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祁元生 .时值天下大乱,群雄并起,连战三十年,终剩东北大唐国,西北权金国,东南越国割据一方,天下苍生得以暂时安定。 大唐国与权金国以乌勒山为界,秋风萧瑟,乌勒山连绵一片金黄,宛如一条金龙盘踞神州北方大地。 一条山间小道上,一少年带着两个幼童边吃边走。 素衣小娃娃模样可爱,看上去不过七八岁左右,一手抓着一只糖葫芦,另一只手拿着一柄缩小版的长剑,来回舞动。一屁股坐在身下少年的肩膀上,两只赤脚小足垂在少年胸口。 那少年虽然身材高挑,却仍是一脸稚气,左手拿着两个包裹,右手攥着四五只冰糖葫芦。 在少年身边的是一个小和尚,小和尚虽然双手合十,嘴里念着经文,可是却时不时的偷瞄一眼少年手里的冰糖葫芦,再看一眼那坐在少年肩膀上的贪吃鬼,心里默念一声:不贪,不贪。 小道前方无路可走,是一片枯叶凋零的树林。 少年抬头问道:“锦玄师哥,你看前头就是老乡之前说过的老虎林了,现在又是秋天,若是真有老虎埋伏在里面,我也看不见啊。” “嗯?”小娃娃将最后一个冰糖葫芦塞进嘴里,舔了舔粘粘的手指,毫不在意的说:“切,老虎怕什么,就是恶蛟我都一剑斩了,再说了,你刚点化不久,正好去捉两个老虎带去流云山,放在院子里不是有趣?二师姐最喜欢这些虎豹蛟龙,说不定一高兴赏你一两件法宝,那不是得了个大便宜!” 少年听着头上的师哥呱呱乱叫,真是头都大了。 不由想起两人初次见面: 那是三个月前,少年还在大唐国境内的一个小山村里,一十六岁,姓祁名元生,家中父母三辈务农,自己也帮着放牛放羊,日子虽然清贫艰苦,但也是平平淡淡无忧无虑。 谁料到那天本是晴空万里,祁元生带着两头牛去北坡山上吃草,自己躺在树下打盹。 “咔嚓!” 猛然间一个晴天霹雳,震得祁元生两耳欲聋,又觉地动山摇,背后的大树似乎要倾倒下来。 慌乱之中忽听有个声音在耳边大喊:“张嘴!” 一时来不及分辨声音从哪里传来,只是下意识的嘴巴一张,紧接着便感到有个药丸大小的物体进了嘴巴,顺着喉咙径直往下,一直到腹部才没了感觉。 祁元生一个翻身连着滚出去五六米,这才回头一看,哪里有地动山摇,哪里有老树倾倒。 边上两只吃草的黄牛怪异的看了一眼祁元生,又继续低头吃草。 祁元生愣了愣,什么情况?!又摸了摸喉咙,确实也没感到吃了什么东西。 这周围的一切还是那么熟悉,蓝天绿草,自己家的两头老黄牛。甚至隔壁村经常跑来偷情的二狗子和小牡丹都依旧藏在那个小树丛里。 虽然还是那么的平常无奇,祁元生还是早早把牛赶回了家。 躺在床上,本想回想一下今天的怪事,却忽的一阵困意涌上脑袋,一侧脸睡了过去。 这一睡可把祁元生的父母吓得不轻,从中午开始,连饭都没吃,便一直睡在床上,本以为是孩子玩耍疲倦,却没想到连晚饭也没见苏醒的迹象,祁母大声喊叫也全无反应,祁父无奈狠狠踢了两脚,却也是一声不吭,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孩子是中了邪了!隔壁村二狗子中了邪整天往山上跑,回来累得和条死狗一样,咱家孩子可怎么办啊?” “要不去请大夫?”夫妻两人本是农民,一下子慌了神。 忽然祁元生肚皮放光,映得满屋子都是金黄。 接着便有一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祁元生本是流云山门下弟子,转世投胎入你家门,今日点化祁元生重归师门,明日便随我门下徒弟回山,三年之后,祁元生可下山回家,破去你二人一次劫难,了断凡缘。” 话音刚落,满屋金光簌地涌回祁元生体内,遍体金光,甚是不凡。 “神仙啊!神仙啊!”夫妻二人猛的跪在床前,不住的磕头。 次日清晨,祁元生一觉醒来,只觉通体舒爽无比,恨不得出去跑上三圈。 忽然身子一晃,已然站在屋外。 “这!” 祁元生愣在原地。 “祁师弟还不速速醒悟!” 字字如雷,祁元生脑海一阵眩晕,接着便觉一只手猛拍在头顶,一股暖流从头顶直冲全身。 祁元生双眼猛睁,一束灵光从头顶冲出,环体三圈又系数归入体内。 “弟子祁元生拜谢师父,重归师门!” 祁元生面朝西南遥拜,三跪九叩之后,才发觉身边站着一个年幼的孩童。 “我是你这一世的师兄,李锦玄。祁师弟,和你父母拜别,咱们走吧!”孩童虽然模样年幼,但却一副仙风道骨,背负宝剑更是铮铮作响。 祁元生拜别父母,拿着父母准备的行囊包裹,与李锦玄师哥踏上返回山门之路。 现在想来,真像是被骗了一般。先是把自己吓得不轻,又把自己的生身父母吓得不轻,最后把自己也拐跑了,修仙真是害人! 起初二人沿红沙河一路逆流而上,不过三日,李锦玄便说一路只有二人十分无趣,祁元生初开灵慧,便将李锦玄预授的练功法门一一记下,除开每日吃饭时间,便是没有一刻不在修炼;李锦玄虽然法力高强,但身为灵童之身,却总是免不了玩闹之心,虽然祁元生是师弟,但看着他每日刻苦修行总有些不好意思。 李锦玄提议道:“红沙河源头便是赤罗庙,庙里近年来进驻了一位小活佛,这小活佛乃三世沙弥修得正果,今生正该遇劫成佛,不如去寻他,之前师父便说日后天道变乱,多结交些友人才是正事,我前一日简单卜算,正该这小活佛出世历劫,算算日子,你我到达赤罗庙,也是八九不离十。” 听着师兄的话,祁元生也觉主意不错,就是不知这小活佛是否愿意与他们同行。 又过了三日,二人来到赤罗庙,向庙里接待僧打听小活佛的近况,却被告知前几月有妖狐作乱乡里,小活佛受邀前去捉妖,已过月半,只知道小活佛与妖狐双双遁入深林,至今没有回来。 “这小活佛真是厉害,不过八九岁的年纪,却天生一副佛家神通,只是不知道这次降妖除魔还须几日,若是十天半个月,恐怕要误了你的仙缘。”李锦玄与祁元生暂时住在赤罗庙,听闻小活佛的事迹后不由打趣道。 祁元生咧嘴一笑:“师哥真是开玩笑,我虽未进山门拜见师父,但是仙缘已结,何况师哥乃灵童之躯,本就是一只脚踏进仙人领域,就是长伴你左右服侍伺候,都说不定能长命百岁呢。” 李锦玄闻言吐了吐舌头,一巴掌打在祁元生头顶:“这是第二章,你修炼去吧,少在我耳边呱呱乱叫。” 祁元生惊喜有加,赶忙拜别回到自己卧房修炼开来。 一晃五日过去,祁元生越发感觉自己进步飞快,便是彻夜打坐修行也毫无疲倦之感,一连两日滴水未进,也不会口渴难耐。 吃了一点寺庙准备的糕点,正准备去拜见师哥,忽听得屋外一阵锣鼓鞭炮之声。 “莫非是小活佛回来了!” 刚有这个念头闪过,便见房门打开,李锦玄站在屋外向他招手。 “小活佛回来了,你我准备一下前去拜见。” 不出半个时辰,屋外喧闹才慢慢消去,跟着接引僧,两人来到小活佛的会客室。 祁元生一进门,便见到站在客厅内的小活佛似有金光护体,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金光便消失无踪,又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沙弥双手合十,微笑看着自己。 “在下李锦玄,这位是我师弟祁元生,我二人本欲返回师门流云山为师弟举行拜师仪式,行至红沙河,忽想起这赤罗庙有小活佛在此,特来邀请小活佛与我二人同去流云山,不知小活佛可愿移步流云山?!”李锦玄一进门便稽首相拜,道出此行目的。 那小活佛闻言也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是让座。 三人入座,小活佛开口道:“此前师父曾嘱咐于我,流云山乃剑仙大宗,我这一世能否修成正果便于你们息息相关。” 李锦玄闻言,与祁元生对视一眼。 “你二人不必惊讶,我师父乃未名寺多行方丈,三年前他便命我进驻此处,若是有二人邀我出世,只可去西不去东,流云山乃西南名山,正合师父法言,而且此地妖狐已除,了结了一段祸事,我可放心离开了。”小活佛语毕,向身边僧人示意,那僧人转身入内房。 “真是天意巧合,妙极!妙极啊!”李锦玄拍手大笑。 祁元生也是一愣,随即明白,小活佛的师父乃是修行百年的得道高僧,虽然很少在世间走动,但却神通广大,定是为这小活佛算尽了命途,才有今日这事。 刚才那僧人从内房出来,手里拿着打包好的包裹行李。 “今日便可起身,我们走吧!”小活佛接过大小有他身形一半的包裹,迈步走出客厅。 三人又是一路西行,直至今日。 李锦玄坐在祁元生的肩膀上,又向祁元生要了一串冰糖葫芦,吃了一颗后向小和尚说道:“老虎说不定等着祁师弟,可是里面不知道有没有狐狸等着小秃头你啊!” 一听这话,边上小和尚的脸瞬间变幻的如个彩灯一样,先是红,又是紫,随即变青,最后又化为常态,双手合十,继续念经。 祁元生见状想笑又不敢笑。 原来三人同行,李锦玄十分好奇之前小和尚降服狐狸精的故事,但是偏偏小和尚好像对此事有一种巨大的抵触,不管李锦玄怎么询问,甚至提出让祁元生帮小和尚洗脚三年的丰厚条件,小和尚都只是微微思考了几秒,没有答应,两人完全无视在一旁不敢相信的祁元生。 直到某一次,李锦玄突然说:“莫非你与那狐狸精在深林里私定终身?!” 虽然只是莫名冒出来的一句,但是身边的小和尚却涨红了脸,瞬间让祁元生更是目瞪口呆,就连李锦玄都是愣在原地。 “你!”李锦玄手指小和尚:“小小年纪,竟是个淫僧!哎呀!真是看错了你!” 小和尚赶忙挥手:“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祁元生也附和到:“肯定不对,你看净空师父小小年纪,怎么能干出与狐狸精私定终身之事!”虽然特别着重的说了那个“小”字。 小和尚净空虽然年幼,却也懂一些男女之事,顿时恼羞成怒。 “啊!” 祁元生惨叫一声,被小和尚一击罗汉掌打飞了十几米远。打完之后小和尚瞬间冷静了下来,赶忙跑过去扶起祁元生。 “佛法高深,果然名不虚传!”祁元生挑起大拇指夸赞了一句,接着便昏迷过去。 李锦玄见状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想笑。 有次一事,祁元生便不敢随便开小和尚的玩笑了,一掌就是昏迷了一天,这还是祁元生已经习得修炼法门,苦练一个月的结果,若是再被来一下,恐怕要废尽仙根了。 不过之后李锦玄便称呼小和尚为“小秃头”,虽然小和尚表示事情的真相不能告诉李锦玄与祁元生二人,可是绝对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看着眼前的枯木林,李锦玄用腿夹了一下祁元生:“走吧,真有猛虎,你就上去练练,正好这些日子你也修炼的差不多了,普通的土匪强盗毫无威胁,若是真如那些村里人说的那样,那猛虎成精,五六十人都不能降服,那不正好让你出手,结一段善缘么。” 祁元生想了想,虽然自己修炼了好些日子,已然不能与普通凡人相提并论,但与精怪对战还是毫无经验,不过有锦玄师兄压阵,也定是万无一失。 三人一入枯树林,便感到被盯上了。 祁元生汗毛倒立,双拳紧绷,但还是按着原来的步伐,没有一丝慌乱。 李锦玄一边吃着冰糖葫芦一边估算着,三只,不对,五只,有一只潜伏的比较远,不过只是普通的妖虎,比一般的老虎体型要大上许多,虽然凶猛却也没有多大危险。 边上小和尚看了看四周,果然有淡淡妖气弥漫,便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木鱼,托在手心轻轻敲打,虽然声音很轻,但听起来却令人精气一阵。 三人虽各有防备,但是那传闻中的虎精却没有一丝想要露面的意思,只有那被监视的感觉如影随形,没有一刻断过。 “这块地方真是不错啊,竟然有一只初通灵智,没有贸然向我们下手。”李锦玄又吃完了一串冰糖葫芦,随口说道。 “嗯,也好。天色快晚了,我们赶赶路找一个住处吧。”祁元生看了看天色说道。 “前面不远似乎有人烟,咱们走吧!”李锦玄拍了一下祁元生的脑袋,指着前方说道。 小和尚最后走出枯树林,回头看了看,对着那林中隐藏的精怪说道:“既已初通灵智,为何还与普通野兽为伍,伤人性命,早早离开此地修行去吧!” 李锦玄回头看着小和尚:“真是出家之人心怀宽广,若是刚才那虎精行凶,现在已然横尸此地,即便是现在,我都想一剑将他斩杀,既然你已出言,我也只能不做计较。” 净空小和尚面带微笑:“我观此地虽有妖气,但是却无凶戾血腥,相比那老虎不过是初入妖门,仍有野兽习气,虽然伤人性命,不过是本性使然,若是就此打杀虽然救济一方百姓,却也可怜他百十年的苦修,若是它听我一言翻心悔悟,说不定便修成小仙,造福一方呢。” 李锦玄哈哈大笑:“便是你我今日这般修为,无不是几世行善苦修才有,就是它一只小小老虎,嗜血凶残,不遭天谴便是万幸,何谈修成正果,造福一方呢?” 净空微笑不语。 祁元生仔细审视眼前的小和尚,孩童样貌却是心怀慈悲,法力高强却心念众生,真真是修身修心的典范。 “咕咕~” 小和尚肚子却不看时机的叫了起来:“为什么师父没教我不用吃饭的方法呢!” 李锦玄一指前方:“那里不远有处田地,想必附近定有农家,咱们快走几步,可别饿坏了大慈大悲的活佛老爷!” 小和尚闻言脸色又是一红,随即恢复如常。 果真如李锦玄所言,不过几百米的距离,便看到一片蔬菜田地,又行了五六十米,果然有一个村庄。 傍晚时分,家家户户已经炊烟升起,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闻到那饭菜的香味,十分勾起食欲。 三人找到一家不大的住店,店外有外摊,老板正在擀面,五六张桌椅都坐满了人,虽然人不少,但却没有一丝嘈杂,只听到哧溜哧溜吃面的声音。 一个年纪不大的孩童在摊子周围跑来跑去。 “小哥,你几位是打尖还是住店?”“吃面!” 第二章 天坑 村子不大,五六十户人家,正值饭点,便是东南西北俱是饭菜香味。 李锦玄,祁元生和小和尚净空挑了一块空地,从包裹里拿出一块麻布铺在地上,坐在这里等着上面。 说来也巧,偏偏这几天猛的多出许多客人,近的便是外县的,远的更是有越国大唐国来的,人都不少,更是装备齐全,这让小店一阵的忙活。 李锦玄歪着脑袋想了想:“三月前路过此地去寻你的时候,也没有这般忙碌热闹,这里本是两国交界处,连年打仗更是少有人烟,虽然太平了几年,可是怎么会突然就有这么多人?” 祁元生说道:“之前的那个村子也是这般,说是近半个月来有许多客商从这里路过,就是一些绿林好汉也是时有见到,听闻是往西北一处地界,当时只顾吃饭,没有听得仔细。” “西北?说来二师姐好像在离着此处八百里的敬亭县收了一个小徒弟,好像是叫陈宣,替二师姐驯养了一批林中走兽,前年还在山里寻了一枚玉符,二师姐也没有认出那玉符的来历,便交给了师父,好像最近师父也没有时间,也一直没有了下文。” 祁元生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这散落的玉符一般不是上古天仙遗落之物,便是散仙修道法宝,若是真能得出一些修炼法门,绝对是天大的幸事。 李锦玄见祁元生一副兴奋的模样,直接泼起了冷水:“你可不要打什么注意,就算是上古天仙的修炼法门,也和你没有半点关系,就连师父也只能交还给那陈宣,毕竟在咱们师门,除了师父传授的紫天流云十三篇,其余众人所得都是自己的。” 祁元生倒是笑了笑:“那有什么关系,我倒不是贪图那修炼法门,只是好奇那些天仙是如何修炼的,毕竟现在虽然散仙众多,可是能历劫升仙的也不过尔尔数人,尤其是之前师兄你说起万年前百仙飞升的壮事,更是令我心驰神往啊!” 小和尚净空突然插嘴道:“你们看那西北方向!” 李锦玄和祁元生齐齐望去,只见李锦玄眼睛越来越大,而祁元生却是左右晃头,伸着脖子在四处眺望。 “师兄,你到底看见了什么?我怎么什么也没有看见?!” “灵气直冲云霄,有宝物要出世了!”李锦玄呆呆说道。 小和尚也是点点头。 “宝物?!灵气直冲云霄?!”祁元生一头雾水,随即明白过来,自己虽然已有修炼法门,可不过是身体异于常人,虽然灵根已开,但是却没有固本培元,自然对于一些灵物无法见到,想到这里,便愈发想要回到师门。 “小娃娃,你在看什么呢?!” 一个嗓音极为尖利的中年人走到了李锦玄三人身旁。 李锦玄扭头看了看此人,细眉柳目,鹰钩鼻子山羊胡,眉宇间一股阴气,不由心中不喜:“关你何事!” 祁元生也上下打量:这人虽然模样不讨喜,但是看得出是练武多年,一双手老茧密布,就连站姿都极有讲究。 “这位先生有何指教?”祁元生问道。 那人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我乃岷江霹雳拳杨牧,我看你二人根骨不凡,是块练武的好材料,不知可愿拜入我门下,随我去那天坑寻宝,寻得一两件趁手兵器,岂不是妙哉!” 李锦玄一听哈哈大笑。 祁元生也是微微轻笑。 霹雳拳杨牧面色不悦:“你们两个小娃娃笑什么,想必你二人也不知我霹雳拳的名号,这也不怪你们,我这霹雳拳……” 李锦玄一伸手拍了拍祁元生的肩膀:“去让这位先生见见什么叫霹雳拳!” 祁元生无奈一撇嘴站起身来:“我知先生你肯定不愿善罢甘休,不过我师兄弟二人已有师门,虽然你这霹雳拳的名头没有听过,不过你看我这一拳可否称得上霹雳二字。” 一言说完,祁元生身子一晃,一股气力从腰部传到右臂,右拳猛地挥出,竟传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那霹雳拳杨牧顿时被吓得后退两步,额头不住的冒汗。 “失礼了!我师兄弟二人和这位小师父吃完面就要赶路,咱们有缘再见吧!”祁元生说完就要坐下。 “是我失礼了!竟然在真仙面前班门弄斧!还请真仙不要见怪!”那霹雳拳杨牧突然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响头。 这让祁元生有些不知所措,一时呆在当场。 李锦玄伸手一点,那霹雳拳杨牧突然翻倒在地,虽然狼狈但却一股惊喜之色涌上面部。 “你果真见过修仙之人!你见过哪一位,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李锦玄面无表情说道。 霹雳拳杨牧再次端正身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哆哆嗦嗦的说道:“我年幼之时曾有一位仙人断江截流,将洪水引走,这才让我家乡没受水患之灾,只此一次便让我立下修仙的念头,可是十年苦寻仙迹无果,机缘巧合拜入师门,这才有了今日,今日……还请上仙收我为徒!收我为徒!” 霹雳拳杨牧又要磕头,可是身子却一动不动。 祁元生这才明白,转身问李锦玄:“师兄,这该如何?” 李锦玄一挥手,霹雳拳杨牧再次翻滚出去。 “你资质平凡,没有灵根,就是苦修五十年,也不过是身体强健,多延长一二年的阳寿,你幼年时见过修仙之人,便应知道仙凡有别,若是有缘,自然会有人前来寻你,就是七老八十也一样可以修仙得道,你就断了这个念头吧。”李锦玄说完,那霹雳拳杨牧顿时泪如雨下,哭的泣不成声。 祁元生看着眼前一个中年人哭的像个孩子,也是心中五味杂陈。 仙凡有别! “你先莫哭,刚才听你说起有什么天坑,你细细说来。” 那霹雳拳杨牧果然不再哭泣,擦干了满脸的泪水,慢慢说道:“一个月前,我在岷江外出,看到有告示贴出,便前去观看,原来权金国与乌勒山交界处,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天坑,天坑出现之时,金光四射,整整持续了一天,那当地亭长上报国君,国君却毫不在意,甚至发出告示,称那天坑虽出现在权金国内,但是天下英豪尽可前去寻宝,如有所得尽归各自所有。甚至撤军一百里,将那天坑完全变为境外。” 祁元生问道:“只是公告,就能引来如此多的人?” 那霹雳拳杨牧看了一眼祁元生,低头说道:“上仙不知,之前连年征战,天灾人祸不断,不要说是藏有宝物的天坑,就是一块肥沃的田地都会引来一场争斗,如今粮食奇缺,就是官府都不敢说能日日吃米,更何况我们这些江湖人士。” 李锦玄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们怎么知晓那天坑内肯定有宝物?若是藏有恶龙猛虎,上古妖邪,你们岂不是去送死?” 霹雳拳杨牧说道:“我也曾有这个想法,可是谁说去那天坑的人就一定是要寻宝呢?” 李锦玄直直的看着霹雳拳杨牧:“你心机歹毒,不出半月定然葬身天坑。” 霹雳拳杨牧闻听此言,顿时四肢瘫软,哭喊道:“上仙救我!上仙救我!” 祁元生看向小和尚净空,小和尚之前一直没有做声。 小和尚再次从怀里拿出小木鱼,轻轻敲打。 连敲三下,霹雳拳杨牧终于是止住了哭声。 李锦玄伸手一指乌勒山:“你若想活命,就翻山回家去吧!” 霹雳拳杨牧颤颤巍巍站起身来,拱手抱拳:“谢上仙!我先走一步!” 第三章 散魂幡 看着霹雳拳杨牧的身影消失在小道上,祁元生问李锦玄:“师兄,你说他命丧天坑,却又让他远离此地,那岂不是救了他一命,篡改了他的命数?” 李锦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祁元生又看向小和尚,小和尚正抱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哧溜哧溜的不亦乐乎。 “好心劝不了那该死的鬼!” 李锦玄小声说了一句。 小和尚吃完了面,三人决定向西南进发,去看看那天坑到底是什么样子。 “正好二师姐去昆仑境蹬天梯,无暇顾及这里,她不在,那陈宣也肯定轻松不少,咱们先去敬亭县找陈宣,去向他打探一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李锦玄提议,祁元生和小和尚净空没有异议。 虽然近乎八百里的路程,可是祁元生心思被调动,加上近些日子以来身体愈发的强健,三人便一路疾行,不出一日便赶到了敬亭县。 敬亭县原本依山傍水,县里多是些靠着贩卖山里珍鲜兽皮起家的商户,虽不贫苦,但也只能是勉强裹腹,加上连年征战,村里原本就不多的青壮都入了伍,许多战死在他乡,留着一些老弱妇孺守在家里靠天吃饭。 现在三人刚进入敬亭县的边界,小和尚便猛地大喝一声:“邪魔破散!” 一束金光从小和尚嘴中直射前方,但见前方原本空荡荡的道路上突然显出一面黑气缭绕的黑布幡。 “且慢动手!”李锦玄赶忙制止了小和尚的金刚怒目。 小和尚一脸不解的望着李锦玄,指着前方的黑布幡说道:“你师出流云宗,怎么不认得前方是散魂幡?让我破了它去。” 李锦玄连连摆手,对着十分愤怒的小和尚说道:“你就是破去有什么用?!你当这里只有这散魂幡么?!你看那边!” 小和尚净空顺着李锦玄的手指方向看去,不由更加愤怒! 原来在不远三十米处,一颗参天大树下立着另一面长幡,那长幡之下更是白骨森森,血流满地,只是一眼望去,少说有近十人的尸体层层叠起。 “炼魂幡!” “正是!”李锦玄再次拦住小和尚,又往另一个方向指去:“你看那边又是什么!” 小和尚再一观瞧,更是火冒三丈,身上佛光犹如烈焰般熊熊燃烧。 就在不远处,是一条涓涓细流,不过这小溪流动的却不是清醇透明的溪水,而是乌黑浑浊的巫水,就在小溪上流摆放着一枚纯黑的头骨,那头骨黑烟缭绕,上下两排牙齿一张一合,每次张开都会滴出一滴如墨水般浓郁乌黑的巫水,巫水融入溪流,两岸土地便又被污染了一分,黑色土地上寸草不生,毒虫四散。 “此地看来是已经没有活口了。”李锦玄拉着小和尚,对他说道:“散魂幡,炼魂幡,赤乌骨,这都是南疆巫术的邪宝,看那炼魂幡已经长有三丈,那地面下定是死尸深坑,少说也被祭炼了七日,不出三日,那炼魂幡定将祭炼成功,若是此时毁去,必定打草惊蛇,那背后的妖巫肯定远遁他处,到时候再去寻他岂不是大海捞针!?” 小和尚净空不由更加愤怒:“难道就让我这么看着那些冤魂哀嚎受苦,我身为出家人却不能将他们念经超度么?” 李锦玄摇了摇头:“只需三日,三日之内那妖巫定然回来这里收幡,到时你我合力将妖巫拿下,之后如何随你处置,只是现在你还不能出手。” 小和尚怒咬银牙,只能狠狠挥拳却也是认同了李锦玄的建议。 祁元生向两人问道:“我一路听师兄讲述一些奇闻异事,但是这南疆巫邪师兄为何没有讲述一二?!刚才说的散魂幡,炼魂幡和那黑色头骨到底有什么用?!” 李锦玄看了看小和尚,也是眉头皱起:“你也看到了这眼前景象,南疆巫术恶毒凶残,虽然两千年前南疆毒龙岭巫王一脉被尽数斩尽,巫王被封印在西连大雪山千年,但是巫王毒龙经残卷却流落江湖,那些残疾巫术虽然不能修成巫王那般神通,但是祸害凡人却是易如反掌。” 小和尚尽量不让自己去关注那些惨象,对着祁元生说道:“南疆巫术本是毒龙岭巫王从娘胎里得来,传言巫王幼年曾被万年毒龙吞入肚内,但却没有丧命,反而在腹中寻得一卷经书,后来毒龙渡劫失败,巫王便破腹而出自成一代宗师,广收门徒有教无类,不管是山林精怪还是妖邪魔鬼,尽入门下。不过巫王本人并不残暴邪恶,巫王闭关百十年,他门下弟子便做乱南疆,甚至染指中原,终被你师祖流云宗广正仙人联合我师祖明通和尚,天剑山十五散仙等一众半仙联合镇压,门下弟子三百一十五位尽数斩尽,巫王连战众仙,最后被封印在西连大雪山。如今算来,应该封印已消,不知巫王是否悔过反省。” 祁元生真是吃了一惊,那巫王竟然连战众仙而只是被封印。 不去说小和尚的祖师明通和尚如何厉害,单单是自己的师祖广正仙人便是纵横一世,鲜有敌手。十岁修仙,修行三十载悟得天道,开宗立派,千年前功德圆满历劫飞升,如此天纵奇才竟然还不能单胜对手,只能联合出手才将巫王封印! 李锦玄点点头:“师祖正是因为封印巫王而功德圆满,封印巫王之后三天便渡劫升仙。就连小和尚的师祖也是一同飞升,真真的天大的功德!” “怪不得只是一些残卷就能祸害世间。”祁元生不由感慨万分。 “那黑色头骨名叫赤乌骨,想要得到如此恶毒邪物需要十分恶毒凶残的过程,先要从南疆赤人中选一天生盲瞎,将其折磨四十九日,期间喂食毒虫毒草无数,待五十日满将其杀死,再用巫术祭炼,才能得到。这邪物一经巫术催动,便能滴出毒水感染生灵,初开始毒水清白无色,能不被察觉饮用,日复一日,常人喝了毒水便浑身无力,思维混乱,直到口吐黑水,浑身散发恶臭,才被邪巫杀害。”李锦玄指着那黑色头骨详细说道。 祁元生听的后背发冷,一阵心寒。 “散魂幡不止一把,少说要四把才能发动巫术,东南西北四地安插之后,发动巫术,范围之内的常人便胡思乱想,不能正常思考,加上赤乌骨,使得灵魂脆弱无比,更方便炼魂幡祭炼冤魂。” “那炼魂幡……” “来人了!先藏起来!”祁元生正要询问炼魂幡的作用,李锦玄赶忙打断,抓着祁元生连通小和尚两步登上一处树岔,躲藏起来。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从之前李锦玄他们立足的路口处走出十几人的队伍。 看着那些人的装扮,和之前遇到的霹雳拳杨牧一般,都是行走江湖的人物。 “看来他们也是去那天坑的。”祁元生小声说道。 李锦玄点点头,仔细关注着那些在路中间谈话的人。 为首一人膀大腰圆,走起路来龙行虎步威风凛凛,腰间一把铜锏四棱发光,正在对着身后众人叫嚷:“你们哪个孙子说的这里有个县城可以休息,怎么路上连条狗都没看见!” “谁说不是呢!几年前路过这里时还有不少人家,你看那边那个小破屋子,我记得是孙老头家,他那个小闺女真是,嘿嘿,馋死个人呦。” “瘸老六,你就是采花被那孙老头打瘸了吧!” “你们放屁!我瘸老六虽然瘸,但是飞檐走壁的功夫你们哪个能比得上我!?别说是孙老头的闺女,就连县太爷的太太我都玩了不止一两次了!” “吹你的牛吧!” “行了!别乱叫了,咱们去里面看看,我就不信,这里还能什么都没有?!”那为首一人大喝一声,带着十几人的队伍走进了巫阵中。 第四章 弟子陈宣 祁元生看着一行十数人走进早已没有人烟的县城,着实有些惊讶。 李锦玄指着那路口处矗立着的散魂幡说道:“之前小和尚佛光破邪,不过是去了他那第一层障眼法,你我能看见,凡夫俗子却是什么都不能见到,只能着了道进入阵中。” 祁元生这才明白,忽然想起一些事情,对着李锦玄说道:“刚才只顾讨论邪巫的恶毒手段,忘了那陈宣的安危,你看那陈宣会不会也惨遭毒手?!” 李锦玄皱起了眉头,也不是十分的确定:“虽然二师姐说过她门下弟子具有福缘,虽在修仙一路上没有太多成就,但却也能逍遥百年,如今眼前情况确实让我也有些不确定。” 两人还在担心陈宣的情况,那边县城中却已经传来惨叫。 “先不要轻举妄动,静观其变!” 李锦玄再次提醒两人,手中原本几寸的小剑轻吟一声变为三尺长剑。 一阵惨叫之后,房屋遮住了视线,那一行人也不知去哪了什么地方,现在更是没有一丝动静,无风无鸣,似乎整个空间都凝固了起来。 “踏!踏!踏!” 一阵粗重的脚步声从县城中心位置传来打破了宁静。 声音由远及近,一直到那条岔路口这才被李锦玄三人看见真身。 一只身形巨大的人猿遍体鲜血,而它那两只过膝的长臂更是拖拽着四五人的尸体,尸体被用布料捆绑在一起方便移动。 “嗯?”李锦玄轻哼一声,因为他在那人猿身上看到了二师姐留下的印记。 人猿将那四五人的尸体拖到炼魂幡底下,像叠罗汉一样把尸体整整齐齐的摆好,将这一切做完,那人猿又返身回到县城内。 一连三四次,之前进入的几人都被系数堆放在那炼魂幡之下,仔细观瞧,那些浑身血迹的人无不面容惊恐痛苦,绝对是经受了相当残忍的折磨和伤害。 再看那巨大的人猿,似乎是因为这一系列的举动消耗了不少的体力,坐在那尸堆边上竟开始打坐调息。 “果真如此!小和尚与我将那妖猿拿下!” 李锦玄大喝一声,宝剑脱手直冲那打坐的人猿而去。 小和尚也是一步蹬出,身上顿现金色佛光,隔着十几米远,一掌拍出,一头狮子幻影嘶吼着直冲那人猿。 “啊!啊!啊!” 只听那人猿怪叫一声,虽然动作敏捷向后翻滚,但仍是被飞剑斩断了一只手掌,又被小和尚的拳风伤到,一下子震出五六米远跌进树丛中。 虽然受伤,但那人猿身体意外的强壮,还不等李锦玄和小和尚有所反应,一连几个纵跃便消失在树林里。 “算了,既然受伤,咱们也不必现在急于追寻。”李锦玄拉住了还要追赶的小和尚,指了指手中的宝剑:“我这青岚斩妖除魔无一失手,只要被它伤中,便会留下印记,等我将祁师弟带过来再做计较。” 祁元生落到地面,仍旧是一头雾水。 “你这呆子,还说你修炼神速,你连那妖猿修行打坐的姿态都看不出来么?”李锦玄跳起来一拳垂在祁元生的胸口。 “啊?”祁元生一愣,这才仔细回想,确实和自己修炼的姿态有九分相似。 小和尚问道“莫非那妖猿与你们流云宗有什么联系?” 李锦玄十分鄙视的瞪了一眼祁元生,对着小和尚说道:“这几日你也见过祁师弟修炼的姿态,你仔细想想与那妖猿可有差别?” 小和尚闻言在脑中回想了一番,确实动作有八九分相似,但是世间修炼姿势不过那几个,又怎么能百分百确定呢? 李锦玄一指祁元生说道:“摆个修炼姿势!” 祁元生闻言立刻双腿盘起,两手合拢在丹田位置,一吸一吐,心静神宁。 李锦玄指着祁元生双腿说道:“我门派修炼之时双腿虽然交叉盘坐,但是随着修行日益精进,便只依靠两足抵地,身子近乎于悬空,虽然你不曾仔细观察,但是对于我来说却是一见便知。”顿了一顿,李锦玄面带尴尬:“我二师姐天生喜爱山中走兽,还未入师门之时便在大川山猛虎岭饲有猛兽无数,即便是拜师之后,也根据师门基础功法创了一套伏兽经,刚才那妖猿的动作便是其中之一。” 祁元生和小和尚这才明白。 “二师姐因为心劫困顿,远走昆仑境,想靠着登天梯化解心魔,如今算来已过了三百年,虽然每过三十年便回来一次,可是没想到她门下竟出了这样的祸事。” 祁元生看着李锦玄笑说道:“之前还说要静观其变,没想到不过是看见妖兽变大动肝火,差点一剑斩了那妖兽,你若是真斩杀了它,那这炼魂幡一事不就打草惊蛇了!” 李锦玄轻哼一声:“就是打草惊蛇又如何,大不了我去找竹贤师叔借天罗无遁镜,就算是天涯海角我都将那妖巫斩杀。” 小和尚看着天色变暗,对李锦玄说道:“不要多说无用!现在赶紧去寻那妖猿才是正事。” 李锦玄点头称是,将手中宝剑往空中一掷“去!” 只见那飞剑微微一颤,朝着树林中直冲深入。 三人跟着飞剑留下的印记紧跟不舍,连行几十里,来到一处山涧。李锦玄心念一动,山涧一处猛然发出巨响,三人直奔那响声之地。 李锦玄三人刚一落地,飞剑便从烟雾中飞出落在李锦玄跟前。 不出片刻,尘埃落定,原本被巨石遮挡的洞口显露出来,洞口黑洞洞了无生气,更不知内里有多少空间。 “弟子陈宣拜过师叔!” 毫无征兆,一个黑袍男子从洞口显现,在他身后,一只人猿慢慢从洞穴深处走出,再往后看,更有猛虎白鹤,斑鹿雉鸡等林中走兽。 李锦玄眉头紧皱,上下打量着眼前男子:“你就是陈宣?!你怎知道我是你是师叔?!” 那黑袍男子将兜帽摘下,露出一副俊美的面容,面带微笑,微微躬身说道:“师父多次与我等说过,她有一师弟乃降世灵童,根骨天资世间少有,刚才袁擎对我说他被一小娃娃一剑斩去斩去了手掌,又见那宝剑连破我十三道禁制,这才明白原是师叔!” 李锦玄剑指陈宣,大声喝道:“你虽是二师姐门下弟子,但你残害生灵,习练巫术,今日将你斩杀可有怨言!” 陈宣单膝跪地抱拳说道:“习练巫术不假,残害生灵也是事实,但请师叔容我苟活三日!三日之后,我再请师叔处置,绝无二话。” “你恶行累累,竟还妄图三日苟活?” 陈宣深吸一口气,直视李锦玄:“只请师叔听我一言,若是听完之后师叔仍不容我,陈宣也是罪无可恕,还请师叔惩戒。” 小和尚净空看着李锦玄说道:“这虽是你师门内事,但我看此人虽习巫术,但却不似那般妖邪,你就听他说完再作处置也不迟。” 李锦玄将宝剑收回,对着陈宣说道:“你就说与我听,我倒是要听听你有什么高谈阔论。” 陈宣再次拜谢,连磕三头对着李锦玄说:“谢师叔!” 李锦玄摆摆手,陈宣便吐气一声,指着东北方向说道:“再过三日,那天坑便有宝珠出世,但是更有一千年妖邪余孽苏醒,若不是因此,我又怎会自甘堕落修习那毒经巫术,落得如此田地!?” 第五章 三日 “追根溯源要从前年我在四鹿山捡到玉符说起,那时我去四鹿山采药,冥冥中听到有人呼唤,顺着声音一路往深林行进,在一处乱石堆中发现了那玉符。玉符拿在手里,便觉有人在耳边细语,吱吱喳喳听不清楚,我心怕有怪便将玉符用禁制封印,带回家中。 正值师父三十年返世之期,我将玉符交与师父并将所遇怪事一一细说,可是师父也没有头绪,只将玉符带走说要交与师祖细查,并嘱咐我不要再去四鹿山,那里恐有妖邪作乱,可是师父时间有限,只传我几件护身法宝便又回到昆仑境,我本以为事情便到此结束,可是直到两个月前,我才知道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驻守在此地的将士开始慢慢的撤走,连着七八日,大地晃动像是地震一般让人心惊害怕,那西南天坑处更是金光冲天,一连闹了半个月,这里只剩下当地的老百姓,就连官老爷都跑得没影了。 相隔几日,那天坑便出现了,当时浓烟滚滚覆盖了不知多远,只见那房屋大的巨石从那深坑喷出,更有一股浓郁的怪味涌了出来,就单单那一天便死伤了十几户人家。 我只能壮起胆子去那天坑打探究竟,没想到那怪雾那么厉害,只是靠近就皮肤瘙痒难耐,越往里深入,越觉得身体忽冷忽热,热时如六月三伏,恨不得脱衣裸身才能凉快,但下一秒又如坠冰窟,似乎浑身都是寒冰,身体不受控制,不过走了一里的路程便无法承受如此折磨,我只能退在外面守了三天,发现天坑渐渐没了动静,这才回到县里,让县里百姓尽快离开。 乡亲们走得不剩几人时,竟从外地来了一个巫师,那巫师要做法害人,被我及时制止,我与那巫师连战几日,可是却没能将那巫师击毙,后来连着几天那巫师都偷袭县里,仅剩的几户老人都被杀害。 那巫师告诉我说:天坑里有一件绝世珍宝,更有他们巫师一脉的巫祖残魂断体,如今那百年封印已破,巫祖要苏醒过来,若是真让他恢复五六分实力,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那个巫师野心极大,竟想用炼魂幡将那虚弱的巫祖残魂收为己用,但是实力不济,加上此地已经没有了活人,无法炼制厉害的炼魂幡,他便自毁身躯,用邪法将他灵魂与我融为一体,我现在虽是陈宣,却有另一个妖巫灵魂附身体内。 我与那巫师争夺身躯失败,被他封印了十六天,等我冲破封印醒过来时,已然铸成大错。” 陈宣说完,将黑袍脱下,露出满是疤痕的上身,细细看去更有巫术纹路还在散发淡淡黑气。 李锦玄面色铁青,眉头紧皱。 祁元生心中感叹世事无常,对身边小和尚净空说道:“小师父,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小和尚净空也是一时语塞,若是真如陈宣所言,一剑斩杀了他岂不白白葬送了一位好人? 李锦玄呼出一口气,神色已然没有之前的愤怒,对陈宣问道:“我有几件事还要再问问你!” “师叔请问。” “第一,天生异象,还未发生惨剧之前为何不通报师门,便是据此处不远就有黑风洞赤眉散人,为何不去请赤眉散人前来相助? 第二,若说此地没有活人,那炼魂幡下为何尸骨累累?就是今日,我都见那人猿将行人杀害祭炼给炼魂幡! 第三,你既然重新控制这幅身躯,为何不将那巫术毁去,反而继续残害生灵?你回答的明白,我便给你三日。” 陈宣点了点头,出声说道:“谢师叔容我再做辩解! 第一问,师叔可知我本是凡夫俗子,万幸归入师父门下修炼,时至今日,我也不过是初通兽语,习得一点防身之术,流云山远在万里之外,我若是一走了之,那留下的父老乡亲会有何等下场,我也根本不敢去想。便是不远的黑风洞赤眉真人,更是没有半点交际,尤其是黑风洞位居悬崖峭壁,常年寒风凛冽,便是袁擎这类通灵古猿都不能攀爬绝壁,就我这凡人又如何能拜得真仙呢!? 第二问,那确实是我的错,虽然我已重新控制这幅身躯,但是所思所想已然不如以前那般,就是今日之事,便全是我的过错。自从那巫师控制身躯以来,也是十分焦虑,苦于没有活口杀害,说来也巧,权金国君竟然颁发探坑诏书,消息一出,引来无数探险之人,如今那炼魂幡下俱是这些人的尸骨,除开那些贪婪商贾,更多是行走江湖的武林人士,一个个手中都有几条人命,我便是杀了他们也算是替天行道。只是可惜灵猿因我沾染了邪气,此生修为已不能再有突破。 第三问便是我的一点私心,我一介凡夫俗子,便是修炼真法也只能是延年益寿,身上法宝无不是护身之用,若是师叔不来,我便将炼魂幡收为己用,三日之后去天坑收那巫祖残魂,不幸殉道也算是对我的教训;如若侥幸成功,我更是无颜面对师父,只想离开中原,寻一个僻静地点苦修巫经,若是堕入魔道为害一方只求天道惩戒,让我结束这段宿命。”陈宣三答,字字如针,身后巨猿更是泪如涌泉。 李锦玄沉默半晌,年纪轻轻的他虽然斩妖除魔轻而易举,但是面对如今的复杂情况,却有些心烦意乱,拿不定主意。 祁元生张了张嘴,也是没有一个字蹦出来,最后只能摇头不语。 身边的小和尚拿出木鱼轻轻敲打,心中已不再平静。 陈宣见状不由再次跪拜:“师叔,我道行浅薄,只求给我三日,让我将炼魂幡祭炼成功。那巫祖神通广大,破除封印之时必定引来天雷,只需等那天雷过后,将他残魂震散,我便用炼魂幡收他残魂,将他慢慢炼化,否则就算是师叔在此我怕也是难以与其为敌!” 李锦玄闻言手握宝剑铮铮作响,举了半晌终究是又收回背后。 “贪心害人!这段孽缘已结,不做个了断定让道心失明,也罢,我就当瞎了三日!三日之后,我与你一起赴那天坑除魔!”李锦玄说完,便带着祁元生和小和尚离开。 陈宣看着三人离去的身影,眼中更是布满挣扎。 “再有三日,便是我解脱之时!天命如此,天命如此啊!” 一连三日,李锦玄与祁元生都守在那邪阵不远处,小和尚更是坐在一处简易的法台上。 不知是不是消息传得太远太广,路经此地的探险人一日多于一日,有些人好奇便询问小和尚在做些什么,小和尚便说:前路凶险,十死无生,莫为贪念,葬送性命。 有人哈哈大笑,毫不在意;有人思索一时,仍赴前路;有人幡然明悟,转身便走;有人立在原地,不行一步。 形形色色的人走过眼前,粗莽武夫,文弱书生,普通百姓,达官贵人。 李锦玄眼中俱是行尸走肉,只为一股贪念拉扯,不远千里万里纷纷前来赴死。 祁元生初开灵慧,见到眼前众生百景,短短三日胜过混沌十年,一时间对于天道又有了些许的明悟。 小和尚高台教化,奈何世人多数愚钝,即便能救得几人性命,但是眼睁睁看着眼前众人嬉笑怒骂毫不在意,更是心中苦痛。 “小师父,您在此已经三日了,为何越发的愁眉苦脸呢?!”有一人守在小和尚身边三日,每日观见小和尚善言相劝,听小和尚朗诵佛经。见小和尚愈发的愁苦十分不解。 小和尚三日下来,已没有了原来的稚嫩天真之相,多了几分历经世间的沧桑与迷茫。 “我不知自己这所作所为是善是恶啊?” “小师父何言作恶?那日我听您一劝,顿觉此行十分荒唐,只愿留在小师父身边常听教诲,令我不再做那愚笨无稽之事。常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已救我一命,这不是善行么?” “可我确应该将他们所有人拦下,只需三日过后,便没有了性命之危啊!我只坐在这里何谈行善?”“小师父,您着相了。” 第六章 赤眉散人 万里无云,月色如辉。 百丈悬崖的峭壁上,两个小黑点正慢慢向上攀爬。 悬崖陡峭,怪石嶙峋,便是一些青藤绿萝也是少见的可怜,只有寥寥几棵怪松长得繁盛苍劲。 李锦玄与祁元生两人看着不小心被蹬落的山石掉下云层,心中也是一阵发寒。 “师兄,你说那黑风洞到底有多高啊!如今已经爬了两个时辰了,少说也有一百丈高,怎么一点迹象也没有?”祁元生牢牢抓着身边的一根粗藤,身子紧贴在山体表面,两只脚踩在鸡蛋大小的突起上,只怕稍一用力就把那凸起的石块踩碎。 李锦玄也是一身的狼狈,身上的素衣被划开了好几道口子,加上他身材小巧,有些突起的抓手需要跳起来才能抓到,更是沾染了一身的土灰。 “我怎么知道,二师姐只是和我说过一次黑风洞,赤眉散人虽然是一位散仙,但是几百年来也相处的还算平和,两家没有什么矛盾,便是百年前二师姐过寿,赤眉散人还送上天玄灵果祝寿,这一次虽然贸然拜访,但也算得上是有些渊源,不至于被轰出来吧!” “啊?原来只是邻居关系?!”祁元生顿时头都大了,这算哪门子的故交,来之前还说想邀请这位老散仙助阵,没想到说不定连进洞拜见都不好说。 “咳咳!不要那么说,修道之人,只要不是深仇死敌,都可以说的上有些交情,再说今次拜访,为的可是一件大功德的善事,若是那天坑宝物有利于他,咱们也可暂借无妨嘛!”李锦玄嘿嘿笑道。 祁元生叹了口气:“如今别说宝物了,就连那天坑我都有些担心,若真如陈宣所言,千年前巫祖残魂封印消散,那恐怕不是师兄你能解决的吧!虽然净空小师父佛法精深,但也年幼,这几日似陷入魔障,不知能否解开心结,重焕正颜。” 李锦玄摇了摇头,指着祁元生说道:“未战先怯,乃是道心不稳的表现,你虽转世投胎没有了前世的法宝法力,但你今生福缘造化一点也不比我少,若是因着今日之事乱了道心,你怎能更进一步脱离凡尘,探求天道呢?” 祁元生面色羞愧,也是暗叹自己怎么如此懦弱。 李锦玄笑笑:“你可不要因我说你几句就变成无脑莽夫。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什么修为自己岂能不知,别说是巫祖残魂,就是南疆作乱的绿皮精怪我恐怕都不是对手,只是你刚归师门,前世种种还未了解,趁着师父暂时不在师门,我与你多在世间行走见见世面,即便是那天坑巫祖苏醒,神通广大,咱们打不过还跑不过么?”李锦玄从怀里拿出一张黄符“这是师父赐予的玄黄遁地符,若是危机时刻,我便带着你和小和尚远遁千里,万无一失。” “还是师兄想得周到,是我想简单了。” “休息的差不多了,咱们再往上去吧。” 两个人又是爬了半个时辰,终于是见到了黑风洞。 虽名为黑风洞,实为一处灵地洞府,与悬崖峭壁上荒草稀少不同,洞府前灵草绿莹莹宛如地毯,各色样式的鲜花奇葩不计其数,蝴蝶飞舞,蜜蜂采蜜,两旁树林里有鸟啼曼歌,更是香气扑鼻,令人精神一震。 两人刚走几步,那黑风洞大门敞开,走出一个小童子,与李锦玄身高相差不多。 那小童子长发垂腰,相貌妖艳,一时也难分辨是男是女,身上一件赤色长袍,绣有花鸟鱼虫,走起路来似乎那图案活了一般。 左臂挽着一个篮子,右手拿着一根碧玉似得长杆;一双赤足轻跳两步便来到李锦玄与祁元生跟前,右手一指李锦玄,歪头说道:“你是哪里的精灵,是来寻我师父的么?” 李锦玄一愣,随即拱手说道:“相邻不远璞玉峰白明英是我二师姐,我是他师弟李锦玄,今日与师弟祁元生特来拜访赤眉散人。还请通告一声!” “噗嗤!”那小童子捂嘴轻笑:“真是好笑,连骗人都不会!那白仙子乃流云宗排行第二位的仙子,师父曾对我说,流云六小仙乃是当世鲜有的英杰,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是那其中之一呢?” 李锦玄有些无奈:“我是第七门徒李锦玄,这位是第八门徒祁元生,我与他加起来岁数也不过三十,六位师兄师姐福缘深厚,百年苦修不负流云宗之名,我二人历劫多世今生重归师门,哪有什么名气呢!” 那小童子上下打量着李锦玄与祁元生,一指身后的洞府说道:“你们就算是也好,不是也罢,我不想与你们计较,只是师父云游四方多年未归,我也不便留你们,你们就赶紧走吧!” 被下了逐客令,李锦玄与祁元生只好下山。 祁元生看着在不远处采花的小童子,心中一动便上前说道:“你可知不远处的天坑?明日或许那天坑生有异象,坑内有一妖邪出世,既然赤眉散人不在,你需多加小心才是。” 那小童子放下手中花篮,直直的盯着祁元生看了几秒,又笑了起来。 “你真是一个大大的好人!”那小童子好容易止住了笑,对着祁元生说道:“那天坑之事师父云游前早已说过,不过是残魂破体,时候到了自然有人去收他,再说有师父的镇山之宝,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祁元生点点头,转身随李锦玄离去。 来时不能飞剑直上,悬崖峭壁外有一层罡风乱流,李锦玄御剑飞了不过十几丈便控制不住,只能和祁元生二人慢慢攀登;下山却是另一番景象,罡风仍旧凛冽但却毫无乱流,李锦玄飞剑试了一下发现即便在这百丈高空也能自如操控,祁元生紧紧抱着李锦玄的腰,直如流星落地,眨眼之间就重回地面。 祁元生回望高峰只觉仙道神通无比精妙,一束晨光直射眼眸,不由的眯起了眼。 “原来已经是早晨了!”祁元生喃喃自语。 李锦玄与祁元生二人回到旧地,小和尚过来说:“刚才陈宣取走炼魂幡,说是让我们直去天坑寻他。” 李锦玄眉头一皱,十分不悦:“不是定好咱们四人一起出发,怎么他先走了呢?” 小和尚面带愁容:“我看那炼魂幡冤魂缭绕,比初见时更有威力,只想短短三天内又害了不少的性命。” 李锦玄一把搂过小和尚,狠狠地敲在小和尚秃秃的脑门上:“你这小秃驴,人各有命,生死由天!即便那些人前日不死,昨日不死,说不定今日去看那天坑,便身葬坑内了呢!你已救了不少人的性命,功德无量,功德无量啊!” 祁元生也是附和道:“我与师兄去寻那赤眉散人,虽然散人不在,但是听那守门童子所说,那天坑内确有残魂,便是小师父你用尽浑身解数,恐怕也难以为敌。那些人本就随着心中贪婪而来,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三日你确实救了许多人,怎么为那些找死之人心存可惜呢?” 小和尚闻言摇了摇头,但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眼看日头高升,又有一些外地赶来探天坑的人出现,李锦玄三人便加快了脚步去寻陈宣。 大约一个时辰,三人才停下脚步,眼前便是那百丈天坑。 几百平方公里的山体陷于地面之下,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压了下去。 虽然知道前来探寻天坑的人有很多,但是站在天坑边一眼望去才知道这次确实称得上是一次全民盛会。 不知什么时候搭建的简易阁楼连绵不绝,从远处看去像是一副棋盘,那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如同紧紧摞在一起的棋子摇来摇去。 “怎么这么多人?!”祁元生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 “真是造孽!看来这里要成为凶地了!”李锦玄不由一手遮面,不敢再去想。 “贪!” 第七章 咸鱼【第一更!!】 事实远比想象得更为复杂! 那天坑确实藏有许多宝物!李锦玄三人挤入拥挤的人潮中,走了不过一两个时辰,便听到许多宝物出世的消息。 单就在那天坑西南角,被先前下去的人挖出的金子都成堆成堆的运出,金子刚一面世,在天坑内便引起了一阵厮杀,只这一处就死伤不知多少。 还有其他位置能挖出各式宝石,武器盔甲,凡是想得到的绝世奇珍,无不在这神秘天坑内随处可见。 一连半月,宝物越来越多,前来想分一杯羹的人也愈发的疯狂。 终于在前几天,深入挖掘的一支队伍发现了一座古墓。 虽然已经见识了不计其数的宝藏,但是人们对于那墓穴之中有什么的好奇心却丝毫不减。 古墓被仔细清理之后露出了全部,占地约有四五百平方,铺成地面的青砖密密麻麻的刻满了古怪的符号,墓地四周每隔五米便有一根木柱子,木柱虽然看上去被腐蚀了许多,但仍旧屹立不倒。 墓地正中间有一块无字碑,碑后面便是青砖堆砌的的墓室。 虽然墓室看上去不过由一些古早的青砖堆砌而成,而且年代久远,那些青砖早已变得坑坑洼洼,表面布满了裂纹。可即便是这样,寻常的工具也没能在那些青砖之上留下半点印记。 这让人们越发的狂热,不同凡响的古墓必定藏有绝世奇珍! 可是虽然狂热,但是那些老旧的青砖却给人们倒了满满的冷水,无论你是削铁如泥的神剑奇刀,还是重达百斤的巨锤大斧,任你花费多少时间都是纹丝不动,不过一声闷响便没有了后续。 生擒猛虎的勇士,天生神力的壮汉,便是在这些人手中,那些世间所能称得上为开掘利器的物件都失去了意义。 “这是神仙的墓吧!” 不知是谁说出,但这句话却很快传到了这里所有的人耳中。 一些人敬畏鬼神,不敢在那墓穴附近;另有一些人听闻之后却格外在意,其中一人正是之前与李锦玄三人打过交道的霹雳拳杨牧。 霹雳拳杨牧那天与李锦玄三人分别之后,确实想着远离此处求个平安,可是眼见越来越多人与自己擦身而过,言语之中无不是最新发现了什么奇珍异宝,哪位江湖大侠获得神兵利器,一言一语犹如一条条钻心的虫,每向着离去之路踏出一步,心中便多一分的瘙痒。 不过是一日时间,霹雳拳杨牧转过身来,背向明月重新向着那天坑走去。 一连走了十几日,杨牧终于被眼前景象震撼到:天坑果然壮观神奇,一眼望去本应连接在一起的山脉齐齐断落,在那深坑之内古树苍柏郁郁葱葱,可是更多是那些喜笑颜开的探坑人,金银碎块俯拾皆是,玉佩铜环伸手便有,千人万人涌进坑内仍是十分空旷,便是被十几个大门派笼络的宝藏就说的上是富可敌国。 虽然在坑内得到了许多的宝贝,便是现在离开也能称得上是一方富豪,可是没有一个人离开此地,为什么要离开呢?难道你看不见那些向你微笑的宝石么?难道你愿意让那些奇珍哭泣么? 没有人能斩断自己的欲望,尤其是在这么一个藏宝坑! 仙人!这是杨牧从小便万分向往的存在! 站在云端高高在上,仅仅几道金光闪过,便能将那汹涌咆哮的洪水乖乖制服,这是何等的威风!这是何等的强大! 杨牧内心最深处的渴望让他燥热不堪,可是眼前的古墓简直就是神仙保护,世间凡夫俗子怎么能够一探玄妙呢? 不过沙漠纵然浩瀚无垠,也不会让人完全绝望,说不定只是翻过眼前沙丘便能看见绿洲。 如今这“绿洲”竟自己找到了眼前! 只见远处人潮攒动,一帮人簇拥着几位年轻的翩翩公子走到古墓之前。 这五人中有四人身穿碧蓝色长袍,长袍绣有波浪纹,行走之时仿佛能听到海潮涌动,一股潮湿海风铺面而来,为首一人手拿折扇,对着身边的白袍男子似乎在说些什么。 “南海仙人大驾光临此地,你们这些人赶紧让开!”只听那几位公子身后有人高声叫嚷,杨牧这才反应过来,起身之时悄悄看了一眼那几位仙人。 但见为首两人一位银发蓝袍,相貌俊美异常,手拿折扇轻轻摇动,虽然隔着几丈距离仍能闻到一阵淡淡的海风气味,而另一位年轻男子相貌普通,身穿锦缎白袍,背负一柄宝剑,气度也非寻常人所能及。 躲在一旁,只听那银发仙人说道:“魏兄,你千里传书就是为了今日此事?你我虽然有百年交情,但你也知道我近些年正在寻找那北海乌贼,虽然还有百年时间但是我也不想白白浪费。” 白袍仙人闻言轻笑道:“你这咸鱼,还有百年才到你的历劫之日,那北海乌贼常年藏身万丈玄冰之下,就你现在的修为敢下去么?” 银发仙人闻言冷哼一声:“你知道我有劫在身还让我来到此地,你若是不给我足够的好处,我可要水淹你景灵峰了!” “哈哈哈!你尽管去淹!我早看那破地方不爽了,若是我修为通天,更是第一时间将那山峰削去才痛快!”笑完之后,白袍仙人指着眼前的古墓问说:“你可知这是谁的墓?” 银发仙人仔细打量了几眼,低头思索起来。 “大哥,这地方离乌勒山不远,又有宝藏埋藏,我观这古墓布局竟是封印阵法,刚才粗略推算了一下竟不能算出任何信息,能有如此待遇的近几百年似乎没有。”那银发仙人身后的一人开口说道,看那相貌,与其余几位身穿蓝袍的仙人都有八九分相似。 另一位蓝袍仙人也开口说道:“嗯,三弟说的不错,此地煞气极重,便是这片刻之间又觉得浓郁了几分,似乎封印时间已到,那墓里的东西要出来了!” “魏明宗,你邀我兄弟四人来这里看死鬼出世么?”银发仙人笑问。 “咸鱼啊咸鱼!你是不是傻?!”魏明宗站在那无字碑前,右手一拂碑文表面,一阵金光闪过,那碑面便显现出密密麻麻的古字。 “南疆苍巫,逆天行事,我等替天行道,镇压苍巫千年,待其悔过前事,可再修行。”魏明宗指着其中几句文字朗读到,说完看着纳蓝袍仙人笑道:“咸鱼,你不会连南疆苍巫是谁都忘了吧?!” “这真是苍巫之墓?”银发仙人面色复杂,有些不可置信。 “货真价实!哎,你别走啊!” 魏明宗一把拉住转身便走的银发仙人,有些不解:“你去哪里?” “回家!”银发仙人头也不回,对这边上的几人喊道:“老二!老三!老四!你们傻了啊!赶紧跟我回家!” 魏明宗更是不肯松手,指着那古墓说道:“苍巫千年前祸乱南海,原本南海大沧洲万里土地被他打得破碎陆沉,如今只剩七十二岛仅存于世,眼下封印散尽,你便可将他打的魂飞魄散,单这一事你那南海群岛岛主之位就尽入囊中了!” 银发仙人身子一顿,随即转过身来:“魏明宗啊魏明宗,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连我都算计!苍巫纵然千年前已经被打得三魂七魄不全,但是有神器魂珠守护,千年岁月我怕他都快把自己修复的不差多少了!我就算在南海做咸鱼,都不想在这里被做成鱼干!” 魏明宗手一松,那银发仙人连同弟兄三人顿时架起蓝光直往东南去了。 “咸鱼啊咸鱼,果真是一点梦想都没有!” 第八章 魏明宗【第二更!!!】 “真是神仙!” “神仙跑了!”仙人展露神通,引得一群人喧闹起来。 魏明宗看着身边的凡人狂热躁动不以为意,两手抱拳,向着四方各行一拜:“景灵峰魏明宗给各位前辈,道友见礼了!只是为何不肯现身一叙呢?” 话音刚落,便见天坑内外十几道光束冲天,呼吸间那墓室周围站满了突然出现的十几位仙人。 魏明宗看了一遍眼前现身的几位,大部分都是认识的道友,只有两人不曾见过。 “没想到几十年没有走动,竟然在这里遇上了故友!”魏明宗一一行礼,向着那不认识的两位老人走去:“不知两位道友可否赐教名姓?日后也好前去拜访。” 那两位老人相貌一般无二,身材普通,农夫打扮但却手持金锤,魏明宗在脑海翻来覆去思索了许久也没想起哪位道友是这副模样。 “可不敢!可不敢!”那两位老人一起摇手,嘴里说出是北地的方言。 “俺们两个老家伙哪里敢和你们这些仙人子弟相提并论呢,不过是山野村夫,在那山沟沟里练了一点本事,听说这里有个万宝神坑想来看看,没想到竟遇见真的神仙了!”同声同语的两个老人一脸的开心,但是魏明宗却有些复杂心思。 “哪里哪里!我也不过是蒙仙师提携,比寻常人多了些运气罢了!哪里比得上两位!”魏明宗缓了一缓,抱拳说道:“我景灵峰乃天下第十八灵峰,师尊常悦散人广交贤友,不知两位今后可有安排,晚辈愿请两位去我峰上一坐,好让我尽些地主之谊!” “你这个小娃娃还真客气!不过……也罢,我们两个糟老头子也正想逛逛这仙灵宝地见见世面,既然你开口了,我们也不好驳你的面子。” 魏明宗面上一喜:“两位来我景灵峰做客是我师门幸事,只是您两位还没有告知我您的名姓。” “哦,对了,忘了说了!”两位老人一拍脑门,对着魏明宗说道:“俺们两个姓泥,泥巴的泥,俺是哥哥俺叫泥爸,俺是弟弟俺叫泥爹!你记住了没有啊?” 魏明宗一脑门子汗水,这算什么事?说不两句多了两个爹! “小娃娃你可别误会,俺们山里人就怕没有后啊,俺爹取名字的时候就想着俺们兄弟两个能以后都生个大胖小子当爹,所以才取了这么个名字,你可不要多想啊!” 魏明宗点头称是,看了看周围的几位道友,真是想哭出来。 “魏道友认爹的事咱们谁都当没看见啊!以后也不能去说!” “陆老六,你给我闭嘴!” “就是就是,不过是多了两个便宜爹,我看着两位道友修为不凡,这个爹认得值!” “小白脸子再多说一句我劈了你!” “哎呀小娃娃你可别当真啊,俺是泥爹(泥爸)可是不是你爹(你爸)啊!” “够了!真是够了!”魏明宗被一番调戏的简直要崩溃,对着那几个嘿嘿怪笑的吼道:“笑什么笑!你们看看天色,正事要开始了!还不去做准备?!” 魏明宗一言让那十几人恢复正色,抬头看天,果然风起云涌,层叠翻滚的云浪逐渐布满了天空,隐隐有闷雷滚动。 “我想各位都是为了那神器魂珠而来,只是咱们可要事先说好,免得到时宝物现世乱作一团,你挣我夺可别被外人占了便宜!”魏明宗一指那古墓,对着其余几人说道。 泥家两个老人一听这话连退几步,急忙摆手:“俺们兄弟就是过来看热闹的,什么宝贝俺们都不要,你们商量好了就行。” 见到两个老人如此识趣,魏明宗也是放松了许多,虽然这两位没有什么名气,但是魏明宗却认得那一双巨锤,三百年前东海融火岛有宝物现世,其中便有这一双金锤,宝物通灵,一出世便直向西方遁去,在场的几位都没能将宝物拦下,如今落在这两位平凡无奇的老人手中,怎能不让魏明宗高看一眼。 魏明宗看向左手边的五位道友,五人俱是隐居毛熊岭的散仙,毛熊岭位居内陆岷江源头,也是一处仙灵宝地,这五人百年同心,鲜少在世间行走,如今一起出现在这里,确实很让魏明宗在意。 而右手边又是两派人物,玉环山的李沉远与高文秀是一对道侣,一手紫天雷确实厉害,不过五十年前丧失独子隐世不出,这次想必是想用魂珠唤魂,将他那独子重聚魂魄,若是这样确实很难说服他们将魂珠让与自己。 另有三人身材矮小,胡须却长到腰间,黑衣黑裤,腰带间都挂着一个硕大的葫芦,正是湘南苦竹林三怪,陆三,陆六,陆九三兄弟,这三兄弟性格怪异,一生只做两件事:一位其母沈三娘之令,二是其师左心道人阴朽之言。如今其母沈三娘年过双百,已如风中残烛,想必过不多久便要魂归他处,只是他们那师父左心道人阴朽实乃歪门邪道,曾让陆氏三兄弟去偷漠北枯荣草,险些被守护僧人一棍打死,可是这三兄弟却是言听计从,在阴朽的手下做了无数恶事,想必他们这次也是受了命令而来。 这些人里最好说话的恐怕就是小白脸甄吉,只是这个家伙不做人事,跟着他师父采花郎专挑那些生有灵根的女子交合采补,一些小门派的低级弟子便遭了他师徒两人的祸害断了仙缘,今日若是让他助我岂不是白白给自己师门抹黑么? 看了一圈下来魏明宗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本来想好让南海吉明岛四兄弟出手将苍巫解决,即便魂珠落入他们兄弟手中也好借来暂用,没想到他们兄弟一个个软根无骨,坏了自己的算盘,这下自己面对这些人确实棘手。 “魏道友,不是我陆老六不给你面子,实在是师命难违,师父前几年在地心寻了一处古洞穴,那里有个厉害老鬼守着,正好这魂珠出世,师父便命我兄弟三人前来拿宝去收那老鬼,你看这事,可不要怪罪我啊!”陆家兄弟的陆六仰起头对着魏明宗说了一通,说完便与其余兄弟二人离开。 陆家兄弟离开,毛熊岭那几位又走了过来:“魏道友,景灵峰与我毛熊岭多年世交,我知你师祖常悦散人天劫将近,急需护身法宝,但是我五人有一段前世因缘未了,如今也是需要这魂珠一用,三年之后我可去景灵峰将这魂珠交与你,希望这次魏道友不要伤了和气。” 魏明宗苦笑一声,眼前形势逼人,自己单打独斗能有几分胜算。 那边玉环山的李氏夫妇也是扬言:“可怜我儿英年早逝,日日托梦向我哭诉,今日魂珠出世我也不求众位道友让与我夫妻二人,只求一个公平,若是有人暗中使坏,莫怪我夫妻二人心狠手辣!” 魏明宗一听,真是很不得将自己炼化成魂珠交与师尊,可惜自己资质普通,魂珠世间只有一颗,偏偏就在眼前的古墓之内,群狼包围而自己就如一只土狗,真是心疼自己的孝心。 “来了!” 不知谁大喊一声,忽见一道天雷直劈古墓,还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第二道天雷接踵而至! 连着九道天雷落下,那青砖墓室在烟尘消退之后露出一个小土丘,碎落一地的青砖化成粉尘随风而逝。 “退!” 魏明宗双目圆瞪,那小土丘露出之时忽然一股无形猛力狠狠抓住了身躯,魏明宗大喝一声身上白光迸绽,背后宝剑出鞘护在身前嗡嗡作响,一时那猛力消散,连着几个跟头便躲出了百米。 再看那土丘周围,没有一人还站在原地,青砖地板寸裂,古碑拔地而起钉在空中,七彩光华闪耀。 第九章 魂珠!【三更完毕!】 “咚!咚!咚!” 已经分不清是地面在响动还是自己的心在跳动,魏明宗只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迫力正要从土丘中冲出。 抬头看天,乌云似乎如墨一般凝固,那不断扭曲旋转的云层愈来愈低,没有一丝风,没有一点光亮。 那些普通的探坑人尖叫着,奔跑着,但是有什么用呢! “噗!” 土丘的顶端伸出了一只白骨手掌,几乎同一时间,那天空中的古碑猛然拍下! 魏明宗看到那土丘被砸成了深坑,古碑从深坑中缓缓升起,又回到之前在空中的位置。 等待着,魏明宗也不知道为什么,既希望那土丘不要再有什么异动,但是又想知道那土丘里面的怪物是否真能出世。 静默了一炷香左右,地面再次传来深沉的震动。 “啊~~~~~~~” 一声悲凉的吼叫震得魏明宗几乎要跌倒,片刻之间,千年洪荒的气息令魏明宗战栗不已。 “没想到千年之后的苍巫还是如此恐怖!”一时间魏明宗想起了南海的兄弟四人,真是明智,看来对于苍巫的认知还是这些生活在废墟的人才有深刻体会。 那只骨手再次探出地面,古碑也再次落下。 只是这一次,古碑停住了?不对,是被那只手接住了! 一点一点,肉眼可见的速度将古碑推了起来,尽管古碑七彩光华耀眼夺目,可是那只手掌还是慢慢的推动,任凭古碑如何施压,那只手掌都一一接下。 “咔!” 古碑突然传来一个不祥的声音。 “砰!” 不过眨眼的时间,古碑碎成粉末! 那只白骨手掌猛地一伸,直接将半截身体带出了地面。 “哈哈哈!苍巫现世!不知后辈如何解决这个大祸害!哈哈哈” “啊!莲苍老道我要将你生吞活剥啊!” 这段千年之后的对话,让在场的修道人惊恐交加。 那露出地面的半截身躯异常高大,腰部以上已经全是白骨,唯有一道金光从头骨之内直冲云霄。 “魂珠!” 所有人不禁异口同声,可是看那渐渐爬出深坑的高大身躯,又没有任何一人敢向前走出一步。 “我感觉到了修士的味道!” 近五丈高的半骨人苍巫站在大地上,虽然整个脑袋只剩白骨,但是却能感觉到一草一木的细节。 “轰!” 酝酿多时的天雷再次重重砸下! 只这一击,苍巫举在头顶用作防御的手臂便化为齑粉。 “再来一击!再来一击!” 这几乎成了所有人的心声,强大的苍巫令人绝望,可是天雷强大无匹,只要再来一下,便能将苍巫的天灵盖震碎,魂珠便成了无主之物。 “轰!”不负众望,天雷再次落下! “咔!”这次粉碎的是苍巫的另一只手臂,而且头骨也受到波及,出现了裂纹。 “苍巫受死!” 不远处的李氏夫妇突然大喝一声,两人摆出引雷阵法,苍巫头顶之上紫云突然聚积,一道道紫色细雷时隐时现。 “雕虫小技!就凭你这蝼蚁……” “轰!” 苍巫声音还未说完,紫雷与天雷一起落下,只见苍巫身躯摇晃,天灵盖裂纹更多,魂珠发出的金光愈发厚重。 “天雷只剩最后一道!你们再不动手,等苍巫挨过这最后一雷便是你我死期!”李氏夫妇再度凝聚雷云,对着还在观望的其余众人大喝。 “说得对!若是最后一雷只将苍巫身躯炸裂,即便魂珠被你我得手,也难免被巫魂追杀,再不动手更待何时!”毛熊岭五散仙每人手持一块鸡蛋大小的玉石直奔苍巫而去,苍巫被天雷劈得不能动弹,呆立原地,五散仙将手中玉石高掷头顶,手握宝剑来回踱步做法,但见那玉石猛的变大,一开始有人头大小,只需片刻又成磨盘大小,体型越来越大最后足有瓦房大小。 五仙念咒完毕,宝剑直指苍巫,那巨大的玉石受法力催动轰然撞向苍巫,五块巨大的玉石紧贴在一起牢牢锁住苍巫的身躯。 五散仙宝剑摇动,那玉石慢慢转动起来,随着宝剑晃动越来越快,那巨石也是如飓风版旋转,五石相互摩擦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一旁刘氏夫妇准备完毕,紫雷再次落下,透过巨石直劈苍巫身躯。 “啊~~~” 苍巫哀嚎传出,众仙也是精神一震,巨石挤压,苍巫的白骨变形,显出点点裂纹。 魏明宗手持宝剑大喝一声:“陆家兄弟何在!与我一起出手啊!” 只听地下传来咚咚咚三声,魏明宗点点头,陆家兄弟天生有穿土之能,如今已在地下做好准备,自己也不能落后于人。 魏明宗手舞剑花,口中念咒,一个虚影渐渐从身体里脱出,那虚影朦朦胧胧只是身高体型与魏明宗一般,虚影成型,魏明宗将手中宝剑递与虚影,那虚影手持宝剑,脚下生风直奔苍巫。 魏明宗盘腿打坐,虚影将宝剑包裹在淡淡荧光之中,竟穿过旋转的巨石来到苍巫身边,手起剑落,砍在苍巫白骨之上。 地面涌起三条土龙,土龙足有水缸粗细,从苍巫双足处直上覆盖身躯,只听一声声闷响,密集无数的爆点将苍巫身躯炸裂。 “啊~~~” 苍巫哀嚎愈发恐怖狞人,可是上有紫雷轰顶,下有土雷爆躯,更有五块巨石不断挤压磨钻,加上无形剑客不断劈砍,一连半个时辰终于是不堪重击,白骨寸断,身上血肉化为血水滴落大地。 “天雷来了!快躲开!” 沉寂酝酿的天雷再次露出狂猛的一面,比之前更加猛烈的天雷一击落下, 身形消灭! 魂飞魄散! 一颗金珠猛冲云霄,乌云迅速散去,天空中宛如存在两个太阳一般耀眼。 “魂珠!” 所有人目光紧盯那宝珠,可是身形刚要行动,却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阴风,寒风刺骨。 “是谁!?” “既然入我阵中,那就留下灵魂吧!” 第十章 以身炼阵,散魂阵起! 万众瞩目的宝珠在空中静立片刻,随即转了三圈如流星闪电一般直奔西北而去。 “魂珠!” 一众人恨得咬牙切齿,可是那从原来古墓室之后缓缓现身的黑影人却更令人在意。 一面五丈巨幡劲风吹动呼啦啦作响,黑雾缭绕传出阵阵鬼哭惨嚎,刚一显露出来,在场所有人无不汗毛直立,当下如坠冰窟。 “炼魂幡!你是南疆毒巫余孽!” “余孽?这个称呼我可不喜欢。”那黑袍人站在苍巫身销魂散之地,微微晃动炼魂幡,幡上黑雾猛地暴涨数十倍,犹如章鱼一般伸出无数的长须触手在空中挥舞。 “不好!他在抓取苍巫残魂!”魏明宗猛然察觉,伸手一指那黑袍人,之前做法招出的虚影随即冲向黑袍人,手中宝剑剑光闪耀,一个猛冲跳将起来狠狠劈下。 却不想被一团黑雾包裹住,那宝剑虽然锋利但仍不能向下一寸一厘。 魏明宗双目圆瞪,没想到眼前这个黑袍人如此厉害,从怀中拿出一张红符,嘴中念咒,将红符扬在空中,那红符迎风便涨如同一块巨大的红布。 “去!” 一声令下,红符旋转着直冲黑袍人。 “多年没见,常悦老儿的法术还是如此儿戏!”黑袍人轻笑一声,从怀中拿出一件乌黑的头骨,轻拍头骨天灵盖,头骨原本闭合的牙齿猛然张开射出一道黑光打向红符。 那黑光果然是克星,不过拳头大的黑点一眨眼便燃起了熊熊黑火,将黑符燃尽成灰。 魏明宗心中一痛,一股鲜血喷出。 “你到底是谁?竟能破我门派灵宝!”魏明宗咬牙切齿却无能为力。 “你们这些小辈怎配知你祖宗我的名讳!我将你护身赤符烧毁,过不多时常悦老儿怕要来寻我的晦气,也算你们捡了一条贱命,待我将苍巫残魂收集完毕,日后再与你们慢慢计较!”黑袍人冷哼一声,口中念咒,两手不断晃动炼魂幡。 “吃我紫天雷!”那一旁的李氏夫妇再次出手,雷云成型,一连十数道巨雷猛轰黑袍人。 看上去虽然猛烈,但却仍被那浓郁黑雾一一抵消,眼见法术失败,李氏夫妇一拍腰间宝袋,一对玉虎跳将出来。 玉虎只有小猫大小,浑身晶莹剔透,一举一动散发点点光华。 看着玉虎向自己奔来,黑袍人顿觉有些棘手,只能再次祭出黑头骨,一连拍击三下,三道黑光直射玉虎。 那玉虎见黑光也不躲避,只是嘴巴一张尽数吞下肚内,肉眼可见那黑光在腹中消弭无形。 “紫明山天婆与你二人什么关系?怎么会有她本命法宝紫明虎!”黑袍人连拍赤乌骨,堪堪抵挡玉虎前进。 那边高文秀拱手说道:“天婆乃我师父,我与李道友双修之时便将这玉虎赐予我,玉虎纯洁无垢,乃是先天灵宝,正是你这等妖邪的克星!” 黑袍人摇头苦笑:“这千年过去天婆想必已修为脱凡入圣,竟将本命玉虎赠予徒弟,着实令我意外,失算了!失算了!” “哼!你这邪巫,今日便叫你葬身虎口之下!” 黑袍人没有言语,左手从怀中又掏出一把尖刀,尖刀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巫纹。 “噗!”的一声,尖刀狠狠刺入胸口心脏处。 “以身炼阵,散魂阵起!” 随着黑袍人的左手高高举起,地面下竟猛然涌出黑雾,黑雾迅速扩散开来将整座天坑覆盖。 边角处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只见一根根赤色小旗露出真身! “怎么回事?”魏明宗忽然感觉心神不宁,脑袋昏昏沉沉。 “快用灵宝护住心神,这是妖巫的散魂阵!莫要心神不定,小心被他炼成行尸!”那边毛熊岭五散仙打坐在地,之前做法的宝石恢复原状悬在头顶,一个光圈将五人围住令黑雾不能侵犯。 魏明宗闻言也是召回宝剑护身,那一边之前没有任何动作的小白脸甄吉从怀里掏出三朵玉花,似乎也是护身守神的宝物,围在身边缓缓转动。 “啊!” 地底下突然传来怪叫,魏明宗心道不好。 只见地面涌起土浪,三个矮小黑衣人跳出来满地打滚。 陆家兄弟虽然天赋异禀,但是却误入歧途,跟着一个妖人作恶多端,如今哪有什么可以护住心神的宝物,眼见黑雾越来越浓,只怕是凶多吉少。 奔向黑袍人的玉虎猛然停住,转身便跑,那边刘氏夫妻二人也是不堪黑雾乱魂,只得将玉虎召回身边守护。 看着眼下几人都被困住,那炼魂幡收拢苍巫残魂也已接近收尾,可是心口却猛然一跳,一股不祥的感觉宛如巨山一般迅速涌起。 “怎么回事?为何我如此害怕?!”黑袍人看着不住颤抖的双手十分不解。 “那在天坑之上观察多时的三个小辈不足挂齿,另外藏身在十里山上的那只妖兽恐怕更没有胆子敢来这里,那会是谁?还有隐藏起来我没有发现的人物?”黑袍人左思右想,之前布置计划近乎完美,散魂阵一旦现身便将近万名凡人变为傀儡,两相辅助威力又是大增。只是来的小仙身有异宝有些棘手,但现已俱被困住,只需一柱香的时间便能将苍巫残魂全部收回,为什么我却越来越害怕?! “为什么?!”黑袍人突然看向西北方向,只见一道金光眨眼便至天坑之上。 “魂珠!” 去而复返的魂珠让黑袍人突然心惊,因为在那魂珠之上有了一丝他千年前最为惊恐的气息。 魂珠旋转不停,金光如同一阵龙卷直下天坑,那金光所到之处黑雾瞬间消弭。 无数冤魂被牵引至魂珠之内,呼吸之间天坑已恢复如常。 黑雾散去,黑袍人布下的散魂阵法近乎虚设,没了邪术乱神,原本还在防御的众人一改颓势,直奔那魂珠而去。 “不自量力!” 眼看魂珠便要被这些人得手,黑袍人冷笑一声,只是站在原地冷眼旁观。 那魂珠原本离地三丈高,被众人围堵猛然间直冲天际,紧接着便是十数道黑色光柱射下,所有人尽被光柱所困动弹不得。 黑袍人被光柱束身,不由流出点点滚烫泪珠,面向西北高声喊道:“孽徒恭迎师父圣驾!” 黑袍人一言完毕,忽听西北方向雷声大作,一条黑色巨龙从天边现身直奔天坑而来。 常言说龙行有雨,虎行有风。 黑龙腾云驾雾闪电缭绕,一时间乌云滚滚遮天蔽日,黑龙在云层间穿梭不见全貌。 “苍巫乃我巫祖先人,千年前被封印至此,如今出世历劫,仅剩残魂,我念他与我本属一脉,特来收他。” 雷声滚动,一声龙吟从天而降。 接着便见一只漆黑的龙爪一把将炼魂幡抓在掌中带入云层不见,又听一阵龙吟传来:“你等皆是本次历劫之人,我本应将你等打的魂飞魄散以报这杀族之仇,只是来时遇漠北鹤翁,他向我劝言不要再做杀孽,我只消去你等五百年苦修,若是来日修成正果可去西连大雪山找我寻仇便是!” 言出法随,坑内众人只觉脑上一痛,五百年修为瞬间消失无踪。 第十一章 明年三月! “黑秃!你怎该害我徒孙!” 只听一声大喝,东南方天空中有一白光急闪,声还未消,一位白发老者持剑赶到。 “常悦小儿,你也敢辱我名讳?” 声如巨雷连响,整片天空为之一振,忽见一条龙尾狠狠扇出,将那刚赶到的白发老者打飞了几百丈远。 “哼!千年过去竟还是如此废物,当年若不是广正小儿与明通老秃驴将我牵制,我岂会留你在这世间苟活?” 白发老者正是天坑内魏明宗的师尊常悦散人,之前魏明宗护身红符被毁,本在闭关的老者猛然惊醒,一路疾驰却还是晚了一步。 看着眼前在黑云里时隐时现的巨龙,常悦散人剑眉倒竖,剑指龙身:“莫要仗着你那生母的万年龙躯做强,你可敢现身与我一战!” “哈哈哈!常悦小儿,不自量力,也罢,千年未曾打架,我就拿你活动一下筋骨!” 乌云退散,巨龙无踪,在那高空之上只有一人黑雾缭绕看不仔细。 “嗯?还有人来?” 那黑影活动了一下手腕,面向东北。 只见一根普普通通的簪子从东北方向飞来,黑影后退一步,一拍胸口,一阵黑雾翻滚迎了上去。 只一照面,那簪子便失去了冲劲,被黑雾层层包裹逃脱不得,黑影一招手将那簪子拿在手中,对着东北笑道:“千年未见,天婆子还是这么幽默,你看我脑袋秃秃怎么用你这妇道玩意呢?不过礼轻情意重,我就先收下了,你若有心不妨去我大雪山慢慢叙旧。” “技不如人,没想到这千年过去黑龙你越发神通无敌,真是后悔当年为何没将你挫骨扬灰,那簪子你且留着,日后我自会去向你讨要。”隔着万里,只听闻清脆女声答话,接着便见一束蓝光直照那天坑内刘氏夫妻二人,将其包裹在光内带走。 “小徒法力微薄,今又被你抹去五百年修为,这笔账我日后与你细算。” “哈哈哈,好!正好我闲来无事,今日便定了你,想想千年前还有几人,我定会亲自上门拜访!”黑影大笑不止。转身看向一旁的常悦散人,指着天坑下十分憔悴的魏明宗说道:“你这徒孙心思狡诈,比你确实强了不少,只可惜灵根浅薄,怕是到死也不如你,今日你若战我便随你,不过我劝你还是回去多叫上几个帮手,咱们约定个时间打个痛快,你看怎么样?” “你!”常悦散人气的血气翻滚,恨不得一剑劈了眼前这个混蛋,但是刚才天婆出手便知深浅,这老毒龙千年封印不但没有变弱,反而更上一层,真是天道不公,为何让这邪人如此强横! “行了,带着你那小徒孙散去吧!”黑影一挥手,一股黑烟将魏明宗包裹起来扔向远处,常悦散人大喝一声紧忙追去:“明年三月!我亲去大雪山赐教!” “怕你不来!”黑影哈哈大笑。 看着天坑内的几人,黑影挥挥手:“不要在这碍眼!”和魏明宗一样,几人被黑雾包裹丢出千里之外。 坑内只余跪地瑟瑟发抖的黑袍人,黑影看了看没有说话,倒是一指那天坑边缘:“你这三个小娃娃过来。” 一团黑雾将李锦玄三人包裹,从天坑之上带到天坑内,黑雾散去,眼前便是那黑影人。 李锦玄拱手说道:“前辈果真如传说那般神通广大!晚辈失礼了!” “你这小娃娃竟然知道我?为何不怕我将你打成肉末送与你那师父,广正小儿早早飞升令我不能报仇雪恨,你是他门下徒孙,如今正该你受我报复!” 李锦玄摇了摇头:“若是前辈想要出手,我怎么能在这里多活一秒。况且前辈如今修为通天,怕是师尊下凡也难分胜负。我等生死还不是您一念之间。” 黑影人散去黑雾,露出本来真身,只见那高大身躯上密布黑色鳞片,头顶之上寸草不生,浑身不见一点毛发,若是不做动作真是像铁铸的一般。 “你这小娃娃胆子不小,我喜欢。” 这龙鳞覆盖的男子正是千年前被封印在西连大雪山的毒龙巫王。 巫王笑说:“上月我封印消散,遍查天下才知广正小儿与明通老和尚功德圆满修成正果,不能在这凡间一叙,甚为惋惜,没想到今日来此竟遇上他二人后辈,真是奇妙!” 巫王手指李锦玄与祁元生问道:“你二人乃广正后人,为何道行如此低浅,虽然福缘深厚,他日造化必是千古罕见,为何现在只比凡人强不多少?”又见一旁小和尚净空,轻点额头说道:“三世诚心汇成今世造化,我看你心陷魔障十分不忍,便将明通老和尚与我之恩送于你了!” 巫王轻轻一点,一束金光从指尖照向小和尚,但见小和尚净空面色变换,时而痛苦,时而平和,眉头紧皱却轻笑慈悲。 “心魔退散!” 巫王一扬手,劲风吹过,小和尚浑身佛光映辉,比起之前愈发的精纯。 “谢过前辈!”小和尚双手合十称谢。 巫王说道:“不必谢我,千年前你师祖虽将我封印,却不曾折磨与我,只劝我静心悔过,更在雪山讲经三日除我魔性,令我受益匪浅,我曾说若遇其后人必报答他这三日讲经之恩,正该你福缘如此,无需多说。” 又看向李锦玄与祁元生:“你师祖也曾有恩于我,西连大雪山有一柄仙剑曾是封印之物,如今我再次出世,你二人可去大雪山将宝剑收回师门。” 李锦玄与祁元生对视一眼十分惊喜,昔日师祖广正仙人有三柄仙剑传世,其一游龙剑在大师兄手中,如今大师兄西去漠北除妖还未归来;其二名为苍冥,本在师父手中,但是三百年前北海巨妖作乱三海,便被用于封印巨妖,现在北海无极深渊;第三便是曾经封印巫王的仙剑,名为三阳,传闻此剑威力不凡,斩妖除魔无数,仙灵异常。 巫王对着三人挥手道:“此地不宜久留,你们去吧!” 一声说完,不等李锦玄三人反应过来便被狂风吹起直向西南。 巫王转身走向那伏地的黑袍人:“木七那荼,你我师徒一场,虽然你犯下大错但也被消去一命,如今我重返世间,百余弟子只你一人独活,你可留在我身边。” 巫王说完便成一道黑色闪电直奔西北。 夺舍陈宣的妖巫木七那荼起身跪拜,随即化作黑烟紧跟而去。 一时间这天坑寂静无比,只是随眼望去,随处可见之前那些探坑人的死尸,手攥金银,怀藏珍宝,怎比得上一条命重要! 眼见天色已暗,树林中怪声齐发,两位老者手持金锤散步其间。 “俺的哥,这神仙打架就是好看,你说咱再去哪里逛逛啊?” “俺的弟,之前那个姓魏的小子不是请咱们去景灵峰么?” “哦,忘了,那咱这就出发?” “先不急,我看那小子受了伤,既然去人家那里做客,怎么也要带点礼物才好啊!我想起那两仪山有个小子会炼药,不如先去那里拿上点丹药,再去上门也好!” “还是哥哥想得周到,那行,咱这就走!” 两个老人轻晃金锤,只见那金锤发出金光将两人包裹,脚下生风一般呼啸而去。 深夜时分,一个黑影悄悄跳进天坑内,月色不明,只见那黑影没有迟疑,直奔之前苍巫古墓。 在那深坑中停留了一会,便翻出天坑消失不见。 第一章 登灵山,寻神仙! 自古以来西川便是兵家必争之地,易守难攻,权金国以西川起兵,征战三十年打出了三分天下的局势,西川作为龙兴之地更是备受重视。 如今战事虽息,但是仍有许多流离失所的可怜人奔赴西川,只因西川地大物博,仙灵宝地众多,更有“天府之国”的美誉。 “登灵山,寻神仙!” 中秋刚过,川京富庶之地便外出许多登山的达官贵人,富家子弟。西川灵山仙峰无数,自古时候起便有仙人在此飞升的事迹,如今皇权旁落,百姓大多流离失所饱经战乱之苦,对于修仙得道远离尘世更是愈发的渴望,即便是达官贵人也是如此。 以流云山,青丘岭为首的西南十三峰更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只因此地常有仙人踪迹,便是山路再难攀登也是难以打消人们的热情。 今日便是雾雨蒙蒙,冷气寒秋,一张嘴就能呵出白雾,可是即便如此,山脚下依旧是马车拥挤,客栈住店无一空席,往山上一瞧,那些打着竹伞的人流就像是一条条小蛇在竹林间时隐时现,再往上便有道观庙宇,寻常僧道两家是难以相邻,如今只因这山中有仙客流巨大,两家在一东一西当了邻居,无论是淅沥沥的雨天还是呼啦啦的风天,那门前香炉也是浓烟升腾,不曾有一刻停息。 有那些远来的香客,问道士:“在下千里迢迢奔赴此地,给道观捐钱烧香,只想见一见仙人沾染点仙气,不知道长能否请来一见?”道士两眼一闭,只是小声说道:“你诚心不灵,真仙怎会见你?” 香客又去隔壁庙堂问和尚:“我在道观见仙不成,敢问庙内可有罗汉下凡活佛在世?我也不求富贵不求子孙,只求见得一面好不虚此行。”和尚双手合十,一双慈目盯着香客:“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有莫强求。施主,不要心存执念啊。” 香客只能作罢,撑起雨伞看着外面小雨转大雨,大雨似乎还要升级成暴雨,这山路湿滑怎么下山? 你说我求仙拜佛,出门还要被风吹雨打,这是哪门子道理!?今后我便再也不来这里,全是骗子! 还没等迈出一脚,忽的一阵狂风吹过,那竹林呼啦啦飒飒作响,雨滴斜落。 再一睁眼,竟然雨收云散,一个大大的骄阳照的四方亮堂暖和,微风吹过,竹林间升起淡淡的白雾,更有花香扑鼻,蜂蝶乱舞。 “哎呀!真是仙迹!真是仙迹啊!”香客一见如此景象不由磕头便拜,一喊身边的老管家:“快去拿香火钱,再去上香!”老管家紧跑两步奔着那道观去了。 香客逢人便说心诚则灵,自己刚才心中不诚,轻辱神仙,惹得仙人不悦展露仙法,真是惭愧万分。 那边三个小孩童连滚带爬终于是稳住了身形站了起来。 听着那香客叽叽喳喳一顿言语,再摸着自己头上鼓起的红包,不由十分恼火。 长着头发的小娃娃搂着没有头发的小娃娃,小声说着:“老毒龙果然法力高强,一挥手竟把咱们吹到了流云山,这倒是省了不少的时间。可是这被人随意揉捏的感觉真是不爽,老毒龙那边就不做考虑了,我早就看这山下的假僧假道不顺眼,天天自诩正道却只顾收敛钱财,一身铜臭真是侮辱了这灵山宝地!你与我去捉弄一下,如何?” 两个小娃娃正是李锦玄与小和尚净空。 小和尚看了看那不远处香火鼎盛的宏伟庙宇,虽然是李锦玄口中的假僧行骗的场所,但是也供有佛像,自己若是前去戏弄岂不是在佛前出丑? 李锦玄看小和尚面色犹豫,撇了撇嘴:“出家人就是矫情!”回身一招手:“祁师弟你过来。” 不似李锦玄与小和尚那般恢复迅速,祁元生呲牙咧嘴,只感觉这五脏六腑像是移了位,上下的筋肉想被铁锤一阵乱打那般酸痛,缓了好一会才微微消痛。 李锦玄对着祁元生又是一番言语,小手一会儿指着那道观,一会又指着那寺庙。 祁元生揉了揉脑袋,看着李锦玄那双大眼睛只能点了点头。 三人悄悄从正道上溜走,沿着一条小路来到寺庙的后院。 轻轻一跳便登上了寺庙的房顶,又是几跳来到那供着佛祖的正殿之上。 李锦玄悄悄撤走瓦片,对着祁元生又是一番吩咐,祁元生领命离开,小和尚熬不过李锦玄只好答应他做一点小事,便悄悄躲到那巨大的佛像之后藏匿起来。 李锦玄趴在屋顶向着院内张望,看到祁元生混入人群,嘴角一笑,朝着下面的小和尚打了个响指。 受到指令,小和尚只好显出神通。 “哎!你看那边,怎么有金光!”突然间人群中喧闹起来。 随着这声音的提醒,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那寺庙内突然现出的金光。 “莫非是佛祖显灵!快去跪拜磕头啊!” 一人吼了一嗓子,人群突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直接冲向那寺庙。 原本在卧房内休息的老方丈还在纳闷,为何屋外突然喧闹,突然一个小和尚在屋外喊道:“方丈,咱们庙里的佛像显灵了!现在那堂里都被金光照的睁不开眼,您快出来看看吧!” 一听这话,那老方丈一下子翻身下床,一阵小跑来到那大雄宝殿之前,只见几十年如一日的宝殿如今金光闪耀,真如佛祖显圣。 “哈哈哈!果真是我佛下凡啊!有了今日这事,咱们以后还愁没有香客么?”老方丈扶须大笑。 “嗯?”突然那金光收敛,一道光束直射向老方丈。 还没等老方丈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突然身边一个孩子抱住了他的大腿哭喊:“老刘头啊,你家里三个老婆都跟别人跑了,五个孩子在家里没人喂奶啊,抓着那刚生了小狗的老母狗就嘬奶啊,十里八乡的母牛母羊都遭了罪啊,你怎么这么狠心也不回家看你的孩子啊!” “嗯?”老方丈感觉突然懵逼了! “有人害我!”还好老方丈行走江湖多年,一下子就看破眼前的乱象,“难道是隔壁那个王老道终于出手了?不应该啊,他就不怕我把他下山逛青楼的事情说出去?” “咳咳,你这哪里来的野孩子,怎么在这佛祖显灵之地血口喷人,来人,快将他给我赶走!”老方丈抽了两次腿没成功,看着那些本在磕头跪拜的香客突然看向自己,只觉尴尬万分,连忙喊人。 那趴在地上抱着腿的小孩子连喊带叫:“老刘头你怎么这么无情,要不是佛祖昨夜对我说你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我怎么能找到这里来啊!乡亲们都快愁死了,你快随我回去好生照看你那几个孩子吧!” 老方丈满头汗水,急的两手无处可放:“你怎么尽在胡说!我出家人哪有什么孩子?!你这小孩子肯定是疯了!人呢,快把他带走!赶下山去!” 两旁几位身材壮硕的武僧来到方丈身边,看了看那地上的孩子,又看了看那满脸通红全是汗水的方丈,脸上显出一副十分怪异的表情。 “你们还不动手!”方丈看着呆在原地的武僧,不由更加愤怒。 “是。”两位武僧耸耸身子,一人一手抓住了小孩子的肩膀,想要将小孩子提起来。 “嗯?”武僧一愣,竟然没有成功,那小孩子还在哭闹,可是却在地上纹丝不动。 “你们没吃饭么?”“报告方丈,确实没吃。” “我求佛祖评评理!若是我说的是实情,佛祖您就大展光明啊!” 第二章 鹿欢 “哎呦!这小孩子说的还真是实话啊!” 围观群众一阵惊呼,只因为那光束又收回大殿之内,重新发出金光映的是亮亮堂堂。 老方丈一看这顿时慌了神,这无中生有的污水就这么狠狠地灌在嘴里,还狠狠地用棍子捅,真是百口莫辩。 那两边的武僧也是傻了眼,这么多年吃斋念佛也没见佛祖有个什么表示,如今这小孩子喊了几句竟然让佛祖都现了法!这老方丈是多么造孽啊!佛祖都看不下去了。 “哎,不是,这,这,这是误会啊!佛祖您可不能……”老方丈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可是这在别人开来就是认罪伏法,请求佛祖宽恕。 那边的小孩子往前耸了耸身子,靠着老方丈的耳边轻声说道:“老方丈,我也是在是被逼无奈,你给我两个窝头我就告诉你真相!” 老方丈一听这话顿时如五雷轰顶,接着便是欲哭无泪,好啊,就两个窝头你让我多年威望荡然无存,我这佛院寺庙以后还怎么招揽香客,这是谁要害我? 老方丈摸了摸额头汗水,小声说道:“你这小祖宗,别说是两个窝头,就是杀牛宰羊我都能给你,你快说,是谁要害我!” 小孩子摇了摇头,指着自己的肚子:“我可两天没吃饭了,王道长说等我完事……哎呀,说漏嘴了,你听了去可别不给我东西吃!” “哼!果然是那不正经的老家伙。孩子你别怕,你只要将那王老道的鬼把戏戳穿我就留你在这寺院里,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买,怎么样?” 两个人在那里一言一语,边上的人十分奇怪,这是又在说些什么? 过不多时,便见那老方丈站起身来,径直走向那大殿内跪拜在蒲团上,连磕三个响头起身向外,两手一压,外面众人便没了声音直直的看着老方丈。 “咳咳,今日佛祖显灵,确实……确实……确实不是误会!”老方丈一言,又让下面众人炸开了锅。 “大家静一静,老僧虽然犯下大错,可是全都是被那边道观的王老道所害,那个孩子你且过来。” 众人一听,今天这是要搞个大新闻啊!竟然还和隔壁仙风道骨的王真人有牵连? 那小孩子捂着肚子晃晃悠悠的走到老和尚身边,老和尚慈祥的摸了摸小孩子的脑袋:“你与他们说说,是不是那王老道害我,让我犯下大错。” 那小孩子清了清嗓子,手指着那道观说道:“今日有方丈老爷在这里替我撑腰做主,我就将王老道的罪行公告天下:我还没出生的时候王老道就在我们村子里欺男霸女,更是会使邪术,之前方丈去我们那里布法行善,与王老道结了仇家,那老道士就行邪法害了方丈,让方丈迷乱了心智,做出了破戒之事,今次我受佛祖感悟,特来将这多年前的丑事公布于众,让大家认清他的真面目。” “哎呀!那里的小野种竟然妖言惑众!毁我清白!” 一声暴雷,那边道观的王道士直驾着一股狂风直冲了过来。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见那王道士已经来到大雄宝殿之前,伸手去抓那小孩子。 可是左抓右捉,那小孩子围着老方丈打转,上蹿下跳就是没有被捉住,真像是老鹰捉小鸡,可是这老鹰也太笨了一点,怎么都不能得手。 可是别人哪有王道士心中震惊,自己修炼近五十年,已能初悟天道,虽然鹤发白眉但是体内真气流动,就是再活五十年也不是问题,寻常年轻人怎是他的对手,可是这暴怒之下连抓几次没有得逞,一下子让王老道惊了,这个小孩子虽然看上去瘦瘦弱弱,身上也是破衣烂衫,但是似乎看穿了我的动作,任凭我抓的多快总能先一步错开,不简单啊! 另一个十分震惊的便是被当做柱子的老方丈,这么多年相处下来竟没发现这老道士真有两把刷子,竟然能乘风而动,在自己身边闪转腾挪都虎虎生风,哪有往常慢悠悠的衰老之态。 “哼!你这王老道,有这一身本事却又贪恋世间权财,真是活该不得长生!”那小娃娃一个闪身进了宝殿,老道士紧跟过去却没见半点身影。 “奇了怪了,莫非今日撞邪?”王老道揉了揉眼,围着那金身佛祖转了三圈也是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一想起屋外面还有那个老和尚和许多香客,王道士也是一阵头痛。 而始作俑者们却逃之夭夭,顺着一条僻静小路直上流云山顶峰。 流云山高耸入云,除了一座主峰,更有绵延不断的大小侧峰几十座,常年云雾缭绕,不时有仙人踪迹,山路陡峭,便是善于攀爬的猿猴也是难以行进,郁郁葱葱的竹林中不时有灵兽出现,奇花异草更是数不胜数。 李锦玄带着祁元生和小和尚净空在竹林间穿梭,有时一指那不远处的山峰告诉两人有哪位仙子居住,再一会又一指那深渊幽涧说有灵怪修行,一路介绍下来,听得祁元生与小和尚净空是目瞪口呆。 这流云山群竟有这么多的仙人隐居,更有无数山灵精怪在此修行,果真是洞天福地,天地之间灵根所在。 一路行了约有两个时辰,在路上采点灵果解馋,追一追那振翅千里的灵鸟,不知不觉便来到了门派洞府之下。 李锦玄手持宝剑,左手掐诀,右手舞动宝剑,连挥三次便见那宝剑熠熠发光。 而在眼前的空地上竟出现了一块磨盘大小的石片。 李锦玄招呼两人站在石片之上,又挥了挥宝剑,只觉身子一晃,眼前景象千变万化眨眼即逝,还没等感叹惊奇玄妙,只听李锦玄说一声:“到了!”身子又是一顿,发现自己身在一片花丛之中,眼前蜂蝶飞过,香气扑鼻。 “吼~~~” 突然邻近的花丛中传来一声兽吼,声音洪亮,紧接着便见一个黑影腾空而起,直朝自己这边扑来。 李锦玄哈哈一笑,从怀里拿出几枚鲜红的果子,朝着那黑影撒去。 只见那黑影大口张开,把那如花生般大小的果子尽数吞下,这才落到地面,摇头晃脑一副开心的姿态。 祁元生见那大兽立在身前,这才有空打量一番,那巨兽足有狮子大小,可是却狗头鹿身,额头之上长有一根尖角,身上花纹青白相见,此刻吃了那果子围着李锦玄吐舌撒娇。 “师兄?这是?” 李锦玄拍了拍那狗头,那大兽轻吼一声双腿跪下,李锦玄翻身上背,轻抚着那狗头鬃毛说道:“此兽名为鹿欢,狗头鹿身,喜欢吸纳毒气,乃是一只瑞兽。二师姐一百年前从昆仑境出来游历时见它年幼,便将它带到山上饲养,如今还未成年,你以后可多多与它相处。” “哦?怪不得你说那果子有剧毒却大有用处,原来是为了它。”祁元生见那鹿欢虽然体形魁梧,但是如小狗一般惹人可爱,便轻轻摸在它那皮毛上,触手感觉极佳。 小和尚净空点了点头:“原来这就是鹿欢,我曾听师傅说起过世间瑞兽,鹿欢百年难得一见,只有深渊大泽毒物肆虐时才有这瑞兽现身,这瑞兽天生专吃毒物,百毒不侵,只是少有能修成正果化为人形。” 李锦玄笑道:“这笨兽一见毒物便如饕餮一般,不吃光抹净不会罢休,就这也能修成正果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第三章 赤华仙子柳暮云 李锦玄骑着鹿欢,身后跟着祁元生和小和尚净空。 之前李锦玄一番调笑,鹿欢虽然年幼但却聪慧异常,听出李锦玄言语中笑它天性贪吃,难成正果,心下不忿,李锦玄几次想要摸摸它那尖角都被他躲了过去,鼻中轻哼,颇有挑衅的意味。 李锦玄笑笑,摸着鹿欢的脖子问说:“我走了三个多月,心里对你可是甚为挂念,一路上遍寻毒物想要带来给你,可是偏偏世间太平,毒物不敢出来作乱,这不,看到山下有毒果便赶忙采了许多给你,不要生气,待你长大一些我与你去南疆行走,那里毒物遍地,尤其千源大泽更是毒龙恶蛟不计其数,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可好?” 鹿欢闻言,那小尾巴叭叭直摇,更是扭头轻蹭李锦玄的双手。 祁元生见状,十分羡慕:“师兄你年纪虽小,但是天赋异禀,真是让我眼红!” 李锦玄看了一眼祁元生,说道:“你有什么可好羡慕,你我俱是历劫多世,今生正该修成正果,你这短短几月之间已经不同凡人,师傅曾言你灵根仙骨极佳,好生修炼日后不同凡响。何况我有三劫在身,若是我身陨再次转世,下一世你就是我师兄了!” 祁元生摇了摇头:“师兄你莫要说这不吉利的话,我知你前世磨砺重重,今世更有三劫在身,只要你有需要,便是天极深渊,妖窟魔洞我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师弟!不枉我请命去世间寻你。”李锦玄虽然年幼,但却知自己日后劫难重重,只靠自己恐难以躲过难关,今日祁元生一番言语只觉心中一股暖流。 小和尚在一旁叫嚷道:“你们师兄弟感情深厚,怎么把我忘在脑后?李锦玄你要是有难,我又怎么能视而不见?你可听着,之前一段日子相处下来咱们便算是兄弟,兄弟之间还要计较这些做什么!” 李锦玄与祁元生对视一眼:“哈哈哈,倒是忘了你这小秃子,好,有你一言,我们就是兄弟,他日便是刀山火海都一起度过!” 小和尚净空一拍胸脯:“那是自然。” 李锦玄胯下鹿欢晃了晃身子,似乎也有意见。 李锦玄拍了拍他的脑袋:“算你一个,只是你还年幼,等你再长大一些,咱们游历世间可好?” 鹿欢又是一阵摇头摆尾,十分兴奋。 “对了,我出去这些时日,又没有人前来拜访?”李锦玄突然问起。 鹿欢歪着脑袋似乎在思考,用蹄子在地上画出了一个叉型图案。 祁元生不解,问李锦玄:“师兄,这是什么意思?” 李锦玄嘿嘿一笑,指着那图案说道:“那就是说有仙女驾到,而且不是一般的漂亮!” “莫非鹿欢眼中这个叉号是代表漂亮?” “可以这么说吧~你可知鹿欢是雄是雌?” “嗯?”祁元生一愣。 李锦玄拍了拍鹿欢的脑袋:“这个小丫头吃醋呢!” 祁元生只觉一股奇怪的感觉在心里萦绕,却又说不出来。 与鹿欢嬉闹了一阵,李锦玄这才带着两人直奔闲庭。 自仙尊广正仙人开山立宗以来,山上洞府就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是简单辟出洞府,移来一些奇花异草作为简单点缀,加上山上只有寥寥数人,便将闲庭布置得落落有空,方便师徒几人在此交流。 步进庭院,便看到有三人正围坐石桌笑谈漫话。 “三师兄,四师姐!我带着祁师弟回来了!”李锦玄朝着那正要起身的二人喊道。 那边的一男一女俱是风姿不凡,正是李锦玄与祁元生的三师兄宋非远与四师姐秦寒君。 “听到了!听到了!我们又不是聋子,你在哪里乱吼些什么!真是叫客人见了笑话!”四师姐秦寒君笑着招手:“你身边那位小师傅有谁?怎么也没听你介绍。” 李锦玄吐了吐舌头,拉着小和尚净空走到秦寒君跟前:“这不是正要给你隆重介绍么!这位可是未名寺多行方丈的高徒净空师傅,此番下山寻祁师弟路径赤罗庙,正好净空师傅在那里捉妖行善,机缘凑巧便请小师傅来山上做客,你可要好生招待啊!” 秦寒君见小和尚眉清目秀,站在那里真如一个精灵一般可爱,心中喜欢:“小师傅远来是客,一路与我这呱躁的小师弟怕是吃了他许多的调笑,我在这里替他赔个不是。小师傅请入座。” 净空展颜一笑:“一路上锦玄常说山上当属他四师姐秦寒君最是热心,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另一旁三师兄宋非远一手搭在祁元生肩膀之上,捏了几下面露欣慰之色:“师傅果没说错,祁师弟根骨奇佳,真是一个天生修道料子,只怕日后寒君与我要仰仗你们这些师弟了。” 祁元生连连摇头:“宋师兄客气了,我虽初次登山,但是前世在此也修炼了百年,宋师兄修为造化我岂会不知,你可不要拿我取笑。” 宋非远哈哈大笑:“这小师弟带了个小小师弟,开心,你们稍等片刻,我去取果酒来,今日定要痛饮几杯。” 秦寒君招呼祁元生与李锦玄入座,看着宋非远的背影笑说:“你说你们师兄真是管不住嘴,偏偏自己想喝,却拿你们名头来说。” “宋道友性情中人,今日门下又添一位俊才,确是天大的喜事,待那美酒上桌我可要多饮几杯。”说话的是一位妙龄少女,那五官相貌直如从画里走出的仙女,长发垂肩,白衣素裹,手握茶杯做出倾倒之状令人只觉奇妙,真是动静皆宜仪态万千。 一旁李锦玄眼前一亮,对着秦寒君问道:“师姐,你怎么不给我们介绍这位仙子是谁?为何我之前未曾见过?” 秦寒君看了一眼李锦玄,笑说:“你怎么没见过?你还是婴孩时她便抱过你,你还要嚷嚷着吃奶呢!” “秦道友!”那边仙子面带囧色,双加飞红连连摇手。 李锦玄一听也是错愕,怎么这么美好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脑中乱想一双眼睛不由自主就往那仙子胸前看去。 “啪!” 一声脆响,仙子收回巴掌两手交叉在胸前,恶狠狠地瞪着李锦玄说道:“你这小娃娃,再敢胡思乱想我就把你压在镇龙石下一千年!就是你师父来了也不好使!” 秦寒君看着眼前一幕捂嘴直笑:“小玄子你才几岁,可不要对前辈没大没小。”转脸又朝着那位仙子说道:“暮云你啊,要真是能压他一千年我可谢谢你了!你也知他三劫在身,若是能压他千年也算是躲过一劫,只怕你有心无力啊!” 那仙子闻言,也是收起了怒容,指着李锦玄说道:“你这小子,前世还是个正人君子,怎么今生就变得如此不堪。你记住了,我乃五牛山晁元洞赤华仙子柳暮云,你可要记在心里,若是下次见我还如此无礼,我可就不这么客气了!” 李锦玄点头称是,心中默想怎么师傅师娘师兄师姐没人与我说起这位仙子,看这架势似乎前世与她有过一番接触,只是如今转世投胎对前世之事仍未全部回想起来,若是早知是如此一位暴脾气的仙子……这个巴掌挨得真冤。 秦寒君看着两人的模样也是笑而不语。 “来了!暮云啊,你可要和我多来几杯,我知你酒量比我还要强上许多!” 那边人还没见声音先到,这边几位也是被逗笑。 第四章 下山 一座六人喝着仙灵果酒,听着李锦玄讲着回来路上遇见的奇事。 赤华仙子放下酒杯,两抹微红映在脸颊真是人如桃花分外迷人,指着李锦玄说道:“你灾劫降至,此番生死攸关,我不想你刚转世投胎便轻易葬送了性命,你若有心便将我话记在心里,到时候可去五牛山寻我。” 赤华仙子柳暮云说完,对着宋非远与秦寒君行了一礼起身便走。 看着柳暮云驾云远去,秦寒君笑说:“你看看祁师弟,魂都要被勾走了!” 祁元生一听嘿嘿一笑,也不掩饰自己的心思:“我在大唐国境时,见过的最漂亮的便是官府里外出买菜的丫头小银子,不过那个小丫头斤斤计较,气质与柳仙子真是天壤之别。”一扭头看向李锦玄:“我看那仙子对我和小师傅正眼都没看上一次,倒是与李师兄相谈甚欢啊!” “相谈甚欢?你是瞎子么?你看看我这脸上的红印,我要不要和你相谈甚欢啊!”李锦玄顿时叫了起来,之前没好表示,这祁元生一番话直接点燃了李锦玄的怒火。 那边小和尚净空捉了个水灵的果子放在嘴里,一边嚼一边说道:“时间俗语常说:打是亲骂是爱,说不定你两个前世还有情缘未结呢。” “你们两个……”李锦玄真是无话可说,怎么突然都这么会气人了呢? 秦寒君笑着压压手,对着李锦玄劝道:“师弟你可别生气,你与柳仙子确实在前世有过一番交往,但是我们都是外人,具体什么情况也不甚详细。如今柳仙子寻上门来要助你消去三劫,单就这份情谊我看除了咱们师门内的兄弟们世间也是少有。” 李锦玄无奈苦笑:“情谊是真,可是这巴掌更真啊!” 秦寒君从怀里拿出一件物件,递与李锦玄:“你们还没来时,柳仙子便将这宝物交与我让我转交给你,这可是五牛山镇山三宝之一的牵牛环,此宝乃天外陨石打磨而成,不在五行之内,更克邪魔污物,本是五牛山青牛尊者的本命法宝,青牛尊者飞升之后便传给弟子赤华仙子柳暮云,你可要好生保管,柳仙子直言这宝物可在危机时刻救你一命。” 李锦玄接过牵牛环,只觉沉甸甸,看上去如普通玉镯一般,细看之下便发现环内壁刻有玄文,若是不听那一番介绍只当是世间俗物。 祁元生眉头一皱,看向秦寒君:“师姐,那柳仙子离去之时曾说李师兄灾劫降至,这件宝物更能在危机时刻救李师兄一命,我这听在心里真觉是何等灾劫竟如此吓人?” 秦寒君稍一沉吟,那边宋非远接过话来:“人各有命,锦玄福缘深厚,定能逢凶化吉,只是免不了多受些罪多吃些苦,你大可不必操心。” 看着祁元生还是心中有结,宋非远起身将祁元生拉到自己身边,一拍胸脯说道:“你若三年内进步神速,修为如我怎会担心?” “宋师兄真是……”祁元生笑着摇头:“我不过刚踏进一只脚,便是向上看见你的身影都难。” 宋非远哈哈大笑:“莫要玩笑了,如今师父师母不在,大师兄和二师姐也各有经历,就由我与你秦师姐传授你紫天流云十三篇,你好好修炼,我想以你资质必定不难。” 祁元生点头称是。 “为何不见五师兄和六师姐,他们又去哪里玩了?”李锦玄突然问道。 秦寒君看了看宋非远,宋非远开口说道:“你下山不久师父便飞剑传书让五师弟去北海助阵,书上说北海巨妖虽然被封印在深渊,可是最近一百年常有外人破坏封印,如今封印效果微弱,需要五师弟前去帮忙。” “不过三百年时间,封印竟然被破坏的失去了效力?”李锦玄十分惊奇。 “我们也是觉得不可思议,虽然北海巨妖万年修为,但是终究没有得道,只算是一只皮糙肉厚的远古妖兽,况且三百年前是师父亲自主持封印,更将苍冥剑作为阵眼,怎么短短百年……”宋非远也是一阵摇头。 “不过五师兄去了想必大有作为,北海一时暂且不提,六师姐又去了哪里?” “你六师姐倒是没有那些麻烦事,你还记得去年夏天来了一位江南狮子江旋底洞的千梭散人么?” 李锦玄歪头一想,突然笑了出来:“就是那个浑身披着尖刀的怪人?我记得那怪人似乎说是请咱们师父去探一处洞穴,说他自己法力微薄不能将禁制撤开,好像又说那洞穴可能是上古妖仙洞府,之前见到有宝光冲天,便想前去查看,没想到连洞府的门都进不去,这才来咱们山上找帮手,是不是?” 秦寒君轻笑道:“你莫要取笑别人,确是那位千梭散人,前月又有飞剑传书,又催问什么时候能一去相助,正好六师妹炼成了一件法宝便去了江南探险,昨天还传来消息说那果真是妖仙洞府,内里面机关无数,不过好在同行还有一位散仙,如今已过了半月有余,可能快要回来了吧。” 李锦玄点点头,心下便打起了主意,正好自己也无事可做,何不去找六师姐探险寻宝,若是能得手一两件宝物岂不是更好? 小和尚净空原本闭眼打坐,突然睁开双眼直视李锦玄,看了几秒便又恢复前态。 几人又是说笑了会儿,看天色已晚便散了。 宋非远带着祁元生与小和尚净空寻了两处空房间安顿下,小和尚净空本就是无欲无求甚是喜欢,拿出几篇包裹里的经书开始诵经朗读。 祁元生接过宋非远递来的玉简,将使用方法记在心里,稍作清洗便开始修炼。 宋非远走出祁元生房门,回到自己的房间便看见秦寒君正在桌前整理几件物品。 两人虽是师兄妹,但却也是百年同修证道的道侣,看见秦寒君面色不似常态,眉宇间甚是担忧,心中疑惑:“寒君为何愁眉不展?” 秦寒君回头看了一眼宋非远,有些不悦:“你在刚才可仔细观察锦玄的神色没有?说起六妹的事情之后便动了心思,我看他过不几日便要溜下山去,正好应了这一劫。” 宋非远坐在秦寒君身边拍了拍肩膀,面色温柔:“你为锦玄担心我是知晓,我从小看着锦玄长大,他那点机灵肠子我还不知道?只是这命中注定的事情只能早作打算预备周全,你要是把他当小猫小狗一样锁在家里,他不早闹翻了天?” “唉,我从小便喜欢他聪明伶俐,前世虽然相处融洽,但那时他自有洞府便是百年也难得见上几面,如今这十几年过去,越发的让我珍惜疼爱,我若是能如师父师娘那般修为通玄便好了,一想起此番锦玄下山必会遭受磨难,我这心里就难过不已。”秦寒君为人温柔,更是喜爱孩童,今日李锦玄刚回师门便又动了下山的心思,实在是心内着急却又不能阻拦半点。 “我看你将这些法宝放在眼前,是想挑选几件让他下山防身?” “嗯,可是我思来想去,这几件法宝威力太甚,锦玄年幼,虽然修为一日强过一日,但仍是道行浅薄,这几件宝物太过显眼,怕会为他惹来不必要的事端。”秦寒君手抚眼前宝物,无不光华璀璨,灵气逼人。 宋非远点点头,眼前几件宝物都是师祖飞升前传与师父的,每一件都杀气太重,若是拿到山外简直就如黑夜中的当空皓月一般耀眼。 秦寒君轻呼一声,突然喜上眉梢:“宋哥,你可记得锦玄前世的洞府所在?” 宋非远愣了一下,随即明白:“我记得也是在江南地区海晏山元光洞,锦玄前世陨落太过突然,他那几件趁手的法宝都没有带在身上,你是说?” 秦寒君点点头,将桌上宝物收起,轻声说道:“锦玄前世是元光洞浩烟散人,虽拜在师父门下却只是记名弟子,当时修为不弱你我,可惜遇上东海妖人南罗多,葬身东海。如今锦玄既然想去江南,何不让他将前世宝物尽收囊中也好多一些护身法宝。” 宋非远深表同意。 第五章 先天丸【求收藏!!】 转过天来,打坐一夜的祁元生刚一睁眼,边听门外秦寒君正在呼喊自己名字。 将秦寒君迎进屋里,便急不可耐诉说自己一夜之间的感悟。 秦寒君听着祁元生的话轻轻点头,看着小孩子一夜未休息仍是满脸红光,心中也是开心。 “你可说完了?”秦寒君轻笑。 祁元生这才发现刚才秦寒君一进门手里边端着一个盘子,那盘子上有一碟灵果和几块点心,另有一个四方盒子十分显眼。 看着祁元生尴尬的样子,秦寒君也不多说其他,指着那一盘的东西说道:“这灵果你要多吃些,修炼之时耗费心神,果子可以让你精力充沛,那点心也能让你免去饥饿,就是放上十天半月也没有问题。” 祁元生点点头,眼睛盯着那盒子问道:“那这个盒子里又是什么?” 秦寒君没有回答,反问祁元生:“锦玄点化你时便将修炼法门传与你,你如今也练了近三个月,可有什么感觉没有?” 祁元生闻言闭目思索,若是感觉,肯定是感到身体不同往日,便是现在就能肩扛四五百斤的巨石出去跑步,不吃东西也能挨上三四日,只是法力还没有一点长进,昨夜修习的紫天流云十三篇刚入门,总不是让我现在就全部领悟吧? 秦寒君看祁元生眉头拧成一块,知道他想歪了,便提醒道:“你与锦玄相处这些时日,见他施法作战可与你有何不同?” 祁元生回想这些日子,只记得李锦玄言出法随,一手长剑控制的如使臂指。 “元生愚钝,还请师姐赐教!”祁元生觉得自己可能太笨,只好双手一拱求教秦寒君。 “你这小子,我就告诉你!”秦寒君将那小盒子轻轻打开,里面露出三颗黑药丸。“我想你也知道,锦玄是天生灵童,不同你我皆是凡人所生,你若想要追赶上他就必须洗筋伐髓,脱胎换骨,这是三颗先天丸,每七天服用一颗,三颗之后你再体会有何不同!” 秦寒君将先天丸如何使用,食用后怎么进行消化利用全部说与祁元生。 祁元生记在心里,暂时闭关。 再说小和尚净空,在山上住了四五日,除了每日诵经念佛日常修行外,最多的便是被李锦玄拉着漫山遍野的闲游,去临近仙山拜访了不少道友散人,日子虽然惬意,但却心有所想,动了离开的心思。 这日两人坐在落日坡,看着山腰处云海翻波,偶有仙鹤飞过,十分安逸。 李锦玄躺在一块巨石之上,嘴里叼着一根草,对小和尚说:“我这几日思前想后,觉得在这山上虽好,但却更想下山游历一番,前几日你也听见我六师姐在江南探寻古洞府,我想邀你一起去江南,你看如何?” 小和尚还是盘腿打坐,身边两只洁白的兔子毫无防备的吃草。 “你想去就去,为何还要拉上我。”小和尚睁开眼睛,看着那高山绵延起伏,胸中一股气在翻腾:“今日我才想通,师傅为何让我向西不去东。” 李锦玄一个鲤鱼打挺翻下巨石,蹲在小和尚身边问道:“你说说,我想知道你这师父到底给你算了个什么命!” 小和尚摇了摇脑袋:“师父从不与我说明白,只是告诉我三言两语让我自己感悟。” “那你感悟出什么了?” “我与你一路西行,越走越是荒凉,名山大川更是鲜有人烟,如今我停在这里,心却还在赶路,这几日每当我打坐之时便感觉心神不宁,走出房间望向西方才舒心缓气,你说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呢?” 小和尚猛然起身,径直下山。 看着小和尚坚定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李锦玄也是精神一震,架起剑光直回师门。 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在宋非远和秦寒君的目送下,李锦玄踏上了西去江南的路途。 一日光景,飞剑如风,李锦玄便出了川京来到权金国东南边境处。 此地饱经战乱之苦,虽有几个不大的县城但也是十室九空,老弱病残数不胜数。 李锦玄收起宝剑落在一处山坳,前方不远便是一处平坦的田地,虽进深秋,但是那还算丰收的粮食却没人问津,田地间只有几条野狗徘徊。 “刚才此地有妖风吹过,为何这里没有一点痕迹?”李锦玄寻了一颗参天古树,攀上高处举目四望,心下十分疑惑。 之前路过几个村庄,虽然粮食欠收但仍是有人劳作,可是此地水土肥沃地里庄稼也算不错,怎么没有半个人影? 更为古怪的是这里有妖气盘踞,可是李锦玄收拢剑光落下此地却没有任何发现。 “莫非是我的错觉?” 李锦玄决定多待一些时间,如果真的没有妖物作乱便可放心离开,可是心中总有预感,此处必不太平! 夕阳落山,秋风瑟瑟。 虽然天色不算太晚,但是云层堆叠不见一点光亮,真如黑布罩住了这一方水土一样。 “嗯?”李锦玄眉头皱起,这里确实有古怪! 不远处的村子里竟然没有半点光亮,之前太阳还未落山之时偶有几个村民在村里出现,可是这个时间漆黑一片,怎么都让人心生疑惑。 又等了不知多长时间,那村子里突然热闹起来。 李锦玄悄悄行到村子边缘一处高地上,正好可以俯瞰全村。 只见那村里人果真不少,粗略一看少说有两百多人,可是这两百多人聚在一起竟没有一点火光,李锦玄天生双目可在暗处视物,但是凡夫俗子在这黑灯瞎火的外面能做些什么? 不多一会儿,那些村民便整整齐齐围成三个圆圈,正当中放着一个供奉用的高桌,桌上摆放着一些肉食,可是那肉食鲜血淋漓,显然不是给人吃的。 看着这奇怪一幕,李锦玄更是相信这里大有问题。 那第一圈的三十几人中站出一位,披头散发赤裸上身,两手乱舞,口中不知在喊叫着些什么。 紧跟着第二人第三人也站了起来,同样披头散发,其中有个女子,也是袒露上身,毫不在意。 等那第一圈三十多人全部开始跳起古怪舞蹈之后,第二圈的人又站了起来。 一连进行了两个时辰,那些人跳得筋疲力尽,可是没有一人停下,眼看着汗水湿透了大地,气喘吁吁的众人也不见一丝疲惫。 “这是在请神还是请妖?” 李锦玄心中笃定,此地必有妖物,那些村民所作所为超出常人,定有妖物作祟迷乱心智,可是那妖物没有现身,是不是躲在一旁?还是发现了自己? 带着疑惑,李锦玄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那些在黑暗中跳舞的村民,直到第一声雄鸡啼叫,那些村民才如断了线的木偶一般瘫倒在地,虽然看得出筋疲力尽,但还是将那供奉用的木桌挪到了一间单独的小木屋内。 旭日升起,阳光普照大地,一夜狂舞的村民终于停歇下来,都回到自己屋内没有动静。 “我再等上几日,倒要看看是什么妖物作祟!” 一连三天,每到黑云遮月便见那百十号人在一起乱舞,李锦玄也不着急,事出反常,那妖物定然会现身!直到第四日晚,果有一阵妖风吹来! 第六章 碧玉蜈蚣【求收藏!】 又是日落西山,薄云漫天。 村里二百多人如前几日一样规规矩矩将供桌摆好,排成圆环形围着供桌磕头纳拜。 不到半个时辰,一人起立,开始扭动身躯。 村子外李锦玄看了这几日,心中愈发疑惑,这些村民虽然在晚上做着怪事,但是身体只是疲累,并无其他情况。那奇怪的舞蹈也没见生出异象,不似那些妖邪做法害人性命。 “今日还不来么?”李锦玄依靠树上,接连几日都毫无收获。 没想到这念头刚起,那东北大山便传出异响。 李锦玄立刻举目望去,虽是漆黑一片的深夜,但那在山间行动之物确实太过显眼! 只见一只碧玉蜈蚣体长数丈,身子足有水缸那般粗细,百足连动眨眼间就是行进百米。 “竟然是只蜈蚣精!”李锦玄心中一定,宝剑握在手中。 “踏!踏!踏!踏!踏!踏!踏!踏!” 那蜈蚣精靠近村子,敲击地面之声越来越响。那些村民似乎毫不知情,仍旧在狂舞。 眼看那碧玉蜈蚣在村间小路上扭转,轻车熟路便来到那村民聚集之地。 李锦玄一个翻身下树,连奔几步登上附近屋顶,宝剑直指碧玉蜈蚣。 百十位村民突然静立原地,齐齐望向那碧玉蜈蚣。 碧玉蜈蚣发出嗤嗤怪声,村民似乎得了命令一样分成两排,让出了一条路。 那碧玉蜈蚣轻摇身躯,只奔着那供桌上的血肉走去,对身边村民仿佛视若无物。 只见那碧玉蜈蚣巨大的脑袋一吸气,桌上的一盆肉块被吸到口中。 缓了一缓,碧玉蜈蚣摇头晃脑一阵环视,一只长足抬起轻点那村民中一人,李锦玄心中一惊,人群中走出一位少女。 “妖物休要伤人性命!” 见那少女移步走向碧玉蜈蚣,李锦玄一拍宝剑,直如一道闪电刺向碧玉蜈蚣。 那碧玉蜈蚣猝不及防,被一剑刺穿胸口,剑气凛然压在地面浑身颤抖。 李锦玄落在地上,挥手将宝剑唤回手中,那碧玉蜈蚣虽然体型巨大但却修为普通,再来一剑便能了断性命。 没想到这时那些村民却将碧玉蜈蚣团团围住护在身后,看向李锦玄是又惊又恐。 李锦玄见情况不对,站在原地喊道:“那妖物凶残,你们快些让开。” 听见李锦玄的话,那些村民虽然有些犹豫但仍是纹丝不动。 有一人迈出一步,看起来四五十岁,鬓发胡须皆有染白,颤颤巍巍拱手说道:“小神仙息怒!我是本村村长,请您高抬贵手,饶了土地仙一命吧!” “土地仙?”李锦玄闻言有些吃惊,对着那老村长询问:“前几日我路经此地,因为感到妖物气息才等了几日,见你们晚上在这里聚众做法,可是为的那妖物?” 老村长点点头,将身后村民安抚下来,村民让出一条路,老村长走到那碧玉蜈蚣身边,对着李锦玄说道:“小神仙您有所不知,我们村子多靠着这位土地仙相助才能有今日。十年前,村里青壮大部分都被征调入伍,留下我们这些老弱病残守着田地,我还记得那一天晚上亮明如昼,这位土地仙便来到我们村庄,施展法力将那些庄稼一夜成熟,那时我们虽然害怕,但却更是感激。如今十年光景过去,我们村子总能丰收,便仰仗着这位土地仙。” 李锦玄听完只感到神奇,这成精的妖物竟然会帮这些村民。 “那我刚才见到这妖物……好像要对那位小女孩不利,所以我才出手。” “小神仙您误会了!我女儿体弱多病,本来村里医生说活不过七岁,多靠着土地仙大人的灵气才活到现在,刚才土地仙便是要做法除病,可是现在……”一旁一位母亲眼中满含泪水,那身边的小女孩也是两眼水汪汪甚是可怜。 “我真做了错事?”李锦玄是分疑惑,这些村民没有一丝被妖物迷惑心智的症状,若是所说千真万确,那自己岂不是伤了一个正直的,高尚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妖精? 李锦玄上前两步,看那碧玉蜈蚣虽然血流不止,但是似乎已经缓过来了。 “这是灵丸两颗,你先服下。”李锦玄从怀中拿出两颗药丸,丢到那碧玉蜈蚣的嘴中。 “嘶嘶嘶嘶!”一阵怪叫,那碧玉蜈蚣竟然翻过身来,顿时精神百倍。 李锦玄后退两步将宝剑攥紧,但是那碧玉蜈蚣没有任何攻击的动作,反倒是一直向一个方向扭头,似乎在喊李锦玄向那边去。 “你要我跟着你走?”李锦玄有些疑惑。 “嘶嘶!”那碧玉蜈蚣点了点头,巨大的身躯微微一晃,背部竟伸出两对翅膀。 李锦玄一见十分吃惊,竟然是罕见的飞天蜈蚣?可是这种上古异种修为不应这么弱,被自己一剑便伤的半死。 那碧玉蜈蚣回头又叫了几声,翅膀闪动直奔着一座山头飞去。 李锦玄架起飞剑跟在身后,一妖一人飞了近半个时辰,这才落在一处山洞边。 碧玉蜈蚣对着洞口喷出一阵雾气,这才挪动身体进洞。 李锦玄暗自观察了一番,虽然布有一些土木阵法,但是十分简单,不像是精通阵法之人的手笔。 一进洞内,李锦玄不由笑了出来。 原来这洞中毒气弥漫,不大的空间内竟有三张巨型蝎子退下的外壳,看来这里还真是一个妖窟。 李锦玄左手腕处一枚玉环微微发光,那毒气一旦靠近便化为须有,加之常年与灵兽鹿欢相处,对于毒物本身就有抗性,这种一般的毒气根本没有问题。 前面那只碧玉蜈蚣对着一处小洞怪叫几声,过不多会儿便见有一人赤身裸体走出洞外,只是那人身体黑紫,两只手臂异常粗大,身后更有一根蝎子尾巴长有数丈。 “吴弟你不要催我,我对这副身体还不适应……嗯,有人?” 只见那人脸上四目并排,一对巨大的獠牙说话间交错乱动甚是恐怖,刚一走出洞口便十分警觉。 碧玉蜈蚣先朝着那人轻叫几声,又转过身伏在地上拜倒在李锦玄身前。 “这是要做什么?” 那人紧走两步与碧玉蜈蚣并排跪倒,说话也不是十分清楚:“上仙驾到,请恕我未能相迎。” 李锦玄找了一处坐下,开口问道:“你既然已能口吐人言,便告诉我你们是什么来路?” 那男子两手抱拳,向着李锦玄说道:“我乃花芙溪奎紫蝎子精,自名谢奎,修为两千余年,三十年前化成人形,只是法力低微还有本体未能幻化;这是我结交的兄弟吴玉,乃是飞天碧玉蜈蚣,在本地已有一千余年,虽有灵智但是还不能化为人形。” 李锦玄微微点头,两人来历确实不假,只是这山精野怪既然已能修成人形,为何这么不堪一击? “你们二妖可有修道法门?为何千年修为竟只能在此盘踞?” “上仙明察!我本是花芙溪一普通山蝎,千年前有仙人开辟洞府广移仙芝灵草,天长地久我便通了灵智,自行吸纳天精地华。那位仙人后来云游天下再也没有回到洞府,恰好洞府并无厉害禁制,我便偷偷潜进洞府将一卷玉卷偷出,这才来到此地与我兄弟相识,我与他苦练那玉卷内修道功法,如今能化为人形已实属不易。” “哦?你那玉卷现在何处?” 第七章 凤竹观【三更完毕求收藏!!】 蝎子精谢奎起身走向一处,那里有他本体退去的外壳,从那空壳中一番摸索,一卷玉片便被拿在手中。 李锦玄起身接过玉片,一瞧那玉卷外面刻有五个古文:青玄临霄录。 玉卷不大,记载内容也不过千余字,看过后李锦玄面色古怪,这卷青玄临霄录虽然记有简单的修炼养生法门,但若是仅凭这点内容就说要精怪修炼成人型,简直是胡说八道,即便是流云宗的紫天流云十三篇也不过是让修道之人初悟天道,至于说要修炼成地仙一类人物是绝无可能。 “你在逗我?” 蝎子精谢奎吓得赶忙跪倒在地,连说不敢。“上仙在此怎敢玩笑?这确实是我兄弟修炼法门,绝不敢欺瞒上仙。” “你们两个虽是精怪,但也是天地间的灵物,不同于寻常凡人,但若是要仅凭这普通卷法修炼千年我是一百个不信?你再想想,是不是有什么灵芝仙草被你偷吃了,让你一别尘凡脱胎换骨?” “这个……”谢奎左思右想,最后不是很确定的说道:“离着洞府不远三百里处有一泓泉眼,那泉水甘甜清心散发灵气,我与兄弟常去那里喝水,至于其他的就再无可说之处了。” “好,等会带我去看看。”李锦玄扭头看向那只碧玉蜈蚣:“我有一事不明,你为何去那村里帮助村民,而且这一帮就是十年?” 碧玉蜈蚣怪叫几声,看向身边的谢奎,谢奎点点头说道:“我这兄弟天性善良,千年前还未得道之时曾险些被人打死,后来遇一仙人相救才免去一死,那仙人曾说让我这兄弟多行善事,千年后必有一段善缘助其成道,有这一句话我这兄弟便改吃素食,潜心修炼,常行好事。” 李锦玄闻言不由多看了几眼,这还真是灵物,竟能因为一句话就苦修千年。 “可是刚才我见他在那村子里生吞血肉,你不要和我说那也算素食?” 那碧玉蜈蚣大嘴张开,之前吞进肚内的肉块吐在地上,一旁谢奎将肉块拿起说道:“这是我这兄弟专门给我准备的,我虽化成人形,但是身体异常虚弱,普通肉食也不能进口,只有这被行法过的肉才能勉强吃下。我这兄弟天生便会法术,更是常常去人间行善,希望上仙开恩,助我这兄弟早日得道!” 李锦玄心中十分感动,但是却没有什么办法。 “我乃西川流云山李锦玄,你们两个的情况我已知晓,可是若说将你们带回山上实在是万万不能。” “上仙所居定是洞天福地,我兄弟二人本是妖物,确实不配与上仙同在一处。” “不是这个意思,我那山上有灵兽鹿欢,只怕你们刚一见面便被他一蹄踏死,鹿欢专吃毒物,你们若是随我上山岂不是自寻死路?” 谢奎与碧玉蜈蚣一听这话浑身瑟瑟发抖。 李锦玄赶忙摆手:“不要害怕,我一定会妥善安置你们,只是我还没想好寻哪位师叔方便。你先呆在这里,我与吴玉去看看之前你说的泉眼,若是有什么天灵宝物那是最好。” 谢奎赶忙应答。 出了洞府,吴玉背着李锦玄直向那泉眼飞去。 还未靠近,李锦玄便觉天地灵气如此充沛,难道是一处先天灵地?不知此地有没有仙人定居。 吴玉轻轻落下,李锦玄翻身落地。 眼前不过丈许的泉眼涓涓冒水,李锦玄捧起一捧泉水饮下,只觉浑身无比舒爽,清心宁神效果特别强烈。 “好水!真是世间少有!”李锦玄不由赞叹。 吴玉也是向前趴在泉边大口饮用,身上的伤势已慢慢好转,愈发的精神。 “你在这里修炼千年,可有见过其他仙人?” “嘶嘶~”吴玉摇了摇头,李锦玄不由心中动了心思,若是日后在此地开辟洞府岂不是一件妙事?不过现在自己修为尚浅,开山辟府恐怕还要往后延许多时日。 又喝了几口甘泉,李锦玄便和吴玉返回洞穴。 “刚才我忽然想到一处地方你两个可去那里,我二师姐白明英在川南横莽岭有一处洞府,名为五元洞,那里鲜有人迹,灵气充沛,正好可在那里慢慢修行,待我修书一封传与师姐,你两个可先去暂住,稍后我与师弟祁元生传话,等他结束闭关之后传你们修炼法门。” 谢奎吴玉再次磕头跪拜。 李锦玄修书两封,一封传去昆仑境二师姐白明英处,另一封传回流云山交给师兄宋非远,飞剑传走,李锦玄便嘱咐二妖先在此地等候回书,流云山那边应该没有问题,只要得到答复便可起身前去川南。 偶经此地竟遇上两只精怪,好在心地善良未曾作孽,求道之心更是虔诚无比。李锦玄心中也是十分欣喜,当下告别二妖架起剑光直奔江南。 一连飞了两日,见前面人潮涌动,市井繁华,定是到了江南富硕之地。 李锦玄按下剑光,落在一处偏僻地方。 “以前黄师叔总说到了江南一定要去寻他,只是不知他那凤竹观离这里远不远。”李锦玄顺着小路走到城里,一过了城门,便被那四面八方涌来的嘈杂叫卖声乱的心慌,双目所及之处更是人挤人人推人,没有一处空地。 “怪不得小和尚要跑到荒野西陲,这里哪是我该来的地方?”李锦玄耸耸肩,只能尽量躲开那些迎面而来的人群。 走了一阵,便知道今日原来是当月的集会,怪不得这街道上竟有这么多人。 “小孩儿!你是不是与父母走丢了啊?” 李锦玄肩膀被人一拍,回身一看,是两个年轻人,穿着打扮不像有钱人的样子,一脸奸笑盯着自己。 李锦玄一愣,随即撅起嘴巴:“我跟着父母去凤竹观烧香,没想到刚进城就走丢了,两位哥哥可愿帮我找到父母?” 那两人一听,面色有些古怪:“小子,凤竹观离这里五百多里,你父母是带你去烧香啊,还是把你卖给那个不正经的老道士啊?” 李锦玄噗嗤一乐,心中笑说:就连这些市井小民都知道黄师叔不正经,可见这风评真是差到一定份上了! “哦,那凤竹观往哪边走啊?说不定我父母在等着我呢。”李锦玄睁着一对大眼睛,十分可怜兮兮的询问。 那年轻人一指北边,随口说道:“往北走再翻座山就是凤竹观,不过这么走太累,哥哥我知道有条小路可以抄近道,你跟着我走,肯定能找着你父母。” “是吗?那太谢谢哥哥了!”李锦玄一笑,跟在那年轻人身后,另一个年轻人与李锦玄并排走着。 “哥哥,你这么当好人,有没有娶媳妇啊?”李锦玄笑问。 “哥哥这么好的人,肯定……没有媳妇啊!你个小孩子,问这个干什么?”那年轻人有些不悦。 “没什么,我父母常说好人有好报,哥哥你这么好,肯定要多多报答!” 那年轻人哈哈一笑:“对对对!一定要好好报答!” 第九章 老爷不在【求收藏!】 两大一小在市区左拐右拐,终于是从城里又绕了出去。 原本还担心带着小孩被他父母看见,特意问了问小孩在哪里走丢的,小孩说是在城门口买冰糖葫芦的时候,两人动了心思,特意绕开那些饭店酒庄,小吃杂货的铺子,一直出了城门这才松了一口气。 “哥哥,你看这城也出了,咱们什么时候去找我父母啊?”小孩子站在树下笑眯眯的。 两人对视一眼,咧嘴说道:“跟着哥哥走,很快就找到了。你渴不渴,哥哥这里有壶水,喝几口吧。” 小孩看着递过来的葫芦,摇了摇头:“我怕喝多了睡着,屁股疼。” “你这小子,还真是懂得挺多!”那青年将葫芦又别在腰间“渴了再问我要啊,哥哥对你可是当亲弟弟那么疼。” “好嘞!咱们走吧。” “这就开路。” 两个青年一前一后,带着小孩越走越偏,一条小路杂草丛生,看得出来是鲜有人迹,就是偶尔跳出草丛的兔子都是不那么怕人。 “哥哥,你们是谋财啊,还是害命啊?”小孩看着两旁树木繁茂,青苔遍布,少说也是百年的老树,这种地方就是十天半个月都可能没有人走。 两个青年一愣,咳了两声:“你这小娃娃,真是会胡思乱想,你看我们像坏人吗?刘哥,笑一个给他看看。” 那刘姓青年回头一笑,一口大黄牙特别显眼。 “哥哥,你该刷牙了。还有中午别吃韭菜。”小孩子好心提醒道。 “嘿,你这小屁孩事情还真多!老子就是喜欢吃韭菜,你管得着吗?吃你家韭菜了?”那刘哥一听真是火冒三丈,这小孩子真烦人。 “刘哥别生气,有话好好说,咱不是给孩子找他爹妈么!”那后边的男子赶紧劝上几句,特意着重咬字“爹妈”二字。 “嗯,对,我大人不计教你这小人的过,还是小孙你明白,要搁我这暴脾气,嘿!”刘哥举起拳头在小孩面前晃了几下。 “对对对,刘哥您大人有大量,你看过了这个岔口就是甄财主的家了,小娃娃,咱去先去甄财主家休息一下,好不好?” “不好,我要找我爹妈。” “你喝水不?” “不喝。你说了那么多赶紧喝几口吧。” “嘿,你这小孩!” 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便走出了树林,不远处便能看到一座十分“有钱”的建筑。 单是那一面院墙就足有五六十丈,高有三四丈,比那院墙还高的便是里面的三层阁楼,阁楼红柱金漆,十分气派。 “看来你们是谋财,虽然也够缺德但还罪不至死,还能救得回来。”看着那高高的院墙,小孩子在一旁自言自语。 “行了,我去叫门,刘哥您和这小子在这里等着。”那姓孙的年轻人紧跑两步到了那铜门前,啪啪啪一砸门,里面传来一个老人声音:“老爷不在。” “是我,城里北区口的小孙啊,之前不是跟甄老爷说过的嘛。今天我们在路上做好事,有个孩子,有个孩子找不着他家里人了,我们这不路过这里到您这里歇歇脚吗?” “老爷不在。”那老人似乎不为所动,还是没有开门。 小孙有些着急,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这老财主三辈单传,如今快五十了还没有儿子,前几个月还在城里发了话,谁帮他找个儿子就把那南山二十亩田赏给他,今天哥俩可是捡到宝了,那小孩不痴不呆,模样还挺俊俏,更是懂事听话,这天底下哪去找这么好的儿子?怎么送到门口了却不开门呢? 小孙又轻拍两下,细声说道:“那个小孩细皮嫩肉聪明可爱,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就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这么好的宝贝,我听说老爷喜欢孩子,这不特意领来让老爷看看,老爷不在,那老娘,不是,家里奶奶在不在?” “老爷不在。”门那边还是回这一句。 嘿,你这老头子还真是油盐不进,你当你是谁?怎么敢坏了我哥俩的财路? 那小孙还要拍门,一扭头吓了一跳,不知不觉那小孩竟站在自己身边没个声响。 小孩抬起头看着孙姓男子吐出一句话:“你跟个死人说这么多有什么用?” 那孙姓青年一听汗毛倒竖,血都凉了一半。 小孩一脚抬起,猛地一踹,铜门应声大开。 血!眼前一地鲜血! 孙姓男子往那角落看去顿时吓瘫在地,两腿间阴湿一片。 只见一个白发老人躺倒在地,胸前被破开了一个大窟窿,那窟窿还能看见腹内的肝脏和肠子,唯独不见了心脏。 两眼翻白,五官扭曲的没有人形,但是那嘴巴却一张一合,冷不丁便会发出声响:“老爷不在。” “这……出人命了!出人命了!”孙姓青年尖声喊叫,此刻恨不得生他妈十六条腿,可是自己天生的这两根就这么不争气,软的比泥还烂! “别叫了,这方圆十里哪有活人?”小孩子倒是十分冷静,手里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蓝光闪闪的宝剑,迈步便向着院子内走去。 “小孩,你他妈快回来,你去干什么?快去报告官府啊!我他妈走不动了!”身后是那孙姓青年的绝望呼喊,可是小孩子充耳不闻,几步来到正房门前,还没推开门,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便直扑过来。 “妖怪?”小孩子一手推门,宝剑挡在胸前。 门分左右,露出一副地狱光景,遍地死尸,胸前皆被开胸挖心,死状惨烈恐怖让小孩十分难受。 “不在了?”强忍着恶心,从大堂走道内室,转了个遍,又走到门口。 “小孩,你快去报官!”那孙姓青年满脸泪水,看着小孩子安然无恙从那里面走了出来心中安稳了不少。 “你那个刘哥呢?”小孩看了一眼那不远处的树下,发现另一个人已经没了踪影。 “什么玩意儿?哎,他妈人呢?小孩你别走,你陪陪我。”那孙姓青年回头一看竟然一个人影都没有,眼下只有这个小孩还是活物,不由得抱紧了双腿,痛哭流涕。 “你好烦人啊!”小孩眉头一皱,一掌打在颈间,把那孙姓青年打昏过去。 “算了,带你去找黄师叔吧。”小孩叹了口气,一伸手把那男子腰间腰带抓在手中,连踏两步便闪身进了树林,直奔那远在百里外的凤竹观。 至于说那刘哥的下落,李锦玄才不会在意,人各有命,既然自己逃跑了,那遇上什么东西可就怪不得别人,至于自己身边这个东西,那就交给黄师叔来解决吧,毕竟号称“有过改过,没过给你培养出过来再改过”的凤竹观奇玄真人黄七郎。 “杀人掏心!还真是敢在这里作孽!”李锦玄怒从心起,手中长剑更是铮铮作响。 只需半天,这一小带一大便来到了这附近最不受待见的凤竹观。 一人饮酒醉,醉梦千年泪——黄真人题。 “我能说我不认识这个人么?”看着门前的对联,李锦玄顿觉脑袋疼。 第十章 黄真人给我说个漂亮小媳妇吧! 常有:万道祥光归紫府,千条瑞气贯皇庭。 乾元启运三阳泰,坤满福地降吉祥。 又或:三眼能观天下事,一鞭惊醒世间人。 海上炼丹龙引路,山中采药虎随身。 一语道不尽道门万千种种,无不满怀心思天下,救济苍生之志。 再看这一位,沉迷酒色,泪眼婆娑,你是行法捉妖保一方太平的道士呢?还是沉迷风月,醉生梦死的俗人? 这也难怪附近的百姓都很少上这凤竹观来,偶有几个也多是心怀邪念的地痞流氓,想着这道观内藏污纳垢,前来寻开心的。 门前没有接引的道童,径直走进门内,顺着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路走上百十米便能看到道观的主体——梦回殿,小路两旁种着几棵稀稀落落的竹子,地上杂草丛生,偶有几朵小花点缀其中,走在路上丝毫没有感到道家的威严庄重之感。 来到梦回殿大门前,一把铜锁断了前路。 往边上一看,一个木制的指示标指向一旁的石板上。 “留言板?什么东西?”李锦玄走过去看了一会儿,不由笑了起来。 “板主黄真人留:云游四方无归日,万民难事记心间。有事您就说,写在留言板上,待我外出归来,我能办的就尽量办好,办不了的再说吧!” 这黄师叔真有意思,自己跑出去畅游人间,留下块留言板在这里,还别说,真有一些人留了纸条贴在石板上。 我前几天放跑了刑犯,希望黄真人救我一命!——沛县小亭长刘某留。 我能扛起巨鼎,希望江东子弟都如我一般厉害。——项某留。 今生穷困潦倒,希望来世富有半城。 那天我见有一石猴蹦上天空,希望黄真人把猴子抓来给我们看看。 黄真人给我说个漂亮小媳妇吧! …… “总感觉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李锦玄看了几分留言,深感百姓要求真是好多。 黄师叔不在,自己难道就这么回去?这边上昏迷不醒的人怎么办?还有刚才的血案,简直令人发指,恨不能现在就把那凶手绳之以法。 难道真要和这些人一样给黄师叔写个留言条?想了想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 “尊敬的黄师叔您好:我是流云山李锦玄,今日来到道观发现大门紧闭,只好留言一张,主要事情有三:一是许久未见,加上路过此地特来拜见;二来我遇有两人,一人姓孙一人姓刘,常年在城里北区口一带,二人年轻力壮,仰慕黄师叔你德高望重,再三请求拜你门下做个道童,端茶递水,洗衣做饭样样精通,希望黄师叔可以收下二人;最后一事最为重要,我出城往西穿过一片树林,那有一户甄姓财主,满门遭害,我想留在此地多待些日子,看看有没有可能遇上那行凶的妖物,若是十日之内毫无头绪,我便去海晏山寻我前世洞府。” 把纸条贴在留言板上,李锦玄再次抓着那还在昏迷的孙姓男子,趁着夜色又赶回城区,把他丢在路边草堆里,自己一人架起剑光再次去那凶案发生之地——甄家大宅。 今天晚上月明星稀,树林里有着淡淡的雾气。 不多一会儿,李锦玄来到甄宅之外。 因为走的时候没有关上大门,那院里的血气弥漫开来,隔着几十米都能感受到那股腥气。 果不其然,门前石板上遍布泥印,不外乎一些山林野狼,食腐的兽类。 走到门口,便听到群兽啃食撕咬之声。 李锦玄在大门处刚一露面,那院内少说三四十只野狼都停下动作直直看着,两眼满是猩红,一脸血肉在月光下分外狰狞。 更有几只大猫悄悄躲到阴影之中,身子浅压,伺机而动。 李锦玄摇了摇头,手中宝剑挽了一个剑花,剑气四压,群兽悚然一动,随即恢复常态又各自争食。 在兽群中穿过,从一楼步上阁楼,奢华装饰的房间如今没有一人酣睡,李锦玄四下巡查了一遍,没有异样的痕迹。 “看来真的不是人干的。”心中得出结论,走下阁楼。 看着那些因为撕咬争夺而散落一地的尸体,李锦玄手持宝剑,从怀中拿出一枚黄符。 黄符扔向空中,手握宝剑念念有词:今生福难今生了,囚在世间多困恼,心有怨气凝结聚,害人害己入邪道。 “着!” 剑尖一点黄符,那黄符霎时间爆出一团熊熊烈火,火焰由大变小,颜色从黄转白。 “我知你等皆冤魂,心恨不平难往生,待我真火净其魂,莫在世间枉害人!” 那火球凝成一点,剑指三下,爆裂开来席卷满屋,眨眼之间又消失不见。 “啊!!!” 紧接着,凄厉鬼嚎响彻云霄!那尸体上涌出一团黑气,渐渐凝成一个人形。 一家大小二十三口,惨死家中! “火!起!” 李锦玄仗剑身后,左手一扫四方,大喝一声,原本消失不见的火幕再度出现。 那悬在半空的冤魂被火焰团团包裹,噼里啪啦一阵响动,被包裹着的火球冒出阵阵黑烟,渐渐缩小至拳头大小。 屋顶之上那怨气凝聚犹如乌云,如今已经净魂完成,只需将怨气用紫雷轰炸,从世间抹消。 “谁敢坏我好事?!” 突然一声怪叫响在远方,声音尖厉难听到了极点。 “果真是有妖物故意为之!”李锦玄冷哼一声,左手掐诀凝聚紫雷,右手宝剑护在身前。 “轰!” 掌中紫雷直劈怨气,一道紫光闪过,真如火球掉进纸堆,眨眼之间烟消云散。 “坏我真法!你可敢报上名来!” “我乃流云山李锦玄!”一声喊出,突觉心间一痛,如被重击,李锦玄面色惨白,手抚胸前惨声说道:“可是赤鬼渊森罗殿的妖人?” “你竟没死?不错,你姑奶奶乃是森罗殿吃人阎罗韩丑娘!你今日坏我好事,我定要将你剥皮抽筋,一口一口将你吃净!我要你永世困在森罗殿中,日日折磨,不得往生!” “吃我一剑!” 李锦玄强撑一口气,手中宝剑直奔西方! “你竟敢伤我!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宝剑归来,剑上点点紫血,冒出青烟。 可是李锦玄中了邪法,拼劲全力一击只是伤了那妖婆,如今眼皮沉重,四肢无力,四周更是群狼环伺,几十双充满血肉欲望的眼睛紧紧盯着李锦玄。 “我要离开此地!” 强撑着最后一股精神,李锦玄架起剑光直向凤竹观。 第十一章 长得太丑,已经无药可医 “溜得还挺快!” 相差不到几秒时间,一束黑光夹着怪叫直落在这甄家大院之中。 烟尘散去,一个近乎赤裸的少女站在空地上环视四周。 只见那少女紫发披散挡在胸前,五官精致面有煞气,一侧面颊被划出一道血痕,涌出的血水是淡淡紫色;脖颈间系着身后披风的结扣,脖颈之下遍布纹身,黑云恶鬼之像密密麻麻,左手套着铁爪套,根根尖指令人胆寒,右手持着一把弯刀,乱纹遍布寒气逼人,腰间一块简单的兜布挡住下体私处,左右各挂着一个黑色葫芦,赤足的踝上套着两个紫金的环。 院中兽群如临大敌,一只只咬牙切齿,怒目相视。 “畜生!” 冷哼一声,手中弯刀向四下一挥,凛冽刀气立时见血。 随手抓起脚边一只巨狼,一刀劈开胸口,将那还在跳动的心挖出啃咬。 “流云山李锦玄?好,我倒要看你能逃到哪里去!” 两口将心脏吃下,尸体随手丢在一旁,哇呀呀怪叫一声又化作黑光追向李锦玄刚才遁去之处。 一路疾驰,半天光景来到了一处道观。 “凤竹观?似乎有点印象?”站在空中,这吃人阎罗韩丑娘两眼一转,似乎在想些什么。 我记得出山前姐姐曾嘱咐与我:百年前东海妖人南罗多作乱四海,当时中原已有多位散仙遇害,南罗多天生异种,纵横四海少有敌手,直到将江南六散仙尽数屠尽,惹恼了多位隐世不出的地仙人物,联合出手将南罗多截杀,只是那南罗多乃是上古异种,当时虽然身死,但是转世之后修为更甚,这次行走人间最需当心便是这妖人南罗多。 其次中原大地修仙门派多如繁星,尤其流云山,天剑山这两门派乃剑仙魁首,开山祖师皆是天纵奇才仙人根骨,如今虽已飞升,但门下精英脉脉相传,不可轻易招惹;再有便是一瘸,一瞎,一矮婆,两个秃头不要招惹,这五人皆是隐世地仙,有通天彻地之能,就是祖奶奶白面阎罗也不想沾上关系。 其余散仙少有能耐,只是有几处地方不可轻去:极北雪地有一处囚龙渊,相传有上古毒龙在那修养疗伤,寻常散仙被那毒龙喷上一口便要少去半条性命;权金国西北有一处西连大雪山,那里有千年前巫族大能毒龙巫王,千年封印近些日子应该也将消散,那巫王修为深不可测,更有一副可抵御雷劫的上古毒龙身躯,若是遇上只能以后辈之礼相待,说来那巫王与祖奶奶还有一点关系,但是这千年之后还是尽量不要前去招惹;那西连大雪山往南边是北荒沙漠,常有远古遗留的异种出没,也是一处禁地;南疆多有奇巫精怪,不通人性肆意杀戮,更有千源大泽万里毒沼,毒龙猛蛟数不胜数,若是习练巫术可前去一探;四海之地近有北海巨妖作乱,虽被流云山与天剑山掌门联合封印,但是最近常有异象,恐怕不久那巨妖便要冲出深渊。 “我看那流云山剑仙也不过如此!被我天魔唤魂术伤了魂魄,眼下躲在那道观苟活,等我将他捉回森罗殿慢慢折磨以解心头之恨。” 韩丑娘收起弯刀,将腰间两个黑色葫芦接下拿在手中,口中默念咒语,打开葫芦头,一股黑烟慢慢从那葫芦里飘了出来。 “大鬼小鬼听我号令!” 那黑烟飘飘摇摇,一声大喝,眨眼间凝成一个人形。 “那道观内乃是流云山李锦玄,他坏了你家奶奶的仙法,伤了你家奶奶的面颊,你说如何是好?” 那大鬼小鬼点点头,怪叫道:“毁他肉身,将他魂魄赐予我等慢慢啃食,以解奶奶的心头怨恨!” 韩丑娘哈哈怪笑,手指大鬼小鬼:“你这两个鬼头竟然比我还贪吃,真是奶奶我的好孩子!不过我要亲自将他血肉剥离,你们将他带来见我。” 一声令下,大鬼小鬼飘飘摇摇路到道观之内。 “奶奶!这里有驱鬼阵!快救我们!” 刚一落地,那鬼叫之声传上天空,韩丑娘眉头一皱,连连招手将那大鬼小鬼重新召回葫芦内。 “看来还真是小看了这个小小的道观。” 韩丑娘一招不成再施一法,拿出弯刀在腹部划上一道口子,用手将涌出的鲜血接住,涂抹在胸前那纹身之上,口中默念咒语,胸前纹身闪闪放光。 “出来吧!” 伸手在胸前一抓,一个婴孩便从皮肉之下被抓了出来,那婴孩被丢在空中,迎风便长,两个跟头下来已是八九岁的孩童模样。 “娘亲呼唤孩儿何事?”那孩童跪倒在地,双手抱拳。 韩丑娘满头汗水,气喘吁吁,将手中弯刀递给孩童,指着那道观说道:“那道观内有一人是流云山李锦玄,他伤了你的娘亲,你去替娘亲报仇,将那流云山李锦玄带出道观。” 孩童接令,手握弯刀落在道观之内。 左瞧右看,两旁的几棵竹子甚是碍眼,挥手便砍。 断竹落地,孩童这才舒心,向着那大殿走去。 走不几步,抬头一看,那道观之上竟坐着一个中年人模样的道士,只是那道士手握酒壶与酒杯,自斟自饮,在月下饮酒还有几分超凡脱世的感觉。 孩童将手中弯刀举起,对着那喝酒道士高声喊道:“你可是流云山李锦玄?” 那道士闻言,扭头看了一眼下面的孩童,饮了一口之后说道:“你是哪家的娃娃,怎么光着屁股在我院里乱跑?” 那孩童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果真是赤身裸体,没有一丝布料在身,抬头说道:“我刚出生,娘亲还没为我准备衣服,只是流云山李锦玄伤了我娘亲,我来替娘亲报仇,我再问你一次,你可是流云山李锦玄?” 道士又饮一杯,晃晃酒壶已经没有酒水,随手将酒壶丢下,朝那孩童哈哈一笑道:“我就是流云山李锦玄!” “那好,吃我一刀!” 孩童说完,身形猛然暴涨,眨眼间已身高五丈直与道观一般高低,原本孩童身形变得形如恶鬼,面目狰狞,手中弯刀直向屋顶道士劈下。 手起刀落,道士没有见到血洒当场,那道观却被砍出了一道大口子,若是在大殿之内抬头便能看到月亮吧。 “人在那里?”那巨型恶鬼左右观找,都没有发现那道士的身影。 “力气不小,就是有点笨!” 声音竟然从头顶传出来,也没一丝犹豫,手握弯刀直朝着自己的脑袋砍了过去。 这一次力道十足,一把弯刀锋利无比,直接把那大脑袋劈成了两半。 “看看,真是听话的孩子,这一下怕是死不了吧。” 声音又从后背传出,把弯刀从脸上抽出,对着后背就是一刀。 接连自虐几次,虽然砍得那恶鬼血肉模糊,可是仍旧无比凶猛。 “你这邪法真是有趣,若是不做坏事,我倒想留你做个道童。”道士立在空中,躲过迎面而来的一记猛劈,后退几步,从袖口拿出一柄木剑。 “只是长得太丑,已经无药可医。去!” 第十二章 前世 木剑一出,巨型恶童身子一抖,转身便跑。 飞剑何其迅速,只听一阵破空之声,那还在逃跑的巨童便人头掉落,身子往前冲了几步也轰然倒下。 唯独那手中的弯刀发出莹莹白光,直如一道长虹冲出道观。 道士翩然落地,那原本身形巨大的孩童变回原样,体型越来越小,最终化成一滩血水。 “几百年没出现的森罗殿这是又要出来活动活动了!”道士剑眉星目,只是脸上却毫无正气,反倒是似笑非笑。 “那森罗殿的小娃娃你可听好,若是不服,你可进我道观与我一战。” 道观外韩丑娘气得咬牙切齿,本以为在小小道观捉拿李锦玄犹如探囊取物,没想到竟白费了一滴精血,身边没带着自己的拿手法宝,只有两只索命鬼还被那道观内驱鬼阵伤到,眼下面对挑衅真是无可奈何。 “嘿!那道士你可敢告知名姓!” 道士咧嘴一笑,手中木剑掷向空中,木剑定在半空发出淡淡香气。 香气扑鼻,但是对于韩丑娘却犹如天敌一般,那木剑香气乃是专门去除邪巫的奇龙木所制,常人闻香可提气凝神,但若是韩丑娘这类修习魔道的人来说却简直难以忍受。 “哼!你且等着!”韩丑娘掩面遁逃。 道士将木剑收回袖内,坐在被损坏的正殿内盘腿打坐。 一连三日,道士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倒是一旁的小屋内传来咳嗽之声。 李锦玄被邪法所伤,精神萎靡不振,当天夜里便失去意识昏迷过去,好在飞剑通灵,直接把李锦玄送到道观之内,冲破了那正殿的铜锁激发了隐藏的玄妙法门。 这才有前日夜里木剑破邪,逼走韩丑娘一事。 “锦玄啊,你可真是会挑人,小的不惹,大的不招,专挑上一个最麻烦的,想必那森罗殿的丫头已经去召集四海三国的邪门妖人,你是看你黄师叔几百年都无所事事专门给我找事呢吧!” 坐在李锦玄身边的中年道士嘴角轻笑,将一碗汤药一点点喂给李锦玄。 李锦玄勉强喝下,面色缓和许多,看着眼前的师叔有些歉意:“是锦玄鲁莽了,一时不查被那妖女所伤,还劳累师叔动用元神为我挡去一劫。” “小事小事,你可不要把我这玩笑话说给你师父听,要不然他肯定说我为老不尊,帮你们这些后辈挡挡苍蝇都小题大做。” 李锦玄咧嘴一笑:“我就知道黄师叔神通广大,那森罗殿妖女对你奈何不得。” “你这小子,还有心笑得出来。”中年道士从怀里又拿出一颗丹药,喂给李锦玄服下:“你年纪轻轻便多灾多难,虽说你师父师娘还在北海镇妖无暇顾及你,怎么就舍得让你饱经这些苦难?他不是自诩剑道门宗,流云剑仙么,你虽有青岚宝剑,可始终究年轻,修为稍差一些,他怎么不拿那些护身法宝多传与你一些。” 李锦玄摇了摇头:“这次是我自己下山,想要来江南一带看看,正好六师姐蓝焕琴在附近探洞,想着先在师叔你这里报个到再去找师姐,没想到竟碰上了那妖女作恶,只能说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你倒是心宽,你既然知道是那森罗殿妖女,怎么还贸然答话中了邪法,你呀,就是年轻气盛,还是要多吃点亏才行!” “师叔说的是。”李锦玄点点头,看了看窗外已是艳阳高照,轻声说道:“师叔你既然已经回来,那怎么对付那妖女可有法子?” 黄七郎撅了撅嘴,摇头笑道:“我不过一介散仙,虽然是你师叔可是并不主修仙剑一道,虽说对付那妖女还绰绰有余,但是她若要再来恐怕就凶多吉少。” “师叔可有法子?” “为今之计,便是去你前世洞府元光洞做好准备,我与你师姐焕琴已经联系上了,她正好在那洞府之中寻得一件宝物可来助你,更有一位漠北散仙同行,事不宜迟,你我马上出发。”黄七郎将李锦玄背在身后,将大厅内打坐的身外化身召回体内,考虑了几秒,去后厨把几坛窖藏美酒打包好带走。 临行之前站在道观之外看着那【凤竹观】三字,微微叹气,伸手将三字抹去。 “锦玄,你可抓好了!” 黄七郎轻啸一声,踏上木剑一去千里。 凤竹观位居内陆,紧邻着越国繁华都城,而海晏山紧靠海岸,常年台风灾害不断,当地渔民也是稀少,几处不高的山峰偶有几位隐世散仙在此修炼。 行到海晏山脚,恰逢台风过境,铅墨乌云遮天蔽日,狂风呼啸暴雨连绵,海浪高耸有如一面巨墙,层层天灾之下原本的村庄已化成浅海,更有山体滑坡,浑浊的泥石流咆哮冲下,整幅画面真如身在地狱一般。 黄七郎用法术在山体开了一处洞穴藏身其中,看着外面风卷残云,一派鬼哭神嚎的景象,也是不由心酸:“锦玄,你前世在此平定天灾,广积善缘,却被那东海妖人毁于一旦,今生又是三劫在身,为何苦命的都是你。” 李锦玄咳了几声,看着外面呆呆不语。 故地重游,却是两世为人,不复当年光景。 前世浩烟散人出身渔民家族,幼时误坠海底,幸被一巨鲸所救托在背上送到一处海上孤岛,没想到孤岛内有仙人洞府,习得上古天仙遗留天书,修习三十载乘风破浪返回故居,却物是人非,父母几年前乘船外出捕鱼被海浪打翻葬身海底,原本熟悉的亲戚邻居也多去世离居。 后来辗转中原拜在流云山门下,虽然修为日益精进但却仍心系故乡,辞别恩师回到这偏远海边,开辟洞府保的一方太平。 没想到百年前东海妖人横空出世,修为强大无匹,举手投足便是海啸涌起,电闪雷鸣,先后更是有四五位散仙惨遭毒手,为抗东海妖人南罗多,浩烟散人联同几位南海散仙一起出手却不想还是战败,身死海上。 如今转世归来,还没恢复当年修为却又要躲避邪魔妖女,李锦玄暗咬银牙,只恨自己疏于修炼,这才遇上祸患。 一旁黄七郎察觉李锦玄心中所思,扶手笑道:“知耻而后勇,值得夸奖。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修为,已是凤毛麟角,想当年你师叔我虽然也是天纵奇才聪慧过人,不过也只是想着怎么争夺皇位,若不是被师父看上,今时今日恐怕要被写在史书里骂上一句无道昏君!” 李锦玄眼前一亮,对着黄七郎询问道:“以前常听师娘说起师叔你出身尊贵,若留在世间定为帝王典范,绝世明君,你怎么说自己昏君呢?” 黄七郎苦笑一声:“三十岁前励精图治,没想到遇上那个女人……命啊。若不是看着那女人身死,我又怎么能下定决心抛弃江山修仙练道呢?可是如今修仙无望,反倒是时常想起和她在一起时的时光,你说这情缘难了,如何是好?” 李锦玄被问得哑口无言,自己两世修为却也没有为一个女子心动,看着黄师叔那寂寥忧郁的神情,心中虽想出言宽慰但确实没有一点建议。 “你不必为难,我知你道心坚定,不曾被情缘所困,只是人各有命,我虽多活了这几百年,却还是一个凡夫俗子,逃不出情这一字的牢笼。”黄七郎长舒一口气,看着外面台风远去,风住雨歇,将李锦玄重新背起:“走吧,先把你这难关过了再说!” 走出洞穴,一束阳光洒在脸上温暖无比。 第十三章 衡辉仙君 海晏山上,一蓝衣女子,一灰袍青年,一道士背着一童子。 这四人组合实在吸引眼球,好在台风过境,附近百姓都外出避难,也没人能见到这幅景象。 那蓝衣女子相貌清秀,左臂挎着一件玉如意,走在山路上不时左看右看在寻找些什么。 灰袍男子跟在蓝衣女子身后,相貌打扮都是西域风情,一双蓝眼珠偶尔看着前方的蓝衣女子,眼中满是浓浓情意。 走在最后的道士腰间别着一个大大的酒葫芦,一根中空的草杆一头在嘴里,另一头插在葫芦上,时不时嘬上两口发出阵阵酒气。 那背在背上的小男孩一手捏着鼻子,另一只手举起四处挥舞,像是也在寻找什么东西一般。 “小七啊!你可长点心眼吧!我都陪你找了一天了,怎么还没想起来你那前世洞府在哪里啊!”前面的蓝衣女子回头一笑,动了动臂弯里的玉如意:“要不然我用这如意把这山头轰平,我倒是要看看你前世到底是在这里建了洞府,还是像老鼠一样打了地洞!” 那后面的小男孩一脸苦色,撅起嘴巴喊道:“我前世记忆零零散散,你不帮我好生寻找,竟然还要毁我山头!你是不是我师姐啊!我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么?” 那蓝衣女子轻哼一声,扭过头去小声说道:“我就是想试试这玉如意威力如何,虽然是传说中妖仙洪云子的宝物,但是毕竟还没上手一试,有些心痒。” 那身边灰袍男子闻言会心一笑。 “好啊!我可是听到了!你那宝物等那妖女来了你随便打!你要不把她打得满头包给我跪下磕头我可瞧不起你!”那小孩童挥着拳头恶狠狠说道。 “你说到这个我就来气!”前面蓝衣女子回身叉腰站立,冲着那后面的小男孩说道:“你可真会惹麻烦!那个韩丑娘是阎罗殿嫡传双子中的妹妹,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深受那老鬼婆宠爱,更是传授了一身的邪法,心思恶毒心狠手辣,你这刚下山就惹了这么一个活阎罗,真是给自己找罪受!” 蓝衣女子正是李锦玄的六师姐蓝焕琴,身边同行男子是之前探寻古洞府的友人,来自漠北荒原,称为岩天法君勒纳奇。两人本想在江南一带游玩几天,没想偶遇黄七郎,黄七郎将李锦玄误惹韩丑娘的事情说与二人,蓝焕琴急忙请黄七郎先行退敌,自己在江南一带遍访仙友一同助阵。 虽邀了几位仙友,但是大多临时有事,需要晚来几天,两人便先行赶赴海晏山,准备在元光洞内布置一番好做准备。 没想来到海晏山与黄七郎和李锦玄汇合,却被告知记忆中还有残缺,寻山开府的仙法几乎没有头绪,如今只能满山苦寻,毫无章法。 那边李锦玄也是眉头一皱:“那妖女伤天害理,在我眼下做出荼害生灵的恶事,我怎能置之不理?蓝师姐若是你遇上了,你难道就放任不管么?” 蓝焕琴神情一缓,眼中满是心疼的看着那至今不能行走的李锦玄:“我还不是为你着想!你前世修为远超我,如今转世修为日益精进,但终究还是稍差一些,我知你心地善良,最看不得妖邪作孽,但是你孤身一人难免容易受到毒害,我并不是劝你不闻不顾,只希望你多做考虑,若是你先来寻我,我肯定与你一起去找那妖女晦气,又怎么会有你今日这苦难呢。” 李锦玄听在心里难受万分,自己一时失误中了邪法迫害,如今更是牵连师姐师叔。 蓝焕琴看李锦玄面色惨白,心中十分不忍:“小七,你就随我回流云山吧,虽说师父师娘不在,但是那妖女却也不敢轻易放肆!” 李锦玄摇了摇头:“山上虽有三师兄和四师姐坐镇,但是毕竟难以全面防守,更何况师父师娘不在,若是山门受损我岂不是犯了天大的罪么?我前世洞府虽说不是仙灵福地,但是若论防守却也是心有底气,只需容我再回想一下,肯定就在附近。” 李锦玄闭目凝思,其余几人便席地而坐守在一旁。 蓝焕琴怒视黄七郎:“黄师叔你在那里定居百年,怎么一点防备也没有?阎罗殿妖女行事残忍,你竟让她在你眼皮子底下祸害生灵!” 黄七郎也是百口莫辩,连忙摆手:“那妖女出世之后一直在南疆附近习练巫法,这次竟然在皇城附近做法害人,我也是万万没想到。加上有皇师坐镇京师,我去操哪门子心呢?只是没想到锦元却因此遇害。” 蓝焕琴闻言也是心知自己心急错怪了别人,赶忙致歉:“是我错过师叔了。只是不知为何那妖女要专挑那一家,黄师叔可有眉目?” 黄七郎眉头一皱细细思索,有些不确定的说:“似乎还真是有些眉目。” 蓝焕琴眼前一亮,急忙问道:“师叔快说!” 黄七郎缓了一缓,轻声说道:“说是眉目,也不过是一些陈年旧事。那甄家财主即便是在京城也是能说得上号的大户,可惜年过四十却膝下无子,娶了三房夫人生了三个女儿,大女天生呆傻,儿女虽然精明聪慧却长相丑陋,还没找到婆家,三女年幼之时便被一仙姑带走,如今算来已有十三年了,幸好不在家中这才躲过一劫。” 蓝焕琴轻咦一声:“那户人家竟有仙缘?黄师叔可知那幼女被哪位仙姑带走?” 黄七郎也是一脸无奈:“那甄财主早年曾去我那里求子,我给他算了一卦,说是今生无子,他一气之下便走。我又不是那八卦之人,自此断了联系,我也不知是谁。” “真是不知那小女知道家中惨剧会有怎样感情?”蓝焕琴心下五味杂陈。 “我好想知道一点。”一直没有说话的西域修道人突然开口。 “你快说!” 岩天法君勒纳奇低头回想:“四五年前我师傅从中原游历结束返回西域,曾对我说起许多中原的奇人异事,尤其对于流云山几位仙子倍加赞赏!” “说正事!”蓝焕琴没好气的白了一眼。 “咳咳!”勒纳奇尴尬一笑,继续说道:“师傅曾说起中原名门大宗多有转世灵童,尤其以你师弟李锦玄为最,其次便是天剑山独具剑心韩舞剑,普灵山法天灵慧甄秀女。” “甄秀女?是普灵山衡辉仙君门下的那个小灵女!?”蓝焕琴不由吃惊。 “可能是吧!毕竟在我所知道人里面,只有这个女孩最符合条件。”勒纳奇点点头。 黄七郎嘿嘿一笑:“若是真的,那怕是有些好戏看了!衡辉仙君护短的厉害,若是她门下弟子全家被杀,岂不是要闯进阎罗殿和那老鬼婆拼命?” 蓝焕琴没好气的说道:“师叔你还真是不嫌事大!不过你忘了衡辉仙君天劫将近,若是在这个关头去寻那老鬼婆的晦气,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那老鬼婆虽然已经极少出世,但若是被她盯上,那天魔大法可是最容易在天劫来临之时毁人心神,你说衡辉仙君会怎么抉择?” 黄七郎满不在乎:“这几百年虽然常有热闹看,但是地仙这一级的却没有眼福,若是衡辉仙君能渡过天劫,恐怕那老鬼婆就难受了!” 蓝焕琴叹了口气:“说得这么热闹,可还没确定那甄秀女是不是真的是那可怜人儿!” 黄七郎一拍胸脯,一个身外化身现了出来。 “是与不是,我去一趟便知!” 身外化身架起木剑飞去,蓝焕琴也是一脸的无奈,这个黄师叔真是对于这些事情异常的热心,若使用在修炼之上该有多好。 “我想起来了!” 那边闭目苦想的李锦玄突然出声,手指不远一处悬崖峭壁。 第一章 妖兽恶奇 北阴岭破虏山位于大唐国东北方位,往北是绵延千里的茂密针叶林,常年寒风呼啸,冰雪连天,人迹罕至,只有少数毛皮厚实的猛虎野狐能在这里生存。 虽然紧靠着海岸线,但是前朝在此地有一场血战,死亡将士以千万计数,即便是日头高照仍旧令人感到一阵阴冷,更有一些古怪恐怖的传闻让当地渔民对这个地方望而却步。 如此偏僻冷清的地方,却有一人哼着小曲走在山路上,身边还跟着一只瘦骨嶙峋的老狗。 “哈哈哈,狗子,你说我是稍微矜持一点好呢,还是表现的热情一点好?” 开口的年轻人身穿一件样式奇怪的长袍子,胸前开着一个巴掌大的窟窿,披头散发,不修边幅。 那脚边老狗耷拉着的眼皮微微抬了一下,仍是不紧不慢的跟着:“你想和那阎罗殿的女娃双修真是被老狗吃了黑心!你也不想想你是什么玩意儿,你能从这山里走出去么?” “你个老狗子,你还瞧不起我是吧!”年轻人瞪目怒视,转瞬一变又嬉皮笑脸的蹲在老狗身边:“我能不能出去还不是老狗爷爷你的一句话!再说,我一表人才,英俊潇洒,那阎罗殿的邀帖都送上门了,凭什么不去?给个理由?” 老狗半蹲在地上,无力的喘着粗气:“那是单给你一个傻子发的吗?那阎罗殿的小娃娃要去找流云山的晦气,你个脑子被狗踢了的笨蛋瞎凑什么热闹!” 年轻人叹了口气站起身整了整长袍,望着那白雪皑皑的山峰,眼中满是复杂的情愫:“三百年了!我被困在这破地方整整三百年了!你看我这么帅气的脸已经三百年没有亲到可爱小姑娘了!你个老狗怎么会明白我的痛苦,你看看你,死气沉沉,满脸老态,四肢无力,就差一步就进棺材的老家伙,竟然还在这里找了七八条小母狗!我呢?你考虑过我的感受了么?” “我给你介绍了一只小母狗啊!你看不上啊!” “我他妈说的是这个意思么?你明白我在说什么么?”年轻人再一次爆发了,可是冷静下来也很快:“你还别说,我现在只要看见没有把的都觉得眉清目秀的……不行啊,我在想些什么啊?我要出去啊!” 一声怪叫,那原本的身躯竟猛然暴涨,原本还算能看的面部顿时漆黑一片,两眼冒出火光,额头生出一对犄角,胸前竟然也伸出一只手臂。 双腿下蹲蓄力,忽的一声猛然蹦起,竟足足有几十米高,可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砰地一声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又从空中晕头晕脑的掉下地来。 摔在地上的年轻人又变回原样,两眼的黑眼圈愈发的黑暗。 老狗淡定的慢走到那青年身边,用前爪拍了拍肩膀:“小东西,不是我不让你离开这里,实在是你太弱了,你那孪生的兄弟在东海已经脱胎换骨,你若是离开这里便会被他找到。” “我不服!我不怕他!你让我出去,我快要疯了,就算是死我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一刻!”年轻人猛捶地面,强大的妖力迸发令大地晃动。 “你是妖兽恶奇,可是你根本不应该降生在这个世上!”老狗背过身去,浑浊的老眼有些蒙蒙白雾:“妖兽恶奇一生只产有一子,可你这一胎竟是双胞胎,难道真要如那上古预言所说,恶奇生双子,天道不再衡?” 身后的年轻人重新站起,一脸的坚定:“老狗,之前你说过我那哥哥已经被摧毁肉身,若是想要恢复之前的修为少说要五百年,你就给我五百年的自由吧!” 老狗的狗爪在地面上看似杂乱的滑动着,呆立了片刻,老狗转身笑了起来:“好啊!你也是命中有劫!活该去送死!我拦你做什么?快滚出去找你那阎罗殿的女娃去吧!” 老狗狂吠一阵,径直离开。 “天开了。” 站在原地的年轻人呆呆的望着天空。 ……………… 南疆毒龙岭原是千年前毒龙巫王的门派所在,巫王被封印在西连大雪山千年,这南疆本就不是良善之地,能者居之的法则印在所有南疆生灵的血脉之中,除了原本的洞府被封印之外,毒龙岭横亘百里,自然被强者觊觎。 如今坐镇毒龙岭的三兄弟便是在百年厮杀之后获胜的强者,毒龙岭南侧黑木山的洞府之中,三个壮硕猛汉围在一起商讨要事。 坐在首位的便是三兄弟之中的大哥-赤火猿兀金,兀金遍体红色毛发,乃是一只千年巨猿成精,修为惊人,如今却也是紧皱眉头,那摆在石桌上的请帖真如毒物一般辣眼。 左手边是三弟-擒龙仙柳剌,本体原是一颗普通的柳树,只因那千源大泽毒雾弥漫,蛟龙蛇蟒常年厮杀争斗,龙血精华遍洒树体,日经月累通了灵性,竟主动去猎杀附近的精怪,修炼了千余年才离开地根化为人形。 右手边的二弟-毒网魔君朱茅,曾在毒龙岭巫王门下修行数年,本体是一只大蜘蛛,资质太次没有化为人形,索幸在千年前躲过一劫,靠着啃食那些殒命的魔君汲取精华积累修为,今日才能坐在这洞府之中。 “阎罗殿老鬼婆几百年没有声音,没想到她这孙女一出世就惹出这么一个大新闻,兄弟们,你们怎么看?”赤火猿兀金双手抱在胸前,神情严肃。 毒网魔君朱茅捋着自己的山羊胡子嘿嘿一笑:“我看这千年的太平就要因此打破!老鬼婆本想隐世避劫,没想到管教不严,那韩丑娘性情暴虐,尽得老鬼婆邪法真传,便是你我兄弟恐怕也是难摄其锋!如今她惹了流云山,更扬言要将那灵童李锦玄囚在阎罗殿百世炼魂,真是狂妄!” 擒龙仙柳剌点头附和:“我看确要变天!西连大雪山那位巫王封印消散,一出世便得了至宝魂珠,更收了苍巫残魂,你我兄弟为此还担惊受怕许多时日,我看那巫王怕是看不上咱们南疆这块地界了。” 毒网魔君朱茅双目圆睁,两手一阵搓动:“魂珠在手,巫王怕是要为苍巫凝魂聚魄,若是再寻得一副祖巫古躯,想必那千年前令人闻风丧胆的苍巫又要回来!只要讨好那巫王,你我兄弟还要缩在这南疆么?” 赤火猿兀金眉头一挑,兴趣大增:“二弟你再多说说!” “嘿嘿!上古巫祖如今仅剩苍巫,还是残魂,可是这巫族体魄却是千年不腐,若要杀死巫族只能将其魂魄击散,我倒知道有一处地方还有一具完整地巫祖身躯!” “不可能!”赤火猿兀金大喝一声,两眼一转却又坐了回去:“你是说被镇压在普灵山下的那位……” 朱茅笑着点头:“不错!如今这个消息恐怕只有寥寥几人知道,巫王还在南疆之时曾言上古巫祖大多身死魂消,唯有两位被镇压在灵地已有上千年。如今苍巫已在巫王手下,就只剩下在普灵山下那一位——灵巫赤邪!” 兀金冷吸一口气,拍着桌子说道:“普灵山衡辉老婆子法力高强深不可测,你我兄弟怕是还没见到那老婆子就死在她那些弟子手下了!” “大哥糊涂!”朱茅摇手说道:“咱们兄弟对付不了,那阎罗殿的鬼婆还对付不了么?” 三人一起看向那桌上的请帖。 ………… 洞天福地普灵山汇龙台上,一个女童眉头一皱,从冥想中醒来望向东南方向。 她身边一位少女目光灼灼,轻声说道:“秀女你又心乱了。” 那女童闻言点点头,指着自己心口说道:“这几日心口日渐疼痛,心思不宁,总觉得家中老父亲在唤我回去。” “师尊闭关前曾说你若是心有所思,不能再静心修习,便是你下山之日。” 那女童闻言如遭雷击,急忙双腿跪地面向山顶磕头:“师尊莫要生气!是秀女心思不坚,不要赶我下山!”“秀女真是可爱,师傅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你,怎会赶你下山?” 第二章 蓝焕琴 海晏山元光洞内,一位年轻男子坐在椅上轻吹茶杯,待那热气消散,轻抿一口闭目享受,说不尽的快活。 另一边蓝衣女子手拿玉如意敲在那巨大的乌龟壳上,一边敲一边叫嚷道:“你这老乌龟给我出来!你给我说个明白,我蓝焕琴怎么就相貌丑陋,怎么就脾气暴躁!你有本事说,你怎么没本事出来!” 一旁的西域男子满眼笑意看着眼前一幕,坐在一边也不说话。 倒是最忙的是一个中年道士,围着一个巨大的青铜鼎炉转个不停,时不时的朝里面喊话:“锦玄你现在如何?有没有饿肚子啊?” 过了许久那鼎炉内才传来两声闷响,听到是两声敲击,鼎外面的道士放下了心,跑到那茶壶边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坐在椅子上闭目享受。 若要说起这幅奇怪景象的由来,还要从李锦玄恢复前世记忆,指出自己前世洞府那一刻说起。 海晏山下午时分总会吹起一阵海风,带有海腥气的风吹过草地,吹过树林,也吹过那悬崖峭壁。 仿佛被刀砍斧剁一般齐的峭壁之上,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会有一个仙人洞府在那里等着。 可是李锦玄信誓旦旦的带着众人走到山顶,斜对面便是那峭壁,面朝大海寸草不生,只有一些海鸟在峭壁之上按窝筑巢,现在看过去连新鲜鸟屎都没有,真是荒到了极点。 蓝焕琴手握玉如意,另一只手从玉如意之上引聚灵气,朝着那峭壁打去,只见一团白光悄然一闪便没了动静。 “真是有些门道。小七你前世到底藏了多少好东西!”蓝焕琴看那峭壁确有法术,心下十分高兴。 李锦玄歪着脑袋想了片刻,最后摇了摇头:“我现在头疼,不要和我说话。” 蓝焕琴轻哼一声不再作声。 黄七郎背着李锦玄踏空踩云来到峭壁之前,回头说道:“锦玄,你黄师叔这次抛家舍业跟你来这里,你可不要出错啊!” 李锦玄嘴巴一撇,两手做法,大喝一声:“现!” 安静! 突然间好安静,因为什么都没有发生。 “呃……”李锦玄的脸蛋一下子就红的跟个猴屁股似得,黄七郎面无表情的回头看了一眼,又面无表情的扭回头去。 “现!” 又是一次做法,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不对啊!就是这个法术,为什么……李锦玄努力地不去看黄七郎再次转过来的脸,脑中飞速旋转,突然一愣,面色变得古怪。 黄七郎看在眼里,眉头一挑:“锦玄啊,你是不是尿裤子了?” 李锦玄冷哼一声,朝着身后还站在山上的蓝焕琴说道:“蓝师姐,可能真需要你的玉如意出一次力了!” 蓝焕琴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小七你还是那么的可爱,知道你姐姐手痒,好,你先闪开,看我给你扇平了这峭壁!” 李锦玄赶忙摇手拦住:“别太用力!就是让你叫醒里面的一只乌龟!” 其余几人都是一愣?乌龟? 李锦玄面色尴尬,指着那本应该现出原形的峭壁说道:“前世我在洞府内收养了一只乌龟,这洞府门前禁止有两层,还有一层需从内部打开,那乌龟怕是正在睡觉,我现在也无能为力。” 蓝焕琴哈哈大笑:“小七啊,你前世我只知道心地善良,没想到你还喜欢宠物,就你这一手怕是比二师姐还要厉害。好,我就帮你叫醒那只乌龟!” 蓝焕琴挽起袖子,手拿玉如意,一手做法,口中念咒,这架势看的李锦玄心惊胆战,想起当年随蓝焕琴外出游历,亲眼看见十只妖兽被摁在地上暴打,那惨叫声差点成了晚上噩梦的常客。 “去!” 一声令下,那玉如意脱手撞向峭壁,一撞之下只觉地动山摇,就连海水都泛起涟漪。 “师姐,你可轻点!” 李锦玄看在眼里,越发心惊,不由自主看向那站在一旁淡定自若的西域来客。 这位道友看在眼里就不觉有些不对么?蓝师姐这么暴力的人竟然还有人喜欢,真是人各有命! 连轰三下,那玉如意返回蓝焕琴手中,蓝焕琴面带微笑,对着李锦玄说道:“刚才摆弄几下又悟出了一些其他玄妙法门,小八你且看好,这宝物当真奥妙无穷!” 还不等李锦玄阻止,那玉如意升在空中发出万道光华,蓝焕琴变换手势,一指那峭壁大喝一声:“现!” 只见光华耀眼夺目,尽数映在那峭壁之上! 转瞬之间,竟现出一座洞府轮廓。 “是谁扰我好梦!” 只听那洞府内传出一阵烦躁声音,李锦玄刚想开口,那边蓝焕琴剑眉倒竖,手再一指那洞府方位:“给我打!白日做梦误我正事!” 玉如意一分为二,化作两团光球直撞向那峭壁。 “哎呦!胆大丑女!竟敢袭我仙人洞府!”模模糊糊的一只乌龟身影出现在峭壁之上,连骂几句却就是不现真身。 蓝焕琴怒中带笑:“小七,今天我就替你教训一下手下畜生!免得你到时候镇不住场子!” 李锦玄真是有苦难言,蓝焕琴劲头正盛,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拦阻不了了,看看黄七郎也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那蓝焕琴身边的勒纳奇就差拍手叫好了!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谁能救救我!我好烦啊!李锦玄不由仰天长叹。 “蓝道友还是一如既往那般有精神!” 声从天降,一位白袍青年翩翩落在山峰之上。 蓝焕琴闻言回头看去,不由笑了起来:“原来是丹宁道友,没想到你竟是第一个到场的。” 那边来人伸手一指:“怎么在自家门前也要来一场全武行?这是先操练一番?” 蓝焕琴伸手将玉如意招在手中,轻声说道:“说是自家门口,这家主人却一点用也没有,只能可怜我这做姐姐的来帮衬。” 李锦玄闻言不服:“蓝姐你就是故意的!” 蓝焕琴摸了摸玉如意,看着李锦玄笑眯眯问道:“我就是故意的又如何?李师弟你有何指教?” 李锦玄只觉得汗毛倒立,恨不得永远躲在黄七郎背后。 “好了,我看锦玄道友身中邪毒,还是赶紧进府商讨正事吧!”被唤作丹宁的男子凌空几步来到洞府之前,朝着那里面喊道:“我是梧桐山苏还子丹宁,小乌龟你可还记得我?” 过了一会,那洞府才传出声音:“我记得你,以前你总来蹭吃蹭喝。” 丹宁一听也是忍不住老脸一红,赶忙说道:“你前世主人转世投胎,如今就在这里,还不快打开洞府迎我们进去!” “仙人果真回来了?”那乌龟声音满是激动。 李锦玄笑容满面,轻声说道:“我回来了。” 第三章 我李锦玄又回来了! 十门八玄鼎内有奥妙乾坤,鼎外一日内中一年,是苏还子丹宁在外极黑洞中摄取乾坤之力,辅以天外精金陨石炼铸而成,这次闻知李锦玄身重邪毒身体近乎瘫痪,便特将此宝带在身边。 李锦玄入得鼎内,只觉四面八方空无一物,若是寻常时分只会感叹枯燥无趣,眼下却是时间紧迫,只得在鼎内运转心法驱除邪毒。 黄七郎虽不曾专门修习丹药一道,但是阎罗殿为祸人间之时也曾受牵连,之前炼制的驱毒丹药现在也一并送给李锦玄疗伤,除此之外也是无可尽力。 蓝焕琴在洞府内转了一圈,确实是简朴之极,整座洞府只有三个房间,每间房也只有一颗夜明珠以做光源,其余尽是用山中凡石做成的石桌石椅。 “之前听锦玄说过,前世浩烟散人有三件宝物,一件无常镜遗落东海恐怕难以觅寻,另有两件还在这栋中放存,一是天幻素衣,另一件是镇波鼓,怎么一件也没有看到?”蓝焕琴坐在石椅之上,四处张望。 那边丹宁放下茶杯,指了指那还缩在龟壳之中闷不做声的巨大乌龟:“你不如去问问这个大管家。” 蓝焕琴冷哼一声:“我还问?我恨不得把它打个粉碎。” 黄七郎环视四周,眉头皱起:“这个地方实在普通,只是方便施下玄水青木阵法,可是我对阵法不甚精通,只能做个幻阵迷惑一时,不知焕琴你有没有邀到善于布置水木阵法的道友?” 蓝焕琴摇了摇头,十分无奈的说:“之前师父二次去北海封妖,便邀请了江南一带几位散仙助阵,有交情的几位师叔不是闭关便是云游,与我同辈几位又身在师门另有任务,不知到时能有几位前来相助。” 黄七郎听这几句只觉心烦,那妖女韩丑娘广发邀贴扬言活捉李锦玄,虽然这妖女是阎罗殿老鬼婆嫡传弟子,但是修为不过百年不足为患,只是这一次怕是要引出那些隐世的邪魔,莫非这几百年的平静要因此打破? “蓝道友无需担心,我已飞书传与我那几位师兄请来助阵,而且流云山大师兄云剑道友正在漠北,想必我那师兄已告知这里情况,若是云剑道友在此,哪里还怕那些邪魔外道。”勒纳奇宽言几句确实令蓝焕琴心中安定不少,西域漠北玄门虽然人数稀少,但却精通异法威力非凡,若能助阵确实是一大助力,只是大师兄那里却不太能有希望,漠北奇妖连屠五国吞噬生灵无数,正想借着云剑师兄兵解转世,怕是一时也难分胜负。 丹宁蹲在那乌龟壳身边轻拍两下,面色凝重:“你主人转世之后修为大减,如今更有性命之忧,你还不赶快把那前世珍宝现出来!” “我早就想献宝,只是那个……一直想要对我不利,我才只能缩在壳内。”乌龟闷声闷气传出话来,丹宁哈哈大笑,对着蓝焕琴笑说:“蓝道友你可真是厉害,吓得这乌龟不敢出来,有宝物也不敢献出,我看你这脾气确实要收敛一下了。” 蓝焕琴把玉如意拿在手中,来到那龟壳身边小声说道:“我蓝焕琴向来吃软不吃硬,你若是给我赔礼道歉那就罢了,若是再说气话还不把那宝物交出小心我掀了你这壳子!” 龟壳连连抖动,最后慢慢伸出四肢,碰了碰地面之后又把脑袋缓缓露出。 “仙子你看好了!” 乌龟大嘴一张,一束光团从腹内涌出落在那石桌之上。 蓝焕琴伸手一挥,那光团现出本来面目。 一件是有如蚕丝织就的薄衣,另一件是脑袋大小的皮鼓。 蓝焕琴点头一笑,对着那乌龟挥了挥玉如意,吓得乌龟又赶忙把脑袋缩回壳内。 “我早知道浩烟道友有这两件宝物,只是一直听闻未曾见过,今日一见才知原是女仙法宝,怪不得前世都不曾带在身边。”丹宁看了几眼面带怪笑。 蓝焕琴将那素衣拿起,手拿之处只觉一阵温暖,不由一时心动穿在身上。又将那皮鼓搂在怀里,轻轻敲动。 “妙啊!简直就是量身打造一般!”丹宁站在一旁静观,蓝焕琴敲鼓起舞,身姿妙曼动人非凡,身上素衣顿时现出七彩斑斓光芒,一举手一投足更是万般风情不能尽言。 一曲舞罢,众人连连鼓掌。 蓝焕琴闭目不语,静立在原地。 黄七郎突觉有变,大喝一声:“何方妖人敢来夺舍!?” 勒纳奇赶忙从怀中拿出一个铜铃铛,连连晃动传出叮叮脆响,那边丹宁也是后退几步,将一个玉碗置在地上,手中掐诀严阵以待。 蓝焕琴突然双目圆睁,神色气质不似之前那般,嘴角轻扬:“就凭你这几个废物也敢在我面前乱吠!”随手拿起玉如意便要打向黄七郎。 丹宁眉头皱起,两步将那玉碗托在手中,一个闪身避开勒纳奇来到蓝焕琴身侧,反手将云碗扣在蓝焕琴脑袋之上,回退两步口中念起咒语。 “嗯?是……”蓝焕琴身子一顿,手中玉如意脱手掉落,身子随即无力瘫倒在地。 丹宁长舒一口气,一手摁在那玉碗之上,另一只手拿出一颗药丸塞进蓝焕琴口中。 那边勒纳奇满头雾水,心中还是十分担忧。 黄七郎站在原地左思右想,突然一顿开口说道:“那是东海水晶宫传魂大法!!” 丹宁点点头,看着蓝焕琴昏迷不醒的脸轻声说道:“水晶宫消失千年,没想到竟在这两件法宝之上还留有印记,多亏浩烟之前不曾使用这两件法宝,今日破了这法也算是一个意外收获。” 勒纳奇听完两人一番言论,十分好奇:“水晶宫不是千年之前被苍巫摧毁,已经没有传人了么?怎么时隔千年还会有灵魂夺舍?” 黄七郎叹口气:“只怕还有侥幸活下来的后人,可是这两件法宝确实不是水晶宫所用,若想解开谜团恐怕要等焕琴和锦玄亲自解答了。” 三人护在蓝焕琴身边,连着两日,蓝焕琴才缓缓苏醒。 “我要去南海重建水晶宫!” 蓝焕琴刚一苏醒便冒出这么一句,几人有些傻眼。 蓝焕琴知道这几人心中所想,长叹一声:“我前世原是水晶宫门下大弟子池明珠,只因无知狂妄招惹苍巫引来祸端,这才有后来的苍巫逆天行事,沧洲陆沉,水晶宫更是沉入海渊,水晶宫主海魄仙君力战苍巫身死应劫,门下弟子大多深受重伤难有往日修为。” “既然水晶宫已名存实亡,你去了南海又有何用?”黄七郎没想到竟有这么一番来由,可是眼下李锦玄危在旦夕,若是蓝焕琴再出走南海,只怕更添艰险。 蓝焕琴摇了摇头:“水晶宫门下还有几位弟子在南海一无名小岛定居,我虽转世拜入流云山门下,但是前世因果还未了断,此去南海便是要重建水晶宫,前世恩师轮回转世,今生便是我重开水晶宫门下大弟子,如今正在南海等我。” 黄七郎连连摆手,对蓝焕琴说道:“你去南海了断前缘我不拦你,只是现在不行,一是锦玄大难临头,必须有你坐镇;二是你现在修为虽说不凡却也难当水晶宫主之位,当年海魄仙君力压四海,修为通玄,乃是南海独尊的魁首,更能与苍巫死战而将苍巫重伤。如今南海七十二岛各有其主,你若想重建水晶宫只怕艰难万分,还需等你师父平定北海祸事助你一臂之力。” 蓝焕琴听在心里也是深表同意,只能把此事放在以后。 丹宁突然望向那十门八玄鼎,惊喜交加:“锦玄道友要出来了!” 只见那鼎身宝光闪烁,微微晃动。 “我李锦玄又回来了!” 第四章 美好良缘 华光璀璨,只见鼎口猛然冲出一道人影。 待那人影落下,李锦玄遍体雾气,右手持青岚宝剑,左手托着牵牛环,精神抖擞威风凛凛。 “你们看看,锦玄这是修为又上一层!可喜可贺!”黄七郎起身相贺。 蓝焕琴,丹宁,勒纳奇也是一同祝贺。 李锦玄一抖青岚宝剑,荡出一条青蓝两色剑气,那剑气犹如游龙围在身边不消不散,又将牵牛环悬在头顶,青色莹光照下,李锦玄身形竟慢慢变淡,只留下淡淡的模糊轮廓。 丹宁惊呼一声:“以剑藏身!” 蓝焕琴嘴角轻笑:“好啊,你竟又悟出如此玄妙法术!青岚果然与风相合,能隐去身形。” 李锦玄撤去法术,笑嘻嘻托着牵牛环:“我在那鼎里面苦修两年,这宝物果真奇妙无比,看来是有必要去一次五牛山晁元洞会一会那位赤华仙子柳暮云!” 蓝焕琴闻言很是惊讶,指着那玉环说道:“这难道是牵牛环?可是那赤华仙子柳暮云亲手给你的?” 李锦玄点点头,有些不解:“确是牵牛环,怎么师姐如此惊讶?” 黄七郎哈哈大笑,丹宁也是笑而不语。 李锦玄更是一头雾水,问向同样一脸疑惑的勒纳奇:“我难道说错了什么?” 黄七郎笑着摆手,指着那牵牛环说道:“你既然有这牵牛环,也应该知道它本是青牛尊者的本命法宝,青牛尊者飞升之后便传给他唯一弟子柳暮云,可是你知这法宝还有一层含义么?” “还有一层含义?难道除了师门传承宝物之外,还要当做传家宝不成!”李锦玄有些奇怪。 “对!就是传家宝!”蓝焕琴嘴角坏笑,看的李锦玄一阵害怕:“你可知道当年赤华仙子曾说这牵牛环便是她日后的定情信物,除她本人之外,便是只有他双修道侣和子孙后代才能拥有!你说这宝物在你手里,是什么意思呢?” 李锦玄两眼恨不得要瞪出来! 看着手上的玉环,真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是自己捡了个大便宜,却又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无底深坑里! 苏还子丹宁走到李锦玄身边一本正经的抱拳恭贺:“恭喜锦玄道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美好良缘!只能说前世太过艰苦,今生加倍偿还!” 李锦玄的小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恨不得把手里的玉环赶紧丢出去! 真是比火石还要烫手! 那赤华仙子修为不凡,便是在见过的同辈之人中也是少有的佼佼者;更不要说那倾国倾城的容颜,一颦一笑皆是风情,之前在流云山上便已领教过了。只是美人虽好,但却无福消受! “小七,我看你这样子似乎不是很开心啊?你脑子坏了,那赤华仙子可是比你师姐我还要厉害三分,漂亮三分,加起来可是六分!你以后就是混吃等死都没问题!”蓝焕琴看李锦玄一脸痛苦的样子不由调戏道。 “就是比师姐你多出九十六分又如何?我还是个孩子啊!”李锦玄撅起嘴巴真是要哭了出来,“你说那赤华仙子是不是个恋童癖?拿着双修的幌子将我当做鼎炉采阳补阴?” 在一边看戏的丹宁真是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连咳几声。 “咳咳,锦玄道友你不是当真的吧?那赤华仙子若是要采阳补阴,我想这天下奇男子排队都要从五牛山拍到这南海?你虽是灵童之躯,可也算不上非你不可啊!”丹宁缓了一缓,又一本正经的说道:“莫非你真的忘了前世曾与赤华仙子定下今生再会的约定么?” 李锦玄真是头痛万分,前世记忆零零散散记不清楚,幸亏自己还是灵童身躯能够找回前世记忆,若是一般转世投胎变为凡人大多忘记前世因果,也因此转世之前大多会与师门亲友嘱托,转世之后尽快寻回自己,免得被前世仇人所害,永堕轮回。 之前自己下山点化祁元生便是因此,可是自己这里又有所不同,虽说那点点破碎记忆中确实曾有赤华仙子的音容笑貌,但是关于约定却是一点也没有印象。 “我怎么不记得?丹宁道友你不要骗我啊!”李锦玄眉头皱起十分不相信的看着苏还子丹宁。 苏还子嘿嘿一笑:“约定这种事你前世确实曾与我说起过,只是当时你并未同意。毕竟我所认识的浩烟散人是一个只会修炼的大善人,海上小船跑的偏了都要去帮忙导航,怎么会有时间去和娇美仙子谈情说爱呢!不过那赤华仙子确实对你情深意重,你身死之后曾下深渊寻你那法宝无常镜,险些被妖人南罗多加害,如今你转世重修,她又将这至宝牵牛环交与你,无论如何你都要去一次晁元洞。” 蓝焕琴在一旁也是满脸笑颜:“我说为何原本鲜有来往的赤华仙子最近几年总是去山上做客,原来是为了你这个小郎君?你快去吧,这里有我在此,那妖女一时恐怕也难召集那些邪魔外道前来捣乱。” 李锦玄看着手中玉环,脑海中又闪过前世零星画面:只因自己曾说修道之人修心养性,锦衣华服实在是身外之物,衣着朴素就可,这位仙子便没有再穿起她曾说最喜欢的红色锦衣,直至今日仍旧是白衣素裹。 “我前世是个呆子,呆到只知修炼天道,一心想着有朝一日飞升紫府,做个神仙保一方风调雨顺,如今我又是个孩子,你等了我一百年,又等了我十三年,在等什么呢?” 李锦玄收起玉环,仗剑而去。 黄七郎看着洞府之外万里湛蓝,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想哭却又不知为谁而哭。 你都死了七百年了,我怎么还是忘不了你?我不是那个王子,不是那个帝王,更不是那个为你夜夜嚎哭的傻子,你怎么还是不肯放过我呢?我等了你七百年,还是没有等到你。 打开酒封,灌一葫芦浓酒,黄七郎还是那个黄七郎。 ……………… 大唐国境内,北方几个县城最近总在议论一件事,那就是那北边的山里再也没有传出恐怖的怪叫了,那一日只有少数几人抬头看见一个黑影从天上一闪而过,比起燕隼快上许多,比起白头鹰更是大上几倍,管他是什么呢,下地干活去了。 奇怪的黑影一路穿过大唐国境,来的那么突然又消失得那么迅速,作为一件怪事也就值得喝茶聊天偶尔想起,还不如最近皇城里那妃子的艳事来的有趣。 那黑影终于是在两仪山下停了下来。 波涛滚滚的长河将大地一分为二,河的那头是一个破衣烂衫的青年,胸前的衣服破了一个大窟窿,满身的脏土泥点像是一尊雕塑。 河的那头是两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两位老人相貌衣着没有一丝差别,只是两人手中一左一右的金锤十分显眼。 那边满身脏垢的青年笑着挥手,这边两位老人也是举起金锤两相一碰发出脆响。 那青年走到河边捧起一挖清水连喝几口,浑身舒服的打一个冷颤之后这才睁开眼睛:“为何我家后院的东西在你们两个老家伙手里?” 河对面两位老人耸肩一笑:“可能这宝物是当你死了吧!” “哈哈哈!既然我还活着,那就把我的东西乖乖交给我吧。” “俺们兄弟一路上碰见的流氓多了去了,说俺们这对锤子是自己家的少说也有三百多个,怎么你们这些家伙一点新花样也没有啊?” 那青年一愣,随即小声嘀咕起来:“三百多个?我在岛上养的宠物都没有二十只,还是你们这些人会骗人啊。” 第五章 丹绝仙人 “西川多剑仙,丹道独两仪。” 两仪山药师峰住着一位精修丹道的仙人,上古时期便自号丹绝,丹绝仙人一脉单传,如今住在药师峰的那位已是第三代丹绝。 这位三代丹绝本名秦苦歌,原是西川边陲的农户人家孩子,只因天生便能分辨草药药性而在附近一带小有名气,十岁那年被第二代丹绝带上药师峰修行炼丹之道,如今算来已有二百余年,只是二代丹绝作为老师实在有些不称职,自一百年前说要去西川以北采集灵草便没有了音信,如今偌大一座药师峰只有秦苦歌一人自修自练。 刚送走了两个老赖皮,这山下又来了一位妖修,秦苦歌真是想去翻翻黄历,看看今天是不是应该出门远游才好。 “三位道友有话好好说啊,莫要在我这两仪山下大动肝火!” 一路小跑下山的秦苦歌喘着粗气赶紧拦在这三人之间,虽说对面那位妖修看上去瘦瘦弱弱,衣衫褴褛很是凄惨,但是凭着多年的经验来看,肯定不是善茬。 眼前这两个老道友更是无赖至极,仗着自己那对金锤硬撼山门阵法,险些激活守山杀阵,上山之后更是张嘴就要借药,说是要去上别人山头做客空手不好意思,那你来我这里直接硬抢就好意思么?真是只恨自己没有练成剑仙的根骨,碰上这种不要脸的真是恨不得飞剑枭首! 关键是想要什么丹药也说不明白,是要增加感悟天地灵气的,是要消除邪毒调理身体的,还是凝神练气有助修炼的,一问三不知,只是在那里说被一个超级厉害的老龙王打伤需要治疗,老龙王?从巫祖横行天下之时龙都被抓去吃了,你和我说还有老龙王?再说你这病人都不在眼前,你就敢从我这里拿药,真是不怕事大!乱吃药可是会死人的! 虽然现在恨不得这三位打个你死我活,最后身死魂消化为天地灵气,可是眼下在自己山头,真是打起来肯定遭殃的还是自己。 两个老人看着秦苦歌挡在身前也不在意,哈哈大笑:“秦家小哥真是客气,俺们兄弟都下山还要来送一程,真不孬!” 秦苦歌真是想不明白,这两个老家伙是哪里出来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尤其是看到他们怀里鼓起一大块,更是又心痛又解恨,不管你们去谁那里做客,我这一包丹药可是好的坏的全都塞了进去,要是出了问题你们也少不了关系! “不是俺们不想快点走啊,只是刚一下山,那个妖精就盯上俺们了,你听刚才说的没有,这是硬抢啊!俺们老实人还能受这欺负?”泥家老人满脸怒气,手里金锤更是连挥几下发出嗡嗡响动。 “……”秦苦歌有些想离开这里了,你们刚才抢我怎么不觉得我是老实人可怜呢?可是自己要是走了,这打起来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 “我这两仪山可是灵宝福地,你看左边那片山林灵芝仙草不计其数,你看右边那片山林仙琼玉露采之不竭,两位道友若是想解决恩怨,还请劳烦移驾他出,我这地方实在经不起折腾!”秦苦歌无奈只能如实相告,自己只会炼丹,师傅只说自己资质普通,修行剑道时候不到,可是眼下自己近乎凡人一个,又有什么办法? “秦家小哥你人不错,这里是你的地盘,俺们肯定不乱动,只是就怕对面那个妖精不通人性,非要在这里打起来,那俺们可是没有办法!” 这话抛出,秦苦歌只能无奈转身,对面那位若是能好言相劝那是最好。 “这位道友……” “这里就是两仪山?那你肯定就是丹绝真人了?”秦苦歌刚要开口,那边反倒是先说了起来。 秦苦歌愣了一下,这位竟然还听过这药师峰的名号,想必也是能听自己一劝离开这里,赶忙点头:“我是三代丹绝秦苦歌,这位道友……” “哈哈哈,正愁没有见面礼相送,来的真是凑巧!”那边青年怪笑一声,猛地一蹬身子犹如满弓的长箭直射对岸,五六十米宽的涛涛江面轻而易举跳过,直直落在秦苦歌身边。 伸手一揽把秦苦歌夹在腰间,接着又是一蹦跳过山头消失不见。 “那砸仙锤就先保存在你们两个老东西那里,等我抱得娇娃再找你们讨要。” 留在原地有些蒙圈的泥家兄弟闻言咧嘴一笑:“俺看这小子有毛病!走咧!” 泥家老人架起金锤直向东南。 那边秦苦歌听着“唰唰唰”的声音,看着眼前一晃而过的颗颗巨树,还是有些不能相信自己被绑架了。 头昏脑涨不知被带着走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感觉双脚踩在地面上的时候已经是天色傍晚,而且这四周景色绝对是秦苦歌从来没有看过的。 眼前不远便是一处残损破败的小庙,满是脏土杂草丛生,再看四周更是荒郊野地,一地杂草零星几棵扭曲的怪树,此时此刻抬头能看见弯如银钩的皎月,周围还有几颗闪烁的星点。 突然传来的狼嚎让秦苦歌不由打了个冷颤,看了一圈,竟没有发现那个绑架自己的妖修身在何处? 莫非是去准备材料去了?我今天早上刚洗过澡,生吃肯定是没有问题,没想到那妖精还挺有情调。 也难怪秦苦歌把自己想成刀下鱼肉,从他随师父上药师峰起,便不止一次被告知:很多妖怪特别喜欢咱们这些炼丹的人,咱们常年炼丹吃丹本身就汲取了天地精华,若是把你一口吞下少说也要增加几百年的修为,只是你资质太普通,若是修炼飞剑玄法恐怕一百年也没有成绩,还是老老实实呆在药师峰上好好炼丹,等你能练出那传说中可以白日飞仙的神丹再说吧! 第一代丹绝收集了几千年的天地灵宝才练出了一颗升仙丹,自己这辈子真能凑齐哪些材料么? “丹绝真人?在那里发愣干什么?来来来,我给你抓了个兔子你先垫垫肚子。” 眼前一晃,那个浑身脏兮兮的妖修手拿一只灰兔落在庙前,朝着秦苦歌连连招手。 秦苦歌一愣,随即明白,这和人要杀猪宰羊一样,若是事先受到惊吓,或者饿坏了肚子生出疾病,那肯定口味就要大打折扣,没想到这妖精还挺懂的烹饪之道。 当下认命的秦苦歌三两步走过去接过兔子,虽说兔子拿在手里沉甸甸确实不错,可是自己也不是山林野兽,就这么生吞活剥? 看着秦苦歌呆呆的望着那肥美的兔子,那个青年一拍脑门:“我倒是忘了你们这些人要吃熟的!” 从秦苦歌手里又拿回兔子,三两下便给兔子扒皮抽筋收拾了利索,一打响指,手上冒出一团火苗,随手折了一根树枝把兔子穿在上面,蹲在地上悠哉悠哉的烤起了兔子。 秦苦歌看着有趣,既然自己也离开了药师峰,身不由己还害怕些什么,就是要死也做个饱死鬼,也蹲在一旁小声说道:“烤兔子要撒些盐才好吃。” “你拿着,我去找盐。”把手里兔子塞到秦苦歌手里,又连连折断几棵碗口粗的树干,点燃之后一闪不见,留下一个傻乎乎烤兔子的秦苦歌。 当妖怪就是好,来去如风。 秦苦歌只觉一阵风刮过,那个妖精没了,一阵风又吹过来,那个妖精又回来了。 你说神奇不神奇! “我听老狗子说丹绝真人剑丹两绝,怎么你这个丹绝真人这么瘦小无力啊?你不会是个假的吧?”吃着兔子腿,那妖精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秦苦歌想了一会:“我可能是个半成品,只会炼丹,不会舞剑。” “那正好,你要是会练剑我还考虑要不要把你打残带走,这下省事了。这兔子真不错。” 第六章 妖怪吃人了! 吃完了烤兔子,秦苦歌觉得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便开始主动地在脑海里回放自己的一生,好像除了小时候被村里做大夫的王老头夸奖过几句之外,剩下的便是跟着师傅在药师峰不断的炼丹,采药,炼丹这么循环。 人不应默默无闻而羞愧,应该为自己庸庸碌碌虚度光阴而羞愧。 秦苦歌想了想,似乎自己只会炼丹采药这两个技能,而且家中老父母早已过世,师父又消失无踪,自己似乎真的没有什么牵挂。 摸了摸肚子,整了整衣冠,秦苦歌决定这个时候被吃掉刚刚好,至少现在还没有后悔。 “丹绝真人你没吃饱?”走到那妖怪身边,两手放在身前似乎被误会了。 “不是。我饭量小。” “哦,那你看看我是穿这件比较帅呢,还是这一件比较霸气?”丝毫没有理会秦苦歌的坚定决心,那个妖精不知从哪里变出两件衣服,一左一右拿在手里朝着秦苦歌询问。 秦苦歌觉得有些尴尬,但还是很好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左手那件比较帅气,右手拿件比较霸气。” 那妖怪点点头:“英雄所见略同。” 看着那妖怪似乎要脱掉那件烂袍子准备换新衣服,秦苦歌越发的感到难为情,自己若是被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妖怪吃了会不会有辱家门和师门? 似乎是终于发现秦苦歌陷入了巨大的纠结之中,那妖怪把脱下的烂袍子丢到一边,还没来得及穿上新衣服,赤身裸体的走到秦苦歌身边问了一句:“丹绝真人似乎有话要说?” 秦苦歌赶紧点点头,算了,这方圆百里估计也没有剑仙路过,若是真被吃了还能怨得了别人? “我被这位道友带到这个地方,是要准备做些什么呢?” 那妖怪拧着眉思考了一会,抬起头有些不确定的再次问道:“你真的是药师峰丹绝真人?” “百分之百纯真!”对于这一点秦苦歌还是很肯定的。 听到肯定的答复,那妖怪也是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嘛,好不容易想出个绝妙的礼物若是抓错了岂不是丢了脸面?你既然是丹绝真人,等会到了旦苍山就露上两手给我长长脸,毕竟这三百多年我都没好好闯出一番名声,他们只知道那我那……行了,等我换好衣服稍做整理咱们就出发。” 秦苦歌听在心里只觉拨开云雾又见一层云雾,不过自己似乎没有了性命之忧,只有其他的就暂且不管了。 只是旦苍山这个地名似乎有点熟悉,可又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 那边妖怪换上那件凸显霸气的龙袍,将披散的长发拢在一起绑成马尾,又将脸上络腮的胡须全部抹去,一番整理重新站在秦苦歌面前,只让人眼前一亮。 本来灰头土脸破衣烂衫看起来像是哪里的乞丐,如今真是改头换面,非同一般,那身不知从哪里搞来的龙袍异常合身,加上威严的面容真是犹如世间帝王站在身前。 “这身衣服还算不错,就是那院子大了点,进去转了几圈都快转迷糊了。只怕到时候有人不服,那这衣服恐怕又要再去拿上几件备用了。”摸着自己的胸口,说着一些秦苦歌听不懂的怪话。 秦苦歌恐怕怎么也想不到就在此时此刻,那大唐国境皇宫内真是人心惶惶,风声鹤唳,一位老人鹤发童颜站在皇宫之上远眺西南,虽是一副威严模样,但是藏在长袖之内的两手却微微颤抖,万分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出手,虽隔着万里直摇仍能感觉到那股强大恐怖的威压。 看着那怪物朝自己走了过来,秦苦歌刚想说这次温柔一点,还没张开嘴,眼前一花便又是被夹在腰间,眨眼便是不知闪过多少距离。 明月落下,红日升起。 沧江滚滚波涛声如震天,江面上是勇于搏击激流的汉子,一条小舟一柄长桨便在浪里左右腾挪,眼看一个浪花拍打过来便要将小舟卷入江里,那汉子不动神色两手一推长桨贴身躲过,引得边上巨型客船的一阵叫好之声。 浪里行舟是沧江一带独有的表演,那舟上之人不单要精通水性,更要能应对沧江的种种激流暗旋,常有一些来自南方自诩精通水性的挑战者在这里挑战,无一例外都在这里折戟落败,只有那世代生活在此地的沧江汉子才能一舟斗浪,引来无数达官显贵只为一睹这绝技。 那客船之上有两人份外特别,一位竟穿着龙袍,左手拿着猪脚,右手还攥着一只烧鸡,吃的是满脸油光毫无形象,船上护卫想去拦住这人却又被打的怕了,那边一侧的大窟窿便是被踢飞出去的人留下的,剩下的人只能眼不见为净;另一人虽说普普通通没有招惹是非,但却十分淡定坐在那古怪男子身边,不时地对着那桌上各种美味指指点点,似乎在给那奇怪男子做介绍。 “真是的,一群人跑大老远就为了看一个傻子在那里划船?你们这些人真是脑子有坑。”吃着船上美味还要骂着船上主人,若不是这人实在厉害恐怕早被丢进沧江喂鱼了。 那边的男子闻言只是撇了撇嘴,你这神通广大的上古巨妖还能看的起什么? “这船就是为了看外面表演来的,你不看就算了,还说他们傻。那我是不知道你带我上这艘船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这桌酒肉?” “当然不是,我是为了我那礼物来的,昨天我想了想只有你一个人作为礼物有些单薄,怎么着也要配上一些世间少有珍宝才能衬托我的身份,正好这艘船就是去那藏宝之处,我看你也是在山上呆的时间太长,这么多的美味你还不敞开了吃!”啃了几口猪脚扔在一边,一伸手又拿起几片牛肉塞进嘴里,一副几百年没吃过东西的饿死鬼一样。 “这船再往前行不到十里便要折返回去,你要是去寻宝还不赶紧动手。” “不急,那宝物是会自己出来的!嗯,快来了!” “嗯?”还没明白什么意思,突然船身一阵剧烈晃动,像是撞上了潜藏在江面之下的礁石,可是过了一阵又平稳如初。 那古怪男子两手一丢美食,伸手拿起一块精美绣布擦了擦手上油渍,朝着身边男子咧嘴一笑:“来了!” 话音刚落,船舱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 “妖怪啊!妖怪吃人了!” “你说的宝物就是外面那只大鱼怪?”秦苦歌有些无奈,刚才正好扭头看向外面,原本还算平静地江面突然跳出一只巨鱼,一口把那戏浪人吞在嘴里跌入江面之下,眨眼之间便仅剩一只孤舟在江上随波逐流。 甲板上的达官显贵受到惊吓乱吼乱叫,更有的瘫倒在地吓到半死,这船舱里面两个人反而毫无表现。 “不是。”自称寰雍的上古奇妖摆了摆手,伸手拿起一个巴掌大的茶杯放在桌上,又将另一张桌子拖到身前,指着那茶杯说道:“外面那只是孙子,我要找的那只是爷爷。” 秦苦歌睁大了眼睛看着那被指着的桌子,又看了看那小小的茶杯,又看了看那外面平静的江水。 “你在逗我?”秦苦歌感觉自己现在的日子太刺激了,昨天还在担心自己是不是会被吃掉,今天就跟着身边这位上古巨妖的后代来找其他的精怪。 刚才虽是一眨眼的事情,但是秦苦歌还是能简单的判断出那只鱼怪少说也有七八丈长,能一口吞下一整个成年男子的怪物还是小孙子辈的? 寰雍一脸嫌弃的盯着秦苦歌:“我在海上见过比药师峰还大的鲸鱼,你是不是要吓死啊!” “那是海上!就是一整个海岛都是怪物我也信!”秦苦歌十分不服,指着外面说道:“这是沧江!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怪物!” 第七章 寰雍 事实上是有的! 秦苦歌跟在身穿龙袍的寰雍身后来到甲板之上,如今虽然江面平静,但是甲板之上仍旧是一派末日要来到的迹象。 身肥体肿的达官显贵搂抱着貌美如花的娇人躲在一处瑟瑟发抖,四周尽是手持利刃的护卫,哭的哭闹的闹,乱乱哄哄像是进了市集一样。 “废物。”寰雍余光扫视一遍不由心中万分鄙夷。 秦苦歌听在耳里也是不想反驳,可是这船上除了你这位还有谁不是凡夫俗子?自己若是单独遇上那鱼怪恐怕也是现在葬身鱼腹。 “你要怎么做?等着那鱼怪自己跳出来么?”秦苦歌看着寰雍一脸轻松,心中十分想见识一下这奇妖能有多大能耐。 寰雍伸手一挥,看着河岸两边层叠群山说道:“你不觉得奇怪么?从刚才开始这船就一直停在这里。” 秦苦歌这才观察附近景色,确实与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而且自从鱼怪吃人之后便一直催促掉头返航,怎么还是没有行动? 寰雍伸手一指脚下:“刚才那只鱼怪名为江羌,差不多三十年才会外出捕食一次,吃饱之后会藏身在沧江中游的一个深洞里,看那体型不过才一百多岁,它想把这船上的都人吃了恐怕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如今正在江下抵住船身,等它把那腹内食物消化之后才有力气掀翻这艘大船。” “啊?那可如何是好?”秦苦歌深知江中精怪大多贪欲极强,这船上少说也有近百人,恐怕不吃到嘴里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你急什么?一条小鱼就吓成这个样子!看我给你招条大的!”寰雍伸出手掌朝着江面虚压一次,只见江面猛然下沉,再压第二次,船身四周的江水飞速向四周散去,第三压略微用力,大船后部猛然翻出大量的泡沫,过不一会儿便见那江羌跃出水面,朝着沧江下游逃去。 秦苦歌目瞪口呆,眼见四下江水犹如漩涡层层打转,船身还稳稳当当不曾发生一点抖动。 船上其余众人更是呆在当场,有反应迅速的当时便大喊神仙! 听着一帮凡人高呼神仙,寰雍作为一只人们口中的妖怪心中不爽,一挥手便把所有人震晕过去,耳边顿时清静下来。 没了江羌的阻挡,船体开始随着江流慢慢移动,行到沧江中游,河面突然现出一个巨大的漩涡,眼看只有十几米的距离就要卷进漩涡之中,寰雍立在船头双手下压,霎时便止住了船身的移动。 那边漩涡疯狂旋转拉扯,这边客船稳如泰山,一时竟僵持起来。 秦苦歌看了半天那漩涡之中没有什么妖怪要现身,有些失望,但是寰雍嘴角一笑,朝着那漩涡开口喊道:“老鱼头,你既然要给你子孙后代做主为何不现身出来!” 这一喊话那漩涡果然发生了变化。 原本下沉的漩涡突然一股浪花涌上天空,那浪花之上有一个老者身穿鱼鳞甲,手拿一把长枪眉头紧皱怒目而视。 “你是哪里来的妖人竟伤我子孙!?”那老者口吐人言,两缕长须足有半米之长迎风舞动。 寰雍倒是毫不在意那老者言语,侧着头对秦苦歌说道:“这老鱼头修行少说有三千年,你们人间有一道菜叫剁椒鱼头,不知道这老鱼头能不能做出美味来呢?” 秦苦歌听着这话直接打了个寒颤,三千年的老妖精还想着做成菜,您这位也是心大。 寰雍言语毫无遮掩,这话传到那老者耳中顿时暴怒如雷。 “找死!” 老者手中长枪一指,枪尖一束银光爆裂开来直射寰雍,速度之快堪比雷电。 寰雍往前一步挡在秦苦歌身前,挥手一扬直接挡下这一击。 那老者看在眼里惊恐万分,自己这次出手已是用出八分威力,没想到对手竟轻松化解。 一击不成便心生退意,沧江之下深洞玄奇无比,便是修为不凡的剑仙也是难以逃脱。 老者挥舞长枪接连挑出十几道浪花直扑船身,自己随后一个翻身想要跳回江中。 寰雍嘿嘿一笑,一巴掌扇出一股劲风把浪花打碎,脚下用力一蹬便闪身来到那老者身后。 一手抓住那老者脖颈把老者翻过身来,另一只手一个掌击劈在老者头颅之上,咔嚓一声裂成两半,一颗圆润乳白色的珠子跳在空中,寰雍伸手抓在掌心,眼见宝物得手便把老者尸身丢回江中。 秦苦歌亲眼所见,那老者还在半空便显出原形,一座足有房屋大小的巨鱼浑身银光闪烁,只是头部裂开了口子。 “轰”的一声坠入江心,激起足有十丈高浪冲向天空。 寰雍一个翻身回到船上,看那巨浪就要砸在船身,又是伸手一挥便将浪花打散,夕阳余晖下犹如点点碎星闪亮耀眼。 “你……我……它……”秦苦歌伸着手指来指去最后也是无话可说,只能愣愣的看着江面变回平静,内心却是巨浪翻涌不得停歇。 那边寰雍手托白珠面有喜色,哈哈笑道:“果然不负期望啊!这老鱼头千年以来勤修苦练,练得这妖丹精纯无比,若是稍加祭炼便能做成一件绝妙法宝,这件礼物绝不丢面。” 秦苦歌两手颤抖,亲眼所见果真是震撼无比,寰雍杀“人”夺宝一气呵成,丝毫没有拖泥带水,自己这真是上了贼船! “秦小弟,没见过这等妖力十足的宝珠吧!”寰雍将秦苦歌搂在怀里炫耀着手中宝贝,宝珠在阳光下发出妖异的光芒。 “那鱼怪就这么死了?修行千年被你一掌打死?”秦苦歌还是有些不能相信,自己在药师峰近两百年,见过千年的灵芝仙草,可是千年修行的精怪却是凤毛麟角,师父虽然不太靠谱,但是对于危险却说得很是明白,千年修行的精怪大多已得天地造化,本身便是暗合天道,大多身有异能,绝非寻常修炼之人所能匹敌。 寰雍闻言一愣,有些不确定的说:“你真想吃那老鱼头做得的剁椒鱼头?要不我下江去给你捞上来?” 秦苦歌愣愣的看着寰雍,把寰雍看得有些没头没脑的不自在。 “我吃素,既然你想要的宝物到手了咱们快走吧。”秦苦歌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寰雍把珠子藏进怀里,指了指那江面:“那江下有一个自古便有的深洞,里面藏有一件天地灵宝,只是时候未到,即便是我进入洞中十有八九也会有去无回,这江羌得天地造化专门守护这灵宝千年,如今老鱼头一死,只怕那宝物就快要出世!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秦苦歌深吸一口气,寰雍也不二话,一把夹着秦苦歌跳离船面,接连两跳便离开了沧江流域。 ………… 普灵山乃是越国少有的仙灵宝地,自古以来祥云瑞兽便是这普灵山的一大特色,只是山高险峻,寻常百姓进得灵山大多再无音讯,有说被神仙度去,有说被妖兽吞吃,久而久之便鲜有人烟。 今日林中浓雾弥漫,可见不过身前几尺范围,几人才能环抱的古树遍布青苔绿萝,土地湿润各草丛生。 一位少女仗剑行走在这迷林之中。 不远处几只凶兽潜身等待,尖牙利齿流出滴滴毒液。 少女再行几步便要落入埋伏,可是却毫不知情,仍是步步紧走不曾迟疑。 第八章 甄秀女 灰豺是越国普灵山一带常见的林中猛兽,虽然名字带豺,但却更像是一种狼豺虎豹的结合体。 体型如虎,狡猾如狼,敏捷似豹,贪婪似豺,更可怕的便是那尖牙利齿间还带有致命剧毒,除了林中常见走兔雉鸡,一种含有剧毒的蘑菇便是灰豺的饭后点心,那剧毒粘在皮肤之上便会溃烂生疮,可是灰豺却甘之如饴,因此便是老练的猎户也不愿在普灵山多待片刻。 三五只灰豺善于埋伏,即便是浓雾天气也丝毫不影响它们那嗅觉灵敏的鼻子。 少女走在林中犹如散步,背后宝剑铮铮作响似在预警,可是少女毫不在意,不时还蹲在树下看那少见的鲜花绽放。 终于是来到埋伏之中,几只灰豺轻拍地面以做联系,连响几声,灰豺怪叫一声便直扑那阵中猎物。 少女嘴角扬起微笑,丝毫不知危险临近,轻轻拍手,身后长剑轻吟一声便出鞘落在少女手中。 灰豺扑在半空,还有不到几尺距离,少女轻弹剑身,手持宝剑连舞三圈,只听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宝剑归鞘,少女仍旧是闲庭散步悠然自得,留下一地凄惨景象。 行了一个时辰,少女走出树林踏上一条漫漫石阶,走不几步便发现有一位中年道士站在石阶之上,似在四处张望些什么。 少女紧走几步来到那道士身前,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开口说道:“这位道爷可是上山?” 那道士摇了摇头。 少女又问:“道爷可是下山?” 道士仍旧摇了摇头。 少女看眼前这道爷虽是中年模样,但是眉目之间饱经沧桑,双目之中更是满含忧郁之情,心中有些触动,便指着自己说道:“我乃普灵山青明洞的甄秀女,不知道爷来到灵山有何要事,若是上山求见仙子我可代为引荐。” 道爷轻笑一声,指着那不见尽头的长阶说道:“前路漫漫,我不知自己是身在何处。” 甄秀女展颜一笑,两步闪过道士:“既然已在路上,何不行到尽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脚下有路便是万幸,若是无路可走那该怎么办呢?” 甄秀女说完便再度启程,越行越远消失在长阶尽头。 道士站在原地静立片刻,转而大笑踏步拾阶而上。 ……………… 旦苍山,念奴江,山水之间有一个平凡的小镇—戚家镇。 戚家镇近日少有的热闹了起来,原本地处偏远山区,往来多是一些进山收皮子山货的商客,几日之前突然涌进一帮江湖人士,虽说这令镇上居民人心慌慌,但是几日下来也没有额外惹事,反倒是不少家有商铺的人乐开了花。 一连五六日,就连最是简陋的客栈都挤满了人,这可让老板急得满头大汗,自己这家族买卖本来就是勉强维持生计,如今客满为患,那大把大把的钱可就进了别人家的口袋,赚不到钱急的想哭,如今赚到钱了,更是想哭,从来没有一天能想到自己不得不把钱往外赶。 看着老板连吃三斤去火药,嘴上的水泡还是不见好转,店里的小伙计脑袋瓜子机灵,便想出了一个主意:“咱们客栈住不下,别的客栈人也满了,可是还有一处地方却是空空荡荡!” 老板一听两眼直能放出金光,赶紧拍着桌子大喊:“快说!快说!” 那小伙计稳了稳身子,低着头对老板小声说道:“您忘了镇子东头那个老瘸子!” 老板一听眼珠乱转,咬着嘴唇想了一会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那有什么用!那老瘸子来镇上都快二十年了,少说也有八九十岁,可是你看看越活越精神,前天我还看他把这那王寡妇家的窗户一阵乱瞅,你说这老瘸子住那么好的房子亏不亏心!” 小伙计嘿嘿一笑:“那老瘸子虽说身体好,可是这么多年也没见有人来看望他,多半是一个老绝户,您想想,一个老绝户一个人过该有多难受,看着镇上别家儿孙满堂,自己心里什么滋味?” 老板端起茶水轻抿一口,微微点头:“继续!” “您说若是现在有个人去认这老头当干爹,把这老头接到自己家里好生伺候,这老头还能抓着那房子么?” “嘿!是这么个理!”老板喜上眉梢,可是却又冷吸一口气,搓着手说:“这老头好说,就是这儿子难找啊!你说那老头整天不是去偷看寡妇洗澡就是跑到百花楼墙角听乐子,这要是认了这个老不正经的当干爹,还不让人戳着脊梁骨骂?” 小伙计也是一拍手,叹气一声:“可说是呢!那老头虽是瘸子,但是腿脚还挺利索,之前我看那百花楼看门的李大壮追了三条街都没追上,真是奇了怪了。” 小伙计说完,一抬头看见老板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只觉一阵不妙,刚要转身,老板一手抓住手臂把他摁在椅子上。 “泉子,你说我待你怎样?你爹上山打猎被人熊吃了,是我收留你在这里打工,你娘前几年去世,是不是我给你钱把你娘下葬!对,是我把你妹妹给卖了,但是那买主可是大户人家,就是从脚指甲里扣点泥都比你值钱,你妹妹跟着你也是吃苦受罪的命,如今在那户人家当个干女儿还不是野鸡变成金凤凰!你凭良心说,我待你好不好!如今老板我有一事求你,你能不帮么?” 老板说的唾沫星子乱飞,坐在对面的泉子默不作声。 “我看你别当什么干儿子了,你去当那老头干孙子吧!只要你把这事搞定了,我肯定不会亏待你!”老板拍着胸脯打保票,泉子也只能点点头应下。 走出客栈,穿着老板这近十年才给的一身新衣裳,泉子感觉浑身的不舒服。 穿过镇子的繁华地带,往东走上几百米便能看见一座三层木屋。 以往都是绕着这屋子走,如今要推门而入,泉子还是有些纠结,站在门口半天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敲了敲大门。 连敲十几下,屋里都没有回应。莫非又去看哪家年轻媳妇喂孩子去了? 耳朵贴在门上,似乎能听到微微的声音,听了一阵,泉子突然一愣,随即猛撞木门,撞了十几次终于是把门撞开,从一楼上二楼,终于是看见那在拍着地板的瘸老头。 瘸老头头发蓬松杂乱,跌倒在地板之上,嘴角流出的口水湿了一地,老头瘦弱的两手无力的拍着地板,越拍声音越小,身子微微抖动,眼看快要完了。 泉子有些手足无措,看着那老头的惨状不由想起自己母亲去世前的模样,同样是疾病缠身,不能好好进食身体瘦弱的能见骨头,饱受病痛折磨三年最终还是去世了。 泉子身子一抖,重新回过神来,赶忙上前把老头扶正,两手抱起放在床上。 老头颤颤巍巍,但却牢牢抓着泉子的手臂不愿放开,泉子只能坐在床边,任凭老头抓着自己。 老头喉咙一阵耸动,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喷了一身的脏污,恶臭难闻,更是黏糊糊恶心无比,泉子擦了擦脸上,虽然觉得十分恶心,但是看在老头命不久矣的份上还是忍住,又伸手帮老头擦干净胸前一块。 老头大喘几口气,像是要说话,泉子赶忙俯下身子把耳朵靠在嘴边。 “我,我床下藏有千两黄金,还有一份遗嘱,只要我一死你就能把那黄金据为己有。”断断续续的听了这么一句,泉子满脸震惊,长舒一口气又镇静下来。 “等你死了再说吧,我和你非亲非故,你那黄金我不要,我找人给你打副棺材跟你一起葬了吧。”泉子看着老头面色惨白,可能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老头嘴巴又张了张,泉子听了半天什么也没听到。 本以为老头不过是回光返照,命不久矣,现在感觉却像挖坑自己跳了进去。 第九章 爷爷帮你成仙! 从下午一直待到晚上,泉子从厨房烧好了一大盆热水端到屋内,看着那泡在水里的新衣服心里有些复杂,果然自己就不是这种命,新穿的衣服还没热乎就被瘸老头吐了一身。 连着打了三盆热水,把老头的衣服也脱下泡在盆里,剩下一盆用毛巾擦拭老头的身体,没想到瘸老头虽然看上去行将就木,但是脱掉衣服之后露出的身躯格外的健壮,就是那些老猎户也不能比得上。 “老头你是哪里当兵的吧?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身体还挺硬朗。”泉子换了一块毛巾,老头迷迷糊糊躺在床上倒是也好伺候,泉子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身体还算健康,可是却没有一点肌肉,偶尔有住客耍酒疯自己都不敢上前,实在是弱的可怜。 老头哼哼唧唧的,似乎又醒转过来,斜着眼看了看泉子,嘴巴微微抖动:“当兵?千八百年前也算是吧!老了,身体不中用了,你看我一个糟老头子也没有一儿半女的,只有一个傻妹妹还远在别国他乡,老了老了还要你这外姓人来伺候。” 泉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其实今天我来也是有自己一番私心,实不相瞒,我那老板被我说动贪图你这好房子,让我把你接到我家去住,你这房子便成了他那客栈的二屋。可是我进来看见你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就想起我那去世的老娘来了,都病的不行了还不言语,要不是我那天早回家一会儿估计……咳,我家里双亲去世得早,如今我孤单单一个人也就仅够自己有口吃的,老娘去世前还说想看我给他生个大胖孙子,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哪家傻闺女会跟我这个穷小子吃苦受累,我也就没了这个想法,哎呀说远了,既然我来了,就不能当做没看见,老头你就把我当你亲孙子来使唤,反正我也无人可以孝敬,就便宜你了。” 瘸老头哈哈大笑,拍了拍身下的褥子:“这下面有黄金千两,你拿去就行,我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用?你别说当我孙子,就是重孙子都是大辈。” 泉子随手把毛巾扔到水盆里面,看着老头一脸冷淡:“你这瘸老头真是好占人便宜,你不过就七八十岁,我十六的小伙子当你孙子还委屈你了不成?真是给脸不要脸,不过我小人有大量,你说什么我都当没听见,我看你也活不几天了,把你伺候走了我也就算是进了孝心了。” 老头把手伸到床褥之下一阵摸索,再拿出来的时候手里抓着一个碗大的金元宝,用力一丢便进了泉子的怀里,老头似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喘着粗气小声说道:“我就认了你这个孙子,这是给你的。” 泉子把金元宝拿在手里,沉甸甸亮闪闪,用牙咬了一口果然有真的,开心了没一阵又把元宝丢回床上,叹了口气:“你这老头净想着害我,你给我金元宝这不是要了我的命?最近几天流寇土匪多得很,这个节骨眼上怀里有财就是杀身之祸,我又不像你那么能跑,怎么都追不上,我还想过安稳日子,这元宝就当给你陪葬吧。” 老头一口气又缓了回来,盯着泉子看了好一会,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傻子!” “你这老头真是会惹人生气啊!我好心好意伺候你你还骂我!要不是看你没多少日子可活了我早就打你了!”泉子冷哼一声,抱起装满脏衣服的木盆就离开房间。 洗完了三盆衣服,把衣服挂在房外树枝之上,回头一看却发现有一人站在房屋之前。 心中好奇,这三更半夜怎么会有人前来串门,走过去一看又是不认识的外地人,心中有了几分警惕。 那人听到脚步声回头看见泉子,施了一礼问道:“请问这附近可有一位瘸了一条腿的老人?” 泉子心中奇怪,嘴上打个哈哈连说不知道。 那人中年模样,长相还算端正,可是大半夜的在别人门前确实很是奇怪,泉子随口问道:“附近老头多得很,瘸的瞎的,聋的傻的,就是不知道你喜欢哪一种?” 那人笑了一声:“小兄弟真会开玩笑,我是来寻我老父亲的,老父亲走失多年,今年才打听到在这镇上定居,这便连赶了三天的路才到这里,小兄弟听口音是本地人?能不能告知一声,好让我父子相见,也好让我在身前尽孝啊。” 泉子歪了歪头,上下打量了一番那人,随口问道:“你那老父亲姓什么叫什么?什么相貌?多大年纪?口音是哪里人士?你不说的仔细一点我怎么帮你?” 那人一愣,脸色有些难看:“小兄弟你问的有些多了吧,我千里迢迢赶来寻亲怎么还把我当成坏人一样?我只问你这附近可有一个瘸腿老头?” 泉子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多问了几句这人就突然变脸,心中愈发肯定这人心思不正,找你老父亲还这么大脾气?是不是坏人知道了什么消息特意来打探的? “有,不过那老头去年就死了,就葬在那边旦苍山上。”泉子随便一指,便想转身进屋。 没想到门刚打开,自己便被那人推着进到了屋里,回头一看,那人已把门锁上。 “你这小子还真是狡猾,那老头明明没死,说,老头的黄金藏到哪里了?”从怀里掏出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那人一把抓住泉子的领口逼问。 匕首离着脖子不过几寸距离,只要往前一推便能要了自己的性命,眼前这个人穷凶极恶,竟然真是奔着老头那黄金来的!自己怎么办? “快说!我数三个数,你不说我就一刀捅死你!” 泉子吓得脸色惨白,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要不是因为衣服被这人抓在手里自己早就瘫在地上,可是自己说了楼上老头只怕…… “一!二!三!你这是找死!”数完三个数,那人见泉子还是一副吓傻的样子,更是恼怒,举起匕首就要扎下去。 “咳!咳!咳!” 楼上突然传出一阵咳嗽声,接着便是“哒哒哒”一阵东西滚落地板的声音。 那人一愣,嘿嘿笑了起来:“楼上就是那个老头吧!你不说我找老头去问个明白!” 一推手把泉子丢在地上,那人手持匕首走上二楼。 泉子精神一震,猛然想起自己母亲去世之前对自己说的一句话:“做个好人。” 转瞬之间脑海里又是瘸老头摔倒在地板之上的惨状,虽然瘸老头平日没个正经,可是却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如今更是病倒在床,身前也没有一儿一孙陪伴,今日无缘无故遭了强盗上门,这……这…… 泉子大喝一声,一股胆气从心中迸发,浑身霎时有了力气站起身来,听着那强盗还在楼梯上走动,跑到门前把木栓拿在手中紧跟上楼,一上二楼,便见那人把老头捅死在地,一地鲜血四处横流,强盗怀揣金元宝哈哈大笑。 “啊!”泉子双目圆瞪,大喊一声,两手攥着木栓便打向那强盗。 那强盗面带冷笑,闪身一躲,从床上又拿起匕首反手捅在泉子胸口,泉子呆在原地,剧烈的疼痛一瞬间麻痹了所有的感觉,从胸口传来的心跳声越来越弱,身体只感到慢慢变冷。 那强盗推开泉子的身体,满脸鄙夷:“不自量力,就你也配和你爷爷我动手?你也不看看你那小胳膊小腿,哼,这老头倒是好福气,临死还有人搭伙。” 泉子倒在地上,两眼渐渐模糊了,呆呆的望着那老头临死之前痛苦扭曲的老脸。 强盗蹲下身问:“小子,你还年轻,你为了这么个糟老头子值得么?你后悔么?” 泉子嘴角微微扬起,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不后悔。” 好冷啊!就是不知道妹妹那里是不是温暖,真希望她能一生幸福啊。 泉子死了。 一个虚幻的人影从泉子的身体上缓缓飘起,那是泉子的灵魂。 泉子的灵魂迷茫的望向四周,看了看下面,那是自己,又看了看那边,那是……那是一个老头缓缓起身,面带怪异的微笑,似乎还朝着自己招手。 瘸老头一蹦一蹦来到泉子的身边,手里不知怎么竟变出一个玉人,伸手一抓将泉子的魂魄抓在手里:“今生多磨难,好在你妹妹福缘深厚不需担心,好孙子,爷爷帮你成仙!” 第十章 娘子随我进府啊! 瘸老头把泉子的灵魂送进那玉人之中,玉人发出微微荧光,将玉人放进怀里,瘸老头两手一挥,站在身后静止不动的强盗消失无踪,那满地鲜血消失不见,整座房屋微微一颤化作木粉随风而散,瘸老头扛起泉子的身躯凌空而立。 双目直视旦苍山隐龙台,声若洪钟:“韩家女娃我念你修为不易,再者你师祖鬼婆与我颇有交情,那流云山李锦玄此刻身在海晏山元光洞,我知你自命邪法尽得鬼婆真传,想去流云山显示威风,只是那流云山五雷镇邪玄阵乃是护山仙阵,你若是进得阵中只怕灰飞烟灭,既是你二人恩怨,便应由你二人了结,莫要邪魔迷心自寻死路。” 瘸老头说完便要转身离开,突然西北一阵雷鸣乱响,瘸老头回过身来微微一笑。 “老瘸子你竟还没死!我遍寻天下也没有找到你的踪迹,原来是缩在这里等你那孙子转世!你既然露出真身,想必应该知道我会找你,千年前你屠我门下一百三十位弟子,这笔账你想怎么了结?” 西北方向一束金光炸起,隐隐约约只见一条巨龙上下舞动。 瘸老头哈哈大笑,一手指向西北巨龙:“老毒龙啊老毒龙,我看你千年之后还是这么皮痒!我知你已有至宝魂珠,更知你修为更进一步,但是我老瘸子何时怕过你,只是我这里还有一事未完。我知道前不久你挑衅常悦,常悦老儿与你约定明年三月再去寻你,你若是不怕我便和常悦老儿一同找你!” “老瘸子你还是这么不要脸,单打独斗我便是欺负你们,也好,你们赶紧抱成团一起来寻我,也省去我四处寻你们这些缩头乌龟!” 声声如雷,一语完毕那西北便没了动静。 瘸老头刚想反击回去,那边已经不再接茬,真是平白生了一顿火气! “老毒龙修为通玄,这千年过去更是深不可测,看来是时候去那个地方了!”瘸老头打定主意,脚下一踩便是一道红光直向东北。 这边两个修为上千年的老家伙隔空喊话,地上便有两人听在耳里记在心里。 一人身穿黄袍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侧着耳朵听完这一阵,嘿嘿直笑。 另一人也是胯下骑马,却被这声音震得有些无力,只能勉强握住缰绳没有掉下马去。 “老毒龙和老瘸子竟然约架,这几百年难见的大事竟被我听见,真是心里发痒。”那龙袍男子便是寰雍,坐在马上笑得合不拢嘴。 另一人自然就是秦苦歌,秦苦歌长舒一口气,有些佩服的望着寰雍:“也就是你能这么开心,我倒也想看看这成名已久的两位老神仙打架,可是就怕一个不小心我就魂飞魄散了!” 寰雍摆了摆手,拍着胸脯说道:“秦小弟你虽然身体不行,但是会炼丹啊,我不是说了,等我与韩丑娘双修合璧之后,先把那李锦玄打个半死交给丑娘收拾,再帮你去寻那仙丹材料,你练成仙丹自己吃就好了,反正我要是想要成仙,那雷劫我可抵挡不了。” 秦苦歌听在心里又是一阵无奈,半道上这位寰雍便说出掳走自己的目的,就是为了当做“聘礼”,好让他与那阎罗殿女阎罗韩丑娘双修,可怜自己一个炼丹的小道士竟要承担这么重要的责任,最主要的便是这次还要与剑道大宗流云山为敌! 那流云山剑仙辈出,开山鼻祖早已飞身成仙,如今门下弟子各个天资卓绝,尤其是这次要对付的灵童李锦玄,更是世间少有的剑道奇才,与这些人为敌,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那韩丑娘恶毒狠辣,更是修炼邪魔妖术,与这寰雍倒是般配,可是自己若是进了那妖窟,只怕凶多吉少啊! “秦小弟你又在害怕?说了多少次,只要你好好炼丹,我便保你衣食无忧,尤其是你单身多年,我帮你寻上几个蜘蛛精狐狸精还不是小菜一碟,打起精神,前面便是旦苍山了。” 两人骑着快马一路奔驰,趁着月色一路直上山腰。 山路崎岖,马匹不能继续向上,秦苦歌有些可惜的看着这两匹骏马,自己本是随口一说不想再被夹在腰间,就是骑马也好,那寰雍便果真听在心里,不知从哪里抓来两匹世间少有的神骏,一路奔驰了一天一夜仍旧速度不减,奔跑之时更是四蹄生风,俨然两匹龙驹宝马。 寰雍下马观瞧,走那林间一条小路便可直通隐龙台,既然路窄马匹便是多余累赘,转身一掌挥出,两匹骏马应声倒地七窍流血而亡。 秦苦歌已经知道这般下场,心中还是一阵凄凉,这寰雍神通广大,更是残暴无比,自己只怕也免不了落得这么一个身死魂散的结局。 跟在寰雍身后,行了几百米便来到了隐龙台。 隐龙台当年曾有传闻,说是有巨龙在此地坠落但却消失无踪,故而得名。 只是现在隐龙台下那山洞之中只怕全是妖邪,就是真龙也会气的飞去吧。 寰雍从怀里拿出请帖,默念贴上咒令,一股黑烟从贴上升起慢慢飘到那脚边不起眼的石狮子嘴里。 轰隆一声,身侧的石面裂开,从那山体中走出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女孩黑发白面,长得十分俊俏但是眉目之间满是狠戾,身上穿着一件满是黑色羽毛的袍子,走出来带起一阵腥味。 那女孩围着寰雍与秦苦歌走了一圈,仔细打量了一番,开口说道:“你是妖修,那一个是个凡人,我家奶奶的请帖怎会在你们两个手中?” 秦苦歌望向寰雍,寰雍满脸无所谓,慢慢伸出手来,不知要干些什么。 “啪!” 一个巴掌拍在那小姑娘脸上,直接将人扇到石墙之上爆成一团血肉。 寰雍甩了甩手,一脸蔑视:“小小的乌鸦也敢在我耳边呱躁,这等下人留有何用。” “啪!啪!啪!” 一阵拍手声响起,从那山洞之内又走出一位女子,只见这女子近乎赤身裸体,不过头戴冲天盔,身后系着一件披风,身前散落长发遮住胸前,两臂遍布纹身,腰间别着两个葫芦,一双裸足带有金环。 “说得好,多嘴多舌便是该死,这位道友既然有我请帖便是我邀请之人,是我管教不好让这位道友见笑了。”出来的女子微微欠身,接着便是利刃出鞘,一把弯刀突然现在手中径直劈向寰雍。 秦苦歌大叫一声不好,可是刀速极快,不到眨眼功夫已经砍到了寰雍的脑袋上。 “可是我的下人岂是你能出手!”那女子剑眉倒竖,一脸凶狠残暴。 “嗯?”只是那弯刀虽然砍在头上,但却进不了分毫,女子惊呼一声便收回宝刀。“你确实古怪!” 寰雍哈哈大笑,丝毫不在意眼前女子的举动,对着秦苦歌一阵嬉皮笑脸:“看看,这娘们真对我脾气!哈哈,果然没有白跑一趟。” 寰雍两步上前,拦腰将那女子抱起抗在肩头,拍了几下屁股高声说道:“娘子随我进府啊!” 那女子面色血红,手中弯刀连砍数十下却毫无作用,这身下男子的皮肤简直刀枪不入,心想便要使出邪法抓他魂魄,突然那男子身上一阵热气喷出,身形竟然暴涨数倍,一股强大的妖气将女子震晕过去。 “哎呀!忘了秦小弟还是凡人。”寰雍回头一看,秦苦歌口吐鲜血瘫倒在地,面色惨白已经少有呼吸,只能返身抓起秦苦歌一条腿拖着走进洞里。 三人进洞,石门封闭没有一丝缝隙。 那石洞内众人面面相觑,那上面到底是来了个什么怪物?怎么几百年里又出了这么一位? 脚步声越来越近,那洞口处慢慢现出了一个人影。 “来的都是客!今天便是我与丑娘的大喜之日!哈哈哈!” 第十一章 你们谁还不服? 寰雍进得大厅,环视一圈,那客座之上坐有七人,另有三男两女站在一旁手里端着酒肉茶点,那七人虽说算不得顶级修士,却也少说有近五百年修为,那几个服侍者多是山精小怪,修出人形却没什么本事。 室内主座一位,客座一十三位,还有五张空座,寰雍走到主座将昏迷中的韩丑娘放下,一招手将一张空座招到身边坐下,看着其余七人面色各异,嘴角一笑:“大家不要这么紧张嘛!” 右手边三人中有一人遍体赤毛,身材魁梧,看这寰雍自做主人心中不解,抱拳说道:“我三兄弟承蒙韩道友诚邀,特来助阵,只是却从未听过韩道友还有双修道侣,这位道友可否报上名姓。” 寰雍眉头一挑,将手中请帖掷在桌上:“今日之前我确实不是丑娘双修道侣,今日过后,便是了。我乃雪环山寰雍,诸位道友若是心有异议可明白讲出来,我自当为你解疑答惑。” “哼!可笑,你是哪里冒出的妖人,韩道友乃是阎罗殿吃人阎罗,又是下一任阎罗王的继承人,你虽修为高强但怕是不配!”说话者头戴金丝面具,身上也是一副金丝软甲,坐在那里倒是与寰雍一身龙袍两相呼应。 寰雍点点头:“有道理,若是说起我来你们恐怕也没有听闻,其实这也怪不了你们,只因我误入仙府惊动了一位隐世的老神仙,那老神仙看我顽皮便把我禁在雪环山三百年,几日前才出山,其实若不是为了丑娘,我才不想跟你们坐在这里聊天,你们也配?” “真是狂妄!”那身穿金丝的男子大喝一声,金丝软甲突然现出金光,无数条金丝拧成一杆长枪直扎寰雍心口。 寰雍扫视一圈,周围几人无不是面带怪笑,看来这金丝甲确实有些门道。 长枪来的迅猛,眼看便要扎到胸口,寰雍前腿一蹬身子后仰,躲过长枪刺击。 没想那长枪一击不成,便又变成一把金环大砍刀猛劈下来,这一击是无论如何躲不过去! “砰!”的一声,金砍刀结结实实砍在寰雍前胸,那金甲男子哼哼冷笑。 “不会砍死了吧!”说话者身穿道服,相貌约有五六十岁,长须捶胸,细柳眉鹰钩鼻一副奸邪之相,手拿一把拂尘,拂尘柄上刻有“阴”字。 他对面一人闻言摇了摇头,这人相貌丑陋,秃头歪脸,整副五官都像是随意落在这脑袋之上,更是遍体生有毒疮,穿着一件麻丝织就的外衣,脖子上挂着一个小铃铛,腰间别着两把长刀。 “还挺有劲!”寰雍攥着金刀慢慢站了起来,那边金甲男子身子一颤,还没等反应过来便一下消失在原地。 “轰!”声响起,那金甲男子被甩到墙角,身上金丝拧成的金刀被寰雍抓在手里,几乎瞬间,那男子便受到重击昏迷了过去。 寰雍随手将金刀丢在一旁,重新坐了下来。 那边阴姓老道十分关心:“寰雍道友可有感到身体不适?金甲仙的金丝可是含有剧毒,虽说不曾伤到皮肉,但是……” 寰雍一愣,张开手掌一看竟然一片乌黑,手上发出“刺刺啦啦”的细声,一阵恶臭从手心传出。 又把胸前龙袍扯开一看,果然也是一道长痕发黑,沾染剧毒。 “哎呀!这位道友果真染上剧毒!若是不赶紧驱毒怕是要被那金甲毒腐蚀身躯,这是老朽自己炼制的驱毒丹,虽说不能令你痊愈,但也可暂时止住毒素扩散!”那阴老道从袖内拿出一枚青丸递向寰雍。 寰雍赶忙道谢,将青丸拿在手心,可是却又不一口吞下。 阴老道眉头一皱,满脸关切说道:“切莫迟疑,若是晚了怕是没有效果!” 寰雍点点头,朝着阴老道问道:“这药丸一颗我怕药力不够,不知能否多给我几颗?” 阴老道一愣,随即轻笑两声,赶忙伸手又掏出两颗递了过去:“是我惜宝了,这可是大事。” 寰雍拿在手里,将其中一颗塞进嘴里咽下,另外两颗收在怀里。 阴老道满脸不解:“寰道友这是?” 寰雍坐在椅上默不作声,似乎没有听见阴老道的询问。 阴老道从怀里拿出一面小鼓,看了看寰雍,仍是毫无动静,轻轻拍在鼓面上,一声响起,寰雍身子微微一动,又是一声,身子轻轻摇晃,连拍三声,寰雍猛然站起,再拍三声,寰雍行走两步来到阴老道身边。 阴老道喜上眉梢,砰砰砰连拍三下,那寰雍身子一晃又恢复原样,阴老道收起喜容,疑惑的看了寰雍一眼,没有发现异样,又是连拍三下,寰雍往前走了一步,右手猛然举起狠扇过去。 阴老道被应声打飞,简直如同刚才金甲仙一样瘫倒在墙角。 寰雍坐在阴老道的位置哈哈大笑:“你们这些家伙果然如老狗子说的一样阴险无耻!只是你们那些下流手段对我却不起作用,既然你们不服,现在便可动手!” “寰道友毒邪不侵果然非比寻常!只是我兀金自恃力大无穷,你若能接我三拳我便认服!”毒龙岭黑木山三兄弟商量一阵,大哥赤火猿兀金站起身来挑战。 寰雍看了一眼兀金,摇了摇头:“我是可以接受挑战,但我又不是傻子,白白让你打三拳是脑子坏了才愿意!” 兀金皱着眉头,寰雍起身走到墙角把金甲仙抓了起来,往地上一丢:“这个家伙还在装死,你我各打一拳,谁把他打死谁就厉害,怎么样?” 那金甲仙本来还想暂时装死躲过一劫,没想到这个寰雍竟如此狠毒,若是还在装死岂不是要被当成傻子! “你真是欺人太甚!”金甲仙一拍地面站起身来,身上金丝一阵舞动,最后凝成三把飞刀悬在空中。 金甲仙手持一把飞刀,另外两把飞刀直插地面,金丝顿时化成金水流淌开来形成一幅玄阵,金甲仙站在阵中手持飞刀大喊:“你可敢进我金玄阵与我一战!” 寰雍长啸一声迈进阵中,刚一进阵,迎面便是千百金针袭来,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寰雍伸手一挥,一股劲风席卷金针,金针无力落地化成金水。往前再走一步,地上刺出无数尖刺,头顶更有一块金石压下,四面八方俱是飞刀,寰雍双手一拍,两团猛火在身边燃烧,一团猛火飞到头顶去燃烧那巨大金石,另一团猛火化成一个火盾包住身体,头上金石遇火便化,犹如寒冰溶水,金色瀑布浇盖下方火球,另有那无数飞刀尖刺冲向火盾却毫无作用,一碰便化,真是飞蛾扑火。 走过两步,第三步一脚落下,原本金色的空间瞬间改变,无数巨大毒虫蠕动,见到寰雍出现,发出怪叫一起冲了过来,那毒气刺鼻难闻,穿过火盾落在肌肤之上迅速生效,皮肤开始腐烂发出臭味,寰雍眉头一皱,从怀里掏出一颗银珠,正是先前那沧江千年鱼怪的本命精丹,将银珠含在嘴里,一股清凉之气遍通全身,毒气虽然猛烈但却也只能伤到表皮,毒气无用,剩下的便是那源源不断出现的巨大怪虫,蜈蚣毒蝎,蜘蛛恶蛆,寰雍手无兵器,只能拳脚相对,一拳打出便是在那蜈蚣身上开了个窟窿,一脚踢出几只蜘蛛便碎成肉汁。 不知打了多久,似乎无穷无尽,寰雍感到有些乏味,大喝一声,身上妖气暴起,龙袍霎时碎成片片残布,胸前第三只手往前一击,只听一声惨叫,眼前怪相消散,金甲仙横飞出去甩在墙上。 “妖人南罗多!”其余众人不由惊呼一声! 漆黑面庞之上两只眼睛喷出火焰,一对犄角散发无穷凶气,第三只手紧握拳头。 “你们谁还不服?” 第十二章 天意 寰雍站在庭中,强力妖气激荡四面八方。 “我三兄弟自知不敌,只是传闻妖人南罗多在东海被三仙联合击败,身躯不再只有妖魂逃遁,敢问阁下与南罗多是什么关系!”黑木山三妖起身一拜,赤火猿兀金壮着胆子提问一句。 满身毒疮的丑怪也是起身,将腰间双刀解下放在桌上:“我丑牛百年来只服东海南罗多,只恨当时有一法宝祭炼在要紧关头没能前去助阵,你若真与南罗多有关系,我便听你调遣。” 一直默不做声的最后一人脸色惨白,身上更是瘦骨嶙峋没有几两肉,此刻也是颤巍巍站起,拱手一拜:“今次我来便是要寻那流云山的晦气,你是哪位我不关心,只要是与那流云山作对我便出手。” 寰雍点点头,对着那墙角的金甲仙和阴老道伸手一招,金甲仙便被吸到脚下,阴老道身躯却枯萎收缩,最后像是纸糊的一般碎裂在地。 “那道士竟然跑了,你们可知他是何来头?” 寰雍心中在意,阴老道逃遁手法精妙,竟然自己还没有察觉,此次结下了冤仇,若是偷袭确实要提防几分。 丑牛哈哈一笑:“那老道便是左心道人阴朽,身怀异法,常在世间搜集奇门法宝,门下有三个精于土遁的徒弟,只是前段时间那三个徒弟被他命去争夺魂珠,不想被那出世的老毒龙削去了五百年修为,险些成为废人。若不是他手下无人,恐怕也不会来这里掺和。” 寰雍心中明了,老狗曾说过此人,活了许多年头却一直修为了了,倒是一直钻进古墓做些偷鸡摸狗的下流事,确实不用太过在意。 脚边金甲仙咳了两声,寰雍蹲下一手扣在那金丝面具之上,周围几人见状连连制止,但还是被寰雍用力拿下。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面目不能见人!” 金丝面具刚一脱离,那面具之下顿时涌出一股毒烟,毒烟四散,丑牛一见赶忙躲到一旁,黑木山三妖面色大变,也是连连后退唯恐沾染半点,只有那比骷髅架子差不多少的白面男子毫不在意,任凭毒气包笼身躯,毒气流过身上血肉掉了一地。 “那金甲仙乃是噬金虫修炼成精,本身便有剧毒,你这一下怕是要把这几位道友逼上绝路。”那边白面男子只剩一副骷髅架子,却能传出声音,可是那边上的几位却是万分惊恐,金甲仙本就喜怒无常,本来他在这里便是要多加小心,没想到那寰雍不但本事强,这作死的技术也是说得上熟练。 寰雍被那毒烟冲了面门,一时竟没了心智,好在那骷髅说话将他唤了回来,这才赶忙把那面具重新扣了回去,从口中拿住银珠丢在空中,两手一拢,一阵狂风将那毒烟逼到一处,行法用银珠把那毒烟慢慢消散。 “哎呀!忘了秦小弟!” 寰雍一回头,那边昏迷的秦苦歌身躯已经腐烂,怕是要不了多时便要成为一滩血水。 寰雍眉头皱起,右手燃起一团淡淡火焰,轻轻敷在秦苦歌身躯之上,毒水遇火化成青烟,虽是一时止住了毒素扩散,秦苦歌满身血肉却是受到重创。 再看韩丑娘,虽是还在昏迷之中,但是头上金冠发出淡淡荧光,毒气涌到身边又被挡了回去,护身法宝却是玄妙。 几个侍者早已化成血水,露出原来本体,不外乎老鼠蝙蝠之类。 黑木山三妖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丑牛也是连拍胸口压惊,那骷髅从身后棺材里拿出一副人皮套住骨架,手中掐诀,原本干瘪的身子充盈丰满起来,这幅人皮比之前要普通不少。 寰雍叹气一声,朝着那边五位一拜:“是我莽撞了,险些酿成大错。” 黑木山三妖连连摇头没有说话,脸上仍是一副雪白;丑鬼看了看那躺在地上的金甲仙,冲着寰雍眨了眨眼:“您是艺高人胆大,我们几个只能说修为不精,只是还有一事不知道友可知?” 寰雍摇了摇头。 丑鬼两步走到金甲仙身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遍,对着寰雍说道:“我曾听闻这金甲仙本是雌雄一体,修行千余年也不曾有过道侣,如今寰道友修为盖世,对她那剧毒更是无所畏惧,何不将她收在帐下,日后若是产下一儿半女,这两强结合生下的岂不是世间少有的强者?” 这一提议让所有人眼前一亮,寰雍更是愣了一会,合着这打了半天的金虫子还是个母的?这…… 那边三兄弟中朱茅连连拍手:“丑道友说得好!今日见识了寰雍道友的绝世神通,你这一言更是喜上加喜!寰道友只怕与那南罗多同出一脉,俱是上古传下的绝世奇妖,若是两相结合……不敢想象!不敢想象啊!” 兀金也是连连附和:“对!金甲仙修为惊人,只是今日遇上寰道友才吃了瘪,这不正是一物降一物么?真是天意如此!般配!” 这几位说个不停,那边寰雍心中也是有些心动。 这金甲仙确实不凡,单是那天生剧毒便是世间少有,只因自己身为奇妖恶奇百毒不侵,今日才能获胜,若是收服确是一大助力,只是自己这次只是奔着韩丑娘来的……看了看那边韩丑娘,若不是身上一股邪气确实是世间少有的美人,这两下比较却是不分伯仲。 丑鬼看在眼里,知道寰雍心下纠结,连连摆手:“寰道友莫要烦恼!世间凡夫俗子还言三妻四妾,寰道友一身修为世间少有,怎么不能左拥右抱尽得两美呢?” 朱茅捋着胡子连连点头:“是这么个理!阎罗殿门下不曾说过双修道侣仅有一人,前者吞火鬼薛齐雯便是裙下道友无数,若不是她那邪修之法太过阴毒,怕是几百上千的男子都愿与她同修。韩丑娘尽得鬼婆真传,与寰道友真是天作之合,今日便是喜上加喜!” 寰雍被说的心动,点头微笑。 “诸位道友实不相瞒,我本是为了韩丑娘而来,如今……天意,这就是天意吧!” 寰雍哈哈大笑,坐在椅上无比痛快。 “又有人来!寰道友,你看?”丑鬼头一歪,听到外面有人落在隐龙台上。 寰雍沉思片刻,站起身来:“既是丑娘邀请的,便也是我客人,诸位稍等,我去去就回。” 过不多时,寰雍带着三人回到洞府。 江西白凤山三花洞黑蛟道人,吴越江沉船口白鳞真君,大唐国犬山掘金丘独眼老人。 三人来到洞内只觉奇怪,为何韩丑娘昏迷不醒,那边金甲仙又为何躺在地上?这迎接自己的寰雍又是何人?带着一连串疑问坐定,那边丑鬼赶忙一一解答。 听完丑鬼言说,三人心下了然,这韩丑娘怕是要被这寰雍拿下,今次来是不是少准备了一份喜礼? 寰雍见状大喜,这来的几位都各有神通,若是心在一处那擒拿李锦玄一事自然轻而易举。 韩丑娘悠然苏醒,看了一眼这洞府之内,自己手下几个小妖惨死,那张可恶的怪脸正色眯眯盯着自己,之前邀请来的几人一脸怪笑,那金甲仙竟躺在地上? “你到底是谁?”韩丑娘怒目直视。 寰雍指指自己,一脸关爱:“宝贝,我是你夫君啊!” “啊!你竟敢轻薄与我!”韩丑娘一听此言顿时想起之前被扛在肩上连拍屁股之事,朝着那几位道友连连喊话:“诸位道友与我将这人拿下!” 喊了一句,却发现其他几人还是笑而不语,坐在那里稳稳当当。 “你们!”韩丑娘心觉有怪,这些人莫不是被施了邪法迷了心智?可是这几个都是邪门老怪,那怎么?砰!寰雍一掌打在韩丑娘脖颈,又昏了过去。“唉,慢慢来吧!”寰雍笑道。 第十三章 高玉郎 陈家大集是三月一次少有的大型集会,每逢这日便是十里八乡难得的热闹场景。 陈家村多是商贾之家,为了便于经商,便特地在五牛山下开辟了一处平地,在这里有刘家村的玩具,李家村的渔具,茶花村的吃食,杏花店的美酒,穿衣吃饭所用所想无不齐全,如今已是办到第三十届,不少远在其他省城的人也不远万里来这里看看。 恒庆园的衣服在大唐全国都是一个响当当的牌子,每逢陈家大集,恒庆园的卖衣店总是人满为患,不为别的,只有在这次集会上恒庆园最新款式的衣服才会上市,也是只有这几天,那些极少迈出闺房的大小姐们才会在这里扎堆,真真是花枝招展各显惊艳,美人在此那些青年才俊更是不会放过这如此绝妙的机会,所以附近的茶馆酒楼总是一众文人墨客包场,吟诗作对挥毫洒墨,若是引得众人惊叹,勾起了那些女子的兴趣便是达到了目的。 一条大道,东边是莺莺燕燕群美争艳,西边是浓墨雅香出口成章,一派热闹吸引无数人围观。 巷子里一间茶馆坐着零星几人饮茶,其中一人面白如玉,俊朗秀气,只是独自一人连饮三杯重重叹气,看着那街道两边景象心中又是一阵哀叹。 高玉郎家里本是书香门第,自小也是广有才名,在读书这一条道上,自诩还是领跑者,可是在感情上却是掉进深坑,如今真是怀疑自己是否该听从父母安排前去相亲。 三年前与好友来到声名远扬的陈家大集,刚一来到这里确实被震撼,原本以为只有在皇城才能见到的吃的,穿的,用的,在这里竟是随处可见,更不要说那些成名已久的文坛巨匠在这里挥毫洒墨,丝毫不吝惜自己那满腹的才华;还有那些美食家只为在这里吃到新鲜出炉的美味;爱美的女子在这里精挑细选锦缎罗衫,尤其是那一低头一展眉无不流露万种风情。 也是在这里,高玉郎邂逅了自己的初恋。 南城巨富金家的大小姐金玉颜便是那千娇百媚之一,活泼可爱却又不失文雅气质,这等绝妙的女子怎么不能令高玉郎动心,当下便鼓起勇气前去一表真心,没想那金家大小姐轻言婉拒,只说:“公子虽有才气,但却无功名在身,大好男儿何不考取功名?” 有这一言,高玉郎便回家闭门苦读三个月,正是那年科举,高中榜眼,心中惊喜便催促母亲及早托人前去求亲,没想那媒婆走了月余,回来只说一句:金家大小姐嫁人了。 心中苦闷,没想一番苦读竟是落得这么一个结果,几日之后同窗前来贺喜,几句言语更是让他如遭雷击,原来状元郎几日前新婚妻子便是那金家大小姐!想起自己那日还祝他早生贵子,百年好合,现在真是很不得活活扇烂自己的嘴巴! 又是一年来到陈家大集,近乎于上一次一模一样的场景,高玉郎再次遇到了一位佳人,可是这位佳人却嫌高玉郎一身书生意气,虽有才华但却手无缚鸡之力,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能保护佳人? 心中纠结一番,终究还是下定决心习武强身,练了一年有余,果真效果显著,冬日再也不怕寒气逼人难以入眠,夏日也是不惧炎热仍自苦练,本想自己文武双全,没想这一次仍是折戟而归,那位佳人已经远嫁边关成为将军夫人,得知这个消息真是让高玉郎开始怀疑人生,自己到底能否得到爱情?自己真的就是永远做个第二名? 今番三回陈家大集,坐在茶馆看着那些花枝招展的绝美佳人,心中竟然打起了退堂鼓。 未战先怯!情之一字竟如此伤人! 高玉郎不胜酒力,一杯便醉,只能连喝苦茶一解烦忧。 放下茶杯,偶然一瞥,不由被惊到停止了呼吸。 这世间竟有如此美人! 白衣素裹好似仙女下凡,青丝垂腰更胜万种风情,道不尽的绝美容颜,看不够的芳华万千。 高玉郎听着自己蹦蹦悦动的心跳,知道自己又一次坠入了爱河! 可是这一次高玉郎却不想去追求了,他怕,他怕,他怕自己又一次被伤到,又一次做那个听消息的可怜人,又一次不知道是祝福她还是可怜自己。 “这就是命吧!”高玉郎再次斟满茶杯,看着那杯中茶梗直立,不摇不晃,似乎在告诉自己要稳住心神,不要再次因情而动,因情而伤。 可是偏偏就是躲不开这奇妙的因缘。 “啪!”的一声脆响,高玉郎赶忙扭头望去。 那女子一掌收回,绝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在那女子对面,一位衣着不凡的公子哥被打倒在地,一只手捂着那高高鼓起的腮帮子,另一只手不住的颤抖,脸上满是泪水,一副不敢相信却又恐惧的表情真是滑稽万分。 坏了!高玉郎两手一紧,心猛地被揪了起来。 那是镇国将军的三儿子!即便是在皇城也是敢殴打皇子而只判面壁思过的猛人,这位祖宗怎么来这地方了?而且…… 怎么办?高玉郎看着那茶杯因自己手抖而泛起涟漪,心中思绪万千,自己不过是芝麻小官,如今家道中落,更需要自己在这个时候站出来顶住,那位可是谁都惹不起的活祖宗,自己…… “喂!我认识你!你是高玉郎!你给我过来!” 偏偏就是这个时候,那边被打蒙的镇国将军三公子扭头一看,竟然在边上的茶馆里还有自己认识的人!而这个人更是在手下人里别有名气,文武双全但却总是找不到媳妇,便给他取了个“斌无妻”的别号,真是正好,让这小子给自己找回面子,把眼前这个美人拿下,到时候…… 高玉郎猛地被喊了一嗓子,手一抖便撒了茶水,循着声音看过去,那边三公子正怒视着自己! 三公子见高玉郎像个傻子一样呆头呆脑,又看那女子似乎面带讥笑,心中更是怒气满腔。 “高玉郎你给我滚过来!没听见啊!” 三公子再次怒吼,高玉郎这才清醒过来,突然明白自己是逃脱不了了。 起身走到三公子身边,把三公子搀扶起来,还没等说话,“啪啪!”两个耳光便打在了脸上。 “你个废物!怎么这么慢!还不快快把那个女贼拿下!”三公子连骂几句,可是脸颊肿大疼痛难忍,呲牙叫了几声便不再言语。 高玉郎抬头,这才见到那绝美佳人的全貌,真真是世间无有只应天上的容颜,可是却误落凡间,少不得要被这污浊尘世玷污。 那身后三公子看高玉郎见到美人又被迷住,更是火大,这美人虽说打了自己,但是日后肯定要调教成自己的禁脔,这高玉郎这么看难道不是在占自己便宜?上前朝着高玉郎屁股就是一脚。 “还不快动手!你个废物!” 高玉郎身子一冲,无奈只能咬牙出手,自己身在屋檐下只能受辱苟活,但愿这女子能早早明白形势一逃了之。 接连三拳挥出,虽说已经收了五分的劲道但仍是常人所不能敌,只盼这三拳打跑美人,可是那美人仍旧面无别色,就连一丁点的慌张也不曾露出。 “哈!” 一声大喝,又是跟上一拳,这一拳使出八分力道,只要不是傻子都应该要躲开这拳。 可是就是这万分紧急的时刻,那女子却突然扭头,竟然还笑了出来! 好美!高玉郎脑中只有这一个念头,可是拳已打出万万不能收回。 “你跑哪里去了,害我好找,给,这是你的。” 一拳打中,只是却打在一只小手上,那只小手还攥着一只冰糖葫芦。 第十四章 仙缘 高玉郎不敢相信。 自己这一拳竟然不能前进半分!这一拳似乎不是打在那孩童的手掌之上,更像是直击了一堵高墙。 “你个废物干嘛呢?快给我拿下那女贼!哎呀,疼!” 身后三公子一手捂着脸一手在那指着高玉郎叫骂,这不争气的东西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高玉郎收回拳头,身后的谩骂已经让他万分难受,可是这一拳带来的震撼更是让高玉郎怀疑自己。 那位美女接过冰糖葫芦轻轻咬了一颗在嘴里,似乎被山楂酸到,闭着眼睛的模样可爱迷人。 那个小孩子模样倒是俊俏,只是两只手都抓着三四支冰糖葫芦显得孩子气十足。 “这位姑娘,你打伤的这位可是镇国将军的三公子,还请你随我去一趟衙门。” 高玉郎出手不成,只能想着先把人带到衙门,自己与这里的县官也有几分交情。 高玉郎这句话说出,身后的三公子可是不开心了,往前走了几步又是一脚踢在高玉郎的身上:“你个废物,一个女人,一个小孩子都抓不住,要你何用!以后你别在我眼前出现了!” 三公子说完,朝着身后大声喊道:“刘二哥快来,我被人欺负了!” 高玉郎心中惊惧万分,这一言岂不是把自己的仕途掐断?又回头一看,更是目瞪口呆,那位镇远将军的二公子也在这里! 大唐国内两位将军权势滔天,便是皇帝也是礼让三分,镇国将军陈平远镇守西部边境,力抗权金国十六年,保得身后大唐国境免受战乱之苦;镇远将军刘牧之驻守长河,三次打退越国来犯大军,更是训练了一支能与越国相抗衡的水军,有这两位将军在,大唐国便可安枕无忧。 这两位老将军膝下子孙俱是军伍中人,陈家三公子陈破虏尚还年幼,只领了个伍长职位,但是刘家二公子刘金戈却是手下有千名士兵,无一不是百战死士,这原本应在边疆驻守的刘二公子怎么也会在这地方? 那位刘二公子身穿甲胄腰挎长剑,身后跟着六位亲兵护卫,护卫皆是冷目寒霜,一身的杀气分外逼人。 陈破虏见刘金戈走来,心中万分高兴,只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需要及早开口:“刘二哥,那女子是我新收的婢女,只是管教不严这才露了丑,还请刘二哥帮忙拿下那女子,我请诸位兄弟去还凤楼喝一桌!” 刘金戈看了一眼陈破虏没有多说什么,一扭头看见站在一旁的高玉郎,心中起了兴趣:“这不是高家那位斌无妻么?怎么一身脚印?被这陈三子打了吧。” 高玉郎赶忙双手抱拳:“玉郎见过刘二爷,是我自己不争气,这才惹恼了三爷生气,三爷打的对。” 刘金戈冷哼一声,看着那陈破虏:“你爹还在那山沟沟里吃草,怎么你不跟着去啊?有闲心在这里拈花惹草?” 陈破虏被说得面红耳赤,但是又不能就此作罢,那自己岂不是白白挨了一巴掌? “二哥说的对,我也是想着明年便要去边疆了,趁着还有些时间多买些犒劳的物件,到时候一起带去那里,只是今日出了岔子,这才让刘二哥见丑了。”陈破虏说完,突然又补上一句:“倒是刘二哥怎么也在此地?我听说二哥在南边杀了不少蛮子建了许多军功,今日莫不是带着兄弟来放松放松?” 刘金戈闻言笑了起来,指着陈破虏满脸无奈:“三兄弟,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几天前皇宫出了那么大的事你不知道么?” 陈破虏一愣,几天前?皇宫? 高玉郎见陈破虏似乎想不起来,却又不好直接说破,只能用手拍了拍胸口,抓了抓衣服。 陈破虏倒也不是真傻,听见声音斜眼一看,便明白了:“二哥是说那天晚上龙袍被盗的事!” 刘金戈点点头,看了一眼高玉郎,又望着陈破虏说道:“你倒是想起来了,不错,龙袍被盗这等大事竟然发生在守卫森严的皇宫,这就是那些禁卫军的失职!皇师曾言那大盗往西南方向去了,这陈家大集便是那必经之路,若不是因此,我怎么会在这里见到你呢!” 陈破虏嘴角抽了抽,刘家人还惦记着那皇宫禁卫呢!当着自己面岂不是在骂他们陈家守卫皇宫的都是饭桶么? 刘金戈说完,看了一眼那女子,只觉惊为天人,可是这等女子怎么会是你陈家老三的下人,放屁都不响的废物。 上前两步,刘金戈抱拳说道:“不管陈老三说的是什么,你打了他却是事实,你乖乖跟我走一趟吧。” 那女子闻言也不言语,只是看着身边的小孩子。 那小孩子正在开心的吃着冰糖葫芦,突然感觉到一股视线,这才抬起头看了看,不知不觉竟然来了这么多人。 “你谁啊?你又是谁啊?那边那个你又是谁啊?算了,不管你们是谁,我还要带着我柳姐姐逛街呢,你们闪开吧。”小孩子咽下最后一颗山楂,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嗯?小子你真是有意思!”刘金戈突然被逗乐了,这小孩子真是口气狂得很! 小孩子看了看一地的签子,觉得已经吃得很满足了,再去逛逛就差不多了,可是这几个人挡在路上,又不好一巴掌扇飞,眉头皱起十分的为难。 那边陈破虏却是受不了这嘲讽,自己堂堂陈家三公子,便是在皇城都能横着走,今天却又被打又被骂,这怎么能忍受! 一伸手从身边护卫腰间抽出长剑,连走几步便要用长剑刺死这个狂妄的小子! 那小孩原本还在犯愁,一见这架势突然笑了起来,既然是你先动手,那便不要怪我了! 长剑锋利,一剑刺出直接奔着胸口。 那小孩不退反进,伸出两根手指轻描淡写的一弹,长剑咻的一声便脱手飞出,插在地上入地三尺。 刘金戈眼前一亮,这小子确实能耐不小,只是这一手便能比得上皇师的徒弟,莫非也是一个修道人? 陈破虏愣愣的看着虎口裂开流出鲜血,一时呆在原地;那边高玉郎两目圆睁,竟然比自己想的还要厉害百倍,莫非真是传说中的仙人? 小孩手指一圈,先是高玉郎,开口说道:“你生有仙缘,快快回家安顿父母,自会有仙师前去找你。”又指刘金戈:“你虽是凡夫俗子,但却另有造化,不要在这里耽搁,快些走吧。” 小孩说完,一挥手臂,平地便卷起一阵大风,霎时间飞沙走石烟雾弥漫。 过不片刻尘埃落定,那绝美女子与孩童消失不见,高玉郎猛然一惊,转身便走;刘金戈轻笑几声,挥挥手带着部下离开,留下陈破虏痴傻呆立,来来往往忍不住掩面偷笑。 一阵旋风,从陈家大集吹到了五牛山脚下。 风尘散去,一女子与一孩童露出身形。 女子站在山脚眺望西南,面色平淡:“韩丑娘广邀邪魔,竟让那上古奇兽出世,你说你这一番劫难是有多难!你倒是有闲心去点化他人,可是谁来助你呢?” 那小孩一脸满不在乎,靠在身后古树上:“既然是命中注定,我又何须百般操心。我是相信善恶终有报,我在天坑那里犯下大错助纣为虐,已经因果缠身,若是这次应劫身亡便也好,也算是了断。” 女子回头盯着那孩童:“你还是那么傻!” 小孩子微微轻笑:“我是我,我不是我,你既然什么都明白,怎么还是要陪我犯傻呢。” 第十五章 来了! 一剑东去,李锦玄明白,自己怕是斩不断柳暮云的情缘。 五牛山晁元洞封闭山门,只留给李锦玄一句:“待我出山,便是地仙!” 李锦玄苦笑,你若能斩断情缘,区区地仙岂会放在眼里?天仙地仙,又岂是一字之差? 按下剑光,重新落在海晏山前,李锦玄不由一愣。 师叔黄七郎,六师姐蓝焕琴,前世好友苏还子丹宁,西域道友勒纳奇四人已在洞府之外等候,四人身后另有五人静施一礼。 黄七郎上前一把将李锦玄搂在怀里,悄声问道:“那柳仙子说了什么?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 李锦玄无奈的看着自己这位师叔,只好小声回答:“她闭关了。” “闭关?这个时候?”黄七郎有些不能相信,眼下正是李锦玄的危难时刻,若是过不去这道坎便是来世再见了,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选择闭关? 李锦玄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这是她的选择,自己这一趟只是去见一面。 “黄师叔你真是很不正经啊!小七刚回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蓝焕琴拉着李锦玄的手走到那几位道友跟前:“多谢诸位道友前来助阵,我与师弟李锦玄万分感激!” 蓝焕琴与李锦玄弯腰行礼,那边五人赶忙上前扶起。 为首一人身材消瘦,身上长袍绣有点点梅花,约有三十岁左右,乃是江南道浣灵洞灵梅散人,前世与李锦玄同为江南道友,李锦玄前世浩烟散人身陨之时正在北海采集冰魄,原想以此练成法宝对付那妖人南罗多,没想还是晚了一步,这次前来便是要为好友助阵,力抗那阎罗殿邪魔。 其次一位老者须发皆白,面目慈祥,手拄拐仗刻有盘龙,腰间带有三个葫芦,同为江南道散仙,乃是长寿山白慈老人,百年前与阎罗殿门人曾有过节,只是那鬼婆责令门人紧守山门,那仇家再无出世作乱,如今韩丑娘比那仇家更是狠毒万分,这次便是要把那仇家引出除掉。 第三位便是之前曾说过的千梭散人,蓝焕琴在那妖仙洪云子洞府中得了奇宝玉如意,千梭散人自然没有空手而归,只是宝物有灵,便带回洞府祭炼了些时日,如今已能心灵汇通便来助阵。 最后两位是一对兄妹,相貌气质超出凡人,哥哥名为奇凤,妹妹名为奇凰,两人乃是明烛山瞎眼老人门下弟子,本身便有几分凤凰血脉,在瞎眼老人门下苦修更具一身神通。 李锦玄一一谢过,奇凰向前一步说道:“我兄妹此番下山乃是师尊指令,一是不忍李道友天生灵童惨遭戗戮,实乃道门损失;二是那妖女韩丑娘引出奇妖出世,我二人与那奇妖寰雍有血海深仇,之前他被禁在雪环山三百年不能与他做个了断,如今便是要一决胜负!” 李锦玄闻言心中安定许多,赶忙说道:“多谢道友!只是那寰雍我虽不曾直面相对,但是在大唐国境也是偶遇一次,那天夜里那寰雍闯进皇宫盗走龙袍,一身妖气蓬勃无尽,我自认不是对手,直至刚才还心有戚戚,道友这一言令我心安。” 奇凤连忙摆手:“那寰雍残忍无情,我兄妹生母在八百年前生产之时身体虚弱,被那寰雍偷袭丢了性命,所幸师尊偶然路过救了我兄妹一命,这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为报血仇我兄妹俩苦修这几百年,更炼制一件法宝只为杀他,只是法宝催动需要时间甚多,到时还请诸位道友多撑些时刻!” 奇凤一言,在场众人无不动容,更是连连答应。 白慈老人轻咳一声,对着众人说道:“韩丑娘修为虽抵不上那老鬼婆,但是那老鬼婆几件法宝都在她手中,尤其是那阴明镜,只是一个照面便能伤到魂魄,我其他不惧,唯独怕这一件啊!” 千梭散人哈哈一笑,拍拍胸脯说道:“我就知你这老寿星害怕,活了那些年岁还是被那老鬼婆死死克制,这次我便帮你一把,若是那阴明镜出现,我就将那镜面打碎,省得你这么提心吊胆。” 白慈老人喜笑颜开,捋着长须笑个不停:“甚好!甚好!” 黄七郎举起右手,过不多时便有一柄红木剑落在手中,拿在手里沉吟片刻猛然睁眼。 蓝焕琴看在眼里,赶忙问道:“可是普灵山那边有了结果?” 黄七郎点点头:“果真如此,甄秀女便是那甄家仅存的活口!如今那甄秀女心痛欲裂,正在普灵山遥祭家人,我已留下分身在那里相陪,等甄秀女准备妥当便一同归来对付那妖女韩丑娘!” 蓝焕琴拍手叫好:“那妖女自作孽不可活!甄秀女灵慧异常,更有衡辉仙君倾囊相授,正天旋明奇法正是那天魔邪法的克星,我倒要看看那妖女还有什么能耐!” 勒纳奇开口说道:“我师兄传书与我,说那金甲仙已经去找那韩丑娘了,我师兄还须几日才能前来,希望咱们莫要轻易与那金甲仙相对。” 黄七郎眉头皱起,有些迟疑:“那金甲仙莫不是西域天蚕洞的那位?” 勒纳奇面色凝重,点头说道:“正是那位,那毒虫乃是上古异种,奇毒无比,便是千源大泽的毒龙与之相比都要逊上三分,之前不曾在世间走动,不知怎么那韩丑娘竟与他还有交情,有这位助阵,只怕是危险万分!” 蓝焕琴冷哼一声:“藏起来好好修炼说不定还能修成正果,如今出世助邪为虐,真是自寻死路!” 黄七郎点头说道:“此番既是锦玄的劫难,又何尝不是他们的劫难!心思狠毒不顾天道,这次便是要斩尽这群邪魔!” 众人心在一处,商讨如何迎敌。 海晏山面朝大海,背靠群山,以山海为基,布下守护阵法。 忙了三日,这天突然乌云遮日,狂风呼啸。 李锦玄心中一跳,轻声说道:“来了!” 蓝焕琴手握玉如意,头顶一颗明珠发出耀眼光芒,背后宝剑铮铮作响;黄七郎手握酒杯,一手掐诀闭目凝思;苏还子丹宁手托玉碗,面带微笑;勒纳奇稳坐厅内,淡然自若。 奇凤奇凰兄妹打坐地上,两人之间摆放一枚玉剑,玉剑缓缓转动,发出淡淡翠光。 灵梅散人手持一枝梅,千梭散人身上千百把尖刀叮当作响,那边白慈老人手中拐杖一敲地面,地面涌起一团白雾,白雾慢慢凝成一只鹿形,白慈老人拍拍鹿头,一挥手,那白鹿踏云出洞。 白鹿踩在云上来到空中,那边一团黑雾风驰电掣。 百鬼如云,嘶吼狞笑,一道紫雷从那黑雾中闪出,正劈在那白鹿身上,白鹿一阵扭动化为云团消散。 白慈老人睁开双眼,一口气呼出,又是一团白雾,白雾凝成人形,仍旧踏云出洞。 那天上黑雾见又来一人,毫不客气一雷劈出,这次白雾人后退两步躲过雷击,两手高举,一道紫雷反击回去! “哼!” 那黑雾中有人冷哼一声,一枚铜钱丢出抵挡紫雷,砰的一声,铜钱裂成碎末,挡下了这一击。 白雾人身形晃动,随风消散。 那边黑雾降落山头,露出藏身其中的几位妖人。 为首便是阎罗殿女阎罗韩丑娘,左右手边一是奇妖寰雍,另一位便是金甲仙,身后黑木山三妖,双刀丑鬼,白骨邪魔,黑蛟道人,白鳞真君,独眼老人,另有一巨兽吞吐黑雾,体型庞大如山。 韩丑娘手握弯刀怒目大喊:“李锦玄出来受死!” 第十六章 金金啊,我心好痛啊 洞外韩丑娘高声叫阵,元光洞内几人虽已做足准备仍是被那天魔唤魂大法动摇了几分心智。 黄七郎眉头紧皱:“不过月余,那韩丑娘怎么修为大增?便是连我都心神不宁。” 白慈老人神色严肃:“我看那韩丑娘不光是有老鬼婆的法宝在手,更是有人为她增加功力,刚才我那白雾化形之法所见所闻确实不假,来者确有几分能耐。” 蓝焕琴问道:“白慈道友可知来者都有哪几个?” 白慈老人点点头:“韩丑娘身在最前,披胄挂甲手持弯刀,显然是把老鬼婆的那身万魔甲穿在了身上,她左右两人修为不凡,一人金甲罩体面具遮面,想必便是那金甲仙;另一人身穿龙袍,妖力蓬勃定是那奇妖寰雍;身后几人便是南疆黑木山三妖,碧柳店双刀鬼犀,千苦岭白骨邪魔,三花洞黑蛟道人,沉船口白鳞真君,掘金丘独眼老人,还有一只体型如山的喷火兽。” 蓝焕琴冷笑一声:“黑蛟老道还敢来这里撒野?看来前次还是手软!” 千梭散人连连挥手劝道:“黑蛟脑子不好,上次与你我做对也是被人哄骗,被你用净天丸打了出去,这一次我便将他挡下,我怕你一出手便毁了他千年苦修。” 蓝焕琴闻言点点头,对黄七郎说道:“来者几人除了寰雍与金甲仙难以轻胜外,便是那白骨邪魔最是难缠,他那炼骨之术奇邪无比,不知诸位可有克制之法?” 勒纳奇见众人似乎并无好手,起身说道:“我师哥精通葬山之术,那白骨邪魔真身藏在那万年古棺之内,若是不能强胜也可将它封印地下,再以地火焚之。” “那白骨邪魔确实厉害,恐怕也是只有这样了。”黄七郎无奈说道。 灵梅散人手持一枝梅花突然闪出粉光,高声说道:“入阵了!” 苏还子丹宁将玉碗一掷,玉碗稳稳落在一块阵盘之上,灵梅散人也将梅花压在上面:“来得好!正好让他们领教一下我的玉梅阵。” ……………… 韩丑娘连呼三声无有应答,转身问道:“谁愿当先锋?将那守山阵法打开!” 寰雍嘿嘿一笑,拍了拍身边丑鬼:“前些日子你说你独有神通,可翻江倒海移山卸岭,今日你便表演一番,如何?” 丑鬼领命,走到阵前。 这丑鬼本是一只通灵巨犀,天生便应了土木之格,修道千年遇一蛇精,两人战了许久,最后丑鬼将蛇精吞到肚内,没想那蛇精生有异毒,虽然葬身牛腹但是毒性却不曾减弱半分,蛇毒侵害,原本还算正常的外貌便成了奇丑怪胎,不过因祸得福也能知晓一些玄门法门。 丑鬼看了片刻,心知这是土煞阵法,但又有一些别东西暂时看不明白。 “啊!” 丑鬼连捶胸口,一声怪叫,匍匐在地上现出了原形。 一只巨大犀牛魁梧壮硕,身冒青烟毒气四溢。 见到丑鬼现出原形,寰雍连连拍手,对着身边韩丑娘说道:“娘子你看,这家伙有些门道。” 韩丑娘充耳不闻,丝毫不愿搭理。 在韩丑娘这里碰了一鼻子灰,寰雍又走到金甲仙那边,拉着金甲仙的手轻声说道:“金金啊,我心好痛啊。” 金甲仙冷哼一声,声音仍旧是男声:“我把你的心挖出来踩几下就不痛了。” 这边三人还有闲心打情骂俏,那边丑鬼本体已连连施法,头上犀角一阵放光,不远处两座山丘皆被搬到天上,巨大犀牛一步一个深坑,显然承受了不少的压力。 “去!” 犀牛大喝一声,天上那两座山丘猛然撞向山洞所在的悬崖。 “轰隆隆!” 一阵巨响,乱石蹦飞,涌出一阵烟雾。 那犀牛双目透彻,知道这一击并没有效果,转身对着那大海怒吼一声。 只见海面猛然翻起百丈巨浪,遮天蔽日犹如一面巨墙立在海上。 “去!” 一声令下,那巨浪猛拍悬崖,力度强大无匹,只憾得地动山摇,碎浪满目。 洞内灵梅散人眉头一挑,对着身后几位说道:“这莽牛还算聪明,不敢用本体入阵破法,他这搬山御海之术虽无效果,但是听在耳里实在烦躁,哪位去帮这巨牛一把!” 李锦玄赶忙举手:“我来!” 蓝焕琴怒视李锦玄:“你若是被他们抓去了那我们在这里干什么!乖乖呆在这里!” 李锦玄摇头说道:“他们也不傻,我若是不出去露一面,他们怎么会动真格的!难道咱们就看着那傻牛表演?再说,你能看到我在哪里么?” 李锦玄说完最后一句,一挥宝剑青岚,一阵清风吹过便消失了。 蓝焕琴左看右看,确实没有发现一点痕迹,无奈说道:“快去快回!” “得令!” 身前传出声音,只见一阵旋风出了洞门。 蓝焕琴不由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李锦玄法术高超,这一手隐身之法便是世间少有,忧的也是这奇妙玄法,李锦玄虽然两世修道不曾磨灭了灵智,但是仍是一个顽童,只怕日后难免又惹出许多祸端。 黄七郎知道蓝焕琴心中所想,呵呵笑道:“锦玄生就聪明,自然有些狂傲,不过也无需担心,我知道这孩子懂得分寸。” 蓝焕琴点点头不再乱想。 洞外丑鬼连番行法不见成效,身后寰雍又在催喊,心下有些烦躁。 “上仙可是想要进那元光洞中?”突然耳边响起声音,丑鬼被吓了一跳连退几步,左看右看也没发现有任何人在身边。 “是谁?躲起来鬼鬼祟祟的!” “上仙息怒,我是本地精灵,那李锦玄来到这里残害生灵,除我以外都身死剑下,只盼上仙除去这个祸害啊!” 丑鬼一听,竟有这等事情,赶忙问道:“我被那邪法所挡,不能将那些人逼出来,你可知道如何破阵?” “那是自然!若是上仙信得过我,就随我来!” 那声音说完,地上杂草被压出一道痕迹,拐拐绕绕进了一片梅树林。 “上仙,这里是那阵眼,只需在这里行法毁去这片梅林便可。” 丑鬼眉头一皱,心中有些犹豫,身后寰雍再次催嚷:“表演完了么?拿出你的本事来啊!” 被吵得心烦意乱,当下也没有十足的破阵之法,不自觉竟走到阵中。 “上仙快来!” 那声音一再呼喊,丑鬼突然醒悟过来,一看脚下已经身在阵中,怒吼一声便要翻身离阵。 突然一柄青锋剑挡在身后,露出一个顽童吐着舌头嘿嘿怪笑。 “你这傻牛!给我进去吧!” 顽童一个翻身,一脚踢在那大犀牛的屁股之上,这劲道十足,犀牛不由往前连走几步来到那梅林边缘。 “啊!” 犀牛怒吼一声,身上青烟碰的爆裂开来,沾染的杂草瞬间枯萎。 “我再送你一程!”一枚玉环猛击犀牛背,犀牛一声哀嚎,倒在那梅林之中。 第十七章 黑蛟道人 巨犀跌进梅林,地面一阵晃动,梅花片片离枝飘落,一时间粉色花瓣汇成一道花墙将巨犀团团围住。 灵梅散人坐在洞中看着阵盘之上梅花竟然发黑枯萎,不由紧皱了眉头。 身边苏还子丹宁轻笑一声,用手一指那玉碗,碗中清水涌出,将梅枝包裹层层冲洗,又焕回初容。 灵梅散人对着苏还子丹宁抱手感谢,苏还子摇摇头:“你我皆是江南道散仙,何必客气。当下之急便是先把那犀牛制服,还请灵梅道友将他困住。” 灵梅散人哈哈一笑,连连拍手,那阵盘之上梅枝突然疯长,眨眼便涨了三尺。 山洞内一点变化,山洞外却是另一番模样。 原本梅花瓣将犀牛团团包围,这灵物克制邪魔,令那犀牛痛苦无比,但是身上毒气厉害,只是片刻时间那梅花瓣便受到污染,失去了法力。 还没缓过气来,地下突然涌出一阵碧波,那波浪三叠拍打在梅树之上,令梅树重新绽开梅花,又是一阵浪花,卷裹着梅花瓣再次将犀牛包裹起来。 那犀牛浑身剧痛,大吼一声,从嘴里飞出两把长刀。 长刀一青一黑一长一短,俱是散发邪气。 两刀飞在半空,又旋转直下,将那花瓣绞碎。只是这一时的漏洞并不能让犀牛完全脱困,刚将一层梅花打散,那边梅树又是绽出一片粉红,紧接着梅枝招展,犹如长蛇的树枝将犀牛结结实实的困了起来,那双刀虽能砍断树枝,但是砍了又长,这一来一去竟也没有半点效果。 看着犀牛被困在梅花林中,李锦玄脚踩宝剑现身出来,对着那边山头众妖人高声大喊:“李锦玄在此!哪个敢与我一战!” 声音传到那边,韩丑娘气的两目喷火,咬牙切齿:“那小子真是无耻!躲在阵法里面还敢叫阵!” 寰雍在一旁两手交叉抱在胸前,看着李锦玄在那上下翻飞极尽嘲讽,哈哈大笑:“这小子根骨奇佳,若不是丑娘与他有仇,我倒是想把他收在门下做个童子。” 韩丑娘闻言冷哼一声:“又在装大头,你若是将他拿下,我就答应与你双修三百年。只怕,你没这个本事!” 寰雍知道这是激将之法,嘿嘿笑了笑也不做声。 韩丑娘看这寰雍根本不上道,心下更加愤恨:“谁能将那李锦玄拿下便可与我同在阎罗殿修道!阎罗殿所有珍藏尽可使用!” 这一言真是让其他人眼前一亮,双修倒是不敢奢望,毕竟那寰雍发出话来,这韩丑娘只能是他一人道侣,若是谁人从中作梗便要追杀三世,可是那阎罗殿珍藏确实令人眼红心动,老鬼婆几千年搜罗的宝物不计其数,若是尽收囊中还不是美滋滋? 当下黑蛟道人一步走出,对着韩丑娘请命:“我虽不才,但也想一试。” 韩丑娘面带微笑点点头,还嘱咐几句要注意那阵法危险,保重身体。 寰雍在一旁看了看黑蛟道人,不过是龙蛟混生的杂种,竟然也敢夸下海口,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 韩丑娘那番做派不过是要气这寰雍,可是看那寰雍毫不在意,韩丑娘又是生了一肚子闷火。 黑蛟道人几步走到阵前,身上龙鳞道袍发出阵阵龙吟之声。 看着黑蛟道人上场,黑木山三妖心中冷笑:这黑蛟都说他脑子愚笨,今日一见果真如此,那丑牛虽说道行一般但也是千年修为,这傻子不过修行八百年,还想出头,真是傻的可以。 黑蛟道人不知道身后队友还在暗讽自己,站在阵前四下观察了一番。 李锦玄立在半空,见一黑袍道人来到阵前,行走之间发出阵阵龙吟,心中暗想着便是那黑胶老道了。 “喂!那黑脸老道报上名来!”李锦玄伸手一指,一阵狂风便涌了过去。 黑蛟道人乃是龙种,对这等小法术自然毫不在意,鼻子哼出一股气便对着那阵狂风冲了过去,两阵风互相卷了一阵也不见胜负最后同时消散。 黑蛟道人抖抖袖口说道:“小娃娃,吾乃黑蛟道人,你这微末法力怎敢在吾面前放肆,还不快快自缚身躯落下阵来,我好拿了你前去复命。” 李锦玄闻言哈哈大笑,对着那山洞内喊道:“这黑脸道士傻了吧唧的,我可不想落个欺负傻子的坏名头,千梭道友还不现身?” “来了来了!” 千梭真人连喊两句,伴随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从元光洞内飞出。 黑蛟道人本来一听李锦玄轻视自己,心中怒火上涌便想出手,听到最后竟然还有那千梭老头的事情! 千梭真人飞到李锦玄身边,将手中一个葫芦递与李锦玄:“这是白慈道友的敛光葫芦,你用它将那莽牛带回洞中。” 李锦玄接过葫芦,千梭真人又将使用法门一一告知,李锦玄转身落到梅林,一道绿光闪过,李锦玄手持葫芦返回元光洞。 看着李锦玄回到洞府,千梭真人无奈叹了口气:“黑蛟老弟,前番在那妖仙洞府你几次与我为难,我都不曾下狠手惩治与你,只因你本性不坏,误听妖人怂恿才来与我为敌,你也自知不能得手便离开了,怎么今次又与那些妖人混在一起呢!” 黑蛟道人本就乌黑的脸上更加浓郁,大声叫嚷:“你莫要在我面前装好人,那宝物本应是我的,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家伙不过是仗着豪强夺取,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些丑陋嘴脸!不要多说!看法宝!” 黑蛟道人将身上道袍脱下丢到空中,那道袍一阵扭动变成一条乌黑长龙,又从怀里拿出两颗夜明珠掷到那龙首之上,黑龙得珠突然有了灵性上下翻飞起来,对着千梭道人张口便是一道闪电劈出! 千梭散人摇摇头,真是榆木脑袋,既然劝说无效只能与之打上一阵。 闪电劈来,千梭道人身上千百把尖刀相互交错形成盾牌,闪电打在上面只是激出四散的华光并无伤害。 黑龙连吐几口没有效果,便架起云雾冲向千梭散人。 千梭散人见状将身上尖刀竖起,在空中犹如一只巨大的刺猬,那黑龙冲过来围绕几圈发现没有可以下手的地方,怪吼几声,连连发出闪电打在那刺球之上。 千梭散人躲在尖刺之内对着那黑蛟道人说道:“黑蛟你虽是龙种但是却太过愚钝,今日我不想与你为难,你快快散去吧!” “老刺猬你太目中无人了!”黑蛟老道气得口喷三尺火,身子一晃跳在半空便要现出原形。 千梭散人咋了咂嘴,这笨龙怎么就是这么不听劝呢! 黑蛟老道原型现出,与那之前的黑龙一般无二,只是更加魁梧雄壮,从口中吐出一颗拳头大小的圆珠,围着那圆珠转了三圈,身上遍布闪电,翻飞舞动之时狂风呼啸。 那原本围着千梭散人的黑龙也飞回黑蛟身边,二龙戏珠,那颗圆珠猛然蹦出耀眼光芒! 千梭散人连退几十丈远,一只巨大龙爪从那圆珠中伸出扑了个空,虽未被抓住,可是千梭散人一阵冷汗直流。 这傻龙竟动了真格,用本命龙珠召出了祖龙助阵,幸亏他法力一般,只能将一只龙爪召唤出来,若是被他将祖龙全部召出…… 千梭散人再次避开那龙爪的袭击,赶忙冲着那洞府高喊:“蓝道友还不出手助我!” 刚一喊完,一柄巨大的玉如意砸向龙爪! 第十八章 吐火兽 玉如意长达六七十丈,夹裹着狂风猛然拍下。 祖龙巨爪亦不甘示弱,反手便将那玉如意牢牢抓住,两相在空中较劲,激荡起无数的小旋风。 蓝焕琴头顶明珠从洞中飞出,看了一眼千梭散人,满脸无奈:“早说我要出手惩治一下他,你非要起了善心,这下好了,被打成落水狗了吧!” 千梭散人干笑一声,从刺猬球中现出来:“我哪知道这黑蛟犯了混,把他老祖宗叫了出来。你也知道我们这妖修遇见那祖龙心里都畏惧三分,要不是这一出,我怎么会求到你头上。” 蓝焕琴不再言语,手中宝剑朝着那二龙旋舞处一指,宝剑出手快若惊鸿,道袍化成的黑龙蜷成一团挡在那龙珠之前,一剑穿透道袍黑龙,黑蛟口吐鲜血,想用祖龙巨爪将蓝焕琴抓住,可是那玉如意强劲无比,若是稍一松懈便会被打压,此时眼下又无别的防身之术,若是第二剑刺来自己要怎么抵挡? “仗着人多是吧!” 一声大喝,一道白光冲向黑蛟,现出一个白面俊俏的郎君。 白鳞真君护在黑蛟身前,手中两把长戟一挡,将蓝焕琴的第二剑接了下来。 蓝焕琴收回宝剑,对着那半空中的二人喊道:“你们这些精怪不好生修悟天道等待有朝一日飞升,反而来到这里帮那妖女作恶,莫非真想做我剑下亡魂!” 白鳞真君回头看了看黑蛟,黑龙已经没有之前神采,显然被那柄宝剑伤的不轻。 “我若是带黑蛟道友离开这里你能否网开一面!” 蓝焕琴笑眯眯看着千梭散人:“千梭道友可有高见?” 千梭散人缩了缩头,这蓝焕琴确实厉害,便是那白鳞真君想要出手怕也是没有胜算,既然没有杀意,便索性让自己做个顺水人情吧。 “黑蛟道友,我念你修为不易,快快收了神通养伤去吧!莫要因为一时意气在这里殒命。” 千梭说完看了看蓝焕琴,见没有异色便心中安定。 蓝焕琴伸手一指,那巨大的玉如意不再用力,只是停在半空。 黑蛟一口精血吐在龙珠之上,那龙珠抖了几下便发出一道金光将那巨爪收了回去。 白鳞真君见战事暂息,朝着千梭真人抱拳感谢,礼毕便带着黑蛟架起白光遁去西北。 千梭看着两人远去,心中五味杂陈,世间山野精怪能修炼得道的本就少之又少,多数通了灵智之后不思进取反而坠入邪道,妖修本就是逆天行事,想要修成正果更是困难重重,如今邪魔乱世,怕是又有许多妖修要身陨道消了。 蓝焕琴将玉如意唤回身边,隔空喊道:“来的几个一擒两逃,妖女你还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吧!” 韩丑娘听在心里愈发烦躁,这请来的几个都是废物! 千梭不过是只千年刺猬都敢在这里显威风,真当自己是泥捏得不成! 一拍座椅,韩丑娘便要起身。 身旁寰雍一手拉住韩丑娘手腕,笑嘻嘻说道:“不过是开胃小菜,吃的不顺口丢掉便是,你看咱们这里奇人异士何其多,哪里用得到你出手!诸位你们说是不是啊?” 寰雍扭头看向其他几位,黑木山三妖一愣,随即来到韩丑娘身前请命。 韩丑娘谢上几句,坐在椅子上看着寰雍还是有那么一点不讨厌的地方。 黑木山三妖走到阵前,相互看了一眼,大哥兀金手持火锤叫阵:“口气莫要猖狂!我黑木山来会你一会!” 兀金脚跺地面,升起一朵云彩托着便来到天上。 蓝焕琴知道黑木山三妖不是寻常小妖,这三妖个个身怀异能,十分难对付。 “黑木山与我流云宗往日并无瓜葛,怎么今日竟帮那妖女出头?莫不是知道毒龙巫王出世便要换个山头躲避,想要做那阎罗殿鬼婆门下小鬼?” 兀金一听大喝一声:“住口!我兄弟只是看不惯你们这些剑仙肆意妄为!南疆多少生灵遭了你们的毒害!今日便是要为我南疆冤魂报仇!” 蓝焕琴哭笑不得,这南疆毒物遍地,为了一处灵气充足之地都能厮杀不休,流云宗斩杀的妖修都是出了南疆作乱中原的祸害,便不是流云宗出手,也自然会有其他门派收拾。看来这三妖确实是有图谋,就连借口都这么敷衍! 蓝焕琴手中宝剑一挽,头顶明珠熠熠发亮:“既然如此那就请教一番!” 身边玉如意一分为二,化作两条玉带直奔兀金。 兀金本是赤火猿成精,手中火锤乃是在火山口锤炼千万次打造而成的本命神兵,一见玉带来袭,后退两步将火锤放在身前,猛吸一口气,对着火锤喷出,一时间漫天皆是熊熊烈火。 火墙层层叠叠,那玉如意被挡在外面不能攻进,蓝焕琴无奈只能召回玉如意,这流火强大,温度瞬间升高百倍,地面杂草被焚烧成灰,那梅林被火势压迫,枝头垂到地面不复之前姿态。 千梭散人被这热浪吹得浑身难受,面对着毒火真是束手无策,只能一转身回到洞府之内。 蓝焕琴被火焰团团包围,虽有玉如意和头顶净天丸护身,仍是感觉灼热难耐,瞬间便满身汗水。 兀金看自己一击成功,倍觉喜悦。 地上二妖也是大声叫好,这兀金能力压群妖成为南疆一带的妖中魁首,自然是有其独到之处,这漫天毒火便是其本命赤火与地下毒火千百年融合而成,比之天上三昧真火也是不遑多让,一旦使出便要焚尽所到之处万物,端的是狠毒无比。 热浪不光将那海晏山一带覆盖,更是蔓延到韩丑娘众人坐落的山头。 眼看火势迅猛就要冲到身前,体型巨大的吐火兽低吼一声,张开大嘴猛吸一阵,风助火势,将那冲来的毒火送进了吐火兽的腹内。 一口吸完,吐火兽摇摇晃晃似是喝醉一般,打个饱嗝俯身贴到地上睡了起来。 寰雍坐在椅上静静看完这一幕,连连拍手叫好:“不愧是南疆火妖魁首,就连对观众的保护也体贴得道,怪不得说要先去南火山将这吐火兽带来,原来是为了这一刻,精彩!” 白骨邪魔呵呵轻笑:“那火猴子哪有这么好心,吐火兽乃是世间少有的异兽,生就在地心融火处吞吃熔浆,只是寻常火山被吃个几百年便熄了火,这吐火兽若是无火可吃便不能修炼出妖丹来,可是一旦修出妖丹,再配上一门上乘的修炼功法,只怕就是你这奇妖也是万万不能抗衡,这火猴子倒是胆大,竟然敢打这吐火兽的主意。” 寰雍一愣,看了看身后吐火兽的憨憨睡相,呼呼大睡的巨兽不时从鼻孔冒出火焰。 “既然这吐火兽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怎么没有修出一位厉害的妖仙?” 白骨邪魔摇了摇头,指了指寰雍:“你难道不清楚?你身为上古奇妖后裔,可曾听闻世间有三位奇妖同时出世?那东海妖人南罗多想必与你关系密切,可是他在世间纵横无敌的时候你在哪里?这便是天道,你们这些上古奇妖太过强大,便是整日吃喝玩乐都比那些普通妖物苦修几百年还要厉害许多,若是让你们三五成群岂不是要把世间其他生灵屠尽?吐火兽也是这样,只是它比你们还要可怜,万年前巫族昌盛之时便将两只吐火兽囚在海泽,囚了近万年才将吐火兽活活饿死,那原本万里碧波的大泽也干涸成沙漠;两千年前苍巫发疯,要帮这只吐火兽开启灵智,只是无奈当时火山稀少,地下火源飘忽不定,直到苍巫破碎南洲被联合封印都没能将这只吐火兽养成,世间仅剩这一只存活,那火猴子妄想窃取妖丹修炼成妖仙,真是痴人做梦!” 寰雍闭目沉思。 白骨邪魔看着那边天空火光闪耀,冷笑一声:“这里可是江南水道,那只火猴子怕是占不到多大的便宜。” 白骨邪魔刚说完,那梅林之中突然涌起一股冲天水柱。 第十九章 净天丸 赤火猿兀金的毒火焚天煮海,炼石烧金,整座海晏山被火焰包围,层层烈火之下岩石开始融化。 被那仙阵守护的元光洞虽没受到十分厉害的冲击,但是毒火难耐,洞府内燥热无比。 阵盘之上梅枝枯萎,玉碗之内水滴仅存,显然对于这南疆毒火还是不能抵挡。 灵梅散人与苏还子丹宁苦着一张脸,看着那阵盘微微颤动,显然再过不多久便要被破阵,可是自己这边实在没有别的抵御之法。 黄七郎看着千梭真人狼狈回到洞府,但是蓝焕琴却没有见到,不由着急问道:“焕琴何在?” 千梭真人面色尴尬,低声说道:“蓝道友为我抵挡毒火,现在被困在火阵之中。” 黄七郎与李锦玄闻言面色大变,李锦玄大怒道:“我师姐为你身陷火海,你怎么还有脸回来!” 黄七郎虽也愤怒,但还是拦住了李锦玄:“小七不要迁怒千梭道友,你又不是不知道焕琴的脾气,性子那么急,再说千梭道友本就是妖修,对那毒火天生畏惧,你难道还要强求别人去送命么!” 李锦玄想要再说几句,可是被黄七郎一顿训斥,只好咽下心中不甘。 千梭散人叹了一口气道:“确实是我临阵脱逃,锦玄道友说的不错,我实在没有颜面再待在这里,容我先走一步!”千梭散人一一拜过,走到白慈老人身边:“这是我本命尖刺修炼而成的玄针,专破阴邪宝物,前番我也曾说过,若是那妖女使出老鬼婆的阴明镜,可用此宝破之。” 白慈老人一脸感激,本想劝说千梭散人留下,但是千梭散人去意已决,只能再三感谢一番,看着千梭散人离去。 千梭散人一走,李锦玄便知道自己失言,本来是为自己前来助阵,却被自己说走,若是熬过这一关定要前去道歉。 黄七郎见事已至此,只能宽言几句:“千梭道友既然选择离开,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诸位还在这里,咱们就必须心往一处使,不能让那妖女得逞!” 白慈老人点点头,从腰间取出另一枚葫芦,将葫芦递与灵梅散人:“这葫芦内乃是我从长寿山上采集的无根水母,加上南极冰魄混炼而成的琼浆,对付那南疆火猴子正是克星!” 灵梅散人眼前一亮,赶忙接过葫芦,只是刚一打开,一股寒气霎时弥漫洞府,原本燥热的空气顿时安静了下来。 “哈哈哈,真是妙!”苏还子丹宁扶手大笑,与灵梅散人一同做法,将那葫芦内极寒的琼浆引导进玉碗之内,过不多时,碗中水珠与琼浆融为一体,苏还子丹宁嘿嘿一笑,伸手一指,那碗中琼浆顿时扭曲旋转,灵梅散人将梅枝插在玉碗之内,那梅枝瞬间恢复活力。 洞府之外,原本已经干瘪枯萎的梅林瞬间挺直了身躯,梅树在地面交错移位,当最后一棵梅树安定之后,梅林正中心突然现出一团寒冰圆球,那圆球越转越快,越转越大,最后形成一道冲天冰柱。 冰柱冲上天际,瞬间扩散成一堵冰墙,冰墙之后的蓝焕琴只觉周围空气一凉,再一睁眼,原本困住自己的火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厚厚的冰墙。 蓝焕琴知道肯定是洞府内有人出手相助,当下将用来护体的净天丸拿在手中,架起剑光越过冰墙。 这边蓝焕琴脱困,那边赤火猿兀金却是着急万分。 这漫天毒火可不是凭空变出的,那是兀金一点一点从火山之内慢慢吸取的地下毒火,每一点都要打起十二分的警惕,这毒火无比厉害,将这毒火炼化便用去了他大半数的时间,如今那冰柱刺破火幕,冰火相对,自然是互相消融,每多过一分一秒,自己的本命毒火便要少去一些。 “收!” 兀金心痛,只能将这漫天火焰最快的收拢进体内,收的快,眨眼之间火焰变消去了大半,可是自己却暴露在蓝焕琴的眼中。 蓝焕琴一道白虹冲天而起,站在高空向下俯视,那赤火猿竟然在收拢毒火,原本还担心他不肯罢休,要继续用这毒火行法,既然他自缚手脚,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 “接招!” 蓝焕琴大喝一声,手中净天丸砸向兀金,紧接着玉如意化作三道光芒紧随其后。 兀金眼看就要将这毒火全数收拢,根本没在意那蓝焕琴的动向,突然听到一声大喝,心中一惊,想要防御已是万万不能。 那净天丸乃是用五方精石炼成的宝物,专门对付山中走兽修炼而成的精怪,只要被一击打中便是要受到五方土地精华的压迫,轻则消去几百年的修为,重则魂飞魄散现出原形。 兀金虽然不知道这净天丸的厉害,但是他却知道这流云宗剑仙的厉害,流云六杰俱是人间剑仙中少有的精英,这蓝焕琴与那白明英更是在南疆之中有着赫赫威名。 如今没能将蓝焕琴困住,反而要被反击,这真是让兀金惊惧万分! 净天丸来得及快,眨眼便要打在兀金头顶。 “哥哥莫慌!” 地下二妖中擒龙仙柳剌身子一晃,两手向空中抓去,那原本人形的手臂瞬间现出原形,一根巨大的柳条牢牢绑在兀金的身上,另一根柳条层层盘绕化作圆盾挡在兀金头顶。 “砰!” 净天丸一击得中,那圆盾瞬间化作木屑炸裂,可是几乎在炸裂的同时,兀金已经被柳剌带到地面,柳剌面色惨白,显然抵挡净天丸的损失有些难以承受。 兀金缓了一口气,十分感激地看了一眼柳剌,接着转身对着天上蓝焕琴喊道:“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咱们来日再会!” 黑木山三妖互视一眼,化作一阵黑风消失不见。 蓝焕琴一愣,这自己刚要出手打个痛快,怎么跑得这么快! “师姐!快回来!” 李锦玄站在洞府之外大声呼唤,蓝焕琴一听,赶忙召回净天丸与玉如意,架起剑光与李锦玄回合返回元光洞。 这一仗又是流云宗赢了,黑木山三妖更是跑的比谁都快。 韩丑娘气的发笑:“什么南疆妖王,什么火妖魁首,都是放屁!就这么点本事也敢出来,真是给南疆丢人!”骂归骂,但是韩丑娘还是知道黑木山三妖虽然跑的狼狈,但是却没在蓝焕琴手下吃了亏,不像那丑牛被擒,黑龙重伤,这三个妖人心思活络,肯定不愿与流云宗结下深仇怨恨,这次请来助阵也确实没有太大的期望在这三妖身上,自从毒龙巫王出世的消息流传开来之后,南疆那边许多妖邪都偃旗息鼓,怕是担心巫王重回南疆,尤其是这黑木山三妖,更是在这几百年间打着昔日巫王的名号作威作福,今日落跑肯定另有原因。 一旁寰雍看了看韩丑娘怒气冲冲的脸庞,心中却是欣喜无比,前几位不过是下九流的水平,便是寰雍不用现出真身都能轻松应对,这上去送了一波也在寰雍心理预期之中,倒是这几次试探都没有打探出对面的底线,却是让寰雍有些好奇,都说这流云剑宗门下几人各个非凡,怎么只见那一个蓝焕琴在这里帮衬,其余几人是不是暗中埋伏?可是暗暗探查了许久也没有痕迹,心中还是有些捉摸不定。 “啊!” 一声惨叫,几人纷纷看去,只见那独眼老人尸首分离,白骨邪魔一手抓着独眼老人的脑袋,另一只手斜插进独眼老人的心脏,将那心脏抓出捏碎。 看着几人看向自己,白骨邪魔冷然说道:“老独眼临阵脱逃,我送他一程。” 第二十章 元光洞 独眼老人身死之后现出原形,原是一只活了上千年的金钱蜥蜴,白骨邪魔从那脑袋中掏出妖丹丢与寰雍,“你那半死的炼丹童子能用得到这东西,反正与我也没有用处,给你了。” 寰雍接过妖丹,探查一番之后心中有些诧异,这千年老蜥蜴与那沧江老鱼怪的水平不相上下,精纯的妖丹发出浓厚的妖气,虽说寰雍自己本事用不到这种东西,但是寻常妖魔还是垂涎万分的,就像之前的赤火猿兀金便是贪图吞火兽的妖丹,若是给他恐怕要增加他三四百年的修为,这么好的东西随随便便就丢给自己,看来这白骨邪魔却是不容小觑。 白骨邪魔看见寰雍脸色有变,开口说道:“我所作所为皆是为了我自己,这妖丹一能续命,二能炼丹,三嘛,就是让你欠我一个人情,日后我有一劫难需要你来出手相助。” 寰雍了然,点点头没再言语。 白骨邪魔望向韩丑娘,伸手指着海岸线说道:“再过不久便要来一阵罕见的风暴,这天灾不比往常,女阎罗怎么安排?” 韩丑娘沉吟片刻,对着白骨邪魔说道:“白骨魔君可能在风暴来临之前破阵?” 白骨邪魔摇了摇头,伸手指着西北:“过不多时便有一个对手前来寻我,再者那风暴来得极快,你看流云宗那帮人便是因此躲在那洞府里,咱们若是正面对上恐怕……” 韩丑娘点点头,无奈只能看向寰雍,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奇妖怎么就死心眼的看上了自己,韩丑娘本来对男女之事毫不在意,阎罗殿门下不少骚魂浪骨的女徒弟,行走世间多是为了采阳补阴,练就一身妖艳邪魅之术。可是韩丑娘修炼的乃是天魔大法,是邪魔法典中最为正宗的法门,与之相比那些采阳补阴的鼎炉修炼之术实在看不上眼,也因此几百年间虽有一些浪荡之人寻求双修,但都被韩丑娘一刀砍去首级做了冤魂,如今这寰雍比自己厉害何止十倍,好在没有强行与自己做那男欢女爱的邪事,但是心里确实有些在意。 寰雍感受到韩丑娘投来的目光,扭过头对视一眼,咧嘴一笑:“娘子不要担心,夫君自有本事。” 韩丑娘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寰雍见状也不在意,对着白骨邪魔询问道:“白骨兄刚才所说有对手前来寻你,可好对付?是否需要我帮忙?” 白骨邪魔摇摇头:“你的人情还是等我需要的时候再还我吧,这次来的不过是西北荒漠的老朋友了,我与他互相较量了几百年也没分个胜负,这次想必也是一样。” 寰雍哦了一声,看了看那海面,虽然还没有任何波动,但是出生在海上的奇妖感觉得到,有一股罕见的狂风正在朝着这里疾驰,在记忆之中似乎有过几次这等狂风过境的景象,无一不是摧枯拉朽携带一股毁天灭地的威力。 “他们有洞府可以藏身,咱们是不是也开辟个洞府躲上一阵?”寰雍看了看四周山头,之前丑牛作法已经搬没了附近的山峰,再要寻找一处合适的地方那就有些远了。 韩丑娘笑眯眯说道:“刚才谁说有本事应付的?怎么这个时候还问我们。” 寰雍一愣,随即哈哈一笑,一伸手揽过韩丑娘和金甲仙,一步蹬地便是跃出几百米远。 “白骨兄随我一道。” 看着寰雍如此奔放的姿态,白骨邪魔摇了摇头叹气道:“好在世间只有一个寰雍。” 一扭头看见了还在呼呼大睡的吐火兽,这山一样庞大的妖兽口中火焰流了一地。 算了,这东西皮糙肉厚的,世间也没几个能对它造成伤害。 白骨邪魔扛起巨大的棺材,脚下涌起一阵黑雾紧随寰雍而去。 韩丑娘这边暂时远离战场,李锦玄几人藏身元光洞商量的也正是即将到来的风暴。 之前蓝焕琴被困火阵,白慈老人献出冰魄琼浆解难,苏还子丹宁行法在阵盘之上招出冰柱,几乎同时,那阵盘之上也露出一股旋风。 这阵盘乃是灵梅散人在九天真视境中寻得的一件灵物,可随时幻化地形,行使阵法,更能显示阵法之内的一切异动。 虽说这阵盘是天地灵宝,但是寻常的风雨过境并不会有所显示,之前丑牛行法卸岭搬山,指使海浪,在阵盘之上有所显现,但是因为法力低微也就并不引起注意。 可是这突来的一股旋风灵力充沛,从远海一路冲来不知让多少海中生灵遭了劫难。 灵梅散人先是一惊,又仔细看了看那飞速行进的旋风,不由脸色大变:“天灾!天灾啊!” 苏还子丹宁本就是江南道散仙,自然知道灵梅散人担心的是什么,看着身边几位还一脸不解,赶忙对着李锦玄喊道:“快去将蓝道友接回洞中,此事万分紧急!” 李锦玄虽不十分明白,但是因为还有一些前世的记忆,也知道这确实很是重要,也不多说急忙出洞去找蓝焕琴。 李锦玄走后,苏还子丹宁看着灵梅散人一脸愁容,知道他在担心这天灾过境,必定会对这灵宝阵盘造成损伤,眼下纠结之处便是要不要收起阵盘。 灵梅散人看那旋风越来越近,阵盘微微晃动,不由十分恼火:“这几百年都没有的玩意儿怎么偏偏赶巧了,而且这东西简直就是向着咱们来的!” 苏还子丹宁点点头,那旋风路径直接指向这山头,而且速度快速无比,比之往常见过的几次都要厉害。 过不一会儿,蓝焕琴随着李锦玄回到洞府之内,一进洞府,发现气氛有些古怪,尤其是那掌控阵盘的两位。 苏还子丹宁见人已归齐,便赶忙说道:“现在有一股旋风直奔咱们这里而来,在做几位少在江南修炼,不知这次风暴极为厉害,若是用灵梅道友的真视幻型阵盘布置阵法抵抗,虽说能堪堪无碍,但是这阵盘却会受到极大伤害,若是严重一些怕是要变成废品,灵梅道友心中纠结,所以我才问一下大家的意见。” 李锦玄一听心中更加确定,在模糊的记忆中确实曾有过这种天灾,只是那时并不曾直面应对风暴,所以也没有想过若是与其对抗要付出多少代价,这次固守元光洞便是依仗这阵盘便于布置阵法才拖到现在,若是阵盘出事,不光是灵梅散人失去一件至宝,对于接下来的防守更是大大的不利。 “灵梅道友不需要考虑,本次前来助阵已是让我惊喜万分,这至宝得来不易,不能因为我让你蒙受这损失。”李锦玄对着灵梅散人抱拳拜谢,回头看向师叔黄七郎与师姐蓝焕琴:“我想师叔和师姐应该也是同样想法。” 黄七郎点点头,蓝焕琴两步走到阵盘之前:“我看这风暴已经近乎咫尺,灵梅道友怎么还不动手?” 其余众人也是赶忙相劝。 灵梅散人叹口气,便是连连出手将阵盘之上守护法阵撤去,对着那阵盘大喝一声:“起!” 只见阵盘发出微微荧光,从石桌之上缓缓浮起,慢慢缩小变的只有巴掌大小。 “轰!” 突然一阵雷暴之声响起,一道惊雷劈在悬崖之上,洞府没有法阵保护瞬间剧烈摇动,屋内夜明珠微微闪光。 “主人!” 那原本龟缩在龟壳之内巨龟突然大喊一声,龟背发出一阵七彩炫光。 李锦玄听这一声呼唤突然脑内一震,连忙走到巨龟身前,一手抬起狠狠拍在龟背之上:“元光洞!开!” 巨龟身形猛然暴涨,巨大的脑袋张开大嘴一阵吸气,李锦玄大喝一声:“跟我来!” 顺着那阵风,便进入了巨龟腹内。 在座其他人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不再抵抗那阵飓风,被巨贵一一吸到身体之内。 一连吸完所有人,巨龟闭目闭嘴,蜷缩回龟壳之内,身上结出一层厚重的石壳。 “好啊小七,原来这才是你的元光洞!” 第二十一章 擎波剑 旋风裹着众人缓缓落下,没有五脏六腑,没有血流满地,有的只是一间宽敞明亮的房屋。 青石板铺就地面,六根鲜红的珊瑚柱撑起房屋,屋顶之上遍布深海明珠。 落地之后众人十分惊奇,尤其是原本还在聚精会神祭炼法宝的奇凰奇凤两兄妹,突然身子一轻,便来到另一处地方。 “这是哪里?”奇凰看着周围几人也是一副好奇的模样,不由问了出来。 蓝焕琴哼哼怪笑:“浩烟这个家伙还真是藏了不少东西啊!以前上流云山拜见师傅都是穿的朴素简单,我还以为他就打算这么一辈子内,没想到啊!” 那边苏还子丹宁也是摇着头笑了起来:“没想到这几百年的交情还被藏了这么一手,看来自己还是没有摸透浩烟这个家伙。” 灵梅散人听着苏还子丹宁的话更是万分同意,同是江南道散仙,一直以为浩烟散人身居海滨,这四周穷山恶水,加之以往相见浩烟散人都是一幅简单着装,没想到竟有这么不凡的洞府。 “诸位道友不要在外面腹诽我了!快快进屋一叙。” 李锦玄声音从屋内传来,众人依言步进屋内。 进入内堂,蓝焕琴突然一愣,指着那坐在主座的少年喊道:“你是小七还是浩烟!?” 这一句话让其余众人不由一同望去,只见那坐在主座之上的年轻人一脸温和微笑,头戴碧玉冠,身穿一件灰白相间的长袍,身旁一坨坨氤氲雾气缭绕,比之之前的孩童模样真是天差地别。 李锦玄站起身躬身一拜:“几百年没见,蓝师妹还是那么蕙质兰心。” 黄七郎瞪大了眼睛:“这真是见了鬼了!浩烟你怎么活了!” “你真是浩烟道友?”苏还子丹宁与灵梅散人不由异口同声喊道。 “不对!你不是浩烟!”蓝焕琴本来已经差不多相信浩烟回来了,可是又仔细看了看看眼前人的动作,哼,浩烟那副冷冷清清的样子真以为我几百年间就能忘了? 蓝焕琴上前一把抓住了浩烟的耳朵,连扭三圈才松手:“好个小七,竟然连你师姐都敢骗?!” “疼疼疼!”一阵怪叫,浩烟变回了李锦玄,虽是同一副穿着打扮,但是气质却是不同,苏还子丹宁与灵梅散人揉了揉眼睛,确认不是浩烟那个家伙了。 “师姐你还真下死手啊!”李锦玄呲牙咧嘴的揉着耳朵,一扭头看见其余几人都在撸胳膊挽袖子,不由赶忙吐了吐舌头躲在蓝焕琴身后:“黄师叔,你别拿凳子,快放下!灵梅道友那是地板,别撬了,还有苏还子,那是桌子,你要干什么!” 蓝焕琴哈哈大笑,一把将李锦玄抓到身前:“说,你错了没有!” “我错了!”李锦玄像个可怜兮兮的小老鼠一样,老老实实的盘腿坐在蓝焕琴身前。 蓝焕琴满意的点点头,拍了拍李锦玄的脑门:“坦白吧!这身衣服怎么来的?你刚才怎么想的?” 李锦玄看看蓝焕琴,又回头看看其余几位,嘿嘿笑了起来。 “你傻啦!”蓝焕琴看李锦玄竟然突然笑了起来,不有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出手太重,把这孩子扭成傻子了? 李锦玄伸出左手向外一指,那地板突然裂开,从地下伸出一根碗口粗的石柱;接着右手同样向外一指,另一处地板也是裂开,伸出一根石柱。 “啪!” 清脆的两个响指,那伸出的两根石柱应声而裂,左边石柱露出一柄寒光烁烁的宝剑;右边石柱露出三个隔间,每个隔间里面都有一枚玉符。 “擎波剑?!” 苏还子丹宁与灵梅散人对视一眼,不由惊呼出声。 “正是擎波剑!”李锦玄回头嘿嘿一笑,左手一勾,宝剑微微一抖,随即化作一道剑光闪到李锦玄手中,手中宝剑铮铮作鸣,似是多年未见的故友在倾吐心声。 “来!”李锦玄右手一招,那三枚玉符落在手心。 李锦玄起身,手握宝剑扫过身前一片,轻喝一声:“起!” “砰!砰!砰!砰!砰!砰!” 接连六根石柱拔地而起,有了之前两根石柱的关系,众人对这六根石柱藏有何等宝物分外好奇,可是等了许久,都不见李锦玄大手一挥让宝物现世。 “这……” 李锦玄面色尴尬,将宝剑插在地上,对众人说道:“说来话长,只能说宝物有灵,没到出世的时间。” 蓝焕琴听完一个巴掌就拍了过去,没好气的说道:“长话短说!哪来的这么多事!” “是是是!”李锦玄不敢抱怨,只能吸气一口缓缓说道:“想必在场诸位都知我前世便是浩烟散人,可是谁知道前世浩烟散人因何得道?” “不是在海外得了天书修炼得道么?”蓝焕琴赶忙说道。 李锦玄点点头,指了指这明堂:“这里便是那处仙人洞府。” “什么?”众人一愣,这里不是乌龟肚子里面么?怎么会是海外洞府? “这里确实是那仙人洞府,只不过被浩烟转移到了巨龟腹内,而只有浩烟,或者说我,才能打开这里。”李锦玄顿了一顿,将擎波剑拿在手中:“这擎波剑想必诸位都有耳闻,乃是千年前剑仙凌云子至宝,自从凌云子飞升之后这柄宝剑便消失无踪;这三枚玉符乃是天书三卷,虽与前世浩烟所习不同,但仍是难得的修炼法门。” “这仙府中藏宝九件,我手上便为其二,前世浩烟法宝无常镜便是第一件,只是如今落在深海极渊之下;如今这两件灵宝正该出世,现在虽能随意使用,只怕出了这仙府便要飞遁他处,那六根石柱里面便是剩余六件至宝,只是时候未到没有出世。” “至于之前诸位误认为我是浩烟回归,便是前世浩烟在这里下的禁制,如今我重回仙府,这身前世浩烟的法袍便自己来到我身上,不过也只有那片刻的气息。” 众人听完李锦玄的一番解释,也是舒了一口气,浩烟若是真的回归,自己还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 “这位仙人到底是谁?怎么连擎波剑都有?还有,那天书三卷记载什么法术?”蓝焕琴一连三问,逼得李锦玄连连后退。 李锦玄把手中玉符丢给蓝焕琴:“你若是能解开禁止你便拿去好了,反正不可能是我的。” 蓝焕琴接过玉符,一股灵力从手心传出,但是那玉符丝毫没有反应,若是不能解读,那这天书三卷便只是三块普通的玉石。 “锦玄!那擎波剑你可能自如使唤?”黄七郎突然开口询问。 李锦玄把擎波剑往空中一丢,宝剑转了三圈落在地上,剑柄朝向西北。 “这把宝剑也不是我的。只是因为我与这仙府有些渊源才能使用,怎么,师叔你想试一下?正好,说不定是师叔你的呢!” 面对李锦玄一阵挑唆,黄七郎也不在意,走到擎波剑身边想要伸手抓起。 离着还有一尺距离,宝剑突然现出一阵剑芒,黄七郎一惊,赶忙将手伸回,摇着头不再打主意。 李锦玄见其余众人都跃跃欲试,不有两手一挥:“大家都来试试,说不定你就是这宝剑认定的主人!” 众人全都试了一遍,无一不是被那剑芒刺痛,就连奇凰这种凤凰后裔都难以承受。 宝剑在前,但却只能够眼巴巴看着,到底是什么滋味,今日便是尝到了。 第二十二章 虚影 就在李锦玄一众人进到龟腹仙府之内,巨龟石化自封的时候,那几十里之外的风暴呼啸而来。 乌云遮天蔽日,闪电犹如蛟龙在云浪中翻腾闪现,一股巨大的风柱笔直的冲向海晏山悬崖峭壁。 风暴越近,山体便越发的晃动。 等到那强风登陆海岸之时,一时间飞沙走石,即便有法阵支持的洞府也是剧烈晃动,洞府内石壁寸寸断裂,普通法术在如此强大的天灾面前真如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 只是那风暴行到悬崖峭壁之前却突然停住,飓风原地旋转,那悬崖峭壁承受不住这股狂风,房屋大小的裂石从山体脱落随即卷入风柱之中。 过不多时,那风柱中间竟然宛如门扇一般大开,一个足有两人般大小的人性虚影从中缓缓飞出。 那虚影虽然模糊不清,但是也能看到分外显眼的两根尖角从头顶伸出,巨大的身躯之上三条手臂十分明显,背生两对巨大的翅膀,展开的双翅之上无数密密麻麻的小旋风在打转。 “嘶~~这个气息,似乎是之前寻我麻烦的那些江南鼠虫。” 虚影伸出一根手指隔空一点,那原本隐蔽洞府的障眼之术便被破去,虚影翅膀微微一阵,来到洞府大门之前。 “这个阵法有点意思。” 虚影用手按在洞府大门之上,一股奇怪的法力抵挡住他那简单的一推。 “砰!” 虚影化掌为拳,一拳打在洞府石门之上,石门猛然受力,整个石门被全数打进山体之中,可是即便如此,洞府依旧被阵法保护没有大开洞门。 虚影哈哈大笑:“我想起来了,这个气息似乎是那个一身上古玄法的家伙,好像是叫……什么烟的,看来这就是他的洞府啊。” 虚影本想再一次动手,可是身后风柱中却又飞出一人,这一位披头散发,身上穿着类似海草编制而成的简易服装,不过身边总是冒出浓浓的水汽,看不出具体的容貌。 “怎么,在这里遇到认识的了?” 飞来的这位声音清脆,依稀能辨认出是个女子。 虚影侧脸看了看这位身旁女子,摇了摇头说道:“说是认识,其实这座洞府应该是我在江南道横行时被我打杀的其中一人的。” 那女子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咯咯笑了起来:“我说你怎么想起来到这江南海岸闲逛,原来是来炫耀自己的,我都听你说了几十万遍了,不就是当时号称天下无敌么,可怎么着,还不是被那几位隐世多年的老东西打得肉身碎裂,怎么,又想在这江南道威风一把?” 虚影沉默半晌,叹了口气:“应劫而生,应劫而死,之前种种已经过去,这次本想带你领略这三海美景,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缓了一缓,虚影望向对过山头继续说道:“前些日子我偶卜一卦,算到我那傻弟弟出世,正该应了他一次劫难,没想到竟然就是在这里。” “你们这两兄弟本就不应同时出世,当年你俩个偷偷跑出溶火岛,没了你们压阵,那几十件灵宝都四散奔逃,如今算来,应该是那时造下的杀孽算在了你们兄弟头上。” 虚影面向海面,长舒一口气:“是啊,谁知道那之后竟会发生那么多事,我在南海遇见恩师传授道法,自认天下无敌威震三海,犯下滔天杀孽,惨遭身死;可怜我那傻弟弟被北海老狗困住三百年,如今出世还要再遭一次劫难。” 女子眺目四望,伸手一指:“你看那酣睡的蠢兽,是不是传说中吞噬万火的吐火兽?” 虚影点点头,对着那女子说道:“正好最近海下火种躁动,你捉了他回去镇守海床,今天就这样吧。” 女子闻言看了看这虚影,没想到死了一次之后竟然真的抹去了他生前的狂傲,就是不知道到这是不是好事呢。 虚影飞回风柱之中,剩下的女子从手腕处拿下一根丝绳,这根丝绳被随手一扬,在空中一番扭动变粗变长,绳子一头拿在手中,另一头自己便缠绕在吐火兽的脖颈。 “来!” 女子一扯绳头,原本还在酣睡的吐火兽长嚎一声,嘴里吐出数十长高的火焰。 “哎呀,还有些麻烦。” 女子似乎有些不快,一手扯着绳头,另一只手从腰间摸索一阵拿出三枚冰片一般的东西,这三枚冰片乃是采自南海极渊之下,每一枚冰片之内都被放进了一株迷魂草,经过祭炼之后便是绝佳的失魂法宝。 这三枚冰片一脱手便直接飞到吐火兽巨大的脑袋之上,三枚冰片一一贴好,女子口中念咒,冰片消融,融化的冰水渗透进吐火兽的皮肤之内,暴露出的三株迷魂草自行燃烧,化作一阵迷雾被吐火兽吸了进去。 女子做法完毕,伸手一指:“起!” 巨大的吐火兽身子晃动,竟然真的慢悠悠站起身来。 女子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随手一挥便是一阵狂风吹去,那狂风将吐火兽四足包裹,随着女子连连招手,吐火兽也架起旋风随着女子进到风柱之中。 这风暴来的迅猛,去时也是雷厉风行。 巨大的冲天风柱在海岸打了个旋儿又返回海上,不过眨眼工夫便消失在海岸线尽头。 风住云散,大大的太阳重新露了出来。 可是一地的巨石乱沙无不昭示着这次风暴的惨烈,所幸附近已经没有人居住。 人为的“天灾”消去,自然会被时刻关注的众人注意到。 只是第一个露面的却是一位西北来客,来人头戴防沙巾,一副西域面孔,高鼻梁蓝眼睛,络腮的胡子垂到前胸,身穿麻布衣服,腰间别着弯刀。 “那大妖来得快去得也快,这是什么意思?”西域来客拧眉瞪眼望着那风暴离去的方向十分疑惑。 “算了,只要不在这里作乱就好,我想想,师弟是怎么和我说的。”来者便是勒纳奇的同门师兄马塔儿,正好行到海晏山,只看见狂风之中有两只巨妖交谈,随后其中一位便将一只如山一般庞大的巨兽带走。 马塔儿也算是第一次来到江南道,这里风景虽说比不上再内陆一些的秀美迷人,但是沧海浩淼壮阔无比,比之西北荒漠自然是胜上百倍。 想起师弟勒纳奇之前的嘱咐,拿出挂在胸前的骨哨,一口气送进去,一阵尖利响脆的声音响起。 隔着元光洞石门,隔着巨龟石壳,在巨龟腹内仙人洞府的勒纳奇胸前一阵抖动,一只雕刻成鹰隼的骨制哨躁动不已。 勒纳奇眉头一挑,赶忙对着蓝焕琴说道:“我师哥来了!” 蓝焕琴瞄了一眼,笑眯眯说道:“既然来了,那咱们就去迎接一下吧。” 蓝焕琴走到李锦玄身边,对着李锦玄笑道:“浩烟师兄,麻烦你开一下门把我们送出去好不好?” 李锦玄看着蓝焕琴的容貌,怎么明明笑成了一朵花,却感觉这么吓人呢! 李锦玄不敢接话,只能赶忙行使法术,众人走到洞府之外,架起剑光从那头顶之上的亮光处飞去。 飞出龟腹,重新出现在山洞之内的众人一阵摇头,这满地的碎石,墙壁破裂,看来过了这一次怕是需要另寻一处开辟洞府了。 “师哥!我在这里!” 第二十三章 白骨邪魔 马塔儿前来助阵虽然令李锦玄一众人倍觉欣喜,但是带来的几个消息却不由令人心中一冷。 第一件事便是马塔儿前来海晏山之时偶遇鹤翁,鹤翁与他言说了几件关于那金甲仙与白骨邪魔的事情,那金甲仙本是上古异虫修炼得道,只是生来不凡,每过六百年便会遭遇天雷之劫,每次渡劫之后便会褪去一层外壳,如今差不多已经褪了四次,最近一次雷劫厉害,万分危急之时便是韩丑娘用鬼母异宝抵御天雷,这才让金甲仙安稳渡劫,只此一件事便令金甲仙对韩丑娘心存感激,这一次韩丑娘广邀群邪最为看重的便是这金甲仙助阵;再说那白骨邪魔,之前只知他身居千苦岭,没想到偶翻古籍发现了他的来源,万年前仙巫造人,第一批灵人数有三百一十九,古籍记载后来这三百一十八人得道成仙,唯有一位灵人不曾记载下落,后来仙巫造人三次,以千万计数皆是凡夫俗子,修炼得道之人凤毛麟角,那白骨邪魔十有八九便是那初始灵人的最后一人。 第二件事便是之前勒纳奇曾飞剑传书求助,想请马塔儿前来之时邀上流云山大师兄陈玘墨,陈玘墨之前去西域除妖,已经有许多时日,若是除妖完毕正好可前来助阵,但是马塔儿苦着一张脸,告知众人:陈玘墨初到西域之时便曾去拜会过他们师门,只是当时师父云游四海,他们师兄几人正在闭关,所以没有见到陈玘墨,只收到一封留言,便因此无法告知陈玘墨那妖物神通广大,不是他一人可以战胜,也因此误入妖窟,与那妖物连战许久,时至今日都没有半点消息。 闻听大师兄竟只身犯险,误入妖窟,直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流云山三人一脸震惊。 蓝焕琴性子火爆,当下便要架起剑光直奔西域,黄七郎赶忙一把拉住蓝焕琴,大声喝道:“焕琴不要冲动!玘墨一是大师兄,修为见识比你强上许多,便是身处险境自然也是从容冷静,你冒冒失失便去犯险,是怕他麻烦还不够多么!再者他身有灵宝五行梭,即便被困妖窟自然也能不受迫害,你虽有净天丸护体,但终究是新炼法宝,差上一些,比起西域那边,锦玄这里更需要你!” 蓝焕琴听完这一番言论,心中虽是十万火急也只能按下剑光,回头看李锦玄同样是一脸着急,不由暗叹自己还是冲动,虽是师姐但终究要差上一些。 李锦玄见蓝焕琴冷静下来,也是上前劝说:“大师兄苦心修炼,师父师娘都言说最早得道的师兄弟们便是他,如今虽是身困险境,想必也是没有大碍,若是真有万分危急的情况,师父怎么会不去相助?” 蓝焕琴见李锦玄虽是年幼,但是两世为人确实比自己冷静沉着,如今时分竟然还要被他相劝,不由有些脸红,一伸手抓在李锦玄的耳朵之上连拧三下:“好啊,是不是我在你眼中就是个傻子,你说的我都不明白么?” 李锦玄呲着牙大呼好疼,挤眉弄眼的模样逗得蓝焕琴彻底放松下来。 “你呀,知道师傅疼我们,可是怎么单单不疼你呢?那韩丑娘是什么东西?那金甲仙,白骨邪魔,还有那个奇妖,哪个是你能对付的?怎么现在不来救你呢?”蓝焕琴掰着指头一个个点名,越说越气,恨不得现在就把那几个邪魔斩尽。 李锦玄歪着头,也不接话,既然命中如此,那便随它去了。 黄七郎见情况稳定下来,连忙将灵梅散人与苏还子丹宁召集起来,询问是否还能布下阵法防御。 苏还子丹宁摇着头苦笑,一伸手指着眼前一片狼藉:“这风暴过境,将这里仅有的那点灵气全部卷跑了,若是强行催动阵法,只怕是抵挡不了几下。” 灵梅散人也是点点头表示同意,这灵物自然需要灵气来维持,原本海晏山便是荒山海岸,只因为浩烟散人在这里开辟洞府凝聚灵气,之前布置阵法才能不那么捉襟见肘,如今这里只是一片普通山岭,原本的聚灵法阵都被摧毁,再想布置阵法真是难比登天。 这防守不成,黄七郎又看向那对兄妹。 奇凰知道黄七郎的意思,对他说道:“之前我与妹妹催动法宝已经近乎完成,只是当时被那巨龟牵引,不得已停下法术这才吗,没有完成。不过即便如此,现在也能随时发动,只是原本能将那寰雍一击毙命,现在恐怕只能伤他。” 黄七郎点点头,既然还能使用便是最好,奇妖寰雍这个半路杀出的家伙真是万分棘手,即便是现在提起当年的妖人南罗多也是令人心惊胆颤,这奇妖虽然比不上当年的南罗多,但也不是现在几人可以轻易对付的。 虽说对付奇妖寰雍有了克制之法,但是那金甲仙和白骨邪魔哪一个都不是简单的对手,更不要说那韩丑娘一身鬼婆至宝,眼下没了防御法阵该怎么应对? 黄七郎心中焦急,但是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对手来袭。 一袭黑袍的白骨邪魔背着巨大的棺材从天而降,刚一出现,一股阴冷的气息便瞬间充斥在战场之上。 白骨邪魔落地,紧接着便是寰雍一跃而下,强大的冲击将地面砸出了深坑。 韩丑娘与金甲仙高立云端,虽没有半点动作但却格外引人注意。 寰雍与白骨邪魔对视一眼,呲牙一笑:“白骨兄怎么抢我一步?你没看见我的女人都在那天上等着看我出风头呢。” 白骨邪魔面无表情,指着那边流云山几人说道:“我来这里的目的便是对付这几个,虽说我本应让你一次,但是我心中躁动,你还是乖乖看着吧!” 不等寰雍说话,白骨邪魔放下棺材一跃而出,径直落到流云山几人身前。 寰雍一愣,抬头看看天上,又再看看那冲进战场的白骨邪魔,不由叹了口气:“好男人难做啊。” 那边白骨邪魔脱去黑袍,露出赤身裸体的身躯。 嘴角一扬,原本普通的肌肤之上突然现出血红色的图纹,图纹由浅变深,一股血腥气味猛然从这幅肉身涌出。 “老骨头还是老一套!” 马塔儿哈哈大笑,一步站在众人之前,腰间弯刀拿在手中,扬手便是一击劈斩。 凛冽迅疾的刀罡眨眼便砍在那幅身躯之上。 “砰!”的一声!肉身爆裂开来,四散的肉皮在空中炸裂碎成肉沫。 一击之后,站在那里的只剩一副骷髅架子,只是虽然没了血肉之躯,但是那深红色的图案却越来越真实,在骨架之外形成了一层图纹的屏障。 黄七郎看着那层红到发黑的图纹心中大骇,这污秽到极致的邪法真是流云山的克星。 常说邪不胜正,但若是邪到极致便另有说法,流云山乃是剑仙一脉,仙剑有灵,但是却不能被这邪秽之物沾染,若是不能除尽,只能是丧失灵气化成凡物。 “老骨头的本体躲在那棺材里面,现在这个不过是他的傀儡,可是想要见到老骨头的真身怕是没那么容易。”马塔儿手中掐诀,对着身后几人小声说道。 蓝焕琴手捧玉如意面带杀气:“不过是个老不死的骨头架子,活得也够久了,今天就送他升天!” 奇凰奇凤兄妹赶忙唤出翠玉宝剑,只等一个绝妙时机一击命中。 白慈老人面对这白骨邪魔真是使不出一点手段,只能从葫芦里放出一团云雾遮挡众人。 苏还子丹宁与灵梅散人暗自咂舌,这白骨邪魔果真邪性,莫非真与世间凡人不同,乃是天地间第一批灵人? 李锦玄看着那巨大的棺材心中一动,若是能引开奇妖寰雍,便能轻易到达那棺材身边,只是怎么引开呢? “差不多了,我为了祭炼这身魔甲不知道耗费了多少时间,今日便拿你们开刀。” 骷髅向前一步迈出,血腥之气瞬间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