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前介 - 今生错 - 萧若陌 今生错 第一卷可恨之人之可怜之处 1、前介 大隐王朝位于乾坤大陆偏南一处富庶之地,疆域不大,但人口稍多。因为军力强大故称王朝,所以无人敢随意来犯,也因大隐王数千年来威名远播,每一任大隐王都是不可多得的全能型人才,不管是行军布阵、统御部下,还是安居国民,亦或是对外武力,在整个乾坤大地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但是随着乾坤大陆上各国经过多年和平的休养生息,渐渐涌现出不少新生的强国,而且都不太安生的想要侵略接壤的国家。现任的大隐王是王七子――夜天,他是王八子中最出色的存在,自然也就是最合适的王们继承人。夜天新王自即位起,定国号为忠宣,已历经五年光阴。五年里全国的百姓安居乐业、没有战乱、风调雨顺,人们也纷纷称赞这位新王的能力丝毫不逊于老王。 大隐与裕和临两国接壤,三国版图显三国鼎立之势,而江城就是大隐与其他两国接壤之地。起初,这里是大隐最重要的边境贸易区,很快的这江城便发展得很是不错,这样也就让其他渐渐强起来的两国动了侵占的念头。 江城有两股统治势力,一方是大隐正常设立城府,府主为沈家诣,沈家是书香世家。众人并不明白大隐王为何要用一个书生在这里守着。另一方则是江城原城主衣家,现任家主衣无尘,江湖中人,一套衣家剑法在江湖上也是小有名气。两股势力相互制衡了也有些年头了,新大隐王上位也没有改变这样的格局。 虽然沈家诣肩不能挑,手不能打,但是始终是大隐的四阶官员,再加上这里的重要性,那城主衣无尘也不敢太过放肆,毕竟谁也不想与整个王朝为敌。大隐王原本也是想要取缔了这江城府,但思来想去还是不妥,江湖里的人都极有义气,若是知道王朝这样欺负江湖中人,怕也会成了一个麻烦的事。这样才有了这样特别的格局。 江成除了贸易繁荣以外,景色也很是怡人。气候温润,四季分明。春有万物吐机关报芽;夏有草长莺舞;秋有天水一色,冬有银枝晶霜。此种气景,自然多生得佳人才子。 所谓佳人,在水一方,衣家有女,名为景依。是这江城之中绝色女子之最,只可惜,虽为长女,却并非嫡出。衣无尘亦不疼爱这个绝色女儿,谁也不明白只是因为非嫡出么?自小便不得父亲疼爱的衣景依很早就看清楚这府中尽是些势利之人。别家小姐总个丫环、奴婢侍奉,可是她这个大小姐去事事亲为,没有佣人可用不说,还时时受人白眼和欺辱。景依的母亲在生她的时候难产而过世,细细算来要不是她个性足够坚强,怕是早就去陪了她母亲了。 江城富户苏千江之女苏清欢,生得肤暗,不算美丽,却古灵精怪。与衣景依自小认识,便以好姐妹相称。数年来,清欢是唯一一个以真心对景依的人,景依自然是特别珍惜的。 整个故事便要从这个小城之中开始,清欢和景依亦将成为故事中最重要的人物,下面就让我们来探寻她们的路上有什么样的起起伏伏和对对错错。 《今生错》,新年开新篇,萧若陌携衣景依与苏清欢祝各亲安好,晴空万里如心意。 2、明日嫁作人妇(上) - 今生错 - 萧若陌 2、明日嫁作人妇(上) 忠宣五年春日一晚,衣府后院里一间并不起眼的房间里烛火闪动,烛火下有三个纤细的身影在交谈着什么。 “景依姐姐,明日你便要嫁与那沈家公子了。清欢特意从奶奶那讨了这支‘鸾凤钗’来送给姐姐,只希望姐姐能得幸福。奶奶说这支钗并非普通的钗子,虽然只是银所制,但却盛在这一块几百年的祖母绿宝石。曾经也是那王宫里难得的宝物呢,不知道为什么,大隐王赏赐给我了们苏家。”古灵精怪的女子,妈便粉衣淡纱,亦学不得那淑女模样。丹凤小眼,时而闪现精光,嘴角总是俏皮扬起。边讲还边得意着。身后站着一个绿衣女子,看打扮应该是自称清欢女子的丫环。瞧着苏清欢递出钗子,心里又惊又疼。对面端坐一位女子,青衣素衫、粉黛略施也难掩绝美容貌。眉目间隐隐有些许忧思。她就是衣景依。 “沈家公子是何模样?是何性格?又喜欢哪样女子?我全然不知,清欢妹妹,我怎么幸福?不过你这支钗太贵重,我不要。” “姐姐……你大婚我不能什么也不送。只有这支钗,清欢觉得配得姐姐。低调内敛,其实却是至宝。就像姐姐一样,你说是不是?”苏清欢俏俏的笑着,她知道自己可以说动眼前的女子。 “你都说是至宝,那苏奶奶怎会由你送人?别想我不晓得,你呀,定是瞒着奶奶吧!”浅浅的责怪表情,清欢根本就不当回事。只是伸伸舌头,一付被猜到的样子。 景依无奈:“清欢!你这丫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姐姐自是知道这支钗不凡,就算在苏府也是重宝,我可不敢要。” “姐姐,你要不是要,我就哭……”苏清欢可怜兮兮的样子,看得衣景依有些头晕,总是这付样子自己就没了法子。 “就算姐姐要了,那你要如何与奶奶说?” “我不管,反正爹爹说过,苏府的一切都是我的,我想要什么都行。”苏清欢头一扬小嘴一撅,不以为然。 两人有所不知,这支钗是先王后最喜欢的一支钗,而先王后也是苏家女子。可惜英年早逝,只留下一个儿子也早夭了。先王体恤将先王后最钟爱的发饰归还苏家,其实王是觉得这支钗是一支不祥的钗,他不爱王后,可那始终是王后。王宫里的祭司见到钗时说:“这支钗有了魂,若非精神力强大的人,是拥有不得的。先王后的早逝也正是因为此钗。但拥有钗者必为后!”王觉得欠了王后太多,除了归还钗给苏家,也是希望苏家可以再出一位王后,这样也算弥补了王的一些亏欠。苏家自是知道的,所以这钗是为苏清欢留着的,却怎么也想不到她去拿来送人。 “清欢!不要再闹了!我不要!”衣景依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得狠狠的拒绝。这支钗处处透着诡异,她能清楚感觉到那颗祖母绿宝石上散发出异样的气息,但她却不知道,别人是感觉不到的。 苏清欢半晌不言语,眼里就憋满了泪,好象衣景依再说一句“不要”就立马滚下来一样。衣景依不得不投降,每次,每次都是这样,她就是不能忍记让她哭。她是这世界上现下对她最好的人,她舍不得让她哭。 “好了好了,每次都这样。我要就是了,别哭了!” 苏清欢对眼泪的控制那真是堪称“绝无仅有”,一听姐姐顺了自己意,那泪马上就溜了,那眼框里哪里还能看到泪。衣景依不禁叹息,又责怪的瞪了苏清欢一眼。那苏清欢早已破涕为笑了,哪还管那不痛不痒的眼神。 “姐姐,你嫁到沈府终于要过上好日了。再甚,你也是少奶奶,那些下人总不会再像衣府里这般放肆了吧。”想到衣景依受到的那些不尊,苏清欢就很气愤。 衣景依微笑起身行至苏清欢身前,宠溺一抚,淡淡开口:“清欢,但愿如你所讲吧。不过,姐姐觉得,今生有你,才是我最大的幸福。” “姐姐……”清欢年难16,小景依两岁,这样煽情的话在她那里,早就感动到泪又涌了出来。衣景依边为苏清欢擦泪边又说:“不管姐姐以后在哪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最亲的妹妹。若有人欺负你,姐姐定不饶他!” “姐姐,帮我收拾慕小生,他今天惹我生气了呢。”到底还是个孩子,这就想到了头一个让姐姐为自己撑腰的对像。 衣景依嫣然一笑道:“小生又如何欺负你了?前几日你不是还非小生不嫁么,这就要姐姐收拾他了?当真不怕姐姐下了重手?”苏清欢一听姐姐这样说,顿时羞红了脸。 “姐姐取笑人家,不过姐姐一个弱女子,就是下了重手,小生也吃得。怎么说也是七尺男儿呢。” 衣景依无奈一笑,眼前的妹妹就是个天真的孩子,她所经历的总是太少。与自己在一起这么长时间竟还以为自己只是弱女子。 “瞧瞧……你家小姐还真是多变,刚才还叫我收拾,这会又在夸耀。” 苏清欢身后的小丫环也掩嘴而笑。谁不知道苏清欢和慕小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而且还是指腹为婚的呢。 苏清欢不悦的回头瞪了丫环一眼说:“清清,连你也取笑我,看我回去不收拾你。” “好了,很晚了,快些回去吧。明日再来看姐姐出嫁。” “嗯,那清欢就先走了,姐姐好梦!” “走,我送你们出去。”衣景依也起身开门侧身让两位客人先走,随后自己又跟在后边。她的闺房是在后院,出去要绕到前院走正门。看着前院那些高大辉煌的房子,衣景依眼里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寒意。 3、明日嫁作人妇(中) - 今生错 - 萧若陌 3、明日嫁作人妇(中) “明日你那大女儿就要出嫁了,我真是不明白,为何是她,而不是景澜和景姿。”是一个女声,听起来似有三十几岁的样子。 “我要景依嫁给那沈家诣的儿子是因为,一来别人会以为我将最美貌的大女儿嫁给沈府。这样沈家诣在我面前就不会那么敌视了。二来这景依出生之时有道士说若不在她25岁前出嫁,那我衣家是要灭门的。” “所以,这些年来,你都不疼景依?” “环儿,你进府晚些,这些事你也不全知道。算了,我们说点别的吧。嗯?”这男声显然就是衣景依的父亲衣无尘。突然他感觉到有一个黑影子晃了一下不见了,等他想要起身出去一看究竟的时候,那气息已经不见。索性又坐了下来,心里却在想着,这会是谁。 “怎么了老爷?”那被叫作环儿的女子关心问道。 “噢,没事。”衣无尘不愿意让这不明不白的情况影响到环儿的心。这环儿是两年前入府做了小妾,胜在年轻又懂温柔,这一年来,衣无尘都很宠着她。 那黑影一闪上了屋顶,定了定,他知道可能被屋里那个老头子发现了。赶忙隐藏气息,刚才若不是听到那些让他动容的话,怎么可能被发现,黑影有些懊恼。紧接着那黑影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再出现,就是沈家宅子的屋顶。定了目标,便飞身上去,伏下身来,轻轻掀开一片黛瓦。他想要看到里面的情形或者里面的人在说着什么。却看到赤身**的两人在那纱帐里翻滚喘息,黑夜里隐着黑衣人的身影自然也隐了他的脸,否则不是要看到那憋红的脸。 “沈少爷,你好棒啊。我还要……还要……” …… “妈的,什么情况啊,真是不要脸,才不过戌时就在这里做这等龌龊之事。”黑衣人显然有些不自然的僵着身子,心里那样想着,但眼睛却还是想去看。 直到那男人一声长长的低吟,两人停止了动作,但那女子却依旧不着一丝的爬在那男子身上。 “沈少爷,明日你就要迎娶衣府那位大小姐。听说是容貌绝美,那以后还有人家的位子么?”那女人娇声道,还有些喘息的口气存在着。 “容貌美不见得这床上功夫也好。你这小妮子,实在不得了,少爷我就喜欢跟你在床上欢娱。” 听得这些,屋顶上的黑衣人,攥紧了拳头冷哼一声。 “少爷真坏,那不如也娶了茵儿吧。就算做小,茵儿也情愿。没有哪个男人让茵儿满足,除了少爷您。” “哈哈哈……等少爷我娶了衣大小姐,就纳了你。”说着两人竟然又开始了喘息动作。 屋顶上的黑衣人有些看不下去了,身影一动落在另一个屋顶上,依旧掀了瓦。看起来,这里应该是沈家老爷的屋子,里面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和另一个中年妇人。 “老爷,真的要让轩儿娶了那衣城主的女儿么?”那妇人的语气听着就觉得是不同意的。 “不然呢?明天就大婚,你现在说这些做什么?再说那衣家小姐也是江城数一数二的美貌,又是衣城主的长女,不算辱没了轩儿。” 那女人应该是沈字轩的母亲,那这男人应该就是沈家诣了。黑影又换了一个姿势,这一晚是要爬了人家几个屋顶啊,怪累的。 “可是,那衣老鬼怎么会这么好把她的大女儿送到咱们家来?不会是有些什么阴谋吧?” “不会!这衣景依虽说是那衣城主的长女,但听说因为不是嫡出,一直都颇受冷落。想来那衣大小姐应该是怨着她爹才对的。不过小心些终不为过。”眼睛里现出睿智的光。沈家诣倒也无耐,明明是一介文臣,却要在这里与这些草莽为伍,还要用尽心机的zhouxuan,生怕大隐有了损失。 “那你还说配得上我的轩儿?”妇人明显不悦。 “不说轩儿还好,一说起这个逆子我就来气。这会八成又在……唉,都是你啊,把他都宠坏了。”沈家诣无奈一叹。 “我们只有这一个儿子,我不宠他宠谁?”妇人理所当然一说,沈家诣的叹息就又响了一重。 “我不管,要是儿子不喜欢这个衣小姐,我一定要给他纳几房妾,让他多生几个孙子给我带。” “你闹什么啊?我不是只有你一个妻子么?怎么就非要轩儿纳妾?”沈家诣实在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跟随眼前这个不讲理的女人生活了20多年。 “哟,怎么,你觉得委屈了?” “你看看你,又来了,在说孩子的事。” ……………… 黑衣人有些纠结,夫妻之道他自然不懂,这样的吵架他也不愿意听,到了回去的时候了,今夜的目标都完成了。 4、明日嫁作人妇(下) - 今生错 - 萧若陌 4、明日嫁作人妇(下) “来人,去叫大小姐过来,我有事交代。”衣无尘不知道刚才那黑影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是做为武林中人,应该有的敏锐还是要有的,他必须要安安稳稳的把衣景依嫁过去,既不能低了衣家门脸,也不能让别人有机可趁。 家奴应声离去,绕到后院,眼见着就是大小姐那不起眼的屋子,忽觉有阵凉风扫过。家奴诧异的回头看看四下,又摸摸后脑嘟囔说:“这么好的天气,怎么会有风?”又四下看看,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才向衣景依屋子走去。 “大小姐,你睡了吗?城主要你过去一下。”这家奴还算恭敬,毕竟这大小姐马上就要嫁到江城府沈家成了少奶奶,就算以前再不济,但总算守的云开见月明,自己也不好再放肆下去。 屋里的衣景依正在忙着换衣服,但也不急不徐的说:“你先去吧,我马上就过去,不用等我。” 那家奴就离开了,不一会就见衣景依一身青衣从门后出来,轻轻关上房门,莲步轻移朝前院走去。 “爹,你找我?”柔声道,在人前,衣景依永远是逆来顺受、若润如水的女子模样。 “嗯,坐”立在那里的衣无尘转身像对客人一样客气的让着坐,衣景依表面上恭敬,但心里却全是不屑。 “明日就是你大婚了。从小你就没有佣人,但是现在你代表的是衣家,为父就为你配个丫环。另外嫁妆也决不会少。”有个人在衣景依身边,衣无尘会更放心些。当然这放心去不是衣景依想要的那种放心,此时她心里莫名痛了一下,眉头也微微一皱。 从屏风后面出来一个丫环打扮的女子,但衣景依清楚的知道这个女子决非是一般佣人,嘴角不察露出不屑,心里在想着她的爹也算是亏心事做多了,连自己女儿都要防着。 “她叫蜜儿,是府里的上等丫环。为父就让她陪你去沈家打理你的起居。”衣无尘不愧是家主,说话间就透露出那种不自觉的霸气,他不是征求衣景依的意见,而告诉她,自己的决定。何况这个女儿从小就是逆来顺受的样子,这也是自己不喜欢她的另一个原因。他衣无尘的子女怎么能是这个样子呢?现在的他万万不会想到,就是这个他看不起的女儿在日后给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惊吓。 “谢谢爹,景依会护好蜜儿的。”衣景依语气不变的说着,谁也没有看到她眼底里那一丝忧伤。 “小姐,蜜儿日后也会护着小姐的。”那叫蜜儿的丫环也识趣的回答道。衣景依头微微一点回以微笑没有说话。 “爹还有事吗?若没事,景依要回去收拾去了。” “嗯,去吧。蜜儿你也随小姐去吧,明日要把小姐打扮好一些,不能给我衣府丢了面子。”说完衣无尘就转身过去不理其他人。衣景依微一欠身也下去了,蜜儿就跟在身后。 走出那间大屋,衣景依回头看了一眼就笑了,只是淡淡的笑,不知是不是因为要离开这个衣府而开心。笑过后回头对蜜儿说:“今天就不用跟着我了,明天再开始吧。爹不会怪你的。” 那蜜儿眼中的惊异停留一瞬才消去,欠身施礼,便转身离去。这大小姐平日里那弱弱的样子难道都是装出来的么?还是明日就是少奶奶脾气也大了呢。 衣景依看着蜜儿远去的背影,叹息一声回了自己的小屋子。回去一边收拾刚刚来不急放起的衣服,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还好没有人进来,不然又要有麻烦事了。收拾好之后,看看外面已经亥时,自己出去打了几桶热水来倒进那口巨大的木桶里准备洗澡。 抽出一块轻纱用力朝房梁上一扔,那纱就绕了过去,轻轻的落下来,刚好挡住那木桶。缓缓将衣服脱去,现出玲珑身段,可若是仔细看去,隐隐在腰间有一片星状的暗沉。回首又抽一块青色轻纱身上一披,飞身而起,却轻轻落入水间,不曾激起一朵水花。虽然水中没有花瓣,但氤氲四起,衬得如同天上的仙子落入凡间一般。 衣景依只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今天爬了三个屋顶,虽是有些累,但也多少有些收获。25岁不嫁衣家便会灭门?为何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呢,只听得府里下人说自己出生之时漫天青光,好象还来了一个道士不假,但他们说那个道士不过是普通的道士,他怎么会有这样的预言呢?可是爹不会编这样一个事情特意说给偷听的自己。衣景依百思不得其解。沈家那个少爷不像什么好货色,自己此去要万分当心了,绝不能让那种男人占了便宜,不过沈家诣倒像是一个明理之人。蜜儿……衣景依觉得最大的麻烦就是这个蜜儿。她在衣府18年,表面上她像个白痴,但衣府的一切人事她都了如指掌,当然除了那个25岁的预言。但从来不知道衣府有这号人物,而以爹爹的心性,不会让一个新入府的丫环跟着自己的。难道?爹发现了什么么?思来想去,她始终想不到她哪里露了破绽,虽然差一些让发现,但还是没有发现。退一步讲即便是发现,他也不联想到自己身上。在这衣府里谁不知道最没用的就是这大小姐,从小没有人疼,习武也没有什么天赋,倒只是对女红比较感兴趣,谁都会以为她衣景依是废柴,就盼得嫁个好人家做个好娘子。那到底是为什么呢?又不得解,衣景依放弃了再想下去,以不变应得万变,想来那蜜儿也掀不起什么太大的浪,自己应该可以招架。别人在衣景依眼里都不是对手,她的对手只是她爹江城城主――衣无尘!。想到这里她眼里寒光一闪而过,接着就将头没入了水中。 5、大婚(全) - 今生错 - 萧若陌 5、大婚 这一夜衣景依睡的还不错,不管怎么样,大婚也要漂漂亮亮的。这样才不会让人发现自己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早上起来,蜜儿已经在外面等候差遣了。这倒让一直以来事事亲力亲为的衣景依有些不太习惯了。 “大小姐,我可以进来么?让我来伺候您梳洗打扮吧,现在已经辰时三刻了,迎亲的沈家少爷也应该快要到了。”蜜儿在外面用极恭敬的语气说着。就今天,自己就要成了这位少奶奶的丫环,如果不恭敬难道要让沈家看出问题么?这可不是她这衣府暗卫的办事方法。只是昨夜大小姐的表情,真的只是要成为少奶奶才有的吗?做为暗卫,是衣无尘暗地里训练的一批为了保护衣府的力量,外人是不知道的。这样的存在,衣无尘自然要特别的全面的去训练他们。蜜儿,作为暗卫里侦查能力最强的一员,她自然会把这些小细节都注意道,但她也需要准确的判断后才敢反馈给家主。可是这大小姐十几年来的样子,他们这些暗卫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早就观察入微,她不可能有那么深的隐藏。但总是有一种不安在心里晃动,蜜儿也有些拿不准了。 “进来吧。”衣景依特意等了一会才让她进来,她的目的就是让蜜儿以为,她真的只是因为马上要成为少奶奶才变了样子。越是明显的改变,越是会让她无法准确判断。 蜜儿轻轻推门进去,就只看见衣景依端端的坐在床前,表情自是少了平日那种唯唯诺诺,根本就是一副少奶奶的样子。蜜儿心里不屑道:还不是少奶奶就这样的嘴脸,若真是当了少奶奶还不得把尾巴翘到天上去。只是衣景依真的就这样不堪吗? “大小姐,让奴婢来伺候您梳洗吧。”一直在手里端着的木盆才放到小屋一角里。这屋子并没有因为主人要大婚而变得喜庆,除了那套婚服之外,再找不出喜庆的东西。所有的布置也都只是在前院的几个主要房子上,衣景依很无所谓。她嫁给沈家公子不过是权宜之计,当初她之所以一口就同意这婚事是因为:这样的反应更坐实了她在衣府众人心中的形像――只是为了嫁一个好人家。还有一点就是,这个地方她根本不想再多呆一天,在她看来再没有地方比这里更让她觉得憋闷。 不一会梳洗完毕竟,发髻高攀的衣景依立显高贵,虽然面庞还稚嫩,但眉眼间却偶然能感觉到一种睥睨天下的气质。穿上婚服,戴上凤冠,衣景依特意让蜜儿把苏清欢送自己的那支钗子也戴在头上。 “大小姐,这支钗虽然极美,可与这凤冠的颜色不合适呀?真的要用它么?” “让你用你就用,好看不好看的,我自己喜欢就行。”衣景依有些不悦道。 “是,大小姐,奴婢这就给您戴上。”心里再怎么想,面上还是不能露出半点不恭不敬的。 其实衣景依也觉得蜜儿的话不错,但是她知道苏清欢一会一定会到,若是看到自己没有戴那钗,必定会不悦,她可不想那个姑奶奶再哭闹起来。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要让看到的人都以为她这衣家大小姐是一个庸俗的女人。她要让沈家人无比的讨厌自己,那样离自由就指日可待了。想到这里衣景依不禁满眼憧憬的笑了,在蜜儿眼里只当是因为她在憧憬少奶奶生活。 “姐姐……姐姐……清欢来了,你还在吧。讨厌的清儿不叫我早些起床,呜呜……”苏清欢今天特意着了一身粉红色的衣服,上面粉红色的小袄,点啜着嫩粉色碎花小绣,下面浅粉色长裙甚是飘逸。 见苏清欢这般模样闯了进来,衣景依有些头疼。 “姑奶奶,怎么了?还哭成这般模样,是要糟蹋了这衣衫了?”衣景依宠溺一笑,拉着立在那里,一脸泪痕的苏清欢到自己的床上坐下。 “还好姐姐你还在,我以为你赶不上你出嫁呢。”还在抽泣着呢。 “好了,别哭了。蜜儿,给苏小姐打盆水来洗洗脸吧。一会着了风可是不好。”衣景依抬头把那宠溺的眼神都收起,瞬间就换上了那种蔑视的表情 蜜儿应声下去,苏清欢就拉着衣景依左右打量,怎么看都看不够的样子。 “还没看够?待再过两年,你与小生完婚时那婚服要比姐姐这好千万倍呢。” “姐姐人美,自然怎么穿也会好看。清欢又不美,穿这大红倒显得肤暗了呢。”一想到自己这肤色,她就有些不开心。为什么就随了爹爹呢? “对了姐姐,刚刚那个丫环是?” “那是我爹为了这次大婚不丢脸特意给我的使唤丫头。” “噢,那姐姐,她人怎么样?” “姐姐不知道,这个丫头姐姐以前从来没有在衣府里看见过。”衣景依说的可是实话,在昨日之前,她从来没有见过蜜儿。 “啊?这怎么可能?衣伯伯怎么可能找这样一个人来伺候你呢?” “清欢啊,姐姐觉得,只要有就总比没有强对不对?对了,昨日回去奶奶可有问你这钗子的事情?”想着那蜜儿也应该快回来了,衣景依不想让她知道清欢与自己在谈论她。直觉上,这个蜜儿绝对不简单,还是小心为上。 “问了,怎么会不问呢。”一说钗子,苏清欢脸就垮了下来,好象这是一件特别难的难题一样。 “你怎么说?我就说我不要,现在好了!” “看姐姐戴着多好看,就像这钗子天生就是为姐姐而生的一样。”苏清欢抬起头来看了看衣景依发中插着的鸾凤钗,欢喜说道。孩子就是孩子,前一刻还是那样的表情呢。 “可是……” “姐姐,你还不知道我吗?只要我闹起来,苏家可没有人能拿得住我。不过我就答应奶奶过几天等你大婚过后再拿回去。” “也好,不如你今日就拿去吧。”说着就要取那钗子,却被苏清欢一手拦住。 “姐姐,我与你的姐妹情可不是这一支钗的事,我说要送你,就一定要送你。” “那奶奶那边?你别闹了?怎么都不听姐姐话了?” “来的时候我路过一家店子,就想到了办法。” “什么店?” “一家做钗子的店,专门做钗子的店。” “你是想要……?” “没错!这钗虽然宝贝,可是我已经送与姐姐,我便断不会再有要回的道理。姐姐肯,清欢还不肯呢。”苏清欢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就得意上扬。倒是看得衣景依有些感动,为了自己她宁愿去骗家里人。 “姐姐吉时快到了,我帮你盖上盖头吧。”苏清欢实在不想再在钗子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这大喜的日子不适合讲这些。 “苏小姐,还是让奴婢来吧。”放下手里刚打来的温水,蜜儿轻轻走到两个身边。清欢自然不会懂,但衣景依如何能不懂蜜儿这行为是为何呢。衣景依微微一笑对苏清欢说:“嗯,这些事让蜜儿做就成。你啊,哭成大花猫了,再不去洗洗,一会怎么见人呢。”说着苏清欢就听话的过去了。衣景依回头对蜜儿说:“你来帮我吧!时辰应该差不多了。” 盖头刚盖好就听见门外的炮仗开始响起来。那沈家少爷倒也算得一表人才,但衣景依却清楚的知道那外表下是什么样的肮脏灵魂。高头大马,大大的红花挎在胸前,身后随着足有十五米长的仪仗。周围看热闹的人都不住的点头,似乎觉得这样的婚事才是门当户对的。离衣府已经不远了,那沈家少爷得意的两边的人,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媒婆已经来到衣景依的小屋来,请她移到早为她出嫁专门准备好的大屋子。盖头下的嘴角不屑上扬,衣景依不得不佩服她爹这做面子的功夫。 “这位小哥,请问江场府怎么走?” “参加婚礼的?从这一直走下去就是,这会正热闹呢。” “谢谢小哥了。” “麻烦小哥了,我是来参加府主家婚礼的,请问怎么走?” “一直走……” …… 江城府其实有两座,一座是沈家的,一座是衣家的。一座在城南,一座在城北,城南是沈家城北是衣家。南门的卖水果的小哥从一大早出来就被人问一个问题一直问到中午,他索性也不问他们是要去沈家还是要去衣家,一便都指到了衣家。 衣景依一个人坐在昨夜那沈家少爷与那茵儿欢娱的床上,直觉得恶心,尽管从早上到现在她都没吃东西。盖头早就被她丢在另一边,这个房子倒是大的很,床也大的很呢。桌子上放着些许吃食,只是衣景依实在觉得恶心,就算有心想吃也是吃不下。蜜儿站在一边也不说话,本来她们两个也没有什么话可说。 衣景依,她丝毫不关心这些房子有多大,摆设有多豪华,下人有多少……这些对她来说不重要,她的梦在江湖,她想要的情也在江湖。就算不英俊但也要是英雄,而不沈家少爷这样龌龊的样子。 门被打开,那沈家少爷一身酒气闯了进来。蜜儿抬头看了一眼,就识相的退了出去。 “娘子,这么着急?盖头都自己掀了?”那沈家少爷一边说话一边竟然开始脱起衣服来。 衣景依没有说话,只是厌恶的把脸另向另一边,就看见门外依旧立着的蜜儿。 “蜜儿,你下去吧,我与少爷要睡了。你是要听听我们这**一刻吗?”听见衣景依这样说,沈家少爷,也就是沈字轩也回头看了看门外,有些恼怒的说:“小丫头,你下去吧。要不然就进来,少爷我让你也感受一下一帘春色?” 尽管衣景依心里说着不要脸,但看到蜜儿在听到沈字轩说话后就离开了,心里倒也觉得这货办了一件有用的事。 “娘子,我们睡吧。真正是**一刻值千金啊。”说着就像衣景依扑来。眼看就要到压到身上了,衣景依闪身一躲,正好让过了沈字轩。沈字轩就重重的爬在那床上,似乎痛了一样的呻吟。缓了半天,终于又起身回转看着立在墙边的衣景依,淫笑泛起。 “娘子,你这样,我喜欢。嘿嘿”说着就又扑了过来,这一次衣景依没有躲。但下一刻就看见沈字轩软软的倒下,现出身后面无表情的衣景依,若蜜儿看到她定会惊讶,这哪里还是那个大小姐。衣景依毫不费事的将沈字轩丢到床上,闭着眼胡乱一扒,把那些衣服全都扒了个光,然后才盖上了那床让她觉得恶心的锦被。做完以后,她就从柜子里寻了一套看起来还喜欢的衣服换上,然后才和衣躺在床上,也不曾拉那锦被来盖。睡吧……明日还要为公婆奉茶。 6、半生凄苦只为遇良人(上) - 今生错 - 萧若陌 6、半生凄苦只为遇良人(上) 两年后 “轩儿,我要你休了那衣景依。”沈家诣的夫人万雪纯恨恨说道,好似衣景依与她有深仇大恨一般。 “这是为何?景依这两年来也算安分守己、孝敬公婆,而且她毕竟是衣府大小姐,是你说休就休的?”沈家诣在一旁不明问道。 “是啊娘,景依虽然一直无所出,但做为少夫人却是极其合适不过的。”沈字轩也不明白他这个娘今天又是哪里不对了。 “你也知道她无所出啊?我沈家几代单传。到她这里两年也没动静,不休她等什么?” “娘,这个理由太过牵强。您为我纳妾景依从来没有说过什么。” “你当真以为她没说什么就是允了么?说你傻还真是傻。” “此话如何讲?” “那蜜儿,也就是那衣家小姐的陪嫁丫头暗地里告诉我,之所以这两年里她无所出,其他人也无所出,甚至连个女儿也未有。皆是因为她在背地里使坏!” “既然是景依的丫头,为何会告诉你这些?”沈家诣虽然不愿相信,但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也不得不慎重起来。要真是夫人说的那样,那这景依还真是留不得,纵然是要得罪衣府也在所不惜。 “那蜜儿说,她实在看不下去她家小姐做那些丧尽天良的事。那么多孩子无辜的死在她手下。”万雪纯越说越是愤然。 沈字轩却一直不语,他如何不知这蜜儿这般诋毁衣景依全是因了自己。他虽然荒淫,但至少分清是非、懂得良心。那日与那蜜儿一夜欢娱之后,关于衣景依的各种谣言就开始出现。沈字轩自然就想到了蜜儿身上,质问时那蜜儿也认了,但沈字轩却同时知道蜜儿怀了他的孩子。原本他是想要纳了蜜儿的,可是那蜜儿却看上了衣景依少夫人的身份,沈字轩自是知道,若让她当了少夫人,那自己以后就不得自由了,也就没有同意。可是现在,她竟然是变本加厉的把事情编到了母亲耳朵里。 “那蜜儿可有证据?”沈家诣有些动容,若是真的,那他必须快些动作。可若是那蜜儿使坏故意陷景依于不义,那又如何?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还是不要太急进了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老爷,不然叫她来问话就清楚了。” “此事先放放,往后几日,注意景依的动向。毕竟她还是衣府的大小姐,若是休也要有足够的理由和证据,若不然定会麻烦万分。” “老爷……” “好了,我已经决定了!你休要再多言!”不等万雪纯话出口,沈家诣就打断了那烦人的不识大体。 “爹、娘,字轩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沈字轩诺诺说道,尽管他从来也没有爱过衣景依,那衣景依也从来没有在乎过他,可是他却了解,这事绝不会是她做的。 “何事?讲就是了!”沈家诣回头看着儿子,莫名的气就窜上心头。不是因为儿子,只是因为这万雪纯的不识大体。 “那蜜儿……蜜儿前几日告诉字轩,她已经有了字轩的孩子,已经两月有余。” “什么?” “什么?”两声不同语调的“什么”高声呼出,万雪纯自然是觉得这孩子来得难得,是在高兴。沈家诣就明白了,所谓的衣景依之错皆是这蜜儿的欲加之罪。心中不禁叹息起来,想这衣家大小姐,从前就听闻其在衣家不受重视,除了生的貌美别无他长,性子也柔弱的很,本以为来了沈家可以好过些,却怎就带了个这样的使唤丫头。 “那快快去问了清楚呀,到底是如何?”万雪纯激动了,这么些年来都没有含饴弄孙的机会,她可是不会轻意放过。 “你急什么?事情真正如何还不知,此事还是得从长计议。我们多看着景依就是,毕竟这两年来,她没大错。”沈家诣自是想的周全,一来这景依再如何说也是衣家大小姐,即便再不受宠,也还是要顾着衣家的面子。二来,这蜜儿能有这般心机,必不像省油的灯,若是真让她得逞,那沈家怕是要麻烦了。 万雪纯有心再说几句,却触到沈家诣的眼神,那可全是厌恶,这下也就乖乖闭了嘴。 “是啊,爹说的对。景依从来也不反对我纳妾,只是无所出并不影响什么。而且蜜儿说的八成不是真的,景依那是连虫子都怕得不行的女子啊,她如何会下得重手?”这沈字轩倒是说的在理,可是他不过也是担心蜜儿得了势自己就惨了。 7、半生凄苦只为遇良人(中) - 今生错 - 萧若陌 7、半生凄苦只为遇良人(中) 这一日,衣景依早上起来,准备梳洗了,却找不到蜜儿,便唤了其他人来叫帮着找回蜜儿来。沈字轩从来不会主动来她房里,只因洞房那夜自己下手太重,让这少爷脖子痛了许久,而且后来她也明白的告诉沈字轩,不会妨碍他找别的的女子,但只有一条就是不得同房。沈字轩也不深究,却乐得自在,心里也还美美的。衣景依不禁觉得好笑,这样一个男人,实是太辜负上苍的恩赐了。 过了不知多久,日头也高了起来,衣景依有些急了,快要过了早起请安的时辰了,这蜜儿哪去了?正要起身出去问问,就见蜜儿急急的闯进门来,差点与自己撞个正着。 “做什么?这般急?”衣景依不解问道。 “噢,没事没事。”这蜜儿答得唯唯诺诺,衣景依马上就警觉起来,但也还是不动声色。 “嗯,今日梳流云髻,着那套青云衫。快些吧,要误了请安的时辰了。” “是,蜜儿这就为小姐梳妆。” 衣景依端坐在那里,心思着这个蜜儿怪怪的,想必是有什么要发生了吧?要小心些才好。突然她就感觉到窗外是有人躲在那里的,心中的狐疑更胜了,这是为何?正想就就觉得头发被扯得有些痛,回头狠狠瞪了蜜儿一眼。就听见窗外有人说起话来。 “紫儿,你蹲在这里干什么?”是万雪纯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那被唤做紫儿的丫头还没有回话,蜜儿已经动起手来,扯着衣景依的头发,狠狠的。衣景依心思已到,便想与这蜜儿顺着演出戏也好,倒要瞧瞧这蜜儿动了什么心。 衣景依抬手就将蜜儿推倒在地,也开口骂到:“做死吗?大早上就手脚不稳吗?”她知道,自己那个烦人的婆婆就在外面,所以她更卖力的演起来。走向蜜儿,抬脚就踢到她腿上。痛得蜜儿叫喊起来,但是衣景依知道,这一脚并不痛。而她却做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好让蜜儿得逞。 “小姐,是蜜儿手贱。还请小姐不要再踢蜜儿了,蜜儿肚子里有了少爷的骨肉,您再踢下去,孩子就会没了。”蜜儿说的可怜兮兮,衣景依却恍然大悟。原来这丫头是想抢了自己的位子,也好,反正也正想出去闯闯江湖,留在这弹丸沈府,无聊之极。 “那又如何?你抢了我的相公,还要让我为你的孩儿留条命?蜜儿,你怎么说也是我的陪嫁丫头,何必呢?”衣景依正欲抬脚向肚子踹去,万雪纯就推门闯了进来,拦下衣景依,甚至还赏了她一巴掌。 “你这个狠毒的女人,是要把我沈家的骨肉都害死吗?自己肚子不争气,还这般恶毒。亏得字轩还在为你说话,真是瞎了眼。”万雪纯实在很气愤,没想到平日里看着乖巧的媳妇竟然真的如蜜儿所讲,还真是看错了。 “婆婆,您这是做什么?谁知道她肚子里是不是沈家的骨肉。”衣景依有模有样的继续她的戏码。 “老夫人,我发誓,这孩子一定是字轩少爷的。您要为我作主啊。”看着蜜儿那样子,衣景依嘴角不自觉上扬了一下,很快又回复。 “你给我滚出沈家,孩子是不是字轩的,我自会查清。” 正说着,沈字轩就进来了,看着这一家女人,哭的哭,脸红的脸红(被打的),上火的上火,倒是莫名起来。 “这是怎么了?”听见是沈字轩的声音,那蜜儿先前还坐在地上说是腿疼,这下马上就起身依进沈字轩怀里,带着哭腔嗲嗲的说:“少爷,小姐要打掉我们的孩子。你不管吗?”起初沈字轩还觉得衣景依在,有些想推开依上来的蜜儿,但听到蜜儿这么一说,他就不推了。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母亲,一脸愤愤。 “看什么看?你这个瞎了眼的东西。自己娶回个母老虎还当宝。”万雪纯这么一说,沈字轩也就当了真,不再想要说什么了。 “轩儿,我要你休了她。紫儿去取笔墨来。”万雪纯叫丫头去取笔墨时,沈字轩也没有拦着,而蜜儿挂着泪的脸竟然笑了起来。衣景依也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轻轻的顾自挽着发髻,还是自己喜欢的流云髻,最后还不忘把苏清欢送的钗子戴上。正准备要穿那早就放好在床上的清云衫,却被万雪纯拦下。 “你到我沈家吃我沈家、穿的自然也是我沈家的,要走就净身的去,什么都别想带出去!”衣景依停下要拿起衣服的手,站起身来,也装作可怜的说:“婆婆,您这是何必?虽然我在衣家也不受重视,但至少是你沈家八抬大轿娶回的少夫人,您这样不怕出去被人笑吗?而且衣家给我的的嫁妆也不少,您说我吃沈家的穿沈家的?还是婆婆习惯了这样划分呢?”衣景依虽然可怜,但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含糊,直气得万雪纯咬牙切齿。沈字轩也诧异的看着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这话里分明就没有柔弱,或者他真的是看错了。 “紫儿快些,字轩把这个女人立马赶出去。”万雪纯虽然不讲理,但也是聪明人,知道衣景依的话里句句带着刺,气早就蹿得老高了。 紫儿回来拿着纸笔交给了沈字轩,沈字轩也没说什么,就接了去写休书。而蜜儿是自己就自觉的坐在了一边,她倒乐得看这场景。说起来,这大小姐倒是对自己还不错,可是她还是受不了这样一个没用的女人骑在自己头上。她不是没想过这样做会让衣无尘有些丢脸,但她又想,如果可以这样留在沈家,那衣无尘或许不会罚的太重,毕竟她本就是来监视衣景依和沈府的。在蜜儿心里这少夫人的位子,还是有很有份量的。 万雪纯在沈字轩写休书的时候,竟然开始检查起屋里的摆设来,好像衣景依要偷了他们家家当走一样。衣景依眼里尽是无语,看着那个烦人的婆婆,想到自己马就就能自由,她的心里稍稍舒服些。可是这万雪纯在查过家当后竟然向着衣景依走来,伸手就要取下她头上的钗子。衣景依手快,截住了那只伸到头顶的手,然后目露寒芒的说:“沈老夫人,这个,不是你沈家的吧?” 万雪纯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那种寒芒是她从来都没有在衣景依眼里看见过的,但她还是不相信自己看到了,她觉得那是错觉。 “这两年你吃我沈家的、穿我沈家的,那些个嫁妆早就不够用,拿你这钗子抵了余下的部分。”想动手,却发现手被衣景依钳得死死的,挣扎了半天都拿不到那钗子。 “你沈家还真是欺负人,这钗子是苏家小姐送的,你若敢拿,倒不怕苏家小姐掀了你这沈家宅子?”衣景依没想到苏清欢的名头原来这么有用,提了那万雪纯竟然就在下一刻松下了手。 “既然是苏家小姐的,我便不要了。那些多余的算我沈家好心接济你了。”为了不让自己没面子,这万雪纯居然说出这等匪夷所思的话来。衣景依自然不会去再计较什么,只要钗子还在,别的她也不想带在身边。 休书写好,沈字轩亲自递给衣景依,衣景依也就那样收下,没有他人想像里的哭闹和不情愿,似乎一切都在她眼里根本都不重要一般。临出门时,回头看着蜜儿,衣景依冷冷的笑了,那笑竟然还带着一种感谢。蜜儿当下一愣,心想这是为何?为何她丝毫没有难过?难道说她根本就不想再呆下去?而这一切不是自己算计了她,反而是让她算计了。蜜儿觉得有些好笑,自己步步为营,小心翼翼,怎的就掉进了她的算计,可是她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心机? 8、半生凄苦只为遇良人(下) - 今生错 - 萧若陌 8、半生凄苦只为遇良人(下) 从沈府里出来,只穿了贴身的衣服,也只带了苏清欢送的钗子,即便是这钗子也是衣景依不肯妥协,才从万雪纯的手下夺出来。她实在不明白,这世上怎么就这般脸厚之人,见着好的东西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都想着抢来自己看着用着。别的物件衣景依也无所谓,但这钗子可不是普通的物件,可是清欢所赠,她自是不能如了那万雪纯的意。 独自一人走在早春还有些寒凉的街上,瞧着人来人往,心里倒没了前先的不悦。想着这下就算了自由了,心头正是开始计划着如何去闯闯江湖去。衣府,她是不想再回去,可是交待还是得去交待的。 正想着要如何跟父亲交待,出神间就撞上了一物,不软不硬,没有准备,倒让衣景依向后踉跄跌倒在路边。正欲发作,面前就伸了一只手过来,抬头看去,才晓得自己是撞上了一个人。 现在怔住的反倒是那个被撞的人。看样子是个男子,身材健硕,眉目间英气十足,着一身暗蓝色长衣,黑色披风,左腰间配长剑,腰封偏右边挂着一块盘龙玉,质感中透得这是一块好玉。所谓盘龙玉,乃是翡翠中的一种雕刻成盘龙的圆形玉佩,市面上这种外形的玉佩不少,但似这玉成色的就极少了,而且一般应该是那些王公贵族才会佩戴的。 衣景依顾自起身,看了那男子一眼,也不言语便俗离去,抬腿间就听那男子开了口。 “姑娘可还好?在下无意冲撞了姑娘,实是抱歉,还望姑娘不要见怪。” 衣景依转身诧异盯着眼前的男子不解道:“公子倒是提醒了我,原本冲撞人的是我,反自己倒下,害得公子担心了。要抱歉的该是我才对。”娇俏一笑,欠身施礼。起身后,衣景依发现并非只是一个人,而且他身后还有一身着黑衣的男子。面上还罩着一幅黑色的面具,倒是与那衣服相衬的很。遮掩之下,也看不见模样,衣景依倒也并非定要看清,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见蓝衣男子还是愣然盯着自己,衣景依低头看看自己的着装,才发现了原因,自嘲一笑,也不解释,只是又一施礼,便起步走了。 “江城果然出佳人,如此绝色女子,即是寻便我大隐,也定是冠压群艳。只是却为何只着单衣?这江城气候并不舒暖。子夜,你有没有发现那女子发上的钗?颇觉眼熟。”蓝衣男子,望着衣景依远去的背景出神道。 “那钗是似是先王太后之物,听闻先王太后即是出自江城苏家,莫非是苏家的小姐?可……衣着却……”被称作子夜的男子边说边摇头,声音里透着一股天然的冷意。 “七公子,我们走吧。此次来这江城定会危险重重,还是要小心为上。” 七公子点头转身,子夜也跟了上去。上好的盘龙玉,幽冷的随侍,这个七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两人渐行渐远,既而消失在街道尽头的一家客栈中。若是有人细察,便会发现,这客栈是江城最好的一家。想必这二人至少也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吧。 衣景依前脚刚出沈家门,苏清欢就欢喜不知的去寻她谈天聊地去了。下了那顶软轿,拾弄了一下身上的粉衣才满意的进去沈府。 “不用通报了,我来找你家少夫人的。”顾自就带着清儿往沈家院子里走去,身后紧跟的仆人怎么会不知道这苏家小姐是来做甚的。 “少夫人,已经被少爷休出沈家了。一早上,少夫人就拿了休书离了沈家去了。想来这会应该是回了衣家吧。” 听清了仆人诺诺的话,苏清欢突然就立住了。 “休了?为何?我家姐姐哪里不妥?”问完便觉得问得多余,此时已来至衣景依之前的住屋,旋而转身向沈家大堂走去。 大堂里万雪纯还在为先前衣景依的言词行为在激愤呢,就看见这苏家小姐怒气冲冲的闯进来,来不急招呼,苏清欢就嚷出一堆话来。 “为何休了我家姐姐?哪里不妥?以我姐姐的美貌和性子,嫁于你这败类,是你三生修来的福气,不识好歹!” 万雪纯听不下去了,竟然骂自己儿子是败类,平日时就护着自己儿子,这会更是要护着。“苏家小姐,怎么说也是大家闺秀,怎就大清早的跑到别家大呼小叫的,这就是你苏家的家教” “家教?你沈家家教倒好,沈字轩还不是流连青楼,亏得我姐姐大度,不与他计较,倒让他下了手,休了我姐姐。”苏清欢扬头瞪着万雪纯,毫不理亏。 “苏小姐,这是我们的家事,外人说不得吧?”开口的是蜜儿,原本只见蜜儿不见姐姐,苏清欢就想着缘由,这一说倒让她明白了。 “家事?一个下人,出卖自家小姐,亏得你脸皮厚比江城城墙,不然还不被闪雷劈了去当个小妖精?”看着蜜儿倚在沈字轩怀里得意的模样,苏清欢就气血上涌。 一直未曾说话的沈家诣开口了:“苏小姐,我知道你是为景依不平。只是她入府两年来无所出不说,还残害其他有孕的媳妇,我们也是看不过眼才有此决定的.”沈家诣是接到下人的传话才赶回来的,但事已如此,他也不能再说什么,而且衣景依害人是被自己夫人亲眼看见的。 “你说我姐姐残害沈字轩那些贱妾?沈家老爷,您编话也编的像些。我与姐姐从小一起长大,她在衣府从来都是被人欺负,怎么到了你沈府就成了害人的了?难道你沈府风水不吉?无所出?是你儿子不争气,关我姐姐什么事?若我夫君常流连风月之地,我都觉得恶心,还会与他生孩子吗?你们沈家未免太霸道些吧。懒得再与你们争论下去,我找我姐姐去。哼”说完也不看众人那些青紫的脸色,转身就带着偷笑的清儿离开了。 9、欲上江湖必拔刀相助(上) - 今生错 - 萧若陌 9、欲上江湖必拔刀相助(上) 苏清欢又乘着软轿急急往衣府行去。想来衣景依这番回去定是不会好过了,原本她在衣府也就一直受着歧视,当初衣无尘要她下嫁沈字轩为妻的目的就是稳定关系,现如今虽是沈家先出手毁了这平衡,但衣无尘也必是不会轻意放过衣景依。苏清欢自然知道,不然她唐唐衣家大小姐怎么会是那样长大的呢?苏清欢又想着说,这次衣景依回去,境况必会比之前更恶劣。 事情果然如苏清欢所料,到衣府时就看见衣景依着身单衣跪在那里,衣无尘手中拿着鞭子,那鞭子正要落下的样子。 “衣伯伯停手啊。姐姐被休回来,对她来说本就是落名声的事,您怎还对她动起手来。” “被休,必是她做事不妥才被休回来。让我衣府的面子置于何处?”衣无尘说着手中刚顿的鞭子便又落下来。 看得苏清欢心寒,却也急急爬在衣景依身上。鞭子实实落在苏清欢身上,吃痛一声但还是护着衣景依不动。 衣景依原本一直跪着不动,可当苏清欢护在她身上时,她就动了,但还是晚了些,待她推开苏清欢时,苏清欢已为她挨了一鞭。 “你打我,是你生养我,我欠你,但你动手打清欢,我就不能还由着你!”衣景依蹭一下起身单手接住衣无尘那再要落下的一鞭,这情形似是惊到了衣无尘。 “你……”衣无尘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若还不收手,我便不客气,你也休怪我不念父女之情。”话说着衣景依暗力一运,整个鞭子便爆断成几截飞了出去。此时衣无尘与衣景依父女二人就立在那里互相看着对方,衣无尘眼中尽是震惊,衣景依眼中尽是愤恨。 衣无尘震惊的是,自己这个女儿隐的竟然那么深,自己培养的暗卫一个个都是处在暗处,居然根本就没发现什么异常。刚才女儿的暗劲足够与自己抗衡,若真是动起手来,谁胜谁负还未可知呢。自己从小到大都厌恶的,认为没出息的女儿,居然会是三个女儿里最强的一个,这让他在一时之间实是有些难以接受。 望着衣景依扶起倒在地上的苏清欢,又叫了愣神的清儿一步步出了衣府,衣无尘也没有开口再说什么。这个一家之主第一次开始后悔,也开始感觉来自女儿的恐惧,因为他刚才分明从女儿的眼里看到了那抹极盛的怨恨。突然间他回想起20年前那位名叫言今未的怪道人当时所讲的话:此女是天上二十八星之须女星坠凡行轮回之劫,常人三魂七魄,此女却有三魂九魄,多出的两魄为神魄及冥魄。生时聚三魂七魄,今生收冥魄,来世聚神魄,归神位。当下只有冥魄在此界之内,这冥魄便也是一劫,劫她败坏之极、亡家灭国、少没亲疏。或年方二五之前出嫁,亦长久,便可抵消些许劫数。贫道,只能救你衣家一人。。 时至此,衣景依已二十妙龄,距道人说的时限只余五年。原本已出嫁的她却被休了回来,衣无尘如何能不惧,一时气结下了重手,可怎知那苏家小姐不顾一切冲上来护住她,终是激怒了她。衣无尘知道,终于知道衣家是因何而灭,这二十年的忽视与不疼爱,受尽下人的欺负和白眼……这一切本就让她心中怨恨根深蒂固,这一次又伤了她最重心的人,如何让她不爆发? “原来,姐姐是这般的厉害!”苏清欢看着衣景依,眼里觉出一些陌生来。一同长大的这么些年竟然从不曾发觉,苏清欢突然就觉得眼前的柔弱女子有些深沉,但转念一想,若不是这般深沉,或许她早就无法生存。 “清欢,我……”衣景依有些不知道如何去跟苏清欢解释这一切,她是她最好最重要的人,可是她去不得不瞒着她。 “清欢能懂,是清欢粗心。现在想来,姐姐想必早就有意将这些显给清欢看,只是清欢却没有想透。还记得小时,我们同去临裕江边玩,我不慎失足,当时只有你我二人,若不是姐姐,我怎还能活?试问,若姐姐如外表般柔弱,又怎能在大江里救得起清欢。”苏清欢笑笑,虽然她现在才明透,可心中总归还是有些不自然。 “莫要再说下去,爹爹那一鞭力道不弱,还是先送你回去上药,如若留了疤痕可怎么了得呀。”衣景依不愿意再将此事说下去,她并非有意欺瞒,却也还是不信任了苏清欢,此时她内心有些复杂。 “姐姐,日后就与清欢一起留在苏府吧。此次你已与衣伯伯生了大嫌隙,再回去,定会不好过。”苏清欢虽说在众人看来是个小丫头,但却内心明镜,冰雪聪明,她又怎么能不知衣景依这些年来的苦处呢,想想便也释然了那些不得已的欺瞒。 “姐姐想出江湖里闯闯去,你有小生,姐姐也想寻个英雄呢。”衣景依对江湖的憧憬绝不是一日两日,这一次她终于可以。 “姐姐要去江湖?那清欢怎么办?姐姐带清欢一起吧。”苏清欢有些急,自是觉得江湖应该有些好玩。这等好事,若是失了自己,那便太过可惜了。 “清欢又说笑呢,江湖里可是随意去玩的?苏伯伯定不会同意你去,姐姐虽然在此看来还不弱,但上了江湖,人外有人,遇着强,要如何护清欢周全呢?若是你有了损伤,那是要让众人心疼死了。”衣景依就知道这样一讲,苏清欢必定会这样想着。 “说这么些,不就是不带清欢么。姐姐……”双手拽着衣景依的衣角,可怜巴巴的,又要出杀手锏了。衣景依还是宠溺一笑,然后摇摇头。 “先回去,姐姐答应你在衣家陪你些天,与苏伯伯和奶奶商量好就带你去还不行?别再装可怜啦。”苏清欢一下就破涕为笑,在清儿和衣景依的搀扶下上了软轿。 说这苏清欢,挨了衣无尘那么重的一鞭也都没哭,却在听得衣景依出江湖而不带她反倒流起泪来。这个丫头实在是聪明,只在适合的时候用这一招,但也还是能让衣景依心就瞬间软下来。即便如此,衣景依也还是不会带着苏清欢的,她若有损伤先不说苏家会有什么反应,单是衣景依自己就要心疼死。在江城苏清欢虽然玩劣,至少此地的人都知道她是苏家小姐,必不会伤害她,一旦是入了江湖,可就不是这般模样了。 10、欲上江湖必拔刀相助(中) - 今生错 - 萧若陌 10、欲上江湖必拔刀相助(中) 衣景依随苏清欢在苏府里住了有三日了,只是心中总有些不甚平静,她自己也寻不到缘由。 这一日,苏清欢又像每日一般早早的就来到衣景依的闺屋里,瞧着睡眼惺松的衣景依,苏清欢掩口而笑。 “姐姐这几日住的可好啊?昨个睡的可好啊?” “好呢!若是没有清欢日日来叨扰,怕是会更好呢”衣景依佯装生气,哪知苏清欢根本不以为然的吐了吐舌头,根本就是一幅你能将我怎么样的表还必须。衣景依一脸无奈。 “说吧,今天日是何事?昨日问闯江湖的物件,前日是说钗子被奶奶怀疑。看看今日你这小脑袋里又冒出什么来。”说着衣景依在苏清欢的额头上,轻掸一下。 “姐姐……教我武功。”一张小脸俏生生的就塞到衣景依的眼里,她瞪了苏清欢一眼,苏清欢这才乖乖离远了点。 “今日怎没见清儿与你一道?” “嘿嘿,清儿有事做。我让她去备些闯江湖的物品呐,刀啊、剑啊、棍啊、火折子啊、还有……对了,还有夜行衣呐。”苏清欢边说边想的样子让衣景依觉得有些头疼,这哪是去闯江湖啊,根本就是搬家嘛。 “亏你想的出来。我不说与你,你自己就想不明白?若是上江湖的人都背着大袋子东西,那万一遇上强盗,要怎么跑逃啊?” “我不懂,那你就讲与我听喽。”苏清欢好奇的说。 “姐姐也没有在江湖上真正行走过,只是读了些书籍,书中的话不能尽信,还是等真正行过,再说与你听。” “姐姐你坏,不告诉清欢,那就罚你教我武功。” 衣景依真的觉得有些头疼,自己练了这十几年才算是半个武林人,这妮子是想做甚啊。可是转眼看着苏清欢那又是一张可怜兮兮的脸,她就不得不投降了。唉…… 宣宝客栈是江城里最豪华的客栈,修得富丽大气,却还不失情调。这日宣宝一隅的暖室里,有一面具男子立于一旁,似是案几边蓝衣男子的随侍。案几对面还有一位面色阴白的俊男子,身后也同样立着一位随侍,只是面相有些怪异。 “临国修太子,素闻面白而俊,今日一见果非虚语。夜天荣幸之至呐。”蓝衣男子开口说了几句客套,但却句句透着天生的冷意。 案几对面被称为修太子的白面男子微微一笑,似十分腼腆,但莫要被如此人畜无害的外表骗了,他可是唐唐临国太子西子修,是临国最有可能即任王位的一位王子。 “隐王倒是过奖了。这几日在江城游玩,坊间流传隐王夜天文韬武略、一表人才,今日得见,才觉是名符其实呢。” 二人客气一笑,面具男一直看着西子修太子的随侍,他觉得这随侍必不简单,眼波间有阴气流转。相传临国王有二侍,一为幽魂,一为游魂,皆是修练阴毒之功。只是不知今日得见的是哪一魂。 “隐王,说回正题。此次我临国欲与隐国结盟实是那裕国欺人过甚,数月来多次扰我边境。论国力我临国与他不相上下,若要开战也讨不到好处,还会让子民饱受战乱之苦,我父王便想到隐国。隐王的隐国虽然疆域不广,但却国力强盛,是三国之首,若能与隐王结盟,那对裕国也是种威慑,如能不战而平息干戈,便是万民之福。隐王意下如何?”西子修抬眼微笑看着“夜天”,等待他的回复。 “夜天”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面具男,却见他眼神只盯着西子修的随侍。自己一直在注意西子修,这时也回头看着那不同寻常的随侍,也同样觉得有些不妥,却又说不出是哪里。 西子修会意开解道:“这是我的随侍,山幺。隐王好象对在下的随侍很感兴趣呐。” “山幺?”“夜天”心中暗想,这不就是幽魂么。面具男心中也明了此人应该便是二侍中的幽魂。这临王连王侍都派出,想必是除了看中此次联盟之外,应该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吧。那么游魂是不是也在江城呢?若在,那夜天二人岂不危矣?“夜天”心下算是有些明了,怕是这次中了圈套。他二人以为身在江城,乃是大隐疆土,便也未带太多侍卫,也是为了不引到旁人注目,这下反倒要坏了事了。 面具男子走到“夜天”身边,低身在他耳边说道:“子夜,临国怕是别有目的,要小心。想必幽、游二魂应该都在江城。若他们动手,你我便分开走,三天后金阳城门楼上见。若我没有去,你便回朝请相傅稳固朝政,若我三月还未归,便是凶多吉少,与相傅和王后、王太后商讨另立新王。” “夜天”面色不变一字一句认真听着,心中却警性大盛,目光盯着西子修那张俊脸。西子修在笑,却也在想他二人在商量什么,说是商量,可却不见隐王夜天回语,难道是被看出了破绽? “修太子,此事太过重大,恕夜天要思量几日,三日后,再予答复,今日便先这样吧。”‘夜天’起身便要离去,面具男也随同准备离去。 “隐王有些急了,何不再坐下吃些酒菜?”西子修手中执着杯盏,摇晃三两下,抬起杯一饮而尽。杯依旧把玩在手中,身后的‘山幺’已经动了。 ‘夜天’冷笑一下说:“修太子,不必了。失陪!” 整个场面瞬间就同和转危,还好子夜为了隐王的安危事先与夜天换了身份。两相貌、身形十分相似,一般人倒不能分辨的出。原本此次隐王夜天并没有打算亲自前来,但听闻临国来的是太子,而隐国的几个王子均年幼,若派他人,便定会落临国话柄,遂自己带着子夜便应了会面。此时的情况倒让夜天觉得自己太大意了,他还是低估了临国的野心。 暖室外已悄悄围进几人来,看装束全是临国人,想必都是高手。子夜低呼:“护好自己,三日后见。”夜天点头示意,二人就已动起手来。 那山幺果然就是幽魂不假,只见他盯着子夜不放,指间已泛起黑气。这黑气是阴蚀门的独门秘技――蚀气!子夜对此不能小觑,此人的身手必不在他之下,稍有不慎沾上那蚀气,便要丧命了,那蚀气无药可解,只有幽魂本人才有独门的解法。子夜护着夜天,出了暖室,情好有两人截了子夜的路,倒让众人没能瞧出他们眼里的‘夜天’护着‘子夜’。 “隐王,我这幽魂长老不知对之与你,谁胜谁负?”西子修依旧坐在案几旁未有太大的动作,只是子夜却在担心真正的隐王是否能逃过这一劫。面前的西子修一定不简单,自己要如何才能护着隐王全身而退?思量半刻,子子夜便躲躲闪闪,抢过堵路几人,到了室外。此时看到夜天正与另一个着装与幽魂无二的男子交手,他想到那应该是游魂,于是轻功一施飞身到夜天身边,二人背背相靠。 “子夜,这幽、游二魂果然都在,看来我们要多加小心了。” “七公子,我护你先离去,记得莫要被两个老妖怪沾到身。” 二人会意点头,便又动起来。围着的儿八人也增至十几人。屋里的西子修也轻踱步子出了暖室,面容微笑依旧,不见一丝担心,似是胜券在握一般。眼着着人群中的二人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只顾得安静的立在那里旁观。这西子修到底凭什么认为自己必胜不可? 打斗间一群人已经到了街上,夜天二人有些不敌,人数上便未占上风,对方又有幽、游二魂这样的高手在战,压力自是大了许多,渐渐的已有细密的汗珠布在脸上。 街上的行人见大白天就打起了,却也离的远远的看,不敢上前半步。打斗之下,街边的小摊也遭殃了,四散撒了一地,摊主早就吓得躲得远远,只能看着自己的摊子心疼。 11、欲上江湖必拔刀相助(下) - 今生错 - 萧若陌 11、欲上江湖必拔刀相助(下) 衣景依大早便与苏清欢到集市寻了正在买物件的清儿。看见清儿满头大汗的样子,衣景依憋着笑让她把买来的物件都退了回去。苏清欢也说让清儿听姐姐的话,这清儿才沮丧着一张脸,拖着大堆物件随着二位小姐去退货。这会终是还到了最后一件了,便是那三件夜行衣。嗯?莫不是这清儿也打算随着自家小姐跟衣景依耍耍江湖吧。 夜行衣的铺子离夜天与西子修众人打斗的街道不远,只差了一个路口,而且那街道是回苏府的必经。三人还过衣服,出了铺子便欲回苏府,行至街口便瞧得前面十几人围着两人在打斗。衣景依一眼认出那面具男子似是那日自己从沈家出来时所遇到的人,只是那蓝衣男子似与那日的感觉有些不同。 不想过多衣景依将苏清欢二人护在身后说:“清儿,护你家小姐回去,这里不安全。” “那姐姐呢?”苏清欢听着这意思便是要甩了自己呐。 “江湖中人,自然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二人速速离去,若被伤了就不好了。”说完便自腰间抽出一柄二尺二寸长,二指宽的软剑,然后一飞而去。 身后的苏清欢见状一张俏脸惊一半,讶一半的说:“原来景依姐姐的家伙是随身带着的?而且看起来精妙的很呐。” 清儿已经反应过来,拉住苏清欢便要远离,哪知道苏清欢看着那头已经加入打斗的衣景依竟一脸的骄傲和向往,不肯不甘的被清儿使劲拉着走。猛然间,苏清欢看到了从暖阁走出的西子修,心中顿惊异不止,这世间竟有如此俊美的男子,最可恨的是竟肤白到那般地步,比自己白了多倍呢。苏清欢对与自己的肤暗一直耿耿于怀、捶胸顿足,今日见了这西子修,心中更是纠结万分。 打斗这头,对于突然加入的女子,夜天先是一愣,而后便记起这是那日撞到自己的绝色女子,只是没想到如此绝色女子竟也是个高手。子夜也是微微一愣与夜天持同样的想法,但也来不急多想,必要先解决了眼前的事才能再去想。 立于阁楼上的西子修见到加入的女子,也不得不惊艳,如此绝色竟也是高手。西子修见过的美女子不少,可是像这样绝色而又可称之为高手的却还从未有过,只不过有些可惜,这女子似乎帮的是隐王夜天,否则倒也可纳为妃子。 三人渐渐被打散,衣景依不知为何对面具男一直就存着一份好奇,却也就直直的护着这面具男子,可是今日这人给她的感觉似乎不同与那日,反倒是蓝衣男子身上天呈的冷更像那日遇到的面具男子。 子夜被幽魂追赶,而衣景依与夜天却被之前未出现在暖室的游魂追赶。三人都有些体力不支,飞逃间衣景依便问出心中疑问。 “怎就惹上了这两个老妖怪?毒的很。” 夜天却未回话,实是他快没了体力,不愿意再开口。 衣景依也不恼,接着说道:“若信我,便随我来,此地我颇熟,逃开不是难事。” 夜天点点头,只是就在此刻那游魂已飘然而至,拦下二人去路。衣景依抬眼望望江城北面的山,眼中晃出坚定,软剑执于左手挡在胸前,一双美目只盯着那游魂手中的黑骨折扇。她知道,此扇名为阴阳夺命扇,会适时飞出利刺,刺上淬毒,毒名“锁心引”。中刺者,毒即入体,经流各经脉而汇入心脏,此时便会全身青紫,而浑身无力。待心脏处呈现出骷髅状时,便会失去功力,形同废人。三日后全身溃烂而亡。想到这里,衣景依转而低声对夜天说:“小心那把扇子。” 说话间游魂已然动手,黑色骨扇飞出尖刺直直而来。衣景依执剑轻舞,十八路衣家剑法行云流水般使出,挡掉飞来的所有尖刺。衣家剑法原本并非为软剑所创,是后来衣景依自己改动了一些才是现在适合软剑的剑法。衣景依从小喜欢软剑,以柔克刚,正符合她的喜好。这柄剑是她存了十年的银子才得以在一个老铸剑师那里求得的,平日只当腰带束在腰间,任谁都不会想到那精美的腰带竟是利器之所,自然可出奇不意。 相比之下这夜天的剑术倒显得有些逊色了,见得他有些不支,衣景依一把拉起他便向北边飞去。衣景依知道再不能拖下去了,否则就要没了气力了。只是这轻功本就是耗费真气,如此拖一个人,衣景依也有些吃力。还好他们本也离山不过几个百米,飞了少晌便到了山脚下。 “跟紧我,山中有小路,他人不知,可甩开跟着的人。”衣景依回头看了远处飞身而来的游魂,便又急急的拉着夜天没入山林中。那游魂到了山脚下,阴森一笑,停下,双手伸开,似在召唤什么一般。 不一会,空中飞来一只奇异的黑鸟,落于游魂手上。游魂便开口发出一些怪异似鸟语的声音,然后那怪鸟便飞起鸣啸,而游魂就随着这怪鸟施展轻功行进。 另一边,夜天随着衣景依穿行在林间,渐渐有些晕眩之感,他一直担心方才那下刺痛是中了那扇子中飞出的尖刺,现在想来或是真的也不一定。 “姑娘逃吧,在下力不从心。” 衣景依回头看向夜天,发现他面具下露出的半张脸似是有些青紫,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盛,她在想莫不是中了那刺?回头望望山上,她哼声说:“走吧,马上就能逃出去了。” “姑娘独自去吧,在下已然连累姑娘,却不想你为我送了性命。” “废话,我独自去了,那老妖怪也还是不会放过我。若是你我二人那还有照应,若我独去,那你我都难活命。走,我扶你。”说着便去扶起夜天,继续前行。 好不容易二人行至一处高地,可两边皆是悬崖绝壁,夜天十分不解,这样的地势既不利于隐蔽也不利于逃走,这姑娘是为何?只是他还没想到的是,游魂就在他思想间已然来到面前,他突然就开始怀疑起衣景依来,即便原本他是对衣景依有着好感的,但这样的境地,他却想不通透,不得不疑。难道说他们发现自己才是真正的隐王?但又有些说不过去,若是知道那为何追来的只有游魂一人? “哼哼,还要跑吗?看你二人能跑到哪去?”游魂越来越逼近,可夜天却有些拿不准站在身边的面色慎重的女子是不是西子修的人。 正在犹豫时就感觉身子被撞,整个人就飞落进悬崖下,一同飞下的还有衣景依,这就让他更迷惑了。 游魂有些愣然,本想抓个活的回去,那女子可以献给门主,那男子能做隐王随侍想必知道甚多,盘问一二或能有所得也说不定。可却不成想这二人如此执著,竟就这样跳下去了,真是可惜了。游魂叹息摇头,看了看那深不见底、云雾缭绕的悬崖,想着这若要掉了去可不就是粉身碎骨么?反而对夜天、衣景依二人的勇气生出些佩服来。 12、了空谷中,留情四溢(上) - 今生错 - 萧若陌 12、了空谷中,留情四溢(上) 如此高的悬崖,看起来必死无疑,只是衣景依会这么容易就死去么?当然不会。 夜天被衣景依撞得有些猝不及防,落下的姿势有些怪异不雅,也还好衣景依随他一时落下,一把拽住他才摆正了他的姿势。 眼见到崖底了,竟然平坦起来,崖壁上也生了许多花草出来,其实这崖并不算高深,只是从上望下云雾缭绕,才让人觉得有些深。 衣景依真气一运,带着夜天轻轻落到崖底,而夜天反应过来的第一个动作是用剑抵到衣景依的脖颈之间,衣景依愣然一下就明白了缘由。 “你到底是谁?你可知我差一点就被你害死?” “公子打一耙,害死你的是你自己,干我何事?你若再动真气,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衣景依并未生气,她根本不认为此时的夜天可以伤到她。而夜天见衣景依动也不动的就由他用剑抵着,心里有些些不忍,而且那种虚弱的感觉越来越盛,他才缓缓将剑收回到剑鞘中,然后瞪着衣景依问:“这是什么地方?” 衣景依重呼一下,扶起夜天往里面走去,边走边解答夜天的问题。 “这里?我叫它了空谷。这山叫了空山,传闻曾有位大师在此山中修行,而后圆寂在此,大师法号了空,山便更名了空山。这谷,我猜该是了空大师曾修行之所。只有我知晓那传闻是真,而今又多了你。” 谷中风景不错,正中有一汪清湖,幽幽清清,可见湖底草石。上溯有一股清泉成瀑飞流而下,水声咚咚。山下虽初春枯黄未退,但这谷中却是姹紫嫣红、嫩绿片片。这等美景夜天已无力欣赏,毒已深入,晕眩比刚才更盛了。 走了一小段便进了一处山洞中,里面却是别样的一番天地。正中有个石台,上面竟然有被褥。台后墙一幅字画,两边还有石格,里面不知放了什么物什。 “香若自发千里萦蝶引,卿若自省一世圆心悦。”夜天抬头看着那字画轻轻念出,面色早就青紫到不成样子。 “是了空大师所留,他的手札里有提到,是赠给有缘人的两句诗,可我始终不明白。”衣景依扶夜天走到石台前让他坐下,接着说道:“你先坐下,让我看看你的毒。”说着就做出扒衣服的动作,夜天见状竟急忙按住衣裳不解的看着衣景依。 “你莫要害怕,我只是看看毒到了什么程度我好施针。我一个女子都不介意,你一个大男人倒这般害羞。江湖儿女何来这等繁复的东西。”说罢也不理夜天的动作便扒开了他的上衣。 一道黑线已然从背后延伸至前胸,就快到心脏。衣景依面色马上严峻起来,转身自石台后的墙面的石格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取出了几根细长的针。 用针封了毒行经的脉络,又将几针封了可能迂回的经脉,才罢手。 “你先呆着,我去取药,不要再运气,不然死了不干我事。”不客气的说罢便转身出了山洞,留下夜天一人,四处打量起来。看样子不像很久没有人住,也没有尘网,被褥亦不见尘土,难道说这女子常来此小住?难怪她毫不思想就得将他撞了下来。想到此处,夜天不禁苦笑,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如今竟让一个女子救,还被……并且他还不太想阻止的样子。他觉得有些理不清这心绪了,当初一见只是被她的绝色所惊异,而今日,她又以另一种姿态出现,在他还未完全接受这种姿态之下,她又表现出一种更不同的姿态。这个女子,到底有多少惊讶给他,像个谜一般,让他止不住想去解开。思想间衣景依已经回来。 “幸好了空大师在这谷里植了药园,好些个稀药也能寻着,如若不然,你便是必死。”衣景依手中拿着几样夜天从来没见过的奇异药株,面上带着一抹浅笑,倒让夜天愣了神。虽非夜里,但衣景依一袭青衣,就着洞外透进的微光,衬得她怎看得都像一个在这山里修行的仙子一般。 衣景依并未注意到夜天的失态,只是拿了药株去入药,那入神认真的模样又让夜天由不得不眨眼的看。 说起夜天,做为大隐的王,后宫的佳丽必是美艳贤淑的居多,只是如衣景依这般脱俗清雅的,又是如谜一般的女人却也是从未有过。正因如此,夜天才会这般失态,但始终是王者,即便失态也会就着场合,如此二人寡居,又何必要拘泥于那些虚无的表面。这或就是生为王者的悲哀,即是情绪起伏,也不能现于众人眼前,这此时此境倒让夜天惬意起来,如此真实、自然。 “姑娘武功不弱,又似精通医术,还有如此容貌,倒让在下不解了。”夜天有气无力的开口问道。 “武功是偷学偷练的,医术嘛,算不得精通,只是刚好懂得解些刁钻的毒,也是了空大师留下的药谱教会我的。至于容貌,是受之于父母,倒无甚可说之处。”衣景依边做药边答道。 “偷学偷练?”夜天不解。 “嗯,我从小便不得父亲疼爱,娘亲又在我出生时去了。为了能活下来,我隐忍十八年,才终得解脱。若不偷学偷练,怕是早就被有心之人害死在当时。”衣景依说的有些苦涩,回想起曾经的事,衣景依觉得痛,心痛,她从小就看尽的人情冷暖,连自己的父亲都那般对待自己,要她如何心存感激? “对了,姑娘如何知晓此谷的?这谷并不好发现呐。”夜天放下少许戒心,如家常般问起聊开。 “10岁那年练功受伤,独自上山采药,为采一株灵芝入药,不慎坠跌进谷里,又跌坏了腿脚,即在这里养了一月伤,才寻到出路。” “一月?你家人就没有寻你?” 衣景依冷笑一下说:“没有,我在家中虽也算得个小姐,但却从不受宠,也无人关注我。丢了,甚至觉得是好事。”衣景依还是不看夜天只顾做药,她做的药分内饮和外敷,此时外敷之药已妥,只余内饮之药。衣景依从腰间摸出火折子,将不知何时就备在洞里的柴点着,吊了罐子熬起药来。吊好之后衣景依又说:“我的武功后来就在这谷内练修,比我偷偷找地方强多了。大师并未有剑谱功法留下,只有一本手札,一本药谱和一本《欲念心经》存于此洞。手札只是记些杂事,药谱便是记着那些药园里药的药理功效和几种药方。其中一方便是解这锁心引的。而《欲念心经》我亦读过,除了每读之下心静安好之外,并没有别的不同。我所习的剑法是家传剑法,只是我做了些许修改罢了。” “姑娘是指你使那软剑时的剑法?” “嗯,我所执之剑是我求一位老铸剑师所炼,材料并不稀奇,只是出炉之时加了我的鲜血为引。剑师当时对此剑是赞不绝口,我也喜欢的紧。我为它取名天下,只觉得顺口顺耳,也无甚特别的意思。这软剑执起来感觉很亲切,我从小便喜欢,所以才硬是改了剑法,只为了执这软剑而用。” “天下?好名字。噢,那姑娘芳名是何,也好让在下日后回报。在下……子夜。”夜天还是不免留了心,眼前的女子虽然此刻在极力救自己,难保哪日她另有所图。 “衣景依。”回首看了那面具两眼便双回头去看药,心里却思着这子夜之名,倒是人如其名。 “可是江城人?可是那衣城主的女儿?”夜天一听这名字立马问了两个问题,虽说不甚重要,但他还是问了。 衣景依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果真是衣无尘的女儿,可为何那日只见你着单衣?纵然衣无尘再不疼爱你,也不该让你那般上街。” “那日是被夫家休了,不允我多带一份物件,我便那模样出来了。让夜大哥见笑了。”衣景依说的无关紧要,只因她心中从不觉得她已然是弃妇。 “姑娘成亲了?可怎被休了呢?噢,对不起姑娘我有些冒昧了。”急急问出,瞬间又发觉有些不妥,只得改口道歉。夜天心中有些郁闷,如此女子却是他人之妻,即便被休,也始终是不同了。 “无妨,不过是联姻,我从未当真过,被休是迟早之事。” “那日见你发间的钗子还以为你是苏家小姐,却不想竟是衣家小姐。” “你认得那钗子?”衣景依终是回头定定看着夜天。那钗子是皇室之物,若能认得那此人身份定然不简单。 夜天也觉得失言,怕被识破,忙解释到:“曾在一个银匠那里见过那钗子的样子。银匠说无甚奇异,只是定做的人拿了一块极品的绿宝石让他嵌于其上,才不菲了。” “如此?那又怎知是苏家的钗子?夜大哥是何人?” “呵呵……之前一起的公子在王城当官司,我是随侍便知晓一二。”夜天心下有些叫险,差一点就让识破,这衣景依心思不是一般缜密,说话是要小心些了。 “那钗子是苏家小姐赠于我的大婚之礼,平日我不会戴,那日从夫家出来,只戴了那一件物什。”衣景依当然不会被夜天这样的言语就糊弄过去,只是她不愿意去计较那许多,既是救人,管他是何身份。 “看来我与姑娘甚是有缘,今日又承蒙姑娘出手相救,他日子夜定涌泉相报。”夜天也不想再将方才的话题继续下去,是怕自己再说了什么让眼前这聪颖的女子觉出什么来。 “夜大哥言重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辈习武之人亘古的信条,不必太过挂怀。”衣景依救他从未想过什么回报,即便他是大隐王上,她也无所求,更何况他并非名官王胄。 “药好了,先喝了吧,你这毒要一月才能清彻底。” 喝了药夜天不禁皱眉,想起与子夜的三日之约随口说道:“一月?” “怎的?若有事便说出来。” “噢,无事。” 衣景依莞尔一笑,又说道:“饿了吧,我去摘几个果子来。你可是有福气,这果子除了我,就只你吃过呐。” “什么果子这么好?” “我叫它了空果。不知为何每次吃了觉得神清气爽,真气足裕。等下你吃了便知,别乱动呐你。” 13、了空谷中,留情四溢(下) - 今生错 - 萧若陌 13、了空谷中,留情四溢(下) 衣景依摘了三个果子回来,递了一个给夜天,自己留了一个,另一个便准备入进外敷的药里。 “这果子入药好处甚多,最重要的便是能增加药效,可大大缩短病期,若再配合你每日食用,想来能早七八天便好呐。” 夜天咬了一口果子,嫩红色的汁子延在嘴角。“这果子果然不错,入口生津,令人神清气爽。吃下便觉得不那么无力晕眩了” “自然是这样,你便安心养伤,等你伤好,我送你出谷。今夜你便睡这石台,我看着火堆。” “怎能让衣姑娘守夜,还是我来吧。”夜天起身想要到火堆边,却被衣景依伸出的一只手止住。 “休要再多言,你身上有毒,受不得冻累,若想快好便听我的。” 夜天也只好乖乖回去坐在那里,闷闷的也不说话。想着自己这男儿之身,竟让一个女子为自己守夜,心中就五味杂陈,难过的很。 如此一夜无言,夜天也不知不觉的在纠结中入睡,而衣景依却果真是一夜未眠。第二日清早,衣景依手中多了一件奇怪的衣服。待夜天缓缓醒来,衣景依第一时间递上已经熬好许久的药。 夜天接过那碗黑汤药,面上不禁泛出些苦涩来,但想到这药定是衣景依早早起来熬的,这样的心意,自己若是不收下,却是有些不妥了。摒息仰头,一大碗药就下了肚子,正在呲牙咧嘴,衣景依便又递上一颗杏脯。夜天眼睛噔噔的看了衣景依几眼,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呢。 “衣姑娘这般对我,我有些受宠若惊。不过,衣姑娘可是喜欢上在下了?”衣景依听得这话,递上的杏脯又收了回来,幽幽的说:“我只是喜欢上了你的面具,不想吃那就苦着去吧。”说完就转身走到另一边。 “吃过早饭,我会为你上外敷的药膏。你这一身的青紫,只能由外除去。只是……”衣景依有些犹豫的样子,让夜天觉得很奇怪,在他的思想里这个女子讲话向来直接不拖拉,此时却是这样,不知道有什么事难以启齿。 “只是什么?” “只是……只是,要全身都涂上药膏,你我始终男女有别,我……”脸上已经开始烫起来,衣景依虽然已经成过亲,可是这男女之事,她还真是知之不多,说到就会脸烫心跳。 夜天终于会意微微一笑说:“今日有些力气了,我自己上药就好,不必太麻烦衣姑娘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意思。只是有些地方我不太方便,其他的地方还是得我来涂。”衣景依只觉得此时脸已经极烫,想必该是红的像那了空果子一般了。此时的她,早就没有了前一天扒夜天衣服时的豪情了。 气氛一下就僵了下来,谁也不知应该说些什么,于是就那样,一个坐着,一个立着。过了有一会,衣景依才结结开口说:“我……我去采……采些果子,当……当早饭。”说完就头也不敢回的跑了出去,留下夜天一个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早饭他二人只各吃了一个果子,说来也怪,平日里夜天虽非大量,但每顿也不少吃,但这了空果却只吃一个便饱了,而且比平日里的饭菜更来劲。 饭后,衣景依便收拾好药连同那件怪衣服放在一边,然后伸手去取夜天的面具。夜天下意识往后一躲,衣景依的手停在半空,横瞪着夜天说:“你如今全身青紫,莫不说你取下面具我不认得你,就是你妻子,亲娘也未必认得你。” “额,我并非是此意,只是怕吓到衣姑娘而已”其实夜天就是无意识的一躲,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说着一边也自己取下面具,完整的现出一张青紫不堪的脸。可即便这张青紫的脸,还是让衣景依不由得一怔,眼中渐渐噙上了泪,不言不语。 “衣姑娘你怎么了?我就说我怕吓到你。唉……”夜天边说边用手捂住了一整张脸,心里不住的懊恼。 衣景依回神过来幽幽的说:“这情景我梦见过,在梦里伤我心的人竟然会是你。” 夜天听闻此语即放下双手,眼睁微扩问道:“衣姑娘梦见过我?”语气里听不出是喜还是悲,但却实在夹着复杂的情绪的。 “上药吧,但愿你不是他。”衣景依说话没头没尾,倒将夜天的心绪搅乱了,只因的他心从那日撞见时就已被牵引。 衣景依认真却失神的为夜天涂着药膏,一时间竟忘记了脸红和她早上说的不便,整个身体全被衣景依涂遍。不好意思的人反倒换成了夜天,涂到关键之处时,他全身僵直不敢动静,连呼吸都紧张起来。夜天表情复杂的看着衣景依,心里想着,这女子也太不靠谱了,前头说不便,后头倒无所顾忌。可是当他看到衣景依眼中的落寞时,他竟然觉得有些许心疼。眼前的女子虽有众人羡慕的容貌和不低的功夫、医术,但却始终抵不掉她从小所受的苦难。那眼中的落寞如此深,让他忍不住想要去保护她,为她抗起一片天,让她从此不再有这样的眼神。还正在想,脸就被衣景依丢过来的物件蒙了头。 “看够了没有?”衣景依微怒而语。 夜天扯下蒙住头的物件,定睛细看好似是一件紧身的衣裳。 “该是我问你摸够没有?这衣裳又是做甚?” “你说我摸你?胡扯!”衣景依觉得这男人有些不可理喻,自己为他上药,他竟然这么说,她好象真的忘记了她是帮他上了全身的药。 “我胡扯?我这全身的药都是你涂上来的,你该不会忘记了吧。”夜天顶着一脸草药膏看不清什么表情。 “什么?我帮你涂全身?”衣景依看那些药膏涂抹的手法才发觉果真是自己的手法。马上又发觉自己竟然盯着人家的私处看不停,赶紧转身过去,同一时刻夜天也发觉这等情况,急急用那怪衣裳护住被看之处。下一刻才听见衣景依诺诺的说:“莫要将药蹭掉,将那衣裳套上,我再给你用布带绑好。” 衣景依背过去好半天才听见夜天说:“好了,来绑吧。”然后才尴尬转身取了旁边放好的一大团布带,走到夜天身边一圈圈缠绕起来。 “这药七日一换,你的毒,三次便好。七日之内你只能裹着这衣服行动,而且不能着水。” “什么七日?这不是要馊了么?我还想着去湖里洗洗身子。” “不听话就去洗,那样就三月半年的好不了,没准还能送命。”衣景依白了夜天一眼不屑说道。 “你这丫头,一日一个样,本以为你温柔可人,你就又摆出一付刁蛮之态,可若说你刁蛮,你又现个知书达理的皮相给我看,你到底是怎个样子?” “莫要喜欢上我,我要的是英雄,可不是你这笨蛋!” “笨……笨蛋?”差点没把夜天的话噎死在半路,这真是滑天下之下稽,想他堂堂大隐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今日竟被一个小女子说成是笨蛋,让他情何以堪呐。 此时带子已然绑完了,衣景依微微一愣便狂笑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夜天不解道:“何事让你笑成这样?” “哈哈哈……从未用过这方子,不成想绑出来竟然像个粽子一般,哈哈……太好笑了。”衣景依已经笑的东倒西歪了。 夜天看衣景依笑成那样,自己便急忙出洞往湖边去了。到了湖边,低头一看,不禁吓得倒退一步说了句:“这是何怪物!” 原本已经停笑的衣景依随他之后,出洞来就听见他这样一句奇异的话,立马又狂笑起来,这一次笑得直是蹲到地上捂着肚子。而夜天此时已然无法看清他的面部表情,只能从他露出的两只眼中看出那种窘迫。 “衣姑娘,还笑?你都未曾试过此方便为我施用,可是当我成了试药的人?” “你当那两个妖怪伤过之人个个都有你这般好命,能遇到我吗?”衣景依理直气壮的回答,让夜天有些无语。 “唔,还真是好命呐。”说完夜天席地而坐,也不看衣景依,只是看着湖水沉默着。 衣景依似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头,又见夜天不讲话了,便开口解释道:“你莫要担心,我虽未用过此方,但了空大师却用过。他的手札里记说有一道士曾被伤,毒名锁心引,甚刁钻。了空大师用了两月才治好,大师说那时了空果未生长,所以才那么久。了空大师还说那道士好了以后便应他之说去守护一个人,了空大师还说……还说……”她说了很久夜天都没有回应,她说不下去了,缓缓走到夜天旁边坐下,探头看看夜天的眼,夜天依旧未理她。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也没想。”夜天欲言又止,难道他能说他正在担心真正的子夜么?难道他能说他根本就是大隐王上吗? “不说算了,那日与你一起的公子,不知怎么样了。”衣景依猜想他应该是想这事了,毕竟是随侍,有这种担心也是必然的,但夜天却猛然间回头,他只是有些惊讶她的聪颖。这一回头不要紧,要紧的是却让二人离的极近,夜天那张被带子绑实的脸几乎只半寸就碰到衣景依的脸。 “你干什么啊?还没看够?色狼!”衣景依赶忙后撤,可用力过猛竟然直接躺到了地上。夜天瞥见衣景依这般模样,竟也躺了下去,正挣扎起身的衣景依见他也躺在帝边,那挣扎的身子也就静了下来。两人以地为席以天为被,极惬意的躺在那里说起话来,似乎忘记了刚才发生的尴尬。 “我与公子情同亲兄弟,此次若不是我大意便不会置他于如此险境。” “我一直不明白你二人为何会惹到那两个人。” “公子是被隐王派来与临国太子谈判的,谁知那临国太子心怀不轨。” “就只你二人?也未曾调江城的守城?那也确实太过大意。不过你也莫要太担心,我看你家公子功夫不弱,他一人逃开不成问题,倒是你,身为随侍功夫虽不算弱,但却比不上自家公子,若我是他,才不带你出来现眼。” 这话说得夜天一阵无语,实在是有些郁结。 “你这丫头,就不能说些好听的。” “好听的谁不爱听?可我就不爱说。你想听,等好了找别人给你说去。” ……两人便就这样躺在湖边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着。 14、遍寻景依,待赎清欢(上) - 今生错 - 萧若陌 14、遍寻景依,待赎清欢(上) 另一边真正的子夜已逃至金阳城,那幽魂见已深入隐国内疆,便也未敢再追,但心中却一直不解这隐王的功夫何时变的如此高深,竟然可以逃开自己的追杀,情报上并未提及。 幽、游二魂的回报让西子修有稍些的动容。 “那女子竟死了吗?真是可惜。”西子修并没有觉得没杀成大隐王而心中惋惜,反正他不会只有这一步,后手是定然有的,不怕他不死,只是那绝色女子让他心里丝丝痛楚。一见倾心,他看到那女子的一刻便心生爱怜,可没想到会是这步结果。稍稍失神片刻,西子修便回过神来接着说道:“他二人虽坠崖,但亦有生还的可能,况且那隐王我们也并没有追到手,还是在这江城多留几日,或可有所收获也不一定。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二人的死甚蹊跷。”西子修在说那隐王没有追到时,只是面色温润的看着幽魂,但幽魂却在听到西子修的话,接触到西子修的眼神时,目出怯光,冷汗涔涔而现,让人不得不多想,这西子修真的只是临国太子么?何以能让如此强悍的武林高手这般惧怕? “门主,是属下无能,只是那隐王并不似情报中的功力,属下以为若不是他修练了什么隐秘的功法,那就是他并非真正的大隐之王。”幽魂躬身抱拳讲出他多日来的疑惑,而西子修也是表情一改,做思考状。此时游魂亦开口说道:“反倒是那自称是随侍的男子,更似情报中的隐王。如此说来,这金蝉脱壳之计是他二人一早就设计好的。” “嗯,不无道理。出动此次所带所有门人,到那二人落崖之处,给我仔细的搜寻,务必将那隐王寻到格杀。”发号令的是西子修,这时他难得一见的一改从前温润之色,王者之风淋漓尽致。 “是门主!”幽游二人领令齐声回道。原来这西子修就是江湖上神秘的“阴蚀门”的门主,果然好心思!外人都以为那幽游二魂是临王的随侍,却不知道他们真正的主人竟是西子修,真是后生可畏啊。 已至三日,苏清欢心急如焚。那日一别,衣景依是加入了打斗的,所以苏清欢担心她会出什么事。这日一早便带着清儿和一男子在江城郊镇寻起来。前两日城中已然寻过未果,今日若再寻不到,苏清欢就打算到别的城里去找。与苏清欢同行的男子,着一身白裳,衣上绣劲竹几枝,一双眼目狭长而有神,眉淡而不成形,鼻两翼丰厚,嘴角微紧,似是也夹着苏清欢一样的焦急。 “小生,你说景依姐姐不会有事吧?这都三日了!”苏清欢别脸向着白衣男子问道。他就是苏清欢青梅竹马的准夫婿――慕小生。 “欢儿莫要太过担心,你不是说景依姐姐似是武林高手,至少她不会被擒。或许她在哪里养伤,或她已然逃远也不一定。”慕小生极力安慰着苏清欢,却发现苏清欢突然便停下不动,他顺着苏清欢的眼神望去,便见一悠然男子,肤白而面色微笑,但他心里却顿生警惕。只是此时苏清欢早前一步冲向那男子,他欲拉住却还是没能拉到,便随她身后跟去。对面的男人给他的感觉很不好,很不安全。 “你这妖异男子,你还我姐姐来!”苏清欢上前堵住正在行走的西子修,丝毫不理会他身后强大的随侍。幽游二魂准备上前却被西子修背后双手的动作叫停。西式修颇为玩味的看着面前的女子被白衣男子护于身后。 “这位姑娘认错人了吧,在下不认识你什么姐姐。” “那日就是你的人以多欺少,才逼得我姐姐出手相助那两位公子。你说,是不是你把我姐姐藏起来了?”苏清欢心里太过着急,也顾不得什么形像,只是想要推开挡在身前的慕小生,去上前置问这个可恶的白肤男子,她竟也没觉得怕。或许是西子修的面目太过安全,让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不以为然。可慕小生不同,他虽非江湖高手,但从十三岁起便随父执管族中产业,阅人不少,他见西子修第一眼便惊警不自而起,他只觉得此人绝不简单且还会相当危险。 本不欲理会这黑丫头的西子修听闻她是那日青衣女子的妹妹便定睛上下打量起来。若说是姐妹,怎的差距如此之大?想必不是同母所生,西子修如此判断,但转念一想,那日青衣女子观面相必是重情之人,若如此眼前的黑丫头倒是可以利用一二。背在身后的双手又打出手示,幽游二人便上前,一人拿住苏清欢,一人挡住慕小生。 “小姐……”清儿见状拼命想要拉回自家小姐,却被游魂边同慕小生一并挡在一边,另一边幽魂手中已然钳住苏表欢,可这苏清欢也不挣扎,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西子修看。 “欢儿莫怕,有小生在,定不让你有事!”慕小生深知自己那些个防身用的三脚猫功夫不能当用,否则也不会让那幽魂悄然的就把他身后的苏清欢截走。他不敢动手,却又担心苏清欢,只能说些话来安慰苏清欢。 “你叫欢儿?他救不了你。”西子修对着苏清欢略有惊讶的说。因为苏清欢并没有他想像中的惊恐表情,反而极镇定自若的看着他。他没有深究转身对慕小生说:“回去见到你这欢儿的姐姐告诉她,让她亲自来南效的庙里来换,用她自己来换,否则我便带她走,纳了她,或者杀了她,让你们再也见不到她。”西子修说的轻妙无谓,似是这样的生命在他手中不过是玩物,想怎么样就会怎么样。 说罢三人带着苏清欢折返往城南行去。慕小生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中想着西子修走前的话,表情恨恨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准娘子被带走。 清儿咽咽哭起来,苏清欢与她名为主仆,但从小一起长大,实是情同姐妹。苏清欢虽说平日里刁蛮任性,但去心地善良,对下人很好。江城的人知道她的性子,也都不与她计较,每每也都是有惊而无险,可是今日这架势,想必不能善了。那白面男子明显不是江城人,应该如何是好。清儿心里乱极了,却只能哭着。 慕小生立了半天,终于拉起清儿往苏府行去。 15、遍寻景依,待赎清欢(中) - 今生错 - 萧若陌 15、遍寻景依,待赎清欢(中) 苏府正厅,正座之上一须发花白眼中透出凌厉的男子,便是苏清欢的父亲苏千江。旁侧落座的银发老者,是苏清欢的奶奶殷莫梨,只见她手执一柄长杖,通体银色,其上盘雕一条栩栩如生的青蛇,蛇眼由两块上好的翡翠镶嵌,那信腥红如实,让人看见就胆怯。 慕小生和清儿正立于厅中,将苏清欢被带走一事详尽叙述了一遍给两位长者听。 “清儿,那贼人可约定了赎人时间?”苏千江听过之后首先一问,却并没有问向慕小生。当他看见慕小生毫发无损的站在厅中讲自己女儿如何被带走的样子,苏千江心中早已不悦,若不是慕家的份量,他兴许早就要出手先吃罪这小子。连自己的娘子都能让带走,这样的男人,要他何用! “回老爷,并没有约定时间,只说让衣大小姐亲自一人去交换。”清儿带着重重的鼻音回道。她一路是哭着回来的,心里没着没落,终于见到老夫人和老爷,心里也才安稳了些。 “想必欢儿三日这内应该是安全的,不会有性命之忧,但还是要尽快找到景儿。来人呐!” 府中管家苏伯远应声而来,苏千江接着说道:“派出苏所有家丁,连夜寻找衣家大小姐,三天之内一定要找到。” “是!”苏伯远抱拳答到,随后便退下厅去,组织府中家丁去寻衣景依去了。 慕小生自是感觉到来自他未来岳父大人的情绪,他是坐不是站也不是,想说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苏千江看着管家出去,回过眼来看到慕小生极不自在的样子,叹息一声开了口说:“小生,你且先回去,让你慕家也抽出些人一同寻找吧。” 慕小生心中一松,答到:“是,苏世伯,小生这就回家调人去。”说罢竟有些像逃一般的离去了。 望着慕小生出去的背影,一直未开口的苏老夫人开口了:“千江啊,这慕家小子似是有些配不得我的欢儿呐。” “母亲,我也有此想法。待此次欢儿平安归来,我便去将这婚事作罢。” 苏老夫人微微点头,心中却在想着是谁这么胆大,竟在这江城地界上掳走她苏家的掌珠。 了空谷中,夜天一身白布缠裹的坐在石台上,看见起身要出去的衣景依开口说道:“衣姑娘可否帮再下一个忙?” “你说。”本来,衣景依也打算今日出谷去看看苏清欢,三日未归,她定然要急坏了。 “到金阳城见我家公子,告诉他我一切安好,让他先回王城。”夜天从石台上起身,此时已是快正午。衣景依听到金阳城整个身子一怔,然后说:“金阳城?……那我今日若回不来,你一个人可以吗?” 夜天不解问道:“金阳城距江城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你可是还要去别的地方?”他只是关心的一问,没有探寻她私事的意思,只是衣景依的脸色却是阴了下来。 “这不用你管,若我今夜不回来,你自己小心。”前一刻还是温柔的衣景依,似乎在这一刻就变成了冰霜,这让夜天不解的很,想不明白自己哪句话又说错了,可也不敢开口去问。这多变的女子,他不确定她会在什么时候发火,那兴许会丢下自己或者还有别的他想不到的行为也说不定。 衣景依起身出去,夜天以为她已是出谷去了,嘴中正叨念着她的多变,而后就看见她黑着一张脸进来了。夜天知道自己已经囧到不行,但还好有这一身的白布带,任谁也看不出他什么情态。他只是定定的看着衣景依,等她说话。衣景依只是担心她夜里如果不能赶回,夜天行动不便可能会饿到,就出去摘了几颗果子回来,可一进洞就听见这该死的家伙在说她多变,一张脸就更黑了。原本她是不愿意生气的,只是这金阳城对她来说,实在是有些痛恨,倒不是那城怎样,只是那城中有她痛恨的人。她娘亲便是金阳城里白家的小姐,当年因为专情于她父亲,执意下嫁为妾,白家以丢脸为由竟与她娘亲断了关系。从此她母亲就只有她父亲一个亲人而已,可是她父亲后来又……可恨那白家的人,即便是在母亲逝去之时也没有一人前来吊唁。衣景依除了怨恨她喜新厌旧的父亲衣无尘之外,也怨恨着那白家。白家在金阳城不算大户,却也是书香世家。按说书香本应明理,但白家人却迂腐至极,难道一指轻面竟比亲生骨肉都重要?衣景依不明白,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夜天一直等着衣景依说话,但是衣景依就是一直都没有再说话,而是在丢给他果子之后就转身要走的样子。即便是这样,夜天也还是没有开口说些什么,他不清楚她在想什么,只是在她眼里看到了一种恨,一种复杂的恨,他不知道这种恨来自哪里,所以他不能判断他此时开口会出现什么后果,那么不开口就是最好的。 一开始夜天竟然也没有想要跟出去偷偷看一眼衣景依是用什么方法离开这谷的,因为从“跌”下来那天起,他一直很仔细的观察过这谷,除了上面的口,根本再找不到别的出口。可是他发现他似乎已经很有把握衣景依绝不会弃他不顾,而且以他的身体此时出去根本不会有什么好处。想必那西子修不会那么容易糊弄吧,这几日一定还没有远去,定是还在江城里张开网等着自己进去。想到这里,他突然想到衣景依此去可能会有危险了,若是她被那西子修看到那定不会轻意放过。于是他急急起身快步走出洞外想要提醒衣景依小心些,可是他发现只是片刻功夫,就已不见了衣景依的人影。这谷里没有其他可以容人的地方,一切尽在眼底,可是这一小会的时间怎么就不见了呢?夜天四下打量了半天,还是没有结果,只有叹了口气就坐在了湖边,看着湖水轻淡的涟漪发起呆来。 16、遍寻景依,待赎清欢(下) - 今生错 - 萧若陌 16、遍寻景依,待赎清欢(下) 金阳城,子夜已然站立在城楼上焦急而望了很久,但即便是焦急,依旧无法佛去面上那天呈的寒意。城楼下的守城小卒不时眺望城楼上的男子,他们只知道他从早上便已站在哪里。此时已近正午,烈日炎炎之下依旧姿势不改的立在那里,只是他的冰冷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看上一眼心里亦会打个寒颤。 子夜的寒是来自他自小而大的经历,做为王侍,他是自小就被以独特的方式训练。大隐的每一位王侍从三岁后被定为王侍起,就不会再与其他人做过多的接触,只有专门的师父与其一起生活。父母和兄弟姐妹根本已经不能再相认,就是为了让他们无所牵挂,才可以做到寒意天呈和心狠手辣,尽可能少的情感弱点,可是再一想,似乎有些不尽人情。子夜,本来是前隐王第八子,也是英年早逝的隐王后苏宜宣唯一的儿子,就是那个被传早夭的儿子。每一任王侍都是大隐最神秘的存在,而大隐王朝有一项不为外人所知的密律就是:若王子众多,那么其中必有一位被培养成为王侍,一生只为守护王,不论新王是谁,他的效忠的只是大隐的王。因为是亲生兄弟,在长相方面必会极其相似,为避免猜疑,所以每一代王侍都是戴着面具的。在大隐的祖庙宗祠里已然放了十余只面具,颜色各异,然而除了历代隐王和王侍之师外无人知晓王侍的真正身份,对于其母来说就是亡子,对于其父来说就是陌路。这样的不近人情,但也只有在王室人丁单薄的时候,才会从近亲之间寻找王侍。 子夜的面具是黑色,黑色才是暗夜里最强大的颜色,也是暗夜里最冰冷的颜色。只是今日他却没有面具遮面,一张俊毅冷冽的面孔摆在当下,他是有些不自然,所以脸才更冷,能看出他内心焦急的只是那一双眼,一双与夜天极似的眼里隐隐的透着冰冷之外的内容。他此生唯一的使命便是保护这一任大隐王,可是他却他丢了,可他却只能依王所言等在这里。那日逃出追击他不是没想过去寻王,只是他更担心他此举会让王再度陷入危险。 两个时辰过后,子夜依旧一个姿势的立在城楼之上,冷色心焦的望着南边。忽现一青衣女子策马而来,子夜心微动,忆起那日参战的女子好似也是青衣。是她吗?可为何只有一人?王呢? 衣景依并没有首先回苏府,而是先到了金阳城,她自然知道这金阳城的事情是关乎国家的大事,此时的她根本还不知道苏清欢被西子修带走。 远远的她就看见那金阳城的红漆大城闹,金色的门字熠熠生辉,目至之处乍见一蓝衣男子笔挺站立于城楼之上望向她的方向。衣景依心里思着这人是谁,难道就是她此来要找的人?她越是走近越是觉得那男子给她一种不自觉的熟悉,心中依依生出一丝异样,她究不出这异样自于何处,但心中难免一怔。 城门口的守卒见这青衣黑马而来的女子可没有下马的姿动,于是四人执起手中的长矛挡在大门前,可是这青衣女子却在大门口前勒马而停,但仍就没有下马,只是抬起头望着城头的样子。 “何人,为何不下马?可是要进城?进城就必要下马方可。”为首的守卒开口问道,却不想青衣女子虽在下刻开口说话,倒明显不是在回他。 “来寻人,黑银面具男子的主人。”衣景依高声的喊道。 子夜看清来人正是那日的女子,轻功一动飞身落到衣景依面前,身后的守卒眼中尽是艳羡,如此绝色女子,若是男人便会垂涎,可她明显是来找他的。他们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城主对他也是客气非常,想必身份简单不了,那他们便只有恭敬的份呐。 “姑娘是要找我么?”子夜冷冷开声,衣景依却明显一怔。她想起了她的梦,那个她自从出嫁之后就开始整夜整夜做的那个梦。梦里她爱也被爱,她爱伤她千万,爱她被她伤却从不舍去一直守护,每每梦中醒来,便泪湿方枕。她不明白,这世间的情爱为何会是这般磨人,可是她却记得梦里出现的一句话:“问世间情为何为,只叫人生死相许。”只是此时她不明白的是,梦中守护之人的影像竟与眼前的冷面男子重叠,不差丝毫,何解?她又想起了夜天,那个自称“子夜”的男子,正是梦里她爱的生死的男子,又何解? “姑娘?姑娘?”子夜怎知衣景依此时的想法,他只是有些莫名。 衣景依听着子夜冷冷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却又对上他冷冷的目,心中忽的刺痛,眼中便涌出泪,她努力抑制住不让泪流出。下马而立,与子夜相向。 “莫道人间空留恨。”衣景依讲出夜天教她的暗语。 “可知地府尽冤魂。”子夜很自然的就答出下句,他看着眼前的女子,纵然是冷目依旧,但心底还是被惊艳了。可她的眉眼间为何会有孤独和落寞?这样的眉眼让他心中不禁涟漪泛起,他想抑却不可抑。 “子夜他在哪里?为何只有你一人?”子夜从衣景依的话语中判断出夜天应该没有表明他的真正身份,所以他也不能将王的身份透露,生为王侍,这样的机警是必备的。 “他很安全,只是中了锁心引。不过你不必担心,我已为他在解毒了。”衣景依轻描淡写的话语让子夜很惊讶,冷目中惊光一闪而过,冰冷再现。他摸不到眼前的女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物,以武功而论,她不应是无名之辈,可是江湖上却为何从来没有她的传闻。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她竟懂得解那刁钻的锁心引,要知道这世上会解此毒的人绝不过三,她到底是谁?她像一道谜题一样的存在了子夜的内中,让他欲罢不能的想要去解开那些谜题。 “我要见他。”到底是王侍,仅片刻失神而已,便回神来想到他必要确定王的安全,否则他回到王城如何交待。 衣景依转身上马回子夜道:“不必!下月初七你到此接他便是,我不愿意旁人打扰我的清幽,还请莫要为难于我。”说罢不等子夜言语已扬鞭而走。她已然又担误了两个时辰,三天未见的苏清欢是要急死了。 子夜看着衣景依远去的背影目不转睛,他惊于自己竟然完全相信她的话,他说不出她何处生的力量让他放心。罢了,还是先回王城,初七再到这金阳城迎回隐王。 转身欲走,便看见四守卒目光遐远的看着飞驰远去的衣景依出神,子夜不禁嘴角微扬。 衣景依又骑马疾驰两个时辰后,日已渐落她才出现在苏府门前,只是今日有些奇怪,平日苏府的府门旁定是有三五家丁的,但此时却空空无一人,冷泠清清,一种不安的感觉袭上心头,她在想是出了什么事。 苏千江满面愁容的坐在大厅里,倒是旁边的苏老夫人悠闲闭目,青蛇杖放在一旁略显孤傲。当苏千江看到衣景依自门外进来时,腾的一下便从上好的红木椅上起来,急急冲向衣景依,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说:“景儿,你终于回来了,欢儿她被贼人带走了,那人指明要你去换。” 苏老夫人睁目看着衣景依,不言不语。 衣景依听闻此事双眉一蹙,心里便有了谱,随即说道:“苏伯伯,是景依不好,没有照顾好清欢,还连累了她。那贼人说何时在哪里换了么?” “何时倒没说,只说了地点是城南庙,可景儿,要你去换,伯伯也不愿做这不义之事。”苏千江有些懊恼,景依这孩子从小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刚离龙潭又要赴虎穴,他不知如何是好。苏老夫人依旧只是看着衣景依一言不发。 “苏伯伯,苏家待我万般好,如至亲一般。此次清欢又是因我被俘,若我不去,那才是我不义,愧对伯伯一家。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换回清欢,再晚怕会再生出枝节来。”说罢衣景依便转身要离去。此时苏老夫人才开口说道:“景儿莫急,你且先安顿好,我们再商协如何救回欢儿。这欢儿无法无天习惯了,也应该让她受些苦了。”苏老夫人起身执起青蛇杖走近衣景依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然,她却清楚感到一股强劲的真气输入体内,让她不禁惊眼望着苏老夫人一张慈祥不改的笑脸。 “奶奶,我担心清欢,我等不急。”边说边还是向外行去,苏老夫人又接着说道:“景儿,你目露疲惫,想必这几日经历不少,先去休息吧。千江叫家丁们都回来吧。” “奶奶……”衣景依还想言语却被苏老夫人抬起的只手止住。她心中打鼓一般,这苏老夫人如此深藏不露,而这些苏家又有几人知晓?她知道苏清欢一定不知,她只是不明白苏家怎么会不派人保护苏清欢,而任她被人带走,此事真是处处蹊跷,她又是一时想不出缘由。她哪里知道苏清欢本就是背着家里长辈路出去找她的,而且也只带了慕小生和清儿两个。 “既然如此,奶奶,我还有一事未办,明日一早我再回来。”衣景依想起了了空谷中还有一人要照料,她深知以苏老夫人强横的功力想必早是成竹在胸,若是如此她倒是不如先回了空谷中。 “去吧,莫要心急,欢儿不会有事的。”苏老夫人说得笃定更让衣景依对她的身份好奇了。 衣景依离去,苏千江却急了起来:“母亲,你这是做甚,欢儿还有那贼人手里,随时都有危险。” “多少年了,你还是学不会沉着么?” “我……母亲,我知道我不争气,可是那是我的亲女儿,也是您亲孙女,你果真就事事沉着么?”苏千江眼中复杂的内容尽是落进苏老夫人的眼中,她叹息一下。 “派人跟着景儿。”苏老夫人并未再多言,而是只发了这样一句。她看着眼前的儿子,内心甚至是不甘。苏家自她之后只出了苏宜宣一人,要苏宜宣却被那该死的魂魄害死,她辛苦培养的人就那样消逝,而且那是她的亲女儿啊。为了大计她不得不牺牲自己的女儿,可是她没有想到计划还没有实行女儿却死去,她不明白难道说是大隐有天佑么?她隐忍二十年,盼到苏清欢长大,要这丫头生得并不美丽,要她如何成事,而且自己这儿子死活不肯再娶再生。衣景依的出现让她看到了希望,貌美而武功不弱,是最合适的人选,所以其实那支钗是她故意通过苏清欢送给衣景依的,只不过她做的滴水不漏,苏清欢与衣景依这些小丫头,怎么可能跟活了几十的老前辈比计谋。谁也不会知道她最终的目的就是覆灭大隐,谁也不会知道她与那一任大隐王之间的故事,谁也不能懂得那些伤和痛带给她的是什么。 17、青红为引,言今未出(全) - 今生错 - 萧若陌 17、青红为引,言今未出(全) 衣景依出门不远便觉有人跟着,但她并不能确定这跟着的人是谁,或是谁的人。她不担心,这样的跟踪她可以轻意躲去。集市坊间兜兜转转几圈已然然将跟踪之人甩掉,而她此时正打算在回了空谷前到城南庙先探个虚实,正所谓知己而能知彼,方可大加胜算。 城南庙其名为姻缘庙,供得自然是撑管世间姻缘的月老神仙,香火鼎盛,善男信女络绎不绝,可衣景依从未来过,今日便来这庙里求个姻缘。她并不能确定对方是否熟面之人,遂青衣不改,只抓了一把泥土在脸上胡乱涂抹几下,不会被认出来,又不会有不敬神仙之疑。一切做妥,她莲步轻移,又是一付小女儿怀春的情势向庙堂走去。 虽此刻时近黄昏,但上香祈愿的香客却还是络绎不绝。衣景依不禁摇头,她是不能理解这一众人的思想,她从不信鬼神,向来只觉得凡事都只在自己撑握,何必求神问卜。 庙堂前有一条石板路,其间杂草坚强的生长着,尽管被人踩了一脚又一脚,但去以它独有的姿态存在着。路两旁有数十垂柳相伴,初春的时日里嫩绿斑斑点点,条条细丝自树上垂下随风轻动,这让衣景依想到了“婀娜多姿”这个词,嘴唇微抿,嘴角微微上翘,揪回眼波,她开始四下打量起来。过往的人个个都只是善男信女,以衣景依的眼光没有看出什么不同,整个庙堂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被她发现。思想打量之下,衣景依已迈步进了庙堂里。 这庙堂其实并不太大,正中供着月老金身,其他神仙也不见再供。这月老神像倒是栩栩如生的很,情态慈祥,似是可洞悉这世间一切情爱一般。身披金丝边红绸长衣,手边的情丝杖有根根红线自其间四散出来,随风时而各方的飘着。然,衣景依入堂的片刻,和道红光自月老金身的目中飞出,直逼向衣景依。衣景依不明,左手已然按到腰间“天下”之上,但这红光到了她身边时竟只是围着她绕起来。堂里参拜上香的一众信人皆回眼来看着眼前这不寻常的一幕,片刻之后才尽声欢呼着说是月老显灵,竟一个个以羡慕的眼神瞧着衣景依。突然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让衣景依有些懊恼,这么大的动静,让她怎么暗地里探查这庙里的玄机。正在这当,怀间苏清欢送的“鸾凤钗”竟也动起来,似是有灵有魂的物件一般,而后淡淡的青光便自身体里缓缓而出,浮浮包裹了衣景依周身。许久之后,这红青的光才散去,而众人只当这是月老显灵,只有衣景依觉得蹊跷难解,实在有违她的认知,难道说这世间当真有鬼神么?还在愣神,面前便出现了一个道人,衣景依没有注意,只觉得他是凭空而现的一般。那道人手执雪白拂尘,灰蓝道衣宽大套在身上,须发竟随意散着,脑后长发也只是略略挽起,看不出形态来,但纵是这般形像,那眉眼间透出的不平凡是衣景依一眼就看出来的。 “姑娘你来了,贫道候你多时了。”那道人拂须而言,衣景依捉摸不透他这话的内意,难道这人是绑清欢的其一? “你……认得我?”衣景依自知现在一脸泥污,平日里认得的人也不见得能认出她,她决定还是先问个清楚,莫要动错了手,白白暴露了自己。 “不认得,贫道只是应人所请护守姑娘。”道人低身施礼,仙风道骨的样子让衣景依更加不解。 “护守?那是应谁所请?” “莫问,天机!”衣景依突然觉得这道人神神叨叨的,不知有几分言语能信。 “可你怎知就一定是我?你如何认得?” “青红之光,便是指引!”道人轻声缓语回道。 衣景依才恍然大悟,方才的光确实不寻常,绝非任人都能遇见,但他人能看见,这道人想必也是看到了,这话倒有些不足信。衣景依慎重的看着那道人半晌才又开口问说:“如何护守?” “助解姑娘无解之劫,保姑娘元神不灭。” “如此?当下我有一难解之事,道师可会出手相助?”衣景依试探着问道。 “此事只是片叶之事,并非无解,贫道不会出手,姑娘只须好自为之即可。该现之时,贫道自会出现,姑娘再会!”说罢那道人就要离去的样子。衣景依虽然终未想通透,但也还是不会太过相信此人的言语,只是急急的问了句:“道师遵名?” “言……今……未!”道人的答语幽幽飘来人早就没了踪影,他就那样在衣景依这样一个高手面前又凭空消失了。方才的回答似乎也只有衣景依一个人听到一般,她环视四周发现众人还是刚才羡慕的眼神不曾有变。衣景依向众人回笑,但众人却面色不改,近前一看方知,此一众信众竟是被定了身。衣景依大惊,那道人居然一时间交这庙堂里的其他人都定了身,想这人是何等的高深,至少衣景依自认一时三刻难以企及。 片刻之后,被定的几人才恢复了行动,但他们似乎都忘记了刚才他们所羡慕的一切,眼中的内容已然只有虔诚。衣景依深吸一口气,回头望向那道人消失的方向,心中的惊异无法言喻。定身术、失忆术,这些高级的法术,即便是上位道人也不一定可以做到如此完美,衣景依觉得一切有些难以置信,但却真实出现,她已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这一日所遇的人,所遇的事实是让她不得不惊、不得不叹。一个深隐的苏老夫人,一身浑厚内力让她望尘莫及,再一个足矣与上位道人媲美的道人,一手精妙法术让她瞠目结舌,相信比之那些上位道人,自是足足有过而无不及。他会是神仙么?忽而,衣景依微一讪笑,觉得自己有些无聊,这世间她还没见过什么神仙鬼怪的,想来那人不过只是更高一级的道人罢了。 定了定神,她又开始观察起这座小庙来,庙堂后面似乎有一片不小的院子,里面亭台楼阁样样不少,想必是香客休息之处。衣影景依本是想去后院仔细看看,但又怕万一惊了那些贼人反而对苏清欢不利,遂只取了三支香打算上过香就先离去,明日再来。她跪在蒲垫上装样一番,而后就起身要插进香炉,哪知刚刚插好,那香就自一半断了。她表情纠结,心里想着,今日这些怪事也是多了点,转头看看,也没有人注意到她这异样的事情,心才稍稍安些。又抽了三根香,在烛上点着,再次插进香炉,让她不解的是香又断了。 “难道嫌我不够诚心?可我确实无所求呐。”嘴里顾自叨念着,然后便就转身准备离去。心中暗自想着这月老太不识好歹,她哪里知道七重天上的月老实在是不敢收她的香火敬拜啊。 刚刚起步,红光又现,不同的是,这一些怀中的钗子没有动,青光也并未再现,而众人也并未再看她,似乎这一次的红光只有她自己可以看到。她纠结的叹了口气,迈开步子出了庙堂,而那红光直到她走尽石板路才消失不见。也不再多想,散开感应,并未发现有人跟着,之后便径直向着了空山行去。 18、临国高手,青蛇使者(上) - 今生错 - 萧若陌 18、临国高手,青蛇使者(上) “报游魂使,方才有一青衣女子来过,只是并不美艳,反倒一脸泥污。” “嗯,知道了,下去吧。” 西子修背手立于窗前正看着窗外的斑点绿柳和那抹远去的身影,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门外,一个门人将情况报于游魂,而西子修在屋内听得真切,只是他根本就是已然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游魂敲门进来回报说那女子已离去,西子修悠然一笑说:“她还会来的。” “门主为何如此笃定?”游魂不解,他甚至不能确定那门人口中一脸泥污的女子是不是他们要找的女子。那日他明明就看到她跳进深崖,他也看过那崖,掉下去是必死无疑。他曾怀疑过,但是那崖却深的真实,让他压下丝许的怀疑,信以为真。 “幽魂还未回来么?”西子修没没有回答游魂的问题,而是问了被派出去的幽魂。他不能说他只凭一股直觉,只是见那一面惊艳之后的直觉。 “没有。门主,青蛇使离开我临国已近五十年,期间从未有过她的消息,现在她会听我们的号令么?” “她孙女在我们手上,她至少会以礼相待。青蛇使,绝不是我阴蚀门随便能惹的角色。”西子修目光悠远的看着窗外,始终没有转身过来。 “门主的意思是,那黑丫头是青蛇使的孙女?我以为门主抓她只是为了引出青衣女子,原来这才是门主的真正目的,门主英明,如此可是一石二鸟。”游魂恍然大悟的样子,他哪里知道西子修也算是歪打正着。 西子修没有接话,人前西子修是一个温文翩翩俏公子,但在人后自家门派人面前就是另一种形像:高高在上、冷峻果断、心思缜密,最后一项是――武功绝顶。西子修绝对算得上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才不过二五年华,已经站在临国武林颠峰,这也是他能得以成为太子的原因之一。 这一切得益于西子修的师父,他师父是当年临国最强杀手组织(泣血)中的强者之一,这个组织是由临国王家直接支使,通常都是执行暗杀他国高臣或王家血脉,曾经在临国强及一时,后被多国高手连手击杀到只余两人,一人是西子修的师父,另一人便是在临国更加神秘的青蛇使。青蛇使才是“泣血”中各方面能力最强最凌厉的一位,而不是之一。那年被多国围剿之后,她又执行过一次任务,但任务失败,而后便退出组织,从此隐姓埋名,当时对外人是这样解释,但内部人知道她是又被派去执行另一项长期任务,因此才将她从组织除名,以防他国获取到临国某些情报时将她暴露。西子修一直只是知道她是被安插到某一国家中,至于细节部分,他还不能知晓。此次前来江城谈判,他师父才告诉他青蛇使就在江城,而且已下嫁苏家。传闻苏家曾出过一任隐后,只是可惜其英年早逝,若如此看来,青蛇使必是在进行着什么计划,以至于让她不惜牺牲自己的女儿。西子修一直想不明白是什么样的计划,他自然想不明白,事实上这世间除了青蛇使本从之外已然再没有人知道了,因为她的师父早已仙去,这个秘密也就成了她一个人的秘密。 19、临国高手,青蛇使者(下) - 今生错 - 萧若陌 19、临国高手,青蛇使者(下) 苏府的地下密室里,苏老夫人手执青蛇杖在胸前以做备战状,对面的阴面男子却并未有所动静,只是上下打量着苏老夫人。 “你是何人?来我苏家有何见教?”苏老夫人毫不客气的问对面的男子,心里却也同时在思索着:以我的身手,对方竟然不为所动,难道说他不知道我的真正身份是什么么?如果不知,那又是为何而来? “青蛇使果然好耳力,在下不过只是稍稍散出些动静,您便感觉到了。看来并非浪得虚名之辈。”此人正是奉命而来的幽魂,只不过这几句话只是他的好言好语,内心里他并不认为所谓的临国高手,青蛇使有多么不可招惹。 苏老夫人虽然也想到对方能知晓自己的身份,必是与临国有些渊源的人,但她多年未曾再与临国有什么联络,看这人的年龄似乎不应该知道自己的名号才对。片刻之后,苏老夫人才开口说:“胡说八道,你口中的青蛇使,老身并不认识。” “青蛇使大人,在下乃是现任阴蚀门的护门长老幽魂,江湖上略有薄名。您本是临国人,想必应该知道阴蚀门的本质。”幽魂口中用着敬语,但语气却并不客气恭敬,只不过他太自信了,当年青蛇使风行之时,阴蚀门根本还未成立,第一任门主是青蛇使的同僚,也就是西子修的师父。阴蚀门的本质与泣血相似,但它只为西子修做事而已。 “阴蚀门?护门长老?幽魂?从未听说过。或是老身孤陋寡闻了。”苏老夫人手中青蛇杖略有放松,她已然知道此人并非是来动手的,因他眼中没有杀气,只有一股子浮俗之气。 幽魂听闻苏老夫人如此回答,心中怒气欲罢不能,只是他记得西子修在他临行前的叮嘱。 “你是如何得知老身的身份?又是谁派你来的?”苏老夫人见对面的男子脸上生出些许怒气来,心下倒是多了些鄙视,如此心性做什么护门长老,还不是败坏门风之徒。 “回青蛇使大人,派我来的是临国太子西子修,而在下同时亦是临国王侍之一。”幽魂不信王侍和太子还镇不住这个青蛇使,但他还是又一次失望。 “临国的王侍向来都是些功名利禄之辈,西子修?老临王的哪个孙子?”苏老夫人丝毫不给幽魂一点客气,既然知道她是青蛇使,就要按青蛇使的套路走。她根本不会担心幽魂会动手,他也不是对手。 幽魂一句怒话生生被压了下来,他还是不敢挑战西子修的耐性,若是此等小事都办不妥,那自己就会立马比游魂低一阶。既然这青蛇使不买账,那他也无谓再显摆什么了。 “回青蛇使,是老临王的三王孙。” “噢,他师父可是曲都?”苏老夫人突然想起多年前自己的老同僚曾写过一封信给她,信中提及收得高徒,乃是老临王三王孙,能让他看中,想必先天条件极佳。 “是的。” 苏老夫人追忆片刻之后,才开口又问道:“那你那太子找老身有何事啊?” 幽魂双手作揖施礼,而后才说:“是我等办事不力,此次来这江城本是假意谈判,实是刺杀隐王,怎料让他逃了。有一青衣女子似与隐王有些关系,那日助他逃走。后来我等在江城接连搜找,竟碰到清欢小姐,声称青衣女子是她姐姐,我等当时不知她的身份,遂带走当作人制。但当查得清欢小姐竟是大人的孙女,太子就立刻命属下来向大人您请罪。”幽魂将事情大致叙述了一番,他讲的简单,但却没有发现当他讲到刺杀隐王时苏老夫人眼中一闪而逝的寒光。讲完后,他不安的看着苏老夫人,只等看她如何想这件事。 “原来是你们……幸亏那太子机灵,否则明夜子时便是你等的死期!”苏老夫人说的无关紧要,似是这些人命在她眼中不过是草芥一般。 幽魂对苏老夫的话不以为然,他只是觉得这老太婆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而已,他当真不认为这个年纪的青蛇使还能有多强大。 “青蛇使大人莫要担心,太子只是想要用清欢小姐换那青衣女子来,看可否问出那隐王的下落。” “景儿?景儿自小长于江城,必不会与那隐王有什么关系,不过是路见不平而已,此事清欢与我说过。景儿我有大用,告诉你的太子,莫要动景儿。” “但她极有可能知道隐王的下落,只要拿住她,属下有把握能逼问出隐王的下落” 苏老夫人冷笑一声:“你以为景儿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女子么?退一步讲,就算让你们杀了这一个隐王,自会有下一个隐王出来,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方子而已,不知你等是如何想的。” 幽魂背后的双手早就握成拳,此刻再紧再紧,但面上还是显出点点恭敬的问:“大人可有好的法子?” “自然是有,你也不必探问,老身不会告诉你的。你只需告诉你的太子,不要动我的景儿即可。”苏老夫人目光淡淡的看着幽魂,话说的不急不徐,她知道幽魂已然快要压不住怒火了,但她还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既然如此,那属下也算完成使命,这就告辞了。日后若有需助之处,幽魂必定尽力相助。清欢小姐,我们会好好照顾,大人请放心。”幽魂知道他不能再呆再问下去,否则定然会叫这个老太婆给气炸了。 “我说过,景儿不会去换清欢。明日我会去接回清欢。”苏老夫人说完,便身形一闪,不见人影。丢下幽魂一人立在那里怔然出神,心中暗叹,好快的身法,而后才离去。待幽魂离去之后,苏老夫人自墙中穿行而出,望着幽魂离去的暗门出神,一柱香之后才幽幽叹息一声,随后恨恨说了一句:“夜孤城,我会让你的后代子孙生不如死,毁你江山,灭你子民,以报你当年负心之罪。” 20、西子清欢,思恋初见(上) - 今生错 - 萧若陌 20、西子清欢,思恋初见(上) 幽魂自苏府出来,定定的回头看了那门上的匾额,眼中阴森的内容尽显出来。想他堂临国五侍,何人不对他礼让三分,可今日在这小小的江城,竟然被一个花甲的老太婆给欺负,就算她是什么所谓的青蛇使,又怎么样?越想心中越是不爽,他绝不会让这个老太婆好过。 拂袖而去,幽魂只用了一柱香的时间就回到了城南庙,左右环顾,觉得安全之后才进了后院。远远的就看见游魂迎上来,他心中就开始盘算着,今日之事应该如何回报才更能让自己站在有利的位置,而且同时还能还击到那老太婆。 “门主让你即刻去见他。”游魂上前一脸平静的望着幽魂,提示道。 “嗯,知道。青蛇使,不知是否真有那么厉害!”如此一说只能证实他并未与那青蛇使动过手。游魂心中暗自冷笑,他一点也不觉得这个幽魂能翻出什么大浪来,以他的本事,想要骑在他头上,那也只能是痴人说梦罢了。 “噢?可是在青蛇使那里遇到什么事?” “没有,我去见门主了。” 幽魂向西子修的屋房行去,走的慢实,看到游魂眼里,已然猜到幽魂在那青蛇使处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这样的步子行法,想必是在谋些什么。 敲了几下门,听到西子修应允之后便缓缓推门而入,刚迈了一步进去就听见西子修的问话飘来。 “可有见到青蛇使?”西子修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他师父曾经对他说过,这个青蛇使是一个脾气怪异的人,因此凡事不能以常理去推断这个人。 “回门主,见到了。属下也告诉了她关于清欢小姐在我们这里的事。亏得我们先去请罪,那青蛇使已然打算明夜子时来救回清欢小姐。她说,如果不是你那太子机灵,否则明夜子时,便是你等死期。属下不懂,门主,那青蛇使果真那么厉害么?不知若比这门主,谁更优一筹?” “你的话多了。还有别的事吗?”西子修何等人物,虽然年轻,但心思缜密决不在那些江湖老手之下,幽魂这一番话让他心生厌恶,只记得之前从未发现他有这样的心性,不由的有些惋惜。他始终立在窗边没有转身也没有动。 幽魂应声低头,心中鼓声大作,只是他完会不认为门主会站在一个无法掌握的老太婆一边。他还是低估了青蛇使这个人,也低估了西子修。 “青蛇使认得我们要找的青衣女子,她叫她景儿。只是青蛇使说,这个景儿她有大用,叫门主你莫要再动。还说……” 幽魂有意将话拖延,西子修闻言转身过来,抬眼问道:“还说什么?” “还说若门主你不听劝,一意孤行的话,她不不管太子不太子,一律灭杀。” “噢?青蛇使这么说?”西子修走近幽魂,目不转睛的逼视着他。幽魂慌张却只在心里,他太清楚这个门主不好唬弄了,此时若是他表现出一点不确定,那不好过的就会是他,既然决定要让那老太婆不好过,就要一做到底。他又强打起信心,抬起脸来,似是要给自己些力量一般。 “的确是,她还说我们此次刺杀隐王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属下问她可有良方,怎知她竟说,自然是有,但不必告之于你。你只要告诉你的太子,不要动景儿便可。” 西子修一直逼视着幽魂将这些话讲完,沉默片刻之后才开口说:“知道了,下去吧。”说完便转身背向幽魂而立,他清楚的知道,这样的逼视对于自己的门人来说心理压力绝非一般,虽然幽魂并没有明显的不妥,但他一双锐眼岂是白白动用的。 幽魂也转身离去,他心中早已有些承受不了,若再多一刻,他必定崩溃,他不能确定是门主有意在他崩溃之前收眼,还是门主当真了他所讲的“事实”。无论如何,至少是过去了,那青蛇使太过可恶,他若不出这口恶气,心中实在过不去这坎。他不知,他此番作为,早已让西子修看得一清二楚,他在他门主心中早已折扣大打,他还浑然不觉。 幽魂出门关门,西子修才转过身来,面色阴冷,似是在思考些什么,片刻之后推门而出向囚禁苏清欢的屋子走去。 21、西子清欢,思恋初见(中) - 今生错 - 萧若陌 21、西子清欢,思恋初见(中) 苏清欢从早上被带来时就不挣不扎、不惊不慌的,出乎了许多人的意料,谁都不知道古灵精怪的她脑袋里在想什么,而此时,她正安静的坐在屋间的床榻上,安静的不喊不叫,也不看其他,只是发呆。这屋中摆设简单的很,早已让苏清欢看了十遍八遍,平日是闹腾惯了,像今日这般安坐,倒也有些时间未曾有过了。苏清欢两眼发直的样子,实在让人抓狂,像个鼓气的青蛙一般。突然听到屋外看守她的人竟然开口讲话,她才缓缓从床上起身,来到屋中的八仙桌旁坐下,她知道要有人进来了。还在猜会是谁,就看见那个白面男子推门进来,苏清欢不自觉得撇了撇嘴。 西子修一进门就看见这苏家小姐端坐在桌旁,心中倒是有些想笑,他想不到为何想笑,或是此时苏家小姐的情态让他觉得惹笑。 苏清欢也看着西子修,应该说是瞪的成份更多一点。西子修也温柔看着苏清欢,他是这样温柔惯了的。 两人四目相对片刻之后,西子修才微微一笑,也坐在桌旁,顾自拿起茶壶倒了一怀茶,放在鼻下闻了闻,不理苏清欢。啄饮一口之后,才悠然开口。 “清欢小姐,似乎不太喜欢喝茶?这可是时下最新的春茶,产自洞庭的碧螺春,清爽浓醇。”说罢,便又抬杯饮了一口。可是苏清欢就那样看着他,一言不发,倒让他有些愕然。 “清欢小姐倒是让在下很惊讶,为何你被在下绑来不见丝毫惊慌?” “我如何称呼你?”半天来苏清欢才蹦出一句话来,只不过这句话让西子修有些意外,之后又释然,她是青蛇使的孙女,想必也有些相像才对。 “修!” “修公子,你现在可以让我见我姐姐了吧?我这么听话的让你绑来。” “难道清欢姑娘如此安静的原历只是因为要见你姐姐么?” 苏清欢点头,西子修无语。他本以为这苏家小姐的镇定是得益于她奶奶的教导,可他万万不曾想到,她竟单纯的只是给了他这样一个原因。 “你姐姐?如果我说她已坠崖生亡,你还会这般镇静么?”西子修玩性又起,他要试试这个青蛇使教导的孙子,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苏清欢眼中的不相信显的明明白白。 “你胡说,不可能,我景依姐姐决不会有事,她答应过我带我游历江湖,她从不食言。”话语似是有足足的信心,但说出的语气,却带了明显的焦急。她判不定这白面男子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 “你姐姐叫景依?讲讲你姐姐的故事吧,我想听。”话说完的西子修才看见苏清欢两行清泪已然滑下,他心中反倒不解,一来刚刚她明显不信,二来并非亲生姐妹,何以如此情深。 苏清欢沉默只顾流泪,因为她突然开始相信那些话,因为自认识起,衣景依从来没有这样没招没呼的失踪三天,她在想,一定是出事了。越想越开始当真,竟渐渐的抽泣起来。初来的安静、镇定,此刻烟消云散。西子修一脸悟笑,是他思想的太过复杂么,眼前的苏家小姐本就看起来依稀稚嫩,怎么会心思繁复?看来青蛇使实在是疼爱这个孙女,是他想多了。他也很年轻,可他的身份决定了他不可能单纯,也不可能心思简单。从十五岁开始,他已然告别了无忧无虑,事实也证明,如若不是他的努力争取,太子之位如何会是他的,他又并非是子凭母贵,比起王长子和次子,他就如同是金玉与石头,他是石头而已。 “别哭了,她还活着。虽然坠崖了,但我不晓得她为何还活着,就是刚才她还来这里探过,可又走了,你果真相信她会救你?” “景依姐姐一定会救我的,一定会的。”苏清欢听说衣景依还活着,反而哭的更厉害。西子修却开始不解,他从不知道有一种哭泣叫“喜极而泣”,也从来不知道原来信任可以如此深重。 “她死了你哭,没死你也哭,这是为何?” “我……高兴……开……心!”苏清欢抽泣着一断一续的说。 西子修又一次无语,这苏家小姐根本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她的思想太过简单,反倒让他无法琢磨,不能习惯,竟然有些无所适从。一直一直的尔虞我诈,让他早就忘记了简单是什么样子,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悲哀。 “好了好了,讲讲你景依姐姐的故事吧。”西子修探过手去帮苏清欢轻轻拭去脸上的泪,他自己也不明白,他从未跟一个女子如此亲近,也从未像现在这般心境平和,从未像现在这般轻松。 苏清欢竟也丝毫不抗拒西子修的动作行为,乖乖的坐在那里让他用温润的手为她轻拭,她发现,他的手也很白。 22、西子清欢,思恋初见(下) - 今生错 - 萧若陌 22、西子清欢,思恋初见(下) “我的景依姐姐,从小就没有娘,她娘生她的时候就逝去了。她是大小姐,是衣伯伯的第一个孩子,可是衣伯伯根本就不疼她。长到五岁就没有人管了。生病了,她就自己到山上采药自己治,不知多少次吃错了药,险些丧命,可即便是这样,衣府里还是没有人管她。那些下人不但不管她,还处处欺负她。”说着,苏清欢还愤怒的捏着拳头不放。 “虽然她是大小姐,但是就是因为没有人给幼小她撑腰,那些下人,一个个都不把她放在眼里。每件事她都只能亲力亲为,一直以来都受尽了白眼和不尊重。我从来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支撑她一直走下来,活的像现在这般生生的模样。” “我认识她时,她才10岁,而我那时也不过八岁。那次是我太淘,独自一人出去玩耍,在街上被一条讨厌的大黑狗追着不放。那次是她救下我,替我挨了那黑狗一口,从那以后我们就以姐妹相称了,到现在也有十年了呢。”说到这里,苏清欢目露回忆,竟顾自笑起来。西子修却听得认真,不曾想要说任意一句话去打断。 “两年前,她被迫下嫁那个该死的沈字轩。我眼睁睁看着她,却无力帮她什么。原本以为,至少她在沈府里的日子能稍稍比衣府的强些,却没成想她那个死丫环,竟然也骑到我姐姐头上。还有那个沈字轩的不讲理的娘,经常打骂我姐姐,后来居然让她儿子休我姐姐。说起这个沈字轩,真不是个东西,成天的花天洒地,从来也不管我姐姐死活,到后来不要脸的和我姐姐的丫环搞到一起,而且还听他娘的话把我姐姐休了。”苏清欢缓了缓,似乎是因为太过激动而显得有些呼吸不顺畅。 “十年,我竟从没有发现她会武功。直到她被休回到衣府,衣伯伯不问青红要将她鞭打时,我帮她挡了一鞭,她才以惊人的姿态爆发。直直是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衣府三位小姐中的废柴,向来只懂的什么女德、女红的。谁都不知道,她何时竟成为了那样的高手。可是这一切在我看来并不难理解,她能活下来得益于她的隐忍,而我想她隐忍到如今定是有她自己的打算,她定是为自己打算了另一种别样的人生。侠骨柔肠这词说的就是我景依姐姐这样的女子。” 西子修听苏清欢述完,内心的平静已然被打搅。如此女子,如此经历,倒是与他自己有几分相似,一种惺惺而惜的心思磅礴而来,他一直深默的听,一直认真的听,直到苏清欢请完许久,他依旧沉默着不讲话。他在想另外一些事,比如他到底还要不要用衣景依来换苏清欢?比如青蛇使口中所讲的有用是要利用衣景依做些什么呢?他不由得在心底里为衣景依叹息,她只是一个女子而已,但是却承受了那么多的困苦,而且他知道她接下来可能还要继续承受,他猜测不出有一天当她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之后,她会怎样。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他想知道苏清欢不知是否知晓她奶奶的计划。 “清欢小姐,关于你奶奶,你可以讲讲吗?” 苏清欢极其不解的看着西子修,她不明白的是:开始他问景依姐姐,她能理解为他可能是喜欢景依姐姐。可是现在他在问奶奶,难道他也喜欢奶奶么?虽然奶奶相貌也还算不错,但是不应该呐。 如果西子修知晓苏清欢此时的想法,一定会抓狂,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我是指苏老夫人的身份,你知道她有别的身份么?”西子修被苏清欢奇怪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不得不解释明白一下他那个问题,以打破这种诡异的气氛。 “我奶奶的身份?你既然知道我叫什么,自然已经查到我苏家八辈祖宗那里去了,还用我再讲我奶奶做甚?”苏清欢自是不知道西子修的真正身份,只是在心里觉得这个白面男子有些不太靠谱,她又哪里知道其实西子修也是如她一般那样想她的。 “苏清欢!真不知道你这幅模样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西子修彻底抓狂,苏清欢讲话的方式让他一时之间适应不了,苏清欢的简单让他不知所措了。他转念一想,或许苏清欢是有意隐瞒,或许苏清欢根本就不知道她奶奶的另一个身份。可是她的表情那么真,让他实在分不出她到底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 “喂,你够了。我苏清欢用装的么?除了骗过我奶奶之外,长这么大还没骗过别人咧。你这小人,哼!”苏清欢一点都不怕,所谓无知都无畏,正因为她不知道西子修的真正身份,她才可以自然的对待他,而且西子修此刻的样子实在太过安全真实,这样子若是让那些门人、下人看到,一定会揉着眼睛想这是个假的门主。西子修此实眼中极真实的情感是这二十几年来从未流露出过的,但此时,他面对苏清欢,竟在不知不觉间变了一个人。 “你这个黑丫头,苏清欢!你也太大胆了吧?你现在是我的人质,居然敢与我这般讲话,你就不怕我会杀掉你么?” “你当然不会,你的目标决不只是抓我、杀我,这么简单。” “噢,你这么有把握?” “你能告诉你肤白的方法么?你看我,黑的像颗土豆。”苏清欢竟然饶有兴趣的盯着西子修的脸看个不动。 西子修这一次彻彻底底的无语了,眼前这个女子的思维简单反而跳跃,他想不出她下一刻怎就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可是他又很好奇她怎么知道自己是真的没打算伤害她,一个聪明而又心思简单的女子。原本他不伤害她是因为她奶奶的缘故,而此时,他是因为真心的喜欢这个丫头的性子,虽非绝世美人,但胜在一颗赤子之心,想来与这样的女子为伴必不会觉得单调。他又想起了衣景依,那种动人心神的美和拒人千里的气场,他很在意她的美,但他知道,她绝不是一个随意可以任人驾驭的女子。他从来都是自信十足,可在她面前,他竟也有一丝底气不足,像这样的一个女人日后必不会简单,到底什么样的男子才能让她亲近呢?而他要如何解决眼下的事情呢? “喂,不告诉我就算了,你也用不着摆出一幅苦大愁深的样子吧?我有那么难看么?哼!”苏清欢见西子修一直不言语,但双眼却是愣愣的看着她,不住的蹙眉,她心里不舒服,特别不舒服。 “你这是什么逻辑?真是要佩服你了,好了,今日先就这样吧。待明日你的景依姐姐来换你时,你就可以不用再面对我这张脸了。” “嗯,老实说,你这张脸让我很有压力。不过……不过挺好看,我喜欢。”苏清欢直话直说的本事让西子修再次无语,他只是沉默着转身离去。开门的一刹那,脸上、眼中斗转星移,一切又回归到临国太子、阴蚀门门主的模样。 西子修出去了,苏清欢却望着那关上的门叹息,自言自语道:“这样的男子,怎么能看得上我。” 23、越思考越不通(全) - 今生错 - 萧若陌 23、越思考越不通(全) 了空谷中夜天百无聊赖的坐在湖边,夜暮已然降下,四围的光气也越来越暗,只是他一身白布缠裹反而显还还有一些光气。衣景依已经离开许久,不知情况如何的他,现在很担心,尽管衣景依在走的时候就说过今夜不会回来,但他竟然开始想念她。 懒懒的伸手在湖边抓了几块石片,一一丢向湖里,平静的湖水亦泛起圈圈涟漪,很快手中石片丢完了,他便又随手抓了几片。第一片丢出,落进水的瞬间,一个身影自水中轻轻起来,下一刻就听到“啊”的一声吃痛,夜天听出这声音是衣景依没错,而他的石子竟不偏不倚的打到她的额。 “你干甚,痛死我了。”衣景依边斥边拖着湿身上岸,手还不住的揉着被敲到的额头。夜天惊然起身说:“你……你怎么回来了?” 已然起到夜天身边的衣景依没好气的抬起头瞪着他便问道:“怎的,我回来你很难过么?” “当然不是,只是你回来怎是从河里钻出来?上次我们不是自崖顶落下的吗?”夜天边说还边用手指了指上面,他其实很想笑,因为那个有准头的石片,但他又想到衣景依多变的性子,只能憋着,他可不知道他若是这一笑,她会使出什么性子,他发现自己竟然很紧张她。 “转过脸去,还没看够吗?”衣景依这才想起自己从湖中出来,全身正湿着,水还在从衣衫上滴下。而此时的她,玲珑身段早已无所遁形,尽收在夜天眼底。比起被他丢的石片砸到,现在的境况更加窘迫难耐。 夜天听话转身,谁也看不出他此刻的惊艳,因为他的脸被蒙着很久了,只有眼睛才能读得出那一抹惊艳。他一直只知衣景依绝美,却从未以这样的情形见过她的身段。她平日衣着似是以略宽大不束身为宜,只能显露个五五六六,而此时,那可绝对是十之八至九的份量呐。蜂腰,快马盈盈可握,翘臀丰润有形,整个身段玲珑有致。一股莫名之火忽的就蹿遍全身,让夜天开始觉得口干舌燥,若然不是衣景依那适时的一喝,他或就按耐不住也不一定。 “不成想你这小小随侍,色心倒也不小。真不晓得你家公子怎就看上你这等品行败坏的人!”衣景依恼恼的声音自背后传达室来,夜天才想起了金阳城的三日之约,他忽的转身想要开口询问,但看到衣景依娇优的身形又对上衣景依那恼火的眼神,他便又识相转身,心时想着要尽力平自体内的邪火,若不然根本没法好好讲话。 片刻之后,内心稍稍平静之后,夜天才开口问道:“我家公子他怎样?可有受伤?” “没有!他看起来很好,只是似乎很担心你,他说要来见你,我拒绝了。” “却是为何?” “此谷若非当日情急之况,你当你有机会进来么?而且让主子为你这小随侍冒险似乎不合适吧?那日追杀你二人的一众人并未离开江城。你家公子若来,必是自投罗网,现下连我的好姐妹也都被他们掳去,要引我去换。” “有这等事?如此是在下错怪衣姑娘了,对不起,是我二人连累你了。” “说这些何用?我既有救你之心,便已想到后果。明日我去救回我妹妹,若我此番前去不能回来,你便将大师药谱自行研读,自行为治。”此时衣景依语气中的冷越来越浓重,夜天并不能体会她口中的妹妹在她心中到底有多重,所以他只是不解她的冷。 衣景依说罢便起步回了山洞,临入洞时丢下一句:“我换衣服,你莫要进来。” 夜天依旧一个姿势立在那里,他在想子夜,也在想衣景依说的话。她并不重心于他,她救他只是为全她的侠义。他稍稍有些心痛,他是一国之主,让他心痛之人从来不会是女子。一直以来,都寥寥无几,子夜算是其中之一。他知道子夜其实不然是他的亲弟弟,可是除了他知道之外却再没有人知道,即便是子夜也不知道,而他却又不能告诉子夜真相。而现在的衣景依却成为了第一个让他心痛的女子,往后的日子,他会知道她也是唯一一个。夜天抬头四望这了空谷,心中不禁有些怅然,明日她要去救她妹妹,他无能为力。可他却可能承受她回不来的痛,他想去帮她,可是他知道他现在的样子只能拖累她,反而对她不利,而且一国之主的身份让他不能轻意冲动,如果他冲动,带来的可能就是战争,彼时生灵涂炭,要他如何担得起。 二人又是一夜无语,衣景依依是坐在火堆旁沉默着,而夜天就坐在石台上无言的看着衣景依。 白天发生的事让衣景依来不急在当时有过多的思考,而此时能安安静静的,正是思考的好时机。她心中先默念一遍《欲念心经》里的静心篇,然后才开始思寻,根本忘记这洞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 先是苏老夫人,以她的功底,在江湖上绝非籍籍无名之辈。衣景依自小熟读衣家书阁中的《江湖散记》,她在脑中搜寻半晌,却从未记得有这样一个人物,或是自己当时看的急粗,如能再细看应该能有收获。这结果让衣景依很纠结,一种只差临门一脚就可知晓一切的情绪一直不断,可是一时半刻她并不打算回衣府去。至少这“子夜”目前还算安全,如果自己频繁的出入,就可能被发现,到那时就是功亏一溃。她突然想到苏老夫人的深隐,该不会是因为这个“子夜”吧?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随侍,苏老夫人不会二十几年隐而不发只是为了他。她相信苏老无人这样作为定是有不为人知的目的,若只是为了安静平和的生活那也说不过去,她大可隐居山林,何必居于这是非闹市?大隐隐于市这种鬼话衣景依从来都不以为然,否则苏老夫人何必此时在她面前显露出来,仅是因为清欢吗?以苏家的本事根本无须苏老夫人出手。财自可通神,江湖上只要出得起价,救清欢根本就是小事,那么苏老夫人此行此举的目的究竟是何?她到底是何等人物? 再想那名为“言今未”的神秘道人,他说他应人所邀护守自己,会是谁?父亲衣无尘吗?连她自己都不会信。那是母亲吗?出生之时来过的道人会不会就是此人?若是,那便是他的一句话让自己的父亲冷落二十几年,那自己是该恨的,可今日他却有那样一番话。她突然想起另一段话,就是了空大师手札中的一段话:时日未知,一道人坠谷底,伤重锁心引,救之。三月有余,原道佛本无通,但吾二人交好。道者术法甚强,吾知有缘人灾劫难自,遂邀道者一同护守,欣然应允。吾渐灭,无力护守,留此谷以助有缘人,而道者护谷外有缘人。 “此语之中所谓的有缘人难道就是我?而那道者便是言今未?可为何要护守于我?不过只是一个无名小辈。灾劫难自?是何等灾劫?那道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何寻找如何得知?”衣景依心中默想着这一些,同时也举头四下打量了这山洞,才回想起这十几年来了空谷在她的生命中起了极重要的作用。她的武功得以进步神速皆因这谷里的果子,而了空大师似乎算好这果子初熟是在我发现此谷之时。她的医术,她的心境皆是拜了空大师所赐,这一切不是巧合,可她更觉神秘,到底为什么两位大师都要护守她? 24、救接苏清欢(上) - 今生错 - 萧若陌 24、救接苏清欢(上) 思思想想,不觉天已蒙亮。衣景依回过神来发现火堆已然熄灭,回头望去,夜天竟直直坐在那里,似一夜未眠。 “没睡么?可知这样会影响你病愈的时间。”衣景依淡然问道。 “我……我担心你。”夜天的声音有些嘶哑,许是这一夜让他有些凄然。 “担心我?”衣景依原以为是句玩笑话,但那嘶哑的声音让她不得不当真,可她又不愿意去当真,她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担心我做什么?个人自有天命,夜大哥无须太过在意。” “你说你今日前去可能会回不来,我如何不担心?” “你放心,药谱里都记着呢。即便没有我,你自己也能解毒,只是可能要晚一点才能出谷而已。” “我并非此意,你是明了,我是实在担心你的安危。”夜天眉头微皱,语中微有怒意。 衣景依自是知道也听得出话中的真诚,可她此行的不确定太多,她也真的是不知道能不能回来,所以必要的安顿还是要做的。 “谢谢夜大哥,此番前去不知有何结果,若我当真无法归来,你伤好后从那湖底,潜到最底的涌道一直向外,直至外面的大河。记得了空果每日服用,且入药外敷,记得七日一换,记得莫要沾水,记得……”衣景依难得微笑的告之着这一切,但话还是被打断。 “莫要再说这许多,我是要等你回来,为我做这一切,你定会回来不是么?”夜天听着衣景依像是必死不回一般的叮嘱,心中滋味杂乱。他是一国之主,竟无法保护自己爱的女子,情何以堪! 衣景依只能回以淡笑,没再言语,可心中异样的想法和情绪宣然而出,若这眼前的男子当真就是梦中千万遍伤她至深,但她却爱也至深的男子,她又如何舍得这样离去?可她又如何去承受那种类似梦中彻骨的痛?罢了,今日之事由不得她,回得来再想这许多吧。 “我去了。”衣景依只讲三个字,她此时的心情实是不允她说太多,否则她怕她真的舍不得离去。 “我等你!”夜天从始至终并未拦阻过衣景依,他也深知如此重情之人,哪里是他能拦的住的。 衣景依听得这有力的三字,全身微怔,回头只看了一眼夜天,没有任何表情,终还是转身出去了。夜天没有跟出去,他怕控制不住自己,想留下她或随她而去。此刻他只在心中默语:“你若归来,我今生不负不弃!”他的爱不是浓烈,不是起落,只是平淡,可他知,平淡才是最真,才是最爱。 苏府大宅中苏千江心急的在厅中踱来踱去,眼还不时的向外看去。 “母亲,景儿今日会来么?”他知他母亲不是凡人,只是衣景依才是对方指明要的人,可他又不愿意衣景依去换苏清欢,其实此时他内心矛盾难耐。 “过来坐下,怎的这把年纪还是心境不安。景儿今日定然会来,即便景儿不来,你以为欢儿能有何事?”苏老夫人气定神闲的回了苏千江的问题。她实在不明白,这个儿子为何这般不争气,每每看到他这样子,她心里的气就蹿出来。 苏千江看了看自己母亲,眼中尽是复杂,但也不言语什么,依旧是踱来踱去,不时向外张望。苏老夫人老眼一撇,闭了起来,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衣景依自谷中出来浑身尽湿,只不过此一次心急的很,等不急烘干衣服,便到坊间的衣裳铺子里随意选了件清淡衣服。平日青衣素服的习惯了,此番竟取了一件鹅黄色衣裙,在这春日里这样的颜色好似新芽吐蕊一般,显得生机勃勃,只是那一张绝美的脸与这衣裙似稍有些不搭。她倒也不在意这许多,上身之后付钱也不问是多或少便急急往苏府行去。铺子老板自是认得她衣家大小姐,更晓得她与那个苏家的小魔女是甚关系,多多少少的也不去计较,当真也是不敢计较啊。低头看着手中不多银两,面有难色叹道:“这衣家小姐眼光倒是狠得,乾坤西陆流传来的‘雪纱’,可是价值不菲呐,今日我算是赔了。” 走过几条街巷终是到了苏家,当衣景依着这一身衣裳出现在苏府里时,来迎的清儿眼中诧异极其明显,想这衣大小姐平日里从来不穿青色之外的衣衫,可今日却是换了喜好了么?还是遇了什么特别的事才让她一改十几年的习惯。清儿这样想却没敢多问,因为衣景依的脸色并不温煦。 衣景依人还没到厅里,身在院里就开了腔。 “奶奶,苏伯伯,景儿来了。我们即刻启程吧。昨日我去探过那城南庙了,为免节外生枝,我们快些走吧。”一段话讲完,衣景依才进得厅里,她实在不想再拖延,她怕苏清欢会有事,她太了解苏清欢的性子,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胡闹惯了,万一惹恼了那些贼人,后果必不会好。 苏千江见衣景依进来,脸上喜色难掩,转脸望向苏老夫人,眼中透露着佩服。其实苏千江往日并非这样,只是这次涉及的是他至亲之人,才乱了分寸。他知,他在母亲眼中是无用之人,一直以来,母子二人的关系就紧张着,但他始终不曾有何不敬。 “景儿切勿匆忙,今日奶奶与你一同前去,不必太过担心。景儿还未用过早饭吧?清儿,备餐,让景依小姐先用早饭。”苏老夫人说的安安稳稳,但衣景依却听得焦焦急急,她实在是捉摸不透这老夫人葫芦里卖的是哪方神药。是夜一夜未想明白,今日一举倒更让她心疑难耐,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得乖乖听话去吃。尽管索然无味,也须得沉着应着,以不变应其变,或许可能看出端倪。 一餐完毕,衣景依起身又折回到堂厅,苏千江已不在厅中,只有苏老夫人坐在上座闭目养神。似乎感觉到有人过来,她睁开老眼盯着衣景依。衣景依尽管觉得那眼像是一双手一般将她扒光看光,但还是站在那里不动声色,她越来越不懂,却也开始明白,再不能以真实的自己去示于这老夫人眼前了。 审视半晌,苏老夫人才轻轻点头。衣景依自那眼里看到了一种满意,可心中的难过不禁一袭而上,她知道在眼前这个老奶奶的眼中,她已然不是最初的景儿了。她也明白,自她展露武功起,许多东西就注定会不同,只是她还是免不了的难过。一直以来,她确实只想以真实的自己示人,但无奈自己的身世惨淡。真实竟成了她遥不可及的东西,然,当她真实的时候,一切的一切就变了模样,她如何不难过。 “走吧,清儿,去让管家备轿!”苏老夫人边吩咐边着,边上前拉住衣景依的手挎在自己臂间。青蛇杖在出厅后的第一缕阳光的照射下流出幽幽的寒光,这光进入衣景依的眼中变成骇然。以前从未感觉到这杖有何不同,今日主人杀气一现,这杖竟也充满杀气。然而这一切,她只是无声的看在眼里,不露丝毫异样,她却没发现苏老夫人眼中更盛的满意。 25、救接苏清欢(中) - 今生错 - 萧若陌 25、救接苏清欢(中) 一青一紫软轿停在城南姻缘庙前,其上下来一位花发老都和一黄衣女子。下轿后黄衣女子主动走近老者,将其搀扶着。老者回头不知说了些什么,随从的轿夫和丫头便都离去了,只剩下一老一少两人缓步走着那条石板路,正是苏家老夫人和衣景依二人。 今日风和日媚,庙中求姻缘者来来往往,尽着早春之色,面上还存着丝丝的羞涩,想来应该是求了好签吧。衣景依望着这些人,脸上不由得生出些暖意来。 “奶奶,过去这前殿便是后院了。”两人同跪在月老神像前,佯装恭敬参拜,衣景依悄声提醒道。 苏老夫人并未睁眼,只是淡淡开口说:“拜神即要心诚,否则如何能为景儿求到好姻缘。”话虽如此,可这苏老夫人一早已经散出感觉,分明知晓这后院里除了苏清欢在睡觉之外,尽是些庙里的人而以,这些人,她清晰的感觉到没有任何功力存在。这一切衣景依并不知道,以她此时的功力和资历,还不足以与苏老夫人这样的一国顶尖高手相比。 “是,奶奶。”衣景依也知道此时此地,苏清欢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一个如此绝顶的高手在这里,她怎么会任由自己的亲人出事。一切想通透之后,她也安心拜起月老来,只是拜,她心中并无所求,至少现在没有。 二人静拜完成,上香之时,衣景依的香又一次自行折断,这让衣景依有些无语。又换了三次,均是同样的结果,这次倒引来了苏老夫人第一次不解的眼神,衣景依无语的摇摇头,别过头对着微笑的苏老夫人说。 “奶奶,这月老不愿意为景儿牵份好姻缘。”衣景依装着懊恼,其实她自己一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只是她自己也无法解释,更不可能跟别人解释的清楚了。想着昨日的青红之光,还有那个叫言今未的道人,她忍不住叹息一声。 “无妨,奶奶为景儿求了月老,奶奶的香无事,便是月老应允了奶奶所求。”苏老夫人虽然不解,但也不说什么,这些事与今日之事并无太大关联,她也不放在心上。 “奶奶,您真好!”衣景依撒娇一样拱进苏老夫人怀中。 “走吧,清欢还在懒睡,我们去叫醒她。”苏老夫人轻拍衣景依的背,脸上慈笑始终不变。衣景依退出怀,微微点头,便又挽着苏老夫人向后院行去。 让衣景依觉得特别奇怪的是,后院中并无她想像的剑拔弩张的氛围,而是清静的只有几个普通人来来往往。而且苏老夫人居然丝毫无防的径直走向其中一间上锁的厢房。只见苏老夫人似是暗力轻运,那锁已然碎裂。衣景依将这情景看在眼里却叹在心里,她自问此时的自己断不能做到如此轻松,这苏老夫人也越加神秘。 推门进屋,只见这屋里除了床上的苏清欢竟真的空无一人,衣景依不禁回头看了一眼气定神闲的苏老夫人,心中暗自佩服不已。她扶苏老夫人缓缓坐在下桌边,四下打量一番,才踱去床边,轻摇苏清欢,口中也念道:“清欢,醒来了,我与奶奶来接你了。”哪知那苏清欢拍掉衣景依的手,翻个身继续睡去。 衣景依无语,心想着,这哪是绑架的样子?那些贼人也太过纵容这丫头了吧,怪不得苏奶奶一点也不着急呢,难道说她一早就探过此处见得清欢无碍才这般气定神闲的样子么?只是衣景依不明,那些贼人呢,不是叫她来换回苏清欢的么,该不会是设下什么圈套让几人来钻吧。其实衣景依心中的警惕一直未除,想到此处内心里的警惕更盛起来,只因这一切太不寻常不是么。 “苏清欢,你再不起床,景依姐姐我就独自玩去了。”衣景依故意大声的吼了两句,一来是要叫醒苏清欢,二来就是想要试探一下那些贼人。只是这一招对苏清欢太管用了,对那些贼人倒是没什么用处。 只见苏清欢腾的一下就从床上坐起身,口中还念叨着:“带清欢一起去玩呐。”片刻之后才揉了揉眼睛,看清眼前人。 不待衣景依反映过来,苏清欢已经一把拉她进怀,害得她一个趔踞就扑倒在苏清欢身上,苏清欢也支撑不住向后又栽倒在床。二人姿势暧昧的倒在床上,苏老夫人直是摇头慈笑。 “苏清欢,你干什么啊!”片刻之后衣景依反应过来,腾起身来,一脸幽怨的对苏清欢说。可苏清欢却眼含热泪的看着衣景依,也不说话,小嘴一撇一撇的。衣景依知道,如果她再不出手,下一刻这个丫头一定就会哭起来。 “怎么又要哭?谁欺负清欢了?看景依姐姐去扒了她衣服来给清欢看。”本以为这样说过之后苏清欢自然会破涕为笑,可是苏清欢倒真的抽泣起来,浓重的哭腔里冒出一句话让衣景依顿时也同样泪涌。 “姐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吓死我了。” 衣景依无声再次将苏清欢拥入怀中。苏老夫人看着二人相拥慈笑更甚,但猛然间,她意味深长的向屋外望了一眼。 26、救接苏清欢(下) - 今生错 - 萧若陌 26、救接苏清欢(下) “果然是今日,青蛇使不减当年,反而似乎有过之于当年种种,看来我选对了。”西子修一脸阴寒的背手而立于庙西的一处野坡之上,银灰色长衣随风而起,也荡着丝丝寒气。身后是幽、游二魂及其他门人。 “门主,我们果真这样放过那青衣女子了么?”幽魂心有不甘的说,那日在苏府受的气,他实在觉得有些难以下咽。 “此番绑了青蛇使的孙女,又让其以有用的青衣女子来换,你当真以为青蛇使好欺负?当真以为她会尽依你我?”西子修目视庙前垂柳,幽幽冷语。 “区区青蛇使,竟敢与太子抢人,如此便让过,也太便宜她。”幽魂不死心继续说着。他就是想让西子修这个门子去教训一下那该死的青蛇使,以他看来西子修才是现在临国一等一的高手,若然动真格,那青蛇使定然讨不到好处去。 “休要再言,此事我自有主张。”西子修不耐烦喝道。幽魂马上听话乖乖不再多言,只是目露愤恨的光芒回望姻缘庙。一旁的游魂将一切尽收眼底,却只是无表无情的看着,心中不知盘算着什么。 苏清欢终是止住哭声,缓缓才开口想问衣景依这几日哪去了,但衣景依皆巧妙闪避应付过了。她断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了空谷中的一切,何况此时眼前还有一个高深难测的高手,她若稍有不慎就可能陷夜天于危险之境。她并非不信苏家人,只是苏清欢喜言,难以保守秘密,而苏老夫人现在连衣景依自己都还没搞清楚她是何等身份,自然不能太过露白。 衣景依催促着苏清欢快些起身,手里还举着罩衣等着给苏清欢穿上。苏清欢的脸在想到她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就垮了下来。 边穿衣服,边轻轻的自言说:“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修公子。唉……” 声音不大,衣景依没有听到,但苏老夫人反就听的真真切切。 “修公子”三字入耳,苏老夫人一始不变的慈笑终于变成了僵硬,她的欢儿难道对那临国太子动了心?这如何使得! “欢儿,速速更衣,随奶奶回去。”苏老夫人自然知道堂堂临国太子与她这小小苏家的掌珠是不可能有结果,而且也万万不能在一起,可清欢不知,景依不知,她却也不便讲出来。她以为,至少西子修的身份与眼界不会看上苏清欢,只是她还是低估了苏清欢的魅力和手段。现在的苏老夫人,万万不会想到,日后最让她头疼的事是来自她这个宝贝。 苏府大宅里一片喜气,并非嫁女娶媳,只是因为苏清欢平安归来。清儿早早就备了火盆放在大门口,苏千江也一直立在门口准备相迎。这个女儿是他与逝去的爱妻唯一的孩子,当年四处跑商偶遇落难的女子,便施以援手,之后两人便心生情愫。自此,苏千江才不再跑商,安定的回到家乡经商。次年,迎娶了昔日的落难女子为妻。八月之后,妻有孕,又十月苏清欢出世,而妻子却因生产时血崩之势落下身子孱弱。苏清欢三岁时,终是不敌身体元气耗尽,归西逝去。苏千江痛苦万分,发誓一生只爱妻子一人,绝不再娶,而苏清欢是她与妻子唯一的关联。这个女儿虽无她娘的貌美,可性格却活泼开朗,心性也善良如她娘一般,苏千江自是爱极了这个女儿,即便是宠到无法无天也不曾收敛。 “爹爹,欢儿回来啦。”苏清欢自软轿上下来,还未站稳就看见自己爹在那里迎着,一下就奔了过去。苏千江喜极泪纵,怀中女儿安然无恙,他比谁都高兴。 衣景依扶着苏老夫人走近父女二人时,苏老夫人不悦开口说:“回屋,在这里招摇什么?”衣景依似没听到一般,只是扶着老夫人向内堂走去。她已然习惯了苏老夫人的不同和难解,她知她必定不简单,秘密的深重,她一时寻不出来。一件难解与十件难解没有不同,她亦知道解一件,十件皆解,所以她不急不忙。许多事,你越想解开,越会陷入局中,难以明目客观。倒不如静待事情石出水间,或者跳脱出来,以旁者观之,或能明解。 苏千江听见母亲那般讲话,心中苦涩,但嘴上却从来也不多言。他只是拉着苏清欢跳过火盆也往堂厅而去。在这个母亲眼中,他自知是无用之人,除了经商的天赋之外,哪一方面都不及姐姐和大哥,只是现在能还能守在母亲身边的也只是他一人而已。他从不去计较太多,实在是正因为他的“无用”,才没沦为母亲复仇的工具,值此他很庆幸他的“无用”。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