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楔子 - 仙劫 - 灸舞 云荒大陆自人、仙、妖、魔四族共同制定残渊之盟而后,天下大定,民生富庶,安居乐业,但是仍然有一些草莽落草为寇,危害百姓,此间以剑门关外洛川道的“沙盗”为首,其中首领沙里飞心狠手辣,无恶不作,各地商贾纷纷怨声载道。 云荒528年,天下第一关剑门楼阁外,洛川道上早已是烈日炎炎,西荒上的风沙吹在行人的脸上刀割般地疼痛,无边无垠的沙道上泛着一片金黄,惨碧的白云轻轻摇曳。西边荒原上突然响起一个平空惊雷,滚滚乌云瞬时间从地平线上翻腾蔓延。 远边的军旗招展,旗面一个大大的“任”字,一个中年汉子跨在龙角马上,迎风而立,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手中紧紧地握住伏龙鼎,向着西边方向眺望。旁边的叫马上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满脸焦急,不住问道:“爹爹,看见了没有?这次肯定能逮到大盗沙里飞!” 后面铁甲士兵听后齐声大笑:“公子爷,你也忒急了吧!这沙里飞为非作歹洛川道好几年了,那是那么容易就被抓住的!” 那少年顿时眉头一皱,恼道:“为了找它,已经布下了六次陷阱了,每次都是空手而归,这次就凭借着这次的天罗地网再加上神火飞鹊,我就不相信抓不住一个大盗。” 中年汉子朗声大笑:“成大事者,需要风雨不动安如山,倘若都象你这般心急,我们便只能吃黄沙了。”众人哈哈大笑。 雷声滚滚,风声鹤唳,乌云迅速聚集,向南滚滚涌来。天色迅速变暗,连烈日都被遮住了光辉,风沙中不停地刮来的一股阴寒气息,颇有些凉意。 兵士道:“将军,这风沙开始大了,恐怕会有一场沙暴。” 中年汉子笑道:“不妨事,大家伙拿出神火飞鹊,倘若沙暴一来,便立即飞天。”话音未落,沙地上忽地卷起狂风大作,一道龙卷平地升起,阵阵沙浪飞舞叠卷,将龙角马惊得不住惊呼嘶鸣,不住地刨土。 兵士顿时惊呼:“沙暴来了,大家伙快飞天!” 中年汉子眉间一丝疑色,大声喝道:“等一下,好象不对!” 众人蓦然一愣,只有刚才的那个少年突然惊喜大呼:“爹,是它!是沙里飞!我要去抓他!” “慢――着――” 中年汉子话还没完,眼前就只剩下一道白色的身影在汹涌的沙暴中跌宕浮沉。少年满脸兴奋之色,手中利弓挽的是愈发紧了。 雷声更盛,乌云涌动,整个天空一片乌黑,顷刻间,刚才还烈日当空的沙地已经是暗如黑夜,沙浪滚滚汹涌咆哮。偶尔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将天地映的雪白。 沙暴愈发强烈,少年就算是骑着龙角马也再也不能再前进一步,后面的众军士虽然是饱经风霜,还是不自禁的面色发白。中年汉子眼光如炬,镇定自若的骑在龙角马上,衣袂飞舞,眼光紧紧地盯着那白衣少年。 “沙里飞,我一定要抓住你!”那少年从马上翻了下来,毫无惧色,身体紧紧的贴在沙地上,一双手紧紧握住长弓,青筋暴起。 突然,众兵士齐声惊呼,远处的龙卷蓦然裂开,激起冲天沙尘,一道闪电恰好划过,天地顿时一片惨白,只见一只长达十丈的蓝色怪兽从龙卷中破沙而出,对日长啸。它在空中离沙地大约四丈的时候,四只骨翼突然展开,巨大的骨架刹那间张至五丈余长,在空中拍打出黑色的气息,再以万钧之力击打在沙地上。沙尘滔天卷舞飞旋,那黄沙更是被击得冲起十几丈高,如同海浪般洒落。那怪兽口中黑气吞吐变幻,眼中散发出妖异的血光,猛然腾空而起,双爪在沙地上略一拍打,如雄鹰般展翅飞起。 “呸呸!”那少年吐出口中沙土,满是狼狈,“咦,这不是大盗沙里飞。”转身看他父亲,却见他满脸煞白,双眉紧锁,似乎在惊呼什么?再看众兵士刀枪剑戟寒光冷现,个个满脸惊恐,如临大敌,大声呼喊着。 “他们在叫什么?”那少年一时不解,只断断续续地听到“地藏”“魔翼兽”。 “地藏魔翼兽!”那少年顿时惊呼,这地藏魔翼兽是云荒十大凶兽之一,在沙地上横行霸道,所到之处必有血光之灾! 来不及多想,那地藏魔翼兽已经掀起一阵沙浪,腾身飞来。 中年汉子看得大急,手中一个巴掌大的喜鹊迅速碧光迸射飞舞,盘旋在中年汉子的身上。 中年汉子猛一咬牙。突然腾空跃起,远远地抛下一句:“所有人马速速退后,谁也不准上前!” 那少年一时惊恐,只看见漫天沙尘中一个模模糊糊地身影从背后拔出劫余剑,穿过飞沙尘浪向那怪兽而去。 “孽畜!快来受死!”中年汉子借着神火飞鹊的力量,凝气高高跃起。 “吼!”地藏魔翼兽在空中扭动脖子,斜眼下望,张嘴大吼,一道阴森寒气激射而出。飞沙走石中,怪兽四翼平展瞬间加速,闪电般向着中年汉子冲去。 沙中那少年惊得大叫,众将士更是手中刀剑扭动,只差冲上来了。 中年汉子凌空翻身,右手顺势疾弹一指,一道白芒电射而出,身体鸿毛般轻飘翻飞向上数十丈。 那怪兽双翼一拍,轻描淡写的就将白芒化解,同时四翼向上翻飞,登时一股狂风爆卷,丈余长的巨尾在空中电闪半向着中年汉子扫去。 “爹,小心!”那少年看得紧张,掌心处满是汗水。众人亦是屏住呼吸,心跳如撞。 那中年汉子似乎早就料到妖兽猖狂,右手凌空一拍,凝气跃起,堪堪躲过那巨尾的雷霆攻势。但地藏魔翼兽号称神州凶兽,自然威力无比。 它眼珠间或一轮,从口中吐出几道风刃,竟生生地将中年汉子腿部划出一道一尺来长的伤口,鲜血长流。 地藏魔翼兽闻得鲜血的味道,赤红的双眼中邪光大炽,狂性大发,四只骨翼猛然卷起飓风,激起滔天沙浪,迎颈咆哮。 惊雷阵阵,闪电疾舞,暗运翻涌,狂风肆虐,沙浪尘暴中一人一兽转眼间已斗了十余回合。 中年汉子仗着一身轻功,在怪兽和沙尘中挪移闪跃,虽浑身是血,却并无大碍。那怪兽见连一个入侵者都无法拿下,怒发如狂,四翼如刀一般不断攻向中年汉子,同时伸出一双闪着冷光的利爪,每次攻击便崩云裂浪,虽然相隔甚远,兵士们也觉得气浪如刀,威力惊人。 中年汉子咬牙苦斗,已渐渐感觉气力不接,那怪兽却是越战越勇,此消彼长之下,中年汉子已经渐渐处于劣势。中年汉子心道:“若是我再跟他缠斗厮打,必将丧命与此,看来只有魔法才能降服他。 “不好,城主要用伏龙鼎!”后面兵士失声惊呼,“少爷,快离开那里!” 话音刚落,那少年还没跑出几步,中年汉子已经是全身皆碧,绿光萦绕,猛然爆喝一声:“伏龙束虎,万相归一,收”!双手舞动,犹如千影神像,伏龙鼎鼎身上泛起碑记地铭文,漫天突然尽是金色的丝线。狂风惊雷中,那漫天金线犹如千万利剑,齐刷刷射向怪兽。 怪兽嘶声狂吼,四翼卷折猛拍,竟在身前凝聚起一道横竖五六丈的黑色屏障,巨尾重重地砸落沙地,掀起一阵滔天沙暴。但是沙暴却是不能击落这些金色丝线,千万根细小的金线刹那间尽皆缚住怪兽周身,缓缓地收向伏龙鼎。 怪兽脖颈暴涨三尺,仰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无数惊雷咆哮着降下,怪兽四翼猛然收缩,突地一下猛涨,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向中年汉子拍去!中年汉子专心驾驭伏龙鼎,根本避无所避,被狂暴风刃击中,鲜血狂喷,如断线风筝般从半空跌落,摔入滔滔沙尘中,生死不知。 “爹!”那少年双眼赤红,几欲昏厥,手中仆越神弓瞬间拉了个满弦,“我和你拼了!” “咻!”一道流星瞬间划破天空,宛如烟花般绚烂,直直射在怪兽的左眼上。 怪兽发出一声悲楚的痛嚎,巨大的身躯突然颤抖迸裂,无数的细小剑头从他的身上同时绽放,顷刻间就把他的四翼、双爪、巨尾射穿。怪兽一声悲鸣,从半空重重砸落。 “幻月流星!”任氏铁军传奇箭术,中箭者只要被主箭击中,主箭会根据射箭者内力碎裂成许多小箭,杀伤敌人。 “爹!”那少年没有丝毫欣喜,眼前只有那中年汉子的身影,发狂般狂奔着向着中年汉子坠地的地方而去。 “吼!”一声嘶鸣。 怪兽做出了垂死一击,翻身猛扑,电光火石间已经到那少年头顶,脖颈一甩,张口一张,血盆大口恶狠狠的当头咬下。 千钧一发之际,那少年来不及多想,奋起周身气力,猛然一跃到怪兽身上,合手将他死死掐住。 “呀!”那少年大吼一声,猛地口咬在怪兽的头颅上。 “哧哧!”腥血飞射,腥臭酸苦的肉汁血水倏地涌入他的口中。 怪兽在空中不断地咆哮翻舞,碧光气浪层层闪耀,却始终不能将那少年挣脱。 奇变突生,众人瞠目结舌,怔怔观望。就连跌落在沙地中的那中年人也是呆立凝望,投鼠忌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那少年大口大口地吸着血浆,那腥臭滚烫的汁水混着滚滚热气汹汹涌入喉咙,在他腹中翻江倒海似的沸腾着,和他体内的热气混杂弥合,烧灼得他燥热不堪,黄豆大的汗珠涔涔滚落。 但他不敢片刻松弛,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为爹爹报仇,将这怪兽吸成肉干! 地藏魔翼兽剧痛惊怒,直欲发狂,想要一口将那少年吞入,翩翩他所处的位置十分微妙,恰巧是它难以低颈够着的地方。长尾飞甩,胡乱地抽打击撞,但真气汹汹外泄,即便偶尔击中那少年,也只能让他皮开肉绽,无法勾魂致命。 众人寂然,全都屏气凝神,看着那少年与这怪兽在半空殊死决斗。 “小心!”那中年人失声惊呼。 “噼里啪啦!” 怪兽当空翻腾乱舞,长尾发狂似的胡乱抽打,想要将人很直击毙打落。 那中年人惊呼连声,心里七上八下,说不出的惊惧担忧。但恰才被怪兽猛击,经脉重伤,一时间无法凝聚真气相助,眼看着怪兽的巨尾在那少年四周发*打,徒有着急而已。 那少年听见爹爹的惊呼,心中顿时大定,既无后顾之忧,索性放开了肚子奋力猛吸,将怪兽连血带肉咽下肚去。 突然“咕!”地一声,一颗鸭蛋大的圆珠冲入口中,卡在他咽喉之间,不上不下,难受至极。 地藏魔翼兽周身巨颤,发出一声凄厉已极的震天狂嚎,“啪”地脆响,巨尾猛击在那少年背脊当中。 那少年“啊”地一声,剧痛攻心,双手一松,顿时当空坠落。 与此同时,体内那奇怪的热气如狂潮似的沿着脊椎直冲头顶。“轰”地一声,他的喉咙中仿佛涌起一团烈火,那颗圆珠瞬间融化开来,像一股温润的暖流汩汩流入腹中。 那少年隐隐约约听见爹爹的呼声,视线却已经模糊,恍恍惚惚地瞧见漫天金线交错飞舞,轰然激射在怪兽身上。 轰隆巨震,气浪滚滚迸射,怪兽惨叫翻飞,在半空抛舞出万千血线,蓦地急坠摔落。 “砰”的一声闷响,尘沙蒙蒙,怪兽在沙地地上抽搐跳动,腥臭急速弥漫。 “扑通!”尘灰飞扬,沙粒狂舞,那少年也坠入到那金黄炙热的黄沙当中。 说也奇怪,在这炽热烤人的黄沙当中,他的体内竟像有块寒冰在四处蔓延,身子急颤,全身不住抖动。 身体所触之处,“吱吱”激响,黄沙寂静,一道冰层似是白烟雪雾在沙地上蔓延。 这时,他迷迷糊糊地看见远处半空尘沙飞旋,一个熟悉的甲胄身影惊鸿般朝他激射而来。 “爹爹――”他刚刚吐出这一声,体内的寒气便轰然迸爆,震得他头晕目眩。 那中年人快步赶上,扶起那少年,体内真气似潮水般冲向少年的四肢百骸,其余士兵都齐齐赶了上来,急忙道:“城主,少爷没事吧?”中年人吃力的摇摇头,虚弱道:“不碍事。咱们立即回城。”众人翻身上马,飞奔向剑门关行去。 黄沙越来越狂暴,狂风乱舞,金灿灿的沙地与紫黑色的天空仿佛要将这些行走在洛川沙地的兵士吞噬。众人心中却说不出的平静安和,比起地藏魔翼兽来,这些黄沙实在算不了什么。 那少年在真气的滋润下,也渐渐醒了过来,看到后面兵士拖拽的魔兽尸体,心中着实高兴无比,已在寻思回去个伙伴们炫耀此次经历。 只有那中年人心中波涛汹涌,宛如狂风暴雨。他浓眉紧锁,心中感到一种莫名的强烈不安。凶兽虽已经被杀死,但是它代表的灾难呢?灾难可以避免吗?他抬头仰望天空,竟然见不到一丝光明,只有黑压压一片。 第一章 楚家后人(一) - 仙劫 - 灸舞 暮色苍茫,烟波浩淼。寒雁悲啼,风声呼号。碧浪千里的沧海烟雾笼罩,朦胧一片,依稀可以看见一团淡淡的红光,在西边徐徐沉落。 云荒大陆的沧海素有“晨虹晚雾”之称,春、秋、冬三季大雾弥漫,少有晴日.就连沧海边境以打渔为生的“绝情村”也常年被大雾笼罩. 此刻夕阳西下,正值秋日时节,更是一日雾霭浓密之时。 “呜——”浓雾之中突然响起一声苍凉的号角。白雾离散,碧浪分涌,一艘檀木三桅渔船在浓雾中鼓帆破浪,若隐若现。 船长二十丈,风帆鼓舞,气势恢弘。船首那黑齿裂鲸图腾狰狞凶恶,栩栩如生,巨眼中的荧光石在浓雾中放射出昏暗的光芒,在白雾中淡若星辰。 船高不过两层,全是由绝情村外灵止山上的红檀木所制。甲板上熙熙攘攘地挤了些满脸稚气的少年,他们全是在为了锻炼自己海上生活的能力,才跟着大人上了巨鲸号出海的。 “腰下沉,下盘蹲低再使劲,这样就可以将帆控制住……”站在船头的中年人昂着头冷然说道,那冷厉的目光更是朝右侧控帆的少年们扫了过去,一个个咬着嘴唇,拼命地控制着那跟身材不成比例的风帆,嘴角渐渐露出了一些微笑。 这个人是就是绝情村村长林云,曾经在人族军队当过将军,右脸上那块摸额的伤痕,就是与黑齿裂鲸搏斗留下的。 过了一会儿,许多少年手上都被勒出了血痕,力气也被耗尽了,旁边的大人让他们都放了手,而后弦上却还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死命的咬着牙在坚持着。俊朗的外表下飘逸着淡淡的灵气,脖子上那块紫玉随着风浪的起伏在脖间飘荡,偶尔一丝浪花跨过船舷打在他的脸上,粘湿了脸庞。 “这楚家小子毅力还真强,第一次出海既然能坚持到现在?”旁边一个青年人一边扯起水中渔网,一边对林云说道。 “是啊!羲寒确实很厉害,他爹娘在天之灵,也会安慰的。”林云眼中露出一丝惊喜的光芒,虽然只有十六七岁,但是却能够在沧海巨浪中坚持,这资质,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楚羲寒自小父母双亡,和婶婶楚心怜相依为命,他发誓一定要照顾好婶婶,所以苦心学习驾船,虽然双手被磨出血痕和水泡,但还是不放手。 “好了,今天出海,到此结束!”林云宣布道。 这种驾帆控船的训练是有规律的,沧海浪峰高,特别是午时,除了早上能训练以外,就只有傍晚了。 “村长,给我们讲故事吧。”一结束,立即就有少年将林云围住喊了起来,而林云都会给这些孩子讲述在云荒之上的奇闻趣事,或者是世俗地理。 绝情村被高耸入云的灵止山隔断了与外界的联系,唯一的联系就是偶尔出海能碰到一些过往的人族船只,孩子们只能在林云的口中了解外界。 “好,今天我就跟你们讲讲云荒大陆四大种族!”林云眼里仿佛有了一些沧桑。 那些少年顿时耳朵竖起,眼睛发亮,连还在练习控帆的楚羲寒也感觉心里有些好奇:“四大种族?”楚羲寒不由自主放下了手中的帆,死死看着林云。 林云深吸了口气,盯着朦胧的落日余晖,声音却是依旧平稳:“天地初开,女娲、伏羲两位大神创立了云荒,这里不仅生存着各种各样的怪兽,而且还存在着不同的种族,其中势力最强大的要数四大种族,这四大种族每一族都拥有神奇的法术和力量!这四大种族,分别是拥有能够驱使机关兽的人族,能够驭使百兽的妖族,五灵仙术通玄的仙族和强悍无比的魔族!” “其中仙、魔两族因为掌握着创世的力量而最为强大,传说两百年前曾经发生过四族混战,当时仙术怒舞,剑气纵横,仙帝和魔主便是两族中最强之人!”林云眼中满是憧憬,“当年四族大战,最终是以魔族战败而告终,但是这却不能说明是魔族孱弱,你们知道这沧海大雾为什么不散么?” 众人摇头,面露疑惑。 林云指向沧海的东边,悠然道:“当年四族大战,魔主与仙帝在沧海决战,导致沧海逆流,洪水暴发,将近百万军民被洪水淹溺。此后百万冤魂凝结为阴霾妖雾,终年不散。据说这便是沧海大雾的由来。怨气不解,这雾可就难散了。” 楚羲寒心中疑惑,这朝夕相处的大雾竟然是冤魂所化么?可是这是为了什么要大战呢?正待说话,忽听船尾长角激越,众人轰然失声,惊呼四起。 楚羲寒心中一凛,转身望去,登时大骇,险些叫出声来。 只见荧光石所照之处,波涛如血,赤浪汹涌,巨鲨、虎鲸等猛兽来回游曳,数百具尸体密密麻麻地随波沉浮,惨白浮肿,如断藕飘萍,在凄迷的浓雾里,说不出的惨烈诡异。 “海族,一定是海族!海族来啦!”有人颤声大叫。此言一出,如千浪翻涌,中年人立即让留在船舷的少年回船仓。 林云眉宇堆叠,自从百年之前,四族大战后,海族因此惨遭池鱼之祸,从此便敌视沧海之上过往船只,四族曾经五次清剿海族,但却是无功而回,反而被海族打得大败。海族擅水,又得沧海茫茫大雾的庇护,自然是战无不胜。 几次清剿,让海族更加仇恨四族,从此便有零星海族偷袭过往船只,沧海也因此成为云荒最不安全的凶险地带,常有过往的商船被洗劫一空,屠杀殆尽。眼下这数百人被开膛破肚,断头剁手,死状极之惨酷,颇似海族所为。 狂风呼啸,云雾迷离,站在船板上的中年人各个惴惴不安,正暗自提防,蓦地自西北边上惊雷四起,波涛怒起,巨鲸号也开始随波起伏,船上诸人登时大乱。 雾霭水波光怪陆离,林云自问若是普通海族当可与之一战,若是海族军队那这整条船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混乱中只听船尾有人惊骇叫道:“妖怪!有妖怪!”林云立时运气急掠几步,荧光石齐齐照在前方某处。 “轰!”波涛迸舞,仿佛被炸裂开来,船身登时又是一阵晃动,众人惊叫翻滚,万千水珠密雨似的洒落。林云电眼如炬,瞧见一条八九丈长的巨大黑色物体破浪抛扬,当空划出一条弧线。 雾气飞扬,隐隐中又见有一青衣老人踏剑行于半空,不住怒号:“公车鱼,你为非作歹沧海,今日便要你死舞葬身之地。” “啊!”一声尖叫自船舷一侧传来,林云向后一瞧,只见本已回到船舱的楚羲寒,不知何时来到了船尾。楚羲寒听婶婶说过,公车鱼乃是海中恶兽之一,经常掀起风浪,危害过往船只,凡是遇上了,就没有一个能逃的了的。 那青衣老人一声低哼,真气漫舞,剑气纵横,口中念念有词,“雷,行于天,意,由心发,以气引之,神雷诛邪!” 片刻之间,浓雾渐散,天空乌云翻涌不止,雷声隆隆,黑云边缘不断有赤色电光闪动,天地之间一片肃杀,狂风大做。 “焚天雷!”林云脸色苍白无比,这可是仙族五灵仙术中至高雷系法术之一,莫非此人是仙族中人? 巨雷爆袭,赤炎横飞,纷纷朝那公车鱼甩射公布攻去。登时公车鱼皮开肉绽,腥血四溢。 “嗷——呜!”仿佛当空一声春雷,兽吼如狂,震得众人气血翻涌,险些晕厥。 楚羲寒和甲板上众人尽皆呆住,如此仙术,若是击在人身,还不成了飞灰。绕是一向稳如山岳、深似海泽的林云也面色都变,说不出话来。 当是时,公车鱼雷鸣怒吼,巨尾翻腾,狂滔怒浪如潮水般击打在巨鲸号的一侧。 “轰!”碎木横飞,水波卷袭,船尾那个船桅和一个站立不稳的中年汉子当空瞬间腾空掉入海中。 “杀了这恶兽,为何大叔报仇!”林云屹立于船尾,大喝着拉开机关弩,奋力射出一枝猎鲸矛。 猎鲸矛气势恢弘,快若闪电,“吃!”蓦地穿入恶兽鳞甲,腥血飞喷,溅得甲板上斑斑点点。 公车鱼吃痛,嘶声怒吼,巨尾横甩,将猎鲸矛震断弹飞,猛然对着船尾一拍,登时整个巨鲸号山摇地动,从海面上腾起。 楚羲寒“啊”地一声尖叫,一时站立不稳,从船尾掉入海里。还好他水性较好,纵然掉在水里也不至于淹死。 公车鱼见楚羲寒掉入水中,巨眼一轮,巨口大张,一道道冰箭怒射飞舞,接连不断地向半空那青衣老人电射飞去,猛然钻入水中,朝着楚羲寒而去。 转眼之间,乌云密布的天空,登时一片炽白,冰箭寒洌,绕是青衣老人法术通玄,猝不及防下也被一道冰箭贯穿右臂,鲜血汩汩流出。 那青衣老人蹙起眉头,凝视海面,正在思忖公车鱼到底逃往何处,突然间见水中一落水少年水面下黑影叠起,登时怒喝:“孽畜,休要伤人!” 电光火石间,已经御剑来到楚羲寒身前,正要搭手将楚羲寒拉出水面,“哧”地一声,公车鱼自水面下电射而出,楚羲寒只感觉身形一晃,竟然脱离水面, 再向下看去,只见公车鱼大口巨张,想把那青衣老人一口吞下。 青衣老人猝不及防下,被公车鱼森森寒气一袭,面色顿时大变,不知怎地,竟然“噗”地吐出一口鲜血。手中长剑也倒飞插在公车鱼的脊背上。 “吱吱嘎嘎”地声响中,楚羲寒心痛难忍,没想到刚才那位前辈竟然为了救自己而尸骨无存,心中怒气交结,猛然一个加速,拔出那把长剑,朝着公车鱼的头颅匍匐而去。 公车鱼此时还在为打败敌人而兴奋,根本没料到一个少年竟然要对自己不利。 不过十息,楚羲寒已经站在公车鱼的头颅之上,长剑倒竖,绚光大闪,怒喝一声:“去死吧!” 不知这剑是什么材料所制,竟然“哧”地一声,破开公车鱼坚硬的鳞片,毫无阻塞地没入公车鱼的头颅。 楚羲寒不知道的是,此剑名叫望忧,是太古时期仙族奇人利用女娲羽化后的枯骨加入北海玄冰铁,寒光血魄,幽冥星辰木等阴寒之物以百炼之法练就而成,公车鱼的鱼鳞纵然是坚硬如铁,却怎么能和削铁如泥的望忧想比。 公车鱼突然发出一声气力狂怒的痛吼,巨尾扭曲,狂奔乱窜,想要将楚羲寒甩落,奈何楚羲寒双手死死握着剑柄,双眼紧闭就是不松手。 楚羲寒一会儿感觉全身冰冷,全身仿佛窒息,仿佛置于千丈海底,一会儿又衣衫赫赫,狂风怒号,宛如飞身万仞高空。 这一瞬间,船上林云及其众人都是目瞪口呆……为楚羲寒担心不止。 “蓬!”公车鱼再次跌入海中,那长剑竟然从公车鱼头颅割开,然后滑了出来。 这一瞬间,众人心跳停住,呼吸窒堵,见楚羲寒手握长剑从公车鱼背上跌入海中,生死不知,心中担忧、愤怒、急切的表情一一而过,林云更是驱船想去营救。 公车鱼突然一声狂暴怒吼,朝着楚羲寒急电游来。楚羲寒此时全身乏力,浑身是伤,根本无法躲开。 就在公车鱼巨口要吞下楚羲寒的时候,突然间从公车鱼体内鼓起一团刺目的蓝光。 “蓬!”那图蓝芒猛然膨胀,剧烈地爆炸开来,强光闪耀,宛如银蛇乱舞,雷电交错。 那个被公车鱼吞噬的青衣老人踏着绿色光剑竟然自爆炸出电射而出,顺手抓起水中的楚羲寒。原来公车鱼鳞片厚实,不易被伤,于是青衣老人在被公车鱼吞下的瞬间,飞奔向它的内腹,刚才公车鱼被楚羲寒所伤,来回摆动,无法施法,等到它向楚羲寒游去的时候,正好青衣老人以气成剑,自公车鱼腹中爆炸,青衣老人因而飞出。 公车鱼悲吼如狂,巨大的躯体在半空中停顿了刹那,陡然炸裂,血肉横飞,强烈的腥臭气瞬间弥布在沧海上空,久久不散。 楚羲寒瞧得眉飞色舞,虽然屹立半空,还是拍手咳嗽笑道:“老前辈,你好厉害,就这一招就杀死了这个怪兽,能不能也教教我?” 那青衣老人听若罔闻,依旧面无表情地站着,身子微微一晃,突然趔趄从半空跌落海中,那淡绿色的光剑波光碎荡,倏然消失。 船尾的林云瞧见,才知刚才那以气御剑耶已耗去他极大真元,虽然瞬间毙杀恶兽,却也是两败俱伤。林云立即抛锚将二人救起。 夜色朦胧,星汉无语,沧海上大雾凄迷依旧。荧光石纵横照射,水气森寒,幻影重叠,前方越发扑朔迷离了,众人驾船在雾中穿插,分花拂柳,穿过漫漫云雾,抵达绝情村。 楚羲寒受到惊吓,自然被送回楚大娘照顾,而那青衣老人却被村长林云照顾。 夜凉如水,然而楚羲寒却是久久不能安睡,想起今日傍晚那青衣老人以气御剑的英姿顿时睡意全无,走出门外,左拐右转,已经来到林云家,却发现那青衣老人站在月下,遥望沧海水天。 “老前辈!”楚羲寒轻声唤道。 “小兄弟,你来了!”那老人转过身来,面容慈祥…… 楚羲寒此时才看清老人的面目,虽然须发皆白,但是那样貌却是与中年人无异。他背上背着深蓝剑匣,正略感有趣的打量着楚羲寒。 突然瞧见楚羲寒脖颈间的那块紫玉,脸色大变。 “小兄弟,你的爹娘呢?”青衣老人倍感好奇的看着眼前的楚羲寒。 楚羲寒脸色黯然,抬起左手指着灵止山,“我爹我娘都在我出生不久去世了,就埋在灵止山上。” “百年光阴,却是韶华白首,孰是孰非,却已成梦幻。”老人转头对着楚羲寒说道,“小兄弟,我在落入水中的时候听你说要想学剑术,你倒是告诉我你学了剑术是为了什么?” 楚羲寒脑袋一歪,他只是对御剑飞行很感兴趣,却说不上来为什么,只能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做的,我只想保护我婶婶!” 那青衣老人捋了捋胡须,笑道:“果然是孝顺之人,我可以答应传你武艺,但是你必须得帮我做一件事。” “真的?”楚羲寒不敢相信,但是随即摇了摇头,“我还是不学了,要是你让我干坏事,我婶婶会揍我的。” 青衣老人蓦地一怔,随即哈哈大笑:“好,我答应你绝对不做坏事,你只管放心,这里有些不方便,明日正午,灵止山冰雨峰,不见不散,记住不要告诉其他人。” 话毕,楚羲寒就见面前剑匣腾身而起,宛若怒龙升空,老人轻轻一跃,竟然踏在剑匣上,划为一道流光,向着灵止山行去。 楚羲寒目瞪口呆,良久才回过神来,大声吼道:“前辈,那你的尊姓大名?” 久久平静如水的夜空下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嗟叹,“我叫龙奕。” 倘若是其他人听到这个名字,只怕会立即跳起来,但是楚羲寒却只是哦了一声,没有任何反应,只认为这个老人是个神仙。其实这个老人乃是当今人、魔、妖、仙四族神帝,轩辕氏。龙奕两百年前便已无敌天下,二百年前,魔族入侵云荒,龙奕率领人、仙、妖三族联军,在青丘大败七魔上主,最后四族缔结残渊之盟,永不侵犯,自此天下太平,最后被四族奉为天子。在位50年,百姓安居乐业。四族五陆,人人归心。 云荒402年,龙奕离开仙族,孤身游历天下,背着炙阳剑匣,寻求天下至阳至刚之物,此后百年,行踪飘忽,神龙见首不见尾。时有神帝拯救世人的传闻不绝于江湖。只要龙奕在人世,天下便太平无事,无为而治。 谁料威震天下的神帝竟然现身灵止山,楚羲寒自小身在绝情村,在乡野间长大,虽然有过往路商传递消息,但是对天下之事知之甚少,对龙奕二字闻所未闻。虽然亦知云荒四族神帝,却不知神帝名讳。所以听老人自报姓名,竟无丝毫诧异之色。 楚羲寒兴奋异常,盯着老人行去的方向,不能释怀,久久。 “羲寒,羲寒……”不远处传来轻微的呼唤,却是楚大娘发现楚羲寒没在床上而出来寻找。 “婶婶,我在这里……”楚羲寒快速回应,向着楚大娘奔去。楚大娘见楚羲寒满脸兴奋,还以为被傍晚恶兽吓坏了,将楚羲寒搂入怀中,“羲寒,这么晚跑哪里去了,吓死我了?” 楚羲寒刚想说刚才龙奕之事,但想想却是二人的秘密,便笑道:“我只是睡不着,到处走走,我这就回家去。” 话毕迈开步子,撒腿就向家里跑去,后面楚大娘不急不忙地跟上。 夜露凝噎,楚羲寒走出一段路后,忍不住又回头向灵止山望去,只间天色暗却,依稀可见灵止山高耸云端的山峰,但那道光芒却已经消失不见。 ******* 月明星稀,清风和鸣,余晖漫撒,龙奕站在灵止山前,闭着眼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睁开眼睛,此时已是月悬中天,头顶树影枝桠,仿佛要压落下来。此时在他旁边一座坟墓静静伫立,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久久在他心里回荡——楚无忌,天璇之墓。 背上的剑匣嗡嗡作响,红光大炽,显然是想要破匣而出,龙奕双手成诀,急速变幻,手中绿色仙灵气息有若实质的不断摄入炙炎剑匣,红绿交错,整个冰雨峰幻化出无数怒光霓浪,四散飞舞,好一会,才慢慢消退。 此时龙奕面色苍白,半跪在墓穴前,面有愧色,“无忌兄,天璇师妹,没想到两百年没见,竟然已经阴阳相隔,而我也想不到重会故人,竟恰逢望忧魔气噬体,不出两天,注定尘埋此处。” 原来当年龙奕得到望忧,便觉此剑阴寒之气大盛,持剑之人若不是三世澄澈之人,必被此剑带入魔道。 龙奕恐世人为望忧所摄,遂以仙族五灵仙术将之收起,之后每日夜以仙术进行镇压,百年间重不间断,并以仙族至宝之一“炙炎剑匣”的炙炎真气抵挡望忧魔气,终于将望忧凶灵压了下来,紧紧锁在炙炎剑匣。 不料路经沧海,路遇海中恶兽公车鱼袭击商船,一怒之下,便千里追袭,没想到,猝不及防下,竟然被公车鱼所伤,修为大损之下,长久以来封印望忧而残留在身上的魔气竟然破印而出,将自己反噬。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想到此处,他忽然觉得说不出的轻松。只是此番东来,原为剑门关一事,此事未竟,又怎么能安心化羽。 他就这样盘坐在巨石上,一动不动,也不知过了多久,龙奕才睁开眼睛,只见烈日高悬,阳光普照,头顶桃花树的枝影枝桠,仿佛要压落下来。 再过几个时辰,太阳就要落下,他的人生也将走到尽头,魔气已经破坏了他的五脏六腑,现在他已经宛如一块岩石般僵硬,龙奕心中泛起淡淡哀伤。落花飞舞,蝴蝶盘旋,晚霞如火,涛声隐隐。他盘卧在巨石上,聆听耳边流水,天际海鸥,心中一片澄静。 一只蝈蝈从草丛中欢快的跳了出来,在他身边停住。他侧过脸,蝈蝈瞪着他,触须轻轻摆动。过了一会儿,蝈蝈傲慢的跳到他的身上,跳过草丛,扬长而去。 他哑然而笑。原来现在他连一只蝈蝈都不如。 两百年前他便已天下无敌,降龙伏虎何止千数。想不到今日僵卧山顶,丝毫不能动弹,竟连一只蝈蝈也不将他放在眼中,世事无常,无稽如此。他越想越是好笑,忍不住放声大笑。 笑声浩荡,林鸟惊飞。 龙奕突然停住笑声,凝聚着最后的真气侧耳倾听。远远的桃树林外窸窸窣窣地传来一阵脚步声。过了半响,脚步声越来越近,楚羲寒从桃树林中走了出来,手中拎了一个篮子,全身的衣服都被树枝勾破,满面泥土,狼狈至极。 第二章 楚家后人(二) - 仙劫 - 灸舞 “前辈,原来你在这里,你倒是让我好找!”楚羲寒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将篮子拎到龙奕面前,“我怕你没吃早饭,所以就从家里带了一些饭菜来。” 楚羲寒将篮子一打开,登时四周尽是一股奇异的浓香。他取了一双筷子,递给老人,“你快尝尝味道怎么样?”龙奕此时全身僵硬,就连抬手都是一阵奢望,只能苦笑,“我现在全身都动不了,你喂我吃吧。” 楚羲寒不以为意,拿起筷子将饭菜一口一口送入龙奕地口中,见他狼吞虎咽,笑道:“老前辈,很好吃吧,这可是我婶婶亲自做的酱肉饭。” 龙奕点了点头,起初一口吃下,只觉脂香四溢,确实是好手艺。 两人相对大笑,吃了半响,老人方觉得辘辘饥肠得以缓解,一股暖洋洋的热气通达全身,手脚竟可以略微动弹。但是龙奕清楚,影魄魔气乃是世间最邪恶的气息,自己之所以能够微微动弹,只不过是回光返照。 楚羲寒打量了龙奕一会儿,摇头道:“前辈,昨天晚上我瞧见你可以在天上飞,也算是个世外高人,怎么今日便不能动弹呢?” 龙奕淡然一笑,“御剑那有什么稀奇,人生生老病死,原是天道使然。我活了一百来岁,也该死啦。”楚羲寒吃了一惊,皱眉道:“前辈,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你啊?” 龙奕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体内是被一种非常厉害的魔气破坏了,算起来今日就是发作之时,不出三个时辰,我就会魂归九幽了,能在死前结识你这个小兄弟,也算缘分一场,你过来!” 楚羲寒心中暗暗难过,同时心中敬意更盛,想不到这前辈明知将死,竟是如此豁达,便依言靠上前去。 龙奕见他神色,便知道他心中所想,心道:“这孩子心肠很好,悟性极高,骨骼极佳,是一块上好材料,不愧是楚家子孙。老天让我在此处归西,原来确有深意。” 龙奕望着楚羲寒道:“小兄弟,我与你爹娘原是故人,原想今日传你一套剑法,却没想到魔气提前发作,全身僵硬,我仙族有一剑法,名曰“静剑”,剑动而人不动,只需站定,以气御剑,使剑自行出招。” “‘静剑’修炼的最高境界是御剑于千里之外,你先消除杂念,明息盘坐,好好地看这套剑法,我现在仅存的内力仅能够掩饰一次,至于你能学会几招算几招。” 话毕,就见龙奕右手成剑势,一道霓浪豁然迸发,直没楚羲寒天灵。楚羲寒全身一抖,蓦然感觉天旋地转,眼前桃树林与汇入体内的那道霓浪宛如蝌蚪似的浮动起来,相互交错参差,恍然合为一个持剑之人,正是龙奕,而自己身在一道深谷,与龙奕不过数尺之远。 “轰隆!”一声,黑暗中闪电豁然劈过,深谷雪亮,狂风怒舞,月光黯淡,龙奕骤然挥舞长剑,立时绚光入涡流激旋,剑气纵横飞射,所到之处,无不化为齑粉。楚羲寒瞬间目瞪口呆,两只眼睛死死盯着龙奕。 绚光流转,急速飞冲,无数剑势从他身边盘旋穿梭,醉梦引、燃冰焚炎、炙焰吼……万千剑势交叠炸响,意识轰然鼓舞,一股暖流从丹田处冉冉升起,意识入大雾离散,流星飞舞。 迷糊之中,他看见自己手中握着一把通体紫黑色的四尺奇怪铁剑不受控制的急速挥舞,虽然此剑锈迹斑斑,但是楚羲寒却感觉与这件心神相通。 电闪雷鸣,楚羲寒俨然已经与此剑合二为一,长剑爆舞飞旋,深谷中碎石纷纷炸飞碎裂,激射四方。 此时落日早已为群山吞没,湛蓝色的夜空已有淡淡星群,晚风凉爽。在冰雨峰,龙奕看着眼前的楚羲寒,目瞪口呆,他背上的炙炎剑匣已经打开,而楚羲寒手中却多了一把通体紫黑色却锈迹斑斑地四尺长剑。 龙奕喟然一叹:“真的是天意啊!” 万丈之下,涛声隐隐,四侧奇花异草,桃浪阵阵,宛若仙境。而楚羲寒此时也停了下来,眼前的视野又恢复到桃花林中,手中长剑一阵嗡嗡龙吟。 龙奕觉得周身又开始冰冷僵硬,顷刻间双脚已经无法动弹,心知不消一个时辰,便要魂归九幽,当下道:“小兄弟,‘静剑’剑法已经传授与你,我有一事相托,你能办到吗?” 楚羲寒知他大限将至,心中难过,挺起胸膛道:“你放心,不管什么事我一定办到。” 龙奕点了点头,指着楚羲寒手中长剑,“此剑名曰望忧,乃是上古大神女娲褪下肉身所化九天玄冰铁所铸,刚才你舞剑之时,心智通明,望忧与你心意相通,已经认你为主,此剑拥有先天神通,将来你必成一代大侠,我只希望你谨记造福苍生。” 楚羲寒点了点头,坚定道:“前辈放心,这也是我的心愿。” 龙奕从腰间掏出一块紫色的木牌,正面三个大字:凌仙令。背面一行小字:见此神令,如帝亲临。楚羲寒在绝情村浑浑噩噩,字认的不多,更不知道这是仙族号令四族的信物,此令一出,云荒五陆莫敢不从。” 龙奕神色凝重道:“小兄弟,此事相关重大,稍有闪失,天下就要生灵涂炭,几十万百姓就会有刀兵之祸。” 楚羲寒吃了一惊,刚要发问,龙奕已撕下一副衣裳,咬破手指,在衣帛上血书几行,然后将木牌包在血书中,折叠递给楚羲寒。龙奕道:“你必须在将此木牌、血书送到青丘山,交给一个叫做慕容幽云的人,让他在七日之内赶到剑门关。” 楚羲寒听得糊里糊涂,问道:“倘若我找不着慕容幽云,或者他根本不在呢?” 龙奕当即道:“那么你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在七日内赶到剑门关,把这个木牌交给剑门关的将军任青武。” 楚羲寒将这几句话默记于心,问道:“青丘山和剑门关在哪里?”龙奕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本羊皮书,交给楚羲寒。 书仅有巴掌大,但厚达三百余页。封面还有四个仓颉体的篆体字:云荒宝录。里面尽是用榉树汁写成的文字,密密麻麻,中间还插有许多地图。龙奕道:“我游历天下两百年,写成此书。记述着云荒七十二族三十六国的地理位置、奇花异草和妖魔灵兽。倘若你想去任何地方,或是寻找任何东西,不妨查查此书。 楚羲寒大喜:“有了这个以后,降妖伏魔以后就方便多了。” 龙奕见他如获至宝,喜不自胜,心中也颇为欢喜,原以为自己化羽归西,此书将永无传人,不想还能如此,倒也宽慰,又将一本古书《五灵仙术》传给楚羲寒,笑道:“小兄弟,云荒之上,风起云涌,高手如云,这本五灵仙术乃是我仙族秘法,只是太过高深,你无事可以修行一下。” 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颗通体圆润洁白的明珠,“这是我当年封魔大战中变化龙身时凝结地一颗龙珠,我即将化羽,此珠与我再无作用,我便一并送给你吧。你只要吞下,便可百毒不侵,御风劈浪,遨游沧海。” 楚羲寒一见那颗圆润洁白的龙珠,登时欣喜,但突然明白这是他临终遗物,不由又是一阵难过,眼眶登时红了。 龙奕拍拍他的头,笑道:“傻小子,人生聚散离合,如浮云变幻,你要记住,死生在手,变化由心,地不能埋,天不能煞,此只我命在我,不在于天。” 楚羲寒迷茫、疑惑,又感到一丝伤感,喃喃道:“――我命在我,不在于天――似懂非懂,有点难懂――还是别懂了――”念完后,不知怎地,更是悲从心来,泪水夺眶而出。 龙奕叹道:“可惜我经脉已经被魔气侵蚀,否则可以传你一身功力。”他从腰间解下一阙玉石,递给楚羲寒,笑道:“这里是我游历天下的时候,得到的一块玉石,名叫阴阳紫阙,可惜当年故人只给了我阴阙,阳阙却不知所踪。” 楚羲寒对武学内力一无所知,但也知道龙奕给他的必是奇珍异宝,又惊又喜又悲。在龙奕的注视下,将阴阳紫阙和龙珠包好,纳入怀中。 龙奕道:“此去青丘山五百余里,去剑门关三千余里,没有坐骑,那是万万不行。你手中望忧在我游历云荒之时,曾封印了一只凶兽,日行千里。” 龙奕见楚羲寒满脸迷茫之色,知他丝毫不懂解印之法,便又道:“云荒之上,神器公分三种,望忧乃是上古大神肉身所铸,而望忧剑中封印的是云荒十大凶兽之一的裂云麒麟的魂灵。” 楚羲寒失声惊呼,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是封印魔法,但是裂云麒麟的大名他还是听过的。裂云麒麟乃是当年魔族第一凶兽,出现时风起云涌,冰封千里,沧海之上鲛岛七国一片汪洋,百姓颠沛流离。 当年仙后星镜将其斩杀,并将其凶魄注入望忧之中,成为望忧的剑灵。 龙奕顿住,指着楚羲寒手中的望忧,注入一道真气后道:“我昔年曾强行驱使裂云麒麟而后被魔气侵蚀,但现在望忧认你为主,你大可放心,只要默念解印诀就可以驾驭,无须浑厚真气。” 当下龙奕将望忧的解印诀教给楚羲寒,又嘱咐他几句,给他讲述云荒的志异,再教了楚羲寒几招简易仙法。楚羲寒生性聪明,一学即会,模拟模拟演衍,竟已能收发自如。 龙奕叹了口气,抬头望了望四野,只见明月在空,云淡风轻,黑压压的桃树林如波浪起伏,心中微微悲凉,笑道:“小兄弟,时间不多了。你现在先下山,今晚好好歇息一晚,明日就启程去青丘山吧。” 第三章 楚家后人(三) - 仙劫 - 灸舞 楚羲寒与他满打满算虽不过一日,但却已经有授艺之恩,他在绝情村的朋友不多,心中早已将他当做至亲之人。岂料他竟只有一日性命。此时一别,以后便永无相见之日。如此一想,登时心如针扎,泪水泉涌。 龙奕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躺在青石之上,仰望漫天星辰,手里攀下一朵鲜艳的桃花,放在鼻前盈盈一嗅,叹道:“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对愁眠,望月影单遥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如此良辰美景,岂能辜负,青山绿水埋骨于此夫复何求。” 楚羲寒泪眼朦胧,伸手去擦拭,却涌出更多的泪来。恍惚中看见一颗斗大的流星缓缓划过。龙奕没再看他,低声吟唱一首陌生的歌。 楚羲寒心中悲痛,跪下朝龙奕叩了三个响头,转身大踏步向山下走去。一路走到半山腰,依然听见龙奕断断续续的歌声。 “……细雨飘,轻风摇,凭藉痴心般情长……放下吧,手中剑,我情愿,换了了心底情,宿命尽……又想起你的脸朝朝暮暮,漫漫人生路……时时刻刻看到你的眼眸里柔情似水……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 夜色正深,月影如梭,寒风四起。四周漆黑一片,楚羲寒背着炙炎剑匣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一手扶着周侧的林木,小心翼翼向山下走去。心中不住地想龙奕此时是否魂归九幽,又是一阵阵难过。 他摸了摸怀中凌仙令,心道:“前辈临终重托,无论如何也要代他完成。他说此事干系重大,牵涉数十万百姓的性命,却不知是什么事?青丘山的慕容幽云又是何人?”心中一大团的疑问,翻江倒海的涌了上来,受人重托的责任与强烈的好奇心交织一起,使他重新振奋精神。 灵止山山高万仞,即使是楚羲寒对此处熟悉无比,但也比这树枝所割伤,走到家门口原本就破破烂烂地麻布衣已经成了条条装。 楚大娘更是气急败坏地站在门口,拽紧了手中那根洗衣棍,走上前一把将楚羲寒地耳朵拽住,“好啊,臭小子,感情你把老娘的话当放屁啦,又出去胡闹,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现在才回来。” “哟哟哟,婶婶轻点!”楚羲寒一边捂着耳朵,泪水都快疼出来了,“我今天可没有胡闹,我今天是受人所托到冰雨峰去了。” 楚大娘登时一怔,瞧着楚羲寒全身上下被树枝割破的麻衣和背上那漆蓝如海的剑匣,心道:“这小滑头虽然贪玩,但从来都不会骗我,看他身上这些伤痕应该是灵止山上的树枝割破的。”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定下来,松开那只揪在楚羲寒耳朵的手,疑道:“你说有人嘱托你上山,到底是谁?现在在哪里啊?” “他说他是我爹娘的故人,”楚羲寒脸色一黯,泪眼朦胧,突然想起临终之言,又急忙在怀中一阵摸索,摸出那块令牌和血书,递给楚大娘,“婶婶,这就是那个人给我的。” 月光下,那块令牌晶莹透亮,一团碧光朦胧起伏。上面“凌仙”两个字纤毫毕现,楚大娘惊呼一声,冷汗迭起,寒毛直竖,小声道:“臭小子,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楚羲寒摇了摇头,泣道:“他已经死了。这些都是他临终给我的。” 楚大娘又惊又奇,“凌仙令”自残渊之盟后两百年毫无音信,此次现身,莫非这云荒又要战火四起?当下立即拿起那张血书仔细阅读,还未读完,已经心神巨震,又瞧了瞧眼前的楚羲寒,疑惑不决。 良久才将凌仙令和血书交给楚羲寒,皱眉道:“臭小子,此事事关重大,你跟我来,我有话给你说。”楚羲寒哦了一声,满是疑惑,紧紧跟上。 楚大娘瞧他满脸疑惑,摇了摇头,几步走到里屋那张供有楚家先租的牌位前,转身对楚羲寒说道:“臭小子,跪下。”楚羲寒有些疑惑,但还是跪下。 楚大娘面色凝重,对着牌位轻声道:“楚氏先祖在上,如今凌仙令重现云荒,魔族蠢蠢欲动,今第十八代不肖子孙楚羲寒奉神帝遗命,重临云荒,借此开启楚家回仙路,望先祖成全。” 话音刚落,楚家先祖牌位萤芒四起,整个楚家顿时白光闪耀,一束月光穿过屋顶瓦片,照射在牌位上,竟晃动着模糊字影。字影不停围绕楚羲寒旋转,登时闪起炫目的绿光,反射在牌位上。 楚羲寒大奇,全身仿佛不听使唤似的,顿时大惊道:“婶婶,我不能动了,快救救我。” 谁知楚大娘不急不燥,口中念叨着晦涩难懂的咒语,牌位上的白光刺目闪烁。绿光、白芒交叠闪耀,“轰”地积聚为一道七彩光芒,闪电似的将楚羲寒和楚大娘吞没。 绚光流离,霓浪飘荡。光影之中,楚羲寒和楚大娘急速旋转,四周情形不断变幻,那围着楚羲寒身上的古文字宛如蝌蚪似的浮动起来,相互交错参差,恍然合为一体。 楚羲寒又惊又奇,隐隐觉得其中私有极为重大地奥妙。 “轰隆!”一道闪电豁然劈出,震得楚羲寒耳朵嗡嗡作响,他睁开眼睛,竟然是在一座亭台中。四周湖水清澈,松竹四合,对面竹林憧影中依稀可以看见有山峦倒影。 “峰天湖!”楚羲寒按捺不住心中兴奋,惊呼道。作为绝情村禁地,这里可是无人敢涉足,只有在灵止山遥遥观看。 眼前月轮荡漾,湖边小亭一缕清香,袅袅而上,四下竹影婆娑,松枝横空,夏虫如织,此情此景,当真美不胜收。 楚大娘见他沉醉山水,微微蹙眉道:“臭小子,别看了,快过来,我还要事情跟你说。”待楚羲寒靠近,楚大娘才缓缓说道:“你刚才说得没错,这里就是峰天湖,也正是我们楚家先祖埋骨之地,不知道你听说过上古大神女娲的故事么?” 楚羲寒点了点头,当下道:“听过啊,村长常常跟我们讲,女娲娘娘造就凡人,并且还练石补天……” 楚大娘见他洋洋洒洒一大篇,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但也不尽于此,当年云荒大陆一片混沌。混沌中生成了第一道光照耀在神州大地上,产生了影。光和影作为最纯粹的力量,赋予各自形体,前者被称作伏羲,后者被称为女娲。” 楚羲寒又惊又奇,原来上古大神竟然如此而来,不知这云荒之上奇妙还有多少。 “女娲和伏羲一起创造了三种生物:人、妖、仙,将光与影放置在两种生物体内。他们认为这种做法能协调天地造化,并且创立风、雷、水、火、土五行来掌管四时变化,仙族掌管最纯粹的光和影两种力量,成为三族领袖。” “两百年前,仙族分裂,魔族兴起,双方展开大战,魔族势大,并且有妖族相助,将仙族打的节节败退,最后仙族领袖龙奕与人族联合,并且劝服了协助魔族的妖族,三族联军最后打败魔族,并且在打败魔族的地方建立了天下第一城‘天下城’。” 楚羲寒挠了挠头,疑惑道:“婶婶,那我们楚家呢?” “你急什么?”楚大娘不满地白了他一眼,指着他身后的深蓝如海的炙炎剑匣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背上炙炎剑匣背负的应该是一柄叫做赤宸的四尺赤色长剑对吗?” “赤宸?”楚羲寒楞了一愣,连连摇头,“婶婶,这次你猜错了,炙炎剑匣中只有一柄紫色长剑,但它不叫赤宸,他的名字叫望忧。” 说着从背后解下剑匣,默念咒语,只见绚光离目,一柄深紫色玄铁剑冲天飞起,最后落在楚羲寒手中,外表看去,无甚稀奇之处且剑身之上竟然被一层暗红色的铁锈覆盖,剑柄之处果然刻了“望忧”二字。 楚羲寒精神大振,握住望忧,其时一道月光射入亭台中,楚羲寒将剑身一转,登时闪过一道炫目光芒,他举手挡住眼睛,缓缓的移开手掌,赫然看见剑身上刻了两个小字,在月光下微微泛着金色的光晕。定睛看去,竟是“天璇”二字。 楚羲寒惊愕之下,拉着楚大娘惊呼道:“婶婶,你看,这里竟然刻着我娘的名字耶!” 楚大娘登时大惊,接过望忧剑,借着月光仔细端详,那望忧剑身果然有天璇字样,反转过来,另一剑身隐隐也有两个字:越楼。 楚羲寒自然不知此剑来历,但是瞧见“天璇”字样,必定跟自己的娘亲有着莫大的关系。于是看着楚大娘问道:“婶婶,这把剑跟我们楚家有什么关系么?” 楚大娘点了点头,一阵唏嘘,沉思良久才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了,别打岔,现在我就把我们楚家的故事告诉你。” “楚家先祖得创世神点化,世代保持在光与影之间,游历于云荒四族之间,世代为云荒雨师,负责四时变化,施云布雨。据你爹的游记记载,仙族分裂之前,你爹游历云荒,曾在仙族拜师学艺,有幸见得这柄剑。” 楚羲寒听得大奇,急忙问道:“那我爹后来呢?是不是离开仙族,行侠仗义了。”心中想到御剑而飞,楚羲寒心中登时热血澎湃。 岂料楚大娘却道:“你想得倒也天真,那柄剑不知所踪之后,仙族分裂,云荒四族开始大战,你爹也带着你娘回到了绝情村,不久二人成亲,生下了你这个小滑头。”说着还不忘拧了拧楚羲寒的耳朵,连忙就放开了。 楚羲寒哎哟一声,揉了揉有些发红的耳朵,突然想起爹娘在自己去世后不久就去世了,焦急道:“那我爹娘后来怎么会死呢?我爹看样子也不象个短命鬼吧?” 楚大娘也是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自从你娘自从回到绝情村,不知怎么回事,你爹娘就得了病,两人都越来越怕冷,除了夏天,炉子都得点着,火要是熄了,你爹娘就会冷得受不了。” 楚羲寒挠了挠头,奇道:“这到底是什么怪病,怎么会怕冷?”楚大娘摇头道:“不知道,但是我看你娘比你爹更怕冷,自那以后,不过一年,你娘和你爹就先后去世了,我也按照他们的吩咐,没有将他们的遗体葬在峰天湖,而是将他们的遗体都葬在了灵止山上。” 楚羲寒心下难过,正要开口询问,楚大娘又道:“对了,明日你就要动身去青丘山,在此之前,千万不要将这血书和凌仙令交与别人。”楚羲寒心生疑惑,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连忙道:“为什么?” 第四章 楚家后人(四) - 仙劫 - 灸舞 楚大娘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你此去关系重大,数十万百姓的性命就在你的手中,容不得一丝闪失,我这也是为了你着想,你就不要问了。” 楚羲寒虽然听不明白,但也知道人命关天,他从来没见婶婶如此严肃,必然知道此行的重要,当下道:“婶婶,你就放心吧,我明日一早沿小路出发去青丘山,谁也不会知道的!” 楚大娘点了点头,关切道:“路上要小心,我们现在先回去,明早你就出发!”楚羲寒恩了一声,凝望四周,峰天湖三面皆是悬崖峭壁,一面对着高耸入云的灵止山,想起此时龙奕已经魂归九幽,他心中就是一阵阵刺痛。此时月亮已经悬挂在西边的树梢,雪白的月光照在湖面上,荡漾着清冷的光。 躺在家中的木床上,心思如沧海怒浪般翻滚,轻轻抚摸着炙炎剑匣,心中不断地嘀咕:爹和娘怎么那么怕冷?这血书到底是什么事,竟然关系到数十万百姓的生命? 楚羲寒一日未眠,疲惫至极,更兼伤心难过,一颗心逐渐放放下,困意迅速翻涌上来,过不多时,便抱着炙炎剑匣沉沉睡去。 待到醒来之时,已是翌日正午,他揉着眼睛,站在屋外,阳光灿烂地照耀着,蓝天白云。村子里已是欢声笑语一片,奇花怒放,如此看去,倒好像是一个世外桃园。突然一个小孩走上前来指着楚羲寒拍手道:“小寒哥,你能不能陪我玩?咦,你背后那根木板怎么会是蓝色的呢?” 听着这小孩这样一说,楚羲寒才将昨日之事一一想起。看到烈日悬空,才想起龙奕重托,楚羲寒大叫一声“糟糕”,对着小孩说道:“小建啊,我现在有事要办,你找其他人玩吧。”安顿好小孩后,楚羲寒心急火燎地赶回屋内,其时楚大娘已经准备好了干粮,还将一件崭新地衣服交给楚羲寒:“臭小子,这次你要出去,婶婶没什么好给你的,这件紫霞衣就送给你,希望能保佑你平安。” 楚羲寒“哇”地一声怪叫接过紫霞衣,只见这紫霞衣以金丝编线,并且用的是北海天蚕丝编织而成,其中还镶嵌着可以辟火的晗月石,可以说的上是价值连城。楚羲寒顿感疑惑道:“婶婶,你这件衣服是哪里来的啊?怎么以前我没有见过?这么名贵,不会是你偷的吧?” “偷你个头啊!”楚大娘恶狠狠地盯着楚羲寒,一把将紫霞衣抢了回去,“这可是十五年前,一个过路的笨蛋好像看上了我从峰天湖边捡来的石头,非要跟我换的。” “是不是真的?”楚羲寒有些疑惑地看着楚大娘,用价值连城的宝衣换一块石头,是他肯定不会换的。 “当然是真的。”楚大娘对着楚羲寒大声吼道,眼中闪过一丝促狭之色,“要是你不要就算了,我还舍不得呢。” “要要要……”楚羲寒连忙将紫霞衣抢过来,迅速换了上去。楚大娘看了看天色,道:“臭小子,现在天色不早了,你赶快出发吧!” 楚羲寒点了点头,眼眶微微有些朦胧,轻声道:“婶婶,我走的这段日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羲寒以前惹你生气了,等羲寒回来一定报答你。”说着快速地跪倒在地,“砰砰砰”连磕了三个重重地响头。 楚大娘难以按捺自己的激动,连忙将楚羲寒扶起,话语凝噎:“你这小子,走了都还要让婶婶哭一回,你这一去,我不知道多开心,以后再也没有人惹我生气了,在外面记得不要惹是非,知道吗?” 楚羲寒重重地点了点头,忍住心中的不舍,将干粮背在背上,深吸一口气,“婶婶你多保重,我走了!”说着转身快跑出去,直到跑出村外很远才停下来,不知不觉,他双眼已经湿润,转身看去,村口处还有一个身影在久久怔望。随着他地离去越来越模糊,终于看不见了。 艳阳高照,鸟语花香,走了约莫两个时辰楚羲寒终于在一块巨石前停住脚步,他翻开《云荒宝录》,按图索骥,查到青丘山,在地图附近仔细搜寻,果然看到在灵止山西北方向标有青丘山三字。而剑门关则在神州与西陆的交接地上,临近沧海。突然想起龙奕所说,此处离青丘山五百余里,去剑门关三千余里。要在七天内赶到,可真是难于上青天。 楚羲寒四下眺望,突然目光落在了炙炎剑匣上,暗自嘀咕:龙奕曾说望忧剑中封印了一只裂云麒麟的魂灵,传说这只裂云麒麟往来如飞,只要自己解开封印,说不定借助这只裂云麒麟能够按时到达。 当下取下炙炎剑匣,双手握着望忧剑柄,轻念解印诀。 封印时默念的口诀便是封印诀,而解除封印还需要解印诀。一旦将其封印,便如同将刀剑收入鞘中,今后可以随时“拔鞘”御使。但要解开封印,御使其物,除了将封印诀倒背外,还需要有至少与封印之人封印时相等的念力。否则不但不能将封印解开,还有可能反被封印御使。这便是为何云荒中有许多解不开的封印的缘故。或是因为封印诀失传,或是念力不及从前的封印人。但是望忧已经认楚羲寒为主,不像其他封印一般需要念力驱动,实在算是福泽深厚。 随着望忧突然微微一动,如漫天桃絮乱舞,轰隆作响,如万千焦雷瞬间齐鸣。楚羲寒就算塞住双耳,仍被那巨大的声音震得气血翻腾,烦闷欲呕。突然望忧剑中一道银芒电射而出。继而一声惊雷般的怒吼,震得大地簌簌摇晃。 楚羲寒脚一软,失声惊呼:“果然是裂云麒麟。” 半空之中,一只巨大的麒麟昂然而立,周体墨黑,似龙似鹿。头顶上两只弯月般的珊瑚角傲然挺立,殷红如血的双目在银芒的照耀下,凶光闪烁。裂云麒麟仰颈怒吼,白牙森然,神威凛凛,大有君临天下,惟我独尊之势。山林中所有生物俱是被裂云麒麟的凶兽所摄,四散逃串。 裂云麒麟突然仰天长啸,似乎颇为欢快;猛地垂下头来,张开大嘴,朝楚羲寒头上压了下去。拓拔野闭上双眼,自认倒霉,想起龙奕重托,更是后悔自己功力不足,无法驾驭这种凶兽。 但是裂云麒麟只是围着他转,并没有咬他的迹象,口鼻中发出哼哼唧唧的响声,竟似毫无恶意,楚羲寒等了半天,仍无异动,便睁开双眼,却见裂云麒麟靠着楚羲寒俯卧在地,双眼恐惧地看着楚羲寒手中的望忧。 楚羲寒又惊又喜,试着探出手,在它脖颈、头部摩挲。裂云麒麟并不退缩,眯了眼任由他抚摸,倒象温良驯服的小狗。裂云麒麟侧过头,伸出舌头*手,极为亲热。 楚羲寒大喜,想来望忧乃是封印裂云麒麟的神器,裂云麒麟自然害怕它,而望忧与自己心意相通,裂云麒麟身为望忧剑灵,必然明白自己已经是它的主人。楚羲寒笑着拍了拍它的头道:“你倒是知道知义,不知道你能不能带我去青丘山?” 裂云麒麟仿佛听懂他的话,连连点头,立刻站起身来,四蹄刨土,口中呼着粗气,跃到楚羲寒身前,仿佛要楚羲寒坐上去。 楚羲寒大喜,翻身上了麒麟背,双手环在裂云麒麟的脖颈上,叫道:“咱们走吧!”裂云麒麟狠狠地一哧鼻,扬蹄飞奔,宛如闪电划空,瞬息间便奔出十余里。山道中只听见楚羲寒的惊呼和裂云麒麟兴奋地嘶吼,声音最终越来越远,终于听不见了。 楚羲寒骑在裂云麒麟的背上,只觉耳边风声呼呼,两侧树影急速后退,宛如在云端飞行。出了山道,便是一片平原,草长莺飞,白云飞舞,迎面吹来的初夏午风,带着阳光的温暖气息。 阳光普照,暖风拂面,顿时因分别和龙奕去世的消息而一直沮丧的心情一扫而空,开始兴奋欢呼。裂云麒麟合着他的歌声,偶发欢鸣。 自绝情村往青丘山,本来楚羲寒可以选择走陆路,但他恐出差迟,就选择了山路,沿途五百余里中,尽是山峦和若干丘陵,极少人家。裂云麒麟果然不亏是云荒十大凶兽之一,飞奔起来,宛如怒电狂舞,短短约莫四个时辰,楚羲寒见前方丘陵起伏,大川横亘。河对岸一座高山卓然而立,山顶云雾缭绕,此时已经日落西山,余晖漫撒,远处的天边已经出现了一道透明弯月。 楚羲寒坐在裂云麒麟背上,仔细端详,似乎就是《云荒宝录》中的青丘山,而以裂云麒麟的脚力,也应该到了,当下示意雷云麒麟停下。为确保万无一失,又从怀中翻出《云荒宝录》仔细对照,上面写道:“(灵止山)又西北五百余里,曰青丘山,山有两峰,高耸入云,东横大河。” 眼前景物与书中描述丝毫不差。楚羲寒将书收好,觉得腹中闷雷轻响,一路上,裂云麒麟颠簸地厉害,根本无法进食。此时已将近黄昏,算起来自己已经一天都没进食。他决定先吃了晚饭,再上山寻找慕容幽云。 他在绝情村十余年,吃惯了楚大娘做的饭菜,但是此时再吃这饭菜却是心中感动。裂云麒麟已是剑灵,只需吸收天地灵气便可,这却是让楚羲寒松了一口气。当下风卷残云,将楚大娘准备的干粮消灭了将近一半。 楚羲寒满意地摸了摸嘴,突然裂云麒麟嗷唔直叫,血红赤眼紧紧瞪着西北边,焦躁难耐。忽然听见传来马嘶声和踏蹄声,隐隐还有呼叫喝骂的声音。 楚羲寒连忙拿出望忧,将裂云麒麟封入剑中,转身看去,便剑西北方向尘土飞扬,蹄声越来越响,一行黑衣大汉簇拥着一个黑衣少年如疾风席卷而来。 第五章 红尘茫茫(一) - 仙劫 - 灸舞 蹄声震天,尘烟滚滚,宛如一条土龙迅速蜿蜒而来。 裂云麒麟虽然被封入望忧,但凶戾之气仍然是一般坐骑能够比拟的。那群龙马闻得叫声,奋蹄惊嘶,原地乱成一团,更有甚者,竟然双脚一软,匍匐在地,身体如筛糠般簌簌发抖。为首的一个黑衣少年大为恼怒,扬鞭呼喝,其他大汉也纷纷挥鞭策马,龙马群惊骇之下,方才小步前行。 这群队伍,约二十来人,最前两骑,乃是一个少年和一个老者。老者瘦如枯木,一双血红的眼睛深凹下去,满面目无表情,背上斜斜插了一具秋水笛。那少年细眉斜眼,长得不丑,却满脸暴戾神色,他每挥一鞭,龙马臀上便多了一道深色血印。后面数十大汉玄衣劲装,背负长刀,虽然高矮胖瘦不同,但神情木然,服装一致,倒似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一行人奔到近处,黑衣少年皱眉“噫”了一声,奇道:“炙炎剑匣!”那些黑衣大汉闪过一道诧异神色,黑衣老者眼神一正,赤红的双眼朝楚羲寒身上瞟来。 楚羲寒顿感背脊一阵发毛,却故意挺起胸,硬着头皮与他对望,突觉他双眼无比深邃,宛如血海浪涛,万丈深渊,慢慢将自己卷溺,想要移开目光,却感觉自己竟然毫无力气。 就在楚羲寒飞离的时候,背上剑匣内的望忧一阵龙吟,似要从剑匣中挣脱出来。 “臭小子!别看了!”突然,楚羲寒感觉脑海里一声娇喝,赤眼老者上身一阵,顿时面色苍白,口角竟然溢出血丝,旁边少年连忙扶住他,将一颗乌黑丹药放入他口中,而楚羲寒全身一抖,四处寻找那个发声之人。 黑衣少年见老者无碍,策马扬鞭,走到楚羲寒面前,居高临下冷冷望着他,满面倨傲神色,道:“小乞丐,你身后炙炎剑匣从哪里得来的?”楚羲寒刚才被赤眼老者暗算,已对他印象不好,此刻又见他飞扬跋扈,已然厌恶,听他如此发问,更加心中有气,翻了翻白眼,轻哼一声,不加理会便转身便走。 黑衣少年勃然大怒,喝道:“小王八找死!”挥鞭便要当头劈下。突然飓风卷系,楚羲寒只觉全身左右摇晃,蓦地拔地而起,待到站稳,已经偏离位置数丈,一个紫衣少女坐在一只磐石青鹤上,手中握着一个琥珀仙绫,背上还背着一副古琴。在他身前咯咯直笑,轻蔑地看着那黑衣少年:“可惜,可惜啊――” 楚羲寒眼前一亮,差点吹出一声口哨。那磐石青鹤上的女子美若天仙,肤白如雪,穿着蓝色霓裳,彩绫飘荡,领口处还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烈虎纹,一双莹白地小脚蹬着一双雪虹鞋。她双眉如画,冰雪雕琢一般,双眼滴溜溜的四下转动,对众人的表情似乎觉得颇有有趣。 那黑衣少年策马扬鞭,转过身来,怒道:“你是何人?竟敢嘲笑我。”还未等那姑娘回答,便哦了一声,笑道:“莫非这个小子是你的情郎,你见我要杀他,故意引开我的注意。” 楚羲寒一怔,登时转过身来,满面疑惑地看着那紫衣少女。那紫衣女子又是一阵咯咯直笑,“我是笑高渊一世英名,竟然要被他儿子毁于一旦,可惜啊,可惜。” 那少年顿时大怒,后面二十余人已经叽叽喳喳地骂开了,一个大汉道:“臭丫头,竟然敢非议我们祭司大人,要不是看在你是女流之辈,今天我定要你好看。” 另一个大汉凶神恶煞地看着那女子,“你这个黄毛丫头,我们祭司大人侠肝义胆,岂是你这种黄毛丫头了解的,信不信我把你大卸八块。” …… 那紫衣少女不屑地扫了这些凶神恶煞地人,轻哼一声,“你们的大祭司高渊位列七魔王,又是侠肝义胆,但他教授出来的儿子竟然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毛头小子,这种侠肝义胆,我还真学不会,咯咯咯……” 那个黑衣少年和那群大汉顿时气恼,哇哇乱叫,口中怒骂不绝。只有刚才那个黑衣老者,目露精光,右手一摆止住众人谩骂,对着紫衣少女道:“青鸾神鸟,碧血瑶琴,莫非姑娘就是云荒十大奇女子的琴仙雨卿荷。” 紫衣少女一怔,随即笑道:“不亏是魔族九真,竟然被你看出来了。不错,我就是雨卿荷。”原来这紫衣女子乃是妖族之帝雨炎柯的女儿,擅长幻术和自然魔法,而这雨卿荷自幼擅抚琴,又号琴仙,所以被好事者位列十大奇女子之首。但她声名最显著之处却是擅长驭蛊。 那黑衣老者上前三步,躬身一揖,大声道:“雨姑娘,刚才是我家少主莽撞,只是这小子身怀我魔族神器,还请姑娘给个方便,将此人交给我们,将来我拜火教自当奉为上宾。” 那叫雨卿荷的姑娘俨然一笑,却不言语,颇有深意地看着黑衣老者。老者自以为雨卿荷畏怯拜火教名声,拔腿就要去捉拿楚羲寒。 楚羲寒心中暗道不好,正要逃跑,却感觉自身如被铁锁锁住,动弹不得,眼看着黑衣老者的双手慢慢向着自己靠近,他心中波澜起伏,疑惑不解,这黑衣老者到底是谁,怎么会如此妖法。 原来此人名叫狄敬,位列拜火教四大护法,在魔族中又位列“魔族九真”,念力和真气强悍无比,一双幻光眼可以迷魂摄魄,修炼的风蚀诀可是在关键时候禁锢对手。 楚羲寒不知道狄敬的风蚀诀,况且他念力低下,被狄敬偷袭也不奇怪。正当狄敬手快要探到楚羲寒胸口的时候,一道朱红色红绫骤然袭来,气势如虹。电光火石间,狄敬只有飞身后退,愤恨地看着正驱使着琥珀仙绫攻击的雨卿荷。 “雨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雨卿荷嫣然一笑,将琥珀仙绫收入怀中,抚摸了一下那仙鹤赤红的灵冠,轻轻说道:“没什么意思,只是看不惯某人欺凌弱小而已,还有就是狄敬老儿,少拿你们拜火教的名头来压我,莫说是你们高渊,就是七魔上主亲自来,我雨卿荷也不后退半步。” “说得好。”楚羲寒拍手称赞,对着雨卿荷竖起了大拇指。那黑衣少年对着二人大声喝道:“,雨妖女,小乞丐,莫要以为我们拜火教怕了你们,看爷爷现在不宰了你们。”说着挥动手中长鞭,就要冲上来。 “有本事你就来啊!”楚羲寒说着还做了个鬼脸,双手却是凝神戒备,蓦地耳朵里传来一阵悦耳的声音,“一会儿若是动手,你就先行离开。”楚羲寒心中震惊,这声音宛如仙乐,正是刚才雨卿荷的语声,转头看着雨卿荷,见她离自己却又几丈远,而那些黑衣大汉却是置若罔闻,他心中顿时就明白过来:“是了!这定是传说中的传音入密。” 狄敬一下拦在黑衣少年身前,摇了摇头,凑到他耳边,低声交谈起来,狄敬瞥了瞥雨卿荷,见她虽然年轻,但身上却有诸多神器护持,心中已知不能力敌。又瞥了楚羲寒一眼,见他虽然衣衫褴褛,但英姿勃勃,往那儿叉手一立,满脸不在乎的微笑似乎有恃无恐,还真不知他是何方神圣。当下朝黑衣少年微微一弯腰道:“公子,前面就是青丘山。苍帝御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事要紧。” 黑衣少年对狄敬颇为尊重,虽然满腔怒火,却也强自按捺。点点头,朝身后大汉道:“咱们走。”扭头恶狠狠的瞪了楚羲寒一眼,冷冷道:“小子,咱们走着瞧!”众人叱喝声中,众马奔腾,烟尘卷舞,朝青丘山奔去。黑衣少年还不忘回头瞪了楚羲寒两眼。 楚羲寒吁了一口气,上前三步,一揖到底,大声道:“刚才多谢救命之恩,只是在下现有重任在身,大恩大德容他日再报。”说着收拾好行囊转身就走。 雨卿荷咯咯一笑,素手招展,使出“风回百转”,将楚羲寒从路上吸得倒飞过来,跌到在她面前。楚羲寒正要逃开,却已被那仙鹤的脚爪按住,想要挣扎,却觉胸口如压大山,动弹不得。 雨卿荷坐在仙鹤上吃吃笑道:“臭小子,我救了你,你谢一声就想走,是不是太便宜了。”她双眸含笑,语态自然,倒不象要对楚羲寒不利。 楚羲寒一愣,索性摊开双手,白眼一番道:“雨姑娘,救命之恩,楚羲寒自当铭记在心,求求你放了我,我身负重任前往青丘山,耽误不得,日后做牛做马再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雨卿荷扭头沉思片刻,突然想到狄敬这些人神色匆匆,似乎也是要上青丘山的。她喜好管闲事,容不得片刻清闲,当下对楚羲寒道:“既然你有重任在身,我也不为难你,但是你从哪里得到的这炙炎剑匣?” 楚羲寒一愣,心道:“这些人真好笑,对一个剑匣都感兴趣。”当下一五一十,将自己如何在绝情村邂逅龙奕,如何接受其临终重托,如何驱赶裂云麒麟来到青丘山,一字不漏的说与雨卿荷听。 雨卿荷听得龙奕魔气噬体,在灵止山物化,花容微变,极为惊讶。她听得龙奕临终高歌时,不知为何,妙目中竟有滢滢泪光。 楚羲寒自然不知,这首曲子原是百年前妖族圣女狄丽拜尔所做,名叫《问情》知者甚少,能唱者更是凤毛麟角。六十年前,妖族圣女雨璇仙子在昆仑邂逅龙奕,二人相爱时,曾将此曲教与龙奕。后来二人被四族所逼迫,盖因四族制定的残渊之盟中为防止云荒动乱,有一条明令四族不可通婚,何况雨璇仙子所爱之人乃是神帝。三个月后,雨璇仙子被迫东渡仙灵雾海,从此二人天各一方,再无音信。 而雨璇仙子正是雨卿荷的姑姑,她听说神帝龙奕背负炙炎剑匣现身云荒,于是便偷偷从妖族九蟒妖泽跑了出来,四处寻访神帝,今日也正好路过此地,才救了楚羲寒一命。 第六章 红尘茫茫(二) - 仙劫 - 灸舞 雨卿荷沉吟片刻后,突然想到,这狄敬一行人神色匆匆,似乎也是去找苍帝的。自己眼下自己还需要去寻找神帝遗体,不能久留。当下对楚羲寒道:“喂,臭小子,你不是要去寻找慕容幽云吗?不如跟着这些人,让他们为你带路,姑奶奶我有事不奉陪了,你自己好好保重吧!青鸾我们走。”那青鸾神鸟一声轻啼,刺破夜色,洁白羽翼振翅高飞,转眼消失。 楚羲寒暗暗一笑,这些高人真是我行我素。默念解印诀,唤出裂云麒麟,翻身上了麒麟背,任它行走。裂云麒麟与楚羲寒心智相通,自然知道他所想,一路嗅着龙马气味,并不着急赶上,只是远远的跟在后面。 其时日薄西山,夜幕降临。 青丘山两峰相对,被一道峡谷隔开。狄敬一行人先是进了山谷,左窜右突后,才在第二座山峰停下。楚羲寒悄悄跟在后头,停在一块玄武巨岩后面,静心观察。 月色皎洁,山谷中半暗半明,朦朦胧胧,瞧得并不真切。依稀望见山下松树林立,有一松木山门,正中三个大字桃源峰。狄敬等人纷纷下马,整顿衣冠。 黑衣少年朝山上朗声道:“敦煌高纪奉家父高渊之命,前来拜见苍帝。”山上寂无回应。那叫高纪的黑衣少年停了片刻,又大声说了一遍。一连三遍,都石沉大海,无人回应。 高纪与狄敬面面相觑。狄敬沉吟半晌,低声说了几句,高纪点点头,又朝山上大声说道:“敦煌高纪有家父书信及薄礼一份,需要面呈苍帝。望请准许高纪冒昧上山。” 山上依旧无声无息。高纪望了狄敬一眼,狄敬点点头。高纪一边大声呼喊:“既然苍帝默许,高纪冒昧上山了!”一边与狄敬及两个挑着担子的黑衣大汉朝山上走去。余下大汉围成一圈,在桃源峰山门前站住。 桃源峰虽不太高,却颇为陡峭,尽是坚岩峭壁,惟有山门处有一条斜斜的石道迤俪而上。要想登上此山,似乎惟有此道。但山下几十个黑衣大汉团团把守,他们断然不会让自己上山,如果自己也能象前辈那样御剑飞行,那就太好了。 突然,他脑中急电划过,旋即大喜,把裂云麒麟带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后,对着裂云麒麟竖起了食指:“嘘,麒麟兄,你先在这里为我护法,我上去看看,立即就下来,可别乱走啊。” “嗷――唔。”裂云麒麟傲然点头,看着楚羲寒从怀里拿出一卷书摊在地上疾翻。 “在这里!”找到了自己想看的那一页,楚羲寒脱口叫了一声,然后从地上捏了一撮土,喃喃,“土,为其穴;术,通于天?撮土为坛,截一断无本之木――无土之木在哪里?”楚羲寒临时抱佛脚,惶然四顾。 这山峰之上林木郁郁葱葱,却不像《五灵仙术》中所提到的无本之木。 “唔――”裂云麒麟双脚前抬,仅用后脚站立,从树枝上撕扯了一段娇嫩的藤蔓下来,递过去。 楚羲寒连忙接过,插在那一撮土里,然后一手拿书,一手开始默念仙术咒语。裂云麒麟瞪着血红的眼睛在一旁看的好奇。 “破!”在最后一个字的落下的刹那,楚羲寒因为念力不足,不能驱动仙术,只能按照血祭*,咬破手指将血滴入,一声低喝――“啪”的一声轻响,那折断的藤蔓忽然破土而立,径直发芽开花起来,在藤长到三尺高的时候,楚羲寒一手拉过,缠绕在自己腰间,一圈又一圈。 “起!”又一声低喝,那藤蔓如同活了一般,按照号令从地面冉冉升起,向着空中生长。“嗷――唔!”裂云麒麟仰头看着那藤蔓越长越高,不由惊喜地叫出了声。 然而就是这一会儿,藤蔓“刷刷”地又长高了几丈,带着楚羲寒升往虚空,他连忙对着藤蔓下仰头观望的裂云麒麟嘱咐:“别乱跑,等着我下来。” 险峻奇峰、漫漫云海、落日大河、林中明月……无数瑰丽风景尽收眼底,楚羲寒第一次运用土系法术,心里很是忐忑,紧紧抓着那颗藤蔓,观望四周。 松竹四合,河水清澈,上面的竹林憧影中依稀可以看见有一座亭阁楼台屹立半空。 楚羲寒大喜,想必此处就是苍帝慕容幽云的居所,当下指挥着藤蔓,蹑手蹑脚绕过松竹林向亭阁处飞去。亭阁皆取松树原木和竹子建成,未施脂漆,也无勾心斗角,流檐飞瓦,仿佛只是随心搭建,随手架成,但月光下瞧来,素面朝天,别有风味。 看着楼阁越来越近,屋内一袭紫衣影影绰绰,料想必是苍帝慕容幽云无疑。 “晚辈楚羲寒奉神帝之命拜会苍帝,”楚羲寒鼓起涌起,学着高纪的刚才在山下的样子躬身对着竹楼大呼,“望苍帝接见。” 声音未落,竹楼内紫影御风而来,快如惊雷闪电。 “啊!”楚羲寒惊叫了一声,忽然觉得那颗一直向上长着的藤蔓瞬间软了,几乎是瘫痪一般向着地面落去,他也随着一头在下去。 “胡闹!”白影随手一探,一道若有实质的气流揪住了他的衣服,把他从藤蔓上拎起,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过来,“第一次用土系的法术,居然就敢培出无本之木?还拿一株藤蔓滥竽充数,臭小子,你倒是胆大的很?” 楚羲寒惊魂方定,虽觉得声音有些不对,但心想是苍帝出手相救,当下低首谢道:“苍帝教诲,楚羲寒自当铭记于心,刚才多谢苍帝出手相救。” 那紫影突然一顿,继而嘻嘻笑道:“臭小子,你还真笨的可以,这里苍帝倒是没有,苍猪倒是有一只。” 声音清脆楚羲寒惊愕狐疑,抬头一看,惊道:“姑娘,是你!” 月下竹间,眼前一个紫衣女子插腰嬉笑,赫然正是去而复返的琴仙子雨卿荷。 原来云卿荷驾驭青鸾神鸟前往灵止山,不知为何心中春水乍皱,涟漪四起,百般思量下,终究还是折身返回,正见楚羲寒施展五灵仙术,心中大惊。 今日经过青丘山,是为了寻找神帝龙奕,顺便拜会苍帝,没想到未遇到苍帝,反而遇到这个奇怪的少年,瞧他破落邋遢,像是一个流浪儿,但不知为何,自己初一见他,便有亲近之感,仿佛血肉相连一般。这种感觉生平从未有过,当真是怪异已极。他无意间竟能获得仙族的炙炎剑匣,又能施展五灵仙术,可见命中注定他与仙族的因缘造化。神帝在灵止物化,竟然托付于他,也是因为神帝瞧出他的特别之处么? 雨卿荷沉吟片刻道:“臭小子,你是来寻找苍帝么?” 楚羲寒点头道:“正是!” 雨卿荷淡然道:“你要失望了,我刚才已经找过竹楼,苍帝根本不在,看来这次你要白跑一趟。” 楚羲寒心下失望,正要开口,雨卿荷又道:“你也别想去找苍帝了,苍帝近年来见首不见尾,萍踪不定,莫说是你,就是我也难以找到。” 顿了一下,接着道:“你刚才说神帝曾给你一张血书,不知道能不能借我看看?” 楚羲寒心中失望、犹豫、矛盾种种复杂的心情瞬间闪过,受人重托,他自己尚不能启开血书细看,更别说借与别人,但是雨卿荷对他有两次救命之恩,一双澄澈的眼睛坦然的望着他,心中登时软了。他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血书,递给雨卿荷。 雨卿荷隔空取到,双手展开。雨卿荷微微皱了眉,沉吟不语,继而“呀”的叫出声来。楚羲寒瞧着她的脸容,心中颇为好奇,不知道神帝写了什么,让雨卿荷如此惊讶。 不消一刻,雨卿荷将血书已经看完,将血书折好,隔空递还楚羲寒,道:“臭小子,纵使这血书交给慕容幽云那老头子,恐怕他也不会跟你去剑门关的。” 楚羲寒奇道:“这是为什么?”雨卿荷托腮摇头道:“这其中涉及四族之间的恩怨,一时说不清楚。你到了剑门关自然知道了。” 找不到苍帝,这如何是好?况且据雨姑娘所说,即使找到苍帝,也不会跟自己前去剑门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当他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的嘶吼,突然听到山下传来洪亮的声音:“敦煌高纪奉家父高渊之命,前来拜见苍帝。” 雨卿荷微微皱眉道:“是魔族的那些人来了,我们避一避。”楚羲寒听的清楚,正是山脚下那个黑衣少年的声音,想到那黑衣少年狠辣手段,登时心寒。连忙点头答应。 雨卿荷真气充沛,衣袂翻飞,行云流水刹那间已经到七八丈外。楚羲寒只觉得一股强大的气流将他凭空拔起,随着雨卿荷一路飞去。心中又惊又喜,如果自己能学上这等身手,岂不是犹如神仙一般。 雨卿荷带着楚羲寒弯了几弯,进了那三进的庭院,到后院里停了下来。楚羲寒忽觉那气流突地消失,身子望下一沉,两脚稳稳着地。 “他们不会进到此处,我们就在这里站一会儿吧。”雨卿荷淡然道。楚羲寒只能点头答应。 夜风清寒,习习吹过,草丛里发出嗦嗦的声音,那行人脚步声粗重有力,越来越响,朝这边走了过来,雨卿荷脸露喜色:“看我一会怎么收拾这小邪魔。” 接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青色蚕蛊,手上灵光变幻,围着蛊茧盘旋围绕,“啪”一声轻响,蚕蛊开裂,一只小虫怒射飞舞,流光四溢,直接飞入雨卿荷口中。 月光绚丽,碧光闪耀,楚羲寒睁大了眼睛,目瞪口呆,眼前的雨卿荷竟然变成了一个约莫五六十岁满布沧桑的老人家。 “你是何人?”楚羲寒惊恐不已,怒道:“那个,那个――哪里去了?” 第七章 红尘茫茫(三) - 仙劫 - 灸舞 眼前的老人家捂嘴轻笑不止,银铃般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幻光迷离,那老人家摇身一变又变回了雨卿荷的模样。楚羲寒顿时明白,“原来这老人家就是雨姑娘变的。”当即窘笑道:“那个我――” 雨卿荷打断他道:“别你你你,我我我的,又臭又笨,干脆叫你臭蛋算了,这个啊,是我用灵犀蚕变化身形,天下能认出的没有几个。” “灵犀蚕?”楚羲寒一凛,没想到这小小蛊虫竟然是与“游梦仙”、“食心蛊”并称“云荒三大蛊毒”的“灵犀蚕”。如果是不懂驭蛊之人中了此蛊,便如被念力极高者施了“摄神*”,失魂落魄,为其所控,宛如行尸走肉,直至七七四十九日后,被蛊虫噬尽心肝而死。反之则可以随心所欲变化体貌,此蛊之名就来自于心有灵犀之故。 明月淡雅,清风簌簌,雨卿荷一袭紫衣,肌肤胜雪,姿容如画,明眸清澈如秋水,顾盼流辉,宛如冰梅雪莲,灵秀逼人。 楚羲寒方满十七岁,情窦初开,自小也从未见过如此美女,隐约有淡淡幽香从面前女子身上传来,莫名一股热血上涌,凝视雨卿荷。 见他失魂落魄,灼灼凝视自己,双靥晕红流转,雨卿荷低声道:“刚才你什么这个那个的,我又不是没名字,叫我‘卿荷’就好了。” 楚羲寒霍然醒觉,脸上烧烫,当下暗骂了自己一番,才讷讷地笑道:“哦,哦,卿、卿荷。” 她自小便纵横云荒,识人无数,不知怎地,这邋遢啥年的笑容温暖而从容,有一种让人亲喝的魔力。她素来高傲,暗想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少年弄的心念摇动,登时忍不住白了楚羲寒一眼,“嘻嘻,不是卿卿荷,是卿荷~傻瓜!别说话了,他们快要来了。” 楚羲寒心中一动,连忙闭口不言。他所藏身的竹丛恰好斜斜对着庭院三进大门,可以看见门外的那版面影墙和几株松树。月光透过松枝照在影墙上,那松枝影子纤细挺拔,仿佛雨卿荷一般。 过了片刻,脚步声很近了。楚羲寒立在庭院竹丛之后,透过竹叶间隙与重重大门远远望去,只见黑衣少年高纪与黑衣老者狄敬及两个大汉从远处的山道上出现,神态恭谨,缓缓而来。 楚羲寒摇头轻笑,喃喃道:“先前瞧他们不可一世的神态,还当是什么绝顶高手呢,走起路来比老太太还慢上三分。” 雨卿荷一听,顿感无知,轻声道:“臭小子,你不知道就被乱说,苍帝慕容幽云孤高傲桀,亦正亦邪,喜怒无常。云荒素有‘苍帝怒,云荒震’之谚。这小邪魔没有得到苍帝同意,便私自上山,心中害怕,怎么敢大步上山?”楚羲寒恍然大悟。 高纪等人走到庭院前,躬身而立,不敢再上前。高纪又大声报了几回,庭院中自然杳无回应。 这庭院乃是苍帝居所,是青丘山的禁地。高纪虽然是魔王高渊的儿子,也不敢进来,只能在门外等候。苍帝慕容幽云孤傲难测,琴艺、控火神通天下无敌。云皇上盛传当年苍帝年少气盛,竟然去挑战各族高手,后与龙奕交手,双方大战十六天,终为龙奕技高一筹。后苍帝隐居青丘山,便在御苑布置火焰结界,不与人来往。龙奕神通,尚且要大战十六天,这火焰封印又岂是高纪等人能够破解。 也正是因为苍帝不在御苑,火焰封印自然消失,要不然楚羲寒今日已被烈火烧为飞灰。 故而高纪虽然怀疑苍帝是否就在院中,但一则此事关系到人、魔两族,而则凭苍帝的性子,即使无人回应,也不敢断言定然不在院中,纵有千般不甘,也只能藏在肚里,恭敬地站在门外等候。 楚羲寒初时还兴致盎然的瞧着他们木塑般的伫立门外,一动不动,但瞧到后来,逐渐兴味寡然。 而雨卿荷却是心中波澜反复,思绪如潮,心想:“没想到龙奕竟然在灵止山物化。倘若云荒知道这件事,不知会不会天下大乱来。如果姑姑知道龙奕最后唱着那首歌,他的心里会不会欢喜一些呢?龙奕将五灵仙术都传了给他,自然已经是将他认为传人了。但他年纪轻轻,武功魔法全无,单身行走江湖,却怀有宝书仙丹,那不是如婴儿携宝过市,危险之极么?况且剑门关之行,凶多吉少,他却丝毫不知道。”不知为何,她心中素来静如止水,微澜不惊,今日竟波涛汹涌,对这陌生少年的险恶未来,担心不已。而这种莫名的担心不知由何而来,更令她困惑茫然。 雨卿荷如此想着,而楚羲寒却是昏昏欲睡,今日行了几百里路,身体早已困乏,迷迷糊糊间,竟然一头倒在了雨卿荷的肩膀上。 “淫贼――”雨卿荷全身巨震,如被电击,气愤交加下来不及多想,一掌击出。楚羲寒还没反应过来,便只觉胸口一窒,如巨石压顶,又如万道怒浪直击胸骸,喘不过气来。眼前景物飞速后退,风声赫赫,“啊”的一声,重重地跌在竹林当中,要不是有紫霞衣护体,楚羲寒这条小命就稀里糊涂的交代了。 院门外高纪与狄敬也是脸上变色。究竟是谁如此倒霉,竟然被人从苍帝御苑中丢了出来,这让他们更加笃定苍帝就在御苑之中。 雨卿荷心中大惊,极为懊悔,想要上前,却见高纪与狄敬正在门外,出去便会被狄敬识破,弄不好,两人性命都会交代在这里。想到苍帝号称琴、武双绝,顿时福至心灵,食指、拇指、中指交幻变化,一道怒火迸发飞旋,直上长空,化为一道火龙,久久盘绕在苍帝御苑。 高纪和狄敬顿感大惊,幸好刚才没有擅闯御苑,要不然就只有被这条火龙所吞噬,当下躬身施礼道:“晚辈敦煌高纪奉家父高渊之命,前来拜会苍帝。” 雨卿荷含下幻形蛊虫,变身成为刚才老人家的模样,他虽然不知慕容幽云的模样,但是两百年前四族签订残渊之盟时,他父亲曾亲眼见过苍帝,几番描述,倒也真真假假,反正近些年来苍帝闭门修炼,云荒中人知者甚少。 “人族一向和魔族不相来往,你来我御苑所为何事?”雨卿荷重哼一声,语声栗然,“你最好实话实说,要不然眼前这个人就是你的榜样。” 楚羲寒脑中兀自嗡嗡作响,甩甩头方才清醒过来,胸口一片火辣辣地疼。左右四顾只见狄敬和高纪双眼怔怔地看着他,登时大呼糟糕。突然耳边又响起雨卿荷的声音,似是悔恨不已,“楚羲寒,刚才是我错手打了你一掌,你现在先去一旁调息,配合我演戏,不要乱说话。” 楚羲寒刚才不明所以,听得雨卿荷所言,心中大定,脸上顿露痛楚,面容扭曲,猛咳不止,殷红鲜血喷薄而出。高纪、狄敬看的大骇,普通一招竟然有如此威力,不愧是人族之帝,当下说明来意。 高纪道:“前些日前,剑门关城主任青武纵使任氏铁军射杀我魔族圣兽地藏魔翼兽,高纪此次前来,还请苍帝主持公道。” 楚羲寒听到地藏魔翼兽顿时心中一凛,眉头暗皱,不停嘀咕:“龙奕前辈曾跟我讲过,地藏魔翼兽乃是云荒之上十大凶兽之一,怎么好端端地成了魔族地图腾圣兽。” 任他百般思量,也是不明所以,这魔族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雨卿荷正自心乱如麻,听到高纪这颠倒是非的话,眉尖一拧,妙目中闪过嗔怒之色,讥笑道:“好一个主持公道啊,孤家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倒打一耙的,那地藏魔翼兽乃是‘云荒十大凶兽之一’,凶猛残暴,云荒人人皆知,何时却成了你魔族的图腾圣兽?莫不是你们魔族又要挑起四族大战。” 楚羲寒心中登时明白:“原来这些邪魔是来剑门关麻烦的,我现在一无所知,还是静观其变。” 高纪似乎早就料到苍帝会有此一问,对着狄敬打了个眼色。狄敬朗声笑道:“苍帝果然英明,但也有所不知,当年我族七魔王之一的地劫太岁曾在敦煌洛川道打败地藏魔翼兽,将它收为我族图腾圣兽,我族也曾禀报神帝,苍帝若是不信,自然可是询问神帝。” 好一个以退为进,雨卿荷蓦然一怔,这魔族中人莫非已经知晓神帝已经物化,所以才来青丘山探查苍帝对剑门关的态度? 楚羲寒听狄敬如此一说,登时觉得其中有些蹊跷,但是却是总是想不出,只能在地上一边装痛,一边思索。而高纪和狄敬两人相对一视,心有灵犀般轻轻一笑。 场中诸人正各自胡思乱想,忽然听见半山腰上又隐隐传来兵器交加和怒骂声,都是微微一惊。院门外的高纪和狄敬脸上惊容怒现。究竟是谁吃了虎胆,竟敢在青丘山大动干戈。 那刀兵之声越来越响,突然有人喊道:“我说烂竹子,你每次都要跟我抢吗?,咦,这青丘山青帝御苑什么时候养了这么一群小畜生。”声音粗豪洪亮,伴随着粗豪的痛呼声,更加显得刺耳,传来楚羲寒耳朵嗡嗡作响。 另一个声音哈哈大笑:“臭木头,管它什么出生,回去的,我先说好,这裂云麒麟是我先看到的,你不许跟我抢。” 高纪等人顿时惊愕、震怒、疑惑一一闪过,在苍帝御苑,竟然疯言疯语,山上众人无不吃惊。 楚羲寒此时才恍然醒悟,自己来到青丘山,竟然忘了裂云麒麟还在山下苦苦等候,想要起身将裂云麒麟摄回,又怕坏了卿荷的计划,一时陷入两难。 雨卿荷眉尖微蹙,心中怒浪涛袭,疑惑不解,“孤松和枯竹不是已经隐居了吗?什么时候来了云荒的。” 那两人哈哈大笑,其中一个大声叫道:“喂,慕容赖皮鱼,老朋友来看你了,怎么还不出来!”瞬息间,远处一连传出几声闷响,接连有人倒地。 裂云麒麟兴奋嘶吼,扭舞翻腾,黑风如狂,赤焰连天喷薄,重重地扫向那些黑衣汉子身上,登时骨骼破裂,闷哼一声,几声怒喝,登时战成一团。而此时夜色苍茫,一赭一蓝两个大汉哈哈大笑,猛然跃至竹楼上。 第八章 红尘茫茫(四) - 仙劫 - 灸舞 那两个大汉身高九尺,浑身鲜血,神威凛凛,宛若天神。高纪再也按捺不住,几个翻身如闪电般朝两个大汉奔去,口中厉声道:“大胆狂徒,苍帝御苑,竟敢口不择言,还不快丢下兵器,听从苍帝处置!” 两人顿时哈哈大笑,那个蓝衣大汉没有理会高纪,斜眼瞧着苍帝御苑大声怒喝:“慕容老儿,一别百年,你还是这般无情无义,故人拜访,却躲在屋里不敢见人。是怕见了我,臊了脸皮么?” 那赭衣大汉一把拉过蓝衣大汉道:“烂竹子,错了错了,这慕容老鱿鱼当年连脸都没有,又从哪里拿脸皮臊啊。”那蓝衣恍然大悟,大声笑道:“有理有理,臭木头,百年来,只有这句话你说对了。“两人登时哈哈大笑。 楚羲寒听二人一唱一喝,登觉好笑,这两人看似疯疯癫癫,口不择言,但是赶在这里这般说话,倒也是英雄好汉。雨卿荷微微摇头,暗笑不止。 高纪登时大怒,怒骂道,“口出狂言,跪下受死!”左臂一振,手掌缓缓舒张。周身碧光一闪,一道翠绿的气光乌金钩。 “寒月星芒钩!”那两人眼中震惊,面容一束,暗暗戒备起来。 高纪的寒月星芒钩是其父六魔王之一的高渊采集东海玄武铁岩、昆仑紫雅乌加上敦煌稀有矿石绯云炎火石练就而成,乃是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四族大战中高渊曾经手持寒月星芒钩以“暗火破离诀”大破妖族军队,云荒四族谈钩色变,将此钩定位“云荒三*神兵利器的第七位”。 夜色苍苍,雾霭茫茫。高纪身形如蝰蛇般飘忽不定,一道刺眼的黑芒从寒月星芒钩上划入手腕,周身经脉仿佛被黑忙笼罩,一闪即逝。高纪双钩互补,飞旋疾斩。狂风怒啸,气势威猛如山崩地裂,正是当年高渊所创的“暗火破离诀”。 那两道闪电般的光气携带者滚滚风雷,猛劈孤松枯竹。黑芒狂飙卷舞。 孤松、枯竹哇呀一声怪叫,分别朝左右闪开。两人皆是碧光闪过,孤松所持的是一截金色珊瑚枝,枯竹所持地是一对翡翠转生轮。 “轰”地一声,光气击中竹楼顶端,登时木屑翻飞,尘烟朦胧。楚羲寒心惊不已,这样的威力,打在人身上那还不成肉酱啦。 枯竹笑道:“原来拜火教的小邪魔不过如此。”突然狂风四起,四周沙石冲天飞起,树木急速摇摆。那只淡绿色的翡翠转生轮绕着他的手指飞转不已,隐隐可见无数道碧绿的光弧离心甩飞而出。那道道光弧卷引狂风,逐渐形成节奏统一的巨大光旋,呜呜呼啸。四周树木枝叶摇舞,仿佛有丝丝绿气被卷入其中。 他二人先前以势凌人,蓄劲不发,旨在试探虚实;此刻便趁着高纪变招之际,一举击败他。这一“天地转生”施法转轮,再辅助碧木真气,催生木灵,发挥最大的威力。 滔滔真气如万千汪洋刹那倒注,在高纪周围形成气势万钧的巨大漩涡,聚力于左右两臂握钩的手腕上。高纪只觉自己蓄力的双钩已经不受控制地突然倒卷,竟朝自己脸上打来。惊恐之下,身子向后倒翻,借着袭来的力道,卸去攻击之力,但仓促应变,双脚着地不稳,被那力道逼得一脸退了七八步,颇为狼狈。 “哇”地一口鲜血吐出。 高纪从小便傲慢无礼,霸道强横,气量狭小,得其父荫蔽,未尝吃亏,更是骄横日盛。此次自动请缨,出使青丘山,乃是为了一建功勋。殊不料出师未捷,险些在这蓝衣大汉上栽了个大跟头,更是愤恨不已。 狄敬瞧见高纪吃亏,知晓他的脾气,朝着二人冷冷道:“阁下这一招天地转生*大力道小,中看不中用,想来你就是百年前被苍帝赶出来的”一轮笑云荒”的孤松,那位拿着枯树枝的应该就是“炽风侯”的枯竹了?与一个后生晚辈如此较劲,也不怕失了身份。”他此言一则是为高纪遮羞,二则打击二人以大欺小。 那两人丝毫不以为意,朗声道:“不错,两人坐不更名,行不改姓,枯竹墨无痕、孤松澹台鹤正是我们二人!” 藏在小阁楼里的雨卿荷听了心下微微一凛,他父亲雨炎柯曾经说过,云荒四族中不少人因为犯错而被驱逐出本族,成为不受四族管辖的游侠,专管四族不平事,曾有“云荒七十二游侠行,天下从此永太平“之谚,其中这孤松、枯竹就是其中名声最响亮的两个人。 高纪少年得志,一身武功全由高渊倾囊相授,魔法造诣炉火纯青,假以时日,必将成为云荒高手。他自视过高,偏狭狂妄,今日虽一击遭挫,但恼羞惊怒迅速转变为雪耻的强烈愿望。当下挥舞银钩冷笑道:“无知狂徒,不过是两个弃族,今日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墨无痕哈哈大笑,“小邪魔,有种你就放马过来,少在那里放屁。”翡翠转生轮左右飞舞,流光溢彩四散而出。澹台鹤却是置若罔闻,对着庭院大吼道:“喂,慕容老儿,你再不出来,老子就把你的庭院给拆了。” 雨卿荷心中焦急,左右为难,这出去也不是,呆在这里也不是,心里开始暗暗责怪起那个可恶的楚羲寒。 高纪见两人如此大胆狂妄,心中更是震怒不已,铁钩如龙飞蛇舞,隐隐间凶戾之气大盛。 狄敬大惊,顿时朝着高纪作揖道:“公子,杀鸡焉用宰牛刀。这两人就交给属下出马便可,你念力不足,若是贸然解除封印,恐怕到时候――” 高纪却是淡淡摆手,他此举重在雪耻,当下冷冷道:“狄长老,不必担忧,出了事我自会负责。”转身朝澹台鹤、墨无痕走去。 澹台鹤、墨无痕置若罔闻,只是大骂苍帝无耻。高纪走到二人五丈的距离,咬破手指,虚空一点,顿时出现一个黑洞,风声、哭声、喝骂声、惨嚎声一一闪过,而此时身在山下搏斗的裂云麒麟猛然一声怪叫哀鸣,却苦于无渡空之术,只能在山下急促奔走。 澹台鹤、墨无痕顿时一怔,只觉全身冰冷,寒毛乍起。楚羲寒念力只觉掉入无尽深渊,鬼哭狼嚎,而自己的心跳变得奇异起来,竟随着那声音忽而乱跳,忽而停顿,不能自拔。 此时,雨卿荷见楚羲寒被魔音所摄,心中一急,当下将凝神之法传音入密:“楚羲寒这是魔音,你只管意守天枢,抱元守一便可无事,你跟着我念就是了――”楚羲寒根本不懂凝神之法,但是不知为何,听了雨卿荷的话,脑中顿时一片清明,那些声音全都随风散去,舒爽之极。 狄敬耳朵一动,浓眉暗皱,但是却没有出手。 高纪看着澹台鹤、墨无痕全力抗拒魔音,心中大喜,身形一变,仿佛突然折了三折,刹那间如闪电般冲天飞起,手中银钩在空中一抖,朝二人脑门劈下。 这一式与先前那一记看起来毫无差别。澹台鹤登时大笑:“闷葫芦不开花,你这招对我没――”那“用”字还未说出口,登时止住。 楚羲寒惊恐不已,雨卿荷也是呀的一声惊叹,那银钩到二人头上丈余处时,突然发出凌厉的破空异啸声,那锋利的银钩竟然瞬间弯曲,盘旋,猛地膨胀了六倍有余,钩尖处突然亮起黑亮的光芒,既而那钩刃竟然弯折,一条长满赫色戎毛的腿脚急跨而出。 那两根银钩竟然合并在一起,在刹那间变成了一只五彩斑斓的赫毛怪眼黑蜘蛛! 澹台鹤、墨无痕大吃一惊,全身真气怦然鼓舞飞旋,绿光电射到珊瑚枝和翡翠转生轮上,狂舞不止,在两人面前舞起一道罡风屏障。 黑蜘蛛仿佛破茧而出,全身斑驳涨裂,整个身体陡然间又涨大了一倍,六只碧眼森冷寒烈,突然眯起,张开腹下三寸的大口,白牙森森,一束血芒电射飞出,朝澹台鹤、墨无痕当头罩下。 “吱吱吱”声响中,澹台鹤、墨无痕二人的罡风屏障遇到那血芒宛如冰雪般慢慢消融。二人再不轻视高纪,当下使出全身本领。 雨卿荷此情景,一边担心楚羲寒,一边震惊这澹台鹤、墨无痕二人俱已臻云荒一流高手之境,竟然被高纪一个毛头小子逼得险象环生,好生奇怪。 黑蜘蛛一击击退两人,登时凶焰大炽,腥风血气爆舞鼓卷,刹那间将整个竹林笼罩。澹台鹤不小心吸了一口,登时全身麻痹,胸中郁结,半跪在地,大呼道:“烂竹子,气内有毒。” “小邪魔,竟敢暗箭伤人,今日要你知道爷爷的厉害。”墨无痕当下再不迟疑,猛地将竹楼踩踏,刹那间掠过竹尖,弓身弹旋,珊瑚枝若舞梨花,幻化出万千剑气,将血气挡住。黑蜘蛛凶焰如狂,血芒吞吐中,不急不忙地结了一个大网,将全身麻痹的枯松裹到网内。 高纪立在庭院门口,血雾弥漫,阴森恐怖,淡青色的月光照耀下,黑衣飞舞,面色惨白,说不出的诡异。他满脸冷森森的微笑,右手屈指弹舞不已。 雨卿荷瞧得片刻,心中大惊,顿时醒悟:“是了,这高纪是以指驭兽,想来这黑蜘蛛定然就是魔族十八恶兽之一的北眼毒狼蛛。” 第九章 少年英雄(一) - 仙劫 - 灸舞 这北眼毒狼蛛乃是敦煌西北一处死灵沼泽里的恶兽,全身剧毒无比,当年魔族六魔王之一的高渊进攻敦煌,在此地驻扎,被北眼毒狼蛛偷袭,损失惨重,最后被高渊与拜火教四大护法联手杀死,最后将其凶魂封印在寒月星芒钩中。 魔王高渊对高纪溺爱有加,便将解印诀告诉高纪,恐高纪念力不足,便独创“魔音幻舞指”,便可以隔空弹指,控制毒狼蛛的每一步进攻。而这北眼毒狼蛛被称为“魔族十八大恶兽”,自封印出来,凶焰滔天,更兼之魔音辅助,更加狂性大发,威力远胜于当初。 高纪站在庭院门口,冷笑道:“我听我爹说澹台鹤、墨无痕本领高强,没想到却也是以讹传讹而已。墨无痕,倘若你现在乖乖束手就擒,我还可以将你交与苍帝发落,否则再过片刻,你就得葬身毒狼蛛的腹中,死无全尸。” 跟随在高纪身后的两个拜火教徒冷嘲热讽,纷纷附和:“烂竹子,你这点微末本领,竟敢与我们公子作对,简直是萤火之光,与皓月争辉。” 另一个大汉哈哈大笑:“墨狗贼,我们公子气度恢宏,绕你不死,还不快束手就擒,感谢我们公子大恩大德。” 墨无痕怒气难耐,狠狠地“呸”了一口,一边与毒狼蛛拼斗,一边哈哈狂笑:“老子纵横天下,什么怪物没见过?莫说区区一只小蜘蛛,就是十大凶兽前来,老子也照样照单全收,臭木头,你坚持住,我马上来救你。” 虚晃一掌,躲开剧毒血雾的侵袭,飞身后退。刚才虽然满口大话,但是手上却是越来越紧。自己身上至少已经有好几处被这毒狼蛛所划伤。他二人听说剑门关被魔族所围,星夜从北海赶来,已经疲惫不堪,更兼之这毒狼蛛凶狂暴躁,剧毒无比,要想反败为胜,谈何容易? 高纪大怒,口中念诀,右手如疾电狂舞。毒狼蛛被魔音所摄,碧绿的眼睛尽皆赤红,狂性大发,如猛龙探海,势不可挡,八只赫毛利爪不断带出毒血雾,朝墨无痕攻去。 墨无痕右手珊瑚枝飘忽乱舞,金光霓浪萦绕全身,看准毒狼蛛后撤躲闪的时候,猛然一声大喝:“小蜘蛛,看你爷爷的厉害。” 话音刚落,只听墨无痕一声雷鸣般的怒吼,众人失声惊呼,只见他周身碧光绿线闪耀奔窜,滔滔汇入双臂,直冲珊瑚枝。 狂风怒舞,恶兽咆哮,珊瑚枝金光轰然迸爆。如流霞冲天,地火喷薄。隐隐可见一道紫弧急电迅速幻化成为一只巨翼金雕,双爪如电,迅速抓向毒狼蛛。 毒狼蛛纵然是凶猛恶兽,但本性却依然惧怕天敌,任由高纪魔音贯彻,任然拔腿就跑。金雕翼翔长空,目光如炬,还没等毒狼蛛爬出十丈,两只锐利的尖爪便将毒狼蛛的腹部抓破,翠绿腥血流了一地。 毒狼蛛在地上发出的痛苦嘶嘶声,依然拖拽着自己已经千疮百孔的蛛腹蹒跚向前。金雕振翅清啸,昂首阔步,猛地化为一道流光从毒狼蛛地伤口冲进它的蛛腹。 众人面容巨变,高纪以指驭兽,自然感觉不妥,转头望去,大吃一惊,只见那墨无痕不知使了什么妖法,毒狼蛛地腹部竟然被胀大了一倍有余,而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持续胀大,这样下去,毒狼蛛迟早会被胀爆。 墨无痕全身鲜血,昂首站在血泊中,对着青天明月发出一声虎哮。众人只觉耳中嗡嗡作响,情不自禁后退一步。楚羲寒看着眼前情景,目瞪口呆。 雨卿荷与狄敬却是同时变色道:“墨家机关兽。” 原来墨无痕本盛怒之下,竟然以震伤自己的经脉,将真气和念力注入珊瑚枝,而后咬破舌尖,使出了人族四大武门墨家的两伤之术“驭兽”。他的真气和念力注入珊瑚枝后,以真气包裹珊瑚枝,让他幻化成为毒狼蛛的天敌朱羽金雕,并且抓破毒狼蛛的腹部,然后钻进去,借此一举消灭毒狼蛛。这“驭兽”是墨家通灵术之一,真气与念力越高,幻化成为的魔兽就越强大,但是任何对幻化魔兽的伤害也将加倍作用到施术者身上。若是情不得已,绝不用之。 “吱――吱”毒狼蛛腹部由于胀大开始出现裂纹,无数道金光从裂纹中迸射而出。 毒狼蛛哀呼惨嚎,耀眼的金光气芒瞬间将它巨大的身躯笼罩,墨无痕全身巨震,怒吼长呼,面容似乎随之扭曲变形。 “蓬!”那图金芒猛然膨胀,剧烈地爆炸开来,强光闪耀,宛如银蛇赤练,雷电交错。 “嘭嘭”连响,毒狼蛛巨大的身躯在青石板上停顿刹那,陡然炸裂,气劲翻飞,强烈的腥臭气瞬间弥布在庭院上空,久久不散。 众人震惊,久久不能言语。 墨无痕趁此威势,用珊瑚枝的尖角割开蛛网,救出澹台鹤,见他剧毒缠身,眼睛转到高纪身上,大喝一声,“小邪魔,给爷爷交出解药。”隔空挥出三记刀光,气势凌厉无匹,高纪本来因为毒狼蛛绽裂而身受内伤,根本无法躲开,连忙挥丈抵挡。奈何刀光太快,他右肩立时被劈中一记,登时血流如柱。高纪大骇,腾空翻越,口念御风诀,快速朝狄敬众人奔去。 狄敬身后两名黑衣大汉见自家公子如此狼狈,登时提刀拔剑,破口大骂,“墨老贼,休伤我家公子。”“无耻小人,先与爷爷战上一百回合。”同时剑气如虹,同时向墨无痕攻去。 狄敬黯然不动,右手霓光一闪,一个布口袋跃至半空。同时口念灵诀,将一道真气注入布口袋,登时四周山野狂风大作,风声如陡壁飞瀑,险滩急流,夹带金属之声。 墨无痕只感觉自己身形被窒,越来越慢,而那两个黑衣大汉却是借助风势,气势更盛,刀光霍霍,剑影重重,墨无痕一不注意,右臂就被刀气割开一道口子,登时血流如注。一旁调息的楚羲寒心中大急,不知为何为这莫名之人担忧起来,同时暗叹这狄老魔这到底是什么法宝竟然能吹起如此大风? 原来着狄敬的布口袋叫做偷天袋,是用恶兽混沌之皮所炼制。混沌兽与毒狼蛛同列“魔族十八大恶兽”,混沌兽全身皮毛坚硬如铁,寻常兵器根本无法刺破表皮,而且贪婪好吃,又名吞天噬日兽,当年危害北海百姓,仙后星镜路经北海曾经以伏羲镜力斩混沌兽,将其尸体放置北海之滨震海,没想到这尸体竟然被狄敬所得,而且还制成了这等法宝。 风威更急,一波一波如狂风暴雨。刀气剑罡越舞越历,墨无痕本是强弩之末,奋勇而做最后一击,但如今气势衰竭,又兼之偷天袋从旁偷袭,只能苦苦硬撑。 高纪刚才被墨无痕杀了毒狼蛛,又被一招击伤,引以为平生大耻,恨不能生吞了他,此时见有如此好的机会,当下不管剧痛,勉力运气真气,电射向墨无痕。 墨无痕狂笑中全力挥出一势,将两名黑衣大汉的凶猛一击划去。但肋下却是空门大开,立时被真气击中,喷出一口鲜血,再也支持不住,倒飞而出,撞毁了一处竹楼后,跌落在楚羲寒前面的青石板上。 刀光剑气同时向墨无痕身上斩落。 楚羲寒心中热血狂涌,再也按捺不住,大叫道:“住手!” 狄敬等人大惊,只道是苍帝动怒,连忙收手,刀锋剑刃离墨无痕数寸处纷纷顿住,狄敬更是连偷天袋也收回了,一行人恭恭敬敬地俯首站在门口。 高纪听得声音,隐隐觉得不妙,偷偷抬头一瞧。这一看之下,顿时变色。高纪顿时喝道:“小乞丐,怎么是你?” 楚羲寒见高纪已经反应过来,粲然笑道:“不是我是谁?莫非这苍帝御苑就只允许你们魔族来么?” 高纪一时语塞,不能答话。狄敬仔细打量着楚羲寒,疑惑不决,依照苍帝脾性,断然不会出手相救。 他心下微微一震,莫非这苍帝是人假冒?心中登时起了一个大大的疑团。 墨无痕还以为是苍帝出手相救,循声望去,见是一个俊朗的少年,心下微微有些失望,但当听到楚羲寒一番话,立即附和道:“说得好,我还说呢,这人族苍帝的御苑何时成了魔族小妖的地盘了。” 高纪等人皆敢怒不敢言,目光怒视墨无痕,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狄敬走上前去拱手道:“这位公子,请恕老夫眼拙,不知你是苍帝哪位门生?” 楚羲寒心中大喜,知道他们对自己的身份毫无把握,哈哈笑道:“我只是在天上飞的有些累了,来地上玩玩,偶然经过此地,来看看老朋友而已,门生门熟跟我没什么关系。”雨卿荷听他胡扯,暗觉好笑。 楚羲寒转过身,从怀中掏出阴紫阙,故意大声对着枯枝道:“喂,这阴紫阙你腹下吧,这龙珠可以吸附天下剧毒,你帮你的同伴驱毒吧。” 墨无痕听到阴紫阙、龙珠的时候,蓦然一愣,心中震惊,直如翻起滔天巨浪,再见他身背炙炎剑匣,顿时叩拜俯首:“墨无痕在此谢过神帝。” 第十章 少年英雄(二) - 仙劫 - 灸舞 楚羲寒情急之下惊呼出口,正不知道如何收场,见澹台鹤口呼神帝,顿时福临心至,索性大剌剌的说道:“不必多礼,你还是先盘坐疗伤吧!” 澹台鹤将楚羲寒误认为神帝龙奕,心中惊喜万分,暗想这下剑门关有救了,当下张嘴将那阴紫阙吞了下去。刚一入口,便觉得一股阴寒至极的寒流沿喉咙而下,接着游荡四肢百骸,经过处无不凉爽舒适,知道这是灵丹妙药,当下盘坐运气疗伤。 高纪与狄敬见楚羲寒赐药给澹台鹤,心中已是惊骇,再听见澹台鹤口呼楚羲寒为神帝,心中宛如翻起沧海怒涛,惊疑、震撼、担忧一一闪过。 他们中谁也没有见过神帝龙奕。但神帝背负炙炎剑匣行侠仗义却是云荒众人知晓,虽然这少年如此年轻,但龙奕本是仙族中人,修炼长生之法,形如少年也是可能。即便不是神帝,也必是神帝亲密之人。但敢在苍帝之前如此大呼住手,恐怕只有神帝了。 正在思附间,庭院对面千丈远的山峰上,蓦地爆发出了一声震天怒吼,楚羲寒与高纪等人循声望去,一只周身墨黑似龙似怒的怪兽屹立山峰之上。 高纪、狄敬等人脸色同时大变,惊骇大呼:“裂云麒麟。” 只有楚羲寒,胸有成竹,但是心中却是疑惑,裂云麒麟不是在山下,怎么会去了对面的山峰? 原来裂云麒麟将山下魔族中人打败以后,见楚羲寒在山峰上迟迟没有下来,于是便跑到对面的山峰上,呼唤楚羲寒。 楚羲寒此刻才记起忘了裂云麒麟还在山下,当下默念封印诀。裂云麒麟低嘶一声,银光怒爆,最后化为一道彩练飞跃过千丈高空,落在炙炎剑匣上。 狄敬此时对这个少年的身份更加怀疑,这裂云麒麟乃是十大凶兽之一,要封印它需要的念力与真气可想而知,但眼前这个少年竟然毫不费力就将裂云麒麟封入剑匣,莫非他真是神帝。 如此一来,他们远赴千里,部署几个月的计划也将全部落空。 眼下首要任务就是想办法确定眼前的少年是否就是神帝,倘若不是,则计划照旧,倘若是,那只能取消计划,另想他法。 当下狄敬对着楚羲寒作揖道:“小人狄敬与少主人高纪前来此处原是为了寻访苍帝,请他主持公道,公子既然自称神帝,不知能否让苍帝现身一见,让小人回去也有所交代。” 楚羲寒心下暗叹一口气,正要说话,突然“轰”地一声,松林震动,一道紫焰刀气怒爆而出,携带山崩地裂地气势,猛击向狄敬。 “太乙紫焰刀!” 魔族中一人惊呼叫道,狄敬“啊”地大叫一声,被火焰刀击中,在地上翻了好几个滚,狼狈至极。 原来苍帝慕容幽云当年抗击魔族,所用的武功正是以火灵真气幻化而成的“太乙紫焰刀”,而雨卿荷使用的却是她从他二哥雨玄易那里偷学来雷灵气兵“奔雷裂斩刀。”二者同为紫色气兵,所以魔族中人错认。 刹那间松林竹海接连震动,灰尘簌簌,一道火焰自阁楼中怒射飞来,当空盘旋。 “苍……苍帝息怒。”高纪还以为苍帝震怒,连忙作揖,后面两个大汉连狄敬都管不了连忙跟着一起行礼。 “哼,狄敬,这一刀是让你长长眼,要想见我,就让你们拜火教高渊亲自来,剑门关之事休要再提,它是我人族城郭,若是你胆敢侵犯,休怪我辣手无情,话尽于此,你们现在给我滚下山。” 高纪等人皆是唯唯诺诺,没想到苍帝对于这剑门关之事如此在乎,当下只能点头称是,只有狄敬捂住胸口,灰眉跳动,胸膛起伏,突然“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狄敬当下拱手向庭院道:“既然如此,青山长在,绿水长流,今日我等就此别过。” 言毕挥手朝而退,两名黑衣大汉扶着狄敬御风朝山下走去,来去如风,转眼间便消失的干干净净。 明月高悬,四野沉寂,竹林簌簌,虫鸣不已。 澹台鹤已经运功完毕,阴紫阙不愧是天下至宝,转眼间澹台鹤的伤势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了,而澹台鹤身上毒狼蛛的剧毒也被龙珠吸附,原本幽黑泛紫的嘴唇不消一会儿便转红润,只是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二人此时气息已大大顺畅,勉力爬起,朝楚羲寒走去,将龙珠交还给楚羲寒以后拱手正色道:“多谢神帝救命之恩,今后若有差遣,我二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还没等楚羲寒反应过来,两人齐齐跪在地上,道:“恳请神帝为剑门关几十万百姓主持公道。” 楚羲寒楞了一下,连连摆手道:“两位前辈快起来,我看你们误会了,我可不是神帝……”他正要说“就连苍帝也不是真的”,突然绚光离魅,雨卿荷已经有如如魑魅般已经飞到了楚羲寒身前,对着澹台鹤澹台鹤拱手道:“晚辈妖族雨卿荷见过澹台鹤、澹台鹤二位前辈。” 澹台鹤有如巨雷袭身,连忙行礼道:“澹台鹤见过三公主……”还未说完已经被雨卿荷搀扶起来,笑道:“澹台叔叔虽然已经离开妖族,但也是卿荷前辈,怎么能给我行礼呢,快起来!” 澹台鹤还待坚持,雨卿荷立时面露疑色问道:“两位前辈怎么会来这里找苍帝么?” 二人此时才想起身上大任,对着庭院又开始大骂道:“慕容老儿,剑门关几十万百姓都要死绝了,你还有心思睡大觉。”“不要给老子水仙不开花装蒜,我知道你在里面。” …… 楚羲寒赶忙止住二人谩骂苍帝,澹台鹤、澹台鹤哪里肯依,依然对着庭院大骂,澹台鹤见苍帝不出来气的连庭院门口都给拆了。楚羲寒哑口苦笑,希望苍帝他老人家能够宽恕。 连忙上前拉住澹台鹤、澹台鹤,指着雨卿荷道:“前辈,苍帝根本就不在庭院,刚才的苍帝是卿荷假扮的。” 二人一怔,瞧着雨卿荷微微有些失望。澹台鹤拉住楚羲寒道:“小兄弟,既然你说你不是神帝,那你怎么会有神帝的炙炎剑匣?” 楚羲寒知道他目光如炬,不能瞒过他,当下将这几日之事说给他听。楚羲寒见二人都是光明磊落之人,至死不降魔族低头,心中佩服,便全无隐瞒,一五一十全盘托出。 澹台鹤、澹台鹤听得神帝物化冰雨峰,失声大惊,半响惨然笑道:“没想到神帝竟然死在灵止山!原本还想请他主持公道,现在可遭啦!” “不妨,不妨。”雨卿荷对着楚羲寒示意将神帝血书交给澹台鹤澹台鹤,笑道:“原本神帝也是为了剑门关东渡沧海,没想到在灵止山物化,所以托付了这个傻小子将这血书交给苍帝,让他出面化解恩怨,还好这小子半路遇上了我,要不然已经被魔族的人大卸八块了。” 楚羲寒将血书和凌仙令交给澹台鹤、澹台鹤后,却是心生疑惑,原来自己是当了使者,听狄敬刚才说是任氏铁军射杀了魔族的图腾圣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澹台鹤、澹台鹤一瞧凌仙令,便心神激动,瞧了一会血书,更是热泪盈眶,拉住楚羲寒道:“少侠,你可真是我们的服星啊,这回剑门关几十万百姓有救了。” 楚羲寒见他如此欢喜,心中老大疑惑,问道:“两位前辈,你说能救几十万百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澹台鹤深叹口气道:“说来话长,这事要说就要说到‘仙劫’。” “仙劫?”不要说楚羲寒,就是雨卿荷也忍不住惊呼出声,“两位前辈,你快说说这仙劫是怎么回事?” 澹台鹤道:“百年之前,云荒之上其实只有人、仙、妖三族并存,虽然三族偶尔发生战争,但是总体还算是相安无事。仙族居住于昆仑之巅的仙山上,研习长生与五灵仙术,人族居住神州,以草木竹石为器具,也掌握了弓箭与机关兽的方法,妖族盘踞九蟒妖泽,驭兽和召唤的力量让仙、人两族也为之羡慕。” 雨卿荷听得津津有味,道:“那魔族是怎么诞生的呢?” 澹台鹤摇了摇头,澹台鹤拍了拍老友的肩膀道:“云荒各个种族体内都含有创世之处的力量光和影,人、妖两族调和了光和影,而仙族认为光的力量才是正道,于是便拼命压制影,后来仙族中有人却反其道而行,放弃光的力量而追求影的力量,他也是整个魔族的创始人,七魔上主,而光和影的对立,让仙族分裂为仙、魔两族,这就是史书记载的‘仙劫’。” 楚羲寒心潮澎湃,原来魔族也是从仙族分裂而来。雨卿荷赶忙问道:“魔族和仙族分类这些跟剑门关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澹台鹤深叹了口气道:“自从仙劫之后,七魔上主带领堕天、玉衡、迦楼罗王、破军、高渊、地劫太岁等元仙坠天,来到寒荒雪国,而这些元仙也就被称为七魔王。 魔族受影的力量侵蚀而变得好战,于是就挑起了云荒四族的战争,而第一个目标就是占据富饶神州的人族,当年人族四大武门的死守剑门关,双方均是损失惨重,血流成河,枯骨死尸遍地都是。” 雨卿荷“咦”了一声,眼眸中满是哀叹之色,叹道:“为什么魔族会这么残暴,难道他们不能好好相处吗?” 澹台鹤冷笑道:“要是能好好相处,那还是魔族吗?剑门关之战发生后,仙族加入了人族军队,而妖族却加入了魔族军队,双方势均力敌,双方僵持数日之后,妖族突然临阵倒戈,加入人族军队,腹背受敌之下,魔族很快战败,魔王玉衡、堕天、地劫太岁战死,七魔上主不知所踪,而当时的仙帝龙奕怜悯苍生,便让四族订立《残渊之盟》,宣布四族战争结束,四族永不动武,此后两百年云荒太平。” 楚羲寒疑道:“那现在剑门关又起战争,我刚才还听狄敬说他是让苍帝主持公道,这是怎么回事?”雨卿荷同样有此疑问,点头附和。 第十一章 少年英雄(三) - 仙劫 - 灸舞 想起此事,澹台鹤、墨无痕便咬牙切齿,道:“少侠有所不知,自四族签订残渊之盟,云荒自此太平,但是在三十年前剑门关外洛川道却出了一群沙盗,那匪首号称‘千面兽‘沙里飞,不断为祸百姓和过往商贾,所以剑门关城主任青武便带着任氏铁军想将这群盗匪降服了。谁想没有找到沙里飞,倒遇见了云荒十大凶兽之一的地藏魔翼兽。传说凶兽一旦出现,天下便要大乱。” 雨卿荷“呀”地轻呼一声:“这么厉害。”楚羲寒听得兴起,赶忙问道:“那魔族是不是就以任城主击杀地藏魔翼兽要攻打剑门关。” “不错。”墨无痕点了点头道:“那日沙暴之中,任城主拼死斩杀了凶兽,自己也身受重伤,我们原以为事情就此了解,哪知道魔族使者竟然说是我们击杀了他们的图腾圣兽,当时便下了战书。” 楚羲寒早就看不惯魔族嚣张跋扈的样子,便打定主意要去剑门关,便道:“两位前辈,魔族既然向剑门关下了战书,而剑门关算是人族城郭,那魔族不是公然违反残渊之盟,难道他们不怕三族大军一起对付他们吗?” “臭蛋,你不知道就不要乱问。”雨卿荷白了楚羲寒一眼,道:“从三十年前起,剑门关就不是人族城郭了。” “这是为何?”楚羲寒疑道。 澹台鹤、墨无痕老脸一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澹台鹤道:“这事说起来都怪我们两个,三十年前,我本是人族四大武门墨家征天军的炽风侯,而墨无痕也是妖族威名赫赫的金轮大将,当年沙里飞为非作歹洛川道,我便远赴千里去洛川道捉拿他。 这沙里飞乃是上古妖狐所化,又号称千面兽,能改变容貌身形,我根据得来的消息,在洛川道布下埋伏,但是等了三天三夜也没有等到,后来有消息说沙里飞去了人族天下城,于是我便星夜兼程,去了天下城。 在到天下城第二天晚上,我看见一道黑影横空飞过,当时我见他身后有九尾,知道自己遇上了沙里飞,于是便追了上去。沙里飞速度奇快,当我追到天下城天玑印的时候,就遇到了澹台鹤,我俩都以为对方是沙里飞,于是便大打出手,于是便闯下了大祸。” 雨卿荷蹙眉道:“莫非就是当年轰动云荒的天玑印被毁一事?” 澹台鹤、墨无痕同时点了点头,楚羲寒却是满面疑惑,问道:“什么天玑印被毁啊?” 雨卿荷道:“天下城乃是当年人、妖、仙三族所建的云荒第一城,天下邪魔都不敢靠近,又号称‘诛邪城’。它的最高处有一个太古石碑叫做天玑印,乃是太古大神伏羲与女娲联合所制的封印,具有很强的镇压力量,两位前辈在天玑印附近大打出手,最后天玑印被磕坏,导致了山河泛滥,洪水爆发,莫非这其中与剑门关有什么关联?” 澹台鹤点了点头道:“当时大错铸成,苍帝大怒,于是将我驱逐出了人族,如此大错,却只有剑门关任城主为我求情。哪知道这慕容老匹夫不但不尽人情,反而认为任城主百般劝谏是对他的大大不敬。一怒之下便在天下城决议将剑门关赶出人族,永不来往。” 楚羲寒这才恍然道,“所以狄敬一行前来青丘山是为了探查苍帝对剑门关的态度,二位前辈是大老远跑来向苍帝讨个公道,而神帝血书也是让苍帝出面化解此事?” 澹台鹤点头道:“不错,我二人自北海不远万里赶来,就是为了让这老头解决这件事,谁想那个老匹夫不敢见我,竟然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真是不要脸!但是好在有神帝血书和凌仙令在,这次魔族就只得乖乖的退兵。” 三人俱是欣喜,却只有雨卿荷黯然沉思。 突然—— “糟糕!”雨卿荷惊呼一声,将三人惊了一跳,一把拉起楚羲寒,“走,我们快走!” 楚羲寒、澹台鹤、墨无痕不明所以,同时问道:“怎么回事?” 雨卿荷焦急道:“刚才我一时忘了剑门关之事,一时情急说出了剑门关是人族城郭,我怕被狄邪魔会怀疑,所以还是走为上计。” 三人一听,心中同时暗呼不妙,转身便走。 “你们谁也别想走!”四人从阁楼走出,还未走到庭院门口,便听一声怒喝从山下传来,四人脸色同时大变,一个黑衣老者和一个黑衣少年屹立庭院门口,后面十几个被黑衣完全,只留下双目在外,怒视着四人,煞气腾腾。 圆月皎皎,清辉漾漾。松海波涛汹涌,层层红竹轰雷奔腾,冲卷着灰白色的月色。 那黑衣男子怪异地笑着,两只银色弯钩在手中呜呜旋转,亮起一道道炫目的白芒,那黑衣老者身形如鬼魅飘忽,朝着楚羲寒四人缓缓走来。 雨卿荷仿佛突然心中窒堵,拍着胸脯笑道:“哟,这不是狄护法和高公子么?”探头四望,见山下人影重重,笑道:“你们带兵攻打青丘山,一会儿若是苍帝出来,可没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高纪嘿然笑道:“人说雨卿荷既是十大奇女子之首,没想到却是只有这点微末本事,三公主,你倒是看看这是什么。”高纪将手打开,只见一只血色小虫,缓缓张开双翼,排出一颗颗赤色红珠,高纪用手捏碎一颗,登时从那血珠中冒出了一段楚羲寒的声音。 “血螟蛉!”澹台鹤、墨无痕二人同时惊呼出声。 雨卿荷花容瞬间惨白,笑容也突然凝住了一般。楚羲寒虽然功力浅薄,但是有《云荒宝录》,对这“血螟蛉”倒也是略知一二。 云荒西北死灵沼泽中有一种罕见的奇虫,传闻这种虫以鲜血为食,可以将当时所听到的声音印入鲜血之中,然后滚落腹中,形成血珠子,只要掐破血珠子便可听到印入血液的声音,因而这种奇虫名为“血螟蛉”。 楚羲寒恍然大悟,刚才狄敬临走之前吐了一口鲜血,竟然饱含血螟蛉的虫卵,血螟蛉以血为食,自然将刚才的谈话印入血珠中,如今二人已经知晓真相,再想将二人瞒过去,也是不可能的了。 高纪怪笑道:“原来你们也知道‘血螟蛉’这种奇虫,那正好省得我给你们解释,冒充苍帝、神帝,三公主的胆子倒是不小,还是我来帮苍帝做做好事吧!”突然语锋陡转,厉声喝道:“给我杀了他们。” 澹台鹤、墨无痕青衣蓬然鼓舞,澹台鹤怒喝道:“三公主,跟这些魔崽子们没什么好说的,刚才你们暗算老子,正好一并报仇。”右手一转,翡翠转生轮绿光迸爆,破空成为一只狰狞猛虎,怒射向高纪。 狄敬哈哈大笑:“看来妖族金轮大将不过如此,就让我来领教阁下高招。”偷天袋紫光碧莹,虚口大张,狂风涌动,沙尘曼舞,一道涡流陡然形成,与澹台鹤使用“转生诀”驭使的妖族灵兽啸日虎交织在一起。 狂风鄹急,猛虎傲啸,紫光绿芒交错飞舞,电光火石间二人已经交手十余招。 墨无痕伤势也好了七七八八,看见二人当空打斗,豪气迸生,朗声大笑道:“这打架的事怎么少了我呢,魔崽子们,今天就让你看看爷爷的厉害。”他大吼声中,提气纵跃,玄火真气瞬间绽放,赤芒迷离,凛冽的杀气将脚下尘灰劈得朝两旁翻涌,珊瑚枝“呼”地一声朝魔族中人斩去。 高纪怪笑一声,“米粒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他手上银芒暴射,一道银芒闪入右臂之中,刹那间真气飞旋激转,人钩合一,寒月星芒钩恍然成了他手臂的延伸部分,径直迎了上去。 “砰”地一声巨响,二人齐齐后退几步。楚羲寒惊叹万分,羡慕不已。 忽然原本站在高纪身后的十几个黑衣大汉桀桀怪叫,朝着楚羲寒与雨卿荷冲上来,原本灰白的眼眸瞬间血红。 “蓬蓬”连响中,那些大汉的黑衣陡然化为碎片,竟是人首狼身的怪物。云荒中这种怪物颇多,大半都是魔族的罪囚,元神被封入兽身,成了这等怪物。 楚羲寒虽然惊骇,但还是强自打起信心,背上望忧剑呛然出鞘,桀然纵横,远远望去,便犹如以气御剑,当下默念解印诀。 瞧着这些人首狼身,赤目獠牙,雨卿荷突然想到当年父王所说的云荒掌故,明白这十几个人首狼身的怪物,乃是拜火教高渊的家奴猲狙,脸色登时一变,大声道:“臭蛋,我拦住他们,你快跑,记得把血书和凌仙令交到剑门关。” 楚羲寒听后,把剑一横,坚决道:“我不走,我不能丢下你不管。” 雨卿荷听后,心中苦笑。高纪听到血书和凌仙令,脸色立时大变,厉声喝道:“抓住那小子,不要让他跑了。”十几个猲狙怪叫声中,盘旋飞舞,戈矛棍夹带狂风之势,蓦地以雷霆万钧之力齐齐攻向雨卿荷。 而她立时纤指轻挽,碧浪激荡,叮咚声响中,一把古琴从虚空冲天跃起,光华漫天,雨卿荷飞身跃起,娇呼道:“今天就让你们这些魔怪尝尝本姑娘枯木龙吟的厉害。”双手急抚,宛如深渊瀑布气势恢宏,又如金戈铁马,杀气铮铮。众猲狙仿佛置身为风尖浪头,飘摇不定,攻下去的身形蓦地转缓,雨卿荷一拉琴弦,两记气斩电射向当先两人。 “喀嚓”两声脆响,当头两人前胸胸骨尽碎,血如泉涌,眼看是活不长了。这当头两人的血气反倒是激起了这些猲狙的凶性,怪叫声中,猛冲上来。 琴声肃杀,怪兽哀嚎,场中激斗正酣,突然一名猲狙瞧见躲在阁楼后面的楚羲寒,眼珠骨碌碌地转动,嗷唔一声,其他九名猲狙纠缠着雨卿荷,其他三名从背后朝着楚羲寒电射而去。 楚羲寒凝神屏息,毫不知情,雨卿荷见此登时大急,焦急喊道:“臭蛋,快跑。” 第十二章 少年英雄(四) - 仙劫 - 灸舞 楚羲寒处在真气狂涛之中,聚意凝神,对雨卿荷的话充耳不闻;看着三人争斗,只觉惊心动魄,心中豪气冲天迸发,朗声笑道:“既有佳乐伴奏,又怎么能少得了我呢?”将望忧剑横在胸前,厉声喝道:“百兽封魂,驭使由我,出!” “轰隆”一声,裂云麒麟自望忧剑中怒吼咆哮而出,虽然裂云麒麟已被仙后杀死,但凶魂之戾又怎么是这些家奴可以比拟的呢?三名猲狙听到裂云麒麟的怒吼,吓得魂飞魄散,惊惶拔腿,怪叫着朝远方奔去。 裂云麒麟凶魂大炽,纵身扑跃,右爪闪电般地按住一个猲狙的脖颈,“喀嚓”一声,竟将之生生折断,接着对月狂啸,山摇地动,回声轰隆,宛如雷霆。众人只觉耳中满是轰然巨响,风雷隐隐,琴声叮咚;直如惊涛骇浪,穿云裂雾。 墨无痕与高纪斗的兴起,顿觉身后琴声激越,气浪滔绝,锋芒毕露,豪气干云,哈哈大笑道:“好曲子!这曲子正好给魔族中人送葬。”身影如风,珊瑚枝横扫竖劈,随着雨卿荷的曲子,狂风暴雨地攻去。 楚羲寒手握望忧,脑中一片澄澈,手脚竟然跟着琴曲舞动。他连日来,都不得静剑要领,但此时真气汹涌,恣意舞动,畅快至极。这“静剑”原本讲究心随意动,以气御剑,此刻楚羲寒依琴律而发,静剑之威轰然爆发。 刹那间,望忧争鸣,剑气纵横,如平地起惊雷,威不可挡,漫天银彩飞扬,气浪奔舞轰鸣,几个猲狙猝不及防被剑气洞穿,化为碎片。 众人心中尽皆大惊,高纪、狄敬俱是一凛,忖道:“原本以为这少年武功低微,没想到真气如此之强!要是当时他出手,自己只有落败。”于是对楚羲寒愤恨之心更强。 殊不知楚羲寒得龙奕传授静剑,又有望忧剑,而裂云麒麟乃是十大凶兽,最擅长的本事就是吸纳五行灵气,眼下雨卿荷以琴曲为辅,让楚羲寒心明澄澈之下使出静剑招式,将裂云麒麟吸纳而来的五行灵气化为剑气,自然是气势恢宏,真气强悍。 澹台鹤只觉那琴声高昂险拔,陡然转急,胸口无奈与愤怒轰然爆发,与之共鸣;当下气势陡升,青影闪耀,啸日虎震天嘶吼声声绽爆,如春雷轰鸣,惊天动地。翡翠转生轮绿光迸爆,竟是一味的以命搏命。 狄敬本来就对妖族“驭兽”之法颇多忌惮,眼下见澹台鹤拼命打法,再加之刚才楚羲寒以气御剑,心中气势登时弱了三分。继而闷哼一声,胸前衣裳突然被啸日虎撕裂,又被澹台鹤当胸猛踹—脚,登时飞撞在阁楼上,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高纪黑影闪烁,寒月星芒钩飞旋若狂,将墨无痕的珊瑚枝击得朝上扬起,尘世右掌激撞墨无痕胸膛,墨无痕怡然不惧,大吼一声,避也不避,飞起一腿猛踢高纪丹田,二人近在咫尺,若无一人收势,以双方真气力道,必定两败俱伤。高纪脸色微微一变,临时变招,掌势下滑,与墨无痕刚猛霸道的这一腿拍个正着,气浪鼓舞;高纪趁机后退,银钩下沉,护住全身要害。 墨无痕、澹台鹤借助雨卿荷的琴音提升气势,但是也因此真气消耗巨大,而雨卿荷一边要与猲狙搏斗,又要抚琴,真气耗费如银河泄地,不小一会儿便脸色苍白,一不注意,便被偷袭,后背被一名猲狙击中,殷红的血液染红了紫衣。 琴声鄹止,楚羲寒剑势一窒,转身瞧去,顿时大怒,连忙指挥裂云麒麟将雨卿荷护住,剩下五名猲狙摄于裂云麒麟的凶戾,不敢上前,却突然瞥见一旁拿着望忧剑的楚羲寒。 来不及多想,猲狙已经冲到身前。 这些猲狙原是高渊驯养看家护院的家奴,自然通人性,刚才楚羲寒大发神威,这些猲狙心中顾忌,只能先攻试探下。岂料狼爪斜斜划下,楚羲寒竟然横举起望忧剑格挡在头上,下盘登时大空,另一名猲狙狼腿横扫,立时通的一声,楚羲寒倒飞出好几丈,望忧剑也脱手而出,正落雨卿荷身前。 这一下大出众人意料之外,都是“啊”的一声。 时间仿佛凝固了,那些猲狙愣愣地瞧着两人。楚羲寒只觉身上如被三山五岳所压,火辣辣的疼,刚想战起身来,一名猲狙已经猛抓而来,楚羲寒连忙横滚,狼狈躲开。 狄敬电眼如炬,心道:“原来这小子是这般不济。就这一下子就漏了底,那把剑也多半是捡来的。只是刚才明明是以气御剑,莫非是有人相助?”就算他老奸巨猾,也想不通其中缘由。 狄敬暗暗传音入密给猲狙,猲狙目露杀机,再不答话,阴沉着脸,朝着楚羲寒猛攻而去。 这次猲狙全力以赴,攻势如潮,楚羲寒只觉眼前赤芒一闪,左腿已被抓开几条血痕,刚想痛呼,便感觉后背巨力袭体,眼前明月松枝,亭台楼阁乱晃,通的一声,背部*在地上,剧痛攻心,全身犹如散了架一般。 狄敬看着楚羲寒狼狈样子,心道:“这小子铁定是不会什么武功,看来定是有什么人在帮助他,既然如此,我就把这小子打死,看你出不出来!”猲狙通灵,当下一涌而上,爪撕腿劈,如狂风暴雨向楚羲寒劈头盖脸的打去。 楚羲寒瞬息间便被打得满是伤痕,雨卿荷看的心中大痛,朝前一个扑身,轻轻一提,就将望忧拔了出来。 雨卿荷握住望忧,不知为何,剑身上斑斑铁锈尽皆簌簌掉落。两尺长的断剑周身淡青,在月光下亮起一道白芒。那“望忧”二字竟然爆发刺目光彩。 刹那间,一股冻彻心扉的寒流袭来,整个庭院立时化为坚冰,噼里啪啦声响中,几名猲狙嗷唔乱叫,朝外奔走,显然对望忧害怕至极,正在打斗的四人也飞身后退,疑惑不解。 楚羲寒与望忧心有灵犀,陡然感受到望忧兴奋神色,忍痛站起,大笑道:“望忧既然说他苏醒了,真是天助我也。”双眼紧紧盯着望忧。 望忧剑鸣冲天,呜呜咽咽,仿佛秋水落叶,瑟瑟沉浮。凄凉之中,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雨卿荷面色剧变,全身灵力真气似浪奔涌,倾泻而出,惶恐之下,将长剑抛向楚羲寒,大声道:“臭,臭蛋,这是什么鬼剑,我控制不了它了。” “叮”地一声脆响,气浪迸爆,嗡嗡龙吟。望忧潃然化为一道流光冲天飞起,电射向楚羲寒。 狄敬看得大惊,这漫天花光怎么越看越象神器解封的样子。墨无痕、澹台鹤也算是云荒上声名显赫之人,见此也是奇怪不已,既是神器,又为何要封印其力量呢? 原来当年仙后星镜击杀裂云麒麟,将裂云麒麟凶魂及其全身戾气摄入仙族至尊神器之一望忧以作剑灵,并布下封印,防止有人被裂云麒麟凶魂反噬。虽然望忧已经认楚羲寒为主,但是他内力不足,不足以解开望忧的神器封印,而雨卿荷内力高绝,正好解除封印,而且龙奕百年之间镇压望忧,一旦释放,却是凶猛无比。 楚羲寒接到望忧,便感觉自望忧剑封印的戾气朝着身上滚滚涌来,化为滔滔真气,宛如一条火龙自天枢穴四散,直抵四肢百骸。忍不住“啊”地一声长啸,衣袂鼓舞翻飞。望忧剑流焰卷曳,剑气飞舞。 高纪、狄敬纷纷后退,心中波澜起伏。墨无痕、澹台鹤抽身后退,见其异状,正想上前阻止,却被望忧剑气击得倒飞撞倒了一片竹林。 雨卿荷瞧得花容失色,“臭蛋,你没事吧?”见楚羲寒并不答话,正要上前,突地一阵猛浪将她掀开。 楚羲寒浑身无力,身上伤口任在火辣辣地疼,连连摆手示意不要上来,只感觉漫天戾气在体内翻飞鼓舞,使他几欲疯狂,猛地一个空中踏步,双臂回抡,积聚四面八方旋转汇来的戾气,又是一声大喝,挥剑电斩而下,一道紫色光波从望忧剑峰上离心甩出,闪电般射向那阁楼上。 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仿佛天地崩塌。众人顿时大惊,循声望去,隔着蒙蒙寒光,那阁楼上竟然被劈出一道裂痕,寒冰破碎,竹屑飞滚,尘土蒙蒙。整个庭院竟然蓦地崩塌。 阁楼崩塌,仿佛银河泄地,一泻千里,气势惊人。土浪灰波激荡回旋,撞击着青丘山上内的竹林、松林,所到之处无不地动山摇,土崩瓦解。 众人大为惊奇,高纪站在冲击的最前面,正在疑惑时,见气浪纷飞奔舞,声势滔天,立刻飞身后退,刚飞至半空,便被气浪重重击在背上,疼痛得麻木不已,接着又撞在竹林中,登时剧痛攻心,腾云驾雾般的飞了起来,不醒人事。 但这一剑挥出,自己也晃了几晃,突然一头栽倒在地。 “少主。”狄敬失声惊呼,从半空接过高纪,暗暗一号脉,发觉高纪身受重伤,心中惊疑,这小子刚才还被打的半死不活,莫非那把剑有什么妖法,能够将人伤成这样。 第十三章 千里追击(一) - 仙劫 - 灸舞 狄敬不知道的是望忧剑乃是仙族至宝,而裂云麒麟既然号为“云荒十大凶兽”,戾气浑厚,雨卿荷解除封印,而控制望忧剑的却是楚羲寒,他身为望忧之主,那些戾气就一股脑的转入楚羲寒体内,楚羲寒念力低下,不能控制这些戾气,这些戾气便以排山倒海之势,在体内周转不息。倘若是经验老道的高手,可以凭借念力将这些戾气导入丹田或者其他蕴气之处,逐一化解吸纳,自然内力大增。但楚羲寒毫无经验,更无内力,只能任凭这些戾气在体内横冲直撞。 而墨无痕、澹台鹤、雨卿荷三人连番冲撞下,使得楚羲寒体内戾气得到宣泄,鬼使神差地挥出一剑,力道自然雄浑无匹,将阁楼击得粉碎,但戾气脱体后,楚羲寒便觉全身无力,气血一阵翻涌。 雨卿荷声音有些发颤,冲上前搂住楚羲寒的身体,传音入密给墨无痕、澹台鹤:“两位前辈,魔族追兵一会儿就来了,你先骑着我的青鸾鸟先走,我们在前面碧龙潭见,如果我们一日未到,你们便直接前往剑门关。”说着,取下头上发簪,默念解印诀,青鸾鸟奔舞而出,两人接过知道此时不宜再战,当下骑着青鸾鸟朝东北边飞去。 雨卿荷挟着楚羲寒跨上裂云麒麟的脊背,说也奇怪,这凶兽竟然不跑不闹,朝着山崖处狂奔而去。 雨卿荷“哎呀”一声,但瞧见对岸山峰之时,就明白了,“小麒麟,你是要带我飞过去吗?”裂云麒麟响亮地一甩鼻,低鸣应对。 狄敬自认为是有人相助楚羲寒等人,也不敢贸然追击,此人似敌非友,武功极高,倘若当真打起来,只怕自己也未必是对手。况且少主伤势不明,已方虽然还有援兵助阵,但是难保这消息不被泄露。 他心想从这里到剑门关的路尽皆封锁,就算他们插翅也难飞,只要坚守七日后,待魔族军队攻破剑门关,就算这小子去了剑门关又何妨? 当下拿出一个号角,呜呜地吹起来。 楚羲寒听得号角声,登时一个激灵,眼睛刷的睁开了,发现自己竟然在裂云麒麟的背上,瞧见前面竟是万丈悬崖,刚想大呼,却被一只柔荑按住,“别动!” 楚羲寒一怔,蓦地发现自己竟是在雨卿荷的怀中,心中大窘,正想坐正,却觉全身剧痛,仿佛要散架一般。 裂云麒麟低嘶一声,四蹄如飞,电光火石间已经冲到悬崖边,猛然顿挫跳跃,高高飞起。 呼吸顿止,耳边呼呼风声刹那间也充耳不闻。心神巨荡,清香扑鼻。他低头下望,只见下面林海茫茫,云横雾锁,月光下,仿佛一对仙侣。 千丈高空,裂云麒麟一跃而过,不过瞬息间。 突然全身一震,楚羲寒剧痛袭体,“啊”地一声,天旋地转,眼前一片黑暗,耳边听到雨卿荷焦急呼喊,就此晕了过去。 天昏地暗,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楚羲寒才重新转醒。腹中冷如冰雪,簌簌发抖,可是四肢百骸却是如被炙烤,全身上下依旧剧痛难当,他勉力睁眼四望,发现已是烈阳高照,鼻息间尽是清香淡雅的女子体香,身下铺了厚厚地青草,身上盖着芬芳的衣裳。他静静的躺在野花丛中,溪水汩汩,自他身侧流过。 耳边听到雨卿荷惊喜得有些颤抖的声音:“臭蛋,你醒了么?”楚羲寒全身剧痛,勉力回头,见雨卿荷手惊喜地笑容,喊道:“……卿荷……?”才说出两字,便觉喉咙处有一团火焰灼烧,说不下去。 雨卿荷取过一个羊皮壶,小心翼翼的将壶口放到他的唇边。楚羲寒只觉燥热难耐,“咕噜噜”地声响中,竟然将羊皮壶里的水喝了个干净。她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你慢点喝,没人跟你抢,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楚羲寒周身半冷半热,只能苦笑着点了点头。 雨卿荷不知怎地,看着楚羲寒心中百味从生,轻道:“臭蛋,如果下次再遇到危险,我让你先逃,你动作要快点哦,少婆婆妈妈的。”楚羲寒喉咙如被火烤,费劲所有气力,摇头道:“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不管。” 溪水汩汩,雨卿荷蓦然一怔,那“我不能丢下你不管”几个字宛如平地起春雷,在她脑海里久久回响,心中更是难以平静,莫非就是《问情》中所唱,情何物?生死相许。 可是这人间情仇,却是害人不浅,雨璇仙子与神帝天涯相隔,莫非真的是爱到离别方知伤?若有一天,让她选择,她宁可忘情弃爱,也不愿天涯分别,红豆相思。 至于心中波澜,她在心中不断告诉自己只是为了剑门关十几万百姓,这个傻小子又笨又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等剑门关之事一了,便回九蟒妖泽。 她摇头轻笑道:“可笑,打不过你流下来一样打不过,又没什么江湖经验,乖乖听我的才对……”理了下被风吹乱的鬓发,接着说道:“这样,至少以后还有报仇的机会。” 楚羲寒摇头道:“但是……就算报了仇,已经死的人也不会再活过来了吧?” 雨卿荷一愣,盯着溪水出了神,脸色有些黯然,“人死当然不会复生,所以说人命宝贵,何必多拖累一个人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楚羲寒点了点头,语锋一转道:“但是丢下你,我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你?”雨卿荷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之人,心中气极,重重地哼道:“简直太傻了,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傻瓜……” 话虽如此,但是这也是第一个为她不顾性命的男子,她心中却是想起她姑姑雨璇仙子曾经对神帝一番痴情,却惨遭流放,从此天各一方,几十年来受相思之苦,却不比死还难受么? 雨卿荷瞧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对着树林里一个呼哨,裂云麒麟嗷唔一声,从林中奔出,嘴里还叼着一只兔子,后面两人哈哈大笑,正是墨无痕与澹台鹤。裂云麒麟见楚羲寒醒来,兴奋异常,闪电般扑过来,舌头在他脸上舔个不停,欢鸣不已。 墨无痕走上前来,笑道:“小兄弟饿了么?这里有些野果,你吃点吧。”楚羲寒笑着点了点头,雨卿荷接过野果,剖开两半,用小刀划成果粒喂他吃下,“慢点吃,别噎着。” 旁边澹台鹤咿呀怪叫:“好一对郎情妾意,真是羡煞旁人啊!”墨无痕也扯这嗓子,“慢点吃,别噎着!” 雨卿荷顿时羞涩难耐,大声道:“喂喂喂,你们也算是前辈,怎么拿我们这些后生晚辈开玩笑,我不过是瞧这臭蛋身上有伤,才喂他吃东西的,你们不要乱想……” “乱想?”二人相视一笑,心知肚明,澹台鹤走上前来拙住他脉门,探察经络真气,突然眉尖紧锁,表情凝重。 雨卿荷心中“咯噔”一下,赶忙问道:“前辈,臭蛋的伤势怎么样?”澹台鹤却是摇了摇头。墨无痕脾气火爆,拉住墨无痕,小声道:“你摇什么头啊,小兄弟的伤势怎么样,你倒是快说啊。” 裂云麒麟登时昂首长嘶,仿佛在催促澹台鹤。 澹台鹤没有答话,反而向楚羲寒问道:“小兄弟,你是否觉得体内半冷半热?”见楚羲寒点了点头,澹台鹤才道:“小兄弟妄用真气,导致真气逆行,他体内本来就有一股至阳的真气,如今又混入裂云麒麟的至寒真气,两股真气如今在体内争执不休,对别人来说就是重伤不治,而对小兄弟来说,却是天降奇福!” “天降奇福?”墨无痕听得兴起,一把拉住他道:“烂木头,你就别卖关子了,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羲寒、雨卿荷一脸错愕,紧紧盯着澹台鹤。澹台鹤不急不缓地捋了捋胡须道:“如果是常人体内两股真气在体内争执不休的话,不出三日便会真气爆体而死,但是……” 雨卿荷“啊”地一声,失声惊呼,见澹台鹤揶揄地瞧着自己的时候,顿时双颊火红,竟突然有些害羞。 澹台鹤莞尔一笑道:“但是小兄弟却有一件天下至宝――龙珠。”墨无痕猛地拍手道:“莫非可以利用这龙珠将两股真气化解。” “也可以这么说,”澹台鹤从楚羲寒那里要出龙珠后道:“当年我在妖族的时候,曾经听说龙珠乃是龙王至宝,可以吸收五行灵气,化为周身真气,而小兄弟体内两股气息躁动狂暴,极难驯服,只有将龙珠吞下,慢慢将两股真气吸纳汇聚到龙珠里面,假以时日,必能将这两股真气纳为己用,功力大增。” 墨无痕吃了一惊,昨日将阁楼一剑斩碎,威力之强,平生未见,要是真的将两股真气纳为己用,必是一代奇侠,当下咧嘴笑道:“事不宜迟,我们三人现在运功先震住那两股真气,小兄弟你就服下龙珠,等你伤一好,我们就前往剑门关,有凌仙令和神帝血书在,看那高渊退不退兵?” 楚羲寒心中感激,颤声道:“那我在这里谢过两位前辈了!楚羲寒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前辈的恩德。” 澹台鹤嘿然道:“那倒不必了。小兄弟对我们也有救命之恩,要说起来你最应该感谢的是我们三公主!” 楚羲寒心中大奇,澹台鹤淡淡道:“要不是三公主一夜都没合眼,用固本培元曲震住你体内的真气,你现在已经死了,你可别……” 还未说完,“噗噗”轻响,墨无痕忽然将他周身经脉尽数封住,不耐烦地叫道:“稀泥奶奶,罗里罗嗦地干嘛?再不快些,天就要黑了。” 三人将楚羲寒盘坐于草地之上,使其双手交错,抵于两脚脚心,而后分别盘坐于他身前身后身侧,六掌齐发,按住他的前胸、后心、百会穴。 “蓬蓬”闷响,楚羲寒周身一震,只觉三股鼓然不同的气浪轰然鼓舞,汹汹不绝地灌入体内,五脏六腑翻江倒海,骨髓经脉剧痛如裂,“啊”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登时晕厥。 正在此时,突然东北边雷声轰隆,一阵呱燥的乌鸦鸣叫声漫步丛林。楚羲寒目光所及,碧空万里,艳阳高悬,哪有变天的迹象。 四人皆是疑惑,“莫非是魔族妖孽追来了。” 第十四章 千里追击(二) - 仙劫 - 灸舞 正疑惑间,东北边黑云乍起,声音越来越响,楚羲寒终于听清,那根本不是什么雷声,而是万千巨兽兽蹄同时奔跑发出的震天巨响,后面一团黑云紧追不舍。 裂云麒麟昂首长嘶,极为兴奋,血红的目光中露出兴奋神色。 蓦地,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怪异的吼声。 楚羲寒心中好奇,转头眺望。那尘烟迎风鼓卷,铺天盖地。突然,从那灰蒙蒙的尘烟间,奔出了一只巨大的怪兽,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成千上万的怪禽猛兽瞬息间同时涌现!夹带这漫天尘土,向着他们犹如狂风怒涛般席卷而来。 万千蹄声如急风暴雨,震得大地仿佛都开始晃动起来。万千嘶吼鸣叫声此起彼伏,如同惊涛骇浪震得楚羲寒的双耳嗡嗡作响。 声如雷霆,气如洪钟,眼看着兽群将要把四人踏成肉泥,裂云麒麟昂首嘶吼,凶兽戾气随风鼓舞飞扬,几只巨兽听到裂云麒麟的嘶吼声,前腿一软,立即被后面赶上的巨兽踏成碎片。 其他巨兽惊骇莫名,纷纷逃窜,一时间悲鸣四起,尘飞土扬,兽群如撞击在礁石的巨浪,四面八方奔散开来,裂云麒麟嗷唔一声,钻入树林,追赶巨兽去了。 楚羲寒瞧见心中登时一喜,心道:“没想到这裂云麒麟一声怒吼,便可震退群兽,以后便可不怕那些恶兽魔怪了。”四人真气连在一起,心意相通,雨卿荷道:“臭蛋,你想的太简单了,这些巨兽明显是有人控制,我想这些巨兽应该是中了幻术。” 楚羲寒问道:“这幻术跟你们妖族驭使万兽有什么区别?” 澹台鹤曾经是妖族的金轮大将,驭兽修为也颇为高深,道:“我妖族驭使万兽,乃是和兽类心意相通,取得它们同意后,自由驾驭,而幻术却是迷惑兽类心智,施法者可以通过号角或者其他的东西来控制兽群奔走,眼下这群兽群被裂云麒麟吓跑,只要本能反应,只要施法者再次施法,便可重新驾驭。” 蓦地从东北边远远的传来奇异的号角声,宛如鬼泣狼嚎,说不出的难听可怖。兽群听见号角声顺双眼赤红,转身继续潮水般向西边涌来。 雨卿荷眯了眯眼,有如此幻法术,又使用号角为驭兽之物的,除了她便再没有别人了,当下冷笑道:“施姐姐,你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啊?” “咯咯咯……”一阵悦耳地笑声。 蓦地从树枝后走出一个赤足,白发的少女,模样俊美轻灵,宛如仙子出尘,但是手上那血指甲,却是让人胆战心惊。 那少女将那雪羽号角斜插腰间,理了理鬓发,咯咯笑道:“妹妹果然聪明,一下子就猜中是姐姐了……咦,你既然在为这少年疗伤,难道他是你的情郎么?” 墨无痕、澹台鹤虽然背对这妖女,但是听到声音心中疑惑顿时消除,此女乃是魔族中赫赫有名的魔女,也是“云荒十大奇女子”中的“血指绕情柔”施雪瑶,亦正亦邪,她的眼睛乃是有名的幻光眼,能够迷人心智,而且据说她手上那指甲乃是拿男子的鲜血染红的,越是杀人越多,那双指甲就越是鲜红艳丽,二人刚想破口大骂,却怕如此一来,真气外泄。 楚羲寒虽然不明白此女究竟是何人,但是看到那血指甲,却是心惊胆颤。雨卿荷笑道:“施姐姐说笑了,你废了那么多劲,这小子是不是我的情郎跟姐姐没什么关系,姐姐费尽心机等我们在疗伤的时候,驭使兽群将我们包围不会只是为了说这些废话吧?” “哟,妹妹这话说的,好像姐姐就不能看看妹妹似的。”施雪瑶顾盼生辉,摇曳风姿,笑道:“好好好,姐姐也不跟你兜弯子,我只要你将姓楚的小子交给我。” 要我?楚羲寒心中蓦地一愣,不明所以。雨卿荷咯咯笑道:“这小子又笨又傻,脑袋空空,姐姐却是天姿国色,这样一个蠢蛋怎么能配上姐姐呢?要不,我回九蟒妖泽给姐姐介绍几个俊美男子。” 楚羲寒虽然知道她在与这白发女子周旋,但是也免不了脸红耳赤。 “姓楚的小子那怎么能算是傻呢?”施雪瑶咯咯一笑,“身怀凌仙令和神帝血书,又背负神帝炙炎剑匣,以气御剑,将魔王高渊之子重伤,这样的人若是蠢蛋,那天下就没有聪明人了……哦,我知道,是不是妹妹被这小子那句‘我不能丢下你不管’给感动了,也难怪这样一个多情男子,是我也舍不得。” “你?”雨卿荷没有想到原来自己一直就在这魔女的监视之下,“姐姐好心机啊,原来魔族早就知道我们要去剑门关 楚羲寒却是明白了原来这女子是为了凌仙令和神帝血书而来。魔族费尽心机,要进攻剑门关,必定会在剑门关方圆千里布下重重阻兵,阻止援兵到来,而昨日自己重伤了高渊之子,魔族中人得知自己身怀神帝信物,自然不会甘心功亏一篑,定是派了这施魔女来抓自己。 此时楚羲寒吞下龙珠,全身汗流如雨,又经脉被制,全无力气,如若不是这样必定要与这魔女拼命。 “这么说,妹妹是没有意见了,那好,你的情郎姐姐暂借一时,三日后,东海之滨,夜墨小镇,我再将你的情郎还给你。” 话毕,指如疾风,势如闪电,雨卿荷等人心底惊骇,本想还击,奈何自己气连一片,根本无法反抗。施雪瑶身形如电,潃然出手,登时将三人制住,真气同时止住。 施雪瑶一指击在楚羲寒身上,登时真气反冲,紫光迸爆,将她击退好几步。 “好强的真气!”施雪瑶感叹道。 楚羲寒只感觉体内真气鼓舞,经脉纠结,丹田之中原本已沉寂下来的那股真气又腾地窜起,刹那间全身仿佛掉入火山烈炎之中,热炎贯脑,他啊的一声仰头长呼,一道紫气冲天飞起。 雨卿荷瞧得花容失色,又见他周身皮肤如波浪般翻涌起伏,瞬息间由白转红,由红转紫,由紫转青,由青转白,反复不已。那一张俊秀的脸猛然间变为紫青,面目扭曲,说不出的可怖,他昂首振臂,狂呼不已,周身肌肉突然膨胀,须臾间全身增大了一半有余。 施雪瑶眉尖一蹙,怒道:“两个老家伙,简直不知所谓,这小子炎气、寒气贯体,真气涨体,所以引发内伤,你们不加疏导,反而往这小子体内贯入真气,让他伤上加伤,嫌他死的不够快吗?” 施雪瑶这一骂,墨无痕、澹台鹤登时“啊”地一声,他们原本以为龙珠会将二者真气压制,没想到却弄巧成拙,就连雨卿荷也愣住了。 楚羲寒被真气折磨,心智全失,胡乱击掌,踢腿。举手投足间,真气充盈爆体而出。施雪瑶趁着他出掌的间隙,反手扣住脉门,大声道:“看着我的眼睛。” 楚羲寒也不知为何,只感觉这句话仿佛有魔力一般将他吸引,转头过去,便觉那双眼睛明晰澄澈,宛如清潭碧水,刹那间全身剧痛消失,呆呆地看着那双眼睛,仿佛自己的娘亲。他脸上露出笑容,伸出手去摸那双眼睛,微笑道:“娘……”继而天旋地转,眼前一片黑暗,带着笑容,倒在施雪瑶的怀中,人事不知。 “臭蛋……”雨卿荷失声大喊,不知为何,心中却是剧痛难忍,死死地盯着施雪瑶:“施魔女,你要是敢伤害臭蛋不利,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咯咯咯,”施雪瑶掩嘴轻笑:“没想到妹妹竟然对这小子如此关心,死无葬身之地,姐姐真的好怕,要是你能在三日后到达夜墨小镇再说吧,别怪姐姐没有告诉你,如果你三日内没有到达夜墨小镇,我就跟这小子成亲喽,咯咯咯……” “无耻!”墨无痕、澹台鹤同时暗骂。 “我本来就是魔女,早就被人说惯了,不差你们几个,记住,三日后,夜墨小镇,不见不散。” 说着白羽号角一声苍凉地哀嚎,群兽散去,施雪瑶携着人事不知的楚羲寒飘然远去。墨无痕、澹台鹤本想以两伤法术冲开经脉,去救楚羲寒,却被雨卿荷止住。 澹台鹤道:“三公主,为什么我们现在不追上去。” 雨卿荷道:“两位前辈,眼下最重要的是回剑门关报信,你们想想这剑门关在西,夜墨小镇在东,你说施魔女她想干什么?” 墨无痕沉思片刻,脸色大变:“雨姑娘,你是说,他让我们东上夜墨,是不想让我们去剑门关。” 如此一来,就是有凌仙令和神帝血书,也难救剑门关,端的是好计谋啊。 “不错,”雨卿荷点头道,“眼下只有两位前辈先骑着我的青鸾鸟去剑门关报信,我去夜墨小镇等施魔女。” 墨无痕、澹台鹤知道事情紧急,听着雨卿荷吩咐,当下允诺,骑着青鸾鸟迅速离去。雨卿荷一声呼哨,裂云麒麟自树林中鱼贯而出。 雨卿荷翻身上背,拍了拍裂云麒麟的尖角,裂云麒麟心领神会,撒开腿向着夜墨小镇狂奔而去,尘灰渐散。 第十五章 千里追击(三) - 仙劫 - 灸舞 斜阳残照,西风晚送,四周惊鸟乱窜,喧声隐隐。 当楚羲寒再次醒来已是傍晚时分,自己竟然身在巨树之上,转头四望,四周松林紧蹙,施魔女站在松树之巅,手握雪羽号角,松树下一只似蛟似豹的怪物仰颈盘旋,朝着自己闷哼怒吼。 这只怪物楚羲寒曾经在《云荒宝录》中见到过,此兽名叫蛟豹,是一种恶兽,拥有着控水之力,经常在水中掀起风浪,将水边之人卷入湖中,作为吃食。 正当楚羲寒纳闷蛟豹怎么会出现在松林,突然蓦地一声沉闷而又嘹亮的嘶鸣自西北响起,紧接着大风呼啸,翠叶层叠中,一只红首巨鸟急掠而过。 “离朱鸟,”楚羲寒失声大呼,这红首巨鸟竟然是离朱鸟,也是上古奇兽之一,乃是这蛟豹天敌,可是不知施雪瑶为何用号角控制奇兽残杀? 见离朱鸟出现,施雪瑶俏脸露出一丝喜色,号角声渐转高亢,如午夜潮声,巨浪拍石。楚羲寒体内两股真气仿佛也根据着号角声陡然激撞交锋,剧痛陡然袭便全身。 两只奇兽目露血光,互相敌视,离朱鸟身在空中,占据地利优势,猛地俯冲攻击,气势如虹。 这离朱鸟本是蛟豹天敌,但是由于蛟豹常年居于水中,不能下手,如今这蛟豹被施雪瑶用雪羽号角引上陆地,此消彼长,顿时陷入劣势,缕缕受伤。 号角声如金戈铁马,杀机簌簌,两种奇兽被号角声所摄,顿时失去理智,竟然扭打在一起,顿时乱羽飞旋,鲜血蹦出。 饶是楚羲寒心地善良,看到如此残杀,也心下不忍。施雪瑶却是笑容满面,号声如潮,层叠而起。 但是他身受内伤,却是无法动弹,体内真气被这悲凉肃杀的号角声一激,体内热浪寒流翻滚不息,寒热不定。 正要说话,号角声陡然急转而下,萧瑟如秋风,淡泊如冬雨,余音袅袅,终于复归寂寥,而两只奇兽眼中血光消失,尸横大地。 施雪瑶从腰间拔出匕首,跳下数来,走到两只奇兽身边,用匕首割开奇兽肚腹,血汁腥臭,鲜血飞溅,但是她却没有觉察,只是不断在肚脏中翻找。 不消一会,蛟豹和离朱鸟的肚腹皆被破开,施雪瑶擦了擦脸上溅起的鲜血,面露笑容,“终于完成了。”而他的手中竟然有两颗洁白晶莹的圆珠。 “妖兽内丹!”楚羲寒见到这两颗珠子顿时就明白了,凡是先天奇兽,会吸收日月精华,增加自己修为,久而久之,便会产生一种灵物,叫做内丹,吞食此丹,能够增强功力。 想到这妖女竟然为了增加功力,竟然残杀两只奇兽,心中对这魔女的印象又下降了几分。 施雪瑶手握内丹,双脚腾空,飞身来到楚羲寒身旁,冷冷道:“吃了它!”楚羲寒心道莫非这魔女要救自己,但是他刚才见这魔女如此残暴,索性把头一歪,冷哼一声,不再理会。 “没想到这样的俊小子竟然还有这么倔的性子。”施雪瑶咯咯直笑,“既然你知道这是内丹,当然知道这内丹的疗效,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可能就是宝物,但是对于你来说,这可就是毒药,不知道你敢吃不敢吃?” 楚羲寒心道:“这魔女要杀自己,只要一掌便可,又何必弄什么毒药呢?”加上他骨气极硬,不愿弱了气势,顿时哈哈大笑,“什么毒药,补药,我楚羲寒照单全收。” 说着,张口将两颗内丹吞下。 “哼,魔女,还有什么招数只管――唔――”,还没等楚羲寒说完,苦涩的滋味瞬间在舌根泛开,心中突然大痛,那狂热与皎寒两股真气瞬间在体内爆发游走,他啊的一声大喊,再度昏迷。 施雪瑶看着楚羲寒一声轻笑,“还真是个孩子。”摇了摇头,将楚羲寒背对自己,气运丹田,双掌抵于楚羲寒后被,体内真气如潮水般涌进楚羲寒体内。 原来楚羲寒体内寒、热两股真气霸道至极,不断的冲击七筋八脉,再加上雨卿荷三人的真气,此时他的身体便如一处战场,若不加引导,三日之后必然真气爆体而亡。 今日她以真气试探他体内真气,竟然被那混乱真气反震而回,劲力之强,当真匪夷所思。下午她在潭边休息正遇见恶兽蛟豹,这才相出一个方法。 施雪瑶说的对,这内丹如果没有施雪瑶真气的引导,对于楚羲寒来说确实是毒药,但是只要她以真气引导,这内丹也是解药。楚羲寒现在是真气混杂排斥,医治的办法无非是将真气引导至体外,或者将真气融合为一,如果没有施雪瑶真气的辅助,吃下内丹,无非是引火烧身,但是有了内丹,便已是不同,内丹中含有的日月精华便是世间最柔和之力,如果加以辅导,必然可以将几股真气以龙珠为媒介融合为一。 而就在施雪瑶为楚羲寒运功导气的同时,在千里之外的一片树林中,雾气迷蒙,影影绰绰站着一个紫衣人,面目被一个玄木面具罩住,一双眼睛在夜色中精光四射。木面人负手而立。 在他身后,一个黑衣老者半跪在地,“禀报迦楼罗王,我们已经查到那个身负望忧剑的少年是不远处绝情村楚家的孩子叫楚羲寒,听说他爹叫楚无忌,他娘叫天璇,还有一个婶婶叫楚心怜,未免夜长梦多,我们是不是?”说着用手在喉咙间抹了一把。 如果楚羲寒在此的话定然能认出刚才那老者就是才分别不久的狄敬,令人没想到的是这个紫衣人竟然是魔族的影魔王迦楼罗,魔族素以三师六水闻名云荒,而迦楼罗手下的由堕落羽灵组成的暗羽军更是魔族六大精锐水师之一。 此次迦楼罗东来,一则为了查清楚神帝现身云荒之事,二则帮助高渊,会一会苍帝慕容幽云,自百年前,人、魔两族再也没动干戈,如今,魔族起兵残渊,攻打剑门关,这慕容幽云的反应自然得探查一番。 先前听到狄敬汇报一个身背炙炎剑匣的少年现身青丘山,并且将高纪打成重伤,迦楼罗这才率领暗羽军部分精英,前来捉拿楚羲寒。 “竟然是他们的孩子,”听到狄敬的禀报,迦楼罗似乎有些惊讶,但是立刻就释然了,喃喃自语:“龙奕竟然选了这少年来传递遗命,莫非这少年还真有过人之处……” 想到这里,迦楼罗王紫衣鼓舞,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扔给狄敬,“你拿着我的令牌速去惜梦残渊调动我的堕羽军,这次我要生擒这个少年。” “这――”狄敬握着令牌,一时为难。 “怎么?”迦楼罗眼中露出一丝杀机,“只有高渊能命令你,我就不能命令你么?” “不不不,”迦楼罗王虽然在三魔王之中力量是最薄弱的,但是他的智慧却是最高,狄敬可没有这个胆子得罪他,连忙摆手,“禀报迦楼罗王,不是属下不遵循命令,只是这少年已经被施姑娘带向东方去了。” “施雪瑶?”迦楼罗眼里露出一丝精光,“那里是人族墨家所镇守的东海,眼下不宜与他们动武,这样,你拿我的令牌去找她,就说我有重大的事情找她商量。” “是――”这次狄敬没犹豫,几个鹊起狐落,便已消失在树林。迦楼罗望向东方,目光飘渺游离,黯声低语:“望忧苏醒,魔主你又在哪?” 不知过了多久,楚羲寒才醒了过来,其时冷月高悬,四野寂静,旁边火堆上昏黄的火焰随风摇曳,施雪瑶卧在火堆另一侧,背对自己。 虽然不知道施雪瑶给自己吃了什么,但是楚羲寒却感觉自己体内几股真气已经安静一些,检查了全身,还好凌仙令、神帝血书和望忧剑都在。 看了看天色,估计再过一个多时辰,天便要亮了。倘若自己不能摆脱这魔女魔掌,那可就糟了,自己死了不打紧,却要害的剑门关几十万百姓无辜丧命。 想起这魔女曾引诱两只奇兽自相残杀,楚羲寒背上寒毛立即倒竖。想要立刻逃走,但是想到这魔女神通广大,就算自己现在逃走,不肖半天,就会被抓住须得想个办法。 左思右想,脑中蓦然一道急电闪过,是了,静剑之中,便有一句法诀,“气,剑明通心,道,三才为源,以剑持道,便可所向披靡。”虽然楚羲寒对静剑掌握不够,但是大致还是明白,此诀便是讲意守三才穴,即天枢,开阳,玉衡三穴,持以真气汇入,便可将真气导为剑气。 眼下以自己这半生不熟的武功,虽然打不赢这魔女,但是要点她穴道却也不是不可能,当下意守三才穴,只感觉体内一股至寒至暖的真气从腹中丹田缓缓升起,经过天枢穴,再经过开阳,玉衡二穴,最后汇入食指与中指之上。 “嗖”楚羲寒意念一松,那股真气破空鼓卷,势如闪电,正好击打在施魔女的昏睡穴上。 “呼,总于成功了。”刚才运气的时候,他担忧的心都快跳出来了,走到施雪瑶身边仔细检查了她的鼻息,粗沉凝重,确实是陷入昏睡。 “魔女,少侠我不奉陪了,”楚羲寒看着施雪瑶,此时夜寒露重,晨霜四起,便将自己一件外衣脱下,盖在她的身上,“我知道是你救了我,这件衣服就算是我的回报。” 抬头看了看天,繁星褪却,东方已经出现一抹鱼肚白。将龙奕遗物收好,背起望忧剑,沿着河流走去。 但是楚羲寒没有注意到,就在他走后不久,原本还在昏睡之中的施雪瑶竟然坐了起来,看着身上那件外衣,嗔怪似的白了楚羲寒离去的方向,“算你还有良心。” 第十六章 魔王破军 - 仙劫 - 灸舞 “这是哪里啊?”从施雪瑶手中逃脱的楚羲寒并没有因此而摆脱劫难,眼前白雾凄迷,树影斑驳,四周一片雪白,根本辨不清方向。 如此大雾,楚羲寒也不是没见过,沧海之上,云雾缭绕,比这还要严重多了,可是像这样阴森恐怖的雾气却是前所未闻,这其中还时不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让人不寒而栗。 “――咔,”楚羲寒拨开前方一条挡路的树枝,拭了拭额头上的细汗,“要是裂云麒麟在这里就好了,它可以凭借味觉走出这雾气。 就在楚羲寒叹息时候,远方传来汩汩的流水声,楚羲寒大喜,他曾在绝情村听林云说过,入林迷路,只要沿着溪流便可安然出林。 正当他大喜向前的时候,突然却看到从溪流中竟然猫起来四个苍白浮肿的怪人,那两个怪物瞧见楚羲寒,“嗷嗷”怪叫,突然撒开步子,闪电似的朝楚羲寒扑来。 楚羲寒吃了一惊,心中蓦然闪过一个念头:“水鬼僵尸!”他曾听他婶婶说,人死后,若是怨气极大的话,就算是魂魄离体,也会被怨念所支撑,形成水鬼僵尸,这种怪物及其仇视生灵,而且不畏刀剑,实在是可恶至极。 当下凝神聚意,望忧剑纵横飞舞,“哧哧”连响,白雾迷乱,乌血沸扬。那两具僵尸瞬间被斩成碎段,绕是这样,也耗去楚羲寒将近一半的内力,但是却是黯然心喜,自己也能斩杀僵尸了。 就在楚羲寒心中兴奋,大展身为之时,望忧剑突然嗡嗡龙吟,冲天飞舞。 楚羲寒一凛,望忧剑乃是通灵宝剑,此番龙吟局促不安,似是预警,他走到溪边不远处,顿时惊住,只见眼前哪里是条小溪,分别就是一条大河被满满的尸体所堆满。 “唔――”一声怪叫,只见大河翻腾,水浪涡旋乱流,突然冒出十几个苍白浮肿的人头;继而那些尸体眼冒绿光,无数僵尸朝着岸上涌来,乍一看,竟如万千青色莲花在雾色中盛开。 白雾缭绕,数百个水鬼从水中浮出,缓缓地爬上岸,僵硬地迈着脚步,湿漉漉地朝着树林中走去。眼白翻天,张口流涎,喉咙中发出暗哑的低沉怪吼;怪嚎声交相呼应,令人毛骨悚然。情状诡异凄厉,直如梦魇。 “糟了,定是那些刚才那两只僵尸将这些全部水鬼僵尸给唤醒了!”楚羲寒心中咯噔一下,若是一只两只,自己还有把握解决,这上百只就是十个自己也只有死路一条,“这下该怎么办?要是让这些水鬼僵尸跑出去,肯定会危害不少百姓的。” 水鬼僵尸们虽然看上去步履蹒跚,但是行起路来,却是一点也不遑多让,楚羲寒还没反应过来,走的最快的那个僵尸竟然一下子扑了上来。 楚羲寒手忙脚乱,只能将手中望忧竖起,“哧”地一声,那只僵尸既然当胸被望忧刺穿,墨绿腥血喷了楚羲寒一脸。 眼前绿眼长舌的僵尸近在咫尺,楚羲寒竟然蓦然一愣,竟然忘了眼前不止一只僵尸。 片刻间那些僵尸已经靠近楚羲寒十丈近,就要扑向他的时候,楚羲寒蓦地只觉身后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眼前景物倒退飞掠。 耳边响起一声银铃般的声音:“你要死了,敢在迷失森林中竟然跟这些僵尸缠斗,你不要命了。” 虽然这声音少了原来的娇媚,但却多了一丝怒意的味道,楚羲寒还是立刻就听出,那是施雪瑶的声音。准过头去,只见施雪瑶杏眉冷对,怒意十足。 “是你?”楚羲寒用手指着施雪瑶,“你不是被――” “被你点穴了是不是?”施雪瑶笑着在楚羲寒脸上拧了一下,“姐姐纵横云荒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个给姐姐盖衣服的人,也是第一个敢点姐姐穴的人,可是你不知道姐姐的经脉穴道跟常人不同,咯咯咯,小坏蛋,这小计划失败了吧?” 楚羲寒这才明白,为何这施雪瑶能够这么快赶来,反正施雪瑶不会杀他,他也安心。看着这树下密密麻麻的绿眼僵尸,楚羲寒不解地问:“怎么这里有这么多的僵尸?” “因为这里是迷失森林,”施雪瑶看着树下的僵尸,露出了一丝苦笑,“树下的根本就不是僵尸,而是一种怪物叫死灵,是被人用法术将生灵活活变成的,这种怪物比一般僵尸更加嗜血,而且残暴。” “将活人变成死灵,”楚羲寒眉梢一皱,“以后见到这个人,一定要制止他。” 施雪瑶见楚羲寒黯出神的样子,便用手指戳戳楚羲寒脑袋说:“你就别想了,这个人的能力就连七魔上主也要忌让三分,你看到的这个迷失森林其实是移动的,就是这个人――” “――嘘。”说到这里,施雪瑶让楚羲寒噤声,视野看向东边,面色一沉,“不好,他来了,你先委屈下。”说着轻念咒诀,楚羲寒只觉身形一轻,便被收入一个绿色丝囊之中。 远处,原本凄绕迷离的白雾向着两边缓缓分开,原本在树下呜呜怪叫的死灵一个个像是路遇猛虎的小羊,匍匐在地,全身簌簌发抖,从白雾分开的尽头,缓缓走来一个身影。 白衣胜雪,却比云雾更加迷离,令楚羲寒疑惑的是眼前的这个白衣人竟是一个少年。 施雪瑶跳下树,背立白衣少年,良久才道:“你不是一直在燧夜城吗?怎么此次会东来?”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白衣少年面容就像一口水井亘古不变,掰着手指头,“算起来这是你堕天以后跟我说的第十三句话吧?” 施雪瑶一怔,白衣少年却笑了笑,眼神有些迷离而心痛,依稀,多年之前,那一个白衣如雪的身影。 “我劝你不要再护着那个姓楚的小子了,”良久,白衣少年才开口说话,“他身上有龙奕的血书和凌仙令,注定是魔族的敌人,迦楼罗已经派遣狄敬前来找你,你以为你能护得了他几时?” 楚羲寒一怔,听这语气,这个白衣少年应该和施雪瑶是旧识,这白衣少年究竟是什么人?却又为何说施魔女护着自己?心中诸多疑问纠结在一起,百思不的其解,只得耐心听下去。 “我几时护着他了?”施雪瑶转过身来,一点也不负原来的娇媚,“我――我不过是要杀了他。”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口是心非,”白衣少年一脸自嘲,“可叹啊,当年之事我却一直蒙在鼓里――” “姬少涯,够了,”施雪瑶突然喝了一声,牙关紧紧咬住,手中握拳,隐隐看到全身颤抖。 白衣少年凝望着他,却还是说了下去:“这云荒之上,再也没有多情自古空余恨的姬少涯,只有现在冷酷无情的夜魔王破军。” “破军?”楚羲寒心中“咯噔”一下,传闻魔族最后三大魔王之一的破军,听卿荷讲此人拥有夺天造地的变化,却没有想到却是个翩翩少年。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似乎一个梦魇缠绕在她的心中,一碰就疼,“求――求――你――不――要――说――了!” 破军仿佛没有听见,声音低沉了几分,“我知道,当年你深爱龙奕,答应下嫁于我,只是为了让龙奕后悔,可是你知道吗?他一直深爱的却是妖族的雨璇仙子,心里就根本就没有你。 这些年你在云荒杀死那些忘恩负义的臭男人,不就是为了让龙奕能够注意到你么?可是你换来的是什么,是一身恶名,值得么?” 说到这里,破军似乎声音有些沙哑,值得么?是在问施雪瑶,又何尝不是在问自己,当年仙族第一的风流少年,如今冷酷嗜杀的魔王,却只是为了眼前的这个女子,值得么? 楚羲寒心里唏嘘一阵,没想到这其中有这样的一段恩怨,看上去嗜杀的施雪瑶杀得都是一些坏人,都是一个情字所害啊! “不说话了,”破军面色凝重,带着几分苦涩和决绝,淡淡地道:“就连现在他死了,你都忘不了他,你千里迢迢东来不就是为了完成龙奕的遗命么?” 施雪瑶面色一变,“你胡――”说字还没说出来,却已是说不出口了。 “我胡说么?”破军缓缓摇了摇头,手指指着施雪瑶腰间的那个私囊,“当日,你从那个妖族小丫头手中抢过那个楚小子,为什么要他们三日之后去夜墨小镇等你?你为什么要想方设法猎杀奇兽为那小子疗伤?你以为我不知道,迦楼罗会不知道么?” 破军强笑了一下,道:“你明明知道高渊在剑门关附近设下埋伏,于是干脆让他们反向前往夜墨,渡海前去剑门关,还有,如果不是为那小子疗伤,你怎么会现在弄得气血两亏,元气大伤。” 听到这里,楚羲寒心中巨震,没想到一直担心对自己不利的施姐姐却是一直在暗中帮着自己,心中着实愧疚与不安,如今破军在此,却不知要怎么为难施雪瑶。 良久,施雪瑶的眼神才渐渐的有了生机,站起身来,“是,当初是我不应该骗你,将你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不错,我东来却是为了他来,这是我最后的一次帮他了。” 顿了顿,目光落在破军的脸上,“你这次来,不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吧?” 第十七章 夜墨之行 - 仙劫 - 灸舞 “你还是那么直接!”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凝重了一些,“我只想说你这次夜墨之行困难重重,迦楼罗找不到你,已经派了他的暗羽军前去夜墨,还有告诉你私囊中的那个小子,下次相见便就不要怪我无情。” 说罢,白衣渐散,与浓雾化作一起,悄然散去,原本密密麻麻的死灵,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一干二净。 施雪瑶立在树下,仿佛石化了一般,只是眼中两滴泪水无声滑落,滴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午后,施雪瑶带着楚羲寒向着夜墨小镇启程,一路上风驰电掣,傍晚时分,他们来到招瑶山脚。施雪瑶才第一次开口,“再向前百余里,就是夜墨小镇。暗羽军是迦楼罗的嫡系,威不可当,你也知道了,若是晚了,恐怕你的小情人就不在了。”说着竟然又恢复了那种千娇百媚的神情。 楚羲寒自然知道她内心痛楚,拍拍自己的肚子,哈哈大笑,“那正好,算起来,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肚子饿死了,正好去吃个饱。” 正说话间,南边响起呼喝声,蹄声急促,尘烟曼舞,一群大汉骑着角龙马等灵兽疾驰而来。施雪瑶微微诧异,看那驭兽本领,手上皆绑有黄带,似乎是妖族之人,却不知他们为何来此。 “他们是谁啊?”楚羲寒问道,“是暗羽军么?” “不是,”施雪瑶摇了摇头,暗羽军皆是堕落羽灵而成,背有六翼,皆持戈矛,头戴鸟翎,根本不是眼前这个样子,看着他们手上的黄带,“好像是妖族帝室之人。” 那行人奔得很快,其中为首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汉子,似乎他们在寻找什么,在楚羲寒他们身前停留一下,摇了摇头,不敢多看,策马扬鞭,绝尘而去。 就在二人策马刚走,半空中风声怒吼,狂风鼓舞,草木竹石簌簌抖动。 “啾啾――”几声震耳欲聋的吼声从半空传来,宛如龙吟虎啸,又似鬼哭,似狼嚎。 怪吼声过后,一只身长二十丈的巨鸟拍打着双翼呼啸而过,转眼之间,竟然有十几只巨鸟飞过楚羲寒头顶。 施雪瑶面容巨变,柳眉暗蹙,“这不是镇守东海的墨家征天军么?” “征天军是什么人啊?”楚羲寒忍不住开口问。 “他们其实是四大武门墨家的弟子,”施雪瑶驱动座下怪兽,边走边说,“人族之中不象仙族和魔族那样掌握创世力量光和影,于是便钻研铁器,于是便诞生了四大武门,这四大武门其中便有镇守剑门关的任氏铁军,雪国寒荒的燕云铁骑,东海临竭的逆龙水师以及刚才从我们头顶飞过的墨家征天军。 人族自古便有一句谶语:君王弃北海,扫地借长鲸。呼吸走百川,燕然可摧倾,这呼吸走百川就说的是墨家征天军。” 说着还疑惑了看了看征天军远去的方向,“征天军镇守东海,怎么会擅自离开。” “原来如此!施姐姐!”楚羲寒这才明白人族布武,却又忍不住再次问:“我刚才看见征天军竟然骑乘巨鸟,莫非他们也懂驭兽之术?” “当然不是,”施雪瑶白了他一眼,“我已经说过这四大武门都是以铁器闻名,虽然我对墨家不是很了解,但是也略略知道一些,墨家先祖墨翟受创世神的点化,能够将铁器做成各种各样的机关兽,只要以真气运行,便可与一般奇兽无异,当年四族混战之间,我曾经见过墨家一只机关兽将一座大山搬开。” “这么厉害。”楚羲寒倒吸了口气,“连山都可以搬开,那他们不是没有敌手了?” “厉害也算厉害,但是谈不上没有对手。”施雪瑶脸色稍霁,“这机关兽毕竟是死物,一则越强大的机关兽就需要越浑厚的真气,二则这机关兽毕竟是死物,靠人御使,没有活物那么灵活。” 楚羲寒哦了一声,看来有利就有弊。夜月高悬,二人终于来到夜墨小镇。 夜墨小镇乃是东海之滨的附近的一个小镇,离东海海岸大概有三十来里,眼下平安和谐,可谁知道当年这里可是魔族与人族的战场,雪国寒荒的燕云铁骑曾经在这里与魔族釜战,折翼十三万人,鲜血横流,染红了东海沙滩。这次事件也被称为“东海血灾。” 亭台楼阁,雕龙镂凤,一片兴盛模样,谁曾想当日这里雪流成河。 “我们去那儿吃点东西!”施雪瑶顺着楚羲寒指着的方向看过去,“烟雨楼”三个大字熠熠生光。 施雪瑶点了点头,此时的楚羲寒早已经明白施雪瑶的心意,拉着施雪瑶,一口一个施姐姐,直朝烟雨楼钻。 烟雨楼规模大气,有两层,俱是以东海红拂木建成,牢固结实。门外栓了百余匹坐骑,里面早已是人声鼎沸,觥筹交错。 进了大门,厅内百余大汉的目光齐刷刷的瞧了过来,待瞧见施雪瑶白发和手上的红指甲的时候,脸色立时大变,手握刀鞘,只要一有不对,便立即动手。 楚羲寒却是少年心性,拉着施雪瑶便朝着角落一张空桌做了下来,叫了堂倌要了点酒菜,便只管与施雪瑶谈谈笑笑。 众人见她似无敌意,便暗暗松心,反正这里百十来人还怕个什么鸟魔女么? 二楼上,一位少女见着楚羲寒与施雪瑶亲热的样子却是重重地哼了一声,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心中既然被一个少年的身影所替代,莫非自己对臭蛋动了情? “不可能的!”她不屑的笑了笑,这傻小子跟傻不拉矶的,有什么好的,但是看到他跟那魔女亲热的样子,就让她心里有些酸酸的,猛然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砍向阁楼扶手,嘴里不住低喝着:“砍死你!砍死你!”她似乎把那扶手当成了楚羲寒。 楚羲寒被几股真气折磨,已经两天两夜没吃过东西,酒菜一上来,便风卷残云,狼吞虎咽。过不多久,便已将一桌子酒菜扫个干净,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肚子,“终于吃饱了。” “怎么不吃死你?”一个有些愤怒的声音传入楚羲寒的耳朵,他抬起头,看着发出声音的人,“咦”了一声,“兄台,你是何人?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干嘛咒我?” 眼前的人竟然是一个蓝衣少年,锦服罗裳,端的是高贵无比。那蓝衣少年咬牙切齿,赫然正是女扮男装的雨卿荷。 “小傻瓜,几天不见你就不认识了?”还是施雪瑶阅历广博,一下子就看穿了,“这就是你的小情人啊。” “啊,卿荷?”楚羲寒挠了挠头,良久才道:“你――你?” “别你你你,我我我的了!”雨卿荷指着施雪瑶,冷冷道:“她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没没!”楚羲寒连连摆手,低声说着,“其实施姐姐是好人?”当下将离别之后的事情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雨卿荷乍听之下,原本不信,再到相遇破军,迦楼罗暗羽军将要夜袭夜墨,当下便蹙着眉,看着一旁黯然失神的施雪瑶,“施姐姐,我――” “不必说了!我都明白!”施雪瑶抚摸了炙炎剑匣,低声道:“只要这次帮他解了剑门关之危,我便永世再也不回云荒,小妹妹,我看得出来你挺喜欢这傻小子的吧?可不要等到失去了才后悔哦!” “施姐姐你――”雨卿荷白了楚羲寒一眼,“你肯定看错了,我我我、怎么可能喜欢这块木头!根本没有的事!你不许看!” 楚羲寒恩了一声,二人此时尴尬无比。施雪瑶看了看二人,黯然沉思,若是当年自己能够和龙奕在一起,不知今日是何光景? 忽然听见一个汉子大声道:“咱们这一路追查大盗沙里飞,才来到这里,经过青丘山的时候,竟然瞧见魔崽子们竟然灰溜溜的从青丘山逃了出来,大伙儿说说,是不是苍帝与魔族决裂,人、魔两族莫非要开战了么?” “可不是么?”一个青衣大汉接过话头,“陆兄弟,眼下魔族围攻剑门关,虽然几十年剑门关被驱逐出人族,但是毕竟是四大武门之一,怎么说苍帝也不会任由他们攻打剑门关吧,可不是要开战了么?” “此言差矣!”一个靠着里间的黑衣汉子战起身来,对着群雄一礼,“各位朋友都是前来夜墨追查大盗沙里飞的下落,我在探听消息的时候听到了一个重大的消息,神帝龙奕现身云荒,正是为了阻止魔族攻打剑门关。” 楚羲寒听到他们谈到龙奕,登时竖起耳朵倾听。那姓陆的大汉笑道:“这消息我也曾听说过,前些日子,四处都在传闻有人身负炙炎剑匣现身青丘山,狄敬他们就是被神帝打下山来的。” 听到这儿,众人拍手称快。 又听了一阵,楚羲寒才知道这些人都是追查大盗沙里飞而来夜墨的,也大约知晓了全局。眼下剑门关虽然已经被拜火教军队包围,而且路经魔族到剑门关的要道全部被封锁,关中之人已是瓮中之鳖,还好剑门关有残渊天险在,还能坚守几日。 此时外面忽然卷起一阵狂风,窗户叮当大作,乌云闭月,树影摇曳。众骑兽惊嘶哀呼。楚羲寒与施雪瑶纷纷起身,面面相觑,难道是暗羽军来了。 过了片刻,大门吱嘎一声,一群大汉蜂拥而进,领头的汉子虎目炯炯,手臂上皆缠着一条黄带。 雨卿荷见到领头的黄衣汉子,连忙把脸埋在桌下,暗呼糟糕。 第十八章 妖族二公子 - 仙劫 - 灸舞 楚羲寒此时被这群神秘人所吸引,丝毫没注意到雨卿荷的异态。那黄衣汉子眼光一转,恰好朝楚羲寒这里望来。目光如电,在雨卿荷身上停顿一下,冷笑一声。 楚羲寒心中一动,眼角余光处看见雨卿荷表情奇怪,异常紧张。 那黄衣汉子对着后面的侍从使了个眼色,侍从点头,走出门外。而黄衣汉子径直走到楚羲寒桌前,做了下来,对着施雪瑶一拱手,“施仙子,好久不见。”施雪瑶目光如水,波澜不惊,微笑道:“好久不见。” 楚羲寒又惊又奇,听这语气,这汉子竟然和施姐姐是旧识,突然楚羲寒一怔,莫非此人就是迦楼罗? “还不出来么?”那黄衣汉子看着埋头的雨卿荷,冷冷地一哼,“是不是要我将你揪出来” “好了,我出来了!”雨卿荷气鼓鼓地抬起头,看着怒气十足的黄衣汉子,撒娇似的拉起那黄衣汉子的手,“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楚羲寒楞了一下,一时竟然没有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看着雨卿荷被这样呵斥,顿时怒道:“喂,你是什么人,干嘛欺负卿荷。” 那黄衣汉子怔了一下,略带笑意的看着楚羲寒,当看到那蓝色剑匣的时候,脸色大变。雨卿荷脸上羞涩难耐,素手狠狠地拧了楚羲寒的大腿,“笨死了。”看着那黄衣汉子的揶揄的脸色,顿时潮红一片。 施雪瑶噗嗤一笑,凑到楚羲寒耳旁,轻道:“傻小子,这次你这干醋可是吃错对象了,他可是――” “施仙子――”还未等施雪瑶说完,那黄衣汉子已经出声,“这位小兄弟是不是受了什么内伤么?” “被你瞧出来啦,”施雪瑶看着楚羲寒,将他的伤势缓缓说出来,“他体内有五道真气,水火不容,每日都会翻江倒海的折腾,若不是有护体龙珠,早就真气爆体而死了。”黄衣汉子伸出右手搭在出现的脉上,岂料手指还未接触到脉搏,就被震得朝后一缩。 “好强的真气!”那黄衣汉子喟然一叹,转头看着楚羲寒,神态甚是自若,“小兄弟,你体内真气极强。这原本是好事,但你丝毫不懂御气调息之法,眼下虽然真气已被龙珠震住,但这也非长久之计。倘若真气被激发出来,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危及性命。” 楚羲寒笑道:“我的性命是施姐姐帮我捡回来的,多活一天便赚了一天。” 黄衣汉子爽朗一笑:“那也无需这麽悲观,只需学习御气方法,每日调息,时日一久,就自然化为己用。只是在这之前,不要与人争强斗胜,如果遇到内力极强的高手,激起你体内所有真气,那便有危险了。”他语速缓慢,说话间自有一种让人镇定相信的力量。楚羲寒点头称是。 厅中众人见他们四人谈笑风生,似乎颇为亲密,就连施雪瑶也是魅态绽露,颠倒众生,心中却是大大的疑惑,这黄衣汉子到底是谁? 正胡思乱想中,蓦地窗外狂风大作,树木倾倒,远远传来翔空振翅的呼啸声,门外龙马惊嘶阵阵,突然一阵狂风卷了进来,酒楼的烛灯全灭了。 一片漆黑中,众人纷乱骚动,蓦然风声隐隐,酒楼大门被风吹开,黑暗之中,只见一双血眼宛如灯笼遥挂半空。楚羲寒心下一凛,这双眼睛似曾相识,忽然一个游侠叫道:“是魔族狄敬,大家千万不能看他的眼睛。” “呛啷”拔刀声响做一片,众人原本跟魔族并没有深仇大恨,但是魔族好杀,众所周知,此次前来却不知是为何? “我不是来找你们的!”黑暗中,狄敬快步不加理会众游侠刀兵相指,走到施雪瑶桌前,“施姑娘,我主请你回拜火教有要事相商,请你务必去一趟,还有我主说此人乃是我魔族重犯,还请施姑娘将他擒住,一并带回拜火教。” “狄敬,要去,这小子现在可是有个武功高强的帮手!”施雪瑶指着那黄衣汉子道:“你要这小子,就问他要好了。” “是么?”狄敬看着那黄衣汉子,神态甚是倨傲,“这位兄台,还不曾请问尊姓大名。” “乡野村夫,怎敢提尊姓二字,”说着只是将手微微抬起,一道刀光似电闪过,“我姓雨。” 姓雨?楚羲寒看着雨卿荷,心中有个想法,却是不敢相信。忽然其中一个大汉惊呼失声:“雨玄易!你是奔雷裂斩刀雨玄易!”听到雨玄易三字,众人无不耸然动容。 奔雷裂斩刀雨玄易十年前是云荒中无人不知的名字,妖族一辈中超一流高手,年仅十八,便以自创“雷裂斩”诛杀危害妖族碧渊峡中的凶兽青天牛蟒;二十五岁,便将奔雷裂斩刀融会贯通,孤身连败云荒四族高手无数,就连龙奕也称他为“云荒第一奇才”。 云荒574年,雨玄易率领玄蛇军绞杀海族,不料遭到海族水师的偷袭,雨玄易怡然不惧,于惊涛骇浪中九出九进,斩杀当时偷袭的海族水师的头领,声威之盛,直追当年龙奕。 云荒之上关于雨玄易的传闻很多,都知道他武功高强,是妖族的皇子,被人称为“二公子”,没想到才三十多岁。 雨卿荷拉着雨玄易的手道:“二哥,我不管,你一定保住这臭蛋。”顿了顿,凑到他耳边一通耳语,雨玄易越听越惊,看着楚羲寒的眼神也微微有些变化。 这次他出来,一则是为了调查神帝现身云荒之事,二则是为了带自己这个淘气妹妹回九蟒妖泽,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这等重大的事,神帝羽化,将自己的遗命交付给这个小兄弟。 他思附一番,如果这血书和凌仙令落入魔族之手,他日必将后患无穷,看来这浑水不得不一次了。 狄敬虽然畏惧雨玄易的威名,但是想着自己背后可是有整个拜火教,还怕了他么,盯着雨玄易道:“二公子,这位兄弟是我魔族通缉的重犯,只要二公子行个方便,将他交给我,日后拜火教与妖族必是秋毫不犯?要不然,我主怪罪起来,在下恐怕担当不起,还请二公子谅解。” 雨玄易微微一笑道:“狄护法,你的建议很好,我一定将这位兄弟交给你。”狄敬心中喜极,面上却是恭恭敬敬道:“多谢二公子。” 众人则是大惊,就连楚羲寒三人也甚是惊讶。原本义薄云天的雨玄易怎么会怕了魔族,这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不过,”就在众游侠哀叹之际,雨玄易突然改口,“这里距离拜火教几千里,而且处处都是魔族的军队,一路上不太平,只有等到哪天这些军队撤走了,我就送这位小兄弟回去。” 众人哈哈大笑。狄敬讨了个无趣,又吃了个哑巴亏,冷冷道:“二公子果然会说笑,何必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少年,而伤了两族情谊,要不你再想想?” 这其中威胁之意暴露无疑,众人听了都是怒火中烧,魔族蛮横霸道,没想到到了这种地步,却听雨卿荷嗤嗤笑道:“一个少年就能论及两族情谊,哎呀,那魔族那么多少年,岂不是都可以堆成山了,狄护法,改天我要是有空,我一定来拜火教,到时,你可要卖我点情谊哦!”雨卿荷这番戏谑之词,顿时让狄敬面如尘土,灰白一片,双手握拳,几次想要动手都忍了下去。 “好好好,施姑娘话我已带到,还请姑娘立刻回拜火教”狄敬说完,转身对着群雄,“诸位看来好兴致,希望你们永远都有这么好的兴致。” 听着狄敬冷不冷,热不热的话,一人怒道:“狄邪魔,老子就这么好的兴致,你咬我啊?”有人更是语出粗俗,“其实这几天本来没什么兴致的,但看到你老婆,众兄弟就都有兴致了,诸位,是不是?” 群雄大笑,轰声应诺,狄敬冷笑一声,不加理会,转身便走,还未走到门口,便听一声历喝,“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却是一直默默无声的楚羲寒,却不知这少年是何方神圣,竟敢如此跟狄敬这样说话。 第十九章 舌战狄敬 - 仙劫 - 灸舞 “少侠有何贵干?”狄敬面色一沉,心中怒火中烧。楚羲寒一笑,“贵干倒是不敢当,只是在下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下狄护法。” 说到这,楚羲寒用殷切的目光可怜巴巴的看着狄敬,“第一就是我一个五名之辈,上次青丘山加上这次,总共才见了两次面,何时成了你魔族重犯?” “你在青丘山妄自尊称神帝,还敢说你无罪么?”狄敬冷笑一声,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而且,你重伤我家公子,已经犯下重罪,你莫非敢不承认么?” “这个――”楚羲寒后退一步,犹犹豫豫地开口,“高纪是我重伤,既然我已犯下重罪,就请狄护法绑我回去吧。” “你傻啦!”雨卿荷第一个跳了出来,“你身体内伤,连脑子都内伤了,连话都不会说。”说着,就要去拧楚羲寒,让他清醒,手刚伸出一半,便被两只手拉住,转头看去,正是施雪瑶和雨玄易。 “小妹别胡闹,楚兄弟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雨玄易转头看着施雪瑶,“施仙子,看来这次我们想到一起了。”施雪瑶微微一笑。 “这样做跟自杀有什么分别。”雨卿荷狠狠地剁了一下脚,“我不管啦,臭蛋,你要去死,就去死吧。” 其实店中诸人也没料到这小兄弟刚才还意气风发的呼喝狄敬,怎么这下却承认是重犯,这不是任人鱼肉。 狄敬也微微一愣,他原本还以为楚羲寒会矢口否认,却没料到楚羲寒会如此痛快,轻叹口气,“既然楚公子已经承认,就请跟老朽去拜火教走一趟吧。” 说着,右掌急如闪电探向楚羲寒。 “这个臭蛋简直笨死了。”雨卿荷红唇轻咬,愤愤看着楚羲寒,“大笨蛋,大笨蛋――”同时体内真气鼓舞,只要狄敬敢再向前一步,不管怎样也会出手。 就在众人为这少年担忧的时候,突然,又是一声轻喝,“且慢。” 众人心中一凛,雨卿荷真气也被这声轻喝一窒,登时消散于无形,这声楚羲寒是用上了真气,自然宛如晨钟暮鼓,震彻心扉。 狄敬冷冷道:“楚公子,怎么还有什么事么?” “事情倒是没有,”听到这话,酒楼中众人都叹了口气,都认为这少年在装腔作势,却听楚羲寒语锋一转,“但是,我却还有个问题。” 众人嬉笑,刚才一个问题已经让自己成了别人重犯,再问问题岂不是连小命都没有了,甚至已经有人在为楚羲寒叹息年少无知。 楚羲寒上前一步,嘻嘻笑道:“刚才狄护法说我重伤高纪就是犯了魔族律例,那我想请问一下,如果有人伤害神帝该当如何?” “自然该杀。”狄敬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 “好,好,好,”楚羲寒连说三声好,突然用手一拍木桌,喝道:“狄邪魔,你好大的胆子。” 楚羲寒这一声历喝,事出突然,带着这被龙珠融合的所有真气,直如惊天之吼,震得狄敬也往后退了一步。 “楚公子,你到底要干什么?”见楚羲寒面色不散,狄敬心中却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要干什么?是我要问你要干什么才对!”楚羲寒冷冷一笑,“你和高纪带着兵士上青丘山,而且竟然殴打神帝使者,莫非你主仆二人已经将神帝不放在眼里,将天下英雄都不放在眼里么?” 这话一出口,众人皆惊,正如刚才这位少年所说,重伤高纪,就犯了魔族条例,这殴打神帝使者,还不翻了天了,特别是楚羲寒最后那句有些带着煽动性的话,登时将楼中所有人义愤填膺,连声怒骂。 雨卿荷噗嗤一笑,这狄敬看来要吃亏了。 “你――?”狄敬终于明白这少年为什么要问第一个问题。虽然陷入劣势,但是狄敬毕竟是魔族护法,心境早就到了收放自如的地步,冷冷道:“什么神帝使者,楚公子你休要胡说。” “我胡说?”楚羲寒哈哈大笑,“诸位请看,这是什么?”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高举过头。 “凌仙令――”群雄惊呼出声。虽然烛火昏暗,但是上面“凌仙”二字却是纤毫毕现,熠熠生光。 这下子就算是狄敬也怔了一下,凌仙令乃是代表神帝的最高权威,无论是谁,就连魔王高渊都必须跪拜相迎。 “狄护法应该认识这块令牌吧?”楚羲寒嘻嘻一笑,却突然脸色转冷,“凌仙出,云荒动,狄敬,还不跪下。”狄敬就算再横,也不敢当着群雄的面违背凌仙令,只得通的一声跪了下来。 见狄敬跪了下来,形势急转,众人都是笑逐颜开,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有神帝的凌仙令,刚才那个姓陆的汉子小声嘀咕,“莫非那日将狄敬打下青丘山的竟是这位少侠,他竟然有凌仙令,剑门关算是有救了。” “魔族狄敬听旨。”楚羲寒拿出血书,口中厉声道:“神帝有令,魔族所有军队立刻退回残渊,永不许进攻剑门关。若敢违抗,其余三族一同讨伐,听明白了么?” 狄敬心中虽然愤恨,但又无可奈何,神帝意旨绝不能违,只能低声应是,战起身来,恨恨道:“若是楚公子没有其他事吩咐,请恕在下告退。”说完转身便走。 窗外蹄声骤响,人影闪动,转瞬间偃旗息鼓走了个干干净净。群雄轰然大笑,没想到这狄敬如此风光而来,却是如此灰溜溜的走。 “在下陆言,敢问少侠,怎生称呼?”刚才那位姓陆的汉子上前问道:“你既有凌仙令,敢问神帝现在身在何处?” “这――”楚羲寒当然不能说出神帝已经羽化灵止山,只是对着陆言一礼,“在下楚羲寒前些日子,偶遇神帝,托我前去剑门关。” 众人轰然心下清明,原来神帝已经知晓剑门关之危,刚才狄敬灰头土脸而回,众人心里平日里被魔族欺压的怨气大舒,纷纷举杯向楚羲寒和雨玄易二人举杯。 几杯下肚,楚羲寒就感面如火烧,肚中火辣辣的一片,连忙推辞退出酒局,楚羲寒没想到这几日,自己竟然结交了这么多的朋友,就连名震天下的魔族见了自己也是灰头土脸,一切简直犹如梦幻。 走出门外,一口清风吹在脸上,突然瞧见施雪瑶站在树影下,仰望空中朗朗明月,面色如水,少了一丝娇媚,却多了几分柔情。 “施姐姐,你怎么不进去?”楚羲寒疑惑的看着施雪瑶,感到眼下的施姐姐才是真正的自己。 “都是一些俗人,我可不想见他们,其实我早就该走了。”施雪瑶看着楚羲寒,“但是姐姐还有一些话要对你说,眼下你想要去剑门关难于登天,需得再想些办法,你体内的五道真气现在暂时被压制,你需得勤练武功,要明白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知道么?” “恩!”楚羲寒点了点头,有些不舍,“施姐姐,你能不能不走啊?” “傻小子!”雨卿荷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毕竟是魔族之人,怎能和你一直在一起,你小小年纪,竟能得到龙奕亲传武功,他日成就必定不可限量,还有就是――” 说着还看了看楚羲寒,脸上似笑非笑,“我看得出妖族那位小姑娘似乎很喜欢你,你可不要对不起人家?” “施姐姐,你说什么啊?”楚羲寒的目光始终在躲闪施雪瑶那有些暧昧的眼神,“我和卿荷偶然相识的,她――” “好了,好了,我可没时间听你解释了,”施雪瑶笑着截断他的话,“我要走了,你要保重――” 那重字余音未绝,只见施雪瑶白发如雪,飘舞飞扬,刹那间便已经飞出十几丈外。 “施姐姐――”楚羲寒追了上去,大声呼喊,“我们何时还能再见面?” 可是此时哪里还有施雪瑶身影,只听远方一声悲凉凄壮的号角声响彻夜空,只留下一声嗟叹,“飞仙莫问归去来,剑胆红尘晓清寒,他日有缘自会再见。” 话音渐绝,只余一缕幽香萦绕鼻间,施雪瑶却已经走远。楚羲寒黯然失神,回到酒楼。 夜月高悬,乌云离散,施雪瑶虚空踏步疾速狂奔,面颊冰冷,珠泪纵横。直到奔离夜墨数十里之后,她才放任自己哭出来。心中难过悲痛,竟是宛如春蚕到死,蜡炬成灰。 百年之前,龙奕抛弃自己,绝情远去,她也是如此心灰意冷。才跟随七魔上主发动仙劫,毅然堕天。原以为自己已经放下心中爱意,想不到百年之后,听到龙奕死讯,竟然如百年之前痛彻心扉。 ――雪瑶,对不起,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子,但是我心中却已经有了雨璇,我看得出少涯对你是一片痴心,或许他才是你该爱的人。 龙奕当年的话如尤在耳,所不同之处,当日伊人仍在,可今日,却是生死相隔。 这一刻她才发觉自己一直放不下心中的那个人,所谓放下,只不过是自欺欺人,当年仙劫,今日情劫,莫非这就是上天注定? 晶莹的泪水自脸颊划下,落到她的嘴唇,苦涩无比。百年光景,竟不必当年仙界弹指一瞬。想到这里,她更是难过,心中苦楚仿佛要把自己吞噬干净。 正在她黯然神伤之时,前方突然一股真气袭来,施雪瑶闪身避开,飘摇落地,目光紧紧前面林间小路。 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个紫衣人负手而立,脸上带着玄木面具,似乎感觉到施雪瑶已经前来,缓缓转过身来,“施姑娘,好久不见?” 第二十章 妖夜风云 - 仙劫 - 灸舞 “是你!”施雪瑶仰起俏脸,泪光闪闪,“不知迦楼罗找我所为何事?” “施姑娘,再怎么说当年我们可是一起坠天的,也算朋友一场,难道就不可以叙叙旧么?” 被面具遮住脸庞的迦楼罗看不出表情,只是那些话听在雨卿荷耳里却是阴寒无比,“魔王说笑了,你可是一代魔王,我只不过是个小女子,怎么能高攀呢?还请魔主有话直说。” “果然快人快语。”迦楼罗素手一张,丢过一块令牌,正是暗羽军令牌,“施姑娘能驾驭百兽,我想拜托施姑娘帮我一个忙?” “是要我杀了楚小子吧!”破军的话让施雪瑶猜出了迦楼罗的意图,迦楼罗没有做声,只是点了点头。 如果要施雪瑶杀了楚羲寒,几日之前便可动手,她有些无能威为力的摇了摇头:“若是魔王要我杀了楚小子,那可就找错人了,眼下他可是和妖族雨玄易在一起,我可不是他的对手,况且这里可是东海,征天军镇守这里,又怎么会不管呢?” “若是没有征天军呢?”迦楼罗的话让雨卿荷都震了一下,“早在你到夜墨小镇前,征天军已经前往千里之外的地方去追缉沙里飞了。” “难怪下午会见到征天军离开东海,”雨卿荷总算有些明白了,“至于沙里飞现身夜墨,也只是吸引征天军吧,调虎离山,魔王端的是好计谋啊!” “施姑娘果然聪慧!”迦楼罗颇有些得色,“没有了征天军,就只剩下雨玄易,他虽然是天纵奇才,但是却不能为我所用,也是非死不可。”顿了一下,他盯着施雪瑶一字字道:“我已经派了落迦去对付他,施姑娘大可放心,至于那个少年,以施姑娘的武功,自然是手到擒来。” “若是我不呢?”施雪瑶的态度让迦楼罗一愣,“除了上主,我不会听任何人的话,告辞!” “你现在去报信也没用了!”迦楼罗的话让施雪瑶怔了一下,转过头来,却见他目光望向夜墨的方向。飘渺游离,低声道:“此刻那里只怕是尸横片野了。” 夜月高悬,楚羲寒缓缓走到烟雨楼门口,此时众人正与雨玄易把酒言欢,举杯共饮。 楚羲寒因为施雪瑶的离开而黯然神伤,一个坐在烟雨楼门口,仰观明月,“有缘相见,到底是什么时候啊?”此时的楚羲寒已经把施雪瑶当成了自己的姐姐,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施雪瑶跟自己有一种莫名的关系,很象自己的娘亲。这种想法让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在想什么呢?”雨卿荷不知何时出现在楚羲寒的身后,不知为何,楚羲寒见到这刁蛮的妖族三公主,心情竟好了许,“没,没,没什么――” “吞吞吐吐的,一定有事!”雨卿荷疑惑地蹙着眉头,四周扫视了一圈,“施姐姐呢?” “她走了――” “走了?”雨卿荷刚想问,却见楚羲寒黯然神伤的样子,顿时止住了,话风间或一转,“你这笨蛋,走了又不是见不到了,对了,我刚才听那些游侠说,魔族已经在剑门关布下天罗地网,根本不能再进剑门关,你还打算去么?” “去!”楚羲寒毫不迟疑,“前辈将如此重任交付与我,又怎么能不去,况且这还关乎十几万百姓的性命。” “看不出来你还有当大侠的潜质!”雨卿荷咯咯一笑,“好吧,本姑娘就跟你一起去。”看着楚羲寒疑惑的表情,她又连忙说,“你可别想歪了,我,我,我是为了十多万百姓而去的,你这人又傻又笨,武功又低,有本姑娘在,至少不会让十多万百姓因为你而白白牺牲。” “我――”正在楚羲寒无话可说的时候,雨玄易却已经走了出来,“是谁说我们的神帝使者又傻又笨啦,小兄弟,小妹素来口不择言,你只当没听见便是。” “二哥!”雨卿荷刚要说话,忽然自东南方向扑朔而来一阵白雾,阴森迷眼,森寒冷冽。紧接着数木摇摆,狂风大作,越来越剧,整个夜墨小镇仿佛都笼罩在白雾之中,其中间或传来一声凄厉至极的怒嚎。 “是破军!”楚羲寒在看到白雾的时候就有些怀疑,那怒嚎不正是当日所听到的那些死灵么? “好像不止他一个?”雨玄易内力浑厚,自然比楚羲寒感知更强,“好像还来了不少的人。” 他转身对着烟雨楼,气运丹田,沉声道:“诸位英雄小心,有些魔族朋友要来会会咱们了!”他的声音虽不大,但是却依然清清楚楚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原本还在觥筹交错的游侠顿时举剑拔刀,气运丹田。 整个小镇一片阴森恐怖,“嗷唔”的怪叫声此起彼伏。更为恐怖的是竟然从四面八方的上空出现了一些漂浮的身影。伴随着鬼哭狼嚎的声音,凄厉狰狞,幽深恐怖。 陆言走到门口,看着夜墨镇白雾迷茫,吃了一惊,“好大的雾啊!”突然瞧见上方漂浮的身影,“咦”了一声,“这是什么东西?是鬼军么?” “应该不是!”雨玄易看着上方的身影,目光如炬,“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应该是迦楼罗的暗羽军。” 此时的凄厉哀嚎声越来越响,一时犹如在千里之外,一时又犹如近在咫尺。这恐怖阴森的声音,让众人寒毛直竖。 忽然,一袭白影自白雾中飘然落在一座高楼的屋顶,虽然雾气迷茫,晦暗难明,但是那白衣人却是纤毫毕现。 “是破军!”楚羲寒一下子就认了出来,“大家小心,这里恐怕还有不少的死灵恶鬼。” 仿佛是验证楚羲寒的话,夜墨镇的民居内竟然绿色幽光迸爆飞舞,无数死灵恶鬼推开房门,缓缓走出,口中发出“呜呜”声响,短短十息,竟然走出五六百的死灵,看那装束却是夜墨镇居民,想到与这些死灵呆在一起,众人就不寒而栗。 “姬兄来了,又何必避而不见!”雨玄易手中气劲迸发,吸来一碗酒,“我敬姬兄一杯!” “嗡”地一声,酒碗螺旋飞舞,掀起漫天劲气,电射向魔王破军。 “雨兄还是如此好客?”破军素手摊开,自掌心为中心,蓦地出现一道真气屏障,将酒碗稳稳接住,并且未滴落一滴,这份功力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在众人眼中,这仅仅是一次敬酒,但是在雨玄易眼中却是大大的不同,刚才这一下他可是用上了自己五层功力,破军只是只凭借一只手就能接住,而且滴酒未落,这一番试探足以证明破军的功力不在自己之下。 “酒是好酒!”破军端着酒碗,有些遗憾,“可惜啊,在下却是滴酒不沾,这酒还是让别人陪你喝哦!” 说着看向半空那些漂浮的身影,“既然来了,就应该会会老朋友吧,我有事要办!这里就交给你了!” 对破军来说,只有一个人能让他改变心意,那就是施雪瑶,也就在刚才,施雪瑶找到他,让他放过楚羲寒,代价就是自己愿意心甘情愿嫁给他,等了百年,破军自然等得是这一刻。 话毕身影变为虚影白雾,转瞬便已消失于蒙蒙白雾之中。 突然啧啧笑声四起,乌云离散,那些原本漂浮在半空的身影竟然向着烟雨楼电射而来,突然伸出几十道银光,只听哐当声响,原本坚固结实的烟雨楼竟然在被这银光划为灰烬,几个游侠躲闪不及,被这银光扫光,鲜血四溅,碎成几块。 刹那间,狂风怒卷,烟尘四碧,雨卿荷看到那一地血红,“啊”地一声,躲到楚羲寒身后。 “别怕!”楚羲寒手握望忧,只觉身后阴风一起,转过头去,登时吃了一惊,一只背负巨壳的龙首兽昂然而立,血红的巨眼如同炎浪蓬勃。那龙首兽高不过三丈,除了头部好尾巴之外,其余部位完全被那巨壳包围,那口中竟然残留着半截银丝,想来刚才那白芒就是这银丝。 那龙首兽巨壳之上坐着一个黑衣人,长发掩着半边脸,长得还算清秀,只是脸上那道自右额头到左颊的那一道恐怖的口子略微显目,伤口虽已愈合,但皮肉翻卷,歪歪扭扭,连挺拔的鼻梁也断了一个缺口,说不出的难看可怖。 雨玄易一见此人,脸露惊色,“竟然是他?” “雨大侠,此人是谁?”陆言开口询问。 “此人想必你们也认识,他叫做洛海青!”雨玄易的话让陆言吃了一惊,“莫非就是那个“海修罗”洛海青。” “正是!”雨玄易点了点头,这洛海青原本是海族九大精锐水师之一龙首军的统帅,十几年前,正是他奉命偷袭雨玄易,此人极其自负,见雨玄易勇不可挡,于是便亲自出手想擒拿邀功,没想到却被雨玄易的“奔雷斩”击败,掉入万丈深渊,生死不知。 坐下灵兽是九子龙孙,霸下,也是海族九大凶兽之一,嗜杀成性,勇悍绝伦,口中能吐玄铁巨鲸丝,尖韧无比。 当年他堕入穷极渊,不知所踪,没想到现身夜墨,还堕落成了魔族走狗。 第二十一章 堕落的海修罗 - 仙劫 - 灸舞 “雨玄易,数十年不见,别来无恙。”洛长青率先开口,语声冰冷凄迷,就像是空谷回声,嗡嗡作响,直叫人毛骨悚然,“这十多年我可是做梦都在想着雨兄。” “恐怕是一直想要我的命吧?”雨玄易爽朗一笑,他原本是豁达之人,又经过十多年风雨磨砺,心境早已达到心如止水,看着洛长青淡淡道:“十三年前,洛兄也算是海族英雄,今日却甘当魔族走狗,不怕堕了威名么?” “威名?哈哈哈,”黑暗中,洛长青忽然发出古怪的笑声,“当年的海修罗早在被打下穷极渊的那一刻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眼前的只有洛长青。”说着纵身一跃,落在雨玄易三丈之远,清风微抚,将他的长发吹起。 众人“啊”地一声惊呼,雨卿荷只感觉胃里一阵蠕动,别过头不敢再看。楚羲寒紧握望忧,也感觉背后毛骨悚然。 “你――”雨玄易眉头微皱,心中震惊无比,那还算是一张人的脸么?一半是人,一半是满布鳞片的蛇头,不时吐着蛇惺,说不出的恐怖。 “怎么,认不出来了么?”洛长青苍白的脸上突然泛起奇异的桃红,笑声凄厉,竟比那死灵恶鬼发出的悲嚎还要恐怖,“雨玄易,今天我半人半蛇的局面,都是拜你所赐,当日,你将我打下穷极渊,我发誓要向你报仇,上天可怜我,让我遇到迦楼罗,他将用一种秘法将黑水玄蛇的妖魂封入我体内,让我功力大增。” “天玑术!”雨玄易顿时明白,这天玑术乃是当年仙后星镜从天玑石上悟出的一门高深咒术,施术者可以将魔兽的妖魂封入自己的体内增长自己的功力,但是这种咒术对施术者要求极其严格,首先必须要有强大的念力,否则不但不能增长功力,反而会被妖魂反噬,其次是周身会发生异变,就象洛长青,变成了半人半蛇的怪物。 “你没想到吧?”洛长青的声音似乎有些发颤,脸上难掩复仇的兴奋,“为了向你复仇,我忍受着将自己变为半人半蛇的怪物,雨玄易,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十多年了,明年今日注定就是你的祭日。” 说着,右手手指缓慢飞舞。他身后那只海族凶兽霸下蓦地一阵虎啸,双眼红光明暗闪烁,原本浮动在半空的身影,随着洛长青手指的舞动,发出一阵怪异的吼声,朝着雨玄易闪电攻来。 “大家小心!”雨玄易闪电掠起,从暗羽军的缝隙间穿过,与洛长青战成一团。 暗羽军似乎早就料到,根本不加理会,竟然朝着众游侠攻来。 “辣皮妈妈不开花!”陆言怒骂一声,“锵”地一声拔出怀中折羽刀,“诸位,跟这些魔崽子们拼了。” 生死之际,众游侠拔出兵器,朝着暗羽军冲了上去。 “臭蛋,自己小心点。”雨卿荷手抚古琴,开始弹奏箜篌断,真气混于琴声中,形成琴刃,电射飞出,一名暗羽军躲闪不及,被琴刃击中,鲜血迸射,眼看就活不成了。 寒风呼啸,夜色深冷,斑驳的月影下,暗羽军拍打双翼,借着白雾为屏障,宛如修罗恶鬼一般,不断地在众游侠间偷袭,每一次那锐利的双爪都会掀起一阵血雨。 眼见群雄奋勇抵挡,洛长青灰眉跳动,细眼杀机陡现,“放箭――!” “哗啦啦”一阵轻响,无数飞蝗流矢电射飞来,气浪喷薄,顿时惨呼不断,一轮箭雨过后,群雄死伤少半,剩下的也各个挂伤。 雨卿荷身在在站圈,半跪在地,纤手按在琴弦上,手臂上已经有七八道伤口,殷红的鲜血顺着手臂留下,染红了衣衫,再滴落到地上。 正在这时,几名暗羽军从高空俯冲下来,锐利的双爪闪亮着幽蓝的光芒,而他的目标正好是跪倒在地的雨卿荷。 “卿荷――”看到卿荷即将遭到毒手,楚羲寒此时已经忘了自己身受重伤,脑中静剑中的诛邪剑诀如午夜昙花,在脑海中一瞬即逝,御剑游走,内息流转,刹那间将浑然真气引至掌心,“诛邪式――摄。” 说到最后一字时,突然双手成剑势,右手一吐,望忧剑风雷激吼,碧光怒爆。 “唔――” 偷袭雨卿荷的暗羽军顿时大骇,呼吸一窒,想要说话却被铺天盖地的剑气压迫得噎在吼里。 望忧剑银光纵横,忽地一散为九,天河飞瀑似的将那几名暗羽军罩在剑气内。 原本凄迷浓蕴的大雾,竟然被剑气击散,渐渐消散。群雄斗志陡升,纷纷举起手中兵刃朝着暗羽军攻去,一时气浪迭爆,激斗连连。 “当当当当”,银光乱跳,瞬间那九柄望忧剑,迸碎为万千碎刃,冲天炸散。 几名暗羽军士撑起护身真气,妄图抵挡,但是一遇望忧剑气,却犹如烈日冰雪,逐渐消融。 众暗羽军晃了一晃,张大了嘴,眼珠凸出,怔怔木立了刹那,突然喷射出万千道血线,跌落在地。嘴巴张的大大的,从那口型可以看出他们的最后一句话:“为什么?” 楚羲寒此时才回过神,看到地上的暗羽军尸体也不明白这看起来原本铁锈斑驳的一把剑,怎么会爆发出如此大的威力。 原来望忧剑乃是上古大神女娲肉身所铸,具有最纯净的影之力量,魔族掌握的影之力量皆是由此而来,是故根本无法抵挡。 “卿荷,你没事吧?”楚羲寒看着滴落在地上的鲜血,掩饰不住内心的担忧,“这么多血,有没有伤到骨头!” “只是有些晕!”雨卿荷按住流血的伤口,面如尘土,拉住楚羲寒道:“别大呼小叫,扶我到一边去!” 二人正要起身,忽然“呼呼呼”地几声破空声响传入二人耳朵,只听一个沙哑的声音笑道:“哈哈哈,这还有两个漏网之鱼,大家一起上。”说着自动分开,从三个方向攻向楚羲寒,三个方向忽然白光大作,森锐杀气直逼眉睫。 楚羲寒眉头一皱,竟然是三名暗羽军,原来刚才见识到楚羲寒以气御剑,便打算一起出手,来一个措手不及。 “看剑,唔――”楚羲寒倒提望忧,想要再施剑诀,却牵动身上其他几股真气,顿时真气乱舞,“噗”地吐出一口鲜血。雨卿荷也看出楚羲寒内伤发作,咬牙道:“臭蛋,你不要管我,你快朝东边跑,我把裂云麒麟留在东海旁边的碧龙潭中,你快去找它,它会保护你的。” “原来是银样蜡枪头,”领头的暗羽军嘿嘿一笑,“中看不中用。”接着三名暗羽军弓如满月,长弓之上绿芒飞舞,蓄势待发。 看着那三名暗羽军攻来,雨卿荷用尽最后力气,拉动琴弦,接着真气游走,琴弦一松,琴刃当空乱舞,那三名暗羽军的攻势顿时一窒。 “还不走!”雨卿荷头也不回,看着楚羲寒,“真要你我两条命搁这儿吗?” “我不走!”楚羲寒目光一寒,蓦地握住剑柄,“我说过我不会丢下你不管。”雨卿荷一怔,却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楚羲寒的目光微微变了一下。 阴风呼号,森冷的寒意丝丝渗入二人体内,四周皆是腥臭扑鼻的血腥味,令人胸中窒息烦闷。那三名暗羽军闪开琴刃攻势,立刻闪身攻来。 眼看二人将要葬身魔爪,突然一道震天声响自楚羲寒身后传来,一只黑色麒麟昂首睥睨,正是裂云麒麟。 原来刚才楚羲寒以气御剑,激发望忧之气,裂云麒麟感受到望忧之气,于是从碧龙潭跳出,追寻而来 “裂云麒麟!”三名暗羽军一震,面对着云荒十大凶兽之一的裂云麒麟,领头的暗羽军和快有了判断,“大家快走。”说完立刻拍打双翼准备逃跑。 见三名暗羽军要逃走,裂云麒麟巨口一张,突然冲出一丈来高的蓝色火焰,飞旋怒吼,“呼”的一声,碧光大作,照得整个夜墨都成了惨碧色。 那三名暗羽军在半空生生顿住打了几个转,突然笔直倒飞而回,闪电似地没入炉中。红光闪耀,青烟袅袅,顿时烧成了灰烬。 “唔――”裂云麒麟凑到楚羲寒身前,亲昵的舔着他的脸。雨卿荷暗呼好险,心下一松,却是晕了过去。 就在这时,裂云麒麟耳廓一动,隐隐听见树林方向有人森然喝道:“雨玄易,怎么样?这黑水玄蛇蛇毒的滋味还是不错吧?” 楚羲寒心下陡然大寒,暗呼不妙。 让裂云麒麟保护雨卿荷,自己一个人循声进入树林,只见雨玄易按住手臂,冷冷地看着前方,从手臂上流出乌黑鲜血,却是已经身中剧毒,周围到处都是暗羽军的尸体,还有十多位游侠护着雨玄易。 他前面树木之上,一个身影被众多暗羽军包围,半人半蛇,失声狂笑,正是堕落的海修罗洛长青。 “雨玄易,中了我黑水玄蛇蛇毒,就算你有九条命也只有死路一条!”此时的洛长青一扫阴霾,心中说不出的高兴,“十三年,雨玄易,你最终还是败在我的手中了,哈哈哈――” “哈哈哈――!”按住手臂的雨玄易也突然开口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在嘲讽洛长青。 洛长青登时大怒,“死到临头,你笑什么?” “我是笑你,无知之极!”雨玄易冷哼一声,从他口中冒出一段奇怪的谶言:“九蟒镇妖泽,百兽哮雪寒,仙劫铸情殇,女娲扶社稷,洛兄,你可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太古妖谶!”洛长青顿时脸色大变,这几句谶言他也曾听迦楼罗说过,是关于妖族的,他当日还不明白,现在回想一下,莫非这与雨玄易有什么关系,他看着雨玄易,仍然盛气凌人,“雨玄易,不要再做垂死挣扎,今日你非死不可――” “看来洛兄还是不明白,”还没等洛长青说完,雨玄易便已接口,“洛兄,我可以告诉你,你的蛇毒对于其他人也许可以致命,但是对我――”摇了摇头,冷哼一声,“却是一点作用也没有。” 说着,猛然咬牙,毒血立刻积聚在手臂,自少商穴一点一滴流出。众人惊骇非常,能将毒血逼出,这雨玄易的功力果然非同寻常。 第二十二章 雷属性气兵——奔雷裂斩刀 - 仙劫 - 灸舞 “是么?”洛长青看着雨玄易,声音变得无比阴森,“这黑水玄蛇是魔族凶兽,连它的毒都奈何不了雨兄,看来雨兄的功夫见长啊!既然如此,就让我再来领教下雨兄绝学。 对于洛长青来说,雨玄易不惧黑水玄蛇蛇毒简直是无稽之谈,当日迦楼罗在将黑水玄蛇封印到他体内就曾说过,黑水玄蛇乃是太古异兽,剧毒无比,纵是武功再高强的人,被他毒牙所伤,不到三个时辰就会化成脓水,而此刻,在他眼中,雨玄易刚才的话只不过是在故弄玄虚。 说着,巨口一张,毒液恶诞咆哮重来,恶臭扑鼻,他自己在空中一个翻滚突然又疾速而下。众游侠提气护身,将毒液阻隔在自己三尺之外,雨玄易猛地一顿足,疾冲而上。 暗羽军在空中翻滚哀嚎,提剑俯冲下来。众人兵刃飞舞,叮叮当当将暗羽军击飞。 暗羽军毕竟是迦楼罗精锐之师不过。只一息时间,就去而复返,鬼哭神嚎的不断攻来。 楚羲寒站在树后,颇为安全,看着半空中雨玄易游龙般闪躲攻击,在洛长青的毒牙和毒爪下腾挪闪躲,霸下恶兽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忍不住有些担忧。 光影交错,恶兽嘶吼,转眼间二人便已经交手十多次。雨玄易除了在第一掌占了便宜之外,随后的交手中都并未出全力。 他心中知道,雨玄易的平生绝学乃是奔雷裂斩刀,到现在,都还没有见奔雷裂斩刀出鞘,况且这十几次交手以来,雨玄易是越战越猛,事关十三年荣辱,他然不敢大意。 岂不知雨玄易也是在暗暗心惊,这天玑封印术果然神奇无比,这十几次交手,他已经用了七层功力,竟然只能和洛长青打成平手。 “蓬”两人真气轰然撞击,气浪腾飞,剑气纵横,二人飞身后退。 “果然是好功夫!”雨玄易豪气干云,仰天大笑,“但是若是想凭这种功夫击败雨某,恐怕洛兄要失望了。” “话不要说的太早。”洛长青脸色陡转,全身突然泛起诡异的幽绿光晕。巨头大张,“嗤”的一声响,一条双头黑蛟腾空飞旋,万千霓浪轰然迸爆,如银河泄地,轰然击散,又如一朵雏菊刹那绽放,诡异凄美不可言。 洛长青手腕一抖,那双头黑蛟嘶吼一声,如疾电狂雷般朝着雨玄易奔涌而去。 雨玄易双掌挥舞,大开大合,将那双头黑蛟阻在身外,紧接着提气后退,身形腾挪间,骤然一拳击在那双头黑蛟脖颈相连处。 双头黑蛟哀嚎一声,化为无数流光溢彩,四散而飞。众人见雨玄易大展神威,顿时喝彩。 洛长青冷笑一声,手腕一抖,那无数流光竟然重新聚合为一柄长锥,长锥之上不时闪烁着黑色光晕,仿佛双头黑蛟嘶声怒吼,光晕流动中,风起云涌,雷声阵阵。 楚羲寒看得目瞪口呆,莫非刚才那头双头黑蛟竟是此物幻化而来。雨玄易目光顿时一冷,“海族魂器双龙镇海锥!” “果然好眼力!”洛长青抚摸着手上长锥,阴冷直笑,“正是双龙镇海锥。雨玄易,今日我就用你的血来祭奠镇海锥。”黑芒吞吐蓦地从锥底喷薄而出,化为狰狞的蛟首,气劲飞旋,戾气鼓舞,瞬间将雨玄易全身罩住。 双龙镇海锥乃是当年海族魂器,云荒之中,共分三器,神器,灵器,魂器,神器主杀伐,灵器主仙术和魔法,魂器主封印。双龙镇海锥是当年海族龙王景莫离所使兵器,当年玄蛟裂天兕兴风起雨,龙王景莫离与之大战三天三夜,最后将玄蛟裂天兕诛杀,并将其脊椎骨炼成双龙镇海锥,并将玄蛟裂天兕的凶魂封入锥中,供其御使,而后二百年间,景莫离以此锥诛杀海族各大凶兽,扬威云荒,当时有“龙王怒,天下倾,利锥锋芒起云荒”之谚。 但双龙镇海锥却在八百年前消失无踪,海族费劲心力,也未曾找到,没想到却到了洛长青手中。玄蛟裂天兕当年素有海族第一凶兽的恶名,再加上融入黑水玄蛇妖魂的洛长青,一时之间,威力陡增,凶兽戾气爆卷而聚散无常,洛长青毒爪如风,不断地攻向雨玄易的周身要害。 雨玄易纵然是武功卓绝,但一时之间也剩招架之势,就连手上衣袖也被玄蛟裂天兕的寒气冻成冰块,跌落在地。要不是雨玄易将衣袖震裂,说不定就连自己的手都保不住。 “雨玄易,没想到十三年不见,你既然变得如此脓包,太令人失望了。”洛长青面目扭曲狂笑,双龙镇海锥气芒吞吐,玄蛟裂天兕寒气飞旋鼓舞,森冷气息似乎要将人冻成齑粉。 而原本在一旁的霸下恶兽,蓦地一声怒吼,从霸下口中蓦地一束紫光气旋缓缓上升,越来越大,终于变作直径三丈的丝网,在雨玄易头顶缓速盘旋。淡淡的银色光晕自丝网中心飞甩而出。 “哧哧”连声,银光飞舞处,寒气凝为冰霜,簌簌掉落,原本碧绿的丛林,竟然被寒气变为雪谷。 楚羲寒手心满是汗水,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原来这龙首兽竟然如此厉害,竟可以将这片森林冻成雪谷,倘若被这丝网罩住,岂不是要变成冰人?” 刚才在烟雨楼中,他也见识过那丝网的厉害,虽知这丝网厉害无比,却不曾想到威力竟然如此之大,比起那双龙镇海锥也不遑多让。 突然众人齐齐惊呼,那丝网蓦地变大,将雨玄易紧紧缠住。 “去死吧!”洛长青狂声大笑,双龙镇海锥气芒飞旋,在空中幻化成玄蛟裂天兕,巨口大张,猛然朝着雨玄易一口咬下。 这一式,洛长青可是全力而为,在雨玄易没有注意的时候,将真气注入霸下体内,趁其不备,吐出玄铁巨鲸丝,这玄铁巨鲸丝韧性十足,被丝网网住的人,只要一用力就会越缠越紧,就算不被寒气冻死,也会被丝网勒住,窒息而亡。 原本这一切都是天衣无缝,若是换做其他人必死无疑,可是眼下之人却是被龙奕喻为云荒第一奇才的雨玄易。 “雷――牙――裂!”雨玄易突然大喝一声,周身蓝光光晕鼓舞迸爆,电弧闪烁,隐隐间风起云涌,雷声轰隆。 “咻!”地一声,原本笼罩在雨玄易身上的玄铁巨鲸丝网竟然如水无形,消散的无声无息。 雨玄易仰天长啸,双眼突然蓝光大盛,衣裳鼓舞,右手手掌倏然张开,掌心上突然跳出一团青蓝色的电弧,摇曳跳跃。手指一合,那团电弧登时聚敛,瞬息延长平伸,“吱吱”地声音中,变成一柄六尺有余长的雷光刀! 楚羲寒眼中一亮,“啊”地一声惊呼,群雄见此,立即欣喜大呼:“奔雷裂斩刀!” 雨玄易闻名天下的气兵“奔雷裂斩刀”终于出鞘。 紫芒闪动,奔雷裂斩刀挟带怒雷震苍穹的气势撩击双龙镇海锥。洛长青只觉那道道惊雷宛如大山袭来不可抵挡,又觉如置身风头浪殿,摇摆不定。 剧痛之下,洛长青两臂酥麻,虎口震裂,双龙镇海锥脱手而出,又猛地朝后摔出,重重地撞在巨石上,“轰”地暴响巨石崩飞,那恶兽霸下为救洛长青,便挡在刀芒前,登时被刀芒击得粉碎。 众人纷纷惋惜,人无情,兽有意,就连楚羲寒也忍不住一声叹息。 “为什么会这样?”洛长青鲜血四溢,艰难的爬起来,满脸不可置信看着雨玄易,“你是怎么玄铁巨鲸丝破解的?难道你――已经发觉了吗?” “早就发现了!”雨玄易手握气兵奔雷裂斩刀,睥睨四周,“从刚才开始,你使用的不论是仙术或是魔法都是水属性的,而我的奔雷裂斩刀却是雷属性的,五行之中水生雷,你的玄铁巨鲸丝纵然很坚韧,但是我的奔雷裂斩刀也不弱,会吸收周围雷灵气,而水灵气这时就会转化为雷灵气,你的巨鲸丝是水灵气组成,自然会土崩瓦解,我再借助你措手不及,自然能将你打败。” 众人方知刚才竟然有如此经过,这雨玄易不愧是云荒第一奇才,楚羲寒暗自心叹,不知何时,自己才能成为象雨玄易这样的高手。 “放手吧!”雨玄易收起奔雷裂斩刀,上前一步,“你之所以不能打败我,是因为仇恨蒙蔽了你的眼睛,要是洛兄能够放弃心中邪念,必可练成浩然正气,那时打败在下也不无可能。” 他之所以这样劝解洛长青,是因为这说起来或多或少有自己的原因,如果洛长青能顿悟,斩断心魔。 “放手?!”洛长青哈哈狂笑,语声说不出的凄厉,“你晚了十三年,要是当年能够劝我,说不定还有机会,现在――恩哈哈哈――晚了。” 他嘴角阴阴一笑,将身上黑袍拉开,露出布满鳞片的身体,即使身受重伤,他仍然嘿嘿冷笑,“就算我不能杀了你,我也要和你同归于经。” 说着竟然捡起双龙镇海锥,插入自己的心脏。 众人“啊”地一声惊呼,这洛长青莫非是要自杀么?但是刚才不是说要同归于尽么?莫非这其中藏有什么厉害的魔法么? 第二十三章 风系仙术——破碎虚空 - 仙劫 - 灸舞 就在众人正在妄自揣测中,洛长青掏出自己的心脏,鲜红的鲜血从那伤口中涌出来,但是洛长青仿佛置若罔闻。 紧接着洛长青竟然将自己的心脏吞下,楚羲寒只感觉体内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般翻腾,众人脸上都露出鄙夷之色。 “祭魂魔法!”雨玄易眼中露出一丝惊讶,“难道这就是你的选择么?你可知道这祭魂魔法可是会让你魂飞魄散,永不超生的” 听到这里,众人都吃了一惊,这祭魂魔法乃是云荒之上赫赫有名的邪派魔法,原是由六魔王之一的地劫太岁创出。众所周知,生灵皆是由魂魄组成,这魂魄在别人眼中虽然是脆弱无比,但是在地劫太岁眼中却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神兵,他以体内真气聚集到魂魄当中,以燃烧所有生命为代价的一种自杀魔法,而且魂魄会碎裂,就连基本轮回也不可以,这也是为什么叫祭魂的原因。 祭魂魔法是以人真气为代价,所以真气越强,杀伤力越大,如果洛长青真的发动祭魂魔法,除非是有奇迹,以他为中心十里的人皆会被炸的粉身碎骨。 “这次我会真正的杀了你的。”洛长青颤抖的声音中掩饰不住兴奋,“这就是我为了对付你而学会的魔法,在此之后,我会爆炸,而你们都会在爆炸中粉身碎骨。云荒第一奇才在我的手中死去,那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哈哈哈,十三年前的耻辱,今日就以你的鲜血来洗刷。” 楚羲寒一愣,没想到这洛长青竟然会在落败后选择同归于尽,要是按照他的话,这里所有人都会死,那剑门关十几万百姓怎么办?就算现在骑着裂云麒麟离开,也会被炸死的,怎么办?怎么办? “楚兄弟,”正在他犹疑不决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正是雨玄易,“楚兄弟,现在洛长青发动祭魂魔法,我会先牵制住他,要救大家,就只有靠你了,你听好了——” 靠我?楚羲寒蓦然一愣,不明所以,而接下来雨玄易将自己的计划传音给他,楚羲寒蓦地转忧为喜,狠狠地一咬牙,点了点头。 “雨玄易,失败的滋味很难受吧!”洛长青的身体已经缓慢燃起火焰,正是魂火。即使是身处火焰灼烧魂魄的剧烈痛楚中,仍然掩饰不住心中复仇的疯狂,“呐喊吧,哭泣吧,一切都将毁灭,祭魂——” 魔法发动的瞬间,洛长青全身已经透明,只剩下一颗圆润洁白的圆珠,上面淡淡的光晕飘忽其中,只有雨玄易知道这里面含有的是能够摧毁十里以内一切事物的真气和魂魄。 “破——”随着祭魂魔法最后一字的落下,洛长青的魔法终于完成了。从那圆珠中忽然破散出万道光芒,圆珠如菊花瓣瓣绽开,吐射出霞光万重,将它重重包裹,瞬息间由紫转红,由红转白,由白转青,由青转紫。 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仿佛天地崩塌,隔着蒙蒙寒光,那丛林竟然被炸出一个直径五里的深坑。寒冰破碎,巨石飞滚,尘土蒙蒙。整个森林竟然蓦地升起一团炫目的爆炸光芒,冲天而起,翠绿光芒仿佛擎天玉柱,分外显眼。 绿树破碎,冰屑纷飞,仿佛银河泄地,一泻千里,气势惊人。土浪灰波激荡回旋,撞击着丛林中土石、寒冰,所到之处无不地动山摇,土崩瓦解。 旭日从东方破浪,乌云层层翻涌不息,雾霭霓浪光怪陆离。千里之外,迦楼罗站在夜墨附近的一座山峰上,爆炸的耳边呼啸而过,青丝乱舞,凌乱如他的思绪。在他身后狄敬垂首而立。 “主人,我们已经去查看了,洛长青已经消失不见,没有见到任何人的尸体,”一名暗羽军在他身后汇报,“我们要不要再四处搜一下可能幸存的同伴。” “不用了!”迦楼罗淡淡的摆了手,“在这样的爆炸中,是没有人能生还的,你先去吧。” “是!”那名暗羽军依言退下。 “没想到洛长青还是选择了祭魂魔法,”迦楼罗理了理飘飞的鬓发,耳边露出一丝遗憾,“只是可惜了黑水玄蛇的妖魂,狄敬你那边有什么消息么?” “回禀迦楼罗王,洛长青在使用祭魂魔法之后以后,已经魂飞魄散了,不过——”狄敬似乎有些遗憾,但更多的是高兴,“这次洛长青的自爆也为我们驱除了雨玄易和那个少年这两个绊脚石。” “你认为他们死了么?”迦楼罗声音依旧冷漠冷定,不带一丝感情,“如果雨玄易就这样死了,他也不会被龙奕称为‘云荒第一奇才’了。” “这——这不可能吧!”狄敬似乎不敢置信,刚才自爆的威力他是亲眼目睹,威力之大,就连还没来跑得掉的暗羽军都被炸成碎片,而且方圆十里都被夷为平地,这样还有人能生存起来么? “你是否不相信?”狄敬刚想说话,迦楼罗已经开口,没等狄敬回话,食指和中指已经合拢,一道绚烂的光芒自两指之间喷薄而出,在半空慢慢汇聚成一团。 “搜魂术——” 作为魔王迦楼罗的绝学之一的搜魂术,能够在生灵死去不久的时候,将魂魄聚拢。只见万千魂灵如同飞花簌玉般迅速聚拢,汇成一个痛苦的人脸虚影,细眼看去却见那人脸确是由万千细小的碎片组成。 “雨玄易和楚羲寒在里面没?”迦楼罗开口问道。 那张人脸虚影仿佛非常痛苦,“呜呜”直叫,不停摇头。狄敬有些不敢置信,但是片刻之后也不得不相信,这搜魂术乃是迦楼罗的绝招,不论是谁,一旦被搜魂术吸取到这里来就无法撒谎,而这张人脸便是由刚才死去的人的魂魄组成的,既然已经摇头,就说明雨玄易和那叫楚羲寒的少年根本没有死。 “果然如我所料!”看到这些魂魄摇头,迦楼罗眼光游离过一丝神彩,“他们应该是利用仙族的风系仙术逃脱了。” 看着远处的一片焦土,迦楼罗冷冷地笑了笑,“雨玄易,哼,就算你是‘云荒第一奇才’也只有成为我的猎物。狄敬,你马上带着暗羽军撤回残渊,这么强烈的爆炸,恐怕已经惊动了墨家征天军,接下来,就让我亲自来会会雨玄易的‘奔雷裂斩刀’,我倒是要看看这雨玄易有什么神器之处。” 说着,迦楼罗冷哼一声,右手潃然握紧,那个人像虚影“嗷唔”一声,蓦地四散开来,从山颠飘忽而下,消失无踪。 云横雾斜,林木四立,离爆炸十多里的树林中,气流飘旋,流光溢彩,虚空中一个声音从光芒中轰然传出。 “驭风于行,形碎于心,破碎虚空,铸。” 随着最后一字落下,那些色彩不断翻涌,几缕金光刺破黑暗。像是百川归海般迅速聚集在一起,宛如朝霞流舞,瑰丽非常。 过的片刻,楚羲寒面色苍白自光芒中走出,手中紧紧握着望忧。 万里丛林一片金光,晨风清爽。楚羲寒将望忧插在地上,将真气凝聚在手上,按在望忧剑柄上,口中默念解印诀。 “出!”一声低喝,周围“通通通通”地声音滔滔不绝,要是有人在此见情景,定会目瞪口呆,只见从望忧剑中霓浪飞舞,每一道霓浪飞出,便会消散,化成一个人。 “呼,总于出来了,”雨卿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差点没被闷死,也不知道二哥怎么会让这臭蛋封印这么多人!” “小妹你就被埋怨了!要不是这位小兄弟这件封印神器,就算是神仙也难救!”雨玄易走上前来,安慰着自己这刁蛮的小妹,然后转向楚羲寒,“楚兄弟,这次多亏有你,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说着便把一件金色兵器递上前来,赫然正是洛长青的双龙镇海锥,“这洛长青虽然堕落为魔族手下,但是却不失为一代英豪,可惜选错了路,这双龙镇海锥却是海族之物,我不便前去,我想请小兄弟交还海族。” “还给他们干嘛?”雨卿荷一把抢过双龙镇海锥,“那丑八怪一个自爆,差点弄得我们都死在那里,幸亏臭蛋学会破碎虚空,要不然我们都死了。” “也算是天不亡我吧!”雨玄易现在心里还有丝侥幸,当时洛长青发动祭魂魔法,本来说来众人都会在爆炸身亡,但是也许是天意,当年龙奕曾传授他一式风系仙术,破碎虚空,让他们躲过一劫。 雨玄易当年见过龙奕,知道望忧具有封印力量,于是将破碎虚空传授给楚羲寒,再让楚羲寒以望忧剑将众人封入剑内,在洛长青自爆的那一刻发动破碎虚空。 破碎虚空原本是仙族风系仙术,能够让施术者身体片片破碎,化为无形流风,乘风而去,在仙族中又称“游仙诀”,洛长青自爆虽然猛烈无比,但是却只能伤害有形之物,却不能伤害无形之风。 是故,当楚羲寒再以破碎虚空重铸形体的时候毫无伤害,但是这却多亏了他体内那五股强悍的真气,要是换了平常人,反倒不能发动仙术,反而会被仙术反噬。 此时群侠皆已恢复元气,均是十分兴奋,谈笑风生,回味恰才的那一场大战。 “辣皮妈妈不开花,”陆言哈哈一笑,“好久没杀得这么过瘾了,这次迦楼罗折了那么多暗羽军,肯定心痛个半死。” “最好直接将这些魔崽子们痛死,”一位游侠从地上战了起来,又骂了几句,才走到楚羲寒身前,“楚少侠,薛青的命是你救的,以后有何差事只管驱使。”其他众游侠纷纷表态愿意追随左右。 第二十四章 逃逸鬼哭林 - 仙劫 - 灸舞 “诸位抬谢在下了!在下也是受人恩惠。”楚羲寒明白自己不过是一时运气好,也不敢居功,笑道:“这次要不是雨大侠,恐怕我们早已被炸的粉身碎骨了。”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看着众人又要称谢,雨玄易上前一步,淡淡地一摆手,“诸位一夜未睡,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整一下,这次我们虽然逃出暗羽军的围堵,但是迦楼罗必然不会放任我们去剑门关,肯定会在剑门关四周布下天罗地网。” “这样一来,岂不是剑门关就没救了么?”一位游侠情急出声。 “也不是没救!”雨玄易环顾四周,神秘地笑了笑,“这陆路不通,莫非这海路也不通么?” “二哥你的意思是东渡沧海?”身为妖族三公主,自然是知晓云荒地理,在明白雨玄易的目的之后,雨卿荷一口回绝,“不行,我不同意!沧海之上海族肆虐,又有凄迷大雾,若是一个不慎,便会尸骨全无。” 楚羲寒当日在绝情村外海也见过被碧鳞公车鱼杀害的船商,再加之在绝情村十多年来对海族暴虐的耳濡目染,对海族更加了解。众游侠在云荒上浪迹,对这海族自然了解,那东海之上海族九龙军更是杀人不眨眼,若不是墨家征天军和东海逆龙水师镇守在这里,东海之滨早已成了海族城郭了。 楚羲寒思量一下,虽然这个主意的确可以绕过魔族埋伏,但是却将自己陷入九死一生的境地。他凑上去,想要与雨玄易再商议一下,“雨大哥,我们是不是再――” 还没说完,却听雨玄易叹道:“只有这个办法了,虽然沧海之中海族凶残暴虐,但是只要抓住机会,也未尝不可以通过。” 此刻群雄已经将雨玄易、楚羲寒视若神明,恭敬遵从。陆言哈哈笑道:“老子这条命是两位的,不就是海族么?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个鸟啊?” “陆大哥说的好,”另一人也附和道:“老子这一辈子最喜欢打架。这魔崽子和海妖正好给我松松筋骨。”众人纷纷大笑,心中阴霾一扫而空。 “多谢诸位,”雨玄易拱手笑道:“这次咱们齐心协力是为了救剑门关,尽量少做争斗,在下有一个办法不知是否能行?” “雨大侠,你就说吧,你要我们怎样,我们便怎样。”一个满面虬髯的大汉上前一步,对着众人吼道:“各位说是不是?”众人轰然应和。 “好,既然如此,在下就说了,”现在的雨玄易俨然成了众人的头领,见众人细心听着,便把心中早已想好的计谋说了出来,“我、舍妹还有楚兄弟一会与大家一起前往东海之滨,设法东渡沧海。你们只要分成几路,吸引魔族注意在魔族追击的时候四散而走,肯定会让魔族疲于奔命,再说迦楼罗追击我们,就是为了楚兄弟身上的血书和凌仙令,只要你们不与魔族动手,他们自然不会与你们为难。只要我们渡过沧海,到达剑门关,这十几万百姓就有救了。” 群雄面面相觑,看着夜墨小镇上那上百的百姓被化作死灵,手段之凶残,让他们实在恨不得立刻与那些魔族拼命。眼下这雨大侠的话,岂不是让自己等人做缩头乌龟。 细细的思量的一番,又觉得这话说的有道理,自己等人跟着他们三人,说不定不能成为帮手,反而容易被发觉,定然凶多吉少。况且这沧海之上,风起云涌,白雾凄迷,想让这么多人不让海族发觉,实在难上加难。而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吸引魔族注意力,让三人到达东海之滨,说不定以雨大侠的武功,真能渡过茫茫沧海。 当下陆言叫道:“雨大侠说的有道理,与魔族和海妖斗的机会有的是,也不差这一时三刻。” “可不是么?”那叫薛青的汉子拍了拍手,“再说这东海之滨风景秀美,到时候咱们就带着这些魔崽子们去赏花观景,岂不妙极!” 众人点头欢笑,雨玄易见众人都无异议,当下便有了主意,“既然如此,大家便好好休整一番,前面就是鬼哭林,我们傍晚出发。” 主意既定,众人便去附近的林中打了几只野羚,点起篝火,开始炙烤羚肉。群雄颇为疲惫,吃了些烤肉后,精神方才重新振奋起来。 雨卿荷长居九蟒妖泽,不喜食这荤腥之物,虽然烤肉浓香,却是不肯动口。楚羲寒便去附近林子里,采了十几朵蘑菇,又随便采了点香料,做成蘑菇汤送给她吃。雨卿荷初尝菇汤,便觉脂香浓滑,赞不绝口,对这不懂世事的傻小子又多了几分好感。 鬼哭林,十里开外。 火云散尽,暮色深沉。苍茫夜空与碧波沧海连成一片。众游侠骑着龙马,风驰电掣的朝着鬼哭林疾奔。夜月高悬,更显得周遭树林阴暗幽森,仿佛黄泉碧落。 “停――”疾速狂奔中陡听最前面的雨玄易一声吆喝,众人不由疑惑地停下来,环顾四周,依然是那种幽暗阴森的模样,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劲,不过却给人处处不对劲的感觉。 “快走啊!”雨卿荷跟楚羲寒坐在裂云麒麟的脊背上,看到前面队伍停了下来,觉得有些奇怪,但瞧得雨玄易一脸凝重的样子,顿感有些不对劲,“二哥,有什么情况么?” “静,太静了,静的有些可怕!” 雨玄易第一次见到如此场面,偌大的树林竟然听不到一丝声音,虽然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却不见如何彷徨,他知道所有人现在是以自己马首是瞻,哪怕是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必须镇定自若。 听着雨玄易这么一说,众人才感觉似乎眼前的树林安静的离谱,一路奔袭过来,似乎连一声虫鸣也没有听到。 “雨大侠,现在怎么办?”对于没有什么江湖经验的楚羲寒来说,现在只能依靠雨玄易才能完成自己的使命。 雨玄易沉吟片刻,“现在咱们就算回头走另外一条路,只怕是会被魔族赶上。说不得,只好硬闯了。” 群雄将队伍收紧,靠在一起,缓缓前进。四周全是参天树木,几乎遮蔽了全部天空,一条小路破开重重树木,笔直伸向幽暗的树林深处,林中有薄雾氤氲不散,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神秘和诡异。 “这是什么地方?”这环境让雨卿荷感觉背上有些发窘,忙追问裂云麒麟上的楚羲寒,楚羲寒眺望了小路的深处,有些不确定,“如果按照雨大哥所说的,这里应该就是经常有鬼怪出没的‘鬼哭林’。” 一听到有鬼怪,雨卿荷双肩不自觉的抖了一下,一路上只有“嘀嗒嘀嗒”地马蹄声,众人就这样进入了树林深处,月辉普照的丛林树径却显得更加孤寂与苍凉。 “啊呜――”树林伸出不时飘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飘飘渺渺像是来自幽冥的鬼哭,又似哀怨妇人的哀叹。 众人步伐越来越快,同时也越加安静,间或一声踏断枯枝的异响,也能将人吓得一阵心惊肉跳。 只有楚羲寒、雨玄易两人情绪不变,楚羲寒在绝情村长大,白雾迷茫的沧海海风甚至有时候比这个还要恐怖,而雨玄易却是众人头领,不能胆怯。 楚羲寒翻开《云荒宝录》查看方位,按书上所记载,眼下自己应该是在鬼哭林西侧,书上写道:“鬼哭林又三十里,曰东海之滨,南北皆是沧海,西侧小径通幽,多阴魂鬼怪,曰为东海血灾之冤魂。” 忽然自东面而来,阴风席卷,龙马俱惊,“啊唔”怪叫时断时续。楚羲寒眉尖蹙起,心中陡然紧张起来,失声道:“暗羽军!” “锵”地一声,刀剑齐出,鬼哭林一片寒光。 “辣皮妈妈不开花!”陆言骂了一句,愤愤道:“没想到这些魔崽子这么快就追了上来。” “啊呜”怪叫还未断绝,自树林深处已经出现了幽绿火焰。众人细眼看去,却见那幽绿火焰中,似有一个人影痛苦哀嚎,陆言看到那个人影却突然一惊,脱口道:“那不是跟我在夜墨小镇喝酒的夫子山,我是看到他被暗羽军杀死的,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是迦楼罗,”雨玄易仔细端详了那里面的人影之后,立刻就得出了结论,“在魔族中除了魔王破军的死灵咒能够将魂魄变成死灵之外,迦楼罗的搜魂术也能够将拥有怨气的魂魄变成鬼伥,看来那位夫子山应该是被迦楼罗变成的鬼伥。” “鬼伥?”楚羲寒脸上泛起一丝忧色,《云荒宝录》曾对这种怪物有过记载,鬼伥者,乃厉鬼冤魂所化,凶恶残暴,专以活物鲜血与魂魄为食,可以火攻之。 “看这些魂魄才形成不久,迦楼罗应该就在某处,事不宜迟,大家跟我冲。”说着率先冲了出去,奔雷裂斩刀爆舞鼓卷,气浪滔天,朝着前方鬼伥倒卷而去。 “嗷唔”一声凄厉惨叫,那被气浪击中的鬼伥陡然破碎。 其余鬼伥鬼哭神嚎,呼啸着冲了上来,右侧的一只鬼伥突然飞扑过来,向一旁的一个游侠扑去,借着风势,它的行动超乎想象的敏捷。 那位游侠猛然挥舞佩刀,一刀斩为两半,那鬼伥只是怔了一下,反而一口咬在了那位游侠的脖颈之上,殷红的鲜血顺着鬼伥的獠牙汩汩流出。那游侠一声惨叫,立刻从龙马上摔倒,双眼凸出,而那只被斩为两半的鬼伥却是脸泛狰狞,怪叫不绝。 (喜欢仙劫的朋友多多收藏,多多投票谢谢) 第二十五章 赤猊金炎吼 - 仙劫 - 灸舞 受到血腥味刺激的其它鬼伥也扑上来,争先恐后向地上受伤的那名游侠扑去,雨玄易奔雷裂斩刀飞舞流旋,霓浪万千,似长河飞瀑般奔涌而出,但受到鲜血吸引的鬼伥却对奔雷裂斩刀置若罔闻。 雨卿荷祭出古琴枯木龙吟,周遭立时琴瑟鼓旋,泉水叮咚,自枯木龙吟中一只赤色飞虫振翅而飞,直上半空,满絮蛉粉飘落而下,凡是被蛉粉附着的鬼伥如酒醉泥潭,动作迟缓。 “大家快走,我的赤炼蛊只能延缓这些鬼伥一阵,”雨卿荷收起枯木龙吟,对着大声吼道。众人恍然大悟,立时驱马狂奔。 “区区一种蛊毒就想破我的鬼伥,你也太天真了吧?”不知何处传来一阵阴森寥寂的声音,雨玄易一听这声音便觉得有些不妙,“大家快点走,迦楼罗赶上来了。” 话音未绝,忽然鬼哭林中传来凄厉的笛声,时断时续,时而惊涛骇浪,时而奇峰险山,一波接一波,如春潮怒水,滚滚奔腾。 笛声一起,周遭鬼伥行动顿时恢复如常,嘶吼哀嚎,原本幽绿的双眸瞬间如喷薄而出的鲜血,原本褶皱满布的恶脸之上竟然倒长出骨刺。 鬼伥原是极为残暴的恶灵,此时又被迦楼罗的笛声所驱,更是狂性大发,尖利双爪狂抓乱舞,竟似要将群雄撕碎。 “鬼伥怕火,大家快用火攻!”匆忙冲,楚羲寒对着众人大呼,雨玄易此时立即思绪回转,急忙下令,“会火灵仙术的兄弟一起用三昧真火。” 听到雨玄易的命令,其中一部分游侠真气鼓舞,双掌之上蓦地升起三尺烈焰,怒舞鼓卷,朝着已经近似疯狂的鬼伥攻去。 “呼呼呼――”如箭矢飞蝗接连不断的射出。鬼伥群中不断有鬼伥被三昧真火击中,惨厉哀嚎中,被火焰烧为灰烬。 原本三昧真火只是普通的火系仙术,但是其中的火灵真气却是一切冤魂克星,鬼伥俱是由冤魂戾气所化,是故被烧为灰烬。但是鬼伥数量实在太多,瞬息间虽有几十余鬼伥化为灰烬,但大多仍双眼凸起,前赴后继的涌来。 “大家先走,我来断后,”眼看着鬼伥将要追上,雨玄易奔雷裂斩刀如春水乍迸,电弧炽闪,在月色中变幻陡然伸出一丈有余。 四周鬼伥嗷唔怪叫着冲了上来,瞬间犹如寒雪初融,四周越来越冷。龙马惊恐,踏蹄狂奔,众人只觉背上一片阴寒,如堕寒冰,回头看去,只见漫天鬼伥蜂拥而来 大喝声中雨玄易奔雷裂斩刀银光飞舞,如铜墙铁壁般将自己围住,周遭鬼伥被迦楼罗笛声所激,狂性大发,竟丝毫也不避让就冲了上去。 “仆仆仆”连胜骤响,凄厉的叫声此起彼伏,绿光四散,转眼间便有数十只鬼伥被刀芒绞得粉碎。 鬼伥簌簌陨落,尖叫之声不绝于耳,转眼间丛林之中便少了将近四分之一的鬼伥。 “不愧是云荒第一奇才,果然有两下子。“幽暗中,迦楼罗的声音仿佛九幽阴罗,不带一丝感情,“我倒是要看看这第一奇才能否攻破我的鬼伥炼魂阵。” 陡然间,笛声忽然转高,激越铿锵,竟如海啸般一浪高过一浪,众游侠只觉体内真气翻涌,便如置身于风头浪尖,又被高高抛起,还未落下,便又被更高的浪头卷溺,说不出的惊心动魄。 伴随笛声转急,树林沙沙作响,黄叶倾舞。鬼伥群突然划为两块,一块去追击逃走的游侠,一块将雨玄易围住。 “小心!”雨玄易一声大呼,体内真气如沧海怒涛鼓舞澎湃,手中奔雷裂斩刀陡然卷舞翻飞,气势如虹,数十只来不及躲闪的鬼伥忽然被刀芒搅碎。但鬼伥实在太多,依旧有不少朝着众游侠飞了上去。 漫天的冤魂厉鬼、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如网一般撒了下去。众游侠纷纷鼓舞真气,真气,仙术漫天飞舞,炫目离光,虽然不能杀死这些鬼伥,但是却能阻挡一阵。 “小心!”突然众人惊呼,两只鬼伥怪叫着疾扑雨卿荷。阴风怒嚎,腥臭扑鼻。众人想要出手相救也是来之不及。 “卿荷!”楚羲寒顾不得自身安危,一下将雨卿荷按倒在裂云麒麟的背上,自己却成了鬼伥的目标,慌忙之下,望忧剑如风幻影,拦腰将两只鬼伥斩成两段。 楚羲寒惊慌中的一剑虽然将两只鬼伥斩为两半,但是他知道这根本就没伤害到它,反而因为用力过猛,从裂云麒麟的背上跌了下来。 正惊恐万分,却见那两只鬼伥嗷唔怪叫,并不向楚羲寒继续进攻,反而有些胆怯地缓缓退开几步,不敢再向前。楚羲寒一愣,突然感觉有什么在自己背后,转头看去,却是裂云麒麟。 “嗷――”裂云麒麟朝着周围鬼伥一声怒吼,直震云天,所有鬼伥仿佛立刻惊慌后退,最后竟逃之夭夭。 “咦?”吹奏笛子的迦楼罗似乎也发现了追击那些鬼伥既然逃了回来,面上冷冷地一笑,“百密一疏,我竟然忘了还有裂云麒麟这等凶兽,既然如此,这次就先要了雨玄易的命!” 看着裂云麒麟,楚羲寒才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这裂云麒麟乃是云荒十大凶兽之一,虽说已被诛杀,但是凶焰戾气却因为望忧剑的缘故不曾消散,这些鬼伥虽然都是恶灵凶魂所化,但是比起裂云麒麟来却是望尘莫及。 “二哥!”原本伏在裂云麒麟背上的雨卿荷失声大呼,楚羲寒转头看去,只见漫天鬼伥如桃花飞舞将雨玄易围得是水泄不通,如果长此以往,难保雨玄易不会力竭而死。 鬼伥群中,雨玄易怡然不惧,奔雷裂斩刀爆卷鼓舞,如银河泄地,霓浪万千,又如高山流水,奔流不息。 “迦楼罗,什么鬼伥炼魂阵,还不是稀松平常!”雨玄易便走便退,顺手一刀将一只鬼伥劈得粉碎,哈哈大笑,“迦楼罗还有什么本事,只管使出来吧!” “没想到雨兄手上功夫了得,就连嘴上功夫也不弱,”迦楼罗冷冷地笑了一声,“等你能破了我的鬼伥再笑吧!” “那好,今日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妖族驭兽术的厉害,”说罢,雨玄易一口咬破食指,在虚空中画着不知名的符文,眼中精芒暴闪,似天越苍穹,深不可测,口中念念有词:“兽,以心为形,魂,以气为心,以血祭之,凝魂化魄,聚。” “呼”一道紫艳炽光在雨玄易鲜血的指引下怒爆冲出,盘旋鼓舞,化为一条三目赤猊。 那赤猊蛇红鳞如血,三只绿眼滴溜溜直转,狰狞的环顾四周,獠牙森森闪烁着寒光,怪声嘶吼中,巨尾不停地抽在地面上,巨浪烟尘飘忽离散。 “赤猊金炎吼,是云荒十大凶兽之一的赤猊金炎吼,”众人惊呼声中,赤猊金炎吼忽然血口暴张,长舌跳跃,一道烈火轰然怒射,撞入鬼伥群中。 怒焰飞舞,火光熊熊,十几个鬼伥被赤猊金炎吼的烈焰击中,飞出数十丈外,全身着火,凄声惨嚎,摇摇晃晃地跌倒在地,化为一片灰烬。 其余鬼伥似乎对这赤猊金炎吼十分畏惧,竟顾不得反抗,纷纷哀嚎着退后。 赤猊金炎吼巨口大张,随着雨玄易真气驱使,嘶吼着冲入鬼伥群,血口大张,双爪横扫,顿时又有几个鬼伥哀嚎着化为灰烬,鬼哭林中,传出凄厉恐怖的惨叫。 “走!”雨玄易一身大喝,翻身骑在赤猊金炎吼的背上,手中刀芒回卷鼓袭,加上赤猊金炎吼凶焰大炽,一下子将鬼伥群撕开一个缺口。 裂云麒麟似乎也感受到了赤猊金炎吼的气息,怒吼一声,一下子掉转头,带着楚羲寒二人朝着鬼伥群冲去。 这时,鬼哭林又是一阵轰隆巨震,树木抛飞,火焰怒舞,余下的鬼伥一下子被这两大凶兽戾气所摄如热锅蚂蚁般狂窜乱奔。 千里之外,迦楼罗面色凝重,他百般算计,早已将一切算尽,却委实没有料到这雨玄易竟然能够驭使赤猊金炎吼,据他所知这赤猊金炎吼乃是南荒第一凶兽,狂暴凶残,在十大凶兽中也是赫赫有名。 云荒十大凶兽,裂云麒麟,赤猊金炎吼俱是凶名赫赫的凶兽,平常如果出现一只,必定血流成河,生灵涂炭,现在两大凶兽联合在一起,看来这次的埋伏算是失败了。 再放眼望去,裂云麒麟和赤猊金炎吼两大凶兽怒火玄冰,飞扬鼓舞,鬼伥俱是心惊大战,哀嚎痛嘶,根本不复刚才凶戾,其余游侠各展所长,仙术魔法,怒卷鼓舞,不断地将鬼伥击退。 楚羲寒心中豪气迸生,丹田真气宛如泉涌,瞬间集于掌心,大喝声中忍不住一掌击出,两只鬼伥绿火倒飞,重重地砸在树上,咿呀怪叫中,逐渐分离蹦散。 众人轰然叫好,就连雨玄易也不禁露出惊诧之色。楚羲寒能够导气入掌,又击杀两只鬼伥,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不要缠斗,大家快象东海之滨走!”雨玄易一声大吼,调转赤猊金炎吼的巨首,赤猊金炎吼一声嘶吼,撒蹄狂奔,裂云麒麟自然不甘示弱,连忙跟上,众游侠俱是哈哈大笑,跟了上去。 “出了鬼哭林就是东海之滨,”迦楼罗看着楚羲寒等人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这次有这么好的运气,下次可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忽然,天空中传来振翅声音,一名暗羽军落在地上,伏首道:“回主上,按照你的吩咐,所有伏兵和军队都已待命,请主上下令。” 迦楼罗冷冷一笑,“开始合围,抓住瓮中之鳖。” 第二十六章 心思难测 - 仙劫 - 灸舞 尘烟曼舞,月空寥寂。一夜激斗,此刻已经天色将亮,向东望去,已可以看见沧海雾霭迷茫白皙,身后鬼哭林宛如巨龙盘卧,迤俪南北。 如此狂奔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冲出了鬼伥群,到了一片荒草大地。死里逃生,众游侠都是大声欢呼,眼下已接近深秋,荒草横艾,斑驳碎离,被微风吹拂,倒像是一团团火焰,闪烁不定。 众人皆沉醉在此美景。这其中只有雨卿荷眉尖微蹙,脸红如醉,痴痴地盯着楚羲寒,烟波似流非流,古怪之极。 刚才楚羲寒不顾性命将她按下,自己独斗鬼伥之时,不知怎地,自己的心中竟有如针扎似的疼痛,眼前心底,晃动的竟无端端全是楚羲寒的影子,再到他一掌击杀两只鬼伥,其英容笑貌,魔魅动人,一时竟让她难以自已。 莫非是自己真的对着不懂世事的少年暗暗滋生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才会让自己如此意乱神迷? 不,她暗暗摇了摇头,自己只不过是担心这个臭蛋而已,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是她姑姑雨璇仙子毕生苦楚换来的八字训诫。如不趁情苗初生,尚未茁壮之际,将它斩断,他日还不知要受多少苦楚。 叹了口气,心境又恢复到昔日波澜不惊的境界,一缕红霞刺破苍穹,落在她的脸上,泛起点点金光。 众人回味着刚才那一场恶战,均是十分兴奋。陆言策马笑道:“跟着雨大侠就是惬意,好久没有打的这么痛快了,魔王迦楼罗又如何,还不是不能拦住咱们。” “这次也算是侥幸,我的赤猊金炎吼正好是这些鬼伥的克星,下次可没那么好的运气了,”雨玄易微笑道:“迦楼罗既然已经知道凌仙令在楚兄弟身上,定然会想方设法在我们赶到剑门关的时候将我们除掉,杀人灭口。” “这些魔族也忒胆大包天了,进攻剑门关不说,连神帝使者都敢灭口。”薛青摇头道:“他们就不怕三族共同征伐么?” “他们若是怕,就不是魔族了!”雨玄易叹了口气,“魔族野心勃勃,这次进攻剑门关,怕是筹划已久了?” 楚羲寒听他们这样说,却是有些疑惑,便插口道:“剑门关只是一个关隘,就算攻下来又有什么意义?” “真笨,这都不知道?”一只默默无语的雨卿荷率先出口,“真不知你是不是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的,剑门关地理优越,隔绝人、魔两族,自古便有“云荒第一关”的美誉,眼下被人族任氏铁军占据,自然成了魔族肉中刺,眼中钉了,云荒中人人人皆知。” 楚羲寒若有所悟,若是如此,自然说的过去。一旁的游侠听了,却是摇了摇头,“照雨姑娘这样说,魔族进攻剑门关是为了拔出眼中钉,那迦楼罗为什么对神帝使者赶尽杀绝呢?”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也有此疑问,攻破剑门关如果是为了除去眼中钉,这诛杀神帝使者那可是对神帝的大不敬,一个不然怕是会引来其余三族的不满,迦楼罗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雨卿荷也是楞了一下,说不出话来。雨玄易瞧了众人一眼,忽然问道,“诸位,若是一个剑门关自然是用不上整个魔族兴师动众,要是再加上一个天下城呢?” 众人蓦然一愣,细心一想,刷的冷汗叠起。 “雨大哥,你说的是天玑印?”楚羲寒第一个说了出来,那日在青丘山,他就曾在《云荒宝录》上查过天下城,发现剑门关与天下城只不过相距一千余里,当时并未有什么想法,此时想来,却才发现其中奥秘,如果魔族攻破剑门关,只需一天一夜便可抵达天下城外,如此想来,这进攻剑门关只不过是为了取得天玑印而已,但是魔族取天玑印又有何用呢?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魔族进攻剑门关,应该是为了天玑印。”雨玄易淡淡道:“众所周知,天玑印是女娲娘娘当年镇压洪水之物,但是雨某在一个偶然计会得知天玑印中曾留女娲娘娘的谶言,得此谶言者必能得天下,这也是天下城之名的由来。” 听了这话,众人一阵哗然,如果真的如此的话,魔族是为了天玑印而进攻剑门关,岂不是狼子野心。 “莫非魔族想要一统云荒?”楚羲寒倒吸了一口气,有些不敢置信。雨玄易微笑道:“魔族一统云荒的野心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碍于神帝威信与《残渊之盟》,才按兵不动。两百年来,云荒太平,天下大定,神帝见首不见尾,近些日来还曾有人相传神帝已经物化灵止山,而此次魔族进攻剑门关,一是舍妹所说的,借此扫平自己眼前障碍,二是试探神帝是否在世。”说着,将眼神投到楚羲寒身上。 众人也是齐刷刷的朝楚羲寒看去。楚羲寒正要说出实情,突然感觉背后一阵揪心疼痛,转头一看,却是雨卿荷对着他打眼色,比了个“不能说”的口形。 楚羲寒蓦然一愣,忽然醒悟,如果此刻将神帝已经物化灵止山的消息公开,必会带轩然大波,要是被魔族知道,那更不得了,这云荒肯定自此大乱。只能哈哈笑道:“看来魔族这次要失算了,前辈身体好得很,这次要不是前辈抽不出空来,恐怕早就去剑门关收拾那些邪魔了!” 众人听后哈哈大笑,唯有楚羲寒和雨卿荷两个明白事情真相的人却是一脸担忧。 “君王弃北海,扫地借长鲸,呼吸走百川,燕然可摧倾——” “九蟒镇妖泽,百兽啸雪寒,仙劫铸情殇,女娲扶社稷——” 霎时间,楚羲寒的脑中突然回荡起当日施雪瑶和雨玄易那五字箴言,这几日,他从一文不名的小子成为神帝使者,还莫名其妙的卷入这四族间的争斗,此间种种,彼此之间似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却又偏偏云遮雾绕,看不分明。 此刻天色已亮,离东海之滨却还有不到二十里的路程,楚羲寒笑道:“雨大哥,眼下离东海不到二十里,看来迦楼罗是追不上了。”雨卿荷也是微微一笑,“二哥,这迦楼罗号为影魔王,没想到本事却是这么不济。” 还未说完,就听最前面的一位游侠“啊”地一声摔在地上,周身紫黑一片,口吐白沫,全身血肉如冰雪消融,不过瞬息便化为一滩脓水。 “有伏兵!”陆言大声叫道。一个游侠眼尖,指着前面的草丛中,“他奶奶的,是魔族的七印兽群。”楚羲寒眯眼望去,周遭草丛中,竟有数不清的毒蛇恶兽,与那周围青草颜色一般无二。窸窸窣窣地声音中,不知道有多少恶兽埋伏在前边,其中一道条青色巨蟒尤为显目。 “是赤光地蟒。”雨玄易脸色大变,立时呼喝,“大家快退!” 众游侠纷纷后退。雨卿荷知道楚羲寒不明白这七印兽群为何物,便稍加解释。魔族堕天,占据西北,此处崇山峻岭,恶兽滋生,当年仙劫时期,魔族堕天来到此地,迦楼罗便用魔法将诸多恶兽圈养在一起,供自己驱使,百年之间,这圈养的恶兽凶残狂暴,毒性极烈,久而久之,便诞生了七只最强大的恶兽,分别是黑水玄蛇、赤光地蟒,九角月明蛟、鬼眼毒蝎,紫冥兕,桑罗逆虬,翼角龙尾蝠。 迦楼罗用封印术将他们的魂灵封印在自己的七曜玲珑印,只要使用解印诀,便可御使七只恶兽魂灵,召集周围毒蛇猛兽,眼前这些毒蛇就是赤光地蟒召集起来的。 正在这时,众人身后一阵山摇地动,卿荷转头看去,只见一团乌云遮天蔽日而来,顿时大惊失色,“翼角龙尾蝠!” 众人循声望去,正见一只长三丈的巨型蝙蝠疾驰而来,冠如毒瘤,尾如鱼鳞,双翼如刀,而那图乌云,赫然是无数只黑色蝙蝠,密密麻麻,而且看那身形,竟比往日所见的蝙蝠竟是大了一倍不止,每一只都张着大口,在一身黑色之中,口里猩红一片,狰狞恐怖。 紧接着地面轰然震动,西北雷声轰隆,众人惊奇,烈日炎炎,怎会响起闷雷? 就在众人疑问时候,西北烟尘骤起,遮天蔽日,声音也越来越响,此时众人才猛然醒悟,那根本不是什么雷声,是万千猛兽同时奔跑发出的震天声响。在他身后一只长达九丈的紫色独角巨兽疯狂追咬,正是七印兽中的紫冥兕。 雨玄易心中暗自揣测:七大印兽中,黑水玄蛇被封入洛长青的体内,随着他的自爆而消散,眼下已经出现赤光地蟒,翼角龙尾蝠,紫冥兕,而九角月明蛟,鬼眼毒蝎,桑罗逆虬又在哪里? 看着这些毒蛇猛兽拍山倒海而来,众人面面相觑,勒住龙马不前,纷纷望着雨玄易,雨玄易沉吟一会道:“七印兽群原本就是凶戾之物,被封印百年,戾气更盛,此刻不宜与它们硬拼,东、西、北三方俱是恶兽,以迦楼罗的智谋,定不会有如此疏忽,相信这南方正是其余三大恶兽的埋伏,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将计就计,朝南奔去,等到伏兵出现,咱们再反其道而行,冲出兽群,让他们来个自相残杀。” 第二十七章 突围 - 仙劫 - 灸舞 群雄附和,当下调转马头,朝着南方踏蹄狂奔,在他们身后烟尘曼舞,雷声轰隆,万千毒蛇猛兽宛如惊涛骇浪般夹带着漫天尘土席卷而来。 万千蹄声如急风骤雨,震得大地仿佛都开始晃动起来。踏蹄声,怒吼声,哀嚎声此起彼伏,如同平地惊雷震动楚羲寒双耳嗡嗡作响。 百余人在裂云麒麟和赤猊金炎吼的带领下急速狂奔,身后,两侧,俱是空前的怪兽群如沧海迷雾般纠缠不散。 七印兽怒吼如狂,兽群如潮,跑在最前面几只铁甲猛犸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被接着赶来的兽群踩的粉碎,兽潮狂奔中,无数猛兽被高高抛起,又摔落在地。 迦楼罗乘着九角月明蛟,立于千丈高空,只有在空中,才能将雨玄易等人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在他身后,一名女子和一名白衣男子嫣然而立,双双表情各不相同。 那女子白发飘飘,面色凝重,忧心忡忡,白衣男子却是一脸自在,看着地面上万千奔涌的兽潮,微微摇了摇头。那白衣女子自然就是施雪瑶,而那白衣男子正是破军姬少涯。 迦楼罗淡淡开口,“施姑娘,你是在担心那少年么?你还是死心吧!被我的七印兽困住的人,只有死路一条。”施雪瑶冷冷道:“对付百余普通人竟然要解封七印兽,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一旁破军黯然不语,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兽群奔涌。 迦楼罗冷冷道:“施姑娘说笑了,这几人若是普通人,这云荒便再也没奇人了,那雨玄易乃是被龙奕誉为‘云荒第一奇才’,而那姓楚的少年身负望忧剑和凌仙令,两人不除,实乃我魔族心腹大患。” 雨卿荷俏脸如罩寒霜,嘿然不语,紧紧握住雪羽号角,正要拿起吹奏,却觉一道螺旋气劲袭来,双手一松,雪羽号角便到了破军手里。 破军只是传音入密:“别白费力气了,迦楼罗既然邀你前来,必定会百般算计,就算你现在驱散兽群,又能怎样?再过两天,高渊就要攻破剑门关,倒时就算他们去了也是无济于事。”雨卿荷一怔,却是不再说话。 突然半空中一阵啧啧怪叫,一只四眼金虬招展翅膀落在迦楼罗身前,正是桑罗逆虬,只见它俯首恭敬道:“禀报主上,雨玄易等人已经进入鬼眼毒蝎的埋伏地点,请主上下令。” “好!”迦楼罗兴奋地一挥手,“传我命令,立刻驭使鬼眼毒蝎奇袭雨玄易。” 桑罗逆虬领命去了,迦楼罗缓缓转过身问,“姬兄,你说这次为了杀死这百余人而解印七印兽是不是大材小用呢?” 破军看着地上狂奔的兽群,眼中有了些许笑意,“你真的认为你能杀死这些人么?” 迦楼罗冷冷一笑,没有答话,继续看着兽群追杀楚羲寒等人。 又奔了半响,身后兽群奔腾之声已经越来越响,那翼角龙尾蝠带领着蝙蝠群快要赶上。楚羲寒扭头望去,只见天际一片阴暗,数千蝙蝠利牙张开,密密麻麻的飞来。 “嘭嘭――”几声闷响,正在奔跑中,只见前面五里远的平地竟然塌陷,无数赤红色的毒蝎张着双钳,张牙舞爪地从泥土中冲出。 如此一来,四方皆是被恶兽所围,如果不想办法,却只有死路一条。楚羲寒看着四面恶兽排山倒海而来,豪气迸生,学者陆言也骂了一句,“辣皮妈妈不开花,干脆咱们点一把火,烧死这些毒虫猛兽。” 群雄皆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此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全力一搏,雨卿荷狠狠地敲了一下楚羲寒,怒骂道:“你白痴啊,这兽群已经疯了,会怕火么?你这要是点一把火,怕是他们还没死,倒先把我们给烧死了,真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老天爷,才会遇上你。” 雨玄易听后,却是眼中一亮,目露嘉许之色,笑道:“此计甚妙,虽然七印兽不惧烈火,但是这些毒虫却是怕的紧,此刻咱们若是按兵不动,最终会被兽群踏为肉酱,倒不如舍命一搏,将这满地荒草点燃,到时火焰一起,群兽必将大乱,咱们可以趁着这百兽大乱的空荡,突围而出!” 群雄心领神会,登时大喜,将随身携带烈酒洒入荒草上,赤猊金炎吼巨口大张,百十颗火球顺势而发,落入荒草丛中,此时已近深秋,天干物燥,加之撒有烈酒,四周登时一片“劈里啪啦”的脆响。 道道火焰如雨后春笋纷纷而起,熊熊燃烧,火焰跳跃,四周空气也越来越炽热,空气也越来越稀薄。 兽群骤见火焰,登时一片惊恐,咿呀惊嘶中,跑在最前面的玄水豹猛地减慢行进速度,还未停住,便被后面的沙皮象獠牙洞穿腹部,血流如注,身形一窒,便又被后面赶上的铁甲猛犸踏的粉碎。 楚羲寒等人瞧着兽群惊恐,信心大增,裂云麒麟长角弧光闪烁,“呼”地一声,自口中喷出一股大风,其余游侠皆是效仿,利用真气鼓起大风。 烈火如浪,滚滚涛卷,迅速朝着兽群燃烧而去,逐渐燎原,原本疯狂追击的三路兽群登时大乱,几条毒蛇甫一接触火焰,便被烧的长尾飞甩,皮开肉绽。那些蝙蝠本是夜间出没,却是苦于被翼角龙尾蝠凶戾所摄,才发出岩洞,此时火光滔天,顿时四惊而散,翼角龙尾蝠拼命阻拦,却是毫无用处。 疯狂兽群中,以赤猊金炎吼和裂云麒麟为首,百十名游侠长刀挥斩,剑舞流星,不断将冲撞上来的恶兽挑飞。 迦楼罗从高空望去,瞧见火起,心中登时咯噔一下,接着又看见众游侠跟在两大凶兽之后,排成箭矢之阵,离弦之箭般插入猛兽群中,顿时暗道不妙。 “迦楼罗,这就是你的七印兽么?现在都快成了别人的烧烤大餐了!”看到地上火焰四起,兽群蹦乱,施雪瑶心中也是暗暗松了口气,咯咯笑道:“看你的那些七印兽好像已经控制不住那些兽群,要不要我帮帮你!”破军冷笑一声,却是不言不语。 “多谢好意,不必了!”迦楼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这几个字,他原本想以三路兽群将这些人逼得往南行,那里也正是自己伏兵之一――鬼眼毒蝎。以四路兽群迎头痛击,就算不能一举歼灭,也至少死伤大半,然后再调动桑罗逆虬迎头追赶,必定能全歼众人。 岂料这行人竟然点燃荒草使得兽群失控,再趁着空荡逃走,虽然自己相信可以在很快的时间恢复兽群,但是那时恐怕这行人已经脱离包围,况且这场大火说不定已经引得征天军的注意,到时候恐怕就会结外生枝。 “来人!”迦楼罗大喝一声,桑罗逆虬似乎有所感应一般,迅速飞到迦楼罗身前,迦楼罗冷冷道:“既然这行人这么喜欢放火,就多点些火焰将他们也烧成灰烬。” 话音方落,忽然桑罗逆虬巨口大张,万里苍穹突然响起喧天彻底的呼号声,阴残凄厉,飘忽游荡,仿佛万鬼齐哭,群魔同啸。凝神细听,四面八方皆是回应声。 兽群中所有游侠皆是疑惑,莫非迦楼罗又要搞什么花样?正在疑惑间,又听到半空中传来清脆“呼呼”怪叫声,由远而近,数千赤色身影布满苍穹。 有人惊叫道:“火烈鸟!”话音未落,忽然空中赤霞满布,周遭兽群如临大敌,四散而走,众人瞧得分明,那数千黑影赫然是头上燃烧着火焰的怪鸟,有两尺来长,形如雕,青红色的羽毛光滑亮丽。 楚羲寒在绝情村中便听说过这种怪鸟,当年大神伏羲化为烈日,全身血液滴落九天瑶池,便起森然大火,大火灭后,从瑶池中飞出无数飞鸟,就是这火烈鸟,传说只要一出现,就必现火灾。 “快走!” 面对着不惧火焰的恶兽,唯一的选择就是暂避锋芒,高空之上,迦楼罗看着火烈鸟越追越近,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万里荒原,尘烟滚滚,一行百余人风驰电掣向北疾驰,身后一片热浪烈焰,数以千计的火烈鸟穷追不舍。 雨玄易无奈只得回身招架,“咻”一道耀眼蓝芒从他右袖怒爆而出,当空伸长七尺有余,朝着火烈鸟电射飞舞,赤色火焰陡然被映得蓝紫眩亮。 “嗷唔――” 几乎在同一瞬间,翼角龙尾蝠和桑罗逆虬赶了上来。 “嗖,嗖!”一道黑芒,一道绿芒同时喷薄激射,豁然交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激撞在那道蓝芒上。 “轰!”光芒炽烈,万道霞光霓浪冲天激射,强烈光芒刺的火烈鸟哇哇乱叫。 气浪崩舞,如黑云滚滚翻腾,将一部分火烈鸟卷了进去,绞成几段,掉落在地。 “跟他们拼了!”“杀――”众游侠拔出刀剑,真气鼓舞激射,右臂招展,百道气浪轰然斩向飞得最近的火烈鸟中。 只听“滋、滋”几声闷响,几十只火烈鸟被气浪击中,顿时哀嚎一声,气劲飞炸,整个身体去、碎成几段,从半空坠落,血雾弥漫。 第二十八章 封印 - 仙劫 - 灸舞 抬头望去,漫天气浪眩光中,翼角龙尾蝠、桑罗逆虬盘旋飞舞,跌宕回旋。而这其中却数楚羲寒最为奇怪,他生平从来未见如此壮观的场面,昨日在鬼哭林群鬼咆哮的已经动人心魄,但却不及今日这般惊心动魄,一时呆滞在那里。 “小心――”雨卿荷突然瞧见桑罗逆虬朝着楚羲寒滑掠而来,顿时大呼,但是眼下烟尘蔽空,嘶吼声,怒骂声――气浪奔旋声连成一片,耳朵里只有山崩地裂的咆哮声音,哪里还听得见。 “吼!”裂云麒麟突然巨口大张,银芒膨胀,百十道玄冰喷薄而出,朝着桑罗逆虬当头激射,气势如虹。 桑罗逆虬本是南荒异兽,虽然比不上身为云荒十大凶兽之一的裂云麒麟,但是却经过无数次惨烈的厮杀,反应自然不慢,右翅一震,陡然闪现一边。 那边,翼角龙尾蝠怒吼如狂,不断地攻击着一个落单的游侠,雨玄易一个急转,手中奔雷裂斩刀爆射鼓舞,气浪迸飞,大声吼道:“大伙儿靠在一起,备有弓箭的朋友用箭射。” 翼角龙尾蝠迅速躲开刀芒,在空中折旋一下,忽地发出一声狰狞的怪叫,怒箭似的电射俯冲而下,再次朝着众游侠发起了攻击。 “放箭!放箭!”“射死他们!”怒吼声中,乱箭齐发,暴雨似的冲天倒泻飞射。 翼角龙尾蝠本来就皮甲坚硬如寒铁,此时被箭矢一击,周身轰然爆鼓起团团蓝光,万千箭矢迸裂碎射,漫天抛落。 雨玄易惊咦一声:“没想到这翼角龙尾蝠竟然如此厉害。”正在这时,翼角龙尾蝠一声怪异吼声,桑罗逆虬回应一声,目中凶光大炽,怒啸者朝着雨玄易冲去。 雨玄易微微一笑,赤猊金炎吼心有灵犀,一回头十几颗火焰如同夜月流光一样飞了出去,紧接着,真气鼓舞,奔雷刀芒顺势激发,笼罩住了两大恶兽十余米的范围。 翼角龙尾蝠飞甩怒吼,蓝光青芒缤纷闪耀,将十几颗火球震飞,随后一声怒吼,从口中喷出一道黑气,朝着雨玄易电射而去。而桑罗逆虬四眼血红,泛着妖异光芒,“啾啾”叫声中,双爪陡然火焰四起,从右侧飞射向雨玄易。 这两大恶兽,翼角龙尾蝠那黑气却是集诸多毒虫的毒气,而桑罗逆虬的火焰正是当日伏羲鲜血所生的逆元天火,平常人若是被轻轻一碰,立即死无葬身之地。 雨玄易不动声色的朝左偏了头,恰恰躲过翼角龙尾蝠的毒气,同时奔雷裂斩刀巨浪狂袭,与逆元天火交着在一起。 弧光飞散,烈炎乱舞,一人一兽皆是拼上了力,如果现在撤手,必定重伤。旁边翼角龙尾蝠目露狞光,趁此机会双翼一振,朝着雨玄易滑翔飞去,利爪寒光,朝雨玄易的头抓去。 眼看着便要击中,楚羲寒大喝一声,不顾一切的从裂云麒麟的背上站起,猛地跃到翼角龙尾蝠的背上,就如同当日在碧鳞公车鱼的脊背上一样,双手握住望忧,奋力刺下。 “哧哧――”腥血飞射,溅了他一脸,翼角龙尾蝠痛吼狂呼声中,却已经被望忧刺穿,而这次却和上次不一样,望忧剑紫光萦绕,翼角龙尾蝠仿佛被人慢慢吞噬一般,越变越小,瞬息间竟然化为一道虚影被摄入望忧。 奇变陡生,众人皆是瞠目结舌,没想到这少年既然如此大胆,如果这一跃没有跳到翼角龙尾蝠背上,则会落在地上,纵然不被龙马踩死,也会被火烈鸟追上,烧成灰烬。 而更令人惊奇的是那把宝剑,竟能洞穿翼角龙尾蝠,还能将翼角龙尾蝠的魂灵封印,却不知那族封印魂器,众人眼看翼角龙尾蝠被封印,顿时齐声欢呼,信心陡增。 那边,同为七印兽的桑罗逆虬顿时感应到翼角龙尾蝠被封印,兽心大乱,逆元天火却是猛然一窒,趁此机会,雨玄易怒喝一声,“斩!”奔雷裂斩刀芒陡然爆闪,像是龙卷海浪一般将逆元天火卷溺。 此消彼长下,逆元天火立刻被奔雷裂斩刀芒所绞碎,同时呼啸者朝着桑罗逆虬横突然斩下。 桑罗逆虬心神俱惊之下,早已失了方寸,见到刀芒临近,才嗷唔乱闪,但奔雷裂斩刀势如疾风,快如闪电,却是比桑罗逆虬闪躲的速度丝毫不慢。 “嗷唔――”桑罗逆虬慌忙躲闪中,尾羽被刀芒斩落,赤羽金霓悄然飘落,顿时一片七彩颜色,桑罗逆虬立时嗷嗷叫的逃走。 而这边,楚羲寒也被赶上来的裂云麒麟接住,心中激动,震撼,心奋一一闪过,衣袂飞舞,神采飞扬,看在雨卿荷的心里却是担忧、紧张、气愤,连她自己都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在乎这个少年。 眼下两大恶兽头领一死一伤,群雄心情皆是无比振奋。而密如蚂蚁的火烈鸟却是因为头领重伤而乱做一团,陆言狂呼:“辣皮妈妈不开花,这次让这些魔崽子们也尝尝咱们的厉害。”群雄轰然回应,刀光剑气翻卷如潮,无数火烈鸟被击落。 九角月明蛟的背上,迦楼罗捂住胸口半跪,从那玄木面具上殷红鲜血慢慢滴落,七印兽作为他的封印兽,此时一个被杀死,一个被重伤,他作为祭主自然会被封印之力反噬,那个少年竟然能斩杀翼角龙尾蝠,这实在出人意料。 而一旁的破军也露出惊容,“在两大恶兽和这么多的火烈鸟中逃走,这雨玄易确实不愧是‘云荒第一奇才’,迦楼罗你这一仗败得不冤。” 迦楼罗冷哼一声,却不答话,心中却是心思百转,没有桑罗逆虬的调度,这火烈鸟纵然能掀起滔天大火,却也不能烧死这群人。 “楚羲寒――” 良久,迦楼罗才冷哼一声,“撤!” 荒原之上,烟尘滚滚,烈火滔天,赤猊金炎吼和裂云麒麟并排向前,楚羲寒望忧狂舞,雨玄易气刀如虹,如入无人之境,这火烈鸟纵然天生烈火,却依旧被杀得大退,短短一息之间,地上已经躺了一地鸟尸。 “呜呜――”忽然南边响起一阵苍凉的号角,火烈鸟嗷唔乱叫,齐声离去。 看着火烈鸟纷纷离去,群雄皆是大声欢呼,雨玄易也是高声发话,“七印兽群既然已经退去,眼下我们已经暂时安全,咱们先到东海之滨做商议。” 群雄轰然回应,东海之滨原就离鬼哭林三十里远,从鬼哭林出发时是朝阳初升,但是被七印兽缠住,等到到了东海之滨却蝙蝠横飞,倦鸟归林,夜幕渐渐升起。 一番生死与共后,众游侠自是不分彼此,其中特别是对雨玄易的奔雷裂斩刀和楚羲寒只身剑斩翼角龙尾蝠更是让众人啧啧称赞,迅速在东海之滨搭起篝火,炙烤羚肉,以示庆贺。 一游侠摸了摸干瘪的酒囊,顿时愁眉苦脸:“这次虽然冲出包围,可是我那些酒却被那些魔崽子给浪费光了,要是现在有斤酒就好了,嗨――”陆言撕了一条羚羊大腿,扔给那个游侠,笑骂道:“丁九两,就你那酒量还喝一斤,小心别被酒给醉死了,还是吃肉吧!” 群雄大笑,楚羲寒不明所以,雨卿荷便给他解释,原来这丁九两原名丁千斤,酒量极好,号称“千斤不醉”,一次与人打赌比酒,却输给别人一两,这千斤便改成九两,成为云荒上的笑谈。 楚羲寒一阵莞尔,这云荒之上果然无奇不有,这几日驭凶兽,杀鬼伥,斗恶兽,与绝情村驾船捕鱼却是恍若隔世。一时想起当日龙奕所唱之歌,这世间红尘变幻,当真宛如浮云。 这日夜晚,楚羲寒正自熟睡,却觉有人呼唤他。当下醒转,却是雨玄易,他低声道:“楚兄弟,你跟我来。”此时弯月西斜,浪潮汹涌,楚羲寒不明所以,但还是依旧跟了上去。 雨玄易带着他到了海滩,选了一块巨石上坐下。浪潮奔涌,声声震耳,凄迷雾气缭绕盘旋,依旧不散。 忽然,雨玄易双手回旋,猛然扣在楚羲寒右肩上,一股至刚至霸的真气轰然侵入他的体内。楚羲寒大吃一惊,体内龙珠震荡,五股真气宛如火山爆发,一道道紫色光晕笼罩他的经脉上,抵挡着那股真气的侵袭。 “轰”地一声,紫光迸爆,雨玄易被五股真气轰然击退,退后三步。 第二十九章 麒麟印 - 仙劫 - 灸舞 “雨大哥,你这是――?”楚羲寒一脸错愕,不由出声询问,话没说完便被雨玄易的叹息打断:“楚兄弟,今夜我找你来,是为了你的伤势!” “我的伤势怎么了?”楚羲寒心头顿时一凛,自己的伤势不是被压下了么?莫非又有什么变故?连忙问道。 “这个?”雨玄易犹豫了一下,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原本你体内的五股真气被灵兽内丹所引,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但是这几日,你掌杀鬼伥,剑斩翼角龙尾蝠却是将这平衡彻底打破,虽然不足以致命,但是却也成为祸患,眼下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化解这五股真气,不过可能就要你冒上巨大风险。” “什么办法?”楚羲寒是一脸平静,“雨大哥但说无妨。” 雨玄易点了点头,淡淡道:“你的伤势究其原因就是那五股真气,眼下却是有两法可解,一则是将这五股真气化掉,但是眼下你体内真气卓然超绝,就连我都被震退,恐怕能化解的人难以寻找。” 看来这条法子是不行了,楚羲寒又问,“那第二个办法呢?” “第二个办法则是合!”雨玄易转过身,俯瞰着茫茫沧海,“你体内的真气之所以无法相容,乃是因为摄入裂云麒麟的戾气,这就好比树欲静,而风不止,唯有将风消散,树才能静止,但是普天之下,若想找到一个人化解裂云麒麟的戾气却是难于登天。” 楚羲寒倒抽一口凉气,心中微微一凛,颤声道:“化解不了,会有什么后果?我会――会变成裂云麒麟?” 雨玄易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接着说了下去:“一旦裂云麒麟的戾气侵入的、你的经脉和心脑,你――你的神识就会慢慢地被裂云麒麟的而戾气所吞噬,直到彻底变成凶兽之身――” 楚羲寒心神俱惊,仿佛一声闷雷在耳边响起,不能呼吸,当日那洛长青却是因为将黑水玄蛇封入自己体内,变得惨不忍睹,没想到自己却要布他的后尘。那变成凶兽几个字久久在耳边回响,越来越大,仿佛万千人围在一起嘲笑,怒骂:“凶兽来了!” 良久,他才平复心情,开口又问,“那多久之后,我就会变成凶兽!” “三个月!” “啊――” 话音刚落,一旁巨石下一声惊呼,一个女子冲了上来,拉住雨玄易,“不会的,这臭蛋怎么会变成凶兽,二哥,你一定要救他,若是他有事,我也――也不活了!” 这女子赫然正是雨卿荷,原来夜半醒来,却发现楚羲寒和雨玄易消失不见,一番寻找下,没想到听到如此噩耗,心中悲楚,哽咽难言,说到最后一句,泪珠忍不住夺眶而出。 “我又不是说他没救了!倒是你说什么‘他若是有事,我也’什么?”雨玄易神情有些古怪的看着自己的妹妹,似笑非笑。 雨卿荷也是一怔,顿时面如潮红,急忙岔开话题:“没――没什么,倒是你有什么办法救他啊?” 雨玄易面色顿时凝重起来,“眼下唯一能救楚兄弟的方法便是我先封住楚兄弟的经脉,再以驭兽术将裂云麒麟的凶魂封入楚兄弟的身体,以魂驭气,自然而然便可化解戾气,而这其中最为危险的便是如果裂云麒麟的凶魂一旦反噬,你我都可能性命不保,所以倒时楚兄弟你必须意守玄关,不能退避,只要坚持三刻,我便有把握将裂云麒麟的凶魂封入你体内,到时戾气一除,只要通过调息,便可将五股真气化整归一,只是此法过于凶险,我有没有多大信心。” 想到这里,楚羲寒心里忽然豪情万丈,哈哈笑道:“雨大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生百年,有来有去,没什么可伤心的。只是在我死后,我想请雨大哥将凌仙令和血书送到剑门关。” 雨卿荷却是越发伤心,不知怎地,泪珠滚滚而下,眼中似有千言万语,仿佛心中有什么破碎了,却一点也找不回来。 雨玄易点了点头,出手如风,接连十二指点中他的经脉。 楚羲寒盘坐在巨石上,闭目归元,突然觉得丹田之内一股剧痛,仿佛有一股杀念直贯头顶,脑中轰然一响,顿时痛楚难忍,冷汗涔涔流下。体内那五股真气如同午夜潮生,周转澎湃,在经脉中汹涌如海。 突然丹田之内,气海澎湃,一道真气、两道真气――五道真气滔滔不觉地从后背涌出,在体内周转,钻心锥痛,仿佛无数尖刀利箭同时刺入,绕是他被封住经脉,也忍不住“啊”地一声痛呼出来。 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周身忽而冰寒彻骨,忽而炽热如炙,体内狂潮漩涡,不断地翻涌腾卷,难受至极。 雨玄易见他皮肤鼓起,面露痛楚,知道他已经到达极限,当下施展驭兽诀从望忧剑中摄出裂云麒麟的凶魂,通过自身真气流转,渐渐注入楚羲寒体内,他此举极为危险,裂云麒麟真气远胜自己,稍不留神,不但会被裂云麒麟凶魂反噬,而且还会被楚羲寒体内五股真气冲进自己体内,到时经脉尽碎。 绕是他真气浑厚,运气片刻,额头上便汗如雨下。 雨卿荷站在数丈之外,瞧见楚羲寒面色惨白。茫然、惊恐、骇惧、悲苦、悔痛、绝望――纷至杳来,心中混乱一片。 浪朝如雷,雾气凄迷,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楚羲寒背上慢慢一个出现一个麒麟虚影,右手之上出现一团紫色麒麟印,接着头顶之上紫气腾绕,再由紫转红,由红转蓝,由蓝转黄,再由黄转紫,如此往复,整整七个周期,猛然被纳入楚羲寒灌入楚羲寒丹田。 楚羲寒一声大喝,右掌猛然向着沧海拍出,轰然巨响,宛如万千巨雷同时响起,原本气势如虹的沧海波涛竟然被一掌拍成两边,掌中气浪袭来,登时将无数鱼虾震晕,抛飞至海滩上。 雨卿荷目瞪口呆,若是这一掌击在人身上,定是不堪设想,心中一时震撼、狐疑、甜蜜一一闪过。 楚羲寒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双手,再看看那道大浪,心中百感交集,刚才那一掌击出,体内的五股真气登时被引至掌中,被化整为一,又流入丹田。 雨玄易站起身来,对楚羲寒微微颔首,“我已经将裂云麒麟的凶魂封入你体内,但是你念力太低,却不足以驭其凶魂,若想气随心发,还需得雪一些练气养意之法。” “你体内丹田,便如这茫茫沧海,那浑厚真气便是这滚滚潮水,若是不以意念控制,很难做到收发自如,甚至会掀起巨浪,酿成水灾。你需要修炼的是如何以意驭气。” 楚羲寒第一次接触练气之法,心中着实大吃一惊,心中不断地重复:“丹田沧海,真气如潮水,气随意发。”反反复复地念了几十遍,却觉得这道理仿佛十分浅显易懂,却又是如此晦涩难明。忍不住又问:“既然意念能控制真气,那控制潮水涨落的又是什么呢?” 雨玄易微微点头,却是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那你看到潮水大涨大落却是何时?” 楚羲寒略微一思索,脑中似乎有道灵光,却怎么也抓不住,倒是一旁雨卿荷已经开口,“我记得父皇曾说过,月垠则潮涨,月缺则潮落,二哥是不是?” 雨玄易微微一点头,楚羲寒心中疑惑更增,“这月亮怎么会影响潮涨潮落?”突然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了什么,但却说不出来。 繁星皓月,惊涛拍岸。雨玄易上前一步,眼光出奇的宁静,“这沧海平常风平浪静,若是发起狂来,便是海啸龙卷,不可抵挡,而究其原因便是这月亮引起的。” “光能创造万物,而影却与之对立,女娲化月,以影之力控制月缺月圆,从而影响潮起潮落,而你却为何不能化为一月,控制你体内真气呢?” 这句话宛如狂雷震耳,登时将雨卿荷和楚羲寒震住。雨玄易转过身,轻声诉说:“气如海,意如月,月垠则潮起,月缺则潮落,顺势则涨,逆势则落,这便是月垠诀。”当下又把月垠诀的心法传授给他。 楚羲寒听得热血沸腾,脑中空白一片,就连潮水涨落也没发觉,这月垠诀短短不足百字,却饱含至理,眼下自己体内便是真气大盛,只要按照这内功心法,便能驾驭体内凶魂。 雨玄易微微笑道:“以月控潮,以意制气,只要你每日在不同的月下,感受潮汐的涨落,自然能通晓其中的道理。而你的意念则直接影响你力量的强弱,明月离地百万里,却能影响潮起潮落,只要你持之以恒,就算是气达千里又未尝不可。” 楚羲寒心中巨震,悠然神往,雨玄易这一番话,将他带入一个奇异的境界。而雨卿荷听到这番话,也是大吃一惊,自小以来,她便是以气达意,如今却听以意控气,却是有些不能理解,转身和雨玄易离开。唯有楚羲寒心领神会,看着沧海此起彼伏,开始打坐练气。 浪朝越来越汹涌,激撞四散,等到楚羲寒睁开眼时,已是红日喷薄,翌日早清早。为掩护三人离开,分散魔族注意力,群雄与雨玄易在东海之滨告别,分成九路,朝各个不同方向离去。 楚羲寒、雨卿荷、雨玄易一阵商议,便并肩朝着一座浪屿奔去。 沧海白雾凄迷,红日喷薄。东海边际,风起云涌,碧波淼淼。他们要乘风东渡,穿越苍茫东海,抵达剑门关。 第一章 剑门关 - 仙劫 - 灸舞 空中黑云滚滚翻腾,天昏地暗。狂风怒卷,飞沙走石,远远望去,到处灰蒙蒙一片。 “呜呜――”忽然长角激鸣,鼓声激奏。 北边,一座雄伟的城池遥遥雄矗,红墙如带,迤逦绵延。城头高楼,旌旗飘飘,猎猎招展。 飞沙卷袭,不断地撞在城门匾上的“剑门关”三个字,微微有些凄凉。 城楼上,万千士兵弓弩齐备,死死的盯着洛川道的另一边,一个中年汉子微微有些紧张,高渊已经攻城六日,只怕再有一日,这剑门关却是要落入魔爪。 “任城主快看,那是什么?”在他身后两个人忽然脸色一变,待到看到那旌旗上的大字,惊呼道:“七泽火军!”如果楚羲寒在这里定然会认出这两个人就是墨无痕和澹台鹤。 那中年汉子正是剑门关城主任青武,听到两人惊呼,脸色一肃,朝着那里望去,正是魔王高渊的七泽火军,只见原本风平浪静的洛川道忽然平地起风云,无数黑点朝着剑门关急速而来,远远望去,却是一些九头双翼的怪鸟,伴随其来的还有一声声婴儿般的啼哭。 “九婴烈炎鸟!”中年汉子脸色立刻一变,这九婴烈炎鸟原本是太古时期的异物,当年这九婴烈炎鸟乃是云荒十大凶禽之一,喜食婴儿,最后被女娲大神封印,却不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紧接着,在九婴烈炎鸟的身下,无数手握奇兵利器的兵士骑着巨鲸虎缓步而来,共为九个方阵,每个方阵都有一两只双翼猛犸,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奇珍异兽,锋利的兵器泛着烈烈的光芒,预示着大战一触即发。 “杀――”所有的七泽火军忽然一声尖利的长啸,从中间散开,双翼猛犸猛然加力,从这些七泽火军让开的道路前进行冲击。 那边,任青武从容不迫的举起伏龙鼎,朗声道:“十五年前,我父天明将剑门关和任氏铁军交于我手,我发誓要以自己的生命剑门关,十五年来,剑门关民生富庶,百姓安居乐业――” 任青武语锋一转,脸色变得凝肃起来,沉声道:“可是现在,这些魔族竟然要进攻这里,如果剑门关被攻破,我们的亲人,我们的朋友都会被屠杀殆尽,等待我们的僵尸家破人亡,我们能让他们得逞么?” “不能,不能!”所有任氏铁军和那些激于义愤的游侠都高声大呼。 任青武朗声大笑,“好,今日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任青武对天起誓,愿与剑门关共存亡。” “共存亡,共存亡!”所有军士都握紧手中的武器,满眼仇恨地看着那些朝着剑门关而来魔族。 不到三刻,双翼猛犸便已经到达铁弓的攻击范围。 “射――!” “嗖嗖嗖嗖!”万箭齐发,冲天怒舞,在如血残阳的光芒下酿出一种凄凉。 密矢如雨,瞬息千里。当先两头双翼猛犸还未靠近城门,便被射成刺猬,悲鸣惨叫,摔倒在地。 后面那些七泽火军轰然一声怪啸,开始了进攻,剩下的双翼猛犸依旧步履不减,继续朝着城门冲了上去。 号声高亢,遍野响彻呐喊,七泽火军变阵包抄,一群骑着火角犀的黑袍人,手中黑芒一闪,万千魔法如烟花一般,在剑门关上方绚烂绽放。 “轰”一声巨响,木石飞炸,那巍巍关台顿时崩塌一角,数十名铁军惨叫着从楼台摔落。 “是拜火祭司!”“快射死他们!”无数任氏铁军纷纷挽弓搭箭,无数箭矢密集而下,朝着那些拜火祭司怒射而去。 转眼间,刚才魔法纵横的拜火祭司被铁箭洞穿,与火角犀粘在一块,双眼突兀,惨死当场。 “轰隆!” 在死伤九只双翼猛犸之后,最后三只终到了城门,那锐利的长牙毫不留情地撞在了剑门关的城门上,顿时巨响震天,大地簌簌乱抖。 “别让他们撞开城门!”任青武双挽虎鲸猎蟒弓,弓身之上紫气腾跃,“嗖”地一声飞射而下,毫不留情。 “哧!”箭矢没体,又从第一只中箭的双翼猛犸另一边射出,轰然射入另一只双翼猛犸体内。两只双翼猛犸悲吼如狂,巨大身躯在地上停顿瞬间,自巨眼之处陡然炸裂,血渐当场,轰然到底。 “气灵箭!”“气灵箭” “城主万岁!”“剑门关万岁!” 忽然昏黄的残阳里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剑门关瞬间沸腾了,这一箭击杀两只双翼猛犸,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墨无痕瞧得眉飞色舞,赞道:“任家箭法,当真天下无双!” 任青武听若罔闻,手指按在右胸前,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原来当日他被地藏魔翼兽所伤,至今尚未痊愈,眼下为了暂解剑门关之危,勉力射出气灵箭,却是牵动伤势,眼下却是无法再运气了。 众人骇然,却见最后一只双翼猛犸怒啸嘶吼,猛地撞在城门上,原本以西海玄冰铁所铸的城门竟然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看那情形,怕是再一次就要碎裂了。 后面七泽火军兴奋欢呼,驭使坐下巨鲸虎奋力朝剑门关赶去,那九婴烈炎鸟却是当空盘旋,只要城门一破,这剑门关可就是唾手可得了。 双翼猛犸巨目大张,长鼻卷曲,轰然朝前撞去。 号声、战鼓声、呐喊――齐齐顿止,剑门关似乎突然沉寂下来,就连那些九婴烈炎鸟也停止了婴儿般的哭泣,漫漫黄沙,在剑门关下无声的鼓动。 眼前只有那道已经伤痕累累的城门。 “嗖!”就在这一瞬间,一道蓝光气箭从北门一处暗堡中轰然怒卷而出,众人都在抬头仰望那道青蓝――回旋电转的彩光气箭,心跳顿止,呼吸窒堵。 ********* 蓝天似海,白云离散,眼下正值正午时分,浓雾早已散去,那碧波荡漾的海面上一艘龙头巨舰鼓帆破浪。 船首的甲板上熙熙攘攘地挤了许多人,眺望着这沧海迷人风光,只有一人,却是看着身下那破开的波浪,若有所思。 “楚兄弟,原来你在这啊!”身后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走上前来,“你还在担心剑门关的是么?”正是妖族二公子雨玄易, 楚羲寒点了点头,叹道:“前辈要我在七天之内赶到剑门关,可是眼下却已是第六天,我怕明日会到不了,到时候连累剑门关百姓就不妙了。” “这你无须担心!”雨玄易微微一笑,指着这艘龙头巨舰道:“这艘乃是逆龙水师的貔貅号,乃是云荒最大的商船,就是海族也不敢直掠其锋芒,我想我们定能在明日太阳落山之前到达剑门关。” 楚羲寒点了点头,想起那日自己三人乘做柚木船,却恰遇海上风暴,幸好遇到这艘貔貅巨舰,一问之下,这巨舰也正好前往北海。 “但愿我们能准时到达!”楚羲寒微微一叹。 “几位可是要去剑门关!”一个温雅的声音在他身后骤然响起,如在耳畔。 楚羲寒吃了一惊,转身回望,却见那人却在自己二十步之外,紫衣长衫,俊秀无匹,正凝望着自己,登时收起戒备之心,点头道:“正是,不知阁下是?” 他朝楚羲寒缓缓走来,淡淡一笑,拱手行礼道:“在下雪国白雪见,刚才见二位谈论剑门关,顿时心中好奇,才一时偷听,还请原谅。” “你是雪国人?”忽然,身后一个娇俏的声音响起,回身一看,蓝衣如海,秀丽端庄,只是那眼神中微微有些刁蛮之气,正是雨卿荷,见白雪见不大话,又问道:“喂,我在问你话呢?你说你是雪国人,而在雪国之中却只有皇室才能姓白,白帝白少钦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父!”白雪见淡淡道:“不知诸位怎么称呼?” 雨玄易在听到这少年公子竟然是白帝之子,神色微微一变,笑道:“在下雨玄易,这位是少侠楚羲寒,刚才舍妹雨卿荷不懂礼数,还望见谅。” 雨卿荷被他当着旁人之面,说自己不懂礼数,又是气恼,又是狼狈。 只有白雪见如被雷劈,顿时惊道:“莫非阁下就是‘云荒十一仙’的雨玄易,在下神仰已久,没想到在这里见到真是三生有幸。” 按当时云荒经典记载,云荒之上修为高低却有三重分别,自高而低便是帝,神、仙。在云荒上便有“四帝云晃动,九神震海冥,十一仙出天下游”之谚。 而这其中雨玄易便位列‘云荒十一仙’,那雪国白帝年方两百有余,虽然号称为帝,比之雨玄易却是大大不如,是故白雪见却是惊呼所以。” 雨玄易微微一笑,“不过是些虚名而已,令尊白帝乃雪国至尊抗击魔族却是我等楷模,只是令在下有些不明的是,雪国地处寒荒,为何白少侠却在东海。” 第二章 白雪见 - 仙劫 - 灸舞 白雪见笑道:“在下此次正要去天下城去寻几件宝贝,正好跟三位搭个伴。” “寻几件宝贝?”楚羲寒闻言微微一愣,这白雪见既然是雪国王子,集全国荣华富贵于一身,又怎么会去天下城去寻宝呢?” 雨卿荷横了楚羲寒一眼,似是在责怪他少见多怪。又转向白雪见,问道:“莫非是应那卜汤泽的‘祭宝会’么?” “祭宝会?”楚羲寒更觉坠入云里雾中。 云荒之中,虽有魂器、灵气、神器,又有无数奇珍异宝显现其中,就连具有灵气的鲛珠都能称为宝物,但是却从来未听说“祭宝会”。 难不成这“祭宝会”就是将所有宝物集中起来,然后举行祭祀么? 白雪见笑道“在下正是为赴此次‘祭宝会’而来的。”雨玄易见楚羲寒不明什么是“祭宝会”,便讲给他听:“云荒之中,奇珍异宝无数,各具神通,自《残渊之盟》以来,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城城主卜天羽便邀集四海朋友,将自己的宝物带入天下城,以作观赏,最后由各位英豪评定其中灵力最高深的,以作云荒雨师祭祀祈雨的法器。” 楚羲寒恍然道:“原来如此。” 在云荒之中,斗宝之风颇盛,上至帝君,下至族民,对于斗宝也颇有兴趣。就连魔族也大张旗鼓,各行其是,可谓是百花齐放,百舸争流。 此次“祭宝会”想必将是各个属国和各大种族斗宝的大会,扬名立万的最佳时机。 白雪见微微一笑,又道:“刚才听几位要前去剑门关,又怎么在东海迷路?” 楚羲寒微笑道:“说来话长――” 他心思单纯,正准备将这两日来发生之事全盘托出,雨玄易忽然对他使了个眼色,抢道:“我们原本欲乘船前往剑门关,不料在半路遇见海族,船只被海族霸下水师击毁,我三人好不容易才冲出重围,谁知却在哦你刚还迷失了方向――” 他娓娓道来,说的是曲折离奇,天衣无缝,但却绝口不提神帝托付和魔族追击之事,还有楚羲寒背上的望忧剑。 楚羲寒心中微微一凛,但是立刻就明白了:“是了,神帝托付之事关乎剑门关之生存,数十万百姓性命,一不留神就会导致生灵涂炭,雨大哥不让我说出来,自然是为了小心谨慎。” “原来如此,”白雪见听到海族心中疑问自然解除,笑道:“三位能从海族霸下水师中逃出来,果然是武艺高强,只是这次三位剑门关之行大可打道回府了。” 雨卿荷皱了皱眉头,不解道:“这是为何?”雨玄易也是有此疑问,楚羲寒更是忍不住问道:“莫非魔族已经攻破剑门关了?” “那到没有!”白雪见脸色微微一凛,摇了摇头,“自从魔族进攻剑门关以来,整日便有大量伤亡,我听消息说,昨日傍晚,魔王高渊更是将自己的精锐部队七泽火军与九婴烈炎鸟一起送上了战场,其中那双翼猛犸几乎撞开剑门关大门,若不是任城主的儿子任恒之在危难之际射出气灵箭将双翼猛犸击毙,恐怕眼下这剑门关已经被魔族攻下了。” 雨卿荷“啊”了一声,叹道:“这么凶险,如果再来一次,岂不是这剑门关就荡然无存了。” 白雪见点了点头,将昨日战果说了出来,“经此一战,任氏铁军伤亡过半,城主任青武更是身受重伤,可谓是伤亡惨重,魔王高渊七泽火军虽然伤亡比任氏铁军严重,但是魔族经过两百年的修养,却未伤到筋骨,从昨日到现在却是按兵不动,看来却是为了准备最后一次进攻。” 楚羲寒微微一凛,没想到昨日傍晚竟然发生过如此激战,心下却是越来越焦急,雨玄易又问:“魔族野心极大,为了进攻剑门关恐怕是准备良久,如果剑门关被攻破,恐怕这也是太平盛世的终结。可惜四大武门之后便只余三大武门了” 听到“四大武门”四字,白雪见的脸色突然微微一变,转身行了一礼,沉声道:“三位,在下有要事要办,不能相陪。倘若有机会在天下城再会,定要与三位喝个痛快。” 楚羲寒见他脸色阴沉,神情古怪,却是微微一愣。 雨玄易却是淡淡道:“白兄请便。”白雪见点点头,淡淡一回礼,转过身躯,便朝着船舱而去。 待到白雪见离开,雨卿荷有些不满地开口,低声道:“小气鬼!”雨玄易却是淡淡开口,“楚兄弟,我知道你心里定然有些疑问,我现在便一一告诉你。”顿了顿,虎目扫视,开口道:“楚兄弟,你可知白雪见刚才为何失态么?” 楚羲寒摇了摇头,却是不知,雨卿荷奇道,“二哥,莫非你知道?” 雨玄易点头道:“这雪国白氏乃是皇族,而这四大武门的“燕云铁骑”便是由现今白帝所掌管,当年四族混战,任氏铁军与燕云铁骑齐名,但是昔日白帝白少扬却是与任氏铁军却颇有间隙。” 原来昔年仙劫,仙、魔决裂,魔族堕天来到雪国寒荒,与镇守在这里的燕云铁骑殊死决战,死伤惨重,后来被苍帝慕容薛碧所封“四大武门”中排位第三,位列墨氏征天军与任氏铁军之后,白帝白少扬素爱争强好胜,自然不服,燕云铁骑抗击魔族,伤亡惨重,纵然不能排在第一,也要排在剑门关之前。最后苍帝不许,于是便和任氏铁军心生间隙。当年苍帝一怒将剑门关革出人族,众人都为之求情,只有燕云铁骑无动于衷,反而落井下石。刚才雨玄易说到此事,却是触及白氏忌讳,白雪见自然脸色大变,拂袖离开。 雨玄易看着白雪见离去的方向微微叹道:“自古红尘如浮云,往来却不知是几朝?名利富贵,却不过是过眼云烟,何故如此?” 楚羲寒也是微微一叹,却听雨玄易又说:“楚兄弟,如今你身上关乎着剑门关十多万百姓的性命,切不可轻易说出,而且你身上的麒麟印也不能随便告诉别人,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原来云荒之上,拥有兽身之人只有两种,一种便是如楚羲寒一样,将兽魂封入自己的体内,便能形成兽魂封印,只要通过意念解除封印,便可变化兽身,驾驭兽魂,一种便是如琅琊州龙王景尧一般,自身本是巨鳞金龙,实力早已达到帝级,能够自由变幻兽身,飞升天地。能形成兽魂封印在云荒上可谓是大名鼎鼎,而楚羲寒只不过是初出茅庐,若是被别人发现自己的兽魂封印,恐怕会被当成海族。 楚羲寒点了点头,道:“多谢雨大哥指教,今后我自当注意。” 日出日落,原本瞬息之间,偏偏楚羲寒却觉度日如年,好不容易渡过一夜,第二日一早便早早起床,坐在貔貅号船首修炼意念力。 晨风吹来,清新海风吹拂脸颊,在他的脸上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煞是好看。 突然身后步伐声幽幽传来,楚羲寒心中剧跳,转身看去,只见雨卿荷已经站在身后身上的幽香和着清冷的海风,一丝一丝钻入鼻息,让他莫名地涌起一阵温柔、喜悦之意。” 雨卿荷看着他温柔的目光却是心神有些荡漾,道:“二哥让我来找你,说剑门关到了。” 北海一边,雪山突兀,离北海三十里处一座雄伟的关隘伫立其中,气势宏伟,宛如绝壁山崖,四周高山仰止,绿树红花,却也将这座剑门关却显现的更加突兀。 剑门关在望。 “呜呜――”忽然,北边一声苍凉肃杀的号角声震彻云霄,就连雨玄易也忍不住跑了出来,面色凝重道:“糟了,我们来迟了,魔族开始进攻了!” 第三章 釜战 - 仙劫 - 灸舞 楚羲寒、雨卿荷闻言大骇,澄净明眸中飘过一丝阴云,脸上微微露出惊异之色。 当下三人下了貔貅号,急速飞掠片刻之后到达一座高山山脚,雨玄易道:“此山叫做鱼子山,只要翻过此山,再过了断魂崖,便可达到剑门关,眼下魔族已经开始进攻,我们必须快速翻山。” 二人欣然同意,沿着蜿蜒山势急速狂奔,怪石嶙峋,云凄雾绕,时有巨石突兀横斜,挡住去路,两旁古书密集,山峦耸天。三人气如潮汐,那间集聚到脚底涌泉,猛一踏步,凌空飞踩,御风飞行。衣袖翻飞,飘飘若仙,足尖在风中飞踏,须臾间便掠到断魂崖。 甫到断魂崖,狂风肆虐,从断魂崖的另一边传来急促战鼓声,如密雨急落,夹杂着震彻苍穹的额呐喊声,一片激烈战斗。 楚羲寒凝神望去,便见剑门关外烈火熊熊,原本昏黄凄冷的洛川道,此刻却被无数的兵士和怪兽所占据,天空中上千只九头怪鸟俯冲掠击,箭矢如密雨,狂暴急凑。 纵横交错的接到上,无数任氏铁军高举铁弓飞射怒舞,九婴烈炎鸟尸体更是落的满地都是,远远望去,便如一群蚂蚁密密麻麻的攒动。 城内,任氏铁军被九婴烈炎鸟主追击扑掠,围杀堵截,虽然弓箭乃是对付飞禽的最好办法,但是九婴烈炎鸟为数众多,加之几次进攻剑门关已是疲惫不堪,伤亡陡然增加,城外,七泽火军气箭飞舞,双翼猛犸嘶吼如狂,不停迈着巨步朝前奔去。 城墙上,近万任氏铁军挽弓射箭,淡光交错,七泽火军纷纷应声落下巨鲸虎,显然在弓箭的攻击下伤亡极大。 突然几团乌云从下方掠过,黑压压的扑向城内。楚羲寒凝神望去,竟是那日在东海之滨追击自己的桑罗逆虬,此刻正带着紫金比目雕偷袭,所到之处,任氏铁军铠甲碎裂,纷纷落下城墙。 任氏铁军虽然是骁勇善战的精锐之师,但是面对的却是魔族一族的攻击,混乱之中,一时陷入混乱。 战鼓齐鸣,鼓声破天。旌旗倾倒,战兽如潮。任氏铁军站在以城墙为险,一时倒是和七泽火军战成平手。 九婴烈炎鸟越飞越多,凄冷声寒的婴儿啼哭响彻了整个剑门关,混乱中一个汉子举着珊瑚枝横扫乱舞,霓浪飞射,凡是被珊瑚枝气浪击中的九婴烈炎鸟都爆出一团血雾,从空中坠落。 正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城门应声被撞得四分五裂,宛如万马奔腾,千山雪崩。双翼猛犸身后,无数七泽火军如潮水般涌入,高举火焰,大肆放火,一时惨嚎声,哀鸣声,破空声――清晰可闻。剑门关所有将士信心皆是如怒海决堤,一泻千里。 任青武等人颓然倒地,这剑门关最终还是被破了,想起当日的誓言,他毅然将泛着血光的长箭对准了自己的喉咙,正要自尽。 忽然―― “嗷唔――”自剑门关内一声震天嘶吼,一只麒麟载着一男一女飞速前往,那男子手中碧蓝刀芒轰然暴涨九尺有余,回旋怒斩,宛如入海神龙,那女子手中古琴铿锵悦耳,如高山流水,心灵动荡。 原来楚羲寒乍见剑门关城破,心急如焚,便决议让自己解开麒麟印,驾驭裂云麒麟的凶魂,一试之下,发现自己在驾驭裂云麒麟的时候功力陡增,就连雨玄易也啧啧称奇,如此功力却已接近仙级实力。 “哧哧――”望忧剑飞射怒舞,卷起滔天气浪,将空中二十多只九婴烈炎鸟吞噬,剑气如寒霜,登时那二十多只九婴烈炎鸟冻成寒冰,黄沙飞舞,又被化成了齑粉。 那桑罗逆虬曾经见过望忧剑之威,再次见到望忧怒舞,顿时心生胆怯,迅速逃离战圈,那些紫金比目雕失去统帅,登时乱做一团。 “奔雷裂斩刀,是雨玄易雨大侠!”“碧海潮声曲,是雨卿荷,我们的救兵来了!”任氏铁军此时轰然醒悟,那两人闻名云荒,此次前来,正是时候,只是那身下的怪兽怎么越看越像云荒十大凶兽之一的裂云麒麟。 雨玄易坐下楚羲寒所化的‘裂云麒麟’的背上,奔雷裂斩刀迎风鼓舞,血雾缤纷,七泽火军纵然是骁勇善战,却也不是仙级实力雨玄易的一合之将,和雨卿荷冲入战圈之后,便提刀厮杀去了。 “凌仙令在此!”变成裂云麒麟的楚羲寒一边口吐森寒玄冰,一边大声疾呼:“神帝有令,魔族速速退回残渊,不得再进攻剑门关,如违此命,便以望忧剑诛杀。” “听到了么?神帝来了!”“我们有救了!大家杀啊!”听到神帝命令,此刻所有任氏铁军都是欢欣鼓舞,信心陡增,就连任青武也忍不掉下眼泪。 那些七泽火军虽然是魔王高渊的嫡系,但是神帝威信却是云荒共知,本来是以剑门关诛杀本族图腾圣兽而进攻剑门关,此刻神帝出面调解,又怎么能继续,如此一想,登时气势弱了下来。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原是至理,此刻七泽火军气势衰竭,而任氏铁军却因楚羲寒三人的到来斗志倍增,此消彼长,原本攻入剑门关的七泽火军顿时被乱箭逼得朝后退去。 千里之外,一个身穿黑色祭祀法袍,手握九海屠龙杖的老者看着眼前的一幕,却是微微有些错愕,“没想到他们还是赶到了剑门关,狄敬,你说的那个身负望忧又大闹青丘山的那个神秘少年在哪里?” 在他身后,狄敬默默站立,听到那黑袍老者的话,立刻运行真气,双目之光晕迷离,涟漪四起。朝着混乱战场看去,当看到裂云麒麟在乱军中冲杀的时候,登时一惊,“回主上,那裂云麒麟正是那神秘少年。” 那黑袍老者微微一愣,这裂云麒麟乃是云荒十大凶兽之一,这少年既然能变化兽身,便说明已经和裂云麒麟合为一体,如此奇才,却是前所未闻,看来是该自己出手了。 剑门关内,雨玄易越杀越勇,一身豪气迸发,奔雷裂斩刀刀芒怒照苍穹,杀的是鬼哭狼嚎,而楚羲寒一边以意念力控制望忧剑,一边控制着裂云麒麟的兽身来回冲杀,鲜血四溢,溅了他一身,但却无人可以抵挡他的攻势。 雨卿荷以琴声辅助,任氏铁军只感觉自己体内真气迅速恢复,宛如怒海潮生,忽然一道黑芒激射电舞,气势霸绝,迅速朝着雨卿荷的天灵盖盖下,形成一个圆形气罩,周围空气似乎已经凝固,就算雨卿荷怎么努力越躲不开。 “卿荷,小心!”楚羲寒正见黑芒袭来,运起全身真气冲进气罩,只感觉血液逆流,宛如堕入无底深渊,其真气之强,楚羲寒闻所未闻,比之雨玄易也高出许多。 “蓬!”地一声,楚羲寒与那道黑芒骤然击在一起,顿时剑门关内无数黑芒紫气腾挪飞跃,各色华光悬空飘荡,散发出绚丽夺目的光芒,形成一道剧烈闪亮的光柱,冲天而起。 时间仿佛凝固在一起,所有人怔怔地望着这怒潮如海的气流,气劲如刀,不断地将周围的房屋屋顶掀起,以那道光柱为中心,十几条丈余裂缝轰然迸裂,迅速蛇移八方。 “大家快退!”混乱中,雨玄易高声疾呼,如此强烈的爆炸,如果被乱流卷溺,恐怕性命难保。 火光、彩光、日光层层辉映,闪耀着千变万化的波光。 光柱迅速散去,一个十丈有余的大坑轰然出现,一个黑衣人手握九海屠龙杖昂然立于大坑之中,冷冷地注视着下方已经恢复成人形的楚羲寒与被楚羲寒护在怀里的雨卿荷。 楚羲寒全身鲜血横流,刚才的爆炸虽然自己已经变幻成兽身,但却连对手一掌都没接住,看着前方的黑袍老者:“你到底是谁?竟然有如此浑厚的真气。” “名字么?”那黑袍老者一脸轻松,笑道:“两百年了,若是这场仗,恐怕我已经忘了我是谁了,如果你想称呼我的话,你可以叫我火魔王,也可以叫我高渊!” 第四章 封印兽身 - 仙劫 - 灸舞 楚羲寒“啊”的一声,全身巨震,此人既然是拜火教大祭祀高渊,六大魔王中的火魔王,难怪刚才一招就可以震退自己。 剑门关众人脸上皆是瞠目结舌,惊疑不定,看着那九海屠龙杖在日光下熠熠生辉,以及刚才一掌将封印兽身的楚羲寒震退,除了是已经达到神级的的人,否则根本不可能有如此深厚的功力。 众人变色屏息,心跳如鹿。万千眼光齐刷刷的盯在高渊的脸上,只觉得心中竟然无端端的冒出一种恐惧的感觉。 雨玄易奔雷裂斩刀绚光夺目,对着高渊弯腰道:“久闻不如见面,没想到能在此见到火磨王前辈,家父雨炎柯向魔王问好。”那声音不卑不亢,听在众人耳朵里便如雷声乍迸,轰隆作响,所有人猛然清醒,立刻退回自己的阵营。 “咦!”高渊似乎有些错愕,“驭兽术,没想到这小小的剑门关,竟然连妖族都牵扯进来了,有趣有趣。” 转身看着雨玄易,啧啧笑道:“看你一身修为已经快达到神级,莫非你就是被龙奕称为‘云荒第一奇才’的雨玄易么?” “正是在下!”雨玄易微微拱手。 高渊握住九海屠龙杖,眼光微微有些笑意,“你是来剑门关做和事老的,还是来帮忙的,要帮忙,如果是要当和事老,我奉劝你还是死了你那条心,如果你要是想来帮剑门关的忙――”说着冷哼一声,九海屠龙杖重重地砸在地上,顿时地动山摇,天旋地转,尘烟滚滚腾起,以高渊为中心开始许多蛛网般的裂纹朝着四面八方急速奔袭。 “这地面就是你的下场。” 雨玄易微微一凛,如此深厚的真气不愧是魔王高渊,就算是比起自己的父皇雨炎柯帝级实力也是相差不远。 而雨卿荷却是心中气氛,刚才高渊偷袭她,弄得她灰头土脸,要不是楚羲寒以裂云麒麟的兽身为她挡住冲击,怕是现在不是重伤便已被高渊偷袭而死。 “老匹夫,枉你身为魔王却在背地里偷袭别人算什么本事?”刁蛮性子一上来的雨卿荷根本顾不了那么多,立时破口大骂:“以多欺少,恃强凌弱,枉你还称自己什么火魔王,我看你是火猪差不多!” 七泽火军等魔族皆是惊骇,这少女到底吃了虎心还是龙胆?竟然敢跟魔主如此说话,难道真不知死字是怎么写的么? 任氏铁军和诸方游侠听了却是哈哈大笑,一些游侠还在一旁附和。 “非也非也!这拜火教以火闻名,这火猪在下却是没听说过,但是听说过一种叫什么猪的。 一旁响起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赤偃师,连这个都不知道,枉你还被自称‘云荒第一盗’,这着火的猪不就是烤猪么?” 七泽火军大变,怒芒四起,刀兵霍霍,皆是欲与任氏铁军拼命,却被高渊挥手拦下,“好个呀尖嘴利的女子,看你身上背负枯木龙吟,若是本王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是琴仙子雨卿荷,却不知道来剑门关有何指教?” 楚羲寒心中砰砰直跳,死死的盯着高渊,只要他一出手,便立刻上前阻止,但是瞧了片刻,却不见他出手,却听雨卿荷笑道:“指教可不敢当,只是想让高前辈帮忙认一样东西,羲寒――” 楚羲寒心中疑惑,卿荷刚才刁气十足,口口声声骂高渊为火猪,此刻却叫高前辈,却又叫我干什么?一时不明,愣在那里。 正在疑惑间,却听雨卿荷传音入密:“发什么呆,快把神帝血书拿出来。” 楚羲寒此刻才恍然大悟,刚才激斗时,一时将龙奕前辈的嘱托忘到脑后,心生惭愧,连忙将凌仙令逃出。 雨卿荷走到楚羲寒身边,微微一笑,指着那布帛道:“高前辈,小女子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还劳烦前辈帮忙认一认。” “不就是布帛么?”高渊冷哼一声,“这有什么稀奇的。” 雨玄易与楚羲寒相处几日来,自然知晓这乃是神帝血书,但众人俱是第一次相见,自然疑惑,此刻剑门关生死存亡之际,一张布帛能有什么稀奇,若是想要,这剑门关至少能找出十万八万的。 却听雨卿荷也蹙着眉头,学着高渊的口气道:“是啊,布帛有什么稀奇的。但是高前辈,若神帝诏命,还普通么?”突然语锋一转,厉声道:“有请神帝使者宣读诏命。” 高渊微微一愣,虽然脸上波澜不惊,但是心中却是惊涛海浪,却是觉得有些不妙,握住九海屠龙杖的手却是微微一紧,顺着雨卿荷的目光看过去,那神帝使者却是刚才那个拥有封印兽身的少年。 楚羲寒自小在绝情村居住,哪里曾在如此多人面前谈吐,一时有些紧张,但一想到自己却是这剑门关几十万百姓的救命恩人,心中却是有些自豪,昂首挺胸,将神帝血书展开,念道:“神帝诏命,云荒遵从,今闻魔族进攻剑门关,孤心甚为不安,战则生灵涂炭,百姓流亡,特下此令,魔族全部军队撤回剑门关,剑门关城主任青武管教不善,须向魔族群英休书致歉,钦此,魔王可听明白了?” 任青武听后,雪白的脸上微微泛起一丝血色,如果这样一来,这剑门关却算是有救了,任氏铁军也是信心百倍,斗志昂扬。 “明――白――了!”高渊老脸如罩寒霜,雪白一片。楚羲寒笑道:“那就请魔王立刻率领七泽火军退出剑门关。”雨玄易也是长前,盈盈笑道:“高前辈武功高强,在九蟒妖泽之时,家父曾三番四处说前辈心如沧海,胸如高山,想必此次定不会再与剑门关追究。” 高渊冷冷一笑,不知道在想什么,却是冷笑道:“神帝龙奕行踪飘忽,摇摆不定,这位小兄弟既然说自己是神帝使者,请问神帝现在身在何处?为何不亲自前来剑门关却要委托小兄弟前来?” “这――”楚羲寒微微有些犹豫。神帝物化灵止山,眼下却是只有自己、卿荷、雨大哥三人知道,若是此刻说出神帝已经物化,必定会再起风波,索性便隐瞒不说,待到剑门关之危解除后再告之天下。 瞬间衡量,便有了主意,笑道:“七日之前,我在东海之上遇到碧鳞公车鱼,被神帝所救,神帝本来却是要亲在前来剑门关,奈何碧鳞公车鱼祸害沧海,神帝便决意亲自追杀恶兽,却要我来剑门关将此诏命告之任城主和前辈。” 此话半真半假,倒是那碧鳞公车鱼众人却是熟知,况且云荒之上也多次传闻神帝降妖伏魔的传闻,自然无数人心道原来如此。 “噢,是么?”高渊却是有些狐疑,眼光中泛起一丝冷冷地笑意,“神帝在东海追杀碧鳞公车鱼?但是我怎么却听人说神帝已经物化灵止山。” 楚羲寒心中一震,心思混乱,却见雨玄易处变不惊,上前道:“前辈可知道听途说,不足为信,若是前辈不信,大可让仙族中人查看一番便知。” 高渊登时眼中杀机陡现,仙、魔早已决裂,此时若是让仙族中人辨认,不但会弄巧成拙,而且说不定还反受其辱。冷冷道:“不必了,此去昆仑,相隔十万八千里,路途甚远,倒不如再想他法。” “不知前辈有什么高见呢?”雨卿荷却是不放过此次机会,正好讽刺一下高渊,“总不可能为了高前辈,我们再去东海将神帝请到剑门关吧?”说到这里,神色突然变得惊骇无比:“我可不去了,这次我从东海之滨,可是被一只称王的老鼠吓的不清,还不容易才逃了出来,不知道这只老鼠会不会再去找几个兄弟。” 楚羲寒听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称王的老鼠说的是影魔王迦楼罗,其中也暗暗讽刺了高渊。雨玄易微微一笑,对着雨卿荷微微摇了摇头,却是对她无可奈何。 高渊自然知道雨卿荷话中含意,脸色愈发生冷起来,不怒反笑:“本王倒是没有见过被老鼠追的人,琴仙子这胆子也未免太小了点,这位少侠既然能将兽魂封入体内,自然修为不烦,只要能在本王手下走过三十招,本王便相信这诏命是真的,若是不然――” 见众人都仔细听着,冷声道:“那就休怪高渊与剑门关浴血到底。” 第五章 技法高强 - 仙劫 - 灸舞 任氏铁军军士听后皆是暗骂高渊无耻大胆,连神帝诏命都敢怀疑,倒是七泽火军出风得意,耀武扬威,火魔王高渊自从创立拜火教,火系魔法修为高深无匹,况且一身修为已达神级,除了神帝、魔主、苍帝、龙王和破军之外几无敌手,他此时提出以武比试,却是料定楚羲寒不能坚持。 “不行――”楚羲寒还未开口,雨卿荷便已抢先说道:“前辈武功高强,何必为难一个小辈,传出去不怕别人笑话么?” 高渊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笑不笑话关我何事,你们若是不比,可自由离开,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 “你――”雨卿荷怒火中烧,却是没料到高原如此胆大妄为,一时说不出话来。 楚羲寒却是已经豁出去了,这不仅是神帝遗命,也关乎到十几万百姓性命,若是不比,则全城百姓性命堪忧,若是比试,则或许有一线生机。 正要开口,雨玄易却是面色一喜,疾道:“比,怎么不比了,高前辈,你说的可是三十招?” “哥,你――”雨卿荷却是不理解二哥为什么会答应迎战,这不是自找死路么,但是眼下十几万百姓的性命却是系于楚羲寒一身,这确实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只能期望二哥能想起什么奇招。 高渊心中疑惑,心中料定定然是百般推诿,怎么会答应得如此迅速,但话已出口,却不好再反悔,毅然道:“是三十招没错!只要这位少侠能在我手下走上三十招,我立即撤兵回残渊,若是坚持不料,就休怪本王辣手无情。” 楚羲寒见高渊如此咄咄逼人,心中怒极,笑道:“不就是三十招,就是三百招,三千招又何妨?”说着倒提望忧,真气运转,麒麟印华光四作,戾气冲天,周围惊呼一片,有人突然失声大呼:“封兽入体。” 高渊却是不屑一顾,淡淡道:“好狂妄的口气,要是三十招后还有如此口气,本王便佩服你!”双袖卷舞,漫天真气卷引狂风,烈火熊熊,漫天炎浪遮天蔽日。 楚羲寒微微一楞,好强的火焰,却听雨玄易道:“此次比试,为免伤及无辜,我便以结一个封印,前辈和楚兄弟只能在封印中比试,若是出了封印便是输如何?”接着在三十丈的范围内结了一个封印。 众人听后,却更是摇头,这高渊魔法通玄,本来若是凭着躲让还能多支撑一些,若只是在封印中比试,那不是茅坑里照青灯――找死么? 高渊登时笑道:“那再好不过。”楚羲寒正自疑惑,却听雨玄易传音道:“小兄弟,魔王高渊魔法修为已达神级,若是硬拼,你却难以走上七招,眼下只有智取,你只需――” 楚羲寒听后,心中大喜,哈哈笑道:“高渊,你不是号称魔法通玄么?今日本使者倒是要和你比试比试是我仙术厉害,还是你的魔法高强?”同时足尖轻点,御风奔行,双掌之中蓦地寒气冰舞,铺天盖地,蓦地凝结在一起,化为一只九头冰翼龙,朝着高渊狂舞奔去。 “找死!”高渊冷喝一声,九海屠龙杖一道碧幽幽的真气瞬间涨满,原本灼灼燃烧的火焰如听召唤,蜂拥而至汇在一起,如同一个赤色光球破空飞舞。 “嗤嗤――”九角冰翼龙与那图火球撞在一起,发出轻微声响,楚羲寒虽然融合裂云麒麟的兽魂,但是却不过两天,不能达到术随意发的境界,不能控制九角冰翼龙的变化,自然而然,九角冰翼龙被赤色火球烧成一阵雾气,飘到封印上方。 “第一招了!”雨卿荷心中陡然一紧,即使他已经料想这高渊修为高深,但是却没有想到这高渊竟然能这九角冰翼龙轻松挡下。 云荒之中,不论魔法、仙术都逃不出五行限制,即风、雷、水、土、火。而五行之中却依然有相生相克,火克风、风克雷、雷克土、土克水,而水则克火,而现在高渊竟然凭着自身火灵真气便将相克的的水系仙术挡下,功力之深,实在人咂舌。 “果然有些本事!不愧是老鼠王!”楚羲寒哈哈一笑,似乎没有将刚才的攻击失败放在心上,却又是双掌疾挥,冰气卷袭,众人看后却是有些苦笑不得,原以为楚羲寒会祭出威力更大的仙术,却没想到依然是九角冰翼龙。 “无知之极!”高渊双手握杖,赤光怒舞,横扫千军,两道赤焰幻为巍峨巨兽如蛟龙怒啸,急电奔雷,刹那间烈焰乱舞,周围屋舍突然熊熊燃烧。 任氏铁军中却有一人见到高渊所化的巨兽,脸色巨变,失声道:“地藏魔翼兽?” 在场中人一听,顿时心中一紧,没想到高渊魔法之高强,竟然能将云荒十大凶兽之一的地藏魔翼兽幻化出来,虽说不如实体厉害,但是却可变化随心,厉害无匹,众人惊骇之余,却是对眼前的这个少年和剑门关未来的命运担忧起来。 地藏魔翼兽赤焰纵横,气浪如万千海浪齐齐崩舞,飞掠向前,楚羲寒虽然临敌经验不足,但是也知道凭自己的九角冰翼龙肯定挡不住高渊所化的地藏魔翼兽。 “唔――”九角冰翼龙一遇到地藏魔翼兽便被烈焰逼散,化为雾气升腾。 楚羲寒真气一窒,心道:“果然不愧是神级实力,这烈炎所幻的地藏魔翼兽纵然是雨大哥的奔雷裂斩刀恐怕也不是对手。”虽然心知不是敌手,但是依然戏谑高渊:“哇呀,这是什么小狗,在那里乱吠,喂喂喂,高前辈,魔族不是专门饲养野犬的吧!” 高渊冷哼一声,“是不是野犬等它吃了你的骨头便知道了!”受楚羲寒一讥,高渊原本戏耍楚羲寒,如今却是杀心一起,九海屠龙杖翻飞横扫,地藏魔翼兽嘶吼如狂,烈炎飞射,凌厉纵横。 楚羲寒一边躲闪,一边戏谑,每次危险之际,便幻化出九角冰翼龙抵挡,然后再逃离,好几次都是命悬一线。高渊是越想越恼,真气登时迸飞炸裂,如怒潮翻涌,滚滚注入九海屠龙杖中,却是招招要至楚羲寒于死地。 二人转眼间便交手二十回合,高渊却是心中大急,虽然幻成地藏魔翼兽威力巨大,但是真气也消耗的厉害,但是偏偏楚羲寒滑的跟泥鳅一样,只守不攻,虽然也将他击伤了七八处,但是只有他知道这点伤势根本不足以致命。 蓦地高渊一咬牙,丹田真气蓬勃翻涌,如怒潮决堤,一泻千里,地藏魔翼兽猛然咆哮一声,众人只觉头昏脑胀,楚羲寒身在封印中,只觉惊雷贯耳,眼冒金星, “呼呼――” 火声呼啸,楚羲寒突然感觉到热浪袭来,刚要闪躲,却已感觉一股巨力击中胸部,仿佛三山五岳压在胸口,不能呼吸。“蓬――”地一声重重地撞在封印上,又跌落在地,鲜血从口中汩汩流出,显然这一下受伤极重。 “羲寒――”雨卿荷惊呼失声,心中一种剧痛猛然袭上,仿佛天地陡暗,红尘消散,一切都仿佛不再重要,只要那个倒在地上的人,没有丝毫犹豫,朝着那封印冲去。 地藏魔翼兽邪眼睥睨,巨口大张,青色烈炎如叶悬千河,疾速飞向雨卿荷 “小妹,小心――”雨玄易奔雷裂斩刀轰然怒斩,与青色烈炎碰在一起,绕是奔雷裂斩刀狂霸怒绝,却也逃不开火克雷的命运,却是一下被撞的粉碎,千钧之际,雨玄易真气如潮,集于手中,再与青色烈焰相撞。 “轰――”青炎纵横,气浪崩飞,如狂风卷袭大地,又如狂潮吞噬黎民。雨玄易暗哼一声,便退便出掌,刹那之间,又连出三掌,才将青炎化解,但是自己却已经是连退七步。 场中众人惊呼出声,没想到连雨大侠都不是高渊的对手,失望之余,又忍不住为剑门关的命运而叹息,但是转瞬之间,却被七泽火军震彻苍穹的呐喊声所遮盖。 “主上无敌,魔法通玄!”“火烧剑门,幻兽无敌!” 此时高渊却是没想到自己这一下十成真气不足一成,心中却是欢欣无比,这一下剑门关却真正是山穷水尽了。示意七泽火军停止呼喊,朗声道:“如今这少年已经被我击杀,这神帝诏命却当不得真,按照约定,我便要攻城了,七泽火军听我号令,给我――” “杀”字还未落,却听一个微弱的声音缓缓传出,虽然有些微弱,但是听在任氏铁军耳里却是清晰无比:“――且――且――慢!” 雨卿荷“啊”的一声,语带梨花:“――羲寒――” 第六章 五行相化 - 仙劫 - 灸舞 一时惊叹声、欢呼声、燃烧声都已寂静,这一瞬间,仿佛时间已经停顿,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的盯在这个本已经该死的少年身上,就连刚才凶焰炽狂的地藏魔翼兽一双邪眼也冷冷地看着楚羲寒。 “你――你怎么没死?”高渊也忍不住一声惊骇,刚才所幻地藏魔翼兽的那一击可以说的上是集合了自己六成功力,这少年还未达到仙级却能够不死,莫非这少年却是不死之身么? “你,你都没死,我――咳咳――怎么会死?”楚羲寒用衣袖擦拭掉刚才嘴角流出的鲜血,显然也是受了不小的伤,被击中的部位已经被青炎烧成灰烬,露出一片亮紫色。 “紫霞衣――”雨卿荷一眼就认了,当日在青丘山的时候就曾经见楚羲寒身穿此衣,当时还颇感好奇,直到后来在东海之上才问清缘由,想来却是紫霞衣救了出羲寒一命,但是一时间心中却是复杂无比,一时间为了楚羲寒大难不死而欢欣无比,一时却又为他担忧起来,眼下这三十招算起来,才刚刚过了二十一招,剩下九招,就算是有紫霞衣,也难在挡住高渊的九次攻击。 高渊原本心中疑惑不解,此时听到雨卿荷惊呼,却是心中有了个大概,对着楚羲寒冷笑道:“没想到这位少侠身上竟然会有如此多的神奇,竟能让你侥幸不死,但是这一次,不会再有侥幸。” “看来前辈很有信心?”楚羲寒脸上忽然泛起奇异的笑容,用望忧剑撑起自己的身体,抬头看着封印的上端,“五行相化,水火相撞,白雾须弥,雾生云,风起云涌,惊雷丛生,然大水可至。” “休要胡言乱语!”高渊狠狠地打断楚羲寒的话,毅道:“这一次你非死不可!” 就连任氏铁军兵士也是疑惑不解,都在为楚羲寒担忧,倒是雨玄易仿佛胜券在握,露出了一丝笑容。 “如果我不死呢!”楚羲寒忽然剑指高渊,厉声道:“前辈,眼下该担忧的是你,而不是我,你看那封印的上方是什么?” 高渊蓦然一愣,潮上望去,顿时脸色大变,不可置信道:“这白雾是什么时候形成的?”众人也是一惊,这才注意道这封印上方竟然有一大片的白雾。 楚羲寒笑道:“刚才我一只以水系仙术幻化为九角冰翼龙,就是为了与你的火系魔法相接触,我的功力不足,自然不是你魔法的对手,但是水火相融,却能够使我的仙术真气化成白雾。” 高渊此时才恍然大悟,“难怪你刚才一直用水系仙术,我还以为你功力微薄,没有领会高深仙术,原来这一切都早已计划好了。” 雨卿荷听到这里,却是又惊又喜,疾道:“既然形成白雾,那按照楚羲寒所说,“这雾气只要再以水系仙术冰冻则可以化成白云,然后再利用风系仙术再使白云合拢,形成雷电,雷电过后,自然是大雨倾盆,而这封印却正好是形成一个雷云的空间。” 任氏铁军听候,顿时高呼起来,眼下高渊真气即将枯竭,而这位少年却一直留有余手,虽然实力差距悬殊,但是鹿死谁手,却犹未可知。七泽火军震惊无比,原本的兴奋的呐喊变为一脸的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 “呼呼――”这一次楚羲寒没有顾忌的率先出手,两股冷冽寒气陡然咆哮怒舞,银芒炸迸,朝着封印八方疾掠而去。高渊大怒,喝道:“住手!”九海屠龙杖迎风招展,青炎飞旋离舞,朝着楚羲寒冲去。 这时,楚羲寒真气冲出,立刻回身格挡,紫光电舞,望忧剑若舞梨花,霓浪翻飞。 “轰――”地一声,纵然是高渊含怒出手,此时一层功力的他也只能和楚羲寒打成平手。而那些白雾却形成了须弥云彩。 高渊看着这些云彩突然冷笑道:“哼,就算我一时大意,但是若要形成雷云,则必有狂风,我看你如何形成狂风。”手中九海屠龙杖不断地对着楚羲寒横斩竖劈。 楚羲寒此时功力尚足,不断腾挪闪跃,望忧剑紫光萦绕,流光飞悬,与迦楼罗打成一堆。同时大笑道:“前辈果然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么?难道迦楼罗没告诉你当日我们是如何从爆炸中逃出的么?” “破碎虚空?”高渊豁然脑中思绪一闪,当日迦楼罗曾告诉他洛长青再夜墨自爆,而雨玄易却利用破碎虚空脱逃,眼下看来却是这少年在施展风系仙术。 想到这里,攻势顿时一窒,楚羲寒趁机躲开,口中诵诀:“驭风于行,形碎于心,破碎虚空,散――” 随着“散”字落下,楚羲寒身上紫芒裹卷,汇成一个紫色光球将他包裹在内。 气浪如飞,霞彩翻滚,场中诸人惊骇非常,紧接着,只见那紫色光球轰然鼓炸飞旋,化为万道霓浪,同时狂风四起,骤然卷系,原本晶莹如雪的云彩顿时一片滚滚翻腾,转为乌黑,并且迅速集中在一起。 所有人都被如此奇异的景象所折服,封印内飞沙走石,狂风四起,天昏地暗,封印外艳阳高照,水平风静,风和日丽。 “轰隆――”一声雷鸣,风卷残云,黑云不断翻滚。 眼看着这道惊雷击在空处,任氏铁军一阵唏嘘,就连雨卿荷也忍不住心中“咯噔”一下,突然听到封印中四处响起楚羲寒的声音:“静剑――诛邪式!” 随着这声大喝,封印之中突然幻化出一把紫色气剑,随着剑诀指引,顿时惊雷星期,电芒疾射,一路上,草木砖石,无不激震飞扬,只有当中道路,留下一道炽痕。 高渊刚一躲开,却见剑诀指引,无数雷电宛如沧海怒潮般疯狂涌来,连绵不绝。 “嗷唔――”一声凄厉哀嚎,失去真气支持的地藏魔翼兽瞬间分裂成无数真气光劲,飞花簌玉般飘落下来,赤红如血,不可逼视。 “赤旋――”危急期间,高渊运足一层功力,笼罩全身,如龙卷般飞速转动,顿时那些雷电打在那赤色火焰龙卷上,眼看着雷电就要劈开火焰护壁,却又被弹开,紧接着那火焰比刚才燃烧的更猛烈。 “呼呼――”赤色火焰狂卷暴袭,如飓风漂移不可抵挡,转眼间将楚羲寒的雷电震开,轰然怒射向虚空。 “哼――”一声冷哼,紫气霓光在地面轰然汇集,光晕闪过却是楚羲寒被烈炎击中,口溢鲜血。 “为什么?”封印外的雨卿荷掩饰不住心中的惊讶,“刚才臭蛋召唤的雷电不是击中高渊了么?” 任氏铁军也是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只有雨玄易明白,高渊之所以能卸掉楚羲寒的雷电,便是因为刚才那道火焰飓风,魔王虽然真气虽然快要耗尽,但是感知楚羲寒的位置却是轻而易举,在楚羲寒攻击的瞬间,以最后的真气施展出“赤旋――”形成一道飞速旋转的火焰飓风,来卸掉楚羲寒的攻击,同时因为雷生火的缘故,那火焰越来越猛烈,再利用高速旋转的力量将火焰的位置对准楚羲寒,从而伤敌,此法不但不过多使用体内真气,而且还可以借刀杀人,端的是好方法。 楚羲寒正不可思议,突然注意到惊雷已经散去,眼下却是应该下起大雨,若是此时再失利,就不可能再撑过三十招。 第七章 望忧冰舞 - 仙劫 - 灸舞 烈炎旋舞,风声鹤唳,此时却是万籁俱静,烈炎飓风中,高渊冷冷地笑道:“即使你利用雷电,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雷生火,这次该是换我了吧!” “炎龙无双――” 火焰飓风中,两条赤红色的火龙张牙舞爪,怒吼横空,其上赫然便是魔王高渊。手中九海屠龙杖倏然迎风挺直,在他手中微微振抖,立时光晕四起,碧华连天。杖首指处,赤芒破空,咻咻有声。 “嗷唔――”两只炎龙,来势极快,须臾间便只距他数丈之遥。那两条炎龙登时将楚羲寒压得遍体灼热,呼吸顿止,护体真气陡然相击,光晕在浑身绽放。 楚羲寒念力扫处,心中微微一惊,刚才那火焰因为雷电的缘故陡然增强,光是抵挡这两条炎龙就已经相当吃力,若是还要将高渊逼退,简直难上加难。 两方军队皆是心动神摇,任氏铁军更是如坐针毡,若是这少年坚持不住,这剑门关就算完了,十多万百姓生死未卜。 “喂喂喂,前辈,已经二十八招了!”封印外的雨卿荷看得大急,连声呼喊,“要是再过两招你拿不下那小子,你就算输了,到时你可要遵守承诺退兵。”雨卿荷此举不过是为了分散高渊的注意力,好为楚羲寒减少点压力。 “小丫头,才二十八而已,”高渊指挥着两只炎龙来回冲杀,显得游刃有余,“剩下两招,我便要拿下这小子。” 话落,两条炎龙怒吼厮杀,赤光凝碧,合二为一,竟然变成了一条双头赤炎龙,却与当日双龙镇海锥封印的玄蛟裂天兕颇为相似。 “嗷――”双头赤炎龙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赤炎怒舞,双头横扫竖劈,道道罡风可裂石开山。 罡风袭过,楚羲寒护身真气“嘭”地一声四分五裂,紧接着怒炎如狂风暴雨般袭来,楚羲寒自知不敌,将真气注入望忧剑,横在自己胸前,双头赤炎龙巨目狰狞,忽地一轮,一只巨头与望忧交着在一起,而另一只却绕到楚羲寒身后,电射向楚羲寒。 雨卿荷“啊”地一声,大声叫了出来:“臭蛋小心背后。”任氏铁军心如悬石,忐忑万分,而雨玄易却是暗暗聚集真气,只要情况一变,立刻便出手相助,大不了血战一场。 高渊得意大笑:“螳臂当车,自不量力,以你修为竟然与我为敌。”冷哼一声,九海屠龙杖一个回旋,那另一个巨头仿佛与心有灵犀,立刻巨头改咬为扫,如此一来,便将楚羲寒的退路完全封死,却是要至楚羲寒于死地。 眼看着双头赤炎龙就要将楚羲寒包裹,忽然楚羲寒真气一散,立时后退,那赤色火浪如沧海怒涛轰然击在楚羲寒身上。 “咦?”高渊微微有些错愕,在他的印象中,若是按照一般双方对峙,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切忌撤功,可是眼下楚羲寒却是不可思议的撤去真气,以自身肉躯抵挡双头赤炎龙,莫非是自知不敌,寻死的么? 就在高渊惊疑之时,楚羲寒身衣物已经被烧成灰烬,只余下一件紫霞衣,眼看着楚羲寒就要被另一龙首卷住。 忽然―― 楚羲寒双腿朝后,在接触到龙首的瞬间,借力反弹,一下子跳出双头赤炎龙的包围,众人欣喜惊骇,此时才明白,刚才这少年只却是故意让这烈炎击中,他身上有如此宝甲,不惧水火,自然不会受伤,然后借着烈炎的冲击力快速飞掠,然后再借助龙首反冲出包围,果然是妙计。 任氏铁军顺着楚羲寒反冲方向看去,登时一片欣喜,却见楚羲寒遥指高渊,此时高渊以真气和意念控制双头赤炎龙,正是最好的机会。 高渊目露惊骇,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如此聪慧,换做他人,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心中震骇之余,却暗生一种担忧,如此天资,若是留到将来,必成魔族后患。 想到这里,杀气顿时喷薄而出,九海屠龙杖蓦然回旋,双头赤炎龙流光四溢,迅速飞回他的体内,目光顿时一片冷冽,摆出一副个奇怪的姿势。 雨玄易顿时脸色一变,朗声呼道:“楚兄弟小心,又是赤旋。” 楚羲寒蓦然一愣,目光所到之处,只见高渊身上最后真气爆舞鼓卷,回旋重叠,顿时飞沙走石,赤炎乱舞。 好几道火焰穿出封印,登时将数十只飞鸟烧成灰烬,扑簌簌地摔将下来。 众人无不惊骇侧目。 楚羲寒震惊之余,却是将真气轰然聚集在望忧,暗暗戒备。高渊虽然被烈炎阻挡视线,但是却可以听风辨位,迅速悬转烈炎飓风朝着楚羲寒而去。 “驭剑于心――”楚羲寒大喝道:“诛邪剑式!”双臂一振,突然紫光万道,破空纵横,瞬间交织成巨网,翻腾扑卷,想要将烈炎飓风兜住。 高渊再堕天之前,本是天上元仙,自然认识龙奕的“静剑”,知道这“诛邪剑式”乃是以真气幻化出几道无形剑气,再以意念控制,便可御剑杀敌,防不胜防。 楚羲寒此时豪气蹦生,心神合一,使出“诛邪剑式”电光火石,一气呵成。 眼见巨网袭来,猛地一声大喝,挥舞九海屠龙杖,一式“怒火炎天”冲击而出,九海屠龙杖突然青炎怒爆,将巨网震破,又朝着楚羲寒电射而来。 楚羲寒半空拧身急旋。突然大喝一声,望忧剑紫晕斑斓,怒光冲射,原本羁留在封印上方的滚滚黑云突然电光闪烁,暴雨骤降。 望忧剑如舞眩光,原本暴雨突然凝结成晶莹寒冰,楚羲寒真气顺着剑锋灵秀无匹地朝下激射,紫光、银芒轰然交错,一片斑斓。 蓬然巨响中,寒冰顺着风眼鱼贯而入,赤炎飓风外围忽然从缝隙中射出千道霓浪,紧接着轰然鼓胀,炸裂开来。 赤霞漫天,狂风爆舞,蓬然巨响中,楚羲寒左肩一疼,被一道流炎蓦然贯穿,身不由己地朝后方飞起。高渊却是毫无伤势,只是脸上微微有些苍白,他自己也想不明白,这少年到底是何方神圣,竟从自己赤炎飓风的最弱处凌厉破入。 楚羲寒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苦笑道:“三――三十招已过,前辈你――你输――输了。” 高渊看着楚羲寒,眼下三十招已满,却是自己输了,他忽然朗声笑道:“此次是本王大意,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相信下次你就不会再有如此的好运了,我们走。” “主上,我们真的就这样放过他们?迦楼罗王那里――”一个七泽火军部将看着已经被攻破的剑门关,觉得非常不甘,不由小声提醒,话还没说完便被高渊凌厉的眼神打断:“愿赌服输,我们走!” 话毕,足尖轻点地,立时急弹,冲天而起,几个起落之后已再数百丈之外。 “呜呜――”号角声再起,所有任氏铁军严重都露出劫后重生的感激目光,九婴烈炎鸟呼啸盘旋,振翅高飞,迅速朝着洛川道飞去,而七泽火军随着号角的起落,瀑布般汹涌跃落,浩浩荡荡的退出剑门关。 约半个时辰之后,茫茫天际只剩下秋水一线,任青武此时心情激动万分,大声喝道:“魔军已退,快快备宴,今晚大家要喝个痛快,不醉无归。”声音浩荡雄浑,震得剑门关众人耳朵嗡嗡作响,那叫赤偃师的汉子笑骂道:“任城主,你老是这么大吼大叫,我看我没死在那些魔军手里,倒是先死在你吼声当中了。” 众人哈哈大笑,突然澹台鹤笑道:“此次剑门关得以保全,三位可谓是居功至伟。” 雨玄易微微一笑,连道:“哪里?”楚羲寒听若罔闻 雨卿荷却是欣喜欢悦,将楚羲寒扶起,笑道:“臭蛋,这次没想到你既然能在高渊手下坚持三十招,果然――” 话未说完,只听“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已经喷出,登时昏厥。 众人骇然,始知刚才一剑已经耗去他体内全部真气,虽然能破掉“赤旋”,却也是两败俱伤。 第八章 月下伤离别 - 仙劫 - 灸舞 夜色正深,寒月高悬,不知多久楚羲寒才幽幽转醒,视野所见,却是油灯昏黄,亭台楼阁,旁边有一绿一白两位侍女在旁侍候。 那绿衣侍女见他转醒,突然喜道:“楚公子醒了,碧若你快去通知城主。”那白衣侍女登时去了。 那绿衣侍女脸色泛起青涩笑容,将他扶起,“楚公子,你总算醒了。”楚羲寒看着屋外的满天星斗,突然问绿衣侍女:“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绿衣侍女扑哧一笑:“公子昏迷了三天三夜,莫非连事情都忘却了,这里是剑门关,三日前正是公子拔剑相助才得以保全剑门关,大恩大德,碧柔没齿难忘。” 此时楚羲寒才有了微微记忆,是了,三日前,我与高渊打赌,我还赢了他,救了剑门关。他突然转头问碧柔:“我昏迷这三日,你可知道雨玄易雨大侠还在剑门关么?” “雨大侠还在,现在应该是在与城主商议围捕大盗‘沙里飞’呢。”碧柔恭敬地回到,突然笑着说:“公子现在不必担忧,只要安心养伤,城主和雨大侠呆会便会过来,倒是有一位女子衣不解带照顾了公子三天三夜,此刻才刚走不久,公子得此红颜知己,却是好福气啊!” “卿荷?”楚羲寒微微一愣,正要象碧柔问个明白,忽听听到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楚兄弟,你终于醒了,这三天三夜却是让我担忧死了。”抬头看去,一个大汉旋风似的奔来,正是墨无痕,紧接着澹台鹤、任青武、雨玄易一一进来,再他们身后还站在一个英武少年,看上去机智果敢,正是任恒之。 碧柔立刻躬身告退,楚羲寒大喜,这几人中除了任氏父子,其余几人都曾患难与共,此番重逢,实属难得,更是犹如相识多年的老友。 任青武对着楚羲寒躬身行礼,“在下剑门关城主任青武多谢使者大人解我剑门关之危,此番大恩大德,来世做牛做马,无以为报。” 见任青武跪了下来,楚羲寒顿时手忙脚乱将任青武扶了起来,炯道:“任城主多礼了,其实我也是运气好而已,此次解救剑门关可不止我一人,任城主如此跪谢,岂不是要将膝盖跪破。” 众人一阵莞尔,心中暗想这少年如此平意近人,却是难得,心中好感顿增几分。突然,任恒之挤开众人,凑上前来:“你就是那个什么神帝使者么?” “恒之,退下!”任青武顿时脸色一冷,“没大没小。”转而对着楚羲寒赔礼:“犬之不懂规矩,还请使者见谅。” “无妨,无妨!”楚羲寒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个少年,笑道:“我的确是神帝使者,小弟弟有什么指教么?” “什么指教不指教的!”任恒之挠了下头,横道:“我只是听说你在高渊手下走了三十招,武功倒是不错,而本少侠也曾经诛杀云荒十大凶兽之一的地藏魔翼兽,一箭射死双翼猛犸,所以想找你比试一场,怎么样?” 楚羲寒蓦然一愣,不知所以,旁边澹台鹤哈哈笑道:“你这个小滑头,手忙不好学,偏偏学人家打架,莫非你想凭借拳头将整个云荒打下来么?” “打就打,”任恒之竖起拳头,不屑道:“不就是一个云荒,我偏要打下它来。” 楚羲寒也是少年心性,拍着他的肩膀道:“好志气,有此豪情壮志,将来必是一带英豪,这件东西算是我送你的。” 任恒之接过一看,欣喜大笑:“好漂亮的一个剑匣,正好本少爷拿来装箭!”嘻嘻哈哈又笑了几声,转身跑去给伙伴们炫耀去了。 众人一阵嬉笑,任青武却是大感失礼,当夜,剑门关全城设宴,歌舞升平,万人空巷,经过这几日侦骑查探,七泽火军业已退回敦煌,九婴烈炎鸟重回南荒。任青武又派使者将神帝血书翻拓几份,传给仙、妖两族,一场战祸就此出人意料的消弭于无形。 月影如梭,黄沙飞舞,楚羲寒一个人坐下剑门楼阁之上,仰望园轮明月,如今剑门之危已解,明日自己便要起身离开,心中却是有些失落。忽然,一阵蓝影飘过,香风袭来,却是雨卿荷。楚羲寒转身一望,见她面容憔悴,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心中却是一阵锥心刺痛。 低声道:“卿荷,我――”离别话语似乎到了口中却又折返倒回,说不出来。 雨卿荷这次倒是没有讥讽他,挨着她坐下,盯着那轮明月,淡淡道:“明天你就要回绝情村了么?” “恩!”楚羲寒心酸、难过、苦涩一一涌上心头,但还是点了点头,“神帝使命我已经完成,婶婶还在绝情村等着我,我明日就要回去了!” 雨卿荷双肩微微颤抖一下,月色凄白如雪,照在她的脸上,却是更显憔悴,“是啊,明日我们就要各分东西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 “如果有缘,自会再见!” 此话一出,二人就此沉默,仿佛一张无形隔膜将二人分开,从此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再不相甘。 楚羲寒看着明月当空,忽然淡淡一笑:“――月亮好大,像个饼――” “饼?”雨卿荷“扑哧”一笑,“难道你肚子饿了!”看着楚羲寒愁眉苦脸的样子,便知道他心中自是不舍,但是人、妖有别,当年就是神帝和姑姑也不得善果,今日之事又何必强求。 她看着楚羲寒,忽然靠在楚羲寒的肩头,语声温柔,“臭蛋,我靠一下你的肩膀。”香风袭来,玉躯满怀,楚羲寒登时心跳如雷,却见雨卿荷伸出右手指着圆月附近的一颗光芒微微有些黯淡的星辰,低声唱道:“杳杳赤贯,绵绵思归。悠悠我心,永与愿违。万劫无期,何时来飞?” “万劫无期,何时来飞?”楚羲寒轻声慨叹,“可惜这音律虽美,我却不知是何意。” 雨卿荷忽然笑道:“你当然不知喽,这是当年我姑姑给我唱的,说的是,在敦煌以北有个小国叫卫罗。这国中有一君王叫做赤贯,昔年有一恋人配瑛,死后化作一道灵凤,对赤贯不离不弃。 数年之后,赤贯被奸臣所害,配瑛伤心不已,于是脱下金羽,盖住赤贯尸身,终日守在赤贯尸身之旁。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赤贯已经化作了石头,配瑛终日思忆赤贯,某日大雪,配瑛抱着已经化作石头的赤贯来到昔日相恋的桃花林,唱起当日的情歌,或许是歌声太过悲戚,感动了天地,赤贯竟死而复生,带着配瑛化作天上的星辰――” “赤贯?配瑛?”楚羲寒却是心中震动,目光温柔。而雨卿荷在说完这个故事之后忽而慨叹一声,“浮云换日,或许这世间人和人的缘分,都是注定的――即使有缘,却又无份――” 她就这样靠着楚羲寒,盯着澄澈圆月,“今晚月亮好圆,可是过了今日,却又渐渐涣散,莫非这一切都早已注定――臭蛋,今晚陪我看一晚月亮好么?” 楚羲寒“嗯”了一声。两个一剑在月下双影斑驳,合在一起,微风拂耳,青丝盘旋,却是一片静谧。 雨卿荷渐渐睡着了,神态安详,忽而气愤之极,大恼:“笨死了”。忽而惊鸿一笑:“你个臭蛋!”,忽而面容雪白,柳眉紧蹙,失声惊呼:“小心!”明眸之中两道晶莹滑落脸颊,滴在楼阁上,摔的粉碎。 风声萧萧,黄沙澄澈,待到楚羲寒翌日醒来之时,雨卿荷、雨玄易皆已经离开,怀中还放有一张布帛;“臭蛋,有缘再见。” 楚羲寒想起这几日的奇遇,想起雨卿荷,心中波澜起伏,低头看着手中布帛,小心翼翼的折好,放入怀中,想起伊人已经离去,一时懊悔之极,不知怎么地心中泛起一阵失落。 忽听旁边一个声音笑道:“一张破布,瞧你收的这么仔细,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回头一看,只见任恒之身上背着与自己身材相差无几的大弓,脸上仍然是那狡黠的微笑。楚羲寒笑道:“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对了,你这样是要去打猎么?” 任恒之听到说自己小的时候,登时不服,再见他问自己,才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身影甚是矫捷,一把拉着楚羲寒朝着城主府行去,边走边道:“楚大哥,快跟我走。” 第九章 驿站烟云 - 仙劫 - 灸舞 “跟你走什么?”楚羲寒立时疑惑不解,“你别再拉我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哎呀,你就别问了,反正是十万火急!”任恒之转而绕到楚羲寒身后,索性推着他走,心急火燎的道:“你还是快点跟我走吧,晚些就要死人了。” “什么,要死人,是魔族又进攻了么?”楚羲寒心中忐忑不安,眼下群雄散去,若是魔族此时趁机攻打剑门关,那剑门关可就危险了。 “不是魔族攻打剑门关!”任恒之快速了回了一句,说道:“你到了就知道了!” 楚羲寒摇了摇头,脑中思绪飞转,猜测到底发生了何事。行到城主府的时候,天色依然阴沉如墨,东际才露出一丝的晓光,但是城主府却是火炬高举、灯火通明,偌大的一个城主府,照亮的如同白昼一般。 “楚兄弟,你怎么来了。”城主府门口,任青武和一位满头华发的老者立在一起,见楚羲寒此时到来,连忙迎了上来。 楚羲寒拱手道:“打搅城主,还望恕罪,令郎――”话没说完,任恒之已经抢先开口,“爹,你就让我去天下城吧,你不是说我一个人不行么?我让楚大哥陪我这你总该放心了吧!” 楚羲寒听得一愣,却是云里雾里,任青武却在一旁给他解释,原来是因为天下城“祭宝会”的缘故,任恒之一时好奇,却也想出外去见识一番,谁知任青武却以任恒之年纪尚轻,经验不足而拒绝,所以任恒之找来楚羲寒一起去,做个照应。 楚羲寒这才明白其中缘由,笑道:“既然任兄弟愿意出外闯荡,城主便让他去吧,正所谓百褶起锋芒,见识见识也好,有我照应,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这――”任青武犹豫了一阵,但还是同意了,“好吧,那就劳烦楚兄弟了!”任恒之听后,顿时大喜,连忙回屋收拾行李了。 三人哈哈大笑,任青武忽然“哦”地一声,恍然大悟,指着刚才那位华发老人道:“这位是犬子的恩师落珈,前些日子出外搬救兵,昨夜刚回来,正好给楚兄弟介绍一下。” 落珈拱手道:“我早在千里之外便听说有一少年英豪独斗高渊,解救剑门关,今日一见,果然是气宇非凡。”楚羲寒窘道:“前辈过誉了,在下也是一时运气而已,若是生死相拼,我早就死上千八百回了。” 落珈正想说话,却见任恒之已经背着那把铁弓和楚羲寒送给他的炙炎剑匣冲了出来,楚羲寒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任恒之风卷残云般卷走,似乎不想在这里多呆一刻。 正午时分,烈日当空,夏日的阳光暖暖的照在天下城外三十里远的琉璃泽上,微波粼粼。河泽垂柳依依,花香鸟语。 天下城外最大的驿站就在琉璃泽旁,从驿站往外眺望,正好可以瞧见四方高山直耸云霄,悬崖峭壁,险峻奇形。 这琉璃泽乃是一道内陆湖,两旁杨树挺拔,树叶碧翠,每日夕阳落下之时,便会自湖面升起一道彩虹,夺目璀璨,又被称之为“圣湖。” 此时琉璃泽边的驿站内早已经坐了许多人,多是从云荒四面八方赶来参加祭宝会的。天下城城主卜天羽武艺高强,为人豁达,各族各城都是佩服万分,所以都是携带至宝前来天下城,一则是为了扬名立万,二则是切磋比试。 驿站中人正兴致勃勃议论这祭宝会时,忽然有人惊呼道:“这这,好大的一把弓啊。”众人顺着那发声之人目光看去,只见两个少年从驿道一边走来,其中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年赫然背着一把与他身高不差多少的巨弓。另一个却是英姿勃勃,背上背着一把四尺长剑。 这一路上多是来参加祭宝会的,奇人异事早已是司空见惯,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微微一笑,继续觥筹交错,高谈阔论。那两人走进驿站,坐在一旁,听着众人谈论,微微一笑。 这两人自然便是楚羲寒和任恒之。 剑门关距剑门关不过一千余里,两人都是轻装便行,半路之上,任恒之少年心性,却又要提出比试脚力,二人御风而行,原本需一日才能抵达琉璃泽,可是现在半日却已经到了。 到了驿站,两人喝着香茗,将众人的每一句话听得清清楚楚。只听一个身材有些高大的汉子嗡声嗡气道:“你们倒是说说,这次的祭宝会,到底是谁的赢面要多一些?”另一个瘦小的汉子摇了摇头,有些为难的说道:“烛鼓之,我看谁都有可能,你没看到么,今年除了妖、魔二族没来,‘四大武门’和仙族的人都来了,孰强孰弱,倒还是很难说哦。” 烛鼓之点了点头,似是觉得有理,笑道:“元侃奢,我看咱们还是别在这里瞎猜,明日不是一切都知晓了么?”几个好事的游侠也跟着一起起哄,一会说什么逆龙水师之主雨师晏国会技压群雄,一会说什么墨氏征天军之主墨瞿宝镇众英,一会又说什么仙族浩渺,宝物通玄等等,皆是一些妄自猜测。 任恒之与楚羲寒听了一阵,却是大概有了些了解。这祭宝会确实是声势浩大,这逆龙水师、墨氏征天军、燕云铁骑、仙族皆是热门之人,只有剑门关抗击魔族却是不如其余三族。 忽然,门外龙马嘶吼,车轱辘“吱嘎”轻响,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淡淡道:“晚辈卜朝歌奉家父卜天羽之命,前来琉璃泽拜会各路英豪。” 话落,一行人走了进来,为首的乃是一个白衣如雪的少年公子,衣袂飘飘,说不出的俊逸灵秀。 众人顿时暗赞这天下城城主卜天羽果然气度广阔,立时站起身来,已经争先恐后的对着这少年公子行礼道:“北冥坤桑城古元益见过‘还魂仙’。” “东海楼澈城凄寒水见过‘还魂仙’。” ―――― 楚羲寒微微一愣,却是不明白为什么称这位公子是什么“还魂仙”,一旁的任恒之看出他的疑惑便对他解释,原来这天下城城主卜天羽膝下有二子,大儿子卜闻天是一个武痴,二儿子正是眼前的卜朝歌,这卜朝歌算起来在云荒也是赫赫有名,与雨玄易同列“云荒十一仙”,但是这卜朝歌却不懂丝毫武功,而是他的医术高明,传说这云荒之上便没有他治不好的病,去不了的毒,而且此人乐善好施,却是行医治人无数,救人姓名不计其数,因为又被群英称为“还魂仙”。 卜朝歌一一对着众人还礼,叙道:“诸位英豪,家父已经在碧水寒天阁,万望各位前辈赏脸赴宴。”众人大喜,顿时回应。 那卜朝歌微微一笑,突然目光瞥了任恒之一眼,又看了看旁边的楚羲寒,突然蹙起眉头,轻轻地“咦”了一声,眼中又是迷茫又是疑惑。 任恒之一向是在剑门关自由惯了,受不了这样的虚情假意,立时嚷嚷着要离开这里,楚羲寒微微一笑,却是要了点吃食,便与任恒之一起朝着驿站门口走去。 “二位且慢――”还未走出驿站门口,突然一个声音将楚羲寒二人叫住,却是卜朝歌。 任恒之转头看着卜朝歌,眼中露出一丝不悦,“你叫我们有什么事么?没事我可要走了!”楚羲寒却是比任恒之沉稳,赶忙道:“任兄弟,不得无礼!”上前一步,对着卜朝歌行礼道:“卜公子,不知道你叫住我兄弟二人,所为何事?” 卜朝歌微微一笑:“在下只是想问这位公子身背巽云弓,莫非是任氏铁军军士!” “你眼光倒是不错!”任恒之笑道:“不错,本少爷正是任氏铁军任恒之,家父任青武。” “原来你就是那个击杀地藏魔翼兽的任恒之,久仰久仰!”那卜朝歌却是不以任恒之无礼而傲慢,依然有礼有仪。 任恒之哼了一声,傲气横生,楚羲寒笑着微微摇头,那卜朝歌又道:“近日来,我听说剑门关一位侠少英豪独斗魔王高渊,逼迫魔族退兵,不知可是公子!” 楚羲寒回了一礼道:“正是在下,楚羲寒见过卜公子!” 卜朝歌大喜,微微有些兴奋:“果然是楚公子,今日能在此相见,却是三生有幸,只是今日有事在身,不能相陪,明日楚公子前来剑门关,在下定要和公子喝个痛快。” 旁边任恒之却是急躁如烈马,不断地催促楚羲寒上路,楚羲寒只能与卜朝歌约定时间,明日把酒言欢。 离开驿站,一路上二人走走停停,观花赏景,却是逍遥无比,待到日落之时,却不过走了十里路,只是到了天下城外的一座哀牢山。 其时黑云翻腾,天昏地暗,四周灰蒙蒙一片,狂风怒吼,飞沙走石,一片雷云即至的景象。 呼啸的风声里,隐隐传来一个声音:“楚大哥,看起来这天是要下雨了,我们现在怎么办?”声音断断续续,似有似无。 第十章 疑惑 - 仙劫 - 灸舞 楚羲寒一手拉着任恒之,一只手拨开杂草,在崎岖蜿蜒的山道上寻找遮雨避风的地方。 原来这天下城四面环山,地处盆地之势,这座哀牢山以北十多里便是北海海域,当年海族第一凶兽龙爪玄螟鲲,从北海进攻天下城,被仙后星镜用伏羲镜杀死,镇在此地,哀嚎不绝,所以被云荒中人称为哀牢山。 眼下这哀牢山壁立千仞,险峻陡峭,大雨将至,山道却是会更加湿滑,如果此时继续赶路,却是危险之极。 风势越来越大,前方漆黑,影影绰绰,闪电如金蛇狂舞,接连不断。 “轰隆――” 雷声轰鸣,四周山野接连不断传来“轰轰”回声,由远及近,楚羲寒与任恒之如落汤鸡似的盯着狂风暴雨,在崎岖难行的山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一阵,全身湿透。 正微微哀叹时运不济,突然瞧见前方不远处,红光隐隐,在黑暗中闪耀。楚羲寒在融合裂云麒麟兽魂的之后,目力大增,却是瞧的清清楚楚。 那闪烁的正是火光无疑。 只见那火光光怪陆离,变幻无常,忽而姹紫嫣红,忽而青碧翠绿,与碧蓝闪电交相辉映。 楚羲寒虽然错愕,但是眼下却是前无村后无店,只好带着任恒之朝着那火焰前行。 雷鸣电闪,狂风怒卷。走得近了,才发现那眩光乃是出自一个山洞的一堆燃烧的柴火,那柴火被风吹得东倒西歪,自然变幻不定。 到了洞中,只见这个山洞曲曲折折,也不知哪里是底,楚羲寒真气鼓舞,厉声大呼道:“在下楚羲寒,敢问有人在吗?” 轰雷滚滚,无人回应。 楚羲寒又叫了三遍,还是无人回答,楚羲寒一时奇怪,却是不知既然没人去为何有人在这里点上篝火。任恒之倒是先将湿衣脱下,架在火堆上烘烤。 既然无人,二人索性便在山洞躲雨,奔走了一天,二人皆是劳累,将全身烘干之后,便各自沉睡。 到了半夜,任恒之迷迷糊糊听到什么声响,下意识探手一摸,身旁空空无人。 “楚大哥!”他心中一跳,蓦然惊醒。 却见楚羲寒斜靠在洞口,对他使了个眼色,作了噤声的手势,同时右手一道真气螺旋鼓舞,将篝火灭掉。 任恒之不明所以,左手拿着巽云弓,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旁,传音道:“怎么了?” 此时洞外暴雨如袭,洞口之处被一巨木所挡,楚羲寒倒提望忧,传音道:“有人来了,你别出声,看那样子不像是躲雨的!”面色凝重,紧张之极。 任恒之大感好奇,凝神看去,只见树影绰绰,崎岖的山道上,四五个黑衣蒙面人手握兵器,杀气腾腾,对着那些阴暗的角落不断地翻斩竖砍。这几人虽然蒙着面,但是皆是使剑之人,衣饰装扮也都一样,似乎是出自同一地方。 楚羲寒有些不解,大雨滂沱,雷电交加,这几人跑到这荒山野外来作什么? 忽然,其中一个蒙面人“咦”了一声,叹道:“看来那奸贼是逃走了,你们过来。” 听到呼唤,另外一个胖如铁桶的蒙面人闻声立刻围了过来,“老大,现在怎么办?那奸贼武功高强,要是放他到了天下城,怕是会打草惊蛇。” 另一个高瘦如竹竿的蒙面上却是一脸轻松,“我看不会,那奸贼虽然武艺高强,但是受了我们五兄弟的偷袭,再加上中了赤尾蟾蜍的剧毒,怕是活不了一时三刻,更莫说回去了。”其余二人皆是赞同…… 楚羲寒蓦然一惊,大概明白了其中梗概,这五人是为了阻止一个人前往天下城,谁知那人武功高强,却是逃脱,但是却身中奇毒。见这五人快步朝着山洞而来,楚羲寒赶忙拉着任恒之往洞里躲去。 二人摸黑走了几步,脚下蓦地一绊,登时踉跄摔倒,任恒之虽不如楚羲寒,但夜间视物,却是轻而易举,转头一看,登时寒毛乍起,惊叫出声。 “啊――呜呜” 楚羲寒一把捂住任恒之的嘴,见洞外那几个蒙面人没有动静,这才问道:“怎么了?”任恒之伸手一指,楚羲寒顺眼看去,登时腹中翻滚如潮,差点吐了出来。 山洞中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个个张口瞪目,满脸惊怒悲愤之色,胸膛剖裂,死状惨酷,鲜血淌了一地,有些已经凝结为暗紫色的薄冰,其中一个最为特殊,手中握着一个令牌,脸色发青,嘴皮乌黑,似乎中了剧毒,楚羲寒伸手一探,顿时收回,却是早已气绝身亡。 莫非此人便是刚才那五个蒙面人追杀的对象?那这人又是谁?那些黄衣蒙面人又何必追杀他呢?但是眼下此人已死,诸多疑问皆是不得其解。 那五名蒙面人似乎无心久留,大概休息了一个时辰,等到雨微微停歇的时候,便离开了山洞。 “他们是什么人?”看着那几人离开,任恒之才开口问道,楚羲寒摇了摇头,却是不知。 任恒之又回头打量了这些尸体,皆是不认识,目光转到那手握令牌那人身上,突然“咦”了一声,奇道:“这不是碧海九重潮汁光碧么?怎么会死在这里!” “汁光碧?”楚羲寒蓦然一愣,在东海之滨,雨玄易曾告诉他这汁光碧却是位列“云荒十一仙”,又称“疯猴子”,只因为打架的时候,就像一只暴怒的猴子,又如沧海九重海浪拍岸,气势恢宏。 楚羲寒奇道:“以我所知,这汁光碧一直在北海居住,已经十年不曾涉足云荒,为何此刻却出现在这个山洞,还被剧毒毒死!” 任恒之摇了摇头,突然瞥见那汁光碧手中还拽着一枚令牌,顿时好奇心大起:“我倒要看看这两人手中是什么牌子?”连着几次生拉硬拽,又拼尽全身真气依旧掰不开汁光碧的手掌。 最后只得败下阵来,求助楚羲寒。楚羲寒咳嗽一声,朝汁光碧揖了一礼道:“前辈,得罪了。”真气鼓舞,顿时小心翼翼地掰开汁光碧的手指。 但那手指抓缠甚紧,一时难以分开。他狠心解开麒麟印,力气陡增,却听“啪”的一声脆响,那四根手指竟然折断。 楚羲寒吓了一跳,接连道歉,又握着那令牌,仔细打量,只见那令牌上一条盘旋神龙衔着一团火焰昂首睥睨,微不可挡,在那猛兽下面微微有一王字。 “是龙王令!”任恒之失声惊呼,一下子就认了出来:“昔年我曾听我父亲说沧海海族以神龙为王,那令牌上的那条神龙应该就是当年衔着烈炎天火,驱逐云荒百兽的衔烛之龙,传闻只要龙王令一出,沧海海族便会遵从号令,云荒之中素有‘龙令出,沧海逆’之谚。” 楚羲寒却是更加疑惑了,“云荒十一仙”中的汁光碧无故被人毒死,手中还拿着海族至高权利的龙王令! 任恒之却突然开口,呵呵笑道:“管他什么稀泥奶奶,本少爷现在就帮你们这些孤魂野鬼安葬,你们可莫要到梦中找我哟。” 楚羲寒哂然轻笑,心中的阴霾也随着笑声消散了大半。这山洞中尸体太多,有些却是恐怖狰狞,楚羲寒看着便心惊胆颤,更别说去拖动尸体,任恒之也是如此。 他二人相顾大笑,没想到二人不怕任何凶兽,却对这些尸身如此骇怕。最终,楚羲寒解封麒麟印,一掌将山洞内部震塌,这才了事。 第二日一早,二人踏上山道,缓缓而行。山坳中,苍茫平艮的藤罗木林中,一座雄伟的城池遥遥雄矗,红墙如带,迤逦绵延。城头高楼,旌旗飘飘,猎猎招展。 楚羲寒目力极好,一眼就看见城门上那块匾额:“天下城!” 第十一章 飞雪连天射白鹿 - 仙劫 - 灸舞 楚羲寒在青丘山喝东海之滨,就曾无数次听说这天下城乃是云荒最为富庶繁华的城市。 据说天下城纵横百里,楼阁林立直比哀牢山,车水马龙,人潮似海,那城门以北三十里的天玑塔更是直入云端,而天玑塔正是天玑印所在。 在今日之前,他也曾根据纷纭众所,想象过许多关于天下城的图景:城墙卧立,夹道绿荫如碧,飞檐流瓦,金碧辉煌,奇兽俊马当街纵横交错,百姓质朴,轻袖招展。 但所有的想象都不如亲眼目睹来得震撼。 任恒之也睁大了眼睛,好奇的问:“楚大哥,这座城怎么飞在半空中?”楚羲寒也是愣住了,解释不出来,眼前的景象却是太过飘渺。 眼前的天下城周遭须弥难辨,漂浮在半空中,俨然是一座浮空城,一团紫气霞萦绕不散,飘渺如云雾,淡泊如冬雨,宛如人间仙境。 城外奇树林立,参天而立,在阳光霞闪耀着漫漫眩光,游罗凤凰、碧鸾鸟、陇鸟、六首树鸟……展翅扑翔,穿林掠空:紫碧螺、狮爪豹尾兽、三目神猿、视肉兽、易水象龙……昂首睥睨,随处可见。 楚羲寒与任恒之两人在此感慨,突然自天下城传来一阵飘渺的声音:“贵客临门,令本城蓬荜紫辉,二位请稍等片刻――” 话音未落,忽然四周紫云翻腾,百兽欢鸣,“轰隆隆”巨响中那城门处忽然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急速回旋。 任恒之低声道:“楚大哥,这是天下城的太虚幻境,传说是当年仙、人、妖三帝为了保护天下城所设,我们再等一下,马上就有人来迎接了。” 楚羲寒点了点头,大概约十息世间,突然紫云激射,那漩涡突然分开两半,六只巨大的龙角鳌马展翼嘶吼,从漩涡中跃出。 六只龙角鳌马踏空滑翔,双翼招展,脖颈上都套了婴儿手臂粗的青铜锁,齐齐拉着一辆巨大的赤铜马车,当先一个白衣公子迎风而立,风度偏偏,正是“还魂仙”卜朝歌。 那一架鳌马战车缓缓地降了下来,稳稳的落在楚羲寒身前。那卜朝歌一下子跳下马车,走到楚羲寒面前,对着二人拱手道:“楚少侠,任少侠,朝歌在此久候多时了,今日二位驾临天下城,令本城蓬荜生辉啊。” 楚羲寒手疾眼快,一把抬住卜朝歌,疾道:“卜公子过誉了,倒是我二人打扰了才对。” 这边楚羲寒与卜朝歌二人客套,那边任恒之却是少年心性,一下子就爬上龙角鳌马战车,颇有兴致的上上下下打量了这战车,兴奋笑道:“楚大哥,你快来看这战车,简直是稀世珍宝,辟火珠,雷角犀牛皮,水魄寒英――” 楚羲寒听着任恒之一样一样的说,顿时目瞪口呆,任恒之所说的都是一些稀世珍宝,那辟火珠乃是上古火神所用之物,可辟火防风,那雷角犀更是沧海恶兽,他的皮若是能制成铠甲,却是刀枪难破,水魄寒英更是北海至宝,传说是由北海寒冰自然寒化三千年方成,乃是锻造神兵利器的绝佳材料。 卜朝歌却是毫不惊讶,淡淡道:“这些都不过是我游走云荒时偶然所得,在别人眼里或是至宝,但在我眼里却不过如之草芥,眼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二位,请随我来。” 楚羲寒如梦初醒,与任恒之一同登上龙角鳌马战车,朝着天下城行去。路上,卜朝歌给二人解释天下城风俗特性。 这天下城号为“天下第一城”,乃是由人、妖、仙三族修建,乃是一座浮空城,诚如任恒之所说,这外面的紫色云雾乃是太虚幻境,是一种以真气幻出幻境的奇特仙术。 天下城共分三重,其中最高重乃是城主府,次之则是百姓居所,再次之就是奇鸟百兽的密林。楚羲寒放眼瞧去,果然最高处彩楼巍峨,琼阁错落,城中百姓来往,外围则是一片密林,端得是神奇无比。 到了城门的时候,忽然龙角鳌马战车突然停了下来,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奉城主之命,为防有宵小混入天下城,所有进出天下城的贵宾都须解下兵器。” 说话的人乃是一名身穿持雷电戟的虬髯大汉,微风凛凛,话语冷冽,俨然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感觉,后面整整齐齐的站了三排将士,刀光霍霍,面容深冷,威武雄壮。 卜朝歌听后,却是“哼”了一声:“是谁敢拦住本公子?简直胆大包天了。”气愤地一把拉开车帘,顿时“咦”了一声,疑道:“连天?你不在我大哥那里待着,跑到这里干嘛?这城门不是一相都由飞雪负责吗?” 那虬髯大汉从兵士中奔出,快步走到战车前,跪倒道:“回二公子,飞雪玩忽职守,已经被勒令闭门思过,我是奉了城主之命前来镇守城门的。” “是吗?”卜朝歌冷冷一笑,轻哼道:“飞雪对我剑门关忠心耿耿,恪守职责,怎么会玩忽职守,看来这其中必然有什么误会,我要去见我爹。” “公子且慢!”连天立刻拦在卜朝歌面前,行礼道:“二公子,城主已经下令,在今日夜宴未开始之前,城主一律不见客,还有还请公子体谅属下,让你车上二人交出兵器。” 卜朝歌又疑又怒,怒骂道:“连天,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本公子是谁!车上二位是我的朋友,你要是再敢冒犯,别怪本公子无情,将你军法处置。” 连天面色微变,给众人使了个眼色,又领着四个骑兵策马上前:“就算公子要将我军法处置,属下也必须遵守城主手令,劳烦车内贵宾解下武器,待到祭宝会结束后自会归还。” 见连天软硬不吃,卜朝歌顿时怒不可遏,正待发作,却听楚羲寒已经先开口:“连天将军忠义耿直,卜公子切不可因我等二人而杀了忠臣啊。”卜朝歌还想说话,却被楚羲寒说道:“卜公子,你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既是城主手令,我等自当遵从,在下这就下车交出兵器。” 布帘掀开,楚羲寒和任恒之跳下马车,任恒之交出巽云弓,心中却是怅然若失,不断地嘱咐要看好自己的宝贝铁弓。 连天对着楚羲寒一礼:“多谢公子担待!”楚羲寒点了点头,将望忧剑递了过去,连天手刚一接触到望忧剑,便觉一股幽寒气息直入丹田,如堕冰窖,立时收回,倒抽了一口凉气:“好冷的剑!” 楚羲寒先是楞了一下,但是转眼便明白了,这望忧剑乃是仙族至宝,奇寒无比,又具有灵性,除非剑主,任何人碰都会被寒气所伤。 卜朝歌冷冷一笑,忽然笑道:“怎么了?连天将军,你不是要解下兵器么?怎么人家递给你,你又不要了呢?”任恒之也在一旁起了哄:“既然你连楚大哥的剑都不要,那我的弓也让我带进去吧!” 那个拿着巽云弓的兵士还没反应过来,便觉眼前一花,手中的铁弓已经消失,转眼间便到了任恒之的手中。 “这――”连天也是左右为难,这禁兵令乃是城主手令,如果不严格执行,怕是自己也会因此革职勒令闭门思过。 正当他挠头苦想的时候,突然不远处一声惊雷般大呼:“哈哈哈,二弟,你终于回来了,大哥正在找你呢,来来来咱们去喝个痛快。”声音由远及近,震得场中诸人耳朵里嗡嗡作响,气血翻腾,唯有楚羲寒真气最强面不改色。 铁蹄翻飞,旌旗猎猎,远处烟尘滚滚,一列军队排山倒海而来,皆是骑着龙角鹿身的怪物,当下一人姿容雄伟,长发飘飘,黝黑的皮肤上一股狂暴的气势油然而生。 “白龙鹿!”任恒之顿时惊了一声,拉着楚羲寒的衣袂道:“楚大哥,是天下城白鹿军来了。” 第十二章 五谷仙 - 仙劫 - 灸舞 当年任氏先祖随苍帝讨伐魔族的时候,曾与这白鹿军有过照面,白鹿军以灵兽白龙鹿为坐骑,战力极强,当先那人彪悍如斯,楚羲寒心道:“若是我猜的不错,这人便是天下城的大公子,也就是那个武痴――卜朝闻。” 那行人往来如风,速度极快,声音还未散尽,那白龙鹿已经穿过街道,在楚羲寒面前停下。 卜朝闻一下子跳下马,走到卜朝歌面前。见卜朝歌面色深冷,顿感疑惑,“二弟,到底这是怎么了?” 卜朝歌冷笑一声,“大哥这话怕是该稳稳你自己吧,连天将军是你的手下,莫非你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卜朝闻瞧了瞧连天,使了个眼色,连天立刻退下。卜朝闻这才乐呵呵道:“二弟,这事情也不能怪大哥,这可是爹的手令,我也是逼不得已这才――” “逼不得已?”卜朝歌却是不屑一顾:“我两位贵宾被我请到天下城,被无端端的羞辱一番,好一个逼不得已。”说着竟是重重地哼了一声,显然是怒气难平。 卜朝闻此时才注意到楚羲寒二人,但见二人脸容陌生,微觉诧异,但还是恭恭敬敬地朝他们行了行礼:“不知二位如何称呼,刚才是我属下冒犯了。” 楚羲寒急忙回礼:“在下楚羲寒,见过卜公子。”任恒之却是不能不热的说了一句:“剑门关任恒之!” “剑门关?”卜朝闻微微楞了一下,眼神忽然一冷,但是很快就回复自然了,就在这时,一个军士从后面附耳几句,卜朝闻脸色巨变,转过身歉道:“既然是我二弟的贵宾,刚才冒犯之处还请海涵,你们便不必取下兵器了。” “多谢大哥,那就先告辞了!”卜朝歌冷冷地回礼,转身上了马车,带着楚羲寒和任恒之扬长而去。路上楚羲寒却是在回想刚才卜朝闻那道惊鸿一现的眼神,若不是自己身上的麒麟印本能感觉到杀气,恐怕自己还感觉不到,从刚才的情况来看,今日这天下城似乎藏着许多古怪,想着想着,龙角鳌马战车却是已经到了天下城的驿站。 下了战车,卜朝歌邀约楚羲寒参加今晚夜宴,任恒之心感好奇,想也没想便答应赴宴,楚羲寒无奈苦笑,却是只能答应今晚一定赴宴。 正值正午,烈日炎炎,天下城中却是一片凉爽,彩鹤齐飞,瑰丽万千,在驿站定了房之后,任恒之便兴高采烈的拉着楚羲寒出去游玩。 天下城中四周可见崆峒巨树,几十条青石道纵横交错,人头耸动,喧声如沸,服装各异,大多都是来天下城来参加“祭宝会”的四方游侠。突然听见沉闷处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一声龙吟似的长啸,任恒之被那啸声所激,登时一屁股朝着地面坐下,楚羲寒眼疾手快,将他带起,当看到那怒啸之人的时候,身子一震,双眉微蹙。心中突然大凛:“是他们!” 任恒之刚才险些出丑,心中大怒,此刻听到楚羲寒的话,却是目露疑惑:“楚大哥,你认识他们么?” 楚羲寒摇了摇头,任恒之蓦地转头望去,只见五个黄衣汉子各自伸出一只右手撑着一辆赤铜战车,左手与刚才那些守门的白鹿军打得不可开交,任恒之似是觉得这五个人在哪里见过,突然脑中急电一闪,传音给楚羲寒:“楚大哥,这不是昨晚追杀汁光碧的那五个蒙面人吗?” 楚羲寒点了点头,昨晚虽然昏黑一片,但是这五个人的黄衣却是给二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赤、白、黄、蓝、黑五铜之中以赤铜最重,这赤铜战车少说也有五六千斤,但是这五个人却是面不改色,纵声大笑,闪电穿行,左手真气萦绕,赤光、银芒、玄晕、绿浪、黄色交互回应,无色真气回旋怒舞,所到之处,刀枪辟易,哀嚎一片,那几人似乎不想下杀手,那些军士都只是受了些皮外伤。 刹那之间,百余名白鹿军将士组成的方阵便给他杀得溃不成军,连连后退。 “何人竟然敢在天下城捣乱?”一个雄浑无比的声音传了过来,杀气阵阵,宛如雷声轰隆,楚羲寒自然识得这个声音,这正是连天。 闪光白碧,刹那间便到了城门,连天手握雷电戟,真气鼓舞,但当看着眼前这五个人的时候,却是目露惊骇:“五谷仙!” 周围围观的人皆是发出一声惊吼,“是五谷仙,他们不是被神帝驱逐云荒,流放到仙灵雾海了么?” 楚羲寒也曾听说这五谷仙的故事,这五谷仙乃是一母同胞的五兄弟,老大白雷、老二流风,老三折水、老四玄土、老五赤火,这五人不知在哪里学了些五行魔法,到处为非作歹。当年澹台鹤和墨无痕大战损毁天玑印,山河崩毁,这五人在南荒大肆宣称云荒大乱,魔主现世,并且勾结南荒十一国的叛军,进攻剑门关,当时的剑门关城主任幻天战死,这才由任青武继位,五人所率叛军后被神帝率军击败,神帝宅心仁厚,没有杀这五人,只是把这五人流放到仙灵雾海。 任恒之惊怒交加,心道:“原来这五个兔崽子还没死,正好给我爷爷偿命。”双手一翻,取下背上的巽云弓,真气鼓舞,光芒暴闪,一道无形气箭登时杀气腾腾。楚羲寒大吃一惊,生怕他有所闪失,暗中真气积聚,侍机而动。 “五谷仙既然来我天下城,又为何打伤我的属下!”连天冷哼一声,雷电戟弧光闪烁,冷冷道:“莫不是不把我天下城放在眼里?” “老子就打了他怎么遭?”这五谷仙中属老五赤火脾气最为暴躁,见连天盛气凌人,登时怒气上涌,不叫思索就说了出来。 连天登时双眸历芒一闪,手中雷电戟一横:“白鹿军听令,变阵迎敌!”赤火见连天如此不问情由,更是怒极,“嘿嘿”冷笑一声,就要冲上去。 “住手!”老大白雷突然一声怒喝,赤火不死心的瞥了一眼连天,连天也是怔了一下,举手示意停下。白雷冷冷道:“天下城身为天下第一城,莫非就是如此羞辱贵宾么?” 连天也是愣了一下,刚才听到属下汇报说有人在城门捣乱,连忙赶来,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时一个军士突然凑上来,将缘由一一说出。 原来这五人也是因为这禁兵令才与城门守卫发生了冲突,这五谷仙身上却无任何兵器,所依赖的不过是五行魔法,而那些守卫却要战车上的人也下来受检,几人一眼不和,却是打了起来。 连天明白了一起,拱手道:“五谷仙既然来我天下城,自当遵守我天下城的规矩,这‘禁兵令’乃是城主所下,除非是有城主的天下令,若是强行闯城门者,一律为天下城的敌人。” 老三折水听后,嘿嘿一笑:“照连将军这么说,只要有卜城主的天下令,就可以不必接受检查,是么?” “正是!” “那好,”老二流风突然开口,对着赤铜战车恭敬道:“属下办事不力,劳烦主上借天下令一用。” 楚羲寒心中一动,这战车中到底是什么人,这五谷仙竟然会如此恭敬,还亲自为他抬车,他将一丝神念渗入战车中,却觉心中升腾起一股熟悉的感觉,既而体内龙珠似乎有萌动之象,正想往里探查,却发觉一股至强神念尾随而来,只得立刻作罢。 “呼”地一声,一道紫光如紫龙腾空,光芒万丈,从赤铜战车中回旋飞出,紧接着一个白衣女子自赤铜战车中走出。 “嗖!”周围众人倒抽一口凉气,脑中轰然一声,天地皆白。 任恒之“啊”地一声,气灵箭瞬间消弭于无形,喃喃道:“这世间竟然有如此美丽的女子。”楚羲寒只觉天旋地转,口干舌燥,说不出一句话来,但是心中仿佛却有一种相识已久的感觉。 乃白衣女子低首垂眉,素手如雪,一道紫凰碧凤钗斜斜插在青丝上,仿佛幽泉青莲,空谷幽兰。 那白衣女子幽幽道:“连将军,你可看仔细了,这是不是天下令?” 第十三章 夜宴 - 仙劫 - 灸舞 连天虽然是个粗汗子,但也有七情六欲,看到这个女子不知怎么地,心中突然“砰砰”直跳,眼神在这白衣女子身上已经挪不开了。 “连天将军!”那白衣女子又重重地喝了一声,连天才如梦初醒:“姑娘,你――我――这个――”呜呜噎噎了半天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绕是楚羲寒也是心神剧荡,眼前脑中竟是那白衣女子的倩影,忽然,背上望忧“嗡”地一声,龙吟啸天,楚羲寒只感一股寒气直袭脑海神识,这才清醒过来,“这女子定是使了什么蛊惑的媚术,才能让人失去理智。” 看着众人和任恒之痴痴呆呆,顿时心中怒气直烧,真气鼓卷,集于喉部,又分出一部分真气帮助任恒之恢复神智,从旁边摊位上拿起一颗夜明珠就吼道:“我找到宝贝了!” 一声吼出,众人只觉惊雷在旁,震耳欲聋,脑中轰然一窒,立时醒了过来,连天身子一震,明白了刚才差点着了道,后背立刻惊出了一声冷汗,不禁慨叹:“好强的媚术。” 旁边围观的游侠还不明白刚才着了道,看着楚羲寒拿着一颗夜明珠当宝贝,纷纷笑道:“哪里来的小乞丐,连夜明珠也当宝贝,别扰了大爷我看美女的雅兴。” 那白衣女子却似是无动于衷,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一双美眸死死的盯着楚羲寒,眼光幽怨而温柔。他身后的五谷仙却是微微一震,老大白雷小声道:“主上,眼下祭宝会,我们不宜多做停留。” 那白衣女子似是不甘心的盯了一眼楚羲寒,才飞身返回赤铜战车中。流风轻声道:“连天将军,你倒是看看,这天下令可是真的?” 连天接过令牌,仔细检查一番,却是货真价实,只得无奈道:“这令牌是真的。” “既然令牌是真,那还不放行!”赤火抢白道:“我们主上还等着去参加祭宝会呢?”连天虽然心中愤愤,但是却是却是无可奈何,只能左手握住雷电戟,右手一挥:“放行!” 五谷仙举着赤铜战车风驰电掣而去,恰巧从楚羲寒身边经过,不知为何,心中又升起那种熟悉的感觉,却是忍不住盯着那赤铜战车出神。 任恒之愤愤难平,狠道:“总有一天,我会杀了那五谷仙,你说是不是,楚大哥――咦,楚大哥――” “啊!”楚羲寒这才反应过来,面红耳赤。任恒之见他如此紧张,满眼揶揄:“楚大哥,你不会是喜欢上刚才那个姑娘了吧?” “你小孩子懂什么,我――” “别你你你,我我我的了。”任恒之却是不耐烦地打断他,“咱们还是去找点吃的吧!” 楚羲寒也感觉腹中有些饥饿,便与任恒之找了一个酒楼,在二楼坐下,随意要了些吃的,正在这时,楼下长街上突然响起“滴滴答答”的马蹄声,惊雷裂空,怪兽咆哮,城中居民争先观望。 “什么人这么大的排场?用穷奇开道。” 旁边有人回道:“你看上面的旗帜不就知道了么?” 两人从窗户朝下望去,穷奇怒吼,旌旗猎猎,那上面分明写着“雨师”二字,任恒之指着那行人道:“楚大哥,这些都是逆龙水师的穷奇逆水军,看来这次逆龙水师是有备而来,这次可有好戏看了。” 楚羲寒曾听雨玄易说逆龙水师乃是“四大武门”之一,今日一见,军威雄壮、气势如潮,果然名不虚传,心中却是佩服,见如此场面,却是疑道:“这次不知道逆龙水师带来什么宝贝,竟然要如此的大场面。” 任恒之也是摇了摇头,心中好奇心更盛,继续朝下望去。 “雨神驾到,闲人避让!”锣鼓齐鸣,穷奇逆水军狂风似的冲卷而过。两路军士横亘两排,将围观人群挡在两边,后面一位华发满头,头戴紫凰双宿冠的老者对着周围人群挥手致意。 “雨师宴国!”任恒之和楚羲寒一起惊呼出声,任恒之是根据任青武的讲述,而楚羲寒却是从雨神的称号推断而来。 当年,雨师宴国率领逆龙水师镇守东海,与海族九龙军殊死搏斗,最后雨师宴国单身一人闯入东海,斩将杀敌,那一夜,血流成河,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大雨被海族鲜血染成一片血红,最后,生擒海族统帅蛟水白,威震天下,被称为“雨神”,也是“云荒九神”之一。 旁边的游侠纷纷议论道:“前日是墨氏征天军,昨日是燕云铁骑,今日是逆龙水师,也不知明天是不是任氏铁军?” “哎,谁知道啊,听说明天这祭宝会就会在凝碧仙坛斗法了,到时有得热闹看了,听说这次的为了夺得云荒第一宝的美誉,各路英雄都是奇招妙想,我听说连鲛族都被卷进来了。” “鲛族?这不是海族的子民么?怎么会来祭宝会啊――” “依我看,这些鲛人都长的国色天香,比起那些死物来,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这云荒第一宝的美誉肯定非她莫属。” “你奶奶的,你当是在选美么?咱们天下城的天玑印自古以来便闻名云荒,我看这云荒第一宝必定是‘天玑印’。” 听到这里,楚羲寒不禁有些感慨,三教九流来到天下城竟然只是为了争夺一个“云荒第一宝”的虚名,这祭宝会果然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逆龙水师迅雷般离去,街上重新恢复了喧闹。 二人又听了几句,皆是一些道听途说的消息,便结了账,围着天下城观赏,穿过仙鸣道、百兽巢,再朝驿站步行回去。 两人还未进驿站大门,一个黑衣劲旅的汉子便迎了上来:“两位公子,在下停鱼,奉我家公子之命,请二位前去城主府赴宴。” “你家公子请我们赴宴?”楚羲寒大为错愕,“你家公子是谁啊?”旁边任恒之却是拧了拧他的胳膊,比了个“二”,楚羲寒如梦初醒,“莫非你是朝歌兄的家仆。” “正是!”停鱼恭谨回道,左手一摆,那辆六角鳌马战车奔驰而来,“我家公子让小人在此等候,说只要二位公子一回来,便让二位跟小人前去城主府赴宴,眼下车马已经备好,还请二位公子不要推脱。” “不会,不会!”任恒之赶忙道,他正好去借此机会去见识见识这所谓天下第一城的城主,拉着楚羲寒道:“楚大哥,咱们走吧,不要让那位二公子等急了。” 楚羲寒笑道:“那恭敬不如从命。”与任恒之一起便上了六角鳌马战车。 鳌马飞奔如电,车轮疾转。 霞光漫天,从巨鳞木树叶的缝隙中折射下来,斑驳一片,残阳如血,在这奇如仙山的天下城却别有一番风味。 六角鳌马战车穿过穿过几条街道,在一个路口腾空而起,雾霭淡泊,飘渺如仙,约半个时辰后,在城主府门前停下。 城主府虎踞山峦之巅,朱门红墙,栋宇相连,高台楼阁纵横交错,异草百花争奇斗艳,豪华中透出一丝高雅。 那门前早已停留了许多奇珍异兽,比翼青鸾,七冥貔貅,星日独角兽――都是各大世家显赫的坐骑,就连那些侍立在门前的仆童也是趾高气扬,飞扬跋扈,与之一比,楚羲寒二人便略微显得有些寒酸。 甫一踏进门槛,便觉一阵香风扑面而来,熏暖甜蜜,心神欲醉。 “贵客盈门,蓬荜生――”那辉字还未说完,便听一声惊咦,楚羲寒转头看去,只见此人威武雄壮,任恒之却是笑道:“卜大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卜朝闻似是有些惊疑,又似乎有些震惊,却迅速转为正常,朗声笑道:“楚公子,任公子驾临本府,实乃三生有幸,请!” 楚羲寒心动神疑,这卜朝闻的表情似乎有些太不自然,想来是跟今日上午的冲突有关。 他二人跟着卜朝闻穿行城主府,步步如画,仿佛世外桃源。三人穿过梅花庭院,绕过高台楼阁,走出假山丘海,又穿过姹紫嫣红的桃花林,才看到一处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一个极为清晰的声音正好传了过来:“好你个卜天羽,作了个天下城的城主,竟然连老友都不见了。” 第十四章 墨氏家主 - 仙劫 - 灸舞 那声音暴躁无匹,似乎一肚子怒火,虽然不刺耳,但隐隐夹带风雷之声。 却听一个声音不急不缓道:“喂喂,雨师鱿鱼,你是不是在东海吃多了鳖,一来到天下城就乱发火,要是耐不住性子就给我回你的东海。” 楚羲寒乍听之下,心中一震,“刚才怒喝天下城城主的人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逆龙水师之主雨神雨师晏国,那呼喝雨神的又是谁?” 紧接着,又听一人说道:“雨师前辈,墨前辈请稍等片刻,家父立刻就会出来养心阁接见二位。”却是卜朝歌无疑。 那二人不再言语。楚羲寒、任恒之在卜朝闻的带领下,沿着石阶缓缓行进。两旁古树青翠,月光斑驳地照在石阶上,随风而动。行到一半,仰首望去,已可看见一座楼阁巨大的檐角弯弯斜指苍穹,檐下灯烛齐燃,丝竹皆鸣。殿门正中牌匾上“养心”二字苍劲有力,殿前站了数十名执戈守卫,目不斜视。 这城主府养心阁又称“会宾楼”,古朴巍峨。此时殿内灯火通明,两位老者坐在殿中,一位老者自顾喝着闷酒,一个老者却是和卜朝歌边笑边聊。 楚羲寒、任恒之二人对视一眼,那喝着闷酒的不就是雨师晏国,那与卜朝歌聊的正欢的却是谁呢? 门前,那名守门的守卫见卜朝闻到来,又带着两位不相识的人,立时心领神会,朗声吼道:“贵客到!” 那二位老者蓦然一愣,卜朝歌见是楚羲寒二人,登时呵呵大笑:“楚兄,任兄,欢迎欢迎!” 笑声中,楚羲寒、卜朝闻三人大步走入养心阁。楚羲寒此时才瞧清那老者相貌,一身紫衣身高八尺有余,目光澄澈有神,脸上虽然皱纹遍布,但瞧起来却是精神奕奕,丝毫不显老态。 雨师晏国依旧只是喝着闷酒,那紫衣老者眼光却是注意到楚羲寒,站起身,哈哈笑道:“两位贤侄啊,没想到今晚这城主府如此热闹,不知这两位少年英雄是――?” 卜朝歌正想说话,却见任恒之突然上前一步,行礼笑道:“晚辈剑门关任恒之见过二位前辈。” “你是幻天的孙子?”此时,那雨师晏国忽然惊呼一声,身形如电,楚羲寒只觉一股急风骤雨似要将自己吞没,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却见雨师晏国已经站在任恒之的身前,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后,哈哈笑道:“不错不错,这次魔族进攻剑门关,一箭击杀双翼猛犸,力战地藏魔翼兽,你小子倒真是没给任氏铁军丢脸。” 那紫衣老者也是双目微微泛起晶莹,笑道:“好,好,幻天有你这样的孙子,也算是心满意足,这次魔族进攻剑门关,你小子没少露脸。” 楚羲寒一时糊涂,却是不知这两人与任恒之是何关系。卜朝歌似是看出他的疑惑,突然凑上来,轻声道:“楚兄,眼下那青衣的是逆龙水师之主雨师晏国。” 楚羲寒点了点头,这个他自然知晓,卜朝歌续道:“那紫衣老者乃是墨氏征天军之主,墨翟。” 楚羲寒一震,难怪此人刚才能够震住雨师晏国,原来此人就是号称“鬼斧神工”墨家的家主墨翟。东海墨翟位列云荒九神,乃是人族两大神级高手之一。年轻之时,正值云荒动乱,当时魔王玉衡尚存,所率领军队乃是臭名昭著的疫军,所到之处,瘟疫横行,百兽辟易,无人可敌,墨翟以墨氏天工绝技制作机关兽十二,最后在风雷山大破魔王玉衡疫军,自称轰动云荒。 十多年后,便接任墨家家主与任氏铁军任幻天、逆龙水师雨师晏国、天下城卜天羽共击魔族,三人不久结为异性兄弟,五谷仙率领南荒叛军进攻剑门关,任幻天战死,墨翟率大怒,为报结义情,公然违抗苍帝之命,领征天军玄天部驾着比翼鸟军团追杀南荒叛军,以五雷轰天锤击杀南荒叛军无数,最后墨家被苍帝流放到东海之滨与逆龙水师镇守东海。 百年来修身养性,却是与当年性烈如火判若两人,但真气浩荡,骨子里的豪勇刚烈,却是未曾改变,若不是楚羲寒融合了裂云麒麟的兽魂,却是感觉不出来。 墨翟看着任恒之,又转头望着楚羲寒,微笑道:“恒之,前几天我接到你爹爹的传书,说一位少侠独斗魔王高渊,可是眼前这位啊?” “正是!”任恒之将楚羲寒拉到墨翟身前,恭谨道:“墨爷爷,这位就是我楚大哥,若不是他,恐怕我剑门关已经血流成河了!” 楚羲寒当即拱手道:“楚羲寒拜见墨前辈。”说着躬身行礼。墨翟怎么没想到解救剑门关之人却是如此年轻,微微一凛,笑道:“怎敢当少侠如此大礼。”伸出右手便去扶楚羲寒。 刚一接触,楚羲寒只觉一道雄浑无比的真气螺旋鼓舞,自墨翟手中喷薄而来,刹那之间便在自己体内掀起滔天巨浪,接着那巨浪激转,如沸腾锅水,立时四下炸裂开来,如道道巨墙以缓慢的速度朝四周推进,他心神一荡,便知这墨家家主在试探自己武功。 楚羲寒在融合裂云麒麟兽魂后,还未受到如此压力,心神激荡下,麒麟印如烈日冰雪,迅速解印,裂云麒麟兽魂在体内白芒染天,电光火石,没入怒浪狂涛之中。突然之间,在那道道巨墙似真气下形成一个漩涡,激转不休,隐隐有白光冲天而起,那道道真气登时崩塌回落。 墨翟眼色陡然一亮,“咦”了一声,“封兽入体!”却是又加强了真气。 “楚兄弟,墨前辈!”卜朝歌见二人保持一个姿势半天,呆若木鸡,却是疑惑不解,伸手去拉,谁知手还刚伸到楚羲寒背部三寸处,便觉一股漩涡将自己要拉扯进去,忍不住“啊”地一声。 “二弟!”卜朝闻怒吼一声,镇邪辟天刀黄芒暴闪,气势恢宏,一刀过去,将那拉扯卜朝歌的真气斩断,任恒之眼明手快,将卜朝歌拉出战圈。 雨师晏国一掌抵在卜朝歌背后,疾道:“别靠近,我大哥正在试探这小子的武功。”就连雨师晏国也是陷入一丝迷惘,往年,墨翟试探武功,只不过一层功力,这次却是快到一半。 此时,楚羲寒只觉那股巨浪死灰复燃,气势更盛,四肢百骸都被这股气势压制的毫无反抗之力,不禁感慨一声,莫非这就是神级实力?看来上次对阵高渊的时候却是占了太多便宜。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沉寂已久的龙珠忽然华光如碧,原本被融合的五股真气此时如怒浪决堤,呼呼急转。墨翟纵横云荒百年,却是没有见到如此奇特之人,先是封兽入体,后是龙珠护体。 还没反应过来,便觉从龙珠奔出的那股真气狰狞怒吼,化作一条赤色怒龙咆哮而来。墨翟露出一丝微笑,真气爆舞,七层功力喷薄而出,白发飘飘,双眸精光划过。 顿时养心阁狂风大作,桌岸翻滚,外面几个守卫一时站立不稳,被这股真气掀翻在地,好在任恒之几人在雨师晏国的保护下,没受什么波及。 楚羲寒只觉体内五脏六腑翻滚不休,原本真气幻化而成的赤色怒龙陡然在这股气势下消弭无踪,紧接着,无数真气将自己压制住,就连裂云麒麟兽魂和龙珠也停止了运转。 莫非这样自己就输了么? 忽然―― “嗡”一道银芒冲天飞起,飞旋离舞,剑气纵横。雨师晏国奇道:“神帝望忧――”话音未落,望忧银芒怒爆,呼呼旋转,直射墨翟天灵。 千钧一发,墨翟警觉陡生,撤回体内真气,倒退而走,同时双掌如电,猛然击出,望忧被掌风击中,倒飞而走。 楚羲寒只觉体内压力一松,登时松了口气,见望忧追击,轻呼一声:“回!”望忧如游子归家,闪电倒飞而回,立在楚羲寒身前。 卜家兄弟,墨翟、雨师晏国皆是被这番神奇所慑服,其中以墨翟更盛,这云荒的通灵宝物,不出三件,眼下能见识到,却是三生有幸,更令他惊讶的是这个少年虽然年纪轻轻,却有如此修为,虽离仙级实力相差甚远,但是假以时日,必成一世英豪。 四人俱惊,楚羲寒将望忧收起,见满地狼藉,正要道歉,却在这时,一个身穿金蟒蛟袍的老者快步走入,哈哈笑道:“好一场龙争虎斗,大哥,没想到你如此年纪,却还有如此兴致啊!哈哈哈!” 卜朝闻、卜朝歌见了,立时躬身道:“爹!” 第十五章 养心阁惊变 - 仙劫 - 灸舞 楚羲寒回头一看,才知这老者乃是天下城城主卜天羽。 “老了!”墨翟却是一声嗟叹,“如今这云荒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了,却没有三弟这么好的福气,有两个这么懂事的儿子。” “好啊,三哥,你让我等了这么久,说说你该怎么赔罪,”雨师晏国不等卜天羽一把拉过不依不饶,“依我看,今晚你须得自罚三碗!” 卜天羽笑道:“既是三碗,就是三十碗,三百碗又如何?喝酒的机会有得是,你倒是让我先将我们的两位小贵客安顿好了吧。” 雨师晏国此时恍然大悟,才放开卜天羽的手,“好,你去吧,今晚你要是敢爽约,小心我把你绑回我东海喂乌龟。” 众人莞尔,卜天羽摇了摇头,踏步走到楚羲寒身前,笑道:“这位应该就是前些日奉神帝之命解救剑门关的楚少侠吧,刚才我大哥多有得罪,请勿见怪。” 楚羲寒一凛,笑道:“不敢。”心中暗暗赞叹这卜天羽平易近人。 卜天羽将目光转到任恒之身上,露出一丝赞许:“你就是幻天的孙子,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将来必定是一位鼎天立地的男子汉。” 想起任幻天,任恒之却是虎目圆睁,拱手道:“卜前辈谬赞了,家父也曾多次给恒之讲述三位前辈当年叱咤云荒的事迹,恒之还需得向三位前辈多多学习。” “好,好,好――”卜天羽却是精芒暴闪,“来人,重摆酒席,今日我们要不醉无归。” 话音刚落,忽然一个守卫匆匆进来,躬身禀道:“启禀城主,外面有几位自称是仙帝的使者前来拜谒城主。” “仙族?!”卜天羽微微一愣,人族与仙族虽然当年联手抗魔,但是自从《残渊之盟》后却是来往甚少,天下城更是与仙族没什么交往。卜天羽听说仙帝使者前来剑门关,心中却是颇为诧异。但他心胸宽广,坦坦荡荡,摆手笑道:“贵客临门,岂有不欢迎之理,请他们进来。” 此时养心阁早已整理完毕,酒席已经重新安置好,不消一会,那守卫带着两男一女走了进来。 当先那男子头戴丝云碧纱冠,身着蓝衣,风度翩翩,俊武不凡,背上背着一把赤色仙剑,清逸出尘。后面那男子身着一身紫杉,脸色黯淡,颇有一股煞气。他旁边乃是一个身着水绿霓裳的美丽女子。黑发高髻,碧眼清澈,淡如桃花的*牵著淡淡的微笑。十指修长纤巧,指甲梅花点点。腰上系了一条长长的丝带,那头的一端系着一个黄色的铃铛,拖曳在地。虽然著装素淡,但是一种不容直视的感觉扑面而来。 当年那男子突然拱手行礼道:“晚辈镜枢携师弟镜阳、师妹瑶光见过卜前辈。” “你是仙帝天枢的徒弟?!”卜天羽看着眼前的镜枢,“不知仙帝身体如何?” 镜枢笑道:“家师福体安康,眼下正在闭关,特嘱咐我向前辈问好。” 楚羲寒见这三位仙族人,便想到龙奕,此刻怕是已经在灵止山那飘下的桃花墓中物化了吧,想到这里,心情没来由的一沉。 卜天羽哈哈笑道:“多谢仙帝的关心,几位从昆仑远到而来,却是劳累了,来人,摆酒――” 转过身,又道:“三位若是不嫌弃本府酒微菜薄,就请入座吧!” 镜枢三人微笑道谢,便坐在了楚羲寒身旁。那瑶光似是瞧见了楚羲寒身上的望忧,登时脸色一变,拉着镜枢指了指楚羲寒。镜枢一见,登时双眉紧蹙,这几日他们三人至昆仑而来,便是为了寻访这仙族至宝望忧。这次来天下城也不过是碰碰运气,没想到在这里乍见望忧,却是让人始料未及,但是眼下这里却是天下城城主府,不宜现在开口。 任恒之倒是不在乎什么礼节,坐在雨师晏国和墨翟中间。卜朝闻、卜朝歌两兄弟坐在上席,殷勤劝酒。厅中侍婢手捧酒樽,不时为几人添上菜肴和美酒。 那仙族瑶光却是碧眼流转,凝视着楚羲寒,似乎有些不解,捧起酒杯对着卜天羽道:“卜城主,我师兄妹三人今日受贵府款待,实在是惶恐之极,我先敬诸位一杯。” 这瑶光仙子声音温柔,淡雅素净,轻柔中又带着亲切,让人不能拒绝。卜天羽哈哈笑道:“仙子敬酒,老夫怎敢不喝,既然如此,大家――干――!” 众人轰然响应,举杯痛饮,任恒之却是初次喝酒,甫一下肚,便觉一股火焰四处乱窜,顿时脸红如血,连呼:“辣死我了――辣死我了――!” 雨师晏国在他旁边怒道:“你个小兔崽子,你还是任氏铁军的子孙么,这么点酒就受不了了,想当年我第一次喝酒就是三斤――哎呀,谁打我的头――咦,大哥?” 墨翟狠狠瞪了他一眼,传音道:“别在这里丢脸了,你第一次喝酒在我家,还没到三杯,就醉得一塌糊涂,吐了我家一地,害的我被我丢责罚,你好意思在这说三斤。” 雨师晏国顿时脸成猪肝,旁边任恒之却更觉脸皮滚烫,不断呵气,众人看了不禁莞尔,那瑶光仙子也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登时如雪霁明月,寒梅初开,美不可言,任恒之看得一时呆滞。 旁边镜枢干咳一声,瑶光仙子才止住笑,旋觉自己失态,忙岔开话题道:“今朝有酒有菜,不如就让小女子舞剑为诸位助兴。” 众人轰然叫好,楚羲寒也是兴致颇高,这仙子舞剑却不知是何美景?细细一番思量后,却见瑶光仙子已经在楚羲寒酒案前停住,对着楚羲寒盈盈行了一礼,柔声道:“这位公子,小女子能否借你宝剑一用?” 楚羲寒一愣,他那师兄不是身上背着一把宝剑么?却为何要向我借剑?换做他人,必不肯将望忧这等通灵宝剑借出,但是他生性却是慷慨豪迈之人,哈哈笑道:“仙子之命,在下三生有幸。”当即解下望忧,递给瑶光仙子。 瑶光仙子一愣,却没想到竟会如此容易得到望忧,却听楚羲寒又道:“仙子呆会舞剑,千万不可使用真气,否则会遭此剑反噬。” 瑶光仙子点了点头,对这少年心海澎湃,好感顿生,却见她抽出围着腰间的那条丝带,那丝带一头如灵蛇吐惺,将望忧剑柄卷住。 瑶光仙子如风中落叶,簌簌起舞,矫若游龙,美如雏菊,丝带翻飞中,望忧千转,若电光四射开来,众人看得如痴如醉,惊叹连连。 一曲舞毕,众人更是痴痴回味,轰然叫好,瑶光仙子只是微笑示意,将望忧递转给楚羲寒,轻声道:“多谢公子借剑一用!” 楚羲寒如梦初醒,连道“哪里”,心中思绪却是飘摇游曳,千转百回,正在回味时,却听雨师晏国赞道:“舞姿翩翩,新月沉浮,好啊,既然这样,我也给大家来助助兴。” 墨翟哼了一声,揶揄道:“四弟,莫非你也想上去跳一支舞,我看还是算了,你那逆龙舞还是回你的东海去跟那些鱼虾跳吧,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雨师晏国却是不以为意,笑道:“我哪有那样的本事?是我的手下近几日在东海之滨遇到一个鲛族公主,能歌善舞,我本来是来参加‘祭宝会’的,眼下正好让大家开开眼界。” “噢,是吗?”卜天羽也是一脸好奇,笑道:“正好,近日我也从北海请了一位高人前来,此人也是擅长鼓乐,正好与四弟一同展示一番。” 楚羲寒却是一阵惊愕,东海海族?!任恒之却是兴高采烈,连连拍手笑道:“好啊,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鲛族人呢?都说鲛族人男女就是秀美如仙,今天正好见识一下。” 卜天羽哈哈大笑,长袖一摆,立刻就有守卫心领神会,不消一会,只见守卫带着一女一男在众侍婢的夹迎下鱼贯而入。 那女子绝色之姿,眉目如画,如冰雪初融,任恒之却是“啊”地一声惊叫出声,“竟然是她!”楚羲寒转头望去,也是一阵惊异,这女子竟然是今日在城门碰到的那位绝色女子。 忽然,任恒之像是见了鬼一般站起身来,惊异震骇,周身僵硬。楚羲寒也是莫名不解,转头看去,心中陡然大震,双眼凸出,不敢置信。 那名男子青衫长袍,春风得意,赫然正是那日在哀牢山被楚羲寒一掌埋在山洞里的云荒十一仙的汁光碧。 第十六章 东海龙族 - 仙劫 - 灸舞 只听那守卫躬身禀报:“禀城主,北海汁光碧汁仙人、鲛国公主景云若已经带到。” 楚羲寒与任恒之惊愕迷乱,目瞪口呆,呼吸顿止。 昨夜在哀牢山,楚羲寒明明已经探查汁光碧已经呼吸停止,面皮乌黑,确实是中毒而死,而且还是自己一掌震踏了山洞将它埋住,怎么会生灵活现的出现在这里?难道昨夜却是自己认错人了?但那龙王令却怎么会有假? 楚羲寒从没见过汁光碧,当即传音给任恒之:“恒之,你昨晚确定我们在山洞中所见的便是汁光碧吗?” 任恒之也是惊骇欲绝,但是昨晚之事却是记忆犹新,当即回道:“我确定那就是汁光碧,我虽然与这汁光碧第一次见面,但是我曾听我爹说,这汁光碧当年被云荒不容,这才搬去北海,曾与北海凶兽冰魔剑齿龙搏斗,曾被那恶龙咬掉左手小指,昨晚太黑,我也是从这个推断出是他的。” 楚羲寒怔了一下,眼光仔细打量这汁光碧,突然注意到这汁光碧的手指却是完好无损,顿时眼睛一亮,回道:“恒之,呆会小心了,我觉得这个汁光碧应该是假扮的。” 任恒之呆了一呆,却也是注意到那手指完好无损,立时明白这汁光碧必是假的。 楚羲寒脑中茫然一片,心中突突乱跳。倘若这汁光碧是假的,这人究竟是谁,又何必假扮一个被云荒不容之人?联想到当日曾听那五谷仙说什么打草惊蛇,再加上眼前这个神秘的鲛族公主,却是一时云遮雾绕,不甚明了。 弦乐鼓瑟,汁光碧和那鲛族公主飘然走进养心阁,这养心阁虽说只有一阁,但却是浩大无匹,仅仅这一层便有七丈之高,城主之位下一片玉石琉璃地板,正是表演歌舞的地方。 二人到了那块玉石琉璃地板便自行停住,对着不天羽遥遥施礼:“北海(鲛国)汁光碧(景云若)见过城主!” 卜天羽目露威严,淡淡道:“免礼。”却听雨师晏国笑道:“云若,刚才瑶光仙子舞剑博了个满堂彩,今日你也给我三哥露一手,让他们也见识见识。” 卜天羽笑道:“我早就听闻鲛族子民能歌善舞,今日正好,你身旁这位汁光碧汁仙人擅长击鼓,可为你伴奏不知可否?”汁光碧道:“能与云若公主共歌,在下三生有幸。” 景云若宛如秋水惊鸿,盈盈施礼,轻声道:“既然如此,奴家便以一首《碧海潮生》为几位祝祝酒兴。”千娇百媚,艳丽至极。 众人轰然,议论纷纷,卜朝闻更是大失所态,喃喃:“这世间竟然有如美丽的女子。” 登时,汁光碧白光怒舞,一樽古铜编钟出现在众人眼前,任恒之立时传音道:“楚大哥,这个编钟是当年汁光碧诛杀冰魔剑齿龙后用它的尖牙再以北海玄冰铁混合炼制而成的龙角编钟,威力极大,封印有冰魔剑齿龙的兽魂。” 楚羲寒点了点头,暗暗真气运集,以示戒备。景云若却是双手各执一条赤色彩菱。 “咚――”编钟奏起,先时如镜湖平面,波澜不惊,景云若轻舞彩菱,宛如泛舟游湖,众人正自沉醉,突然编钟声陡然升高,便如峭崖险浪,浪涛拍岸,一片惊心动魄。 还未反应过来,那编钟声再次升高,竟如一只孤舟在风头浪尖摇摆不定,即将倾覆一般,景云若也是越舞越急,香风扑鼻,众人沉醉其中。 钟声激越,舞姿翩翩,宛如巨浪滔天卷系,那只孤舟轰然被海浪抬起,还未落下,便又被更高的浪头卷起,说不出的紧张,那舞姿急促转折,那钟声更是一片肃杀。 任恒之虽然迷恋这舞姿,却是惊疑不定,忽地闻到那股香味,顿觉头晕眼花,全身无力,顿时大吃一惊,想要运气,却是如泥牛如海,杳无音讯,顿时失声大喊:“香味有毒!” 虽然钟声震天,但是这喊声却是颇为响亮,墨翟是众人之中武艺最高者,顿时大惊失色,立时闭住呼吸,然而却已吸入香气,顿时四肢乏力,惊呼:“是子母冰蚕香。”其余众人也是一样,真气全无。 这子母冰蚕香乃是西北一种剧毒,无色无味,乃是由冰啸渊中的毒物望月冰蚕而来,这望月冰蚕本是无毒,但是混合其冰啸渊中的寒雪冰梅,就会变成一种剧毒之物,杀人于无行。 卜天羽怒极,登时喝道:“来人,将这两人拿下!”几个守卫鱼贯而入,举戈猛刺,那汁光碧出掌如电,这几个守卫哪是对手,登时被击中胸口,宛如一只不受力的风筝,落到地上,静脉碎裂而死。 汁光碧急道:“景姑娘,快杀了卜天羽。”景云若会意,两条彩菱当空飞舞,周身一片淡紫光晕。 “嗷唔――”震破苍穹的一声,忽地从淡紫光晕中一只紫色神龙咆哮而出,墨翟登时面容失色,惊呼道:“东海龙族。” 东海龙族乃是海族帝王,当今龙王景尧更是海族至尊,虽只封为龙王,但其实力却是达到帝级,龙族乃是当年神兽衔烛之龙的后代,能够幻出神龙真身。 海族本与云荒四族不相往来,自《残渊之盟》之后,更是势成水火,交战频繁,想来此次却是来刺杀的。 那紫色神龙双眼凶光怒放,纵声傲啸,如紫电般冲天而起。 “吼――”一道耀眼蓝芒从她的巨口中怒爆而出,当空幻化为一道冰龙,朝着卜天羽电射飞舞,夜空陡然被映得蓝紫眩亮。 卜天羽身中子母冰蚕香,全身真气全无,想要运功抵抗,却是心如刀绞,登时颓然坐下,眼看着那道龙形光箭破空离旋,将要击中他的时候。 忽然―― “咻――”几乎在同一瞬间,一道紫光爆舞鼓卷,豁然从侧面击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激撞在那道蓝光气箭上。 “轰!”霓浪翻飞,光芒暴闪,万道气浪簌簌乱飞,砖瓦啪啦落地,一道气浪击中阁楼支柱,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木石飞炸,那原本横可立马的支持轰然崩塌,倒在地上,轰然作响,地动山摇。 “刺客!有刺客!” 轰然巨响震动了守卫城主府的白鹿军,顿时一片惊呼,朝着养心阁急速冲来。 “你怎么没中毒?!”汁光碧是瞠目结舌,那景云若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子母冰蚕香混合寒雪冰梅,奇毒无比,云荒尚无解药,眼前楚羲寒却是傲然挺立,真气霍霍,一点也没有中毒的征兆。 楚羲寒手握望忧,哈哈笑道:“小爷我天生百毒不侵,不可以么?”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却是暗自侥幸,若不是当日龙奕赠于自己龙珠,恐怕自己今日也难逃一死。 当下大喝一声,真气鼓舞,衣袂翻飞,以念力控制望忧,施展剑势以排山倒海向一人一龙攻去。 “找死!”汁光碧怒吼声中,右掌蓝芒爆闪,疾如闪电,重重地击在龙角编钟上,轰然一声巨响,如万千焦雷瞬间在耳畔齐鸣。厅中众人绕是墨翟、雨师晏国这神级实力,也被这股巨大的声音震得气血翻腾。 景云若双手疾舞,断金削玉的龙爪如狂风暴雨般地攻击他,万千龙爪幻影中,气势如虹,与那震天裂地的龙角编钟的交织共震,犹如山洪暴发,不可抵挡。 楚羲寒只觉万座大山齐齐压在自己身体之上,不能呼吸。全身似乎要被这股巨大声音给撕裂开来。一不留神,被景云若龙爪划破肩膀,顿时血流如注。 “楚大哥!”情急中,任恒之却是失声惊呼:“千万不要与他硬拼。” 楚羲寒会意,当下真气鼓舞,点住穴道,肩膀血液登时停止,见血停住,便不再犹豫,与裂云麒麟兽魂心意合一,解开麒麟印。 “嗷――”怒吼声中,楚羲寒全身巨变,自头顶处两只锐利尖角朝天竖起,眼中瞬间血红一片,背后一只狰狞的麒麟拧颈咆哮,气势凛凛。 众人中除了墨翟和任恒之外,都被楚羲寒变身后所惊到,那裂云麒麟乃是云荒十大凶兽,这少年既然敢将它的兽魂封入体内,实在是胆大至极。 解开麒麟印,楚羲寒便觉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消失,原本裂天震地的声音也逐渐消失,隐隐可闻而已。 第十七章 封印兽 - 仙劫 - 灸舞 汁光碧与景云若见此异状,也是惊了一跳,却是不敢怠慢,景云若龙身翻飞,气浪怒舞。汁光碧龙角编钟更急,便如黄河十曲,泰山十八弯,真气如潮,一浪接一浪朝着楚羲寒打去。 楚羲寒怡然不惧,真气爆舞,不断以剑诀化解,空中霓光鼓舞,气浪迸飞,三道身影瞬间连在一起,又快速分开。 白鹿军却已在此时赶到,看到眼前情景,皆是目瞪口呆,不能言语,立刻将三人围在一起,卜天羽大喝道:“给我拿下那汁光碧和神龙,不要伤了楚少侠。” 景云若眼看白鹿军赶到,登时怒极,当空翻舞,忽地发出一声狰狞的怪吼,怒箭似的电射俯冲而下,朝着卜天羽发动袭击。 “妖孽住手!”怒吼声中,一个白衣胜雪的将军手持虎鲸獠牙戈冲天飞起,戈影重重,如鹅毛大雪密不透风,将景云若战在一起。 “是飞雪将军!” 白鹿军中有人认出那声影,轰然鼓舞,一边迅速保护着卜天羽等人离开,一边不断地寻找机会,伺机偷袭。 飞雪手中虎鲸獠牙戈其重无比,总共三千七百一十二斤,挥舞起来地动山摇,气势惊人,倒是一时和景云若战得不相上下。 那边,汁光碧见楚羲寒越站越猛,心中又是惊异又是骇怕,若是不速战速决,长此以往难免会被这少年打败,登时心意一决,呼喝一声,真气更加狂暴,双掌齐齐敲下,密如急风骤雨,一道道蓝紫气浪蹦旋离舞在那龙角编钟上蓦然爆发,如碧海潮生气势激越,疾斩楚羲寒身上十二处要害。 真气狂舞,诸人只觉整个养心阁都剧烈震动起来,土石飞炸,桌椅忽然碎裂。厅中白鹿军只觉如坠沧海怒浪之中,都不自主的微微随着这气浪缓缓滑动。 楚羲寒惊魂未定,抬头看去,漫天彩芒眩光中,十几道蓝紫气旋急速斩来,凶险之极。 “小心!”正在此时飞雪避开龙爪,左手握紧虎鲸獠牙戈朝着汁光碧猛然扔去,疾如闪电,势如山河崩毁。 “吼――”突然一阵狂啸,那虎鲸獠牙戈蓦地黄芒爆闪,亮光闪耀之间,一只巨大的玄色的独角虎纹巨鲸从那虎鲸獠牙戈中怒吼跃出,口吐寒冰,尾甩狂风,朝着龙角编钟怒射而去。 汁光碧也没想到此时这飞雪既然为了救楚羲寒竟然解开虎鲸獠牙戈的封印,释放出困在其中的兽魂。 “十虎独角鲸!” 白鹿军中显然有人认识这虎纹巨鲸,兴奋欢呼 飞雪手中虎獠牙戈原是猎杀北海恶兽十虎独角鲸而来,戈刃以十虎独角鲸的独角制成,坚硬如昆仑紫鸦乌,后又用其全身骨架打造戈身,只要念动解印诀便可驱使其中兽魂十虎独角鲸。 汁光碧怒喝一声,龙角编钟登时顺势一转,朝着十虎独角鲸攻去。楚羲寒趁此机会,立刻闪开,那十多道气旋登时击中殿身,无数巨石砖瓦轰然落下,砸在白鹿军中,响起一片惨叫声,痛呼声。 楚羲寒怒喝一声,衣袂翻舞,一道玄光从掌心蓬然暴吐,急电般射出,震在地上,顿时大地簌簌乱抖,一道土墙自汁光碧前方快速升起,朝着他压来汁光碧大骇,刚想退后,后面“轰”地一声,又是升起一道土墙,向他急压。 这一式“承天裂岩诀”,乃是楚羲寒在剑门关闲暇之余翻阅《五灵仙术》学来,以自身真气感应五灵之中的土灵气,然后再控制大地变动,威力无比。若是这一招由龙奕使出,必能使山崩地裂,但是楚羲寒初窥仙术,却是只能招出一道土墙来,绕是如此,汁光碧也被迫得险象环生。 汁光碧所使的乃是九重浪,是将自身真气凝聚在手,然后再通过敲击龙角编钟,使真气与音波混在一起,以海浪的方式发出去,但是眼下土克水,就算楚羲寒土系仙术不精可是加上一只十虎独角鲸从旁协助,也让它疲于应付。 “杀了那贼子!”“干他奶奶的!” 围观的白鹿军轰然叫好,一边鼓旗呐喊,一边怒骂,以期望能让这二人能露出破绽。 景云若看得汁光碧被迫得险象环生,顿时大急,吼道:“别磨蹭了!速战速决!”汁光碧闻言,狠狠地喝了一声,将左手指咬破,涂在龙角编钟上。 楚羲寒顿时惊呼:“快阻止他,他要解开龙角编钟封印!”当日楚羲寒曾在青丘山下施展木行仙术,也是通过血祭之法,增加念力,此刻这汁光碧乃是他人假扮,必定真气不如汁光碧,才以血祭之法增加念力,若是让他解开兽魂封印,就更难以对付了。 “咻咻――”白鹿军如梦初醒,乱箭齐发,飞蝗似的冲天飞射。 “汁光碧”右掌挥舞,周身轰然暴涨起团团蓝光,万千箭矢稍一碰触,立时开裂,漫天抛落。十虎独角鲸虽然是北海恶兽,却仍然咬不穿那道光芒,汁光碧冷眼一笑,光芒暴涨,猛地将十虎独角鲸弹开,重重地砸在地上。 几乎便在同时,“哧”地一声,龙角编钟碧光大作,亮起一道炫目的光芒,整个养心阁狂风四起,惊吼四起,一只背上长满尖刺的黑色怪兽挣扎着从龙角编钟中咆哮而出,巨眼狰狞,虽然还未解印完全,但是那种王霸之气显露无疑。 众人齐声惊呼:“冰魔剑齿龙!” 半空之中,冰魔剑齿龙仰颈咆哮,怒不可遏,忽地盘旋飞卷,怒吼狂号,重重飞甩巨尾,雷霆万钧地猛击在十虎独角鲸的身上。 “呜”地一声惨叫,十虎独角鲸哀嚎一声,蓦地一道流光至虎鲸獠牙戈,只听“咯嚓”轻轻地一声巨响,那虎鲸獠牙戈的戈刃上竟然被崩飞了一道口子。 冰魔剑齿龙似乎不甘心,口中玄冰吞吐万丈,楚羲寒为了防止误伤无辜,立时飞身向前,“承天裂岩诀”轰然击出,一道比刚才还宽三尺的土墙轰然从地面冲起,与玄冰撞在一起。 “轰隆!”惊雷似的巨震中,楚羲寒身形一震,吐出一口鲜血,飘然飞退,那玄色土墙登时崩散,冰魔剑齿龙身形一荡,却是没有追上来。 白鹿军皆是震惊,四散退开。 楚羲寒也是大吃一惊,这凶兽还生凶狂!突然,他想到自己的兽身乃是十大凶兽之一的裂云麒麟,比这冰魔剑齿龙不知道狂暴到哪里去了,只不过被自己压制才不能发出天性,若是真能释放其戾气,说不定却能震退这冰魔剑齿龙。 若是此法换做他人,必定予以否决,一旦凶兽兽魂侵入神识,说不定自己就会被凶兽之魂奴役,变成凶兽,但是楚羲寒却是例外,他与裂云麒麟已经合为一体,他即是裂云麒麟,裂云麒麟即是他。 冰魔剑齿龙怒吼声中,楚羲寒却与裂云麒麟心意合一,瞬间感受到裂云麒麟那种狂暴、震怒的心情,忍不住狂啸一声。 顿时四周狂风大作,一道无形气浪宛如实质般席卷而过,景云若、汁光碧被这气浪一扫顿时重重地撞在阁楼强上。白鹿军也是被这股气浪卷的东倒西歪。 飞雪惊愕万分,没想到眼前这位公子竟然融合这等凶兽,那边汁光碧、景云若也是“咦”了一声,见原本楚羲寒身后那须弥黯淡的麒麟虚影轰然实质,却似是有一只麒麟张着巨口咆哮。 那冰魔剑齿龙在北海纵横惯了,即是是裂云麒麟也是不理,一声低吼,便直接冲了上来,楚羲寒理也不理,身后裂云麒麟猛地咆哮一声,如若万千惊雷响起,震得梁栋簌簌摇晃。 汁光碧被这股怒吼震得气血翻滚,吐血一口,景云若更是被这股气息震得兽身不稳,还原成人身。冰魔剑齿龙却没想到眼前的裂云麒麟竟然有如此神威,登时心慑,转眼便跑,裂云麒麟满不在乎,忽然巨爪猛拍,冰魔剑齿龙忽然哀嚎一声,颓然倒地。 突然“蓬”的一声巨响,烟尘弥漫,原本的阁楼石墙裂开几道碗口大的裂缝。循声望去,那龙角编钟霍然破开,汁光碧身为器主,首当其冲,被裂云麒麟反震而回,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白鹿军顺势而上,刀枪横在景云若脖颈之上,让她动弹不得。 楚羲寒气喘如牛,走到汁光碧身前,喃喃:“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人假扮汁仙人!”手在“汁光碧”脸上一摸,忽然摸到一个凸起,却是一张人皮面具,用力一撕,顿时露出另一张脸。 楚羲寒“咦”了一声,“是他。”此人竟然是五谷仙的赤火。 就在这时,飞雪一声惊呼:“少侠小心!”楚羲寒低头看去,只见那赤火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眼睛,右掌猛然击向楚羲寒胸口。 第十八章 天玑塔 - 仙劫 - 灸舞 奇变陡生,白鹿军众人都是瞠目结舌,唯有飞雪反应最快,虎鲸獠牙戈忽然一翻,猛地朝赤火扔出。 楚羲寒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胸口处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继而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忍不住喷出。 “哧――”随着赤火一掌的击在楚羲寒的身上,虎鲸獠牙戈锐利的尖刃也是毫不留情地刺穿了他的胸膛,戈身上浑厚的真气带来的冲力将赤火高高的抛起,“嗡――”地一声钉在养心阁的墙壁上,上下颤动。 这边,楚羲寒被赤火以火系两伤魔法“玉石俱焚”击中,身体宛如不受力的风筝一半朝后飘去,身后那几个制住景云若的白鹿军还没来得及躲开,就被楚羲寒砸个正着。 电光火石间,景云若碧眼一转,突然“嗷唔――”一声惊啸,整个养心殿宛如万千惊雷在耳旁炸响,一些修为稍微弱的白鹿军顿时七窍流血,哀呼倒地。 转眼之间,原本已经摇摇欲坠的养心阁此时被这音波一震,顿时左摇右摆,土石簌簌抖落。 “轰隆隆!” 惊雷声起,四处震声连响,尘灰飞扬,重新化为兽身的景云若震天狂吼,口中“呼”地喷出一道炽蓝色的烈焰,火光漫天。 “砰――砰!”,接二连三的破坏,使这幢已经伤痕累累的养心阁不堪重负,那东北的一角忽然崩塌。十几名来不及逃走的白鹿军瞬间被倾泻而下的土石砖瓦所埋。 “弓箭手,给我射!”飞雪惊呼,见游曳半空的神龙登时心中一片震惊,东海龙族果然是天赋异禀,受了如此重的内伤竟然还有如此狂暴的气势。 被赤火一掌击中的楚羲寒忍着剧痛,站起身来,见那神龙飞卷翻腾,血红的凶眼突然狰狞地朝他瞪来,巨口暴张,怒吼一声,朝着他电冲而来。 白鹿军舒展臂弓,搭上玄冰箭,“嗖嗖嗖”几声,密雨般的流矢闪着寒光呼啸着朝着那神龙身上冲去,神龙身上忽然腾起一片紫色光晕,箭矢撞上光晕,纷纷折断落地。 众人惊骇,似是不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是真的,又拉弓射了两轮箭雨,皆是毫无用处。 只见那神龙飞卷翻腾,龙尾抽甩,几个白鹿军一时躲闪不及,被巨尾抽中,撞在墙上,肝脑涂地。 神龙“嗷唔”兴奋嘶吼,似是对这些白鹿军不屑一顾,忽地口中渗出点点的赤色光旋,飞卷爆舞,所到之处,一片火海。 混乱中,火声、风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凄惨无比。楚羲寒眼见这一切就发生在自己身旁,似是不能相信,忽见神龙睥睨而来,顿时怒从心中起,火在胆边烧,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降服这逆龙,右手成剑势,忽地真气怒冲而出,望忧剑心有灵犀,顿时华光大作,无数剑气怒射神龙。 那神龙忽地一惊,它原本想既然杀不死卜天羽,就拿这个少年出出气,没想到这少年竟还有反抗之力,顿时收起小觑之心,运起护身真气,任由剑气与护身真气纵横,打定今天一定要杀了这个少年。 飞雪怒喝一声:“妖龙受死!”挥舞虎鲸獠牙戈,蓦地抢身挡在楚羲寒的身前,还来不及抵挡,那神龙已经呼啸冲来。 “砰!”蓝光眩目,惊天动地,飞雪喷出一口鲜血,虎鲸獠牙戈顺势脱手,陡然被撞到养心阁的墙壁上。 “飞雪大哥!”楚羲寒惊怒交集,正要去查看飞雪伤势,却觉眼前一黑,那神龙已经呼啸冲来。 “嗷――唔!”神龙张口狂呼,血目圆睁,竟像是在对着他狂笑,紫红色的腥臭口涎雨点似的洒落。 “我跟你拼了!” 楚羲寒大吼一声,身子如陀螺般旋转而起,神龙当口“呼”地喷出一团烈焰,擦着楚羲寒的身子一侧轰然卷过,衣服瞬间化为灰烬,皮肤烧灼疼痛。 千钧一发,他来不及多想,从半空中垂直落下,正好落在神龙巨首的两根尖角上,当下奋起全身力气,一拳又一拳的猛击这神龙的头部。 神龙在半空中不断地咆哮翻舞,紫光气浪轰然鼓击,却依旧不能将楚羲寒挣脱。 楚羲寒一拳一拳地击出,那神龙凄厉惨叫宛如晴天霹雳一般在自己耳旁响起,但他却不敢有所放松,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将这妖龙砸成肉饼。 神龙剧痛难忍,想要将楚羲寒甩落,翩翩楚羲寒所在的位置是自己的两根尖角处,恰恰给了楚羲寒最好的固定。巨尾飞甩,胡乱地头颅之处抽打击撞,但真气汹涌外泄,即是偶尔能够击中楚羲寒,也只能让他受些皮外伤,无法致命。 养心阁白鹿军一片寂然,死死的看着楚羲寒与半空的神龙殊死决斗。 神龙似是不能忍受,蓦地发出凄厉的狂嚎,带着楚羲寒腾身飞甩,从刚才的倒塌处直冲上天,向着天下城北边而去。 “别让他跑了!” “杀了妖龙,扬我天下城声威!” 众人一片惊呼,眼巴巴的看着神龙腾身而去,正感无可奈何,身后忽然蓝紫色的光芒冲天而起,众人转身瞧去,只见九只双首四翼的巨鸟展开双翼,在半空中怒啸一声,载着黄衣兵士朝着神龙逃脱之处,猛冲而去。 “是征天军的比翼鸟!”白鹿军中有人微微一颤,失声低呼。飞雪心中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四大武门中墨家征天军的精锐比翼鸟军团。 他曾听说,四大武门中最为精锐的是任氏铁军的射天军、逆龙水师的枭龙逆水军、燕云铁骑的地魔狼卫和墨氏征天军的比翼鸟军团。 这比翼鸟乃是墨家机关兽的巅峰,战力无穷,墨家也不过只有区区九只,没想到全部就出现在这里,这神龙这次就算是插翅也难飞。 “嗷――唔!”楚羲寒一拳重重地砸在神龙的巨头上,神龙又一阵痛呼,一路上这一龙一人惊险的较量,转眼间便飞出天下城十几里远,楚羲寒于混乱中低头望去,只见大地急掠,人小如蚁,山峦如豆,却是离天下城越来越远,终于遥不可见。 此时的神龙已经是伤痕累累,一路上不断哀嚎,绿色的鲜血将这个龙身都染得一片碧翠,若不是那逃生的意念,恐怕早就从空中落下,楚羲寒也是筋疲力尽,砸下的拳头已经不如刚才那般生猛。 繁星皓月,险峰峻岭高高而立,眼前白云忽然快速消散,楚羲寒放眼俯瞰,一座石塔蓦地出现在他的视野。 水声轰隆,四野茫茫,青山碧翠,溪水潺潺,一道瀑布从那塔尖处飞流而下,仿佛银龙天悬。 神龙见那石塔忽地精神一振,忽地朝那瀑布俯冲而下,龙爪扑腾,朝着那石塔快速冲去。 楚羲寒没想到这妖龙还有力气,眼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当下精神一振,猛地一拳砸在那龙角上,只听“咯嚓”一声清脆的响声,那坚硬如玄铁的龙角竟然被他砸断。 神龙周身剧颤,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震天狂号,从空中落下,这神龙,原本全身布满鳞片,坚不可摧,但却有两处弱点,一则是龙眼,一则是龙角,这龙角原本是神龙吸收天地灵气的工具,是全身力量的来源,眼下被楚羲寒活活砸断,却是活不长了。 “扑通”白雾渐散,水花四溅,神龙与楚羲寒一同落在瀑布中,既而又穿过瀑布落下,“砰”的一声闷响,一人一龙重重地坠落在地。 神龙在地胡乱的抽搐几下,既而便不动了,眼珠凸出,不敢置信地盯着那石塔上的一个牌匾。 楚羲寒虽然有神龙做垫,但是也摔得七荤八素,身上的骨骼也是断裂了几处,若不是有紫霞衣和裂云麒麟的兽魂相助,怕是早已一命呜呼。见神龙已死,顿时暗暗松了一口气,转身四顾,突然眼睛一亮,失声念道:“天玑塔!” PS:这几天家里隔壁在建灾区基站,所以随时停电,码不成字,大概从明天恢复二更 第十九章 扑朔迷离 - 仙劫 - 灸舞 楚羲寒一时错愕,却不知为何这妖龙要将自己带到此处,正想进去查看,忽然背后华光四散,碧光盈天。 他转头望去,那光竟是从这妖龙身上发出,楚羲寒一凛:“莫非这妖龙还要使什么妖法?”却见那妖龙的身体蓦地缩小,不过须臾,竟然变成一只似龙似蛟的怪物,头上长有朱红色鹿角形状的角,圆圆的头和半透明的身体,模样甚是可爱。 “莫非这就是龙族的兽身?”楚羲寒看着这龙族兽身死后竟不过巴掌大,不禁有些莞尔,也就不过于追究,只是将那尸体收好,放在兜内。 他瞧着这左右,竟是荒郊野外,而坠落之处又是半山绝壁,除非驭空而行,否则根本无法离开这里,眼下自己身受重伤,只能借着这天玑塔疗伤了。 这天玑塔虽然高达千丈,但是却只有,想来寓意五行之意,从外面看去,那塔身上方已经被山峦所挡住,便好像是生生镶嵌在山壁中,塔里青绿碧翠,仿佛到了一片花海,百花争奇怒放,在那花海中唯有一截花藤通往第二层。 楚羲寒“咦”了一声,惊讶无比,忖道:“想不到这天玑塔外小内大,其中竟别有乾坤。” 如此奇景,当真是鬼斧神工,楚羲寒一边惊叹一边却是更加好奇,踩着那花藤,便朝上奔去。 花藤迤逦蜿蜒,霓光隐隐,一道道绚彩光线纵横交错,神秘而又妖丽。那瀑布水声越来越响,阵阵阴风倒卷而出,潮湿腥臭之气扑面而来,其中又夹杂着一种浓烈而奇特的香气,混杂一起,说不出的古怪,熏得他昏昏欲睡。 一口气上了五楼,水声轰隆,眼前一片霍然开朗。 只见五楼却是一片平坦,千奇百怪的土石组成各种奇观美景,那塔身四周悬着成千上万的夜明珠,萤光闪耀,便有如周天星辰,将这塔顶照得雪亮,四周塔壁虽然凹凸不平,但却晶莹剔透,光洁如玻璃莹玉,绚彩纷呈,流离变幻,宛如仙境。 塔身正中,一道淡蓝色的月光穿过瀑布流水投射而下,将塔内映照得更加雪亮透彻。定眼望去,宝塔一侧赫然有一个两丈方圆的裂口,从塔顶洞穿,穿过诸多夜明珠的缝隙直达另一侧,犹如一道怒涛翻涌的银河。 塔外瀑布流水奔流不息,与月光交相辉映,闪烁着万点荧光,便更加显得迷离神奇,如梦如幻。 楚羲寒想不到这天玑塔中还有这等美景,惊讶万分。转头看去,周围还有一个洞窟直传高山。 洞口红幔低垂,阴风吹来,幔帘翻飞鼓舞,一道眩光自洞口逼射而来,若隐若现。一座青色石碑屹立洞窟,那斜上一角微微有些缺口,碑上那“天玑印”三个字苍劲有力,震撼人心。 楚羲寒徐徐扫望,叹道:“莫非这就是当日墨前辈和澹台前辈提到的天玑印――”话音未落,忽然“啊”地失声惊呼。 只见天玑印的右边的一个大洞内立了了丈来高的饕餮青铜镜,镜身上流光飞舞,紫气萦绕,想来刚才那道眩光便是这面镜子而来。 青铜镜的左侧,放着一个半人高的玄铁箱子,玄铁箱上,一条紫色细绳将这玄铁箱五花大绑,旁边横七竖八地躺了几个紫衣男子,七窍流血,双目圆睁,脸上乌黑一片,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天玑塔上怎么会有尸体?楚羲寒寒意大起,惊疑不定,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往其他几个侧洞走去。 四处查探之后,发现五个侧洞中一共有十七名男子尸体,脸上皆是一片紫黑,显然是中毒而死。 就在这时,忽然那玄铁箱隐隐传来“咚咚”声。 楚羲寒惊诧万分,莫非这其中藏有什么妖魔?缓缓靠近,却听一个声音美如天籁,虽然听上去虚弱无比,但是却一字字极为清晰的传到他耳中:“沙里飞,我知道你回来了,你莫要再一意孤行,蜃族一脉本来就属单传,若是因你一己私欲,执意如此,蜃族比不容于海族,如此你忍心吗?若是你此时能悬崖勒马,我定会劝阻龙王爹爹蜃族叛族的罪名。” 沙里飞?海族?楚羲寒闻名大凛,从这话中似乎这沙里飞和海族关系匪浅,这箱中之人自称公主又是何人?那声龙王爹爹,莫非她也是海族公主?但是怎么会被人锁在天玑塔? 楚羲寒顿时疑窦丛丛,如阴云密布。 那声音见没了声音,却是有了一丝焦急:“若是你执意以我来威胁龙王爹爹,我景云若就算是死也不会如你所愿,到那时蜃族恐怕就要遭受灭顶之灾,孰轻孰重,你自己好自思量!” 景云若?楚羲寒更加头大如斗,这说话之人竟然自称景云若,那刚才被自己打死的那妖龙呢,它又是谁?若它不是龙族公主,却怎么会有神龙兽身? 眼前的问题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楚羲寒却是连不起来,看来眼前的问题只有这个被锁在玄铁箱中的“龙族公主景云若”可以解答了。 这个细绳,乃是苜蓿青藤的根茎所成,坚忍不拔,楚羲寒费了一番功夫才将细绳除去,右手刚将箱盖抬起,却见一道寒光朝他的激射而来。 “不好,是陷阱!”楚羲寒头一偏,那道寒光携带着一股淡雅的芬芳,几乎是贴着他的脸划过,绕是如此,他背上依旧是寒毛乍起,怒意一起,顿时毫不犹豫,奋起一掌朝那人身上击去。 那人一击不成,却是立时收手,待看见开箱之人的面容后,顿时“咦”了一声,“你不是沙里飞?” 楚羲寒本来怒不可遏,但听她的话,似乎刚才是为了袭击沙里飞,顿时怒潮退去,手掌立时收回。退后两步,看清此人的面容,却又是惊了一跳,这女子一身白衣,面容清雅脱俗,双手紧紧地握着一根紫凰碧凤钗横在胸口,赫然是那日所见的景云若…… 楚羲寒脑中轰然,那城门所见的那种熟悉感觉又悄然袭上心头,抬头看去,那景云若也是睁大了双眼,正警惕的看着自己,一动不动。 两人就这般看着对方,大概有小半个时辰后,景云若忽地柳眉微微一颤,疑惑地看着楚羲寒:“小女子景云若,不知公子是何人?” 这女子眼下与自己素不相识,却是毫无必要瞒骗自己,倘若她真的是景云若,那刚才那个景云若必定是假冒的。眼下若是想弄清事实真相,这景云若便是最关键的钥匙。 楚羲寒拱手道:“在下楚羲寒,姑娘自称龙族公主,敢问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沙里飞――”还未说完,那景云若忽地睁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他,似是有些不相信,颤声道:“公子,你说你叫楚羲寒,那你爹是不是叫楚无忌?” 楚羲寒也是楞了一下,惊疑道:“正是,莫非你认识家父?”景云若听到楚羲寒肯定,顿时笑靥如花,点头道:“当然,家父景尧,百年之前若不是楚叔,家父早已经成为东海游魂,那时候,仙魔在东海决战,我爹爹曾与仙族交好,于是便进攻魔族,岂料不是那七魔上主的对手,眼看就要丧命,却是楚叔赶到,救了我爹,我爹便与楚叔兄弟相称,后来楚叔不知所踪,这些年,我爹一直寻访楚叔叔,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公子,请受云若一拜。” 楚羲寒才知道当年自己的爹爹当年曾与龙王称兄道弟,见景云若行礼,顿时手忙脚乱,伸手去扶,岂料正好握住景云若的柔荑。 景云若忽地全身一颤,“啊”地一声,双颊晕红如火,匆匆撇过头去,羞怯慌乱是风致楚楚,惹人爱怜。 “景姑娘,我――”楚羲寒吃了一惊,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正感窘迫时,忽听洞外隐隐传来呼啸声。 一个声音如雷霆般响起,一字字极为清晰地传到两人耳中:“这天玑塔妖气缭绕,那海族妖孽一定藏在附近。征天军听令,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他挖出来,要出解药!” 第二十章 抽丝拨茧 - 仙劫 - 灸舞 “天玑塔?征天军?”景云若闻言愣了愣,似乎不敢相信,难道这里就是云荒天下城的附近,但是沙里飞却为何将自己掳劫到这里来呢?这镇守东海的征天军怎么会来到这里? 景云若惊疑不定,蹙眉沉吟片刻,也化解了刚才的尴尬,“楚公子,咱们还是先躲躲吧,呆会我再和你解释!”楚羲寒楞了楞,但还是很快便明白了,这墨氏征天军和海族乃是不共戴天的仇敌,若是被征天军发现,却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二人进了一个侧洞,景云若取下紫凰碧凤钗,放在胸口,轻念几句,“嗤嗤”连声,玉钗上蓝芒爆闪,忽地折射出数十道玄色光气,交织成一道淡淡的玄色光罩。顿时便与周围的土石眼色一般无二。 果然不愧是海族公主,一根玉钗竟然都能释放出幻象,疾行几步,景云若才松了口气,转过身看着楚羲寒:“楚公子心中肯定有很大的疑问我为何被锁在这里吧?” 楚羲寒望着景云若点了点头,“不仅如此,刚才我还听说什么沙里飞,似乎和海族有什么关系?这沙里飞不是一个大盗吗?” “沙里飞确实是我海族有关,”景云若不等楚羲寒发问,便抢先问道:“楚公子,不知你可曾听说海市蜃楼?” “这个自然听说过!”楚羲寒点了点头,“当年我在绝情村便听说通往海族龙王所居住的住所有一重幻境,名叫海市蜃楼,若是不通幻术之人,根本无法进入,莫非这沙里飞跟这海市蜃楼有什么关系吗?” 景云若心念一动,深吸了口气,悠然道:“公子不是海族人自然不知,这海市蜃楼原本是我海族中蜃族的居住地,蜃族善于变幻,于是便在海市蜃楼布满幻境,以保卫龙宫,上百年来皆是太平无事,而这沙里飞便是我蜃族族长。” 楚羲寒听到这里微微一怔,似是脑中有些思绪被萌动了。却听景云若叹了口气,“可是自仙、魔在东海决战,海族被波及,龙宫也受仙魔大战的影响,而从海底浮上陆地,变成了一块陆地,也就是今日的琅琊州。” 百年来,云荒上便传闻海族残暴不仁,此时听景云若说来,却觉云荒中人未免有些偏颇。 景云若顿了顿,眼光忽地有些黯淡:“龙宫浮上陆地,那海市蜃楼也被沧海逆流摧毁,蜃族也伤亡惨重,只留下一些老弱妇孺,当时的蜃族族长百里叶生命垂危,便将族长之位传给当时才满二十的百里沙,让他带领蜃族子民走出困境。” 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是那时仙魔人妖四族战火连免,就连龙族也无法自保,更何况区区一个蜃族,于是这百里沙一番思量,便带领族人背叛海族,投靠魔族,而他也就成了这云荒上赫赫有名的大盗‘沙里飞’。” 楚羲寒“啊”地一声,大感意外。 这沙里飞竟然背叛海族,投靠魔族,那这几十年来的关于大盗沙里飞的事迹背后,不是跟魔族脱不了什么干系。 但却还是有些疑问,“景姑娘,你说这沙里飞蜃族族长百里沙,他既然已经投靠魔族,又为何前往东海将你带到这里来?”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景云若摇了摇头:“当日,我在琅琊州的时侯,这沙里飞变成龙王爹爹的模样,将我打昏掳走,待我醒来的时候,却发现我已经离开琅琊州,而且被封住穴道,一路上,我想尽办法逃走,都被他识破,我隐约听见他们说什么要去天下城,最后就被带到这里,等到公子一来便是这个样子。” 听到这里,楚羲寒却是仍然云里雾里,这沙里飞冒充云若的样子若是去刺杀卜城主行刺败露,又为何竟甘冒奇险,又何必逃到这天玑塔?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那些死在这里的紫衣卫士身中剧毒又是何人所杀? 突然楚羲寒灵光一闪,蓦地明白了:“是了,这沙里飞定然是为了挑起海族与天下城的纷争,他本是蜃族,云荒少有人知道,以幻术冒充云若杀了卜天羽必可做到天衣无缝,然后再回到天玑塔杀害云若,做到移花接木的妙计,但是却没料到自己因为龙珠而不畏剧毒,坏了他的计划,眼看事情败露,他又不甘心计划就因此失败,所以便朝着天玑塔飞来,没想到被自己杀死,最终计划泡汤。” 想到这里,楚羲寒不禁心中一寒,若是不是自己不畏剧毒,又亲眼见到那汁光碧已死,说不定魔族此时便奸计得逞了,到时候,人族与海族两败俱伤,他正好从中获利,当下再不迟疑,将自己所知的一五一十告诉景云若。 景云若闻言顿时大惊,花容变色:“三日前,在来天下城的途中,沙里飞曾拿走我的令牌,想来必是去琅琊州海龙宫了,龙王爹爹看到这令牌,定然会率军进攻天下城。” 令牌?楚羲寒眼眶一亮,突然摸出昨夜在哀牢山所得那块龙王令,“景姑娘,你看看是否是这个令牌?” 那令牌上神龙睥睨,微变可当,景云若见到这令牌,顿时“咦”了一声,“这正是龙王爹爹给我龙王令,楚公子,怎么会在你的手中?” 楚羲寒闻言却是一愣,便将昨晚如何得到这龙王令手中,说完后,却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龙王令怎么会在北海汁光碧的手中呢?” 两人皆是疑惑重重,陷入沉思,忽然又听见塔外传来一声大叫:“找到了,我看见他藏在这天玑塔中。”既而欢呼四起,叱喝声此起彼伏:“大胆妖女,竟然敢行刺卜城主,劝你交出解药,或许我们还可以饶你不死!” 既而一个声音传来:“在下墨龟裂,若是公主能够交出解药,我可以向城主求情,留你一命,若是不然,休怪我焚烧天玑塔。” 听到墨龟裂这三个字,楚羲寒却是大吃一惊,墨家家主墨翟的兄弟,掌管着墨家精锐比翼鸟,若是被他发现景云若,后果或是不堪设想,到时候恐怕就连自己也会说不清楚。 景云若看着楚羲寒焦急的样子,微微一笑道:“楚公子放心,这定是他们的奸计,想骗我们出去,这洞口我用我的玉钗施了我海族幻术,除非是“云荒九神”亲来,否则就算他比翼鸟威力无穷,也休想找到此地,至于烧塔,我断定这墨龟裂是不敢的,这天玑塔封印着天玑印,若是天玑印有什么不测,卜家定然不会和墨家善罢甘休,我见公子身受重伤,眼下只管惊心调息,等你伤好之后,我们再设法离开此地,找到龙王爹爹,阻止这场阴谋。” 楚羲寒松了口气,“眼下看来也只有这样了!”心中大宽,索性便调息运气,凝神调息,什么也不多想。 塔外,数十人怒骂不止,一个紫衣老者和一个青衣站立在比翼鸟上,焦急无比,那青衣少年看着天玑塔毫无动静,却是怒不可遏:“二叔,还等什么,那海族妖女定然藏在这天玑塔内,咱们还是放火烧塔吧!” 那紫衣老者正是家主墨翟的兄弟墨龟裂,那青衣少年正是墨翟的小儿子墨青阳,墨龟裂听了这话,却是瞪了那青衣少年一眼:“青阳,都是要接掌家主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冲动,这可是天下城的圣塔,里面的天玑印更是拥有神鬼莫测的能力,一把火烧了倒是省事,到时你爹爹的解药向谁要?” 那少年手托着一座宝鼎,双眼怒瞪着天玑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要我墨青阳亲眼看着自己的爹爹中毒身亡吗?” 墨龟裂却是摇头不语,只是命人四处在天玑塔内寻找那海族妖女的藏身之处。 洞中,楚羲寒盘坐疗息,却不知为何心中却是扑通直跳,眼前晃动的皆是景云若清丽脱俗的面容,好几次悄悄从眼角处凝视那张绝色俏脸,虽然明知当日天下城城门乃是沙里飞假扮,但是却依然迷醉其中。 忽地瞧见景云若睁开眼睛,立时心中一阵狂跳,立即屏除,绮念,转头不敢看她。 却不知景云若也是心如鹿撞,意念纷摇。自己与这少年虽然才见上不到半日,却感觉已经相似百年,莫非是因为是故人之子的缘故吗?又或者,仅仅是因为相救之恩,对这个少年产生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吗? 洞外喝骂声更加响亮,似是满山遍野都是喝骂声,景云若却是先行调息完毕,看着外面月色朦胧,叹了口气道:“看来一时间也出不去,既来之,则安之,看来今晚……”刚转过头,剩下的半句话顿时转化为一声惊呼,骇然道:“楚公子,你……你……” 楚羲寒奇道:“景姑娘,怎么啦?”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脑中轰然一响,却是不能言语。 第二十一章 汁光碧 - 仙劫 - 灸舞 楚羲寒惊骇的看着身上,不知何时,自己的身上竟然闪着诡异的光芒,再一细看,只见那光芒爆闪中,一道银色的气体电窜而起,在他四周飞旋,怀中龙王令也倏然脱手飞出,在半空急速旋转。耳边蓦地响起一阵狂笑声,与那滚滚流水、气体横流的响声混在一起,险些将他震得晕去。 “这……这……这是……这是怎么回事?”楚羲寒惊骇莫名,背脊凉飕飕的尽是冷汗,遍体生寒。 那笑声滔滔不绝,似是连绵江水,将楚羲寒震得一跤倒地,景云若顿时心中触动,失声叫道:“楚公子,你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你先别过来!”楚羲寒扫视四周,只见那银色气体急速盘旋,猛然凝结成一个如月般皎洁的光球,仔细看去,竟宛如一个人的面孔。那笑声竟似是从那光球“口”中发出的。 楚羲寒一跃而起,拦身挡在景云若身前,喝道:“你是何人?为何偷袭我?”那光球依旧哈哈狂笑,哼了一声道:“小子,你又是谁?我的肉身呢?” 楚羲寒却是暗暗一皱眉,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傲然道:“在下楚羲寒,至于你的肉身,外面有那么多具,不知那一具才是你的。”他只是将这光球当成一个凶魂,想要寻找肉身而已。 那光球“咦”了一声,突然道:“你就是那个救了剑门关的神帝使者楚羲寒吗?”楚羲寒一愣,点了点头,“在下正是楚羲寒,不知――” 还未说完,那光球却已笑道:“果然是你,我说你体内怎么会有裂云麒麟的兽魂,若是搁在北海,老子必定与你大打一架,可是眼下却要求你办件事情。” 楚羲寒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却也不敢怠慢,传音给景云若:“景姑娘,若是一会有变,你立刻逃走,我来缠住他!”景云若见他如此关心自己,心中却是对这少年增加了几分好感。 而这边,楚羲寒却是傲然道:“你先说来听听,我考虑考虑,若是你逼迫我为你杀人寻找肉身,就是死我也不会同意的!”那光球见他如此有骨气,登时纵声大笑,飞到楚羲寒身前:“好小子,神帝果然没看错眼。老子要寻肉身,北海多的是,何必让你去,只是这件事事关人、海两族,若是一个不小心,恐怕会引起两族交战。” 楚羲寒和景云若听他谈起人、海两族,颇感蹊跷,景云若却是看着这个人,再联想道楚羲寒诉说,又听他口口声声北海,登时脑中急电一闪,失声惊呼:“莫非你是北海九重浪汁光碧!” 楚羲寒闻言大震,上下的打量这光球,那张脸确实和自己亲手掩埋的汁光碧颇为相似,那光球“咦”了一声:“这小女娃倒是聪明伶俐,只可惜我现在元神离体,否则定要收你为徒!” 楚羲寒此时却是心急如焚,那日在哀牢山的疑惑此刻便如泉水般涌了出来,当即问道:“前辈,你既然自称是汁光碧,不知你何事相托?” 汁光碧道:“楚小子,眼下我元神离体,根本通不过天下城幻境,我要你立刻赶到天下城,告诉城主卜天羽,那沙里飞受魔族指使变幻成海族公主的模样要行刺他,意欲挑起人、海两族战争!” 楚羲寒、景云若皆是“啊”地一声惊呼,没想到这汁光碧既然也知道行刺之事,当下将昨夜行刺之事告诉汁光碧。汁光碧叹道:“没想到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楚羲寒疑道:“前辈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我明明见到你在爱捞上――” “哀牢山中毒身亡了是不是?”汁光碧似乎料到楚羲寒会有此一问,黯然道:“当日我在北海,受天下城城主卜天羽的邀请前往天下城参加祭宝大会,谁知却在半路碰上一行人拿着海族龙王令,我一时兴起,便跟了上去,你猜猜这行人最后去了哪里?” “是不是琅琊州龙宫?”楚羲寒猜测这魔族若要挑拨海族关系,必是要去龙宫告诉景云若的下落。景云若也是如此认为,只要以令牌为证,龙王爹爹必定会信以为真,出兵攻打天下城。 “错!”汁光碧一口否决:“若是去了龙宫,我还费那么多心干嘛,直接擒下那行人,问出实情便可,何须亲自前来天下城。”顿了顿,续道:“当时我一路追踪,发现他们竟然进了墨家府邸。” “墨家?”楚羲寒、景云若齐声惊呼,这是怎么回事?竟然又牵扯到墨家了,原本他二人以为这行人必定是蜃族人或者是魔族中人,但是委实没有料到这行人竟然与墨家有关系。 “不错!正是墨家!”汁光碧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当日,我看着这几人进了墨家府邸,我自然不敢进去,正在这时,我看见那流放仙灵雾海的五谷仙竟然出现在墨家,我更感蹊跷,于是便潜入墨家府邸。 当时我凝神屏息,不敢将以神念断断续续的听见那几人秘密议论刺杀天下城城主,密谋挑拨人、海两族战争的阴谋,当时我得知阴谋,第一个便想要通知天下城城主早做提防,未免他们不信,我还偷了那枚龙王令,前来天下城。” 楚羲寒却是觉得此中关系经汁光碧一说,顿感其中似乎还有些蹊跷,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问:“那后来,你是怎么会在哀牢山的山洞毒发身亡呢?” 汁光碧叹了口气道:“我从墨家偷了龙王令,就星夜兼程赶往天下城,但是却遭到那一群人的追杀,其中便有五谷仙和一个神秘人,那五谷仙武功虽然不错,但是想要拦住我,却是不能,只是那神秘人似乎武功颇深,骑着一只怪兽,戴着一个玄木面具,而我就是被他的一只全身赤红的怪蛙所伤,身受剧毒!” “赤尾蟾蜍!”楚羲寒蓦然想起了那夜在哀牢山的情景,“那五谷仙在追杀前辈的时候说过什么赤尾蟾蜍之类的剧毒,想来便是指汁前辈。”但是景云若却是有些不解,问道:“汁前辈,你说是那带着玄木面具的人伤了你,你可知道他是谁?” 汁光碧摇了摇头,“那玄木面具的人武功奇高,手下怪兽多如牛毛,我跟本无法与他罩面,但是我听五谷仙都叫他什么主上,看他使出的法术似是魔族的人!” “主上?魔族?”楚羲寒心中暗自疑惑,这主上到底是何人?旁边景云若有些疑惑地看着汁光碧:“汁前辈,我听楚公子已经将你掩埋,你的元神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汁光碧一时语塞,有些不甘地瞪了楚羲寒一眼:“还不是这个小子干的好事。”楚羲寒“啊”地疑惑出声,却听汁光碧恼道:“那日我身受剧毒,原本想以游魂仙术元神出窍,去附近寻几株解毒药草,谁知道当我回来的时候,我的肉身已经被泥土掩埋,毁坏殆尽,最后想到那龙王令上有我的一丝气息,便想通过这丝气息寻找到那掩我身体之人,谁知那人竟然在天下城里。” 楚羲寒一时羞愧难当,毕竟自己毁了他的肉身,景云若却是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那到后来,楚公子与沙里飞搏斗飞出天下城,前辈才循着气息赶来,所以才有了刚才那一幕,眼下前辈肉身已毁,不知有何打算?” “打算?”汁光碧倒是没有想过,索性大喇喇地说道:“毁了就毁了吧,这也许就是天意,眼下我只能暂时寄居在这小子的识海,过些时候再做打算,眼下你们必须前去阻止龙王发兵进攻天下城。” 两人点头,楚羲寒道:“前辈放心,一有机会我便会带着景姑娘闯出去,解除这场浩劫,并且找出那个神秘主上,将他挫骨扬灰,为你报仇!” 汁光碧却是哈哈笑道:“小子,老子在北海已经够狂了,没想到你比老子还狂,若是你能将他挫骨扬灰,我便将他大卸八块。” 正在这时,一阵阴风吹来,顿时飞花簌玉,水珠四溅,“嘶嘶”的声音此起彼伏。 “好狂的口气,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将本主挫骨扬灰,大卸八块?” 景云若抬头看去,顿时一惊,只见不知何时,五层阁楼上蓦然出现了许多毒蛇猛兽。 在那些猛兽中间,一个身影高高伫立,脸上带着一个玄木面具,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第二十二章 算计 - 仙劫 - 灸舞 “果然是你!”汁光碧忽然一震,失声道:“你们,快走――” 话音未落,忽地狂风大作,无数毒蛇吐着寒惺疾速迫来,一只九角似龙似兕的怪兽忽地吐出一道五彩霞光,照得三人睁不开眼。 “想走,没那么容易!” 那声音冷冽如寒冰,“哧哧”连声,一道红影电射而来。 楚羲寒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周身陡然一紧,似乎被什么紧紧缠住,还未回过神,便已“呼”地平地飞起,天旋地转,摔入一个纵横交错的蛛网中,悬空悠悠摇荡。景云若刚想上前拦截,便被那红影抽中,摔到楚羲寒身上,被蛛网绑了牢实,不能动弹。 汁光碧“呀”地一声大喝,突然幻成一个虚空人形,一掌朝那红影击出,真气鼓舞,如泰山轰然崩溃,沧海乍起九重浪。 那红影不闪不避,却是“嘶”地一声,忽地一道霓光怒爆冲出,与汁光碧的真气交织在一起。 “轰――”气浪飞散,真气乱舞,一声巨响,那红影似是窒了窒,汁光碧却是豪气干云:“再来!” “你不是他对手,回来吧!”那木面人呼喝一声,那红影立即电射飞回。楚羲寒睁眼看去,那红影赫然是一条赤色巨蟒。 “赤光地蟒!”楚羲寒一下子就认了出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木面人:“你是魔王迦楼罗!”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迦楼罗一声冷笑,“今日正好报你杀我翼角龙尾蝠之仇,楚小子,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多管闲事。”说着一掌顺势击出,气势重如山,猛如浪,气劲飞舞,雄浑无比。 “放屁!”汁光碧大喝一声,“有我疯猴子在,就轮不到你这没脸的家伙动这小子一根寒毛。” 抢身拦在楚羲寒身前,出掌如电,北海九重浪风雷怒爆,轰然击出。他肉身被毁,使用这九重浪的绝技甚是吃力。 迦楼罗冷哼一声:“螳臂当车。”忽地撤掌回旋,身形如鬼魅般穿行,电光一闪,手中忽然多了一把折扇。 “啪!”地一声折扇轰然横扫,一股狂风暴卷而出,簌簌不绝,楚羲寒被那狂风扫中,血脉逆流,真气乱舞,元神似乎都要离体。 汁光碧闪开那道狂风,眉头微蹙:“乾云离风扇。” 景云若也听说过这乾云离风扇,据说这宝扇乃是墨家先祖墨邪的宝物,却不知为何落在这魔王手里,此扇能聚五行风灵,刮起“离魄风”,若是毫无真气之人,必定被这离魄风扇得魂飞魄散而亡。 只是这迦楼罗一直在剑门关西北活动,怎么会有墨家的宝物?为何突然出现在这天玑塔之中?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刚才那些中毒而死的人,都是他杀的吗? 楚羲寒也是暗暗担忧,这赤光地蟒乃是迦楼罗的七印兽,眼下自己被迦楼罗所擒,汁前辈虽然武功高强,但是没有肉身,要对付迦楼罗也颇为吃力。 外有追兵,内有凶敌,能不能脱得了身呢? 忽地,楚羲寒灵机一动,呼道:“汁前辈,你没有肉身不是他的对手,你先用我的肉身吧!” 汁光碧出掌不变,他与迦楼罗都属于仙级实力,但是眼下因为迦楼罗拥有神器,自己又没有肉身,一下子落在下风,听到楚羲寒的话,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以自己的念力加上真气,再加上这小子的凶兽兽身,自然是无往而不利。 “呼”一掌迫开迦楼罗,哈哈笑道:“小子,没想到你还真有些胆魄,有趣有趣,没想到我疯猴子在有生之年,还能遇到你这样的事,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元神寄体?”迦楼罗折扇回旋,转眼间已经和汁光碧交手十余次,听到楚羲寒的话却是一声冷哼:“小子,这疯猴子的元神远远强盛于你,如果他的元神寄居你的躯壳之后,赖着不走,只要他愿意,你的元神就会被他吞噬,从此烟消云散。” 楚羲寒又恼又怒,没想到却是微笑道:“汁前辈断然不是那样的人!” “是么?”迦楼罗一扇扫过,赤光地蟒朝着汁光碧元神怒射而去。迦楼罗趁此向后一跃,“那你舍得你怀中的美人吗?刚才叙旧谈心,真是羡煞旁人。” 景云若躺在楚羲寒的怀中,心中一片羞涩,却觉甜蜜无比,在龙宫的时候,别说是与她如此亲密,就是与她说话的人都没几个,眼前躺在楚羲寒怀中,一时心中砰砰直跳。 楚羲寒却是暗自心惊,“原来你早就藏在天玑塔中了,既然如此,为什么刚才不出手将我们擒住。” 汁光碧却是兴奋无比,喝道:“小子,跟他废什么话,老子先抽了他那条赖皮蛇的筋,再跟你联手生擒这什么赖皮罗。” “砰!”赤光地蟒与汁光碧甫一交手,便是霓浪飞舞,汁光碧曾经怒斩冰魔剑齿龙,对于降兽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就在这时,赤光地蟒口中不是吞吐火焰,却是没有与汁光碧游斗,而是直直突然身子中间拱起,“嗖”地一声电射而来,这时迦楼罗早就预谋好的计划,自己利用与这小子的对话的计划,让赤光地蟒缠住汁光碧,这样一来,三人最后只能被自己所擒。 “你与景公主叙旧谈心,我怎么好打扰呢?”迦楼罗冷冷一笑:“本来我在这里原是为了等候沙里飞,想不到那小子竟然被你杀死,本来想放你们一马,谁知道你们二人生父竟是旧识,又碰到这哎捣乱的疯猴子,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们就休怪我无情。” 楚羲寒心底越发觉得有些不妙,听迦楼罗的口气,他竟是故意等候在此处,等着将征天军等人引入这天玑塔之中。 《残渊之盟》虽然签订,但是云荒众人对于魔族仍然是十分愤恨,而这迦楼罗却是这么有恃无恐,未免太过反常。 难道除了挑起海族、人族纷争之外,这其中还有什么阴谋诡异吗?外面那些惨死的守卫,恐怕和他也脱不了什么关系。 楚羲寒思附间,那边汁光碧却是被赤光地蟒缠住,虽然元神无形,但是赤光地蟒乃是有名的恶兽,经过迦楼罗的训练,已经拥有不俗的修为,全身上下散发出如网状般的真气,将汁光碧全身缠住,巨口当头咬下。 “乾坤五行,须弥幻化,寄――”电光火石间,只见赤芒闪烁,汁光碧的元神如涡流般旋转飞射,闪电般没入赤光地蟒。 “嗷唔!”赤光地蟒忽然眼中红光一闪,怒嚎一声,朝着迦楼罗猛然吐出十几道火球。 “不好!”迦楼罗忽然脸色一变,双手疾拍,转眼间便明白了汁光碧的企图,汁光碧自恃元神强悍,于是便故意被赤光地蟒缠住,然后再通过元神寄体在赤光地蟒没有防备的时候,吞噬赤光地蟒的元神。 “嗷――唔!”赤光地蟒眼中红光闪烁,怒视着迦楼罗,闪过一丝愤恨。 忽然,外面又传来墨青阳的欢呼呐喊:“叔父,我找到一个天玑塔守卫,他说天玑塔五层上面有放置天玑印的洞府,大家仔细搜搜!” 迦楼罗又怒又气,自以为胜券在握,一时麻痹大意,万万没有想到那汁光碧竟然会对赤光地蟒施展元神寄体*。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赤光地蟒的元神已经被吞噬他吞噬了,只留下汁光碧一串惊雷般的笑声:“哈哈哈,赖皮罗,你的小蛇已经成了我的盘中餐了,看你还有什么花样?” 迦楼罗又气又怒,忽地宽袖中三道黑芒,电射飞舞,汁光碧受了上次赤尾蟾蜍的当,自然不敢硬接,控制着赤光地蟒的身体,腾空而起,躲过三道黑芒。 顿时哈哈大笑:“哈哈哈,小妖魔,还有什么本事就使出来,我――” 话音还未落,便听两声痛呼,汁光碧转身望去,只见楚羲寒与景云若脸上殷红一片,三只黑色彩虫眼放红光,霓烟四散,弥漫着刺鼻的怪味。 “阴月春蚕!”汁光碧脸上大变,转而怒视着迦楼罗,“枉你身为七魔王之一,竟然使用这下三滥的蛊毒。” 迦楼罗冷笑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本主这时在成全他们!好了,征天军那群家伙快要来了,本主好有重要事情要办,没工夫跟你纠缠。” “砰”地一声,自迦楼罗所处身下,忽然裂开一道巨口,汁光碧见他要逃,立时口中怒喝:“妖魔休走,留下解药来!”巨口毒烟喷出,迅速朝迦楼罗笼罩而去。 迦楼罗自然是早有准备,手握乾云离风扇,口中诵诀:“风起云涌,虎啸龙吟,回风返火,雷霆随从。起!” “轰隆隆!” 毒烟与狂风交击,登时黑气狂风四处蔓延,震得天玑塔内土石簌簌乱落。 迦楼罗忽地跳下巨口,转眼便消失不见。 天玑塔内,土石如雨,强猛气浪如同涟漪似的层层迸散,书籍和石块倾倒横飞,只有那青铜宝镜和天玑印岿然不动。 汁光碧没想到这迦楼罗说走就走,自然是不甘心,巨尾抽甩,连点楚羲寒与景云若全身大穴,以阻止春毒蔓延,然后默念解印诀,将楚羲寒和景云若封入那青铜镜中。 “臭小子,你忍耐下,我去找那迦楼罗拿解药为你们解阴月春蚕的蛊毒!”说着跃下巨口,快速追击着迦楼罗。 第二十三章 山海五宝 - 仙劫 - 灸舞 “呼呼” 楚羲寒喘着粗气,直感体内一团火焰似乎欲将自己烧个干净,五脏六腑似乎被什么东西填满,就连神识也仿佛被越来越淡泊,呼吸愈发凝重起来。 景云若双眼含水,直直地凝视着他,既惊且羞,似怨似怒,她在龙宫便听说过这阴月春蚕乃是一种剧毒无比的蛊毒,若是没有解药,体内真气便会倒流逆转,越是功力高强,越是严重,直到最后真气逆流而死。 她体内真气流转越来越快,脸露苦楚,呼吸越发凝重起来,楚羲寒却是已经神智模糊,全身大汉淋漓,若不是被汁光碧点了全身大穴,他早就失声叫了出来。 忽然,识海中裂云麒麟的兽魂忽然躁动不安,显然感受到了楚羲寒的痛楚,从识海中怒爆冲出,随着那真气逆流,既而闪电般钻入丹田中。 “嗡嗡”丹田中的似乎什么东西裂开了,既而感到一团温暖的暖流缓缓地从丹田中化开,腹中如被猛扎一刀,剧痛攻心。眼珠爆出,黄豆大的汗水涔涔而下。,饶是他真气强悍,融合了裂云麒麟的兽魂,也疼得死去活来,险些便要晕过去。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那疼痛却是越来越小,紧接着却是一番凉爽的感觉,楚羲寒内视一番,才发觉体内的龙珠不知何时光芒耀眼,里面所蕴藏的真气全都澎湃翻涌,想来刚才刀扎似的疼痛,便是由此而来,心中却是暗暗欣喜,这次却是因祸得福,若不是这次中毒,怎么会让自己得到龙珠中的真气,当下再不迟疑,借助龙珠中溢出的真气开始驱毒。 又过了片刻,全身忽冷忽热,头痛欲裂。昏昏沉沉之中,却听一声惊呼:“叔父,快看,这里死了好多人!”瞬息之间,几十名黄衣兵士潮水般上了天玑塔,将青铜镜包围的水泄不通。 这几十名黄衣兵士都是墨氏征天军的比翼鸟军团,其中逆龙水师也有二三十人,倒是作为天下城守卫的白鹿军是一个没来。 墨龟裂背着一个半人的紫玉葫芦,翩然在楼阁与山峦间的密洞中徘徊,皱眉道:“我们刚才一直在塔外包围,这妖女根本无法逃出天玑塔,眼下定然还在塔中,大家仔细查找,务必找到那妖女和楚公子,再看看还有没又幸存者。” 眼下诸人都是以墨龟裂为首,听他一声号令,纷纷散开。 忽然,外面一声怒喝,“天玑塔乃是我天下城秘地,何人竟敢乱闯!”那声音浑厚无比,声音似是在几里外,但不到三个瞬息,便从那塔顶穿过水帘,呼啸而至,身穿亮银青铜甲,手拿雷电戟,满脸虬髯,微风至极。 见如此多人刀光霍霍,立在阁楼上,顿时目中露出警惕之色,行礼道:“墨前辈,你们不去追赶那妖女,跑到我天下城秘地干什么?” 虽然眼下意识有些迷离,但楚羲寒还是认出了这个虬髯大汉,便对着景云若传音:“这个是天下城的两大将军连天,呆会千万不要出声,以免咱们被发现了!”景云若面色苍白,点头示意。 但他还是心中疑惑,这城主中毒,这连天将军不和飞雪守卫城主府,反而却不带一兵一卒冲来天玑塔,是何道理? 不知为何,他隐隐中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笼罩在心头。 见是连天,墨青阳却是眼露鄙夷,不屑一顾,他是家中独子,自小锦衣玉食,骄横无理,每每便以未来墨家家主自居,但是有墨龟裂在侧,他也不敢做出出格的事情。 但那逆龙水师却是无不气愤,眼下自己是在帮忙追击海族妖女,这连天竟敢发声质问,却是毫无礼貌。 几个逆龙水师年轻兵士正要上前寻找,却是被连天雷电戟一横,杀气袭体,不敢上前。 墨龟裂却是一派风范,盈盈上前,道:“连天将军误会了,我们本无意冒犯贵地,只不过是奉命前来捉拿妖女到此。” 连天虎目一皱,狐疑地看了看逆龙水师和墨家征天军,脸色却是有些缓和,对着墨龟裂问道:“敢问墨前辈是亲眼看到那妖女跑到我天玑塔来?若是不是,那另去别处寻找吧!” 墨龟裂倒还没说话,倒是那墨青阳忍不了连天那不可一世的神情,傲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要我们走――”突然,似是若有所悟,笑道:“莫非你们天下城和那海族妖女是一伙的?” 那些逆龙水师早就看不惯连天的傲慢,也纷纷起哄:“不错,我看你们天下城是狼子野心,想趁着这次祭宝大会,谋害人族武门家主。” “若不是为了杀人灭口,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我看这里的守卫死尸就是们为了封口而杀的。” “住口――”连天大怒,豁然雷电戟电弧飞舞,厉声道:“我天下城清不清白还轮不到你们来说,此地放置的乃是我天下城天玑印,不容有失,若是你们非要进去,就休怪连天无理了!” 一群人围着连天骂骂咧咧,却是又惧于天下城威势,不敢动手。 楚羲寒在镜中看得愕然,心道:“没想到,这四大武门看上去也是貌合神离。”此时他体内毒素已经被排的七七八八,转头对着景云若小声道:“景姑娘,那些墨家――” 话还没说完,却闻一阵香风扑鼻,景云若已经直直地倒在他的怀中,原来景云若功力不足,就算被汁光碧封住穴道,也无法阻止这剧毒攻心,眼下却是毒气蔓延,陷入昏迷。 楚羲寒却是大急,他从无帮人运功逼毒,更不知其中法门,若是贸贸然以真气驱毒,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忽然脑中一转,“是了,当日龙奕前辈曾说过这龙珠可解百毒,这蛊毒自然算是其中之一,若是将龙珠转赠云若姑娘,或许有一线生机。” 但是转赠龙珠,便会有肌肤相亲,楚羲寒少年单纯,情窦初开,对于这男女之情更是懵懂,但是眼下救命要紧,也管不了许多,暗运真气,将龙珠从丹田中挪移出来。 看着怀中貌似天仙的景云若,暗道:“景姑娘,为了救你性命,还请原谅在下无理。”顿时,只觉幽香扑鼻,自己的嘴唇已经贴上了两片柔软湿润的花瓣。 气如兰馨,丁香辗转,那柔软的舌尖如火苗一般将他的*瞬间点燃。 但是他眼下却运起全身真气将自己神念拾回,将龙珠转赠到景云若的口中。迷蒙中的景云若只觉一颗冷寒圆润的珠子飞快地送递抵他的口中,她下意识的嘤咛一声,那颗圆珠瞬间滑落下肚,全身真气逆流的剧痛,竟然缓缓减弱,刷地一下睁开眼眸。 楚公子,你――”景云若吃了一惊,急忙退后,垂下眼帘,娇靥红得直欲滴出水来,在淡淡的火光下更添娇媚。 楚羲寒心中又羞又怕,涨红着脸,结结巴巴道:“景,景姑娘,我,我,我是为了救你,刚才――不是――那个――龙珠。”说来说去,却也是说不清楚。 正着急间,忽然一声历喝震彻山峦:“不要再争了,眼下追捕妖女拿回解药要紧,连天将军刚才老夫亲眼看见那妖女变作兽身逃到此处,你这么着急让我去别处寻找,不就是为了它吗?”他声音如雷,顿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诸人顺着他手指看去,只见一面青铜饕餮纹镜屹立在那里,泛着冷冷的青光,楚羲寒与景云若一凛,对视一眼,“莫非他们发现我们了!”但忽然想起刚才的事情,双方又都垂下头去。 连天脸色大变,双目中愤怒、惊异、恐惧――一一闪过,突然厉声道:“胡说,我――这不过是一面镜子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诸人也有此疑问,楚羲寒与景云若更是心中忐忑,若是被发现二人在镜中,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当真只是一面镜子吗?”墨龟裂忽然脚踏七星,口中念着一些箴言:“五行一幻镜,阴阳双剑分,天玑玉石印,天石舞长生,九蟒镇妖泽,须弥山海分,五宝终归一,乘风上九宸。” 他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那些刚才还怒骂不止的军士顿时被定住了。 洞中一片死寂,却见墨龟裂手指忽地转过身,朝着那青铜饕餮纹镜虚点一指,顿时那青铜镜华光四碧,楚羲寒与景云若在镜内忽而冰雪连天,忽而骄阳烈日。 “幻光伏羲镜,仙阙两仪剑,玉石天玑印,不老女娲石,九蟒妖兽令这四件法宝并称‘山海五宝’。传闻是女娲、伏羲两位大神镇压百兽,治洪水所运用的宝物,这五宝之中,每一件都拥有天下无双的神力,传说集齐四件,便可与天地同寿,一统云荒,但是千年来,只有幻光伏羲镜出现在云荒,但是日前,我却曾在一部古书上见过记载。” 墨龟裂顿了顿,白眉飘舞,细盐精光四起,凝视着连天,一字字微笑道:“连天将军,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青铜镜刻着上古饕餮凶兽纹,两首还幻着一丝灵光,应当就是传闻中的幻光伏羲镜了??” PS:今天看到读者水清含的评论,很是欣慰,这本书确实是我构思了很久才下笔的,在这里非常感谢一下,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到书评区去讨论。 第二十四章 螳螂捕蝉 - 仙劫 - 灸舞 此话一出,顿时所有人目瞪口呆,掉针可闻。这幻光伏羲镜他倒是听说,裂云麒麟这等凶兽便是被星镜所杀,莫非星镜所持伏羲镜就是这幻光伏羲镜,但既然是仙族至宝怎么会流落到这里? 但他却是从未听说什么“山海五宝”,倒是景云若听他父皇说过,小声讲解给楚羲寒:“据说上古之时,云荒之上百兽横行,洪水泛滥,女娲,伏羲大神怜悯世人,便采集无色仙石、星辰宦铁、梭罗仙树等奇珍宝物,练就了五宝,最后利用这五宝镇压百兽,治理洪水,后将这五宝分给人、海、仙、妖四族以作为宝物,传闻这五宝中藏有女娲和伏羲两位大神的无上秘法,只要集齐五宝,便可一统云荒,天下无敌,以至于后来千百年间,无数人为了这五宝趋之若鹜,但是却无一人集齐五宝,唯有仙族的幻光伏羲镜尚在,其余三族的山海宝物皆是丢失不见。所以这么多年也不曾有人提起。” 楚羲寒闻言恍然大悟,无意间瞥到景云若的眼眸,却又是微微一颤,刚才那场误会若是不说清楚,觉得终归有根刺在心中,当下毅然道:“景,景姑娘,刚才――我――我是为了将龙珠转赠给你才――才那样的,你――别误会。” 景云若脸红如血,难怪刚才觉得一颗珠子流入腹中,原来心中疑惑顿时全消,但想起刚才之事,却始终不知怎么面对,只是埋下头声如蚊呐:“多谢楚公子相救,云若感激不尽。” 二人正说话间,却听连天哈哈笑道:“墨前辈说的不错,这正是幻光伏羲镜不假,但却也是我天下城之物,与诸位无关。” 众人心中愤愤,那墨青阳更是横道:“谁说跟我们无关,这五宝乃是女娲与伏羲二位大神留给四族的宝物,你天下城乃是人族之一,却为何独自占有这幻光伏羲镜和玉石天玑印,依我说,谁知道这两件宝物是不是你们以祭宝大会骗来的。” 诸人心中微微一凛,猛然醒悟:“是了,这天下城举行这祭宝大会定然是为了集齐山海五宝。” 顿时一片骂声:“好你个天下城,竟然骗了我们这么多年,这两件宝物定然是你们以无耻手段骗来的,应该交给苍帝做主。” “对对对,这山海五宝乃是大神留给四族的,你们凭什么独自占有,按我说,这应该人人有份。” 此话一说,顿时群情激愤,那追捕海族妖女的任务刹那间消失的一干二净,眼前明晃晃地只有这个幻光伏羲镜, 当年仙后星镜以幻光伏羲镜诛杀裂云麒麟和诸多凶兽,闻名云荒,所用的神器便是幻光伏羲镜,这神镜传说是当年女娲娘娘以无色仙石制成的太古神器,威力无穷,此镜有两大神效,不仅可以封印云荒凶兽,若是集齐五宝,还能穿越时空,得到女娲和伏羲大神的神功宝录。 众人皆是瞠目结舌,想不到这云荒至宝,数千年来一直悄无声息地藏在天下城的天玑塔内。 就连楚羲寒也是吃了一惊,若不是因为追击海族妖女,阴差阳错到了此处,他们只怕毕生也无缘得见。 一个逆龙水师的军士看着幻光伏羲镜和天玑印眼中流露出贪婪的目光:“难怪――囊怪云荒上传闻“得天下城者得天下”,原来都是‘山海五宝’的缘故。” 众人心中贪念四起,妒恨交集,若不是连天此刻身在这里,怕早就将天玑印和幻光伏羲镜抢走了。 连天面色黝黑,横握雷电戟,目光冷冷地扫视众人,厉声道:“此处乃是我天下城,天玑印和幻光伏羲镜乃是我天下城的镇城之宝,怎么,莫非你们想和我们天下城为敌吗?” 众人微微一凛,心道:“若是此刻抢了天玑印和幻光伏羲镜,怕是还没走出天下城的地界,就被白鹿军给抓回来了!” 众人议论纷纷,又不甘心将宝物拱手让给别人,一时陷入僵持,那墨龟裂却突然上前一步,笑道:“连天将军言重了,我们怎敢和天下城和天下城为敌。”转头瞥了一眼墨青阳,目光炯炯,似有深意道:“青阳,眼下妖女没有抓到。你说我们回去之后,应当如何家主交代呢?” 墨青阳登时心领神会,朗声道:“回叔父,眼下证据确凿,水落石出。天下城连天勾结海族妖女意欲行刺三人,事情败露后,被我等追上,诛杀在此地。” 逆龙水师轰然明白他所指,顿时齐声欢呼呐喊,刀光霍霍,几十余柄不通兵器纷纷指向连天,怒骂不止:“逆贼连天,竟然敢勾结海族妖女,罪不可赦。” “他奶奶的,连天狗贼,你是吃了猛犸胆,竟然敢行刺三位家主,今日我必定取你狗命。” 众人口枪舌箭,兵器上青光吞吐,只不过因为墨龟裂一句话,转瞬间,连天便变成了一个罪不可赦的暴徒。 楚羲寒摇了摇头,眼光正好与景云若相接,两人都是心有灵犀:“想不到这墨家身为四大武门,竟然丝毫不顾同族之谊,公然栽赃嫁祸,置连天于死地。” 但转瞬也明白,墨龟裂这么做的目的,还有一半是为了借机独得幻光伏羲镜和天玑印,妄想一统云荒。 那逆龙水师早已看不惯连天,顿时大喝一声:“逆贼受死!”顿时朝着连天齐齐刺去。 逆龙水师本是四大武门之一,而这次带来的兵士都是精锐,而连天只不过是天下城一员大将,修为却是还不到仙级,一时也是穷于应付。 “当――”二十余柄长剑豁然与雷电戟交错,发出震天声响,连天一时气血翻腾,倒退三步,还未站稳,便见一个身影如闪电般飞速袭向自己的胸口,还没反应过来,便重重地撞在石壁上,又跌落在地。 “你――好――狠――毒,噗!”连天双目凸出,怒瞪着墨龟裂,身上经脉尽断,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却是活不久了。 “别怪我,怪就怪你们天下城为何有山海五宝!”墨龟裂冷冷地瞧着连天,“你放心,若是我集齐了山海五宝,一统云荒后一定会给你立个碑的。” 楚羲寒看得愕然,没想到这墨龟裂竟然如此卑鄙,野心之大令人咂舌,如此想来,刚才那些起哄的逆龙水师兵士怕是也逃不过墨龟裂的毒手。 “哈哈哈哈――”连天口中厉声,目光怨毒的看着墨龟裂:“匹夫无罪,怀碧有罪,今日我连天宁可自行了断,也绝不死在你这老贼手里!”忽然“嘭”地一掌,重重地砸在自己的胸口! 众人惊呼一声,看着连天喷出一口鲜血,软软瘫倒,气绝身亡。 楚羲寒和景云若惊怒交加,奈何被封在伏羲镜中,无法说话。 连天一死,这天玑塔究竟发生了什么,再没人知道。若是被墨龟裂发现自己,恐怕为了山海五宝,也会将自己灭口,到时候随便以什么“与妖女同归于尽”的理由搪塞过去。 墨青阳走到连天身边,探查鼻息,松了口气,大声道:“叔父,逆贼连天眼看事情败露,已经畏罪自杀了。” “可惜,可惜。”墨龟裂摇头长叹,缓缓踱到连天身前,拿起那雷电戟,淡淡道:“眼下这宝物只有两件,可是咱们这却有这么多人,不知道如何分才好啊!” 墨青阳眼冒邪光,直勾勾地盯着那二十余逆龙水师军士。那些逆龙水师大吃一惊,心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姓墨的要杀人灭口。”同时缓缓后退,目光缓缓注视着墨龟裂,“墨前辈放心,我们一定不会透露半句的,眼下我们还要回去向家主禀报,告辞。” “想走?”墨龟裂手中雷电戟一横,“咻”地一声破空脆响,如银龙飞舞,直没逆龙水师中。 电光闪烁,无数银光霓浪盘舞鼓旋,众逆龙水师只觉胸口上一凉,那道银光已经闪电似的横空飞过,“嘭”地一声,墨龟裂已经回到远处,雷电戟已经插住山壁中。 众逆龙水师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口上的那道红线,不能言语。那红线原本只有微微一线,既而却红芒爆闪,“哧哧”连胜,那红线忽然裂开一个大口,几十道血色瀑布冲天激射,将整个山壁都染得一片殷红,宛如人间炼狱,那二十余人却连反应都还没有,便倒在地上。 景云若“啊”地一声转过头去,似是不敢相信眼前竟是真的,即使是楚羲寒,也忍不住颤了一颤,没想到这墨龟裂竟然如此狠心,为了灭口,将这二十余人杀害。同时也暗自心惊,那墨龟裂恐怕早就打好主意,要以雷电戟击杀这二十余人,以嫁祸给连天。 墨青阳目中闪过一丝阴芒,灼灼地看着那幻光伏羲镜和天玑印,嘴角处闪过一丝狞笑,“恭喜叔父,得了山海二宝,指日可待。” “好好好!”墨龟裂大喜,眼下墨翟身中剧毒,死期不远,自己接任家主后,再加上这山海五宝,一统云荒却也不是什么难事。他身后这些比翼鸟军团乃是他的嫡系,自然相信他们不会传出去。 “叔父神功盖世,将来一统云荒可别忘了侄儿啊!”墨青阳此时阿谀奉承,但是楚羲寒却是看得清清楚楚,那眼光中藏着一丝历芒。 墨龟裂此时得到山海四宝,欣喜无比,拂须轻笑道:“那是当然,你我虽然名义上是叔侄,但是实际上――” 话还没说完,只听“哧”地一声,那墨龟裂不可置信地看着腹部那道明晃晃地匕首,怔怔地看着墨青阳:“你,你,你――为什么?” 连楚羲寒都看得目瞪口呆,景云若疑道:“螳螂捕蝉,看来这墨青阳自己想独揽山海五宝?” 第二卷 云荒四族 第二十五章 三十年前 - 仙劫 - 灸舞 楚羲寒也没想到这墨青阳竟然敢如此心狠手辣,连自己亲身叔父都敢谋害,心中不禁对着四大武门的印象打了个大大的折扣。 “叔父,你可别怪我,这都是你逼我的。”墨青阳对着墨龟裂残忍的一笑,毫不留情地拔出了肚中的那把匕首,同时右掌重重地击打在墨龟裂的胸口。 “哧”匕首拔出,鲜血喷溅,在空中激射出一道殷红的瀑布,墨龟裂痛哼一声,重重地砸在地上。 墨龟裂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捂住腹部的伤口,对着比翼鸟大声呼喝道:“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快把这兔崽子抓起来。” 众比翼鸟军士左右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墨青阳,忽地都肆无忌惮地仰天大笑起来,墨龟裂却是吃了一惊,怎么也没想到跟随了他三十多年的比翼鸟军团竟然会不听指挥,刹那间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颤声道:“你,你们——噗——” 一口鲜血喷出,既而再也坚持不住,颓然坐在地上,失声道:“怎——怎么么会这样?” 墨青阳大笑地走上前,似是有些遗憾地看着墨龟裂:“叔父啊叔父,你知道为什么比翼鸟军团会背叛你吗?” 还没等墨龟裂回答,墨青阳却是已经先行说道:“这一切一切都是因为你太高看你自己,也太小看了我,不要以我我不知道你三十年做的那些勾当。” 楚羲寒与景云若对视一眼,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墨龟裂不可置信地看着墨青阳,“原来你什么都知道,早知道——咳咳——早知道我就不该留着你!” “现在后悔晚了!”墨青阳冷哼一声,“你这老匹夫,为了夺得门主之位,不惜与魔族勾结,若不是我装作狂妄自大,目中无人,怕是跟我两位兄长一样,早就被你毒死了!” 楚羲寒心中一凛,他在剑门关听说墨家家主育有三子,长子和二子在少年时便夭折了,没想到竟是这墨龟裂下的毒手。 “你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知天网恢恢。”墨青阳微笑说道:“三十年前,你与迦楼罗使用奸计,将原本统帅比翼鸟军团的墨无痕赶出墨家,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楚羲寒与景云若“啊”地一声,大感意外。 三十年前,墨无痕和澹台鹤在天下城比斗磕坏天玑印,使得山河泛滥,洪水爆发,苍帝一怒之下,将墨无痕赶出人族,就连剑门关也是因为劝谏而被赶出人族, 想不到这闻名遐迩的墨家武门,竟然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可笑啊,可笑!”墨青阳冷冷一笑,眼神中凶戾之气闪电划过,狞笑道:“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我爹竟然还会相信你,你为了你野心,密谋和迦楼罗对剑门关设下圈套,诱使任氏铁军诛杀地藏魔翼兽,而后又在祭宝会对三位我爹和两位叔叔下毒,这一切一切端的是好手段,只不过,你忘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墨龟裂如被焦雷当头劈重,一时呆住,怔怔不能言语。 楚易惊诧骇讶,没想到这剑门关之危也是墨龟裂一手造成,但是却又有诸多疑问:“这墨龟裂为什么和魔族勾结进攻剑门关?难道——”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为什么这墨龟裂和魔族勾结了。 当日雨玄易在东海之滨曾说过,魔族进攻剑门关是为了天玑印,此时想来却是不无道理。 魔族恐怕早就知道“山海二宝”被藏在天玑塔中,故意设计让高渊进攻剑门关,好将众人目光转移到剑门关,然后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沙里飞掳劫云若,最后假扮云若行刺天下城城主和两大门主,不仅是是为了削弱人族武门的实力,而且可以嫁祸给海族,挑起人族和海族矛盾,更重要的是可以将这山海二宝无声无息的纳入自己的包袱。 楚羲寒此时才恍然大悟,为何那日高渊攻破剑门关却又因为比试而退兵,原来这一切都是早已在计划当中。只不过一夜只见,魔族兵不血刃,就接连重伤三大武门,还将山海二宝据为己有,端的是好计谋啊。 墨龟裂怔怔地看着墨青阳,没想到自己三十年计划,如今却功亏一篑,却是有些不甘,蓦地瞥见那眩光夺目的幻光伏羲镜,眼中忽然一亮,苦笑道:“没想到,我墨龟裂电眼如炬,竟然栽在你的手里,哈哈哈——” 他狂笑声中,忽然猛然一掌击出:“就是死我也要拉你垫背。”墨青阳似是早已经料到他垂死挣扎,素手一扬,翠光怒爆,一柄三尺来长的碧月梭呜呜旋转,拖曳起彗星似的光晕,呼啸击去。 “当”霓浪翻飞,气劲如浪,墨龟裂身为仙级高手,骤然出击,威力自然不比平常,墨青阳虽然早有准备,也是被真气震退三步。 身后那几十余名征天军见此异状,“锵”地一声纷纷拔出兵器,闪电冲来。墨龟裂被墨青阳偷袭,身受重伤,一击得手,反手一拍,真气轰然冲卷。借着反弹气浪,翻身飞舞,极速朝着幻光伏羲镜掠去。 这几下兔起鹘落,疾如闪电,见他动向,墨青阳立时脸色一变,“快阻止他,他要拿幻光伏羲镜。” 墨青阳自以为胜券在握,一时麻痹大意,万万没想到重伤垂死的墨龟裂竟然有如此急智,非但不逃跑,反而冲向幻光伏羲镜。 等他回过神来,墨龟裂已经冲到幻光伏羲镜前,只留下一道鲜血的血渍和恐怖的狞笑:“你是斗不过我的,你们都要死——” 那些比翼鸟将士顿时大怒,喝骂道:“逆贼死到临头,快快放下幻光伏羲镜,否则将你碎尸万断。” “墨老贼,你若是此刻投降,说不定小爷还赏你个全尸。” 墨龟裂却是旁若无人,哈哈笑道:“青阳,你自以为这样就能赢了我吗?一群手高眼低的笨蛋!也不想想连天是什么身份?如果真是他,岂会身边无一人护卫?哼哼,被主上耍的团团转,还自以为计谋得逞,可笑啊可笑!” 众将士一凛,大感不妙,纷纷转过头望去,只见那雷电戟依然插入山壁中,只是那连天却是不见踪影。 就在这时,塔外忽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承蒙墨兄夸奖,本主愧不敢当。哼,这些人看到山海二宝,眼睛都瞪得直了,哪里还顾得上分辨一个守城将军是真是假,是死是活?”声音震天声响,正是迦楼罗。 楚羲寒与景云若同时对视一眼,心神大震:“是了,那怪刚才觉得有些古怪,原来这连天是人假扮的。” 墨青阳怒不可遏,电光火石间便明白了。他与连天见面不过三次,每次都隔的挺远,因此对他的容貌只隐约记得一些轮廓,先前看见山海二宝一时急于杀死墨龟裂,将山海二宝据为己有,才至于没有觉察到此中蹊跷。 众将士听闻魔王迦楼罗皆是胆战心惊,墨青阳突然一挥长袖,厉声道:“大家不用怕,这迦楼罗虽然为魔王,但是却斗不过咱们的比翼鸟,大家只要冲出去,谅他迦楼罗也无可奈何!” 迦楼罗冷哼一声:“哈哈哈,无知小辈,竟然敢在本主面前耀武扬威,区区九只比翼鸟,又能奈我何,你不是要你的比翼鸟吗?我这就还给你!” “嘭——”塔顶忽然掠开一个大洞,九只比翼鸟一一从洞口落下,翻滚几次,然后停在那几十名将士身前。 这九只比翼鸟铁翼折损,巨首断落,恐怕再也不能恢复,虽然这比翼鸟不过是些铁石木器,但是众人与之朝夕相处,却早已亲如伙伴,此时被损,不吝于杀害自己的至亲。 一时间,两个血气方刚的将士“呼”地一声,腾身跃起,口中大喝:“迦楼罗,还我比翼鸟来!” 紧接着“啊,啊”两声惨叫,两颗血淋淋的人头从塔顶凌空落下,东倒西歪,骨碌碌地滚落到墨青阳的面前。双眼突出,七窍流血,似是被什么利刃直接割开。 “退后,快退后!”墨青阳急忙下令,毅道:“这魔王再有能耐,也不可能悄无声息杀了他们,外面肯定有埋伏。”忽然眼光瞥到转到那天玑印上,蓦地想起,当日在墨龟裂的书房曾无意间瞥到这天玑印的形状,在旁还附录着一些符咒,想来便是解印诀,心中暗想:“此时若是突围,恐怕机会渺茫,若是解开天玑印的封印,放出其中所封印的凶兽,突围定是不难,只要在到了安全地方,再慢慢想方法寻找山海五宝。”顿时欣喜道:“我曾听墨老者说过这天玑印的解印诀,只要大家齐心协力解开封印,说不定我们还有一拼之力。” 墨龟裂见他朝天玑印而去,顿时大急,忍住伤势,不断诵诀:“天旋地转,火舞水起,五行分离,万兽归一,解!” 楚羲寒听他所念,定是这幻光伏羲镜的解印诀无疑,正在思考这幻光伏羲镜中封印着什么凶兽,却觉一阵天翻地覆,蓦地全身翻滚。 “呼呼——”两道风声起,墨龟裂瞪大了眼睛,“怎么是你们!”就连墨青阳也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