子似的，下去之后前后左右都是人，还不如泡澡呢！” “那我下去再游一会儿！”方衡听过之后又站起来，跃跃欲试道。 …………………… 春节愈来愈近，对大部分人来说，春节的年味已经越来越淡。生计艰难，一年下来到了年底盘点一年收获的时候，都忍不住一声叹息。越来越多的人在这样的节日里选择了继续为生活为未来奔波。 第二天上午上班之后方衡照例换上球鞋在奥体内“消脂”。老远就看见林林被一群年轻男女围着，人群中时不时传来一阵阵快乐的笑声。方衡好奇地走过去，想看个究竟。还没走近，方衡就觉得身边凉风一吹，白灵雨一脸警惕地站在了他的身边。 “妖气！”白灵雨一脸冷冽道。 方衡顿时警惕，双手掐了指印慢慢地靠了过去。也就几个呼吸的功夫，朱丹焱、和铃、文茵也瞬息而至。 朱丹焱现身之后当即就道：“这么多妖！” 方衡一愣：“这些全都是？” “老大，撤吧！咱们可能没把握……”文茵犹豫了一下，提议道，“我看他们……好像对你同事没什么恶意。”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夜宴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文茵这么一说，方衡也迟疑了。停下脚步，方衡问道：“我是判官，你们是鬼使，这都弄不过它们？” “弄是能弄，就是有点儿……”白灵雨想了想，选择了一个合适的措辞，“就是有点儿捞过界了。你现在身份挺尴尬，你是地府判官，抓鬼的事儿归你管，降妖的事儿不归你管。可你又是个活人，身上有地藏菩萨的金印，那你就是佛门弟子，按说佛门弟子降妖除魔也没毛病……” “那我到底该不该管？”方衡被绕进去了。 “管……就管吧！不过它们人多……我们准备不充分，叫帮手也来不及了……” 方衡数了一下，皱眉道：“也就十来个吧，这也叫多？” “不是啊，老大，你看看周围……”白灵雨不自然道。 方衡四下回顾，发现整个奥体的绿化丛中都站满了“人”，有男有女，有老人，有小孩，全都面无表情，森然地看着自己。“我个去……”方衡吞了吞唾沫，“这什么情况？” 朱丹焱看了看周围的情况，道：“这奥体中心正好处于艺术学院的那条地脉上，灵气足，所以……草木有灵，你懂的……” “这里花草都成精了？”方衡愕然。 “这是你自己说的啊，我可没这么说！”朱丹焱立刻道，“‘上头’规定得死死的啊，‘建国以后不准成精’。组织上都这么说，那说明咱们都瞎，这些都是建国之前成的精。你再瞎说，审核的时候就得被枪毙了。” “我又不拍电影，你怕什么？难道审核不通过，你们几个和这些‘绿化’们就不存在了？” “好吧，你说的都有道理，问题是……”朱丹焱问道，“我们现在是打还是跑？” “你们就告诉我，金印管不管用吧！” 文茵道：“当然管用！” “胖子！”这边正在犹豫的时候，林林发现了方衡，连忙朝方衡招手。 这一下躲不掉了，方衡只得硬着头皮迎着这堆青年男女森然的目光走了过去：“林哥，有事儿？” “喔，是这样，”林林道，“这些都是我母校的学弟学妹，跟我一个专业的，被我的导师一怂恿，放了寒假全跑我这儿来了……那个……能不能通知一下，中午那盒饭……” “没问题，多少人？” “不、不！师兄太客气了！”一个年轻女孩连忙道，“我们都是组织好了一块儿来的，吃饭住宿都安排好了，不用麻烦！” “你们就别跟我客气了！出门在外，能省省也不是什么坏事……”林林还想再说些什么。 另一个女孩就补了过来：“林师兄真的不用麻烦了！我们拿了发票回去可以报销的。” “这样啊……好吧！”一听说能报销，林林也就不强求了。 方衡没有戳破这帮妖怪，这帮妖怪看待方衡的目光也不再森然，但四个鬼使依旧保持了高度警惕的状态，不再是随便穿衣，而是披甲执杖，穿着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的标准“工作服”亮相。这大约就相当于警察穿上了警服的意思，直接表明了身份。 果然，绿化丛中所有的“人”都不再那么充满敌意地用森然的眼光看方衡。方衡觉得压力骤减，跟林林聊了两句之后果断闪人。回到办公室之后方衡彻底松了一口气，这才问道：“奇了怪了，既然这里灵气足能养出妖来，那之前你们怎么看不出妖气？” “这和人类是一样的啊！”朱丹焱解释道，“大活人不会在脸上刻字‘我是好人’‘我是坏人’，走在大街上，大家都差不多。只有极少数坏事做多了罪犯，在不经意间会露马脚，那也得经验丰富的老刑侦才能一眼看出来。这世上有句话，叫做‘殊途同归’。世间万物除了人之外，所有东西都有资格追求天道，众生在这方面是平等的。神仙在变成神仙之前，除了是普通凡人，剩下的不都是妖魔鬼怪嘛！妖也好，鬼也好，都是神仙的‘预备役’，努力向善求正果就没问题，在它们没害人之前，谁会有那么浓烈的邪气？” 方衡挠挠头：“那法海为什么要找白素贞的茬？” “真是的！那是编出来的故事！主要是为了宣扬爱情自由！”白灵雨道，“再说了，如果这事儿是真的，白素贞做得确实也不对，要报恩，办法多了去了，干嘛一定要跟许仙结婚生孩子？虽然有菩萨指点，可菩萨也没说‘丫头，你跟他结婚去吧’，是吧？没错，法海是多事，白素贞选择的路本来就不是顺应天道而行，明白了？” 朱丹焱道：“这等于朋友结婚，认识的、不认识的凑一块儿来点个几百块输赢的牌。这种事儿派出所当作没看见吧，大家也不说什么；派出所真要抓一下赌，认错态度好点儿弄个没收赌资外加罚款，认错态度不好的拘你个三五天，这也是有法可依。白素贞就属于这种情况，法海发现白素贞的事儿之后，可以管一下，也可以不管，法海也是可怜白素贞一身修为，跟许仙说‘哥们儿，你是人，你老婆是妖啊，你们俩的孩子是人/妖啊！算了，跟我一块儿出家算了！你们两口子在菩萨面前一块儿修成正果不是挺好的么？’。如果许仙真出家，这事儿就过去了，白素贞也完成了她的报恩使命，可以到菩萨那儿修成正果了。可惜啊，白素贞较真了，水漫金山；法海也较真了，不计较你跟许仙结婚的事儿，治的就是你弄得哀鸿遍野、伤及无辜……” 这边兜了一个大圈子之后，方衡总算明白了一点儿，点头道：“也就是说……只要外面那些妖不是去伤害林哥，也没有殃及无辜，那我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它们去，对吧？” “对啊！”四个鬼使同时点头。 “不会是因为它们人多势众，你们不敢惹吧？”方衡多嘴问了一句。 四个鬼使的脸同时都黑了。 方衡自知失言，干笑两声道：“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不过我觉得这么放任也不是个办法，是不是应该找它们谈谈？” 和铃最稳重，回答道：“我觉得，它们应该很快就要找你谈了……给它们个机会吧！” “给什么机会？” “给它们跟你单独见面的机会啊！难道还要当着林林的面谈判？” 方衡点点头，站起身走到窗口看了看外面，林林还是被这群热情洋溢的妖怪包围着，兴奋地比划着什么。想了一会儿，方衡道：“今天晚上来一趟。” …………………… 因为是冬天，晚上到奥体来锻炼的人很少。能到这里来的，大多数都是各种小球俱乐部的会员在下班之后约好到这里来两局。 原先这里也会被这些会员们挤满，但这些年市区不少地方都有了小球的俱乐部，这些俱乐部也都在市区有自己的场馆，所以，位于郊区的奥体反而没多少人过来。毕竟，奥体的场馆虽然免费，但从家里到奥体的油费也跟市区的收费场馆扯平了，还得算上等红灯和堵车的时间。 晚上九点之后，方衡悄悄出门，背着背包骑着自行车到了奥体。这个时候的奥体大部分地方已经熄灯，只有主干道上还留着一些照明的路灯。但在方衡的眼中却并非如此，他清楚地看到此刻的奥体热闹得如同一个集市，老人、小孩、青年或是席地而坐举杯畅饮，或是载歌载舞，纵情欢笑，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 “障眼法，你直接进去，”和铃站在方衡身边道，“乱走没事，你进的是它们布下的障眼结界，摄像头拍不到你的。” 方衡点点头，从背包里把枪管抽出来斜插到背后，然后背好背包大踏步地走进了奥体中心。一路走过去，“集市”的喧闹声犹在耳畔，但不论方衡走到哪里，附近的“人”们总会停下来仔细打量着他。 走了一阵，和铃小声提醒道：“差不多要到奥体正中央位置了，你看到前面那做彩色高台没有？上面有个彩棚，里面应该就是管着这一片的头儿。” 方衡低声问道：“直接进去交涉？” “按说你们的地位是平等的，不过你有地府的公职，它们应该客气点儿，多多少少派个人来请你进去，”和铃道，“你们三个也出来吧，判官出巡，总不能只有我一个随从。”另外三个鬼使同时出现，和铃然后才道：“走吧。” 继续前行，到了高台下面，快要接近高台的时候，高台上彩棚的帘子突然打开，里面出来一个模样英挺的年轻人，快步下了高台，走到方衡面前鞠了一躬，道：“恭迎判官大人！家主已经盛宴以待。” 方衡也微微鞠躬还了个礼，然后跟着年轻人的脚步上了高台。上去之后，年轻人替方衡挑起帘子，引方衡进入了彩棚，进去之后，年轻人微微鞠躬道：“家主，贵客到了。”彩棚内的男女全都占了起来。 下载免费阅读器!! 一百六十八章 年终奖?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方衡仔细看了一下彩棚内的情况，发现里面虽然坐了不少人，但却没几个真正年纪大的，首座位置上没人，只是供着一个牌位；下首的位置上则是一个一样年纪的年轻人，只不过看上去比其他人沉稳了许多。周围的的人当中，男的大多身量挺拔，女的大多体态婀娜。看到方衡之后，也都齐刷刷朝方衡鞠了一躬。 这一下方衡有些不好意思了，先是跟着鞠躬还礼，然后还四下抱拳作揖，这才算糊弄过去。一路作揖作过去，快到首座位置的时候，方衡身后的朱丹焱吃惊道：“什么？胡堃垚？那个骚包公狐狸?” 这话一出口，周围立刻投来不善的目光。朱丹焱自知失言，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 方衡见状连忙解释道：“我们跟胡堃垚见过面，不知道诸位跟胡堃垚是……” 为首的年轻人立刻露出了崇敬的表情：“是我等的恩师！我等万幸生于本地灵脉之上，虽感应灵气，却不知如何修炼。恩师可怜我等草木荣枯修行不易，特地指点……承蒙他老人家教诲，几年下来，我们如今略有小成……” “是这样……”方衡大约明白了是什么情况。 “恩师说今日当有贵客来，让我等好好招待……学生柏龄，拜见判官！” 方衡连连摆手道：“甭客气！甭客气！”随后又道：“我就奇了怪了，老胡不是被困在法阵里面么？怎么指点起你们来了？” 白灵雨在旁边解释道：“七魄可以出来，但三魂出不来，根基被困在法阵。” “判官先请坐！”柏龄不等方衡再问，先请方衡坐下。 大家都是席地而坐，递上一块厚厚的垫子。方衡坐下之后，一个漂亮轻灵的姑娘给方衡和四个鬼使端来了一杯水。水杯刚到面前，方衡就立刻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香味。 “哟！百花露啊！”文茵笑着端起杯子，用力地嗅了一口，“一百多年没喝过了！” 柏龄见方衡迷惑不解，立刻解释道：“天下酒水、果汁都是植物的种子酿制，我们本身就是花草树木，当然不会祸害自己的子孙。然而，风霜雨露皆是天恩，我们每一样花草都能把上天恩赐的雨露变成仙酿。这不是酒，是浸染了花香草香的雨露。” 方衡闻言，立刻举杯示意，周围所有人同饮。 随后柏龄拍了拍手：“楠楠、小虞！”话音一落，座下一个绿衣女子和一个红衣女子先后起身，走到中间向方衡行礼，然后不知道哪里响起了音乐声，两女翩翩起舞。 出于礼貌，方衡没好意思打断舞蹈直接问，等舞蹈结束，大家纷纷鼓掌的时候，方衡趁机问道：“柏……兄，你们白天是……” “啊！是这样！”柏龄解释道，“一直以来，我们都承蒙林先生的照顾，可以这么说，我们当中的大多数都是林先生亲手栽种下去的，这种恩情如父母之恩，山高水长。不过……人和草木终究是有区别，林先生一直致力于研究植物，我们自然也就是林先生各种设想和成果的实验对象……但研究总难免走弯路……” “喔！我明白了！”朱丹焱笑了，“你们是担心林林的研究方向没搞对，然后又用到你们身上来试验，你们会吃苦头，所以才装作是他母校的学弟学妹，来把他的研究往正路上带，对吧？” 柏龄显然有些不好意思，点头承认道：“有点儿自私，让客人笑话了……” 方衡则道：“我觉得这挺好的！我一直都觉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林林把花木当作自己亲生子女一样爱护，又不是什么坏事。你们这么做虽然是出于为自己考虑，可也间接地让林林的研究少走了弯路，这样一来，你们不至于吃苦头，林林又能最快速度获取研究成果，这对双方来说都是好事啊！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本来我只是担心你们会对林林不利，既然你们现在是‘互惠互利’，我自然也就不管了。我相信你们不但不会害林林，反而会保护他的；因为除了他，奥体找不到第二个人能每天都那么关心绿化了。” “方判官能体谅我们，实在是感激不尽！”柏龄见状举起了杯子。 宾主尽欢。 离开的时候，柏龄又额外送给方衡一瓶百花露。一路回到值班室，方衡看着百花露，然后道：“这瓶明天带给林林……” “你还是省省吧！”白灵雨笑道，“我敢打赌，说不准以后是林林送给你喝呢！” 方衡顿悟，笑着点头道：“也对哈！” 文茵则道：“这一瓶你先收着。百花露虽然不是仙酿，也没到‘生死人、肉白骨’的地步，不过对普通人来说这是个延年益寿的好东西。昔者神农尝百草，知道了百草的药用价值，也知道了百草的毒性。大凡事物都有正反两面，一种植物既有对人体有益的一面，也有不利的一面。而百花露则是这些花草们自己在修炼过程中逐渐磨去自己毒性之后酿成的，它的好处你应该能猜到。” “这样哦！”方衡惊叹道。 “它不是什么治病神药，但是调理身体、涤荡体内污秽肯定没问题，你今天喝了不少，排排毒吧！”和铃在旁边笑了。 “怎么排？” 朱丹焱翻了个白眼：“当然去厕所排！这两天你上厕所会比较勤，不是腹泻，而是很正常的排泄，但却是把你体内积攒的毒素都排了，所以到时候味儿也会很大……跟你开始健身的头一个星期的情况差不多吧，身体自动进入调理状态，排除了额外的体内垃圾。” 方衡恍然。刚刚开始健身的头两天没什么问题，一周过去之后方衡就发现自己有一段时间上厕所的时候“味儿”挺大，一开始还挺担心，后来问过之后才明白，因为自己长期不锻炼睡眠也不稳定，所以内分泌是紊乱状态，而这种紊乱状态又加剧了体内脂肪的堆积，从而形成了恶性循环。开始锻炼之后，睡眠质量提高，内分泌开始回归正常，体内的“清道夫”就开始把体内因为内分泌紊乱而堆积的各种垃圾排出去，故而“味儿”大。 “原来喝了这个等于好好锻炼了一段时间啊……”方衡点点头，“也就是如果有人因为身体原因不能锻炼的话，喝点这个也不错喽？” “当然！问题是有价无市！”文茵道，“要不你好好存着，留着将来你媳妇儿给你们方家添丁进口的时候补补？” 另外三个鬼使都毫无节操地笑了。 第二天上午的时候，那群年轻人又来了，柏龄没在，别的人方衡印象也不深，倒是认出了前一天晚上跳舞的楠楠和小虞。方衡也不再去管，而是绕开了他们，换了一条路继续练习快步走。 走了一圈出了不少的汗，方衡做了一下拉伸之后回到了办公室。让方衡有些意外的，洪霞居然坐在办公室看书。 “咦？霞姐没去游泳？”方衡进门之后脱去外套，抽了几张面纸一边擦汗一边问道。 “每个月得休息七天啊！”洪霞也不遮掩什么，直接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当女人真麻烦！而且佳佳上午又没空……她在隔壁算我们的年终奖呢……打乒乓球也找不到人。” “年终奖？”方衡一下子来了精神，“知道有多少不？” “这个我怎么知道！”洪霞想了想之后道，“反正没几个钱，能有个一两千就不错了。” “啊？”方衡顿时大失所望。 洪霞见状笑了笑道：“这不是上级不让发么！发得多了，媒体一捅，又要骂。赚钱发财要不声不响，每年的重点不在账面上，而在账面外！全市都一样，所有市直单位的会计不是只做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把所有的账目做平，第二件事就是万一出了事，他们主动去顶包，判个几年只要出来了，领导不会忘了他们。至于咱们单位，根本就没什么工程啊、油水啊可捞，连做账都不费什么神。” “也就是说……工资卡上的没多少，然后现金部分……” “对啊！上次不都跟你说了嘛，很多用不掉的办公耗材转了一圈之后就变成我们的福利，另外一些活动的额外收入也是，”洪霞道，“过年期间游园会，弄一趟下来每个人总得有个五六千拿拿……” “真的？” “那是！”洪霞道，“伍会计那边刚刚得了消息，说是今年要弄不少自动贩售机来，这些卖饮料的收入以后就都是咱们的了。” 方衡不太清楚奥体中心卖饮料能赚多少，但他知道，这是独门生意，既然是独门生意，那就肯定有赚头，他跟钱又没仇。 洪霞见方衡没怎么挪，转而问道：“你今天怎么没去游泳？” “打算下午呢，睡了午觉再去。” “唔……”洪霞想了想，坐直身体弯下腰到自己抽屉里翻了翻，找出一本笔记，打开，推到方衡面前，“你看看这个。” “恩？”方衡凑过去，诧异道，“这不是家里的风水布局图么？”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六十九章 打人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洪霞立刻点头：“是啊，这上面的标记都是要在家里放的风水摆件。你帮我看看有没毛病。” 方衡看了一阵，抬头问道：“请哪座山上的大仙布的局？” 洪霞扭捏了一阵，然后道：“我自己到网上搜的。” 方衡立刻松了口气：“我说呢！你这些摆件直接把我给看懵了！我还以为是哪里的高手布的局！原来是你瞎猜……” 洪霞道：“不够合理？还缺什么？” “缺？”方衡呵呵一笑，“太多了！” “啊？”洪霞傻了眼。 “我们最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贵精不贵多’，做人做事如此，风水摆件一样如此，”方衡解释道，“东西多了反而不好。留着几个大件，其余小件就带在身上吧。” “会不会法力不够啊？” “怎么会呢！”方衡笑笑道，“你放心好了！咱们奥体人杰地灵，你在这儿时间长了，自然也能沾染灵气，对你没坏处的。” “那……承你吉言！” “衡哥！霞姐！”两个人正聊着，袁佳从会计师出来，“看见林哥没？” “怎么了？”洪霞问道。 “市委刚刚来了个通知，说春节期间墨老要回乡小住，可能会在市内走走看看家乡的发展变化，市委让各单位各部门务必做好春节期间值班工作……”袁佳道，“特别是农林部门。” “跟咱们没关系啊！”方衡好奇道。 洪霞恍然，点头道：“对！墨老在书画方面造诣很高，很多领导都曾拜师学书画。他本人喜静，偏好园艺花木。回乡之后墨老如果要四处看看，多半就是看绿化。咱们市内和近郊有好几个生态园、农家乐、度假村，墨老肯定是要去看看的。市直单位这边，农林的植物研究所那边肯定要去看看，咱们这儿也跑不掉的。” “就因为林哥做得够好？”方衡问道。 “当然，林林园艺方面的确做得好，奥体的园艺照片是咱们市政府网站上的招牌，墨老肯定会来的，”洪霞道，“不过也好，墨老来一趟，咱们单位又能争取到一笔接待的款子了。” “是啊！你们拿钱，我受累，对吧？”林林慢悠悠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几个人一起笑了。 方衡随口道：“林哥你怕什么？反正你有很多学生帮你呗！” 袁佳也笑道：“是啊，我也看见了，昨天就来了好多，今天还来！” “人家是来交流经验的，又不是来给我做苦力的，”林林呵呵笑道，“何况我从他们身上也学到不少东西呢。年轻人奇思妙想，我挺羡慕他们的思维水平。” “看来林哥的研究很快又能再进一步了。”方衡笑着道。 “对！”林林也有些兴奋，“被他们提醒了一下之后，我也觉得我得换个角度思考问题了。你知道不？有时候无数次的研究，距离真相往往只有一步之差，但是这一步只要跨过去了，那我们就能抓住真理！” 方衡跟着笑了，他现在可以确信，林林真的赚到了。 春节一天一天临近，小年之后就要掰着手指倒计时了。这是韩敏第一次离家，也是第一次在外地过年。愈是临近春节，韩敏思乡的情绪就越浓。为了排遣，方衡几乎每天都抽出时间来带着韩敏在左近逛街。好在这里城市虽大，但年味颇足，到处都是喜庆的气氛。虽然多数大学生都返乡，但中小学放假之后，大街上的情侣还是有增无减，只不过情侣们的身份从大学生变成了中学生，以及部分小学生。 两个人在街上逛了几次，别说韩敏过年的衣服，就连韩敏明年的衣服都被方衡买全了；同时方衡也知道自己的母亲多年未添新衣，毫不犹豫地给田小仙也买下了好多衣服，唯独没给他自己买。 到不是方衡小气，而是方衡自己也没办法。当韩敏问起的时候，方衡只能如此回答：“我现在这腰围隔几天就小一点，我自己都不知道买什么尺寸的衣服好了！要不你帮我挑挑……那种洗了会缩水的，这样正好我慢慢瘦下去……” 韩敏也是无语，别人买衣服都怕买到缩水的，方衡倒好，上赶着买能缩水的。最终权衡了很久都没下决心。两个人也累了，沿着人行道走了一段，方衡停下脚步，指着一家银行道：“去那儿吧。” 韩敏问：“做甚？” “我是想……你过年不也得给老家父母汇点儿钱，好让他们放心呢？”方衡道，“我知道霞姐也会把你的情况告诉他们，但是你给汇点钱，再报个平安，不更好么？” 韩敏盯着方衡突然就笑了：“这算下聘不？” 方衡道：“不算啊，当然不算！下聘的规矩我还是知道的，哪能随随便便给俩钱就算完了呢！咱先得找介绍人……霞姐算女方介绍人，我得找个男方介绍人……反正我妈都说了，你能嫁过来就不能让你吃亏了，你老家那边，该给你们家的礼都给足了，要让亲家有面子。” 韩敏道：“那汇多少合适？” “嗯……两万？差不多？”方衡试探地问道。 韩敏一愣，随后道：“我以为是三五千……谢谢……你不用对我那么好的，你的心意我懂，我也不会让你失望的。” “没关系的，你们家就你一个，不能太寒酸了，”方衡道，“有句话叫什么的来着？要质量不要数量！你不是说你们家因为不敢超生结果被全村人笑话么？我就让他们笑不出来！生得多，不如生得好……” 其实两万这个数目如果作为准女婿给准岳父准岳母的钱而言，数量虽然不算少，但也绝对不算多。而且方衡这个两万里头的意义也不同寻常，等于是见面的红包和头一年的春节年礼都算在里面了，这对于刚刚才认识一个月的男女来说，体现出来的更是一种信任。 看到韩敏没有反对，方衡道：“那你歇着，打电话问问银行账号。我去排队。”于是带着韩敏进了银行，在提款机前排队。 汇款结束，两个人出来的时候，方衡看到了李曼。不是方衡想着要故意跟踪，而是这一次的事儿好像不太对。李曼刚刚从一座写字楼的地下车库把车开上来，突然就蹦出一个男人拦在了前面，李曼一个急刹，刺耳的摩擦声传出好远。方衡也就是听到声音才把注意力转到这里，发现了李曼的。 李曼看上去很生气，放下车窗对那个男人说些什么，可那个男人却不依不饶地挡在车前，死乞白赖地在继续念叨。 韩敏发现方衡的目光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方衡道：“那个，……我们单位一个前辈的妻子，好像有人缠着她……” “她很漂亮啊！”韩敏道，“那个男人肯定是要追她……不对啊，你不是说她是……你同事的妻子么？那……这个男人想干嘛？” 方衡撇撇嘴：“明知道这是别人的老婆还想打主意……” “其实这样人也挺多的……”韩敏感慨了一下，“彤彤姐给我看的电视剧上好多这样的人。” 方衡也叹了口气：“唉！怎么说呢！如果是你情我愿的，虽然还是得骂一句，可好歹还是思路走下去；人家都不乐意了，这男的还……” “要不要管管？”韩敏问道。 方衡回答：“我正在想……” “想什么？” “我在想怎么弄这个男人一下……”方衡想了想，眉毛一挑，“有了！” 李曼一个人坐在驾驶座上显得很无助，盯着车窗外的男人道：“陈义堂，请你让开！” “曼曼，赏个脸，吃顿饭，又耽误不了多长时间……”那个被称呼为陈义堂的男人继续涎着脸道。 “跟你吃饭不耽误时间，”李曼没好气道，“而是浪费时间！我有丈夫，有孩子，如果你是谈业务，那请找我的助理预约；如果你要谈私事，抱歉，请你不要再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我跟你之间没什么私事可谈的！” “大家都是在外面赚钱做事的，何必把话说得这么绝呢？其实我……” “先生、先生……”这时候写字楼的保安过来了，“您能不能先让一下？这位女士的车不开走，后面的车就不能上来了……” 陈义堂厌恶地看了保安一眼：“滚！” 保安一愣，但还是保持了职业化的笑容：“先生，请您体谅一下我们的难处……” 陈义堂听保安这么一说，不再按住引擎盖，而是站直身体指着自己的脸道：“知道我是谁么？” 保安摇了摇头：“不知道……” 陈义堂随后就一巴掌拍在保安的脑袋上，把保安的帽子都打飞了，怒道：“记清楚老子的脸！回去问问你爹！” 保安一个不留神就挨了一下，看看周围围观的人群，保安的脸涨得通红，再看看滚落地上的帽子，保安慢慢地弯下腰去捡。 陈义堂正在得意，突然间有人拍他的肩膀。转过头一看，发现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跟港片里头被抓的犯人似的，用个纸袋套在了头上，纸袋上还油迹斑斑。 “先生，你知道我是谁么？” “你TM是谁关老子P事！” “不知道就好！”那个“纸袋”瓮声瓮气地来了一句，然后猛然一拳砸到了陈义堂的太阳穴上。 陈义堂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瞬间就炸了，什么声响都在脑子里响了起来，在原地晃悠了好一阵脑袋，这才勉强清醒过来，抬起头才发现那个“纸袋”已经沿着斜坡直接跑下了车库。 !! 第一百七十章 林林的情话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有种你别跑！”陈义堂大叫一声追了过去，“今天弄不死你，MBD老子跟你姓！” 方衡一路跑下了地下车库，耳畔文茵在不停地指点：“右边！左边贴墙！斜穿过去！” “你在指什么路呢！”方衡发现，他跟着文茵的指示兜了几个圈子，非但没把陈义堂甩掉，反而还拉近了距离。本来方衡对自己的策略是有绝对信心的。这段时间他每天都是器械训练外加有氧，跑步和游泳都有。体能方面不敢说多牛逼，但超过普通人是肯定的。陈义堂那个衰样一看就知道体能不行。自己在短距离快速跑上可能不是陈义堂的对手，但利用这些汽车和地下车库的复杂地形完全可以脱身。 但文茵却只引着他在地下车库到处兜圈子，而且怎么都甩不掉陈义堂。好在方衡现在耐力还不错，支撑了一段时间之后，也没出现力竭。 “躲摄像头！” “那也不能绕圈子啊！” “马上就要好了！”文茵短促地说了一句，“然后贴着墙面跑过去！” “唉？”方衡愣了一下，但无条件执行。 后面的陈义堂追骂不止，看到方衡突然跑向了只有唯一出口的一条窄路，当即就是一声冷笑，脚步一转，从另一个方向去堵截。 方衡跑了没多远就先是听到汽车喇叭短促一响，然后就是一声刺耳的急刹。 “成了！”文茵笑嘻嘻的说道，“要不要看热闹？” “嗯？”方衡停下脚步喘了几口气，然后又贴着墙壁慢慢挪了过去，发现陈义堂坐在了地上，面前停着一辆刚刚打算离开的越野车。 “跑什么跑？你TM想死啊？”越野车司机放下车窗探出脑袋吼道，“想死到大街上去！” 其实越野车也是刚刚出库，速度也没上来，陈义堂并没有被撞到，而是发现汽车过来没来得及调整身体姿态，自己摔了一跤。本来陈义堂被头上套着纸袋的家伙揍了一拳，跑了半天都没抓到人，就已经憋了一肚子火，这会儿被这司机怼了一下，火药桶立刻就炸了：“MBD你说谁呢？” “说你！聋子啊？听不懂人话啊？”司机脾气也不好，“滚开！好狗不挡道！” “你TM骂谁？”陈义堂听到这话从地上跳起来了，“知道我是谁么？” 方衡听到陈义堂第二次说这话的时候，差点就笑出来了。 司机一怔，直接下了车，走到陈义堂面前道：“我知道你妈是谁！赶快滚！别挡着你爹找你妈！” 陈义堂瞬间就炸了，直接挥拳打向了司机；司机显然就等着他呢，单手格住陈义堂的拳头，另一只拳头朝陈义堂肚皮上一捣。两个人瞬间上演了全武行。 “那司机中午喝高了，在酒店开房醒了一会儿酒，估摸着这会儿没交警查酒驾才出来，”文茵在方衡旁边解释道，“让他们俩掐一架，一块儿进派出所清醒一下。” 虽然跑路累了点儿，不过方衡对这种结果算是喜闻乐见，在听到保安的脚步声之后，方衡选择了离开。从停车场的人防工程通道入口进去，刷卡进铁闸，然后沿着防空洞走了一段再上来，方衡出现在了另外一栋大厦的地下车库。然后坐景观电梯回到地面，看到韩敏正坐在事先约好碰头的洋快餐店里喝饮料。 看到方衡，韩敏立刻满脸笑意地挥了挥手。方衡进了快餐店，帮韩敏拿了大包小包，两人笑眯眯地去打出租。上车的那一刻，方衡看到一辆警车开了过来，在那栋写字楼的停车场入口前停下。方衡和韩敏相视一笑。 回到小区，老远就看到田小仙拎着好几个大袋子，很吃力地往回走。方衡见状连忙过去把手里比较轻便的衣服鞋子交给田小仙，自己去拎田小仙的袋子。到手之后才发现，这些袋子林林总总几十斤重，方衡咋舌道：“妈，这都什么？鱼？还有肉？咱家请客啊？” 田小仙手里一轻，脸上的表情也是一轻：“这不要过年了嘛，早些年一到这种日子就是躲债，咱们娘儿俩都没好好过一次年，今年多了敏敏，怎么说都得好好过个年！回去你也别闲着，帮忙把鱼洗了……等会儿我还得出去买佐料，今天先把鱼和肉腌上，余下的腌一夜明天灌香肠；明天我再去市场转转，晚上回来咱娘俩做卤煮，还有咸菜……” “咸菜就算了吧！”方衡连忙道，“这里不比老家，屋里还住着别人哪！咸菜缸往屋里一摆，那成什么样子了？再说了，这年底的，我到哪儿去买那么大一口缸回来？反正咸菜也不贵，各家口味也差不多少，直接买现成的算了。” 田小仙想想也觉得有道理，道：“也是！我这也都急昏头了……来敏敏，咱们回家去！” 这下倒好，田小仙和韩敏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去了，方衡一个人拎着几十斤重的鱼肉吭哧吭哧地回家。 第二天上班，方衡刚到办公室就看到林林和李曼两个人坐在那里，袁佳和洪霞正配他们俩聊天。 “唉？林哥林嫂？”方衡诧异道，“你们今天这么早？” 林林减方衡到了，站起身走到方衡面前，拍拍方衡的肩膀道：“哥们儿，谢了！” 方衡看了看一脸笑意的李曼，立刻明白了状况，有些郁闷道：“这就被看出来了？” 李曼微笑道：“我这人就是眼神好，虽然见过两次，但是背影我记得。” “其实……也就是碰巧……”方衡有些不好意思。 李曼却道：“后面的事就不是凑巧了吧？” “额……” 洪霞则道：“胖子！厉害啊！就这么‘凑巧’送了两个人进局子了！” 方衡语塞，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没关系，难不成咱们还把你给卖了么？”袁佳笑嘻嘻道。 洪霞的表情则渐归严肃，对李曼道：“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那个男的要再缠着怎么办？” 林林无奈道：“虱子多了不痒呗！这几年追求小曼的男人少说都两打了，到现在还不死心的还有好几个，我倒是想表示一下，可这么一弄，会不会显得我有点儿小心眼儿了？……好像是信不过自己老婆似的……” 洪霞摇头道：“性质不一样的。第一，小曼对这些男的很反感，第二，这些男的在明知道小曼已经有丈夫的情况下还在打歪主意，你这个做丈夫的总不能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吧？当然，考虑到小曼的感受和她社交圈子的影响，你掌握一下尺度……” “不用考虑我！”李曼立刻道，“如果我是男的，我早就揍死那家伙了！” 洪霞对林林道：“听到没有？小曼的底线已经出来了！揍一顿！林林，这事儿你还是得听我的！没错，老公是不用太干涉老婆的社交圈子，可女人社交圈里的男人有两种，一种是善意的，一种是恶意的。善意的，可能会对小曼有好感，但人家知道分寸，懂得保持距离免得大家都翻脸，能‘止乎礼’；恶意的就是小曼碰上的这种，他这种行为是挑衅！明白么？是挑衅！” “那……那我就是去揍他？”林林在感情方面似乎有些白痴。 “那当然不行！”袁佳立刻摇头道，“这会儿你去打他，肯定你不占理，这是常识啊！只能下次他来找曼姐的时候，你正好出现，狠狠揍他一顿。到时候就算报了警，警察也看在曼姐是受害人的份儿上，批评教育调解一下。” “那就这定了！到时候我敲他个半死！”林林下决心道。 洪霞笑道：“你还是叫上胖子吧！我担心你打不过人家！” 林林眉毛一挑：“你放心！虽然我没学过功夫，但是不代表我连打架都不会！” 李曼也笑道：“放心吧，我老公的实力我清楚！” “看样子……”袁佳故意顿了顿，然后道，“动物种群中，雄性为了争取更多配偶的本能就是不停的战斗，直到打败所有的竞争者为止……” 林林傲然道：“是啊，不服来咬我啊！别的我不敢说，我也是从血堆里爬出来的！” “嗯？”袁佳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他大学的时候跟导师进山寻找野生珍贵植物的种子，结果两个人一头栽进狼窝……”李曼道，“还真让这家伙杀出重围了……” “哇！好厉害！”袁佳的眼睛开始冒小星星。 林林立刻道：“其实不是什么一大群的狼，那一片的狼本来就被猎得差不多了，没什么成群的。然后还有我岳父的‘德国造’嘛……他老人家听说我是做这个的，给我弄了一套德国造的防砍露营装备，比普通衣服略厚一点点，不能防弹，但是刀砍不穿，狼也咬不动，还有德国造的工兵铲，我就是靠那个掩护教授杀出去的……功劳都是岳父的……” 李曼听了这话，表情便得很古怪，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佳佳你一定要小心点儿，当初我就是被他这三两句话给整迷糊了，一辈子都赔给他……” !! 第一百七十一章 赚钱的套路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大家好！我是彤彤！” “我是珍贞！” “很高兴能跟大家见面！珍贞啊，昨天回家的路上我碰到一个学姐……” “嗯！” “哎呀！才一年没见，这个学姐脸蜡黄蜡黄的……” “怎么搞的呀……” “工作忙啊，觉又睡不好，颈椎不行喽……” “喔……” “所以呢，今天我给大家带来这一款超豪华的进口高科技枕头！珍贞你看啊，这款枕头真正的顶级大师设计，欧洲皇室品质，专业实验室通过人体工学论证……” “这么厉害啊……” “你试试手感！不管你从哪个方向用力，它都不会变型！” “好舒服哦……真的不会变型！” …… “对的！你没有听错！只要9998！欧洲皇室护劲枕！法国大师级设计！意大利顶级手工制作！全世界任何一家商场、专卖店你都买不到！因为它专供皇室！这是身份的象征！你没有那个血统，连问价的资格都没有！今天！今天我们准备了二十件！全世界只有二十件！不要问这二十件是从哪里来的，只要知道它是做什么用的！9998！我们除了这个枕头，还送枕套！还送床单！还送被套！看到没有！美国总统偷情同款！英国首相小三爆款！你在某宝上买这一套要好几百，我们！白送！哎呀，好心痛啊……全球你们任何一家门店，只要找到任何价格比我们还低的，我们立刻退款，而且十倍赔偿！哎呀，心痛啊……只要你拨打屏幕下方的电话，我们当场发货！总公司为了回馈大家的支持，只要再加1998，你没看错！1998！我们再送经典实木床一件！顶级工艺……” “好！二十件老子全包了！”张仁健在下面狼嚎道。 韩敏兴奋地直拍手，小脸通红，田小仙也觉得热闹，坐在一边笑着。 “怎么样？”焦彤彤擦擦额角的渗出来的汗，走到大家面前，“明天就要正式录了，我和珍贞的表现怎么样？” “满分！”张仁健立刻叫道。 韩敏也道：“真棒！会在哪个台放啊？” 只有方衡一脸懵逼道：“我怎么觉得是卖床卖不动了，然后搭上床上四件套一块儿卖呢？还更贵了……” “本来就是啊！”焦彤彤道，“要不然你花一万多就买个枕头，缺心眼儿啊？” “问题是……真的有人会买么？”方衡觉得哭笑不得。 吴珍贞朝张仁健一指：“你问他啊！二十套都叫出来了。” 张仁健立刻涎着脸道：“那得看是谁卖的！别说你现在卖的是枕头，就算是卖卫生巾，只要是你卖的，我就一定买回来用！” “去你的！”吴珍贞红着脸轻啐了一下。 张仁健对方衡道：“其实吧，咱们国家十几亿人呢，哪怕一万个人里头才出一个傻逼，也能骗不少了……何况目前的情况是，傻逼实在太多，骗子明显不够用。就这么个枕头，成本不到五块钱，床上四件套的成本不到一百，至于那张床，售价倒是有个三千多，实际成本不到一千，真要有傻逼花一万多买了这枕头，扣去宣传费用和运营成本，商家赚个七千妥妥的，十几亿人，出一百个傻逼，人家就赚七十万，这生意稳赚不赔的！这还不算黑，你要是话个几十块钱买人家文玩加工的玉石废料和边角料，搞个玉石枕头什么的，卖上几万一个都有傻逼上钩。” “这都有人信？”方衡傻了眼。 “当然，傻逼永远都不缺，”张仁健道，“更何况这也是洗黑钱的手段之一，这里面套路太深，你懂的。” 张仁健这么一说，方衡立刻就明白了，当下不再多问。 倒是焦彤彤把手里用作道具的那个枕头丢进房间之后，又回来问道：“你对这一行挺熟的嘛？不会是你哥们儿做过这个的吧？” 张仁健苦笑道：“哪能呢！也不叫什么做过，主要是当初你们俩被签约之后，我担心传媒公司一时半会儿不给你们安排活动，这做演艺的嘛，没活动就没知名度，没知名度就等于完蛋。所以我就琢磨，如果短时间内没活动，我就出钱帮兄弟赚吆喝，做个电视广告啥的，指明要你们俩拍……所以当初才做了一些功课的嘛！不过现在你们俩已经有活儿了，我当然就收了这心思。” “钱多了烧的！”焦彤彤翻了个白眼。 吴珍贞也道：“就是！你跟朋友合开公司还要花钱呢，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 张仁健一听就笑了：“你们不懂了吧？我那公司已经开始赚钱了！” “什么？”几个人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 方衡不可思议道：“这才十来天吧？怎么就赚上了呢？” “就是啊，放高利贷都没这么快啊！你这都快赶上‘卖粉’的了！做软件的能赚不少，这个我心里有底，这么快就赚上了，不靠谱吧？”焦彤彤也一脸的不可思议。 张仁健呵呵一笑：“哪能这么快呢！软件研发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有些软件开发个几年都有可能啊！指望这个，我们早完蛋了！” 吴珍贞也挺好奇：“那你们怎么赚的？” “做游戏啊！” 焦彤彤更不屑了：“你当我傻子啊？做游戏周期更长！” “长什么长啊！”张仁健呵呵笑道，“我们公司虽然刚刚注册，但分成了好几个工作室。起步阶段正经的软件只能砸钱不能赚钱，就得靠游戏养着；等开发周期过去，软件开始赚钱了，负责做游戏的工作室也差不多应该积累到足够经验，我们可以做做好一点的游戏。” “道理是没错，问题是游戏的开发周期也不短啊！”焦彤彤不解地问道。 “谁说的！”张仁健继续道，“先到开源网站上找几个合适的游戏引擎的源代码，然后以源代码为主体做一个游戏引擎，这种活儿大专毕业的‘码农’就能搞定，然后就是美工、做图，设计情节……等这些都完事了，就上线圈钱。等这个游戏冷了，那就游戏系统和引擎不变，换个故事背景，重新用个美术团队换一下画风，继续上线圈钱。如果你实在找不到好剧本，那就玩命开每日任务和副本任务，给一点‘鸡肋’性质的奖励，让玩家每天做任务做到死，没这时间去考虑游戏质量/剧本情节什么的……” “就这么简单？这都什么游戏啊？” “都是几百兆大小的手游或者干脆就是页游，”张仁健道，“手游和页游嘛，你知道的，引擎都差不多，情节都是套路。游戏开服之后无非就是打怪、升级下、副本；装备合成、养宠物；转职、转生；再有就是工会、玩家对战之类的，喔，当然，道具商城、新人奖励、充值优惠、每日任务、成就任务、抽奖抽卡啊……肯定都不能少，各两天就开个新服，天天火爆。反正做这一行的大家都这个套路，能圈到钱就行。” “真能圈到？” “全国几亿智能机用户，万分之一的人玩你的游戏，这下载量就不小了，现在不都流行‘六块钱首充包’之类的么？这就是圈钱第一步，别看它只要六块，正是因为只要六块，所以大家都觉得，‘充一下试试吧’，充了你就咬钩了！”张仁健道，“因为首充礼包虽然便宜而且送的东西多，但正好是卡你脖子的赠送方式，就是说，你用他送给你的东西升级或者是升武器，妥妥的弄个半吊子，而且是就差那么一点点的、完成度99.99%的半吊子。想要继续升，那就继续砸钱呗！还是那句话，我们国家人口多的好处就是基数大，基数一大，出傻逼的概率不变，但傻逼数量明显多。开一个新服，然后过一段时间，不充钱的都不玩儿了，剩下的那些充钱的其实也就二三十个人在玩儿而已，所以服务器压力几乎没有……” “我突然觉得我老爸靠卖汽车、修汽车赚钱的路子好‘low’……”焦彤彤目瞪口呆。 “你们家那个是已经成型的产业了好不好？”张仁健道，“4S店到了你们家那规模，说是日进斗金一点儿都不过分！别跟我说这里面的道道儿你都不懂啊！” 焦彤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别揭短嘛！” 方衡一直在皱着眉头想什么，看到张仁健和焦彤彤正聊得欢，方衡突然问道：“张哥，你说的这个套路，不就是‘消费陷阱’么？那些个什么‘首充礼包’、‘新人包’，等于就是诱饵，对不对？” 张仁健点点头，反问道：“你想这个干嘛？” “喔，没有……”方衡看到张仁健脸上狐疑的神色不减，只得又道，“我在想茶餐厅的事儿……” 张仁健顿悟，笑着拍拍方衡的肩膀道：“胖子！你这举一反三的天赋够牛逼的啊！” 方衡又问：“这都快过年了，你们什么时候回老家？” 张仁健脸一垮：“她们俩是没戏了，除了录这个电视购物还得排练节目，春节要赶好几个场呢！传媒公司那边也说了，不图赚钱，主要是在圈子内混个脸熟，让那些个娱乐大佬们对她俩有个印象……你看人家都这么说了，我们还能怎么着？我是非回去不可的，我爸妈那边到了过年的时候要各自‘烧香拜佛’，有些地方他们俩去了不合适，我要帮忙跑关系打点。彤彤和珍贞的话……听彤彤说她们两家今年春节就在这儿过了，等日期确定下来，我就去订房间。唉，对了，你们呢？老家的房子没了，今年的春节就在这儿过了吧？敏敏也在这儿？” !! 第一百七十二章 风水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方衡听了之后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道：“是啊，只能在这儿过年了。” 张仁健听出了方衡语气中的落寞，拍拍肩膀安慰方衡道：“兄弟！乱七八糟的鸡汤我也懒得灌给你，只说一句，那就是，你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能量有多大！我敢打赌，如果你真的有什么困难，愿意帮你的，恐怕要排队！” “不至于吧？”方衡不自信道。 “你没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拥有了多大的人脉，”张仁健道，“单是‘鼎盛’的帅总，你跟他的交情，就足够你在本地横着走了。” “怎么会？”方衡摇头道，“我跟帅总才见了几次面而已，他照顾我这个后进罢了。” 张仁健道：“这是你不懂规矩了。像帅总这种一脚踩白一脚踩黑的老总，对你这种一脚踏阴一脚踏阳的‘师傅’是最看重的了。你有个什么事儿，跟他说一声，妥妥的帮你搞定！咱们茶餐厅隔壁的东哥你知道的吧？我昨天才知道，这个东哥，号称‘百人斩’，睡过百多个未成年的姑娘！都是处！女孩的家长搞事，硬是被摆平了！这货早年放高利贷的时候，逼死的人命两个巴掌都数不过来！现在还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他们这一行，特别信‘这个’！” 方衡默默地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另一边，韩敏和焦彤彤、吴珍贞聊得正欢。方衡很自觉，觉得这里没有自己插话的地方，理智地选择个告辞，张仁健也跟着方衡一块儿出来。到了值班室门口，两人惊奇地发现有好几个人站在小区铁门外等着。看到方衡之后，几个人一下子凑到了大铁门上连声道：“您一定是方师傅吧？” 方衡有些傻乎乎地问道：“对啊，您几位是……” “哎哟！可等到您了！我们是特地来找您看事儿的！” 方衡的名声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全都传出去了。不过方衡现在的收入还行，没急着黑别人的钱，所以只帮人“看事”，而且是那种找了很多师傅都看不出问题来的事，看事再帮忙解决之后收钱两讫。照顾同行的财源和饭碗，方衡不帮人做法事或者看风水，做任何一行都是这个道理，有钱要大家赚。来找方衡“看事”的，在业界多半都是“疑难杂症”，不是别的师傅处理不了，而是代价和收入不成正比，甚至还是赔的，所以就推脱了。到了方衡这儿，别的法事解决不了的问题，方衡只要一份公文就搞定了。 迫近年底的时候，张仁健因为家里的缘故不得不回老家了，而焦彤彤和吴珍贞也因为两家的父母都来陪她们一块儿过春节的缘故，搬到了宾馆与父母同住，小区这边反而清闲了不少。 方衡这一家子在年前的最后几天完成了所有年货的准备工作，各种腌腊制品也都挂到了阳台上，这个家总算有了点儿年味儿。按照往年的规矩，方家这一房每到年底祭祖的时候，总要到老宅来办个法事。自从爷爷奶奶过世之后，大伯方国栋作为长子，虽然没继承全部家产，却继承了“家长”的权力和义务。每年年节，方家祖先的供奉问题，也都全落在方国栋身上。在老家老宅被方家老二，也就是方衡的父亲方国光败掉之前，老宅里还供奉着更多祖先的牌位。现在老宅暂时归了老三方国华，眼下旧年已经到了头，方国华从自己的公司调来了几辆车，方家人集体回老家祭祖。 比起民间习俗，方家的祭祖提前了两天。毕竟，方衡的嫂子，也就是堂哥方鹏的老婆梅玫怀孕的消息已经得到医院的确认，这个消息对盼孙子孙女盼了十年的方国栋来说简直就是“喜大普奔”。方国光年过半百，能赚的都赚了，能享受的都享受了，一直就盼着能有下一代，如今终于有了，儿媳又不得不留在首都保胎，方国栋和范金凤一咬牙，赶着假期，这边的工作先都撂了，等给祖宗磕了头，就直奔首都看儿子和儿媳去！ 这段时间以来，最后一个离开老家的其实就是回来收拾东西的田小仙。一家人回乡祭祖，打开门的那一刻，大家发现家里的摆设都还跟以前一样，每一样家私上都罩着床单，揭开床单，全都光亮如新。 “弟妹有心了……”方国栋看着整齐的老宅，眼睛通红通红的。 “可惜二哥没珍惜……”方衡的姑姑水清清摇头叹息道。 “哼！就别提他了！”方国华冷哼一声道，“这个把月，他一直都没安分，跟着那些个放高利贷的到处混日子……没得救了！” 方国栋叹息了一声：“到底是兄弟啊……算了，不提他！” 接下来就是一家人按照长幼顺序，给历代祖宗上香磕头。其实这对方衡来说就是个仪式，别人磕头的时候心里总想着“祖宗保佑”，但方衡却不能这么想，他只能心里念叨：“阎罗天子在上，千万别难为我们家祖先……”不为别的，方衡是有了仙籍的判官，死了之后就是城隍，直属上司是阎罗天子，还有个地藏菩萨罩着，方家的祖先还得靠他“保佑”才行。 行礼完毕，大家又合力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然后驱车去了公墓。如今的公墓不便宜，但方家小县城里也算财大气粗，一家人合计了一下，打算在公墓给方家的祖宗们买下一整排的墓，争取来年清明节迁坟，这一次正好趁着大家都回乡的功夫，一起去看看公墓的选址。给祖宗选定墓穴不是小事，这必须要家族全体成员都同意才行，要不然这事儿绝对办不成。虽然大家都知道这只是个程序，但这个风俗一定要遵循。 公墓是全新的，老家县城发展起来之后，殡仪馆的选址一迁再迁，公墓也是如此。这一次县政府和民政局明确发文说，鉴于前几次迁墓时的经验教训，新一期的公墓选址不是本县经济发展规划区域，所以绝对不会再迁，这才让人放心购买。 一家人进了公墓，发现里面苍松翠柏环境倒是十分幽雅，特别是每个墓碑两侧都植有翠柏，看上去整齐肃穆。 “这地方挺好……”水清清一边看着，一边点头。 方国栋点头道：“年初的时候我就跟老三过来看过，觉得环境还行。” 田小仙也道：“看着挺舒服的……” 只有方衡一声不吭，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罗盘。罗盘不是什么道家专用法器，一个标准的罗盘上密密麻麻刻着那么多东西，实际上对于真正的风水大师而言，压根儿不用什么罗盘，一根被磁化的朕就足够了。罗盘在风水学中最大的作用就是判定方位，特别是正北方位，因为这个位置在传统风水学中意义非常重大。正北意味着“乾”的位置，确定了“乾”的位置之后，其他方位也就跟着衍生出来，然后再根据各自的方位布置风水阵。真正的大师，只要确定了正北方位，然后就信手拈来；甚至连工具都不用，通过看太阳的位置就能准确判断正北方位，推算出整个八卦方位和墓穴的风水位置。 而菜鸟们记不住这么多内容啊，只能靠罗盘，罗盘上事先都刻好了，指针始终指向正北，到时候只要罗盘一转，把罗盘上“乾”的位置和指针位置重合，那其他方位看着罗盘也就出来了。 至于道士们用罗盘“抓鬼”，其实也就是任何“物”或者人的活动，多多少少都会出现磁力场，这种磁力场发出的能量足够大的时候，产生的磁力线会干扰地球磁场的磁力线。很多时候，家里各种物品摆放不合理，就会导致地球南北极磁力线被“切割”，而人适应了地球南北极的磁力线，家里突然一样“东西”干扰了这种磁力线，人就会觉得不舒服。这玩意儿有个更通俗的说法： 辐射。 不信这个邪的，可以自己买个小罗盘，然后在冰箱、接通电源的音响、电视、微波炉等大功率电器周围试试，保证小磁针乱抖。贴得很近才抖的，说明电磁辐射小，距离很远就乱抖的，说明电磁辐射大。 方衡托着罗盘，准确地判断了方位，看过之后眉头就皱了：“不对啊……” 方国栋听方衡这么一说，回头就看到方衡掌心的罗盘，关心地问道：“小衡？哪里不对？这事不是小事！” 方衡犹豫了一下，解释道：“方位不对，好像偏了一点，不是正向的坐北朝南。而且……好像还是背水……” 方国华的脸色有些不对：“你怎么知道是背水？” 方衡当然不会告诉方国华这是朱丹焱在旁边说的，只能一本正经道：“这里水气很重。” 方国华和方国栋对视了一眼，水清清沉吟一下道：“到北面看看。” 一家人沿着石子路往北走，很快就到了北围墙，方国华最四下看了看，发现不远处一个工棚里还有一些做墓碑的残余石料，就想去搬来垫脚，打算上围墙看看。 !! 第一百七十三章 过年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正准备搬呢，围墙外就听到了柴油机的“嗒嗒”声，方国华的脸立刻就黑了。 “不用搬了！”水清清的脸色显然也不太好，把手机伸到了大家面前。大伙儿凑过来一看，开的是导航地图，定位之后赫然发现，围墙外面的确就是一条河！ 方国栋是搞建筑的，虽然崇尚科学，但是买房子的人都看重风水，他这个建房子的当然也得懂风水；方国华是搞装修起家的，自然也知道风水布局，要不然也没法满足各种类型客户的挑剔。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背水，绝地！” 其实从“大风水”的角度来看，背水的绝地并不是无药可救，譬如围墙够高或者墙后植上高大乔木。华夏传统民居中屋前开渠修路、屋后屋西种树就是这个意思，至于兵法中所说：“左前临水，右背山陵。”即是指布阵的时候，尽量坐北朝南，北侧和西侧尽量靠山，正面和东侧尽量临水。 这种位置属于进可攻，退可守。两侧背山两侧临水，可以让军队充分利用地势布置好大营的防御工事，不能说永不被攻破，而是要让敌人在攻破这样的工事之前，填上足够多的人命，至于是否舍得填人命，就得看敌方主帅的决心；一旦情况不妙了，部队可以利用山地地形节节抵抗，消耗了敌人的有生力量之后，最终溜进山窝跑路走人，甚至还能绝地反击。再牛逼的敌人要吃掉这个位置上的部队，肯定都要崩坏两颗门牙。 所以，这就形成了一种统一的认识，华夏历代以来对“安全感”的统一认识，这也是人类的动物本能，一个人在旷野中遇到危险，是很容易产生孤立无援的感觉的；如果正好有块巨石，那这个人会毫不犹豫背靠巨石面对危险，这么做未必有效，但至少可以让自己减轻来自背后的危险和压力。 从风水补救的角度来看，种树也是一种不错的方法。背水而建的房子都会在自家屋后种上比房子本身要高一些树。 方衡沉吟了一下，自己跑过去搬了石块，摞高，然后站起来把脑袋探过了围墙。围墙后大概百多米的距离上就是河堤。仔细观察了一阵，方衡一声不吭地下来，表情更加凝重。 “怎么样？”田小仙看到儿子表情不太好，连忙问道。 “运河和围墙隔着一百多米，围墙后面种了树，杨柳，不过太小了，才一人高……”方衡叹了口气道，“虽然长起来快，但问题的不在这儿。” “在哪儿？”方国栋知道侄子能“看事”，也连忙关切地问道。 “河堤太高，看不见河水。”方衡答道。 田小仙和水清清不太知道情况，听了这个答案之后一脸茫然。但方国栋和方国华脸色就不妙了。水清清见状问道：“难道说这容易发大水？咱们这儿河水都是排进江里再进海里的吧？从这儿入江入海，统共也不到二十里地，怎么可能淹掉？反正我活这么大，就只听说上游发大水的，我们这儿如果都淹了，上游早就被冲没了！” 方国栋搞建筑的，知道这是什么状况，耐心解释道：“河堤偏高，不是因为不怕淹，而是海拔不够！你看运河从咱们市穿过去和江水汇合入海，其他河段的河堤都不低，偏偏这一段就高了？河堤高到让我们都看不见河面，说明这条河就是在我们头顶上，这块地是洼地！” 水清清听了之后张大了嘴巴。 方国华跟着后面道：“几十年没出事，这河堤的质量肯定没问题。问题是这洼地。碰上大雨，水不容易排出去，祖坟被淹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啊……我说怎么从大门进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在走上坡路呢，原来是故意垫高的，要不然一下雨就淹！不过这里的墓地还是别买了，排水系统也不知道靠不靠谱，万一来一场‘百年不遇’的，爸妈和爷爷奶奶在地下还不得骂死我们了？” 方国栋沉吟了一下，皱着眉头道：“照理，祖坟不能离故土。既然这块地方不行，那还得找找别的地方。小衡，你看看什么地方合适？” 方衡想了想之后道：“先到处看看吧……背山面水……最好。” 方国华笑道：“这个都懂的！有个地方不错，大哥，要不去龙山看看？” 方国栋恍然：“对啊！龙山！走！去看看！” 龙山其实算不上什么“山”，海拔高度还不到两百米，甚至说，龙山本来就只有四个秃秃的山头。本来这一片都算是良田美地，可惜几十年前“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的那一阵，人们对自然过度索取，导致龙山南边地下水资源迅速枯竭，地面下沉，地下河改道，整个龙山南的平地直接塌陷了好几米，一到下雨这里就是一片泽国。一年到头妥妥的颗粒无收。 后来连续两届县政府为了挽救，想了无数办法总不见效。新一届政府上台之后，看到这地方没法治理了，干脆就不再治理，塌陷就塌陷，塌了继续挖，干脆挖出一大片人工湖，挖出来的土方往龙山这边儿堆，又绵延出了几个几十米高的土山山头，原先的一片弃地，改造了一下之后变成了风景区。 一家人到了龙山脚下之后，方衡立刻用罗盘定位。龙山的位置绝佳，主峰正对人工湖，两个稍矮一点的山岗列于主峰两侧，让“龙头”对着人工湖形成了吞吐之势。 “那儿！”方衡往主峰半山腰上一指，“从那边往上去，风水特别好！” 方国栋亦是点头道：“嗯，的确，看着就让人觉得舒服。” 方国华皱着眉头道：“问题是，这地方是风景区，怎么可能让咱们把祖坟迁到这儿？” 方衡回答道：“能用钱解决的问题，统统不是问题。” 方国华一愣，随后呵呵一笑，拍拍方衡的肩膀道：“大气！” “这块地难拿下……”方国栋有些犹豫道。 方衡略沉思了一下：“我有个办法。大伯你可以多联系一些本地的朋友，大家集资……” 方国栋摇头道：“这不是钱的问题，政府没理由在风景区批墓地的项目。说不过去啊！” “不建墓地，修庙！”方衡微笑道，“你们看这一片的山头上都是草木，修个庙也就成了风景区的一部分，给景区多一份门票收入。大伯请来的朋友应该都是有身家的人，自然明白捐钱修庙是多大的一份功德，等庙修成了，在庙里准备一块供奉先人骨灰的舍利塔应该没什么问题，而且供奉在庙里一年四季每天都能听经听法，肯定比其他地方要好。” 方国华立刻点头道：“这事儿肯定能成！政府那边巴不得有人捐钱多建个景点；出资人这边，虽然花了大价钱，可能竖功德碑，能供奉先人骨灰牌位，肯定也没问题。大哥，咱们方家牵个头，响应的人家肯定不少。” “嗯……小衡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能成，”方国栋点点头道，“过了年，我就跑跑看。” 坐车回到小区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到门口的时候方衡被小区门口堵着的十几个人吓了一跳，看到韩敏被围在中间，方衡一着急立刻跑了过去。韩敏看到方衡回来，也连忙冲出人群到了方衡身边道：“衡哥，他们……他们……他们都是来找你‘看事’的……人太多，我招待不过来……” 方衡松了一口气，韩敏没事就好。走过去，门口的那群人立刻围了过来，很客气地打招呼。自从帮老莫一家寻找莫小蝶骸骨的事情传开之后，来找方衡看事儿的人就渐渐多了起来。一开始的时候都是小区内和附近小区的老头老太。消息来源是李耕田。李耕田是莫小蝶事件的参与者，事情结束之后，李耕田在自我吹嘘的同时免不掉地给方衡做了小广告，附近的老头老太又因为上回二妞儿被吊死鬼缠身的事儿一对应，立刻就觉得方衡是个“能人”。所以纷纷来找方衡“帮忙”。方衡也不是什么计较的人，老头老太们给一个一两百的香炉钱之后，方衡基本就是有问必答，次数多了，方衡的名头就在这附近传开。 故而方衡现在处于“工资基本不动”的状态下，隔一两天就有人上门找方衡帮忙看事儿，几百块的香炉钱刚好够方衡和韩敏两人逛街溜达的零花。这会儿看到这一大堆人，方衡才陡然意识到，这是年底啊，要“加班”的！明天就是年三十，难怪这么多人在门口“排队”。送走最后一位客人之后，值班室就剩下韩敏和方衡。 方衡看到韩敏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有话要说？” 韩敏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我小婶让我明天过去……” 方衡恍然，韩敏的爷爷奶奶都在洪霞家里住着，韩敏到洪霞家，等于是回家过年。“那……我初一过去拜年吧。”方衡道。往年的初一方衡都要去大伯家拜年，但今年因为堂嫂怀孕在首都保胎，此刻大伯和大伯母已经坐上了飞往首都的飞机；堂妹方露在国外念书，寒假时间跟国内春节不搭，三叔一家每到过年都会到地球的那一边去。今年正月初一，方衡还真没什么地方可去。 !! 第一百七十四章 缠绵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嗯！”韩敏红着脸点点头，“妈已经跟我说了，初二的时候我跟着你们……会老家给外婆和舅舅拜年……”声音很低，但语气很坚决。 方衡简直要高兴到疯掉。这是韩敏第一次用“妈”这个字眼来称呼田小仙，方衡觉得很感动。方衡一直都觉得，像韩敏这样条件的姑娘肯喜欢自己，绝对是自己高攀了，这一声“妈”，对方衡来说，分量不可谓不重。 “我回去洗澡了。”韩敏低着头匆匆走了。 韩敏离开之后，方衡依旧查阅生死簿，开判。然后诵了一阵经文，再上床钻进被窝里想着初一去洪霞家接韩敏的时候应该准备一些什么礼物。迷迷糊糊就要睡着的时候，值班室又传来的敲门声，方衡披衣下床，打开门之后发现韩敏居然又回来了。 “敏敏？有事？”方衡问道。 “妈说……你一个人睡值班室怪孤单的……”韩敏涨红脸道，“让我来陪陪你。” 方衡脑袋“嗡”地一下炸开了，整个人顿时就晕乎乎的。他实在是很奇怪，自己的亲妈在这之前明明不肯两个人过早睡一块儿，怎么突然就转了性了？ 仿佛是看出了方衡的迟疑，韩敏低声道：“今天……今年天我爸妈要了你的八字，也回了我的八字……说……你汇过去的那几万块钱……就当是聘礼……”越往后声音越低。 方衡沉吟了一下道：“是不是少了点？” 韩敏道：“我奶奶说，等来年定亲的时候把排场摆起来就行。” 方衡大概明白了韩家的意思。两万块算是“定金”性质的，等正式摆订婚酒的时候，就不是两万块能解决的了。要排场，也就是韩敏的订婚酒和婚礼必须是老家全村最奢华的那种。说到底还是要顾全女方的面子。 眼下已经换了八字，说明这事儿两家都没意见了。方衡放下心理负担，让开道儿：“进来吧！” 韩敏一脸紧张地进了值班室，然后帮方衡关了值班室的门，反锁，再进了里间，坐在床沿，看到方衡单薄的衣衫外只披了外套，连忙道：“你快上来暖暖！” 不用韩敏多说，方衡直接就钻进了被窝，没暖气的冬天真的很冷。 韩敏在床沿犹豫了一会儿，也脱掉了自己的外套钻进了被窝。钻进被窝之后，韩敏的脸一下子就变红，忸怩了一阵，才小心地在被窝里把棉裤和羊绒衫都脱了，只穿着棉毛衫和棉毛裤和方衡并肩躺在一起。 这一刻，方衡觉得自己紧张得要命，原本袭来的睡意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小床很窄，两个人紧挨着并肩躺着，方衡觉得自己体内涌动着一股力量，随时都会冲破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立刻炸掉。方衡感觉自己的心跳愈来愈快，呼吸愈来愈重。而且，他也能感应到韩敏粗重的呼吸。 方衡小心翼翼地伸手勾了一下韩敏的手指，韩敏没有拒绝，怯生生地握住了方衡的手。方衡如同得到了鼓励，很干脆地伸出手臂，而韩敏则很配合地抬起脑袋，枕住了方衡的手臂。方衡很自然地把韩敏搂在了怀里。这一刻，方衡鼻孔里嗅到了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和洗发水的香味，韩敏如同一只乖巧的鸟儿蜷缩在自己的怀里。方衡侧过身子，试着抱住了韩敏；韩敏一声不吭，也抱住了方衡。两个人的呼吸更加急促。在这一瞬间，两个人似乎同时听到了什么号令，互相扯着对方的衣服，直到两人全身都不着寸缕，两具年轻的身体毫无阻隔地贴到了一起。 方衡觉得自己瞬间失去了意识。他疯狂地抱着韩敏，疯狂地吻着她；而韩敏也疯狂地回应着。方衡用几乎丧失理智的方式，用力地吻着、吮吸着韩敏身体每一寸肌肤、每一个部位，而韩敏则被刺激得浑身僵硬而颤抖，任凭方衡侵略。最终，两个人又吻到了一起，方衡单手抚弄着韩敏的山峰，然后一路向下，抚到了沾满滑腻液体的浓密的毛发和从未向任何人开启过的大门。 韩敏的手也握住了那根在自己小肚子和两腿间乱拱的滚烫的棍子，随手揉了几下。但就在这时候，方衡浑身一颤，韩敏觉得一股灼热的液体从自己的指间喷射出来，然后弄得自己肚皮上和两腿间到处都是。方衡的动作戛然而止，脸上写满了尴尬。韩敏的脸红彤彤的，但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连忙把手伸出被窝，拿了桌上的面纸袋，抽了几张，擦干手，再随便抹了抹自己的身体，再帮方衡擦干净。丢掉纸巾之后，韩敏下意识地把手送到鼻尖闻了闻。 方衡觉得更尴尬了：“敏敏，我……” “衡哥……不要在这里……好不好？”韩敏带着颤音道，“我害怕……” “怕什么？”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害怕……”韩敏颤音依旧，“不要在这里，好不好？我想……我想等将来我们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床……床单要新的，只用那一次……” 方衡听懂了韩敏话里的意思，她不想让自己关于“第一次”的回忆，留在这四壁空空的值班室和简陋的单人床上。男人射过之后总有一段“圣人时间”，方衡在听到了韩敏的话之后，果断“圣人”了。其实作为一个憋了二十几年的处男，方衡对女人……不，应该说是对性的要求还是很一般的。当然，这并不代表方衡对女人没兴趣。主要是，男女指间，如果从来没尝到那种滋味，永远只能靠想象，想象终究是想象，所以，生理需求对处男处//女而言，肯定会有，但不至于强烈到那种地步。 这好比从来没吃过松露、熊掌、血燕之类珍馐的人，在看到这些名贵食材的价格时，总难免要想：有病吧？松露不就是菌类么？能比蘑菇鲜多少？熊掌的营养成分能比猪蹄膀高多少？花了那么多钱买的不过就是燕子的口水，蛋白质比例还不如鸡蛋……或者如从不吸烟的人总觉得烟民们实在是不可思议：花那么多钱买这一小包，点着了之后呛死人，简直花钱找罪受嘛！但烟民只能呵呵一笑。 男女指间同样如此，如果始终没迈向那一步，上瘾，顶多就是撸管而已。没女人，也不至于活不下去。 方衡现在就是这种类型。处男一个，从来不知道女人是什么滋味，韩敏提出“再等等”，方衡也就觉得“再等等”也没问题。这种情况换成老司机的话，二话不说先把韩敏“就地正法”了，然后再商量！ 心情平静下来的这对男女就这么安安静静肉贴肉地躺在床上，方衡从背后搂着韩敏，一只手握着上面的山峰，一只手轻抚下面的草坪；韩敏背靠在方衡身上，慢慢地合上眼睛睡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又费了一番波折，两个一丝不挂的男女搂在一块儿，自然会发生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只不过方衡还算老实，没有突破最终的那层障碍。倒不是因为方衡不是男人，两个原因促使方衡选择去当一个“圣人”。 一方面，韩敏提出的“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床”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至少方衡也觉得，两个人的“第一次”发生在这值班室的单人钢丝床上也实在不应该。另一方面，方衡自打学习健身之后，了解到了自己和帅小兵在“尺寸”方面的差距，帅小兵也告诉方衡，男人的“长度”和“粗度”以及“耐久度”都与体内的雄激素有关。经过帅小兵的解释，方衡知道自己现在“尺寸小”，而且小的原因是脂肪太多，让“小方衡”没法“出头”。 其实，说得通俗点，在女浴室，女人们都下意识地比胸；在男浴室，男人们都下意识地比JJ。比来比去都是X器官，谁都不比谁高尚。所以，方衡在男女方面虽然懵懂，但通过比较之后还是有那么点儿自卑的；主要就是尺寸问题。10厘米，这放到哪儿都得被人笑话。还好，仪器检测的结果就是，方衡JJ后面的皮下脂肪层厚达9厘米，也就是说，如果方衡玩命减肥，等真的瘦成一道闪电的时候，指不定谁笑话谁呢…… 好吧，现实的情况就是，韩敏的话说到了方衡的心坎上，再加上方衡对自己某个部位感到自卑，所以选择了……当个君子。 不过还好，方衡对“君子”的定义是不捅破那层膜。其他随意。 两个人在床上缠绵好久才起床，方衡破天荒地在床上赖到七点半。起床洗漱之后没多久，李耕田就来交接班了，虽然李耕田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可方衡和韩敏心里有鬼，如同做贼似的离开了。不过两个人已经约好今天一同去奥体，然后韩敏跟着洪霞回家。 上班的路上，方衡拉着韩敏进超市买了一大堆东西，然后叫了一辆出租车，塞得满满的之后才去了奥体。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七十五章 很“污”的袁佳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两个人肩挑手提地进了办公室的时候，正在翘着二郎腿看杂志的洪霞被吓了一跳：“哇！胖子！你和敏敏想干嘛？” “小婶！”韩敏连忙把东西放下，一个一个介绍道，“这都过年了……” 洪霞明白了是什么意思，摇头道：“太客气了！以胖子跟我的交情，我还怕他不愿意上我们家的门呢，还嫌东西少？空手来都欢迎啊！” “可是……而是爷爷奶奶那边……”韩敏为难道。 洪霞语塞。这个的确没办法，韩敏的爷爷奶奶，也就是自己的公爹和婆婆，的确没那么好说话。公爹常年卧病也就罢了，婆婆出了名的“抠”而且还重男轻女，韩敏回家带的东西多还好说，带的东西少了，这大过年的指不定给孙女甩什么脸色呢！“好吧……谢谢你们了！”没办法，洪霞只能冒了这么一句。 年三十单位的活儿不多，除了通知大伙儿要“正常加班”之外，今年也就多了一条，要求初四这天“收工”之前，务必把所有地方都收拾干净。初五到十五之间，墨老会在市委专人的陪同下到全市各地转转。墨老本身只是书画名家，若说职务，只挂着一个半官方性质的省书画协会的会长，前面还有“荣誉”两个字，一点儿实权都没。但墨老正是因其超然的身份，反而有很多官员“弟子”。而且，墨老收的弟子居然还能分属各派，甚至是师兄弟之间乃是敌对阵营，但墨老还是说收就收。 久而久之，官场上都知道墨老的徒弟们之间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斗归斗，但不在老师面前斗；平时随便怎么斗，但不下死手，不往死理整同门。也就是说，当了墨老的弟子，哪怕是在权力斗争中败下阵来，也能留个“全尸”，不会被整太惨。对官员们来说，虽然不是万全的退路，但好歹也等于一块“免死金牌”了。要知道，一个官员如果是得罪了百姓，被媒体和舆论拱翻了，那他过个一两年换个坑东山再起一点问题都没有；如果是在权力斗争中被撂翻了，那就跟万劫不复没多大区别，说不定还会祸及妻儿。但如果被墨老看中，虽然墨老不会在各种斗争中帮你什么忙，但肯定能让你败得不太惨。 金杯银杯，不如官员们的口碑。墨老之所以被各地官员当祖宗一般供起来，就是这个原因。 年后上班的实话哦墨老“随机”看看，这是各单位不得不重视的事情。 然后就是愉快的年终奖时间。袁佳把每一个人的年终奖数目贴在了会计室的公告栏上，然后拍了一张照片传到了群里。这个是按照国家规定来发的，所以不藏着不掖着，要上工资卡的，所以完全公开。不过方衡来的时间太短，只能按照平均数的六分之一拿。 看到了只有三位数的年终奖，方衡也不计较，换了鞋继续出去快步走，韩敏也换了鞋子陪着方衡出去暴走。年三十的午饭多半家庭都要祭祖，洪霞家也不例外。所以没等午饭开始，方衡就叫了车送洪霞和韩敏回去。到了洪霞家门口，还是韩敏的奶奶，也就是洪霞的婆婆开门。打开门方衡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手机，一个胖墩小男孩则坐在一边儿玩儿电脑游戏。 韩母看到方衡和大大小小的礼包，脸上立刻笑成了一朵花：“小衡哪！快进来坐！哎哟，这么客气干嘛！”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见状也收好手机站起来，走到门口。洪霞连忙介绍道：“这是我老公，韩兵，敏敏的小叔。” “小……这个……”方衡一下子就支吾了。 洪霞见状奇怪道：“怎么了？” 方衡瘪瘪嘴道：“依着你叫，我得叫姐夫、兵哥，依着敏敏叫，我得叫小叔……我还是叫小叔吧！小叔好！” 韩兵被方衡逗得乐了，爽快道：“一家人，客气什么！从照片上看你挺胖，今天看看，还行吧……不算太胖！” “你懂什么！胖子为了娶敏敏，下了狠心在减肥呢！”洪霞狠狠瞪了自己老公一眼，“第一天上班我给他量工作服尺寸，好家伙，三尺三的腰！现在明显小多了……” 韩兵也挺诧异：“哟！看来这减肥效率挺高的啊！” 洪霞骄傲地扬起了脑袋，然后对方衡道：“来！进来坐坐！”说罢把方衡让进屋，然后让方衡和韩敏并肩在沙发上坐下，一家人开始“审讯”。好在洪霞家里香案什么的都已经摆好，吉时到了之后审讯就戛然而止，方衡如同大赦一般逃出了洪家。回到奥体，袁佳和林林刚刚吃过饭，方衡进了办公室一看就连忙道：“等等！我还没吃呢！” 林林见状笑道：“我还以为洪霞会留你吃顿饭呢！” “人家要给祖宗‘烧金’磕头，我还没正式下聘，在她们家不合规矩，”方衡笑着道，“何况我还惦记着这边的事儿呢！下午还得把彩棚都搭起来。” “李人民打电话叫了临时工，”林林一边剔牙一边道，“既然你来了，等会儿我就先回去了。下午你看着点。” “唉？” “我得去把我爸妈接过来，”林林道，“从县城到市区要开两个小时的车呢，我得早点去才能赶上年夜饭时间。” “咦？你和父母分开住的？”方衡咋舌道，“你们俩能把孩子带到上小学，太厉害了吧？” 林林一摊手：“我这修剪花木的手艺就是祖传的！到我们老家打听打听‘林氏’盆景，特别是黄杨盆栽你就知道了！他们老两口一年到头在老家教徒弟，哪有功夫管我们！这几年都是小曼带的孩子，她才是最辛苦的！孩子生下来还不到两周她就上班了，这头办公桌，这头婴儿床，孩子饿了窗帘一拉就喂奶……唉！所以我听佳佳说她拿下了CGA，我第一反应就是给小曼减压！” 袁佳满眼小星星道：“林哥果然是好男人，我爱死你了！” 林林白眼一翻：“得了吧！自打你到这儿来上班，除了伍会计，每个人都被你‘爱死’过好几次了！再说了，人家伍会计年纪大了，血压又高，被你‘爱’上几次犯了病怎么办？” “哼！”袁佳小脾气上来了，不再搭理林林。 林林慢悠悠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胖子你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到了下午施工工人进场搭建活动板房和彩棚。看到林林留下的设计图的时候方衡才明白为什么要特地请人来弄了。因为奥体的“嘉年华”活动要持续到正月十八，也就是“落灯”那一天，而这期间墨老又得来观赏绿化，所以林林亲自出马，根据奥体的绿化结构特地安排了“嘉年华”的活动布局。在不破坏绿化的基础上，还要给绿化增色；同时，更合理的活动布局也能避免游客因为抄近路而践踏、破坏绿化。 林林在这方面显然费了心思。 搭建、验收。 工程并不复杂，也不难做，加上工人们也想早点吃年夜饭，所以很快就收工。 “今天可以提前走了吧？”方衡看了看空荡荡的奥体，问袁佳道，“算了，大年三十记个早退就记吧！佳佳你回家不？” “嗯！”袁佳用力地点点头，“老家那边照你说的已经定了日子迁坟，今年我爸妈进城陪我一块儿过年。这会儿我回去就有好多好多好吃的等着我！” 方衡笑了笑：“我也是啊！以前家里条件不好，一到过年的时候就有好多债主上门，今年终于不用担心债主了。突然就觉得浑身轻松。” “衡哥你就是最棒的！”袁佳竖起了拇指，然后压低声音道，“才用了一小招就把老东西吓得不行了……” 方衡一惊：“他怎么了？” “真的‘不举’了唉！”袁佳神神秘秘道，“我爸妈进城之后不是得走走亲戚吗？去老东西家的时候，我爸跟老东西喝酒，我妈跟他老婆在阳台聊天，结果被我听到了。他老婆说老东西现在‘不行’了，吃了好多药都‘硬不起来’，连进口的‘蓝药’都没用……” “这都敢说啊？”方衡咋舌道。 “我们老袁家有这个秘方！”袁佳道，“祖上传下来的药酒配方，刘爱党从小过继给别人，只听说过有这方子，我爸就不同了……你知道不？我弟弟初中的时候偷偷喝了这么一小杯，硬了好几天呢……” 方衡哭笑不得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小时候嘛，钱也没那么多，家里的旧床单、被单稍微改改，要么就是我穿的裙子，要么就是给我弟弟做个夏天穿的大裤衩子，男孩儿嘛，夏天穿什么不讲究，”袁佳贼兮兮地笑道，“那小子，跑到那儿都支个‘帐篷’，笑死我了……念职高那阵处了个女朋友，不到两个星期女孩就要分手，说是每天夜里都要折腾个要死要活的……” 好吧，这话如果是林林说的，方衡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问题是这话居然是从袁佳嘴里冒出来的，实在是……有点儿污啊！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七十六章 活儿多啊!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你等着！”袁佳小跑着回了会计室，过了一会儿揣着一个酒瓶出来了，递给方衡道，“给！一次千万别喝多，最好一次只一两，千万别过二两！” 方衡看着就瓶，哭笑不得道：“你这都随身带了啊？真不愧是传家宝啊……” “谁说的！”袁佳不服气道，“还不是我妈让我带过去的？我才不会给他呢！随便卖瓶药酒灌给他就得了。这酒你收着！” “我还不至于用这个吧？” “又没让你自己喝！谁家没个亲戚朋友啊？这酒吧，对有些人来说一钱不值，对有些人来说就是千金不换。你收好了，说不定哪天能给你赚个人情呢！你看你帮我那么大的忙，还让我拿你的VIP卡白吃白喝了好几顿，我一直都没什么好东西能送给你的。这人情老欠着，我心里也堵啊！明天都春节了，这瓶酒全当是过年送给你的年礼吧！” 方衡一想，觉得也没错。于是接过酒瓶，随口问道：“咱们单位过年会安排什么活动不？比如同事聚会啊什么的？” “有啊！不过初一到初五人人都有酒局，”袁佳道，“初八之后就常有了。‘嘉年华’收上来的钱都是现金，‘分赃’的时候一般都是发整数，一部分零头自然就大家一块儿出去找乐子喽！不过也是你们男人玩儿得多，我和霞姐只吃饭，然后跟你们去泡一会儿KTV，你们之后还有活动的。” “还有啊？” “是啊！你们男人嘛，到时候高兴起来了肯定去泡个澡、捏个脚什么的，如果技师漂亮，我估计你们也不会介意‘加服务’的……”袁佳道，“不过这事儿自己付账，我和老伍不给报销的啊！” “你还什么都敢说啊！” “不是我胆子大，而是在你面前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嘛！”袁佳很大方地回答道，“在别人面前我要装个淑女，在你面前没必要啊，只要你想知道的事，那些‘手下’还不手到擒来？不早了，回家吧！” 两人道别之后各自回家。临近下午的大街反而冷清了起来，原本忙碌的城市在春节到来之前的几个小时里突然间就沉寂了。方衡先去了健身房，现在他有了健身房的钥匙，如果帅小兵几个没在的话，他会一个人在里面锻炼。锻炼完毕洗澡回家，田小仙已经收拾了一桌子菜在那边等着了。 “可回来了！”田小仙有些嗔怪道，“这都大过年的，你就不能休息一天不去锻炼啊？” “妈！‘行百里者半九十’，既然订了健身计划，那就得执行，”方衡道，“反正今年咱们又不用赶饭局了。”往年春节，不论什么情况，三十晚上都是要去大伯方国栋家吃团圆饭的。不过今年情况特殊，大伯和大伯母在祭祖之后要赶去首都陪儿子儿媳，三叔一家也趁着这个机会出国旅游，团圆饭早在祭祖的时候就提前吃过了，年后的团聚则放在元宵节。焦彤彤和吴珍贞晚上要去卫视参加演出，演出结束直接回宾馆，所以，三十晚上，就只有方衡和田小仙两个人过年了。 尽管是两个人，但田小仙还是准备了七八个菜，难得如此“奢侈”。不过田小仙本身饭量不大，方衡又在刻意控制晚餐，所以这顿年夜饭没吃多少就结束了。收拾好碗筷之后，母子俩坐在客厅里闲聊，顺便等着电视：虽然方衡已经很久不看电视，但今天真的要例外了，因为焦彤彤特地打了电话，要求方衡一定要看她和吴珍贞的演出。 其实方衡从来都没有守岁的习惯，以前的大年夜甚至等不到十二年就上床睡了。这一天方衡破例没有直接睡觉，而是陪着田小仙看电视。看了好久好久，还是没等到焦彤彤和吴珍贞，方衡感觉自己都快撑不住了。 还好，韩敏很快就发来了短信来聊天。方衡倒是听洪霞说起过，她家习俗跟着老公那头走，不似本地那样摆流水席吃团圆饭，而是守到十二点吃饺子，取“交子”之意。所以韩敏会跟着一宿不睡，直到第二天方衡去洪霞家里接人。两个人都是热恋中，所以聊得格外投入。焦彤彤第一次上“大场面”虽然只是卫视，而且节目时间被压缩到了一分四十三秒，但还是不能阻碍她的热情。早早就把相熟的好友全都拉进了一个群，然后下午就开始图文“直播”她和吴珍贞在后台的情况，甚至还能发一发明星合影。 十二点到，所有的聊天全都停止，先是简单的各自群发短信拜年之后，很快就是铺天盖地的红包大战。大家隔着无线网你来我往红包满天飞，方衡也在群里抢抢发发，不亦乐乎。好不容易熬到了十二点半，在焦彤彤的提醒下终于把注意力投向了电视，看焦彤彤和吴珍贞的“首秀”。 一分多钟很快就过去了，节目过去之后，群里立刻飘上了一连串的赞扬声，特别是张仁健，得瑟得好像是自己亲自上台了似的。不但吹得山响，而且还把两个人的表演给录了下来，隔一会儿就在群里发一遍。不过群里除了亲戚之外，还有就是焦彤彤和吴珍贞的同学、朋友，大家都是“内行”，在夸奖的同时，给出的评价也专业得多。 毫无疑问两个人的辛苦没有白费，“首秀”超常发挥，但很遗憾，因为两个人名气不大的缘故，辛苦排练的节目被安排在了十二点之后，而且是夹在一连串的歌曲串烧中间，不是一个独立节目。不过这一切对两个还在念大二的学生来说，已经是难得的机会了。因为虽然观众们看的是热闹，但导演、监制们能看门道，一台综合性的文艺汇演，既要有观众喜闻乐见的下里巴人，也要有体现审美格调的阳春白雪，如果不能体现“综合”，那“同乐”的主题就不能实现。换句话说，一台综合晚会，注定了不可能所有人喜欢其中所有的节目，不同人的审美不同。焦彤彤和吴珍贞的节目虽然属于“阳春白雪”，看的人比较少，但毕竟水平和技术在那儿，不敢说压轴，但肯定保留。 用帅小兵的解释就是，先混个脸熟。等以后再有各种晚会的时候，总会有人想起：哎呀，我们各种类型的节目都准备妥了，还缺某某类型的一个节目，上次某台搞的晚会有一个新人组合挺不错的，弄过来…… 这一次，焦彤彤和吴珍贞就混了个脸熟。而且她们俩声嘶力竭卖枕头和床上四件套的电视广告也会在开春之后播出。 看过节目之后方衡就回值班室了打算睡觉了。开门之后一看，发现四个鬼使居然都是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看到方衡进来，四个鬼使同时行礼。 “恭贺判官大人新春！” 方衡吓了一跳，连忙作揖回礼：“别客气！别客气！” 和铃一本正经地上前道：“头儿，新年第一天，照理要上表……” 方衡愕然：“昨天不是上过一次了么？” “昨天那是辞旧，算是一年的工作总结，这会儿算是迎新，新春贺表，”和铃道，“形式主义，但不能不做，天下各地城隍都写贺表。本地没城隍，你最大，而且城隍的位置本来就是你的，你必须写了。” “喔！”方衡点点头。 “赶紧的啊！”文茵嘱咐了一句。 方衡连忙盥手焚香，用金漆写了贺表，然后用印焚化。文茵从火盆里掣出贺表，然后唤出一个青皮小鬼，交付贺表。青皮小鬼收了贺表之后行礼而去。方衡看得傻乎乎，问道：“哟呵，能耐啊！你们现在连跑腿的活儿都不干了？” 白灵雨嘻嘻笑了一下道：“如果我们现在还要亲自跑腿，那只能说明你无能。” “这又怎么说话呢？”方衡不解道。 “道理很简单啊！本地上一任城隍，因为突遭变故，整套‘班子’完全崩溃掉了，变故的原因就跟天道逆行有关，这个以后再说，”和铃解释道，“所以你接手的实际上是个烂摊子。如果放在几百、上千年前，小国寡民，我们几个人也能应付得过来，如今本地每年死亡好几万人，投胎出生也是好几万人，我们既要管勾魂，又要给投胎的魂魄引路，忙不过来啊！地藏菩萨让你接这个烂摊子，实际上就是让你先恢复这里的阴司秩序，你是这里的一把手，我们就是接着往下排的二把手、三把手……说明白点就是，我们都是官儿，你的官儿最大，你刚来的时候就我们几个，现在我们收容的小鬼多了，就得把本地城隍的‘四套班子’建起来，明白了吧？” “好吧，我明白了！”方衡点点头，“那能给我解释一下你们这个‘四套班子’是怎么安排的？我这个判官又是主管什么的？” “判官嘛，当然主管司法，人间‘公检法’的活儿你一个人包了，你还千万别觉得有空子钻，小心一个天雷劈……还有一个任务就是结合实践，对地府法则提出一些意见，避免执法过程中的‘一刀切’，避免冤假错案，”和铃道，“但你还兼摄城隍，所以还得管民政。”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七十八章 剧本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第177章请到群里看） 去奥体的时候是坐着洪霞的车去的，韩敏也跟着。本来就是约好初一接到韩敏，初二的时候田小仙带着韩敏回县城，让韩敏代替还要上班的方衡给外婆和舅舅们拜年。 上午的时候奥体跟往常差不多，冷冷清清，这倒正好给了大家找乐子的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带来了老婆孩子，奥体的“免费开放”日变成了自家人玩耍的乐园。午饭之后开始渐渐有人到这里来玩耍，方衡这才发现，很多奥体“家属团”也没闲着，而是直接架起了摊子卖起了烤串烤肠饮料。估摸着半天下来两三百块纯利肯定是有了，倒不是说他们真差这几个钱，而是纯粹的找乐子。因为方衡清楚地看到李曼也拉着袁佳支了一个摊，两个人带着林林的孩子，在那儿研究烤培根。 方衡依旧做着以前的“老业务”，给气球打气，韩敏则帮着收钱和发放小奖品。 一天下来，大家虽然都很累，但几个收款箱搬到会计室之后往下一倒，也着实让大伙儿高兴了一把，所有人都坐了下来数钱，这是一件快乐的事。清点完毕之后当场“分赃”，每个人都拿了整数，余下的零头则先在会计室保管，留着初二凑够整数再发。方衡得了三百，这是半天的劳动成果，估计往后的日子一天会比一天多，直到中小学都开学为止。 李曼看着袁佳做好的明细账，轻笑道：“难怪你要拖到三月份才肯到我那儿上班呢，一边玩一边吃一边赚钱，这活儿我也舍不得丢！” “唔！”袁佳点点头，“初五之后我就准备离职了。得换个合适的地方租房……我现在租的地方距离你的会计师事务所太远了……” “我又不限制你的上班时间，只要你乐意，爱来不来，”李曼立刻道，“你的那张证就注定了你要做的是脑力活儿，至于体力活儿，都是那些本科生去做。” 林林笑笑：“这话说得！你们这一行还分脑力和体力？” 李曼白了自己老公一眼：“你觉得做表格、填数据、拉函数这些事儿，还要我亲自动手？” “也对！” “走了，回家了！”洪霞从外面走进来道，“我晚上还有好几家亲戚要跑，先走了！” 方衡带着韩敏回到小区的时候，田小仙已经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菜肴。韩敏看到田小仙之后第一句话就是：“妈！过年好！” 田小仙被韩敏这一声“妈”甜得合不拢嘴，立刻就把大大的红包塞进了韩敏的怀里。一家三口坐到一块儿吃了晚饭，方衡和韩敏又回了值班室，聊了一会儿之后，少不得两人在被窝里一阵闹腾。第二天一早韩敏就跟着田小仙赶早班车回县城了，方衡独自上班。春节的头两天就在方衡上班、田小仙领着韩敏走亲访友中结束了。从第三天开始，也就是正月初三开始，方衡一家子又不得不坐下来，开始商讨茶餐厅的开业准备工作了。 在这一刻，方衡才意识到，有时候，钱多了，责任也大了一分。焦彤彤难得忙里偷闲，跑过来参加这个“会议”。 “我爸说了，以后可以经常缺席，但这是开业前最重要的一次股东会议，如果我不来，就真的是看不起你们了，”焦彤彤一本正经道，“说吧，有什么打算？” 方衡把一张纸推到焦彤彤面前：“这是我们预算出来的头两个月运营情况，也是兵哥请来的师傅给的参考数值。你看一下。” 焦彤彤仔细看了一遍，问道：“找会计算过了么？” “算了，估计今天也应该送到你家……”方衡道，“焦叔叔肯定会看一看的。” “你们算出来的结果是亏八千，我爸年前预估的是亏两万，”焦彤彤道，“这一万二你们是怎么算的？” “主要是兵哥给面子，张哥也捧场，”方衡道，“兵哥打了招呼，让‘鼎盛’那边照顾一下生意；张哥那边打算直接在我们的茶餐厅办会员卡，当作员工福利发下去，这算是两个比较稳定的收入。如果我们前期服务搞得好，在这些会员的基础上拉更多的会员进来，收入情况就更好了。” “这个……这个好弄，我爸他们那边有一整套经验可以参考，”焦彤彤想了想之后道，“扩大一下会员权益吧！比如咱们的会员可以在贱人张公司发行的游戏里领取特别礼包，在茶餐厅消费满一定金额的，还有惊喜礼包，在游戏里充值一定金额的，可以在咱们这儿享受相应级别的特制下午茶；还有就是咱们茶餐厅的预储值会员卡可以跟一些超市联网消费，在我们这儿消费满一定额度，可以再超市打折或者免费领奖，在超市消费一定额度，也可以在我们这儿打折或者免费送一款点心饮料什么的；除此之外什么洗浴城啊、网吧啊都可以……这样可以扩大我们的会员群体，把我们这些势单力薄的小餐厅、小超市整合成一条大船，一块儿抗风浪，至于利润分成部分，就要专业人士一家一家去谈，等加盟的商家多了，后期就越来越好谈，直到我们变成业界航母。” “你们家也是这么搞的？”方衡问道。 “情况差不多吧！”焦彤彤道，“我们家是4S店，代理的品牌也多。那么多品牌共用一个汽修厂，我们家当然撑不下啦，所以就抓大放小，把我们家的汽修厂变成高档的，专接待财大气粗舍得花钱的主顾，改装一辆豪车的利润顶得上给一大堆十万级的家用车做保养了！我家的汽修厂日程整天排得满满的，应付80万以上的车都够呛，那些10万左右的普通客户就用联网会员的形式主动介绍给其他汽修厂。那些汽修厂看到我们白送客户资料还主动带客户过去，保养啊、出保险啊，都白送，他们当然感激；客户呢？在我们店里保养一次花的钱够在其他汽修厂保养两次，这对普通家庭来说意义重大啊！所以买车的和修车的平时都会宣扬我们家卖的车靠谱，大多数人一辆车最多开个七八年就打算换了，而且换的车总会比前一辆更高档一些，到了选车的时候，如果周围内行的人都说我们家卖的车更好，那我们的口碑就占了上风，送出去的是低质客户，拉回来的都是高档客户，多赢局面。” 方衡没学过经营也没学过管理，但焦彤彤的解释中，让方衡意识到“因地制宜”和“合作多赢”的概念。没错啊，单个儿的茶餐厅经不起风浪，如果好几家各种类型的“小船”能够用联网的形式共享会员的话，这既不妨碍各自的独立性，又能让小船通过“连环计”变成“大船”。现如今好多服务行业在拓展业务的时候，用的也都是差不多的招数。 “那……这是我们合计出来的菜单。”方衡把文件往后翻了翻。 “哟，能做不少了……”焦彤彤下意识地说了一句，然后就仔细看了起来。看了一会儿之后道：“挺好的。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们，要鼓励后厨的师傅多开发点儿特色点心。” “这个当然！”方衡道。 焦彤彤又问：“开业典礼怎么安排的？” “要不你写个讲话稿？” “搞什么！”焦彤彤立刻摇头，“我可不习惯这个！你来吧……对，还是田阿姨来吧！” “我？”田小仙一听，立刻坐不住了，连忙推辞道，“我哪懂这些！” 焦彤彤道：“我们几个都太年轻了，容易被人看轻。您成熟稳重一些，打扮一下比我们更像老板的样子，到时候再请隔壁东哥来镇个场就挺好。何况胖子是老板之一，您是胖子的妈，有这个资格出面啊！” “好吧！”田小仙点了点头。 “还有就是年后上班的红包，”焦彤彤道，“还有服务员需要的制服、胸牌，都准备好了？” “好了！”方衡道。 焦彤彤咧嘴一笑：“那就没什么事儿了！我等着数钱了啊！”说罢起身就要走。 “这就走了？” “是啊！还有形体训练课，然后要赶场参加另一个晚会，”焦彤彤耸耸肩膀，一脸无奈的表情，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沓文件递给方衡道，“小李子的，你帮忙一块儿看看，等过几天闲下来了提提意见。” “这干嘛？” “剧本呗！”焦彤彤道，“小成本剧本。也就是三五个要好的朋友在本地取景，拍几个片子。他们这一届学编导的、摄影的、表演的，刚毕业不可能就接到大活儿，与其坐等机会，不如自己先编剧本拍着，化妆、服装自己凑，自己也不谈什么工钱，大家各司其职一方面锻炼自己的业务水平积累经验，另外一方面如果大家表现得都不错，视频发到网上之后被业界大佬看上，这不就是机会么？” “所以就想出这个办法来了？”方衡看了看这些剧本，“大家真的够努力的！”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七十九章 “加勒比”风格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其实吧，主要还有个‘集思广益’的意思在里面，”焦彤彤道，“咱们虽然只是普通人，但平时偶尔脑子里灵光一现，说不准就出了什么好段子，只不过我们没经过专业训练，没办法把这些段子凑成电影。小李子他们呢，自己构思各种段子，把段子变成剧本，再把剧本拍出来传上网，这就是知识产权了，以后谁的电影要用到这些段子或者相同的情节构思，那就得先坐下来谈，钱不钱的不是问题，要几个小角色啊、承包一些先期后期制作的活儿啊、哪怕包下剧组的盒饭都这还是可以的，混个脸熟，结个好人缘嘛！” “挺好啊！靠实力说话总比搞潜规则要强。”方衡点点头道。 “那你就先看看，全当看书玩儿，有什么好段子尽管往里加就是了，他们再根据故事的逻辑性和合理性来调整，”焦彤彤道，“我这里好几份呢，认识的人都发一份，等忙过春节这一阵咱们坐下来一块儿谈。” 第二天正月初四，下午的时候员工们都已经到位，做了最后的培训和交代之后，开业的准备工作基本完成。初五这天大家四点多钟就起床去了茶餐厅忙碌，六点的时候所有员工到位，焦彤彤和吴珍贞也坐着张仁健的车赶到。随后，方衡和焦彤彤一起给所有员工派发了新年红包，然后按照习俗，在店门口点燃了迎接财神的大斗香，接着铺红毯、摆花篮。 八点的时候，请来的司仪开始了卖力的宣传，招徕了不少看热闹的老头老太。八点半的时候，聚集的人已经很多了，而且似乎还有不少青年男女。这时候隔壁“成记”的东哥也让人抬着花篮过来了，一见方衡的面，东哥就拱手道：“方师傅，恭喜恭喜！开门大吉！” 方衡客气地回应道：“同喜同喜！今后还要东哥多帮忙照顾啊！” “客气客气！” 两个人彼此寒暄一阵，方衡看看时间就示意司仪可以开始了。田小仙很紧张，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掏出方衡事先给她写的稿子，站到麦克风前，沉默了好几秒之后才鼓起勇气开口念稿。虽然普通话很不标准，但田小仙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一开始的半分钟里田小仙还有些磕磕绊绊，再往后，念起来也就顺畅了。 不过嘛，因为紧张而导致语速过快，原本准备了五分钟的稿子三分钟就完事，这比计划中八点五十八分开业提前了两分钟。还好司仪是“久经沙场”，预见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立刻出来救场。闲扯了两句之后时间道，田小仙鼓足勇气大声宣布开业。 张仁健立刻示意可以放鞭炮了，而大多数选择正月初五开业的商家，要么是八点十八分开业，要么是八点五十八分开业，所以，当茶餐厅开业的鞭炮声响起的时候，其他商铺的鞭炮声也陆续响起，一时间，整条街都热闹了起来。 让方衡意外的是，第一天开业，到场的人还真心挺多…… 原本，为了撑个场面，第一天开业都是请亲朋好友过来帮忙捧个场，要不然新人新店又是大家上班的时候开业，谁会来啊？方衡在本地亲友不多，焦彤彤的朋友都放寒假在家玩儿呢，所以他们一合计，把这些直接包给了专业的庆典公司，找了一帮“托儿”来暖暖场。但目前的情况是，“托儿”肯定是进去了，但客人数量远远超过了“托儿”的数量。 不过这样也好，客人多了，等于是给厨房和服务员来一次压力测试。客人进店之后，田小仙就监督后厨去了，韩敏则要么指挥服务员，要么亲自上阵，忙得不亦乐乎。那个‘鼎盛’派过来的老太太则是在厨房和大厅来回查看，一有问题就立刻叫来韩敏。方衡和焦彤彤则是在靠近门口的一桌坐了下来，陪张仁健和吴珍贞聊天。 也才聊了一会儿，茶餐厅内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方衡几个正莫名其妙呢，结果门口传来一声“欢迎光临”。猛回头，发现帅小兵居然到了，而且林雪菲和邱芸也到了。茶餐厅内呼啦啦站起了一大半，纷纷叫道： “兵哥！”“帅总！”“雪姐！”“邱总！”“林总！”“芸姐！”…… 帅小兵微微一笑：“都坐下、坐下！” 方衡站起身道：“兵哥……” 帅小兵拍拍方衡的肩膀道：“自家人，别客气！” 方衡恍如梦觉，连忙道：“哎呀，快请坐！请坐！” 帅小兵摆摆手道：“你们继续吧！今天初五哇！我要跑的地方多呢……”说罢转过身，从林雪菲手里接过一个厚实的红包，塞到方衡手里道：“宾纳四海，财源广进！” 方衡不好推辞，连声道：“谢谢兵哥！” 邱芸在旁边道：“给‘鼎盛’留三百个连号会员卡，等过了正月有人来跟你们谈。对了，东哥说你们打算搞共享会员？做个计划书过来看看，我们也帮帮忙！” 方衡听过之后大为感激。本来说，共享会员的事儿的确是多赢局面，大家都有赚，谁都不吃亏，所为的“东家消费满一定额度，到了西家享受打折或赠品”的口号，实际上的成本可以忽略不计。因为超市也好，饭店也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恐怕有三百六十天都是挂着打折招牌的，有些店给了折扣在结账的时候还去掉零头呢。至于各种赠品也就是批发市场弄来的货。所谓共享会员，也不过就是让消费者觉得，“我这一张卡可以在很多地方派上用场”，心理作用大于实际作用。对于本身就有连锁店、分店的大商家而言，没这必要；只有那些商海中挣扎的小商家才用这种方式抱团。 但如今身为“航母”的“鼎盛”能主动伸来橄榄枝，摆明了就是要“罩着你”了。别说会员共享这种纯粹的照顾了。哪怕“鼎盛”现在出资入股，对方衡和焦彤彤来说都是赚到了。因为两个人都不会经营，也从来没学过经营，有盈利的可能也有亏本的风险。鼎盛如果真的肯入股，只要给出的估价公平合理，两个人倒是可以放下一切负担，撂了挑子每年拿分红就行了。 至少有了“鼎盛”的帮扶，茶餐厅脆弱的初生期总算能安然渡过了。 “加油干！”帅小兵用力地拍了拍方衡的肩膀，“有什么要帮忙的直接说！”说罢，带着林雪菲和邱芸离开。方衡送到门口，对帅小兵道：“兵哥，一直都受你照顾……”帅小兵临上车前听到这句话，笑了笑道：“别想太多，以后有一件大事儿要麻烦你……不过这之前你得秀秀肌肉，展现足够的实力。” 方衡有些茫然：“什么事儿？” 帅小兵呵呵一笑，低声道：“把男的变成女的，把女的变成男的。你行不行？” 方衡愕然。回过神的时候，帅小兵的车已经去得远了。方衡挠挠脑袋，自言自语道：“男变女，女变男？那不是应该去泰国么？找我干嘛？”回到茶餐厅，发现张仁健和焦彤彤都在向他竖大拇指。 “我觉得把胖子拉进来平分彤彤的股份的这个建议，实在是太英明了！”张仁健自我吹嘘了一下道。 “是啊，如果是我一个人肯定没这么大场面，”焦彤彤道，“X市最大的地头蛇都来了，以后客源有了保障，安全也有了保障。这钱赚得好轻松！”说到这儿，焦彤彤的眼睛都直了，盯着门口道：“小李子？你怎么跑过来了？谢晓呢？” 李博艺进门之后没有先回答焦彤彤的问话，而是客气地朝方衡和焦彤彤拱拱手：“方老板，焦老板，恭喜恭喜啦！” 这一下焦彤彤倒是不好兴师问罪，只得站起来回了一下礼。李博艺递过来一个红包，道：“财源广进！”焦彤彤收下红包之后问道：“谢晓呢？” “她啊，忙着呢！”李博艺道，“这不年后第一天上班么？孔律师事务所里好几个案子集中在这个月开庭，晓晓要帮忙做很多事呢……都是一些经济纠纷，扯皮官司，特费事。” “坐下说吧！”焦彤彤给李博艺拉来一张椅子。 李博艺摆摆手道：“不不！今天有个事儿要来请方……师傅的。” “额？”焦彤彤颇意外道，“碰上棘手的问题了？” 李博艺看看周围的情况，欲言又止。 张仁健道：“要不到胖子的办公室去看看？这办公室是我以前给自己准备的，你们都知道的哈，我这个人最喜欢享受……” 大家当然明白张仁健的意思，都笑了笑，跟着方衡和张仁健上了楼。张仁健预留的办公室果然够牛逼，除了办公桌和文件柜之外，什么投影仪、音响、沙发、按摩椅之类的一样都不缺。进来之后张仁健就叽叽喳喳地炫耀着自己的设计，方衡和李博艺、吴珍贞是什么都不懂，但焦彤彤是老司机啊，压低声音对张仁健咬牙切齿道：“别以为老娘不看片，你这布局就是‘加勒比’风格的，对吧？”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八十章 瞎编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张仁健脸色突变，但旋即又恢复正常：“是啊，加勒比风格不是挺好的么？热带风情……” 焦彤彤狠狠瞪了张仁健一眼，不再说话。张仁健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对男女才是真正的“老司机”。他们俩口中的“加勒比风格”和方衡、吴珍贞理解中的“加勒比风格”完全是两码事。前者是来自某岛国的******后者则是正儿八经的异域风光。 “说正事儿吧！”方衡邀请大家坐下，“张哥安排的这种沙发挺舒服的。” “那是！留着‘震’的……”张仁健说了一半就知道自己失言，连忙起身到酒柜里拿了酒，看了看，有些不满意道，“胖子，这酒柜好歹也是老板的脸面，你摆这些超市货太丢份了吧？” “我和彤彤的钱都砸在装修尾款上了，哪来这么多钱搭这上面？”方衡无奈道。 焦彤彤则道：“差不多行了啊！你还得开车送我们呢，不许喝酒！拿饮料！” 张仁健讪讪地把酒放回原地，换了苏打水过来，一人一瓶。坐下之后，焦彤彤才问：“到底什么难事？” 李博艺没怎么说话，而是把手机打开，让众人看相册里的图片。焦彤彤和吴珍贞先看过去，脸色当场就变了。 “这谁干的啊，太过分了！”焦彤彤有些恼怒道。 “哟呵！有点儿联合国升旗的意思哈！”张仁健看了之后哈哈一笑，但吴珍贞瞪了他一眼，张仁健又立刻闭嘴。 方衡仔细看过去，发现手机里的照片都是焦彤彤她们艺术学院宿舍区的照片。不过问题是，不论男生女生宿舍，都有一根长长的绳子斜拉到对面的宿舍楼，在空中形成了如同渔网的结构，最糟糕的是，尼玛每根绳子上挂着的全都是各式内衣裤。男生宿舍伸出来的绳子挂的是男生的，女生宿舍伸出来的绳子挂的是女生的。男生这边还好，无非就是各种裤衩；可女生这边神马款式的型号的全都暴露了，整个宿舍区挂得到处都是，飘飘荡荡好不壮观。 “这谁啊，好这一口……”方衡看到之后也咋舌，“完全就是恶搞了吧？小偷肯定没功夫搞这些。” 大学生放寒假，不可能所有东西都带回家，换洗的贴身衣物家里多的是，犯不着占用宝贵的行李箱空间。一般就是收拾好了放在柜子里，寒假过来之后挑个晴天晒晒也就行了。问题是这才什么时候？而且这么个“晒”法，也未免太欢乐了吧？ 大学宿舍遭小偷光顾也是常事，念四年大学不被偷点儿什么简直就是不完整的大学生活；寒暑假大多数学生都是轻装回家，这个时候小偷光顾一下宿舍，现金啊值钱的电子产品啊肯定偷不到多少，但名牌衣服、包包、化妆品之类的一捞一大把啊！特别是艺术学院这样的地方，女生别的不多，名牌要多少有多少，放个假也不可能全都带回去，就算偷掉几样，有些神经大条的女生恐怕都不知道自己东西少了。 不过肯定不会有什么团伙闲的蛋疼到把全校男女的内衣裤全都挂出来地步。 “是寒假到学校上课的研究生先发现的，照片也是他们先拍下来传上校园网，”李博艺道，“然后学校立刻封锁消息，这会儿学校论坛上炸了，校领导在辟谣，对外宣称是失窃，小偷没偷到东西采取的报复行动。实际上……方哥你懂的。” 方衡立刻明白了什么，点头道：“我知道是谁干的了。” 焦彤彤和张仁健顿悟，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点点头。焦彤彤随后问道：“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它既想让我过去，也想卖个好给我，”方衡想了想道，“它可能有麻烦了，而且麻烦还不小。所以他要用这种手段把我吸引过去。但是想让我帮它解决麻烦，以它现在的身份又拿不出什么实际的好处给我，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把事儿闹大，然后让你们学院的领导给我送钱。” “原来是这样！”焦彤彤恍然，“还好我和珍贞都搬出来了，要不然也要被挂上去展览，够丢人的……” 张仁健呵呵一笑：“既然这样，那咱们不着急啊！你们学院的领导有我的电话，他们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先帮胖子推掉啊……” 吴珍贞倒是有些奇怪：“为什么要推掉？” 李博艺有些道：“是啊，早点解决不是更好么？人心惶惶的，过几天我们组的同学就要提前返校排节目……” 焦彤彤则道：“他贱呗！现在就答应了，能挣几个钱？推三推四地拖到快开学，咱们学院的领导还不得急疯了啊？到那个时候开什么价钱还不是咱们说了算？排节目你们照样排呗，反正没有正式开学，宿舍也不让人进去住，你们着急也没用。胖子都已经有答案了，你还担心什么？” 李博艺这才松了口气：“既然是这样，那就没问题了。”然后问焦彤彤道：“女王，年前给你的剧本你帮忙看了没？” 焦彤彤指了一圈：“都给他们了，至于他们有没有看，我就不知道了。” 李博艺立刻问道：“几位！几位！拜托！拜托！给点儿建议！行不行？” 室内立刻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吴珍贞才勉强道：“我觉得……还是要多改改吧……” 李博艺也不笨，听出了吴珍贞话里的意思，赶紧问道：“该哪里？怎么改？” 焦彤彤也有些无奈道：“恐怕是要动大手术的。” 方衡则道：“我刚拿到还不到两天，只大概看了一下……你这些剧本是从哪儿弄来的？” “这个啊……看看目前流行的一些剧，改编一些桥段，然后添加一些我们搜集的段子……”李博艺道，“可能有些内容不太合三观，但是你要知道，现如今咱们的社会就是这么功利，审片儿的和观众都喜欢这一口，不动脑子的，够脑残的……” “问题不在这儿！”张仁健强调了一下，然后道，“我估计咱们几个里面，也就是我有这功夫好好看了吧？小李子啊，我建议，你们拍《红楼梦》算了，别整那些没用的！” 李博艺瞪大眼睛道：“这怎么可能？我没这水平导，刚毕业的同学也没这水平演啊！” 吴珍贞也道：“就是啊，《红楼梦》哪是说拍就拍的？小李子就算想拍，那也得先在业界混二十年资历再说，要不然连个赞助都拉不到。” 焦彤彤则斜眼道：“别听贱人张的，这家伙就是嘴炮！” 张仁健咂了一下嘴：“这话说得！正经的《红楼梦》咱不行，咱们可以根据观众的口味改啊！不是说要根据市场潮流嘛！观众喜欢什么套路，我们就怎么改！” “唉？”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你们看啊，贾宝玉不是喜欢林黛玉么？最后不是看破红尘跟着合上跑了么？这没问题啊！咱们可以让贾宝玉跟着癞头和尚、跛脚道人学会一身绝世武功，回到贾府之后先起义造反，拳打王爷、手撕将军，灭了皇帝自己登基，再用灵丹妙药救活林黛玉让她当皇后……” 所有人直接陷入石化状态。焦彤彤脸都绿了：“编，接着编！” “林黛玉当了皇后，那薛宝钗肯定不答应啊！然后起码拍个五十集的宫斗，观众喜欢这套路嘛！斗啊斗啊，斗得贾宝玉这回真的看透了，找到了癞头和尚跟跛脚道人……这回咱不出家了，咱修仙！观众喜欢这套路嘛！从最低级的修起，碰上一个高手就被贾宝玉拍死，各种扮猪吃虎，各种奇珍异宝都等着贾宝玉下副本去刷，各种女妖精都来投怀送抱，然后女妖精也宫斗……”张仁健继续道，“斗来斗去贾宝玉又受不了了，你们继续斗，爷走人！这回咱们……咱们去抗日！以贾宝玉绝世武功外加金丹期的修为，应该不用手撕这么低级的手段吧？随便施个法术就赶上核爆威力的……那就让贾宝玉直接飞到岛国，灭了八歧泥鳅和天照大婶……” “天哪，这剧本能通过审查么……”吴珍贞听呆了。 “不能过审啊？那简单！”张仁健往茶几上一拍，“让贾宝玉入党！交了党费再去战斗，然后灭了八歧泥鳅和天照大婶之后自己也壮烈牺牲……然后来段儿悲壮的配乐……” “贱人张，你这还叫《红楼梦》么？应该叫《宝玉学武修仙抗日记》吧？简直一点底线都没有了！”焦彤彤翻翻白眼道。 “喔！原来还知道要有底线啊！”张仁健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严肃道，“你们的节操能不能别被观众拉低了？你说你是搞文艺的，那就得有文艺的底线；你说你是搞娱乐的，那就别把自己想象得多高尚。‘文艺’和‘娱乐’是两码事，别混为一谈。不是说‘文艺’和‘娱乐’永远对立，而是说，能够把两者完美统一的艺术大师实在是太少太少，而我们国家又缺乏培养这种大师的土壤。为什么呢？一是意识（敏感）形态和审片的标准；二是观众的审美标准。第一条咱们没办法，但是第二条咱们不能由着观众的性子随便来啊！” !! 第一百八十一章 我怕林哥犯错误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可是不照着观众的口味来，哪来的市场和票房？”焦彤彤疑惑了。 “大师也不是只拍一部片子就成了大师的啊！”张仁健解释道，“人的底线是被一步一步拉低的。以女人的衣服来说，三十年前观众的原始审美是长裙到脚踝，夏天不露肩；然后渐渐地裙子到膝盖，上衣不露沟；然后再渐渐地到裙子不露底裤，上衣不露//点就行，天晓得再过三十年观众想看什么了？我不是说我是什么‘卫道士’，我就是想说，迎合观众口味的时候，也要有底线，在剧情、演技、拍摄水平上拿出点干货来，别总靠卖肉来当看点。拍电视电影的肩膀上都有责任，这个责任就是把我们这个民族的文化精神和审美精神传承下去。小李是学编导的，应该是几十年影视发展史清清楚楚吧？” 李博艺点点头：“是啊！三十年前的影视作品虽然拍摄技术不及现在，可论及严谨、敬业……一代不如一代。张哥说得对，不是咱们的国家出不了好作品，而是已经没有出好作品的土壤了。” “所以说，要利用传媒的力量，好好引导观众的三观，别让我们的同胞们在不着调、不靠谱的烂剧中迷失方向，彻底沦为脑残，”张仁健道，“你再看看你们的剧本，前一半想搞文艺，后一半就成了娱乐。其实完全可以分成两个剧本，一本搞文艺的，这必然是阳春白雪曲高和寡，但你要弄，现在不急着拍，等你将来有了这个条件和本钱再动手，甚至可以当作你的人生终极目标去努力；另一个剧本就是搞娱乐的，先拿这个赚钱再说。等将来有一天你真正成为大师的时候，再把它们有机结合到一起，变成像齐白石、丰子恺那样雅俗共赏的大师，变成属于我们这一代人的艺术标杆。很多艺术大师在他们为生活所迫的时候，都是选择从事他们最看不起的职业来支撑他们的艺术创作的。” 方衡亦是点点头道：“对！世上有两种人会变得伟大。一种是为了理想毅然赴死，一种是为了理想苟且偷生。如果你愿意为理想而努力，我们支持你！” “支持！”焦彤彤也立刻道。 张仁健道：“其实吧，真正体现导演水平的那些文艺片的制作成本反而不高，因为那种片子重在原味反映生活，重在思考和探讨，不用像商业片那样花大价钱请明星、做特效……还是那句话，哥们几个现在都能赚钱，只要你水平够了，我们拼拼凑凑，再给你拉点儿投资，拍一部小成本的文艺片的资金肯定帮你弄到！” “嗯！”受到了鼓励的李博艺用力地点了点头，“剧本的事就拜托了！” …………………… 焦彤彤和吴珍贞还得继续去培训，张仁健依旧负责接送。方衡去奥体上班，倒是有一段路跟李博艺同行。一路上，李博艺反复叮嘱方衡一定要帮忙看看剧本，方衡想想反正自己下班健身之后总要去茶餐厅的，到了那儿自己也不会做什么，看看剧本也好。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正月初五大多数单位都已经上班，奥体这边成年游客明显少了许多，十五六岁上下的小情侣们倒是一大堆。忙活到下班的时候袁佳叫住方衡，递给方衡一张纸，上面画着的是一张简单的地图。 “衡哥，我爸年前又请师傅看过了。那个师傅说新选的坟头位置的确很好，不过这两个位置上是别人家的田，在田头都有粪池……” “额……有粪池？以后要早点说……”方衡叹了一声，“上风口上有了粪池，这坟头就不好办了……邻居家的？” “嗯！” “看你这情况……是想让我再挑个地方？” “嗯……” “喔……”方衡点点头，反问道，“你还有多少钱？” 袁佳看了方衡一眼：“要收多少？” 方衡摇摇头：“我不收，我要借给你。” “为什么啊？” “因为邻居家的两个粪池而已，补贴人家一点钱重新找地方挖两个不就行了？”方衡道，“你现在跑过来让我重新挑地方，肯定是因为邻居家狮子大开口，你们家一时半会儿凑不到钱，对吧？还差多少？我先帮你垫上。” “要五万……其实……其实也不单是钱的事……主要是我爸他咽不下这口气，”袁佳为难道，“两家从我老太爷那一辈起就是邻居了，两家凑钱打门口那口共用的老井的时候，慈禧太后还‘向万国宣战’来着。结果就为了俩粪池，两家一百多年的邻里交情都不要了……” “那你们两家的矛盾怎么来的？” 袁佳忸怩了一阵，然后才道：“我们两家吧，是前清义和团跟洋人开战那会儿从直隶逃难路上认识的，因是同姓，又是一个府下面两个的县出来的。所以就序了个同宗，按说应该没什么血缘关系吧……到了我爸这一代，我们家生的孩子是姐弟俩，他们家生的孩子是兄妹俩。我们几个孩子还小的时候，他们家就说不如两家就结个亲算了。可我爸一口回绝，说是一个宗谱上的两家结亲就乱了套了……” 方衡听过之后点头道：“情理之中。虽然这个想法挺好，实质上两家没血缘关系，从道理上讲，是不该动这个心思了，到时候亲戚朋友们面前不好交代。再说了，当时你们还是小孩子，也不应该替你们做这个决定。” “是啊！可他们家就是觉得我爸爸不给面子，一直想着找回场子。现在他家孙子都抱上了，还记着仇呢！”袁佳郁闷道，“我们这一代倒是在一起聊得开，可他们老一辈的就这么谁都不让谁。我估计啊，就算我们凑到了钱，他们家肯定还得提价……” 方衡也没办法了，这种邻里矛盾还真不是他能解决得了的。仔细想了想，方衡指着草图道：“这样，坟头的位置往这边偏几米，然后这边种上几棵刺柏，这边做好排水就行了。” “这样就行了？” “行了！”方衡笃定地点点头。 “谢啦！”袁佳两眼眯成了两道月牙，“其实我好想请你吃顿饭什么的……欠你人情真的欠大了。” “多大个事儿啊！” “不！不！不止这个，还有老东西那件事……”袁佳道，“这两天他已经主动开口求我赶快走了，而且还赌咒发誓说一定帮我弟弟弄到供电局工作。你请来保护我的那个老姑奶奶托梦跟我说，现在老东西只要看到我，就看到老姑奶奶的脑袋悬在我肩膀上，但是老东西又不敢说……说到底，这事儿全靠你帮忙我才能脱身，要不然……” “事儿都已经过去了，你还想着它干嘛？”方衡坦然一笑，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兜里掏出一张卡塞给袁佳道，“你要真想谢我，以后发财了经常来消费。这是我跟朋友合伙儿开的茶餐厅。现在只要我不上班，我就到那儿去。” “真哒？”袁佳一脸惊喜，“前些日子还只是说说呢，这才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方总’了喔！唉，对了，你不是还有一份保安的兼职么？自己当老板了，应该不用再当保安了吧？” “还得再当几个月，”方衡道，“霞姐说住房公积金得缴纳一定时限之后才可以贷款买房，在现在首付的钱我能凑到，就等公积金贷款了。据说连续缴纳是一年才可以？” “连续六个月就行，”袁佳道，“不过你现在自己都是老板了，难道你不会自己给自己缴纳公积金？” “奥体这边不是已经替我交了么？” 袁佳解释道：“公积金贷款除了有连续缴纳六个月的限制之外，还有个额度问题，一般贷款额度和还款时限是由你公积金卡内的余额还有你的月收入，也就是你的还款能力决定的，也就是说，你卡内余额越多，能贷到的款就越多；你的月收入越高越稳定，给的额度就越大。你现在有自己的餐厅，自己也是个老板，给自己涨工资还要看别人脸色么？” “这样啊……不过我有合伙人的……那个合伙人平时不管事，只派个财务过来……” “有个那更容易了！你只要跟财务说一下，让他在合理避税的基础上像公积金倾斜一点就行，”袁佳道，“对财务来说举手之劳。对了，敏敏肯定也在你手下打工的吧？正好了，你们两口子一块儿弄，贷款额度更大，早点买大房子！” “明白了！”方衡点点头，“多谢！” 锁了门，两个人并肩走出来，发现林林的车从车库开了出来，一边开一边跟谁说笑，后座上坐着的是楠楠和小虞。袁佳看了一眼，然后道：“林哥现在女人缘不错嘛……要么没动静，一有动静就是俩大美女，身材还这么好……” 方衡知道楠楠和小虞的身份，也不点破，而是开玩笑道：“我怎么闻着有股酸味呢？” !! 第一百八十二章 导演的画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去你的！我这说正经的呢！”袁佳道，“难道你就不怕林哥犯错误啊？林哥是谁啊？别看他整天穿个橡皮兜子到处剪那些个花草，可手头的专利和身家摆在这儿呢！人也挺帅的，曼姐就更别说了，两个人天造地设好不好？林哥现在是事业有成、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那俩小姑娘不就是在校女大学生么？看到林哥这样的还不跟狼似的直接扑上去了？咱们单位那么多男的，总共才几个好男人？这林哥万一不小心被这俩小丫头破了‘金身’，曼姐怎么办？人家是我未来的老板啊……” “不会！不会！”方衡连连摇头。 “凭什么说不会？”袁佳道，“女人的直觉很敏锐的！” 方衡道：“你忘了我是干嘛的？你看这事儿靠直觉，我看这事儿靠这个！”说罢就掏出了兜里的小罗盘。 袁佳不信道：“就一看风水的东西，还能看出轨？哥，你这玩笑开大了啊！” “咱们能通鬼神！”方衡道，“要懂‘望气’之术！”方衡道，“大凡活人呐，如果行得正，那周身就是一身正气，自然有正气庇佑，邪祟不敢近身；如果做了亏心事，就是邪气缠身，久而久之自然就有一段因果。我看林林一身正气，两个姑娘虽然跟他关系挺亲密，但也是一身正气，说明俩姑娘至少还没动这个心思，你放心好了！” “我放心才怪！”袁佳道，“你懂抓鬼，但你肯定不懂女人！人一旦动情了，就根本不可能用理性的标准来衡量。你也不想想，为什么总有那么多好女人栽在渣男手里；那么多老实男人被渣女给坑了？你以为他们不知道？其实很多蛛丝马迹早就能找到答案了，但他们就是爱，没有原则地去爱，义无反顾地去爱，明知道是飞蛾扑火，但也虽死不悔，正是因为爱得死心塌地，所以才会伤得刻骨铭心，你懂吗？” 大道理方衡都懂，但他没办法跟袁佳解释，也不可能告诉袁佳说，这俩丫头一株是金丝楠苗木，一株是虞美人，一辈子不会跟林林有交集的；如果一定要说她俩跟林林有什么亲密关系，只能说林林偶尔来不及跑厕所的时候，会给她俩来点“农家肥”，如果这也算“亲密接触”的话。 犹豫之后，方衡只得道：“其实你也不想想，林嫂那么优秀的女人，各个方面都完爆这俩丫头了啊，林哥又不瞎！” 袁佳歪着脑袋想了想，点头道：“也对！这俩丫头虽然漂亮，可这身打扮实在是太老土了。” 方衡无语。是啊，“土”气真的很重。 两人各自回家，方衡完成了一天的锻炼任务之后先去了茶餐厅。虽然是开业第一天，但茶餐厅的上座率还能达到三成。这是非用餐时间的数字，在餐饮行业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了。不过茶餐厅的生意也不可能跟隔壁“成记”来比。 “成记”的生意比较多，早上是包子之类的华夏传统面点、早点，不过带有明显的江海气息，特别是独门调味的蟹黄馅，直接推高了这里的消费水平。中午和晚上都是大锅菜，相比早上的传统早点，大锅菜的特点是口味重，重油重辣，花椒红油不要命的放。晚上九点半之后则是烤。大约也就是除了春节之外，全年都是24小时营业。 茶餐厅这边就单纯多了，从早到晚都是各种西点、甜点，午饭晚饭顶多就是炒饭炒面、盖浇饭盖浇面，早上都是卖奶茶、咖啡、面包、蛋糕之类，晚上十点左右打烊。 “成记”的客人都是不差钱的主儿，茶餐厅则是工薪消费。茶餐厅今天第一天开张，接到的第一个大单居然是“成记”的，倒不是“成记”给面子，而是成记本身懒得养活甜点师傅和专门开辟西点房，而成记的午饭、晚饭和宵夜、烧烤难免有很多女客人，原来“成记”都是直接从市场上买，如今这份订单就直接下给“邻居”。就连茶餐厅这边的客人，也是在“成记”喝多了之后，到这边来弄点儿冰镇甜饮或者水果拼盘解腻醒酒的。 这到似乎成了大树与藤萝之间的关系。 在茶餐厅了解到情况之后的方衡不得不由衷敬佩张仁健的投资眼光，这简直就是领导家门口回收名烟名酒，考场门口卖小抄，宾馆门口卖套套，电影院门口卖爆米花的“战略思维”啊！一天下来，刨去各项成本有七千多纯入。开业第一天能有如此成果，已经让方衡松一口气了。这也是“鼎盛”特地来捧场的结果，接下来一段时间客流会有大副回落，毕竟新店没什么名气，茶餐厅也不是什么特色餐饮，名气不可能提升得那么快，会员也不可能一下子发展那么多，能在短期内不大亏就是胜利。 回到办公室，发现田小仙和韩敏正坐在办公桌前按计算器。 方衡见状道：“刚刚财务那边不是已经算了结果么？你们还算？” “我们在算明天的采买，”田小仙道，“今天的消耗也要算一下。隔壁东哥又让人来下了单，说是今天夜里‘成记’有活动，女客人多，让我们多准备点儿慕斯之类的甜品，奶油蛋糕也要准备……” “嗯嗯！”韩敏道，“弄得我们倒像是蛋糕店了。不过听东哥说，我们店调配的饮料挺受欢迎的。他们那边吃的东西又辣又腻，男客喝冰啤，女客就喜欢咱们的。” “喔！”方衡点了点头，在沙发上坐下，扬了扬手中的剧本道，“你们忙，我看看这个。” 田小仙道：“这会儿也没什么好忙的，等会你有事就先回去吧！晚上再来接我们就行……其实不接也没事，隔壁的东子都已经打了招呼，这条街上的人都认识我跟敏敏了，大家都帮忙照应。” “又不远！”方衡回答道，“几百米的事儿，我至于这么懒么？倒是你们，晚上睡得晚，早上还起得早……要不我在这儿准备一床被子吧？这沙发挺软的，不忙的时候能补个觉。” “也就头几天累一下，以后不用盯这么紧了，”田小仙道，“妈以前也在饭店打过零工，知道知道怎么休息，不会把敏敏累坏的。我先到后厨看看去啊！你们聊着。” 方衡当然知道这是给自己和韩敏独处的机会，亲生的嘛！果然，田小仙一走，韩敏的脸蛋就立刻变得红彤彤的。方衡走到韩敏身边坐下，问道：“忙了一天，累么？” 韩敏下意识地点点头，但随即又摇了摇头，看到方衡不信，连忙解释道：“我都觉得这不像是在打工了，你是老板啊！这不是帮自家干活儿么？” 方衡一笑：“是啊，自家的店嘛！你不是来应聘打工的，是来应聘老板娘的。” 韩敏轻轻地捶了方衡一拳，歪在了方衡的怀里，低声道：“别乱来啊……这衣服新的，弄褶了不好看；还有这头发，我第一次这么盘发髻，还是妈教我的……弄乱了我还不会整呢……” 方衡早起的时候就发现了韩敏的大变样了。先是起床之后就从值班室跑回去，过了好一阵才挽了一个发髻过来。从马尾到发髻，韩敏似乎瞬间成熟，看上去，韵味也更足。等到了茶餐厅开始上班的时候方衡才发现，韩敏也穿上了茶餐厅的制服。不得不承认张仁健的眼光实在太毒，给女员工们准备的小西服、马甲、衬衫组合，庄重与性感并重，堪称完美。强忍再三，方衡道：“不碰就不碰……” 韩敏听了之后轻轻笑了一下，然后抬起头在方衡腮帮上亲了一口就站了起来：“我先下去看看情况。等会儿我让人给你送晚饭过来……炒饭还是炒面？” 方衡摆摆手：“算了，就来一份水果盘再加一杯酸奶就行了。” 韩敏点了点头转身出去，过了一会儿，一个服务生敲门进来，带着个托盘躬身道：“方总。”随后就将一个大号的水果拼盘和一大杯酸奶放到了方衡面前，然后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方衡看到两个“大分量”，笑了笑，水果嘛，除了那几样热量超高的热带水果，多吃一点也无所谓。于是一边吃一边看剧本，顺手帮着改改。 其实方衡对编导方面一窍不通，不过中文系出身的人多多少少有些文学鉴赏的功底。李博艺送来的几个剧本属于大杂烩，把很多剧情和段子杂糅起来了，商业化的、文艺范儿的搅和到了一起，如同上半衣穿着范思哲的西服，裤子穿的阿迪达斯，鞋子却是传统的千层底一样，说不出的怪异。 方衡随手拿起一支记号笔在各个段子上做了标记，标注了哪些可以用作商业片，哪些可以用作文艺片。 后面还有一些李博艺自己画的场景草图和镜头设置草图，这倒是让方衡始料未及。因为他一直以为导演就是守着机器拿着对讲机喊“开麦拉！”“卡！”然后指着演员的鼻子大骂“这么简单都演不好，怎么不去死”，没想到导演居然还要会画画…… !! 第一百八十三章 常识问题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当然，李博艺的画也不是那种美术专业的水平。他画的都是草图，诸如场景设计图、镜头位置、灯光位置、演员走位等等方面，这的确是专业人士才能有的技术活儿。方衡看了几遍，虽然有点儿懂，但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于是放到了一边。 “嗤……笑死人了……”耳畔传来了嘲笑的声音。 方衡抬头，发现四个鬼使正都在看他手头的剧本和那些草图，一边看还没忘记一边吃水果喝酸奶。“什么时候来的？”方衡问道。 “水果过来的时候我们就过来了，”朱丹焱直接坐到办公桌上晃着小腿道，“你得替你这朋友好好扫盲，战斗场景这么拍实在不应该……要不他拍电影的时候找个退伍军人问问都行。” “难道说这里面真的还有什么讲究？”方衡问道。 “这里面学问大了！”朱丹焱朝白灵雨一指，“你问她！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最有发言权。” 方衡直接看向了白灵雨。 白灵雨立刻站直了身体向方衡敬了个礼：“国民革命军整编第五军直属野战医院白灵雨向长官报道！” “第五军……”方衡努力去回忆。 “别想了！”白灵雨道，“我是檀香山长大的，卫国战争开始之后，我们这些华侨子女归国从军的很多。我是个女生，在美国读的大学，一开始的时候是在国防部当秘书，后来组建远征军的时候，因为我在美国长大所以就把我调到第五军军部。但我们是回国救亡图存的，不是去坐办公室的，所以我们都向长官请求进部队，长官拗不过我们，安排我们进医院学习一些救护技巧，说是战斗到了关键时刻，机要秘书的作用还比不上一个护士。所以我们就去了，后来二百师奉命驰援同古，因为是去救英国佬，还要掩护英国佬的女眷们撤退，所以我又被派过去安抚英国佬的女眷。没想到我们把英国佬救出来了，英国佬却丢开我们自己跑了，把我们的侧翼暴露给了鬼子，我们就这么被包围了……” “所以呢，你看的这个剧本和这些草图，灵雨是最有发言权的！”朱丹焱总结道。 方衡则问道：“那这个图怎么不合理的？” 白灵雨则回答道：“为了追求视觉效果，完全不去想什么叫战场。” “嗯？什么意思？”方衡问道。 “他安排的这个战斗场面吧，为了有视觉冲击力，特意多请了不少群演，而且后期制作还要用特效，其实根本用不着，”白灵雨道，“如果让我拍，群演去掉一半，也不需要用特效，安排好爆破点，炸几下就可以。” “就这么简单？” “对啊！”白灵雨道，“你看他这个设计，一个连队的阵地只有不到五十米……” “难道不是？一个连才多少人啊？”方衡盘算了一下道，“如果还有预备队……” “老大你开什么玩笑？”白灵雨没好气道，“首先，一个满编的连队防守五十米的宽面，简直就是奢侈！说得难听点，导演这么拍，算没不懂军事；指挥官这么安排，这是没毕业！一百多号人挤在这么小的宽面上，一颗150毫米口径的榴弹炮至少报销一个排，你有多少人命填上去？” “那应该怎么安排？” “按剧本看，这个应该是国///军吧？指挥官正儿八经的军校生，不会翻这种低级错误。首先，以连队为单位的阵地必须是环形的，然后几个连队形成错落开的若干个环形阵地，若干个环形阵地之间有曲线形交通沟连结，比如三个连队构筑三个品字形排列的环形工事，敌人不论从哪个方向突入，都必须承受来自两个方向的交叉火力，而环形工事最大的作用就是，三百六十度机动防守，侧翼、背后随后可以运动补充兵力，三个连队再这么品字形一摆，鬼子一个联队至少要花五六个小时，如果是美械师，没准鬼子还会被外围主力围歼，后来反攻的时候新38师就是这么把数倍于己的鬼子灭掉的，而且是以联队为单位全歼，整个师团都没能囫囵个儿回去，”白灵雨道，“完全不是不是向他这样画几道直线然后趴一堆人上去就算防线的，他这种阵地一被突破就能被撕开一个大口子导致全线崩溃，一战的时候或许还能吓唬人，到了二战，军校实习生都不会用！” “问题是，电视上都是这么拍的啊！”方衡不解道。 “这种镜头根本用不到几个群演，完全看导演对战争片的把握能力，没本事的导演才依仗特效呢！”白灵雨道，“像这种一大堆士兵密密麻麻窝在战壕里的军队，指挥官智商肯定有问题啊！这要放在几十年前的战场上，别说基层官兵了，就连我们这些机要秘书、野战医院的护士都知道，在敌人炮火面前除了疏散还是疏散！扎堆站到一块儿？这是给敌人送战功的，对吧？没错，电视上拍起来，哇，那么多抗日将士密密麻麻站在直线堑壕里齐刷刷地把枪一举，好壮观啊，实际上你玩儿这一手试试？五门迫击炮能搞定你一个营！我如果是日军指挥官，那真的得感谢苍天大地给我安排这么傻逼的一个对手！” 方衡傻了眼，不由问道：“那到底应该怎么弄？” “各国通行的做法都是像我刚刚说的那样，构筑环形工事，若干个环形工事构成一道防线，然后若干个防线构成一个防御整体……” “可是……你这种防御工事不是一条线的，万一敌人从环形工事之间的空隙穿插进来，你们又怎么办呢？” “梯次防御啊！环形工事之间有间隔，别怕鬼子穿过去，你在工事里面，你的步枪和机枪构成的火力点能控制工事外一百米左右的距离，也就是说，一个连队构筑一百米正宽面的工事，靠班排火力控制两三百米的正面距离；你可以从两个环形工事的间隙穿插过去，但你就必须做好承受几个环形工事交叉火力带来的伤亡！一个连的环形工事，如果你要用一个日军联队强攻，最快两个小时，如果部队正面设置了三道防线，算上部队休整时间，大概要一天的时间；如果三道防线上的部队全都是狠角色，打两三天都未必能拿下。这被耽误的几天，足够对方做好多事了！”白灵雨道，“要知道，什么叫做‘防御’，如果是必死之地的防御，那只能说是指挥官无能！真正的防御战，在其指定战役目标的初期就已经明确了一个事实，那就是，防御战的目标是迟滞敌军，消耗敌军，拖延敌人进攻步伐，为后方的反攻、撤退争取时间。如果后方连这么点意识都没有，那防御战就没有任何意义，明白么？” “那……你们当时是怎么打的呢？” “我们远征军前期的战斗就是这种标准的环形工事梯次防御，不过当时我们都是德械，每个作战单位的火力投送能力不高，我死了之后没多久展开反攻，换了美械，单位火力投送能力是鬼子的好几倍，新38师简直就是压着鬼子打，”白灵雨介绍道，“真正打仗的时候，为了防止敌军炮击的伤害，除了防炮洞之类的措施之外，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拉开距离。一般的，士兵之间两米到三米左右的距离才是常见的，有些时候甚至会四五米一个人，怎么可能密密麻麻挤在一块儿？一个手榴弹下来还不得报销一大片？打仗的时候最不怕的就是敌人的密集火力，有了密集火力，要么绕过去，要么叫炮兵；最怕的是那种间隔比较大的散兵火力才真让人头疼呢！还有那种密集冲锋也只有鬼子那种脑残被逼到绝境的时候才会用，正常情况下，散兵线突击的时候士兵和士兵之间的间隔都要十五米左右，避免敌人机枪火力造成的伤害。” “间隔这么大？”方衡咋舌道，“不是说鬼子最喜欢密集冲锋的么？只有在绝境的时候才会用？” 白灵雨点头道：“对啊，所以抗战初期我们就吃了武器不好的亏。等德械师上场的时候，就能打出1：1的伤亡，后来远征军变成美械师，就直接把鬼子踩在脚底下虐了。哼哼……还好没换成苏械，要不然鬼子死得更惨。美械师强调的是基层作战单位梯次火力配备，一个步兵班里头步枪、冲锋枪、机枪什么的全都有，苏械粗暴多了，直接一个团全都是冲锋枪，每支冲锋枪在十秒钟之内撒出去七十多发子弹，一个苏军团的正面火力如果全开，就是十秒钟上十几万发子弹，连一只蟑螂都不可能剩下，鬼子再密集的冲锋都是送死的。所以在德械条件下，指挥官们一般都是把普通士兵两人到三人布置为一个火力点，然后机枪布置为一个火力点，那些枪法好、训练好的士兵则是脱离战壕，在堑壕外的散兵坑里作战，变成独立火力点，火力点之间的距离比较远，免得被鬼子的炮弹一锅端，这样一来，一个连虽然只构筑了环形工事，实际上能遏止住大概二百米到三百米的宽面；至于美械师……呵呵，如果兵力相当，美械师基本不会考虑防守的问题，直接正面击溃鬼子，一个美械甲种师一分钟的火力投送能力是鬼子的十倍以上……如果抗战初期连德械师都没有就敢像电视上拍的那种样子打，咱们的同胞早就死绝了。” “那……这个应该怎么改？” “嗯……如果一定要拍的话，不必盲目追求群演人数和特效，关键在于完整真实地还原战场情况，”白灵雨沉吟了一下道，“没必要一味地去追求大场面大制作……何况他一个刚刚毕业的导演，也没这个人脉去凑到这么大的投资的。” !! 第一百八十四章 离职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原来是这样啊……”方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白灵雨继续道：“还有一些细节你也帮他改改吧，有些地方实在是太扯淡了。你看这里……鬼子为了消灭一支百来人的抗日武装，动用了重炮师团……好吧，我也是在军队里混了不短的时间了，从来没听说鬼子有什么重炮‘师团’！鬼子陆军在重炮方面，最高编制就是旅团，你朋友直接给编出一个重炮师团来吓唬人，鬼子天、皇是不是得谢谢他啊？还有这边，‘联队’和‘大队’的人数错了，鬼子每个编制的人数和我们是不一样的，大概是我们的双倍，譬如鬼子的一个师团，单从人数上就顶我们大约两个师。还有……算了，我也不像多说了，这剧本上很多武器、作战理念、作战模式都是二战结束之后又经过很多年的战争实践才才被人提出来的，有些技术难题甚至到现在都没能攻克，冒冒失失地就拿出来拍，是……会被人笑话的。” “唔……”方衡认真地记下了白灵雨的所有看法，然后才问道，“你不说这个我都快忘了，丹焱虽然葬身异域，可毕竟她是地藏菩萨点了名要栽培的。但是你呢？你应该连个军衔都没有吧？一个普通的医护兵，地藏菩萨为什么这么照顾你？” “对啊！我们是回国救亡图存的，军衔不军衔的，我们不在乎；而且之前我都是在国防部机要科当秘书，后来因为熟悉美国情况才被编入远征军的，中尉军衔，不过杜长官说得对啊，战斗到了白热阶段，机要秘书还不如一个医护兵重要，”白灵雨道。“地藏菩萨说，我们家祖传的那个挂件有着无上法力，从来都无法破解，所有人都会因为这个挂架而长命百岁，所以我就一直带着。同古开打之后第一天，我军击退了鬼子的猛扑，以多打少，也打残了鬼子的前锋部队，但是我军的伤亡也很大，我们医护兵都想到阵地外围看看有没有还能救回去的重伤员，结果在救人的时候，一个鬼子的重伤员拉了手榴弹，我就这样了……” “然后地藏菩萨就把你带走了？” “没呢！我就是一个死在异国他乡的孤魂野鬼，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被地藏菩萨看中？”白灵雨道，“我死的时候，我的血溅到了那个祖传挂件上，那个挂件好像真的有法力，让我的魂魄一直不散，反而还逐渐增强，死了之后我才发现，所有牺牲的战友和被灭掉的鬼子的魂魄都在战场上荡，新死之鬼不像我这样有法器支撑，它们都是浑浑噩噩，我不想着就这么在异国他乡飘着，所以就想一路向北往祖国的方向去，单我看战友们的魂魄可怜，也就带着它们一块儿上路了……我把它们都吸过来了，顺便把战场上鬼子的魂魄全都打散，让它们永世不得超生……” “你把战友的魂魄都吸过来了？”方衡诧异了。 “对啊！”白灵雨道，“都是战场上孤魂，能带回国的都带回国……”白灵雨道，“大概过了好几天，我突然感觉支撑着我灵魂的那股力量凭空消失了，就在我觉得自己快散架的时候，地藏菩萨出现了，他用法力支撑了我的魂魄，然后交给我一个任务，让我用同样的方式收好在异国他乡捐躯的英烈，等战争结束了，地藏菩萨会使者把我们接引回去。战后我魂归地府，在地藏菩萨座下修行了一段时间，然后就等着你了，地藏菩萨说这是天命。” “天命？”方衡有些犯糊涂，“等待我出现，就是‘天命’？” “当然啦！高僧转世不是那么容易的，你的‘赤子之心’哪能随随便便就能出现的？”旁边的文茵道，“每个人刚刚出生的时候，都有一颗‘赤子之心’，但后来的生活却让这颗心蒙上了尘埃，大多数人等到自己要死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这颗心已经蒙尘……当然，精神病人把自己局限在自己的世界中，他们也拥有‘赤子之心’，但没办法让他们来做你要做的事。要让一颗赤子之心从出生开始就不蒙尘，就必须要有一个能让它成长的环境。你这样的环境成长环境，不是所有人都能碰上的，所以一直要等机缘。我们几个都是地藏菩萨安排到这里等待‘天命’的，其实就是我们几个死法各异，但都是带着戾气和怨气的，而且很重很重，其中的因果和业报要等天道循环之后才能化解，所以我们都要等待‘天命’。” “这样啊……你们说得这么严重，我都快没信心了……” “不是你没信心，是你心态变了，”和铃幽幽叹息了一声，我们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 “我心态变了？我怎么不知道？” “细节的变化你没留心而已，”和铃道，“上一次阎罗天子出现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是个小孩子，难道你就没发现什么问题么？你再看看我们几个，我和文茵本来只是七八岁的小女孩模样，你看看我们现在怕是十一二岁的样子吧？在看看丹焱和灵雨，初见的时候，她们俩都是十六七，现在二十有了吧？而且你再看我们四个身材的变化，明显前凸后翘了，她们俩有二十岁的外貌也就算了，我和文茵都只有十一二岁外形，你还弄个前凸后翘……” “我……我没弄啊！”方衡觉得自己快冤枉死了。 “眼中所见即心中所想，善人所见皆为天国，恶人所见皆为地狱，我们几个变成这个样子，其实都是你‘看’我们的标准不同了。以前你为人单纯，所以看我们的时候没有什么男女之分，现在你已经不再有当初的那份单纯，看我们的时候已经开始把我们当女人看了。谈不上什么好事坏事，顺其自然吧！” 方衡默默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羞愧的神色。 “算了，说到底你终究是我们的老大，”白灵雨道，“我们是不是先把胡堃垚的事儿商议一下？” …………………… 袁佳在正月十五的时候正式离职了。大家凑份子给袁佳来了一场欢送会之后，哭得稀里哗啦的袁佳就被李曼接走。其实大家都明白，袁佳手里有了CGA证书之后就已经不再是“池中之物”了，至少奥体这个小庙是困不住人家一飞冲天的气势的，早走也是走，晚走也是走，可惜的是奥体办公区从此少了一个整天“我爱死你了”的小丫头，虽然脸上雀斑有点多，但好歹是个童颜巨RU，挺可惜的。 按理奥体缺了一个现金会计，而洪霞的老公也是做财务的，正好可以“替补”过来，而且洪霞这段时间跑上跑下图的不就是这个么？就在大家以为这事儿已经成了的时候，市局突然调过来一位现金会计，这让吃瓜群众调了一地的眼睛。 新来的现金会计也是一位“巨RU”，不过这一位的“巨”是建立在身材的“巨”上的。没错，也是个女的，不过么，身高大概一米五左右，体重怕是有一百五，一个腰围快赶上身高的女人。眼镜少说了得有七百度，头发总是油腻腻的，而且还沾满了头皮，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上午上班的时候身上是浓烈的香味，到了下午就散发出一种古怪的味道。话倒是不多，时而上班时而不上班，上班的时候总会带一大堆零食，然后手机电源一插，从上班吃到下班。 如果不是因为方衡有了韩敏，同事们几乎就觉得这女的跟方衡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不过这可苦了总账会计伍修国，老人家都一把年纪到了退休边缘了，还得整天跟这么个极品呆在并不算宽敞的会计室内，老人家显见得憔悴了许多。这让方衡不免有些担心，怕老伍一个不小心在岗位上“挂”了，这就是因公殉职……史上第一个被女同事恶心致死的因公殉职。 洪霞的老公韩兵调回来的事情依然没个着落，方衡发现洪霞的脸色黑了许多。 年后大忙的时间过去之后，方衡还跟以前一样，上午练习步行，午睡之后练习游泳。南方的气候与北方最大的不同点就是，正月过了之后还没什么感觉就到了夏天。往往是上周还穿着呢外套看百花盛开，这一周就得短袖T恤大裤衩人字拖。方衡最怕夏天，因为夏天衣服少，遮不住他一身的肉，随便走两步都是滚滚肉浪。所以方衡也是发了狠，无论如何要赶在穿短袖之前，把身上的膘再去掉一层。 三个月。 一百天减脂大作战。 帅小兵和林雪菲拍胸脯打保票，同时说只要方衡坚持下来，虽然不可能瘦成一道闪电，但至少可以让“胖”变成“壮”。也就是在“微胖”的基础上，能有明显的肌肉轮廓，能够穿上XXXL或者XXL码的衣服。 这对从来没有瘦过的方衡来说，已经具备了极大的吸引力了。 为了自己，方衡也是拼了。 !! 第一百八十五章 深水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不得不说，在城市环境中，游泳是减肥效率最高的一种运动。二十天的持续练习后，方衡从原来扑腾十来米就力竭的菜鸟，变成能五十米泳池游一个来回的老手了。虽然速度并不快，换气和泳姿都还拙劣，但已经是长足的进步。 到池边休息的时候，洪霞坐在泳池边缘，两脚一边踢水玩儿一边道：“能能换个深点儿的池子不？半米深的儿童池你还游出优越感来了？双手拍水的时候你伸得直么？” 方衡尴尬地回答道：“反正我就是来减肥的，深的浅的还不是一样的游？” “男浴室不也有池子么？你咋不去那儿游？”洪霞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赶紧地把技术练起来，等夏天有空了，姐带你去姐家里，让你见识见识姐是怎么潜到海底扒拉海参的！野生的！可不是养殖的！到时候姐带你一块儿下去！” 方衡一呆，其实他对洪霞口中的渔民生活还是挺向往的。洪霞平时有空就唠叨她家的渔船和网箱，各种捕捞、各种海鲜、各种闻所未闻的吃法，这让方衡“相见恨晚”。“好哇！好哇！海边经常去玩儿，渔船我还从来没坐过呢！”方衡连连点头，“不过那得凑假期才行吧？我记得游泳馆夏天是最忙的唉！” 洪霞笑了笑道：“忙也忙不到我一个人头上。那么大的游泳馆不能只有我一个救生员啊！别以为咱们奥体的男同事一个个儿只会玩儿，他们有的考了教练证，有的有救生员资格、急救员资格，虽说这些证书怎么来的要存疑，但多一个证就能多一个挂职，可以多拿一份工资。天气一热，他们就都进游泳馆了，既能饱眼福，又能以教游泳为借口把妹吃豆腐，到最后我这个正经负责人只能坐到门口收费、卖泳衣、卖饮料！” 方衡听了之后也很不厚道地笑了，是啊，夏天的泳池肯定是个“好地方”。 说到这里，洪霞双眼一黯：“如果是往年，我能有假期的话，都是带着孩子去老公那里玩几天。今年……不会去了，以后应该也不会了。” “难道调回来了？”方衡颇惊喜道，“我们都以为没戏了呢！” “没错啊，是没戏了！”洪霞冷笑一声道，“而且是他不肯调回来！你没想到吧？” “怎么会……”话说到一半，方衡顿悟，“难道说……” “是啊，为了外面的女人，连家都不要了！还跟我扯淡说工作怎么怎么重要，呵呵……男人啊……呵呵……”洪霞目光一黯，“其实……我真的想跟他生个二胎的……” 方衡宽慰道：“或许……或许真的是工作忙呢？” 洪霞摇了摇头：“这种话鬼都不信！” 方衡耳畔立刻响起了朱丹焱的声音：“对！鬼都不信！” “额……”方衡沉吟了一下。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挺对不起他的，我结婚没多久就绿了他，还让他喜当爹……所以这些年不论公爹的身体糟糕到什么地步，我都好好照顾着；不论婆婆给我穿什么小鞋，我都受着；不论他们韩家老家有什么事要帮衬，我都二话不说，要跑腿的跑腿，要掏钱的掏钱……我这是在赎罪……没想到……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说到这里，洪霞勉强笑了一下，“不过也好，你说过我帮韩兵跑工作调动的事儿，多半是没结果，最后受益的是我自己，看来你真的说对了！这个机会他不要，我自己要了！” 方衡实在断不了洪霞的家务事。从私人立场上来讲，他跟洪霞之间的交情更好一些；但公允一点，从判官的角度来讲，这两口子果然是“绝配”。不过方衡也知道洪霞的命格，禄星太旺，特别是中年之后官运绝对亨通，韩兵放弃了这次机会，以后恐怕要一辈子被老婆压着一头，有苦头吃了。 洪霞见方衡不再言语，弯下腰揪住方衡的头发，如同拔草似的往上提：“上来！到深水池里头去！在儿童池里称王称霸，你算什么男人？” 方衡被这么一揪头发，也不得不起来了。跟着洪霞到了深水池，方衡只看了一眼就犯怵。 “怕什么啊！你游泳技术已经过关了！在儿童池里的泳姿已经不错，这会儿完全就是心理作用！”洪霞鼓励道，“你全身肥肉根本沉不下去的好吧？” 方衡还是有些犹豫。洪霞直接绕到方衡背后，抬起一脚往方衡屁股上一踹。方衡猝不及防叫了一声直接落水。落水之后方衡突然觉得一股恐惧感瞬间来袭，猛呛了几口水。模模糊糊之中已经搞不清自己在什么位置了，只知道洪霞这一脚把他踹到下水的位置是十米台，水深六米半，如果自己不自救的话，绝对就是悲剧，妥妥的地方新闻头条，瞬间刷爆本地微信圈……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觉得肚子上肥肉痒痒了一下，就有一股力量把自己托了起来，很快就到了水面。睁开眼，发现洪霞正在水下一边踩水一边把自己往上托。方衡发现自己到了水面上，整个人顿悟，连忙按照在儿童池的练习开始拍水。不过第一次下深水的方衡很紧张，拍打水面的时候几乎是用尽全力，完全没有计划性分配体力，所以拍了一小会儿就力竭了。问题是他游的方向错了，本来拍上一小会儿就到岸边，可他是冲着池子中心去的。 到了中心，力竭，整个人一软，就觉得要往下沉，方衡很想用力再拍两下，可真的没力气了，浑身软绵绵的。方衡本来很紧张，但他清楚地看到洪霞如同一条锦鲤，从水下快速的游了过来。看到洪霞过来，方衡就不紧张了，身体顿时放松。 其实大活人，就算是一身结实的肌肉，落水之后也不用太害怕，因为除了极个别体脂率特别低的，正常人都不太容易沉下去。如果说沉就沉……那杀人犯毁尸灭迹就不用给尸体绑石头了。落水之后，身体舒展开，肌肉放松，正常人的肺活量在三升左右，只要在肺部气体不排空的情况下，小口呼吸，等于身体有一个气囊增加浮力，还是可以在水中支撑一段时间的。 溺水者往往因为紧张，全身肌肉运动收缩，导致身体排水体积减小，故而身体浮力变小，力竭之后很容易就灌几口水沉下去；要不就是身上的衣服吸饱水之后变成逃生的累赘，最惨不过冬季落水，人体被冻僵之后后果很严重。 方衡看到洪霞来救自己了，心里轻松了一些，不再紧张，整个人也就放松了，方衡本身脂肪多，很自然地就不再下沉。 这时候洪霞从水里露出了头，抹抹连，看着方衡这样子，笑道：“行啊！怎么都沉不下去哈！手划不动了，脚还可以蹬蹬！节约点体力！” 方衡依言，慢慢地蹬着水，身体开始慢慢前进，虽然速度不快，但总聊胜于无。但是泳池实在很宽，方衡好不容易恢复的体力在蹬了一会儿之后又消耗得差不多了，洪霞见状叹了口气，游到方衡背后，手从方衡腋下穿过，带着方衡游回了岸边。摸到水池边缘的那一刻，方衡真的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悲怆，大口地呼吸了几下，然后才颤颤巍巍地上了岸。 “怎么样？”洪霞也上了岸，一边拧头发一边笑道，“当初佳佳也是被我这一脚踹下去，三分钟内学会狗刨……不逼到绝境上，人永远不知道自己潜力有多大！现在你看到这深水还犯怵不？” 方衡怔怔地盯着尚未平静的水面看了一阵，回忆了刚才的全部过程，猛然发现自己先前的那些所谓害怕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如果不是之前在儿童池消耗了太多体力，在这里游几个来回也没问题啊！只要分配好体力，别游到半路力竭就行呗！想通了之后，对深水的恐惧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种跃跃欲试，因为他也想学着洪霞那样，像一条锦鲤一般潜泳，当然，他也知道自己不会是锦鲤，而是肥鱼…… 不过他这会儿真的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连往躺椅那边走的力气都没有，直接在泳池边缘一躺，道：“好累……觉得浑身都软得没力气了。” “每天都练着！要不然夏天带你到海里潜泳，你体力跟不上！”洪霞道，“那可不轻松，海水浮力比这泳池大多了，你这个大胖子想下去还得费点儿功夫呢！”说罢也躺了下来，继续道：“真怀念大海啊……”随后又迅速地坐起来，伸手在方衡肚皮上拍拍：“这地上太硬了，要休息去椅子上……哈哈哈哈……你这肚子上的肥肉……一拍还有浪……” 方衡被人笑话了很多年，也不在乎多这一两句，憨憨地笑了两声不争辩。 这时候泳馆的广播响了：“事儿妈别调戏胖子了，开会开会！”这是林林的声音。洪霞斜着眼，冲着摄像头的方向竖了个中指，直接起身去了更衣室。 !! 第一百八十六章 我信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说是开会了，其实也就是完成旧任务再布置新任务。 开春之后各级机关单位都得学习贯彻各种会议和讲话精神，无非就是拉个横幅拍几张正在开会的照片，然后做做台账、写写心得、交流一下经验和体会什么的，最后再摆拍几张实践照片。这事儿除了洪霞和方衡之外，别人也做不了，所以全奥体所有人的造假工作就落到了两人的肩上。 不过两人也觉得无所谓，虽然包办了全单位的造假，但也无非就是复制粘贴改关键词，然后换个日期就OK。至于摆拍照片的事儿，找个日子大家聚餐，然后拍一下就算圆满完成了上级布置下来的学习、贯彻任务。 务虚的活儿布置好了之后，到了务实的内容。 刘爱党在“LUO奔”风波之后心态调整的还算不错，开会的时候一直保持笑容满面和蔼可亲的样子。“这个……啊……春节期间墨老到咱们单位转了一圈，大家都知道的……啊……很满意！说咱们单位的绿化工作出类拔萃……啊……”刘爱党慢悠悠道，“这个……小林啊，你今天这就回去收拾一下，墨老呐在首都有个院子，打理倒是经常打理，就是不太擅长布置……这个你去两天出点儿主意，帮墨老把院子布置好了再回来……算公务出差！” 林林没多犹豫，自己就是这专业的嘛！于是点头道：“好！我看看有没有今天晚上的动车，明天上午应该能到。” “辛苦一下啊！”刘爱党依旧满面春风，“这个……大家都知道的啊……这个墨老春节之后到咱们单位来了几趟……啊……对咱们单位的绿化很满意，还给咱们单位题了词……啊……这个局领导的意思啊……是弄个石刻，古人说什么的……喔！勒石以记！啊……这个……” 林林直接举手道：“刘主任。” 刘爱党一愣：“小林有什么意见？” “奥体的园林布局在当初的设计图上，除了正门之外，没有再预留土石景观，”林林解释道，“因为我们奥体除了比赛、休闲之外，还承担了灾害、战争等特殊时期的人口疏散职能，这需要有开阔的视野和宽敞的紧急通道。大型土石景观在遭遇诸如洪水冲垮石头，带着石块的水流破坏力更大，或者敌军炸弹在石块上爆炸，溅射的石块会给避难群众带来灾难性后果……” “喔……”刘爱党点点头，掏出笔记下了林林的话，“这个我们再讨论。” 林林还想再说什么，但洪霞踩了踩林林的脚，林林选择了闭嘴。散会之后，洪霞、林林和方衡留下来打扫会场。林林看到人都走了才问道：“干嘛不让我说？” 洪霞道：“你还没把情况弄清楚呢！咱们省有两个常委是墨老的学生，咱们市里有六七个墨老的徒孙辈儿。墨老春节回乡一趟，转了那么多地方就只给咱们奥体留了墨宝，谁敢不当回事？灾害？打仗？你就别开玩笑了！老百姓的事儿咱管得着么？领导高兴了就好！” 林林也知道“灾害”“战争”之类的词汇对领导来说很遥远，也知道自己话多了，摇了摇头快速把地上的烟头扫干净，然后道：“那我先走了。估计要在首都呆上几天，这段时间帮忙叫工人来给奥体园区喷一下防虫药水。” “OK！”洪霞爽快答应了，“每年这个时候都这么搞的，我懂！药水配比还照旧？” “呃……要换换，老配方可能对苗木有伤害，新配方等会儿我发到你手机上。” …………………… 方衡是真没想到林林这一趟走的时间还真够长的，都一周了还是没回来，打了电话才知道，墨老院子够大，而且之前都是各种架子然后放盆栽。墨老看到林林在奥体的园林设计之后，就动了心思让林林帮忙重新设计一个。这让林林好一阵忙活，从丈量，到构思设计草图再到指挥工人进场施工最后还得亲自去挑选苗木……直接成了墨老的私人园丁。 不过墨老也大方，林林倒是从他那里弄到了不少墨老“练字”的纸。加之林林本身文化素养也不低，这倒让林林和墨老之间的关系突飞猛进，两人变成了忘年之交。 奥体的办公室少了袁佳，园区少了林林，这让方衡觉得奥体一下子冷清了许多。他到奥体工作的时间不长，聊得开的也就这么几个，一下子走了，方衡很不适应。这一天方衡正在卖力地练习快步走，远远地看到楠楠和小虞站在路口，似乎在等自己。走到两人面前，方衡问道：“两位，林林出公差，别等了……” 楠楠摇摇头道：“不是为这个。我们发现林哥出差这些天……有人在打林嫂的主意。” “恩？”方衡眉头一皱，“说详细点儿。” “就是你上回教训的那个陈义堂，”小虞皱着眉头道，“起先的时候我们发现他喜欢盯梢，我们跟林哥出去过好几次都有人盯着，柏龄哥追踪过去，发现是陈义堂的人。还有，柏龄哥还发现陈义堂好像打算找机会给林嫂下药……” 方衡耳朵跳了一下，脑子立刻琢磨开了。第一反应就是：“不行！咱们不能让兄弟吃亏！” “问题是，我们现在就算是说了，也没人信啊！”楠楠道。 “这倒是个问题……”方衡又琢磨了一阵，然后道，“你们应该能帮得上忙吧？比如保护好林嫂之类的……” “这个没问题，”小虞立刻道，“但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有什么话你们就直说了吧！”方衡隐约猜到了两人的意思。 楠楠心直口快，直接道：“我们商议的结果是彻底了断……” “不能出人命！”方衡立刻道。 “当然不会！这也会连累林哥的！”楠楠道，“我们肯定会使一点小手段，不过你是判官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行不行？” 方衡恍然大悟，笑道：“原来你们是要折腾一下，又怕我跟你们上纲上线？放心吧，不会的，不过略施惩戒就可以了，你们真要作得大了，反而是帮那个陈义堂。” “为什么？” “凡事都有个因果。这种人再放肆下去，将来落到我手里都是不审的，直接入地狱道，”方衡道，“你们现在玩儿他玩儿大了，等于是帮他消了业障，提前完成了果报，死后我也不能多折腾他。” “要等他死了才有报应……我们可等不到那么久……”小虞不乐意道。 方衡呵呵笑道：“他也没你们想象得那么命长。” “真哒？”楠楠一脸兴奋。 “这个人哪，活得太嚣张，二十六年时间把他一辈子要享受的都享受了，然后寿命到头，”方衡道，“我看他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他半边身子进了鬼门关，活不过今年……最多还有两白天寿命。你们如果玩命整他，反而给他延寿。所以你们悠着点儿，这种祸害，早死早下地狱。” 楠楠和小虞得了准信之后就离开。 方衡想来想去不放心，趁着午饭的功夫给给袁佳打了个电话，问清了事务所的地址之后，方衡打车去了事务所。方衡到了写字楼下，袁佳已经站在楼下等他了。 看到方衡，袁佳远远地就挥手：“衡哥！衡哥！”方衡快步走了过去，一见面，袁佳就问：“衡哥特地来看我啊？行了行了！看你这表情就知道不是！”方衡没有犹豫，开门见山道：“我想见林嫂，很重要的事。” 袁佳见方衡一脸严肃，也不再开玩笑，带着方衡上了楼。李曼的事务所占了这栋楼二十一层的四分之一空间，袁佳进去的时候，一路上陆续有人向她鞠躬问好，称一声“袁大会”。而门口的前台看到方衡是跟着袁佳进来的，也没阻拦，直接放进。走到最里面的几间办公室门口停下，方衡看到一间办公室上挂着“李曼”的牌子，一间办公室挂的“袁佳”的牌子。袁佳伸手敲了敲门，隔着门道：“曼姐？” “进来啊，跟我客气什么！”门内传来李曼的声音。 袁佳打开门，带着方衡走了进去。办公室的内部空间不是很大，装饰也很普通；室内弥漫着咖啡的味道和淡淡的香水味，李曼正伏案写着什么，听到开门声，下意识地抬起头，发现了方衡，立刻站起身笑道：“原来是方师傅！请坐！”三人都坐下之后，李曼才问道：“方师傅能来一趟真的稀罕呢！” 方衡却没客套，而是直入主题道：“林嫂，我是特地来告诉你，那个叫陈义堂的……打算找机会给你下药！” 话音一落，袁佳愕然，李曼也是一怔，旋即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李曼才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这个我没法解释！”方衡露出无奈的表情，“但请你务必相信我的话。” “我信！”袁佳第一个反应过来，看着方衡，一脸“我知道原因”的表情。 李曼没有作声，而是一边沉思一边熟练地把笔在指尖转来转去，过了不到十秒，李曼盯着方衡，目光灼灼道：“我也信！” !! 第一百八十七章 火药味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方衡立刻就松了一口气，站起身道：“那我说完了。” “唉？这就走啊？”袁佳很意外，“你过来就为了说这个？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嘛！” 方衡挠挠头：“我怕电话里没法解释，到时候你们不信……” 李曼轻松地笑了，诚恳地回了一句：“谢谢！” 袁佳则是道：“我送送你！” 方衡点点头，跟着袁佳离开。送到电梯口，袁佳问方衡道：“衡哥，你怎么不问曼姐打算怎么反击呢？”方衡反问道：“需要问么？在过来之前我还在替她想办法，可当我看到你们这个事务所之后我突然就明白，如果林嫂连这点合纵连横的手段都没有，那她根本做不成这么大的事业！” 袁佳有些发呆：“我来了这么多天才看明白啊！你一下子就想通了？” 方衡耸耸肩：“本能。”然后就钻进了电梯。 也就才平静了两天，第三天方衡上班在存放自行车的时候被眼前一幕吓呆了：林林种植金丝楠苗木的那一片被铲了个底儿朝天，一辆吊车正在那里吊一块花岗石，石头上赫然就是墨老的题词。方衡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当场就发给了林林。不到十秒钟电话就想了，接通之后电话里传来了林林的咆哮声：“MBD谁干的？” “我也不知道，事先没通知的啊……”方衡也是糊涂着。 “快！快帮忙把这些苗木都收拾起来！用土培！”林林着急上火了，“怎么做我发给你！一定要按步骤来！” “好！”方衡立刻答应。其实他已经准备抢救这些树苗了，没办法，因为别人看不见，他能看见，小虞扶着浑身是伤的楠楠一瘸一拐地过来了。“楠楠！我不会移植抢救，你在旁边告诉我怎么做！”楠楠和小虞同时点点头。方衡小跑着过去，也顾不上跟施工员打招呼，匆匆收拾了一下苗木，先放到了背阴处，然后飞快地跑回办公楼，从铁皮柜取了钥匙，到林林存放园林器材的小仓库里拖出一大堆工具又飞快地跑出去。 好在方衡这段时间一直都有锻炼，体力还跟得上，这一趟来回跑下来，虽然有些喘，但还不至于吃不消。接着方衡就听从楠楠的指点，从护根，到培土，追肥，最后用塑料薄膜把添了泥土根部裹住，算是暂时完成了一株树苗的抢救。不过被铲掉的是一片，还有得忙。也算是楠楠它们运气不错，施工方过来破土的时候考虑到泥土的沉降和底座的草皮，铲车铲土的时候下得比较深，足足十公分开外，而林林的这批金丝楠也是刚刚才五六十公分高的幼苗植株，根也还不太深，所以虽然被铲倒了一大片，但还有抢救的可能性。 方衡忙活了好一阵之后才把被铲倒的幼苗都处理好，再把一些处于危险地带的幼苗也从土里移植出来。做好之后，方衡把自己的成果又拍了照片发给林林，让林林放心。没多会儿，林林回了个消息，让方衡暂时把苗木移到库房里的花盆里去。方衡只得又跑了一趟，这回是用手推车，退了一大摞直径40公分的花盆出来，挨个儿把苗木移栽进去。等都快忙活得差不多的时候，洪霞过来了。 “合着你这一上班就先帮林林打工啊？”洪霞道，“我说早上过去没见你人，又没见签到呢，原来你跑这儿来了！” “多好的苗，被毁了可惜了！”方衡摘下劳保手套，顺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移一下吧，等林哥回来自己弄。刘爱党也真是的，林林都说了不能乱放石头，他还乱放，而且还把林林的心头肉给铲了……” 洪霞不屑道：“刘爱党这种马屁精，不这么做反而不正常！”随后又道：“要不要我帮忙？” “这都完事了！”方衡站直身体，扭了扭有些疲惫的腰，“林林说暂时就放这儿，等他回来之后再重新找地方栽。” 洪霞看了看被移栽到盆里的苗木，有些遗憾道：“可惜了，这些花草本来都挺好看的，林林这好几年的心血呢……刘爱党也太不是东西了，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就铲了……” “你是不知道刚刚有多着急，电话打过来直接就开骂了，”方衡道，“来搭把手，推个车。” 两人推着手推车一直到了奥体的人工河，把移栽的苗木暂时搬到人工河才算告一段落。洪霞离开之后，方衡这才赚头问一直跟在后面的楠楠和小虞道：“楠楠你是哪一株？” 楠楠指了指一株伤得不算太严重的。 方衡点点头，随后笑道：“对了，我记得你们草木仙好像从来不肯随意告诉别人你们本身是哪一株，防的就是被人掘根。你怎么这么痛快就告诉我了？” 被移栽之后，楠楠的脸色好了很多，听到方衡这么问，直接报以一个白眼：“你是本地的一把手，我们骗谁都不能骗你啊！” 方衡依旧笑了笑，然后道：“你们刚刚是幼苗就能有修为，全赖奥体处在本地灵脉上，今天出了这事儿，你们肯定会被林林移栽。说说看，你们中意哪一块地方？” 小虞道：“整个这一片都差不多……楠楠还好一点啦，长着长着就是参天大树，我怎么长都是棵草，一个不小心连命都保不住。” “你们都能幻化成形了，还不能自保？” “自保是可以啊，可又不能伤人性命……”小虞有些无奈道，“所以啊，我们草木成精的多，成仙的少。” 方衡想了想，然后道：“你们先努力修行，等时机到了，我来帮你们解决一点儿实际困难……你们这些花花草草的想在国内修行肯定不靠谱，指不定那一天就被人砍了，特别是楠楠！你看，你还是树苗的时候别人想铲就铲，等你真的成材了，指不定就变成哪个达官贵人的家具呢！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们得想想办法才行。” “我们可以胎化，”楠楠想了想之后道，“等我们道行再高一点，我们就可以通过把我们的道行存到一颗种子里，种子重新发芽，我们就到了新的身躯里来了。在你们人间看来，无非就是一棵好端端的树，既无病又无害，突然就莫名其妙地枯萎、死亡，其实就是这么一回事。你信不信，如果这奥体没了林哥，整个奥体的所有植物会在一个月内全都枯了，我们会以种子的形式到林哥身边去。” “原来是这样！”方衡恍然大悟，“常听说有的人家，人和树是同命，人死树也不活。就是你们以种子是形式离开了？” 小虞点点头：“有些人和我们之间有宿世之缘，或是千百年前我们还是嫩芽的时候，他扶了我们一把，或是一场天火、天雷打到我们的时候，他帮忙灭火、扶枝，救我们一命。这就结下了宿世缘分，我们会在他家里、基宅附近扎根，有什么三灾五难的，能替他挡挡就替他挡挡，等将来他死了，我们也就枯了，变成种子。等到他投胎，我们也会到他投胎的地方扎根等他……” “你们种子怎么能动的？”方衡诧异道。 “候鸟啊！”小虞轻松道，“人类当然不会明白……花草根鸟兽之间有着宿命的约定。” 方衡点点头，这里面的意思他全都明白了。 林林不在，奥体这边大体还太平了几天。因为属于事业单位，按照规定每周都必须要政治学习。无非就是台上如同诵经一般照着文件从头念到尾，台下昏昏欲睡，文件念完了，就等于精神传达完了、制度指定完了、政策落实完了、事情已经办完了。这是国情。 不过念文件也是体力活儿，刘爱党作为单位的一把手，肯定是不用做的，赵天良应了林林那句“天良不顶用”，整天就知道跟人打哈哈，什么都不做，见谁都说好话，看上去在单位人缘最好，但谁都说不清他好在哪里；只有大家最不待见的李人民来念文件。毕竟全单位最积极的就是李人民，调过来之后，李人民前后多次提出改进工作作风，单位没人鸟他，他还不停聒噪，最后人人都嫌，所以念文件这种活儿正好就适合李人民这种积极分子。而刘爱党和赵天良则是捧着茶杯端正得如同佛像一样坐在主席台上，一动不动。 这边李人民正念得热闹，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林林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进来之后林林也没说什么，在最后面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很快，李人民的稿子就念完，赵天良不咸不淡地总结了两句，然后就看向刘爱党，刘爱党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可说的，赵天良会意，提高声音道：“那么，今天的学习就……” “刘主任！”林林又举手了。 “咹？小林同志回来了啊？”刘爱党一脸的和蔼可亲，“有什么建议啊？” “刘主任，我提议墨老题词的石刻要换个地方，”林林道，“被铲掉的金丝楠苗木要补种。” !! 第一百八十八章 冲突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咹……这个嘛……既然都已经安排好了，就不用在浪费人力物力了……啊……”刘爱党道，“这个咱们奥体的经费比较紧张，能节约则节约，这也是关乎大家利益的事情嘛……” 林林立刻道：“刘主任，那块石头放的位置真的很不合力。石头处于路口位置，完全遮蔽了进出车辆的视野，特别是馆内车辆驶出的时候，左侧视野被完全挡住了。这在园林设计里面是大忌，将来会引发很多交通事故，搞不好会出人命！而且石头太高，挡住了治安摄像头的视角……” “可以设个警示牌，让大家慢行嘛……” “可总有冒失鬼啊！” “你种树，不也一样挡住视线嘛……” “那些金丝楠要六七十年才能成材！”林林的表情变得极古怪，“而且植株间距是十米！” 刘爱党的脸色渐渐变黑，最重一摆手，加重语气道：“这个事情不要再谈了！组织上已经决定了，没有什么更改的余地！年轻人有思想能创新是好的，但也要懂政治、顾大局！咹？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当然……” “挪块石头要什么政治？”林林被气得笑了，“这块石头破坏了奥体绿化大局是真的！” “乱搞！”刘爱党也怒了，“墨老的影响力多大你知道么？这么多年了墨老从来没给任何一个单位题词，单单就是咱们奥体有！这是荣誉！这么大的荣誉你不放在门口你放在哪儿？咹？以后市委、局党委领导下来视察的时候看不到墨老的题词你怎么解释？” “领导要看什么关我什么事？我是做绿化的，我要对奥体的绿化负责！”林林道，“那些金丝楠苗长到现在这么大容易吗？如果这些苗木栽植成功，就能填补好几项国内技术空白……” “我们是文体单位！不是科研单位！”刘爱党厉声道，“你这个同志要好好反省一下，不要整天不务正业！几棵出苗死了就死了，大不了划块地方重新来过，有必要这么吵吵闹闹的么……” “你！”林林已经到了暴走边缘。 “我怎么了？难道我说得有错？”刘爱党道，“你觉得你亏了，大不了绩效上多补贴你一点，为了几棵树苗在这儿大吵大闹的，你眼里还有没有领导？还有没有组织纪律性？别以为你会种点儿花花草草就了不起，你那些红的绿的我还不喜欢呢！限期整改！下个月我亲自检查，不合格的通通铲掉！包给外面的园艺公司来做！” “你个老东西……”林林直接暴走了，一脚踢开椅子，蹭蹭蹭地走向主席台，方衡和洪霞一看就知道要坏事，两个人连忙去拉林林，结果林林一甩袖子挣脱了方衡，直接冲了上去。 刘爱党还在喋喋不休，看到林林踢开椅子的时候刘爱党脸色也是一变，发现方衡和洪霞阻拦的时候脸色稍霁，看到林林挣脱的时候刘爱党已经镇定下来，站起身指着林林道：“你想做什么？我警告你……” 还没等刘爱党说完，林林已经登上了主席台，直接揪住刘爱党的领子，卯足了劲儿对准刘爱党腮帮子就是一拳。“砰！”刚刚还在“警告”林林的刘爱党立刻说不出话来了，鼻血直接往下流。林林冷笑道：“这是替我自己打的！” 这时候赵天良和李人民也站起来拉林林，方衡和洪霞也从下面赶上来准备拉开林林和刘爱党。但方衡清楚地听到林林压低声音低吼了一句：“这是替佳佳打的！”二话不说就揍在了刘爱党的脸颊上。 方衡立刻注意到刘爱党眼神瞬间恍惚，然后脸皮开始发白；赵天良和李人民则是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又瞬间分散，继续去劝架，但更像是瞧热闹的；只有洪霞在用尽全力抱住林林的手臂，让林林不再打人。僵持了几秒之后，主席台下的吃瓜群众瞬间醒悟，靠得近的也都冲上台去帮忙拉架，距离远的都站起来抬起下巴看热闹。 也就半分钟功夫，林林就被方衡拉开了，刘爱党也被赵天良和李人民拉开了。今天这事儿闹得有点儿大。一般来说，这种市直单位不论有什么矛盾，哪怕是摆到明面上的矛盾，也绝对不至于动手打人，“文斗”变成了“武斗”，这就成了丑闻。 两个人被强行拉开之后嘴里还在彼此对骂。当然，这也没什么意外的，毕竟“文斗”和“武斗”本来就是相辅相成的，打之前先喷，然后一边打一边喷，打完了继续喷；打赢了的喷弱者，打输了的扑进强者的怀里哭。人是如此，国家亦是如此，大体都一样。不过刘爱党的气势明显弱了一大截，底下的吃瓜群众不明白是什么状况，但方衡这个知情人是知道的。 基本可以判断出，林林的这一拳早晚都是要砸到刘爱党脸上的，如果不是考虑到袁佳的脸面，像林林这种正义感一直爆棚的家伙，早就把刘爱党揍得连亲爹都不认识。 刘爱党示弱，林林立刻就占了上风，喷起刘爱党来不遗余力。赵天良还在拉着刘爱党，李人民倒是看不下去了，喝令道：“林林！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么？别说刘主任是你的领导，就算他是个普通同事，你也不应该出手打人哪！一言不合就动手，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随后又提高声音对所有人道：“今天的事任何人都不准说出去！散了、散了！都散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刘爱党和林林之间的冲突，那么大家还是要劝劝；不过当赵天良和李人民也加入之后，事情反而复杂了。虽然大家都是来混工资的，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林林这两拳不过是导火线，接下来就得是赵天良和李人民表演了，这当口掺和进来，没准要把自己搭进去，划不来啊！ 于是吃瓜群众立刻作鸟兽散，不到一分钟就“散会”了。 “小方、小洪，你们俩先把林林带回去！”赵天良发话了，“都冷静一下。” 方衡和洪霞赶紧连拖带拽地把林林拉出了会议室，到了大办公室之后林林也冷静了下来，看着方衡和洪霞，露出一抹感激的神色，但语气依旧愤愤：“我就是气不过！” “气不过你也得忍！咱们国家就是领导最大！”洪霞哼哼道，“你这两拳打得是爽了，怎么收场？” “我管他呢！”林林没好气道。 这时候会议室传来了刘爱党咆哮的声音，不过刘爱党在赵天良和李人民面前还算顾忌面子，只是发脾气而没有破口大骂。林林听了之后冷哼一声：“色厉内荏！” “行了行了！你就消停消停吧！”方衡也劝道，“领导飙起来了，小心饭碗……” “谁在乎！”林林眼一横。 “算了算了，都消消气，那几株树苗不是被胖子抢下来了么？找个地方重新栽一下就是了，难道说你一个人去把那块十几吨重的石头给掀喽？”洪霞道，“都回去吧，泡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 事情已成定局，林林也知道没法更改，只得硬吞下这口气，恨恨地收拾了一下，拎着行李回家了。方衡这才感慨道：“林哥这也是急了哈，出差这么久回来第一件事居然是过来……” 洪霞摇了摇头：“太冲动了，这事儿指不定要发展成什么样呢！” “怎么？”方衡压低声音道，“难道这事儿还得闹？刘爱党都挨了打，这已经够丢人的了，闹大了对谁都不好吧？” “你懂什么！”洪霞翻了个白眼，拽着方衡下了地下通道，到了大伙儿午睡的地方，看到周围没人，才低声道，“这里头关系大呢，我是担心林林把自己搭进去！咱们奥体的三位啊，背后都个各自的老大，虽说这奥体不是什么实权单位，可享受副局待遇的正职主任也算是个很不错的坑啊……这事如果赵天良和李人民有心挑唆，肯定会搞大；他们俩完全可以先利用林林借题发挥整倒刘爱党，然后再把林林挤兑走……” “整倒刘爱党之后还要挤兑林哥？”方衡愣住了。 “当然！像他这种当面顶撞领导，还打领导的人，本事再好，也得想办法弄走，”洪霞道，“你也不想想，林林这种人专业技术水平这么高，本来在研究所干得好好的，怎么就说到奥体就到奥体了？本事太大的人呐……比领导还强，谁乐意啊……咱们这是文体单位，他到了奥体，绿化搞得再好也没用，不会威胁别人的位子，明白了？这一回的事儿啊，不论咱们上头这三位斗出个什么结果，反正林林被弄走肯定是绝对的。” 方衡愕然道：“可是……可是林林已经是咱们奥体唯一能做点事的了……” “这是两码事！而且林林的活儿包给园林公司也没问题，反正花的又不是刘爱党的浅，”洪霞翻了个白眼道，“只要听话的，不要有本事的！明白没？” !! 第一百八十九章 李曼的等待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方衡被洪霞的理论一下子就给整懵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洪霞见方衡不解，接着道：“我跟你说件真事。咱们国家中原有个县，当年大炼钢铁的时候把林子都砍光了，结果是钢铁没炼成，林子也没了。整个县风沙、盐碱，再有这县离黄河不远，内涝也严重，情况要多遭有多遭。老百姓生活那叫一个苦啊！后来上级领导给这个派去了一个书记，这个书记是个大好人，埋头苦干，不但深入群众关心群众，而且带头植树治沙治盐碱，只是这个书记才到任一年就因肝癌去世了……” “哎呀，真可惜了……” “如果事情到这儿也就行了，可问题么这么简单。这个书记去世之后，他的同事被书记的精神感召，觉得总要写点什么，于是就请记者给这位书记的生平写了篇通讯，这下子，出名了！”洪霞道，“这个同事后来在参观学习的时候自己想出一个办法，原先那位书记啊，一直都是埋头苦干，跟老天爷作对一样的苦干，坚持人定胜天；这个同事呢，想来想去，不就是风沙和盐碱、内涝么？干脆，引黄河水冲一下！这一冲，黄河的淤泥肥力大，冲下来就赶紧补种树，水一冲，盐碱也冲没了，内涝的地方干脆就变成了人工渠和水库……” “有门儿啊！”方衡击节赞道，“虽然不是一劳永逸，但至少解决了大问题唉！” “可不是么？但结果就是这位同事最后还被判刑，坐了十几年的冤狱！等平反的时候头发都白了。” “呃……” “说明几个问题，”洪霞道，“领导需要的是苦干型的，不需要巧干型，别人都苦干，你一个人巧干，就显得大伙儿都很无能；第二，苦干型的人，成功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人可以作为正面典型来宣传，来给大家打鸡血；第三，太聪明的下属，领导驾驭不了，当领导发现驾驭不了下属的时候，领导可不会主动让贤，而是让下属赶快滚蛋；第四，站队很重要，咱们国家没有不贪的官，被抓的都是站错队的。” “但是长此以往……” “国家变成什么样关你我什么事？”洪霞呵呵道，“咱们都习惯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在机关单位最安全的自保法则就是傻干，傻乎乎地干，只要不干傻事，那你就是好同志！不要去创新，也不要去想什么好点子，这些风头都是领导们的，跟你没关系，太聪明太有本事是要丢饭碗的！你看我们奥体，地方这么偏，平时都没什么人来，但我们依然按时开馆，该做的都做到位，每天连个人影都没有就砸下去好几千块水电费，图个什么？还不就是‘工作认真积极，节假日都放弃休息’这个评价么？你再想想年前的市直单位运动会，不单你我，全市所有单位都忙里忙外，你真以为他们是要弘扬体育精神么？那些个领导逢年过节就扛着米袋、拎着油桶走街串巷，你以为这事儿社区就办不了么？明明就是款项到位都能的东西，为什么要领导亲自当快递小哥？这都是傻干、苦干的学问！” 方衡愣了一下，随后沉沉地叹息了一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是一个恶习啊！这会成为人们逃避责任的一个借口……把本来应该正经去做的事，变成了一厢情愿的买卖。自己在那边卖力地表演，然后对别人说，你们看看我多努力！都是为了你们！结果呢？忙了半天什么都没做成，大家对他没有丝毫感激，然后他再回过头来骂大家白眼狼、不知道感恩……” “你一个人改变不了什么的。”洪霞淡淡地回应道。 从第二天上班开始，李人民就开始有意无意地给林林小鞋穿，上午批评林林穿着橡皮围裙不像个公务员的样子；下午就说既然单位安排林林负责绿化，那就不要穿得整整齐齐蹲办公室。而赵天良则是依旧打着哈哈，谁都不得罪。奇怪的是，林林在主席台上的两拳居然打得三位领导每天都按时上班了。 林林的脾气也倔，被李人民刁难了几次之后又跟李人民卯上了，吵了几回，林林彻底心灰意冷，爽快提出了辞职。林林离职，大家依旧开欢送会。送袁佳是因为不舍，送林林则纯粹是因为看李人民不爽。 “真是想不通，”方衡叹了口气，对正在收拾东西的林林和李曼道，“刘爱党要折腾你倒也说得过去，这关李人民什么事？他们俩不是一直都不对付的么？怎么这一回李人民还帮刘爱党出气了？” 林林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是李曼替林林回答道：“我老公刺儿头呗！他做的事情虽然正确，但已经触犯了领导权威的底线。领导嘛，宁可希望手下是一群温顺的笨蛋，也不希望手下是扎刺儿的天才。我们国家在创新方面之所以艰难，原因就是这个；像我老公这样，在原单位你做了，还得署上别人的名字；到了这个单位，你做的研究没有任何人支持你，你成功了，是给别人脸上贴金，是失败了，就成了别人的绊脚石，责任和黑锅都是你的。你们发现没有，很多先进的技术都是别人先有，然后我们跟着去研究，再然后集中整个国家的力量或许会反超对方，或许被骗经费；很少有我们研究出的好东西让人家哭着喊着靠举国体制去研究的。为什么？因为任何一项先进技术研究的起步，都是从一个个奇思妙想开始的，每一个奇思妙想出现之后，就会转化为研究的动力，等民间的研究遇到理论瓶颈的时候，专业机构再接过接力棒继续走下去。问题在于，民间的奇思妙想转化为专业研究的概率很低，无数个设想最终能有千分之一的专业化概率就很不错了……我们的国家……可以快速搭建顶级的科研机构，却缺乏民间的奇思妙想往前推进的土壤。” 方衡犹豫了半天才道：“那……如果我有了科研成果，应该怎么办？” 李曼看了方衡一眼，直接回答道：“如果你有，直接跟我说！我会以最优惠的价格买下你的成果以及专利，不仅如此，如果你以你的成果为敲门砖，想要换个更好的环境，那么我hi立刻为你联系全球排名前十的实验室，并且不惜一切代价帮你移民。我不能保证实验室的规格会比国内顶级实验室更好，但我可以保证，你的论文只署你自己的名字，没有任何人为了什么‘献礼’之类的乱七八糟的借口让你造假，更没有那些官商结合的国家蛀虫让你作为坑老百姓养老钱的宣传材料变成社会名人……只要你有成果，我肯定能帮你做到！” 一直在旁听的洪霞道：“哇！小曼，你这么搞，就不怕被抓啊？” 李曼漫不经心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国内有条件移民的人口中，官二代和富二代的比例远远超过了寒门子女的比例，要抓我，就等于堵死了一条移民通道啊，那些‘官’和‘富’们能答应么？！那些人，只要自己过得快活就行了，什么时候考虑到国家啊？再说了，这类人，从家庭教育的角度来看，也就是在文化和艺术上有点儿成就，想要在技术上，特别是关键技术上有成就，还得靠寒门子弟！你不信可以去翻翻史料，不难发现，贵族子弟长于精神文明，也就是文学啊、艺术啊，或者政策理论；寒门子弟长于物质文明，也就是科学技术。我呢，只要关注像我老公这样的寒门子弟就行了。反正都是被你们国家抛弃的人才，我带走，应该不犯法吧？” 这话在说的时候已经是一个非常沉重的话题了，因为李曼第一次用上了“你们国家”这个词汇。 “曼姐，这个……”方衡犹豫了一下，冒出这么一句话暗示李曼别乱说话，“‘道路以目’啊！我可不想被‘咔嚓’！” 李曼冷笑一声道：“也对哈！周厉王弥谤的时候，不但言者有罪，听者也逃不脱干系。你们怕，我可不怕，我从出生那一天开始我就是德国籍，只要我不跟你们省级领导对着干，我就肯定平安无事！其他的，随便你们折腾，跟我没关系！而我老公呢，单靠手头的国际专利就已经是‘高富帅’了！你们国家既然容不下我老公这样的人才，那正好啊，我把他带走！我真就想不通了，我爸在德国的时候，以我老公这样的公务员身份攻克了科研难题，那政府机构恨不得把我老公当亲爹来供奉，你们这边倒好，谁做得最好谁先倒霉……我昨天就跟老公商量过了，劝了他好几个小时，可他还是不肯跟着我移民！你们要知道，凭他的科研成果和国际论文，换成别的国家，倒贴钱也要让他过去啊！哪怕只是个客座教授都行！好吧，我是他老婆，我无条件支持老公的全部工作，他不想移民，那我帮他建立一公司！” “建公司？”方衡傻了眼。 !! 第一百九十章 换个思维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李曼则毫不在意道：“看在你们都是林林同事的份儿上，我说句不当讲的话。等我老公变成了公司老板，那么想走想留，就是我老公自己说了算！我之所以让他先在国内开公司而没有让他直接移民，就是想让他看看，他一天到晚念叨的这个国家的官员们到底是什么德性，等他最后一点儿幻想都被打消的时候，就是水到渠成的时候！” 听李曼这么一说，方衡立刻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了。 于是下意识道：“林嫂，你看不惯那些当官的？” 李曼的脸色变得冷酷异常，冷笑一声道：“我的父亲是德裔，我的母亲是华裔。大概你不知道的是，我的父母是自由恋爱，但等我出生之后，我的母亲因为家庭的原因嫁给了一个红二代，我的父亲也因此带着我离开了这里回到德国，直到我小学的时候才带我回到了这里。你觉得……我会对官员们充满爱心么？” 虽然李曼没有直接说出原因，但方衡已经明白李曼遭遇到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境遇。方衡突然觉得，除了慨叹之外，他居然没办法解决任何问题。 林林似乎看穿了方衡的心思，拍拍方衡的肩膀道：“以前我也想不明白，但是等我揍了刘爱党一拳之后，我就明白了……就这样的官儿，你替他们卖命有意义么？我对刘爱党那位子没兴趣，不过我话撂这儿，最迟一个月，刘爱党这主任肯定被拿掉！至于继任是赵天良还是李人民……我估计啊……这两位压根儿都别想！” “为什么？”方衡傻了眼。 林林一脸的神神叨叨：“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反正少不得我这个已经辞职的人要背背黑锅……”说到这里话题一转，整个人轻松地靠到椅背上，拍拍方衡的肩膀道：“不过，关于那个陈义堂的事，我还是得谢谢你提醒小曼！好了，这两天正好有空，该我算计算计他了！” 李曼挺意外道：“就你还算计人？” 林林道：“凭什么就不能？别以为工科男就是书呆子，我们只是不想把智商浪费在这上面而已。” 李曼被林林说得笑了：“行！行！你慢慢算计去！” 林林则是摇头晃脑地问方衡道：“胖子，你整天都念叨佛祖，那这世上是不是真有‘因果’？” “有啊！”方衡点头道。 “你说陈义堂这货整天想着勾搭别人的老婆，结果他自己被绿了……这算不算因果？” 方衡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但李曼的脸已经黑了：“怎么？我还在这儿呢！你这话几个意思啊？” 林林哈哈笑了两声：“想歪了吧？这个陈义堂从大学就开始骚扰你一直到现在，同学群里谁不知道啊！他家那点破事同学圈子里都知道，他喜欢在外面沾花惹草，他老婆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勾搭女人还要花钱呢，他老婆勾搭男人还赚钱！读大学的时候他老婆就有个外号叫‘副主任’……” 方衡不解道：“这外号什么意思？” 林林笑呵呵道：“她那个校区比较偏，跟我和小曼在隔壁校区这种情况不一样。她们那儿谈恋爱都是‘内部消化’比较多。所以啊，那一位可够狠，全系男生都跟她有一腿，系里有什么事儿，她一招呼，男生全都来了，女生们都叫她‘副主任’！关着系里一半的人呗！” 李曼咋舌道：“这女人可够厉害的啊！” “可不是！”林林伸出三根手指，道，“跟她上过床的男人是这个数，不是三十，是三位数！听说她大学室友透露说她有个QQ小号，空间是加密的，里面都是跟男人睡过之后捏着用过的套套拍的纪念照，也不知道她要收集到多少个才算完……你说陈义堂如果知道了这个消息，会不会吐血？破解个加密空间没什么难度吧？我这人吧，向来都不主动坑人，可姓陈的居然动了那种歪心思，就别怪我不厚道了。” 方衡很不厚道地笑了，好吧，他承认，这种报应来的真的太快太爽了…… 李曼则给林林抛了一个两口子之间才能有的媚眼，然后道：“你赶快办好吧！过几天我弟弟和弟媳要过来，别拖到那会儿还没弄好。” “放心，妥妥的没问题！”林林拍拍胸脯保证。 三个人正说着，楠楠和小虞就从外面进来了，看到林林之后齐声道：“林哥！” “唉？你们来啦？”林林指了指外面道，“抱歉，我辞职了，以后外面的绿化就不归我管……不过也好，你们也该开学了……本来说好的你们下学期来实习，看来你们要重新联系单位了。” 李曼盯着楠楠和小虞看了一阵，问林林道：“她们是……” “林嫂好！”楠楠和小虞同时向李曼鞠了个躬，“我们是林哥的学妹，我们教授跟我们说起林哥的科研成就，推荐我们到林哥这里实习。” 林林也在旁边道：“他们一共二十几个人，我跟你说起过的。” “恩！”李曼点了点头，对楠楠和小虞道，“实习的话，如果你们不着急，可以一个月。我老公虽然辞职了，不过我计划帮他开一家园艺公司，他想做园艺就做园艺，想做研究就做研究。头一个月我得先帮他联系到业务，等公司稳定下来，你们再来实习吧！我们不但欢迎你们来实习，而且还欢迎你们将来到我老公的公司里应聘，难得专业对口，是吧？” …………………… 茶餐厅的生意因为有了“鼎盛”的照顾，起步阶段做得不错。加之茶餐厅的甜点虽然不是顶级，但选料和用料都严格把关，口感和味道都挺不错。所以不论是田小仙还是韩敏，有很有信心培养起一些熟客。 不过让方衡觉得不爽的是，韩敏为了能及时起床照顾店里的生意，又搬回去跟田小仙住去了。刚刚习惯了两个人的方衡，又不得不开始再去习惯一个人睡。 夜间的值班室安静了许多，方衡在小区巡逻了一圈之后回到值班室刚刚坐定，文茵就飘然而至。“老大，胡堃垚那边的事儿我们调查清楚了，可能要打一场，”文茵的表情无比严肃，“而且胡堃垚说对方已经纠缠了他几千年，也就是说，这一次的对手是有上千年道行的家伙。” 方衡心里有些惴惴，问道：“打不过怎么办？” “大家一块儿上呗！”朱丹焱也出现了，“咱们的阵法练习了那么久，应该派上用场了吧？” “那就要做好充足准备……”方衡沉吟了一下道，“毕竟你们多少也是个小领导了，别被小鬼们笑话。” “说到小鬼还真差点忘了，”文茵道，“天道异动，大铁围山好像也出了点问题。还有，阎罗天子传来消息说，已经有人注意到你了，对方不但知名知姓，而且还拿了你的生辰八字到地府来查阅你的老底，你要小心点儿。” “我的八字？对方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 “这个……还真不奇怪，现在做什么事儿都要身份证户口本，想查到你的信息不难，”文茵道，“而且你从小到大，特别是大学同学，他们可没这义务帮你保密你的生日。有心人随便两句就把话都套出来了。总之目前的消息不是什么好消息，唯一的好消息还是张仁健那边的。艺术学院的领导已经快急疯了，他们派人到宿舍楼去试图把那些绳子都收回来，可第二天又准准地挂上去，后来干脆，谁进宿舍楼谁就昏过去，反正不落好。所以那些个领导已经找张仁健找了好几次，张仁健一直推说你这段时间日程排得太满，让他们排队等着……他们倒是找了几个师傅过去看，结果都是刚进校园就被弄得灰头土脸，这一回可不是胡堃垚作怪了，是盯着胡堃垚的那一只，而且不是鬼，是妖，真正的妖。” “那我打得过么？” “怕什么，”朱丹焱道，“你有地藏菩萨的金印，这就是作弊器好吧？” “这个怎么作弊？” “有金印在，你就有最后一道屏障在，敌人不论有多强大，你打不过又跑不掉的时候，就请出金印，就算你不会用金印攻击，你也可以用金印护住你自己，”文茵道，“地藏菩萨不灭，金印法力就不灭，你说这是不是作弊器？也就是说，你现在出去干架，保底都是打平手，如果打消耗战，碰上个根基不稳的小妖被金印耗尽法力，你还能捡个现成的便宜。这次这一只嘛，几千年的修行而且还能让胡堃垚束手无策，多半是要打消耗战了，反正打不过了我们就跑，你用金印照顾好你自己就行。” “恩……好吧！”方衡点了点头，“张仁健打算开多少价？我这两天没钱用了……” “目前对方的心理价位还是三十万，”朱丹焱道，“不过和铃姐说钱是小事，如果对方还要加价的话，可以考虑少收钱，但要他们学校旁边的铺位，这对你来说有好处。”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九十一章 想不到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铺位？”方衡盘算了一下道，“学校旁边的铺位虽然好，但每年有三个月不指望开张，赚钱有限……” “不单单是钱，”和铃也飘然而入，脸上带着一些疲惫，“我们要争取找一个在聚灵法阵内的地方安顿，这样修行起来事半功倍啊！找个铺位下来，比厨房大点儿的地方就可以，一楼弄个自动贩售机，二楼布置一个小佛堂供奉起来……” “这样啊……只要代价不大，对方应该会答应的吧……”方衡想了想，点头道。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每天都能准时来上班的，就只有洪霞和方衡了，而且，洪霞大半的时间都不在单位，费了那么大劲，工作调动的事已经到了关键时期，洪霞也不敢马虎。 另一头，林林在筹备园艺公司的事宜，楠楠和小虞也跟着林林跑前跑后。打心里林林希望自己的园艺公司能有一块属于自己的苗圃，因为这样可以让园艺公司的成本一下子低一大截。园艺往小了说，也就是一些盆栽，往大了说，企业、单位的绿化。然而不论什么层次的绿化，都是需要采购成本的，树苗也好，盆栽也好，采购要成本，运输更加要成本，一些特殊植物的育苗如果本地没有，还得从外地拖回来；这还不算，一些高大的植株买到手的时候倒是不贵，问题是运输这些大树的车，一路开回来就一路交罚款交回来，没办法，超长超高，妥妥的交罚款，到最后运费加罚款比树本身的价格还高。 如果能在本地有个自己的苗木基地，那在成本方面无疑是少了一大截。要知道，一棵十米到二十米高的观赏型树种，如果从外地运过来，一路上保持植株活力的费用、油费、过路费、罚款加起来少则一两万，多则七八万，这些钱砸进成本里头谁都吃不消，如果能在本地有个苗圃就不同了，报价还是这个价，出产地单子也填外地的长途运输单子，但这“少则一两万，多则七八万”的“费用”自然也就流进相关负责人的腰包。如此一来，林林这个园艺公司的业务才有可能源源不断地捞到各种机关单位的绿化业务。 然而，找到理想的苗圃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X市是人口流入地而非人口流出地。本地人口出生率低，年轻人数量整体不多，但经济发展势头好，外来打工的人口反而比本地人多出一大截。所以很多本地的孩子在毕业之后都选择留在家乡工作，不论是城市还是乡村，大体都是这个情况。比起一些经济欠佳的省份动辄整个村子只剩老人和孩子的情况，X市的人口结构不算最好，但本地人口加上外来人口之后，还比较正常。 托这种人口结构的福，X市的农业水平也不低。不过农田里粮食作物的比例不高，经济作物占了很大一部分。各种以水果、垂钓为主的生态采摘园几乎遍布全市各乡镇，虽然这里采摘的水果比起超市卖的水果贵出一倍有余，但一到节假日城里的大人孩子们还是乐此不疲过来或赏花或摘水果。实在没人打理的田地也会被挖成鱼塘，放入鱼苗之后拉上铁丝网，过个大半年功夫就可以招徕大批垂钓爱好者。 所以，想要找一片合适的地方承包下来作为苗圃，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林林就这么整天开着车在全市范围内转悠，车后座上则是带着楠楠和小虞，两个女孩虽然一路上叽叽喳喳，但却总是给林林找到不错的地方。林林在地图上做了标记之后就接着找下一处，打算等有价值的地方都看清楚了之后，再一家一家地去谈。 “林哥，从上午出来到现在，后面那辆黑色的两厢轿车一直都跟着咱……”返程的路上，小虞直接提醒道。 “喔？我倒是没注意……”林林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后视镜，后面果然不紧不慢地跟着一辆车，“你们坐稳了，等过了以这一段就没测速了，带你们飙一把。” “那你还是慢点吧！”楠楠道，“安全第一。” 林林沉吟了一下，爽快道：“行！听你们的！身正不怕影子斜，无所谓了！” 小虞轻笑道：“你还猜到是谁做的了？” “那是！”林林道，“我这人的交际圈子很小，除了刘爱党被我打过两拳之外，还真没得罪过谁。能浪费整天功夫盯着我的，那都是什么仇什么怨啊？除了‘杀父之仇’应该就是‘夺妻之恨’了吧？肯定还是要打我老婆的注意。对我老婆有想法的人很多，但想法归想法，大多数人嘛，都是有想法没行动，我就是算是天王老子，也没办法控制人家的思想。能付之行动的也就那么几位，他们当中大多数人都很绅士，只有一个人会用这种下作手段。” “哇，林哥，你倒是心大，换成别人，早就被气疯了吧？”楠楠不解道，“你还挺乐呵。” “谁不气啊？”林林一边开车一边笑道，“刚刚追到我老婆那会儿，我们还没领证，那些个家伙别提多积极了，我那叫一个气啊，恨不得天天带跟棍子在校园里溜达，谁跟我老婆搭讪我就揍谁……” “呵呵……”两个女人都笑了。 “可后来啊，气着气着，我就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林林道，“如果小曼跟我在一起觉得开心、舒服，那她才不会搭理别的男人，等时间久了，我们彼此成为对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那就算是遇到比我更好的男人，小曼也不会离开我。所以啊，我该干嘛干嘛，只不过，在外人面前我要当个男子汉，在老婆面前我就成了小丈夫。出去逛街，有什么事儿我都顶在前头；但一回到家我就撒娇，你们没听错，向老婆撒娇，小曼管我叫‘我们家老大’，管儿子叫‘我们家老二’……其实两口子在一起，如果你们真的过得很快乐，根本就不用担心第三者……现在说再多都是没用，等你们将来结婚了就会明白。” 楠楠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林哥，要不你去开房吧！” “开……什么？”林林显然吃了一惊。 “对！这是坑对方一次的最好办法！”小虞也道，“你带着我们俩去开房。” “我们感觉得出来，你和林嫂虽然在外人面前从不秀恩爱，但你们彼此都非常信任对方……”楠楠道，“那我们就利用这个机会回击那些想要撬墙脚的家伙吧！你带着我们俩去宾馆，对方肯定会带着林嫂过来‘抓奸’到时候我们再反将他一军！” 林林哭笑不得道：“反什么将？咱们仨让人家堵宾馆里头，还不得任人宰割啊？” 小虞眉毛一挑：“林哥，你如果叫上你原单位的同事，那个方师傅，谁宰谁就说不准了……” “胖子？”林林愣了一下，随即陷入沉思。 ……………… 方衡上班上得好好的，一个人吭哧吭哧地在练习快步走，突然接到林林的电话，这货居然在宾馆开房等自己过去！尼玛大男人开房等……方衡顿时觉得自己某个部位一紧。不过林林随后来了一句他被人盯梢，让方衡在不被发现的前提下进入房间。 这对一般人来说有难度，对方衡而言没难度。 说得痛快点儿，也就是方衡不肯去当梁上君子而已，只要他愿意，四个鬼使能帮他把痕迹消得干干净净，完全可以大摇大摆进去拿了东西再大摇大摆出来。林林的电话一挂，方衡也就立刻猜到是什么状况了，也不再慢慢蹬自行车，直接打车往林林指定的宾馆赶。在距离宾馆一百多米的地方方衡下了车，然后小跑着过去。无他，这一路上四个鬼使用了障眼法，让方衡变成了“透明”的，也就是对方衡周围的大活人用起了最传统的“鬼打墙”，正好在一定范围内遮蔽了方衡的存在。 方衡上了楼，到了房间门口发现门掩着，方衡发现楼梯拐角处有个男人老盯着这边看，知道这就是盯梢的，所以没敲门，而是轻轻推开，看到林林一个人坐在茶几旁的椅子上，楠楠和小虞则并肩坐在床沿。林林立刻示意方衡关门。而在盯梢的人看来，也就是虚掩的房门慢慢开了一下，又被里面的人关上了。 方衡关上门之后低声道：“外面有人盯着。” 林林点点头：“我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楠楠轻笑道：“你放心好啦，他至少有一百种方法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 林林没好气道：“你又知道了！还好胖子来得快，要不然姓陈的突然带人冲进来，我找谁讲理去？” 小虞道：“怕姓陈的啊？你就不怕林嫂？” 林林摆摆手道：“我老婆对我那是绝对的信任！你们这是设的什么局？还要胖子来？” 楠楠道：“方师傅是道行高深的法师，没他点头，我们可不敢自作主张……” “胖子？法师？他还道行高深？”林林咧开嘴巴就要笑，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看到楠楠伸出了一根手指，从指尖慢慢地长出了一支嫩嫩的芽，没错了，以林林的园艺经验，一眼就看出了，这是金丝楠的嫩芽！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九十二章 信任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这个……你们……变魔术？”林林瞬间就结巴了。 楠楠微笑不语，全身上下都开始发芽，长出嫩枝和叶片；另一边，小虞风衣的下摆则变成了叶片，上半身则化作了一朵袅娜的红花。 “差不多就行了！”方衡看到林林已经进入痴呆状态，连忙道，“你们俩别再变了，再变下去，我就得打120了！”楠楠和小虞则回到了原来的样子，方衡接着对林林道：“看见了吧？就算我这会儿没来，你情敌进来也一准儿扑个空！林哥，你这回真的是‘拈花惹草’了！” 林林这才缓过神来，用不自信的口气道：“她们真的是……” “如你所愿！”方衡耸耸肩，“不过我问起过她们，她们本身没什么恶意的。主要是因为你在搞什么研究，所以就拿她们这些植株分批分类做实验，结果就是你不走弯路她们还好受点儿，你一旦走弯路，她们可就有苦头吃了。没办法的情况下，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到你身边，给你一些建议，让你少走弯路。我一想，这完全就是双赢嘛！她们长势好，你也能得到你需要的研究成果，何乐而不为？” 林林一愣，立刻就把人和妖的事情抛诸脑后，直接问楠楠道：“我常用的剪枝方法对不对？给你用的几号实验肥料配比？几号施肥方案？效果怎样？二十种方案里面哪几种可以直接排除？有没有什么让金丝楠在本地自然环境下快速生长的方案？说出来听听……” 楠楠顿时就是一脑门儿汗：“这个我怎么知道……” “病人找医生的时候，只能告诉医生自己身上哪儿疼、哪儿不舒服，”方衡解释道，“难道说病人直接告诉医生自己哪儿哪儿要动手术，哪儿哪儿要用什么药，该住几天院？楠楠才是幼苗啊！等她长个几百年变成参天大树之后，才能久病成良医，你现在问她，她能懂什么？” “几百年？”林林一愣，旋即脸色一黯，叹了口气道，“吾生也有涯，吾知也无涯……” 小虞则道：“林哥，你看我们这些妖都出现了，你还以为‘人死如灯灭’么？只要你死后不投胎，跟我们一块儿过个几百年也行啊！” “唉？对啊！”林林立刻笑了，“能看着楠楠变成大树，我也高兴。” “好了，这个问题解决了……”方衡道，“外面那位盯梢怎么解决？” …………………… “先生，先生！李总会正在开会您不能进去……”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陈义堂站在了会议室的门口，一脸的得意。 会议室里也就是李曼和袁佳，以及各自的助理，总共就四个女人。陈义堂闯进去的时候，四个女人正在讨论一份文件。看到陈义堂进来，李曼的脸立刻就黑了：“出去！” “曼曼，我有个重大消息……” “请你出去！” “就让你看看这个！”陈义堂晃晃手机。 “不看！滚出去！大厦保安呢？”李曼怒道。 陈义堂连忙道：“这回是真的！你男人带两个女的到宾馆开房了！我这儿照片、视频都有！我就是特地来通知你去抓……” “滚！”李曼的脸更黑了。 “我真不是约你吃饭！他们真的一男两女开……” 这时候前台妹子带着保安进来了。李曼指着陈义堂道：“请这位先生出去，如果他不肯出去，麻烦帮忙报警。” “先生，不好意思。”保安摆了一个“请”的意思，并没有打算使用暴力。 陈义堂显然没把保安放在眼里，依旧喋喋不休地对李曼道：“……这会儿他们刚进去，我的人一直在门口盯着呢，开房嘛，三个人洗澡、戴套……起码耽误半个小时……只要你跟我去一趟，保证抓现行！” 李曼眼睛一瞪，朝两个保安使了个眼色，两个保安立刻架住陈义堂的胳膊把陈义堂倒拖出去。 陈义堂一边被拖走一边大叫道：“曼曼！曼曼！我没骗你！我是认真的……” 保安还算客气，估计也是因为陈义堂来的次数太多了，这一层的保安都认得他这张脸。拖到门外之后，保安对陈义堂道：“老兄，您这一三五准时，二四六休息的规律不是挺好的么？我们都习惯了，今天搞突然袭击……我们也要保饭碗啊！” 陈义堂显然咽不下这口气，不过倒也没难为保安，而是恨恨道：“今天有大事儿！这娘们儿居然还不信……老子叫人亲自抓去！老子在局子里有哥们儿！抓他个卖Y嫖C，现场办成铁案！看这这娘们儿怎么办！”说罢，气咻咻地走了。 陈义堂被保安拖走之后，李曼若无其事地坐下继续开会。但旁边的袁佳却已经魂不守舍了。李曼感觉到了袁佳的不对劲，停下笔问道：“佳佳你是不是还想着刚才的事？” 袁佳尴尬道：“这个……林哥以前很照顾我哒……” “你相信林林会做这种事么？” “不信。” “我也不信，”李曼爽快地回答道，“如果说我老公是被人设局，别人开好了房，然后约他过去，或许还有点儿可能；让他自己带着俩姑娘去开房？开玩笑还差不多！” “你就不怕男人有钱会变坏啊？”袁佳小心地问道。 “那是因为这些变坏的男人没有理想没有追求，”李曼问道，“你来了也一段时间了，也跟我做好几次健身，也带你去做了SPA，你看我身材怎样？” “顶级啊！”袁佳立刻道，“穿上高跟鞋都一米八开外了，大长腿我看了都想摸，胸也好大啊！腰线完全不像生过孩子的！配上你这混血儿的脸，明星都没你强啊！你要拍电影，起码是好莱坞水准，过亿美元的票房号召力……” “行了，别拍马屁！”李曼脸上难得泛红晕，“我老公那人吧，爱花草如命。你说我洗过澡之后穿件透明的睡袍在他面前晃悠、晾衣服，他能在旁边盯着一盆兰花研究几个小时都不看我！你要说他对这方面不感兴趣吧，上床熄灯之后也挺积极的，说陪我逛街就陪我逛街，说买礼物就买礼物……但是只要看到花啊草啊他就挪不开脚，别的他都懒得看。他……应该算是那种有理想有追求的男人，他把花草当作毕生事业来做，而且很幸运的是，他还能因此赚钱，爱好和赚钱都不耽误……学霸嘛，虽然讷了一点，但讷也有讷的好处，两个人的感情，不能像香水，从一开始喷上身的时候浓，然后越来越淡；应该像酒，一开始的时候挺淡，但越酿越浓……” “喔……”袁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不怕你们笑话，我也劈过腿……”李曼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跟林林刚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抱着多留备胎多找替补的想法，对其他追求者‘不拒绝、不回绝、看表现’，心里盘算如果林林不合适的话，就再找一个，这期间我也跟好几个追求者吃饭、逛街、看电影。有一段时间，我能明显感觉到林林心里的那种不愉快。但我也能感觉到林林当时心中的痛苦和宽容。但到后来我才发现，其他追求者们，不管嘴里对我有多尊重，但实际上都是把我当作他们的私产，一个个拍着胸脯说将来养我……我需要他们养么？在别的女人看来这大概是一种幸福，但在我看来，这就是一种羞辱，我的能力很差么？我赚的钱很少么？我需要谁来照顾来保护么？他们把我当什么？但是林林不同，他的研究成果拿到专利之后，他自己并不知道专利的价值，只是告诉我，研究方面他还可以，经营方面他不行，他需要我帮他，我一离开，他就完蛋。你知道么？对女人来说，‘被需要’才是最重要的……当年结婚的时候，我的那些闺蜜都说我是‘下嫁’，其实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和林林之间是真正的彼此需要，谁都离不开谁。或许在出生之前我们俩就是一个整体，上帝觉得我们太幸福了，所以把我们扯成两半，让我们到人间来寻找对方。万幸，我们都找到了。” “我明白了……”袁佳恍然大悟，“难怪林哥说过，你们两口子都是无原则地坚信对方的人格和品行……” “对，我根本不会怀疑他有任何不轨，就算是这会儿有一段视频摆在我面前，我第一反应也绝对不会是找老公算账，而是搞清楚视频是怎么来的！真假？是不是设局？这些都是要考虑的。林林也一定会如此！”李曼道，“如果我跟陈义堂去了，哪怕什么事都没有，这都是对林林的不信任，我才不会上这种当！陈义堂的算盘无非就是让我抓奸在床，然后夫妻关系不合，他才好趁虚而入，可惜他不知道他这种人已经直接被我贴上了‘卑劣’的标签。” 袁佳则是道：“曼姐，我有一种预感，林哥开房是绝对没错的，但房间里是谁，那就说不准了。那个陈义堂估计要吃力不讨好……” 李曼一听，笑了。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九十三章 破局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陈义堂用最快速度赶到了宾馆，在楼下等了一会儿就等来了一辆面包车，车上下了几个警察。陈义堂迎过去，问道：“哥儿几个怎么不开警车来啊？” “老陈你就悠着点儿吧，这地方又不是我们所的辖区，”领头的警察道，“咱们动作还得快点儿，时候还得跟这一片儿的同事打个招呼，免得大家不愉快。这宾馆还有那边的洗浴城每个月没少孝敬，咱们来这一出，弄得人家以后生意不好做的。” “就说是抓传销的不就行了？”陈义堂满不在乎道，“人带到所里，还不随便你们造？” 警察立刻摆摆手道：“值夜班的时候还能这么搞，这大白天的所里都是人，我们从辖区外抓人回去，这不好解释。老陈，咱俩关系好归好，可天气转暖后有个电影节，全市上下现在都查得紧，我这饭碗也端得没以前那么稳，太过的事儿我可弄不来。你今天既没走程序报警，又不在我们所辖区，万一被哪个记者盯上了，我可得完蛋！我一没后台二没背景的，能做到现在这一级估计已经到顶了，真要被撸下去，划不来。” 陈义堂没想到自己的“哥们儿”会给自己来这么一出，立刻就不依了：“兄弟！咱俩可没少吃饭喝酒……” 警察立刻正色道：“私交归私交，工作归工作，你请我吃饭，我也请过你。我是接到你举报说是这里面有卖Y嫖C我才来的，虽然越界执法，但理由还算正当，只要不声不响地把人带走，同事之间还能有个回旋余地；但是你如果让我栽赃一个传销、诈骗什么的我可不敢。这是五星级宾馆，还是涉外酒店，后台是位‘大能’，万一尺度拿捏不准，不但我，恐怕你都得倒大霉！” 陈义堂显然也踌躇了一下，无奈道：“行！我还有我的人，只要你们进去抓到现行，剩下的事儿我来办！”说罢，走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方衡和林林闲得发慌，好在星级宾馆里头东西还算全，除了扑克之外还有国际象棋，方衡和林林拆了封之后在茶几两侧对坐，厮杀起来。正杀得起劲，就听到门外几轻微的脚步声，两人对视一眼，还没有什么反应，房门就“duang”地被人踹开了。首先冲进来的居然不是警察，而是两个嗷嗷叫的年轻人，进门就大喊：“我女朋友呢？我女朋友呢？” 方衡都觉得好笑，就算来抓奸，有这种叫法的么？ 再看看后面，居然还有人举着手机一边录像一边往里冲。 外面的人冲进来之后立刻开始找人，衣柜里、床底下、卫生间都翻了个遍，结果是，除了正在下棋的两个大男人，没有发现任何雌性动物。 方衡和林林两个人好像没事人一样，直接无视冲进来乱嚷嚷的这帮人，继续好整以暇地下棋。 “人呢？”第一个冲进来的年轻人走到茶几前大喝道。 林林眼皮都没抬：“什么人？” “女人！我女朋友！” “你女朋友谁啊？”林林反问道，“我没见过！”说罢朝方衡一指，道：“你可以问问这位胖兄，愿不愿意当你男朋友。” “MBD找打是不是？”年轻人拳头一扬，“你们把人藏到哪儿去了？” 林林淡淡一笑：“陈义堂不是派人一直在这门口守着的么？这事儿不应该问我啊！” 后面立刻传来一个声音：“绝对没人出去！” 林林又指了指方衡：“那你们有人看见这位胖兄怎么进来的呢？” 在门外的陈义堂本来以为这次绝对能抓个现行，可没想到局面居然僵住了。正准备进去，却被旁边的警察一把拉住。 “老陈，别说哥们儿不帮你，快走吧！” 陈义堂眼睛一瞪：“凭什么？人肯定被他们藏起来了！” “你到现在还没看出来？人家早知道你派人盯着！你以为你给别人设了局，其实是人家给你设局！”警察没好气道，“趁着会儿还好收场，咱们赶紧撤了，花点钱让你手下把这事儿抗下来就算过关……” 陈义堂还想再争辩点儿什么，但他也不笨，既然对方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布局还敢在这儿继续呆下去，那就说明肯定准备了后手破局，有了后手破局，顺手挖个坑来反将一军也不是不可能。他也不笨，瞬间明白了自己面临的是什么处境，于是扯过一个小弟交代了两句就准备走，回头一看，自己带来的警察朋友已经集体消失了。本来陈义堂也不是什么孬货，不过正如刚刚警察所说，五星级的涉外酒店的背景本来就不会简单到哪儿去，他是有那么点儿资本，不过还没这个胆量在这里耍横，趁着事情没闹大，让小弟抗下来就说是抓奸看错了人，然后赔钱走人。 不过也就这么一犹豫的功夫，酒店方面也迅速反应过来了，客房经理和保安经理带着六七个保安以最快速度出现在了这一层。正打算先溜的陈义堂被堵了个正着。 “几位，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么？”保安经理的身材高大，本来他只是来助威的。这里的“抓奸行动”刚刚开始，这一层的保洁员就通过对讲机上报了，宾馆酒店出现这种情况太常见，正常程序也就是客房经理带几个人到现场调解一下，在不酿成流血事件的前提下，把矛盾双方“请”出去。如果有人不合作，再通知保安经理来解决。但到场之后发现房间的门已经被彻底损坏，这已经不是客房经理能“调解”得了的，这是酒店财产损失。 林林见状终于站起来了，摊摊手，无辜道：“我约了老同事过来‘杀’两盘棋，这才刚摆开阵势呢，门就被这伙人踹开了。说是来找女朋友！问题是他们找不到人还找我要！我们俩大男人从哪儿给他变出女人来啊！不信你们搜啊！今天说不出个道理出来，我可得报警，还要到消协投诉！你们酒店是怎么搞的？下个棋还受惊吓被恐吓？” 踹门的年轻人依旧不依不饶：“明明是你们把人藏起来了……” “藏？”保安经理进了门，里里外外看了个遍，反问道，“房间就这么大，您觉得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人的？” “我……反正是他们藏起来了！我看到我女朋友进来了！要不就是在窗户外面躲着！” 保安经理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极为古怪：“先生，我们酒店的玻璃幕墙是不带活动窗的。”说罢，走过去把所有的窗帘全都拉开，果然，玻璃墙都是密封的。 “反正我看见我女朋友跟他一块儿进来的！”年轻人干脆赖上了，用手指了一下林林，“我不管，我就找他要人！” “嘿！你这无凭无据的还赖上了啊！”林林眼睛也瞪起来了，“我到哪儿给你大变活人啊？警察抓人还要个证据呢！你看见了就算了？要不咱们看监控！酒店有监控的，对吧？” 陈义堂本来都要走了，可听到林林这话的时候心里顿时就是一喜：对啊！姓林的再能扯淡，监控总不会说谎！想通了这一节，陈义堂也不走了，就等着看林林出洋相。 “那走吧！”保安经理想了想，这种扯皮官司虽然谁说得都有道理，但监控肯定不会说谎，看一下监控就都明白了。一群人跟着保安经理的脚步全都进了监控室，调取了视频之后陈义堂顿时就傻了眼，从头到尾，监控上都是只有林林一个人！甚至后来方衡进来的时候，也的确之后方衡一个人！当然，那个自始至终都在盯梢林林的“兄弟”也被监控毫无死角地拍了个透。 “不可能！”陈义堂叫了一声，连忙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视频一看，哪有什么林林带着俩姑娘，确确实实就是林林一个人进房间！ “太过分了！我要投诉！我要报警！”看过监控之后，林林立刻爆发了，“我是你们的客人，但是你们都看到了！我受的是什么对待？如果贵酒店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们法庭上见！” 这一下客房经理陪着笑脸出现了。这位经理也是个人精，从目前的局面中他已经猜到双方之间的矛盾所在，也知道林林不过是借题发挥，只要自己说说好话，什么赔偿损失啊、投诉啊、打官司啊都可以商量。 林林知道就这么一下还整不死陈义堂，所以对方陪着笑脸过来，林林也就顺着台阶下，和方衡一起跟着客房经理喝茶聊天去了。他还真没打算利用这事儿讹酒店什么，就打算喝两口茶之后回家向老婆请功。 陈义堂松了一口气，虽然今天的事儿透着邪门，但总算没让自己陷得太深，于是转身就准备离开。可一个高大的身影一下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先生，这就走啊？咱们是不是谈谈本酒店的财产损失？” “损失？”陈义堂看着渐渐围拢过来的保安，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你们、你们知道我是谁么？”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一百九十四章 刘爱党要倒霉了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您是哪座山上的神仙，我们可管不着，”保安经理淡淡地回答道，“但是您带人破坏了酒店财物，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吧？” “车库发生自燃！”一直盯着监控的保安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直接按响了警报器，然后拿着对讲机通知巡逻的同事赶紧救火。 陈义堂呆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一下监视器屏幕，然后就跳了起来，叫道：“我的车！MBD谁放的火！” 保安经理瞪了陈义堂一眼：“你TM的傻X啊！这么多监控都在呢，连个毛人都没有！自燃！没看见啊！” “怎么可能！我……” 保安经理让保安架住陈义堂，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放软语气道：“老兄，公事公办，你们赔钱走人，我不难为你们……你的车……你也看到了，没任何人接触到你的车，保险公司来了，结论也是自燃，如果你没买自燃险，那只能算你倒霉了……不过我不得不说一句……老兄，你怕是惹麻烦了。刚刚走调的这两位能布下这个局，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你好自为之吧！” …………………… 这边事情结束，正打算叫车回奥体，但洪霞的电话就到了。 “胖子，你在哪儿呢？” “办事儿呢，”方衡回答道，“正准备打车回去，午饭给我留点儿啊！” “行了吧，别打车！坐地铁从通道过来！” 方衡一怔：“怎么？上级查岗了？” “出大事儿了！”洪霞的语气中透着一股兴奋劲儿，“也不知道是谁，在往上举报刘爱党乱搞男女关系！目前只发了一些在娱乐场所搂抱、亲嘴的照片，说是跟帖过万就爆新料！” 方衡立马就慌了，不为别的，刘爱党就算下地狱也跟他没关系，但他担心爆出来的新料会把袁佳扯进来！心里一慌，方衡就往地铁站跑。刚到地铁站门口，就发现袁佳也慌慌张张地往这边跑。虽然很偶然，但两个人一碰面就立刻明白了对方眼里的意思，同时刷卡拿票上车。一路上两人都是一声不吭，等下了地铁进入地下通道的之后，袁佳就死死攥住方衡的衣袖，一边走一边用颤声道：“衡哥，我怕……” “没事！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呢！”方衡宽慰道，“我敢打赌这个发帖的手头上没有足够的证据，要不然他肯定就指名道姓了！或者说这个人投鼠忌器，只敢搞臭刘爱党，不敢牵连其他人！” “都敢发帖了……还有什么不敢的……”袁佳更加紧张了。 “这种人发帖的目的是想让刘爱党成为众矢之的，而不是让自己变成众矢之的，”方衡道，“刘爱党生活作风那么差，跟他在一起的女人肯定也有被强迫的，如果打击面扩大化，自己反而不落好。你想想啊，这些年落马的官员那么多，没一个生活作风好的，但没几个媒体盯着女人不放的吧？” 听到方衡的安慰，袁佳稍微好受了一点，两个人并肩走了一段，到了通道尽头，袁佳突然停住了脚步，犹豫了好久才道：“衡哥，我想回去……” 方衡心里叹息了一下，不过他知道这也不能怪袁佳，于是点头道：“那我送你回去。”于是原路折返，把袁佳又送到了地铁站，然后才道：“你现在打算去哪儿？” 袁佳犹豫了一下，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大概是找个没人的地方躲一躲吧……” 方衡想了想，指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道：“中隐隐于市。” 袁佳明白了方衡的意思，勉强微笑了一下，点带念头道：“恩！我就在这儿呆一会儿，你那边有什么情况的话……提前告诉我一下。” 这是必须的，不用袁佳说，方衡都知道要这么做。彼此嘱咐妥了之后方衡又从地下通道进入了奥体。等方衡出现在大办公室的时候发现洪霞不在，而门口却传来嘈杂的人声。然后就听到洪霞在叫：“别挤！别挤！玻璃门坏了要赔钱！”方衡连忙赶过去，发现洪霞用铁链从里面把进出的玻璃门锁住，而门外则站着一大堆的人，而洪霞则在门口对着门缝猛喊。 “都这地步了，赶快放卷帘门啊！”方衡一着急，直接喊道，随手扯下脖子上的胸卡就往开馆一刷，卷帘门就缓缓地往下放。门外的人见状往里面挤得更急，嘴里吵吵嚷嚷说着什么方衡也听不太清，但这已经不重要，洪霞在卷帘门放下来之前直接从底下一钻，方衡一把把洪霞拉过来，等两人都站定之后，方衡才问：“事儿到底有多大？” “不清楚！”洪霞摇摇头，然后指着外面道，“里面闹腾得更凶，我是没办法才跑到这儿瞎忙的。” “里面怎么了？” “这事儿一在网上爆出来，朋友圈里头立刻就传疯了，本来大伙儿还在上班，看到这条消息之后立刻都跑回家……这帮家伙猴精着呢，知道这里头水深，全都不掺和不站队，恐怕他们要等大局定了之后才出来，”洪霞道，“赵天良和李人民本来也在，虽然他们都在劝刘爱党，可傻子都看得出来他们俩都在幸灾乐祸……刚刚刘爱党的老婆和丈母娘来搞事，赵天良和李人民从侧门溜了，我看情况不对，也就只好跑到这儿来了。” “现在知道是谁干的么？” “你猜会是谁？” “我怎么知道！” “这还像话……”洪霞神秘道，“我觉得不是赵天良就是李人民了……” “为什么？” “刘爱党滚蛋了，他们俩才有机会啊！”洪霞道，“而且那个李人民，一直在说肯定是林林在搞鬼……这不是很明显的要让林林背黑锅么？不是他干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心虚？倒是赵天良一直在说，不管是谁干的都不能姑息，这种做法是要掀了所有干部的桌子，不论最后的结果如何，都要一查到底，不能在这件事上办了这个人，也要找其他理由拿下！这才像当官的说的话！” “那咱俩现在还能进去？” “最好别！刘爱党正被他老婆和丈母娘收拾呢！” “怕老婆啊……” “废话，他能不怕么？这货能混到现在的地位，全靠他老婆！”洪霞直接翻了个白眼，“他岳父没什么出息，他岳母挺能耐，面子挺广，认识的人也多。他老婆就更厉害了！刘爱党不过是在这里当个主任，他老婆直接到市委当主任去了！” “这么牛？”方衡咋舌道，“难怪刘爱党怕老婆了！” “废话么！他老婆是市委‘名人’……” “怎么名人？” “听说他老婆‘没毛’的……”洪霞神秘兮兮道。 “没……毛？什么……”方衡傻了眼，瞬间明白了洪霞的意思，反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 “谁让她睡那么多人的！睡得多了知道的人当然就多了！要不然她们两口子怎么能当得上主任，位子还这么牢靠？” “我个去……”方衡的心里顿时一万头神兽狂奔而过。 洪霞接着道：“指不定这会儿刘爱党怎么给他老婆收拾呢！” 十一点整，两个人的手机又都响起来了，同时掏出手机一看，尼玛，真的爆了！这一回发上来的都是一组组的图片，勾肩搭背去宾馆的一组，不过这位“狗仔”显然只能在手机上装了个简易的长焦镜头去拍，显得有些模糊；che震的则是光线不太好；野战的倒是有几张挺清晰；倒是推倒袁佳的那几张挺清楚的。不过拍照的人也算有节操，或者说拍照的人根本就是冲着刘爱党来的，所以镜头的核心位置都是刘爱党，只要拍到刘爱党光着，下面的女人光着就满足，所以，刘爱党大多都是正脸，再不济都是能明显看出相貌的侧脸；因为体位的原因，除了后入式之外，拍到刘爱党正脸的时候，就拍不到女人的脸。 奥体地下通道拍的那几张方衡仔细判断了一下，他从白皙的皮肤和硕大的双胸上就一眼看出是袁佳，不过几张照片连袁佳的侧脸都没有，要么就不露脑袋，要么就只看到头顶的黑发，反正除了真正的知情人之外，不可能有人知道那是袁佳了。而且这些照片里的女主角实在太多了，胸大的也不是袁佳一个，如果不是有心人，根本关注不到袁佳。 看到这里，方衡放了心，只要袁佳不受伤害，他才不管刘爱党的死活呢！甚至可以这样说，如果刘爱党立刻就死了，方衡也会很爽快地“送他一程”。 什么叫瞧热闹的不怕事儿大？方衡就这么一看，前后几分钟的功夫，等退出帖子的时候发现跟帖已经破万，方衡这下意识到，对方这是要把刘爱党往死里整的节奏，而且是那种就算不能一棍子打死，也要把刘爱党彻底排除出奥体的权力圈子的节奏。 “这一下刘爱党死定了……”洪霞草草看了一下帖子就收起手机，“我就不信他老婆还能忍！胖子！我跟你说话呢！” !! 第一百九十五章 宽慰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恩呢？我在看跟帖……”方衡头也不抬道，“关注一下事态发展。怎么？你不看？本地政府官网也更新了，说是‘正在调查取证’……” “切！其实就是在权衡利弊得失而已！”洪霞不屑道，“猪队友！” 方衡听到这个评价的时候顿时就笑了，随手又刷了一下页面，旋即就傻了眼：“我个去！霞姐！‘猪队友’变成‘神助攻’了！” “怎么了？” “这个节骨眼儿上居然还有人辟谣……说这上面全都是刘爱党和他老婆的照片……”方衡笑了，“我的天！这种谎也好意思说！大家又不瞎，这些照片上少说也得有十个女主角，身材差别那么大，太侮辱智商了吧……” 洪霞冷笑一声什么都没说。 方衡刷了一下页面继续道：“又有了！这回说的是，照片是两口子不同时期拍的，刚认识的时候、结婚之后、怀孕的时候……这谎简直就是漏洞百出的……这不是帮忙，是拆台啊！瞬间被网民喷死了！” 洪霞依旧不答，拽了拽方衡的袖子，示意方衡一块儿去办公区。两个人蹑手蹑脚地到了办公区，还没进去就听到长长的回廊上回荡着一个女人的怒吼声：“原谅个P！你连你亲侄女都不放过！你还是不是人！佳佳腕上的那个银坠子是我送给她的，你以为我认不出来？你……你简直就是个畜生！” “佳佳！”洪霞低低地叫了一声，随后就用力地捂住嘴，瞪大眼睛看着方衡，方衡直接傻了眼，转身就想走。洪霞一把拉住方衡，示意方衡再等一会儿。洪霞不敢伸脑袋去看，而是借着盆栽的掩护，把手机的摄像头沿着墙脚推过去，两个人看手机屏幕。屏幕上，刘爱党正直挺挺地跪在老婆面前，而他的老婆则拿着一根一寸宽的竹板往他身上猛抽，刘爱党不敢躲也不敢动，只能硬受者。 “我打死你个老畜生！打死你个王八蛋！打死你个不要脸的……咱们刚结婚的时候，你连我妈都不放过！你根本就不是人！当时你也是这么跪，我以为你会改……你是个畜生！这一次我绝对不帮你了！你的死活跟我没关系……”语气越来越弱，到最后只有抽泣。 洪霞收回手机，皱着眉摇了摇头：“可惜了，看情况他老婆还是要救他。” “为什么？”方衡有些不懂。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关系网一旦结起来了，想要破坏其中任何一个环节，都不是件容易的事……除非你能比原来的那一环做得更好，”洪霞站起身低声回答。然后回过头看了看办公室方向，冷笑一声道：“这就是官，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当官！” 方衡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进入地下通道之后，方衡接到了林林的电话，一接通，林林就在那头问道：“胖子，知道刘爱党的事了么？” “知道了！霞姐告诉我的，我已经到奥体了。” “……佳佳情况还好吧？我猜她肯定找你了。” “恩……我们在地铁站正好碰到了，”方衡回答，“她有些害怕，没敢跟着来，在地铁站等我。不过从照片上应该看不出来吧……” “看不出来的，”林林道，“胖子，你能进奥体，是不是家里有什么熟人跑的关系？” “是啊……我大伯和三叔有点儿关系。” “我跟你说，你听着就行，”林林道，“这一次赵天良肯定完蛋了，如果你有条件，可以让你大伯帮忙活动活动，弄个预备干部考察对象什么的，为将来填坑提干做准备。” “唉？怎么会是赵天良完蛋？”方衡糊涂了，“要倒霉也应该是刘爱党吧？” “就这种事儿，刘爱党趴不了！”林林道，“反正你记住了，我的消息来源绝对靠谱！别小看了刘爱党的能力，他虽然是靠老婆上位，但能混到他现在这个地步，自己没点儿手段是做不到的。这货就是个大尾巴狼！如果没这事儿，这货明年春节之后就会变成地级市的副局，他的竞争者就是当初跟他竞争正职主任把他踹到奥体的那位，而那一位的小弟就是李人民。” “那又关赵天良什么事？” “能够拍到这些照片的，必须是奥体内部的人，而且还得知道刘爱党那点儿破事！你拍？我拍？”林林反问道，“如果是李人民拍的，他早就交给他的‘老大’了，这么好的牌，李人民打出来，和上头那位打出来，威力是不一样的！再说了，这明显是手机录像时的截图，李人民有个毛病，手上拿了东西端不稳，手会哆嗦！你没见每次开会他喝茶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么？你再看看传上来的截图，明显端得很稳！而且这些图片的拍摄效果也不是李人民那充值赠送的老古董能达到的！有好几个画面明显是在汽车驾驶座上拍的，李人民连驾照都没有！” “原来是这样！” “赵天良虽然对谁都是‘哈哈哈’，是因为他没有什么特别硬的后台。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总想着往上再提一提，不是为了多大权，就是想在退休待遇上多争取一把，”林林道，“他有条件拍，有能力在网上传，有扳倒刘爱党的主观愿望。而且除了那几张和佳佳在奥体的照片之外，但凡在外面被拍到的那些照片也就只有赵天良有这个机会拍！因为有些地方，你我这样身份的人是根本进不去的，咱们奥体就只有刘爱党、赵天良和李人民能进！所以，只要刘爱党还没气糊涂，就肯定能算到是谁在阴他！在普通同事眼里，这个黑锅我会背，但刘爱党不信啊，以刘爱党这脾气，就算是要被调走，也得先整死赵天良！” “是这样……” “刘爱党不会趴，但肯定要换个坑，赵天良肯定要被刘爱党弄垮，剩下一个李人民，这不合我们单位至少‘一正两副’的‘最低配置’要求，赵天良的坑要人填，市局应该调两个人过来，同时发展两个条件不错要求上进的同志作为预备干部、人才储备。胖子，你的机会来了！既然家里有这份关系，那就别客气！” “我明白了！”方衡认真地回答。 其实方衡对升官这条路已经不再看好了。因为经历过这些事之后他突然发现，当个好官儿肯定会非常累，因为当好官就得踏踏实实做事，但踏踏实实做事的人就没有这精力去玩儿窝里斗。而擅长玩儿窝里斗的人也并不是没有做好官的能力，主要是这种人的精力都放在窝里斗上了。 方衡陡然明白了为什么宫斗电视和小说总是环环相扣严丝合缝，而抗敌神剧和小说要么手撕要么狂点科技树、从来不正经打的原因了……这正是内斗内行，外战外行的真实写照。大抵所有观众都是一边幻想着自己像嬛嬛那样独揽大权把身边人玩弄于股掌，一边又幻想着拳打欧美脚踢东洋，点满科技树不费吹灰之力称霸全球。 恩！ 俄尿日跪欧美惊，威支有希中或赢。 笑傲全球无敌手，宇宙真理灭外星。 绝对就是这个节奏。 所以，方衡已经绝了升官的念头，反正他有的是发财的渠道，而且他知道自己没有大富大贵的命格，所以也不贪心，既然这辈子命中注定小康度日吃喝不愁，那还操那么多心干嘛？别的人不知道什么叫“掠剩使”，方衡是知道的。所谓“掠剩使”就是，掠走剩余财物的使者。一个人注定了在某年某月某日有多少多少进项，一年下来会有多少多少存款，这都是跟你的功德挂钩的，如果该你今年得二十万你却得了三十万，超过了你功德承受的范围，那地府的“掠剩使”就出动，用各种各样的办法把你多出来的这十万给消耗掉，遭贼、遭抢、遭骗，甚至车开到半路莫名其妙地趴窝，刚修好又趴窝，反正让你喝凉水也塞牙，放个P也能带出一裤子翔，直到这些钱耗干净为止。 享受人生最重要，当个毛的官儿啊！特别是像刘爱党这种让老婆把自己绿了，还得给老婆下跪的官儿。 不过林林也是一番好意，这机会也的确难得，不能浪费了。方衡想了想，拨通了洪霞的电话，把林林的话又转述给了洪霞听。说完之后，电话那头的洪霞一直没有吱声，良久才道：“知道了，谢谢！” 从地下通道出来到了地铁站，方衡看到袁佳贼兮兮地坐在长椅上朝这边看。找到袁佳之后方衡立刻就过去了。到了袁佳面前，方衡现在袁佳身边站了一会儿，然后道：“佳佳你等我一会儿。”然后就飞跑着上了地面。过了一会儿回来，手里多了一个首饰盒，到了袁佳面前把首饰盒递了过去。 袁佳看到了带有鲜明珠宝公司LOGO的首饰盒首先就愣了一愣，随后道：“衡哥，你这是干嘛？送我……首饰？” !! 第一百九十六章 亨利大师驾鹤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啊……对！送你的！这个是银的，还不到两百块钱，”方衡洒脱地笑笑，“你手腕上的那个该换换了。” 袁佳一愣，旋即慢慢地捋起了袖子。 方衡发现原先手腕上的银坠子不见了，但手腕上轻微的勒痕还在。“额……你知道了啊……”方衡有些不好意思道。 “知道了……”袁佳幽幽道，“还好，那个拍照片的人也算有点良心……不但没拍脸，还打了码……要不然真的被人看光了……” “不打码不让发……”方衡尴尬地来了一句，然后赶紧递过盒子，“你换这个坠子试试。” “不带了！”袁佳摇摇头，“万一被人看出来了，多不好！” 方衡则正色道：“佳佳你错了吧？你手腕上有这个坠子，知道的人肯定多了去了，今天这档子事儿一出，有心人肯定要往这方面想。如果你手腕上的这个正好又突然没了，这岂不是坐实了别人的猜想？与其如此，不如反其道而行！你原来的坠子是个佛祖的头像，我给你买的是‘魔佛一念’……” “‘魔佛一念’是什么？” “魔即是佛，佛即是魔。成魔成佛只在一念之间，所以这个坠子依旧是头像，但半边是佛陀的脸，半边魔鬼的脸，意在警示人们要克制住自己的‘贪嗔痴’，多种善因，才能得善果，”方衡解释道，“这个坠子的妙处就在于，乍一看跟你原来那个没什么差别，但和照片上的一对比，就能发现这半边脸的不同，只要稍微观察仔细一点就能看出区别，到时候你的嫌疑自然就没了。” 袁佳打开盒子，看到里面果然静静地摆着一个“魔佛一念”的坠子。取出坠子，袁佳紧紧地攥在手里，对方衡道：“谢谢衡哥！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不用！”方衡笑呵呵地摆摆手，“事情都解决了，你赶紧回去上班吧！越是这个时候，你越要像以前那样，别乱也别慌。该上班就上班，该下班就下班，该跟同事们聊天开玩笑就聊天开玩笑……” 袁佳点点头，站起身道：“那……我先走了……” “恩！路上慢点走，小心车。” 袁佳离开之后，方衡也不打算再回奥体，直接在半路上买了两个鸡腿啃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步行去健身。锻炼完毕先去茶餐厅，在大厅没看到韩敏，到了办公室发现不但韩敏在里面，焦彤彤也在里面，两个女人正坐在沙发上说说笑笑。 “唉？彤彤？你今天不用排节目？” “是啊，导师说我们弦绷得太紧了，状态越来越差，原本的水平都发挥不出来，让我们放松放松，”焦彤彤道，“珍贞和贱人张约了逛街看电影，我又不想当灯泡，只好到这儿来了，好歹还有敏敏陪我聊聊。” “紧张？是不是近期节目排得挺多？” “是啊！而且总不能只靠一套节目过日子吧？”焦彤彤有些无奈道，“还要准备新节目啊！学校还有一些同学听说我们能上节目，所以也找我们帮忙……有时候抹不开导师的面子，主唱不好加，加几个舞蹈系的学姐学妹当伴舞什么的还是要帮一下……所以啊，编排新节目还真的不容易呢！” “那是！”方衡笑了笑，“想要出名总得付出点代价，不是么？” 焦彤彤瘪瘪嘴：“别提这种扫兴的事儿了！明天上午你们店忙不？我想带让敏敏陪我逛街。反正……反正敏敏开春的衣服还没准备吧？我先带她看看挑挑，以后你带她来付账。” “别介！真要什么都不买，白得被人瞧不起，”方衡连忙在兜里掏了掏摸出自己的卡递过去，“刷我的卡就行。” 韩敏却没要，只是摇头道：“我最多买两件。两件的钱我还是有的。” 焦彤彤意外道：“你替胖子省钱啊？别怕啊！胖子很快就要接大活儿了，我们学院白送钱给他用！你使劲儿花就对了！” 韩敏有些无奈道：“不是我不想要，而是我现在根本就没办法把心思往这上面想。你看我这一身，天天上班都得这么穿，一年到头什么节假日都谈不上，就算买了衣服我就只能晚上睡觉之前对着镜子穿穿了。” 焦彤彤脸一板，对方衡道：“胖子你这是怎么搞的？你不能把所有的活儿都压给敏敏吧？就算她是老板娘，也不带一年到头连轴转的吧？聘个店长就这么难？” 方衡立刻无辜道：“不是我舍不得开工资，主要还是敏敏她不肯啊！” 韩敏立刻解释道：“彤彤姐！我才是高中毕业，什么经验都没有，招个没经验的进来，等于没招，招个经验丰富的进来，我又插不上手。我没学过什么管理，我就想着多做做，等吧情况都摸熟了之后招个新人进来……其实我也不是没机会休息，每天上午和下午其实都不怎么忙，我都到这办公室里来睡觉的。” 焦彤彤沉吟了一下，点头道：“也罢……那随便你了，反正你也不能太累了。” 方衡然后问道：“你刚刚说胡堃垚的事儿有眉目了，到底是谈得怎样了？” 焦彤彤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估计贱人张晚上送珍贞回来的时候会跟你说吧！有东西吃没有？我饿了……” 晚饭之后方衡送焦彤彤回了小区，自己则在小区巡逻了一圈之后等着张仁健。不过张仁健没等到，倒是等来了焦彤彤。焦彤彤刚刚洗过澡，裹着厚厚的棉质睡衣就过来了。一进门就道：“都不在家，就我一个人，我挺害怕……”说罢，晃了晃手机道：“来出一个团。” 方衡没意见。焦彤彤把韩敏拖下水，韩敏有时候找不到队友就拉着方衡，这会儿焦彤彤想要打发时间，方衡只能奉陪。于是打开取暖器对准焦彤彤，方衡在靠近窗口的位置坐了下来，两个人开手机进游戏。 完到了十点出头，张仁健那辆拉风的越野车就在门口停下。方衡和焦彤彤同时停了下来，看向窗外。 “怪了，贱人张的心情好像很差……”焦彤彤狐疑道。 “我怎么看不出来？”方衡道，“你看他俩还手拉手呢，张仁健乐得嘴巴都合不拢，这么猥琐的表情不是他的招牌么？” “那是你没尝试过去喜欢一个人，”焦彤彤白了方衡一眼，“等你喜欢上的时候你才会知道，那个人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动你的心。” “放心吧，我是直男，对张仁健没兴趣。”方衡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焦彤彤气结，摇头叹息道：“我发现你的嘴越来越贫了！” 值班室的门被推开，张仁健和吴珍贞在门口打了个招呼，旋即就走了。方衡知道张仁健是要把吴珍贞送回屋之后才会再来。过了一会儿，张仁健果然来了，但正如焦彤彤所言，脸色变得非常差。 “亨利大师驾鹤！”张仁健语气严肃道，“就在一个多小时前。” “什么！”焦彤彤直接站了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 “不可能！”方衡一口否决，“‘迪克泰特’在我的辖区之内，那里死了人，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丹焱！灵雨！” “在！”朱丹焱和白灵雨立刻出现。 方衡一皱眉：“知道亨利大师吧？立刻出去查！如果人真的死了，魂魄怎么没勾到？多带人手！”说罢方衡起身，走到里间快速写下了一份公函，用印，焚化。朱丹焱和白灵雨掣出公文行礼而去。方衡又道：“文茵！” “在！” “持我公文，到地府查阅亨利大师的命格存档，如果查不到，就绕开那些主簿、司隶，直接找阎罗天子！” “是！”文茵也持公文而去。 “和铃！” “在！” “持我公文到临近几个市看看，问问那几个地方的判官是什么情况。” “是！”和铃也转身而去。 方衡想了想，又唤道：“莫小蝶！” “在！” “塔里能派上用场的都叫出来，你带它们到本地各处好好查探，看三界是否有异动。不论发生什么，你们都不要冲动，观察好情况之后立刻告诉我，”方衡裁了一张黄纸写下梵文的地藏菩萨心咒，用了印，焚化，然后嘱咐道，“你们人人都持一张心咒，如果遇到什么地方不让进的，你们就出示心咒。” “好！”莫小蝶爽快地答应了。 方衡原地踌躇了两下，然后默默起身，走到了外间。 张仁健随即竖起拇指道：“牛逼！反应速度真快！” 方衡苦笑道：“能不快么？这事儿太大了啊！我们都知道亨利大师的能耐，多少人盯着他呐！他这意思，我们这儿就成了暴风眼，我不提前做好准备，那真的就是智商问题了！而且我觉得这事儿透着古怪呢！” “会不会是亨利大师根本就没死？”焦彤彤的严重突然燃起希望的火焰。 张仁健一瞥眼：“你觉得他有多大概率瞒过那么多医生和护士？有多大能耐挺过解剖室的那一刀？希望他活着的人多，盼着他死的人也不少啊！” !! 第一百九十七章 出发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焦彤彤瞬间沉默，没错了，假死的可能性为零。 方衡则深吸了一口气：“张哥，学院那边的事儿谈得怎么样了？” “妥了啊！”张仁健道，“钱不多，十万块。不过照你说的要求，弄了个铺。” 焦彤彤诧异道：“还真能弄？大学城的铺位不早就被有背景的人吞下了么？怎么还有？” “死过人的呢？”张仁健突然冒了一句。 焦彤彤的脸脸色顿时就不好了：“两年前失火的那一栋？” “宾果！答对了！”张仁健道，“本来他们说给胖子三十万，后来听说要铺子，而且不拘是什么铺子用来供奉菩萨镇住妖气，二话不说就把这地方‘贡献’出来了，作价二十万，如果不是因为死了太多人，这二十万真等于白送。” “死了人的？”方衡皱了皱眉头。 张仁健无所谓道：“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你是谁啊？死了人的房子能唬住旁人，难道还能唬住你啊？” 方衡解释道：“谁说怕鬼的？我是在想……艺术学院那边应该是灵气挺足的宝地啊，即便是死了人，也应该在灵气的净化之下好好修行，但从你们刚才的表现来看，这地方好像不简单。” 焦彤彤摊摊手：“简单，一点儿都不复杂。就是死的人多了一点……贱人张说的那地方本来有网吧、有宾馆、有KTV，能玩儿的地方都有，又是在几个学院的中间位置，大家都挺喜欢约在这儿碰面的。要约个团打游戏的进网吧，要约炮的进宾馆，要乱搞的去KTV……然后某一天大家正在‘嗨’的时候，顶层KTV火灾，一个都没跑掉……” 方衡一愣，旋即叹息道：“乐极生悲，可惜了这些人……” “后来啊，后来地方就不能呆了，”张仁健道，“那顶层，谁租谁亏钱，装修队只要一进场，要么出事故，要么装修工人被吓得被人当神经病，只要经过一遭，宁可不赚这钱，也死活不肯进场装修！这还不算，楼下的宾馆和网吧才算倒霉，白天倒也没什么，这晚上一过十点，头顶上妥妥的就开始‘动次打次、动次打次’地闹腾起来了；不懂事的也不会当回事，可这左右学校谁不知道顶层被烧了之后一直都没人啊，还有人敢在这儿开房、包夜么？” “然后呢？这楼就废了？” “没废，”焦彤彤摇头道，“除了那一层，其他的倒也能够再利用，虽然租金便宜，也不是说没法让人开店，只要早上日出以后开门，十点前关门就什么事儿都没有。所以开开书店啊、饰品店啊、不带宵夜的餐饮啊，都是没问题的。就唯独这顶层，甭管你什么时候上去，肯定会被吓得疯疯颠颠地下来。之前已经有好几拨胆大的学生党上去‘探险’了，人命倒是没出，但下来的时候没一个是正常的，缓了好几天才恢复正常了，而且绝口不提上面的事，谁问都说是忘记了。这事儿传得要多邪乎就有多邪乎！” 张仁健继续道：“这么说吧，单看面积，你肯定是赚到了，没错，上面那个KTV面积是不小，但死了这么多人，从法律意义上的‘公序良俗’来解释，这一层作为商品的话，就属于‘有重大瑕疵’的残次品，除非碰上冤大头，否则只能打折卖。如果发生火灾之后立刻就转手，说不准能卖个八位数，可这两年下来，这地方‘凶名远扬’价格越开越低，因为面积太大，我帮你谈下来的价格是三百五十万……你先别急！预期的二十万算是首付，以后每年二十万你慢慢还……” 这下方衡真的是苦笑不已了：“上次你帮我弄了一张五万的卡，我到现在还在兜里呢，这回你更狠，帮我弄回一身的债啊！” 焦彤彤也道：“就是啊！” “切！对别人而言是债务，对你而言是财富！”张仁健道，“以你的本事，不谈手到擒来，折腾个十天半个月的把里面‘打扫’干净肯定没问题吧？等都收拾干净了，最先知道发生变化的就是楼下的这些店，时间久了，人人都知道这里没事了，你说这儿是升值还是贬值？不用等还清债务，单就是中途转手，你都能赚上一大笔了！” 方衡道：“我倒是没往钱这方面想。我是因为……你们知道的，我这人吧，对‘欠债’这两个字特别地……” 焦彤彤和张仁健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方衡的苦衷。从方衡的人生经历来看，对“欠债”这个词有心理阴影，完全正常。 沉吟了一下，张仁健道：“要不……我再去找他们谈谈？换个地方也可以。” 方衡摇摇头：“如果亨利大师没什么事倒也罢了，现在情况变了，我们必须赶在事情闹大之前赶快把这事儿了结，现在就去吧！” “现在？”张仁健一愣，但随即反应过来，立刻点头道，“好！” “我也去！”焦彤彤立刻举手。 张仁健和方衡同时回答道：“睡你的觉去！” 焦彤彤一瘪嘴，满脸委屈地走了。 方衡迅速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换了一身方便活动的衣服，背上背包，出了门。刚刚要锁门，方衡就听到背后有人喊：“衡哥！”方衡回头一看，田小仙和韩敏正并肩往回走，看到方衡背着背包要出去，韩敏远远地挥手叫着。方衡停下脚步，等韩敏走到小区大门口，然后道：“张哥个我介绍个抓鬼的活儿，我去看一看，你洗了之后就睡吧。” “恩！好嘞！”韩敏一直都是对方衡充满了信心，“我跟妈先回了，你们路上小心。” 这边韩敏和田小仙刚刚要走，就看到焦彤彤穿戴整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了，到了门口，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看着张仁健和方衡。韩敏见状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拉着方衡走到一边角落里，凑到方衡耳边低声道：“衡哥，我觉得彤彤姐好像挺关心张哥哒……” 方衡回答：“你没看错。” 韩敏有些诧异，但随后鄙夷道：“姓张的脚踏两条船？” 方衡摇摇头：“彤彤是暗恋。” “喔！”韩敏这才点点头，“彤彤姐肯定想要跟着你们去吧？她是关心张哥……” “危险的，不能带她，”方衡道，“她都被上身好几次了。万一再来这一出，我是抓鬼呢还是抓她？大家都是熟人，我可下不去手。你们俩关系不是挺好的么？那你就帮忙盯好她！” “恩！”韩敏点点头，不等焦彤彤反应过来，就一把抱住了焦彤彤，大声道，“你们快走！” 焦彤彤吃了一惊，连忙开始挣扎，叫道：“敏敏你个叛徒！你男人手下全都派出去了！他单刀赴会！今天真的很危险！” 韩敏一听，整个人瞬间一恍惚，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臂。但街边引擎一阵轰鸣，张仁健的越野车已经飙了出去。“彤彤姐，怎么办？”韩敏呆呆地问道。 “打车过去！”焦彤彤果断道。 “都回去睡觉！”田小仙突然发话了，“听我的，都回去睡觉！” “妈！衡哥他……” “你们两个……谁会抓鬼？”田小仙直接问道。 两个女孩都不吭声了。 “如果真有那么危险，你们又什么都不会，到了那儿，小衡还要分心保护你们，到时候不就更危险了？”田小仙道，“男人的事就让男人去解决，自己不懂就别逞能。你们俩活得好好的、把茶餐厅打理得好好的，就是对小衡和小张最大的支持！” 两个女孩对视了一眼，都沉默不语。田小仙有一句话倒是没说错，如果真的很危险，她们俩跟过去只能是添乱，不可能是帮忙。 …………………… 张仁健一边开车一边就给学院那边电话，不过他也会瞎扯，电话里把方衡胡吹了一通之后，说是“大师”夜观天象掐指一算，今天晚上亥子之交正是降妖伏魔的最佳时间，所以特地推掉了所有的预约，优先照顾学院的生意。结果就是等车开进学院大门的时候，上次那几位观战的领导已经在保安室等着了。 “方师傅！”看到方衡到了，领头的那个赵主任一脸的激动，三两步过来握住方衡的手，然后道，“终于把你给盼来了。”那表情，感觉像老乡终于找到了组织一样。“您打算在什么地方设坛？” 方衡淡定道：“我得先了解一下情况。” 赵主任先是一愣，随后道：“应该的！应该的！” “那……麻烦带路吧！” 方衡这话刚刚离嘴，张仁健倒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但学院这边的几个人脸色立刻就不好了。方衡也知道这些人真的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于是笑了笑，从背包里取出黄纸裁好然后写下符咒，分发给每个人，嘱咐道：“放在心口的衣兜里，不论看到什么，都宣念地藏菩萨佛号，也就是‘南无大愿地藏菩萨摩诃萨’，反复念就不会有事。”说罢，把背包背好，金刚杵握在手心，枪管斜插在背包上，保证手一伸就能够着，再把这扇插在了腰间。这回不用咬自己的手指了，直接用朱砂在双唇上点了一下，再在眉毛上抹了，最后模仿眼泪的样子在脸上点了，准备妥当之后出发。 !! 第一百九十八章 活久见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一群人壮着胆子跟着方衡出了保安室，“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学校深处走去。走了几步，方衡停下脚步，问张仁健道：“刚刚你怎么没拿符？” 张仁健嘿嘿一笑，直接扯开自己的外套，露出了里面一件像道袍又不像道袍的不知道什么款式的衣服：“专业装备，无需负重！十八岁生日那天，亨利大师送给我的，我一直以为是垃圾，现在想想，他老人家真是神算！” 方衡这才凑过去仔细研究了一下，发现这件衣服是用农家土布，号称“铜钱布”的布料制成的，这种布料就是一个字“厚”，有铜钱那么厚，故称铜钱布。有些地区在织这种布的时候，棉麻混织，用特殊工艺加工之后使得布匹不容易破烂磨损，所以这种布料做成的衣服，往往是老大穿了老二继续传，老二穿了老三还能穿，甚至老子穿了儿子还能穿。这也是国人在物资匮乏的年代，为了降低生活成本而被迫想出来的绝招。 但随着商品大潮的冲击，这种又土气又粗糙、织造耗时又长的布料虽然在耐用上胜过一筹，但终究敌不过机器生产出来的布料时尚、新颖、漂亮，时间成本和人工成本又比机器高了一大截，所以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 没想到居然在张仁健身上有一件。而且这一件上太极双鱼、八卦阵法、道家的朱砂符咒一样不缺，看来亨利大师没少在张仁健身上下功夫。 结果张仁健又冒出一句：“彤彤也得了一套。” 方衡觉得自己耳朵抖了一下：这个亨利大师果然有意思，难道很多年前他就算到了今天？这得多神啊！这张仁健就更离谱了，居然就这么一直穿在身上！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方衡看了看周围，虽然路灯都开了，但校园依旧昏暗。要排查，自然要“联合国升旗”的宿舍开始。宿舍的位置方衡倒是知道，第一次来抓鬼胎的时候已经知道了宿舍的方位，往前走了两步，方衡又停了下来，手指掏出金漆水笔，在掌心写了一段符咒，然后又在每个人掌心都写了，自己双手合十念道：“大日如来秘法，灵视！” 随行的人只觉得眼前先是一亮，旋即又黯淡下来，再看看周围好像没什么变化。方衡继续在前头走，还没到宿舍门口，就听到后面那群领导和保安发出惊呼。方衡转过头，顺着他们看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是一个女生，准确地说是个女鬼正在笑眯眯地朝他们挥手打招呼。如果不是这个时间根本不可能出现夏天装束的女生，这些领导保安们或许就真的把她当作人了。 不过下一眼看过去，还真的没办法把她当人看。因为这姑娘裙子底下只有一条腿…… “方、方、方师傅……抓、抓、抓……”因为害怕，赵主任说话都不利索了。 方衡看了一眼，不以为然道：“人家不作恶，不害人，平时还帮你们学校学生一点儿小忙积累功德，就算我是警察，也不能随便抓人哪！你看看那边，更多，大多不是学院建校之后的，而是学院建校之前的，属于历史遗留问题，它们不害人我就只能劝它们跟我走，不能抓它们跟我走。” 这话把还真把赵主任一行人给镇住了。其实方衡也是没办法，换作别的地方，孤魂野鬼们一听说判官大人收留，而且这位判官就是未来的城隍，跟着他修行早晚得正果，大家都喜滋滋地过去了。问题是艺术学院、推而广之到整个这一片大学城的情况太特殊，人杰地灵。一方面本身这里因为聚灵法阵的原因，各个专业年年都有优秀学子脱颖而出；另一方面，这些优秀的学子又能汇聚天下灵气反哺法阵。需知一个大师的诞生，往往是夺天地造化之功，到大师求学、常住的地方去沾沾“仙气”也不是没道理。 所以，孤魂野鬼们在这个法阵里修行，除了不能自由出入法阵，其他方面不比跟着方衡差。方衡让四个鬼使劝说本地孤魂野鬼不要乱跑的时候，什么地方的都容易劝，就这里劝不动。劝不动，人家又没害人，你还真不能用强的，毕竟这里是胡堃垚的地盘，大家相安无事，没必要撕破脸。 但赵主任和那几个保安就蔫了，方衡可以不在乎，他们这些需要在空荡荡的校园里巡逻的人肯定在乎啊！ 方衡看出了众人的担忧，笑道：“你们又不是头一天在这里上班，它们有为难过你们么？有空到庙里求个符戴戴，平时多做点好事积积功德，当然没你们什么事。” 这一路上，平时走来什么事儿都没有，但此刻加持了灵视之后，所见都是各种古怪的魂魄。碰上不客气的，要么装作不理，要么冲着赵主任一行人扮鬼脸；碰上客气点儿的，来主动凑近了打招呼，向方衡行礼。好不容易挨到宿舍楼大门口，赵主任几个连站都站不稳了，因为这一路过来，孤魂野鬼的数量越来越密集，这才刚一进宿舍楼大门，就看到走廊上楼梯口飘着不少魂魄。 方衡见状解释道：“这里是女生宿舍吧？本来阴气就重，但阴气之中有活人的生气，不放假的时候人气旺，没多大事儿；放假之后这里一冷清，孤魂野鬼们受到活人生气的感召，就聚过来了，等开学了这里重新住了学生，自然又都散了。所有学校宿舍区都这个情况，别怕……” 赵主任哭丧着脸道：“没看见自然不怕，看见了可不就怕了么？”后面的几个保安连连点头。 方衡指着一个角落道：“那边。”然后带着众人到了角落边，先掏出金漆水笔，一边诵念经文一边在墙上写下了符咒，然后从背包里取出一小包香灰，在地上撒了一遍，嘱咐道：“别出这个圈子。” 张仁健一翻白眼：“哟呵！敢情你成了孙猴子，我们就等着被白骨精抓是吧？你以为我跟着你来，就是为了替你收费的？”说罢，一步跨到香灰圈外，把外套一脱，露出了里面那件写满道家符咒的法衣，拍拍胸脯道：“小爷也是战斗民族，好不好？” 方衡顿时无语，无奈地摇摇头，把手心的金刚杵塞给了张仁健，然后用从包里摸了摸，拿出一把金钱剑——这是方衡买化纸的火盆时，商家给的“赠品”——也塞给了张仁健。张仁健立刻信心满满地接了。方衡想了想，又到包里去掏。 “我说，你这包里到底能掏多少东西？”张仁健也看傻了。 方衡道：“再掏就没了，佛像、香炉、佛塔占地方不大，你手里这两件也不占地方。这一件倒是占地方……”说罢，从包里掏出了一把水枪塞给了张仁健。 张仁健拿着水枪陷入了宕机状态，好一阵之后才道：“胖子！这是抓鬼好吧？你让我在这儿滋水枪？” 方衡回答道：“看你穿的道袍我才给你的，我们佛门用不到。” “你见过哪个道士用水枪的！”张仁健急了。 方衡指着水枪道：“正宗二十二年陈酿的童子尿，有什么不干净的过来，你逮谁就滋谁，比起一桶尿全都泼出去要节约得多，持续战斗能力强。” “嘿！这都什么馊点子啊！”张仁健吐可一口槽，“不过好像挺有道理的。你从哪儿弄来的童子尿？” 方衡回答道：“都说了是二十二年的陈酿，当然是我自己的啊！反正你的肯定是不能用了。”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仁健无语，憋了半天才在方衡背后大喊道：“我X！处男很拽啊？都跟敏敏睡一个被窝了，还是处男！明天给你送两盒蓝药片来！” 方衡没有回答，背好背包直接往前走。这栋女生楼是筒子楼的格式，四面都是宿舍，正西方向一楼开了个十米宽的大门，大门进去之后是个大天井。方衡直接站到了天井中央，抬起头四面环顾，试图找到胡堃垚的所在，但足足六层楼，除了到处在飘荡的孤魂野鬼之外，没有什么发现。 “大日如来秘法，开眼！” 方衡还好，等方衡的开眼术使出来之后，就连自诩胆儿大的张仁健也站不住了，本来还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圈外的，立刻就跳回了圈内。在开眼术的作用下，整栋宿舍楼一下子变成了一座阴气缭绕的鬼楼，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眼前所有的鬼魂不再是原先那种模样，而是变成了鬼魂的本相。 所谓本相，就是怎么个死法，看到的就是怎么个样。通俗说法就是“现原形”。 于是，张仁健看到的血淋淋缺胳膊少腿的立时就是一大片；眼珠子从眼眶里掉下来，耷拉到胸口还在转来转去看人的也不少；用手兜着肠子甩着玩儿的就更多了；还有脑袋破了粉红色的浆子滋滋往下流的，还有在水里泡的时间太长胀得完全没人形的，还有烂得只剩骨头还爬着蛆虫的……如果不是张仁健跟着方衡见过点儿世面，早就尿了。 !! 第一百九十九章 buff?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张仁健回头看看，发现赵主任和那几个保安已经瘫坐到了地上，除了哆嗦之外已经没别的表情了。张仁健很想勇敢一下，可是两条腿就是不听使唤，怎么都直不起来。害怕之余，张仁健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道袍款式的褂子，发现褂子鹅黄的底色上发出亮闪闪的金光，而褂子上红色的符文则耀出眩目的红色，胸口的太极双鱼内也开始异常地涌动着，太极图周围的八卦图案也不再是简单的线条，而是变成了天地、山川、河流、风雨、雷电…… “尼玛还真神了啊……”张仁健自己都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效果。抬起头，发现原先距离这个圈子挺近的几个孤魂野鬼都站得远了。张仁健心里有了底，壮着胆子又跨出了圈外，耀武扬威地往一个孤魂那边靠，一边靠过去一边一耸一耸地把肚子和胸口往前送，因为那里是太极图的位置。那个孤魂看到张仁健这个做派，又飘得更远了。 张仁健这下彻底放了心，顿时就是腰不疼了腿不抽筋了，洪荒之力又回到身体里了。于是腰间插着金钱剑，一手金刚杵一手水枪，倒像大咧咧往圈子外一站，活脱脱一个汉奸表情。 方衡施了开眼术之后就发现了胡堃垚的所在，套用一句通俗的话就是，狐狸再会躲，也藏不住尾巴。“行了，老胡你该出来了！再这么躲下去，我还要不要睡觉了？”方衡对着一根水泥柱子叫道。 “哎哟！胖哥哥！你这怎么说话呢！”胡堃垚果然一脸幽怨地走出来了，兰花指一翘，指着方衡道，“人家不就是想你了嘛！这才几天没见呐，我的胖哥哥都清减了，心疼得我哟……” “行了！行了！”方衡被恶心得不行，连忙让开半步道，“什么‘清减’不‘清减’的！我正减肥呢！” “减什么肥呀！”胡堃垚的兰花指又指过来了，“甭减了！我就喜欢你这一款的！全身肉肉的，摸起来多舒服！就算死办‘那个’事儿的时候，也是肉肉的，多舒服……” “我个去……”方衡感觉自己快崩溃了，他设想了收伏胡堃垚过程中可能会碰到的各种战斗场景，并且做足了预案，可是没想到胡堃垚居然来这一手，直接把自己恶心到崩溃！还好在为了减肥晚上只吃酸奶水果，这会儿胃里已经没了存货，要不然还没开打，自己就先吐了一地。 “尼玛！惨不忍睹啊……”本来还蹦达得挺厉害的张仁健，看到胡堃垚如此“妩媚动人”也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哥们儿生不逢时啊！如果他能活到现在，绝对是同志酒吧的风云人物……” “快……快点请方师傅收了它吧！”赵主任已经吓得没比鬼还像鬼，完全没了人形。 张仁健却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不行！” “我们加钱还不行么？” 张仁健立刻正色道：“你把我们当什么了？你以为我们是PT系的黑医院，手术做到一半才说加价？别侮辱我们的职业操守好不好！现在不动手，那是先礼后兵！能用文的尽量用文的，要不然把这宿舍楼打成拆//迁现场你们才乐意啊？” 这一下赵主任又不吱声了。 方衡从恶心中恢复过来，站直身体道：“老胡，咱们都不用卖关子，今天出了大事，你应该知道的。” 胡堃垚脸色一敛，浮现一抹忧郁：“老牛鼻死了。” “你认识他？” “老牛鼻以前常来这儿堪舆，人家还跟他交过手的嘛……哎哟，老牛鼻还真不知道怜香惜玉，第一次交手就把人家手心给烧焦了，到现在还有印子呢，可怜人家的白嫩嫩……” “然后呢？” “然后嘛，不打不相识喽……”胡堃垚脸上顿时浮现一抹娇羞，“人家被老牛鼻打到服了嘛，要以身相许，还要从一而终的嘛……可老牛鼻嫌弃人家蒲柳之姿摆不上台面，可怜了我这如花似玉的身……” “够了够了！你说话能不能正常点儿？”方衡觉得自己快疯了。 “哎哟，我们家胖哥哥吃醋了！”胡堃垚腰一扭就要往方衡怀里扑，嘴里道，“宝贝儿别生气喔，人家以后就陪着你喔……” “尼玛，我今儿晚上做什么不好，眼巴巴地跑过来看这个……”张仁健比方衡崩溃得还要早，“老赵，你们学校还有便利店没关门的么？咱们替他俩买肥皂去……” 但胡堃垚下半截话又飘过来了：“可惜人家现在身不由己，有个猛男盯着人家呢……” “恩？”方衡听到这话，不禁呆了一下。这才发现六楼的楼顶上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看到方衡抬头看，壮汉纵身一跃，从楼顶跳下稳稳地落到了地面。整个天井的空气顿时就是一冷，条件反射般地做好了开打的准备。 但下一幕所有人都给跪了。 “垚垚，是不是就是这个胖子要把你带走？”壮汉如同讨好女朋友似的对胡堃垚道，“别怕，我揍他！” “我个去……” “尼玛……” 方衡和张仁健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胡堃垚一抛媚眼儿：“小乖乖，你可别把他弄伤了……” 小乖乖！胡堃垚“娇媚柔弱”连同头上那顶高高的乌纱帽也才勉强一米七五左右，那壮汉都快两米了，而且大冷天没穿上衣，全身上下都是肌肉疙瘩。胡堃垚这一声“小乖乖”让画风直接变得诡异起来。 方衡觉得一口老血已经到了嘴里，就差吐出来了。 “哎呀，胖哥哥！”胡堃垚媚眼儿抛起来没完了，“阿拉跟你港（我跟你讲），开古小夸夸滋裤豁胖（这个小乖乖是个不中用的），菜尾草吾轧姘头（只会找我‘搞基’），逼梯洋盘（别的什么都不懂）。” 这话跟方衡这边的方言也差不多少，方衡算是听了个七七八八，但那个“小乖乖”显然不知道胡堃垚在嚼什么蛆，只看到胡堃垚在向方衡抛媚眼的同时，还软绵绵地说着什么“情话”，于是立马就怒了。大吼一声，直接挥拳朝方衡扑了过来。 方衡吓了一跳，心道尼玛死人妖在说你坏话，你打我干嘛？解释是来不及了，立马撒丫子就跑。这壮汉的全都快赶上脑袋大，走路的时候方衡都能感觉到地面的震动。跑了一阵之后方衡就觉得不妥了，毕竟跑路也是要耗体力的，自己是活人，后面的追兵肯定不是，耗体力自己死定了。 “地藏秘法，因果报应！”方衡一咬牙，唤出金印，金印悬于头顶，给方衡罩上了一层淡淡的红光。然后方衡就不走了，转过身身体微微弓着，保护好了自己的头面，做出了完全防御的姿态。 壮汉已然冲了过来，脑袋大的拳头直接一砸，方衡一咬牙，抬起双臂交叉一架，没有硬抗，而是逐渐加力，卸掉壮汉的一部分力道，剩下的一部分只能硬顶住了。 “小乖乖快跑！”在双方接触之前，胡堃垚已经色变，大声叫了起来。 “啊！”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方衡和壮汉一接触，两个人同时痛苦地叫了一声。 方衡还好，壮汉的重击虽然强，但先靠手臂抵消了一些，又不怕丢脸地往后连退好几步，一下子坐到地上，除了一脸郁闷之外没什么严重的伤；壮汉就惨了，一只手捂着另一手原地跳着嗷嗷叫。 胡堃垚连忙过去查看壮汉的伤势，一脸嗔怪地看着方衡道：“哎哟！胖哥哥，你怎么就下了这个黑手啊！” 方衡站起身揉了揉两臂，悻悻道：“不下黑手，他这一拳就要了我的命了……” “你可以用‘护身法’或者‘佛陀加护’啊！上来就用‘因果报应’，还让不让人好好玩儿了！”胡堃垚的表情无比幽怨。 张仁健已经从圈子里跑了出来，举着水枪随时准备滋童子尿，蹭到方衡身边低声问道：“胖子，你没事吧？” “在健身房跟着帅总练拳，没少挨打……”方衡道，“一两下还抗得住。” “没事我就放心了……”张仁健松了口气，伸手去拍方衡的肩膀。 “别碰我！”方衡连忙道。 可惜已经说迟了。 “哎哟！”张仁健如同被烫了一样，瞬间缩回手，“身上藏针了？难怪你敢让它打！” 方衡摇摇头：“我身上的‘因果报应’还没收呢！谁碰我谁疼……” 张仁健看看正在远处帮壮汉处理伤口的胡堃垚，问道：“是不是就是死人妖说的什么‘护身法’‘佛陀加护’什么的？” 方衡解释道：“不是一回事。‘护身法’你可以理解为增加防御的buff；‘佛陀加护’就是在身上施加一层吸收伤害的结界；‘因果报应’就惨了点，不加防也不吸收伤害，对方打我，我照样挨打，但他打我多少，自己也同样受伤多少，典型的要死一块儿死。本来这个因果报应是要跟护身法一块儿用的，刚刚时间太短，没来得及念咒。”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二百章 奇怪的敌人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张仁健一听就乐了：“还可以带buff？你这护身法加防的，有没有加‘攻’的？” “有啊，‘狂僧’，‘大金刚力’、‘佛怒’，都是，有的是加攻击力的，有的是给武器附加属性的，”方衡道，“不过有些内容太深奥，暂时没能融会贯通。” “本来我还担心你会被弄死，现在你继续，揍它！”张仁健道，“记得多来点儿特效给那个老赵看看，等会儿好收钱。” 方衡点了点头，示意张仁健退开。刚刚“因果报应”成功了，方衡的信心已经上来了不少。自己有地藏金印在手，与对方的较量已经不是单纯的靠力量来决定胜负了，所以没必要被对方的身材吓倒。放下了思想包袱之后，方衡放松了心态，往前走了两步，在“因果报应”的基础上给自己又施加了护身法，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壮汉那边，在胡堃垚的协助下，手臂上的伤势已经恢复了不少，看到方衡已经准备还击，壮汉也很不服地挣开胡堃垚站了起来。 “玩儿两手就算了，别伤了和气……”胡堃垚小心翼翼道。 壮汉甩了甩膀子，没有搭理胡堃垚，站稳之后怒吼一声，整个身体迅速膨胀，双手双足变成了巨爪，脸部也变成了巨目獠牙，两只犄角直接从头顶冒了出来。 “龙！”张仁健失声道。 看到这家伙现出了本相，方衡反而松了一口气。现本相就意味着放弃了“物理攻击”转而进行“法术攻击”，方衡是凡人，拳拳到肉他不行，靠着地藏金印的法力打消耗战没问题。大凡万物相生相克，知道对方是什么，就能开出对应的药方。于是方衡双手合十，双目微闭，接近入定状态。 对面，壮汉的龙口一张，吐出了一枚火球，直奔方衡而来。 “冰象法（和谐）轮！”方衡一动不动，只是一声断喝，虚空中出现一个旋转的“卍”字符号，符号由冰块组成，旋转过程中还不断甩出冰渣。火球打到冰轮上，与冰轮僵持了几秒，渐渐熄灭。 壮汉还想再攻，却发现方衡露出了诡异的笑。胡堃垚看到方衡的表情不对，连忙叫道：“小乖乖快跑！” “南无地藏王菩萨摩诃萨！”方衡高宣一声佛号，“阿鼻地狱！”霎时，以方衡为中心，周围所有的物体全都消失，整个空间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没有天没有地没有光，什么都没有。但虚空之中突然伸出无数大爪子把壮汉死死抓住，固定得动弹不得，随后一个光点一爆闪，壮汉的脚下升腾起巨大的火焰把壮汉全身点燃。壮汉在火海中嚎叫不已，却又动弹不得；旋即天空中出现无数铁翼飞鸟，扑棱棱地飞过来，用如刀片般锋利的翅膀在壮汉身上割出一道道的口子，又有一根根烧得通红的钢针雨点般扎入壮汉的身体，透体而出。 “曼陀罗法！”方衡第二次断喝。 壮汉身上的火焰更盛，铁翼飞鸟的攻势愈急。 “小乖乖！”胡堃垚一急，指诀一点，天灵盖处飞出一枚五彩石，悬于半空，手里多了一张大弓，拉开弓弦对准了天空，弓弦之上一亮，出现了一把耀着白光的箭矢，“鸣镝！”胡堃垚手一松，箭矢发出一阵清脆的鸣响，拖着长长的光尾飞上天空，旋即爆开。方衡布下的地狱气场一下子就恢复了正常，壮汉“吧嗒”一声跪到地上，大口地喘息着。 “降魔箭！”胡堃垚二话不说朝方衡来了一箭。 方衡连挡都懒得挡，降魔箭到了方衡面前自动消失。“我又不是魔，我是光明正大的佛门，你用降魔箭射我有什么用？”方衡反问道。 胡堃垚下巴一扬：“那好！雷鸣箭！”说罢，弓弦又是一拉，这回出现的是三支箭，箭头隐隐带着风雷之声。 方衡眉头微微一皱，双手往前一推道：“孔雀明王法！”话音一落，方衡和胡堃垚中间出现了一道由透明的孔雀羽织成的屏障，三支雷鸣箭射入屏障之后消失不见。 “大威德明王法！军荼利明王法！马头金刚明王法！”方衡双臂一收，复又合十道。 “拼了！”胡堃垚叫了一声，再次拉开了弓，“四象祭仪！昆仑魂！” “不动明王法！金刚夜叉明王法！降三世明王法！投降吧，我现在只会放，还不会收。”方衡道。 胡堃垚四下一看，这才发现方衡每宣念一声佛号，就会现出一尊菩萨法相，每尊法相有五六层楼那么高，已经快把它们包围了。于是把弓一收，叹气道：“投降！我跟你走！”说罢，手一抬：“女娲石，收！” 方衡下意识地抬起头去看那块悬在空中的五彩石，一看之下眼睛顿时就瞪了：两团黑烟已经把石头严密裹住，正在往旁边坠。胡堃垚也发现了不对，抬起头一看，脸色剧变，立刻就往女娲石的方向上一蹿。到了半空中突然两道黑箭冲着胡堃垚直射而来，胡堃垚无奈只得飘开去，而黑烟则裹着女娲石落到了大门口的一个黑袍老者的手里。 老者的手如枯树皮，把玩着女娲石，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早就听说这里有宝贝，没想到还真能碰上！” 壮汉却一声不吭，直接暴起，双手化为巨爪，朝老者猛拍过去。老者动都不懂，大袖一甩，壮汉如遭重击，笔直地飞出去老远，一下子砸在了墙上，背后墙面立时就出现好几道一指宽的裂缝。“那是垚垚的镇魂石！你拿走了，他会魂飞魄散！”壮汉想要努力从地上爬起来，但吐了一口绿血，却无能为力。 “魂飞魄散？不会不会！”老者淡定地摇摇头，“万年的狐狸精，又是修炼了几千年的精魄，浪费了多可惜，当然是抓回去炼化了，给这块女娲石加点法力……别瞪着我！你这条小泥鳅的筋骨皮血是上乘材料，一身道行虽然不深，我也凑合着炼化算了，你们俩很快就一块儿……” “喂！”张仁健忍不住了，“老头儿，你有问过我们的意见么？” “你？”老者看了张仁健一眼，先看看他腰间的金钱剑，再看看手里的金刚杵，最后看到那把水枪，摇摇头道，“除了身上的褂子还算上点儿档次，另外两件法器也就只能吓吓小鬼……这么大的人了，还玩儿水枪……” 随后老者又看向了方衡，显然注意到了悬在方衡肩膀上头的金印：“你倒是挺有趣的！你们收钱抓鬼，现在我替你们收拾残局，你们拿你们的钱，我拿我的东西。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井水不犯河水。” 方衡摇摇头：“不行。我是来收它们的，不是来杀它们的。” “嗤……”老者不屑笑道，“你不是我的对手。没错，你有金印，我弄不死你，但是刚才收拾小泥鳅的那两下子实在摆不上台面，拦不住我。” 方衡不答。 “你有地藏金印，我也不想多生事，女娲石我摇了，小泥鳅留给你，”老者又道，“我虽然弄不死你，但不代表我弄不残你。我早就跳出三界不在五行，所以能在你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出现在这里，就算地藏菩萨亲自出马都未必能找到我，你那点事后报复的心思还是省省吧……” 方衡还是不答。 老者显然怒了：“这么不识趣！” “难道你不看电视么？”方衡突然反问道，“不知道反派废话越多，死得越惨的道理？” “找死！”老者大怒张开手指就朝方衡一推，掌心飞出一道黑烟。黑烟化作一个人头，带着凄厉的鬼嚎朝方衡扑了过来。 “阿弥陀佛，无我无心！”方衡双手一合十，身前虚空中出现了一座佛像，如同一堵坚硬的盾牌，硬是接下了这一招。随后方衡单手一推：“双界法句！”一明一暗两道光束直击老者。 老者显然没料到方衡还有反击之力，匆忙侧身一躲，闪了过去。随后褪下手腕上的一串珠子一扔，珠子落地，化作十八个恶鬼，朝方衡直扑而来。 “大日如来！降魔！”虚空中和铃一声断喝，无数利刃破空而来，十八个恶鬼看到利刃飞至，旋即闪身而退。和铃来势不减，指挥着剑雨在方衡周身一绕，方衡嘴角浮现一抹冷笑，单手复往前一退：“恶灵灭却！”只见原本在方衡周身环绕的剑雨，每一把剑上都施加了一抹淡淡的白光，十八个恶鬼被这白光逼退了几步才看看停下。 “毗沙门天！布阵！”方衡朗声道。 和铃往地面一落，站在方衡身前，剑雨如孔雀开屏一般绕在了和铃背后。 “疾！”剑雨突然张开，朝十八个恶鬼攻了过去，十八恶鬼立即出手抵御，形成一道法力屏障，与剑雨僵持。 方衡见状单手向和铃后背心一点：“大金刚力！” 和铃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双目赤红，就连飞出去的剑雨亦都灼烧成通通红的颜色，与原先淡白色的光交相辉映。 “哟，小子，佛门秘法倒是被你学了个七七八八啊……”老者怪声道。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二百零一章 僵尸?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方衡没有回答，看到场中依旧僵持不下，自己直接掐了个指诀，往前一推：“破邪法印！” 老者见方衡出手，也不再等待，抬手就是一弹，一枚黑针向方衡直射而来。 “慈悲法愿，冰牢！” 方衡和老者中间直接多了一堵冰墙，冰墙向周围开始蔓延，不一会儿，不但每个人脚底下都是冰块，而且冰块开始向老者和恶鬼周身蔓延。 “又来一个！”老者立刻闪开了一道直逼自己而来的冰墙，脱下外套凌空一抖，跳出无数个小鬼。 空中的白灵雨一见，立刻怒道：“这个人专炼死胎，极伤天和，留他不得！” “小丫头，你以为你是谁？”老者冷笑一声，手臂陡然伸出几丈长，直接就去抓白灵雨。 白灵雨连忙一躲，险险避过。就在老者准备第二抓的事后，背后就传来一声“万物化生！”层层叠叠的冰墙中瞬间生出许多藤蔓，将老者缠得死死的。文茵稳稳落在地面，双手变成两朵长着利齿的花：“老东西，试试食人花的味道，如何？” 老者冷冷一笑：“你们以为困住我就没事了？百鬼夜行！” 原本满地乱跑的小鬼们听到这话之后，立刻精神了起来，直接开始朝方衡等人冲刺。 “死胎剧毒，一口致命，不论人神鬼怪！”和铃一叫，大家连忙退却。 有一个人却没在意，谁呢？张仁健。这货冲出来了，手里握着水枪一边冲一边乱滋，嘴里骂道：“我射！我射！射不死你……”水枪中的童子尿喷射到小鬼头上，如同人脸上泼了浓硫酸似的，顿时腾起一股白烟，张仁健滋水枪的速度极快，小鬼们无不哀嚎一声退开，也就这么几下子，居然还真被张仁健杀出一条血路来了。张仁健冲到场中，眼见着水枪射了一半，小鬼们却是越来越多，原先沸腾的热血也冷却下来了，傻了眼。 “滋那个老头！”文茵突然道。 张仁健立刻明白了文茵的意思，冲到老头面前，趁着文茵的食人花藤还有束缚作用，直接把水枪往老头嘴里一塞：“老东西，你不是瞧不起儿童玩具的么？让你尝尝二十二年陈酿童子尿的滋味！”说罢，手就不停地扣动扳机，水枪不停地把童子尿往老头喉咙里滋。老头一听说是童子尿的时候，表情已经不对劲了，可张仁健插水枪的时候太用力，插得够“深喉”，不等老东西往外吐就直接被灌进去了。 等张仁健“射”完的时候，老东西的外套里面再也不跳小鬼了，已经跳出来的也都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得！”白灵雨抹了抹额角，“用最古老的方法，破了最邪门儿的法术。” “我来完成最后一击！”这时候，朱丹焱全身燃烧着黑色的火焰，从空中猛冲下来，“活人让开！” 张仁健见状连忙抱头鼠窜。 朱丹焱凌空而下，一个俯冲从地面掠过，所过之处小鬼们全都沾上了黑色的火焰，瞬间化为劫灰；而朱丹焱速度不减，对准老者就是一个冲刺，直接透体而过，老者身上黑色火苗一闪，整个人就直接瘫了下来，一样化为劫灰。随后，一道魂魄从劫灰中升起，朝着西北方飘去。 “灭了它！”朱丹焱喝道。 方衡猛然回神，从背后抽出枪管，对准魂魄甩了过去。只听半空中的魂魄一声惨叫，已然魂飞魄散，四个鬼使一拥而上，把散掉的魂魄分食干净，然后坐下“消化”了一阵，脸上全都是享受的表情。 而胡堃垚则是手一够，从老者尸首的怀里把女娲石唤了回来，然后看了一眼十八个被困的恶鬼，舔了舔嘴唇走了过去。 方衡回头看了看被打残的小乖乖，心下不忍，走到小乖乖面前，双手合十诵念了佛号，然后单手按住小乖乖的头顶，吟诵道：“大日如来，弥勒降生……”一道祥和的光从方衡掌心发出，随后遍布了小乖乖全身，也就这一会儿功夫，小乖乖“满血复活”了。 “多谢判官！”恢复过来的小乖乖立刻下拜行礼。 方衡笑了笑道：“帮个忙，我手下不太方便跨省跨市，你不归我管，就麻烦你跑个腿儿，查一下这个老头什么来历。” “定不辱使命！”小乖乖复行一礼，转身不见。 方衡走到老者的劫灰旁低头看了一阵，张仁健跑过去把枪管捡回来了，喜滋滋地对方衡道：“胖子，今儿真开眼了啊！早知道能有这么大场面，那就不该开六位数的价码，七位数起啊！这都好莱坞水准的战斗场面……” “难怪这货说自己不在三界五行之中，”方衡接过枪管又插回背包，道，“根本就是个僵尸么！死了之后就是一团劫灰！不过奇怪，僵尸怎么会这些……” “僵尸？”张仁健一听这个词，忍不住向地上的劫灰多看了一眼。 “你不害怕？”方衡有些奇怪地问道。反正方衡自己是不害怕，因为他有金印护身，而且刚刚的一番实战已经让他自信满满，真心不怕。 张仁健却举着水枪回答道：“我为什么要怕？我不还有这个么？你这二十二年的童子尿算个毛，凭我老爸的关系，能把老家所有中小学生查个底儿掉，现在人口这么多，分分钟都有孩子出生，找个什么八字纯阳的小屁孩儿不要太容易喔，到时候让这倒霉孩子多喝点儿水，还不是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童子尿能用，黑狗血肯定也能吧？行！我回去跟神婆商议一下，砸个几十万开一家养狗场，繁殖下来的肉狗，杂色的都卖了，黑狗留下……” 虽然有点儿嚼蛆的性质在里面，方衡也不得不承认张仁健说得有道理。至少黑狗血和八字纯阳小屁孩的童子尿，比这把水枪里的尿靠谱得多。 而跟着张仁健一块儿过来的赵主任一行，听到是“僵尸”之后，差点儿给方衡跪了。 “方师傅，这都没完没了了啊……”赵主任哭丧着脸道，“这学校自打建校就一直邪门儿，这回好了么，连僵尸都招来了……” 张仁健低声对方衡道：“这学校灵异事件的确挺多的。反正年年都有，鬼故事凑起来都能出版大卖了。” 方衡无奈道：“能怪谁？怪只能怪你们学校风水实在太好！好风水，自然能引得各种人过来喽！你也不想想，这么多年，你们学校出了多少明星、大师啊！整个这一片大学城都是以这里为中心建起来的，那些个活人都知道跑到你们学校来沾一沾大师们的‘仙气’，何况鬼神！这世上哪来只占便宜不招是非的好事！” 这也是事实，艺术学院面积虽然不大，在民间的声望也比不上北、清、交、复这类学校，但在专业圈子里名声却够响亮。比如交响乐团缺个大提琴，人家第一反应就是给这边的院长打电话要人；下部队慰问演出伴舞不够，人家第一反应就是给这边的院长打电话要人，如此等等。而且借出去的人多半都甭回来了，都是因为基本功扎实业务素质高，直接被人家看中，留下了。 方衡这番话里也算是对艺术学院的一种肯定与褒扬，赵主任听了之后脸色好了一些，跟腔道：“问题是，总不能隔三岔五就来这么一出吧……” 张仁健立刻道：“这个没办法！夏天打杀虫药水也是杀死一波再生一波的，你们学院有这么好的条件，不招惹是非那才叫见了鬼呢！我们家方师傅又不是专业灭害灵，哪有这功夫天天在这里蹲着？” 赵主任只能这么讪讪地笑着。 方衡却没再多说，先让胡堃垚进了佛塔，然后对张仁健道：“行了，收拾东西走人吧！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回去之后要好好捋一下。”张仁健点点头，把法器都还给方衡，简单收拾了一下跟着方衡走人。赵主任倒是还想再争取点儿什么，可惜张仁健和方衡没给他机会。 回到值班室的时候，天空已经微亮。下车之后，张仁健道：“算了，干脆吃点儿东西再回去补觉！”说罢直接在小区门口买了两笼包子跟方衡进了值班室，进去之后才发现韩敏和焦彤彤两人搂在一块儿，衣服都没脱，直接倒在小床上睡着了，大约是夜里怕冷，所以胡乱地扯了方衡的被子盖着。两个人一起睡，好像也没太冷的样子。 两女听到动静之后不约而同地醒了过来，看到方衡和张仁健手里拎着包子回来，同时都松了口气。 焦彤彤看了一下时间，五点，再看看包子，揉揉肚子道：“连早饭都买好了，谢谢啊！” 方衡和张仁健面面相觑。 “得，我去买！”张仁健把手里的包子一放，转身就出去，不一会儿回来，又多了两笼。焦彤彤揉揉眼，推了推韩敏道：“吃早饭了。” 韩敏的注意力显然在方衡身上，方衡回来之后还没来得及洗脸，抹上去的朱砂还在，韩敏一开始以为是方衡受伤，仔细辨认了一下之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受伤呢……还好！”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二百零二章 “显身材”与“露得多”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我好着呢，没事！”方衡用湿巾把脸上擦了擦，然后端着水盆出去接了凉水把脸和手洗干净，然后坐了下来递给韩敏一个包子。 “赶快！贱人张你说说，你们夜里是怎么打的？”焦彤彤啃着包子，一脸期待。 这一下张仁健得意了，也顾不上吃包子，立刻就手舞足蹈地讲述方衡的“光荣故事”，焦彤彤在认真听，也在仔细分析，而韩敏则是一脸崇敬地看着方衡。 “你好厉害！”听到故事结束的时候，韩敏当着焦彤彤和张仁健的面在方衡的腮帮上“吧嗒”了一口，然后下床跑回去洗脸刷牙了。 张仁健和焦彤彤看到这场面，一起嘿嘿地笑了。 “你看胖子这得意样儿……”张仁健道，“都快乐疯了吧？” 焦彤彤皱了皱眉头：“贱人张，没觉得这里面透着古怪么？” “怎么古怪？” “说不上来，容我想想……”焦彤彤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对方衡道，“胖子，你们奥体有恒温泳馆的，是吧？” “对啊！” “贱人张，你和胖子也折腾了一夜，该补觉就补觉去，”焦彤彤道，“下午咱们叫上珍贞的敏敏，一块儿到奥体游泳，咋样？” “好哇！”张仁健立刻两眼放光，“你们要什么款式的泳衣？我替你们挑啊！我推荐几款特别‘显身材’的……” “是‘露得多’的吧？”焦彤彤翻了个白眼，“珍贞的泳衣你随意，我和敏敏的就免了！我是想咱们仨好好谈谈昨天的事儿，又不想让你们冷落了珍贞和敏敏，所以才说一块儿去游泳，借着休息的时候咱们仨坐池子边上一边儿喝饮料一边儿谈。” 张仁健讪讪地笑了两声，然后道：“神婆你放心，只要珍贞去，我就乐意！嘿嘿，一想就激动……我先回去补觉了啊！”说罢，小跑着走了。 焦彤彤无奈地摇摇头：“都快被他气死了。” “其实……你可以暗示暗示的……”方衡道，“总这么暗恋，也不是个办法。” 焦彤彤道：“我都说了，不会再想这茬。以后，他是他，我是我。没错，我对他是比对别人更好一点，但是我也没办法啊！反正这种感觉我真的说不上来！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男女会在分手之后变成仇人，再不济都老死不相往来了，因为除了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白莲花’、‘圣母表’之外，实在没办法用一颗平常心去面对那个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我保证我对他真的没那方面的意思，哪怕他现在跟我说其实更喜欢我，我也不可能再有那种心思……哎呀，反正这种感觉说不上来啦！大概是需要时间去慢慢消化吧……” 方衡其实已经比焦彤彤更清楚了，焦彤彤此刻的状况，实际上也就是心里空了。原先方衡对吴珍贞的美也是颇有好感的，但是当张仁健出现之后，方衡知道自己无法竞争，所以那一刻他的内心其实也是被抽空了，后来韩敏的出现算是及时补位。方衡意识到了吴珍贞不过是一团虚幻，韩敏才是实实在在能掌握在手里的，所以一腔心思全都扑在韩敏身上，对韩敏疯狂地好。 焦彤彤现在的状况是病，治病的良药就是找个帅哥当男票，腻歪个几天，就能把张仁健彻底忘了。不过这事儿得看缘分，焦彤彤的命格太特殊了，生死簿上没她这一号人，自然也就没法算出她的真命天子到底是谁。何况眼前顶重要的事就是让焦彤彤先活过三十岁再说。 走神的功夫焦彤彤已经下床穿了棉拖鞋：“两个大美女给你暖的被窝，白便宜你了！睡吧！我回去睡美容觉了。” 方衡笑笑道：“我还得上班呢！在这儿睡大觉，还如不先去考勤，然后找个地方睡。” …………………… 如果不是洪霞叫，方衡恐怕要一直睡到天黑了。 刘爱党出了那么大的事，三个主任齐刷刷地集体在岗了，不单主任们集体在岗，就连同事们也都到了，各自跑到各自负责的场馆“工作”。用洪霞的话说，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肯定有媒体跟进，别到时候媒体的人来了，奥体中心一个上班的人都不在，那就把自己坑死了。方衡的工作就是打杂，负责办公耗材的进出库还有就是一些文案，场馆的事儿跟他没什么关系，心安理得睡大觉。 为了不让媒体抓到什么把柄，这一天的午饭也极为寒酸，不过大家虽然不爽，但昨天那份帖子已经把奥体中心推向了风口浪尖，大家也都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难吃就难吃吧，没人吐槽。不过吃饭的人虽然多，但午饭的气氛却极为压抑。大家都是机关单位里混成了精的，虽然“从龙之功”让人眼馋，但万一押错了宝，那绝对就是万劫不复，所以，所有人都是一个心态：宁可“马后炮”，等事情尘埃落定了再去重新溜须拍马，也不去提前站队。 方衡在吃午饭的时候被洪霞叫起来，吃过午饭之后继续睡觉，没多会儿就收到了张仁健的短信，他们很快就会到。收到短信的方衡立刻从垫子上坐了起来。旁边的洪霞也被方衡这一动给弄醒了。因为情况特殊，大家中午都没敢乱跑，全都在单位睡午觉，原先空荡荡的地方一下子睡得满满的，每张垫子上都有人，洪霞跟方衡最熟，两人就在相邻的垫子上睡午觉，方衡这一动弹，洪霞立刻就醒了。 “你干嘛去？”洪霞问。 “敏敏下午来游泳。”方衡答。 洪霞立刻就蹿起来了：“走！” 方衡挠挠脑袋道：“你睡吧，我自己能行。” “敏敏是旱鸭子，我得教她，”洪霞道，“夏天还指望你们小两口都到我家渔船上一块儿出海呢，不会游泳怎么行？” 两个人回到地上，在门口等了一阵，张仁健的车很快就飙过来了。在地面停车位停好之后，一行人下了车。方衡立刻挥手打招呼。 “小婶！”韩敏老远地就甜甜一叫。 方衡发现洪霞欢喜的表情是发自内心的，大概明白了洪霞虽然对自己的老公很不爽，但还没有“恨乌及屋”，这至少说明，洪霞是感情上很有分寸的女人，靠谱。彼此介绍寒暄之后，洪霞带着大家进了游泳馆。 进去之后一问才知道，只有张仁健和焦彤彤带了泳衣的，韩敏和吴珍贞没有。因为韩敏和吴珍贞是两只旱鸭子，一般都是绝口不提游泳的事儿。韩敏之所以肯来，是因为方衡和洪霞的缘故；吴珍贞之所以肯来，是焦彤彤把游泳吹嘘成既护肤保湿，又减肥美容的神圣运动。 小卖部也是洪霞管着的，用洪霞的话说，里面的泳衣都是地摊货，但标价都是品牌价。于是洪霞帮韩敏挑，张仁健则真的一脸猪哥像地替吴珍贞挑。想都不要想，张仁健给吴珍贞挑的都是最省布料的，一口气六七套摆在那儿让吴珍贞选，结果吴珍贞一怒之下把张仁健怼出去老远，拉着焦彤彤挑。 挑选的结果是，韩敏选的泳衣跟洪霞、袁佳她们常穿的泳衣差不多，偏保守；吴珍贞选的既不保守也不奔放，适中。然后各分男女去换衣服。 衣服一脱，张仁健盯着方衡直看，看得方衡浑身发毛。 “喂……你已经有珍贞了啊……不带玩儿别的……”方衡警告道。 “你瞎想什么啊！”张仁健指了指方衡的下面，“哥们儿，你这尺寸不对啊……” 方衡顿时就是一脑门儿汗：“废话么，胖子有几个大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张仁健道，“咱俩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一块儿嘘嘘的次数也多啊，我记得以前你还要小一号的，最近怎么就好像变大了一点儿？是不是有特效药？别藏私，给哥们儿推荐一个？哥们儿瘦，硬起来才十六七公分，可视频和小说上动不动就二十公分起……” “天天练呗！”方衡一边套泳裤一边回答。 “我X！为了珍贞，我都已经戒色好久了，还让我天天‘练’，会肾亏的……” “谁让你练这个了！”方衡道，“健身房的干活！” “那些搞健美的尺寸好像也不大啊！” “运动之后不充血，当然会缩……而且他们的大腿好粗，一对比，就觉得尺寸小，”方衡道，“你去健身房去洗个澡就知道了，到时候你只会躲墙角哭。” “有这么夸张？吃药行不行啊？” “真要有这种药，还不早就卖疯了？诺贝尔奖也轮不到‘蓝药片’了！”方衡道，“别提什么副作用！你跟一个两百五十斤的胖子说，吃了这药，立马变成肌肉男，丁丁尺寸二十公分起，就是会让你少活十年，你看他吃不吃！两百多斤的胖子，肥肉不减下来，过了中年三高一来，生命直接倒计时了好不好？生命长度没有，生活质量更没有，还有什么乐子？反正如果有这药，我肯定先吃！不用练得这么苦，效果还能那么好，活短点儿我没意见！整天玩儿那些铁坨子，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想死的心都有……”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二百零三章 纹身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张仁健抚了抚下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也对！减肥靠的就是毅力和坚持嘛！如果真有那么容易，这世界上早就没胖子了！那些整天说对自己一身肥肉和‘三高’很满意的家伙，只不过是不想让别人嘲笑自己又馋又懒而已。” “帅总教我健身的，在健身房流汗，总比将来在医院流泪要好，”方衡道，“只要训练内容科学合理，营养充足，那体内的雄激素就比普通人旺盛，该大起来的地方肯定会大起来。” “你们两个大男人能不能快点儿！”焦彤彤直接在外面喊了，“我数到三，再不出来我就进来送肥皂了啊！三！” 游是泳馆也没别人，焦彤彤吼这一嗓子，俩男人都听见了，不过两人的泳裤都已经穿好，正在锁柜子，结果焦彤彤真的就拉开门，掀了帘子直接进来了，方衡还清楚地听到了吴珍贞在外面惊呼。 焦彤彤冲进来，张仁健一点都不意外，摊摊手对方衡道：“我就知道她肯定玩儿真的，都十几年了，一点儿都没改……” 而方衡却已经看傻了：焦彤彤穿的是比基尼，没错了，比基尼，张仁健死乞白赖要吴珍贞穿，吴珍贞死活不肯穿的比基尼。但方衡傻掉，不是因为布料少，而是因为焦彤彤的纹身。他记得第一次去录音棚录音碰上李博艺的时候，李博艺叫焦彤彤“女王大人”，后来焦彤彤解释说，因为她小时候死而复生，亨利大师在她身上就纹了身，初次到学校报道的时候，保安差点把她当成太妹给轰出去。 现在他几乎很完整的看到了焦彤彤身上的纹身。 亨利是个道士，所以纹身没有太大的艺术感，而是接近了一种图腾式的，还有很多类似符咒的文字，纹的范围很大，躯干的正面背面都有，四肢则是到小臂、膝盖。 “这个……”方衡盯着纹身，眼珠子挪不开了。 张仁健则道：“好玩儿着呢，看得久点儿它会动。” 方衡则回答道：“这不等于没说么？彤彤一动，纹身当然动。” “我是说彤彤不动！” 方衡一呆：“真的假的？” “不信你自己看！”张仁健便不再搭话。 “喂！你们两个男人就这么研究一个女人，合适么？”焦彤彤没好气道，“不就是个凤凰么？” 方衡下意识地摇摇头：“就是有点儿古怪，反正说不上来……” “奇怪……”焦彤彤也有些不自信了，看到有镜子，走到镜子前仔细看自己身上的图案，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只能放弃，“不管了，反正亨利大师说，这是保命的家伙！走吧！” 虽然想不明白，但方衡也没好意思继续盯着看，于是三个人走了出去。 “彤彤，你再不出来，我和敏敏就要进去救你了！”吴珍贞见状笑着道。 焦彤彤哼哼两下：“救我？怕是进去教训自己男人吧？” “我可是知道的哟，你这纹身很重口的，”吴珍贞倒是回答得很坦荡，“夜里有时候还泛光呢，将来你得找个重口的老公才行。” “走吧！就你嘴碎！”焦彤彤道。 一行人直奔泳池，方衡和张仁健第一反应就是到浅水池里“教”韩敏和吴珍贞游泳，只“教”了十分钟就被洪霞轰走了。因为按照他们俩的“教”法，俩姑娘这辈子都甭想学会……被赶出浅水池的方衡和张仁健发现焦彤彤一个人在深水池里痛快地游着。两个人也没打扰焦彤彤，直接到了跳水区，这里水更深一些，两个人也都不是菜鸟，反而游得更痛快。 没多会儿，焦彤彤上岸，也进了这个最深的水池，三个人各自游了一会儿全都上岸，坐在塑料椅上休息。方衡先去抱来半箱苏打水，放在塑料桌椅旁，三个人一边看着韩敏、吴珍贞扶着池沿练习蹬水换气，一边开始喝苏打水聊天。 “昨天那老头透着古怪，”焦彤彤喝了一口水，然后慢悠悠道，“按照你们俩的说法，那个老头死后变成劫灰，而且自称不在三界五行，那他必然是僵尸无疑。但是问题来了，僵尸不是人，属于‘行尸走肉’，也就是说，首先它们根本不是活的，而是以另一种形式被支配它们的身体，它们应该没有意识才对。那个老头既然是僵尸，它又是怎么做到拥有自己的意识的呢？它又是为什么会出现在学院的呢？” “这事儿还是得问你啊！”张仁健道，“咱们仨里面，胖子管着和尚那头，你管着道士那头，你从小就自己研究这个，‘理论基础’是咱们仨里头最扎实的，不问你问哪个？” 焦彤彤瘪瘪嘴道：“我觉得吧，亨利大师去世给圈子的震动很大，正如上次说的那样，有很多人不想他死，同样也有很多人恨不得他早点死。所以当他的死讯传开之后，很多人都要来确定一下事情的真实度。而那些会看门道的人路过这里的时候，自然会发现艺术学院这么个风水宝地，顺便就进来看看……这个老僵尸应该就是其中之一。但还是那个绕不开的问题，这个老僵尸到底是用什么办法……” “会不会是有人操控呢？”方衡突然道，“如果老头本来就是个傀儡呢？” “喂！那个老僵尸自己也养了好多小鬼，而且专炼死胎，僵尸炼僵尸，你别这么搞笑好不好？”焦彤彤连连摇头道，“何况既然是傀儡，那就不可能有自己的思想，它的行动应该受别人控制才对，可从你们的描述中来看，它根本不受控制啊！” “不！有一种情况！”白灵雨突然出现在三个人面前，“我有办法可以让人死了之后不离魂，然后炼成僵尸，不是傀儡的那种僵尸。” “什么办法？”方衡问道。 “老大曾经对彤彤说起过，如果她活不过三十岁，那么老大就会用地藏金印封住彤彤的魂魄，让把彤彤的魂魄封在躯体内，”白灵雨解释道，“实际上那个状态下的彤彤已经死了，但魂魄又不离开身体，如果炼化，那彤彤就会变成昨天的那种僵尸。” 焦彤彤听了之后顿时毛骨悚然，盯着方衡看了半晌之后才道：“胖子，虽然我很想活下去，但你千万别这样，我不想活得不人不鬼。” “我懂，但我绝对不会让你死！解决问题的办法多了去了，这又不是唯一一种。”方衡宽慰道。 “问题是地藏金印只有胖子有，别人没有，”张仁健道，“这种假设不成立嘛！会不会是哦也那个别的什么办法封住了魂魄不让魂魄离开身体？” 焦彤彤摇摇头：“如果事情真有这么简单，这世上就不用死人了。人一死，三魂已灭，肉身根本就无法固住七魄，如果没有‘生死人、肉白骨’的本事，根本封不住魂魄，更遑论把魂魄硬塞回身体。胖子能做到，也只是理论上能做到，实际上成功率也不是百分之百，而且这还全靠地藏金印支撑，如果要用其他东西来支撑，起码也是跟地藏金印一个级别的才够。” 方衡和张仁健都不吱声了。 白灵雨突然道：“这就是我要说的东西了，有一样东西，可能比地藏金印还玄……” “什么东西？”三个人同时问道。 “我们白家祖传的那个吊坠！”白灵雨道，“白家祖上，只要带着这个吊坠的都是无病无灾。我们白家的老人都是寿终正寝，因为不管多严重的病，挂了那吊坠，一准儿就好。就算是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也是睡一觉就不会再醒，一点病痛都没有。当年我死在战场上之后，魂魄全靠这个吊坠的力量支撑着，不但神识清醒，而且聚而不散，还能带着同袍兄弟的英魂回家，直到几天之后鬼子打扫战场，这个吊坠被人摘掉之后，我才失去了法力支撑，也亏的那个时候地藏菩萨出现……” 方衡眉头一皱：“也就是说……排除法，既然地藏金印不可能出现两个，那么，昨天那个老头，就肯定会与你们老白家的吊坠有关？” “不是可能，是一定！”白灵雨坚定道，“因为昨天动手的时候，我就能感应到那种非常熟悉的力量！” “看来……事儿有点儿大了啊……”焦彤彤意味深长道，“你们说，这枚吊坠现在会在什么人手里？” “这个怎么猜？” “不猜也得猜！如果这个老僵尸是别人炼化的，那么老僵尸折在胖子手里，人家会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么？”焦彤彤无奈道，“谁让你们不带我去的？你们带上我，说不定有我这个天道变数在，对方还有可能费点儿功夫才算到昨天发生了什么事，这下好了，要不几天人家就要打上门了，看你们俩怎么办！人家那什么水平，说炼个僵尸就炼个僵尸，而且比傀儡僵尸高出好几个档次呢，你们俩又是什么水平？” 方衡和张仁健同时都傻了眼，他们昨天只顾打得痛快，完全没想到这个层次上；这会儿被焦彤彤一点破，两个男人立刻感觉到脊背发凉。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二百零四章 霞姐威武!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但方衡旋即又冷静了下来，摇摇头道：“放心放心，我翻过生死簿了，最近一直都没我认识的人在上面！再说了，谁要敢弄死我，算他自己倒霉。活着我只是判官，死了我就是城隍，算是天部正神，动我一下试试？把我个大活人折腾得死去活来还差不多，把我弄死了等于是让我提前入仙籍，他们亏大了！” “行了！别耍贫嘴！”焦彤彤打断了方衡道，“现在又多了一条线索，关乎灵雨的家传宝。当年被鬼子弄走，去向可就复杂了。当年我们整200师在解同古之围的时，第一仗就是跟鬼子第五十五师团正面交锋，按编制，对方是我们的双倍，我们不但成功掩护英军撤退……好吧，我吹牛了，是英国佬自己跑了，还把我们的侧翼暴露给了鬼子。英国佬跑了之后我们就被鬼子包围了，鬼子的第五十五师团围了我们却吃不下我们，然后又叫来了地五十六师团，四倍兵力打我们，最后戴长官下令突围，还真让兄弟们在包围圈封死之前给突出去了……当然，那都是我战死之后的事。也就是说，当年肯定是被打扫战场的鬼子捡走了……而当时我们的两个对手，后来都被驻印的远征军打残，8.15之后向英军投降了。按说捡走这个坠子的人，不论是战死还是被俘还是投降，这个坠子作为私人物品，肯定是不会留在这个鬼子手里……” “昨天那老头的架势，估计也不会在英国佬手里！”焦彤彤道，“很大可能是捡走坠子的人在战场上被远征军击毙，然后又被远征军士兵得到，回到了国内。” “那去向就更复杂了！”张仁健道，“这几支部队回国之后都变成了老蒋的王牌部队打内战去了，结局你们懂的……” “别说了！我大概猜到什么情况了！”焦彤彤突然道。 张仁健愣了一下，脸色变得也不太好了：“有可能！” 方衡也意识到了，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一脚踩进浑水塘了！”随后不由地叹息道：“我觉得亨利大师才是最厉害的，从十几年前就开始算计你们俩，然后开始算计我，就连死，也要把我们算计进来！他肯定算到了他的死会引起很大震动，到时候会有很多人齐聚‘迪克泰特’，然后他就趁这个机会把我推上前台，沿着他事先设计好的路子，去一步步解开天道逆行之迷。而咱们仨，都是他算计在这盘棋局中的棋子……” 张仁健和焦彤彤都是沉默不语。 水池里，韩敏朝方衡挥着手道：“衡哥！我会了！你快来！” 方衡站起身道：“我们要做好充足的准备才行。”随后走向了浅水池。 …………………… 平静了两天之后，奥体迎来了市委组织部的领导，跟着领导一块儿来的，还有一波媒体人。等奥体的人都到齐了之后，来者当着媒体的面，宣读了市委组织部的决定，废话没多少，核心就一句“免去刘爱党同志市奥林匹克体育中心主任职务”。 也就是说，刘爱党正式被免职了。 至于继任者，组织部的人倒是没直接说，而是对李人民道：“李人民同志，请你准备一份述职报告，于后天上午九时到组织部报到。” 很明显，李人民这是要“升”，而旁边，赵天良的脸立刻就黑了。 宣读完组织决定之后，赵天良和李人民出面，张罗媒体人到奥体酒店“米西米西”去了，其他人直接作鸟兽散。刘爱党被免职，李人民要“升”，奥体的格局基本上尘埃落定，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就等着正式任命一到，李人民走马上任。大家都有些惴惴，这个李人民嘴太碎，看谁都不顺眼，新官上任三把火，别烧得太狠才好。 大家都散了之后，刘爱党一个人回办公室收拾东西。 方衡看看时间也打算再到外面走两圈之后再回来吃午饭，却被洪霞一把拉住，示意他不要走。 方衡有些奇怪，凑到洪霞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道：“留这儿多不自在啊？刘爱党还在里面呢！” 洪霞微微摇头，同样凑到方衡耳边道：“想要往上升，就不能做人走茶凉的事。你以为刘爱党完蛋了？错了！他们家两口子的手段多着呢，这点儿事儿还难不倒他！你看今天来的是谁？组织部的！而且是市委跨过局党委直接下来的！组织部宣布一个任免决定这没毛病啊！很可能刘爱党今天免去一个职务，明天就被任命了一个职务呢？” 方衡愕然。 洪霞见方衡不解，继续解释道：“如果是纪委的人来宣布决定，那刘爱党才真的是完蛋了呢！纪委的人来的，释放的信号就是上级觉得刘爱党‘犯了错误’，如果是检察院的人来了，释放的信号就是刘爱党‘没得救了’！一般来说，刘爱党为了大家的利益犯了大事儿被捅出去，大家处于仗义，必须保他一下，就由纪委出面，虽然最后也会移交司法，但这里面还是有很多‘门路’的，到时候判了、过几年出来了，照样是一条好汉！如果他犯的事儿错得离谱了，就是那种得罪人了，站错队了，直接检察院出面！这辈子就算完了。他现在这状况，恐怕等风声过了还会再有任命，换个地方继续当领导就是了。” 方衡也不笨，洪霞一说他立刻就懂了，乖乖地跟着洪霞进了刘爱党的办公室，打了声招呼之后，替刘爱党收拾东西。刘爱党倒是什么都没说，收好自己东西，装了个箱子就走了。 第二天本来倒是一切太平，但让大家都没想到的是，就在大家好好上班的时候，纪委和检察院的人同时来了，说是接到群众举报，奥体中心副主任赵天良存在严重的经济问题，二话不说就把赵天良给架走了。 这一下奥体中心直接“炸”了，这都什么事儿啊，短短这么几天，一下子趴下一正一副两个主任，而且其中一个还是经济问题！经济问题啊！奥体中心上至主任，下至工作人员，谁没点儿“经济问题”，都是一个体制内的大锅饭吃下来的，顶多就是领导吃肉，员工喝汤；领导喝汤，员工闻香。也就是俗话说的领导拿大头，员工拿小头。如今领导因为经济问题被弄进去了，那大伙儿会不会跟着倒霉？ 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只有洪霞坚定道：不会。 大家这才想起，这段事件洪霞为了工作调动的事儿跑得勤，肯定能打听到第一手消息，于是午睡的时候全都凑过去问情况。 洪霞也不藏私，直接道：“赵天良被弄进去，那是因为举报刘爱党的帖子就是他发的！刘爱党只是免职，现在人还好好的呢，弄死个赵天良还不容易得很？经济问题只是借口，不会牵连到别人的，他刘爱党还能在这关键时刻再阴到自己头上？他肯做，李人民也不答应啊！咱们奥体分钱，还少了他的那一份不成？” 这么一解释，大家立刻都懂了。赵天良也是主任，对刘爱党的行踪自然很清楚，难怪他能弄到那么多照片。后来估摸着是刘爱党和林林闹了一出拳脚冲突，林林愤而辞职，脱离了体制，赵天良觉得机会来了，先举报，然后试图把舆论引到林林身上。没想到刘爱党根本不上当，没费什么事就查到了赵天良头上。于是刘爱党自己被弄进坑里了，也没打算让赵天良好好活下去，赵天良的阴招让刘爱党屏幕变成了黑白的，但刘爱党直接拔了赵天良的网线，让赵天良到铁栅栏里数小强玩儿去了。 第三天的时候，去了组织部，回来的时候也是组织部的领导带回来的，这回依旧带了媒体人，不过是官媒的。来了之后照样是宣读人事任免决定，两张，第一张的内容就让大家有些把持不住了，核心内容是“任命李人民同志代理市奥林匹克体育中心主任职务，原奥林匹克体育中心党支部副书记职务不变”，而第二张纸就把大伙儿吓坏了，“免去洪霞同志市奥林匹克体育中心团支部书记职务，任命洪霞同志担任市奥林匹克体育中心副主任职务，兼任奥林匹克体育中心党支部书记职务。” 念完人事任免文件，会场内一片安静。倒是那个领导笑眯眯地对洪霞招招手道：“洪主任，你还坐在下面做什么？快上来！” 洪霞也不怯场，直接站起来朝大伙儿微笑了一下，台下的吃瓜群众这才如梦初醒，集体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几个小伙子甚至在喊：“霞姐威武！” 洪霞做事风风火火，奥体的很多杂活儿她都包了，故而人缘特别好。论资历，虽然不老，但也绝对不嫩。难得的是，洪霞还是奥体除了三个主任之外，唯一一个党员身份的女同志，所以奥体的团支部书记就归了她，尽管奥体这边，团支部只是个摆设，工作这么多年，没发展出一个团员，但好歹也是个“官儿”，也像模像样的搞了几次活动。 从洪霞的工作资历来讲，提做副主任兼职党委也没毛病，只不过这个正职书记有些夸张了，但大家都明白，这也是上级为了平衡才这么任命的。 !! 第二百零四章 暴风前的准备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洪霞十二年的党龄，有十一年的工作经历，早先因为太能喝，还在多单位、多部门工作过，后来制度严格了，才把洪霞安排在了奥体，有需要的时候就叫上她，属于“酒精考验的XX主义战士”；还担任过单位的团支部书记，且是如今奥体“唯二”的党员之一；洪霞的年龄不到三十五岁，符合省委提出的干部年轻化要求；洪霞还是妇女同志，符合上级提出的各单位增加女干部比例的要求。 虽然说市直机关单位中，条件和洪霞差不多的人太多太多，但谁让洪霞这么凑巧，正好就在奥体呢……会议结束之后大伙儿又都散了，李人民和洪霞当然是陪组织部领导以及媒体朋友去吃“工作餐”，偌大的奥体中心一下子只剩下了方衡一个人，一个人面对三十人份的盒饭。 吃过午饭方衡收拾妥当之后去睡午觉，半道儿上洪霞和李人民回来了。李人民自然是一脸红光，但说话的语气中却对洪霞很客气。进了大办公室之后，洪霞就叫上方衡帮李人民把办公室从“主任办公室二”搬到“主任办公室一”。其实也就是帮忙搬一下茶杯、茶盘、茶叶罐，再有就是几支笔和几个常用文件夹，当然少不了李人民睡午觉专用的躺椅和毯子。 帮李人民收拾好了之后，李人民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照洪霞的解释就是，李人民要趁着中午的功夫出去“感谢西西踢威”去，毕竟任命虽然下来了，但位子还不算彻底稳当，至少在目前不能给领导一个忘本的印象。 李人民走了之后，洪霞对方衡道：“也帮我搬一下办公室吧！”说罢指了指赵天良原来的位子道：“原来刘爱党是一号，赵天良是二号，李人民是三号，从今天开始，姐就是咱们奥体坐在二号位子上的一号了！当初我家小子得病之后，全单位只有你、林林和佳佳三个人随了大份子，这份雪中送炭的情姐记着呢！咱们算患难之交，以后你就是姐的嫡系，等姐变成正的，立刻把你提上来！” 提拔不提拔的方衡压根不在乎，他反而对洪霞的话很好奇：“什么叫‘坐在二号位子上的一号’？” 洪霞眉毛一挑：“说明白点儿就是，别看李人民是个代理正职，可他在我面前还是得装孙子！因为他的位子，早晚是我的！” …………………… 晚上方衡一个人值班的时候张仁健和焦彤彤来了，同来的还有谢晓。到了值班室之后，张仁健恨铁不成钢地指了指方衡：“我说，好歹是那么大一块地方啊，你就这么不上心？头天跑过去签了个字就不见你人了，然后我们几个帮你跑腿？” “这个就别怪衡哥了嘛！做我们这一行的，除了帮人打官司，也就是帮人跑腿啊！”谢晓笑吟吟地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放到方衡面前道，“衡哥，签个字，然后就是欠债几百万的大地主了。” 方衡看了一下几个人，没好气道：“你们站远点儿，靠这么近，我觉得自己都像杨白劳。” 张仁健果断道：“放心，女儿随爹，你女儿将来多半也圆得跟红烧狮子头似的，我对这一款的没兴趣。” “滚！我正减肥呢！”方衡没好气地翻了翻文件，在五份文件上都签了自己的名字。 谢晓给方衡留了一份，然后收好其余的，说道：“还得跑腿，明天我给艺术学院送一份，事务所要留档一份，交易管理中心那边也要留档……” “让胖子请你吃饭啊！”焦彤彤道。 “替衡哥跑腿那是应该的！”谢晓道，“较真说起来，我们家还欠着衡哥的香油钱呢！” 张仁健提议道：“要不这样，等你证到手了，第一个独立的活儿就让胖子给你开张……聘你当法律顾问，怎么样？这对新人来说，挺不错的开始喔！胖子，这法律顾问哪……就等于在律师事务所给你办了个VIP，指定了一个客服面对面提供法律服务，什么起草合同啊、起草起诉书啊、打官司律师费打折啊，最重要的就是前期就能帮你规避风险，防止被人拖进坑里，反正就是享受高级会员待遇的那种，你不太会算计人，难免被人算计，所以请一个法律顾问是好事。按照你目前的情况吧……一年支付一万到一万五……这钱给了可以免去很多糟心事儿，挺值的。” “那好啊！”方衡立刻点头表示同意。 “谢了衡哥！”谢晓很江湖地抱拳道谢，“其实我们家老李才是头一个，也是拉我进他的剧组当法律顾问，只不过他开的费用磕碜点儿，才三千，不过都是自己人，我就不跟他计较了。哎呀不早了，我得先走了！老李最近要忙挺晚，正好我回去给他带宵夜。” “我送送你！”焦彤彤也不多说，直接伸手到张仁健皮衣的口袋里一摸，掏出钥匙带着谢晓出去了。 张仁健看到焦彤彤离开了，凑到方衡耳边低声道：“胖子，哥们儿办事效率高哇！这才多久功夫，我已经搜集了一大堆童子尿，而且都是八字纯阳的童子尿……” 方衡白了一眼：“难道你还真打算弄成‘陈酿’？” 张仁健讪笑道：“不是说那栋楼的顶层有热闹么……” 方衡却道：“今天不行，明天吧！” “为什么？” 方衡道：“上次的事儿之后，我还在反思总结。靠水枪滋童子尿赢了最后一场，完全是咱俩运气好。不过你胆儿肥，运气也不错，你真要跟着去，我也没意见……你明天好好准备一下再说吧！” “准备？” “对啊！一把水枪滋来滋去能有什么用？”方衡神秘兮兮道，“玩过喷农药的‘大件’么？” “我X……这么好顶赞的主意实在是太感人了！”张仁健两只眼睛都在放光，“我刚准备跟你说这个童子尿更换‘弹药’的问题呢，没想到你这么简单就解决了！” “不过那玩意儿有利有弊啊！”方衡立刻道，“喷嘴喷出来的都是雾化的液体，这风一吹，指不定往哪儿飘呢！” “这个没问题，改装个喷嘴我还是能做到的，”张仁健比划了一下，“不用雾化的喷嘴，我让人把淋浴的花洒改装一下，孔小一点，节约弹药，散射的面积大一点……嗯，可以搞两种模式，一种散射的，一种单孔的，单孔的把气压足了能打老远……” “你去忙吧！记得给彤彤准备一个小号的！” 方衡一席话，张仁健立刻屁颠屁颠去打电话了。不一会儿焦彤彤也回来，张仁健在门口拉住她这么一说，两个人眼里都露出了兴奋的光芒，这光芒让方衡直接无语。两个人离开之后，方衡终于找到机会唤出了胡堃垚。 从塔里出来的胡堃垚依旧和以前一样，峨冠博带、面若敷粉、唇红齿白，怀里搂着两个漂亮妹子。 “喂！别人都在我塔里修行，怎么你倒在里面享受生活了？”方衡不爽道。 “人家一个道门子弟被你抓入佛门，已经够委屈的了，”胡堃垚兰花指一翘，泫然欲泣道，“找点乐子又怎么了？再说了，就你那四个小丫头，谁指点谁修行还说不定呢！不信你问问她们！这两天是她们教我，还是我教她们！” 方衡顿时就头大，连忙摆摆手道：“行了行了，我不跟你贫嘴！我就问你，亨利大师临死前是不是找过你？” “没啊！” “那你怎么……” “哎呀！老牛鼻道行都深到那个地步了，有什么事儿还一定要自己跑一趟啊？”胡堃垚娇媚道，“他只是跟我说，再过些日子怕是要乱了，如果我再不找个靠山，这女娲石肯定就保不住……” “其他的呢？其他的有没有说什么？” “没……” “怪了……”方衡大感不解，想了半天想不出辙，只能作罢，改口道，“我给你一张符，你到那栋楼里面去打听一下情况，看有什么情报……” 胡堃垚脸立刻一黑：“跑腿的活儿找别人去！” 方衡也不爽了：“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 胡堃垚道：“人家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好不好？女娲石已经暴露了，想弄到手的人多了去了，你放心让我单独出去？开玩笑嘛……” 这下方衡无语了。 胡堃垚又道：“你呀你呀！合着她们四个小丫头能收小弟，我这个老狐狸就是个光杆儿司令？”说罢，也不搭理方衡，搂着两个妹子又回到了塔里。过了一会儿几道幽魂飘出了塔，向方衡行礼之后离开。 “这死人妖就是欠打！”朱丹焱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坐到方衡身边道，“不给他点儿教训不行！” 方衡没接茬，而是问道：“我让你们四个带手下在本地范围内布下四象法阵，你们都完工了？” “完工了！”朱丹焱道，“按照你的说法，本地范围内精准定位，不管什么妖魔鬼怪过来，第一时间我们就能知道。不过还是那句话，我们把这座阵法的进攻能力和防守能力全都抹掉了，完全就是个地图作用。” !! 第二百零六章 重装上阵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为什么要去掉进攻和防御的能力啊？”方衡不解道。 “因为高手对有攻击和防御能力的法阵很敏感，而我们派出去的小鬼都很弱，人家动动手指头就灭了，划不来，干脆就取消了算了，高手看到这种法阵，反而不在乎。而没有攻击和防御能力的法阵，就无所谓破阵的阵眼，别人就算想破，就只能大动干戈，全面推进，这也算是为我们争取时间了。” “嗯！好！”方衡点点头。 “还有，这个主意是灵雨提出来的，她说，我们目前能够拿得出手的战斗力不多，所以只能集中起来用，这支力量掌握在你手里，随时机动，等将力量攒多了，再考虑其他方式，”朱丹焱道，“考虑到机动速度，灵雨还有个建议……” “喔……她自己怎么不跟我说？” “咱俩关系好呗……”朱丹焱不以为然道，“灵雨说，你要利用时间把全市各地方跑一跑，寻找合适的地点做一些坐标，一旦有什么情况，你是要慢慢跑，但我们可以直接过去……” “嗯？不是说你们已经瞬息千里了么？干嘛还要多此一举？” “这种坐标算是一个据点吧！”朱丹焱解释道，“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利用据点抵挡敌人一阵，没必要的时候可以直接放弃。别忘了本地是你的大本营，作为地头蛇，这方面你是有先天优势的。天时地利人和都要用起来。” 方衡点头同意：“嗯，敌强我弱，敌暗我明，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做好充足的准备，先消耗对方再说。” …………………… X市大学城是以艺术学院为中心，艺术学院正好矗立在大学城的中心位置。从艺术学院正门口出发，沿着大路走到路口就会发现一道奇异的风景。这个十字路口比寻常地方的十字路口要大得多，因为路口的中心是一个大转盘。与其他城市十字路口的转盘里栽满花木然后竖起广告牌不同，这个转盘不但特别大，而且转盘里还是一栋楼，而四面街道用天桥连接到转盘。 方衡和张仁健老远地就把车停下了。下了车之后，张仁健就打开后备箱拾掇装备。等张仁健弄好的时候，方衡看了一眼，忍不住笑道：“哥们儿，这大半夜的去哪儿喷药水啊？” 张仁健穿着标准防护服，脖子上挂着防毒面具，身上是一副后背式农药喷雾器，但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这是技术不行，只能靠装备来弥补！可惜了神婆日程又排满了，要不然今天她也要把她那套穿过来！” 方衡道：“我不担心那些妖魔鬼怪会把你怎么样，我是担心你这模样会被警察带走。” 这边证说着呢，两人背后就传来一声炸响：“喂！你们俩！干嘛呢！”两人回头，果然，四个联防队员握着手电、拎着橡胶棍正在巡逻。 方衡和张仁健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领头的联防队员走到两人面前，仔细看了两人一阵：“这半夜三更的，开着几百万的车，穿成这样，打算去哪儿打药水儿啊？这喷雾器里装的是什么水？” 张仁健回答：“童子尿？” “尿？”联防队员显然一愣，“大半夜的你们用这个来喷尿？” 张仁健恶搞似的半蹲下来，把喷雾器的盖子部分送到联防队员面前：“不信你看。” 联防队员拧开了盖子，凑过去一闻，立马往后退了好几步，连着穿了几大口粗气，然后才道：“我X啊！还真是尿，这味儿够大啊！” 张仁健嘻嘻一笑：“当然味儿大！童子尿啊！我哥们儿费了多少功夫，起大早地挨家挨户帮忙收集孩子们早起的第一泡尿，这味儿肯定是最大的……” “我X……”联防队员那表情已经无法形容了，捏着鼻子过去把盖子又拧上，“你这是要去哪儿放毒？身份证！” 张仁健和方衡掏出身份证递过去，联防队员从腰间取下一个类似POSE机的玩意儿扫了一下，再看看显示屏，发现两人不是什么可以人员，核对了本人照片之后，又把身份证交还过去，问道：“你们到底是去干嘛的？” “我们……”方衡指了指那栋楼，“准备到那边的顶层去看看。” 联防队员顺着方衡指的方向一看，然后瞬间就是一哆嗦：“你们不要命了？那地方……年轻人喜欢冒险是好的，可是这个社会没你们想得那么简单……”得知了方衡和张仁健是要去那地方，联防队员居然不再盘问下去，而是絮絮叨叨说了不少之后，带着手下朝反方向走了。 方衡和张仁健相视一笑，锁好车朝大楼走过去。距离两百多米远，两人就看到楼房的顶层霓虹闪烁，里面还有人影活动。方衡敢打保票，如果这会儿是一个完全不知道内情的人站在这儿，肯定会以为那一层楼正在开一场快乐的“爬梯”，大家正玩儿得嗨。走到一百米以内的时候，两人就清楚梯听到了“动次打次、动次打次”的节奏，隐约间还有青年男女兴奋的嚎叫；在“动次打次”中，也夹杂着半生不熟的K歌声，还有咿咿呀呀的戏曲声。 “尼玛，如果不告诉我这是鬼屋，我肯定要上去看看热闹……”张仁健看着闪烁的彩灯，咋舌道，“都闹成这样了，就没人管管？就不请个师傅来看看？” 方衡道：“我估计他们倒是想请，只不过没人能摆平。你看这地方，大路当中，而且是路口中心，一年四季不论哪个方向的风都朝这儿灌，你再看看这周围的绿化，一水儿柳树……这里头戾气够重的。问题是现在的法师们都是单打独斗，如果本地的师傅们联起手来还是有胜算的，大白天阳气最重的时候依靠法器冲进去，布下法阵，然后一块儿一块儿切割了收拾，问题是他们各顾各的饭碗，可惜了。” “尼玛，换成以前你这么一说，我肯定毛毛的，现在你这么一说，我反而更兴奋了，”张仁健扬了扬手中的喷嘴，“利器在手，我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一大波法宝正在等着小鬼们来当小白鼠！” 方衡无语，抬脚就上了天桥台阶。 张仁健道：“又没车！”说罢就去过马路。 方衡突然心头一索，立刻从台阶上留下来，一把摁住张仁健的肩膀，用力把张仁健往回一拖，应是把张仁健从马路上又拉了回来，张仁健一个没站稳一屁股坐到地上。“哎哟！你拉我干嘛！” 张仁健刚在叫，就看到眼前黑影一闪，贴着自己脚蹿了过去，如果不是脚缩得够快，怕是碾上了。张仁健这才缓过神来，一眼看过去，原来是一辆黑色的电动轿车，没开大灯，无声无息地从黑暗中直接蹿出来，差点就把张仁健撞飞。 “我艹……”张仁健坐在地上愣了足足有好几秒，然后才道，“我都以为我开车够嚣张的了，尼玛原来还有比我更嚣张的！” 方衡皱了皱眉头：“对方应该是有备而来的。冲你来还是冲我来就不清楚了。” “肯定是你，你前几天才杀了个老僵尸！”张仁健笃定道。 “未必，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嚣张衙内，仇家比我多得多，”方衡淡定道，“单是被你甩掉的‘前女友’们一人一刀来报复的话，就足够你被凌迟了。” “我个去，损我两句你很爽么？” 方衡认真地回答道：“很爽，真的很爽！特别是损你这种长得比我帅的人，我心里特爽。” “看在你承认我帅的份儿上，原谅你了。”张仁健站起身还想再过马路，但缩回了脚，选择了和方衡一块儿走天桥。 到了天桥顶，方衡停了下来，感觉着周围的气息。 张仁健也跟着停了下来，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说道：“胖子，要不你再给我像上回那样开个眼呗？我什么都看不到啊！” “我也看不到！”方衡坦诚道，“但是做我们这一行，你看到的未必都是真的，有时候反而会被你看到的东西误导。我让手下在整个城里都布下法阵，现在我正在利用这个法阵感应周围的情况。” “那你感应到设么情况了没有？” “感应到……你再往前走几步，就到了它们的控制范围了。”方衡回答道。 “额？”张仁健一下子来劲了，迈开步子就要往前跨。 方衡一把拦住他：“你什么都看不见，还跑过去送菜？” “那以后我碰上这种事儿了怎么办？家里有这种事儿了呢？” “你可以打电话叫我，”方衡回答道，“朋友一场的份上，我打五折。”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张仁健道，“我和珍贞还有神婆不可能一辈子守在这儿不走，将来我们要离开这里了，等你过去，黄花菜都凉了吧？总得有点儿自保自救的法子，撑到你赶过来吧？跟你混得久了，我对什么科学设备之类的越来越没信心了……” 第二百零七章 不让我们跑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简单的，”方衡想了想回答道，“家里日常法器肯定有，这个我不多说。其他方面嘛，养条黑狗，别在意什么名犬不名犬的，就土狗里头没有杂毛的黑狗，然后牵着黑狗拿着童子尿，黑狗跑到哪儿叫，你就朝哪儿滋，一准儿没错。要么就是黑狗冲哪个方向叫，你就请个佛像往这个方向上摆。” “那我就听你的了！”张仁健点点头，“养条狗不是很难。” 方衡抬头看了看依旧热闹非凡的顶层，深吸一口气：“走吧……麻烦把这个喷嘴儿收起来，至少别对准我。” “这不是得壮胆么？” “忘了告诉你，”方衡提醒道，“黑狗血、童子尿这些，可以破邪术，但对鬼魂未必有效。” “额……”张仁健的表情立刻就变了，“你怎么不早说？” 方衡倒是无所谓地回答道：“除了这个，你不是还有别的法器在身上么？不说别的，单就你穿里面的那件褂子就足够你走个来回了。我还是那句话，鬼魂和僵尸、怪物这些东西不一样，它不是以物质状态存在的，不可能直接掐死你或者捅死你，只会制造各种幻觉让你上钩，等你死了，别人还以为你是自杀。如果你什么都不怕，气场就强，气场强，它们制造的幻觉就不能突破你的心理防线，就想那件褂子和你随身的这些法器，它们不是万能，但它们的附带效果就是让你胆气壮，不管如何，你只要坚信你看到的是幻觉就行了。至于这喷嘴……带上也没错，这次的事儿应该不会太简单，说不定能用上，但不同的法器有不同的用处，对症下药才是正理，你先别指望它当主力。” 张仁健点点头，这回他不走在前头了，小心翼翼地到了方衡后面，慢了半截。 方衡回头看了一下：“怕了？你放心，就你那件褂子，鬼魂拿你没办法的，绝对囫囵个儿进去，还能囫囵个儿出来。而且你也应该看过资料了，火灾之后进去‘探险’的学生族不少，都是被吓着了，但没出人命，说明里面的鬼魂还是有分寸的。” 张仁健又放下心来，默默地点了点头，和方衡并肩而行。 过了天桥的中线，气息明显就变了，这种变化不但方衡能感觉到，就连张仁健都觉得周围的环境不太一样了。张仁健走出去几步之后就停下，朝周围看看。 “怎么了？”方衡问道。 “感觉……不大对……” 方衡点点头：“没错，生气和死气交汇。” “什么意思？” “就好像去医院探望亲友，”方衡解释道，“到产科病房和癌症病房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产科病房里看到的是新生儿，生气多；癌症病房的人都在生死线上挣扎，死气多。而我们平时所处的世界，活人多，按理应该生气多，但这一片却是死气多。” “死人比活人多？”张仁健愣了一下。 “可以这么理解，”方衡点头道，“毕竟这栋楼其他单位都在开店，但晚上十点以后就没人敢留下了……我估计，如果不是这里铺位的租金极低，恐怕一个开店的都没有！” 两个人下了天桥，首先看到的楼前的停车场和绿化带。露天停车场也就只能停停电动车和自行车，面积不是很大，但此刻看来，空荡荡的停车场好像出奇的大，仿佛没有尽头似的。路灯倒是没像鬼片里面那样忽明忽暗，而是用慵懒昏黄的光漫不经心地照明，给环岛内的所有建筑、植物都蒙上了一层模糊的光。 绿化做得并不复杂，高的是雪松，主要是装点作用；中等的是刺柏，剪得只有一人高充作隔离带；最矮的是冬青，这完全就是装饰。这三种都是常青的，在昏黄的灯光下绿得有些发黑。 “多好的地方啊……”方衡感慨了一句。 张仁健道：“我觉得瘆人，你还说是好地方！” 方衡指了指绿化：“你看这些绿化，长时间没人打理，还能长得这么旺盛，这里灵气多足！等咱们把顶层的事儿摆平了，这里真的是块不错的地方。” 张仁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跟随着方衡的脚步直奔大楼的正门。 “诶？没上锁！”张仁健颇惊喜道。 方衡则道：“换我，我也不锁。除非是我这样的人进来才不会被吓死，问题是，我这样的人，也犯不着进来偷东西了。” “别这么高大上！”张仁健道，“肯定是保安也被吓得够呛，怕自己跑不掉，所以才不落锁！你没看到那上面摄像头的红外灯都亮着么？保安在里面守着呢！你不想有麻烦的话，把你的法器亮出来，免得人家报警。” 方衡无奈，从背包里把铃铛、香炉、佛像之类的拿出来，对准摄像头晃了晃，收好之后又放回背包，推开了玻璃大门。 门刚刚推开，张仁健就立刻道：“这里面肯定有鬼！” “你怎么知道的？”一高一矮两个保安突然从拐角的阴影里走了出来，矮个子笑眯眯地问道。 “啊！”对方出现得突然，张仁健被吓退了半步，然后才道，“老兄，走路步子重一点儿啊！不带这么吓人的！” 高个子保安则不屑道：“就这胆儿还敢来抓鬼！” 方衡微笑道：“算了算了，办正事儿要紧。” 张仁健悻悻地闭嘴，手伸进防护服摸了半天掏出两包烟，分别塞给两个保安，然后又掏出一包烟给两个保安各散了一支，点上，换了一副热情的表情道：“两位通融通融！我们就是到顶层去看看……” 矮个子保安吸了一口，道：“想上去看看的人多了去了！” 高个子保安也道：“没有三两三，你们也敢上梁山？没看到哥们儿值夜班只敢在这门口蹲着，跑得快呗！你们不怕死的上去了，到最后连累我们帮忙报警、叫救护车……” “放心放心，我们今天一定搞定！”张仁健立刻拍拍胸脯，然后又从兜里掏了掏，继续给俩保安塞烟。 俩保安也不客气，接了烟塞进裤兜。矮个子保安道：“带你们进去也没问题，不过出了事儿别赖我们俩。” “行！行！”张仁健立刻保证。 “走吧！”高个子保安一招手，示意方衡和张仁健跟他们走，“自动扶梯夜里不开的，慢慢爬上去。这大楼四面都是玻璃墙，靠外面的路灯光能看见里面的路，别自己作死打手电。你开了手电筒招来什么东西，我们可不管！” 两人连连点头，跟着保安走进了大楼。进去之后发现，里面的确不太需要特别照明，大楼的地面如镜面一般光滑反光，玻璃幕墙也透进了不少路灯光，在加上每户商家都留着一盏小小的LED灯配合摄像头防盗，所以内部光线虽然不强，但肯定看见走路。楼层里服装店、小饰品店居多，间或有送外卖的实体店。 自动扶梯没开，大家只能一步一步往上走。 “铺子倒是挺多，就是门脸好像都不大啊……”张仁健一边走一边四下看，“其实这地方位置独特，如果好好装修一下，周围这一圈变成景观餐厅或者情侣宾馆，中间部分变成网吧、KTV，顶层天台摆个露天咖啡馆。你看这四面是大路，坐在环岛中央看大学城街景，能吸引不少客人了。” “想法是不错，”矮个子保安卖力地爬着楼梯，口中道，“但是自从这里闹鬼之后，商家就越来越少，业主也没办法，只能把大铺位隔成小铺位，压低租金之后租给小商家，保持不亏本。” 高个子保安也道：“这些年，抓鬼的师傅一波接一波来，没一个能落到好的，有一个差点连命都丢了，也亏得他跑得快，要不然一准儿变成干尸。” “不是说到这里探险的就没死过人么？”张仁健好奇地问道。 “那些学生是白天过来的，谁高兴搭理他们？”矮个子保安不屑道，“当鬼的白天也要休息啊！那些个师傅都喜欢晚上来，这不是自找的么？” “额……”张仁健无语了。 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五楼，最上面一层就是当年失火的楼层。业主为了防止人进去，在同往顶层的自动扶梯上装了铁栅栏，开了个门，门上挂了铁链。 高个子保安到了门口从腰带上取了钥匙，打开锁，解开铁链，拉开铁门让方衡和张仁健先往上走，自己和矮个子保安只在门口站定。 张仁健跟着方衡的脚步上去了几步，然后转头问俩保安道：“怎么？你们就不敢上了？” 方衡却头也不回道：“你刚刚没听见么？之前来了几个法师，都跑掉了，他们在那门口站着，不是不敢上，而是不让我们跑。” “什么？”张仁健如同触电一般跳了起来，这才发现两个保安的脸上挂着阴森的笑。 “你在给他们点烟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不是人了，”方衡淡然道，“墙上只有火光，没留他们的影子。” 第二百零八章 收费管理？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尼玛……”张仁健下意识地往腰间一摸，左手金刚杵，右手金钱剑就握在了手中。 “他们不怕这个。”方衡继续道。 张仁健一愣：“为什么？你不是说有用的么？” “是有用啊！”方衡道，“问题是，我们只有两个人，架不住他们人多。你看看周围。” 张仁健一回头，这才猛然发觉楼梯上下都已经挤满了“人”，目光全都集中在他们两人身上。“怎么办？要打不？”张仁健往方衡身边靠了靠，紧张地问道。 方衡反问道：“你说，小偷看到警察第一反应是什么？” “当然是跑……”张仁健苦笑道，“楼上楼下都是它们，我们怎么跑？” “错了吧？它们是小偷……”方衡呵呵笑了。 “我们是警察！”这时候，四个鬼使突然出现，两个在楼梯上，两个在楼梯下，正好把方衡两人与周围的鬼都隔开。四个小丫头这回不是穿的便服，而是披甲执兵，标准的战斗姿态。 “真是活久见！”朱丹焱指着群鬼道，“判官上神在此，你们还想动粗？” 但是周围的鬼魂都没动，两个保安阴森的笑容僵了一下，但继续阴森地笑着。 “胖子，你这招牌不好使了。”张仁健一本正经道。 方衡也不多话，伸手到背后一抽，从背包里抽出了枪管，宣念了佛号，手往枪管上一抹：“毗沙门天王！恶灵退散！” 这一下两个保安的脸色不好了，渐渐地往楼梯下退，而方衡非但不跑，反而一步一步地往上蹬，原先堵在上面的鬼魂也开始随着方衡的脚步慢慢往后退。方衡这边虽然人少，但却掌握了主动权。方衡知道自己这个枪管的威力，先不说这枪管一身正气，单就是枪管上的《楞严咒》就是号称门教最强法咒。普通鬼魂挨上一下妥妥的魂飞魄散，厉鬼挨上一下，即便不烟消云散，也不会比朱丹焱的结局好到哪里去。 “胖子你上去干嘛？它们都退了，你还不跑？”张仁健握着金钱剑和方衡背靠背站着，慢慢往楼上挪。 “跑什么跑？我还想到楼上看看它们‘动次打次’呢……”方衡轻松调侃道。 没错，这个时候楼上还在灯影闪烁。但当方衡踏上顶层的那一刻，所有的声音突然消失，光线也突然消失，整个顶层又变成了火灾之后一片狼藉的模样。周遭安安静静的，原先的光线、鬼魂统统消失不见，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方衡和张仁健两人。 “头儿！那上面不亮了！”先前拦住方衡的联防队员远远地指着大楼的顶层道。 四个联防队员都不约而同地看过去。“哟，看来今天来的是俩有料的！”队长看了一会，点头道，“也好，真要弄好了，以后咱们夜班巡逻，也不用担惊受怕……” 顶层上，张仁健看到满地焦土，有些不自信道：“咱们这就算赢了？它们跑了？” 方衡却沉吟道：“我在想……它们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文茵，为什么你们从来没提过这事？” “不是我们不提，而是这算潜规则，”文茵回答道，“这里是本地的鬼市。” “鬼市？”张仁健呆了。 “孤魂野鬼们既投不了胎，也入不了地府，只能在阳间自生自灭，要么是得不到足够的法力支撑最重魂飞魄散，要么就是到人家作祟混点儿香火……也就是它们到普通人家弄点儿恶作剧，然后人家在门口烧点纸钱就没事了，这个孤魂野鬼从此就罩着这户人家，不让别的邪祟进去，等于是人间的小混混受点儿保护费，替人家看家护院，”文茵道，“时间久了，收的纸钱多了，总要有些日常用度、开支或是换一些功德，鬼市就这么来了，大家可以在这里交还一下日常所需……” 方衡想了想，道：“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有些鬼魂就等于是寻常人家养的护院狗？” “可以！”文茵道，“一些人是带着星宿的力量投胎转世，所以身边有祖上的守护灵来守护，但大多数人却没有，这种情况下，在家供奉菩萨倒是能家宅平安，但出门在外不好说，所以，平时在家门口化点纸钱，路过的孤魂野鬼受了好处，你出门在外，它们当然要帮你打招呼。这算是地下秩序之一，咱们地府暂时没这力量管到这么多，只能让它们自发凑一个鬼市……” 张仁健立刻道：“她说的是地府潜规则，按照人间潜规则，这种事情一定要纳入官方监管，让它们交各种保护费……不，让它们交各种什么消防、治安管理、计划生育、教育附加、摊位、增值、水电煤气、强制保险、卫生许可、五险一金……乱七八糟的税费，不交就天天查它们，查到它们开不下去为止。” 文茵斜眼道：“你老爹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儿，就教会你这个？” 张仁健道：“不懂了吧？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要掌控！卡住它们的喉咙掌控它们！先把这么多税费都确立起来，然后嘛，你让我爽了，我给你减免，看你不爽了，照单就收；随便找个理由就能让你关门整顿一个月。来回折腾几次，再牛的老板在我们面前都得是孙子！让你跪着你就得跪着，让你爬着你就得爬着，让你吃SHI你都不敢喝尿！不把你先给整服喽，指不定什么时候跟咱们扎刺呢！这叫统一思想、统一目标，脑子里想得跟我们不一样的，要么整到服，要么彻底消灭。你没看出来这股势力对胖子来说很有用么？这时候得替胖子好好考虑考虑！” 文茵不屑道：“你以为所有地方都这么没下限？” 方衡却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而是问道：“这个鬼市到底是什么样的？” “鬼市？”文茵皱着眉头道，“现在你先要考虑的是让它们搬走，不是看热闹，热闹有的是机会看。因为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鬼市这种形式确实是因为有市场需求，说通俗点，就是地府的失职，没有考虑到这些没有轮回、超度资格的鬼魂们的需要。不过既然你是本地的一把手，肯定就要把它们约束起来，至于收费什么的……这就别搞笑了，让你管理，是履行你的职责，不是让你来收费的，它们真给一堆纸元宝给你，你还能怎么用？你脚踏阴阳，自然就既要维护好阴司秩序，也要保证凡人利益。要公正，要廉明……至少像现在这种情况是不能继续下去了，你要给它们重新找个合适的地方做鬼市，不能影响人间生意。” “那我应该怎么办？” 文茵毫不犹豫道：“先展现实力，然后指定地点让它们早点搬走。” “指定哪儿？” “还在这儿啊！”文茵指了指周围，“挺好的地方，有什么问题？” “你这不等于白说了？”方衡哭笑不得道。 “怎么是白说？你开眼试试！” 方衡怔了一下，然后合十念道：“大日如来秘法，开眼！”施法之后，方衡和张仁健就觉得眼前一亮，原本衰败的顶层立刻“动次打次”了起来。此时的方衡置身于一个舞池当中，周围全都是忘我狂舞的青年男女，而几个方向上都是同往包间的通道，里面时不时传来纵情的歌声。 “尼玛还真像那么回事啊……”张仁健看看周围，“是够闹腾的。” “刚刚看到你的枪管之后，它们就收敛了许多，按理它们真不用怕普通的法师，”文茵道，“原本这里就是个鬼市，而且都好几百年了，谈不上人家霸占这里。当年这里兴建大学城的时候，不论什么机械，只要开到这路口一准趴窝，怎么修都修不好，但是只要把车拖出这个路口，又立刻能动。后来请了亨利大师过来堪舆，亨利大师就画了这么个圈，在地下钉了八根风水钉，然后让在这圈内以太极双鱼格局建一栋楼，八层……” “为什么只有六层？” “地下还有两层，”文茵继续道，“当时亨利大师特地告诫市政开发单位，楼的外形一定要圆，内部要设两套楼梯，分别是太极双鱼的鱼眼，大楼内部用绿化隔成太极双鱼的样子。喏，你们站在这栏杆这儿往下看就知道了。” 方衡和张仁健立刻趴到栏杆上往下看，果然，从六楼往五楼看，就是太极双鱼格局，中间是一道不算太高的室内绿化隔离者，两套自动扶梯正好处于鱼眼的位置。 文茵继续道：“但是这顶层的老板租下顶层之后，在装修的时候把太极双鱼的格局给破了。所以才会压不住鬼市的阴气，最终出了祸事。” 方衡反问道：“你们对这里的情况挺熟的？” “那当然！我都死了几百年了，你刚出生的时候我跟和铃就过来当鬼使，对这里能不熟么？”文茵道，“何况那时候我们又没你这个靠山，偶尔也要到这里换点儿东西……” “那……这顶层起火的时候你们也在的？” “在啊！”文茵道，“不过具体情况你还是问问这里的老大吧，她可比我们清楚多了。” 第二百零九章 幻境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老大？这里还有老大？”方衡诧异了。 “当然得有！蛇无头不行嘛！”文茵道，“你不把这层关系处理好了，肯定是没办法的。” “它们老大在哪儿？” “就在上面，坐在那边喝饮料的就是。”文茵伸手一指，指向了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小丫头一只手夹着个小熊玩偶，另一只手端着一杯果汁正在吸。 “她？不会吧？”张仁健摇头道。 “为什么不可能？”文茵道，“人无完人，当年那场火灾里头死掉的人多多少少都是做过一些损阴德的事儿的，虽然横死之后有怨气，可怨气再大，也大不过这么个小孩子。才六岁的孩子啊，什么事儿都不懂，人生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你说怨气大不大？所以这地方她才是老大。也亏的这栋楼本身是双鱼格局，外面雪松下面埋着八卦钉锁住八卦方位，要不然它们全都溜出去了！” 方衡略沉吟了一会儿，仔细思索着得失。站在楼梯口往下望去，下一层原先已经关门的店铺都“开张”了，不过不是人间的那种“开张”，而是阴司的“开张”，里里外外进进出出的都不是人，逛街的，买东西的，交换的，讨价还价的，不一而足。夜里的一切，都显得如此的宁静，祥和，完全不像是想象中的那种恶鬼遍地的人间地狱。 “之前进来‘探险’的人，多半都是被吓的，他们连两个被烧死的保安那一关都过不了，”文茵道，“至于那些个被折腾得要死要活的法师……他们呐，来的时候都没安什么好心，毁在了一个‘贪’字上。你跟他们不一样，运气好呗！起点就是个判官，将来还能当城隍，他们努力一辈子都做不到，说不定几十年后还要被你亲手判下地狱，所以啊，他们看到好处就上。可惜啊，举头三尺有神明，这贪心一起，原本靠神明庇佑才能使出的法术，威力大大削弱，当然奈何不了这些鬼。” 方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这是在提醒我……别轻易就被利益蒙蔽了，对吧？” “鬼神能通人心，跟它们交流，务必一颗平常心，”文茵嘱咐道，“须知邪念虽只是一念，但却逃不过鬼神的眼睛。很多人虽然从来每做什么坏事，但却抑制不住脑子里的邪念，所以往往吃了自己的果报亏，而你一片赤子之心，才会有如今无往不利的成就，你要记着，只要不起邪念，它们就会听你的，如果你动了邪念，它们也不介意跟你拼一次，到最后鸡飞蛋打，又何苦来哉？” “受教！”方衡认真地回道。 “想通了？”文茵笑眯眯地问。 方衡坚定地回答：“想通了！”说罢，转过身，朝舞池走去，张仁健一愣，随后叫一声：“等等我！”也跟了过去。舞池里依旧“动次打次”，周围的男女仿佛当作方衡和张仁健完全不存在一样，狂热的舞着；方衡回头看看文茵，发现文茵已经卸去了全身的铠甲，穿着一身轻松写意的便服，和白灵雨、朱丹焱她们倚着栏杆喝果汁聊天，胡堃垚则端着一杯插着柠檬片的鸡尾酒在一堆女鬼里头翘着兰花指卖弄文采，和铃板着个脸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看着穿着极为露骨的女招待，对周围搭讪的男鬼爱理不理，独自在一边生闷气。 这还是自己的手下？简直就是一群常客啊！ “尼玛，这要全都是活人该多好……”张仁健舔舔嘴唇，“我都好久没混夜场了，体内的洪荒之力和泡妞神技都快入土……” “没事，这里的妞儿你也可以继续泡，而且它们可以跟你玩儿真的，肯定不会让你捅一夜的被子枕头，”方衡道，“不过它们吸起阳气来，可不像谢彝那么温柔。” 张仁健老脸一红，讪讪一笑。 方衡走到小女孩面前，弯下腰，微微笑着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孩抬头看了方衡一眼：“就算你是判官上神，也不能不懂规矩，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还叫我小妹妹？没礼貌！” 方衡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自己这是犯了教条主义的毛病了，以为眼前这位看着是个女孩，就真当她是个女孩。于是方衡换了一副表情道：“不好意，习惯了。敢问鬼王如何称呼？” 没错了，就是“鬼王”。“鬼王”的说法源自方衡在佛学方面入门的一本经书《地藏菩萨本愿经》，经书上记载佛在舍卫国柢树给孤独园说经讲法时候，就有数十位大鬼王和数千小鬼王前往听经。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众鬼聚到一块的时候自然按资排辈，实力最强者为这一块地盘的鬼王。 鬼王与方衡之间的关系，就是地头蛇或是地方宗族势力与地方政府的关系。作为地头蛇的鬼王只要没带着手下犯法，那么方衡就管不到它们头上。说白了，就是警察再牛逼，也不可能把一个地区所有的混混和混混头目都赶尽杀绝。这如同酒吧夜场，大家都知道就酒吧夜场这些地方打架斗殴天天都弄个好几出，卖Y和变相卖Y的更多，du品泛滥也少不了它责任，甚至还有恶意传染各种恶性xing病或者ai滋来报复社会的，这对普通客人的消费有很大影响，但大家也绝对不希望荷枪实弹的警察二十四小时在酒吧杵着，因为这实在太不自在了。 这样的情况，永远无法消除。因为不论多完善的社会结构，都有管理的真空地带，有这样的真空地带，就有寄生于其上的社会势力，你打掉这一波，还有下一波，跟割韭菜一样，割完一茬要不多久又生出一茬。 这些没法投胎又不能入轮回的鬼魂，实际上就是“历史遗留问题”，所以它们聚到这里变成了鬼市，能耐最大的就成了公认的鬼王。即便是方衡这样的“官方”身份，看到这样的鬼王，也只能客客气气说话。 本来小女孩就没什么敌意，看到方衡用了敬语，于是回答道：“我叫囡囡。” 方衡暗暗松了口气：这才像个女孩的名字嘛！ 女孩不等方衡开口，直接道：“这不是一个好地方。” “额？”猛然间听到这话，方衡有些愕然。 女孩没有再说，而是渐渐地变成透明，又最终渐渐地消失。方衡和张仁健下意识地看看周围，发现周围那些狂舞的男女也开始渐渐变淡，最终消失不见。整个六楼也渐渐从先前的灯红酒绿变成了古建筑的群落，方衡和张仁健站的位置很奇怪，悬空的，脚下是人流如织、叫卖不歇的街道，远处则是运河故道的码头，面前却是一栋绣楼，正对着一个房间的窗户，窗内陈设锦绣，既有轻纱红帐，也有琴台香炉，妩媚中透着一股雅致。 “这什么地方？”张仁健问道。 “应该是囡囡想让我们看一些东西，所以我们制造出来的幻觉，”方衡道，“看这里面的布置，大概是哪家小姐的闺房吧……” 张仁健哈哈一笑：“得了吧！这种事儿你得问老司机！以我这么多年泡妞的经验，这绝对不是闺房！又不是没参观过那些名胜的园子，哪来的深闺还临街的？你再看看这栏杆这红灯笼……还有那大门口站的老妈子和小儿，这是青楼好不好！” “额……好吧，你说对了！”方衡也不辩解，因为他已经低头看到一个年轻女子走出了门，拉着一个年轻男子进去了。 张仁健道：“别以为哥们儿是个官二代就肯定不学无术，咱的985是凭本事考上来的，该读的书一本都没落下！你看那边码头商船客船那么多，这里距离码头也就不到一公里的距离，这条街酒楼商铺也多，那这地方这么多女人，房间还这么精致，你说是干嘛的？肯定是给往来客商解决生理需求的啊！咱俩现在位置高，你看那边……应该是贫民窟吧？那么多水手船工进进出出的是干嘛？还有那么多女人……那边属于街边的洗头房，这里算是高档会所。” “那囡囡让我们看这些……是想干嘛？难道说……告诉我们鬼市的历史？” 张仁健想了想，点头道：“有可能！你看这边一大片都是集市……应该是码头装卸货物的集散地，很热闹，大概就是鬼市的前身了吧！” 两个人正在讨论，这时候房间的门开了，一男一女走了进来。一看这打扮，张仁健就骂了：“我艹！鞑子！” 方衡一看这男人的文弱样，摇头道：“鞑子要都这样，大明就不会亡了。不过脑袋后面的猪尾巴确实难看。”的确是根猪尾巴，这男人连还算有点人样，但脑袋剔得油光锃亮，如果只是光头也就罢了，毕竟光头帅哥太多太多，比如到西天取经的御弟哥哥就是颜值与气质双爆表的。但问题在于，这一位的光脑门儿顶上居然留着一块钱硬币大小的一撮头发没剃干净，硬是用这一撮头发扎了一根三四十公分的小辫儿。 “难看？可不能这么侮辱‘我大清’！”张仁健冷笑道，“撂现代，这是迷倒万千脑残少女的造型，高考还能比汉人多几分！” 第二百一十章 始乱终弃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方衡沉默了一阵，然后道：“看看他们干什么吧！” 张仁健愣了一下，随后叹息道：“可惜了，你也没胆啊！” 方衡反问道：“你是官二代，又是富二代，为什么要选择这条路呢？这条路很难走啊……” “是啊，很难走，说不定有生之年都看不到希望，”张仁健道，“要知道，我们比那些嘴里爱国的人，更希望祖国变得富强。” “但是你你们不会有机会的。” “一代一代努力下去总会有机会，如果你也希望祖国富强起来，那就多帮帮我们！” “我就是一个神棍，能帮上什么忙啊！”方衡无奈地摇摇头，“人微言轻，这辈子命格也不是大富大贵。” “你可以！”张仁健坚定道，“等他们死了以后，送他们下地狱！” 方衡看了张仁健一眼，表情古怪。 张仁健反问道：“这在你职权之内，你不会连这个都不肯吧？” “拜托，这需要我送他们下地狱么？”方衡无奈道，“天道循环，既然他们做了那么多坏事，还用得着我送么？都是他们把自己‘作’进去的好不好？” 张仁健一听，嘴巴一咧，笑了。 这时候房间里的一对男女已经听琴、吟诗、喝酒完毕，开始做一个嫖（和谐）客和一个妓（敏感）女应该做的事情了。这期间有很多不可描述的动作和画面，作者碍于S会主Y精神文明和价值观的大牌坊，本着不带坏小朋友、照顾小编饭碗的精神，让大家自行脑补，省略一万字。 方衡的表情虽然很不自然，但张仁健却是一脸的不爽：“搞什么嘛！肉搏战放什么帐子？胖子，你说古人是不是有毛病啊？帐子那么厚就不说什么了，帐子外面还有这么厚一道帘子是什么鬼？夏天就不怕活活热死？” “行了，你别说了……”方衡心虚道，“我们这么看着已经不礼貌……” “你不是跟我说了么，都是幻觉！”张仁健道，“嗯！没错，都是幻觉！”旋即张仁健的脸就黑了：“但是让我们在幻觉里头听着里面哼哼唧唧、看这床晃来晃去，又是什么鬼？可以快进不？这得等多久才算完？” 张仁健话音才一落，这床就立马不晃了，而且是彻底平静下来的那种。于是张仁健又乐了：“嘿！敢情今天碰上一个‘快男’啊！一分钟都不到！” “龚郎此去，不论春闱能否得志，莫忘江南烟花之地，尚有蒲柳翘首以盼……”这个是女声。 “赛赛你放心！青霄有路终须到，金榜无名誓不归，”这回是男声，应该就是那个一分钟不到的“快男”龚某了，“衣锦还乡之时，某必用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天地可鉴！” “嗤！”张仁健哂笑道，“男人在床上发的誓跟放屁没多大区别，我肚子里的存货能有一百个不带重样的！可惜了这姑娘，被骗空欢喜一场的概率非常大啊！” 方衡摇摇头道：“不一定吧？文人士子衣锦还乡之后……” “拉倒吧！欺负我不懂历史是不是？文人有了功名之后对待青楼女子都是纳妾，更惨的连个名分都不给，偷偷摸摸抬到个别院里头养作外室！”张仁健道，“历来读书人当了官之后都TM成了忘八羔子，当官之前说一套，当官之后做另一套，这种事儿还少见？倒是武将虽然跋扈，有情有义的反而不少！可惜呀，历来的女人只把生得白嫩嫩的风流小生当作佳婿，结果呢？寇白门被男人卖了吧？柳如是上吊死了吧？卞玉京被始乱终弃了吧？顾横波跟了汉奸吧？而且她男人跟了仨皇帝啊！够‘爷们儿’吧？好在有个陈圆圆让吴三桂背了黑锅，其实是吴三桂早TM想投降了，陈圆圆是个顶好的借口罢了！” 方衡想辩解，可里面帐子突然一掀，一个女人披着衣服出来，到了梳妆台下的抽屉里翻出一个小包。小包看上去沉甸甸的，女人把它拿到床头，放在床沿然后道：“这是奴这些年的继续，龚郎若不嫌这阿堵物来的脏……” 张仁健和方衡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竖起耳朵等着男人回答。 “赛赛如此对某，某今生绝不负赛赛！”姓龚的男人显得很激动，伸手捂住了女人的手，应该是女人捧着钱袋子的手，“若违此誓，人神共愤！” “龚郎！”女人一激动，又扑了上去。 “完了完了！这女人一辈子都完了！”张仁健顿足叹息道，“MBD脑袋跟秃瓢似的，弱得跟麻杆似的，还TM是‘秒男’！还TM吃软饭！这都有人倒贴，什么世道啊！” “虽然我认同你的看法……”方衡犹豫了一下道，“但我们总不能老把事情往坏处想，是不是？” 张仁健也没争辩，而是摊摊手道：“拭目以待！希望这个‘秒男’能给你争口气。” 过了一会儿，男子走了。整个场景随之一变，冬去春来光阴荏苒，景还是那般景，但女子已经憔悴了很多，正坐在桌边托腮凝思。突然间房门被人推开，一个丫鬟模样的小女孩拎着一个小包裹跑进来，气喘吁吁道：“姑娘！姑娘！有消息了！龚相公有消息了！” 女子猛然惊觉，连忙道：“在哪儿？” 丫鬟道：“龚相公进了二甲，在京当了个什么庶吉士，到今年才外放。临行时讨了当今万岁的恩旨回乡省亲之后再赴任，如今车驾刚好到了省城……” “省城？他为何不走水路，却在陆上绕了恁远？” “这个……奴婢不过是个丫鬟……”丫鬟为难道，“兴许龚相公先要去省城拜会督抚衙门的老爷们。” 女子默默地点点头。 丫鬟继续道：“奴婢拿了信物去求见，龚相公倒也没有为难奴婢，召奴婢到书房问了姑娘的近况，然后吩咐长随给小姐准备了这么个包裹……是银子！还有”……丫鬟说着在怀里摸了一阵，掏出一封信：“还有这封信。” 女子一把夺过信，双手发抖地拆开信封，展开信纸，才匆匆扫了几眼，脸色顿时就是煞白。 “姑娘，龚相公什么时候来接你啊？”丫鬟天真地问道。 “他不会来了……”女子如同被打断了脊梁骨，软软地趴在了桌上，过了一会儿，低声道，“让厨下烧热水，我想沐浴。”丫鬟应了一声，退出去了。待人走后，女子突然就伏到桌上痛哭失声。 “怎么样？我就说了吧？”张仁健得意道，“忘八羔子就是忘八羔子，狗改不了吃屎，就这德性了！这姓龚的还算有点儿底线，没把这俩女的骗出去灭口……” 方衡沉默不语。 不一会儿丫鬟带着两个粗使的仆妇把浴盆搬了进来，然后开始倒热水。女子则站起身，走到床前看着窗外的景色。窗外已是晚春时节，蒙蒙细雨让这一片的白墙黛瓦青石板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烟雾中。运河岸边原先茂盛的春花已经落在了水里，最终在行船带出的漩涡中消失不见。 “流水落花春去也……”女子喃喃道。 “姑娘，水好了。”丫鬟在背后小声提醒。 “你们出去吧……”女子低声道，“我想再歇歇，莫来烦我。” 丫鬟点点头，带着仆妇退出了门外，关上门。女子又看了一眼窗外的风景，然后关上了窗户。接下来的时间方衡倒是无所谓，但张仁健听着哗哗的水声显然有点儿抓耳挠腮。不过女子洗澡的时间并不长，没多会儿功夫水声就消失，窸窸窣窣一阵之后，窗户再次被打开，女子之时穿着一身单衣站在窗口，继续看窗外晚春的景色。 凝视半晌，大约是满足了，于是回到了梳妆台前，认真地梳理了头发，抹上腮红、胭脂，插了发簪、云钿、金步摇，对着镜子仔细地打理了面容，再用细细的棉线绷直了，在脸上刮来刮去。 “哟！她在给自己开脸！”张仁健诧异道。 “什么情况？” “古代女子出嫁之前应当是母亲亲手给女儿开脸，所谓开脸，就是把脸上汗毛用棉线拔掉……放心，不疼的……”张仁健看到方衡表情不对，连忙解释道，“她给自己开脸，是自己要把自己嫁出去……” “她能嫁给谁？”方衡反问道，“‘流水落花春去也’都来了，这是要寻死啊好不好？” “真的假的？”张仁健道，“打个赌怎么样？” “我从来不赌。” “不管输赢你都赚的。”张仁健眨眨眼睛， “你会做让自己吃亏的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看，咱俩连活见鬼的事儿都碰上了，还怕看不到太阳打西边出来？早晚会碰见！”张仁健道，“这么说吧！如果我赢了，你让我亲一口；如果你赢了，我让你亲一口……” 方衡翻了个白眼：“放心，我减肥，最近晚饭吃的都是水果餐，早消化干净了，吐不出来的。你要好这一口，我可以给你介绍个刺激的，就怕你受不住。” “算了！我知道你说的是谁！我就是调节一下气氛而已，只有我给女人**，不准男人给我**！” 第二百一十一章 起火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这时候女子已经梳妆完毕，到窗边的箱子里翻了翻，取出了一套大红嫁衣，穿好，就连出嫁的凤冠霞帔也穿戴整齐，然后看着床头的红幔帐，一咬牙，撕下常常一截，绕到了房梁上，打了个死结，再踩上绣墩，给自己套上，蹬开绣墩。 女人在空中挣扎了几下之后不再动弹，但脸一直朝着方衡和张仁健，两人看到的是一副美丽的容颜，但这个容颜此刻双眼暴突，眼珠子都快被突出眼眶；舌头微微伸出嘴巴，死相极为难看，让人不寒而栗。两个人就这么一直跟女尸对视着，不是两人死乞白赖地要看，而是这个幻想太NB，不论两人转向哪个方向，这个场景也跟着转，反正这女尸的那对暴突眼就一直盯着他们。 到了天黑的时候，女尸的表情更加阴森可怖。幸好没多会儿门外灯光一闪，丫鬟在外面敲门：“姑娘？姑娘？吃饭了。”敲了几声没人回应，丫鬟小心地推开了门，举着烛火进来了，进门之后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双脚，然后顺着脚向上一看，原地傻楞了不到两秒就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扔掉烛火跑了出去。 “姑娘悬梁啦！来人呐！救命啊——” 外面顿时一片嘈杂，然而扔到地上的烛火很快引燃了桌幕布和绣墩幔，然后火势迅速蔓延开来，那些为了增加客人情趣而设的轻纱薄幕反而成了引火的罪魁祸首，从这间绣房开始，一下子蔓延开来，不到半个小时，整条街的木质结构全都起火。 方衡和张仁健却看到，火海中，女尸脖子上的红绫却未曾起火，悬在梁上的女尸嘴角浮现出一抹森然的笑。 两个人都绝对喉咙有些干涩。过了一会儿，张仁健才道：“我明白了，我们看到的这些，都是先前那个小姑娘想让我们知道当初那场大火的起源……” 方衡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应该还有下文。” 过了一会儿，眼前的幻境渐渐地淡去，换成了另外一幅画面。 眼前是一座库房改建的临时排练场，说是排练场，也不算完全准确。这间废弃的库房到处是破洞，但还是隔成了男女两片宿舍区和一块活动区。库房外不远的地方是大学的围墙，围墙上的高音喇叭正播放着慷慨激昂的革命歌曲。库房门口是两个穿着绿军装扎着武装带的学生在站岗，库房里头的活动区，一群年龄各异的人正在排练。有的在压腿，有的在吊嗓子，有的在调胡琴。 排练场当中，一个女孩穿着红色衣裙，一个女孩穿着绿色衣裙，除了衣服不同，长相居然一模一样。两个女孩正在念着词，走着台步，旁边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卷着剧本，眼睛盯着两人脚移动的位置，口中不停道：“台！匡七！台七！匡七！台七！台！仓令才！衣台！仓！大大……大大……大大……衣仓……哎呀晓梅啊，你现在是杨宗保不是穆桂英，反串的武生，步子要迈开，要有男人的英气……” “团长！”那个被称呼为晓梅的红衣女子整个人浑身一松，“昨天被强制劳动了一下午，晚上又没吃，今天早饭就半碗米汤……” “晓梅你忍着点儿……”团长有些赧然道，“昨天我已经求过梁主任了，梁主任说，主要还是我们认罪的态度不够诚恳。” “认罪？”旁边有人不乐意了，“我们有什么罪？这都已经解放二十几年了，唱个京剧怎么就成了汉奸走狗了？唱个《失空斩》、《定军山》怎么就是封资修了？合着他唱一句‘要学那泰山顶上一棵松’，就是无比光明无比正确；我们唱‘我本是卧龙岗上闲散人’就成了现行反革（和谐）命？你让我们怎么认罪？说诸葛亮是反动派安排到刘备身边的卧底，专门颠覆大汉王朝？还是说司马懿是帝国主义的走狗、赵云是敌特？你要硬说魏延有可能是汉奸，这勉强还有那么嗲恩人意思……” 团长急了，连忙摆手道：“可不敢乱说！要倒大霉的！” “咣当！”库房的门突然被人踢开，一群穿着绿军装扎着武装带的学生进来了。库房内的所有人立刻如同条件反射般地原地立正，站得笔直笔直，两眼不敢斜视。 “报告革命同志！市剧团正在排练节目，请指示！”团长对这个和自己儿子一样大小的孩子毕恭毕敬。 领头的学生双手别在背后，一脸正气地在众人中间慢慢地走着，到了团长面前仔细打量了团长一遍，然后伸手一指：“他！带走！”身后几个学生虎狼一般地冲过来，把团长一按套上绳子，捆上。 团长大惊，连声道：“小同志！小同志！误会！误会了！” “误会？”领头的学生冷笑道，“你们刚刚是在干什么？” “在排节目……” “那就没误会！你们还没认罪反省就擅自排节目，这就是蓄意跟人民群众作对！蓄意破坏大好的革命形势！” “我们排的是《杨家将》，宣传的是保家卫国……” “保家卫国？保谁的家？卫谁的国？你这是宣扬封建主义忠君爱国，妄图破坏人民当家作主！想要搞封建复辟！罪过大了！带走！先游街，再到操场上狠批！” 旁边立刻人堆里就立刻窜出来一个学生给团长的脖子上挂上一个牌子，再给团长戴上了一个尖角高帽。团长惊觉，看着这个给自己挂牌子戴高帽的学生，震惊道：“你……” “闭嘴！”那个学生厉声道，“你这个反动派走狗！我今天要跟你划清界线！我揭发你！你当年就是资本家捧红的！我没有你这样的爸爸！我是人民的儿子！我要打倒你！” 学生头领赞许地点点头道：“你们都看看！这才是真正彻底的革命行为！” 团长的表情已经如一团死灰，绝望地看着周围。 人群中突然跑出一个女生，用充满嫉妒的眼神看着面容艳丽，身材姣好的晓梅、晓兰姐妹，用恶毒的语气道：“还有她们俩！长得这么漂亮，肯定是敌人派来的特务！” 团长愕然，连忙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们俩是解放以后才出生的，反动派早被打跑了，她们的父母都是工人……” “闭嘴！”团长还想再说下去，但他的儿子却解下了腰间的武装带，在老爹身上乱抽一通，“你是反动派走狗，她们跟你学戏，就是走狗的走狗！她们早被你策反了！” 学生头领皱了皱眉头，一指：“都带走！” 如狼似虎的学生一拥而上，把晓梅和晓兰也捆住，先前那个女生尖叫狂笑着用指甲拼命地在她俩脸上抓出一道道鲜血淋漓的口子：“让你们漂亮！让你们勾人！让你们好看……”然而还不过瘾，瞅着捆绑的间隙，把两女的衣服撕扯烂，露出了大片的肌肤，又从窗沿找了几双破鞋用绳子串上，挂在了两人的脖子上。这才得意地给两人挂上牌子，戴上高帽。 “完了……完了……”被押走的时候，团长失神道。 到了晚上大家遍体鳞伤地回来，一切都是冰冷的。 没有饭菜、没有灯、没有供暖，这是一个难熬的夜。 夜里晓梅饿得睡不着，辗转反侧起身，想去喝点凉水混个水饱，顺便把已经结了血瘕的脸洗一洗。起来之后却发现晓兰的床是空的。拎着杯子去找水龙头的时候路过老张两口子的门口，听到老张的女人在呜呜地哭，透过门缝，晓梅看到白天被学生们按着跪了一整天的老张一口气没上来，已经僵硬在了老婆怀里。 这一两年晓梅看到了太多这样的事，她不敢吱声，轻手轻脚地往前走。出了快到水龙头的时候晓梅看到排练场上隐隐绰绰地有东西在动，走过去一看，晓梅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口中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嚎叫。 团长在上面挂着，晓兰在上面挂着，团里的琴师在上面挂着， 老生、老旦、花脸、青衣、武生、刀马旦…… 他们都穿着演出时才舍得穿的崭新戏服，涂了脸上了髯口…… 再看看，上面挂的是诸葛亮、佘太君、张飞、红娘、赵子龙、穆桂英…… 耳畔的锣鼓声又“匡七！台七！匡七！台七！”地响了起来，一如当年庆祝建国二十周年的时候那般热闹。 晓梅笑了，笑得如此灿烂又如此绝望，她跌跌撞撞地跑回房间，坐在窗沿笑了很久，然后打烂了煤油灯，摸索着找到了一盒火柴。 火光中，晓梅疯狂地笑着，房梁上挂着的各路英雄好汉也森然地笑着。 “尼玛……”张仁健吞吞唾沫，“这就要了老命了……敢情在那场大火之前，已经有两场大火了啊！” 方衡苦笑道：“而且戾气都不轻啊！这座聚灵法阵是为胡堃垚而设的，胡堃垚五行属土，火能生土，为了能护住胡堃垚的土，这里不‘火’不行啊！” “多大个事儿啊！不就是要着火么！”张仁健不屑道，“以后你开个碳烤的烧烤店，天天从早到晚都烧火，一点儿毛病没有！” 第二百一十二章 善事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方衡诧异地看了张仁健一眼：“脑子挺好使的啊！” “我都被我的创意给吓着了！”张仁健得意道。 “行了，到重点了！”方衡提醒道。 这时候场景又发生了变化。时间切换回现代，灯红酒绿歌舞场。这座KTV里面各色人等都有，都玩在兴头上。老板正在一个空包房里按着个年轻女人卖力地俯卧撑；老板娘则坐在吧台的电脑前一边涂指甲油一边跟小鲜肉网友视频卖萌。一个小小的女孩，也就是囡囡，坐在离老板娘不远的地方用彩笔画画玩。 没多会儿画好了，囡囡把画给妈妈看。老板娘接过女儿的画草草看了一下，立刻就亲了女儿一口道：“哎呀！囡囡好棒啊！妈妈在忙，你自己到厨房，喜欢吃什么就拿什么！嗯？” 囡囡点点头，抱着玩具熊自己去了厨房。KTV都有自己的厨房，虽然不像酒店的厨房那样大且东西齐全，但也要有个厨房随时给客人上点儿点心之类的吃食。囡囡进了厨房之后发现里面没人，于是走近厨房到处看了看，这时候厨房的门开了，一个穿着白围裙带着厨师帽的年轻人，拎着一瓶高度伏特加，两眼通红地喷着酒气走了进来。看到囡囡的时候，厨师怔住了，盯着囡囡看了好一阵。 “叔叔，我想喝果汁。”囡囡仰着头道。 “CNMD！”厨师想都没想，一巴掌抽到了囡囡的脸上，“啪”的一声，囡囡雪白的脸上顿时就是几道红红的指印。 囡囡一时间被打懵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平时到了厨房里总给自己拿蛋糕和果汁的厨师叔叔怎么突然就这么凶恶，还打人。小女孩没什么心机，挨打了，疼，嘴巴一咧，就要哭。厨师见状连忙把酒瓶放下用力地捂住了囡囡的嘴。 手指接触到囡囡白嫩嫩的脸蛋时候，厨师的表情变得极为狰狞：“CNMD……你搞我老婆，我搞你女儿！”说罢，就把囡囡一抱忘灶台上一放，一只手继续捂着囡囡的口鼻，一只手伸进了囡囡的棉衣棉裤肆意乱摸。囡囡不知道以前那个和蔼可亲的厨师叔叔到底想要干什么，只是叔叔的手捂得她实在没法呼吸了，实在没法呼吸了…… 厨师已经进入兽化状态，看到囡囡已经不动，于是松开捂住囡囡口鼻的手，扯过囡囡手里的小熊随手一扔。不想飞出去的小熊直接砸倒了那瓶高度伏特加，酒水直接泼到了正在煮着甜汤的炉火，火苗登时就是一蹿，火花四溅。 厨师猛然发现自己的围裙已经起火，连忙松开囡囡去扑火，可随着酒液而四溅的火花已经引燃了厨房内堆积如山的各种包装纸箱，火头一下子蹿了起来。厨师这才想到脱掉围裙去拿灭火器，走到门口去开门，一握把手，发现门把手已经被火烧得如同烙铁，连忙退回来拿了一块湿抹布去开门，走了两步却被人拽住了，回过头，却发现脸已经乌青乌青的囡囡正抓着他的衣服。 “叔叔你为什么要走啊？你不是要摸我的么……” 火海中，囡囡乌青乌青的脸，始终挂着天真的微笑。 这时候和铃和文茵出现了，两个人踏着火，一左一右牵起了囡囡的手，示意囡囡跟她们走。可囡囡却摇了摇头，从火里拿出了自己的小熊，带着全身的火焰，依次走向了每个房间。 看到这里，一切又恢复到了灯红酒绿的样子。方衡和张仁健周围依旧是醉酒狂舞的男女青年，囡囡也还像先前那样抱着小熊，端着果汁坐在他俩面前。 “胖子，我估摸着……”张仁健道，“它们这意思，就是不肯搬呐……” “你怎么知道的？” “这是先礼后兵，为什么要让咱俩看到最先那个上吊的女人？”张仁健分析道，“其实就是要告诉咱们，它们在这儿历史悠久，这块地方‘自古以来’就是它们的势力范围，先来后到，咱们得由着它们，它们没必要听我们……” 方衡还正好就头疼这件事，这鬼市不搬走吧，正常生意开展不起来，搬走把，双方闹起冲突，自己固然不会吃亏，但脸面上肯定不会好看。 难道说真要像张仁健说的那样，开个碳烤店？开玩笑！ 想到这里，方衡摇摇头，对囡囡道：“不好意思啊……咱们再商量商量行不行？我也被人坑得不轻，为了这块地方，今天白跑一趟不说，外面还前者一屁股债呢……” “唉唉唉！有话说话啊！别打击我！”张仁健立刻正色道，“我是真的替你考虑的，只不过我也没想到这事儿会这么难办而已。何况我不是说了要开烧烤店了么？” 不等方衡回答，囡囡先道：“不行。鬼市虽然阴气重，但是也不等于受得了你们人间的浊气。开个烧烤店，葱姜蒜什么的全都来了，味儿那么大，谁受得了？” 张仁健只能一摊手道：“那我就没办法了，两位，你们自己商量个辙吧！” 方衡无奈道：“老兄啊……令尊大人好歹是县委副书记，难道就没有处理这方面事件的经验？” “整人可以，整鬼没辙，”张仁健摇头道，“如果小丫头是活人，我有几百种方法让她酸爽到服为止，可她不是。” 囡囡看了张仁健一眼，语气不善道：“别忘了，你自己也是人。我们有几千种方法让你酸爽到服为止。” “我投降！”张仁健立刻道，“明明能够谈好的问题，那就别动武。这个嘛……我方一再呼吁，你们双方重新回到谈判桌上来，用和平手段解决问题……”然而张仁健的插科打诨没起到太大的作用，现场的气氛还是有点儿僵。于是张仁健轻咳了两声，认真道：“这样吧，囡囡，我先问你，当初两个鬼使来接你走的时候，你为什么选择留下？” 囡囡道：“做大人好累，长大了好累，我不想再投胎了。” 这个答案太让人意外了，但方衡和张仁健旋即释然，是啊这个火场的三把大火，的确给了囡囡足够的教训，看透了人生世情之后的囡囡，年纪虽然不大，可距离大彻大悟已经不远了。 于是方衡问道：“那我超度你们，怎么样？” 囡囡亦是摇摇头：“只要我们觉得开心，这里和极乐世界又有什么区别呢？佛祖无处不在，极乐世界也是无处不在。只要没有烦恼，任何地方都是极乐世界。你看看周围的这些鬼，再看看楼下的那些鬼，它们难过么？它们会把怨气撒到无辜的人身上找替身吗？不会，它们都不会。有些鬼死了都几百年了，可它们找到了让自己快乐的途径，既然在这里就是快乐的，就是没有烦恼的，那这里就是极乐世界。” 方衡恍然大悟，双手合十躬身道：“谨受教！” 囡囡居然也站起身躬身合十还礼道：“多谢判官体谅。” 张仁健急了：“胖子！你不会真的想要把这几百万给的债背到底吧？” 方衡反问道：“不然还能怎样？囡囡的说的没错啊，它们在这里几百年了，又没害过谁，反而创造了一片极乐净土，用自己的方式诠释了极乐世界。它们心中都有一尊佛，所以，这里就等于是佛国，就是极乐净土，我为什么要敌视它们？地藏菩萨赐我金印，不是要让我用金印打散这种心中有佛的鬼魂的，而是让我来保护它们，让它们得正果的！当初亨利大事堪舆之后，肯定也看出了这里是鬼市，他老人家就只是选择布置了一个阵法，让它们没机会出来吓人，给它们一个得正果的机会，以示上天好生之德。如果我现在灭掉它们，我心里就不再是佛，而是魔，一个为了我自己利益而不择手段的魔。我不能打着正义的旗号，去做邪魔歪道才能做的事！” “OK！OK！你是好人！”张仁健一摊手道，“几百万的债你还真打算还个十几年啊？你还要不要买房了？要不要和敏敏结婚了？” “额……”方衡犹豫了一下，道，“这个以后再说。” 张仁健嘴巴一咧：“你怎么知道我就没办法的？” “你刚刚不自己说的么？” “刚刚是没辙，”张仁健笑笑，“不过囡囡这么一说，我就有辙了。不就为了个鬼市么？干脆，这个六层你照样装修，然后利用起来，鬼市也不用挪地方，也可以不吓人。” “怎么弄？”方衡急切地问道。 “装修好了，办个佛堂啊！”张仁健周围指了一圈道，“办个佛堂，有空在这里诵诵佛经，主营香烛纸札、祭祀用品、菩萨佛像、护身符、护身坠子、珠子……你如果嫌地方太大，完全可以隔成小铺子租出去，所有入驻商家的主营范围都只能跟你一样。一方面形成集团效应，干脆就变成一个品牌，当然不能说是卖香烛纸札，就说卖各种护身符、挂件之类的‘饰品’‘礼品’，到时候这里的佛像没一万也有八千，财神菩萨、关二爷恐怕也有好几百尊，每家店里都循环播放各种经文录音，谁怕谁啊？开业之后囡囡它们不搞事了，名声自然就响了，没办法，你就借着鬼屋的名号出大名吧！” 第二百一十三章 土肥圆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这个倒是好弄，可囡囡它们的鬼市怎么办呢？那么多菩萨请到这里来，它们鬼市不就完蛋了么？”方衡担忧道。 “你忘了吧？”张仁健得意道，“当初李博艺在艺术学院的练功房摆了个什么阵，就让你的四个鬼使死活都找不到谢彝藏哪儿了？” “唉？镜子！”方衡眼睛一亮，立刻对囡囡道，“这样！装修的时候我跟设计师说清楚，利用镜子的反射，给你们创造一个镜子中的世界，几块镜子只要位置放对了，你们就会拥有无数的空间，随便你们怎么摆这个鬼市，怎么样？” 囡囡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点头道：“成交！让它们多听听佛法也不是坏事。” “这下好了！”张仁健一抚掌道，“谈妥了！以后大家发财！” 囡囡点头道：“这话原也没错。阴间财能旺阳间财，你们佛堂开在这儿，焚来的纸钱我们收了，我们鬼市流通的钱，自然也会转成你们财运。” 方衡和张仁健点点头，两人又抬头看了看周围的，发现这一层所有的鬼魂都在向自己合十行礼，方衡连忙躬身还礼。 囡囡又喝了一口果汁，慢悠悠道：“判官大人如果有兴趣，不妨逛逛再走吧！”说罢，自己起身，走到人堆里消失不见。方衡看看周围的景象，依旧是狂歌狂舞，“动次打次”，于是问张仁健道：“你不是要泡个女鬼的么？” 张仁健立刻正色道：“算了！像我这样的好同志，当然得一身正气地为人民服务，怎么能被女鬼耽误，让自己犯错误？不行不行！” 方衡轻松地笑了笑，在舞池里转了一圈，然后别着手下了楼梯到了五楼。五楼也是“游人如织”，除了逛街的“人群”更多的则是从事各种买卖的“人”。 “唉？还有卖汽车的！”张仁健倒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挺有意思的哈，这在五楼卖了，能开到楼下去？” “你们人间能卖的东西，这里自然也就能卖，”和铃绷着个脸跟上来了，“你想发财也不是很难啊，我给你介绍两个能办事的小鬼，你让老大拿了你的八字写了文书，算是给你和小鬼作保，你呢，以后有空就多烧点儿东西给这个小鬼，让它在鬼市里帮你卖，小鬼拿一两成的抽头自己换功德，余下的部分可以转转你人间的财运。” “这个真的可以有？” “当然！” “那就拜托了！胖子！”张仁健立刻严肃道，“我们公司弄了几款游戏圈钱，不过同行竞争挺激烈，虽然回了本，但就是来钱不够快，这办法如果真能帮我们圈一大片脑残来砸钱消费，我谢天谢地啊……” “行！回去我试试！” “老大你自己也可以弄一弄……”文茵道，“你多挣钱，我们跟着沾光。”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楼下大门口，回头再看看大楼内的店铺，一片灯火辉煌。两人步出大门，再回头看时，整栋楼里面黑灯瞎火，寂静无声。 “真是个有意思的地方啊！”张仁健感慨了一下道。 两个人再往外走，东方的天空已经灰白。依旧步行从天桥上过，回到车边，天已经亮了一大半。正准备回去交接班的联防队员们看到两人安全回来，在骑摩托车经过他俩时，齐齐地竖起了拇指。 张仁健也得意地用拳头敲敲自己的胸口，然后竖起了拇指。上车之后，张仁健一边开车一边问：“胖子，那顶层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装修？” “装修？”方衡摇摇头，“暂时没闲钱。” 张仁健撇撇嘴，无奈道：“我也没闲钱，也不知道神婆有没有……” “应该也没有的吧！”方衡道，“上回还听她说为了准备演出，私下掏的腰包也不少，零花钱快不够花了。” 张仁健若有所思道：“是啊……这段时间珍贞那边也是这样，还好都是我帮忙买的，要不然珍贞也撑不住了。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传媒公司在坑钱呢，没想到是她俩在掏腰包补贴同学。可惜了，那地方多好，早点开张早点赚钱呐！不用多，哪怕先十来万小打小闹，把墙面提个白，周围的玻璃幕墙先装起来遮风挡雨……” 方衡摇头道：“十来万都只能是‘小打小闹’，真正装修起来还不得要了我的命？我现在还欠着三百多万的外债呢，想逼死我你直说别费那么多心思。” “没办法啦，材料钱什么的倒是好商量，讨价还价而已，”张仁健道，“现在装修主要就是人工费高。如果你有什么熟人……对了，那个帅总的‘鼎盛’旗下，既然有传媒公司，肯定就有广告公司和装修公司，你去打听打听价格呗？” “我可不好意思欠这么大人情……”方衡想了想道，“要不我自己动手吧……” “自己动手？”张仁健道，“你知道那地方多大么？你自己会搞装修么？” “我只是说墙面提白、装个玻璃幕墙什么的……” “那也不可能！活活累死你！” “喔，我让丹焱、灵雨她们帮忙做。” 张仁健的眼珠立刻就瞪得老大：“这都可以有？” 方衡道：“偶尔为之还行。” “记得叫上我，我得开开眼界！”张仁健喜滋滋道。 …………………… 虽然暂时没法利用，但方衡却因为搞定了鬼市而名声鹊起。天气渐暖之后，方衡显见得忙活起来了，求神问事、算吉日吉时的居然也找过来。好在有鬼使帮方衡作弊，一些原本道家的活儿方衡也能接了。 奥体这边的工作也顺风顺水，洪霞上位之后，单位的一切都照旧，而且果然如洪霞所说的，李人民虽然是个正职主任，反而唯洪霞的马首是瞻。洪霞的性子也算“糙”，大小也是个领导了，但还是对游泳乐此不疲，平时要做的那点活儿要么交给方衡，要么交给“土肥圆”。 “土肥圆”就是袁佳离开之后调进的那个女会计。按说美丑天生，在背后用“土肥圆”来称呼任何一个人都很不厚道，但这么个女奇葩实在是让人无语。一句话概括就是，没有公主命，却偏偏一身公主病。 土肥圆没什么特别硬的背景，父亲是做施工材料代理的，给市政和几个公共设施工程供过货，在机关里算是混个脸熟，认识几个朋友。土肥圆大专毕业之后她老爹就托人把她弄进事业单位工作，女孩嘛，家里又不指望她赚大钱，只要有个稳定的工作就行了。 偏偏就这一位，大约是从小被惯到大的，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优越感，到了奥体工作之后就挑三拣四，整天嫌这嫌那。原本她身上味儿大，所以总喷浓香水遮掩，这一点大家也算是体谅，可到了吃饭的时候她还故意秀秀自己的进口香水，那种浓烈的香和浓重的体味混合到一起的时候，让人根本没食欲。 不过还好，在单位吃饭的人也没几个，方衡正好又在减肥，土肥圆这一出还算帮了方衡一把，也就是到了睡午觉的时候方衡挺惨，不过后来方衡干脆到游泳馆午睡，这才好了许多。洪霞自己是女人，又不太管这些事儿，也就由着她了。 最先叫她“土肥圆”是奥体年纪最大、资格最老、脾气最好、最受大家尊重的伍会计。为什么呢，因为土肥圆每天上班拎两大袋零食，以薯片为主，一到办公室，给手机插上电源就开始“咯吱咯吱”地吃。那股子油腻味儿伍会计受不住，好吧，受不住也就是多吃一片降压药的事。 然后那体味散发出来，又得多吃一片降压药。 再然后那货追脑残剧的时候还把音量开到最大，又多吃一片降压药。 那货追脑残剧把音量开到最大也就罢了，可你消停点儿行不行？到了好玩的地方就扯开嗓门笑，到了男男女女们分手的时候，又扯开嗓门哭，不，应该是嚎。 可怜伍会计被折腾得整天昏沉沉的，随时都有可能牺牲在工作岗位上。毕竟，伍会计原先的“室友”袁佳虽然不是什么顶级美女，可却是个很清爽很活泼的女孩，改逗乐子的时候逗乐子，改轻手轻脚的时候绝不吓人。换了土肥圆之后，伍会计成了全单位心理落差最大的一个，生活质量最差的一个，所以私下里愤而称呼为“土肥圆”。 要说土肥圆只祸害伍会计一个人也就算了，可这货不消停啊！这货爱网购，好吧，这不是毛病，可随便秀就有毛病了。整天地收包裹，收到的全都是什么增白、美容、减肥，要么就是韩版、显瘦、公主款……这些包裹拆开之后立刻就兴冲冲地去厕所换，换了之后就拍，拍出来的就是那种卖家宁可倒贴钱也要让她删图的买家秀，最要命的是她还往群里发…… 一开始的时候，大家处于礼貌，还含着泪夸她，但是人不能昧良心说一辈子谎啊，所以渐渐地每到她发图，大家都选择沉默。这下好了，她的自尊心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了，硬是说大家瞧不起她……得，大家只能又泪流满面地其声夸奖。 第二百一十四章 睡出来的主任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这么个土肥圆把大家都折腾得不轻，但同事一场，人家最多就是公主病而已，犯不着跟她计较太多，也就是距离她稍近的伍会计和方衡惨一点，其他人日子还能照过。 不过土肥圆对洪霞还是颇有怨言的。主要就是洪霞派给她的活儿多一些。 一个单位，总有一些杂活儿要人去做。以前是洪霞跟方衡分担，洪霞上位之后，当然不必做杂活儿，伍会计年纪又大了，肯定做不了。而单位里来了新人，新人分的活儿多一些，这也算是正常现象。但是土肥圆就是有意见，她是会计啊，怎么能做那些个文案之类的工作呢？虽然可以多抄几个加班，但她觉得这不是钱的事儿，她觉得妨碍她追剧了……没错，妨碍她追剧了、剧了、了…… 土肥圆有一张精确的时间表，上面记载着某剧那个网站最先更新，她能踩着点儿去看。 单位派下来的杂活儿都是不定时的，指不定一个电话过来就叫你把什么什么事给办了。这让土肥圆超不爽啊，每次接了电话之后都要嘀咕一阵骂骂人。当然这都是伍会计跟方衡说的，土肥圆知道方衡和洪霞关系铁，而且因为方衡女朋友的关系，两家还算沾了亲，所以从来不在方衡面前提洪霞，只在背后骂娘。 其实这些事儿本来都不是什么大事，方衡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也没跟洪霞多嘴，只是在每次洪霞分派任务的时候，自己主动多揽了一些。 这一天方衡正在外头给宣传栏的橱窗更换新的宣传材料，背后突然就炸响了：“胖子！” 方衡惊喜地回头：“林哥！好久不见！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儿来了？” 林林这一回是西装革履，指了指自己拎的包道：“不懂了吧？我现在是一家园艺公司的老板，昨天我们公司拿到了奥体绿化维护的标，今天我这就来找你们领导谈这事儿！” “领导？”方衡笑了，“我们的领导现在是霞姐。” “我知道啊！”林林洒脱道，“我们公司能拿到这次的标，全靠事儿妈推动。各种资质限制，简直就是为我们公司量身打造的！加上我以前也帮其他单位设计过绿化，所以在市委还算脸熟，打过招呼之后，这个标就拿下！以后咱们还是得在一块儿干活。” 这话说得，绕了一圈之后又都回来了。 林林也没废话，把包往地上一摆，西装一脱放在包上，捋起衬衫袖子就帮方衡按图钉，口中道：“这事儿还真的是让人想不到啊，刘爱党和赵天良狗咬狗，笑道最后的居然是事儿妈，你以前不是说事儿妈这辈子官运亨通么？我看这回真被你说中了！” 方衡却很淡然：“得失之间不能一概而论，更不能把功劳算到我头上，这段时间霞姐为了工作的事儿，跑得那么勤，也应该有点儿收获了。” 林林帮方衡按上最后一颗图钉，然后把玻璃橱窗关上，锁好，重新拿起自己的衣服和皮包道：“走，找事儿妈聊天去！” 两个人一起来到办公室，洪霞正在会计室跟伍会计一块儿核算第一季度加班津贴，看到林林到了，洪霞挺兴奋，立刻拽着林林和方衡进了办公室，中午自然是要留林林在这儿一块儿吃盒饭，核算津贴的事儿就丢给了伍会计。这本来也是个常态，单位核算津贴的事儿本来就该会计做，洪霞之所以要掺和进来，主要还是因为这段时间奥体这边连续出租场地做车展、地产展、家居建材展，租金自然是归上级部门，但奥体自己有卖卖饮料零食，这里头赚了一笔，正好要核算了赶紧发下去，免得夜长梦多。洪霞这是在跟伍会计先数钱然后按人头平均，林林来了，而且是来谈业务，自然得先尽着业务。 这一来不打紧，伍会计虽是总账会计，但又是现金又是账目，全都他一个人弄肯定不合规矩，于是伍会计就叫土肥圆过来帮忙。土肥圆是现金会计，这压根儿就不算帮忙，算是本职工作。单位的会计守着单位的小金库，这也是基本操守。可土肥圆不乐意啊，为什么呢？人家在追剧，而且被男女主角的虐恋整得很不自在，正对着手机哭得稀里哗啦，这会儿突然让她过来数钱，立马就不乐意了。 钱算神马？人家老爹就没短过她的钱花！ 卖饮料的钱平摊到每个人头上才两三百块，对她来说连个P都不是。 为了连P都不是的两三百块耽误了她追剧，这就不可饶恕了。 于是气鼓鼓地过来数钱做账，手机还没舍得扔，坐在伍会计对面接着追剧。本身就有气，干活的时候还分心追剧，结果她算出来的数字和伍会计的数字死活对不上。再来一遍，还是没对上，这时候伍会计有点儿着急了，当了几十年会计了，从来没犯过错，难不成为了这么点儿钱还阴沟里翻船？ 于是亲自上阵反复清点，这才算弄明白了，土肥圆这边把钱给数错了，这边的数字一错，后面的数据就跟着错。 面对这种情况，伍会计也没办法，只能摇头叹气表示无奈。可土肥圆那点自尊心又来了。伍会计这一叹气，土肥圆就觉得自己好像就是偶像剧里傻白甜、白莲花女主角，无辜得要命，整天被这个人嫉妒被那个人陷害，全世界都在针对她似的，然后就开始跟伍会计飙，而且飙起来还一套一套的，哭鼻子抹眼泪整出来都是大段大段的偶像剧台词。 伍会计哪受得了这个？丑成这样老子就忍了，你TM工作都不好好做还出来嗝应人？伍会计五十好几的人了，他们这一代人的敬业精神没得说，平时奥体没多少活儿，也就由得土肥圆瞎折腾。可眼下要做的是一个会计的本职工作，这都做不好，伍会计就忍无可忍了；忍无可忍之下嘛，就多说了她两句，这下好了，土肥圆“炸”了，这回不飙台词了，也不把自己当小公举小仙女了，出口成脏。 土肥圆这一飙，伍会计的血压也飙了。 这边洪霞、方衡和林林正在办公室聊着呢，林林也不是来蹭饭的，而是很认真地准备了一份奥体的绿化图和一份预算。预算的事儿洪霞管不着，不过林林开出来的预算比市局计划中的要低，报上去之后肯定会有人来具体“操作”，这个洪霞一样管不着，她跟林林的交情不一般，绝不会在林林头上吃拿卡要。 会计室那边吵起来的时候三人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跑过去看的时候，伍会计已经捂着心口靠在椅背上给自己顺气了。可土肥圆还是不依不饶，指着伍会计继续喷。方衡看到伍会计痛苦的表情，立刻过去帮伍会计拍心口顺气；林林如今不算奥体的人，也只能帮方衡的忙，只有洪霞慌忙把土肥圆拉开，道：“行了！行了！到底怎么回事？把伍会计气成这样？” 土肥圆叉着腰道：“不就是差了一百多块钱么？都是硬币，数错了很正常啊……” 这话不说倒没事，一说出来，洪霞的脸就黑了。单位财务问题上，哪怕一毛钱都不是小事，更何况是一百多！倒不是洪霞等着这一百多块钱回去买菜，而是这些钱都是奥体工作人员卖饮料得来的，跟普通的加班费不是一个性质，差一分钱都不行。 “这事儿可不小啊！”洪霞严肃道，“都是大家辛苦挣来的，这里面有了出入，同志们会有意见。” “有什么意见！”土肥圆急了，直接跑到自己办公桌上从皮包里翻出钱包，拿出两百块拍到桌上，“我自己掏腰包行不行？” 洪霞平时脾气好，奥体的男同事都喜欢叫她“霞姐”，年纪比洪霞大的也不例外，所以洪霞虽然有“官威”，但却很少显摆。但这并不代表洪霞没脾气。土肥圆这两张一百的一拍，洪霞的脸直接就黑了。 方衡知道不妙，连忙道：“算了算了！钱收起来吧！都是自己人，吵什么架呢……” 听到方衡这么一说，洪霞也知道自己要控制一下情绪，也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打算安慰伍会计。可土肥圆却不肯罢休：“收啊！怎么能不收呢！要不然等会儿少了钱，还不得全赖我身上啊？我可是清清白白做人，这种黑锅谁爱背谁背去！” 林林叹了口气，和方衡对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注意你的态度！”洪霞这下不忍了，“工作不好好干，还把前辈气成这样！一个当会计的连钱都点不准，你还有理了？咱们单位本来就没多少活儿，但是像你这么玩忽职守倒还是头一次见！”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方衡见状连忙道。 但土肥圆已经嚷嚷开了：“你以为你是谁？当个主任了不起啊？还是副的！别人怕丢饭碗，我不怕！我家不差这每个月三千的工资！数错钱怎么了？有会计证，我到哪儿找不到工作？大不了我不干了！你个陪男人睡出来的主任，谁稀罕呐！” 第二百一十六章 可怕的洪霞（二）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人呐，运气上来了老天爷都在帮我！”洪霞感慨道，“本来我这么一做，顶多就是把怀疑引向赵天良，以刘爱党‘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赵天良肯定会在刘爱党被调走之前拿下，到那个时候我只要挤走李人民就算大功告成了。可惜啊，赵天良自己作死，回去之后不知道怎么就弄了个马甲，表面上替刘爱党辩解，实际上是试图越抹越黑彻底把水搅浑，让刘爱党死得更惨而已。也就是那天你说的那个‘神助攻’的‘猪队友’。也就因为这个，刘爱党直接查到了赵天良的手机上，赵天良才彻底栽了，也正好帮我洗脱嫌疑。本来我的计划并不完美，刘爱党再查下去肯定会发现我，但赵天良自己把自己作进去了，当了我的替死鬼。” 说到这里，洪霞停了一下，然后又道：“整个事件里面，最聪明的就是李人民。别以为他是个二愣子只知道往前冲，实际上帖子曝光的一瞬间，李人民利用排除法，也基本认定了这是赵天良干的，就算刘爱党查不出来，他也会想办法让刘爱党查到赵天良头上，反正不论是什么结果对他李人民来说都是有利的，他只要坐山观虎斗就能收获最大利益。后来之所以同意让我进来分一杯羹，实际上也是怕人眼红，与其市局空降一个干部下来，还不如提上一个更熟悉情况的，何况为了把我提上来，组织部给他开的条件也不错。简单说，这一次是我设局，李人民助攻，赵天良作死，刘爱党中枪。结果是李人民和我各取所需；李人民终于从副的变成了正的，而我也终于从一个普通工作人员变成了干部，迈出官场第一步。怎么样？有没有学到点儿什么？” 方衡支吾了一阵，回答道：“大开眼界。” 洪霞侧过脸看了看方衡：“你就当我是个心机表吧！其实，如果没有你给我算的那一卦，我也不会这么拼……既然你都告诉我了我这辈子会官运亨通，我为什么不试一试呢？知道我为什么说我是咱们奥体坐着二把手交椅的一把手么？那是因为李人民去组织部的时候，上面的人已经跟他交代清楚了，代理一年，转正一年，然后平调到油水多的衙门，年龄到门槛之前把他提副局，能不能变成正的就看他个人造化。而我呢，李人民调走之后，我也是代理一年然后转正，至于转正之后怎么升，就看那时候我的表现了……所以现在我会比前一阵更积极，要趁着我年轻还有一点儿色相资本，把一些事儿给定下来……胖子，你再帮姐算算，姐这一辈子真的官运亨通么？” 方衡毫不犹豫地回答道：“绝对！只要你当官之后不去害人，那你的禄星就旺到底。” 洪霞道：“好吧，你从现在开始就是我的狗头……狗头军师！以后有事儿我都问你，等我转正，立马提你当副手……” “提不提的就算了，能不能把‘狗头’俩字去掉？”方衡问道。 “那不行！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洪霞道，“你还是当个祸害好一点，活得长；这世道想当好人，活不下去的。” 土肥圆在会计室吼出来的小道消息没有扩散开去，这让方衡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而土肥圆则再也没在奥体出现，过了两天又来了一个新会计，这个会计的年纪快赶上老伍，而且老伍似乎也认得他，两人见面简单寒暄了一阵之后就是一阵“年华易老、时不我待”的感慨，然后就不再说话，两人各做各的，午休的时候也是关上会计室的防盗大铁门，不知道在里面说些什么。 方衡搞不明白这些道道，但洪霞告诉他，新来的这个现金会计是个刚“出来”没多久的。以前犯过“错误”，说是错误，其实也就是替领导顶包进去蹲了几年，然后合法程序走过之后提前释放，沉寂一阵等媒体不再关注的时候又安排到了奥体这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 其实大多数领导的贴身“财务”也都差不多走的这条路，领导一辈子不出事，那他们能安稳一辈子，如果领导出了事，小事他们顶包，大事跟着领导一块儿翻船。看上去很危险，可看看如今各级官僚的数量和落马的数量比例就知道，这比车祸死人的概率要低。 经过这一波之后，奥体再也没什么不和谐的因素，又恢复到了以前的状态，甚至比以前还好了一些。因为之前刘爱党主政的时候，刘爱党是爱来不来，事情也多是分派下去做；洪霞上来之后，洪霞并没有把自己原先的活儿都扔掉，到了该忙活的时候，还是跟大家一块儿忙活。每年的上半年车展、地产展、建材展都不少，一些俱乐部自己租场地搞比赛的也不少，奥体的日子不算清闲也不算忙碌，眼下春节虽然过去，但春天才刚刚到，距离夏季的足球乙级联赛也还遥远，所以也没什么操心的。 奥体这边不忙，茶餐厅也不忙。 春节之后没几天就是情人节，这对茶餐厅来说既是打响招牌的机会也是一次“压力测试”，在隔壁“成记”有意无意的帮忙之下，茶餐厅不但发展了一大批会员，而且顺利地通过了这次压力测试，经营方面也上了轨道。茶餐厅稳定下来之后，韩敏的时间也明显的多了，和方衡两人腻歪在一块儿的时间也多了。两人在一块儿腻歪的时候，方衡没少干“坏事”，反正就是除了“啪啪啪”，两个人差不多把对方的生理构造都了解个遍的那种。 之所以一直没有“啪啪啪”，其实就是两个人都在忍着，韩敏中学的时候不敢谈恋爱，高中毕业之后直接就是被介绍给了方衡，而到了方衡这里之后，方衡对她比所有人对她都好，甚至超过了父母。在没有任何对比的情况下，韩敏就把所有的心思都给了方衡；方衡的想法则更简单：得之不易，所以才弥足珍贵。他知道像他这一款的男人，在没发迹之前能有一个女人喜欢就不错了，更何况是韩敏这种高品质的，碰上一个就算交了大运，不好好珍惜都对不起老天爷。 所以方衡也在坚持，要坚持到有了自己的大房子，给韩敏的父母盖了全村最高的小楼之后才当韩敏的男人。以此为原则，两个人腻歪的时候都有底线，动手、动口，就是不“见血”。不过张仁健的情况也不比方衡好到哪儿去，因为吴珍贞的坚持，张仁健也只能选择当“君子”，这哥们儿如今有色心，有财力，有时间，就是没色胆，浑身精力多得没地儿发泄，反而整天来找方衡，而且是带着各种“活儿”来找方衡，就是图个看热闹。 如今方衡和韩敏都能得闲，两人在一起的机会明显多了。而晚上的时候，田小仙也偶尔假托不舒服怕传染韩敏，把韩敏赶到值班室陪方衡；晚上店里不忙的时候，也让韩敏早早地回去陪方衡在小区里遛弯。 其实人的感情都是慢慢培养出来的。方衡和韩敏之间便是如此。若还在高中时代，韩敏是死活都不会看上方衡这类男生的，但交往过一段时间之后，既有方衡对她好的因素，也有两人已经睡一块儿的因素，使得韩敏对方衡的感情走上了正轨。 两人手牵着手在小区里一边走一边商量着怎么去见方衡家的其他长辈，又怎么去给韩敏家下聘。在小区里绕了两圈走得差不多了，回到值班室的时候看到林林和李曼正站在小区门口。 这个时候方衡已经换了一身刚刚发到手的崭新保安服，还有身上武装带、橡胶棍、对讲机、贝雷帽这些家伙都齐的，远远看过去还真像那么回事。林林看到方衡这副打扮之后忍不住就笑了：“胖子！你这打扮挺带劲啊！前些天天气冷还没看出来，只觉得你脸小了点，这会儿这么一看，你身材好多了嘛……” 方衡这段时间坚持锻炼的成果已经体现出来了。像方衡这种有氧加器械的综合锻炼模式来减肥，最大的特点就是全身上下匀称地减。也就是说，通过各种各样的器械训练来刺激肌肉，向人体释放一种信号：身体的某某部位要长肌肉了，这里的脂肪要消耗一点。于是在有氧运动的时候，这里脂肪就处于优先调动的状态。 其实这也很好地解释了一点，那就是有氧运动减脂肪明明是全身的，为什么有时候坚持做仰卧起坐（现在说这个动作会致瘫……），还是能够让小肚子变小呢？其实就是腹肌被刺激多了之后，腹肌周围的血管变粗，这里的血液流动更加迅速，在消耗脂肪的时候从这里带走的脂肪会更多。 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之后，方衡身体脂肪比例高不高？高！但身体却变得匀称多了，不再像以前那样，肚子赶得上怀孕七个月大的女人，导致走路的姿势跟鸭子划水似的难看。现在呢，全身上下还是有不少脂肪，但却是均匀分布在各个部位，虽然依旧是个胖子，但比先前的那种胖，看起来让人舒服多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怎么又是熟人？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那是啊！”方衡也不露怯，笑着道，“我还指望再加把劲，入暑之前瘦成一道闪电呢！” “那真得加把劲了！小时候不是唱过一儿歌么？《春天在哪里》！这没错啊！咱们是不知道春天在哪里啊！”林林道，“咱们这儿冬天之后直接就是夏天，前一天气温零度，后一天能给你飙到二十几度。早上穿着袄子去上班半道上冻成冷狗（80后都懂的冰淇淋名称），到了中午你就成热狗了。别看这两天你得穿呢大衣，指不定明天穿衬衫都嫌热呢！” 方衡跟着笑了，没错啊，他对这个城市也算是了解的，基本就是冬天刚过去，花还没怎么都开呢，就热得穿短袖了。特别是清明节，那场面简直了，扫墓的人里横跨四季，穿羽绒服的和穿体恤衫的“相映成趣”，这种时空错乱的感觉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感受到的。“林哥，按常理，你们两口子这会儿应该在家秀恩爱吧？”方衡问道，“怎么有兴趣到我这儿来了？” “请你帮个忙，”林林爽快地回答道，“帮忙看个孕妇，肚子里是男是女。” 方衡哭笑不得道：“这事儿也找我啊？那还要B超干嘛？以你们两位的人脉，跟朋友打个招呼应该就能知道了吧？何况林嫂也不像是……” 林林指了一下李曼道：“她弟媳，才十二周，B超还看不出性别。” “再等等不就行了么？”方衡回了一句，突然又警惕道，“你们不会是想确定性别之后……如果不是男孩就……不行不行！伤天害理，我不干！” “你想什么啊！”林林没好气道，“你看我们像是那种重男轻女的人么？他们这是二胎，头胎俩儿子呢！再说了，只要他们两口子愿意，生十个八个都不是问题，什么法规政策在他们家面前连个屁都不是，压根不需要引产，你放心好了！他们只不过是想提前准备准备……反正生孩子对他们两口子来说既没神秘感也没期待感，也就是那种电视剧看了第一集之后，就想着直接看大结局……” “我个去……”方衡简直就是无语，“人呢？” “走吧！”林林指了指外面的车，“一块儿接机去！九点半降落！一块儿吃个宵夜，顺便帮他俩看个全套……” “我说，林哥你不是不信这个的么？”方衡问道。 “楠楠和小虞的事情……”李曼接茬道，“他跟我说了，我信。” “对嘛！楠楠和小虞还天天找我去呢，我能不信嘛！”林林道，“就连小曼，一直都觉得可有可无，看到楠楠和小虞之后也信了。我再不信这个，就真缺心眼……” 方衡笑着道：“林嫂，你还真不怕楠楠和小虞把林哥的魂儿勾走啊？” 李曼无奈地耸耸肩：“我一个大活人，去跟树苗吃醋……我自己都想不到合适的理由。何况，楠楠和小虞给林林在研究上很大的帮助，我既然不能帮老公去研究，那也不能给他添乱。再说了，我老公对花草好，那是出了名的；那些草木有灵气，自然懂得珍惜这么一个对它们好的人，不论它们做什么，都会是在帮他，而不是在害他，我为什么要担心？” 方衡立刻抚掌笑道：“难怪有的女人只能在男人怀里撒娇要钱花，林嫂却能撑起这么大事业！” 林林在方衡肩膀上捶了一下：“当着女朋友的面夸我老婆，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走吧，上车再说！” “等等！”方衡指了指自己的保安服，“我换套衣服。” 上车之后，林林开车，方衡坐副驾驶，李曼拉着韩敏坐到后排。大约是男人都偏好硬汉风格的汽车，林林的车是一辆棱角分明的吉普，车辆启动之后，林林一边开车一边给方衡解释：“我那个小舅子嘛，跟我老婆是同母异父……” “行了，你开你的车，我自己说，”李曼直接道，“我父母是在我母亲刚出来工作的时候认识的，我父亲是德国人。当时我父亲是一家外资银行的经理，母亲是刚刚从财大毕业的学生。之后……他们就好上了，后来父亲快回国的时候我母亲怀孕了，就在他俩商议婚事的时候……我外婆死活不同意。” “不同意？这也太……”方衡很吃惊，因为无数的华夏丈母娘都以外国女婿为荣，特别是这一只还是来自德国的，还是银行经理，居然不同意！ 李曼耸耸肩，有些无奈道：“是啊，本来两个人交往根本没障碍，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互报家底，我外婆就不同意了，宁可不让我生下来也不同意，而且原因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什么原因？” “我外婆的祖父曾经是义和团，在保卫首都的时候战死，”李曼无辜道，“而我父亲的祖上曾经是八国联军中的军官，还因为立功而被授勋。” 方衡恍然，明白了这里头的过节，于是不再多问。 “后来我母亲跟父亲去国外把我生下之后才回国，再后来就嫁给了她现在的丈夫，”李曼道，“我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就是这么来的。” 林林这才接茬道：“这件事过去很多年了，当初的分分合合并不是因为感情问题，主要还是上几代的恩怨，还真不能怪这一代的人。从感情上说，如果家里有先辈被岛国鬼子杀过，还厚着脸皮把女儿嫁给岛国人的……那死了以后也没法见祖宗了。还好，小曼的人格养成期是在德国生活的那段时间，受到的宗教熏陶比较多，为人处事的基本原则以宽恕为主，所以没结下什么梁子，反而和她那个弟弟的关系不错。” “没有利益冲突而已，当然谈得来！”李曼纠正道。 到了机场，时间刚刚好，而且天气不错，飞机也没晚点，林林给方衡和韩敏买了饮料，自己和李曼拿着牌子接机去了。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后面跟着一对男女，男的很英俊，女的则是漂亮得不像话，属于直接刷新方衡对“美女”这个词认知程度的那种漂亮。 碰头之后，林林率先介绍道：“胖子，这是我小舅子两口子，杜志行……” 杜志行率先伸出手：“你好！‘虽盘桓……’” “‘志行正也’！”方衡握住了对方的手，接茬道，“语出《周易》中的《屯》，好名字！鄙人方衡……” “‘其行也方，故以衡万物’，”杜志行微笑接茬道，“拙荆尹湄……”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尹湄向方衡伸出手，却对着韩敏道，“小姑娘一定是姐夫说的韩敏吧？” “你好！我……我……我名字没古文的……”韩敏听到几个人在掉书袋，听得有些慌乱，连忙道，“爸妈没文化，我是文字辈，就随便取的！” “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不算乱来。”方衡立刻道。 “文科生了不起啊？”林林在旁边哼哼两下，开玩笑道，“知道我名字是什么典故么？” 方衡一呆，怔怔地看着林林。李曼亦是一脸狐疑道：“没听你说过啊！” 林林傲然道：“哥们儿出生的时候名叫林木木，我老爹只有‘林’字儿写得溜，我们家世代种树，所以就给我取名林木木，去派出所上户口的时候民警给打错了，所以我就叫林林。这就是典故！” 这话一出口大家都乐了，李曼忍住笑道：“好吧木木，咱们们先回去吧！” 一行人出了机场，往停车场去的时候方衡才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小声提醒林林道：“林哥，你那车坐得下这么多人么？” 林林淡然道：“他有人来接。” 方衡有些迷糊：有人接？难道除了姐姐之外，杜志行在这里还有其他亲戚？ 大家在停车场前等了一会儿，一辆不起眼的大众车慢慢地从停车场里开出来，停在了大家面前，先下车的是驾驶员，一个跟比方衡略大也略显老成的年轻人。年轻人下车就冲杜志行张开了双臂，杜志行也爽快地张开双臂，两人来了一个熊抱。 松开之后，年轻人道：“二哥、二嫂，怎么请都不来，你们俩架子还真够大的啊！” 方衡再次愕然：怎么还有兄弟？ 杜志行却向众人介绍道：“党校同学，我们俩同病相怜，都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所以谈得来，后来就跟同组另外一个年长的大哥认了把兄弟。他是老小，姓苏，苏承宇，本地的发改委副主任，H省苏厅长的独子哟！” 听到这话，韩敏立刻就瞪大了眼睛。她是H省出来的，在老家，碰上个县长就是意见了不得的事情了，到了X市之后，先是打了县委书记的儿子，居然没被报复，现在居然还碰上了老家厅长的儿子！在她的潜意识中，这已经是通了天的大官了。 苏承宇直接翻了个白眼：“念什么念！你老爹一样是副部级你咋不说呐？还拿我说事儿！” 这时候副驾驶上的人也下来了，方衡一看就傻了眼，失声道：“邱总？！”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世界真小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没错，是我啊，小衡！”邱芸下车之后给了方衡一个微笑的表情，指了指苏承宇道，“我弟弟。” 接下来就是大家彼此介绍认识了一番，随后邱芸道：“既然来的都是自己人，那就甭客气了，上车吧，那边儿都等得急了。” 于是杜志行夫妇上了苏承宇的车，方衡韩敏则依旧乘林林的车，出了机场直接上高速，下了高速之后没有进城区，而是拐上了高架，沿着高架驶往城区另一个方向，然后到了一块看上去鸟不拉屎的地方拐进了林间小道。 林林一边开车一边对沿途的绿化进行点评，开了好一阵之后才在一个并不奢华的木门前停下，然后几个保安从里面出来，用力地推开了木门。 “我个去！樟木的！这么厚！”往里开的时候林林咋舌道，“这门怕是好几吨重！如果不是下面的助力轮子，这几个保安根本推不动！” “这么厉害？”方衡也吃惊道。 “我是干什么的啊！”林林道，“这纹理！你再问问进气口透出来的这股味道……啧啧，有钱！樟木本身贵不到哪儿去，但是要这么厚的实木，那得多粗的树加工得起来！还得差不多粗细的……啧啧，樟木产地价都好几万一吨，国内只舍得用来做摆件，就算是边角料还得省着点车珠子呢！这里居然做门！单就这门，怕是就值好几百万。这才是真的壕到骨髓里了，外行人根本不懂价值嘛！” 一边开一边跟着那辆大众车进去，在进门的一瞬间，方衡看到了门口一个小牌子上写着抖擞的三个字：“希声园”。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这园子的主人在音乐方面的造诣应该很高吧？”方衡试探地问道。 林林道：“我哪知道！我自己都第一回来！小曼，你以前帮‘鼎盛’做审计的时候不是带了一大帮子人进来的么？这里面什么情况啊？” “这里面啊，男人的天堂喽！”李曼直接回了一句。 方衡和林林瞬间不语了。 李曼听到两个男人哑火，笑着道：“我可没乱说，是你们俩想歪了。这个园子是‘鼎盛’真正的幕后老板的产业，开它的目的原本就不是为了赚钱，而是用赔钱的方式来行贿。当然，你如果钱多了烧得慌，也可以来。” “怎么烧钱？”林林问道。 “打个比方，等会儿你到了里面去订餐，说两天后请客，想吃澳洲的龙虾、加拿大的鳕鱼等等，在你下单之后两小时内……它们不是被送到，而是从原产地的水里被捞出来，染红送上专机直接‘飞’过来。如果你还要美女陪吃，那没问题，里面有一堵明星墙，表面上看是明星们在这里下榻之后签名拍照留念的墙，实际上是告诉客人，这些也是可以‘点’的。只要你出得起钱，这位明星会准时与你在这里‘偶遇’，然后一块儿吃顿饭，至于吃饭之后你们发生什么，还是你舍得掏多少的问题。还有，里面随便找个女服务员，都是个顶个的美女，我一款的到了园子里，顶多也就是比别人白比别人高，其他还真不行，你们就等着眼馋吧！” “这么一说……”林林苦笑道，“这得跟酒池肉林差不多了吧！反正我是没钱。” “你又理解错了！”李曼继续道，“从某种意义上讲，希声园不赚钱，甚至亏钱，他们是宁可亏钱，也要把这里打造成汇聚各种人脉的平台。主要收入是那些傻大款泡明星的时候砸钱的收入。进去看菜单你就明白了，消费水平跟外面普通的工薪消费差不多少，就算咱们仨是记者带着东西进去偷拍，不论你怎么拍，都拍不到你想要的；更何况，没有这里的会员，你根本进不来，这里的会员不是填个表就能到手……这么说吧，幕后的老板姓秦，这位秦老板有养了四个女人，各管着一片产业，黑的白的灰的分开，免得被一锅端，四个女人经常凑一桌麻将，四个女人里面只有一个有资格发这里的会员卡，其他女人只能干看着。原本能发会员卡的只有两个，秦老板本人和他的那个女人，现在多了一个，就是替秦老板打理‘鼎盛’的帅总。” “帅总？”方衡和韩敏念叨了一声，脑子宕机了。 进去之后车速很慢，开了一阵拐了好几个弯之后在一个树木掩映的小停车场停下，一行人下车后沿着林间小道走向了一栋三层高的带着古典风格的主体建筑。底层大门口已经有好几个人站在那儿等候着了，站在最前面的一个老者方衡不认识，但后面的男女他都认得：帅小兵、林雪菲！ 走得近了，杜志行率先迎过去，对前头的老者微微鞠了一躬：“段伯伯好！” “哎哟哟，别跟我客气喽！”那个段伯伯一脸和蔼可亲，直接拉住杜志行的手道，“我家骏德在首都，全靠你们帮衬，我得先谢谢你们！” “伯父太客气了，骏德是我们的大哥，大家彼此照应也是应该的！”杜志行连忙道。 苏承宇见状一一介绍道：“这位帅小兵帅总是本地龙头企业‘鼎盛’集团的执行总裁……” “幸会！幸会！”杜志行立刻上前握手。 “我表哥……”苏承宇低声道。 杜志行愣了一下，随后大笑一声，再次与帅小兵握手道：“幸会！幸会！” “这位是‘鼎盛’集团的行政总监，林雪菲林总，我表嫂，”苏承宇继续介绍道，“这是我姐邱芸，‘鼎盛’的业务总监。”最后，指了指另一个方衡没见过的美女和一个老外：“这位是‘鼎盛造船’的当家人，石秀珠石总，这位是她的男朋友，科尼涅夫……”说到这里，苏承宇又压低声音道：“石总的男友和她的弟媳都是改装车高手，我那破大众就是他们改出来的，爽吧？人家在欧洲服兵役的时候连坦克都改……” 杜志行眼睛一亮，立刻上前握手问好。 这一波介绍完毕之后，才轮到后面的林林和方衡。苏承宇在介绍的时候，帅小兵和林雪菲都没特意跟方衡打招呼，等大伙儿都进去的时候，帅小兵才落后一步，跟方衡并肩而行。 “两天不见，身材又好了一点嘛！”帅小兵道，“今天的主角是杜志行，咱们不能喧宾夺主，一会儿再聊。”说罢又和林雪菲上了前。 林林有些好奇地问道：“你跟帅总很熟？” 李曼道：“还真的挺熟。你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他跟佳佳以为我傍大款那回事么？我也没想到他跟帅总还是朋友。” 方衡尴尬道：“他就住我那小区啊！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能减肥，全靠他们两口子帮我定计划，给我打气，他们俩是我的教练……他们在小区好像有自己的健身房……” 林林和李曼对视一眼，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方衡继续道：“听邱总说，帅总以前还是个仓库保管员的时候就梦想有一天能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健身房，现在他混得好了，就开了一家，不图挣钱，只为圆梦。” 进入大厅之后，在一个服务员的前行引导下，一行人进了一间大半个篮球场大小的小厅。小厅内已经准备好了宵夜。里面的布置不像方衡想象中的那样大家围着桌子一团坐下，而是若干套桌椅摆放，小厅中央则是自助的台子，上头点心、水果、各种饮料都有。这样的布局既方便大家站到一块儿聊天，也方便坐到小桌边聊一些私人话题。 方衡正盯着满桌的吃食的时候，邱芸不知道从哪儿飘过来了，一把拉过韩敏，然后警告道：“胖子，我警告你啊！只准吃水果！来，敏敏，姐拿好东西给你吃，不会发胖的哟！”说罢就把韩敏带走了。 “不会发胖的东西，为什么不介绍给我吃？”方衡觉得一肚子委屈。为了快点瘦下去，自己的晚餐已经吃了好久好久的水果酸奶餐，从营养学角度来讲，维生素、纤维素、蛋白质、碳水化合物，一样都不缺，健康得很，可TM真心饿得慌；然后你让一个正饿得慌的胖纸站这儿傻乎乎地看着满桌的美食……这是一种煎熬，好不好？ 就在方衡忍受着这种煎熬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杯果汁。方衡回过头，发现是帅小兵递过来的。 “喝吧，没事的！”帅小兵把果汁塞到方衡手里，“都是鲜榨果汁，跟吃水果没什么区别，不是糖水兑的饮料。” “谢谢，”方衡接过果汁，啜了一口，感觉那颗被美食灼烧的心冷却了一些，“这么多好吃的，看不见倒也就算了，但就这么摆在眼前……是要活活憋死我……” “我也不敢吃啊！”帅小兵到也笑得坦诚，“不是说多了这一顿会立刻变胖什么的，我也没那么娇气，只不过是这些东西好吃归好吃，就是太清淡，我口味偏辣，可希声园的宵夜为了照顾客人的肠胃，只有微辣，没劲！” 第二百一十九章 怪和尚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话是这么说，可我还是不敢吃，”方衡有些沮丧道，“不是怕一顿两顿，就是怕开了这个先例，以后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就总是要找借口了。” “能这么想，当然是最好了！你现在是在半道上，身材稳定下来，就可以慢慢恢复正常饮食了，”帅小兵点点头道，“如果健身的目的只是为了做一个苦行僧，那健身还有什么意义？练出一身好身材，为的就是能够更快乐地享受人生嘛！初学期固然要各种控制，到了后来干嘛拼命控制？你又不是参加比赛去的，计较那么多干嘛？身材养眼就足够了，咱们这是健身，不是健美，只关注线条好不好看，别关注肌肉围度有多大。” “嗯！嗯！” “行了，放轻松一点，”帅小兵看出了方衡的紧张，微笑着拍拍方衡的肩膀道，“这本来就是私人场合，不用这么拘束的。能有这么个聚会，主要还是段市长的儿子在首都工作，杜志行的父亲也在首都工作，虽然不是直属上下级关系，但多个人帮忙照顾总是好的。官场上说来说去就是这一套，没什么新奇。” “段市长？”方衡愣了一下。 “是啊，不过是副职，分管咱们市体育文教的，”帅小兵笑了笑，“较真地说，你们那奥体，还有我的健身房都得归他管。” 方衡直接吓了一跳，立刻联想到了洪霞的上位，难道是这老头？不会吧…… 帅小兵接着道：“说是分管，其实现在都是下面人在弄，都快退居二线的人了，年纪又大，不想操这份闲心。那个苏承宇，是我表弟，他是咱们市发改委的副主任。其实还是背景足、关系硬，所以才能这么年轻就当上官儿。特别是承宇和那个杜志行，他们俩重点高中直接保送的985，到了985之后表现突出，被保送到G青团中央学习，然后又被送到ZY党校学习，他们学习的时候，正好是现在的一号首长上台之前当党校校长的时候，算是天子门生。别人大四了在为找工作的事儿发愁，他们俩已经跟着考察团到国外考察了一圈回来，到西南省份担任代理镇长了，没两年再代L县长，这不，镀了一层金，混到了‘支边’的金身，承宇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地市发改委的副主任，虽然一点实权都没有，但是重要的是资历！那个杜志行好像是到党报工作了，两口子都在党报工作，别看都是文人，行政级别也不低，而且资历混够了外放个实职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听到这里，方衡除了咋舌慨叹也就没别的事可做了。那两位也就比自己略大了一点，居然混得这么好……果然投胎靠技术啊！ 而帅小兵已经换了一个话题：“听说大学城那边的鬼屋都被你搞定了？” 方衡点点头：“嗯。” “打算怎么处理？” 方衡颇有些无奈：“谈不上什么处理吧……那地方只是暂时不闹腾了。我不知道兵哥你信不信，那地方几百年了都是鬼市，搬是搬不走了，只能让它们不再闹腾。所以我打算就在上面开个佛堂，卖一些佛像、香烛纸札、挂件珠子、手串之类的，平时就多念念经文算是超度它们。就算它们不愿意被超度，有那么多菩萨在那儿镇场子，也安全。” “这挺好啊！”帅小兵点头道，“弄好了说一声，我妈特别信这个。她有时候在家也是闲的，等你那边开张了，有个去处做做善事也不错。” “那行！”方衡也爽快地答应了。 这时候一个拿着对讲机的服务生走了进来，低声对帅小兵道：“帅总，外面有个和尚带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说是要找一位姓方的先生，刚刚进来的……” “我？”方衡有些傻眼。 “和尚？女人？还有孩子？”帅小兵的表情也有些古怪。 服务生从兜里掏出手机，递过去道：“这是门卫发过来的视频。” 都是十来秒的短视频，但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和尚，旁边跟着一个眼神呆滞得妇女，妇女手里牵着一个同样眼神呆滞的光头小男孩，男孩穿着沙弥僧袍，倒是有那么点儿意思。 “你认识？”帅小兵问方衡。 方衡摇头：“没见过。” “这和尚怎么说的？”帅小兵问道。 “他说，得知方先生打算开一间佛堂，所以就先过来应聘……”服务生的表情极为古怪，估计他也是被和尚来“应聘”给吓着了。 “这事儿总共就仨人知道，我从来没跟人说起过，他是怎么知道的？”方衡傻了眼。 帅小兵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道：“去看看他们的衣裳是不是干净，如果不干净，就换套新的给他们；干净的就直接带过来。” 服务生立刻出去了。 另一边，段市长年纪大了，和几个晚辈叙了一会儿旧之后就先告辞离开回去休息，留在厅中的都是辈分差不多的年轻人。这回更扎堆了，女人一堆，男人一堆，话题各异。看到帅小兵和方衡两个人在一边嘀咕，林林几个人就都聚过来了。 “表哥，你们聊什么呢？” 帅小兵道：“聊一个奇人。我已经让人带进来了。” “哦？”苏承宇笑着道，“不会比方师傅还奇吧？方师傅大名如今已经是如雷贯耳了！艺术学院那么大的事儿，一晚上就解决。还有大学生那栋鬼楼，也是一晚上解决！” 林林在旁边道：“胖子你不知道吧？社会上传这些新闻的速度特别快，没几天就把你传得神乎其神了，得亏好多人不知道你住哪儿，要不然你那小区门口天天得堵着！” 杜志行也笑着道：“之前我这姐夫是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但最近突然就信了。这画风变得太快啊！” “对对！我这小舅子让我联系一下，帮忙看看肚子里的娃娃是男是女……”林林道。 苏承宇却一点儿也不客气道：“得了吧二哥，问前程就问前程，何必拐弯抹角呢？你整天憋在党报的编辑室里都快被憋疯了是吧？你这表情，就差把‘龙困浅滩’、‘怀才不遇’、‘壮志难酬’直接写到脸上了好不好？” 大家都笑起来了。 不一会儿服务生带领着一个大胖和尚和一对母子进来了。虽然这三位站到一块儿怎么看怎么别扭，但好歹衣裳干净整齐，不至于让人反感。大胖和尚的脑门油光锃亮，一到门口就停住脚步，用力地深深吸了一口气，进入了陶醉状态。 服务生不明所以，停下来看了和尚一眼：“怎么了？” 和尚陶醉了好几秒才慢慢睁开眼睛，煞有介事地回答：“贵气！在座诸位都是人中龙凤，贵气云集，和尚没白来啊……” “哟呵！”苏承宇笑道，“这记马屁定位精准，水平不低嘛！会不会是有两把刷子的？” “这可不好说！换我，我也行啊！”杜志行不露声色地摇摇头，“能到这种地方来的，非富即贵。现在这么晚了，我们这几个人也没倚红偎翠左拥右抱，说明我们不是‘富’那一类，自然就是‘贵’这一类的。神棍的江湖手段而已，未必当真。” 和尚又往里走了两步，再次停下脚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满脸陶醉状。 服务生脸黑了：“又怎么了？” “香气！”和尚摇头晃脑地哼了一阵，然后抚了抚肚皮，“东西肯定好吃，和尚饿了！” 这边方衡几个人都笑了。帅小兵笑着道：“那你先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吧！” 这回和尚倒是没夸张，而是躬身合十行了个礼，然后拿了空盘，夹了满满一盘子点心递给了那个目光呆滞的妇女，妇女接过盘子之后立刻拉着小和尚坐到地上，两个人不顾形象地吃了起来。 “慢点！慢点！”胖和尚笑容可掬地给两人取了果汁，递过去道，“别吃太撑，以后都不会饿肚子了。” 众人看得愕然，但对和尚的好感顿时上升了不少。 “我差点儿以为这是一家子……”林林低声道，“还在想，这和尚化缘还带老婆孩子的……没想到是个好和尚。” 这时候正聊得起劲的女人们看到这边有情况，也过来了。听到林林这么一说，大家也都莞尔。 邱芸也挺好奇地说道：“是挺怪的啊，胖成这样，看样子也不是缺钱吃饭的主儿啊……” 和尚听了邱芸的话，对邱芸躬身行礼道：“和尚原来不缺钱，现在缺了。” “为什么呢？”林雪菲问道。 “和尚原是须弥寺的住持方丈……” “呃……”对本地情况比较熟的几个人都有些傻眼。 须弥寺其实“挺出名”的，因为“喜感”足啊。这是邻市的一个寺，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记者，隔三岔五地给报一些负面新闻，而且都是劲爆的那种，敛财什么的就不说了，三五成群下馆子对瓶吹喝得烂醉的新闻也报过，给失足妇女开光的新闻照片都有，还是被派出所给逮到的。 这还是和尚？ 这胖和尚还是这群和尚的头儿？ 第二百二十一章 什么是爱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犹豫了一下之后，韩敏隔着玻璃发现方衡的注意力并不在她这边，而是在研究床头的各种开关，于是咬咬牙脱衣洗澡。其实人也奇怪的，等衣服脱掉的那一刻，韩敏反而不害臊了，反而觉得这变成了理所当然的一件事。她的脑海中蓦然闪过一个词：老夫老妻。 没错，和方衡在一起的那种感觉好像就是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韩敏虽然还没到二十岁，但她知道自己的父母、祖父母是怎么过日子的。她觉得她跟方衡好像也就是这么过日子的。两个人在一起，没有整天把情啊爱啊挂在嘴边，而是该干嘛干嘛，但有什么事的时候，总能够自然而然地想起对方。方衡习惯了搂着韩敏睡，韩敏也习惯了在方衡怀里睡，彼此没有什么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一开始睡到一块儿的时候韩敏也是那么腼腆，衣服要躲到被窝里脱，穿衣也要躲在被窝里穿，但时间久了，韩敏也无所谓了，到了方衡的值班室，大大方方往窗沿一坐，脱鞋上床，然后脱了衣服钻进被窝，进去之后再任由方衡把最里面一层剥去，顺便也帮方衡把最里面一层剥去。 就这么着，过日子的。 当热水喷洒到身上的时候，韩敏真的一点儿都不腼腆了，反而觉得有一种自豪。怎么自豪呢？因为她觉得她的男人虽然不比今天在场的其他男人那么优秀，但比起自己读书时幻想中的未来丈夫要理想多了。 韩敏的成绩在班上虽然靠前，可按照她们哪所农村高中的本科率计算，也就是二本线有余，一本线不足。对学校和老师而言，这是“种子选手”，但实际上韩敏真的考取之后会面临什么样的人生，谁都不清楚。韩敏读书时关于未来的幻想也就是基于自己的成绩展开。她幻想着自己冲刺一下能够以更接近一本的分数线考取沿海发达省份的二本，在这里学习，然后找一份工作，如果在这里谈的男朋友条件还行的话，那就两个人在这里买房结婚过日子，如果这里没有合适的对象，那就回老家。以自己的长相和学历，应该可以嫁个吃国家饭的男人，这个男人不一定帅，但肯定不会丑，不会特别富，也肯定不至于受穷。 自己的人生大约就是这个样子。这种理想在多数发达省市的人看来简直就是不屑一顾，但对韩敏这样的地区这样的孩子而言，却是一个既现实，又不易达到的目标。在韩敏老家，相貌好的女孩还是靠嫁得好，相貌一般的女孩怀揣着跟韩敏差不多的理想，但却在私企老板的斥责中拿血汗换工资。 相比而言，韩敏觉得自己真的已经很幸福了。她承认她一开始的时候对方衡并没有所谓爱情，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她发现方衡真的对她很好的时候，她觉得这辈子就是这个胖子了，没错，就是他了。自己是挺好看，将来是会有其他男人一样对自己好，可谁让这个胖子是第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呢？ 这就好比老家养的那条土狗一样，丑是丑，而且老、肥、贪嘴，也调皮，可谁让它陪着自己上过小学又上初中，上了初中再上高中呢？这会儿不论是谁捧着另一只狗跟自己说换，韩敏也是打死不换，哪怕你是哪儿哪儿哪儿几十几百几万几十万一条的名犬，或者多萌多可爱多好看多听话的宠物犬，也都比不上陪自己一路走来的那条土狗。 没错，这就是感情。感情这种东西，在还没有完全建立起来之前，或许可以用金钱或者其它指标去衡量，可当它一旦建立起来了，就有金钱无法衡量的时候。 这也是社会上既有很多男女为了蝇头小利而劳燕分飞，也同样有很多男女不管生活窘迫到什么地步，都不离不弃生死与共的原因。 这一刻，韩敏觉得自己是自豪的，幸福的。因为她现在的男人超出了她当初的期望，全方位的期望。特别是当他在那么多她平时想都不敢想的高官子弟面前谈吐自如甚至跟他们称兄道弟的时候，她预感到将来有一天他跟她回老家的时候，一定会让她风光无限。有个这样的老公，还对自己这么好，人生恐怕真的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洗过澡传了浴袍出来，韩敏发现方衡还在对床头那整整好几排的开关研究不休。 “老公……” “唉？”方衡愣了一下，没料到韩敏会突然冒出这么个称呼，连忙坐直了身体，“叫我？” 韩敏两腿跪到窗沿，跨骑在了方衡的大腿上，双手搂住方衡的脖子，低下头，颤声道：“老公。” 方衡怔怔地看着韩敏，不知道怎么说话才好。 “你是我男人，”韩敏道，“你是我男人……” 方衡什么话都没说，用力地搂住了韩敏的腰，把头埋在了韩敏的胸口。 …………………… 在顶层佛堂开办之前如何安置胖和尚还有傻妈傻儿，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或者说安置胖和尚不难，傻妈傻儿比较难。方衡家里已经实在没有可以再放床的地方了。田小仙听了这对母子的故事之后，虽然眼珠子也红红的，但的确是爱莫能助。一家人坐在一块儿商量之后决定先给他们租个房子安顿下来，等茶餐厅这边财务季度结算之后方衡拿到自己那一份钱再做打算。 当方衡把这个决定转告给胖和尚的时候，胖和尚却摇头否决了：“天气渐暖，那楼上顶层我们能住进去，有床被褥就行了。” 方衡道：“那怎么行？万一你们着凉啊什么的多不好啊！何况你说你是应聘的，好歹是员工，我能苛待员工？这母子俩是收留的，既然收留了就得像个样子吧？” 胖和尚倒是老实：“和尚懒！租了房子还要打扫，还要自己烧火做饭，和尚照顾自己都够呛，还照顾这两位呢？不行不行！” 得！这理由也是没谁了。 方衡无奈，换了个话题问道：“还未请教大师法号？” 和尚合十恭敬道：“贫僧无咎。” 方衡还礼道：“原来是无咎大师……唉？不对啊！‘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这不是《周易》里的嘛？怎么变成和尚法号了？” 无咎大咧咧地甩甩袖子：“世道艰难，要混碗饭吃总要多一点技艺，昨天和尚还替人看面相呢，这不就是想着从道士的碗里扒拉点儿零食么？不单打卦算命，风水堪舆、看面相手相、给孩子起名……我都拿手，你瞧好吧，等你佛堂开张，头一个月就给你五位数的赢利！” 方衡立刻就傻了眼，此时的无咎满脸红光，哪里还有一丝半点得道高僧的样子？不愧是带头给失足妇女开光的大师啊！ 无咎也觉察出自己的失态，又连忙双手合十，一本正经地回答道：“贫僧遭逢大劫，已大彻大悟，私人绝不贪图一分一毫，如果能帮你挣钱行善，也是贫僧一段功德……” 这种话方衡如果信了，那才是真的见鬼了。这和尚虽然把自己的来历说得有模有样，帅小兵他们连夜调查也没查出问题，可谁都知道这和尚有问题！但这和尚说得忒准，而且还能那么准确地点出地藏菩萨佛号，这让方衡不信都不行。 带他们去了大学城，上了六楼之后依旧是满目废墟，无咎看了看偌大的空间，先转头问傻妈傻儿道：“你们喜欢这里么？” 傻妈傻儿都咧开嘴巴笑着点头。 方衡无语。 然后无咎有模有样地朝方衡一合十，然后伸手。 “干嘛？”方衡问道。 “钱。” 方衡抓狂了：“要钱干嘛？” “当然是找人过来打扫一下，”无咎一脸的理所当然，“起码卦两个帘子，准备三床被褥，还有洗漱用品……还得定三人份的外卖……” 方衡整个人顿时就不好了：“要不要再找两个人来伺候你？” 无咎倒老实：“这个不必，和尚还是能吃苦的。” 方衡忍了忍，深吸一口气道：“要多少？” “清理费怕是要三五千，至于三人份的外卖……一天一百就可以，凑个整数，这个月你先给一万……” “一万……这算哪门子整数？”方衡觉得自己快疯了，“你们仨一天的伙食费要一百块？” “荤素搭配，还要保障营养健康，和尚只吃绿色无公害食品。” “荤素搭配？你是和尚啊！” “不吃肉哪来的力气念经？”无咎一脸正气道，“体魄强健，全靠吃肉。” “好好好……”方衡彻底被打败了，再侧头看了看傻妈傻儿母子，有些不放心地问道，“无咎，色///戒你没破吧？” “以前好像破过，”无咎道，“以后不打算破了，女人嘛，就是那么回事，没意思！” 方衡看着无咎那张油光满面又无辜的脸，整个人彻底地没了脾气，叹了口气道：“我去取钱，你们先收拾一块地方够打地铺再说。” 第二百二十二章 玩具兵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得到消息之后第一个赶过来帮忙的是高桂枝，也就是帅小兵的母亲。高桂枝过来的时候还带着大包小包的衣服。这一点方衡很清楚，高桂枝过的苦日子多，儿子发达之后也还节俭，有些不穿的衣服都打包收好，还时常和小区的其他老人们一块儿把小区里居民们要扔的衣服被褥都收集起来，洗净晒干之后刻意保存，攒够数儿就找地方送。 其实在X市这样的地方，这种大批的旧衣服很难全都送出去，大家条件都不错，不缺这些钱；慈善单位也是要捐款少要捐物，所以堆积起来还真不少。好在高桂枝的儿子帅小兵知道老妈这点爱好，干脆就成立了一个民间福利组织，一方面往需要这些东西的贫困地区送，一方面开办个爱心拍卖，变现之后当场开箱清点直接捐给慈善机构。这个行动 老太太虽然早就退休，可每天为了这些事儿，还真忙活得挺充实。而老太太跟田小仙挺谈得来，从田小仙口中得知这对傻儿傻母的情况之后立刻就坐不住了，立刻把东西打了包叫了几个老太太打车就到了大学城。 虽说曾经有个笔名鲁迅的大爷对这种喜欢看别人不幸的老太太非常不爽，但高桂枝的初衷并不坏，因为她不是只围观，不做事。到了楼上，看到尚未来得及清理的废墟，再看看坐在废墟中吃盒饭的母子，老太太同情心一起，眼泪就下来了。随行的几个老太太也就跟着抹眼泪。但傻儿傻母却傻乎乎地看着大家，一边吃一边笑。 高桂枝问话，傻儿傻母不回答，也不会回答，倒是无咎在旁边当起了新闻发言人，替这对母子回答。说到最后，老太太们又看着这对母子摸了一阵眼泪，然后七手八脚地帮傻儿傻母打了地铺，还支应起了防尘的幔帐个隔帘。又看这对母子一无所有，大家又下去买了日常洗漱的用品过来安顿。 这一层遭火灾之后已经过去了两年，两年来不是没人来清理，而是没办法清理。白天吧，下面还有五层要营业，大规模清理损害其他商户的利益，又不能占用消防楼梯，不行；晚上吧……还是算了，要活活被吓死的节奏。所以这一耽搁就是两年，两年过去，火灾现场还是火灾现场，地面上还画着白色线条标注着尸体的方位，白色线条周围甚至还依稀可见一些淡淡的油脂的痕迹，大约就是尸体留下来的。所有的地方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走不了几步，鞋子上也是灰蒙蒙一片。 方衡已经跟这栋大厦的物业取得了联系，每天晚上来清理。物业想都没想就直接答应了。较真地说，这栋大厦连保安都没有，安排一个吓瘫一个；一开始倒也担心遭贼，后来就没人担心了，因为的确有小贼打听到这里没保安，想到这里来“发一笔”的，但无一例外都是什么都捞不到，而且第二天妥妥地在大门口被人抬进精神病院。没办法啊，囡囡它们虽然都是鬼，可它们是开鬼市的，谁不讨厌偷东西的？敢来这里“作”，就得有这个觉悟。 也有不信邪的捧着佛像身上纹了关二爷进来偷，可照样被收拾进了精神病院。你TM自己心术不正劣迹斑斑还指望菩萨？别拿普度众生说事儿，人家开店的辛辛苦苦、老实本分也等着菩萨保佑呢！这道选择题对菩萨来说并没什么难度：你个贼算老几？天下各地道理都一样，你自己心术不正，再灵验的法器到了你这儿都失效。 想要做坏事又想要个护身符，那就别找正经神佛，邪魔外道里头供奉的“东西”多的是这种功能，不过那些玩意儿靠的不是正气护身，而是靠它的煞气护身，能保一时平安的同时，难免吸引到另外的东西来。因此这地方在“贼界”也是恶名远播。 物业在方衡搞定囡囡它们的第二天就知道顶层的鬼屋被人搞定了，跟方衡联系过几次之后，试着派了两个胆儿肥的保安来值夜班，以“宣示主权”，结果保安没事，这让物业欣喜若狂。因为如果这里真没事了，就可以通知业主“涨价”了。事实上囡囡它们的鬼市依然照旧，只不过不像方衡过来之前那样公开、嚣张地存在而已。 当方衡说明来意之后，物业特意安排了时间给方衡清理和装修，方衡还是只要夜里十点以后的时间段，力争不影响其他商户的生意。物业自然是求之不得，同意方衡暂时利用物业这边的电源，搭建一个往下送垃圾和建筑材料的简易升降梯。 晚上方衡想要一个人过来，可张仁健死乞白赖地也要跟着来，得知消息的焦彤彤在则露出了可怜兮兮的眼神。但方衡和张仁健一致认为彻底取消焦彤彤的随行资格，交给韩敏看押。因为电影节在即，焦彤彤排练的日程也越来越紧，必须要有充足的睡眠保持良好的状态。 方衡和张仁健收拾好东西九点出发，九点半到了大厦顶层。大约是因为前几天太平无事，且上面临时住了一个和尚还有一对母子也没出事，所以被安排过来的夜班保安胆子也壮了，跟着方衡和张仁健一块儿上了楼。到了楼上，张仁健照例给两个保安塞了烟然后闲聊一阵。但保安看清这里有些瘆人的情况之后，随便扯了两句就慌慌张张地下去了，顶层又再次安静了下来。 傻女人还没睡，一个人坐在地铺上目光呆滞地看着灯泡微弱的光。无咎坐在另一个方向上，既没有敲木鱼也没有念经，知识就这么坐着，单手有节奏地在膝盖上拍打着节奏，傻孩子则是换上了一件崭新的僧袍，正伏在无咎的大腿上睡觉。 “无咎大师，这里条件可没你原来的好……”方衡道。 “此间乐，不思蜀也……”无咎也没多说什么，而是哼哼唧唧地来了这么一句，手一摸，不知从哪儿摸了一只鸡翅膀出来，慢条斯理地开始啃。 “果然高僧啊……”张仁健由衷地感慨道。 “高僧？”方衡有些傻，“你怎么看出来的？” 张仁健反问道：“酒肉和尚，要么是人渣要么是高僧，你都这水平了，请来的和尚能差么？看他这么镇定，妥妥的高僧啊！” 得，这逻辑也是没谁了。 没等方衡回答，无咎倒是先答道：“这个小伙子的话有见地！肚子饿不饿？我这里还有鸡翅！”说罢，就指了指旁边的袋子。里面赫然就是洋快餐的全家桶。 张仁健连忙摇头道：“算了，我不缺这个！” 无咎也没逼着张仁健吃，而是抹了抹嘴问方衡道：“老板，你打算怎么清理？” 张仁健又神秘兮兮道：“给你开开眼，胖子这回要用人偶……” “五鬼搬运法？”无咎挺意外道，“还说我抢道家生意呢，老板连道家绝活儿都骗到手了！这我得好好看看！” “呃……是傀儡术……”方衡解释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傀儡，就是驱魂入舍。”说罢把背包解开，从里面拖出一个大塑料袋，抓出了一把玩具兵。 无咎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嘿！我明白了！这主意好哇！让魂魄进入这些个小家伙里面，这世上，也就是你这独一份能做的了，其他人没地府的权限，根本做不了！” “咦？”方衡又诧异了，“大师知道我的身份？” 无咎哈哈一笑：“如果不知道，我还来这里干嘛？” 方衡沉吟了一下：“那你来这里又是为什么呢？” “地藏菩萨让我来的，”无咎满不在乎道，“说是唯有如此我才能多活几年。本来我也不想啊，谁让那秃驴在在地狱说一不二呢！他要是不爽了，让阎王爷把我名字一勾，那我不亏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听他一回算了。” “秃……”张仁健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他第一次听到居然有和尚称菩萨为“秃驴”的，果然是开了眼界了。 方衡也是无语了，但无咎越是这么说，他反而越是不会怀疑什么，至少他现在也没什么东西值得一个骗子去图的。当下也不再多说，从背包里把香炉佛像佛塔铜磬都请了出来，点烛焚香，拿了写好的符文先用烛火焚化了，然后道：“灵雨，去让两个保安睡了。” 虚空中白灵雨应了一声：“是。”过了一会儿飘然而至，道：“妥了。” “大日如来秘法，开眼！”方衡手一虚抬，亮出金印，然后双手合十，开了眼。顶层场景瞬间一变，又变成了当初“动次打次”的热闹景象。与上次不同的是，虽然灯光闪烁声乐震耳，但所有的鬼魂都没动，而是围绕在香炉周围怔怔地看着方衡，囡囡则抱着小熊站在最前面。 方衡向囡囡投去了询问的目光，囡囡默默地点了点头，退开。得到首肯之后方衡从包里拿出大叠的冥钱，开始焚化，这时候众鬼才喜笑颜开地伸手从火中拎出一串串元宝揣到怀里，然后顺着方衡的指引进入了一只只小小的玩具兵，而佛塔中的一些鬼魂仿佛也听到了召唤，从里面出来，领了元宝，进入了玩具兵。 第二百二十三章 你才不行呢！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起！”方衡喝令一声道。 也就在这一刻，所有的玩具兵整齐地立了起来，而且开始渐渐变大、变大、变大…… 张仁健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往无咎旁边挪了挪。无咎坐在地上塔头看了张仁健一眼，顺手把一瓶可乐递给了张仁健：“来，压压惊。” 张仁健喝了一口，然后擦擦嘴角，顺手从袋子里抽了几根薯条塞进嘴里，两口下肚，这才道：“尼玛我一紧张就想吃东西。” “来来来！那别客气，这都是花方老板的钱买的！”无咎立刻大方道。张仁健立刻坐到无咎旁边，和无咎一块儿对付那桶全家桶。而傻女人则看着一个个正在变大的玩具兵哈哈大笑。 这个时候，玩具兵们已经开始了行动，列队成排地开始清理火场废墟。方衡看着场内忙碌的景象，有些感慨地问旁边的囡囡道：“其实如果当初你们让人进来清理一下，然后让新业主供奉你们，你们也会过得更好一些啊……” 囡囡摇了摇头：“这是我自己的意思。” “为什么？” “大人们太复杂了，心地不纯难免就会毁了我的修行，”囡囡道，“我是这片鬼市的鬼王，我得对它们负责。虽然人鬼殊途，但是我们也要选择最合适的合作伙伴，心地纯良的合作伙伴也不会污染我们。不但是曾经，就算是将来，等你的佛堂开了，这一层余下的铺位租出去了，我们也会挑人，如果动机不纯的即便是租了这里的铺位，我们也会让他亏得开不下去。你看看楼下，为什么同样是做生意的，有人就关门走人，有人却还能继续赚钱呢？就看他们做生意的时候，是不是走的正道。能在这栋大厦做生意做到现在的，都是诚信经营的。诚信做事，就有正气，有正气，才有利我们修行。所谓正气生，鬼神庇佑，就是这个道理。” “这样啊……”方衡道，“将来如果真的有心术不正的过来租铺……你们直接告诉我不租给他们不就行了？没必要让人家亏钱，对吧？” 囡囡看了方衡一眼：“你也忒善了……” 方衡讪讪地笑了笑，没有搭话。 玩具兵们数量很多，打扫的时候整齐好几列，几乎是用横扫平推的方式清理整个楼层，把所有的垃圾都堆到了预留搭建临时升降机那块地方，并且堆放整齐，只消请了工人搭建升降机直接装车拖走。整个过程全都寂静无声，结束之后这些玩具兵也没恢复原状，而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面向方衡。 “诸位辛苦！”方衡向大家微微一鞠躬，然后从包里拿出小音箱，插了盘，开始循环播放经文，自己则继续焚化纸钱。 渐渐地这些玩具兵又开始变小，然后整齐地走到方衡面前排列整齐再再离魂，到火堆里领了元宝然后就近跪地，聆听经文。方衡又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点心果品摆放好，这才起身到了张仁健和无咎旁边，坐在了地铺上。张仁健这才算是缓过来了，看看那只全家桶，已经空了，而无咎则一脸笑意地看着。 “怎么着，就这么等到天亮？”张仁健看着跪听佛经的众鬼，有些意外地问道，“就这么会儿时间就弄好了？” “人多力量大，大伙儿一块上当然效率高，”方衡道，“你扛不住了就睡一会儿，等会儿它们也都散了，鬼市还是要正常开的。” 张仁健抱着看热闹的心思而来，没想到却只吃了一桶洋快餐，显得有些失望。喝了两口可乐之后，掏出手机来刷着玩儿。方衡则看着无咎膝头睡得正香的傻儿，问无咎道：“大师，你打算收这孩子当徒弟？” 无咎摇摇头：“我可不收徒的。” “那你还帮他剔光头、还穿僧袍？” 无咎微微笑道：“我个大俗人，哪能当这孩子的师傅！让他跟我喝酒吃肉？这不糟践人么？他师傅就快来了。” “快来了？”方衡顿时就是一愣。 “是啊！”无咎依旧一脸笑容，“你这边重装的时候，怕是还要以太极双鱼为阵眼，俩和尚，一人一边，这不挺好么？” 方衡瞬间觉得无力吐槽：“这是道家法阵，我摆个佛堂也就算了，还得按照太极双鱼装修？还得俩和尚来？要不要给道家留点儿面子啊？” “面子又不是这么挣来的，你计较那么多干嘛？”无咎大咧咧地摆摆手，“何况真正的有道之士，只要看到你把这里的场子镇住了，维持好了秩序，他就满足了，有必要跟你争这口气么？能混到这种地步的人物，心眼儿就这么小？你把人家当什么了？” 方衡一想也对，佛道两家虽然不是同宗同源，但同样是人们认知世界的一种方式，最后殊途同归；作为宗教，两者在教义上或许差别极大，但本质上却无多大差别。道家有“虚”佛家有“空”；道家讲究的“无所待（依仗）”的“无为”境界，佛家讲究的是“四大皆空”的极乐境界。道家的修行讲究的是顺其自然、借自然之力最后超越自然，佛家的修行则是与自然隔绝之后超越自然。 佛法东传之后，这个异域的宗教在强大的汉族文明中差点就被湮灭同化了，如果不是佛门弟子反应够快，把佛的哲学与汉文化迅速融合，别说传承千年了，会不会被当成邪教还两说。所以，中土的佛，与其发源地的佛，还是有区别的。不论是佛还是道，其中都有着汉文化的影子。 古代士人，年轻的时候崇儒；以天下为己任，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一种积极入世的精神。人到中年时，年少的情况让自己遭受过很多挫折，艰难尴尬的处境让士人们开始转而向佛，觉得自己付出的一切努力，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晚年的时候，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这时候才意识到，人活一辈子，快乐就好，别去争那些身外的东西，争来争去没个意思也没个尽头，不如顺其自然，该干嘛干嘛去！其代表人物就是苏东坡，少年崇儒，中年尚佛，晚年入道，这才有了一代坡仙的千古佳话。 方衡这才意识到，其实根本没有必要在佛还是道上纠结。因为不论是佛还是道，其目标都是为了让人们脱离苦难，得到精神上的超脱。真正的得道者，是不会为了这么点小名气来跟你过不去的。这个法阵是亨利大师布下的，布下这个法阵的初衷不是为了惩罚或者控制鬼市里面的鬼魂，而是给他们划定了一块地方，保护好他们。这是亨利大师的本意，如今法阵被破了，自己想要恢复法阵的作用，用了佛门的法术，但还是为了保护这些鬼魂，那对亨利大师来说，无所谓方法。 自己刚才的偏执，真的算是“着了相”了，即，被事物的表面现象所迷惑了。倒是这个无咎，一语道破了自己的症结所在。“谨受教！”方衡躬身合十道。 “胖子！胖子！”张仁健突然叫起来了，“有料啊！有料！” 方衡回过头：“什么料？” 张仁健把手机往方衡面前一送：“刚刚开始的，都传疯了！极品人///妻空间被破解，内藏万张情夫合照。该女大学时就已经是‘百人斩’，毕业后变本加厉……尼玛这娘们儿老公头顶上一片大草……不，是整个片的亚马逊丛林啊！你看，有知情者称该女现为本地私企老总陈某之妻……哇！你看这些照片，都没打码嘿！……趁现在还有资源，我得赶快找种子下……” 方衡无语，憋了半天才道：“你就没别的爱好了？” “下载只为收藏！别看我现在已经上岸了，但永远都有一颗属于老司机的躁动的心……”张仁健头也不抬道，“这女的本身也不怎样，但有资源就得下啊，我家里好几箱移动硬盘呢，境外那些H网还经常清理一些过时的资源呢，我的全都有！反正我不差买硬盘的钱！收藏，是对每一个拍摄者的尊重……” “我个去……”方衡心里顿时就有一万头神兽狂奔而过。 没想到张仁健又补了一句：“倒是你，从来都不看这个，是不是生理上有问题？” “我……”方衡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前些日子我还在奇怪呢，你跟敏敏都睡一块儿，怎么敏敏走路做事的姿势还是个‘处’，敢情你‘不行’啊？”张仁健愕然道，“别担心，哥们儿有好药，进口的，半个疗程就见效，不要你钱！” “你才不行呢！”方衡暴走了，随后又压制了脾气道，“我答应过敏敏，要等我有了自己的大房子，在我们俩自己的房间里……” 张仁健道：“这话也没毛病，敏敏这样的女孩，勤劳踏实、肯吃苦人实在、又听话又懂事、还好学……豪宅豪车，值！现在想想……你女朋友浑身都是优点唉，胖子，你真的赚到了！” “她有珍贞那么漂亮么？” “珍贞有她那么勤快么？” 第二百二十四章 没机会看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笑了。 男人之间聊起女人，往往就会越聊越热络。其实两个人都明白，人无完人，张仁健看上吴珍贞，看的就是吴珍贞的漂亮、丰满，看上的就是吴珍贞学声乐之后的那种气质；方衡看中韩敏，就是因为韩敏踏实、勤劳、善良、好学，虽然身上的土气还没有完全脱尽，但那种充满健康感的自信，却是让方衡深深着迷。说白了，张仁健要的是有气质和艺术修养、谈吐不俗的贵妇款，方衡要的是充满生活气息和健康气息的贤内助款。两者的目标不同。 “胖子，你不喜欢看这个……”张仁健突然道，“会不会真的是心理上有障碍什么的？我听人说，这方面如果太压抑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方衡朝无咎的方向努了努嘴：“当着大师的面儿和我谈这个，合适么？” 无咎立刻道：“啊！刚刚我睡着了！什么都没听见！” 张仁健和方衡面面相觑。 “行了，咱们就这么说吧！”张仁健道，“我觉得大师也不会计较这个。” “对头！”无咎立刻道，“你们继续。我又不是食古不化的人，好歹也替女施主开过光……” 张仁健和方衡再次面面相觑。 “其实吧……从念书那会儿起，我就经常被我妈带着到处躲债，所以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我就没几个熟悉的同学，能叫出名字来的还不到十个。有一段时间我特自卑，为什么呢？别人的父母都那么好，为什么我父亲总是留下一屁股债自己跑了呢……”方衡有些无奈道，“所以那个时候我都不敢跟别人说话，我怕别人会瞧不起我。读书的时候我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倒是有很多很多时间是在外面躲债，所以我连跟着坏朋友学坏的机会都没……现在么……现在我有了敏敏，既然大活人都有了，我还看那个干嘛？我工作虽然不重，可安排了各种锻炼，还要抽空接待那些来‘看事儿’的主顾，时间紧巴巴的，哪有功夫看这些东西耽误时间哦！” 这倒也是大实话，人的时间安排紧起来，确实会忘掉一些本来即没必要想起来的事。 “哥们儿，苦尽甘来啊！”张仁健也知道触动了方衡的伤心事，只是叹了口气，重重地拍了拍方衡的肩膀，“现在你有朋友了，我算一个，神婆算一个，珍贞算一个，还有了自己的妞儿，这日子挺不错了。” 这时候张仁健的手机又响了一下，张仁健顺手刷新，一看就叫了：“嘿！这什么效率！都‘人肉’到了！你看，有人传上网了，那个头顶上有亚马逊丛林的，把老婆拖到门外猛揍，牙都打掉了两颗！周围那么多人看呢……” 方衡看了一眼，发现视频上正在大人的赫然就是陈义堂，那个整天骚扰李曼的陈义堂。心里立刻就有了数，不动声色道：“有人报警了？” “必须的啊！我这哥们儿给我发的是人家直播的房间号，”张仁健道，“可惜了这个家伙，不该打老婆的……” “哟！”方衡很意外道，“我还以为你会说这女人该千刀万剐呢……” 张仁健不屑道：“动动脑子好不好？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该大老婆！事儿已经闹大了，肯定有很多摄像头盯着呢，如果你打了老婆，本来你挺占理的的事反而就不占理了！没错，大家是挺同情他的，可法律不会因为同情他就不会不会追究他家暴和故意伤害的责任，要出气，办法多的是，还是那句话，我有几百种方法让那个女人欲仙欲死，问题是绝不能用这种方式白白地把道德高地和舆论高地拱手送给对方啊！这哥们儿有血性，没脑子……” “这也算报应吧！”方衡道，“他叫陈义堂，好像是专门揽拆（和谐）迁的活儿的，不过他更喜欢勾搭别人的老婆。” 张仁健恍然，点头道：“这就好理解了！不作死就不会死！或者说是女表子配狗，天长地久……而且这货还是负责扒房子的？那就对了，整体干脏活的人是得有点儿教训。这下好了，本来我还挺同情这货，现在我就完全彻底地看热闹了哈！你看，警察到了吧？本来有理的事儿也没理了！这货脑子抽了！不懂这世道……” 方衡反问：“这世道怎么了？” “撂几百年前，逛青楼不犯法，睡别人老婆犯法，”张仁健道，“现在是睡别人老婆不犯法，逛青楼犯法。这货老婆偷人，在古代犯法，在现代不犯法；这货打出轨的老婆，在古代不犯法，在现代犯法。当有一天法律开始保护坏人，限制好人权力的时候，就可以吹嘘自己是文明社会。明白了？” 方衡想了想，只能耸耸肩表示无奈。 张仁健打了个哈欠道：“行了行了，你忙你的，我看会儿直播就歪这儿打个盹儿……” 方衡点点头，正要说什么的时候，白灵雨突然就出现了：“老大！本地西北方向有强烈邪气入侵，跟上次那个老僵尸一样！” 本来还渐渐歪下去的张仁健立刻就是一个激灵坐直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道：“走！” “干嘛？”方衡问。 “到车上拿装备！”张仁健道，“错了！是我把车开过来！” 方衡谨慎地点点头，对白灵雨道：“叫外面盯着点……我先下去，这里不适合做战场。” “还到学院里去？”白灵雨问。 无咎突然道：“不行！对方上次既然已经来过，必然知道学院的聚灵法阵，它们有了准备，必然可以一边跟你打一边吸取法阵的灵气，把它们引入法阵打，你们太吃亏。” 方衡一呆：“那怎么打？” “就这里！”无咎道，“只要进了这个环岛，就进了八卦阵的范围，你们可以不进这栋大楼，外面的地方足够宽敞！” “那我就去把车开过来！”张仁健听到之后立刻匆匆地下去了。 方衡也起身要下去，可无咎却道：“等等！” “嗯？” 无咎从怀里摸出一把硬币散乱地摆在地上，然后道：“八卦你懂？” “一点点。” 无咎用硬币摆了一个简单大八卦图形，然后指着图形道：“这是大厦太极双鱼的图，这是阴，这是阳，分界线正好就是大厦的南北大门位置。然后……乾、坤、坎、离、震、巺、艮、兑……” “嗯……这是文王的先天八卦……你后面的变化就是后天八卦了……”方衡点点头，抬头坎了无咎一眼，又解释道，“我中文系的，《易》是必读书目。” 无咎正色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不论是先天八卦还是后天八卦，都是平面的，不是立体的……” “啊？”方衡一下子就愣住了，隐约间似乎捕捉到了点什么，但仅仅是黑暗中的一抹亮光，没办法窥其全貌。想了想之后道：“可这图本来就画在平面上……”但方衡立刻就闭嘴了，立体几何和焦点透视告诉方衡，平面上也可以表现立体元素。 “古人没懂这些啊！”无咎道，“先天八卦没问题，但是后人在解读他的先天八卦的时候，把他的八卦当作一个平面来解释。其实错了乾、坤分别代表天地，既然代表了天地，那这个八卦怎么可能是平面的呢？” 方衡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地一下炸开了，他突然想到了很多很多他从来没想到过的问题。 无咎接着道：“八卦对应五行，历代易学大师都想办法把五行分配给八个卦象，可从来就没分平均过！你知道为什么吗？” 方衡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无咎指了一下八卦图上对应的方位：“这对应东南西北，就对应木火金水，土居中，然后八卦就变成立体的，八卦图的上方是乾，下方是坤，你可以把它理解为X、Y、Z三根轴的坐标系……” “您在给我开数学课？”方衡忍不住问道，“五行方位，加上乾坤两卦，总共才七卦……” “还有你！”无咎道，“乾坤为天地，有了天地，怎么能没有‘人’呢？八卦是立体的！是人在核心，立足大地、头顶青天，操控五行！想要发挥八卦阵法的最大力量，就必须以人为核心，操控五行，这样才能把天地、山川、风雷、水火的力量握在手心！如果你做到了，成就不下于当年张天师！” 方衡如遭雷击，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按照这种排列，八卦太极不就不成一个圆了么？” “为什么要是圆的？谁规定这个世界就是圆的？”无咎淡然一笑道，“地球是个球，大地本来就不是一个平面！我们现在所知的宇宙不过是我们看到的宇宙！我们真正去过的宇宙才多大的地方？我们的所知全靠想象和推算，谁知道宇宙的本来面目是什么样的？没人见过！假如你养了一只小狗，从出生开始就一直把它关在家里没带出去过，那么在这只狗的意识中，所谓的世界，也不过就是这间房子而已，它对屋子外面世界的想象，也不过就是一个放大版的屋子，不会有花有草有高山河流阳光瀑布……它意识中更大的世界，其实就是一个更大的房子。而我们，从来没能离开地球太远，我们对宇宙的一切想象，不过就是我们在地球上所看到的一切的放大版而已……” 第二百二十五章 老僧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对于明白人来说，无咎的这番话也不过就是捅破了一层窗户纸这么简单。 是啊，没有谁规定太极八卦的世界一定要是圆的；既然我们生活的世界不是一个平面，凭什么太极八卦就得是一个平面？从混沌到太极，从太极到两仪，到四象，到八卦，这都是一步步推演过来的，其根本运算的法则就是“阴”和“阳”这个最基本的二进制法则。在二进制的世界里，1+1等于2么？不，等于10。 根据这个原则，宇宙的起始必然就是一个点，归宿也必然就是一个点。原点，代表“0”。从原点出发向两边延伸，一根数轴把一条直线平分为两个部分，“正”的部分和“负”的部分。不论正的部分是无穷大，还是负的部分无穷小，这根数轴上所有数字加起来的总和永远都是“0”，对就是原点，因为有“1”就有“-1”，有“2”就有“-2”。这个总和永远是“0”。由此，再加一根Y轴，平面变成四个象限，但我们发现，所有数值加起来，最终结果还是“0”；再加一根Z轴，象限又增加，但数值总和还是“0”. “0”是一切的起点，又是一切的但归宿，不论你在你的象限中跑得有多远，数值有多大，在相反方向的那个象限里，必然有一个和你背道而驰的身影，随时可以把你“清零”。这如同宇宙创造了物质的同时也创造了“反物质”，当两者碰撞到一起的时候，必然是一场毁灭，而毁灭之后必然又是尘归尘土归土，回到了一切的原点。而人就是八卦中的“原点”，在八卦阵法的中央，把天地人这“三才”和金木水火土这“五行”合成了一个完整的“八卦”，在八卦中，人，才是阵法的核心。 这就是宇宙的终极解释。 方衡此刻觉得自己的脑海像煮了开水一样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然而人的悲剧就在于，有的时候智商真心不够用的。前面刚刚解决掉一个问题，后面又会蹦出一连串让人目不暇接的问题。方衡在顿悟之后又陷入了一脑袋浆糊之中。 “老大，邪气奔这儿来了！那条帮你打听消息的泥鳅也跟过来了！”白灵雨又来了。 无咎笑了笑，把手里的硬币一扔：“去吧，就看你能悟多少了！” 方衡一脑袋浆糊地收拾了一下背包下了楼，一路上，他看到沿途的鬼魂们都带着紧张又敬畏的眼神看着他，而也就从六楼到一楼这么点功夫，白灵雨则一会儿就出现一次，向方衡汇报对方的进度，神情一次比一次凝重严肃。 “对方是不是很厉害？”方衡忍不住问道，“你们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比上次那个麻烦。”白灵雨皱着眉头道。 “更厉害？” “也不是这么说，”白灵雨想了想之后解释道，“上次那个主要是养小鬼，这次这个不是养小鬼的，是坚甲术。也就是一身铜皮铁骨。我们几个都是鬼魂，它是僵尸，本来路子就不对，它再来一个铜皮铁骨，我们根本拿它没办法。” “你们的意思……”方衡脸有些发黑，“不会是全靠我一个人打的吧？” “不是还有张仁健么？”白灵雨反问了一句。 “他？”方衡觉得情况越来越不妙了。 “人家是福将，”白灵雨毫不客气道，“而且长命百岁，不是短命鬼，你放心留他在身边，没事的。” 方衡无语，闷闷地到了一层，出了大门之后嘱咐白灵雨道：“你们都先藏到八卦阵法里面去，看准机会出击。”这时候“啪”“啪”几声响，整个大楼顿时一亮，方衡发现大楼外面的景观灯全都打开了，色彩绚丽斑斓。过了一会儿，一个保安从里面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对方衡道：“判官大人，我们在里面配合你！”说完又进去了。这么大块头的男人，发出的声音居然是囡囡的声音，方衡心里顿时有数，知道囡囡上了保安的身，随时会来支援自己。 张仁健已经把车从远处的停车位开到了路口，丝毫不顾及违章拍照的摄像头，直接打了双闪下车，穿着防护服到了方衡身边道：“胖子，咱们怎么搞？” 方衡想了想道：“你车上有酒没有？你车底盘高，这边有水泥墩子你上不来，直接从那边路牙上冲上来，装作醉酒之后在车上睡觉，关键时刻算是奇兵。” 张仁健兴奋地点点头：“好！我最擅长背后阴人了！你瞧好吧，我这车现在就是移动武器库！”说罢就兴冲冲去了。 方衡看着张仁健的背影，无奈道：“有这么夸张么？” 这时候长街远处出现了一个黑黢黢的身影，身影似乎并不高大，但有节奏地迈着步子，慢慢地超这边走来。方衡心一缩，掐了指诀，把枪管握在手中，做好了战斗准备。黑影慢慢走近，方衡渐渐看清，这个黑影不不像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僧。老僧双目始终低垂，似乎就是闭着眼在走路，但又始终是不紧不慢地迈着步子往方衡这边来。 至少不是什么“铜皮铁骨”！方衡琢磨了一下，不管怎么去看，都没发现这个老僧身上有任何死气，到是散发出一种僧人特有的气息，正大光明。 老僧走到方衡面前，朝方衡行了个礼，然后把手中的破搪瓷碗收了过去。 方衡顿悟，连忙在兜里掏了掏，摸出钱包从里面抽钱。可老僧却摇了摇头，依旧把破搪瓷碗伸到方衡面前，方衡呆了一下，旋即顿悟，这老僧是正儿八经的苦行僧，持“不捉金钱戒”，即，一辈子不碰钱。 好吧，这可不是说吊丝们每到月底穷得无钱可碰，而是说不管有多少钱在面前，都懒得看一眼。现如今能持此戒的高僧近乎绝迹，稍著名点儿的庙都成了景点，想着法儿的圈钱呢，这会儿在方衡面前能碰到一个“不捉金钱”的，勘称奇迹。 顿悟之后的方衡连忙在背包里翻了翻，里面还有一些用作供品的水果和素点心，方衡全都放进了老僧的破碗里。然后恭敬地合十行礼，老僧也还礼。 随后方衡问：“大师从何来？” 老僧摇头不答。 又问：“大师是来找我的？” 老僧先点头，又摇头，再点头。 方衡被弄得有些糊涂，挠了挠脑袋，然后问道：“大师是来收那个小和尚当徒弟的？” 老僧微微点了一下头。 方衡想起刚刚无咎说俩和尚坐镇太极双鱼，傻儿的师傅正在赶过来的路上，多半就是应在这老僧身上了。于是躬身合十道：“还请大师入内稍待，晚辈还有俗务要理……” 老僧微微一笑，又行一礼，然后朝大厦大门走去。到了大厦门口，老僧停下脚步转过身对方衡道：“阴阳相济，极阳需以极阴克，刚极可用柔极磨。人有五官，便有五觉，切记切记。”说罢，又转身进了大厦。 方衡已经来不及多想了，因为他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某种阴森的气息正在迅速逼近。 “唉？今天这筒子楼怎么灯都开了？” 方衡猛然回头，看到几个联防队员骑着摩托车正好到了这边停下，全都一脸疑惑地看着完全被打开的景观灯。 “快离开这儿！”方衡心下大急，连忙道。 “嗯？”领头的联防队员盯着方衡看了一下，“这不是上次那位清理了六楼的大师么？今天怎么又来了？” “快走！”方衡连忙催促道。 “走？你要我们走哪儿去？我们这是值夜班站立的正对面一指，叫了起来。 大家一起看过去，发现这条笔直大路的路灯从正常巡逻！” “头儿！你看那边不对劲！”一个队员朝方衡 老远的地方就一盏一盏开始熄灭，直奔这边而来，再看看另外三个路口的情况，全都是如此。 “见鬼了！”领头的顿时脸色发白。 “快！躲进大厦！”方衡大叫道，“要不然真要见鬼了！” 如果是旁人这么说，联防队员们绝对会嗤之以鼻顺便查一下对方的身份证，以防是什么案子的在逃人员。但他们都知道方衡是能把鬼屋都收拾干净的“大师”，白天还能当成说笑，这大半夜的再不信他的话，就真不是开玩笑了。于是这群联防队员见状全都慌慌张张地下了摩托车，一股脑地跑进了大厦，躲在大厦的玻璃门后面朝外面张望。既害怕，又好奇。 方衡所在的位置因为有建筑物遮挡，能看到三个方向上的情况，他已经清楚地看到三个方向上都有一个黑影在不疾不徐地往这边走。这一下，方衡的心里顿时发苦：怎么一下子来这么多了？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大愿地藏菩萨摩诃萨！”方衡双手合十，宣念了一声佛号，陡然道，“阿鼻地狱！” 顿时，以方衡为中心，一个看不到任何光线的黑色幻境开始形成，向周围逐步扩散开来。随后，方衡又给自己施加了护身之法和慈悲法愿，给自己戴上了护手，然后抽出了枪管，做好了战斗准备。这时候，四个方向上的黑影都已经到齐了，站在四个方向上把方衡围住，四张古怪的脸从斗篷下露了出来。 第二百二十六章 钢铁侠？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方衡环视了一下这四张脸，瞬间感觉有些不真实：太古怪了，四张脸，两男两女，男的脸庞英俊，女的漂亮无比，但浑身散发出的都是死气，他们分明都是死人！ “我勒个去……”方衡看着四个活死人，“哪来这么多尸首让他炼的！”很明显，这四个活死人与上次的老家伙不同，它们四个没有自主意识，而那个老家伙有。把死人变成僵尸，再把僵尸变成有意识的僵尸，最后把有意识的僵尸变成有自主意识的僵尸，这中间跨了好几个级别，要耗费大量的时间，成功率也依次降低。 这四个僵尸显然是死了没几年的，那么炼尸的人从从哪儿搞到的尸首？方衡判断的根据很简单，没哪个炼尸的家伙会整天闲着给自己炼的僵尸洗澡，特别是炼了这么多僵尸，根本没这闲工夫，所以越是新鲜的僵尸应该是越干净。眼前这四个都是白白净净的男女，显然，新货。 方衡一边紧张也一边有些纳闷，上次折了个高手，这次不派个更厉害的来，怎么反而来了四个“小弟”级别的？就因为这四个皮糙肉厚抗打击？那还不如直接叫上一卡车混混把自己围殴一顿来得更直接…… 四个僵尸围着方衡，方衡做好战斗姿态。双方僵持了好几分钟，一直都没动弹，而方衡布下的阿鼻地狱范围却越来越大。方衡觉得自己紧张得不得了，但却又不知道对方什么来头，也不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又僵持了一会儿，四个僵尸挪动了脚步，整齐了换了个方向，朝张仁健藏身的汽车挪了过去。 方衡直接看傻了眼：这是什么节奏？ 耳畔突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你在你自己的法阵内，而且还给自己加了地藏菩萨的佛门印。地藏菩萨一直在地府度化亡魂，所以它们感觉不到你的活人气息。” 方衡一侧头，发现那个身高快两米的小乖乖正站在自己旁边，丝毫不惧自己的法阵。“唉？它们几个没事我还正糊涂呢，怎么你也没事了？我这法阵怎么成纸糊的了？”方衡糊涂了。 “你朋友快挂了！”小乖乖漫不经心道。 方衡一愣，发现四个僵尸已经靠近了汽车。只见汽车车灯突然爆亮，引擎瞬间轰鸣车身直接撞倒了正前方的两个僵尸，“咔嚓！”“咔嚓！”直接碾了过去。到了方衡身边才停下，透过玻璃，方衡看到张仁健一脸惊慌地握着方向盘。 “快下车！”方衡连忙道。 张仁健连忙熄火下车，匆匆打开后箱把农药喷洒器背在了身上。这时候被汽车碾过的两个僵尸又站了起来，扭了扭关节，慢慢地向方衡和张仁健靠拢。方衡问道：“小乖乖，这一路上你有没有跟僵尸交过手？” 没回音。方衡回头一看，小乖乖早就跑得没影，只在老远的雪松后面露出了半个脑袋。 “尼玛……它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条龙？”张仁健气得干瞪眼。 “算了，本来就得靠我们自己！”方衡也挺无奈的。 “怕个毛！”张仁健很邪性地一笑，然后打开了喷洒器的电动开关，背后顿时就传来一阵如同电吹风的声音，随后五六跟水线呈扇形从喷嘴里喷射了出去。张仁健得意道：“看到没？张氏出品，必属精……”张仁健立刻就说不出话来了，大股的童子尿喷到对方身上，四个僵尸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张仁健看着喷出去的童子尿，立刻就傻了眼，脑门儿上瞬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我觉得吧……”方衡有些无奈道，“上回人家栽在童子尿上了，这一次怎么可能掉进同一个坑里头呢？我刚刚一直没动手，就是琢磨这事儿呢！” “我X……”张仁健脸都黑了。 这个时候四个僵尸开始加速，小乖乖老远就喊道：“曼陀罗！” 方衡顿悟，连忙双手合十道：“曼陀罗法！伏魔咒！” 法阵中的四个僵尸速度顿时就是一慢，随后，身体上似乎爬满个各种小虫，开始啃噬它们的躯体。“这个只能暂时迟滞和消耗！”方衡叫道，“小乖乖，帮忙到大厦里看看有没有礼品店卖手办、玩偶的！材质越硬越好！” 小乖乖立刻就往大门方向蹿，还没跑几步，从楼上就飞下来一个小盒子掉在地上，小乖乖打开一看，道：“有人送下来了！还挺多！” 方衡心下大定，道：“按五行方位摆！” 随后从背包里翻出金墨汁倒了一些在左手掌心，然后手掌握住枪管一抹，刻在枪管上的《楞严咒》立刻染上了一层金灿灿的颜色，方衡喝道：“大金刚力！”只见方衡周身红光一闪，随后方衡就冲了出去。沾满金墨汁的左手先往一个男僵尸脑门儿上一拍，男僵尸立刻干嚎一声，脑门儿上多了一块灼烧的痕迹，枪管随后砸到，金光一闪，男僵尸又干嚎了一声。方衡的攻击开始，四个僵尸也开始还击。不过有法阵的羁绊，四个僵尸的攻击速度不是特别快，方衡虽然被四个僵尸围攻，但仗着坚持锻炼，还能干耗一点体力。 张仁健已经把农药喷子又卸下来放回后座，在里面翻了翻，拖出了一块防爆盾牌，然后还有一根挺长的枪管。没错，枪管，但是张仁健发现自己一手用盾牌一手用这个似乎有点够呛。 小乖乖已经把楼上扔下来的手办按照五行方位摆好，跑到了张仁健身边，看着张仁健手里的枪管，玩味道：“喂！你用这么大的干嘛？” “这TM是14.5mm口径高射机枪的枪管，对越自卫反击战上退役下来的！花了我不少功夫呢！还刻了《楞严咒》！”张仁健得意道。 “问题是你拿得动？” “双手还行，”张仁健尴尬地笑笑，“都是男人嘛，谁不希望又大又长又粗的？” “你是直的？”小乖乖嘴巴一咧，露出一口白牙。 “废话么！老子阅女无数……”张仁健突然一愣，随后恶寒道，“靠！你个泥鳅！死基佬！离我远点！” “别别别！”小乖乖嘴咧得更厉害，指了指防爆盾牌道，“反正你要双手，这个保命的就给我，你双手用你的又大又长又粗……” 张仁健犹豫了一下，把枪管塞到了小乖乖手里，“你用这个。” “你用！” “你用！” “你们是朋友，当然你用……” “打pao我还行，打架我不行啊！”张仁健苦着脸道。 两个人在这边讨价还价，场中方衡已经喘上了。法阵的禁制力量越来越弱，对方的速度也就跟着越来越快。正应了白灵雨的那句话，铜皮铁骨，金墨汁和枪管对四个僵尸的伤害似乎非常有限，看来这一次对方绝对是根据上一次老僵尸失败的教训特意给自己“量身打造”了这套方案啊！ “黑绳地狱！”方衡狼狈地冲出包围圈，然后一声断喝，黑暗中一下子伸出无数的黑手抓住了四个僵尸的身躯。 “请印！天！”方衡单手托天，地藏金印从掌心升起，缓缓伸到半空。 正在和张仁健相互推脱的小乖乖看到金印升空，立刻露出了欣喜的表情：“行了，你慢慢玩儿，我有更安全的地方了！”说罢纵身一跃化作一条小龙在金印周围盘绕飞舞。 “女娲石！地！”方衡再一喝，胡堃垚出现，其体内毫光毕现，女娲石透体而出，慢慢地停在了方衡脚下。 “不动明王法！人！”方衡站定之后再次断喝，“五行鬼使！” “在！” 胡堃垚站在方衡身边，四个鬼使则按四个方位站好。方衡道：“文茵，你执风之力！和铃，你执雷之力！丹焱，你执火之力！灵雨，你执水之力！胡堃垚，你与我居中，扭转山河！佛道合法，运转天地！起！” 胡堃垚率先张弓搭箭，口中道：“昆冈祭仪！日月同辉！”两支光箭直飞填空，射中悬空的金印，随后弹射两边，一边化作太阳，一边化作月亮，溅射的光点化为星辰。 “卧槽？”站在汽车旁边的张仁健看得有些发傻，“好莱坞水准？” 只听方衡又道：“军荼利明王法！入魂！” 站在五行方位的鬼使们倏而消失，钻进了被小乖乖放好的玩具手办里，然后开始渐渐变大。 “尼玛……”张仁健简直就是目瞪口呆了，“钢铁侠？机械战警？美队？死侍？还TM有圣斗士？喂喂喂，你们变就变，别把这些英雄都变成大胸妹子啊！这样毁童年的……”张仁健说是这么说，可哈喇子却照流不误，他突然发现，这些原本“倒三角”体型的英雄一旦变成了大胸妹子，不但画风变了，还真有那么点儿……那个啥…… 他在这儿遐想，而那边已经打起来了，原本铜皮铁骨是挺麻烦，但这一回四个鬼使也铜皮铁骨了，双方对着敲呗！ 方衡脱了身，连忙跑回来对张仁健道：“你傻愣着干嘛？要么跑，要么帮忙！这一次来的四个僵尸太硬，打不动它们……” 张仁健也看着方衡：“它们都已经死过一次了，用什么办法让它们再死一次？” 第二百二十七章 靠得住？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有砍刀没有？断手断脚行得通？”方衡试探地问道。 张仁健想了想，猫着腰一溜烟地跑进了大厦，过了一会儿，拖着一把消防斧头过来了：“你看这个行不行？” 方衡看了一眼：“凑合吧！我先上了！”说罢接过斧头就冲上去了。抡打架，方衡在帅小兵和林雪菲的调教下，也不是什么菜鸟，基本的格斗路子还是懂一点。此刻他也知道场中的钢铁侠之流虽然是“自己人”，但根本不怕误伤，打坏了就打坏了，没事。所以方衡一冲上去，甩开膀子就抡斧子。第一下就真抡着了，“咵查！”一下，斧子从一个男僵尸的颈部斜劈下去，一直砍到了胸口部位，男僵尸整个上半身都被劈歪了。 但让方衡震惊的是，男僵尸居然没趴下，而是转向了方衡，一巴掌拍了过来。 “我去NMD！”张仁健顶着个防爆盾牌直接从斜刺里冲了过来，用力一撞，撞开了僵尸，拉着方衡立刻就跑。僵尸想追，却被钢铁侠们堵住了去路。 这一下连斧子都没了。 方衡看着空空的两手，觉得有些郁闷。 “我TMD就不信了，那些个道士不也就是写几道符往僵尸脑门儿上一贴么？”张仁健道，“老子有更厉害的！”说罢又在车后箱里翻找。翻了一会儿从里面找出一个鞋盒子，打开，方衡一看有点儿懵：里面满满一盒子全都是便利贴。 “看到没？这是我特地找广告公司定制的，”张仁健得意道，“各种道家符咒、道君画像、菩萨法相全都有……” 方衡简直就是无语了，这货根本就不按常理来嘛！但你还又不能说没用。那些符咒肯定没戏，但画像、法相就不一样了，世间有多少个菩萨造像，就有多少个菩萨法身，张仁健真要到处乱贴起来，虽不是药到病除，但也类似于万能膏药了。这跟喝白开水一样，绝大多数病在养病的时候多喝点开水一点儿毛病没有，白开水万能的…… 这些便利贴如果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到处贴满，用以布置一个陷阱或者限制僵尸行动的话，肯定会有用处，但这个时候再用就不现实了。方衡觉得自己的体力也消耗过半，如果不计消耗地冲过去，贴上是能够贴上，能不能一招致命还是两说，万一体力消耗干净，四个僵尸还没事，那就大条了。张仁健虽然是生力军，但他毕竟是纨绔子一个，平时脑袋还挺好使却从不健身，战斗力估计够呛。 犹豫了一下之后方衡道：“把你车周围贴上，只在不行这车就是咱们最后的防线。” 张仁健却不是坐以待毙的主儿，他连犹豫都没有，直接开始往身上贴，不一会儿防护服上七七八八贴满了便利贴，还都是佛像。 方衡也不再多问，而是抬起头问道：“小乖乖，现在是什么情况？” 小乖乖在空中回答道：“世无完全之法，它们铜皮铁骨，五官五觉就必然有脆弱的地方！” 场中的钢铁侠们顿悟，变换了招式，开始扣对方的眼珠。但很明显，对方似乎根本不怕。方衡虽然也会搏击入门，但这个场面上却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胖子！刚刚它们对你视而不见，却感应到我在车里面，说明视觉不是它们的主要手段……”张仁健提醒道。 “嗅觉！”方衡立刻道。 “P！童子尿也没干扰它们的嗅觉！” “它们不吃东西，味觉不考虑；铜皮铁骨，触觉不考虑……” 张仁健一拍大腿：“听觉！快！胖子！录一下那个什么言的……”张仁健已经把手机送到方衡面前了。 方衡顿悟，刚准备念，却又被张仁健止住，不一会儿一个喇叭凑到了他嘴边，没错，就是地摊小贩们经常用的录音之后反复播放“好消息！好消息！”的顶级国产大喇叭，充满电能吼一整天。 “唵嘛呢叭?吽！”方衡沉声念了一句。 “齐活儿！”张仁健切换了开关，喇叭先是播放了一段《十五的月亮》随后又被张仁健切换到复读状态。 “唵嘛呢叭?吽！”“唵嘛呢叭?吽！”“唵嘛呢叭?吽！”“唵嘛呢叭?吽！”“唵嘛呢叭?吽！”“唵嘛呢叭?吽！” 真言响起，场中的僵尸顿时一滞，显得狂躁无比。张仁健摸了摸下巴，拍拍方衡的肩膀道：“等着！”说罢，就猫着腰跑进了大厦。大概过了五六分钟，就听到大厦所有的大喇叭先是一声啸音，然后就是一个人对着话筒吹起，接着就是张仁健猥琐地“喂！喂！”两声，再沉寂了下来。十几秒之后，又是一阵刺儿的《十五的月亮》，最后，整栋大厦的音响音量被调到最大：“唵嘛呢叭?吽！”“唵嘛呢叭?吽！”“唵嘛呢叭?吽！”“唵嘛呢叭?吽！”“唵嘛呢叭?吽！”“唵嘛呢叭?吽！”“唵嘛呢叭?吽！” 尼玛，效果是震撼性的。 别说场中的四个僵尸立刻就蔫了，就连方衡也被这大喇叭震得受不了。 紧接着张仁健就带着联防队员冲出来了，人人手里都是一个这样的喇叭，也没错，大厦里头商铺多，这玩意儿还真不缺。五六个喇叭音量调到最大，对准了四个僵尸开始逼近。 “你们快进去，这里危险！”方衡觉得自己那小枪管没多大作用，看到张仁健丢在地上的大枪管，抄在手里跑到联防队员身边，“被它们挠一下就废了。” “大仙儿！我们豁出去了！”一个联防队员咬咬牙道，“你们如果撑不住，我们就死定了！这喇叭有用，我们说什么也要拼一下！” “撑多久算多久了！”张仁健无奈道。 没办法，方衡这会儿也着急上火呢。自己的套路肯定被对方摸透了，所以才会找这四个奇葩过来。自己是个佛门没错，但不是正儿八经的受过具足戒的佛门弟子，没法用那些佛门奥义。跟道士相比，也没有丹砂、符咒之类的辅助物品。说白了，一旦动手，他根本就是个“辅助”，全靠四个鬼使“输出”，结果对方派来一个堆满抗性的，自己这下吃瘪了。 还好这次的对手不强，但已经足够让方衡警醒。 别以为自己这个判官带着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就能包打天下了，高手多的是。此时，四个鬼使在铁壳的保护下，也是跟对方打了个平手；因为有高音喇叭的协助，四个鬼使逐渐占了上风，但这四个僵尸实在是太硬了，双方几乎就是你一拳我一拳对着敲，虽然鬼使们赢面大，但这明显是在打消耗战啊！ 相比张仁健比较活泛的脑子，方衡智商虽然不低，但从来不走“邪路”。而张仁健的脑袋转着转着就会蹦出几个馊点子。 果然，双方僵持了一会儿，张仁健也发现四个鬼使想要取胜还要花不少时间，于是抽身回去，从后备箱里头拖出了新家伙。 方衡一看，忍不住问道：“这都是什么东西？” 联防队员们倒是识货，诧异道：“哟！电击枪！金属网！还是进口的！” 张仁健得意道：“见过？” “见过啊！咱们市有大活动的时候，全得配这个！哎？这玩意儿都是管制物品，你怎么弄到的？” “他呀，官二D县太爷的儿子，弄这点儿东西不费事！”方衡哼哼两下道，“培训一下，这个怎么用？” 张仁健道：“简单！射出去就行了，高压电，包爽的那种！”然后又指了指金属网发射枪：“这玩意儿我改过了，看到这几根线了没？套上去之后束手就擒什么都好商量，如果不服，看到那黑箱子没有？变压电瓶，十万伏超爽体验！” 方衡眼睛一斜：“你以为你是皮卡丘？” 张仁健嘿嘿一笑，把电击枪开关打开，吆喝一声：“哥儿几个，上！” 保安们有了“兵器”，顿时壮胆，走近了之后对准僵尸就开了枪。 电击枪发射没什么大声响，也就是一个貌似插头的东西飞了出去，后面拖着一条电线。飞出去的电击枪“插头”上实际上是有倒钩，直接钉在皮肤上，入肉不到一厘米，然后倒钩卡住肉，瞬间高压电把人弄昏。这玩意儿如今在各国的普及率挺高，既保证了警察与嫌疑人的安全距离，也保证了执法的时候不出人命，欧美警察在配枪的同时主要就是靠这个，要不然一言不合就掏枪击毙，造成的社会危害太大。 至于金属网也是如此，不过这玩意儿块头比较大，就是以巡逻车为单位配备的了。碰上比较暴力但没有持枪的嫌疑人，譬如持刀砍人的，直接一张网打出去，然后收网，不用肉搏也不用击毙，挺方便。这一类的反恐防暴器材国内虽然也有，不过只在大场合出现得多，平时少见，主要还是因为国内治安环境不错，犯不着整天带着这些玩意儿。 因为距离近，电击枪直接命中，命中的一瞬间电击枪的感应器自动打开了放电开关，瞬间的高压电流释放出去。四个僵尸纷纷干嚎了一下，眼珠通红地朝张仁健等人扑了过来。钢铁侠们见状连忙追过来阻拦，张仁健几个人丢开电击枪撒腿就跑，总算没被挠到。 第二百二十八章 还是得相信科学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我X……”张仁健气喘吁吁，看着几个惊魂未定的联防队员道，“居然不怕电击！老子给它们来十万伏特！” 说罢就把金属网发射器给拖了出来，犹豫了一下之后张仁健侧头道：“劳驾几位，到大厦储物间找找看有没有硫酸。就是保洁员喜欢用来清洗厕所和小便池的那玩意儿……” 这东西大家都知道，人的嘘嘘里有钙质沉淀物，时间久了就很难清理，所以一般都会把浓硫酸或者盐酸稀释之后用来清理厕所。大多数保洁员都有“存货”，这种商业大厦更不会少。 一个队员犹豫了一下道：“那东西……弄到自己身上就完了……” 张仁健指了指自己的身体：“看到没，顶级防化服，等会儿十万伏特电过之后，就用强酸！我就不信了，再硬都是肉做的，强酸还烂不掉它？铁做的也怕强酸啊！关键时刻还是要相信科学！”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方衡虽然无语，但也不得不承认用强酸腐蚀僵尸的确是个不错的思路，反正张仁健有防护服，也不怕弄到自己身上。 于是两个联防队员立刻猫着腰奔向大厦。张仁健把金属网交给余下的联防队员之后，自己把一把带弹仓的连发弩挂到了身上。 方衡简直要暴走：“你车里到底还有什么玩具？” “谁说是玩具了？”张仁健一本正经道，“这都是根据我自己的情况，特地琢磨出来的！你看这个，黑狗血泡的桃木钉，我自己没本事钉，但这钢弩没问题啊！” “你这些主意都是哪儿来的？”方衡忍不住问道。 “其实都是神婆的点子……”张仁健道，“我加工了一下而已。你看，如果是咱们仨一块儿出来的话，那就应该是我们俩抗防暴盾牌，用枪管、电击枪，神婆用连发弩和金属网……” 方衡从这个角度一想，的确是有“焦氏风格”，于是道：“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张仁健朝一个个黑色的小旅行箱怒了努嘴：“你把那个往外面拖一点，那两根电线拖这边，那个开关转一下。我用这个桃木钉出手，然后他们撒网，你这边通电……算了，还是我来，我这衣服绝缘。”说罢又猫着腰跑过去，抵近到三四米的距离上陡然扣动扳机一枚桃木钉狠狠地射了出去。 桃木钉准准地钉在了一个女僵尸的肩膀上，瞬间腾起一股轻烟，女僵尸嚎了一声，速度慢了一分，手臂汇出去的力道减了一分。 “这个有效！”胡堃垚的声音。这货从开打的时候就没不知道跑哪儿了。方衡四下一看，发现胡堃垚居然出现在一块玻璃上，然后整个玻璃幕墙的每一块玻璃上都出现了胡堃垚持弓箭的身影，不惟如此，通过景观灯的反射，马路对面的好几栋大厦的玻璃幕墙上都出现了胡堃垚的身影。这时候的胡堃垚已经不是原来美得像女人的那副模样，人还是人形，但却有一个标准的狐狸脑袋，后面九根雪白雪白毛茸茸的尾巴如同九朵白云。此时的胡堃垚已经拉开了弓，箭头上则是一个闪烁的光点，无数的玻璃上就有无数个光点，这些光点与之前胡堃垚“昆冈祭仪”释放出来的日月星辰交相辉映。 张仁健得了胡堃垚的准信，连忙拉了一下杠杆。 这种钢制连发弩并不是说它像机关枪一样可以“突突突”，而是相对传统弩箭拉一下弦再上一枝箭的慢速攻击，改进了供弹，加装了一个“弹仓”，同时利用滑轮和杠杆原理，在保证弓弩威力的前提下让操作者更省力，上弦速度更快，拉一下杠杆就上弦。 张仁健的这个桃木钉做得仓促而粗糙，重心不统一，而且没有稳定飞行方向的尾羽，他怕距离远了没准头，所以咬着牙抵近射击。射击之后看到效果不错，胡堃垚又提醒了他，于是一拉杆又射出了第二枚。 桃木钉有手指粗细，双排“弹仓”压了十发，张仁健三下五除二一股脑全都射出去了，四个僵尸“雨露均沾”，挨了桃木钉之后速度和力量全都受到了影响，被钢铁侠们压着打。张仁健在桃木钉全都射出去之后立刻跑回来，一边跑一边道：“网！网！” 联防队员立刻对四个僵尸射出了金属网，射出去之后也是丢下东西往回跑。在被金属网罩住的一瞬间，四个鬼使立刻抽身离开，钢铁侠们轰然倒地，又变成了小小的玩偶摆件。张仁健跑回汽车，看到方衡已经准备好了电源和电线，立刻抓起两根线头，往电源的两极上一按。 金属网顿时就是一阵“噼里啪啦！”乱响，四个僵尸身上火花直迸，还腾起阵阵白烟，白烟伴随着蛋白质焦糊的恶臭开始四处飘散。方衡捂着鼻子一回头，看见张仁健站在原地翻着白烟，浑身直哆嗦，顿时就被吓了一跳，想去推张仁健又不敢，只能大声叫道：“老张！张哥！快撒手！” 张仁健哆嗦了一会儿，突然停下，嘴巴一咧：“我没事，逗你玩的！” 方衡立刻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此时四个鬼使又聚到了方衡旁边，朱丹焱对着胡堃垚大喊道：“死人妖！网快破了！你还等什么！” 胡堃垚那张狐狸脸露出了诡异的微笑，手一松，箭矢从玻璃内飞了出来，不是一支箭，而是每块玻璃里的箭全都射了出来。箭头上的光点在空中拖出了一条长长的光尾，无数的光尾在空中交织起来，把原先悬浮在半空的日月星辰织成了一张密密的网，然后整张网罩了下来，把四个僵尸罩在了下面。 四个鬼使同时松了一口气。 方衡问道：“这样能消灭它们？” 和铃很老实地回答：“能。但是我们的修行不足，不过要费点儿功夫。或者说这一次对方就是根据我们的弱项特意用这四个家伙来恶心我们的。刚刚那桃木钉要再多一些就好了……” 张仁健一摊手：“没了！因为这是木头的，我怎么都觉得不靠谱，所以就弄了这几个意思意思，我也没想到效果这么好……不过神婆本来准备给点儿更恶心的东西来的，我没要，太晦气了……” “什么东西？”方衡问道。 “用过的姨妈巾，全TM是血，”张仁健道，“那玩意儿放车上实在太恶心了。” 和铃反而正色道：“你还真别说，那东西对我们来说没什么大用处，但对炼尸之类的邪术很有用的！黑狗血极阳，经血极阴，炼尸之类的邪术要操控僵尸、傀儡，就必须要与之建立联系，这种联系等于现在加密的无线链接，而这些污秽的东西就等于是战场上的电子干扰。一旦干扰成功，僵尸与对方的连接就失效，那么这些家伙就成了废物。你一开始用童子尿本来也是有用的，可惜上一次对方已经吃过亏，这一次专门针对童子尿施了法，所以才会没什么大用。唯独这经血、粪水，是秽之最，正常人都不愿意碰这个……” “经血粪水……”张仁健眼珠子又转起来了。 “你不会真想弄吧？你车上整天装着这个，臭也臭死你了！”方衡立刻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张仁健摆摆手道：“你想歪了，咱们要相信科学，对不对？经血我是没兴趣，不过粪水嘛……那玩意儿之所以味儿大，说白了就是氮和硫为主的化合物，碳酸氢铵和硫化氢，还有大量的氨气，说实话，给我一袋氮肥，我能让全城都酸爽一次，不就是点儿化学反应嘛，几分钟功夫我能让你迎风臭十里……” 方衡这回算明白了，别以为学霸都是书呆子，学霸一旦坏起来，骨头里都能流坏水。 这时候溜进大厦的两个联防队员也出来了，拎着两只桶出来的。半透明的桶里装满了液体，液体似乎是纯色透明的，但又好像微微泛点黄。张仁健看到之后兴奋地搓搓手，先关掉黑箱子的电源，然后把护具都戴好，拎着两个桶走出去几米，然后拧开了盖子，一溜小跑到了金属网附近，对准网内的四个僵尸就开始泼。这下好了，又是白烟阵阵，而且恶臭味止不住地扩散开来。 “我个去……”方衡差点就被这味道给熏晕过去，连忙捂着鼻子闪开。 金属网中的僵尸一开始的时候还在挣扎，过了一会儿就不怎么动弹了。 张仁健看得有些不放心，问道：“这什么状况？” “咱们可以休息了，至少它们的肌肉组织已经完全被破坏，与宿主的联系也被隔断，目前已经没法动弹，”白灵雨舒了一口气，“等会儿日出的时候它们就死定了。” 文茵平静道：“赢得惊险，胜在运气。” 方衡拍拍张仁健的肩膀：“福将啊，福将！” 张仁健很不厚道地笑了笑，在怀里摸了摸，掏出一包烟，散给联防队员，然后自己点了一支，直接坐到地上，美滋滋地吸了一口才道：“今儿要没我这些‘高科技’，咱们还真得被这几个僵尸给撕碎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车祸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方衡也知道张仁健的得意，于是道：“放心，回头请你吃大餐！” “大餐就免了！”张仁健道，“有空多提供点儿素材给我。我觉得你这经历倒是可以弄到我那公司做款抓鬼的小游戏。” “没问题！”方衡笑了笑，回过头，发现东方的填空已经泛白。 过了一会儿，太阳冉冉升起，阳光照射到还在蠕动的四个僵尸身上，一阵白烟过后，四个僵尸全都化为劫灰。张仁健这才站起身招呼吓得脸色发白的联防队员们一起用消防水管把场地冲刷干净，然后收拾残局。 方衡收了金印，然后搭了把手帮忙收拾了一下。在方衡和张仁健的叮嘱下，联防队员们赌咒发誓说要保密，然后回去交接班了，方衡和张仁健再次回到了大厦顶层。上去之后方衡有些呆，他发现新来的老僧和无咎像是有默契似的，真的分别坐到了太极双鱼的两个“鱼眼”上。隔着老大一段距离，睡都不理谁。 “大师……”方衡先到无咎这里，发现无咎身边的傻儿已经到了老僧那边，正趴在老僧膝头继续睡觉。 “秃驴是新来的，你先跟他说！”无咎指了指老僧道。 张仁健也就无语了，大家都是光头好不好？你还叫人家“秃驴”？好么，两人对比鲜明啊！无咎一身僧袍都是绸缎的，而且光亮鲜明；老僧一身僧袍不比乞丐好多少。这俩和尚，简直一个是从金窝里头飞出来的，一个是从灾难民营跑出来的。 方衡向无咎行了一个合十礼然后才步行向老僧。老僧一直都是出于入定状态，即便方衡到了，眼皮也不曾抬一下。 “敢问大师法号？”愈是如此，方衡愈是不敢乱说话，反而更加恭敬。 “了劫。” “不知大师在此地讲法……”方衡小心翼翼道，“有什么需要我们供奉的？” “一日一餐斋饭，如此而已，”老僧先说了一句，然后低头看了看趴在他膝头睡觉的傻儿，轻叹了一下，“他还是三餐吧！” “你看他烦不烦人！”无咎突然在背后冒了一句。 张仁健和方衡都吓了一跳。无咎先前的位置距离这里也好几十米远，居然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 “尼玛，胖和尚！你肚子这么大，走路的步子怎么这么轻？”张仁健叫道，“吓死老子了！” 方衡则反问道：“无咎大师，了劫大师怎么就烦人了？” 无咎拍拍肚皮道：“你们想啊，他不来，我们这儿的全都是荤素不忌，随便订个饭就好。他倒好，一来就要吃斋饭！现如今饭店哪还有专门做斋饭的厨具？还不都是既炒肉又炒青菜？为他一个人，还得去庙里订餐，你说烦人不烦人？” 方衡也不傻，知道无咎这是在提醒自己一定要到庙里给了劫订餐，当即躬身道：“多谢大师提醒！”然后又问了劫道：“大师，这孩子您打算收了当弟子？” 了劫默默地点了点头，片刻之后才道：“乐痴。” 方衡想了想，这孩子整天都是傻乎乎地笑，叫他一声“乐痴”倒也没什么问题。停了一下，方衡还想打听点儿别的，可了劫却又闭上了眼睛，不再开口。 张仁健诧异道：“这都什么事儿啊！俩和尚，一个酒肉不戒，还一个爱理不理？” 方衡呵呵笑了一下：“算了，本事大的脾气也大。我们回去吧，折腾了一晚上，现在我恨不得趴到地上就睡！” 张仁健也是困得不行，于是也笑笑，两人勾肩搭背地离开。 顶层又恢复了原先的寂静。无咎大咧咧地在了劫身边坐下，用手在自己的光头上摩挲了几下，颇有些郁闷道：“秃驴，你还真来了啊……” 了劫不答。 无咎斜眼看着了劫，没好气道：“我说，都这模样了，就别高高在上了行不行？咱俩虽然不同道也不同门，可目的是一样的啊！我跟你没仇吧？别这么看着我，你现在也就是普通人一个，这个劫大家一块儿渡，要的就是同心协力，你再这样，老子不干了！”说罢，便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看着了劫。 了劫依旧不答，而是微微笑着看相无咎。无咎怒了一会儿，自觉无趣，看着了劫古井不波的表情也跟着笑了。 方衡回去之后洗漱了一下就直接去上班，然后换了泳裤挂了工作牌到游泳馆睡觉。俗话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方衡这情况，即便有人来检查被抓个正着，也没法说什么，毕竟游泳馆需要有人负责安全保障，一旦有市民溺水，工作人员必须第一时间想法施救。至于这个时间段没有市民来游泳，这也怪不到方衡头上。 而洪霞则更体贴了，午饭直接给送到了游泳馆，看着方衡吃下去了才独自离开。不用猜，肯定是找上级领导“联络感情”了。方衡虽然表示无奈，可他也知道洪霞八字里的禄星真的太旺了，她这么做，非但不会影响她的升迁，反而官运越来越亨通。 晚上到了十点开外，方衡在小区溜达了最后一圈准备睡觉的时候，张仁健又来了。一见面，直接神秘兮兮地进了值班室，问方衡道：“胖子，那些僵尸的来历都查出来没有？” 方衡无奈地回答：“没有。小乖乖只是一路查到了一个西部山区就没了线索。” 张仁健也有些郁闷，沉吟了一会儿道：“能有这么大能耐的，全国都找不到几个。反正我已经有怀疑对象了，虽然没证据，但我就觉得是她家……” 方衡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点头道：“我觉得我们的底细好像已经被对方给看穿了似的……反正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哎，我看你印堂黑气重，你这两天小心点儿……” “小心？我已经够小心的了！”张仁健道，“昏昏沉沉倒是有一点，大概是睡眠不足，白天睡了一天感觉好多了。” “小心为上吧！”方衡沉吟了一下道，“等彤彤的电影节演出过去了，我再找她好好打听一下梁家的情况。我预感我们上次做的事情，那个女人应该已经发觉了，而且这两拨僵尸恐怕跟她都脱不了干系。敌暗我明，我们得有所准备才好。” “行，你先准备，我得回去了，”张仁健道，“根据昨天一战，我已经对我的‘武器’在系统改造了，全都是针对你的弱项来的，免得你再吃亏。我先走了，明天还要起早送珍贞和神婆。” “嗯！开车慢一点！”方衡嘱咐道。 张仁健离开之后，方衡左右都觉得浑身不舒服，叫来文茵和白灵雨，让她们俩去看看张仁健回去的情况。这边刚出去没多久，方衡就听到远处街口传来刺儿的急刹和一连串的碰撞声。方衡听到声音之后立刻就冲了出去，站到马路边上朝街口张望，发现张仁健的车已经被撂飞老远，直接撞在路口的红绿灯柱子上，整个车头几乎都没了。 “我X！”方衡骂了一句，第一次爆了粗口，立刻就飞奔了过去，一边狂奔一边打电话，“彤彤！出事儿了！张仁健的车在路口被撞了！车鼻子都被削平了！”电话那头焦彤彤只是尖叫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几百米的距离方衡很快就跑到了，第一反应就是趴到张仁健越野车的车窗口去看情况，看了一眼就松了口气。张仁健貌似没事，只不过被安全气囊挤着，大约是被吓着了，脸色苍白，看了方衡一眼之后继续卖呆，过了几秒才道：“尼玛，吓死老子了……” “文茵！灵雨！刚刚什么情况！”方衡忍不住低喝道。 “嘿！嘿！哥们儿！先把我弄出来行不行？”张仁健脸色苍白道。 “哦！对！”方衡这才醒悟过来，先用钥匙扣上的小刀戳破气囊，然后帮张仁健解开安全带，把张仁健扶出来。张仁健下车之后还是站不太稳，刚刚在死亡线上兜了一圈回来，两条腿还是忍不住地在打哆嗦，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了。 等这边缓过来的时候，两个窈窕的身影也在往这边跑，跑近了，是焦彤彤和吴珍贞。一罩面，焦彤彤连忙问道：“贱人张，你没死吧？” 张仁健惊魂未定，一把把吴珍贞搂在怀里，用力地箍着吴珍贞的肩膀好一阵，然后才道：“老天开眼，再差一点儿你们以后就得看着我相片了……”说话的声音都是打颤的。 “什么情况？怎么撞上的？”焦彤彤看着张仁健的车被撞成这样，皱着眉头问道，“要说你这车我们家汽修厂给改的，正常碰撞哪有这么惨的？何况你这还是路口，就算是飙车跟人撞上了，也不至于整个车头被削平了吧？能把你车头给削平的，车速要非常快、车身重量也要非常大，这大半夜的……” 吴珍贞怒了努嘴：“彤彤你看那边……” 焦彤彤把头往街角那一边看了一下，发现“成记”门口已经站满了人，一辆泥灌车已经彻底趴在路上，但“成记”门口的跑车和改装车被碾了个稀里哗啦、惨不忍睹。 “得，直接损失上亿了，”焦彤彤咋舌道，“这司机千刀万剐也赔不起。” 第二百三十章 不对劲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我这等红灯呢，然后绿灯一亮我挂挡踩油门，没想到一档还好，换了二挡再给油的时候，电喷坏了！”张仁健心有余悸道，“也就这一趴的功夫，这泥灌车直接就从左边闯红灯碾过来，还好电喷坏了，要不然就不是车头被削，我这驾驶室全都被碾成铁皮！我X，命大啊！” 方衡和焦彤彤对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疑虑。 而“成记”门口已经沸腾了。那辆泥罐车在削平了张仁健的车头之后也在强烈撞击下失控。这辆泥罐车副驾驶位置与张仁健车头碰撞，随后车辆失控，右前轮离地整辆车一边往前冲一边往左侧翻倒，然后就是横躺着往前。LC区的道路本来就不宽，这泥罐车一个横躺，停在道路两侧停车位上的汽车立刻就遭了殃，当场被碾到报废的就有七八辆，起连锁反应被撞的车超过二十辆，有半数是跑车或者改装车，都是打算在“成记”吃过宵夜之后上外环高架去飙车的。，车主或是司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一撞，整条街一片狼藉，两边小区的住户原本都已经熄灯睡觉，一连串的巨响之后外加汽车报警器的鸣叫，让已经暗下去的小区又重新亮堂了起来。每个窗户或者阳台上都出现了探头探脑的身影。也有住户图个方便直接把车停在外面的，这副狼藉的模样，连忙披着衣服跑出来了。出来之后看到泥罐车以如此销魂的姿势躺在哪儿，跑车和改装车的车主倒是没那么容易着急上火，倒是这些普通车主一看就急了眼了。 大家上班过日子都不容易，对普通车主而言，车已经是生活必需品，上下班、接送孩子都得靠它。虽说这种事肯定不用自己掏钱，可自己的车变成这样谁不心疼？原本天天开着挺方便的，结果出了这档子事，原本的生活节奏彻底打乱，一时半会儿去哪儿找电动车自行车的来代步？ 一时间群情激奋，如果不是泥罐车的司机已经头破血流地倒在驾驶室内没法出来，恐怕早就有人把他拖出来往死里打了。 “成记”的东哥已经出来，他的出现暂时平抑了现场的气氛。 “这回热闹了，”东哥看了看一片狼藉的街道，嘴角似乎带着笑意，“我还以为这条街是我东哥说了算呢，没想到这一位比我牛逼多了。换我，我可不敢一下子废这么多车……够这小子开泥罐车开到下辈子，唔……下辈子都赔不起。也不知道是哪家公司的车，他老板肯定爱死他了！” 从“成记”里出来的车主们都呵呵地笑了，仿佛一点儿都不为爱车被毁而生气。 东哥继续道：“哥们儿姐们儿今天运气都不错啊！” 大家都纷纷点头。 东哥走到泥罐车前，在已经破碎的前挡风玻璃前用力地嗅了嗅，冷笑一声：“又人报警了没有？这货有点儿意思啊，副驾驶上还有个妞儿，恐怕已经不行了……一股子酒味，闻这味道，好像还来了点儿‘粉’……你们看看这都什么世道！连个开泥罐车的都过这种日子，你让我们怎么活？” 人群之中立刻就有人回了：“东哥你省省吧！这车也不便宜！而且块头大，在上面‘震’起来比你那破奔驰稳多了！” “这样啊……”东哥很不厚道地抚了抚自己的脑门儿，笑道，“改明儿我弄几辆试试。” “不会吧？东哥真要干这个？”有人诧异道。 东哥却回答道：“你们有兴趣的就参一股啊！今儿这一撞，这家公司肯定官司缠身，没个一两年根本缓不过来，大家都是受害的车主，稍微扯个皮，这公司说不准就趴了。兵哥那边年前就传了消息来了，咱们‘鼎盛船舶’和‘鼎盛远洋’的船坞、码头、仓储、道路、填海有十年的扩建规划，需要的水泥能把这座城都埋了，这边眼看着一家混凝土公司要趴，咱们赶紧地弄起一家新的来，既是不拖‘鼎盛’的后腿，又能自己挣钱花，不干那才是缺心眼儿呢！” 说话的功夫警察已经到了，警察过来之后也有点儿傻眼，整条街都废了啊，这不是一辆警车就能解决的，连忙呼叫支援。泥罐车上的两位直接叫救护车，唯一需要测酒精的就是张仁健。也就测酒精的这会儿，东哥也才注意到了这边路口也有交通事故。交警这边在看行车记录仪录像的时候，东哥也跟着一大帮子人过来了。 “哟！方师傅！”东哥一看方衡，立刻恭敬地抱拳问好。 方衡连忙道：“客气！客气！太客气了！” 东哥一脸严肃地摇摇头，指着后面的一群人道：“方师傅你是知道大伙儿都是干什么的。就刚才，大伙儿喝了茶，打算到外面兜兜风。这都到了店门口了，您猜怎么着？上个月您给的那尊地藏像突然就爆了！那家伙，瓷片碎了一地啊！” “对对对！”后面立刻就有人接茬了，“东哥当时就说了，这太不吉利！今儿晚上大伙儿都别出去，怕有事儿。也就不到一分钟吧，这泥罐车就飞过来了，如果当时我们全在门口站着呢，这车一过来，我们看都看傻了，命大啊！” 后面的人纷纷道：“是啊，是啊，命大……” 在那边看记录仪视频的交警也觉得好笑：“我说呢！处理了这么多年的事故，整条街的跑车都被碾了，车主居然都乐呵呵地瞧热闹，我还以为我进错片场了！敢情都为这个！” 张仁健已经缓过来了，心有余悸道：“最走运的是我啊！尼玛我这车身再往前去一丁点儿，这会儿就得切割钢板捡我的零件把我拼起来拉殡仪馆了……这TM都什么仇什么怨啊！听说这货还喝酒了？” 东哥耸耸肩：“如果我鼻子还没失灵，恐怕还来了点儿‘粉’，带着个小妞一边开车一边‘嗨’呢，压根儿就没把你这车放在眼里。” “切！他以为他是谁？”张仁健立刻不屑道，“一个开泥罐车的，难道还能把真货变成玉米粉？我都没这能耐！” 这时候记录仪正播放到精彩片段，一大堆脑袋走到一块儿在看。屏幕上先是红灯，随后直行绿灯亮，车子起步，随后车头顿了一下速度骤然一减，扬声器中还听到张仁健“咦？”了一下，随后就是猛烈的撞击，泥罐车直接切了过来，张仁健的车头不但被削掉，而且整辆车也被撞打了好几转然后撞倒交通灯柱子上。 “我X，真命大啊！”看了视频之后东哥也忍不住咋舌。 “可不是！”张仁健道，“刚被胖子扶下车的时候，我哆嗦得连站都站不稳……对了，那货怎么样了？我现在能揍他一顿么？” 交警把做好的本子递给张仁健签字，道：“肇事司机还没醒，就算他这会儿清醒的，也不是你寻仇的时候。得嘞！明天上午你们都到城区中队跑一趟吧！当然，你们这会儿就想等处理结果也行，不过得等医院有了肇事司机的检验报告，我们才能给事故定性。大伙儿都没意见吧？” 大家都没意见。 “没意见就签字吧！”交警苦笑着道，“单就这一件事故就得折腾一夜，从损失金额上定性，这都够上特大交通事故了，得亏是夜里，要不然这会儿网上还不得传疯了！‘一辆泥罐车单挑一条街的跑车，粗算损失过亿’这标题多吸引人呐！” 随后增援的警车纷纷到来，然后就是保险公司的理赔车也来了。一看这状况，保险公司先的理赔员脸色也是很不好，再一听说肇事司机不但醉驾而且还有“粉”，这回保险公司也不急冤有头，债有主，泥罐车既然是全责，那保险公司就可以松口气。虽然有保险，理赔金额也不是不封顶，当初买了什么额度，保险公司也就理赔到这个额度，余下的部分自己掏，至于这官司怎么打，那是律师们的事了。 增援的警力很快也到了，虽然是夜里，但无处不在的智能手机让消息传播的速度挺快，很快就有不少人特意赶过来看热闹了。没办法，几十辆跑车同时停一块儿的场面或许不难看见，但几十辆跑车同时被泥罐车碾成废铁的场面不是想看就能看到的。 现场还有很多事情要收尾，方衡和张仁健商量了一下之后，先由方衡送焦彤彤和吴珍贞回去。 三个人一路默默地走着，方衡一边走一边和焦彤彤交换着眼神，两个人从彼此的眼神中都读出了一个重要信息：绝不是普通的交通事故这么简单！ 但两个人都理智地选择了不开口。张仁健是个学霸，聪明，而且脑子转得也够快，但有些事情的感知能力远远赶不上方衡和焦彤彤。因为在回来的时候，焦彤彤看到文茵和白灵雨正护着张仁健，而和铃和朱丹焱则跟在方衡后面，你一眼我一语地解读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而张仁健和吴珍贞却一无所知。 第二百三十一章 更奇怪了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这个泥罐车司机根本没什么背景，而且是个矮穷挫，”朱丹焱毫不客气道，“车上的女的档次还行，是两千一夜的货，粉是高纯度的粉，这些根本不是一个普通泥罐车司机消费得起的。” “而且，按照车辆的行驶路线，从这个方向上过去，暂时没有任何需要大量混凝土的工地，”和铃道，“那这泥罐车的出发点和目的地到底是哪里的？” 其实这些事情方衡都懂，但吴珍贞在场，方衡和焦彤彤都不能说什么。把两女安全送到门口，焦彤彤在关门之前狠狠地盯了方衡一阵，然后才关上了门。方衡回到了路口，这边交警都已经到齐了，拖车也来了不少，正在清理现场。东哥看到方衡再次出现，又带了一批人过来跟方衡打招呼，言语之间显得格外客气。方衡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含糊应对。 东哥见状解释道：“方师傅别见外，咱们‘鼎盛’说白了就是一个大社团起的家。后来家大业大了才把造船和远洋两块清白产业剥离……这些年鼎盛旗下各行各业收的员工的确都是正经出身，可架不住原来的老兄弟老哥们儿都混过社团，今天这情况你也看到了，他们白天到了单位也算是个主管，可晚上到了我这儿还是当年的兄弟姐妹。做咱们这一行的都是刀头舔血，指不定哪天活着出去就没见回来的，所以总得有个傍身的物件。如今日子虽然好了，可这习惯是留下来了，今儿这一档子事儿，如果不是那尊菩萨像突然爆了，可能这些人都已经到了车上，那泥罐车来的时候一个都跑不掉……” 方衡隐约明白了东哥的意思，挠挠头道：“这个……东哥的意思是……” “我跟大伙儿说了，方师傅是帅总和林总重点关照的贵客，”东哥继续道，“大伙儿也就有个心思，如果方师傅您方便的话，大伙儿凑个份子请您给大伙儿的物件开个光。” “这样啊！”方衡松了口气，道，“等我忙过这一阵吧。我正好打算开一间佛堂，等那边布置妥了，大家可以过去挂个名，我那边安排人每天诵经供奉。” “哎！这敢情好！”东哥立刻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这边正说着话，帅小兵和林雪菲也远远地过来了。东哥看见之后连忙凑过去打招呼：“帅总！林总！” 方衡则道：“兵哥……” 帅小兵拍拍方衡的肩膀道：“电话里我都听说了……” 林雪菲则道：“功劳也得记你头上。” 方衡有些谦虚道：“这不算什么本事，被有心人听去了，还以为我搞封建迷信呢！” 林雪菲则不以为然道：“听他们扯！我……老公以前当兵被派去参加特殊任务的时候，见过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多了去了。”说完又对东哥道：“让你们消停消停也好，一到晚上就在外面轰油门，你们挺痛快，这周围小区就遭了灾了。这些车估计是修不好，以后有了新车，小区楼下过的时候油门轻一点儿……” 东哥如同小孩子一般地笑了，连连答应。 帅小兵接着道：“市局那边我已经打了招呼，这事的处理结果你们肯定不会吃亏，等消息就行。” 东哥接茬道：“帅总，这泥罐车搞的事儿太大，估计这家土方公司要趴……刚刚我已经琢磨让鼎盛的兄弟自己再搞一家公司搞这方面的经营，也不耽误码头和船厂的工程。” 帅小兵听了之后淡淡地一笑：“这个你看着办吧！都是自己人，当然要照顾，只要质量上有保障，也不差那几个钱。” 东哥唯唯诺诺地答应下来了，方衡清楚地看到东哥的额头上渗出了一抹细密的汗珠。 受损的车辆太多，拖车前前后后忙碌了好几个小时才把现场清理干净，等拖车把所有的车辆都拖走之后，处理现场的交警也受到了医院反馈的消息：肇事司机的确是不但醉驾，而且毒驾。从法律层面来讲，就算是这货没发生过交通事故，单凭醉驾和毒驾这两条，就已经足够把他关进笼子了。 但让人费解的消息就是，肇事司机和副驾驶上的妞儿因为失血过多抢救无效死亡。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东哥第一反应就是对帅小兵道：“兵哥，情况不对啊。那司机和副驾驶的情况我见过，司机伤得重，要说内出血我信，说是失血过多……我看不靠谱；副驾驶不过就蹭破一层皮，怎么会死？还失血过多？” 帅小兵皱了一下眉头没有回答，林雪菲立刻道：“咱们又不是交警，管那么多干嘛？” 东哥立刻会意，改口道：“晚上喝得有点儿多，眼花，看错了。” 张仁健虽然已经缓过来了，可也没想着再一个人回宾馆，路口这边也正好有个快捷宾馆，张仁健直接在这儿开了房住下了。事情收尾之后，方衡跟着帅小兵和林雪菲往回走。走到半道，方衡道：“兵哥，菲姐……我想学搏击。” “嗯？”林雪菲有些诧异，立刻和帅小兵换了个位置，到了方衡身边，一只胳臂勾住方衡的脖子道：“学打架？找我啊！” “哎哎哎！”帅小兵绷着个脸道，“你现在是我老婆，注意一下形象！” 林雪菲笑嘻嘻的松开胳膊：“叫一声‘师傅’，最经典的格斗技巧包教包会！” 帅小兵脸一黑：“还是先跟我学吧！” “不不不！我还是先跟菲姐学！”方衡连忙摇头。 帅小兵咧开嘴一笑：“怎么着？看不上我啊？我现在是X市道儿上第一把交椅，多少人想叫我一声‘师父’我还不乐意呢！” “不是！不是！”方衡连忙要脱解释道，“我是怕我打不过你！我现在才入门的嘛，菲菲姐教我就差不多了。你教我，两拳就能打得我怀疑人生的好吧……” 帅小兵和林雪菲听到方衡的话之后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方衡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难道我说错了？” 帅小兵笑着道：“真实情况是，跟我学，都是入门级的；跟菲菲学，那才是高级的。你一开始就没弄清楚！” 方衡尴尬得不行：“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其实吧，兵哥是力量型，我是技巧型，”林雪菲打圆场道，“兵哥一拳下去，只要碰到，对方肯定受不了。我嘛，力量不行……我现在仰卧推举只能到七十公斤，兵哥已经一百二十五公斤；我现在负重二十公斤做引体向上能做十五个，兵哥能做三十个，我一记重拳的最大值也就三百磅出头，撑死了两百公斤，这还是全身发力的结果；兵哥一拳七百五十磅到八百五十磅，都有五百公斤了，正常人谁挨得下他一拳？” “菲菲姐，你这已经够厉害了！”方衡咋舌道，“我到现在才能打出两百多磅……” “你得接着练，而且你靠的是蛮力，很多蓄力发力的技巧还没掌握，”林雪菲道，“你先跟着兵哥练基本功，跟我练，你还差一截。技巧型的搏击路子多半都是以力量为基础的，等你能跟兵哥打到平手再说。” “怎么才能打到平手呢？”方衡多问了一句。 帅小兵嘴巴一咧：“先挨打，什么时候能一边挨打一边还手了，什么时候算及格，什么时候你还手的拳数和挨打的拳数持平，那就可以找菲菲练技巧了。” 方衡再一次咋舌。原本以为林雪菲是个女的，自己跟着林雪菲练搏击，应该不至于被打到怀疑人生，结果这才明白，原来自己真的找错了对手…… 帅小兵又一次拍拍方衡的肩膀：“这段时间你练得不错哦！加把劲，夏天的时候就可以穿着紧身T恤到处秀肌肉了。” 林雪菲翻了个白眼：“有你这么鼓励他的么？现在的审美标准有多病态你不知道么？肌肉男都非但不会让人觉得健康和励志，反而被无良媒体和各种连续剧渲染成有暴力倾向，你让他秀肌肉？那敏敏还不被直接吓跑么？” 帅小兵挠挠头道：“也对！现在流行的是那种长得像女的，整个人文文弱弱，吟两句诗吐几口血，出几个整人的馊点子再吐几口学，一大堆妹子哭着喊着死乞白赖要嫁给他的男人。反正一到宫斗、权谋、自己人整自己人、同室操戈，全都是环环相扣步步紧逼；一到抵抗异族侵略，动不动就手撕，动不动就裤裆雷包子雷，动不动就超能、异术碾压，动不动就各种科技树狂点……大概‘内战内行、外战外行’就是这么来的。” 这话一说完，两口子都很没节操地笑了起来。 方衡耸耸肩，对此表示没有任何意见。 回到值班室洗漱之后，这一夜已经过去了一大半，方衡刚刚躺下，就收到了焦彤彤的短信：“睡了么？” 方衡想都没想，直接回答道：“睡觉！” 焦彤彤回：“我想跟你谈谈。” 方衡回：“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你先休息好，等过了电影节的表演再说。其他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失联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这之后焦彤彤就再也没有回过短信，方衡知道，焦彤彤多多少少还是听进去了一些。电影节进入倒计时，这对焦彤彤和吴珍贞来说，很可能是关乎一生的一场演出，容不得半点失误。然而方衡却不是那么容易安心的，安抚好焦彤彤之后方衡立刻责令四个鬼使围绕这起交通事故展开调查。 对普通人而言，调查这么个事情费了老牛鼻子功夫，但对鬼使们而言，第一时间就是先把死者的魂魄捞到手。新死之鬼都留恋人间，在自己的尸身旁徘徊不去，然后要么被勾魂的鬼使抓走，要么无人问津变成孤魂野鬼。 今天的这一对短命鬼显然不入生死簿，如果不赶快把魂魄拉回来，指不定飘哪儿去呢。魂魄拉回来用金印醒魂，然后就能问出前因后果。任务布置下去之后方衡就斜靠在床沿等鬼使回来，等着等着迷迷糊糊就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方衡突然就在一阵心慌意乱中醒了过来，然后手机亮了一下，这是本地新闻的推送，方衡揉揉眼看了一眼，这条推送有着一个醒目的标题：市人民医院深夜引发安全事故，太平间幸无人员伤亡。 方衡一下子就清醒了：“太平间无人员伤亡”，小编你TM逗我呢？ 直接先看评论，果然，下面的跟帖跟方衡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没什么区别，一连串的“目前死者情绪稳定”之类的调侃段子。但方衡很快就回过味来，心道怕是要坏事。果然，网上的图片中存放尸体的金属柜被不明物体撞击之后明显凹陷，外行人不明白，但方衡一眼就看出这是小乖乖一爪子拍出来的。 动手了！ 方衡悚然，连忙低声唤道：“丹焱！灵雨！”没反应，又唤道：“和铃！文茵！老胡！”依然没反应。方衡有些慌神了，连忙盘膝坐定诵念咒语，试图与鬼使们建立联系。但无论如何始终建立不上。这一下方衡再没有犹豫，立刻下床对着佛塔道：“不念咒了！都出来，启动法阵，找到她们几个的位置！” 佛塔流光一闪，晃动了几下，随后佛塔中修行的魂魄全都蹿飞了出去。方衡铺开一张纸，在上面滴了一大滴墨汁，然后就默默地等着，过了片刻，墨汁缓缓地向着一个方向移动，移动到一个点上之后又一动不动，方衡立刻按照上北下南格式和本地地图对照，大致判断出了鬼使们所在的方位，外套一披就奔了出去。 出了门方衡就差朝附近一家夜店跑，一般这个钟点上，夜店门口的出租车多，方衡不会玩什么打车软件，只能用这种笨办法。到了夜店门口二话不说钻进了一辆车，直接道：“快开！” 司机盯着方衡看了几眼：“老板，不等女伴儿啊？” 方衡瓮声瓮气道：“约在外面。” 司机顿时一副“我明白了”的表情：“什么地方？” “书香路！” 司机愣了一下：“书香路？那里都被拆了啊！这几天晚上那里可不太平……” “闹鬼？”方衡下意识道。 “得，您可千万别吓我！”司机已经启动了汽车，一边掉头上大路一边道，“是活人闹的！那一片儿两千多亩不都是重新规划了么？市一中的新校址就在那儿，占地才三百多亩，余下的地方都被圈起来盖楼。那地方，这两天白天有人搞事，晚上有人搞事……” “搞事？”方衡挺意外，“搞什么？” “白天是一中老校区附近小区的业主过来搞，人家花了几百万买了那里的学区房，还没装修好呢，这边就规划了新小区，一夜功夫房子掉了一半价，这事儿撂谁头上不窝心哪！所以他们白天就来闹喽，反正想着法儿不让这边开工，”司机叹了口气道，“晚上就更绝了，这边还有钉子户不肯搬哪，那些开发商自然要在晚上搞点儿小动作把钉子户逼走呗！所以白天晚上都不太平。全城的出租车都知道，这几天夜里没少往那边带人，个个儿都带着棍子砍刀呢……” 方衡有点儿懵逼：鬼使们怎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不过他旋即释然，毕竟三千多亩的地方呢，人未必扎堆扎一块儿去。 夜里没什么人也没什么车，司机刻意在巷子里穿来穿去，一路避开红灯，以最快速度把方衡送到了书香路。方衡下车之后，老远就看到一大拨人站在那边，不是方衡眼神好，而是这些人全在抽烟，一亮一熄的红点多得数不过来。没多大会儿功夫，这帮人黑黢黢地忙活了一阵，方衡就看到那边光芒瞬间一闪，随后就听到二踢脚沉闷的声响。 “我个去……”方衡倒吸一口凉气，这帮家伙逼迁的“三板斧”开始了啊！再看看周围，毛人都没有。如今是文明社会，媒体盯得紧，手机更加是随处可拍，所以让住户搬走的办法必须要体现精神文明建设成果。打打杀杀那一套可以拿出来吓唬人，但千万别用，出了流血事件，上头不好交代。 而这商业地皮的开发和市政工程的开发又不同。市政工程开发，政府这边可以用“人民的名义”给你扣帽子，比如我们这是给大伙儿修路啊，你不搬，就侵害了大伙儿的利益；这块地是建医院的啊，你晚搬一天，就多死好多人……这类帽子扣下来之后再配合一些“0.5元”以及“***”的舆论攻势，基本也就差不多了。剩下的刺儿头完全可以查到对方单位，然后让单位来“思想教育”。 商业开发不同，政府把地皮拍出去了，很大程度上就当了撒手掌柜，至于怎么让住户搬走，那就看开发商的本事如何。譬如这当口放爆竹就是手段之一，还有成本更低的，拖大音箱过来，在人家家门口集体K歌。报警没用，因为这里已经是人家开放商的地方，开发商想唱歌，关你什么事？ 不过还是有人不会认命，所以这种噪音法只是入门级的。很快你的七大姑八大姨家全部资料都会到开发商手里，然后自然会有人跟他们去“谈”，绝对不会使用暴力，但会让你很烦很烦很烦很烦……偏偏国人还有一个奇葩传统，那就是每当事情发生之后，并不敢反抗施暴者，而是最喜欢指责受害者。 比如女人被**了，肯定会有人跳出来说主要还是因为这个女的穿太***如孩子在学校被欺负了，总会有老师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的孩子？比如被骗子骗了，总会有人说这么简单的骗局也上当，你智商要充值了。等等。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些个七大姑八大姨们被骚扰到不耐烦的时候，绝对不会跟你同仇敌忾对抗黑恶势力，而是指责你为什么不早点妥协，反而连累大家。在这一瞬间你就能体会到什么叫众叛亲离，什么叫形单影只，什么叫孤立无援。 出卖自己、整自己人，那是咱们的传统，国粹。 当然，人家还有各种杀手锏。譬如你总有孩子吧？什么？已经读中学不怕被拐？放心！没人拐你的孩子！大家只不过看你们家小伙子人挺不错，所以请他抽抽烟，喝喝酒，上个网，然后洗个桑拿，再来个大bao健，至于上学……上什么学啊，在外面过这种神仙日子有什么不好？校长给你买烟么？老师陪你开黑么？女同学让你“大宝剑”么？ 报警是没用的，人家是正常交朋友的，一不绑架二不勒索三不威胁人身安全，还主动掏钱给你儿子享受，警察也不能把人家怎么样，顶多说给未成年人抽烟喝酒是不对的，但总不能为了这个抓起来判个十年八年吧？ 所以，最终的结果，不是所有家庭都玩得起。 这些道道，方衡已经熟了。因为这些所作所为，也是“鼎盛”发家史的一部分，只不过如今的“鼎盛”已经洗得挺白了，这些脏活儿自然有人去做。那边在方爆竹，方衡则一个人一声不吭地走在路上，暗暗地判定鬼使们所在的方位。 地方倒是不难找，隔着几百米方衡就看到鬼使们所在的位置，似乎是被可困在一个法阵当中，法阵外，模模糊糊一个人影，似乎在操控法阵。法阵估计挺强，因为距离已经这么近了，方衡还是无法跟鬼使们建立起联系。 走了一段路之后方衡就停住了，路有点不对头。不是说什么鬼打墙，而是……对方简直就是故意的，在这么一块到处都是粪池的地方困住了鬼使。自己一个不小心估计就“下去了”。掏出手机开了电筒，方衡一看周围，果然，这里就是一片田头，十米之内就有好几个粪池，自己再走几步，妥妥地下去“泡澡”。 暗叫一声侥幸之后，方衡小心翼翼地渐渐靠近了法阵，心里不停地犯着嘀咕：这么明显的法阵，为什么就没有提前发现呢？难道自己在本地布下的预警法阵全都失效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元贞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走近了之后方衡才解开了谜团，这法阵是一座标准的道家法阵，一点儿邪气都没有，难怪自己的预警法阵根本就没发现！法阵中，四个鬼使四向而坐，胡堃垚守在核心，祭起女娲石在法阵中苦苦支撑。 “这什么情况啊……”方衡看了一眼，自言自语道。 “还能有什么状况？想抢在我们前面把魂魄带走呗！”黑暗的身影居然传出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又不小心让我们看见了一条小泥鳅和一块女娲石。这么好的东西在你手里不会用，白白糟践了，我替你保管吧……”话音到了后来显得无比妖娆。方衡怎么听都觉得不是个味儿，仿佛在哪儿听到过似的。 方衡想了想道：“不是我不想用，是他们不肯就这么给。我总得尊重他们的选择权吧？” 女人显得有些诧异：“胖子，你倒是挺镇定！” 方衡道：“能不镇定嘛！你用的是道家正宗法门，困住他们几个是没问题，可你绝对弄不死他们啊！他们是阴间鬼使，你那些降妖伏魔的法术在他们身上不管用。我看你也不是用邪术的人，想要维系你自己的法阵，就得不停地消耗你自己的精力，那就先让你耗着呗，我着什么急啊！” “滑头！”女人冷哼了一下，但声音依旧妖娆。 方衡耳朵抖了一下，总觉得这个女人自己绝对见过，下意识地问道：“你是谁？”说罢就举起了手机，把手电筒对准了女人。 强光照过去，女人也不躲，而是捋了捋头发，露出了一张秀美的脸，顺便挺了挺傲人的身材，然后道：“我长这么大，出了我爸，你是第二个打我的男人，这么快就忘了？” “二妞？”方衡眼睛都直了。绝对没看错，就是那个吊死鬼缠身的二妞，后来被送进“迪克泰特”的二妞！就是那个被渣男骗当了好几年小三，却一直以为自己是“正妻”的二妞！ “对啊，是我！”二妞嘴角泛着笑，亲了自己掌心一下，然后朝方衡吹了过去，“不过我不叫什么二妞，师父给我取的道号叫‘元贞’。师父他老人家驾鹤之后，医院就把我放出来了，我呢，现在全靠师父教的本事，拿着师父的遗物到处混饭吃。不过最近运气不错，找到个好东家……有道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东家让我来跑个腿儿，我就来喽！” “你师父？难道是……亨利大师？”方衡傻了眼。 “答对了！我的东家嘛，你挺好喽，她叫……”元贞轻松一笑，随后表情变得有些阴冷，一字一顿道，“梁！继！红！” 方衡顿时悚然，脑子里如电光火石一般把最近发生的事全都串联了起来。随后脸一黑：“张仁健的车祸是故意的？” “你自己猜喽！”元贞没打算再解释下去，而是换了一个话题道，“看在你救过我一次的份儿上，我也不有意跟你为难。只要你不挡我的财路，女娲石我不要，那条泥鳅我也不要，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就行。不过有些事你就别再插手了。” 方衡摇摇头：“我反对。” “反对无效。”元贞也不生气，“因为那条小泥鳅多半已经被抓住了。” 方衡微微吃了一惊，然后恍然，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反而笑了：“看来刚刚你跟我聊天的目的，就是想把我拖住？” “你好聪明啊！这么难的题目都被你解了！”元贞的话中充满讥刺。 这时候一个干瘦的身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过来，等那人到了元贞身边，方衡才看清那人是个干瘦矮小的男人，虽然穿着普通衣衫，但头顶却挽着个道士发髻。元贞看到那个男人之后随口问道：“得手了？” 男人指了指腰间了一个小罐子道：“这畜生还想反抗……就凭它那道行，还想跟天师印玩硬的，简直就是笑死人了……” “怎么就出了这种败类……”方衡简直就是无语了。 元贞却不以为然道：“这么一条泥鳅没有仙籍，只能算是妖，道门子弟降妖伏魔，这有什么问题？到了你嘴里怎么就成了败类了？你这么个收留妖孽的佛门弟子反而成了好人？真是笑话！” “跟他费什么话！”男人嘿嘿一笑，“两边都是正宗。咱们的道法伤不了他的佛法，他的佛法伤不了咱们的道法，谁都奈何不得谁，撑死了打打嘴仗，吵架而已，就算是赢了又能怎样？反正咱们已经捞了实惠，赶紧地拿了女娲石走人！” “也对！”元贞笑了笑，准备取法阵里摘取女娲石。 “等等！”方衡突然道，“我让你们拿走了么？” “切！”男人不屑道，“我们要拿，你又能怎样？有本事念经念死我们俩啊！” “我哪有这本事把活人念死！”方衡淡淡一笑，“你们说得没错，论法力修为，咱们还真没办法……” “知道就好！” 但方衡已经弯下腰，捡起了两块板砖，在手上晃了晃道：“板砖在手，天下我有！一个女人加一个‘三寸丁’，用这个，我一个人单挑你们俩！” 元贞的笑容瞬间凝固，原本嘲笑方衡的男人也笑不出来了。他们根本没想到，方衡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来斗法。任你千谋万计，我只板砖横扫，想要讲计谋策略？不好意思，真理只在板砖的打击范围之内。 方衡没等两人反应过来，第一下就拿着板砖向元贞的手削了过去，元贞反应也不慢，连忙缩回手闪开。方衡的第二下就朝那个男人脑袋横扫，男人不敢硬接，转身就向跑路，方衡板砖脱手一甩，正好砸在那人后背，那人“哎哟”一声就是一个趔趄，方衡追过去对准对方的后背补上了一脚直接踹倒，揪住对方的头发把脑袋拉起来，另一块板砖对准那人鼻梁一磕，看到对方飙出血之后才松开头发，直接摘下对方腰间的罐子，摔破。小乖乖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又迅速躲得没影。“老子救你一命，你居然就这么跑了！”方衡无奈地叹了口气，把男人踢开，拎着板砖走到了元贞面前。 元贞却不跑，嘴角依旧挂着笑意：“我不信你舍得打女人。” 方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真名、八字都报一报。” “怎么？还给我算命啊？”元贞笑得更妩媚，“姐继承的就是亨利师父的衣钵，这种事就不麻烦别人了。” 方衡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主要是……生平第一次打女人，总得把你的情况弄熟了，也好在菩萨面前诵经忏悔。”说罢，板砖已经扬起来了。 “等一下！”元贞突然叫了起来。 方衡停下。 元贞道：“你就不怕我喊‘非礼’？” “那你喊！”方衡指了一下男人道，“我就说你抛夫弃子跟这‘矮骡子’勾搭，我是来抓奸的，看看大伙儿信谁！” 元贞无语，过了几秒才道：“佛门子弟也不怕口业！” “你们道门子弟都脸都不要了，我还怕什么‘口业’！”方衡道，“快点收了法阵，我就放你们走。” 元贞却妖娆道：“道门法阵哦，你可以等我例假来了，要不来点儿晦气的……”说罢，把自己上衣拉链往下拉了拉，然后道：“你来艹我，法阵就破了。没关系，姐是过来人，对你这个处男挺满意的。你不想上了姐，姐也没办法，你慢慢忙，姐也不跑，就看热闹。你这一板砖敢拍下来，姐就用自己的血下血咒，看谁玩儿得过谁……” 这一刻方衡真的觉得自己快被打败了，果然应了一句古老的名言：“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 “怎么啊？不敢？”元贞呵呵直笑，“姐还年轻着呢，本钱很足的……这地方虽然愣了点儿，可姐可以配合你一下，给你一个舒服点儿的姿势……”说罢，整个人就往方衡身边挨。 方衡脸色突然一变，单手一抓就揪住了元贞的头发。 “哎哟！”元贞叫了一声，“想艹姐好好说就行了，别这么暴力……” 方衡没有接茬，而是揪住元贞的头发往田间扯。 元贞吃疼，只能跟着方衡的步子往田里走，一边走一边道：“轻点儿！轻点儿！想艹姐，姐让你艹，那边有草垛子，软和……” 可是方衡却把元贞带到了一个粪池边上，慢悠悠道：“不就是破个法阵嘛！这里面除了甲烷和一些未消化的蛋白质之外，还有那个什么来着……哦，碳酸氢铵、氨气、硫化氢……说是可以让你迎风臭十里，破你道门法术问题不大吧？怎么样？你是自己收了法阵呢，还是要我把你扔下去？啧啧啧，以我小时候帮外婆做农活儿的经验，这粪池怕是好几年的‘陈酿’，里面厚着呢，下去容易，想要上来，恐怕得好几个人把你‘拔’出来才行……想不想试试？” 这一回元贞的嘴老实了，方衡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却借着不太好的月色，看到她瞳孔中散发出的恐惧和淡淡的可怜兮兮的眼神。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上风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我数到三。”方衡补了一句。 元贞眼中又闪过一抹惊慌。 “三！”方衡二话不说就把元贞往粪池里推。 “收！”元贞手一抬，大叫一声，罩住鬼使们的法阵顿时就收回，鬼使们不敢耽误直接先撤离。 看到鬼使们都离开了，方衡这才松开了元贞的头发。 元贞揉了揉自己的头皮，又捋直了被方衡抓得一团乱的头发，然后厉声道：“直接就数三，你还是个男人么！” 方衡回答道：“我对自己没信心，对你也没信心。给你几秒钟考虑的时间，指不定你又泛出什么坏水来呢，所以还是干脆点儿，直接数‘三’，不给你任何思考的时间，在我同情心泛滥之前就把你扔下去，一锤子买卖。” 元贞愕然。 方衡则是一脸的理所当然。 这不过是一个最基本的心理学法则。方衡是个心肠软的男人，一般来说，这种男人喷上元贞这种狡猾的女人根本不是对手，完全被牵着鼻子走。但脾气再好的男人也会发火，但他们的怒气会很快消失，随之而来的就是同情与自我反省。方衡知道自己的性格弱点，在刚刚那一瞬他的火气被激起来的时候，他就知道千万不能拖，一旦拖成僵局，自己怕是会被元贞彻底忽悠住，必须要抢在元贞之前彻底拿下。 这是方衡针对自己弱点而指定的“闪电战”。 缓过神的元贞顿时就是一脸幽怨：“混口饭吃而已，犯不着这么赶尽杀绝吧？” “你们这种做法已经是在赶尽杀绝了吧？”方衡反问道。 “对付谁都不可能对付你啊！”元贞道，“你有地藏菩萨金印护身，就算是我们布下锁魂法阵然后杀了你，地藏金印依然能护着你到地府，到时候你都成了城隍，我们还不得全都倒霉啊！就算是要你死，我们也必须洗脱自己的干系，要不然我们就惨了！” 方衡默然，她说的倒也是实情。跟这些人斗，甚至跟梁继红去斗，他会怕么？不会，死都不用怕。因为只要自己死了，不论对方用什么办法，他都可以在地藏金印的保护下魂归地府入仙册，然后上任挡当他的城隍。对方可能会很有本事，但要把城隍也弄掉就会摊上大事了。这就好比黑帮在大街上弄死一个平民，案子影响力是有限的，按照司法程序走下去就行，但在大街上弄死一个市长，这就等于触动了整个官僚体系，完全就是不死不休了。 所以方衡完全可以预见到，对方的目的就是想让自己不插手，还没想着要弄死自己惹出一身麻烦。 被方衡一板砖撂倒的男人慢吞吞地爬了起来，盯着方衡恶狠狠道：“小子你记着，咱们没完！我师父……”方衡手一扬，板砖又举了起来，男人脑袋一缩，往后连退了两步，躲到了元贞背后。 元贞一脸鄙夷道：“就算你师父在这儿，这事儿也就只能这么算了！你以为自己有点儿能耐就能横着走了？哼！告诉你，这小子我和你师父都被保着他！他活着，我们这些人在东家面前才有存在的价值，他死了，我们不但没了价值，还得罪了整个地府！他越强，对我们越有利！遇事动动脑子！” 说罢，元贞又面向方衡道：“咱们道门也好佛门也好，图的就是个发扬光大，他们俗人之间的争斗让他们争去，他们争得越厉害，咱们这些方外之人才有用武之地。说什么都是虚的，大家搞出点事儿来一块儿赚钱才是实的。” 方衡还是沉默不语。 元贞对着男人一扬下巴：“我们走！”那个男人被元贞教训了一通，却憋不出半个字来反驳，只能乖乖地跟着元贞离开。两个人走出去一段路，元贞又停下来，转头看相方衡诡异一笑，随后又走了一段，元贞掏出手机，随后方衡的手机就响了。 方衡一愣，接了电话，下意识地问道：“你怎么有我号码？” “这很难么？”元贞轻笑道，“让你侥幸赢了一回合，下次就就没那么容易放过了。” 方衡道：“这算威胁？” “应该算吧！”元贞语气很镇定，“我们是宿命的对手，早晚要一较高下。” 方衡回答道：“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大男人，心胸别那么狭隘吧？我都到大马路上了，隔着几百米呢，难道你带了枪？” “枪我肯定没有，不过天生大嗓门一副。” “什么？” 方衡也没掐电话，直接对准还在闪烁烟头火光的地方扯开嗓子喊道：“那两个人是记者！都被他们拍下了！” 电话那头的元贞显然吃惊不小，随后恶狠狠道：“算你狠！”然后匆匆掐断了电话。方衡远远地看见元贞和那个瘦小男人一溜烟地跑，他们不跑倒没事，方衡那一嗓子喊得虽然响，但那帮逼迁的家伙还没反应过来。可这一跑，那帮逼迁的家伙很自然地把方衡那一嗓子里“记者”“拍下”这些词汇联系起来了，个个儿烟头一甩，抄起家伙就追了过去，几十号人挥舞着钢管棒球棍追着这对男女渐渐远去。 “老大，你这人损起来，也能整得别人不要不要的啊……”白灵雨笑嘻嘻地出现了，虽然她的表情很开心，但脸色上透着一股虚弱。 方衡关切地问道：“大家都还好吧？” 白灵雨面露羞愧道：“好是好，可我们没完成任务……到了那儿的时候没留神，被这两个人阴了一下。” “所以我生气啊！”方衡道，“刚刚才会硬下心肠来整人。” “对喔，揪住人家头发就往粪池里摁，”白灵雨道，“你真的不会怜香惜玉唉！当然，我们都觉得你干得漂亮！” “其实我还真不会把她丢进粪池里头去，”方衡笑了笑，“之所以逼这么急，就是不想给她思考的时间。她实在不肯收法阵，我顶多用树枝挑一点粪抹到她脸上破了她的法。直接摁进去……实在太缺德了。她要是个男的，我就直接扯裤子尿她一身了，可惜是个女的，不能耍流氓。不过这倒给我提了个醒，以后身边总得备点儿什么，免得这些人再找上门来我又抓瞎了。” “这个是挺麻烦的，他们是玄门正宗，不是什么害人的法。想要靠佛法去破玄门正宗法……”白灵雨摇头道，“的确是没事找抽。” “走一步看一步吧！”方衡想了想，“彤彤查这方面的资料查得多，等她忙过这一阵之后，再约她一块儿研究研究……她们几个都回去了吧？” “嗯！”白灵雨点头道，“被折腾了一下，损失的精力挺多，都回去‘充电’了。” “你怎么没事？” “我是‘治愈系’的，用不着外力来‘补血’吧？”白灵雨笑笑道，“本来回去之后应该我做法阵核心，帮她们几个恢复一下的。不过她们怕你吃亏，所以让我在这儿盯着。不过看情况你脑子比我们想象中要好使得多了。” 方衡嘿嘿嘿地笑了起来，被白灵雨这么一逗，原本有些压抑的心情也好了一些。又是一夜快要到尽头，方衡看着微微泛白的东方，步子也轻快了一些。走出工地到了路口准备打车的时候，方衡看到了一个熟人，正摇摇晃晃一脸醉态地扶着电线杆子站在那里，不远处停着一辆车，再不远处则是几个小弟模样的混混守着成箱的爆竹。 “原来这货到这儿是来干这个的！”方衡道，“整天不归家，还喝成这个样子，难怪老婆会绿了他……” 而白灵雨则是回了一个漂亮的白眼：“人逗死了你还说什么风凉话？” “死了？”方衡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仔细一看，果然！一团死气，身形飘忽。“怎么就死了呢？”方衡觉得脑子不够用了，“不会是那两个家伙……” “拜托！人家道士也是玄门正宗，亲手杀人？”白灵雨简直无语了，直接飘过去，拍了拍陈义堂的肩膀，顺手收了陈义堂的魂魄，然后回来，“尸首在那边的车里，都是酒味，醉死的。” “他这年龄……还会醉死？”方衡有些不淡定了，他也经常被灌一点儿。 “这跟年龄么多大关系。酒精中毒又不看你年龄，只看你血液中的酒精浓度，”白灵雨道，“何况说不定他私生活太放纵，心血管方面也有毛病呢。你有不是警察，碰上这么个不上生死簿的顺手带回去超度他，已经是积了功德了，破什么案哪！” 方衡有些不甘心道：“要不要去提醒他们一下？” “趁早回去！”白灵雨道，“知道我为什么要收了它么？你是活人，感觉不出来；我当了这么多年的鬼使，看到他这情况，第一反应就是有冤情。死得冤的魂魄都带着怨气呢，它也带着，但因为他是醉得稀里糊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所以怨气不大。不管怎么样先带回去，调查这种事情，你比警察快多了。你现在就凑过去，等于提前暴露目标，这是给自己添麻烦。” 第二百三十五章 阴谋？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喔！好！”方衡点头道，“那你先把它带回去。我通知一下林林他们。” “行！”白灵雨对林林他们似乎没什么偏见，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了就告诉了，无所谓。 方衡一边等车一边拨通了林林的电话：“林哥……告诉你一件事……陈义堂死了……对，死了……目前只有我知道……应该是喝酒喝死的……我也觉得不太可能，这件事透着古怪……嗯……嗯……嗯……好。” 回到值班室之后匆匆洗漱，又马不停蹄地去上班。又是忙活了一夜，方衡的上班实际上成了补觉，继续倒在游泳馆享受着暖气悠然入睡。如今的方衡对一些基本的法门已经运用熟练，虽然睡着，但依然可以通过入梦的方式来处理一些事务。入梦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查看鬼使们的恢复情况。 元贞先前的法阵以禁锢为主，虽然道家玄门对鬼魂的伤害不小，但鬼使们也算是有仙籍，这些法术一时半刻也伤不得她们。主要原因还是在与法阵的对峙中消耗颇大，需要恢复一段时间。目前方衡能调动的，除了白灵雨之外，就只有佛塔里面那些还欠火候的小鬼们了。 “灵雨，”方衡唤出白灵雨问道，“昨天你们在医院到底碰上什么情况了？” “昨天我和丹焱到那儿的时候，那对男女的鬼魂还在抢救室外面晃荡，就在我和丹焱想要把它们带回来的时候，两个金甲力士突然出现，把它们带走了……”白灵雨说到这里，补充道，“有一点我敢肯定，从那对鬼魂的状态来看，绝对是非正常死亡……昨天夜里的救护车、抢救的护士、医生，都可能有问题，不过我们没来得及深究，直接追着金甲力士就出去了。” 方衡点点头道：“然后你们就叫上了和铃跟文茵？” “嗯！”白灵雨点头道，“金甲力士是道家从九天之上请来的救兵，身份地位本来就比我们高，我们也不敢跟他们抢人，只能这么跟着。跟了一路就到了那块工地。那个元贞就在工地那儿等着。看到我们跟着过来，她也没说什么，而是当着我们的面把那一对鬼魂打得形神俱灭。” “这个……好像不太给面子啊……”方衡颇有些尴尬道。 “谁说不是呢！丹焱是个爆脾气，二话不说就动手了。文茵姐说元贞很可能跟这件事有关，所以也打算试试深浅，”白灵雨道，“结果对方直接唤出了金甲力士，我们根本不是对手，快落败的时候胡堃垚来和小乖乖来救场，小乖乖引开了一个，胡堃垚自己做阵眼，用女娲石顶住了元贞法阵的威力，侥幸撑到你来……” “凶险。”方衡简短地评价了一句 “嗯。”白灵雨点了点头回应。 方衡想了想之后道：“车祸的事，我已经大概猜到缘由了。至于元贞和那个男人……我估计他们应该还在本地，等你们恢复过来之后，你和丹焱负责把他们的落脚点找到。陈义堂死得蹊跷，不过目前不是我们的重点，嗯……让小蝶带几个新鬼去跑跑吧！” “小蝶已经去了，”白灵雨道，“昨天我们在被困的那一刻，已经拜托小乖乖去通知小蝶。小蝶本来负责的就是预警法阵，她现在应该正在查这件事……我去叫她！”说罢消失不见，过了一会儿莫小蝶就出现了，依旧是浑身湿漉漉，手里抱着个襁褓。 方衡看了一眼之后道：“小蝶，你别总这样……” “老大你还怕我啊？”莫小蝶嬉笑道。 “我不是怕！”方衡道，“你这走到哪儿都浑身滴水，我总觉得地板没拖干净似的。” 这么一说，莫小蝶倒是规矩了一些，对方衡道：“你来上班之后陈义堂的司机就发现陈义堂死了，随后就报了警。这会儿法医正在验尸，结果还没出来。然后我又问了昨天值守法阵的小鬼，他们看了陈义堂的相貌之后都回忆起来了。说昨天陈义堂从派出所出来之后，就气得牙疼，还有些牙龈出血的样子，回来之后就吃了一些药睡了，约了律师今天见面商议离婚的事。但是睡了一会儿就被一群哥们儿叫出去喝酒……喝酒的理由好像就是安慰他的，没想到喝多了就死了。我们都估计，应该是药片和酒精引起的中毒。” 方衡犹豫了一下，这个问题还真说不准。从前后情节上来看，陈义堂的死的确是个意外，但这种意外不算是“横死”，只要不是“横死”的，那就应该上生死簿。而方衡每天都会看一遍生死簿来勾定第二天的死者名单，上面没有陈义堂就真没有，不会突然多出一个来。这一切都说明陈义堂的死是属于“横死”，觉不是“意外”而是“他杀”。 既然是“他杀”，那凶手到底是谁？ “陈义堂死的时候，他老婆在干嘛？”方衡问道。 莫小蝶答道：“他老婆是跟他一块儿离开派出所的。打老婆这事儿挺轰动，而且陈义堂的拳头也不轻，他老婆的牙也被打掉了两口，半边脸都肿了。民警怕陈义堂冲动起来再乱来，所以多扣了一会儿……主要是劝陈义堂消火。然后他岳父岳母过来把他老婆接到医院看大夫，看了大夫之后又回来给这个女婿赔不是……好说歹说，陈义堂才同意好聚好散，两口子协议离婚，陈义堂不赶尽杀绝，给他老婆留点钱过日子。但是他老婆必须立刻滚蛋。” “这倒也还说得过去，”方衡点头道，“然后呢？” “然后就一块儿回家了。老两口帮女儿收拾了点东西，就带着女儿回娘家了，孩子的问题双方都没松口，这个可能要继续谈。那个女人的想法大概是孩子要带走，这样陈义堂每个月都得给抚养费，她还能再得一些钱；陈义堂完全就是气的，他就是不想让那个女人过得太爽，”莫小蝶继续道，“本来我们也觉得那个女人可能会下手，但陈义堂回去之后就吃药睡觉，药也没问题，所以排除了。” 方衡抚了抚下巴，然后道：“会不会是那个司机呢？” “不会，司机是个老实人，而且这个司机一般是给陈义堂的公司开中巴车的，只有陈义堂喝酒了才会叫他来开车，”莫小蝶道，“这个司机都五十多岁的人了，无劣迹更无动机，要不然陈义堂鬼精鬼精的人，也不至于就信他一个。” “难道是工地上的那帮小弟？”方衡继续犯了狐疑。 “得了，你别瞎猜了！”朱丹焱的声音。出现在方衡面前的朱丹焱虽然和平时差不多，但脸色有些苍白，显得有些虚弱，说话的底气也似乎不足：“我以警校第一的身份告诉你，国内外统计数据显示，杀人案、伤害案超过半数都是熟人或者亲戚干的，特别是在我们国家，‘无差别杀人’案几乎绝迹，你就别瞎猜了！九成以上的可能是他老婆干的好事！” 莫小蝶古怪地看着朱丹焱：“那么多小鬼都看到了，难道他们都瞎？” 朱丹焱回应道：“看到的只是看到的，有时候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陈义堂的老婆正好跟他的某个哥们儿有一腿，这婆娘被打了一顿想要报复，又贪图陈义堂的财产，在看到陈义堂吃了药之后临时起意，通知那个奸夫把陈义堂约出去喝酒，叫上一大群哥们儿，理由就是替他消气。到时候一桌子好兄弟群情汹涌，你一杯我一杯……这不就是把陈义堂往鬼门关上推么？” 白灵雨也出现了：“这个可以有！陈义堂牙疼，吃了止疼药或许还会吃消炎药，再来点酒……这两者任何一种兑酒喝，就会产生剧毒物质损害肝脏和肾脏，最严重的会器官衰竭，会出人命。陈义堂吃了止疼药然后跑出去喝酒，如果量大，出现器官衰竭导致死亡也不奇怪。刚刚小蝶也说了，这个陈义堂好像就有牙疼就吃止疼药的习惯，如果他老婆早有预谋，吃了药就骗他来点儿小酒‘助兴’……天晓得……” “他老婆学医的？”方衡问道。 莫小蝶笑了：“不是。不过跟他一块儿喝酒的哥们儿里头，有一个学医的，陈义堂常用的一些处方药都是他帮开。” 朱丹焱用手肘顶了白灵雨一下：“看来这学医的才是真牛啊，杀人于无形，而且还能躲避法律制裁！你说陈义堂这学医的哥们儿为了帮陈义堂老婆谋杀亲夫……要准备多少年？” 白灵雨苦笑一下：“这还真说不准。有些药只需要在剂量上稍稍变一丁点儿，从处方上上看可以说是完全没毛病，但用得久了就会在身体内产生药物残留，然后再换换另一种药，更或者吃了药就骗老公喝两杯……哼哼，等这些药物残留攒多了一块儿发作……快的一两年，慢的也就七八年。这对狗男女真的好算计啊！” “法律真拿他们没办法？”方衡问道。 “完全没证据啊！”朱丹焱道，“难道你这会儿跑到公安局巴拉巴拉说了一通，然后告诉警察你这都是听我们这些女鬼说的鬼话，你觉得警察会把你怎么样？” 第二百三十六章 出手么？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方衡无语了，没错，他真要这么说了，“寻衅滋事罪”就是专门等着他的。 “陈义堂本身也是个人渣，咱们何必多这一事儿呢！”莫小蝶道，“死了就死了，也算是人间少了一祸害。” 方衡摇头道：“不能这么说。陈义堂做下的错事很多，但这些错事已经算得上一报还一报了；毕竟他老婆已经让他的脑袋变成足球场了，对吧？虽然他对林嫂还有念想，而且还干扰林哥林嫂正常生活，但这也就是打一顿扔出去的事，决不至于拿命来换。而现在的情况是什么？现在的情况是陈义堂不小心变成了武大郎，不是我我想替他伸冤，而是他那‘兄弟’呃他老婆做下的事实在天理难容。我们不能因为陈义堂本身不是什么好鸟就让一对谋杀亲夫夺取家产的狗男女活得潇洒滋润，对吧？如果这对狗男女不遭报应的话，那以后人间会有多少这样的狗男女出现？人间的官可以枉法，但天理却是不容。” 朱丹焱也点头道：“对！弄死这对狗男女，然后送他们下地狱！” 白灵雨皱眉道：“怎么弄？这两个人做下的事相当周密，我们根本找不到铁证，没有铁证，我们就真的是在说‘鬼话’了。让他们自己交代？这怎么弄？” 莫小蝶道：“要不我去附身吧！附身之后跑出去自首，不就搞定了？” “难！”朱丹焱摇头道，“警察破案是有程序的。自首是可以解决问题，但是难道你一直附身直到被执行死刑？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还要再死一次？到那个时候，你的魂魄就跟那个人的魂魄合为一体了！如果你自首之后就出来，那俩人缓过劲之后再否认呢？别忘了这里面有个医生，怎么应付精神病鉴定肯定有一套，只要没有实物铁证，狗男女随时能翻案。他们甚至会利用公众对司法的不信任倒打一耙，你信不信？” 莫小蝶和方衡都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我好歹也是警察！虽然还没毕业就直接被洗了身份当卧底，但是基本理论我是满分！”朱丹焱道，“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在没有铁证的情况下，只靠他俩的口供，要让这对男女认罪服法实在是太困难了。就算到了最高法复核的时候，最高法出于谨慎也会根据‘疑罪从无’原则，把卷宗发回。除非你能先拿出证据证明他俩在陈义堂死之前就有了奸情，这样他们就有了犯罪动机，同时还要有他俩联系的方式和渠道，别忘了，那男的是陈义堂的哥们儿，而且还是个医生，这对男女在这种身份的掩护下平时多打几个电话一点儿毛病都挑不出来！而且就算是证明了他俩有奸情，还是无法构成完整的证据链，判与不判，还不能说是十拿九稳。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设局让这对男女自己作……” “怎么设局？”方衡问道。 “这个么……”朱丹焱笑了笑，“你认识那么多道上混的，他们设局比我拿手多了！” 方衡想想也对，让这几个女鬼去设局坑人，的确有些不太靠谱，还不如找活人。方衡还准备再说下去，但朱丹焱却突然道：“有人来叫你了，我们先去查着，有消息了告诉你。”说罢集体消失不见。方衡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洪霞正朝自己走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大袋子。 “一早来就跑到游泳馆来挺！你看看，都下午三点多了！”洪霞没好气道，“午饭都不吃，饿死你算了！” 方衡腼腆道：“这两天接了几个看鬼宅的活儿，夜里都是忙一宿……” “这是你自己的事！不过可不准心里没了敏敏！”洪霞把手里的大袋子放到地上，“左等右等看不到你，我这又得赶紧去接孩子放学……东西是敏敏老家捎过来的，交给你了啊，回去带给敏敏。” “这什么啊……” “老家的酥油锅盔，敏敏喜欢这一口，”洪霞道，“这孩子第一回离家这么远，她想家，家里也想她。知道她喜欢这个，特地烙了一大袋托人带过来。到了我家啊，她爷爷、奶奶也念着这一口，就留了一些，你回去跟敏敏说清楚哈……” “喔，好！”方衡点头同意。 “知道这个怎么吃么？”洪霞笑嘻嘻地问道。 方衡坐起身，打开袋口看了一下，顿时就有些发懵。好吧，四十多公分直径的“大饼”厚度怕是十公分，用手指戳了戳，硬邦邦的。貌似能砸死人。 “外面硬，里面挺软的，”洪霞道，“如果牙口不好，可以烧一锅好汤泡汤吃，味道很不错。你可以让敏敏帮你烧一锅糊辣汤……对了，我跟着我婆家的口味和我家的口味，有一手绝活儿，用正宗本港海鲜调出来的糊辣汤，味道不要太好喔！” 方衡脸一黑：“说这些有用？” “怎么了？”洪霞问道。 “改天带点儿过来尝尝……”方衡补了一句。 洪霞嘻嘻一笑，轻快地走了。 方衡看看时间，也不想多耽误，起身换衣服回去锻炼。锻炼结束洗了澡出来，方衡拎着这一大袋子的锅盔去了茶餐厅。刚到餐厅门口就看到里面的情况不对，里面的客人全都伸长了脖子，怔怔地看着厨房方向。方衡先是觉得有些奇怪，但进去之后方衡立刻就明白为什么大家都是这个动作了：香，实在是太香了。方衡也是识货的，一下子就闻出了羊汤的香味，但这股羊汤的香味却是与自己平时所知的羊汤香味不一样。方衡下意识地看了看手里的袋子，立刻明白了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么一股香味。 小跑着去厨房的时候，方衡已经听到有客人在向服务员打听这个味道的来源以及价格。进了厨房之后，方衡看到几个厨师全都站在厨房里里最大的一口汤锅周围，韩敏则是穿着围裙站在一张高脚凳子上，拿着一柄大勺在汤锅里搅拌。 “再炖下去，整条街的人都被吸过来了！”方衡见状笑着道。 “方总！”“方总！”……厨师们纷纷向方衡打招呼。 方衡也笑呵呵地回礼问好，然后抬起头对韩敏道：“敏敏你站稳点儿，这儿这么多壮小伙儿，你至于自己站这么高么？” 韩敏显得有些兴奋，额头、鼻尖都渗出一些汗珠，一边撇汤里的浮沫一边带着浓重的乡音道：“俺爹说了，羊骨糊辣汤顶重要的就是火候和加料，一锅汤，用各种料的斤两要算准，而且还不能一块儿加，得根据佐料的特性在不同的火候加，要不然味儿就不对。小时候俺爹过年炖汤的时候我就烧火，加料的火候和时间只有我记得！” 方衡指着大锅道：“那你至于用这么大的锅么？” 韩敏微微有些发窘道：“俺爹烧汤的时候都是多少斤水、多少斤料，然后大锅一烧一家人喝，换成小锅我就不知道怎么烧了……” 厨房内先是一静，随后厨师们都笑起来了，方衡也笑起来了。方衡左右看看，问道：“诸位，学厨的时候都学过这个吧？这味儿怎么样？” 靠得最近的厨师摇摇头：“我是西点师，这个还真不懂！” “这香味妥妥的好！”一个中年师傅道，“我只在工地食堂做过，没学过厨，不过跟着工程队走南闯北几十年，各地小吃都吃过。这香味，地道！方总好眼力！小韩姑娘在她老家，单凭这一锅糊辣汤就能让媒人把门都挤破了！” 韩敏听了这话，又是傲气又是羞涩，脸蛋变得红彤彤的：“俺在老家天天都得锅盔糊辣汤，小的时候过年才能喝到羊骨的，现在家里缓过来了，常喝！俺们乡里不论哪个村儿有了红白事，都得到俺家来定一锅糊辣汤！” 方衡则问道：“难道你们家还有秘方？” 韩敏摇摇头道：“家家都会，虽然用料不一样，但各家各有各的风味。可俺爹说，这汤的味道想要好，就得老家的大灶，就连烧的柴都要精选。现如今大家都盖了小楼，大灶都拆了，换的煤气灶，汤还是那个汤，煤气灶烧出来的就是没大灶的味儿好。就今天这锅汤也没老家的味儿好，咱们店里也是煤气灶，火头太足……嗯……应该说是烧出来的火焰温度比木柴烧出来的温度要高，不好控制火候，所以汤的味道就没老家的正。” 方衡笑笑道：“就这香味，已经很难得了！好了没有？我想先来一碗！” 韩敏狐疑地看了方衡一眼：“你不是不吃晚饭的么？这汤里还有好多牛肉和羊肉……你……” 方衡苦笑道：“我也不想啊！谁让你的汤这么香，再闻下去我就自己找凳子爬上去了！”说罢晃了晃手里的袋子：“锅盔我都带过来了，你老家的酥油锅盔！” 这一下韩敏更带劲了，搅拌了两下就从凳子上跳下来：“好了好了！赶快！赶快！我去叫妈过来一块儿吃！” “算了！”方衡立刻道，“我妈的胃受不了胡椒，喝一口她胃疼半宿，这事儿就别找她了！之前有羊汤多么？调一碗不带胡椒的给她。” 第三百三十七章 希声园的邀请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厨房里不缺碗筷，大家人人都盛了一碗。 方衡把锅盔都摆到桌案上，拿了白案师傅的刀切了一张锅盔分给大伙，然后自己端起一碗汤闻了一闻，除了浓烈羊肉汤香味之外，还有着胡椒和香醋混合之后特有的香味，再仔细闻闻，还有花椒、八角、肉桂的香味。汤色因为香醋和一些红油，并不是那种清汤，但也绝不混浊，而是通透黏稠。方衡小心地喝吹了吹，然后喝了一口，入口很滑，还带着一股中草药的香。再吃了一块羊肉，一块牛肉和一块面筋，相当有嚼头。最后拈起一块锅盔，蘸了汤，吃了一口…… “满分！”方衡想都没想，直接赞道，“每天来一碗都不过分！我到这会儿嘴里还香着呢！” 这时候一个服务员跑进来了，问道：“方总，隔壁‘成记’派人来问有没有糊辣汤了，他们要给客人醒酒……” 韩敏嘴一瘪，显得有些扫兴。 方衡呵呵笑道：“不开心啊？”然后抬起头对服务员道：“告诉他们，今天对不住了，今天要哄老婆开心，下回再说。” 服务员憋着笑点点头出去了。 过了几分钟，东哥就过来了，进了厨房就带着笑意大声道：“方师傅，你哄老婆开心我没意见，可你香味弄这么浓，我还怎么做生意啊！我可是问过你们的服务员了，一人高的大锅满满一锅，别说大妹子要喝……洗澡都够了吧？糊辣汤隔夜到明天再喝，这味儿就差了一大截，趁着味道还正，匀点儿给我们没问题吧？” 东哥这话把原本有些生闷气的韩敏给逗乐了：“谁用糊辣汤洗澡啊……”其实韩敏的扫兴是出于女人的本能。自己离乡这么久，难得尝到一次家乡的味道，却有人要弄走。虽然理智上韩敏也知道今天的汤很多，自己根本喝不完，但感情上韩敏就是不爽。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费尽心思挑选了一件衣服，认为全世界只有自己的眼光最独到，别人没发现的美被自己发现了，结果刚刚穿出门就发现另一个人穿的同款。这对女人来说，就是“婶婶能忍，叔叔不能忍”。这种负面情绪只要等这一阵过去之后，也能快速恢复理智。而东哥也是个混出名堂的人物，自然能理解韩敏这个状态下的心理，一两句话直接打消了韩敏的不快。 韩敏也就顺着台阶下了：“东哥，不是我们不给，你看这锅太大了，放的汤又太多，这会儿根本抬不下来，只能凑合着一碗一碗盛。您要是不着急等，先得把您那边厨下腾个灶眼，锅热起来再说，要不这一来一去，汤凉了再热，也不行啊！” 东哥听了之后抚了抚下巴，思考一下道：“也是！天还算冷，这两遍一捯饬到了客人手里就全凉了，是得准备个灶眼……这么着，我那边先安排，等弄好了我带人过来用大杠子把锅往下抬！大妹子你有这好手艺，我们‘成记’，每天定两锅！你们这厨房的灶烧这个不好使对吧？没关系！还有空地儿没有？明天我就找人砌个新灶！” 说罢就摆摆手，立刻回去准备了。 方衡搂着韩敏的肩膀道：“这烫费功夫吧？” 韩敏点点头，但随后就摇摇头：“也不难，家家都会做，一家一个味儿，而且都好喝。就是用这大锅挺累……还有这锅盔，揉面压面的功夫大，也要力气，我做不来……” 这时候白案师傅说话了：“这事儿好办！学白案的谁不会做锅盔啊！只不过咱们这里的人吃不惯这个，做出来也不好卖，如今有了糊辣汤，每天弄点儿也能行。” 韩敏却道：“这个……会不会不太好？我们做的都是各种甜品、西点，隔壁‘成记’才是中式餐点……” 方衡想了想之后笑道：“这个简单，咱们做好之后卖一些给他们，他们做的是高端饮食，糊辣汤里头肯定要加参、鲍、翅、肚这些高档食材，咱们这儿十块钱一份，他们加了鲍鱼、海参、鱼翅能卖一百块一份。到咱们这儿吃的图个爽口，到他们那儿吃的都是不差钱的。刚刚进来之前我还在门口听人家说搞笑段子呢，说是现如今‘老板吃成记，司机吃隔壁’。大老板们吃东西都是去‘成记’，送老板们过来的司机都跑咱们这儿吃……也就是说，如果隔壁生意好，也能带动我们的一些消费。这部分客源得抓稳了。” “嗯！”韩敏点点头，“那我以后天天做。” 方衡笑笑道：“你是老板娘，还要你动手？东哥说得没错，咱们单独准备的灶头就行了，这么多人看着呢，看个几次还怕学不会？” 这边正商议着怎么砌新灶怎么安排人手还有每天增加的采买项目，东哥就急匆匆的过来了：“方师傅！对不住您呐！刚刚帅总来电话了，让我安排辆车接您到希声园去一趟。您现在有空？” “呃……”方衡一迟疑，看着韩敏。 韩敏立刻道：“有空。”随后对方衡道：“你去吧，做正事要紧，这边我和妈能照应过来。” 方衡点点头，问东哥道：“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我要做什么准备？” “昨天夜里书香路工地上死了个老板，”东哥道，“帅总听说你有新消息……”说到这里，东哥压低声音神秘道：“知道不？那个老板做的就是拆房子、土方生意，还有就是混凝土……昨天把这条街都撞废掉的泥罐车就是他名下的。帅总说这里面透着蹊跷，我们也觉得这两件事凑一块儿就太巧了点……” 方衡立刻明白了，点点头道：“好，这就走？” “车已经备好了！”东哥连忙道。 方衡跟韩敏道了别，出门上了车。一路上，方衡脑子里不断在思索这一夜两件大事之间的内在联系。诚如东哥说的那样，这事儿肯定没那么简单。帅小兵那边所不知道的是，在陈义堂死亡地点附近还出现了元贞一行，元贞请出金甲力士抓回了肇事司机的魂魄，然后灭了它。最要命的是，元贞背后的人居然是梁继红。 这一切都可以理解为是梁继红对张仁健下的手。随着这个推论一起出现的，就是一个让人不得警惕的实事：帮张仁健结拜大哥搞定的、那个叫妙妙的女鬼的事情，肯定已经暴露。 一路上脑子里头乱糟糟的，什么时候到希声园他都不知道。等车停下、车门被服务员拉开的时候，方衡才恍然惊悟。这一次服务生没有把方衡往主楼的大厅里带，而是沿着一条石子小路到了湖边，再沿着湖边的走了一段，看到了一处水榭，水榭中人影晃动，似乎在喝茶聊天。 服务生把方衡引到水榭门口，交给守在门口的两个保镖之后就自行离开。保镖打开门让方衡自己进去，方衡进了水榭之后，一阵暖意扑面而来，里面温暖如春；耳畔响起的是吴侬软语、琵琶声声。这帮人居然在水榭里头听评弹，再往里看看，杜志行和尹湄也在，方衡就奇了怪了，评弹可不是大鼓、太平词，北方人听评弹如听天书，这还是说得好听的，听得不爽的直接给个评价“鸟语”。看见这两位听得津津有味，方衡也是暗暗咋舌。 方衡进水榭的时候唱的正是《珍珠塔》，正唱到方卿考了状元之后装作道士回来扮猪吃虎羞辱嫌贫爱富的准岳母，这算是高（牌坊）潮部分，距离结尾也不太远，方衡也没弄出太大动静，接了女侍端来的茶水，坐在后面静静地欣赏。弹词，是受众很小的地方剧种，要命的苏吴方言区只有那么大，在这一片地区内，弹词的普及率挺高，出了这个方言圈子根本就没人能听得懂，没错，很尴尬地没人能听懂。其他剧种大约除了潮汕流行的粤剧之外，没有哪个剧种能比弹词更尴尬了。川剧看的是热闹，秦腔听的是豪情，梆子求的是爽利，越剧……好吧，又被称呼为“绍兴戏”，普及面虽然不小，但流行的圈子可想而知。 其实随着时代的发展，这些传统剧种和传统剧目已经被新一代们当作“封建”和“落后”的象征，成为“土掉渣”的标志，甚至会有人认为这些东西根本不研究新技术，不推动人类技术革新，完全就是“米虫”。最终，这些不挣钱、不来钱、不能让人出名走红的东西，逐渐变成了非物质文化遗产，这是时代的悲剧，也是这些地方剧种的悲剧。 方衡坐在后面静静地听着，其实《珍珠塔》的桥段模仿的是先贤剧本，同时也被后世模仿。吊丝逆袭扮猪吃虎嘛，也就这个样了，大概因为主人公也姓方，所以方衡对这个曲目格外关注一些。 何况方衡也是个情感正常的人，自己也曾落魄过，落魄的时候也曾幻想自己发达的一天。正常人都会这么想。只不过方衡的心思比较单纯，从来不曾嫉恨过谁，周围的人待他都很好，所以从来没想过“扮猪吃虎”的桥段。何况方衡从来不认为穿着一身普通服装去高端场合就表明自己与众不同不与世俗同流合污。这种行为是对在场所有人员的不尊重，你先不尊重别人，还怪别人不尊重自己，然后扮猪吃虎……这什么小学生逻辑？ 第二百三十八章 挺像那娘们儿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方衡读大学的时候，室友也多是普通家庭出身。聚在一块儿吹牛逼的时候，总有室友受网络文学的影响，幻想自己有了金手指走上人生巅峰之后，故意到各种场合各种打脸。听他们吹牛的时候，方衡心里其实是不以为然的，譬如人家门口的保安，拦住没有请柬或者疑似非受邀嘉宾是他的工作职责所在，你没请柬他拦住你就对了，这是他尽职尽责的表现，结果你硬要扮猪吃虎表示人家“狗眼看人低”，这逻辑简直就是没谁了。 而这个剧中，主角的准岳母在开始的时候嫌弃主角一贫如洗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毕竟人家的女儿是御史的女儿，而主角当时穷得去借钱的，就差讨饭了。人家肯把自己身上掉下来的**给你，跟着你一块儿讨饭那才叫见了鬼了。没错，这个准岳母是短视，没用发展的眼光看主角这么个“潜力股”。可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自带主角光环的，谁舍得拿女儿一辈子去赌？这是亲生的啊！要想别人另眼相看，最起码先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别人看剧，看的都是主角成功逆袭的爽点，方衡看到的则是实实在在的人情。他是学中文的，中文系有一门必修科目叫《文艺心理学》，专门探讨作者在创作文艺作品时的创作心态和心路历程。 从上面的理论出发，很容易就能逆推出一部作品的作者和读者都是什么品行，甚至他们的生活遭遇，从而进行人格渗透和反渗透。只不过如今的大学生很少认真研究课本了……方衡研究得多，因为他在大学属于又穷又丑到连最丑的女生都不愿做他女朋友的地步，孤单得很，所以大把大把的时间花在看书上。如今的方衡在回过头来看这些经典的时候，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经典之所以为经典，不仅仅在于它们写出了人性；还在于它们也是一面镜子，照出了读者的人性。 大数据时代，一个人的全部浏览记录都会被网络记下，而在有心人眼中，这就是窥视别人内心世界的一个通道。 方衡之所以突然想起了这些，那是因为女侍在给他端茶的同时，还给了他一份装订成册的文件，里面记录着关于陈义堂生活的点点滴滴。甚至包括了陈义堂常穿的衣服、常去的店、常吃的菜、常用的口头禅，甚至被他电击概率最高的APP资讯、阅读次数最多的视频或文字资料的类别。最后则是关于陈义堂的性格分析、人格分析和心理学分析。 方衡有些咋舌，按常理，自己应该是第一个发现陈义堂已经死了的，从那时候开始算起，这才十几个小时，自己面前就摆了一份深挖到陈义堂所有隐私的资料。这种收集能力是要逆天啊…… 方衡匆匆浏览了一遍资料，看完资料的时候，评弹已经结束了一段时间。等方衡抬起头，发现一屋子人都一声不吭地喝着功夫茶，笑吟吟地朝自己看。方衡尴尬地笑笑，放下手里的资料，等着对方发话。 “方师傅，这事儿能有个说法么？”帅小兵喝了一口茶，笑眯眯地问道。 方衡有点儿懵，因为今天在场的人虽然他都认识，人还是上次那些人。但他实在是想不通，林林和李曼关心一下也算还有理由，但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物为什么突然会对一个小老板感兴趣了。 “这个陈义堂的公司一直帮着做一些‘鼎盛’外围的生意，”林雪菲道，“他公司的泥罐车，昨天夜里毁掉了‘鼎盛’管理层二十几辆跑车，其中十一辆是彻底报废的。凑巧的是前半夜发生的车祸，后半夜他就这么死了……而且一个生意场上打滚这么多年的人，居然是喝酒喝死的。这事儿撂谁都不信呐！今儿中午的时候我们就接到电话，说咱们‘鼎盛’狠劲儿不减当年，说报复就报复……你说我们这是招谁惹谁了？摊上这么个倒霉事儿不说，还帮人背个黑锅？” 方衡挠挠头，隐晦道：“这里面挺复杂的，反正肯定跟‘鼎盛’没关系……” “哦？你已经都查出来了？”林林颇有兴致地问道，“那货是怎么死的？哎，哎，哎，你们这么别看我啊！我就是这么一问，你们想啊，一个整天惦记我老婆的人突然死了，我怎么也得关心一下吧？” 方衡叹了口气：“牵涉太大，不太好说。” 帅小兵想了想，刚准备开口，就背杜志行抢了先：“要不方师傅你提一下……点到为止。如果我们觉得有必要继续了解，那还请你继续透露点儿消息。” 方衡犹豫了一下，然后问道：“你们听说过梁继红么？” 一直在旁观的苏承宇“蹭”地一下就站起来了，脸色变的极为难看。杜志行和尹湄的脸色也变的很不好，两口子嘴角同时泛起了苦笑。 帅小兵、林雪菲和邱芸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看到这三个人的表情之后，也知道事情可能有点儿大，于是都收起玩笑的表情，严肃对待。林林和李曼则是一脸懵懂，但也不敢随便发言。屋内就剩下苏承宇、杜志行和尹湄三个人的眼神交流，这种交流也就持续了不到五秒，杜志行轻叹了一口气道：“麻烦了，方师傅，多透露点消息吧……” “等一下，”林林小心翼翼地问道，“胖子说的那个……梁继红，是谁？” 方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我有一个哥们儿叫张仁健，他是本省一个县的县委副书记的儿子，母亲与他父亲离异，是一家大公司的老总。他有一个把兄弟，叫侯君安……” “安子！”杜志行和尹湄异口同声道。 “是他！”苏承宇也充满了震惊。 “怎么了？”邱芸立刻好奇地问道。 “姐，记得我跟你们说起的那条母疯狗么？”苏承宇苦笑道。 这边帅小兵三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是她！” 杜志行也对林林和李曼道：“记得我说的那个，所有人都知道她该千刀万剐，可却没人能动她的人渣么？” 林林和李曼也同时咋舌：“是她！” 尹湄苦笑道：“你们以为我和我老公到这儿来真的是为了躲雾霾和沙尘暴了？还不是因为她又到首都看望她太爷爷了？这个女人真的不可理喻，圈子里的女人都知道，谁在她面前比她优秀，就等着倒霉吧！这种人我们招惹不起，躲得起。没想到，都躲到这儿来了，还能招到！” 林雪菲好奇道：“你跟那个女人有过节？” 尹湄耸耸肩道：“没有，只是一面之缘而已，出于自我保护，离她远点儿。” 邱芸笑道：“对自己很有信心嘛！” 尹湄毫不客气道：“在一个除了妒忌之外什么都不行的女人面前，谈什么信心不信心的？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太爷爷，谁乐意搭理她？” 杜志行摆了摆手，打断了女人们的闲谈，继续问方衡道：“然后呢？我记得安子有个红颜知己，后来……” 方衡苦笑道：“我就是帮了这个忙，而且牵线搭桥的就是刚刚我说起的那个朋友，张仁健。而昨天晚上的那辆泥罐车，就是冲着张仁健去的，因为张仁健是我朋友，所以我手下的女鬼在关键时刻把他的发动机弄熄火……至于陈义堂有没有参与到车祸中来，最后是不是被杀人灭口……我也只能猜猜。但是我感觉……应该跟他没什么关系。” 帅小兵问道：“理由呢？” “买凶杀人这种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泄密的风险，这之后再杀人灭口，暴露的风险就更高了，”方衡想了想之后道，“买凶的这一方完全可以绕过陈义堂自己跟那个泥罐车司机接触，甚至连接触都不用，直接花点功夫布个陷阱，引他一步步入套就行了，何必找陈义堂多这一回事？直接找司机，事后灭口只要灭司机，找了陈义堂，事后还要多灭口一个，这什么脑子？好吧，就算对方家庭背景厚，不怕事，那直接明目张胆地来就好了，又何必买凶伪装成车祸？所以我觉得……陈义堂的死，跟车祸应该没什么直接关系。” “‘没有直接关系’？那会不会有间接关系？”林雪菲问道。 “应该会有！”方衡道，“我的初步判断是，陈义堂应该是被谋杀。梁继红派来的人可能已经知道了陈义堂会被杀，正好用死人来背个黑锅，到时候查我朋友的死查到陈义堂这边就线索全断。” 杜志行想了想之后道：“也就是说。梁继红派人过来解决你朋友，结果派来的人发现有人预谋要杀陈义堂，于是他们就干脆设局把事儿全栽到陈义堂头上，反正人一死就死无对证。是这个意思？” 方衡点点头。 苏承宇点点头：“挺像那娘们儿的行事风格。” 邱芸问道：“什么风格？” 苏承宇道：“自以为算无遗策，实际上漏洞百出让人笑掉大牙。” 第二百三十九章 舆论战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你有什么证据来证明你的判断？”杜志行反问一句道。 “没有！”方衡很光棍地回答道，“具体点说就是，我的证据都是鬼话，没法作为证据。大家都知道我是做什么的，我只能告诉各位有这么一回事，其他的我还真做不了。刚刚这资料我也看过了，陈义堂的死因是长期酒精和止痛药混合导致器官衰竭，昨天的量又特别大，最终导致猝死。而陈义堂之前打老婆的事儿你们应该也都知道，我的预判是，陈义堂的老婆跟他的哥们儿合伙，谋杀亲夫，然后霸占家产。” 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兵哥，菲菲，这事儿怎么处理？”邱芸问道。 帅小兵想都没想直接道：“如果小衡说得都是实事，那咱们一定要这对狗男女给揪出来！” “把事儿搞大？”林雪菲问。 “不搞大不行，”帅小兵道，“两件事太凑巧，上半夜砸了‘鼎盛’的场子，下半夜人就死了，这脏水已经泼到我们身上了。三哥花了这么多年功夫才把‘鼎盛’洗白，交到咱们手里才几年？弄得一身脏水再还给他？咱们以后还要不要混了？这对狗男女不但要揪出来，而且要大张旗鼓地揪出来，要弄得全市人都热议。得罪了‘鼎盛’，被‘鼎盛’报复不是什么稀罕的；当代潘金莲和西门庆杀亲夫谋家产，这才是顶刺激的话题。只有这事儿定了性结了案，咱们才算洗脱嫌疑。” 林雪菲亦是叹了口气道：“人怕出名猪怕壮啊！就算没有证据证明是我们做的，公检法那边不动我们，市民们都会以为是我们做了手脚让公检法不敢动我们。兵哥说得没错，洗脱咱们嫌疑的唯一办法就是把这两个人揪到大庭广众之下！” 这时候帅小兵的电话响了。帅小兵掏出电话略表了一下歉意，走到一边去接电话，过了一会儿回来，对着大伙儿苦笑道：“得！恶人先告状，我们倒是落了后手。老孔打电话过来说，陈义堂的老婆已经到局里报案，说是我们‘鼎盛’泄私报复，害死她男人。局里也已经立案侦查，等一会儿就来传唤我跟菲菲去协助调查。老孔让我们做好准备。” 林林瞪大眼睛咋舌道：“这女人疯了吧？既然法医都定性是意外，她还怕事儿不够大？” 李曼道：“一点儿都不意外。毕竟在前一天她老公刚刚因为她出轨的事情打了她一顿，从杀人动机上看，她还是脱不了干系的。就算法医给的结果是醉酒意外，但民间舆论还是不会放过她。所以她得抢在前面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博取同情。” 邱芸点头道：“对！这个女人挺狡猾的。她知道根本没任何证据定‘鼎盛’的罪，她报案最后的结果肯定是不了了之，但她的目标就是那‘鼎盛’作为自己的挡箭牌和垫脚石，让自己成为受舆论同情的弱者，大家才会渐渐忘了她作为第一凶手的可能性。到那个时候，警方越是确定‘鼎盛’无罪，她就显得越无辜越可怜，她这个真凶就越安全！” 尹湄则呵呵笑道：“我看你们得赶紧动手了。我和志行都是搞媒体工作的，我敢打赌，接下来这个女人肯定是要找媒体把事情扩大化。这样，她才能利用公众情绪把自己保护起来，这女人手段挺带劲啊！” 邱芸道：“那我立刻安排人手把刚刚小衡的推论扩散出去。” 苏承宇呵呵一笑，朝杜志行努努嘴：“姐，这个还是先听听职业媒体人的意见。” 杜志行微微笑着道：“只扩散一个言论是不行的，这个跟选择题一样，选项越多，距离真相反而越远。你们现在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准备七八个不同版本的谣言，但这个谣言你们要留个‘后门’，等到后期可以不攻自破，唯有如此，才能彻底搅浑水。” “嗯！”邱芸点头道。 “那怎么让这个女人造的谣平息呢？”林林追问道。 杜志行解释道：“一方面加紧配合警方抓住真凶，另一方面要掘根。以‘鼎盛’的影响力，这个时候与鼎盛没什么仇的媒体和媒体人肯定都是待价而沽，就看双方出价，谁高他们帮谁说话，这方面‘鼎盛’肯定不会败。剩下的肯跟那个女人合作的，多半都是跟‘鼎盛’有过节的，他们宁可少赚，也要让‘鼎盛’不好受。所以，我们可以杀‘回马枪’！” “什么意思？”帅小兵问道。 杜志行呵呵地笑了。 尹湄来了一句：“媒体人整媒体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而且我们俩还是天字第一号官媒，玩手段，我们怕过谁？得，先帮你们一把，老公，‘假传圣旨’吧！” 方衡顿时一脸茫然。 …………………… 第二天方衡一上班就急不可耐地看当天的报道，一看之下直接傻了眼。 本省所有媒体无一例外地在头版位置整版整版地报道了国家一号首长“两会”前的讲话，并且直接转载了天字第一号官媒的评论员文章，然后再附上了自己的社论，下面继续开了若干个小专题。省级媒体都如此了，地方媒体更加得照办，各大网站也都无一例外地跟着研究讲话精神，开了各种专题。 本来这种情况每到“两会”也是跑不掉的，问题是今年来得忒早了一些，提前了半个多月。而且以往是以增刊的形式发售，今天则来得好突然，直接就铺天盖地地来了。 方衡对杜志行两口子的评价顿时上了好几个档次。 如此一来，陈义堂的事虽然发生了，但却没能及时在网上扩散。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官媒这边的专题撤了。这边官媒的专题刚撤，省级媒体没动静，地方媒体瞬间就炸出了陈义堂有关的新闻。一下子涌出了各种各样的谣言，什么拉个女人去郊外震，结果“马上风”死掉的；什么约炮被人家老公抓奸当场打死的；什么几个女人争风吃醋结果一块儿上，****的；什么约了个二十六的妹子等艹完了之后才发现是个六十二的，活活吓死的；等等。各种风流以及下流版本的都有。当然，也少不了陈义堂老婆去报案的新闻，但淹没在各种桃色新闻的热帖中，很不起眼。 对方倒是想用马甲和顶贴机刷热度，无奈这一招大家都会，还架不住这边各种版本的桃色谣言数量太多。东哥这边来得更直接，组织了好几对“群众演员”去报假案，没错，就是报假案，反正又不是什么危害公共安全的假案，等查实了之后撑死了罚款、拘几天，东哥这边的“职业演员”还真不怕这个，不就是“政府招待所”么？谁没住过啊！ 如此一来，比较正经的媒体看到这么复杂的局面，倒也不好二话不说直接报道了，他们也不能乱说，只能等司法部门最终调查的结果。 但效果是显而易见了。因为跟帖中“有图”，而且“爆尿”者还有意无意地发了一些打了码的、打码位置不对的、以及忘记打码的“真相图”，让帖子的热度一下子就飙上去了。集体忙着“鉴图”，根本就没人搭理陈义堂跟“鼎盛”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也就过了两天，在大家还没缓过劲来的时候，另一个劲爆的消息吸引了大家的眼球：“鼎盛”船舶因为劳资纠纷，与造船厂周围的村民冲突，传说有好几个村民被当场打死，还有一个小孩重伤，这回不但有图有真相，而且就连死亡、受伤人员名单、身份号、户口本复印件都清清楚楚地发到了网上。这些新闻和帖子都不约而同地指出“鼎盛”船舶的老总石秀珠指使了这一切，并且还配上了石秀珠横眉怒骂的视频截图。 这一下直接引爆了舆论，大家把陈义堂的事儿都忘了，开始关注“鼎盛”船舶打死人这么个重大事件。有好事者到“鼎盛”打听，“鼎盛”这边讳莫如深；到受害者家里去打听，人去屋空；有记者到警察局打听，答复是“正在调查”。 这种暧昧态度让舆论更热情了，各种版本的猜测如同雨后春笋一般蹿了出来，挡都挡不住。随着事态的发展，已经有人公开发文要求司法机关调查“鼎盛”，并且羁押相关人员。 网上舆论一边倒。 就在网络情绪快要被引爆的时候，另一道消息把所有人雷得外焦里嫩：先前网络上那几个浑身是血，据说已经被打死打残的人活灵活现地冒出来了，全都是红光满面，一问，这几天出去旅游了啊！没错，人家就是连春耕都不管了，出去旅游了，你又能把人家怎样？然后这些人一听说居然有人造谣说自己被人打死了，他们直接怒了：咒我死？咱们没完！ 又有人问网上的照片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鼎盛”的人出来了，说这是去年“鼎盛”船舶在台风季来临之前搞的防灾抗灾演练，这些人是请来的扮演受伤群众的，一天两百块的工钱呢！完整视频要多少拷贝多少，就连石秀珠骂人的图也是从这上面截的，根本不是骂人的图，而是拿着喇叭声嘶力竭调度救灾的图。 “行了！”杜志行浏览了一下网页，“让你的人撤回来，到外地避避风头。通知网警那边，可以查封抓人了。谁让他们‘造谣’的！” 第二百四十章 等待奇迹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这一次司法部门行动极为迅速，直接查封了一大堆账号，并且逮捕了一批造谣生事者。抓人抓得大张旗鼓，但没人说他们冤枉，因为“鼎盛”船舶打死人事件是怎么发展又怎么演变的，大家看得清清楚楚，这么造谣咒别人全家死绝的人，不给点教训简直没天理了。随后“鼎盛”船舶和那几个被咒死的村民同时向法院提起民事诉讼，要求这些人必须进行民事赔偿。“鼎盛”船舶这一回是老孔亲自出马，一点儿都没手软，开出的价码足够让对方赔到下辈子。 外行的网民看热闹，内行的媒体人看门道。 很快就有媒体人猜到了整个事件的导火索，但这回大家都聪明了，谁都不说，老老实实地拿着“鼎盛”的钱，发着“鼎盛”的稿子。赚谁的钱不是赚？何况这一回的确是用实事说话，可以挺直了腰杆拿钱。 而了解了整个事情运作过程的方衡，对杜志行除了服还是服。要么不出手，出手就是把对手往死里整的绝杀啊！如今“鼎盛”在舆论上没吃亏，就看帅小兵他们能不能以最快速度帮助警方把那对男女杀人的证据找到了。在方衡看来，要做到这一点，难度好高。但帅小兵和林雪菲只是一笑了之，两个人同时提起了一个概念：人性。关于人性，方衡懂，也不太懂。不过他很期待这件事的最终结局。 但这件事似乎彻底平静下来了，陈义堂的死似乎不再掀起半点波澜，就连各种花边新闻也渐渐被人淡忘。大约也就过了半个月左右，以张仁健为首，“鼎盛”这边所有当夜车祸的受损失车主向法院提举民事诉讼，状告陈义堂的混凝土公司管理不善导致车祸，要求其赔偿一切损失。各种损失的初步估价大约3.2亿人民币。理由也很简单，交警判定受损车主不承担事故责任，受损车主这边的保险肯定不赔；肇事司机酒驾加毒驾，这种情况保险公司是不给赔的。最后的赔偿责任只能落到肇事车辆挂靠的单位，而这个单位的老板就是陈义堂。 这不是致命的，致命的事情是，陈义堂的公司正处于扩张期，动产和不动产全都抵押给银行贷款去了。包括他的豪车，包括他的两栋别墅，包括他保险柜里头所有的家当。最最致命的是，公司还TM属于夫妻共同财产。也就是说，陈义堂的老婆把陈义堂毒死之后，非但没能变成亿万富婆，反而一无所有，欠了银行一堆债，还有一身的车祸官司。原本还能两口子一块儿担着，这下就只剩她一个人担着了。 最有戏剧性的就是，陈义堂死后不久，他老婆和他哥们儿就秘密领了证，并且这位哥们儿才刚刚从陈义堂老婆那里拿到一部分股权。本来挺小康的一个医生，转眼间也欠了一屁股债。虽然说债权官司是扯皮官司，打个一两年三五年的都有，但别忘了这回被撞豪车的车主都不是什么肯善罢甘休的主儿，整天去闹腾。 方衡一直是个冷眼旁观的人，虽然明白帅小兵和林雪菲偷偷等到两人领证划分股权之后再发难的意图，但怎么也不明白“人性”和破案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难道说，这么逼下去就能有证据了？但是口头证据不管用，随时可以翻供的。 这天晚上方衡刚刚要睡觉，负责盯梢的小鬼就传来了信息：这对狗男女印堂上都出现了死气！ 没错！死气！ 一个将死之人，必定会出现的死气！ 方衡急忙去翻生死簿，没他们的名字。也就是说，这两个人二十四小时内会横死。方衡看看事件，深夜两点半。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帅小兵的电话。 “喂……听着呢……”帅小兵模模糊糊地回答了一句。 “兵哥，你不是不是有安排了？”方衡急忙问道。 “什么安排？”帅小兵的语气稍稍清醒了一点。 “就是……就是陈义堂那个案子的收尾。”方衡道。 “你等一下！”帅小兵的语气立刻严肃起来了，随后就是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问道，“你哪儿来的消息？” 方衡犹豫了一下然后道：“我手下……的小鬼，发现他们俩印堂上都有死气，有了这死气的，二十四小时内就会死。” 帅小兵沉吟了几秒回答道：“你把衣服穿好，等下有车，我们去希声园。” 方衡赶紧地穿好衣服，过了几分钟，帅小兵、林雪菲和邱芸同时出现了。饶是方衡心地很单纯，也看出来了，这三位睡一块儿呢。睡一块儿……方衡有些无法想象。 “呃……我去开车吧！”邱芸道，“这会儿叫司机还得等十几分钟。”说罢匆匆去了。 过了一会儿，一辆红色轿车缓缓地开了过来，大家一块儿上了车。虽然已经开了春，但这三更半夜的依旧挺冷，上了车之后方衡的感觉才好了一些。因为是坐的副驾驶，暖气吹在身上挺舒服。 “小衡，你的判断准确？”帅小兵问道。 “肯定没差，”方衡道，“问题是……这两个人对‘鼎盛’来说……也就是两只蚂蚁，不必为了他们的生死废这么大功夫吧？” “兵哥说了，这次你算准了，就聘你挡‘鼎盛’的顾问，”邱芸一边开车一边道，“希声园那两位对你也很感兴趣。还有我那不成器的弟弟。” “这个……”方衡道，“我还是不太明白。” “等你赢了这一把再说！”邱芸神秘一笑，继续开车。 方衡只能这么跟着进了希声园，停车下来之后跟着帅小兵一行直接进了一间封闭的会议室，不但苏承宇、杜志行、尹湄到了，就连孔律师都到了。方衡一进去，孔律师就站起来笑道：“哟！果然是方师傅！今天我们大半夜的过来，就是为了见证奇迹来的！” “奇迹？”方衡瞬间明白了孔律师的意思，连连摇头道，“这哪算是奇迹啊！” 孔律师指了指苏承宇、杜志行一行人道：“这几位都是在首都见过大世面的，碰到的高人肯定多。我就不同了，这些事儿我虽然不排斥，可从来都是耳闻，今天要目睹啊！” “有什么好目睹的……” 帅小兵笑着打开了投影机，然后道：“你一个电话，我立刻就安排人到位盯梢了。这二十四个小时，我们享受全程直播。你放心，这座城里到处都是‘鼎盛’的人，就算他们俩去开房，只要‘鼎盛’想看见，房间里准会多个摄像头！” 苏承宇也跟着笑道：“最稀罕的就是网络直播和视频聊天啊！有了这个，直接借助人家的平台就行，压低盯梢成本。” 果然，大屏幕上分成十六个小屏幕，不同角度对应这对男女所住的别墅、房间车库等要害部位。角落里有图标显示，电话监听也已经到位。方衡这算是明白，“在局子里有人”这句话是多么重要。 “本来我们估摸着还要再等一两天，”孔律师道，“我们这边的车主发难之前，这两个人一直在偷偷办理移民手续，为了给他们制造麻烦，所以我们选择在关键时刻发难，因为官司和债务缠身，他们俩的移民手续就卡着了。帅总设的局很简单，这两个人为了谋夺陈义堂的家产才凑到一块儿的，他们属于可以共富贵，不能共患难的。所以，先给他们一个稳定的外部环境，让他们从容分配好财产，然后让他们背上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务，这个时候才能把他们自私的本性都暴露出来，唯有如此，两个看上去相爱的人，才会相杀嘛！” “我们计划中……没有外部矛盾压迫的时候，他们内部的斗争就会开始，”邱芸道，“他们俩为了自己脱身，肯定会把对方往火坑里推，我们只是想到的相互算计相互举报，然后相互制造各种‘意外’，要知道那个男医生能够用神不知鬼不觉的方式弄死陈义堂，当然也会留着一手防这他老婆，说不定为了独霸家产，早就在用同样的方式喂这个女的吃药了，就等风波平息之后，既能自己独吞，又能杀人灭口。所以我们的初始判断是，男的会毒杀女的。结果你跟我们说两个人都会死……我们真的很好奇哎！” “更奇怪的是他们俩订了9点的机票，”林雪菲道，“我就奇了怪了，两个人一块儿死，难道说是出车祸？不会是空难吧？” 方衡连连摇头道：“怎么可能！空难的话，牵扯那么多，我不可能收不到消息的！车祸……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杜志行忍不住尴尬一笑：“这辈子我还是第一次等着看别人死亡的现场直播，而且还特别有期待感，真是见了鬼了！” “见死不救……”尹湄有些不忍道，“终究不好吧？” 帅小兵倒是一副硬心肠：“要不现在我们打电话跟他们说一下，你们二十四小时内会死，或者打110说这两人二十四小时内会死？其实以我的价值观来讲，我才不希望他们死呢！最好的结果是让他们终身残疾，然后欠着一辈子债生不得，死不成，那才过瘾！” 第二百四十一章 文艺心理学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总体来说，这个局还算设得挺有意思，”林雪菲漫不经心道，“至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两个人的反应还是按照我们预先设定的路线在走。小衡你怕是不知道吧？我们派过去逼债的人，他们所说的话，都是经过心理学权威仔细推敲过的，直接给他们潜意识暗示，触动他们的神经底线。你应该知道，有些人在特定的环境和特定的语言刺激下，会有很‘特殊’的反应。嗯？” 方衡点点头：“我知道。心理学范畴……大学里学习文艺心理学的时候，我关注过一些。” “嗤……”尹湄忍不住笑起来了。 “怎么了？”杜志行问道。 “说到文艺心理学，让我想到‘我家园子里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这个梗现在都成了取笑高考的经典段子了。”尹湄笑道。 这么一说，大家恍然，随后就都笑了，这个梗大家都熟悉，嘲笑的是语文教参对文本的过度解读。 “网上说得没错啊！我觉得就是废话嘛！一篇文章出的题目连作者本人都不会做，出题人不是脑残是什么？”苏承宇满不在乎道。 尹湄笑吟吟道：“你知道为什么现在骗子越来越多，傻子越来越不够用了么？为什么越来越多的男孩被女朋友绿了之后却后知后觉么？” “这跟高考语文有什么关系？”苏承宇莫名其妙道。 杜志行呵呵一笑，掏出手机递给苏承宇道：“你来看看这个。这是我采风的时候收集到的新闻素材。这是两口子聊天截图，你看看有什么问题。” 苏承宇看了一遍，摇头道：“挺好的，没毛病。” 杜志行又把手机给了方衡，方衡看了一遍之后道：“这男的出轨了吧？” “正确！”杜志行笑着点头。 苏承宇傻了眼：“这怎么看出来的？” “文艺心理学！”几个人异口同声道。 “吹吧……”苏承宇不信。 尹湄道：“这样吧。假定这段对话是高考语文阅读题，那么我现在提问，请你概括对话中男主人公的人物形象；把握这个‘男作者’发起对话的意图。” “我怎么知道！”苏承宇道。 “方师傅呢？”杜志行问道。 “是努力证明自己清白，并且伺机而动的出轨男。”方衡回答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哪儿能看出来啊？”苏承宇一脸懵逼。 邱芸恍然道：“难怪咱爸只让你当个打酱油的副主任，原因在这儿！就你这水平，上级文件也就只能读个表面含义了！你看孔律师的表情！” 苏承宇不语了。 方衡接着解释道：“首先男人问女人‘在干嘛’，女人回答‘准备去监考’，这里看不出毛病。然后男人问‘几点结束’，女人回答‘五点半’，也没什么问题。但紧接着男人来了一句‘正在跟赵总钱总他们打牌’，表面看没问题，实际上男人就开始露马脚了。首先男人前后信息间隔不到四十秒，这点时间够打字，从上一个问题的几点回家，到下一个问题的去打牌，两个跨越度这么大的话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蹦出来，说明前面问‘在干嘛’‘几点回家’都是为这个‘打牌’的话题而预设的。” 苏承宇下意识地点点头。 “预设这个话题的目的是什么呢？”方衡接着道，“男人在信息中可以强调了牌友的身份。从创作目的上来看，一是为了表明这几个‘总’的身份很重要，牌局不能推脱，另外就是为了强调，我的牌友都是男人。” “嗯……” “这时候女人冒了一句‘那个来了，肚子有点儿疼’，但男人好像无所谓一样，接连发了三个消息‘哦’，‘心疼你！晚上给你带好吃的’第三个消息干脆就是一张正在打牌的图，”方衡道，“这个男人在妻子例假来了肚子疼的时候，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关心，连一句类似‘疼就换一场监考回家休息一会儿’的话都没有，而是扯开话题继续急不可耐地证明自己正在和一群男人打牌。他最大的破绽就是，每条信息回复的速度都太快了，如果他在打牌……你看这张图，一手拿牌一手拍照，单手发信息能有这么快的回复速度么？不用摸牌发牌？甚至连想都不用想一下？于是可以断定，牌局为假，照片是很早就拍好的。” “原来是这样！”苏承宇点头道。 “最后再还原一下这个男人在发起这段对话时的心态，”方衡道，“首先确定老婆工作的时间，然后证明自己正跟一群男人打牌。你说费尽心思撒这么大一个谎的男人他想干嘛？一个人跑出去吃顿好的？自己去看场电影？在家睡大觉？男人的坏毛病不外乎‘吃喝嫖赌抽’，吃喝已经排除；打牌的事情鉴定为假，赌排除；他老婆在上班，抽烟什么的谁管他？抽排除；那最后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这样都行啊……”苏承宇咋舌道。 孔律师笑道：“这还只是入门级的。如果是法律专业和刑侦专业，应用级别还会更高。难道你就没有发现，女人比男人更善于抓奸么？都说不少女生语文天生比男生沾优势，那就是因为女生在解读作品的时候能够通过作者用词的变化捕捉到作者情感的变化。你跟女生聊天的时候，情感上一点不经意的变化，在你自己都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女生或许已经感觉到了。” 方衡道：“这就是创作者的‘无意识行为’和读者的‘有意识解读’之间的区别。其实古人已经总结了一句话，叫‘说着无心，听者有意’。这在文学上，已经进入了‘创作论’的范畴。譬如一个犹太作家写了一部回忆录去回忆他的集中营生活，在作品的字里行间，这位作家极力想用平静、客观的语言去叙述，试图去宽恕法西斯对他和他的民族造成的伤害。但只要稍有思考能力的读者就能从他的作品中看出到他在写作时的恐惧、无助、愤怒和恨，这是作者的情感本能，作者在写作的时候的无意识表露，就算有人问起，他也是很茫然地回答‘我不知道啊，我觉得该这么写，我就这么写了’。” 尹湄道：“前几年有一位女作家，写了一部关于NJ大屠杀的纪实文学，因为其情感代入太深，最后女作家承受不了这种恐惧和无助而自杀。这种创作者在创作时的情感自然外露，在相对浅薄的读者看来，就好像是笑话。其实我也不太赞成高考语文考成这样，因为那么多的人当中，有些人注定只是把文学当作打发时间的工具，他们眼中的文学，就是等公交、上厕所时看的两篇口水文而已，高考考那么深干嘛？” 方衡则是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只是觉得，文艺心理学的实践应用对我们生活很重要的……” “当然重要！那么多民事纠纷和刑事案件，九成的起因都是对别人话语的误读，”孔律师道，“很多人把这种语文题目当成笑话，但自己却无法理解各种文献资料中的‘潜台词’……哈哈，不过也好，如果他们都学精了，我们这些人还赚谁的钱啊？” 苏承宇略略思索了一阵，恍然道：“我明白了！” 邱芸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嗐！前些天上级转发了央行关于收紧个人信用贷款、企业贷款和停止房贷的通知。文件不长，我看了几遍之后觉得跟以前好像不一样，就打电话问爸，爸让我把这十年来的同类文件全都翻出来看，”苏承宇道，“我看了一下，除了措辞前所未有的严厉之外，其他没什么。我就跟爸说，这份文件说明央行将以前所未有的力度调控房价。我爸就笑了笑，让我再到下面银行转转，看看央行发给下面各行的具体文件。” 这时候杜志行微微一笑，拈起笔，在会议桌的便笺上写了几个字，然后引而不发。 苏承宇继续道：“现在你们这么一说，换个思路来看的话……央行措辞这么严厉，说明央行很着急……从前几次发文的情况看，央行关心的可能不是房价而是……货币……这是要调整货币政策的前奏？会不会是央行从大数据里面发现了泡沫，但一打压又会引起崩盘，所以要调整金融、货币政策……切入点是……股市！” 杜志行把便笺往桌上一拍。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大声道：“‘割韭菜’！” 便笺上赫然写着“割韭菜”三个大字。 方衡简直就是目瞪口呆。他死活都没想到，一个普通的文艺心理学来解读政策文件的时候，能从表面性的调控政策，解读出银根危机，还能预判出下一阶段金融、货币政策的调整，连下阶段股市先涨后跌的趋势都能预判出来。 苏承宇一笑，站起身学者古人的模样对着杜志行长揖一下，文绉绉道：“兄、嫂有经天纬地之才，还请二位教我！” 第二百四十二章 天道昭昭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去你的！”杜志行推了苏承宇一把，“我们两口子就是俩笔杆子，哪比得上你前途远大？” “得了吧！”苏承宇也笑道，“谁不知道天字第一号官媒就是‘翰林院’？我琢磨着你们俩南下躲沙暴雾霾，躲梁继红恐怕都不对吧？来探路的，对不对？要‘外放’了吧？不会真是这儿吧？” 杜志行洒脱地笑了：“这都被你闻出来了！” 苏承宇向方衡一指：“你们请他来，我就知道什么情况了！” 杜志行却及时地摇了摇头：“先看看结果再说。” 时间已经接近凌晨四点，监听器这边先传来了闹钟的声音。随后闹钟就被关掉，又沉寂了一会儿，画面上卧室的灯亮了。然后就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你再睡会儿，我去做点早饭，要不然路上会饿。” 女人似乎迷迷糊糊地答应了一下。随后是拖鞋在地上走路的声音，紧接着画面上走廊的灯亮，楼梯的灯亮，然后是厨房的灯亮。约摸过了十来分钟，拖鞋声又一次响起。接着，响起男人的声音：“亲爱的起床了，再迟要误班机……” 女人含含糊糊地应了一下，随后就是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拖鞋响，沉寂了一会儿之后，投影机上餐厅的位置出现了一男一女的身影。 “爱心早餐，看上去还不错吧？”男人的声音。 “真的很好看唉！”女人的声音，“如果咖啡里的降压药能少放一些的话，我真的会爱死你了……” 小会议室内的一伙人顿时彼此对视了一眼。 “肉戏！”苏承宇激动道。 大家没回话，画面里的男声直接道：“亲爱的，降压药？你开什么玩笑？” “玩笑？”女人冷笑道，“你用什么办法弄死我男人，肯定也会用什么办法弄死我。你以为我会不防着你一手？你一个医生，这些天连该值的班都不值了，准时回来给我煲汤，还等着我当面把汤喝下去你才肯作罢……你以为我是傻子？” “你在瞎说这么呢！”男人笑了，“快点喝了，我们还要赶飞机呢！只要等飞机起飞了，我们就不用再担惊受怕了，对不对？” “在你的计划里，有命坐飞机的，恐怕只有你一个吧？”女人冷笑道，“反正机场又不会为了一个乘客迟到而推迟起飞时间……我死在家里，就可以一了百了。这别墅里只有我们俩住，你喂我吃了那么多的降压药，我一个缓不过来，你再来点儿手脚，我不就死定了么？”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这两天，我一直在忙着收拾东西核算资产，你呢？忙着跟邻居们解释某年某月某日我们两口子要到国外去了，”女人冷笑道，“实际上是想告诉邻居们……从今天开始，咱们这栋别墅里如果没人，应该是正常的，因为主人去国外了，对吧？如果我这会儿喝了这杯咖啡，然后因为血压过低任你摆布，等你登机的那一刻，我应该已经死了吧？你到了国外，改头换面，用新身份抢在法院判决之前转移了大笔财产到国外过好日子去了，我呢，要到这间别墅的大门重新被开启的那一天，才会发现我的尸体吧？” 室内沉默了几秒钟，男人就笑起来了：“没错，你很聪明……但是，你以为你现在识破了这些就能挽回局面？就算你不肯喝下这杯咖啡，我也有很多办法让你无声无息地死掉。” “既然我都识破的你的想法，我又怎么会给你这个机会呢？”女人冷笑道，“我知道，你习惯睡前倒一杯水放在床头，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喝一杯水，对吧？你今天喝水的时候……就没觉得有些不对？” “你！！！！” “别动！”女人道，“你越激动，发作越快！” “我跟你拼了！”男人叫了一声，随后又叫了一声，“啊！” 女人笑了：“咯咯咯咯……其实那杯水根本没毒，这根针上沾着的才是如假包换的蛇毒！怎么样？是不是看我很费力了？是不是视力开始模糊了？是不是呼吸困难了？……呵呵……我早就等着这一天呢了……到时候让法医们去查吧，在你头顶上戳了一下，等你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早就没法查出伤口了，何况还在那么多头发中间！就算查到我头上又怎么样？有证据么？何况只要飞机一落地，我就换了新的身份，拿着那个死鬼的家产过我的日子了，这边的警察，永远也找不到我！” 男人的呼吸似乎有些急促：“你……你别……得意……警方……发现……发现……我的……尸体……之后……肯定、肯定……不会放、放、放……过你……” 女人似乎很坦然：“我当然知道！蛇毒嘛！这种天气哪来的热带蛇毒！肯定是有人投毒啦！你放心！我用这些蛇毒，根本就没想瞒过那些警察，只要你死了之后，晚点儿被他们发现就行了！等我安全之后，你就算是被野狗啃了，也跟我没！关！系！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快烂掉的……记得厨房里那一箱盐么？等你死了之后，我会把你全身都撒满，然后……这些天天气不错……等警察发现你的时候，你应该已经变成木乃伊了吧……呵呵……哈哈……” “卧槽尼玛啊……”苏承宇慨叹道，“这种女人比潘金莲还狠！” 帅小兵脸色很不好看，对孔律师道：“别等了……我可不希望这种女人还能全身而退，老孔，报警吧！证据……我们会送过去，至于监听和监控的合法手续你帮忙搞定吧！” 孔律师只是淡淡一笑：“没问题！” 方衡奇怪地问道：“孔律师，我听得都觉得怪寒碜的，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孔律师淡然道：“干这一行的时间长了，见怪不怪。比这个女人更狠的多着呢！我一大学同学回老家之后儿代理的刑诉案，一个女人，能把自己的婆婆杀了吃肉，理由是家里太穷，吃不起肉……”（这事儿真有，非虚构，尼玛作者自己也恶心到不行） “呕！”尹湄听了之后，本能地捂住了嘴。 孔律师摆摆手，切断了话题，不再开口，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报警。 方衡却道：“问题是……现在那个男的肯定死了，女的呢？他们不是都有死气的么？” 邱芸反问道：“你不是大师么？这事儿应该问你的吧？” 方衡两手一摊，表示没这本事：“按照刚刚的对话，这个女人先要处理尸体然后再离开，但是既然这边已经报警了，应该在她处理好尸体之前警察就到了吧？我也奇怪呢，警察到了她还怎么死？” 画面中，整个别墅的窗帘都拉着，隔着窗帘，只看到里面人影在动。约摸过了十分钟，一阵警笛声由远而近，别墅里的人影动作明显一顿，似乎实在侧耳倾听，等警笛声进入别墅区之后那个身影才好像缓过神来，先是到门口开了一道缝，然后又锁上门，过了片刻，大家就看到后面院子监控的画面里出现了一个慌慌张张的女人，翻过了篱笆从往小区的另一个出口跑，跑向出口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换了方向，走进了绿化带，朝着小区围栏的方向跑。 两辆警车到了别墅门口停下，下来几个警察先是敲门，瞧了一阵没反应，一个警察就绕到窗口从窗帘的缝隙去看，看了一眼立刻就叫队友一块儿来看。看过之后连忙去踹门，奈何大门太结实，只得砸了窗进去一个人，开门。冲进去之后过了两三分钟就有两个警察从后院出来了，其余的还在里面搜。出来的两个警察沿着道路往小区另一侧大门追，追了一阵，一个警察手朝女人逃跑的方向一指，那个女人正在艰难地翻越围栏，俩警察二话不说就先追了过去。 这个深刻的教训就是，要跑路，特别是要穿越灌木丛、翻越围栏的这种跑路，千万别穿高跟鞋和裙子，要不然真心跑不掉…… 女人刚刚翻过围栏的时候，警察也追到了围栏下，这种程度的围栏对穿裙子和高跟鞋的女人来说很困难，对警察来说是小学生级别。女人看到警察开始攀越围栏，连忙往马路对面跑。视频的距离比较远，录不到声音，但方衡眼睁睁地看着一辆泥罐车飞驰而来直接吞没了女人，地面上留下了一道二十来米长的血迹车才停下。两个警察落地的时候直接看傻了，愣了两秒钟之后翻疯狂地跑过去。 “报应啊……”帅小兵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陈义堂出事之前的一周，跟‘鼎盛’船舶签订了四号船坞的混凝土承包合同。白天不准横穿市区只能绕远路，夜里走市区省不少油，所以夜里送得勤……” 邱芸道：“她是被自家的泥罐车给碾死的？” “报应啊……”苏承宇喉结艰难地动了动，“毒死了自己的老公，终究还是死在老公的手上……有的时候，如花美眷，说不定就是红颜祸水啊！吓得我都不敢找女朋友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聚首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小会议室内沉寂了一会儿，帅小兵向方衡伸出了手：“小衡，来‘鼎盛’当个顾问吧！” “啊……”方衡一脸懵逼。 “他还没缓过来呢！”林雪菲笑着推了帅小兵一把，“都是一个小区的邻居，急在这一会儿啊？” “方师傅，”杜志行指了指自己，“有没有兴趣看个前程？” 方衡再次愕然。 苏承宇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道：“其实吧，你也别犹豫，这事儿已经没有你犹豫的机会了。被梁继红盯上的，除了跟她斗到底，没第二条路可选。上次你把梁继红和侯君安的过节挑明了讲的时候我们就开始查你的底了，挺干净，跟梁继红没什么瓜葛……小胖子，你现在不上贼船，也已经上了贼船了！” 方衡傻了眼，问道：“什么意思啊？” 苏承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们就是跟梁继红对着干的。他太爷爷是国字级不假，可老头都一把年纪了，拼不过权力，我们拼年龄呗！别以为我们的爹都只是省厅，可全国那么多省厅都跟咱们差不多，他们梁家第三代和第四代名声太臭，没几个人搭理他们……” “本来挺明白的个事儿，硬是被你说糊涂了，”尹湄白了苏承宇一眼，漂亮的脸蛋显得风情万种，“方师傅，我就直说了。你说的那个叫张仁健的朋友，我们也已经调查过了，没问题。还有侯君安，虽然你们没见过面，但是你们通过电话。很奇怪我们为什么会知道的吧？因为我们都管他叫一声‘安子’。他在圈里也是个头面人物，当然也有我们这些朋友……梁继红原本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现在是，将来更是。因为梁继红的亲爹正盯着中X海的那张椅子，而我们‘外放’到这里的原因之一，就是配合梁家的竞争者上位拿政绩……” 方衡的心头立刻就缩了一下，他意识到，自己好像被卷进了一场不该卷进的是非当中，而且还是一场要命的是非。而且他还连选择的权力都没有，因为现实已经逼迫他必须站队了。而到现在为止，他到底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袁宗皋之于明世宗”！方衡依稀记得无咎和尚第一次看到杜志行和苏承宇的时候，给他俩下的断言。袁宗皋是什么人，方衡还特意查过了，这个人先不论他是好人坏人，但他的的一生可以用十六个字概括：“从龙首功，官至阁老，生荣死誉，遗泽后世。” 这位袁宗皋原先不过是一个王府的长史，皇位什么的压根儿跟他的老板压根儿不沾边，后来武宗正德皇帝死得早，没儿子，这好事儿就落嘉靖皇帝头上了，也就是明世宗。袁宗皋陪着明世宗走完了他当皇帝前和当皇帝初期最艰难的一段历程；嘉靖皇帝也没亏待他，一路给他升升升，直至入阁，后来在阁老任上去世。去世之后皇帝也给了他一个老臣应有的荣耀，各种加封、追封全都有了，归葬故里之后，袁氏子孙但凡有点儿事儿，皇帝念及袁宗皋的功劳，总会给点面子。 “原来是这个意思……”方衡心里嘀咕了一阵，明白了自己应该怎么站队了。 …………………… “干杯！” “干杯！” “干杯！” 茶餐厅的经理室里，几个年轻人欢聚一堂，举杯相庆。 “热烈祝贺吴珍贞、焦彤彤两位女士在电影节上的表演取得圆满成功！”张仁健举杯大声道，“来来来！你们俩可以休息好几天呢，喝！没事儿！” 焦彤彤翻了白眼：“别人都劝酒，你劝果汁算怎么回事？想好这两天带珍贞去哪儿玩儿了么？” “有啊！”张仁健立刻道，“我都准备了好几套预案，你们随便挑！” 焦彤彤道：“甭挑。都老老实实呆着！” “干嘛？”张仁健一呆，“不出去玩，还能做什么？” “你问珍贞累不累！”焦彤彤道，“别小看台上那两分四十二秒的表演，等我们回到后台的时候，我感觉跑了两个小时似的！台上灯光多，看不出来，实际上和我珍贞衣服都湿透了！知道这是什么性质的表演吗？春晚直播都没这个重要！上春晚出了纰漏好歹有现场导演切镜头，这个有么？观众都是大明星大导演，还有那么一大堆制片人，在他们面前出了漏子，这辈子的印象就全毁了！哎呀，现在除了好好休息，我真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是啊！”吴珍贞微笑道，“太紧张了，昨天一夜都睡不着觉，我也想好好补一下睡眠。” 张仁健有些无奈地摊摊手：“那好吧，随便你们喽！” 这时候门被打开，韩敏亲自推着一小推车走了进来，上面摆着水果拼盘和各种饮料。一段时间的磨砺让韩敏迅速成熟起来。茶餐厅虽然不大，但因为韩敏和方衡之间的“特殊关系”，使得韩敏在茶餐厅受到了极大的尊重，而韩敏刚刚走出全封闭式的高中校门，本性如璞玉，在这种环境下，她获得了极大的自信。这种自信对女人来说就是内在的生命。韩敏在这种自信下，不再有“外地人”的自卑感，相反，她知道有很多“本地人”的生活质量和幸福感比自己这个“外地人”差了一大截。那些人没什么可得意的，自己也没什么可自卑的。 虽然上班要穿工作服，但是可以戴三万多的手表，可以穿两三千的鞋子，而四五千一件的衣服挂满衣橱……她还有什么好自卑的？虽然自己的男人不是豪富，但至少现在的生活比起她梦想中的生活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反正自己又没仗着有钱就去欺负人，别人又能拿自己怎样？ 没错，是有个说法，叫“有钱不能代表一切”，这句话从有钱人自己嘴里说出来，和从穷人嘴里说出来的味道是完全不一样的。至少韩敏可以确定一点的就是，同班大多数女孩还在起跑线上挣扎的时候，自己现在差不多已经站到终点线上了。而且，自己的男人很专一，也没让自己坐在宝马里哭，不是么？ 韩敏在生命最黄金的年龄里，用最短的时间，完成了从两脚插在泥土里的土丫头，蜕变成了一个城市中产女孩，不论是在行为举止上，还是在审美眼光上，以及在待人接物的心态上，都完成了彻底的蜕变，在焦彤彤和吴珍贞面前挺直了腰杆说话。 大家很快就聊成了一片。 “胖子，最近还有什么活儿没？没什么事儿就帮帮忙……”张仁健道。 “没什么活儿啊。也就是帮人看个八字、风水，取名、算日子，”方衡道，“都是三百五百的小活儿，赚点儿零花，这样不用整天跑提款机动自己的工资……你有什么事儿？” “还不是那官司的事儿！你帮我看看有没有戏了，行吧？这段时间为了我那车的事儿，找律师、开庭……好不容易弄得差不多了吧，结果被告死了！还是西门庆和潘金莲相爱相杀的顶级桥段，媒体是爽了，我们这些等着赔钱的那才郁闷呐！” 焦彤彤道：“贱人张，你也不是差那么百来万的人吧？新车都找我爸订了，还惦记那堆废铁呐？” “这倒不是，我就是等个结果，”张仁健道，“你们想啊，这二十几年都是我欺负别人，头一回被这么打脸，我能不当会事儿么！” “哎！那对夫妻的事儿我听说过了！”韩敏听到之后凑过来道，“这几天餐厅的客人天天都谈这个呢！” “谁说不是啊！”吴珍贞也道，“手机的推送也全都是这个……” “胖子，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张仁健突然问方衡道，“这‘业务’，你拿手啊！” “说得好像人是我杀的似的！”方衡没好气道。 “说嘛！说嘛！”韩敏、焦彤彤和吴珍贞眼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案发经过……和媒体上说的也没太大出入，”方衡道，“其实就是陈义堂的老婆跟他的哥们儿很早就好上了。本来他们都算准了日子让陈义堂‘喜当爹’，没想到老天爷开眼，生下来的孩子真就是陈义堂的。有了儿子之后陈义堂又恢复了抽烟喝酒，他那哥们儿发现陈义堂牙疼就喜欢吃止疼药，所以心一横就跟那个女人合计了这么个计划，每次陈义堂吃药之后，那个女人都会逗陈义堂来一小杯‘三鞭酒’，‘三鞭酒’倒是真的，上等货，可惜了酒精和止疼药一兑，就会让人慢性中毒。后来陈义堂老婆在外面乱搞的消息被陈义堂知道，陈义堂打了她一顿要离婚，这个女人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陈义堂吃药之后通知他哥们儿再拉他出去喝酒，这个缺心眼儿的就真去送死了！” “尼玛，还好这女人死了！”张仁健咋舌道。 方衡道：“这女人的死，你也脱不了干系！” “我？”张仁健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道，“有我什么事儿？” 第二百四十四章 连锁反应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方衡笑了，玩味道：“如果不是你的车趴窝，那泥罐车就直接把你碾了，然后停下，就算保险不赔，一条人命加一辆车，两百来万，他们还赔得起。问题是你的车趴了窝，结果泥罐车横切了你的车头之后发生侧翻，侧翻后祸害了一条街的跑车，把道路、公共设施全算上，总损失三亿多，那边谋杀亲夫之后才发现自己全部家当抵押给银行给公司扩张呢，结果你又让他们背了几亿的债，虽然可以申请破产，这前后一闹腾，他们谋划这么久又是设局又是杀人的，图了个什么？没办法喽，只能在法院清点资产之前赶紧卷款跑路，到国外换个身份重新过日子啊！当然，两个人一块去是不安全的……” “哦，合着我活该被碾啊？” “哈哈，开玩笑的！”方衡笑道，“网上的报道说，这个女人谋杀亲夫，最后又死在丈夫生前指定的送货车的轮下，这就是天理昭彰！” “是啊！天理昭彰！”张仁健和焦彤彤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有时候，天理……”焦彤彤想了想，旋即又苦笑着摇摇头，“算了，这里也不是讲‘封建迷信’的地方。” “那说说你们今后的打算吧！”方衡道，“我听兵哥说，等再给你们安排几个购物广告之后，就打算把你们‘卖’了，是吧？” 焦彤彤翻了个白眼：“什么‘卖’啊！别说这么难听好不好？传媒公司这边主要就是做电视购物的买卖，然后就是发现有培养价值的新人，招过来培训一段时间之后就待价而沽，转手给经纪公司或者其他娱乐公司，仅此而已！” “他们自己不留着你们赚钱么？”张仁健好奇地问道。 “培养明星这种事情，不是你想做就能做得成的，在圈子里如果没有足够的人脉关系，别说业务上人人挤兑、封杀你的公司，就算你准备了剧本或者演出，他们都能在审批环节上把你卡下来，”焦彤彤道，“如今这些演艺公司，十家倒是有九家是利用国产烂片刷票房帮忙洗黑钱的，你贸然趟这浑水，会直接把自己玩儿进去。‘鼎盛’只想利用传媒公司在这个圈子里结个好人缘，所以培养出好苗子之后都会主动出击，向‘关系户’推荐。虽然这个圈子都是明星导演制片人之类的，可是他们向上可通天，向下也能指挥得动那些‘黑’的，据说，四九城那么大一块地儿，没他们打听不到的消息。我们呢……因为表演得不错，有潜力，帅总说推荐几个大腕儿名下的公司里走实力派路线还是不错的，虽然成名可能会晚一点，但胜在稳重，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拉好关系有根基，不怕圈子里的风浪。” 方衡点头道：“挺有道理的。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安排。” 吴珍贞道：“其实我也挺愁的呢……公司最推荐的就是到省卫视当主持人，先从小节目的做起，播个天气预报、娱乐播报什么的，混脸熟之后露一露才艺……还有就是到首都去，那里空间大，风险也大，日子过起来也苦……” “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住地下室的！”张仁健立刻拍胸脯道。 “拉倒吧！”焦彤彤道，“等到了首都，你老爹那个县委书记的招牌根本就不好使！何况还是个副的！首都随随便便一个年轻人可能就是县局级，人家是正的！有些时候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帅总说得没错，先等公司给我们联系好了，安排我们去首都正式拜师，到了首都也算是谁谁谁的徒弟，有人关照着，这样的路子挺稳。” “可是……我们也二十一岁了，按照这个步骤发展的话，要到二十七八岁才能有点儿名堂，还没热几年就变成大婶了……”吴珍贞叹了口气道，“不过算了，反正我就是个民族唱，变成大妈也一样唱。” “但是……根基不牢，将来就算是能火一时，如果没人捧，还是会消失得很快……”焦彤彤想了想道，“反正好好保养一下，三四十岁了也不比二十几岁差，怕什么！难道你还怕没男人要？” 大家都忍不住笑起来了。 聊了一阵，吴珍贞求韩敏带她过去学调果汁和做巧克力，张仁健本想跟着去，却被焦彤彤拽回来：“你先别走！你给胖子介绍那么多生意，胖子说要给你算提成呢！” “提成？”张仁健疑惑地看了方衡一眼，“我就看个热闹，提成什么的就算了吧。我也不是差那几个钱的人……” “应该给的丫！”韩敏拉着吴珍贞的手笑吟吟道，“如果只帮忙，不收钱，那以后还有谁给衡哥介绍生意做呢？” 张仁健也不是什么刻板的人，这里头的道理他当然懂，于是欣然点头道：“行！那就算！珍贞你先过去，一会儿我就来。” “行了吧！你根本不是调果汁的料，天晓得你调的果汁为了颜色好看一点，会不会放点儿老干妈！”吴珍贞回了一句，跟着韩敏走了。 焦彤彤一本正经地对方衡道：“珍贞说的是真人真事，为了取得色彩夺目的效果，这货在果汁里头放了番茄酱，然后还放了老干妈的红油。” 方衡顿时一门儿汗：这会是什么味道呢？ 张仁健道：“我的意思就是，那红油就是装饰，反正油是浮在上层的，喝的时候用吸管直接吸下面的……” 焦彤彤手一摊：“你看他这理论！” 方衡呵呵地笑笑：“习惯了，他的思路跟人真的不一样。不过真的是福将，以后有事儿我真的会叫上他。” 焦彤彤眼睛一眯：“哟呵？看不出来，我这才忙了几天啊，你们俩就‘如胶似漆’了？” 张仁健嘿嘿一笑：“男人泡女人，不管说得有多好听，终极目标都是抱上床来一炮；男人和男人嘛，能走到一起的，就是志同道合！我跟胖子，就是志同道合……” 焦彤彤下巴一扬：“这么说，你也是想跟我来一下喽？” 张仁健立刻正色道：“打住！绝对没这想法！我可不说‘把你当妹妹’之类的矫情的话。你十四五的时候我还真打过你主意，可又一次带你去游泳的时候，刚刚想吃你点儿豆腐，就被你身上的这个怪鸟蛰了一下，还被烫起个水泡。我顾及除了亨利大师之外，就只有我才知道你身上的怪鸟会动！反正你现在主动泡我都不行，我能躲多远躲多远。” 焦彤彤听得直翻白眼：“当时你碰我哪儿了？” “腰啊！”张仁健道，“打小你身材就好，游泳喜欢穿‘三点’，我不摸你腰我摸哪儿去？当时在水下那一碰啊，我艹，跟碰了烙铁似的，这四个手指立刻就起泡了，还透明的，去医院一查，说是烫伤……我能不服么？” 焦彤彤想了想，坐到方衡身边，扯过方衡的手放到自己腰上，然后把衣服拉了拉把方衡的手拖进去，贴肉。方衡就觉得头皮一炸，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张仁健看傻了眼：“胖子，你没事？” 方衡本来以为自己的手也会被烫一下，结果入手温软滑腻，还下意识地抓了抓，摇头。焦彤彤拖开方衡的手：“别挠，痒。”然后看方衡的手，没事，于是道：“你看，没事吧？” 张仁健一脸懵逼。 方衡想了想，解释道：“你现在去摸，应该也没事。当初你吃彤彤豆腐的时候，动机不良心地不纯，彤彤的纹身为了保护彤彤，自然会给你点教训。现在你对她没别的想法，反而整天想着保护她，当然不会再有事。如果这个纹身不分青红皂白地就烫人，那彤彤生病还要不要去医院了？” “真的？”焦彤彤眉头皱了皱，拖过张仁健的手，也往自己腰那边塞。张仁健吓得连忙往回缩，但挣扎了两下之后还是只用一根手指伸过去，戳了焦彤彤腰间的皮肤，没事。 张仁健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笑道：“用手掌试试……” “滚！”焦彤彤拍开张仁健的手，“你当我是卖肉的？” 张仁健讪讪地缩回手，笑着道：“拉倒！反正肯定不如珍贞的手感好……” “滚！”焦彤彤怒了。 “行了！行了！行了！这点儿破事斗什么嘴啊！”方衡连忙道，“说正事儿！” “正事……随便给个三五百的就行了……”张仁健道。 “不是说这个，”焦彤彤严肃道，“你不觉得你的车祸有问题？” “车祸？”张仁健一愣，随后道，“我也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后来陈义堂被他老婆害死了之后，我就觉得这可能是他老婆布的局吧……” 焦彤彤从办公桌上拿了纸笔，画下了城区简图，道：“这里是陈义堂混泥土公司的出货点，这里是‘鼎盛’船舶的工地，晚上九点以后泥罐车可以入城，陈义堂为了节省运输成本，就让泥罐车横穿市区。发生车祸的位置在这儿，比直线距离多跑了四公里，而且还是只有二十米宽的窄路，你觉得陈义堂会定这种路线？” 第二百四十五章 棋局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对啊……”张仁健看着草图，抚了抚下巴道，“车祸是故意的……我跟陈义堂没仇吧？车上的司机和小妞我也不认识啊！警方说车上的那对男女喝了酒，吸了粉，而且尸体还有‘啪啪啪’的痕迹，会不会是两个人在人少的地方来一炮之后为了赶时间蹿小路了？” “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你要想想我家是干嘛的，”焦彤彤继续画草图，“你车上的记录仪没有拍到泥罐车的具体车速，但是我知道你喜欢飙车，所以为了你的安全，我自己做主让汽修厂那边给你加了最好的钢梁和前装甲，而且关键部位没用铆接，请了专人来做无缝焊接，你这车引擎盖一掀，内部结构能赶上特警防暴车。能够这么轻松就把车头削平，以泥罐车的自重来计算，它的速度要到120以上，也只有在这个速度上，副驾驶位置突然遭到撞击，它才会侧翻，还在地面滑行上百米……” “嗯……” “你给我看的路口治安摄像头录像的时候，那辆车在通过了上一个红灯路口的时候还速度还只是50，按照这个速度，四分钟后就应该通过了，而它七分钟后以一百多码的速度跟你怼上，你说这是什么情况？别告诉我他能在这段路的中间把车停下来，三分钟时间跟那个女的来了一发！” “胖子，你怎么看？”张仁健问方衡道。 “你们早就该问我的！”方衡道，“彤彤说什么，我完全没听懂。我只告诉你们一个实事，那就是，车祸当场我就让鬼使去勾魂了，结果鬼使到了医院还跟人干了一架，差点把太平间给拆了，然后到了书香路，也就是陈义堂死的地方又干了一架，我自个儿去了，用板砖削跑了对方的人……” “对方？谁？”焦彤彤问道。 “俩道士，一个男的，不认识；还有一个是女的，就是上次自杀被送进‘迪克泰特’的二妞儿，她继承了亨利大师的衣钵，道号‘元贞’。她现在的东家叫，梁继红。” “冲着我来的！”张仁健一下子就站起来了，“臭B子想杀我！” 焦彤彤脸色也有些发白，质问方衡道：“你怎么不早说！” 对方衡来说，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早就过了紧张和震惊的时间，所以他显得很平静：“彤彤，其实你早就想到了，对吧？这会儿只不过是从我这里得到了准确消息而已。” 焦彤彤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地点了点头。 张仁健的情绪迅速稳定下来，掏出手机道：“我出去给我爸妈打个电话。” “你别乱说！”焦彤彤嘱咐道。 “我知道，我就是问问家里的情况。”张仁健点了一下头，出去了。 室内就只有焦彤彤和方衡。“看你这脸色……”方衡道，“是担心他的安全吧？” 焦彤彤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不，担心你们俩的。” “我们俩？”方衡觉得挺意外。 “嗯！”焦彤彤看了方衡一眼道，“有你在，我才觉得这个世界是活的。” “唉？”方衡有点傻眼。 焦彤彤却不以为意道：“在认识你之前，我看这个世界都是死的。你想，从你上小学那一天起你就知道你这辈子活不过三十岁，你身上的这些‘怪鸟’让你跟所有小朋友都不一样，他们会怕你，离你远远的，每天过的日子就是在给自己的生命倒数……我曾经在我一本小日记本上写了个倒计时，算我到三十岁的时候还剩下多少天……” “那本子呢？” “丢掉了，”焦彤彤淡然道，“有手机呢！” “认识了你之后，我一下子明白了亨利大师当初建议我填这里的艺术学院的目的，我觉得我的世界又活过来了，”焦彤彤道，“本来我都计划好了，在三十岁之前我要周游世界啊，尝遍天下美食啊，然后买各种漂亮衣服啊……最后那两年要找十个八个男人养在家里当男宠，过一把女王瘾啊……呵呵，这个是说着玩的。不过等我遇到你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种莫名其妙的信心让我把所有的倒计时和死前那种堕落生活的计划全都删了，和珍贞一起追求自己曾经想要追求的东西。” “你放心，你知道我跟元贞交手的时候，元贞透露了一个什么消息么？” “什么消息？” “元贞那波人，也只是收人钱财与人消灾，因为我的存在，他们才有存在的价值，如果我被弄死了，他们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道理没毛病。” “而且她也知道，如果我死了立马入仙籍，到时候，死了的我，比活着的我更难缠。为了不给自己添麻烦，他们不但不能让我死，反而还得让我活得好好的。” 焦彤彤愣了一下，随后哑然失笑：“是啊！这道理也没毛病！那你一边儿凉快去，我继续担心贱人张。” 方衡笑了笑，然后问道：“你就不担心你自己？” 焦彤彤不屑道：“不是我看不起她，她能不能知道我的存在还是两说呢！我才不怕她们家……”说到这里，焦彤彤脸色一黯，压低声音道：“亨利大师曾经还说过，我活着，什么都还好说，我死的那一天，就是梁家气运到头的那一天。” “这什么意思？难道梁家的命运还掌握在你手里啊？”方衡不解道。 “谁知道呢……”焦彤彤瘪瘪嘴道，“亨利大师说，现在的我根本就不是‘我’，真正的‘我’五岁那一年就已经死了。让我这个肉身活下来的，不是原来的那个‘我’，而是一个天道变数。如果现在这个我突然死了，就等于在一个函数中增加了一个未知的量，谁都无法推测会有什么后果。但是亨利大师也推算到我的这个‘未知量’与梁家似乎有些内在联系……” “嗯……我明白了……”方衡点了点头。 “胖子……” “嗯？” 焦彤彤突然道：“你说……如果我死了，会不会魂飞魄散？” “你想多了，现在我们要考虑的是让你怎么活下去，”方衡道，“我参考了很多资料和民间传说，你活不长的原因就是你的原先的魂魄归了地府之后，新入的魂魄残缺不全，先天之气不足，到了三十岁左右，先天的精气消耗殆尽，人就会死。只要能通过修行，把你的先天之气渐渐补上，也还是可以的。” “怎么补？” 方衡耸耸肩：“这还真得看机缘……不过这应该比比考985简单。因为只需要找到合适的魂魄，让后让你的魂魄吸收修炼就行了。” “怎么找？”焦彤彤关切地问道。 “说白了，你现在这情况跟那些横死鬼找替身差不多吧，横死鬼是找个替身之后自己投胎，而你呢，无非就是找个已经散得差不多的残魂，然后吸收了它弥补自身的不足，攒够了数，你的魂魄自然就是完整的魂魄了。” “原来是这样……这么一说的话，的确不是太难的。” 方衡正色道：“你也别想得太容易。吸收别人的残魂，难免泥沙俱下，好的坏的一块儿吸收过来了。如果你不想被那些残魂带进沟里，那最好就是先鉴别，然后吸收有用的部分，最后有选择地修炼。这会耗不少时间，不能操之过急，你明白么？” 焦彤彤慎重地点点头：“明白了！放心，我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你以为现实生活是那些脑残剧、女人和小孩专门坏主角的好事么？这些编剧歧视女人，可真够恶心的！谢谢！我是女人，但我绝对不是不知轻重。我会好好配合你的。” 正说着，门被退开，张仁健进来了，脸色有些轻松。 焦彤彤关切地问道：“怎么样？老家那边没被算计吧？” 张仁健淡然一笑道：“放心吧，没问题的。”说罢，拍拍方衡的肩膀道：“谁手里有哪个省，谁又是谁的人，外面的人看不懂，局内的人才明白。咱们这个省，是咱们的人落子布局最好的‘铁桶江山’，梁家正在争取中原的‘大龙’，没精力，也没办法落子进来。” 方衡隐约明白了一点事，大约张仁健口中的“政治力量”也就跟杜志行、苏承宇口中的“自己人”差不多的意思。 第二百四十六章 赌一把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当年“伟大的慈父”约瑟夫刚刚挂掉，他的继任者“赫秃子”就迫不及待地把这位老上级批判了一番，然后“赫秃子”甚至任期未满就被“勃大鼻”给拉下马，“勃大鼻”挂了之后，又被“戈解体”剥夺了生前荣誉。于是我们鸡国领导人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就用“隔代传”的方式来确保自己将来不会被拉下神坛。 这些坊间传言往往被冠以“秘闻”的头衔，在一群退休老头闲聊的时候被“披露”出来。方衡听到过不少，但因为他一向都是被自家的问题折腾得焦头烂额，所以从来不去关心这些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那时候的他，更像是数千年来都没什么变化的升斗小民：谁坐龙椅都跟他没关系，他只要关心家里米缸有没有见底就行。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鲁迅说数千年华夏史其实就是两个时代，做稳了奴隶的时代和做奴隶不得的时代。其实从生存的角度来讲，也是两个时代，有饭吃的时代，和没饭吃的时代。老百姓有饭吃了，老老实实呆在家里，让干嘛就干嘛；老百姓没饭吃了，先忍一忍，忍不下去了就反了。前者被学者冠以“盛世”头衔，后者则是“乱世”头衔。对的，你没看错，按照犬儒们的逻辑，只要解决了老百姓的吃饭问题，你就是一个缔造了盛世的明君。所以，历朝历代各种各样的奇葩皇帝，都是被老百姓们这种极低的标准给惯坏的。 张仁健听到方衡的“坊间传言”之后道：“看不出来，你还关心过这种话题啊？” 方衡耸耸肩道：“有时候不需要你主动打听，这些消息自己往你耳朵里蹿。”方衡虽然是政治白痴，但他也知道一点，敌人的敌人未必是朋友。他现在也无法确定张仁健父亲“背后的人”和苏承宇他们“背后的人”是不是一路，只能含糊应付过去。 张仁健也没多想，而是道：“这也是，坊间的退休老大爷们最喜欢聊的就是这个。昨天我还听到俩大爷在说美国总统最喜欢某宝款九块九包邮的国产裤衩，要印美国国旗的那种……” 这话让方衡和焦彤彤都笑了。 张仁健却正色道：“被人欺负了不回敬一下，这也不是我的风格。安子哥如今在搞慈善基金，完全没借梁家的力，也就是说，这个基金将来也不会成为梁家的助力。我决定了，这种事我要帮安子哥一把！” “你要参与进去？”焦彤彤有些不安道。 “不是参与，安子哥本人都没参与进去，我们参与进去干嘛？”张仁健道，“安子哥现在的做法其实就是要作为中立势力圈好自己的山头。我能帮的，就是呼朋唤友帮安子哥把盘子做大了再说。只要安子哥盘子做大了，他肯定不甘心这么等下去的。” “你不怕出事？”方衡也开始担心了。 “人家都要我的命了，我还能坐以待毙？”张仁健眉毛一挑，“知道梁继红为什么要下狠手了么？她不动手我还继续怕呢，她这一动手，说明她家那老东西不行了！梁家这些年这么嚣张，还不全仗着老不死的活得长？刚刚我出去打了一圈电话，跟安子哥玩得开的、能给他出力的哥们儿都被人盯上了，直接被下手的只有我。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 方衡和焦彤彤同时摇头。 “梁继红知道自己对安子哥的控制已经到了失控边缘，而梁继红之所以让安子哥不敢动弹的原因就是梁家卡着侯家的脖子，梁家的老爷子还在，侯家就没法动弹。如果梁家那个老不死的不行了……”张仁健冷笑道，“这些年梁家嚣张太过，到处都是仇家呢！老头子一咽气，估计都等不到‘终七’，梁家这头猛虎恐怕就会被群狼咬得遍体鳞伤！” 焦彤彤哼哼道：“离死还远哪！” 方衡想了想，试探地问道：“你们还记得康熙末年，诸子夺嫡的事么？” 张仁健眉毛一挑：“你是意思是……” “这么大的家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要让这个家族永世不得超生，只能让他们在这最要命的一步上走错了……”方衡道，“家族再庞大，也玩不过整个国家机器，只要他们站错队，就有的是机会整垮他们。” 焦彤彤一下子愣住了。张仁健疑惑地看了看方衡：“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方衡摊摊手：“我只是一个纽带。” …………………… 天气暖起来之后，清明节来得就很快。前面的章节中就提到过，X市的清明节是一个“伟大”的节日。给人的感觉就是冬天刚刚过去，夏天直接就来了。清明节的时候大街上既有穿着棉袄呢大衣的，也有短袖T恤齐P短裙的。 韩敏穿得中规中矩，一套标准的春秋装。十九岁的姑娘，身上那股青春的气息不论穿什么都能充满活力。因为祖坟都已经迁往龙山的“龙头”处，韩敏和方衡都特意穿了一身方便活动的衣服。爬上山顶，站在龙首寺的大门口眺望大海，这是韩敏来到这座城市之后第一次看到海，也是她这辈子第一次。 “想不想到海里去游？”方衡眉毛挑了挑，笑着问道。 “不……”韩敏摇摇头，“其实我就是想家了，从老家过来，火车过黄河的时候我……” 方衡想了想道：“选个好日子，我跟你回家一趟吧！” “嗯！”韩敏听了，快活地点点头，随后又响起什么似的，道，“第一季度结算出来了，茶餐厅的生意有‘鼎盛’这边照顾，赚得挺多的……然后分红……” 方衡道：“当初开店的时候，咱们茶餐厅的财务是彤彤家安排过来的，按照当初商议的结果，每个季度都会请第三方来审计。既然有了结果，明天我就联系一下，审计结束就拿分红……第一次去你家，不能空手去，我大学城那边顶层也等着买材料装修呢。” “瞧你这说的！你现在是老板好吧！”韩敏轻笑道，“别哭穷了。” “不是哭穷，是真穷！”方衡叹口气道，“以前我都说我爸老欠债，没想到我要么不欠债，欠一次就赶上我爸一辈子欠下的债。” “这性质能一样么？你又不是拿了钱去吃喝嫖赌，”韩敏道，“而且你也很努力去工作赚钱啊！” 方衡抬起头，看到山下的树丛中有个熟悉的身影。 “小衡！”大伯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一家人给庙里奉了香油钱之后都出来了，“等会儿就别回去了，山下景区有个饭店不错，吃过再回。” “唉！好！”方衡点点头，又回头看了看山下。 自从家里老人过世之后，方国栋就成了方家这一支的一家之主。虽然兄弟们各有产业，但方国栋作为这一支的老大，始终关注着这一支“香火”的延续问题。这一代方家兄弟三个里面，方国华前后生了两个女孩，不过方国华也不是想不开的人，没有太过看重男女。方国栋的儿子方鹏大学毕业之后在首都考上了公务员，儿媳梅玫也一样是同期的公务员，两个人因为工作关系，一开始的时候没急着要孩子，等想要孩子了，又迟迟要不到。所以方国栋就把“男丁”的希望寄托在方衡身上。 到了方衡这一代的时候，对男孩女孩已经无所谓了。方衡和方鹏私下里通过好多次电话，方衡听得出来自己这个堂兄可能更喜欢女孩一点，理由也挺充分：商场里小女孩的衣服实在是太好看了，再看看童装里头的男童装……唉！生个女孩，只要舍得花钱，就能把自己的女儿打扮成小公主，但生个男孩儿，你给他做一身龙袍，也不可能是太子啊！ 至于方衡这一边，早些年方衡还在上大学的时候方国栋就在替这个侄子操心，让老婆范金凤帮忙从老家物色几个孩过得去的女孩。当然，方国栋和范金凤眼中那种“过得去”的是只“能生养”的。毕竟那时候方衡各方面条件都不算好，能有个女朋友就是谢天谢地的事。然而方衡毕业之后居然时来运转，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今天带过来的小女朋友虽然是外省的，可模样性格都不错，方国栋比自己儿子儿媳回来还要高兴。 对方国栋来说，年纪大了，钱不缺，地位也不缺，唯一遗憾的就是下面一代还没个说法。方家这一支算是三房，长房和二房那边已经抱上了从孙，而他这边连孙子都没抱上，着急啊！吃饭的时候，方国栋一个劲儿地打听什么时候下聘，方衡说计划在“五一”的时候，就被方国栋和方国华断然拒绝。 理由就是，方家下聘是要去车队的，方国栋的儿媳是西北来的，当初方鹏下聘的时候方家去了二十辆车从东南沿海直奔西北边陲，横穿整个华夏，虽然一路辛苦，但给足了亲家面子。方衡虽然只是侄子，但方国栋和方国华已经议定下聘的车队不能少过十辆，“五一”高速要堵车，肯定不考虑这个时候去下聘。 第二百四十七章 让他们摇号去！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五一’放假，店里也忙，不如等过了‘五一’或者在这之前……”田小仙提议道，“敏敏，会不会耽误你们家‘农忙’？” “种地的人家没什么耽误不耽误的，”韩敏老老实实道，“老家那边三月就开始忙，一直忙到六月底秋粮都下了地才能歇一歇。平时的话……如果不打药水就得常下地收拾收拾，天儿一热，草就疯长……” “没事没事！”方衡立刻道，“真耽误了农忙，到时候咱们出钱请帮工来。” 然后一家子人就方衡下聘的具体事宜讨论了很久，直到奥体一个电话让方衡立刻回单位报道。奥体的确出了点事，严格来说已经不是奥体的事了，而是刘爱党的事。赵天良“进去”之后不知怎么的，一开始什么都不说，可是等到省委的人下来之后他二话不说全都撂了，而且其他的谁都不管，就盯着刘爱党死咬。众所周知刘爱党的官职都是靠老婆睡上来的，自打上次那个啥“门”时间之后，也全靠老婆的“睡功”保住了乌纱。虽然被下放到底下的县，但也算是明降暗升，低调熬过一段时间之后，说不定还能升一升。 但是赵天良这一口咬得够致命。因为刘爱党的老婆再能睡，也没能睡到省里。省里根据赵天良的供述，立刻就到奥体来了解相关情况。而提前得到消息的奥体也在第一时间召回所有休假人员，大家务必统一口径。这个“口径”是上级以口头形式“点对点”传达下来的，大意就是刘爱党估计保不住了，但不能扯进更多的人。 这个意思大家都懂。 洪霞和李人民轮流发言，用极为隐晦的语言暗示了所有人，并且现场“指导”了大家如何应对一切明查暗访。于是包括方衡在内的所有人人员立刻放弃了休假，全都坚守岗位，一边提心吊胆严防媒体和纪委，一边认真地背着“台词”。 “这个赵天良，简直就是疯了！”洪霞如是评价。 “老赵啊，老赵，斗了这么多年……你终于没法翻身了……”李人民是最知道轻重的。他明白，赵天良这一咬，等于把前途完全给咬没了。没错，刘爱党是给了赵天良一记“绝杀”，可这样的绝杀并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也就是将来如果有一天刘爱党自己也落马了，那赵天良还是有机会翻身。可赵天良这一咬，把刘爱党两口子“上面的人”一块儿拖下了水，这就别怪人家丢卒保车的同时痛下杀手了。 其实谁都不知道，刘爱党和赵天良在洪霞的设计下都是躺着中枪，然后两个人各玩儿各的，把自己都玩儿进去了。 “胖子，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我秘密的人，也是我唯一信得过的人，”泳池边的躺椅上，洪霞闭目养神的同时，低声对方衡道，“在这个世界上，现在，我连我老公都信不过。你别让我失望。” 方衡悚然，他听得出洪霞话里的潜台词，她也是在警告自己别作死。 “霞姐……”方衡道，“其实我想着早点辞职回家专心做生意的……” 洪霞的表情滞了一下，随后洒然笑道：“刚刚那句话我收回。”但随后表情一黯：“但我也知道这句话是收不回来了……胖子，我知道我现在没法跟你解释太多，但是你要相信我……我也相信你。你看，你现在就想古代那种大老爷身边的‘师爷’，大老爷们做的那点破事，当师爷的不都一清二楚么？你知道么，当官，特别是女人当官，这一路升上去，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愈是往上，愈是得凭真本事……色相，顶多送我到副局的位子上，再上去，手里没一点儿说得过去的东西肯定是不行的。我需要你这样的人在我出现选择困难的时候给我指一条路，算是我请大师给我指点迷津吧……” 方衡听了，默默地点点头。但他也明白，他和洪霞之间的关系，再也不可能回到当初那种亲密无间、虽无血缘却如同姐弟一般的日子中去了。 下班健身之后方衡拨通了袁佳的电话，响了两声之后立刻就接通了：“衡哥！” “佳佳……” “有事啊？”袁佳的声音糯糯的，“我手上还有一点儿活儿，忙好之后一起吃饭？” 方衡笑了笑道：“我就是怕摇号，所以先给你个电话，看能不能插队……” “真哒？” “真的。” “等一下……”袁佳回了一句，然后方衡就听到电话那头继续说话，“露露，帮我看一下这两天的预约……取消吧……嗯……让他们摇号好了！……对，我就是这么说的！”随后电话里头又是一声糯糯的笑：“好啦，晚上去哪儿？” 方衡知道袁佳推掉了所有的预约，心下有些感激：“谢谢了，佳佳！本来就打算约你到茶餐厅坐坐，看你这么正式……那就去‘那里’？” “‘那里’啊？经常被人请过去吃饭，都腻歪了……”袁佳沉吟了一阵道，“要不我们去地铁站那边吃阿三菜吧！” “阿三菜……”方衡顿时就无力了。阿三菜他倒是吃过一次，在省城读大学的时候同学聚餐“米西”了一次。本来是去吃岛国菜的，但是班上的女生吃得都很“嗨皮”，四个男生则是压根儿没吃明白，量太少，吃着吃着居然吃饿了，特别是方衡……饭后礼貌地送女同学们都上了车，四个男生不约而同地准备找个地方再填肚子，也没跑远，直接钻进隔壁的阿三菜馆。大抵是因为阿三菜用的香料和药材很多，烹调方式又是简单粗暴直接体现食材和香料香味的，且坊间一直有谣言说阿三菜里面好像添加了某种特殊药材，药效堪比阿三的神油，所以四个男生都没忍住，想去“见见世面”。 后来，方衡对阿三菜的印象就是，好吃的确是好吃，就是开始吃了之后擦汗之类的小动作是个问题，特别是揉眼睛，手指上全都是咖喱和辣酱，揉进眼睛的酸爽谁都知道。最让方衡不舒服的就是咖喱虽然好吃，但手指上的咖喱味却不是那么容易洗干净，挺麻烦的。 “你不喜欢啊？”袁佳小声问了一下，随后用一种恍然大悟语气道，“对哦！我记得你说过吃了阿三菜浑身都是咖喱味……没关系，我这儿正好有温泉馆的代金券，吃过饭泡温泉去，保证没味儿！” 方衡还有有些犹豫。 “哎呀！去吧去吧！”袁佳道，“都好久没一起吃过饭了！那些大馆子的规矩大，在那些大老板面前装淑女，我都快疯掉了，好不容易可以好好吃一顿……” “好吧！好吧！”方衡笑了笑，方衡也挺帅小兵他们说起过，一些高端宴会都是以人际关系为主要目的，不是以吃饱饭为主要目的，而袁佳是个实在人，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一个“伟大的肉食主义者”，一顿饭吃不饱还过得去，三顿不见肉，看见活人她都能咬下一口肉。让她在那么多人面前装淑女，的确有些难为她了。阿三菜吃起来可以不顾形象，倒是可以大快朵颐。 两人约定之后方衡就换了衣服直接到街边等，过了十来分钟一辆大众车停在了面前，袁佳握着方向盘坐在驾驶座上朝自己笑。“喔……这才几个月啊，车都开上了！”方衡感慨了一下。 “承你吉言，老家坟头迁了之后，我们家赚钱的速度海了去了，特别是我！”袁佳有些小骄傲，然后又道，“其实这车是二手的，等我变成老司机了再买新车。曼姐说了，有车，人家就不好意思灌酒。上车丫！” “真能坐？” “当然能！我保险买的全套！” 方衡顿时一脑门儿汗：“我这都还没坐呢，你就说保险的事儿……” “开玩笑的啦！”袁佳道，“放心，我开得好慢的。要不要去接敏敏？” 方衡耸耸肩：“她和我妈还在我外婆家呢。”说罢方衡打开车门上了车，系好安全带。 袁佳开车的速度果然够慢，不过市区车多，开得慢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方衡坐在车上道，“就是我那茶餐厅跟人合伙开的嘛，季度结算之后要请第三方审计一下……我就是想走个后门不用到你这儿摇号，你审计好了账单照寄过来就是。” “一句话的事儿啊！”袁佳爽快道，“随时都可以！” “嗯……耽误你之前的预约总不是什么好事……”方衡犹豫了一下道，“我就一个茶餐厅而已，业务又不杂，而且一个季度就一审，你抽空的时候来一趟就行了。” “嗯……也行！明天晚上吧，我推掉个饭局，到你这儿来审一下，”袁佳道，“管饭不？” “管！”方衡笑道，“我让敏敏用最好的牛羊肉给你炖一大锅糊辣汤！” 袁佳立刻就是两眼放光：“这个好！就这么说定了！多准备几份啊，我要来就是一个团队。” “没问题！”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不一般的代金券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点了菜之后方衡才发现，一段时间不见，袁佳已经从原来的小姑娘打扮，变成了成熟的职业女性打扮。就连原来粗糙打理的脸，也绣了眉描了唇抹着剔透的唇膏，两颊也略施薄粉掩住了雀斑。相比之下，自己这一身随意的打扮……好吧，不是方衡有意随意，只是最近方衡身材变化比较快，计划赶不上变化，所以方衡一直没买新衣，打算等身材稳定下来再考虑，所以一直都是穿的旧衣服。一身旧衣的方衡与衣着整齐的袁佳正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难怪乎刚刚服务员过来的时候，先给袁佳递的菜单，并且只问袁佳要点什么，而方衡被彻底无视了。 菜上来之后，方衡学着袁佳的样子洗了右手，然后有些郁闷道：“我觉得阿三好像跟鸡有仇似的，主要的菜品全都是洋葱和咖喱我没意见，这满桌都是鸡啊……” “没关系！没关系！”袁佳道，“你减肥就吃这边的素菜，洋葱归你，鸡我一个人吃！” 方衡：“……” 不过袁佳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动了，如果不是因为吃阿三菜不能用左手，恐怕袁佳早就双手开工了。方衡笑了笑，也开始吃。其实阿三菜发展到如今，在对外经营的时候是有提供餐具的，不爱用餐具的也可以戴塑料手套，不爱戴手套的还有柠檬水洗手。不过显然袁佳对餐具没兴趣，直接对手套也没兴趣，直接就“嗨”起来了。 对方衡来说，看袁佳吃饭既是享受也是煎熬。因为看一个吃得如此香甜，让方衡觉得生活总是美好的；而煎熬则是因为，因为还处于体重控制期，方衡晚上真不敢乱吃。他现在体脂比是21%到24%左右上下浮动。用帅小兵的话说就是平台期，身体适应了之前的运动强度之后，减脂的速度降下来了。如果要重新提速，还得增加器械重量或者运动强度，要不就是找个机会休假，让身体放松几天之后回到紧张的锻炼模式中来。等体脂比降到15%左右的时候，就不必刻意控制饮食了，只要保持锻炼量，平时不暴饮暴食就行。 方衡这边已经计划趁着到韩敏家提亲下聘的日子好好放松几天，所以这段时间方衡还在控制期，老老实实吃洋葱。 “你真的只吃洋葱啊……”袁佳看到方衡这个样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刚刚就是开玩笑的。” “是啊，这些蔬菜拌得挺好吃的！”方衡呵呵笑道，“你吃你的。看着别人狼吞虎咽，让我觉得世界很光明嘛！” 袁佳已经吃得完全没有节操，嘴巴周围、腮帮子上全都是汤汁，连话都顾不上说，埋头猛吃。也就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所有的菜都被她一扫而光。然后才在柠檬水里洗了手，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靠：“好爽……好久没吃得这么爽了……装淑女太累了……” 方衡还是只能笑笑，他也不可能让袁佳以后都不装。没办法，活到袁佳这份工作上，她想混下去，就得“装”。不过方衡还是提醒道：“你这嘴是没法擦干净了，最好去洗一下。”袁佳顿悟，连忙拎着包进了卫生间。方衡则去结账。 袁佳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素面朝天，两颊上的雀斑也没再遮掩。看到方衡已经结了账，她也没跟方衡太矫情，两个人一块儿出门。此刻下班高峰还没过，街面上车还挺多，袁佳提议道：“先绕这大厦走两圈，吃太饱了，开车吃不消……” 方衡点点头，就这么沿着人行道绕着大厦兜圈。 “衡哥，刚刚你说……打算‘五一’之前就去敏敏家提亲了？”袁佳问道，“要不要我帮忙的？” “这个就不用了，”方衡呵呵笑道，“不过定了亲之后我请你们吃饭。” “你放心，我肯定到！”袁佳立刻道，“连吃饭都不积极的人，人生还有什么指望！走走走，消化得差不多了，泡温泉去，把身上的咖喱味给泡掉！” 本地号称“温泉”的地方有很多。大部分都是扯着温泉的大旗做着澡堂子的买卖；而大部分澡堂子，则是扯着洗澡的幌子，做着卖肉的买卖。袁佳把车开出城，沿着高速开到快到郊县的时候才下高速，在山洼里头进了一家山庄式的温泉馆。方衡只看了门脸一眼就知道这又是“鼎盛”的地盘。X市境内没什么名山大川，偶尔有叫得出名字山，海拔也就三五百米，占地还不是很大。不过运气不错，几处地热资源虽然不足以变成电力，却能让人泡澡。 说起这里的温泉，只能说是“温”，距离“泉”还是有那么点距离。这里的地热资源是有，但热井不够密集热能也不够电厂级别，且平时还得靠向热井倒灌泉水下去才能变成温泉出来。这座产权归“鼎盛”的温泉馆，也就是这种模式，有地热资源，但不够发电，连洗澡都够呛，但还好可以引地表水倒灌进去加热之后再引出来变成“温泉”。 温泉馆内也倒是有那么点儿岛国风味，进去之后方衡看了一下大厅的标价，要命，最便宜的都要八千多一夜。这价码让方衡心惊肉跳。袁佳在柜台上给了券，换来一张卡，然后在女侍的带领下，两人进入了一个单独的院落。准确点说，这里的布局就是单门独院。每个院子一百多平米的样子，住人的地方一小半，大约六十多平米，院子占一大半，九十多平米，院子里花草树木齐备，树木掩映中有个十平米左右的温泉池，池子里始终升腾着热气。 看得出来，这是个很高档的温泉会所。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呢……”袁佳一边走一边小声道，“这券还是人家给林哥和曼姐，然后曼姐送给我的……” 方衡一愣，随后哑然失笑。 “你笑什么？”袁佳小声问道。 “我……我笑我大概知道林哥和林嫂的券是谁送的了，他们怕被记者盯上，肯定不敢来……如果我脸皮厚，应该也能要到的吧……” “真的啊……”袁佳吃惊道。 “大概，大概而已，纯属猜测。”方衡立刻解释了一下。 女侍把两人送到门口之后，仔细打量了袁佳的身材，然后又看方衡。看了好久，然后才尴尬地向方衡道了歉，从兜里掏出了一卷量衣服的软尺。 方衡看到这软尺的时候脸都绿了，袁佳则捂着嘴偷偷地笑。 女侍先给方衡量了上半身，然后跪到地上给方衡量了下半身，这才道了歉匆匆退去，过了一会儿，女侍又来了，后面还跟着几个女侍，每人手里都有托盘，里面衣服、鞋袜都有。然后领头的女侍跪在地板上开了门，然后整个人趴着，真像鬼子磕头那样请方衡和袁佳进去。两个人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咧咧进去。发现里面陈设实际上并不奢华，有着岛国普通民宿的朴素。两人进来之后，女侍们也鱼贯而入，先是从壁柜里取出被褥在榻榻米上铺好，然后分别来了两个女侍替袁佳和方衡解外套扣子。 俩人应该都是算头一回来这里的“土鳖”，不知道这里的服务会贴心到什么地步，也就任由摆布，总觉得这屋里现在连托盘子总共十个人哪，难不成还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可接着就没法淡定了，因为两个侍女把两人的外套挂好之后，整齐划一地去解两人的裤腰带。方衡还好，有裤带，袁佳虽然也是职业套装小西装加西裤，但没裤带，轻轻一带，就松了。 两个人都是吓了一跳，同时后退了一步，同时抓住了自己的裤腰。 两个女侍都是一愣，但反应很快，立刻退到了旁边。 “这个……就这么下去泡？”方衡觉得有些尴尬，“没有那种男女更衣室然后换衣服下去泡的？” “抱歉，我们这里没有这项服务。”领头的女侍恨不得把脸贴到地板上说话。 “不是！不是！……你别这么客气……”方衡连忙道，“你们这个……” 袁佳看到方衡口不择言，于是问道：“我看这里全都是VIP吧？” “是，我们是本市最高档的会所。”女侍的脸还是差不多贴在地板上。 “我那张代金券抵扣多少？”袁佳又问道。 女侍的语气明显一滞，然后沉着地回应道：“您放在前台的不是代金券，本会所也从来不会发放任何代金券。您带来的是由总公司签发的VIP服务券，凭这张券，您在这里享受的是最高规格的接待，并且您在这里的产生的一切消费，都由总公司支付。” “额……”方衡和袁佳脸色立刻丰富了起来。 “也不怕我们把他们吃穷了？”袁佳低声嘟囔道。 “肯签发这种券，自然也就是信得过人家的人品，”方衡想了想道，“这种尊重和互信就这么建立起来了。能有资格拿到这种券的，也不是差这几个钱的主儿。我请你到我家敞开了吃，你真好意思把我吃穷么？哥们儿之间，心意到了，就这个意思。”（明天一章可能要到群里看） 第二百四十九章 温泉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也对……”袁佳点了点头，“要不我们就享受？反正这‘最高级别’的我还没享受过呢……这里肯定会有好吃的！等会儿一边泡温泉一边点餐！” “你还吃……” “干嘛不吃？”袁佳一本正经道，“我还在后悔呢，刚刚那顿阿三菜就不该吃啊！万一这里的都是米其林餐厅那种级别的美食，我哪吃得下啊！” “我们的餐饮服务是随时待命的！”女侍的脑门儿还是贴着地板。 “那……你先起来，这么跟我说话我实在受不了……”方衡道，“我们自己换衣服没问题吧？” “没有。”女侍直起身说道。 “那就好！”方衡刚准备去解衬衫扣子的时候看了袁佳一眼，由停了下来，问道，“那有换衣服的地方么？然后帮忙弄泳装泳裤什么的……” 女侍讶然地看了看方衡，然后迅速恢复到原先的表情，平静地摇了摇头。 方衡瞬间懵逼了，不知道这么个销金窟里面为什么不提供泳装泳裤和更衣室。其实女侍也是挺无语的，只能很无辜地看着方衡。袁佳虽然没经历过这些世面，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立刻就想明白了一个问题。 “你们这里……是不是提供‘全方位’服务的？”袁佳把“全方位”说得很清晰。 女侍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很坦然地点了点头。 袁佳瞬间明白，于是不再多说，解开一颗衬衫扣子道：“衡哥，我先下去了。”然后一点儿都不迟疑，三下五除二把自己剥了个精光，白得晃眼的身体就在方衡的目瞪口呆之下走出房间进了院子，慢慢地下了水池，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泡在水里对方衡道：“衡哥，快下来！下来之后我跟你说！” 方衡彻底尴尬了，他看着另一个女侍已经在帮袁佳捡起散落的衣服并且折叠整齐放好的时候，忍不住低声问道：“我下去的时候……可不可以留一点儿？”说着，他比划了一下自己裤衩的位置。 女侍忍住笑意道：“您随意。这取决于您对那位小姐的态度。” 方衡有些尴尬，从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兵哥，我在龙山温泉……被朋友带进来的……女的……用的是总公司签的券……应该是给杜哥和湄姐的……对，就因为这个我才猜到的……额……主要……主要是因为……为什么……为什么泡个澡还有这么多人看着……还没有泳裤？” 说到这儿，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帅小兵大笑的声音，随后电话就被挂断。 方衡求助失败，犹豫了一下，自己脱了衣服，留着一条裤衩急急忙忙地跑出去，下了水池。下水太急，溅起大片的水花，袁佳又只有脑袋在水外，被溅得满脸是水。 “这么急干嘛？”袁佳抹抹脸，微嗔道。 其实方衡很尴尬，不敢说，因为袁佳白花花的身体真的给了方衡极大的心理考验，原先袁佳在他眼里没有性别之分。对的，就是没有男和女这个概念，不但袁佳，在洪霞面前也这样。在这两位面前，他可以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天南地北地瞎扯，甚至可以跟袁佳牵着手在地下通道摸黑走路都没特别感觉。那是因为在他眼里袁佳就是个没有性别的。 但这一脱，方衡又不是太监，看了一眼，特别是跟韩敏睡一块儿久了尽管没做过那个什么事，但一只脚已经跨进了那扇大门，虽然脑子里没什么邪念，身体还是要有反应的。他实在不想让袁佳看到自己暴丑的一面，太丢人了，也太不尊重人了。人家佳佳没把自己当外人，自己怎么就那么无耻地起了反应呢！ 其实袁佳也就是豁出去了，因为她突然明白了这是个什么地方，明白了李曼把券给她的时候为什么要让她“带男朋友一块儿去”，原来这真的不是调侃和笑语，更不是随便说说。刚刚问过女侍那个问题之后，她立刻就明白了，这个温泉会馆本来就是为“啪啪啪”而建的，而且是“情趣”的，“主题”的，人家只会提供更多让你更刺激的道具，当然不会给你准备好任何遮羞的玩意儿…… 看到方衡很自觉地在距离自己最远的角落里做了下来，袁佳腿蹬了一下，慢慢漂了过去。看到袁佳过来，方衡立刻紧张起来了。袁佳见怪不怪道：“其实你都看见过的。”但人也在两米外停了下来，问方衡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么？” “我又没来过……” “这里啊……”袁佳朝女侍们的方向努努嘴，“反正只要你肯花钱，你可以直接把她们拉进水里，做你想做的任何‘不可描述的事情’，咱们的那张券是最高待遇，也就是说，今天晚上只要你身体本钱足够，八个全都……她们比我漂亮多了哈……” “呃……”方衡发现，袁佳还跟以前一样口无遮拦。 “嘻嘻……”袁佳往方衡这边靠了靠道，但表情渐渐变得有些严肃，又似乎有些紧张，说话也变得一板一眼，“其实……我也挺喜欢……衡哥你的……” 方衡瞬间懵逼，活这么大，第一次如此被动地被一个女生告白。 “不过……应该不是男人女人之间的那种喜欢……”袁佳也很坦诚，“就是那种……嗯……反正我以前天天夜里都有做噩梦，后来你出现了，我就再也没做过。因为我知道只要我一打电话，你会最快速度出现……嗯！应该是依赖吧！我初中的时候就开始宿校，念职校的时候一个月才回家一次，有时候独立得太早了……总希望有人宠着……林哥对我是关心，但你对我是宠着，那种无条件地宠着……” “那是，有条件的那就是居心不良了……”方衡道。 袁佳点点头，继续道：“那一天……刘爱党欺负我，被你发现的那一天，我差点就是死了！被吓死的！但是后来出来之后，你却什么都没说，我才放下心……真正让我觉得你是个倚靠的，是你突然在怪你自己，怪你自己为了保全饭碗才没有当场救我。那时候我就知道，你绝对是一个靠得住的人。因为嘴皮子凶的男人太多了，你这样的能告诉我你瞬间懦弱的男人快绝种了。” 方衡哭笑不得道：“我第一次听人把我懦弱、耳根子软的缺点当优点夸的……” “这不算优点吧，你的优点是真诚，”袁佳道，“很真诚地承认自己一切不足，就好像你刚才躲那么远是因为怕出丑一样。有反应了就是有反应了，没什么好丢人的；就好像现在，我们俩靠这么近，水又是透明的，我已经都被你看见了，而你正在真诚地流鼻血一样……” “啊！”方衡一听，连忙伸手去摸鼻子，一抹，没有血，顿时松了一口气。再看袁佳的时候，袁佳已经漂得开了，趴在水池边缘道：“我刚刚胆子已经够大了，这里还有外人呢，我可不敢再过分了。”说罢朝领头的女侍远远地招招手。女侍们跪坐的位置在十米开外，看到袁佳的手势，领头的女侍立刻就过来了。 “有没有水果、饮料什么的？”袁佳问道。 女侍立刻从怀里取出一份装帧精美的单子双手递给袁佳，然后趴在白色砂石的地上脑门儿贴地。袁佳把单子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然后皱着眉头开始咬自己的大拇指，迟迟不说话。 “怎么了？”方衡问道。 袁佳发愁道：“选择困难症。” 方衡漂过去，手一伸：“让我看看。”袁佳把单子递给方衡，方衡翻看了一下，的确很多种类，而且还有没见过的。想了想之后方衡问女侍道：“可不可以每样都来少一点，种类来多一点？” 女侍明显颤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 袁佳却从女侍这一颤中又明白了一件事，伸手在方衡肩膀上拍了一下：“笨！又不用我们花钱！”随后对女侍道：“每样都来一份！” 方衡被这一拍，才意识到，就是嘛！节约个毛啊！又不用自己花钱！这么多东西吃不掉，难道不可以分给大家吃？这里除了他们俩，还有八个女服务员哪！大家一块吃不就行了？ 女侍答应之后立刻去了。不一会儿女侍进来了，而且是带着一溜人进来的，每个人手里都有托盘，小院子里一下子显得很挤。 “这个……”方衡有些发呆。 而袁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躲到了方衡的背后。因为显然是漂亮妹子不够用了，后排还站着几个穿着厨师服的男人。 还是那个女侍，手里托着托盘，满面春风地问方衡道：“请问，您是总公司的方顾问么？” “额……”方衡点点头，“是……” “这是帅总和林总替您和这位小姐准备的。”说罢，女侍把托盘放到了地上，上面是一条泳裤和一件款式挺正常的女式泳衣。 “呼！”袁佳松了口气，整个人贴到方衡背上，从后面伸出手拿了泳衣，然后在水里窸窸窣窣地穿上，方衡也赶紧把泳裤穿上。 第二百五十章 我的理由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穿好泳衣的袁佳这才恢复了正常，坐到温泉边的青石上，一样一样地品尝各种水果和果汁。方衡倒是没计较什么，喝了半杯橙汁后继续坐在水中，闭目养神。 “衡哥，这些水果好赞！”袁佳一边吃，两条小腿一边踢水。其实如今交通发达，这些水果也算不上什么稀罕东西，只不过泡温泉泡得浑身燥热的时候清清凉凉地来一份，的确让人很“赞”。 方衡只是微微笑笑，嗅着泉水中淡淡的硫磺味，继续闭目养神。水声“哗啦”了一下，方衡就感觉到唇边冰凉，睁开眼，发现袁佳已经坐到他身边，把一杯果汁送了过来。方衡没喝，而是接过果汁放到一边，苦笑道：“佳佳，你别整我了，好不好？” 袁佳反问：“怎么就整你了？” 方衡叹了口气：“刚刚你往我背后那一趴，我差点晕过去好吧？” “我魅力有这么大？” “我满脑子都在想怎么跟敏敏解释……”方衡道，“佳佳，刚刚我明显感觉到你的动作好像有别的意思在内。” “哪有！”袁佳立刻叫冤枉，“主要是以前一个池子里游泳都习惯了……哎呀，你是不知道情况……” 方衡有些意外道：“情况？这里头还有什么说法？” 袁佳直接贴到方衡身边，凑到方衡耳边压低声音道：“刘爱党两口子被抓的事儿你知道啊？” “当然知道！”方衡道，“今天我们还开会统一口径呢！” “这就对了！我知道消息的时候都快乐疯了！一个人在出租屋里头哭了半宿，又笑了半宿，最后实在睡不着，在房间里又唱又跳，把房东都吓傻了！”袁佳道，“第二天顶着个黑眼圈去上班，曼姐二话不说就把这券给我，让我带男朋友出来放松放松。我哪来的男朋友啊！刘爱党一天不倒，我这心理阴影就一天都去不了！总想着将来我跟男朋友要结婚的时候，这王八/蛋突然出来要我做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我男人？好不容易他们两口子都被弄进去了，我得先放鞭炮摆酒席庆祝之后再谈男朋友吧？” “额……”方衡沉吟了一下，“嗯，我理解你的心情。事到如今，你真的才算彻底解脱。刘爱党估计是出不来了。” “你确定？”袁佳两眼放光。 “霞姐打听到的消息，私下跟我说的，说是赵天良这次是豁出去了，”方衡道，“经济问题没怎么举报，直接说的刘爱党生活作风问题。刘爱党的事……你也懂的，弄了那么多女人，有自愿的，也有不自愿的。这些信息都被赵天良收集到了，这一次赵天良直接捅到了省纪委，人家可以不在乎经济问题，但‘违背妇女意志’就是刑事大案了；刘爱党犯事，他老婆帮着瞒，他丈母娘仗着女儿女婿的地位收黑钱……他要是不被控制还没事，可现在消息传出去了，好多女的都出来补刀了！准确说不是女的，是那些女人的老公，以前忍气吞声不敢发作，现在机会来了，大家一块儿上，霞姐说省纪委那边的材料都订了几大本，公安、检查……就连省妇联都介入了。这货如果不想被毙，就只能争取立功表现，想要争取立功表现，就只能把更多人扯进来，可上面那些大佬会给他把别人拉下水的机会么？” “你这话简直就是天籁之音！”袁佳整个人都“嗨”起来了，“这次不会再有人保他了吧？或者弄个无期然后过一段时间减刑、保外就医？” “那也得是他在外面有人，问题是他有么？他这个级别都是靠老婆睡上去的，能有什么人？现在他们两口子要面对的就是，上头有人防止他俩说太多，会提前下手灭了他们，”方衡道，“‘鼎盛’知道不？一个大秦总，一个小秦总，小秦总是大秦总的亲妹妹。小秦总在省城有个前夫，小人物一个，跟小秦总离婚之后又娶了一个，两口子卷进了派系，结果出了事儿就被推出来顶包，两口子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自杀’了，那个女的还怀着孩子哪！” “啊！”袁佳的脸色立刻不好看了。 “所以千万别以为那些当官的会手软，涉及到仕途的事情，他们敢玩命！”方衡道，“霞姐那边的绝密消息，上头已经连他们两口子火化的时间都定好了……” “哇，好凶残……”袁佳吐吐舌头，然后笑道，“不过我喜欢！” “所以你就一百个放心吧！”方衡轻松道，“以后你才是真的自由了，不用担心老东西咸鱼翻身。” 袁佳挽着方衡的手臂激动得直点头：“我就知道你是我命里的大救星！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可能就承受不了这个压力，在奥体门口那棵树上吊死了！知道么，刚刚知道那消息的时候，恨不得立刻喝好多好多酒把自己灌醉，然后叫上一个男人滚一整天的床单……额……这个说着玩的，嘻嘻……” “好了，你可以慢慢找真爱了！”方衡笑了笑，站起身道，“我得回去了。” “哎？”袁佳一愣，“你不在这儿过夜？你看那边铺的床褥……距离也跟奥体那些海绵垫子差不多，可以的呀……” “不是睡觉的事儿，”方衡道，“咱俩虽然关系不错，可是关系再好也没到这个地步，对吧？你现在没有男朋友，但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有了女朋友，跟你一块儿吃饭、泡温泉都没问题，一块儿过夜就有问题了，而且刚刚已经挺过分了……” 袁佳的脸有些发黑，坐在池子里一动不动。 方衡伸手拍拍袁佳的头顶，笑道：“我知道我说得有点重，不过我也有我的理由。你还得谢谢我。” “说说看。”袁佳的语气开始变硬。 “你当初把八字写给我的时候，我就帮你算过全套，命格上显示你的姻缘比较稳，在刘爱党事件之后，你会被人拒绝一次，然后因为意外而被迫失去一次真爱，具体原因不详，经历过这两次之后，你的真命天子才会出现，而且，你的未来应该是个官太太，大官的太太。你从一开始就在暗示我要对你做点儿什么，现在我走了，算是应了你命格中被拒绝的一次。至于下一次被迫失去的真爱在哪里，我就不清楚了。简单点说，你的未来不是我能给你的，但是我可以帮你。” 袁佳直接愣住了，从水里站起来，喃喃道：“我还真得谢你？我那个真爱到底会是怎样的？我的未来是大官的太太？” “肯定没错了！”方衡笑着凑到袁佳耳边道，“皮肤这么白，胸这么大……我再没感觉我还是男人么？但是你福泽深厚苦尽甘来。但如果坏的功德越多，享福的那一天就来得越晚，直到没有。所以我不能坏坏了你，不能因为一时半会儿的痛快就毁了你一辈子啊……” 袁佳抬起头，两只眼水汪汪地看着方衡，过了一会儿，咬了咬下唇，艰难道：“混蛋，在我改变主意之前赶快滚！再不走，我宁可这辈子都不当官太太，都要你把我坏坏了！” 方衡笑了笑，顺着台阶走出了温泉池，对女侍道：“麻烦……有没有替换的衣服？” 女侍立刻捧来了一套崭新的贴身衣物，方衡一看这才明白了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女侍会给他量尺寸了，原来是为了这个。自己身材不对路，女侍靠目测拿不准，所以才会有尺子量。这一次方衡也没避讳太多，先把浴袍披上，然后脱掉泳裤在换上干裤衩，再脱掉浴袍穿其他衣服。 穿好了衣服之后方衡独自走到了门口，就在他拉开门准备出去的时候，袁佳突然叫住了他。 “衡哥！你爷们儿！”袁佳向他竖起了大拇指，“女人白送到嘴边都不敢上，理由还这么清新脱俗！” 这一下场面没控制住，先是一直在旁边伺候的女侍笑喷，随后整个小院集体笑喷。方衡则是在笑声中狼狈不堪，关上门落荒而逃。出来之后听着里面的笑声，方衡也是自嘲地笑笑，然后扣上扣子打算离开。反正他现在好歹是总公司的“方顾问”，让前台安排车送自己回去肯定没问题。 沿着卵石小路步行，方衡感觉到微微的凉意。温泉馆依山而建，山的海拔不高，山体也不陡，方衡快走到前台接待处的时候回望整个温泉馆，一个个单独的院落层层叠叠地建上了山，每个院落的屋檐下都挂着防风的灯笼，乍一看，整个温泉馆都闪耀着繁星。 “哟，这么贵的地方生意还这么好……”方衡嘟囔了一句，但很快就发现有一个院落黑漆漆的，没有任何灯火。这个院落的位置既不在中央也不在角落，仿佛是随机出现的一个院落。方衡觉得有些不对，按理说前台安排院子的时候除非客人特殊要求，否则应该按照次序来，这样方便服务，没理由跳过一个。于是停下脚步仔细看了看，然后掏出电话拨通了帅小兵的号码：“兵哥，温泉馆是不是有个地方死过人？” 第二百五十一章 特殊的香水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电话那头的帅小兵听了这话立刻就来劲了：“怎么着？有想法？” 方衡笑了笑道：“白白享受了一趟，不能不出点力哈！那间院子就留给我好了。” “等你这句话呢！”帅小兵立刻道，“我马上安排！” 于是方衡便不走了，而是继续拨通了韩敏的电话，然后就回头往上走。不一会儿韩敏接听，方衡先问道：“敏敏，你和妈都到家了没？” “没呢，我们先到店里看看的。”韩敏的话中带着长时间坐车的疲惫，“你吃过晚饭了？” “吃过了，约佳佳吃的，”方衡道，“然后佳佳手里有温泉馆的VIP券，我就过来泡温泉了。结果这温泉是‘鼎盛’的产业，我在这儿发现有个房间死了人。” “嗯……”韩敏含糊地应了一声。 “等会儿我托张仁健到值班室帮我拿几样法器送过来，到时候你帮忙开个门。”方衡又道。 “好的！”这一下韩敏的回答比较爽快。 “这地方服务挺不错，明天我也弄张券带你过来！”方衡听得出韩敏语气变化时那微微的醋意，所以才会连忙祭出张仁健这个杀招。这也不奇怪，任何一个女人听说自己男友跟另一个女人单独出去吃饭，甭管理由有多光明正大，心里也不会舒服到哪儿去。韩敏的脾气算是好的了，换个人说不定当场就飙起来。方衡不想对韩敏撒谎，只能选择实话实说；但又不想让韩敏多想，所以只能拉张仁健垫背。 “嗯……好！”韩敏应了一声，“你自己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之后方衡又打给张仁健，张仁健几乎是秒接：“胖子！是不是有活儿！” 方衡笑着应道：“有是有，不过没你什么事，让你来是帮我‘洗白’的。” “洗白？你做了坏事了？” “跟一个姑娘吃饭，以前的同事。然后她有温泉券，我们就过来了。我以为就是普通泡个澡，结果这里全都是两口子一块儿泡澡的那种，没有男女分浴。所以我只能跑了……” “真TM没见识啊……在哪儿？” “我发个地址给你，先帮我到值班室带点法器过来……就我常用的那几样，用背包装着带过来就行。” “好嘞！” 挂了电话，方衡已经在这个院子门口站定。 “老大，里面好像没多大事儿，我们进去看看？”白灵雨出现在身边，征询道。 方衡摇摇头：“有冤气，也有戾气，不过没事的，菜鸟级。看看今晚能不能超度它。”看看时间，估计张仁健到还得等一会儿。于是方衡回头信步，又走回了原来袁佳的那间院子。跪坐在门口的两个女侍看到方衡回来，也没阻拦，帮方衡拉开了门。 刚才挤在庭院内的人都已经被袁佳遣散，留下的还是先前那几个女侍。不过袁佳的泳衣已经脱了，换了一身款式质朴的纯棉浴袍，薄薄一层；她人也没规矩地坐着，而是左右各一个女侍帮忙按摩，另一个女侍帮她修脚趾甲，自己则翻阅着时尚杂志，一个女侍跪坐在她身侧喂她吃水果。看到方衡进来，袁佳只是抬眼看了一下，把敞开的睡袍稍微拉一拉意思了一下，其实也没遮住什么，依旧是罗裳半解的样子：“我就说呢，你都没车，是打算飞回去呢，还是打算爬回去？” “你这架势，算是武则天还是算慈禧？”方衡打趣道。 “问你话呢……”袁佳道，“晚上睡这儿？” “睡这儿是睡这儿，”方衡道，“不过不是这屋，也不是跟你，而是跟男人。” 袁佳直接哼哼道：“男人？你觉得我不好看的话，我也就认了，这一屋子漂亮妹子你都看不上？” 方衡笑了笑道：“主要是这里有个院子死过人，我就进去住一夜看看。” 袁佳立刻就坐直了，白腻腻的脸变得更白，原先装出来的女王姿态消失的无影无踪：“真的假的？在哪儿？” “就在你这院的斜对面，往上坡去第三个院子，”说着，方衡指了指女侍们，“她们应该知道情况。” 袁佳这才注意到，女侍们的表情集体有些僵硬，显得很不自然。“看来……情况是真的喽？”袁佳侧过头，问领头的女侍道。 “是真的……”领头的女侍坦然承认。 袁佳吐吐舌头，露出一副害怕的表情：“好吓人！我还是先回去了！你走不走？” 方衡摊摊手道：“你刚刚没听见人家都叫我‘方顾问’么？还是总部的‘方顾问’！我顾的就是这方面的问！我人都在这儿了，碰上这事儿难道不管？放心吧，我已经通知我搭档了，他正在赶过来的路上。你想走就先走，没关系的。” 袁佳起身就想换衣服，但迟疑了几秒之后问女侍道：“那个院子的鬼不会跑出来吧？” 一个女侍摇摇头道：“不知道，没人见过它，它也没打扰到谁。反正……反正就是从出事那天开始，那个院子所有的灯都不亮，温泉的进水道和出水道也都不通了，不论白天怎么修，到了晚上就是用不了……其他的……我不知道了，这些都是我来这里之前发生的，我也只是听人说说。” 女侍头领结果话茬，吐字清晰字正腔圆道：“后来经理先后请了几波师傅过来看情况，都没用。这些师傅说，里面的冤魂不对劲，但也不害人，他们暂时也没办法。后来又报了总部，总部也请了师傅过来看，结论也差不多。反正就是经也念了，法事也做了，它就是不肯走，问它为什么不走，它也不说话。” “喔！”方衡欣然点头，“哪倒是挺有意思的！等会儿我会会她！” 女侍头领惊讶道：“就这么进去？不开坛、不请神？” 方衡一笑：“费那么多事儿干嘛？在里头睡一夜就行了。” 袁佳的脸上明显出现了纠结的表情，犹豫了很久然后才问喂她水果的女侍：“你们这边有负责陪睡的不？” 女侍先是有些讶然，随后职业性地一笑：“只要客人喜欢，想怎样都行。” 袁佳知道对方领会错了意思，连忙道：“我是说，如果我一个人睡觉害怕……有没有那种帮我壮胆的陪睡？” “这个当然有！我们几个就是，”女侍道，“那边的灯一直都不会灭，庭院的灯也不会，我们会轮流为您值守。” 袁佳松了一口气，对方衡道：“那我不就不走了，留这儿看你抓鬼……嗯，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就叫一声，我去帮忙。” 方衡知道袁佳完全就是说漂亮话，真要到了那个时候，跑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喊她去帮忙？于是道：“你好好睡觉就行了。你现在是八小时之后的享受，我现在算加班，虽然我不打算向兵哥收钱，可再弄张这个什么接待券还是没问题的，好歹是个‘顾问’哈……” “兵哥是谁啊？” “‘鼎盛’老总，就是教我健身、打拳的那两口子，跟我住一个小区，”方衡道，“你早点睡吧，晚上不会有太大动静的，”方衡看了看屋内，然后端起一盘水果道，“你继续，我坐门口吃。” “别介！”袁佳立刻道，“在这儿聊着！” 方衡道：“你穿成这样，我哪敢啊！” “胆儿小呗！”袁佳轻笑了一下，然后坐直身体把睡袍系好，“怕过来就靠那边门坐吧。你放心，这里人这么多，我不会伤害你的。” 几个女侍都忍不住笑了，她们也看得出来，这个大咧咧的女孩是有些喜欢这个男人的，这个男人也解风情，不过已经有女友了。而且这个男人也挺单纯，居然以为这种温泉馆是男女分开泡澡的澡堂子……还好没叫搓背工，这里还真没有力气大的搓背工，只有温柔小娘帮你搓背，搓着搓着跟你一块儿进池子的那种，只要你出得起钱。 一对雏儿，搞到了VIP券，一头扎进了全市最顶级的风月场所，还以为这里就是单纯泡澡的地方，这场面也真的是没谁了。 要知道，这地方如果放在岛国，会有一个非常响亮的名字：温泉情趣宾馆。很多一X道、夹勒逼、X京热的不少片子都会在这种地方拍，这个房间的壁橱里还有很多“日式器械”，这俩人都没发现……“情趣”是重点，画起来，要考。 而这里靡靡的气氛也让这个小姑娘有些失控，因为这里所有房间的熏香都是特制的，添加了一种叫做“费洛蒙”的东东，不是什么春什么药，而是动物的求偶信息素，正常人都会分泌，于女人就叫“体香”于男人就叫“男儿气息”，嗅到这种气息之后，如果对路，就会彼此产生求偶欲，俗称……好感。这里房间熏香中的费洛蒙含量是天然含量的百多倍，足以让一对原本就有情的眷侣来一场痛快的啪啪啪了。（有卖的，这玩意儿平时没什么大用，但在两口子的私密空间内会让人变得容易激动，老婆反应极好，但某宝假货多，注意鉴别。） 这里面的道道儿女侍们都懂，只不过这对男女不懂。 袁佳对方衡本来就有那么点儿意思，没别的，主要就是依赖感，只不过因为刘爱党两口子落网之后，袁佳心理需要释放，而她唯一信任的又只有方衡，又到了这么一个本来就该做点儿什么事的地方，被熏香一刺激，所以袁佳有点儿失控。 但袁佳也清楚，自己和方衡不可能开始，也不会有结果；因为将来的某一天，自己碰上新男友，可以很轻描淡写说一句有过男友，就揭过这段经历；但在方衡面前她无法隐瞒什么，特别是方衡已经亲眼看过她被刘爱党按在海绵垫子上的情景，如果两个人最终在一起，她自己都觉得无法面对这份经历。 一句话，袁佳因为情绪激动，想要做点疯狂的事情，但不凑巧方衡主动打电话约饭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向烟霞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方衡这边就更简单了，他本能得感觉到袁佳在吃饭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但到了这里之后在各种气氛的刺激之下，好像有些不对了。就连他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也有些涌动的迹象。但方衡有一点没说谎，那就是按照袁佳的命格，如果没有人为打乱，应该是远嫁外地，变成高官太太的。而自己应该就是袁佳命格中提到的那个扶持她走过关键一步的“贵人”。 男女之间讲感情，讲缘分，而在方衡眼里更多了一份功德。 袁佳没有韩敏那么好看，但如果袁佳真主动扑过来的话，方衡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当得成这个君子。都TM是男人，这种情况下只有太监才不会硬。而且方衡也挺喜欢袁佳的，这种喜欢不是那种男女之间有好感的喜欢，而是把袁佳当作“二货”“逗逼”女青年的那种喜欢，袁佳之前凄惨的境遇让他产生一种保护欲，希望自己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袁佳的境遇，本来也有日久生情这个说法的，但韩敏在恰当的时候出现，方衡和袁佳还没“日久”，使得现在和韩敏好得蜜里调油的方衡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 其实大多数男女错误地走到了一起的原因大抵就在于此，从一开始的时候就不是爱，只不过在一起玩儿得久了，才会觉得分不开。 这方面方衡因为可以洞悉天机，反而比袁佳更冷静一些。他知道如果袁佳不小心坏了功德，恐怕前途就会一片黯淡。这真的就是害了她了。袁佳和洪霞不一样，洪霞的命格就是越“lang”就升得越快，袁佳则反之。 屋内的几个女侍都笑，就只是觉得好笑。在她们看来，一对男女既然都挺在意对方的，来一场“友情炮”也无不可，何必这么克制自己呢？克制自己的人值得赞许，但两人这种想要“来一发”却又拼命忍耐的场面实在是喜剧片中的经典镜头。 果然，喂袁佳水果的女侍在给袁佳喂水果的时候凑到袁佳耳边低声道：“让大姐头撩他一下，绝对投降。” 袁佳诧异地看向了领头的女侍，应该说是女领班。女领班也听到了这段小声的对话，抬起头看着袁佳，等袁佳点头。袁佳想了想，坚定地摇了摇头。女领班看到这个动作之后，则是不经意地哆嗦了一下。而方衡则是没听到这段对话，他吃水果的时候只看见朱丹焱突然出现在女领班的背后，抬起手臂随时准备拍向女领班的后背，袁佳摇头之后，朱丹焱又消失了。 “佳佳，你们刚才打什么坏主意了？”方衡见状随口问道。 袁佳天真地眨巴两下眼：“没有啊！” “肯定有！”方衡淡定地指了女领班道，“我养的一个女鬼……你见过的那个，喜欢她那款大衣的……刚刚突然就站到她背后准备拍她，等你摇头了才离开。你敢说没打坏主意？” 这话一说，袁佳还好，女领班又哆嗦了一下直接瘫下去了。周围的女侍集体愕然。女领班说话的声调都变了：“刚才……我、我就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好冷……还哆嗦了一下……” 要知道这屋内受温泉影响，足有二十六七度，袁佳穿着薄薄的睡袍都不觉冷，而女领班穿着全套的和服一共三层，别人都微微有些出汗，她倒在哆嗦。 细思恐极。 袁佳俏皮地吐吐舌头：“其实就是想让她撩你一下，看你什么时候投降，看来你手下醋劲儿不小……” “她是怕坏了我们俩的功德！”方衡没好气道，“精气一泄，就算我年轻力壮，也要休息到明天才能补回来，等下我还要到那边院子跟里面的冤魂谈人生谈理想呢，弄成那副衰样过去？你也是，你这辈子熬到今天好不容易出头了，将来是要嫁给高官的，天晓得乱性这种事对你有没有影响？真是奇了怪了，今天怎么回事，定力这么差……” 女领班连忙去灭香炉：“对不起，这个是为客人增加情调的，没想到两位……” “我个去……原来是这样！”方衡总算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是我自己的原因！” “那就先拿掉吧！”袁佳道。 熏香的香炉其实是个香炉造型的加湿器，切断电源之后就没太大作用。女领班关掉电源，然后帮袁佳把床褥重新铺好，道：“您现在要休息了么？” 袁佳点了点头，又不放心地对方衡道：“衡哥，我是认真的！如果要我帮忙，记得叫我，大声叫！我睡得沉！” 方衡不忍拂了袁佳的好意，点点头，放下盘子准备出去。 袁佳则道：“等一下吧……从城里到这儿最快也得四十分钟，现在晚上还是挺凉的，这里暖和。” 方衡用毛巾擦擦嘴道：“不用，我的搭档开的是不带翅膀的飞机。”说罢就起身出了门。其实方衡知道张仁健还有一段时间才能过来，但他是怕屋内的气氛实在尴尬。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院子的灯熄了，只剩几盏长明的灯。过了一会儿，女领班就带着几个女侍出来了，站在门口低声安排了一下夜里的值班，然后准备离开，看到方衡之后，女领班略一迟疑，跟身边的人交待了一下，自己独自到了方衡这边。 方衡正站在那间闹鬼的院子门口盯着院门沉思。 “方顾问……”女领班小心翼翼地说道。 方衡猛然警觉，看到是女领班，问道：“她睡了？” “睡了。” “唔。”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方衡迟疑了一两秒，然后摇摇头：“没有……你这会儿过来，不会是想看热闹的吧？” 女领班直着眼睛看了方衡一会儿，没有回答。 方衡立刻觉得这个女领班好像有些不对劲，但怎么看都不像是被“上身”的样子，于是只能后退半步，小心地打量着这个女领班。 “胖子！你盯着美女看，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啊？”张仁健拎着方衡的背包，似笑非笑地边走边道。 “没有啊……”方衡连忙道。 “你是看上去老实而已！”张仁健笑了笑，然后走到方衡面前，看了女领班一眼，立刻赞许道，“不愧是全省前五的好地方，妹子质量不是一般的高！漂亮倒是其次，这人往这儿一站，气质就明显不同！老子早几年改邪归正之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么个好地方呢……美女叫什么名字啊？几号？” 女领班愕然，随后道：“我叫向烟霞，四班的领班。我们这里不用假名，也没有编号。” “哟！这倒是新鲜啊！”张仁健也诧异了。 女领班倒是不遮掩：“入职第一天经理就说了，能到这地方来的客人，都是不乱说乱吹的客人；不靠谱的客人有钱都进不来。留个真名算是结个人缘，客人愿意表露身份那最好，将来自己不干这一行了想要找客人帮忙，打个电话发个嗲，说不定事儿就办下来了。” 张仁健点点头：“这倒也是！”随后转向方衡道：“胖子，他们只让车停在车停场，不让往里开，我的‘装备’没法过来，今晚全靠你了。” 方衡却宽厚地笑笑：“没事，有你这样的福将在身边，肯定没问题！” 张仁健笑嘻嘻道：“尼玛长这么大，就这一句表扬听得最舒心！走，进去瞧瞧！” 两人抬脚就准备往里走。向烟霞却抢先一步替两人退开了院门。 方衡看了向烟霞一眼，道：“你先休息去吧，这里……会吓着你的。” 向烟霞摇摇头。 方衡挠挠头道：“你放心，这不算擅离职守，算是让你回避。” 张仁健却道：“你这就是不懂女人了！你看人家的表情，分明就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方衡愕然：“不至于吧？” 张仁健绕着向烟霞走了几圈，把向烟霞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然后轻佻地托起了向烟霞的下巴：“唔……脸型不错，气质也好，五官精巧，皮肤细腻……”然后顺着下巴抚到脖子，再到锁骨，然手变成一根手指往和服的领口下钻了钻，点头道：“C罩，现在里面真空，所以完全真材实料。”然后手指回来，到了肩膀部位，顺着肩膀从侧面走到胯部，然后绕到后面臀部，点头道：“线条完美。” 方衡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我要不要向珍贞举报？” “我知道你不会出卖我的，”张仁健很笃定地回了一句，然后问向烟霞，“你一个月挣多少？” “工资加补贴八千，”向烟霞道，“客人给小费和自己挣的‘服务费’另算，多的时候五六万，少的时候三五千。” “温泉馆不拿提成？” “不拿。” “良心企业啊！”张仁健感慨道，“难怪你这么拼！” “拼？”方衡傻了眼。 张仁健道：“你不懂。这姑娘明知道咱俩去干什么的，她还要跟着进去，在这种地方只图一个，‘上位’！在这种地方，大家取悦男人的手段都差不多，竞争这么激烈，想要凭客人赏识‘集赞’升职实在太难了，像今天这种露脸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只要她跟着咱俩进去平安度过这一夜，她在同事中间就有了不同寻常的资本。” 方衡再次愕然，再看向烟霞，两颊却是红红的，被张仁健完全说中了心事。 第二百五十三章 捡到宝的赶脚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张仁健继续道：“颜值、气质上乘，‘技术’应该也不错，所以才能混到领班的位置，但从领班到主管，这是一个分水岭，过了这个分水岭就进入了中层，就有机会在高层和总部露脸，小姑娘把握机会的眼光和魄力都不错，只要她过了这一关，恐怕四十岁左右的时候就能进入‘鼎盛’中高层圈子，至于能不能再升……看学历。” “我是省城X大工商管理专业毕业的，985，而且这几年虽然在这里上班，但我还是提前拿到了硕士学位。”向烟霞坚定地说道。 “X大？我个去！我也是！我也是工商管理……”张仁健惊讶道，“我12届的……” “我09届的，你别叫我妹子了。”向烟霞回了一句，嘴角泛起一抹不可察觉的笑意。 “呃……”张仁健立刻改口道，“学姐，有没有兴趣到我这儿来上班？当然，我现在开不出八千的基本工资/几万的额外补贴，不过我保证发展空间绝对大……” 向烟霞摇摇头：“我缺钱。” 张仁健瞬间闭嘴。 方衡看了张仁健一眼道：“我还以为你会拍拍胸脯……” “救急不救穷，”张仁健正色道，“如果没调查清楚就直接给承诺，那也太不靠谱了。至于调查不调查的……学姐就在我面前，她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我也没办法。反正你想啊，学姐干这一行不是一两年了，每个月都少则一万，多则好几万的收入，还说缺钱，就说明这窟窿不是个小窟窿，胸脯不能拍太响的，万一牛皮吹炸了，白被人笑话。” 向烟霞没有回答，而是默默地推开了小院的门，随后道：“我不想就这么过一辈子，我不甘心。” 方衡道：“985的本科、研究生……换我也不甘心伺候人。” 张仁健满意地点点头道：“可惜你看不上我们这种小庙。”说罢，和方衡一起走了进去。进去之后，踏着细软的白沙，张仁健走了两步停下来问道：“不对啊，你比我早三届，那时候985毕业的工商一本找工作没难度吧？而且工作不会差。” “外企，各种保险都全的，假期也都全的，试用期月薪4000，正式签约底薪6000，”向烟霞道，“三年普调，可以升职，预期40岁可以做到中高层，还可以拿绿卡，但是我真的很需要钱，等不了这么久。” 张仁健颔首道：“这就差不多了。你做了几年了？” “两年不到。” “喔……”张仁健点点头，进入沉思状态。 这时候方衡已经上了台阶，自己拉开了木质门。里面一股子霉味，于是方衡就在台阶上坐了下来，招呼道：“先换换空气，都过来坐吧！” 张仁健点点头，走到方衡身边坐下，继续沉思，向烟霞则是规规矩矩地在白沙地上跪坐下来，等着两人发话。等了好一阵，方衡才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朝屋内照了照，然后对向烟霞道：“这里头存放的被褥还能用么？” 向烟霞道：“都是真空收纳，随时可以用。” 方衡点点头：“麻烦清理一下灰尘。” 向烟霞行礼离开，过了几分钟就带着几个保洁员过来了。过来之后，保洁员站在院子门口不敢进来。方衡见状道：“没关系，进来吧！我都在这儿坐着呢！”可保洁员还是逡巡不前。 向烟霞见状自己夺过一个保洁员手里的吸尘器，亲自出马直接进了房间，进去之后才有些犯难道：“方顾问，这里的电路坏了很久了……” 方衡想了想，从背包里拿了香炉，点了一枝香，然后对外面的保洁员道：“有火盆没有？我得化点纸钱。”保洁员忙不迭地去找了个原先装聚酯漆的空铁桶摆到门口，然后又不敢进了。方衡笑着起身到门口把铁桶拎进院子，然后从背包里拿了宝钞递给了张仁健。张仁健接了宝钞就在铁桶内一张一张焚化。 而方衡则是敲着木鱼平静地念着《往生咒》，念过之后示意向烟霞可以开始。 向烟霞咬咬牙，试着把吸尘器的插头插上，然后打开了开关。“嗡！”吸尘器的声音爆响，向烟霞露出了狂喜的表情，兴奋地吸着榻榻米上的灰尘。 方衡笑笑道：“看她高兴得！” 张仁健却淡定道：“她为她自己高兴，她知道今天这一步走对了。从明天开始，她这会儿的表现机会进入‘鼎盛’高层的视野，要不了多久就会升了，到那个时候，她拿着她的学历亮相，凭着她的能力办事……” “挺厉害啊！环环相扣！”方衡赞道。 “可惜了，”张仁健摇摇头，“虽然年纪比我大，但毕竟没能在企业多呆一阵，阅历没跟上。她算到了自己的资本和条件，就是没算到‘人心险恶’！‘鼎盛’的好处就在于，船大空间大，发展的机遇大；坏处就在于，人多是非多，心思太简单的人难混下去。这学姐我预订了……” “你想干嘛？” “你想多了，我是要给自己物色一个执行总裁。感情方面我是认真的，我将来肯定会用大把时间陪着珍贞到各地演出，公司这边就得有个不错的执行人来执行我定下的发展策略，”张仁健道，“我那几个合伙人哪，钱不缺，就是这智商有时候高得离谱，有时候低得感人。碰上‘妖怪’的时候，他们跟孙悟空似的，如果碰上了‘女施主’，他们不比八戒好到哪儿去。学姐呢，你看她现在的表现，放得开收得住，初见面的时候是个风尘女，后来就变成了985学霸，然后就是领班，到现在简直就是贤妻良母。她的自我定位和角色转换做得非常自然，从她咬牙跟我们进来这方面看，她是个有胆识有魄力的开创型女性。我都有点儿感谢老天爷让她潦倒到跑到这里来做皮肉生意了，如果不是这样，我能碰见这样的宝？你放心，我睡过的女人都三位数了，而且大部分都是处，虽然现在戒了色，也还不至于这么急，真心不稀罕。” 方衡点点头，叹息道：“真想不到，985的也混得这么……” “哎！这话你就说错了！”张仁健正色道，“没人能保证985毕业的一定会发达，只能保证概率比普通本科要高一些，普本比大专高一些，大专比中专高一些，仅此而已。人生是一段长跑，985毕业的，只不过是前面四分之一路程领先而已，不能代表全程。任何人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都只会成为龟兔赛跑中的那只兔子。只不过遗憾的是，有太多太多的人在前四分之一路程还没跑完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这只乌龟永远不会赢兔子，主动退出了比赛。世人只看到某某某没上大学也发了财，却不知道这里面的庞大基数。” “什么基数？”方衡问道。 “以现在来论，人们很容易发现四十五到五十岁里面，似乎初中、高中都没毕业的，现在有不少人当了老板，对吧？” “对啊……” “按照逻辑学三段论来推理，这一部分人的成功不是充分必要条件，不能代表所有人，对吧？” “对啊！” “其实你再回头想想，现在四十五到五十岁的，大约就是上个世纪80年代的高考考生，那个时代落榜生的基数有多大？他们中间最终成为大老板的有多少？别的不说，单说某宝的马总，他是八十年代的大专生，而且是屡败屡战落榜的复读考生。现在看起来原始学历好像不高啊，但放在那个年代已经是牛逼哄哄，而且人家不是应届生，硬是靠自己复习考上的大学，撂现代也没几个人做得到！有些人呢，只看到老一辈没读过书的少部分人当了老板，没看到他们中的大多数已经变成下岗职工，而当年他们考上大学的同学现在要么是领导要么是导师，偶尔有混得不好的，那都是脾气太臭不会做人，极端个例。” “呃……”方衡无语了。 “另外，你知道爱因斯坦为什么小学数学只有1分么？” “为什么？” “因为德国小学1分是最高分，评价为，优秀，”张仁健淡然笑道，“鸡汤害死人。实际上，拿我这一届的工商科来说吧，一个班四十多号人，毕业才大半年，自己开公司混得风生水起的十来个，进入外企的七八个，其他的大部分决定出国读硕士。我可以很肯定地说，当年那些没考取的同学里面也会出老板，但是他们的企业只能做做加工，将来只会等着我们的企业给他们下订单。所以你别因为这个一两个特例就否定整个群体，你要知道大学虽然扩招了，但扩招的不是985。学姐这种情况就是个例，你也听到了，她一开始进的是外企，而且有升职潜力，如果不是因为缺钱，她才不会到这里来……我现在大概是等于无聊逛逛潘家园、报国寺，结果捡漏遇到宝了！” 方衡看了看正在忙碌的向烟霞，向张仁健投去了疑惑的眼神。 第二百五十四章 又是老道士！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你别这么看我，这真的是我真实想法！”张仁健一本正经道。 “不是，不是，我不是怀疑你的动机，”方衡道，“我是说，你怎么这么肯定她的才能？” “这一路进来，我看到的比她漂亮的女孩有好多，但她是领班，”张仁健道，“如果只是图赚钱，谁愿意在这一行里面往上爬？都是趁着年轻赶紧捞钱，然后改头换面回老家买房置产开个店，找个男人嫁了。像她这种认真对待想要一步步爬上去的，基本属于绝版。英雄多起于微末，要让这种有野心的女人归心，手段要复杂一点。” 方衡注定不是跟人玩心机的，所以他对张仁健的话只是似懂非懂。 向烟霞已经吸过了尘，然后到外面从保洁员那里取了水桶然后用毛巾把木地板擦了一遍，前后忙碌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把这里打扫干净，归还了保洁工具之后打发走了保洁员。方衡这才起身，拎着包道：“走吧，进去吧！” 进去之后，向烟霞已经摸黑铺好了被褥。张仁健借着外面的灯光一看，笑道：“你只铺了两床？合着今晚你打算挤我的被窝还是挤他的被窝？我可警告你啊，他是处男，我是绝世好男人，我们俩都是坐怀不乱的真君子，‘二马同桩’、‘两洞齐开’什么的，我可从来都没听说过……” “垫子是没有了，”向烟霞也见过世面，不动声色道，“因为这个垫子可以供四个人睡。到目前位置，温泉馆的客人里面，最多就带了三个女伴。所以，这里都是两床垫子，四床被子。” “啧……”张仁健点点头，露出了非常满意的表情。 方衡则是拖过方形的茶几道：“来，都坐下，要办正事了。那个……学姐……帮忙关门。” “叫我小霞就行了。”向烟霞去把门关好，然后在茶几的一侧坐下。 方衡一指，对张仁健道：“我这边，你那边。”张仁健依言坐下，两人在向烟霞两侧坐好，如同麻将“三缺一”的布局。方衡从包里取了一支白烛和烛台放到茶几中央，然后问向烟霞：“差点就忘了，当时这里死人的情形是什么？知道多少就说多少。” 向烟霞回忆了一下道：“比我来得要早，我也是听这里的前辈说过而已。说是一个官二，做生意的，带一个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到这里玩，半道上勾搭了个女的也带过来了，结果是这个女的要杀人，最后……最后这个女的跳楼了。” “要杀人？自己跳楼？这什么逻辑？”张仁健道，“你们这儿全都是平房啊，四米的屋顶跳楼？地上还都是细沙子？” “我们就知道这么多……” “不对啊，这么明显不合逻辑的事儿，警察也不管管？”张仁健不信道。 “我也不知道啊……”向烟霞也挺茫然。 方衡沉思了一会儿道：“看来是两男一女……小霞，你让开……坐我背后，我试着招魂看看。” 向烟霞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谨慎地点点头，挪到了方衡的侧后。 “胖子你先等等，”张仁健道，“我跟我哥们儿咨询一下。”说罢就起身出去打电话了。 “方顾问……”向烟霞在方衡身后低声道，“之前那位小姐……” 方衡没有回头，而是道：“我跟她没什么的，我有女朋友。在今天之前，我从来没有对她做过任何让她产生误会的事……而且她现在的情况也不叫喜欢或者爱情。你是女人，你应该感觉的到的。” “嗯……”向烟霞应了一声，“您真的能算到她的未来么？” 方衡莞尔：“我猜，你也想让我算算，是吧？” 向烟霞沉默了一下，然后问道：“多少钱一次？” 方衡哈哈一笑：“不用我给你算。像你这样儿的真金白银，怎么可能被埋没呢？发光只是迟早的问题！要不，我替我搭档揽个活儿，今天的事儿结束之后，你就辞职跟他走吧。如果温泉馆这边有问题，我帮你打招呼。” 向烟霞略做迟疑：“我真的很缺钱，除非能有一个让我心动的理由。至于代价……你也看出来我是做什么的了，卖一次是卖，卖一辈子也是卖……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你想歪了，他的女朋友非常漂亮，而且，‘让你心动的理由’也不是直接给钱，”方衡道，“他老爹是K县的县委副书记，老妈是……你跟他一个学校毕业的应该知道，就是曾经给你们学校捐钱成例奖学金的瞿总。他是标准的官二代加富二代，做我的搭档纯粹是来猎奇的，我非但没开他一毛钱工资，他还倒贴了不少。他有自己的公司，威远集团早晚也是他的，趁着他现在的庙还小，你如果能成为他的御用班底，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何况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冷灶，想拍他马屁的人多了去了，但你是头一个让他赞不绝口的。” “好！”向烟霞没有任何犹豫，“合同到期之后我立刻辞职。” 张仁健推门进来的时候，方衡和向烟霞聊得在黑漆漆的房间里聊得挺欢。看到张仁健进来，方衡先道：“我帮你解决问题了。小霞答应合约到期就去你公司。” “这个好！”张仁健点头应了一句，随后又在方衡的对面坐下，道，“知道问出什么事儿来了么？” “什么事？” “这个案子的确有蹊跷，本地警方展开调查的时候，上面来人了。不是省厅，而是部里。当时这案子网上都炒疯了，第一时间公布出来的图片是这女的什么衣服都没穿，就这么从楼上掉下来了，然后本地公安跟进，正查着呢，部里直接来人了，强行接管案件，后来这案子就变成自杀，所有的第一手材料全都被销毁，现在的卷宗都是后来补上去的材料。” “部？”方衡眉毛跳了一下，“不会是姓梁吧？” 张仁健一抚掌道：“那倒是没有，但当时这间屋子里有个男人就姓梁！” 方衡瞬间明白，点头道：“我知道了。请它出来吧！”说罢，点燃了白烛，在跳动的火光下，方衡摇了一下铜铃，张仁健敲了一下铜磬。 “南无……地藏菩萨摩诃萨！”方衡宣念佛号三遍，然后道，“引魂！”随后，烛火跳动了起来，房内顿时忽明忽暗。方衡几乎可以清楚地听到向烟霞粗重的呼吸声和激烈的心跳声。于是方衡一边有节奏地摇铃一边道：“别怕，有我们在。” 过了片刻，就在刚刚向烟霞坐着的地方模模糊糊出现了一个同样坐着的人影，女的，大家都没没见过。方衡顿时就觉得背后传来异响，随后就觉得自己衣服的后襟被向烟霞揪住。方衡明显感觉到了向烟霞在抖，于是连忙道：“没事没事！你别怕！她要害人早就害了，不但能害人，还能让这家温泉馆都开不下去，你们现在不都好好的么？” “嗯……”向烟霞的话依旧带着颤音。 这种事平常人第一次碰上也会怕得要死，方衡对向烟霞的紧张举动表示理解。于是集中精力去看那个女鬼，女鬼只是规规矩矩坐着，一动不动。方衡掌心一摊，地藏金印从掌心飞出，转了几圈，悬停在了女鬼的头顶。 “凝魂！”方衡低喝一声。金印向下射出一道淡淡的金光，让原本模糊的女鬼身影渐渐凝聚，最后变成了一个整体。凝结之后，女鬼认真地向方衡跪拜，然后不说话。 “这什么套路？”张仁健大感好奇，忍不住问道。 “不是什么套路，她死得久了，因为怨气未消，执念报仇，所以不肯害人找替身投胎……不过这样也对，恶鬼害人找替身投胎，即便是轮回做人，也都是歹命，吃尽苦头不说，最后还是不得善终，死后连审都不审直接入地狱，你说这又是何苦来哉？”方衡道，“她死了之后凭一口怨念支撑，又不害人吸取生人精气……鬼魂也是一种能量形式，需要补充能量的，所以她变成这里的‘水电工’，用这么点能量支撑自己直到现在。我这不过是给她补一口气，免得她撑不下去。” “喔……”张仁健点了点头，疑惑道，“我那哥们儿不是说是勾搭的女的么……看样子……她也不像是……做这一行的啊！” 方衡对女鬼道：“信得过我的话，不妨就说说吧！” “你姓方，叫方衡……”女鬼张口就来，“我等你很久了……” “我艹！”张仁健立刻就炸了，“这什么鬼！你都知道我们要来？” 方衡想了想，问道：“你是受人指点？” 女鬼点了点头。 “我想……”方衡想了想道，“是不是一位叫亨利的道长？” 女鬼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穿的是医院的病号服。” “那就没错了！”张仁健立刻道，“绝对是他！这个山的另一面就是‘迪克泰特’，问题是老神棍怎么跑出来的？” 方衡笑了笑：“我觉得……他能够。” 第二百五十五章 从了他吧！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张仁健白了方衡一眼：“可惜老神棍已经死了，要不然你们俩绝对是铁杆基友，而且还是忘年交的那种……” “死没死，谁知道呢！”方衡道。 “怎么可能没死！我爸那边都反复确认过好几次了，梁家那边更加在乎！从验明尸体正身，到医学解剖，最后火化，梁家都有直系子弟在场！”张仁健道，“换成你，活得下来？” “这个不好说，我也是刚刚灵光一现想到的，”方衡道，“你想啊，亨利道长学究天人，能把自己的生死都算得那么透，还能在好几年前就算到了今天咱俩会坐在这儿跟这个女鬼说话，你说他真的会一点儿准备都没有么？别忘了，死在本地的人，最后都得我这边勾魂发落，亨利道长的魂魄却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嘛！他一定能根据他算到的轨迹预先安排好很多东西……” 张仁健抚了抚下巴，微微点头道：“你要这么说……也不是没道理。老神棍别的不擅长，挖坑打埋伏是一把好手！以前我经常被他坑钱，他还整天神神叨叨说破财消灾……” 方衡继续对女鬼道：“你接着说吧，你什么来历？” “我叫何欣欣，只是一个普通的健身教练，我和我的丈夫是在跑步的时候认识的，他是个瘦得跟豆芽似的……”女鬼想着想着笑了，“是啊，就是个豆芽，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觉得我单手就能把他拎起来。” “你们能结婚也真是奇葩……”张仁健来了一句。 “晨跑的时候碰到几次，后来又一次他就随着我的路线跑了，再后来要我的电话，我没给他……”何欣欣继续道，“其实那个时候我有男朋友的，不过我那个男朋友是个混社会帮人收高利贷的，他是大学的音乐教师。我不太喜欢这种文绉绉的男人，还弱不禁风……但是他为了追我居然报名健身，很巧，还是我上班的那家健身房。其实有一段时间我挺感动的，不过我对这种男人真没兴趣，因为他那体格太瘦小了，真要练成肌肉男……反正我想象不出来，事实上最后他也没能练成。” “中途放弃了？”张仁健问道。 “不，把我追到了。” “我勒个去……”方衡忍不住道。 “前男友劈腿乱搞还吸粉呗！”何欣欣道，“自己带了俩女的在宾馆‘溜冰’，被抓的时候三个人都是光溜溜地在那儿‘嗨’，警察让我过去认人的时候我直接扭头就走了。好男人多的是，那种人渣肯定不能碰。” “然后呢？你现在这个样子……跟你丈夫有什么关系？”方衡问道。 “有吧……大概也没有，”何欣欣道，“我是不放心他……到现在都不放心……我们好上之后不久他就向我求婚，我觉得这男人虽然瘦巴巴的，但是挺靠谱，而且我也喜欢听他的学生叫我一声‘师母’，所以我们就结婚了。结婚之后没多久我就怀了孕，就在孩子快生下来的时候我家那边说是有个商业楼盘的改造计划，我们家正好是拆///迁范围内……那时候我爸我妈都说他们年纪大了，将来那点房产早晚是女儿和外孙的，说是等我回家做主再签合同，可那时候我要生，已经住进医院待产了……结果那一天我妈在医院陪我的时候，邻居来了电话说一群人去扒我家的房，我爸被他们的车碾死了……” “尼玛……果然！”张仁健一点头，“MBD姓梁的家里就喜欢玩这个，反正家里权大势大，天大的窟窿最后都能堵上！” “我当时就急了，想要过去，我妈不让我去，她自己就去了。结果到了晚上的时候我才知道，他们把我爸的尸首拖走了，不让我妈领，我妈不依，然后他们也……”何欣欣叹了口气，“当时我就气晕过去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孩子都生下来了……因为当时我整个人失去意识，孩子又挺危险，我老公就签字做了剖宫……捱到第二天下午刀疤不怎么疼了，我就让老公把我往家里拖……” “最后事情怎么处理的？”方衡问道。 “赔钱，然后几个混混去‘自首’顶包，这事儿就算结束了，”何欣欣平静道，“等我身体恢复之后我就跟老公离了婚，理由是他没钱，孩子也扔给他了。我一个人出来……我要报仇，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三年不行五年，五年不行十年，十年不行就一辈子。” “报仇……”方衡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张仁健也摇头道：“不可能的，恨死梁家的人多了去了，能报仇的一个都没有。你这就是把自己搭进去了吧？” 何欣欣点点头：“离婚之后我一个人出来，先是打听到了开发商的背景，然后顺藤摸瓜们查到了我要查的东西。我知道，以我自己的力量没有办法扳倒梁家，所以我决定做一个高级的交际花。我花了一年的时间恢复，然后微整形。我曾经是健身教练，身材底子好，所以我一开始的时候就很受欢迎，我不但一步步在圈子里闯出名堂，而且还赚了大笔的钱留给我的孩子作为抚养费……为了不让人起疑，我整整花了四年的时间混遍了整个圈子，然后一步步地接近了仇人……仇人叫……” “梁继工，”张仁健冷冷道，“梁家第四代所有人加起来是梁继中、梁继国、梁继工、梁继农、梁继红、梁继军。其中梁继中和梁继农从政、梁继国从军，梁继工和梁继红从商，梁继军正在国外读书。除此之外，梁家还有不少旁系子弟在军界政界都有发展，然后弟子、门生、故吏遍天下……看来你是打算利用梁继工离不开女人的臭毛病弄死他，对吧？这货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你最后是怎么失败的？” “那一天梁继工从省城机场接了一个老外，然后就到这里来给他接风，我故意在机场跟他偶遇……他在一些公开场合也见过我，交际花么，当然脸熟，没聊几句就上钩了，”何欣欣道，“我知道很多地方的安检都特别严，所以我特意把我的玳瑁发卡打磨得像刀片一样锋利。原本我可以先把他榨干，然后轻松动手报仇，但他害死了我的父母，我为了报仇可以跟任何男人睡，但就是不能跟仇人！” 张仁健恍然，点头道：“我明白了，你本事再大一个女的也斗不过俩男的，最后‘被自杀’了。梁继工这边为了掩盖杀人的实事，也知道我们这个省他们梁家插不进手，所以就动用了部里的关系把这事儿给压下来了。是吧？” 何欣欣默默地点了点头。 方衡皱了皱眉头道：“这么说的话，你受亨利大师指点，在这儿等我……是等我替你报仇？” 何欣欣摇摇头道：“那位高人只是说，想要杀死梁继工，你不能；但扳倒梁家，你能。” “哟呵！”张仁健看着方衡，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胖子，有意思啊！想不到老神棍临死之前把你内定为救世主了！” 方衡瞬间觉得自己“躺枪”，很无辜道：“老头儿爱怎么说都行啊！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拿我当挡箭牌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张仁健也很无赖地回答。 方衡翻了个白眼，然后问何欣欣道：“那……该说的也说了，我打算先超度你，你接受么？” 何欣欣摇摇头：“我放不下我的老公和孩子。跟你走……我是去投胎，还是下地狱？至于极乐……算了吧，大仇未报，我乐不起来。” “那你要等孩子长大？” 何欣欣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想再看看他们……” 方衡略一沉吟，点头道：“可以，给你一夜。” “怎嘛？这事儿都能立刻办了？”张仁健一脸不信的表情。 方衡只是幽幽道：“‘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张仁健秒懂，在旁边直点头。 方衡从包里拿了纸笔摊开，在烛光下写了公文，用印，示意张仁健到门口烧掉。然后对何欣欣道：“地府公文一份，你取了公文之后，会有鬼使带你回乡，到了老家，有当地鬼使带你去见你的丈夫和孩子。鸡鸣时回来，入我佛塔好好修行吧！” 何欣欣深深一拜：“多谢！”然后起身出门而去。 没多会儿张仁健就回来，方衡已经收了香火烛台，把茶几挪到了另一边去了。“事儿都办妥了，怎么还不开灯？”进来之后张仁健问道。 “喔！”方衡应了一下，在墙上一按，里里外外的灯都开了，耳畔也想起外面温泉池子泉水流动的声音。 两个人一起看像了向烟霞，发现向烟霞虽然脸色苍白，但目光中已经多了一份坚定和决心。 方衡笑问道：“我搭档现在的确不能开你太高的工资，但我保证他会给你一个很好的前途。你就从了……他吧？” 向烟霞看向张仁健，坚定地点了点头。 第二百五十六章 过往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胖子铺床，”张仁健伸了个懒腰，“既然来了，我就去泡个澡。小霞来帮我搓背。” 方衡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好铺的，褥子什么的向烟霞已经铺好，直接从柜子里拆了真空袋，拿了被子就行了。向烟霞听到张仁健的话之后，立刻去帮张仁健脱衣服。张仁健毕竟见过的世面多了，这方面比方衡要镇定老道。站在原地懒洋洋地两手一张，任由向烟霞摆布。 向烟霞很快就帮张仁健脱光，然后扶着张仁健下了池子，自己拿了腰间的对讲机说了些什么之后就解开了自己的和服，迅速脱光之后也下了池子。不一会儿方衡就听到敲门人，方衡应了一声“进来”之后，几个侍女鱼贯而入，有得捧着浴袍，有的捧着果汁水果，就连搓背巾什么全都带来了。放下东西之后又全都出去，留下向烟霞一本正经地给张仁健搓背。 经过刚刚袁佳那一出之后，方衡对这种场景也渐渐有了点儿免疫，也不躲开，远远地坐着吃水果。 张仁健背对向烟霞，面朝方衡笑道：“你小子怕什么？过来点儿啊！一块儿下来泡泡！放心，老子改邪归正了，不会做什么的！再说了，就算咱俩真的是出来找乐子，那我也得给你另找一个，‘办正事儿’的时候我还真不习惯跟别人合用。” 方衡慢悠悠地吃着水果，抽空道：“学姐身材太好，我怕太近了我会有反应。” “这不废话么？没反应的那叫太监！”张仁健道，“现刚刚就硬着呢，现在适应了才好了点！下来下来！没什么好丢人的！人家见过的男人比你见过的女人要多！” 方衡翻了翻眼皮道：“问题是你们俩都脱光了，万一你误会了，以为我看到你之后起了反应，我还不被冤死了？我是直的！” 张仁健一愣，随后大声笑了起来，在后面帮他擦背的向烟霞也跟着笑了起来。 “其实吧，我以前也很容易冲动的，”张仁健抹了抹额上的汗道，“不过后来习惯了就好了，女人嘛，如果只是生理需求，关了灯都差不多的，只要干净没病的就好，样子不重要，‘技术’才重要。真要碰上看对眼的，你也不太想糟践人家。如果是真心喜欢，就别忙着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走心才重要。” 方衡挠挠头，觉得张仁健说得也挺有道理的。以前大学打工的时候他也跟着同学大街小巷发过传单，遇见过各种形形色色的人，男的女的都有。有的人，甫一接触就不想跟他多说一句话，强打着笑脸完成任务赶快走；有些人，虽然从事的职业让人不齿，但却让人有半点轻视的心思。 就好像袁佳和向烟霞这样的，没穿衣服，方衡看了有反应，但肯定不至于到直接扑上去的地步，这里面既有尊重，也有自我克制；当然，方衡也不会欲盖弥彰大言不惭地说这是什么“艺术”什么“美”，耍流氓就是耍流氓，扯那么多幌子干嘛？他就承认自己看到女人不穿衣服就舍不得走，就想多看两眼，没办法，谁让自己没见过世面呢？ 张仁健反过来问向烟霞道：“你刚刚做这一行的时候……怕不怕？” 向烟霞反问道：“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很不礼貌么？” “呃……算是不礼貌吧……道个歉，”张仁健道，“主要是我这会儿突然挺八卦的。我嘛……老司机喽，你看得出来的……” “第一眼就看出来了，”向烟霞淡然回答，“在院子门口一边摸我一边评价我身材的时候就看得出是个老手。” “那就对了！老司机嘛，”张仁健呵呵笑道，“你嘛，985的本硕连读，虽然说是缺钱，但心态肯定跟别人不一样的……” “当然会不一样！”向烟霞道，“我又没有本地户口，大学的时候倒是想谈个本地的男孩，可惜本地的小伙子倒是好说话，本地的婆婆就不好对付了。防我跟防贼似的，生怕我是结个婚落个户然后骗他们家房子……你说我至于吗？工作直接找的外企，就打算升职之后直接办绿卡出去了，我至于为了房子……说起房子我就来气，我说真要结婚的话，婚房什么的就不要了，‘luo婚’我也没意见，两口子结婚以后慢慢攒呗！说不定有个十年八年的，我绿卡都办好了，直接到国外买独栋不行么？我又没父母，没人讨他们家彩礼钱的！嘿！他们家还不干了，说婚后买的房子谁出钱谁不出钱房本儿上写谁的名字就不好说了，用他们家的房子就好，他们家那叫房子啊？一家三口挤在六十多平米两居室的小窝，加上我四个人，将来生了孩子就五个……” 方衡听着听着也插嘴道：“这都什么事儿啊！你这主意不是挺好的么？又没要车要房要财礼，两口子先结了婚，以后置办什么挨个儿置办就行，他们家怎么这样！” “怕我强势呗！”向烟霞道，“谈恋爱那阵的确是我说了算，谁让整天打游戏他自己没个主见啊！他父母看到这架势觉得是我在摆布他，将来结婚买了房怕我坑了他……我就……算了算了，晚上加班回家没人搭理我就算了，自己煮碗泡面吃，还嫌我把他们家灶台弄脏了；他居然都不帮我说话，塞给我二十块钱让我自己到楼下吃宵夜，我是差这二十块钱的人吗？” “极品啊！”张仁健也道，“分了吧？” “当然分！他爱跟谁结婚跟谁结婚去！”向烟霞也挺激动。 “分了之后你就做这个了？”方衡问道。 “那是之后的事情了，”向烟霞道，“那时候我哥谈了第一个对象，要的财礼高，所以我就……” “等等！等等！”张仁健突然就转过身，盯着向烟霞道，“你哥结婚要你出钱？还让你做这一行筹钱？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哥哥？” 向烟霞摇摇头道：“不，是我自愿的。我们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出了车祸，那时候虽然得到了一些赔偿，但是也没多少……当时我是学龄前，哥哥才上小学，父母车祸的赔款就被办理后事的亲戚们分了，当时是当着爷爷奶奶的面约定好他们拿了钱之后轮流照顾我和哥哥，但是在爷爷奶奶也过世之后……你们应该猜到的……” 张仁健和方衡一脸凝重地点点头，这种趁火打劫的亲戚肯定会有。 “因为要照顾我，我哥从小的成绩就一般般吧；而我的成绩一直特别好。我哥见我读下去还有希望，干脆就自己退了学出去打工供我读书，虽然当时他还没成年，但是他什么活儿都做过，”向烟霞眼圈红红的，“我毕业之后就想办法把他接到这里来了，然后给了他一点钱做点小买卖，他也没别的什么本事，在外面混的久了点，察言观色还行，所以每天进点儿货，到夜市上摆摆摊，从外地游客手里赚几个钱。” “嗯……也算是个出路了。”张仁健点头道。 “我跟前男友分手之后就赶上我哥谈婚论嫁，他都三十出头的人了，没结婚，所以谈了本地一个二婚带小孩的，还比他大四岁，”向烟霞深吸一口气道，“可女方开出的价码太高了，要车要房还要财礼……我哥为了我赔进了一辈子，你说我不应该做点什么吗……后来这婚事终究没谈成。但是我突然发现，我一定要为我哥挣回这个脸面，我要给他在本地买套房，让他风风光光娶一个本地的闺女！” 听到这番话的时候，方衡觉得心里被捅了一下；再看张仁健，发现他不知不觉中已经把向烟霞搂在了怀里。 “我哥其实也挺市侩，能赚一块的坚决不让两毛，不过他对我是真的很好，”向烟霞道，“我一直跟他说，这里都是伺候大领导大老板的，有时候还接待外宾，人家就稀罕高学历能说外国话的服务员，外宾过来给小费都是一沓一沓地甩，一点儿都不心疼……” 这时候周围的气氛有些沉默，张仁健抹了抹头上的汗，搂着向烟霞肩膀的那只手紧了紧，又拍拍向烟霞的肩膀道：“我洗好了。”说罢起身离池。向烟霞连忙也跟着起来，就这么光溜溜在在白沙地面上跪坐，替张仁健仔细擦干身体之后再帮他披上浴袍系好腰带。然后自己才下水冲了冲，擦干身体穿了睡袍。随后迅速小跑着到了房内，跪坐在两床褥子中间准备替方衡和张仁健盖被子。 “算了算了！”方衡连忙道，“我还真不习惯被别人这么伺候！你自己休息吧！” 张仁健道：“胖子，这话说得！你是好心，但是你要尊重别人的职业。就好像我找你问事也一样给钱一样。等她到我公司变成主管，你想要她伺候还不可能呢！”说罢就大咧咧地躺下，任由向烟霞帮自己盖好被子。方衡也依言躺下等向烟霞盖了被子。随后张仁健才对向烟霞道：“你也自己抱一床被子睡吧，我们俩大老爷们儿不需要人值夜的，明天早上也不用叫起。” 向烟霞什么都没说，直接到壁橱里拿了一床被子垫到地板上，另一床被子留着自己盖，老老实实躺下睡觉。 第二百五十七章 招揽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胖子，何欣欣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处理？”临睡之前，张仁健忍不住问道。 “我也没个头绪呢，先睡吧！”方衡嘟囔了一句很快睡着。 张仁健在被窝里辗转了一阵，心里思绪万千，根本睡不着。折腾了一会儿，起来喝水，刚刚一起身，向烟霞就坐起来了。小跑着过去给他倒水。张仁健诧异道：“你没睡？” “算是职业习惯，”向烟霞道，“如果刚刚发生了什么……我睡着了，客人一般也不会有意见。但是刚才并没有，所以我就得客人端茶递水什么的。” “喔……”张仁健点了点头，“被那个女鬼说了一句，我有点儿睡不着了。你自己先睡吧，我到门口坐坐。”说罢起身，拉开木门，直接坐在了廊下的地板上看着温泉升腾的水雾。也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向烟霞也出来了，手里拿着外套给张仁健披上，然后安静地跪坐得张仁健的侧后方。张仁健看了向烟霞一眼，道：“你也把衣服披上吧。” 向烟霞点点头，回了房间，不一会儿就穿好衣服出来。 张仁健这么望着水池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听到轻微的“咕噜”声，又回头，笑着道：“你没吃晚饭？” 向烟霞有些尴尬道：“我们也有我们的规矩，要让客人对得起这里的消费档次。” “喔？以前到这类场所消费……比这里更高的都有，规矩虽然不少，但没有人拿小……你们这些人的吃喝来做文章的吧？”张仁健好奇道，“这家温泉虽然在省内有点儿名气，可市井传闻也没说这里是‘一定到来’的地方，怎么就规矩大了？” 向烟霞道：“因为到我们这里来的一般都是自带女伴……” “这个我看得出来！”张仁健点头道。 “能被带进来的女伴再差都是三流模特，”向烟霞解释道，“单身客人来的情况很少……平均下来，我一个月最多也就一两个。说句难听的，我工作这一两年，到水里陪着洗帮着擦背的次数挺多，睡的男人恐怕还没有外面那些大学生换的男朋友多……公司这边规定了，我们这些服务在第一线的女人必须按照规定食谱进餐，每天必须打卡健身，定期测量体重、三围……吃饭的时候也是这样，考虑到客人的感受，我们像空乘那样不准吃那些味道大的或者导致‘排气’多的食物免得客人反感。” 张仁健咋舌：“良心企业啊！” “这是你第二次说了。”向烟霞道。 张仁健笑了笑道：“那边还有点心，你吃点吧！还有，从营养学的角度来讲，导致‘排气’的食物都是富含膳食纤维的，你们为了工作不吃这个，实际上对肠胃不好。以后还是适当吃点吧！我记得小学的时候有个同学，大冬天的从家里带了好多萝卜来，挺甜的，全班都吃了好多，结果整整一天老师都没能好好上课，男生女生一个没跑了，老师讲两句下面就回应一个P，现在想想，笑死我了……” “呵呵……”向烟霞听了之后也掩着嘴笑了，“如果我是你们老师，我一定会说，吃萝卜对身体好，晚饭之后吃萝卜还能助消化。” 张仁健一愣，随后大笑道：“对啊！到时候满被窝放P，自己臭一夜！”两个人笑了一阵，张仁健又问道：“学姐，我12届进校之后就成了风云人物，按理说全校只要漂亮一点儿的女生，交情最浅的都一块儿吃过饭，我怎么就没看见你啊？” “你进校的时候我正在备考，等考过了又开始实习，”向烟霞道，“何况我现在是戴了隐形眼镜，大学的时候是两块五百多度的‘酒瓶底’镜片，而且还是那种老土大塑料框的，镜片也是玻璃的，穿的衣服有一大半是高中的衣服，我从小就被划为特困生，考取了之后老家那边还给了好多捐赠的衣服，我那时候又没什么钱，当然‘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再三年’喽！何况我哥也说了，我们这样的，没权没势，读书的时候装丑点儿没坏处，找对象的时候再打扮漂亮也来得及。所以……你如果在大学里碰上一个冬天穿着大一号男款羽绒服，带着超厚玻璃镜片，到哪儿都先擦眼镜的女生，多半就是我了。” “当时我眼瞎！”张仁健轻叹了一声，随后道，“有印象了，有好几次学校的活动上，你好像作为学生代表致辞来着。不过那时候你穿的好像是校服？就是我们学校那套西装……” “嗯，当时那是我唯一一套超过五百块的衣服，”向烟霞道，“鞋还是借的师母的，因为我没高跟鞋。” “那套衣服撑死了两百……”张仁健道，“做工简直惨不忍睹。” “我也是毕业前后才明白的，”向烟霞笑笑道，“之前我一直以为西装就是那个样子，结果实习结束返校的时候，单位的前辈建议我拿实习期的工资买套好一点的西服套裙，当时我还不懂，后来她带我逛了一圈之后我才知道五百块的‘校服’至少被宰了三百。果然是工商专业的，用这么直观的方式给我们上了人生第一课。” “那是！”张仁健开玩笑道，“你没见过金融专业的那帮大忽悠，就算是土包子进的校门，也能被他们忽悠得钱包里各种信用卡，见人就说各种理财投资……看情况你肯定住校，住校那几年宿舍门天天被敲，天天有人卖保险、卖理财项目吧？就那帮家伙搞的鬼！到现在更烦，时不时就一个电话，‘兄弟最近在哪儿发财啊？我这儿有个好项目要不要试试？公司的财务账户放我们行吧！你们公司员工的保险我来帮你弄啊，给你折扣！缺不缺资金啊？我这边有贷款，手续简单……哎哟张哥，好几年没见想不想人家嘛，晚上有空没？咱们约个地方叙叙旧嘛，人家现在自己弄了个理财公司，哎呀我老公出差去了嘛……’” 看到张仁健装女人的样子，向烟霞已经笑得前仰后合。好不容易止住笑容：“我还好了，全系出了名的特困生，就连打饭都是等所有人都吃过之后最后才去，这样食堂阿姨会把多下来的饭菜全都打给我……那些个卖保险的推销理财的才不会找我！” 张仁健侧过身看了看向烟霞，然后道：“如果跳槽到我这边……我只能保证做的是正经行业，有人格尊严，月工资大概只能跟你现在的底薪差不多，不过发展空间很大，这一点我可以保证，至于能发展到什么地步，得看你自己的本事。如果你缺钱的原因是为了你哥哥的话，我想我还能帮上一点忙，不过我不会用这个来要挟你做什么，公事公办吧，你缺的多少到时候给我个准信，我先支给你。然后每个月工资我扣一部分，还清为止，我不计算任何利息。怎么样？” 向烟霞想了想之后点点头。 张仁健又道：“目前我跟朋友合伙的是一家软件公司，一边开发正规软件，一边做做页游和手游赚点资金，你可以在这方面先作做功课。不过我不是让你在这家公司当什么管理层，而是作为我在这家公司的代理人。我手头还有资金用来做其他方面的投资，到时候也会让你来帮忙管理，不过还是那句话，你必须先拿出你的实力来证明你有那个能力，至少要让我知道，你不是那种眼高手低的人。” “你这是‘风投’？让我做经理人？”向烟霞反问。 “不把鸡蛋放到同一个篮子里而已，”张仁健道，“特别是软件产业。你也知道的，我们国家在知识产权保护方面还有很多不足，比方说我现在做做做手游补贴正规软件开发吧，游戏做得不火，那就是入不敷出没钱赚，做得火了，马上到处都是各种山寨，最后我这个正品能被山寨挤兑死了。所以只能当成圈钱的手段，不能当成基业来做，高科技、黑科技什么的，想要玩儿科幻级的，咱们国家是别想了，让外国佬玩儿吧。虽然我也想把科幻片变成现实，但是在我把公司注册到国外之前，我是没这想法。咱们国家适合的是地产、服务行业、加工行业这些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我远景规划就是，把技术研发放到国外专利保护比较严格的地区，订单加工放到国内。不但是我自己的企业，就连我家里的企业也要这么逐渐迁移。” “我明白了，我会在短时间内准备好一份投资预案，”向烟霞道，“在这边合同期满之后，我会带着我的合同和简历来找你。” 张仁健点点头，从外套兜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了向烟霞。 ………………………… 第二天早上三个人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方衡起来的时候发现张仁健并没有睡在床上，而是和向烟霞搂在一块儿睡着了。不过两人也没做什么，而是背靠着墙壁坐在小方桌前睡着的，桌子上摆着被吃得七零八落的点心和水果，多半是两人聊着聊着睡着的。 “起来了，不早了！”方衡看看时间，推了推张仁健道。 第二百五十八章 会见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张仁健睁开眼，看看怀里的向烟霞，示意方衡别闹出动静。刚刚准备悄悄起身，向烟霞却醒了，抬起头看看张仁健，笑了笑，揉揉眼睛，拿起地面的对讲机：“我小霞，客人醒了，两位。”然后又揉揉惺忪的睡眼跪在地上替张仁健换衣服。张仁健如同皇帝一般只是张开双臂任由向烟霞摆弄。 等这边穿好衣服之后，随着敲门声响起，外面又进来一溜女侍，端着盆子伺候方衡和张仁健洗漱之后把床褥都撤掉，换上了干净桌子，然后向烟霞自己洗漱了之后再给两人倒了开水。两人喝过开水之后没多久，早饭就送了过来。 向烟霞看到早饭多得好像有些不像话，诧异地问道：“客人还没点餐呢！” 送饭过来的侍女道：“总部特地来电交待，最高标准，等一下帅总亲自要来。” 向烟霞点点头，跪坐在中间给方衡和张仁健安排早饭，两个人正吃着，袁佳也睡眼惺忪地直接过来了，一见面，看到张仁健之后先是笑笑，然后对着方衡吐吐舌头道：“衡哥，我等会儿再来吧……” “别介！”方衡连忙道，“你吃过早饭了？” 袁佳点点头：“吃过了，起来之后吃过早饭了。但是他们说你睡这个院子还没出来，我又不太放心，所以就在我那边等，等着等着又睡着了。这会儿他们告诉我你起床了，所以就先跑过来看看，你们先吃，我先回去。”说罢做贼似的跑了。 张仁健道：“小丫头对你有意思。不过看上去你们已经把话说清楚了，是吧？” 方衡点点头：“以前的同事，帮了她点儿小忙，关系不错。叫袁佳，八字命格很好，官太太的命，而且旺夫旺得厉害，她老公将来升迁会很快的。可惜你不乐意从政，要不然我肯定给你介绍了。” 张仁健点点头道：“打死我也不从政。做买卖不过是累心，当官儿简直就是没良心了。不干！不干！” “你这话说的，一棍子把人全都抡死了……”方衡摇摇头，无奈道。 张仁健则正色道：“你现在是不懂，实际上天下乌鸦一般黑。有些政治口号压根儿你就别信，为什么呢？它们听起来很美好，但那是建立在每一个官员都是圣人的基础上的。而这个世界永远都不可能每个人都是圣人，所以有些口号永远都不可能实现。就算是到现在为止，大部分的官员甚至还有大部分的‘爱国青年’都把官府当成这个国家的‘管理者’，就凭这个，你就知道当官的多不可信了。” “这个我懂，”方衡点点头道，“我记得看过一篇文章，说得很有道理。说外国人玩的都是‘黑科技’，我们玩的都是‘高科技’。意思是外国传统思维是‘法无禁止即为许可’，法律没说不准做什么，你就放开手去做。” “这就对了！”张仁健道，“所以我们可以在网上看到很多外国人自己作死的视频，笑话归笑话，可人家一不小心就把作死弄成了黑科技，当年莱特兄弟在天上飞了二十秒的时候，说风凉话的人多了去了，可如航天飞机都把人类送出地球了不是么？我们国家是‘法无许可即为禁止’，想要做什么事，先得看看政府是不是批准。所以你发现没有，我们国家的科技都是在别人‘黑科技’的基础上，自己再研究‘高科技’，电脑、手机、高铁、磁悬浮，都是人家先搞出来，然后我们吸收人家的技术再想办法发展超越，乍一看没多大问题，可仔细想想，还是慢了人家半拍啊，这将来要到了战场上，半拍就关乎国运你信不信？要知道小胡子搞原子弹也就比‘曼哈顿计划’慢了半拍而已……说到底，我们的官府是‘管理者’，对人民的态度是‘管着’，不惹事就好；人家的政府是‘服务者’，要我做什么说一声，服务周到。” “外国的月亮更圆？”方衡顿时一脑门儿黑线。 张仁健道：“对底层和高层而言，外国的月亮和我国的月亮一个样，甚至还不如我国的月亮，甚至国内的月亮比外国的还圆。因为我们国家暴力犯罪率还是比较低的，底层的安全保障还可以；而高层反正是在食物链顶层，在国内他说什么都比法律大，干嘛到国外去当孙子？但对中产和我们这个阶层而言，的确是外国的月亮更圆一点……这么说吧，为什么越来越多国人开的企业一定要在境外注册？除了享受作为外资的优惠之外，也是一种自我保护。为什么要自我保护，其实你应该懂的。我们是做生意的，图的是赚钱，自然就要考虑成本、流通渠道、税收这些条件，更要看投资地政府对投资者的态度，你今天搞个运动，明天折腾个方案，去年承诺我的优惠政策却因为今年换了个领导就停了，最后我的知识产权还得不到保护，那我只能把资金抽离，只把你这里当作加工厂，不能把你这里当作研发基地了。你看，我现在那公司正在研发的软件项目已经砸进去几千万了，公开发售之后指望它回本赚钱哪，如果谁花个几千块把它破解上传，国家又一点儿打击政策都没有的话，那就是‘亏了算我的’？那我以后做的软件连繁体中文的都没做，更何况简体中文！只卖国外不卖国内，国内分公司还是做做垃圾游戏圈钱好了，民族科技发展跟我有个P关系啊！” 方衡沉默不语。 “好吧，这涉及到爱国和不爱国的问题，我记得你说过你从小到大，全靠田阿姨把你养大，是吧？” “嗯……” “那你回去跟她说说，从小到大是祖国把你养大，没她什么事儿，将来你要孝顺祖国，也没她什么事儿，让她一边儿呆着去……” “呃……” 向烟霞捂着嘴笑了。 张仁健一斜眼：“笑什么？” “笑你偷换概念……”向烟霞道。 “我没有啊！你没理解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张仁健道，“我不缺钱，但这是我的钱，我爱捐给人看病、捐给聋哑孩子买学用品、支持国防事业……这都是我的事，到了我觉得该拿的时候，我绝不眨眼。但是，我给你的，才是你的，如果来偷、来抢、扣大帽子逼我拿出来，对不起，没有！任何爱心付出是建立在对我私产尊重和保护的基础上的，如果我自己都朝不保夕，我还真没这功夫管别人。就像刚刚说的那样，我投了那么多钱搞研发，结果弄出来之后不保护我的产权，这是把我整到破产的节奏啊，我能不给自己找好退路么？这个世上有圣人，但这种人百年不遇啊！更多的只是凡人。要知道，皇帝可以轮流做，谁当权，对我这个生意人来说，只要让我继续做生意赚钱，那就都一样。可我看不到国家发展，我也急啊，可我没办，要钱我可以量力而行捐一捐，要技术……这是我安身立命的本钱，我还得指望它将来养老婆养孩子，让他们过上富足稳定的生活，还得凭自己的本事挣钱向父母尽孝心哪！” 向烟霞也默默地点点头。 张仁健对向烟霞郑重道：“你做调研报告的时候注意一下这个，未来公司的产业布局和规划就按这个原则来，核心技术往境外放，代理什么的安排境内的。” “嗯！” 这时候外面又侍女进来，低声道：“姐，帅总和林总已经到了。” 方衡已经听到，示意张仁健可以起来了。两个人在女侍的伺候下披上外套，然后走出了小院。此时袁佳已经在小院门口站了一段时间了，看到方衡出来也立刻迎了过来，热情道：“衡哥，走啊？” 方衡无奈地耸耸肩：“我得耽误一会儿，帅总他们来了。那个帅总你见过的，我们那次误会曼姐那个……” “哦……是他啊！”袁佳连连点头道，“记得记得！下周曼姐要带我们到‘鼎盛’做第一季度的审计呢！我跟你一块儿去蹭个脸熟？” 方衡笑了笑：“好吧！” 向烟霞在前面引路，带着方衡一行人从接待处的前台绕过，进入了一个独立的院子，这个院子比之前所有的院子都要大得多，里面的温泉不再是一方简单的池塘，而是小桥流水布置精巧，临着池塘的走廊下摆着几个茶几，茶几旁坐着人喝茶聊天。 方衡看了一下，不但帅小兵夫妇到场了，杜志行夫妇、苏承宇也都出现，场面好像有点“大”。 “兵哥！”方衡依次打过招呼之后开始介绍，“女士优先吧，这位是袁佳，兵哥见过的，她现在是曼姐事务所的‘大会’……” 尹湄很赞赏道：“喔！小姑娘看上去才二十岁吧？都考到证了？还是‘大会’？真不简单喔！” 杜志行笑道：“能从我姐那儿拿到咱俩的招待券的，能是个简单人物么？” 苏承宇插嘴道：“让你们来你们不来，怪谁去？” “小湄都快生了，还是老老实实待产，不乱跑的好，”杜志行笑道，“倒是你怎么收了那券？” “我要过来，直接跟我姐说一下就行了，费什么事啊！”苏承宇道，“问题是我在本地有公职，明目张胆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帅小兵也道：“谨慎点儿好。” 随后，方衡继续介绍道：“这是我搭档，张仁健。他自己有公司，跟着我跑来跑去纯粹就是看热闹，猎奇。张哥，这位是杜志行，杜哥，尹湄，湄姐，他们……” 第二百五十九章 原来都是自己人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两位不会就是首都官媒的‘君子淑女，双剑合璧’吧？”张仁健一脸疑惑地问道。 杜志行眉毛挑了挑，和尹湄对视了一眼，然后微笑道：“这还是多年前朋友之间私下说着玩的……” 张仁健立刻就激动起来了：“闹了半天原来是自己人！我说一个女鬼怎么就让‘鼎盛’高层特地跑过来的呢！是为了梁家，对吧？” 杜志行眉头一皱，沉思片刻之后道：“你姓张……不会是K县张国强的儿子吧？” “没错，就是我！”张仁健连连点头。 旁边的苏承宇立刻松了一口气：“闹了半天，你就是老张家里那个跟他唱双簧的‘逆子’啊？你个奇葩，好好的ZY党校你不去，居然玩起‘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把戏！我老爹苏石，你应该听说过！” “听过！当然听过！少年天才，别人家的孩子嘛……”张仁健道。 “你也不差吧？大家都是保送的985好不好？”苏承宇笑道。 “打住！你们别埋汰我啊！”张仁健道，“我是左思右想最后才决定的。你们看，你们现在好衣服不敢穿，好车不敢开，刚刚门口那辆低配的帕萨特就是你的吧？你看我的车，一辆顶你那二十辆，怎么拉风怎么来！我要选了跟你一样的路，我现在也只能开你那二手帕萨特！就连改装都得偷偷摸摸！” “这打击面也太广了吧？”苏承宇顿时就是一脸无辜。 尹湄淡然一笑道：“其实圈子里都知道你早就被梁继红给盯上，在这条路上根本混不下去的。就连令尊的升迁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一直被压着。说到底，还是你跟安子的关系导致的，你帮安子做了不少事让梁继红很不爽，加上令尊又是我们这边的人，所以只要报告一上来，梁继红就立刻让人发难，是吧？” 张仁健看到这回是美女开口，于是自己的语气也缓了缓，道：“那个女疯子……哎！不说了，我老爹也说了，全当是为国家做贡献了；梁继红为了驳一次我老爹的升迁，就敢下狠心以子换子，用梁家手里的职位换我老爹的职位，我老爹说，他的老上级每次看上什么位子了，都先跟他打个招呼，引梁继红先出手……” 方衡和袁佳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 苏承宇见状呵呵笑了笑，坐到方衡的身边，给方衡倒了一杯茶，然后道：“你这个搭档……虽然我们没见过面，可圈子里的事儿吧，你懂的，算是‘神交已久’的那一类，当然，别看我们几个都是有行政级别的，其实我们都仰望他呢！” 方衡已经是一脸懵逼了。 “这么说吧……我们几个人父亲当初有个共同的上级，名叫白羽，没错，就是现在在Z省任职的白羽，”苏承宇道，“但是呢，因为各自的经历不同，我们父辈都被安排在各个省，其中，杜哥的父母在首都，我父亲在中原，这位‘逆子’的父亲在本省。当然，我们这一系的官员也不是我们么简单的关系，只不过因为年龄的缘故，我跟杜哥算是比较谈得来的那种。” “哦……”方衡还是一脸茫然。 “说得更具体点的话，那就是白家和梁家的过节在解放前结下的，那时候东野打四平，被孙立人反咬一口，损失不轻，主动撤出来，然后利用机动战术对廖耀湘兵团进行合围。本来嘛，谁啃骨头谁吃肉都一样，都为了解放事业……”苏承宇道，“但是梁家吃了肉就算了，战斗中缴获了一个物件，听说对白家来说很重要，当时白家的当家人地位不高，厚着脸皮去要，结果被埋汰了一顿……” 方衡听了心里一触：白家…… 他陡然想到了一件事。皱了皱眉头问道：“一个挂件？挂脖子上的？” “哎？你知道？”苏承宇先是惊讶，随后又释然，“对，大师嘛，算到是正常……这事儿本来也不大，可白家当家人就是念念不忘，直到咽气都没忘了，说是祖传的，周朝那会儿就有了，直到元明战乱，不知被哪一房的后人给弄丢了。白家的当家人参军之前都请人算过了，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能碰上，全中！可眼看着都要让宝贝归宗了，硬是被埋汰回来了……” 其他人似懂非懂，但方衡却意识到，如果苏承宇的话没差的话，这个宝贝实在是太重要了。白家人惦记了几百年完全没毛病。 “如今白羽在Z省是二把手，还是Z省军区预备役政委，”苏承宇道，“将来有机会是要进首都做头把交椅的；不过这梁继中也不是省油的灯，梁家老爷子在军政两界的影响力挺大，开国元勋里面能活到他这岁数的还真稀罕，只要他还活着，大家总得给他个面子。所以，梁继中打算趁着老爷子还在世的时候，堵上一把……” 方衡听了之后，试探地问道：“夺嫡？” “其实白羽‘上位’是已经得到很多人认可的事情，你们注意看他升迁的轨迹和年龄就知道，这是两代领导人有意栽培的结果，”杜志行道，“梁继工本来也不会想这个心思，但梁白两家有过过节，而且梁家子弟这十几年仗势欺人惯了，得罪了不少人，大家嘴里不说，但都在等梁家老爷子咽气之后，梁家在军政两界影响力降低时咬死梁家，有些嘛，干脆就直接投到了白羽这边。眼看着此消彼长，梁家老爷子又快油尽灯枯，梁继工担心白羽上台之后梁家会覆灭，所以才赌上了家族命运。” 方衡大概明白了什么情况，指着张仁健问道：“那这里面跟他又有什么关系？至于到仰望他的地步？” “你这位搭档，张家的这位‘逆子’，是个聪明绝顶的‘浑人’，”苏承宇道，“他父亲跟我们的父亲一样，都是白羽同志的老部下。但因为他跟侯君安的关系，又摊上梁继红那个完全不考虑后果的女疯子，只要到了张伯父升迁的时候，梁继红就会出来捣乱。这政坛上较劲的事古往今来都差不多，你这边摁住我的人，我那边就摁住你的人，你来我往。这梁继红倒好，只盯着张伯父还有侯君安的升迁，专门捣乱。然后我们这边都形成规律了，想要安插一个关键职务，就先提张伯父和侯君安，然后梁继红就要发疯，她这一发疯，就不顾全局挖自家墙脚，这几年下来，全靠张伯父和侯君安两个挡箭牌，我们已经不声不响地掌控了大部分省份的局面。而你这位搭档，更是非常配合地装疯卖傻到处浪荡，成功地吸引了梁继红大部分的注意力……钻石级配角好不好？我们是要仰望啊！” 张仁健头一抬，盯着天花板道：“你们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几个人都忍不住地笑了。方衡这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扮猪吃虎”，张仁健的浪荡固然有其本性因素在内，但作为一个县二把手的儿子，一个集团老总的儿子，从小接受的是精英化的教育，而且是学霸级人物，没理由会蜕变成原先那个浪荡子的模样。或者说，其本性风流，但却不至于如此。难怪焦彤彤那么一个极端的女权主义者，居然会喜欢上“玩弄女性”的“贱人张”。 方衡记得一次闲聊的时候听焦彤彤说起过，张仁健高中时为了达到保送资格线，整整十一个月的时间几乎每天夜里只睡四个小时。十一个月内，做掉的讲义有四百多公斤，单是数学题就做了七万多条，整理的笔记本上百本，高二学生硬是靠背词典达到了专业八级的英语词汇量。等通过了保送资格考试之后，他都能顶替老师到讲台上讲课，随便一条数学题，他都能立刻告诉你是某年某月某地区某次考题的第几题，上面的数字有无改动，类似题型还出现在某年某月某地的考卷上，这种题型有一二三四五种解法…… 也就是说，张仁健若论天赋，也只能是中上之资，或者更高一些，单绝非“天才”，他能有所成就，完全就是靠强大的意志力和坚定的执行力。自控能力如此强的男人，不会在女人这方面翻船，这也难怪张仁健为了追求吴珍贞，女色方面说戒就戒了。 如今，在苏承宇的解释下，这些疑惑终于有了答案。 张仁健、张家，还有那个素未谋面的侯君安，一直都是用来分散梁家火力的“靶子”。这也难怪张仁健口中一直都说自己老爹十几年不升迁，却一点都不着急。由此想象，张仁健母亲的集团公司之所以能够做得如此大，大概也是张家在割舍政治利益之后，在经济上得到的丰厚回报。等梁家垮了，张仁健的父亲虽然还是可以升，但年龄上已经没法升多少了，而张仁健也知道自己老爹虽然“立了功”，但长期不能升的结果就是，自己如果从政，父亲的起点太低，自己发展的空间也有限，还不如安安心心地接母亲的班当豪商。甚至可以肯定地说，张仁健不进政圈分蛋糕，反而会让他的人缘更好，张家将来的生意恐怕还会越大。 第二百六十章 团结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想通了所有关节之后，方衡除了震惊之外，无话可说。 搞政治的果然没一个是省油的灯，这边还没动手呢，就已经在谈笑间把未来的政治蛋糕划分给分配好了。不过有一点方衡更清楚：那就是张仁健不从政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他是“十二月党人”，有着自己的理想和抱负，而这份理想和抱负在国内是无法实现的。 袁佳和向烟霞的表情似乎也很不好。 方衡看了看两人，然后道：“拜托，这俩女的拖出去灭口吧！” 袁佳瞪了方衡一眼：“滚！” 帅小兵却笑得很坦荡：“这种事儿早就摆在明面上了，有时候街头巷尾的那些退休老头们也不完全就是扯淡。毕竟上级每一份红头文件下来，字里行间都有特别含义，语文阅读不好的人体会不到，升迁的机会自然渺茫，但不少机关里退下来的老头肯定能读懂。要知道机关里面还有一种刊物叫《内参》，这份期刊上出现的每一则消息，消息的先后顺序、篇幅的长短、消息的署名人、消息的评论，都关系到国家政策的调整，看不懂的人永远看不懂，这里头学问大了。梁、白两家的事儿，不谈‘十几亿人民都在看’，最起码很多人还是知道的，不少基层干部也都看出来了，他们中的大多数已经进入了观望状态，随时准备政治投资。至于我们‘鼎盛’嘛，已经被烙上白氏的烙印，跑不掉喽！” 苏承宇嘴巴一咧：“表哥就是表哥，二话不说就站我这边！” 说到这儿，林雪菲端喝了一口茶，然后慢悠悠道：“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们这么多人会出现在这里了？” “因为……你们也知道里面死的是谁，你们是想知道，能不能借这个机会弄一下梁家，”张仁健道，“不是我打脸，你们这想法根本不可能！” 苏承宇问道：“为什么？” “梁家的二代还算有点儿出息，不过已经退了，没多大意义；三代里面最大的已经退了，最小的也已经在二线部门养老，影响力也有限，三代么……不是我看不起他们，一群歪瓜裂枣！比起寒门而言，他们还有可以吹嘘的资本，但实际上这么大的家业混到第四代已经快被他们败光了，”张仁健冷哼道，“梁家现在的一切威风都是建立在老太爷活着的基础上的。老太爷这根柱子一倒，梁家的高楼大厦一夜之间就成了漏风漏雨的破草棚，老东西如果不死，哪怕梁家第四代直接扯旗造反被打残了，最后只要老东西一出面，拼得脸皮都不要了，也能保住梁家。你们说，你们这会儿的这些算计都有用？” 室内一片沉寂。的确，“勋贵”这个词不止是古代有，现代依旧如此。初唐盛唐时，也有不少勋贵子弟瞎起哄扯反旗，最后也不能说是屁事没有，但情况恶劣的也就是被自己老爹拖回去一顿收拾；杀人放火的勋贵子弟就更多了，但出了事儿照样有人顶包。没办法，人家老爹太牛逼，皇帝也不能不给面子。 但勋贵们如果不好好约束子弟的话，坑爹的事也不是不会有，导致家族被人连根拔起的事就更多了，但通常都是在三代以后，因为三代以后的皇帝们跟勋贵的子弟们可没什么战场上拼下来的过命交情，你犯了事一样办了你。 这个过程，曹雪芹用他的鸿篇巨制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千万别觉得老曹只是在谈情说爱。 此刻的梁家就是这么一回事。祖上立了功，而下面一代不如一代，脑子清醒的梁家子弟有没有呢？应该会有，但在家族中肯定没有话语权。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大家还会给个面子卖个交情，老爷子一挂，恐怕尸骨未寒，梁家就得遭殃。 张仁健见大家沉默不语，又道：“我不混官场，不跟你们打什么隐喻，直来直去地说。那老东西都一百多岁了，我们才二十多岁，杜哥才三十出头，谁怕谁啊？就算是我们在这儿什么事都不做，跟老东西拼年龄，熬也熬死他了！我就不信他能活个一百五、一百六？那他还是人么？活王///八……老东西一死，那梁家还有什么可怕的？胖子，你算算老东西还有几天活头！” 大家立刻把期盼的目光集中到了方衡这边。 方衡一摊手道：“肯定算不了！” “为什么啊？”张仁健急不可耐地问道。 “对方养了易学高手，靠的就是这个在吃饭，肯定在这方面防着我们哪！”方衡道，“何况根本不用算，梁家的老爷子应该不行了。我不知道你们观察梁家的依据是什么，但我有一点可以肯定，上次那个车祸，其实就是梁继红想要找人弄死他才搞出来！”说罢，手指向了张仁健。随后方衡接着道：“我听你们说过，政治斗争和其他斗争最大的不同就是，政治斗争你可以用各种手段，成王败寇谁都无话可说。但暗杀是条红线，这是几千年官场传下来的规矩，哪怕栽赃陷害什么的都可以有，但暗杀就等于牌桌上掀桌子，不打算玩下去了。一旦到了动用暗杀手段的时候，那就是撕破脸皮，彻底不要脸了，是吧？” 张仁健顿时就是一拍大腿：“这就是了！梁家的老王//八肯定已经撑不了多久，这段时间梁继中和梁继农活动得很勤快，梁继国也想着以方便孝敬老王//八为借口想要往首都调。没错了，老王//八肯定吊着最后一口气，梁家则在抓紧布局，那个梁继红是个沉不住气的，上次我找胖子破了这个女疯子的法，她肯定以为是我们动手的前奏，直接先下手为强了！” “妒忌啊……”尹湄叹息了一声。 苏承宇却冷笑道：“职业坑爹的！” 杜志行点点头道：“稍等一下，我打电话确认一下首都的局势。”说罢就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回来，对众人道：“军区的专家会诊过了，老梁确实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什么时候咽气就是个时间问题，ZY已经派人问过老梁的政治遗嘱了。梁家以落叶归根为由把老梁从军区医院接回自家，而且已经拒绝外人探视。看样子，他们是想多拖一天是一天了……” 方衡有些好奇：“拖？要拖不也应该在医院么？” 苏承宇解释道：“那样的家庭，肯定养着医生护士呢，别说医生，自己家有个小型疗养院都不意外。杜哥的意思是，如果在医院咽气，消息就会立刻扩散，而在家里咽气，只要处理得当，把死讯隐瞒一段时间都没问题。这样梁家也有足够的时间用来布局。” 杜志行点点头道：“我爸说我现在行政级别太低，让我最近别忙着回去；让我在外面多结交一些朋友，说不定在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大家看着方衡又笑了。 帅小兵问道：“那……小衡你有什么好建议？” 方衡摇摇头：“没有，但我可以想办法让他们不能再给梁家老太爷续阳寿。” “行了！有你这句话，就已经算定乾坤了！”张仁健笑着道，“老王///八一死，梁家就是面团！你真要办到了，给你记头功！” “头功就免了！”方衡嘟囔道，“你们都是有身份的人，我就不同了，还得先想办法躲过梁家的打击报复呢……” 帅小兵却淡然处之：“鬼神的事我不敢打包票，大如果来的是活人，我包你平安！上次你不是说了有一男一女么？找到了，他们确实还没走，不过他们就连几点钟冲了马桶我都随时能知道，要不要给你个口令，可以随时跟监视器连线？” 方衡愕然。 …………………… 回去的时候，方衡坐的是张仁健的车，两人一路都没说话。把方衡送到奥体，在方衡临下车的时候张仁健突然道：“胖子！” “嗯？” “梁家的事儿……就是老东西要死的那件事，你有多大把握？”张仁健问道。 方衡有些奇怪：“刚刚你们不都商议得差不多了么？梁家在争取时间，也是在为你们争取时间，既然知道梁家老爷子的命不长了，你们也赶快布局啊！他们几个不都开始行动了么？” 张仁健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道：“难道你没发现我一直都是‘独行侠’么？这是政治，不是游戏，就连队友都不一定靠得住。” 这下轮到方衡沉默了。 “你要准备一些什么东西就跟我说，”张仁健道，“我和安子哥的想法差不多，不一定要亲手埋葬梁家，但肯定会出一份力。老王//八的死，不过是揭开梁家垮台的序幕，到梁家真正垮台还有挺长一段时间。我别的不担心，只担心我们的‘临时队友’会在梁家垮了之后不去斩草除根，而是忙着分蛋糕……” “应该不会吧……” “今天的这几个不会，但‘倒梁’一派的人里面也是什么货色都有，虽然我不争夺他们的资源，但我怕他们自己作死连累我，”张仁健道，“这也是我一直不想进入核心圈子的主要原因之一。” 第二百六十一章 联合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方衡一呆，下意识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们自己动手制定一套方案，”张仁健道，“他们的方案是以他们的政治斗争为核心的，要你和我配合他们。我的计划是以你为核心，让他们配合我们！” 方衡仔细想了想，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也这么想的。” 张仁健一听，乐了：“为什么？你也喜欢当主角？” 方衡却摇头道：“他们拼的是人事，我尽的是天道。梁家作恶那么多，如果天道不彰，世人哪会明白‘弃恶从善’的道理？梁家不但要灭，而且还要灭的有因果、有报应，让后世为官为吏者想想梁家的下场就不敢再作恶！” “说得好！”张仁健道，“就凭你这话，绝对能当主角！” 方衡笑了笑就下了车。 天气转暖，到奥体来锻炼的老头老太逐渐多起来了，方衡进奥体的时候，正赶上这些老人离开。他们大多数都是骑着电动车和自行车，大白天的子女上班，孙子孙女上学，老人独自在家没什么事做，都是约好了出来组团锻炼。市里组织的老年长跑、老年骑行队都是这么来的。天气暖了之后，这些队伍的锻炼频率明显高了。 方衡来的时间不短，已经锻炼了几个月，跟这些老人们都挺熟，一路上见了面纷纷打招呼。方衡都是含笑以对。毕竟方衡刚刚开始锻炼的时候还是个菜鸟，单就是跑步，他则这个二十多岁的大胖子压根儿跑不过常年锻炼的老头，一开始的时候，他就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六十多的老人一小时跑掉九公里，用老人的话说，这根本不算啥，但在当时的方衡眼中，那是要献上膝盖的。 之后就是老人们鼓励、打气，让方衡从快步走到慢跑到现在也能一小时九到十公里，这些老人勘称方衡的“战友”。方衡到办公室换了运动装备之后也轻快地加入了老人们的队伍，跑了一小会儿之后，洪霞就骑着个自行车追过来了，远远地就叫：“胖子胖子！” 方衡停下脚步：“霞姐？今天不游泳了？骑车？” 洪霞瞪了方衡一眼：“都是你！这会儿才到！”说罢，从衣兜里拿出一张叠好的纸，递给方衡道：“这是韩家合计出来的定亲流程，我已经照着我们这边的习俗改了点了，你家里有什么习俗也尽管提……还有需要的聘礼财物都开了清单，你回去和家里商量一下，如果没问题就挑日子吧！” 一听说是结婚下聘，老头老太们立刻来了劲，还没等方衡打开看呢，那张纸就被热情的大爷大妈们抢过去研究了。方衡只得无奈地向洪霞耸耸肩。洪霞也是拿这些老人没办法，这都多少年了，都是熟人，所以只能干瞪眼。 “得，直接跟你说了吧！”洪霞扯过方衡道，“女方媒人是我，男方媒人你得找一个，然后说个日子男方媒人先登门，再然后女方提要求；你的媒人没意见，敏敏的父母就会托我到来看你们家的情况……这些都是走过场。这个程序走过了，就是你们家下聘的时候，大部分聘礼都是古礼，猪牛羊三牲、鸡鸭鹅、然后蛋、鱼、喜饼、面条、柏枝……他们那边也说了，都快五月份，天儿热，猪牛羊农活的来味儿大，宰了之后家里也没那么多地方冷藏，你送过来，立刻就让请来的师傅料理了，反正定亲的宴席上用了；鸡鸭鹅送活的来没事……” “这个没问题！”方衡立刻点头道。 洪霞接着道：“我的意思呢，这些东西你也别在这边置办了，我们提前一天去，第二天到当地的农贸市场一口气置办齐活儿，连运东西的车都租那边的。要不然这两千多里地跑下来，活的恐怕都变成死的，死的变成臭的了。” 方衡想了想，点点头表示没意见。 “还有就是衣裳、首饰、枕巾被套之类的，这个不用我多啰嗦吧？” “这个出发之前我带敏敏去买，让她自己挑她合适的……” “必须叫我！”洪霞横了一下眼睛，“敏敏肯定舍不得你花钱！结婚是大事，宁可其他地方省一点，戒指一定要拿得出手，将来敏敏要戴一辈子的，太小了也给你丢人。” 方衡想想觉得也没错，但一合计他才发现：钱不够。 “霞姐，我现在没那么多钱……” 洪霞手一摊：“我也没有！自己想办法！实在不行就推迟到下半年，你放心，既然敏敏跟了你，我们也不会胡搅蛮缠，不会把敏敏先许了别人的。该你的还是你的！敏敏的爹妈都是老实人，在村里一辈子都没抬过头，如今女儿要嫁了，让他们风光风光也不算过分吧？反正敏敏还小，你也是个能挣钱的人，没关系的，别着急。我知道你现在钱不凑手，所以都是暗地里跟他们商议的，老家那边也没公开，说得过去的。” 方衡也不知道韩敏家里算不算很讲道理，但他知道韩敏肯定不会为难自己，于是点点头道：“那我回去之后先准备着，下个星期天，今天六号，下周，十二号之前，不论能不能凑到，我一定给你个准信。” “爽快！”洪霞高兴地拍拍方衡道，“我等着你叫我‘小婶’！”随后就把方衡往大爷大妈堆里一推，自己一溜烟地跑了，方衡立刻被这群热情的大爷大妈们包围。 …………………… 晚上方衡从健身房回到茶餐厅的时候，袁佳已经到了，正带着会计团队在财务室那边核算。张仁健、焦彤彤和吴珍贞也在。方衡看到他们几个也感觉挺意外：“咦？你们还有空？” 还不等其他人回答，焦彤彤首先挥舞着拳头道：“还说我们呢！抓鬼那么好玩的事情居然都不叫我！不知道这几天我和珍贞都休息吗？” “不能耽误你晚上休息，下次白天有活儿我再叫你。” “白天！”焦彤彤立刻龇牙咧嘴，“白天能有几个鬼好抓的？” 张仁健在旁边题型道：“神婆你能不能走点儿心啊？今天是在给你算分红的好吧？你关注到哪儿去了？” 焦彤彤满不在乎道：“管他呢，我又不差这点零花钱……” 韩敏却道：“彤彤姐，咱们这个店一个月的流水就一百八十多万，利润在三十万上下，一季也是个大数字了……” 焦彤彤吓了一跳：“开什么玩笑？一个茶餐厅能有小两百万的流水？” “怎么会没有？”张仁健道，“隔壁‘成记’看在胖子的面儿上照顾了很多生意好不好？这才是起步，以后每个月的流水会更多！按说这茶餐厅也不算小了，当初我规划的时候就是按照一个月一百五十万的流水规模来开的，你是运气好，摊上胖子这么个‘招财猫’，一百五十万流水的店应是做出了一百八十万的流水！你要再狠点儿，利润破四十万也不是不可以……” “你开什么玩笑！”焦彤彤道，“一个月的利润四十万，做一年等于中了彩票了！我和胖子总共才投了几个钱的？这第一年的利润太夸张了吧？” “有什么夸张的？”张仁健满不在乎道，“你们还没把‘成记’客源的潜力都挖出来呢！”“怎么挖？”韩敏的眼睛立刻放光。 “‘成记’那帮夜里飙车的客人，既然能在‘成记’喝浓茶，自然也就能够在这边喝咖 啡！”张仁健道，“我个人是建议你们俩各自拿出一部分股权出来给‘鼎盛’……你们现在的股权是怎么分的？” “我40%，胖子60%。”焦彤彤道。 “那么我建议你们同时减持，”张仁健道，“然后做一份规划书，拿着个这个季度的业绩和规划书去找‘鼎盛’谈。胖子40%，彤彤30%，‘鼎盛’30%，只让这么多！30%股权足够让‘鼎盛’下决心分享客源了。到那个时候，你们再增开夜班，客流量绝对对得起成本。” “这个……”焦彤彤一下子就犹豫了，“原先我也没想到这店这么能赚钱……一下子割掉这么多股权……” “彤彤，胖子，你们的主业不是开餐厅好吧？”张仁健道，“彤彤的未来在舞台上，胖子你别忘了你在大学城那儿还霸占着一栋楼的整个顶层哪！虽然你还得还二十年的债，可这一层的产权已经是你的了！那一片还等着你装修好了办佛堂、开道场，然后分租出去挣钱的好吧？你们俩到时候有这精力投入到茶餐厅上来吗？特别是胖子，茶餐厅不是什么技术创新企业，你们又没形成什么品牌效应，所以鼎盛不会搞注资扩张那一套，而是直接购买你们手里的股权！哥们儿，这是直接套现啊……” “我同意！”方衡立刻道，“这个月要到敏敏家下聘，我正缺钱呢！给我一麻袋红票子那是再好不过！”韩敏更是听得两眼放光。 张仁健摇头道：“不是我打击你……十万块钱一斤出头，一麻袋钞票怎么说也是一百多斤，你这30%股权肯定卖不到上千万的。” “要你管！”韩敏立刻气鼓鼓道。 重要通告 - 人间判 - 醉拍阑干 通告的内容非常重要，看在六年没给小编添麻烦的份上，请放行，仅此一次没有下回。 前几天上班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一则新闻，新闻上说，网文以后会由有关部门审查，并且还有一系列的审查标准，并且附带了一份《网文评估办法》，具体内容可以搜到，这里不一一赘述。 虽然该《办法》尚未明确颁布，但对照办法，本作者深深感到自己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对不起祖国三十多年的培养，写了一本自绝于人民的书。现将大纲情节发放如下，等风声过了继续发…… 在已经发布的章节中： 主角沟通阴阳，涉嫌宣扬封建迷信思想； 描写了酒肉和尚给“失足妇女”开光，涉嫌侮辱宗教界人士； 刘爱党泯灭人伦，洪霞走偏门上位，涉嫌攻击党的干部； 另外，还有妄议司法、过分渲染社会阴暗面等等。 并且，按照预设大纲，故事的后续发展将会出现更多违规内容。以下为后续故事大纲，括号内为涉嫌违规内容，鄙人积极展开自我批判： （续261章）方衡和焦彤彤计划卖出部分股权后，和张仁健一起去大学城顶层看两个和尚。但在上车前方衡觉得不对劲。在“成记”东哥的协助下，张仁健发现是军区有人在车底下安放了高爆炸yao。得到消息的帅小兵和林雪菲赶到现场，在和军方起冲突之前，帅小兵认出了退伍前的大队长储大龙，从而化解了冲突。随后得知是后勤参谋被梁家收买，安排了这次行动。（涉嫌丑化军人） 侥幸活下来的方衡算出梁家准备用古邪术（涉嫌封建迷信）给梁家老太爷续命，方衡登上大学城顶层亲自开坛，在鬼使的协助下，魂归地府，借阴兵抢到了梁家老太爷的魂魄，未避免夜长梦多，不等带回枉死城就直接打入阿鼻地狱。（涉嫌封建迷信） 见识到方衡实力的帅小兵和林雪菲找上方衡，告诉方衡他们俩原本是男女分开，因为一场意外而交换了身体，让男人变成了女人，女人变成了男人，并且询问方衡有无再交换回来的可能。方衡仔细算过两人的八字，翻阅了两人的生死簿之后，发现其中有蹊跷，认为这并非天命，而是人为，但与梁家又没什么关系，却又看不出问题到底在什么地方。 （第六卷：天道昭昭） 梁家依然隐瞒梁家老太爷的死讯，但却放出话来，要跟方衡不死不休；此时白家也向方衡伸出橄榄枝，以保住方衡全家为条件，让方衡替白家出力。而方衡则用引魂术让白家子弟与白灵雨相见，见面之后才知道，白灵雨和白家原本就是同宗同源，只不过白灵雨祖上这一支在清末被当猪仔卖去了南洋。认祖归宗之后，白灵雨确认了梁家手里的挂件的确就是当年白灵雨在远征军战场上丢失的挂件。（涉嫌封建迷信、骂了辫子朝老佛爷和旗人老爷，涉嫌破坏民族团结） 张仁健与吴珍贞公开订婚，其母为儿子和准儿媳大宴宾客。就在方衡以为一切安全的时候，焦彤彤和吴珍贞与首都一家影业公司签约，签约之后焦彤彤才发现公司签她俩的目的是要把她俩培养成高级交际花。不肯就范的焦彤彤把公司老总打伤，然后向方衡求助，方衡立刻请白家出面；但让人意外的是，对方放过了焦彤彤，在焦彤彤支付了违约金之后解除合约，可吴珍贞却自愿留下。吴珍贞告诉焦彤彤，公司已经为她量身打造了一整套的造星计划，只要她肯付出，就能很快出名，这是她一辈子的梦想，她不甘心就这么做张仁健的阔太太。焦彤彤知道“付出”的含义是什么，当即痛骂吴珍贞，但吴珍贞无动于衷，反而出言反讽焦彤彤。两人从此决裂。（涉嫌渲染社会阴暗面） 通过调查得知，这家经纪公司有梁家背景，所有的行动都是受到梁继红授意，故意在张仁健订婚之后用各种利益诱惑吴珍贞。不但如此，她还打算让吴珍贞睡遍全京城，然后把吴珍贞捧红，再公开宣扬吴珍贞和张仁健的关系，让张仁健头顶绿一辈子。（涉嫌渲染社会阴暗面） 得知真相的张仁健彻底崩溃，整天借酒浇愁。在方衡、焦彤彤和韩敏的帮助下，才渐渐恢复斗志，誓与梁家不共戴天。 何欣欣的丈夫郁平找到方衡，拿出全部家产请方衡为何欣欣报仇。但方衡算出凶手有天命庇护，暂时死不了。于是只能告诉郁平天道不可违，静静等待梁家覆灭，自然会有一个结果。郁平苦笑离去。时隔不久，方衡从新闻中得知，梁继工在一次出国考察过程中，遭遇恐怖袭击，与一个外国商人一起死于人体zha弹袭击。与此同时，方衡收到了郁平的邮件：“天若不道，我便替天行道。”（涉嫌渲染社会矛盾） 顿悟的方衡立刻开坛招魂，想要郁平的魂魄带回国，但半道又碰上梁家道士的金甲天神。为了抢回魂魄，方衡不惜与天神一战。而就在方衡快要落败的时候，当初被东方持国天王带走的谢彝手持琵琶以敦煌飞天的形象突然出现，凭一曲《天魔引》击退了金甲天神，带着郁平的魂魄去见持国天王。而梁继工的魂魄则被方衡打得烟消云散再也不存在。（涉嫌封建迷信） 得知了白家挂件重要性的梁家，把挂件特意藏到一个山谷中，引方衡去取。白家派出了储大龙率领军区特战精锐与方衡、张仁健、焦彤彤同行。结果刚刚进入山谷，因为张仁健报仇心切而出意外，焦彤彤和方衡被困在山谷的法阵中。原来梁家为了防住方衡，特意设下陷阱，试图把方衡弄死在法阵中，这样，方衡的魂魄就永远被困在这里。 方衡误打误撞进了死门，却因挂件的指引而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出在一片战场中间，交战中的一方的将领居然是个跟张仁健一模一样的家伙。这个将军俘虏了焦彤彤和方衡之后，也觉得他们俩面熟，但始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最终把他们放了，并且告诉两人，在世界的尽头有一扇天国之门，只有有缘人可以通过那道门迁往另一个世界。 方衡带着焦彤彤，两人经历重重的生死考验，最后在天国之门前，回答了天神的“天人九问”，领悟了天道的循环法则。然后踏入了天国之门，回到了原来的世界。走出法阵之后，回到先前的集结点，发现已经都撤走了。两人走出山谷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听着电话那头的尖叫声，才明白，他们在法阵中虽然只是短短几天，可外面已经过去了三年。 （第七卷：梦幻泡影） 回到家之后，不但张仁健等人都到了，帅小兵等人也都到了，众人欢聚一堂庆祝方衡和焦彤彤劫后余生。 席间，袁佳冲包厢，抱着方衡痛哭失声。原来，方衡出事之后，袁佳才知道自己爱方衡爱得那么热烈，直到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失去了真爱。那时候的袁佳一度想到了去死，打算在跟方衡一起泡澡那个池子里割腕，服务员的尖叫声引来了正好在隔壁泡澡的苏承宇。苏承宇救下了袁佳之后，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开始认真照顾袁佳，两人最终成为情侣。 而到了晚上方衡准备和韩敏“小别胜新婚”的时候，韩敏却支吾了起来。方衡追问之下，韩敏才道出实情。当韩敏和方衡定亲之后，两个人就“啪啪啪”过多次，方衡出事之后，韩敏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是方衡的人，应该随方衡而去，于是也打算自杀。但田小仙坚决不肯，她觉得方衡虽然不在了，但自己的儿子还是希望韩敏好好地、快乐地活下去，所以坚定地认为，虽然两个人订了亲，但只要没领证结婚，就不算二婚，鼓励韩敏再找一个合适的。而张仁健因为方衡出事因己而起，所以愧疚之下代替方衡来给田小仙养老。田小仙见张仁健人还不错，鼓励韩敏跟张仁健在一起。久而久之，两人暗生情愫，最终田小仙认韩敏为干女儿，韩敏和张仁健确定了关系。（乱套了？） 方衡失踪三年，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所以韩敏和张仁健的结合并没有遭到什么非议。但当方衡又回来的时候，韩敏和张仁健的关系一下子尴尬了起来。哭诉了真相的韩敏蹲在地上哭了半宿，觉得自己既跟方衡睡了，在方衡“死”后又跟张仁健睡了，如今方衡“活”了，自己反而成了残花败柳，没脸见人。而方衡也觉得心灰意冷，虽然张仁健和韩敏不是真的背叛，但这种关系已经成了几个人友谊的一根刺，拔不掉，也无法面对。 得知消息的焦彤彤差点就气疯了，骂、揍了张仁健一通之后也知道事情无法挽回，她跟方衡的看法一样，“前妻”变成“妹妹”，这里头将来有很多都纠缠不清，干脆从此一刀两断不再见面。 就在方衡收拾东西准备回老家的时候，傻儿带来了大学城顶层两个和尚的口信，要方衡、韩敏、张仁健和焦彤彤务必去一趟。四个人到了楼上，在子时入定的时候，进入了一片梦境和幻境。 最先进入的是和铃的死。一行人看着李自成的闯军攻城，破城，然后屠城、抢劫，最后定格到和铃身上，这个女人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孩子被杀死用盐腌制，自己则被反贼一刀刀剐了吃掉……陷入疯狂的方衡和张仁健拿起武器与反贼做最后的战斗。（涉嫌攻击已有定论的历史人物） 然后是文茵的。一行人看到清军破城之后屠城，八十万军民被辫子军屠戮一空，文茵为保清白跳瘦西湖自尽。方衡和张仁健再次砍人……（涉嫌把古代民族征伐上升为国与国之间的战争、过度渲染民族仇恨、破坏民族团结） 然后是白灵雨的死。同古战场上，第200师主动出击，张仁健从战场上捡起步枪就上去与日寇拼刺刀，方衡、焦彤彤、韩敏也同样上阵……（这个政治上没错误，但不应该把国jun写得那么勇敢） 然后突然就到了方衡和焦彤彤先前经历过的画面。张仁健似乎是一个将军，镇压起义得胜归来之后，遭到诬陷和妻子的出卖沦为囚徒，但最后却被起义军救走。在起义军中，张仁健了解了这些人为何而战，然后带领他们一次次打败了帝国的围剿，最终带领起义军向王都进发。（这个政治上错得离谱了，宣扬普世价值） 然后是方衡。方衡前世似乎是个高僧，但为佛法而陷入邪道，偏执地劝一位居家修行的居士剃度。结果居士真的剃度了，居士的妻妾指着方衡骂：你这妖僧，见不得人间团圆美满，我咒你来世得不到美满团圆！赫然再看时，那个诅咒的女人正是韩敏的模样。 众人从梦境中醒来，彼此再看时，眼中多了一丝明悟，不再纠结与过去的恩怨。 （第八卷：人间正道） 梁家老爷子已经死去三年，三年中，梁家的势力一再被侵蚀。而白家的接班人白羽在三年中稳中有升，从省委副职变成正职，且在今年终于要如今变成国字级副职，并且主持ZY党校工作。也就是说，上级正式确定白羽为接班人，允许白羽利用党校培养自己的班底。 陷入最后疯狂的梁家决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白羽入京。 侯君安因为梁继红多次破坏基金会而跟梁继红吵架，梁继红以侯君安有精神病为由，送侯君安进了“迪克泰特”，并确诊侯君安为精神病。后来侯君安服软，被梁继红接回去软禁。为了救出侯君安，方衡和张仁健也决定孤注一掷，护送白羽入京。 登机之后，专机在梁家的蓄意破坏下，与地面失去联系；同时梁家通知沿途防空部队说有叛逃飞机即将过境，要求即可击落。紧急时刻，方衡用魂魄相连的方法通知了袁佳，袁佳立刻告诉了枕边人苏承宇，苏承宇通知了自己的父亲苏石，苏石利用战友关系立刻通知了沿途所有的军区不要有任何举动。 在京郊降落之后，方衡直接主张用军区的所有车辆分成若干个迷惑目标分开入京。实事证明这几个分队全都遭袭。而方衡则护着白羽则利用民间车辆直接从高速进京。在京郊枢纽上，方衡与来袭梁家道人元贞，以及一直未出面的高人张友达血战一场，关键时刻元贞倒戈暗算了张友达。 原来亨利早就算出只有用这种方法才能让梁家走上覆灭道路，所以把秘密告诉了元贞之后，他就“死”了，重新寻找肉身。 但受到重创的张友达依然不是方衡和元贞能够对付，在方衡快死的时候，蛟龙小乖乖直接缠绕上了张友达身上，引来天雷劈死自己，和张友达同归于尽。原来小乖乖是传说中的龙，名叫“乖”，因为偷懒不肯下雨，被雷公追杀了几千年，而这一次，小乖乖利用自己遭雷劈的特性，整死了张友达。死后的张友达用血咒重启魂魄，鬼使们伤亡惨重，方衡因为要保护鬼使而祭出了地藏金印。自己也陷入了绝境。 暴走的朱丹焱彻底魔化，化出的业火焚毁一切。这时东方持国天王出现，点化了方衡，告诉方衡，白灵雨本来就属于佛门“天”部，小乖乖是龙，朱丹焱是阿修罗、谢彝是乾闼婆，郁平是紧那罗，胡堃垚是夜叉，和铃是迦楼罗、文茵是摩侯罗伽……他的职责就是率领八部众扫荡人间邪恶。 受到点化的方衡终于明白了菩萨的苦心，焦彤彤一命换命，让方衡悟出了佛门奥义…… 事情平息之后，方衡用金印封住焦彤彤的魂魄，婉拒了白羽的邀请，带着焦彤彤的灵柩返乡。在给焦彤彤做法事的时候，元贞突然出现，直接向无咎和尚跪拜。 原来亨利大师知道梁家心存报复，自己被困出不了力，所以先算到一个酒肉和尚的死期，然后魂魄过去夺舍。为了这一天，亨利练习了很多次，其中一次失败的经历就是把帅小兵和林雪菲给换了身体。被徒弟认出来的无咎也不再隐瞒，痛快地承认了自己就是亨利，并且很不老实地调戏元贞，跟着这个女徒弟接受白羽的邀请去首都，一块儿离开了。临走之前给了方衡一个锦囊，务必让方衡在焦彤彤大殓的那一天打开。 焦彤彤大殓的那一天，方衡打开锦囊，才知道原来那个从来不说话的了劫和尚竟然是地藏菩萨所化，方衡身上发生的一切都是地藏菩萨几百年前就已经看到的结果。首都高速上战斗的那一晚，地藏菩萨亲自出马，在这里顶住了梁家妖魅大举进攻，保住了方衡的大本营。锦囊里还告诉方衡，能救焦彤彤的只有了劫。 方衡在了劫面前磕得脑袋都肿了，最终指向那对傻母子，告诉方衡只要他肯用嘴接住那对母子嘴里的浓痰，并且含在嘴里跑回去，度进焦彤彤嘴里，焦彤彤就能活。方衡强忍住恶心照做了，含着浓痰一路往回奔，路上紧记了劫教诲，不论遇到什么都死活不开口，到了焦彤彤灵前，方衡推开所有人，众目睽睽之下吻了焦彤彤，把浓痰度进焦彤彤嘴里。 这时候空中出现地藏菩萨金身，指点朱丹焱与焦彤彤的魂魄合二为一。众人这才明白，焦彤彤的魂魄本来就是朱丹焱失散多年的另一半魂魄，而当年害死朱丹焱的老上司，正就是梁家！ 直到此时方衡才明白，等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姻缘，原来真的只在眼前，他和焦彤彤才是真正的一对。入夜，原先来给焦彤彤送行的吴珍贞找到方衡，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原来梁家为了故意恶心张仁健，特意让吴珍贞怀孕且不准打胎，梁家倒台之后，吴珍贞虽然小有名气，但被雪藏，为了能让自己再火气来，吴珍贞只能重操旧业，但女儿在怀，很多事情又做不得。吴珍贞的哀求下，方衡和焦彤彤同意留下这个孩子。 很多年后，艳星吴珍贞病逝，这一天正好是方家长女方念贞的十八岁生日，方衡闻讯之后叹了口气，回到房间摆开法坛，替吴珍贞引魂。（全书完）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