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他的情话满分》 by绿妞妞 青葱校园 花式告白 愿每一个看文的你都能喜欢 2018/1/30存稿 * A市今年的第一场大雪,足足下了有三天三夜。 路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许多偏远的公交线路都已停工。 为了保持路面畅通,道路两侧热火朝天铲雪的志愿者大队随处可见。 行人们有的弓着身一点点向前行径;有的扶着身旁一切能抓住的东西困难行走,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会摔成狗吃/屎。 岳黎走出机场的时候,扫了眼地面,再看了下自己脚下那长约7厘米的高跟筒靴,不由得低咒了一声。 她的确是失策了,只顾着关注今天的天气预报如何。 不曾想,大雪竟是下了三天三夜,雪一停,路面便结成了冰。 她抬头,冷艳的眼望向天空,扯唇,似是有些自嘲地叹息。 五年了,她终于回来了。 这次回国,岳黎并未通知任何相熟的朋友前来接机,如今,她一人拖着笨重的行李箱,踩着高跟靴,独自在冰面上行走,那感觉真叫一个酸爽。 举步维艰,如履薄冰,说的就是她此刻的感受吧。 恰逢此时,一阵喇叭声响起,她顺着声音的起源看了过去,男人降下车窗,单手搭在窗沿边,慵懒而又讥讽地朝她一笑,“岳大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啊。” 她怔住,双眸微颤,似是不敢置信,“徐凡?” “怎么?喝了五年的洋墨水,连老朋友都不认识了?要不是我今天送朋友的机,还不知道你居然薄情成这样,人都回来了,却和我们这群老朋友说都不说一声。呵……”他嗤笑一声。 岳黎也不恼,回答极快,“我可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回趟自己的家还需要奔走相告吗?” “家?呵……你还知道这里是你的家?我还以为你去了趟英国,早就乐不思蜀,不愿回国了呢。” “那是自然。”她笑,笑容寡淡又薄情。 男人终是绷不住了,满脸怒容地瞪向她,“岳黎,你他妈的就不想问问知舟他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他的情绪过于激动,最后几个字几乎是用吼的。 岳黎被他骂得一僵,握住行李箱的手微微泛白,咬着牙,她轻笑出声,模样冷淡而残忍,“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何须再问?” 徐凡瞪大双眼,仿佛突然间就不认识眼前的女人了。 沉默良久,他冷笑,“岳黎,我今天真他妈庆幸你当年甩了霍知舟,像你这样没心没肺的女人只配孤独终老!” 说着,他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直到他离去,岳黎仍站立在原地,高档跑车的汽车尾气喷了她满脸,她似是毫无感觉,静默片刻,她拖着行李箱拉杆继续着她的艰难前行。 徐凡越想越气,油门一踩,直接去了霍氏集团。 怒气冲冲地闯进了霍知舟的办公室,直到最后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还有种余气未消的憋闷。 霍知舟眉心蹙起,右手随意拿起一份文件,迅速浏览,准备签字,声音似有不耐,“徐凡,麻烦你以后进我办公室前先敲个门,别随随便便的,跟逛菜园子似的。” 徐凡冷哼一声,“我都快被人给气死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霍知舟闻言,连眉头都没抬一下,轻笑不语。 望着霍知舟这副淡定自若的样子,徐凡就没好气,“你就一点也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霍知舟仍是云淡风轻,注意力全在手里的文件上,“你不是每天都这样吗?” 脾气火爆,和只炸毛的鸡一般。 徐凡起身,压抑了许久,鼻腔哼哼,终是没忍住问出了口,“岳黎回来了,你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男人闻言,握着文件的手狠狠一顿,右手一抖,签名的那页纸霎时被钢笔狠力划破。 徐凡见他这般反应,恨铁不成钢地提醒着,“我警告你,别再跟那个女人纠缠在一起了,她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付出再多,她都不会有所感动的。” 霍知舟不说话,眼神仿佛飘到了不知名的方向,让人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知舟,你到底听到我说的话没?”徐凡见他半天不说话,急得不行。 霍知舟淡淡抬眸,状似无意地问道,“呵……她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徐凡被他问得一愣,随即,一声低咒,“操!这都是些什么事啊!你是不是被那女人下了降头?你难道忘了她当年是怎么绝情地甩了你?五年了!五年的时间都不够让你忘了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吗?” 霍知舟扯唇,笑容中几分苦涩,几分自嘲,最终却还是未曾回话。 到家后,岳黎整理好行李,洗了个澡,化了个淡妆,便拎包出门了。 她驱车去了一家名为December的酒吧。 李霖植一见到岳黎便热情地给了她一个拥抱。 他是中法混血儿,天生的浪漫主义者,也是唯一一个知晓岳黎当年远走他乡真正原因的人。 “怎么?回来了感觉如何?”他扯着嗓子喊,试图在这震耳欲聋的high歌里让她听清楚他的话。 她耸了耸肩,自嘲一笑,“不怎么样,刚回来就碰到了一个高中同学,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李霖植刚欲回话,眼神一滞,呆愣得跟丢了魂似的,岳黎诧异,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Joy,你怎么了?” Joy是李霖植的英文名,比他的中文名听起来顺口多了。 李霖植不说话,死死地瞪着酒吧的一角,岳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惊觉,李霖植的男友gone正和另外一个异国男人打得火热。 是的,李霖植是个基佬。 他的现任男友和他恋爱了四年,同居了三年,吃他的,穿他的,用他的,现今,却劈腿了。 这个消息对于李霖植来说,无疑是个致命的打击。 他怎么可能忍得了? 操起吧台的啤酒瓶,他便冲了过去。 岳黎见状,忙是跟上。 李霖植扯住男人的胳膊,厉声质问,“gone,你不是跟我说你出差了吗?这就是你所谓的出差?” 男人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被他抓了现行,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一时之间恼怒不已,咒骂了一声,“fack!” 李霖植见他毫无悔意,将所有的气都撒在了那个第三者的身上,他举起右手,用力一砸,啤酒瓶瞬间四分五裂,鲜血顺着第三者的头顶缓缓溢出。 岳黎惊得一颤,扯住李霖植的手臂便欲跑,可对方怎么可能善罢甘休,用污秽的英文乱骂一通后,掐住李霖植的脖子就欲挥拳。 岳黎本能地上前阻止,却被那浑身肌肉的异国男人,一个用力,甩出了几米开外。 伴随着“嘭”的一声巨响,岳黎被摔得七荤八素,疼得她只想骂人。 霍知舟和徐凡就是在这时进了December 。 此行,他们本是给高中同学庞虎接风洗尘,却不想,一进酒吧便是一阵巨响。 紧接着,男人的一声尖叫传来,“岳黎,你没事吧?” 闻声,霍知舟刚欲提起的步子狠狠一顿,不由得调转视线,他的脚竟是如同被人施了法般,再也无法动弹一步。 那边的岳黎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抓着桌边的一角撑了起来,对李霖植报以安抚一笑,“我没事。” 接着,她一步步走至异国男人身边,锐利的眼神直直地射向了他,仿佛淬了冰般冷酷无情,“我向来锱铢必报,从不吃亏。” 霍知舟闭眼,摇头苦笑。 呵……多么相似的对白啊,那一年,他第一次对她心动,她所说的第一句话不就是这个吗? 话音落,她抬腿,在男人错愕的眼神里猛然用力,狠狠的一脚踢在了男人的命根子上。 男人疼得嗷嗷乱叫,她眼眸轻抬,冰冷的声线仿佛能够冻结所有,“这就是做人小三的代价,祝你们俩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做完这一切后,她拽住李霖植的手,潇洒转身,不再做任何停留。 被她称作“婊/子配狗天长地久”的两人,一人惊愕得呆立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一人弓着身子疼得满嘴脏话。 走出December的时候,岳黎才算是松了口气。 李霖植突地脚步顿住,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然转身,又向里跑了进去。 “你干嘛啊?还想进去挨打吗?”岳黎冲着他的背影大喊。 李霖植并未回头,扔下一句,“岳黎,我还有事要处理,你先回去吧,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见他坚持,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一个人站在霓虹闪烁的街头,她上下牙关紧咬,禁不住揉了揉被摔得铁青的背部,却是疼得一颤。 呵……还真是糟糕透顶的一天呢。 吸了口气,她正准备抬步取车,身后那低而沉的声线幽幽传来,与记忆中的那个人牢牢重合,带着冷漠而疏离的口吻,震颤了她的整个心房,“岳大小姐,好久不见。” 她背脊僵硬,绷成了一条直线。 闭眼,深吸了口气,她转身,学着他的冷淡疏离扯唇一笑,“好久不见,霍知舟。” 2.第一次告白 时光追溯到2008年的夏季,岳黎高一。 16岁的岳黎遭遇了父亲出轨,母亲去世,小三带着一个八岁大的男孩告知她这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并且堂而皇之地入住了她家等一系列打击后,她的性格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巨变——抽烟,喝酒,打架,闹事,她几乎学了个遍,叛逆得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学校附近的那条巷子口,是学生们打架斗殴的多发区,也是一群成天惹是生非的二世祖约架的不二之选。 “舟哥,许华炫那小子约咱们来这里,他人呢?别是真要干起架来又怕得不敢来了吧?” 说话的男生叫庞虎,圆头圆脑的样子,煞是可爱,一群相熟的朋友都管他叫胖虎。 被称作“舟哥”的男生斜倚在墙边,低头,漫不经心地点燃了一支烟,眯眼,神色慵懒而痞气,“管他呢,怂包一个。走了。” 说着,他挥手示意胖虎散了。 两人转身,刚欲离去,便听一声尖叫划破长空。 出于好奇,两人看了过去。 只见一女孩跪坐在地上,身体抖得跟筛糠一般,脑袋不断摇晃,“岳……岳黎,我知道错了……真……真不关我的事,那天,真……真不是我叫人欺负你朋友的……” 被她唤作“岳黎”的女孩双腿修长,白的仿佛发了光般一只随意弯曲,一只斜踏在墙面上,那冷傲的模样好似能够睥睨一切。 只见她薄唇轻启,声音里含带着令人心惊的冷酷,“我向来锱铢必报,从不吃亏。” 阳光透过缝隙斜斜射入巷子里,女孩的侧脸仿佛被镀上了一圈又一圈金黄色的光晕,耀眼得让人连眼睛都无法睁开,在她身后,世间万物都好似成了陪衬,一瞬之间,万物俱寂。 霍知舟眯着眼,听着自己的心跳,一下两下,铿锵有力,犹如擂鼓般猛烈撞击,他捂住胸口,深吸了口气,心间仿佛被蜜蜂蛰了一下,痒痒的,麻麻的,又带着些许的疼。 一眼万年,仅此一瞬。 倏地,那名跪坐在地的女孩惊恐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似有不耐地蹙了蹙眉。 只见那女孩惶恐地瞪大了双眼,仰头讷讷地望向了岳黎,“那……那你……你想怎么样?” “昨天你不是叫人剪破了甄昕的校服裙子吗?”岳黎顿了顿,唇角微勾,残忍而决绝,“今天,你就别想穿着完整的裙子回家。” 说着,她拿起准备好的剪刀,扯住女孩裙摆的一角,“嗤拉”一声,裙子瞬间划出了极长的一道口子。 紧接着,又是几下撕扯,女孩的裙子破得惨不忍睹,堪堪遮住臀部。 做完这一切后,岳黎微微挑眉,看着她的笑容里仿佛甜美无害,却又令人不由得一个哆嗦,“这是给你欺负我朋友的一个警告,若是下次再犯,你就等着光着屁股滚回家吧。” 霍知舟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岳黎闻声,眉头紧皱,冰冷的眸子射了过来,带着明显的不悦,“偷听人说话很好玩吗?” 胖虎微怔,带着丝被逮了个正着的尴尬,“呵呵……我们只是路过,路过,这就走。” 他伸手扯了霍知舟的衣角几下,那人却是浑然不觉般伫立在原地。 胖虎疑惑抬眼,从下至上窥伺霍知舟,小声催促,“舟哥,我们快走吧。” 霍知舟长腿蜷曲,抵住墙面,微勾唇角,痞气十足,“岳黎是吧?我记住了。” 说完,拎小鸡似地拽走了胖虎。 一路上,胖虎都在两眼放光地表达着他的崇拜之情,“舟哥,你说刚刚那女生酷不酷?” 霍知舟眯着眼,嘴里叼着烟,舌尖抵着下颚,回想起女孩方才那冷傲的神态,笑得意味深长,“确实挺酷的。” “我就说嘛,我们班的女生能差到哪里去。” 胖虎自豪感爆棚。 霍知舟步子一顿,似是不敢置信,“我们班的?” “舟哥,你不是吧?开学都快半个月了,你连我们班有哪些同学都不知道?” 胖虎撇了撇嘴,补充道,“不过也是,你统共也没去上过几堂课。” “……”霍知舟黑着脸没说话。 胖虎见状,赶忙讨好地笑,“不过舟哥,你干嘛对她这么感兴趣,不会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吧?” 霍知舟垂眸,一双长腿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路面的石子,在胖虎以为他不会再接话时,突然站定,扔掉了手里的烟,用脚踩灭,目光灼灼地望向前方。 良久,他幽幽开口,“老子就是看上了,怎么着?你有意见?” “……”胖虎石化。 不一会儿,霍知舟抬脚,迈开了步子,胖虎赶忙跟上,“舟哥,你这是要去哪儿啊?不是说好了和许华炫那小子干完架后,就去网吧打游戏吗?我们走错路了。” “上课。”他丢下这么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朝着学校大门走去。 “……”胖虎嘴角一抽,内心长叹:说好的一起堕落,你却为了爱,悄悄改变。 上你麻痹,出去嗨啊。 霍知舟并未直接回班,而是先去了趟学校的小卖部。 胖虎认为他今天的脑容量绝对不够用,因为他完全猜不透霍知舟究竟在想些什么,只得跟个两百斤的傻胖子一样跟在他身后。 “舟哥,你不是说要去上课吗?”怎么来小卖部了? 霍知舟淡淡抬眸,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女生一般都喜欢吃什么?” “啊?”胖虎嘴巴微张,全程惊愕,“应该是糖……糖吧。” 霍知舟修长的手指滑过一堆五颜六色的糖果,皱眉选择,选来选去都不知哪种好,似是有些烦躁,索性大手一抓,全部塞进了袋子里。 “……”胖虎瞠目结舌,“舟哥,你……你这是要干嘛?” 霍知舟摇晃着手里那五颜六色的包装袋,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唇角勾起,意味深长,“送份见面礼给我未来的老婆。” “……”胖虎一个踉跄,显些跌倒。 呵呵哒,他们舟哥今天怕是被屎糊了脑子吧? 两人回班的时候,正好是课间休息,不少同学都因为惊诧而张大了嘴,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般,揉了好几次眼睛。 谁都知道育才一中有个大佬霍知舟,名声在外,却经常逃课,一周能见到他一次面已经算是个奇迹了。 但谁让他是校董的儿子,连校长都只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何况是老师和同学呢? 像育才一中这种学校的初中部有钱都不一定进的去,要求的是实打实的成绩顶尖才能进,而高中部却恰恰相反,没有一点关系和金钱进校都是种难事。 一大帮惹是生非的二世祖不过是来玩几年混个高中文凭罢了。 所以,当霍知舟出现的时候,他们才会如同惊掉了下巴般久久回不过神来。 当然,只除了一人。 此刻,女孩正低垂着脑袋,收拾着自己的书包,看样子又准备翘课了。 呵……还真是个不安分的主啊。 霍知舟如是想着,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向她迈进。 岳黎刚欲站起身子,头顶上一大片阴影遮盖住了她的视线,男生那混合着淡淡烟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陌生而又极具侵略性。 “喏,给你的,算是刚刚偷听的赔礼。”霍知舟偏头慵懒而痞气地看向她。 胖虎嘴角一抽,心道:舟哥,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啊!说好的给未来老婆的见面礼呢?什么时候又变成了赔礼? 岳黎轻抬眉眼,冷淡而疏离地扫了霍知舟一眼,“谢谢,我不吃糖。” “……” 这就尴尬了啊。 一旁的胖虎都为霍知舟捏了把冷汗。 谁知,霍知舟仿佛没听到般镇定自若,“无所谓,那你喜欢吃什么零食?我现在就去给你买。” “……”岳黎一愣,倒是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见他半晌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岳黎眉心微蹙,似有不耐,“麻烦让一让,你挡到我的路了。” 胖虎猛地吞了口口水,在内心里简直为岳黎疯狂打call。 霍知舟当然不肯,长腿故意一伸,随意搭在了桌角上,仿佛跟她杠上了般开口,“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我就让你走。” “不然呢?”她笑,笑得敷衍又嘲讽。 他耸肩,慵懒又痞气,“不然就这么耗一辈子吧。” 他故意将“一辈子”三个字尾音拖得极长,一句话说得性感又勾人。 本就高人气的霍知舟,这么一开口,不少女生都随之眼冒桃心,沉醉其中。 岳黎冷笑,“一辈子?” 霍知舟点头,故意凑近,“怎么样?够浪漫吧?” 岳黎咧嘴,猛地用力,一脚就踹在了他的膝盖上。 霍知舟毫无防备,被她一个大力,踢得踉跄一下,显些跪地。 女孩趁机溜走,临走前还不忘回眸讽刺,“霍大少,你撩妹的手法还真是俗不可耐啊。” “……” 女孩走了,徒留下霍知舟一人懵逼当场,半晌,嘴里啐了声,“操!” 徐凡是午饭的时候,才从胖虎口中得知的这事。 三人坐在肯德基里,徐凡笑的前仰后翻,“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假的啊?胖虎,你确定你故事里的男主角是霍知舟?” “是啊,舟哥今天可算是丢脸丢到太平洋去了。”胖虎一口咬住汉堡包,一口含糊不清地说着。 霍知舟一个冷眼扫来,吓得他立即噤了声。 “知舟,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徐凡简直不敢想象,这个日天日地的祖宗居然会喜欢上一个女生? 他还以为他的脑子里除了游戏就是篮球,要么就是打架挑事,又或者是“惹我者死”的这种豪言壮志,反正,不论是哪种,都不可能会像是现在胖虎口中所说的那般,令人惊得瞠目结舌。 霍知舟斜眼瞥了他一眼,扯唇嗤笑,“怎么?老子就是认真了,你有意见?” 徐凡闻言,被他噎得一口可乐呛得眼眶都红了。 * 翌日清晨,岳黎又是卡着点来的学校。 刚进教室,她便觉每个人都在窃窃私语,或艳羡,或好奇,或看好戏似地睇着她。 待她走至座位才总算是知晓了原因。 此刻,她的座位已经被六个麻袋般大小的零食所包围住了。 透明的塑料袋里,依稀可见五颜六色的包装袋:有奥利奥,趣多多,棒棒冰,旺旺仙贝,浪味仙,乐事薯片,泡椒凤爪,恰恰香瓜子,卫龙辣条……总之,只要是你能想到的零食,里面就应有尽有。 当然,除了糖以外,只因她昨日随口说了句,她不喜欢吃糖。 饶是淡定如岳黎,也不免有些咋舌。 就在她怔忡原地的同时,身后的男声幽幽传来,“你不愿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但我想,这里统共有208种零食,总有一份会是你喜欢的。” 岳黎无奈转身,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口里挤出了一句话,“这么看,我还真该谢谢你啊。” 男孩耸肩,带着几分得逞的笑意,“不客气。” 3.第二次告白 岳黎简直是被他给气笑了,也懒得跟他计较了。 她眸光一亮,计上心来,随即,招手吆喝,“来来来,都过来看看,你们霍大少爷请客,想吃什么随便拿!” 胖虎闻言,虎躯一震,握着油条的手一抖,三根油条因为手滑,直接跌落在地。 他的早点啊!内心简直在滴血啊! 他就在这么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的犹豫中,足足纠结了有三分钟。 “不愧是我霍知舟看上的女人,就是大气。” 直到霍知舟慵懒的声线幽幽传来,胖虎握住豆浆的手再次一抖,好家伙,这次真的是油条豆浆全军覆没了。 “舟哥,我只是想好好吃个早餐,单身狗求放过!”胖虎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只可惜,他的祈祷,对方并未接收到。 看着那群蜂拥而上抢零食的同学们,霍知舟双腿一横,随意拽了名男生,右手款住对方的脖子,用下巴指向岳黎,“怎么?拿你舟嫂的零食,不会说声谢谢吗?” 对方吓得瑟瑟发抖,忙是低头说了声,“谢谢。” “谢谢谁?”霍知舟尾音上挑,带着几分威胁。 男生忙改口,“谢谢舟嫂。” “声音太小听不见。”霍知舟有些恶趣味。 男生再次开口,声音大得简直能够掀翻屋顶,“谢谢舟嫂。” 霍知舟心满意足地点头,拍了拍男生的脸,“不错,声音洪亮,有潜力。” 徐凡走路一个踉跄,差点就跌进了垃圾桶里。 恰逢此时,班主任抱着一摞作业本与教科书,气势冲冲地走了进来,狮子吼般扯着嗓子喊,“上课铃响了这么久,你们都聋了吗?围在一起干什么?还有你,乱喊什么,什么谢谢舟嫂。啊?小小年纪,一个个都不学好,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走走走,都坐回自己的位置去。” 班主任名叫金玉花,教语文,被一群同学私底下唤为“如花”。 如花这一吼,众人如鸟散。 她是典型的讲起课来便浑然忘我,就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只要你坐在这里,就给我认真听讲,不然,就给我滚蛋! 今天这堂课主讲舒婷的《致橡树》,如花异常感性,连带着开口发问时的声线都柔和了不少,“好,有哪位同学愿意把这篇课文读一遍?” 霍知舟本是斜靠在椅背上,毫无兴趣,身旁的胖虎兴奋地拍了拍他的肩,“舟哥舟哥,快快快!举手!” 霍知舟看傻子般斜睨着胖虎,“你脑子有坑?” “不是啊,你看,这课文是他妈的情书啊!你刚好可以借花献佛念给嫂子听啊。” 霍知舟狐疑地翻开课本,定睛一看,嘿,还真是!开头就是句“我如果爱你”。 这年头,就连高中语文课本都开始鼓励早恋了? 他赶忙举手,还生怕老师看不见似地站了起来,“老师,就我读吧。” 如花握着粉笔的手一滞,扶了扶鼻梁上的近视眼镜,躬身往前凑了凑,仔仔细细打量着说话的男孩,仿佛有种出现幻觉般的震惊感。 霍知舟?那个连来学校都是种奇迹的二世祖,居然会主动举手回答问题? 想是这么想,如花内心还是挺欣慰的,忙是点头应允,“嗯,霍知舟同学不错,能积极举手回答问题,也算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霍知舟根本不想听她啰嗦,拿起课本,清了清嗓子。 他启唇,语句字正腔圆,宛如对恋人的呢喃,又如耳鬓厮磨般的亲密,“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也不止像源泉,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岳黎埋着头,听着他一本正经地乱读一通,实在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霍知舟念完坐下,紧接着,如花点评,“呃……那个霍知舟同学读的不错啊。就是……有几个字的读音要纠正一下啊,是【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不是【我们共享雾霾、流风,工兒】啊。” “……”霍知舟扫了一眼胖虎,恶狠狠地瞪向他,“我读错了你他妈的怎么也不提醒提醒我?” “舟哥,真不怪我啊,就我这语文水平,哪儿能听出你读错了。”胖虎委屈极了。 “……”这回好了,逼没装成,还狠狠地打了回脸。 * 三天后,岳黎刚出家门,便见一男生双手抱臂,斜倚着自行车,笑得痞气又邪魅。 岳黎皱眉转身,直接无视了霍知舟,准备换条路线去学校。 霍知舟忙是蹬上脚踏车,跟在了她的身后,“喂,岳大小姐,要不要坐我后座看看这个城市有多美好?” “……”岳黎不理。 “岳大小姐,你家小区环境挺好的啊。看来,我以后得多来转转了,这里的空气还真是好啊。” 他说着还煞有其事地闭眼深吸了口气。 岳黎瞥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霍知舟见她终于愿意搭理自己了,急着表现,“我爸是校董,我想看一下学生的通讯录也不是什么难事。” 岳黎冷嗤一声,“难怪。” 他反问,“难怪什么?” 岳黎鼻腔哼哼,“难怪你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 “……”敢情在这儿等着他呢。 岳黎说完这句话后,扯着书包带子,快步向前走去。 霍知舟跳下车,也不急着说话,撑着自行车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岳黎被跟得烦了,陡然顿住脚步,霍知舟一个踉跄,差点连人带车翻倒在地。 “霍大少爷,你究竟想干什么?”她不耐开口。 他撇嘴扯唇,笑容无害地凑近她,“难道是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那好吧,从现在开始,我霍知舟正式通知你,我要追你。” “呵……那算我拜托你,可不可以别再追了。”她斜眼瞥他,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霍知舟反手扶着自行车,腾出的那只手竖起食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唇角的笑意,欠揍极了,“不可以。” 她美眸怒视着她,“为什么?霍知舟,我没空和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我不喜欢半途而废,喜欢就是喜欢,追得到是我的本事,追不到——”他顿了顿,高大的背影微微前倾,与她视线齐平,差一厘米就要亲上了她,那痞气的模样简直苏炸了,“我就追一辈子。” “……”岳黎别开脸,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不再看他。 跟在她身后,霍知舟不时来上几句问话,均被岳黎给无视了。 见状,他也识趣地闭上了嘴。 经过一家超市时,霍知舟将手里的自行车强行塞到了岳黎的手中,“你等等。” 说着,他便一阵风似地跑走了,再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瓶冰可乐,“喏,给你的,我观察了一下,所有的饮料里面,你最爱的还是可乐。” 岳黎怔忡地望着眼前的男孩,因为跑得急,额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几缕碎发随意地耷拉在鬓角,脸色红润,阳光而帅气,笑容灿烂得让人一瞬之间甚至睁不开眼来。 她想,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还真是傻啊,可为何她会莫名地觉得,此刻的他,傻得有点可爱呢? * 从那以后,霍知舟应验了他自己的那句话——他开始真真正正地追起了岳黎。 于是乎,他风雨无阻地接送岳黎上学,放学。 这么坚持了一个星期后,岳黎终是忍到了极限,“霍知舟,你究竟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成吗?求求你别再跟着我了。” 他笑,笑得暧昧又痞气,“我喜欢你不喜欢我的样子,你愿意改吗?改成你喜欢我的样子。但是怎么办呢?不论你是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我都还是喜欢你。” “……”这骚话说的,不去写小说都浪费了他的才华。 见她半天不回话,霍知舟继续道,“你要问的我都答了,现在该我问你一个问题了。” 她回眸,扫了他一眼,眉心微蹙,“有话快说。” “你究竟为什么不喜欢我?”霍知舟学着她方才的语气问了一遍。 岳黎沉默片刻,想了想,开了口,“不喜欢的多了,我不喜欢男生抽烟,喝酒,打架,闹事,最重要的是我讨厌满嘴脏话的男生。” 其实,她只是随口一说,抽烟,喝酒,打架,闹事自己哪个没碰过?也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她不过是故意挑他的毛病,想让他知难而退罢了。 谁知,男孩沉思数秒,目光虔诚而认真地睇着她,“好,既然是你讨厌的,我都改。” 她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竟是怔忡当场,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了。 4.第三次告白 恰逢此时,岳黎的手机铃声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她迟疑了片刻,还是接了起来。 对方不知道和她说了些什么,只见她脸色大变,拽住霍知舟的袖口,急切地道,“能不能先送我去一个地方,我有急事。” 霍知舟见她表情凝重,也跟着收起了调笑,长腿蹬上车,催促着,“上来吧,要去哪里我马上带你去。” 岳黎说了个地点,霍知舟果然如从前带她上学时那样骑得飞快。 只不过以前是故意要逼着她抱住自己的腰,而今是真的十万火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岳黎便是看中了霍知舟的车技,才拜托他带她去的,不然,她铁定不会开口让他送她。 岳黎到的时候,逼仄的巷子口里黑压压的一片,她睁着眼却是什么也看不见,一瞬之间所有的担忧与恐惧涌上了心头,她试探地叫了几声,“甄昕?甄昕,你在吗?” 霍知舟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 不知是谁骂骂咧咧了几句,老旧的声控亮起,一缕微光照了过来。 就是这一抹微光让岳黎看清了那个蜷缩在一团,衣衫破碎,眼泪沾湿了满脸,狼狈得让人心疼的女孩。 她心中揪痛,回眸,警告着身后的霍知舟,“立刻转过身去,你再敢多看一眼试试。” 灯光本就昏暗,再加上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甄昕所在的地方刚巧成了一个死角,他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但他却从岳黎的神色里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头一回,他没有调笑,没有反驳,听话地转身,不再往巷子里多看一眼。 岳黎疾跑过去,从书包里取出了她的校服外套,将甄昕裹了个严实,颤抖着双唇,惊痛地问道,“谁?究竟是谁?谁把你弄成了这样?我去帮你报仇!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岳黎情绪太过激动,看着女孩破碎的衣衫里满是青紫,她就算再傻,也猜到了甄昕方才都经历了什么。 她最好的朋友,被人给糟蹋了,她怎么也无法消化这个事实。 女孩暗淡的目光里溢满了绝望,握住岳黎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没……没事了……你别激动,他们没得逞,我没事……” 见她的目光恳切,不像是在安慰自己,她这才松了口气,死死地抱住她,尽可能的安慰她,“甄昕,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相信我。” “刚刚有个好心的老奶奶看我这样就把她的手机借给了我,我除了给你打了一个电话外,还和我爸、我姐说你一个人在家有些害怕,今天我到你家陪你住一晚,让他们不用担心。所以,大梨子,我今晚能不能去你家住一晚?我这个样子,怕……吓到了我爸和姐,拜托你了。” 岳黎身形一滞。 回她家住?她早上才和岳芝山大吵了一架,收拾好了所有的衣物离家出走了,现下要她再回去,着实有些困难。 她再次拉开书包拉链,开始翻找,找到最后她甚至将整个书包都反了过来,倒光了所有的东西还是没找着她的钱包。 该死的!出门时被岳芝山给气晕了,连钱包也没带,现在她身无分文,大晚上的让她们住哪儿去? 思忖半天,她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走向了霍知舟,“霍知舟,你能……借点钱我吗?” 他背对着她问,“我现在能转过来了吗?” 岳黎瞥了甄昕一眼,见她点头,也松了口,“可以了。” 霍知舟这才转身,掏出钱包,整个交给了她,“都给你够不够?不够我再去取。” 岳黎打开钱包,随意瞥了一眼,怎么看也是好几千了吧,别说是找个酒店住一晚了,吃几顿好的都是绰绰有余。 从里抽出了三张一百元的红票子,岳黎将钱包还给了他,“这就够了,多余的你自己拿回去吧,借你的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谢谢你,希望你不要将今晚的事情说出去。” 他一本正色地点头应她,“好。” 三人并未成年,很多大型酒店都拒绝接他们的生意,他们只能找那种小店。 但弊病是那种不用身份证便能入住的民宿,环境都是十分混乱。 “霍知舟,其实你不用跟来,我们两个自己可以的。” 岳黎试图劝说他离开,可霍知舟坚持,“这里环境太乱了,你们又是女孩子,我不放心。待会儿开两间房,你和你朋友一间,我就住你们隔壁,有什么事随时叫我,反正这里隔音效果也差,你们说话大点声,我应该能听得到。” 岳黎没法,赶也赶不走他,就随他去了。 进了房,她先让甄昕去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找老板借了吹风机,替她仔仔细细地吹干了发,“没事的,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甄昕点头,显然是累极了,躺在床上便闭眼睡着了。 不一会儿,床上的女孩开始反反复复做着噩梦,整个人犹如在水中泡过一般,湿了个透。 她偶尔惊声尖叫,偶尔低声啜泣,睡得很不安稳。 岳黎不住地给她打水,擦拭着她身上的冷汗,与眼角的泪。 整整一晚,她都没有闭眼,直到天刚蒙蒙亮,躺在床上的甄昕才算是睡安稳了。 她累得顺势趴在了甄昕的床头,就这么闭眼睡熟了。 这一晚,霍知舟同样一夜无眠。 一来,他是担心两个女生的安全;二来,她是怕岳黎一个人忙不过来需要他的帮助,他就睁着眼,一直等着。 但他一直等到天亮对方都没有来找过他,他只能从这隔音极差的墙壁断断续续地听着甄昕的梦语。 其实,他也挺难受的,在他看来,岳黎很在乎甄昕这个朋友,但她却遭遇了这样的事,岳黎自然是开心不到哪里去。 而他只要一想到岳黎不开心,心里便堵得有些难受。 起身,他出门去买了些早点,再回来时,站定在门外,徘徊了许久才敲门。 开门的人是岳黎的闺蜜甄昕,她显然很惊讶,她以为霍知舟昨晚就已经回去了,不曾想他竟然在隔壁守了她们一夜,更确切的说,是守了岳黎一夜。 甄昕弓着身子,尽量放轻脚步声,竖起食指朝霍知舟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抱歉,大梨子还没醒,她昨晚照顾了我一夜,今天刚好不用上学,我想让她再休息休息。” “好的,我买了早点,你先吃一点吧。要是你忙的话,就先回去吧,我来守着她。” 霍知舟不太会安慰人,与甄昕也不算太熟,犹豫了许久,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甄昕上下打量了男生许久,并不熟,以前也从未听岳黎提起过他,对他多多少少都带着几分警惕感。 但一想到他无条件地守了岳黎一夜,她的内心又有些松动了。 男生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忧,也不恼怒,坦然一笑,“忘了介绍,我叫霍知舟,是岳黎的同班同学。”顿了顿,他再次含笑启唇,眼底里满是认真与坚定,“也是岳黎的追求者。” 她一怔,没想到他竟这般坦诚,反倒显得她有些小人之心了。 “谢谢。”她接过早点,侧过身子让他进屋。 霍知舟长腿迈开,眼神落到了趴在床上的女孩身上。 女孩紧闭着双眼,长而卷密的睫毛犹如蒲扇,阳光正盛,投射在女孩精致的侧脸上,镀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光晕,她那白皙的脸仿佛发了光般耀眼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他就这么看痴了,久久站立在原地,没有再向前迈进一步。 甄昕略带尴尬地咳了几声,打断了他的恍神。 男孩挠了挠头发,似是有些害羞,不自在地别开了眼,快步走至了床对面的板凳上坐定。 这个清晨,岳黎并不知道,男孩眼里那溢满的柔情仿佛能融化天底下最为冰冷的心。 —— 三人走出民宿的时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岳黎带着甄昕先行离开,而霍知舟则留下来负责退房。 夏天的风带着股热气扑面而来,吹在人身上粘腻腻的,热得慌,甄昕将双手当成了扇子,拼命地扇着风,“我都快被烤糊了。” 岳黎盯着她许久,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问出了口,“甄昕……你……还好吗?” 女孩脸色骤然一僵,随即笑容夸张地左顾右看,“呵呵……我能有什么?就当是被狗咬了几口呗。怎么着?你被狗咬了难道还要咬回去不成?” 甄昕虽是这么说,但手里紧握的双拳却是青筋凸起。 她已经做好了打算——周末一过,她就去找雷文诺那个畜生报仇,大不了同归于尽。 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事发第二天那个猥琐她的主谋就转学了。 她根本就寻不到对方的踪迹了。 当然,这也只是后话了。 岳黎看着她脸上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也不戳破,难过地转移话题,“怎么?待会儿回去还是跟我一起出去嗨?” 甄昕沉思了片刻,牵起笑容,“我还是回家吧,不做你和霍知舟的电灯泡了。” 敢情她以为她要和霍知舟一块去玩? 她无奈解释,“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别骗我了,你睡了一个早上,他的眼睛就跟长在你身上了一样,你是没看到,他眼里的那个神情,啧啧啧……怎么说呢?简直是让人看了直起鸡皮疙瘩。” 岳黎一怔,睫毛微颤,“你是说……他……盯着我看了一个早上?” “对啊。”甄昕抬眸,用胳膊肘怼了怼岳黎,暧昧调侃,“怎么样?人家小哥哥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你就没有半点心动?” 5.第四次告白 岳黎抬头望向天空,思绪仿佛飘到了那久远的记忆里,迟迟回不过神来。 良久,她吐了口浊气,轻叹道,“并不是所有的深情都能换回同等的爱,我妈妈就是一个例子。所以,从那一刻我就告诉自己,心不动则不痛。现在的我,早已是铜墙铁壁的心了,根本就不可能会轻易动心。” 甄昕眉心微蹙,刚欲安慰,就听一声男声由远及近幽幽传来,“原来如此。但即使你的心是铜墙铁壁做的,我也会找到那把打开你心门的钥匙。” 岳黎背脊一僵,缓缓回头,只见霍知舟双手插入裤子口袋,右腿微曲,慵懒地笑着。 “你这人还真是改不了爱偷听的毛病啊。”岳黎出言讽刺。 第一次见面,他就躲在墙角偷听,这一次还这样。 霍知舟也不介意,笑得随意,“走吧,你不是想出去嗨吗?带你去。” “谁要跟你出去嗨了?霍知舟,我发现你这人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甄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能把她家大梨子气成这样的人,恐怕也没几个了吧? “好了好了,我这个电灯泡就先闪了。”甄昕挥了挥手,不再停留。 甄昕一走,岳黎也打算独自离去。 霍知舟盯着女孩离去的背影,思绪万千。 直到她即将走入拐角,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内时,他小跑几步,在离她两米开外的路边站定,“岳黎,我刚才说的话是认真的。” 男孩冲着她的背影高喊,“我想做那个让你心动的人,但我发誓,这辈子绝不会让你难过。” 岳黎闻言,抬起的步伐一顿,却并未回头,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 * 星期一。 岳黎到校的时间倒是比平时早了点,一进教室,便见胖虎傻兮兮地冲着她笑,“嫂子好。” 岳黎蹙眉,“以后不要这么叫我,我有名字。” 胖虎执着,“嫂子,你别这么说,我们舟哥听到了会伤心的。” “……”岳黎懒得理他,径自绕过他回了座位。 早自习被班主任改为了早读,一三五语文,二四英语,而此刻,课代表陈欢正带头朗读着课本。 读的刚好是霍知舟那次主动举手念的《致橡树》。 不提还好,一提霍知舟便气不打一处来。 他就连现在想起来,都只觉那时打脸打得是真疼啊! “舟哥,又是这篇情书课文,要不,你再上去对着嫂子读一次?反正如花早自习从不来,都是陈欢一个人带着整个班早读的。” “你觉得这种丢人的事我还会做第二遍?你当我跟你一样脑袋有坑吗?”霍知舟白了胖虎一眼。 胖虎忙答,“舟哥,知错能改并不丢人,你今天如果能把这篇课文读的一个音也不差,说不定嫂子就能对你刮目相看。” 霍知舟眼眸一亮,“真的?” 胖虎点头如捣蒜,“真的,比真金还真。” 霍知舟眼珠转了一圈,突地站起身来。 胖虎惊愕,“舟哥,你这是要干嘛去啊?” “上台读课文。” 胖虎嘴角一抽,“可你刚刚不还说要是你再上去读一次,就是脑袋有坑吗?” 霍知舟,“……” 他瞪了胖虎一眼,便径自迈开长腿向着讲台走去。 陈欢屏息,看着那逆光走来的少年,仿佛浑身上下都闪着光,耀眼得令人无法忽视。 她最喜欢的少年啊,正朝着她一步步走来,每一步都仿佛是踩在她心尖上一般,让她激动得不能自己。 只见男孩长腿微曲,踏上台阶,瞥了她一眼,“我来读吧。” 他也没管她有何反应,大手捏住课本,模样潇洒而帅气,“下面呢,我要把这首《致橡树》送给你们的舟嫂——岳黎同学。” 闻言,台下起哄声一片,胖虎更是配合的一个口哨吹了出来,徐凡嘴角一抽,心道:这人怕是个智障吧? 岳黎淡淡抬眸,仿若这一切的话题都与她无关般,看向了窗外。 男生见状,也不恼,唇角边是他掩饰不住的笑意,陈欢在那一刻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男孩咳了咳,润着嗓子。 他的嗓音清澈纯净,不掺杂一丝杂质,带着少年特有的青涩与执拗,“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也不止像源泉,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吐字清晰,一气呵成,准确无误。 每一句“我如果爱你”都仿若这世上最为动听的情话。 岳黎先是瞥向一角望向窗外,渐渐地,竟是忍不住偏头,将视线落在了讲台上那个青涩而执拗的少年身上。 那一刻,少年光芒万丈,只一眼,她竟是别开了脸,不敢再看。 霍知舟的课文读完了,台下响起了一片雷鸣般的掌声,胖虎更是夸张得手都拍红了,嘴里还不住地高喊,“舟哥,干得漂亮!” 只可惜,人哪,乐极了就容易生悲。 正在此刻,班主任如花那咆哮似的狮子吼,震耳欲聋地传入班级里,“干得漂亮?我看你们是翅膀硬了,想造反吧?今天下午放学之前,全班每人3000字检讨,谁没写完就别想给我走!” 众学生,“……” * 最终,为了逃避那3000字的检讨,霍知舟带着胖虎,徐凡逃课了。 “舟哥,我们就这么走了,会不会很没义气?”胖虎撇了撇嘴。 霍知舟扫了他一眼,“所以你想回去写那3000字的检讨?” 胖虎一听,脸色大变,忙摆手示意,“别别别,你还是饶了我吧,甭说是一天了,就算你给我一年的时间,我也憋不出那3000个字来啊。” “那不就得了。”霍知舟拍了拍他的脑袋。 胖虎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又问,“那嫂子怎么办?我们就这么扔下了她,她会不会生你的气?” 霍知舟扯唇一笑,眼底里有化不开的柔情,“你放心吧,你嫂子比我还精,不会吃亏的。况且,现在就算是我们逃课要带上她,她也不一定会跟着我们走。” 胖虎抬头,弱弱开口,“舟哥,说来说去,你就是怕嫂子不跟你走吧。” “……” 霍知舟一个冷眼扫了过去,吓得他立马噤声。 见他满脸不悦,拍马屁满分的胖虎忙是掏了支自己压箱底的好烟,冲着他谄媚的笑,“来来来,舟哥,我帮你点烟。” 谁知,他刚握住打火机,便被霍知舟一句话惊得手一抖,差点把裤子给烧着了。 男生一本正经地说,“拿走,你舟嫂不喜欢,我戒了。” 徐凡在一边惊得一个踉跄,“知舟,你他妈的至于吗?” “徐凡,我警告你,以后不许说脏话,你舟嫂尤其不喜欢。” 徐凡,“……” 胖虎,“……” “总之,以后抽烟、喝酒、打架、闹事的事儿你们都少做,就算做了也别叫上我,因为你们舟嫂不喜欢。” 语毕,霍知舟长腿迈开,潇洒离去,徒留下胖虎与徐凡两人风中凌乱。 * 话说胖虎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霍知舟的影响,也开始对漂亮小姑娘起了兴趣,徐凡每天被这两名陷入爱里面的男生扰得是不厌其烦。 他从来没想过,这两个在外面称王称霸的二世祖,居然幼稚得会有以下对话。 胖虎,“舟哥,我觉得二班的林颖好看,我准备去追了。” “林颖是谁?”霍知舟懒怠地倚在单杠上。 胖虎,“……” 徐凡忍俊不禁,“你舟哥现在除了你舟嫂还认识谁?” 胖虎锲而不舍,“舟哥,你不记得了?就是上个星期一的升旗手,我还特意指给你看了的。” 徐凡补了句,“就是那个笑起来脸都挤在一起的女孩。” 胖虎气结,“滚蛋!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霍知舟这才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那个小胖妞?” 说着,他又瞥了胖虎一眼,啧啧点头,“果然,物以类聚。” 胖虎是真的被气到了,凭什么他喜欢一姑娘要遭两人来回补刀? 他一个激动,脱口而出,“胖子怎么了?胖子也是有尊严的,难道非要嫂子那种皮包骨的才好看?” 霍知舟一巴掌呼到他的头上,“你再敢说说试试?谁皮包骨,啊?” 胖虎赶忙改口,“嫂子好看,嫂子最好看了。我这不是看嫂子太瘦了心疼吗?” 霍知舟双眼微眯,满满的警告意味,“嘿,胖虎,我看你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我媳妇还轮得到你心疼?” 胖虎都快哭了,怎么越说越错,“舟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反正我就是喜欢林颖,胖胖的可爱。” 霍知舟想了想,语气软了下来,叹息了一声,“哎,虽然人家胖,但她不一定看得上比她更胖的你,在追女朋友这条革命路上,我们也算是难兄难弟了。” 谁知,胖虎话锋一转,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舟哥,她昨天打电话约我了,我们明天就要去约会了,我这算不算是追到手了?” 霍知舟,“……” 说好了一起做单身狗,你却悄悄牵起了手。 这小子明明都已经追到手了,还故意在他面前嘚瑟,也太卑鄙了吧? 现在就连胖虎这小子都春风得意了,看来,他是真得加快进度了…… 6.第五次告白 岳黎这几天离家出走,被岳芝山的电话扰得烦不胜烦。 最终,她还是受不了他的夺命连环call,接起了电话。 “喂,什么事?”她并不想和岳芝山多说些什么。 岳芝山急得语无伦次,“小黎,你……你弟弟……不……不见了。” “什么?”她惊得一颤,“怎么会不见的?有没有在他平时喜欢去的地方找过?” “找过,我都找过,可就是找不着。” 岳黎的弟弟名叫岳童,她还记得岳童第一次到她家时,白嫩嫩的小脸明明也如她一般害怕与不安,却还是扬起笑容,冲着她甜美无害的一笑,然后自我介绍,“岳黎姐姐好,我是你弟弟,岳童。” 她当时是什么反应呢?仿佛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般用力推开他,冲他怒吼,“滚开!我没有弟弟!没有!” 男孩低垂着眼眸,满脸的失落与伤感。 后来的接触里,他总是拼了命地讨好她,和她诉说所有的小秘密,哪怕她从不接话,他也乐此不疲。 是从什么时候对他改观,开始试着一点点接受他,将他当成亲弟弟那般疼爱的呢? 或许是从那次家中只剩下他们两人,小家伙为了讨好她,将自己亲手做了三天三夜的模型送给她时,她直接抢过模型,将其摔得稀巴烂,男孩情急之下疯了般冲下楼梯去捡,一个不留神,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小小的身子,顺着楼梯台阶,一层两层三层地滚了下去,吓得连呼吸都快忘了。 可当救护车赶来,她爸妈婚姻中的小三纪云指着她破口大骂,“你怎么可以这么歹毒?他是你的亲弟弟啊!就算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童童他也只是个孩子而已!你怎么能!怎么可以这么对他?!”时,岳童是怎么说的呢? 他哪怕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流血,都要坚定地保护她,扯着他妈妈的袖口苦苦哀求,“妈,和姐姐无关,是我自己摔下楼的,您别骂姐姐了。” 是的,从那一刻起,她心底里最柔软的那一块地方被触动了,她没办法再恨这个孩子,这个她应该称之为“弟弟”的男孩。 他是无辜的。 所以,当岳芝山告知她岳童不见的同时,她是慌乱且担忧的。 “怎么办?小黎,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不该骂他是废物的,我也是工作压力太大了才会这样的。”岳芝山揪着头发,痛苦哀嚎。 她顿觉可笑,为何每次她离家出走的时候,从不见岳芝山如此担忧,看来,她一定不是亲生的。 可现在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的弟弟不见了,她得把他找回来! “舟哥,你看那不是嫂子吗?” 霍知舟顺着胖虎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不看还好,一看心跳都快吓得停止了。 只见女孩恍恍惚惚地走到了马路中央,来往车辆“滴滴叭叭”的喇叭声她浑然未觉,一辆大货车冲着她迎面而来,霍知舟赶忙一个箭步飞一般地冲了过去。 直到他扯住她的胳膊,将她大力拉回安全地带,他的手仍旧抖得厉害,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今天他没有看到这一幕,没人拉她过来,她又会是怎样。 他顿觉好笑,那个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此刻,居然会因为一个女孩而恐惧成这般。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压抑的怒气,“岳大小姐,你这是不要命了吗?不知道过马路要看路吗?” 她被他吼得一愣,总算是从恍神中找回了一点意识。 抬眸,她望向身前的男生,双拳紧握,青筋泛起,额间的汗珠细密地渗出,明明是薄怒的表情,可就是让她看出了他无尽的担忧。 她瞪大双眼,一下两下地眨着,良久后,她悠地开口,“霍知舟,如果你和家里人吵架……打算离家出走,会去哪里?” 他本是满身的怒气,却被她莫名其妙的一句问话给绕晕了,“为什么这么问?” “你回答我就是了。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岳黎异常担忧,说话的语气并不平和,甚至带了丝催促的意味。 霍知舟想了想,迟疑了片刻,答,“应该是网吧吧……既可以玩游戏,又能二十四小时营业,饿了还能在前台买吃的。” 岳黎双眸一亮,“我懂了,谢谢你霍知舟。” 她说完这句话就跟一阵风似的跑远了。 霍知舟不解,但鉴于她今天行为异常,他放心不下,脚步下意识的加快,几个箭步便跟上了她,“你到底怎么了?究竟是谁离家出走了?” 岳黎本不愿多做解释,但奈何霍知舟方才的的确确救了自己一命,若不是他,她早被疾驰而来的大货车给撞得魂飞魄散了。 再想着多个人好办事,也就边跑边回复他,“我弟弟不见了。我得去找他。” “弟弟?你还有个弟弟?”霍知舟很惊讶,因为他们那一批的孩子大多数都是响应国家政策,实行计划生育的独生子女。 她没回话,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 霍知舟见她如此焦急,也不再说废话,“有照片吗?我让胖虎和徐凡也跟着一起找找,多个人多份力。” 岳黎迟疑片刻,终是点头答应。 2008年的iPhone并未普及,手机市场还是诺基亚的天下,最高端的半智能机像素也仅能达到200万像素。 没有微信,只能用手机简单的登入Q/Q,浏览一下网页。更别提玩什么大型网络游戏了。 因此,商家们纷纷看上了这一点,各类网吧随处可见。 这无疑是给岳黎的找人行动增添了难度。 光是她家附近就有不下15家网吧。 她将手机取出,这部手机是她妈妈留给她的最后一份礼物,200万的像素并不是超清,但胜在是近距离拍摄,男孩的五官轮廓清晰可见。 霍知舟看着屏幕里那白白嫩嫩,一脸婴儿肥却与岳黎神似的男孩,突然就有了几分好感。 果然啊,爱屋及乌,他真的是魔怔了啊。 “你电话号码多少?”他问。 她愣了一会儿,“?” “你不告诉我电话号码,到时候我们找着了你弟弟了怎么跟你联系。” 他说的一本正经,理由充分,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终于可以光明正大,不怕被岳黎拒绝地索要她的电话号码了。 “135xxxxxxxx。”她报了一长串数字。 他直接用手机保存,顺便拨了过去。 响一声,他挂了,“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你也存一下,到时候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 她早就因为岳童而担忧得六神无主了,根本就没有细想霍知舟心里的那些小九九。 她手指轻点,忙是照做,存了进去。 他憋着笑意,果断将照片用Q/Q发给了徐凡和胖虎。 担心这两人没看见,他还特意打了过去,顺便也想看看岳黎有什么话要补充的,所以开了免提,“喂,胖虎,我发给你的Q/Q图片你看一下。” “舟哥,什么照片啊?”胖虎傻兮兮的笑,“莫不是美女出浴图?” 岳黎意味深长地瞥了霍知舟一眼。 霍知舟,“……” 真想一巴掌拍死这条狗! “滚……”那个“蛋”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他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心中默念:不能骂人!不能骂人!媳妇不喜欢! 就算满脑子都想说“你他妈的没事瞎逼逼些啥?害得你嫂子误把老子当成了猥琐大叔”,但他还是得忍住啊。 简直是憋得他快要吐血了。 “叫你看就看,哪儿那么多废话?” 胖虎忙是应声,“舟哥你别急,我现在就看。” “我可跟你说明白了,照片里是你……嫂……”岳黎一个冷眸扫了过来,他连忙改口,“是岳黎同学的弟弟。她弟弟走丢了,你和徐凡给我激灵点,赶快去附近的网吧找找。” 胖虎被他的一句“岳黎同学”雷的外焦里嫩。 “舟哥,你放心吧,嫂子的事就是我们的事,等你成功追到嫂子以后,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大功臣啊。” “哪儿那么多废话,快点找人去。有情况立即打电话跟我联系。” 说着,他几分狼狈几分尴尬地挂上了电话。 岳黎见他已经吩咐下去了,就打算从她家附近的网吧找起。 霍知舟忙是跟上。 岳黎眉心微蹙,“你跟着我干什么?” “不是要帮你找弟弟吗?” “既然要和我一起去找人,你还要我的电话干什么?” “……你这不是没有徐凡和胖虎的电话吗?他们要是有什么情况我也可以直接通知你啊。”他胡诌。 “那真是谢谢你了,不过麻烦你下次直接把他们的电话号码发给我,我可以自己跟他们联系。” 霍知舟,“……” 这就被看穿了?貌似有点小尴尬啊。 7.第六次告白 最终,霍知舟还是没脸没皮地跟着岳黎,见他坚持,她也就随他去了。 两人一起去了离岳黎家最近的几家网吧,从近到远,一家家的找。 找到第六家的时候,岳黎几近绝望,“你确定他会去网吧?” 霍知舟反问,“他多大?” “八岁。” 他回想起自己八岁的那年,除了网吧,他真的想不到还有别的什么地方能够让他呆上整晚。 “走吧,继续找,就算现在他没去网吧,他今晚如果不回家,就一定会去那里。” 一个八岁大的孩子,又是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准备必然不充分,身上铁定没带什么钱,网吧包夜十元,住酒店未成年不收,再差再乱的民宿也得50元一晚,这么一对比,岳童会选择在哪里度过一晚也就显而易见了。 第七家,第八家,第九家……他们就这样从白天找到了黑夜。 岳黎有些崩溃了,她甚至不敢想象一个八岁大的孩子如果遇上了人口贩子该怎么办。 她越想越害怕,眼见着急得眼眶都红了。 霍知舟走在她的身侧,眼眸一颤,“你哭了?” 她转身用手背发泄似的抹泪,霍知舟赶忙扯住她的胳膊,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 此刻,女孩眼角的泪痕未干,红通通的眼睛让人看着就觉心疼。 悠地,他伸手,在她睫毛微颤的向后闪躲中,抚上了她的脸,温柔得犹如对待世间珍宝般擦拭着她眼角的那滴泪。 尔后,他一个用力,将她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双手插兜,随即,把眼神落到了另一边,别开脸不再看她,“哭吧,我不看。” 他知道,骄傲如岳黎,绝不会在人前尽情哭泣。 所以,他给足了她面子,不去看她,却又想让她不再压抑,放肆大哭。 闻着男孩身上那股清冽的气息,她不禁联想到两人第一次正面交锋时他身上那淡淡的烟草味,这么想来,自从她胡诌了那句她不喜欢抽烟的男生以后,他就再也没动过烟了。 是谁曾说过,如果一个男人肯为你戒烟,那么,你还有什么理由去怀疑他的真心? 良久,他们保持着同一种姿势迟迟未动。 但男孩不知道的是,这一刻,女孩的心被他包裹得很暖很暖…… 正在两人各怀心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一声稚嫩的童声响起,“姐,你怎么在这儿?还有你!究竟是谁啊?干嘛凑我姐这么近?” 岳黎身子随即一僵,猛然抬头,撸起袖子就冲了过去,“岳童,你才多大啊?就跟我学离家出走?要是被人贩子卖了怎么办?啊?你是想气死我?” 岳童被她凶神恶煞的样子给吓得一愣,“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就可以一晚上不见人了,要是故意的还不得十天半个月找不到人?” 岳童是多聪明的孩子啊,见解释不通,立即转移话题,将眼神落在了霍知舟的身上,“姐,他是谁啊?看上去就不是好人。” 霍知舟,“……”刚看照片时对这小子的那几分好感瞬间荡然无存。 岳黎才不会上他的当,这孩子太精了,“别转移话题。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回家?大晚上的不怕坏人把你给卖了!” “姐,你不也经常彻夜不归吗?你一个女孩子都不怕,我可是男子汉怕啥?” 霍知舟一怔,对着岳黎问,“你经常夜不归宿?” 岳童,“关你什么事?” 岳黎,“……” 岳黎懒得和岳童废话,拎起他的耳朵吼着,“臭小子,你赶紧给我滚回去!” “姐,疼疼疼,我的耳朵都要被你揪掉了。” 岳黎不理他,几乎是将他半边胳膊提了起来,拖着他走。 霍知舟在两人身后,双手插在裤子口袋,悠然自得地跟着他们走。 岳童回头时见他还没走,一双大眼死死地瞪着他,冲着他恶狠狠地威胁,“我警告你,别再跟着我们,坏人!” 霍知舟偏生不走,好兴致地晃荡在两人身后。 男孩气急败坏,“姐,快让他走,他长得就不像是好人,我不喜欢他。” 岳黎回眸瞥了霍知舟一眼,颇为赞同地点头,“是挺不像个好人的。” 霍知舟,“……”神他妈不是好人!他哪里长得不像好人了? 三人路过一家小型超市,霍知舟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讨好一下未来小舅子,不一会儿就蹿了进去,再出来时,他手里提着的那两个大袋子里各色各样的零食应接不暇。 他快跑几步跟上了两人,清了清嗓子,用着他并不熟悉的口吻,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咳咳……喂……小子,吃糖。” 他胡乱抓了一把,都塞到了对面男孩的手里。 男孩蹙眉,嫌弃地开口,“我才不吃糖。” 霍知舟,“……”历史啊,你总是惊人的相似啊。 这两人不愧是姐弟,不喜欢吃的东西都一样。 他也不气恼,献宝似地将手中的两大袋零食举过腰际,“没关系,不喜欢吃糖还有别的选择,你喜欢吃什么直接过来拿吧。” 岳童很是奇怪,歪着头从下至上窥伺着自家的姐姐,右手轻微用力,扯了扯岳黎的袖口,她因着他的动作躬身向下,凑近了他,他压低声音在岳黎旁边耳语,“姐,他为什么要给我买这么多吃的?” 岳黎瞥了霍知舟一眼,轻笑回应,“可能他有病吧。” 岳童恍然大悟,瞪大双眼,一瞬不瞬地打量着他。 霍知舟被男孩这样的眼神,恶寒得浑身一抖。 为什么他会有种男孩看的不是他,而是看精神病人的错觉? 岳黎牵着岳童的手憋着笑意,看着岳童那一步一回头的好奇样儿,还真把霍知舟当成了精神病。 霍知舟拎着两大袋零食,倒也步履轻快,“喂,你们到底吃不吃啊。” 他冲着两人的背影喊。 岳童回头,终是不忍心拒绝一个“精神病”的请求,“我吃吧。” 男孩双手摊开,真诚地望着他。 霍知舟惊愕,怎么才过一会儿就这么好说话了? “你喜欢吃什么?”霍知舟问。 岳童想了想,“糖吧。” 霍知舟,“……” 岳黎,“……” 刚刚是谁说不喜欢吃糖来着?这会儿又上赶子打脸了? 岳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刚刚我以为你是坏人,所以才拒绝的。现在我知道了,其实你只是脑子有病,也怪可怜的。” 霍知舟,“……那你还是当我是坏人吧。”总比精神病人强啊。 岳童,“……”这人果然有病啊。 路上,岳童不断哭爹喊娘地恳求岳黎,“姐,你就让我再去网吧打盘游戏吧,我已经和同学约好了,在家里我妈妈根本就不让我碰电脑,爸爸一知道我打游戏就骂我是废物,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我保证打完一盘以后就跟你回家。” 岳黎嗤笑,“不行!屁大点的孩子不好好学习,玩什么游戏?” “你不也成天翘课吗?你……你这分明是双向标准啊!姐,你不能这样。” 霍知舟在身后憋着笑,拳头凑近唇边干咳了几声,差一点就露陷笑了出来。 岳黎回头一个白眼扔了过去,“你可以回去了,我人都找到了,你还跟着我们干嘛?” 他不疾不徐地上前,并未回应岳黎的问话,直接拎着岳童的后衣领就向网吧走去,“走吧,反正你家里人也不知道你找到了这小子的事,就让他玩一盘再送他回家也没什么。” “喂,你干嘛啊!霍知舟,我警告你,你可别带坏我弟弟。”岳黎快速追上,“走,童童,跟我回家。” “姐……”男孩一双大眼,楚楚可怜地望着她,“求你了……” 她挫败地低咒了一声,“罢了,我警告你,去了以后就只能玩一盘,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2008年,有许许多多的黑网吧,不论客人成年与否,只要是有钱付押金,他们都是欢迎之至的。 毕竟,谁开店不是为了赚钱呢? 三人进了网吧,岳黎对上网并不是很感兴趣,岳童也承诺了只玩一盘,霍知舟看时间紧迫,遂只开了一台电脑。 一开机,岳童的眼睛都亮了,他那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是岳黎在家中从未见过的神采。 原来,他的弟弟竟是这般热衷于电脑游戏。 她斜眼瞄了下岳童的电脑屏幕,相当好奇于究竟是什么游戏能让他如此着迷,甚至有家都不愿回。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行游戏载入页面:【Defense of the Ancients】。 这款游戏俗称dota,是现在无数宅男单身的罪魁祸首,一入此游戏,自带毒性,爱情女友皆可抛弃。 看来看去,她也没看明白这游戏好玩的点在哪儿,索性闭眼假寐起来。 霍知舟倒是在一旁和岳童讨论的热火朝天,“喂,你这操作也太菜了吧?还有,这个英雄是这么玩的吗?你到底会不会啊?” 岳童明显不悦,瞪了他一眼,“走开,你这个傻子。” 霍知舟气结,狂妄道,“让开,我倒是要让你看看,我这个‘傻子’是怎么完胜敌方的。” 岳童将信将疑地被他赶到了另外一张电脑椅上坐着,只见男孩“咯吱”几声活动着手指关节,接着,那快得让人应接不暇的手速,在键盘上飞一般地跳跃着,只剩下那“噼里啪啦”的手指与键盘间的敲击声,以及鼠标细微发出的声响,显示着本人并未开外挂,而是全盘666的操作。 一盘结束,霍知舟就像他所说的那样——完胜,直接碾压了敌方阵营几条街。 岳童看得那是一个目瞪口呆,简直连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傻……傻子……你……你是怎么……怎么操作的啊?我都没看清。”他因为激动而口音微微有些颤抖。 “还叫傻子?”霍知舟双手抱臂,提高音调。 岳童忙是狗腿改口,“不不不,是我眼瞎,你怎么会是傻子?你简直就是大神,真正的大神啊!” 岳黎睁开了眼,刚准备催促男孩回家,霍知舟却是在这时慢悠悠地起身,站定,诱哄地开口,“小子,你真的想知道我是如何操作的?” 岳童点头如捣蒜。 霍知舟轻抬眉眼,唇角微勾,笑容俊逸,“你想知道的话也不难,不过……得先叫我声姐夫来听听。” 岳童连半点梗都没打,应声答道,“姐夫。”实力卖姐。 岳黎,“……” 8.第七次告白 第二天上午,如花还是梳着她那万年不变的发型进了教室。 “今天上课前,我先说几件事。” 同学们一听这架势,就知准没好事。 如花继续自顾自地说道,“第一,就快月尾了,开学的第一次大型考试,大家也应该准备准备了。该复习的复习,不懂的知识点互相找同学或是老师都问问。别一天到晚只知道玩。 第二,月考完,按成绩重新划分座位,你们若是觉得现在的同桌影响到你们的学习了,就加把油,考好点,努力和成绩好的同学看齐。 第三,我要说说流动红旗这事啊,全年级十二个班,就我们一个班没得过流动红旗,我也就纳闷了,咱们班成绩也不差,咋总是得不到这份班级荣誉呢? 今天倒是被我找出原因了,敢情班长排好的值日表,你们都当没看见呢?一放学就撒丫子往外跑,不知道自己哪一天值日呢? 下次再让我看到该谁值日,他给跑了,检讨5000字起步,我还就不信了,这股子歪风邪气我就镇不住了!” 闻言,底下同学撇着嘴,一阵哀嚎。 胖虎嘴里抱怨,“舟哥,月考啊,9门课,两天考完,简直要人命啊,最可恶的是,考完了第二天还得正常上课,啥变态学校啊!” 霍知舟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桌面,神态慵懒而散漫。 他倒没有胖虎这么抵触,反正他现在巴不得上课,不然,他又怎么有机会能见到他心目中的小仙女呢。 谁知,徐凡好死不死地来了一句,“胖虎你傻啊,考完试上两天课,就是国庆七天长假了。” 瞬间一盆凉水兜了上来,浇得霍知舟心凉了一截。 七天……未免也太长了吧? 胖虎眼神雀跃,“那正好,我可以约林颖出去玩了。凡子,你说我们是去看电影还是去游乐园?” 徐凡被他激得浑身鸡皮疙瘩,“离我远点,你这只发情的猪。” “卧槽,你骂谁是猪呢?舟哥,你看他,居然骂我!”胖虎不甘地瞪了徐凡一眼。 霍知舟正是烦躁不堪,没好气地冷嗤,“你们俩哪儿那么多废话,好好听讲不行吗?” 徐凡,“……”好好听讲?难道是他幻听了?这种鬼话会从霍知舟嘴里冒出来。 胖虎弱弱地问,“……舟哥,你不会是还没睡醒吧?” 霍知舟,“……” 徐凡继续着方才的话题,“怎么样知舟,国庆七天去哪儿嗨啊?” 霍知舟淡淡瞥了他一眼,无精打采地回应,“没心情,嗨不起来。” 徐凡,“大佬,你这又是怎么了?” 霍知舟怔忡地望着岳黎的背影发呆,良久,开口,“七天见不着面,岂不是要和我的缪斯女神异地恋了?” 自从岳黎明确和他表明,以后不要在班上见人就说她是“舟嫂”后,他就给岳黎改了个称号——缪斯女神。 只因,她就算是发脾气,在他心里也美得跟个缪斯女神一样。 徐凡闻言,嘴角一抽,“……”人家都没答应你,恋个屁啊你! 胖虎,“……”可怜,真想摸摸舟哥的头。 胖虎见霍知舟一上午都恹恹的,用胳膊捅了捅他的手臂,“舟哥,你别不开心了,老师刚刚不还说月考后要重新分座位了吗?嫂子天天翘课,估计成绩也和我们差不多,说不定我们故意考差点,还能和嫂子分到同桌或是前后座呢。” 霍知舟一听,立即来了精神,“也对,说不定国庆来了,她就是我同桌了。只是,你这小子用得着故意考差吗?初中不也风雨不改地做了三年的年级倒数第一吗?” 胖虎脸上一红,轻哼,“舟哥,你也别笑我,你这个年级倒数第二也好不到哪里去。” 霍知舟,“……” 徐凡捂着嘴偷笑,霍知舟瞪向他,恶狠狠地道,“你这个年级倒数第三,嘚瑟个啥?” 徐凡,“……” 好吧,他们三个就是名副其实的年级倒数三人组。 稳居宝座三年,从未被超越。 被胖虎这么一提醒,霍知舟总算是有了盼头,他开始无比期待着与岳黎同桌的那一天。 只可惜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彻底颠覆了他心底的认知。 下午的第一堂课是数学。 数学老师有一个超级励志的名字,可能是他爸妈一心望子成龙,想让他走出大山村,才给他取了“邓成功”这个名字吧。 男人四十来岁,头发中央已是秃了一片,遂被同学们私底下称作为“地中海”。 地中海上课很少点人回答问题,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台上讲得浑然忘我,而底下的同学毫无互动,甚至睡趴了一片。 一踏进教室,他便低咳了几声,随即赶忙呷了一口他泡好的茶水。 “咳咳,上课前,我先说句题外话啊,昨天我刚和初中部的数学老师聊天,这才知道我们班的岳黎同学是全国初中数学联赛的冠军,看来,我们班真的是卧虎藏龙啊。” 顿了顿,他颇感痛心疾首,“岳黎同学,既是年年初中部全校第一,为何升入了高中,对待学习就这般散漫了呢?” 地中海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他总觉今天这些话,如果他不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出来,他们班就要埋没掉一个人才了。 岳黎握着笔尖的手狠狠一顿,低着头,她咬唇不语。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震惊地望着这个开学不到一个月,便三天两头翘课的漂亮女孩,对她充满了好奇。 胖虎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完了,舟哥,嫂子原来是隐藏的学霸啊。既然这样,那月考完,重排座位的话,我们怎么和她坐到一块儿去啊。” 霍知舟彻底绝望了,敢情只有他一个人学渣得这么真诚,人家小仙女是装出来的伪学渣呢。 地中海见岳黎低头不语,长叹口气,“老师也不多说了,岳黎同学若是觉得日后想起来,你如今的这些行为无愧于心,无愧于父母,那你便去做吧。但如果没有,老师劝你还是早点迷途知返,好好学习,切勿埋没了自己的才华。” 语毕,地中海不再继续,直接进入课程正题。 无愧于父母? 呵……她的爸爸根本就不在意她这个女儿,她的妈妈早就死了。 又何谈无愧? 她勾唇冷笑,心底一片凄凉。 霍知舟烦躁地扒拉了下头发,气不打一处来,“这下好了,都是你,不懂瞎出啥馊主意,真以为别人跟咱儿一样,学渣属性,不学无术呢。” 胖虎委屈地撇嘴,“舟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不开心,往我身上撒什么气,我哪儿知道嫂子这么牛逼,还全国冠军呢。” 徐凡分析,“对啊,是你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关胖虎啥事啊?再说了,你家仙女现在明显的处于厌学外加叛逆期。这次月考,我敢打赌,她就不可能会好好考。所以说,你们成为同桌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霍知舟既希望她考不好与他一起坐同桌,又希望她能发挥正常水平,展现学霸属性,亮瞎这些人的狗眼。 他矛盾且纠结。 越想越烦,索性趴在桌上睡了起来。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放学。 下课铃打响的那一刻,他刚巧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单手拎起书包带,他便准备送岳黎回家。 谁知,班长一脸大义凛然地拦住了他,“霍知舟,今天该你值日,班主任说了,为了咱们班的流动红旗,从今天起,无论是谁,排到了该他值日,就得认认真真地做好清洁。” 霍知舟眉心拧紧,似有不耐,胖虎冷哼,“值日?就我舟哥一个人?你这不是欺负人吗?” “今天值日有两组人,我和你负责教室,岳黎和陈欢负责包干区。”班长快速回应。 霍知舟闻言,紧皱的眉心陡然松开,“那好,值日也行,你看包干区就两女生打扫,对她们来说也挺不公平的,我把陈欢换过来和你一起打扫教室如何?” 班长薛远思忖片刻,点头应答,“也行,但你可不能趁机跑了。” 霍知舟长腿迈开,早已奔向了包干区。 胖虎在一旁打趣道,“你放心吧,我舟哥的缪斯女神在那儿,他哪儿也不会去的。” 薛远,“……” 霍知舟到的时候,只见女孩手里握着扫帚,埋头一丝不苟地扫着地上的落叶,额间沁出了丝丝汗珠,她随意一伸,反手擦拭,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举动朴实而可爱。 她脑后的马尾散乱,几缕碎发紧贴着她的脸颊两侧,散漫而又平添了几分俏皮。 霍知舟心情顿时大好,走过去,夺过了岳黎手里的扫帚,“你休息一会儿吧,我来扫。” 陈欢朝这边瞥了眼,心底落寞一片。 “哦,对了,那个……陈欢。” 听到霍知舟叫到了自己的名字,她忙是满脸期待地抬头,连带着说话都有了几分结巴,“什……什么事?” “薛远在教室里等你,你去打扫教室吧,这里留给我和岳黎就行了。” 陈欢咬唇苦笑,“哦,我知道了。” 陈欢走后,霍知舟凑近岳黎,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看,“没想到你还是个学霸啊。” “那又如何?”岳黎并未太在意学霸这个称号。 霍知舟挑眉,说得一本正经,“经科学研究证明,下一代的智商多半取决于母亲。” 岳黎完全跟不上他跳跃性的思维,“所以呢?” 他笑得宠溺又自豪,“所以说,我们日后的孩子随你——聪明。” 岳黎,“……” 9.第八次告白 岳黎埋下头,捡起陈欢放在地上的扫帚,本想继续打扫落叶,却被霍知舟给阻止了。 “你就坐着吧,我扫完了再叫你。”霍知舟干劲十足。 岳黎本是阴郁的心情,突然就被他给逗笑,“就你这二世祖的样子,会用扫帚么?” 霍知舟挑眉,“怎么?看不起我?” 岳黎倏地站定,眼珠子一转,决定耍耍他,遂一本正色道,“我从来都没有看不起你,反倒……挺羡慕你的。” 他微愣,挠了挠头发,竟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羡慕我什么?” 她憋着笑意,开了口,“羡慕你总是开心得跟个傻子一样。” 霍知舟,“……” 两人打扫完包干区卫生后,已是夕阳西下。 学校里空荡荡的,和白天的喧闹不同,现在的育才一中,静谧得足以听到鸟叫声。 两人并排走在回家的路上,沉默良久,霍知舟忸怩启唇,“岳黎,国庆七天……你准备怎么过?” 岳黎抬眸,淡淡扫了他一眼,“不知道。” 自从她妈去世以后,她每一天都活得颓废,且浑浑噩噩。 她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下去,又该怎么走。 霍知舟眼眸一亮,“既然不知道,就跟我……”他看着岳黎冷艳的眼瞟了过来,不由得打了个梗,最终还是怂包地改了口,“我们一起玩吧。” 岳黎兴趣缺缺,“还是算了吧。” 霍知舟仍是不放弃,“来吧,保证你玩的开心。” 岳黎皱眉,略显抵触地看了过去,“霍知舟,我们好像还没有熟到国庆七天都能够在一起度过的地步。” 一句话让他从头凉到了脚。 他叹了口气,双手插兜,从并排而立,渐渐地变为了跟在她身后。 男孩就这么盯着她远去的背影,笑容苦涩地牵动嘴角。 到底要等到何时,你才能真真正正地停下脚步,等等我。 岳黎见他没跟上,下意识回头,唤了一声,“霍知舟,你又在做什么呢?快点走啊。” 他先是一怔,随后揉了揉脸,方才的失落一扫而空,在心中大笑:霍知舟,你看,她这不是停下脚步来等你了吗? 你们的未来还是有着无限可能的不是么? * 清晨,校园里处处充斥着学生们的嬉笑声。 楼道里一群男生互相打闹,遇到刚从厕所出来的女孩,便装疯卖傻似的胡乱一推,其中一名男孩猛地一个踉跄,随即不偏不倚地撞到了某个女孩的身上。 这是青春期特有的好奇与懵懂,这是那个16、7岁的年龄对异性的喜爱,与渴求被注目的一种幼稚而又纯真的表现。 这样幼稚而又纯真的表现,校园里随处可见。 岳黎每每见到此时总是嗤之以鼻。 今日,当她真正成为了此次事件的女主角,自是烦不胜烦。 一群男生的嬉笑声,伴随着那看好戏不嫌事大的口哨声,再加上男孩加重力道,故意蹭过她胸部的猥琐行为,算是彻底惹怒了她。 “没长眼睛?”她冲着撞在她身上,还一脸无辜的男生厉声呵斥。 男生是隔壁班的许华炫,与霍知舟两人从初中起就互相看不顺眼,打过不少次架,但每次都以许华炫被霍知舟揍得鼻青脸肿作为最终结局。 他早就听说了岳黎的大名,漂亮的女孩总是不想出名都难。 许华炫暗自观察了她不少时日,更有趣的是,他发现霍知舟最近好像与她走的挺近的。 一打听,原来那小子居然在追求岳黎,这就更加激起了他的征服欲,也就有了今日这一出闹剧。 他痞里痞气地耸了耸肩,对自己的行为没有半丝的歉意,“怎么?没站稳,找你靠一靠不行吗?” 岳黎尽量克制住自己心中的怒意,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你如果有小儿麻痹症就快去治,别等到后期瘫痪了还以为自己只是一时没站稳。” 身边人一阵哄笑,许华炫脸上一阵青白,咒骂一声,“操!” “你他妈的再给老子说一句操试试?” 一声低沉的男音响起,霍知舟眉心紧拧,带着胖虎一行人缓缓走来。 胖虎怒目瞪视,“许华炫,你他妈是不是忘了我舟哥怎么把你按在地上打得哭爹喊娘的,今个儿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欺负到我嫂子的头上来了,想死是不是?” 霍知舟才不跟他啰嗦,几个健步冲了过去,长腿一抬,狠而准的一脚便踹了过去。 许华炫一阵吃痛,疼的嗷嗷乱叫,“霍知舟,你他妈的给我等着!” 他抱着腿,单脚跳,那模样滑稽而又狼狈。 岳黎忍俊不禁,方才的那股子郁气一扫而空,当即上前,又加上了一脚,“你不是站不稳吗?这次就当我们成全你了。” 许华炫毫无准备,被踢得跌坐在地,倚靠着栏杆,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回,他何止是站不稳?简直是被踢得快站不起来了。 一群人走后,上课铃声刚巧打响。 霍知舟跟在岳黎身后,神色里多了份担忧,“你刚刚没事吧?” 岳黎敛了敛心神,幽幽回头,脸上辨不出喜怒,“没事。” 他忸怩了许久,试探开口,“你……不会生……生我气了吧?” 她不解,“生气?生什么气?” 他半晌才开口,“你……你不是不喜欢我说脏话,打架吗?我答应了你会改的,但是刚刚……我看到你被人欺负了,实在是没忍住。对不起。” 徐凡看到这一幕,惊得眼睛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向来日天日地的小祖宗居然也会因为这种事跟人道歉? 要不是他亲耳听到了,他铁定是打死也不信的。 胖虎嘴角抽了抽,心道:舟哥,你这波骚操作真是亮瞎了我的钛合金眼啊! 饶是岳黎也愣了半晌,她怎么也没想到,他在意的居然是这——这句她为了让他知难而退胡诌出来的话。 那一刻,她不由得心软了起来,在数学老师踏进教室,催促着他们赶快各回各位的时候,她淡淡启唇,用着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刚刚……挺帅的。” 他浑身一滞,随即止不住的大笑出声。 她不仅不生气,还夸他帅? 胖虎被霍知舟突如其来的笑声吓得虎躯一震,忙是担忧询问,“舟哥,你没事吧?” 地中海不耐地挥着手,“喂,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啊?上课铃都响这么久了,你们都聋了吗?笑什么啊你?有什么好玩的留在下课再笑。” 霍知舟实在忍不住,一个人捂住嘴,笑意还是止不住地从口里溢出来。 徐凡嘴角抽搐,“你他妈的发病了?” 要是放在以前,霍知舟早就一句话顶回去了,现在他心情实在是太好了,完全听不进徐凡在说些什么。 几人回了座位。 霍知舟还在那儿傻笑,就差捶胸顿足笑出眼泪了。 半节课后,徐凡实在是忍受不了了,皱眉叹息,“你他妈的有完没完啊?跟个智障一样笑了半节课了!没看到地中海一直盯着你瞧吗?” 胖虎用胳膊肘怼了怼霍知舟,“舟哥,有啥好笑的说出来和兄弟们一起分享分享呗。别光顾着一个人傻乐啊。” 霍知舟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开了口,“你们听见了没?岳黎刚刚夸我帅!她居然夸我帅!” 胖虎双眼圆瞪,老实巴交地说,“我没听到啊舟哥,你会不会是幻听了?” 霍知舟脸一黑,“滚蛋。” 徐凡没忍住,笑得前仰后翻,“哈哈哈哈哈哈,知舟,我说你至于吗?就为这笑了半节课?” “是啊舟哥,从前多少小姑娘夸你帅,你都不屑一顾呢。” 霍知舟捏着他的胖脸,“你傻啊?那能一样?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能和你嫂子相提并论?” “也对。”胖虎重重地点了点头。 徐凡,“……”他怕是中了岳黎的毒吧? 一节课就在霍知舟的傻笑中度过了,徐凡实在是被他笑怕了,下课铃一响,赶忙冲出了教室。 岳黎从书包里掏出了钱包,取了三百元捏在手里,缓缓踱步到了霍知舟的身前。 他还沉浸在被自家女神夸他帅的欣喜中没回过神来,身旁的胖虎倒是第一个发现了岳黎,忙是用胳膊肘捅了捅霍知舟,“舟哥,嫂子,是嫂子来找你了。” 霍知舟欣喜若狂,猛地抬头,“你找我?” “嗯,这三百元是上次借你的,我现在还给你,你拿着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胖虎盯着那红花花的钞票眼睛一亮,“舟哥,我刚巧看上了一双限量款球鞋,还差300元,你就支援支援我呗。” 话音刚落,胖虎白胖的右手就欲去抢,霍知舟眼疾手快,反手一巴掌拍在了他的手背上,“滚蛋,这是你嫂子给我的定情信物,你抢什么抢?” 胖虎,“……这明明就是嫂子还你的钱,舟哥,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啊。” 霍知舟怒目瞪视,“我说是就是,你还想不想要限量版球鞋了?” 胖虎忙是狗腿,“是是是!这300元就是嫂子给你的定情信物!只是嫂子脸皮薄,没好意思说。” 霍知舟,“……”这小子若搁在抗日年代,十足的狗腿汉奸啊! 10.第九次告白 月考刚逢周末,用这本该休息的两天,去换国庆的七天长假,姑且称得上划算。 第一次月考,在此之前并没有具体的分数排名,因而,是按照每位同学的姓氏首字母排的考场。 霍知舟被分在第十考场,胖虎在二十考场,徐凡、薛远和岳黎因为姓氏首字母相近,被分在了同一考场。 看过考试分场名单后,霍知舟双手抱臂,眉心挑起,“徐凡,岳黎在你那个考场,帮我罩着点。” 徐凡耸了耸肩,轻松回应,“没问题。” 星期六,第一场考语文。 许多学生提前了一个小时到考场复习。 岳黎也去的很早,但她并不是为了复习,而是去——睡觉。 昨晚,她又和纪云大吵了一架,一个人跑了出来,四处游荡,最终选择在网吧熬了一宿。 她如今是真的困,刚趴在桌上,就立即进入了梦乡。 徐凡和霍知舟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女孩熟睡的侧脸。 斑驳的光线中,女孩的侧脸恬静乖巧,白得发光的皮肤,细腻如凝脂。 “知舟,你家缪斯女神睡着了。”徐凡拿胳膊肘捅了捅他,“别说,还真他妈的漂亮。” 霍知舟轻哼一声,满心的骄傲与自豪,“废话,我霍知舟看上的女人能不美吗?” 徐凡简直受不了他时不时爆出的骚话,忙是赶着他出了自己的考场,“走走走,还有五分钟就要开考了。” 霍知舟回头瞪了他一眼,“德行,下次还不得和我一个考场,你嘚瑟个啥?再说了,我现在可是排在你前面的考场。” 徐凡揶揄,“那你还真得感谢你爹给了你霍这么个姓氏。” 霍知舟闻言,嘴里挤出了一个字,“滚。” 不一会儿,第一场考试开始了,岳黎浑然不觉,还趴在桌上,睡得昏天地暗。 监考老师走到她身边轻咳了几声,右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她的桌面,提醒道,“这位同学,考试开始了,快醒醒。” 岳黎这才抬头,一脸懵逼地瞪圆了眼,半晌,才从瞌睡里清醒了过来,低低应了声,“哦。” 徐凡瞥了眼她所在的地方,不由得皱眉。 霍知舟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看着点岳黎。 结果这女人完全不把考试当回事,将试卷传给了后排的同学后,双手交叉,又趴着睡了过去。 监考老师本就是个火爆脾气,一看岳黎这副吊儿郎当的态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扯着岳黎的胳膊,将试卷从她的手臂下抽了出来,端详了数秒,发现这女孩懒得连名字也没写。 “起来!要睡回家去!不想考试就给我滚!别在这里耽误大家的时间!”监考老师勃然大怒。 岳黎慢条斯理地撑着桌面站了起来,书包一挎,半句废话也没有,就这么大剌剌地走了出去。气得监考老师直跺脚,冲着她的背影大喊,“你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这门考试零分处理。” 岳黎根本就不在意,反正她一个字也没写,回眸,笑得恬淡而慵懒,缓缓答道,“高一(五)班岳黎。” 徐凡手一哆嗦,简直要给她跪了,忙是拿出手机,躲在桌子底下偷偷地给霍知舟发短信:【你家缪斯女神得罪了监考老师,现在出考场了,你自己看着办。】 那一边迅速回复:【知道了。谢了。】 霍知舟突然一个起身,吓了第十考场的监考老师一跳。 “这位同学,怎么了?考试才刚刚开始,你这么快就做完了?” 霍知舟一手握笔,一手抓着试卷,胡乱落笔:高一(五)班霍知舟。 其余的,只字未写。 他快步冲上讲台,将试卷拍在了讲桌上。 随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考场。 整个考场皆是惊得目瞪口呆,不少女生趁机交头接耳,“喂,刚刚的男生是谁啊?好帅啊。” “他你都不认识?高一五班的霍知舟,我们年级的大佬,真是酷毙了。” 监考老师气结,大手用力拍着桌面,“你们还想不想考试了?想学他一样可以啊,都给我滚出去!” 全场顿时一片鸦雀无声,埋头做着各自的试卷。 霍知舟出了校门,漫无目的地寻着岳黎。 终于让他在学校对面的肯德基里发现了靠窗睡觉的岳黎。 他摇头叹息了声,心道:还真是上哪儿都能睡着啊。 他抬步,缓缓推门而入。 这个点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客人也只剩下零星的几个。 他在岳黎对面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就这么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眼神柔和且满足地盯着对面熟睡的女孩。 良久后,女孩许是手臂被压麻了,微微动了动,换了个姿势,又睡去了。 霍知舟百无聊奈地取出手机,低头玩着贪吃蛇。 待他玩到第五轮时,女孩才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 站起身,她刚欲离去,便见对面男孩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你还真是能睡啊,一上午的时间都被你给睡过去了,现在下午两点,你饿不饿,我请你吃汉堡。” 岳黎身形一顿,“你怎么在这儿?考完试了?” 霍知舟双手一摊,“如你所见,我和你一样,没去考试。” “你疯了?”岳黎声音提高了好几度,“升入高中以来第一次大型考试,这么重要的事,你跟着我瞎起什么哄啊?” “既然知道重要,那你又为何不去?” 他一句话堵得她哑口无言。 她起身,不再多说什么,抬腿欲走,他上前几步,拦住了她的去路,“怎么说我也无偿陪了你这么久,一起吃个午饭总不过分吧?”顿了顿,他捂着肚子,满是可怜,“岳黎,我真的挺饿的。” 岳黎皱眉,看了他半晌,见他满脸的恳切,语气也随之有了些许的松动,“你吃吧,我没什么胃口。” “没胃口也得吃啊。”他沉思了片刻,眼眸一亮,“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保证你食欲大开。” 岳黎将信将疑地跟上了霍知舟。 两人来到一条小吃街,霍知舟双手打横开来,挑眉笑道,“现在整条街都是你的了,想吃什么随便挑。” 岳黎被他那副地主家傻儿子的表情给逗笑了,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不过是大早上的没什么人,这条街晚上可热闹了,人山人海的,有些东西你想吃还不一定排的到队。” “是啊,所以我带你现在来吃,随便选。” 岳黎一眼忘了过去,随意挑选了几个自己平时爱吃的食物。 男孩一路跟着,自觉地在她身侧付钱。 经过一家奶茶店的时候,霍知舟回问她,“喜欢喝什么口味的奶茶?” 她皱眉沉思了片刻,“原味的吧。” 她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口味,唯独钟爱原味,那是专属于她和妈妈两人的回忆。 妈妈还在世时,每次接她放学都会路过这条小吃街,那时的她,会点上两杯原味奶茶,还有方才她吃进肚子里的那些食物,与妈妈共同分享。 最后,再一路欢声笑语地步行回家。 不曾想,今日,竟是身边的这个男孩,机缘巧合地带她重温了一遍…… 当那杯原味奶茶放入她手中时,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浓浓的奶香,丝丝顺滑,心底里所有的不快,都随之远去。 女孩睁眼,再次看向男孩的目光中,充满了复杂难辨的情绪。 “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我?”霍知舟不自在地别开了脸。 岳黎嗓音略低,淡淡启唇,“谢谢你霍知舟,今天……我很开心。” 他一怔,满腔的喜悦,都只因她随意的一句感谢。 他抬眸,漆黑的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赖皮劲儿十足地开了口,“感谢可不是嘴上说说就行了。” “那你想怎样?”岳黎心情不错,也任由他耍赖。 霍知舟挑眉,笑容灿烂,“国庆七天,抽一天时间出来,和我约会。如何?” 女孩皱眉沉思了片刻,笑得略有深意,“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霍知舟一听,喜不自胜,“什么条件?” 岳黎鼓了鼓腮帮子,憋着笑意,开了口,“你若是月考能门门及格,我就答应和你约会。” 霍知舟,“……” 这不是闹着他玩吗?他都已经陪着她缺考了几门科目了。 良久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舌尖抵着下颚,兴奋出声,“你刚刚只说了月考门门及格,但没说是这次的月考,所以说,如果我下次月考门门及格了,你就得答应和我约会。不许反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她没想到她一时的语言漏洞,竟是成了他耍赖的理由。 随即,她耸了耸肩,脸不红心不跳地不认账,“可我不是君子。” 他勾唇邪魅一笑,“那正好,我就喜欢和小人约会。” 岳黎,“……” 11.第十次告白 昏暗的路灯下,女孩背着双肩包,背影寂寥地迈着步子,她身后的男孩,双手插兜,唇角微勾,满足而惬意。 “我到了,你回去吧。” “我看着你房间的灯亮了再走。”霍知舟抬眸,指了指她的房间窗口。 她无奈,抬头瞥了眼自家窗台,深吸了口气,又吐出,挥手走进了楼道。 上了三楼,她捏着手里的钥匙,眉心紧拧,迟疑了许久,还是打开了那扇门。 她低着头,本想兀自走进自己的房间,却不想,岳芝山漠然又带着几分威严的声线传来,“岳黎,你给我过来。” 闻言,她脚步顿住,站在原地一动未动,抬眸,眼里满是倔强,“有事吗?” “你们监考老师今天给我打了电话。怎么着?你现在胆子肥了,月考这么大的事,居然能趴在桌上睡觉?” 岳黎撇了撇嘴,没有回话。 岳芝山恨死了她这副什么也不在乎的模样,声音陡然高了几度,带着丝警告的意味,“岳黎,你要知道,我花了那么多钱让你上育才一中这么好的学校,不是要你去睡觉闹事的!你到底知不知道,有多少权贵子弟在那所学校上学,你有空翘课闹事,不如多想想爸爸,为了爸爸多去巴结巴结那些二世祖,说不定哪天他们的爸妈就能帮衬到你爸。” 呵……这就是她的爸爸!将她当做升官发财的工具,在意的不过是她的利用价值。 她双拳紧握,闭眼,瞪视着岳芝山,“你想发财就自己想办法!巴结?抱歉,我不会!” 岳芝山气结,“老子供你吃供你穿,要你做这点事你都不愿意?” 岳黎低头没有回话。 小三纪云听到了声响,从二楼缓缓而下,“你们小点声,童童才刚睡着,别把他给吵醒了。” “知道了。”岳芝山不耐地警告岳黎,“你明天给我好好考,要是老师再打电话到家里来,这个月的零用钱你就别想要了!” 岳黎本就不在意,唇角微勾,“说完了吗?说完了我回房了。” 岳芝山被她的态度气得浑身直抖,纪云鼻子冷哼,抚着他的背,安慰着,“芝山,你就别气了,她就随了她那个妈,性子古古怪怪的。” 岳黎本欲离开的脚步骤然顿住,转身,怒视着纪云,“你再敢说我妈妈一句试试,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芝山,你看看她,没大没小的,我再怎么说也是她的长辈啊,她居然……居然要撕烂我的嘴。” 岳芝山烦躁不堪,“行了行了,你每次一回来就家无宁日,喏,给你两百元,这两天自己找个地方出去住吧。” 岳黎上下牙关紧咬,努力逼回了快要溢出的泪水,梗着脖子,倔强抬头,“我不是乞丐,不需要你的施舍。成年后,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离开这个家,从今往后,我就当你已经死了。” 岳芝山被她气得咬牙切齿,嘴里不断重复着,“丧门星,真是个丧门星啊!我怎么生了你这个赔钱货!” 岳黎收拾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步伐匆忙,仿佛在这个家多待一秒都嫌厌恶。 这一次,是真的没了家吧。 出了楼道,她蜷缩成一团,将头埋在膝盖里,孤独而无助的情绪席卷了她的全身。 “你……没事吧?”男孩充满担忧地睇着她。 她闻声,猛地抬头,满是震惊,“你……怎么还没走?” 霍知舟指了指她房间的窗口,“不是说你房间的灯亮了我再走吗?” 岳黎别开脸,收拾着此刻的情绪,她淡淡道,“你回去吧,我待会儿就……回家。” 她有些心虚地骗他。 他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那好,我等你回去了再走。” 他固执地坚持,她没法,烦躁地冲着他吼,“霍知舟,你是狗皮膏药吗?干嘛一天到晚粘着我不放?” 霍知舟微怔,艰难地挤出了一抹笑容,“我……只是不想你一个人难过。” 她睫毛颤动,心中不忍,也深知自己不该将心中的不快迁怒于他人,吸了口气,她尽量平静地说,“抱歉,我真的心情很差。” 霍知舟眉宇舒展,拽住她的书包带,将她整个人扯着向前走,“走吧,既然不想回家,我带你出去玩怎么样?今天,就算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如何?” 她简直被他给气笑了,这男孩还真是什么都不忘往约会上联想。 被他这么一闹,她本该郁结难平的心情,倒是奇迹般的好了不少。 她不回话,他也不在意,带着她远离了那片小区。 岳黎被他扯着走了一段路程后,幽幽开口,“行了,别扯了,我有腿自己会走。” 她的书包带都快被这个男孩给扯断了。 霍知舟这才松手,插入裤兜,笑容极为满足,“我还不是怕你又给拒绝了。” “拒绝什么?”她仰头望着天空。 那漆黑如墨般的夜空里,闪耀着点点星辰。 “约会啊。” 他说得极为轻巧,却是令她忍俊不禁,“霍知舟,我发现你有时候真的是乐观过头了。” 他没有接着她的话题说下去,但痞气的表情却是依旧没变。 倏地,他凑近,故作高深地睇着她,“你说,这夜黑风高,我们孤男寡女的,会发生点什么?” 她无语地白了他一眼,“放心,只要你别发神经,我们什么都不会发生。” 两人走着走着,视野突然变得开阔,茫茫的青草地里,如同繁星般的萤火虫,骤然点亮了整片黑暗。 岳黎双目圆睁,惊得有些痴了,沉吟片刻,她不由得感叹,“好美啊。” 她欢快地跑了过去,伸出双手,去轻柔地触碰那些黑夜里的“光明使者”,偶尔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从霍知舟这个角度看过去,女孩因为跑得太急,马尾突然散开,一瞬之间,黑如泼墨般的发四散开来,昏暗的光线下,女孩的侧脸美得如诗如画。 蓦然回头,她那璀璨的笑容,倾国倾城。 霍知舟心头一紧,莫名地觉得有些口渴,喉结滚动,盯着她的眼眨也不眨,他接着她那句“好美啊”的感叹,沉默良久,一时间竟是没忍住,不由得飙了句脏话,“是啊,真他妈的美。” 岳黎当然不知他是何意,只当他是感叹景色迷人。 “霍知舟,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她好奇。 霍知舟踱步上前,与她并肩而立,“我小时候总喜欢偷跑出来玩,偶然间发现了这么个位置,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一个人来这儿呆上一会儿。” 岳黎轻笑,“你也会有不开心的时候?” 他无奈摇头,“我也是人,是人都会难过啊。” “比如呢?” 或许是因为眼前的美景迷了她的眼,又或许是因为这个男孩又一次将她从独自难过的孤单寂寥中解救了出来,她此刻的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男孩漆黑的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岳黎,良久后,幽幽启唇,“比如,你拒绝我的时候。” 她一愣,下意识地看向他的眼,男孩一本正经地与她对视,全然找不出半分平日里的痞气。 她张嘴,组织了半天的语言,最终还是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两人对视间,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岳黎轻咳了几声,不自在地别开了脸。 霍知舟伸手摸了摸鼻子,粘腻的感觉,让他倏地发现,他的手心早已汗湿了一片。 真他妈的没出息!他在心中暗忖。 接着,好一会儿,两人都静默无语。 霍知舟尴尬地轻咳了几声,打破了僵局,“你……有没有躺着看过星星?” 岳黎侧头看向他,只见男孩双手撑在脑后,缓缓地躺在了草坪上,那模样惬意而又满足。 见她不回话,也不动作,他继续游说,“想不想试试?” “试什么?”她还是方才的动作,丝毫未动。 霍知舟摇头失笑,语气柔和而又带着几分缱绻的意味,“岳黎,别紧张,躺下来,你会发现,今晚的星空特别的美。” 这是他头一次用着如此温柔的话语,在她身侧宛若呢喃般诱哄着她。 她语气也跟着有了几分松动,将信将疑地反问着他,“真有你说的那么美吗?” 他点头,眼眸如潭,幽深静谧,带着她所读不懂的情绪在翻涌。 鬼使神差地,她缓缓向后,学着他的样子,躺在了草坪上。 抬眼,那漫天的繁星,美得令人惊叹,她轻笑出声,“看来,你没骗我。” 这一刻,此情此景,是真的比以她往见过的任何星空都要美啊。 霍知舟侧了个身,双手枕在耳边,如墨的眼直勾勾地望着她。 此刻,躺在他身侧的女孩美得宛如林间的仙子般超凡脱俗,他几乎是本能地挪动着身子,缓缓向她靠近,凑向她耳畔,轻吐出声,“喂,缪斯女神,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是同床共枕了?” 12.第十一次告白 岳黎睫毛微颤,男孩好看的眼似笑非笑地睇着她,她一怔,几乎是下意识的一掌拍在了他的头上,“一天到晚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说罢,她双手撑地,迅速站起身子。 男孩的头发很软,与他桀骜不驯的性子恰好相反,那柔软的触感久久地停留在她的手心,挥之不去。 她微微摩挲了下自己的手心,微乎其微地咬了咬唇。 霍知舟被她打得有些懵,呆愣数秒,也跟着她站了起来。 还是那样邪魅又痞气的样子,仿若什么也不在乎,什么也不屑一顾,他嘴里叼着根草,坏笑道,“干嘛?恼羞成怒了?” 岳黎懒得理他,往右走了十几米,双手抱膝,径自坐下。 霍知舟双手插兜,漫不经心地跟了过去,“喂,生气了?” 他用手肘碰了碰她。 她仍旧不理,只是呆呆地望着夜空。 见她不说话,他也识趣地闭上了嘴,安静地坐在她身侧,就这么陪着她。 良久,在他以为两人要这么沉默到天明的时候,女孩淡然而又轻柔的声线传来,“霍知舟,你回去吧。” “我陪你。”他答得极为快速。 “别任性了,你若是彻夜未归,家人都不会担心吗?”岳黎摇头苦笑。 或许,只有她这种不被人在意的人,才会无论去了哪儿,都没人担忧吧? 霍知舟扯唇一笑,“没事,我早就打电话和我妈说了,我在同学家温习功课。” 她突然就被他给逗乐了,“你妈也信?” 霍知舟耸了耸肩,“没办法,女人就是这么好骗。” 岳黎,“……” 霍知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是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光子,“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放心,我绝对不会骗你。” 她不再接话,情绪陷入了迷茫之中。 没钱,她又未成年,无法打工挣钱,周一到周五,这学期的餐费她交了,早餐和午餐她还能勉强在学校食堂解决,晚饭呢?周末休息的一日三餐呢?她又该如何是好? 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霍知舟本就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看着她那皱眉,愁得都快挤到一起的小脸与紧抿的唇,就算再傻,也知道她定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说吧,我能帮你做什么?” 男孩突如其来的问话,惊得她一颤,“谢谢,我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 “可你脸上的表情貌似很苦恼。”霍知舟不可能这么快就放弃。 岳黎不想欠他太多,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我走了,你也别再跟着我了。回家去吧。”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提步离去。 男孩久久地站立在原地,学着她方才的模样幽幽叹息。 * 月考第二天,岳黎照样趴在桌上熟睡,不出意外,她又被监考老师赶了出来。 霍知舟仿佛料到了结局似的,早早地斜倚在她考场的走廊墙边,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睇着她。 她无奈叹息,“你怎么又出考场了?” “你不也是?”霍知舟笑容里竟有几分得意。 她不回话,默默向前走去。 他快走几步迅速跟上,“喂,等会儿去哪儿玩?” 两人走至门口,遇见了同样交了白卷的胖虎,“舟哥,待会儿上哪儿嗨去啊?” “嗨你个头!回家找你妈玩去!”霍知舟脸色黑沉,语气不善。 哪里跑来的傻子,这么不识相,没看到他和媳妇准备约会去? “我才不回家呢,太无聊了,你们等会儿要去哪儿,带上我吧。” “你又不是老……”刚准备飙脏话,见岳黎还在,死死地忍住了,“你又不是我儿子,干嘛我去哪儿都得带上你?” 胖虎没脸没皮,抱着他的胳膊,满脸恳求地叫了他一声,“爸爸。” 霍知舟,“……” 岳黎,“……” 霍知舟接近崩溃,明眼人都知道绕路走,不做电灯泡了,偏生这个傻胖子非要横插一脚,没脸没皮地跟着他们。 好好的两人独处,就这样因为胖虎的强行介入,变成了“三人行”的尬聊。 “嫂子,你待会儿要想去哪儿啊?我和舟哥可以陪你呀。” 霍知舟诽腹:老子的媳妇要你陪? 岳黎眉心微蹙,似是不满于胖虎对她的称呼,“你们要去哪儿随便,别跟着我就行。” 胖虎,“……”好冷漠的大嫂啊。 霍知舟扯着岳黎的书包带,“别理这个傻胖子,走,我请你吃好吃的去。” 语毕,他带着岳黎头也不回地抛弃了胖虎。 胖虎,“……”好无情的大哥啊。 * 霍知舟还是带着岳黎来了昨日的那条小吃街。 他看得出来,她对这里有份特殊的感情,至于是为什么,他就不得而知了。 “想吃什么?还是昨天的那几样吗?”霍知舟走在她身侧询问。 岳黎淡淡点头,情绪并不高。 走至其中一家小摊贩,老板娘热情地招呼着,“咦,我想起来了,昨天就见你面熟,但一时半刻没想起来,现在倒是有了印象,你是不是那个每天放学都和你妈妈一起光顾我们店的女孩?” 岳黎一怔,咬唇点头。 心底里泛过一丝苦涩。 “你妈妈呢?这次怎么没陪你来?”老板娘随口一问。 霍知舟跟着她身侧,并不清楚个中缘由,也不接话,安静地立在一旁。 老板娘见她没答话,朝她暧昧地眨了眨眼,“哦哦哦,我懂了,敢情妈妈变成了男朋友。” 霍知舟闻声,嘴角上扬,心情极好,显然没有半点想要解释的意思。 岳黎淡淡苦笑,深吸了口气,在老板娘震惊的眼神里,吐出了一句话,“她不在了。” “不……不在了?”老板娘没想到结果是这样,几分尴尬,几分愧疚地开口,“对不起,我不知道。” 她扯唇,挤出了一丝笑容,“没事。” 霍知舟呆愣在原地,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竟是头一次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倒是岳黎轻声提醒,“买完了就走吧,别挡着老板娘做生意了。” 她先他一步走远,他抬步跟上,手里还捧着刚刚出炉的章鱼小丸子,怎么看怎么像个烫手的山芋。 “岳黎。”他唤了她一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回头,见他盯着她不说话,唇角勾起,满是嘲讽,不知是嘲讽身后的男孩,还是嘲讽她自己,“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他没有接着她的话说下去,直接将手里的章鱼小丸子递给了她,“趁热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接过,并未回话,用竹签叉了一个,放进了嘴里。 闭眼,享受着这份味蕾里熟悉的感觉,仿佛妈妈还在她的身旁。 “你吃吗?”她端着纸盒,递给了他。 不好意思花了他的钱还独吞美食。 他挑眉,俯身凑近她,视线与她齐平,“喂我一个呗,我手挺脏的,竹签也只拿了一根。” 阳光照在男孩的身上,反射出好看的轮廓,他嘴角翘起的笑容,纯真而又讨好。 如同一个索要糖吃的孩童,他不管不顾地保持着方才的姿势,等待着她的回应。 岳黎鼻尖冷哼,直接将那盒章鱼小丸子塞给了他,“给你,爱吃不吃。” 女孩转身就走,霍知舟赶忙去追,“开个玩笑而已嘛。这就生气了?” 岳黎瞪了他一眼,“霍知舟,你怎么这么吵?” 霍知舟,“……” 他撇了撇嘴,想起了胖虎的那句“女孩子生气了,就是等着你在哄”,突然就有了动力,长腿迈开,他留下一句,“在这儿等我。”便跑的不见人影了。 岳黎低垂着眸,唇角边还是那份苦涩。 不一会儿,霍知舟提着一杯奶茶快步跑来。 “给,你喜欢的原味奶茶。” 岳黎盯着他手中的那杯奶茶,略微怔忡。 “怎么?不渴?” 他顿了顿,声音里有几分微喘,看得出他跑得极快,就怕让她等的太久。 她伸手接过,应了声,“谢谢。” 他勾着唇,满足地回她一笑。 好像只要她开心,让他做什么都可以啊。 浓郁的奶香包裹着茶味,在舌尖渲染开来,她埋着头,喝得满足而又怀念。 “待会儿去哪儿?” 她盯着他的眼看了许久,他眼神里的执着,让她惊颤。 见她不答,只这么古古怪怪地望着他,他挠了挠后脑,不好意思地干咳了几声,“我……我想陪着你。” “陪我干嘛?”她摇头失笑。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他干嘛总说要陪她。 “你想干什么我都陪你。” 他的认真与执着晃花了她的眼,她顿觉好笑,随意敷衍,“难道我要去死你也陪我?” 他在原地站定,漆黑的眸子里闪耀着坚定的决心,虽然只有一个字,却是说得比任何时候都要铿锵有力,只见他目光如炬,薄唇轻启,“陪。” 很多年后,岳黎都无法忘怀,这个16岁的夏季,有个男孩用着坚定而又执著的目光承诺她——为了她,他可以连命也不要。 13.第十二次告白 月考第二天的当晚,岳童背着书包找到了正在路上闲逛的岳黎,与他身旁悠闲自在的霍知舟。 岳童小跑上前,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担忧,“姐,我听爸说了,你昨天又和他吵架了,一分钱也没带就冲出去了。喏,我这里有零花钱,都给你。” 他从书包里取出了一个小猪存钱罐,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视若珍宝地递给了她。 这里面的每一块钱都是他辛苦攒下的,岳黎深知,男孩手上捧着的不仅仅是一个存钱罐,更是一颗男孩赤城的心。 她鼻尖一酸,显些掉下泪来,“傻瓜,姐姐怎么能花你的钱?” “这些钱都是爸爸给的,为什么不行?姐,对不起。” 岳黎朝着她宠溺一笑,那样的笑容是霍知舟从未见过的温柔,“为什么说对不起?” 他想,若是眼前的小仙女对着他这么一笑,他或许连命都可以给她。 “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变成这样。”岳童瓮声瓮气地说。 “童童,你还小,大人的世界很复杂,但这所有的一切都与你无关。别想太多,好吗?”岳黎捏着他的脸蛋儿。 男孩乖巧点头,岳黎又问,“你吃饭了吗?” 岳童抬眸,没有回话,将眼神落在了霍知舟的身上。 他满是崇拜,语气里全是感激,“大神,谢谢你帮我照顾我姐。” 霍知舟挑眉,“这才多久你就给忘了?该叫我什么?嗯?” 岳童想了想,笑容灿烂,“姐夫。” “嗯,乖。”他摸了摸男孩可爱的小脑袋,相当满意这个称呼。 岳黎,“……”一对幼稚鬼。 “姐,你待会儿和我一起回去吧。”他扯着她的袖口。 “不想回去。”她冷漠拒绝。 “那你不回去今晚住哪儿?” “公园长椅。” 岳童,“……” 霍知舟心中惊痛,原来她昨晚离开后,睡的是那种地方——那种乞丐才会选择的留宿地。 “行了,你快回去吧,你还担心我照顾不了自己吗?”岳黎开始打发他回去。 岳童不肯,“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 霍知舟拎小鸡似的拽住岳童,将他扯到了一边耳语,“放心吧,你先回去,我会照顾好你姐的。” 岳童迟疑了数秒,瘪着嘴说,“姐,那我就先回去了,有姐夫照顾你我也放心了。姐夫,你千万记得保护好我姐,别让她再睡公园长椅了。” 岳黎,“……” 霍知舟双手插兜,“放心吧。” 岳童人走了,却执意将那个他带来的小猪存钱罐塞给了岳黎。 捧着那明明不怎么重的存钱罐,她就是有种沉甸甸的错觉。 “等会儿跟着我,包准你有地方住。”霍知舟嘴角噙着一丝浅笑。 岳黎拒绝,“不必了,我自己能行的。” “能行?又去睡公园长椅?”霍知舟冷嗤,“我告诉你,有我霍知舟在的一天,就不可能让你露宿街头。” 男孩的话语霸气十足,她微愣,竟是莫名的心头一暖。 霍知舟带着岳黎到了霍家其中的一间房产。 “你今晚就睡这儿吧。”他拿钥匙开了门。 岳黎没有进屋,抬眸,迟疑地看向他。 他顿觉好笑,“放心吧,里面没人,这本来是我妈买给我成年后的单身公寓,去年装修好后,就一直没人住,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不太好吧?这是你妈买给你的单身公寓。” 霍知舟斜倚在墙边,痞气挑眉,“我的不就是你的吗?” 岳黎,“……” “行了行了,快进去吧。总之,我今晚是不可能让你睡大街的。”他边说边将她推了进去。 屋内的装修充满了少男气息,墙纸上各色各样的动漫,看得她眼花缭乱。 岳黎忍俊不禁,“原来你喜欢奥特曼?” 霍知舟别过脸,干咳了几声,“这……这些都是我妈设计的,装修好后我一次也没来过。” 他极力撇清,却不想几分钟后啪啪打脸,那打得真叫一个疼啊! 几分钟后,岳黎捂着嘴偷笑,抬步进了书房。 一柜子的书籍,唯有一本最为显眼——又皱又破,显然是主人长时间阅读所造成的。 书的大小也与排列整齐的其他书籍格格不入。 岳黎下意识地抽出了那本书,霍知舟脸色大变,窘迫而又慌乱地抢了过去。 只可惜,这本书的名字被岳黎看了个正着。 她揶揄地念了出来,“《如何追到心仪的女孩》?” 霍知舟,“……”他现在真想找棵树上吊自杀。太他妈的丢人了! 她实在没忍住,轻声笑了出来,“这也是你妈妈放在这里的?” 打脸正式开始。 霍知舟,“……” “你装修好后一次都没来过这里?” 打脸第二波。 霍知舟,“……” 呵呵哒,打得真他妈的疼! “呃,你……你……我……我给你拿新的床单被褥去。”他语无伦次,尴尬至极。 岳黎总算是放过了他,点头道谢。 男孩搭了梯子,从柜子里取出了新的床单被褥。 抱着这些,他走至床边,低头,仔仔细细地替她铺好。 在此过程中,岳黎一直斜倚在客房的门边,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间止不住一暖。 她本以为如霍知舟这种二世祖,根本就干不了这种细致活,却不想,他竟是熟练漂亮地完成好了一切。 “你……居然会做这些?”她惊得咋舌。 霍知舟摇头失笑,“别把我想的那么差劲行么?” 她没回话,并不是她冷漠,而是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她的印象里,霍知舟就是个不学无术,痞气又无聊的少年,可每一次相处,他仿佛都能颠覆一分他在她心中固有的印象,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男孩。 他也不在意,反正他早已习惯了她的话少。 几步走出房间,他嘱咐着,“你若是想洗漱,房间里有卫生间。”他指了一个方向,示意她卫生间的位置。 顿了顿,他又说,“我现在下楼去给你买些日常用品,你需要些什么,可以和我说。” 岳黎双眸微颤,无奈叹道,“还是我跟你一起去买吧。” 他点头,两人出了门。 超市里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应接不暇,岳黎冷艳的眉眼随意瞟过,看来看去,也不知该买些什么。 反倒是霍知舟胡乱扔了一大堆的商品到了手推车里。 “喏,牙膏、牙刷,毛巾、肥皂,拖鞋、洗发水、沐浴露……你看看还差些什么?” 岳黎一顿,“其实不需要买那这么多,我就住一晚。” 霍知舟沉默良久,抬眼看向她,郑重开口,“岳黎,即使你现在没办法接受我的追求,但至少请你别拒绝我的好意。” 他只是想帮她,让她住的舒心,睡得香甜,仅此而已。 她怔愣,又一次语塞。 买好了所有必需品后,霍知舟结账。 两人并排走在昏暗的路灯下,一时间静默无语。 回了房,岳黎拿着霍知舟新买的那些日用品,进了浴室,反锁了门。 当花洒的热水淋上全身,她只觉浑身上下都是一股暖意。 有哪个女孩子不爱美,不希望每天洗的香喷喷的上学,可她没有办法,她的家庭如此,她只得三天两头离家出走,没带钱,睡大街也是常有的事。 她即使胆子再大,也只是一个16岁的女生而已,大晚上的一个人睡在公园的长椅上,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她即使闭着眼,都不敢让自己放松警惕。 她不敢洗太久,一来是在别人家,用多了水电她不好意思;二来是毕竟这个家里只有她和霍知舟两个人在,她一个女孩子多多少少都有些防备感。 用浴巾擦拭着未干的发丝,她走出了浴室,缓缓踱至床边。 此时,手机叮叮响了几声,提醒她有一条新的短信。 她放在头顶的手一顿,神思略有恍惚,突然间就想起了霍知舟自从知道了她的电话号码后,几乎每日一句的花式告白短信。 有时候她实在是不懂他是从哪儿搜来的那么多骚话。 今天看到了那本《如何追到心仪的女孩》后,她算是全明白,不禁摇头失笑。 这个男孩啊,时而幼稚,时而霸道,时而真诚,时而痞气——话多,吵闹,喜欢缠着她,却又一门心思地对她好。 她搞不懂,也猜不透他的心思,所以懒得去管,懒得去费心。 摇了摇头,她胡乱摸索,拿起手机,点开了短信界面,一条新短信赫然跃出。 【我想你现在肯定又要嫌我烦了吧,所以你只用看这条短信的前三个字就好。——by霍知舟】 14.第十三次告白 呵……人就在隔壁房间,居然还发这么骚的短信。 这个男孩啊,让她说什么好呢。 一夜好梦。 第二日清晨,岳黎伸着懒腰从被窝里坐起,上了个厕所,准备继续倒头大睡,门外的敲门声恰好响起。 “岳黎,你起来了吗?我早点已经买好了,一起吃吧。” 岳黎扒了扒头发,睡眼惺忪地去开门。 她穿着一套流氓兔粉色睡衣,发丝凌乱,眼里氤氲着雾气,因为刚睡醒的缘故,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霍知舟微怔,提着早餐袋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他喉头滚动,不自在地别开脸,干咳了几声,“我……去客厅等你。” 岳黎“哦”了一声,关门……继续睡了过去。 霍知舟并不知,岳黎是十足的睡神附体。 等了半天,都看不到人影,眼见着早点就要凉了,他没法,只得再次敲响了她的房门。 “岳黎,你好了吗?” 岳黎睡得正是香甜,哪儿听得到他的声音。 霍知舟见得不到回复,心中大骇,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他越想越怕,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客房钥匙,开门的时候,紧张得双手都在颤抖。 结果,门一开,女孩窝在被子里,睡得昏天黑地。 他不禁被气笑了。 站在原地,他缓缓向前,坐在了她的床边,柔软的大床向下陷了陷,瞬间又归于平静。 霍知舟望着她那犹如剥了壳的鸡蛋般白皙光滑的皮肤,眼眸逐渐变暗,心中微微一动。 恍神间,身体仿佛不受控制般催促着他的动作,他俯身,缓缓向她靠近,热气喷洒在她的脸颊,蓦地,他微凉的薄唇贴上了她的脸颊。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那一秒…… 片刻后,他双眼瞪大,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就犹如一个小偷般快速撤回,捂住胸口,那大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却是再也无法抑制。 他霍然起身,巨大的动作惊醒了熟睡的女孩。 女孩睁眼,迷蒙着一双眼,声音低柔,带着刚起床的沙哑,“霍知舟,你在干嘛?” 他惊得立马转身,背脊僵硬,不敢再看她,“我……我……不是说了让你去客厅吃早点吗?你怎么又睡着了。” 岳黎刚睡醒,整个人都是懵的,并未深究她锁了门霍知舟又是如何进来的。 她只是“哦”了一声,打了个哈欠,揉着双眼,总算是清醒了不少,“你先出去吧,我洗漱完了就下去。” 霍知舟如蒙大赦,脚步跌跌撞撞,犹如厉鬼在追般冲了出去。 岳黎不解地睇着他狼狈而逃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男孩啊,大清早的又在发什么神经呢? 两人吃过早饭,便去了学校。 一路上,霍知舟变得相当沉默,每每与她眼神接触时,又迅速避开。 她有些莫名,只当他又发神经了,也没怎么在意。 为了赶在放假之前公布成绩,总结这一个月的不足,月考第一天的所有科目,在各科老师的熬夜批改下出了成绩。 班主任抱着厚厚的一摞试卷上了讲台,神色间辩不出喜怒。 清了清嗓子,她道,“这次考试我们班的语文成绩还不错,大部分同学都在及格线以上。只是,也有个别同学不思进取,考了零分。我还就纳闷了,语文作文你们随随便便编几句都不至于考零分,我们班居然有两名同学交了白卷。” 岳黎全程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霍知舟神色恍惚,不知想到了什么,连脖子到耳根全红了。 “舟哥,你很热吗?”胖虎扯了扯他的袖口。 霍知舟干咳了几声,“嗯,热。”热得他都要烧起来了! “也对,大夏天的,如花这抠门老太婆居然还规定空调每日使用不能超过六个小时。也真是个变态。” 顿了顿,胖虎眉心微蹙,疑惑开口,“可是舟哥,现在空调开了啊,风口还是对着我们的,你怎么还热啊?” 霍知舟瞪了他一眼,烦躁不堪,“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 胖虎识趣地不再开口。 下课铃打响,只听如花那熟悉的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传来,“霍知舟、岳黎来一趟我办公室,其余人课间休息。” 岳黎自嘲一笑,起身,也没等霍知舟回神,便跟着如花进了办公室。 胖虎用手肘怼了怼霍知舟,提醒道,“舟哥,如花刚刚叫你和嫂子去她办公室呢。你想什么想的这么入迷?嫂子都去了。” 他这才“啊”了一声,满脸迷茫地问,“岳黎已经去了?” 胖虎重重地点了点头,目送着霍知舟的背影,飞速消失在人群之中。 * 如花办公室。 “岳黎啊,我听邓老师说,你原来成绩很不错,怎么升入高中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呢?” 岳黎没什么想说的,低头玩着手指,如花刚欲发作,霍知舟一声“报告”打断了她。 “进来。”如花朝他挥了挥手。 霍知舟迈着长腿,坐到了岳黎的身边。 “全年级十二个班,就你们俩门门交白卷,你们是想气死我吗?” 见两人到齐,她开始一起算起总账来。 “霍知舟,我知道你家里有钱,就算不好好读书,成天在外面闯祸惹事,也不会怎么样,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家没钱了怎么办?你除了闯祸还会些什么?” 如花是真的为他们好,才会苦口婆心地劝说他们。 霍知舟不在乎地轻哼了一声,并未回话。 既然所有人都将他看成除了闯祸惹事,便什么也不会的二世祖,那么,他就算解释了,又有何用? 干脆懒得辩驳。 如花见霍知舟这里说不通,调转视线,落到了岳黎的身上,“还有你,岳黎,你就更不用说了,你不像霍知舟,他家有钱,要疯要闹,他至少还有个爹在后面替他兜着,你呢?你说说你,这样自甘堕落,不思进取,出了事,谁替你买单?” 岳黎苍白的双手无力地绞动在一起,咬着唇,心中一片苦笑。 是啊,她是个不被在乎的孩子,又怎么敢奢望出了事会有人替她遮风挡雨,摆平一切呢? 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身旁一直保持沉默的男孩,霍然起身,拽住她的胳膊,毫无畏惧地对上了如花的眼,“她出了事,我担着。” 说罢,拉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如花的办公室。 如花震惊地瞪大了双眼,早就听说这两孩子走得近,如今看来,是真不一般啊。 她心头一阵焦虑,猛喝了口茶水,压了压惊。 * 国庆放假的前一天,各科成绩出炉。 一次考试谁是学霸,谁是学渣一目了然。 许多以成绩断定学生好坏的老师,迅速在心中将每个班的学生分成了三六九等。 公布成绩的这一天,全班气氛低迷。 对于许多爱学习的学生来说,每一分都是他们的命根。 如花占用了早上第四节体育课的时间,手里晃荡着一张成绩表,缓缓地走进了班里。 她稳了稳鼻梁上的眼镜,双手撑在讲台两侧,幽幽开了口,“相信你们也知道了,这次月考的成绩表就捏在我手里,虽说一次的成绩不能代表什么,但也全是你们这段时间的辛苦成果。所以,老师还是要在这里恭喜这次月考取得了好成绩的同学。” 胖虎撇了撇嘴,无奈叹气,“哎,更年期的老女人就是话多,说那么多干嘛,直接报成绩不就得了?” 徐凡拍了拍他的头,“你傻啊,不这么说怎么显得出她是教语文的,语言功底了得呢?” 胖虎,“……” 如花接着说道,“之前已经和你们打过预防针了,月考过后,座位会根据成绩重新排列,我下面来宣布成绩,全班起立,先出教室,待会儿你们就根据我报的成绩排序,依次入座。为了节省时间,这里我就直接报总分,不一门门报成绩了,下了课班长把成绩表贴墙上,想了解的同学自己上来看。” 所有人依言起立,皆是既期待又紧张。 “第一名,陈欢,总分991,年级排名第二。 第二名,薛远,总分982,年级排名第六。 …… 第五十三名,庞虎,总分35,年级倒数第四 第五十四名,徐凡,总分33,年级倒数第三。” 如花念到这里,看了看教室外唯一剩下的两名学生,眉心微蹙,轻叹一声,“你们的成绩我就不念了,好自为之,进去吧。” 霍知舟长腿迈开,先岳黎一步进了教室,眼神一扫,落到了第四组最后一排的座位,唇角勾起,他仿佛完全不为坐在那个位置而感到丢脸,笑得肆意又张扬。 接着,女孩落座,男孩侧目,还是那般痞气又耀眼的笑容,他满眼雀跃,尾音俏皮上扬,伸出右手,期待着她的回握,“我亲爱的新同桌,日后请多多指教呀。” 15.第十四次告白 伴随着最后一趟下课铃声的打响, 全班一阵欢呼。 开学以来的第一次长假, 就这么来临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啊,舟哥。”胖虎转过身去,看着身后的两人,挤眉弄眼,好不暧昧, “我就说你铁定能和嫂子做同桌吧?” 胖虎边说边收拾着东西, “舟哥,待会儿网吧打游戏去不去?” “不去。”霍知舟果断拒绝。 “真没劲。”胖虎失落地撇了撇嘴。 岳黎整理好了书包,破天荒地开了口,“胖虎,他不去我去。” 胖虎,“……”大嫂这波操作让他有些懵啊。 “走啊, 胖虎,不是说要去网吧吗?” 岳黎背起书包,斜眼睨着他。 在此过程中, 霍知舟一直死死地瞪向胖虎,那吃人的目光,仿佛在说“你他妈的敢去试试”! 胖虎瑟瑟发抖,去也不是, 不去也不是,急得都快哭了。 这小两口谈个恋爱, 拿他当什么挡箭牌啊。 徐凡噗嗤笑出了声, 将右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走吧胖虎,陪知舟的缪斯女神去网吧咯。” 三人准备离开之际,霍知舟鼻子哼哼,万分不情愿地开口,“等等,我也去。” “你刚刚不是说不去吗?”徐凡用手肘怼了怼他,“怎么?改变主意了?” “你没看到胖虎那期盼的眼神吗?” “???”徐凡。 “估计我再说不同意,他就要哭出来了吧。” 徐凡,“……”少装回逼你会死啊? 胖虎,“……”哭个毛啊。 岳黎无语地走在三人的身前。 这次去网吧她倒是真有事,她得上网帮李霖植那个中文差劲的gay蜜查一些资料。 四人到了网吧,岳黎从小猪存钱罐里取出了10元钱的押金,刚准备交给收银,一只手横空冒出,制止了她的动作。 “有我胖虎在,从不让女生付钱。”胖虎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齿,笑得憨厚又可爱。 岳黎忍俊不禁。 “滚开,我同桌轮得到你付钱?”霍知舟拍了胖虎脑袋一下,其实,他更想说的是——我媳妇轮得到你付钱? 徐凡打趣,“你们这么喜欢抢着付钱帮我也付了呗。” 胖虎,“自己付。” 霍知舟,“自己付。” 徐凡,“……”真是玻璃般易碎的友情啊。 四人闹了一会儿,开了四台电脑。 最终,还是霍知舟这个大佬,付了四人的押金。 “舟哥,快快快!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好久没玩了,手都痒痒了。舟哥,邀请我邀请我,我要跟你一队,快快快,带我装逼带我飞。” 霍知舟斜眼瞥了他一下,直接进入了自动匹配状态。 胖虎,“……” 三个少年许久没凑在一起玩游戏,玩到情绪高涨时免不了飙几句脏话。 “胖虎,你他妈的智障吗?啊?你和我一队是为了什么?拉着我一起去死吗?”徐凡激动地大叫。 胖虎不甘地怼了回去,“徐凡,就你那吃/屎的操作,还敢怪我?” 霍知舟不耐地皱眉,“别吵了,两个智障,我真不该一时心软邀请你们做队友。” 胖虎,“……” 徐凡,“……” 岳黎不懂游戏,只觉这三个大男孩傻气又无趣,摇头叹息了声,便安静地在一旁查着资料。 霍知舟无意间瞥了她的电脑屏幕一眼,玩游戏的手狠狠一顿。 胖虎囔囔着,“舟哥,你干嘛呢?动啊,继续骚操作啊。” 徐凡键盘敲得噼里啪啦,“霍知舟,你他妈的卡机了?站在那里都快被人给砍死了!” “都他妈的给我闭嘴!”他右手大力拍着桌面,一声巨响震得其余二人皆是一惊。 胖虎和徐凡愣了半晌,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脸懵逼。 霍知舟浓黑的眼直直地瞪视着眼前的女孩,怒气翻涌,戾气十足,他逼近她,几乎咬牙切齿地问,“你要出国?” 身旁二人一听,皆是一愣。 岳黎看得正是关键处,并未听清他说了些什么,只是随意敷衍地“嗯”了一声。 他脑袋里瞬间嗡嗡作响,一颗心早已被她的一个“嗯”字震荡得都快粉碎了。 回忆里全是他们相遇以来的点点滴滴。 他自认为,他为她所付出的这一切,就算没有一百分,至少也上了及格线。 可为何? 为何她能这般无情?说走就走,想出国便出国。 如果不是他亲眼瞥见了她屏幕上的内容,她是不是就要一直瞒着他,直到她离去,他将成为最傻最蠢的那一个——最后知晓的人。 一瞬之间,所有的愤怒、委屈、不甘、伤心、失落、难过、痛苦……齐齐涌上心头,堵得他连呼吸都是痛的。 他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抑制住那即将爆发的情绪,但颤抖的双唇却还是泄露了他此刻的无助。 如果此刻,女孩能抬眸看上他一眼,便会发觉,他浓黑的眼里满是惊痛,那样深刻而浓烈的情感,早已无法掩饰…… 沉默,寂静,死寂一般的窒息感…… 就连胖虎与徐凡这两个最为闹腾的大男生,都忍不住心头微酸,他们何时见过这样的霍知舟? 良久后,霍知舟突然扯住了岳黎的胳膊,将她整个人一带,抵在了电脑桌前。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令她不由得惊呼了一声。背靠着电脑桌面,男孩双手撑在她身侧,将她牢牢地桎梏在原地。 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完全不知道这个男孩又在发什么神经。 身后那冰凉的触感,与男孩此刻强烈的压迫感,让她备受煎熬,他一点点欺近,她下意识伸出双手抵住他的胸膛,防止他继续靠近。 “霍知舟,你想干嘛?疯了吗?”她皱眉。 “呵……我想干嘛?”他嘴角抿成了一条线,眼里的戾气逐渐化为了麻木,沉默半晌,他轻笑出声,似是自嘲,似是苦痛,“是啊,我想干嘛啊?” “我他妈的是你的谁?你出不出国关老子屁事?”这句话,他说得异常的重,几乎是朝她吼出来的。 她惊得浑身一颤,抬眼审视,这才发觉,身前的霍知舟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他眼底里似怒似嘲,似苦似痛,太过复杂,她像是根本也看不懂,又好像全都看懂了。 片刻后,他骤然靠近,她力气不及,两人之间,只剩她一双手掌的距离。 他黑如墨般深沉的眼里,滚动着莫名的情绪,似是再也无法自控般,扣住她的后脑,将她用力一带,两人的距离仿佛再多一寸便要亲上。 她慌乱推拒,他不给她任何逃避的机会,眼神从复杂难辨,转为了诚挚到近乎讨好的卑微,“不出国,行吗?” 明明是软得好似轻叹的话语,偏偏在她的心头落下了重重的一锤。 徐凡、胖虎全程惊呆。 他们完全无法将眼前这个脆弱得仿佛风一吹便要倒的男孩,与平日里那个日天日地的二世祖联系在一起。 网吧里不少人因为霍知舟刚才的激动怒吼而侧目。 最终,被胖虎一个冷眼扫了过去,全都吓得别开脸,不敢再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令人窒息的沉默。 霍知舟固执的眼一瞬不瞬地禁锢着岳黎,两人对视间,仿佛置气般,在比较着谁的耐心好。 最终,岳黎禁不住他那炙热的仿若能融化一切的眼神,叹息一声,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无奈地道,“这资料我是帮一朋友查的,是他想出国。这样说,你明白了吗?能放开我了吗?嗯?霍大少。” 霍知舟闻言,眼眸骤亮,连带着眉宇眼梢全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她用力一推,他配合后退,就仿佛刚刚那个又吼又叫,跟个鬼一样差点哭出来的人不是他一般,转过头,心情大好地开口,“徐凡,胖虎,再来一盘,老子要大杀四方。” 胖虎,“……”神经。 徐凡,“……”傻逼。 岳黎,“……”智障。 * 四人在网吧待到了天黑,最后实在是太饿了,才出了网吧觅食。 徐凡和胖虎两人勾肩搭背地走在前面,互相斗嘴,聊得不亦乐乎。 反观身后的霍知舟与岳黎,就没他们那么自在了。 自“出国”乌龙事件过后,两人之间莫名地渲染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尴尬。 每每对视间,霍知舟都仓皇避开,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般,好不别扭。 岳黎本就话少,见他这般古怪,也乐得清静。 “想吃什么?”他双手插兜,打破了僵局。 岳黎想了想,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耸了耸肩,“我随便。” 这时,前面怼得昏天黑地的二人回过了头,“舟哥,吴斌那小子刚打电话给我,说他今天生日,让我们去聚一聚,你去不去啊?” 霍知舟很自然地瞥了眼岳黎,仿佛在用眼神询问她——他该不该去。 “你去吧,我待会儿自己吃点就行了。” 他轻笑一声,突然凑近,男孩俊朗的五官在她眼前蓦地放大,她惊得一颤,踉跄后退了几步。 只听他刻意压低的声线缓缓传来,“忘了吗?我说过不会让你睡大街的。” 她一怔,随即回应,“不会了,童童存钱罐里有钱。” 言外之意:我有钱在外住宿,不会睡大马路了。 “那也不行,女孩子一个人住外面不安全。”他拧着眉,执拗又霸道。 岳黎,“……” 趁她不语,他继续道,“走吧,带你去见见我的初中同学。” 胖虎补充,“也是舟哥一起打架闹事的好搭档。” 徐凡继续补刀,“吴斌以前喜欢的女生刚巧向我们的知舟大佬告了白。” 霍知舟边观察着岳黎的反应,边双手握拳,咯吱作响,“说,你们俩是不是皮痒痒了?单挑,谁先来?” 两人吓得脸色大变,忙脚底抹油地跑开了。 霍知舟别开脸,干咳了几声,“咳咳,别听他们胡说。” 岳黎不在意的“哦”了一声,只觉好笑。 他以为她不信,状似发誓一般,高举右手,“那个跟我告白的女孩,已经被我给凶跑了。” 岳黎,“……” 霍知舟顿了顿,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侧脸,他薄唇轻启,带着能溺死人的温柔,幽幽开口,“除了你,我谁都不稀罕。” * 霍知舟生怕岳黎会拒绝,又用着扯书包带那一招,将她生拉硬拽到了和吴斌约定好的地方。 吴斌的生日party定在一家名叫“二次元”的动漫主题餐厅。 餐厅的装修极富特色,各种动漫cosplay随处可见。 岳黎从未来过这种地方,一时之间,眼神四处乱转,倒是惊奇不已。 一行人根据霍知舟短信上的内容找到了包间。 四人进去的时候,包间里那嗨到爆的氛围就差掀翻屋顶了。 有围在一起打牌的;有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有说话笑闹的;也有抓着食物不顾形象往嘴里乱塞的…… 总之,热闹非凡。 烟味、酒味,熏得岳黎头疼。 她捏着鼻子凑近霍知舟,满脸的不敢置信,“这些都是你的初中同学?” “不全是吧,大多是吴斌认识的人。” 坐在正中央的男孩平头,皮肤略黑,眼窝很深,鼻梁高挺,嘴唇偏厚。 笑起来牙齿整齐而结白,阳光健康,很是开朗。 他突然眼神一亮,从沙发上猛地起身,走到了四人跟前,“知舟啊,你行啊,我过生日你他妈的才来!白瞎了我们初中三年出生入死的革命友谊啊。” 胖虎笑得夸张,“吴斌,你这生日过得够滋润的啊。男男女女,简直是玩疯了。” “傻胖子,你怎么还这么胖呢?”吴斌捏着他肚子上的肉打趣着。 胖虎,“……” 徐凡双手插兜,“兄弟,生日快乐啊。” “还是你小子最会说话。”吴斌拍了拍徐凡的肩膀,招呼着,“坐坐坐,想玩什么跟我说,我安排。” 霍知舟应声上前,吴斌余光无意间瞟到了一个女孩,刚才恰好被霍知舟高大的身形给牢牢遮住了,现今,他倒是看了个清楚,心叹:哪里来的仙女,美得简直可以甩他们学校的校花几条街了。 “这位大美女是……?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呢?”吴斌暗暗搓着手。 还没等霍知舟出声,胖虎接道,“舟哥的媳妇,你小子少打她主意。” 吴斌一怔,不敢置信地看着霍知舟。 这个日天日地的祖宗居然也开了窍,还是说又是女生单方面的穷追猛打? 但他万万没想到,接下来所发生的事,简直让他以为他从前都认识了个假的霍知舟。 四人没吃晚饭,先到就餐区填饱了肚子。 吴斌拉着几人坐下,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他最会来事,一堆男男女女,认识的不认识的全围在一起。 “真心话大冒险,输了不准喝酒,只准两样选一项,玩不起的现在走还来得及。” 他这句话一出,还有谁会选择先行离开,一个个都是要面子的主儿,如今临阵退缩了不是当众打脸吗? 岳黎倒无所谓,反正她一直都将自己当做一个旁观者来对待。 一轮开始,被抽中的是坐在吴斌身边的女孩。 女孩名叫薛佳佳,长相偏于甜美,刚巧是胖虎他们这群人的初中同学。 她暗恋霍知舟多年,今天也是无意中得知霍知舟也会来这个局,她才打扮精致地来赴了约。 “怎么?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啊。” “大冒险。” 她巴不得给自己一个机会。 一群人立即吹哨,吴斌生日,今天他最大,由他出题,他向来行事作风极为大胆,开口时都带着几分痞气,“随便找一名异性啵一个如何?” 一群人鼓掌,欢呼声震得岳黎耳朵发麻。 只见女孩点头,怯生生地起身,讷讷地朝着霍知舟所在的方向走去。 胖虎瞪大了眼,看着那停在他家舟哥身前的女孩,禁不住捂住了嘴,心道:完了完了! 徐凡眉宇轻挑,心想,找个时机刺激刺激岳黎也好,免得她总是不咸不淡地对待知舟。 岳黎抬眼眨了眨,就算再傻也看懂了女孩眼里的期翼。 霍知舟蹙眉,往岳黎那儿凑了凑,对着女孩毫不遮掩地说道,“别惹我家媳妇不开心,要啵找别人去。” 薛佳佳,“……” 岳黎,“……”媳妇你妹啊!谁是你媳妇! 胖虎,“……”这波明哲保身玩的够6啊。 吴斌,“……”我是谁?我在哪儿?刚刚我听到了什么? 徐凡,“……”一天到晚被强行喂狗粮,老子都快被喂吐了! 薛佳佳极度尴尬地转身,随便找了个相熟的异性亲了亲,便算过关了。 第二轮,被抽中的是胖虎。 他“操”了一声,直接选择了真心话。 吴斌朝他挤眉弄眼,“还是处男不?” 胖虎骤然起身,“老子是不是关你屁事?你暗恋老子啊?” 吴斌,“……” 第三轮,谁也没想到会落到了岳黎的头上。 她被抽中的时候显然还有些懵。 霍知舟刚想出言替她解围,便被她用眼神制止了。 不过是一个游戏而已,被抽中了她也认了。 吴斌嘿嘿一笑,“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啊,仙女妹妹。” 霍知舟瞪了他一眼,他忙是摆了摆手,以示无辜。 那模样仿佛在说,不能怪我,是你家媳妇自己抽中的。 “大冒险。” 她淡淡地说,只因她不想将自己的秘密,对着一堆不认识的人说。 “行啊知舟,媳妇够大胆的啊。”吴斌冲他眨了眨眼,“那就跟知舟接个吻呗。” 此话一出,四周静得仿佛绣花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 霍知舟更是屏息以待。 胖虎张着嘴,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 岳黎从始至终眉宇淡淡,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 只见她端起一个啤酒瓶,熟练地撬开了瓶盖,仰头,咕噜咕噜三大口,随即,递给了霍知舟,冲着他淡淡道,“喝吧。” 霍知舟一脸懵逼,完全不懂她的意思,倒也依言照做了。 从她手里接过啤酒瓶,霍知舟将剩下的啤酒一口吹了。 “好了,接完吻了。”岳黎双手一摊,淡定从容。 吴斌,“?”难道是他眼睛瞎了?哪里接吻了? 胖虎,“??”脑子坏了影响了眼睛? 徐凡,“???”老子眼睛有问题? 岳黎见众人一脸懵懂,她开口解释道,“刚刚你只说了接个吻,没说不能间接接吻,他嘴沾了我方才喝过的瓶口,就是接了。” 霍知舟,“……” 吴斌,“……”这他妈也行? 胖虎,“……”这笑话真他妈的冷啊。 徐凡,“……”知舟啊,你是有多招人嫌弃。 众人,“……”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吴斌干笑了一声,“哈哈,来来来,继续玩。” 不知是多少轮过后,抽中了“火爆猴”徐凡。 他啐了声“卧槽”,起身,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不整那些娘们唧唧的东西,大冒险,出题。” 吴斌嘿嘿地坏笑,“终于被老子给逮到一次了,过来,跪地喊声爸爸。” 徐凡眉宇一挑,“滚你妈的蛋,要老子跟你下跪,你怕是没睡醒,还在梦里吧?” 胖虎,“哈哈哈,徐凡叫爸爸,快叫,玩不起是不是?” 吴斌好整以暇地看着徐凡,“今天我生日我最大。听话儿子,叫声爸爸。” “滚,不可能。”徐凡冷哼,“知舟,这两个傻逼欺负老子,你也不管管?” 霍知舟双手抱臂,唇角微勾,“知道是傻逼还要我管,你也是傻逼?” 吴斌,“……” 胖虎,“……” 徐凡,“……” 一句话骂了三人,也真是牛逼了。 一阵笑骂后,又进入了新的一轮,这一次,终于抽到了大佬霍知舟。 吴斌简直笑得停不下来,“知舟,你他妈的也有今天,说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一想起方才岳黎的表现,他就一阵气闷。 那是有多敷衍嫌弃,算了,他还是不大冒险,自找没趣了。 他双腿交叠,抬眸,随意地道,“真心话吧。” 吴斌不敢问得太过,毕竟,就算他问了,霍知舟也不一定会说,还不定怎么整他呢。 于是,斟酌了半晌,开了口,“说说看吧,你他妈做过的最缺德的事是什么?” 既不过分,又能让他出糗,吴斌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得好。 霍知舟沉吟了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耳根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他干咳了几声,讷讷地说,“偷亲了一姑娘。” 数秒过后。 吴斌,“哈哈哈哈哈哈,霍知舟,你他妈的想笑死老子,好继承老子的游戏装备是不是?” 胖虎,“哈哈哈哈哈哈,舟哥,谁啊?谁这么倒霉被你给偷亲了,哈哈哈哈,我不行了,快要笑死了。” 徐凡,“哈哈哈哈哈哈,知舟,哈哈哈哈哈哈,救命,我不行了,你他妈的居然也有偷亲的时候!” 霍知舟,“……” 岳黎微愣,无意间侧目,与霍知舟眼神对视,他似笑非笑的眼直勾勾地睇着她,她心头一跳,莫名的脸颊发烫,别开眼,不敢再看他。 别告诉她,他偷亲的那个人就是她吧? * 国庆的第一天,岳芝山给岳黎打了不下20个电话,但每次都被她给快速挂断了。 霍知舟昨晚接了个电话,便急匆匆地赶了回去。 临走前,他将自己单身公寓的钥匙交给了岳黎,并再三嘱咐她,国庆这七天若是她没地方住,必须待在这儿,不能一个人在外住宿。 原因还是不安全,他放心不下。 岳黎被他念叨的没法,只得一个人待在他的公寓里,又度过了一晚。 她叹息了声,七天,真是漫长又无聊的七天啊。 自从那次猥琐事件后,甄昕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来找她玩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甄昕家境不好,没有手机,岳黎也联系不上,只能去了趟她家,亲自上门找她。 门是甄昕的姐姐甄惜开的,她只说甄昕和同学出去玩了,但她并不知是和谁去的。 岳黎点头表示感谢,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她四处游荡,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商场里,街道上,到处充斥着节日的气氛,她却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不一会儿,岳芝山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她看了眼手机屏幕,烦躁不堪,没有去理,直接揣进了兜里。 可对方仿佛在跟她较劲般,一轮轮重复的响铃,乐此不疲。 她皱眉,被扰得不胜其烦,只得按了接通键,不耐地问,“有事吗?” “黎黎,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那么久了,也该回家了。” 她嗤笑,“之前不是你赶我走的吗?” 岳芝山一顿,耐性渐无,“快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呵……这才是重点吧。 他每次有求于她的时候就是这样,她不懂,一个人怎么可以这般理直气壮地伤害一个人。 即使这个人是她的爸爸。 她冷冷一笑,“可我没话和你说,没事我挂了,你也别再打来了。” “等等。你还想不想让我帮你赎回你妈妈的那块翡翠项链了?” 岳黎浑身一滞,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岳黎的母亲张静雅是被领养的,这条翡翠项链是她亲生父母留给她唯一的信物。 可前些年,岳芝山学人炒股亏了钱,张静雅没法,只得当了她身上的那条项链。 她直到死前都有一个心愿,那便是能够找到她的亲生父母。 因此,岳黎一直对那条项链耿耿于怀,几次三番提议让岳芝山拿钱赎回来,他都不肯。 那是张静雅与她父母唯一的纽带,岳黎发誓要替她妈妈赎回来。 如今,岳芝山居然主动提出,这证明他定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相求于她。 她没有废话,冷漠而寡淡地说,“直接说吧,你需要我做什么。” 岳芝山喜笑颜开,立即接话,“是这样的。爸爸最近刚跳槽到一家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公司,前景十分不错。 前几天我听说我们董事长有个在上高一的儿子成天打架闹事,不好好学习,便灵机一动,主动请缨,说我女儿成绩拔尖,初三就已经自学完了高中三年的课本内容,刚逢国庆放假七天,你可以去给他儿子补补课,结果他一听乐了,当即表示感谢。” 原来如此,又是把她当做升官发财,平步青云的利用工具。 “你在听吗?黎黎。”岳芝山见她半天不回话,皱眉问了声。 岳黎闭眼,深吸了口气,“我可以去,但是你得答应我帮我赎回妈妈的翡翠项链。” “没问题。只要你肯去帮爸爸这个忙,什么都好说。黎黎啊,你要知道,你一直都是爸爸的骄傲。” 骄傲?呵……用得着她的地方,她就是他的骄傲,没用的时候她就是赔钱货,丧门星? 她冷笑一声,直奔主题,“时间地点发给我。” “补课就从明天开始吧,地址我待会儿用短信发给你。” 不等他再废话,岳黎直接挂断了电话。 不一会儿,岳芝山的短信发来,屏幕上显示着一行地址,她粗略看了下,离霍知舟的单身公寓不远,她应该步行能到。 * 第二天,岳黎照着短信上的地址找到了那片小区。 金桂苑——寸土寸金的地界,房价更是高的离谱。 岳黎斜眼瞟了下,小区内一溜的名车,犹如车展般,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她紧了紧身后的书包,吐了口浊气,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女人,名叫齐慧。 齐慧一脸疑惑地睇着眼前的女孩,“请问……你找谁?” “哦,阿姨好,我是岳芝山的女儿,替……替你们家少爷补习的。” 齐慧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忙是朝里唤了声,“夫人,有人找少爷,说是来给他补习的。” “知道了,慧嫂,你去忙吧。”只见一年轻妇人优雅而来,举手投足间皆是很深的涵养。 “是岳黎吧,我听我老公说了,真是谢谢你了,快快快,进来坐。” 舒娟热情款待,没有半点有钱人的清高。 岳黎点头,踏了进去。 地上是高级羊绒面料的地毯,淡淡的驼色,柔软而又质地上乘。 岳黎腿缩了缩,没好意思再往前走,怕踩脏了那价格不菲的地毯。 舒娟疑惑地回头,“怎么了?” “有鞋套吗阿姨,我怕踩脏了地毯。”她脚尖来回搓了搓。 舒娟毫不在意,“没事,进来吧。” 岳黎迟疑了片刻,还是跟上了舒娟的脚步。 “我儿子这会儿估计还在睡觉,他这几天挺辛苦的,前天晚上我不小心摔了一下,把腰给扭了,他爸出差,他和慧嫂两个人照顾了我两天,这不,我今天强多了,至少行动是不成问题了。” 她“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对于别人家的事,她并不怎么在意,她现在只想七天假期快点过完,她给这二世祖补习完后,就能拿回他妈妈的翡翠项链了。 “你先在这儿等等,我上去看看。” 岳黎依言点头。 舒娟上了二楼,走至其中一间房的门口,轻敲了几声,“儿子,醒了吗?” 里面传来了少年特有的青涩口音,“起来了。” 接着,门从里打开,“妈,您怎么自己起床了?慧嫂呢?” “我早就好了,你快点整理一下,你爸派了他们公司同事的女儿来给你补习。” “什么?”他惊得一颤,“算了吧,我待会儿和朋友约好了,就不补习了。” “不行,听话,快下去。”舒娟声音放沉,略显不悦。 少年双手插兜,烦躁地扒了扒头发,低咒了一声,便跟着舒娟下了楼。 他埋着头,走路漫不经心的,心中的忍耐仿佛已经到了极点。 谁知,一声低柔熟悉的嗓音,含带着几分不确信,淡淡传来,“霍知舟?” 他闻声,猛然抬头,就见女孩背着书包,偏头看向他。 本是恹恹的少年,瞬间眼睛一亮,眉宇眼梢全是喜悦,“来给我补课的人就是你?” 他似是不敢置信。 “你们认识?”舒娟惊诧。 “妈,这是我同班同学岳黎。” “哦哦哦,原来如此,那也是巧了。”舒娟满眼笑意,“既然你们认识,补起课来也方便。你们聊吧,我去准备点心和水果。” 舒娟离开了,霍知舟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向岳黎,“缪斯女神,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岳黎撇嘴,耸肩,无奈嗤笑,“估计是孽缘吧。” 霍知舟趁着没人,绕至她身后,故意凑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廓,“怎么?想去哪里给我补课啊,是书房,还是……我的……卧室。” 他故意将一句话说得极富旖旎色彩,无端地引人遐想。 岳黎转身,瞪了他一眼,“书房。” 霍知舟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岳黎轻叹一声,先他一步向前,转念一想,这里是他家,还是他比较熟悉,遂放慢脚步等着他给自己指路。 两人去了书房,岳黎随意打量了一下,四周装修淡雅,充满了浓郁的书卷气息。 “先从哪一门开始?”她端了把椅子坐下,直奔主题。 “随你。”霍知舟随她坐下,身子微微向她这边倾斜,右手抵着下巴,模样慵懒而随性,没有半分想要用功学习的意思。 见他一脸的吊儿郎当,她眉心微蹙,“那就先数学吧。” 他点头,表示同意,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瞧,仿佛下一秒她便会化为一团白雾消失不见般,看得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的视线太过灼热,严重影响了她的思维能力。 她忍不住瞪向他,微微斥责,“霍知舟,你能不能正经点。” 他摊手,笑得无辜至极,“我很正经啊。” 她无奈摇头,不再与他计较,打开数学书,问,“有哪里不会?” “哪里都不会。”他诚实地答。 岳黎,“……” 沉默片刻,她在展开的数学书上比划着,“那好,你先把这几个最基本的公式背一背,待会儿我再教你怎么运用。” 霍知舟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哪儿还有半点学习的心思。 此刻,女孩的皮肤犹如绸缎般细腻光滑,一张美得勾人的脸近在咫尺,霍知舟怔怔地望着,仿佛又像上一次偷亲她时那般犯了病,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拂过她的脸颊,细细摩挲。 那触感温热,嫩滑,带着股又酥又麻的电流席卷了他的全身。 待他回神,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后,两人皆是一愣。 16.第十五次告白 恰逢这时, 敲门声响起, 两人皆是尴尬轻咳,猛地别过脸去,不再看向彼此,那动作大得让刚进门的舒娟倍感疑惑。 疑惑也只是一瞬,接着, 她仍旧从容俯身, 将手里的托盘放下,“来,岳黎,这是阿姨准备的糕点和水果,你随便吃,别客气, 把这里当自己的家就可以了。好了,阿姨就不打扰你们补习功课了,先出去了。” 本欲离开的她, 皱眉,似是放心不下般停住了脚步,补充道,“岳黎, 知舟这孩子很懒,也很皮, 他若是不愿意补课, 不配合你, 你就跟阿姨说,阿姨教训他就是。” 岳黎满脑子都是霍知舟刚刚魔怔般的举动,仿佛那温热的气息与陌生的触感还残留在她的脸颊边,久久挥散不去,扰得她无端烦躁。 见她不回应,甚至还有些出神,舒娟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岳黎?” “啊?哦,阿姨,我知道了,谢谢您。”岳黎恍惚回神,笑着回答。 舒娟点头,开门离去。 她走后,两人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一时之间,尴尬无比。 良久,霍知舟终是受不了这份窒息般的沉默,开了口,“我们……继续吧。” “继续什么?”岳黎眼里渲染着怒气,一字一顿道,“霍知舟,我没空陪你玩,你若是想好好学习,我自然会尽心竭力地帮你,但如果你不想,那……”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霍知舟给打断了,“我学。” 他的语速很急,好似怕她不信一般,他将右手举起,做出了发誓状,“我保证好好学,只要是你教的。” 岳黎简直被他给气笑了,“罢了,你把这几个公式背一下。” 她将数学课本递给了他。 男孩瞥了眼数学书上的公式,皱眉,有些头疼。 十分钟过去了,霍知舟扯着头发,满脸痛苦,最后忍不住狠狠地揉了把脸。 岳黎看着他这副痛苦不堪的模样,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让你背个数学公式就这么难受?” “你知道我每晚睡不着觉都用什么办法让自己快速入睡吗?”霍知舟扯着嘴角干笑。 “???”岳黎满头问号。 “看会儿数学书。最多不超过五分钟——秒睡。” 岳黎,“……” 这么说来,她难道还该表扬他看了十分钟数学书居然还没睡着? 霍知舟扒了扒头发,从书包里取出一本语文书,“要不,你先教语文吧,起码中国字我还是认识不少的。” 岳黎叹了口气,无奈道,“也只能这样了。” 她挑了篇文言文,先让霍知舟读了一遍,在他读的过程中,悉心将他念错的每个发音都记了下来,然后不带任何嘲笑意味地纠正给他听。 每个念错的字的读音上她都用汉语拼音给他做了标注。 最后,她将这篇文言文里最容易形成考点的句子翻译和词语重点解析,一条条剖析给他听。 不知不觉两人竟是这么“她细心讲,他认真听”地过了一个小时。 “喏,这篇文言文是要求背诵后面两个自然段的,你根据我刚刚的解析加强记忆,看看你背诵的时候会不会觉得轻松一点?” 霍知舟依言照做,眼眸一亮,“确实是比死记硬背要轻松得多。” 这是霍知舟有史以来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对待学习,他奇迹地发现,原来背完要求背诵的段落会是这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一晃眼到了中午吃饭的点,岳黎收拾好书本,对着他说,“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今晚先把今天学到的内容巩固一下,我明早过来会随机抽查的。” “就留在我家吃饭吧。”霍知舟跟着她起身,右手漫不经心地扯了她袖口一下。 “不用了。”她摇头拒绝,“对了,这是你公寓的钥匙,谢谢你霍知舟,我今晚回家住。” 他眼眸上挑,歪歪勾着唇角,“让我收下这钥匙也行,你得陪我吃顿午饭。” “随便你,我就放在这里了,你爱要不要。”岳黎将钥匙放在书桌上,拎起书包就欲离开。 谁知,才走了两步路,便被人扯住了身后的书包,再也无法向前一步。 她斜眼转身瞪向他,“霍知舟,你又想干嘛呢?” 他耸着肩,直勾勾地看着她,“待会儿我和吴斌他们约好了出去玩,你去么?” “不去。”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舒娟的声音从楼下传来,“知舟,慧嫂的饭做好了,让岳黎也下来一块吃吧。” “好。”他冲着门外,笑得意味深长,侧目看向岳黎的眼里很是无辜,“没办法,连我妈也让你留在这里吃饭,你便只能将就将就了。” 舒娟太过热情,岳黎实在是没办法拒绝,只得留在霍家吃完这顿午饭再走。 饭桌上。 “岳黎,我听你爸爸说你初中就把高中三年的课本自学完了?”舒娟轻笑出声。 岳黎淡淡点头。 “知舟,你学学人家岳黎,跟你一个班的,怎么就差别这么大?” 霍知舟扯唇,笑得慵懒而随意,“嗯,以后一定好好学习。” 说罢,还冲着岳黎偷偷眨了下眼。 “岳黎,既然你是知舟的同学,那以后知舟若是有什么不会的,你得多教教他。” “阿姨,您放心,我会的。” “那就好,那就好。来来来,吃菜吃菜。” 一顿饭在舒娟过于热情的款待中结束了。 刚吃完午饭,吴斌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霍知舟起身去接,岳黎朝着舒娟微微颔首,“阿姨,那我就先回家了,谢谢您今日的盛情款待。” “好的,明天见。”舒娟对于成绩好的小孩天生就多了一份爱护。 “妈,吴斌催我了,我就先走了。”霍知舟边接电话,边冲着舒娟摆了摆手。 舒娟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这孩子啊,怎么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呢。 眼见着岳黎就要离开,他大步迈开,追上了她,嘴里却还是与吴斌通着电话。 他扯住她的书包,她无法动弹,回身瞪他,只听他愉悦的声线清晰传来,“待会儿我再多带一个人过去。” 吴斌好奇反问,“谁啊?” 霍知舟唇角勾动,尾音俏皮上扬,“我的新家教老师。” 吴斌,“……”这人怕是被家教老师折磨傻了吧? * 最终,岳黎还是被霍知舟那缠人的本事磨得无可奈何,只得跟着他一道去了。 眼前的少年好像总有办法让她妥协,无论是无赖的,还是滑稽的,总之他的鬼点子一个赛过一个,让人不得不服。 “待会儿他们要是再玩真心话大冒险,我们就走人。” 霍知舟冷哼了一声,显然是对上次的真心话大冒险耿耿于怀。 说到这里,岳黎眼眸一闪,咬着唇,她迟疑了许久,突然站定身子,缓缓问出了口,“……上次真心话大冒险……你说的偷亲……指的是谁?”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 他身形一滞,耳垂明显的红成了一片。 他本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提及这个话题,谁知,她竟是如此直白地问出了口。 见他半晌没有回答,甚至不自在地别过了脸,不敢再看她,聪明如她,通过他这一系列的反应,早已知晓了答案。 为避免尴尬,她移开了视线,看向街道的一角。 见她将脑袋扭到了一边,连看也不再看自己一眼,他忸怩开口,“喂,你生气啦?”他有些别扭,烦躁地挠了挠头,“那次……我真不是故意的。” 岳黎,“……” 霍知舟见她动也不动,仿佛完全没听到他所说的话一般生着闷气,他实在是没法,扯住她的袖口,将她整个人拉了过来。 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下意识惊呼,“干嘛啊你?” 他不回话,她甩着胳膊挣扎,奈何男生力气太大,她只得被他禁锢在那方寸之地。 明明是热闹非凡的大街,可她就是觉得周围人一切的声响都变得寂静无声,充斥的全是少年那略带急促的心跳声。 咚咚咚……一下又一下,那心脏仿佛能冲破男孩的胸膛,直直地跳跃出来。 她有些心惊地睇着他,他缓缓凑近,两人的呼吸缠绕,喷洒在彼此的脸颊上,丝丝缕缕的暧昧氛围渲染开来,莫名震颤着两颗年轻而又纯真的心。 她抵着他的胸膛,有些不安,也有些焦躁,这感觉太过陌生,也太过危险,令她心中的警铃大作,下意识抵触。 他步步紧逼,她连连后退,直到整个人被他逼至梧桐树下,不得不背靠着树干,仰头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万丈光芒透过树叶缝隙四散开来,犹如点点繁星,高大而挺拔的梧桐,就像是一把遮阴的伞,平白让人消减了几分燥热。 “你离我远点。”她的双手还在推拒,犹如小猫挠痒般,惹得他心间一阵奇痒难耐。 他突然倾身,五官骤然在她眼前放大,她下意识脖子微缩。 他痞气挑眉,闭眼,下巴轻抬,状似漫不经心地开口,“既然你这么生气我偷亲了你,那好吧,算我吃点亏,让你亲回来可好?” 17.第十六次告白 岳黎的背部抵在树干上, 凸起的地方刚好硌在她的腰窝处,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少年闭着眼,右脸偏向她,一副任她偷香的模样,阳光照在他那俊逸的侧脸上,似是给他镶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辉。 他的无赖让她又好气又想笑, 无可奈何之下, 她伸手,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拍开了他的脸,“想得美!” 他被她打的一愣,女孩右手柔软嫩滑,略过他脸颊的力道并不算大,不仅不疼, 还带着丝丝缕缕的酥麻感。 见他一副傻愣愣的模样,她冷哼,“怎么?被打傻了?” 他摇了摇头, 甩开了心中的那份旖旎之感。 岳黎径自绕开他迈腿走到了他的前面。 “喂,等等我啊。”他愣了一瞬,冲着她的背影高喊。 霍知舟的步子很大,仅需几秒便已追上了她, “好了,别生气了, 我保证下次再也不偷亲了, 光明正大的亲, 这总行了吧?” “有病。”她耳根子骤红,回头狠狠瞪视着他。 加快速度,她的步子不再平稳,显得很急,好像身后有厉鬼在追般的想要甩开他。 他双手插兜,跟在她身后,舌尖抵着下颚,满脸得逞的笑意。 * 两人到的时候,吴斌一行人正在打扑克。 “你他妈的一对王留在后面孵小鸡呢?你看我这一溜的牌,要不是你这孙子畏首畏尾,咱俩早就赢了!” 吴斌叼着烟,边骂边捶桌子,十足的地痞流氓作风。 “吴斌。”霍知舟唤了他一声。 吴斌闻言起身,一脸茫然,“知舟,你别告诉我,这就是你所说的新家教老师?” 霍知舟笑着点头。 岳黎,“……” 吴斌嘴角一抽,拍了拍霍知舟的肩,“你们来的正好,我出去买包烟,帮我打几盘。” 霍知舟看向岳黎,“玩么?” 她兴趣缺缺地摇头,“算了,你去吧。” 那边有几个与霍知舟相熟的人开始扯着嗓子喊他,“知舟,别泡妞了,快来陪我们打几盘。” “去吧,他们在叫你。” 他迟疑了片刻,那边叫的人扰得他心烦,“那我过去玩一会儿,你别到处乱跑,待会儿我送你回去。” 她“哦”了一声,便见霍知舟加入了那边的一行人。 她环顾四周,这里的项目不少,有桌球,乒乓球,各种桌游和休息室。 一看便知,是那群富二代娱乐消遣的常来场所。 “嫂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正在她百无聊赖低头玩手机的时候,胖虎特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无论她说了多少次,让胖虎不要一见到她就叫“嫂子”,可他就是不听,她没法,只得由着他去了。 回头,她便见徐凡与胖虎两人勾肩搭背地走了过来。 “哦,霍知舟在和他们打牌。”岳黎淡淡抬眸,回复了胖虎的提问。 “别管他,我们自己拿副牌,三个人玩斗地主。输的人……要回答赢的人一个问题,如果是地主输了就得回答两个问题,地主赢了便可问其余两人一人一个问题如何?”徐凡提议。 胖虎眼睛一亮,“可以啊,听起来挺有趣的。” “你们玩吧,我不感兴趣。” “别啊,嫂子。”胖虎劝说,“你来这里什么也不玩,一个人发呆不无聊吗?” 徐凡双手抱臂,略带挑衅,“不是玩不起吧你?” 岳黎冷眼扫了他一眼,满脸的轻视,“你确定要和我玩?” 徐凡被她那轻蔑的眼神看得一怔,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但身为男性的自尊迫使他梗着脖子冷声道,“我确定。” “很好,我会让你输得再也不敢玩牌。” 岳黎总结性的语句落下,徐凡浑身一个哆嗦。 三人拿了副新牌,围坐在一起。 第一轮,岳黎为地主。 她的牌并不怎么好,但胜在她记忆力超群,可以称得上是顶尖的算牌高手,再加上她那副一脸稳赢的自信,毫无疑问地拿下了第一局的胜利。 胖虎瞠目结舌地看着岳黎那一手可以算是垃圾的苦命牌,再瞟了眼自己与徐凡那一手吊炸天的牌,完全想不通他们怎么就会输了呢? “胖虎,你他妈的有炸/弹怎么不用?”徐凡气得咬牙切齿。 “我……我哪儿知道,看嫂子那气势,我还以为她有多狠的牌,结果……我还不是想把炸/弹留到最后压住她的牌。” “……” 这边的热闹,引起了霍知舟那群人的好奇,一行人默契地放下牌,前来“观战”。 岳黎眼眸上挑,笑容嚣张而肆意,“好了,第一轮我赢,我是地主,两人一人一个问题,必须诚实回答。” 徐凡低头冷哼了一声,“你问吧。” “输了的感觉如何?”岳黎眼神定定地睇着他。 徐凡几乎是挤出了几个字,“……贼他妈的爽,可以了吧?” 这是霍知舟第一次看到徐凡脸上如此挫败的表情,看来,他的缪斯女神是真的厉害啊。 霍知舟摸着下巴,暗忖,这女人真是让她贼他妈的喜欢啊! 胖虎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哈哈哈哈,徐凡,你这吃瘪的样子我真该拿相机给拍下来。哈哈哈哈,贼他妈搞笑。” “胖虎,该你了。”岳黎下巴微抬。 胖虎连忙谄媚讨好,“嫂子饶命。” “问你一个问题,假如霍知舟和徐凡同时掉进了水里你救谁?” 她是故意的,这么问着实难为了胖虎这个一根筋的男孩子。 刚刚买烟回来的吴斌笑得那叫一个停不下来,“哈哈哈哈哈哈,你们是怎么把舟嫂给得罪了,自讨苦吃了吧。” 胖虎沉思了数秒,一脸吃/屎般的表情,“……嫂子你放过我吧,我真答不出来。” “你不回答也行,不过我有个条件。”岳黎等的就是这一刻。 胖虎连忙狗腿道,“嫂子你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保证完成任务。” “很简单,以后叫我岳黎,其余的称呼一律免谈。”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她就是为了说这个? 吴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知舟,我现在有点同情你了,人家这是有多嫌弃你啊。” 霍知舟,“……” 胖虎撇了撇嘴,犹疑地看向了霍知舟,那眼神仿佛在说——对不起了舟哥,我也是身不由己。 “好,岳黎。”胖虎妥协。 见目的已达到,岳黎起身浅笑,“好了,你们玩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吴斌捅了捅霍知舟的胳膊,“愣在这里干嘛?赶快去追啊!” 他这才回神,加快步伐冲了出去,“走吧,我送你。” 她没有答话,只是沉默以对。 这几日,她总觉得他们之间的氛围很奇怪,很陌生,让她心生一股逃离之感。 可每次她想要极力撇清自己与霍知舟之间的关系时,他便会突然向前一大步,逼得她退无可退。 静默无声中,她突然开口,唤了他一声,“霍知舟。” 他身形一滞,站定,侧目看向她,“怎么?” “别再对我这么好了,我……还不起。”她眉眼很淡,淡到令他心底一片冰凉。 可即便如此又怎么? 他从来都奉行喜欢一姑娘就该去追,追一姑娘不死皮赖脸,不锲而不舍,又算什么狗屁喜欢? 因此,他很快就平复了那份挫败与难过,耸着肩,依旧痞气,“没人让你还,我就喜欢……让你欠我一辈子。” 他的语句说得很慢,性感勾人,好似怕她听不清楚般故意凑近,几乎是贴着她耳根说出了这句话。 “……” 她被他噎得无语,连连后退了几步,与他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 “岳黎。”他突然叫住她。 她扭头,不解地望向他。 “我每天发给你的短信你都收到了吗?” 她一愣。 怎么可能没收到? 每日一句花式告白,骚话满箩筐,让她有时候都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的语言天赋。 只是,她从来未曾回复过。 见她不回话,他漆黑的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倏地,吐出了一句话,“那里面的每句话都是我的真心,可惜全部被你给无视了。” 她心尖震颤,慌乱地移开视线,不敢再看他。 此刻,少年的目光太过灼热,仿佛能融化一切冰冷的心。 他伸出双手,摁向她的双肩,迫使她无法再逃。 她眼神闪烁,心头莫名有些害怕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我说,我现在想抱抱你,你会不会觉得我疯了?” 她满眼震惊,随即恶狠狠地瞪着他,“你……” 那个“敢”字还未说出口,男孩高大的身影便欺身而下,女孩的腰间被一双大手牢牢禁锢住,她想要挣扎,那双手却是越箍越紧…… 不一会儿,他的头低下,埋在了她的肩头,他的唇瓣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脖颈,沙哑的嗓音幽幽传来,带着满足的喟叹,“别动,你不回我信息,的确是伤了我的心,我有些难过,这会儿借你的肩膀靠靠。” 此刻,他所有的挫败与伤心都化为了乌有。 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脸颊紧贴着她温热的脖颈,他只想说——这感觉真他妈的好啊! 18.第十七次告白 少年的动作太过突然, 完全把岳黎给吓蒙了, 她呆在原地,眼里震颤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等到她回神时,霍知舟已然退开,站在她的几步开外,偏头看向她, 脸上洋溢着得逞的笑意。 “霍知舟, 你……”她颤抖着右手,直直地指向了他。 只可惜,“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气闷、焦躁、不安一瞬之间全涌了上来。 她看也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喂,等等我啊,别生气啊, 我刚刚是真的难过。你上次哭的时候我不也借你肩膀靠了吗?同学之间不应该互帮互助吗?” 他耍赖的样子完全是没脸没皮的。 她说不过他,懒得去理。 “岳黎。”他又叫了她一声。 她仍旧不答。 他不厌其烦,在她身后不断叫着她的名字, 她被他烦的不行,终是转过身瞪视着他,“霍知舟,你究竟想干什么?” 他双手插兜, “没什么。就是想让你理理我。” 岳黎,“……” 顿了顿, 她皱眉道, “你很烦。” 他点头, 由着她抱怨,“嗯,我很烦。” “你很讨人厌。” 他点头,学着她的语气,“嗯,我很讨人厌。” 她吸了口气,不知该如何是好,仿佛她所有的闷气都打在了一团棉花上,无处发泄,堵得慌。 “继续骂呗。”霍知舟斜眼睇着她,那模样十足的痞气。 “你有自虐倾向?” “这怎么是自虐呢?能被你骂是种幸福,要知道你可是我的缪斯女神呢。” 她被他噎得满脸通红,半晌说不出半个字来。 一路上,有这么一个聒噪的少年陪着,倒也不至于太无聊。 连她自己都纳闷,从前的自己那般喜静,有一点嘈杂的地方她都会头痛万分,可最近这段时间,这个少年明明就应该聒噪得令她无法忍受,可神奇的是,跟他相处的这些日子以来,她居然习惯了这份吵闹。 这种感觉太过陌生,也太不可思议,她莫名有些害怕,也有些不知所措。 此刻,她不言,他不语,倒也算合拍。 霍知舟是看着岳黎到了家,她窗户上的那盏灯亮了才转身往回走的。 岳黎小心翼翼地捏着窗帘的一角,拉开了一点点缝隙,透过这个缝隙偷瞄了楼下的少年一眼。 昏暗的灯光下,少年的背影略显孤寂。 这种孤寂本不该出现在他这样张扬肆意的男孩身上,他应该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都是自信且跋扈的。 可此时此刻,他的背脊微微弯曲,脑袋垂得很低,颓废而挫败。 虽说他背对着她,让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她就是知道,此刻,他眼底里一定溢满了那份黯然神伤的落寞。 岳黎心中莫名一紧,恰逢此时,手机震动,提示着她有一条未读信息。 她打开,扫了一眼:【你喜欢狗吗?——by霍知舟】 她握着手机,反复摩挲着机身,兀自想起了刚刚那一瞬少年那孤寂的背影,终究是没办法再理直气壮地无视他的短信,回了一个字:【嗯。】 那头,几乎是秒回:【汪汪汪~】 岳黎:【……】 霍知舟:【我回家了,明天见,晚安。】 她睫毛微颤,手指在按键上来回比划,打了删,删了改,最终还是叹息一声,回了句:【嗯,明天见。】 发完信息后,她将手机随意扔在了床上,整个人往后一躺,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这时,岳童在外的敲门声响起,“姐,我能进来吗?” “嗯。”岳黎淡淡应了一声,“进来吧。” 岳童推门而入。 “姐,我刚刚看见了是姐夫送你回来的哦。” 岳黎眉宇微蹙,“胡说八道些什么,屁大点的孩子知道什么是姐夫吗?” “当然知道,就是说你们以后要结婚啊。”岳童眨巴着天真的大眼。 岳黎一怔,“谁告诉你我日后要和他结婚的?” “姐夫啊。”岳童鹿眼尤为可爱,“姐夫说了,他以后只可能娶你一个人为妻,如果娶不到他就不结婚了。” 岳童稚嫩的童音引得岳黎心头一颤,“……他……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就上次我去小吃街找你,我不是拜托他照顾你吗?他当时就凑到我耳边说了这句话,让我把你放心交给他。” 岳黎淡淡点头,莫名有些恍神。 “姐?你怎么了?”岳童叫了她半天都不见她回话,明显有些担忧。 “哦,没什么。”岳黎扯着嘴角,“好了,不早了,快去睡觉吧。” 岳童听话地点头,挥手出门。 待他走后,她长长叹了口气,好似自言自语般吐出了一句话,“我明明一次次冷漠拒绝,他究竟还在坚持些什么呢?霍知舟,你是傻子,不会难过,没有自尊吗?” 殊不知她更理不清的却是自己此刻这纷繁复杂的心。 * 第二日,岳黎照例去给霍知舟补习。 她如自己所说的那样,先抽查了他昨日的学习成果,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全都回答无误。 “怎么样?我全答对了,你是不是该奖励奖励我什么?”他抬着下巴,满脸的小骄傲。 她摇头失笑,“作为学生,回答对书本上的问题,难道不应该吗?又不是三岁的小孩,连我家童童都不会做这种事,你居然还好意思讨要奖励?” 霍知舟,“……” 岳黎转身,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本《高中英语重难点解析》,然后向他介绍,“这本书里的习题你若是全会了,我想你高考英语及格至少是没问题的。” 他突然打断,“等等,你最后那句话说的是什么,我没听清。” 她皱眉重复,“我说,我想你高考英语及格……” “够了,我只想听这句话的前三个字。” 她一怔,随即会意过来,“……” 他从来也不知道,“我想你”这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原来会是这种感觉…… 哪怕是混在一句话里说给他听的,他也好似后面失了聪般只听清了前三个字。 所以,他故意让她再说一遍,不过是为了兀自回味一遍——她说这三个字时,引起的那番震撼与美妙。 * 七天的长假,岳黎几乎都用来给霍知舟补习了。 转眼间,又到了上学的日子。 霍知舟一想到自己的同桌已经变成了岳黎,嘴角就忍不住地往上翘,连带着上学都变得积极了起来。 他起了个大早,换上校服,单手背着书包,大步流星地下了楼。 楼下,舒娟的早餐已经备好。 “咦,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上学。”他回答得轻快且愉悦。 舒娟,“……” 慧嫂接话,“少爷怕是这七天的补习没有白费,对学习的热忱真是越来越高了啊。” 霍知舟牵动嘴角,“当然。”也不看看是谁补的课。 舒娟总觉得自己的儿子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越来越上进,听话了。 这明明是件好事,但为何她心中莫名的会有丝慌乱呢? 她摇了摇头,甩开了脑海中那纷繁复杂的思绪。 霍知舟随意塞了个包子在嘴里,便迈开长腿,背对着她挥了挥手。 “妈……我上学去了。”说这话时,他咬着包子的嘴还有几分吐词不清。 * 霍知舟出门得早,绕路去了岳黎最喜欢的那条小吃街,买了她最钟爱的几种食物,再骑着车到了学校。 一进教室,胖虎便眼尖地冲了过来,“舟哥,咱们可真是心有灵犀啊,你肯定是知道我没吃早点,这才跟小天使似的送来了美味可口的食物给我。” “少自作多情,滚远点。”霍知舟眼见着胖虎的嘴巴都快贴到了他打包的食品袋上,不由得向后避了避。 徐凡一只手搭上了胖虎的肩,挖苦着,“胖虎,你就别自讨没趣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手里的这些东西不是买给你的。” 胖虎恶狠狠地瞪视着徐凡,“不是买给我的,难道还是买给你的啊?” 正巧这时,岳黎背着书包进了教室,与三人擦身而过。 “岳黎,给你买的。”霍知舟讨好地笑,“喏,都是你爱吃的。” 胖虎,“……”饱死女友!饿死朋友!重色轻友! 岳黎眼神微怔,“……这是……去小吃街买的?” 霍知舟不好意思地干咳了几声,别开了脸,装作不在意地说,“我就是早上醒的太早了,没事干,就去了趟小吃街。” 胖虎,“……” 徐凡,“……” 醒的太早?初中三年,不睡觉睡到迟到的人怕是个鬼吧? 19.第十八次告白 岳黎为了重新赎回她妈妈的翡翠项链, 她答应了岳芝山两个条件:一是在国庆期间帮霍知舟补习;二是从国庆过后好好读书, 不再做任何与学习无关的事情。 对于岳黎来说,这两项都不是什么难事,因此,她并没有太大的抵触心理。 国庆归来,早自习上, 如花仍旧照例没来, 陈欢带着一众学生高声朗读课本。 或许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见面,不少同学积攒了一肚子的趣闻,憋也憋不住,便趁此机会开始了他们的交头接耳。 一时之间,整个教室里,全是讲小话的声音。 台上的陈欢怎么也镇不住这份哄闹, 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咬着唇,她学着班主任如花的口吻说道, “你们到底是读还是不读?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 她的这句话一出,倒是比方才说话的人少了许久,但终归还是一群未成年的学生,不一会儿, 又露出了贪玩的本性,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 俨然一副开“茶话会”的模式, 根本无心朗读课本。 胖虎和徐凡自从国庆的第二天见过霍知舟以后, 说起来,也有五天没见到他了。 因此,不免有些抱怨。 “舟哥,你国庆的这几天到底上哪儿玩去了?怎么给你打电话,约你出来玩,你老说没空呢?” “我在补习。”霍知舟不咸不淡地回复。 胖虎,“……” 徐凡眼睛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知舟,麻烦你要编理由,好歹也用点心啊。就你这初中蝉联数届倒数第一的人,居然告诉我国庆长假都用来补习了,说出来谁信啊?” “她信。”霍知舟指了指同桌的岳黎,“是吧?我亲爱的补习老师。” 岳黎,“……” 胖虎后知后觉,“舟哥,你……你可以啊,为了追舟嫂,连补习这一招都能想到。” 徐凡更是不敢置信,“岳黎,他补习的时候没睡着?” 岳黎如实回答,“一看数学书就睡着了。” 徐凡,“哈哈哈哈哈,老子就知道!脑容量够不够用都成问题的人,还偏要学人补习,这不是活受罪是什么。” 胖虎,“噗哈哈哈哈……舟哥,对不起,我没忍住,我应该憋住不笑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霍知舟,“……” 岳黎扫了胖虎和徐凡一眼,沉声不耐道,“好了,早自习早就开始了,别说话了,你们两个快转过去看自己的课本。” 徐凡翻了个大白眼,扯了扯胖虎的袖口,叹了口气,“算了,胖虎,我们就别不识趣,打扰人家小两口……补习了。” 他故意将“补习”二字说得暧昧丛生,引人遐想,胖虎就算再傻,也配合着挤眉弄眼,“知道了,舟哥和舟嫂要从学习中体验真爱的精髓。” “胖虎,你行啊,语文水平有进步啊。”徐凡拍了拍他的肩膀,“都会熟练运用【精髓】这个词了。” “滚蛋!老子这点智商还是有的!” 岳黎,“……” 霍知舟见聒噪的二人转身,舔着脸凑近岳黎,“你刚刚是为我说话吗?” “?”岳黎一脸不解。 “就你说让他们俩转回去好好学习,不是因为他们嘲笑我才说的吗?” 岳黎嘴角抽了抽,“抱歉,你想多了,他们太吵了,影响了我学习而已。” 霍知舟,“……”早知道就不自作多情了。 身前两人皆是肩膀抖动,一副憋笑憋到内伤的幸灾乐祸。 “你们俩好好学习不会啊?谁让你们偷听我说话了?”霍知舟气得用脚踢在了二人的板凳腿儿上。 两人见他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终究没有忍住,大笑出声。 * 上午第二节课物理。 不知是不是与理科有关,他们班凡是教理科的老师,基本上都是属于那种头发稀疏到需要中年植发的男人。 “啊,把课本先打开35页啊。我们今天来学习【匀速直线运动的位移与时间的关系】啊。” 短短的一句话,开头结尾全是“啊”。 因此,物理老师有一个非常响亮的名号——阿里巴巴。 阿里巴巴除了爱用感叹词“啊”以外,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超级喜欢随便点人回答问题。 班里的学生,他记得名字的数来数去也只有那么几个成绩较为突出的。 因此,大多数时候,他点人回答问题都属于随机抽人。 当然,回答对的同学可以直接坐下,而回答错的,那就真的是呵呵哒了——他的惩罚方法可不是像其他老师那样批评一两句,或是让学生站一节课那么简单了。 他是让你先坐下乖乖听讲,然后下了课……再请你去他办公室里坐上一坐。 而这所谓的“坐上一坐”,就是针对着你一个人,单独辅导你回答错的那个知识点,并且根据这个知识点随意抽取十道练习题,让你做到你想哭,哭到你这辈子都记住这个知识点,不敢再忘了。 因此,每到他讲课停顿,扫向台下的同时,不少学生都是心惊胆战,生怕今天“中头奖”的是自己。 而今天也不例外,阿里巴巴将知识点简单地疏导了一下后,就开始提问了。 别看他戴着厚重的眼镜,抓起开小差的同学那是一抓一个准。 这不,趴在桌上快睡着的胖虎就成了本节课第一个“牺牲品”。 本以为牺牲了二愣子胖虎同学,便能换来短暂的安宁,至少短时间内,阿里巴巴不会再提问了,可谁知,他倏地说道,“啊,他不会有谁会这一题的也可以举手回答啊。” 班长薛远和语文课代表陈欢齐齐举手。 阿里巴巴眉头微皱,当然不乐意自己的课总是这么两个同学举手,于是,话锋一转,“啊,要是没人举手那我就点人回答问题了啊。” 薛远,“……”我不是人吗? 陈欢,“……”被华丽丽的无视了。 “就你吧。”阿里巴巴随手一指。 所有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女孩眉宇淡漠,仿佛人在教室,心已经飞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的确,岳黎整节课都在想着她妈妈的那条翡翠项链,自然是听课听得走了神,而阿里巴巴就是看清了这一点,才故意点她回答问题的。 霍知舟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他这模样简直是比自己回答问题还要紧张。 好在岳黎听清了阿里巴巴的问题,她不疾不徐地起身,用着三种不同的方法,甚至还有超纲的解题思路,回答完了这道题。 不顾众人是什么眼神,她便自顾自地坐下,埋头,装作看课本,实则又神游去了。 阿里巴巴惊得瞠目结舌,半晌,才略显激动地说道,“啊,你这解题思路很棒啊,大家都要向这位同学学习啊,要活学活用,不要死记硬背啊,物理是门灵活的学科,掌握多种解题思路,对我们发散性的逻辑思维是有很大帮助的啊。” 他稳了稳鼻梁上的眼镜,继续问道,“啊,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既然有这么好的解题思路,就该和同学们好好分享分享,所以说,日后你要多多举手回答问题才是啊。” 岳黎抬眸,轻轻“哦”了一声,也没告诉他自己叫什么名字。 阿里巴巴见她不愿回答,也不恼,继续讲起了他的课。 “牛逼啊舟嫂。早知道我刚刚应该问你的啊,这样的话,我待会儿就不用去阿里巴巴的办公室里遭受酷刑了。”胖虎转身冲着岳黎竖起了大拇指。 “废话。”霍知舟白了他一眼。 “想不到你还可以一心二用啊?”霍知舟用胳膊肘怼了怼岳黎,方才的担忧都化为了乌有。 她蹙眉,表情里全是警告,“给我好好听讲,安静点。” “你这不也没在听讲吗?我看你发呆都快发了半节课了。” “关你屁事!” “哟,原来女神也会用这么不文雅的词骂人啊。”霍知舟调侃着,“不过,你若是真有什么想不通的,可以告诉我,我帮你想办法。” “从现在起,你不说话就算是帮我了!” “……” 胖虎突然回头,冲着霍知舟吐了吐舌头,那模样仿佛在说——嘿嘿,舟哥,怎么着?又被舟嫂日常嫌弃了? 下课铃打响,徐凡便拉着霍知舟去了小卖部,而胖虎则是跟着阿里巴巴去了办公室挨训。 走之前,霍知舟还特意询问岳黎,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他带的。 岳黎摇头,两人便离开了。 * 五分钟后,岳黎心头一惊,顿感不妙。 她捂着肚子,小腹有些微的不适,一股热流顺势而出。 以她的经验判断,只有一个可能性,那便是——该死的!她来大姨妈了! 更糟糕的是——她没带卫生巾。 这个认知,真的是太可怕了! 最近她一门心思都扑在她妈妈的翡翠项链上,连自己每个月那几天的日子也给忘了。 今天本就温度回升,刚逢秋老虎,又是周一,升旗仪式必须穿校服。 可想而知,她浅蓝色的校服裙上早已一片狼藉。 再加上,她今天也并未带多余的衣物,不然,还能为自己遮遮丑。 怎么办?这下她就算想跑去小卖部买卫生巾,也不敢站起身来了啊。 正当她一脸窘迫地坐在原地,霍知舟和徐凡,还有刚从阿里巴巴办公室里出来的胖虎,却仿佛商量好了似的回了教室。 “你很热吗?脸怎么这么红?”霍知舟指了指岳黎红得仿佛能滴出血的脸,疑惑地问。 20.第十九次告白 岳黎抬眸, 思忖了许久, 又忸怩了半天,才开口,“你们能帮我把陈欢叫来吗?” “陈欢不就在那儿吗?”胖虎指了指两步路便能到的位置,诚实且憨厚地接了话。 岳黎被他堵的一时语塞,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 “我……我有点不舒服, 你……你们帮我叫叫她吧。” 头一次骗人,还是因为这么丢脸的事情,岳黎本就红得滴血的脸,更是如同煮熟了般通红。 霍知舟一听她说不舒服,心就不由地一紧。 再看向岳黎这红得不自然的脸蛋,自是猜测她发烧了。 情急之下, 他伸手探了过去,兀自担忧,“额头也不烫啊。脸怎么还是这么红?你不舒服还找陈欢干嘛, 要找也应该去找校医啊,走,我带你去校医室。” 岳黎一看他这架势,忙是摆手示意, “不不不,我就是有点……有点……” 她吞吐了半天也没挤出几个字, 急得霍知舟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 “我不管, 这一次你一定要听我的。身体不舒服这事可大可小, 拖不得。” 说着,霍知舟手臂一横,穿过岳黎的腋下,就欲将人直接架起,朝着校医室奔去。 岳黎急得满头大汗,这要是真被他带去校医室了,那她还不得丢脸丢到太平洋去? 她用力反抗,奈何霍知舟坚持,她手上的那点力道,于他而言,不过是白费功夫。 胖虎此刻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在一旁“好心规劝”,“是啊嫂子,你就去校医那儿看看吧。也好让舟哥安安心。” 徐凡虽说平时经常笑话霍知舟为了追个姑娘连脸都不要了,但这种时刻,他也收敛了那些玩笑话,一本正经道,“去吧,看看也好。” 岳黎被这一群“好心过头”的男生“盛情照顾”得更加窘迫了。 霍知舟一个使力,岳黎整个人跟着起身,她惊得顾不得其他,忙是捂住了校服裙子,涨红了脸,气急败坏地吼出了声,“都说了我没事,你们几个怎么总是喜欢多管闲事?” 16岁的女孩,对于每月的那几天本就小心翼翼,每次都会趁着周围一干男生不在,偷偷从书包里拿出那片卫生棉,攥在手里,紧张得左顾右看,确定没有其他异性发现后,才敢低头往厕所的方向走去。 明明没干什么坏事,却总是举止偷摸,不过是因为脸皮薄,对于这种青春期该有的变化,含带着一颗敏感而羞赧的心。 岳黎也不例外。 她之所以会如此气急败坏,不过是因为这种私密的事情就要因为霍知舟的“热心”即将曝光。 霍知舟高大的身形刚巧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而他离得她最近,即使她反应极快,迅速捂住了校服裙子,但他仍旧是看到了。 一开始,他并未反应过来,嘴里的那句——“你屁股怎么流血了”刚准备脱口而出时,他忙是吞了回去。 大脑回神过来,他就算再蠢,联系岳黎这过激的反应,和她裙子上的那一片血迹,他也该懂了。 他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耳根却是染上了一圈红晕。 深吸了口气,他用拳捂嘴,干咳了几声,“既然……你没事,那就不去了吧。胖虎、徐凡你们俩也回座位吧,马上要上课了。” 徐凡,“???”什么鬼?不去看校医了? 胖虎,“……”舟嫂果然厉害啊,随随便便一吼,舟哥就乖乖就范了。 其他同学也只是好奇地往他们这边看了几眼,见四个当事人不再发话,也就没了那份八卦的心思,各忙各的去了。 上课铃打响,刚巧遇上了物理连堂。 爱点人回答问题的阿里巴巴仍旧保持着他一贯的作风。 前两个被点名的同学无一例外,都逃不过下课去物理老师办公室“坐上一坐”的酷刑。 阿里巴巴见状,突然间又想起了上堂课,岳黎用着三种不同的方法解题,不由得有些期待这一题,她又会用什么样的解题思路回答。 思忖之间,他便点了岳黎的名。 岳黎一愣,她倒是知道答案,但如今的重点是她必须得站起来回答问题啊。 低着头,她浓密的睫毛微颤,让人看不出她此刻在想些什么。 就在她准备回答一句“老师,我不会”时,霍知舟长腿一蹬,制造出巨大的声响,他偏着头,装作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高声开口,“老师,您不能总点学生回答问题啊,您自己呢?究竟会不会解这一题啊?每次遇上难度大一点的习题,您都是点人回答,别不是您自己不会吧?” 阿里巴巴最是要面子,被霍知舟这么一怼,气得浑身都在抖,“啊,谁说我不会?我点你们回答问题,就是为了你们好!多给你们机会思考啊!” “既然是这样,就别让我同桌回答这一题了,您自己在黑板上把答案写出来给我们看看呗。不然,我真的怀疑您究竟会不会。” 阿里巴巴气得猛吸了口气,握住粉笔,双手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转身,他在黑板上快速写出了解题步骤,边写还边解析着,极力撇清自己“不会”的嫌疑。 男人嘛,总是极好面子的。 阿里巴巴不论年龄有多大,都不容许有人质疑他的教学能力。 被霍知舟这么一闹,阿里巴巴倒是完全忘了点人回答问题这一茬了。 整堂课,都在他压抑的眼神里度过。 不少女生都暗自感叹,霍知舟这一次的行为简直是太他妈的帅了! 阿里巴巴这爱点人回答问题的毛病就是该有人给治治,不然,每堂物理课都上得心惊胆战的,也不有利于他们知识的积累啊。 当然,他这么公开挑战老师的权威,后果便是——去阿里巴巴办公室好好的“谈谈心”。 下课铃打响,阿里巴巴低沉着声音,着重点名,“啊,今天没回答对问题的同学就不用去了,霍知舟同学,你跟我来一趟啊。” 霍知舟闻言,双手插兜,毫不在意,嘴角挑起,轻哼一声,吊儿郎当地跟在阿里巴巴的身后。 回头时,看着岳黎似是感激,似是愧疚的复杂眼神,不禁砸了咂嘴,暗叹道:能换你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一次,也算值了。 阿里巴巴办公室里,霍知舟眼神四处环顾,无所谓的态度更是气得他浑身直抖。 “啊,霍知舟同学,你知道自己今日的行为有多恶劣吗?”他极力抑制着心中的怒火。 教书育人十年之余,还没有哪儿个学生敢公然质疑他的教学能力。 这一次,他是真的触碰到阿里巴巴的逆鳞了。 霍知舟不甚在意,耸了耸肩,“刘老师,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阿里巴巴原名刘海峰。 “啊,可你在教室里那样说是诋毁老师你知道吗?” 霍知舟心道:我当时只想着帮我女神解围,哪儿顾得了这么多? 再说了,谁让你没事点老子媳妇回答问题?还偏生要挑在那种时候? 一想到岳黎校服裙子上的那一片殷红,霍知舟的脸颊又忍不住烫了起来。 阿里巴巴见他显然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不由得气得更狠了,“啊,霍知舟同学,老师在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霍知舟被他吼得回了神,扒了扒头发,烦躁不堪地敷衍道,“刘老师,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阿里巴巴刚欲发火的骂句,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认错给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他无奈叹息,“啊,你要好好学习,别总是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你们家不可能保你一辈子,一个人总得为他自己的人生负责啊。” 霍知舟连连点头,左耳进右耳出,典型的敷衍了事。 阿里巴巴见他道歉态度良好,也只得作罢,挥了挥手,“啊,好了,既然你已知错,老师就原谅你这一次,记住,下次可别再犯了。好了,你回教室去吧。” 霍知舟如蒙大赦,拔腿就跑,徒留下阿里巴巴一人呆愣当场。 敢情这小子刚刚那认错的态度都是装出来的? 哎,现在的孩子啊。 * 出了阿里巴巴的办公室后,霍知舟几乎马不停蹄地去了趟小卖部。 再回教室时,他的脸颊绯红,手里还拎着个黑色的塑料袋。 他一屁股坐下,犹如那一袋东西是烫手的山芋般,塞进了岳黎的抽屉里。 岳黎被他的举动弄得满头雾水,疑惑地抬头望着他。 “买给你的,你看看……”他眉头微蹙,斟酌了半晌,才挤出了下半句话,“合不合用。” 岳黎垂眸,狐疑地轻扯开那黑色的塑料袋,眼眸震颤,满脸的不敢置信——洁婷,苏菲,七度空间,ABC…… 满满一袋的……卫生棉。 顿了顿,霍知舟轻咳了几声,将自己的牛仔外套递给了她,“你若是不嫌弃……放学就……系着这个回家吧。” 女孩捏着那牛仔外套的边缘,指尖一片滚烫。 心尖犹如被一股暖风包裹得牢牢的。 瞬间之内,心底的某处,柔软得一塌糊涂。 21.第二十次告白 最终, 霍知舟还是坚持要送岳黎回家。 但两人之间的氛围, 就算谁也不曾表明,仍旧是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奇异的,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感觉。 就好似你知晓了我最不为人知的私密,我们之间仿佛又多了更深一层的关联。 从前的霍知舟总会推着他的名牌自行车与岳黎并排前行,或是载着她坐在自己的自行车后座, 故意使坏似地骑得飞快, 逼得她不得不拽住自己被风吹的鼓起的白色衬衣。 每每这时,他总会勾起一丝满足而又温暖的笑意。 而今,他却是推着车默默跟在女孩的身后,全程没有任何言语。 岳黎走在他身前,垂眸走着,霍知舟完全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只觉现在无论他说什么,都会让两个人陷入僵局,索性不言不语, 默默陪伴。 但他如果细细观察,便会发现,女孩脸上的那两片红云从未消散。 就这么走了大概七八分钟,岳黎倏地顿住脚步, 缓缓回眸。 霍知舟一愣,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回头, 眼神呆滞, 颇为可爱。 “快回去吧你, 从这里左转我就到了。” “还是老规矩,看到你家窗户的灯亮了我再走。不然,你要是又一个人躲在楼道里哭鼻子了怎么办?”霍知舟几步上前,不再忸怩。 “谁哭鼻子了?”她鼓着腮帮子,涨红了脸。 霍知舟眨着眼,没有回答。 良久后,他唇角微抿,漆黑的眼里满是认真,“岳黎,以后,别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哭。” 她微怔,心头猛然一跳,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带着几分微颤,“为……什么?” “因为……那样我会……心疼。” 那一刻,她咬着唇,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将一切情绪都掩饰在了她微颤的睫毛下。 再抬头时,男生还是白色衬衣,风清俊朗,唇角勾起的弧度,总让人联想到“痞气”这个词。 岳黎从未见过,有哪个男孩能把一身纯白的衬衣穿的如此干净隽逸。 而霍知舟便是唯一的一个。 不得不说,这个男孩——俊逸阳光,乐观开朗,幽默风趣,拥有着所有青春期女孩喜欢的一切优点。 无论走到哪里,他都是鹤立鸡群,且回头率极高的。 而这样的一个男孩,正在一点一滴地攻陷着她那颗坚如城墙般的心。 * 星期二,早操。 岳黎从小就属于那种女生中长得最高的那个,因此,不论从身材还是长相,她都异常出色。 早操时,因为个子高的缘故,她站在女生的最后一个,而霍知舟同属于男生中最高的那个,自然而然地站在了她的左侧。 但令人膈应的是,隔壁班最高的许华炫正好站在了岳黎的右侧。 当全校都在做着“伸展运动”时,许华炫故意凑到岳黎身侧,将双手打横,时不时地制造指尖轻轻擦过岳黎的举动。 第一次岳黎只当是意外,可第二次,第三次……还是如此,她就彻底被激怒了。 “许华炫,你信不信再碰我一下,我就把你的胳膊给折断了?” “我还偏要碰了,怎么着?做操被碰了蹭了不也很正常吗?怎么就你矫情得厉害?怎么着?你身上镶了金碰不得?” 岳黎冷嗤一声,刚准备动手,便听对方一声惨叫,胳膊已被霍知舟给拧得脱臼了。 他额间渗出丝丝冷汗,牙齿打着哆嗦,痛得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许华炫,你他妈的再敢碰她试试!信不信我连你另一只手也给废了!”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不少学生侧目。 虽说传言年级大佬——抽烟,喝酒,打架,闹事样样精通,但亲眼所见他挑事打架,他们还是第一次。 刚刚那一幕,真叫一个酷! 那股狠劲让人心生惧怕,却又暗自庆幸:还好我没有惹到这位祖宗,不然…… 班主任如花也是此时走了过来,“霍知舟,许华炫,怎么又是你们两个?就不能消停消停吗?从初中打到高中,你们就不嫌累?” 两人早就成了学校的老油条,开学一个月来,公开约架就不下十次,会被如花记住也是情理之中的。 “老师,我……我手臂被他给拧脱臼了。”许华炫疼得冷汗直冒。 “那还不快去医务室,你们几个还傻站在这里干嘛?扶他去看看啊。” 许华炫被一干人等扶着去了医务室,如花恨铁不成钢地瞪向了霍知舟,“他胳膊要是没事就最好,要是有事,你就等着被学校处分吧。” 当然,这种话霍知舟从小到大早已听习惯了,根本就没有当回事,而如花之所以会这么说,也不过是装装样子,让其他同学引以为戒。 如花是出了名的护犊子,即使自己班的学生和其他班的同学闹了矛盾,要受处分,她明面上是斥责自己班的学生,但等到事情真正闹大了,必须得受处分时,她又会好说歹说地去校长室为学生求情。 她是个好老师,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岳黎不了解,只觉愧疚,连累了霍知舟,于是,扯着如花的袖口,解释,“金老师,今天是许华炫先……欺负我,霍知舟看不过去才会……” “我都看到了。”如花沉声答,“所以,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说完,如花便走了,忙着给隔壁班的班主任赔礼道歉去了。 这种事,就如同自家的孩子打了别家的孩子,去赔个礼道个歉,也是必须的。 “怎么?你刚刚在担心我?”霍知舟好心情地勾着唇,笑得异常灿烂。 那模样完全不像是刚被班主任批评过的学生,开心得仿佛中了一百万的大奖般雀跃不已。 岳黎直接一巴掌拍到了他的脑门上,“醒醒吧你,大白天的做什么梦。” 胖虎诚实抢答,“白日梦。” 徐凡哄笑。 霍知舟,“……” * 翌日。 上午第二节课课间。 不少女生交头接耳,“你看见了没?我们班门口站着的男孩?” “看见了看见了!是不是那个眼睛是蓝色的男孩?” “对对对!就是他!混血儿,好帅啊!” “我们班门口怎么会有混血儿?是来找人的吗?” 正在一群女孩围坐在一起八卦着这个“蓝眼睛”的来历时,他微微凑近教室后门,用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唤了一声,“岳宝贝,快出来!” 岳黎正在埋头收拾着桌上的试卷,一听这骚包的叫唤,不由得摇头失笑。 “知道了,你先等一会儿。”说罢,她垂眸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大沓资料,然后快速走了出去。 胖虎惊得咋舌,不断给身后的霍知舟使着眼色,那模样仿佛在说——舟哥,这小子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啊? 徐凡也是同样的目光——知舟,你这还没追到缪斯女神呢,怎么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霍知舟狠狠地扒了扒头发,烦躁不堪地瞪着岳黎出门的背影。 两人在门口也不避讳,有说有笑,显然是关系极好。 “喏,joy,这是你要我帮你查的资料,稍微复杂一点的内容,我都替你翻译成英文了。” “还是我的岳大宝贝好。” 李霖植是中法混血儿,中文半吊子,很多时候都会用错成语,弄得一阵啼笑皆非。 奇特的是,他的英文与法文却是极好的。 两人从小便是邻居,李霖植是在十岁时来的中国,刚开始他语言不通,经常被小区里的其他小孩嘲笑,可岳黎却从来不,也愿意与他交朋友,一来二去,两人成为了最好的闺蜜,而岳黎也因此而知晓了李霖植埋藏在心底里最深的秘密,那便是——他喜欢男生,和大多数的男孩性向刚好相反。 所以,两人之间相处起来,更像是“姐妹”,也没有多余的顾忌。 但旁人却不知这其中关系,尤其是霍知舟,此刻就差提着把十几米的大砍刀,冲过来把李霖植给剁成肉酱了。 胖虎磨着牙,愤然提议,“舟哥,要不放学后我们把这小子抓起来打一顿吧。你看看他那小人得志的样儿,还真以为我们一中没人能治他了?” “得了吧你,要是打一架就能赢得美人心,你舟哥他还用得着每天舔着脸,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粘着你舟嫂吗?” “你他妈说谁狗皮膏药呢?欠收拾是不是?” 霍知舟本就打翻了醋坛子,脾气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 徐凡摸了摸鼻子,不再言语。 那一边,李霖植和岳黎闲聊了几句后便提议中午一块儿吃顿饭,好久没见到“闺蜜”的岳黎当然是欣然接受。 二人认识达成一致后,李霖植便不再久留。 临走前,他与岳黎约定好了上午放学后在校门口,两人不见不散。 好巧不巧,这边的李霖植一走,上课铃便打响了。 由此,更给了霍知舟一种两人难分难舍的错觉。 整堂课,即使身边的男孩一句话也没说,但岳黎就是莫名地感觉到一股低气压飘散在两人之间。 她虽然困惑,却也没有多问什么。 直到霍知舟自个儿绷不住了,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这一题怎么做?” 岳黎本以为是书本上或是试卷上的模拟题,便不甚在意。 刚准备回答他,谁知,当她眼眸轻抬,视线落到了他用笔指着的所谓的“习题”时,嘴角不由得随之而抽了抽。 只见笔记本上赫然出现着霍知舟手写的一行字,“求问,喜欢的女生要劈腿怎么办?” 岳黎,“……” 22.第二十一次告白 直到最后, 岳黎也没有回答出霍知舟的那道“习题”。 一来, 是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二来,是这题太过敏感,她到底是女孩子,自是没有霍知舟的那份厚脸皮,只得装傻。 见她这般敷衍, 霍知舟小孩似的鼻尖哼哼了几声, “怎么?你不是学霸吗?这么简单的题目都不会回答?” 岳黎懒得理他,将手里的那套高考模拟试题摊开,自顾自地做了起来。 她早就自学完了高中的所有学科,现今,这些习题对于她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 从小到大, 她就属于那种天资聪慧的天才型学霸,不必太过刻苦,就能稳坐全校第一, 甚至甩出第二名一条街的分数。 学习对于她来说,喜欢谈不上,讨厌也并不全是。 霍知舟斜眼瞥着她,见她这副无所谓的模样, 顿觉一股气打在了棉花上,挫败感十足。 “喂, 我听说, 待会儿你要和那个外国佬吃午饭?” 霍知舟总算是憋了半天, 问到了重点。 岳黎冷眸扫了他一眼,“听人说?听谁说?我看又是你自己偷听到的吧?你这人怎么总是改不了偷听的坏毛病?” “谁偷听了?你们两个笑得那么大声,说出来的话恨不得全世界都听到,还怪别人偷听?” 胖虎闻声,连忙转身,“是啊,嫂子,你跟那个外国佬啥关系啊?可别辜负了我们舟哥对你的一片真心啊。” 岳黎瞪了他一眼,“什么外国佬?人家有名字,中文名李霖植,英文名Joy!我警告你们,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们要是敢欺负他试试!” “名字gay里gay气的。”霍知舟冷嗤一声。 那个“gay”字倒是让岳黎握着笔的手狠狠一顿。 “既然是嫂子的朋友,不是男朋友,那我就放心了。”胖虎拍了拍胸脯,一副大石头终于落地的感觉。 霍知舟白了他一眼,“你少给我咸吃萝卜淡操心!” 徐凡拍了拍胖虎的头,满是同情,“算了吧胖虎,我们这么关心他,他也不会懂我们的心。” “滚蛋,别整得跟个gay一样。”胖虎直接拍开了徐凡的手。 “欸,我这不是替你说话吗?你居然还骂老子是gay?” 岳黎被几个人轮流gay来gay去的对话扰得不胜其烦,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闭嘴,“你们几个不想好好上课,也别打扰我。” “……” * 午饭时间。 霍知舟一路严防死守,与胖虎一行人,如同大内密探零零发般悄咪咪地跟在岳黎的身后。 胖虎一路都在压低声音,嘟囔,“舟哥,我们干嘛要做贼似的跟着嫂子啊?” “你是猪啊?不偷偷跟着,还光明正大地走过去么?”徐凡死劲拍了他一下。 “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再多话就滚蛋!” 两人撇了撇嘴,很是无奈。 霍知舟一眨不眨地盯着岳黎与李霖植两人就差勾肩搭背缠在一起的身影,在心中早已将那把几十米长的大砍刀磨了不下一百遍了。 个狗日的!居然敢撬他墙角? 身前二人聊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笑容满面。 身后的霍知舟却牙齿磨得咯咯作响,心道:和我就没几句话说,和他就恨不得聊到天荒地老? 岳黎与李霖植挑了一家名为【星晴】的西餐厅,颇有情调。 胖虎撇嘴晃脑,啧啧出声,“还挑这种地方吃饭,舟哥,你看看人家,一出手就是高大上,各种浪漫情调,谁像你啊?小吃街那种地方和这里相比,简直是……啧啧啧,一个惨字。” “是啊,知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个穷逼呢。” “你们懂什么?这地方有什么好?吃不饱,还浪费时间。” 徐凡,“……”直男癌晚期。 胖虎,“……”难怪舟嫂没选你,要我也选高大上的西餐厅啊! 嘴上虽是这么说,但霍知舟还是迈着长腿走了进去。 故意选了个与岳黎那桌离了一条过道的位置,方便暗中观察。 胖虎与徐凡当然是一致跟上。 “舟哥,外……外国佬摸嫂子手了!”胖虎一个激动把舌头都给咬了。 “知舟,这你也能忍?”徐凡拳头握的死死的,那模样仿佛是自己被绿了一般,气得直咬牙。 实际上,那只是基佬的习惯性动作,握着闺蜜的手聊天,在他看来,再正常不过了。 两人从小到大都是如此相处,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岳大宝贝,我跟你说啊,我最近看上了一个男生,那真叫一个帅啊!” 岳黎淡淡“哦”了一声。 “哦,对了,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喜欢的人?” 岳黎眼神一滞,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那个孤单寂寥的背影。 她狠狠甩了甩头,试图将那多余的旖旎直接从脑海里赶走。 李霖植见她这副模样,会心一笑,“怎么?真被我说中了?有喜欢的人了?” 她刚欲回话,便听一声男音低沉阴郁,在这满是情调的西餐厅里渲染开来,“没错,她喜欢的人是我。” 就在岳黎与李霖植两人完全震惊的瞬间,霍知舟再次开口,“所以,你能把自己的爪子从她手上挪开了吗?” “what???”李霖植双目圆瞪,看向来人,不禁被“美色”所惑,“岳大宝贝,这……就是你喜欢的人?啧啧啧,瞧这身材,这长相。” 说着,还夸张地站了起来,眼神如狼似虎,将霍知舟隔着衣服扒了个干净。 胖虎莫名一阵恶寒,总觉得这外国佬看舟哥的眼神怪怪的,仿佛——饿狼碰见了小白兔,想要一口入腹。 天哪……这都是些什么啊? “你好,我是Joy,岳大宝贝最最最好的闺蜜。”李霖植丝毫不避讳自己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霍知舟看。 岳黎轻咳了几声,以示提醒,“行了,Joy。” “嘿嘿,不好意思,没忍住,谁让你喜欢的人这么帅。” “都说了,我没有喜欢的人,你少听他在那里造谣了。”岳黎直接否认。 霍知舟倏地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被李霖植盯得浑身不舒服,警告道,“你再敢看一眼试试,信不信老子把你眼珠子给挖了!” 他也不管岳黎还在这里,脏话就这么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了。 实在是……太恶心了! 谁知,李霖植不但不害怕,反而“少女心爆棚”,“oh my god!真的是太man了,岳大宝贝,我实在太喜欢了怎么办?你把他让给我吧!” “妈的!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怎么遇到了你这么个基佬!”胖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明目张胆的“gay”,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所以说,你们真的只是朋友?”徐凡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对啊,好朋友,最好的闺蜜。”李霖植伸出右手,指了指徐凡,“Hi,boy,你长得也挺不错的,就是跟他比起来,稍微逊色了那么一丢丢。” 徐凡抖了抖,直接拍了拍霍知舟的肩膀,“知舟,你们继续,我先走了,我……实在是……接受无能。” 说完,他便脚底抹油,犹如厉鬼在追般跑走了。 岳黎摇头叹息了一声,无奈道,“既然人都来了,就一起吃顿饭吧。” “好呀好呀。”李霖植当然是十分乐意。 霍知舟的眉头紧皱,似是能夹死一只苍蝇,“你少得意,我是看在岳黎的份上才愿意坐下来和你一起吃饭的。” 胖虎附和,“我也是。看在嫂子的面子上。” 李霖植,“……”赤/裸裸的歧视啊! 几人的这顿午饭,吃得各怀心思,五味杂陈,好不尴尬。 * 是夜。 昏暗的灯光下,女孩闭眼躺着。 他怔忡在原地,不知该进还是该退,女孩的双眼倏地睁开,笑容温和而勾人,“知舟,快过来啊。” 他犹如魔怔般缓缓靠近,在她身旁站定,女孩的纤纤素手朝他徐徐伸来,明明柔若无骨,力道小的仿若以卵击石,但就是将他整个人都带到了床上。 接着,两人的唇齿交缠。 画面陡然变换,只见那纯白的床单上,一抹淡红犹如一朵盛开的梅花般孤高冷傲。 霍知舟一个激灵,额间冷汗直冒,大口喘息,猛然惊醒——身下早已一片狼藉。 操!他又做梦了! 自从那次“大姨妈”事件后,他便老是做这种旖旎的春梦。 每每惊醒,他就再也无法入眠。 他狠狠甩了甩头,洗了个澡,换了套干净的衣服。 走至床边,他大手一揽,将换下来的整套衣物、床单一律烦躁地塞进了洗衣机,放了些洗衣液,然后按下启动键。 下楼,从冰箱里摸出了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猛灌了好几口,试图压下心底里的那份躁动。 真他妈见鬼了!不就是看了眼姨妈血吗? 这连着几晚做梦失眠,还让不让人活了? 23.第二十二次告白 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开始了。 胖虎报了投铅球, 徐凡与霍知舟两人分别是800米与400米, 以及男子4×100接力赛。 岳黎这边兴趣缺缺,不准备参加任何项目,但奈何不知道是哪个初中部的大嘴巴老师透露,说她曾刷新了学校的400米决赛记录,至今都无人能及。 于是, 如花为了那面流动红旗与班级荣誉, 派人轮番游说她,为了图个清静,她只得无奈答应,报了个女子组400米。 人哪,总是得一想二。 如花见她连400米都答应参加了,便一锤定音地替她接下了高一女子组4×100米的接力赛, 并且将她放在了最后一棒。 为期两天的运动会,就这样热火朝天的拉开了序幕。 班长薛远作为校广播站的成员,不出意料地成为了运动会来稿的宣读成员之一。 此次与他共同坐在学校主席台上宣读稿件的共有四人, 两男两女,分别两两为一组,宣读此次运动会的所有来稿。 所有年级走完队列后,校长例行讲话, 无外乎是一些大话套话,胖虎无聊地翻了个白眼, 徐凡鼻子轻哼了声。 男子400米比赛是在女子400米之前, 不少女生得知年纪大佬要参加400米比赛, 皆是欢呼雀跃,三五成群地跑来花痴帅哥。 岳黎被胖虎和徐凡,几乎是押到了跑道中央。 两人生怕她错过了给霍知舟加油打气的机会,一路念叨,“嫂子,你看看,今天这场比赛,也算是舟哥来一中第一场公开的比赛了,你要是不去的话,怎么说他都会失望吧?” “是啊,他要是一失望发挥不好,摔了个狗吃/屎咋办?多丢人啊。”徐凡把胖虎的话接了下去。 岳黎嘴角抽了抽,“……” 她本是摇头失笑,视线流转间,只见阳光下,男孩一身白色T恤,下身黑色运动裤,一头浓黑而齐整的短发,侧脸线条宛如刀削,眉目间尽是清隽俊逸。 他的身子微微前倾,左脚恭膝,双手撑在其上,右腿绷得笔直,偶尔拉伸,双臂线条强而有力,喷薄出十足的男性荷尔蒙。 他的动作轻巧,显然是经常如此热身,岳黎眼眸微怔,缓缓地朝着身后的两人问了句,“他以前是校队的么?” “对啊,舟哥除了学习以外,样样精通,篮球、足球、乒乓球、台球、羽毛球……还有跑步,啥都个顶个的好,所以,他初中三年都是校篮球队兼田径队的。”胖虎就差眼冒桃心,崇拜感十足。 “怎么样?厉害吧?有没有很心动?”徐凡在一旁揶揄着。 恰巧霍知舟回眸望见了三人,忙是长腿迈开,小跑几步来到了岳黎身前,“来看我比赛?” 明知故问。 瞧他那笑容,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不是你让这两人把我带来的吗?” “……” 霍知舟瞪了胖虎与徐凡一眼,那模样仿佛在说——敢出卖我? 但事实是,两人确实什么也没说,这次真的是岳黎自个儿猜到的。 不过,看霍知舟这副模样,着实是有点不打自招了。 她轻笑着摇了摇头,眉心微皱,斟酌了片刻,还是决定说句鼓励的话,“好好跑,争取拿个第一名。” 他笑容璀璨,心情大好,双手抱臂,脑袋微微前倾,犹如讨赏的孩子般,用着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缓缓问道,“喂,缪斯女神,要是我跑的好,有什么奖励?嗯?” 她耸了耸肩,摊手,表示无奈,“抱歉,我很穷,买不起什么奖励给你。” 谁知,他却是倏地凑近,唇角只差一毫米便能贴上她那柔软而小巧的耳垂,低声道,“不用钱买,只要你亲我一下就好了。” 说罢,还不待她反应,便几步跳开,背对着三人,潇洒地挥了挥手,嘴里却是狂妄而肆意地说道,“就这么说定了,我的女神,你就等着看吧,第一名铁定是我的。” “……” 当一声枪响,霍知舟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他的步伐稳健有力,双手摆臂间皆是力与美的体现。 跑道上,无数女孩疯狂呐喊,“霍知舟,加油!” 有的甚至还激动得加快步伐,跟着他一同奔跑,只可惜,男生的速度太快,不超两步,便已再也赶不上。 “嫂子,看见没?我们舟哥的人气还是不减当年啊。” “是啊,你得好好把握,别被人给抢跑了,你还躲在被子里哭呢。”徐凡斜眼睨着她。 岳黎,“……” 还真是一对好兄弟,无处不忘吹嘘自己的老大。 离终点还差50米,毋庸置疑,霍知舟定是此次比赛的胜利者,他已然甩了其他对手整整半圈。 当腰间触碰红线的那一刻,他的笑容恣意而灿烂,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自信。 不少女生全围在终点等着他,因为羞涩,你推我我推你,为的不过是给他送上一瓶矿泉水。 他的眼神一一扫过众人,仿佛在寻找着什么人。 直到他的眼神骤然变亮,唇角的弧度拉得更大,才见一女孩着一身浅蓝色连衣裙,缓缓走来。 她蹙着眉头,显然是不太情愿,但奈何身后的两人不断催促,便瞪了霍知舟一眼,将手里的矿泉水直接塞到了他的怀里,“给你的,快喝!” 明明一点也不温柔,甚至还带着几分心不甘情不愿,但男孩就是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灿烂,连带着整个世界都仿佛跟着变得美好了起来。 他拧开瓶盖,仰头,脖颈与脸部线条柔和俊逸,几滴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滑过他微微抬起的下巴与性感的脖子,滴落在他的胸膛里,满是性感,荷尔蒙爆棚。 围观的女孩纷纷捧着脸,花痴感叹。 唯独岳黎一人不为所动。 “我的比赛要开始了,不和你们闹了,我得去换衣服和鞋子了,先走了。” “嗯,等下赛场见。” 霍知舟扬唇,气息还有些微喘。 岳黎离开后,胖虎与徐凡赶忙围了上来,“行啊,知舟,风采依旧啊。” “舟哥,你刚刚跑的,就跟……就跟……”胖虎憋了半天,才憋出了下句话,“一个屁一样,一下子就崩出去了。” “……” 五分钟后,女子400米赛场上,岳黎一身纯白运动套装,将马尾高高束起,颇有种英姿飒爽之感。 “舟哥,嫂子好漂亮啊。” “还用得着你说?” “我听说嫂子初中400米破了全校记录。” “也不看看是谁看上的女人。”霍知舟满脸的骄傲与自信。 胖虎,“……” 霍知舟走至岳黎身边,看着她轻松弹跳,热身扭动手腕脚腕。 “你要是得了第一我也奖励你一个礼物。”他突然说。 她抬眸,突然想到他之前说的,得了第一后,要让她亲一下,不由得脸颊绯红,不自在地别过脑袋,状似不经意地问,“什么礼物?”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好好跑哦,我的女神。” 男孩脸上那牵起的坏笑,令她不由叹息,“好了,我要开跑了!” 霍知舟离开跑道,站在操场中央,双手拢在嘴边,做了个喇叭状,冲着她的身影高喊,“加油!我陪着你跑,直到终点!” 霍知舟本就是众人的焦点,再加上两人今日在操场的这些互动,那些暗恋他的女生们就算再怎么傻,也知晓了——人家心里住着一个女神,谁也无可取代。 只听“嘭”的一声,岳黎长腿抬起,速度快如猎豹,冲出去的那一刹那,带起滚滚尘土,那样高频的步伐,让人应接不暇。 不消片刻,就已与其他选手拉开了整整一圈的距离。 霍知舟陪着她跑,还是头一次发觉,原来女生跑起步来,也可以如这般快如闪电。 不出意外,她得了第一。 冲过终点的那一刻,霍知舟甚至比自己得了第一还要激动雀跃。 送她回家的路上,他忍不住调侃,“行啊你,跑这么快,难怪我追了这么久,还没追到你,敢情是速度太慢了?” 他故意压低声音,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得到的声音,唇角微勾,几句话说得引人歧义。 岳黎尴尬地轻咳了几声,瞪着他,没好气地说,“少胡说八道!” 他歪着头,凑近她,满脸痞气,“胡说八道?难道是我说错了?早就追到你了?只是我自己还不知道?” “你——”她被他弄了个大红脸,颤抖着右手指着他,气得“你”了半天,也接不出下面的话。 他见势,突然伸手,宽大的手掌,包裹住了她因羞愤而指着他的手,然后,一点点收紧,直到她再也无法甩开。 女孩又惊又气又羞又恼,一双大眼死死地瞪着他,“放手!” “不放。”他收敛了所有的痞气,突然正色道,“岳黎,我不想再等了,你比赛得了第一,我想给你一个奖励——送你一个男朋友,你觉得如何?” 24.第二十三次告白 待到霍知舟说完这句话后, 空气中静谧得只剩下树枝上的鸟儿在叫。 沉默, 良久的沉默。 男孩的眸子很黑很亮,泛着耀眼而灼热的光。 她本可如往常般一口回绝,理直气壮地告知他——我不需要什么男朋友! 但看到他那真诚而又执拗的目光,她却是心软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貌似, 她最近总在词穷, 而每次词穷都是因为面对着身前的这个大男孩。 这是为什么呢? 她想,她或许早已明白了,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她逃避且害怕,胆小也懦弱。 所以,这一刻,她除了选择沉默, 也别无他法了。 霍知舟早就料到了她的反应,无外乎两种:一种直接拒绝;还有一种就是如现在这般懒得搭理他。 说不失望,不难过, 那都是骗人的。 怎么可能不伤心? 一次次真心相待,换来的全是一次次冷漠拒绝,甚至直接无视。 他勾起唇角,自嘲地撇了撇嘴, “罢了,你就当我又开了个玩笑吧。” 这样的反应, 与从前那个越挫越勇, 甚至死皮赖脸的霍知舟, 实在是相差太大。 这一瞬,她深深地体会到了,她的沉默——再一次伤害了这个男孩的心。 但他不知道的是,之所以沉默,并不是她对他的感情不屑一顾,而是,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她究竟在犹豫些什么——为何拒绝的话就是无法说出口! 一时之间,两人陷入了死胡同,皆是默契的不再言语。 死寂般的沉默里,一声男音突兀响起。 “哟,你们看,那不是我们的年级大佬霍知舟吗?”许华炫抖着腿,吊儿郎当地走近。 一群与许华炫相熟的朋友迅速围了上来。 瞬间之内,岳黎与霍知舟两人便被禁锢在了中央。 一看那架势,便知他们是有备而来。 出于本能,霍知舟紧紧拽住了岳黎的手,将她护在了身后。 “呵……你都自身难保了,还逞什么英雄主义?霍知舟,今日我们新仇旧恨一起算!” 许华炫扔掉嘴里的烟,用脚狠狠地踩灭。 他的目光阴毒,淬着冰霜,似是恨急了眼前的人。 霍知舟淡淡抬眸,唇角边的笑意依旧漫不经心,“许华炫,是男人的话,就放了岳黎,我们之间的事,没必要牵扯到一个女孩子。” “话可不是你这么说的,早在你决定追她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被我给盯上了,是你自己什么都要和老子抢!从小到大都是!你还真以为老子怕你?今天老子不打断你一条腿,就不姓许!” 岳黎没忍住,冷嗤了一声,神情间满是不屑。 她的举动彻底激怒了许华炫,联想到近日以来的种种,他所有的恨意全都被逼到了临界点,只待发作。 “给我往死里打!我就不信他霍知舟有三头六臂,我们二十个人伤不了他一人!” 许华炫从小到大也是称王称霸的主儿,但奈何单打独斗他的确不是霍知舟的对手,吃亏吃多了,他一直都在等着一个机会——霍知舟落单。 从前的霍知舟与胖虎、徐凡他们几乎是形影不离,而今,为了追一姑娘,舍弃兄弟,单独约会,也是常有的事。 今个儿就被许华炫逮到了这个机会,他要是不好好教训教训他,这么多年来,他被他打的每一拳,受过的每一次伤,不都白挨了吗? 一群人冲了过来,各个年轻气盛,手里皆是拿着一根木棍,下起手来狠劲十足。 霍知舟一方面得躲避着这群人的攻击,一边还要护着岳黎,几轮下来,不仅吃力,脸上还挂了不少彩。 岳黎皱着眉挣扎,“霍知舟,你别管我了,快松手!” 他没有回答,手上的力道却是越来越紧,于他而言,她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一瞬之间,他的眼神漆黑如墨,啐了口嘴里的血腥,咬着牙,冷哼,“你爷爷我今天就要打得让你们这一个个的,跪下来求我!” 接着,他的手脚毫不停歇,打趴了三四个围上来的男生。 这样嚣张而又自信的眼神,让剩下的那群人无端惧怕。 一群人梗着脖子,不敢再上前一步。 许华炫烦了,怒吼着,“一群废物!打不赢他不知道攻击他身边的女生?” 闻言,剩下的人豁然开朗,仿佛找到了致胜的绝招般,全都改变了方向,将岳黎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 霍知舟一听这话,脸色大变,沉声咒骂,“许华炫,你他妈的还是不是人?欺负女生算什么东西!” “老子管你!你不是喜欢她吗?我就偏要欺负!”许华炫嘴角一歪,扬起了得意的笑。 霍知舟带着岳黎不断闪躲,那群人分成两组,一边朝着岳黎而去,一边攻击着霍知舟。 他顾暇不及,挨了几下闷棍,岳黎闭眼吸气,听着那木棍敲击在他身上的声音,便替他感到一阵疼。 陡然间,一人冲了上来,举起木棍,对准了岳黎,她刚欲回击,便见早已自顾不暇的霍知舟,几乎是出于本能将她牢牢地护在了怀里。 “嘭”的一声,木棍断裂,可想而知,来人该是用了多大的力道,只听护在她头顶的人一声闷哼,疼得差点跪倒在地。 到底是一群未成年人,胆子也小,见他脸色一阵青白,额间冷汗直冒,乍眼一看,这才发现,木棍断裂开来的地方,早已划破了他的衣衫,一片血迹触目惊心。 这样的情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他们只不过是想教训教训平日里嚣张惯了的霍知舟,也没想过要把他伤成这样。 一时之间,都有些后怕,哆嗦着身子,互相你看我我看看你,惊叫几声,犹如鸟散般扔掉了木棍,逃走了。 岳黎撑着霍知舟高大的身形艰难抬头,“霍知舟,你没事吧?我送你去医院。” 连她自己也未曾发觉,她的声音中竟带了几分哭腔。 他勾着唇,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好一点,挤出了一丝笑容,“怎么?吓哭了?别怕,我还死不了,就是一点皮外伤,自己买药处理一下就好了,是那群人怂包,见了血光就傻逼似的逃走了。” 说着,他撑着一旁的墙壁,艰难地站了起来。 她咬着唇,努力抑制着即将掉落的泪水,但也只是徒劳,她一边狠狠地抹泪,嘲笑自己的没用,一边斥责,“霍知舟,你他妈是傻子吗?逞什么能!” “是啊,我就是个傻子,看着你好好的,要我的命我都愿意。” 他的脸色苍白,唇角还泛着一丝血迹,脸上青红交加,狼狈至极,但她就是觉得,这个男孩比以往的任何一个时刻都要帅气。 这一刻,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她喜欢上了眼前的这个男孩。 无论他无赖缠人,话多唠叨,还是有再多的缺点,她就是没有办法再抗拒了。 男孩见她不回话,只是默默流泪,大手抬起,揉了揉她凌乱的发,“好了,别哭了。” “我送你去医院。”她坚持。 看着她眼底的泪,第一次为自己而流,他的心底早已温暖得一塌糊涂。 见他不回话,她继续,“你这伤可大可小,还是去医院看看比较放心。” 望着那近在咫尺的白嫩脸颊,还有那因焦急嘱咐而一开一合的小嘴,他喉头滚动,莫名干渴,鬼使神差地,咽了口口水,站直身子,他挑眉,倏地痞气开口,“追了你这么久,总该给我点甜头尝尝啊。” 岳黎怔忡抬眸,不解地睇着他,男孩俯身,突如其来的吻铺天盖地而至…… 唇瓣相触,两人皆是一阵心惊,但奈何做都做了,霍知舟也不管不顾了——他扣住她的后脑,闭眼,加深了这个吻。 或许是十秒,二十秒,甚至是一分钟,五分钟…… 总之,两人都有些懵。 这片刻的记忆太过清晰,唇上的触感,柔软细腻,他的心间满足激荡,头顶上仿佛有无数簇烟火齐齐迸发,点亮了且绚烂了他的整个人生。 一吻结束,霍知舟舔着唇,兀自回味:真他妈的甜啊。 岳黎仍旧如同被人点了穴般呆立在原地,捂着胸口,她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急促而又热切,心脏似是要从胸腔里蹦出般,狂跳得厉害。 感觉陌生,奇异,而又带着莫名的心动。 良久后,她抬眸。 他本以为,她定是会如同从前那般瞪着他,或是斥责他,又或者是干脆再也不理他。 可谁知,女孩却是皱眉沉思了数秒,又仿若是想通了什么似的豁然开朗,她舔了舔唇,笑得邪魅且狂妄,“霍知舟,这可是我的初吻,你亲了就得负责。所以,刚刚你说的,送我一个男朋友的话,还算不算数?” 25.第二十四次告白 少年因为太过惊讶, 迟迟没有回复。 他甚至还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 以为自己幻听了。 迟疑了数秒,他生怕这只是个梦,小心翼翼地问,“你……刚刚……说什么?” 他满眼的震惊,表情呆萌又可爱, 岳黎禁不住轻笑。 红着脸, 她上前一步,用着生疏而又笨拙的举动,踮脚捧起他俊逸的脸,一字一顿道,“我说,你到底啥时候兑换我的奖励, 送我一个男朋友?” 霍知舟先是呆滞了几秒,随后一阵狂喜。 他死死地抱住岳黎,将她牢牢地禁锢在了自己的怀里, 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现在!我现在就兑现!从即刻起,我就是你岳黎的男朋友,随时可供差遣。” 她唇角牵起一抹笑容, 靠在他的怀里,鼻尖里充斥的全是这个男孩身上的清冽气息, 出奇的好闻。 她埋在他怀里, 用鼻尖了蹭了蹭, 用力嗅了嗅,仿佛要将这丝味道牢记在心底最深处。 从今天起,她便再也不是一个人了——她多了一个男朋友。 “那我问你,以后你听不听我的话?”她抬眸,认真地道。 “听,当然听。”他立马保证,生怕她反悔。 她缓缓离开他的怀抱,改为拽住他的手臂,“那好,跟我去趟医院。” “不用了,我真的没事。” 她回头瞪了他一眼,“刚刚不还说听话的吗?现在就变了?” 霍知舟,“……” 无奈之下,霍知舟还是听了岳黎的话,两人一块去了医院。 保险起见,霍知舟做了个全身检查,直到确认没什么大碍,处理好了皮外伤后,岳黎心中的大石才算是落地。 这么一折腾,已是晚上九点以后。 好在岳芝山从来不管她,他们家也没有门禁一说。 霍知舟给家里打了个电话,随便找了个理由,告诉他妈晚上吴斌的好友过生日,邀请他一起去聚聚,末了,还不断保证一定不会玩到太晚回家,这才躲过了他妈的追问。 “挺会骗人的啊霍知舟?” 他打这通电话的时候,岳黎一直在他身旁,待到他挂断电话,忍不住讥讽了几句。 霍知舟勾着唇,不回话,侧身去牵她的手,这一次,她没躲,而是任由他牵着,他心情大好,止不住地捏在手里把玩。 这一天,他仿佛就跟做梦一般不愿醒来,他恨不得一整晚都和她腻在一起。 16岁的恋爱,总是充满了糖果味的甜蜜,仔细一嗅,甚至连他们一起待过的医院,也充满了彩虹糖般的甜。 这便是那个年纪特有的纯真与喜欢。 恨不得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和对方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做不完的事,享不尽的甜蜜。 “黎黎,我以后叫你黎黎怎么样?”霍知舟挑眉笑问。 岳黎皱了皱眉,“……还是算了。” “那就叫岳宝贝?不不不,还是老婆比较好。”摸着下巴,霍知舟状似冥思苦想。 岳黎见状,连忙打断,“……还是黎黎吧。” 她嘴角抽了抽,懒得再在称呼上与他较真了。 她甚至可以猜想得到,若是她一味拒绝,以身前男孩的肉麻劲儿,定是能给她取上一百种比“黎黎”更恶心的昵称。 称呼确定了,霍知舟仿佛了却了一桩心事。 “现在高一,早恋抓的厉害,在班上的时候,你注意点,别被如花发现了。”岳黎忍不住叮嘱了几句。 霍知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反正已经在一起了,公开还是地下恋又有什么关系? 谈恋爱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别人知不知道,与他何干? “明天运动会最后一天,过后就是周末,到时候我们约会吧。”霍知舟提议。 岳黎反正无事,点头“嗯”了一声。 霍知舟见她如此好说话,兴奋极了,“你想好去哪儿了没?我都可以陪你。” “随便。”她撇着嘴,不甚在意。 “那就去看电影?”他试探。 她点头应,“好。” 他揉了揉她的发,“你今天怎么特别听话?” 岳黎抬眸,眨了眨眼,表情呆萌而天真,“我没谈过恋爱,我以为所有的恋爱约会无外乎是看电影吃饭,或是唱歌,去游乐园。” 所以,她就答应了,难道不对吗? 霍知舟被她呆萌的样子给逗笑了,禁不住捏了捏她粉嫩的脸蛋儿。 她被他的动作弄得脸颊绯红,下意识地躲了躲。 霍知舟啧了一声,突然凑近,摁住她的肩膀,柔声说,“黎黎,你这么害羞怎么办?我……还想亲你。” 语毕,他俯身,真的照做了。 她瞪大双眼,一声惊呼,下意识地准备推开,却被他牢牢地扣住了后脑,无法动弹。 他的嗓音沙哑勾人,带着丝/诱哄的意味,“乖,闭眼。” 她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从双手抵在他的胸膛,渐渐转化为轻柔地捏住了他的衣角。 一个吻,青涩,甜腻,带着初恋特有的美好。 沉溺且心动。 他前倾,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微微喘气,“黎黎,你还没回去我就已经开始想你了怎么办?” 他十指抚摸着她的脸颊。 她叹息一声,打掉了他的手掌,退开了一定距离,“不许说骚话。” 语气里,有种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娇嗔。 他笑得满足,牵着她的手默默前行,多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他可以与她一直这么走下去。 只可惜,事与愿违—— “好了,我到家了,你回去吧。” 少年撇着嘴,一脸的不乐意,“我们再待一会儿吧,反正你家里人也没催你。” “不行,听话,回家好好洗澡睡觉。”她板着脸,下巴微微抬了下。 霍知舟这才鼻尖轻哼了下,无奈叹息,“还真是无情啊你。” 岳黎轻笑,转身就欲离去。 倏地,她的手被人大力扯住,一阵天旋地转后,她被他死死地摁在了楼道的墙壁上,还没待她发话,唇便被他严丝合缝地堵住了。 他的唇温柔辗转,舌尖描绘着她的唇瓣。 对于接吻这种事,男生向来是无师自通,甚至一次比一次进步,一次比一次出色的。 岳黎闭眼,双手回抱住他的腰身,几分沉醉,几分迷离。 她想,原来,和心爱的男生接吻,会是这般感受——好似鸦片一般戒不掉,甚至极意上瘾。 黑压压的声控楼道里,没有一丝光亮,吻却依旧在继续…… 两颗年轻而纯真的心,却是靠的越来越近。 * 回到家,岳黎简单洗了个澡,便进了房。 她捧着脸,摸了摸唇角,那里仿佛还残留着男孩唇上的余温。 她的脸颊发烫,心跳加快,禁不住“啊”了声,好似少女怀春般,仰躺在床上,用枕头盖着脸,带着几分羞赧地兀自回味。 今天的自己,仿佛大胆得变了个人似的——有些陌生,又那样的,被满满的幸福感所包围着。 此刻,手机提示音响起,她猛然跳起,摸索着点亮手机,一条新短信骤然弹出:【黎黎,我到家了。】 她轻笑一声回了个:【嗯。】 霍知舟:【你的嘴巴很甜。】 她捂着发烫的脸,犹如火烧,对着手机,兀自嗔怪道,“又说骚话。” 见她不回,那边又来了条新短信:【想你了,明天见。】 【嗯,明天见。】她回。 【哎,今夜注定要失眠了。不过,还是晚安。】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甚至能够想象得出,他发出这条短信时那可爱又憋屈的表情。 这个男人啊,真的是骚气冲天啊。 于是,手指轻点,两字发出:【晚安。】 一夜好梦。 * 翌日。 今天的运动会项目大多是决赛和一些团体赛。 就比如4×100米的接力赛。 男子组与女子组的比赛,照例是分开举行。 有关于团体荣誉感,观看的学生自是比以往的任何项目都要多得多,甚至还有不少班主任老师前来围观,为自己班上的运动健儿们加油鼓劲。 如花也不例外。 这一次,女子4×100米接力赛在男子之前,因此,不少男生都围着班上那4名女选手,轮番为他们加油打气。 虽说才刚开学几个月,但每个人身上都固有的班级荣誉感,还是极强的。 现在,无论熟悉的,或是不熟的同学都前来为岳黎加油。 她本就生性淡漠,不太会与这些热情的同学相处,一时之间,有些应付不来。 霍知舟原就身形高大,此刻又故意挡在中央,轻而易举的便隔绝了那群前来加油助威的男同学,也为岳黎免去了不少尴尬。 他手里捏着一张薄如蝉翼般的纸张,微抬下巴,对着胖虎道,“你现在就去把这封稿件给薛远,待会儿岳黎比赛的时候就让他读出来。” 胖虎点头应允,接过稿件,跑远了。 三分钟后,比赛正式开始。 随着一声枪响,跑道上六名女生齐齐发力,飞一般地冲了出去。 所有人一起高声呐喊,为着各自班级的女生加油,这之中,高一五班的喊声最为高涨。 此时,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而为之,薛远的声音带着强烈的熟悉感,穿透了整个校园,“秋风煞爽,高一五班的运动健儿们啊,快快快!冲冲冲!” 顿了顿,他似是有些疑惑,但最终还是念出了口,“第四棒的你啊,犹如女神般耀眼,别怕,我……们一直都在。来稿人高一(五)班霍知舟……” 26.第二十五次告白 最终, 高一五班的男子与女子组4×100米接力赛皆是荣获了全年级第一的佳绩。 运动会基本上是上午就全部结束了, 但所有学生都得回教室开班会。 如花走进教室的时候,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这一次的运动会,他们班得了不少奖项,离流动红旗的评比又进了一步。 “很不错啊,这一次在座的各位同学都非常棒, 不少同学都为班级争了光, 老师以你们为骄傲啊!” 顿了顿,她又说,“不过,接下来的周末,大家也不能松懈了学习。好了,我也不多说了, 今天值日的同学留下,其他同学都可以走了。” “噢耶~”底下一片欢呼声。 胖虎依旧提议去网吧打游戏,反正他也就这点爱好了。 霍知舟当然不情愿, 他才和女神在一起没多久,怎么舍得放着女朋友不管,去打游戏? “不去。”他拒绝的干脆。 徐凡摇了摇头,早已习惯了霍知舟这副有异性没人性的行事作风, 拉着胖虎就走了。 放学的路上,霍知舟走两步停一步, 硬是不肯这么快送岳黎回家。 “还有一下午的时间, 出去玩吧我们?”他提议。 “不是约好了明天看电影吗?”岳黎故意逗他。 “明天是明天。”霍知舟一把拉过她, 捏了捏她的脸,触感光滑,皮肤真他妈的好。 她皱着眉拍开了他的手,“那要不我给你补习吧。你那成绩,真心难看。”她是真的担心他日后考不上大学。 那样的话,他们之间的人生轨迹,便会越走越远,这份感情也无法长久的发展下去。 霍知舟当然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只觉得她的提议让人简直有点不敢置信,他们可是男女朋友,在谈恋爱! 这世上有谈恋爱,约着去补习的吗? 这也太……没情趣了吧? “怎么?你不愿意?”岳黎沉声,显然是耐性被耗尽了。 她并不是很喜欢他一天到晚只知道玩的性子,人还是活得上进一点会比较好。 “愿意!走走走,去我公寓补习去。”霍知舟只得退而求其次,把人骗到手再说。 两人随便填饱了肚子,就去了霍知舟的单身公寓,岳黎自然而然地将书包打开,拿出最令他头疼的数学书,一本正经地准备给他讲课。 可谁知,少年的双手从身后穿过她的腰间,越收越紧。 他的头埋在她的肩上,闭眼深吸,充斥的全是她身上那淡淡的清香,好闻极了。 他满足地叹息了声,在她正欲发作之际,沙哑出声,“别动,我就想抱抱你。” 她一怔,背脊略微僵硬。 但最终还是乖顺地依靠在他的怀里,“知舟,你有想过长大以后要做什么吗?” 她突然问,他倏地身形微滞,“还没想好,你呢?” “我想去最火的电视台做策划总监。” “……为什么?”这个回答与她那冷淡的性子实在是相差甚远。 “这是我妈的梦想,我想帮她实现。” “那好,如果你去电视台工作,那我就爬到娱乐圈一把手的位置,让你在娱乐圈里横行霸道,资源好到爆。总之,你的梦想,我来替你实现。” 这是他的承诺,却不想,一语成谶。 女孩心底一暖,转身,牵着他的手,轻笑着,“所以说,我们日后的娱乐圈大佬,至少得学会三角函数是什么东西啊。” “……”敢情绕来绕去,还是要补习啊。 说是补习,两人正值热恋,尽管岳黎再如何心如止水,但奈何霍知舟软磨硬泡,时不时的又亲又抱,腻腻歪歪了许久,才总算是进入了正题。 一个下午,阳光正盛,少女的侧脸柔和恬淡,少年托着腮,静默地看着,顷刻之间,心已沦陷…… * 周末。 霍知舟早早起了床,更确切的说,是他兴奋了一整晚没睡。 两人本来约定好的早上九点在电影城见面,可他就是迫不及待,恨不得立刻飞去岳黎那里。 舒娟本是被渴醒了,来到客厅,着实被吓了一跳。 只见他那休息日不睡到十二点不肯起床的儿子,今个儿六点不到就哼着歌下了楼,甚至还破天荒地拿出扫帚扫地,她简直是以为自己要么眼瞎,要么出现了幻觉。 “知舟,你没事吧?”舒娟小心翼翼地开口。 “妈,您怎么起这么早?是不是我吵到您了?” “没……没有。倒是你怎么……怎么起这么早做清洁?”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睡不着。” “……有心事?”舒娟试图开导,“知舟,你爸爸出差了,平时他工作忙,也没时间管你,你若是有什么心事一定要和妈妈说,别自己一个人憋着。我发现你最近都有些怪怪的,跟妈妈说说,究竟怎么了?” 儿子有什么变化,当妈的岂会不清楚? “妈,您想多了,我真没事,就是睡不着找点事做,现在还早,您再去睡会儿吧。” 舒娟见他不愿说,自是没法,叹了口气,回了房。 这儿子大了啊,就没有小时候亲咯。 说不失落,那是假的。 但她也不愿逼他,既然他不想说,也罢,她就不管了吧,儿孙自有儿孙福。 * 霍知舟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到了点,他提前了一个小时,骑着单车,去了岳黎家。 他不确定岳黎起来了没有,也不敢贸然给她打电话,怕吵醒了她的美梦,只得发了个短信等着她回复。 【醒了吗?我已经在你家楼下了。】 岳黎此刻正在洗漱,岳童刚好进了她的房间准备叫她一起吃早点。 出于好奇,小家伙点开了那条短信,不禁惊呼,“姐,大神说他在楼下等你喂。” 岳黎满口的牙膏沫子,含糊不清地回复,“谁告诉你他在楼下的?” “短信里写的啊。”岳童举着她的手机,来回摇晃。 岳黎快速漱了口,脸色一沉,“谁允许你随便看我短信了?” “姐,我就是好奇而已。” 岳黎瞪了他一眼,便不再追究。 她随意找了套衣服,将岳童赶出了房间,换好后便下了楼。 岳芝山和纪云两人全有事不在家,家里只剩下她和岳童两人。 岳童可怜巴巴地扯着她的袖口,“姐,我要跟你一起出去,爸妈都走了,你要是也走了,我今天就得饿死。” 岳黎没法,只得皱眉叹息一声,牵着他的手出了门。 霍知舟本是百无聊奈地单手扶着自行车,余光瞥见那一身天蓝色连衣裙的岳黎悠然出现,顷刻之间,他从眉宇到眼梢都全是笑容,可当他看见岳黎身后——那个偷偷探出脑袋的小男孩时,他满脸的笑容霎时僵硬。 “……这是?”他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容。 “家里没人,今天我得带着童童。” “……” 所以,他们的第一次正式约会,必须带着个上千瓦的电灯泡同行? 有这个小子在,他们的牵手拥抱接吻还怎么实行?! 岳黎当然看出了他的不悦,憋着笑意,牵着岳童,走了过去,“童童,叫人。” 岳童十分上道,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甜甜地道,“姐夫。” 听着这声称呼,一瞬之间,霍知舟所有的抱怨都烟消云散了。 “行吧,今天就带着你一起玩吧。”他低头揉了揉男孩的发顶,又对着岳黎说,“走吧。” 岳黎为了迁就岳童,最终选择了一部动画电影,霍知舟点了两组观影套餐,全是为岳黎与岳童准备的。 他一人抱着两大桶爆米花与可乐,瞬间男友力max,再加上他本就外形出众,一时之间,吸引了不少周遭的女生。 “姐,你看,姐夫好受欢迎,那边的小姐姐们一个个都盯着他眼睛也不眨。” 岳黎顺着岳童所指的方向瞥了一眼,眉头微微蹙起,牵着岳童的手便走了过去,“票买好了?” 她状似无意的询问,却恰好挡住了那一群女孩如狼似虎的目光。 觊觎她男朋友?啧啧啧,怕是不知道她岳黎的厉害吧。 几人见状,花痴的劲儿也去了大半,转身散去。 “买好了,可以进场了。” 三人直接去了2号厅。 影片开始,灯光暗了下来。 霍知舟故意选了最后一排最靠边的位置,此刻,岳黎坐在三人的中间,而他自己则是坐在最偏的那个位置。 他对动画片当然不怎么感兴趣,一本正经地坐了不到三分钟,就开始不老实起来。 他的右手抬起,落到了身旁女孩柔软的小手上,随即慢慢收拢,牢牢地握住了她。 女孩先是一怔,抬眸看了他一下,眼神里似是有些嗔怪,但奈何他坚持,动了几下便不再挣扎,任由他这么握着。 他偶尔伸出十指,轻划过她的手心,偶尔在她的手掌中央捏上一下,耐性十足地把玩着。 她本以为他只是这么玩玩就算了,谁知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轻声道,“黎黎,我想亲你了怎么办?” 她侧身,一脸警告,刚欲发话,唇便被他轻巧地攫住了…… 他的手抬起她的下巴,不容她拒绝,两人的呼吸交缠,身侧是岳童乖巧且认真的观影,身旁是一群黑压压的人群,她闭着眼,不管不顾,沉溺回应,心跳如擂。 27.第二十六次告白 幸福甜蜜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 转眼间, 两人已是高二的学长学姐了。 岳黎与霍知舟两人在一起的事,也只有与霍知舟相熟的徐凡、胖虎、吴斌一行人知道。 两人在学校的时候,总是能低调就低调,偶尔打闹,也只是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这样的玩笑打闹, 对于正值青春期的每一个学生来说, 简直是太寻常不过了。 所以,在许多人眼里,两人的关系虽然暧昧,但还不至于到达已经开始恋爱的地步。 有时候或许是真的和一个人在一起相处久了,耳濡目染地就会和那个人多多少少变得有些相似。 从前那个张扬跋扈,一脸痞气的男孩, 在与岳黎的恋爱中倒是改变了不少。 这之中耐心为最甚。 他变得不再浮躁,有足够的耐心去做每一件事,甚至希望做到最好, 和从前那个什么都无所谓,不管不顾的霍知舟相比,简直是好太多太多了…… 或许,这便是最好的爱情该有的样子——我因为你而变得更好。 高二这一年, 最大的变故莫过于文理分科了。 在填表前,岳黎与霍知舟两人坐在他的公寓里商议, “知舟, 你想学文还是学理?” 他托着腮, 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随便,反正你选什么,我就陪着你选什么。” “那不行。你都没有自己的打算吗?”岳黎蹙了蹙眉,显然是很讨厌他这副无所谓的态度。 “我的打算就是一直陪着你毕业,然后,你去哪个城市上大学我就陪着你,等大学毕业我们就到了法定年龄,可以结婚了,就这么简单。” 岳黎本是紧抿的唇角,因为他的一句话微微勾起,心在那一刻变得极暖,“那就选文吧,你数理化太差了,文科对于你来说会轻松点。” 反正,对她而言,学什么都可以,她照样能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 可霍知舟不一样,他本就是一个对学习这种事不太热衷的大男生,如果再选了他不在行的理科,那简直就是雪上加霜,糟糕透顶。 他移动板凳,缓缓地靠近,捧着女孩的脸,眼底里酝酿着化不开的柔情蜜意,“黎黎,你真好。” 他又岂会不知她的心意? 他又岂会不明白她其实更偏向于理科? 但这样一个对外人冷漠异常的女孩,却为了他改变了人生中如此重要的抉择。 即使他知道,他的女孩是全世界最优秀的学生,不论学文还是学理,她都能大放异彩。 但他还是忍不住感动了,也雀跃着,甚至抱怨时间为何不能快点过,这样他就能早点把她娶回家了。 岳黎叹息了声,扯唇轻笑,“知舟,这一年来,你是怎么对我的,我比谁都清楚,平常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感动,这一次,就当是我回报你的爱吧。以后,等你成了娱乐圈大佬,再慢慢报答我吧。” “好。” 用一辈子报答你。 两人决定后,便不再犹豫,填好了表,第二天交给了如花。 如花很是诧异,刚准备游说岳黎,但看了眼她身旁坐着的霍知舟,不由得叹息了声,摇了摇头,终是不再开口。 文理分班考试之前,岳黎给霍知舟足足强化补习了两个月。 即使他们两人的成绩相差甚远,一时半刻想要分到一个班,除非是发生奇迹。 但霍知舟仍是想为此努力一把。 至少,两人的班级不要相差太远。 那段时间,霍知舟几乎每晚只睡两个小时,舒娟虽然心疼,但是头一次看自己的儿子如此勤奋刻苦,亦是欣慰至极的。 在头悬梁锥刺股的魔鬼式恶补后,他终是迎来了文理分班考。 考试时间仍是两天,科目9门,按照文理分科总分数进行排班。 分为火箭班,快班,平行班和掉尾的差班,还有相对特别的艺术班。 年级共有十二个班,两个火箭班,两个快班,四个平行班,两个差班,还有两个艺术班,专门学习音乐与绘画,对文化课成绩的要求相对来说,要比其他同学低很多。 两天的考试让不少渴望考上好大学的同学绷紧了弦,生怕一个失误,分到了不理想的班级。 岳黎仍旧平常心态,9门试卷,对于她来说,小菜一碟。 她倒是有点替霍知舟担忧,也不知道他发挥的如何。 这些日子以来,霍知舟的努力与勤奋她是看在眼里的,她知道,就算霍知舟不说,也希望能与她分在一个班里。 但事实是,奇迹往往只出现在梦里—— 考试成绩下来后,岳黎不出意外地分在了文科火箭班:高二(1)班。 霍知舟虽说没能与岳黎同班,却是破天荒地闯入了平行班:高二(5)班,与“差生”这个名号彻底say goodbye了。 胖虎与徐凡仍旧吊车尾,分在文科最后一个班:高二(12)班。 分班成绩公布后,岳黎不出意外的成为了学校的神话,她以门门满分的成绩,亮瞎了所有人的眼。 这一刻,育才一中的所有人都记住了——那个美得如仙女般的女孩智商超群。 胖虎提议马上便要分班了,几个人在一起的时间或许不会有从前那么多,就当是为他们的友谊天长地久,也该去海吃一顿。 徐凡附议,霍知舟无所谓,反正他惯性的老婆奴,岳黎说什么就是什么。 岳黎不想扫了一群人的兴,毕竟,马上就不在一个班了,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舍。 一行人去了大排档,将吴斌也叫上了。 胖虎点了三打啤酒,说是今晚不醉无归。 霍知舟本欲制止,岳黎朝着他使了使眼色,他便作罢。 几人正值青春,面对人生中第一场即将适应的分离,都或多或少有些伤感,一时之间,不由得喝多了点。 今晚的岳黎特别配合,没有像从前那样管着霍知舟,不准他这不准他那。 让他喝让他醉,她深知,他的心里定不好受,毕竟努力了两个月,仍旧不能与自己分到同一个班,以后要来找她的机会,等同于少了一半。 他们谈恋爱这么久,几乎是朝夕相处,每天不论是上下学,还是上下课,他们都形影不离,彼此亦在对方触手可及的地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也会因为种种原因而被迫不能在一个班上课。 这一晚,到最后,除了岳黎以外的几人全都醉了。 她没法,管不了那么多人,只得拿着他们的手机一个个打电话通知他们的家人,让他们来接。 好在,一群大男孩并不如女生般顾及太多,手机全部没有设置锁屏密码。 待到胖虎、徐凡、吴斌三人被接走后,岳黎拍了拍霍知舟因为醉酒而有些坨红的脸,“知舟,醒醒,我们回家了。” 霍知舟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意识并不算清醒,傻愣愣地回了个“哦。” “你自己能走吗?”她问。 他甩了甩头,双手撑桌,站起来走了两步,脚步虚浮,仿佛下一秒便会躺倒在地。 岳黎没法,伸手去扶。 男生全部的力量几乎都压在了她的肩上,她咬着牙,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是将他带回了单身公寓。 做完这些后,她已累的够呛。 坐在他身旁休息了会儿,便拿出霍知舟的手机给他妈妈发了个短信,内容大致是今晚留宿胖虎家不回去了。 舒娟回了条:【好,你一个人在外注意安全。】 【知道了,妈。】 发出最后一条信息后,岳黎扯唇苦笑,什么时候她也学会了替霍知舟这般吹牛不打草稿的骗人了。 还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她摇头失笑,视线再次落到了男孩熟睡的脸上。 不得不说,他是她见过的迄今为止最帅的男生。 也难怪学校里会有那么多女生暗恋他了。 她微微凑近,男孩呼吸间,皆是酒气,但她就是莫名的觉得好闻,贪婪地嗅了嗅。 如果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大学毕业就结婚该多好啊。 她又何曾不想陪他一辈子?但人生的变数又何其之大? 她叹息了声,伸手替他再次掖好了被子,转身欲走,手却被人牢牢地握住了。 她身形微怔,回眸,男孩正似笑非笑地睇着她。 那双清明的眼里,哪儿还有半分醉意? “你没醉?是装的?” 他一个用力,将她整个人都扯得趴在了他的胸膛上。 “我当然醉了,每天只要见到了你,我的心都是醉的。” “少胡说八道!”她嗔怪地锤了下他的胸膛。 他笑,胸膛震颤,“哪有胡说八道,我恨不得每天都和你腻在一起。黎黎,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说着,他开始动情地吻她,怜惜的,温柔的,仿佛要将她刻入骨髓般细密的吻着。 她闭眼回应,不知是他嘴里的酒香弥漫在她的口腔之内,还是这个吻太令人沉溺,总之,她醉了,醉倒在了他的柔情里。 吻着吻着,一切都不一样了,她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僵着背脊,不敢再动。 他匆忙结束了这个吻,耳畔贴着她的脖颈,急促地喘息粗气,试图平复此刻的情绪。 尽管如此,他的双手仍旧眷恋无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 “黎黎,等你成年了,我们就……” “就什么?” 她的双眸氤氲着一片雾气,唇色殷红,撩人至极。他一时没忍住,又凑过去吻她,边吻边回答,“没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岳黎当然没领悟霍知舟话语中的意思,她早已被他吻得七荤八素,整个人软绵绵地趴在他的怀里,任他偷香。 这一晚,两人依偎在一起,偶尔亲吻,却没有太过的行为,两人心里都有把尺,明白最终的界限在哪儿,浑浑噩噩之中,一觉到天明…… 28.第二十七次告白 高三这年, 岳芝山兑现了他的承诺, 替岳黎赎回了她妈妈的翡翠项链。 当项链真真实实地捏在她手里时,她激动得几乎喜极而泣。 霍知舟并不是很明白这个中缘由,作为一个称职的男友,他只得轻拍着她的背部,以示安慰, “怎么哭了?” “这条项链对于我来说很重要。知舟,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你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霍知舟将女孩揽在怀中,心疼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岳黎埋在他的胸膛,感受着那因为胸腔震荡,所带来的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这条项链是我妈妈的亲生父母留给她的唯一纪念, 她临死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找到她的家人,我想帮她实现这个心愿,我听说你们霍家的公关团队在媒体面前曝光率极高, 这条寻人启事……你……能帮我用霍氏的名义发出去吗?” “没问题,我今晚就和我爸说。” “谢谢。”她满是感激。 他揉了揉她的发,笑得颇有些无可奈何,“和我还这么客气?我的就是你的。” 她抬眸, 两人相视而笑。 回到家,霍知舟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找到了霍国东, “爸, 我有件事想请您帮帮忙。” 霍国东本是低头处理公文的手微微一顿, 抬眸,略带好奇地问,“哦?说来听听。” 这还是头一次自己的儿子用这么严肃的口吻求他帮忙。 “我这里有份手稿的寻人启事,明天您能不能帮我以霍氏的名义发出去?” 霍国东接过,仔细端详了片刻,微微泛黄的纸张上,是女孩娟秀整齐的字迹。 “帮同学的忙?”霍国东眼角上提,瞥了眼霍知舟。 “嗯……同……同学。” 头一次当着父亲的面撒谎,霍知舟多多少少都有些紧张。 “女同学?” 霍知舟微怔,轻咳了几声,点头应道,“是的。” “能告诉爸爸,你和这个女同学是什么关系吗?为什么要帮她?我记得你可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孩子,这些年来,我从来没见你对谁这么上过心。” 霍国东说完这一切后,也不急着他的回复,兀自把玩着手里的纸张,只是他眼底里那犀利的目光,总会让霍知舟觉得,自己所有的谎言在他面前早已无可遁形。 沉吟片刻,他深吸了口气,好似鼓足了勇气般,沉声答道,“爸,她是我很喜欢的女生。” “喜欢到了什么程度?”他再次询问,不放过霍知舟脸上的每丝表情变化。 “这辈子,非她不娶。” 淡淡的一句话,却是令霍国东心头一滞,随即大笑出声,“好,很好,不愧是我霍国东的儿子,有你爸当年的风范,喜欢就是喜欢,哪儿有那么多弯弯绕绕,遮遮掩掩,只要这个女生对你是真心的,爸爸百分百支持你,明个儿我就去公司让公关部经理处理一下这事。” 他本以为霍国东会生气,又或者是阻止他与岳黎在一起,但不论是哪种结果,他都没想到霍国东会如此轻而易举地支持他的选择。 他的爸爸永远都是这样,让人猜不透也摸不着他在想些什么,但对于他,总是极其疼爱的。 翌日,由一条翡翠项链展开的寻人启事,传遍了大街小巷,乃至全世界,这其中霍氏的影响力功不可没。 而岳黎要做的,便是耐心等待。 进入高三后,就仿佛进入了一个怪圈,时间就好似在拽着你向前跑着。 在这一年里,岳黎疯狂地给霍知舟补习,两人约定好了——岳黎报考清华,而霍知舟则是去北京上大学。 但是参考以往几年北京各类大学的录取分数线,单靠霍知舟现在的成绩,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于是,高三的那年,霍知舟犹如变了个人似的,一门心思投入在了学习里。 别人不明白他的变化,只道年级大佬突然醒悟,想要奋发图强了,但胖虎与徐凡又岂会不懂? 霍知舟为了和岳黎考上同一个城市的大学,几乎是拿命在拼。 与高一相比,高三的霍知舟渐渐蜕变成了一个成熟稳重,足以托付终身的好男人。 当然,这三年来,也不仅仅是霍知舟一个人改变了,岳黎亦是变化颇多,这两年的她,也会主动去抱他,亲他,还会偶尔撒娇任性,在他面前耍脾气,甚至做很多从前的自己所认为矫情的事。 更重要的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她都会第一时间找霍知舟倾诉,俨然已经将他当做了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 高三的下半学期,迎来了霍知舟的18岁——他成年了,从一个男孩,真真正正长成了一个男人。 而岳黎与他相比恰好小了三个月,这也意味着,三个月后,两人的恋爱不再是小孩子过家家,而是成年人之间的爱情。 岳黎并没有想太多,她每天都在尽心竭力地替霍知舟补习。 他们也会时常腻歪,接吻,拥抱,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亲密的举动,甚至在胖虎这行人面前,从不避讳。 三年的恋爱,从高一到高三。 人生中最美好的三年,他们携手共度,见证着彼此的优秀与蜕变。 对于他们而言,对方已不仅仅只是男女朋友,而是刻入骨髓的灵魂爱人。 霍知舟成年礼那天,一群人都喝大了,这是继高二那次文理分班后,岳黎又一次任他放纵。 回家的路上,霍知舟搂着她的腰,不断亲吻,许是酒意使然,两人都有些醉了。 “黎黎,再过三个月你也要成年了,到时候,我送你一个礼物吧。” “你少来!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犹记得他第一次说这话时,就是要将自己作为男朋友送给他,这一次,她才不会上他的当。 他笑得不置可否。 三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岳黎十八,这一年,她出落的更美了。 是那种素面朝天走在大街上,都会被人多看几眼的吸睛大美人。 “好好看书!这一题弄懂了没?”岳黎蹙眉,望着心都不知飞到了哪里的霍知舟,不由得摇了摇头。 这一年里,霍知舟经常窜班来找岳黎,高三(1)班的学生早就见怪不怪了。 毕竟他们俩在学校真的只是认认真真在补习,就算偶尔低头说什么悄悄话,他们也听不见。 次数多了,大家只当学渣找学霸恶补。 “今天是你十八岁生日吧?”他突然问。 “怎么了?” 她并不怎么热衷过生日,对这个话题,显然有些意兴阑珊。 “我准备了一个惊喜,晚上八点老地方见。我在那儿等你,就这么说定了。”他低声说。 “什么惊喜?”她眼眸骤亮,毕竟还是个小女生,要说没有半分期待,那是假的。 “到了你就知道了。” “胖虎他们呢?” “就我们两个人,你最重要的日子,我只想一个人陪着你度过。” 他趁着没人注意,捏了捏她白皙的脸蛋儿,她轻笑,甜甜地应了声,“好。” 晚上八点,老地方:霍知舟的单身公寓。 岳黎拿着公寓的备份钥匙打开了门。 黑压压的一片,她试探地唤了一声,“知舟?” 没人回应,她下意识地去开灯,便见一人推着一个摆放着心形蛋糕的花车,朝着她缓缓走来…… 蜡烛的光亮下,男孩的鼻梁高挺,唇角勾起,一抹浅笑透过摇曳的烛光印入了她的眼帘。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 一首《生日快乐》,被他清唱出声。 明明五音变调,实在称得上是难听,但她就是感动得一塌糊涂,眼眶瞬间就红了。 “许个愿吧,黎黎。” 她闻声,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祈祷:老天爷,请让我们永远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分离吧…… 接着,她一口气吹灭了所有的蜡烛,屋内再次陷入了一片漆黑。 她摸索着去开灯,却不想被脚下的花车一绊,整个人一声惊呼,便向后倒去。 慌乱之间,男孩大手一揽,扯住了她的右手,将她整个人带入了他的怀里,但因为惯性,两人双双跌陷在了沙发里。 四目相对,窗外路灯下传来的淡淡微光,让他们只看清了彼此眼中的那丝光亮。 她撑着手臂就欲起身,“我去开灯。” 他没有回话,只是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声音低沉性感,沙哑迷人,“黎黎,我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等你十八岁生日这天,我要送你一个礼物。” 他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带着紊乱的喘息。 她轻声“嗯”了一下。 他的眼眸黑亮,眼底里翻滚着她从未见过的暗涌。 他的薄唇擦过她的耳畔,引来阵阵战栗,说话的口吻里满是诱哄,“我把自己送给你好不好,从今天起,我想做你的男人。” 29.第二十八次告白 或许是因为夜色太撩人, 又或许是因为这明明漆黑一片, 只隐约看得见对方彼此眼里那微弱的光,却仍旧是醉倒在了对方的眼神里,岳黎只是怔忡了数秒后,便主动索吻。 她这一系列的回应,早已表明了她的态度。 他的眼眸骤亮, 欣喜之情由内至外迸发出来。 反客为主, 他的吻虔诚而饱含深情,两人都是第一次,岳黎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沙发里,睫毛颤抖得厉害。 或许是因为沙发空间太小,他将她打横抱起,摸黑带到了大床上。 不知是何时, 他开了灯,一瞬之间骤亮的卧室,令她微眯着眼, 有些许的不适。 “为什么开灯?”她起身,作势去关。 他轻巧一带,她再次陷入了柔软的大床,只听他略微喘息的性感声线低低传入耳中, “别关,我想看清楚点。” 想牢牢记住这一晚的你——如何因我而绽放。 接着, 很多的事自然而然的发生。 直到那股撕裂般的疼痛感传遍全身, 岳黎才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自己完完全全属于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一晚上浑浑噩噩, 沉沉浮浮,她的意识朦胧,他每一次动作,都引得她浑身颤栗。 她咬唇,努力抑制着嘴里那羞人的娇吟,但男人仿佛极富耐心,故意磨着她,爱极了她因为隐忍不住而低吟的勾人。 最终,一切的娇嗔与求饶都吞没在了他那热烈而强势的吻里…… 第二日,两人一觉睡到了中午。 岳黎是被渴醒的。 她微微动了动仿佛被车碾过的全身,撑着床侧,坐了起来,双腿刚一落地,她一个踉跄,显些站不稳,直直地跌倒在地,好在霍知舟适时地扶了她一把。 她愤愤地回眸,娇嗔地瞪了他一眼,男生自知理亏,扒拉了几下头发,忙是讨好地道,“你要干嘛?” “喝水。”她没好气地冷哼了声。 他赶忙起身,给她倒了杯水,依旧是讨好味十足地说,“给,喝吧。” 岳黎三两下喝光了所有。 他偷瞄了她好几眼后,小心翼翼地试探开口,“要不,我们……再睡会儿?” “睡你个头!”她一枕头扔在了他的肩上。 他忍不住轻笑,“好了,都是我的错。我保证,下次一定比昨晚温柔!” “没有下次了。”她翻了个白眼。 “那怎么行?你总不能让我跟一双手过一辈子吧?” 她愣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他话语中的真正含义,顿时脸颊绯红,咬牙切齿地低斥着,“霍知舟,你再耍流氓试试!” “嗯,试试。” 说着,他俯身凑近,吻顺势而下。 哄不好,那就直接用“行动”来安抚她吧。 最终,岳黎又一次上了这个男人的当,看着他一副飨足的可气模样,她恨不得把刚刚被他吻了几下,就没用的缴械投降的自己给活活拍死! 今天是周末,两人懒得动,点了外卖,就窝在床上腻歪。 她靠在他的怀里,低低地问,“知舟,你想好了要考哪个大学了没?” “不是说好了去北京吗?” “可你总得有一个具体的目标啊。” “这不还早吗?到时候再说吧。” 她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推开他,坐直了身子,一本正色道,“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你现在和我说还早?霍知舟,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为我们的将来打算过?” 他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本能的去哄,“我这不是开玩笑吗?我想,我现在就开始计划,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岳黎不再回话,紧蹙的眉宇泄露了她此刻的不安。 为何,她最近总是心绪不宁,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 6月7日,高考。 这一天,是所有莘莘学子十年磨一剑的重大日子。 霍知舟与岳黎两人的考场并没有分在一个学校。 所以,一大早,他们用手机通话,为彼此加油打气后,便去了各自的考点。 如花刚好是带着岳黎这一批考生,在十中门口集合。 她不住地嘱托,“铅笔,橡皮,黑色水性笔都带了没?没带的赶快找同学借一下!借不到的快去学校小卖部里买,别等到进了考场才发现差这缺那的。记住,有可能的话,最好不要用钢笔,换墨水麻烦,容易弄脏试卷,影响考试的质量。最重要的是身份证准考证,都带在身上,千万别掉了!” 就这一段话,在五分钟内,她起码念叨了十遍,那紧张的表情,甚至比即将考试的学生还夸张。 “金老师,我们知道了,您别紧张。”胖虎打趣道。 “欸,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老师紧张什么?该紧张的是你们才对!不……不对,你们也不能紧张,考出正常水平就好了。特别是你岳黎,别太有压力,按照你平时的水平发挥就好了,老师就等着你摘取今年的文科状元。” “好的。我会努力的。”岳黎并没有如往常一般不予回应。 她知道,这三年来,如花是真的把她当做了女儿在疼。 聪明如她,又岂会不知道她和霍知舟暗地里谈恋爱的事,只是她不说,不愿意出面破坏这份校园里最为单纯的爱情罢了。 她是个好老师,值得她敬重。 铃声打响,考试开始。 岳黎先是快速浏览了下试卷,大概知道了所有考点后,缓缓地舒了口气。 还好,不少内容都是她昨晚蒙对了的考点,霍知舟及格是没问题了。 心情放松后,她做起卷子来也是得心应手。 两天的考试,对于岳黎来说,真的是手到擒来。 她几乎能在心里肯定,这一次,她考上清华的概率至少在百分之八十以上。 可是霍知舟呢?她不敢肯定,霍知舟那边的结果如何了。 每次打电话问他的时候,他总是回答很好。 但她清楚,对于霍知舟来说,今年的试卷还是有不少难度的。 她害怕且担忧,这样的情绪一直维持到高考/答案在各大报纸上刊登,两人买了份报纸,窝在单身公寓里对答案为止。 霍知舟有不少题目都是靠蒙的,因此,不记得自己填的是什么就很正常了。 可这对于一心想让他考上北京的某所大学的岳黎来说,这无疑是个晴天霹雳。 他忘记了自己填写的答案,就等于无法估出正确的分值,这样的话,他还如何填报志愿? 要是分估高了,没考上怎么办?又或者是本来考上了,分估低了,与好学校擦肩而过了怎么办? 她焦躁且难受,“你就不能认真想想吗?这么多题目都忘了,那你当时是怎么考的?” “我按照你说的,最重要的是全部要填满,哪怕不会做的,蒙也要蒙一个答案,千万不能空着,所以,大部分不会写的题目都是靠蒙的。” 岳黎叹了口气,一脸生无可恋地扶了扶额。 也罢,如果命中注定遭此一劫,要让他们无法如愿,那她也认了,至少他们的心还在一起,就没有任何困难能阻止他们在一起。 岳黎不出意外地成为了本省的文科状元,高出第二名将近快一百多分。 她仿佛早就料到了结果一般,对此,并没有多大的惊喜之情。 漫长的等待过后,她如愿以偿地拿到了清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令人吃惊的是,霍知舟居然真的考上了——北京的一所三类大学。 离清华来去只要半个小时路程的一所大学。 舒娟更是喜出望外,她本以为凭自己儿子的本事,只能靠他们塞钱给他读大学了,可谁知他居然考上了!即使只是个三本,也够他们开心好几个月了。 所有的事情仿佛都按着好的方向在发展。 暑假过后,两人踏上了去北京的路途。 临走之前,舒娟与霍国东来送两孩子上飞机。 岳黎本以为舒娟和霍国东会走后门,让霍知舟上比这三本更好的大学,但他们却没有。 他们只道,这是知舟自己的人生,作为父母的,只希望他幸福,不要后悔曾经所走过的路。 当然,这一趟送行,岳芝山依旧没有管她,纪云就更不会来了,只可怜了岳童因为要与姐姐分离而哭了整晚。 “黎黎,你是个好姑娘,这些年多谢你帮知舟补习,要不是你他根本就不可能考上大学。”分离时,舒娟拉着岳黎的手语重心长地道。 “阿姨,您太客气了,这都是知舟自己努力的结果,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别以为我傻,什么都不知道,我的儿子,我最清楚,他哪是这么听话的主儿,你们瞒着我谈了三年的恋爱我其实都知道。” 岳黎一惊,刚欲解释,舒娟便笑着打断了,“未来的路,阿姨还是希望你能够多包容他,爱护他一点,他的性子急,做事容易冲动,你得在他身边多劝劝他。黎黎,阿姨在心里已经把你当成儿媳妇在看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她心头一暖,鼻尖酸涩,险些掉出泪来。 原来,所有人都明白,只是没有点破罢了。 他们的恋爱,竟是得到了如此之多的庇护。 真好。 30.第二十九次告白 大一的时候, 岳黎的性子本就偏淡, 对于各种社团,学生会评选等集体活动一概不感兴趣。 但长相出众的她,几乎是一进校门,就被不少学长给盯上了。 许多人明里暗里对她表示好感,她都一律以相同的话语给拒绝了——抱歉, 我有男朋友了。 恰好, 霍知舟是那种只要没课便会来清华陪女友的二十四孝男友,时间长了,学长们见两人这几乎形影不离的架势,也都断了那份念想。 霍知舟在离岳黎学校较近的地方租了一间房,两人便开始了正式的同居生活。 房子是一套100平米左右的公寓,家具电器一应俱全, 很是方便。 岳黎总觉得霍知舟这样太过奢侈浪费了,他们两人住根本就不需要租那么大的房子。 每个月光是租房就需2.3千的样子,过日子应该是能省则省, 更何况他们现在都没工作,花的全是霍知舟父母的钱。 于是,大一暑假一到,岳黎便找了份兼职, 在咖啡店里打工。 霍知舟总觉得辛苦,劝她别去, 说他有钱, 可以一辈子养着她。 奈何两人的观念永远不在一个点, 产生分歧也是很正常的。 但兼职这事,还是以霍知舟妥协为最终结果。 大一那年,岳黎也迎来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个转折点——她妈妈的亲生母亲找上了门。 她从来也没想过,自己的外婆原来真的尚在人间,而且以房地产生意白手起家,现已创建了成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苏氏集团。 苏雪君一来,便讲述了一个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无外乎是丈夫死了,女人没有任何经济能力抚养孩子,不得已而抛弃了亲生女儿。 短短的一个故事,被苏雪君,也就是她的外婆,说的那可叫一个老泪纵横。 她看得出,苏雪君是真的悔不当初。 可这又如何呢?再多的理由也不能成为她抛弃亲生女儿的借口。 岳黎对此嗤之以鼻。 她只是在心里默默叹息了声:妈,我终于替您找到了家人,您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这之后,苏雪君想尽了办法要让岳黎认祖归宗,可每次都被岳黎淡淡回绝了。 一来,是她真的不习惯与不熟的人交涉,苏氏集团是一家拥有上千亿资产的大家族,里面的利益冲突,尔虞我诈,不用细想,就能明白,她是真的不想回去趟这滩浑水。 二来,苏雪君弥补的意味太过明显,她总会因此而替自己的妈妈感到不值,没法真心原谅苏雪君当初的狠心抛弃。 就这样,认祖归宗的事被搁置了,而苏雪君因为愧疚,也并未勉强过岳黎。 因此,虽然真正的家人找上了门,却没给岳黎的生活带来太大的影响。 她还是正常上课、下课,与霍知舟恋爱,憧憬未来,这样的人生一直维持到大四。 或许是每对情侣的通病,在一起时间久了,总会因为或多或少的原因而争吵。 但岳黎明白,每一次争吵,都是她对未来变数太大的一种没有安全感的体现。 偏生霍知舟是那种永远乐观,把未来太过理想化的男人。 又一次争吵过后,岳黎开始认真地审视着两人的这段感情究竟该如何维持下去。 她当然不是想分手,在一起将近7年了,高中三年,大学四年,他们早已陪伴着彼此从青涩走到了成熟,即使再怎么吵架争执,意见不和,她也从未想过要分手。 可他们两人已不是当初那个16、7岁,对任何事都懵懂无知的未成年学生了。 未来的他们,要结婚,要一起过生活,要买房子,还房贷,再往后,他们会有自己的孩子,更不能如现在这般庸庸碌碌,什么都过于乐天派了。 霍知舟每次吵架,不过三分钟就会秒怂,而他言语哄不好女友,就会用肢体的缠绵去抚慰对方。 在他看来,好似没有什么矛盾是一场欢爱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多做几次。 在一起接近7年,两人都太过于熟悉彼此的身体,他知道她身上的每一个敏感点,以至于每次不到两分钟,她就沉溺在了他的动作里。 但每次欢爱时,她的身体被填的满满的,心里的空缺却是越来越大。 大四下半年,岳芝山突然在某一天里给岳黎打了个电话。 自此,所有事情东窗事发,他窃取霍氏集团研发技术,卖给了与他对立的龚氏。 龚氏与霍氏两家集团,常年对立,但奈何根生叶茂,彼此虽说互相竞争,却也无法动摇到对方公司的根基,即使将对方作为眼中钉肉中刺,也无计可施。 但这次霍氏研发的新项目,是他们公司耗时五年,花费了大量人力财力,将之视为近三年来最大的盈利项目在进行的科研成果。 因此,项目核心技术泄露,无疑是给霍氏带来了致命般的打击。 霍国东因此而心脏病突发,直接进入重症监护室,三天过去了,直到现在未曾苏醒。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岳芝山那贪婪无度的卑劣行径。 这一次,纵使从前再如何将岳芝山视作为亲家的舒娟也忍不住怒了,她没有留下任何情面,以霍氏集团的名义控告岳芝山泄露商业机密,最终等待他的也只能是锒铛入狱,这通电话,便是他入狱前最后的哀求。 “黎黎,爸爸知道你一直都和霍家少爷在一起,你帮我求求他,能不能……能不能饶了爸爸这一次,就一次,爸爸也是一时糊涂,以后……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岳黎直到现在还是懵的,她整个人犹如被棍棒狠狠敲击了般,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她恨!她的亲生父母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她有什么脸去求霍国东和舒娟放过她爸? 难怪霍知舟前两天急匆匆地赶回了A市,原因却向她只字未提。 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们之间因为种种磨合与对未来的分歧,早已出现了裂缝,再加上这次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们……还有可能吗? 她不敢去想,第一反应就是买了回A市的机票,马不停蹄地赶去了霍国东所在的医院。 如今新闻里几乎天天大肆报道霍国东的最新情况,她几乎不用去问霍知舟,就能找到霍国东所在的病房。 可当她疯了一般赶到的时候,迎来的却是舒娟极为冷淡的眼。 她没有打她,骂她,或是让她滚,但就是那样的眼神,冷得令她全身直哆嗦,手脚仿若被人点了穴般,再也无法向前一步。 那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自责与愧疚,压的她几乎无法喘息。 再抬眸时,她几乎是一眼便看见了端着开水壶出门的霍知舟。 短短两天,他胡子拉碴,颓然憔悴,和从前那个天塌下来都笑得痞气味十足的男人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他看见了她,先是一愣,随后眼神复杂难辨。 那样的眼神让她揪痛,她多想将他死死地抱在怀里,抚平他一切的伤与痛。 但是……她想,她或许已经失去了这个资格。 霍知舟最终还是朝着她走了过来,双眼涩然,“你来了?” “嗯,你爸……怎么样了?” “还处于昏迷状态。”他似是不愿多说,深深叹了口气,“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了。”岳黎忙摆手,“你就留在这里好好照顾你爸吧,我……先走了。” “嗯。” 这是恋爱七年来,霍知舟头一次没有坚持送她回家。 出了医院,她犹如游魂般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家。 岳芝山拽着头发,整个人面如死灰般坐在客厅,仿佛早已料到了她会回来般,猛地抬头,“嘭”的一声,就这么直直地跪了下去。 彼时,已有13岁的岳童呆立在一旁,惊得目瞪口呆。 “黎黎,算爸爸求你,帮我说说好话,我不想坐牢,真的不想。” “岳芝山,你要我怎么求?凭什么去求?你究竟有没有脸!是不是人啊!” 此刻,女孩脸上的表情极为可怖,她连叫他一声“爸”都嫌脏,直接连名带姓地吼了出来。 她真真正正的崩溃了,这是她第一次当着岳童的面哭,哭得撕心裂肺,无法抑制,“我男朋友的爸爸现在还躺在医院生死不明。而导致这一切原因的,竟然是我的亲生父亲?岳芝山,你说这可笑不可笑? 你知道吗?刚刚我去的时候,他们即使没有打我骂我,我的内心也犹如火烧,针扎,痛得无法自已。” “爸爸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就算恨爸爸,但童童是无辜的啊,他还小,家里若没了我,你让他怎么办?怎么办!” 岳黎颤抖着身躯,双手因为抑制而青筋暴起,“岳芝山,童童我会抚养,从今以后,我没有你这个爹。” 她的话仿佛一锤定音般,重重地击在了他的心间。 顷刻之内,他陡然向后,如死人般跌坐在地。 * 自那以后,霍知舟给岳黎发的短信少了,打电话更是少之又少。 他们两人的关系仿佛降到了冰点。 而在霍知舟看来,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岳黎,他的爸爸还在医院,霍氏集团一大堆烂摊子等着他去处理,他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谈情亲爱。 这一刻,所有的灾难都促使着他不得不成长,学会如何独当一面,将他父亲所为之奋斗了一辈子的心血和事业好好保住。 而苏雪君就是在同一时间出现的。 她主动提出,愿意出手助霍氏度过这一难关,但唯一的条件是——岳黎必须出国留学。 在当时的苏雪君看来,岳黎已不适合与霍知舟在一起,撇开两家的恩怨不说,单单只是霍氏如今的内忧外患,她就不允许,也不可能让岳黎跟着霍知舟吃这些苦,受这些罪。 她的外孙女,应该有最美好的人生,与最优秀的男人结合。 当然,这也仅仅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可对于岳黎来说,苏雪君所提出的条件,已经是她唯一能弥补霍家所做出的牺牲了。 因此,她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了。 那一晚,岳黎似是要把一生的眼泪都流干了。 她没有勇气面对霍知舟,怕他们看着彼此的眼睛时,她没办法说出那几个字。 因此,她只是肿着一双眼,颤抖着手,发出了一条信息:【霍知舟,我们分手吧。】 那晚以后,她飞去了英国,而送行之人里,除了苏雪君,便只有岳童、李霖植与甄昕。 李霖植刚巧也办好了出国留学的手续,因此,两人一到坐上了去往英国的飞机。 异国他乡,有好友的陪伴,总算没那么孤单,李霖植也因此而得知了她匆忙出国的真正原因。 在英国,苏雪君早已派人替她安排好了一切。 最终,她完成了从清华大学到牛津博士的蜕变。 对于牛津大学,即使是呆了整整五年,直到毕业,她也仍觉陌生。 好似没有了霍知舟的城市,去哪儿,对于她来说都是陌生且难熬的。 要说唯一让她印象深刻的便是在牛津大学不断被人提及,甚至室友差点为其殉情的风云人物江驰了。 当然,她是不可能和这个风云人物有所交集,毕竟,人家比她大了几届,专业南辕北辙,能记住他,也只是因为身边太多人提起这个名字,仅此而已。 她用了五年的时间,完成了硕博连读的学业。 最终,她仍是败给了心底里的那份思念,选择回国。 而霍知舟呢? 五年前,当他收到岳黎那条分手短信时,对他来说,几乎是致命的打击。 他本想当天晚上就去找她,和她解释这段日子以来,他对她的冷落与忽视。 在他看来,貌似除了这个原因会导致岳黎提出分手以外,便没有其他的可能性了。 但奈何他爸爸当晚病情转危,突发情况,抢救了整整一晚,这才将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值得庆幸的是,这一次手术过后,霍国东苏醒了。 当他一颗心悬了整晚,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赶去岳黎家的时候,却被现实再一次无情敲击——她出国了。 她走了,就这样完完全全地消失在了他的生命里,仿若从不曾来过一般,走得干干脆脆,也带走了他整整的一颗心。 五年的时间,霍知舟从不敢让自己停下来,他拼了命的工作,不断令霍氏集团每年的总盈利成双倍递增。 甚至以一人之力,开创了属于他自己的娱乐王国。 那是他曾向她所许诺的,他办到了,而那个女孩却再也无法回来…… 31.第三十次告白 五年后。 回国的前一天, 岳黎蹲在床边收拾着各类衣物与日用品。 视线不经意间落到了行李箱的一角, 那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款白色的女士手表。 手表的款式简单,大方,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点缀,表带的地方磨损严重,称得上是老旧。 她的眼神飘忽, 思绪仿佛去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这块手表本是一对, 一黑一白的情侣款式,岳黎是女款的白色,另一款男士的黑色则是在霍知舟那儿。 这是霍知舟19岁生日,岳黎打了一个暑假的工,买给他的生日礼物。 当时,他曾许诺, 这一辈子都不会摘下这款手表,两人就算到老,也要各自佩戴着这款情侣手表, 对着他们的子孙,诉说着他们的爱情故事。 可如今呢? 她早就取下了这块手表,不敢看,不敢想, 甚至连触碰时,十指连带着心尖都在颤抖。 那霍知舟呢? 呵……他肯定早就扔了这款破表了吧? 想到这里, 她的心微微刺痛, 下意识地打开了她随身携带的包, 摸索出一盒烟,取出一支,点燃了。 这些年,每当思念无处排遣的时候,她总会习惯性的抽烟。 而这几天,一想到自己就快回国了,她便止不住的越抽越凶了。 * 岳黎从来也没想过,第一天回国就会倒霉成这样。 不仅下大雪路面结冰,走路举步维艰,还在刚出机场时,就被徐凡撞了个正着,骂了个狗血淋头。 与Gay蜜李霖植约好酒吧聚一聚,结果……好友被劈腿了不说,自己还被摔得浑身铁青。 更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她居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重遇霍知舟。 霓虹闪烁的路灯下,她挤出的笑容,恐怕是比鬼还可怖吧。 男人西装革履,全身上下的行头都价值不菲,他的五官轮廓依旧,只是褪去了那份青涩,举手投足间,皆是强大到令人无法忽视的冷冽气场。 直到这一刻,她才不得不承认——他比以往成熟了不少。 这个认知,让她心尖微酸。 五年的时间,改变了太多太多。 他再次开口的语气,冰冷得犹如在对待一个陌生人,“五年了,看你的样子,过得不错?” 岳黎心头一紧,垂眸,将所有的情绪掩藏在微颤的睫毛下。 “还行,你呢?”她故作轻松地笑。 “很好。”两个字掷地有声,仿佛怕她没听清一般,又补了句,“非常好。” 岳黎身形微滞,淡淡抬眸,“那就好,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改天再请你和胖虎他们几个聚聚。” 她本是随意的一句客套话,却没想他顺着接了下去,还接得极为自然,就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般再正常不过,“哪天?” “哈?”她有点接不上话。 “不是说改天再聚吗?我问你哪一天?” 岳黎双目圆瞪,对于霍知舟不按常理出牌的问话,显得十分诧异。 “不会是为了敷衍我随便说的吧?”见她半天不回话,他唇角牵起了一丝讥讽的笑意,“岳大小姐,五年不见,你敷衍人的本事倒是见长啊。” “刚回国,等我安顿好了再说吧。”岳黎不愿多做纠缠。 她现在只想逃,逃的越远越好。 她无法接受那个曾经与她亲密无间的男人,用着这般冷漠讥讽的口吻与她说话,哪怕她知晓,当年是她父亲对不起霍家。 “电话号码。” “啊?”她又是一惊。 霍知舟眉宇微蹙,那是他每次耐心快耗尽前的征兆,岳黎看得真切,“不给我电话号码,以后怎么联系?怎么再聚?” 她简直是被他给气笑了,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就为了问她的电话号码? 若是从前她还敢确信眼前的男人是在追她,但如今呢? 呵……她怎么还敢这般自作多情? 但不论他出于何种原因,她都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建设,“15×××××××××。” 她没有任何停顿,随意报出了一串号码。 他很快就拨了过来,响一声便挂断了,“我的号码,存一下。” 她怔忡在原地,略微有些出神。 多么相似的场景啊,他第一次向她索要电话号码时,不就是这般情景吗? 只可惜物是人非。 愣了半刻,她不再停留,“那……就这样。我先走了。” 男人没有回话,只是站立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这夜色里,久久不曾离去。 五年了,在我即将绝望,败给现实的这一刻,你终于回来了…… 等了半天不见人影的徐凡和胖虎寻了出来,“舟哥,你这是干嘛呢?傻站在这里晒月亮呢?” 别人不知道,徐凡还不知道他这副失了魂的模样是为了什么吗? 遂提醒道,“知舟,你能不能出息点?不就是刚刚看见了她受伤,就眼巴巴地跟了出来。至于吗你?” “谁啊?”胖虎显然搞不清状况。 “还能有谁?岳黎,你从前的舟嫂回来了。” 胖虎一怔,快速地瞥了眼霍知舟。 当年,他是唯一目睹霍知舟跌坐在地,哭得如同失去了全世界般撕心裂肺的人。 他永远也忘不了,岳黎离开的第一个月,他是如何陪着霍知舟挺过来的。 霍氏集团本就内忧外患,霍知舟几乎是一个人当十个在用,没日没夜的工作。 可每当霍知舟闲下来休息的时候,他总会摩挲着一块黑色手表,静静发呆,甚至自言自语。 直到有一天,胖虎无意间听清了,那从霍知舟嘴里自言自语时,所说出的一句话——你终究还是不要我了。 那一刻,他一个大男人,鼻头微酸,红了眼眶。 回忆戛然而止,胖虎深深叹息,“舟哥……你没事吧?” 霍知舟双手插兜,唇角微勾,刚刚那个还一本正经,满脸阴郁的男人,瞬间从眉宇到眼梢,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语气里似是宠溺,似是无奈,“五年了,怎么还是这么好骗?” 胖虎,“……” 徐凡眉毛抖了抖,“我看你他妈的真的是没救了!” 霍知舟也不管徐凡那一脸嫌弃的表情,心情大好地哼着歌,转身,用背影对着二人,缓缓扔了句,“她安顿好了要请我们三个聚聚,到时候你们就不用去了,我会替你们找好借口的。” 徐凡,“……” 胖虎,“……” * 星期一。 东方星空作为全国收视率最高的电视台,其影响力可想而知。 办公大楼位于市中心最为繁华的富人区——水榭云台。 有女人的地方,总有聊不完的八卦。 “欸,你听说了没?我们电视台空降来了一位策划总监,还是个女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我听说是英国牛津大学的博士,我的天,博士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学历这么高的女人。” “切,有什么稀奇的?学历这东西只要有钱,你还怕造不了假?27岁的博士生,说出来谁信啊?” “人家是硕博连读5年制,会比一般人早毕业也是情理之中的。” “ok,姑且她是高学历,那又怎样?你知道现在高学历的女人都被称之为什么吗?” “什么?” “灭绝师太!” “哈哈哈哈,真的假的啊?” “我闭着眼睛都能够想象得到,她带着黑框眼镜,一脸痘痘,丑得令人油腻的脸。” “……有你说的那么恐怖吗?” 女人还想再说什么,只听身后一声轻柔的嗓音响起,“请问,这里是东方星空策划部吗?” 两名刚刚还在八卦的女生猛然回头。 只见来人一身粉紫色衬衣,下身纯白鱼尾半身裙,外搭卡其色羊绒大衣,一双笔直的大长腿,美得引人遐想。 视线往上,是女人那精致绝伦的五官,配上淡妆,无疑让人屏息惊叹她的美。 她的眼神很冷,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气场,都使人冻得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两人狐疑地互相观望了一眼,随后点了点头,“……你找?” 岳黎没有回话,冷眸扫了办公室里的众人一眼,看着那对着镜子化妆,自拍,围在一起八卦,偶尔嬉笑开玩笑的男男女女,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你们平常都是这样工作的?”她沉声看向了众人。 她本就生得美,一出现在策划部的门口时,便引来了不少注目,再加上她突兀的一句问话,所有人更是齐齐看向了她。 一个男人眼眸骤亮,倏地站起身子,快速走了过来,搭讪味十足,“美女你好,我是林子豪,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到你的?” “没有人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吗?” 她连看都没多看林子豪一眼,就又皱眉对着众人说。 岳黎身上那强大的气场,促使他们重新审视起眼前的这个女人来。 “你……到底是谁啊?” 刚刚还在八卦着她的郭敏,终究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岳黎嘴角微勾,一丝讥讽缓缓而出,“抱歉,很不巧,我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灭绝师太。” 转身,她踩着高跟,直直地走进了策划部总监的办公室。 众人,“……” 32.第三十一次告白 “十分钟后, 全体人员会议室集合。”背对着众人, 岳黎只丢下了这句话,便回了公司为她准备好的独立办公室。 人事部主管林申今日本来是想将她介绍给部门人员认识,但奈何林申眼神太过殷勤,岳黎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以她想自己熟悉熟悉公司, 在最最真实的情况下, 了解她部门人员的工作状态为由,果断地拒绝了林申的“好意”。 因此,上班的第一天,她才会让所有人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众人面面相觑,郭敏更是一脸生无可恋地扶了扶额。 谁会知道一个27岁牛津大学毕业的博士生, 居然生得如此国色天香?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老天爷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 她不过就是偶尔八卦一回,结果就被自己的顶头上司给逮了个正着,日后, 还不知道怎么给她小鞋穿呢。 完了!她的职业生涯要开始一片漆黑了。 十分钟后。 部门人员集合。 岳黎看着那三三两两,满是丧气的同事,不由摇头失笑。 “怎么?一个个早上都没吃饭?” 众人一听,忙是挺直了腰杆, 那模样好似打了鸡血般夸张。 “今天召集大家来这里开个会,主要是想相互熟悉熟悉。我是岳黎, 以后将会成为你们的策划总监。”她故意停顿, 语气里充满了调侃的意味, “哦,在这里说一声,我不是灭绝师太,绝对赏罚分明,因此,大家不必担心。”说这句话时,她还特意看了郭敏一眼。 她的话音一落,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她冷艳的眸扫过众人,在心中默默记下:部门人员共23人,男女比例还算协调,男性10名,女性13名。 见没一人敢噤声,她唇角上扬,展露出一个自认为还算亲和的笑容,娓娓道来,“好了,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下面,就轮到你们了,从现在开始,每个人3分钟时间自我介绍,由我手里的秒表计时,从左至右,一个个的来。” 这些人哪里见过这种架势,毫无准备的他们,皆是惊得眼睛都瞪圆了。 而岳黎之所以会这么说,并不是出于刁难。 自我介绍并不难,但想要让其出彩,着实有些困难,更别提要在不多不少刚好3分钟的时间内完成此项任务。 她想考核的不过是这些人随机应变与创新思维能力,而这两项技能,都是他们策划部最为核心的所在。 接受考核的众人当然不知岳黎心里的这些思想变化,只当是新来的部门领导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好树立自己的威信,一个个全都严阵以待,丝毫不敢松懈。 这次的“自我介绍”,让岳黎对林子豪、郭敏,以及苏佳佳的印象极为深刻。 林子豪的自我介绍并没有太多华丽的辞藻,胜就胜在朴实、自然且通俗易懂,不多不少,恰到好处地展现出了个人的魅力。 这个男人属于务实,保守主义,在工作中应该也偏向于稳中求胜的那种类型。 只是……见了美女,那就真的是有点……难以形容了,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岳黎摇了摇头,拿笔暗暗记下:意志力薄弱,易受他人引诱,做事务实肯干,稳扎稳打。 郭敏的语言能力可以称得上是整个部门最为优秀的,短短3分钟的自我介绍里,她所引用的历史典故就不少于6个,虽然带着点哗众取宠的意味,有些刻意表现了,但从中,岳黎依旧能看得出,郭敏对语言掌控这方面的能力会有多强。 这个女人很适合跑外勤,洽谈商业项目,沟通能力极强。 而苏佳佳则是结合了以上两人的所有优点,动静皆宜,称得上是全能型人才了。 至于剩下的那些人,就有些乏善可陈了。 不过,对于岳黎而言,集体配合,团体协作,才是最重要的。 静默片刻后,岳黎垂眸,长而卷翘的睫毛投射出淡淡的阴影,遮住了她此刻的所有表情。 再抬头时,她只是朝着众人微微颔首,“好了,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苏佳佳你留一下,其余人回各自的位置,将近期各自手底下的策划项目整理一下,然后发我邮箱。” 会议室里,只留下苏佳佳与岳黎两人。 苏佳佳双手拽住裙摆,显得十分拘谨,她摸不透新任的领导在想些什么。 岳黎当然察觉到了她的紧张,柔声安抚,“别太拘束,我留你下来,仅仅是因为你方才的表现很出色,我很欣赏罢了。” 听到岳黎的夸奖,苏佳佳拍了拍胸脯,长长吐了口气,仿佛心中的大石落了地,“我……我还以为……岳总要……要辞退我呢。” 岳黎忍不住笑了,眼前的女孩,在性格上,还真有几分神似甄昕,偶尔呆呆傻傻的,让她总是下意识地想要提醒她,这个世界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完美,防人之心不可无。 “怎么会?我不仅不会辞退你,从今天起,我正式任命你为总监助理,即刻生效。之所以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一来是不想让你成为众矢之的,二来是希望你能将策划部23名员工的所有详细资料整理好后,发送到我的邮箱里,也包括他们的性格、工作能力、创新意识等多个方面的综合能力评估报告,当然,这种暗地里给上司报告同部门同事私人信息的差事并不好做,你若是怕得罪人,也可以拒绝,我并不会勉强你。” 苏佳佳沉吟了片刻,咬着唇,思索了许久,最终还是缓缓点头,“岳总,我明白了,您想要的资料,我今天就会整理好发到你邮箱,多谢您的赏识,日后,我定不会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岳黎扯唇一笑,微微点头,表示满意,“很好,没事了,你出去工作吧。” 回办公室后,岳黎长长吐了口气,捏了捏眉心,整个人向后,靠在了办公椅上。 她的眼神怔忡,仿佛又想起了自己面试时,前任总监对她所说过的那番话,“虽说东方星空早已成为了时下最火的电视台,但就是因为这几年的大吹大捧,很多同仁都变得不思进取,收视率也在逐年下降,再加上台长过于急功近利,接广告接烂片,引来了不少老观众的不满,导致了一系列的不良影响。因此,我们正在走下坡路。 策划部作为台里推陈出新的重要部门,在现在这种紧要关头,理应担负起改变台内现状的重担,所以,岳黎,接下来的工作不会太轻松,你做好准备了吗?” 她也不知道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接下这个烂摊子,究竟是对还是错,但她想,既然做了,就没有退缩的理由。 视线不经意间落到了办公桌上的台历上,心不由得颤了颤—— 再过两天就是她的27岁生日了。 她曾有整整七年的生日,都是霍知舟陪她一起度过的。 可自从两人分手后,岳黎便再也不为自己过生日了。 没了那个人的陪伴,好像一切都失了意义。 罢了,离开了5年,总归是得找个机会与从前的旧友好好的聚一聚了。 苏佳佳的性格让她忍不住想起了甄昕,算起来,两人也有整整5年没见了。 好在,5年来,两人都不曾断了联系,这份友谊也不会因为各处两地而有所改变。 这么想着,修长的手指,轻点着拨号键,刚准备拨通,手机铃声却骤然响起,她惊得一个手抖,手机差点被她一个不小心给甩了出去。 定睛一看,屏幕上赫然显示的“霍知舟”三字异常清晰。 她怔忡地盯着手机看了许久,迟迟没有接通电话,但也并未挂断,仅仅是任其响彻在这偌大的办公室里。 那边的人好似耐心十足,不厌其烦地循环拨通。 本是平和舒缓的铃声,在这一刻,却给她无端带来了一份烦躁。 最终,她还是败给了对方的执着,深吸了口气,接通了电话。 “喂。” 她刻意压低声线,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点。 “岳大小姐,很忙?”他的话语里听不出喜怒。 她不知他是何用意,低低应声,“有事吗?没事的话我的确很忙,就先挂了。” “你还欠我和胖虎他们一顿饭,这么快就忘了吗?” 岳黎一怔,手指抖了抖,咬牙,心一横,轻叹道,“没忘。只是,在我看来,如今的霍氏集团享誉全球,就连我在英国都曾听过霍氏的大名,霍总作为霍氏集团的领导者,定是忙的无暇顾及我们这些……外人。” “英国也曾听过霍氏的大名?”他轻嗤了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没有回话,唇瓣翕动,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是啊,她虽然远在千里,却不曾错过霍氏的任何一条消息。 作茧自缚,说的不就是她么? 霍知舟轻叩了下桌面,并不执着于这个话题,舌尖抵着下颚,眉宇轻挑,缓缓吐出了一句话,“我没你想的那么忙,吃一顿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不等她反应,他唇角噙着笑,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几乎是一锤定音,“就明天吧,我去接你,就这样,挂了。” 33.第三十二次告白 第二日, 霍知舟开着他那辆新买的骚包兰博基尼如约而至, 他这一来,不出意外地引起了不少行人的注目。 “卧槽!这车……我才在杂志上看到的!限量款!一辆就是上千万!老子在台里工作上十年只够买人家一个车轮子!尼玛!” “真的假的啊?” “骗你干嘛?这种跑车,多少男人一辈子的梦想!” “我才不管什么车不车的!我就想知道这车上坐的是什么人。”女人捧着脸,满眼爱心,“要是个年轻的帅哥, 我待会儿就去碰个瓷, 说不定就……嘿嘿……。” 她身旁的男同事无力地白了她一眼。 车门打开,男人一身剪裁合宜的高定款西装被熨烫得一丝褶皱也没有,外搭同款黑色羊绒大衣,宽肩窄腰大长腿,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如刀削般俊朗。 “太……太他妈帅了!我要去睡了他!” “别做梦了, 你不看财经杂志的吗?人家是霍氏集团CEO,就你……没戏了!” “霍氏集团?就……就那个产业遍布全球的霍氏吗?” “不然呢?你以为还有几个霍氏集团的领导者能开得起这上千万的车?” “我的妈!他来我们台干嘛?难道是和东方星空合作啥项目?但我最近也没听到任何有关风声啊。” 她刚是疑惑的瞬间,只见一女人长腿笔直, 一身干练职业套装,大长波浪卷长发抚媚撩人,最重要的是——那张过分好看的脸,她在一分钟前才见过! 那是他们部门新来的策划部总监——岳黎。 而这个女人, 正迈着细碎的步子,缓缓坐上了霍氏集团CEO——霍知舟的车。 她的双眼瞪大, 下巴惊得都快掉到地上了, 一副我仿佛亲眼目睹了一桩奸情的模样, 久久回不过神来。 但事实上,霍知舟与岳黎两人并无任何暧昧举动,只是男人朝着她微微颔首,出于绅士,拉开车门,挡着女人的头顶,看着她上了车后,再替她关上车门,仅此而已。 高档跑车绝尘而去,徒留下一群吃瓜群众风中凌乱——果然,好看的人只喜欢好看的人啊。 “待会儿吃什么?”霍知舟眼神专注地望着前方,状似无意地问道。 岳黎本是托腮看向窗外的脸,闻声转了过来,略带疑惑地问,“胖虎他们呢?” “哦,他们一个肚子疼,一个胃疼,还有吴斌的弟弟结婚。所以,都来不了了。” “……”岳黎睇着眼前这个撒谎都不打草稿的男人,继续道,“我记得吴斌好像没有弟弟吧?” “……哦,是吗?那可能是表弟吧,估计是我听错了。” 岳黎,“……” 她也没拆穿他,毕竟,五年后的两人都变了,她可不认为,他还会如高中时那样套路她,只为和她单独约会。 但事实上,霍知舟表面装得一本正经,心里却是长长吐了口气。 有时候他不得不佩服自己,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事,真的是达到了巅峰造极的地步。 而也只有眼前的这个女人,能把他逼成这种地步。 两人选了家环境优雅的西餐厅,与从前那个即使是挤在人群混杂的小吃街,也能吃出一股恋爱酸臭味的他们相比,这里……仿佛少了太多太多的人情味。 “怎么?听胖虎说你今天第一天上岗——东方星空策划部总监,恭喜你啊,终于实现了曾经的梦想。”霍知舟举了举手里的红酒,朝着她微微晃荡了几圈。 “胖虎是怎么知道的?” 分手后,她几乎与任何人都没了联系,她本以为自己回国后所有的动向也将随之而成为一个秘密,却不想,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她一人在自欺欺人罢了。 “他老爸是东方星空的股东。” “哦。”她怎么给忘了,整个A市——霍、江、钟、庞、苏、徐六大世家,光是霍知舟和他的死党就占了三个,想知道她的动态,对于这些人而言又有什么难度? 随后,便是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也不怪岳黎尴尬,两人五年未见,分手前,又曾是最为亲密的一对恋人,现在却是心平气和地坐在西餐厅里闲话家常,怎么看都怎么奇怪。 至少她做不到像霍知舟那般内心毫无波澜,平静如水。 “我记得我还欠你一份人情。”他突然说。 她一愣,“什么人情?”她怎么完全不记得了? “我记得高二分文理的时候,你曾因为我而选择了文科,那时我答应你,若是你成为了电视台策划总监,只要我有能力,便会帮你。” 岳黎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龟裂,“呵……小时候随口说说的话,你又何必当真?我现在过得挺好的,暂时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霍知舟握着刀叉的手突然一顿,“随口说说?呵……” 他不自觉地牵动唇角,如若此刻的岳黎仔细去看,便不难发觉,他那苦涩自嘲的笑僵在脸上,令人没来由的心疼。 一顿饭,压抑、低迷、尴尬…… 直到最后结账的时候,霍知舟拦住了岳黎抢着买单的手,“堂堂霍氏集团,请人吃个饭的钱还是有的。” 岳黎见他这么说,也不再坚持。 她本以为吃完这顿饭,两人各回各家,一切的轨道又会回到原点。 但奈何霍知舟坚持要送她回家,并以“你若是出事了,我将会是今晚最后一个见过你的人,成为嫌疑犯的可能性也最大”为由,堵得她哑口无言,只得压下了满心的疲惫,再次坐上了他的限量版兰博基尼。 “住哪儿?” 岳黎捏了捏眉心,淡淡道,“前面那个路口左转——金香园。” 金香园——A市顶级富人区。 不少政界、商界有权有势之人,定居于此。 能住在那里的人,非富即贵。 只是,岳黎这个仅有27岁的海龟美女,住在这种地界,就很难不让人多想了。 霍知舟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狠狠一顿,车子猛地一个刹车,吓得岳黎满脸煞白,心头一紧。 看来,没有了他,她真的比自己想象中过得还要好,也难怪她刚刚会是那副完全不需要他帮衬的模样。 他怎么给忘了,人家现在可是苏氏集团未来的接班人,要住什么样的地方会没有? 霍知舟啊霍知舟,你这副上赶子犯贱的蠢样,想必早已被对方在心里嘲笑了不止千万遍了吧? 他没有再开口,沉默地开着车,岳黎偷偷地抬眸,将视线落在了他的侧脸上,近乎贪恋地看得出了神。 男人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侧头看了过来,她忙是偏头,慌乱地望向了窗外。 霍知舟眼神微滞,他分明捕捉到了那一刻女孩眼底里所复杂难辨的情绪,只是,这个眼神转瞬即逝,快得让他以为是自己产生的错觉。 她……究竟瞒了他什么? 当初又为何会分手? 如今又为何会回国? 这一切的答案,他都要知晓。 既然是你自己选择了回到A市,回到我的视野之中,那么,这一次,你就别想再逃。 岳黎,不急,我们来日方长。 * 岳黎27岁生日这天,和甄昕约定好了在一家名为“blue”的清吧见面。 许久未见的两人,却没有半分的生疏。 闲话家常了一会儿,甄昕的视线便定格在了某一处,久久不见回神。 出于好奇,岳黎抬眸,调侃,“发什么呆呢你?” 谁知,身旁的甄昕却是眼眸微勾,妖艳如花,吐出了一句让她惊得眼睛珠子都快掉出来的话,“没什么,就是遇见了一个我想睡的男人。” 她本以为这只是甄昕无心的一个玩笑,不曾想,这小女人这一次居然是真的动了心。 巧的是,甄昕想睡的对象刚好是她硕博连读的学长,那个一天到晚被同寝室女生提及,甚至为之寻死觅活的学长——江驰。 呵……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真的是小得出奇。 从小到大,这是岳黎第一次见甄昕喜欢上一个人,即使这份喜欢很有可能只是身体里的那份多巴胺在作祟,但作为甄昕十几年的闺蜜,她这点忙还是要帮的。 所以,当甄昕提出让她调查江驰,将他的个人资料事无巨细地发给她时,岳黎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她曾听苏雪君说过,江家与庞家两家是世交,虽然她从未听胖虎提起过江驰,但她如今唯一能想到的,对江驰最熟悉的人,也仅剩下胖虎一人了。 于是,她拨通了那顿饭过后,霍知舟给她留下的胖虎的电话号码。 电话拨通后,两人先是一阵寒暄,随即,岳黎直奔主题,胖虎虽说意外她为何要调查江驰这个人,但最终还是答应她会在一个星期内替她办妥这件事。 一个星期后,岳黎果然收到了一份来自胖虎的邮件,里面洋洋洒洒几十页的个人资料,详细得就差把他几时几分几秒上了个厕所也给记录进去了。 岳黎不由得摇头失笑,胖虎还是那个胖虎,做任何事总是这般的憨厚可掬。 点击发送键,她在心中默念:甄昕,作为朋友,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了。 可她殊不知,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34.第三十三次告白 胖虎最近总在为一件事颇为苦恼, 他不知道该不该把岳黎私下找他, 拜托他调查江驰的事告诉霍知舟。 毕竟,他感觉的出来,舟哥对嫂子余情未了。 可是……嫂子为什么要背着舟哥去调查别的男人? 难道是她看上了盛爱集团的CEO江驰? 要是她真的看上了,那舟哥又该怎么办? 这样的难题,以他的情商与智商, 就算是把头发给揪掉光了也不见得想得出答案。 在纠结了一个星期后, 他终于还是没忍住,决定去霍氏集团探探舟哥的口风。 一路上,他都在腹诽:这都叫个什么事啊?他一大男人刚从外地出差回来,就得操心这等闲事,人家谈恋爱分就分,合就合, 咋就他们家的舟哥谈起恋爱来,迷雾重重,活像拍的一部侦探片般, 让人琢磨不透呢。 胖虎去的时候,霍知舟正埋在一堆文件里,忙得连抽空给他倒杯水的时间都没有。 “不好意思啊胖虎,我这边太忙了, 你自便。” “舟哥,瞧你这话说的, 跟我, 你还需要在乎这个吗?” 这之后, 很长一段时间内,霍知舟都不再回话。 两人的关系,也根本就不存在这些个讲究。 胖虎怔忡地望着霍知舟那忙碌且疲惫的身影,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外人只道霍氏集团享誉全球,但霍知舟为此所付出的艰辛与努力,又岂是常人能及的? 更何况,为了舟嫂,霍知舟还得分/身顾暇他的娱乐王国,很多时候,他忙得连吃饭睡觉都是种奢求。 他的霍氏集团——娱乐传媒这一部分,算是半路出家的新手,虽赶不上江家那祖祖辈辈的家族企业,但也算是垄断了半个娱乐圈,难道……嫂子要调查江家,就是和她现在的工作有关?她有事相求于江驰? 他甩了甩脑中堆满的疑问,又朝霍知舟那边看了一眼,霍知舟这才得空,捏了捏眉心,撑着桌面,站了起来,“找我有事?” “你……和岳黎怎么样了?” 他没有说“嫂子”,是因为他还拿不定霍知舟现在打的是什么主意——是要追回岳黎,还是要放弃这段感情。 但唯一有一点,是他敢肯定的,那便是——霍知舟还爱着岳黎。 突然被人这么问,霍知舟有一瞬间的怔忡。 “就那样。还能怎样?” 他的回答不咸不淡,胖虎更是摸不准他的想法了,只得简单明了,切入正题,“舟哥,你到底还要不要追回岳黎?如果要的话,我劝你还是快点,不然……” 他顿了顿,斜眼窥视着霍知舟的表情变化,剩下的话没敢再往下说。 “不然怎么?”霍知舟眉心蹙起,总觉得今日的胖虎话里有话。 胖虎低头不语。 霍知舟鼻腔冷哼,面上黑沉了不少,“胖虎,你是知道的,我最讨厌有人话说一半故作悬念,我没那个心思去猜,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胖虎被他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低气压给冻了一个哆嗦,抬头,咬牙,心一横,一鼓作气道,“欸,我憋着实在是难受。舟哥,我就和你实话说了吧。岳黎前些日子打电话找我了。” 霍知舟一怔,脸上的阴郁更甚,“找你?叙旧?” “不不不,舟哥,我哪儿敢啊。她打电话给我是让我帮忙,替她去调查一个人。” “谁?” “盛爱娱乐CEO江驰。” “江驰?”霍知舟眉眼微挑,看不出喜怒,“她有说为什么要调查这个人吗?” “没。我问了她只是敷衍了两句,说这是她的私事,不便透露,但还是希望我能够帮她这个忙。” 霍知舟深吸了口气,将心中的那股无名火给压了回去。 以他对岳黎七年的了解,又岂会不知,她从不求人? 这一次,却为了调查一个男人而破了例。 他唯一能想到的解释便是——这个男人对她而言,非常重要。 “舟哥,你也别急,我琢磨了一下,觉得岳黎估计是有求于他,你想想啊,她去东方星空上班还没几天,这就调查起A市最有名望的娱乐传媒家族了,说不定就是为了节目效果,想让他上东方星空接受采访之类的。” 霍知舟不傻,胖虎的猜测句句都是漏洞。 岳黎身为东方星空的策划总监,想要谁上访谈节目,不会吩咐底下的员工去调查吗?用得着绕这么大一个弯,宁愿欠胖虎一个人情,也要求助于他吗? 更何况,她背后可是整个苏氏集团,苏雪君出面,江家多多少少还是会给些面子的。 唯一的可能性,是她不想麻烦苏雪君,引起苏雪君的猜疑。 因此,她为的并不是公事,而是她自己的私人原因,想要去了解江驰这个人。 这么一捋顺所有的前因后果,霍知舟眉心的褶皱更深了。 “舟哥,你想什么呢?”胖虎见他半天不回话,脸色难看的厉害,忙是担忧地打断了他的思绪。 “没什么。你最后帮她查了吗?” “嗯,查了。她都那样求我了,怎么说我们都是同学一场,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朋友,我也不好拒绝啊。” 霍知舟被他气得一口气堵得不上也不下,“你……算了。把你查的资料给我看看。”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江驰究竟是何许人物。 胖虎连忙将功补过,去霍知舟的电脑上,登录了自己的邮箱,将那份发送给岳黎的稿件快速点开。 霍知舟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几十页word文档,修长的手指狠狠地按了按太阳穴,他真的是被眼前的这个蠢猪给气得脑仁疼。 用得着这么仔细吗?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份资料有毒。 可不就像极了上学时,女生为了追求一男生,在这男生的喜好与习惯上做足了功课,以便投其所好吗? 看了一半,霍知舟便再也看不下去了。 “舟哥,你没事吧?”胖虎自知理亏,说话的腔调都瓮声瓮气的。 霍知舟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你说呢?” * 徐凡和吴斌得知这事的时候,已是晚上八点。 一行人因为霍知舟心情不佳,舍命陪君子。 “知舟,今晚咱兄弟几个陪你喝,不醉无归!”说话的人是吴斌。 “舟哥,我错了,敬你一杯。” “都说你他妈蠢猪一个!五年了,怎么还是这么傻?真的是一点也没变!你呀,典型的是光长身上的肥肉去了,智商压根就没长!” 徐凡朝他翻了个白眼。 这种忙能乱帮吗?搞不好就让岳黎把江驰给拿下了,到时候霍知舟还指不定要怎么寻死觅活呢。 他虽然看不惯岳黎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奈何霍知舟喜欢啊,总不能逼着他做违心的选择吧? “我……”胖虎“我”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接下去,这件事的确是他欠考虑了。 “算了,知舟,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看看,这场子里,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你又何必执着于一个五年前就已经抛弃了你的女人?” 吴斌指着酒吧里各色的美女,啧啧了几声。 “你懂个屁!” 霍知舟端起酒杯,潇洒一抽,热辣的感官充斥着他的鼻腔,他呛得猛咳了几声。 一晚上,即便身边三人如何劝说,他就是一个字也不说,低头喝闷酒。 临走时,看他这份醉态,几人不放心,坚持要送他回去,他摆摆手,一一拒绝,只道没事,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几个大男人也不好太过纠结,被一口回绝后,只得各自散去。 夜晚的风吹在脸上,好似找准了位置般,直直地往他领口里灌,倒是让他一时之间,酒醒了不少。 双手插兜,霍知舟独自在路上走着。 心神恍惚间,他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岳黎的小区门口。 或许是因为他那天送岳黎回家的兰博基尼太过耀眼,让门口的保安记住了他,还没待他开口,忙是热络地给他开了门禁。 他扯唇,摇头苦笑,最终还是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倚靠在岳黎楼道口的法国梧桐树下,他从兜里掏出了一支烟,缓缓点燃,放入嘴里,满是寂寥地抽了几口。 另一边,刚从公司忙完回家的岳黎,正埋头想着事,压根就没注意到楼道口那个黑压压的人影。 直到她的手被人大力扯住,整个人被牢牢地摁在了楼道墙壁上,男人熟悉的气息带着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她才低低惊呼了一声。 抬眸,她睫毛轻颤,男人浓黑的眼里,酝酿着她完全也猜不透摸不懂的滔天怒意。 她刚欲说些什么,男人的唇带着十足的惩罚意味,发狠似的吻了上来…… 35.第三十四次告白 岳黎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下意识地推拒, 奈何男女间力量悬殊太大,她的举动于他而言,就像是小猫挠痒,更是刺激了他体内的酒精发酵,不管不顾地扣住她的后脑, 没有半分怜香惜玉地贴着她的唇, 一阵肆虐。 他的力气之大,使得她牙齿磕到嘴唇,整个嘴巴都是火辣辣的疼。 即使是这样,于他而言,仿佛还是不够,他舌尖窜入, 狠力又带着几分恨意地吸/吮。 她的舌头发麻,感官被无限放大,闭着眼, 她感觉整个人都像是被人强行按压在水里,窒息得厉害。 这种感觉很糟糕,没有半分情意,仅限于一个醉酒的人, 在肆意挥霍着体内的多巴胺。 嘴唇破裂,她甚至能从对方的口里尝到一丝血腥味, 她疼得浑身僵硬, 无论如何挣扎, 都推不开那如磐石般坚硬的身躯。 趁着两人换气的空隙,她嘴里断断续续,含糊不清地说,“霍知舟……你……放开我!” 他闻声,总算是微微退开半步,漆黑的眼如深潭般睇着她。 他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转瞬即逝,随即是平静无波,让人辨不出喜怒的神色,“怎么?这么怕和我纠缠不清,莫不是怕你的盛爱集团CEO江驰会误会不成?” 岳黎一怔,简直是被他给气笑了。 不用想就知道是胖虎那个大嘴巴把一切都给招了,然后,身边这人又脑洞大开地以为是她自己想要追求江驰,所以才拜托胖虎去调查这份个人资料的。 罢了,误会就误会吧,总好过无谓的纠缠。 她真的累了。 回国后发生的种种,都让她心生疲惫。 这么想着,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侧身而走。 好在,她当时图方便,买的楼层就在1楼,完全不用搭乘电梯,就能直接到家。 几步路的距离,她输入了开门密码,门“咔”的一声开了。 推门而入,转身,她就欲关门,电光火石间,一双手死死地挡在了门缝之间,男人一个使力,身子成功地挤了进来,右脚轻巧地勾了勾门,将其带上,整个动作流畅而霸气,带着十足的侵占意味。 岳黎眼神警惕地睇着他,脸上升腾起一丝薄怒,“霍知舟,这是我家,请你出去!” “怎么?五年不见,前男友想来你家看看,不欢迎么?” 霍知舟长腿兀自迈进,仿佛观赏旅游景点般,在岳黎家走了个遍。 直到确认她家没有任何男性物品,她只是一个住的同时,他这才猛地松了口气。 还好,看来,并没有得手。 做完一切后,他长腿交叠,就好似这是自己家般,随意地倚靠在沙发上,悠闲自得到令人怀疑——这里究竟是谁的家。 “你究竟要干嘛?” 霍知舟嘴角噙着笑意,但这份笑意并未到达眼角,以岳黎这么多年来对他的了解,又岂会看不出他在压抑着自己真实的情绪。 “叙旧。” 他边说边摊手,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那个痞气十足的少年。 但岳黎明白,五年的时间改变了太多太多,他们……都回不去了。 猛吸了口气,岳黎抿了抿破裂的唇,疼得“咝”了声。 霍知舟这才抬眸看去,脸色微僵。 看来,刚刚的确粗暴了点。 他双手叠在一起,敛眉,暗自懊恼:霍知舟啊霍知舟,你刚刚那副恶狼似的粗鲁样儿,究竟是要干什么? 见他不说话,也没有半分要走的意思,她挫败似的长叹一声,嗓音略低地丢下了一句,“你要留在这里,那就自便吧,我累了,先回房了。” 显然是对他的无赖毫无办法,所以选择性的直接无视。 你要霸着不走,那就随你,老娘不理你,总行了吧? 霍知舟看着她那挺直的背影,不由得摇头失笑。 还是一点也没变啊,说不过就打算直接无视。 但即便如此又怎样? 她既然回来了,早晚还是他的女人。 套路也好,威逼也好,就算是恨,他也要将她绑在自己身边。 他已经不再是五年前的那个少年了。 这么想着,他起身,随着岳黎上了楼。 岳黎本以为,男人还会像五年前那般,被她无视后,觉得再怎么赖皮也失了意义,便会知难而退,离开她的家。 可谁知,他不仅没走,还跟了上来。 看到他,她一步步后退,警惕性十足,“你怎么上来了?” “是你自己说的,让我自便。” 岳黎狠狠咬牙,她这次真的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我要睡了,请你离开。”岳黎逐客意味十分明显,就算是傻子也听懂了,但霍知舟偏不,他大剌剌地在她的床上坐了下来。 柔软的大床向下陷了陷,他的大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来,坐。” 她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完全摸不透他又想干些什么,绷直了身子站在原地,就是不敢坐下去。 “霍知舟,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她不想再跟他玩什么猫捉老鼠的游戏,那样会显然她可笑又愚蠢。 霍知舟没答,双手交叠,枕在脑后,缓缓地躺了下来。 良久的僵持后,他淡淡出声,“如果你不想坐的话,那就睡吧。” 开什么国际玩笑?谁要和他睡了? 她忙不迭坐下,只因她知晓,以霍知舟的性格,他既然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此刻,一人绷紧了背脊坐着,双手下意识搅动,指尖微微泛白;一人悠闲自在地躺在大床上,浑身放松,闭目养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侧目,看了他一眼,声音依旧冷硬,“我真的要睡了,你若是真的困了,就去客房睡吧。” “为什么回国?”他突兀的问句,使得她身形一滞,嘴巴微张,不敢置信地望向了他。 男人仍是闭着眼,就仿若两人在闲话家常般,没有半分的尴尬。 她咬着唇,垂眸,盯着自己那因为紧张而泛白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想回来了就回来了,有什么问题吗?” “原因。”他固执的追问,双眸骤然睁开,眼中那锐利的光芒,犹如锋利的刀般直直地射向了她。 她故作轻松地笑,“还能有什么原因?霍知舟,你会不会想太多?” 他眼神逐渐变冷,大手倏地扣在她的双肩上,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了一句话,“七年的感情,当初你连说都不说一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你现在告诉我,是我想太多了?” 他双手间的力道极大,似是要捏碎她一般,疼得她下意识地咬住了唇。 本就破裂的唇角,因为她的动作,更是雪上加霜。 但不论有多疼,她就是不松口,仿佛就要用这种肉体上的疼痛压抑住心中的那份钻心之痛。 他双眸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自是察觉到了她这自虐般的举动,压抑着心中的怒气,腾出一只手,扣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下巴微仰,语气里带着几丝命令的口吻,“松口!” 被他的动作所迫,她只得松了口,但声音仍旧冷硬得不似常人,“如果我记得没错,五年前我们就已经分手了,你现在赖在我家不走,又是何意?” 两人好似不在和彼此对话般,故意玩着语言文字,就是固执的不去回复对方的问题。 “你觉得呢?我又是为什么要赖在这里不走?”他勾唇一笑,倏地靠近,唇瓣擦过她的耳垂,暧昧吐气,宛如一对恋人的耳鬓厮磨般,亲昵得有些不像话。 她懒得去理,一掌拍开了他的脸。 兀自起身,她当着霍知舟的面,脱掉了外套,丝袜,反正两人再亲密的事都做过,她又有什么好怕的? 最终,她就如他不存在般,进了浴室。 反锁住门,她的身子顺着门缓缓滑落,捂着嘴,她极力压抑着自己那破碎的低泣声。 半个小时后,她仍在浴室。 一个小时后,她还没出来。 霍知舟终是忍不住敲了敲浴室的门,“你再不出来,我就直接踹门而入了。” 须臾后,门从里打开,岳黎一身浅紫色丝质睡衣,明明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但霍知舟就是从中看出了几分性感。 “刚刚的话题还没结束,我们继续。”他依旧是朝着自己的身边拍了拍,示意她坐下。 她真的是快要被他给逼疯了! 大晚上,这男人喝了酒以后,为什么偏要跑来她这里发酒疯? 事实上,霍知舟今晚之所以会做出这一系列的举动,有半分酒意驱使,也有半分是自己心底深处的渴望导致。 但这一切的一切,都被岳黎曲解成了他在发酒疯。 不然,她真的无法理解,一个五年前就对她渐渐冷淡疏远的男人,为何又会在今晚突然间跳出来,做这些可笑又愚蠢的事。 霍知舟当然不知道岳黎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只知道,他心里堵着一口气,无处宣泄,仿佛只有靠近她,才能知晓解决的办法。 他微微挑眉,眼神讳莫如深,嘴唇翕张,嗫喏许久,才涩然开口,“最后一个问题,当初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36.第三十五次告白 岳黎怔了一下, 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 最终定格在她发分手短信的那个夜晚, 思绪不禁有些飘忽。 沉默良久后, 她斜眼瞥了霍知舟一瞬,神色里带着些疑惑, 带着些不确信, 古怪得让他莫名有些不解, 就好似自己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 为难了她一般,不明所以。 在她看来,以他们俩分手前那般僵持的关系, 就算她不说,他也会因为他爸爸的缘故而渐渐疏远她吧。 而事实上,霍知舟也是这么做的。 但现在, 他却反过来问她这个问题, 未免有些可笑。 即使内心里瞬息万变,但岳黎也并未表现出来。 沉吟片刻,她勾动唇角, 笑容里带着几分朦胧感, 让人怎么也无法看透, “能为什么?霍总想听什么答案?” 她的话四两拨千斤,打得霍知舟一个措手不及。 这个犹如烫手山芋般的话题, 被她成功地给扔了回去。 霍知舟轻笑, 肩头耸动, 心知今晚是问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回答了,便犹如泄了气般叹息,“随口问问而已。” 他又换上了那副没心没肺的笑脸,这样无所谓的态度,令岳黎厌恶至极,她恨不得冲过去将他脸上的假面具给撕碎。 “那霍总能走了吗?我还想早点睡,毕竟,我明天5点就必须得起床。” 5点? 霍知舟突然心头一跳,脑袋里灵光一闪,不由得联想到那份个人资料上显示的——江驰,29岁,英国牛津大学工商管理学硕士,每天清晨7点晨跑一小时…… 从这里到江驰的家可不就需要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吗?再加上女孩子梳洗打扮的时间,磨磨蹭蹭,刚好7点到那儿。 这女人还真是为了追男人无所不用其极啊。 但事实上,岳黎仅仅是因为明天有个策划项目,和对方公司约好了时间,她不过是想第一次见面,提早点到,会给对方公司一个相对来说,好一点的印象。 却不想,她无心的一句话,再一次激起了霍知舟今日酗酒的真正原因。 他上下牙关紧咬,因为努力抑制,手上的青筋尽显。 行动先理智一步,扯住了岳黎的手腕,轻巧地将人带入了自己的怀里。 毫无准备的岳黎被他的动作惊得尖叫一声。 还没等她反抗,整个人已被严丝合缝地压在了男人的身下。 “你又想干嘛?” 他怎么就是不肯放过她? 他没有回答,俯身,逼近她,两人的鼻尖相触,呼吸缠绕,只需再近一点,他就能吻上她的唇,但他没有,就保持着这份暧昧又撩人的氛围,纹丝不动,好似要用这样的亲昵,故意折磨着她的心神。 她的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之上,还是那样熟悉的气息,她贪恋却又抵触。 贪恋是因为心底里还有对他的爱,抵触是因为在她的内心深处,非常清楚他们之间已经回不去了。 她脸上的表情终于在这一刻全盘崩落,“霍知舟,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就不能行行好,别再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扰乱我的生活了吗?” 他的眼眸幽深,透露着她所读不懂的复杂情绪,“不行。” “为什么?”她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好几度,差点破音。 “你觉得呢?” 他唇角勾起了一丝讥讽的笑意,可讥讽过后,却是冷冽如刀般的逼视,“你觉得我为什么?岳黎,以你牛津大学博士毕业生的智商,难道看不出我他妈的是为了什么?” 她被他吼得一愣,整个人完全蒙了。 她本以为他还会继续纠缠,谁知,他却是双手撑在她身侧,似是挫败,似是自嘲,似是无奈,似是苦涩地颓然倒在了她的身侧。 两人并排躺着,明明这样亲昵的姿势,可为何,两颗心就是这般的遥远? 他爱的人就在身边,可要如何,他们之间才能回到过去? 霍知舟仰面躺着,声音沙哑而感慨,“五年了……”你离开我五年了。 岳黎侧目看向了身旁的男人,不知该回复他什么。 他偏头,对上了她的视线。 四目相对,岳黎眼里盈出的水光来不及收敛,就被霍知舟看了个正着。 她微微闪躲,他偏不如她意,双手捧着她的脸,直视着她的眼,目光灼灼,不由她有半点的逃避,“看着我!” 他的话近乎命令。 她内心不由得一阵烦躁,拍开了他的手,故作不懂地嘲讽道,“就你这张脸有什么值得我看的?” 他也不恼,噙着笑睇着她,玩味开口,“你该不会是怕看我的眼,不小心泄露了你的这颗真心吧?” 她闻言浑身一滞,随即冷嗤一声,“霍知舟,这么多年不见,你这自恋的毛病怎么变得越来越严重了?” 他愣了半晌,随即大笑出声。 岳黎不解地看着他。 这一刻,就连他自己也不知自己究竟在笑些什么。 或许是酒意醉人,又或许是这一分这一秒,女人眼中那一层薄薄的雾气,印证着她前一秒曾因为自己而哭过,他捧住了那个他足足想念了五年的女人,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 她先是一怔,下意识地推他,男人似是料准了她的动作,将她的双手反剪在头顶。 无论是爱也好,恨也罢,这一晚,就让她跟着心里最最真实的渴望走吧。 这一夜,两人沉沦,迷醉,不知疲惫…… * 第二天清晨,霍知舟醒来的时候,岳黎已经出门了。 他捏着因为宿醉而酸痛的太阳穴,撑着床边坐起了身。 下床,他在岳黎家转了一圈,确定她已走了,甚至连只言片语也不曾留下后,唇角泛起了一丝苦涩。 这算什么?炮友?一夜情? 他一声低咒后,摔门而走。 事实上,岳黎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清醒过后的霍知舟。 毕竟,昨晚的霍知舟明显带着酒气,而自己却是在整个过程中最为明白的那个人,要是霍知舟清醒后后悔了怎么办?她完全不敢想。 于是,她一大早就出了门。 上午的策划项目与对方公司敲定后,她便匆匆赶回了公司,因为下午刚巧是东方星空50周年的台庆。 届时,会有不少由东方星空捧红的巨星与合作公司莅临。 台长对这次的台庆看得十分重要,已经将任务下达到各个部门,而策划部自是担起了此次台庆的所有策划工作。 从这次台庆的节目选取,到编排,再到最终定版,岳黎全部亲力亲为。 这次台庆分为走红毯,领导发言,明星表演,以及各大奖项的颁奖仪式。 这么一忙,岳黎倒是将霍知舟完全给忘到了脑后。 直到晚八点,明星与各大娱乐公司老板走完红毯后,台庆正式开始。 岳黎一直在幕后忙碌,自是没有发觉此次台庆,霍知舟也被邀请在内。 整个过程历时2小时,待到一切圆满结束,岳黎的四肢已经累得不似自己的了。 她几乎是在主持人说完最后一句话的同时,狠狠地舒了口气。 在这之后,离场的事,那便是安保部门的主要职责了。 结束了工作后,岳黎拎着包,也随着一群人散场离去。 她埋着头,本想低调离场,可谁知,点子太背,却是被台长逮了个正着,“欸,这不是岳黎吗?走走走,我待会儿还有场舞会,你就陪我一起去吧。” “台长,我就不去了吧?舞会去的都是明星大腕,要不就是在娱乐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去了也不合适啊。”岳黎忙是委婉拒绝。 谁知,台长铁了心似的游说,“怕什么?时间太赶了,我也来不及提前准备,刚巧缺个舞伴,就这么定了,一起去吧。小刘,去把我的车开过来,今晚岳总和我一起参加舞会。” “好。”台长的司机小刘忙不迭的应声。 岳黎垂着头,长叹了口气,心里暗忖:最近真是见了鬼!做啥事都不顺不说,运气更是背到了家! 可不么?就这样也能被台长给碰上,拉去充当舞伴。 正在她左右为难,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的刹那间,男人那熟悉的声线缓缓飘来,“李台长,这是要去参加盛爱集团举办的舞会?” 岳黎一怔,背脊发麻。 他妈的还真的是见鬼了!怕什么来什么! 霍知舟怎么会在这儿? 台长李志勇堆起了满脸谄媚的笑意,“是啊,霍总,您这是?” “和你同路,不介意的话,一起吧。” 李志勇简直受宠若惊,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不介意,当然不介意。” 说着,李志勇看向了身后的岳黎,刚准备出声让她跟上,只听霍知舟冷硬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是?” 岳黎冷嗤一声,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 这人装得还挺像,昨晚还睡在一张床上的人,今晚他就玩起了失忆,装不认识? “哦,我们台里的策划部总监岳黎,也是我今晚的舞伴。” 霍知舟闻声,眼神变得更冷了,“这次舞会,她就不用去了。” “为什么?”李志勇有些不解。 “我的车坐不下。” 李志勇看了看已经径自迈开步子,拉开那辆7座奔驰系新款商务轿车的霍知舟,“……” 37.第三十六次告白 晚上十一点。 岳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 洗完澡, 正坐在梳妆台前吹着半湿的头发, 忽闻楼下一阵稀疏的响动。 她握着吹风机的手狠狠一顿, 脸色微微发白。 这么晚了,会是谁啊?难不成是家里进贼了吧? 她倏地跳起, 从床头柜里掏出了一把剪刀, 藏在身后, 整个人蹑手蹑脚地下了楼。 她整个人精神高度集中, 紧张得握着剪刀的手早已全部汗湿透了。 颤抖着手,她刚欲挥刀刺向玄关处的男人,谁知, 男人骤然回头,吓得岳黎整个人一哆嗦,踉跄跌坐在楼梯间, 脚裸一崴, 肿了个老高,疼得她只想骂人。 “没事吧?”霍知舟心头一紧,一步并作两步, 跑了上来。 “你说呢?霍知舟, 你大晚上地跑来我家, 究竟想干什么?还有,你是怎么进来的?” “抱歉, 吓到你了, 昨天你输开门密码的时候我看见了。” 岳黎, “……” 霍知舟蹙眉,将她打横抱起,“有医药箱吗?我帮你处理一下。” 岳黎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惊呼了声,“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处理。” 霍知舟像是根本没听到她说的话一般,径自将她抱回了房。 一阵翻找后,他提着医药箱走了过来。 男人垂眸,眼睫微颤,从岳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脸部棱角分明,下颚弧度依旧是她最喜欢的模样。 男人处理伤处的手异常温柔,低头捧着她脚的那一刻,她甚至以为,他的小心翼翼,就好似又回到了五年前,他将她视为珍宝的那些日子。 眼里不由得升腾起一丝雾气,眼眶微红。 男人抬眸时,心头一紧,那满是歉意的脸,让她鼻头的酸涩感更甚了。 “很疼?”他以为她是因为太疼了,才会哭。 她缓缓摇头,转移话题,“你不是去参加舞会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据她所知,这种商务舞会起码得一个小时以上,她的家到舞会会场的距离,怎么说也得40分钟,霍知舟却是晚上十点出发去舞会,可如今就回来了,让她不禁有些怀疑——他究竟有没有去参加这场舞会。 “太无聊了,去露了个脸我就回来了。” “哦。” 接着又是一阵尴尬。 她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突然开口,“你今天早上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走了?” 她猛地抬头,咬着下唇,斟酌片刻,又嗫喏了许久,才皱眉道,“昨晚……你不必太当真。” “不必当真?”霍知舟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从蹲在她脚边处理伤口的姿势,倏地弹起。 岳黎没想到他竟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着实吃了一惊。 在她看来,这不该是最好的处理办法吗? 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各自安好。 “岳大小姐,我真是没有想到,你去了趟英国,对于男女关系竟会随意开放成这样,着实令我佩服啊。”他的话语里,无一不透露着鄙视与讥讽。 “我只是觉得这样对大家都好。不然,我该怎么说?要你负责?娶我?呵……可能吗?”岳黎反唇相讥。 她嘴巴翕动,刚准备再说些什么,却被他的怒吼声给骤然打断了,“怎么不可能?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岳黎,你知不知道我他妈的最讨厌你这副什么都不在乎又自以为是的嘴脸,五年前是这样!五年后你还是这样!在你心里,我霍知舟算什么?想分手就分手?一句话不说跑到英国,一呆就是五年,你有心吗?会痛吗?啊?” 会痛吗?如果不会,为什么分手的那一晚,她疼得连呼吸都是种困难。 她垂着头,深吸了口气,仰头,将泪水逼了回去,努力强迫自己镇定,“对,我就是没心没肺,我就是自以为是,但那又怎么样?你有本事就别来招惹我啊!五年了,你为什么还要跑来打扰我的人生!” 他满身的怒气无处发泄,双手摁住她的肩头,额上的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地将她推倒在床,身子覆了上去,疯了一般地吻了上去。 她的牙齿被磕的生疼,脸颊左右闪躲,就是不如他意,男人被彻底激怒了,没有任何前奏,硬生生地闯了进去,疼得她整个身子一僵。 她气急,狠厉的一巴掌扇在了霍知舟的脸上,他俊逸的脸上瞬间多出了一道五指印。 舌尖舔了舔嘴角,他勾动唇角,发狠的动作,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还在,五年前的那个女孩还在,并未走远。 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无声滑落,破罐子破摔般任由他发泄,不反抗,也不回应。 撑在她身侧动作的霍知舟,似是被她眼底里的泪水给刺痛了,突然停止了动作,捧着她的脸,吻干了她的泪水,在她耳边柔声呢喃,“黎黎,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之后的记忆,变得朦胧且不真切,她沉溺在他的温情里,他近乎讨好地取悦着她,她渐渐迷失,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咬住他的肩头,随着他的动作颤栗、狂乱。 今夜,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 自此以后,霍知舟每天不论工作到多晚,都会来岳黎家,与她同睡在一张床上,有时会热情似火,有时又只是静默地抱着她,一同睡去。俨然是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地盘,没有任何别扭,住的理所当然。 岳黎不知道他们这样又算什么。 床伴?炮友?同居室友? 好像都不是,又好像全是。 她从来没有问过霍知舟这个问题,即使她不止一次想要脱口而出,质问他——我们这样究竟算什么? 可每次霍知舟都好似看透了她的心思般,总会趁机堵住她的嘴,让她迷失在他的柔情里。 这种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分手前那段总是争吵的日夜,每次吵完架后,霍知舟都会在床上用着各种姿势“哄”她。 沉醉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却好像是空了一块,怎么拼凑,也凑不到完整。 她害怕且不安,但又贪恋着这种表面上的和谐。 他们会在家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会腾出时间一起做饭,她帮他熨好所有高定西装,他替她洗好所有衣物。 他会亲昵地从身后搂住她,说最动人的情话,每每这时她都会转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想从这双眸子里看出他对她的感情有几分是真几分为假,但每次都只是徒然,她——一点也看不透他。 只可惜,就是这样在她看来,是各自装作相安无事的日子,也在某一天里,终究还是被打破了…… 那天,岳黎一众高层陪着台长应酬到极晚, 回家的时候,禁不住人事部主管林申的各种劝说,岳黎答应了他提出要送她回家的建议。 彼时,霍知舟已给岳黎打了不下20个电话,可她一律手机关机,出于担忧,他倚在楼道口的树旁一边抽烟,一边等着她回来。 他一口口猛吸,心间烦躁不安,抽到第五根烟时,才见一辆路虎朝着这边缓缓驶来。 车灯很亮,他下意识地用手挡了挡,眯着眼,又看了过去。 只见一三十来岁的男人,满脸堆笑地从车上下来,弓着身,打开副驾驶的门,迎着一身纯白职业套装的女子下车。 而那女人,正是他几乎担忧了一整晚的对象。 出于礼节,岳黎冲着林申微微浅笑,“这么晚还让林主管送我回来,真是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林申笑容灿烂,双手暗暗搓了搓,轻咳了几声,润了润嗓子,深吸口气,给自己壮了壮胆子,“岳黎,我……有话想对你说。” “林主管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岳黎表情淡淡,只想敷衍了事,让林申说完自己想说的就快点走。 今天一天她是真的太累了,突然就有点想念霍知舟那温暖的怀抱了。 “我……岳黎,不瞒你说,其实我……我见到你的第一面,就……就喜欢上了你。” 一句话,总算是被林申结结巴巴的给说完了。 岳黎闻言,整个人一怔,站立在原地,氛围尴尬异常。 静默的夜里,两人所有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进了霍知舟的耳里。 男人紧握着双拳,迈开步子,一步步走向了那两人…… “哟,这不是林主管吗?” 表白被打断的林申本是心生不悦,但抬头看清来人后,他迅速敛去了所有的不快,狗腿道,“霍总,您怎么会在这儿?” “来接女朋友下班。” 林申不疑有他,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可等了半天,都不见霍知舟再往前一步,就这么纹丝不动地站立在原地,悠闲自得地挡在他与岳黎之间。 他蹙眉,禁不住又问了句,“霍总女朋友也住在这栋楼?”要不怎么总站在这儿不走?妨碍他告白。 “嗯,她已经回来了。”霍知舟说完,眼神若有深意地落到了岳黎的身上。 “啊?”他似是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下意识“啊”了声。 霍知舟懒得再多说,大踏步走进岳黎,搂住她那不盈一握的腰肢,转身,连最后的一个眼神也没留给林申,便带着岳黎回了家,徒留下林申一人瞪大双眼,仿佛产生了幻觉般,惊得嘴巴张的老大。 所以说,他……他刚才都做了些什么脑残的事?当着霍氏集团CEO的面,强行告白了他的女友? 真他妈日了狗啊! 38.第三十七次告白 此刻的的岳黎有些呆呆的, 脑海里不断回荡着霍知舟方才的那句——接我女朋友下班。 恍神间, 两人已回了房, 男人的手捏着她的下颚, 迫使她抬头看向他。 “怎么?你这副丢了魂的样子,莫不是怪我去早了, 打扰了你们互诉衷肠?” 岳黎不禁气笑了, 用手拍开了他的桎梏, 轻声叹息, “很晚了,我今天实在是太累了,别闹了。” 霍知舟凝视着她眉宇间的疲惫, 不由得心软了几分,“罢了,那只癞蛤/蟆我看着也不是你的菜, 就先饶了你这一次, 你要是再给我头上戴绿帽,就……就有你好看!” 看似警告威胁的口吻,岳黎却是半分害怕也没有, 反而觉得有些可笑, “什么乱七八糟, 戴绿帽的,霍知舟, 你又是我的谁啊?凭什么管着我?” 男人也不恼, 倾身覆了过来, 唇瓣擦过她的耳垂,暧昧吐气,“很快我就会让你知道我是你的谁了。我保证,今晚过后,你一辈子也不会忘了我是谁。” 接着,便是一阵巫山云雨,折腾得岳黎身子像被碾过,嗓子也喊哑了。 而她所喊的只有一句话,那便是霍知舟凑在她耳边,各种跪、站、躺等羞人姿势中所逼迫她,不得不就范的违心话——霍知舟是我男人。 她不知道,霍知舟这样算不算是间接承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并非炮友,床伴,同居密友那般简单,她只知,在这场所谓的爱情对垒里,他们始终差了些什么,方能真正走进对方的心。 而这份他们所空缺的,或许是五年前分手时所遗留下的心结,又或许是对他们这段关系,未来应该如何维系的一种深深担忧。 * 岳黎最近策划了一档综艺新节目,收视率相当不错,台长在会上对她大为赞赏,并亲口承诺,全策划部每位工作人员,这个月的奖金翻倍。 算算时间,这已经是岳黎来东方星空策划部的第三个月了。 起先,策划部的同事对岳黎的印象全是——漂亮,冷漠,无情,少惹为妙。 可时间长了,他们发觉,她不仅漂亮还非常有才,而她的性格虽然淡漠,但也并非他们想象中的那么难以相处,跟着她,可以学到很多东西,让他们受益匪浅。 仅仅三个月,他们的奖金就翻倍了两次,不得不说,他们已从刚开始不屑她领导的排斥心理,转变为了如今的心服口服。 一个部门的人相处起来自然是和谐融洽了不少。 但就如岳黎所说的那样,她是个奖惩分明的人,在她的底下做事,犯了错自是要罚的。 而在这一点上,郭敏成为了第一个“出头鸟”。 她在洽谈合约时,因个人原因迟到半小时不说,还被客户抱怨了几句后,公然开怼,态度极其恶劣。 这次的策划案差点就因为她全盘否认,全部门人员加班加点努力了整整半个月的心血成果也将付诸东流。 总监办公室里。 郭敏自知理亏,一直低头搅动着微微泛白的双手。 岳黎也不急,眼神若有似无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时钟滴答滴答地走,郭敏的内心犹如火烧般煎熬。 两方僵持下,郭敏终是受不了这死寂般的沉默,猛然抬头,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岳总,我知道这次的确是我的不对,我不该因为私人的问题得罪客户,您要如何处理我,我都无话可说。” 岳黎眼皮向上挑,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桌面,沉默半晌,终是开了口,“郭敏,你知道什么是职场禁忌吗?” 郭敏眼眸微颤,摇头不解。 “一、少说话,多做事;二、顾客就是上帝,在上帝面前,请你收回你所有的私人原因;三、错了,要想着补救,而不是像你这般破罐子破摔,等着我来给你擦屁股!” 她每说一个字,眼神便越凌厉一分,犹如冰刀子般刮在郭敏的脸上,令她又羞又愧,头越沉越低,就差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我记得我第一次来,你就背着我随意编排,可我却从未因此而为难过你,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她摇了摇头,连看也不敢再看她一眼。 “因为,在我看来,你还是有自己的优势,适合跑外勤,所以,我信任你,将手底下几个大案子的策划合约都交由你全权处理,可是你呢?又是怎么做的?这一次,你真的是让我失望透顶了。” “岳总,对……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我说过,奖惩分明,向来是我的处事原则,从今天起,你不用留在策划部了。” 郭敏抬眸,满脸的不敢置信,“岳总,您再给我一个机会吧,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岳黎捧着一摞资料,踏着高跟鞋,面无表情地走出了办公室,徒留下一句,“在我这里,机会从来只有一次,而你,已经用完了。” 郭敏转部门的事,让策划部的所有同仁都诚惶诚恐,但只有知道实情的苏佳佳明白,如果不是岳总替郭敏求情,以她的所作所为,又何止是调部门这么简单? 但郭敏却不知,也为此对岳黎一直怀恨在心。 在心底里,将岳黎纳为了头号死敌。 自此,郭敏成为了岳黎职业生涯里埋下的一颗定时炸/弹…… 炸/弹引爆的那天,在郭敏事件后的一个月。 岳黎所在的策划部方案泄露,竞争对手青灵卫视直接窃取了他们的策划想法,推出了一期相关综艺节目,先东方星空一步播出,致使这个项目所投入的所有经费,以及签订好合同,参与这项综艺节目的明星艺人合约作废,东方星空可谓是损失惨重。 台长气得直接冲进了岳黎的办公室,就差甩她一个耳光了。 “岳黎,你是不是以为自己上任以后,出了几个好的策划案,就膨胀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次的策划案泄露,我们台里究竟损失了多少?” 岳黎也是刚得知的此事,在完全不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同时,她也不好向领导保证些什么,只得淡淡道,“这件事我会处理。” “处理?你怎么处理?节目档期都已经定了,宣传广告也已经在东方星空播了好几天,节目都已经录制好了,现在却被青灵卫视抢了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抄袭他们的点子!” 岳黎轻蹙眉宇,在心中思索片刻后,气定神闲地分析道,“第一,录制的时候,我们的各种原片摄影机里是有时间为证的,青灵卫视就算盗取了我们的策划方案,也不可能比我们的录制时间还要早;第二,我们各种节目宣传广告打在他们之前,很多精彩片花与彩蛋都提前放送给观众们尝了鲜,这也可以作为他们抄袭我们台的证据;第三,有谁抄袭这么明目张胆,明知道一模一样的节目上了一期,自己却还是要播出,这不是傻是什么?所以,台长,您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以东方星空的名义起诉青灵卫视,窃取我们台的策划方案,毕竟,我们的节目要明晚才播出,他们就算想要恶人先告状,也快不过我们,您今天就发律师信,然后让网络运营部打电话联系参与此次节目的所有明星,让他们转发微博,用舆论的力量向青灵卫视施压。” 岳黎分析得头头是道,台长也是气糊涂了,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竟是给忽略了。 他长叹口气,也没时间再去责怪岳黎,忙着善后去了。 虽说这次风波,东方星空因为舆论与法律的途径成功的度过了,但台长的心尖仍是如鲠在喉,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真的是想不通,好好的策划方案,怎么就给泄露出去了呢? 在岳黎来之前,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怎么她一来,就…… 聪明如岳黎,她深知,如果不查出这次事件的真正原因,台长还是会来找她麻烦的。 她细细思索了下整个事件过程。 发现了几个疑点—— 一、青灵卫视的策划部总监,她之前是见过的,并不是什么蠢笨之人,因此,她能想到的这一切,她又岂会想不到?既然如此,为何还要窃取他们台的策划案,就不怕东窗事发,毁了他们电视台吗? 二、据她所知,这个策划案只有他们策划部内部工作人员以及台长知晓,而这些人如今仍在东方星空就职,并没有想要跳槽的打算,策划案泄露了,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三、青灵卫视是此次事件中损失最为惨重的,不仅赔了钱,还名誉扫地,如果单单是行业竞争,青灵卫视的手段,也未免太蠢了点吧?这简直就可以称得上是自杀式行为了。 综上所述,岳黎脑中灵光一现,她想,她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唇角勾起了一丝弧度,她不由得感叹,这年头,还真的不适合做个好人啊。 这不,就引火上身了? 不过,还真当她好欺负么?不,那是他们没见过她狠起来不要命的样子。 郭敏,你要玩,我就陪你好好玩玩。 39.第三十八次告白 岳黎按动内线电话, 苏佳佳那头接通, “叫郭敏来我办公室。” 苏佳佳虽然疑惑且好奇, 郭敏已经不在策划部了, 为何岳总还要找她,但领导的事, 她也不好多问, 只是恭敬道, “好的, 岳总。” 片刻后,郭敏依言前来。 岳黎双腿交叠,脸上噙着笑意, 却并未到达眼角,“坐。” 郭敏惊疑不定地睇着眼前的女人,双手下意识搅动, 迟疑片刻, 最终还是选择坐了下来。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吗?”岳黎唇角的弧度勾起,笑容里辨不出喜怒。 “不……不知道。”相对于岳黎的镇定自若而言,郭敏明显有些心虚且拘谨。 “那行, 你要是忘了, 我就给你时间好好想想, 十分钟后告诉我答案。” 她故意吊着她,岳黎很清楚, 这死寂般的沉默感, 更令人内心煎熬不已。 郭敏垂着头, 抿了抿唇,再抬头时,收起了眼神里的怨怼,显得低眉顺目,虚伪十足,“岳总,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您到底想让我说些什么?” “那好,我提醒提醒你,青灵卫视的策划总监是你什么人?” 郭敏闻言,浑身僵硬。 “她……她……你问她干嘛?”郭敏很慌乱。 “我听人说,她是你亲姐姐,看不出来,你倒是挺狠的,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要坑,就为了对付我,值么?” 说话间,岳黎按动了藏在袖口里的录音笔。 “岳总,青灵卫视策划总监的确是我姐,可那又怎样?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郭敏死不承认。 岳黎撑着桌面缓缓站起,顺势将录音笔放在了桌上那一堆文件之后,恰好瞒过了郭敏的视线。 “呵……那我问你,这次外泄的策划方案,只有我们策划部员工与台长知道,怎么会无端端就泄露给了青灵卫视?” “我……我怎么知道?说不定是你们部门……自己的人员泄露的。”她还是打死不承认。 岳黎的声音陡然提高,眼神锐利,步步紧逼,“这个策划方案是你调部门之前就已经录制好的,部门里所有人都毫无跳槽的意向,出卖了东方星空,对他们有何好处?除了你,又有谁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岳总,您不能因为自己所谓的推论就污蔑我,无凭无证的事情,您凭什么往我身上泼脏水?” 郭敏也不甘示弱,这一刻,她显得有些焦躁,说话的口吻也不再恭敬。 岳黎唇角勾起,深知,眼前的这个女人快要撑不住心理的极限,就差一步便会和盘托出了。 “真的是我在污蔑你吗?你敢不敢当着我的面,打电话给你姐,让我听听,究竟是不是我错怪了你!” 此话一出,郭敏彻底崩溃了。 她当然不敢打电话给自己的姐姐,她就算闭着眼睛也知道她姐会在电话里如何骂她。 这一次,她偷鸡不成蚀把米,没害成岳黎不说,还连累了自己的姐姐在整个电视台都名誉扫地了。 她姐郭艺不过是太过相信她,以为这个策划方案真的是郭敏自己想出来的,认为可行性极高,才决定采用的。 可谁知道,竟成了自己妹妹用来报复岳黎的工具。 这种事搁在谁身上都不可能接受得了。 郭艺从一开始就觉得奇怪,因为东方星空对这档综艺节目在很早前就放送了幕后花絮与预告,真的和郭敏的策划方案极为相似,她当时问过郭敏,可郭敏呢?义正言辞地说——姐,你若是连我这个亲妹妹都不相信,还能信谁?我怎么可能拿用过的策划方案给你,这些预告和彩蛋不过是节目效果,夸大化了,所以,才会给人以雷同的感觉,再说了,我是你妹妹,还能害你不成? 郭艺不疑有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妹妹。 就这样,她被郭敏给傻傻坑害了。 郭敏的思绪紊乱,呼吸急促,心知事情瞒不过去了,咬着牙,心一横,冷笑道,“你想怎么样?告发我?无凭无据,谁会相信?” 岳黎轻笑,“这么说,你是承认了,泄露策划方案的人就是你?” “是又怎么样?”反正都撕破脸了,她怕什么? “为什么?” 虽然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但她还是想再确认一遍——究竟是不是因为她的好心求情,让郭敏得以留在东方星空,才惹出了这一系列棘手事件。 “你说是为什么?我为东方星空做牛做马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能和我姐一样,坐上策划部总监这个位置,本来一切都挺好的。可谁知,你突然空降出来,抢了我的位置不说,还因为我一次的失误,硬生生的把我调离了策划部!我不甘心!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对我!” 岳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果然啊,和她料想的一模一样。 呵……女人啊,真是可怕的嫉妒心啊。 她最后瞥了郭敏一眼,唇角边挂着一抹浅笑,“每个人都要为她所犯过的错,付出代价,而你,也不例外。” 随即,她修长的手指按动了电话内线,连通了安保部,“喂,是安保部吗?派几个人来我办公室一趟,泄露东方星空机密的人已经被我给抓住了。” 而台长就是在这一刻,从总监办公室的休息室里冲了出来,满目怒容地瞪视着郭敏,“我还真没看出来,原来是你这个贱人在兴风作浪!” 而李志勇之所以会躲在总监办公室的休息室,也全是岳黎的安排。 在岳黎看来,光是录音证据,不足以让台长切身体会到她所受到的冤屈,只有让他身临其境地经历过了,他才能感同身受。 日后,有了李志勇对她的这份愧疚与歉意,才能让他少找她一些麻烦。 郭敏整个人都蒙了,她惊慌失措地摆着手,“台长,您相信我……不关我的事!是……是岳黎这个贱人冤枉我的!” “她冤枉你?要是她真的想冤枉你,早在你上次犯错,害台里差点损失了上千万资金时,就该听取我的意见,把你给辞退了,而不是向我求情,让你仅仅只是调部门这么简单了!” 郭敏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双唇颤动,整个人颓然向后退了几步,“她……她居然会帮我求情?我不相信!一定是你们在骗我!” “你相不相信,我都无所谓。”岳黎淡淡道。 她本就没想过要让郭敏知晓自己曾经帮她求过情。 不一会儿,一群保安围了进来,将郭敏双手反剪,押了起来。 “快把这个疯女人带出去!”李志勇下了命令。 一行人走了出去,郭敏最后回眸看了岳黎一眼,那眼神似是含带着深深的悔意。 她或许已经知道错了,但……还是晚了。 郭敏被带走后,台长李志勇眉心紧蹙,看向岳黎,欲言又止。 嗫喏许久,台长脸上出现了罕见的愧色,“岳黎啊,这次是台长不好,误会了你。” 岳黎心里不屑,但面上却是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哪里的话,台长过虑了。” 自此,泄露事件告一段落。 * 霍知舟今晚有个应酬,早早的和岳黎打了个招呼,让她今晚别等他了,早点睡。 可岳黎怎么可能睡得着? 一直等到凌晨两点,霍知舟都没回来,她突然就有点坐不住了。 这些日子以来,她好像已经习惯了他那副鸠占鹊巢的模样,住的理所当然。 每晚,他都会抱着她入睡,起初,她还会抗拒,渐渐的,开始贪恋起这份温暖了。 但她却忘了,这个男人并没有正正经经地谈论过他们的未来。 她好像连关心他现在在哪儿,怎么还不回来的资格也没有。 她勾起唇角,满是自嘲地按亮了手机屏幕。 这片光亮在漆黑一片的夜里,显得异常刺眼,适应了一瞬,岳黎打开了通话录,手指在“霍知舟”三个字那儿不断徘徊,就是没敢拨出去。 恰逢此刻,玄关处传来一阵稀疏的开门声,岳黎眼眸骤亮,一跃而起,本打算冲下楼去迎接。 可转念一想,若是霍知舟知道她为此担忧了大半个晚上没睡,还不得嘲笑死她。 她鼻腔轻哼了声,将手机锁屏,扯着被子,侧身躺了回去。 室内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男人摸索着走了过来,怕吵醒床上的人,他显得有些蹑手蹑脚。 他顺手脱掉了身上的外套,随意挂在了衣钩上。 双手撑在床两侧,男人侧着身子躺了下来。 岳黎背对着他,背脊紧绷,眼睫微微发颤,此刻,若是霍知舟稍微用心观察,便不难发觉,躺在床上的女人正在装睡。 不消片刻,她的腰身被人从背后牢牢圈住了,瞬间落入了一个温暖而又熟悉的怀抱。 男人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满足地喟叹了声。 “黎黎,你睡了吗?”他的声音低哑而迷人。 岳黎梗着脖子没回复。 “我知道你没睡。” 在一起七年了,难道他连她是真睡还是装睡都分不清楚?那他未免也太蠢了点吧? 她还是没回话,但闭着眼的睫毛却是越颤越厉害。 男人的手灵巧地窜入她的衣内,或轻或重地撩拨,她咬唇,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随着他的吻,她的后背一阵酥麻。 他凑在她的耳垂边,暧昧吐气,轻笑出声,“黎黎,今晚我很开心,你没睡,是在等我吗?” 40.第三十九次告白 岳黎闻言, 猛地一个转身, 鼻子撞到了霍知舟那坚硬的胸膛上, 直疼得她鼻尖发酸, “霍知舟,你少自作多情了!” 他显然心情极好, 也不点破, 反正, 他就是认定了她这么晚不睡是在等他。 他的笑声迫使胸腔震荡, 她越发觉得羞赧,扯着被子又翻身躺了回去。 静谧的空间里,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 男人时不时压抑的笑意,扰得岳黎心烦,鼻腔轻哼, 问出了口, “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霍知舟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还说不是在等我?你这分明就是在担心我。黎黎,你怎么总是这么口是心非呢?” “滚!”她恼羞成怒, 用脚狠狠踹了他一下。 毫无准备的霍知舟被这么一踢, 直接摔下了床, 那模样看着滑稽极了。 男人也不恼,不紧不慢地从床下爬了起来, 又舔着脸躺在了她的身边, 双手将她箍得紧紧的。 “放开!”她还在气头上。 “不放, 这辈子都不放。”他的声音低沉入耳,带着几分缱绻的意味。 岳黎身形一滞,没有回头,也没有再说什么,但湿润的眼角还是泄露了她此刻的感动。 两人默契十足的不再说话。 闭眼,他们沉沉睡去。 * 最近台里策划了一档明星真人秀节目,却在请嘉宾一事上始终停滞不前。 这次真人秀节目,本是敲定好了六位嘉宾,四男两女。 几个部门开会决定出四位男嘉宾里噱头最高,且必须邀请的嘉宾,便是——演员、导演、主持集一身的程临轩。 但奈何策划部底下的员工忙活了将近一个月,都请不动这尊大佛,而他,却是在如今看来,最适合参与这档真人秀的不二人选了。 为此,岳黎只得亲自出面,搞定这个大牌。 她花了一天的时间,收集了各式各样有关程临轩的个人资料,将他的喜好与个人习惯背得滚瓜烂熟。 让苏佳佳通过朋友的渠道打听到了程临轩今日的行程。 也真是巧了! 男人刚巧在A市拍摄电影《青春》,这部戏里他既是导演,总策划人,编导,又是主演,可谓是令人称赞的全能型人才了。 拎着包,岳黎按照苏佳佳给的定位,找到了程临轩所在的摄制组。 但普通人想见到他又何其之难? 不少粉丝围在一起,只为望上自家偶像一眼,他们这副死忠粉的模样,就是让岳黎看了都觉得感动,可拍摄中的程临轩却是一个眼神都不曾落到过这里。 岳黎摇了摇头,给程临轩的经纪人李庆打了通电话,那边的人刚准备用“抱歉,程导现在很忙”为由便挂断了电话,可谁知,岳黎直接一句话堵了回去,“李姐,我知道程导现在很忙,不过我现在已经在片场了,据我所知,《青春》是今天杀青,您看这样行么?待会儿杀青,我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和程导谈谈,麻烦您替我和程导美言几句,我不会耽误他太多时间的。” 李庆一怔,眼神诧异地左右张望,只见一女孩肤色胜雪,精致的五官不逊于在场的任何一名女星,朝着她微微晃了晃手。 “好吧。”她的话语里似是有些无奈。 毕竟,人都来了,她也不好赶回去啊。 “你先在这里等一等,程导还有一场戏就杀青了,待会儿我会替你和他说说,但是能不能谈成我就不敢保证了。” “我明白,李姐,真的是太感谢你了。” 这年头就是这样,为了工作需要,时刻都得放低姿态。 须臾后,《青春》杀青,所有演员欢呼,嬉笑打闹随处可见,岳黎不禁被他们的情绪所感染了,嘴角也跟着牵起了一丝笑意。 程临轩无意间瞥到了端坐在一旁,唇角含笑,眼角弯起,在阳光照耀下,美得不似真人的女人,心头莫名一滞。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岳黎忙不迭起身,迈着步子走向了程临轩。 仅仅几步的距离,程临轩却是鬼使神差地屏住了呼吸,紧张得跟个初入情场的毛头小子一般,没出息到家了。 “程导,您好,我是东方星空的策划总监岳黎。” 程临轩眼窝很深,看着人时,总给人一种深情款款的感觉,他的鼻梁高挺,小麦色的肌肤健康而有活力,更加衬得他男性荷尔蒙爆棚。 而此刻,男人正有些恍惚地看着她,半天不曾回话。 岳黎不解,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程导?” “抱歉,有点走神了。”程临轩敛了敛心神,思索了片刻,问道,“你也是为了东方星空的那档真人秀节目而来的?” 男人的语调不疾不徐,岳黎抬眸,对上他的视线,极为坦诚,“对,我昨天修改了三种合约方案,您看看,可以随便选一套,当然,您若是还有别的什么需求,都可以提出来,我们一切好商量。” 总而言之,今天我一定要拿下你这份合约。 程临轩随意接过岳黎手中的那三份合约,状似无意地问道,“真人秀拍摄时,你也会去?” 岳黎被问得一愣,但随即整理好情绪,脸上又挂着她那职业性的浅笑,“程导放心,这档节目的策划工作,是由我全权负责,届时我会去现场督促整个录制顺利进行。” “嗯,那就好,我相信你们的专业。”程临轩起身,极为绅士地朝着岳黎伸手,“期待我们的合作。” 岳黎完全蒙了,来之前,她想了一万种理由来说服眼前的这个男人,答应与他们签订合约。 可……可谁知,她还没说几句话,这男人就同意了? 不是说超级难搞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不由得有些怀疑,她手底下的人是不是对“很难搞”这三个字有什么误解。 但总归结局是好的,她来此一行的目的已然达到,过程如何,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她自是欣喜回握,“多谢程导愿意给我们这次机会,我们定不会让您失望。” * 与程临轩合约签订的第二日,刚巧是岳童的生日。 岳黎给甄昕打了个电话,听声音她似乎有些糟糕,两人约在December见面。 甄昕全程心不在焉,岳黎无奈摇头。 两人聊了一通,她大概了解了甄昕的感情现状。 原来,自从她将江驰的那份个人资料发送给她后,甄昕便开启了疯狂撩汉的节奏。 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如今又因为某些原因而停滞不前了。 岳黎不由就联想起了霍知舟高一时为了追求她每日一条的花式告白短信。 灵光一闪,便有了主意。 “你不是说你加了江驰的微信吗?给他发消息吧。” 甄昕撇了撇嘴,不明所以,“发什么?” “随便发,每天一条,定时定点。” 甄昕完全听不懂她的意思,“???”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润物细无声?” “你是说要我在不知不觉中渗透他的生活,让他习惯我的存在?” “对,就是这样。” 想当年,她自己不就是被霍知舟这么坑蒙拐骗给偷了心吗? 她比谁都清楚这一招的威力会有多大。 事实是,最后的甄昕果然用这一招俘获了江驰的心。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岳黎有时候真的很羡慕甄昕,性格爽朗大方,喜欢就追,被拒绝了也不怕,仍旧是调整方案重新开始,继续朝着她喜欢的男人迈进。 而她呢? 胆小又懦弱。 明明爱,却不敢爱。 害怕受伤,害怕结局又会像五年前那般。 她是不是该如甄昕这般再坦诚一点?勇敢一点?跟着自己的心走呢? * 岳童的生日趴一行人玩到了很晚。 甄昕早早的离去了,岳黎因为要照顾醉酒后的岳童并没有离开。 从前那个整日黏在她身后,唤她姐姐的男孩,早已成年,有着与她神似的五官,阳光且帅气。 岳黎看着靠在她腿上睡得正香的岳童,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五年前,在她与岳芝山决裂后,岳童并没有跟着她一同出国,而是选择和纪云继续生活在原来的那个家里。 这些年,苏雪君一直按照岳黎的嘱托,派人暗中照顾着岳童。 在物质上,他们并未亏待过岳童一分一毫,但精神上呢? 她深知,岳芝山入狱,对岳童的打击极大,但他却懂事的从未在岳黎的面前提起过。 这五年来,她亏欠了岳童太多太多……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打断了岳黎的思绪,迟疑片刻,她接通了。 “喂。”她的声音略显低迷。 “在哪儿?”霍知舟直奔主题。 “December酒吧。”她如实回答。 “好,你就在那儿等我,我十分钟后到。” “嗯。” 挂了电话,岳黎不由叹息了声。 现在的生活,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步入了正规,工作越来越得心应手,与霍知舟之间的关系也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可……为何她就是有种不好的预感呢? 十分钟后,霍知舟赶到。 他本就五年没见到岳童了,再加上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瞥到岳童那一头毛茸茸的黑发与休闲风格的男士外套。 好死不死地,岳童似是做了个不算美的梦,蹙着眉,揉了揉眼睛,脸颊又往岳黎的腿上蹭了蹭,蹭得霍知舟火气噌噌噌地往上升。 他大踏步走了过去,如拎小鸡般将男孩从岳黎的身上扯了下来。 “这又是谁?岳大小姐,自从你回国后,还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地给我戴绿帽啊,你是想气死我是不是?” 岳黎实在没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霍知舟,麻烦你先看清楚这是谁再说行么?” 霍知舟一怔,将信将疑地望向了手里拎着的早已醉的跟个鬼一样的岳童,思索了片刻,不敢置信地问,“……你别告诉我,这个醉鬼是……是岳童吧?” 岳黎耸了耸肩,摊手表示无奈,“不然呢?霍知舟,你刚刚不会是连我弟的醋都在吃吧?” 霍知舟尴尬地轻咳了几声,移开视线,耳垂处升腾起一片红晕,义正言辞地编着谎言,“谁叫他越长越丑!不然老子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岳黎看着自个儿弟弟那蝉联了十几年的校草级别脸蛋,“……” 越长越丑?你他妈怕是个瞎子吧?! 41.第四十次告白 由东方星空策划的大型明星真人秀节目, 在三个月以后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录制。 六名嘉宾分别是最新蹿红的流量小花叶瑾俞;实力女演员于歌;集演员, 导演, 编辑于一身的全能型鬼才程临轩;人称“行走的荷尔蒙”——夏子峰;人气小鲜肉曹宇凡;人气歌手顾西城。 这档明星真人秀节目, 名叫《自然的奥秘》,类似于野外求生类节目, 六名嘉宾在三个月的时间内, 与世隔绝, 在原始化丛林内, 依靠各自的生存本领完成最终任务,每一期都会抽签两两分组。 岳黎作为这档节目的总策划,自是要跟随一众嘉宾共赴拍摄现场。 进组的前一晚, 岳黎蹲在床边整理着行李。 霍知舟立在她身后,“你这是要去哪儿?” “电视台有个真人秀综艺,我是总策划, 得陪着他们去原始丛林呆上三个月。”岳黎边说边收拾着自己的日用品。 “原始丛林?三个月?”霍知舟撇了撇嘴, 眉心都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别告诉我这档综艺节目是你想的点子。” “不然呢?” “还真是自讨苦吃。”霍知舟无奈摇头。 岳黎才不管他说什么,认真地对着自己列出的清单整理物品。 “都有谁去啊?”霍知舟心烦意乱。 一想到两人即将分开三个月, 他的心里就堵得慌。 好不容易在她这里赖了这么久, 每晚都有媳妇儿抱, 如今她这一走就是三个月,他怎么想都觉得不安。 三个月后, 她不会又打回原形, 对他不理不睬了吧? 以岳黎这冷漠的性子, 倒是极有可能做得出来的。 不行,他得想个办法。 岳黎抬眸,一声轻笑溢出,“你是想问人事部主管林申去不去吧?放心,他不去。” 霍知舟不自在地别开了眼,捏了捏发红的耳朵,“咳咳,谁问他了,我就是想知道你们这节目有多少人参加,好奇罢了。” 岳黎也不点破,歪着头,故意逗他,“你还别说,我们台这次也是下了血本,请来的6个嘉宾里,有4种不同款型男,啧啧啧,那颜值,真是一个赛过一个。尤其是那个程临轩,又是导演,又是演员,又是编剧的,简直就是才貌双全啊这人,连我这样从来都不追星的女人都快成为他的小迷妹了。” 霍知舟闻声,额间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岳黎,我警告你,你敢给我戴绿帽子试试!” “哦。”她捂着嘴,低头憋笑,继续整理着行李。 霍知舟越想越烦躁。 那个程临轩又是他妈的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 他怎么就这么命苦,情敌一个个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每一次都让他那叫一个猝不及防啊! 还不知道这女人在英国有没有谈什么跨国恋,要真是这样,那他的情敌可真要遍布全球了。 * 第二日,岳黎随众嘉宾前往拍摄地。 这次拍摄地选址,是世界上最大的原始森林加拿大高温带针叶林,也被称为伟大的北方森林,不仅具有巨大的生态价值,还是众多野生动植物的原产地,它是从美国的阿拉斯加周起,一直延伸至大西洋,所覆盖范围的总面积是美国加州的12倍。 因为环境的缘故,导致拍摄难度加大,拍摄条件极其艰苦。 为此,流量小花叶瑾俞第一个开始了抱怨,“哎哟,我说你们电视台也太认真了吧?还真把我们拖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你们就找个植物多点的地方随便拍拍,再做做后期特效不就得了?你看看这里的紫外线,我录完这个节目后,起码得黑个几度。” 苏佳佳作为岳黎的私人助理,理应陪同而来。 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也必须得充当起“和事佬”的角色,于是,只得挤出一丝笑容劝慰,“抱歉,叶小姐,为了节目的真实性,我们必须取景自然,也希望您能克服克服。” “克服?”叶瑾俞嗓音提高了几个度,“怎么克服?你看看我的手,都成大熊猫了!以后让我还怎么拍戏啊?” 岳黎给苏佳佳打了个眼色,她忙不迭地跑开了,再回来时,满满一袋子的防晒霜,全是大品牌。 岳黎从苏佳佳手里接过,走至叶瑾俞身边,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叶小姐说的没错,女人啊,手就是她的第二张脸,这不,我们都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不同款式的防晒霜,你想涂多少是多少,不够的话,我们车里还有几箱,别说一个月了,就算是一年都够你用了。” 当然,以台长李志勇那抠门又计较的性子,是不可能赞助岳黎这些防晒霜的,这几箱子的东西,都是她为以防万一,自掏腰包而准备的,不曾想,现下却派上了用场。 说着,她将防晒霜一股脑递给了早已呆愣原地的女人。 “我也要。”叶瑾俞身边的于歌连忙附议,这世上又有哪个女人不爱美呢? 叶瑾俞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好再发作,冷哼一声,便不再言语。 程临轩在一旁,靠着树,双手抱臂,显然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大家若是准备好了,我们就要开始拍了,我知道这次真人秀节目条件比较艰苦,但我相信,只要大家多忍耐,克服克服,节目播出后,各位绝对能收获一大批死忠粉。”岳黎拍着手,示意人员集合。 接着,一切交给导演,她只是双手抱臂,在一旁观看,遇到不合心意的片段,便会及时打断,提出修改意见。 这次拍摄的导演林丹也不是第一次与岳黎合作了,两人之间默契十足,就是惹得一群拍摄的嘉宾,全都叫苦不迭。 “我说岳总监,差不多就行了,你还真以为我们是出来野外求生的啊?我们可是明星,经不起你这样折腾。”说话的又是叶瑾俞。 岳黎不禁蹙起了眉头,看来,这次请她来参加这档真人秀节目,真是太他妈失策了。 这女人简直就是作到了家。 要是换做平常,岳黎早就直接开怼了,可奈何现在是在拍摄,要是因为她一时的口舌之快,而影响了整个拍摄进度,李志勇那个资本主义剥削者,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算了,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这么想着,她只能敛去了所有的不耐,解释道,“叶小姐,合同上明确注明了这次真人秀的类别与选址,若是你真的还对比抱有较大的意见,我也只能说抱歉了,希望你看在我们台长的面子上,多多忍耐忍耐。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节目效果。” “瑾俞,算了。忍忍吧。”曹宇凡淡淡道。 叶瑾俞身边的人气小鲜肉曹宇凡刚与她合拍了一部电视剧,两人的荧幕CP感在微博上到现在还高居不下。 而这也正是岳黎邀请了两人一同参加此次综艺节目的主要原因。 她想让这两人的荧幕情侣形象更加深入化,制造节目看点,收视率也会因此而提高几个百分点。 只可惜,她却算漏了叶瑾俞这绿茶婊的性子。 一早上的拍摄并不算太顺利。 一来是因为天气原因,下起了蒙蒙细雨。 二来是因为叶瑾俞这作天作地的抱怨,外加时不时的罢工。 岳黎捏了捏眉心,有些头疼,按照这样的拍摄进度录制下去,三个月根本就不可能完成得了任务。 饭点时间一到,随行的野外求生专业人事,便四处寻觅着可以作为午饭的食材,所有人员又累又饿。 “到底什么时候开饭啊?你别告诉我,我们的午饭就是这野地里的蘑菇,要是被毒死了怎么办?” 岳黎深吸了口气,再好的耐心也即将耗尽,“叶小姐若是怕被毒死了,也可以拒绝,但我还是想劝你,这方圆百里,没有超市也没有餐馆,你要是不愿将就,就只能等着被饿死。” “你……”叶瑾俞一口气堵的不上也不下,“岳黎,我警告你,我忍你很久了,你不过是东方星空的一个小小策划总监,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我再怎么说,也是霍氏旗下的签约艺人!你知道霍氏集团一年收益多少吗?就敢得罪我?” 霍氏集团? 岳黎简直被气笑了,霍知舟啊霍知舟,你平时一个人给我添堵也就算了,今个儿又让这个猴子派来的逗比在这儿作天作地,是不是存心想把我给气死? 叶瑾俞见她不回答,料定了她是被她的话给吓到了,继续狐假虎威道,“我们霍总今年准备力捧我,所以,你最好别惹我。” 岳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这一刻,岳黎收起了所有的客套,不再隐忍,眼神锐利似刀,看得叶瑾俞一个哆嗦,“叶瑾俞。” 她开始连名带姓地叫了她一声。 叶瑾俞被她身上那强大的气场,给逼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你……你想……想干……干嘛?” “我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合同上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档真人秀节目的选址地点,与可能会经历的事情,你和我们东方星空签了约,就得按照合约上的内容来,做不到,就请你按照合约上的内容,赔偿本台因为你消极怠工而带来的所有损失。” 叶瑾俞脸上一阵青白,实在是难看极了。 于歌见状,忙是打着圆场,“好了好了,我们大家今天能聚在这里也算是有缘,瑾俞,岳总监也是为了节目效果好,你就忍忍吧。” 叶瑾俞气得浑身直抖,但表面上仍旧得忍着。 岳黎说的没错,她这才刚被捧成流量小花,哪儿会有这么大的一笔违约金去赔给东方星空啊。 她今早发表的那些抱怨,也不过是趁一时口舌之快罢了。 真的撕破了脸,对谁都不好。 这么想着,她咬着牙,试图缓和自己与岳黎之间的僵局,“岳总监,是我不好,我不过是觉得这里的环境太过艰苦了,忍不住替大家抱怨几句罢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和我计较了。” 岳黎眼眸微挑,笑了笑,顺着叶瑾俞给的台阶而下,但内心仍旧嗤之以鼻,“叶小姐明白就好。” 此刻,橙黄色的光亮斜斜射入,在她头顶上打上了一层层光圈,女人的侧脸如梦似幻,美得惊心动魄,程临轩不由得看的有些痴了。 * 是夜。 一群人在昏暗的光线下扎着露营帐篷,这是他们今晚要睡的地方。 摄影师捕捉到一行人入睡时的最后一个画面后,一天的拍摄结束。 岳黎与叶瑾俞,于歌三人分在同一个帐篷内休息。 三人并不算熟,特别是今早叶瑾俞和岳黎一度陷入僵局,睡在一起着实有些尴尬。 但奈何经费有限,能节省则节省。 岳黎暗忖,和她们睡在一起翻个身互相不理睬,当做对方不存在就够了。 可谁知,叶瑾俞这个记仇的主儿,并没有消气,故意拉着于歌聊天,意图狐立岳黎。 岳黎摇头失笑,心间满是无所谓,反而还乐得清闲。 “于歌,你是盛爱旗下的艺人吧?”叶瑾俞拉着于歌的手套近乎。 “对啊。” “我听说盛爱集团CEO江驰超级帅,是不是啊?” 于歌脸上升腾起一丝红晕,羞赧地道,“是挺帅的。但是我平时都在外拍戏,很难见上他一面。不过,我听说你们霍总也挺不错的。” “对啊,我们霍总那是典型的宽肩窄腰大长腿,帅的啊。”叶瑾俞说到这里顿了顿,凑近身边的于歌,突然神秘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睡到我们霍总。” 本就不怎么大的帐篷里,刚好人挨人,叶瑾俞即使压低了声音,她此刻所说的话,也全数落入了岳黎的耳里。 叶瑾俞本想再继续意淫下去,只听一声女音幽幽响起,“叶小姐,你这还没睡着呢,怎么就开始做起梦来了?” 42.第四十一次告白 闻言, 叶瑾俞的脸色更是难看。 于歌夹在两人中间, 左右为难, 真是说不出的尴尬。 “岳总监, 偷听人说话貌似不礼貌吧?”叶瑾俞反唇相讥。 “偷听?呵……你声音那么大,生怕我听不到似的。怎么?难不成是声音越大就越能让你梦想成真?” “你……”叶瑾俞颤抖着手指指向了她。 于歌皱着眉, 小心翼翼地挡在两人之间, 生怕叶瑾俞一个激动, 直接冲过来就给岳黎一个巴掌。 “好了好了, 你们一人少说一句,我们还得这么相处三个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别把关系搞太僵了。”她劝慰着。 这次录节目,她也是点子背,怎么就唯独摊上了这两尊大佛, 一个作天作地, 一个冷若冰霜。 偏生是这两人还势如水火,完全没办法好好相处,让她一个无辜者就跟夹心面包一般, 里外不是人。 “于歌, 你也听到了, 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说会儿话,也没惹到她, 关她什么事?她算个什么东西啊?没事插什么话?”叶瑾俞实在是气急。 “大半夜的, 我们都要睡觉了, 你不懂什么叫做尊重吗?一直扯着于小姐陪你聊天,没看到她不停打哈欠么?” 岳黎很少像现在这样不依不饶,大部分时候,她都对那些当街吵架怒骂的人嗤之以鼻,认为他们的样子实在是有些难看。 可如今呢? 呵……她居然也成为了自己所最不屑的那一种人。 或许,大部分原因都是从她听到了眼前的这个女人要睡霍知舟开始的吧。 呵,女人啊,真是可怕的嫉妒心。 “于歌,你说,你是不是困了?不想和我说话?”叶瑾俞仿佛要力证自己的无辜。 但奈何于歌脸上一僵,尴尬至极,嘴唇翕动,沉吟了半晌,也没憋出一个字来。 一时之间,三人都不知再说些什么,各怀心事地睡去了。 * 第二天的拍摄相对于第一天的进度来说,快了不少。 导演林丹见状,自是喜不自胜,“岳黎,按照这样的进度拍下去,我们铁定能提前完成任务。” 岳黎双手抱臂,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朝着林丹微微点头,嘴角的那丝笑容一看便知是硬挤出来的。 她本就不习惯与陌生人睡在一起,而昨晚,三个女人又挤在一块,睡了整晚。 尤其是她身边的于歌,看着挺文静的一个女孩,没想到睡着以后,打嗝磨牙,抢被子,还踢人,岳黎硬生生被她给折磨了一整个晚上没睡。 一想到还要这样坚持三个月,她简直就快崩溃了。 垂眸,她微不可闻地叹息了声。 “对了,待会儿霍氏集团会派人来督促拍摄进度。” “霍氏?”岳黎本是快要闭上的眼,猛然睁得老大。 “对啊,也不知道为何,昨天霍氏主动提出赞助我们这档真人秀节目,出资5千万。” 用5千万赞助一档还没有播放,前途未卜的一款新型综艺真人秀节目,霍知舟的脑袋是被驴踢了吗? 她真的有些脑仁疼。 “不过,叶瑾俞昨个儿不是说霍氏今年决心捧红她吗?说不定就是大老板一掷千金只为博红颜一笑呢。娱乐圈嘛,不都是这样,水深得很。”林丹眼眸微挑,神色暧昧地望向了镜头一处的叶瑾俞。 岳黎显些一口气没提上来,被她的话给活活气死。 中午十二点,霍氏集团所谓的督促拍摄进度的人员到场。 岳黎抬眸,随意一扫,视线落在霍知舟身上时,眼神明显一滞。 在场的都是见过大人物的人,尤其是导演林丹,一见赞助公司老总亲自督导,忙不迭起身,那模样堪比狗腿,“霍总,早上您助理打电话过来,只说霍氏会派专人督促拍摄进度,没……没想到会是您,抱歉,我应该亲自去接您的。” “没事,我就是随便来看看,你们该干嘛干嘛,别被我打乱了拍摄进度。” 从霍知舟出现的那一刻起,叶瑾俞的目光就犹如502般死死地黏在了他的身上,导演唤了她几声,她都仿若没听到般,就这么痴痴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岳黎眼不见为净,懒得去管,找了个空地坐了下来,靠着身后的树干,打了个哈欠,闭上眼,准备趁机补眠。 程临轩见因为霍知舟的关系,一群人暂停拍摄,便走向了躲在一边乐得清闲的女人。 “昨晚没睡好?”男人的声音温润,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嗯。”岳黎没有睁开眼,保持着闭眼假寐的姿势。 “你这样睡觉容易感冒。”说着,程临轩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岳黎实在是困极了,声音含糊不清地“嗯”了下,所有的意识早已用来在梦里和周公相会了。 霍知舟明面上在和林丹对话,但眼神却时不时地瞟向岳黎那一处,看到这一幕时,他的双手不自觉紧握,挑眉,神色极为不悦,浑身上下仿佛都写着“生人勿进”四个大字。 林丹见状,暗道不妙。 霍总这是在怪他们没有好生接待他吗? 可谁会想到霍知舟一个CEO会亲临现场? “霍总,您……该不会是生气了吧?”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啊?”霍知舟略微有些怔忡,“哦,没这回事,我就是有些工作上的问题想和你们策划总监单独谈谈。” 说着,他修长的手指故意指向了岳黎,“不过,你们东方星空的员工,就是这样的工作态度吗?上班时间和男嘉宾谈天说地?” 叶瑾俞一听,唇角微微翘起,那幸灾乐祸的模样完全不加掩饰。 林丹一怔,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扶了扶额,“……岳总监,霍总来了,你过来一下。” 岳黎还处于睡眠状态,根本就没听到林丹在说些什么。 林丹急得跳脚,这女人怎么早不睡晚不睡,偏偏要挑在赞助公司老总例行检查的时候来睡呢? 还不知道霍知舟会怎么想,要是突然撤资了怎么办? 她越想越后怕,卯足了中气,高声重复道,“岳总监,霍总来了,你过来一下。” 这会儿,岳黎倒是真的被吵醒了。 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她本是紧闭的眸子,幽幽睁开,对上了霍知舟那双氤氲着怒气的眼,不由得一怔。 她吐了口浊气,出于礼貌,朝身边的程临轩微微颔首,便走了过去。 实在是太困了…… 从小到大,只要是没睡好,她的脾气自然就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像现在这样,好不容易找准时机想补个眠,还被人给破坏了。 “有事吗霍总?”她的语气不善,带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恼怒。 林丹心下一惊,忙不迭地捏了岳黎一下,用眼神提醒她说话注意点。 霍知舟也不恼,眼神落在了女人那青黑的眼圈上,眉心不自觉地蹙了蹙,“怎么?岳总监这是失眠了?” 岳黎无力地翻了个白眼。 明知故问! “多谢霍总关心,我没事。” “那就好,我有些话想和岳总监单独谈谈,是关于这次真人秀节目策划方案的内容,不知道岳总监现在方不方便,去我车上谈谈?” 岳黎还未回话,林丹立马狗腿十足,“方便方便,她时间多的是,去吧去吧。” 说着,还不忘推上岳黎一把,顺势凑近她耳边低语,“待会儿你说话的态度好点,他可是这次的总赞助,你要是得罪了他,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岳黎无奈叹息,跟在霍知舟身后,慢慢吞吞地磨蹭着。 5座的越野车上,空间不算大也不算小。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男人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 一阵天旋地转后,她被他抵在车座上,捧着脸,带着几分急切地吻了上来。 她呆滞片刻,这份感觉太过想念,她难得的温顺,勾住他的脖子,闭眼回应。 一吻结束,她靠在他的怀里低喘,“你怎么来了?” 他揉着她的发,下巴蹭了蹭她的脖颈,声音略微沙哑,“想你了……” 单单只是一个晚上,他都有些受不了了,若是真要他坚持三个月不见她,那真的是比要他的命还恐怖。 岳黎唇角的弧度渐渐勾起,心头一暖,但那止不住的困意却是令她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昨晚没睡好?不会是想我想的吧?”他心情极佳,又在她脸上偷了个香。 “美得你!” 岳黎冷哼一声,眼眸上挑,思索片刻,故作随意地问,“你们公司今年打算捧红叶瑾俞?” “叶瑾俞?谁啊?”霍知舟一脸不解。 岳黎抬眸,一瞬不瞬地紧盯着他的眼,直到确认他没有撒谎,是真的不认识叶瑾俞后,才勾了勾唇,轻声笑了出来,显然是心情极好,“没谁,我就随口问问。” “哦。”霍知舟不疑有他,将她重新揽入怀里,“要是困了就睡吧。” 岳黎点了点头,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最为舒适的姿势,闭眼,进入了梦乡。 霍知舟看着怀里的女人,唇角的笑意越见明显,突然就感觉心间的那丝不安与惶恐,早已全数消散。 心在这一刻,被填的很满很满。 这么想来,用5千万换和她独处片刻,也算值了…… 43.第四十二次告白 一群人当真以为岳黎和霍知舟完全不认识, 而他们去车里也仅仅只是讨论工作上的问题, 便将这个小插曲很快就忘在了脑后。 导演林丹拍了拍手, 召集所有人就位, “好了好了,继续拍摄, 霍总在这里, 大家都上点心, 争取在他面前有个好的表现。” 霍知舟的到来, 令叶瑾俞精神抖擞,一下子收敛了所有作天作地的性子,装出了一副不怕苦不怕累, 又敬业到极致的模样,与之前那个他们所认识的叶瑾俞完全是天差地别。 但奈何岳黎与霍知舟两人自去了车上“谈工作”后,就再也没有下来。 导演林丹不由有些担忧。 该不会是岳黎得罪了霍知舟, 正在挨骂吧? 但就算是挨骂, 这两三个小时的时间,要骂也该骂完了吧? 可霍知舟没有吩咐,再加上他的助理一直守在车外, 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她也不好前去打扰。 车内, 岳黎睡得正香。 霍知舟早已摸透了她的习性,不睡到自然醒, 铁定脾气暴躁。 本想一直这么看着她的睡颜, 陪着她, 谁曾想,看着看着,他的眼皮越来越沉,也跟着睡了过去。 两人就在外面人各种胡乱猜测下,睡了个昏天黑地。 霍知舟的助理是从五年前就已跟在他身边的徐磊。 五年前,他很多次在霍知舟醉酒后,都曾听过“岳黎”这个名字。 直到几个月前,这个传说中的女人回国了,他头一次在霍知舟的脸上看到了名为幸福的笑意。 他不再像从前那般只知道没日没夜的工作,他会尽可能地推掉所有的应酬,只为早点回家,陪他醉酒后无数次呼唤的那个人——岳黎。 今日,霍知舟更是一掷千金,只为来此陪着她工作。 谁会相信,那个在商场叱咤风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居然会有如此情深的一面。 回忆戛然而止,徐磊微不可闻地叹息了声,抚了抚西装上的褶皱,继续挺直了身板,守在车外。 * 岳黎是被饿醒的,她没想到自己一觉居然睡到了晚上六点。 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她瞥了眼身旁还在熟睡的男人,心底里的那股暖意更深了。 他……昨晚也没睡好吧? 今天,他又是赶飞机,又是坐越野车颠簸,这么大费周章,不辞辛苦,为的就是和她这么待上一会儿。 要说完全不感动,那是假的。 她的鼻尖有些酸意,手指抚上了他的俊颜,在他侧脸上印上了一个轻如羽毛般温情的吻。 起身,她的手握住了车门的把手,刚准备拉开,身子便被人从背后牢牢地抱住了。 她的背脊微僵,语气很柔,“醒了?”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孩子气地蹭了蹭,声音带着丝刚起床后的沙哑,“嗯,你怎么亲了我就想跑?” 岳黎摇头失笑,“我还有工作。” “再陪我待会儿。”他故意越箍越紧,“反正那些人自己又不是不会录节目。” “不行,我怕他们拍出来的不是我要的效果。这套策划方案我已经筹备许久了,若是因为我的偷懒,达不到预期的效果,那我真的就难辞其咎了。” 霍知舟无奈地叹息了声,将她整个人扳了过来,两人面对面地坐着。 他唇角的笑意有些不怀好意,“那你至少得给我点甜头尝尝啊。” 甜头? 她不禁联想起两人的初吻,就是在他如此耍赖的套路下发生的。 她轻笑,拽着他的衣领,一个用力,两人鼻尖相触,呼吸交缠,有种说不出的暧昧。 霍知舟睁大了眼,屏息期待着。 等了许久,都不见岳黎有接下来的动作。 他略微急了些,便准备扣住她的后脑,直接吻上去。 岳黎深谙他的套路,在他反应的前一秒擦过他的侧脸,含住了他的耳垂。 他整个人都怔住了,一缕缕酥麻难耐的燥意涌上心头,他低咒了声,“岳黎,这可是你自找的!” 谁知,岳黎早就做好了准备,动作快如游鱼,趁他不备,拉开车门就往外跑。 他眼睁睁地望着那撩完就跑的女人如兔子般跑远了,再低头看了看自己那不争气硬了的某物,摇头长叹:岳黎啊岳黎,我还真是上辈子欠了你啊! * 岳黎含笑快速走至林丹身边,询问着一下午的拍摄进度,“拍的如何了?” “下午的进度不错,那个叶瑾俞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今天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她不作天作地,拍摄比啥都顺利。” 岳黎双手抱臂,眼眸微挑,话语里满含深意,“看来,这个霍总来现场监督,还是有点用的。” “对了,我还忘了问你,你刚刚和霍总谈的怎么样了?怎么聊了这么久?是不是他……骂你了?”林丹有些担忧,遂又说,“我劝你还是态度好点,收起你那倔脾气。” 林丹与岳黎关系不算差,因而有什么话也都说得很直白。 岳黎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霍知舟不一会儿也跟了过来,站在岳黎身侧,佯装出一副视察工作的公事公办模样。 “节目看点挺多的,真实性也高,很有前途的真人秀综艺,看来,我的投资没有白费啊。”霍知舟嘴角噙着笑意,故意顿了顿,又道,“但是……” 林丹一听“但是”二字,脸色微微泛白,僵硬地挤出了一丝笑容,“但是什么?霍总,您若是觉得哪里不好,我们都可以改的。” “但是也不能不吃饭啊是不是,现在已经到了饭点,全组人员休息会儿再开工吧。” 林丹猛地松了口气,立即开口,“停停停,霍总发话,让大家先休息会儿,吃完晚饭再开工。” 所有人一阵欢呼,又累又饿,就地而坐。 负责下厨的人员忙去准备。 叶瑾俞一听拍摄暂停,立即朝着霍知舟的方向冲了过来,堆着满脸灿烂的笑意,“霍总,您好,我是叶瑾俞,您……还记得我吗?” 叶瑾俞?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这不是岳黎下午提到的那个名字吗? 难道……她在吃醋? 霍知舟微微蹙起的眉宇,骤然舒展开来,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瞥了岳黎一眼,故意笑道,“记得,当然记得。” 周遭的人一听霍知舟这么回答,立马闻到了一股名为奸情的味道,但只有岳黎明白,这男人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他这是在报复她刚刚那撩完就跑的可恶行径呢。 呵,男人啊…… 叶瑾俞简直眼睛都亮了,“霍总,您……居然真的记得我。我真的是太……太……受宠若惊了。” 岳黎一阵恶寒。 这女人啊,还真是绿茶婊的典范。 霍知舟倒是没有再接话。 他有分寸,要是说的话太过了,岳黎真的跟他置起气来,保准能三天三夜对他不理不睬。 还是算了吧,每次冷战,受苦的全是自己。 叶瑾俞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奈何霍知舟一脸冷淡的表情,不得不令她望而却步。 因此,她本是憋了一肚子的话,就这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不少人都在心中暗自嘲笑她。 叶瑾俞摆明了想和领导套近乎,可结果呢?人家完全不想理睬她。 * 拍摄的第二天夜里,岳黎仍是与叶瑾俞、于歌两人同帐篷休息。 她早早躺下,侧身,没有理睬身边的二人。 这一晚的叶瑾俞显然是因为霍知舟的到来兴奋不已,拉着于歌,嘴里的话就没断过。 “于歌,你听到没?霍总今天说他还记得我,他居然还记得我!你知道霍氏旗下有多少签约艺人吗?他竟然认识我,你说……他是不是私底下……其实……可能……大概……对我有那么一点意思?” 毕竟,她对自己的长相还是十分自信的。 于歌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极力抑制住自己想翻她一个白眼的冲动,尴尬地轻咳了几声,“咳咳,瑾俞,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你不也说霍氏今年打算力捧你吗?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缘故,霍总才对你比其他人的印象深刻一些。” “可是……”叶瑾俞满心的欢喜,被于歌的几句话给彻底浇灭了,但心底里仍旧怀揣着一丝幻想,“我总觉得我和他是有缘分的。” 岳黎实在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女人未免也太喜欢做梦了吧? “你笑什么?”叶瑾俞瞪视着岳黎,极端不爽。 岳黎回头,睨了她一眼,“早点睡吧,白日梦做多了容易产生幻想。” “你……那我也总比你好!谁都知道今天霍总去车上把你狠狠地骂了一顿,所以你嫉妒我,总是跟我过不去!” “呵……嫉妒你?”岳黎简直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肚子都要笑疼了。 “那你说说,你不是嫉妒我,为什么我每次一提到霍总,你就反应极大,你该不会是在暗恋霍总吧?” 叶瑾俞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想很有道理。 不然,她怎么就这么在意她提到霍知舟这个名字? 岳黎本想息事宁人,懒得去理,可谁知帐篷外传来了男人熟悉的声音,“想不到岳总监居然暗恋我?” 叶瑾俞惊得直接坐起,飞快地拉开了帐篷。 “霍……霍总?” 于歌见状,一脸生无可恋地扶了扶额。 她们的点子怎么就这么背? 刚好在背后讨论这个男人,就被他给逮了个正着。 岳黎趁两人不注意,狠狠地剜了霍知舟一眼。 霍知舟浑然未觉,嘴角上扬,显然心情极好。 他的岳黎,正在因为他和别的女人撕逼呢。 还真是新媳妇上轿头一回呢。 “霍总,我们方才是开玩笑的,您别介意。”叶瑾俞试图缓和此刻尴尬的气氛。 “可我并不希望这是个玩笑。”霍知舟舌尖抵着下颚,笑得满是痞气。 “为什么啊?”叶瑾俞下意识反问。 岳黎心知,这男人又要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 果不其然,只听男人嗓音低沉,丝丝入耳,“因为——我喜欢岳总监很久了。” 44.第四十三次告白 此刻, 于歌与叶瑾俞两人早已惊得无法言语。 霍知舟仍是那般云淡风轻的模样, 就好像在谈论今日的天气如何般, 乐在其中。 岳黎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无奈解释,“你们别听他胡说, 霍总这人就是爱开玩笑。” “呵……呵呵……”于歌僵硬着脸, 挤出的笑容堪比女鬼。 这他妈一点也不好笑啊! 叶瑾俞梗着脖子回复, “呵……呵呵……霍总真幽默。” 霍知舟玩够了, 也没再藏着掖着,反正他也没打算跟岳黎搞什么地下恋,两人男未婚女未嫁, 谈个恋爱,怎么就得和做贼似的呢? 他可没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想每晚抱着媳妇儿睡觉吗? 这么想着, 他长腿迈开, 径自走到岳黎身边,牵住对方的手,收敛了所有的笑容, 一本正经地道, “好了, 我就不和你们开玩笑了,天色也不早了, 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我就带我女朋友——你们的岳总监去车上睡了。” 于歌, “……” 叶瑾俞,“……” 卧槽!!!!!! 搞了半天,人家本就是名正言顺的正宫娘娘,而她们这两傻子呢? 和人家霍氏集团的未来老板娘,讨论了两晚上别人家的男人? 还YY想睡他?呵呵……真是呵呵呵呵呵呵了。 她没跳起来一人给一巴掌都算是给她们面子了。 这边两人风中凌乱,那边岳黎用力掐着霍知舟的胳膊,疼得他不顾形象地大叫,“疼疼疼。” “错了没?”岳黎瞪着这个罪魁祸首,气不打一处来。 被他这么一搅和,估计明天全组的人都要知道他俩的关系了。 她并不是要故意瞒着谁,但也不至于如此高调吧? 霍知舟当然知道岳黎这脾气,只得顺毛捋,“错了,黎黎,我错了。” 本就被暴击了一万点伤害的于歌与叶瑾俞,又被强行塞了满满的一嘴狗粮。 谁他妈说霍氏集团CEO不近女色?冷酷无情? 这他妈怕是个傻子传的吧! “待会儿你就睡车外!敢上来试试!”岳黎冷哼。 “那怎么行?外面这么冷,黎黎,你舍得么?” “滚。”她白了她一眼,独自一人上了车。 他摸了摸鼻子,撇了撇嘴,摇头叹息,笑得一脸无奈,却又无端满足。 身后全程目睹了这一切的于歌与叶瑾俞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种被雷劈过的感觉。 于歌看了看还处于震惊状态的叶瑾俞,同情味十足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也睡吧,瑾俞,你就别再做梦了。” 叶瑾俞闻言,脸色青白。 此刻,她就如同被人摁着身子,啪啪啪不断打脸,扇得她整个人晕头转向。 她怎么也想不通,这两人怎么就成了一对呢? * 果不其然,托叶瑾俞那个大嘴巴的福,第二天,上到导演下到灯光师,全都知晓了她与霍知舟之间的关系。 “岳黎,你怎么不早说啊?害我昨天白为你担心了。不过,你这不刚回国吗?怎么这么快就……和霍总在一起了啊?我记得东方星空在你来了以后和霍氏也没啥业务往来啊,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林丹一口气说了不少话,那模样别提有多好奇了。 岳黎摇头失笑,她最怕的就是一堆人跟观赏动物园的动物一样围观她。 这不,今天一天,所有人给她的感觉便是如此,每个人走到她身边,就用着异样的眼神打量她,熟悉的不熟悉的,各个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扰得她烦不胜烦。 “高中同学。”她眉心微蹙,本来不想做过多的解释,但鉴于这些人可怕的想象能力,她决定还是自己澄清,免得他们又凭空猜想出一万种版本来诋毁她。 “高中同学?”林丹惊讶得声音都提高了好几度,她这么一叫,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但她却浑然未觉,“你和霍总居然是高中同学?那岂不是青梅竹马?” 岳黎轻咳了声,“咳咳,你小点声。” 林丹会意,缩了缩脖子,压低声音道,“哦哦哦,是我太激动了。那你们高中时就在一起了?” “嗯,高中三年,大学四年。” “我的天啊!哈哈哈哈哈哈,这世上还有比你们俩更励志的爱情故事了吗?所以说,你出国五年,他就等了你五年?” 林丹以为他们从未分开过,但事实上,他们之间有着五年的空白时间。 这五年,是他们两人心中最深最痛的体验。 她不愿提及,也不想与人分享,只是淡淡点头,敷衍了事,“你就别八卦我了,赶快抓紧进度拍摄吧。” 林丹见她不愿多说,也不好再问。 程临轩自始至终的视线就没从岳黎身上离开过,但奈何女人一直垂眸和人聊着天,根本就没有发觉他此刻眼底里那复杂难辨的情绪翻涌。 可正主没见到,却不妨碍霍知舟的火眼金睛。 从岳黎第一次提起程临轩这个名字开始,霍知舟便派人调查了程临轩的所有资料,他已经很久没有如这般杯弓蛇影了,明知道她可能仅仅只是开了个玩笑故意逗他吃醋,却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好像……所有的事情,只要与她有关,他就没办法不在意。 而此刻,这个男人眼神中的深意,他又岂会不懂? 那是无数个他喜欢上岳黎的日夜里,特有的眼神。 似是察觉到霍知舟的视线,程临轩转头,与霍知舟的眼神碰了个正着。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仅仅只是一眼,却能读懂对方眼神中的所有深意。 霍知舟勾唇,心道:不错,是个狠角色。 比起从前那些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情敌而言,这个程临轩的各方面条件,简直是提升了无数倍。 看来,他是时候宣告主权了。 这么想着,他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神经,不由自主地走到岳黎的身边,开始了他那秀恩爱撒狗粮的恶俗趣味。 “黎黎,我怎么一醒来就见不到你人了?”霍知舟状似无意地问,那声音压得刚好,全组人听的一清二楚。 岳黎几乎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身边的男人。 他这么问,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昨晚两人是睡在一块的吗? “滚开,我要工作了。”她没好气地说。 在场的人都猛吸了口气。 原来,霍氏集团CEO也可以被这么骂的? “哦。” 霍总这一脸委屈的模样究竟是要闹哪样啊? 撒狗粮也不带这样的啊! 程临轩一直望着两人的有爱互动,看着霍知舟那挑衅的笑容直直朝他飘来,他不由得摇头失笑。 要不要这么幼稚? 好在这极端尴尬的时刻,霍知舟的电话响了,算是彻底拯救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岳黎。 霍知舟这才走开了几步,接通了电话,“喂,妈。” 岳黎一听这称呼,整个人不由的一颤。 她这辈子都忘不了舒娟最后看着她时的那个眼神——失望、凉薄、冷漠、冰冷如霜…… “知舟,你已经很久没回家了,别总记着工作,偶尔也回来看看我和你爸。” “我知道了妈。” “对了,你蒋叔叔的女儿刚从北京回来,你要是最近有空的话,就带人家女孩子出去转转,年轻人嘛,多走动走动总是好的。” 听到这里,霍知舟下意识瞥了岳黎一眼,刚巧与她的视线相对,他一惊,忙是佯装无事,别开眼,看向了别处。 他又岂会不懂老妈的套路,所谓的陪蒋西西转转,其实就是变相的相亲。 他明白,在他妈的心里,一直有个心结,那便是——岳黎的父亲。 所以,这些年,他从不敢在他妈的面前提起岳黎这个名字。 但真的只是不提起,就能相安无事吗? 他深知,这所谓的平静,总有一天会被打乱,到时,舒娟与岳黎之间又该如何相处? 这些年,他所有的努力,都只为了消除岳芝山给他们家所带来的影响。 他以为,只要霍氏集团在他的带领下,比从前更出色,更有前景,他的妈妈就能忘记从前的一切,可是他错了——有些人有些事,真的不是一个不提及,就能忘的。 要不然,舒娟也不会一次又一次明里暗里地催促他去相亲了。 她或许真的只是怕自己又和岳黎扯到一块去了吧? 他的思绪纷乱,舒娟在电话里叫了她第五声,才换回他的意识,“知舟,你有在听妈妈说话吗?” “妈,我现在还在加拿大,可能没那么快赶得回去,您帮我替蒋叔叔问声好。” “你这孩子,怎么又一声不吭地跑去加拿大了?我怎么从来没听你爸说过最近公司有什么项目需要去加拿大跟进啊?你说,你是不是不想回来,故意拿借口敷衍我的?” 霍知舟捏了捏眉心,说不出的疲惫。 岳黎看到这里,大概能猜到舒娟和霍知舟说了些什么。 垂眸,她的唇角勾起一丝自嘲的笑意。 看来,还是她奢望了啊。 明知道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想要复合,犹如登天,可她却仍旧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自欺欺人地催眠自己——岳黎,你看吧,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呢,你和霍知舟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可结果呢? 她还是被现实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疼得她无法呼吸。 “儿子。”电话那头的舒娟仍旧不依不饶,“你爸他自从五年前那次大病后,身体每况愈下,你有空的话,就多回来陪陪他,我们两人都不盼家里能多有钱,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好。” 舒娟的话都已经说到这里了,他若是再推脱,就真的显得他太不孝了,“妈,我知道了,有空会多回来陪着你们的。” “那就好,西西回来后,你就先替我和你爸多照顾照顾。” 说来说去,舒娟又绕到了原点,霍知舟内心烦闷,沉吟许久,眼神若有所思地望向了岳黎。 两人的视线再次相对,她眼中的伤痛是那么明显,促使他的心猛地一疼。 两人眼神隔着周遭无数人的视线,交织缠绕,他又怎么忍心因为上一辈人的恩怨而再次伤了她的心? 五年前,是他不够成熟,选择了逃避;五年后,他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少年,理应担负起所有的责任——让她幸福。 停顿许久,他的唇角缓缓勾起,心间仿佛是想通了什么似的,豁然开朗。 对着电话那头的舒娟,他一字一顿道,“妈,岳黎回来了。” 45.第四十四次告白 舒娟闻言, 握住手机的手狠狠一颤。 静谧的空间里, 电话那头只传来舒娟略微急促的喘息声。 “妈, 您听到我说的话了吗?”霍知舟蹙眉, 微不可闻地叹息了声。 “啊?哦,我听到了, 怎么了?”舒娟僵硬着脸, 故作不懂。 霍知舟不给舒娟任何逃避的机会, “妈, 我知道您听得懂我的意思。” “不可能。” 舒娟本打算装傻到底,但奈何霍知舟偏要继续这个话题,她深吸了好几口气, 才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了一句话,“你忘了你爸爸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吗?” 霍知舟捏了捏眉心, 心间早已疲惫至极, “妈,那是她爸的错,不该由她来承担。况且, 她的爸爸已经为自己所犯下的错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不是吗? 五年了, 五年的时间,再多的惩罚也已经够了! 这些年, 我一直照顾着您的感受, 不去提及, 我以为时间会带走一切的伤害,我拼了命的工作,让自己没有一分一毫的空闲时间,就是怕一停下来,我便会疯狂的思念她。 我曾经真的有想过,如果她这辈子都不回国,那我就随便找个合得来的女人结婚生子,所以,我不断说服自己,催眠自己,这个世上谁没了谁都能照样活。事实上,我也试过了,没有她的日子里,我照样吃饭、睡觉、工作、应酬,但却犹如行尸走肉,找不到生活的意义,亦是与快乐彻底绝缘了。 妈,她回国了,当我五年后再次遇见她,才惊觉,世界这么大,有些人是永远也无法被替代的。 她就像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已经融入了我的骨血。 没了她,我不会死,但却生不如死。 所以,妈,可不可以求您,再给我一次获得幸福的资格。 这辈子,儿子没求过您什么,唯独这一次。 因为,我爱她,爱到已经不能没有她。” 舒娟捂着胸口,早已泪流满面,她的心口仿佛被人狠狠揪着,疼得喘不过气来。 这些年,她又何尝不是在逃避呢? 明知道她的儿子始终忘不了那个女孩,却装傻地从不去提起。 她怎么可能不心疼? 可是她过不了那个坎,真的过不了…… 五年前,她曾把岳黎作为儿媳妇般关爱、照顾,霍国东更是将手底下所有重要的工作都全权交由给岳芝山处理。 可是结果呢? 他们的倾心相待,换来的又是什么? 背叛,欺骗,出卖,甚至灭顶般的灾难——霍氏差点就宣告破产,她的老公差点就要与她天人永隔,即使活了过来,身体也落下了永久的病根。 她并不是什么斤斤计较之人,但也不是什么圣人。 大道理人人都懂,但又有几个能真正做到? 劝别人时,谁都可以振振有辞,可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却又迈不过心底的那道坎。 她……又该怎么办? 这些年,她何尝不是画地为牢,将自己原本那颗善良慈爱的心给牢牢困死了。 剩下的,全是逃避与仇恨。 她很累,真的很累…… 她搞不懂,事情本不该是这样的,但究竟又是谁的错,将一切逼到了这个境地? 她的思绪纷乱,脑海里不断闪过五年前所发生的点点滴滴,她捂着脸,眼泪顺着指尖滑落。 她颤抖着声音,陡然间仿佛又老了十岁,整个人颓废且纠结,“……你等妈妈好好想想吧……” 霍知舟闻声,眼眸骤亮。 舒娟还愿意考虑,就证明事情还有转机。 不论最终的结果如何,他都在心底里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放开岳黎的手了。 挂断电话,霍知舟习惯性地走到岳黎身边,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等三个月拍摄结束后,就跟我回家见见我妈吧。” 岳黎眼眸微颤,满脸的不敢置信,“……你……说的是真的?” “干嘛这副表情,又不是以前没见过,你以前不也总是去我家吃饭吗?”说着,她揽住她的腰,温柔地吻了吻她的发顶,轻声呢喃,“别担心,一切有我。” 岳黎鼻尖酸涩,眼眶湿润,她将脸埋在他的怀里,抑制住自己想要放声大哭的冲动。 别人不懂,她又岂会不懂霍知舟的意思? 这么多年,她终于还是等到这一天了…… 霍知舟做到了。 他真的不再是五年前那个不成熟,让她每天都担忧两人未来的大男孩了。 他真的已经长大了,成熟了,足以负担起他们所有美好未来的重任。 他……终究还是成为了她心目中那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 这一刻,如若四周不是有那一双双眼睛的注视,她早就不加掩饰地失声痛哭了。 五年了,她用了五年的时间,将自己放逐,把这份她视为生命般珍重的感情硬生生剥离,没人知晓,她的心会有多痛。 而今,眼前的男人,用他所有的温情宠溺成全了她对美好爱情的所有向往。 霍知舟,谢谢你,谢谢你五年来从未放弃过我。 谢谢你这样的爱着我。 何其有幸,我能拥有一份很多人一辈子都不曾遇到过的爱情。 此刻,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吃惊得无法言语。 在他们看来,见未来婆婆,便是两人要婚的前奏。 这是要闹哪样? 霍氏集团CEO当众催婚? 这波狗粮,他们也是够了! * 三个月后,节目拍摄结束。 霍知舟几乎迫不及待地与岳黎商议着哪天带她去见公婆的事宜。 “回了A市,我就带你去见见我爸妈。” 岳黎迟疑片刻,将这么多年一直压在心底里的疑问,问出了口,“你……爸爸的身体还好么?” 霍知舟身形一滞,缓缓勾起了一个笑容,“他很好,你不必担心。” 以岳黎对霍知舟这么多年来的了解,又岂会不知他此刻的笑容是伪装出来的? 她垂眸,自责与愧疚感再一次将她淹没,“对不起,知舟。” 五年前,她就想这么对他说了。 对不起,知舟,如果不是我爸,你们家也不会差点面临破产,你的爸爸也不会身体每况愈下,而我们也不会分离…… 这些都是我欠你的,欠你们霍家的。 我应该早点就看出我爸的不对劲,将一切都扼杀在摇篮里,阻止他的卑劣行径。 但是我没有。 我只是自私地享受着你对我的好,却从未认认真真地为你付出过什么。 这段感情里,你倾其所有,而我却始终有所保留。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霍知舟心知岳黎又陷入了深深的愧疚之中,忙不迭揽住她,将她抱进了怀里,“傻瓜,别多想了,我们家现在不是挺好的吗?你知道霍氏集团每年的盈利额是多少吗?” 岳黎抬眸,眼眶湿润地凝视着眼前的男人。 明明是她对不起他,他却仍旧在安慰她,怕她难过。 这样的男人,好的让她没办法抗拒。 他捧起她的脸,心疼地吻干了她所有的泪。 她勾住他的脖子,主动索吻。 这是他们分开五年后,第一次吻得如此难舍难分。 “黎黎,我的黎黎……”他在她耳边低语。 “知舟……”她学着他的样子,在他耳边轻唤。 或许是因为横亘在两人之间五年的误会全部消除,又或许是因为他们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彼此的身边,两人都异常地珍惜这难能可贵的相处时光。 他们感慨着上天的种种神奇,也惋惜着他们之间这浪费的五年时光…… 霍知舟以前从不相信命,直到这一刻,她总算是信了。 是命运将他最爱的这个女人又送到了他的身边,也是命运让他们在分开了五年之久后,经历了种种磨难,也更加坚定了这份从前所懵懂无知,却又耗费了那颗最为年轻稚嫩的心…… 岳黎闭着眼,感受着身边男人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咚咚咚……”一声声,仿佛敲击在她的心尖,那般踏实,温暖,令她近乎迷恋…… 一夜痴缠,两人一觉睡到了下午两点。 岳黎醒来时,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男人早已去了厨房,打算亲自下厨,犒劳犒劳昨晚热情似火的心爱之人。 岳黎揉了揉双眼,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不由地“嘶”了声。 还真是……疼啊。 浑身上下都是疼的。 脑海里不由得回想起昨晚两人那激烈的画面,她想,当时自己定是被哪个艳鬼给附身了,不然,怎么会疯狂成那般? 她捂着脸,从脖子到耳根全红了。 待会儿要怎么面对霍知舟啊,他肯定得狠狠取笑她一番。 扯过被子,她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了进去,“哎呀呀,真是丢脸死了!” “丢什么脸呢?”霍知舟似笑非笑地端着一盘食物走了过来,“快起来吧,我的纽斯女神,我做了好吃的给你。” “不起来!”她埋在被子里当鸵鸟。 他大手扯住被子的一角,直接掀开,女人身上还是昨晚的那套黑色吊带睡衣,性感妩媚,脸色犹如涂了胭脂般红艳如血,美不胜收。 霍知舟看得眼睛都直了,鬼使神差地,他将手里的托盘放至床头柜。 高大的身躯覆了下来,大手贴在她的脸颊上来回摩挲,声音里有种说不出的暧昧,“黎黎,你这么不想起来,难不成是还想重温下昨晚?” 46.第四十五次告白 “重温你个头!”岳黎直接一巴掌拍在了霍知舟的脸上。 霍知舟勾唇, 笑得邪气, 舌尖无意识地舔了舔被女人打疼了的嘴角, “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吗?下手也太重了吧?” 岳黎不语, 闭着眼,侧了个身, 准备继续倒头大睡。 “别睡了, 快起来吃点东西, 我已经和我妈说好了, 晚上去我家一起吃晚饭。” “什么?”岳黎惊得一跃而起,“你怎么不提前和我说,我现在一点准备也没有!” 霍知舟无奈摇头, “岳大小姐,就是去吃个饭而已,又不是上战场, 你看看你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是想笑死谁啊?” “很好笑吗?”岳黎脸色沉了沉,“待会儿可是和你父母一起吃饭,你就不能正经点吗?” 霍知舟伸手将女人扯入怀中, 温柔而缱绻地抚摸着她的发, “相信我黎黎, 别怕,一切有我。” 是的, 一切有他。 即使舒娟仍旧无法原谅她, 那又如何? 她多的是时间去弥补, 去感化,直到她真心接受自己。 再抬头时,她的眼中只剩一片坚定,“好,我信你。” 吃完霍知舟做好的饭菜,两人又在床上腻歪了很久。 用霍知舟的话来说,美其名曰:适当的床上运动有助于消食。 岳黎几乎因为他的“消食运动”被折腾得精疲力尽,有种自己就像是一块煎饼的错觉,被他放在煎锅上,翻来覆去地在火里炙烤着,漫长且难耐。 * 晚饭定在七点。 岳黎提前拉着霍知舟去商场给他的父母买礼物。 “知舟,你觉得这个怎么样?我记得你妈妈腰不好,要不买一个回去试试?” 岳黎指着其中一款按摩椅,询问着霍知舟。 “黎黎,我们就是回家吃顿饭而已,没必要买这么大的按摩椅回去。” “那……那这个呢?不好,还是这个,哎呀,也不好,怎么办?我都不知道选什么好了。” 霍知舟看着一旁蹙眉思索,自言自语的女人,实在有些忍俊不禁。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那个眉眼淡淡,天塌下来都依旧泰然自若的女孩紧张成这样。 不得不说,他的内心是欢喜的。 可他并不希望她因为五年前的事而背负太多的思想包袱,那样的话,他会非常心疼。 叹息了声,他拉着岳黎的手,轻笑,“走吧,我们随便买点补品就好了。” “那样的话……会不会显得我们太随便了?”岳黎还是精神高度紧绷。 “怎么会随便呢?礼轻情意重嘛!再说了,我们家真的是什么也不缺,你人到了,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真的吗?”岳黎咬着唇,将自己担忧已久的问题问出了口,“你爸妈……是不是还……” 霍知舟知道她想说什么,立马打断了她的话,安慰道,“别瞎想了,没有的事。” 岳黎最终还是听取了霍知舟的意见,随意买了些补品去了霍家。 开门的仍旧是慧嫂。 五年没见,或许是因为常年劳作的关系,慧嫂老了不少,但精神依旧很好。 “岳黎?”她似是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当初霍知舟与她之间的关系,她也是有所耳闻的。 只是,最后,却没想到会落到那样的下场,不免让人有些惋惜。 她感慨了一会儿,便侧身让霍知舟与岳黎进屋,神情上既不热情,也不冷漠,还算正常。 岳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手微微有些泛白,下意识地搅动着。 霍知舟见状,伸出右手,包裹住她的双手,那里早已冰凉一片。 “别紧张,慧嫂去叫我爸妈了,他们马上就下来。” 他试图缓解她此刻的不安,用自己温热的体温去温暖她早已冰冷的双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于她而言,全是煎熬。 终于,楼梯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岳黎猛地抬头,直直地看向了从楼梯上下来的两人。 此刻,舒娟正扶着霍国东一步步走下楼梯,男人时不时地捂唇咳嗽几声,明明大不了舒娟几岁,却是硬生生的被疾病折磨得老了二三十岁。 岳黎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霍国东时的情景,男人英伟高大,好似一座山,给人以无限的安全感,岳黎甚至以为,这样的一个男人永远都该如此挺拔傲视,可如今却是颓废苍老,与记忆中的那个人简直是南辕北辙,使得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那是他最爱的男人的父亲,她的心就如同被人硬生生的撕扯开来,疼得她无法喘息。 此刻,千言万语好似都没了意义。 一万个对不起,也换不回从前那个身强体壮的霍国东。 她……永远都是个罪人。 当她的眼神与霍国东、舒娟相对时,她别开眼不敢再看。 闭上眼,泪水滑落。 霍知舟一直站在她身旁,轻拍了下她的背,以示安慰。 除此之外,他不知自己此刻还能说些什么。 “岳黎来了啊。咳咳……”霍国东倒是第一个拉开了话匣子,“叔叔……咳咳……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大好……所以……下楼慢了点……你别见怪。” 舒娟在一旁默默抹泪。 岳黎似是濒临崩溃边缘,泪水早已决了堤,嘴里不断重复着同样的三个字,“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明知这三个字是天底下最没用的三个字,她却仍旧说出了口,因为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来表达她此刻的愧疚。 “傻孩子,又不是你的错。咳咳……我已经批评过知舟妈妈了,不该将上一辈人的恩怨牵扯到下一辈。当年,你亲手将自己的父亲送入监狱,一定比谁都不好受吧?你是个好孩子,咳咳……我一直都知道,知舟这些年虽然嘴上不说,但叔叔明白,他一直都在等你。这一次,叔叔希望你们能幸福,不要再轻易分开了。”霍国东的唇角边一直挂着浅浅的笑意,慈爱又暖心。 岳黎终是崩溃了,这五年来所有的孤寂,痛苦,愧疚……仿佛在这一刻里,全都找到了发泄口。 她开始哭得泣不成声,“叔叔……谢……谢谢您……” 那哭声撕心裂肺,让每一个听到的人都为之心酸,舒娟终究还是心软了,一步步走至岳黎的身边,扶着她的肩膀,一下下轻拍着,“别哭了,我们吃饭吧,慧嫂的饭已经做好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岳黎抬眸,眼里盈满了泪水,“阿姨,我……” “不用说了,我都懂,但是,我终究不是圣人,要接受你还需一些时日,希望你能理解。” 岳黎含泪点头。 只要他们肯给她这次机会就够了,她一定会牵着霍知舟的手再也不放开。 一顿饭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死气沉沉,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毕竟岳黎与霍国东、舒娟他们有五年多的时间没见了,再加上出了岳芝山那事,如今面对面地坐着吃饭,多多少少都有些别扭与尴尬。 席间,岳黎显得十分局促不安,她的双眸盯着面前的那碗白米饭,足足有十几分钟,手里握着筷子,又迟迟不见她往自己的碗里夹菜。 “咳咳……岳黎,怎么不吃?是不合胃口吗?”霍国东蹙眉询问。 岳黎忙不迭摇头,“不不不,很好吃。” 霍国东一丝轻笑溢出,“你这都没吃菜呢,就说好吃?” 岳黎耳朵羞红,“抱歉叔叔,我……太紧张了。” 霍知舟见状,忙在一旁打着圆场,“来来来,吃菜吃菜,我爸妈又不是吃人的猛兽,你就别紧张了,是不是?爸。” “嗯,你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就成了。无需太过客气,反而还显得生疏了。” 岳黎握着筷子的手微微发颤,满是感激地望向了霍国东,“谢谢叔叔。” 霍国东看着她这副双眼通红的模样,不禁蹙眉感慨,“咳咳……孩子,这些年辛苦你了。” 舒娟没什么胃口,她的思绪很乱,矛盾且纠结,始终神游天外,显得茫然而呆滞。 “不辛苦。”岳黎埋头扒饭,垂眸的那一瞬,眼泪滑落,滴进了白花花的饭粒里。 “待会儿吃完饭让慧嫂准备点水果,我们边吃水果,边聊聊天,叔叔也想知道这五年来你一个人都是怎么过的。” 岳黎眼眸一颤,随即点头。 饭粒虽伴着咸咸的泪水,可她就是吃出了幸福的味道。 这是五年来,她吃过的最美味的一顿饭。 她想,她这辈子也不会忘了今天。 晚饭过后,几人坐在沙发上闲聊。 霍国东即使身体被病痛所折磨,但依旧不妨碍他的健谈。 “能告诉叔叔,五年前,你……和知舟分开后都去了哪里吗?叔叔一直想问知舟,但是……我怕提起你他会伤心,所以,从未问过,但是如今你已经回来了,叔叔想听你自己说说。” 霍国东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弥补岳黎和霍知舟所错过的那五年,他相信,这个问题亦是他儿子最想知晓的,但他想,以霍知舟那避重就轻的性子,是万万没有勇气去问起五年前两人分开后的事。 知子莫若父,说的一点也没错。 此刻的霍知舟与霍国东交换了一个眼神,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感谢。 岳黎没想过霍国东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她显得有点懵,但回忆却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她眨了眨眼,陷入了那久远回忆里,娓娓道来,“五年前,我去了英国牛津大学,那是个很美的学校,但是再怎么美,在我的心里,都比不上A市的一花一草。 起初,我虽然英文很好,能与那里的同学与老师无障碍交流,但就是没办法融入到陌生的环境里,因此,我被不少人取了个外号【Ice beauty】,翻译成中文便是冰美人。久而久之,便很少有人与我说话和做朋友了。 那段时间,我很孤单,觉得走在大街上,那一张张脸孔都陌生得令人可怕。 于是,除了上课我几乎不出寝室,连吃的也全是点的外卖。” 说到这里,岳黎吸了吸鼻子,“那五年的时间,真的很难熬,有时候我会觉得每一天就像一年那么漫长,可我却只能受着。 我用我父亲的错,将自己放逐,逼着自己去坚强,去独立,去面对一切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没有……恋人陪伴的日子。 我以为我可以做的很好,但事实上,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我很痛苦,也很难熬。 所以,当我用五年的时间,完成了硕博连读的学位,毕了业后,我几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回国。 我只是想看看,这个生我养我哺育我的城市,是不是还如记忆中那般美好;我只是想知道,那些曾带给我欢笑与幸福的人和物,究竟有没有变化;我只是想听听,在与某个人面对面时,他那熟悉而又温暖的声音…… 后来,知舟找到了我,哪怕是在我一次次残忍拒绝后,他依旧坚定地再一次牵起了我的手。 所以,这一次,换我此生不弃。” 47.第四十六次告白 此刻, 女人的眼神异常坚定, 闪烁着灼热的光芒, 霍知舟呆呆地望着, 竟是一时之间,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霍国东欣慰地点了点头, “好好好, 叔叔祝你们幸福。儿子啊, 你有福气啊, 找了这么个好媳妇。” 舒娟长叹了口气,摆摆手,似是万般疲惫, “国东,不早了,我们上楼歇息吧。” 岳黎今日的话, 要说对她完全没有一点影响那是假的。 但一时之间她还需要时间消化。 两人上了楼。 岳黎总算是将一直提着的那口气, 给吐了出来。 “走吧,我们也回去吧。”霍知舟拍了拍她的肩膀。 岳黎点头,两人离去。 路上, 岳黎望着车窗外霓虹闪烁的城市, 突然就有种踏实了的感觉。 回了A市这么久, 这是她第一次感觉自己到了家,到了她真正意义上——一个温暖的, 熟悉的, 充满安全感的家。 “在想什么?”霍知舟突然问。 岳黎托着腮, 看着窗外,“在想……这五年来A市都变了多少。” “其实,这里一直没变,只要你心里有它,它就永远会在原地等着你的归来。”就和我一样,从未改变。 岳黎轻笑着点头,“的确如此。” 顿了顿,她又道,“知舟,谢谢你。” 霍知舟腾出一只手,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傻瓜,谢什么呢。” * 周一。 台长李志勇将岳黎叫到了办公室。 他满脸的笑意,恰到好处地诠释了什么叫做狗腿,“呵呵……岳黎啊,我听说你是……霍总的女朋友?” 果然,公司上上下下多的是嘴大之人,她与霍知舟的关系没一会儿就传到了台长的耳朵里。 “嗯。”岳黎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 李志勇搓了搓手,仍旧堆满了笑容,“你怎么不早和我说啊。” “台长,这是我的私事,我不希望因为我和他的关系,您就优待于我。” “是是是,这不,台长最近就有一个事儿,需要你来配合。”李志勇绕来绕去,终于说到了今天的重点。 “什么事?” “是这样的,台里有档节目,叫做《我们的故事》,每一期都会选择不一样的嘉宾来接受采访,节目属于全球直播性质,这一期我们决定请程临轩接受采访,之前真人秀节目不也是你与他接洽的吗?所以,他说他希望你能担任这期节目的主持人,因为,他不太习惯与陌生人对话,那样会显得不自在。” 不自在?程临轩对着陌生人居然也会不自在? 说出来谁信啊? 他可是集导演,编剧,演员于一身的全能型人才,没两把刷子能走到今天吗? 岳黎眼珠子转了两圈,莫名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据我所知,这档节目的主持人一直都是秦雪吧?您放着那么优秀的主持人不用,来让我这个策划总监去抢她的饭碗?” “这怎么能叫抢饭碗呢?这是应嘉宾需求,你是不知道,这个程临轩现在可火了,不少电视台都等着他的独家访问,可他竟然答应了我们电视台,我也不好拒绝他的条件啊,况且,你这么漂亮,混个脸熟,说不定日后还能当大明星,到时候火遍全球呢。” 台长李志勇的这话若是去忽悠别人,铁定被他说的晕乎乎,飘飘然,弄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但岳黎是谁啊?从来不吃这一套。 “当明星就算了吧,我志不在此,不过,如果能为东方星空出份力,我还是很愿意的。” 毕竟是她工作的地方,她也不好拂了台长的意。 免得被人诟病,说成了她自从做了霍知舟女友后就目中无人,这么点小事也不肯为台里分忧解难。 “这么说你答应了?” 岳黎淡淡点头。 “那好,我这就回复程临轩那边,访问大概在三天后,这是提问稿,那边已经核对无误了,你熟悉一下,上节目就照这个来问。” 岳黎接过那张薄如蝉翼的A4纸,微微点头,“我知道了。” 晚上到家后,岳黎拿着这张手稿正在默读,霍知舟刚巧洗完澡,边擦着头发,边凑了过来,“在看什么呢?” “哦,我们台里有档节目,叫做《我们的故事》,台长的意思是希望我能担任下期的主持人,采访程临轩。” “你说谁?”霍知舟随手将毛巾一扔,声音高了至少八度,“程临轩的访问为什么要让你去做主持人?” “我也不知道,台长说是他们的附加条件。” “狗屁!那孙子摆明了就是对你有意思!” 岳黎无奈地摊了摊手,“你会不会想太多了,一天到晚只要是个男人你都当做假想敌。” “我想多了?是你把他想的太简单了吧?” 岳黎直接上前,勾着他的脖子,印上一吻,“好了,醋王,我们该睡觉了。” 霍知舟冷哼着将她打横抱起,“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你!” 接着,各种羞人的喘息呻/吟,以及床榻摇晃的咯吱声,让听到的人无不脸红心跳。 * 三天后,《我们的故事》大型访谈类直播节目正式开始。 岳黎作为此次主持人,换上了一身职业性套装,她并没有刻意打扮自己,也没有让东方星空的造型团队替她搭配今日的服饰与妆容,而是平时怎样,上节目亦是如此。 不少人在看到这一期的新主持人后,疯狂发着弹幕:【不行,这颜值太赞了,我要舔屏一分钟!!!】【小姐姐,你这是素颜主持节目吗?美美美美美死了啊】【我想说东方星空的主持人素质真的越来越高了】【哈哈哈哈哈哈,东方星空主持人碾压各大女星颜值】…… 岳黎当然看不到这几乎霸屏的一排排夸她漂亮的弹幕,她只是微微抬眸,对着身边的男人礼貌地问,“程导准备好了吗?” 程临轩含笑点头。 “那好,下面我们进入第一个环节——快问快答。” “许多人都知道你是演员出道,如今为何想转型做导演?” “兴趣吧。” “那你认为演员与导演,哪个对你来说,难度会比较大?” “一半一半吧。” “程导出道以来,备受粉丝追捧,一直零绯闻,所以不少迷妹们都想知道,您择偶的标准是什么呢?” 这种访谈类节目,好似不问点私人问题,就对不起那些守在电视机或电脑面前疯狂发弹幕的粉丝。 程临轩倒是大方,一句话却引起了轩然大波,“岳主持人这样的女生,我看就挺好的。” 他这话说的太过暧昧,一排排弹幕飞速飘来:【啊啊啊啊啊啊啊,这狗粮撒的!】【不行不行,我要失恋了】【我怎么闻到了一股奸情的味道】【看在你辣么美的份上,我勉强接受程导喜欢你的事实吧】【别说,还挺配的】 岳黎先是愣了半晌,随即挤出了一丝笑容,“呵呵……程导真是爱开玩笑。” 程临轩摊了摊手,表示无辜,“是吗?我还以为我演的挺像的呢。” 岳黎暗自松了口气,还好这男人懂得给自己台阶下。 不然,这全球直播的节目,被他这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下去,还不知有多少人要误会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呢。 电脑屏幕那一边,霍知舟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排排弹幕:【好遗憾,原来是开玩笑啊】【怎么办,我当真了!】【不管不管,这对CP我站定了!】【岳岳小姐姐,麻烦你赶快帮我们把程导给收了吧】 霍知舟越看越感觉自己发起火来,眼里都冒着绿光。 还说不是对她有意思! 骗谁呢? 访问还在继续。 “那程导觉得你如果有女朋友了,是公开好还是不公开好?” 此刻的岳黎只觉如坐针毡,她之前还不觉得这些手稿给她列出的问题有什么,但现在仔细想来,基本上全是关于他私生活的问题。 有哪个明星希望自己接受访问时完全不提及作品,只关注他的个人生活? 可怕的是,李志勇却说这份手稿的内容,是与程临轩那边核对过的,也就是说他本人已经默认了。 看着程临轩今日的表现,再联系上这份手稿的内容,她就算再傻,也明白了程临轩的意图。 这个男人,还真是明知她有男朋友,依旧要挑衅。 她不知该说他低估了她和霍知舟之间的感情,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魅力。 程临轩双腿交叠,神情悠然自得,唇角边挂着浅浅的笑意,“我都行,她愿意高调我就公开,她害怕麻烦我就选择不公开。” 弹幕:【啧啧啧,看不出我们的程导原来是个老婆奴啊】【岳岳小姐姐,你看看我们程导多疼女朋友啊】【为什么我有种程导这话就是说给岳岳听的,哈哈哈哈哈哈,我脑洞会不会太大?】【对对对,前面的等我!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岳黎嘴角边的笑意有些僵硬,真的不想再问出下一个问题,但手稿如此,她也只能梗着脖子,心一横,牙一咬,继续道,“那……程导如果遇到了心爱之人,会选择当众向她告白吗?” 48.第四十七次告白 屏幕那边的霍知舟几乎咬牙切齿。 这男人一定是故意的! 什么狗屁问题! 程临轩嘴角仍旧是挂着那似笑非笑的笑容, “当然会。” 岳黎生怕他会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 忙是打断, “呵……那下一题。” “可我还没说完呢。”程临轩突然开口。 弹幕飞起:【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要告白了吗?】【我天,我即将目睹一场世纪大表白】【快快快, 排排坐】【我已准备好了!程导快开始吧!】【啊啊啊啊啊啊啊, 有生之年, 能听到程导告白, 不枉此生啊】…… “立马打电话给东方星空李志勇,让他暂停直播!快!”霍知舟满目怒容地吩咐着身边的助手。 助手徐磊忙是照办。 电话很快拨通,徐磊言简意赅, 直奔主题。 李志勇左右为难,一边是五千万再追加八千万赞助的合约,一边是程临轩的直播, 他两边都不想得罪。 但谁能让东方星空一夕之间化为乌有, 他倒是比谁都清楚。 于是,他几乎是接通电话的那一秒便反应过来,当即暂停了直播。 一群吃瓜群众本已经搬好了板凳准备看这场“世纪大表白”的, 可结果屏幕却莫名黑了。 弹幕:【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家电脑坏了吗?】【怎么会这样!!!】【我板凳都搬好了, 你就给我看这个?】…… 岳黎也是满眼诧异, 疑惑地望着李志勇那油腻的脸从她身边飘过,走至了程临轩的身边, 躬身满是歉意地说, “抱歉程导, 我们的机器今天出了点问题,要不,我们改天再约?” 程临轩是何等聪明,他也不点破,笑道,“是挺遗憾的,下次再约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起身,他没再做任何停留,迈开长腿离去了,徒留下李志勇一人手脚不停哆嗦,吓得冷汗直冒。 “台长,您这是?”唱哪出啊? 李志勇心道:还不是你家霍总,吃醋吃到我这儿了! 真是个难缠的祖宗啊。 心里虽然满是抱怨,但他哪里敢说出口,只得无奈叹息,“没什么,机器坏了,不得不停工罢了。” “那……这一期的节目怎么办?” “先接广告吧。” 岳黎也不懂李志勇玩的是什么神秘,但人家台长都不在意停播给东方星空所带来的损失,她又何必太过执着,反正亏的也不是她家的钱。 但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五分钟后,霍知舟赶来了东方星空。 李志勇当然是热情相迎,“霍总啊,您来怎么也不和我们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啊。” “不必。”霍知舟冲着李志勇摆了摆手,“我这次来是就这次直播事件想出了挽回的办法,不知李台长愿不愿意听听我的意见?” “您请说。” 岳黎深吸了口气,气不打一处来。 原来,这次的停播事件与他有关,她就说啊,就算是机器坏了,以东方星空如此大规模的电视台,居然找不到替换的,她也是奇了怪了。 现在想来,呵……原来是有人醋坛子打翻了,不乐意继续播下去了。 这样也好,省得她尴尬。 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霍知舟所谓的解决办法居然是—— “这期直接换我和岳黎上吧,你们不是挺乐忠于情侣档一起上节目的吗?” 岳黎实在是想过要去当嘉宾,接主持人这个活都算是她的极限了。 忍了许久,她也没压住心里的火气,冲过去,当着台长的面,上演了一次河东狮吼,“霍知舟,你给我过来!没事瞎掺和些什么?” 台长被岳黎吼得那是一愣一愣的。 之前听同事说霍总有多怕岳黎,他都只当是玩笑话。 可如今真的见到了,那真是惊得他鼻梁上的眼镜都要掉地上了。 “我哪里瞎掺和了?就许明星秀恩爱撒狗粮,不许我这个霍氏集团CEO接受情侣档访问了?你难道忘了吗?你的闺蜜甄昕之前不也和她老公江驰上了《我们的故事》,那狗粮撒的,你别告诉我你不羡慕?” 岳黎白了他一眼。 还说她羡慕? 羡慕的人是他自己吧! 自从看了小狐狸(甄昕)与萌萌驰(江驰)的全球直播访谈节目后,霍知舟就不止一次表示羡慕。 她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霍知舟与她并排窝在沙发里看甄昕主演的电视剧。 结果呢? 男人看着看着就提到了那次直播事件,“哎,你说,江驰那冰山男居然也能说出这么骚的情话,是不是甄昕那只狐狸教他的?” “人家那叫真情流露,你懂什么啊?” “要不……咱们也去真情流露一个?”霍知舟勾起了满脸的坏笑。 岳黎朝他翻了个白眼,“有病!” 想到这里,岳黎冷嗤一声,“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甄昕现在有多红?人家可是大明星,我呢?我什么也不是,干嘛去凑这份热闹。” “谁说非要明星才能参加了?李台长,你说是不是?” 李志勇当然乐意,霍知舟的独家专访,那可比程临轩的值钱多了。 更何况是情侣档访问。 “是是是,岳黎,你就帮台长这次吧,你看,我这不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吗?你就配合配合,我让秦雪继续担任主持,你们俩转为嘉宾。” 霍知舟煞是满意,“这是问题稿,让秦雪按着这个稿子提问就可以了。” “行行行,我这就去准备,你们先去录影棚等着。” 岳黎还没来得及反应,李志勇就跑的连影都没了。 她现在是进退两难,不得不遂了霍知舟的意。 “霍知舟,你……” 岳黎气得指向他的手不断颤抖。 霍知舟顺势将她的右手包裹住,缓缓向下,牵住了她的手,声音低沉而带着丝/诱哄,“黎黎,你难道不想听听我心里的话吗?” 岳黎沉着脸,瞪了他一眼,“还心里的话,你不是骚话张口就来吗?” 霍知舟笑而不语。 他的骚话又何尝不是情不自禁,真情流露? 五分钟后,录影棚内。 一群吃瓜群众正隔着屏幕嗷嗷待哺,但奈何循环播放了十分钟的广告,东方星空《我们的故事》仍不见继续,台长就是怕很多人等得不耐烦了,要么关了电视,要么换了台,便在每条广告的右下角显示【不要走开,十分钟后超级惊喜!】 当然,所有人都以为十分钟后程临轩会继续他的世纪大告白,可谁知,当直播再次开始,他们的眼珠子都快掉到了地上。 弹幕:【这是怎么回事?换嘉宾了?】【不不不,难道刚刚是我产生了幻觉?我的程导呢?】【麻蛋!说好的世纪大告白呢?老子足足熬了十分钟的广告啊!】【怎么回事?主持人变嘉宾了?】【哇哇哇,这男的谁啊?比程导还帅!】【孤陋寡闻,孤陋寡闻啊,你们这群肤浅的人类,霍氏集团CEO,无论是长相身材还是权势金钱地位,妥妥碾压程导N条街啊!!!!】【快!都给老子舔屏!!!】【再次证明了好看又有钱的男人,只可能是别人的男友,哭瞎T﹏T】【我懂啦!哈哈哈哈哈哈,之所以停播,是因为人家正牌男友吃醋了!麻蛋!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哈哈哈哈哈哈】…… 弹幕飞驰而过,岳黎虽然看不到,但依旧能想象得到观众的好奇与疑惑。 主持人秦雪年龄并不大,但胜在非常能够调动气氛与灵活变通。 一开场,她便亦真亦假,幽默十足地解答了所有观众的疑惑,“大家一定想问,好好的程导访谈,怎么会变成了霍氏集团CEO?没办法,我们霍总比谁都宝贝他的女友,这不,亲临现场,准备接着程导方才的话,来一场世纪大表白呢。你们说,浪不浪漫?” 弹幕:【哈哈哈哈,我就说是醋坛子打翻了吧】【好有爱的舟哥】【哈哈哈舟哥这称呼叫的,好社会啊】【哈哈哈哈,喜欢舟哥】【舟哥,世纪大告白,请开始你的表演!!!】…… 霍知舟双腿交叠,嘴角边勾起了一丝弧度,“黎黎,我要是表白的不好,你回家会让我跪搓衣板吗?” 弹幕:【跪跪跪,那是必须的!】【哈哈哈哈哈哈,舟哥好可爱】【这恩爱秀的,生怕我们不知道你们已经同床共枕很多年了】【舟哥这宠溺的小眼神】【黎黎?难道只有我注意到舟哥的称呼吗?又甜又宠,腻死人了】…… 岳黎无奈地扶了扶额,这个戏精,又要开始作妖了。 “那你就说来听听吧,我视情况而定。” 霍知舟见她上钩了,舔了舔唇,起身,一步步走向了岳黎身边,蹲下身子,与她视线齐平,眼神缱绻而宠溺,“我从来都是行动派,再多嘴上的表白,也不如——” 说着,他扣住女人的后脑,一个长达三分钟的法式舌吻落下。 弹幕:【天哪,我的天!!!】【一个吻而已,为嘛我被撩的脸红心跳】【麻蛋!老子居然礼貌的……硬了】【要命啊!现在人秀起恩爱来,也不管我们这群单身狗的死活!】【哈哈哈哈,吻完,直播结束。】【哈哈哈哈哈哈,只有我一个人在跟他们计时吗?舟哥这吻技6666666】【哈哈哈哈哈哈,我听说吻技直接和某方面能力挂钩,那舟哥那方面的能力,还真是啧啧啧,黎黎真是太他妈性福了!】…… 49.第四十八次告白 主持人秦雪有一瞬间的懵逼。 所以说, 她是主持了什么类型的节目? 自上次甄昕与江驰那一对夫妻狂撒狗粮后, 她有种预感, 她这只单身狗, 即将又被狠狠暴击一万点。 待到两人一吻完毕,她收敛了所有的心神, 换上了那副职业性的微笑, “据我所知, 二位的初识是在高中?” 霍知舟舔了舔唇, 那感觉仿佛还沉溺在方才的一吻里,兀自回味。 岳黎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回话。 她真的对秀恩爱这种事, 天生毫无脑细胞。 他轻笑出声,“对,高一认识, 高一恋爱, 高中三年,大学四年,一共7年恋爱长跑。” 弹幕:【我的天, 居然是青梅竹马!!!】【太他妈浪漫了吧?】【7年!!!人生中能有几个7年!!!】【继小狐狸与萌萌驰后我又一次相信了爱情!】…… 主持人微怔, 不由感慨, “真好,这种感情真让人羡慕啊!” 顿了顿, 她又道, “我想, 观众朋友们一定和我一样好奇,这种青梅竹马,所谓毕业就分手的感情,你们是如何维系的?” 霍知舟,“我喜欢在床上维系。” 岳黎,“……” 主持人,“……” 弹幕:【哈哈哈哈,这黄腔飙的,果然很舟哥啊!】【哈哈哈哈哈,舟哥6666666】【黎黎果然很性福啊】【美好的一天从访问开始,我们坐稳了,舟哥,请开始你的飙车炫技表演吧!】…… “咳咳……”主持人不自在地轻咳了几声,“既然二位恋爱了这么长时间,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我们可都等着二位的喜糖呢。” 霍知舟,“我无所谓啊,那得看某人什么时候愿意了。” 岳黎,“……看他表现吧。” “这么说,只要我表现好,你就答应嫁给我?”霍知舟赶忙趁热打铁。 岳黎这才发现自己又被霍知舟给套路了,如今进退维谷,有种被人逼上了梁山的感觉,“再说吧。” 霍知舟挑了挑眉,给主持人使了个眼色,秦雪立马会意,“岳小姐,观众可都等着你的回复呢,他们肯定对你的回答不满意啊。” 岳黎撇了撇嘴,简直被某人给气笑了,哪有这样逼人答应结婚的。 于是,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计上心头,“等你集齐一百辆豪车,拼成爱心型,在世界广场的1000米范围内,铺满红毯香槟玫瑰,单膝下跪给我求婚,我再考虑看看。” 她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 谁让霍知舟设计套路她。 世界广场是什么地方啊!A市市中心地段,上下1000米全是交通要道,别提铺满香槟玫瑰不切实际了,就光是豪车拼成爱心型,就够他受了! 主持人简直惊呆了,这求婚要求,可不是一般的高啊! 谁知,霍知舟双手抱臂,气定神闲地道,“没问题。你可要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啊。现在全球的观众都是我的见证者,你要是到时候耍赖,那可就……” 岳黎冷嗤,根本没把霍知舟的话当回事,“谁赖皮谁是小狗。” 弹幕:【舟哥式宠妻】【本世纪最奢侈的求婚仪式,坐等实现】【我的妈,我也想有个人用这样的方式跟老娘求婚,然而老娘连男友也没有!】【麻蛋!全世界欠老子一个舟哥!!!!】【黎黎,你任性了啊,不过,我就喜欢看你到时候打脸的样子,舟哥,就看你的了!世纪广场小case!】…… 主持人无奈叹息,有钱人家的恋爱啊,真的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 “你们平时相处的过程中也会有矛盾吗?”主持人又问。 岳黎,“当然会。” 主持人,“比如说呢?” 霍知舟,“在床上的姿势问题,我比较喜欢男上女下,她偏向于女上男下。” 岳黎,“……” 主持人,“……”又一个江驰同款骚气飙车男啊。 动不动就开车,还让不让人活了? “在没有遇见彼此的时候,你们对另一半的想象是什么样的?” 岳黎一想到这些问题全是霍知舟列出来了,不由得长叹口气。 但表面上还是平静回复,“没什么想象。” 霍知舟,“想象的和她一样。” 弹幕:【哈哈哈哈哈哈,舟哥其实想说——你他妈满足了我对爱情所有的幻想】【对!是你!是你就是你!】【黎黎内心os:爱情是什么?我怎么知道,没遇到他之前我也才刚满16岁而已,并没有情窦初开啊!】【不对不对,黎黎口不对心,舟哥就是黎黎的理想型!】【哈哈哈哈哈哈,太逗了这一对】…… 主持人,“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对方,你们会用什么词?” 霍知舟,“欲罢不能。” 岳黎,“人形泰迪。” 主持人,“……” 弹幕:【哈哈哈哈,继萌萌驰与小狐狸之后,又一对飙车夫妇诞生了】【花式炫技】【埋怨中泛着深深的性福】【色情直播,快报警!!!】【哈哈哈哈哈哈,就喜欢看你们开黄腔】…… 主持人嘴角抽了抽,感觉人生太他妈艰难了。 “第一个环节的最后一个问题,如果这辈子你们都不曾遇见对方,又会是什么样?” 岳黎思索了片刻,“应该会不懂爱吧。” 霍知舟邪魅一笑,“是不懂什么叫——做——爱吧。” 岳黎,“……”你他妈少飙点车会死啊? 主持人一脸生无可恋地扶了扶额。 弹幕:【哈哈哈哈哈哈,主持人真是艰难,上次才被萌萌驰与小狐狸虐了个遍,这一次又……要是我早就辞职不干了哈哈哈哈】【不不不,我要多加精神损失费!!!】【舟哥就是想让我们了解他那方面有多强】【是的是的,一定是这样!】【舟哥我们了解了哈哈哈哈哈哈,的确很强!!!】…… 主持人,“那下面进入第二个环节,考验两人默契的时间到了,下面,我会给你们一人一个答题板,当我问到问题时,你们俩必须同一时间给出答案,总共十题,答对计一分,答错不计分。” 两人均是点头接过答题板。 第一题,“黎黎最喜欢吃什么?” 霍知舟自信满满地在答题板上写了一个字,“我。” 然而,事实却惨遭打脸,“荔枝。” 弹幕:【哈哈哈哈哈哈,这个梗我能笑一年!!!】【哈哈哈哈,舟哥,你哪来的勇气这么写?难道你的勇气是梁静茹给你的吗?】【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舟哥的脸已被打肿】【疼不疼舟哥!就问你疼不疼!!!】…… 第二题,“你们最喜欢对方哪一点?” 霍知舟,“胸前那两点。” 岳黎斜眼瞟到他答题板上的答案后,愤然执笔,“滚远点。” 主持人,“……” 第三题,“两人第一次接吻感觉如何?” 霍知舟,“太他妈甜了!!!” 岳黎,“就那样吧。” 霍知舟,“要不现场再来一次?” 岳黎咬牙切齿地挤出了一个字,“滚。” 主持人,“……” 第四题,“初夜体验如何?” 岳黎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敢置信,这种题目电视台也让播??? 弹幕:【啊哈哈哈哈哈,东方星空,果然是最有诚意的电视台啊!】【哈哈哈哈就喜欢你们这种不耻下问的精神】【哈哈哈哈,这其实是舟哥想问的问题吧?】【哈哈哈哈哈哈,对对对!】…… 霍知舟,“忍了三年,你说什么感觉?” 岳黎,“疼得想骂人。” 主持人,“……” 弹幕:【舟哥好心酸啊哈哈哈哈哈】【忍了三年,哈哈哈哈哈哈,我快笑死了】【舟哥,求科普,你是如何熬过的这三年?】【三年换一发哈哈哈哈哈】【这他妈的,那不得……】【举报!我要举报这款色情综艺!!!】…… 第五题,“霍知舟最喜欢的是什么?” 岳黎,“我。”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霍知舟,“床上的黎黎。” 岳黎,“……”真是够了!!!她究竟是为什么要一时心软答应来参加这档子节目? 第六题,“在你们恋爱后,最无法忍受的事是什么?” 岳黎,“分开的五年。” 霍知舟,“没有她的五年。” 弹幕:【天哪!!!他们居然分开过!!!】【这就是俗称的破镜重圆吗???】【他妈的,简直是教科书式的爱情啊!!!】【他们的故事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我最后还是嫁给了爱情,嫁给了初恋,嫁给了分开五年后的你!!!】…… 第七题,“初遇时,对方给你的印象是什么?” 霍知舟,“惊为天人!!!” 岳黎,“偷窥狂。” 霍知舟,“……” 第八题,“结婚后,打算多久要小孩?” 岳黎嘴角抽了抽,实在是认为这个话题有点早了。 可一想到这些问题都是霍知舟罗列出来的,她的心头不禁一暖。 原来,这个男人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为他们的未来做出了打算,只是他漫不经心的性子,总会让她误以为他不在意,或是从未想过。 或许,真的是她从一开始便误会了他。 这样一个视她为生命的男人,又岂会给不起她想要的未来? 50.第四十九次告白 岳黎的思绪有些乱, 以至于她完全忘记了自己还处于直播当中, 就这么华丽丽的走了神。 一排排弹幕飞驰而过:【哈哈哈哈哈, 黎黎呆住了】【黎黎被吓傻了!!!!】【黎黎内心os:不不不, 我还这么年轻,要什么孩子啊?】【这问题问的, 人家连婚都没结就问人家要不要孩子!这不就跟我连男朋友都木有, 你们问我情人节打算怎么过一样嘴贱吗?】【哈哈哈哈哈哈, 黎黎, 挺住!】…… 主持人秦雪轻咳了几声,试图换回岳黎的神思,“岳小姐, 是不是问题太直白了,弄得你有些不好意思了?” 霍知舟挑了挑眉,心中思绪亦是千回百转。 难道……她不愿意那么早要小孩? 不过, 不要也好, 他们两人的二人世界都还没过够呢! 岳黎恍惚回神,“不是,我只是有点感慨。” 顿了顿, 她随即在答题板上写下了几个大字:【顺其自然。】 霍知舟:【她什么时候想要都行。】 主持人轻笑, “看来, 霍总真是教科书式宠妻的模范代表啊。” 第九题,“如果哪一天你们走散了, 是会选择放弃这段感情, 还是坚持自己的初衷继续爱下去?” 霍知舟:【爱下去。】 岳黎:【坚持初衷爱下去。】 第十题, “此刻,你们最想对对方说些什么?” 霍知舟:【谢谢你回来了。】 岳黎:【感谢你我们还能回去。】 主持人,“哈哈哈哈,这默契真不盖的啊!真好,弄得我都有点想谈恋爱了。” 弹幕:【爱情最好的样子,呜呜呜,想哭。】【如果这个世界有个人愿意等我五年,我想我一定以身相许,然并卯,我没有男朋友。】【好羡慕这样的爱情,然而世上的人儿千千万,能遇上这种爱情的人又何其稀少?】【人生啊!实在太艰难了,人家谈个恋爱像小说里写的浪漫情节,我连想谈个恋爱都没人要!!!!】…… 停顿了一会儿,秦雪继续道,“好了,我们现在进入最后一个环节【你问我答】,男女双方都有八次机会,将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问题,向对方提出,要求是对方只准说真话,并且不可以不回答。好了,女士优先,岳小姐先来提问吧。” 岳黎,“第一题,你……有没有恨过我?” 这是她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疑惑,她曾经害怕得到答案,但又渴望知晓,就这么矛盾且纠结地不愿去面对,不敢去提及,但如今,却因为霍知舟而有了坚强的勇气。 霍知舟一怔,满脸的疑惑,“黎黎,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恨过你?” “难道……不是吗?”岳黎一瞬不瞬地盯着霍知舟的眼眸,试图从他眼里看出一丝撒谎的端倪,但没有,他除了不解与疑惑,便不剩其他,这让她那颗久久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不是就好。” “你该不会以为我五年前因为太忙而忽略了你,是因为我恨你吧?”霍知舟眼眸震颤,满眼的不敢置信,“那我还真得跟你解释解释,那时候霍氏集团面临双重打击,内忧外患。在此之前,我连盈利额怎么换算都不懂,但我父亲却病倒了,我不得不接下他的担子,从一个什么也不懂的新人,变成如今的霍氏集团CEO,当时,没人相信我能力挽狂澜,在他们的眼里,我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可我得证明给他们看,我是有能力且能够将我父亲一生的心血,挽救回来的,所以,我忙的无暇顾及你,是我的疏忽,但这并不代表我不爱你,更不可能是因为我恨你!” 岳黎怔忡,心底深处仿佛有惊涛骇浪在拍打着她,嘲笑着她的愚昧无知与自以为是。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五年前分手前的那段日子,是霍知舟想要和她做个了断的征兆,他从每天给她打上十几个电话,渐渐变为三天打一次,再后来,这个男人的所有消息竟然都只能从新闻上看到。 她与他之间突然就好似隔了千山万水,她不敢去质问他为什么对自己越来越冷淡,因为心里有愧,因为自知错的一方是她。 于是,她能做的便只是等,每次等来他电话的时候,她都既激动又害怕。 这样日复一日的等待中,让她的精神高度紧绷,变得杯弓蛇影,完全不像自己。 所以,苏雪君的出现,就好像是在她绝望中,给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牢牢地抓住了,美其名曰是为了霍家做出弥补与牺牲,实则是她太过懦弱,害怕那句分手最终会从霍知舟的嘴里说出。 与其这么毫无指望的等下去,还不如潇洒转身,主动离开,也成全了她最后的一份骄傲与自尊。 但就是因为她这所谓的自尊与骄傲,让他们之间足足错过了五年。 她活该痛苦煎熬了五年,可霍知舟又有什么错?凭什么要因为她的抉择,而惨遭舍弃? 她到底还是胆小自私,对待这份感情,她从来都是抱着最后一丝底线,在霍知舟不顾一切付出的同时,她永远因为害怕受伤而有所保留。 她……真的配不上面前这么好的他。 她捂住脸,泪水顺着指缝滴滴滑落,是愧疚,是自责,是痛楚,是无奈,又是一份深深的自嘲…… 秦雪显然有些手足无措,这是她第一次主持到一半,女嘉宾哭得如此伤心难过。 她不知道这两人有着什么样的过去,也不敢置评,但是节目还需继续。 霍知舟猜不透岳黎心中的千回百转,只当是自己又说错了什么,惹哭了她,忙不迭地哄着,“好了好了,你别哭了,全球的观众可都看着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了你。” 岳黎吸了吸鼻子,停止了哭泣,对着镜头涩然一笑,“抱歉,我有点失态了。” 弹幕:【抱抱黎黎】【别哭,辣么美哭得我心都碎了】【你看舟哥多心疼啊】【不哭不哭,我们帮你揍舟哥】【哈哈哈,背锅侠舟哥】【女人哭吧哭吧不是罪,但是我还是想抱抱你。】…… 主持人,“那我们继续吧,岳小姐可以问第二题了。” 岳黎顿了顿,试探地问,“第二题,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甚至……非常自私,胆小,懦弱……你还会……爱我吗?” 霍知舟摇头失笑,仿佛觉得这样的问题,岳黎根本就不该问,“为什么不爱?我霍知舟此生唯一爱过,并且打算爱一辈子的就是你——岳黎。就算你自私,胆小,懦弱,那又如何?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好到无可替代。” 岳黎才止住的泪水,又流了出来,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和几分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娇嗔,“霍知舟,你很讨厌啊,又惹得我掉眼泪。” 霍知舟笑而不语,他知道,那是感动的泪。 岳黎吸了吸鼻子,思索片刻,又问,“第三题,你……究竟喜欢我什么?” 她真的搞不懂自己有什么好,值得他这般深爱。 霍知舟舔了舔唇,回忆仿佛又倒退到他们初时的那个巷子口。 究竟喜欢她什么呢? 他曾经也不止一次这么问过自己。 特别是在两人分开的那五年,他不断问自己,怎么就偏偏得是她?别人不行吗? 她都已经一声不吭,就这么毫无留恋地走了,他又为何又要犯贱,对她恋恋不忘呢? 可结果呢? 结果是他找不到答案,因为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去疯了一般的思念她。 他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个女人再也不会回国,就这么在国外结婚生子,定居生活。 可只要仅仅是想到她身边会有另一个人代替他曾经的位置,他就几欲崩溃。 她永远也不会知晓,他有多爱她,爱到即使毫无尊严,被她唾弃嘲笑,依旧无法放弃。 他深吸了口气,眼眸微挑,娓娓道来,“黎黎,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吗?” 岳黎先是一怔,随即点头。 “我想,可能在那一瞬间,你就偷走了我的心吧。所以没有为什么会喜欢,只有永无止境的爱。” 岳黎轻笑一声,觉得自己的前三个问题都过于矫情了。 眼珠子一转,她决定问些轻松点的问题,也好让霍知舟的骚话有用武之地,“第四题,你所有的骚话,是不是都在《如何追到心仪的女孩》那本书上学到的?” 她此话一出,弹幕就跟疯了一般:【哈哈哈哈哈哈】【请原谅我笑出了声】【我的妈,现在居然还有如此纯情的男人!】【哈哈哈哈,如何追到心仪的女孩,这是什么鬼?哈哈哈哈】【麻蛋,看来恋爱谈的好,不仅要情商高,还得时刻多看看课外书啊!】【哈哈哈哈舟哥,因为你,这本书绝对会大火!!!】…… 霍知舟挠了挠头发,不自在地别开了眼,轻咳了几声,耳朵早已红透了,“就我这情商,还用得着看书吗?我要是真骚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 弹幕:【哈哈哈哈哈哈,舟哥我们相信你】【骚的可以,浪的飞起啊舟哥】【怎么办?我好喜欢这样的舟哥,害羞中泛着十足的骚气】【骚年,你是打算证明自己不是因为看过那本名为《如何追到心仪的女孩》,才决定狠狠打击的吗?】【坐等舟哥骚话合集!!!】【就喜欢听舟哥说骚话!!!】…… 51.第五十次告白 主持人秦雪愣了半晌, 才接受了霍氏集团霍总能追到心仪的女孩是看了那本书的缘故。 她实在是憋笑憋的难受, “咳咳……那……舟哥要怎么证明你骚起来连自己都害怕呢?” 霍知舟耸了耸肩, 完全不在意岳黎当众揭他的底, “那还不简单,我能追到这个世上最美的女人, 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了吗?” 弹幕:【哈哈哈哈哈哈, 舟哥可以啊!】【这骚话, 既表扬了自己, 又夸了自家媳妇儿】【666666】【我舟哥威武】【相信你看不看书都照样骚气满满】…… 岳黎轻笑一声,“第五题,你最想要的未来是什么样的?” 霍知舟果断回应, “有你就够。”只要有你,我的未来就会无限美好。 弹幕:【卧槽!!!这当众表白!!!】【骚操作!!!】【舟哥,你确定你的骚话不是从那本书上学来的???】【我决定粉你了舟哥!!!】【给我一个舟哥同款, 我愿减肉十斤!!!】…… 岳黎抿了抿唇, 继续道,“第六题,你有没有想过, 如果一辈子我都不曾回国, 你会怎样?” 霍知舟摊了摊手, “没有你,我不会死, 但会生不如死。” 这是他对舒娟曾经说过的话, 现在又原封不动地告知了全球的观众与她。 是的, 这个世上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了了,但那份快乐的缺失,那份情感的空洞,那份心脏的砰砰跳动,那份爱到即使满身是伤,也不愿放弃的坚持……都将不会再有。 弹幕:【舟哥金句!敲黑板,都给老子记住了!!!】【哈哈哈哈,骚话一箩筐!!!】【明明可以靠脸吃饭,我偏偏选择了说骚话哈哈哈哈】【怎么办,我好喜欢这样的舟哥!!!】…… 岳黎心中一动,深深吸了口气,将心底里的那份浓烈得几乎化不开的感动,硬生生地压了回去,“第七题,五年后第一次相遇的那一天,你是不是故意骗我电话号码的?” 霍知舟脸一红,轻咳了几声,不自在的神情令人忍俊不禁。 弹幕:【快看!舟哥脸红了!】【骚话王不好意思了哈哈哈哈】【你居然是这样的舟哥!电话号码怎么能靠骗呢?你直接问我啊,我保证给你!!!】…… 主持人实在没忍住,“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假的啊?霍总居然会骗电话号码?简直是套路满满啊。” 谁知霍知舟轻笑一声,反唇相讥,“黎黎,你既然知道我是在骗你,你干嘛还把电话号码给我?难道……你也对我恋恋不忘?想要与我旧情复燃?啧啧啧……还真是情深似海呢。” 岳黎简直被他给气笑了。 那时候的她哪敢这么自作多情,认为他是故意骗自己的。 她不过是现在回想起当日的种种,一时之间悟出了许多事罢了。 她无奈摇头,也不解释,就让霍知舟这个自恋狂姑且得意一回吧。 沉默了片刻,她憋了个大招,也是她今晚的最后一个问题。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似是有些羞赧,但又鼓足了勇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般,娓娓道来,“第八题,其实,也不算什么题目,只是,这么些年来,我一直都忘了对你说——知舟,对不起,谢谢你,还有……我爱你。” 霍知舟眼眸震颤,整颗心仿佛被人狠狠地锤了一下,打得他蒙蒙的,又好似整个灵魂都飘了起来。 恋爱7年,分开5年,永远都是他在主动。 虽说,他并不认为在恋爱里男人主动有什么不对,相反的,他觉得爱就是要大声说出来。 他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什么害羞不害羞,他经常把爱她放在嘴边,却从不曾亲口问她一句,你也爱我吗? 后来,分开的那五年,他后悔了,后悔曾经没有问过她这个问题,是不是真的因为不爱,才会走得如此干脆? 但如今,她给了他所有他想要的答案——一个他这辈子所认为的最好听的情话。 弹幕:【老子要哭了怎么办???】【舟哥,挺住,别哭!!!】【太他妈感人了!!!】【谁说舟哥是骚话王,我们黎黎才是!!!】【好令人羡慕的一对!!!】…… 主持人秦雪润了润嗓子,心中感慨万千,长叹口气,继续道,“好了,霍总,该你问了。” 霍知舟倏地起身,一步步走向面前的女孩,将她牢牢地搂在怀里,“我没有什么要问的了,她方才的话已经解答了我所有的问题。” 弹幕:【太他妈骚了!!!】【哭了】【这才是爱情该有的样子啊】【我怎么就遇不到一个舟哥?】【真喜欢他们这一对!!!】…… 主持人秦雪了然,遂不再提问,习惯性地总结了几句,直播到此结束。 一群吃瓜群众皆是不舍,纷纷发出弹幕用以挽留他们继续秀恩爱撒狗粮。 但岳黎和霍知舟两人是完全看不到弹幕内容的。 直到最后,他们才知晓,这期访谈节目,与同时间段的收视率相比,高出了好几个百分点,并一举拿下当月“最受欢迎节目奖”。 * 两人回到家后,已是晚上十一点。 岳黎捏了捏眉心,早已疲惫不堪。 “累了?”霍知舟心疼地揉了揉她的脸。 岳黎闭着眼懒得动,从鼻腔里发出了一个“嗯”字。 “睡吧。”他揽过岳黎,闭着眼,仿佛拥有了全世界般满足。 今日,岳黎所带给他的震颤,不仅仅是一星半点。 以她一直以来冷漠的性子,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她会在明知道那是档直播节目,却依旧对他说出了那三个字。 是的,她爱他,一直都爱,很爱很爱…… * 第二日,岳黎还处于睡梦中,霍知舟便出了门准备去城西给她买她最喜欢吃的煎包与豆腐脑。 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门刚拉开的那一瞬间,苏雪君的面孔竟是如此鲜活地立在他眼前。 苏雪君似乎完全不诧异会在亲外孙女的家门外看见他,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笑容。 快八十岁的女人,保养得极好,丝毫看不出这个年龄该有的老态。 虽说比不上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但说她三四十岁左右,也不会有人反驳。 五年前,霍知舟与岳黎在一起时,曾不止一次见过苏雪君。 他当然知晓苏雪君与岳黎之间的关系。 时光仿佛对她特别的偏爱,五年的时间,仿佛在他身前的女人这里永久地停驻了,如今,他依稀可以从她的五官中判别出她最为青春年少时的美丽模样。 仔细看,倒是与岳黎真的有几分相像。 “您是来找黎黎的吗?她……还在睡觉。” “不,我是来找你的,有空和我这个老人家聊会儿吗?” 霍知舟满眼怔忡,但随即反应过来,还是点头答应。 两人去了岳黎家附近的一间咖啡馆。 “我昨天看了直播。”苏雪君捏住勺子,不疾不徐地搅动着那杯美式咖啡。 霍知舟身形微滞,“您……” “无碍,你可以和黎黎一样,叫我外婆。”摊了摊手,她的笑容里有几分自嘲,“虽然,她从不承认这一点,也没亲口叫过我一声外婆。” 霍知舟眉宇轻蹙,不知该回着什么好。 这毕竟是岳黎与苏雪君之间的事,他即使是岳黎的男友,也没权对这两人的相处模式指手画脚。 况且,苏雪君抛弃在先,岳黎无法原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苏雪君看出了霍知舟的为难,轻笑一声,“罢了罢了,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霍知舟并没有想好该怎么称呼苏雪君,既然岳黎不愿承认她,他也没有理由去叫她“外婆”,会显得很奇怪。 但鉴于她的年龄,他还是该称她一声“奶奶”的,可是,奶奶怎么听都与她的长相不符,说出来太过违和,以至于他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觉得用“您”这个字同她交流。 “您……找我有事吗?” 苏雪君轻叹口气,“你知道五年前我为什么要帮你们霍氏吗?” 霍知舟几乎不用想,答案早已脱口而出,“因为黎黎。” 因为他当时是她外孙女的男朋友。 “聪明。”苏雪君捏了捏眉心,显然很是疲惫,“我欠黎黎的妈妈太多太多,所以我想给黎黎最好的,不论是学历,地位,金钱,地位,甚至是丈夫,我都想她拥有全世界最好的那个。” “所以您今天来找我聊天,就是想告诉我,你已经找到了你所认为的那个最好的人,劝我离开她吗?” 苏雪君握住勺子的手微微一顿,挑眉笑道,“对,如果是一天前,不曾看到那档直播节目,我想我一定会这么做,但是……我今天改变主意了。” 霍知舟蹙眉,表示不解,“什么意思?” 他对苏雪君的印象其实并不算好,一来是因为她曾经抛弃过岳黎的妈妈;二来是因为他觉得这个女人太过复杂,他永远也看不清这个女人心底里的真实想法。 当然,五年前她愿意出资替霍氏解决难关,他很感激。 但除此之外,他也将承诺给苏雪君两年盈利率翻两倍,作为她入股霍氏的回馈。 这些年,她在霍氏这里得到的盈利,早已远超了她曾出资的那笔数额。 所以,他并不欠她的。 苏雪君心知眼前的男人对她有着与岳黎同样的敌意,也不在意,“我一直认为,所谓的最好的那一个,就是不论经济实力,家境学历,甚至是品性长相,都堪称完美的男人。说实话,以你的条件,并未达到我心目中的要求。 可昨天,我却是无意间看到了那档直播节目,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岳黎脸上有如此丰富多彩的表情,我居然一直以为她的性子就是冷漠的,对待一切事物都看得很淡。 我突然就发觉我错了,我千算万算,算漏了一点——那就是即使那个人的条件再好,她不爱,也是徒然。她依旧不会快乐,而她的这份对爱情的快乐,只有你能给。 所以,我不会再反对你们两人在一起。” 霍知舟笑而不语。 他本就不在乎这世上会有谁反对他们两人在一起。 他霍知舟决定的事,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无法阻止。 “您说完了吗?如果说完了我就走了,黎黎还在家等我买早点给她。” 霍知舟倏地起身,迈开长腿,准备离去。 “等等,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她五年前为什么会离开你吗?” 霍知舟迈开的步子,陡然停住,眼底里翻涌着巨大的惊涛骇浪,胸口剧烈起伏,不敢置信地看向身后的苏雪君,“您……知道原因?” 52.第五十一次告白 霍知舟眼底浓黑如墨, 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这个嘴角始终牵着浅淡笑意, 笑意却未曾到达眼角的女人。 “很想知道?”她似笑非笑, “那你五年前为何不敢直接问黎黎?看看她离开你是不是也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苦衷?究竟是你不相信你们曾经的爱情, 还是不相信她如命般爱过你?” 霍知舟捂着胸口,那里一下下狂跳着的心脏, 此刻揪成了一团。 他颓然后退几步, 坐在了另外一桌的椅子上。 他眼神空洞, 仿佛没有了灵魂的躯壳。 原来, 真的是有苦衷的。 即使他如今不知那所谓的苦衷为何,但他也深深地明白了——那个女孩从来都不是不爱他,而是不懂得表达而已。 他一直都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 而被她舍弃,又或者是因为她的爱太过淡薄,淡薄到离去时, 她可以那般潇洒自如, 仿佛从未有过那7年的相濡以沫与耳鬓厮磨。 但他错了,一切好像都错了…… 苏雪君的问话,就如同一根棍棒狠狠地敲击在了他的心上。 他没有办法理直气壮地告诉她——不!我相信! 是的, 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他主动在先, 主动久了他也会累, 累到一定极限时,他就开始怀疑, 怀疑岳黎有没有真正爱过自己。 所以, 苏雪君说的是对的, 他对他们之间的爱情,从来都是没有信心的。 他梗着脖子,双手搭在椅子两侧的扶手上,一根根青筋暴起,还带着丝丝颤抖。 苏雪君有些不忍了,她不知道接下来的真相该不该告诉眼前的男孩。 她怕他承受不住心底里那份排山倒海而来的自责与愧疚。 霍知舟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犹豫,深深吸了口气,再缓慢吐出,咬着牙,他长叹,“您……说吧,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是什么答案,我都承受得住。” 苏雪君摇头叹息,“罢了,是时候告诉你真相了。 五年前,因为你父母的缘故,黎黎变得很痛苦,她几乎每一天都活在自责与内疚当中,甚至,亲手将自己的父亲送入了牢房。你……能够体会她当时的心情吗? 虽然她嘴上总是装作不在乎她爸爸的死活,但我深知,这孩子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即使岳芝山再如何对她,她对这份父爱都始终抱着一丝期望。 亲手送岳芝山入狱,便是硬生生地将她心底里最后的一丝期望给全数毁灭了。 那段日子,我找上了她,我想让我的外孙女快乐,她才多大,为何要承受这些不该有的痛苦与磨难? 说实话,她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如果唯一有,那便是她投错了胎。 所以,我主动向她提出,如果她愿意接受我的安排出国留学,我将不惜一切代价帮霍氏度过即将破产的难关。 而她,亦是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立刻就答应了我。 孩子,这个世上分两种人,一种人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我们姑且不论真假,但岳黎绝对不属于这类人。 我调查过她升入高中以前的所有经历。 16岁以前,她也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公主,她爱笑,活泼开朗,人缘也是极好的。 你是不是无法想象,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孩,最后却会变成你所认识的那个岳黎? 那是因为她爸爸找小三气死了她妈妈,她小小年纪,完全接受不了这一切,她只能选择封闭自己。 她认为只有这样,才不会受到伤害。 她害怕用情太深,会和她妈妈有着相同的结局。 所以,或许在你们相爱的那些年里,你总会认为她不够爱你,又或许你会怀疑她从来都不曾爱过你。 但……孩子,你要相信,如若不爱,一个女孩这辈子最美丽的青春年华,那般美好的7年,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陪你度过? 她只是不会表达,但她爱你的心,绝对不会比你少。 好了,今日,我就说这么多,你好好想想吧。 若是以后,你胆敢对不起她的这份痴情,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她离开你!” 霍知舟眼眶早已通红一片,一滴滴泪水无声滑落。 那样一个高大的男人,此刻竟蜷缩着身子,压抑着声音,哭得犹如一个伤心的孩子。 苏雪君蹙眉,终是不忍,别开了眼,拎起包,离去了。 男人的头埋在膝盖里,1米86的大个子,此刻被他缩成了一团。 肩膀不断抖动,哭得撕心裂肺,亦如岳黎五年前离去的那一天。 服务员咬着唇,站立在一边,隐约听到了男人那竭力压抑的低泣声。 她不懂,一个男人究竟为何会哭成这般伤心难过。 她想,如若这世间,有一个男人愿意为自己这般伤心难过,那她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吧。 * 另一头,岳黎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她向来是休息日不睡到大中午就脾气差到极点的女人。 揉了揉双眼,她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自己舒展开来的四肢与脖子,下了床。 在家里转悠了一圈,没寻到霍知舟,她便以为他公司临时有事出门了。 洗漱完,她打开冰箱,取了些食材,开始给自己做早餐。 简单吃了点,她揉了揉脸,突然就有点想闺蜜甄昕了,也不知道她最近过得怎样。 主动给对方打了个电话,本以为以甄昕今时今日红透半边天的样子,这个电话不一定会有人接。 可对方却接了,“喂,大梨子,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了?嘿嘿,昨个儿你和霍知舟的直播采访我都看了啊。哈哈哈哈哈哈,不错啊,当众示爱,你行啊,大梨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你!” “你少来,还说我?你之前和江驰不也是?那骚操作不知道亮瞎了多少观众的钛合金眼。”岳黎好心情地笑道。 甄昕蹙眉,长长叹息了声,像是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般感慨,“大梨子,我真替你开心,真的。” “干嘛呢?突然这么一本正经地跟我说话。” 甄昕简直被她给气笑了,“喂,我好不容易正经一回,你给点面子行不行?” “好好好,你说。” “说真的,我一直都担心你,虽然你从来都不曾告诉我五年前你和霍知舟分手的真正原因,但是我明白,你们俩都深爱着对方,只是……或许你们之间有着太多的误解,又或许是有着其他什么阻碍。 大梨子,其实,我一直都想对你说一句话——爱了就勇敢一点,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只要你想,就一定能找回过去。 你看看我,不也使出了浑身解数,这才追到冰块脸江驰吗?当时又有谁会相信我能成功?就连我自己也打算放弃了,可是你却不止一次的鼓励我,给我信心。 怎么感情这事搁你自己身上,就开始蹑手蹑脚,止步不前了呢? 所以,大胆点,勇敢点,就像你昨天当众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时的那股勇气,好好地和霍知舟在一起。 你会幸福的,相信我。 他要是敢欺负你,老娘绝对把他打到残废!不过,到时候你可不要心疼啊!” 岳黎忍俊不禁,“知道啦,别总说我,你最近呢?和江驰怎么样?婚后生活如何?” “挺好的,就是我两都太忙了,一个月能见一次面的时间都有限。他总是来回跑也挺折腾的。” “怎么?心疼了?”岳黎揶揄。 “那是当然,我男人我不心疼谁心疼?” “哟哟哟,这话酸的我。” 甄昕轻笑,“好了,不和你说了,导演叫我了,下一场戏就到我了。” “嗯。” 岳黎挂断电话,眼神怔忡地盯着房内的某一角,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间,她就有点想念霍知舟了。 从前想他,只能靠抽烟缓解思念,而今,只要一个电话便能解决所有。 她摇头失笑。 还真是变得越来越矫情了! 电话拨通了,却迟迟没有人接。 岳黎蹙眉疑惑,难道……他没带手机? 直到电话循环拨通第三遍时,男人才缓缓地接通了电话。 霍知舟的声音嘶哑,透露着浓浓的鼻音,“喂,黎黎。” 岳黎眼眸微颤,“你……哭了?” 霍知舟吸了吸鼻子,故作轻松地笑道,“怎么会?你和我在一起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我哭过?” “也对,那你的声音怎么这么奇怪?是感冒了吗?可我记得你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我真的没事,可能是我手机有问题吧。” “这样吗?”岳黎万分狐疑。 “是的,不说这了,你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霍知舟试图转移话题。 岳黎被他问的一愣,转念一想,好像真的没什么具体的事情找他,就是突然间发神经有点想他了,想听听他的声音,仅此而已。 她本打算胡诌个理由蒙混过关,但一想到甄昕方才的那句——大胆点,勇敢点,只要你想,你们一定能找回过去。 她莫名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带着丝羞赧,嗫喏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点想你了。” 53.第五十二次告白 霍知舟捂着胸口, 拼命深呼吸, 就怕一时松懈, 那丝哽咽便再也无法抑制, 被岳黎所察觉。 他双手握拳,很想像从前那样同她打趣, 但此时此刻, 内心里的复杂情绪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句“也没什么, 就是……有点想你了”彻底引爆了他心底里的那丝自责与内疚。 只要一想到她五年前离开时的那份绝望与无助, 他便心痛得无法呼吸。 他的情绪很不好,也很乱,并没有如往常一般, 第一时间给与她热情的回应。 “知舟?你有在听吗?” 见他半天没有任何反应,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霍知舟鼻音依旧,但他却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点, “在, 我在听。” “哦。”她有些失落。 毕竟,这是她头一回这么主动地表达内心的想法,的确挺不容易的。 可谁知, 对方半点反应都没有。 霍知舟当然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失落与懊恼, 忙不迭补救, “我马上就回来了,乖, 在家等我。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岳黎撇了撇嘴, “我这才刚醒, 吃完了早饭,你现在就问我想吃什么,我一时半会儿哪儿想的出来?” 霍知舟轻笑,这丫头在和他撒娇呢。 “那就带你最喜欢吃的那家手工冰激凌,这总行了吧?不占肚子,又能满足你的小馋嘴。” “谁馋了?”岳黎鼻腔哼哼。 谁知,她说出的第二句话便破了功,啪啪打脸,“我想吃奥利奥外加抹茶口味的。上面刷一层巧克力酱。嗯……果仁的话就要榛子的吧。” 霍知舟本来满是低落伤感的情绪,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被她给逗笑了,“知道了。加不加葡萄干?” 他对她的饮食习惯太过了解了。 岳黎一时之间很难拒绝,哪怕知道他看不见她此刻的动作,她仍是固执地点着头道,“加。” “好的。在家等我。” “嗯。” 挂了电话,岳黎双眼撑得大大的,无意识地看向头顶的天花板。 自从在直播里知晓了霍知舟从不曾恨过自己,并且五年前更没有打算过与她分手,她那些扎在心间的刺,便一一剔除,心情也随之而豁然开朗。 这种感觉就好似前一秒,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是那般漆黑得看不到尽头,没有安全感,也不知未来会如何的绝望与无助,下一秒,视野却突然间变得明媚,找到了方向,未来也仿佛能够清晰可见。 心情大好的她,嘴里不禁哼起了小曲。 另一边,霍知舟收敛了情绪,结了账,去洗手间用着清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整理好自己的仪容,直到确定岳黎不会发现半丝他曾哭过的痕迹,他这才从咖啡馆离去。 绕路去买了岳黎最爱的那款冰激凌,霍知舟驱车回了家。 门开的那一瞬间,岳黎还陷在自己的沉思之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给,你最爱的冰激凌,快吃吧,再不吃就要化了,我拿了好多冰袋打包,才保持不化的,你快试试,口感如何?” 岳黎笑着接过,用勺子舀了一大口,心满意足地吃了进去。 口感丰富,奶香纯郁,她最爱的搭配。 “慢点吃,别伤了胃。”霍知舟在一旁提醒。 岳黎又舀了一勺,主动凑到霍知舟的嘴边,“吃么?” 霍知舟眼眸微怔,随即扶着女人的纤纤素手,张嘴将那勺冰激凌含入了嘴里。 是的,很甜。 但他这辈子所尝过的最甜的滋味便是与她的初吻,分开的那五年,他曾经尝遍了世间最为顶尖的甜食,却再也找不回当初那份甜入心坎的滋味了。 吃着吃着,他心中一阵疼痛,鼻尖酸涩,捧着女人的脸,在对方惊诧的眼神里,不管不顾地吻了过去。 是的,就是这种滋味,这辈子不会再有。 他的唇在她的嘴上温柔辗转,时而轻,时而重,时而急,时而缓,她的心狂跳,手里的冰激凌早已因着他的动作而撒了满地。 两人在这一片狼藉的客厅里吻得难舍难分。 渐渐地变了性质。 男人的双手撑在她的两侧,身后是银色的双开式冰箱,身前是满地早已融化且渲染开来的冰激凌。 她的背部抵在冰箱上,头仰着承受着男人的吻。 她那细得仿佛轻轻一拧,便会断掉的胳膊,此刻正勾着男人的脖子。 脚尖踮起,她闭眼,温顺且回应热烈。 许是察觉到女人的吃力,他突然一个用力,拖住了女人的臀部,将她面对面抱起。 去卧室的一路上,两人的吻仍未停止。 卧室里,两人疯狂且热烈。 他的吻仿佛带了安抚人心的力道,让她是这般的渴望。 他们变换着各种姿势,汲取着对方的体温与温暖。 他的动作很急,就好似要将她整个人都揉进他的骨血里。 她纵然刚开始时有些不适应,但渐渐的,两人便契合得仿若化为了一个人。 他们各自战栗,各自狂乱,各自沉溺在这场酣畅淋漓的欢爱里…… * 晚上八点以后,岳黎从床上醒来,嗓子早已在上午的那场欢爱里喊哑了。 她揉了揉浑身酸痛的四肢,难受的要命。 她只是偶尔放纵一回,便得到了教训。 无奈摇头,她看了眼还在一旁熟睡的霍知舟,蹑手蹑脚地起了床。 来到书房,她打开电脑,开始浏览各种办公邮件。 浪费了一整天,她得一次性处理完这些工作琐事。 无意间,她收到了一封邮件,内容大概是邀请她与霍知舟共同参加这次的百花电影节。 她轻笑一声,自从她与霍知舟那次在直播中秀了把恩爱,狂虐了单身狗以后,这类型的邀约便没有断过。 奇怪的是,这些邮件从不发给霍知舟,而是直接发送到了她的工作邮箱。 “在看什么呢?” 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她一跳,“你怎么走路都不出声的?想吓死谁啊?” “说,背着我干什么坏事呢?吓成了这样?” “你以为我是你呢?”岳黎揶揄,“少把你自己脑子里的坏水用在我身上。” 霍知舟刚巧看到了岳黎电脑上的内容,“邀请函?” “嗯。” “想去?”霍知舟揉了揉她的发。 岳黎摇了摇头,“不感兴趣,我又不是什么明星。” “你就不想去看看闺蜜甄昕?我听说她这次和江驰貌似也要去。” “真的?”岳黎的眼眸都亮了,“说起来我也有好久没见她了,自从她火了以后,我这个闺蜜,便只能在电视、电脑、手机、报纸上遇见了。” 霍知舟摇头叹息,“我怎么感觉和你谈恋爱的那个人不是我啊?” “你什么意思啊霍知舟?又发什么神经,把谁又当成是假想敌了?”岳黎气不打一处来。 霍知舟轻笑,“要不,我们分开五年,怎么都没见你反应这么热烈?现在一提到甄昕,你就激动得跟什么似的,你这不是厚此薄彼是什么?” 岳黎直接一个白眼翻了过去,“你不是吧?连女人的醋也吃?” “对啊,只要是能将你从我身边抢走的人,不论男女,都是我潜在的情敌。” 岳黎一脸生无可恋地扶了扶额,“我真是服了你!” “那你究竟是去还是不去?” “去!当然去!” 岳黎心情大好,当下就给甄昕打了个电话。 “喂,怎么?早上才通了电话,现在又想我了?”甄昕还是这般性格——热情开朗。 “小妖精,你少来!说正经的,明天的百花电影节你要去么?” “当然要去,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被提名影后了。” “真的假的啊?那你岂不是梦想就要实现了?”岳黎实在是太开心了。 她比谁都清楚,在成为影后的这条道路上,甄昕究竟为此付出了多少汗水与努力。 世人皆知,明星风光无限,但谁又曾明白,这些人背后所付出的一切呢? 甄昕压低声音,继续道,“是啊,我也不敢置信!到现在还跟在做梦似的!我今晚肯定会失眠的啊啊啊啊啊!” 即使没有亲眼目睹甄昕此刻的表情,她依旧能够想象得到她此刻的激动与愉悦。 “真好,亲爱的,我真替你感到高兴。”岳黎由衷地道。 霍知舟在一旁嗤之以鼻,连说话的口气里都带着丝冷嘲热讽,“和你在一起这么久,怎么也没见你喊我一声亲爱的?两个女人之间叫什么亲爱的,真是……” 他本来是想说——真是恶心死了! 可谁知,岳黎一个冷眸扫了过来,他立马怂包地不敢噤声了。 果然,这年头,怕老婆的毛病还是得改啊! 54.第五十三次告白 第二天的百花电影节, 岳黎应邀与霍知舟同去。 作为东方星空的策划总监, 类似这种明星走红毯的场面, 她也早就习惯了。 但是作为嘉宾, 亲自参加,她还是头一次。 不消片刻, 岳黎望见了从加长款房车上下来的甄昕与江驰。 但碍于身边有太多媒体看着, 她也不好主动上前与甄昕热络, 只得随着一众司仪进了会场。 岳黎与甄昕的座位分别被安排在东西两侧, 距离那不是一般的远,隔着一个个人头,想要看清楚对方的样子都是种困难。 岳黎撇了撇嘴, 略微抱怨道,“我们怎么离甄昕这么远?” “她是影后的候选人之一,当然与我们不同, 坐在她那一排的全是她的竞争对手。” 岳黎扫了一眼, 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些女人的长相,都与她家的小狐狸无法相比,“反正我除了甄昕以外, 谁也不认识。” 霍知舟简直被她给气笑了, “知道知道, 你的眼里只有你家的小狐狸,别的女人再怎么红都是给她做陪衬的。” “你懂什么?我这叫中国好闺蜜。”岳黎白了他一眼。 自从两人的误会解除后, 岳黎在霍知舟面前渐渐开朗了起来, 话也从以前的零星几字, 变成了如今的有问必答。 看着眼前的女人一点一滴的变化,霍知舟嘴上虽没说什么,但内心里的感动却是比谁都多的。 真好,他又能拥有这份感情,和她永永远远地走下去了。 颁奖仪式开始,岳黎对其他奖项兴趣缺缺,她本就不是什么追星的人。 直到最后,随着主持人那故作神秘的口吻公布,“本年度百花电影节影后得奖者是……甄昕。” 随即台下是那雷鸣般的掌声。 那一刻,女孩迎着所有人的注目,提起裙摆,一步步走向颁奖台。 岳黎哭了。 霍知舟右手轻拍着她的背部,试图安慰,“她这不是得奖了吗?你该为她感到高兴啊,怎么还哭了?” “我这是喜极而泣。你都不知道她有多努力才换来了今天。”岳黎吸了吸鼻子,白他一眼。 霍知舟摇头失笑,“别的女人努不努力与我何干,这辈子,我只想守着你一人。所以,乖一点,别在我面前哭,哪怕是喜极而泣也不行,因为我会心疼……” 他们身旁不是没有别人,可自从两人落座后,便好似周围的人都隐了身,他们完全看不见般,旁若无人的撒狗粮。 这恩爱秀的,不知道要虐死多少单身狗。 岳黎怔了下,对他信口就来的骚话毫无办法,“你啊,除了一张嘴会哄人外还有什么用?” 霍知舟突然凑近,在她耳边低声说,“我有没有用你在床上没体验尽兴?” 岳黎被他这么一撩,顿时耳朵红了个遍,“你就不能说话正经点?” “我不正经时你不也挺热情的?” “你——”她实在是说不过他,懒得去理,别开眼,继续看着台上。 直到甄昕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宣布她有了宝宝后,岳黎简直震惊得无法言语。 “这女人居然不提前告诉我!我还等着做她孩子的干妈呢。”岳黎既为甄昕由衷地感到高兴,又带着丝埋怨。 毕竟,两人之间的关系,怎么说她也能排到前十得知甄昕有宝宝的这个消息。 可结果却是——她与这里的一群陌生人共同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你看她那激动的样子,说不定也是才知道的。” 岳黎突然就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矫情了,“真好。看到她这么幸福,如今连孩子也有了,真挺让人高兴的。” “怎么?羡慕啊?”霍知舟话到这里,顿了顿,又道,“不如这样吧,今晚回去,我就累一点,多来几次,过不了多久,你也有自己的孩子了,还稀罕做什么干妈呀?” 岳黎瞪了眼前的男人一眼,“谁要和你生孩子了?你想的倒是挺美的!” “你不和我生,还想和谁生?”他这句话没刻意压低声音,旁边坐着的一群人皆是用各种诡异的眼神,在他们两人的身上来回穿梭。 岳黎显然有些尴尬,轻咳了几声,便不再言语,心里却是把霍知舟给骂了个遍。 回家的路上,岳黎给甄昕打了个电话。 “喂,小妖精,恭喜你啊。” 甄昕显然心情极好,“欸,我这还没给你报喜呢,你这祝福的电话怎么就打来了?” 岳黎摇头失笑,“我刚刚也在现场啊。” “你也在颁奖典礼上?哪儿啊?我怎么没见着你人呢?” “离得有点远,看不见也是正常的。好啦好啦,你就别纠结这个了。”顿了顿,岳黎坏笑,“说吧,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怀孕的?不过,你这胆子也是够大啊,当着那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宣布自己怀孕了。” “我这不是刚知道,太开心了嘛。第一次当妈妈真的好紧张啊,大梨子,你什么时候追上我的步伐,说不定咱两的小孩还能定个娃娃亲什么的。” “打住!我这儿八字还没一撇呢,哪儿像你婚都结了,有了孩子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怎么?霍知舟还没表示?”甄昕蹙眉,该不会是霍知舟不想结婚吧。 “表示什么?” “向你求婚啊!” “求婚?” 岳黎轻笑,突然就想到了他们两人录直播节目时的那一出,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居然想出了那样一套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无理取闹的求婚要求。 其实,她哪儿需要什么红毯玫瑰,她想要的从来都只是霍知舟一人。 这辈子,她也只会嫁他一人,仅此而已。 说那样的话,也不过是赌气罢了。 见岳黎半天没回复,甄昕倒是急了,“你别不说话啊,难不成真的是霍知舟这个王八蛋不愿意负责任娶你?” 岳黎这才意识回笼,哭笑不得,“你想多了我的小妖精,我觉得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吧,反正,我也不急。” “怎么能不急呢?婚姻这事就是女人最辈子最重要的事,你要是再这样啥都不在乎,以后要是落单了怎么办?受伤了怎么办?我都快被你给急死了!” “知道了,你怎么越来越像我妈了。” 她妈妈以前也总用这样的语气同她讲话。 甄昕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快叫妈!” “嘿,你倒是挺会占我便宜的!”岳黎被她给气笑了。 甄昕轻笑几声,随即正色,敛了敛心神,“岳黎,你别嫌我啰嗦,我所说的一切都是认真的。 即使一个男人对你再好,他不愿娶你,那也不要在他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 “我懂,霍知舟不是这样的人。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这才刚误会解除,需要大把的时间来弥补,这么快就结婚,反而让人心生不安。” “怎么会不安呢?我觉得挺好的啊,男女在一起最好的结局不就是结婚生子吗?我告诉你,你就是想太多了,霍知舟没个表示,你也就端着。那怎么行?改明儿我去刺激刺激他。” “你可千万别,饶了我吧。甄昕,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但是,我觉得一切还是顺其自然的好,我希望他决定娶我,是他经过自己的深思熟虑以后做出的决定,而不是被人刺激后的一时冲动。” 甄昕点了点头,认为她说的也对,“行吧,你自己看着办吧。” “你就别担心我了,好好养胎。” “哈哈哈哈,也对,我从今天起,又有个新的身份了,我居然当妈妈了!萌萌驰真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能娶到我这么美这么有才这么可爱的女人,还能成为我孩子的爸爸。” 岳黎被她说得一身的鸡皮疙瘩,“得了吧你,我快吐了!” “啊?吐了?你不会也有了吧?”她故意吃惊的大叫。 岳黎咬牙切齿地挤出一个字,“滚。”随即挂了电话。 甄昕在那一头笑红了脸。 霍知舟恰巧在这时从浴室里走了出来,看着岳黎那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笑着调侃道,“这又是谁把你气成了这样?” 岳黎揉了揉自己的脸,生气倒是谈不上,以前甄昕也总是这么同她开玩笑,甚至更过分的也有,反正两人是互损惯了,全都没有当真过,但不知为何,她今日就是莫名有些烦躁。 难道真的是被甄昕给说中了,她在潜意识里,其实是希望霍知舟有所表示的?又或者是多与她规划规划他们的未来? 呵……女人啊,就是这么容易多愁善感,患得患失。 和好后,就想更进一步,想用婚姻将两人的感情绑得更为牢固一点。 说白了,不过是怕五年前的悲剧再次重演罢了,那样的伤痛一辈子一次,就够她没了半条命,再来一次,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承受得住。 原来,在爱情里,所有人都免不了俗,越是爱的深刻,越是得一想二,贪心至极。 55.第五十四次告白 霍知舟见他不说话, 以为岳黎真的被气得不轻, 忙收敛了笑容, 担心地询问道, “真有人把你给惹生气了?” 岳黎本就心烦意乱,被他这么一问, 更是火冒三丈, “是!” “谁啊?说出来老公帮你出气。” 霍知舟那副似笑非笑的玩笑样儿, 算是彻底激怒了岳黎。 他凭什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老公”这两个字? 婚都没求, 证也没领,瞎嚷嚷啥呢他! “近期之内,我不想看到你。”岳黎没好气地说。 霍知舟一脸无辜, 他是真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到她这个祖宗了,但还是耐着性子去哄,“怎么了?你总要告诉我, 我哪里做错了, 这样我也好去改啊?” 岳黎瞥了他一眼,沉默良久,终究是一声叹息, “算了, 我困了, 睡了。” 岳黎拉开被子,侧身躺了进去。 霍知舟怔忡在原地, 想了许久, 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只得钻进被子,从女人身后搂住她的腰,嗓音略有些低,带着丝讨好的意味,“黎黎,你怎么了?” 岳黎突然就觉得自己这气生的有些莫名其妙,但心里仍旧是不舒服,便没有再搭理他。 自那以后,霍知舟明显感觉出岳黎对他的态度莫名冷淡了许多。 她好像又钻进了自己的龟壳里,不愿出来了。 两人各怀心事,相处起来气压莫名有些低。 很多时候,都是岳黎单方面的冷暴力,霍知舟还是如往常般骚话不断,但岳黎却很少走心的笑了。 想来想去,霍知舟得出了一个结论,岳黎之所以会突然间变成这样,都是那晚一通电话之后,他要是知晓了那晚的电话是岳黎打给谁的,便能从那个人着手,弄清她究竟是为何会如此冷待于他。 于是,他趁着岳黎洗澡的时机,偷偷破解了她的开机密码,点开了她的手机,查询了一下她那晚的通话记录,手机显示——甄昕。 他挑了挑眉,一阵疑惑,但还是迅速将手机退回了开机界面,再锁屏放回原处。 看来,他真的该找甄昕好好聊一聊了。 * 第二天,下午两点,霍知舟与甄昕约在她家附近的一家私人甜品店见面。 好在甄昕自从怀孕以后,便减轻了工作量,江驰更是说什么也不让她出门。 毕竟,她现在实在是太火了,若是走在大马路上遇到一群疯狂粉丝,推推搡搡,不小心动了胎气怎么办。 因此,她如今基本上是老实在家养胎。 霍知舟这才得以约得成甄昕这个大明星。 这家私人甜品店,环境很清幽,保密性也强,不少明星,政界领导,或是有名商人都会约见在这里。 最主要的是,这里的甜品那是一等一的好吃。 自从怀孕以后,甄昕变得十分嘴馋,这里的甜品几乎是她每日的必备食粮。 “说吧,找我来什么事?”甄昕舀了口面前的榴莲千层酥。 霍知舟双腿交叠,两人也算是认识许久的老朋友了,没太多讲究,“忘了恭喜你,成了影后又当了妈。” 这句祝福发自真心。 甄昕浅笑,“你来找我不会就为了对我说声恭喜这么简单吧?说吧,是不是你和大梨子又闹什么矛盾了?” 甄昕一猜便知,霍知舟这沮丧的模样,多多少少和岳黎有关。 霍知舟一怔,不由失笑,“你倒是挺明白的。我就想问问你,你得奖那天晚上究竟和她说了些什么?怎么自那以后,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对我不理不睬了呢?” 甄昕捂着嘴,笑得异常夸张,“不是吧?大梨子真的冷暴力你了?” “这么说,你果然知道原因?”霍知舟蹙眉,一阵不悦。 这两闺蜜还不知道背地里怎么说他坏话呢。 不然怎么一通电话后,他的好媳妇就仿佛跟变了个人似的,和刚开始追她那会儿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知道是知道,不过……”甄昕摇头叹息,“霍知舟,你会不会反应太迟钝了,这都过了两三个月了,你才想到找我问清楚原因?” “刚开始我以为她只是闹闹脾气,就没怎么在意,但时间久了,我才发现不是,她好像……说不清楚,总之,她总喜欢望着我发呆,我实在是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些什么。”霍知舟叹息一声。 其实,这段时间他过得也挺疲惫的,他也害怕两人之间又出现什么问题,他比谁都要珍惜这份得来不易的感情。 可是……他就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又是哪儿做错了,惹她不高兴了。 “那我问你,你到底爱不爱大梨子?” “这不是废话么?我要是不爱的话,还会坐在这里听你逼逼叨叨个没完吗?” 甄昕蹙眉反击,“欸,霍知舟,你这话什么意思?好歹我也是个孕妇吧?对待孕妇你就这个态度?” 霍知舟连忙赔笑,“我这不是看我们俩关系好,才这么说的吗?你就行行好,给我指条明路,再这么下去,我真的得抑郁死。” “那我问你,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和大梨子的未来?” “当然考虑过!” “那你和她说过吗?” 霍知舟蹙眉想了想,“好像……没说过。” “为什么不说?” 霍知舟不明所以,“未来这种事不该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吗?谁会放在嘴边不停说?” “那你做了吗?”甄昕简直被他的直男思想给气笑了,“你从来没告诉她,你是怎么规划你们之间的未来,也没证明给她看,你可以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所以,你凭什么认为,她会一直等着你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这一切?” “我……”霍知舟倒是被甄昕的话给问住了。 甄昕摇头叹息一声,“霍知舟,你别看岳黎平时都冷冷淡淡,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她的心比谁都脆弱,都敏感。”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都想给她一个无忧的未来。”霍知舟低叹。 “你知道五年前你们分手前的那段时间为什么总是吵架吗?” 霍知舟回想起从前的那段经历,思索片刻,缓缓道,“因为我不思进取?” 五年前,岳黎在他耳边唠叨的最多的话,不过是——霍知舟,你能不能别这样每天都没个正行,为什么你对待任何事情都是这副无所谓的样子?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你打算毕业以后做什么? 好像这就是他们每次争吵的原因。 她认为他不思进取,不学无术,每天惶惶度日,过一天是一天。 但其实并不是,他只是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得压力太大,他想将自己最乐观开朗积极的一面展现给她看,不愿她担忧,仅此而已。 “你错了,她不是怪你不思进取,而是你从未为你们的未来打算过?五年前的你是这样,五年后的你还是这样!她之所以和你吵和你闹,不过是担心你们之间的未来会发生变故,说白了,就是你的所作所为给不了她十足的安全感。 霍知舟,没有一个女人会不在乎她和最爱之人的未来。 你得让她看得见,摸得着,你们的未来在哪儿。 而不是像个孩子般每天哄着她就够了。 她想要的,是你和他的未来,你该给她的承诺一个不能少,别总认为说出来就不够真诚了。 人家求婚不也靠嘴说的吗? 你们俩在直播节目上那么高调,她已经列好了求婚的要求,这不就是在向你暗示,她在等你开口——说想娶她,让她嫁给你吗? 可是你倒好,直播过后,连个屁都不敢放,就这么把这事给忘了,又或许根本就没走心,把这当成了她的玩笑话。 这事搁谁身上不生气? 你们俩已经不是16.7岁的孩子了,再蹉跎几年,她就要奔三了。 没有一个女人会不怕老,但关键是你得在时间慢慢流逝,她一天天变老的同时,给她一个保障。 不然,就算是再爱,也只是徒然。 霍知舟,我今天说了这么多,如果岳黎在的话,她是绝对不会让我讲的。 我还记得她那天给我打电话时说的最后一句话——她说她希望你之所以决定娶她,是在你经过自己的深思熟虑以后做出的决定,而不是被人刺激后的一时冲动。 但是很显然,你就连一时的冲动都没有——完全就没有任何表示。 说真的,我对你也挺失望的。” 一口气说完了压抑在心中所有的话,甄昕倒是舒服了不少。 但霍知舟的脸色却变得越来越难看。 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给岳黎足够的安全感,不曾想,他竟然差劲到这个地步。 若是今日甄昕没有一语点醒梦中人,他估计还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醒来。 他……这些年来,都他妈干了些什么! 自以为是的爱着岳黎,宠着岳黎,包容着岳黎,却从来没有想过她也会不安,也会害怕,也会因为他的这些自以为是而伤心难过。 56.第五十五次告白 甄昕离开了, 只剩下霍知舟一人独坐在甜品店里。 他双眼恍惚地望着窗外的某一点, 思绪很是混乱。 回忆起来, 与岳黎在一起的这么多年来, 他好像真的从来也没有主动提及过他们的未来。 以前的他并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人在一起明明好好的, 岳黎总会因为一些他完全就不在意的小事而生气闹脾气。 起初, 他真的以为或许岳黎就是比别的女生计较得多一些, 对于这些在外人看来稀疏平常的小事, 但在岳黎心里却是无法忍受的。 他甚至曾一度以为,岳黎患上了严重的强迫症,所以才会对生活里的所有事都那般在意, 在意到让他觉得有些无法理喻。 所以,在五年前两人分手前的那段日子,他们几乎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那种日子, 说不疲惫那是假的。 但因为爱她, 他一直忍着,迁就着。 于是每次吵完架,他不知道能说什么令她的心情好起来, 只得用做/爱的方式来缓解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 他总以为这样, 两人之间便会和好。 事实上, 他们的确是因为这样一次次的床上运动而缓和了关系。 可他却殊不知,这样的相处模式, 早已让岳黎爱他爱得精疲力尽, 耗尽所有。 他太自以为是, 总以为自己有多爱她,多迁就她,多懂得为她付出。 可他却忘了,她真正想要的,不过是一颗定心丸——他们未来之间还能继续走下去的定心丸。 她烦躁,她在意细枝末节的小事,她厌恶他不思进取……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他从未亲口告诉她——我想给你一个怎样的未来。 是的,他永远只看到了眼前的种种,却忽略了这个女人本就是缺乏安全感的。 她有多不容易才接受他的心,就有多么希望能和他一辈子走下去。 但他竟然该死的忽略掉了这一切! 还傻傻地认为,她只是闹闹脾气。 究竟是他蠢,还是情商太低?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深深叹息。 掏出手机,他给助理徐磊打了个电话,交代了几句后,便挂断了。 起身,他驱车回家。 * 岳黎此刻正逢休息,埋头忙着工作。 霍知舟一点点靠近,从她身后,半蹲着牢牢地揽住了她,低唤了声,“黎黎。” 岳黎一怔,并没有推开他,但也说不上有多热情,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在做什么呢?” “工作。”她的回答淡淡的。 霍知舟深知她还在闹别扭,只不过这一次的时间的确是长了点。 他最怕的就是她这样,对他不冷不热,有什么话全都咽在肚子里,也不和他说,就这样一个人生着闷气,让人骂也骂不得,哄也哄不好。 “黎黎,我们聊聊吧。” 岳黎不甚在意,连头都不曾抬起,“聊什么?” “聊聊我们之间的未来,聊聊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聊聊一切你想聊的话题。”他缓缓说,搂着她的腰,始终没放开。 岳黎身形一滞,放在键盘上的手狠狠一顿,抬眸,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和我聊这些?”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们分开五年,好不容易又在一起了,我怕……又有什么变故,总得好好规划规划我们的未来。” 岳黎没忍住,声音里有丝控制不住的颤抖,“你……真的想好了?” “早就想好了,只是我一直忘了告诉你。抱歉,是我太自以为是,伤了你的心。” 岳黎鼻尖酸涩,眼眶终究还是红了,“知舟……” 叫了他一声,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霍知舟将她抱起,两人窝在一起,坐在了身旁的沙发上,“你若是现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就听我说。” 顿了顿,霍知舟又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在想,他妈的这女人就是老子这辈子要找的媳妇儿!” 岳黎本是眼泪都快流下来了,结果被他的一句糙话给逗笑了,“你得了吧你!” “是真的。然后,我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去追你,其实每次被你拒绝后,我心里都挺难受的。 但是我告诉我自己,这女人可是我未来的媳妇儿啊!我要是放弃了,或是没追到,被别人抢了先,岂不是这辈子都得打光棍了?” “霍知舟,你怎么总是这么油腔滑调,没个正行的?”岳黎瞪他一眼。 “你看看你,又来了,我每次说句煽情的话,你都要觉得我没个正行,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没在你面前提及未来的事,我怕你又觉得我是说空话,给你无用的承诺。”霍知舟微微叹息了声。 其实,直到这一刻,他才觉得,两人之间如果真的存在什么问题,是必须要说清楚的,不然,再多的爱情也只会化为疲惫。 岳黎怔了半晌,竟是无法反驳。 是啊,她每次都觉得他的话里半真半假,没个正行,可她却忽略了,这个男人从她认识的那天起,就已经是这样了。 霍知舟敛了敛心神,一本正经道,“答应我,接下来听我说,不要打断,也不要觉得我是在开玩笑,相信我所说的每一句话,好吗?” 岳黎怔忡片刻,点了点头。 “其实,从一开始遇见你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把你当成了我这辈子唯一想娶的女人。 我承认,分开的那五年,我曾一度绝望过,我以为你不会再回国,甚至不敢去想你若是在国外已经结了婚,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该放手,让你去追寻自己的幸福,但仅仅只是想想,我都觉得万箭穿心,痛不欲生。 所以,即使是最绝望的那几年里,我也不曾想过放弃。 直到五年后,你回国了,那般鲜活地站在我面前,我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你的面容,听见你的声音,感受到你的存在。 我想不遗余力地抓住你,挽回这段感情。 最后,我们和好了,又在一起了,你不会知晓我的心里会有多么的感动与庆幸。 未来,我想将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你,把我最忠贞不渝的爱情和一颗赤诚的心全交由给你。 我想和你在一起,哪怕什么也不做,就这么直到白发苍苍,手牵手一起看夕阳西下,也是美好到极致的。 所以黎黎,请相信我,你的未来就是我的,我想与你共度的不仅仅是这片刻的欢愉,而是余生的每一天。” 一颗颗晶莹的泪珠顺着岳黎的脸颊滑落,她早已泣不成声,“我……谢谢你……知舟……” 是的,谢谢你。 谢谢你这般爱我。 谢谢你成全了我想要的未来。 谢谢上苍能够让我遇见你,如若有机会,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我都想与你执手与共,永不相负。 * 三天后,岳黎前往法国巴黎录制一档真人秀节目。 这次真人秀很大众化,每一期都有一个特定的主题,这一期来到全球最为浪漫的国度——法国巴黎,主题无外乎离不开爱情二字。 因此,这一期的嘉宾大多数都是在娱乐圈经常撒狗粮,秀恩爱的明星情侣以及明星夫妇。 但有一对例外,并不属于真实情侣,而是刚刚出演了一部电视剧里的荧幕CP。 节目组故意将两人凑在一起,既能为两人即将播出的电视剧制造噱头,又能为节目制造更多惊喜的看点,可谓是一举两得。 这对荧幕CP,男嘉宾名叫林子尧,女嘉宾名叫童瑶瑶,两人年龄差6岁,不论从外形性格,还是气质谈吐,都极为相配。 但奈何,郎有情妾无意,也只能落得个一厢情愿收场。 不过,为了节目要求,童瑶瑶倒也配合,她很明白自己该如何表演,才能得到炒作的效果。 只是,令岳黎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录制的休息空隙,这个于她而言,并不算认识的童瑶瑶,竟会主动找上了她。 “你就是岳黎吧?” 童瑶瑶大约20出头的样子,长相偏于甜美型,开朗时尚,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说话的口气里几分傲慢几分不屑。 岳黎并不喜欢她这副没有礼貌的问话口气,淡淡回应,“有事吗?” “我看了你和霍总的直播,我就是想告诉你,从我成为霍氏集团旗下签约艺人的那一刻起,我的目标就是成为霍知舟的老婆。” 岳黎淡淡瞥了她一眼,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反问,“所以呢?” “所以你不用得意太久,我会用我自己的方法,将他从你手里抢过来的!” 岳黎冷嗤一声,“说完了?” 童瑶瑶看着身边女人这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突然有种一团气打在棉花上的挫败感,“嗯,说完了。” “小妹妹,有些话不要说得太满,日后若是打脸了会很疼的。” 岳黎伸手,轻拍了童瑶瑶的脸几下,转身,不做任何停留地离开了。 童瑶瑶呆立在原地,突然就有种还没开始,她就已经输了的错觉。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岳黎转身的那一刹那,心里想的却是——霍知舟你这个王八蛋!怎么签约的女艺人十个有九个都是对你有意思的?上次一个叶瑾俞,这次一个童瑶瑶,你是想气死老娘,还是美死你自己? 57.第五十六次告白 童瑶瑶并不如当初的叶瑾俞那么作, 至少在工作上她是极其认真的, 抛开她方才那些没礼貌的言论, 岳黎对她的工作态度还是表示欣赏的。 作为演员, 林子尧和童瑶瑶可算是在节目里努力扮演着虐狗的角色。 霍知舟来探班的时候,正巧碰上了剧组休息。 助理徐磊照霍知舟的吩咐打包好了整个摄制组的午餐。 “来来来, 霍总请客, 今个儿中午我们有口福了。”导演林丹拍手吆喝着。 童瑶瑶一蹦一跳地走了过来, 用着年轻人独有的夸张方式向着霍知舟打招呼, “hi~霍总。” 霍知舟眉心蹙了蹙,想了半天,也没认出她是谁, “……你是?” 还没等童瑶瑶回复,岳黎便轻笑着挽着霍知舟的胳膊替她回答,“这是童瑶瑶, 也是我们这档节目的嘉宾, 小姑娘工作起来可认真了,是个好苗子,你签艺人的水平倒是进步了不少, 和那个叶瑾俞相比强多了。” 童瑶瑶脸上一僵, 她本以为岳黎会直接将她之前与她说过的那些话告诉霍知舟, 但岳黎不仅没有说,还在霍知舟面前狠狠夸奖了她一番。 一个女人与你正面交锋时, 你还能凭借自己的机智见招拆招, 但若是她不出招, 甚至反其道而行,你又该如何? 童瑶瑶想,结果或许就跟她现在一样吧,如同傻子一般站立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霍知舟象征性地点了点头,随即侧目看向了岳黎,“我记得你很喜欢薰衣草?” “对。怎么了?”岳黎反问。 “待会儿有空吗?下午和剧组请个假吧,我带你去趟普罗旺斯,那里是薰衣草的故乡,非常漂亮,你一定会喜欢的。” “巧了,下午摄制组刚好要去那儿取景,一起去吧。”岳黎轻笑回应。 童瑶瑶一直僵着脸上的笑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好在片场休息时间一到,她便忙去了。 霍知舟长身玉立,站在岳黎身边,微微凑过头,笑问,“怎么?今天突然介绍童瑶瑶给我认识,还故意提起了叶瑾俞,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还是……啧啧啧,我怎么闻到了满满的醋味啊。” “滚吧你!”岳黎一个白眼扔了过去。 霍知舟一脸痞笑。 一群人吃过午饭后,转站去了普罗旺斯。 助理徐磊一直附在霍知舟耳边说着什么,岳黎也忙,并未在意这两个大男人一直在那儿神神叨叨地咬耳朵。 第一个环节的镜头拍完,导演示意众人休息十分钟。 普罗旺斯不愧是薰衣草的故乡,一眼望去,是没有边际的紫色花海。 颇有种“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的闲适意境。 闭眼,深吸口气,鼻腔里充斥的全是薰衣草、百里香、松树等清香。 岳黎爱极了这个地方,不仅仅是因为这里有些大片的薰衣草,更是因为,这里有着浮华城市所没有的悠然自得。 夜色渐浓,正当她沉溺于这片美景时,天空里突然下起了紫色的“薰衣草雨”,所有围观者都呆住了。 漫天而下的薰衣草,混合着香槟色的玫瑰花瓣齐齐下落,这景色简直美得惊心动魄。 接着,一块巨大的粉紫色横幅随风而起,两侧边围绕着一圈圈爱心型的彩色灯泡,突然间便齐齐亮起,众人这才看清横幅上那一排用艺术字拼凑起来的英文字母——【Marry me 】 紫色的薰衣草田里,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逆着光而来。 徐磊给他递上了一只无线麦克风,就怕他声音不够大,导致岳黎或是现场的每一个人无法见证到此刻的这份幸福。 男人一步步走近,倏地单膝下跪,岳黎捂着嘴,惊得无法言语。 “黎黎,你曾说,向你求婚,必须集齐一百辆豪车,拼成爱心型,在世界广场的1000米范围内,铺满红毯香槟玫瑰,单膝下跪,你才会考虑看看。 想了想,我还是决定在你最爱的薰衣草花海里向你求婚,因为我知晓,你并不是爱求婚的某种特定的形式,而是想要一份稳定的未来。 恋爱七年,我一直都以为是我在尽全力地包容你,迁就你,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 是你,是你一直不离不弃地陪在我身边,哪怕我幼稚,逃避,不给你任何对于未来的承诺,你都依旧没有放开我的手。 黎黎,你不会明白,我有多么感谢,感谢你能回来,我们两人还能回去。 所以,嫁给我好吗?我想陪你哭陪你笑,陪你看遍这世间最美的风景。 直到我们白发苍苍,老的哪儿也去不了,你依旧还是我最爱的宝。” 岳黎早已泣不成声,“你……你怎么……怎么突然就……” “不突然,我五年前就已经想娶你了。所以,宝贝,你到底答不答应?” 现场的欢呼声,口哨声不绝于耳,“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一声又一声,无限循环,拼凑成她这辈子最为幸福的时刻。 岳黎吸了吸鼻子,“那你……会一辈子爱我吗?” “会。”他掷地有声。 “好,那我嫁。” 是的,我嫁,这辈子唯一让我爱过也痛过的男人啊,我想成为你心尖的宝,于每一个清晨黄昏,都与你共同度过。 我想为你生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等到我们老了,我会将我们两人的爱情故事说给他们听。 我会一辈子爱你,不会因为任何艰难险阻而放弃你。 这辈子,只要有你在,每一天都是美好的开始。 全场欢呼呐喊,就连童瑶瑶也惊呆了。 她这算是彻底失败了吧? 其实,她并没有想要真正地从岳黎手里抢走霍知舟,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不甘心。 但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有些爱情,是任何人也无法代替的存在,岳黎之于霍知舟便是如此的存在。 她哭了,是感动的泪,也是释然的泪。 * 霍知舟求婚成功后的一个月后,两人正式领证。 两人的新房是霍知舟五年前便已准备好的。 领证那天,霍知舟说想给岳黎一个惊喜,就拉着她去看了这套房子。 寸土寸金的地段,装修风格全是按照岳黎五年前的喜好来布置的,所有的家具摆设一应俱全。 要说不惊喜,那是骗人的,“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套房子?” “五年前。” 岳黎心中一片酸涩,感动得无法言语。 原来,眼前的这个男人,在五年前就已经替她规划好了一切。 只是,他不说,她也就误会了他没做。 岳黎声音略带哽咽,“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本来是打算给你一个惊喜的,只可惜,还没等到那一天,你就……出国了。” “对不起。”岳黎咬着唇,将头埋在他的胸前。 “要真觉得对不起我,叫声老公来听听。” 霍知舟迎面抱起她,一步步走入卧室,将她放置在大床上,温柔地抚着她的发。 或许是这一刻的温情太甚,岳黎终是敌不过他眼中的深情,低低唤出一声,“老公……” 霍知舟心中一动,俯身激吻。 床单被套因为两人的疯狂而一片狼藉,霍知舟轻咬着她的耳垂呢喃低语,“黎黎,这床是我特意选的,够大够结实,以后怎么动都不会有响声了。” 岳黎脸已红透,不由得想起五年前两人在北京上大学时租住的那间房子。 每次两人亲密时,那里的床都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弄得她既羞赧又害怕。 羞赧是这房子的隔音效果不算好,两人稍微动作大一点,就会吵到隔壁邻居;害怕是这床老是吱呀吱呀的响,她总担心有一天这床会被他们两人给整塌了。 于是,每次霍知舟热情似火,想要疯狂一次时,都被岳黎用床作为借口,不得不收敛动作,没一次做的尽兴。 或许是因为这事一直压在心底里,成了他的一个心病,这次他托徐磊买床时只提出了三个要求——够大,够结实,动起来没声音。 岳黎早已被霍知舟吻得七荤八素,哪里听得到他在说些什么。 她的双腿被他架在腰上,一个挺身进入。 以往的她,每次都会觉得身体被填得满满的,但精神上却是越来越空虚。 而今,她从身到心,都被面前的男人给填得很满很满…… 男人的动作还在继续,带着各种挑逗与取悦的成分。 她的整颗心都因着他的动作而颤栗。 这么些年来,她只有霍知舟一个男人,不论是身体上还是情感上,他们两人都契合得天衣无缝。 她想,这辈子嫁给了这个男人,或许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嫁给了爱情吧。 是的,她嫁给了她想要的未来,而这个未来里必须有他。 58.第五十七次告白 婚后的岳黎并未急着筹办婚礼, 而是忙着全国各地飞。 最近东方星空各种类的综艺节目连番赶着进度, 她着实有些吃不消。 霍知舟不止一次抱怨——婚后, 她的新娘根本不归家, 害他一个新婚准新郎夜夜独守空房。 每每这时,岳黎总是笑而不语。 三个月的分离, 对于新婚燕尔来说, 的确有些过于残忍了。 思索了下, 岳黎还是决定在回国前, 给霍知舟买点礼物,弥补弥补他那颗天天在电话里念叨的受伤的心。 国外的商品琳琅满目,她深知, 以霍知舟今时今日的财力权势,根本就不缺什么,但还是认为自己必须得矫情一回——上演一场我爱的人送我什么我都会高兴得睡不着觉的狗血剧情。 岳黎并不是一人来的商场, 她刚巧碰上甄昕来国外安胎。 甄昕在电话里说她在医院里呆的快闷死了, 并向自己求救,让她带她出来转转,透个气。 江驰见有岳黎陪着她, 便派了名司机与两名保安跟着两人, 这才肯放甄昕出来转转。 “我说你养个胎都养到国外来了!行啊, 江驰够宠你的。” “他?你可就算了吧,每天寸步不离地派人跟着我, 生怕我磕着碰着, 你说这孩子才几个月啊, 他就弄得跟每天都快生了一样,紧张得要命。” 甄昕嘴里虽是抱怨,但不难听出,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幸福感。 “行了吧,你就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啊,就是被江驰给惯的!”岳黎白了她一眼。 甄昕撇了撇嘴,凑近她打趣道,“怎么?突然想到跟你老公买礼物了?你这新婚也是够可以的啊!三个月不见面,霍知舟那大老爷们也能忍住不来找你?” 岳黎无奈轻笑,“他这段时间也挺忙的。我其实并不喜欢他为了见面而两头跑,又累又伤身体,还不如在家乖乖等着我。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距离产生美。” 甄昕做了个要吐的表情,岳黎脸色大变,担忧十足,“怎么了?不舒服吗?是不是要吐了?” “骗你的!我是听你这么一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岳黎瞪了她一眼,“我警告你啊,少拿自己开玩笑!” “知道知道啦。对了,想好给霍知舟买什么礼物了没?” 岳黎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说真的,我根本就没怎么跟异性买过礼物。” “不是吧?你们恋爱那七年,你别告诉我,你啥礼物都没送过他?” “废话,那当然有啊,可那是学生年代,哪怕买一个很小的东西,他也会开心很久。但是现在,他什么也不缺,我就更不知道给他买什么了。” 甄昕点了点头,觉得岳黎这话说的有理,“也对,是挺难选的。不过礼轻情意重嘛!再说了,他又不是别人,是你老公,你怕什么?” “也对,我买啥他就得喜欢啥,不然,以后都不给他买礼物了!” 甄昕无奈摇头,“做你老公也挺可怜的,我现在开始有点同情霍知舟了。” 岳黎笑而不语。 两人一路逛了许多地方,甄昕顺便也给肚子里的宝宝挑选了不少衣服与日用品。 “你说这些婴儿的衣服怎么一件比一件可爱?我啥都想买怎么办?”甄昕抱怨。 “你就随便选几件,别买多了,孩子前几个月长得可快了,一会儿功夫以前的衣服就穿不了了。你买多了也是浪费。” “说得好像你生过一样。”甄昕打趣。 岳黎一个白眼扔了过去,“我的小妖精,没点常识我要怎么做你孩子的干妈?” “说真的,你不打算自己生一个?这婚都结了,生孩子也是早晚的事。” 岳黎长叹口气,“我觉得还是先做足了备孕准备再说,我和霍知舟最近都挺忙的,经常熬夜,他应酬时也免不了抽烟喝酒的,这种情况下怀上了宝宝,也是对下一代的一种不负责任。所以,我想等两人都闲下来再说。” “我的天!照你这么说,你们俩都得辞职才会不忙,才能备孕。”甄昕摇了摇头,满脸的不敢置信,“大梨子,我觉得你有时候就是想太多,顺其自然不好吗?你就直接和霍知舟说,近期内你想要个孩子,让他把时间空出来,也不要出去应酬了,你也少接点项目不就得了?” 顿了顿,甄昕又问,“还是说……你不想要孩子?” 岳黎一怔,并未瞒她,“说真的,我其实没想好要不要孩子,总觉得太快了,再加上霍知舟妈妈的缘故,好多事都堆在一起,挺乱的。” “怎么?你们结婚她妈妈还不愿意呢?我去!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几百年前的破事,她至于记这么久吗?还有完没完啊?再说了,你当时不也是被你爸给坑惨了吗?他妈妈凭什么不满意你?” 自从霍知舟与岳黎之间的误会解除后,甄昕终于还是将埋在心底里的疑问又一次问出了口,这才知晓了事情的真实内幕。 那一刻,她既想骂一顿这个傻得让人心疼的女人,又不由得一阵心酸难过。 她怎么可以这么蠢?将所有的事情都一人扛上身? 当时的她,又该有多么的绝望与无助啊! 岳黎沉吟片刻,摆了摆手,“算了,也不能全怪他妈妈,要是我我也会生气的。” “生气归生气,但是也该讲讲道理啊。” 岳黎叹息一声,“甄昕,我真的没什么的。至少知舟的爸爸是接受我们在一起的,这就够了。而他妈妈也只是需要一点时间罢了。” “什么时间不时间的!你听我的,就和霍知舟生个娃出来看看!保准他妈妈没那么多时间胡思乱想,每天抱着孙子爱不释手,哪儿还有那么多仇啊怨的。” 岳黎怔忡,突然就觉得甄昕这话说的在点。 老人家不都盼着抱孙子吗? 再加上霍知舟的爸爸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能早点让他抱上孙子,也算是了却了他一桩心事。 这么想着,她暗自思忖:看来,回家后,她真的该和霍知舟好好规划规划“造人”的事了。 最终,岳黎选定了一款镶钻袖扣作为礼物,包装精美地准备带回去送给霍知舟。 * 回国的前一天晚上,岳黎与霍知舟通了次电话。 “喂,宝贝,有没有想我啊?” 岳黎轻笑,边拿着手机,边整理着行李,“我明天回国,晚上七点到。” “好,我去机场接你。” 岳黎抿了抿唇,迟疑了许久,试探道,“我今天早上陪甄昕去买宝宝衣服了,你不知道那些婴儿的衣服都有多么可爱,就连我看到了也忍不住想买几件了!” 她本想以此作为伏笔,引出生孩子这个话题,结果,电话那头的男人根本不上道,情商为负地接上了一句,“这些衣服要是做的不好看,也不可能刺激消费者的购物欲啊。” 岳黎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这男人是怎么了?突然转性了?怎么还开始一本正经地点评了起来。 他不是该和从前那样痞里痞气,骚气冲天地回一句——这有什么?等我们有了孩子以后,你想买多少就多少。 结果呢?她还真是呵呵哒了,这话她该如何接下去? 岳黎仍在试图绕回她想聊的那个话题,“我当然知道啊,这还用你提醒?我就是想感慨一下,那些宝宝用品真的太少女心了。说真的,弄得我还挺羡慕甄昕的。” “你羡慕她干嘛?是我没有江驰懂得疼老婆还是没他有钱,又或者是在那方面上满足不了你?”霍知舟又开始了他的骚话连篇。 岳黎一听,有戏! 于是,她接着说,“人家孩子都有了,这要怎么比?” “岳黎,你不是吧?还真拿我和甄昕家的江驰在比呢?”霍知舟气息不稳,显然情绪略显激动,“我可告诉你啊,在你心里,只准有我一个,比较也不行!” 岳黎实在无语,怎么今个儿就这么难沟通了,绕来绕去话题还是绕不到她想说的那个点。 “是你自己想多了!我就是想说,我羡慕甄昕都有孩子了,看到好看的宝宝日用品和衣服都能买下来,物尽其用,仅此而已。” 她这回该说的明白了吧?霍知舟要是再听不懂,那可真的就蠢得无可救药了! 果真,这男人是真的没get到她说话的点,直接过滤了一切她想表达的东西,回了一句,“这还不简单?你不是要做甄昕家孩子的干妈吗?要是碰上喜欢的宝宝衣服和日用品,那就买啊,买了以后我给你报销,你直接往人家家里送不就得了?” 岳黎简直是被他给气炸了,深吸了好几口气,没好气地冲着他吼道,“霍知舟,我看你今天是故意和我过不去的吧?” 霍知舟捂着嘴轻笑,半晌才抿了抿唇,勾人十足地道,“宝贝,我逗你玩呢。我怎么可能听不懂你话里的意思。你放心好了,明晚老公一定会非常非常努力,保准完成任务,让你心想事成,来年抱俩!” 岳黎,“……” 59.第五十八次告白 翌日, 岳黎回国, 霍知舟准点在机场等候。 霍知舟接到岳黎后, 便揽着她的腰向外走, 嘴里还不断说着骚话,惹得岳黎狠狠瞪了他几次。 “你待会儿还去不去公司?” “放心吧, 我今天的时间都空出来了, 老婆回来了, 我当然得将所有时间都用来陪你。再说了, 昨天你不是刚给我下达了造人的指令,我肯定得让你如愿以偿啊。” “霍知舟!”这个梗就不能跳过吗? 她的脸如火烧。 “好好好,我不说了, 回家直接做给你看!” 他故意将“做”这个字说得极重,引人遐想。 “去死吧你!” 她将手里的包狠狠地砸在了霍知舟的胸前,头也不回地向前走, 半点想等他的意思也没有。 “欸, 老婆,你等等我啊!没有我你一个人回家,怎么生孩子啊?” 要死了! 现在机场几百号人都向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她此刻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那不是黎黎和舟哥吗?”行人A说。 行人B满脸雀跃, “天……天哪!真的是他们!比电视里的还要好看!” “好配啊!!!” “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舟哥不止上节目骚,日常生活中也是这么骚!” “好有爱的一对!” “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行!我要去找他们签名!” 随即, 一大波群众蜂拥而至。 “舟哥, 舟哥, 我是你的小迷妹,能给我签个名么?” 霍知舟握着行李的手微微一顿。 岳黎回头幸灾乐祸地看了他一眼,结果高兴得太早,猛然被一个陌生男人堵住了去路,“岳小姐,我好喜欢你,能给我签个名吗?你那期访谈节目我看了不下百遍!!!你以后还会再录节目吗?我还能在电视上看到你吗?” 霍知舟听着这男人花痴般的宣言,顿时怒火中烧。 嘿,真当他这个正牌老公是死的吗? 他一步步走了过去,右手随意地搭在岳黎的肩上,凑近她耳边呢喃细语,“宝贝,你出国三个月,我就在家独守空房了三个月,我们快回家吧,去把这几个月荒废了的床上运动给补回来。” 他的话不轻不重,刚好传入了身边人的耳里,那男人立马脸红了个透,轻咳了几声,别开脸,极端不好意思,“岳……岳小姐,我……我……” “纸笔拿来。” “啊?”男人显然没听懂她的意思。 “不是要签名么?” 男人受宠若惊,忙是颤抖着手,将纸和笔都递给了岳黎。 霍知舟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指了其中一名围观群众,赌气般开口,“你,对!就你!刚刚不是要签名么?” 那名女生捂着嘴,不敢置信地点头如捣蒜,忙不迭将手上的纸和笔递给了他。 岳黎瞥了他一眼,心道:幼稚! 待到两人将所有索要签名的群众签了个遍后,已是半个小时以后。 两人上车后,霍知舟满口抱怨,“手都快签断了!你说甄昕这么火,每天签名不得签得烦死?” 岳黎对此嗤之以鼻,“干一行爱一行,签个名你就受不了了?还好你不是明星!” 霍知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走吧,回去吧!” 一脚油门到了家。 * 两人洗完澡,岳黎抱着电脑窝在床上,处理着剩下的收尾工作。 霍知舟并排挨着她,心生不悦,这是打定决心要冷落他到底了? 岳黎毫无察觉,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 霍知舟等了半天,见她丝毫没有理他的意思,一恼火,将她手里的笔记本电脑抢了过来,直接搁在了床头柜上。 然后猛地一个翻身,压在了女人的身上,还没待她发话,吻已落下。 这一晚,他的耐心好的出奇,各种讨好,岳黎闭眼享受着男人的取悦,连心尖都跟着一起战栗。 他的动作时而缓,时而急,时而磨人,时而疯狂。 她弓着身子,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了一个个男人的印迹,妖娆得有些不像话。 他的眸色暗沉,一下下深入,她感觉自己好似要被他硬生生地撕成两瓣,攀着他,不断低吟辗转。 他们从床到沙发,再到客厅,最后浴室,整间屋子都充斥着他们欢爱过的痕迹,一片狼藉,却又令人脸红心跳,暧昧丛生。 岳黎最终是泡在温水里累的不行,睡着的。 睡着的前一秒,男人紧紧地抱着她,颤抖着交代了自己。 这一夜,两人数不清多少次,也并未刻意的避孕。 霍知舟脸埋在女人的颈窝里,满脸飨足。 终于将三个月的思念,全都挥霍在这一晚里,也算是值了。 * 放纵的后果很严重,岳黎第二天差点就没能起床。 好在台里照顾她,出差回家后,给她放了一天的假,用以倒时差。 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岳黎揉了揉酸痛的胳膊,长叹了口气。 此刻,霍知舟睡得正香,她并未吵醒他,随意扯了件外套套上,便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下楼,她打开冰箱,倒腾了一下食材,简单的做了个早餐。 吃完早餐后,霍知舟还没醒,她不由叹息,估计是昨晚太累了吧。 可直到她忙完所有的事,却发现霍知舟还未起床后,便觉得有些奇怪了,平时,两人就算折腾到再晚,他也不至于睡这么久啊。 她回到卧室,看着蹙眉熟睡的男人,用手轻轻推了推,“知舟……” 男人半点动静也没有,她心下一慌。 随即,她伸手去触碰他的额头,这一碰倒是把她吓了一跳,好烫! 这个男人居然发烧了? 她无奈摇头,肯定又是最近没日没夜的加班,只为空出时间来陪她才导致的。 她心间虽暖,但也心疼不已,“知舟,醒醒,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霍知舟眉心依旧皱成一团,难受地嘤咛了声。 “我打电话给徐磊,让他来帮帮忙。” 她在床头柜上摸索了片刻,找到了霍知舟的手机,拨给了徐磊。 徐磊到后,两人架着霍知舟下了楼,再驱车去了医院。 好在检查过后,医生判定只是简单的免疫力下降引起的发烧,打几针就好了。 徐磊排队缴费,岳黎陪着霍知舟等候在医院的长椅上。 “知舟,你现在除了头晕以外,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霍知舟靠着岳黎的肩膀,闻着她身上那熟悉而又宜人的香气,瞬间之内,感觉自己好了大半。 “我没事,休息休息就好了。” “下次不准再这么不顾身体的工作了,我刚刚都问了徐磊,他说我不在的这三个月,你简直就跟陀螺一样连轴转,这样身体能吃得消吗?” “嗯。”他靠在她怀里,温顺地点了点头,还不忘顺势蹭了蹭她的胸口。 岳黎拍了拍他的头,鉴于他还在生病的原因,并未下狠手,只是象征性地落在了他的头顶,“生病了还要耍流氓,你就不能老实点吗?” 谁知霍知舟舔着脸,凑近她的脖颈,顺势偷了个香,笑得跟个捡到糖吃的孩子一样满足。 “老实点!少挨我这么近,小心把感冒传染给我了。” 霍知舟一想也对,忙不迭拉开了一段距离,“好了,不逗你了。” 岳黎见他隔得远远的,没好气地扯着他的胳膊,低斥,“过来,马上就要打点滴了。” 徐磊忙活了一阵,霍知舟的点滴终是打上了。 “霍总,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去车上等二位了。” 他是实在没胆子坐在两人旁边,当着那明晃晃的电灯泡。 最重要的是,这霍总和霍太太秀起恩爱来,对于他这个单身狗来说,每次都是一万点暴击啊。 霍知舟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徐磊如蒙大赦,不做任何停留地走了。 这个点正是看病的高峰期,不少与霍知舟一同打着点滴的病友都认出了他与岳黎。 但奈何全都打着点滴,也不好乱动,便和陪伴的家人们,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二人。 岳黎如芒在背。 说实话,这么被人盯着的感觉并不算好。 霍知舟看出了她的不适,故意转移话题,语不惊人死不休,勾唇,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道,“黎黎,我昨晚的表现如何?” 岳黎,“……” 霍知舟不依不饶,“你不说话,那就是相当满意了?” 岳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黎黎,你这样望着我,会让我觉得我昨晚没有让你尽兴。所以说,你这幽怨的眼神是在暗示我今晚还得加倍努力吗?” 岳黎简直败给了他,“你再乱说话,我就去护士站要根针头,把你的嘴巴给缝起来!” 霍知舟完全不把岳黎的威胁放在眼里,仍旧玩味地笑道,“啧啧啧,你可真是残忍。我不过是一晚上表现不如你意,你就要这般折磨我。” 岳黎忍无可忍,“霍知舟,你再说一个字,我马上就走!” 他这才算是真正怕了,忙装出一副无力感,舔着脸赔笑道,“老婆别走,我头晕。” 岳黎,“……” 60.第五十九次告白 打完点滴后, 两人回了家, 岳黎接了个电话, 台长李志勇找她有急事, 她不得不去趟公司。 临走前,她千叮咛万嘱咐, 让霍知舟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不准想任何与工作有关的事。 接着, 她怕她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照顾他, 还刻意给他设置了两趟闹钟,提醒他自己到点吃药。 “待会儿午饭时间,我替你网上下单点外卖, 你就别出去吃了,好好在床上躺着就行。”顿了顿,她还是觉得让他一个病人自己在家有些不妥, “不行, 我还是不放心,得叫徐磊过来看着你。” “行了行了,你快走吧, 我只是发个烧而已, 怎么一下子待遇就从你老公变成了你儿子?别太担心了, 我一个大男人自己在家难不成还能饿死?” 其实,霍知舟想说的是, 你不在的那五年, 我每次生病入院, 还不是自己照顾的自己,一个男人哪有这么多矫情的事。 但他最终还是没将这些话说出口,就是怕她难过。 “听话点,别让我担心。”岳黎如同抚摸小动物般揉了揉男人的头顶,“等着我回来。” 霍知舟柔声笑,“好。” * 岳黎赶去东方星空已是一个小时后。 台长李志勇也没有多余的抱怨,单刀直入,“岳黎啊,是这样的,半年前录制的《自然的奥秘》就要播出了,然后大部分嘉宾都排出了档期,配合我们台进行宣传,只有叶瑾俞和程临轩两个人,每次都推说没空,也怪我,签合约的时候没严格把关,漏了在附加条件上注明,必须无偿配合我们电视台的各项宣传活动。” “台里定好了吗?这档节目打算什么时候播?”岳黎抬眸反问。 “下个月。台里的高层都很看好这档真人秀节目,把大部分资金都投放在这次的宣传上,如果收视率好,我们打算再出第二季,第三季,甚至一直拍下去。 但你也知道,观众大部分是先入为主,如果第一季火了,自然是希望第二季还是原班人马,所以,台里的意思是希望能由你和霍总谈谈,这边先搞定叶瑾俞。 至于程导,我一直都觉得,他个人比较……呵……岳黎啊,我说句实话你也别见怪。 台长真的觉得程导对你颇为偏爱,所以,我希望你能找他谈谈。 看看是不是能把宣传这一块的配合工作做通一下,又或者是能够和他谈谈这档真人秀节目,可能有继续拍下去的预想,看看他有没有意愿继续加入。” 岳黎在心里长叹了口气,说了这么多,无外乎是想从她这里做思想功夫,搞定那两尊大佛。 台长这如意算盘还真是打的好啊。 岳黎眼珠子一转,挤出了一丝笑容,“台长,你貌似忘了我只是策划部总监,配合公司宣传这一块好像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吧?” 为了这些破事特意打电话让她赶过来,不知道她有多担心霍知舟一个人在家又偷着处理工作吗? 她的语气算得上是极差的,李志勇面上僵了一下。 但随即仍是摆上了那副虚伪的笑容,“我这不是找不到人了吗?岳黎,你就算帮台长一次忙。” “台长,我就实话实说吧,东方星空如今的风气是该好好整顿整顿了,公司花大价钱聘请的这些员工,连区区两名明星的宣传活动都搞不定,就算我帮了您这一次,台里不重视这些潜在的问题,东方星空迟早也玩完!” 她的这句话虽说相当难听,但也在理。 台长就算看在岳黎现在是霍知舟老婆的份上,也不敢在她生气的档口发难于她,只得耐着性子略带祈求,“岳黎,台长明白你都是为电视台好,就这一次,我保证就一次,你帮了这个大忙后,我一定好好整顿整顿台里这些员工的风气和素质。” 岳黎无奈摇头,“台长,您怎么还是不明白?要整顿员工风气并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东方星空未来的发展,您知道为什么现在的收视率一年不如一年,甚至吐槽的远远大过于称赞的吗?” 李志勇略有愧色,低着头并未说话。 若是放在其他人这么完全不给他任何颜面的批评教育,他早就挥挥手让人滚了,哪儿还会有这般的耐性,听她在这里说这些有的没的。 但奇怪的是,今日的他,却是真的听进去了,并且莫名羞愧难当。 以至于头埋得越来越低。 岳黎看他这副样子,心一软,叹口气,无奈地道,“算了,我待会儿试试看能不能联系到程临轩吧。” 李志勇猛地抬头,眼眸骤亮,“太好了!岳黎,真是太感谢你了!这个月的绩效奖金,台长给你双份。” 岳黎并未谦虚,只道了声谢。 毕竟,谁又会跟钱过不去呢? 回到家又是一个小时的车程,岳黎在等车的空隙,莫名就有点心烦。 忍不住掏出包里的香烟,刚准备点燃,一想到自己最近在备孕,手指顿了顿,还是叹息了声,将手中夹着的香烟塞进了盒里,下了车后,再一股脑地扔进了小区的垃圾桶里。 到家后,天已经全黑了。 透明的落地窗前,男人背对着她,长身玉立,手里夹着根未燃尽的香烟。 落地窗上投射出男人模糊的脸,几分寂寥,几分颓然。 她突然就心中一痛,行动先理智一步,走进了他,从身后牢牢地抱住了这个男人。 她将脸靠在他的背部,细细摩挲,声音柔情似水,氤氲着无尽的关怀,“在想什么?”她问。 男人显然没料到她的动作,背脊有片刻的微滞,“回来了?” 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跳过了这个话题,显然并不愿多说。 转身,他握住她的手腕,将人带入自己的怀中,抚摸着她的发丝,“我还以为你又要弄到凌晨呢。” 语气中有几分撒娇的成分。 岳黎仰着脸,望着这个只在自己面前才会卸下所有伪装,单纯得犹如一个孩童般的男人,莫名心中一动,踮起脚,主动索吻。 男人蹙眉,偏了下头,“别闹,我还在生病,要是传染给你了怎么办?” 岳黎嘟着嘴撒娇,声音里带着丝毫不掩饰的娇嗔,“我抵抗力强,不怕。” 话音刚落,他扯着男人的衣领,他因着她的动作俯身,两人的唇贴在了一起。 霍知舟还在坚持,刚准备用手推开他,只听女人娇嗲的声音再次传来,“知舟,爱我。” 他的理智终究溃不成军,两人不一会儿便痴缠在了一块。 彼此早已万般熟悉,他轻车熟路的挑拨,她沉醉迷离的低吟。 攀着他的脖子,她放纵地沉溺在这个男人的爱抚里。 他的动作并不算温柔,她却这样的欢喜着,配合着,甚至想要更贴近,弓着身子,蜷缩着脚趾,方便着他的动作。 她少有的热情,更是令他疯狂不已,顾不得自己还在发烧,一次又一次,将她从身到心,满足了个遍。 只不过,这一晚,两人极为默契地选择了避孕。 毕竟,他还在生病,要是意外怀孕了,也不知会不会对宝宝有所影响。 结束后,两人满身黏腻,霍知舟抱着岳黎去了浴室。 两人嬉笑打闹,不知何时又缠在了一起,又是一场激情四射的欢爱。 * 第二天,霍知舟的烧完全退了,但出于对他健康状况的考虑,岳黎还是建议他在家休息一天。 霍知舟捧着她的脸,凑过去亲了亲,离开了会儿,又俯身吻了吻,一连几次,无限循环,岳黎倒是头一次乖巧配合,任由他和自己腻歪。 “好了,我真该走了,不然上班得迟到了。” 霍知舟点了点头,不再逗她,放她离去。 出门前,岳黎仍是忍不住回头瞥了他一眼,“乖乖休息,等我回来。” 男人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有种再待下去就要发霉的感觉,倏地跳起身子,心血来潮道,“不然,我陪你一起上班?” 岳黎嘴角抽了抽,“你说真的?” “不然呢?你等等,给我五分钟就好。” 于是,岳黎就这么一脸震惊地看着面前的男人风一般地洗漱完毕,倒腾好自己,穿得人模狗样地勾着她的肩膀一起下了楼。 岳黎一路上都有些后悔,她怎么就鬼使神差地心软答应他了。 看这男人一副奸计得逞的可恨模样,她不由得扶了扶额。 * 到了公司后,岳黎几乎没有多余的时间陪霍知舟,只让他自己随便转转,并没有在意他的存在。 可她这样的虐狗行为,在其他员工的心里,却犹如一大清早被人强行摁着塞了几万吨狗粮那般悲惨。 怎么?这丧心病狂的两口子,在电视上秀恩爱还不够? 录节目当场求婚也不够? 还得开场婚后生活现场直播撒狗粮? 61.第六十次告白 霍知舟倒是因为生病的缘故, 清闲了两天。 两天后, 岳黎还是拗不过他的坚持, 让他回霍氏上班了。 毕竟, 让他每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一起上班,这感觉的确挺像是在带孩子的——妈妈去哪儿, 孩子就跟去哪儿。有时候还得寸步不离地监督他有没有偷偷忙工作。 罢了, 索性遂了他的意, 让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免得憋到最后,憋出了毛病。 岳黎在台长李志勇提出帮忙的第三天,才想到叶瑾俞和程临轩这一茬。 与霍知舟两人窝在床头看电视时, 她不经意间问了一句,“你们公司那个叶瑾俞最近有什么工作安排没?” 霍知舟一愣,以为她还在为半年前的事吃醋, 不由失笑, “我说这都多久了,你还吃醋呢?” 岳黎翻了个白眼,“你想多了, 是我们台里找她有事, 你有空把她的行程表发给我一份。” “怎么?她又作妖了?”霍知舟蹙了蹙眉。 岳黎无奈摇头, “其实也不能怪他,主要是领导忙着赚钱, 忽略了合约上的一些小细节, 导致现在她不愿意配合《自然的奥秘》这款综艺节目的宣传活动。” “我看综艺节目都挺少做宣传的, 最多是在电视台提前放个彩蛋什么的。”霍知舟实话实说。 岳黎耸了耸肩,“谁让我们台今年把所有的投资都拨到了这档综艺真人秀上呢?其实比它录制成功得早的节目多了去了,可台长就是坚持要先上这个节目,估计也是台里各个高层开会后统一的决策。” “也行,你把宣传活动大概得时间地点发给我,我明天找徐磊处理下,若是艺人的档期没问题,我会帮你想办法说服她的。” 岳黎不禁心头一暖,这个男人从前的每一个承诺都未曾食言过。 他说,以后若是你成了最牛逼电视台的策划总监,那么,我就去做娱乐圈大佬,让你在圈内横着走。 是的,他做到了。 “谢谢。” 她莫名的想抱抱这个男人,行动上也这么做了。 霍知舟微微怔愣,抚了抚她的长发,“黎黎,你最近变得越来越黏人了。不过……我喜欢。” 岳黎难得没有反驳他,靠在他的肩头,低低地道,“嗯,黏你一辈子。” “好。” 就一辈子。 * 翌日。 叶瑾俞这边由霍知舟亲自出面,岳黎想,解决起来便轻松了许多。 因此,她这边就只剩下一个棘手的程临轩了。 她攥着手机,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用公司的电话拨给了程临轩。 电话响了许久,一直无人接听,岳黎耐着性子一遍遍地打。 最终终于通了。 那边传来了程临轩助理李庆的声音,“喂。” “李姐,我是东方星空的岳黎,您还记得吧?” “嗯。”女人低低应了声,听不出喜怒。 “是这样的。《自然的奥秘》这档综艺节目就要在我台播出了,我是想能不能程导方便的话,配合一下我们的宣传活动。” 李庆顿了顿,说,“可当初合约里并没有提到这一项条款啊?再说了,现在怎么连综艺节目都得搞宣传活动了?” 岳黎深吸了口气,这事算他们理亏,当初签合约时,她也没有想到台里还会为这档子综艺节目耗费这么多人力物力财力进去。 更没想到还要搞什么宣传活动。 “抱歉,这事是我们的疏忽,就是不知道程导能不能行个方便?” 李庆声音变得生硬了起来,“你以为我们程导天天没事干么?他的档期早排到年后去了。” “抽出两小时也不行么?”岳黎极力游说。 李庆烦躁地回话,“再说吧。” 岳黎一听这句“再说吧”,便知这是敷衍,忙做着最后的努力,“李姐,能不能麻烦你把电话给程导,就几分钟,我和他说几句话就好。” 刚巧碰上程临轩拍戏的休息空档,缓缓走了过来,无意问了句,“谁的电话?” 助理李庆扣着手机听筒,对程临轩轻声道,“东方星空的策划总监,想让你配合他们宣传呢。” 程临轩愣了半刻,示意她把手机拿来,李庆照做。 “喂,岳总监。” 男人接了电话,岳黎猛吸了一口气,心想反正尽力了,若是这回真的请不到程临轩,就只能对外宣称程导因为档期的问题无暇分/身。 “程导,是这样的,您能不能看下您的档期,下个星期六的早上10点,在A市临海路,您能不能抽出两小时,为我们做个宣传活动。” 程临轩摆了摆手,示意助理李庆帮他查一下行程表。 扫了一眼后,他微微点头,没再为难岳黎,“可以。” “那太感谢了!就这么说定了!我们下星期六见。” “嗯,下周六见。”男人的声音带着丝轻快爽朗的笑意。 其实,也不存在喜不喜欢了,毕竟对方都已经结婚了,这在圈子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就是觉得既然曾经心动过,能帮个忙,做个顺水人情,也没必要太为难她什么,仅此而已。 但这事在李庆看来,就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了,“程导,她……都已经结婚了。你没必要……” 李庆又岂会不知程临轩从前对岳黎动过心。 就是因为这样,她这次接电话的态度称得上是极差的,全是在为他们家老板程临轩打抱不平呢。 程临轩不禁摇头失笑,“放心吧,我还没有蠢到这个地步。” 李庆这才长吁了口气。 * 转眼间就到了下周六。 《自然的奥秘》的宣传活动现场,台长李志勇特意邀请了岳黎和霍知舟这对夫妇共同参加,说是为了这档真人秀宣传活动增加更多知名度。 毕竟,两人如今也算得上是网红夫妻了。 两人并没有上台抢占嘉宾的风头,而是与许多前来的娱乐版记者共同坐在台下观看。 几名嘉宾里,当属程临轩最火,因此,大部分问题都是围绕着他在转。 毕竟,如今的人都现实得很,在这个圈子里,别人只会在意你红不红,不会在意你是怎么红,如何红,靠的谁红。 只因为当你红了以后,多的是公关团队替你包装,将你洗得比漂白/粉还白,甚至给你一个讨喜的人设,让你在公众面前照着这个模子去演。 有时候,又有谁分得清是真实的,还是演出来的呢? 这也就是为什么网络上会出现那么多脑残粉,明知道这件事极有可能是他们的爱豆错了,还坚持说他没错,甚至将所有批判了他们爱豆的人,全都一个不落地怼回去。 岳黎抬眸,突然就想起了甄昕曾经与她说过的那句话,“大梨子,我跟你说,娱乐圈比什么都现实,不是每个人都能遇上自己的伯乐,发挥自己的潜能,有的人终其一生也火不了,这就是现实。” 叹息了声,她冷嗤。 霍知舟侧目,问,“怎么了?干嘛这副表情?”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世界太现实了,一时之间有点讽刺罢了。” 霍知舟揉了揉她的发顶,“别为这些有的没的闹心了,明天跟台里请个假吧,我带你去蜜月旅行。” 岳黎一听,眼眸亮了,“真的?” 霍知舟宠溺地点了点头,眼底里溢满了柔情。 在他身旁不知是哪个娱记看到了这一幕,心中微动,忙是拿照相机定格住了这一刻。 “当然是真的。想去哪里?” “我都可以。”岳黎轻笑。 其实,她后半句没有说出口——我都可以,只要是跟你在一起。 是的,和自己最爱的人出行,哪怕是最为偏远荒凉的山区,也是犹如世外桃源般明媚灿烂的。 或许,这就是爱情最伟大的意义吧——你让每一个阴雨天,都变成了晴天;你让每一个有你的日子,都化为了我人生中最美丽的回忆…… 霍知舟无奈一笑,“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就真不知道带你去哪儿了。” “其实,我也跟着剧组去了不少地方,但都没好好看过玩过,每次都是赶时间,世界各地飞,挺累的。” “那就去英国吧。” “英国?”她很诧异。 “我想去你待过的城市看看,想听你说说那五年的故事,想陪你重温那些过去,最重要的是,这一次,有我陪着,你便不会如离开时那般绝望与孤寂。” 岳黎哽咽了,她点着头,靠在男人的肩膀上,久久没有回话。 心中的感动早已胜过了千言万语。 台上的问话还在继续,就在两人你侬我侬时,不知是哪个没有眼力见的记者突然问道,“程导,记得当初您上东方星空《我们的故事》这档节目时,突然就换了嘉宾,观众其实一直都挺好奇的。您对岳小姐当时是抱着什么样的感情?节目换嘉宾前,您是不是打算向岳小姐高调示爱?” 62.第六十一次告白 本来相当好的气氛, 被这位无聊记者给大打折扣, 霍知舟面色一沉, 岳黎无奈摇头, 即使她已经尽量放低存在感了,但仍是被人当成了靶子, 公然挑衅。 既然如此, 她也不需要再客气些什么了。 岳黎勾唇一笑, 在霍知舟极端诧异的眼神里缓缓走向了那位记者, “怎么?这里不是《自然的奥秘》的宣传活动现场吗?难道是我走错了会场?” 记者一听这话,面色一僵,她听得出岳黎说这话带着些讽刺。 程临轩倒是坦然回应, “关于这个问题,我想还是略过的好。毕竟当事人已经结婚了,我们在这儿聊这些问题, 貌似也不太妥当, 容易影响人家夫妻感情吧。” 霍知舟见程临轩这么说,倒是没了先前的那份火气。 到了这个份上,若是记者再不识趣, 那就真的是无可救药了。 一场宣传活动结束, 台长李志勇却是最紧张的一个。 自从那个看不懂眼色的记者闹了那么一场, 他就生怕这次的宣传活动会搞砸。 “走吧。”霍知舟牵着岳黎的手,向会场外走去。 台长李志勇忙不迭跑来以示歉意, “对不起霍总, 让您见笑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记者突然间这么问。” 霍知舟淡淡扫了他一眼, “你来的正好,明天岳黎想请一段时间的假,把之前没用的婚假补回来。还有,以后不该她管的事,你少麻烦她。特别是和程临轩有关的。记住了,这是最后一次。” 霍知舟的话语带着几分警告。 他的确不想岳黎和程临轩之间有过多的联系。 “知道了知道了,岳黎想请几天都可以。”李志勇不断擦着额上的冷汗。 岳黎叹息一声,不愿太过得理不饶人,“不用,我就请一个星期的假就够了。” 去英国度蜜月,一个星期的来回也该够了。 反正,两人都不是真的想去那里玩什么,重要的是一种心境。 “好的,好的。” “我待会儿自己去人事部备案。”岳黎朝着李志勇点头,准备离去。 李志勇目送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这才狠狠地吁了口气。 转身,他对着底下的员工一阵怒吼,“你们一个个都是干什么吃的?这种逮准时机为博眼球的记者也敢放进来?没看到霍总也在吗?还好没有搞砸了这次的宣传活动,不然,你们一个个都得给我滚蛋回家!” 所有人低着头不敢说话,但心里却全都鄙视着李志勇的虚伪势利。 前一秒还对岳黎百般讨好,后一秒就对他们劈头盖脸地辱骂。 同样的都是东方星空的员工,待遇却大不相同,不过是人家嫁了个有权有势的老公罢了。 * 两人决定蜜月旅行后,霍知舟十分高效地让徐磊订好了明早头等舱的机票飞英国。 英国作为一个重要的贸易实体、经济强国以及金融中心,是世界第五大经济体系,也是全球最富裕、经济最发达和生活水平最高的国家之一。 这里有不少著名的高校学府,因此,这里也成了不少中国留学生向往的城市之一。 岳黎五年前来的时候,除非要出门购置一些必需品,基本上是不出门的。 因此,她从未好好地看过这里的街道与风景。 甄昕曾问过她,“你去英国五年,那里有哪些有名的景点啊?我过几天要去那里拍摄时装杂志封面,等有空了我也想四处转转,你有什么好推荐?”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不知道。” 是的,不知道,她根本就不敢一个人走在这异国他乡的街道上,看着那些陌生得令她从身到心都感觉冰冷的面孔,那样,只会令她更加的思念国内的那个男人,那个曾给她带来无限快乐与感动的男人。 她还记得甄昕当即听到她回话时的表情,下巴都惊得快要掉到地上了,“你不是吧?五年啊!你去了五年,连那里有什么好玩的都不知道?你别告诉我你每天都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她当时只是笑而不语。 是的,或许就像是甄昕所说的那样,她每天就是学校寝室两点一线,没有多余的活动,用学习将自己排的满满的,渐渐的,也没有了朋友。 再次踏入这里的那一刻,当她被身边的男人牢牢抱在怀里时,她才发觉,原来那些可能会导致她在这陌生街头嚎啕大哭的理由,早已随风散去,剩下的只有那无尽的幸福与甜蜜。 他们的第一站,便是直奔牛津大学。 牛津大学是英语国家中最古老的大学,这里有遍布各地的古迹,它的闻名,不仅仅是因为它那世界一流学府的地位,更是因为它那悠久的历史与独特的建筑风格。 岳黎很少像现在这样,悠闲自得地走在校园里,心中不禁释然了许多许多…… 她开始讲着她这五年的感悟,思绪就仿佛陷入了一个久远的梦,但很显然,这个梦并不美好,“我刚来的时候,有很多像我一样的留学生,他们的脸上都充满了向往与憧憬。 那时我就在想,多好啊,你看,他们每个人都有梦想,也知道自己所要奋斗的前方在哪儿。可只有我,只有我看不到未来,找不到方向,显得像个异类。 那时,有不少同学约我参加各种活动,而我总是一一拒绝,时间久了,便没人再来找我了。 在这所大学里,我可以说是一个知心朋友都没交到,还因此得到了一个冰美人的外号。 他们认为我孤高桀骜,看不起他们的娱乐项目,而我也不想解释,就这么人缘极差地度过了硕博连读的这五年。” 说到这里,霍知舟握着她的手突然就紧了几分,“没关系,我的黎黎这么好,他们不理解就不理解,有什么大不了的?” 岳黎轻笑,理了理鬓边的几缕碎发,“是啊,其实我也并不在乎。 就是觉得太孤单,太难熬。 每一天都如同机器般,努力地学习,颓废的生活。 这种感觉太难受,我都不知道这五年来我是靠着什么意念撑过来的。” “现在有了我,再陪你走这一遭,你会不会觉得心里好过一点?”他问。 她点头,挽着他的手臂,像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那般摇晃着,“以前我看着校园里那一对对的情侣,故意走在我面前秀恩爱撒狗粮时,我就在想,等我结了婚,一定要带着我的男人,把这些曾经吃过的狗粮都双倍还给他们。” 霍知舟有些惊讶,因为在他的心里,岳黎一直对这些情爱中的撒娇秀恩爱嗤之以鼻,总认为太过幼稚,因此,她如今这么说,却是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岳黎看着他那双吃惊的眼,略带自嘲地笑,“你别这么看我,我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女人,我也想找个宠我爱我的男人过一辈子,我也害怕孤单,我也想要安定的生活,我甚至想早早地生下两个孩子,成为当今社会最流行的辣妈。所有女人们所梦想的一切,其实我都羡慕且向往着。 只是,我从前总觉得这些话说出来太过矫情了。 但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甄昕说的没错,人啊,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心里想要什么就该大声地说出来,你不说,谁又猜的透你的想法?” 霍知舟倒是很赞同甄昕的见解,“对,以后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帮你实现。” “好。” 一个星期的时间,他们玩遍了英国的所有名胜古迹以及富有特色的旅游景点。 他们去了伦敦,坐着伦敦最具风情的双层巴士,领略了那里的风土人情,听着那操着各种口音的朴实居民说的话,感受着这里的每一个小巷子里仿佛都隐藏着关于伦敦的小秘密。 最主要的是,在这里,不论你有多挑食,都能在这儿挖掘到适合自己口味的美食。 他们去了美丽的爱丁堡。 这里位于苏格兰东海岸入海口,雄踞于延绵的火山灰和岩石峭壁上,现今是英国第七大城市。 整个过程中,他们都选择徒步走。 岳黎偏着头,在每一个景点,都开心地摆着各种pose让霍知舟给她拍照。 都说和男人出去旅游,会拍照相当重要。 有的直男癌,总有办法将90斤左右的你,拍成120斤的大胖子。 这并不是夸张的说。 但人们却忘了,有一种爱,叫做你在闹他在笑,你站在桥上看风景,而他却站在桥下看着你。 不论怎样,在他的眼里,你都是最美最靓丽的那一道风景线。 既然你在他的眼里已经美成了仙,又怎么借他之手拍出的照片效果会丑? 有爱,每一张照片都是特别的,自然的,美好的,自信的……唯独不会是丑的。 因此,在霍知舟的相机下,拍出的每一张岳黎都是美得惊心动魄的。 63.第六十二次告白 傍晚, 两人手牵着手在街头漫步。 “黎黎, 你看, 天上的星星。” 岳黎仰头, 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呢?” 岳黎眼角弯成了月牙, “没什么, 就是突然想到我们俩第一次一起看星星, 你骗我说躺下来看的星星会更美。然后……跟个智障一样问我, 这样我们两算不算是同床共枕了。” 霍知舟面色一僵,“怎么说话呢你,我可是你老公, 有人形容自己老公是智障的吗?” “可那时候你还不是我老公啊,连男朋友也不算。知舟,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这脑子里装的是不是全都是情啊爱的, 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骚话?你说说看, 你初中有没有偷偷帮人写过情书?” 霍知舟一怔,思索了片刻,轻笑, “你别说, 还真有, 那时候吴斌要追一艺校的姑娘,死活追不上, 就让我替他写封情书, 我刚开始也不愿意, 还骂他,把老子当成什么了?老子连恋爱都没谈,怎么可能会写情书,结果他就说了几句好话恭维我,小时候好面子,我也就答应他了。嘿,没想到写完以后,那姑娘看了那封情书后还真答应他了。” 岳黎挑了挑眉,满脸的不敢置信,“知舟,咱能不吹牛逼吗?” “你还不信?是真的!只不过谈了一个月不到,两人就分手了。” 岳黎将信将疑地打趣道,“那你倒是说说,你都写了些什么,那姑娘怎么就答应了?” 霍知舟耸了耸肩,“很简单,吴斌跟我说,那女孩是艺校的校花,很多人追,不过虚荣心挺强的。于是我就在信里写,跟了老子,豪车美包随便选,就这样,那女人就答应了。” “哈哈哈哈。”岳黎实在没忍住,“真这么肤浅?” “不然呢?”霍知舟淡淡叹息一声,“并不是每个女人都像你这么难追的。我完全猜不透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总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你,又怕这些都不是你想要的。这种感觉的确挺挫败的。” 岳黎咬着唇,低声说了句,“抱歉,知舟。” 霍知舟又展开了笑颜,跳开了这个话题,“那你知道他们最后为什么会分手吗?” 岳黎见他有意岔开话题,也不再坚持,配合着他问,“为什么?” “因为吴斌最后实在是没办法承担那女人的消费水平,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个做冤大头的机会让给别人。” “哈哈哈哈哈哈。”岳黎笑得很开心。 霍知舟本是随意地牵着她的手,最后改为了十指相扣。 这一晚,两人的心又靠得更近了一点。 * 回国前,岳黎与霍知舟两人采购了不少礼物,基本上是亲戚朋友,关系稍微好一点的同事都准备了礼物。 去的时候两人加起来一人一个行李箱,回来的时候,又多了两大个行李箱。 一回国,岳黎便打了个电话给甄昕,决定关心关心她近期的情况。 甄昕进入了孕后期,也是最难熬的几个月,有时候呼吸困难,走几步路就喘得很厉害。 当然,这也跟孕妇本身的体质有关,甄昕向来是属于那种很少锻炼,懒得动的女生。 为此,江驰特意每晚饭后,都会陪着甄昕坚持散步一小时,就是怕她生的时候太受罪。 “怎么?很难受吗?”岳黎有些担忧。 “哎,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网上把怀孕的女人描写的那么夸张,我本来还不信。现在自己体验了一把,真的是后悔死了!前三个月吐得胆汁都快出来了,中间三个月还强点,只是偶尔被宝宝踢肚子,影响睡眠,结果现在进入孕后期,真的是负担很大,呼吸困难,每天哪里也不想去,就想躺在床上,巴不得他快点出来!真是难熬死了!” “熬熬就过去了。”岳黎除了这么说,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毕竟,她并未经历过。 “哎,也只能这样了。对了,我回国了,实在是受不了在国外安胎,看不惯那些外国人的脸,还是我们中华同胞亲切啊。” “那正好,我也刚从英国回来,给你的宝宝买了很多礼物,本来还愁怎么拿给你,现在不用了,我大概四十分钟以后到你那儿。” “好,我就在家等你。” 挂了电话,岳黎转身朝着浴室里的男人喊了一声,“知舟。” “怎么?” “我现在出去一趟。” 霍知舟边擦拭着半干的头发,边走了出来,“这才刚回来呢,你又要去哪儿?李志勇那混蛋又给你布置任务了?” 自从他得知李志勇私下联系岳黎,让她替他搞定程临轩时,就实在是对李志勇哪哪都看不顺眼。 “跟他无关,我要去趟甄昕家。” “你不是说她去国外安胎了吗?现在又回A市了?” “嗯。我刚好把这些礼物拿去给她。” 霍知舟敛了敛眉,“东西太多了,你一个人怎么提的动?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吧。” 再说了,他也想去好好的谢谢甄昕。 要不是她点醒了自己,让他求婚,他恐怕现在还在经受着岳黎的冷暴力吧。 “也好。” 两人一起去了甄昕家。 开门的是江驰。 眼前的男人永远都是这样的优雅迷人,也难怪她的那些硕博连读的室友们为他要生要死的,而甄昕也一眼将他看进了心里。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有着令人着迷的一切。 只不过,于岳黎而言,也仅仅是欣赏罢了。 “你们来了。”甄昕一手扶着腰,挺着肚子缓缓走了过来。 江驰连忙转身去扶她,坐回了沙发上。 “这些都是我买给宝宝的。你看喜不喜欢?” 岳黎走至她身边,将一盒盒礼物拆开,摆在了甄昕面前,她捂着嘴,惊喜不已,“好可爱!谢谢你大梨子,我很喜欢。” 江驰见他们两闺蜜有话要说,便侧目询问霍知舟,“喝一杯?” 霍知舟点头,两个男人去了酒窖,留下了岳黎与甄昕两人在客厅闲话家常。 霍知舟与江驰即使偶尔会因为工作的原因在某种特定的场合遇上,但私底下的交流却并不算多。 像这样并肩而坐,喝酒聊天的情况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紧张吗?”霍知舟晃了晃杯中的红酒。 江驰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顿了顿,最终还是自嘲地点了点头。 霍知舟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如果是我,估计也会紧张得睡不着觉,一想到自己的老婆就快生了,我就……呵……” 他握着酒杯,并未将剩余的话说全,但他相信江驰会懂。 果然,两人相视一笑,对饮杯中的美酒。 “你呢?我听甄昕说,你们领证了,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江驰本不是个热络的人,但莫名就是觉得与霍知舟十分投缘。 至少,他是第一个看出了他的紧张与不安的男人。 “正在努力了。”他笑。 江驰勾唇,朝着他举杯,“那就祝你早日心想事成。” “借你吉言。” * 另一头,甄昕正在向岳黎科普怀孕后的种种。 “大梨子,你要是打算要宝宝了,记住一定要提前吃叶酸,可以防止胎儿畸形。” “嗯。”岳黎点头,“除此之外呢?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你还真打算要孩子了?” 她还以为岳黎就是说着玩呢,没想到也认真起来了。 “对啊,怎么了?你用得着这么吃惊吗?” “那倒不是,就是觉得你最近变了好多。整个人都跟着开朗多了,真好,你早该这样了。” 岳黎轻笑,“我也这么觉得。其实,我以前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甄昕不解。 她有什么好羡慕的?又没学历,又没家世,要啥没啥的。 她还羡慕岳黎能去世界一流的学府留学呢。 她不知道有多佩服那些读书厉害的女孩们。 可惜的是,她好像命中注定就与学习这事没有缘分。 “羡慕你的性格,活得洒脱又自我。不像我,总是瞻前顾后,假装高冷。” “这有什么?你还有大半辈子呢,现在改还来得及。到时候你想活成什么样都行,不还有一个霍知舟宠着你吗?” “也对。” 甄昕眼珠子转了转,好似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似的,凑近她的耳边,好奇地问,“欸,你打算要孩子之后,霍知舟有啥表示?” 岳黎耸了耸肩,“他能有什么表示?” “就……那方面全力配合你啊。” 甄昕说得暧昧十足,“怎么样?看你这红光满面的,是不是每晚都……嘿嘿嘿……” 岳黎,“……” 64.第六十三次告白 这一晚, 两人聊得意犹未尽, 最终甄昕主动提出让岳黎留下来, 与她同睡一张床。 岳黎欣然答应, 就是苦了霍知舟独自睡了一晚的客房。 自从甄昕进入孕后期后,江驰便在卧室里打了个地铺, 就是怕自己翻身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肚子。 虽说两人的床十分宽敞, 但作为第一次当爸的他来说, 不怕一万, 就怕万一。 他几乎事事小心,就如霍知舟所猜想的那样,甄昕怀孕, 估计全家上下最紧张的就是他这个做老公的吧。 临睡前,江驰吻了吻甄昕的发顶,叮嘱她不要聊到太晚, 免得影响了她和宝宝的睡眠, 甄昕撇了撇嘴,似撒娇似无奈地开口,“我就算不聊天, 也睡不着觉啊。晚上一躺下就有种高原缺氧的感觉。” “我给你买的氧气机你记得用。算了, 我先帮你换好纯净水, 待会儿你直接用。” 甄昕点头,边向岳黎抱怨他跟个婆婆一样碎碎念, 边摇头晃脑地翻了个白眼, 冲着岳黎说道, “这男人唠叨起来啊,还真的是没有女人什么事!” “得了吧你,人儿江驰对你多好啊,你还嫌这嫌那,要是我怀孕以后,霍知舟有你家江驰一半体贴,我都能睡着笑醒了。” 岳黎轻嗤了一声,刚巧被站在两人身后的霍知舟给听到了。 男人面无表情,一步步走向岳黎,“怎么?开始告状了?” 岳黎一愣,随即转身,脸上说不出的尴尬,“你这人怎么老喜欢躲在别人背后偷听啊?” “我就站在你身后是你自己没看到。”霍知舟淡淡道。 甄昕捂着嘴偷笑,“霍知舟,你就别怪大梨子背后说你不好,就你那性子早该改一改了。” 霍知舟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罢了,不和女人与孕妇一般计较!他大度! 转身,他叹了口气,“你们继续聊吧,我这个被人嫌弃的可怜男人要去睡客房了,晚安。” 岳黎,“……” 甄昕肚子都快笑疼了,“他平时就这样?” “不然呢?”岳黎扶了扶额,“他就没有一天正常过,所以我才说,你们家江驰成熟有担当,比他这个逗比强多了。” “不不不,我倒觉得霍知舟这幽默的性子让人挺解闷的,不像江驰那块木头,很少像这样同我开玩笑,讲什么都是一板一眼的,就算开玩笑也全是开的黄腔。”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事实告诉我们千万不要在人背后嚼舌根。 就比如现在,江驰换好了纯净水,站在甄昕身后,满脸不悦,“氧气机里的纯净水我已经帮你换好了,你晚上要是不舒服的话记得叫我。” 呃…… 甄昕,“……” 岳黎,“……” 两人灰溜溜地进了房,各自洗漱完,便躲在被子里咬耳朵。 “大梨子,你觉得现在幸福吗?” 岳黎怔了怔,“当然。你呢?” “我也是。”甄昕轻笑着。 多好,她们俩闺蜜都找到了各自的幸福,找到了那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甄昕,你还打算要二胎吗?” “当然啊,一个多孤单,我最喜欢哥哥对妹妹满脸宠爱的那种感觉。” 岳黎轻笑,“但我听说,很多事实的真相是哥哥只会嫌弃妹妹哈哈哈哈。” “真的假的?” “真的啊,打架,抢玩具,抢妈妈,各种抢。” “太可怕了!说的我都不敢生了!” 岳黎咧嘴一笑,“假的,骗你呢。这种情况多多少少都会有,不过主要还是得看两人的年龄差多少,如果隔得太近,毕竟都是两个孩子,喜欢争抢,打架也是正常的事。” “也对。这样争争抢抢其实也挺有爱的。” “是啊,我也想要一男一女凑成一个好字。那样我的人生就完美了。” 两人躲在被子里笑得异常满足。 聊累了,两人才进入了梦乡。 但对于睡在客房与隔壁房间的江驰来说,就显得有些煎熬与不习惯了。 第二天一早,岳黎怕麻烦甄昕,便与霍知舟一并离开了。 A市的交通向来是上班高峰期堵成翔,让人后悔出门,按坏车喇叭,都没办法向前行驶一步。 岳黎的假期还没完,今天还处于休假期间,霍知舟自然而然地问,“今天去哪儿?” “目前还没什么计划,就想回家先好好睡一觉。” “昨晚没睡好?” 即使霍知舟同样也不怎么习惯在别人家休息,但仍旧没有把话说出口,她好不容易能与闺蜜促膝长谈一次,他也不好扫了她的兴。 “嗯,聊太久忘了时间,说着说着就转钟了。”岳黎打了个哈欠,“我跟你说啊,甄昕如今孕后期,晚上就算不陪她聊天她也睡不好,说真的,她其实挺辛苦的。” 霍知舟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发,“不怕,你要是真有了宝宝睡不着觉,老公陪你聊天,聊整晚都行。” 岳黎轻笑,“傻瓜!” 回了家以后,两人都困得不行,躺倒在床上补眠。 十分钟后,岳黎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本打算不理。 反正,她从来都是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摸索了半天,她看都没看屏幕便挂断了电话。 谁知,电话铃声不断循环,不论她如何挂断,那边依旧是不厌其烦地拨了过来。 她满身火气,抓住手机接通,自然没什么好气,“谁啊?” “姐,是我。” 岳黎一听是岳童,声音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了,“怎么了?” 岳童并不是喜欢麻烦她的男生,给她不断打电话定是有什么急事。 这么想着,她困意全无,瞬间清醒了不少。 “姐,我……” “到底怎么了?你是想急死我吗?”岳黎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急迫。 “姐,是这样的。爸爸……今天出狱……” 岳黎突然间就感觉脑袋轰鸣,全世界只剩下岳童的这句“爸……今天出狱……”在不断循环着。 当初岳芝山以“侵犯商业秘密罪”被判六年。 法律上规定,以盗窃、利诱、胁迫或者其他不正当手段获取权利人的商业秘密的,如造成特别严重后果的,可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而岳芝山一判就是六年。 如今他提前出狱,定是他在监狱表现良好,从而减了刑。 “姐……你在听吗?” “啊?哦。” 岳童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嗫喏开口,“……姐……你要来接爸吗?” 自从岳芝山入狱以后,纪云便以极快的速度改了嫁,生怕岳芝山会连累了她与岳童,尽可能地切断和他有关的一切联系。 这些年如果不是她与岳童私底下保持联系,估计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岳童如今的近况。 “谁啊?”霍知舟还是被吵醒了。 揉了揉眼睛,看着一旁如同被人点了穴般呆立的女人,不由地蹙了蹙眉,“出了什么事?” 此刻,她的手都在抖,霍知舟牢牢地握住,一点点轻拍着她的背部,试图缓解她此刻濒临崩溃的情绪。 “姐……姐……你别吓我!你要是不想来的话,那就算了。反正爸爸也只偷偷通知了我,我还是瞒着我妈才能出来的。” 岳童的声音略带急迫,霍知舟离得很近,恰巧将这段话一字不落地听见了耳里。 他眼眸微颤,显然也是一时之间毫无准备,满脸的震惊与不敢置信。 他记得岳芝山当年被判了六年。 现在却提前出狱了。 他对岳芝山提不上恨,但也没办法喜欢,就算他是岳黎的亲生父亲,他也依旧没有办法原谅这个男人对他们家所做的这一切。 毕竟,他的爸爸之所以会身体差成了这个地步,也全都是因为这个可恶的男人那颗贪婪的心。 一时之间,静默无语。 岳黎看着霍知舟脸上的表情,深知他已经知晓了一切,唇瓣颤抖着,磕磕巴巴了半天,也没有整出一句完整的话。 霍知舟心疼极了,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道,“如果……你想去的话……就去吧……” 毕竟,他是你的生父,血浓于水,我没理由干涉,但也没办法陪你同去…… 岳黎思索了片刻,长长叹息,“童童,抱歉,我……我想我去不了了。” 她终究还是没有将那句——“我真的不想去,也不愿意去,更没办法面对岳芝山”说出口。 只因,她害怕岳童会担心,会难过。 要说没有半分失望那是假的,但岳童也明白岳黎的难处,更知晓当初的是非黑白,谁对谁错。 但他没有办法,岳芝山赋予了他生命,而今岳芝山仅剩的几个亲人,一个改嫁,一个不愿见他,除了自己,他已经什么也没了。 他犹记得岳芝山通知他今天出狱时的那份忐忑与不安,每一句都带着卑微的祈求,好似生怕他也会绝情到对他不管不顾。 于是,他心软了,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岳黎打了通电话,即使这样的结局他早已预料到了,但心中却仍旧遗憾且失落着。 65.第六十四次告白 今晚霍知舟和岳黎回了舒娟那儿吃饭。 照理说, 岳黎这个新媳妇进门了这么久, 早该去拜访拜访自己的公公婆婆了, 但奈何两家关系特殊, 她之前不去,不过是怕自己去了, 又给舒娟添堵, 闹得不欢而散罢了。 毕竟, 她一直以为两人领证前, 霍知舟已经知会过他妈妈,也获得了他妈妈的首肯。 可谁知,两人领完证, 她出民政局的那一刻,不经意地问了霍知舟一句,他却说两人结婚这事他并没有和任何人说, 也包括他的父母。 原因很简单, 霍知舟只想尽快将岳黎抓牢,有了这个红本本以后,她就是他名正言顺的老婆了, 日后若想后悔或是离开, 他是说什么也不会放手的。 但今天霍国东却主动打电话来, 让霍知舟带上岳黎一起去家里吃顿饭。 最终,霍知舟还是答应了。 岳黎本就心情烦乱, 一边是岳芝山出狱, 一边是要去霍知舟爸妈那儿吃饭, 她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 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与霍知舟同去。 “没事,就是去吃个饭就回来。”霍知舟知道岳黎的担忧。 “嗯。” 两人回了霍家,许是因为知晓了岳黎与霍知舟扯了证的缘故,慧嫂对岳黎倒是热情多了,“少夫人请进……” 岳黎怔忡片刻走了进去,霍知舟侧头问,“慧嫂,我爸妈呢?” “先生在楼上练书法,太太一早就去了菜市场,说是要亲自准备一些你喜欢吃的菜。” 霍知舟点了点头。 两人去了楼上。 “爸。”霍知舟敲了敲霍国东的房门。 “进来。” 两人走了进去,“爸,您身体不好,不能久站,书法这东西写一两张玩玩就得了,你干嘛非要跟自己较劲,一练就是几个小时呢?” “我这不是习惯了吗?一天不练练,倒是挺不自在的。”霍国东笑了笑,朝着岳黎看了过去,“岳黎啊,来,你来帮我看看,这字写的怎么样?与五年前相比有没有退步。” 不得不说,霍国东的书法是她见过最洒脱自然,又带着满身傲骨的。 五年前,霍国东每次练习书法时,她都会在一旁学着描摹,只是,再怎么练习,也写不出霍国东的这手好字。 “当然没有,不止没有退步,反而还进步了不少。” “哈哈哈哈,就你嘴甜,知舟和他妈总是喜欢打击我,觉得我写写画画,不仅浪费时间,又耗体力。不过,我倒觉得这也算是陶冶情操的一种嘛。” 岳黎莞尔,“叔叔的字和画永远都那么好看,都可以直接裱起来放在客厅里。拿出去也丝毫不逊色于哪个国画大师或是书法家。” 霍知舟轻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拍马屁呢?” 岳黎瞪了他一眼,“我这是说的实话。” “知舟,你少欺负岳黎。”顿了顿,霍国东又道,“岳黎啊,你怎么到现在还在叫我叔叔?是不是嫌弃我这个病老头子?” 岳黎鼻尖一酸,他当然懂霍国东的意思,只是她连奢望都不敢,又怎么有脸喊的出口? 霍国东给了霍知舟一个眼神,他立马意会,用胳膊肘怼了怼岳黎,“欸,我爸的话你还听不懂么?快叫人啊。” 岳黎哽咽,“爸……” “欸。”霍国东应了一声,也差点掉出泪来,“好好好,叫的好!从今天起,我又多了个女儿。真好,我以前的梦想就是希望能有个女儿,谁知生了你这么个成天打架闹事的小混蛋,你看看人家岳黎多好啊,学学人家,别总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 霍知舟刚要反驳,霍国东又继续道,“知舟,你大了,现在成了家,有了媳妇,往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爸爸真替你感到高兴。” 霍知舟眼眶红了红,“爸,你没事搞得这么煽情干嘛?” “臭小子,对人家岳黎好点,听到没?” 霍知舟点头。 岳黎补充,“爸,您放心吧,知舟对我可好了。” “听到没爸,你儿媳妇在夸我呢。” 霍国东无奈摇头,“你啊,就会贫嘴。” “对了,爸,我结婚的事……事先没告诉你和妈,是我的问题。您别怪黎黎。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霍国东叹息了一声,“我明白,你是怕你妈阻拦。放心吧,我会给你妈做好思想工作的。她今天一听到你要来,一大早就打扮得美美的出去买菜了,待会儿估计还要去厨房里露一手。知舟,你妈妈真的很疼你,你也别怪她,要怪就怪我这个不争气的,身体越来越差,她也是因为这,才总也想不通的。岳黎,你也担待担待。” “我明白。”岳黎忙点头。 舒娟回来后,直奔厨房,听到慧嫂说到岳黎也来了,她正在切菜的手猛地一顿,差点就切到了自己的手。 “夫人,您没事吧?”慧嫂担忧地问。 舒娟摆了摆手,“我没事,继续,刚刚你说什么来着?这道菜应该怎么做?再跟我说说。” 两人分工合作,准备好了一桌子的菜。 当然,这里大部分的菜都是霍知舟喜欢吃的。 “知舟,岳黎啊,你们以后可得常回来看看啊。你看看这一桌子的菜,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可没有这种口福啊。” 霍国东试图将饭桌上的气氛带动起来,免得几人默默无语,着实有些尴尬。 “知道了,爸。”顿了顿,霍知舟又说,“谢谢妈。” “嗯。”舒娟低低应了声。 岳黎有些走神。 也不知道岳童接到岳芝山了没? 他会不会还是死性不改?要是他缠上岳童了怎么办? 那孩子又容易心软,如今正是用钱的时候,要是被岳芝山的花言巧语给骗了该如何是好。 越想她就越担心,完全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吃饭。 舒娟看岳黎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冷嗤了声,“某些人如果不想来吃这顿饭的话那就算了,别老是人在曹营心在汉的,弄得人心里膈应!” 霍知舟一听这话,尴尬地轻咳了几声,霍国东给了舒娟一个眼神,示意她别乱说话。 岳黎这才从神游里找回了意识,满脸歉意,“对不起……妈,是我走神了。” 这个“妈”字,她说的很轻,但舒娟还是听到了。 她的心尖猛颤,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曾几何时,她是多么地希望岳黎能这样地叫她一声妈。 不过是因为在她心里,是真的将她视作了儿媳妇对待。 只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这之中又夹杂着太多太多的无奈与坎坷。 岳黎见她不回话,识趣地不再开口。 静默了片刻后,霍知舟打着圆场,“爸,妈,我和岳黎打算要孩子了。你们马上就可以抱孙子了。” 岳黎一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他怎么能这么早就说出口呢? 姑且不论他们啥时候能怀上,就是真的打算了,也不该早早就说,免得让老一辈人太过期望,最后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啊。 但话已出口,再想要收回可就难了。 一瞬之间,霍国东满脸笑意,开心得犹如一个孩童般大笑,“好好好,你们决定了就好!我和你妈这一天到晚待在家里的,也没啥事。日后等孩子出生了,我们就替你们带。” “那正好。”霍知舟也跟着笑。 舒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有一点点欢喜,有一点点期待,有一点点兴奋,有一点点快乐…… 总之,这一次,她是真的抛下了从前的种种,敞开了心扉,准备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只是,即使内心里开心得想要跳起来大叫,她也仍旧是极力忍住了。 毕竟,她也是好面子的。 “妈,您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岳黎突然间问出了口,想试探试探舒娟究竟想不想要抱孙子。 舒娟愣了片刻,随即答道,“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是男是女都无所谓,只要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她的话虽说仍有几分别扭在,但岳黎依旧是听出了她那微微松动的态度,自是喜上眉梢。 看来,甄昕说的没错! 哪儿有老人不想抱孙子的? 这一辈子他们该有的都有了,图的不过是一个儿孙满堂,齐家合乐。 霍知舟抿了抿唇,笑得异常痞气,“黎黎,你还没听懂妈的意思吗?她是在叫我们努把力,争取来年抱俩!最好是一男一女!” 舒娟轻咳了几声,不自在地回复,“你这孩子怎么整天胡说八道!” 霍知舟趁热打铁,“那妈的意思是不支持我们要孩子了?若是这样的话,我们也可以征求您的意见,把这个计划给搁置了!” 霍国东怎么会听不懂这是自己儿子在给自家老婆下套呢。 果不其然,舒娟立即不干了,“你敢搁置试试!岳黎,这事你拿主意,决定好了就要!他这混小子若敢不配合你,你就跟妈说!” 舒娟一时激动,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说完后才自觉着了自家儿子的道,忙不迭地别开眼,不自在地干咳,“总之,要孩子尽早!” 其余三人皆是怔忡片刻,随即大笑出声。 顿时,饭桌上一片和乐融融。 66.第六十五次告白 岳童接了岳芝山出狱, 替他在某个居民楼里租了个单间, 离市区较近, 交通便利, 最重要的是,岳芝山出狱后必须得找个工作养活自己。 那些高薪的工作他是不可能再找得到了。 毕竟, 对方公司只要一知晓他坐过牢的事实, 就不可能会录用他。 因此, 他只得去找一些临时工的工作, 暂时混口饭吃。 “爸,这里是一万元,您先拿着吧。” 岳芝山捂着脸, 哭得泣不成声,“童童……爸爸……是爸爸对不起你……” 岳童并不愿提起从前的种种,只是叹息一声道, “既然您已经从那里面出来了, 就该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别再去做那些……” 岳童终是不忍再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的,童童。爸爸向你保证, 以后一定会重新做人的, 你就相信爸爸这一次。”岳芝山情绪有些激动, 很是害怕岳童会不相信他,甚至带有歧视的眼光看待自己。 在监狱的那几年里, 他想了很多很多。 他知道自己错了, 而且错得很离谱很离谱。 纪云来找他签署离婚协议的那天, 他怒火中烧,质问着那个女人,“怎么?老子一进监狱,你就迫不及待地想红杏出墙了?” 他自问,这辈子即使亏待了岳黎,对不起岳黎的妈妈,让岳童失望透顶,没有给他树立一个好的榜样。 但他却从未对不起过纪云。 纪云比他小整整20岁。 他们的初见是在一场应酬上,纪云作为对方公司的秘书,长相自是每个男人都心生向往的类型,再加上她说话娇嗲,对男人更是有着自己独特的一套手段。 都说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而岳芝山也不例外。 对于他而言,家里的贤妻,就如同一根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而纪云的出现,不仅是让他在视觉上赏心悦目,更是令他找回了所谓的恋爱的感觉。 因此,两人一来二去,就睡到了一起。 他们偷腥的第一次,岳芝山彻夜未归,第二天张静雅并未质问他为何晚归,而是将所有的信任都给了他,只是柔声说道,“芝山,你若是日后有事回不来,至少给我打个电话,昨晚我很担心你。” 不是没有愧疚,没有自责,但所有的愧疚与自责,都消散在了纪云躺在他身下的那一秒。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说的便是出轨。 出轨这样的事,仿佛一旦开了个头,便再也无法停止。 他们俩甚至背着张静雅在外面连孩子都有了。 岳芝山向来重男轻女,为了减轻自己心里的那丝负罪感,他将一切的过错都推给了张静雅无法替他生下一个大胖小子作为理由,一次次出轨得心安理得,甚至丧失了一位做父亲应有的责任。 最终,东窗事发,张静雅几乎是被他们俩给活活逼死的。 从那以后,他开始害怕看到岳黎的那张脸,害怕她在他面前提起张静雅,即使他表现得再怎么淡然,心底里的愧疚与迷茫仍旧是将他压的喘不过气来。 再后来,他在纪云的枕边风下,窃取了霍氏集团的最高研发机密,卖给了对手公司,因而得到了一笔巨额的不义之财。 如果不是纪云,他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这个世上谁都有资格说他卑鄙、无耻,骂他没有良知,唯独她不能! 可这个女人居然还有脸跑来跟他主动提出离婚?她凭什么?凭什么啊! 岳芝山握着监狱听筒的手猛烈地颤抖着,差点就一口气没提上来给气晕过去了。 女人还在继续,脸部的表情极其扭曲,岳芝山不禁怀疑,他当初究竟是看上了这个女人什么?要论长相,她根本就不敌年轻时候的张静雅的十分之一,但胜在新鲜感与抚媚撩人,让他鬼迷了心窍。 现在想来,他还真他妈的蠢啊!好好的老婆不要,非得跟这种不知廉耻,水性杨花的女人搅在一起,最后落了个妻离子散不说,还被这女人给摆了一道。 “我告诉你岳芝山,你不签也得签!你以为老娘真的爱你?别开玩笑了,这些年要不是看在你还有几个臭钱又听话的份上,老娘早就走了!你不知道每次和你在一起时,我有多恶心我自己!” 岳芝山捂着胸口,猛烈呼吸,脸上酝酿着滔天的怒火,“纪云,要不是你我他妈的会有今天吗?想离婚?做梦!老子拖也要拖到你老死的那一天为止!” “岳芝山,你要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要是惹急了我,我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 “呵……你能怎么样?把我给杀了?老子都已经进了监狱,还怕你不成?” “你就不想童童过得好一点吗?岳芝山,你若是执意不肯离婚那也行,不过你们岳家的香火怕是也要断了!” “你把话说清楚!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反正你要是缠着我,不肯离婚,我们娘俩没钱没收入的,我也只能和他睡大街了。你之前的那套房子,都他妈的被拿去抵债交罚金了!我一个人天不怕地不怕,若是到时候苦了你的儿子,那就不好说了!” 纪云不过是在堵,堵岳童在岳芝山心中的分量。 岳童毕竟是她亲生的,她不可能不心疼,如今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 要是岳芝山真的不上钩,她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但她最终还是赌赢了,岳芝山几乎毫不犹豫地大笔一挥,两人离婚协议正式生效。 从那以后,岳芝山便再也没见到过纪云。 这个女人毁了他的一辈子,如今他出了监狱,定不会让她好过。 但他不会再像从前那么傻,做些犯法的事。 很多事情,他都得从长计议。 “好了,我先走了。”岳童见岳芝山一直在发呆,也不愿久留。 “童童……”他突然唤了声。 他回头看着他,“什么?” “你姐姐她……”岳芝山欲言又止。 岳童冷哼了声,“怎么?你还记得她?是想出了狱找她报仇?让她为她当年的大义灭亲付出代价?岳芝山,我告诉你,想也别想!你若是敢动她一根手指,就别怪我们连父子都做不成!” 岳芝山连忙解释,“童童,你误会了,爸爸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知道她最近过得好不好?” 岳童冷嗤,“呵……好不好?你居然还有脸问?她为了你和最爱的男人分手,远赴英国,在那异国他乡的地方,整整放逐了自己五年!她现在好不容易回了国,过得幸福了点,你就少去招惹她了!” 岳芝山苦笑,“她过得好就成,你放心,我不会再去找她,影响她的生活了。” “这样最好。我走了,有空会来看你的,你照顾好自己。” 岳童走了,徒留下岳芝山一人,久久地呆立在原地,满眼的凄凉与落寞。 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就成了这样? 女儿恨他,儿子怨他。 都是他前半辈子造的孽啊! * 岳童刚好到家,便接到了岳黎打来的电话。 “童童……你没事吧?”岳黎担忧极了。 岳童轻笑,“姐,我能有什么事?” “他……你接他出狱了?” “嗯,我刚到家……他……我已经安顿好了,你放心吧,我能自己处理好。” “那就好。”顿了顿,岳黎还是不放心地问道,“他……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 “他要是找你要钱,你就说你还是学生,没有什么收入,别傻傻地给他,听见没?” 岳童不禁笑出了声,“姐,你是不是反派电影看多了?” “岳童!”她连名带姓地喊他。 他心知,那是她生气的征兆,忙讨好道,“我知道了姐。” “嗯,知道就好。”岳黎长叹口气。 “姐……你……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见他了?” 岳童虽然不想让岳芝山来打扰岳黎现有的幸福生活,但他仍期盼着他们一家人能冰释前嫌。 岳黎沉默了许久,在岳童以为她不会再说什么的同时,幽幽开了口,“我也不知道,再说吧。童童,我现在心里很乱,也知道你的想法,是希望我能够原谅他,但……很抱歉,我做不到!至少目前没有办法。” “我懂,姐,只要你过得好,我就很开心了。” “傻瓜,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听到没?别一天到晚只知道打游戏!” “我那是工作好不好!”岳童鼻尖轻哼。 岳黎甚是不解,“怎么?这年头打游戏都成了工作?” “姐,你怎么跟活在六十年代的人一样!我这叫电子竞技,不是打游戏!我就是英雄联盟的职业选手,我每天的工作就是练习这款游戏的各种操作!再说了,我现在是队长,时间紧,任务重的,每天不知道有多努力!你怎么老是歧视你弟的职业呢?” 岳黎实在说不过他,轻笑回应,“好好好!我弟弟最棒!最优秀!全世界最好!” “这还差不多!”岳童撇了撇嘴,打趣道,“好了,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和姐夫的性福生活了,就这样,我先挂了。” 岳黎,“……” 67.第六十六次告白 三个月后, 岳黎前往安徽出差, 同行的除了苏佳佳还有一众由东方星空捧红的明星艺人。 此次策划, 集合了东方星空所有收视率一哥一姐。 这次策划内容, 可以算是东方星空近几年内投资最大,回报最小的节目。 不少人好奇, 以台长李志勇那样抠门的性子, 又怎么会同意这次的策划案。 但只有岳黎知道, 李志勇之所以会签批这次的策划案, 很大一部门功劳得归功于自己那嘴皮子都快磨破的劝说。 东方星空一直以来,不论是电视节目还是独家播出的所有电视剧,都可以称得上是走在时尚的前沿, 深受不少年轻观众的喜爱。 但近几年内,由于台长李志勇的膨胀心理,变得越来越急功近利, 收视率也一年不如一年。 很多老观众都在吐槽, 这样一个只知道盈利的电视台,根本就没了起初的那份真心。 播放电视剧,中间插入的广告时间加起来都赶得上一集电视剧的播放时长了。 因此, 岳黎之所以决定策划这档节目, 就是为了回馈新老观众的厚爱, 也是为了挽回东方星空的名声,博来一个好口碑。 对于这档节目的投入太大, 但利润可能太小的这一结论上, 李志勇显然是拒绝的。 当初她第一次去找李志勇商谈这个项目策划时, 李志勇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岳黎,你是在拿我开玩笑吗?” “你以为电视台是靠什么盈利的?像你这样的策划案,简直就是把我们这里当成了慈善机构!” 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语气重了点,他稍稍缓和了点情绪,“岳黎啊,台长知道你嫁给了霍总,家里不愁钱,但你也不能这么坑台长不是么?” 岳黎一开始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叹了口气,娓娓道来,“台长,你就没想过要改变改变东方星空的经营模式么?再这么下去,最多坚持一年,我们台的收视率便会被其他电视台远远赶超,到时候,你就算想用这种投资大,利润小的方法去挽回大众的青睐,也于事无补了。” 台长嬉笑,“岳黎,没你说的这么严重吧?你别太杞人忧天了。这么些年来,台里一直都是这么运作的,不也好好的吗?我们台一直稳坐收视率第一,从未被其他电视台超越过,不是么?你当初愿意来东方星空工作不也是因为我们台的实力雄厚吗?” 岳黎无奈摇头,“台长,你要是永远这么故步自封,坐井观天,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台长仍旧觉得好笑,“岳黎,你为什么就这么肯定东方星空的营运模式有问题呢?” 岳黎心知李志勇是不可能动摇了,突然跳转话题,“台长,我记得很清楚,当初你求我去搞定叶瑾俞和程临轩配合宣传活动时,曾经承诺过我,如果我帮了您这一次,您一定会好好整顿东方星空的办公风气,可直到现在,我都完全没有看到你有一丁点的动作。难道您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求人办事时万事好说,事情一过就过河拆桥?” “我……” 岳黎继续趁热打铁,“我的这个策划方案,就是对台里目前最好的整顿,您若是答应了我,我们万事好商量,您若是不答应,日后若出现任何问题,我一律不再帮忙。”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勾起唇角,轻笑,“有一点您的确是说对了,我只去收视率最好的电视台工作,若您因为不听我的劝阻与建议而导致东方星空收视率下滑严重,被其他电视台赶超,那到时候您就别怪我心狠,直接跳槽到别家电视台了,而我老公在东方星空所投资的一切资金也将随着我的离开而撤回。” 岳黎深知用这样的办法去逼迫李志勇就范,着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但她答应过东方星空前任总监,一定会将东方星空好好整顿,改变以往的所有陋习,争取将东方星空拉上更高更好的台阶,她绝不能食言。 所以,这次是威逼也好,是利诱也好,无论如何,她都得让李志勇同意她手里的这份策划案。 果不其然,李志勇犹豫了,他开始害怕了,试图改变岳黎的想法,“岳黎啊,你也不能这么狠心啊,台长平时对你不薄啊。” “可我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毕竟,我已经好说歹说,台长您就是不肯同意我的方案。再说了,这个策划案就算实施了,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公司利润薄,我自然奖金也跟着减少,我是嫌钱多还是没事故意给您添堵?台长您若是认真想想,就会发觉,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东方星空的未来着想。” 台长李志勇沉吟了片刻,揉了揉脸,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好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岳黎终于笑了,“谢谢台长,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她成功了,得到李志勇的首肯后,立即开始照着策划案实施,联系节目嘉宾以及各种相关事宜。 这次策划,主要是聚集了近三十年来,每个阶段,由东方星空力捧出的最红明星。 年龄从20出头到60不等,极具时代特征,有着满满的回忆感,当然也会激起不少观众的共鸣。 人选是由岳黎亲自筛选过后,最终定下的10人,其中5男5女。 光是邀请这筛选出来的这10名当红明星,台里已是下了血本,李志勇更是对自己同意签批这次的策划案悔恨不已。 因此,岳黎决定亲自上阵,作为这档节目的室外主持,为台里节省资金。 之所以称之为室外主持,是因为这档节目一共分为8期,每一期都会游玩中国的某个具有人文气息,能带给观众一种时代的共鸣感的城市或者地区。 当然,10名嘉宾,将全程真实记录他们的一天,夜间更是要求明星全素颜。 对!是全素颜,而不是电视上那种韩式素颜妆,假装我今天没化妆,我也美美的。 因此,对不少女星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毕竟,明星都是靠脸吃饭,想象一下,上妆美如仙女,卸妆丑如鬼魅,日后谁还会粉你? 在这个看脸的世界,明星的长相已决定了百分之三十以上的你会不会红的重要因素。 所以,之前原定的5名女星,多多少少也因为这一要求,选择拒上这档节目。 而最终敲定的这5名女星,要么是因为对自己的长相极具自信,要么是觉得卸妆也没什么,明星也是普通人,为什么不可以真实一点? 节目开始录制前,岳黎几乎将所有可能存在的问题,都在合约里拟清了,就是怕又遇上一些作死的嘉宾,影响拍摄进度。 好在如今邀请的10名嘉宾都出奇的平易近人,完全没有半点的“我是巨星,我最牛逼”那种高人一等的架子。 基本上是剧本上怎么规定的,他们便怎么走。 一路拍摄下来,岳黎与他们每一个人几乎都成为了知心的好友,大家走走玩玩,拍摄的十分随心所欲,又达到了节目的真实效果。 录到最后一期,他们返回了A市,岳黎决定将自己的家乡定为最后一站。 对于A市,她有着太多的留恋与熟悉感,这里有她所最爱的一切。 作为此次节目的惊喜,最后一期节目,岳黎打算来个出其不意,将霍知舟作为特邀嘉宾,让十名嘉宾入住他们家,成为这档综艺节目的最大看点。 毕竟,她和霍知舟的情侣档还处在走红期,不加以利用,也对不起台里为这次的策划案所下的血本。 一路上,所有的嘉宾几乎都喜欢上了岳黎的谦和有礼与大方得体,因此,当她提议最后一站,由她作为东道主,招待各位时,他们都欣然接受了。 霍家的房产遍布各地,早在岳黎决定起草这个策划案的同时,霍知舟已经选定了其中的一处房产——一栋三层楼的独立别墅。 这栋别墅早在三年前就已装修好,如今为了节目的效果,霍知舟派人简单装饰了一番,倒也不比任何五星级宾馆差。 十名嘉宾中,由于年龄与性格相近的缘故,吴雪儿当属与岳黎关系最好。 一看到这栋别墅时,她由衷感慨,“这人啊,还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羡慕死啊!” 岳黎摇头失笑,“怎么?你还差钱买别墅不成?” “我也穷过好不好!想当初,我没红的时候,连住的地方都是与人合租的,冬天冻死,夏天为了省电,连空调都不敢乱开,那时候我就在想,要是能有一个自己的家,那该有多好啊!” 岳黎蹙眉,疑惑不解,“难道你现在没有吗?” “现在是红了,钱也多了,房子的确是买了,可忙的根本就脚不沾地,哪有时间回去住? 人哪……有时候真的很矛盾,有时间的时候没钱,有钱了又缺了时间,总也不完美,总在羡慕其他人,殊不知,你在羡慕其他人的同时,其他人也在羡慕你。”吴雪儿不由叹息。 岳黎扯唇一笑,“我看你是身边少个伴吧。” “也对,像我们这样忙的明星,外人看着光鲜无比,实则寂寞又孤单。”吴雪儿抿了抿唇,打趣道,“所以说,你有没有什么好的介绍?我要求不高,来个霍知舟同款就行。” 岳黎轻笑回应,“没有。因为在我心里,他就是唯一的,没有同款,更无人能够替代。” 68.第六十七次告白 李志勇做梦也没有想到, 这档让他签批后, 后悔不已的综艺节目, 播出后却是意外地火遍了全球, 不仅占据了各大电视台同一时间段收视榜第一,甚至平均拉高了东方星空当年总收视率的2个百分点, 也成为了时下最火的一档综艺节目。 他不仅没亏, 还赚了个满钵。 “岳黎啊, 你真是我的福星啊。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岳黎蹙眉, 嗫喏了半晌,“台长,我最近可能得请一段时间的假了。” “怎么?”李志勇有些担忧, “是不是身体有哪儿不舒服啊?” “不是,就是我个人准备要孩子的事一直因为公事而推后,也的确不太好。你也知道, 老人家都急着抱孙子, 我这都结婚一年多了,一直全国各地飞,根本就没时间也没精力考虑个人问题, 所以, 最近我想请个长假, 好好调理调理身体。” 李志勇满脸堆笑,“可以可以, 人之常情嘛!就是……不知道你要请多久的假?” 岳黎想了想, 笑道, “就先三个月吧。您放心,我放假的这三个月不会完全不管工作的,策划部有什么项目问题都可以发到我邮箱,我看到了自然会回复的。” “没事没事,你尽管休息,我们都等着你和霍总的好消息!” 岳黎脸上一红,笑而不语。 * 这天,岳黎回家出奇的早,霍知舟并不在。 她一人百无聊赖地坐在床头,幽幽叹了口气。 一年前她就已经承诺了舒娟和霍国东,会打算尽快要小孩,但一忙起来她就把这事给忘了。 她和霍知舟两人也三分钟热度,开始时还刻意没有避孕,后来每次都下意识地做着各种避孕措施,主要原因还是担心两人的作息时间太不规律,身体状况并没有达到最佳,会影响孩子的健康。 其实,这世上有很多人根本不会在意这么多,生孩子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一个过程,甚至还有可能是意外怀孕。 但岳黎就是如同得了强迫症一般,非得等到身体状况达到最佳,才敢安安心心地要孩子。 她的性格或许真的是遗传了她的母亲,做事太过于理性化,说的好听是有规划,说的不好听就是瞻前顾后,纠结矛盾。 昨天在饭桌上,舒娟又提到了孩子的事。 她当时几乎都快把这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这一年来太忙太忙,她只要一闲下来,除了睡觉,就不想干其他,哪儿还有心思要孩子啊。 “我说你们两个,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啊?一年前就打算要孩子了?这一年后怎么……是不是……该去医院检查检查啊?” 舒娟的话说得很隐晦,但岳黎又岂会听不出她的意思。 她是怕霍知舟或是她哪一方有问题,才导致怀不上宝宝。 霍国东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颤,轻咳几声,带着丝斥责,“食不言寝不语。他们年轻人的事,他们自己心里有数,你就别在那里瞎掺和了。岳黎啊,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你妈她就是急了点,没什么恶意的。” 岳黎吞了口米饭,味如嚼蜡,僵硬地点了点头。 也是因为这件事,她才打算今天一大早就去台长李志勇那里请假,完成她人生中的这件大事。 想想甄昕家的孩子都快一岁了,每每摸到他们家儿子的小胖手时,她都羡慕不已。 这么想着,她起身,点了香薰,将家里布置得唯美浪漫,自己更是换上了黑色蕾丝吊带睡衣,披散着一头海藻般漂亮的长发。 霍知舟进门时,甚至以为自己走错了屋。 他出门看了几遍门牌号码,才敢确定这是他的家。 “黎黎?”他轻声唤了下。 岳黎从房间走出,白皙笔直的长腿裸露在外,裙子的长度堪堪遮住大腿根部。 她甩着那一头的长发,一双纤纤素手随意地搭在楼梯扶手上,就这么性感撩人地走了下来。 霍知舟整个人都呆立在那儿,有种三魂被她吸走了七魄的感觉。 “知舟。”她低低唤了一声。 他怔愣点头。 她主动上前,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温热的气息在他耳边徘徊,“知舟,我们要个孩子吧。” 这一刻,他总算知晓了什么叫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呵,男人啊。 “既然老婆都盛情邀约了,我又岂有不从之理?”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将她打横抱起。 大床上,他凝视着她的眼,溢满了细碎的光,高大的身躯缓缓覆了上来。 两人的呼吸交缠,吻更痴缠。 他在她耳边不断呢喃,“黎黎,我的黎黎。” 她笑,抱紧了他。 这一晚,漫长、痴缠、不知疲倦…… * 霍知舟第二天起得很早,便没有叫醒还在熟睡的岳黎。 他今天得飞英国,去洽谈一个项目,明晚才能回来。 吻了吻女人的脸,他留下一张字条,便轻手轻脚地离去了。 岳黎醒来后,已是第二天中午。 她伸着懒腰,身边早已空无一人。 揉了揉眼睛,她侧目无意间看到了床头柜上的那张字条。 【黎黎,我今天要去英国谈一个项目,明晚回。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爱你(* ̄3 ̄)╭——霍知舟。】 她轻笑,发呆了片刻,又想起自己请了三个月的假,霍知舟这么一走,她岂不是得无聊死? 打开电脑,她本想照例处理点公事,打发点时间,结果发觉一封邮件也没有。 她不由摇头失笑,定是台长李志勇下的命令,让策划部的同事在她休假期间都不要来打扰她。 沉吟片刻,她决定去甄昕家看看白米饭。 白米饭是甄昕儿子的小名。 当初甄昕给他取这个名字时,是因为觉得他软软糯糯的,和香喷喷的白米饭特别相似,一时兴起就这么叫了。 岳黎到的时候,甄昕去参加她复出后的第一部新电影的新闻发布会,因此不在家。 江驰开门时,并不意外,“甄昕跟我说了,她现在不在家,你要来看白米饭,让我先好好招待你。她大概一个小时后就能到家。” “我知道。她已经在电话里跟我说了。白米饭呢?” “他在婴儿房里玩呢,我妈陪着他在。” 岳黎点了点头,上了楼。 与江驰的母亲打过招呼后,岳黎便冲着白米饭挥了挥手,“白米饭,干妈来看你了。” 白米饭闻声,挥舞着小胖手,求抱。 岳黎将软软的他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小脸蛋儿,有些爱不释手。 “喜欢的话,你和霍知舟也抓紧点。” 江驰双手插兜,冲着她笑了笑。 岳黎摊了摊手,“这种事也急不来,顺其自然吧。” 以前每次来看白米饭,岳黎都会带很多好吃的好玩的,甄昕也总是抱怨,“你再这么买,要是宠坏了我的儿子,我可跟你急啊!以后要来看他就空手来,不然我可不让你看我儿子了啊。” 从那以后,岳黎便自觉的没再准备什么东西,每次空手来,倒也习惯了。 岳黎单独陪白米饭玩了接近一个小时,甄昕总算是赶了回来。 “怎么?这么喜欢不自己生一个?” 岳黎轻笑,“果然是一家人啊,你和江驰说话的语气都如此相似。” “我们说的可都是大实话。我可记得你一年前都已经打算要孩子了,怎么现在还……不是霍知舟他……?” 甄昕捂嘴,做了个夸张的表情。 “你是不是拍电影拍多了,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我就知道不可能。”甄昕捂嘴偷笑,“我这不是逗你玩吗?不过你们可真得抓紧了,早生早恢复,年纪大了想恢复可就难了。” “你当我不想啊?我已经特意申请了三个月的假期,就是为了生孩子做准备。” “哈哈哈哈哈哈,你不是吧?然后呢?那霍知舟知道后有啥表示?”甄昕凑近她,暧昧地眨了眨眼。 一想到昨晚两人的疯狂,岳黎不禁红了脸。 “啧啧啧,你看你这副少女含春的表情!所以说……昨晚……一定很激烈吧?” 岳黎轻咳了几声,并未反驳。 甄昕抖着肩膀轻笑,“那他人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飞英国了,明晚才能回。” 甄昕点了点她的额头,“瞧你这副怨妇样儿。” “我就是觉得我们俩想要个孩子怎么就这么难,不是他忙,就是我忙。” “说不定昨晚的成果已经在你的肚子里了呢?” “哪儿有这么快?”岳黎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但她殊不知,甄昕居然真的一语成谶。 一个月后,当她看着验孕棒上的那两条红线时,整个人呆坐在马桶上,无法回神,吓得霍知舟以为她在厕所里出了什么事,在外敲了好几声门,她都没有应答。 最终,急得他直接冲了进来,对着她担忧地问,“黎黎,你没事吧?” 她怔怔地抬头,举着那根验孕棒,突然哭了出来,“知舟,我……我……我要当妈妈了。” 69.第六十八次告白 岳黎自从怀孕以后, 妊娠反应非常严重, 前三个月基本上是吃什么吐什么, 整整瘦了十斤。 舒娟一听岳黎怀孕了, 立马提议让岳黎搬过去与他们同住,好歹有个照应。 慧嫂负责岳黎的每日饮食, 而舒娟则是负责陪着岳黎, 看着她吐的胆汁都快出来了, 要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她怀霍知舟时, 可没遭过这种罪。 “黎黎啊,你还是好歹得吃点,这么吐下去宝宝也没营养啊。”舒娟只得劝着她。 如今她对岳黎是真的没有半点别的意见了, 她又将岳黎作为五年前那般对待,心疼也是发自内心的。 岳黎拧着眉,说不出的难受, “妈, 我实在吃不下。” 舒娟没法,只得坐在她身边陪她,“吃不下就算了。哎……我怀知舟那会儿胃口倍好, 从头到尾都没孕吐过。呵……说来也算是一种幸运了。” “那可能是我的宝宝太调皮了。” “和宝宝无关, 是每个人的身体体质有所差异。” 岳黎点了点头, 有些困了。 “累了就睡吧。” 霍知舟这段日子也是尽量减少工作量,大部分时间都用来陪在岳黎身边。 好在三个月后, 岳黎的孕吐减轻, 吃饭也渐渐正常, 有时候还会大半夜心血来潮想要吃个什么,霍知舟哪怕开着车跑很远的路,也一定会满足她。 如果那家店打烊了,他就会上网搜步骤,自己一个大男人在厨房里倒腾,慧嫂有时看到了,也会帮忙。 岳黎自从怀孕以后,便觉得自己的幸福感爆棚,一家人都极为宠她。 就连霍国东也放下了每日养花种草,勤练书法的习惯,和舒娟两人一起照顾岳黎。 只要有空,他就会陪着岳黎聊天。 从霍知舟出生,说到他长大,每一个阶段,事无巨细地告诉岳黎。 怀孕14周以后,岳黎感受到了第一次胎动。 那一刻,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哭得犹如一个孩童。 舒娟和霍知舟进来的时候,都被吓傻了,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忙担忧地道,“怎么了?黎黎。” “我……我感觉到他……他踢了我一下。” 是的,这就是胎动,那种感觉神奇而微妙,是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的美好。 人们都说为母则强,这话一点也不假。 霍知舟满眼欣喜地蹲了下来,“我摸摸。” 他宽大的手掌抚上她的肚皮,“我怎么没……感觉到?” “你再等等。也许他现在睡着了呢?” 他点了点头,片刻后,霍知舟手指颤动,激动得不能自己,“动了!他动了!我感觉到了!” 岳黎含泪点头。 因为前三个月孕吐得厉害,岳黎不得已又多请了一段时间的假。 李志勇当然是一口答应,还说让她在家好好调理身体,工作的事她不必担心。 休息的差不多了,岳黎最终还是决定去上班。 她总不能一直搞特殊,别人怀孕照样上班,只在最后一个月请假去生孩子,而她已经连续休息了四个月了,也是时候回去把她手头上的策划项目做个好的收尾了。 霍知舟心知拦不住,舒娟倒也支持,“你记得别太累了就行,怀孕也不能每天待在家里,适当的工作还是可以的。” “嗯,谢谢妈。” 她回策划部的那一天,得到了全部门的道喜。 所有员工也都自觉地将重活麻烦活往自己身上揽,可以称得上十分照顾她了。 她不再像从前那样加班,不管早晚,每天/朝九晚五,定时睡觉。 中途,甄昕带着白米饭来看过岳黎。 才一岁多一点的白米饭,走起路来可爱极了,说起话来,也只会发一些简单的音,他那小小的手摸在岳黎的肚子上,奶声奶气地道,“宝宝?” “对,这是干妈的宝宝。”甄昕笑着又道,“让干妈给你生个妹妹好不好?” 白米饭蹙了蹙眉,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 岳黎摇头失笑,“你也抓紧时机再生一个啊,我看白米饭的样子貌似很想要个妹妹。” 甄昕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白米饭到底是年纪小,耐心也不多,陪岳黎说了几句话后,便自己找东西玩去了。 甄昕看着岳黎的肚子,不由感叹,“你这才几个月呢,肚子就这么大了?说不定是个双胞胎。” “嗯。”岳黎点了点头,“之前做b超产检的时候已经确定了,我肚子里有两个,不过就是不知道是双胞胎,还是龙凤胎。” “真的?”甄昕简直比自己怀了双胞胎还要开心。 岳黎轻笑,“瞧把你开心的!” “行啊你,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 怀孕第六个月时,岳黎由于肚子太大,走起路来越来越吃亏。 每天上班霍知舟都会准时接送,而今天也不例外。 进了电梯,直奔策划部后,岳黎几乎是直接坐在了椅子上。 她环顾四周,所有的人都在埋头做着自己的事,仔细想来,她头一次来到东方星空策划部时,仿佛还在昨天。 当时的他们懒散、低效,而今却各个都被她磨炼成了职场上能够独当一面的精英人士。 这么想着,她牵起的嘴角,满是欣慰。 莫名的,她感觉到一股灼热的目光,似是在追随着她。 这种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近一个月来,她总会有种有人一直在暗中盯着她的怪异感觉,弄得她十分不适。 可每回等她转过身时,身后却空空如也。 今天,她像是和那个人杠上了,一定得抓住这个暗中盯了她将近一个月的可疑之人。 于是,她故意扶着腰,步伐缓慢地往公司的一处杂货间走去。 为的就是在毫无遮挡之下,让对方现出原形。 果不其然,待她猛然回头时,那人再无藏身之处,直接曝光。 “怎么是你?” 男人见事已至此,便不再隐瞒,“黎黎,爸爸……爸爸就是想来看看你。” 岳黎一步步后退,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你又想干什么?还嫌害霍家害得不够?害我害得不够吗?” “我……我已经知道错了。黎黎,你……你能不能原谅爸爸?这些天我一直只敢远远地看着你,就怕你发现了,会是这个结局。” 岳黎梗着脖子,步步后退,岳芝山眼看着她背后的三脚架,杂乱无章地摆放着,只需轻轻一碰,便能全数砸下。 “黎黎,你别再往后退了!” 岳芝山大喊,只可惜他的提醒还是晚了一步。 那高大的三脚架,以及成堆的杂物,在顷刻之间一一落下。 岳芝山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将岳黎护在了身下。 也许是几秒,也许是几分钟,世界终于归于了平静。 岳黎在岳芝山的身下毫发无损,但她却怎么也推不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 “岳芝山?岳芝山?”她试图唤了两声。 对方毫无应答。 她伸手推了推他,却意外地摸到了满手的血迹。 她尖声惊叫,吓得大喊,“来人啊!” 很快,她的呼喊换来了门外的同事。 同事二话没说,便将岳芝山抬了起来,岳黎这才得以站直,“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她刚才实在是被吓傻了,连打电话求救都给忘了。 最终,岳芝山被送上了救护车,在此期间,岳黎一直颤抖着身子,陪在他身边。 岳童接到岳黎的电话后,很快便赶来了医院。 霍家人得到消息后,也全员赶到了医院。 所有人都守在手术室外,岳黎整个人都在颤抖,霍知舟牢牢地揽住了她的肩膀,安慰道,“黎黎,别怕,会没事的。” “他……他是为了救我……才……才会这样的。他……他居然会……会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了……我……我……” 岳黎语无伦次。 舒娟不忍地别过脸。 她对岳芝山是恨的,但一想到他救了岳黎和她的孙子一命,她的心里就复杂得无法形容。 霍国东缓缓走来,将舒娟也揽在了怀里,低声叹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别再想了,只要岳芝山这一次能度过危险,我们就再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毕竟,他是黎黎的爸爸,也救了我们的孙子一命,不是么?” 舒娟沉吟了许久,最终还是红着眼眶点了点头,“罢了,我也不想黎黎夹在中间为难。” 岳童也尽可能地安慰着岳黎,“姐,与你无关,这是爸自己的选择。只是,他这一次很勇敢,这么多年来,只有这一次,我是真正地佩服他。所以……如果他这次……这次大难不死,我希望你也能看在他救了你和宝宝一命的份上原谅他。” 岳黎没有回话,只是眼泪断了线般不断滑落。 脑海里全是岳芝山不顾一切冲过来护着她的那一幕。 那一刻,她才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父爱如山。 她又岂会不感动?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医生从里走出,岳童第一个迎了上去,焦急地询问,“医生,我爸爸他怎么样了?” 医生浅笑点头,“三脚架刺穿了他的左胸,离心脏就差一毫米,好在送来及时,再晚一点,恐怕就……” “这么说,我爸爸没事了?” “嗯,病人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不过还得在重症监护室里观察几天。” 岳黎总算是松了口气。 一个星期后,岳芝山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 霍知舟带着岳黎去看他。 两人之间仍旧有着若有似无的尴尬,岳黎嗫喏了半天才开口,“……你……好些了吧?” 岳芝山欣喜不已,“好多了。” 这时,舒娟和霍国东也走了进来。 岳芝山一看到他们二人,便挣扎着起身,但奈何伤口疼得厉害,撑了半晌也没能站起来。 “你就躺着吧,别扯裂了伤口。”霍国东叹息了一声。 岳芝山崩溃般地哭了,“霍总,我……我对不起您……当初……当初若不是我鬼迷心窍……也……也不至于……把您害成了这样……” “罢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我可警告你,你若是死性不改,再加害于我们霍家,我这次绝对不可能会放过你!”舒娟强调。 岳芝山忙不迭回应,“不会,不会了。我保证!” 舒娟鼻尖冷哼了声,算是相信了他的承诺。 虽说气氛仍旧尴尬,但霍知舟想,他们两家人离和好应该也不远了。 岳芝山出院后,还是住在那间岳童为他租下的小单间里。 但他会时不时地去霍家看望岳黎,时间总会叫我们看清一些人,岳芝山的改过,也被霍家人看在了眼里。 两家人的关系渐渐回暖。 转眼间,离岳黎的孕产期越来越近,所有人都极其紧张,几乎是日夜盼着。 孩子出生的那天,是一个晴朗的星期天。 岳黎因为胎儿太大的缘故,剖腹产下了一对龙凤胎,刚好圆满了她的心愿,凑成了一个好字。 当然,也让霍知舟那句“来年抱俩”的随口胡诌,一语成谶。 岳黎躺在病床上,看着身边婴儿床里的一双儿女,以及围在她身旁的所有亲戚、朋友与爱人,不禁笑了。 这一生,她本以为,自己早与幸福无缘,不曾想,兜兜转转这么些年,上天还是将最好的一切都还给了她。 窗外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岳黎想,这一世,她已然圆满。 70.番外之小魔王&小榜样 岳黎的一双龙凤胎因为女孩早几秒剖出肚子成为了姐姐, 姐姐名叫霍晴, 弟弟名叫霍朗, 合起来就是晴朗。 一是因为他们俩出生在一个晴朗无云的星期天;二是岳黎希望两小家伙的未来都能一片晴朗。 姐姐因为从小公主脾气, 被家人取了个外号,叫做小魔王。 而弟弟好似和姐姐的性格有着天差地别——内向、乖巧, 非常懂事, 是所有人口中的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于是, 家里人也给弟弟取了个小名叫做小榜样。 是的, 就是这样奇特的两个昵称,近乎陪伴了霍晴和霍朗的整个童年。 小学时,霍晴属于班里的大姐大, 谁惹她生气,便得直接挨揍,蛮横得无法无天, 也是请家长的常客。 而每每这时, 霍晴的班主任总会诧异地问岳黎,“霍晴和霍朗真是一对龙凤胎吗?” 岳黎只得无奈叹息,“老师, 您就直接说这次又是霍晴犯了什么事吧?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岳黎不太喜欢体罚孩子, 因此, 不论是霍晴做错再大的事,也只是口头教育几下, 这对于霍晴来说, 根本就没有半点作用, 她仍旧我行我素,学照样上,架照样打,别人不敢做的,她都敢。 时间长了,一家人都很是担忧霍晴再这么发展下去,总有一天会干出更大更出格的事,到时候再想悔悟,可就晚了。 于是,小学二年级时,霍知舟给霍晴转了学,去了全省最为严格的小学,进行了长达五年的封闭式学习管理。 不少大人都曾说过,能把孩子送去那里读书的家长,心不是一般的狠。 可没有办法,霍晴的性子必须得磨磨,如若不然,必会走歪。 小学毕业后,霍朗仍旧是老师同学眼中的天才少年,成绩优异,获奖无数。 而霍晴经过几年的封闭式学习貌似也收敛了不少。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那只是看上去的收敛了不少。 她所有表现出来的乖巧,都只是因为害怕父母会再将她送到初中的最严格学校。 她真是受够了!无聊死了! 初中时,她如愿以偿地又和自己的弟弟进了同一所初中。 在学校时,霍晴尽可能地表现乖巧,即使成绩垫底,但胜在表现良好,班主任对她还是颇为喜爱的。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出了校园,那个曾经的小魔王又满血复活了。 她喜爱一切新鲜的事物,对于她来说,人生就是要不断尝试。 所以,抽烟,喝酒,打架,闹事,她老爸曾经所热衷的一切,她都极为在行。 初二那年,霍晴早恋了,原因很简单,也很肤浅——只因对方长得太好看。 是的,身处在这个看脸的时代,处于青春期的孩子们,显然也不例外。 继承了岳黎与霍知舟的优秀基因,两个小家伙从小到大都是稳稳的校花校草级别。 因此,对于容貌的要求,霍晴显然就更高了。 可偏生一开始认识韩逸的时候,那男生除了学习还是学习,根本就没有半分恋爱开窍的样子。 霍晴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各种骚话连篇,死缠烂打,终于俘获了对方的心。 而韩逸刚好大她一届,她刚追上他没多久,对方就已经初中毕了业。 好在,韩逸对感情异常坚定,从不会因为距离和时间的问题,冷落霍晴,是个满分的好男友。 韩逸的性格与霍朗的颇为相似,话不多,喜静,沉闷且无趣。 可霍晴就是喜欢他这副孤高冷傲的感觉,像极了言情小说里的男主。 在一起后,他们俩的恋爱并未公开,仅限于私底下牵个小手,亲亲额头,亲亲脸这种,连真正意义上的接吻都没有。 每当霍晴嘟囔着小嘴,闭眼让他亲一下的时候,韩逸总会笑着说,“晴晴,你还小,现在还不合适做这些。” 霍晴为此生过好长一段时间的闷气。 可谁让这个世上总有一物降一物这一说,而很显然,霍晴这辈子算是栽在了韩逸的手里。 她好像已经习惯了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不是看书,就是学习,韩逸不仅自己要学,还得带动她一起认真刻苦的读书。 先开始霍晴完全不能接受,为什么人家的约会都是吃饭,看电影,或是游乐场那种地方,而她和韩逸就非得窝在图书馆、英语角这种沉闷的地方。 可韩逸却只说,“因为我喜欢你,所以希望你能够变得更好。现在的努力,将来都会有回报。晴晴,难道你不想和我上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去同一个城市?” 霍晴终究还是被他的三言两语给打败了,开启了她的学霸之路。 是的,和韩逸在一起最大的收获,便是让她从年级倒数,一跃成为年级前三。 初中毕业,霍晴如愿以偿地考上了韩逸所在的高中,岳黎一家人简直跌破了眼镜。 有一次,霍朗无意间问了她一句,“姐,你怎么突然间爱上了学习?” 霍晴轻笑,满脸的神秘感,“因为爱情呗。” 她向来喜欢胡说八道,霍朗自是没有当真。 霍晴考上了全省最好的高中,霍朗也不出意外再次与她同校。 高中后,韩逸会在没人的时候亲吻霍晴的唇,青涩且怜惜。 他们会手牵着手,一起放学,即使两人的家南辕北辙,韩逸都会绕着远路将她先送回家,再自己转好几趟公交回家。 霍晴骨子里的公主脾气仍旧存在,即使在韩逸面前也并未有所收敛。 她时常会因为一些小事而生气,韩逸也尽可能的包容着她。 在他看来,女朋友就算作天作地,他也得宠着哄着惯着。 学校里,也不是没有比霍晴更优秀更懂事的女孩主动追求过他,但他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原因很简单——他这辈子已经认定了霍晴,就不会再有所更改了,而他相信,霍晴亦是如此。 如果你问他为什么能忍受霍晴的坏脾气,他会说,因为在这个世上,只有他能明白她有多好。 她虽然脾气差,公主病,但会买光小摊贩那里所有的红薯,只为让老人能早些回家与家人团聚;她虽然冲动,爱打架,但却从来不会主动挑事;她虽然讨厌学习,崇尚自由,却为了他,改变了一切的生活陋习。 如果说,他包容她,为她改变,可她又何尝不是为了他,一步步变得更好? 他想,这辈子能守着她的笑容,从校园到婚纱,便已无憾。 于是,大学毕业典礼的那一天,他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单膝下跪,向她求婚,而她亦是含泪答应。 显然,霍晴这边的爱情学业圆满,并没有带动起弟弟霍朗的情商。 他仿佛永远也开不了窍,不论多优秀,多漂亮的女孩向他表白,他都无动于衷。 霍晴甚至一度怀疑,她的弟弟性取向有问题。 为此,一家人愁的头发都白了。 霍朗三十岁那年,霍知舟与他进行了一次畅聊。 提到感情问题,霍知舟摇头失笑,“你说说你,同样是我的孩子,你姐怎么初中就开始恋爱,你这三十岁了,连个对象都还没有呢? 想当初,我追你妈的时候,那可是很早便开了窍啊。 你这三十岁的人生怎么全奉献给了学习和工作了?” 霍朗不置可否地摊了摊手,“或许是我还没有遇到那个可以让我不顾一切的人吧。” 霍知舟心知担忧也没用,这种事,还是得讲求缘分。 好在,三十岁那年,霍朗终于遇上了那个他命中注定的人。 女孩24岁,比他小了6岁,名叫秦棉,笑起来有着一对小梨涡与两颗小虎牙。 她的长相并不属于那种一眼惊艳的女孩,偏向甜美可爱,和她在一起,霍朗总感觉每一天都充满了阳光与新鲜感。 她虽说只有24岁,但却和霍晴的作天作地相比,好了太多太多。 秦棉从小便乖巧懂事,与姥姥相依为命,生活过得十分拮据。 从高中起,上学的所有学费,都是靠她自己的努力换来的全额奖学金。 成年以后,她便四处兼职,为的只是能换一所大一点的房子,让姥姥搬进去,享享清福。 在两人恋爱之前,并不属于一见钟情这种模式。 秦棉是霍朗公司的实习生,刚好隶属于他们部门,先开始,这个女孩并不起眼,但时间长了,她发现她不仅努力,还很聪明,他每次布置的任务,她都能及时准确的完成。 一来二去,霍朗倒是对她的办事能力颇为欣赏。 毕竟,对于一个新人来说,她已经做得太好太好了。 于是,在实习生任职公司的考评表上,他给她开了绿灯,甚至主动提议,让她来给自己做助手。 秦棉简直受宠若惊。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没错,秦棉是他所有助手里最为出色的那一个。 相处时间久了,很多东西便起了化学作用,他发现他见不到她会不习惯,会想她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笑起来就露出她的小虎牙和一对小梨涡。 当然,刚开始时,他不以为然。 可渐渐地,他发觉,他对她的关心从工作层面上,上升到了生活层面上,甚至是感情层面上。 他即使三十年来没有谈过恋爱,但也不傻,他深知,这是自己动心了。 但他并不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并没有积极主动地追求,而是温水煮青蛙似的对她好,偶尔撩拨,让她莫名心动,却又害怕靠近。 直到有一天,她终于忍不住这样的情绪发酵,哭着质问他,“霍总,你究竟想怎样?我……我不想也没有时间陪你们这种有钱人玩暧昧游戏。” 霍朗只是勾唇浅笑,耸了耸肩,故作无辜地道,“谁告诉你这是暧昧游戏的?难道是我追你追得还不够明显?看来,我还得继续努力啊。” 女孩一怔,简直被他给气笑了。 两人在一起后,像每一个恋爱中的男人一样,他包容着她,哄着她,宠着她,做着所有曾经所不屑一顾的事情。 那模样仿佛年轻了十岁。 虽说这铁树开花,开得貌似太迟了点,但好在总算是开了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