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僵尸劫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一道冷白强光在墓穴通道内劈开黑暗,手持强光手电的男子缓缓前行,光束扫过两侧石壁时,照出斑驳的水痕与暗绿苔藓——这是千百年地下潮气侵蚀的印记。通道狭窄逼仄,仅容两人并肩,石屑混着腐土的腥气钻进鼻腔,靴底偶尔碾过细碎的陶片,发出细碎的“咔嚓”声。 强光近距离照射石壁时,黑暗中映出男子的轮廓:清瘦的中年身形,背头在手电光下泛着油亮,连一根发丝都服帖地贴着头皮;面容白净得近乎苍白,却因一双如星子般锐利的眼睛添了几分生气,唇角微勾,神态从容得像是逛自家后院。 他浑身上下打理得极干净:黑色唐装没有半分褶皱,领口的盘扣泛着乌木光泽;手中那根枣红木手杖油光可鉴,杖头雕着云纹,敲在青石板上“咚咚”作响——这般讲究的做派出现在这霉味熏人的墓穴里,倒像是从旧上海的弄堂里走错了路,偏生他腰间别着的洛阳铲又在无声提醒:这位,是道上尊称的“金爷”。 早年江湖人喊他“盗爷”,如今资历深了,都改叫“金爷”——一来是他总说“摸金不碰阴,取宝留三分”,二来是他手里的宝贝,从未失过手。 手杖随着步伐“咚咚”点击地面,忽然“当”的一声脆响,金属撞击声在通道里荡开。金爷停步,手电光柱并未垂向地面,反而先扫过头顶的拱顶——青石板拼接的穹顶缝隙里,垂着几缕蛛网,蛛网上凝着水珠,在光下像串碎钻。确认上方无落石风险后,他才低头,用脚尖蹭开脚边积尘:暗铜色金属地面露了出来,纹路模糊,却能辨出几分云雷纹的影子。 “有意思。”金爷低笑一声,将手杖夹在臂弯,单掌虚提——地下积尘应声腾起,在他掌心凝成细小的气旋。他突然翻掌前推,掌风裹着内力“呼”地卷出,前方五米内的积尘如被无形之手掀开,漫天飞舞的尘埃里,金属地面的全貌逐渐显形:直径二十米的圆形区域,全由暗铜铺就,纹路竟是完整的“镇墓八极图”,八卦方位上各刻着兽首,兽口大张,似在吞噬阴邪。 尘埃落定后,金爷重新拄着手杖,手电光扫过地宫四周——七道黑黝黝的洞口如巨兽的眼睛,分列八卦方位,洞壁上残留着火烧的焦痕,不知是古人封墓时的仪式,还是后世摸金客留下的痕迹。穹顶高约十丈,仰头望去,能看见用朱砂画的星图,二十八星宿的位置被金粉勾了边,虽历经千年,仍在幽暗中泛着微光。 “这规制…怕不是王侯的地宫。”金爷嘀咕着,脚下突然“咔嚓”一响——踩碎了块凸起的铜片。 地下传来“嗡”的震颤,像是古钟被轻叩。 “糟了。”金爷瞳孔微缩,还未及退开,身后甬道方向传来“轰”的巨响,震得穹顶的星图簌簌落粉——入口被千斤石封死了。 紧接着,其余六处洞口响起“吱呀”的木轴转动声,像是某种古老机关被唤醒。金爷倒退三步,手杖在地面划出半弧,将自己护在圆心,手电光如游龙般扫过每个洞口—— 最先动的是正东方向的洞口。 腐臭混着腥气先涌了出来,像一盆脏水兜头浇下。金爷皱眉屏息,就见洞口深处绿光乍现——两盏幽绿的“灯”飘了过来,近了才看清是一双眼睛。 那“东西”披散着灰白长发,面容枯槁如干尸,却浑身长着寸许白毛,指甲青黑如刀,破布般的衣衫下,能看见凸起的肋骨。它张着嘴,露出半腐的尖牙,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后脚一蹬,如离弦之箭扑向金爷! “僵尸!”金爷低喝,手腕一拧,手杖头“咔”地弹出半尺寒芒——竟是柄精钢软剑。他旋身侧闪,剑刃划过僵尸脖颈,绿血溅在铜地上,发出“嗤”的腐蚀声。 僵尸头颅落地,身子却还在往前扑,直挺挺砸在金爷脚边,抽搐着用指甲抠地,往他靴底爬。 更多动静从其余洞口传来:骨骼摩擦声、衣物撕裂声、喉间的低吼,像潮水般漫过来。金爷剑花一抖,连斩三只,余光瞥见正东洞口又窜出五只,西南方也有影子晃动——这哪是零星几只,分明是座“养尸洞”! “哒哒哒——” 骤雨般的枪声炸响,自动步枪的火舌撕开黑暗。金爷侧头,就见入口方向冲进来个瘦小男子:寸头,面色冷白,肩上挂着弹夹,腰间别着两把勃朗宁,此刻正单手持枪,枪口喷吐的火光照亮他紧抿的薄唇。 “金爷!”瘦小男子喊了声,子弹精准扫向扑向金爷的僵尸膝盖——他打枪极有章法,先废腿再爆头,中枪的僵尸要么扑地挣扎,要么脑浆迸裂。 金爷趁机旋身,剑挑飞左侧僵尸的爪子,反手刺进右侧僵尸的面门。两人一攻一守,剑影与枪火在铜地上交织,僵尸的绿血越积越多,在八卦纹里汇成繁杂的“血图”。 待最后一只僵尸的头颅被瘦小男子的手枪钉在墙上,地宫内的腥臭味几乎令人作呕。金爷收剑入杖,抬手理了理被血溅脏的背头,望着满地残尸皱眉:“百来只,这墓主怕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瘦小男子检查完弹夹,踢开脚边还在抽搐的僵尸胳膊:“外头盯梢的都解决了,入口的千斤石也炸出条缝。金爷,撤吗?” “撤?”金爷手电光突然定在正北方向——那里立着尊近十米高的观音坐像,青石雕刻,衣纹流畅如飞瀑,面容慈悲,却与这满是僵尸的地宫格格不入。最奇的是观音脖颈间挂着条锁链,链头坠着面铜镜,在手电光下泛着幽黄的光。 “那镜子…不对。”金爷眯眼,手杖敲了敲地面——这次没触发机关。他踩着僵尸尸体凑近石像,仰头望去:观音座下刻着“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八字,字缝里填着金粉,虽旧却未褪;锁链是青铜所铸,已锈得斑驳,可铜镜却干净得像是刚擦过,镜面映着金爷的脸,竟泛着淡淡红光。 “金爷!”瘦小男子突然拽他胳膊,“这镜…邪性。” “邪性才有意思。”金爷笑,提气跃上观音膝头,单手抓住锁链。青铜链在他手中脆得像枯枝,“咔”地断裂,却带出根金丝——那金丝细如发,缠在观音脖颈的石缝里,随着链子断开,石像内部传来“咔嗒”轻响。 金爷手一抖,铜镜“当啷”掉在地上,镜面朝上。 月光? 不,是铜镜里突然漫出银光,像水一样淌在铜地上,照见了锁链断裂处的石纹——那哪是石纹,分明是一行小字:“开镜见阴,锁断魂归”。 “金爷!”瘦小男子的声音突然发颤,“你背后…观音的眼睛!” 金爷回头,就见观音的石眼不知何时泛出幽蓝,与地上铜镜的银光交叠,照得满地黄沙般的积尘突然腾起,在半空凝成一张人脸—— 那是个女人,穿着凤冠霞帔,嘴角淌着黑血,正缓缓抬起手,指向金爷手中的铜镜。 地宫深处,传来无数锁链拖地的“哗啦”声。 被迫拜师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铜地上的八卦纹被震得嗡嗡作响,金爷握着铜镜的手突然发颤——观音坐像内部传来闷雷般的震动,像是有千军万马在石胎里跺脚。他瞳孔骤缩,刚将铜镜从锁链上扯下,地宫地面便迸出蛛网般的裂纹,“嘎嘎”的机簧声震得人耳膜生疼,整座地宫像被抛进了筛子,穹顶的星图粉簌簌往下掉,混着石屑劈头盖脸砸来。 “胖子!穹顶要塌!”金爷吼了一嗓子,脚尖刚勾住观音膝头,一块磨盘大的青石板“呼”地砸下。他旋身欲躲,后腰却重重撞在石像棱角上,剧痛中踉跄跌落,眼前金星乱冒。 最后一眼,他看见瘦小男子的影子在石雨中翻飞,像只敏捷的山猫窜进甬道;再然后,一块带棱的碎石砸中他后颈,黑暗如潮水漫过头顶。 —— 头疼欲裂的感觉退去时,金爷闻到了浓重的霉味。 他缓缓睁眼,入目是半面残墙,墙皮剥落处露出暗红的夯土层,像被血浸透的老布。一根火把斜插在断柱上,火光摇晃,将梁上的蛛网照成金褐色,蛛网上凝着的水珠正“滴答”坠地,在青石板上积成小水洼。 “这是……”他想撑身坐起,却发现身上的衣物不对劲——粗麻的触感贴着皮肤,袖口绣着褪色的云纹,这哪是他那身考究的唐装? “小兄弟,你醒了?” 苍老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金爷抬头,正对上一张带着笑意的老脸:发簪斜插在灰白的发髻里,青衫前襟染着暗褐血渍,血腥味混着草药气钻进鼻腔。老头的手搭在他肩上,指节粗得像老树根,却奇异地带着暖意。 金爷想运功戒备,可丹田空得像被掏了底——这是重伤后的虚浮感。他扭动脖颈,后颈传来钝痛,伸手一摸,肿起的包块有鸡蛋大。“这里是?”他开口,声音却像被砂纸磨过,带着陌生的青涩。 “燕国紫云郡的山窝。”老头在他身旁坐下,青衫下摆扫过满地碎砖,“我叫东郭浩渊,上清宗的。” “燕国?上清宗?”金爷盯着老头的古装扮相,喉间泛起冷笑——这年头还有人穿戏服装古人?他扭头大喊:“胖子!胖子……” 回应他的只有穿堂风的呜咽。 老头似乎没听见,指节叩了叩青石板:“山下有条河,顺流到断崖瀑布,便是上清宗。我伤重难治,这三十六道护身符……”他突然抬手,金爷顿觉被无形的手拎起,悬在半空。 “你!”金爷想挣扎,可四肢像被铁箍锁住。 老头咳出一口血,血珠悬在半空,被他的指尖搅成暗红漩涡。金爷瞪大眼睛——那血里竟飘出金色符文,绕着他转圈,每道符文都像活物,在火光下泛着妖异的光。 “这是我毕生修为……”老头的声音越来越弱,掌风拍在符文上,“护你到上清宗……” 剧痛从全身穴位炸开,金爷疼得咬碎了舌尖,血腥味在嘴里漫开。待三十六道符文全部钻进他体内,老头的眼睛突然失了焦距,像两盏被吹灭的灯。 “老哥?”金爷颤抖着探他鼻息——没气了。 他僵坐在原地,直到月光透过破窗洒在铜镜上。那是老头塞给他的,镜面映着他的脸——不是清瘦的中年模样,而是张陌生的少年脸,眉骨高,眼尾翘,连掌心的茧子都淡了。 “这……”金爷猛地扯自己的发髻,疼得倒抽冷气——是真发辫,缠着褪色的红绳。 “嘶——” 腐叶堆里传来蛇信子吞吐的声响。金爷踉跄着冲向门口,门栓锈得发脆,一拽就断。月光下,山峦像巨兽的脊背,寒星密得像撒了把碎钻。院外老槐树下的腐叶突然翻涌,无数青黑色蛇鳞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不是普通蛇群,每只蛇头都长着猩红竖瞳,蛇身缠着缕缕黑雾,像被邪祟附了体。 更诡异的是,蛇群正以某种诡谲的轨迹游动,逐渐在半空聚成一团黑雾。黑雾翻涌间,凝出个人形:赤发披肩,面容青灰如腐尸,双臂却长着蛇鳞,指尖是三寸长的青鳞爪,每根爪尖都滴着墨绿色毒液,在青石板上“滋啦”腐蚀出焦痕。 “操!”金爷想躲,可身体像灌了铅——这具少年的身子比他原本的中年体魄迟钝太多。青鳞爪带着腥风劈下,他本能抬手一挡,腕间突然窜起热流,掌心烫得像烧红的炭,一道红光喷薄而出,化作血色符文,“轰”地撞在邪物胸口。 黑雾被撞得溃散,青鳞邪物发出刺耳的尖啸,蛇尾重重拍地,震得金爷踉跄后退。但那符文并未彻底消灭它——邪物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蛇鳞下渗出更多黑雾,将它的身形裹得更浓。 “哑——” 又一声怪叫从树后传来。金爷这才发现,老槐树枝桠间垂着无数赤焰蝠,每只蝠翼都燃着幽蓝鬼火,正扑棱着翅膀往他这边聚拢。青鳞邪物与赤焰蝠群形成夹击之势,腐叶堆里的蛇群也在蠢蠢欲动,将破庙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金爷后背抵着门板,掌心的铜镜烫得几乎握不住。他想起东郭浩渊临终前的话,咬着牙将铜镜按在胸口——符文的热流顺着血脉窜遍全身,他突然感觉四肢轻快了些,眼前的邪物轮廓也清晰了几分。 青鳞邪物率先发动攻击,蛇尾横扫而来。金爷侧身翻滚避开,赤焰蝠群趁机俯冲,鬼火擦着他的发梢烧穿门板。他抬手一推,又一道血色符文从掌心迸发,精准轰碎领头的赤焰蝠。 “退!”金爷吼了一声,也不知是吼给自己还是邪物。他抄起断柱上的火把,朝蛇群扔去——腐叶被引燃,腾起的黑烟暂时逼退了蛇群。趁此间隙,他弯腰抓起块碎砖,照着青鳞邪物的蛇目砸去。 “嗷!”邪物吃痛,黑雾散开一瞬。金爷瞅准机会,攥紧铜镜撞开侧边的破窗,翻身跃入院外的荆棘丛。背后传来邪物的尖啸,还有赤焰蝠的扑棱声,但他不敢回头——东郭浩渊说的“上清宗”,此刻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月光下,铜镜的镜面突然泛起红光,映出一行模糊的字迹:“持镜见宗,献于唐策”。金爷抹了把脸上的血,将铜镜塞进怀里,踩着碎石朝山下的河流狂奔而去…… 掌门血诏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天寒地冻,寒霜不封流水,远处飞瀑隆隆。 星月下,一道黑影破风而来,身形如掠空玄鸟,足尖点过结冰的河滩,带起细碎冰碴,三两下便掠过浅水滩,直往山林深处疾掠而去。 山林中林木幽深,光影暗绰,黑影掠入林际时,抬手轻振,黑袍内闪出一道粉白暖光——正是那只名为“蝶灵”的灵蝶,振翅急飞,为前方照出一片朦胧暖域。 “蝶灵”发光来源在翅膀上,翅膀背面无光,光来自翅膀内面,因此擅动翅膀时,光线辐射范围忽大忽小,有忽明忽暗感,停落收翅时完全可以当照明灯来用。 “蝶灵”一路领路在前照明,黑影足尖连点树干,借势纵跃如飞。唐策望着“蝶灵”振翅的轨迹,喉间泛起苦涩——这只他驯养了十年的灵蝶,今日竟成了他独归山门的见证者。那些本该跟在身后的弟子们,此刻都化作了山风里的残念,连块像样的骸骨都没能带回来。他想起小徒弟阿青总爱揪着“蝶灵”的翅膀问“师傅,它为什么叫小月呀”,想起大师兄李砚在暴雨夜为护他挡下的那一剑……此刻山风灌进衣领,他突然觉得冷,冷得骨头缝都在疼。 前方林中忽逸出一道流光拦在了路中,又是一只发光的蝴蝶。 唐策急收身形,足尖在碗口粗的树干上碾出深痕,引路的“蝶灵”闪回他的跟前。他掀开斗篷露出面容,清矍老者三缕花白长须,两眼有神,随手扔出一枚令牌。 潜伏在树上的人影接了令牌查看过后,将令牌扔回,阻拦的发光蝴蝶迅速收回,隐没在了黑暗中。唐策望着树影里若隐若现的同门标记,心头一沉——连山门暗桩都如此警惕,可见近日来上清宗外的风波,比他想象中更烈。暗桩弟子隐去前,他瞥见对方红着眼眶,喉结动了动,似有千言万语,终究只化作一声低低的“掌门”。 黑影再次腾起,足尖点枝掠叶,追着“蝶灵”的光痕没入山林深处。 皓月生辉,山林深处是一钟灵毓秀之地,奇峰峭崖林立,山崖之上有殿宇宫楼,可见通明灯火,此地正是修行界上清宗宗门所在之地。 唐策掠至一处山崖下,足尖在崖壁凸石上连点七次,身形如鹞子翻身跃上崖顶,黑色斗篷被山风卷起,露出染血的衣摆。 一名弟子刚转过廊角,便见掌门从崖下破空而来,惊得慌忙见礼:“掌门!”声音发颤,眼底泛着水光——他是上个月才入门的小弟子,曾被唐策亲手纠正过三次剑式。 唐策摆了摆手,未作停留,沿着崖壁上“之”字型回转的石阶快速闪身而上,脚下几个点落纵跃便飘落在了崖顶,已经来到山上巍巍宫殿之外,继续快步前行。 飞檐屋宇下,一青螺发髻披纱的女子静立。 眉黛如细长柳叶,一双凤眼,明眸黑玉宝石般,瑶鼻娇美,樱唇如绽放花蕊,面若芙蓉,又略带端庄冷艳,肤白娇嫩如细瓷,胸隆饱满,身段婉约,一袭灰色笼纱长裙,气质出尘如仙。 正是唐策的女儿唐瑶,举头望月,寂寥之夜独自孤立赏月。月光漫过她的发梢,在裙裾上染出银边,却掩不住眼底那丝孤寂——自母亲故去后,她总爱站在这里,仿佛能从月光里寻到些旧年的温度。此刻她望着“蝶灵”的光痕,忽然想起七岁那年,父亲也是这样踏着月色归来,怀里揣着用荷叶包的桂花糖,说“瑶瑶,这是山外最甜的糖”。 发光蝴蝶引人注目,虽然一到崖顶就被收了,却还是被唐瑶发现了。 唐瑶回头看了眼,略显诧异,走向了台阶那边迎接,看了看父亲身后,不见其他人,不禁有些奇怪地对登上台阶的唐策问道:“爹,师兄他们没一起回来吗?” 谁知唐策身形一晃,分心之下居然被脚下台阶给绊的摔倒在了台阶上,同时噗一声呛出一口血来。 唐瑶大吃一惊,凭父亲的修为怎么可能这样,迅速闪身而去相扶。她的指尖刚触到父亲的衣袖,便被那浸透的湿冷惊得一颤——这哪是寻常血渍?分明是混着黑紫色淤血的伤,怕是中了阴毒。“爹!”她扑过去时撞得发簪松动,乌发如瀑散落,却顾不上整理,只死死托住父亲的背,“您别吓我,您别吓我……” 靠近后闻到了父亲身上不轻的血腥味,触手袖臂发现是湿的,还有点黏糊糊,抬手借着屋檐下的灯光一看,才发现是血迹,不由大惊失色道:“爹,你受伤了?” 唐策微微摆手,示意她不要声张。他望着女儿眼底的慌乱,喉间泛起钝痛——十年前妻子咽气时,这双眼睛也是这样红的。如今他要把这双眼睛再推进风波里,当真是……“瑶瑶,”他抬起染血的手,想摸摸女儿的脸,却在半空垂了下去,“爹没事,只是……只是走得急了些。” 外面天寒地冻,山上气温更冷,但屋内却是温暖如春,一个硕大的铜炉,类似炼丹炉的东西镇在厅内中央,人站在炉下需要仰望,里面全是燃烧的炭火,靠近能感受到炙热,将整个屋内烘烤的暖烘烘,热气直通内部的各间里屋,敞开着大门也难减屋内暖意。 将父亲扶入内坐下,唐瑶一脸焦虑,要给父亲检查伤势。她的手指刚要按上父亲的脉门,却被唐策攥住手腕——那掌心的温度凉得惊人,像块浸在冰水里的玉。“别费力气,”他轻声道,“爹自己知道。” 唐策抬手阻止,沉声道:“立刻通知三位长老和内门弟子前来见我,我有要事宣布!” 唐瑶着急:“爹,您的伤…” 唐策喝声打断,“快去!快!” 唐瑶银牙咬唇,明眸中泛起泪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却不得不旋转长裙,快闪而去。她跑过走廊时,裙角扫过廊柱上的铜灯,映出自己颤抖的影子——父亲的伤重得反常,连护体真气都压不住,难道是遇上了传说中的“千蛛蚀心毒”?她想起母亲临终前也是这样,全身血液发黑,最后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 没多久,有数名内门弟子快跑着先到了,见到唐策的样子皆震惊,灯光下明显能看出唐策是受了重伤。 弟子们迅速上前查看,尤其是唐策的亲传大弟子魏厚,更是急的不行,“师…师傅…您…怎么伤…伤成这样了…弟子为您…疗…疗伤!”他是个天生的结巴。魏厚跪在地上,手指攥得发白——他想起昨日清晨还跟师傅讨教剑法,如今师傅却成了这副模样,自己空有一身修为,连个伤都治不了,算什么亲传大弟子?他颤抖着摸出怀里的金疮药,那是他上个月在药谷千辛万苦采来的,本想等师傅生辰时献宝,此刻却只能攥着药瓶,眼泪大颗大颗砸在青石板上,“师…傅…您…您喝药…喝药就…就好了…” 唐策摆手,示意退开,不让他们管,一脸憨厚的魏厚急得跪在了一旁不起。 唐策闭眼,似乎已无精力跟他多说什么。他能听见魏厚抽鼻子的声音,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狗。这孩子跟了他十二年,从街边讨饭的小叫花子,到如今能独当一面的内门大弟子,可他终究……不是那块当掌门的料啊。“厚儿,”他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去把我案头那本《剑谱》拿来,爹…爹想再看看。”魏厚猛地抬头,眼泪糊了满脸,却拼命点头,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他知道,师傅这是在跟他告别。 稍等了会儿,上清宗居于后山的三位长老飞落门外,联袂而入,两男一女。 三人分别名叫罗元勋、苏锐、唐清,皆显年迈,苍老度胜过掌门唐策,本都是唐策的师叔,唐策接掌上清宗后,三人便退居长老之位。 尽管三人来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见了唐策的状况还是吃惊不小,三人上前一起动手检查。 不比下面弟子,唐策不好拒绝,只好任由。罗元勋的指尖刚贴上唐策的后心,便倒抽一口冷气——掌门的任督二脉全断了,像被人用钝器生生砸烂的琴弦。苏锐的掌心覆在唐策丹田,只觉那里空得像个冰窟窿,连半丝真气都留不住。唐清的眼泪当场就落了下来——她分明摸到了唐策肋骨间的凹痕,那是被人用掌力生生捏碎的。“阿策,”她颤抖着捧住唐策的脸,“是谁…是谁下的狠手?” 三人施法为其检查过后,脸色都显得极为凝重,知道了唐策不让救治的原因,因为救不了了,伤的太重,五脏六腑毁的差不多了,全靠一口真气吊着不倒。 三人大概也猜到了唐策急招大家来是要宣布什么。 “谁干的?”唐清有些愤怒地问了声,她是唐策的亲姑姑,当年唐策进入上清宗也是她一手引荐进来的,后唐策能坐上这个掌门的位置她亦出力不小,自己的侄子成了这样,叫她如何能不怒。唐清望着唐策苍白的脸,想起他小时候被同门欺负,哭着跑到她房里的样子。那时她摸着他的头说“阿策要变强”,如今他强到能当掌门了,却被人伤成这样……“你说啊!”她摇晃着唐策的肩膀,“你说出来,姑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替你讨回公道!” 唐策徐徐道:“等人到齐!” 众人只好等着。 直到唐瑶回来,将上清宗留在的内门几十名弟子全部唤来了,在厅内尊卑有序站了几排后,唐策双手抓着扶手坐直了身子,声音清晰有力道:“我因身体原因,无法再执掌上清宗,今内门弟子皆在,听我法旨,人人为证,我正式将上清宗掌门之位传于师弟东郭浩渊,听令者不得有欺,上有门规,违者严惩不贷!” 一群弟子还好,只是互相看了眼,三位长老却是吃惊不小,传位于东郭浩渊? 按照上清宗的门规,上清宗掌门只能由内门弟子担任,由上任掌门来指定,若掌门出了什么意外不能指定的话,则从其弟子中选一人出来继承掌门的位置,由所有内门弟子来推选。除非掌门连弟子都没有,才会从旁系来选择。 东郭浩渊是唐策的师弟,自然算是内门弟子,也符合掌门指定的接掌人选,可从唐策这一系来说,却是选了旁系的人来接位,加上一些其他因素,从某种角度而言,东郭浩渊并非合适人选。 唐清第一个绷不住了,厉声道:“还请掌门三思,东郭浩渊和宁王商立眉来眼去已久,商立异想天开,惹得天下修士不满,正是介于此,师兄当年欲传位于东郭浩渊时才被师伯师叔们拦了下来而传位于你,如今你又绕了回去,岂不知东郭浩渊一旦上位会给上清宗惹来灭门之祸,如此大事岂能儿戏!”唐清越说越气,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想起二十年前东郭浩渊为讨好商立,差点把宗门秘典送给宁王的事,这等心性,如何能掌得上清宗?说到最后,她突然哽咽起来,“阿策,你是不是…是不是撑不住了?你告诉姑姑,咱们不传位,咱们找天下最好的大夫,总能……总能……” 唐策平静道:“来的路上我已听到消息,商立遇刺身亡,所以商立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商立死了?宁王商立可是燕国当今皇帝的亲弟弟,是位列三公之一的大司马,统领燕国兵马大权,能征善战,真正的位高权重,居然遇刺身亡了,这得是多大的事,这边居然没收到消息? 仪态老迈的唐清抬头挺胸道:“我反对!” 唐策斜目视之,问:“为何反对?可曾有违门规?” 唐清:“不曾有违,但上清宗自建立以来,掌门之位按惯例都是传于亲传弟子,还没有传于旁系的先例,掌门座下弟子中并非无人,何故传于旁系,总得有个理由吧?” 唐策闭目叹道:“此番跟随我外出的弟子皆已罹难。” 众人略默,见到唐策伤成这样回来,又不见其他随行弟子,心中大概就有了猜测,如今得到证实,一个个不禁疑惑,到底出了什么事? 唐清又指向魏厚:“魏厚是你大弟子,掌门岂可无视?” 唐策无动于衷道:“魏厚忠厚老实,可为贤辅,不适为主,担不起掌门重任。” 这个说辞倒也没人反对,加上魏厚结巴,做掌门的话的确有损上清宗形象,就连魏厚自己闻言都低下了头。他抠着青石板上的缝隙,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师傅说的对,他连句话都说不利索,哪能当掌门?可他更想问:“师傅,是不是因为我太笨,所以您才不要我?” 唐清又指向唐瑶:“唐瑶呢,上清宗可没有女子不能做掌门的道理。” 唐策:“唐瑶是我女儿,上清宗又不是我家私产,我身为上清宗掌门岂能暗藏私心自家代代传?” 唐清大声道:“举贤不避亲,谁敢不服?” 唐策淡然道:“不妥!” 唐清怒了,“说到底,掌门就是想将掌门的位置传给东郭浩渊,究竟是为什么,可有见不得人的企图?” 唐策霍然睁眼,目光扫去,语气中带了几分严厉,“上清宗的门规对唐长老来说,是不是可有可无?” “……”唐清凝噎无语,双拳紧握,气得瑟瑟发抖,没想到自己至亲的侄子居然会当众这样说她,头回对她如此强硬,当着众弟子的面令她颜面无存。她望着唐策染血的衣襟,突然想起他方才咳血时,手心里紧攥着半块碎玉——那是东郭浩渊当年送他的生辰礼。“你这个傻子,”她背过身去抹眼泪,“你这个傻子……” “我意已决!”唐策摸出了掌门令牌,递向就近的罗元勋,“师弟东郭浩渊不在场,按门规,掌门令牌由几位长老联合代为保管,师弟回来后,掌门之位正式转由东郭浩渊接掌,上清宗上下弟子为见证,不得有误!” 殿外的“蝶灵”突然振翅,粉白光晕扫过唐策的脸。他望着令牌上斑驳的纹路,想起东郭浩渊临走前说的那句话:“若我死了,便传位于你;若你死了,便传位于我。”如今他重伤将死,东郭浩渊却还活着——这大概就是他们师兄弟间,最后一场未说破的约定。 唐瑶突然扑进父亲怀里,哭声压抑得像抽噎:“爹,我不要什么掌门之位,我只要您活着……”唐策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发顶,最后一丝力气散在她的发间。 魏厚捧着《剑谱》冲进来时,正看见师傅的手从唐瑶肩上滑落,他踉跄着跪在地上,《剑谱》啪嗒摔在地上,封皮上“亲传弟子魏厚”六个字被眼泪晕开,模糊成一片。 罗元勋背过身去,用袖子抹了把眼睛;苏锐攥着胡须,指节发白;唐清跌坐在椅子上,嘴里反复念叨着:“阿策,阿策……” 殿外的月光突然暗了暗,仿佛连月亮都在为这一场离别垂泪。 王多金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罗元勋双手接过掌门令牌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掌心触到令牌上斑驳的纹路,恍若触到唐策当年接任时颤抖的手。他垂首行了个郑重的稽首礼,发顶银丝在烛火下微微发颤——这令牌他护了三十年,今日却要转交他人。归位时他望向唐清与苏锐,喉间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絮,终究只化作一声闷叹。 唐策倚在檀木椅上,唇角还凝着未拭净的血渍。他望着殿内众人泛红的眼眶,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初任掌门时,三位长老也是这样围在他身边,苏锐拍着他的肩说“阿策,别怕”,唐清往他怀里塞了包桂花糖。如今糖纸还在箱底压着,可他的手,已经握不住任何温度了。 “诸位谨记,我死之后,秘不发丧,否则易给上清宗惹来大祸!”唐策的声音像风中残烛,却字字锥心。 众人面面相觑,魏多攥着袖口的手指几乎要掐进肉里——师傅从前总说他“厚儿,遇事别慌”,此刻他却连呼吸都在发抖。唐仪扶着廊柱的手在轻颤,她望着父亲蜡黄的脸,想起昨夜替他掖被角时,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说“瑶瑶,爹对不起你”,当时她只当是病中胡话,如今方知是诀别。 三位长老眼神相碰,唐清的眼眶瞬间红了——她看见唐策腰间玉佩的流苏被血浸透,那是师娘临终前亲手编的;苏锐摸了摸自己发间的木簪,那是唐策当年用劈柴的边角料给他刻的;罗元勋望着令牌上“上清”二字,想起四十年前入门时,老掌门也是这样将令牌交给他,说“元勋,护好咱们的根”。 待内门弟子散尽,厅内只剩唐仪、魏多与三位长老。罗元勋跪在唐策跟前,声音发哑:“掌门,您和东郭师弟先后率弟子外出,如今您伤成这样……到底是谁下的手?” 唐策闭了闭眼,喉间腥甜翻涌。他想起东郭浩渊最后那声咳——在商镜现世的山谷里,师弟替他挡下的那一剑,剑锋淬着蚀骨毒。“我精力不济,有疑问……等浩渊接位后再问吧。” 唐清突然扯住唐策的衣袖,指尖几乎要戳进他肉里:“最近传言商镜重现,你们是不是……” “商镜”二字如惊雷炸响。魏多猛地抬头,眼里的泪被惊得滞在眼眶;唐仪攥着帕子的手一紧,帕角的并蒂莲被揉成了皱;苏锐的木簪“啪”地断成两截——那是他与唐策共饮时,用商镜碎片刻的。 唐策望着众人骤变的脸色,想起商镜现世时的红光,想起东郭浩渊被毒侵蚀的经脉,想起那些为抢商镜而陨落的弟子。他张了张嘴,终究只说:“不过是遭了偷袭。” 唐清突然笑了,笑得眼泪直掉:“阿策,你当我们是三岁孩童?当年商颂破天、离歌补天,八件法宝引得天下大乱,如今商镜现世,多少人红了眼?上清宗式微,哪经得起这趟浑水……” “够了!”唐策突然拔高声音,震得烛火摇晃。他望着唐清鬓角新添的白发,想起她从前总说“阿策要护好宗门”,如今他却要将这烂摊子扔给她。“我意已决,你们……莫要再问了。” 殿外的“蝶灵”突然撞在窗纸上,粉白光晕里,唐仪看见父亲的手垂了下去,像一片秋天的叶子,轻得没有声响。 --- 一夜过后,远处突然传来零星的马蹄声。王多金的眼睛在门缝里猛地缩成针尖——这声音他太熟悉了,昨夜兵匪洗劫村子时,就是这样的铁蹄声踏碎了黎明。他缩着脖子缩回庙里,直到马蹄声渐远,才敢探出脑袋。寒风灌进破棉袄,冻得他打了个寒颤,后颈却还冒着冷汗。 绕着小庙转了三圈,他的布鞋踩过结霜的枯草,发出细碎的“咔嚓”声。庙墙根下倒着半块焦黑的门板,上面还粘着几缕带血的棉絮——是昨夜兵匪砍杀村民时留下的。王多金蹲下身,用指尖碰了碰那血迹,已经结成了暗褐色的痂。他裹了裹破布幔,喉咙发紧:这世道,连块干净的雪都难找。 从怀里摸出铜镜,他对着镜面叹气——镜中是张青瘦的小脸,鼻尖冻得通红,眼下乌青一片,活像村里那只饿了三天的野狗。“王多金?”他嘟囔着把镜子塞回怀里,“多金?倒不如多块饼实在。” 山脚下的溪水结了薄冰,冰面下还浮着半截被砍断的木勺,是村民逃跑时掉的。他跳上溪边的石头,望着水里的倒影发愣,肚子“咕咕”叫得比山风还响。抬头望见隔山的炊烟,那烟却淡得像一缕灰,飘到半空就散了——村里的柴早就烧光了,只能拿碎草垫巴着。 翻过山岭,他躲在树后张望——村子里更乱了。焦黑的断墙间,几个妇人正用草席裹着昨夜没来得及埋的尸体,草席边缘露出半截青灰色的裤脚,是张老汉的,他昨天还蹲在村口晒暖,说等开春要教王多金编竹筐。几个光脚的孩子缩在墙根,最小的那个正啃着块冻硬的土坷垃,嘴角沾着泥,见有人来,立刻把“食物”藏在背后,眼睛却直勾勾盯着王多金的破棉袄,仿佛那里面能掏出吃的。 “金哥儿!你可算回来了……”一个头发凌乱的妇人扑过来,指甲掐进他的胳膊。王多金认出是李婶,她怀里的小女儿正发着烧,脸蛋红得像团火,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只把脸往李婶怀里拱,喉咙里发出小猫似的呜咽。李婶的衣襟前湿了一片——那是小女儿最后一次吸奶留下的,可她的乳房早就瘪得像晒干的茄子。 “兵匪把能吃的都抢光了,连鸡窝都翻了个底朝天……”李婶抹着眼泪,指节上还沾着灰,“昨儿夜里,柱子家的娃偷啃了块树皮,卡在嗓子眼里……”她突然说不下去,把脸埋进王多金的破棉袄,肩膀抖得像筛糠。 王多金僵在原地,闻着李婶身上的烟火气和血腥味,突然想起自己在破庙醒来时,怀里还揣着半块冷馍——大概是原主躲兵匪时藏的。他悄悄摸了摸怀里,那馍硬得像块石头,硌得肋骨生疼。他想掏出来分给李婶的小女儿,可手指刚碰到馍,又缩了回来——这是他离开村子的盘缠,是他去上清宗的底气。 午后,男人们裹着草绳编成的“腰带”进山找吃的。所谓“腰带”,是怕饿急了的人偷摸吃生草根,勒紧肚子能多撑会儿。王多金混在少年堆里,看着他们冻得发紫的手,突然想起自己在考古队时,见过汉代饥荒的陶俑,和眼前这些少年,竟像得可怕。 “金哥儿,你带绳子没?”十二岁的狗剩扯了扯他的衣袖,手里攥着半截麻绳,“我爹说,要是找不着吃的,就拿绳子把裤腰扎紧……”狗剩的声音发颤,喉结动了动,咽下了后半句“省得把肠子饿出来”。 王多金摸了摸自己腰间的草绳,点了点头。他跟着队伍往山里走,路过村口的老槐树时,看见树杈上挂着个破布袋——那是前天张大伯挂的,说“要是找着吃的,就系个结报信”。可布袋空荡荡的,被风吹得晃来晃去,像面绝望的白旗。 没走多远,王多金就溜了单。他猫着腰往回跑,路过李婶家的废墟时,听见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他扒开断墙的碎砖,看见李婶的小女儿正趴在地上,用指甲抠着焦土里的麦粒——兵匪抢粮时,漏了几粒嵌在泥里。 “别抠了,脏……”王多金蹲下身,想拉她起来,小女儿却咬着牙摇头,指甲缝里渗出血,把麦粒染成了粉红色。她塞进嘴里一颗,嚼了两下,突然“哇”地哭出声:“娘说麦粒甜,可我尝着是苦的……” 王多金喉咙发紧,摸出怀里的冷馍,掰成两半。小女儿盯着馍,眼睛亮得像星星,却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金哥儿吃,金哥儿要进山……” “拿着。”王多金把半块馍塞进她手里,转身跑开。他听见身后传来“咔嚓”一声——是小女儿咬馍的声音,那么轻,却像锤子砸在他心上。 回到破庙,他扯下破布幔裹住东郭浩渊的尸体,背到河边时,手背上还沾着小女儿的血。竹林里的竹子被他砍倒,修枝、编藤,一个三层竹排很快成型。 “老东郭,”他把尸体放上竹排,又堆了些枯柴,“带你来上清宗,算我讲信用吧?” 竹篙往岸边一撑,竹排载着尸体顺流而下。王多金握着船桨,望着两岸倒退的山林,突然想起小女儿嚼馍的样子。他裹紧破布幔,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影,轻声道:“上清宗,金爷来了……等金爷有了本事,定要让这些村民,不再啃带血的麦粒。” 寒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竹排顺流而下,渐渐消失在白茫茫的天地间。 半路程咬金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竹排飘出小河,融入了大河,王多金收了竹篙,任由竹排随波逐流,去向想必东郭浩渊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没理由骗自己,倒不用多疑。 坐在竹排上,用柴刀片出了一些小竹条,扯了点事先准备的枯柴,摸出火折子在那扁平的大石头上生了一小堆火,将小竹条进行着烘烤,烤出汗青,直到烤的韧性足够了,又将小竹条截断成了小段。从怀里扯出了之前在村里准备的麻线,用手绷了绷,确认了结实程度应该足够,遂将小段竹条分节点绑在了麻线上,绑的位置在竹条中间点上。 又从怀里扯出一根麦秆,截成小小段,将韧性十足的小竹条卯弯,小段麦秆将绷在一起的小竹条两头给套住了,让小竹条无法弹开。手到破衣洞里一阵掏,摸出了一小把麦粒,这是他在村里泥地里一粒粒扒拉出来的,估计是匪兵抢粮时洒落的。捻一粒麦粒塞进了绷住小竹条两头的麦秆孔眼中,如此作为,在一根麻线上连做了十几个简易机关。 随后麻线入水,一头拴在了竹排上,剩下的就听天由命了,王多金也不管了,一截竹筒从河里取了水,慢慢咽入口中捂热再咽下肚子,坐在竹排上烤着火,欣赏着河道两岸的风景,眼神中明显有着对这个世界的好奇。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感觉坐下竹排有点动静,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拽动,神色一喜。动静不断传来,他却坐那没动,没等多久动静就消停了。 竹排后面拉起麻线往回收,很快便见水中拖出了一只两三斤重的鱼。两边鱼鳃已经被弹开的竹条给撑开了,才一会儿工夫这条鱼就已经半死不活了。别小看这小小而又简单的捕鱼机关,鱼鳃乃是鱼在水下的呼吸系统,呼吸产生了障碍,就算是在水下生活的鱼也得被水给淹死。这竹条有弹性,鱼一下两下也挣不脱,加之缺氧在水下很快就没了力气,一旦中了就很难跑掉,鱼钩钓上的鱼反而能在水下较劲许久。 当然,这小机关也有缺陷,大鱼难搞到。 没办法,村里条件有限,没有食物给他携带,他只能因地制宜随便拾点东西凑合一下,一路上总得想办法果腹吧。 将鱼摘下一扔,又重新绷上小段麦秆装上诱饵再次放入水中。其他麦粒已经泡涨,他估摸着诱鱼几率已经大大增加。 捡起半死不活的鱼,摸出匕首将鱼开膛剥腹在河里稍作清洗,重新点上火,棒棒将鱼一串,就在那自得其乐地烤了起来。既然能抓到鱼,看来这边的生态环境还不错,他准备吃喝拉撒就在这竹排上了,听说这边兵荒马乱的,估计还是呆在竹排上安全点。 鱼刚烤熟,烫着双手吹嘘的王多金还没啃上几口,竹排下面又有了拉扯的动静,王多金乐了。 与此同时,远处岸上,一辆马车正在颠簸狂奔,后面一队人马疾驰追着。很快追上,两边冲过的骑兵扬起弓弩朝着马车内一阵乱射,惨叫声传出,马车也迅速被控停。 竹排经过时,慢慢啃着烤鱼的王多金亲眼目睹士兵从马车内掀落几具尸体,有一人似乎没死,正跪地求饶,一将拍马靠近,手中枪一枪刺出,将跪地之人刺倒。 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行凶,对经历过另一个世道的王多金来说,有点过分,最重要的是之前村庄的见闻,令他对这群官兵先入为主,没什么好感,却也只能是冷眼旁观。 拔回枪的将领也注意到了王多金,稀奇,竹排上烤鱼? 王多金也发现这群官兵注意到了自己,遂假装良民,忙自己的,从竹排后面拽上麻线,又收了一条鱼上来。 那将领眼中露出饶有兴趣神色,对一旁手下道:“隆冬季节,破烂寒衣,却有办法果腹,这少年看着机灵,稍作训练也许是个好苗子。”说话是个女人声音。 下属会意,这是要将那少年抓来当兵,当即朝竹排上的王多金呐喊:“那少年郎,快些靠岸,有话问你。”想骗过来。 王多金哪敢靠岸,当做没听见,衣服上随便擦了下手,拔了插竹排上的烤鱼,继续埋头吃自己的,有装聋子的味道。 哚!一支箭羽钉在了竹排上颤微微,就在王多金身边,差点吓王多金一跳,这要是射偏一点还得了? 怒眼抬头看去,结果发现正是之前提枪杀人之将。 对方坐在马背,持弓指来,喊道:“少年郎,过来!” 声音清脆明亮,还算好听,王多金才知这是个女将,只因风尘仆仆穿着战甲看不出雌雄,顿时怒了,朝对方比出一根中指,另大声送出两字:“贱人!” 女将虽没看出他比出的中指是什么意思,但从对方的咒骂中也能判断出这手势绝对不是夸她,一普通小民敢正面骂官兵,胆子不小,有那么点意思,冷笑了一声。 她手下立刻有十几人张弓拉箭,对准了这边。 “我去!”王多金怪叫一声,怎么忘了对方有弓箭,早知不该骂人惹怒对方,一个翻身,噗通钻进了冰冷的河水中。 一连串哚哚声,十几支箭羽钉在了王多金刚才坐的位置,火光跳起,石板上燃烧的柴火被箭矢射的翻飞。 女将“咦”了声,眼中愈发露出欣赏神色,发现这少年郎不简单,反应速度够快,一般人怕是已经吓的不知所措,这少年的第一反应却是预先规避危险,确认了的确是个好苗子,更加激起了她将之收于麾下的兴趣。 她抬手止住了搭箭欲再射的手下,一脸戏谑地看着,率队跟着飘流的竹排并行。 水下伸手攀了竹排边缘,冒头一看,王多金才发现竹排上堆积的一堆干柴已经被火给点燃,赶紧挥臂泼水,将刚燃起的火苗给浇灭了,若竹排被烧毁了的话,没有载具凭他目前的身板怕是没办法将尸体带去上清宗。 见对方人马不疾不徐地在岸上随行,摆明盯上了他,王多金攀着竹排,脚下划水,拉着竹排往另一边的岸旁靠。 女将随手从箭壶里抽出支箭,搭弓拉弦,嗖一箭射出。 王多金回头跟着闪过的箭影看去,只见箭矢插在了对岸一颗歪脖子树干上颤动,嘴角不禁抽搐,起码六七十米宽的河道,能轻易射中对岸一颗不算大的树,对方什么意思太明显了,这是在炫箭技,在警告他,敢从对岸上岸,她就能一箭放翻他,别想跑。 王多金的确有这念头,实在不行就给东郭浩渊来个水葬,他溜上对岸跑人算了,不是他无情,而是水里太冷了,泡久了非丢小命不可。 女将嘴角带着戏谑笑意,一副看你能在水里泡多久的样子,领着人马压着骑行速度,盯死了王多金。而且还让人马拉在河岸开了长线,长距离盯守着河段,防止他潜水钻远了逃跑。 硬抗了一阵,王多金牙关冻的开始哆嗦,终于忍不住了,大喊道:“那位将军,小人跟你无冤无仇,何故以死相逼?” 女将回道:“无冤无仇?刚才贱人骂谁?” “……”王多金无语一阵,又喊道:“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行不行?” 女将干脆道:“不行!” 王多金:“究竟怎样才肯放过?” 女将:“很简单,来我麾下效命赎罪,做我的兵!” 如此刁蛮,去了还不被你折磨死?王多金腹诽不已,他也不敢相信对方,相当怀疑对方是想把他骗上去收拾。既然对方不讲道理,他也没什么好客气的,大声回道:“当你的兵没兴趣,当你的男人怎样?” 女将冷笑道:“毛没长齐的东西,还敢嘴硬,看你能泡多久!”一根箭搭上弓,做欲射状。 王多金猛吸一口气,钻进了水里,抓着竹排下面编扎的藤,躲在竹排下面潜行。 然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遂再次悄悄冒头,结果一冒头,对方又作势拉弓,再次将其逼入了水中。 反复几次后,王多金算是明白了,对方在耍他,可他还不敢不躲,万一对方真的射他怎么办?他现在有点怀疑东郭浩渊的话,不是说那护身符能护他一路平安么,怎么不见有效果。 他不得不溜到了堆积干柴的位置躲避,干柴下面是东郭浩渊的遗体,现在也顾不上会不会惹得箭矢伤及无辜。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正在他想办法脱身的时候,前方河岸出现了复杂地形,马匹难以再靠近河边行走,河流开始蜿蜒改向,远处出现了巍巍山影,河流似乎要流经山岳地段,流速似乎也加快了不少。 一名部从拍马到了女将身边嘀嘀咕咕了一阵,女将眺望了一下前方的地形,略沉默之后,摸出了一面牌子,系在了箭上,上弓嗖的一箭射出,钉在了竹排上,随后大声喊道:“小子,听好了,今天看你陪本将军玩的高兴的份上,给你指条明路!外面兵荒马乱,世道艰难,若是想通了,可持铭牌来广义郡找官府,自会找到我,别的不敢保证,保你吃饱穿暖却没问题,说不定还能奔个前程,别不识好歹!”说罢拨转马匹,领着一行人马折返,疾驰而去。 忘恩负义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因为实在是太冷了,王多金没心思考虑这个,也没打算去找对方,他对这些官兵没兴趣。 眼巴巴看着人家走了,确认人家的确是走了,牙关打颤的王多金费力地爬上了竹排。 不出来还好,一出水吹着冷风,那叫一个酸爽——更冷,浑身直哆嗦,牙关喀喀喀个不停,又冷又饿。他真想跳回水里去,也许更暖和一点,可他知道那和温水煮青蛙没什么区别,一旦体温流失到临界点,估计再也没办法从水里爬上来。 摸出火折子想烤火,结果发现火折子也湿透了,没法用。 瞅到扔竹排上还没啃几口的烤鱼,赶紧抓了起来,僵硬着十指捧在手里哆嗦着咬——鱼肉早被河水泡得发腥,冻得像块冰碴子,咬在嘴里割得牙龈生疼。他嚼得腮帮子发酸,却只咽下两口,剩下的鱼块突然被浪头卷进了河里,惊得他扑过去捞,结果半个身子栽进冰水里,冻得喉头一甜,差点呕出酸水。 身体热量好像已经消耗得没了,那是从骨子里冷出来的劲,人感觉都要冻僵了,四周是荒无人烟的野滩,连棵能避风的树都寻不见。后来发现不行,整个人的知觉似乎都有些发木,眼皮沉得像坠了铅块,昏昏沉沉想睡。 他清晰地知道,不能睡,这是自我麻木,身体这种状况一旦睡着就别想醒来。可河水的轰鸣像催眠曲,冷风灌进破棉袄的窟窿里,像无数根冰针往骨头里扎。他掐自己的大腿,指甲陷进青紫色的皮肉里,疼得倒抽冷气,却只能换来片刻清醒。 目光投向了河岸——对岸是陡峭的岩壁,根本没法攀爬;这边的滩涂全是滑溜溜的鹅卵石,他扶着竹排往岸边挪,没走两步就被鹅卵石绊得踉跄,膝盖重重磕在石头上,疼得他闷哼一声,裤管渗出暗红的血。 就在他即将陷入昏睡的刹那,后背突然烫得像贴了块烧红的烙铁,整个人被烫得弹起来。低头一看,身上湿漉漉的棉衣正冒着腾腾热气,后背那个热源正是东郭浩渊给他打入护身符的穴位,滚热的气浪顺着经络往四肢百骸钻,冻得发木的手指开始刺痛,脚趾头像是被火烤着,疼得他直抽抽。 热的难受,他想调息引导这股热流,但这身体还没那本钱——没有起码的运功根基,体内没有引导的真气,无法行气,靠空想是没用的。他解开衣襟吹冷风,破棉袄依旧在冒热气,皮肤红得像煮熟的虾子,额头的汗珠子顺着下巴砸在竹排上,滋滋地冒白汽。 清理竹排上箭羽的时候,王多金注意到了女将射来的那面铭牌——暗红色的圆牌上,凤凰的纹路被河水泡得泛出暗金,“男”字的笔画里卡着块小碎石,硌得他掌心生疼。他把牌子塞进怀里,突然听见竹排下方传来“咔”的一声脆响——不知什么时候,竹排被暗礁撞出了道裂缝,河水正咕嘟咕嘟往舱里灌。 “操!”王多金扑过去用破布堵裂缝,可竹篾的断茬割破了他的手掌,鲜血混着河水渗进缝隙,根本堵不住。竹排开始倾斜,他急得抄起竹篙往岸边撑,可水流突然变急,竹篙戳进河底的淤泥里,竟被卷得脱了手。竹排打着旋儿往河心漂,裂缝越来越大,水已经漫到他的小腿。 他咬着牙把东郭浩渊的遗体往高处挪,自己则扑在裂缝上用身体堵水。寒风裹着浪花劈头盖脸砸下来,他冻得直打摆子,可后背的热流却烧得他喉咙发渴。也不知撑了多久,竹排终于蹭上了岸边的芦苇丛,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扑上岸,竹排在他身后“咔嚓”一声散了架,劈成两半的竹片被激流卷得无影无踪。 上岸后更惨——他拖着东郭浩渊的遗体往山林里挪,脚下的腐叶混着冰水,滑得像涂了油。走了没半里地,麻绳突然“绷”地一声断了,遗体顺着斜坡往下滚,他扑过去抓,结果自己也跟着滑了下去,撞在一棵歪脖子树上才停住。他咳着血沫子爬起来,发现东郭浩渊的遗体卡在两块石头中间,额头磕出个血窟窿,他抹了把脸上的泥,哑着嗓子骂:“老东西,你倒会挑地方躺!” 入夜后,山林里的寒气像刀子。他捡了堆枯枝生火,可湿木头只冒烟不起火,他急得把最后半块烤焦的鱼干扔进火里,火星子“噼啪”炸响,总算窜起了尺把高的火苗。他脱了湿棉袄烤,后背的热源却突然变弱,冷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窜,他打了个寒颤,突然听见林子里传来“嗷呜”一声狼嚎。 狼眼的绿光在树影里忽明忽暗,他抄起柴刀站起来,刀把上还沾着白天拖遗体时蹭的泥。头狼试探着往前凑,他挥刀砍断根树枝扔过去,火星子溅在狼身上,惊得它退了两步。可狼群越围越近,他背靠着火堆,感觉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左边有三只,右边有两只,还有一只在他背后的树上蹲着,眼睛绿得发亮。 他摸出怀里的铭牌,暗红色的圆牌被体温焐得发烫,凤凰的纹路在火光下泛着幽光。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狼群突然停住了脚步,头狼低嚎一声,竟带着群狼往林子里退去。他瘫坐在地上,后背的冷汗浸透了衬衫,这才发现手心里全是指甲掐出的血印子。 数日后,河水看似平静,流速却极快,王多金一看便知前方肯定有类似瀑布的断崖存在。没多久,隆隆飞瀑的声音远远传来,震得他耳朵发疼。他操着木桨拼命划,可水流像条无形的鞭子,抽得木桨几乎握不住。突然,一个浪头劈下来,木桨“咔嚓”断成两截,他整个人被拍进水里,灌了满嘴的泥沙。 他在水里扑腾着抓住块礁石,抬头一看,竹排已经被冲出去十丈远,东郭浩渊的遗体用麻绳绑在竹排上,随着波浪上下颠簸。他咬着牙往竹排游,河水冷得他肺都要炸了,可后背的热源又开始发烫,像团火推着他往前冲。等他抓住竹排时,指甲缝里全是血,麻绳勒得手腕发紫。 好不容易靠了岸,他费尽力气拖东郭浩渊的尸体上岸,然后就看着竹排快速顺流而去,在不远处翘起一尾,载着一堆干柴跌落消失了。 拔出斜插在后背绑腰上的柴刀,附近砍了点树木和藤条之类的,做了个类似简易担架的东西。藤条编的绳索套在肩上,他弓着背往前挪,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脚底的泡破了又结痂,结痂了又磨破,袜子和皮肉粘在一起,撕下来时能扯下块血皮。 折磨到了深山中,遇到山势险峻之地,担架实在是拖不动了。他往地上一扔,像条死狗似的瘫软在树下,解下腰间的竹筒灌了口水——水是冰的,咽下去像吞了块石头。他敞开嗓子大吼:“上清宗的人在不在?”回声撞在山壁上,惊飞了一群寒鸦。 连吼几嗓子,不见山林中有任何反应。他正准备歇一歇,然后扔下东郭浩渊独自去寻找,突听“嗤”的一声,不知什么东西打在了脸上生痛——是枚小石子。他立马提了柴刀爬起,四周打量。 “嗤!”又是一声,这次打在他脚边的石头上,溅起一串火星。抬头一看,才见一棵大树的树杈上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灰衫年轻人,背负长剑,居高临下冷冷看着他,喝斥:“哪来的野小子在此大呼小叫?” 王多金眼睛一亮,欣喜问道:“是上清宗的吗?” 年轻人道:“你这野小子怎知上清宗?” 一听就明白地方没找错,柴刀往腰上一别,王多金赶紧将担架上包裹的脏兮兮布幔扯开,露出了东郭浩渊的脸,指着说道:“他,认识吗?东郭浩渊,让我来找你们的。” 年轻人瞅了一眼,大惊失色,一个闪身落下,迅速查看确认,随后捞出一支响箭拉开指向天空,一团烟火冒出,咻一声冲天而起,啪一声在空中炸开火星。 不一会儿,陆续有十几人从附近的树冠顶上掠来,皆翻身腾空而落,王多金的眼睛眨呀眨,暗道一个个都是好轻功。可他没注意到,自己的裤管正往下滴着血——那是被狼抓的爪印,被山石划的伤口,还有拖拽担架时磨破的皮肉,在雪地上拖出了条暗红的血线。 来到之人都纷纷确认了一下东郭浩渊,随后有人喊道:“快去宗门禀报!” 立刻有人闪身窜入林中消失了,其他人一个个盯着王多金,虎视眈眈地将他围了一圈,却没人问他情况。没等太久,唰唰唰,又陆续有人腾空翻身而落。最终罗元功、苏破、唐素素皆闻讯而来,唐仪和魏多也赶来了,陆陆续续又多出了数十人,上清宗的内门弟子基本上都到齐了。 纷纷确认了东郭浩渊的遗体后,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情皆有些凝重。王多金打量着众人的反应时,多看了唐仪两眼——这妞站在人堆里很显眼,挺正点,长的跟仙女似的。不过也仅仅是见长的漂亮鉴赏一下,现在没别的心思。他低头看看自己——破棉袄上全是泥血,裤脚结着冰碴子,脚底的草鞋只剩半只,露出的脚趾头肿得像胡萝卜。他突然觉得可笑:自己拼了半条命把东郭浩渊送来,结果倒像个讨饭的叫花子。 蹲在东郭浩渊身边检查过伤势后,罗元功起身看向了王多金,问:“小兄弟,人是你带来的?” 王多金点头:“是的。”声音哑得像破风箱。 罗元功颔首:“有劳了,能把详细经过说一遍吗?” “我是离此三百里外的小庙村人士,因兵匪洗劫村庄,躲进了山里的小庙……”王多金把大概情况娓娓道来,有关那古铜镜的事遵照东郭浩渊的吩咐,在不知哪个是唐牧之前他不会乱说。可说到“躲进山里的小庙”时,他想起被狼群追的夜,被山洪冲的晨,想起竹排散架时灌进喉咙的河水,想起东郭浩渊的遗体滚下斜坡时,自己扑过去撞断的那根肋骨——疼得他说不下去,捂着胸口直咳嗽。 只是当他说到东郭浩渊收他为徒时,在场不少内门弟子脸色渐渐有变,唐素素更是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目光凌厉一闪,厉喝打断:“东郭浩渊岂会随便收个山村野小子为徒,简直是满口胡言,我毙了你!” 不但是嘴上说说,而是真的挥掌便劈,强悍掌力呼啸而出,劲风四溢。 “师妹!”罗元功和苏破惊呼,却也来不及阻止,没想到唐素素会突然出手,而且一出手就是杀招。 有人大概猜到了唐素素的意图,唐牧已去,传位于东郭浩渊! 王多金大惊,他并不是没一点眼力的,毕竟也曾是修行中人,这一掌的威力实在骇人,掌力未到已经先挤压的他无法呼吸。他想躲,可三天没合眼的身子根本不听使唤;他想挡,可柴刀早被他扔在地上。真要是被一掌劈中,怕是要立刻暴毙。 如此近的距离下,如此狂暴的攻击威力,别说他现在,就算他还有曾经的实力也是躲不过的。他突然想起竹排散架时,自己在冰水里扑腾着抓礁石;想起被狼群围堵时,背靠着火堆挥柴刀;想起拖拽东郭浩渊的遗体翻山时,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他突然笑了——自己拼了半条命来到这里,难道就这么死在一个疯女人手里? 他摸出怀里的铭牌,暗红色的圆牌被体温焐得发烫,凤凰的纹路在阳光下泛着幽光。就在掌风要撞上他胸口的刹那,圆牌突然发出一声清鸣,一道金芒从牌面窜出,竟将唐素素的掌力生生挡了回去! 囚禁渊墟庭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眼看毙命在即,危急关头的刺激下,一道熟悉的炙热感再次出现,只见一道血色符文骤然从他头部冲出,刹那正面撞上唐清劈来的掌力。 轰!一声震响,罡风四溢,吹得四周乱草连根拔起飞走,王多金震得向后连滚了几个跟头,撞在山坡脚下才停。 劲风呼啸声偃息,飘舞的乱草落地。 “传法护身符!”罗元勋和苏锐念叨了一声,又相视一眼,随后一起看向了一脸木讷呆住的唐清。 唐清一张脸阴沉了下来,没了再动手的意思。 传法护身符乃是上清宗绝学,只有内门弟子能修炼,却非所有人都能练成,只有对阵法之类的有相当造诣的人才有可能练成。另有一点,一般也没人会修炼这个功法,因为练成对自己没什么作用,这纯粹是耗费自己修为成全别人的功法,修炼过程中的尝试就要耗费不少修为,得不偿失。 目前的上清宗也只有东郭浩渊会这个,哪怕罗元勋等长老也不会,由此也代表东郭浩渊在阵法造诣上的确不凡。 一见王多金有上清宗的‘传法护身符’护体,王多金是不是东郭浩渊的弟子已经不用多说,东郭浩渊若非是在头脑清醒的情况下加持给对方,如此繁复的术法也无法施展出来。 王多金晃了晃震得有些发懵的脑袋,慢慢爬了起来,抚着胸口捋顺了气,环顾一个个盯着自己的复杂眼神,有暴怒的冲动,尤其想骂唐清一个狗血喷头。 最终还是介于这老太婆太猛了,一言不合就是杀招,随便一掌就可以灭了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得不忍下了,得想办法过这一关才行。想了想,什么也没说,走回了东郭浩渊的遗体旁,拉起掀开的破烂布幔重新盖好,扯起藤索挂在了肩头,抬起担架,拖着往回走。 什么意思?众人愕然。 待发现他是离开这里,苏锐闪身而出,拦住了王多金,问:“你要去哪?” 王多金:“对不起,打扰了,我可能找错了地方。”说罢,又拖着担架绕开了他,窸窸窣窣蹚着杂草荆棘继续前行。 众人感受到了一股孩子气,能理解,毕竟是还没长大的少年。 苏锐瞅了眼唐清,偏头示意了一下,示意赔礼道歉。 唐清扭头一旁,神情淡漠冷酷,没有赔礼道歉的意思。 苏锐无奈,只得再次闪身拦住了王多金,叹道:“刚才是误会,你没找错地方。” “找错了,我要带师傅回家。”王多金坚持己见,再次拖着担架绕开他。 这倔强之言让人莫名体会到了一股心酸滋味,不远处貌若天仙的唐瑶心中不忍,有些欲言又止,但宗门长辈在此,轮不到她来做什么决定。 苏锐手一伸,摁在了王多金的肩头,令王多金难以动弹,温言相劝道:“没错,这里就是上清宗,跟我们走吧!”顺手卸下了王多金肩头的担架。 王多金双手往左右袖子里一钻,抱在胸前,一身破棉袄,破鞋露着脚趾头,一身的鱼腥味,腰上挂着竹筒、别着柴刀,脏兮兮不自知,还臭着一张脸抬头看天,一副不想理谁的样子。 这是不知自己有多丑吗?苏锐有些哭笑不得,招了下手,过来两名弟子,左右架了王多金胳膊。 “你们想干什么?”王多金左右瞅着,惊叫连连。 那两名弟子不管他,架着他往林中飞掠而去,直接走人。 苏锐随后又招来两名弟子,将东郭浩渊的遗体给抬走了。 让其他弟子退下后,现场只剩下了三位长老,此时罗元勋才对唐清道:“师妹,你刚才做的有点过了。” 唐清冷声道:“这小子明显在胡说八道,还不知是谁派来的奸细。” 罗元勋:“传法护身符怎么解释?” 唐清梗着脖子争辩道:“你们听他的谈吐,像是山野村民吗?” 罗元勋:“这个可以慢慢查证,不至于不听解释就匆忙下毒手,你是怕他做上清宗掌门吧?” 唐清目光避开他的眼神,不冷不热道:“二师兄,你想多了,东郭浩渊弟子众多,掌门的位置轮谁也轮不到他头上。” 罗元勋轻轻摇头:“东郭率领座下弟子齐出,如今只回来一具遗体,怕是和唐策的情况差不多,但凡有一个幸存者,东郭也不至于在一个外人身上施下传法护身符,也轮不到这小子将其遗体带回来,怕是没了办法才如此,我就不信你心里没点数。” 唐清指向上清宗方向,沉声道:“若真如此,按门规,师兄是准备让这个无名小子来执掌上清宗吗?” 罗元勋沉声喝道:“那你也不该这样做,你当其他弟子都是傻子吗?你当大家看不出你的企图?唐策临终前为何要把所有内门弟子给招来做见证?不就是防备有人篡改他的遗命?你这样做,让大家怎么想?谋杀掌门的罪名你担的起吗?届时就算换个人来做掌门,名不正言不顺,又何以服众?你是想让上清宗留下内乱祸根吗?愚蠢!” 唐清绷着脸,无言以对…… 山中温泉内,泡在其中的王多金眯着眼睛一脸舒坦,脑中回想这些天的经历,感觉跟做梦一样,几天前还在神秘的墓穴地宫内,转眼跑到了这个世界,又辗转到了这里,前路尚一片迷茫,什么都不清楚,不知还有什么事情在等着自己。 思路又回到了沐浴之前的详细问答上,细细梳理了一下,觉得应该没什么破绽,这才安下心来。 待到沐浴完毕从山谷内走出,已是洗漱一新,换了身上清宗的灰色长衫,长发随便抓了个马尾在脑后。 关键以前没留过这么长的头发,也没盘过发髻,不知道怎么弄。 山谷外三名背剑弟子等着他,之前王多金已经和他们接触过,为首面带倨傲神色长的白白净净颇有风度的男子名叫宋承华,另两个名叫陈怀实、许仰云,后两者似乎颇为奉承那个宋承华,师兄之类的话喊的亲热。 这三人都是上清宗派来看护他王多金的。 见到王多金出来,似乎都诧异了一下,忍不住上下多打量了几眼。 总之是人要衣装、马要鞍,王多金的肉身胚子还不错,加之道爷的内在,脏兮兮的山村小子已多了几分飘逸和洒脱。 走到三人跟前,王多金扯了扯身上的新衣服,问:“能不能通禀一下,我想见掌门!” 这已经是他不知道第几次要求见掌门唐策,东郭浩渊交代的事还没完成。 宋承华眼神中闪过不屑,“掌门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老实点跟我们走。” “走吧!”陈怀实和许仰云双双伸手在王多金后背推了一下。 被推的一个趔趄的王多金也不知道自己哪得罪了这三位,反正从一开始就没好脸色和好话给他。 被三人夹在中间,一路来到一处陡峭山崖脚下,沿着‘之’字形开凿的石阶蜿蜒而上。行至半山腰,王多金便被对面山崖上的恢宏建筑给吸引了,从四周建筑衬托的规格来看,想必那就是上清宗的宗门重地。 登到压顶,看到一座宁静古朴庭院,庭院外的山崖边一株苍老桃树根枝遒劲,枝头粉红簇簇,灿烂如霞,风来花碎,落英飘零。这桃花实在是开的太漂亮了,王多金再次被吸引,惊咦道:“这个季节居然能开出桃花?” 跟在身后一侧的陈怀实嘿嘿一笑,“没见过吧?这株桃树已生长了一千多年,本已成精,后被来此创建宗门的祖师爷斩断了慧根,就此平凡屹立。早年桃树还会花开花谢,断了慧根后却是花开不谢,几百年了,不管春夏秋冬永远灿烂如霞,如花冠华盖,乃是上清宗的一道奇观。” 王多金闻言惊奇不已,却听宋承华哼了声,“跟他废什么话。” 陈怀实面露尴尬,闭嘴了。 来到庭院门口,王多金抬头一看,只见门楣上镌刻着三个苍劲大字,桃花源! 宋承华停步在门口,朝里努嘴道:“这里是东郭师伯的清修之地,你暂且在此住着,没有允许不得乱跑,否则小心被打断腿,听明白了吗?” 王多金皱眉道:“师傅临终前让我拜见掌门…” “进去吧你!”许仰云揪着他衣领子,近乎将他扔了进去,随后将门一关。 差点摔倒好不容易稳住的王多金有点火大,冲到门口扯开了大门,怒道:“你们什么意思,把我当囚犯吗?” 宋承华转身看来,冷笑道:“不要闹,若是一不小心失足摔下了山崖,可没人为你喊冤。”言语中威胁的意味很浓,不但是威胁,而且还有实际行动,慢步逼了过来。 “天气不错!”王多金抬头看了看天,咣!顺手将门给关了。 人在门后目露杀机,前世道上的人称他为道爷,‘道爷’这两个字在江湖上可不是吃素的。 “哈哈!还挺识相的……”门外传来三人的嘲笑声。 深吸一口气的王多金迅速压下了心中怒火,很快平复了心绪,强迫自己换了个欣赏的心情,没有理会外面的嘲讽。负手漫步观赏起了这庭院,发现这回廊飞檐的庭院风韵古朴,宁静优雅,很是不错,是个难得的雅静之地,自己情绪也跟着安宁了下来。 庭院中间一棵擎天大树,砌坛而围,坛上摆着托架,架上横着一支长剑。 王多金走去,握住剑柄轻轻拔出,寒光渐渐出鞘,信手挥剑,又横在眼前,看着剑中人影,喃喃自语,“山高路远坑深,三尺青锋,仍在桃花源里!” 意外之邀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剑又在手中摆弄了一下,发现没有练过的就是没练过的,手腕有点吃不住剑势摆动,摆弄的角度不习惯容易伤及筋骨。长剑归鞘,活动着手腕,琢磨着要开筋拉骨练上一练,身子骨还嫩,现在练还来得及。 负手在庭院中慢慢溜达查看,修炼的事也放在了心上,必须得具备自保的能力,否则老是被人轻易威胁,老是当缩头乌龟的滋味可不好受,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能总曲不伸吧? 找了个合适的房间,暂时安顿了下来,反正闲着无事,就此盘膝打坐,默练以前的修炼功法《太乙》,这功法他早已吃透,修炼起来驾轻就熟。他不辞辛劳来到上清宗,是因为见识到了东郭浩渊的本事,想来修炼更高深的功法,不过目前看来似乎没那么容易得手,只能暂时先练自己的,图些自保能力。 至于他所修炼的《太乙》来历,这功法是他曾经地下考古的时候在一个古墓里发现的,墓主人遗骸盘膝而坐,捧了个玉匣子,里面装有几页金册,记载的正是《太乙》修行功法。后对其苦苦钻研,不知翻阅考证了多少古籍求解,才练得了后面的成就,成就了江湖上的‘金爷’之名。 但他并不满足,原因很简单,那几页金册的内容有限,只记载了一篇练气术和一道剑术,根据前言解读出的玄之又玄的总纲来看,练成后的结果应该能飞天遁地无所不能,想想都让人心旷神怡,而那篇练气术和剑术远远不可能达到那种境界,给他的感觉只是入门的东西,他相信修炼的并非是完整的《太乙》。于是之后,他不断寻求完整《太乙》的线索,若非如此也不会在古墓中遇难。而在见识了东郭浩渊的实力后,给他的触动可想而知,毅然决然地离开了那个山村。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日三餐虽然准时送到,却是囚禁的滋味。外面有人看守,始终不让他踏出院门一步,也没人跟他说什么话,像是把他给与世隔绝了。 他屡次求见唐策也没用,对此他感到有些不正常,听东郭浩渊话里的意思,如此信任唐策,又是唐策的师弟,按理说东郭浩渊死了,唐策不可能不见他,他意识到了其中可能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变故,这怕是看守态度对他不友善的原因。可他没机会跟外面接触,在此也没能力有什么活动,只能耗着,等着! 有此空闲,他也没有浪费时间,除了修炼太乙,也开始锻体,劈叉、倒立、负重之类的,拉筋骨到了这个年纪稍微有些晚,可谓吃了不少苦头,然而有这个心,什么苦头不能吃? 再则,就是摆弄那面铜镜,这铜镜曾被宋承华搜身的时候搜出来过,但宋承华显然没把这铜镜当回事,反倒是对那女将射箭给予的铭牌颇感兴趣,问过铭牌来历后,看不上眼的铜镜扔还给了他,铭牌给收走了。 王多金却觉得这铜镜肯定不简单,首先是觉得极像自己在古墓里看到的那面古铜镜,其次东郭浩渊说过命就是丢在了这面铜镜上,并叮嘱他只能交给唐策,试问这铜镜怎么可能简单,估计是宋承华有眼无珠不识货而已。 可他把铜镜摆弄来摆弄去,一有空就拿来研究,也没研究出个什么名堂…… 上清宗主殿名为上清宫,有一行三人直奔主殿,见到了罗元勋、苏锐和唐清。 如今上清宗掌门缺位,暂时由三人共同执掌掌门令牌理事。 待拜见的三人行过礼后,罗元勋问:“查的怎么样了?” 为首弟子禀报道:“经小庙村的人确认了王多金,应该不会有错。王多金已经离开小庙村有段时间,在小庙村遭遇兵祸的第二日王多金就失踪了,时间上能对上,小庙村的人也在找他,还以为他被野兽给祸害了,王多金的画影小庙村的人一看就认出了。另就是那块铭牌,吴师弟奔赴广义郡找到了铭牌的主人,也确认过了,的确有其事。” 唐清绷着脸道:“王多金的谈吐可不像是山野小子。” 那弟子回:“这点也查过,早年的时候有个落魄书生曾在小庙村落过脚,王多金家人遭兵乱遇害,就他一人住,家里有空房间,那落魄书生曾在王多金家里住过,教过王多金读书写字,王多金算是村里少有的会识字的,至于王多金学识的深浅,村民那点底子也分不清高低。而那书生离开后去向不明,现在想找到人核实也困难。” 罗元勋问:“小庙村的人会不会有诈?” 弟子回:“弟子先查了小庙村的人,确认都是实实在在的小庙村村民,这一点不会有误。” “如此说来,这王多金的身份应该不会有问题。”罗元勋回头看向苏锐和唐清说道。 唐清淡然道:“万一有人找了个相似的人假冒王多金呢?还是让村民当面辨认了一下的好。” 于是几日后,王多金终于离开了桃花源,去哪也不知道,只知被带去了最近的一个城郭。他还正好奇城中的风土人情,谁知在城中逛了一圈就回来了,什么事情都没干,搞不懂什么意思。 回来后又关进了那庭院。 而上清宗三位长老似乎忙碌了起来,不断召集上清宗的内门弟子闭门谈话。 足足一个月后,王多金又被带出了桃花源,来到了对面山崖上的上清宫。 几只大铜炉将高大空旷的大殿内烤的热烘烘的,在宗门内的内门弟子全部到齐了,不少人面色凝重。 王多金站在殿中央左看右看,见一群人盯着自己,有点莫名其妙,不知什么意思。 他最终又硬着头皮说了声,“师傅临终前命我拜见掌门!” 上位居中而站的罗元勋叹了声,道:“你来晚了,掌门唐策已经仙逝!” “啊!”王多金失声,愣住了,什么情况?终于明白了唐策为何一直不见自己,原来挂掉了。 罗元勋徐徐道:“既然东郭浩渊已将你收为弟子,今日招你来算是上清宗对你身份的正式认可。另外,还有件事情需问你,如果让你做上清宗掌门,你愿不愿意?” “什么?”前面听着还挺高兴,终于认可了自己,然听到后面把王多金吓一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看了看四周有些凝重的眼神,指着自己鼻子问:“让我做掌门?” 罗元勋点头,表示他没听错。 王多金第一反应就是其中有诈,就凭之前对自己的态度,哪有让自己做掌门的意思,就算是真的,也必然不是什么好事,有这好事哪轮得到自己,忙摆手道:“不妥不妥,弟子才疏德浅,当不了!” 此话一出,唐清绷着的脸色缓下不少。 罗元勋再次追问道:“你确认自己不想当掌门?” 王多金继续摆手拒绝:“弟子连掌门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真当不了,还请另举贤能。” 罗元勋目光环顾众人,大声问道:“都听到了吗?” 众弟子齐声回道:“听到了。” 什么情况?王多金左看右看,对这动静略有狐疑。 人群中的唐瑶没吭声,倒是慢慢低下了头,似乎有点不敢去看王多金的眼神。 罗元勋却对他抬手道:“既如此,你先回去吧。” 宋承华走到王多金跟前,这次倒是露出笑眯眯神色,对王多金伸手道:“师弟辛苦了,请回吧!” 王多金一步三回头,仍有狐疑之色,不知这帮家伙搞什么鬼,跟着宋承华走了。 而这一路上,也不知道宋承华在乐个什么劲,不时拍拍王多金肩膀,显得很亲热的样子,就差勾肩搭背了。到了山上桃花源庭院外时,还对轮流看守的陈怀实道:“以后都是同门师兄弟了,别老是关着门,没事可以让王师弟出来透透气,对了,回头给王师弟加两个好菜,上一坛好酒。” “是!”陈怀实笑着应下了。 王多金也乐了,还以为如同罗元勋说的那般,以为自己上清宗弟子的身份正式得到了认可,也在那乐呵呵道:“来上清宗这么久了,还没仔细认过路,我正想下山到处走走看看领略一下咱们上清宗的气派。”他调头就走,以为得了自由。 宋承华脸色一僵,赶紧伸手拦了他,指了指院子外面这一块的山崖,笑道:“师弟,门口透透气就行了,山下就别乱跑了,你才刚入门,还不到乱跑的时候。” “……”王多金无语,慢慢回头看了看院子外面那一小块地方,发现还真是让自己出来透透气。 上清宫,一群内门弟子陆续而出,有人显得比较高兴,有人显得比较沉默。 待一群弟子都离开了,殿内的唐清摊手笑道:“如何,是他自己放弃了掌门之位。” 罗元勋和苏锐相视一叹,让王多金做上清宗掌门的确不像话,可采取这种手段似乎又有些卑鄙,只要不是傻子的,估计这么问都不会答应,真有心问的话,有本事让王多金知道真相试试。 苏锐:“他现在只是疑是掌门,说不定东郭还有其他弟子幸存。” 唐清一口咬定道:“好!那就再等三个月,若无音讯,就按我说的办。” 苏锐摇头:“咱们这样做有失光明。” 唐清沉声道:“咱们也是为了上清宗好,不然其他弟子又岂会答应,让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做掌门不是开玩笑么?再说了,也不曾亏待他,唐瑶的姿色在紫云郡说第二谁敢称第一?说到底还是便宜了他,这样对内对外都能交代!” 罗元勋皱眉道:“唐瑶知道后能答应吗?” 唐清郑重道:“身为上清宗弟子,又是掌门之女,如今关头,岂能不站出来勇挑重担?我不但是上清宗长老,还是她的姑奶奶,她父母不在了,这事自然是由我这个长辈做主。” 喜事将近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转眼又是近一个月的时间过去,王多金越发意识到自己被软禁了,如同宋承华说的那般,他只能在院子内外转转,不允许下山一步。所谓的刚入门不能乱跑,他认为纯粹是借口,若仅仅是门规,门外犯得着派专人轮流看守吗? 他确认这事情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但是他知道的有关东西太少了,根本理不清头绪,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里也不是他一个小小少年能放肆的地方,只能是耐着性子走一步看一步,唯一能做主的就是自我修炼,等待这未知的谜局有一天能解开。 夜空繁星闪烁,屋内榻上无人入眠,倒是榻旁地上有一人倒立。 光着上身的王多金手持一剑顶在地上,借助剑身笔直倒立着,隐见胳膊略有抖动,似乎在努力控制着身体的平衡。待这支胳膊实在坚持不住了,人在空中换了手把持剑柄,身体大幅度晃了几下,又努力控制住了。练的不仅仅是臂力,也可以说练的是巧劲,维持身体平衡的巧劲,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与体躯的协调,这里面能讲究的东西太多了。 更重要的是,练的是剑意,练的是身心与剑协同,也就是人剑合一的意境,达到了这个意境再驾驭手中剑时自然是挥洒自如,分毫之间亦能轻易掌控。 此法乃是《太乙》的特殊练剑法门,心法名为‘混沌青莲意’,身体如此倒立必然造成血液倒流冲头,时间稍微一久,必然令人混混沌沌发懵,倒立如莲苞,功成自绽放。 初期修炼的困难是可想而知的,可若一旦驾驭自如,对剑身承力部位的变化亦能感知的清清楚楚,对将来实际驾驭手中剑有着说不尽的好处。 短短一个来月就能顶剑倒立,看似没什么,实则进度飞快。王多金以前修炼时,足足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练到了这个程度。然而毕竟是有过一次经历,经验和心得这个东西,往往是最宝贵的东西,他有这个感觉和这个经验,知道该怎么做,知道该怎么练,直接跨过了摸索期段,修炼起来不止事半功倍。 只坚持了半个时辰的样子,王多金已经是汗如雨下,脸涨的通红,汗滴从头顶滴落、从持剑的手上下流,顺着剑身流下,将地面湿了一大块。 最终身体剧烈摇晃,再有修炼经验,臂力摆在这,无法坚持太久,不得不折腰放了双脚落地,扶剑深呼吸静立了一会儿,将身体状态缓了过来。 长剑不敢发出太大动静,怕惊动外面人,轻轻归入剑鞘。扯了条毛巾擦拭了身上汗水,穿上了衣服,活动了下四肢,盘膝坐在了榻上,很快进入了忘我状态,忘却了身体的疲倦,依照练气功法吐纳…… 天光微微,晨曦渐明。 榻上盘膝而坐的王多金较之一个多月前开始时,气息吐纳越发悠长深沉,吸入如江河澎湃直灌五脏六腑,吐出徐徐如抽丝剥茧,似乎在一点点过滤什么。 随着晨曦过去,天色大亮,旭日明晃晃跳出了天际,发出万丈金光,逐渐高升。万物苏醒的时刻也令王多金渐渐感受到了一丝心浮气躁,知道最佳的忘我修炼时间段已经过去了,缓缓收功睁开了双眼。 下榻之后活动了一下四肢,昨夜倒立带来的疲劳已经一扫而空,神清气爽。 倒不是最佳的忘我修炼时间段过去了就不能再继续修炼了,而是现在的少年身体还未彻底长成,正在茁壮生长期,最是生性好动的年纪,天生的习性难以改变,血气最容易受到天地时令的影响,能抓住最佳修炼时间段修炼就够了,不必苛求勉强。另外,外面会定时送餐,他若一直闭门不出怕会引来怀疑。 一个山村野小子为何会懂修炼?加之不明上清宗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态度,有些东西还是不暴露的好,现在完全没自保能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且等到看明白了情况再做决断。 院子里有引来的山泉流经,洗漱之后,一贯的时间,王多金打开院门走了出来,桃树下盘膝守了一夜的是许以天。 听到开门声,许以天回头看了眼,慢慢站了起来。 王多金走去作礼,两人没聊几句,陈怀实提着食盒上了山,算是来换班的。 许以天离去,中午饭点的时候又会来,傍晚的餐点又该是陈怀实来,总之两人轮流值守,轮流送餐。 上清宗如此看重,王多金再看不出其中有问题的话,那他道爷在江湖上算是白混了那么多年。 知道归知道,王多金也没点破,打开食盒快速用了早餐。 他也勤快,吃完后,碗筷洗干净了送回,装入食盒放在了桃树下,回头自然是由陈怀实带走。 “陈师兄,回头帮我要张躺椅来。”放下食盒的王多金提了个要求,自从去了次上清宫拒绝‘过分’要求后,宋承华的态度明显好多了,说了有什么需要让他尽管提的,能答应的都会答应。 摘了只桃花在鼻前轻嗅的陈怀实闻声回头,哟呵了一声笑道:“小小年纪用什么躺椅,哪来那懒骨头?” 王多金指了指桃树下,“摆这的,师兄们露天席地,我也过意不去。” 陈怀实恍然大悟,原来是打着自己的名义为他们准备的,当即拍了拍王多金的肩膀,赞赏道:“够意思,行,回头帮你弄来。” 王多金给了他一个灿烂笑容,看了看四周钟灵毓秀的山景,“师兄,真是好地方啊,想必咱们上清宗算是修行界数得上的名门大派吧?” 也只有陈怀实在的时候,他才会问这些,他明显察觉到上清宗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宋承华不常来,而且有点喜怒无常,不好打交道。许以天的嘴巴很牢,问什么都不肯说,也只有陈怀实管不住嘴巴,最近已经从其嘴中套出不少的东西,不过都是无关紧要的事,但凡触及到与他王多金有关的,立马回避不提。 “呵呵!”陈怀实笑着矜持了一下,不过略作思索又摇了摇头,“算了,这个跟你说说也没什么。咱们上清宗啊,早年可风光了,燕国第一大派,开山祖师爷乃是燕国国师……” 啰啰嗦嗦一通自夸的大概意思是,武国一统天下后又崩溃了,天下变成了群雄割据的局面,曾经雄霸天下的商颂后人历经波折,后又建立了燕国,上清宗祖师爷乃是大功臣,被封为了国师。那时也是上清宗最鼎盛的时期,上清宗弟子最多时达上万人,只是后来各种原因逐渐凋零,如今的上清宗弟子不过区区数百人而已。 至于上清宗如今在修行界的地位档次如何,陈怀实直接忽略了,似乎不愿说,王多金想想也知道,估计说出来尴尬。 见他不想多说这个,王多金换了话题,咦了声道:“平常宋师兄隔三差五会来一下,最近好像好久都没看到宋师兄了,怪想念的。” 陈怀实闻言嘿嘿笑道:“唐师姐可是号称紫云郡第一美人,好事将近,宋师兄焉能不殷勤点…”说着似乎反应了过来,啐了声,不屑地挥了挥手道:“跟你一小屁孩说这个干嘛,说了你也不懂。” 王多金眨了眨眼睛,佯装不快道:“我怎么不懂,宋师兄可是要娶唐师姐?” “哟,人小鬼大!”陈怀实哈哈一笑,拍着他肩膀道:“不出意外的话,唐师姐应该是下一任掌门,等着喝喜酒吧。” 王多金对宋承华也挺好奇,因为发现陈怀实和许以天对宋承华不像是对师兄的恭敬,有种卑躬屈膝的感觉,遂拿话顶道:“是因为宋师兄要成为掌门夫君你们才怕他么?” 陈怀实瞪他一眼,“小鬼,瞎说什么?” 王多金:“我说错了吗?难道因为他是内门弟子,你和许师兄不是?我还奇怪呢,你和许师兄看起来应该不比宋师兄的本事差,为什么他能做内门弟子,而你和许师兄却还没有成为内门弟子?” 说到这个,陈怀实似乎也有些惆怅,矮身靠着桃树坐在了盘结的树根上,“小师弟啊,有些事情并不一定看本事,背景也是很重要的……” 言语中流露出失落之意,大概泄露了点宋承华的背景,宋承华的父亲宋昶乃是长老唐清的亲传弟子。最重要的是,宋承华的爷爷宋昭廷乃是大司空童衢的心腹,深得童衢的信任,官居朝廷九卿之一的廷尉一职。宋昶离开上清宗后,一直在宋昭廷的身边担当法师随扈,在这个时代朝廷大臣身边有法师保护是很正常的事情。 当然,那位廷尉大人不止宋昶一个儿子,也不止宋承华一个孙子,更不止宋昶一个随扈法师,不过保护自己的法师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自然更得信任。而如今的上清宗落寞之下,全凭宋昶借助宋家权势庇护,修行资源大多也仰赖宋家渠道输送,若不是宋家挡着,上清宗怕是早就被其他修行门派给灭了,试问如此情况下,宋承华哪怕资质再差,弄个内门弟子的身份算是问题吗? 王多金恍然大悟,明白了,大司空实际上就是一国丞相,宋承华的爷爷是丞相的心腹,廷尉一职相当于捏着一国司法大权,怪不得了。 “唉,这些说了你也不懂。”陈怀实略显自嘲地挥了挥手。 墨韵破局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他说自己不懂,王多金也就装作不懂了,否则一个山村野小子能理解这些未免有些扯谈。 又随便闲聊了一阵,王多金回了院子。 院里浪荡一阵,进了‘桃花堂’往蒲团上一坐,随手扯了一旁置纳杂物的一只小箩筐过来,里面有针线、剪刀之类的东西,还有两只铜镜,看着似乎都是日常使用的物品,并无显眼异常的地方,然其中一只铜镜正是他带来的那只。 东郭浩渊如此郑重托付的东西,他这般随意存放,无非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藏的太严实了被人翻出来反而令人生疑。 铜镜摆弄在手上翻看,这东西该何去何从令他有些纳闷。 东郭浩渊的交代显然非比寻常,人家拿性命之事相托付,他前世出身江湖能在江湖上混出那般资历,心中自然有‘道义’二字,可唐策死了,东郭浩渊又郑重告诫东西只能交给唐策,不能让第三者知晓,这让他很为难呐。 他也犹豫要不要将东西交给上清宗,犹豫的原因固然有东郭浩渊的交代,也因上清宗对他实在不咋地,至今一直将他给软禁。于是他想将这铜镜好好琢磨一下,看能不能考究出其中奥秘,然后视情况定夺要不要交给上清宗。 然而至今为止,火烤、水浸、光照、敲打听音等等,他对这铜镜使用过各种办法,都未能参详出任何端倪,这铜镜似乎浑然一体,从敲击声响来判断,里面没有任何机关的迹象。 他现在有点怀疑这铜镜是不是类似什么信物的东西。 翻来覆去查看,还是老样子,没看出什么来,王多金呲了呲牙,顺手又将铜镜扔回了小箩筐内。 随后又对身体进行一些日常性的锻炼,负重劈叉,扯着绳子悬梁翻转之类的,倒不是要练出什么匹夫之勇来,而是要锻炼身体的柔韧性。根据他的江湖经验,深知多解锁一些肢体的技击和自卫角度一旦需要自保,关键时刻能保命,无论是在小庙村还是在上清宗听到的消息,都证明这个世界处在乱世中,不管将来如何,他尽量做一些未雨绸缪的准备。 修炼分文武,除了功法和肉体上的修炼,空闲之余翻出了宅子里的笔墨纸砚练习这个世界通用的小篆字体,对着一些书籍照抄。小篆字体对他这种‘资深考古人士’来说,辨认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他毛笔字本也写的不错,但还真没有正儿八经使用过毛笔写小篆字体,笔锋走向不一样,所以需要练习。 好在他原本的毛笔字功底不错,一开始的变形走样,短短一个来月后已经变得有模有样。 书案旁摆着炭盆,写完就将自己的墨宝给焚烧。 他练字所需的东西,上清宗倒是充足供给,这也算是得了宋承华高兴的好处。 软禁至今,凭他目前的能力别无选择,倒也把自己的每一天安排的很充实…… 次日,一张崭新的躺椅还散发着木香味,一看就是新造的,摆在了桃花树下。 陈怀实指着躺椅对王多金挤眉弄眼道:“小师弟,你要的躺椅来了。” 王多金没想到他办事效率如此之高,估计和躺椅弄来是给他陈怀实自己用的有关,拱手笑道:“谢谢陈师兄。” 这次同来的还有许久不见的宋承华,心情似乎不错,一见王多金就眉开眼笑,笑容里的玩味不加掩饰,有恶趣意味,拍着王多金的肩膀问道:“小师弟,在这里住的怎样?” 王多金:“还好还好,比在村里吃的好一万倍,就是圈在这不能出去走动有点闷的慌。” 宋承华乐呵呵道:“你才来了多久,先把心静静,心静不下来怎么修炼?放心,以后有你走动的时候。”说罢负手走到了山崖边眺望对面的上清宫,一脸美好畅想神色,时而又露出皱眉思索神态,最终一声轻叹,“可惜不在京城!” 王多金凑了过去,好奇道:“宋师兄,京城怎么了?” 宋承华茫茫然叹声,“山野之地,比不得京城诗词歌赋的繁华!” 王多金顿时满头雾水,诗词歌赋?你一个修行中人为个诗词歌赋长吁短叹的,几个意思? 陈怀实嘴角翘了翘,可谓暗暗好笑,他和许仰云基本上就是宋承华的跟班,太清楚怎么回事了。宋承华喜欢唐瑶多年,而唐瑶喜欢诗词歌赋那种调调,宋承华为了讨好,京城那边一出什么好的诗词立刻有人会传来给他,他则会献给唐瑶鉴赏。这回宋承华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估计是京城那边许久没来好货,一时手痒,自己动手写了首诗,问他和许仰云写的怎样,他两人哪能说他写的不好,自然是说好。结果宋承华屁颠颠给唐瑶送去了,具体的过程怎么样他不知道,总之宋承华回来后脸色不太好看,还把他和许仰云给骂了顿出气,想想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所以他分外明白宋承华的心情,若是在那京城诗词繁华之地,凭宋家的势力,找好手代笔一些好的诗词冒充自己的佳作讨好唐瑶不难,在这清修之地有难度,以至于一时手痒在唐瑶跟前出了丑。 回过神来的宋承华似乎也不想多提这事,转身进了院子,到处溜圈检查。 他负责看管王多金,不可能放任不管,偶尔来查看一下防备出事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尚在外面的王多金请教陈怀实,“宋师兄怎么惦记上诗词歌赋了?” 陈怀实嘴痒,低声提点道:“咱们师门出过一位惊才绝艳的人物,不但一身的实力名震修行界,更兼才华横溢,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唐师姐打小在他身边待过,算是他的学生,沾染了高雅,跟着喜欢上了诗词歌赋!” 王多金却是恍然大悟,明白了,敢情宋承华是想博美人欢心,同时也对陈怀实说的那个人好奇,“不知唐师姐跟的是哪位前辈?” 说到这位前辈,陈怀实愣了一下,眼中明显闪过忌惮神色,似乎意识到了不该乱说,瞪了王多金一眼,貌似警告王多金不该问的别问,闭嘴了,快步跟进了院子。 王多金眼珠一转,也快步跟入。 转了一遍的宋承华叮嘱了陈怀实几句后,背了个手正要离去,王多金抢步追上,喊着:“宋师兄,在村里的时候,我老师也经常写些诗词,我记了些,就是不知道写的怎么样,要不你帮忙鉴赏一下。” 宋承华连回头的兴趣都没有,脚下不停,顺口回道:“一个山野落魄书生,能写出什么好东西来?”嗤笑一声,语气中满满的不屑。 山野落魄书生?王多金心中一凛,看来上清宗早已将他的底细给摸清了,有过一个落魄书生当老师的事他也是在小庙村从村民口中套自己基本情况时才知道的。 然而他历经艰辛跑这来是干什么的?是冲东郭浩渊那一身骇人本事来的,可不是跑来被软禁着耗时间的,他很想得到上清宗的修行功法。奈何被软禁后,一直找不到缺口下手,好不容易撞上了,王多金岂能轻易错过,嚷嚷道:“我老师说他在京城游历过,写出的一些情诗曾博得过不少女子的欢心。” 闻听此言,宋承华慢慢止步在即将出院门的地方转身。 陈怀实迅速瞥了王多金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讶异,王多金明显是接着他刚才的提醒顺话,这小子人小鬼大似乎不简单呐! “哦!你老师写过什么诗词不妨说来鉴赏鉴赏。”转过身的宋承华似乎来了点兴趣。 王多金立刻回了桃花堂,跪坐在了书案旁,滴水研墨,扯了张纸铺上,镇纸两边一压,提笔沾墨,落笔书写出一个个小篆字体。 “不愧是读过书、识过字的,字倒是写的有些像模像样!”走来站在案旁的宋承华略夸了一句,目光寻摸着字迹慢吞吞读出了声,“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读到这两眼已是骤然迸发亮光,他也许写不出什么好诗词,但对好诗词的鉴赏能力多少还是有一些的,起码的好坏还是能看出来的。 待到王多金停笔,宋承华已忍不住迅速拨开镇纸,将落有笔墨的纸张抖在手中,吹了吹墨迹,再次迫不及待续读,“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那真是反复诵读最后一句,最终一脸美好地唏嘘摇头道:“好词!好词啊!”感觉这词写给他简直太应景了。 王多金暗暗好笑,搁笔一旁,站了起来,佯装不懂道:“好词吗?” 宋承华点了点头,目光盯着字迹反复浏览,忽目露疑惑地看向他,问道:“鹊桥是什么意思?此桥在哪?” “呃…”王多金有些无语,看来这边没有牛郎织女的故事,遂茫然道:“老师写的,鹊桥在哪我也不清楚。” 宋承华想想也是,又对一旁傻眼的陈怀实偏头示意了一下,将陈怀实赶了出去。 没了其他人,宋承华对王多金笑眯眯道:“你说你老师经常写这类诗词?” 王多金心想,我肚子里一堆,你想要多少有多少,点头道:“好像是的。” 真气练成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宋承华两眼一瞪,“什么叫好像?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王多金指了指他手上,那意思是这不现摆着么,肯定有。 宋承华立马一脸热情,“小师弟,快把你老师写过的诗词一块儿写出来,趁着空闲,好好鉴赏一下。” 王多金摇头:“师父临终前交代过我,让我到上清宗好好修炼,不是写这种东西的。” “……”宋承华愣了一下,旋即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修炼也不在乎这一天两天的,写点这个费不了多少时间。” 王多金一脸天真道:“可我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宋承华凝噎无语,最终无奈道:“你反正也闲着没什么事,好好想想,想起来了立刻写下来,回头给我看看。”说着将手上纸张小心翼翼卷起。 王多金貌似奇怪道:“宋师兄,我老师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写这个有什么用?” 宋承华眼皮一抬,一只胳膊与之勾肩搭背道:“小师弟,我自有用处,你想起来后尽管写下来,师兄我亏待不了你。对了,这事不要对其他人说起,明白吗?”一副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的样子。 王多金则绝对是一副对此事不感兴趣的样子,答非所问道:“师兄,我想修炼上清宗的功法,希望能早日像你们一样飞来飞去。” 宋承华有点不高兴道:“先把我交代的事做好再说!” 王多金似在耍少年脾气道:“师兄,我闷在这里心烦意乱,保不准哪天就会说漏了嘴。” 宋承华两眼一眯,冷笑道:“你是在威胁我吗?” 王多金平静道:“我只是觉得若能早日完成师父的遗愿,也能早日安下心来回忆老师写过的那些诗词,希望能更好的完成师兄的交代。” 宋承华不禁嘿嘿冷笑,上下审视着王多金久久不语,发现这位便宜小师弟有点意思,有着超乎年纪的成熟,这是在跟自己谈条件了。话又说回来,若这小师弟写的东西真能帮自己讨师姐欢心的话,答应下来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修炼了又如何?不怕这小子能翻天,可问题的关键是,让不让这便宜师弟修炼他也作不了主。 啪!略作斟酌后的宋承华一掌拍在了王多金的肩头,抓着他肩膀道:“好,就这么说定了,修炼的事我帮你说说话,问题应该不大,可你记写的东西若是不能让我满意,我保证你没地方后悔去。”倒不是虚言,有些事他虽然做不了主,可宋家对上清宗的影响很大,他真要想办法的话,王多金修炼的事也不算太难办。 话毕,顺手一推,王多金咣一声倒地,摔了个狗吃屎。 等王多金爬起,宋承华已经大步离去了。疼的呲牙咧嘴的王多金扯开衣领子,看了看刚才被捏过的肩膀,已经留下了五道青红指印,对方有心给他教训,差点没捏碎他的肩骨,红肿疼痛。 一直以来,王多金也不想得罪宋承华给自己找麻烦,尤其是知道了宋承华的背景,可他历经艰辛来到上清宗是为了什么?好不容易捕捉到了一丝机会,自然是不想错过,忍不住露了些峥嵘冒险一试…… 早年的上清宗弟子上万,如今只有数百人,因此居住的宅院很充裕。 回到自己院子,宋承华迫不及待地进了书房,取了笔墨纸砚,准备将那首词誊抄成自己笔迹时方有些傻眼,忘了问这首词叫什么,遂自己取了个名落笔。 傍晚时分,宋承华寻入一座幽静山谷,出了山谷翘首张望,目光一定,脸上露出笑容。 前方山脚,两座新起的坟包前,静静伫立着一道婀娜背影,不是别人,正是唐瑶。 两座坟包内埋葬着唐策和司徒浩轩这师兄弟两人,上清宗至今搞不清两人究竟出了什么事,但从唐策的话中品出了事情非同小可,遵唐策遗言,秘不发丧,连两道墓碑上都没有留名讳。 宋承华一猜就知道唐瑶在此,果不其然,整了整衣冠,快步走了过去,喊了声“师姐”,然后又分别对两座新坟恭恭敬敬作礼。 待其完事,唐瑶蹙眉道:“宋师弟来此何干?” “上次写的诗师姐看不上眼。”转过身来的宋承华将一卷墨宝双手奉上,乐呵呵道:“这次费尽心思又写了首词,再请师姐鉴赏指教。” 唐瑶实在有点不耐烦他的纠缠,她岂能不明白宋承华存了什么心思,对宋承华在京城流连风月场所的纨绔事迹也有所耳闻,可如今的上清宗要仰赖宋家,唐素素那边也再三叮嘱了她,不要撕破脸闹得大家都难堪,让她识大局敷衍一二。不管之前这边有没有人埋怨东郭浩渊跟商建伯搅和在一起会连累上清宗,可事实是宁王商建伯一死,上清宗如今连最后一道威慑也没了,上清宗已处在风雨飘摇之中,实在是得罪不起宋家。 她也只好耐着性子接了宋承华的墨宝在手摊开,起初不经意,然看到所写内容后,樱唇忍不住微微启动,默读出声来,“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反复几声吟读,神情已是有几分痴了。 一旁察言观色的宋承华见状欣喜不已,知道果然打动了这女人。 他平常也不敢当面直盯盯无礼,这回倒是趁着唐瑶走神近距离细细看了个饱,那冷艳中带着柔美的娇容,那白皙如天鹅颈项般的脖子,那饱满的胸,那纤美的腰肢,那优美动人的婀娜身段,尤其是那出尘若仙的气质极为优雅,宛若一朵浊世红尘中独立的清莲。这种美不是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所谓美人能比的,也正是为了这份美,他甘愿留在这山野之地,否则他早就回了繁华京城,哪能有性子守这山野的冷清,他要走上清宗也拦不住他。 回过神来后,唐瑶明眸扫视着纸上的字迹,问道:“这是你写的词?” 宋承华略有心虚,不过转念一想,王多金翻不起浪来,就算传出去让那个所谓落魄书生知道了,也能让他喊不出声来,遂微笑道:“拙作让师姐见笑了。” 唐瑶有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他是什么货色她岂能不知,能写出这种词来才怪了,不过顾及对方的面子也没有捅破,只是点了点头,赞了声好词。 两人一路交谈着离开了这里,出了山谷各奔各处,关键唐瑶拒绝宋承华相送。 唐瑶一回头就找人打听,打听宋承华是不是又接到了什么书信之类的,结果没这方面的回馈,只知宋承华今天去了趟桃花源。再琢磨那首词,唐瑶心中纳闷,难道那词真是那纨绔子弟写出来的不成? 浮云掩月。 桃花源内,盘膝静坐在榻上的王多金双眉颤抖不止,内心极不平静,体内更是不平静,犹如惊涛骇浪一般。 此时他体内的气息极为紊乱,乱到了连他自己也难以控制的地步,五脏六腑和四肢百骸中的冥冥之物似乎已经积攒到了一定的地步,血肉难以蓄容,在体内翻滚不止,跌宕起伏,如云涛般翻滚。 轰!最终体内似乎发出了一阵想象中的剧烈雷鸣,震的人身心颤动,冲撞翻滚不止的云涛中似乎酝酿出了一道霹雳,确切地说,是一道真气! 那演变过程更像是化学反应,闭目不张的王多金脸上隐隐流露出激动神情。 想不到,真的没想到,和前世一样,同样是在修炼《太乙》这套功法,前世足足花了三年时间才修炼出第一道真气,如今居然不到两个月就修炼成功,这个世界的灵气含量显然远超自己的想象。 这一道真气丝缕孱弱,但一现身便宛若吞云吐雾的真龙,在云雾中灵巧扭动,四周的云雾嗖嗖云集而来。不一会儿的功夫,体内跌宕起伏的云涛一扫而尽,被这缕真气给吸收了个干净。 吞了这么多东西,细微弱小的家伙不见有丝毫长大,却似乎更显活力,喷薄出强大气机,与王多金的血肉相连,若加以放纵的话,气息甚至能从毛细孔中渗出。这种气息贯通血肉的感觉,明显能增加肉身的活力和力道。 在没有练成真气之前,只知道练气吐纳,是感受不到气流在经络中行走的,真气一出,体内就多了真正能感受到的实物,不过却是气体,这也就是所谓‘真气’的由来。 有了实实在在的感受,才能调节驾驭,否则无从下手控制。 体内的不羁和剧变皆平复了下来后,神色亦恢复平静的王多金开始驾驭真气贯通经脉,对这套流程,他是驾轻就熟的。而正常人的经络有许多地方一辈子都发挥不了太大作用,刚刚胎生时是通畅的,随着长大后的生活习性影响,譬如污浊之物的产生,会让大多地方处于闭塞或半闭塞的状态,他要行气将闭塞之处全部打通,便于今后运气驾驭自己的血肉之躯,同时也是在检查自己的经络构造是不是比较适合修炼。 这个过程略显痛苦,年常日久没有遭遇过外物,突然遭受侵袭可想而知,真气所到之处,清理挤压之下,有类似血污的东西渐渐从毛细孔中渗透出来,室内隐隐有血腥和腥臭味浮荡。 看破玄机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打通经脉的过程比较缓慢,此时的经脉未经正式利用过,基础脆弱,来不得强行暴力冲刷,需要适应过程。这就好比一根质量差的水管,突然经受高压很容易爆掉。 而体内的行气经脉就是真气修炼的根基,修炼中有‘筑基’一说,所谓的筑基其实就是将体内那张网一样的行气脉络筑造牢靠,让体内的真气流畅管道能承受高压、能经受高速冲击。一旦将这基础打好了,也就达到了所谓的‘筑基’境界,能放开了耍。当然,基础打的如何,也有好坏之分,基础越好承压能力自然是越大。 王多金如今在练气境界内尚刚起步不久,离筑基境界尚远。 经脉疏通过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的,这是个细活,需要一定时间,更何况他白天还要露面虚与委蛇。 晨曦一露,他立刻收功,一缕真气收于丹田之中,如一道漂浮竖立的宝剑蓄势待发,气机饱满。 洗漱沐浴,祛除了一身的血腥味,站在庭院中张开双臂迎接第一缕阳光,真气练成,感受着久违的精气盈体滋味。 白天应付了许仰云和陈怀实,一到晚上,暂时放弃了其他修炼,立刻进入经脉疏通状态。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似乎没人会把主要精力放在他的身上,他自我感觉处在一个被遗忘的角落。 倒是宋承华老是会惦记着他,三天两头跑来,问他老师的诗词记起来了没有,王多金自然是软钉子回应,不见兔子不撒鹰。 又几天后,长老罗元勋来了,此人是上清宗的传法长老,颇有虎壮气势,三缕如墨长须,给人不怒自威的感觉。相比较起来,长老苏锐在上清宗弟子的印象中显得沉默寡言,平常不太说话,而长老唐清则显得比较尖锐,不知是不是和女人有关。 宋承华也跟着来了,一行并无他事,正式对王多金传授修炼功法,罗元勋亲临无非是个小小仪式罢了。 尽管如此,王多金还是挺佩服宋承华的能耐,能把罗元勋给折腾来,可见宋家在上清宗的影响力。 桃花堂内也有祖师爷坐像,拜了祖师爷后,罗元勋命随行弟子将捧着的几本典籍传于了王多金,又命王多金跪在祖师爷面前起誓,保证不会将功法外泄之类的毒誓。 仪式完毕,罗元勋看王多金的神情其实也颇为复杂,内因自己心里最清楚,说是心中有愧也不为过,尤其是面对祖师爷坐像,更是惭愧,一阵欲言又止后,脸部森严气势放缓,态度温和地叮嘱了一句,“我师兄也算是颇具慧眼,收的几个弟子皆是人中翘楚,你师傅便是其中之一,算是上清宗这些年来少有的俊杰,希望你好好修炼,不要辜负你师傅的临终期望,盼功业有成,也好为我上清宗的将来出一份力。” “是,弟子谨记!”捧着典籍的王多金毕恭毕敬,内心实则狂喜不已,恨不得立刻翻看手中典籍饱览个够。 罗元勋转而又对宋承华道:“同门师兄弟应该互相扶助,你东郭师伯仙逝,王多金无人传功授业,修行上指点迷津为之解惑的事就交给你了,可有怨言?” 宋承华立刻拱手道:“没有怨言,弟子当竭尽全力!” 罗元勋点了点头,随后又在桃花源内游逛了一番,不知是不是因为感慨东郭浩渊的早逝,留下几声轻叹,带着一脸惆怅离去。 没了外人后,王多金立刻如饥似渴地翻阅那几本典籍,两眼放着光,历经艰辛来到这,不就是冲这个来的么。 一部《上清心经》,正是上清宗的正宗修炼功法。 一部《上清拾遗录》,其中则是包罗万千,分了好些篇章,有草药篇、丹药篇、飞禽走兽篇、外事篇等等。所谓的外事篇记载的都是一些修行界的人物事迹,王多金稍微翻阅了一下,从记载日期上可以看出一直在增补添加。 《上清拾遗录》正是王多金需要的东西,对他了解行情有莫大的帮助,不过只是暂时大概翻了翻便扔到了一边,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了《上清心经》上,这是他急切的东西。 翻开这么一看,他就看入了迷。前世为了修炼《太乙》,不知翻阅了多少古籍、拜访了多少高人解惑,才吃透了《太乙》典籍,积淀下的东西对他如今解读《上清拾遗录》发挥了作用,理解起来并不困难,反而有滋有味。 他知道上清宗肯定还有些法门没有交给自己,也不可能一来就一股脑全给他,并无怨言,一步一步来,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手上的东西足够他享用许久。 次日,宋承华又跑来了,找他要诗词,对于答应罗元勋的话跟放屁差不多,王多金捧着《上清心经》问某处是什么意思,人家压根没耐心解释。总之就是,我答应你的已经给了你,你答应我的也得给我! 王八蛋!王多金心里问候了他三个字,研墨提笔又写了首词给他。 宋承华捧着看过后大喜,回头欣喜道:“还有没有?” 王多金苦着脸,“暂时就想起一首!”他哪能全部倒给对方不给自己留后路。 “就一首?”宋承华脸一沉。 王多金:“师兄,我记性不太好,总得容我慢慢想吧!这个地方是什么意思?”又捧起了《上清心经》请教。 宋承华不耐烦道:“不懂的地方去问许仰云和陈怀实,让你办的正事别耽误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扔下狠话扭头就走了。 如他所言,王多金对于《上清心经》不懂的地方就去请教许仰云和陈怀实,倒不是他前世懂的东西没作用,而是两边世情毕竟有些不同,有些地方还是有差异的,的确还有疑惑的地方需要请教弄清。 就这样,白日里研读典籍,晚上潜心修炼,继续疏通自己的经脉。 而经脉梳理时,他又发现了问题,东郭浩渊遗留在他体内的问题,打入他穴位中的传法护身符居然如蛛网般在穴位中盘踞,凭他的修为难以清除。强行试了下,那传法护身符仿佛一座大阵,已经与他的血气相连,强行清除会反弹,他的太乙真气与之相比太弱,直接被弹开了。 这传法护身符如此盘踞,多少影响他的真气运行,如今已修炼出真气,他倒是能触发将之给释放出来,不过想到这玩意的确有护身的效果,想想也就没有浪费,留待护身没什么坏处。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幽静庭院中,捧着宋承华墨宝的唐瑶徐徐漫步,轻声诵读,情有所感时,不禁捧入怀中久久回味。 回头又让人打听宋承华动向,依旧是没有发现宋承华有接到外界书信迹象,而是又去了桃花源。 王多金醉心修炼,宋承华隔三差五地来打扰,而唐瑶则隔三差五地收到宋承华的佳作。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唐瑶漫步庭院。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唐瑶梳妆台前。 “关关雉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唐瑶半倚窗台。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唐瑶站在小楼上,慢慢放下手中纸张,明眸目光远眺对面山崖上的桃花源。 若不是知道宋承华的底细,她差点被宋承华给搞懵了,隔三差五便作出一首好诗词送来,还全都是情诗,攻势实在是太猛了,足以动人心扉,搞得她小心肝怦怦,差点有些招架不住。 规律她已经摸出来了,只要宋承华去了桃花源,就必有好诗词送来。 桃花源内有什么人?许仰云和陈怀实轮值,与经常前去的宋承华错开相见,那么就只剩下那被软禁之人。 可她又想不通了,一个山野少年就算读过书能写诗词,才多大的年纪,怎能写出这些情诗来? 若不是,那又是谁写的?宋承华自己?不可能,真有这才华,哪能憋到现在才绽露。 她隐隐怀疑是王多金从哪听来的,可若真是听来的,一股脑写出来不就完了,何故让宋承华隔三差五往那跑? 实在有太多疑惑,这事犹如一团迷雾般困扰着她…… “宋师兄慢走!” 王多金拱手相送,目送宋承华出了庭院后,嘀咕着骂了句,“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还没完没了了…呃,陈师兄!”只见陈怀实乐呵呵走了进来。 陈怀实看了看放一旁的食盒,啧啧有声道:“最近宋师兄对小师弟着实不错,每每亲自送酒菜过来。” 王多金好气又好笑,宋承华如此献殷勤,估摸着的确是讨了唐瑶的欢心。 此事不提,老规矩,王多金提了食盒打开,与陈怀实分享,两人把酒言欢,已经很熟悉了。 其他的事情对王多金来说,暂时都无所谓,体内的经脉已经全部疏通,发现自己的修行资质还算不错,欣喜不已,精力投入了《上清心经》的修炼中。 练着练着,又发现了问题,不知是不是搞错了,自己费尽心思弄来修炼的《上清心经》功效居然不如《太乙》的修行进度,而且进度差了不止一点点。 镜中秘密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更甚至,上清功法难以撼动那道太乙真气,他前世不是没有修炼过其他功法,有过经验,这无异证明自己渴望的《上清心经》还不如《太乙》功法。 印象中东郭浩渊的修为让他惊为天人,可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上清宗没有拿出真正的修行功法给自己? 可回头向陈怀实套了话后,发现没错,《上清心经》就是上清宗最正宗的功法,上上下下的人修炼的都是这个,功法是绝对没问题的,唯一差别就是弟子层级不够不能修炼其他术法而已。 见鬼了,这是怎么回事?王多金想来想去,想到此番修炼《太乙》的进度远超前世,渐渐明悟出了点什么,也许《太乙》真的比《上清心经》只强不弱,真正的差别在于前世所在之地的灵气远不如这边。 有此明悟后,很是无语,折腾这么久感情白瞎了,早知如此历经艰辛冒险跑来上清宗干什么?差点连命都丢了,这下好了,闹了个还不知道要被软禁到什么时候。 然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没有比较不知道好坏,有些亏吃下去是必然的,还能说什么,只能继续潜心修炼《太乙》。 又一个月后,傍晚,与陈怀实桃花树下畅饮。 “这每一盅酒酿造出来耗的都是粮食,外间不知多少凡夫俗子食不果腹,饿殍遍野,我等却在这享用美酒,不知算不算是罪过……”喝得神态有几分醺醺然的陈怀实一脸笑意,口中碎碎念似乎玩笑般,只是这玩笑有些沉甸甸。 王多金目中稍显凝重之色,随即又微微一笑,执壶为之斟酒,“师兄满上。” 两人一直吃喝到天色暗下,正要收场之际,登顶石阶下飘来一团亮光,正是一只发光的蝴蝶,尾随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长老唐清,后面还跟了两名随从弟子。 陈怀实和王多金一惊,没想到唐清会突然出现在此,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见礼,“唐长老!” 唐清目光冷冷扫了眼小桌上的狼藉,冷厉目光一抬,似乎瞪了眼满身酒气的陈怀实。 陈怀实顿时吓得不轻,一脸惶恐,低下了头,唐清是上清宗执法长老,平常管的就是刑罚,加之脾气不算太好,上清宗上下弟子没有不怕她的。 不过今天的唐清似乎还算好说话,淡淡一声,“成何体统,还不收拾干净?” “是!”两人应了一声,如蒙大赦,王多金正要跟着陈怀实打扫收拾。 谁知唐清却道:“王多金,来一下。”说罢自己先转身进了院子里。 “……”王多金愣了一下,对陈怀实目露询问神色,不知道什么事。 陈怀实赶紧偏头示意了一下,示意他快点进去,别让唐长老久等。 王多金只好快步跟了进去,也不知道唐清此来想干什么,见唐清在庭院中慢慢转悠,只好亦步亦趋地尾随,态度恭谦。对于这位唐长老,他可谓印象深刻,第一次见面,那真是毫不客气,直接就是要他的命呐,当时若不是东郭浩渊在他体内布下的传法护身符,一条小命早就完蛋了,所以警惕中带着小心。 “打扫的还算干净。”里外转了趟的唐清步入桃花堂后开了腔,停步在祖师爷坐像前恭敬行礼,直起身板后,又盯着祖师爷塑像徐徐道:“想当年祖师爷来到此地开山立派,两袖清风,什么都没有,最早的落脚地就是这桃花源,能住在这里,等于沾了祖师爷的光,也算是你的福气。” “是!”王多金恭敬应道:“是弟子的福气。”心里却在嘀咕,福气个屁,明明将老子给软禁了。 唐清转过身来,将屋内四处打量了一下,边问道:“住的还习惯吧?” 王多金:“回长老,清净的很。” 唐清直接无视了他话中的另一层意思,面无表情地问:“在家可有婚配?譬如有没有定过亲之类的。” “呃…”王多金愕然抬头,不知她问这是哪一出,小心答道:“年纪尚小不曾婚配,家徒四壁,也没条件定亲。” “话倒是出口成章,不像是山野出身。”唐清冒出一句不知是夸还是讽刺的话,继而又回到正题上,“男子汉大丈夫,争的是前程,若要论什么出身倒是小家子气了,不过如今倒是有一桩良缘给你,也算是你的运气来了。” “……”王多金懵懵地看着她,什么意思?想听她后话。 唐清却回头看了眼祖师爷坐像,当祖师爷的面,似乎有些话出口也有忌惮,招呼上王多金出了桃花堂,一起溜达在了后院,方再次开口道:“掌门唐策仙逝,他的女儿唐瑶也就是你唐师姐,你也是见过的,样貌如何?” “……”王多金惊疑不定,听这前后话的口气,莫不是所谓的良缘就是指唐瑶跟自己,不是开玩笑吧?犹犹豫豫道:“唐师姐自然是长的好看。” “嗯!”唐清颔首,停步露出笑意道:“这桩良缘就是你唐师姐,我是她至亲的姑奶奶,能做这个主,准备将她许配于你,你意下如何?” “啊!”王多金惊呼,还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上次说让自己做掌门,现在又让自己娶唐策的女儿,这上清宗究竟在搞什么鬼?慌忙摆手道:“不行,不行!” 唐清脸上笑意瞬间消失,脸色一沉,“有什么不行的?你唐师姐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你现在年纪还小,有些事情还不懂,等你身子骨再长开些,等到成了大男人能分清好坏时,自然会知道你唐师姐的好。” 王多金哪能答应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实在是太蹊跷了,“长老,我年纪尚小,配不上唐师姐…” 不等他说完,唐清毫不客气地一口打断道:“也不小了,放在你们村里,你这个年纪生娃娃的怕是也大有人在。这事也没什么配的上配不上的,你师傅生前曾和掌门唐策盟约过亲事,双方约好了,唐策的女儿嫁给东郭的徒弟,如今东郭弟子也就剩你一人,这门亲事还能属谁?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何况师命难违。” 盟过亲?王多金瞪大了眼睛,见鬼了还差不多,还能这样指婚的?唐策和东郭浩渊盟亲关我屁事! 他越想越觉得这事蹊跷,怎么看都觉得有个坑在等着自己往下跳,真是好事肯定也轮不到自己头上,遂硬着头皮道:“弟子的年纪和唐师姐实在是不配…” 唐清很强势,不容他话说完,又是一口打断道:“你知道在上清宗违抗师命是什么后果吗?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上清宗绝不允许此等败类存在,我身为执法长老,绝不会坐视这种弟子存在!你若真想违抗师命,我也不愿脏了自己的手,外面的山崖,你自己跳下去吧!” 她头顶的月蝶煽动着翅膀悬空,忽闪的柔光照耀着她那张森冷无情的脸。 “……”王多金实在无语,还讲不讲理了,这就直接让自己去跳崖自尽了?那见鬼的婚约存不存在他不知道,但现在却知道跟这老太婆根本无理可讲,他干咽了咽口水道:“这事弟子想征求唐师姐的意见,能不能容弟子和师姐面谈?” 唐清淡然道:“不用啦,你师姐那边不用你操心,我现在只问你一句,遵不遵师命?” 最终,王多金有点精神恍惚地将唐清送出了桃花源,他自己怎么回来的都记不清了。 结果自然不用多说,唐清强势的一塌糊涂,根本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摆明了不答应就杀了你,连丝毫的遮掩都没有,王多金根本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他本能地意识到了,这事肯定有问题,哪有这样的事,正常情况下,不说他,唐瑶能答应这种事? 从走神中清醒过来,他又快速来到了外面,想找陈怀实打探点情况,结果发现陈怀实不在了,遂顺石阶跑下山,结果在半山腰被人拦了下来,是唐清之前来时跟随的两名弟子。 回到桃花源,从桃花堂内拿了面镜子出来,月光下反复照着自己打量,如此稚嫩的脸,娶亲? 排除其他的不说,宋承华的背景他不是不知道,宋家的权势只怕连上清宗都惹不起,宋承华看中的女人,他敢横插一脚,这不是找死吗?他相当怀疑,宋承华能放过他才怪了! 可他现在完全是走一步看一步的情况,没得选择! 放下手中镜子的时候,他目光忽然瞟了眼边上的水缸,庭院中分布的五个桩位都摆有水缸,平常用来给花草浇水之类的,水缸中都盛满了清水,刚才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水面闪过。 他又缓缓扬起手中镜子,只见水缸内的水中倒映出现了铜镜的轮廓,夜色下也看不太清楚,然而随着镜子角度的摆动,镜面正对上了月光后,水中铜镜倒影中居然出现了九个朦胧光点。 王多金轻轻惊“咦”一声,退开几步,镜子正面依旧对着月光,背面对着地,但却不见地面影子里有光点,镜子举上头顶对着月光看背面,也不见镜子背面有任何光点。 又走近水缸旁,结果九个朦胧光点又出现在了水面,他抬头看看天,又看看手中镜子,嘴中渐渐念念有词。 “天为阳,镜面为阳,地为阴,镜背为阴。天为天盘,镜隔阴阳为门,乃门盘,地为地盘,天、门、地三盘…”嘀咕了一串话的王多金猛地露出恍然大悟神色,盯着镜子的两眼骤然放光,一声脱口而出:“九宫八卦!” 功法疑云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他情绪明显变得有些激动,快速翻看手中的镜子。 镜背的百花浮雕栩栩如生,证明正是东郭浩渊给他的那面铜镜,刚才无意中拿了出来,没想到一直破解不开的谜团在月色下破开了。之前为了破解铜镜之谜,别说月光,就连太阳底下也试了,水煮火烤更是不用说,愣是没瞅出任何端倪,居然在此意外的情况下撞现了端倪! 他又伸手在水缸中的凉水里拨了拨,嘴中依然念念有词,“月为阴,地势坤,水聚阴而显,九宫八卦,怎么就没想到……”嘀嘀咕咕一阵后,又陷入了走神中,想起了古墓中出事前的情形,正是因为他破解了山中的九宫八卦迷障才找到了古墓入口,而他又是因为触及了古墓中的那面古铜镜才出的事。 难道这铜镜真的和古墓中的古铜镜有关?若真如此的话,那个为古墓设置九宫八卦阵的人,其目的怕就是指向这面铜镜,能破阵的人自然就能解开古铜镜之谜。 念及此,他不禁重重拍了拍额头,直摇头,因手上铜镜是东郭浩渊给的,让他漏过了什么,若没有在古墓出事,古铜镜带回去经科学仪器透析检查一旦发现端倪,他怕是早就因破古墓大阵而联想到了破解古铜镜的办法。 事情经不起深思,越想越惊疑不定。 按下心中疑虑,回到了现实中,镜子再次对月背水,九个朦胧光点在微微荡漾的水面再次浮现。 王多金一手持铜镜,一手开始掐指推算,慢慢绕着水缸转圈,对镜背的图案推算定位。 心中有数后,看了看对月的角度,手中镜面一翻,露了镜背对着月光,手指在百花图上的一朵朵浮雕花朵上点着,嘴中嘀咕:“乾、坎、艮、震、中、巽、离、坤、兑!” 确认了那九朵花,他蹲在了水缸边,铜镜扣在了地上,双掌摊开,并排碰了拇指,两根拇指合一,点在了最大的一朵花朵上,左右各四根手指又各摁在了一朵花上。左右四指为八,加中间合并的拇指为九,中间两根拇指翘开又可为阴阳八卦中的两点鱼眼,十指这般合在一起便是九宫八卦指法,他以此指法同时摁住了九朵花,整齐发力,一起摁了下去。 铜镜内“咔嚓”一声轻响,王多金眉头一跳,不出所料,要找准九朵花一起发力才能破开铜镜的封禁,有一丝错乱也无法打开。 双手松开,那九朵之前纹丝不见缝的花朵已经弹凸了起来,花下露出了缝隙。 王多金拿了铜镜在手,再对着月光照水,那九颗光点已经消失了,再抬头看天,不禁微微点头嘀咕道:“是了!阴破阳出,看来要等到明天见太阳了!”回头四周看了看,快步进了屋内,一夜无心修炼,静候明天日出…… 次日露面,外面换了许仰云守着,此人始终不屑跟王多金多一句话,王多金问了声好,也懒得跟他废话触霉头,知道问了也白问,用了许仰云送来的早餐便回了院子。 瞅着旭日阳光,王多金回桃花堂拿了藏好的铜镜,又出来找了间窗口对阳的房间推开了窗户,镜背对着太阳一照,立见光洁镜面浮现朦胧金晕,密密麻麻的金色光影字样出现在了镜面上,一旁附着三个开篇的金色字样:乾坤诀! 仅凭这三个字,就让王多金精神一振,再细看小字,很快确认了,是一套修行功法无疑! 不过仅凭这一面,也没多少字。他又翻过铜镜盯着背面的花纹打量,能破开这铜镜的秘密,剩下的花样已经难不住他,稍作推算,捻住一朵花轻轻旋转了一下,闻听轻微咔嚓声而停,再镜背对向阳光,镜面文字已经换了篇,接上了上文,不禁轻声一笑,不出所料,果然如此。 整个白天,他算是抱着铜镜瞅了个如痴如醉,为了追寻阳光,不断换房间,中午甚至爬到梁上捅开了一片瓦来取光。 当阳光彻底消失在了天空,躲在西边厢房内的王多金才关了窗,将铜镜背面凸起的花纹复了位,弹指敲击了一下镜子,又是浑如一体的声音,谁能想象到里面竟藏了如此玄机。 这一个白天下来,他已经囫囵吞枣式的将镜中所藏内容给大致浏览了遍,里面那真是图文并茂,的的确确是一套完整的修炼法门,不是他那套残缺的《太乙》能比的。 那么多的内容全部藏在了一面镜子里其实并不嫌多,随着镜中机关九宫八卦阵法的错换,镜中画面可千变万化不断翻页,完全可以藏的下这些内容。 真正让他抚镜唏嘘感叹的是,这镜子内部构造之复杂、之精密,哪怕前世的科技手段也难以造出,怕是连复制出来都困难,这个世界的锻造工艺实在是大大超乎他的想象啊!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有足够的信心相信这里面所藏的功法肯定不简单,怪不得东郭浩渊说为了这东西断送了性命。 铜镜的谜团解开了,里面的东西让王多金热切期盼。 接下来的日子,好生花了心思研读那《乾坤诀》,心中有数后,正式开始了修炼。 小半个月后,他就感受到了这《乾坤诀》的厉害,修行进度不是《上清心经》能比的,甚至比他修炼的《太乙》提升修为进度都快了不少,一运功,那道太乙真气便被撩拨的乱转,不像修炼《上清心经》根本难以撼动那道太乙真气,越发增加了他修炼下去的信心。 唯一让他后悔的是,若早知这铜镜是这么回事,他就留在小庙村拉到,干嘛跑这来被人给软禁。 然话又说回来,留在小庙村怕是要为填饱肚子而烦恼,修行中人,财侣法地哪样能缺?待在这,目前看来至少衣食无忧,如今也只能是这样安慰自己。 又数日后,王多金明显感觉到体内浑然一体的真气有了天地乾坤意味,出现了阴阳之分,体内真气一道热,一道冷。 又数日之后,悬浮的太乙真气似乎在那冷热真气的淬炼下显得异常脆弱,终于绷不住了,崩断收缩成了四团,两团微微泛着金光,两团微微泛着银光。 一团金光和一团银光匹配交缠旋转不休,成了两对,各自冲向任督二脉时,再遇东郭浩渊在其体内留下的障碍,三十三道传法护身符如蛛网般牵连血气盘踞在三十三处穴位中! 原本是三十六道,在山野小庙轰杀那妖怪时用了一个,竹排顺河漂流时差点冻死时又用了一个,抵御唐清毙命一掌时又浪费了一个,剩下了三十三道! 太乙真气冲撞蛛网时被震开了,王多金有心试试乾坤真气的反应,故意运气驾驭冲撞。 如上次一般,传法护身符上再次威力反弹,成对的金光和银光被震开了,却没弹远。金、银二团滴溜溜旋转着卸去了大部分的力道。这一幕让王多金若有所悟,立刻驾驭金、银二团迎难而上,不再硬碰硬,而是接近后将二者分开了,开始绕着血色蛛网上的丝线旋转,如同炼化太乙真气一般,以冷热各不同的乾坤真气缠绕着炼化。 果然,血色蛛网丝线上被淬炼的部位渐渐冒出血雾,这不是他的血,而是东郭浩渊当初施法时打入他体内的血。 令王多金震惊且欣喜的是,乾坤真气不但炼化出了传法护身符上的异种血气,其中的异种真气也同样在一点点被炼化,炼化之后竟然在乾坤真气的乾坤旋转之下被乾坤真气给吸收相融了。 传法护身符是东郭浩渊临终前以毕生所剩修为打入他体内布置而成的,如此强悍的异种真气,乾坤真气居然能炼化吸收为己有,那岂不是说,自己能接收东郭浩渊的修为? 确认的确如此后,王多金可谓是欣喜若狂,东郭浩渊的修为对于他来说,那是何等的强大! 他明显能感觉到,吸收东郭浩渊的真气来提升修行进度远超他自己的修行进度,其进度差距怕是能用千百倍来形容。 以真气内视感知,他修炼出的乾坤真气相较于盘踞的传法护身符来说,体型对比如同蚂蚁和大树的差距,想炼化一个传法护身符怕也不是短期内能做到的。 可也正因为如此,三十三道传法护身符所蕴含的修为可想而知。 王多金万万没想到居然有这样的意外惊喜,也没注意到自己身上的毛细孔慢慢飘出淡淡的血雾,正是炼化清除东郭浩渊遗留在他体内鲜血的原因,令室内再次漂浮淡淡血腥味…… “长老!听说师姐要嫁给王多金?” 唐清正在香炉前对祖师爷坐像上香,冲入殿内的宋承华一副要抓狂的样子,冲到她背后大声质问。 插上香的唐清霍然回头,目泛杀机,冷冷盯着狂躁不已的宋承华,厉声道:“还有没有规矩,你想干什么,当我上清宗的门规治不了你吗?” 如同一盆冷水浇下,宋承华吓一跳,狂躁神色迅速消退,冷静了下来,上清宗是忌惮宋家的权势不错,可真要把人家给惹火了,杀自己也能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般。 宋承华规规矩矩行过礼后,一脸纠结地问道:“长老是真的吗?” 慢慢转过身来的唐清淡定道:“是真的又怎样?” 宋承华顿时面露悲愤道:“长老,您答应过的,要把师姐嫁给我的,为何出尔反尔?” 下毒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出尔反尔?”唐清喝斥道:“你就是这样跟师门长辈讲话的?” 宋承华隐隐有些按捺不住火气,摇头道:“弟子想不通!”说着噗通跪地,磕头恳求道:“弟子是真的喜欢唐师姐,若有半分违心,天打雷劈,恳请长老成全弟子!” 唐清任由他磕了几个头,方俯视道:“要成全你也不是不行,你可愿做上清宗掌门?只要你答应做上清宗的掌门,王多金不需要考虑,我立马让唐瑶嫁给你,怎样?” “这…”宋承华抬起头来,嘴角抽搐了一下,他不是没有过这个念想,可京城父亲那边已经警告过他,上清宗和宁王商建伯的关系扯不清,容易惹来皇帝陛下的忌惮,宋家身居高位,不能碰这个位置。 孰轻孰重他不至于一点都分不清,再说了,凭他的家世背景犯不着沾这个光,何必劳心劳力给自己惹麻烦。 “弟子能力有限,承担不起这个重任。”宋承华低头弱弱一声。 唐清淡定道:“既如此,你不妨尝试说服你父亲,只要你父亲愿意接掌上清宗掌门之位,我也一样把唐瑶嫁给你。” “父亲的事,做儿子的怎能做主。”宋承华心虚着回了句,他不能坐这个掌门的位置,他父亲就更不能碰这个位置,这点道理岂能不明白。 唐清目光闪烁道:“好啦,这种事不会勉强你们父子。我再问你,你可希望唐瑶做掌门?” 宋承华猛然抬头,眼巴巴道:“当然,弟子当然希望师姐能做掌门,师姐能做掌门的话,弟子是一万个高兴。” 唐清心中暗骂了声蠢货,你父子不愿碰这个位置,宋家又岂会容许你娶上清宗的掌门?从决定让唐瑶继承掌门之位开始,你便注定和唐瑶无缘! 不过她还是耐着性子问道:“掌门唐策仙逝前指定的接任者是东郭浩渊,如今东郭浩渊同样罹难,按照门规,又该是谁接掌掌门之位?” “这…”宋承华犹犹豫豫一阵,很不情愿地吐出一个名字来,“王多金!”复又铿锵辩解道:“可王多金已经主动放弃了掌门之位!” 唐清:“他是怎么放弃的,想必不用我多说,大家都心知肚明,大家不吭声是因为知道他不适合担当上清宗掌门。如此一来,上清宗还有何人有威望执掌上清宗?大家倒是看好你父子的背景,希望你父子能出面引领上清宗振兴,可是由于一些原因,你父子不愿接掌。我们三个老家伙倒是有这威望,可上清宗自有制衡我们这些老家伙的规则,退居长老之位者不得复出接手掌门之位。本来魏多是最合适的,奈何是个结巴,做掌门只会让人笑我上清宗无人,何况魏多一根筋,死拧着唐掌门的遗命不放,嚷着规矩一破就是祸患起始之时,在那胡言乱语,只好罚他去后山面壁思过!其他人呢?王多金那般情况下弃权,谁都不愿出头背负这个骂名,一个个明哲保身!” 说到这,她自己都忍不住暗暗叹气,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如今的上清宗落魄了,又处在风雨飘摇中,前途充满危机,领头羊可没那么好当,若是在兴盛时期,只怕一堆人愿意出这个头,抢着当这个掌门。 宋承华道:“所以弟子认为师姐最适合接掌!” 唐清嗯了声,“唐瑶是掌门之女,如今这个关头,她不出来勇挑重担谁出来?可这个位置是怎么来的,内门弟子上上下下皆心知肚明,她何以服众?又如何证明她唐瑶不是私心作祟?她要承担这个责任就要付出代价,你以为她愿意嫁给王多金吗?她要坐这个位置就必须给王多金一个交代,她牺牲自己也是为了给上清宗里里外外一个交代,你明白吗?” 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一封书信,扔在了宋承华跪地的膝前,“这是你父亲刚刚从京城传来的书信,你自己看看吧。” 宋舒虽然是她的弟子,可上清宗有些事情还是要跟宋舒通气,征求宋舒的意见,事关宋家对上清宗的支持力度,不得已而为之。而宋舒的回复也赞成唐瑶接任掌门。 宋承华捡起书信打开一看,顿时一脸愁苦,其父宋舒严厉警告他,不得做非分之想,让他听从唐清的管教,否则严惩不贷。 看到这封信,宋承华彻底瘫坐在了地上,黯然神伤,心在滴血…… 打发走了宋承华,唐清去了后面庭院,见到了坐在亭子里下棋等候的罗元勋和苏沉。 见她来了,两人一起停手,罗元勋看着她问道:“宋家那边安抚好了?” 唐清扫了眼棋盘上的胜负,道:“刚把宋承华打发走,只要宋舒那边没什么意见就代表了宋家的态度,一切都好办。现在的问题是,宋承华的情绪很大,在王多金身上吃这亏他是忍不下的,这纨绔子弟明着也许不敢,但暗地里还不知道会对王多金干出什么事来。总之事情已经快要落实下来,王多金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出事,真要出了什么意外,我们谁都没办法给上下弟子交代,届时唐瑶坐上那位置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任谁都要怀疑是她干的,后患无穷。苏师兄,这事还要你安排可靠的人手去费心,桃花源那边不能再让宋承华把持了!” “嗯!”罗元勋也朝苏沉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苏沉什么话都没说,默默起身离开了。 唐清目送其离去,目光沉稳坚定,为了帮唐瑶扫清所有障碍登位,她可谓煞费苦心,她丈夫为上清宗而死,她儿子为上清宗而死,如今她侄子又为上清宗而死,她一家为上清宗付出了太多太多,她已经将上清宗当成了家业来守护…… “我是卫彪!从今天开始,你的饮食起居由我来照顾。” 桃花源,陈怀实和许仰云都不见了,一个独眼拄拐壮汉出现在了王多金的跟前道明自己,声音沙哑沉闷,嗓子似乎也坏了,仔细看能发现脖子上有刀疤,似乎声带有损。 王多金不禁打量这个拄拐瘸子,皮肤黝黑,虬须络腮,不知是不是因为脸上有刀疤划过一只眼睛的原因,面目看着有些狰狞,属于走出去能吓哭小孩的那种长相。 “有劳有劳!”王多金客气着接了对方手上的食盒。 卫彪又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王多金试着问道:“为何换了人?”他正担心宋承华会对自己不利,在这个时候换人,是宋承华的意思还是怎的? 见问这事,卫彪什么都没说,转身拄拐而去。 王多金无语,看来又碰上个不愿搭理自己的。 几天后,桃花源开始张灯结彩,一群上清宗弟子在桃花源里里外外忙碌,为两天后的吉日做准备。 站在另一座山崖之上眺望的宋承华妒火中烧,为了唐瑶在这山野之地守了这么多年,眼看就要到嘴的肉,谁知突然有人横插一手抢走了。若是什么名门子弟也就认了,偏偏是个乡村土包子,让他情何以堪。 回头还得眼睁睁看他们拜堂成亲?他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最终扭身下了山。 为桃花源送食盒的时间是有规律的,一名弟子提着食盒刚过一座木桥,便被走出的许仰云和陈怀实拦了下来。 “二位师兄,上面交代了,送餐的事不再劳烦二位。”那弟子客气一句,之前长期是这二人往桃花源交替送食,他有点误会了。 宋承华从一旁的山石后面转了过来,走到他跟前伸手道:“拿来,我检查一下。” “这…”那弟子有些为难。 宋承华直接伸手一把拽了食盒到手中,扭头便往山石后面走去。 “宋师兄…”那弟子有些着急跟上,却被许仰云和陈怀实同时横身拦下了,他欲言又止,又不敢得罪宋承华,上清宗谁不知道宋承华的背景,连几位长老都忌惮,他哪敢招惹。 幸好,宋承华似乎也就随便查看了一下,很快又从山石后面转了出来,食盒递还,挥了挥手赶人,“看过了,没什么问题,送过去吧!” 那弟子唯唯诺诺提着食盒离去。 不过他还是有点不放心,走远后,找了个背人的地,打开食盒看了下,见里面的东西完好,似乎没被动过,才松了口气。 一路来到桃花源下的半山腰,那有一间石洞,卫彪就暂住在此,食盒交给卫彪后,那弟子又回去了。 卫彪打开食盒,摸出了一只银簪,从一瓷瓶里沾了白色粉末,插入饭菜中准备一样样检查,结果银簪一拔出,立见插过食物的部位变成了黑色。 有人下毒!卫彪脸色剧变,本就有些狰狞的面容显得越发狰狞,一个闪身到了洞外,近二十丈高的山崖直接翻身飘了下去,拦在了下山的路口,刚好堵住了那送餐的弟子,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沉声道:“食盒送来的途中有没有出什么状况?” 那弟子吓一跳,不知有什么事,被他再三推搡逼问之下,不得不将途中遇见宋承华的情况讲了下。 “跟我走!”卫彪一把扯了他带走。 迎娶掌门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没走正路,卫彪拉着人走小道来到护法长老的清修之地。 身为护法长老的苏沉并未为难那弟子,问明确认了情况后,叮嘱那弟子道:“这事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明白吗?” 那弟子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知道肯定和自己送的食盒有关,隐隐猜到宋承华可能做了什么手脚,他也惹不起宋承华,哪敢乱说什么,唯唯诺诺点头道:“弟子明白。” 苏沉挥了挥手将其屏退。 走到门口确认那弟子走了,卫彪又拄拐走了回来,沙哑着嗓音道:“长老,上清宗乃是名门正派,竟有弟子使出如此卑鄙阴毒的下作手段,难道就这样放过不追究吗?” 苏沉缄默一阵,反问:“追究?你想怎么追究?” 卫彪愤怒道:“宋承华有恃无恐,无非是仗着宋家背景,知道上清宗不敢惩处他,才敢如此妄为,不妨把事情捅破闹大,届时门规在上,其他两位长老想不惩处都不行!” 苏沉缓缓闭眼:“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宁王牵扯之下,朝廷有心扫清宁王‘余孽’,一些大派虎视眈眈,各派若非忌惮宋家,上清宗怕是已经飞灰湮灭,得罪了宋家,宋家只需稍微流露出那么点意思,就能把上清宗逼入绝境!是一个宋承华重要,还是我上清宗的生死存亡重要?” 卫彪痛心疾首道:“长老,上清宗对宋家来说,其实已经没了任何作用,让他们勉强支持的原因是因为宋舒是上清宗弟子,欺师灭祖的名声不是那么好担的,尤其是宋家的身份,纯粹是做点样子给天下人看的。如今宋家只是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名正言顺放弃上清宗的机会,并非是因为宋家多么想护着上清宗,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的!弟子还是建议放弃这里,暂时归隐,以待来日,否则就是坐在这里等死啊!” “此并非你们行军打仗,说放弃就能果断放弃,这事你在我面前说说就行,千万不要在别人面前说起,免得别人怀疑你身份!”苏沉轻叹了声,偏头看着他,道:“若你说的那天真的来了,记住,不要管这里,你立刻离开,去妖魔岭找你师傅!” 卫彪欲言又止,苏沉抬手打住,“好啦,不要再说了,回去吧,务必保护好王多金。东郭浩渊颇通相术,既然能收王多金为弟子就必然有原因,不会无的放矢,不要让他出事!” “是!”卫彪默默应了声,转身离去。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吉日已到,上辈子都没成过亲的王多金,这辈子提前补上了,鲜嫩嫩很幼稚的补上了。 桃树下挂的大红灯笼,灯火映衬桃花,在山崖上随风摇摆,竟有几分凄美。 桃花源虽张灯结彩看着喜庆,但上清宗并未大肆操办婚事,连正儿八经的喜宴都没有,更别说向其他修行门派广发喜帖之类的。 一群内门弟子露了个面,混在其中的宋承华盯着一身红妆披着红盖头的唐瑶和王多金拜了堂,两眼简直快冒出火来。 他左右都有人不动神色地防备着,防备他乱来,一旦有异常会立刻制住他。 “送入洞房!”司仪一声高唱,一对新人被送走了。 简单喝了两杯喜酒意思了一下的宾客们也就散了,或唏嘘,或摇头,神情各异。 倒是有不少人看着脸黑如锅底的宋承华暗暗感到好笑,上清宗上下都知道这家伙喜欢唐瑶。漂亮女人谁都喜欢,奈何没人敢和宋承华争,这回好了,冒出个无名小辈坏了这家伙的好事,有人暗中幸灾乐祸。 洞房榻上,一对新人并排而坐,看着那对燃烧的红烛。 喝了交杯酒,掀了红盖头,引礼的女弟子便退下关了门,留了空间给一对新人自由发挥。 边上幽若体香袭来,坐着有些无聊的王多金不时偏头看看身边打扮得娇艳欲滴的新娘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关键闹不懂这些人究竟想干什么,心中一直保持着警惕琢磨。 而唐瑶则静静坐那不动,神色异常平静。 两人就这样干坐到了天明,连手都没有正儿八经碰一下,待到外面有人敲门叫房,唐瑶终于起身离开了。 回头有名女弟子进来对王多金说:“唐师叔说宗门还有些事处理,先走了。” “哦!”王多金点头应下。 没了外人,他倒头就睡,一觉睡到傍晚爬起。 待到再走出房间,张灯结彩的灯笼和红绸在幽静庭院中显得有些刺眼,一切都给人一种一场清梦的感觉。 出了大门,只见卫彪正在桃花树下给灯笼上火,点完外面,一声不吭的卫彪又与他擦肩而过,进了庭院点里面灯笼。 穿着一身大红袍的王多金站在桃花树下,眺望对面山崖上的上清宫,对面的灯火也在逐渐亮起。 夜色渐渐降临,碎碎花瓣随风飘零打落在他肩头。 也就是在大婚的这天和唐瑶见了下面,之后的日子里,他基本上就没再和唐瑶照过面。 他住在这里,唐瑶却不住在这里,只有每次过年的时候,唐瑶才会过来一趟,与他面对面坐着用顿饭,之后也不会睡一个房间,另去厢房小住一晚,天一亮又走了。 安静、安宁、孤寂,这是王多金对大婚之后日子的感受,陈怀实在的时候,偶尔还有人能聊聊天,换来的卫彪实在有够闷,长的又难看。 不过卫彪似乎有些好酒,经常抱着酒葫芦喝得醉醺醺,也只有卫彪喝醉了的时候,王多金才能趁机和他聊上一聊,偶尔能套上一点有用的消息。 也是从卫彪的嘴中才得知,唐瑶在大婚不久之后就成了上清宗的掌门! 也就是说,自己成了上清宗掌门的夫君,却被软禁着。王多金越发迷糊了,上清宗这样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意思?没有头绪,也没有人告诉他任何答案…… 又是一年春风来。 似乎永不凋零灿烂如霞的桃花树下,一名身段笔挺的青年负手而立,眉目英俊,面容很有立体感,透着坚毅内敛,气质温和恬静,一头随意收敛在脑后的马尾长发又令其散发着一股慵懒之意,正是王多金。 日月如梭,一转眼,王多金已被软禁了五年,已从一小少年变成了一个颇具风度的小青年。 换了一般年轻人这样闷着非闷坏了不可,但他还好,前世的修养今生同样潜移默化受益,静的下来,打坐修炼、清静无为的心有之,就当是闭关修炼。 事已至此,他也不急,他相信自己迟早有一天能离开这里,凭自己的能力离开这里,尽管上清宗不给自己提供修炼资源,但体内的传法护身符就是他最大的倚仗! 目前为止,他体内的传法护身符也只是炼化吸收了两道而已,但修为已达炼气巅峰。 而随着修为越来越高,炼化传法护身符的速度自然也会越来越快,这就是他的底气! 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后面传说中的修为不提,从卫彪嘴中套来的消息来看,这天下修为达元婴级别的高手不多,达到元婴境界的都是天下顶尖高手,金丹级别的也已经是相当不错的高手。 上清宗目前也就是三位长老达到了金丹境界,之前本还有两个,奈何唐策和东郭浩渊这两位颇具天赋的金丹高手已经挂了,余者与二人同辈的基本都还在筑基境界内,掌门唐瑶好像去年才在三位长老的联手帮助下突破到了筑基境界,其他弟子都还徘徊在炼气境界。所以这样掂量一下,他目前的修为在上清宗不算低的,只是他低调不显而已,在局势不明没有足够把握自保的情况下,他没打算显露。 他现在的心态挺好,在这里有吃有喝,又安静,正是安心修炼的好地方,听说外面世道纷乱,未必能找到比这更好的清修之地,所以他并不急着离开。 舒放了一下心情,王多金又躺在了树下躺椅上,闻着淡淡桃花幽香,进入了懒洋洋假寐状态…… 夜幕下的燕国京城,华灯初上,商铺林立,街头熙熙攘攘,很是繁华,外界的民不聊生似乎和这里无关,在那阴暗角落里栖身的大量乞丐似乎生活在另一个世界。 闹中取静的一座府邸上书“宋府”二字,燕国廷尉大人宋昭远的府邸。 一辆马车来到,一裹着披风的男子下了马车,捋着胡须迈步上了台阶,有几分大摇大摆的意味。 门房中迅速出来一仆人点头哈腰道:“曹先生!”另有门房迅速跑了进去通报。 门口几句应答后,里面有一男子快步而出相迎,人还没走出门口,便拱手呵呵笑道:“什么风把曹先生吹来了?快请,里面请!” 亲自出来相迎的人是宋昭远的长子宋慎言,已是官身。 来客曹执策虽是白身,却是大司空身边的谋士幕僚之一,因此惊动了宋慎言亲自来迎。 两人说笑着并肩而入,一路进了内院的客厅用茶。 稍等了会儿,一身便装面容白皙的宋昭远姗姗来到,无论容貌还是气色似乎都保养的不错,厅内二人站起。 曹执策拱手行礼,“见过廷尉大人!” 宋昭远嗯了声,径直走到主位坐下,不苟言笑地问道:“曹先生亲临,可是老大人有何吩咐?” “正是!”曹执策应下,旋即放低了声音道:“明日,宁王商建伯的儿子商承宗就要出狱……” 宁王遗脉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厅内一阵交流后,宋慎言出了门,在门口喊了声,“老三!” 很快,一名眉目间与他长的有几分相似的男子快步走来,正是宋承华的父亲宋昶。 入厅受了一番交代,宋昶又迅速离去。 回到了府第内自己的宅院,一进家门便对迎来的老仆道:“让承华来见我。” 老仆有些为难道:“少爷不在家,出去会朋友了。”他也不知宋承华跑哪鬼混去了,估计大概也就那些场所。 “立刻找回来见我!”宋昶不容置疑一声。 老仆只能是照办,欠身离去。 站在灯罩烛光前的宋昶,盯着烛火陷入了沉默,脸色晦明晦暗,不知在想什么。 足足一个时辰后,宋昶才被外面急促脚步声惊扰,回过了神来偏头看去,只见宋承华步履匆匆而来见礼,“爹,您找我有事?” 只从唐瑶嫁人后,上清宗对他宋承华便没了什么吸引力,没呆多久便回了京城。 宋昶上下打量,见他脸颊还有未擦干净的脂粉痕迹,顿时恼怒叱责道:“一天到晚就知道厮混风月场所,静柔三天两头跑我这来哭哭啼啼,有这时间拿来好好修炼比什么不强?” 他口中所谓的“静柔”是宋承华的夫人,宋承华回了京城后不久,宋家就为他娶了亲。 宋承华低个头,嘀嘀咕咕道:“长的难看死了,我当初就说了不娶,你们非要逼我。” “哪来的难看,不就是胖了点吗?”宋昶瞪了瞪眼,指着儿子鼻子骂道:“我警告你,她爹手上捏着数万京畿精锐大军,背后还有修行门派撑腰,你好歹对人家客气点,真要把你爷爷惹火了,后果你自己清楚!” “是了,是了,我知道了。”宋承华颇为无奈地苦笑一声,道:“爹,说正事吧,找我什么事?” 宋昶平复了一下情绪,沉声道:“你即刻收拾一下,尽快回上清宗…” “啊!”宋承华猛然抬头,一脸排斥道:“我不去!那破地方冷冷清清的,人都快呆傻了。爹,恕我直言,上清宗没什么用处了,沾上还容易惹麻烦,我就想不通了,您当初怎会跑去做上清宗弟子,这不是给自己招麻烦吗?” 宋昶默了一下,徐徐道:“事已至此,有些话不妨跟你挑明,当初宁王商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大军所向披靡,威震诸国,乃是燕国风头无二的重臣,已有储君之势。大燕建国,上清宗开山祖师居功至伟,封为国师,可以说上清宗一直以来与燕国皇室都有交情,商立与上清宗关系一直不错,正是这个原因,你爷爷当时为了帮宋家多留一条后路,才让我去了上清宗。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先帝突然病故,临终遗诏居然是传位于当今陛下,至此商立的形势急转直下,这才弄成了如今这样。” 宋承华恍然大悟,自言自语嘀咕道:“爷爷可真够阴险的,早早就两面骑墙了…” 宋昶闻言勃然大怒,“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宋承华赶紧摆手,“我是说,咱们不是该和上清宗保持适当距离吗?干嘛还让去上清宗?” 宋昶沉声道:“商承宗明天就要出狱了!” 宋承华奇怪道:“这个我听说了,这和我去上清宗有什么关系?” 宋昶:“朝廷刚做出决断,要将商承宗赶出京城,逐去封地。路线上看,怕是要经过上清宗那一带,你去了上清宗后,务必警告上清宗,不能派法师随扈给他!” 宋承华呵呵道:“多大点事,犯得着让我跑那么远吗?直接传讯给上清宗就是了。再说了,如今的上清宗自保还来不及,就算不打招呼,我估计也不敢派人给他。” 宋昶瞪眼道:“你懂个屁!上清宗从大燕建国开始,一直和燕国皇室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和商立之间怕不仅仅是一个东郭浩渊,唐策临终前突然转变风向传位给东郭浩渊就可见一斑,我怀疑上清宗的水没那么干净,底下很有可能还有没浮出水面的。如今的情况,其他门派是不敢派人去保护商承宗的,最有可能的也就是上清宗。让你去上清宗不单单是警告上清宗不要派人给商承宗,还要给我盯住上清宗!商承宗出狱离开京城,消息一出,一些沉渣可能要泛起,你去了上清宗后务必注意上清宗有没有什么异常动向,有任何发现立刻上报,这是你爷爷的意思。” 宋承华苦着脸道:“何必这么麻烦,再说了,如今的上清宗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就算他们派人给商承宗又如何,也翻不起什么浪来,商承宗手上又没兵权,爷爷未免太多虑了,依我说不如让人直接将上清宗给灭了省事。” 宋昶冷冷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是当初掌握燕国兵马大权的宁王!你爷爷这样做自然有他的考量,这不是你该操心的,我警告你,这不是儿戏,出了事你爷爷饶不了你!” 宋承华后脊背一凉,他挺怕自己那个爷爷的,平常见了大气都不敢喘…… 天际微微露出鱼肚白,天牢外,一辆马车,驾车的马夫静静候在马车前。 一位面目清秀的中年男子徘徊在马车旁,山羊胡须,一身青衣长衫,外面罩了件蓝色马甲,颇有几分儒雅之气,深邃双目不时看向天牢大门。 一直到晨曦绽放,天际露出了第一道灿烂金霞,天牢内才出现了动静,铁链当啷拖地的声音。 马夫和中年男子霍然回头看去。 稍候,天牢大门咣啷打开,一体躯高大却瘦的皮包骨的衣衫褴褛青年被一群人推出了天牢,手上戴着镣铐,脚上拖着脚镣,赤足而行。尽管显得很狼狈,但双目炯炯有神,腰背笔挺,宁折不弯的样子。 此人正是已故燕国大司马宁王商立的幼子商承宗! 天牢外等候的马夫和中年男子快步迎来,却被守卫拦住了,只能干着急眼巴巴看着。 商承宗被监押喝停,有人上前打开了他手脚上的镣铐,随后有人捧了文书和印泥上前。 待商承宗在文书上摁下指印画押后,牢头方拱手笑道:“恭喜王爷终于得了自由。” 商承宗斜睨了他一眼,一声未吭,赤着双足不疾不徐地前行。 待他一出警戒范围,中年男子和马夫一起上前行礼,都有些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商承宗朝马夫点了点头,又对中年男子微笑道:“有劳蓝先生亲自来接。” 中年男子名叫蓝若谦,说起来还是商承宗的亲戚,是商承宗母亲的表弟,因天资聪慧,被商颂手下的谋士师爷看中,收为了学生,带在身边传授韬略。五年前,其师和商颂等人一起遇难,他基本上顶替了其师在王府的位置。 蓝若谦到嘴的话说不出来,目光盯在了商承宗的手腕和脚腕上,那两个部位的肉已经磨烂化脓了,这是长期戴镣铐的结果,身上散发着阵阵恶臭,再加上其形销骨立的样子,可见这些年不知遭了多少罪。 这哪是一个王爷该有的待遇!他嘴唇哆嗦了一下,偏头一声,“快扶王爷上车。”马夫赶紧过来,与其左右搀扶。 “倒不了,能走!”商承宗左右推手一下,不让扶,自己走到马车旁爬了上去。 蓝若谦随后跟着钻入。 马车一走,天牢内立刻有一只信鸽振翅飞向了空中。 马车不疾不徐小跑在京城街道上,车内陪坐的蓝若谦检查了一下商承宗的伤势后,收手道:“待找个安静的地方再给王爷沐浴疗伤。” “无妨,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在乎这点时间。”商承宗嘴上说着话,伸手拨开帘子看了眼外面,发现不是回王府的路。 蓝若谦解释道:“陛下有旨,王爷不得在京城逗留,立刻发往苍庐县封地。” “知道,牢内已经听了旨意。”放下窗帘,商承宗回头问道:“父王的死因查出来了吗?” 蓝若谦摇头道:“这事很蹊跷,至今没有任何线索,宫里那位我们只是怀疑,但没有任何证据。” 商承宗沉默了一阵,又问:“宁儿怎么样?父王生前再三交代过我们几兄弟,一定要保护好宁儿。” 宁儿名商淑宁,是他妹妹,也是商立唯一的女儿。商承宗本来还有两个哥哥,大哥战死沙场,二哥几年前与父母一起遇难,如今他们家也就剩了他们兄妹俩。而他在三年前因发现有人调戏良家女子,上前阻止,一时不慎将人给打死了,结果把事情闹大了,各种指鹿为马的攻讦如潮涌来,锒铛入狱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设计陷害了,继承的亲王爵位被剥夺了世袭的权利,一应职位被解除,亲王爵位也降成了郡王,在天牢内一直关到现在,不许人探监。 蓝若谦宽慰道:“王爷放心,郡主藏身在安全的地方,回头就能见到。” 商承宗微微颔首,似乎松了口气的样子,旋即又见皱眉道:“有一事我颇为不解,在天牢内,不断有人逼问我,要我招供出父王手上十万‘鸦将’的下落,令我莫名其妙,先生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蓝若谦叹了声,“这事是我做的手脚,连累王爷受苦了。” 莽龙出海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你?”商承宗惊讶,“怎么回事?” 蓝若谦苦笑道:“王爷入狱,我发现情况不对,不断有人落井下石,这分明是想置王爷于死地。宫中那位既忌惮先王手上的兵权,又担心没了先王震慑诸国的后果,我知道宫中那位担心什么,遂放出了风声,说先王暗中挑选了十万战死沙场的忠魂秘密炼制了一批‘鸦将’。” 商承宗恍然大悟,明白了,呵呵冷笑一声,“还当宫中那位顾及亲情不杀我,原来是想得到那十万‘鸦将’,如此说来,我这次能活着出狱,怕是也和那十万‘鸦将’脱不了干系吧?如今大燕的局势如何?” 蓝若谦点头:“王爷英明,说到了要害上!先王一去,这些年来,陛下对先王旧部大肆清洗,闹得军心不稳,北面守将邵越霄更是被逼得一怒之下开关献城,引韩国大军攻入我北部边界,势如破竹,朝廷花费巨大代价才遏制了住了韩国大军攻势,大片国土沦丧宿敌之手不说,更引得周边各国虎视眈眈,形势岌岌可危,陛下不得不连续送出了几个公主和亲,拉拢一些国家来制衡才勉强稳住了局势。然内乱之下,一些将领渐渐滋生出了野心,有人开始趁机拥兵自重,拒不听调,内忧外患,大燕国已在风雨飘摇之中!” 咚!商承宗一拳捶在了坐榻上,面浮狰狞之色:“送公主和亲,奇耻大辱!邵越霄竟敢叛敌,该死!” 蓝若谦缄默不语,有些事怎么说?不和亲就有灭国之忧,宫中那位能怎么办?邵越霄不叛敌就只有死路一条,让邵越霄怎么办? 商承宗情绪平复下来后,叹道:“我明白了,我能在这个时候出狱正是因为大燕内忧外患,宫中那位急于得到那十万鸦将稳定局势,放我出狱的目的是想钓出那十万鸦将!若得不到,那位怕依然是不会放过我!” 蓝若谦:“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只要王爷能脱困离开这京城,就还有机会,若不能离开京城,那就永远没有机会……” 日出,京城又开始了喧嚣的一天,商铺陆续开门,街头贩夫走卒往来,不知貌似普通的马车里究竟坐着什么人。 马车一到东城门便受到了特殊关照,一堆人马驱散了来往行人,阻绝了人员进出,将马车给围了。 一守将用刀背敲着马车喝道:“下车!接受检查。” 蓝若谦先钻了出来,欲搭手扶手脚不便的商承宗,后者依然拒绝,自己跳了下来。 两人一看周边情形,便知是特意冲他们来的。 “哟,这不商承宗商小王爷嘛!”那守将突然乐呵呵大声喊了句,引得排挤到周边的百姓纷纷惊讶看来后,他又调侃道:“小王爷,您怎么穿成了如此破烂模样?” 商承宗冷冷瞅了对方了一眼,他已承袭王位,虽从亲王贬为了郡王,但毕竟已是王爷身份,对方称呼‘小王爷’明显有戏耍的意味。 蓝若谦拱手笑道:“王爷奉旨出城,还望将军高抬贵手。” 守将冷笑一声,“奉旨出城和接受检查并无冲突!小王爷光天化日之下打死良民还能大摇大摆,咱们底下当差的可比不得小王爷,得按规矩办事。”手一挥,“搜身!” 一群兵卒一拥而上,当众在商承宗身上一通乱摸乱扯,破烂衣服扯的更破了,屁股都差点被扯露了出来。 这摆明了是故意羞辱,商承宗紧绷着腮帮子不语,屹立原地任由搜身。 蓝若谦看得暗暗感慨,看来小王爷这几年的牢也不是白坐的,经受了磨砺,成熟多了,换了之前的脾气怕早就动手了,否则又怎会中计打死人?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然那马夫陶诚却气得瑟瑟发抖,瞪着两眼,有暴怒的冲动,刚要挪脚便被蓝若谦抓住了手腕。 蓝若谦对其摇头,示意不可冲动。 一听说是权贵,又听说光天化日之下打死良民,周边围观的百姓可不管商承宗是不是被冤枉受辱,大多都是消息不对等不知情的愚民,见商承宗受辱皆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甚至有人幸灾乐祸或鼓掌叫好。 城楼上暗中唆使此事的人冷眼旁观,只觉得一群愚民愚蠢好笑,却不想想这群愚民为何如此讨厌权贵,恨不得将权贵统统浸猪笼才好! 两扇窗户前各站一人,皆借着打开的一道窗户缝隙观察着下面,一人正是廷尉宋昭廷。 至于另一人,是个清清瘦瘦的汉子,白面无须,两鬓霜白束发,一根碧玉发簪,整个人打理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鹰钩鼻,神态平静,目光沉冷,一袭黑色裹肩披风,自有一股内敛的雍容,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能让宋昭廷亲自陪同的人自然不简单,名叫尕渊泓,名字有点怪,宫中宦官,皇帝身边的人,看着皇帝从小长大的人,地位可想而知,人称水公公。 “这样有意义吗?”宋昭廷回头问了声。 尕渊泓平静道:“羞辱一下,让他心心念,逼他早日拿出商建伯的底牌。” 宋昭廷若有所思,明白了。 下面一场闹,终于放行了,衣服被扯的破破烂烂难以蔽体的商承宗再次钻入马车,陶诚再次驾车前行。 然马车刚出城门,忽有人从城内跑出,指着马车大喊道:“官爷,快拦住他,马车,有人偷了我的马车!” 如同排练好了的一般,城外的官兵迅速合围,再次将马车给拦下了。 大叫大喊的人冲到马车前面,扯住了缰绳,哭声道:“这是我的马车,是我的马车,官爷为我做主啊!” 之前刁难的守城将又领着人大步来到,走到马车旁喝道:“下车!” 端坐在车内的商承宗冷笑一声,“看来本王连坐车的资格都没有了,想让本王走去封地吗?陶诚,吹号!” “慢着!”蓝若谦出声阻止了一下,对商承宗拱手道:“王爷,还请忍耐!” 商承宗弯身钻出了马车,站在了车辕上,挡住了后面的蓝若谦出来,虽穿的破破烂烂狼狈不堪,却是站的腰板笔挺。 守将指着商承宗叫嚣道:“小王爷,还是下来把这事弄清楚的好!” 商承宗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陡然喝道:“吹号!” 驾车的陶诚不知从哪摸出了一支黝黑发亮带着沧桑感的牛角号,放在嘴边鼓起腮帮子用力吹响。 “呜…呜呜…呜……” 号声沉闷回荡在城门外,令周围兵卒一愣,守将更是愣住,军号! 紧接着,远处传来隆隆声,越来越近,很快,守城军士皆脸色大变。 城楼上经窗户缝隙偷窥的尕渊泓和宋昭廷皆眉头一皱,皆顺手彻底推开了窗户,只见前方左右各有一支骑兵人马疾驰而来,看规模各有两百来人的样子,一路穿青色劲装,一路穿土灰色劲装,结队拍马疾驰而来,人虽不多,却是气势汹汹,一往无前! 宋昭廷瞳孔骤然一缩,喃喃自语道:“英扬卫!武烈卫!” 先皇在世时,表彰宁王战功,赐‘英扬武烈’四个字嘉奖,宁王将这四个字拆开,给自己的左右近卫军赐名,这就是英扬卫和武烈卫的来由。 五千英扬卫、五千武烈卫陪伴宁王征战沙场,屡建奇功,威震敌胆。最经典的一战是当今圣上御驾亲征时遇险,宁王亲率英扬、武烈两卫百里奔袭救驾,以区区万人正面冲击韩国十万大军,硬生生杀入重围将当今圣上给救了出来。那一战令英扬、武烈两卫名震天下,然却未能换来当今的感恩,反而换来忌惮。 如今两卫已经成为过去,几乎被当今给清洗了个干净,眼前这数百人怕是集结起来的一些残余。 两支骑兵合二为一,卷起尘烟隆隆冲来,城门守军为之色变,有人惊呼:“英扬卫!武烈卫!” “小王爷,你想怎么样吗?”站在车旁的守将脸色煞白,哆嗦发问。 站在车辕上的商承宗没有理会他,而是满脸骄傲地看着冲来的那支人马。 驾车的陶诚两眼红了,看着冲来的人马,热泪盈眶,抹了把眼泪,举起号角再次“呜呜”吹响。 领骑在前的是一个青衫女子,头上戴着纱笠看不清容貌,号角一响,女子呛一声拔剑在手,挥剑前指。 五百冲击人马迅速变幻成锥形冲击战阵,一个个抽出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斩马刀在手,一往无前火速冲来。 站在窗口的尕渊泓看了眼城下守军,不禁皱眉,守军已经是不战而怯,下意识渐渐后退。 阻挡在马车前的兵卒已经吓得让开了路后退。 五百骑兵冲到马车前迅速勒马而停,动若惊雷,不动如山岳! “哥!”近前勒马的青衫女子语带颤音,正是商承宗的妹妹商淑宁,她显然没想到虎背熊腰一向体魄健壮的哥哥居然形销骨立成了这般模样,遭了多大的罪可想而知,纱笠下已经是泪洒。 桃花仙人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喊着偷了马车的人已吓得跌坐在地瑟瑟发抖,满脸惊恐,犹如待宰羔羊。 守将干咽着口水看了看左右已经退到自己身后的手下,他也想退,可是他知道城楼上有人看着,他若是被吓退了,只怕以后没好果子吃。 “烧了!”商承宗跳下马车时砸了句话,同时打了个手势,立马有人抛了支斩马刀过来。 接刀在手,商承宗扭身一刀劈了出去,一道鲜血飙射而出,溅了他一脸一身。 那守将瞪大了眼睛,做梦也没想到商承宗居然敢在天子脚下杀自己,措手不及之下,一颗大好头颅已经冲天而起,又落地,身子抽搐着倒地。 “啊…”城外兵卒再次吓得后退几步。 下车后的蓝若谦看着这一幕,可谓相当无语,竟在天子脚下明目张胆杀京城守城将! 陶诚挥刀斩断了马车套索,跳上马背,直接纵马冲向城门,守军纷纷让开,硬是无人敢挡,任由陶诚冲到城门前摘了火把又回来。陶诚点燃火把,经由车窗扔进了车内。 火势很快起来,滚滚烟雾从马车内冒出。 上了一匹战马的商承宗霍然回头,一脸鲜血,看向了城楼上那两扇打开的窗户,看到了尕渊泓和宋昭廷,旋即回头喝道:“走!” 一马当先而去,众骑拨转方向隆隆追随! “虎父无犬子!”尕渊泓淡淡一声,眼神中有阴郁。 盯着一路人马渐渐远去的宋昭廷却叹了声,“怕就怕宁王的号召力还在,希望不会是纵虎归山!” 不一会儿,守城副将快步冲进了阁楼内,拱手悲声道:“公公,商承宗杀了李将军,还请公公为李将军做主啊!” “毕竟是皇族子弟,天家血脉岂是谁都能羞辱的,死就死了吧!”尕渊泓漠然一声,黑袍一甩,从窗前转身而去,临近副将身边时,一股无形力道涌出,将那副将震的踉跄后退让路,摔了个跟头。伴同离去步伐的还有一声冷哼,“数千人居然被五百骑吓住了,一群没用的东西!” 宋昭廷看了眼摔的晕晕乎乎的副将,没吭声,也不疾不徐地离开了,不愿多说什么。 他心里明白,东城门的情形传到宫中去后,宫中那位必然要震怒,什么借口什么理由都是假的,为天子守京城东大门的人居然被数百骑吓成这样,若真有敌军来袭怎么办?还能指望这些人拱卫京城安全吗?这副将的脑袋怕是也保不住了,守城人马怕是有一大批人要被牵连…… 桃花暗香,春光明媚,微风习习。 树下躺椅上翻着草药图录,王多金看的有滋有味,偶有几片调皮的花瓣飘落骚扰。 山下忽有踏踏马蹄声隐隐传来,图录胸前一扣,扭头看去,隐见数骑停在了对面山崖下,看起来不像是上清宗的人,有人引了骑士顺曲折石阶而上。 看看就好,这些年他得出个经验,不管有多少人来,都不关他的事,继续看自己的书,这环境下看书也是个享受,上辈子还从未有过这么好的看书环境。 看着看着又犯困了,不知睡了多久,懵懂醒来,懒意洋洋地翻转着身子,随口抒发着骨子里的懒意:“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显者势,酒盏花枝隐士缘。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语气那叫一个懒洋洋徐徐,吟毕舒坦,伸着懒腰朦胧睁眼,脑袋一歪眼一睁,顿时傻眼。 只见一旁站了三个人,当前一人既陌生又熟悉,还很漂亮,不是别人,正是他夫人唐瑶。 不是因为是他夫人他才觉得漂亮,这夫人什么情况他有自知自明,实在是很漂亮,端庄冷艳,肤白娇嫩如细瓷,胸隆饱满,身段婉约,一袭玄色笼纱长裙,纤手交叉腹部,有出尘如仙的气质,就活生生站在他眼前,当一景来看也是赏心悦目的。 在她后面,是独眼拄拐的卫彪,边上还有一个身段窈窕穿着青衫短褂武士打扮的女人,这人他就真的是不认识了,上清宗他认识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这女人还戴着纱笠,让人看不清脸。 唐瑶一般都是每年年底的时候才会来一次,怎么会现在跑来了? 他还以为自己没睡醒,揉了揉眼,确认没错,赶紧爬了起来,随手很写意地一掸睡歪在肩头的马尾长发,笑道:“你怎么来了?”夫人二字他是叫不出口的,人家除了大婚那天客气过一句外也没再叫过他夫君不是,只能是算自己夫纲不振,倒霉。 心中也跟着小汗一把,这几年的确是过得太清净、太安逸了,连起码的警觉性都丧失了,居然连三个大活人到了跟前都没察觉到,还真是睡的死猪一般,真要放在江湖上有人要对自己不利的话,只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三人却是半晌没反应,卫彪看他的眼神有异于寻常,像看怪物一般,还不时看看那桃树。 唐瑶看他的眼神则有些复杂,思绪还在王多金刚才懒洋洋毫不做作随口而出的诗的意境中,这家伙信口而出的诗?宋衍青层出不穷的诗词? 她也忍不住多看了眼那枝阔如华盖的千年古桃树。 她早就怀疑宋衍青的诗词和这家伙有关,但不信这家伙的年纪能写出那么多情诗来,可刚才那首诗怎么感觉如此应景?怎么感觉就是为他自己目前的状况而写的似的? 她真的很难相信这样一个山窝窝里出来的穷小子,能作出这样的诗词来! 对于王多金的底细,她是清楚的。 虽然东郭浩渊有提供铁证,但听那情况,东郭浩渊明显是仓促之下收徒,上清宗不可能盲目容人入门,问清王多金的出身后,立马派人去了那个山村核实,是确认无误了的。 可见到王多金的第一眼,不少人包括她唐瑶在内,都意识到了这个山村小子的不凡。虽衣衫褴褛,穿的鞋子连脚趾头都露了出来,然那眼神中的熟慧却难以掩饰,还有言语间的谈吐,都不像是一个山村小子应有的。 这一点也许能用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来解释,可要说能作出此等水准的诗词来她还是将信将疑。 虽说查出过有个什么落魄书生在小庙村教过王多金一些东西,至于那书生将王多金教到了什么程度,谁也说不清楚,村里大字能识的人不多,哪有水平评论高低,无非是自己村里人讲自己村里人的好话,就知道说好,你非要问怎么个好法村民也说不出来。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好诗,好一个桃花仙人!” 唐瑶没出声接话,那个头戴纱笠的女人却是由衷忍不住赞叹了一声,声音淑雅娇婉好听,从语气中的刻度一听便知是从小有着良好家庭教养的人。看她纱笠抬头的样子,似乎也在打量那灿烂如霞盛开的桃花。 “呃…”王多金挠了挠头,他自己朦胧随口而出的自己都没意识到,现在听对方一念,方反应了过来,呵呵掩饰道:“随口戏谑之作,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他这摆明了说是自己作的。 唐瑶试着问了声,“这诗是你自己作的?” “……”王多金愣了一下,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难道这世上也有这诗?若真如此,那可真就闹出笑话了。又呵呵道:“闲着无聊瞎扯,有什么问题吗?” 唐瑶盯着他,王多金赶紧转移话题,看向头戴纱笠的女人,“不知这位芳客是?” 女子欠首行礼道:“商淑宁,见过桃花仙人!” “桃花仙人?呵呵…”王多金笑着摆了摆手,一副当不起的样子。 唐瑶侧身稍让,纤手一探,正式介绍道:“商郡主是宁王之女,宁王与东郭师叔是旧友。” 王多金多少有些诧异,这戴纱笠的女人敢情是燕国的皇族啊! 外面的情况他虽然不清楚,但天下大势他大概听陈怀实和酒醉后的卫彪提起过一些,武朝崩盘,诸侯争霸,杀来杀去,几百个诸侯国如今只剩七个称雄,晋、韩、赵、宋、卫、燕、齐。那家伙有点像王多金认知中的战国七雄的味道,意思大概也就那么个意思,可七国的国土面积却不是他认知的战国七雄能比的,真正是瓜分了整个星球,而不是在一块大陆上争雄。燕国的国姓就是商,据说是武朝皇帝商颂的后人,而这个宁王好像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位列三公之一的大司马,这职位相当于王多金那个世界所谓的军方总司令,统领燕国兵马大权,真正的实权人物。 试问如此出身背景,王多金突然见到这位大司马的女儿出现在自己面前如何能不诧异? 出山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听唐瑶话里的意思,还有这位郡主突然在此现身,王多金心里暗暗嘀咕,看来那位宁王和东郭浩渊交情不菲啊!难道东郭浩渊做过宁王身边的法师? 唐瑶又指向王多金介绍,“郡主,这位就是王多金,师叔遇难后,座下弟子仅剩他一人!” 商淑宁再次欠身行礼,“见过法师!” 王多金拱手还礼道:“郡主客气了。”眼睛瞄了瞄唐瑶,不知这女人带这郡主来是什么意思。 “师弟,你不会想让客人一直站在门口说话吧?”唐瑶给了一句。 师弟?王多金眉头微动,暗骂一声贱人,以前来见还喊声夫君,当着外人的面喊师弟是几个意思?老子英俊潇洒让你老牛吃嫩草你还觉得亏了不成? 这话只敢心里说,嘴上是不敢说出的,赶紧伸手相请:“是我怠慢了,请!” 几人入内后,唐瑶环顾四周介绍道:“郡主,这里便是师叔生前的清修场所,如今师叔一脉只剩师弟一人,唉!” “清净雅致,好地方!”商淑宁赞了声。 相继在院子里的凉亭落座,商淑宁将身后背负的一个长匣子取下放在了一旁。 唐瑶给了卫彪一个眼色,后者斟好茶水后离开了。 两个女人用茶闲聊,王多金在边上基本不吭声,也是因为不清楚上清宗的情况,不想说多了惹什么麻烦。 谁想唐瑶放下茶盏后,说道:“师弟,郡主此来是找你的。” “我?”王多金指了指自己鼻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满脑门雾水。 商淑宁将一旁的木匣子端在了桌上打开,亮出了里面的东西给王多金看,里面静静躺着一支长剑。 王多金还是不懂什么意思,目露狐疑之色看向唐瑶,貌似在问,送给我的? 唐瑶波澜不惊地解释道:“这是当年上清宗受宁王恩惠时,师叔送给宁王的一把佩剑,曾对宁王有言,但有所求,力所能及之内,当报此恩!如今郡主持剑而来,师叔不在了,这份恩情当由师弟去还!” “……”王多金哑了,有没有搞错,这样也行?可也知道这里没自己讲道理的份,试着问道:“不知如何报恩?” 唐瑶平静道:“郡主这次和小王爷一起出行,身边缺个法师随扈。” 这报恩听着简单,可王多金又不是傻子,又冒出个小王爷,人家什么身份出行,按这个世界的情况,如此高贵的身份,身边能没有法师随扈?堂堂郡主亲自跑来请这里还人情,就只为个普通法师随扈?怎么听都觉得有问题。 他看向商淑宁,对方戴着纱笠,看不清反应。 “这个…”王多金不情愿道:“我去怕是不合适吧?” 唐瑶起身道:“师弟,你来一下。” 王多金只好满肚子狐疑跟了去。 进了正堂,入了里屋,唐瑶霍然转身盯着他,“我上清宗乃名门正派,一诺千金,绝没有反悔的道理,师叔当年许诺于人,若是言而无信,我上清宗岂不遭人耻笑?如今师叔不在了,师叔留下的人情,你不还谁还?” 王多金叹道:“人家要的是法师随扈,我跑去算什么,你觉得我能算个法师吗?” 唐瑶道:“人家是什么身份?你以为缺你一个随扈吗?门中不知多少人想去人家身边当法师,可人家就是冲师叔来的,你说怎么办?” 王多金盯着她双眼,平静道:“我非去不可吗?” 此话之下的眼神,让唐瑶偏头回避了他的目光,“你不去就是败坏上清宗清誉,按门规当严惩!” 王多金嘴角略露一丝自嘲意味,微笑道:“看来我没得选择,好吧,既然是师傅欠下的人情,我去还便是!” 见他答应了,唐瑶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两人回到庭院中,王多金收下了那支剑,等于答应了下来,当着二女的面拿了剑在手,锵一声拔出一截剑身,寒光凌冽,剑身带有纹路,隐有逼人杀机透着寒意,不禁赞了声,“好剑!” 靠近剑柄部位刻有‘碧血丹心’四字,是不是东郭浩渊的剑他不知道,但这刻字倒是有几分悲壮意味。 唐瑶说道几句后,商淑宁对王多金拱手相谢:“谢法师!” 王多金手中剑锵一声归鞘,看着她,“郡主从头到尾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话说一半,唐瑶忽然喝声打断,“师弟不得无礼!” “无妨!”商淑宁倒是坦荡大方,说着伸手挽起了面纱,露出一张脸来。 王多金本有些期待,谁知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嘴角一抽,差点吓一跳。 听声音看身段,声音那么好听,身段如此优美,举止那般优雅,还以为哪怕不是个美女也该还过的去吧,谁知对方那脸简直是张阴阳脸,大半面容长着青黑胎记,实在丑陋,大白天都能唬人一跳,终于明白了对方为什么一直戴着纱笠。 唐瑶不以为怪,显然是见过了的,冷冷瞪了王多金一眼,貌似在说,你现在满意了? “小女面容丑陋,让法师受惊了。”商淑宁露着浅浅贝齿抱歉一声,又将面纱放下了。 王多金一脸尴尬,拱手道:“是王某唐突了,郡主勿怪。” “好了!”唐瑶打住了两人客气来客气去,“现在天色已晚,出行不便,你趁今晚收拾一下,明天一早陪郡主下山。” “知道了。”王多金点头。 唐瑶伸手请了商淑宁一起离去。 王多金送到门口,和守在外面的卫彪相视一眼,后者也尾随走了,短暂的人气就此散去,又恢复了平常的冷清。 桃花依旧笑春风,王多金又走到桃树下坐下了,抽出手中宝剑,剑锋在地面上不费力地一划便是一道深痕,非常锋利,心中啧啧,前有暗藏玄机的铜镜,如今再看这宝剑,看来这世上的铸造工艺的确超乎自己的想象。 把玩着宝剑欣赏,心思却不在剑上,想着终于可以脱困离开这里正式看看外面的世界了,可是高兴不起来,他明显察觉到了这次的出行似乎有什么猫腻,是好是坏,他却一无所知。 他真没想到居然是以这种方式脱离上清宗的软禁。 日头渐渐西下,躺在灿烂如霞的桃树下,沐浴着夕阳余晖,美虽美,却一动不动,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冷清殿宇内,唐清盘膝静坐在蒲团上,唐瑶款款入内,来到唐清身旁行礼道:“长老!” 唐清问道:“掌门,事情都办好了?” 唐瑶“嗯”了声,没多说什么。 唐清:“掌门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做有点过了?” 唐瑶:“我只是觉得既然是上清宗当年受了宁王的恩惠,就应该是上清宗去还,何必将责任全部推倒东郭师叔身上去。” 唐清:“他难道不是上清宗弟子吗?何况当年赠剑许诺的也的确是他东郭浩渊,现在宁王的儿女遇到了麻烦,师傅许的诺,弟子去还也算是天经地义,并无不妥。” 唐瑶低头看着地面,轻叹道:“他们兄妹又不是傻子,王多金有没有能耐,相随他们身边迟早要让看出端倪,到时候自然会明白上清宗在糊弄他们。” 唐清:“那又如何?若真是聪明人,就该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来找上清宗,不该让上清宗难做。他们找上门了,我上清宗名门正派也不好言而无信,自然是要兑现承诺的,人给了他们,他们还想怎样?” 唐瑶:“可咱们这样做,无异于让王多金去送命。” 唐清慢慢站了起来,盯着她的双眼,“掌门,你不会是对他动了真情吧?掌门要弄明白一件事情,你肩负的是上清宗的复兴大任,我们几个老家伙力顶你上位,对你抱着希望,你不可因儿女私情而忘却大义!” 唐瑶摇头:“长老想多了,我和他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连面都没见过几次,哪来的什么儿女私情。我只是觉得我们这样做又岂是名门正派所为?” 唐清宛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声音变得尖锐起来,“那都是他东郭浩渊自找的,明知道宁王的所作所为已经引起了天下修士的公愤,迟早要不得好死,他还敢和宁王眉来眼去,当年师兄想让他接掌掌门的位置,被几位师长压下了,事实证明没错,如今宁王的下场如何?真要卷进去了的话,你以为那些人会放过上清宗?都这个时候了,他们还来找上清宗,不是给上清宗找麻烦是什么?以上清宗如今的底子是真的经不起折腾了,搞不好会带来灭门之祸,你是掌门,该知道轻重!” 唐瑶平静道:“长老似乎忘了一点,他是我名分上的夫君,让他出面,消息一旦传出,和上清宗卷入其中有什么区别吗?”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唐清情绪很快稳定了下来,淡淡道:“丫头啊,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已经安排好了,以后不会有什么牵连的机会,如今你地位已稳,不需要再留下什么后患!” 唐瑶悚然一惊,意识到了她话中的深意,骤缩瞳孔死死盯着她…… 暗局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唐瑶走后没多久,一个名叫柳芸的女弟子快步而来,走到唐清跟前低声耳语了几句,唐清眉头挑了挑,发出一阵冷笑,复又低声交代了几句。 稍候门外又来一人拜见,不是别人,正是宋承华。 得了允许进入的宋承华见唐清递了一封书信给身旁的柳芸,并交代道:“让王多金下山后交给广义郡小南山南山寺主持,顺道的事,让他务必送到!” “是!”柳芸双手接了书信应下,转身离去时悄悄瞥了眼宋承华。 宋承华则盯着她手上书信颇为留意,回头又对唐清恭敬行礼道:“弟子拜见长老!” 唐清乐呵呵抬了下手,示意不用多礼。 然宋承华面无表情,平静道:“长老,听说王多金要下山给商承宗做法师随扈?” 唐清稍颔首,“是有这么回事。” 宋承华脸皮略绷紧了几分,沉声道:“长老,您之前刚刚保证过上清宗不会给商承宗派随扈法师的。”他是先商淑宁先回到上清宗的,事先已经跟上清宗打过了招呼,现在上清宗又要派人给商承宗,回头这事他没办法跟家里那边交差。 唐清叹道:“实在是事出意外,商郡主拿出了上清宗当年给予宁王的报恩信物,亲自上山找上了门,让上清宗如何推脱?上清宗乃是名门正派,欠了人家的恩情,人家现在要你还,若是不还的话,以后上清宗上下还有何面目在修行界见人?会被人戳脊梁骨笑话的,承华,这可不是可有可无的小事,实属无奈。” 宋承华道:“报不报恩的,弟子对那往事并不清楚,不便妄做评断,弟子只知京城那边的话已经带到了上清宗,现在上清宗的举动出乎京城那边的预料,弟子想请问长老,弟子该怎么对京城那边交代?”语气略显深沉还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意味。 唐清呵呵道:“多虑了,王多金什么情况有几斤几两你还不知道吗?就凭他能给人当随扈法师吗?纯粹是敷衍商承宗罢了。”其实这边一开始的确没想过要派人给商承宗,但人家找上了门拿出了信物,事关一个门派的信誉,不好直接拒绝,不得不与之周旋。让商淑宁去见王多金,也是想让商淑宁知难而退,毕竟王多金的年纪摆在那里,谁知商淑宁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同意了,倒是搞的上清宗有些骑虎难下。 宋承华淡然道:“弟子这些年没在上清宗,王多金什么情况弟子不知道,弟子只知京城那边的意思是,不能派人给商承宗,一个都不许!” “你呀!”唐清指了指他,微微摇头道:“我是在为你着想,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呃…”宋承华愣了一下,“为弟子着想?弟子看不出哪里是在为弟子着想!” 唐清漫不经心地点了一句,“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掌门唐瑶压根就看不上王多金,这么多年连面都没见过几次,至今没和王多金圆房,掌门至今还是清白处子之身。如同我早年跟你说的那般,掌门只是为了担负重任,并非是真想许身给王多金,掌门怎么可能看上一个山野村夫,你和王多金比起来,掌门难道还分不清哪个好吗?可掌门是上任掌门的女儿,有些责任她必须承担,你身为男人要理解她一个女人的苦衷。” “……”宋承华彻底怔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两眼渐渐放光,一颗心又活络了起来,什么意思唐清已经暗示的很明白了。 唐清留心了一下他的反应,又继续说道:“商承宗什么情况大家心知肚明,注定危机重重不得善终,何况王多金压根没有自保能力,跟着商承宗和找死有什么区别?有些事情上清宗是不好明着做的,道理你应该懂,人在上清宗出事不太合适,若是被商承宗给连累了,那则是另外一回事。宁王和东郭浩渊的关系你也知道,商承宗指定找东郭浩渊的弟子出山,上清宗其他弟子也能理解,不会有疑。” 宋承华目光忽闪,不知在琢磨什么东西,总之绷着的脸色缓了下来。 殿内静默了一阵,察言观色的唐清忽又笑道:“当然了,凡事都有意外,也许商承宗能渡过重重危机,顺带保了王多金平安,那只能说是他的造化,那掌门和他的夫妻关系也就还得继续维持着。承华呐,上清宗有上清宗的苦衷,王多金算不上什么法师随扈,情况你要帮宗门跟京城那边解释清楚啊!” 宋承华脸上挤出一丝笑意,连连点头道:“弟子也是上清宗弟子,自然是帮着师门说话的,长老放心,弟子知道该怎么跟京城那边解释。” 唐清颔首:“那就好,那就好,我果然没看错人。” “长老若没其他吩咐,弟子先行告退!”宋承华拱手告辞道。 唐清乐呵呵挥袖道:“去吧去吧。” 宋承华恭恭敬敬后退几步,旋即转身快步离去。 一离开这边,他立刻回去找到了许仰云和陈怀实这两个跟班,一个让准备马匹,一个让去跟宗门告假,理由是要回趟京城。 一切准备好了,三人快马加鞭离开了上清宗。 这一路上,宋承华心中是颇为兴奋的,因唐清的话而兴奋,唐瑶和王多金竟然是有名无实的关系,实在是让人意外,看来这朵鲜花还是要等他来采的,他下定决心这次势必要将唐瑶给弄到手,唐清应该清楚再三糊弄他的后果,敢不配合试试看! “师兄,走反了方向,那边不是去京城!” 三骑跑出上清宗范围,刚涉浅水滩跨河跑到对岸,领骑在前的宋承华纵马跑了个相反的方向,追上来的陈怀实赶紧喊了声提醒。 “废话!我又不是瞎子,跟我走就是!”宋承华回头骂了声。 许仰云和陈怀实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好加速跟上…… 盘膝闭目在蒲团上的唐清静默无声,殿内灯火并未挑的太明,光线半沉浸在昏暗中。 柳芸快步从殿外闯入,跪坐在了唐清跟前低声道:“长老,人没有往京城方向去!” “蠢货倒是想的美!”唐清睁眼冷笑一声…… 次日,天刚蒙蒙亮,一名上清宗弟子来到“桃花源”,请王多金下山,问有没有什么要帮忙收拾的。 看得出来,这名弟子的眼神明显对这位掌门夫君带有好奇意味,然王多金问他什么时,他又小心着什么都不肯说。 王多金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带了两套换洗衣服之类的打了个包裹,连同商淑宁送来的那把宝剑一起背在了身上,就这样下了山。 沿着山崖中间劈空陡峭之地的“之”字型台阶一路到了山下,过了一道石桥,只见商淑宁正在那等着。 商淑宁身后还跟了四名彪形大汉,两人一身青色劲装,另两人一身土灰色劲装,手腕上戴着皮革护腕,腰上也绑着护腰皮具,皆流露出一股肃杀凶悍气息,身旁的马匹上挂着弓弩刀剑之类的武器。 “法师!”商淑宁拱手见礼。 王多金点头笑了笑,柳芸牵了匹毛色神骏的枣红马过来,见礼后指着马身上挂的包裹道:“师叔,这里有宗门给你预备的金银细软,还有一些路上用的干粮。”随后又从袖里掏出一封封好的书信递来,“这是掌门让您途中顺带给广义郡小南山南山寺主持的一封信,您途中会路过那个地方,详细地点问问便知,掌门让您切记送到。” 王多金接到手翻看了下,没见信封上有署名,顺手塞进了马匹上挂着的包裹里,抬头看了看上清宫方向,问道:“我不需要去辞行吗?” 柳芸笑道:“掌门说不用了,说郡主他们还要赶路。” “哦!那就走吧。”王多金嘴角略带自嘲地笑一声。 这么多年了,他在这里一向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这次也一样,说多了都是废话,接了缰绳,利落地翻身上马。 郡主一行亦迅速上马,率先调头驰骋而去,王多金尾随在后追去。 一行纵马狂奔,踏踏疾驰而去。 上清宫山崖边的一棵苍松下,衣袂飘飘若仙的唐瑶居高临下,蹙眉看着骑行的一幕,对王多金的来历越发狐疑,看王多金利落驰骋的样子,难道王多金早年经受过骑乘训练?一个山窝里的穷小子有这条件? 马蹄急骤脆响声中,王多金回头看了眼“桃花源”,只见桃花依旧灿烂,不知自己此去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 上清宗的地域范围不小,快马在山林道路间驰骋了片刻,快要出地界时,前方数骑突然在林**路上紧急立马而停,逼得后面的王多金也赶紧停下了,探首一看,只见独眼瘸腿的卫彪拦在了前面的路上。 “郡主,我有话和他单独谈谈。”卫彪指了指后面的王多金,声音粗犷。 商淑宁回头看了眼,见王多金没什么意见,遂挥手带着四名随从先走了。 王多金跳下马来,笑道:“什么事需要在这劫道来说?” 会合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卫彪一瘸一拐地走近了,伸手摸了摸马背的包裹,低声道:“宗门给你的干粮不要吃,可能不干净!另外记得,出了这里后,找到机会立刻离开郡主一行,自己另谋地方去,不要再回来了,走的越远越好,在没有自保能力之前,最好让上清宗的人永远找不到你。千万记住,不要向任何人提及你和掌门的夫妻关系,否则会惹来杀身之祸,明白吗?你是聪明人,想必不用我多说。” 王多金听出了他话中的深意,笑道:“我手无缚鸡之力,你让我一个人走,我能走哪去?” 卫彪勃然大怒,一把扯了他衣襟,那张本就狰狞的脸变得更加狰狞,连那络腮胡子似乎都在根根抖动,“我呸,你少来这套,借着我酒醉从我嘴里套了不少话去,其中就有修行上的疑惑请教,手无缚鸡之力?你当我不知道你一直在偷偷修炼?我不管你究竟是什么来历,既然东郭师叔能收你为徒,其他的我也不想知道的太多。” “原来你一直在装醉!”王多金笑了。 “不想死就照我的话去做。”卫彪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王多金喊道:“若是上清宗的人盯着我不放的话,我该如何自保?” 卫彪脚步一顿,又转身回头,看了看四周,低声道:“若真出现这种情况,你想办法去妖魔岭找一个叫赵豪吟的人,他是你师傅的师弟,被上清宗视为耻辱,早年被逐出了上清宗,但实力非凡,你找到他后凭你身上的护身符自然能证明你的身份,他会庇护你,在他身边,上清宗不敢动你。” “妖魔岭…赵豪吟…”王多金默念几声记下了,旋即又奇怪道:“上清宗要对我不利,我一点都不意外,你让我离开郡主一行是什么意思,难道郡主请我出山就是为了害我吗?” 卫彪冷笑一声,“你真以为那郡主身份地位崇高,去了就能跟着享受荣华富贵?” 王多金对此早有疑惑,表面却两手一摊道:“难道不是吗?宁王商立贵为当朝大司马,位列三公,乃是燕国一等一的权贵,跟着他们还能少得了荣华富贵?” 卫彪哼哼道:“做你的美梦去吧,宁王五年前就死了,和东郭师叔还有上任掌门出事的时间应该差不离,宗门内部怀疑三人之间的死是不是有什么关联,但又不敢宣之于众。宁王除了这个女儿外,还有个儿子,名叫商承宗,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你不知道的是,商立在世时的主张比较极端,侵犯了天下修士的利益,据说也惹得皇帝对他不满,商承宗虽然继承了王爵,却听说犯了点事,被皇帝借机剥夺了官职,赶出了京城,此去苍庐县就是被赶回了封地。这么跟你说吧,因为商立的原因,其子商承宗也受到了影响,怕是有人不想给他活路。” “哦!”王多金明白了,“我跟着他会被连累,是这个意思吧?” “知道就好。” “上清宗想让我送死是不是?” “你觉得我会说自己宗门坏话吗?”卫彪鄙视一声,扭头就走。 “这就完了?别走啊,我对好多事情都不清楚,咱们再聊聊。” “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王多金叹了声,笑道:“我知道你是看我师傅的面子,总之不管怎么说,老卫,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关照。” 卫彪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独眼,偏头一口唾沫,“我呸,走了!” 闪身往林中一蹿,脚在树干上一蹬,几个起落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回味了下刚才的话,王多金回头看看来路,翻身上马,一溜烟驰骋而去。 出了山林,与外面等候的商淑宁等人碰了头,一起纵马奔向远方…… 瀑布飞流,横挂前川,激流成河,湍急处改道往深山,平缓处慢慢流淌向平原。 远处官道上,数百骑蹄声隆隆,一路飞驰而来,抵达浅水河滩时,纷纷停下,等候在了路边。 为首翘首以盼者正是商承宗和蓝若谦。 经过途中的治疗和调养,虽一路奔波辛苦,但商承宗的气色却是好了不少,至少穿戴有模有样不再破破烂烂,此时看来面容坚毅俊朗,精神抖擞,颇有男儿气概。 两人身后是近五百名劲装骑士,各携刀剑弓弩之类的武器,中间还夹杂着上百匹良驹,有的空着留待换乘,有的驼负着消耗物资。 一行停下后,绽露肃杀气势的五百骑迅速散开警戒四周,数骑驰骋到地势较高处瞭望,配合娴熟默契。 静候了快半个时辰,还不见人,商承宗不无担忧道:“说好了天亮碰头的,宁儿不会出事吧?” 蓝若谦道:“那倒不至于,上清宗再怎么样,好歹顶着个名门正派的牌子,不至于公然对郡主不利。” 商承宗眺望上清宗方向,喟叹一声,“东郭浩渊先生仙逝,这上清宗怕是要和我皇室渐行渐远。” 蓝若谦捋须缄默一阵,他不好说是皇室先有负上清宗,当然,也不能全怪皇室,皇室也是迫于修行界势力的压迫不得已而为之,沉吟道:“某种程度上来说,上清宗的确是受了先王的连累,才遭至修行界各派的打压,以至于加剧了衰败,才落魄到这般地步。先王在世掌握兵马大权的时候尚难以对抗修行界的势力护他们周全,如今先王已故,上清宗连最后的有力屏障都没了,处境已是相当艰难,不肯派人协助王爷也能理解,倒也不能怨他们。” 商承宗颔首:“我还不至于心胸如此狭隘因人家不肯帮自己而怨恨,若真如此,岂非成了小人!”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回头看向他,“先生,我有一事不明,你明知上清宗不会派法师给我做随扈,为何还答应让宁儿跑这一趟?” 蓝若谦微笑道:“王爷难道真的认为小郡主是为了去求随扈?” 商承宗诧异,“难道不是吗?” 蓝若谦轻叹一声,捻着下巴上的胡须摇头,“有件事情王爷不知,早年的时候,郡主刚出生,脸上并无那胎记,但是长哭不止,良医无策,恰好东郭浩渊先生来访,于是先王请东郭浩渊先生为郡主一看是否有什么隐疾。东郭浩渊先生为郡主检查后,说并无隐疾,只是生来命苦,因此而哭。” 商承宗满脸不解,“出生王府,金枝玉叶,锦衣玉食,父母通情达理,何来命苦一说?” 蓝若谦摇头:“当时我也不懂,但东郭浩渊先生对气数命理之玄学颇有涉猎,说从郡主的根骨来看,乃是天生的红颜祸水,长大后必然芳华绝代,在这乱世以色娱人岂能不苦?先王当即恳请破解。东郭浩渊先生说郡主出生王府,就算苦,也必然是先甜后苦,欲破之则必须改命。先王问如何改之?东郭浩渊先生说,先甜后苦可改成先苦后甜。先王请他施为,于是东郭浩渊先生施法,在郡主脸上种下了丑陋胎记。奇怪的是,胎记种下后,郡主啼哭立止,竟咯咯笑了出来,先王大喜,自然也对东郭浩渊先生的话深信不疑,只是苦了郡主这些年。当时东郭浩渊先生曾有言在先,待机缘合适的时候,可让郡主来上清宗找他,他会还郡主真容。然而只怕连东郭浩渊先生自己也没算到他会等不到那个时候便已仙逝。” 听到这里,商承宗恍然大悟,笑道:“我明白了,先生的意思是,宁儿是想持剑找上清宗的人还她真面目。” 蓝若谦颔首:“法出一门,既然东郭浩渊先生会的本事,想必上清宗也差不离吧。上清宗若不愿派修士协助,祛除郡主脸上的恶斑应该不会拒绝,人家正好可收了那剑以还人情,郡主也能得偿所愿。” “嘘…”前方高坡上传来警卫的哨声,众人看去,那警卫朝上清宗方向打了个手势。 很快,有隐隐马蹄声传来,商承宗放眼看去,暗暗松了口气,回来了。 只见六骑驰骋而来,一马当先者是那熟悉的纱笠装束,然多出一骑来不免让商承宗和蓝若谦面面相觑,难道猜测有误,上清宗竟敢派人随扈? 六骑溅起阵阵水花,冲过浅水河滩上了坡,与这边会面而停。 商淑宁勒住骏马,声音清脆道:“哥,蓝先生,幸不辱命,法师请来了。” 商承宗面带狐疑之色,蓝若谦略蹙眉,都在审视王多金,觉得这人未免太年轻了一点,能有什么法力修为?让这小年轻当法师随扈,简直是在开玩笑,还不知道谁保护谁。 两人第一直觉都认为这是上清宗在敷衍了事,随便派了个人来凑数打发。 王多金也在默默观察他们,脸上始终挂着无害微笑。 “这是我三哥商承宗,这是我家先生蓝若谦。”商淑宁先为王多金介绍了两人身份。 王多金拱手笑道:“见过王爷,见过蓝先生。” 商淑宁反过来又为两人介绍王多金,“这位是东郭浩渊先生的关门弟子,王多金!” 貌似高人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东郭浩渊的关门弟子?商、蓝二人愕然,又忍不住相视一眼。 尽管心存疑虑,在不明真相前,两人还是保持着涵养和礼仪拱手道:“有劳法师。” 客套过了,放下手后,蓝若谦直言不讳道:“恕蓝某无礼,蓝某和东郭先生也算是旧友,彼此间多少算是了解一点,东郭先生的亲传弟子蓝某都认识,从未听说东郭先生有一个叫王多金的关门弟子。” 对此,王多金倒是一点都不意外,从唐瑶当外人面喊他师弟就能理解,压根不想让外面人知道他这号人的存在,遂笑道:“有些事情不便解释,总之不会有假,其中内因有合适的机会自当告知。” 蓝若谦饱含深意地瞥了眼商淑宁,他很清楚商淑宁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绝非一般没头脑的愚妇,不知商淑宁请这么个人来有何用意。 多话没说,一行随后继续赶路,不过王多金感受到了对方对自己似乎并不太热情,被骑兵夹在中间,似乎在防范他。 其实商、蓝二人已经将上清宗的心思猜准了,估计是随便派了个人来应付了事,同时还有点担心牛有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因此而防范。 途中拉开了与王多金的距离后,找了机会,商承宗趁机问了商淑宁一声,“宁儿,可曾请上清宗帮忙祛除脸上胎记?” 商淑宁略默一阵后,回道:“王兄,真没那必要。东郭先生有句话说的没错,这乱世之中以色娱人未必是好事,更何况我们如今的情况,女儿身太体面了反而可能会给咱们惹麻烦,丑一点又有何妨!” 这话说的蓝若谦直摇头,哪有女人不爱美的道理。 商承宗沉声道:“你迟早是要嫁人的,总不能一辈子蒙着脸吧!” 商淑宁:“哥,我非草木,也向往儿女之情,奈何生不逢时,这乱世之中你我出身注定拔剑四顾,儿女之情太奢侈。哥,真不用在乎我脸上的胎记,一般人我还看不上。我自诩明珠蒙尘,若真能遇上不嫌弃的,才是我真正想要的有情人,我必扫尘以明珠之身待之!缘来自来,无缘则静候,不必勉强!”迎风驰骋垂纱飘飘。 话虽有理,商承宗也不吭声了,然面颊紧绷,心中悲愤,一般女子十六七八就要嫁人生儿育女,只恨自己无能连累了妹妹,牢中一呆数年,将妹妹拖成了年近二十的老姑娘,如今商家的情况,就算妹妹脸上没那恶斑般的胎记,又有谁敢娶自己妹妹?堂堂郡主之身,随便找个?他又不愿亏待委屈了自己妹妹,父亲在世时再三交代过要照顾好妹妹…… 一行途中或快或慢行进,轮流换乘马匹,给马匹恢复体力的空档。 行至傍晚,在一河畔安营歇息,有人扎营,有人取水烧火,有人警戒,有人专门打理坐骑。 河畔一座座帐篷,一堆堆篝火,煮食的香味渐渐飘起。 搬了块石头坐的王多金取了包裹,掏出里面的干粮后,想起了图汉的话,琢磨了一下,随手将干粮全部抛进了一旁的河里。 坐不远处的商承宗一直在悄悄观察王多金,见状,忍不住冷哼一句,“如此精细的干粮扔掉岂不可惜,这兵荒马乱的世道,不知多少人食不果腹。当然,这些修士从不缺吃喝的东西,怕是吃惯了好的…” 一旁拿了根树枝拨弄火堆的蓝若谦却用树枝碰了下海承宗的脚,笑着摇了摇头,还喊了人去请王多金去另一边的热锅旁去吃热的。王多金隐约听到了人家的不满,但是不当回事,有人来邀,欣然前往,有什么事能比填饱肚子重要? 回头,商承宗问道:“先生觉得我说过了?” 蓝若亭笑道:“之前我还担心此人有什么问题,现在看来,这人怕是不受上清宗待见,才被撵来了敷衍我们,我现在倒是有点相信他的确是东郭先生的弟子。” 商承宗哦了声,“何以见得?” 蓝若谦:“王爷没发现吗?白日里,他也是向我们讨吃的,连那粗糙干粮都能吃下,如此精细的干粮反而不愿享受给扔了,这不是犯贱吗?加上能被上清宗派来跟我们,估计他对那干粮有什么疑虑,明日里不用再把他看那么紧了,不妨放松看管给彼此一个机会了解一下。” 商承宗看向和士兵坐一起吃喝的王多金,露出若有所思神色。 商淑宁从河边洗漱回来,夜间纱笠也摘下了,一头秀发放开了,在夜风中丝丝飘逸,透着柔情似水般的风华,到了这边后,蓝若谦问道:“郡主聪慧,不是鲁莽之人,难道看不出此人年纪太轻没什么法力修为,何以会答应让此人随行?” 商淑宁坐在了一旁的马扎上,捋了捋两肩秀发,沉吟道:“哥和先生的心思清儿都懂,怎么说呢,首先是觉得有总比没有好。其次,我觉得此人不简单,哥正是缺人的时候,哪怕是能多半个能人相助也好过没有。” 闻听此言,蓝若谦顿时饶有兴趣道:“郡主何以觉得此人不简单?” 商淑宁坐姿侧颜优美,但那张脸在篝火火光恍惚下,真宛若鬼脸一般,略作沉思,理了理思路道:“唐瑶是现今上清宗的掌门,门中弟子哪怕是高一辈的弟子见了她都恭恭敬敬,然这王多金见了唐瑶虽然也算恭敬,可其中却给人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只感觉是表面上的恭敬,骨子里似乎把唐瑶视若平等。最奇怪的是,我隐隐发现唐瑶面对他时有点色厉内荏,看似强硬且高高在上,实则似乎有些心虚,总会有意或无意避免与王多金的目光对视。” “心虚?”商承宗奇怪一声。 商淑宁:“哥,别忘了我也是女人,对女人细微反应上的一些内心表现能有所理解。” 蓝若谦好奇道:“唐瑶是上清宗掌门,此人看着年纪轻轻,唐瑶面对他怎会心虚?” 商淑宁摇头道:“先生,这一点我也很奇怪,一开始我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幸好我戴着纱笠可认真细细观察,反复留心注意后,觉得不会有错,唐瑶面对他应该就是心虚。” 商承宗和蓝若谦相视一眼,不禁齐齐回头看向不远处篝火旁盘坐地上一手热汤一手干粮又喝又啃与人笑谈的王多金,倒似颇为洒脱的一个人。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清婉吟诗的声音又将二人拉回了头看向商淑宁,二人皆有些愕然。 商淑宁略蹙眉,带着思索神色将记忆中的诗篇完整念出:“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显者势,酒盏花枝隐士缘。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她天资聪慧,有过目不忘之能,记忆力自然也是超群的,王多金念了一遍的诗,她也只听了一遍,居然就被她给背了下来。 念完后,抬目看着二人的反应。 商承宗呵呵道:“这是宁儿你新作的诗吗?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呵呵,好诗,听着都逍遥,只是未免有些懒散消极,这是宁儿你所期盼的生活吗?” 商淑宁摇了摇头,又看向蓝若谦的反应。 蓝若谦稍作沉思后,徐徐说道:“东郭先生的清修之地我曾拜访过,门前有一株千年桃树,无论春夏秋冬,桃花灿烂如霞永不凋零,很是神奇,也的确是让人印象深刻。郡主突然念作此诗,莫非是见到王多金时的第一印象?” 商淑宁继续摇头:“不是我作的,此诗是王多金作的。当时我随唐瑶登门桃花源,王多金就懒散在桃树下的一张躺椅上睡梦正香,获悉这就是要指给我们的法师随扈后,我心中其实也不快,从王多金的年纪上就能看出是在敷衍我们,既然如此无心,强求也没用。正准备还剑告辞,谁想王多金却伸着懒腰如梦呓般随口吟出此诗,当场给我一种才华横溢的惊艳感,而对方诗中更是把自己自诩为隐士高人,颇有怀才不遇的味道,我这才有了耐心继续看看再说,之后察觉到了唐瑶的异常,最后才下了有不如无的决心,候了此人下山同来。对了,此人一开始明显是不想下山跟我来的,后不知唐瑶跟他说了些什么,他才同意了。他离别时,上清宗连点正当的辞别都没给他,就随便派了个小弟子把他给打发了,能感觉到他的无奈。” “哦!”蓝若谦捋须,目光瞟向王多金那边,“听郡主这么一说,这诗中的确有一股将自己自诩为隐士高人的味道。现在想想,这人气质倒也不凡,是有几分洒脱从容,还能有如此诗词才华,不像以前见过的上清宗弟子,的确是有点意思,待我找个机会试试他,看看究竟有多高……” 久别重逢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是夜,该休息的基本上都休息了,王多金观察了一下一行人马的防御戒备布置。五百人马虽然是轮值休息和戒备,但看样子,估计方圆几里之内有什么异常难逃这边的察觉,他也就放心了一些。 一座帐篷内,垂帘拨开一道缝隙,蓝若谦盯着王多金的举动细细观察后,微微一笑,嘀咕自语:“有点意思…” 稍作溜达的王多金回了自己帐篷内,摸出了那封信,借着外面的篝火火光,拔出宝剑以剑锋小心剔开了密封,抽出了里面纸张翻来覆去看了看,竟然是张白纸,连一个墨点都看不到。 对着外面的篝火火光反复看过后,又将纸张放在鼻子前反复嗅了嗅,最后还伸出舌尖在纸张上乱舔了一通,砸吧着品尝了一下滋味。他还担心用了什么隐藏字迹的药物,这一舔,什么都明白了,敢情是封假信。 “广义郡小南山南山寺主持…看来卫彪的提醒并非无的放矢,还真想害老子,真当老子是泥捏的……”王多金自言自语地皱起了眉头,琢磨着真要是被上清宗盯上了闹个阴魂不散的话,怕是麻烦,毕竟许多事情他还搞不清深浅。 反复思索后,心中有了谋划,又将白纸折好,重新装回了信封…… 次日大早,天刚蒙蒙亮,众人吃过东西准备出发。 帐篷有人搭有人收,马匹有人喂好了送过来,什么都不用王多金管,一切都有人打理的好好的,明显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家伙。 一行再次出发,隆隆疾驰,王多金察觉到了与昨日的不同,已经没人再把他夹在队伍中间看着他。 跑了些路后,王多金突然快马加鞭跑到了前面,与商承宗三人成排在前。 三人看着他,王多金随口找了个话题,“王爷,以您的身份,身边就五百人马吗?” 商承宗道:“本王的品级,没有官职的情况下,按祖制,只允许有五百亲卫。” “哦!原来如此。”王多金点了点头,其实就是找个话茬,说完了就赖在前排不退了,跟在后面吃灰多难受。 蓝若谦忽笑问道:“恕蓝某见识浅薄,敢问法师,不知五陵豪杰墓在何地?” “呃…”王多金立马意识到了和自己的桃花诗有关,不禁看向商淑宁,奈何人家遮着脸,看不清反应,看也是白看,遂呵呵一声道:“瞎诌的。” 这解释还真让蓝若谦无语,随后又向王多金打听上清宗的情况,王多金虽在上清宗呆了几年,可压根就不知道什么,皆以‘一言难尽’带过。 其实他说的都是实话,可在蓝若谦等人看来,这家伙没一句实话! 半上午过去,穿过山,越过荒原,道路又顺到了河道旁,看着沿途的风景,王多金神情中渐渐流露出思索回忆神色。 直到河道对岸的山脚下出现了三棵并排的苍劲老树,王多金才确认了过来,离五年前离开的那个山村应该不远了。 河流走向开始向山中迂进,快到前方通往山中的一条小路时,王多金突然回头道:“王爷,前面路口能不能停一下?” 说话间已经到了,商承宗抬手,人马陆续勒住缰绳停下。 商承宗问道:“法师有事?” 王多金扬鞭指向一旁小路,“不瞒王爷,这里面有个山村,正是我出身的地方,我少小离开,还不曾回去过,想回去看看怎么样了,不会耽误太久时间,能不能请王爷稍候。” 商承宗看向蓝若谦,有征求意见的意思。 蓝若谦四周看了看,笑道:“既如此,王爷,不妨一起去看看能出法师的地方是何钟灵毓秀之地。” 商承宗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想趁机探探王多金的底细,点头道:“也好!” 王多金心知肚明,也懒得解释什么,笑回一句,“穷山窝子罢了,就怕王爷嫌弃。” “走!”商承宗扬鞭一指,立刻有几名前哨纵马跑去探路,其他人不疾不徐地随后。 途径山中林密之地,不用吩咐,左右人马有人开始弓弩上弦,或抓住了武器,高度戒备着四周。王多金回头看了看这些人,能感觉到这些人都不是一般的军士,极具实战经验。 “嘘…嘘…嘘嘘。” 山中突然传来鸟鸣声,王多金似乎被电触了一下般,猛然看向鸟鸣方向,瞪大了眼睛。 “王爷,这鸟叫的不地道。” 护卫军士中突然有人出声提醒,商承宗等人立刻勒住了马,高度戒备四周。 有人马护住了商承宗等人,也有人开始将王多金夹在了中间,弓弩已经隐隐对向了他,虎视眈眈,貌似把王多金当做了故意诱他们进陷阱的人还是怎的,一旦不对随时要发难。 “嘘嘘…嘘嘘” 远处又隐隐传来鸟鸣声。 王多金立刻神色激动了起来,目光探寻着四周,也撮唇“嘘…嘘…嘘”学了三声鸟叫。 四周陷入了安静,等了一会儿后,才又传来“嘘…嘘”两声鸟叫。 王多金顿时两眼放光,无视身边随时带来的威胁,怒喝道:“让开!” 蓝若谦略默,摆了摆手,示意人马让开了。 王多金直接纵马冲了出去,跑出不远,又停下了,“嘘……”再次撮唇发出一声悠长鸟鸣声。 接着原地勒马转圈,不断观察着四周。 没多久,山林中哗啦闪现一个人影,一个魁梧青年冲到半山腰,停在一棵大树下,瞪大着眼睛盯着王多金打量,丝毫不顾瞄准他的弓弩。 王多金亦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对方,两人就这样彼此互相打量个没完没了,后面的商承宗等人看着奇怪。 魁梧青年明显很激动,嘴唇嚅嗫哆嗦了许久,最终颤音道:“金…金爷,是你吗?” 这一声久违的‘金爷’二字,真正是让王多金热血沸腾! 王多金用力握拳收了下肘,猛然指着他,兴奋异常地断然道:“胖子!” ‘胖子’二字也让那魁梧青年情绪彻底失控了,不顾荆棘冲了下来,跳落在了山道上。 王多金翻身跳下马,两人张开双臂紧紧拥抱在了一起,互相用力拍打着对方的后背,那简直比一对热恋中的恋人还深情。 蓝若谦等人看的差点起一身鸡皮疙瘩,不过算是看明白了,这个王多金从见面就能看出是个从容淡定的人,颇为洒脱,如今居然如此失态,可见是遇上了交情非同一般的故人。 但几人身边的护卫人马却没敢放松警惕,高度戒备着周围,到现在若还不明白那所谓的鸟叫是有人在发信号才怪了。而且有一点非常能肯定,王多金对这种鸟叫信号也非常熟悉。 外人是难以理解相拥二人在这个世界的寂寞的,那是一种心灵深处的寂寞,外人也无法理解二人的交情。 待到双双情绪稳定下来后,两人推开彼此打量对方,眼神中饱含太多太多的感情。 看到胖子雄壮的块头,还有那个头居然比自己还高半个脑袋,想想胖子以前那因瘦小身板才得来的‘胖子’外号,王多金突然笑得前俯后仰。 胖子刚才的失控情形已经不见踪影,似乎又恢复了从前那面无表情的冷漠样子,很酷! 有些骨子里的来自灵魂的东西是改变不了的。 “金爷,你笑什么?”胖子问了声。 王多金摇头呵呵道:“你不觉得你现在的身材有问题吗?” 胖子愣了一下,意会到了什么,嘴角略微翘了一下,代表自己也觉得好笑。 摁奈下笑意,王多金奇怪道:“你怎么来了?我好像见你逃进了甬道。” 胖子淡定道:“不进甬道也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王多金愕然:“这话怎么说?” 胖子:“整个甬道整体坍塌,我躲都没地方躲。” “……”王多金无语,还以为对方跑的快,没想到下场更惨,叹了声,朝山路尽头方向努了努嘴,问:“你也是从那小庙村冒出来的?” 胖子点了点头,问:“你是王多金?” 王多金乐了,“你怎么知道?” 胖子:“醒来后,发现自己中了箭,才知村子不久前遭受过匪兵的洗劫。养伤的时候,听说村里有个叫王多金的变得有点奇奇怪怪,跟傻子一样找村里人问东问西,说跟我一样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时候离开了村子村里人都不知道。我当时就反应了过来,应该是金爷你,奈何我当时的身体伤的很重,不宜去找你,也不知道该去哪找你。” 商承宗等人看着这边,距离稍远,听不到二人在说什么。 王多金沉默着点了点头,抬手拍了拍他肩膀,“我一直以为你当时脱身了,没想到你也来了,否则我不会一个人离开小庙村。” 胖子就一个字,“懂!” 有这一个字就够了,王多金也不多解释了,负手眺望四周山林,颇为感慨地叹了口气,又有点庆幸道:“幸好我这次顺道经过这里,想着过来看看那些村民,还点人情,否则怕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与你再见。对了,凭你的本事,这山村怎么能留得住你,你就没想过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把谁家姑娘肚子祸害大了?”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的山林中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声,声音雄浑,震得众人的马匹都不安地躁动起来。王多金和胖子瞬间警惕起来,商承宗等人也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这是什么声音?”商承宗皱着眉头问道。 蓝若谦脸色凝重地说:“听这声音,像是一种极为凶猛的野兽,而且距离我们应该不远了。” 王多金心中一紧,他深知在这山林中遇到未知的危险意味着什么。他看了看胖子,两人眼神交汇,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 “大家小心戒备,不要慌乱。”王多金大声喊道,同时抽出了腰间的宝剑。 就在众人严阵以待时,一只体型巨大、浑身散发着幽光的黑豹从树林中猛地窜了出来,它的眼睛如同燃烧的火焰,死死地盯着众人。黑豹的出现让气氛瞬间变得紧张到了极点,商承宗的护卫们纷纷拉弓搭箭,瞄准了黑豹。 “不要轻易射箭,这黑豹看起来极为凶猛,贸然攻击可能会激怒它。”王多金冷静地说道。 然而,黑豹似乎并不打算给众人思考的时间,它发出一声怒吼,朝着商承宗等人扑了过去。护卫们立刻放箭,箭矢如雨点般射向黑豹,但黑豹灵活地躲避着,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冲到了众人面前。 王多金大喝一声,挥舞着宝剑迎了上去,与黑豹展开了激烈的搏斗。胖子也不甘示弱,他捡起一根粗壮的树枝,加入了战斗。商承宗等人则在一旁寻找机会支援。 战斗异常激烈,黑豹的爪子锋利无比,每一次攻击都带着强大的力量,王多金和胖子身上都渐渐出现了一些伤痕。但他们没有退缩,凭借着多年的经验和默契的配合,逐渐占据了上风。 就在王多金看准时机,准备给黑豹致命一击时,黑豹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随后,从树林中又窜出了几只体型稍小的黑豹,将众人团团围住。 “不好,这是一群黑豹,我们陷入麻烦了。”蓝若谦脸色苍白地说道。 王多金深吸一口气,他知道现在必须冷静下来,想出应对之策。他看了看身边的众人,心中暗自盘算着。 “商王爷,你带领一部分人佯装撤退,吸引黑豹的注意力,我和胖子从侧面攻击它们的弱点。”王多金喊道。 商承宗点了点头,立刻带着一部分人开始向后退去。黑豹们果然中计,一部分黑豹追了上去。而王多金和胖子则趁机从侧面绕到了剩下几只黑豹的身后,发动了突然袭击。 他们的攻击非常有效,几只黑豹被打得措手不及,纷纷受伤。就在这时,追上去的商承宗等人也折返回来,与王多金他们一起对黑豹展开了最后的攻击。 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黑豹们终于被击退了。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但他们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王多金看着疲惫不堪的众人,说道:“大家先休息一下,处理好伤口,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这山林中可能还有其他危险。” 众人纷纷点头,开始处理伤口。王多金和胖子则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以防黑豹再次来袭。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危险暂时解除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似乎有一群人正朝着这边赶来。王多金心中一沉,他不知道这新来的一群人是敌是友,但他明白,接下来的情况可能会更加复杂…… 路途艰险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闲聊间,胖子自动过滤了姑娘大肚子的事:“想过。但当时的确伤的重,养了小半年才把伤养好,多亏村里人照顾吧。后来地里粮食熟的时候,又亲眼目睹了匪兵抢掠,的确有点不像话,这里的兵跟匪没什么区别,每次粮食熟的时候基本上都会来抢上一次。” 王多金能理解他的心情,知道胖子以前是特殊兵种出身,有某种情结在身。而自己若非无意中帮了胖子那孤寡老娘养老看病送终,凭胖子的本事怕是也不会投奔自己这种人,毕竟自己是另一条道上的人,胖子跟自己纯粹是为了还不孝儿欠老娘的东西,之后渐渐结下了手足之情。 “后来我想,去外面也不见得能找到你,估摸着你迟早要回这村里看看,就像你说的要回来还人情,决定在这里等你。而我也要还村里的人情,为了避免他们屡次被抢,留下将村里人组织训练了一下。还有就是这身体底子不太好,我也趁这些年把这身体锻炼了一下,不然这世道这么乱,跑出去没点自保能力遇事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王多金点头,两人都懂对方,看来两人再见也是必然的事情。 “你呢?”胖子朝商承宗等人送了送下巴,“什么情况?明明跟你一起来的,看起来对你似乎不太友善。” “呵!”王多金回头一看,才想到把那些人给晾下了,拍了胖子后背,“来,给你介绍一下。” 带了胖子过去,王多金把商承宗等人给介绍了一下,又介绍胖子,“这是我好兄弟,叫…”挠了下脑袋,回头问胖子,“你叫什么来着?”刚才忘了问他现在叫什么。 蓝若谦等人的下巴差点掉下来,你好兄弟你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你们交情明显非同一般,有这样睁眼说瞎话的吗?上清宗派来的这人有点不地道啊! 胖子目光淡定扫视诸人,“袁雄!” “哦!对,袁雄,离开村里太久了,你名字都忘了。”王多金回头朝众人尴尬笑道:“我这人记性不太好。” 这话大家信不信另说,不过都在仔细打量袁雄,目光下意识都注意到了袁雄绑在小臂和大腿上的匕首上,穿着看起来像山窝里的村民,但那气质明显不像,目光中不把他们当回事的味道很明显。 一般的山野村民看到他们这阵容不吓得战战兢兢才怪了,哪能这样淡定?王爷!难道不知道王爷是什么吗?商承宗等人相视一眼,不由心中狐疑,难道这村里出来的人都这德性? 念及此,他们有些好奇起来,还真想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村子。 “让你们的人别乱动,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袁雄盯着商承宗冷冷警告一声。 商承宗身边的护卫顿时脸有怒意要发作,商承宗却伸手拦了一下。 袁雄给了那护卫一个蔑视的眼神,转过身,两指抠进嘴里,“嘘”吹了个嘹亮的口哨。 边上山林里立刻有动静,陆续跑出了五六个小伙子,面带警惕神色靠近了这里,明显有些畏惧官兵。 蓝若谦等人又相视一眼,觉得这反应才像村民的样子嘛。 “雄哥,这是?”为首一个小伙子试着问了声。 袁雄一指王多金:“大魁,回去跟村里说一声,就说王多金回来了,我不回去了,要跟他走了,你们以后照我说的看家,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没征求王多金的意见,他就直接帮王多金做了主,不回村! 王多金微微点头对几人露出笑意,他明白袁雄的意思,不想外人跑进村里探村里的底,至于跟自己走,那是应该的。 “王多金?”大魁愣了一下,盯着王多金上下打量,突面露惊喜道:“呀!金爷,真的是你啊,你变富贵了,雄哥不提,我都认不出你了。金爷,我是大魁啊,以前常跟你屁股后面玩的大魁啊!” “还有我,我猛勇啊!” “金爷,我小犬…” “我大钵呐,金爷,你这些年跑哪去了,当时你不见了,村里到处找你呢。后来还有人来村里打听你,还有人在城里见过你……” 几个小伙子围了过来,争先恐后嚷嚷,高兴的不行的样子。 有人来村里打听?村里还有人在城里见过我?王多金愣了一下,随后大概猜到了点什么,哈哈大笑一声,伸手将凑来的小年轻都指了遍,“大魁、猛勇、小犬……”反正把他们自我介绍的名都点了遍,“都记得,大钵当初跟我去河里摸鱼差点被淹死…”反正他一个都不认识,就照山村小子估摸着可能都会干的事乱说了遍。 袁雄嘴角抽了一下,发现金爷还是那个金爷! 大钵乐呵呵点头道:“是啊是啊!”心里却在纳闷想,鱼好像摸过,有差点被淹死吗? “金爷,回来了不去村里看看吗?雄哥说你们要走,要去哪啊?”大魁好奇问道,丝毫没意识到袁雄所谓的要走是什么意思,在他们的印象里,这村里人也走不了多远。 袁雄:“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别问那么多。” 看的出来袁雄在一群小年轻里还是挺有威信的,他这么一说,大家也就不问了。 大魁挠头道:“雄哥,带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呗。” “外面乱着,呆村里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其他的以后看情况再说。”袁雄扔了句话,回头问王多金:“有钱吗?” 王多金朝自己马匹抬了抬下巴,“包里,正要给村里送去。” 袁雄走去伸手到包裹里一搅,扯了只钱袋子出来,手里抖搂了一下,哗啦作响。走回打开钱袋子一看,金钱、银钱、铜钱一堆,金银都是铸造好的铜钱模样,金钱居多,金灿灿晃眼。 “哇!”几个小子从未见过这么多钱,一起围了过来,都想伸手摸一下,颇有见钱眼开的味道。 袁雄钱袋口绳子一拉,扎紧了,扔给了大魁,提醒道:“这钱交给村里几个老人集体保管,跟他们说,钱虽然多,但不要拿出去乱买东西,外面兵荒马乱的,露财容易给村里招祸,实在急用或必须要买的东西才能拿出来用,记住没有?” 闻言,蓝若谦三人又相视一眼,看向袁雄的眼神越发感兴趣了。 王多金也点头道:“嗯,乱花的话,回头别怪我让村里还钱,我的钱也是辛苦挣来的,是解难的,不是给人乱花的。” 几个小伙子连连点头,大魁拍着胸脯道:“金爷放心,我们知道挣钱不易,你肯拿出这么多钱给村里那是好心,哪能乱花,回去定会说清楚的。” 王多金呵呵道:“那就好。” 袁雄挥手道:“好了,都回去吧。” 他的话还是挺管用的,几个小伙子依言而去,一步三回头地摆手,“雄哥、金爷,我们先回去了,你们早去早回啊!” 王多金微笑摆手,袁雄笔直站那不动目送。 等到人不见了,袁雄转身对王多金说:“走吧!” 坐在马背的蓝若谦笑道:“袁兄弟,会骑马吗?” 王多金扭头乐呵道:“别说骑马,他飞机、坦克都能开。” “飞机?坦克?” 蓝若谦、商承宗、商淑宁异口同声,一起傻眼,超级茫然的样子,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以为自己听错了,看其他人也懵的样子才知没听错。 “飞机、坦克是何物?”商淑宁问了声。 袁雄神情冷酷,没任何反应。 王多金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呵呵笑道:“乡下东西,你们也看不上,不说也罢。” “倒是我们孤陋寡闻了。”商淑宁可惜一声,见人家不愿多提,也就没再多问。 蓝若谦倒是朝山路尽头送了送下巴,“法师既然回到了家乡,不回去看看?” 不愿跟他们搭话的袁雄冷冰冰一句,“每次官兵来,都要进村洗劫一次,乡下人见不得这大场面。” 几人都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蓝若谦与商承宗面色有些凝重,倒不是因为这话生气,而是因为能充分理解这句话,不说以前,仅这次一路走来,就见过不少袁雄说的这种惨况。 然而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声音越来越近,仿佛有一支骑兵正朝着这边飞速赶来。王多金和袁雄瞬间警惕起来,商承宗等人也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这又是怎么回事?”商承宗皱着眉头说道。 蓝若谦脸色阴沉地说:“看这阵仗,来者不善,大家小心戒备。” 不一会儿,一群身着黑衣、手持利刃的骑兵出现在众人眼前。为首的是一个面容冷峻、眼神凶狠的男子,他勒住马,上下打量着王多金等人,冷笑一声道:“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你们,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王多金心中一紧,他不明白这些人为何会突然出现,又为何要对他们不利。他看了看身边的袁雄,两人眼神交汇,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拦住我们的去路?”王多金大声问道。 为首男子哈哈笑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今天都得死。给我上!” 随着他一声令下,黑衣骑兵们纷纷挥舞着利刃,朝着王多金等人冲了过来。商承宗的护卫们立刻迎了上去,与黑衣骑兵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王多金和袁雄也加入了战斗,他们凭借着高超的武艺,在敌群中左冲右突,杀得黑衣骑兵们节节败退。 公主饶命,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公主,请公主恕罪!” 商淑宁冷冷地看了为首男子一眼,说道:“你们为何要拦截我们?是谁指使你们的?” 为首男子颤抖着说:“是…是宋昭廷指使我们的,他说只要我们杀了你们,就给我们一大笔钱。公主,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 商淑宁皱了皱眉头,说道:“宋昭廷?他为何要这么做?” 为首男子摇了摇头说:“我们也不清楚,只知道他似乎和这位王公子有仇。公主,我们知道错了,请公主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商淑宁想了想,说道:“今天看在你们认错态度诚恳的份上,我就饶你们一命。但你们回去告诉宋昭廷,让他不要再做这种蠢事,否则我不会放过他。” 为首男子连忙磕头谢恩,带着黑衣骑兵们匆匆离开了。 经过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众人都有些疲惫。 商承宗回头道:“给袁兄弟一匹马!”看的出来,第一印象上,他对袁雄比对王多金更有好感。原因很简单,他只一眼就从袁雄身上看到了属于英扬卫、武烈卫的气质,看着都亲近,而这个王多金嘴里没一句实话,不像什么好人。 后面很快有人解来一匹坐骑,袁雄接了缰绳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 蓝若谦等人明显留意了一下,看出了袁雄不像一般山野村民,对驾驭马匹是有相当经验的。 商承宗打了个手势,一群人中止了继续向前,后队改前队返回。 暗物质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王多金和袁雄刚见面,有许多话说,溜达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前面,商承宗无意中听到商淑宁还在嘀咕“飞机坦克”的字眼,回头看了眼远远跟在后面的二人,不由笑道:“人家不愿说,淑宁还在惦记?那之前为何不打破砂锅问到底?” 看不清商淑宁纱笠下的神情反应,“人家是不愿说,可我感觉那王多金也不是随口胡言乱语之人,这随便溜出的话,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那种无心之言似乎并非是失言,更像是有些东西不屑瞒我们,而那袁雄看我们的眼神亦有不屑。” 商承宗狐疑道:“淑宁,你这话自相矛盾,我怎么听的有些糊涂?” 商淑宁:“我也说不清楚,感觉好像是心态上对我们的不屑,随口说就说了反正你们也不懂的感觉,在某种程度上,面对我们似乎有种高高在上的心理优势。” 商承宗呵了声,“可能觉得自己是法师,我们在他们眼里只是凡夫俗子吧。” “也许吧!”商淑宁沉吟了一声,回头又问:“蓝先生,你觉得他之前答应我们一起去村里,忽又拒绝是什么意思?” 蓝若谦:“可能是对村民的一种保护吧,这个袁雄也许真的不想让我们和村民接触。” 商承宗:“地方都知道了,回头若想接触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蓝若谦:“王爷刚才难道没看到吗?若山里真存在什么村子,这村子明显不简单,从那口哨上就能听出,这个村里有严密的自我保护措施,只怕外人一靠近,村里人就有所防备,也许真如他们说的,被官兵给洗劫怕了吧。” 一行出了小道,继续在官道上驰骋。 王多金则和袁雄并骑在后,说着这些年的各自情况。再见高兴,跟在队伍后面吃灰也无所谓了。 对于袁雄,王多金没什么好隐瞒的,从破庙中醒来遇见东郭浩然一直到这次出山的经过原本告知,连从铜镜中发现‘乾坤诀’的事都没有隐瞒。 袁雄没想到王多金竟然被软禁了五年,“金爷,照你这样说,那上清宗想害你?” 王多金叹了声,“十有八九吧,从种种迹象还有那图汉的提醒来看,应该是想让我早点归西,也不知哪招惹了他们,我对他们也无害,干嘛跟我过不去,这事我至今摸不清头绪。” 袁雄:“在上清宗的时候,他们很好下手,为何要拖到现在?” 王多金:“这事我也费解。” 袁雄:“金爷准备怎么解决这事?” 王多金:“貌似跟着前面那帮人也不安全,等过了南山寺吧,等到上清宗以为我死了,断了被纠缠的隐患后,咱们立刻甩开他们走人,此后天大地大,凭你我兄弟的本事,到处去走走看看。” 两人把这事给商量了一下后,为了让袁雄的思维范畴超脱那个山村,对这世界有更多了解以便更能自保,王多金开始把自己掌握的有关修行界的事情讲诉给袁雄听,可惜上清宗著述的有关修行界事迹的书不让带出来,不然倒是可以省去这番口舌,袁雄跟着在‘考古界’厮混了那么多年,阅读小篆也不是问题。 一路听,一路思考的袁雄突然冒出一句话来,“修行界的人介入俗世甚至掺和进了各国的争霸中,我实在难以理解。” 王多金呵呵道:“有什么不好理解的,无知才会觉得难以理解,无知的事物并不代表不存在,《封神演义》看过吧?里面的商周之战,多少修士介入其中,什么姜子牙、哪吒、杨戬之类的,就跟咱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情况差不多,你就当咱们进入了《封神演义》书里面的世界,脑筋自然能转过弯来。” 袁雄有些无语,皱眉道:“金爷,照你说的,难不成这世上真有飞来飞去的神仙?” 捉着缰绳驰骋的王多金又是一笑,“所谓的神仙要看你怎么去理解,若仅仅是指飞来飞去的能力,应该是有的,只是目前这世上修为到了那个地步的人似乎不多。真要有那修为,已经站在了食物链的顶端,下面应该有一堆人输送利益,一般的事情估计已经不太容易让他们露面。” “真能飞来飞去?”袁雄摇头,尽管是他信任的人说的,但仍有些不相信道:“这不科学!” 王多金摊手:“很科学呀,只是你没接触到其中的核心要义理解不了而已。” 袁雄诧异,“科学?科学在哪?” 王多金略微思索了一下,想了想该怎么对他解释,理顺思路后,说道:“咱们来到这边之前,我也如同你一样,也不信什么神仙,然而在上清宗修炼了五年后,两相对比,我大概明白了其中的奥义在哪。你看!” 他示意袁雄看来,手掌一翻,运功推出,立见前面马匹驰骋而来的灰尘有一团在他掌心如气旋般旋转着不散,信手挥散后,又问道:“你觉得我刚才在做什么?” 袁雄:“这是金爷你修炼的气功所产生的内力作用。”类似这种状况他以前在王多金身上见识过。 王多金颔首:“是气功没错,但是运功后,这力从何来,你能解释吗?” 袁雄沉默,这个他还真没深刻去想过,只知道是气功,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王多金:“早年练气,当身心感官打开的时候,能感觉到身体从冥冥中吸收了一种什么东西到体内,按道家的说法,称之为天地灵气,我也一直是这样玄而又玄迷迷糊糊理解的。到了这边有过对比之后,我想我大概明白了这所谓的天地灵气究竟是什么东西。” 任袁雄淡定,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是什么?” 王多金:“用科学一点的词来解释,你应该就知道了,暗物质,听说过暗物质没有?” 袁雄眼中闪过吃惊,“你是说那种比电子和光子还小,无法直接观测到、科学家想尽办法捕捉的物质?” 王多金点头:“没错,我对比后仔细琢磨了一下,所谓的灵气应该就是暗物质。以前所谓的迷信中有一个东西,鬼魂你应该不陌生,似乎存在,又似乎不存在,但是在上清宗我从一些典籍中确认了这边真的有鬼魂的存在。我想所谓的鬼魂其实就是由肉眼看不到的暗物质所形成,人死后,思想和思维得以保留借由暗物质为媒介而存在,便形成了所谓的鬼魂。这道理其实和你我如今占有的肉身是一样的,我们和鬼魂的差别应该就在于运作思想的媒介有所不同而已。宇宙浩瀚,多样性共存,人类不理解的事情太多了,并不代表不存在,都有个接触了解的过程。” “……”袁雄有些无语地看着他。 “不用这样看着我,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所谓的内力和法力高低其实就是驾驭暗物质释放暗能量威力大小的一个结果而已。”王多金微微一笑,挥袖挡了一下飘来的大团烟尘,继续道:“我在这边修炼后才发现,这个世界的灵气,也就是你能理解的暗物质远比我们以前所在的地方充沛,我反复测试过,在这边修炼的速度远超那边。从一些典籍上看,以前这边也没这么多灵气,自然也就没这么多修士,后来武国的开国帝王商颂,据说把天给捅了窟窿,于是不断有灵气漏入这个世界,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对了,你的硬气功还在练吧?” 袁雄颔首,“伤好后就一直在练,防身的本事总要有点。” 王多金一脸玩味道:“真正的硬气功炼体其实也配合了一种吐纳之术,同样要吸收灵气,也就是你能理解的暗物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如今修炼硬气功的进度肯定也远超以前。” 袁雄沉默不语了,没错,的确被金爷给猜准了,他之前一直想不通怎么回事,现在被金爷深入浅出的这么一讲,似乎有点能理解了。 王多金乐呵呵:“我修炼的乾坤诀还不错,回头我帮你检查一下身体,看看你如今的体质适不适合修炼,若适合的话你也练上。” 袁雄摇头:“我对那打坐静耗的事情没兴趣,有那时间宁愿干点有意义的事情。” 王多金:“你别傻了,这世道和以前的地方不一样,自保的实力强一点不好吗?延年益寿延缓衰老活久点也好。” 袁雄还是摇头:“将大量时间耗在打坐中,活得再久又有什么意义?生命在于运动!” “胖子,我说你…” “金爷,别劝了,我不像你一贯痴迷这个,我对那玄而又玄的东西真没兴趣,我对生活的态度你应该懂的。” “得,我懒得说了。”王多金叹了声,复又指着他提点道:“不过你那硬气功不要放下,我估计你练的硬气功不一般。以前那地方从一些道教传说中可以窥见一些端倪,曾经的灵气量应该也还行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灵气极为稀薄。岁月悠悠,但凡感受和吸收能力差点的功法练不出效果肯定都被淘汰了,到了你我时期还有修炼效果的功法应该都不简单,在这里说不定能练出截然不同的效果,这点我不说你也应该感受到了。” 袁雄嗯了声,静默一阵后问道:“金爷,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 王多金环顾四周天地间,爽朗笑道:“既来之则安之,送这世界两个字!” “两个字?”袁雄不理解,困惑道:“哪两个字?” “你好!” 王多金挑眉扔下话,扬鞭一抽,快马而去。 “你好?”袁雄愣了一下,看了看四周,随后也快马加鞭追去,一前一后追逐。 南山寺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晨雾未散时,陈怀实、许仰云跟着宋承华翻身上马,三骑踏碎上清宗山门前的青石板,一路向南疾驰。山道上的露水打湿了裤脚,三匹马的铁蹄叩在碎石路上,溅起的泥点星星点点落在宋承华月白锦袍上,他却像没察觉似的,马鞭甩得“噼啪“响,催促着“再快些“。 这已是他们出山门的第三日。陈怀实抹了把脸上的汗,缰绳在掌心勒出红印:“宋师兄,咱们真不回京城?您爷爷的寿宴可就在下月,廷尉府的帖子都发到山门了......“ 许仰云扯了扯他的衣角,却也忍不住接话:“是啊,宋师兄,从这里回京城不过七日路程,去南山寺可要绕半个月山路......“ 宋承华勒住马,前蹄扬起溅起一片尘土。他侧过脸,眉峰紧蹙:“京城有什么好等的?唐师姐的帖子说南山寺有要紧事,比我爷爷的寿宴重要十倍!“ 陈怀实和许仰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疑惑——唐瑶何时和南山寺有了交情?他们跟着宋承华这些年,可从没听他提过这档子事。许仰云咽了咽口水:“可南山寺......“ 宋承华的马鞭重重抽在树干上,惊得林子里的鸟扑棱棱乱飞:“再废话,你们自己回京城!“ 两骑慌忙跟上,陈怀实凑到许仰云耳边小声嘀咕:“你说唐师姐要的东西,会不会和那小师弟有关?前儿宋师兄看王多金写的词,眼睛都直了......“许仰云没接话,只是攥紧了缰绳——山风卷着松涛声灌进耳朵,他忽然觉得这趟南山寺之行,怕是没那么简单。 广义郡,小南山。 山青青,林木幽深,傍晚时分,三骑冲入打破山中宁静,不时惊起山道旁的飞禽走兽。 路旁林荫间,一座小亭,为亭内一座立碑遮风挡雨,碑上刻有岁月侵蚀过的‘南山寺’字样。 宋承华、许仰云、陈怀实勒马而停,瞅了瞅碑文确认没来错地方,抬头看向眼前迤逦而绕上山的石阶,隐见山上林密中有一角飞檐,应该就是寺庙所在。 宋承华偏头示意了一下,许仰云脚跟一敲马腹,纵马冲上了石阶,宋承华随后,陈怀实最后跟上。 山顶古色古香寺院一座,环境清幽,门前扫地小僧看着跳下马的三人,上前给礼道:“三位施主,天色已晚,不知…” 宋承华冷眼一睨,目中无人,一把拨开他,大步闯入院门,许仰云和陈怀实也直接牵了马从正门进入寺院。僧人赶紧扔了扫把往回跑,通报。 很快,十几名青壮僧人冲了出来,提着棍子成一排,在大院内拦住三人,僧袍一个个洗得发白,有点寒酸。 宋承华从腰间钱袋抓了把钱,扔了出去,稀里哗啦的钱币落在僧人们的脚下。 黄灿灿,全部是金币,这可不是一点点小钱,一群僧人面面相觑。 “香火钱!厢房给我们准备好,马要喂上等的草料。”宋承华淡淡一声。 “几位施主原来是香客!”正殿屋檐下的管事僧人哎呀一声,快步走了过来,挥手招呼一群棍僧放下了武器,亲自招呼宋承华,“这年头兵荒马乱,山中土匪不少,见几位施主牵马硬闯,还以为是歹人,误会,误会,里面请,里面请。”伸手相邀去客厅。 三匹马自有人牵去照料,那些棍僧开始捡地上的金币。 “你是本院主持?”负手行走在屋檐回廊下的宋承华问了声。 “不是不是,贫僧如寂,是东院首座。”如寂客客气气地自报身份,看那样子似乎把宋承华当做了金主来巴结。 宋承华斜他一眼,“让你们主持来见我。” 如寂摇头道:“不巧的很,主持外出访友,明天才会回来!” 是夜,宋承华三人就在客房住下了。 寺庙伙房那边炊烟熄灭不久,有两名小僧送来斋饭。 斋饭摆放好,两名小僧退下,许仰云走到桌前看了看,就一锅青菜泡饭,有够简单。 许仰云摸出一只小瓷瓶,抖了点白色粉末进泡饭里,拿着汤勺搅了搅,脸色很快一变,只见泡饭颜色有点发黑,回头轻轻唤了声,“师兄!” 宋承华和陈怀实走近一看,脸色也跟着变了,这斋饭有毒,幸好检查了一下,否则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谁能想到这看起来挺正规的寺院居然能干出这种事来。 “一群贼秃!”陈怀实咬牙切齿一声,扭身就要找一群和尚算账。 宋承华却出手拉住了他的胳膊,招了两人近前,碰头一阵嘀咕。 回头,许仰云端了那锅斋饭找了个角落处理了,将桌上东西稍作修饰后,三人互相点头示意一番,陆续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半个时辰不过,角落的一扇窗扒拉开了一道缝隙,一只眼睛朝屋里瞄了下又消失了。 不一会儿,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推门进来两个棍僧,后面跟入一个身穿袈裟的老和尚,个头不高,清瘦,略显佝偻,肤色黝黑,一挂白须,两眼炯炯有神,正是南山寺主持圆觉。 外面跟着涌入数名棍僧,之前那个东院首座如寂跟在老和尚左边,右边则是西院首座如悟。 有弟子端着空锅朝这边亮了下,道:“都吃光了。” 看看脚下躺着的人,西院首座如悟合十叹了声,“罪过罪过,主持,我们又造了杀孽!” 主持圆觉叹了声,“世道这么乱,民不聊生,百姓自己都顾不上,谁还来捐香油钱?南山寺又远离城郭处在深山之中,不想点办法哪来的香油钱,大家若是连肚子都吃不饱,若是人走没了都散伙了,还谈什么振兴南山寺?再给我几年时间,攒够了钱我一定在城里修一座大寺庙完成主持的遗愿,到时候天天有香火钱进账,咱们也不用再干这事了。” “唉!”几声叹息在僧众中响起。 如寂挥手示意了一下,几名棍僧上前搜地上三人的身。 谁知异变突生,一名棍僧“啊”一声惨叫,被许仰云一脚踹飞了出去,一连撞翻数人。 宋承华亦霍然起身,一把掐住了一名棍僧的脖子,冷笑道:“好一群谋财害命的贼和尚!”话落,手一拧,落入手中的棍僧咽喉咔嚓一声,被他直接拧断了,回手虚空一抓,放在后面的宝剑出鞘,吸了过来,摄入手中。 三道剑光骤起,一群棍僧挥舞木棍抵挡,哪挡的住,顷刻间被杀了个血肉横飞,惨叫声连连,余者吓得仓惶退出,只剩主持圆觉挥舞禅杖叮叮当当抵挡,掩护僧众撤离,身上隐隐有妖气浮现。 “原来是个妖精!”宋承华一声冷笑,一剑狠劈下去,圆觉禅杖一挡,震的宋承华胳膊发麻。 圆觉明显不是宋承华等人的对手,随便哪一个几乎都能打的他没有还手之力,除了蛮力惊人外,修为的确不怎么样。 可令三人稀奇的是,圆觉已经连挨数剑,身上衣服已被划的破烂,却是剑锋难伤其身,似乎穿了什么护身宝甲,不然早就要了圆觉的小命,从衣服破缝来看有毛茸茸的东西绽露,剑锋划过居然能发出金属摩擦声。 不过三人很快发现了圆觉的破绽,剑锋砍劈没用,只有用刺的才能刺穿圆觉皮肉。饶是圆觉皮糙肉厚屡屡避开要害,连挨几剑之下也有些吃不消了,躲闪中鲜血一路滴答。 几人杀到院子里,宋承华略抬手示意了一下,许仰云和陈怀实罢手,停止了攻击,三人成犄角将狼狈不堪一脸惊恐的圆觉围在了中间。 寺院的僧侣似乎全部现身了,除了刚刚死在宋承华三人手上的十余人外,现场还有二十来名僧侣,手上拿着家伙皆面有惊恐之色,见识了宋承华等人的厉害不敢靠近,又不愿扔下圆觉逃跑的样子。 鲜血滴答的圆觉喘着粗气,横了禅杖在手慢慢转圈警惕三人。 “想死还是想活?”宋承华淡淡问了声。 圆觉咬牙道:“我说想活你就能放过我?” 宋承华道:“当然没那好事,想活就为我效命,只要乖乖听话,你进城修建寺庙的愿望我帮你实现,还能让朝廷给你个正式身份,不然你这妖精跑到哪都有性命之忧,那些斩妖除魔的修士可不会轻易放过你!”翻手亮出了一块令牌。 令牌上的‘刑’字让圆觉瞳孔一缩…… 片刻之后,兔死狐悲的僧侣们开始清理自己人的尸体,宋承华等人去了另一套干净的客房。 客房内,当着宋承华等人的面,包扎好了伤口的圆觉让弟子退下,只是那一身的金毛让宋承华等人看了个明白,感情是个不成气候的妖精,还不能完全化人。 看着圆觉重新套上衣服,宋承华奇怪道:“据我所知,这南山寺好像有些年头,一群僧侣怎会让你一个妖精当主持?”其他僧侣他一交手就确认了,那都是真正的人,主持却是个妖精,怎能不奇怪。 避免拉开伤口慢慢穿衣的圆觉苦笑道:“其实我不是圆觉主持……” 待他把真相娓娓道来后,宋承华等人才明白,原来真正的圆觉主持在两年前就已经圆寂,而他则是两百年前南山寺僧侣们从山中捡来收养的一头熊,也许是常闻佛法的缘故,渐渐通了灵性,自己悟出了一套吸收天地灵气的法门,慢慢有了修为,此后便在山中修炼。等他有了一定的修为开始化形时,化形的参照对象便是圆觉主持,于是变成了圆觉的模样,只是修为不够,化形还不完全,还有待进步。 也如同他说的那般,世道太乱,南山寺维持起来很艰难,圆觉主持还在世的时候便是他不断从外面弄来财物供给,才让南山寺勉强支撑着没倒。圆觉主持圆寂时也不希望南山寺垮掉,将南山寺托付给了他,只是这家伙为了完成圆觉主持的遗愿,开始带领一群僧侣干起了见不得人的勾当,不但是在寺庙里谋财害命,还带着南山寺僧众去路边打埋伏劫道。然而,有些僧侣以前默默受他弄来的财物养活还行,真要亲自干这勾当有点受不了,佛门弟子打劫算怎么回事?走了,上百号人只剩下了一半不到,结果这次谋财害命落在了宋承华的手中。 “我其实也干了不少好事,这附近山林落草为寇的几群土匪,都是我悄悄带着南山寺弟子给肃清的,来一批我们就扫一批。那群土匪太可恶了,见到人就抢,见到女人就劫回山寨,我们不一样,我们只劫有钱人,对穷人绝对秋毫无犯,碰上收获颇丰的时候,我们偶尔还去附近的村庄布施一些粮食。不信你们可以去打听一下,自从我当上主持以后,附近的村庄再也不用担心土匪了,夜不闭户都行,尽管他们不知是南山寺帮他们解决了麻烦,但只会说南山寺好,不会说一个坏字,南山寺的口碑在附近一带绝对没问题!”圆觉分外强调这点,意图证明自己其实是个好人。 宋承华三人听完后目瞪口呆,对这位主持惊为天人,这哪是寺庙主持?这分明是带头大哥啊! 各方境遇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一番交流后,圆觉告退,宋承华派了许仰云去陪着,实际上就是看管着,别让圆觉跑了。对宋承华来说,圆觉接不接受招安的事情另说,起码不能让圆觉坏了自己的好事,暂时要将这南山寺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圆觉走后,宋承华有些忍俊不禁地笑骂一声,“这熊妖有点意思。” 陈怀实凑到他跟前,眨了眨眼,道:“熊,金毛,毛发刀枪不入!师兄,你有没有点印象?” 宋承华目光微凝,略颔首道:“他一脱衣服露出那一身金毛,我就看出来了,异兽录上的金王熊,以其毛发编织的衣甲具有很强的防御力,很罕见的东西,居然被我们在这里遇见了。看他那样子,估计和修行界的人没什么接触,否则如此低弱的修为焉敢轻易暴露自己。不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就看他识不识相,先把眼前要做的事办好。” 陈怀实 “嗯” 了声,发现这熊妖也算是命大,若非还未彻底化形成功有一身的金毛抵挡,怕是动手之初就被他们给宰了。 随后,陈怀实又陪了宋承华在南山寺到处走动查看,观察环境以备。 他们三个离开上清宗后,几乎是一路马不停蹄的赶路,就是为了早来布置,这一路得益于宋承华的背景,沿途能找驿站换乘马匹,不然三人的坐骑经不住这样赶路…… 明月照大江,江畔一座座帐篷,江波滚滚映月。 江畔岸岩上一座凉亭,显得有些破败,商承宗负手凭栏眺望江上月色。 蓝若谦从不远处走来,慢步走入亭内,问道:“王爷对江愁眠,有心事?” 商承宗轻叹一声,“我虽自信满满鼓舞士气,但我们的情况自己清楚,身边没有法力高强的法师保护,也不知能不能平安抵达封地。过了广义郡,离苍梧县就不远了,越到最后我越是担心。” 蓝若谦安慰道:“王爷放心,在没得到那十万鸦将之前,我们这一路不会有什么太大风险,应该会平安抵达,我倒是担心封地那边,朝廷怕是事前已经做了准备。” 商承宗回头道:“我在考虑,如今的情况之下,我们还有没有必要去苍梧县。” 蓝若谦神情一肃,连连摆手道:“王爷,万万不可,这一路上朝廷肯定布置有眼线,我们若老老实实前去还能保平安,若是失控偏离方向,怕立马要惹来人追杀。另外,属下在京城费尽心思打点酝酿,推动他们把王爷的放逐之地定在苍梧县封地也不是没原因的,先王在世时,苍梧县略准备有家底,这是王爷最后的希望,我们手上已经没什么可用的资源,不可轻言放弃!” 商承宗默默颔首,道:“希望能给这些誓死跟随的弟兄们一个交代吧!” 就在这时,五名百夫长之一的关勇大步而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腿有点瘸的白发苍苍老翁。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亭内,关勇抱拳禀报一声,“王爷,方伯来了。” 那白发老翁单膝跪地行礼,语带颤音道:“小人方伯参见小王爷… 不,参见王爷!” “方伯,快快请起!” 商承宗抢步上前,亲自双手将老翁给扶起。 这老翁原是宁王麾下的一员亲兵,后因在战场上受了伤,腿脚不便而退役,归了家乡,家就住在这一带。 等他站起,蓝若谦问道:“方伯,我事先差人让你准备的渡江工具可准备好了?” 方伯一脸羞愧摇头道:“小人无能,至今只准备了几只木排而已。” 蓝若谦皱眉,“几十个人,这些天只准备了几只木排,怎么回事?” 当年宁王放了一些兵卒退役,特意安置在这一带不是没原因的,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方伯叹道:“蓝先生有所不知,广义郡太守凤凌威拥兵自重后,与朝廷大军发生几次冲突,免不了波及附近的村子,加上强征青壮为兵,我们这几十人死了一半,还有一半被凤凌威的人给抓走了,死活不知,也只有小人年纪太大,加上腿脚不便,人家看不上,因此躲过一劫。” 蓝若谦陷入了沉默。 “原来如此!方伯,不用多虑,这怪不得你。” 商承宗闻言安慰一声,回头沿着大江上游指去,“我若没记错的话,上游江面狭窄处有桥,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就绕点远路。” 蓝若谦苦笑道:“王爷有所不知,凤凌威与朝廷大军的几次冲突属下皆有关注,为了防备朝廷大军偷袭,这沿江船只全部被凤凌威控制了不说,江上但凡能来往的桥梁也全部被凤凌威给毁了。真要绕远道的话,起码要绕道八百里外,咱们这些人没个几天时间怕是绕不过去,绕过江后又要绕远路,得不偿失,还不如扎木排渡江!” 商承宗略沉思,随后断然道:“既如此,天亮后伐木!” 事情就这么定了,关勇刚将方伯送走休息,戴着纱笠的商淑宁抱了具古琴走来,身后跟着几人提了食盒过来。 商承宗瞅她这情况,不禁乐道:“淑宁,看来是有了雅兴。” 商淑宁摇头道:“哥,那两位怕是不愿跟咱们交心,如此良辰美景,不妨请来小酌几杯,淑宁愿为诸位抚琴助兴,来了兴致说不定能解开心结。” 商承宗犹豫道:“要你抚琴助兴?堂堂郡主如此屈尊,淑宁,你是不是太过看重他们了?” 商淑宁道:“哥,礼贤下士并不丢人。就算对方不是贤士,我们落得如此地步,哪还有什么资格谈什么屈尊不屈尊,就当做是客人热情招待一番也是应该的,并不亏什么。万一对方真是贤士,能得其助一臂之力则更好。哥,咱们的情况不怕多交朋友,就怕没朋友,退一万步说,好聚好散少一个仇人也是好的,你说呢?” 蓝若谦心中暗叹:这位郡主智计过人,胸襟更胜男儿,偏生是女儿身,否则必成大器! “是在下眼界浅了。“ 商承宗拱手一揖,神色诚恳。商淑宁见状轻笑出声,银铃般的笑声惹得商承宗亦莞尔,转首示意蓝若谦同去请人。 商淑宁却道:“一同去才显诚意。“ 商承宗颔首称善。她先将古琴安放妥当,又吩咐兵卒摆上酒菜,这才与二人并肩前往。 三人刚走近王多金的帐篷,商承宗忽然止步 —— 脚踝被什么东西一绊。未及反应,一道黑影如狸猫般从帐底翻出,袁雄铁塔般立在帐前,腕后反握匕首,目光如刀扫过三人。 商淑宁与蓝若谦这才发现,商承宗脚下缠着一根细如发丝的丝线,隐在浅草丛中几不可见。三人面面相觑:这预警装置显然是刚布下的,先前数次往来都未见踪影。三人齐齐看向袁雄,眼中皆有了然。 商承宗望着袁雄的目光多了几分兴味:自己手下数十人轮班看守,竟无人察觉此人暗中动手脚。 见是他们,袁雄的声音和他的脸一样冷酷,“什么事?” 商承宗拱手笑道:“一路奔波辛苦,未及尽地主之谊。今夜江月正好,已在亭中备下薄酒,还请法师与袁兄弟同饮几杯。“ 袁雄冷声道:“法师歇下了。“ 三人正觉尴尬,帐篷里忽然传出王多金的声音:“有夜宵?“ 话音未落,他已掀帘而出,随手将歪在肩头的马尾一捋,眼睛滴溜溜转着笑问:“真有夜宵?“ “有有!就在江边亭中,请法师移驾。“ 商承宗忙侧身相请。 王多金探着脑袋望了望,回头问袁雄:“饿不饿?不饿就去歇着。“ 说罢朝商承宗拱手,“叨扰了。“ 待几人动身,袁雄闪回帐篷,再出来时手中多了柄长剑 —— 正是王多金的佩剑。他默不作声跟在后面,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四周夜色。 江边亭内,王多金凭栏远眺,见月光碎在波心,不由赞叹:“果然好景致。“ 商承宗引座道:“法师请坐。“ 蓝若谦亦含笑落座,唯有袁雄握剑立于王多金身后。 商承宗又邀袁雄:“袁兄弟请坐。“ “不饿。“ 袁雄语气冷硬。商承宗一时语塞,王多金笑着打圆场:“他就是这性子,跟磐石似的,王爷别往心里去。“ 意外与才情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无妨,无妨!”商承宗尴尬一笑。 见商淑宁没有入席的意思,王多金也忙邀请,“郡主请坐!” 商淑宁轻笑婉拒,“小女面容丑陋,怕影响法师食欲,我在旁为法师抚琴助兴。”说罢走向了琴台旁坐下,调整人和琴的姿势。 王多金也承认这女人的容貌的确长的有些吓人,说不好看都是客套,实际上真的能影响食欲,人家真要坐下食用东西的话肯定要摘纱笠,可不是影响别人食欲么。 不过话又说回来,能这般笑着坦然自认自己长得丑的女人,这内心有够强大的,两世为人都难得碰上这种女人,商淑宁越发引起了他的注意。 然听到这话的商承宗多少有些神色黯然,若妹妹上回去上清宗真的错过了祛除恶斑的机会,只怕要耽搁一辈子。 见商承宗走神,“咳咳!”蓝若谦干咳一声提醒。 商承宗回过神来,举杯相邀道:“法师,一路奔波未曾好好款待,今日赔罪,请满饮此杯!” “王爷此话让王某汗颜,王某敬王爷!”王多金举杯就要先干为敬。 谁想袁雄突然一手摁在了他的肩头,提醒了一声,“金爷!” 多话就不用说了,别说王多金,就连商承宗和蓝若谦都听出来了,这是在提醒王多金小心这酒有问题,惹得两人不禁看王多金如何回。 王多金什么也没说,继续昂头一杯饮尽,亮了杯底给对面二人看,以示磊落。 见他不听,袁雄手掌从他肩头挪开了,也没再说什么,他只需提醒到位,尽到自己的职责,其他的不需要他多啰嗦什么,相信金爷自有决断。 对于袁雄的行为,不相信他们,这边也能理解,毕竟算不上熟悉,突然冒昧请酒,有所怀疑并不为过。不过令商承宗这边奇怪的是,这袁雄怎么看都像是王多金的手下,或随行护卫,不像是同村兄弟,而从样貌上看,这袁雄似乎还要比王多金年长一些。 更令几人奇怪的是,这一路上,袁雄对王多金口口声声的称呼都是‘金爷’,同村一起长大的兄弟有必要带‘爷’字来称呼吗?王多金这般年轻,用‘金爷’二字来称呼实在是有点过了。 叮叮咚咚舒缓的琴音响起,商淑宁抚动琴弦,尽量调出柔和轻缓的调子,将现场的不融洽适时地掩饰了过去。 亭外斜照进来的月光如水银倾泻在端坐抚琴的商淑宁身上,令其周身隐隐笼罩朦胧月光,那优雅柔美的抚琴侧坐身姿令王多金为之侧目之余亦暗暗唏嘘,这女人实在是被那张脸给毁了,不求脸蛋多美,但求正常一点不吓人,凭这份内在只怕也能吸引不少男人,实在是可惜了,这老天爷有时候未免太不公平! 有了优美琴声助兴,气氛的确活络了不少。 趁着气氛好,蓝若谦有心用话试探虚实,依然是上清宗的情况,或和东郭先生是怎么回事,又或修为如何,皆被王多金搪塞了过去。有些事不是王多金不地道,还是那句话,上清宗的情况他的确不清楚;和师傅的事情牵涉到那面铜镜,对外人他也不想多提;至于自身修为,短短五年的进度太快,要说的话他只能讲假话,不愿讲假话只能是敷衍。 见这家伙依然是口中没一句靠谱的话,商承宗心中再次给王多金一记差评! 蓝若谦毕竟老成持重,对王多金的胡言乱语不以为意,见对方有意回避这些,也不好冷场,遂又换了轻快话题,“听郡主说,法师才华横溢,出口成诗,不知法师可愿让我等一睹高雅?” 王多金依然摆手含糊道:“郡主谬赞,随口胡诌的罢了。” 蓝若谦哈哈笑道:“法师就再随口胡诌一回又如何?” 王多金仍推辞:“诗词乃是小道,上不了台面,比不得王爷铁骑纵横,不提也罢!” 蓝若谦:“此言差矣,诗词怎会是小道,所谓武能平天下,文能安邦定国…这也许说的大了点,往实在点说,一首好诗兴许就能鼓舞将士士气。再说的俗气点,在京城一首好诗值千金,足够普通人一辈子衣食无忧,大俗大雅共通,怎会上不了台面?” 王多金眼睛一亮,试着问了声:“可值千金?这么值钱?”他心中已经在嘀咕,若真如此的话,回头和胖子子的经济问题有办法解决了,干‘考古’出身的,别的东西也许没有,一肚子古代的东西倒是装了不少,从宋承华那边试过货色,应该还行。 “当然!”蓝若谦笑眯眯再请:“郡主亲自为法师抚琴助兴,又值如此良辰美景,想必法师不会扫兴!” “诗词我真不会。”王多金仍有心掩饰,但见人家搬出了理来,遂决定勉强应付一下,免得没完没了,毕竟吃了人家的,后面有些事还要借用一下,于是手往后一指袁雄,“不过我这兄弟倒是略会一点,让他代劳好了!” 一直暗暗观察四周耳听八方保持警戒的袁雄闻言一愣,愣愣看着王多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让老子作诗?金爷,你脑子没病吧? 商承宗一听却来了兴趣,他对袁雄的兴趣显然是高于王多金的,眼睛发亮,难道是文武双全不成?当即举杯相邀,“愿洗耳恭听!” 袁雄一句话就堵了回去,“不会!” “……”商承宗又尴尬了,手中酒杯放不是,不放也不是。 气氛又弄尴尬了,王多金立马回头喝斥道:“我说胖子,你有劲没劲,你随便作一首不就完了!” 袁雄瞪着他,想问候他祖宗十八代,我作鬼的诗啊,我就没这套路,你让我到哪作去,这是能逼出来的吗? “赶紧的!随便来一首,快点!”扭着头的王多金催促一声,同时使了个眼色。 两人配合还算默契的,往往一个眼色就能明白对方的想法,袁雄一瞅他那意味深长的眼色,顿时明白了,金爷岂能不知自己不会作诗,如此强迫,敢情不是让自己作诗,而是让自己剽窃一首! 袁雄心里暗骂一声算你狠,左右回头看了看,目光在外面的江面顿了顿,再扭回头,面无表情,挑眉瞅了瞅王多金,眼神饱含深意。 王多金被他这眼神瞅的有些心惊肉跳,因为实在太了解他了,胖子也不是什么善茬,绝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货色,感觉胖子憋了什么坏,有点后悔这般相逼,有点心虚地回了头默默品酒。 袁雄忽硬邦邦脱口而出,“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只这一句,“嗯…”王多金忍不住闷咳一声,差点没被呛住,没想到胖子倒腾出了这首词。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硬邦邦念完的袁雄闭嘴了,一首好词从他嘴中念出完全没有任何韵律和美感可言。 尽管如此,依然把商承宗和蓝若谦给惊呆了,这词实在是太应景太应景了,稍作品味便让二人心头百感交集! 琴声也已经停下了,词念到一半,抚琴中的商淑宁便下意识停下了细听,情不自禁地停下了,此时偏头看向面无表情的袁雄,垂纱下的明眸愣愣走神,盯向袁雄的目光旋即又绽放惊艳神采上下打量,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好词!当浮一大白!”商承宗高声叫好,兴奋异常地站了起来举杯。 蓝若谦跟着举杯站起,摇头惊叹道:“没想到袁兄弟满腹才华深藏不露!” “嘿嘿!好词,好词!”王多金也端着酒杯带着几分贱笑跟着站起。 袁雄又淡淡来了句,“我哪会作什么诗词,这词是金爷以前作的,我只不过拿来一念罢了。” 商承宗、蓝若谦、商淑宁一齐愣愣看着王多金。 “别闹了,是你作的就是你作的,作首词又死不了。”王多金回头朝袁雄打了下手,还瞪了他一眼,敢情这家伙在这里打着埋伏,回头又对三人笑道:“的确是好词,当浮一大白,喝酒喝酒!”埋头闷酒。 谁知袁雄又冷冷道:“这首词不但是金爷作的,而且金爷还给谱了曲,弹唱起来还很好听!我这人一根筋,不通人情世故,从不说假话!” “噗…”王多金一口酒硬生生没憋住,噗了出来,在那连连抚胸咳嗽,差点没被呛死,还当胖子的坏使完了,没想到更狠的招在后面憋着,悔不当初! 对面三人愣愣看着他噗出的酒水喷洒一桌,都有些傻眼,全是这厮的口水,这酒菜估计是没办法再吃下去了。 相对来说,三人还是比较相信袁雄的话,对于王多金的话都觉得不太可靠的。 蓝若谦抹了一把脸上溅的酒水,试着问了声,“弹唱?法师还会乐器?” 袁雄继续冷冰冰补刀:“岂止是会,古典乐器就没他不会的,他最擅长的是拉二胡!” “咳咳…”咳嗽不止的王多金一时没缓过来,连连朝他打手,示意他闭嘴。 “拉二胡是何物?”商淑宁好奇一声,这边没‘二胡’这东西,误以为‘拉二胡’是一件乐器,不知‘拉’是个动词。 这简直是又补一刀,王多金“咳咳”不止,差点没断气,赶紧稳住情绪运气压制。 南山寺之谋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呛岔了气虽迅速运功压制了下来,可他却似乎咳嗽的更厉害了,给人连肺都要咳出来的感觉。 王多金咳嗽着指了指自己,对几人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行了,没办法奉陪了,直接离席,咳嗽着离开了。 就这样跑了?几人相视无语。 商淑宁静默,听袁雄那么一说,她本还想请王多金将那词弹唱一曲的,结果人家压根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目送王多金离去的背影,袁雄嘴角抽搐了一下,别人不清楚,他还能不清楚金爷是什么样的人么,这是借咳嗽为由头遁了,他还想反坑金爷一把,结果金爷就是金爷,连个解释都不需要,就这样顺坡下驴,滚了! 没能坑上,枉做小人,袁雄也很无语,什么都没说,也没跟几位告辞,像个陌生人似的,提着剑转身大步离去。 商承宗三人随后也反应了过来,王多金这是借机遁了! 看看桌上的酒菜,被王多金喷了一遍,没办法再吃下去,蓝若谦摇头道:“词的确是好词,不知谁说的才是真!” 商承宗冷哼一声,“你觉得谁的话更可信,还用说吗?” 商淑宁莲步轻挪,转身走到了凭栏处,眺望月色下的滚滚大江,徐徐吟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好一个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一个豪迈沧桑,一个诗酒田园,但两者都透着淡薄世间名利之意,出自同一人是有可能的!只是依旧不肯交心,有意和我等保持距离,哥,此人我们怕是留不住了,恐迟早要和我们分道扬镳!” 商承宗脸上有不快神色,“跟着我们危险,为求自保,情理之中的事情!” 蓝若谦叹道:“不管怎么说,至少对方的去意证明了一点,不是外部派来图谋不轨的!” 帐篷内,王多金盘腿坐在一张毡子上打坐。 帐帘掀开,袁雄进入,淡淡问了句,“夜宵好吃吗?” “能有什么好吃的,除了蒸、煮、烤,还是蒸、煮、烤,这边的烹饪花样太少,等安定下来了,这事要解决!”说到这,王多金睁开了双眼斜睨,没好气道:“胖子,你可以啊,胳膊肘往外拐!” 你还有脸说?袁雄给了他一道鄙视的眼神,懒得跟他扯那不靠谱的事情,宝剑连同剑鞘插在了他的跟前,转身在对面铺地的毡子上坐下了,“金爷,离南山寺可是不远了,你确认有人会在南山寺对你动手?” 王多金也立马将刚才的事扔在了脑后,他们两个之间,刚才的那点事对他们来说压根就不算事,略琢磨后道:“卫彪不提醒,我只怕想不到,卫彪既然提醒了,有那封假信,事情怕是十有八九。要在南山寺对我动手,无非两个可能,要么是上清宗的人躲在南山寺对我下手,要么另有人要在南山寺对我下手。” 袁雄直问:“你想怎么做?” 王多金:“首先,我还没有活得不耐烦,我还不想死。理想中的解决办法,最好是让上清宗误以为解决了我,那么就断绝了上清宗再盯着我不放的可能,可供我们从容离去,为我们提升自己的实力争取时间,这样就算以后上清宗发现了我还活着,我们自己有了实力,也不需要怕他,这是最稳妥的办法,否则被上清宗的高手纠缠上了,怕是会很危险,我们人生地不熟相当吃亏,这也是我迟迟不敢离开这支队伍的原因。商承宗再不济也是个王爷,没大人物开口,公然袭击商承宗人马的事上清宗还不敢做!” 两人多年的配合很默契,说到这,袁雄大概明白了王多金想干什么,问:“李代桃僵?” 王多金颔首道:“如此一来,在南山寺的两个可能意味着两种结果,若是上清宗的人对我动手,对方十有八九认识我,李代桃僵也没用,之后还是会追着我来。若不是上清宗的人,则可顺利瞒天过海!” 袁雄:“具体计划?” 王多金:“人一定要从这五百人里找,找个大致上和我轮廓差不多的,你想办法把他修饰一下,送到南山寺去。若不是上清宗的人,见到假冒我的持信人必定下毒手,人一死,杀手以为得手了,商承宗的人马也必定会去找自己人,我们可趁机迅速脱离。若是上清宗的人,就不会下手打草惊蛇,你若见人安然出来,立刻发出求救信号,引商承宗人马去驰援,一是争取让商承宗的人马缠住凶手,二是为了吸引凶手的注意,至少不能让凶手第一时间知道我们的去向,我们可趁机遁离!总之不管是哪种结果,咱们没必要陪这兄妹俩冒险,点火后立刻走人!” 袁雄点头:“明白了,这事我去处理,你稳住商承宗他们!” 王多金唉声叹气道:“我刚不是想稳住他们么,你捣什么乱呐?” 袁雄头一扭,躺在毡子上闭眼睡觉,当什么都没听到…… 次日天明,袁雄打了水来,帮王多金把晨起需要的用水都准备好了。 帐篷外洗漱之余,东张西望的王多金见人马奔走,回头问了声,“什么情况?” 袁雄:“听了一两句,进山伐木,扎木排渡江。” “噢!”王多金看向四周。 洗漱完后,王多金四处溜达,见到江畔坡上指着江面指指点点的商承宗等人,王多金主动凑了过去,“王爷,这么大动静,是要扎木排渡江吗?” 几人回头一看,亦纷纷打招呼,蓝若谦笑道:“是啊!若仅仅是人过江还好办,这么多马匹,不扎个上百只木排怕是不方便。” 王多金顺上下游瞅了瞅,好奇道:“上下游没桥吗?” 蓝若谦:“法师有所不知,广义郡太守凤凌威拥兵自重,为防朝廷大军,严控江上来往船只,至于江上桥梁亦是烧的烧、毁的毁,绕道又太远,咱们只能是扎木排渡江。” “拥兵自重?”王多金走入几人中间,眺望对岸影影绰绰的景物,“区区一地郡守就敢对抗朝廷大军,这个凤凌威很厉害吗?” 商承宗兄妹互相看了眼,连这个都不知道,也不知道王多金是不是明知故问。 蓝若谦微笑,捋须道:“一郡实力对抗整个朝廷自然是不行,不过如今的朝廷正面临敌国大军压境,不宜造成内乱。而凤凌威也的确是有几分实力,有修行门派撑腰不说,麾下更有十万精锐大军,长子凤若仁、次子凤若杰皆是能征善战之虎将,就连女儿凤若萱亦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凤凌威有两儿一女为将,连败朝廷征讨大军数次,逼得朝廷暂时只能安抚,不敢将其彻底逼反。加之广义郡地处鱼米之乡,气候温润,粮食充足,人口自然也不少,可谓给了凤凌威充足的先天自立条件,因此敢趁着朝廷内忧外患而对抗!” 下面一个郡守都敢拥兵自重,看来这大燕国的麻烦不小!王多金露出若有所思神色,嘴里嘀咕了一声,“凤若萱…” 他想起了一件事,当年刚出小庙村顺河漂流时,曾遇上一个女将,喊话时就曾让他来广义郡投奔,记得射给他的铭牌上就刻着一只凤凰,还有一个‘萱’字。 听见念叨的蓝若谦试着问了声,“法师认识凤凌威的女儿凤若萱?” “呵呵!”王多金笑着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后方的临时驻扎地突然出现一阵骚乱动静,商承宗霍然回头,喝道:“怎么回事?” 回头看了眼的王多金见袁雄被一群人围着,眉头略动了一下。 几人随后快步走去,百夫长关勇上前开路,围着的人群让开。见袁雄明显和自己亲卫对上了的样子,商承宗再次喝道:“怎么回事?” 袁雄屹立原地一动不动,面无表情。他对面的另一名百夫长陈林虎指着袁雄,面有怒色道:“王爷,他说咱们英扬、武烈两卫的人是废物!” 几人迅速盯向袁雄,商淑宁暗暗觉得奇怪,这袁雄绝对不是个多事的人,怎会说出这种话来? 商承宗:“袁兄弟,可有此事?” 袁雄无动于衷道:“是我说的。” 一句话越发激起众怒,周边人一个个面有怒色,连商承宗亦脸色沉下,蓝若谦和商淑宁互相看了眼。 手上拿着剑走哪都当拐杖用的王多金单手杵剑,漫不经心地嚷嚷了一句,“胖子,胡说八道什么?” 袁雄淡然道:“没胡说八道,说的是实话而已,谁若不服气,可以比比看!” 两卫亲兵立刻一个个摩拳擦掌,明显准备狠揍袁雄一顿的样子。 商承宗则是精神一振,他第一眼见到袁雄就对了眼,袁雄身上的那股气质他相信自己不会看走眼,早就想探探袁雄的本事如何,此时机会送到眼前,不禁喝道:“好!哪位弟兄出来陪袁兄弟玩玩!” “我!” “我来!” “王爷,让我来!” 一群人争先恐后,最后还是百夫长陈林虎一声喝,压下了其他人的意见,亲自上场。 渡江准备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袁雄还是站那不动,明显一副你们换谁上都行的样子。 王多金也喝了声,“胖子,别乱来,回来,这不是你瞎玩的地方!” “我没瞎玩,我若输了任由王爷处置。”袁雄给了个承诺。 商承宗闻言暗喜,正想将袁雄收入麾下,从小庙村那边的山林见闻来看,能带领村民抵御匪兵的抢掠,就足以证明此人具备一定程度上的作战指挥素养。 而袁雄又朝对面的陈林虎微微抬了抬下巴,“你输了又如何?” 陈林虎也道:“我输了也任由你处置!” 袁雄淡然道:“你是王爷的兵,你的话能算数吗?” “……”陈林虎被堵的哑口无言,不禁看向商承宗求助。 商承宗哈哈大笑道:“准了!” 袁雄偏头看向他,“我不想处置谁,只是这一路奔波,想找个跑腿打杂的,我若赢了,王爷准我随便挑人跑腿便可,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商承宗大手一挥,“准了!” 王多金又喊了声,“胖子,别闹了!” 不过他的话似乎没什么用,亲卫们哪会听他的,连袁雄都无动于衷,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比拼的赌注一拟好,众人都来了精神,长途奔波的确枯燥无味,如今起码有热闹可看,纷纷左右退开,让出了开阔场地,两匹马牵到了二人跟前,另有亲卫标配的斩马刀奉上。 陈林虎翻身上马,接了抛来的斩马刀,捉着缰绳纵马跑远了方停下转身看着这边。 王多金却没有退下,待到送马送刀的人退下后,反而上前斥责袁雄:“你瞎闹什么!”后面又低声轻轻补了一句,“你行不行?别逞强!” 袁雄亦低声回了句,“我在小庙村和匪兵打了几年,你猜的没错,硬气功在这边的修炼速度远超想象!” 听他这么一说,王多金放心了,有把握就行,遂又指着袁雄一顿骂,骂也没用,最终甩袖转身而去,陪在了商承宗等人身边观望。 远处,陈林虎耀武扬威,挥舞手中斩马刀对这边摆出各种挑衅动作。 袁雄看了眼,手中缰绳扔回了马鞍上,手中斩马刀拍在战马屁股上,战马吃疼,奋蹄跑开到一旁,被附近亲卫给扯住。 两边观战的人愕然,另一头耀武扬威的陈林虎亦愣怔,不知道袁雄是什么意思。 然袁雄接下来的动作更让人吃惊,只见袁雄随手翻动斩马刀,信手向身侧一抛。 嗖!斩马刀飞来,应声插在了商承宗跟前的地上。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什么情况,难不成还想赤手空拳对战纵马驰骋的陈林虎不成?若真如此的话,在对决的力量对比上绝对是吃大亏的,战马的冲击力量可是很惊人的,被战马撞上不死也得残,人在战马上借势一刀的威力更是可怕! 商承宗两眼炯炯有神地盯着袁雄的一举一动,从袁雄身上看到了临阵从容不迫的气度,颇有大将之风,心中越发欣赏不已。 王多金拄剑当拐,神态平静,眼神中也略露饶有兴趣的意味,也想见识一下袁雄如今的实力如何。 众目睽睽之下,忽见袁雄抬起了一只胳膊,握拳对陈林虎竖起了一根大拇指,接着拳头翻转,大拇指朝下! 尽管现场知道这动作是什么意思的只有王多金一人,但大家都不傻,都能猜出这是一种看不懂的挑衅手势。 对面的陈林虎面露冷笑,心中冒火,竟敢赤手空拳挑衅,未免太不把咱放在眼里! “驾!”陈林虎挥刀后拍在马屁股上,两脚跟一敲马肚子,座下战马立刻撒开四蹄狂奔而来,四蹄下的泥土和青草飞溅,人马如一团疾风般冲来。 放下胳膊的袁雄不动如山,两腿岔立,自然垂放的双臂渐渐绷紧握拳,身体骨骼隐隐发出咔咔闷响,双眼紧盯冲来的战马,突然人如猎豹般骤然蹿出,直线迎着战马当头冲去! 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皆暗道这厮疯了吗? 眼看人和战马要撞上,单臂拖刀,疾驰而来的陈林虎手中刀身一翻,刀刃换成了刀背,抡刀朝冲来的袁雄劈去。此举也算是高抬贵手,身在王爷身边多少看出了王爷对此人的欣赏,如此比试又不是杀人,遂临时藏了刀锋,改用刀背敲打教训便可! 一个假动作诱敌,引了陈林虎刀势右劈,借着冲势的袁雄突然铲足贴地左闪,避开了陈林虎的刀势攻击,人几乎是贴着奋飞马蹄边上擦地而过,只见他顺势一手抡出,手掌在马的左前蹄上捞了一把。 “唏律律!”战马嘶鸣,犹如遭遇绊马索,瞬间倾翻,倒地翻滚而出。 马背上的陈林虎被活生生抛空扔了出去,“啊!”两旁观战亲卫人员纷纷发出惊呼。 陈林虎砸落在地翻滚还没停下,疾冲的袁雄已经借着马蹄的绊势力道停下,并带起了整个人,顺势又倒冲了回来,直追翻滚的陈林虎而去。 长期在马背驰骋作战的陈林虎也算是临阵经验丰富,摔马后知道该如何自保,借着力道在地面翻滚卸力,人刚借势站起,还没站稳,就听到袍泽们一阵惊呼声传来,“小心!” 他刚回头一看,还来不及反应,冲来的袁雄已经是飞身一记侧踹,正中陈林虎后背。 砰一声响,陈林虎又飞了出去,飞出两丈远,砸落在地,手中斩马刀也砸飞了出去。 袁雄急冲而来,脚尖在地面一撩,勾起陈林虎落地的斩马刀,顺势抓刀在手,继续朝翻滚的陈林虎冲去。 商承宗见状急声呐喊,“手下留情!” 接连两摔,又挨一记重踹,陈林虎人都摔懵了,口鼻沁出血丝,等他摇了摇脑袋,挣扎着欲站起,发现脖子上一凉,只见两个人影在眼前晃着,实际上是摔花了眼,只有袁雄一人,单手持刀抵着他,刀锋抵在了他脖子上! “嗬…”陈林虎喘出一口闷气,彻底摊开了四肢,躺在地上苦笑。 袁雄挪开刀锋,信手唰一声将斩马刀倒插在了地上,面无表情地默默转身而去,身形高大,步履沉稳,波澜不惊的样子,周边惊叹的眼光对他没任何影响。 拄‘拐’而立的王多金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发现胖子如今的硬气功确实不得了,居然敢用手去捞疾驰的马蹄。 “真乃虎将!”商承宗喃喃自语一声,看向袁雄的眼神别提有多欣赏,就像看到了绝世美人一般,凭他的眼光能看出什么样的人在战场上能发挥什么样的威力,并不仅仅是武力,战场上处变不惊、临机应变的能力非常重要。 一旁的关勇偏头看了王爷一眼,看出了王爷对袁雄不是一般的心动,不禁暗暗苦笑。 商淑宁和蓝若谦亦忍不住再次相视一眼,二人自然也明白能得一员良将意味着什么,在战场上两军厮杀时,能得一员良将可比得一个法师随扈有用多了,法师有了条件自然能吸引来,良将却是可遇不可求的,别人手上的可不会给你! 左右亲卫看着走来的袁雄则是暗暗咋舌,赤手空拳去碰疾驰中的马蹄,一般人只怕早就被马蹄给踢得血肉模糊掌骨粉碎了,这人居然还能将马给绊倒,这力气简直大的吓人! 之前不少人还对袁雄的话感到愤怒,现在气顺了不少,不为别的,只为人家的确有那说大话的资格,也许人家不了解英扬、武烈卫的战绩! 一队人跑了过去,有人将摔翻爬起的马匹牵走检查是否有伤,要及时医治,需知这个战乱时代马匹是很重要的资源。也有人将倒地的陈林虎搀扶起来,左右架了胳膊扶走。 袁雄走到,和商承宗正面对视了一眼,无视商承宗那炽热的眼神,又静静走向了王多金的身后默立。 倒是王多金对商承宗呵呵笑道:“比试而已,王爷不要往心里去,赌注不算数也罢。” 商承宗倒是被提醒了,盯着袁雄道:“本王说话算话,五百亲卫中,袁兄弟想要谁跑腿打杂尽管说!” 袁雄淡然道:“到时候再说!” “瞎胡闹!”王多金回头喝斥了一句,又对商承宗笑道:“王爷,你们忙,我们就不打扰了!”拱了拱手,带了袁雄扬长而去,引来众人注目。 目送的商承宗忽忍不住扼腕叹息一声,“如此虎将,不去沙场名扬天下,居然跟在他身边跑腿跟班,实在是浪费了,可惜了!”他真想拿一堆人跟王多金去换一个袁雄,奈何他手上现在也没什么本钱跟王多金去谈,人家本就嫌弃他。 商淑宁和蓝若谦皆轻叹一声,能理解商承宗的心情,商承宗如今正是缺人马、缺战将的时候,当然,法师也缺,也不仅仅是法师,什么都缺。奈何这边都看出来了,王多金怕是去意已决,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辞行罢了! 两天后,大量木排扎好,这边先派人乘了小筏去对岸,向广义郡的人马通气,免得那边误会。 得了对岸驻守人马的允许后,这边才将战马全部蒙了眼睛,牵上木排,成群结队划向对岸。 小南山送信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抵达对岸,在驻守人马的监视下,一行再次上岸。 对方将领携部将前来拜见商承宗,这边还没有彻底起兵,名义上还是朝廷的属员,而商承宗也还是朝廷的王爷,于情于理都要过来拜见。总的来说,这边对商承宗还算客气有礼,也都知道商承宗算不上朝廷的人,谈不上是敌人。 这边将领本要设宴款待,商承宗婉拒了,只要了些补给,对于这些拥兵自重的叛军,他谈不上什么好感,他好歹也是皇族。 然这边依然客气,特意派了一支十人小队的人马护送商承宗一行,说是要护送商承宗出了广义郡为止。 商承宗没有拒绝,也拒绝不了,知道名为护送,实际上是监视,毕竟他手上捏着的可是五百精锐骑兵,摆出阵势来完全可以冲锋陷阵,几千步兵结阵怕是都挡不住,完全可以配合朝廷的行动,广义郡和朝廷的关系摆在这,人家不得不防。 一行再次上路,后面跟了支小尾巴,领队的小将名叫屈武,一路不远不近地跟随监视,途经驿站会将沿途状况传递上报。 进了广义郡境内,其实离小南山就已经不远了,次日终于抵达了小南山脚下,官道旁的一片丘林地带就是所谓的小南山。 商淑宁偏头喊了声,“哥!” 商承宗面色凝重地抬了一下手,之所以面色凝重,是因为这边几人已有判断,王多金迟早要和他们分道扬镳,留不住了,之所以迟迟未离开怕是和送信的事有关,到了小南山怕就是王多金辞行的时候。 一行人马见手势令行禁止,皆勒住缰绳,人马停在了路上。 端坐在马背,戴着纱笠的商淑宁身子微微前倾,偏头看向另一头的王多金,“法师,你不是要送信吗?小南山到了。” “哦!到了吗?”王多金一副才知道的样子。 楚勇是负责前哨探路的百夫长,指着不远处进山的路道:“南山寺由此道而入!” 王多金回头指了指袁雄马背上挂的包裹,道:“胖子,信在包里,你帮我跑一趟吧!” 袁雄默默点了下头,一撇手上缰绳,坐骑出了队伍,原地转了半圈,扬鞭指向了队伍中的一名亲卫,一点都不客气道:“你,陪我走一趟!” 那亲卫名叫苏俊仁,见指了自己,不禁愕然,看向自己头领。商承宗回头颔首示意了一下,他方纵马而出。袁雄一甩缰绳,纵马跑向山路,苏俊仁追随其后而去。 “戒备!”蓝若谦喊了声,同时对一旁的关勇使了个眼色。 关勇会意,微微点头,领了一支人马去了一个方向警戒,五百骑兵大部分奉命散开警戒。 负责监视的广义郡小将屈武领着人跑了过来,问道:“王爷,怎么了?” 蓝若谦笑着代为回道:“没什么,派了人去南山寺送信,等人回来,要不了多少时间。” 屈武“哦”了声,领人退开,一直东张西望打量…… “跟我来!” 山路上驰骋的袁雄突然回头喊了一声,坐骑拨转方向,拐下了山道,冲入一片地势平缓的密林中。 苏俊仁跟着拐弯冲入。进了密林不远,前面的袁雄忽又勒停了坐骑,默默观察着四周。 苏俊仁近前跟停,狐疑道:“袁兄弟,不是要去南山寺送信吗?” “下马!”袁雄给了一句,掀腿跳下了马,摘下马背包裹,从里面取了套衣裳出来,正是王多金的衣裳。 苏俊仁刚下马,措手不及地接了袁雄扔来的衣服,满头雾水地抱着。 袁雄朝他抬了抬下巴,示意道:“换衣服!” “为什么?”苏俊仁不解。 袁雄:“让你换就换,哪来那么多废话!” 苏俊仁有些无奈,只好照做,动作稍慢,袁雄又喝了声,“快点!” 三下两下换了外套,袁雄又上前扯他头发,要给他变变发型。 这次苏俊仁不干了,捂住发髻后退,警惕道:“你究竟要干什么?” 袁雄也不勉强,“你不愿意就回去,回去告诉王爷你不愿为我跑腿打杂,让王爷换个愿意的人过来。” “……”苏俊仁无语,也无奈,最终从了。 不一会儿,袁雄便将他发型换成了王多金那款很随意往脑袋后面一绑的马尾,一封信拍在苏俊仁胸口,“要做的很简单,假冒法师去南山寺送信,你就说你是上清宗弟子王多金,奉掌门之命送信,求见主持!送信都是其次,最主要的任务是观察寺庙内的情况,记住了吗?”最后一句纯粹是为了稳住苏俊仁,模糊存在的危险。 一番叮嘱后,两人再次上马出了密林,回到山路继续前行。跑到隐见山顶南山寺的位置,袁雄再次单骑躲进了山林,苏俊仁独自纵马冲向了山顶。 躲入林中偏僻处,袁雄将马匹安置好了,迅速徒步向山顶潜伏而去,最后躲在了一棵大树的树冠中观察着,亲眼目睹苏俊仁进了寺庙大门内。 “主持,外面来了一人,自称是上清宗弟子王多金,说是奉掌门之命来给主持送信的。” 后院正厅内,主持圆觉正在与宋承华等人喝茶谈话,一弟子来到禀报了一声。 圆觉还没回话,宋承华已霍然站起,两眼冒光,嘿嘿一声,“果然来了!”回头又对圆觉道:“让人进来!”又朝许仰云和陈怀实招了下手,领着二人去了偏房小间内暂时回避,隔间的窗户纸被宋承华连戳了几个窟窿眼。 圆觉挺无奈的,他不愿介入修行门派之间的是非,那不是他一个小妖能惹得起的,可是没办法,只能对通报的弟子挥了挥手,“请进来吧!” 很快,一路左右观察着四周的苏俊仁来到,面见圆觉后见礼,从怀里摸出了书信双手奉上。 偏房小间内的宋承华眉头皱起,他岂能不认识王多金,来者只是做了个王多金的扮像,压根不是王多金,回头对许仰云和陈怀实道:“你们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两人领命直接从偏间里走了出来,压根不回避这个假王多金,快步离去了。 圆觉拆开了书信,抖出里面的信纸,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翻来覆去的看,愣是没看懂什么意思,硬是没找到任何字迹,分明就是一张白纸嘛! 走出的宋承华伸手一把将书信夺了过来,上下瞥了眼苏俊仁,再回头看手中书信内容,目光一愣,什么情况?旋即也在那翻来覆去查看…… 南山寺大门口,许仰云快速冲出,顺着台阶向山下跑去,目光一路两边查看。 躲在树冠中的袁雄悄悄注意着,目光忽又一闪,只见寺院围墙内又闪出一道人影,顿足在墙头一点,翻空而来,落在了寺院外的树梢上,树梢借力又再次轻身弹起,轻若飞燕般,一路踏着树梢飘来,目光也是在左右搜寻的模样。 来者正是陈怀实,与许仰云一上一下联手配合着查看。 袁雄却是暗暗叫苦,实在是巧的不能再巧,陈怀实一路飘来的方向正是他所躲藏的位置,现在他想变动换位躲藏都不敢了,一动就很有可能被发现,遂一动不动,只能寄希望陈怀实没注意到。 然而没那么幸运,从前面树冠弹身飘来的陈怀实还没落到这边树冠上,目光一闪,就已经锁定了他,瞳孔骤然一缩,锵一声,信手拔剑,甩剑抖出剑花,直接朝躲藏的袁雄凌空扑了过来。 袁雄身形一矮下滑,踩中树干分叉,借力一个冲刺起跳,亦飞扑了出去,从这边树上飞扑向了另一边的树上。 唰唰几声,枝叶粉碎飞舞,剑光闪烁中,遮挡碍事的树冠枝叶被陈怀实手中剑影绞了个粉碎,脚在树上一蹬,不见停歇,人如穿雨飞燕直接洞穿树冠,一人一剑继续向袁雄追杀而去。 飞扑到另一棵树上的袁雄扯了一根树枝坠弯落地,在树林间闪身狂奔快跑,他一看对方身轻如燕能踩着树梢飞行,就知道自己陷入了危机,那根本不是一般的武士。 后面追来的陈怀实足不落地,飞足在林中树干上左蹬右踩,速度不是袁雄的逃跑速度能比的,转瞬撵上,凌空挥掌拍出,一记‘玄清掌’迸发出呼啸声,隔空掌力轰向袁雄。 察觉到危险的袁雄来不及躲避,后背硬邦邦绷紧了一拱,咣一声震响,硬生生挨了一掌,人震的加速飞蹿了出去,猛然拉开了和追杀者之间的距离,继续狂奔。 陈怀实惊“咦”一声,没想到对方挨了自己一掌居然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蹿身追向在林中借助树木乱绕躲避的袁雄,再次追近,吸取了教训,凌空一剑刺出。 袁雄一个侧闪避开,胳膊带了下眼前的树干,身形顺势绕到了树后,可谓绕树转了一圈,一拳呼啸而出,狂轰向树后陈怀实。 一剑贴着树干追去的陈怀实不妨袁雄从另一边杀出,更没想到袁雄居然还敢反攻,听拳风,力道似乎还挺刚猛,仓促之下一掌拍出,硬接一拳。 咣!一声震响,袁雄震的身形失去了控制,向后翻滚下山。 陈怀实亦震的落地连退几步,后腿一撑斜坡才稳住,有些心惊,这厮好大的蛮力! 袁雄这一拳也彻底激起了陈怀实的杀心,再次飞身而起,很快再次追上,剑光腾空而下,罩向下面的袁雄,这次没了留活口盘问的意思,而是要痛下杀手! 南山寺救援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可就在这时,急骤嗖嗖声起,腾空的陈怀实剑势一改,侧甩挑出剑花。 丁零当啷声中,五六支射来的箭矢被陈怀实乱剑挑飞,只见下方埋伏的上百号人在关勇的带领下突然冲出,端着弓弩徒步往上冲来。 关勇之前受了蓝若谦的示意,带着自己麾下人马悄悄前来查看,谁知刚好遇上了袁雄遇险,知道王爷极为欣赏这位,他焉能不救。 借着一波箭矢攻击,袁雄迅速脱险下冲。 陈怀实仓促落地,来不及躲藏,又是一波箭矢射来,而且数量颇多,有几十支密集射来,挥剑也难以全部封挡住,迅速振臂施法,法力外放结成护体法罡。 几十支箭一射到陈怀实跟前,迅速凝滞,凭空停止,硬生生被他的法力给陷住,箭锋离陈怀实近的近、远的远,近的离陈怀实的眼球只有一指的距离,差点将陈怀实惊出一身冷汗。 陷住的箭矢锋芒之所以远近不一,是因为箭矢连续攻击下差点破了陈怀实的法力防御。道理很简单,箭矢接连射到,先到的面对的防御力较强,同时也消耗了部分防御力道,后到的箭矢遇到的阻力自然小了,攻击距离自然更靠前。 这还没完,关勇一挥手,又是一波箭雨射来。 陈怀实哪还敢硬抗,炼气境界的修为根本无法挡住太多箭矢的连绵攻击,挥手一甩,将陷在身前悬空的箭矢给扫飞了,侧身一扑,闪身藏到了一棵大树后。哚哚声急骤响起,有箭矢钉在了树干上箭羽颤动,也有箭矢从大树旁擦过。 陈怀实被压制住了,袁雄也冲入了一群人之中,在众人的保护下,暂时脱险。 一手提刀的关勇上下打量袁雄一眼,见应该没事,问:“怎么回事?” 袁雄漠然道:“不清楚。” 见只有他一人,关勇似乎想起了什么,急问:“苏俊仁在哪?” 袁雄看向山顶,“还在寺庙里!” 关勇二话不说,立刻对手下弟兄挥手道:“上!”就要去南山寺内去救人。 袁雄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警告道:“应该不止一个修士,危险!” 关勇沉声道:“英扬、武烈卫没有扔下弟兄不管的事!” 袁雄神情一顿,怔怔看着他,眼神复杂。 关勇没做多想,再次朝手下人员甩头,“走!” 一群人开始向山上冲去,逼向陈怀实的藏身之地。 欲按计划趁势脱身的袁雄,回头看了眼下山方向,又再次回头看向冲上山的一群人,脸颊紧绷了一下,最终没有按拟定的脱身计划走,而是跟着人群冲了上去,从一端弩箭的亲卫身后借了柄背着的斩马刀一用,加快了速度前冲,冲到了最前面压阵。 就在众人接近陈怀实藏身之地的当口,上空树冠上突然一人倒飞而下,正是许仰云,一入人群,剑光四闪,顷刻间间撩出朵朵血花,转瞬被他连放倒五六人,令结阵人群一阵混乱。 许仰云直接冲进了人群中,周边人不敢放箭,怕伤到自己人,纷纷拔刀冲上来硬拼,然而哪是许仰云的对手。 眼见弟兄一个个倒下,关勇双目欲裂,怒吼:“响箭!” 袁雄刚回头看究竟,树后的陈怀实骤然闪身而出,一剑刺来,有所察觉的袁雄回刀横斩。 当!一声脆响,刀剑相碰,陈怀实再次领教了袁雄的蛮力,震的剑身发出阵阵颤鸣,手掌亦震的发麻。 反倒是袁雄似乎没什么事,抡刀照着陈怀实一顿狂砍乱劈,一力降十会,反而逼的陈怀实连连后退躲藏。陈怀实反手一记‘玄清掌’拍出,隔空掌力轰在袁雄身上,打的袁雄踉跄后退,然袁雄一蹬腿稳住身形,又立刻挥刀冲了上来狂砍。 几支响箭陆续被拉响,几道流光咻咻冲天而起,在空中砰砰接连炸开。 一声惊响,官道上等候的人群霍然回头看向南山寺方向,只见一道红光在上空炸开,紧接着又是数声炸响,数道红光在空中闪现,紧急求援信号! 无论是商承宗还是商淑宁,所有人第一时间冲上了马背,远远近近分散的戒备人马火速冲来,蹄声隆隆,数百人马弓弩、战刀在手,紧急拍马而去,火速集群赶去驰援。 王多金眉头深深皱起,什么情况?怎么冒出了好几道求援信号? 事情有点出乎计划外,担心胖子出事,王多金亦纵马追了去。 广义郡这边的屈武等人愕然,见商承宗等人火急火燎地跑了,屈武亦跳上马挥手道:“走,去看看怎么回事!” 十人上马疾驰,也追了去。 南山寺客厅内,闻听求援信号,正在答话周旋的苏俊仁亦猛然回头。 宋承华和圆觉亦愕然,几人第一时间跑了出来,见到了在空中绽放的信号。 苏俊仁脸色剧变,锵一声拔剑在手,就要冲出去。 宋承华目光一闪,翻手一记‘玄清掌’轰出,正中苏俊仁后背,将苏俊仁打的噗血扑飞了出去砸落在地。 “看管起来!”宋承华回头对圆觉喝了声,一个闪身而出,纵身跳上了前殿的屋顶,飞速跑去看动静。 林中激战处,见到对方发出了求援信号,知道不宜纠缠下去,又见陈怀实被逼得手忙脚乱,许仰云亦反手一记‘玄清掌’轰出,一掌轰翻数人,身形一闪,挑剑杀出重围,飞剑直挑背对厮杀的袁雄。 “小心!”关勇一声提醒,人也横冲了出来阻拦,一刀狂劈向许仰云。 当!许仰云一剑就将劈来的斩马刀挑开了,顺势一剑溅起一朵血花,剑锋直接没入了关勇的胸口。 得了提醒的袁雄回刀努斩向许仰云,然许仰云已经纵身翻空而过,飞脚一蹬树干,喝了声,“走!” 陈怀实立马调头急闪脱身。 嗖嗖箭矢急射而出,冲上来的一群亲卫弓弩急射,在密林中终究是难以发挥最大的效果,许仰云和陈怀实借着树干遮挡,几个纵身上了树冠,飞身而逝,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一群人冲到前面端着弓弩戒备,另有人扶着倒地的关勇,悲声道:“大人!大人…” 众人簇拥下的关勇伸出了一只血手,伸向一旁静默站立不语的袁雄,满脸期待地看着袁雄。 众人也都看向了袁雄,有两名簇拥的人给他让了路。 袁雄上前,抓了关勇那只血手,慢慢蹲下了。 关勇用力抓着他的手掌,鼓着力气对他说,“袁兄,留下,留…下……” 袁雄没有吭声,只是静静看着他,直到关勇没了声响脑袋一歪,倒在了旁人的怀里,袁雄也没有给他想要的答复。 无视周边悲愤看来的目光,袁雄神情漠然,单刀拄地,慢慢站了起来,放眼看去,只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关勇带来的上百名亲卫就倒下了三十多个! 南山寺外,飞掠而回的许仰云和陈怀实在寺庙门口和宋承华碰了头。 见许仰云身上染了不少的鲜血,宋承华立问:“得手了?” 许仰云摇头:“没看到王多金,倒是撞上了一群精锐军卒,打了起来,应该都是商承宗的亲卫人马!” “小贼倒是狡猾的很,难不成以为商承宗能护住他?”宋承华冷笑一声。 也就在这时,山下隆隆蹄声传来,俨然是在向山上冲来。 陈怀实有点担心道:“师兄,应该是商承宗的其他人马来了,我们要不要避一避?” 宋承华回头喝道:“怕什么,就凭商承宗的人还能留住我们不成?” 陈怀实忧虑道:“商承宗毕竟还是堂堂郡王,咱们对郡王动手是不是不太合适,传出去的话,怕是麻烦不小,哪边都吃罪不起。” “谁说要对商承宗动手了?我不想惹他,可他也不要惹我,一个过气的郡王能怎样?”宋承华不屑一声,冷笑道:“我既然来了,商承宗就要给我一个交代,必须交出王多金!” 许仰云和陈怀实相视一眼,想想也是,凭商承宗目前的实力想留下他们几个基本没有可能。 “把寺里的人都集中过来,免得那熊妖跑了!”宋承华又回头吩咐了一声,随后踱步到下山的台阶上,负手冷冷看着下面上山的路,一副恭候大驾的样子。 陈怀实则迅速去了寺庙内集合人。 数百人马冲到了半山腰,与关勇所部人马会合了,跳下马的商承宗紧急步入上山道路一侧的林中,站在了关勇的尸体前,目光在几十具尸体上来回扫视。 四周人马保持高度戒备。 随后而来的王多金亦快步赶到,见到静静默立安然无恙的袁雄,终于重重松了口气,只是有点不明白袁雄为何不遵计划离开。 喉结上下耸动了一下,商承宗满脸阴霾地问了声,“怎么回事?” “王爷,我们来此查看,撞见袁兄弟遇袭,遂出手解救……”一名亲卫将事发经过详细讲了遍。 听完事发经过,王多金深深皱眉,盯着静默不语的袁雄。 获悉苏俊仁可能还在寺庙里,商承宗目光落在袁雄脸上又转到王多金脸上,最终挥手一喝,“上山!” 交锋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事实上关勇带来的人已经有一部分先摸上了山顶四周监视。 随着商承宗一声令下,数百人马结阵推向山顶,商承宗本人提了斩马刀在手,商淑宁亦利剑出鞘跟随在哥哥的身边。 屈武等人见这状况,也只好跟着上了山。 经过袁雄身边的王多金,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什么话都没说,也跟着上了山。 南山寺外,下山的台阶上,宋承华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瞅着一群推上山的人,许仰云和陈怀实护卫左右。几人身后是以主持圆觉为首的二十来名僧众,一个个手提长棍,口角挂血的苏俊仁押在他们手上。 见到商承宗等人身后的王多金,宋承华嘴角泛起笑意,还担心王多金跑了找起来麻烦,人还在就好。 一想到能把和唐瑶拜过堂的男人给宰了,心中就有抑制不住的兴奋,雄性驱逐竞争对手霸占雌性的快感。 跟在众人身后上山的王多金见到山上扼守路口的宋承华三人多少一愣,刚才听商承宗亲卫讲交手经过时,就断定袭击者的实力不会太高,没想到竟是这三个家伙,和唐瑶成亲后,与这三人有个几年没见过面了,上清宗就派这三个家伙来杀他? 转念一想,上清宗应该也没有瞧不起自己的意思,自己在上清宗刻意保持着低调,能一下派出三个这样的家伙来对付自己已经算是很看得起自己了。 他之前还担心有什么高手,现在看来,这人呐,平常低调点没什么坏处。 路口被扼守住了,商承宗也没有见宋承华绕道的打算,只能止步在台阶下,抬头看着上面,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动本王人马!” 宋承华是认识商承宗的,以前偶尔回京城时见过商承宗,只是那时宁王还在,那时的宋承华还没什么资格往商承宗身边靠。而他早年长期呆在上清宗,回京城这几年商承宗又在坐牢,倒是商承宗不认识他。 手里提了支剑的蓝若谦立刻在旁低声提醒,“此人名叫宋承华,是宋昭廷的孙子,宋舒的儿子,父子二人皆是上清宗弟子。”他是认识的。 上清宗弟子?商承宗霍然回头看向后面的王多金,很想问问王多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商淑宁见到了被押的苏俊仁,一看苏俊仁类似王多金的打扮,瞬间明白了什么,暗暗心惊,亦猛然回头看向后面的王多金,心想,此人看似从容懒散,没想到竟是个城府极深、心狠手辣之辈! 宋承华面对商承宗也没有曲意降格的意思,依然居高临下在上,拱了拱手道:“早年在京城见过小王爷,今日再见,分外感慨,宋承华有礼了!至于我是什么人,想必你身边的蓝先生是清楚的,呵呵!”明知商承宗已经是正式的郡王,依然称呼为小王爷,什么意思都能理解。 后面的圆觉心惊肉跳,上清宗他惹不起,京城宋家他更惹不起,如今又冒出个什么小王爷来,自己究竟卷进了什么事里? 商承宗:“原来是宋廷尉的孙子,本王问你,你凭什么对本王的人下毒手?” 宋承华摇头:“小王爷,你要搞清楚一件事,不是我们对你的人下毒手,而是你的人先对我们放箭下杀手,我们只是在自卫,这个道理去哪都讲的通,就算去京城打官司,我也理直气壮!”他心里清楚,就算他没理,商承宗如今在京城的影响力也比不过宋家,更何况宋家手上执掌着司法大权。“不过看在小王爷的面子上,只要你交出此人,这事我就不追究了!”手指向了王多金。 众人皆看向王多金。 王多金没什么反应,提在手上的剑又落地了,饶有兴趣地看着宋承华,没吭声,也在等着看商承宗怎么回复。 商淑宁等人已经习惯了王多金持剑的风格,别人剑如君子,这位却是剑如拐杖。 商承宗目光从王多金身上挪开,盯向了宋承华,沉声道:“杀了我的人,还要我的人,姓宋的,你好大的威风!” 宋承华:“王多金明明是上清宗弟子,什么时候成了小王爷的人?” 商承宗:“至少他现在还是本王的随扈法师!” “随扈法师?”宋承华忍不住呵呵一乐,至于王多金够不够资格成为随扈法师,他就不在这当众斗嘴了,“我劝小王爷还是把他交出来的好。” 商承宗冷然道:“本王不交又如何?” 宋承华:“我也是为小王爷好,这一路上山高路险,带着他是个累赘,小王爷怕是不能平安抵达目的地。” “你在威胁本王?”商承宗骤然眯眼,冷冷道:“宋家果真是好大的威风,看来连大燕皇室也不放在眼里!” “……”这帽子有点扣大了,堵的宋承华脸色一僵,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当众说出亵渎大燕皇室的话来,一旦传到京城去,别说皇宫那位,怕是连大司空童陌都要让宋家好看,得做出个样子给所有商姓皇族一个交代。当即辩解道:“小王爷,话不能乱说,他王多金还没资格代表大燕皇室!” 商承宗突然暴怒一喝:“本王不给又如何?你有本事动本王一根手指头试试看!” 宋承华脸一沉,眼中同样有怒火,可的确如商承宗所说,他不敢乱动,已经挑明了身份,再公然动一国之郡王,那是给宋家找麻烦,要动也是是暗中下手,不能留下话柄,出身于宋家那样的家庭不会连这种道理也不懂。 商承宗大手一挥,“反抗者格杀勿论,全部给我拿下!”不知宋承华身份还罢了,知道了宋承华的身份,他倒要看看宋承华敢不敢造次! 数百亲卫立刻一拥而上,聚向山顶。 商承宗以势压人,宋承华等人为之色变,没想到商承宗竟如此强硬,不敢轻举妄动,被拥来人群逼得后退。 “师兄,令牌!”许仰云小声提醒了一句。 宋承华醒悟过来,翻手亮出了一面令牌,当众推向商承宗,“奉令办差,商承宗,你想怎么样?” 令牌上一个‘刑’字显眼,乃是廷尉左右监的令牌,专司缉拿事宜。 围来的亲卫见令牌皆脚步一顿,就连商承宗自己也面露犹豫忌惮之色。他以势压人,宋承华却是以权制人,所谓权势,权在势的前面,有权才能有势,宋承华手上的令牌代表的就是当权者! “王爷,让你的人退下吧!”人群后面传出王多金的声音。 众人看去,只见王多金分开人群慢慢走上前来,走到了商承宗边上。商承宗盯着他,对他并无好感,商承宗也看出来了,今天这事怕就是这位搞出来的,折损了他几十名弟兄! 王多金对他略欠身道:“王爷,让人退下吧,既然是冲我来的,这事我自己解决。” 商承宗:“他杀了本王的人,抓了本王的人,已经不单单是你的事!” “这事我尽量给王爷一个交代!”王多金也不啰嗦,话点到为止,又看向了宋承华,“宋师兄,咱们的事自己解决,犯不着牵连其他人,把王爷的人放了吧!”他朝苏俊仁那边抬了抬下巴。 宋承华要的就是他,没打算跟商承宗死杠到底,哼哼冷笑一声,抬手掸了下,一旁的陈怀实立刻挥手示意圆觉放人。 圆觉那边立马将苏俊仁这个烫手山芋给推了出去,亲卫这边有人迅速上前扶了苏俊仁退下。 蓝若谦碰了一下商承宗的胳膊,示意先看看再说,商承宗这才抬了抬手,围着的人慢慢后撤开了距离。 剑鞘杵地,王多金一手撑在了剑柄上,淡淡问道:“宋师兄,这事我有点看不懂了,你们追到这来找我是什么意思?” 宋承华反问:“重要吗?” 王多金看了看四周,问:“就你们三个?”这事还是想确认一下的,别藏了什么高手才好。 宋承华:“你以为你是谁?”言下之意有我们三个还不够吗? 王多金笑了,问:“你想怎样?” 宋承华:“你触犯门规,我们是来清理门户的!” “触犯门规?还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看来宋师兄是不准备跟我讲理了。”王多金很是无奈地叹了声,旋即又温言细语道:“其实我这个人,最讨厌打打杀杀,实在是生生死死的事情见的太多了,所以希望宋师兄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宋承华歪嘴一乐,见过装的,没见过这么装的,就你这么个一直被软禁的家伙,也敢说出生生死死见的太多了的话?待会儿看你怎么哭!他偏头示意了一声,“抓活的!” 敢抢我的女人?一想到王多金和唐仪拜堂成亲的一幕,他心中就憋屈的难受,准备抓了王多金好好虐待一番,狠狠出口恶气,不会让王多金死的太舒服。 一旁的许仰云骤然闪身而出,一手提剑,一手抓向王多金,连剑都懒得出鞘,可见是何等的轻视。 在众人看来,许仰云的速度已经够快,转瞬就到了王多金的跟前,一爪抓向了王多金的肩膀,而无动于衷的王多金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然变化就在刹那,就在许仰云五爪即将碰到王多金肩膀的当口,一手扶剑的王多金动了,另一手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印在了许仰云的胸口,发出砰一声闷响。 扮猪吃老虎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果断而铿锵有力的一掌,正中许仰云前胸! 闷响中带着一声骨骼咯嘣脆断的声音,便见许仰云飞了出去,“噗!”当空一口鲜血狂喷而出,令观者触目惊心。 落地的许仰云踉跄中蹬蹬后退不止,口鼻一个劲地涌血,同时瞪大着眼睛看着王多金,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他太大意了,大意到意识到不对时已经来不及抵挡,同时未将防御提升到最高。 对旁观者来说,这一幕看得有点眼花错乱,包括商承宗等人都有些心惊,一招就将对手给伤成这样,难道双方的实力差距竟如此之大?若如此之大,这人为何看起来有些轻敌? 王多金印出去的一掌还定着,一掌击退对手后,方缓缓放下了,本人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神色依旧平静,心里却在琢磨,这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在人身上试验自己的‘乾坤掌’,不知对方滋味如何。 蹬蹬后退不止的许仰云被陈怀实出手扶住了才停下,宋承华和陈怀实一看许仰云口鼻鲜血仍然抑制不住地往外冒,便知被王多金一掌给打成了重伤! 两人不禁暗骂许仰云轻敌,竟被一掌给打伤成这样,也都认为许仰云是太过轻敌了,轻敌到了有点没谱,你起码得忌惮一点对方身上的传法护身符吧? 殊不知许仰云是有苦难言,他此时的体内竟有一阳刚霸烈劲道和一阴柔劲道相互作用,一冷一热纠缠不休,搅得他体内的法力一片紊乱,根本无法施法压制调和气息,内息紊乱得一塌糊涂,硬是被搞的张不了嘴,无法开口说话。 他心中对王多金的震惊之情无法形容,他可以肯定王多金修炼的肯定不是上清宗的《上清心经》,上清宗的功法没这么霸道! 奈何他心中的震惊无法传递给身边二人。 宋承华心中也有几分懊恼,当初悔不该说服上清宗给王多金修炼功法,看来那厮这些年多少修炼出了点成果,否则也不可能将许仰云给打伤。 不用他招呼,陈怀实放开了许仰云,健步而出,腾空而起,当空拔剑,一道剑光直指王多金,凌空扑来。 王多金一如之前,依然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眼看陈怀实要当空扑到,持剑的胳膊一撑,整个人以剑为中心支点撑地,整个人旋身倒翻而起,两腿当空连踢。 一脚踢中劈来的剑身侧面,将劈来一剑荡开,一脚踢开陈怀实另一手劈来的一掌,旋回的另一脚正中陈怀实的胸口。砰一声震响,众人眼花缭乱之际,只见刚扑来还没落地的陈怀实已被王多金一脚给踹飞了回去。 那边见势不对的宋承华已经冲出,腾空而起,凌空在倒飞而来的陈怀实身上踩了一脚,避开的同时,亦再次升空拔高,呛一声剑鸣,凌空出剑,剑光凌厉闪烁,从天倒盖而来,罩向下面的王多金。 支撑在剑身上翻飞的王多金同样还没落地,整个人在凌空旋转时,身形陡然一弓如虾米,又猛然施展开来,倒着旋转的姿势已经翻了过来,呛一声寒光出鞘,脚在支地的剑鞘上一点,整个人悍然升空而起,挥剑迎向上空,抖出凌厉光影,此剑招名为:太乙分光剑! 这一剑凭王多金前世的修为根本施展不出来! 一片剑光如幕挥洒,阳光折射下剑光刺眼。 凌空倒翻而下的宋承华吓得魂飞魄散,那凌厉冲天而起的剑影从上往下看去,如同绽放的莲花,他已分不清哪是真哪是假,不知该如何抵挡,此时此刻他方知王多金压根不是他想象中的王多金。 当啷一声乱响,宋承华一只胳膊飞了出去,连同握着的剑一起飞走。 当空与宋承华错身而过的王多金旋身斩出一片血光,腾空一记侧踹,砰一声,正中宋承华胸口,一脚将宋承华当空踹飞,当空留下两条翻飞溅血的大腿。 立在地上的剑鞘要倒,腾空的王多金凌空掷剑,呛一声剑鸣,一道寒光当空射下,正入剑鞘,将要倒的剑鞘定住。 陈怀实咣当砸落在地。 紧接着,宋承华又咣当砸落在地。 稍候才见一道人影衣袂翻飞,轻飘飘从天而降,落地的王多金轻轻探手,顺手扶在了剑柄上。 无人见到剑锋上染的血,这杀伤利器依然如一根拐杖一般扶在王多金手中,剑名:碧血丹心! 两条被整齐切断在空中翻飞的大腿砸落在左右。 周围众人静默无声,刚才一幕真正是看得他们眼花缭乱,掌败许仰云,脚败陈怀实,剑败宋承华,前者还罢,大家看了个清楚明白,后两者的交手过程那真是兔起鹘落、乱花迷人眼。 等到两条断腿落地,众人再看倒在地上苟延残喘蠕动的宋承华,才知道宋承华的一条胳膊和两条腿已被王多金给斩了,一个个暗暗心惊,修士果然是修士,非一般武夫能比! 之前不知多少人因王多金的年纪而看轻他,包括商承宗、商淑宁和蓝若谦,此时方知自己看走了眼,顷刻间连败上清宗三位修士,就算上清宗派三个这样的修士给自己也抵不过这位看似年轻的王多金啊! 以貌取人愧对先父的说教!商承宗不禁暗暗羞愧,是自己无识人之明,途中言语中颇有怠慢。 他想起了见王多金扔掉干粮时,自己忍不住冒出的冷嘲热讽,真正是人家大度不跟自己计较。 站在人群中的袁雄默默看着王多金,心中一声轻叹,金爷的实力远胜当初! 一群棍僧,尤其是其中的圆觉主持,面有惊慌忐忑之色,心中发出哀鸣,自己本就不想卷入这种大人物之间的是非,现在好了…他现在想跑又不敢跑! 支撑着爬起的陈怀实捂住胸口,看向倒在地上凄惨无比的宋承华,脸色越发惨白,有些惊恐地看着王多金,往事历历在目。 他站起来了,又有人倒下了,勉强支撑站立的许仰云又“噗”出一口血来,站不住了,体内翻江倒海一般,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不过一口血吐出,气息终于顺畅了些,勉强能提气调息压制体内的紊乱。 他的跌倒让众人渐渐回过了神来,蓝若谦暗暗轻叹一声,不知王多金为何宁愿对那两位手下留情也要对宋承华下如此狠手,难道不知宋承华的背景吗?你把人家弄成这样,宋家岂会放过你?宋家能驱使动的修真门派怕不是一个上清宗能比的。 殊不知对王多金来说,从看到宋承华在这里,获悉是宋承华来杀自己后,就知道跟宋承华和平不了,不说什么因当年软禁羞辱之恨,自己横刀夺爱娶了唐瑶就是原罪。他两世为人,对宋承华这种人太清楚了,你这次放过了宋承华,宋承华也不会放过你,照样会驱使更厉害的人来找你麻烦,既然放不放过的最后结果都一样,那只能是先捞够本再说! 他金爷前世在江湖上能容事,也能咽得下气,却也不是什么没见过血的善茬! 冷眼盯着倒地的宋承华,王多金拄剑慢慢走过去,居高临下站在了宋承华跟前,剑鞘轻轻拍了拍宋承华的脸,“喂,我说了,我不喜欢打打杀杀,咱们和气收场多好,大家都不吃亏,你非要逼我出手,这又是何苦?你以为我怕你宋家?你宋家在老子眼里就是个土包子,算个屁!” 商承宗等人闻言很是无语,宋家这样的豪门在你眼里是个土包子? 宋承华费力抬头,一张脸痛得变了形,却强挤出笑脸,“师弟,师弟,是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我,放了我好吗?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提,只要你肯放过我!” 王多金懒得理,回头看向商承宗,“王爷,让你下面人回避一下,我有点事要问问这王八蛋!” 商承宗当即挥手示意左右退下。 圆觉主持脑袋一缩,调头就想跑,谁知王多金淡淡一声,“我让你们走了吗?王爷,把这些人控制起来审一下,回头若是跟这王八蛋说的对不上,再算账也不迟!”连同许仰云和陈怀实也指了指。 不消说,一群亲卫冲来,直接将这二十来名和尚给绑了,一群和尚没一个敢反抗的,连圆觉都乖乖束手就擒,南山寺僧众就这样被带走了。许仰云和陈怀实自然也是同样下场,见识了王多金的厉害,加之有伤在身,知道跑不了。 四周清净了,王多金手中剑鞘轻轻拍打着宋承华的脸,“说吧,为何要杀我?” 宋承华哀鸣道:“师弟,不是我要杀你,是唐长老授意的,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他压根就不是什么有骨气的人,只知活着比什么都强,哪会讲是因为横刀夺爱,自然是能推脱掉责任就推。 “唐长老要杀我?”王多金愣了一下,倒是记得那老太婆似乎对自己一直没什么好感,第一次见面就差点杀了自己。“我从入上清宗开始,便一直被软禁在桃花源,自认没干过任何对不起上清宗的事,她为何要杀我?” 商淑宁等人闻之诧异,一直被软禁? “原因很简单,想也能想到,唐长老是想让唐瑶坐稳掌门的位置,只要你在一天,唐瑶那个掌门就名不正言不顺,就随时可能有人会为你翻案……”宋承华哀鸣着讲出了一个外界不知道的惊天大秘密。 若你还有其他需求,比如进一步修改剧情、增添内容等,随时可以告诉我。 一刀两断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这个秘密一爆出,真正是把王多金给惊呆了! 掌门?王多金做梦也没想到,就因为在破庙中被东郭浩渊收为弟子,自己居然就成了上清宗的掌门? 这个秘密令王多金好一阵才慢慢消化了下来,依旧是难以置信。 此时此刻,许多的不解终于解开了,许多的疑惑如拨云见日终于明朗。 终于明白了为何唐清一见自己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就痛下杀手。 终于明白了为何要把自己给软禁在桃花源不让和外面任何人接触,因为不想让他知道上清宗的状况,不想让他知道上清宗的门规,否则他一旦跳出来,上清宗门规在上,不好压制他。 终于明白了为何突然有一天要把自己给叫到上清宫当众询问自己愿不愿做掌门,这是故意设了个套,逼他不接掌门的位置。 终于明白了为何突然逼自己和唐瑶拜堂成亲,说白了就是给上清宗上下一个交代,表示没有亏待他王多金,也是为了让唐瑶接掌掌门之位更名正言顺,掌门都变成了他老婆,多好的说头? 终于明白了为何不给自己这个上清宗弟子分毫的修炼资源,怕他崛起后有些事情纸包不住火。 终于明白了为何要在上清宗之外杀自己,上清宗上下那么多人看着,在他王多金没有犯任何错误的情况下,谁敢在上清宗杀他这个原本应该是掌门的人?把他推给了商承宗这边,商承宗的处境出点意外太正常了。 王多金也理解了唐清为何非要杀自己,诚如宋承华说的那般,上清宗很多人都清楚,唐瑶那个掌门的位置来的不光明,谁敢保证以后会不会出什么情况让一些人跳出来拿这个说事?于是唐瑶坐稳掌门的位置后,他就成了隐患,哪怕是为了维护上清宗内部的团结,也是要除掉他的。 “呵呵!可悲呀,可笑……”王多金摇头轻叹着发笑,笑容有几分苦涩,尔虞我诈竟弄出这么个结果来。 敢情闹了半天,他才应该是上清宗的掌门,东郭浩渊给他的那面铜镜用不着交给唐牧,也用不着交给上清宗,他拿着也是一样的。若是上清宗堂堂正正,让他做掌门,全力以修炼资源支持他,他觉得自己肯定会安心修炼,也会将上清宗视为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家,自己也当全力以报,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又何必搞成这个样子? 袁雄沉默不语,之前听金爷说过一些情况,也没想到这背后居然还藏了这么个隐情。 商淑宁垂纱下看向王多金的明眸中满是同情意味,桃花源初见这位,还以为这位过的悠然自在,没想到竟然是被长期软禁在那,连山都不让下一步。 商承宗也没想到眼前这位竟本该是上清宗的掌门,竟是被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强行剥夺了掌门的身份,还要在半途中害这位的性命,其间的尔虞我诈果然是凶险! 蓝若谦轻叹了声,道:“上清宗的门规我大概是知道一些的,是有这么个规定,为了防止过分的内乱争夺,历代掌门都是由上任掌门指定的,为了防止其他老资格的人夺权,譬如长老之类的也都有门规来制衡,一旦晋升为长老就失去了再染指掌门权位的机会,奈何世间无绝对安全法,终究是还是被人钻了空子!” 总之不管怎么说,三人算是确认了,这个王多金还真是东郭先生亲自收下的货真价实的弟子。 “师弟,不关我的事,真不管我的事,我也是奉命行事,师弟救我…” 使劲往外推了责任的宋承华躺在地上苟延残喘,不但是外伤严重,内伤也同样严重,失血过多,脸色苍白没任何血色,哀鸣求救。 几人看向王多金,看他怎么处理,总之今天这仇算是和宋家结下了,两条大腿、一条胳膊,等于把宋承华给废了,宋家岂能善罢甘休?想必你王多金也没条件拿出让宋家罢手的理由! 王多金没有理会宋承华的哀求,拄剑慢慢转过了身去,背对。 袁雄缓步上前,蹲下去扶宋承华。宋承华如蒙大赦,以为是要救自己,奈何感激的话还没说出口,袁雄突然从大腿上拔了匕首,一道寒光在宋承华脖子上抹出一道血花,又顺势双手用力,咯嘣一声,直接将宋承华的脖子给拧断了,脑袋转了个圈,正面朝向了背面,瞪大着眼睛,有点死不瞑目的味道。 商承宗等人无语,还真敢将宋家子弟直接给宰了,难道真的不知这后果有多严重?哪怕捏在手里当人质也好啊! 几人算是看出来了,这王多金和袁雄应该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配合太默契了,王多金甚至不需要吭声和任何表示,袁雄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手法干净利落的袁雄在宋承华衣服上擦干净了匕首上的血迹,匕首收回了大腿刀鞘里。 背对的王多金又轻轻交代一声,“另两个家伙审一下。” 袁雄默默点头一下,转身大步进了寺院内,招呼许仰云和陈怀实去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王多金略显惆怅一声,拄剑走到了山缘边,眺望起伏山峦,眼神凝重。 后面三人相视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王多金身上老成的一面实在是和年纪不符,洒脱之下兼具阴狠的一面,利用亲卫之事就不用说了。三人都不是愚蠢之人,刚才发生的事情很显然,怕是上清宗都不知道这位的真正实力,否则不会派宋承华几个来送死,上清宗将其软禁了几年都不知道这位的底,可见一斑。 商承宗和蓝若谦随后也进了寺院之内,死了几十个弟兄,有些事情要处理,不能放任不管。 至于害死几十名弟兄的罪魁祸首王多金,从确认了对方的确是东郭浩渊的弟子后,不管是不是憋火,冲着东郭浩渊的面子已经是不好再追究下去,也见识了对方的本事,就算追究,怕也很难奈何对方,此事只能暂时放在一边再说。 夕阳晚照,暮风徐徐吹动垂纱,商淑宁款款走到了山缘边,与王多金并肩站在了一起,试着问了声,“法师想回上清宗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王多金知道她指什么,无非是上清宗掌门的位置,双掌搭在了,杵剑身前,淡淡笑道:“没那个必要,都过去了,也没打算再回上清宗。” 商淑宁讶异道:“不再回去?掌门之位就这样放弃?是因为唐瑶吗?” 王多金耸耸肩,“和唐瑶无关,本就是机缘巧合,王某何德何能去坐那掌门的位置?更何况事情明摆着的,有些事情并非唐清一人之力能做到,门规在上,唐清岂能一手遮天?显然也得到了其他人的默许!既然整个上清宗都不希望我当掌门,既然都不欢迎我,我又何必跑回去看人脸色,又何必跑回去为难别人也为难自己?”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商淑宁感觉从这番洒脱的话中听出了酸涩,“法师大度,可唐瑶怎么办?她毕竟是你拜过堂的妻子!” “重要吗?大家都不愿再见面,已经过去了!”王多金嘴角勾起一抹自嘲意味。 商淑宁欲言又止,还想问问他是不是准备离开了,然话到嘴边终究是没说出来,没捅破那层窗户纸。 没多久,袁雄回来了,看了眼商淑宁,站在了王多金身边不吭声。 商淑宁很识趣,看出了两人有私话说,遂主动找了个借口回避。 待商淑宁离开了,袁雄方对王多金低声道:“金爷,那两人比宋承华有骨气,嘴比较硬,其他乱七八糟的倒是招了出来,有关上清宗的事却是一句都不肯提,要撬开他们的嘴巴可能要点时间。” 王多金随意挥了下手,“算了,放了吧,放他们回去。” 袁雄提醒道:“宋承华背景不小,这两人不如灭口。”刚才当着商淑宁面不愿说的就是这个。 王多金知他意思,放那两人回去,肯定会说宋承华是栽在了他王多金的手里,会惹来宋家的报复,微微摇头道:“这么多人看到,要灭口除非将这里所有人杀光,何况三人是干什么来了上清宗心知肚明。先解决上清宗那边的麻烦,希望宋家对这事不知情、唐清能把宋家给糊弄过去,把他们两个带过来吧,我有话让他们带回去。” 见他有了决断,袁雄也就没再说什么,回了寺院,将五花大绑的许仰云和陈怀实推了出来。 见到外面宋承华的尸体,二人心中发寒,皆有惶恐不安神色。 王多金转过身来,直言不讳道:“麻烦两位帮我带话回上清宗,上清宗把事情做的这么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念及师傅恩情,我也不怨,不过从此以后,我与上清宗一刀两断,再无任何瓜葛!让他们放心,我对那掌门之位没兴趣,不会再回上清宗,希望上清宗也不要找我麻烦,不要再逼我,否则我就把上清宗那点破事全部抖出来,让天下人来评评理!”说罢手一挥,“放他们走!” 若你还有其他优化需求,欢迎继续向我提出。 招揽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完了!陈怀实心中一声叹息,本来获知要放他们离开是可以松口气的,却因王多金的话而心情猛沉,不用多猜,肯定是宋承华没骨头,把什么都招了出来,否则王多金焉能知情说出这样的话来? 宋承华把这种隐秘说了出来,等于让王多金抓住了上清宗的把柄,回头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向唐清交差,怕是要令唐清恼羞成怒啊! 袁雄手起刀落,匕首划断了陈怀实身上的绳索,一脚踹在了陈怀实的后背,将陈怀实踹的翻滚下了台阶。 待陈怀实爬起回头一看,瞳孔骤然一缩,满脸惊恐,只见一道寒光在许仰云的脖子上划过,热血喷洒而出。 一刀划断了许仰云的脖子,袁雄又是一脚将瞪大了眼、嘴里咕咕冒血泡的许仰云踹翻了下去。 看到滚到自己脚下抽搐的许仰云,陈怀实喉结耸动,不敢轻举妄动,王多金的实力摆在那,自己又有伤在身,这种情况下想跑是跑不掉的。 双手杵剑身前的王多金面无表情,也没问袁雄为何要杀许仰云,对袁雄的动静看都没看一眼。 倒是袁雄给了他一个交代,“回去带话,一个人就够了!” 王多金依旧没吭声,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从之前在半山腰听到亲卫讲厮杀过程的时候,他心中就已经有了猜测,因为他太了解胖子了,眼前许仰云的死无非是印证了他心中的某个判断,许仰云杀了那么多亲卫,胖子不会让其活着离去! “滚!”袁雄又对下面的陈怀实喝了声。 陈怀实不敢停留,得了允许,立刻扭头,迅速下山离去。 王多金神色平静,提了手中剑,转身进了寺庙参观…… 条件有限,不方便一路将三十多具亲卫的尸体带走,如今的情况也不便逐一送还家乡。所谓青山处处埋忠骨,一群人就在附近山林选了个藏风聚水之地,就地掘墓,将战死的亲卫逐一安葬。 多人一起动手速度也快,有人劈了木头做墓碑,刻上碑文后,一个个打桩在了一座座墓碑前。 这边众人忙活之际,商淑宁却找到了事发时的当事人,再次详细询问具体事发经过,获悉关勇临死前曾经挽留过袁雄,她又细问了一下有关袁雄当时的前后详细举动。 将情况略有掌握后,商淑宁陷入了沉思中。 所有战死亲卫全部安置好了,商承宗招呼上了商淑宁过来,一起敬酒、上香、送别,焚香是从寺庙里拿来的。 一应仪式走完,天已暮色,众人陆续散去,该戒备的戒备,该回寺庙休息的休息,总之心情都很沉重,还没到封地,就损失了三十多名精锐。 商承宗、蓝若谦、商淑宁刚回到寺庙门口,忽有一亲卫跑来对商承宗禀报一声,“王爷,袁雄去了弟兄们的墓地。” 商承宗点了点头,也没多想,正要进寺门,商淑宁却道:“哥,我回趟墓地。” 商承宗偏头叹道:“死了这么多弟兄,大家心情都不好过,有些事情心里记住便好,想想怎么安置他们的家人才是上策,不用太过刻意注意表面形式,都是老兄弟,心里都有数,不兴那套。何况这边情况我们不熟悉,你一个女人势单力薄在外不合适,不要想多了,回去歇着,养足精神,明天一大早还要赶路。” 商淑宁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以为自己要去守墓,“哥,我去见下袁雄,说不定能帮哥说服他留下!” “嗯?”商承宗慢慢转身,蓝若谦也转身看着她,皆一脸疑惑。 商淑宁朝两人颔首示意了一下,旋即转身快步而去,优美身姿飘然下山。 “清儿什么意思?真能说服袁雄留下?”商承宗回头问蓝若谦。 蓝若谦摇头,“估计够呛,袁雄明显以王多金马首是瞻,王多金虽是东郭浩渊的弟子,却没受过东郭浩渊的教诲,心态和其他修士无异,怕是不愿招惹这麻烦。不过郡主天资聪慧,不会无的放矢,既然能这样说,想必有什么原因,王爷不妨拭目以待!” 天色半暗,青山中,新坟座座。 袁雄在附近徘徊了一阵,采了一堆野花,扎成了一束漂亮鲜艳的花束,拿着花束到了新坟冢前。关勇的墓碑就在正中最前,很好找。袁雄走到跟前,弯腰低身,花束端正摆在墓碑前,起身后站那笔直,静静看着墓碑上的名字,眼神似乎有些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阵蹚过杂草的轻微动静传来,袁雄霍然回头,手已经下意识摸到了匕首把柄上,结果见到是头戴纱笠的商淑宁,骤然紧绷如猎豹的状态才缓缓松懈了下来,手指也从匕首上挪开了。 商淑宁停步在他身边,盯着墓碑前的花束,道:“墓碑前献花的仪式,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袁雄漠然道:“没什么仪式。” 看看天色,商淑宁也没准备跟他绕圈子,“关勇临终前希望袁兄留下,袁兄一直没给答复,如今能不能给他一个答复?” 袁雄波澜不惊道:“我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我不可能留下。” 商淑宁:“为什么不能留下?” 袁雄:“因为金爷不会留下。” 这话令商淑宁有些无奈,道:“他是修士,我兄妹二人的处境,没修士敢苟同,否则必然会遭到其他修士的联手打压,何况他又招惹上了宋家,目标固定的话容易遭到宋家的狠手,他不愿留下我们也能理解,但你和法师不一样,你留下没人会故意针对你,宋家不会注意到你的。袁兄,我哥很欣赏你,他看你这种人是不会有错的,我相信他这方面的眼光,我们兄妹如今也拿不出什么东西来,也仅有一片赤诚之心,我们兄妹真心实意邀请您留下,我想这也是关勇希望看到的。” 袁雄:“我知道你们兄妹怎么想的,你们觉得金爷的修为不高,那是你们有眼不识金镶玉,对你们的处境来说,金爷那个人比他的修为重要,你们挽留错了对象!” 商淑宁饶有兴趣道:“愿闻其详!” 谁知袁雄面无表情,“金爷留,我留,金爷走,我走!” 敢情白说了一通,商淑宁苦笑道:“那怎样才能让法师留下?”她对留下王多金真的不抱任何信心。 袁雄淡然道:“金爷以前常说一句话…江湖走马,风也好,雨也罢!” 商淑宁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这话的意思,能让王多金在乎的事情不多,不过却从对方话中听出了一丝希望,否则对方没必要提及王多金的曾经,看来自己的判断没错,遂有些兴奋道:“不知什么才能让金爷江湖勒马?” 袁雄静默了好一阵,最终盯着关勇的墓碑给了句,“金爷对修行中的事情比较感兴趣!”说罢立马大步回头而去,一句话都不愿多说了,实在是他今天已经做了不该做的事,也说了不该说的话,已经让金爷陷入了麻烦之中。 商淑宁转身目送,纱笠下明眸闪烁,露出振奋神色,之前接触王多金发现其人没句靠谱的话,油盐不进,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方向,袁雄的话无异于指点了那个方向…… 南山寺内,到了饭点,还不见商淑宁人影,案上已摆上饭菜,盘坐的商承宗问对坐的蓝若谦,“清儿怎么还没回来?” 蓝若谦微微摇头,伸手道:“王爷先用吧,饭菜会给郡主热着,郡主那边不用担心,有人盯着,有事会及时通报。” 这里话才刚落,门外有一亲卫进来,拱手禀报道:“王爷,郡主传话,让王爷和蓝先生先用膳,不用等她。” 商承宗皱眉:“郡主有什么事吗?” 亲卫回:“不知,只知她去了法师那边。” 商承宗和蓝若谦面面相觑…… 屋内一盏油灯昏暗,王多金盘坐在一块蒲团上,跟前一张小几,上面放了一只盘子,盘子里装着一大块肉,冒着腾腾热气的很大一块瘦肉,据说是不久前猎杀的一头野猪。 “唉!”王多金拿着筷子拨了几下,忍不住唉声叹气,又是白水煮肉,还这么一大坨,让人怎么下嘴啊! 当然,他也必须承认,商承宗一行在伙食上是没有虐待他的,每次都是把最好的让给他。一开始,路上遇上有吃肉条件的时候,下面亲卫首先就把最大的一块肥肉端给他,白花花一团肥肉看的人眼花,看的人想吐。可他也能理解,对那些人来说,对一些食不果腹的乱世百姓来说,对一帮体力消耗巨大的武夫来说,这绝对是好东西,最大的肥肉都给了你,对你已经好的不能再好了。 可他无福消受,之后叮嘱,说自己不吃肥肉,只吃瘦肉,眼前这一大块就是结果之一。 瘦肉是瘦肉,你们起码切小块弄精细一点吧,这么大一坨,随便白水一煮撒点盐巴就端上来了?这时代的烹饪花样,他实在是不敢恭维,对他来说,哪怕来点小葱拌豆腐也比这个强。 这已经是他心里不知道第几次告诉自己,等稳定下来了,饮食问题一定要好好改善一下。 王多金入局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暂时就这条件,你也不能逼人家弄那没有的东西出来,暂时将就着过吧。 刚抓了切肉的小刀在手,正准备切肉,门口出现了一个窈窕身影,除了郡主商淑宁还能是谁。 不见胖子人影,这女人却来了,有点意思!王多金微微眯眼微笑,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也放下了手上小刀。 商淑宁走到小几旁,跪坐在了王多金对面,“打扰了金爷用膳,罪过!” 金爷?王多金露出似笑非笑意味,对方居然改口成了‘金爷’,这称呼在这世上可是胖子的独家,笑道:“无妨无妨,也没什么胃口。” 商淑宁:“可是下面人的手艺不合金爷的胃口?” 那也配称手艺?王多金腹诽不已,懒得打击对方,摇了摇头,“是今天的事影响了胃口,怕王爷和郡主责怪啊!” 商淑宁默了默,徐徐道:“逝者已逝,但求活着的人能活得更好,能给死去的人一个交代,比什么都强,所有人都应该向前看,沉湎于过去而无法自拔没必要。” 两人都在含糊其辞,都没把事给捅破。 王多金笑道:“郡主怎有雅兴跑来找王某聊天?” 商淑宁直奔主题道:“金爷是不是要准备离开?” 王多金莞尔,“有这想法。” 商淑宁挺直了胸脯,堂堂正正道:“宁儿此来是希望金爷能留下助我兄妹一臂之力!” 王多金笑眯眯,“我不过一炼气境界的小修士,怕是没能力助你们一臂之力,还是另寻高人吧。” 商淑宁:“不瞒金爷,也不是对金爷无礼,我兄妹落魄到如此地步,前途叵测,危机重重,已经没人愿意跟我们沾边,人人避之如蛇蝎,我们兄妹也没了挑三拣四的资格,但凡是有本事的人,我们兄妹都要尽力争取,积少成多,聚沙成塔,相信终有浩瀚澎湃的那一天,更何况金爷是东郭浩渊的弟子!” 王多金呵呵道:“我并不清楚我师傅跟你们的关系,那层关系绑不住我,拿我师傅说事没任何意义,还是就事论事的好,我凭什么留下为你们卖命?” 商淑宁:“金爷助我们一臂之力,我们尽全力为金爷提供修炼资源!” 王多金挑了挑眉,慢吞吞道:“你们自身难保,有修炼资源可提供给我吗?” 商淑宁:“所以愿同金爷携手共同努力,而不是让金爷为我们效命!不说道爷得罪了宋家,就凭金爷是上清宗弟子,这天下修士怕就很难容下金爷,金爷想获得修行资源很难。虽然我们兄妹现在没什么修行资源可提供给金爷,可只要有寸许所得,都是金爷的,金爷助我们一臂之力,我们全力为金爷挣取修行资源!” 王多金拿着桌上小刀把玩,听完后,貌似有些不耐烦道:“行啦,啰里啰嗦没什么意义,就这么定了吧!” “嗯?”商淑宁有些不解,疑惑道:“金爷的意思是?” 王多金漫不经心道:“我答应留下!” “呃…”商淑宁愣住,满是难以置信,这么容易就说服了?她做了攻坚的准备,酝酿好了一大套说辞,结果还没用上,这就成了?惊疑不定道:“此话当真?” 王多金抬眼看向对方,反问:“莫非王某在郡主眼里是个出尔反尔之人?” 商淑宁闻言大喜,赶紧站了起来,整了整衣裳,长鞠一躬,旋即又直起身兴奋道:“金爷稍候,我这就请我哥过来答谢!” “谢就免了,你们也拿不出什么东西来谢,虚头虚脑的东西没那必要,还是先听我把话说完吧。”拇指拨弄着手上刀锋,王多金目光沉冷盯着对方,道:“留下可以,但我有条件,不许让胖子冲锋陷阵,不许把胖子当枪使,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手中小刀一抖脱手,插进了盘中肉里。 商淑宁一怔,陷入了两难之中,自己哥哥要留袁雄不就是觉得袁雄有那方面的能力吗?若是不让袁雄去冲锋陷阵,那要来干什么?若只为个人武力的话,那王多金的确比袁雄更合适。 犹豫再三,这件事不难做出抉择,不答应的话,对方就走了,什么都得不到,答应的话至少还留下了两个人手。本着已经到了这般地步,有比没有强,商淑宁最终还是点头道:“好,我答应金爷,我哥那边我可以代为保证!” 王多金颔首,“那就一言为定!” 两人客套一番后,商淑宁告辞,来时抖擞了精神来的,去时却有些意兴阑珊,人留下了,却没有达到预想中的效果。 商淑宁走后不久,门外又出现了一人,袁雄默默走了进来。 王多金盘膝打坐,瞅着眼前盘子里食物一动不动,袁雄盘腿坐在了他对面道:“刚看到郡主从这出去,什么事?” 王多金平平静静道:“还能有什么事?就她那丑八怪样,看了都倒胃口,我还能跟她谈情说爱不成?她希望我们能留下助他们兄妹一臂之力…我答应了!” 袁雄微微垂首,道:“这事怪我…” 话还没说完,王多金一口打断道:“和你无关,她提出的条件我难以拒绝,她答应了以后若能成事兄妹两个全力提供我修炼资源。” 袁雄垂首默然道:“金爷,今天的事我做错了,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对不起!”他心里清楚,有些事情是瞒不过金爷的,彼此都太了解对方了,金爷是因为他的原因才留下的。 王多金在那漫不经心慢吞吞道:“说什么对不起有点过了,两世为人,一世兄弟,你有事,我扛!” 袁雄静默无语,脸颊紧绷了一下。 王多金伸手敲了敲桌子,没好气道:“你看看,你看看,又是这么一大坨,大家都是斯文人,还能不能让人有点吃相?天天这种饭桶吃法,看了都上火,回头安定下来了,你想想办法。” 袁雄没说什么,伸手拔了那一大坨肉上的小刀,开始将肉一块块切片,刀法娴熟,肉片薄厚均匀。 王多金这才拿了自备的筷子,夹起肉片纳入嘴中慢慢咀嚼。 将一坨肉全部切完了,袁雄直接用手抓,一片片塞入嘴里细嚼慢咽。 两人就这样不说话,对坐着慢慢将一盘肉给吃完了。 待到袁雄将现场收拾干净了,王多金伸了个懒腰,抓了摆一旁的剑当手杖,杵着站了起来,“走,吃饱了溜溜!” 来到屋外,庭院幽暗,屋檐下灯笼摇影,有的亮着,有的不亮。 东逛西逛,逛到了商承宗落脚的院落,有人进去通报了一声,商承宗、蓝若谦和商淑宁都出来了。 “金爷!”见面打招呼,居然都换了称呼,只是这称呼从年纪比较大的蓝若谦嘴里出来感觉有些怪怪的。 王多金稍怔,看了眼商淑宁,很显然这女人的保证有效,这边都答应了。 既如此,他也就不绕弯子了,“一直在上清宗软禁着,对外面的情况不了解,诸位的出身,想必地图是常备的,我要地图,还有掌握周边的态势和情况,尤其是苍梧县封地一带的!”放在之前,他压根就没想去商承宗的封地苍梧县,所以就没放心上,但是这次不一样了,开始关注。 随从在旁的袁雄精神一振,王多金这话一开口,这作派,让他又看到了那个曾经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金爷的影子,意识到金爷这回要动真格的了,真的要正式介入这群人的事情当中。 几人面面相觑,在他们的印象中,随扈修士通常就是保护目标的安全,或者干些平常武夫不能做到的事情,听这要地图的口气似乎有点不对。 不过商承宗还是颔首道:“有,金爷里面稍候!”伸手邀请入内。 一群人进入,很快有人取了几份地图过来,小到苍梧县的详细地图,大到大燕国的略图都有。 这边正要帮他摊开地图,王多金抬了抬手,“不急,先问些情况,希望王爷能如实告知。” 几人相视一眼,商承宗点头,“金爷但说无妨!” 王多金皱眉道:“非去苍梧县不可吗?” 几人大概知他意思,蓝若谦接话道:“金爷有所不知,若敢偏离路线,怕是立马会惹来朝廷的追杀,凭我们的实力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这个风险我们承担不起!” 王多金哦了声,“朝廷既然这般对待,又何必放你们出京,难道这苍梧县是什么了不起的地方能似囚笼般困住王爷、让王爷脱不了身吗?” 其中的真正原因让商承宗几人有些难以启齿。 王多金一瞅这几人反应,淡然道:“跟在你们身边就是玩命,我兄弟俩就一条命,不想死的糊里糊涂,我要听真话!愿说则说,不愿说,我们两个立刻走人!” “哥,蓝先生!”商淑宁忽然出声,对二人点了点头。 于是商承宗也慢慢点了点头,蓝若谦叹息一声,苦笑道:“当初朝廷寻借口抓了王爷,分明是想将王爷置于死地,我见状不对,于是放了个风声放出去……” 赌一把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所言之事,无非是那十万鸦将。 听了真相后,王多金明白了,朝廷本要将宁王的势力斩草除根,商承宗本来是必死无疑的,这位蓝先生为了保住商承宗而故意造谣,眼瞅大燕国内忧外患、风雨飘摇,知道可趁之机到了,又加了把火,将那十万鸦将的所藏之地暗指向了苍梧县,这才让商承宗重见天日出了天牢。 他也明白了几人为何不愿告知真相,万一他是朝廷派来的探子,一旦从他们口中套出了真相,让朝廷知道了十万鸦将乃是谣言的话,后果可想而知,事关这么多人的生死,可以理解。 他不由再次多瞟了眼商淑宁,刚才明显是在这女人的示意下对方才松了口,发现这女人的确有点意思。念头一转,王多金又问:“蓝先生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将十万鸦将所藏之地指向苍梧县吧?” 蓝若谦给了个解释:“苍梧县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王爷去后便于立足。” 王多金冷眼一睨,“五百骑兵在平地作战尚可,地势险要反而成了骑兵软肋,根本施展不开。就算苍梧县地势险要又如何,区区五百人马守在苍梧县能挡住朝廷大军?蓝先生莫非欺我年轻好糊弄?” 此话弄的蓝若谦有些尴尬,商淑宁忙出声圆场道:“父王在世时多少还有些旧部潜隐,正是安置在了苍梧县。” 王多金问:“有多少人?” 商淑宁轻叹了声:“父王生前虽执掌大燕兵马,但所谓树倒猢狲散,加上当今的强力清洗,忠心可靠者不多,仅有千余人在苍梧县等着哥哥,一般人也不敢轻易招往。” 说到这事,王多金倒是有几分奇怪,“宁王威名我也曾听说过,沙场名将岂是无脑之辈,就算要恢复武朝盛况压制天下修士,也犯不着明着说出来,何苦将天下修士得罪个遍?”有句话没说出来,若非如此,堂堂兵马大元帅身边有一群修士高手保护的话,岂能那么容易遇刺? 提起这个,又是件让几人尴尬的事情,宁王的主张侵犯了天下修士的利益,这位金爷毕竟也是修士。 一直在默默观察王多金的商承宗徐徐道:“这事怕是和当今圣上脱不了干系。” 王多金哦了声,“此话怎讲?” 蓝若谦叹道:“天下修士、各门各派,需要扶持世俗代言人为己输送利益,也就是所谓的修炼资源。而那些代言人也不甘心作为傀儡一直被人控制,遂居中拉拢各门各派互相牵制打压,不让一家坐大,不然随时会有性命之忧,于是形成了如今的天下格局。其实各国朝廷没谁愿意被修行中人挟持,心里想的估计和宁王都差不多,只是没人敢表现出来罢了,宁王又不傻,怎会公然引起众怒,这事说到底还是有人在背后作祟。当年,先皇其实有意传位于宁王,却突然爆出宁王的极端主张,在各方修行势力的压迫下,先皇压力之大是外人所无法想象的。最终,先皇突然驾崩,死的不明不白,接着又是遗诏传位于当今,其中透着太多太多的蹊跷!” 这么一说,王多金懂了,这背后说白了就是皇权之争。 他对这事没兴趣,只是了解下情况,知晓后也就不多说了,找到大燕国地图在桌上摊开。 商承宗有几分冷眼旁观的味道,倒要看看这位金爷要干什么。 商淑宁纱巾下的目光不时瞟向王多金,略有期待。她记得袁雄之前说过,对你们的处境来说,金爷那个人比他的修为重要。对此她虽怀疑,却也并非一点都不信,早先就因人家年轻而小看了人家的修为,结果一出手惊人,颇有深藏不露的味道,因此颇为期待。 地图上,大燕国的国土面积不如其他国家,东有宋国、北有韩国、西有赵国,南临茫茫大海。苍梧县隶属于燕国南州青山郡,正好处在青山郡临海的位置,东边靠近广义郡,西面隔了一个县,快接近赵国。 南州下辖十一郡,青山郡和广义郡都隶属于南州,州牧周靖贤乃是燕国当今圣上的心腹大臣,为当今镇守一方,颇有几分能力,一直压制着广义郡太守凤凌威…… 絮絮叨叨一大堆,听蓝若谦介绍完苍梧县周边态势后,王多金指着地图上的广义郡,问道:“凤凌威区区一郡之地敢拥兵自重,其背后的修行门派实力怕是不弱吧?” 蓝若谦捻须颔首:“的确如此,背后支持凤凌威的是天玉门,是燕国数得上的修行大派,凤凌威的妻子彭玉瑶乃是天玉门现任掌门彭佑在的女儿。凤凌威能在广义郡成气候,可谓成也彭玉瑶,败也彭玉瑶。” “哦!此话怎讲?”王多金讨教。 蓝若谦解释道:“正因为娶了彭玉瑶,得了天玉门的大力支持,凤凌威才敢、也才有了今天的气象。却也因为娶了彭玉瑶,其他修行门派不敢让凤凌威坐大,怕凤凌威得势后令天玉门独占大头利益,因此而压制。” “原来如此…”王多金摸着下巴思索着,盯着地图沉吟了好一阵,徐徐道:“不知王爷去了苍梧县后有何打算?” 商承宗一字一句道:“金爷,这不是信任或不信任的问题,你问的都是要命的问题,一旦走漏风声,不知道多少人要人头落地。”言下之意是有些事情不便告诉你。 王多金微微一笑,对方不说,他还在怀疑,这么一说,他反而有了几分把握,手指点在了地图苍梧县位置,“弹丸之地,就算还有一千后备人马又怎样,十万鸦将的事能糊弄朝廷一时,糊弄不了长久,一旦朝廷要动手,王爷手头上的那点实力根本挡不住。更何况朝廷敢放王爷来,在苍梧县必然就有所准备。想必王爷这边已经谋划好了后路,出路无非就那么几条,东边的宋国相隔遥远,王爷没机会去投奔,西边的赵国倒是有些机会,不过观王爷途中能对王某扔掉干粮而不忿,估计王爷投敌的可能性不大,何况赵国也未必会给王爷再起的机会,那么想来想去…” 他手指向下一滑,指向了苍梧县南边的海域,“也只有出海这条路了!王爷这边在苍梧县经营多年,想必有办法避人耳目脱身,到了苍梧县可视情况而定,一旦情况不妙,立刻收拢人马,经秘密渠道南下出海!先自保,而后图东山再起,不知王某猜的对不对?” 此话一出,商承宗、蓝若谦和商淑宁皆面露骇然。商承宗之前在天牢还不知情,蓝若谦和商淑宁在牢外为了准备后路却是密谋了多时,商承宗也是后来才知晓,仅有三人知道的秘密,却不妨被王多金一语道破,这真要泄露出去的话,那可真是断了他们最后的退路。 袁雄观察了一下三人的反应,估摸着被金爷给猜准了。 王多金的手指又点在了广义郡,“王爷,依我看,苍梧县暂不急着去,不妨在广义郡内多拖延上一阵。” 商承宗的态度已是瞬间改变,拱手请教道:“愿闻其详!” “现在去了苍梧县的结果基本上没了其他路可走,宁王的儿子,哪个国家都不敢轻易收容,王爷只有南下出海避祸,这一走,等于放弃了在燕国的最后立足之地。王爷这一逃,搞不好就要扣上个叛国的帽子,不宜今后收拢燕国百姓人心,只要燕国不垮,只怕王爷此后很难再有机会回来,又焉知当今不会派人海上寻找继续追杀?”王多金指着广义郡道:“凤凌威拥兵自重就是王爷的机会,可联合凤凌威以抗朝廷!” 商承宗苦笑:“我手上这点实力,凤凌威怕是连正眼都不会瞅上一瞅,怎么可能和我联合,再说了,天玉门怕是也不乐意看凤凌威与我搅和在一起。” “王爷此言差矣,王爷的硬实力是差了点,不过软实力还是有一点的,就凭王爷是宁王儿子这块招牌,就大有可为。”王多金安慰一句,又露诡笑道:“不如王某和王爷打个赌如何?” 此话一出,商淑宁和蓝若谦面面相觑,商承宗哦了声,饶有兴趣道:“不知作何赌?” 王多金笑言:“我愿为王爷走一趟广义郡,向凤凌威借一支人马,可保王爷在苍梧县安稳立足,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商承宗三人全部愣住,那样子似乎在说,你说梦话呢?别说跟人家联合,凤凌威不赶咱们走都是好的,还指望人家借人马给你,这岂不是在开天大的玩笑,凤凌威傻子还差不多。 在场诸人,唯有袁雄波澜不惊。 商淑宁出声道:“金爷,此事可开不得玩笑。” 王多金摆手,“只问王爷赌还是不赌?” 商承宗断然道:“好!本王赌了!不知赌注为何物?” 王多金指向袁雄:“我若不能借来人马,让胖子在王爷帐前听令,我若能借来人马,怕是要让王爷受点小小委屈。” 王多金借兵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感觉这话里有话,商淑宁似乎有点担心哥哥吃亏,怕哥哥匆忙答应下来,忙问:“小小委屈?不知道金爷能否明示?” 蓝若谦闻言点头,他也担心这个。 王多金淡然道:“也算不上什么委屈,实在是王爷手上能动用的资源有限,我此去也许会为达目的干出些不择手段的事来,届时还望王爷能配合,不要责怪。” 商淑宁:“所谓兵不厌诈,金爷此去施展一些手段自然是能理解,可若是太过伤天害理,容易陷我哥于…” 王多金抬手打断:“郡主放心,王爷也大可放心,王某在此保证,绝不会让王爷背负伤天害理的名声,也不会做出让王爷难以承受的后果,总之此去不会干出任何对王爷有害之事,若违此诺,王爷大可不承认和我有任何关系。” 这么一说,几人倒是稍微放心了些,可依旧难以置信,凤凌威怎么可能借兵? 沉默思索中的蓝若谦出声道:“金爷,在广义郡盘桓太久怕是不合适,朝廷那边不知会有什么反应。还有宋家那边,金爷杀了宋承华,却逗留在广义郡,目标太过明显,宋家怕是会做出对金爷不利之事。” “朝廷那边好办,那几十名亲卫的牺牲,王爷大可感伤一些,悲悲戚戚祭拜,迟迟不愿离去,多逗留个几日也算说的过去。”王多金丝毫不为那些亲卫的死而内疚,“至于宋家,此去正要解决此事,我自有办法应对!” 商承宗颔首,“就依金爷所言,不知道金爷何时出发,此去要做何准备?” 王多金:“事不宜迟,连夜出发赶往郡城。另外,请王爷拨二十名机灵点的亲卫随我同行,再就是需要一些财物,一万金币!” “一万金币…”商承宗和商淑宁面露为难之色,这可真不是小数目,这笔钱现在的数百人马花几年都够用。 兄妹两个想不通了,要这么多钱干嘛,难不成拿这钱去换人马?一万金币虽然不少,可若说拿出去换一支足够在苍梧县立足的人马显然是不够的,凤凌威也不会答应,人家还不至于穷到为个一万金币给你人马。 蓝若谦苦笑道:“不瞒金爷,若是到了苍梧县,一万金币凑一凑应该没问题,目前手头上加起来还不到一千金币,一万金币实在是拿不出来。” 王多金大手一挥,“没有就算了,钱是小事,到了郡城我再另想办法,先拿个一百金币给我当盘缠应急便可。” 几人相视一眼,哪怕对他们这种出身来说,一万金币也不是个小数目,不知这位去了广义郡郡城如何弄来一万金币,这是准备仗着身手去打劫还是准备去抢?可别在广义郡闹出事来惹恼凤凌威,能拿出这么一笔数目的人在广义郡绝非平民百姓,肯定不会简单。 拿不出来一万金币是真,刚刚蓝若谦多少也有些怀疑王多金是不是想卷了财物潜逃,一听一百金币,瞬间贬了一百倍,立马又意识到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的身手不至于为了一百金币费这么大劲。 看了看商承宗的意思,蓝若谦颔首道:“金爷稍等,我这就去取,顺便安排随行人手。” 王多金立马交代道:“切记,回避屈武一行,不要让他们发现,给我留点周旋的时间。” “明白!”蓝若谦拱了拱手快步离去安排此事。 而商氏兄妹也实在是好奇王多金怎样借人马,商淑宁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金爷,不能透露吗?” 王多金呵呵道:“现在还说不清楚,具体情况临机应变,到时候再看。” 又是这没句实话不靠谱的样子,商承宗有点担心呐,不过之前见识了对方一语道破自己的后路,看出了王多金见识非同一般,已是高看一眼。 一旁不吭声的袁雄突然出声道:“金爷,上清宗那两位招供说,主持圆觉是个熊妖。” “呃…”王多金愕然回头,“妖?妖精?” 商承宗接话道:“没错,下面人审了一下,真正的主持圆觉已经过世,现在的主持圆觉是南山寺僧人两百年前从山中捡来收养的一只小熊,如今得了些道行,变化成了圆觉。这南山寺和上清宗也没什么关系,是之前宋承华来到与之交手,逼得这熊妖屈服了而已。” 王多金目光连闪,妖精?还是熊妖?他正儿八经来了兴趣,尽管知道这世上有妖的存在,但还是第一次撞见,没见识过,自然是想见识一下,袁雄刚才的提醒显然也有同样的兴趣,也想见识一下。奈何他现在另有要事去办,不是慢慢研究妖怪的时候,只好叮嘱道:“王爷,这妖精别放了,等我回头好好跟他聊一聊。” 商承宗笑道:“好,帮金爷留着!” 稍候,蓝若谦来到,一只钱袋子奉上,二十名人马也安排好了。 双方再次密谋一番后,商承宗等人出了南山寺故意弄出了点动静吸引人注意,不但是要吸引屈武一行,同样也是为了遵王多金的意思吸引可能在暗中监视的朝廷眼线,所做一切就是为了掩护王多金离去。 而王多金领了袁雄以及二十人马趁着夜色悄悄下了山。 南山寺外,火盆几只,火光熊熊,商承宗等人貌似为了祭奠牺牲的亲卫,正在烧纸。 半途中一名亲卫来到,在商承宗身边低声禀报道:“王爷,人已经顺利离去。” “嗯!”商承宗微微点头,手中纸钱陆续抛入火盆,同时看向一旁的蓝若谦道:“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更不知能不能成,问也问不明白,总之没句实在话,让人听了心里没底。” 蓝若谦迟疑道:“此人办事,看着手法老道,城府真不像这个年纪的人,好像什么事都不想让人摸清自己的底,为人感觉有点不像是正道上的人,真不知道凭东郭浩渊的眼光为何会收这样的弟子。倒是郡主,似乎颇为相信他。” 商淑宁:“综合各方面的情况看,他若有问题,就不会杀宋承华。哥,先生,事到如今我们已无太多选择,让他试试损失也不大。” 商承宗一叠纸钱抛入火盆,看着冉冉升起的飞灰,轻叹道:“拭目以待吧!” 城郭内,灯火阑珊,一条人影从街头走来,走到一间酒楼外,抬头看了看招牌,正是陈怀实。 伙计热情上前招呼,“客官,几位?” 陈怀实没理会他,一把将他拨开到一旁,直接闯到了柜台前,盯着柜台后面的老掌柜。 老掌柜抬头一看,愣了一下,旋即对上来纠缠的伙计偏头示意了一下,伙计只好退下。 时间较晚,已经快打烊了,也就楼上还有一桌客人,老掌柜四周看了看,对陈怀实做了个请的手势,将陈怀实领到了后堂的一间偏僻静室内。 门一关,老掌柜上下看了看陈怀实,“有什么事吗?” 其实陈怀实也不知道这老掌柜是什么人,甚至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但之前跟随宋承华途径此地时来这里接触补给过,他大概猜到了这间酒楼可能是宋家安排在这边的一个点或者眼线之类的,宋家那般权贵有此安排并不奇怪。 而实际上他和许仰云虽是上清宗弟子,可后来也逐渐被宋家吸收成了眼线,宋家许了前程,就算上清宗垮了,他们也不怕。宋承华遇害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不向宋家禀报。 “出事了。”陈怀实瘫坐在椅子上叹了声。 老掌柜眉头一皱,“出什么事了?” 陈怀实沉重摇头道:“我师兄宋承华死了。” “啊!”老掌柜大吃一惊,急问:“怎么回事?” “我们去了南山寺……”陈怀实把事发经过详细讲了一下,又接受了老掌柜一番询问后,道:“消息你想办法传回京城,我还要赶回上清宗报信,帮我安排一匹马,最好是帮我弄个身份,让我能在沿途驿站换乘!” 这一连串的事情老掌柜迅速安排好了,操办起来极为迅速。 让人送走陈怀实后,老掌柜又到了酒楼的密室,迅速写了个密报,随后从一旁的笼子里抓出了一只身体黝黑两只翅膀金亮的猛禽,将密信塞入了猛禽脚上的小空筒里。 此鸟名为‘金翅’,无论是飞行速度还是持久力都非同一般。最神奇的是,此鸟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找到自己下的蛋,不管相隔多远,都能辨别准确方向去寻找,也因此‘金翅’雌鸟被驯养后用来送信,价格昂贵。至于公鸟却没这能力,只能是用来交配,也不值钱。 装好信,一块蒙布盖了抓在手中的‘金翅’,老掌柜匆匆出了密室,来到一间不见灯光的屋内,推开了窗户,扯掉蒙布,顺手将‘金翅’挥向窗外,鸟儿迅速振翅而去,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次日天明,商承宗等人出了南山寺,再次来到了战死亲卫的墓前祭拜,神态悲戚。 这边正是要配合王多金所言,要在这里拖几天。 旭日金光冲破山林之际,一亲卫来到禀报,告知,王多金正在将随行亲卫一路间隔布置,欲架构起一道广义郡郡城与商承宗这边的临时联系渠道,保持和这里的消息畅通。 道理很简单,一匹马长途疾驰是吃不消的,需换骑才能保持消息的高效传送节奏,王多金显然已把此事先筹划在了前面。 蓝若谦闻讯略颔首,“并非夸夸其谈,此人果然不简单!” 噩耗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官道旁,驿站,一圈栅栏包围,里面有堆集如山的草料。 远处一骑火速冲来,临近驿站减速,陈怀实直接纵马拐进了驿站内。 入内勒停,跳下马来,一块令牌对着迎来的小吏亮出。 很快,小吏重新牵了一匹养精蓄锐的骏马给他,陈怀实翻身上马,又直接冲出驿站,一路快马加鞭,马歇人不歇…… 广义郡境内的某官道,王多金率领着一行十骑,奔驰速度倒是不快,这一路来不疾不徐,毕竟他们没有驿站可用,需考虑马匹的体力消耗。 商承宗的亲卫已经全部换了普通的人便装,一部分被王多金布置在了沿途,一部分随行。 前方,郡城高大的城墙已经出现在视线中,袁雄打了个手势,尾部两骑留下,拐入了一旁的山林中藏身,负责接应传递消息。剩下一行不停,到了城门口下马接受守卫盘查,自有商承宗的亲卫上前打点应付过关。商承宗虽然落魄,可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非战时严密戒备的情况下,准备个什么商行的身份掩护进城还是没问题的。 进了广义郡城就能发现,鱼米之乡富庶之地就是不一般,街头相当繁华,行人如织,商铺林立,穿着体面的人不少,不是外界的破败萧条能比的。王多金骑在高头大马上蹚开人群,一路东张西望,打量着这世间繁华。 找了间不错的客栈,马匹自有客栈伙计牵去照顾,亲卫把入驻的客房准备好了。 一行找到客房认了下自己的房间,又聚集在了一起,袁雄吩咐了三人去城内打探所需的消息,继而又对另三人道:“一路奔波辛苦,抓紧时间轮流休息。” “是!”三人拱手领命,旋即转身回了自己客房。 而袁雄自己随后又跟王多金出了客栈,溜达在了郡城街头。 两人正儿八经是闲逛的感觉,遇上绸缎庄,王多金跑进去抱着好的绫罗绸缎抚摸,不时回头对袁雄啧啧一声,“你看看这织造工艺、这做工,精美,不错不错!” 这话夸的店里的掌柜高兴,然而王多金问了问价钱,却又不买,扭头又走了,害掌柜的白高兴一场。 什么首饰店、禽畜贩卖点,到处留下了王多金问价钱的身影。 总之二人一点都不像是来办事的样子,倒像是来买东西的…… 京城,宋府,一身便装的宋昭廷站在了客厅外的台阶上迎客,能让堂堂廷尉大人亲自等候迎接的客人自然不会简单。 宋昭廷看似闲散站那,两边的角落里,护卫高手却是若隐若现。 稍候,假山影壁那边转出了一行人,一名络腮胡须的壮汉龙行虎步而来,绷着一张脸很不高兴的样子。 此人正是京畿四大卫戍之一的大统领,名叫王猛,官职级别虽不如宋昭廷,但手上掌握着数万大军,在这京城谁都不敢小觑。王猛也正是宋承华的岳父,亦步亦趋低头跟在其身后的胖乎乎女子正是宋承华的夫人王婉馨。 宋昶夫妇在旁一脸陪笑,那是一路从大门外亲自将亲家给领进来的,奈何亲家这回似乎不太给面子,脸色不好看。 王猛左右跟了四名修士护卫,此四人一路上警惕着四周。 走到客厅台阶下,王猛朝上抱拳拱手,冷冰冰道:“下官见过廷尉大人!” 向来面无表情的宋昭廷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快步下了台阶,抓了王猛的手腕,“亲家多礼啦,这里没什么下官和上官,都是一家人。大统领,里面请!”亲自抓了王猛的手,热情拽进厅内。 两人分宾主落座,宋昶等人也只有站着的份,王婉馨低个脑袋,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站在父亲王猛的身后。 下人上了茶,宾主端茶意思了一下,宋昭廷问到了正题上,“什么风把大统领吹来了?” 咣!王猛手上茶盏几乎是砸在了茶几上,很不客气道:“我再不来,小女怕活不下去了。我王猛小门小户,高攀不上廷尉大人,今天来,是为小女向宋家求一份休书的!” 宋昭廷惊讶道:“大统领何出此言?馨儿乖巧贤惠,我们一家喜欢都来不及,怎会活不下去?他们小两口夫妻恩爱,又何来休书一说?大统领莫非想棒打鸳鸯不成?” 王猛吹胡子瞪眼道:“廷尉大人,明人眼前不说暗话,当年要娶的人是你们宋家,把人娶进来冷落的也是你们宋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小两口怎么过日子,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我也管不了那么宽,但没宋承华那王八蛋那样欺负人的!”咣!又是一掌拍在茶几上,震的茶盏乱跳。 一声‘王八蛋’骂的宋昶嘴角直抽搐,宋承华是王八蛋,那他不就成了王八。宋家人都有些尴尬,都成了王八。 “大统领言重了!”宋昭廷淡淡一声。 王猛:“一点都不言重,宋承华那混账东西在外面花天酒地、流连风月场所,我不是不知道,大家都是男人,一些交际应酬我能理解,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有些事情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见。他在外面玩,我可以不管,我也不可能用绳子把他绑起来,但凡事都得有个度,他是有家的人,不能玩到连家都不顾了,小女连他人都经常见不到,这算怎么回事?这次更过分,整个月过去了,小女连个人影都见不到,天天独守空房以泪洗面,有这样欺负人的吗?既然过不下去了,那就别勉强,休书拿来,一拍两散!” 他那嗓门差点把屋顶都给掀掉了,身后的女儿王婉馨红着眼眶泪洒,一副委屈的不行的样子。 宋家人尴尬的很,难得碰上这样跑上门又吼又拍桌子甩脸色的人,换了一般普通人自然是没这样的资格,谁敢这样试试看?可王婉馨的家世背景毕竟不一样,还是那句古话,娘家有人!王婉馨平常就算过的再不顺心,宋家上下对她都还是客客气气的,生活待遇上那绝对是从优的,哪怕心里对她有意见的,就算是公公婆婆也得跟她温言和蔼着说话。 宋昭廷颜面扫地,憋了一肚子火,冷眼瞅向了宋昶,忽然指去怒斥道:“养不教,父之过!我今天当着亲家的面把话撂这,今后若再有亲家说的这回事,我打断那混账的腿……” 王猛抬头看着屋顶,不吭声,听着宋昭廷训斥宋昶不管,说什么休书那是说说的,今天来给女儿出头倒是真的。 好一阵臭骂,将宋昶骂的唯唯诺诺的宋昭廷站了起来,走到王猛身边,和颜悦色道:“大统领,都是我疏忽,你放心,今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另外,这事,大统领可能有点误会了那混账。” “误会?”王猛眉头一挑,慢慢站了起来,他还以为宋昭廷要赔礼道歉,然后双方和和气气几句好话就过去了,没想又闹出个误会来,他顿时不高兴了,这还真是欺负他王家啊,连他都这般不给面子,以后女儿在宋家还有好日子过吗? 宋昭廷略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贴近他低声耳语道:“一个月前,天牢那位出狱前,上面给了话,承华星夜赶回了上清宗,有要事办,并非是在外面流连不归,他也算是身不由己,还望大统领理解啊!” “哦!”王猛眼睛眨了眨,大概明白了什么意思,脸上的怒色渐渐降下,露出几分思索神色。 而就在这时,宋府管家出现在了门外,朝里面的宋慎言喊了声,“大爷!” 宋慎言快步走了出来,见他神色不对,知道可能出了事,与之一起到了一旁屋檐下,“什么事?” 管家低声道:“三爷家的少爷出事了。”手上一封密信递上。 宋慎言接到手中一看,脸色渐显凝重,迅速返身回了屋内,将与王猛低声谈话的宋昭廷请到了一边,嘀咕几声后,那封密信转上。 宋昭廷看过密信后缓缓闭上了眼,屋内所有人都看出了不对,都在盯着他。 再次睁开眼后,宋昭廷看向了宋昶的夫人胡雅萱,道:“老三家的,带馨儿出去转转!” 胡雅萱应下,到了王猛身边请王婉馨。王婉馨却看向了父亲,王猛意识到宋昭廷应该有什么事,遂抬了下手,让女儿跟其婆婆离开了。 没了影响事的人,宋昭廷手上的密报转到了王猛手上。 王猛阅后,脸色大变,霍然看向宋昭廷,“明公,此报当真?” “作假也犯不着拿这事作假。”宋昭廷淡淡一声。 王猛默默坐下了,瘫软在了椅子上的感觉,神情有几分茫然,他身后的护卫面面相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老三,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宋昭廷偏头看向儿子,“承华出事了,已经遇难!” “……”宋昶愣住,难以置信,旋即抢步到王猛跟前,夺了他手上的密报查看,看明情况后,向后踉跄几步,摇摇欲坠般,宋慎言赶紧上前扶了他。 宋家之仇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扶着一脸悲愤的三弟宋昶,宋慎言能理解三弟心中的悲伤,三弟就宋承华这么一个独子。 “大统领,我宋家对不住你啊!”宋昭廷一声长叹,朝王猛拱手鞠躬。 王猛可谓心乱如麻,但他也知道,这事怪不了宋家,上命难违,死的是宋家子孙,宋家比他更难过。按理说宋承华那混账东西死了最好,他心里不止一次咒骂过,可真遇上这事了,他不知道回头该怎么对女儿交代。 而此时随他而来的护卫大概也知道出了什么事,一名护卫冷然道:“谁干的?”语气里明显有杀机浮现。 闻听此言,王猛略回过神来,问道:“这王多金什么来历,竟敢杀宋家子弟,活得不耐烦了吗?” 扶着三弟的宋慎言解释道:“东郭浩渊的弟子。” “东郭浩渊?”王猛知道此人,宁王在世时,修士当中此人和宁王走的最近,在京城中曾经也是号人物,他不止一次见过,宁王在世时手握兵权,他也不敢轻易招惹东郭浩渊。此时不禁咬牙切齿道:“原来是这老贼的弟子,我必将这老贼师徒戳骨扬灰!” 宋慎言道:“东郭浩渊已经过世了。” “死了?”王猛愕然,在上清宗有意保密的情况下,东郭浩渊过世的消息其实并未扩散开。他回过神来,又面露狞色,“宁王死了,上清宗还敢嚣张,我必踏平上清宗!” 宋昭廷抬手道:“上清宗不能乱动,上面有事盯着,大统领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是自找麻烦。” 王猛怒道:“能有什么事?出了事我自去陛下跟前请罪!” 宋昭廷摇头,一副示意他不要多问的样子,道:“大统领最好还是听我的,什么事我不便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敢妄动的话,不是一句请罪就能解决的,陛下定饶不了你!” 有些事他也不好明着告诉王猛,十万鸦将的事非同小可,上面一直怀疑跟上清宗有什么牵连,正在观察中,王猛敢坏这事的话,必然惹得上面震怒,王猛就算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难不成就这样算了?”王猛怒眼叱问。 宋昭廷平静道:“杀人者偿命!先这样吧,其他的以后再说。” 王猛懂了,那个王多金可以杀,其他的现在还不是妄动的时候,寒着脸道:“这事我来解决。” 宋昭廷立刻严厉警告道:“他人在商承宗身边,商承宗现在不能动,你别乱来。” 王猛:“明公放心,我立刻传讯给凤凌威,让他帮我把人给截下来,商承宗我不动,只让凤凌威把那个王多金押来京城,我要亲自将他千刀万剐!” 对此,宋昭廷倒是没吭声了,算是默许了。 因为他心里清楚,凤凌威虽拥兵自重对抗朝廷,可毕竟还没有起兵,王猛这种地位的人开了口,抓一个小修士费不了什么事,这点面子凤凌威不至于不给王猛。需知在没彻底和朝廷翻脸前凤凌威在京城多少还有些人和产业在,并未和京城绝缘,为个小修士得罪了王猛不值得,若不给这面子,王猛回头肯定要找凤凌威在京城事物的麻烦。 得了他的默许,王猛这个粗汉子流露黯然神色道:“明公,婉馨我想把她带回家住上一段时间。” 宋昭廷颔首,叹道:“也好!承华虽然不在了,这里还是她的家,王家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力所能及的,宋家在所不辞!”算是给了保证,希望对方不要因为宋承华的死而放弃两家的关系。 王猛点了点头,连礼数都没周全,扭头走了,心中一片纷乱,这事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向女儿开口…… 宋慎言亲自去送,返回后,看了眼呆坐在椅子上的三弟,轻叹一声,回头老三家的那口子知道情况后还不知道要哭闹成什么样。 负手面对门外的宋昭廷忽然一声冷哼,“唐瑶胆子不小,不许上清宗派人给商承宗,她居然敢阳奉阴违!” 宋慎言道:“父亲,根据上报的消息来看,唐瑶怕是有私心,承华怕是被唐瑶给利用了,否则王多金跟随商承宗离开这么久承华为何没有上报?承华怕也是藏了私心有意隐瞒呐!” 宋昭廷略点了下头,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王猛对上清宗的情况不清楚,宋家却是掌握的一清二楚的,宋承华喜欢唐瑶不是什么秘密,能让宋承华那个纨绔子弟在山野空守那么多年,宋承华对唐清有多喜欢可想而知,若不是宋家施压,宋承华怕是不肯放弃,这边一看到消息密报的大概就心里有数了。 看了眼六神无主的宋昶,宋昭廷淡淡交代道:“上清宗暂时不便动,不过那自以为是的老太婆也是该给她几分颜色看看了,通知上清宗那边,把这事抖出来!” “是!”宋慎言应下。 广义郡城内,转了一趟的王多金和袁雄回到了客栈,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三名亲卫已经回来了,正等着他们。 在一个房间里碰了头,门一关,一名亲卫展开了一张广义郡城的概图,指着街道纵横的城中央道:“道爷,这里便是郡城太守府,也是凤凌威常驻的官邸,外围有重兵把守,闲人难以靠近。长子凤若仁长期率军驻扎广义郡东边要地,次子凤若杰长期率军驻扎广义郡西边要地,和一贯掌握的情况相符。女儿凤若萱率军驻守郡城,根据打探来的消息,一般不在太守府住,大多时候在东边主城门一带的军营内。”手指点了点地图东城门附近的一处标示地。 王多金观察着沉默了一阵,问:“凤凌威在太守府内吗?凤若萱在不在军营内?” 那亲卫道:“打听了,太守府附近的商家说今天上午才见到凤凌威从外面巡视回来,东城军营附近也有人看到凤若萱跑马吆喝一群军士训练,应该都在。” “事不宜迟,那就别再耽误了,把弟兄们喊起来。”王多金对袁雄招呼了一声。 很快,一行出了客栈,骑马直奔东城门一带而去,途中还租了一辆马车。 东城门边上一角,无平民用的房屋,全部清空成了军营用地,外面一块空地围着栅栏,有军士把守,闲人免近。 王多金一行来到,理所当然地被守卫喝停拦下了。 “劳烦通报凤将军一声,就说故人王多金来访。”跳下马的王多金对守卫笑眯眯告知了一声,他就不信屈五那边一路盯着没向这边通报过,想必凤若萱应该是听说过他王多金的。 看人给态度是众生常态,守卫倒也没有当做平民百姓给直接轰开,毕竟一行都骑着马呢,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当即有人通报去了。 没等多久,这边放行,不过马匹不让入内,要搜身暂扣武器才许进。 王多金把剑扔给了亲卫,让其他人在外面等着,只带了袁雄入内。 一名守卫领路,将两人领到了演练场内,只见一群士兵正在挥舞刀枪操练,呼喝声阵阵。 点将台上,一身穿盔甲的将领身材高大,持枪拄地而立,审视着操练的士兵。 边上副将对其嘀咕了一声,那将领才回过头来,看向了站在点将台下一侧的王多金和袁雄。 她回头这么一看,与之对视的王多金愣住,暗暗小汗一把,若不是从某些特征上看出是个女人的话,他非得以为是个男人不可。 这位女将的块头比一般的男人还高大,那叫一个虎背熊腰的健壮,平常应该不施胭脂水粉打扮的,那叫一个浓眉大眼,两眼炯炯有神,看人的眼神亦是咄咄逼人,气质上略有和男人不同的秀气。 王多金相当怀疑这女人是不是自己当年竹排漂流时见过的那个女人,当年那位风尘仆仆,又是坐在马背,看不清是不是女人,只听出声音是女人的声音。 女将台上一挥手,操练动静立停,操练人员收拢,跑着步子集结成队,然后由领队带走了。 四周恢复了清净,目送队伍离去后,女将才缓缓转身,手中枪突然一个翻转,大胳膊一挥,嗖一声将手中长枪投掷而出,呼啸着射向王多金。 王多金面带微笑,站在那一动不动,长枪近前时,边上杀出一只大手,一把抓住了枪杆,将射来的长枪给定死了。 袁雄抓了长枪在手,转手一挥,长枪呼啸向二十米外。 啪一声,长枪直接贯穿了二十米外的旗杆,卡在了旗杆十米左右的高度,估计要取下来有点难度,也算是袁雄表达不爽的方式。 这臂力,这精准度,让女将两眼一亮,看向袁雄的目光中绽放异彩。她不是没经验的人,看出了袁雄不是修士,因为袁雄发力时不见外放的气劲,譬如衣衫吹飘之类的,她不信袁雄这么年轻修为就能达到那种气息彻底内敛而纹风不动的境界,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真正的力气! 袁雄这一出手,点将台后的帘子一动,刹那闪出四个人,晃身落在了女将的左右,一色的黑衣,背着剑,全部是女人,冷冷盯着这边。王多金只瞅了眼,便看出这四人都是修士,观速度,其中两人的修为怕不是自己能比的。 能有修士做护卫,不用多想了,这雄壮的女人怕就是凤若萱。 女将向这侧走来,站在了点将台边缘,居高临下看着二人,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转,问:“哪个是王多金?”眼神重点还是盯在了王多金的脸上,明显猜出来了谁是正主。 算计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王多金拱手道:“不才正是王多金,见过凤将军!” 没错,这位女将正是凤凌威三个儿女中最小的女儿凤若萱,闻言眉头略挑,“故人?我和你算哪门子故人?” 王多金笑答:“将军还记得当年紫云郡河边的竹排上吗?王某对将军可是印象深刻,躲过将军的箭射却差点冻死在了河水里。” 凤若萱翘了翘嘴角,这事她是有印象的,就算没有得到商承宗一行的通报,她对王多金这个名字也有印象,当年射出铭牌离去后她才想起,那小子不会冻死在河里吧?事后想折返去看看,但考虑到河流走向,估计也找不到了,遂作罢。而后来让她加深印象的是,上清宗的人持她铭牌找到了她,向她核实是否和王多金真有一段交集的事情,她才知道那竹排上的机灵小子名叫王多金,已经入了上清宗,只是这事王多金至今都不知道罢了。 然后就是最近,一听说商承宗的随扈法师是上清宗的弟子,名叫王多金,她立马想起了是谁。而据她今早才看到的消息,王多金连败宋承华师兄弟三人,更是让她很惊讶,这王多金才入上清宗几年,居然有这实力?刚才投掷出的那一枪就有试探意味,不想让袁雄给截了。 “原来是你呀!”凤若萱略有不屑,面带讥讽道:“怎么?今天跑来是要找本将军报仇吗?” 王多金:“不敢,今天是奉王爷之命来郡城采购的,想起有故人在此,特来探望。” 凤若萱:“就为这个?” 王多金干笑一声:“当然,还有点小事想求将军帮帮忙。” 凤若萱不禁冷笑,那样子明显在说,我凭什么帮你?不过嘴上还是爽快道:“先说来听听。” 王多金两手搓了搓,有点不好意思道:“想找将军借点钱,不知将军手头上方不方便?” 借钱?凤若萱明显愣了一下,狐疑道:“借多少?” 王多金乐呵呵地伸出一根手指,“也不多,就一万金币!” 凤若萱脸色微变,开什么玩笑,一开口就要一万金币,这数目对她来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是她和王多金的关系还没有到能借这么多钱的地步,更何况对方跟商承宗一伙卷在一起,当即毫不客气地挥手道:“手头上紧张的很,一点都不方便,法师还是另找他人吧。来人,送客!” 当即有一黑衣女子闪到台下,伸手道:“请!” 王多金抬手示意稍等,觍着脸道:“将军不妨开个条件,怎样才肯借?”见对方不耐烦,压根不愿谈下去的样子,心念急转,觉得必须引起对方的好奇心才行,立马又改口道:“一个时辰,就借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立马还给将军!”又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万金币借一个时辰?凤若萱还真有点好奇这家伙究竟想干什么,冷冷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你若卷钱跑了,我找谁收账去?”她这是说说,在她的地盘上,还真不怕王多金一个时辰能跑哪去。 王多金拍着胸脯道:“不跑,我在这里做人质如何?一个时辰后,若是不能将钱归还,任由处置,认杀认剐!” 凤若萱不屑道:“要你命有何用?你这小命,宋家怕是迟早要取走吧?”显然已经知道了王多金杀宋承华的事。 王多金哈哈大笑道:“我这条小命,宋家可没那么容易取走。不过将军既然如此认为,我愿跟将军打个赌,我若赌输了,一个时辰后,一万金币愿连本带利成十万金币归还奉上,决不食言!” 十万金币?那可真不是小数目,几名黑衣女子互相看了眼。 凤若萱有点心动,十万金币足够给广义郡的所有人马发上几波饷,不过嘴上不饶,讥讽道:“你连一万金币尚要来借,哪来的十万金币给我?” 王多金:“就算拿不出十万金币,也定当拿出价值十万金币的东西来抵债,我家王爷虽没现钱,但一点值钱的家当还是有的。将军若是不信,我愿以此物为信物。”他从怀里摸出了一面令牌,扔了过去,这是他临出发前找商承宗借用的,说是来见凤凌威总得有信物确认身份,也是为了便于号令随行亲卫。 对面的黑衣女子接到手检查过后,转交给了凤若萱。后者拿到手一看,发现是商承宗的郡王令牌,反复查看后,确认应该不会有假,上面有巧夺天工的皇室印记,很难假冒。这令牌说值钱也值钱,说不值钱也不值钱,关键是看令牌主人的权势如何,对如今的商承宗来说,其令牌显然是不值什么钱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对商承宗本人却是信誉和重大颜面问题,也就是说,对别人不值钱,对商承宗却是值钱的。 有了这令牌在手,凤若萱安心了,不怕商承宗赖账,令牌拨弄在手中,淡然道:“你想打什么赌?” 王多金:“还是那句话,找将军借一万金币,我一个时辰内归还,此令牌为质押信物。” 凤若萱晃了晃手中令牌,“我问你怎么打赌?” 王多金暗骂,这女人胃口还真大,看来还真想赚那十万金币。所谓的打赌,他只是想引起对方的兴趣好谈下去,别一两句话对不上就给轰走了,干笑道:“打赌就没必要了吧?” 凤若萱眉头一挑,脸色一寒,“你敢耍我?” “不敢不敢,好好好,我们打这个赌!”王多金两手一抬,举手做认输投降状,拟出赌法:“一万金币,借一个时辰,我赌到时候将军不让我还钱,还放我安然离开军营。若我赌赢了,这一万金币自然是不用还,若我赌输了,连本带利十万金币奉上,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凤若萱琢磨了一下,感觉这赌有问题,明眸闪了闪,冷笑道:“我意不妥,还是换个赌法的好,我借你一万金币,限你一个时辰内归还,若能顺利归还,我放你安然离去,若逾期,连本带利十万金币还我,你本人任由我处置,还有他…”朝袁雄抬了抬下巴,“不能按期还钱,他得到我帐下来效命,怎么样?” 王多金有些忍俊不禁,发现这女人还真是个不吃亏的主,这般赌法,人家左右都不吃亏。他故意摆出一些为难意味道:“将军,你这赌法,我似乎一点好处都没有啊!” 凤若萱瞪眼道:“我愿意借钱给你难道不是好处吗?你当谁都能从我这借到钱吗?怎么,你没把握一个时辰之内还钱?如此说来,你是有意跑来骗钱的?” 王多金苦笑:“我愿在此为人质,怎会是骗钱?” 凤若萱喝了声,“若有把握限期还钱,你怕什么?赌还是不赌?”手扶上了腰间剑柄,一副欲要愤怒拔剑的意味。 王多金只能哭笑不得道:“好好好,听将军的,我赌!” 凤若萱盯向袁雄,“喂,大个子,你同意吗?” 袁雄点了点头,凤若萱果断挥手道:“取一万金币来!” 很快,有数人抬了一只沉甸甸的箱子过来,箱盖打开,里面露出一堆金灿灿的金币,一只空箱子摆在边上,当着王多金和袁雄的面倒腾换箱,实际上就是清点清楚。 确认钱数无误,凤若萱又挥手道“笔墨纸砚,拟赌状!” 立刻有人捧了笔墨纸砚来,写好了赌状,端来让双方画押,凤若萱、王多金和袁雄都在上面签了押,双方各持一份。 借钱的过程算是完成了,只见袁雄蹲下“嗨”了声,吐气开声,竟将几人才能抬动的箱子独自端了起来,抬臂半扛在了肩头。此举再次让凤若萱目闪异彩,暗赞一声,好汉子,好大的力气,可为猛将! “将军,我送他到门口,顺便交代几句话就回。”王多金回头对凤若萱请示了一句,毕竟已经答应了为人质。 凤若萱很大方地挥了挥手,也不怕王多金在自己的地盘上能跑了。 兄弟两个走远了点后,王多金回头看了眼,对边上扛个箱子的袁雄嘀嘀咕咕道:“这女人不怀好心,胃口大的很,十有八九想坑我,回头我看她怎么哭!” 袁雄道:“金爷,你这样坑她,小心她恨你一辈子。” 王多金呵呵一乐,“我明明是在帮她好不好?胖子,话说回来,这女人的块头看起来倒是和你很配啊!” “你眼神有问题!”袁雄鄙视一眼,又改口道:“你若是能让她答应,我不介意!” “呃…”王多金干笑道:“还是算了吧,这匹烈马不是谁都能有资格去骑的,你我兄弟无福消受,还是留给那有福气的人去享受吧!” 点将台上,目送二人走远,凤若萱对左右道:“去盯着,看看他们究竟要搞什么鬼,不要让他们跑了,必要的时候直接传我令封闭四城门!还有,做好准备,若是他们真能按时还钱,途中设置上障碍,不许他们在规定时间内回来,这赌注我赢定了,钱我要,人我也要!” 身旁四名女护卫名为梅、兰、竹、菊,四人闻言轻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竹、菊二人点头应下,离去准备。 奇谋1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军营门口,等候在栅栏外的六名亲卫见到王多金和袁雄出来,想靠近门口迎接,却又被守卫给拦下了。 二人出来,王多金招了下手,“马车!” 这边立刻牵了马车过来,袁雄将沉甸甸的箱子放上了马车,回头问王多金:“你留在这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王多金:“只要你那边干净利落点,我不会有事。” 一名亲卫好奇道:“道爷,你不走吗?” 袁雄回头喝道:“别废话,走!”自己也翻身上了马。 王多金在旁叮嘱道:“动静闹大点!” 袁雄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回头招呼上几人迅速离去。 来到了栅栏前的菊,盯着眼前一幕看了看,发现这边连马车都准备好了,这是笃定了能从将军这边借到钱呐! 王多金回头转身,见到她,微微点头笑了笑,与之擦肩而过,回了军营内。 菊扭头看了看他,旋即快步离开了军营,追着袁雄的去向去了。 而袁雄也并未走远,一到街头拐角,立刻招了六名亲卫上前,有的钻进马车,有的堵在马车外围观。 马车内的袁雄打开了箱子,一箱的金币耀眼,众人不禁轻哗一声,皆面面相觑,居然一转眼弄来这么多钱,明显是从军营内弄来的,那位道爷可真有能耐啊! 袁雄则开始分钱,给其中四人一人装了一袋,命他们两人一组去采购东西,采购东西的地点和价格都早已拟好了清单给他们,让他们直接去指定地点买就行,买好东西再带着东西到指定的地点碰头。要求只有一个,事情不但要办好,还要快速。 两组人带着钱散去,也不知道袁雄这样吩咐是什么意思,反正照做就是。 袁雄则带了剩下的两人和多半的钱走人。 跟在后面的菊见一群人分了三个去向,不知跟哪个好,最终还是跟了袁雄,毕竟袁雄一看就是一群人的头。不过她也没放过另外两批人,就近从一家商铺内拉了几个伙计出来。她一亮明身份,几个伙计自然是不敢不从,遵她的意思跑去了盯另外两批人的动静。 袁雄第一个停脚点是一家绸缎庄,进去后采购了一批最好的绫罗绸缎,支付了定金,要求店家按要求在指定时间内送到指定的地点。店家高兴的不行,碰上了出手豪放的大主顾,再三保证不会有误,让袁雄绝对放心。 出了绸缎庄,第二个停脚点是城内最好的一家首饰铺子,如同之前一般,又是一大笔定金,要了一堆上好的首饰。 这一路真正是花钱如流水般。 菊在后面一路跟着,有点搞不懂袁雄究竟要干什么,最后见袁雄去了一家戏班子,从里面带了一群吹拉弹唱的人出来,不知要去哪。 来到城中心地带后,菊发现此地热闹的不行,车拉马拽的一车车东西,后面还有成群的牛羊,成挑的鸡鸭鹅雁,分三批的人已经和袁雄在此碰了头。首饰店的人护着一屉屉首饰到了,绸缎庄的掌柜带着伙计们送的东西也到了,并按照事先提好的要求,服务周到,帮忙装车,并在成挑、成车的其他物品上帮忙扎上了喜庆的红绸。 袁雄指挥其他人一律披红挂彩,一群人忙碌的不行。 街道两旁不断聚集的人群在看热闹,不少人看的羡慕的不行,纷纷在议论,“这是谁家娶亲呐,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人群中旁观的菊也在奇怪,这看起来的确是嫁娶的样子,这是送亲呐,还是迎娶? 同来配合的亲卫们也有点懵,袁爷这是在搞什么名堂啊! 见所有人披红挂彩准好了,袁雄示意六人前后左右压阵护卫,旋即领骑在前,对后面列队的戏班子喝道:“热闹起来跟我走!” 叮叮咚咚敲锣打鼓吹拉的声音瞬间喧嚣热闹了起来,引得两边人群不少人叫好。 袁雄手一挥,骑着高头大马在前,领着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路开拔,一路不少人跟着前进,想看看究竟是哪家办喜事,菊也在其中纳闷着。 浩浩荡荡的队伍最终抵达的目的地令菊有些傻眼,郡城太守府! 太守府周围重兵把守,正前一块空地,外围摆着拒马,一队士兵守着,见到一群人簇拥而来,引起了防守人马高度警惕,瞬间刀枪林立。不过守卫人马见到这喜庆热闹的迎娶队伍也愕然,不知什么情况。 有一队军士从拒马后面走了出来,拦下了接近的迎娶队伍,为首一将喝道:“什么人?” 端坐马背的袁雄朗声喝道:“庸平郡王商承宗前来迎娶广义郡太守之女凤若萱!” ‘庸平’是商承宗的封号,商承宗自从在京城出事入狱后,世袭亲王‘宁’字封号已被剥夺,亲王降为郡王,给予的‘庸平’封号就可想而知朝廷对商承宗的态度。 此话一出,旁观的菊有点懵,迎娶将军?闹了半天是来迎娶将军? 六名亲卫也傻眼了,王爷娶亲? 周边百姓有人愕然,有人欢呼叫好,对有些人来说庸平郡王商承宗很出名,但对这远离京城的地方百姓来说,许多人压根不知道商承宗是谁,只听到‘郡王’二字便知是极有身份的人,这是哪个王爷要娶凤将军呐! 前来阻拦的人马也懵了,拒马后面的人马面面相觑,有这事?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说?如此大事,太守府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 问话小将目瞪口呆,袁雄跳下了马,双手奉上一份大红礼单,“这是迎娶礼单,请将军呈交太守!” “……”那小将欲言又止,这么大事他实在做不了主,只好请袁雄稍等,一路小跑着进太守府禀报去了。 袁雄则不慌不忙地朝周围叫好的人群拱手,答谢诸位观礼的样子。 这边搞这突袭也是没办法,商承宗受宁王影响名声太差,直接来拜访的话,只怕连凤凌威的人都见不到,凤凌威十有八九不愿惹这麻烦。 这边动静一传到太守府,立刻将太守府内闹了个鸡飞狗跳,有人跑到门口朝外看动静,还有人爬上了墙头朝外面张望,那果真是长长一大串迎娶礼物,数不清装了多少车。 不一会儿,那小将跑回,把袁雄请去了太守府,至于其他人,一律不让入内。 菊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别人进不去,她进太守府自然是没问题的,她现在还有点懵,得进去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也好向凤若萱禀报。 太守府正厅外聚了不少人窃窃私语,男男女女都有。 正厅内,只有数人,一短须锦袍的瘦高汉子负手在厅内来回踱步,气度不凡,颇有威仪,只是脸色有点不好看,正是广义郡太守凤凌威。还有一名身材高大的华衣妇人端坐在上,手里捧着礼单查看,乃是凤凌威正妻彭玉瑶。 “这礼单上的东西怕是不下万金,不愧是郡王,一出手就是万金拿来玩乐!”彭玉瑶发出一声冷笑 而袁雄一进太守府,立刻被两边一拥而上的刀斧手给绑了,还挨了几记拳脚,不过袁雄并未反抗,任由擒拿捆绑。 五花大绑的袁雄被推进了正厅,硬邦邦站那,不忧不惧,宠辱不惊的样子。 一看就知并非做作出来的,凤凌威目光闪了下,暗赞一声,好一条汉子!不过嘴上却是一声冷哼,“你是何人,竟敢假冒庸平郡王来迎亲?” 袁雄淡定道:“王爷麾下小卒袁雄,的确是奉王爷之命来迎亲,不曾假冒!” 袁雄?凤凌威上下打量他一眼,根据传来的消息,商承宗下面的确是有个叫袁雄的人,“就算你是商承宗的人,凤某什么时候答应过要把女儿嫁给他?堂堂皇族,难道连点礼数也不懂吗?” 袁雄道:“仓促之下有所欠缺难免,不过王爷奉上的迎娶礼物却是诚意十足!” “笑话!”彭玉瑶拍案而起,信手将礼单砸在了袁雄的脸上,怒道:“这点东西就想娶我女儿?” 袁雄道:“夫人刚看的礼单只是为礼数周全拿来装点门面给别人看的,真正的重礼不曾摆出来,另一份礼单在我怀里,绝对的重礼,保证太守和夫人看了喜欢!” 夫妇二人相视一眼,凤凌威颔首示意了一下,立刻有人上前,伸手到袁雄怀里一阵摸,最后果真硬抽出了另一份礼单,转交到了凤凌威的手上。 凤凌威打开礼单,只瞅了那么一眼,便立刻眼皮子直跳,啪一声,迅速将礼单给合上了,看向袁雄的眼神满是惊疑不定。 彭玉瑶诧异,什么礼物能让自己丈夫如此失态?遂伸手从凤凌威手中抽了礼单过来,带着几分好奇打开一看,谁知亦是只看了一眼便骤然瞳孔一缩,亦啪一声迅速合上了礼单,似乎怕被别人看到似的。 按下心中惊疑,凤凌威指着门外探头探脑的人喝了声,“看什么热闹,滚!” 门外的男男女女立刻一哄而散,赶紧跑了,还了庭院清净。 凤凌威审视着袁雄,沉声道:“礼单上的东西当真?” 袁雄道:“我不是迎亲的正使,也没有看过礼单,不知其中的名堂,只是奉命行事。迎亲正使另有其人,他应该清楚。” 凤凌威眯眼道:“既是来迎亲,为何不见正使,岂不失礼,有这样迎亲的吗?” 袁雄道:“非正使不愿来,而是想来也来不了,正使此时正被令千金凤若萱给扣押在军营内,只怕随时会有性命之忧。” 奇谋2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夫妻二人面面相觑,难道女儿已经知道了这事所以将迎亲正使给扣押了? 彭玉瑶忍不住问了声,“正使是何人?莫非是蓝若谦?” 袁雄道:“是王爷的随扈法师王多金!” 王多金?夫妇二人凝噎,稍后凤凌威皱眉一声,“瞎胡闹!”也不知是在说凤若萱还是在说王多金。 彭玉瑶却是立刻后看,招呼道:“白逸,你带上两个人立刻去看看,把人带过来,别让那丫头胡闹。” 后面有一中年汉子,双臂抱胸倚靠着一根顶梁柱,一把剑抱在怀里,看着年纪不老,一头白发却宛若银霜,白的彻底,神态平静地点了点头,快步出了正厅,外面招呼上了两个人,直接腾空而起落在了屋顶上。 三人走高处出了太守府,一路在郡城街头巷尾的屋顶上足点飞掠,身轻如燕一般,街头来往路人竟少有能注意到的。没多久,三人便从一处屋顶飞落而下,落在了军营外的空地上,大步朝军营内闯去。 尽管军营守卫没人阻拦,白逸还是亮了一下通行令牌,方领了人闯入。 一行直奔中军帐,不经守卫通报硬闯了进去,怕凤若萱干出什么糊涂事来真把正使给杀了,入内见到了帐内身穿盔甲正背个手看帐墙上地图的凤若萱。 “将军…”跟着跑入的守卫有些尴尬,因为未及时通报。 凤若萱转身,见状愣了一下,挥手让守卫退下了,奇怪道:“白叔,你怎么来了?” 白逸问道:“你扣押了王多金?” 凤若萱又是一怔,颔首道:“是啊!怎么了?” 白逸左右看了看:“人在哪?” 凤若萱:“隔壁的帐篷里看管着…” 不等她话说完,白逸扭头便走,出了帐篷左右一看,见左边有一帐篷,门口有人守着,立刻大步走去,守卫不敢拦他,任由他揭开帐帘闯入。白逸入内,见到了坐那悠哉喝茶的王多金,一身黑衣背剑的兰,静静杵在里面看守着。 “师叔!”梅迅速拱手见礼。 白逸不管她,盯着王多金上下打量一番后问道:“你是王多金?” 王多金慢慢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拱手道:“正是在下,不知有何指教?” 此时,凤若萱也掀开帐帘进来了,正奇怪,却见白逸对王多金伸手示意道:“跟我走一趟。” 王多金也不管来人是谁,很好说话,笑着点头道:“好!” “慢着!”凤若萱当即两眼一瞪喝止,道:“白叔,他不能走,我留他有事。” 白逸平静道:“你娘要见他,有什么事等他见过你娘之后再说。” 王多金闻言笑容可掬,可以确认袁雄那边已经顺利见到了目标,对于袁雄办事,他还是放心的。 凤若萱神情抽搐,嘴硬了一句,“不行,他还欠我钱,不能走。” 钱的事能跟你娘的事来比吗?白逸皱眉盯着她,一副你好不懂事的样子,沉声道:“钱的事回头再说。” 凤若萱:“白叔,我们在打赌,现在不能放他走。” 王多金忽叹了声道:“将军,我又不赖账,跑不掉的。” 有他这句话,白逸也就不废话了,朝王多金偏头道:“跟我走吧!” 王多金朝他拱了拱手,跟在了他身后,经过凤若萱身边时,嘴角勾起一抹诡笑报以。 凤若萱看了火大,却也阻拦不了白逸带人走,跟出了帐篷,喊了声,“王多金,你要是敢少我一分,我要你好看!” 王多金回头朝她拱了拱手告别,可谓哈哈大笑而去,笑得肆意张扬、好不畅快的样子。 “我让你笑,回头看你怎么哭!”凤若萱咬牙一声,这里正准备吩咐人去太守府打听究竟怎么回事,菊在这个时候匆匆回来了。 凤若萱暂时按捺下打听的事,对走来的菊问道:“弄清了怎么回事吗?” 菊的神情有些古怪,带着几分哭笑不得的意味道:“那个袁雄带着人去太守府提亲去了。” “提亲?”凤若萱愕然,“提什么亲?” 菊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怪自己不会说话的样子,解释道:“也不是提亲,而是直接上门帮商承宗迎亲。” “迎亲?”凤若萱好奇道:“商承宗要娶家里哪个妹子吗?娶谁?这么大的事我怎会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菊有些无语,发现这位怎么还没反应过来,苦着脸道:“将军,是娶你!袁雄众目睽睽之下当着城中百姓面大声宣告的,这事估计很快就要传遍全城了,我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绝不会有错。” 凤若萱忽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有些局促不安地自我安慰道:“就算是真的,父亲、母亲也不会答应,不可能把我嫁给商承宗那将死之人,不会的!” 菊摇头道:“这个我不知道,袁雄具体跟太守和夫人谈了什么我不清楚,不过看样子,这事似乎有的商量。” “不可能!”凤若萱断然否决,她现在忽然明白了点什么,明白了王多金之前为何会跟她提那个赌注,赌什么一个时辰之内她会放他离开,这是知道她家里会派人把他带走,知道她拦不住,这是弄了套子让她往里钻,摆明了想要赖账啊! 想到那一万金币,她忙问:“借给他的钱在哪?你带人去想办法偷偷劫回来!” 菊愣怔,被提亲的事搞懵了,经提醒,念头才回到钱上头来,几乎跳脚道:“怕是劫不回来了,袁雄把借来的钱买了大量的迎娶彩礼,已经送到了太守府那!” 凤若萱顿时失声惊呼,“什么?借我的钱买彩礼…”娶我的话愣是没能说出口,两眼瞪的大大的。 菊苦着脸点头。 梅亦惊呼,“卑鄙无耻!” 兰咬牙恨声道:“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几个女人对这种行为显然是深恶痛绝。 “啊!”回过神的凤若萱怪叫一声,双手捂脸,懊恼到脸都快没地方放了,自己还想坑人家,自己还想钱也要、人也要,人家才真是钱也要、人也要,这脸实在是丢大了,这辈子不是没丢过人,但没这般丢人过,简直就是一个白痴,亏自己还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中! 她快被气晕了,连连跺脚发泄了一下无尽懊恼,猛然抬头,头盔都快气炸了,厉声喝道:“集合人马,随我去杀贼!” 这边很快集结了百余铁骑,隆隆驰骋而去,凤若萱这回真的是火大了,简直是在城里横冲直撞,所到之处一片混乱。 路边等候的竹,亲眼目睹了凤若萱一伙人火急火燎离去,诧异,有点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她还带着人在这等着,准备设置障碍让王多金无法准时回来还钱呢…… 王多金随着白逸到了太守府,有白逸带路自然是一路畅通无阻,直接来到正厅。 凤凌威等人的目光瞬间全部集中在了进来的王多金身上,就一个感觉,年轻! 南山寺那边的消息也传来了,那个轻易击败宋承华三人的形象很难和眼前这人吻合到一块。 白逸又走回了彭玉瑶的身后,抱剑倚靠在了那根顶梁柱旁。 王多金目光在几人身上扫了一下,在彭玉瑶身上稍微多停留了一下,心里嘀咕,怪不得那个凤若萱那般高大,原来是有遗传呐。目光最后落在了五花大绑的袁雄身上,略皱了下眉,不理他人,只问袁雄,“没事吧?” 袁雄微微摇头,见他来了,也就放心了。 王多金伸手扯了绳结,解开了绳子,众目睽睽之下若无旁人地先给袁雄松了绑,之后才对站在主位的凤凌威和彭玉瑶拱手给礼道:“王多金拜见太守,见过夫人!” 凤凌威冷冷问道:“你就是商承宗派来提亲的正使?” “正是!”王多金应下,又纠正道:“不是提亲,而是迎娶,这事不宜拖着,我家王爷等不急,还是尽快娶过门的好。” 我有答应把女儿嫁给商承宗吗?凤凌威想喷他一脸唾沫,不过正事要紧,否则也不会这样急着把人给招来,手上扬起那份礼单,沉声道:“这礼单上所谓的重礼你知情吗?” 王多金左右看了看,发现除了夫妻俩,还有几个人,似乎都是修士,不禁迟疑道:“这里谈这事合适吗?” 彭玉瑶出声道:“你放心,这里都是可靠的人,但说无妨。”这几位修士都是她同门,要谈的事非同小可,有些事情需争取天玉门的支持,否则他们夫妻也做不了主。 王多金这才点头道:“王爷事先和我商量过,我自然是知情。” 凤凌威又晃了晃礼单,“我怎知这礼单上的东西是真还是假?” 王多金笑道:“是不是真的,想必太守大人心中已有判断,何故明知故问?” 凤凌威没好气道:“废话!我拿什么判断去?” ### 标题 《迎亲风波:商承宗的奇计与凤若萱的愤怒》 此次更新后的剧情使用了新名字“白逸”,使整个故事在人物名称上更加统一。剧情围绕商承宗迎亲展开,王多金巧妙设局,用借来的钱购买彩礼,引发了凤若萱的愤怒和一系列冲突,情节紧凑且富有戏剧性。 奇谋3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王多金诧异道:“事实俱在,难道太守大人看不到?” 凤凌威冷然道:“少跟我故弄玄虚,礼单上的东西在哪?只要肯交出来,我可以考虑把女儿嫁给他。” 这种漂亮话王多金哪会当真,真要先把东西交出来了,你能嫁女儿才怪了!当即毫不示弱,硬邦邦顶了回去,“不是考虑嫁,而是一定要嫁,令爱…我们王爷娶定了!” 凤凌威冷笑连连,“好大的口气!人到了本座的地盘上,还由得你们想交就交、想不交就不交吗?” 王多金霍然转身,挥手指向门外,掷地有声道:“只要太守大人敢到外面大声说上一句庸平郡王手上有十万鸦将,这十万鸦将我们王爷立刻奉上,分文不取,用不着你来威胁!” 厅内诸人一怔,十万鸦将?商承宗手上有十万鸦将?有人暗暗心惊,难道这就是礼单上所谓的重礼? 凤凌威目光诡谲,不知王多金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怎敢跑到外面公然暴露此事。 王多金回头,咄咄逼人发问:“太守大人敢吗?敢问一声,太守敢还是不敢?” 凤凌威还有些没转过弯来,“不交出东西,休想离开广义郡!” 王多金轻扫衣袖,满脸不屑道:“王爷既然敢让我来,岂能没点准备?离不开广义郡又如何,只要太守敢乱来,自有人将十万鸦将的事捅出去!届时这弹丸之地会是什么后果恐怕不用我多说吧?别说大燕国,只怕西边的赵国要第一个攻破青山郡,杀入广义郡,太守挡的住吗?试问诸国群雄有哪个能坐视太守得逞?” 凤凌威脸色晦明晦暗,明白了对方之前的敢不敢提问,这是笃定了他不敢对外声张。他直接撇过了要不要扣留商承宗的问题,沉声道:“东西既然附上了礼单,难道不是送给本座的吗?不见礼单上的东西,本座如何把女儿嫁给他?” 王多金神情放缓道:“东西嘛,明人眼前不说暗话,没必要欺骗太守,也骗不了,王爷手上暂时还没那十万鸦将。” “什么?”彭玉瑶怒目圆睁,这不是拿自己女儿开涮吗?顿时憋不住了火,“没有的东西你们也敢加在礼单上,戏耍我们不成?” 王多金摁了摁双手,示意对方息怒,“暂时!说了是暂时,迟早还是会有的。” 凤凌威皮笑肉不笑道:“红口白牙,满嘴狂言!拿个还不知道有没有的东西就敢跑来扬言娶我女儿,当我们傻子不成,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已经是目露凶光。 “红口白牙?”王多金诧异一声,断然反问:“太守觉得当今是傻子吗?宁王一死,当今为何突然对王爷发难?凭太守的耳目想必不难知道真相,分明是当今忌惮掌握兵马大权的宁王已久,分明是当今想将宁王一脉给斩草除根!可是为何将王爷囚禁了这么多年不杀?难道是当今心慈手软?为何突然又将王爷给释放了?难道是当今念及皇族血脉亲情?此为何来?此中一二,难道不值得太守深思吗?” 此话一出,厅内众人大多露出若有所思神色,彭玉瑶默然,凤凌威有细细思量神色。 袁雄平静无波地站在那,平心静气地看道爷在那激口夺人、挥斥方遒,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王多金又快步上前两步到了彭玉瑶面前,手指外界,貌似激愤道:“不是当今不想杀王爷,也不是当今心慈手软,当今更不是念及皇族血脉亲情,而是知道宁王遗留有十万鸦将给王爷,想将那十万鸦将掌控在手!” 又快步到凤凌威跟前,慷慨激昂,“王爷岂能轻易交出,自然是知道一旦交出必死无疑!于是数年来,困在天牢内的王爷尽管被日日刑讯逼问,却宁死不招!幸好苍天有眼,当今自作自受,清洗宁王旧部,造成大燕局势动荡,内有譬如太守者拥兵自重,外有边将邵登云引宿敌韩国大军攻入,周围敌国虎视眈眈欲瓜分大燕,当今连嫁几个公主出去和亲也难平乱象!内忧外患之下,当今放王爷出狱又是为何?绝非悔过,只因知道无法让王爷松口,遂欲擒故纵!王爷自知凭自己目前的实力若冒然取出那十万鸦将,必然是为当今做嫁衣裳,当今这般对待宁王一脉,王爷岂能让他如愿?穷途末路之下,王爷为争一线生机,才宁将那十万鸦将献于太守,也不愿便宜当今呐!王爷为何要娶令爱?只因令爱是太守掌上明珠,又为固守广义郡征战有功,王爷娶了令爱,太守得到那十万鸦将后,必不会过河拆桥,起码不会杀害我们王爷,起码王爷能保得一条性命!前因后果无非如此,不知太守何故疑虑?难道认为王爷活得不耐烦了故意戏耍不成?若真如此,岂非可笑!王爷欲娶令爱之心赤诚可见、天日可表,太守还需怀疑吗?” 噼里啪啦一通陈词,急骤而言辞不乱,压的听者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可细想想又有令人释然感觉的确如此的恍然。 厅内陷入安静,众人正思索回味刚才这番话之际,外面传来凤若萱的娇喝声:“狗贼,受死!” 厅内众人齐齐看向外面,只见身穿盔甲的凤若萱提了杆长枪疾奔而来,那叫一个杀气腾腾。也只有她敢在太守府这般横冲直撞,麾下带来的铁骑已经在府外被拦截了下来,下面人哪敢拿着武器在太守府硬闯乱来,想谋反还差不多。 凤若萱可不是嘴上说说,而是真的动了杀心,对她来说,借她的钱买彩礼来娶她,无异于在羞辱她的长相嫌她嫁不出去,更何况还是骗她的钱,见过欺负人的,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羞愤难耐,不杀王多金难消她心头之恨! 火急火燎地冲入厅内,二话不说,嗖一声抖枪,带着一道劲风直刺王多金的胸口,可见这女人出手的力道不小,是个长期练武之人。 凤凌威和彭玉瑶有几分冷眼旁观的意味,似乎想看看王多金实力如何。 然袁雄没让他们的意图得逞,横杀了出来,脚步一挪,身形一闪,拦在了王多金的前面,身形突兀一侧,胸口避开枪锋,一把抓住了枪头下面,将刺来的一枪定在了身前,无法再后刺。 “呀!”凤若萱吐气发声,双手持枪,身体前绷,拼着力气和袁雄较上了劲,银牙狠咬,涨红了脸。 袁雄抓枪在身前不动不摇,冷眼斜睨,任由对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厅内众人看向袁雄的眼神颇显讶异,这边都知道凤若萱从小习武,加之天生力大,大多男人的力气都远不如凤若萱,而这边又都看出了袁雄不是修士,皆惊讶于袁雄如此年轻竟有如此强悍的横练功夫,相当罕见! 王多金是心里有底的,试问能以蛮气力和陈怀实等人硬碰硬不落下风的人,凤若萱岂能轻易占便宜,他自己早前也没想到袁雄的硬气功到了这边竟能强悍如斯。 凤凌威盯向袁雄的目光闪烁,心中给了判断,此子上了战场可为万军丛中厮杀之猛将,由此一斑可窥全貌,宁王当年能威震敌胆,英扬武烈卫果然名不虚传! 下面人通报的消息并未提袁雄的来历,他误以为袁雄是英扬武烈卫出身。 见女儿根本碰不到王多金,也占不了便宜,彭玉瑶偏头示意了一下。 厅内一旁站了名略显富态的老头,下人打扮,花白头发,闪身而出,一掌拍在了枪杆上,枪杆撞在了把持的袁雄胸口,震的袁雄踉跄蹬蹬,急退! 而老头又顺势夺了凤若萱手中长枪,一只手轻飘飘摁在近乎发狂的凤若萱肩头,硬生生将凤若萱给定在了原地无法挣脱,实力可想而知。 王多金闪身而出,挥掌摁在了袁雄后背,结果发现暗劲涌来,竟带着他一起后退,迅速后撤一条腿蹬地,快速施法卸力,连退两步,两人才稳住了身形停下。 王多金霍然回头盯向那老头,对方明显护短要给袁雄教训,出手不轻,看似漫不经心一掌,实则内藏的力道足以伤人。王多金刹那目露凶光,冷冷道:“老家伙,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突然冒出如此狠话,惹得所有人侧目相看。 那老头看向袁雄的眼神多了几分讶异,这一掌他虽没有尽太大的力,却自认能将袁雄给震吐血,谁想不在意料之中,一般人的横练功夫练的都是筋骨皮,难道这人的横练功夫还能锻炼五脏六腑不成? 袁雄稍微端了一下双臂散发体内力道,翻涌的五脏六腑终于平歇了下来,“呼”徐徐吐出一口气来,偏头对王多金低声说:“金爷,没事!” 王多金立刻换了笑脸,对那老头笑眯眯道:“老东西,这一掌我记下了,以后若有机会,定让老人家也吃我一掌试试!” 那老头神态和蔼,欠了欠身,“老奴候着。” “好!”王多金笑容可掬,微微点着头,目光很深刻,似乎一时半会儿不愿从对方脸上挪开。 奇谋4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他总体上来说,是个很大度的人,唾面自干的事情不是没经历过,可针对某些事情他又挺小心眼的,譬如眼前这事。凤若萱要杀他,袁雄出手阻挠于情于理都是正常的事情,袁雄出手也很客气,只是挡住,并未如何,这老头出来调停也没什么,可没必要暗中下这毒手。 听对方自称‘老奴’,明显是下人护短,为小主人出头,这份心情他能理解,不过他王多金也不是吃素的。 刚才问对方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并非虚言,他完全可以借由十万鸦将的事逼迫惩罚这老头,至少也要逼这老头赔礼道歉,闹他一个下不来台。然而考虑到眼前的事,为避免节外生枝,他决定退让一步,至于什么赔礼道歉他也不要了,这事留着! 一段小插曲似乎过去了,憋着劲挣扎的凤若萱却不干了,喊道:“娘,我不嫁!我要嫁也要嫁个顶天立地的汉子,绝不嫁商承宗那苟且偷生的鼠辈!” 她这样说,王多金不干了,哪能让这女人坏事,由得你想不嫁就不嫁吗?反正对方被制住了动弹不了,也咬不了人,他走到凤若萱跟前,诧异道:“将军何出此言?这世上还能找出比我家王爷更顶天立地的男人吗?” 一句话把天下其他男人都给啪下去了,令在场一帮男人很无语,不过也都知道这话当不得真。 凤凌威嘴角动了一下,心里嘀咕,你要夸商承宗也没什么,犯得着这样贬其他人吗? 这种话连自己都鄙视了,王多金哪还会在乎其他男人的想法。 “放屁!”凤若萱极其粗鲁地对其喷了句,令彭玉瑶有些尴尬,虽是个女将军,可毕竟是女儿家的,这可是她女儿。 王多金无视其粗鲁,反正又不是他娶回去,反而大声质问:“将军可曾见过我家王爷,又了解我家王爷多少?若不曾,凭何断定我家王爷是苟且偷生的鼠辈?” 凤若萱:“呸!我要见他作甚,让他有多远滚多远,最好别让我看见,否则定一枪刺死!还有你这狗贼,丧尽天良的狗贼……”噼里啪啦一通臭骂。 骂两句也不会少块肉!王多金理解她垂死挣扎的心情,不跟她一般计较,陡然大声一喝,将凤若萱叫嚣的声音压制了下去:“将军对王爷太过武断了!将军可知在天牢中关上几年是何滋味?尤其是每日面临刑讯逼供,面对那般酷刑,几年下来能做到宁死不屈、绝不松口的汉子世上能有几人?我所知者也唯独我家王爷!” 他环顾众人竖了竖大拇指,“历经磨难而不屈,铁骨铮铮,这才是真汉子,这才是真英雄!事实说明一切,时间就是真理,而非那些所谓的英雄好汉能比!” 回头又问凤若萱:“将军可知京城大门外,守城将故意羞辱,王爷拖着刚出牢笼的枯槁病躯众目睽睽之下挥刀怒斩之?试问天子脚下,天下有几人敢不畏生死杀守城将?将军你敢吗?”这一嗓门朝凤若萱吼的特别大。 复又回头问众人,“在场诸位当中,有谁敢这样做?敢的站出来看看!”目光盯向凤凌威,“太守大人敢吗?” 这话问的凤凌威有翻白眼的冲动,他想说商承宗怕是笃定了当今目前不会杀他才敢那样做吧?然而王多金又回头朝凤若萱竖起了大拇指夸赞,“这才是热血男儿,这才是真正顶天立地的真汉子,而非将军臆想的所谓汉子,臆想是没用的,事实摆在眼前,将军何故视而不见?为何非要舍近求远、舍真在而求幻想?” 凤若萱被他唬的一时间没拐过弯来。 王多金扭头又走到了彭玉瑶面前,“我家王爷乃世袭贵胄,其父宁王之名威震天下,当今尚且畏惧三分,如今虽被剥夺亲王封号,却也是堂堂正正的郡王,令爱嫁给王爷就是堂堂正正的正室王妃,天下有几个女人能享如此显耀尊荣?仅凭‘宁王之子’四个字,难道会辱没令爱吗?此乃肺腑之言,望夫人明鉴!” 王妃?彭玉瑶脑海里闪了下这个字眼,斜目看了眼凤凌威的脸色,随后朝那老头挥了挥手,“先带下去看管!” 那老头立刻推了凤若萱的肩膀往外走,凤若萱回过神来,却身不由己,扭头大声道:“娘,我不嫁,我不嫁,这恶贼是骗子,是个骗子,骗子的话岂可轻信!娘…王多金,你还我钱,你还我钱……” 人不见了踪影,还钱的声音还在回荡,面无表情的袁雄眉头动了两下。 彭玉瑶也略有奇怪,问王多金:“还钱是怎么回事?” 问这个就让人尴尬了,王多金乐呵呵道:“说来我和令爱也是旧识,早年尚年少,还未入门上清宗,求寻的途中顺江漂流,曾遇见过令爱,差点被令爱一箭射杀,后又蒙令爱赐予铭牌等物,让我日后来找她投奔,那个…总之说来惭愧,囊中羞涩,囊中羞涩,向令爱借了点钱,回头一定还,一定还!”他有意含糊其辞。 彭玉瑶恍然大悟,顺江偶遇的事情她好像也听提及过,还借过钱吗?倒是没听说起过,估计一个落魄小子也借不了几个钱。 凤凌威出声道:“好啦,别说那些没用的,说正事,拿不出礼单上的东西,我凭什么把女儿嫁给商承宗?” 能说出这话,说明他相信了那十万鸦将的存在。 王多金遥指外界,“东西就在王爷封地青山郡内的苍梧县,这就是当今逼王爷回苍梧县的内因所在!” 凤凌威眯眼道:“当今既然知道下落,还能等到我去取?” 王多金:“若能如此轻易找到,王爷只怕早就死在了天牢内,哪还能等到如今。此事非同小可,宁王炼制此物时为求隐秘可想而知,就算是王爷去了苍梧县也得慢慢寻找才成。” 凤凌威:“连他都要慢慢寻找,那我还要他作甚,我自去寻找便是…”话未完,见王多金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心中无语,人家之前说了,早有布置,敢甩开商承宗去寻找试试,人家立马能把这事捅的人尽皆知,届时他凤凌威也吃不消。 转念略想,改了口,“我若真答应与他联姻,人马一去苍梧县,只怕当今立马就会反应过来,怀疑我已知晓此秘密!” 王多金两手一摊:“那又如何?如今大燕内忧外患是他一手所造成,此时他敢公开和太守翻脸吗?若敢的话,当今只怕早就将太守给铲除,不就是怕让外敌趁乱而入吗?此事他也不敢公开,诸国若知大燕国内有这东西,后果必然是诸国群起而攻,大燕立亡!而当今一旦知晓了太守已掌握此秘密,反而投鼠忌器,不敢将太守逼之过甚,太守若握有此把柄,广义郡反而固若金汤,至少朝廷是不敢轻易再犯!此乃一举两得之事,太守不必迟疑,当早作决断!” 凤凌威摸着下颚短须沉吟。 彭玉瑶在旁泼出冷水,“宁王之子说着好听,你千万别告诉我说不知道宁王生前的极端主张,天下修士皆对宁王不满,接纳了他儿子,置我天玉门于何地?” 王多金立马打了鸡血般转身,针锋相对辩解:“夫人乃女中巾帼,何出此寻常妇人之见?宁王傻吗?一位久经沙场之名将,岂会轻易置自己于败局之中?哪怕就算他有那般极端的想法,正常情况下,夫人觉得宁王会宣扬出来吗?别人不清楚,我家王爷身在局中却是最清楚其中内因,夫人不妨细想当时的状况,正值先帝对宁王青眼有加,对许多人来说,宁王继承皇位已十拿九稳,却偏偏在这时冒出宁王要与天下修士作对的事来,不觉得蹊跷吗?事发后,先是先帝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只怕天玉门也在其中一同施压,之后先帝毫无征兆突然驾崩,死的蹊跷,忽又冒出个遗照传位于当今,局面彻底翻转,最终谁得利?尽管无确切证据,谁干的好事只要不蠢的人都能猜到。” 转身又环顾厅内几名修士,王多金估计都是天玉门的人,对众人解释道:“其父的主张,不代表其子一定会继承,就算人心叵测,这个暂且抛开一旁不说。只要天玉门愿意接纳庸平郡王,对外扬言庸平郡王已放弃其父主张,不管大家信不信,天玉门的实力摆在这,没人会因为个过气的郡王跟天玉门闹个玉石俱焚死磕到底,得不偿失嘛。所虑者无非是当今会发动燕国境内的修行门派联手对天玉门施压,可天玉门手上有了‘十万鸦将’的把柄在,抖出去的后果当今承担不起,试问当今敢这样逼迫天玉门吗?所以夫人的忧虑其实不足为虑!”衣袖一甩,的确是不足为虑的样子。 转身又面对凤凌威继续劝说:“如此一来还有个好处,太守可借此试探‘十万鸦将’之事是否属实,若当今敢发动大军进攻广义郡、发动各派逼迫天玉门,那‘十万鸦将’之事定然是子虚乌有,太守可随时放弃郡王,哪怕杀之,我等也无怨言!若不敢,当今的顾虑想必已不用我多说。”说罢朝夫妇二人拱手,“我家王爷娶令爱之心的确赤诚,还望太守和夫人成全!” 计谋得逞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凤凌威夫妇皆陷入沉默,商承宗欲娶的‘赤诚’是什么样的对方已说的很清楚,并非是有多喜爱,而是能倚仗这边的势力换取一线生机。只是女儿是这边倚仗的重将之一,轻易嫁出去似乎有些不妥,不过话又说回来,若真如对方说的那般,‘十万鸦将’能捏在手中当把柄的话,朝廷对这边的压力必然减轻,女儿出嫁了似乎也尚可。 “你是上清宗的弟子,名声较之宁王,似乎也好不到哪去,接不接受商承宗另说,似乎没必要给你提供庇护吧?” 倚靠在后面顶梁柱旁的白逸突然漫不经心冒出一句话。 王多金偏头一看,随口挡消:“我已被上清宗逐出师门,和上清宗已无任何关系!” 在场诸人皆一愣,别的话能乱说,修行界这般脱离师门的话有欺师灭祖的嫌疑,可没人敢乱说,难道宋承华截杀与此有关? 白逸慢吞吞再次强调了一次:“你和宋家的事,我天玉门不想卷入。”还是上句话的意思,天玉门没必要庇护你,你自己自求多福吧。 王多金不以为然,开什么玩笑,他在南山寺与商承宗等人辞行时就说到过宋家报复的事,他说过自己会解决此事,如今跑到这里来了岂能白跑一趟?面对凤凌威微笑道:“忘了告知太守,我师傅名叫东郭浩渊,恩师座下弟子仅剩我一人,宁王炼制十万鸦将之事正是恩师一手包办,寻找那十万鸦将之事,也许我能帮上忙!如若不需要在下帮忙,我自会离去,绝不打扰!”言下之意是你们看着办。 这厮居然是东郭浩渊的弟子?众人无语,若真是的话,还真有这可能,宁王和东郭浩渊的关系不是什么秘密。 白逸缓缓闭上了眼睛,被堵的没话再说。 凤凌威倒有几分奇怪道:“先不说商承宗为人,商承宗目前的处境并非明主,你为何这般卖力追随?” 王多金面不改色道:“识英雄、重好汉!”似乎回应了之前劝说凤若萱的话。 凤凌威哼哼冷笑一声,斜睨道:“商承宗我多少了解点,虽不是窝囊之辈,却不如其父,谋不至此,否则当初也不会中计锒铛入狱。这般设计,让你来做说客的可是洛少贤的弟子蓝若谦?” 洛少贤便是蓝若谦的授业恩师,乃宁王心腹,也是宁王麾下第一谋士,宁王在那般逆境下能支撑多年不倒,洛少贤居功至伟,其名号天下皆知。 王多金本就是个不喜欢出风头的人,太平盛世都不愿招摇的人,又何苦是这乱世之中,当即点头道:“不敢有瞒,正是蓝先生的建议!” “蓝若谦…名师出高徒啊!”凤凌威颇为感慨地叹了声,又瞅着王多金问道:“你可愿来我麾下效命?”有点看上了,他又不瞎,对方在这厅内夸夸其谈的三寸不烂之舌也算是本事,也算是个人才。 眼神又瞟了下袁雄,他发现商承宗手下能人还是挺多的,有眼前嘴皮子耍的溜的王多金,还有善于谋略的蓝若谦,那个袁雄也不错,不知还有没有其他人,他倒是颇为期待,若真能将商承宗一伙打包囊括进来也许并非坏事。 王多金笑言:“太守今后和郡王都是一家人,为郡王效力自然就是为太守效力,没什么区别,今后旦有所命,焉敢不从?”搞的商承宗已经娶了凤若萱一般。 彭玉瑶忍不住骂了声,“好一个伶牙俐齿!” 王多金笑脸以对,再次拱手道:“夫人过奖了,不过诚心盼夫人早日成为王妃之母倒是真的!”目光又看向了凤凌威,等他确切的回复。 ‘王妃’字眼再次让彭玉瑶心动了一下,转而心情又异常复杂,这般嫁女似乎… “此事容我再斟酌!”凤凌威徐徐沉吟。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凤凌威的态度又如此缓和,王多金知道事情已经十拿九稳了,只是这种事干系重大,凤凌威还不能做主,怕是要请示背后的天玉门。 王多金也不扫他面子,提醒道:“有一事需提醒太守,郡王还在南山寺等消息,这边迎娶的动静这么大,朝廷那边的人怕是已经得知了消息而上报。郡王这一路上难说没有朝廷的修士高手在盯梢,拖久了郡王怕是会有危险,不管太守答应还是不答应,都希望太守能派人去接应,免得郡王遭人毒手!” 这话倒是让凤凌威和彭玉瑶的脸色一肃。 彭玉瑶:“活该!谁让你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王多金心想,不搞的人尽皆知,让人知道商承宗娶了凤若萱借广义郡的势,何以让朝廷那边忌惮,万一你这边悄悄控制住我们这边,岂不是要节外生枝,自然是要先切断你这边可能产生的非分之想。 他也只能是一笑了之,继续催促,“郡王那边不宜拖延,迟则生变!” 凤凌威立刻看向之前刚回来的那个老头,沉声道:“寿康,你亲自带几个高手去南山寺那边接应,其余接应人马随后就到!” 王多金瞅向那个刚对袁雄动手的老头,心里记下了对方的名字! “是!”老头应下,转身大步而出,走到门口一张手,不知从哪扔出一支宝剑,啪一声抓入手,整个人背影气势都变了,哪还像个毕恭毕敬的老奴。 王多金略眯眼,看来这个太守府内的高手不少,随便一个看似老奴仆的人都不简单。 不过也能理解,若非如此,凤凌威只怕早就被朝廷的人给做掉了。 从侧门而出时,寿康身后已经跟了四个黑衣人,五人一起纵马离去。 城门而出,五人立刻纵马加速驰骋,放开了狂奔,寿康在前,大袖兜风,衣衫猎猎飞扬。 就在五人出城后不久,五百铁骑隆隆驰骋而出,奔往了同一个方向。 前面五人先行是一路的驿站有坐骑换乘,后面五百骑驿站肯定没那么多马匹换乘,速度赶不上可想而知。 没多久,又有一骑出城,是王多金安排先行去报信的亲卫,商承宗那边一点都不知情,怕会出现什么误会。 此时天色渐渐暗下…… 广义郡城内议论纷纷,城中百姓皆在议论凤若萱嫁给商承宗之事。 太守府,传给天玉门的消息已经发出,静候天玉门的回复。 书房内,烛光摇影,凤凌威踱步来回,思索中问了句:“夫人,你觉得天玉门那边会答应吗?” 坐在一旁的彭玉瑶放下手中茶盏,“王多金所言完全在理,天玉门没理由错过壮大自己的机会,此事完全值得天玉门暗中施展拳脚,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我也如此认为,只是若萱那边…”凤凌威话未说完,外面有下人来到,奉上了一份密信。 凤凌威接了密信看过后,冷笑一声,回头对下人吩咐道:“传消息给京城那边的人,暂时避避风头。” “是!”下人应声离开。 彭玉瑶起身走来,“京城那边怎么了?” “王猛!王多金杀了他女婿,你说还能怎样?”凤凌威顺手把密信给了她。 彭玉瑶接手查看,内容是王猛希望凤凌威这边帮忙扣下王多金押往京城,说什么这事算是他王猛欠凤凌威一个人情。 王猛的人情和那十万鸦将比起来,有点微不足道,凤凌威让京城的人避避风头,彭玉瑶便知丈夫是什么态度,问道:“如何回王猛?” “迎娶的动静闹这么大,王猛很快就会知道消息,还用回吗?”凤凌威摆了摆手,不提这事,反而叹了声,“若萱年纪也不小了,早该嫁人了,这事成了我的心病,可她东看不上,西看不上,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男人?说到底还是有点自惭形秽,表面上硬逞强故作掩饰罢了。若萱那边还是要你这个做娘的去劝劝,你们女人间好说话,耐心点,道理跟她好好讲明白…唉,说实话,这样把若萱给嫁了的确是有些不妥,不过话又说回来,商承宗依附咱们这边后,就要看咱们的脸色,总比嫁一个不受咱们控制的好,女儿嫁给他,咱们也放心,至少不会吃亏,你好好跟她说说。” “唉!”彭玉瑶一声叹,点了点头,她心里清楚,这事真要是天玉门做了决断,由不得女儿不答应。 话又说回来,她女儿太强悍,加上外形上的确不太娇媚,正常点的男人都不敢娶,这一年年拖下去早就过了适婚的年纪,她心里也着急。尽管知道那个王多金是个伶牙俐齿的说客,可细想想人家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嫁给商承宗也没什么不好的。女儿不嫁则以,一嫁就变成了王妃,如此结果其实再好不过了,她还真没什么不满意的,商承宗那边的利益诉求她也完全能理解。有些事情她也心知肚明,就自己女儿那外貌条件,还有那性格和脾气,真正愿娶的男人估计都是冲凤家背景来的,放在商承宗头上也一样。 “我去看看那丫头。”彭玉瑶唉声叹气地走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进城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她走后,屋内一阵徘徊思索的凤凌威回头招呼一声,“来人!” 一名下人进来,他指了指摆在书案上的密信,道:“给王多金送过去!” “是!”下人取了密信离去。 王多金暂时落脚在太守府的客院内,有人监守着。 灯下,王多金拿着那封密信反复看了几遍,王猛?王猛是谁他不知道,不认识也没听说过,不过从内容上押往京城去判断,京城那边自己除了得罪过宋家也没别人,是谁要害自己不难猜出。 这都不算什么,宋家要报复他早有心理预期,并不奇怪,让他感到有意思的是凤凌威把这密信给自己看,其中的意味就很多了,自然不乏吓唬自己的意思。 “估计宋家已经知道了,看来唐清那边没有把宋家糊弄过去,唐老太婆怕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王多金顺手将密信递给了一旁的袁雄。 袁雄反复看过后,问:“王猛是谁?” 王多金微微摇头:“不知道,肯定和宋家有关,能和凤凌威这种口气传话的人,地位怕是也不低,随便问问应该就能打听到是什么人。” 袁雄默了一阵,忽试着问了句,“宋家若是报复上清宗,会不会连累那个唐瑶?” 王多金眼睑微垂,“这个重要吗?” 袁雄沉默了,不说话了,将手中纸递到烛火上烧了…… 山中夜色分外凄凉,竹竿上的白幡轻轻随风飘荡,座座新坟旁一堆篝火,商淑宁席地抚琴,琴声幽咽,令人感伤。 斯人已逝,以琴声祭奠缅怀。 商承宗在旁负手而立,眺望那月色下的影影绰绰,心中思绪万千,遥想当年,家门风光无限,一转眼落魄如斯,如丧家之犬般惶惶不可终日,幽暗天牢内的那几年刻骨铭心,有时甚至犹如噩梦。 一切的突变和不幸都已迎面走过,他并不怨恨谁,要怨也只怨自己无能,更多的是茫然,对前途飘忽不定的茫然。 眼前抚琴的妹妹,聪慧无比,温婉贤淑,知书达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却硬生生被生活逼迫得坚强勇敢。本是名门大家闺秀,手中常捧书香墨宝,如今却腰悬宝剑,与一群男子在马背上颠沛流离,不畏艰辛,不曾有半句怨言,反而时常安慰鼓励他这个哥哥。排除脸上的恶斑不论,无论从哪点来说,妹妹都本该是世间男子难寻的好女人,却因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无能,挑不起重担而误了此生,愧对父母在天之灵。 再看看四周树林中明里暗里现身为他警戒着四周的亲卫,都是沙场上的老兵,哪怕看不见前途和光明,依然抛家弃口追随着他,追随他追寻那未知的未来。他深知这受益于父亲的遗泽,可这越发令他心中不安,怕辜负这些人,不知自己能带他们走向何方,他只能不断告诉自己,向前,向前! 可是前途渺茫,在这里遵王多金的意思装模作样,并不能让他心安,实在是王多金那似是而非的行为让他心里没底。 黑夜漫长,眺望夜空,每个夜晚,心中都无比期待天明的到来…… 一夜过去,晨曦绽放,坟堆旁的简易茅棚内,商承宗和衣斜靠打盹,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令他霍然惊醒,下意识伸手捉了身旁的刀,抬眼一看,是自己人。 一名亲卫拱手禀报道:“王爷,寺庙外来了几个人,说是广义郡太守府的人,说是法师通融来的。” 王多金请来的?商承宗精神一振,之前王多金还让这边尽量拖几天,没想到才一天过去就有了消息。 霍然站起,奈何一条腿却因盘的太久而麻痹,竟有些站不稳,连连用力跺了几下脚,疏通了一下经络,方大步而出。 不一会儿,商承宗、蓝若谦、商淑宁领着一群人快步来到了山上。 之所以全部宿在山下坟堆旁,也是因为遵王多金的话佯装哀祭亡灵,而遵王多金的话也纯属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寿康领着四个人等候在南山寺的寺门外,见到商承宗等人上山,心里还正纳闷,有房屋不住,住山林中是什么意思? 商淑宁因女子身份,早年常守闺房,不认识寿康。商承宗和蓝若谦相视一眼,两人却是认识寿康的,宁王尚在时统揽燕国兵马,每逢年节时广义郡也会差人来送礼,代表凤凌威来的次数最多的便是凤家的管家寿康,也就是眼前这位。 两人有点意外,竟然是凤凌威的管家亲自来了。 见到人来,寿康面露微笑,抱剑拱手道:“老奴见过王爷,见过蓝先生,这位想必是郡主,老奴有礼了。” 商淑宁搭手回了一礼,商承宗和蓝若谦则抱拳意思了一下,放下手的蓝若谦笑道:“寿兄,多年不见,风采依旧。” 寿康欠首,温和露笑:“蓝先生过奖了。” 蓝若谦:“寿兄是王多金请来的?” 寿康颔首:“奉命前来保护王爷…”说到这略有疑惑,“难道王多金不是王爷派去见太守的?” “呃…正是正是,不知王多金现在人在何处?”蓝若谦呵呵笑着点头,有点含糊其辞,实在是王多金的行事风格让人很无奈,啥都不交代清楚,这边也不知道王多金究竟跟凤凌威谈了点什么,究竟是怎么谈的,谈的结果又如何,怕说错了话坏事。 这边实在难以相信凤凌威能借兵给商承宗,可看寿康这架势,似乎真的成了,可能吗?凤凌威真的敢介入此事?见鬼的是,王多金居然没回来,连个知情回话的人也没派来,搞的他们想问都不好问。 “王多金暂歇在太守府内恭候王爷。王爷,这荒山野岭之地,恐有凶险,不宜久留,还请随老奴先回郡城,太守派来的接应人马已在途中,路上必能遇见。”寿康做了个伸手相请的手势。 这边很为难呐,不知走还是不走的好,蓝若谦稍作思量,正准备探探话,山下忽有人跑来,正是王多金派回来传话的亲卫,蓝若谦等人见之精神一振。 这边请了寿康稍等,拉了那风尘仆仆而归的亲卫到一旁,蓝若谦迫不及待问道:“法师可有消息回来?” 亲卫连连点头道:“法师说大事可期,十拿九稳,让王爷等随广义郡的人一起回去,他自己暂时不便过来,在郡城恭候王爷大驾!” 十拿九稳?三人闻言为之振奋,真的借到兵了?委实难以置信,天呐,真不知道王多金是怎么做到的! 商淑宁面纱下的明眸异彩连连,商承宗兴奋地以拳击掌,犹如迷暗中看见一道光明。 蓝若谦振奋不已地关心道:“法师可好,没出什么意外吧?” 亲兵道:“法师安好,求亲的事很顺利!” “呃…”蓝若谦愣住,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求亲?”商承宗狐疑,“求什么亲?” 商淑宁面纱下的神色亦错愕中,是说求亲吗? “王爷不是要娶广义郡太守的女儿吗?”亲卫懵懵地问了声,他以为王多金的所作所为是王爷这边安排的,现在看王爷等人的反应怎么感觉不像? “本王娶凤凌威的女儿?”商承宗指着自己,不可思议的样子问道。 亲卫有些傻眼地点头,那眼中神色仿佛在问,难道不是吗? “我娶凤若萱?”商承宗瞪大了眼睛,借兵怎么变成了娶凤若萱?愣愣道:“这怎么可能?你说的大事可期、十拿九稳是指这事?” “……”亲卫无言以对,慢慢点了点头,表示是的。 商淑宁和蓝若谦也有点懵,娶凤若萱?这事怎么感觉比向凤凌威借兵还更不靠谱,凤凌威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女儿、广义郡的主将之一嫁给商承宗? 蓝若谦指着那亲卫道:“具体怎么回事?你速把详细经过原原本本说一遍。” “我们到了广义郡后,在一家客栈落脚,法师立刻吩咐我们去打探凤凌威和凤若萱在哪……”亲卫把到广义郡的情况详细道来,怎么打探消息的,王多金怎么去了军营,又从军营弄了箱金币出来,又是怎么大肆采购彩礼、怎么送到太守府的,袁雄又是怎么当众宣布喜讯的,袁雄和王多金进了太守府又是怎么朝外递消息的等等。 三人听完后彻底无语了,这哪是去借兵的,从抵达郡城的行事节奏来看,这摆明了就是直接冲着提亲去的。 “瞎胡闹!”商承宗怒了,一张脸忽红忽白。 蓝若谦背锅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就差没失态发飙,是可忍孰不可忍,商承宗有气得发狂的征兆。 正常来说,随扈法师王多金也算是手下,虽然这个随扈法师的情况不太一样,因个人实力有限没办法对其有什么牵制,压根约束不了人家,但表面上的名分摆在这。见过这样的手下吗?竟敢擅自帮主公去娶亲,这么大的事连声招呼都不打,和把主公给卖了有什么区别? 那亲卫算是看明白了,敢情这事王爷真不知情啊! 蓝若谦捻须略默,挥了挥手,示意那位亲卫先退下了,方徐徐道:“王爷息怒,这事怕还是冲借兵去的!” 商淑宁亦微微点头,“哥,先生说的有理,娶亲和借兵之间并不相悖,反而可能有助益,还记得他走之前说过可能要让哥受点委屈吗?也许正是此事!” 商承宗努力平复下心情,脸上怒色慢慢压下,稍微理智了一点后,沉声道:“凤若萱乃是凤凌威麾下主将之一,哪能轻易外嫁,更不用说是嫁给我,娶人家的女儿还要借人家的兵,你们觉得可能吗?” 这事是让二人觉得有点奇怪,为了借兵而娶人家女儿,凤凌威又不是傻子,何况商承宗如今的状况,凤凌威怎么可能把女儿嫁给商承宗?不可能加上另一个不可能那就是绝对的不可能,这事让人满头雾水想不通。 商淑宁沉吟道:“按理说,凤凌威是绝不可能将女儿嫁给哥的,可看这两头来人的情况,连凤府的管家都亲自来了,似乎真有可能。” 若不可能倒还罢了,商承宗怕的就是这个有可能,这不是开玩笑么,咬牙道:“你们谁见过凤若萱?听说此女之雄壮更胜男子,也不知是真是假。” 蓝若谦嘴角牵强了一下,商淑宁声音轻轻柔柔地问了声,“哥,样貌真的很重要吗?” “……”商承宗一愣,赶紧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凤凌威不可能答应。”心中满是自责,怪自己说那样的话忘了妹妹的感受,毕竟妹妹的样貌… 猜来猜去也猜不出个真相,几人当即还是决定去郡城当面弄个明白。 人马集结,一起在新坟前祭拜告别后,连同寿康等人,一行出了山,上了官道,隆隆疾驰而去。 一路上,商承宗那叫一个惆怅啊,其实凤若萱的样貌他真不在意。当然,若真娶的话,谁不希望娶个娇俏娘子。关键他有自知之明,到了他这个地步,已经没了挑肥拣瘦的资格,只要能带着大家走下去,能让大家有条活路,能给大家争取到前途,他个人的得失已经不重要,儿女之情早已不做那奢望。 怒气过了,冷静下来想想,他现在反倒期望王多金能不负他所望,只要事情能成,就算娶个母夜叉,他也认了! 隆隆蹄声中,身形在马背起伏的商淑宁不时偏头看看神色惆怅的哥哥。 她也明白,若凤若萱真如传言中的那般,对哥哥的出身来说,的确是委屈了他。然而她没有劝,也没有安慰,更没有表示同情,是因为她很清楚,兄妹两个走到今天这步都没了多余的选择,走到今天这步已经不仅仅是兄妹两人的事,身边追随的这些人已经将身家性命托付给了他们兄妹,不是寻常百姓家,个人荣辱已经不重要,别说哥哥娶凤若萱,就算是凤凌威要娶她为妾,她也会咬着牙认了,奈何她这张鬼脸能辟邪,掀开纱巾就能把人吓一跳,估计也没哪个男人能看上自己! 护送的寿康偶尔会回头看上一眼,一行后面跟了二十来名和尚,全部换上了便装带着毡帽掩饰光头的和尚,每人都背着大包小包的经书,他就纳闷了,商承宗带着这群和尚干什么? 长途跋涉,半途中,与广义郡派来接应的五百铁骑会面在了一起,双方汇合成了规模更大的骑兵阵容。 寿康也注意到了,途中偶尔有商承宗的零星手下从两边山林跑出加入。 这一行的进度明显比不得寿康来时一路驿站换马疾驰不停。 天色已晚,太守府华灯初上,接到快报,获知商承宗一行大概还要两个时辰后才会抵达郡城,王多金决定提前去城门迎候,有些事情还是在太守府外面和商承宗等人说清楚的好,如果商承宗犯倔劲不从,他得想办法脱身,关在高手众多的太守府可不好脱身。 这边让人向凤凌威请示了一下,随扈法师迎候自己主公是正当的,凤凌威倒也没有阻拦。 得了允许,王多金和袁雄刚走出客院,只见一行数人堵了去路,正眼一看,不是别人,彭玉瑶带着几个人拦住。 “见过夫人!”王多金乐呵呵见礼。 “眼不花的话,就自己看看。”彭玉瑶随手抖出一张纸来,让身边人转递给了王多金。 王多金接到手中借着灯光那么一看,顿时小汗一把,这不是他和凤若萱的赌状么,上面还有他、凤若萱和袁雄的签押,这赌约他也有一份。不用多想,肯定是凤若萱把什么都告诉了自己娘,他还期望凤若萱能顾忌颜面,羞于告诉别人,没想到那大块头女人还真是不怕丢人啊! 袁雄斜了眼上面的字迹,也认出来了。 王多金嘴上乐呵呵道:“令爱真调皮!” 顺手就想将这赌状给收起来,结果彭玉瑶伸手勾了勾,王多金只好老老实实还了回去,当人家面敢来硬的估计不够人家揍的,好汉不吃眼前亏! 彭玉瑶挥着赌状,冷冰冰问:“见过无耻的,没见过你们这般无耻的,连这般不要脸的事情也做的出来!” 从女儿那获知真相后,她震惊了,居然借她女儿的钱…不,应该说是骗她女儿的钱来买彩礼来提亲娶她女儿,这事说着都绕口,却偏偏有人能干出来,人怎么可以这般无耻?凤若萱自己也是羞愤难耐,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奈何大仇未报,一头撞死岂不便宜了狗贼! 这事凤凌威事后也知道了,让彭玉瑶算了,对比起联姻要做的事来,这点钱也不算什么,男人心都比较大。但是彭玉瑶咽不下这口气,已经够委屈女儿了,哪能再把女儿这样嫁出去,她得帮女儿来讨个公道。 王多金唉声叹气道:“夫人,实在是没办法,郡王目前的处境想必夫人也有耳闻,实在是囊中羞涩,对,囊中羞涩,又不好空着手提亲,蓝先生只好出此下策!”之前凤凌威不是问他是不是蓝若谦的谋划么,这就是不出风头、低调的好处,他现在可以一股脑地将责任全部推给蓝若谦。 彭玉瑶寒着脸道:“我不管他是蓝先生还是紫先生,赌状是谁签的我找谁,这十万金币还有他…”朝袁雄抬了抬下巴,“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我?” 若单单是要钱,王多金还能往商承宗那边推,要袁雄他哪能答应,只好再不要脸一回,立马脸一板,“夫人,您这样说的话,那就有些不讲道理了。” “哦?”彭玉瑶呵呵冷笑一声,晃着手中赌约,“我不讲道理?难道这白纸黑字有假不成?” 王多金摆了摆手,一脸肃然道:“假倒是不假,可问题是,若真要依赌约来说的话,我并没有输,谁敢说我一个时辰之内不能还钱?问题的关键是,一个时辰还没到,我人就被抓到太守府来了,令爱若是和太守府联合起来这般作赌,的确是有赢无输,只是这理放哪都讲不过去吧,未免也太欺负人了!” 这话本来是他用来防备和凤若萱讲理的,没想到用到了凤若萱的娘头上。 “……”彭玉瑶哑了哑,脑子里想了想,还真是这么个理,可想想又不对,这摆明了是圈套,转瞬怒极反笑道:“好,赌约不说了,那一万金币怎么算?你是不是也准备不还了?” 王多金连连点头道:“哪能不还,还,一定还!” 彭玉瑶喝道:“什么时候还?” 王多金果断道:“王爷回来后立马让王爷归还!”他才不会去背这个债。 “好!我等着,敢食言不还试试看!”彭玉瑶砸下狠话扭头就走,她笃定了对方目前还不起,若能拿出这笔钱来,也犯不着行此下作手段,回头准备以此好好臊臊那个出馊主意的蓝若谦,是立刻还钱,还是宽限一些时间遵赌约还钱,任选!有她盯着,她保证整个广义郡无人敢借钱给商承宗,打定了主意帮女儿出这个头,不出这口气憋的慌,太欺负人了! 她走了,怀里抱把剑的白逸却留下了,淡淡偏头示意了一下,“听说你要去迎候郡王,太守让我等陪你们去。”既是保护防备宋家那边下毒手,也是盯梢,没办法,这厮是东郭浩然的弟子,也许对找到那十万鸦将有帮助。 王多金看出了对方眼里的鄙夷神色,干笑道:“实在是人穷志短,让前辈见笑了。” 白逸淡然道:“也的确是无耻了点!” “唉!蓝若谦害我!”王多金摇头苦笑,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行离去。 王多金一行刚走出太守府没多远,突然从旁边小巷子里窜出一群黑衣人,手持利刃,朝着他们扑了过来。白逸反应迅速,拔剑出鞘,瞬间挡在了王多金和袁雄身前。 “什么人?敢在广义郡城如此放肆!”白逸大喝一声,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 黑衣人并不答话,只是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攻势十分猛烈。王多金心中暗叫不好,他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遭遇袭击,而且看这些人的身手,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难道是宋家的人?”王多金心中猜测道。他知道自己这次的行为得罪了宋家,宋家很有可能派人来暗杀他。 在白逸的奋力抵抗下,黑衣人一时之间无法靠近王多金他们。然而,黑衣人越来越多,白逸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了。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一群骑兵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是广义郡的骑兵!”王多金心中一喜,看来是凤凌威派来的援兵到了。 骑兵很快赶到,与黑衣人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厮杀。在骑兵的帮助下,黑衣人渐渐败下阵来,纷纷逃窜。 王多金等人松了一口气,白逸收起剑,脸色有些凝重地说道:“看来宋家不会轻易放过你,你要小心了。” 王多金点了点头,心中暗自庆幸自己这次逃过一劫。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加艰难,但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经过这次袭击,王多金更加坚定了要促成商承宗和凤若萱联姻的决心。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借助凤凌威的力量对抗宋家,为商承宗和自己赢得一线生机。 一行人继续朝着城门走去,王多金心中想着见到商承宗后该如何解释这一切,同时也在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而此时,商承宗一行也在朝着郡城赶来,一场充满变数的会面即将到来…… 空手套白狼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广义郡郡城,城外有壕沟吊桥。城门天亮前打开,吊桥放下,供百姓通行。天一黑则收吊桥关闭城门,出行人员倘若没赶上关闭城门的时间进出城,要么在城里过夜,要么就宿在城外,普通百姓没有可通融的说法。 据闻当年武朝天下一统时,城门几乎日夜不关,如今天下争雄,尤其是广义郡这种拥兵自重的地方,城门是再也看不到那种夜不闭门的状况。 城外倒也不是一片漆黑不见,有架着燃烧的油锅,间隔摆放,火光熊熊,防备有人靠近而城上的人看不见,城外有一小班人驻守,负责添油加火。而夜间城外兵卒上下皆以吊篮的方式起落。 王多金要来迎候商承宗,白逸将王多金带到了城墙上等候。 见王多金东张西望,似乎对城外的防守布置很感兴趣,若不是知道不应该,白逸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哪里派来打探军情的探子。殊不知,王多金这个‘考古’出身的只是对类似古代这种夜间防御模式感兴趣,因为有些随时光而逝的东西是再怎么考古也看不到的。 别说王多金,就连袁雄也很是注意了一下,跟了王多金多年,多少染上了些职业病。 这一等,等到了后半夜,远处官道上出现了成群的火把火光,引起了城头守军的注意,城头的骚动也惊动了在城楼内休息的王多金等人,都出了城楼张望。 等了没多久,近千骑兵隆隆而至,正是护送商承宗一行的人马到了。抬头上看的商承宗等人看到了站在城墙火把旁挥手致意的王多金,还有如影随形默不吭声陪着的袁雄,后者永远都是冷酷模样。 不管怎么说,看到了王多金在这里,多少让人安心了不少。 城上城下核实验证了是自己人,得了上面军令,放下了吊桥,打开了城门,放了一行入城。 一行进来,城门封闭,吊桥再次吊起。 城内下了城墙的王多金终于和商承宗等人碰了面,互相拱手打招呼。 “金爷!”听到商承宗等人这般称呼王多金,无论是白逸,还是寿康都有些诧异。 王多金呵呵道:“王爷,太守大人已经空出了一座庄园给王爷一行暂时入住,现在天色已晚,明日再去拜见太守也不迟。”眨了眨眼。 商承宗等人有很多疑问,但也看到了王多金的眼色,知道众目睽睽之下不是说话的地方。 一行再次上马,在寿康等人的引领下来到了城内的一座庄园,地方不小,足够商承宗随行数百人进驻。 寿康把人带到就告辞了,他的任务完成了。 商承宗的亲军暂时接手了庄园,立刻展开了搜查,不是对凤凌威不放心,而是例行的必要。 确认没什么问题,该轮休的轮休,该值守的值守,该巡逻的巡逻。 商承宗几个核心人物进了主院,尽管风尘仆仆,但压根没心情歇下,吩咐了人戒备四周不让外人靠近。 王多金就知道几位有话问自己,一进客厅,商承宗立刻迫不及待问道:“金爷,听说你在撮合我和凤若萱的亲事,不知是真是假?” 王多金很坦诚地点了点头,“不出意外的话,这门亲事应该是板上钉钉,依我看,凤凌威心切,也不会久拖,估计王爷正式迎娶凤若萱也就是这几天的事。”说着乐呵呵拱手道:“先行恭喜王爷!” 得到了确认,蓝若谦和商淑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起看商承宗的反应。 商承宗神情抽搐道:“金爷,这么大的事为何不事先跟我商量商量?” 王多金叹道:“唉,形势所迫,那个凤若萱长的不算太漂亮,我不是怕你想不通吗?王爷,将就一下吧!” 袁雄默不吭声,他了解王多金,知道王多金还不是很信任商承宗一伙,办什么事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底牌和盘托出,万一其中有什么猫腻的话,一旦有人在计划中作梗,搞不好会有危险,王多金这种老江湖不会轻易将自己逼入绝境。 这哪是什么将就不将就的问题,商承宗哭笑不得,奈何他知道自己和王多金之间的关系有点似是而非,有些事情他不好直接质问或表态,怕引起王多金的不满或什么误会,他也不傻,能看出王多金对这边的态度有所保留,并未归心。就连妹妹商淑宁也建议他在王多金面前的言行暂时不要太满,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有些话由她和蓝若谦来说。 蓝若谦沉吟道:“金爷撮合这门亲事,和借兵有关吗?” 王多金乐了,揶揄道:“王爷成了凤凌威的女婿,凤凌威岂能不保护王爷,派点兵给王爷很正常嘛。” “金爷,王爷心急着呢,你就不要逗他了。”蓝若谦苦笑着摇了摇头,提出了几个疑问:“凤凌威怎会答应把凤若萱嫁给王爷?就算嫁,又怎会借兵给王爷,更不用说派兵随王爷去苍梧县,总不至于让王爷留在广义郡吧,那就是公然抗旨,凤凌威没必要惹这麻烦!” 看对方长途奔波风尘仆仆,还未洗漱,面有疲惫之色,王多金不再逗了,正色道:“自然没那么容易答应,肯定有条件,条件就是把十万鸦将给他!” “啊!”几人大吃一惊,因为对他们来说,十万鸦将压根是不存在的事情,所以没想到王多金会拿一个虚无的东西来当条件和凤凌威谈判。 蓝若谦忧心道:“没有的东西,连影都看不到,凤凌威岂能答应?” 王多金反问道:“谁说是没有的东西?有当今陛下帮忙证明还不够吗?” 几人一愣,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很简单,讲事实、摆道理,让凤凌威相信十万鸦将存在就行……”王多金把大概的说服经过讲了下,其实逻辑关系真的很简单,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三人听完后恍然大悟,也很无语,这样也行?不过不得不承认,有理有据,凤凌威很难不信,难怪能让凤凌威不惜将女儿嫁予。三人算是服了这家伙,还真敢下手啊! 商淑宁颇为担心道:“这样只能骗一时,骗不了长久,回头我们拿不出东西来岂不麻烦?” 王多金不以为然道:“郡主,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骗?你看我像骗子吗?” 商淑宁心想这不是骗是什么?不过表面上还是摆了摆手,“金爷误会了,我不是这意思。” 王多金:“我知道你不是这意思,我理解,不用解释!郡主,这不叫骗,这叫手段,你见过几个做贼的会因为担心被抓而不去偷的?江湖上混的,三教九流,一个个都想在江湖上立足,因此就得各显神通,各凭本事,这第一脚都没踏出去,你就担心会踩翻船,那就别玩了!回头凤若萱都成了王爷的妻子,咋的,凤凌威还真想杀女婿让女儿变成寡妇不成?再说了,只要人马到手,有了安稳立足之地,有了施展的空间,咱们也不是死人,活人还能被尿给憋死不成?迟早把借来的人马变成咱们自己的人马。这边,凤凌威也是个傀儡,真正说话算的应该还是天玉门,总之一句话,最后还得看王爷对天玉门来说是不是有利用价值,只要有价值,就算明白告诉他们没有十万鸦将这回事又如何?照样不会割舍王爷!说到底最后还是得看王爷自己能不能让人家看上眼,否则就算找到了十万鸦将给人家,没了价值的王爷照样如意不到哪去。郡主,十万鸦将只是个变现的手段,你不要惦记十万鸦将以后交不了差的事情,只管琢磨怎么把这借到手的本钱如何能利用好了去赚钱,尽管向前看,其他的都是浮云!江湖走马,风也好,雨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好怕的?” 这番见解颇为另类,却令三人有茅塞顿开的感觉,真是闻所未闻,但想想的确有道理,听着很是醒脑,也令三人对将来忽然有了强烈的信心。 “金爷高见,淑宁受教了!”商淑宁恭恭敬敬拱手行了一礼,纱巾后面的明眸又扫了眼袁雄,再次想起了袁雄当初的提醒…对你们的处境来说,金爷那个人比他的修为重要! 商承宗看向王多金的眼神中多出一丝异样,是肃然起敬! 蓝若谦却是暗暗苦笑,难怪这厮能忽悠的凤凌威嫁女儿,这张嘴简直死的也能说成活的! “没什么高见,只是面对现实罢了,那啥,王爷,咱们还是谈点现实的问题吧。”王多金朝商淑宁摆了摆手,握拳嘴边干咳一声,伸手到袖子里掏了掏,抖出一张纸来,递给了商承宗,“这是这回办事的费用,王爷想办法了结一下吧。” 商承宗接到手摊开了看,看过之后满脸狐疑地抬头看来,“你找凤若萱借了钱?” 王多金嗯了声,“借了一万金币,本来对方逮住赔十万金币,我想尽办法帮王爷省掉了利息,还本金一万金币就够了。” 什么东西?蓝若谦和商淑宁都很好奇纸张上的内容,陆续拿到手中浏览了一下,这才发现是一张赌约。 蓝若谦哭笑不得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赌约欠一万金币倒也罢了,关键三人陆续想起了点什么,想起亲卫回来禀报时说的,王多金从凤若萱的军营里弄了一箱金币出来… 三人想想有点不敢继续往下想,那买彩礼的钱难道是从凤若萱那借的? 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盯着王多金,王多金被三人盯的怪不好意思的,牵强笑道:“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辛苦跑腿出力,好事也是王爷享,你们不会让我还钱吧?” 不是还不还钱的事,商承宗有点忐忑道:“金爷,你借这钱干嘛用了?” 王多金两手一摊,“还能干嘛用?当然是为王爷提亲买彩礼啊!王爷放心,这钱我一文都没多占,买了什么彩礼亲卫们那边都详细记了账,我不至于占这点小便宜。” “……”三人目瞪口呆,真正哑口无言,这钱的用途果然是他们不想接受的,你居然借凤若萱的钱买彩礼去凤若萱家提亲要娶凤若萱?这事说着怎么有点绕啊!这事未免干的也太那个了吧,咱再穷也丢不起那个人呐! 三人的心情可以理解,堂堂宁王府出身,再落魄,骨子里还是贵族,再穷也不会去干这种不要脸的事。 商承宗有点眼花缭乱,有要晕倒的感觉,为了大局,凤若萱娶也就娶了,可真要这样娶了凤若萱,让他以后面对凤若萱情何以堪呐! 商承宗真的快哭了,苦着脸道:“金爷,你既然要让我娶凤若萱,怎能去借凤若萱的钱买彩礼?” 王多金一惊一乍道:“找你要一万金币,你喊穷,你说拿不出来,我一刚下山的修士,身上哪来的一万金币给你垫付?” 商承宗近乎哀鸣道:“那也没必要借她的钱啊!” 王多金瞪眼道:“王爷,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人生地不熟的,这边只能跟一个凤若萱扯上点关系,到了这广义郡,我不找她借找谁借去?找其他人,谁知道我是谁啊!一万金币不是小数目,其他人,我说借人家就能借我吗?当然,找其他人也不是没办法弄到这一万金币,打听个把富户,去偷去抢倒是来的快,可咱们来广义郡是来办事的,不是来广义郡惹麻烦的,那些个富户能在乱世立足鬼知道是什么背景,鬼知道对方看家护院的是什么来历,鲁莽下手合适吗?等我把这些详细打探清楚再下手,谁知道凤凌威还在不在郡城?人家凤凌威也是有一堆事要处理的大忙人,不会老老实实等在太守府等我去提亲,人家有事来来去去很正常,咱们目前的条件很难掌握人家的动向,等我弄到钱,万一人家离开了郡城不在了,事情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咱们目前的处境事情解决的越快越好,拖不起啊!” 这理竟说的三人无言以对,听着似乎是这么回事,可怎么都觉得别扭,明天怎么好意思去见凤家人呐! 商承宗无力道:“既然决定以十万鸦将做幌子,其实送不送彩礼关系不大,凤凌威眼皮子不至于这么浅能重视这点彩礼,事情能不能成和这点彩礼没关系,真犯不着去借凤若萱的钱。”最不好意思和凤家人见面的是他啊! 王多金惊讶道:“王爷,你当我愿意去借这钱弄这么大的动静?王爷,凤凌威大小也是一方诸侯,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吗?王爷你自己什么情况你自己清楚,凤凌威愿意跟你扯上关系吗?你真当这亲是这么好提的,随便动动嘴皮子人家就能把女儿嫁给你?不搞出动静来,凤凌威能见我吗?我只要自报家门只怕人家将我赶出城去都有可能。难不成我随便见个人就说十万鸦将的事让人去通报?这事不确认诉说对象能随便说吗?再说了,本就是要搞出动静来,要让凤凌威知道这事没办法隐瞒,要彻底斩断人家的非分之想,否则咱们可都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万一被人家上手段给悄悄控制了,只怕连哭的地方都找不到。王爷,我一片好心为你着想,你不能没良心呐!你不会真想让我还这钱吧?”他摆明了还钱的事和我没关系的样子,管杀不管埋! “我…”商承宗哑口无言,人家貌似句句在理,顺人家的话想一想,还真是一切都在为他费心考虑,他还能说什么? 商淑宁柔声道:“哥,金爷已经尽力了,这钱咱们想办法还吧!” 蓝若谦苦笑,商承宗也只能是无奈地点了点头,关键是这边都知道王多金是他派出去的,是为他提亲,由不得他不还,你娶亲让别人出彩礼钱也说不过去啊! “还是郡主英明!”王多金竖着大拇指对商淑宁赞了一句。 商淑宁欠身给礼,“金爷呕心沥血多劳,辛苦了。” “不辛苦,应该的,应该的。”王多金乐呵呵摆了摆手,话锋一转:“不过有句丑话我可是要说在前面。” 三人立刻紧盯他,接连冒出让他们有些吃不消的事,不知这家伙又要冒出什么事来。 奈何也不能捂住人家的嘴不让说,商淑宁只好柔声道:“但说无妨!” 王多金漫不经心道:“咱出力办事没问题,绝对任劳任怨…咱们也没必要绕弯子,我直说了吧,我只办事,不担责任!” 这口气让三人有些提心吊胆,一个个心里暗问,又有什么事啊! 商淑宁试探道:“不知…金爷指的是什么责任?” 王多金朝蓝若谦抬了抬下巴,“蓝先生,你的老师是叫洛少贤吗?” 蓝若谦愣了一下,点头道:“洛少贤正是恩师名讳。”心中满是狐疑,怎么又扯到自己老师头上了?你又想造什么孽,难道连个死人也不想放过? “原来是真的!”王多金唏嘘一声,“还是听凤凌威说起才知道,凤凌威貌似很仰慕令师啊,把令师夸的天花乱坠,还问我,这提亲的策略是不是蓝先生你的主意…我这人年轻,肩膀骨还软,担不起什么责任,所以我承认了是蓝先生的策略,人家立马夸名师出高徒,咱们也不好出尔反尔再改口引人家怀疑,回头您怕是要多担待着点。” “……”蓝若谦有点茫然,想了想,保持狐疑问道:“这也不需要担什么责任,说不定还能得凤凌威欣赏,我怎能揽金爷你的功劳?” “功劳不功劳的算了吧,我要这功劳作甚,我这人一贯低调,不喜欢出风头,还望先生体谅!”王多金下意识挠了一下鼻头,漫不经心道:“对了,这借钱买彩礼的事自然也是先生的主意,望先生多担待一二!” “啊!”蓝若谦大惊失色,瞪大了眼盯着他,有点‘受宠若惊’,心中悲愤,这不要脸的事情你这般厚脸皮的人都不好意思担责任,居然说是我出的主意? 商承宗和商淑宁兄妹俩彻底无语了,算是明白了,怪不得这家伙什么事情都敢做,反正坏事他干,责任都由别人来扛,能把自己给摘的干干净净的,他又有什么是不敢做的,反正有人出来背黑锅! 经此事,三人算是认识了这位,蓝若谦就想不通了,东郭浩然那般风范的人,临终怎会收个这样的弟子? 袁雄对金爷知之甚深,站在一旁波澜不惊,对此似乎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蓝若谦那表情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关键你不好不答应,人家辛辛苦苦把这么大的事情搞定了,帮人家承担点责任都不肯也说不过去。 然而,蓝若谦有点担心明天见到凤家人,还不知道要被人家怎样好好问候一顿。 无债一身轻,王多金明显多了笑容,又和几位商议了一下明天和凤家正式见面该怎么操作。 和凤家谈嫁娶的具体事宜自然是交给了蓝若谦,这种事商承宗亲自谈不合适,让未出嫁的妹妹去谈也不合适,也只有蓝若谦最合适。王多金去谈不是不行,关键这种繁文缛节的事王多金懒得去操心,对他来说,桥帮你们搭好了,路也帮你们铺好了,若还能走歪了,那也是没得救了,跟一群猪在一起迟早要被连累死,那他还不如趁早走人算了。 所以他扭头去找地方休息,剩下的让这几位慢慢聊。 “金爷,我送送你!”商淑宁跟了出来,亲自来送。 王多金享受的理所当然,也没拒绝,不过话说回来,对这通情达理的丑八怪女人渐有好感,随口开了个玩笑,“大晚上戴个纱笠走路,能看清吗?别绊倒了。” 商淑宁温婉道:“习惯了。” 这话虽坦然,但深处似乎隐藏了那么一丝酸涩,让王多金不好意思再拿她这事继续开玩笑下去,顺口换了话题,“之前看到,你们怎么把南山寺那一群和尚全部带来了?” 商淑宁款款随行在旁,柔声回道:“金爷离开南山寺之前曾有交代,要把那熊妖留着,离开时自然要带上给金爷一个交代。然而那熊妖死活不肯独自离去,说他一旦走了,凭南山寺僧众的实力很难在这世道生存下去,南山寺最后这点凝聚力若是散了,他对不起老主持临终前的托付。总之他就是不肯独自离去,哪怕刀架在脖子上,宁求一死也不肯扔下那群僧众,没办法,我们只好把他们都带上了,看金爷你怎么处置。” 就在商淑宁说完关于南山寺和尚的事情后,突然从旁边的花丛中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王多金和商淑宁警惕地对视一眼,王多金立刻挡在了商淑宁身前,同时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件法器。 “什么人?给我出来!”王多金大喝一声。 只见一个黑影从花丛中缓缓走了出来,竟是之前在太守府拦住王多金的彭玉瑶。 “夫人,你这是为何?”王多金皱着眉头问道。 彭玉瑶冷哼一声,说道:“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没想到,你居然还和商郡主在这里聊得这么开心。” 商淑宁连忙福身行礼,说道:“夫人,金爷为了我哥哥的事情费心费力,我们感激还来不及。” 彭玉瑶看了商淑宁一眼,说道:“哼,希望你们不要做出什么对不起我女儿的事情。我可告诉你,王多金,要是你敢欺负我女儿,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王多金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夫人放心,我既然促成了这门亲事,自然会尽力让王爷和令爱幸福。” 彭玉瑶似乎还是不太相信王多金的话,她盯着王多金看了许久,说道:“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对了,那一万金币你打算什么时候还?” 王多金心中一紧,他没想到彭玉瑶这么快又提起了这件事。他连忙说道:“夫人,我已经和王爷说好了,王爷会尽快想办法还钱的。” 彭玉瑶冷笑一声,说道:“最好是这样。要是你们敢耍赖,我可有的是办法让你们还钱。” 说完,彭玉瑶便转身离开了。王多金和商淑宁相视苦笑,他们知道,这一万金币的事情还真是个麻烦。 “金爷,这一万金币我们一定会想办法还上的。”商淑宁坚定地说道。 王多金点了点头,说道:“郡主放心,我相信王爷和你们一定有办法的。不过,现在我们还是先想想明天和凤家见面的事情吧。”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儿,王多金的心中却在盘算着,这南山寺的和尚怎么处理..... 老熊很受伤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刀架在脖子上宁求一死也不肯走?王多金多少有些讶异。 他对这个世界了解不深刻,但多少有些了解,佛教在这边信奉的佛祖并非释迦牟尼,也无释迦牟尼这号人物,另有其人,而佛教在目前这个时代也并不兴盛,貌似曾经有过兴盛的时期,大概在武朝的时候略兴盛过,后来战乱频繁受了影响,颇有‘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诗里的味道。佛门逐渐凋敝,南山寺那种寺庙已经是零星偶见,没想到如此没落的佛门还能遇见个信仰坚定的熊妖。 若说之前只是因为没见过妖而对熊妖有点兴趣,现在则是对熊妖那个人起了兴趣。 商淑宁倒也没有矫情,从袖子里掏出一份审讯口录,“我曾拜读过《异兽录》,看过这份审讯口供后,发现这熊妖倒像是榜上有名之物,也不知对不对,还请金爷自己明察!”双手奉上后,略欠身,转身离开了。 异兽录上的妖精?王多金愣了一下,越发来了兴趣,走到屋檐下悬挂的一盏灯笼下,翻开了亲卫在南山寺审讯僧众时的口供查看,看完后顺手递给了袁雄让他也看看,摸着下巴嘀咕,“金色毛发的熊,还刀枪不入,难道是异兽录上的金王熊?”异兽录他也看过。 袁雄没看过什么异兽录,只是把口供大概浏览掌握了一下情况。 瞅着袁雄收起的口供,王多金略微一笑,“这女人倒是个有心且细心的人,走,咱们去见识见识那妖精。” 两人找了名亲卫问了下南山寺僧众落脚的地方,直接闯了过去。 一个小院子,二十来名僧众打着地铺,分两间房挤在一起,熊妖圆觉也在其中,小院子里还有亲卫住宿。 长途奔波辛劳,僧众大多疲惫之极,全都打着呼噜睡着了,而妖精就是妖精,王多金闯进屋里,僧众们依旧在呼呼大睡,唯独盘膝打坐的圆觉霍然睁开双眼。见到王多金和袁雄,圆觉立刻爬了起来在那点头哈腰满脸堆笑。 王多金上下打量圆觉,个头不高,老头模样,清瘦略显佝偻,肤色较黑,但是精神头不错,一挂白须,两眼有神,身上僧衣换成了便装,一顶毡帽盖了光头,不过从毡帽下的周边还是能判断出是个秃子。 看看睡了一地的和尚,王多金也没打扰,招了下手,将圆觉招呼出了房间,来到了小院的客厅。 一进客厅,王多金转身对跟进来的圆觉笑道:“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啊!”圆觉瞪着眼,很是犹豫。 王多金摆手道:“不用害怕,没见过妖,想见识一下。” 原来如此!圆觉松了口气,也叹了口气,无奈之情溢于言表,慢慢解开了上衣,露出了身上还未彻底化形完全的一身金毛,旋即低眉垂目站那缩着身子,任由身边两位一脸好奇地围着自己转圈欣赏,身上毛被王多金拉扯了两下有点疼也忍了。 不忍也不行,他可以反抗,但反抗的后果会殃及南山寺僧众。 转了几圈,王多金忽对袁雄给了眼色,但见袁雄顺手拔了贴腿的匕首,挥手带出一道寒光。 锋刃划过圆觉身上,唰!竟有金属摩擦声,事实证明圆觉果然刀枪不入,毛发未断分毫,皮肉也丝毫无损。 圆觉却吃了一惊,霍然转身,连连后退闪开,脸上满是惊疑不定神色,怎么还动上了刀子? 王多金却是兴趣不减,乐呵呵道:“不用怕不用怕,那个,现出原形看看。”见对方犹豫,立刻眉头一挑,“嗯”了声。 圆觉见识过王多金的手段,宋承华三人都不够人家一个照面打的,他哪是对手,威吓之下屈服,又慢慢解开腰带,将裤子给脱了,里面倒是有件宽松短裤。 脱衣服倒也没有什么,关键是被两个大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已修炼成精仰慕人性,自然也有羞耻之心。 蹬掉脚上鞋子,没了束缚后,圆觉突然深吸一口气,那一口气似乎将整个身躯给吹的膨胀了起来,四肢跟着变粗变大,脸盘也在变大,秃头上开始钻出金色毛发,脸上皮肉扭曲变黑。 这个过程看着有些恶心,容易吓到人,然王多金和袁雄也不是一般人,坟墓里尸体之类的恶心东西见得多,连僵尸也见识过,这种情形吓不到两人,倒是这变化过程令两人感到新奇。 平常一贯面无表情的袁雄亦明显一脸好奇。 转瞬,一只毛色金光灿灿水亮的大熊以狗熊站姿的方式站在了两人面前,体躯健壮程度比之前大了有三倍,高大雄壮,威武吓人。那件宽松短裤已经涨裂了,如同草裙围在腰上。熊掌和脸盘皮肉厚实黝黑,亮出的爪子尖锐。 算是见识到新鲜玩意了,大开了眼界,两人围着这只特大号金毛熊转圈欣赏。 金毛熊吐着舌头,黑溜溜的眼珠跟着转圈的两人左右滴溜溜转动,眼神中能看出无辜来,也不知道两人要欣赏到什么时候。 不一会儿,王多金又给了袁雄一个眼色,袁雄手中匕首连挥,几道唰唰金属摩擦声,没能划破金毛防御,突然手势一变,匕首直接捅在了金毛熊的大腿上,这次一刀见血,插进去了小半。 “噢…”金毛熊吃疼跳开,口吐人声求饶,“二位高抬贵手放过贫僧好不好?” 王多金明白了,这金毛的确刀枪不入,但是密度有限,挡不住锋利武器的直刺,他挥了挥手乐呵道:“失礼,失礼,变回来吧!” 金毛熊立刻如泄气中的皮球,身形快速缩小,很快又变回了那个圆觉,扭身背对,扯了腰上的破布片,将大腿受伤的地方进行了简单包扎,然后一瘸一拐地捡了衣服重新穿回。 穿戴完毕,圆觉老老实实站那,脸上略有哀怨神色。 王多金伸手相请,“你腿脚不便,坐下说,坐下说。” 圆觉后拐着脚后退两步坐下了,开始接受王多金的详细问话,说到自己在南山寺的所作所为时,又如同当初向宋承华招供的那般,再次强调自己做了多少多少好事,表明自己不是坏人。 王多金一听乐了,不管是不是为了振兴南山寺,为了一己之私,谋财就是谋财,哪来那么多借口,稍微救济一下乡民就叫劫富济贫了?那是不是坏事做尽再做点好事就能免罪了?还美其名曰清剿土匪叻,分明就是一山不容二虎,一块地盘上打劫的太多了,影响了你们南山寺的财路,于是把那些土匪给黑吃黑了。 “这两年谋财害命弄了多少钱?”坐椅子上的王多金翘个二郎腿,手指在茶几上轻轻敲打着问了声。 圆觉摇头道:“没钱了。” 王多金眉头一挑,冷笑道:“怎么,怕我抢你钱财?” 圆觉苦着脸摇头道:“您误会了,南山寺的位置太偏,也弄不到什么钱,寺里这么多人的吃用养活,还有寺庙破败后的整修,偶尔还周济一下乡民,也就剩了个几百金币的样子,之前全部被王爷他们给收缴了,说是我们这么多人一路的吃喝费用!” 王多金呵呵一乐,敢情被正缺钱的商承宗他们给洗劫了,笑道:“你这妖精,莫非还觉得委屈了不成?遇上我们算你运气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干黑活总有失手的时候,你躲在那打劫,迟早要碰上硬茬,遇上那些斩妖除魔的修士,就是你丧命的时候。不如这样吧,以后跟我混怎么样?我给你弄个能光明正大行走的身份。” 圆觉哭丧脸道:“法师,您就放了我吧,我答应了老主持将南山寺维持下去的,并在佛前发下宏愿,要以振兴南山寺为此生己任,若违此誓要下地狱的!” 王多金笑道:“这个好办,你跟我混,以后帮你盖个天下最大的寺院。” 圆觉愕然抬头,“真的?” 王多金:“起码给足你能盖天下最大寺院的钱。” 圆觉觉得不太靠谱,重点是不想卷入什么是非,稍作斟酌后,弱弱道:“不用那么麻烦了,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王多金冷笑一声,“不给我面子?再给你最后一次考虑的机会,别逼我翻脸!” 圆觉态度立变,果断点头道:“好!以后听法师的吩咐。” 王多金偏头对袁雄道:“这妖精以后若不老实,把南山寺那些和尚全部做掉!” 袁雄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冷眼斜睨坐对面的圆觉。 圆觉神情抽搐,慌忙摆手道:“不会不会,我们都是老实人!” 一不小心收了只妖精,以后可以慢慢研究!王多金心满意足地站了起来,“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圆觉跟着站起,合十道:“贫僧圆觉。” 王多金没好气道:“还真把自己当真了,圆觉是你吗?问你本名。” 圆觉反应了过来,“也没有名字,以前寺里的人都叫我小金。” “小金?”王多金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那老头模样,指了指袁雄,“他是胖子,以后就叫你老熊吧!” 圆觉立马看向袁雄,惊讶道:“你是胖子?”一副你隐藏的好深我没看出来的样子。 就在圆觉惊讶地看着袁雄的时候,突然小院外传来一阵嘈杂声。一名亲卫匆忙跑进来,神色慌张地说道:“金爷,不好了,外面来了一群人,说是天玉门的,要找这熊妖算账!” 王多金等人脸色一变,他没想到天玉门会这么快找上门来。他皱了皱眉头,心中暗忖,这背后说不定有凤凌威的授意,毕竟天玉门和凤凌威关系密切。 “金爷,这可如何是好?”商承宗不知何时也赶了过来,焦急地问道。 王多金沉思片刻,说道:“王爷莫慌,我去会会他们。”说着,他便起身朝外走去。 袁雄紧跟在王多金身后,圆觉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商承宗和商淑宁不放心,也一起跟了出去。 来到小院门口,只见一群身着黑衣的人手持武器,气势汹汹地站在那里。为首的是一个面色阴沉的男子,他看到王多金后,冷笑一声,说道:“你就是王多金?好大的胆子,竟敢庇护这熊妖!” 王多金面不改色,拱手道:“在下正是王多金,不知阁下有何贵干?” 那男子冷哼一声,说道:“这熊妖在南山寺为非作歹,残害无辜,天玉门向来替天行道,今日定要将其铲除!” 王多金心中明白,这不过是个借口,天玉门肯定另有目的。他呵呵一笑,说道:“阁下误会了,这熊妖如今已改过自新,愿意跟随我为正道效力。而且,它在南山寺也做了不少好事,周济乡民,维护一方安宁。” 那男子不屑地说道:“哼,你以为你几句话就能糊弄过去吗?今日这熊妖必须跟我们走!”说着,他一挥手,身后的人便将王多金等人围了起来。 商承宗见状,拔剑在手,说道:“你们天玉门太过分了,竟敢在广义郡城撒野!” 那男子冷笑一声,说道:“商承宗,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我们叫板吗?今日连你一起收拾!” 双方剑拔弩张,一场恶战即将爆发。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一群骑兵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凤凌威,他大声喝道:“住手!” 众人纷纷停了下来,那男子看到凤凌威后,脸色一变,连忙拱手道:“太守大人,您怎么来了?” 凤凌威脸色阴沉,说道:“这里是广义郡城,岂容你们在此闹事!都给我退下!” 那男子犹豫了一下,说道:“太守大人,这熊妖作恶多端,天玉门不能坐视不管。” 凤凌威看了王多金一眼,说道:“此事我自会处理,你们先回去吧。” 那男子无奈,只好带着人退了下去。凤凌威走到王多金面前,说道:“金爷,这熊妖的事情你打算如何处理?” 王多金拱手道:“太守大人,这熊妖如今已真心悔过,我愿意担保它不会再犯。而且,它对我还有些用处,还请太守大人网开一面。” 凤凌威点了点头,说道:“好吧,看在金爷你的面子上,我可以暂时放过这熊妖。但你要好好管束它,若它再犯事,休怪我不客气。” 王多金连忙道谢,凤凌威又看了商承宗等人一眼,说道:“你们也都回去吧,此事不要再闹大了。” 众人纷纷点头,各自散去。王多金等人回到小院后,商承宗说道:“金爷,这天玉门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要小心了。” 王多金点了点头,说道:“多谢王爷提醒,我会小心的。不过,这背后说不定有凤凌威的意思,我们得尽快想个对策。” 圆觉感激地看着王多金,说道:“法师,多谢您救我一命,以后我一定唯您马首是瞻。” 王多金拍了拍圆觉的肩膀,说道:“老熊,你也不用太担心,只要你好好跟着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接下来,王多金等人开始商议应对天玉门的办法,一场新的挑战即将来临。 没钱汉子难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王多金有点忍俊不禁。 袁雄居然从这熊妖的神情中看出了‘归属感’,那种大家都是妖的归属感,他很想照对方脸上给一拳,淡淡问了句:“知不知道熊是怎么死的?” “呃…”圆觉心惊中带着狐疑,小心问道:“怎么死的?” 袁雄朝王多金努了努嘴,“他是牛!” “牛…”圆觉愣了下,旋即瞪眼惊呼道:“牛?” 王多金嘿嘿一声,转身背个手离去了。 袁雄也扔下了圆觉没管,跟了出去,几步追上王多金后,问道:“金爷,这妖精脑袋似乎有些不灵光,你真要收他?” 前世的时候,金爷手下也有不少弟兄,看上了欣赏的人将之招收过来也是常有的事,袁雄也不是第一见。 王多金呵呵一声,“你看走眼了,这是个能屈能伸、扮猪吃老虎的货色。只是还没什么见识,缺了点江湖经验,才失手栽在了宋承华的手里。宋承华是个自大的人,你信不信宋承华再在南山寺呆久一点的话,一旦被麻痹的放松了警惕,十有八九不需要我们动手,就得被这妖精给做掉!” 袁雄惊讶,“何以见得?” 王多金轻笑道:“你仔细想想,不说别的,那二十多名和尚本可以趁机安然脱身,然而在这般情况下还愿冒险跟着他…之前好像还被宋承华他们杀了十几个,人心最是叵测,何况还是一群敢黑吃黑的和尚,能收拢几十条人心看起来还这么傻的人岂能简单?仅凭这一点就可见一斑!他没你想的那么不堪,底子还是不错的,顶多也就是人生观、价值观有点问题,是个可塑之才。想收这种人的心,仅仅对他好是没用的,就一句话,让他服!你抽空多调教一下。” 袁雄闻言沉默,露出若有所思神色,旋即转身扭头就回,迎面撞上了刚走出屋的圆觉,二话不说,一脚狠踹了出去。 咣!胸口正中一脚的圆觉倒飞了回去。 袁雄冲了进去,一顿拳打脚踢,膝撞肘击,狂揍! 屋内,圆觉惨叫连连,求饶不断。 好不容易惨叫声停下,袁雄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无视附近讶异看来的亲卫,拉了拉衣服,大步离去。 稍候,一瘸一拐的圆觉也走了出来,鼻青脸肿地抹着鼻血,疼的脸上直抽搐。他有点不知为何挨打,连个解释都不给,被打的莫名其妙…… 太守府,花园中静悄悄,凤凌威负手仰望夜空皓月,神情中有怅然,想到要这样将女儿给嫁出去,心绪复杂。 彭玉瑶轻轻走来,一件披风轻轻披在了他的肩头。 春意虽浓,夜间寒露之气依旧,她丈夫并非修士,不宜抵御寒气侵体。不仅仅是她丈夫,她三个儿女的体质竟然也没一个适合修炼的,不然凭她的出身完全可以引荐进天玉门,这让她心中多少有些无奈。然而没办法,人与人的经脉构造多少都有差异,适合修炼的人毕竟只是少数。 凤凌威回头一看,微微一笑。 彭玉瑶随手递出了一张薄纸给他,“我爹传了消息来,天玉门内部商议后,赞成此事,担心你这边分人去苍梧县后人手不够,已经紧急调了人赶来。” 正常情况下,天玉门的人手不可能全部堆在广义郡,天玉门还有其他的势力范围要顾及。天玉门安插在这里的人手一部分除了担当护卫外,还有一些是负责日常的灵草收集,广义郡内百姓采集到的灵草都是上缴给这些人换取钱粮,而这边收拢了灵草后又要集中送去天玉门,由天玉门炼制修炼用的丹药或在修行界做交易。 事实上各大修行门派划分势力范围后都是这般去做的,天大地大,灵草这种东西又不是到处都有的,靠门派中的弟子踏遍山山水水到处去搜寻采集的话,效率未必能高到哪去,这玩意不是你跑得快就一定能找到的,毕竟门派中的人手有限,更何况修行中人若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寻找灵草上的话,会贻误修炼。 当然,所谓的修炼资源也不仅仅是指圈定势力范围后能搜刮到的灵草,还有钱粮。 想有效修炼,财侣法地一样都不能少,没自己的势力范围,别人地盘上的东西岂能让你轻易借用? 凤凌威接了纸张借着月色看过后,默默将纸张揉捻在了掌心,结果不出意料。良久后,他叹了口气道:“若萱那边你再去劝劝吧!” “嗯!”彭玉瑶微微点头。 就在这时,管家寿康大步而来,对两人行礼。 凤凌威问道:“怎么样?” 寿康道:“已经安置好了,明天应该会过来拜见老爷。” 凤凌威颔首,表示知道了。彭玉瑶却关切了一声,“那个商承宗长的怎样?” 寿康道:“相貌堂堂,颇有男儿气概!” 彭玉瑶哦了声,多少放心了些,然而又另起了些担心,长的相貌堂堂能看上自己女儿吗?倒不是担心商承宗不娶自己女儿,谅商承宗也不敢,怕就怕商承宗以后冷待自己女儿,让自己女儿受那说不出口的委屈,有时候冷暴力更伤人。 不久后,彭玉瑶来到了女儿的院子里,进了女儿的房间。 屋内,梅、兰、竹、菊四女奉命寸步不离地盯着凤若萱,防止出什么意外,而凤若萱身上战甲一直未卸下,躺在榻上发呆。 彭玉瑶挥了挥手,示意四女退下了,坐在榻旁。 还不待她开口,凤若萱已经先开了口:“娘,你不用再劝我,我说了不嫁就是不嫁,谁逼我都没用!” 彭玉瑶有些气恼道:“我也不愿看你这样嫁人,可你好歹是个统兵将军,难道在战场上不知道什么叫顾大局吗?” 凤若萱霍然坐起,没好气道:“这叫什么顾大局?我看顾的是天玉门的大局吧!你让外公来见我,我倒要问问他,拿自己外孙女来成全天玉门,是不是男人干的事?” “放肆!”彭玉瑶啪一巴掌抽在了她的脸上,猛然站起,指着她喝斥道:“不顾天玉门的大局能有广义郡的安稳吗?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取你爹的性命吗?各大门派的竞争不进则退,你不壮大,别人壮大了有了实力就要吞并你,一旦天玉门垮了,广义郡还保得住吗?你爹、你娘还有你兄长将死无葬身之地,难道这就是你愿意看到的?” 此并非虚言,各门派与自己地盘上的俗世势力本就是相互的关系,你想拥有更大的地盘攫取更多的修炼资源,就得有人帮你占有地盘来打理俗事,门派中的弟子再多也不可能全部扔到俗世去打理军政事物,偌大个地盘得扔多少弟子出去才看管的过来?这不现实。不说修行中人的主要精力是修炼,修行中人处理俗事的能力未必比得过俗世中人,因此就需要在俗世扶持代理人来打理,扶持俗世中的俊杰、杰出人物来帮忙打理,这是最节约门派弟子资源的办法。 想要更多修炼资源就需要更大的地盘,而需要更大的地盘就需要更多的弟子,不可能不对俗世代理人以及代理人的下线骨干提供安全保障,否则代理人以及代理人的下线骨干很容易被竞争对手给干掉,这就是随扈法师的由来。而随着地盘的扩张,门派中派出的随扈法师自然也要增加,就需要培养更多的弟子,反过来又需要更多的修炼资源来供养,这是因果关系。 凤若萱捂着脸,咬着唇,眼噙泪光,她当然不希望家人不幸,可她也不想这般屈辱嫁人。 “若萱,就算娘求你了好不好?”彭玉瑶放缓了语气,哀声道:“娘给你跪下了行不行?”说着走到了女儿正面,双膝一曲,就要跪下。 凤若萱双手迅速托住了她的胳膊,在那摇头,哪受得起母亲的跪拜,眼泪汪汪道:“娘,您别这样,我嫁还不行吗?” 母女两个立刻抱在一起痛哭。 “娘,我憋屈,那个商承宗太欺负人了…”凤若萱在母亲怀里哽咽。 彭玉瑶拍着女儿后背,给出了保证,“你放心,娘已经盘算好了,定给你出那口恶气,你爹也默认了的!” 次日半上午的样子,王多金还在屋里盘膝打坐,袁雄敲门而入,到旁提醒:“金爷,那三个在外面求见。” 王多金缓缓收功吐出一口气来,睁开了双眼,他当然知道那三个是指谁,除了商承宗三个还能有谁。 起身来到了外面,果然见到那三人在台阶下,三人一起过来拱手见礼,“金爷!”语气明显恭敬了不少。 王多金不以为意,脸面这东西都是自己挣来的,不过一瞅商承宗那两个黑眼圈,不禁呵呵一乐,估计这位昨晚没睡踏实。收了笑容,又一本正经地拱手道:“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商承宗笑道:“正要去会见凤凌威,邀请金爷同往。” “这个嘛,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就行。”王多金在那乐呵呵摆手,没干好事自然有些心虚,这看人脸色的事还是让眼前这位去受吧。他随口问了句,“那一万金币凑的怎么样了?” 商承宗无奈摇头,“这里人生地不熟,一时间是真凑不出那么多钱。”挥手示意了一下蓝若谦,“只好让先生难为情,待会儿找凤凌威商议一下,暂欠上一欠,到了苍梧县再想办法补上。” 欠?王多金看着三人,一脸无语,道:“你们三个折腾了一晚上就想出这么个办法?你们这样空着手去,回头闹得灰头土脸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好事不留名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三人略有疑惑,按理说他们手头上不宽裕的情况凤凌威那边应该知道才对,否则犯得着厚着脸皮从凤若萱手上去‘借’吗?暂缓一下还钱,到了苍梧县再凑上也没什么。 蓝若谦不解道:“凤凌威不至于为了一万金币耽误正事吧?”他所谓的正事几人都知道,指的是十万鸦将。 三人都不认为凤凌威能为了一万金币这点小事儿耽误十万鸦将的大事,都觉得蓝若谦舍下脸来提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 王多金欲言又止,估计太守府那边有人正等着找这边出气,彭玉瑶可是当众撂出了狠话的,硬吞回去多没面子,不知端了多大一盆的狗血当头泼,奈何当时推责任的情况他不便告诉商承宗,只能善意提醒道:“王爷,男人大度,女人可未必那么好说话,彭玉瑶怕是想为女儿出口恶气,有她在前面挡着,不吃点难堪估计难见到凤凌威。”不过又摊了摊手,“当然了,这只是我的猜测,你们觉得没事也行。昨晚没休息好,我就不奉陪了,先回去睡会儿。”说罢拱手送行,打定了主意不去。 他无所谓的,这种事情商承宗吃点苦头受点委屈也没什么,影响不了大局,最终该嫁的还是会嫁、该娶的还是会娶,反正又不是他丢脸。 见他要转身回屋内,商承宗却是抢步过来,一把抓了王多金的胳膊,脸上挤笑道:“金爷,不妨把话说清楚。” 这种事情,他其实是最忐忑的一个,上战场打打杀杀掉脑袋他也许不怕,可婚姻大事还真是头一回,第一次去见岳父和丈母娘的心情男人都能理解,关键娶人家女儿正是他底气不足的时候,最最重要的是王多金搞出的这破事要让他去背黑锅,想想都难堪,这种情况下还要硬着头皮去登门,那真是一晚上辗转反侧愣是没合上眼。 现在王多金又给他释放出了一个不妙的信号,他越发不安了。 王多金回头,看了眼自己被抓住的胳膊。袁雄亦斜眼瞅着商承宗乱抓的手,他欲阻止,手略抬了下,又放下了。 放在前世的话,袁雄根本不会让人轻易对金爷做出这般无礼举动,不过眼前的判断是商承宗并无恶意。 商承宗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赶紧松了手。 王多金微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也没什么大事,就那么回事。不过,我还是建议王爷弄到了钱再去比较合适,有备无患,说话也有底气点不是?” 商承宗无语,你这说和没说有什么区别?苦笑道:“目前是真拿不出来,能拿出的话,何至于如此为难。” 王多金诧异:“堂堂郡王,手下好歹也有着数百人马,岂能被区区一万金币给难住?这些人马难道不是钱吗?” 商承宗哭笑不得:“我总不能把人马拉出去卖掉吧?” 王多金叹道:“人不能卖,马可以卖啊!这些马卖一卖,随便凑一凑也不止一万金币吧?”这倒是实话,这个战乱时代,马匹绝对是宝贵资源,尤其是战马,价钱不低。 “……”商承宗哑口无言,很想问问他,你这是什么馊主意,不说战马是骑兵的第二条性命,把马给卖掉了,难道让大家走去苍梧县不成?随行辎重用人力来背负?还是说回头再找凤凌威借马?皱眉道:“卖战马不合适吧?” 王多金翻了个白眼,正儿八经道:“谁让你真卖了?放点风声出去,就说凤凌威嫌彩礼少了,王爷要卖战马补彩礼,然后这边再牵战马出去溜溜,事情不就解决了?” 蓝若谦和商淑宁闻听略怔,旋即眼睛一亮,明白了他的用意,这是要让凤凌威丢不起那个人,凤凌威闻讯自然会派人来阻止卖马,也自然不会再逼这边还钱。 “金爷高见!”蓝若谦心悦诚服地拱了拱手。 商淑宁面纱下嫣然一笑,看向王多金的目光中迸发神采,这次虽是小事,但亲眼目睹了对方云淡风轻化解的手段,窥一斑而见全貌,令她再次深刻认识到了袁雄当初的那句话,意识到他们兄妹的的确确遇见了高人! 商承宗转瞬也明白了用意,凤凌威必不会给自己郡城内的百姓留下一个贪得无厌的恶名,可他面对这种事情还是有些患得患失,“凤凌威不傻,如此明显的事情岂能看不出我们的用意,这样做的话,咱们岂不让人小看?” 王多金听了直摇头:“这样做又没坑谁害谁,这点面子算什么?难道王爷连这点面子也丢不起吗?还是说…王爷很在乎凤若萱,要娶她很紧张吗?”最后话中明显带了调侃意味。 商承宗哪是什么在乎凤若萱,的确有些紧张倒是真,被戳中心思有点尴尬。 王多金笑呵呵拱了拱手,不再多言,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做不做随便人家,转身而去,逛园子去了,昨晚还没仔细看过这边林园的构造。 稍候,袁雄快步来到了他的身后,跟随着步伐禀报道:“金爷,人已经走了,看动静应该是照你的话去做了。” 王多金闻言驻足一方水塘边,负手徐徐道:“亲事一成,想必上清宗那个后患可除,就算不垮,想必也没了闲心对付我,上清宗的事应该可以翻过去了!接下来就是宋家,咱们与之实力相差悬殊,有点棘手!” 袁雄静默,心中暗叹,原来金爷早存了灭掉上清宗以除后患的心思,看来金爷真的和那个唐瑶没什么感情,压根就没在乎过那个唐瑶的死活…… “不是吧?前天我亲眼见了,长长一个车队的彩礼啊,还嫌少?” “凤若萱将军是什么人,岂能轻易外嫁?不过将一个郡王逼到了卖战马的地步,太守大人这是开了多大的口啊?” 郡城街头,一群亲卫牵着马匹慢慢而行,两旁观望的路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太守府内,坐在亭子里谈话的凤凌威和彭玉瑶正在等着商承宗来拜见,管家寿康步履匆匆而来,入内禀报了一声外面的情况。 凤凌威慢慢回头,瞪着他,“卖战马补彩礼?本王何时要过他补彩礼?” 寿康轻声道:“怕是还那一万金币的事。” 凤凌威脸一黑,沉声道:“还钱就还钱,扯什么彩礼!” 彭玉瑶脸色也绷了起来,明白了点什么,咬牙道:“一群小人,想赖账!” 凤凌威冷笑一声,“那个蓝若谦还真是花样不少,本座倒是期待一见…”对寿康偏头示意了一下,“你亲自去一趟,跟他们说,一万金币的事算了,让他们别折腾了,速来见我!” “是!”寿康应声离去。 寒着一张脸的彭玉瑶并未出声阻止,因为她心里清楚,广义郡辖内百姓对丈夫的风评相对来说还算不错,这就是人心,也是对抗朝廷的根基之一,丈夫的名声在这郡城内可不是一万金币能买来的,自己再逼迫的话,人家回头又去卖马,非恶心死你不可…这次轮到她心里憋屈了! 没多久,商承宗一行来到,正厅内宾主相见,凤凌威和彭玉瑶一起行礼,“见过郡王!” 他们毕竟还没反,级别上的起码尊卑仍在,但也仅限于此客套。礼后,基本上就将商承宗给晾在了一边。 “蓝先生,久仰大名……”凤凌威哈哈大笑,主动上前把了蓝若谦的胳膊,倒是亲热的不行的样子。 倒不是装出来的亲热,而是真心想结交,对到了有些地位的人来说,自有一番心胸,被坑的时候生气,被坑完后便是回味,不怕你坑人,就怕你没本事,这乱世中一人之力翻不了天,只有群英会才能干大事。 两人互相几句恭维话后,凤凌威也玩味调侃道:“蓝先生,你有些不地道啊!这还没见面,就连连给本郡守上眼药,今天得罚你三杯!” “囊中羞涩,情非得已,惭愧惭愧!”蓝若谦倒是宠辱不惊的样子。 而彭玉瑶则拉了商淑宁热情谈话,颇有先帮女儿搞定小姑子的味道,唯独商承宗被晾边上没人理,端着茶盏慢品。 双方这么一碰头,蓝若谦也算是挥洒自如,风采不凡,令凤凌威赞赏有加。结合之前被坑的经历,凤凌威越发认定这蓝若谦是个难得的人才,颇有将其收于麾下的心思。 相对来说,蓝若谦并非泛泛之辈,也是胸怀韬略之人,应付起这种场合来,游刃有余,只是不擅长王多金所长罢了,论到军政上的出谋划策,只怕王多金远不如他。 王多金的能耐上不了台面,无法摆出来明讲。而这种场合所谈,蓝若谦所言却是能切中军政事物利弊让凤凌威听了点头深思的。王多金就算说的再天花乱坠,也难让凤凌威明显点头表示赞同,两者之间的差别是很明显的。 当然,王多金本就不想出这风头,习惯性深藏功与名。 总之接触下来,凤凌威很欣赏蓝若谦,双方谈的很顺利,商承宗和凤若萱的亲事宜早不宜晚,就近选了个好日子,定在了三天后! 陈怀实回玄渊宗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小王拜见岳父大人,拜见岳母大人!” 明里暗里的一切谈妥,一群人再次聚集在正厅内,当着众人的面,商承宗执晚辈礼,对上座的凤凌威和彭玉瑶改了口。而夫妻两人亦有见面礼送上。 站在一旁观礼的商淑宁目睹哥哥这般,已是泪眼婆娑,觉得委屈了哥哥,想到了父母,倘若父母还在的话,哥哥的亲事何至于如此草率。同时也有感慨,兄妹两个这几年无论是在天牢内的还是在天牢外的,都不容易,才刚出天牢没多久,哥哥一转眼就要成亲了,她不知自己是不是因欣慰而泪流,幸好有面纱挡着,外人看不到。 面带笑意旁观的蓝若谦心中亦是黯然,宁王若在,何至于如此! 凤凌威和彭玉瑶心中又何尝不感慨,若放在以前,宁王的儿子能成为他们的女婿,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礼后,又是凤家的人对商承宗这个新姑爷改口,这边也有红包赏钱。红包的事蓝若谦早有准备,哪怕是下人们,也是一人一枚金币,出手相当大方,得赏的下人自然是欣喜若狂,连连道谢,姑爷喊的亲热。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对凤凌威这种人物蓝若谦可以直接表明囊中羞涩,却不好对下人们小气,因为凤凌威可以无视这些身外之物,下人们却是要靠这些身外之物来谋生的,会在意,给少了会让下人们看不起,商承宗再落魄也不能让这些下人嘀嘀咕咕暗骂小气,这点面子蓝若谦还是要为商承宗维护的。 幸好,南山寺的时候这边洗劫了一群和尚,这点钱蓝若谦还是拿得出来的。 临告辞时,凤凌威貌似调侃地叮嘱了商承宗一句,“贤婿,这两天好好休整,养好了身子好洞房,卖战马的事就别再干了。”事情一定下,他态度立马改变了,没必要再为难商承宗弄个出力不落好,颇有示好宽商承宗心的味道。 此话一出,商承宗汗颜,对王多金卖战马的馊主意哭笑不得,有点怀疑王多金是不是想太多了,凤凌威夫妇似乎没那么难办,知道这边手头紧张,大婚的事情包揽了过去,太守府一手操办。 一行出了太守府,马背上再回首看看那太守府,皆有恍然如梦的感觉,崎岖坎坷之路居然蹚出了一条平路,竟然娶了凤凌威的女儿,刚离开京城惶惶不知前途如何时,真的是做梦也没想到会出现如此不可思议的变化! 随行的一群亲卫们精神抖擞,心情振奋,都知道凤凌威是拥兵自重的一方诸侯,王爷娶了凤凌威的女儿,朝廷必不敢轻举妄动,实实在在的活路摆在眼前,不用死磕,大家如何能不高兴! 商淑宁的思绪已经先一步回到了大家暂时落脚的园子,想到了那个随手拄剑当拐的男人,想到那了棵灿烂如霞的桃花树下慵懒吟诗的男人,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莞尔。 桃花树下那一幕如今想来很美,在这乱世忽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群山巍巍,钟灵毓秀,上清宫内,掌门唐瑶和三位长老盘坐在蒲团上,唐瑶盘坐在上,下面左右是罗元勋、苏锐和唐清。一张纸在四人间流转,纸上的内容是外界的金翅传讯,唐瑶看后静默,罗元勋看后缓缓摇头不止,苏锐依旧波澜不惊面无表情,唐清眉头紧皱。 消息是从广义郡那边扩散开来的消息,上清宗虽然没落,却也并非是瞎子、聋子,对扩散开的消息多少有些捕获。 罗元勋很感慨地打破了殿内的宁静,“凤凌威居然会把女儿嫁给商承宗,简直是不可思议,天玉门能顶的住当今的压力吗?没有天玉门点头,凤凌威没这么大的胆子,这事掌门怎么看?” 唐瑶:“如今大燕内忧外患,若这门亲事真的能成,就说明凤凌威执意要保商承宗,也必然有保全商承宗的把握,否则不敢如此,只怕当今也不敢彻底撕破脸。看来是我们小瞧了商承宗,竟被他硬生生走出了一条活路,虎父无犬子!”说着看向了唐清。 唐清冷哼一声,“日子还长,是不是走出了活路还得另说,总之我们的选择是没错的,和宁王划清关系对上清宗有利无弊,否则商承宗又和拥兵自重的凤凌威厮混到了一起,摆明了图谋不轨,简直是火上浇油,朝廷的怒火必然要牵连到上清宗的头上。朝廷也许不敢拿凤凌威怎样,但要对付上清宗却是一句话的事情,我们承担不起那个后果!” 唐瑶和苏锐没表态,罗元勋却是微微点头,“师妹言之有理!” 就在这时,外面一弟子快步进来,拱手禀报道:“掌门,三位长老,弟子陈怀实在殿外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 此话一出,唐清眼皮子颤动了一下,商承宗跑到了广义郡和凤凌威勾搭到了一块,她正琢磨王多金的下落,也不知宋承华等人有没有得手,谁知想什么来什么,陈怀实回来了。 “没看我们正在谈事吗?他能有什么要事,让他先退下!”唐清出声喝斥了一句,出于某些担忧,不想陈怀实入内。 倒是罗元勋抬手阻止了一下,“他不是跟宋承华去了京城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突然回来,既然说是要事,想必也不敢在我们面前夸大其词,不妨让他进来讲个明白。” 唐清实在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阻止,琢磨着陈怀实应该不敢乱说什么,难道另有其他事?遂保持了沉默。 唐瑶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是!”进来通报的弟子应声出去了。 不一会儿,风尘仆仆的陈怀实急匆匆而入,走入殿内,竟然噗通跪在了几人跟前,一脸惶恐道:“掌门,三位长老,出事了,宋承华和许仰云两位师兄遇害了!” “啊!”几人全部站了起来,许仰云还罢了,宋承华背后的宋家乃是上清宗最后一道屏障,宋承华出了事的话,上清宗不好跟宋家交代。 唐清勃然大怒,“混账东西,瞎说什么?”她在用严厉的眼神警告陈怀实不要乱说话。 然而陈怀实视若不见,悲声道:“弟子没有乱说,宋师兄和许师兄皆死在了王多金的手中,因王多金要让弟子回来传话,弟子才侥幸捡了一条命回来。” 几人震惊,唐清怒斥:“胡说八道!”挥手便是一记浑厚掌力劈了出去。 罗元勋和苏锐几乎是同时出手,同时劈出了一道掌力拦截。 轰!一声震响,三道掌力碰撞在了一起,劲风四溢,跪地的陈怀实硬生生被掀翻在地,可谓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当众露面就是怕唐清灭口,没想到唐清居然敢当众下杀手,低估了这老太婆的心狠手辣,若不是另两位长老出手,自己这条命就没了,真正是后怕不已。 他敢不顾唐清的警告这样说,自然是有所倚仗,途中有宋家人截下了他授意行事,有宋家撑腰,他没什么好怕的。 唐瑶紧绷着嘴唇,看着怒容满面的唐清,相对来说,她是比较心里有数的,因为唐清已经暗示了不会再留下王多金那个后患,只是没想到居然是让宋承华出手。 罗元勋闪身挡在了陈怀实的前面,上清宗还没有弟子因为禀报情况就要被杀的事情,盯着唐清道:“师妹,何故如此,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唐清怒道:“他明显在胡说八道,宋承华的去向是京城,王多金的去向是苍梧县,两个方向,怎会撞在一起,此人必是图谋不轨!” 陈怀实有点慌了,赶紧大声喊道:“唐长老,你是要杀人灭口吗?”这种情况下,他得求自保。 此话一出,唐清怒火冲天,“逆徒!” 闪身而出,欲要再下杀手,苏锐人影一闪,挡住了她,沉声道:“让他把话说完也不迟!” 罗元勋缓缓走到了苏锐身边,与之并肩而立,摆明了联袂阻拦唐清,“师妹,稍安勿躁,不要妄为!”这话已经算是在警告了。 面对这二人联手,唐清自知无法再得逞,霍然转身,看向了唐瑶,怒道:“掌门,此獠必是有人派来挑拨离间的,还请掌门明断!” 罗元勋道:“掌门,这大殿内,上清宗弟子不至于连话都不能说,是不是挑拨离间,听听无妨,更不至于连事情都还没搞清就对弟子下杀手,没有这样的道理!” 唐清气呼呼盯着唐瑶,然而她明显没理,让唐瑶面对传功和护法两位长老怎么偏袒? 话不多的苏锐亦淡淡一声施压,“师妹,有点过了。” “哼!”唐清甩袖冷哼一声,扭转了身背对。 罗元勋回头对陈怀实沉声道:“说,究竟怎么回事?” 暂时保住小命,陈怀实揪着的心略缓,慌忙道:“宋师兄并未去京城,说去京城只是幌子,实际上是暗秉了唐长老的授意,在途中的南山寺设伏,欲除掉王多金…” “笑话!”唐清不屑一声。 事发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话被打断了一下,却未能让陈怀实闭嘴,陈怀实继续道:“据宋师兄说,王多金下山前,唐长老曾命人交了一封信给王多金,让王多金把信送给南山寺主持。我等一路马不停蹄赶到南山寺等候,果然等到了王多金,然而王多金似乎早有警觉,并未直接露面,而是派了替身前来试探,我们拿下替身后逼出了庸平郡王商承宗一行人马,然宋师兄以一面官方的令牌压下了商承宗,逼出了王多金,谁知与王多金一交手,我们才发现王多金的实力深不可测,远超乎我们的想象…” “深不可测?”罗元勋讶异一声打断,皱眉道:“你是说王多金的实力深不可测?” 不但是他,所有人都有些惊疑不定,就连唐清也忍不住回头看来,惊疑之色明显。 陈怀实连连点头,“弟子句句实话,没错,王多金的实力的确是深不可测!我们三人接连上手,许师兄一个照面就被王多金一掌打的吐血,受了重伤;我的下场也没好哪去,我以剑相搏,王多金竟连剑也不拔,只一脚就将弟子给打伤;宋师兄舞剑凌空一击,王多金拔剑仅一招,便废了宋师兄两条腿和一只胳膊!我三人对上他,没人能是他一合之敌。” 几人吃惊不小,罗元勋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 陈怀实见连他也不信,担心自己安危,急忙辩解道:“罗长老,弟子绝无半句虚言,一开始我们还想着防备他身上的传法护身符,谁知动手后,弟子三人基本上算是联手进攻,却连试出他实力深浅的资格都没有啊!” 唐清嘿嘿道:“两位师兄,是不是胡说八道一听便知,就算王多金这些年一直躲在桃花源偷偷修炼,也不可能有这般修为进度,不是跑来挑拨离间是什么?” 陈怀实双手拍着胸脯道:“弟子若有胡说八道,定遭天打雷劈,对了,弟子观王多金的身手,似乎不像是咱们上清宗的功法,尤其是那剑法,十分精妙,肯定不是咱们上清宗的剑法!” 唐清冷笑:“这是在自己补自己话里的漏洞吗?” 罗元勋抬手阻止了她继续构陷,继续问陈怀实:“后来呢?” 陈怀实:“他连败我和许师兄后,又废了宋师兄,之后让人把我们抓去隔开审讯,弟子什么都不肯说,后被放出时,发现宋师兄已经毙命,之后又当我面杀了许师兄。” 罗元勋:“你不是说王多金让你带话回来吗?” 陈怀实连连点头:“他招了我过去,当面告知,让弟子带话回上清宗。他说上清宗把事情做的太绝,不想多说什么,念及东郭师叔,不怨也不计较,不过从此以后,与上清宗恩断义绝,再无任何瓜葛!他还说他对掌门之位没兴趣,不会再回上清宗,希望上清宗也不要再找他麻烦,不要再逼他,否则他就把上清宗对他做的事情全部抖出来,让天下人来评理…他这么一说,我怀疑宋师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他知道了些什么。” 听了这番话,殿内几人陷入了沉默,唐清神情略有抽搐,罗元勋和苏锐脸色紧绷,没想到这秘密还是让王多金给知道了,现在倒成了人家手上要挟的把柄。 唐瑶略低头,心中百般滋味,那种偷了人家东西被人家给抓住了的滋味很不好受,尤其是被人家识破了这边的各种阴险,她不知道王多金将会如何看她,为了谋取掌门的位置不惜委身下嫁?为了掌门的位置不惜谋杀亲夫?这该是怎样歹毒的女人才能干出的事? 换谁遇上这样的事情怕是都难以接受,对方能不计较,已经算是大度到不行!而她似乎也能体会到王多金为何能说出不会再回上清宗的话,心寒了! “唉!”苏锐忽然轻叹了声,其中滋味几人似乎都能理解。 罗元勋冷冷瞅向唐清,“师妹,你不是说商淑宁来到上清宗点名要东郭浩渊的弟子吗?真的是这样吗?” 唐清面浮冷笑,“师兄,这逆徒的鬼话,你们也信?” 罗元勋和苏锐皆瞅着她不语,有些事情不需要证据,一听便知真假,否则她之前不需要急着杀陈怀实灭口,在场的对她为何要杀王多金也是心知肚明。然而有些事情没办法追究,从剥夺了王多金的掌门之位开始,大家就已经被唐清给拖下了水,无论是掌门还是他们两位长老,谁都摘不干净。 罗元勋回头看向陈怀实,“还有其他吗?” 陈怀实摇头:“就这些。” 罗元勋闭上了双眼,缓缓吁出一口气来,“你走吧,去京城,把这噩耗告知你宋师叔,去吧!” “是!”陈怀实爬起,拱手给礼后,迅速转身离去。 没人阻拦他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在场的都知道,仅凭陈怀实个人是没这么大胆子的,明显有人在背后撑腰,是谁已经不用多猜想。陈怀实已经选择了倒向宋家,成了宋家的人,动陈怀实就是打宋家的脸,尤其是在宋承华已死,宋家有心让陈怀实来折腾的情况下。既然心已经不在上清宗,再强留也没什么意义,留下来也是宋家的眼线,所以罗元勋让他走,也知道他此去京城后,再回来的可能性不大。 然陈怀实走到门口时,苏锐的声音忽然响起,“陈怀实,天地有报,你最好记住,你是上清宗弟子,不管走到哪,最好别做对不起上清宗的事!” 陈怀实停步转身,躬了躬身道:“是,弟子铭记在心,绝不敢忘!”继而快速离去,至于有没有真把话听进去,谁也不知道。 殿内恢复了清净,睁开了眼的罗元勋恶狠狠盯着唐清,“你疯了吗?” 此时,唐清倒也光明磊落地承认了,“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上清宗好,他活着说不定哪天就会被人给利用,造成我上清宗内乱,有些事情不宜拖着尾巴不断,否则就是后患!” 罗元勋步步逼到她面前,“为了上清宗好?你难道看不出刚才这出是谁指使的?宋家摆明了在告诉你,已经知道了你干的好事,宋家明着把这事挑开,就是在告诉你,已经不欠上清宗什么,不会再留什么情面!宋昶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觉得宋家会善罢甘休吗?你给上清宗惹来了大麻烦!” 唐清神情扭曲,突然吼了一声,“我也不想这样,谁知那蠢货是个废物,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啪!罗元勋挥手就是一记耳光抽在了她脸上。 唐清捂脸退了两步,瞪着他,“你敢…” 罗元勋喝声打断,“这一巴掌是替师傅打的!” 唐清嚅嗫着嘴唇绷紧了脸,到嘴的什么话终究是没说出来,实在是理亏,说什么都理亏! 罗元勋转身看向唐瑶,“掌门,是该考虑放弃上清宗的基业寻个地方潜隐避祸了,再守在这,迟早要遭灭门之祸,躲起来保留些许根基,还有再待来日的机会!”说罢拱了拱手,转身大步离去。 唐清朝他离去的背影怒吼,“不行!这里是我上清宗一代代人的心血,决不能轻易放弃!” 然而苏锐也轻轻转身而去,不疾不徐地走了。 殿内的唐瑶静默无语,唐清紧握着双拳,气得瑟瑟发抖的模样…… 后山,一座光秃秃的石山,半山腰的石洞内,被罚面壁思过的魏厚蹲在地上,抱着脑袋,一脸悲愤。 卫彪在一旁看着,苏锐则在那慢慢讲诉着近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但没点明宋家可能要报复上清宗。 听完后,魏厚一脸焦虑地结结巴巴道:“规…规矩是…是有些死板…可规矩…就…是规矩,若都无视…规矩坏了…就…就是祸将起时!” 苏锐颔首:“可上清宗上下弟子的意见你当时也看到了,没人愿意让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年做掌门,凭你一人之力是拦不住的,现在王多金孤身在外,我怕他有危险,你愿去保护他吗?” 魏厚猛然站起,连连点头,“弟子愿…愿意!” 苏锐面露赞许神色,“好!防守弟子的暗哨我暂做了调整,北山峡谷那边半个时辰内不会有人,你可从那离去。山谷中的那座白石下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包裹,带上途中用吧!” “是!”魏厚拱手应下,几乎是不做多想就跑了。 待到苏锐和卫彪走出石洞,已经不见了魏厚的人影。 卫彪看向身旁的苏锐道:“长老,上清宗那般对王多金,魏厚去了,王多金怕是未必会领情。” 苏锐:“不需要他领什么情,而是如今的上清宗随时会有不测,魏厚乃忠义之人,一旦上清宗有麻烦,他必会死战到底,也不会像别人一样想办法苟且求存,我不愿见如此忠义之人白白牺牲,我不这样说他是不会舍上清宗而去的。”回头看向卫彪,“你也走吧,尽快想办法联系上你那躲在妖魔岭的师傅,一旦上清宗有麻烦,也只有他有能力化解!” “这…”卫彪迟疑道:“师傅已被上清宗逐出师门,怕是不会轻易出山。” 苏锐:“唐瑶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想必他也不愿看到唐瑶有危险。总之,他愿不愿出山另说,你只需告诉他,上清宗面临灭门浩劫,让他自己抉择!” 各方反应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卫彪点头,“我试试看吧。” 苏锐又微笑道:“你师傅若是不愿出山,你就留在妖魔岭吧,不要再回来了。” 卫彪一愣,忙道:“若上清宗有难,弟子岂能视而不见,岂不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 苏锐略摆了摆手,“话不是这样说的,义有小义和大义之分!就算你和魏厚留在上清宗也帮不了什么忙,宋家若真的对上清宗动手了,怕是不会留下有机会报复的人,估计要斩草除根。若非魏厚难以劝离,我肯定让魏厚跟你一块去妖魔岭避难,让他去找王多金是退而求其次。让你们回避并不是让你们视而不见,而是留待有用之身,若上清宗真的走到了被灭门的那一步,以后你寻机找到魏厚,想办法与他联手重建上清宗,此乃大义!劝离你们也是对你们抱有希望,其他人怕是为求自保不敢面对那份艰险。” 卫彪脸颊绷了绷,明白他的意思,宋家挑明了宋承华被杀的真相,意思已经很明显,你既然不把我宋家人当弟子看,那宋家人也不会把上清宗当师门看,你不仁休怪我不义。而一旦宋家放弃了对上清宗的庇护,甚至不需要宋家亲自出手,只需放出风声表示和上清宗没了关系,想对上清宗出手的人多的是,想占上清宗这块钟灵毓秀福地的人也多的是。 宋家报复的意味太明显了,否则不会对师门不敬让陈怀实明摆着挑事,这哪是一个弟子能做的事,会忍下来。 让卫彪感到疑惑的是,宋家完全有那个能力收拾上清宗,直接动手就好了,干嘛还让陈怀实这样干,这岂不是要让上清宗先做好应对的准备? “其实罗元勋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可以考虑潜隐避祸!” 卫彪闷声一句。 苏锐摇头:“他说的是气话,上清宗的人心早就散了,哪是说归隐就能归隐的。没了修炼资源,有多少人愿意归隐,又有多少人能甘于寂寞一直归隐下去,会不会有人为了前途出卖藏身的地方,只怕可能性很大吧?不说以后,人心散了,谁又能说得清现在的宗门内部有没有外部的眼线,能躲到哪去?哪些人能抛弃,哪些人不能抛弃,谁能摘清?这么多人的一个门派,不是说潜隐就能潜隐的,具体操作起来很复杂,不能保障安全的潜隐没有任何意义。说到底,还是如今的上清宗缺少一个能挑大梁、能镇住场面给大家信心的人,我不行,罗元勋不行,唐清不行,掌门唐瑶也不行,这就是我当初为何不反对他们那般对王多金的原因,让一个才刚来且大家都不信任的毛头小子当掌门,人心何在?至少唐瑶当掌门是最没有争议的,还能勉强维系。现在看来,唐策和东郭浩渊也算是呕心沥血,两人明显是在一明一暗的配合,为复兴上清宗而力挽狂澜,师兄看人选弟子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京城,一栋豪门大院内,花池旁的王猛高举一只大缸,咣当一声,怒砸一地,砸了个四分五裂,泥土纷飞,缸中栽植的一株奇花被他连连践踏成了花泥。 怒不可遏!传了消息给广义郡的凤凌威,在等凤凌威的回复,结果回复没等到,反而等到了凤凌威要和商承宗联姻的消息。开始还不敢相信,凤凌威怎么可能把女儿嫁给商承宗,脑子有病还差不多?等到消息再来,连婚期都定了,喜讯已经在广义郡郡城传开了,方确信没错,凤凌威真的和商承宗联姻了!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凤凌威没给他面子,打了他的脸,不可能把商承宗的人交给他,这就是凤凌威不给他回复的原因。 女儿还在家里,还没回婆家,宋承华死的消息一直瞒着女儿没说,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合适方式告知。女儿的心思他有时真搞不懂,骂宋承华没良心对她不好向家里告状的是她,现在念叨着宋承华想回婆家的也是她,若干脆真恨宋承华也就罢了,他反而好开口! 狠狠宣泄了一下怒气,心绪略有平复后,花池旁的坛坛罐罐已经烂了一地。 气喘吁吁地王猛盯着地上的破烂喊了声,“陆玄风!” 不远处屋檐下观望的一名衣着华丽的男子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支漆黑的黑布折扇,人看着颇为潇洒,就是脸上透着一股明显的阴柔劲,近前微微笑道:“大统领发泄够了?” 此人正是他口中的陆玄风,也是他的随扈法师之一。 王猛转身看着他,“这事你亲自去一趟解决。” 陆玄风皱眉,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迟疑道:“凤凌威插手了这事,天玉门的人自然在旁看着,怕是不好动手。” 王猛神情扭曲,一字一句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那个王多金的脑袋,拿来见我!” 陆玄风颇有些无奈,苦笑着点头道:“我尽力吧!” 答应归答应,具体该怎么做他还得好好斟酌一下,王多金不足为虑,关键是天玉门。 道理很简单,就算得手了,一旦让天玉门知道了是他干的,敢到天玉门的地盘上杀天玉门罩的人,等于打天玉门的脸,天玉门岂能惯这毛病,绝不会放过他,必然会派出高手追杀,不弄死他是不会罢手的! 宋府,林园幽静,水榭内,宋昭廷负手盯着桌上棋盘上的残局琢磨着。 花白头发的宋府管家刘福,从回廊中走来,到旁低声禀报道:“盯梢的有消息,陆玄风出了京,王猛十有八九是派了他出手解决。” 宋昭廷没任何反应,依然盯着棋局琢磨,好一会儿摆下一颗子后,方淡淡道:“听说刘子鱼在留仙宗与同门关系处的还不错,颇得宗门师长欣赏?” 刘子鱼正是管家刘福的儿子,刘福笑回:“留仙宗对子鱼的关照还不是看老爷的面子。” 宋昭廷似乎觉得摆下的子不对,又捡了回来,“陆玄风的师门背景弱了点,对上天玉门怕是底气不足,让刘子鱼邀上一些同门走一趟看看情况吧。” 刘福愣了一下,旋即点头道:“是!” 这时回廊那边宋慎言又快步走了过来,对刘福点头示意了一下,才对宋昭廷禀报道:“父亲,司空府来人,让父亲过去一趟,但没说什么事。” 宋昭廷的思绪似乎立刻从棋局中拔了出来,放下了手中棋子,转身就走,不敢耽误的样子。 出门登上马车,随行有人护卫,一路直奔目的地。 京城权贵居住的地方大多有区域,大多都在宜居的好地段,到了大司空童衢那个地步的人跟一般官员又有差别,日理万机跑来跑去是浪费时间,一般都是住在哪就在哪办公。 司空府离皇宫不远,也是为了觐见方便,坐地规模也不小。 马车停在了高高台阶下,钻出马车的宋昭廷快步拾阶而上,随扈法师止步,不敢擅闯,目送了宋昭廷独自入内。 能容不少人议事的正堂内安安静静,一名素衣富态老者端坐在上,提笔处理着一份份公文。接了批示好的公文的人进出都是小心翼翼模样,不敢发出太大动静打扰。 “大司空!” 宋昭廷案前恭恭敬敬拱手拜见,腰弯的很低。 童衢略抬眼,目光老辣有神,藏有一股隐而不露的威仪,淡淡挥了挥手中笔,复又继续伏案书写。 宋昭廷遂慢慢退开到一旁,双手交叉在腹部,垂首静静等候。 没多久,外面又进来一人,清瘦汉子,白面无须,两鬓霜白,碧玉发簪,鹰钩鼻,目光沉冷,一袭黑披风,一尘不染地走了进来,正是宫内的宦官尕渊泓。尕渊泓对着案后的童衢拱手行礼后,一声未吭,安安静静地站在了另一侧等着,目光盯在宋昭廷的脸上,盯的宋昭廷有些浑身不自在。 好一会儿,写完东西的童衢搁笔,抬头看了看尕渊泓和宋昭廷,扯了书写好的东西递给了一旁候着的小吏,又挥了挥手,屋内候着的其他小吏纷纷退下,留了空间给童衢三人。 “凤凌威和商承宗联姻的事,知道了吧?” 童衢盯着宋昭廷沉声发问。 宋昭廷恭恭敬敬道:“卑职已知晓。” 童衢又朝尕渊泓抬了抬下巴,尕渊泓慢慢移步到中间,漠然道:“陛下震怒!” 童衢又问宋昭廷,“这事你怎么看?” 宋昭廷迟疑道:“按理说,凤凌威没这么大的胆子,除非有什么东西足以让他觉得宁愿承担风险也在所不惜,只怕宁王遗留的东西商承宗已经告知了凤凌威,除此外,卑职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原因。” 堂内一阵静默,各有所思,显然都认同这个说法,也都知道这事不好处理了,凤凌威有恃无恐啊! 宋昭廷忽又叹了声,“卑职一直认为不该放商承宗出京,担心放虎归山,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尕渊泓冷眼道:“宋大人觉得陛下的决断有误?” “不敢!” 宋昭廷欠了欠身。 尕渊泓漠然道:“还有你宋家不敢的吗?不是说上清宗在宋家的控制中吗?上清宗为何还派了法师随扈给商承宗?你那孙子半路上跑去劫人又是怎么回事?” 童衢突然摆了摆手,说道:“好了,先不说这些了。如今凤凌威与商承宗联姻已成定局,我们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应对。” 尕渊泓和宋昭廷都安静下来,等待童衢的指示。童衢沉思片刻后,说道:“凤凌威既然敢如此行事,背后必然有依仗。我们不能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宋昭廷,你回去后密切关注陆玄风和刘子鱼那边的情况,看看能否找到王多金的破绽。” 宋昭廷连忙点头,“是,大司空。” 下三滥的事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此话令宋昭廷暗暗心惊,上清宗派给商承宗随扈法师的事另说,自己孙子去劫道的事怎么这么快就泄露了? 童衢出声道:“尕公公,这都是旁支末梢的小事,年轻人争风吃醋能理解,也已经付出了惨痛代价,现在追究这个没意义,还是想想该怎么解决问题吧。” 此话越发让宋昭廷心惊肉跳,大司空连自己孙子是因为争风吃醋都知道了,怎么知道的?他意识到了,这边的耳目超乎他的想象,大司空看似在维护自己,实则兼具敲打意味,也可以说是在警告,你以后不妨再多瞒着看看! 尕渊泓本还想责问两句是不是想打草惊蛇之类的,见童衢有心维护,也就不再提这事了。 “既然那东西已经让凤凌威知道了,上清宗就没有必要再留着观察了,免得回头又和商承宗同流合污闹出后患,解决一个是一个,处理掉吧!”童衢淡淡补了句。 “是!”宋昭廷欠身应下。 陈怀实在上清宗挑事,本是想给唐清一点颜色看看,介于以上原因他并未想过要真对上清宗动手,上清宗不明所以的一些担心是多余的。而获悉凤凌威和商承宗联姻后,宋昭廷就知道上清宗是真完了,没了利用价值,现在果然如此…… 广义郡郡城,洋溢着喜庆,官府敲锣游街公布了凤若萱大婚的日期后,城中商户很自觉的纷纷在门口挂红,有条件的商户甚至张灯结彩,希望能让太守府看到自己的心意,有些办丧事的甚至进行了回避。 当然,凤凌威也有表示,整个广义郡内今年的税赋减半以示庆贺,惹得叫好声一片。 按理说,减税这种事需要朝廷同意,但朝廷那边干涉不到,反正凤凌威已经闷声拒绝上缴广义郡的税赋。上面回回催缴,广义郡回回摆困难,也不说不缴,总之朝廷看不到账,两边来来回回拉扯,乐此不疲,谁都不撕破脸。 商承宗临时落脚的园子暂时当做了男方家,太守府出钱出力装点,张灯结彩免不了。 今天就是大喜的日子,管家寿康是最忙碌的一个,里里外外的指派人手操劳,太守府那边差不多了,又带着人到这边园子检查,哪里觉得不合适的立马叫人纠正。凤凌威就这么一个女儿,逼着嫁已经感觉对不住女儿,形式上不会再委屈女儿,下令务必办的风风光光。 园子里视察了一通后,寿康又与送别的蓝若谦碰面在一起,表示凤若义和凤若节无法赶回来参加妹妹的婚礼,希望这边不要介意,不过两位兄长皆派人送了重礼回来。 对此,蓝若谦表示理解,凤若义和凤若节本就统兵镇守广义郡东西要地,如今凤凌威和商承宗联姻,还不知道朝廷那边会不会铤而走险,这边不敢马虎大意,反而要加强戒备,主将哪敢脱身。 送走寿康,蓝若谦回到内园将寿康说的对商承宗提了一下。 商承宗嗯了声,明显有点心不在焉,离正式前往太守府迎娶还有一个时辰的样子,人生头一回,说紧张也行。关键是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和凤若萱见过面,听说凤若萱性如烈火,王多金干的那破事,压力全部转嫁到了他身上,偏偏你还不能怪人家王多金,人家缺德事干了,你还只有谢的份。 坑人的缺德事能干到这种境界,商承宗也算是服了王多金,彻底改变了他印象中对上清宗弟子的看法。 这边正在屋檐下忐忑,王多金手里拄了个‘拐’,领着两个人慢慢溜达进了三人的视线中,一个是袁雄,还有一个是鼻青脸肿的圆觉,弱弱跟在最后面。 商承宗三人发现这几天熊妖身上天天有新伤,看眼神也能猜到是谁打的,圆觉明显在时时刻刻看袁雄的脸色,袁雄偶尔一个眼神瞅去,就能吓得圆觉后退两步。几人奇怪了,也不知这熊妖哪得罪了王多金,搞的每天挨打。 至于为何说是得罪了王多金,因为道理很简单,接触了几天哪能不知道袁雄不是多事的人,没王多金的授意,袁雄哪会这般虐待那熊妖。三人估摸着熊妖对王多金还不太了解,还不知道幕后真凶是谁,王多金是个比较有风度的人,表面上看着挺随和的,熊妖似乎更愿意接近王多金。 “王爷今天真精神!”王多金走来乐呵呵发笑。 能不精神嘛,新郎官的穿戴!商承宗颇为无奈道:“金爷,你就别再调侃本王了。” 一起经历了一些事,安心相处了几天,双方来往的态度也都随和了不少。 “王爷昨晚没休息好吧?”王多金瞅了瞅他这几天一直难消的黑眼圈,今天明显涂抹了点粉来掩饰。 商承宗有点受不了他,这人太缺德了,这几日天天拿这话提醒他一次。 蓝若谦微笑,“人生大事头一回,王爷的心情能理解。” 商淑宁纱巾下抿嘴偷笑,反正别人也看不到,她目光又忍不住瞅了眼王多金手中当‘拐’的剑,有点心疼这把剑。 此剑她当然认识,是她亲自送到上清宗去的,当年东郭浩渊那般郑重赠予父亲的宝剑,居然落得个这般糟蹋下场,未免也太那个了点。然而东西已经是人家的,人家想怎么用是人家的事,别人也说不得什么。 “金爷,等下一起过去吧。”商承宗主动邀请。 王多金知他指的是太守府,然做了‘好事’,觉得还是回避一下的好,摆了摆手道:“我就不去了,这边总要留个看家的人。”侧身指了指圆觉,“老熊没个正式身份怕今后有麻烦,想拜托蓝先生回头跟凤凌威那边说上一说,帮老熊弄个正式身份,也方便今后外出行走。” 鼻青脸肿的圆觉马上挤出一脸笑,心想,还是这位人好。 老熊?商承宗三人神色有些古怪,这又是胖子又是牛的,如今又冒出个熊,还真是个奇怪的组合。 蓝若谦颔首道:“回头我找那边的管家寿康说一下,问题应该不大。” 这边正事、闲事交流了一阵,出门的吉时差不多快到了,王多金挥手将圆觉屏退了,方正色道:“王爷,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商承宗立刻露出虚心请教神色,“但说无妨。” 王多金:“今天洞房,王爷须当做正事来办,务必一举拿下凤若萱。” 大家都是成年人,哪能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一个个无语,三人还当他有什么正经事,居然是说这个。 商淑宁还是姑娘家,陡闻这事,有点脸红不安,心中暗啐,不知该往哪站好。 商承宗尴尬了,很想问问他,有你这样的吗? 蓝若谦叹道:“金爷,这等私事拿出来讨论,未免不妥。”言下之意是让王多金自重。 王多金摆了摆手,“大家别想歪了,我说正经的,这女人有没有夫妻之实差别是很大的,王爷想把凤凌威借的人马变成自己的人马,没凤若萱用心配合是不行的,还是尽快拉近关系的好。” 几人沉默,到了这个地步是在险中求生,话题虽然尴尬,却不是没道理。凤凌威主动让女儿跟随商承宗一起去苍梧县,未必没有监视的意思,人马的指挥权肯定在凤若萱的手中,不会听商承宗的调遣,而那十万鸦将这边是拿不出来的,凤若萱跟去了若逼着不放的话,是个麻烦,如今搞定凤若萱的确是重要大事。 恰好这时外面有人来催商承宗动身,正好化解了商承宗和商淑宁的尴尬,蓝若谦示意二人先行一步。 待兄妹俩离开后,蓝若谦近前与王多金凑在了一起,“金爷所言倒是让我隐隐有些忧虑,从这两天摸到的情况来看,凤若萱性如烈火,对王爷没什么好感,这事怕是有些麻烦。” 王多金低声道:“这正是我担心的,洞房正是机会,过了今天,我担心凤若萱未必肯和王爷凑在一个屋里过夜,这要是一直分开着不肯同居,那事情就麻烦了,连人都不是王爷的,心又怎么可能是王爷的,更何况人家还是带着任务去的,所以今夜务必让王爷拿下凤若萱!” 蓝若谦忍不住苦笑,从未想过有一天居然会和人把这种事当做正事来谈,摇头道:“这种事难不成让王爷用强?” 王多金干咳一声:“洞房花烛,名正言顺的事情,王爷拿出点该有的男儿气概别人还能说什么不成?摆哪说都是王爷有理,是那位不懂事。这事可不是小事,先生还需督促王爷啊!” “唉!”蓝若谦叹了声,点了点头。 待到他离开,就剩袁雄和王多金两人后,袁雄忽然来了声,“军营校场内,凤若萱刺了金爷一枪。” 王多金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个,回头问道:“怎么讲?” 袁雄:“凤若萱的确是员猛将,出手力道不小,根据我的观察,王爷未必是她的对手。” 王多金明白了他的意思,商承宗洞房若是敢用强的话,怕是要挨揍,且难以得手,不禁皱了皱眉,旋即低声交代道:“你想办法弄点软手软脚的东西。” 袁雄一听就明白他想干什么,翻了个白眼,“这种下三滥的事别找我。” 王多金瞪他一眼,“这种为江湖中人所不耻的事情我也不干,我以前见一个废一个你不是不知道,哪会让你去干?那个谁,在南山寺惯干类似的事,经验丰富,手上肯定有这种东西。” 王爷大婚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话毕,两人对视一眼,袁雄不吭声了,转身走了。 王多金目送,咂嘴,“那妖精不会又挨揍吧?” 小院,一群和尚倒是佛心不泯,似乎保持着南山寺的作风,读经的读经,扫地的扫地,院里倒是不需别人清扫,他们自己就打扫的干干净净。 袁雄一到,一群和尚犹如惊弓之鸟,不管干啥的,都放下了手里的活,一个个盯着他,都觉得袁雄可怕。别人的可怕是喜怒无常,这位是脸上看不出喜怒,没任何道理可讲,说动手就动手,令人防不胜防。 最近他们可是天天目睹袁雄把圆觉往狠里揍,袁雄每次一来,就是打主持,这又跑来了,一天打两次,今天不是已经打过两次了吗?怎么又来了? 闻讯而出的圆觉迎接不是,不迎接也不是,心里也是同样的想法,今天不是打完两次了吗? 极度担心畏惧,可还是觍着脸凑了过去,点头哈腰道:“袁爷,有什么吩咐?”那姿态有损堂堂住持的形象,不过如今这鼻青脸肿的尊容也谈不上什么形象。 跟着王多金叫‘胖子子’,失口叫了两次被打了两次狠的,改了口。 “进来一下。”袁雄扔下话,与其擦身而过,直接进了一间没人的屋,也是第一次揍圆觉的那间屋。 圆觉提心吊胆,不敢进去,可是对方那一不高兴就下狠手的习惯他又吃罪不起,拳脚太硬太重,不敢拖延,硬着头皮赶紧了跟了进去,咣!门被关了。 院内的其他僧众面面相觑,盯着,竖起耳朵听着,有人开始拨动手中念珠为主持祈祷。 都在为主持担心,就算是妖精,也经不住这样天天打吧? 似乎祈祷有效,屋内挺安静的,没大家担心的动静出现。 不过屋内很快传来圆觉吃惊的声音,“袁爷,我不干这种事的。”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那个…袁爷,我真没那东西,咣!啊…” 众人汗毛竖起,熟悉的咣咣狠揍动静又出现了,夹杂着圆觉的惨叫声。 “袁爷,别动刀,别动刀,会死人的。” “你是人吗?” “袁爷,有,我有!” “没骗我?” “我对天发誓,有,绝对有,有半字虚言你剁了我!” “能不能办好?” “包在我身上,袁爷等我好消息就是,若有半分失误,我提头来见!” 屋内似乎又陷入了心平气和的安静中,偶有嘀咕声,不一会儿门嘎吱一声打开了,袁雄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大步而去。 等到袁雄的身影彻底从小院消失了,僧众哄抢着跑到了房间门口,只见圆觉正坐在墙角抹鼻血,狼狈不堪,一脸凄惨哀怨。僧众纷纷跑入,东院首座如寂和西院首座如悟,两人联手将其给搀扶了起来,扶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如悟痛声道:“主持为我等受委屈了!” “无妨!”圆觉抹了把鼻血,看到手上的刺眼殷红,神情抽搐道:“那瘟神欺人太甚!好汉不吃眼前亏,这账暂且记着,我迟早剥他的皮、抽他的筋…” 外面突然传来“啪嗒”一声,惊的圆觉犹如被刀捅了屁股,猛然站起,一脸惊恐。 僧众亦被那动静吓了一哆嗦,还以为袁雄回来了,结果门外有一僧弱弱回了句,“扫把没放好,倒了!” “呼!”众僧松了口气。 圆觉合十:“阿弥陀佛,心有魔障,佛祖怪罪了,罪过,罪过!” “阿弥陀佛!”众僧跟着一起合十,宣了声佛号。 圆觉双手放下,眼珠在众人脸上滴溜溜转了圈,朝众人招了招手,示意靠近了点,抹着鼻血低声道:“有件要紧事要抓紧办,不然那瘟神又要找我等的麻烦,他这回可是放了狠话……” 郡城内敲锣打鼓声一路,商承宗披红挂彩骑在高头大马上,左右亲卫提着钱袋子不断向两边人群中抛洒兑换好了的铜钱,换来一路的叫好声和道喜声。 太守府热闹非凡,宾朋满座,能有幸进入的都是广义郡有头有脸的人物,一般的富户虽奉上了厚礼,却未必能进入,府外成片的露天宴席是为他们准备的。 除了调集了重兵戒备四周外,太守府起起落落的屋檐上有人站在上面,警惕目光囊括了太守府里里外外。 人马护送簇拥下的新郎官到,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恭喜王爷”的声音此起彼伏,跳下马的商承宗朝左右只能在外面喝喜酒的宾客抱拳不止,不管认识不认识都陪着笑脸,一路表示谢谢。 真到了临场的时候,商承宗反而不紧张了,与生俱来的贵族底蕴非常人能比。 抵达府内,有人引了商承宗去凤若萱的闺房,这是商承宗第一次见到凤若萱,不过也没看到脸,蒙着红盖头。 但是商承宗能感觉到凤若萱那藏在凤冠霞帔下的块头,一朵喜结连理的红绸花团牵了凤若萱出来时,商承宗明显比较出了凤若萱的个头似乎比自己还略高,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对方带着凤冠的原因。 须知,他商承宗也算是魁梧的身段,在男人中也算是较高的个头,能跟他比个头的女人不得了! 不过这都没什么,娶凤若萱早就有心理准备,这是他必须做出的牺牲,只是在途中蓝若谦悄悄叮嘱他的事情让他满心惆怅啊! 一对新人到了正堂,拜堂仪式无非也就那么回事,凤凌威和彭玉瑶高坐在上。 看着终于嫁出去了的女儿,彭玉瑶喜忧参半,忍不住淌下了动情的眼泪,反复抹去。 仪式完成,众人夹道欢送,出了太守府,凤若萱上了花轿,商承宗上了马,一行返回落脚的园子。 太守府的宾客们开始热热闹闹畅饮,主人热情招呼客人不提。 迎新返程的队伍中又多了不少人,修士明显增加了,一路高度戒备着四周,打量两旁恭贺声不断的百姓…… 暂当新娘子过门地的园子里,也同样准备好了酒菜,商承宗在这里没什么亲朋好友,招待的都是随行亲卫。 主院落的后院,正是一对新人的洞房地,两名丫鬟捧着酒水托盘而来,还没到洞房门口,忽然冒出数人,吓两名丫鬟一跳。也的确吓两人一跳,为首一挂白须的老头有点面目狰狞,确切的说是鼻青脸肿模样,正是圆觉。 数名南山寺弟子以圆觉为首,拦住了两人,质问道:“干什么的?” 两名丫鬟毕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倒也沉的住起,不太怕事,一人答:“新人快到了,给洞房准备交杯酒和茶水,你们是干什么的?”之前两人在这院子数度进出,也没见到过这几个带毡帽的家伙。 圆觉淡定道:“我们是王爷的护卫,负责检查这院子的安全。” 两名丫鬟相视一眼,倒是没有怀疑,这地方防守严密,没有人放行的话,外人不太可能进的来。 “这个我们要检查一下。”圆觉指了指两人手上托盘里托的酒水及器皿。 一名丫鬟摇头道:“不用了,这些东西都是经过严格检查的,不会有问题。” 圆觉一本正经道:“太守府那边检查归太守府那边,我们王爷这边再检查一下莫非不行?”这话说的两名丫鬟不知该如何回,圆觉也不给两人解释的机会,挥手示意了一下,几名僧众涌来直接抢了二人手上的东西。 “你们…”两名丫鬟对这般粗鲁行为显然不高兴,还没来得及斥责,圆觉又出声吸引了二人,“我现在倒是怀疑你们两个的身份,你们能证明你们是太守府的人吗?” 两名丫鬟回头看来,对此问似乎好气又好笑,一人道:“这位老先生,还需要证明吗?若不是太守府的人,我们能出现在这里吗?” 圆觉问:“你们叫什么,我要核实一下。” “文馨,文莉。”二女虽然不高兴,可还是回了。 二女身后,一名僧人对圆觉微微点了一下头,给了个眼色,道:“应该没什么问题。” 圆觉挥手道:“东西给她们,去个人问一下,这里是不是安排了这两个人。” 托盘还给了二人,一名僧人小跑着出了院子。 双方僵持之际了,盯着圆觉上下打量的文莉忍不住问了句,“老先生,你脸怎么了,被人打了吗?” “呃…”圆觉摸了下自己的脸,触之生疼,嘴角抽搐了一下,放下手又一本正经道:“摔的。”心里在咒某人。 文莉啧啧:“摔成这样,摔的可真够厉害的。” 圆觉:“纵马驰骋,马失蹄,故摔的狠了些…”猛然反应了过来,有必要跟她们解释吗?遂瞪眼道:“问那么多干嘛?” 文莉嬉笑:“我们跟着小姐陪嫁,你们是王爷的人,以后咱们应该会经常见面的。”言下之意是现在先认识一下。 这话让圆觉有点心虚,这个时候在这里出现过,还是尽量不让对方记住的好。 这时,刚跑出去僧人又快步回来了,对圆觉点头道:“是有这两个人。” “走吧!”圆觉挥手,干脆利落地领着几名南山寺弟子大摇大摆地走了。 文馨、文莉转身忙自己的去了。 出了院子,圆觉挥手让跟着的人先回去了,自己则跑去了袁雄落脚的地方…… 洞房花烛夜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新人驾到! 这边都是商承宗的亲卫,不像太守府那边有头有脸的人要注意形象。商承宗下马,从花轿中牵出新娘子,“噢!”众人立刻欢呼起哄,纷纷簇拥了过来。 军中上下级不像文官有那么多的规矩,一个好的统帅不会对弟兄们摆架子,对下面人马的要求有令行禁止的时候,也有轻松活泼的时候。令行禁止时是上下级,轻松活泼时就是兄弟,譬如宁王在世时甚至会跟下面的小兵勾肩搭背,这在文官中是不敢想像的情形,而被一群小兵围在一起跟大家吹牛,或跟一群小兵挤在一起同吃同住,帮小兵夹菜、递水,打赌输了脸上被小兵涂墨,那都是常事。 商承宗从小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也受到了影响,自然不会跟弟兄们摆什么架子。 面对弟兄们的起哄,他只有连连拱手求饶的份。 而一群亲卫大多都是第一次见到新娘子,仅看那往王爷身边一站的块头,皆暗暗咋舌,如此健壮的王妃估计全天下独此一号! 站在一旁假山凉亭里的王多金笑眯眯看着这一幕,袁雄悄悄来到了他身旁,一颗丸子悄悄塞入了他手中,他回头看了眼,袁雄微微点头,王多金笑意愈浓,回头继续看热闹。 “抱进洞房!”不知人群中谁起哄喊了声。 大家立刻响应,振臂高呼,“抱进洞房!抱进洞房!” 蓝若谦连连挥手却没用,只能是苦笑,弟兄们一路上难得轻松欢快一回,他也不好强行阻止扫大家的兴。 商承宗拱手求饶也没用,没办法了,只好双袖一抖,准备照做,要将凤若萱给抱进洞房去。 谁知凤若萱的眼睛像长在了红盖头外似的,啪!侧拐出一脚,踢在了商承宗的小腿上,犹如无影脚。 商承宗身形一个踉跄,差点没被这一脚给撩翻,幸好边上一堆人扶住了他。 凤若萱不让商承宗碰的意味很明显,摆明了不愿配合大家的热闹。 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刚还热闹起哄的一群人静默了,虽都是下面的小兵,亲疏还是分得清的,都有一颗敏感的心,聚在一起的亲卫慢慢退开了,默默让开了路,脸上都有些尴尬,热闹气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商淑宁看着这一幕无言,蓝若谦看着这一幕皱眉。 商承宗小腿被踢痛了,可是环顾四周弟兄们的反应,心却更痛,这都是给他卖命的人! 霍然看向凤若萱,他怒了,一把抓了凤若萱的手腕扯过来。 凤若萱只是略甩手挣扎了一下,也许也是因为军旅出身,对有些东西能感同身受,她那一脚造成的突然静默似乎让她意识到了什么,接下来倒是没怎么反抗,略有挣扎的不甘中被商承宗横抱了起来! “去洞房!”商承宗气势十足地吼了声,抱着凤若萱大步而行。 “噢!”一群亲卫猛然欢呼,王爷霸气,降得住这女人,不用担心什么! 一群人追在商承宗身边,拍掌欢呼叫好,还有人一个劲地吹口哨,那叫一个热闹。 只是那躺在臂弯中头回被男人这样抱的凤若萱心情如何无人知晓。 “你小看了王爷,人家臂力还是挺不错的嘛!”亭子里的王多金乐呵呵揶揄一声。 一旁的袁雄看向商承宗的眼神中略有欣赏意味浮现。 将凤若萱抱进了洞房安置好后,商承宗又出来了,对一群人大手一挥,大声宣布:“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开席!” “噢!”亲卫们再次欢呼,簇拥着商承宗离去,带走了一路的嘻嘻哈哈欢笑,还了小院宁静。 小院四周的屋顶上或制高点上,出现了几个人观察着四周,抱了支剑在怀里的白逸赫然是其中之一,冷冷目光慢慢流转四周打量着…… 喜宴上,亲卫们扯着嗓子喧哗,觥筹交错间坐没个坐相、站没个站相,有点放浪形骸,因为真的高兴。 大喜的原因不说,凤若萱过了门,事情就彻底定下了,这意味着什么大家多少都知道点,本来前途未明,如今紧绷的心弦总算是可以松上一松了。 一群人穿梭在各席间,你敬我,我敬你,嗓门不小,商承宗走到哪都是被一群弟兄摁住灌酒的对象。 盛情难却,却也挺高兴的,商承宗似乎因为之前的不快对弟兄们心怀愧疚,所以端着酒杯来者不拒,异常豪爽。 商淑宁、蓝若谦、王多金和袁雄坐在一张桌上,圆觉也在这一桌,是王多金特意从南山寺僧众那边桌上喊过来一起坐的。与他们平起平坐,倒是让圆觉有几分受宠若惊,发现王多金为人着实不错,袁雄和王多金比起来,为人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眼见一群人逮住商承宗灌酒,王多金面带笑意看着,偶尔举杯动下筷子。 他也有口腹之欲,但是不贪,暴饮暴食的事情他不干,平常行为举止虽然比较随意,却有一定的矜持度,再高兴也不会放浪形骸,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个内敛的人。 “王爷再这样喝下去,怕是要醉了。”王多金忽对蓝若谦举杯笑道。 蓝若谦明白他的意思,也觉得商承宗有点过了,放下酒杯起身离了桌,把几名百夫长叫到了一旁窃窃私语,也不知交代了些什么,总之那几位百夫长回来后,便开始联手为商承宗挡酒。 商承宗走回这边一桌时,王多金拿了一直护在跟前的酒壶,亲自为商承宗倒了一碗酒奉上,“王爷,我单独敬你一杯!” 他的酒自然是要喝,商承宗道了声好,接了酒碗与之一碰,昂首一口干了! 王多金笑了! 之后蓝若谦又与商承宗一阵耳语,劝他不要喝了,洞房的事要紧! 商承宗有点尴尬,不过凤若萱今天的行为让他有点生气,加之刚灌了一通酒,所谓酒壮怂人胆嘛,胆气一生,决心今晚定不对凤若萱客气手软,转身回了洞房休息! 王多金也没了在这热闹下去的兴趣,他一起身,袁雄和圆觉都跟着离席走了…… 洞房花烛夜,是件美事,却不宜与外人分享。 留了一对新人在屋内,文心和文丽双双出来,将门给关好了。 文心等在了门外听吩咐,文丽则出了院子准备向外面的人报信,好让太守府那边知道该走的仪式都走完了,一切顺利。其实太守府那边也知道凤若萱的态度很勉强,也知道凤若萱的脾气,担心凤若萱会惹出事来,一直盯着。 文丽刚走出院子,便碰上了外面徘徊的圆觉,一见便“咦”了声,问:“你在这干嘛?” 圆觉呵呵道:“今夜我值守护卫!对了,里面还顺利吗?交杯酒喝了吗?” “顺利,喝了,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文丽笑道。 “哦,那就好,那就好…”圆觉刚乐着点了点头,洞房那边却传来一阵异常动静。 紧接着,只见文心手忙脚乱地跑了出来,着急道:“不好了,小姐和姑爷在洞房内打起来了!” “呃…”圆觉愣了一下,扭头就跑。 门口守卫也迅速报信去了。 面无表情站在屋顶上的白逸偏头看向洞房位置,眉头皱了一下,身形一闪,飘落在了洞房门口,侧耳一听。 也不用细听,里面绝对是打斗的声音,拳脚呼呼生风,外带桌椅器皿之类的物品被砸坏的动静。 白逸想推门进去,又怕看到不雅的一幕不合适,遂在外面喊道:“若萱,怎么回事?” 里面传来凤若萱的冷笑声,“白叔,不关你的事,居然敢对我动手动脚,看我怎么收拾他,定让他后悔娶了我!” “……”白逸哑口无言,这叫什么话,沉声道:“若萱,大喜的日子别乱来!” 凤若萱声音清脆爽朗地笑道:“白叔,这里面可是洞房,我没穿衣服呢,你千万别进来!”笑的那叫一个痛快,憋屈了这些日子,总算找到机会算账了。 正要推门而入阻止的白逸手一僵,也不知凤若萱说的是真是假,不过估计十有八九是假的,摆明了是不想让他进去干预,可万一真的没穿衣服,那就尴尬了。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凤若萱能边打边说话,说明游刃有余,肯定是占着便宜的,忙得连分心说话机会都没有的商承宗肯定吃着亏。 凤若萱的身手他也知道,那是驰骋沙场的猛将,一般人还真不是她的对手,这商承宗估计也够呛。 白逸头疼啊,喊道:“若萱,别闹了,注意分寸!” “放心,不会弄死他,弄死了我也没办法跟爹娘交差,但今天得让他长点记性,宁王的儿子又怎样?”凤若萱一声冷哼。 白逸抬手拍了拍额头,不过有凤若萱这话交底,他也就放心了,只要不把事情闹大就好。 文心和文丽面面相觑,新姑爷这是在挨打吗? 不一会儿,得了圆觉通知的王多金和袁雄跑来了,得了守卫通知的蓝若谦和商淑宁也跑来了。 洞房窗户纸上,烛光摇影,打斗的人影来回闪动不停。 商淑宁焦虑地喊道:“哥,怎么了?” 她声音刚落,屋里的打斗动静也停下了,倒是商承宗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放手!你给我放手!” 凤若萱冷笑的声音传出:“给我老实点,再动,信不信我把你胳膊掰下来!” 惊声尖叫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洞房花烛夜就动手打自己的新婚丈夫,这事儿传出去,可真是丢人现眼呐!” 白逸微微叹了口气,在心里暗暗地埋怨着,“难怪她一直都嫁不出去。要是她能收敛一下脾气,变得和善温顺一些,说不定早就遇到合适的良人,过上美满的日子了,又怎么会沦落到只能靠联姻来解决终身大事的地步?她这般泼辣蛮横,哪个正常男人敢把她娶回家?而且她的容貌也并非倾国倾城,为何就不能学着温柔似水,展现出一点女人应有的韵味呢?” 新婚之夜,堂堂男子汉竟被老婆狠狠打了一顿,遭受这般欺负,实在是颜面尽失,丢人至极啊!王多金缓缓地摇了摇头,嘴里不住地唏嘘感叹着。此时此刻,他不禁想起袁雄之前说过的话,看来还真被袁雄给说准了,商承宗在凤若萱面前,还真就不是她的对手。想到这儿,王多金微微偏过脑袋,朝着袁雄轻轻使了个眼色。 袁雄在察觉到王多金使来的眼色后,反应极为迅速,他立刻伸出手,一把紧紧地拉扯住圆觉的衣袖,不由分说地将圆觉带走进行问话。 蓝若谦和商淑宁皆是聪慧之人,很快便听出了其中的端倪 —— 商承宗在那喜庆的洞房之中,竟被凤若萱给狠狠地收拾了一顿。 商淑宁一脸焦虑担心哥哥的安危。 蓝若谦微微皱起眉头,脸上满是忧虑之色。他心中最担心的事情,如今果然还是毫无悬念地发生了。瞧那凤若萱,竟能在这神圣而喜庆的洞房之中,如此肆无忌惮地对待商承宗。这一幕落在蓝若谦眼里,让他不禁暗自揣度,今后凤若萱对待商承宗会是怎样一种恶劣的态度,答案其实早已不言而喻。蓝若谦在心里细细盘算着,就算费尽周折从他们这里借到了兵前往苍梧县,那也必定会是个天大的麻烦。到时候,想要人家真心实意地配合行动,恐怕比登天还难。 “你放手!” “不放又怎的?敢对我动手动脚,没把你爪子卸下来已经是客气,你当我是那种随便任由你们这种纨绔子弟欺负的弱女子吗?”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你是我娶进门的,嗯…” “娶进门了又怎样?是你能碰的吗?” 听到哥哥发出痛苦闷哼声,商淑宁急得大声喊道:“嫂子,今后都是一家人,千万不能乱来啊!” “外面是淑宁妹子吧?一家人怎会乱来,要乱来也是你哥乱来,你放心,我会帮你把你这没出息的哥哥管教好的,保证让他以后乖乖的。”凤若萱的语气对商淑宁还可以,是因为她自知自己的容貌不好,而商淑宁比她还不堪,她至少只要坚强面对还可以堂堂正正出来露面,而商淑宁却是连面都不宜外露,听说奇丑无比,会吓到人,同病相怜能理解自然比较宽容,加之商淑宁又落得个落魄奔波,她其实挺同情商淑宁的,自己比起商淑宁来,真的是幸运太多了。 袁雄回到了王多金边上,贴耳微声道:“交杯酒已经喝了,他保证有效,他估计差不多快发作了……” 商淑宁走到了洞房门口,对白逸道:“前辈,让我进去谈谈好吗?” 白逸抱着剑让开到一旁,并未阻止,他也希望这闹剧快点结束,真要把商承宗弄出个三长两短来,那就麻烦了,不说太守府,掌门那边他肯定没办法交差。 然而屋里的凤若萱立刻警告道:“淑宁妹子,还是不要进来的好,里面是洞房内,我和你哥夫妻恩爱都没穿衣服,你一个黄花大闺女跑进来瞎看不合适。” 商淑宁知道她在瞎说,“嫂子,我就进去一会儿…” 凤若萱出声打断,“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我这人容易紧张,一紧张就会管不住自己的手脚,你一进来,我十有八九要朝你哥裆下来一脚,搞得你们家断子绝孙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 王多金闻听差点没乐出来,发现这女人有够彪的啊! 这话也只有凤若萱这种黄花大闺女才说的出口,没办法,长期厮混在军伍男人堆里,一帮臭男人的乱七八糟话听的多了去,偶尔还会跟下面人对上一两句的人,有时候连她自己都差点忘了自己是个女人,所以说点这种话压根不觉得有什么害臊,说她是男人婆一点都不为过。 总之,她今天肯定要将商承宗好好折磨一下,前段时间委屈坏了,多少年没哭过了,这几天哭了个够,如今罪魁祸首已经落在了她的手上,休想她轻易放人,她又岂会轻易让人进来帮商承宗解脱,没门! “嗯…”商承宗又发出一声痛苦闷哼。 商淑宁着急道:“嫂子,你别乱来,有什么话好好说。” 凤若萱:“妹子,你这就不懂了,我和你哥这叫打是亲、骂是爱,恩爱着呢,这里没你什么事,不想让你哥受罪,就老实点退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贱人!”商承宗咒骂一声。 “啪!”一记掌嘴的脆响声跟着传出,凤若萱道:“再嘴贱一个试试,牙给你敲掉!” 门边上的白逸听得暗暗直摇头,发现商承宗这是自作自受啊,娶谁不好,偏偏娶这位,这便宜不好占吧? 听完了袁雄的密语,王多金暗暗唏嘘,暗骂商承宗活该,明知道人家凤若萱既能打又对你没好感,还那么猴急干嘛,长的又不漂亮,至于么?稍等上一等也不用受这罪吧? 他稍微估计了一下屋里的情况,心中大概有底后,出声喊道:“郡主,王妃说的没错,这是人家夫妻间的事,外人不宜干预,洞房趣事,随便他们闹吧,翻不了天,咱们该干嘛干嘛去。” 商淑宁愕然回头看来,皱着眉头的蓝若谦闻声亦偏头看来。 屋内凤若萱爽朗的声音传出,“王多金,你这个骗子总算说了句人话,来日方长,改天咱们再好好认识一下。” 王多金无语,他一开口对方就能听出是他的声音,看来这女人是记住了他,这是想改天算账的意思吗? “唉,王妃,你们慢慢快活,我们就不打扰了。”王多金叹了声,又朝商淑宁连连招手道:“郡主,走吧!” 商淑宁疑惑,就这样放下哥哥不管了?万一出事怎么办? 王多金又朝她招手示意了一下。 商淑宁有点犹豫,但是因为莫名的信任,居然真的走了回来。 王多金又对其他人挥手道:“散了吧,都散了吧,人家洞房,咱们凑什么热闹。”重点对白逸挥了挥手,还有文心和文丽,“用不着你们照顾了,散了吧。” 在他的不断招呼下,众人陆续离开了院子,圆觉缩了个脑袋,悄悄跟在王多金的身后,眼神有点飘。 见人都出去了,白逸回头对屋里叮嘱一声,“若萱,我再说一次,注意分寸!” 凤若萱:“白叔,你放心吧,我若连这点分寸都把握不好,还如何统兵作战?” 白逸摇头叹了声,闪身飞掠而出,又轻轻飘落回了对面的屋顶上,抱着剑默默守候在皓月下。 然没多久后,洞房内忽又传来一阵噼里啪啦声,似乎又打了起来,不过这次的打斗似乎很短暂,很快就结束了。站在屋顶的白逸盯着看了会儿,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再听到有什么动静,不禁再次轻叹一声,这丫头真是没办法说了…… “刀,谁有刀?” 回到自己院子的圆觉四处询问僧众,众人不知他要刀干什么。 有人摸了支匕首出来,问:“主持,这个行不行?” 圆觉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可以可以。”坐在了烛光旁,指了指自己下巴上的那挂白须,“帮我刮了,刮干净……” 天际刚露出一丝鱼肚白,一声尖锐刺耳的尖叫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无耻下流!” 那声音尖锐的程度似乎能把窗户纸给刺破,是凤若萱的声音。 四周屋顶上的修士霍然回头看来,一直守在院子外面昏昏欲睡的蓝若谦和商淑宁亦骤然惊醒。 闭目在晨曦中的白逸猛然睁眼,一个闪身到了洞房前。 还不待他问话,屋内又咣咣打了起来,白逸皱眉,一晚上没打,还以为消停了,怎么又打起来了? 凤若萱尖锐的声音没刺破窗户纸,砰!一道人影倒是撞破了窗户,撞的窗户木块乱飞。 商承宗破窗而出,砸落在地,他是被凤若萱一脚给踹飞出来的。 光着膀子,上身没穿衣服,赤着一双脚的商承宗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爬了起来。 咣!房门被人一脚踹翻了,同样光着一双脚的凤若萱冲了出来,披头散发,如同女疯子一样,不过她还好点,至少还套了那件大红的礼服,只是衣领子似乎都没来得及扣,脖子下面一抹雪白。 “若萱,怎么了?”白逸拦住她急问。 凤若萱也不解释,似乎也来不及解释,伸手抓了他手中剑柄,锵一声拔剑而出,光着脚朝商承宗急追而去,口中厉吼,“我杀了你!” 商承宗仓惶,地上爬起,拔腿就跑! 事有蹊跷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什么情况?白逸有点懵,新娘子打出洞房追杀新郎官? 听到动静从院外跑进院内的商淑宁和蓝若谦也懵了,赤着双足的商承宗只穿了条裤子就这样光着身子跑了出来? 更让商淑宁感到震惊的是后面状若疯魔持剑追杀的凤若萱,穿成这样就跑出来了?光着脚,裙摆下一双雪白小腿不时飘出,里面似乎没穿裤子,领口下半露的那抹雪白…商淑宁实在是难以置信,对她来说,把小臂轻易在外人面前露出都是有失贞节的事,一个女人怎能暴露成这样公然往外跑? 她无法想象,若是父母还在世看到这样的儿媳妇会不会疯掉,估计父王会下令乱箭射杀! 蓝若谦亦目瞪口呆,凤若萱的行为有违他对这个时代女子德操的观念,他难以想象凤家这样的大户人家的女儿竟然能这样,无法想象! 商承宗边跑边回头,赤手空拳都不是人家的对手,人家拿上了武器就更不用说了,立刻加速狂奔! “无耻狗贼,休跑,拿命来!”追在后面的凤若萱厉声尖叫。 周围屋顶上的修士看着这一幕,皆有些无语。 回过神来的白逸一个闪身,急速掠出,凌空扑下。听到风声,扭头一看的凤若萱挥剑便撩,连白逸是自己人也不管不顾了。白逸手中剑鞘一抖,唰一声,空鞘套了劈来的宝剑,探手一把抓在了凤若萱的肩头,硬生生将凤若萱给定在了原地,沉声道:“若萱,别闹了!”顺手剑鞘一别,夺了凤若萱手中宝剑。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凤若萱歇斯底里地挣扎着,眼眶都红了,看向商承宗的目光中隐有泪光,死死盯着商承宗。 白逸皱眉,“若萱,怎么了?” 凤若萱咬牙切齿,“卑鄙无耻小人!” 见她不明说什么事,白逸大概猜到了点什么,估计是发生了那件她不情愿干的事,有点哭笑不得,你都嫁给人家了,若真发生了那种事情也是正常的,你为此杀人家?放之天下,到哪都说不过去啊! 不过他又感到奇怪,昨晚打起来的时候不还占着上风怎么劝都不让别人插手吗?你若不情愿,人家能奈何你吗?难道是后面睡着了被那啥了…不至于如此轻敌吧? 她不说出来,洞房中的事他白逸也不好细问,回头对惊慌失措的文悦和文雅示意了一下,让凤若萱这个样子站外面成何体统。他施法强行将凤若萱给拖了回去。 冲到到了门口在蓝若谦和商淑宁还有门口几名守卫掩护下的商承宗松了口气,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丢人过。 见凤若萱被制住了,蓝若谦方回头,见商承宗的形象有点不像样,立刻让值夜的亲卫解了下御寒的披风,披在了商承宗身上,一名亲卫还脱下了靴子暂借给商承宗遮丑。 蓝若谦和商淑宁迅速簇拥了商承宗回自己那边的院子。 途中,蓝若谦试着问了声,“王爷,莫非得手了?”他显然也看出了点什么。 这事说起来令商承宗有些难以启齿,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不过见妹妹在身边不好明说什么,妹妹毕竟还是个没出嫁的女儿身。 他一点头,商淑宁脸已经红了,不过心中也纳闷,凤若萱这个样子明显不愿意,怎会让哥哥得手? 回到自己院子,蓝若谦让商承宗进屋先换好衣服再说。 商承宗却干咳一声,“先生,进来一下。” 蓝若谦下意识看了商淑宁一眼,听出了话里有回避商淑宁的意思,不知什么事还需要瞒着商淑宁,不过还是略点了下头,跟了进去。 见闭了门,商淑宁也感觉到了哥哥回避自己的意思,遂主动退开了。 屋内的商承宗找到了自己的衣裳,慢慢穿戴着,眉头一直皱着,显然有心事,蓝若谦在边上等着。 换穿完毕后,商承宗双手撑在了桌子上,低个脑袋沉默了许久后,才闷闷出声道:“先生,这事有点蹊跷。” 蓝若谦慢慢走到他边上,问:“怎讲?” 商承宗:“昨夜我其实已经被凤若萱给制住了,后来见她臂力渐松,我还以为她力气耗的差不多了,猛然挣脱,将她给打到了,后来就…就那个了!那个以后,我也以为她认命了,然而就在之前,她似乎又有了精力,开始骂我,说我对她下了药…之后的情况你也看到了。” “下药?”蓝若谦惊疑不定,“你确定?” 商承宗沉吟道:“昨晚被那女人给气到了,冲动之下没注意,现在想想她昨晚的情况,的确有些不正常,之前还生龙活虎,后来…后来就任由摆布了,的确事有蹊跷,只怕她说的十有八九属实。”慢慢回头,试探着问道:“不是咱们这边干的吗?” 蓝若谦忙摆手,正色道:“咱们这边怎会行此下作手段,再说了,这边的一应饮食全部是太守府那边派来的人操办,我们担心他们做手脚还来不及,洞房那边的安排更没有经我们的手,不可能是我们干的。” 商承宗苦笑道:“总不至于是太守府那边对她做此手脚吧?” “也是,若真有此事,那会是谁呢…”蓝若谦说到这一顿,目光闪烁,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神色疑云重重,他联想到了王多金昨晚的行为,大家都担心商承宗会出事,唯独王多金把大家给招了回去说不会有事。 昨晚他还奇怪,凤若萱明显是在报复,王多金何以笃定商承宗不会有事,现在听商承宗这么一说,似乎明白了点什么,若有所思道:“怕也只有那位了。” 商承宗直起身,疑惑道:“谁?” 蓝若谦轻叹道:“让王爷娶亲又督促王爷房事,这般顺理成章下来,除了那位估计也没别人了。” 商承宗愕然:“先生是指王多金?” 蓝若谦道:“昨晚有些迹象显示,现在联想起来,十有八九和他有关。” 商承宗疑惑:“先生不是说洞房那边的安排没经我们的手吗?他怎会有机会做此手脚?再说了,洞房内的东西我也吃了,凤若萱有事为何我没事?” 蓝若谦唉声叹气道:“怎么做到的我也不知道,蛇有蛇路,鼠有鼠路,总之不是什么正常的路子。咱们这位道爷,行事风格带着几分邪气,从之前找凤…王妃借钱置办彩礼的事就能看出,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不像是正道上的人。不过这人的确是个有手段的人,眼界和见识似乎都超人一等,能人所不能!我一直想不通,凭他的年纪,那个小山村能给他这般底蕴?也不像是上清宗能调教出来的,更何况他一直被上清宗给软禁着。唉,东郭先生这究竟是收了个什么样的弟子啊!咱们身边有个这样的人,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目前看来,似乎不算是什么坏事,倒的确是在帮咱们。” 商承宗快哭了,一张脸成了苦瓜,“这叫什么事,让我如何见人……” 一番交流后,留了他在屋内独自懊恼,蓝若谦出去了。 在外面找到商淑宁后,蓝若谦请了商淑宁到一旁的僻静地说话。 “哥没事吧?”商淑宁惦记着问了声。 蓝若谦摇了摇头,有些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不知该不该说。 见状,商淑宁道:“先生有什么事不妨直言,你我之间想必不需如此为难。” 蓝若谦略作沉吟,道:“我是想提醒郡主一句,若非必要,尽量不要和王多金单独相处。” 商淑宁诧异:“先生何出此言?” 蓝若谦想了想,还是低声提醒道:“洞房的事有蹊跷,凤若萱很有可能被王多金下了药,否则王爷怕是不能得手。” “啊…”商淑宁失声惊呼,意识到有些失态,捂了捂纱巾下的嘴,复又低声道:“这怎么可能?” 蓝若谦:“应该是这么回事,王爷也是事后才反应过来……”他把商承宗的话大概复述了一下。 商淑宁若有所思,同样联想到了王多金昨晚的异常,也明白了蓝若谦的意思,担心她会和凤若萱那般吃亏,轻叹一声,“先生多虑了,先不说这事是不是他干的,就我这样子,怕也不太可能的。”意指自己的长相丑陋。 蓝若谦:“只是提醒郡主注意点,这人有点邪门。”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 商淑宁目送,静默许久…… 南山寺僧众落脚的小院内,袁雄又来了,圆觉在他跟前点头哈腰一脸陪笑,已经做好了又挨揍的准备。袁雄倒是没急着揍他,而是有些诧异地打量着他,这老和尚居然把那一挂招牌式的白胡子给刮了个干干净净,年轻了不少,差点没认出来…… 洞房内狼藉一片,坐在榻旁的凤若萱以泪洗面,也实在是没地方坐了,椅子、桌子全打烂了。 昨夜的画面不时在脑中浮现,由她控制的局面突然翻转,浑身无力,一想到被商承宗任由摆布的羞耻画面实在是太过不堪,她就恨不得一头撞死。也不知自己倒了什么霉,最近的羞辱事接二连三降临,真正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文悦和文雅小心翼翼地收拾着屋内的乱糟糟,却还是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金色酒壶,当啷一声脆响,把俩丫头自己吓一跳。凤若萱目光一转,盯在了酒壶上,眉头一动,忽抹了把眼泪,问道:“这酒水哪来的?” 江湖抉择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之所以有此一问,是有件事情凤若萱迟早得想起来,只不过是看到酒壶提前想起罢了。来到这边后基本上滴水未进,也就是走仪式的时候喝了一杯交杯酒,怎会着了道,难道是这酒水的问题? 文悦回:“家里那边送来的。” 凤若萱又问:“这酒水检查过吗?” 文悦:“奴婢亲眼看到管家带人把送这边的吃用物品仔细检查过,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凤若萱默了一下,家里那边担心朝廷对商承宗这边下毒手,肯定是会仔细检查的,应该不会有问题,按理说家里也不应该这样对她才对,那问题出在了哪? 她又追问:“这酒水中途可有经过其他人的手?” 两人一起摇头,文悦道:“其他宴客的酒水不知,送到洞房的酒水是最上等的一坛,来到后特意直接交到了我们的手中,不曾经过其他人的手。” 凤若萱沉声道:“确认没其他人碰过?” 两人心想这是怎么了,难道还有人在酒水里下毒不成?再次一起摇头。 那是怎么回事?凤若萱心里嘀咕,目光落在了烛台那边,起身慢慢走了过去,步幅不敢太爽快,昨晚被某人给祸害的不轻,今早追杀是一怒之下顾不上。走到烛台,发现两支大红烛已经燃尽,只有销融的蜡块斑驳。 她伸手剥了一块蜡,拿起放鼻子前嗅了嗅,正准备吩咐人拿去检查一下,文雅突然哦了声,“小姐,这酒好像是有人接过手。” 凤若萱霍然回头。 文悦惊讶道:“有吗?” 文雅问:“你忘了吗?昨天那个白胡子老头不是拦住了我们检查吗?” 文悦一愣,想起来了,立刻也对凤若萱点了点头,表示确有其事。 凤若萱咬牙道:“这里哪来的什么白胡子老头?” 文雅:“奴婢也不知道,他说他是王爷的护卫。” 一听说是商承宗的人,凤若萱立马追问:“快说,怎么回事?” “昨个,奴婢二人端着酒水过来时……”文雅把当时的大概情况详细讲了遍。 听完后的凤若萱快步过去,捡起了地上的酒壶,打开壶盖闻了闻,闻不出什么名堂,朝里面瞅了瞅,发现大部分酒水都倾覆打掉了,里面只有一点残余。她推壶到文悦跟前,沉声道:“喝掉!” “呃…”文悦愕然,不知她究竟要干什么,本不以为这酒能有什么问题,结果被凤若萱神神鬼鬼这么一搞,弄她都有些害怕了,可是没办法,只能是接到了手中,战战兢兢地对着壶嘴,慢慢倒进了自己口中,硬着头皮咕嘟咽下肚,壶里也就剩下了一口的量。 接下来就是等,走回榻旁坐下的凤若萱闭上的双眼,静静等候,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 盏茶的时间过去后,文悦忽发出微弱声音,“小姐…” 凤若萱猛一睁眼看去,只见文雅摇摇欲坠,眼看着身子骨软了下去,噗通坐倒在了地上。 “姐姐。”文雅惊呼,赶紧蹲下去扶。 凤若萱亦抢步过来查看,文悦四肢软趴趴的,有气无力的样子,双眼似乎瞌睡了一般,半睁不睁的。 她一看就明白了,这状况和她昨晚一般无二,那酒果然有问题! “小姐,姐姐她怎么了?”文雅着急问道。 凤若萱挥手示意她将文悦扶到榻上去,自己搭手帮了一把。榻上放倒了文悦,凤若萱对文雅道:“放心,她没事。我问你,那个白胡子你知不知道叫什么?” 文雅摇头:“奴婢不知。” 凤若萱:“再见到他,你能认出来吗?” 文雅连连点头:“能认出。” 凤若萱咬牙切齿嘀嘀咕咕了一些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狠话,心态似乎转变了过来,开始找自己的衣服穿。 前面为了追杀商承宗,她里面不着片缕,只套了身上这件外套,这种事情在这年头还真不是一般女人敢做的,不愧是长期混在男人堆里的女子…… 太守府,凤凌威和彭玉瑶坐在桌前用着早点,一旁有人汇报着凤若萱那边的情况。 听到凤若萱一大早将商承宗打出洞房,一路提剑追杀,夫妇二人提着筷子目瞪口呆,小汗一把,知道自家女儿彪悍,没想到这么彪悍。 凤凌威挥了挥手,示意禀报者退下后,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埋头用餐。 彭玉瑶却是一脸担忧,伸手一把抽掉了他手上的筷子,“昨晚打一场,一早又提剑追杀,都闹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思吃的下去?” 凤凌威摊手:“那能怎样?人家两口子的事,清官难断,总不能因为这个连饭都不吃了饿死吧?再说了,情况很明显,商承宗压根不是你女儿的对手,打不赢你女儿,你女儿不吃亏,挨打的是商承宗,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彭玉瑶瞪眼道:“你这叫什么话,总不能长期这样下去吧?” 凤凌威叹道:“要我说呀,你当初就不该让她练武,得亏是商承宗娶了她,换了一般普通人挡不住她的拳脚,只怕新郎官洞房晚上就得被你女儿给活活打死,那才真叫笑话!” 彭玉瑶愁眉苦脸道:“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你想想,商承宗以后能对她好才怪了。” 凤凌威低眉垂眼淡然道:“你以为不打就能好了?商承宗娶若萱什么目的你不是不清楚,放心吧,还是那句话,只要他还依附于凤家,就不敢对你女儿怎么样,有我们的人看着,他也不能怎样。若萱现在和他保持距离未必是坏事,等到那事解决了你再教你女儿怎么过日子也不迟……” 旭日初升,花坛前,王多金躬着身子,弯腰凑在一朵花前仔细观望,一朵他没见过的品种,采下一朵仔细甄别。 啪!一只装了半饱的麻布袋扔在了他的脚下,王多金回头看了眼,又看看站在跟前的袁雄,问:“什么东西?” 袁雄:“你自己看。” 王多金脚尖踢了踢,细碎碎的东西,不知是什么,随手将花别在了耳朵上,俯身解开了袋口,扒拉开一看,只见里面装了半袋小黄粒,捧了一把在手,愕然抬头道:“黄豆?” 他还以为是什么稀罕东西,值得袁雄亲自拿来给自己看,原来是这么个玩意。 袁雄:“这东西在这边种植的好像不多,我在小庙村没见过也没听说过,这是昨天太守府送过来的食物之一,刚无意中看到。问了下厨子,黄豆因为产量不高,所以这边种的人不多,一般人很少吃到,大多人没吃过。” 王多金狐疑:“你千万别告诉我说,你想推广种植这东西,还是说,你想弄点去让小庙村的人种?若是这样,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你刚才也说了这东西产量不高,乱世中大家以吃饱为第一,没产量的东西没人愿意种的,推广也没用,省省力气吧。” 袁雄:“问了厨子,没听说过豆腐,你做点吧。” 现成的豆腐拿来烧菜他倒是会,但是将黄豆变成豆腐他不会,方法他略有耳闻,但从未尝试过,不过他知道道爷肯定会,道爷对传统的东西一向感兴趣,传统技艺方面的东西会的不少。 “没有豆腐?”王多金愕然,再看看袋子里的黄豆,不禁唏嘘摇头,被袁雄这么一提,他倒是怀念起了那味道,也明白袁雄的心情,跟他是一样的,点了点头道:“改天有时间再说吧,明天就要动身了,现在做也来不及。” 说话间商淑宁来了,得了蓝若谦提醒后,就奔这边来了。远远见到两人围着一袋东西,不知什么东西值得二人煞有其事的讨论,近前一看,才发现是黄豆,有点讶异。 王多金笑道:“郡主气定神闲,看来王爷那边没什么事。” 商淑宁:“下药的事是你做的吗?” 看来对方已经知道了!王多金也知道这事做的有点明显,不过依然摇头道:“不是我做的。”这事他不会承认的。 商淑宁:“道爷不问问是什么事就一口否认?” “我需要问吗?首先这事不是我做的,其次,假如这是我做的…”王多金回头看向袁雄,“我做错了吗?” 袁雄知道他指的不是下药本身这事,而是为何要去下药,摇头道:“没做错!” 王多金立马再回头盯向商淑宁,“那么,郡主是不是认为我做错了?” 只要商淑宁说他做错了,对王多金来说,那就好办了,多话也不用再说了,途中找到合适的机会,他会立马带着袁雄遁走,连声招呼都不会打。他如今为商承宗兄妹所做的一切其实并非是为兄妹两人,兄妹两个还不值得他为之效力卖命,凭什么?影都看不到的所谓修炼资源就能让他冒险留下来?开玩笑还差不多! 他才不管这江山是哪个帝王的江山,更不会管什么皇族内部的争斗谁吃了亏谁受了委屈,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没有为别人卖命的习惯。之所以留下帮忙,是因为他让袁雄去办事,结果袁雄亏了心,他这个主使人难辞其咎。两世为人,一世兄弟,讲的是义气,他不想自己兄弟觉得亏欠了别人的而因此负一辈子的良心债,欺人不欺心,他留下是帮兄弟补亏的。 已经帮兄妹两个开好了局,铺好了路,搭好了桥,其价值相对来说,袁雄欠人家的已经足够还上。若对方觉得他费尽心思的帮助是错误的,那他倒要问问袁雄,咱们该做的已经做了,人家不领情,咱们还有必要留下吗?袁雄心结一了,他自然要带袁雄远离这是非中心。 秋后算账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他知道袁雄身上有某种情结,那是曾经的火热集体生活在袁雄身上打下的烙印,是袁雄心中引以为傲的人生经历。尽管这种情结有时候显得迂腐,但他不认为那是坏事,且认为弥足珍贵,是袁雄身上最宝贵的东西,愿意帮袁雄好好维护好那份情结,不希望因为跟着他而慢慢受到侵蚀而改变。 亏心事做多了,以后渐渐会变得无所谓,他不愿看到袁雄变成另一个他,因此而守护。 说白了,他压根没打算臣服于商氏兄妹,商氏兄妹想收他的心也没那么容易。 商淑宁欲言又止,很想说这样做是错的,可她是个极为敏感和敏锐的人,意识到了王多金的话中有深意。 她犹豫,可王多金却有点逼迫的味道,再次逼问:“郡主认为我做错了吗?” 面对他,商淑宁最终还是妥协了,“金爷没做错,是为了我们兄妹好。” 王多金有些无语,他倒希望商淑宁坚决一点,然后大家互不相欠、恩断义绝,他立马带着袁雄拍屁股走人。 他有种感觉,感觉他们兄弟俩被这女人给陷住了,南山寺的时候兄弟俩就是被这女人给留下的,那感觉就好像他们兄弟俩是百炼钢在这女人的手上却化作了绕指柔,硬又硬不了,软也软不下来。 女人比男人麻烦,王多金心里嘀咕了一声,摊手道:“既如此,还有必要再问吗?” 商淑宁心中暗叹,换了个口吻和说法,“凤若萱已经知道自己被人下了药,我哥今后还怎么和她相处?” 王多金一听乐了,耳朵上的花摘下,鼻前嗅了嗅,“郡主担心的太多了,只要主方向不歪就行,至于怎么和老婆相处是王爷自己的事,是福王爷自己享,是罪王爷自己受,这事我们好像没必要太在乎吧?世上哪来圆满如意的事,是人总会有点坎坷,你说是不是?”他本就不认为商承宗被老婆打有什么不妥,又不是他挨打。 “……”商淑宁无语,事是你搞出来的,你居然无所谓,这也太无耻了,发现这位还真是只管办事却不负责任,真正是管杀不管埋啊!她哭笑不得道:“金爷,这事若是传出去,让我哥如何见人?” 王多金反问:“咱们这边会对外宣扬这事吗?” 商淑宁摇头:“自然是不会!” 王多金两手一摊:“难道凤家知道这事后还会对外宣扬不成?凤若萱强势的很,你放心,这事她顶多会想办法报复,是不会对外宣扬的,准保一个字都不会对外吐露。咱们不说,凤家不说,凤若萱自己也丢不起那个脸不会往外抖,有什么好担心的。退一万步说,就算泄露出去了,人家夫妻之间的闺房趣事,想怎么闹都行,关别人屁事,王爷再药翻她几回又如何,天王老子也管不着,用得着郡主你帮王爷担心丢人吗?” 商淑宁轻叹了口气,发现自己有够无聊的,敢情自己认为很严重的事情在人家的眼里根本就不算事,就没必要跑来说这事,说了也白说,人家做了就是做了,无所谓的。 不说这个了,商淑宁目光落在那半袋黄豆上,转移了话题,“金爷,你们弄这黄豆作甚?” “呵呵,袁雄嘴馋了,让我弄点吃的给他。”王多金指了指袁雄,又指向黄豆,“改天弄点新鲜玩意,邀郡主一起尝尝鲜。” 黄豆还能弄出什么来?蒸?煮?炖肉?还是烤了当零嘴?商淑宁琢磨了一下他所谓的新鲜玩意,点头道:“好!是我的口福,改天见识一下金爷的烹饪手艺。” “包郡主满意!”王多金爽快应下,回头又对袁雄道:“以后想吃好的,眼睛就放亮一点,注意收集一下调料。” 在这边也算呆了几年,发现这边的饮食调料品种有些单薄,和这边的烹饪手法单调自然有因果关系。 袁雄点了点头。 说到吃的,吃早点免不了,商承宗兄妹、蓝若谦、王多金和袁雄,几人基本上是吃在一起的。 几人碰头一坐,王多金忍不住调侃坐在上首的商承宗,“王爷,你的脸怎么青一块肿一块的?” 商承宗本要和凤若萱一起去凤府拜见的,但是被打成这样,不好意思出去见人,找了个托词,说身体偶感不适。凤家那边也十分体谅,派人回了话,让他好好休息。 商承宗翻了个白眼,“金爷何必明知故问。” 王多金乐了,“怎么感觉少了一人,王妃不一起用膳吗?” 除了面无表情的袁雄,还有愁眉苦脸的商承宗,其他人都有些忍俊不禁。 这里正吃着,外面来了名亲卫,请蓝若谦出去了一下,蓝若谦回来落座后,对王多金说:“金爷,那个圆方找亲卫借了套衣裳。” “衣裳?”咬着手中面饼的王多金抬头,“借什么衣裳?” 蓝若谦道:“说是挨了袁兄弟的拳脚,几件置换的衣裳都弄破了,没了合适的换,借一件穿穿。” 王多金哦了声,颔首道:“一件衣裳借就借了吧。” 蓝若谦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他特意说一下只是让王多金心里有数,免得那熊妖图谋不轨。 “王爷,用膳何故扔下妾身不管?” 凤若萱的声音陡然出现在门外,人也出现在了门外,双目饱含煞气! 厅内几人陆续站起,商淑宁离席过来给礼,“嫂子!” 蓝若谦等人也给了礼,“王妃!” 凤若萱不管几人,走到了商承宗跟前,面对面盯着,个头明显比商承宗略高,双手渐渐握成了拳头,给人随时要向商承宗脸上砸过去的感觉。 商承宗高度戒备着,尽量保持气势不弱,“来了就一起用吧!” “说说而已,已经用过了。”凤若萱看了看四周,道:“妾身到处走走看看,王爷没意见吧?” 商承宗:“随便!” 凤若萱也不客气,带着文雅把这屋里的几间房都看了遍,随后又出去了。 不一会儿,又有亲卫来报,说王妃正到处闯,看起来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是夜,凤若萱派人接二连三催商承宗回新房休息,商承宗找了借口死活不去过夜……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广义郡郡城外,数里外的长亭边,彭玉瑶泪洒,挥手送别女儿。凤凌威静默眺望离去的人马,面容于这乱世中有几分萧瑟。 马背上的凤若萱不时回头,回望长亭边的父母,回望那座熟悉的城郭,心中忧伤。 那座城,她不知多少次来来回回、进进出出,从未像这次这般感伤过,不管她愿不愿意嫁给商承宗,这次离开她感受到了不一样,真正意识到了,自己已经嫁人了! 联姻只是手段,男女双方都知道有更重要的事办,儿女情长得让步于大事,大婚后没有太多的繁文缛节,只在郡城休整了一天,商承宗便带着手下弟兄还有新娶的夫人告辞了。 从京城一路奔波至此,出行阵容更加庞大了,多了五百铁骑,是凤若萱的亲兵卫队。 整个广义郡,凤凌威麾下有十万精兵,其中铁骑五千,这回拨了五百给凤若萱,另有四千步兵给凤若萱,这些也都是表面上答应借给商承宗的,实际上谁都知道兵权掌握在凤若萱的手中,没有凤若萱的军令,商承宗根本无法调动一兵一卒。借给商承宗的人马也许不多,但意义不凡,队伍中有凤凌威的女儿,还有凤凌威的女婿,人马也是凤凌威的人马,谁敢轻易攻打试试看。 包括商承宗的亲卫在内,一行铁骑近千的样子,四千步兵并未从这里划拨,带着步兵同行的话,行进速度太慢。镇守广义郡西边要地的凤若杰已经接到了军令,商承宗一行经过时,凤若杰会从那边直接划拨四千人马给凤若萱带去青山郡那边。回头这边会另行补充四千人马给凤若杰。 凤凌威已经向青山郡那边通了气,要求那边放行,表示并无歹意,借口是护送女儿、女婿,等到人马抵达苍庐县后,会不会撤出就另说了。面对这个借口,青山郡那边也无奈,凤凌威敢对抗朝廷,实力不是青山郡能挡的。 朝廷那边派人下旨,改了主意,不让商承宗再去苍庐县,命商承宗回京,表示另有任用。 猛虎已经出笼,蛟龙已经入海,想再关回笼子里去哪有那么容易。 传旨人员绕道的话要绕不少时间,而进了广义郡又莫名消失了,旨意短时间内根本传不到商承宗手上,就算到了商承宗也不会承认。这自然是凤凌威干的好事,朝廷越是心急,反而让凤凌威越发确信,十万鸦将果有其事! 凤凌威越发郑重对待,天玉门闻讯后再次加派修士赶往支援。 凤若萱随行亲卫才五百骑,修士却已经多达三十人,白逸也调离了太守府,亲自带领一群同门随行保护。 一对新人因大婚堆积的礼物和辎重都没有随行,人先走,礼物和其他的东西凤凌威随后会派人押送去。 远离了郡城后,凤若萱收拾了心情,对随行的文雅道:“去,把那个大胡子给我找出来,找到后先别吭声!” 被坑的圆觉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之前在郡城那精致的园子里,众人一番仔细搜寻,却始终未曾找到那个白胡子老头的踪迹。而她心里明白,就算此刻找到了那老头,她暂时也不会贸然动手。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自己遭遇的那档子事,虽说确实是受了欺辱,但在世人的眼光里,夫妻之间行房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倘若自己不配合,反而会被认为是自己不懂事。到时候,根本不会有人帮她出头,父母说不定还会出面阻止她,免得她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可一旦到了外面就截然不同了,她手握兵权,一切自然都由她来掌控,该如何处置那老头,全凭她一句话说了算! 在园子里搜寻无果后,她暗自揣测,那白胡子老头估计已经察觉到危险,早早躲了起来。于是,她强忍着心中的急切,一声不吭,生怕自己的举动打草惊蛇。她在心里默默盘算着,等一行人马离开郡城的时候,那老家伙总归是要露面的吧? 文雅和文华的行为举止明显透着一股怪异。他们在一行人马的左右两侧来回穿梭,时而脚步匆匆,时而又放慢速度,眼神不断地扫视着周围,似乎在仔细查看什么。 王多金敏锐地注意到了他们的异常,时不时地回头观望。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侧身问一旁与他并行的袁雄:“老熊跑到哪儿去了?” 袁雄赶忙回答道:“就在后面第二排,那个黑脸的便是。” 王多金闻言,连忙扭头望去,果然看到一个黑脸的人,身着亲卫的打扮,混在一众亲卫当中。若不是袁雄提前提醒,他还真难以认出这就是那熊妖。王多金不禁再次回头,好奇地问袁雄:“他脸上抹的是什么东西?” 袁雄解释道:“他说被我打伤了,自己配了点药擦拭……其实啊,那是从厨房那边弄来的腌制酱料,要是靠近了,还能闻到一股浓浓的酱味呢。” 王多金一听,忍不住乐了起来,打趣道:“这老货的风险意识还挺强的嘛,就是有点小家子气,有什么不敢担当的。” 袁雄嘴上不再言语,但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他这才算是真正认识了那熊妖,表面上看,那熊妖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实则精明奸诈得很。他早就意识到了潜在的风险,先是刮掉了胡子,说是许下宏愿,南山寺不兴盛起来就绝不蓄胡须;又借了亲卫的衣服,借口是被自己打破了,没衣服可换;脸上抹了酱料,还说是被打伤后涂抹的药。他既想躲过凤若萱的追究,又想以一副忠厚老实的形象来糊弄众人。若不是得了道爷的提醒,自己一直在暗中留意观察,怕是真要被这妖怪给蒙混过去了。 至于这熊妖为何要在众人面前装出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袁雄稍微一想便能猜到。他无非是想麻痹众人,让大家放松警惕,好寻找机会伺机逃跑。 袁雄抱着一种看戏的心态,等着瞧这熊妖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看看他究竟要怎样带着那二十来名和尚一起逃走。 说到这里,其实袁雄如今对圆觉倒也谈不上反感,反而隐隐约约生出一丝欣赏之情。他之前曾经试探过圆觉,故意给了他一个逃走的机会,不过却扣住了南山寺的那群和尚不放。结果圆觉并没有趁机独自逃走,出去买了东西之后,又老老实实回到了众人身边。 经过这件事,袁雄也明白了那些和尚为什么在南山寺明明有机会撇开圆觉,却没有那么做,而是一路跟着圆觉来冒险。他知道圆觉算不上什么好人,但身上确实有一些可取之处。真正的江湖中人都清楚,在这江湖之中,诱惑无处不在,生死往往就在一瞬间,大家彼此之间生死相托,面对明枪暗箭时,全靠兄弟在背后撑腰。在江湖人的心中,没有什么比“义气”二字更加珍贵,因此江湖上一直流传着一句话:义气千秋! 所以,袁雄心里认可了道爷的话,觉得这熊妖除了人生观、价值观有点偏差之外,底子其实还是不错的,是个可塑之才,说不定可以把他拉到自己这条道上来。 商承宗等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凤若萱那边的异常举动,只是他们都摸不着头脑,不清楚凤若萱到底在寻找什么…… “轰隆!”天空中突然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 这天气就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离开郡城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一片晴朗,可走了还不到半天的时间,天空就被乌云迅速笼罩。随着那一声雷鸣响起,豆大的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打落下来,而且越下越密集,一场突如其来的骤雨就这样降临了。 骑行队伍见状,立刻加快了速度,在雨中策马狂奔,朝着下一个驿站赶去。由于辎重并没有随行,帐篷之类的物品也没有携带,不过好在沿途的驿站都提前做好了准备。暴雨之中的圆觉起初还能施展法术抵御雨水,让雨点无法近身。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有些吃不消了。那连绵不断的雨点仿佛无穷无尽的攻击,不断消耗着他的法力。最终,他不得不无奈地放弃抵抗,接受了老天爷的这场“洗礼”。 眼看驿站就在前方不远处了,说来也奇怪,这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乌云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驱散了一般,朝着别的地方滚滚而去。 骑在马背上的圆觉抬起头,望着那碧蓝如洗的天空,嘴里喃喃自语了一声:“佛祖啊!” 广义郡内的驿站,如今早已不再为朝廷发挥作用,而是专门供凤凌威所用。 驿站接到上一家驿站传来的快报,得知凤若萱一行即将抵达。一见外面下起了大雨,驿站内的人立刻全体行动起来,在外面匆忙搭建帐篷。这里的人心里清楚,正常情况下,凤若萱一行应该不会在这里停留,但这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让情况变得不确定起来。 然而,还没等几座帐篷搭建完工,雨就停了。 之所以要搭建帐篷,是因为驿站的入驻空间有限,根本容不下这上千人马。凤若萱等主要人物自然有房间可以入驻,可下面的那些兵卒就没办法全部住进来了。 凤若萱要来,哪怕平常这些驿站的人再懒散,此时也不敢有丝毫马虎,毕竟闹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一见雨停了,驿长立刻吩咐下面的人煮姜汤。虽说此时已经是春暖时节,但春雨一淋,还是冷得刺骨,更何况众人又在马背上迎着风赶路。 果然,驿长的话刚吩咐下去没多久,远处便传来了隆隆的蹄声。大群人马由远而近,骏马的嘶鸣声在外面此起彼伏。骑行队伍已经减速,停在了驿站外面。十几骑率先冲进驿站进行检查。 凤若萱并未身着战甲,而是穿着一身女装。此时,湿透的衣裳紧紧贴在她的身上,尽管她身躯健壮,但女性的曼妙曲线依旧隐约可见。文悦眼疾手快,立刻抖开披风,为她包裹起来。 凤若萱并没有急着进入驿站,作为一名优秀的将领,她的第一反应便是查看这场暴雨对自己手下人马造成了怎样的影响。 就在她刚拨转坐骑回望的时候,凤若萱忍不住吸了吸鼻翼,一股浓郁的类似汗臭味的味道钻进了她的鼻子里。她的目光立刻在人群中搜寻起来。 起初在驰骋的时候,有风吹着,还不觉得有什么异味。可此时队伍停下,不少人都闻到了这股刺鼻的味道。渐渐地,那些闻到味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圆觉的身上。 圆觉此时真是欲哭无泪,抹在皮肤上的酱料,干着的时候倒还没什么,可被雨水这么一冲,那味道顿时散发出来,熏得人难受。而且,脸上的黑颜色全部漫到了脖子下面的衣服上,他这副特殊的形象实在是太显眼了,就像一只鹤站在鸡群里一样,想不被人注意到都难。 他心里暗自懊恼,觉得自己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要是当初不抹这酱料,人家说不定还未必能注意到他。 尽管他心里明白,那件事只能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迟早是要被揪出来的。但他只是想着尽量拖延时间,说不定能提前找到机会带着僧众们脱身。其次,他也盼着受害者的火气过了之后,兴许就不会再追究这件事了。 他现在唯一感到遗憾的是,自己当初行事的时候考虑得实在是不够周全。见到商承宗在洞房里被打的那一幕,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惹上大麻烦了。这位王妃实在是太彪悍了,就连王爷都降不住她啊!想想在洞房里都敢打王爷的王妃,他心里就一阵后怕。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他考虑不周,他是被人从南山寺硬拖来的,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根本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否则,他当时办事的时候也不可能暴露自己的真容。 凤若萱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圆觉,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回头问道:“是他吗?” 文悦和文雅仔细打量了一番,却不敢确定。这不仅仅是因为胡子的问题,还因为当时的那个白胡子老头被打得鼻青脸肿,模样早已大变。 殊不知,事发之后,圆觉立刻刮掉了胡子,又躲进屋内赶紧施展法术,运功活血化瘀,这才让自己旧貌换新颜。 “眼睛好像有点像……”文悦和文雅小声嘀咕着,把情况如实说了出来,两人都表示不敢肯定。 商承宗等人觉得十分奇怪,不明白凤若萱为什么一直盯着圆觉不放。不过,圆觉刻意刮了胡子,又被雨淋成这副模样,也让他们心生疑虑,不禁暗自揣测: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知情的袁雄面无表情,王多金却咧开嘴乐了起来。他还故意大声喊了一句:“老熊,你那白胡子怎么刮了?身上染得乌不溜秋的是怎么回事?” 此话一出,原本紧盯圆觉的凤若萱瞳孔骤然一缩,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圆觉闻言,差点没从马背上一头栽下来,心中忍不住哀鸣一声:金爷,不带这么坑人的! 袁雄嘴角微微抽了一下,他能深切体会到圆觉此时的心情。 凤若萱也没有过多的表示,依旧像往常一样,将随行人马稍作检查,这才下马走进了驿站。 驿站周围搭建起的几座帐篷,还有些尚未完工。空气中飘荡着姜汤的气味,这让凤若萱的心情稍微舒缓了一些。她心里很清楚,这远离城郭的驿站规模不大,人手也不多,面对这样的突发情况,能准备到这个地步已经相当不容易了。眼前的一切都表明,这个驿站确实用心了。作为一名统军将领,她深知军情畅通的重要性,而一个运转良好的驿站也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环。 看着眼前前来拜见的驿长,凤若萱淡淡地说了一句:“通告本地县令,此人可为承驿吏!” 承驿吏,乃是一县之地统管境内驿站的官吏。她的这一句话,无异于改变了这位驿长的命运。驿长其实算不上真正的官,而承驿吏才算是正式迈入了官的门槛。 驿长听后,大喜过望。凤若萱却懒得跟他客套,迈开大步,径直走进了驿站。 一群人陆续走进驿站的房间换衣服,女人自然是优先。下面的兵卒则轮流去帐篷内更换。 王多金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尽管经历了一场暴雨的侵袭,但以白逸为首的数人身上依旧干爽,不见有雨水湿过的痕迹,而他自己身上却早已湿透了。 “金爷!”圆觉在外面喊住了正要进入驿站的王多金,将他请到了一旁,准备说些事情。 王多金抬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皱着眉头,明知故问地说道:“你身上怎么这么大的味?” 圆觉连连拱手,满脸哀求地说道:“金爷,您就放我们走吧,再不走,我怕是小命都不保了!” 王多金一脸诧异,问道:“好好的,何出此言?” 圆觉瞅了一眼不远处正盯着这边的袁雄,压低声音,将袁雄让他办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最后,他愁眉苦脸地说道:“再不走,王妃怕是要杀了我!” 王多金哦了一声,说道:“还当是什么事,这事啊,这事是我让袁雄吩咐你去办的。” 算计圆觉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呃……”圆觉瞪大了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王多金,眼神中满是惊愕。其实,他心里早就隐隐约约有了一丝怀疑,只是一直不敢确定。如今,对方如此直白地坦白出来,而且说得那么理所当然,这让他简直难以置信。他不禁想起之前这位故意在众人面前暴露他的事情,心中一阵委屈,不由得低下头,哀怨地说道:“金爷,您为何要这般害我?当年南山寺帮宋衍青,我也是迫不得已啊。”他一直以为人家还在记恨南山寺的那件事,毕竟除了那点事,自己跟这位也没什么仇怨啊! 王多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平和地说道:“你想得太多了,我可不是害你,而是在帮你。” 圆觉惊愕地抬起头,眼中满是疑惑,反问道:“帮我?”那脸上的神色分明在说,这分明是在坑我吧? 王多金拍圆觉肩膀的手有些黏糊糊的,他下意识地收回手,放在鼻子前闻了一下,一股浓郁的酱味扑鼻而来。他皱了皱眉头,顺手在圆觉衣服干净的地方擦了擦,一边擦一边说道:“你这样藏头缩尾的,终究不是个长久之计。当时露面的又不止你一个人,一群光头和尚,她现在不过是觉得丢不起那人,所以还没大张旗鼓地来查。一旦她动了真格,你觉得你这样能藏得住吗?所以说啊,夜长梦多,不如痛痛快快地把事情解决了。” 就怕痛痛快快地把命丢了!圆觉在心里暗自嘀咕,嘴上却依旧苦苦恳求道:“金爷,您就行行好,放了我们吧,行不行?我回到南山寺后,一定会在佛祖坐像前给您立长生牌位,日日为您祈福求长生,您看这样好不好?” 王多金将剑拄在地上,神色严肃地说道:“要走也不是不可以,但丑话说在前头,一旦你踏出了这驿站,咱们可就恩断义绝了。到时候你想再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鬼才想跟你有情有义,贫僧巴不得跟你恩断义绝!圆觉在心里腹诽不已。他在这驿站里几乎天天挨揍,早就不想再呆下去了。于是,他连忙双手合十,说道:“金爷若能成全此事,我在南山寺佛祖坐像前必定不会食言。否则,就让贫僧下地狱!” 王多金点了点头,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你一心想要走,那便去吧。王某在此祝你们一路顺风,多多保重!”说罢,他回头朝着袁雄招了招手。 袁雄快步走了过来,王多金又叹了口气,说道:“胖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别再为难他们了,让他们走吧。好人做到底,再各送一匹马给他们当脚力。”话一说完,他顺手提起剑,转身便走,动作干脆利落。 袁雄愣住了,心中满是疑惑,放他走也就罢了,还送马,这是真的吗?他有点不敢相信这是金爷的决定。不过,他深知金爷既然这样说了,肯定有他的道理。于是,他轻轻嗯了一声,对圆觉说道:“不送!” 圆觉万分感激地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佛祖面前的长生牌位,我必定不会忘记袁爷。” 长生牌位?袁雄才不信他这鬼话呢。在他看来,这老妖怪不咒他死就算是好的了。他懒得理会圆觉这虚伪的客套话,转身大步跟在王多金身后离去。 两人走进驿站屋内,王多金向商承宗这边的亲卫询问了留给他们换衣服的房间,然后走了进去。 王多金并没有急着换衣服,而是将剑拄在地上,闭目开始运功。不一会儿,他身上渐渐冒出了一层雾气,而且雾气越来越浓。 袁雄一边换衣服,一边忍不住问道:“金爷,您真的要放那熊妖离去吗?”其实,他心里有点舍不得。在他看来,这老妖怪挺适合跟他们一路的。不管在哪里混,身边多几个帮手总是没坏处的。更何况,收了熊妖就等于收了南山寺的僧众,这样身边一下子就多出不少人可以跑腿了。 闭着眼睛的王多金语气淡然地说道:“离去?他能跑到哪里去?我的船可不是想上就能上、想走就能走的。你信不信,待会儿他就得哭着喊着求着留下。” 刚换上裤子的袁雄愣住了,心中暗忖:这怎么可能?但他略一琢磨,便恍然大悟,明白了金爷之前为何要故意暴露圆觉。想到这里,他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了一丝笑意。 果不其然,王多金身上的衣服刚烘干,外面便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紧接着,圆觉那没底气的弱弱声音也在外面响了起来:“金爷,袁爷,我能进来吗?” 袁雄走到门口,“哗啦”一声将门打开,看到门外圆觉那点头哈腰、满脸谄媚的笑脸,他很不客气地说道:“要走就赶紧走,别在这里啰嗦,滚!”说完,“咣当”一声又把门关上了,差点没撞到圆觉的脸上。 屋内的王多金微微一笑,顺手推开了窗户,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朵,啧啧感叹道:“这雨啊,来得快,去得也快,真是反复无常啊!” 他这边话音刚落,外面敲门的声音再次响起,同时还伴随着圆觉弱弱的声音:“金爷,袁爷。” 正在收拾湿衣裳的袁雄回头又大喝了一声:“滚!” “嘎吱”一声,门被打开了,圆觉不但没滚,反而厚着脸皮挤了进来。 袁雄将手上的湿衣服一扔,攥紧拳头,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一副就要揍人的样子。 圆觉连忙退到墙边,连连摆手,着急地说道:“袁爷且慢动手,先听我一言,袁爷,袁爷……” “胖子,你这急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虽然咱们是恩断义绝、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但听人家把话说完也不费什么事嘛。”王多金背对着屋内,面朝窗外,淡淡地说道。 袁雄举起正要砸下去的拳头,悬在半空中停住了,然后慢慢放下,说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双手抱头正准备往墙角蹲的圆觉如蒙大赦,连忙站直身子,连连感谢道:“金爷果然是大人有大量。” 王多金看着窗外,问道:“你不是急着要离开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圆觉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他心里其实是想离开的。之前他召集了僧众,正准备离开圈着驿站的栅栏时,却发现外面众多军卒都在打量着他们,情况似乎有些不对。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被那王妃盯上了。现在要是走,能跑到哪里去呢?那王妃手下可是有不少高手,比王多金这边可怕多了。一旦被人盯上,还想在人家广义郡的地盘上逃跑,简直是难如登天! 稍微想一下,他就能明白凤若萱为何暂时没动手。因为他现在是站在王多金这边的,属于商承宗这边的人。如果凤若萱硬要对他动手,两边必然会发生冲突。若是脱离了这边的庇护,到了外面没人的地方,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现在走,无异于自寻死路! 还想各牵一匹马走?这么大的动静,人家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要是徒步走,南山寺僧众用脚跑,只怕跑不了多远就得被拦下! 至此,他才发现,王多金送他们马匹跟没送其实没什么区别,这嘴上的大方让人根本消受不起。 他开始怀疑王多金是不是故意放他们走,好甩开他们,撇清那晚那件事的干系。毕竟在他看来,自己这些人对王多金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处。 “那个,金爷,我们暂时不想走了。”圆觉干笑着说道。 “刚才死活要走,现在又说暂时不想走?那就是说以后还得走咯!老熊啊,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难道是在耍我玩吗?”王多金依旧背对着圆觉说道。 “不敢不敢!”圆觉连忙摆手,绕过袁雄,快步走到王多金身边,说道:“金爷,我不是那个意思,事情是这样的……” 王多金压根不听他解释,直接说道:“送客!把他轰出驿站,顺带跟外面交代一声,这人和我们没了任何关系,再敢擅闯,杀无赦!” 圆觉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喊道:“金爷,噢……” 袁雄一个箭步闪到圆觉身边,“咣”的一拳捣在了他的腹部,让他立刻闭了嘴。然后,袁雄一把揪住他的衣服,往外面拖去。 “金爷,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过河拆桥啊!”圆觉紧紧掰着袁雄的胳膊,和袁雄较上了劲,死活不肯离开,在那里连连鬼叫。其实他目前的力气并不输于袁雄,往日里只是因为顾及南山寺僧众的安全,才不敢还手。此时他真的是急红了眼,王多金这样做,简直是要他们的命啊! 王多金霍然转身,回头说道:“过河拆桥?好!别说我这人不讲道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重新选择一次,是走还是留!” “……”圆觉和袁雄掰着腕子较劲,愣了好一会儿,最终弱弱地说道:“暂时不走了!” 王多金说道:“暂时?继续白吃白喝一顿,然后拍屁股走人?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走还是不走,就一句话的事情,你自己选吧,我可没那么多耐心!”见圆觉还在犹豫,他立刻偏头示意袁雄,说道:“送客!” 圆觉立马喊道:“留!我们留!” 王多金掸了掸手,袁雄松开了手。王多金走上前,说道:“老熊,这可是你自己的抉择,是你自己决定要留下来的。路是你自己选的,你得对自己的选择负责,确定要留下吗?” 圆觉简直想哭的心都有了,他低下头,说道:“留!”心里却在暗自嘀咕: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要有机会,再跑也不迟。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紧接着门被直接推开了。文雅出现在门口,然后走了进来。他的目光紧紧盯在了圆觉身上,手指着圆觉说道:“你,跟我来一下,王妃要见你!” 圆觉顿时一脸惊恐,那女人可是敢在洞房里打丈夫的人啊!他忙看向王多金,眼神中满是求救的意味,喊道:“金爷!” 王多金将剑拄在地上,站在了圆觉前面挡着,对文雅说道:“不去!” 文雅一愣,心中暗自嘀咕:这人是谁啊,这么嚣张?他脸一沉,说道:“你听清楚了,是王妃让他过去!” 王多金语气淡然地说道:“王爷说了,凡事要经过他同意,尤其是王妃那边的事情。”他才不管那么多,直接将黑锅往商承宗身上甩。反正只要他不愿意,商承宗也指挥不动他,正好拿商承宗来挡枪。反正凤若萱也不敢杀商承宗,顶多再把商承宗给打一顿。 “……”文雅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他扭身就走,扔下一句狠话:“你们等着!” 王多金转身,对着松了口气的圆觉说道:“没事,有我在,不会让她动你。今天我把话撂在这,今后有肉我们一起吃,有酒我们一起喝,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谢金爷,谢金爷!”圆觉连声感谢,但心里却并没有把王多金的话当真。 然而没过一会儿,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咣!”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了,正是凤若萱,她一脸煞气,身后跟着好几个人。 见此阵仗,王多金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暗自腹诽:这男人婆真是有毛病,夫妻之间洞房那点破事,闹个没完没了,有意思吗? 和解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这杀气腾腾的场面,让圆觉吓得脸色惨白,他慌慌张张地躲在了王多金的身后,脑袋都不敢冒出来。 “王妃这是意欲何为?”王多金神色平静,淡淡地问了一句。 凤若萱迈着大步跨过门槛,眼神中满是怒火,反问道:“你说我想干什么?” 王多金嘴角微微上扬,说道:“难不成王妃是想杀我这个媒人?” 还敢自称媒人?凤若萱一想起借钱的事情,只觉得这是奇耻大辱,心中的怒火瞬间腾地一下冒了起来。她冷冷地说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王多金不紧不慢地说道:“怕是没有王妃不敢做的事情。不过,王妃是不是该考虑一下王爷那边?王爷好歹是您的丈夫。” 凤若萱抬手搭在了腰间的剑柄上,眼神冰冷地斜睨着王多金,恶狠狠地说道:“先杀媒人,再杀丈夫,如何?” 王多金心中一惊,暗自感叹这话也能说得出口。他身后的圆觉更是吓得心惊肉跳,双腿都忍不住微微颤抖。袁雄则悄悄地挪动脚步,换了一个更有利的站位,时刻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凤若萱手指着王多金,厉声喝道:“不想死就把人交出来!” 王多金看了看她左右的梅兰竹菊四人,然后将手中的剑重重地杵在了身前,严肃地说道:“此事是王爷吩咐的,也是王爷做的。王妃何必跟下面的人较劲过不去呢?有什么事去找王爷,不然,我绝不答应!” 王多金的话刚落,外面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凤若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同在一个驿站内,商承宗等人不可能毫无察觉。 “怎么回事?”商承宗一声大喝,带着惊疑不定的蓝若谦和商淑宁等人挤了进来。 王多金瞟了商承宗一眼,语气平淡地解释道:“王妃不分青红皂白,要带走我手下的弟兄。”说着,他偏头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圆觉。 商承宗脸色一沉,霍然转身,面对凤若萱,沉声质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凤若萱“唰”地一声拔出剑,指向商承宗,大声喝道:“让他把人交出来!” 商承宗怒目圆睁,大声吼道:“不交又如何?” 王多金闻言,心中对商承宗不禁有了一丝赞赏。在这种情况下,商承宗没问事情的缘由,先帮自己人出头,这份义气让王多金颇为认可。 人都是在慢慢接触中了解彼此的。有了商承宗这句话,王多金对这位小王爷不再反感。 “你不交试试看!”凤若萱手中的剑指向商承宗,也怒不可遏。一看到商承宗,洞房之夜那不堪回首的一幕再次浮现在她的眼前。在她看来,商承宗就是个无耻之辈,还敢在自己面前猖狂。 “王妃,别闹了!”白逸那漠然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都挤在里面干什么,想自相残杀吗?” 白逸一开口,虽然还没见到人,但梅兰竹菊四人顿时变得不安起来。显然,他的话比凤若萱的更有威慑力。四人先后陆续退了出去,只剩下文悦和文雅陪着凤若萱。 此时,抱着剑的白逸才出现在门口,他再次出声喊道:“王妃!” “走着瞧!”凤若萱用剑指了指商承宗,然后扭头离去。 蓝若谦赶紧朝着外面的白逸拱手行礼,表示感谢。 白逸淡淡地瞥了屋里的人一眼,然后慢步转身离去。 王多金也转过身,对圆觉说道:“暂时跟在我身边,别乱跑。若有人想动你,先过我这一关!” 圆觉连连点头,此时他哪里还敢跑。现在就算赶他走,他都不敢跑了。 蓝若谦走上前,对王多金拱手问道:“金爷,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多金指了指圆觉,说道:“这家伙在南山寺黑吃黑的习惯难改。王爷洞房之夜,他一不小心在王妃吃的东西里放了点东西,帮了王爷一把!”王多金知道这事瞒不过去,凤若萱这样闹下去迟早会揭穿真相。继续瞒着这几人也没什么意义。 圆觉弱弱地低下头,满心哀怨。什么叫他一不小心……不过事到如今,看起来似乎只有王多金能为他出头,他也只能默认了。 商承宗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精彩,他怒喝一声:“胡闹!”然后扔下这句话,甩袖而去。一提那事,他实在是尴尬得无地自容。 蓝若谦和商淑宁面面相觑,有些事情他们总算搞明白了。尽管王多金把黑锅甩到了圆觉身上,但两人又不是傻子,心里清楚幕后的指使者肯定是王多金。 蓝若谦苦笑着说道:“目前的情况,有些事情,还请金爷多加忍耐,不要让矛盾升级。” 王多金笑着点头道:“蓝先生放心,该忍的我会忍,不该忍的也没必要忍。” 蓝若谦无奈地摇了摇头,这话等于没说,但这边也左右不了王多金,他只能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事情看起来暂时平息了下来,圆觉也暂时安分了,不再惦记着走人,甚至连轻易出门都不敢了。他打定主意,暂时紧跟在王多金身边,避避风头再说。 然而,消停的日子没过多久,一名南山寺的僧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惊慌失措地说道:“主持,不好了,王妃的人抓了我们两个人……”他简单解释了一下,圆觉大概明白了,被抓走的两个人正是商承宗大婚那晚跟他去“办事”的人当中的两个,估摸着是被认出来了。 圆觉立刻焦急地向王多金求救:“金爷,还请救救他们。那两人正是那晚随我去下药的人,一旦王妃用刑,他们怕是要开口把我给招出来的!”其实他心里清楚,能一路跟随他的人,嘴巴没那么容易张开,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人多吃苦头而不管。 王多金也意识到这事麻烦了。真要是让人把圆觉招出来了,对方手上抓到了证据,要处置起圆觉来,他就会很被动。凤若萱对那事的态度,明显有些不依不饶,所以这事不能有证据落在那女人手上。 侧身站在窗前,不时观察外面情况的袁雄突然一个翻身,纵身跳下了二楼。 王多金迅速闪身到窗前一看,只见跳下的袁雄直奔外面一人冲去。 到驿站外对外面临时驻扎人马交代了几句事情的文悦刚走回驿站的院子里,便被冲来的袁雄吓了一跳。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被袁雄一把掐住了脖子,转瞬之间,一支冰凉的匕首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文悦惊恐地喊道:“你,你想干什么?” 王多金和圆觉也已经跳下了楼,朝着这边走来。 袁雄挟持文悦的动静立刻引起了一大堆人的注意,连白逸也迅速出现在了屋顶上。 走到袁雄身边,王多金回头问报信的僧人:“抓走的人在哪里?” 那僧人连忙指向了几座帐篷中的一座有一圈人马围着的帐篷,说道:“就在那帐篷里。” 王多金提剑大步走去,袁雄挟持着人跟在后面,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手中的锋刃随时都有可能划破文悦的脖子。 此时,商承宗等人也闻讯跑了出来,见状快步赶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王多金根本不理会这个管不住自己女人的人,他寒着一张脸,大步行进在前,直直地逼向关人的帐篷。 蓝若谦有些无奈地唉声叹气,心里想着怎么又出事了,还能不能消停会儿。 圆觉一挥手,南山寺的僧众全部跑了过来,跟在后面。 那边人马围着的帐篷帘子一掀,凤若萱钻了出来。她见状怒声喝道:“竟敢挟持我的人,好大的胆子,放人!” 王多金脚步一停,将剑杵在身前,说道:“放人没问题,王妃是不是该先把我的人放了?” 听到这里,商承宗等人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商承宗的脸上渐渐涌起怒色,他觉得这女人真是没完没了。 凤若萱怒目圆睁,吼道:“这里轮不到你讨价还价,我让你立刻放人,否则后果自负!” 王多金不再吭声,只是略显高傲地微微抬起了下巴。 “啪!啪!啪……” 清脆的耳光声接连响起,袁雄掐住文悦的脖子,轮开胳膊,当着众人的面,一记又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文悦的脸上。很快,文悦的口鼻溅出了鲜血,双眼也冒起了金星。 凤若萱双目欲裂,这哪是打文悦,简直是在当众打她的脸。她手一挥,帐篷内立刻拖出两名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僧人,怒声喝道:“立刻放人,不然宰了他们。” 下面立刻有人将刀架在了两名僧人的脖子上,南山寺的僧众敢怒不敢言。 王多金依然傲然挺立,一声不吭。袁雄立马抓过文悦的胳膊一拧,只听“嘎嘣”一声脆响,文悦的骨头断了。 “啊!”文悦当众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条胳膊被袁雄硬生生地卸了下来,无力地晃荡在身前。 跟在凤若萱身边的文雅吓得脸都白了,商承宗等人都看向袁雄这边,他们都意识到这位是个辣手摧花的狠人! 凤若萱手指着袁雄怒吼道:“你当我不敢杀不成?” 袁雄立马换手,又抓向了文悦的另一条胳膊。 “住手!”站在屋顶上的白逸一声厉喝。 王多金微微抬手,袁雄立马停止了下一步动作,匕首又横到了文悦白皙的脖子上,依旧高度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此时,凤若萱那边的人马,还有商承宗这边的人马,都迅速集结了起来,双方人马对峙在了一起,气氛紧张得一触即发。 白逸身形一闪,从天而降,落在了对峙双方的中间。他冷冷地说道:“都给我把人放了!” 凤若萱银牙紧咬嘴唇,白逸都发话了,她不敢不放人。可她实在不甘心就这样放人,指着王多金喝道:“小贼,先把欠我的钱还了!” “白前辈既然开口了,我这里没二话,相信白前辈的为人!”王多金手一挥,说道:“放人!” 王多金这气魄略显大度,让不少人为之侧目,白逸也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袁雄收起匕首,一把将几乎快疼晕过去的文悦推了出去。 晕晕乎乎的文悦踉跄着往回走,对面有人迅速过来搀扶着她离开了。 白逸朝另一边看去,梅兰竹菊立刻上前,也不管凤若萱的态度,直接将两名僧众解救了下来,同样推了出来。 南山寺的僧众也有人上前将人接了过来。 王多金打量了一眼回来的二人,见应该没什么问题,又出声道:“既然王妃提到还钱的事,趁着现在有白前辈作证,其中的过结不妨解开个明白,免得有人老是没完没了闹事,伤了双方和气,不知白前辈意下如何?” 新局面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白逸双唇紧闭,沉默不语,他实在不好吭声。虽说他内心赞成解决此事,免得凤若萱老是折腾,以免节外生枝坏了大事,但他毕竟是凤若萱这边的人。他可以出面压制凤若萱的冲动,但在众人面前,却不便公然偏向王多金那一边。 不过,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态度,等同于默许了王多金接下来要说的话。 王多金自然心领神会,接着说道:“大家或许心中疑惑,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许多事情的前因后果,可能大家并不清楚。王妃说我欠她的钱,的确如此,我当时囊中羞涩,便向王妃借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钱,整整一万金币!王妃追讨欠款,本是理所当然之事,我也从未说过不还。但有件事我必须声明,这笔钱实则是为王爷所借,我自己一文未花。至于这笔钱,太守大人已经开口表示免除了。虽说太守大人免了这笔债,但王妃非要追债不可,我也无话可说。在此,还请白前辈做个公正的评判。我目前手上实在拿不出这笔钱,王爷手上同样拿不出来。不知能否宽限一些时日?等到了下一座城郭,等我们王爷把战马卖掉,必定能凑出这笔钱来偿还,不知这样是否可行?” 商承宗等人听后,皆默默无语。尤其是商承宗,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王多金又说是他借的钱,他偏偏又无法否认,而且还要卖掉他的战马…… 白逸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凤若萱则差点气得吐血。听王多金前面说得一本正经、道貌岸然,还以为他请求宽限还钱会表现得硬气些,没想到绕了一大圈,敢情又是要卖战马。这事要是让凤凌威知道了,不发脾气才怪。说到底,王多金说了一大堆,其实都是废话,说白了就是不想还钱! 王多金本来就没打算还这笔钱。他并非那种欠钱不还的无赖之人,只是这笔钱他一分都没花,全让商承宗花掉了。如今商承宗和凤若萱已成了夫妻,凭什么要他来还钱?这根本就毫无道理嘛! 白逸斜睨了王多金一眼,心中暗自感叹,这人无耻起来还真是理所当然! 然而,其他人并不了解内情。有人在暗地里小声嘀咕,多少觉得凤若萱有些无理取闹。既然这钱是商承宗借的,她又和商承宗成了夫妻,再提还钱的事,确实有点过分了。 尤其是商承宗的一些亲卫,心中更是暗自抱怨,卖掉战马让他们步行去苍庐县吗? 这也是凤若萱差点气得吐血的原因之一。这么一来,反倒显得她无理了。偏偏在这件事上,她也没有什么名正言顺的理由可讲,越争辩就越显得她在胡闹,她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难受至极! 她之所以忍不住想闹事,与王多金也有很大关系。自从在军营那天与王多金见面开始,就成了她倒霉的开端。她不仅一口恶气没出,屈辱的事情还一件接着一件压在她身上。换做任何人,都咽不下这口恶气,更何况她是一位行事爽快惯了的女将军,何时受过这般憋屈? 白逸终于开口说道:“既然太守已经开口说这笔钱免了,那这事就到此为止吧。”他算是看明白了,若再揪住钱的事情不放,以王多金的无耻程度,真有可能继续想出卖战马之类的招数。消息一旦传回去,凤凌波肯定会发火,到时候下不了台的只能是凤若萱自己。 “好!白前辈既然这样说了,那这事晚辈就不再提了。”王多金拱手作揖,表示感谢。 蓝若谦忍不住抬手抚了抚额头,满脸无奈。他发现王多金这是故意和王妃杠上了,这哪是在解决问题,分明是想把王妃气死! 凤若萱咬牙切齿,恨不得拔剑杀人。 王多金接着又说道:“接下来再说另一件事,这也是今天这场冲突的起因。也许大家都感到奇怪,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其实也没什么复杂的。王爷和王妃大婚洞房那天,王妃不肯与王爷行夫妻之实。于是,刚才被王妃抓走的人便做了点手脚,让王妃顺从了,也让王爷彰显了大丈夫的威风。王妃咽不下这口气,便要找我们算账!”至于“下药”之事,他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双方对峙的人马听后,面面相觑。还有这种事?原来是外人帮了一把,王爷和王妃才成功洞房?有人忍不住偷笑起来。 商承宗的神情瞬间变得十分难看,面部肌肉抽搐不已,心中更是气得牙痒痒。这种事怎能拿到众人面前来说?这让他作为男子汉的颜面何存! “无耻!”凤若萱瞬间恼羞成怒。她万万没想到,王多金竟然当众把这桩糗事抖了出来。以后还不知道会被人在背后议论多久呢。她“唰”地一声拔出剑,直接朝着王多金冲了过去。 白逸轻轻一偏头,梅兰竹菊四人迅速闪身而出,一起拦住并摁住了挣扎不已的凤若萱。 王多金说道:“白前辈,洞房那天你也在场,发生了什么事,别人不清楚,你心里明白。我也不多说了。总之,今天这事就是因那晚的事而起。王妃若真要算账,直接找王爷便是,何必跟我们这些下面人过不去呢?还请白前辈主持公道。”说完,他又转身对商承宗说道:“王爷,借来的钱是你花掉的,王妃是你娶进门的,洞房之事你也享受了,这后果总不能让我们下面人来承担吧?这事今天必须做个了断,再纠缠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你看该怎么办吧?”说完,他便不再理会,招手唤上袁雄和圆觉等人往后退去,把商承宗晾在了前面与凤若萱一方对峙。 对他来说,自己实力有限,该退让的时候就得见好就收。始终站在最前面硬扛,并不是明智之举。 商承宗恨不得冲上去把王多金撕成碎片。男人洞房怎能说不行,还需要别人帮忙?这让他的男子汉尊严扫地! 白逸也有点受不了王多金。这种破事也好意思当众拿出来说?还让他来主持公道,这不是为难他吗? 王多金才不管这些。他觉得这对夫妻,该做的事都做了,商承宗却一声不吭,凤若萱还拿别人撒气,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誓杀汝!”凤若萱怒吼道。今天她不仅丢了脸面,还让手下人认清了一个事实,她是女人,女人就是女人。这对她统军的威信影响可不小。其实这些年,她在军中一直有意淡化自己的女性色彩。在军中,男人对女人上阵杀敌的看法,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其实都抱着一种轻视的态度,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够了!此事到此为止,以后不许再闹。谁要是再提起,别怪我不客气!”白逸大喝一声,目光冷峻地扫视着左右两边的人,沉声说道:“都散了吧!” 蓝若谦赶紧朝商承宗的亲卫挥了挥手。很快,两边对峙的人马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刀枪。大多数人都在心里憋着笑,渐渐散去。现场已没有了杀气,大家都只当是看了一场热闹。 众人散去后,凤若萱气得满脸通红,拄着剑,气喘吁吁。 “别再闹了。”白逸走上前,警告了她一句,然后又靠近她身边,低声说道:“我知道你因为遭受了一系列屈辱而心中不平,但你应该分清轻重缓急。要是误了大事,你我谁都承担不起后果!在此,我给你一个承诺,只要东西找到,你想怎么对付他们都行。但现在,不行!” 凤若萱紧咬嘴唇。嫁人之事本就是迫不得已。郡王又如何?不过是一个丧家之犬罢了,她压根就看不起商承宗。她也知道商承宗并非真心想娶她,纯粹是为了求生而不得已为之。她又怎会委屈自己,真的愿意嫁给商承宗呢?她本是想着以大局为重,虚与委蛇一番,大不了背个名分,不想和商承宗有夫妻之实。等任务完成后,再宰了商承宗。谁能想到,自己竟然失身于商承宗。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她在乎的东西,除了她自己之外,似乎压根没人在意。大家都觉得商承宗睡了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让她心中的憋屈无处倾诉。 一场闹剧似乎就此结束。 事情挑明之后,有白逸做主压制,事情似乎暂时告一段落。 因为一场暴雨,一行人稍作休整后,再次启程出发。 骑在马背上的文悦算是遭遇了一场无妄之灾。她那条被卸脱臼的胳膊虽然已经重新复位,但还是用木板吊在了脖子上,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脸上也是鼻青脸肿的。 圆觉这回紧紧跟在了王多金的身边。谁都能看出,凤若萱那口气并未消散,只是暂时被白逸压了下去而已。 不过,圆觉这回倒是对王多金有了一些好感。人家是真的为他出了头,真的出面帮他扛过了危机,并非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他对袁雄也有了一些好感。袁雄第一时间冲出去挟持了凤若萱的贴身丫鬟,还当众动手打了凤若萱的丫鬟,这绝对是为他承担了风险。这让圆觉有些茫然,他不明白自己是否值得两人这样为他付出。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多大的价值! 经历了这件事,圆觉心里尽管还想着找机会逃跑,但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跟在这两人身边,他竟有了些许莫名的安全感。 南山寺僧众也有同样的感受。他们对王多金和袁雄的看法大大改观,觉得这两人其实也不坏。 在这次行程中,之前巴不得避开王多金和袁雄两人的南山寺僧众,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向他们靠拢。之前他们觉得这群人都很危险,现在却觉得在这群人当中,跟在王多金和袁雄身边反而比较安全…… 南州,青山连绵起伏,巍峨壮观,碧水悠悠流淌,波光粼粼。一艘小船悠然地在湖面上飘荡着。 小船上,一张小桌案上摆放着小菜和小酒。陆玄风与安逸满相对而坐,一边小酌,一边交谈。安逸满是他的师弟,两人虽然并非师承同一人,但都是五梁山的平辈弟子。 来到南州境内的陆玄风并没有急着赶往青山郡,而是先来到师弟这里打探消息。虽然他得到了王猛的吩咐,但因为忌惮天玉门,不敢贸然赶去动手。安逸满是南州州牧周靖贤麾下的法师之一。两人之所以一人在王猛身边,一人在周靖贤身边,自然是因为王猛和周靖贤都是当今圣上的心腹手下。 这时,一名青年踏波飞奔而来,呈上一小卷密报纸轴,然后又踏波而去。 安逸满伸手拨拉开小卷纸轴,看过其中的内容后,递给了对面的陆玄风,说道:“陆师兄,你要的消息来了。凤凌威对商承宗极为重视,居然派出了数十名修士随行保护,其中金丹期的修士就有好几个,更有金丹丹榜上挂名的高手白逸亲自领队护送。以你一个筑基期的修士,想要取那个王多金的首级,怕是不太可能啊!” 丹榜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所谓金丹丹榜,乃是修行界中神秘莫测的冰雪阁精心所为,其名“八百金丹,名动天下”,如同一道神秘的符咒,在修行界中流传不息。 在那云雾缭绕、终年积雪的极北之地,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冰雪宫殿,那便是冰雪阁的所在。冰雪阁宛如一颗神秘的明珠,隐匿于天地之间,鲜有人能真正窥探其全貌。阁中之人皆身着素白长袍,宛如冰雪精灵,他们的面容被薄纱所掩,眼神中透着一种深邃的神秘。而在这神秘的冰雪阁背后,有一个近千年被修行者们口口相传,却从未有人真正见过其模样,便是雪婆婆。 雪婆婆之名,在修行界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有人说她是冰雪化身的精灵,诞生于极寒之地;也有人说她是修行界的隐世高人,在无尽岁月中参透了冰雪的奥秘,从而拥有了超凡脱俗的力量。然而,这些都只是传说,没有人能证实雪婆婆的真实来历。 既然是金丹榜,自然指的是那些修为已达金丹境界的人。实际上,修行界中处于金丹期修为的人远远不止八百名,然而能登上此榜的却仅有八百个名额。这八百位金丹修士也并非一旦上榜就能永远占据榜单。丹榜属于随时更新的类型,比如有人打败了榜上的某人,便可取而代之;或者某人不幸身亡,自然就会从榜单上除名。 许多人对这丹榜颇为不屑,原因在于榜单并非绝对公正,其考究过程也饱受诟病。而这背后,更与冰雪阁那神秘的行事风格有关。 有些金丹修士不愿扬名,选择隐居起来,甚少与人交手,他们真正的实力究竟如何,外人无从知晓。还有些金丹修士,胜不骄、败不馁,无论胜负都不声张。试问在这种情况下,又如何能保证榜单的绝对公平呢?然而,冰雪阁却仿佛有着一双无形的眼睛,能洞察天下金丹修士的一举一动。这双眼睛背后,是否有着雪婆婆的力量在支撑,也无人知晓。而在这庞大的情报体系中,南州刺史周靖贤,也在默默发挥着作用。 “八百金丹,名动天下!”这话还真不是虚言。不管其他修士是否服气,没人能搞清楚天下金丹修士之间真正详细的实力高低情况。那些掌握资源的权贵们自然会将目光投向榜单,照着榜单上的人下手,为他们提供修炼资源,聘请丹榜高手做随扈法师之类的,以求保平安或办事。 如此一来,榜上有名的人可就麻烦了,时常会有人找上门来挑战。跑来挑战的大多是那些缺乏修炼资源的修士。这些找茬的人也是无奈之举,同样身为金丹修士,宿主提供的聘用价码却天差地别。打个比方,同样的东西拿出去售卖,一个包装精美、有名有号的商铺产出的东西能卖十个金币,而一个没有包装、摆在地摊上售卖的却只能卖一个金币。凭什么同样的东西,价钱会相差这么多呢? 放在人身上也是同样的道理。但你说东西质量一样,或者比有字号的更好,根本没用,宿主并不认可。你说一样就是一样?你说更好就是更好?有本事证明给我看啊,你去打败一个丹榜高手试试!绕了一圈,还是得去比试一番。与其在宿主面前受辱,不如先去挑战,等榜上挂名之后再说。 当然,榜上有名且有门派背景的人,一般没人敢轻易挑战。除非你能打败人家整个门派,否则就算你今天上了榜,明天就有可能被一群人给弄死。而有门派背景的金丹修士,通常也不会去充当挑战者。因为他们的修炼资源自有门派提供,犯不着去干这种没事找事的事情。挑战那些没有门派背景的人,基本上没什么必要;挑战有门派背景的人,那就更没必要了,这很可能会引发两派之间的冲突。 如此一来,丹榜自然容易遭到人们的诟病,毕竟其考究并不全面。不过,冰雪阁也有自己的说法,你要是觉得榜单上的哪个人不合适,不妨拿出真本事来说话。然而,谁会吃饱了没事干,点名道姓地说榜单上的谁谁徒有虚名呢?这不是上赶着找人结仇吗?而且,谁敢轻易去招惹那神秘莫测的冰雪阁呢?谁敢去触怒那不知何时会降临的雪婆婆的威严呢? 不满的人自然怪冰雪阁那群闲得没事干的人瞎搞乱来,可是也没人敢找冰雪阁的麻烦。冰雪阁阁主乃是雪婆婆的孙女,这层关系更让冰雪阁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据说雪婆婆能操控天地间的冰雪之力,一念之间,便能让山川冰封、河流停滞。但这些也只是传说,从未有人亲眼见证过雪婆婆施展这等恐怖的力量。 连其他元婴期老怪物对这丹榜都缄口不言,其余天下修士自然也就不敢多说什么了。 倒也没人刻意与冰雪阁过不去。人家雪婆婆站在食物链的顶端,算是比较超然的存在。而且,冰雪阁仿佛有着自己独特的使命和规则,其行事总是带着一种神秘的气息,让人捉摸不透。而周靖贤作为冰雪阁的秘密外围力量,表面上以刺史的身份在南州经营,暗中却为冰雪阁传递着各种重要的消息。 相对而言,丹榜也并非毫无可取之处,多少还是能够反映一定实力的。还是得益于雪婆婆的背景,冰雪阁的人脉自不必说,他们掌握的天下消息比一般人更加全面,也就更容易做出评比。譬如某某和某某在某地打了一架,胜负如何,许多人或许闻所未闻,但冰雪阁却早已获得消息并修改了丹榜,不少人还是通过丹榜才知晓谁跟谁干了架。仿佛冰雪阁有着一套神秘的情报网络,而周靖贤便是这网络中隐藏在暗处的关键节点。 至于为何不弄出元婴期、筑基期或炼气期的榜单,显然冰雪阁也不敢对元婴期的高手妄加论断,而下面的筑基期和炼气期修士多如牛毛,根本评比不过来。也有人猜测,这或许也是雪婆婆定下的神秘规则的一部分,为了收罗金丹高手,为其效命,收罗天下宝物,这其中必然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看过密报内容后,陆玄风苦笑着说道:“丹榜高手白逸都亲自出马了,这凤凌威还真够看得起这个落魄郡王的。” 安逸满摸着下巴,显然也有些纳闷:“的确如此,这凤凌威对商承宗未免也太过重视了。不但把女儿嫁给他,还派出白逸护卫,至于这样大动干戈吗?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解释,看来当年的宁王对凤凌威的影响不小。可是天玉门那边又怎么说呢?宁王对天玉门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真是想不通……” 他摇了摇头,一脸费思量的样子,“陆师兄,你这事我建议还是三思而后行吧!” 陆玄风长叹一声,说道:“咱们五梁山并非什么大门派,无法自主一方,只能依附他人,随时都有可能被取代。王猛非要这么干,我又能如何呢?若不能给他一个交代,凭王猛的关系,随时都可能将咱们五梁山踢出局,受影响的可不止我一个人啊!” 安逸满闻言,陷入了沉默。的确如此,不说别的,王猛和自己这边的宿主周靖贤都是保皇派。真要是惹得王猛不高兴了,他随便跟周靖贤打个招呼,周靖贤不可能为了他这个小门派的弟子而得罪京城那边的王猛。到时候,连他自己都有可能从周靖贤身边被赶走。那些对保皇派有影响力的大门派只怕未必会帮他们说话,能取代他们的小门派实在是太多了。 “可这事几乎不可能办成。别说师兄你了,就算是咱们五梁山一起出动,只怕也不是白逸一个人的对手。白逸可是曾以一人之力摧毁一个门派的人呐!” 安逸满轻叹道。 陆玄风仰天长叹道:“事在人为,既然不能力敌,那就想办法智取吧!” 说罢,他抓起酒杯,一口饮尽,然后将酒杯重重地拍在案上,忍不住咒骂了一声,“妈的,那个什么王多金应该叫王有病才对。杀谁不好,偏偏杀宋承华,明知道宋承华有那么大的背景,还敢去招惹……” 燕国京城,大司空府正堂内,宋昭廷快步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向上座的童衢行礼。 童衢挥手屏退了堂内的其他人,然后起身绕出长案,走到门外的屋檐下。 宋昭廷静静地陪在一旁,等待着童衢的吩咐。 沉默许久的童衢忽然缓缓说道:“宫里已经下了决心,要除掉商承宗。咱们得不到的东西,也不宜落在凤凌威的手中。” “……” 宋昭廷愣了一下,说道:“凤凌威岂能善罢甘休?” 童衢说道:“陛下这边忌惮凤凌威那边泄露消息,凤凌威又何尝不忌惮陛下这边会泄露消息。唯一的差别在于,陛下要顾及大燕天下,不想看到大燕内乱给外敌可乘之机,而凤凌威却无此忧虑,这就是所谓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因此才让凤凌威有恃无恐。若能一举解决掉商承宗,大不了给予他一些利好来安抚,他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若是失手,凤凌威也不敢过度反扑,因为那秘密泄露出去对他也没什么好处,但陛下也不敢再逼迫第二次。” 宋昭廷思索着微微点头,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一旦让凤凌威误以为皇帝仗着那个把柄可以屡屡对其动手,凤凌威承受不住,必然会狗急跳墙,这是大燕难以承受之重。他缓缓说道:“所以只有一次动手的机会!” 童衢点了点头:“对,只有一次机会……” 南州刺史府,亭台水榭间的楼阁之上,表面上锦袍玉带、一脸威严的周靖贤凭栏而立,捻着胡须,沉默不语。但在他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警觉。 一名络腮须的青衣壮汉快步登上楼阁,走到周靖贤身边,拱手问道:“不知州牧招我来有何吩咐?” 周靖贤放下手,背着手在阁内踱步,说道:“严铎,有件事要跟你说。”他的语气看似平常,却隐隐透露出一丝别样的意味,或许是在考量着自己冰雪阁身份与当前事务的关联。 青衣壮汉严铎跟在旁边,说道:“州牧但说无妨!” 周靖贤沉吟道:“陛下有旨,商承宗不可留,要我处决掉他!” 严铎思索着说道:“听说商承宗成了凤凌威的女婿,若要动手,岂不是要发动大军进攻?大燕如今的局势,跟凤凌威撕破脸似乎不太妥当吧。这边大军一动,各地拥兵自重者怕也会蠢蠢欲动,星星之火搞不好就要成燎原之势。再加上周边各国虎视眈眈,极有可能趁乱而入。如此形势下,这样做妥当吗?” 周靖贤停下脚步,说道:“正因为不想和凤凌威撕破脸,所以陛下下的是密旨,要对商承宗进行秘密处决,所以才把你招来!”他的心中,也在权衡着此事对冰雪阁利益的影响,周靖贤猜测, 阁主也许想要推动燕国内乱,通过燕国使战争外溢,从而搅动天下局势,从中谋利。 严铎试探着问道:“是要刺杀吗?” 周靖贤并未否认,又补充道:“刚接到消息,商承宗一行已经抵达青山郡境内,随行有一千骑兵、四千步卒,另有天玉门派出的三十余名修士护送,为首领队的是天玉门的白逸!” “白逸?” 严铎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说道:“白逸乃是天玉门的俊杰之一,是丹榜上挂名的高手,曾以一人之力摧毁一个门派。再有三十名同门协助,还有数千人马围攻,能让人如陷泥沼。州牧,恕我直言,在这种情况下,若要有绝对把握杀掉目标,除非是元婴期高手,至少也得是丹榜上的前十大高手才有可能。” 周靖贤说道:“元婴期高手向来不问世事,就算是陛下亲自出面,也未必能请得动他们。而丹榜前十的高手也不会无缘无故卷入此事。至于其他门派的人,有天玉门的震慑,他们也不敢轻易与之开战。” 严铎明白了,所以才找他这个散修。他叹道:“州牧,并非我有意推辞,而是我能力有限,实在无法做到,怕会坏了州牧的大事,州牧还是另请高明吧!” 刺杀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他心里十分清楚,若是拒绝周靖贤,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毕竟自己一直以来都在周靖贤手下谋求好处,如今遇到事情却不肯挺身而出,天底下哪会有如此美事?且不说今后还能不能继续从周靖贤这里得到好处,单是这件事传扬出去,其他势力也绝不敢再聘用他。一个遇事就退缩的人,又有谁会愿意用呢? 这后果的严重性不言而喻,几乎等同于自毁前程。但他更明白,这件事情自己根本无力做到,若是贸然前去,无异于自寻死路。他虽也是一名金丹修士,然而心里明镜似的,自己绝非白逸的对手。更何况白逸背后还有天玉门撑腰,一旦事情败露,天玉门绝不会轻易放过他。那些门派中人都不愿明着与天玉门翻脸,他一个散修又哪来那么大的胆子呢?这简直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拒绝周靖贤或许会毁了自己的前程,但至少能够保住性命。只要还活着,一切就还有转机;可若是死了,那就真的一切都化为乌有了。 他能够说出“另请高明”这番话,就足以表明他内心深知自己有负于周靖贤的给予。无需周靖贤开口赶他走,他自己便会主动离开。 周靖贤摆了摆手,和声细语地劝慰道:“先听我把话说完,并非让你独自前去。我早已提前秘密调集了一万精兵,埋伏在了商承宗的必经之路上,配合你们进行阻击。此外,还有五十名修士听你调遣,其中金丹修为的,算上你在内共有十人。无论是大军的人马数量,还是修士的数量,都胜过对方。拖住广义郡的人马和白逸等人,应该不成问题,届时应该有足够的机会让你解决掉商承宗。” 严铎听后,不禁愣了一下。一万精兵,五十名修士,其中还有十名金丹修士,如此庞大的阵容只为了杀一个商承宗。他略微权衡了一番,如此行事,的确有成功的把握。然而,他仔细思索了一番后,还是拱手行礼,满脸惭愧地说道:“州牧,还望恕罪!” 言外之意,他还是选择了拒绝。关键问题依旧在于天玉门,他上有老下有小,一个散修实在惹不起天玉门。 周靖贤微微眯起双眼,语调平缓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严铎,周某这些年可从未亏待过你吧?” “州牧的厚恩,我今后定当全力图报,绝不食言,告辞!”严铎拱了拱手,转身便要离去。 周靖贤高声喊道:“别急,有样东西给你看看,看过之后再走也不迟。”话音刚落,阁楼外闪进两人,站在了他的左右两侧,正是他的贴身随扈法师。 走到楼梯口的严铎身形陡然一滞,缓缓转过身来,全身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心中暗自担心对方会杀他灭口。 谁知周靖贤左边的一人随手抛过来两样东西,严铎五指一张,将其吸附到了掌中。只看了一眼,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猛然抬头,怒声质问道:“州牧,你这是什么意思?” 接到手中的是两块玉佩,旁人或许不认识,但他却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他老婆和女儿身上佩戴的玉佩。 周靖贤心中暗自冷笑,平日里提供资源供养着,遇到事情却立刻扭头就走,哪有这般轻松的好事?当这里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不过,表面上他还是不动声色,心平气和地说道:“放心,尊夫人和令爱都安好。我南州境内有不少风光秀美的地方,有人陪着她们游山玩水去了。她们心情愉悦欢快,什么都不知道。待到严兄你返回之时,自是一家和和美美团聚的时候,不会让她们受到任何惊吓。” 这分明就是挟持了他的妻女做人质,摆明了是在警告他,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严铎心中满腔愤怒,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拿周靖贤做人质来交换自己的妻女。然而,看看对方身边左右的护卫,他便知道,人家早有防备,自己基本上没有得手的可能。 事情已经十分明朗,自己若是不答应,别说妻女的性命不保,只怕连他自己也别想轻易脱身。 经过再三思虑,严铎不得不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沉着声音问道:“不知那五十名修士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周靖贤答道:“和你一样,都是散修。他们暂时还不清楚要做什么,为了避免走漏风声,这种事情也不宜事先大肆张扬。” 都是散修?严铎沉着声音又问道:“州牧能确定他们知道情况后,敢对天玉门的人动手吗?” 周靖贤回答道:“召集的人员都是经过仔细考量的,不会随意招人。动手之前,你给他们看些东西,他们自然会听从你的安排。”说罢,他右边的一人又从背后拿出一只布袋抛了过来。 严铎接过布袋,打开袋口一看,里面有玉佩、发簪之类的各种杂物。他一眼便明白了,那些修士和他一样,只怕是身不由己,不得不干。一下捏了这么多修士的软肋在手中,绝非普通人能够做到的。他稍加思索便能猜到,必然是那些门派中人在暗中捣鬼,恐怕还不止一两个门派。他心中愤恨不已,那些门派中人自己不敢明着和天玉门撕破脸,害怕遭到天玉门的报复,却逼迫他们这些散修去干这种危险的事情! “州牧还真是手段高明啊!”严铎冷哼一声,略带嘲讽地说道。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陛下有旨,做臣子的自当鞠躬尽瘁!”周靖贤低垂着眼帘,淡淡地回应了一句,丝毫不在意对方的嘲讽。眉眼一抬,他正色提醒道:“丑话说在前面,动手的所有人必须全部隐藏身份,此事不管成与败,和朝廷,和我,都没有任何关系。” 严铎说道:“州牧的吩咐,我怎敢不从!” 周靖贤说道:“不要停留,立刻出发,到了地方自有人接应你们前往伏击的地点。”很显然,现在还不会将全部的布置告知严铎。 话刚说完,他身边的一人走到严铎身旁,伸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说道:“严兄,请!” 严铎朝周靖贤拱了拱手,转身大步离去,眼中依然难掩愤怒之色…… 咻!啪! 一支响箭如流星般冲出山林,在高空中炸响,发出了紧急的报警信号! 紧接着,后方的警戒人员发现情况后,迅速再次放出响箭。一支又一支的警讯接连升空,信号一直传递到了上清宗所在的腹地。 咚咚咚!警钟长鸣,那沉闷而急促的声响仿佛在怒吼:敌袭! 多年未曾敲响过的警钟突然响起,打破了上清宗往日的宁静。各山峦屋舍内的弟子们纷纷如惊弓之鸟般冲出,迅速聚集在一起。 唐瑶、罗元勋、苏锐、唐清,以及一干上清宗弟子齐聚在一片空地上,每个人的神色都凝重无比,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警讯传来的方向。 自从宋承华出事之后,上清宗高层一直忧心忡忡的事情,似乎终于还是降临了! 果不其然,一群修士从后山方向远远而来,他们如鬼魅般在苍翠山林的上方飞掠树梢,不时还能听到激烈的打斗动静。负责警戒的弟子们略作反抗,然而后果可想而知。 “孽徒!”唐清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 罗元勋等人自然知道她骂的是谁,除了宋昶,应该不会有别人。事实上,他们都认为是因为宋承华的死引来了宋家的报复。 殊不知,宋家一开始就因为某些忌惮的原因,并未打算对上清宗下手,只是想给上清宗一点颜色看看。上清宗纯粹是在大势的博弈之下遭受了连累,并非是宋家所为,而是有其他人不希望再看到上清宗继续存在。 对有些人来说,灭掉上清宗或许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是留仙宗!”罗元勋语调沉重地说道。 此时,已经能够清晰地看清突袭人员的轮廓。起码有上千人如乌云般飞掠而来,每个人的身上都携带着两只弯月般的月轮,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唰!唐瑶作为掌门,率先拔出了宝剑,她的神色异常凝重,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决绝。 唰唰!拔剑声如一阵疾风般响起,上清宗的弟子们纷纷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 对方能看到的就有上千人,而整个上清宗能够摆出来应战的却只有数百人。现在若是选择后退,无异于溃败,必将面临一场残酷的追杀。那些修为较弱的弟子根本跑不快,一旦后退,就等于扔下他们送死。更何况,还不知道对方在暗中埋伏了多少人。对方发动突袭,如今上清宗才刚刚反应过来,已经有些为时过晚。要么扔下少部分人突围,要么死战到底。 上清宗虽然已经落魄,但在还未正式交战的情况下,扔下弟子逃跑这种事情,他们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 然而,有些弟子却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压力。眼见大敌即将来临,有人开始慢慢后退,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后,突然扭头就跑。 一人逃跑,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原本坚定的士气。接连又有数十人临阵脱逃,他们拼了命地朝山林深处逃去,那慌乱的身影仿佛是对上清宗的一种背叛。 “叛徒!”罗元勋回头看了一眼,气得浑身瑟瑟发抖。 回头看了一眼的唐瑶满心悲愤,深切地体会到了上清宗落魄的滋味。人心真的是散了,大敌当前,这些弟子不思御敌,居然有数十人临阵脱逃,这让她这个掌门的颜面何存! 然而,在这个关键时刻,大敌当前,不是分散精力清理门户的时候。否则,只会自乱阵脚。无奈之下,只能任由那些弟子逃走! 留仙宗的上千人陆续腾空翻落,以长老乌少逸为首的留仙宗弟子迅速呈半月形阵势围了上来,将上清宗弟子团团围住,双方对峙在一起,气氛紧张得仿佛一触即发。 罗元勋愤怒地挥剑指去,厉声喝道:“乌少逸,我上清宗和你留仙宗无冤无仇,为何要强闯我山门?” 乌少逸却一脸平静地说道:“罗兄,灵山宝地向来是有德者居之。上清宗就这么点人,却占着这么好的地方,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享用了这么多年,按理说也应该享受够了。我留仙宗也不想为难上清宗,只要上清宗答应将灵山宝地送给我留仙宗,我们立马放你们走,绝不为难,如何?” 不得不说,说上清宗占的地方是灵山宝地并不为过。上清宗的开山祖师乃是大燕国师,宗门选址之地在燕国境内自然是上上等的,早就不知有多少人觊觎已久。 然而,对于上清宗来说,宗门所在之地,是历代先师的安息之所,也是他们传承多年的祖业。若将其拱手送人,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修行界立足?上清宗绝对不可能答应这样的条件,人家提出这样的条件,分明就是故意找茬。 “想抢先看看你们有没有命来拿!”掌门唐瑶厉声娇喝,她的怒容满面,仿佛一朵燃烧的火焰。 乌少逸冷笑一声,说道:“这位应该就是唐掌门吧?看来上清宗还真是没人了,居然让个黄毛丫头来当掌门,果真是气数已尽!依我看……” “吼!”一声震撼山林的咆哮声突然回荡开来。 惊得众人纷纷四处张望,只见一侧的山巅之上,一只似狮而非狮子的猛兽仰天怒吼,它浑身金光油亮的毛发,在阳光的照耀下,如同黄金般璀璨夺目。 “金毛吼!”有人惊讶地喊了一声。 留仙宗的不少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露出了恐惧的神情。 现身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在那幽深静谧的山林之间,一声雄浑震耳的吼叫声如惊雷般炸响,一头金毛吼威风凛凛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这头凶兽浑身金毛璀璨夺目,每一根毛发都似被注入了星辰之力,闪烁着神秘而强大的光芒。它那矫健霸气的身姿稳稳屹立在山巅,宛如一座不可侵犯的战神之峰,雄视着下方的一切,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威严。 见到这头金毛吼,那些阅历丰富、识货的人瞬间脸色骤变,脑海中如闪电般划过一个人——上一代魔宗圣女。当年,那魔女宛如一朵带刺的玫瑰,娇艳而危险,她与一头罕见的金毛吼形影不离,那金毛吼便是她最忠实的伙伴和最强大的守护。而如今这头金毛吼的出现,无疑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众人记忆中那段尘封已久且充满传奇色彩的往事之门。 原来,那魔女曾与一位上清宗的弟子陷入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之中。那上清宗弟子,便是如今的潦倒狂生,当年的他,才情出众,武艺超群,是上清宗年轻一代中的翘楚。他如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承载着上清宗无数人的期望和梦想。而魔女则是魔宗中最耀眼的存在,她美丽动人却又心狠手辣,有着独特的魅力和强大的实力。两人在一次偶然的相遇中,目光交汇的瞬间,便擦出了爱情的火花。他们的爱情跨越了正邪两道的鸿沟,如同一场绚烂而又危险的烟火,在黑暗的夜空中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然而,这段跨越正邪两道的爱情终究没能逃过世俗的眼光和命运的捉弄。正道人士视魔女为眼中钉、肉中刺,他们无法容忍一位上清宗的杰出弟子与魔宗圣女相恋。在一场激烈的冲突中,魔女不幸罹难,鲜血染红了那片曾经见证他们爱情的土地。而上清宗的那位弟子,也就是潦倒狂生,也因此被愤怒的师门逐出师门,从此踏上了一条孤独而又坎坷的道路。 自那以后,这头金毛吼便一直跟随在潦倒狂生的身边,它仿佛能感受到主人心中的痛苦和悲伤,始终不离不弃,成为了他唯一的陪伴和慰藉。结合当年的那段往事,此时这头罕见的金毛吼出现在上清宗,绝非偶然。识货的人心中都明白,妖魔岭的那位神秘而又传奇的人物来了! 刚才还气势汹汹、不可一世的逸仙宗众人,脸色瞬间变得如同死灰一般难看,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看着那只霸气十足、金光闪闪的金毛吼,唐清的脸色同样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厌恶和仇恨,因为她对金毛吼的主人有着深深的怨恨。在她的心中,潦倒狂生是上清宗的叛徒,是违背正道的罪人。 而罗元勋的神情则显得极为复杂,他的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他为上清宗能在如此危急的时刻得到援手而感到庆幸;另一方面,他又对那位被逐出师门的弃徒充满了感慨和无奈。他想起了当年潦倒狂生在门派中的辉煌岁月,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惋惜。 “师叔!”唐瑶轻声自语道,眼中满是惊喜和难以置信。在她的心中,这位师叔一直是她从小仰慕的对象,是她心中的英雄。当年,师叔的才情和武艺让她为之倾倒,他的教诲和关怀如同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她的成长之路。如今,在这上清宗最危急的时刻,他终于出现了,没有让她失望。 苏锐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喜悦的光芒,他原本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将那位神秘人物请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让图汉去传达消息,没想到那人真的来了。他知道,这位神秘人物应该早就来到了上清宗的附近,一直在默默地守护着这里。否则,怎么会如此巧合,刚好在上清宗遭遇大难的时候出现呢?想必是他见到了报警的响箭,听到了长鸣的警钟,才毅然现身的。 苏锐的心中感慨万千,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师兄。他觉得师兄真是有眼光,收的三个弟子个个都是好样的。仅凭这位弃徒在得知上清宗有难后,一直守候在附近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他的重情重义。 然而,也有一些人只知道这金毛吼是异兽录上记载的上古遗种,十分罕见,却不明白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更不知道其中的内因。 乌少欢的脸色紧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和犹豫。他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金毛吼主人的身影。不过,他与左右师兄弟交换了一下眼色后,都明白此时不宜再轻举妄动。因为他们都知道,妖魔岭的那位可是个出了名的疯子,曾经凭一人之力横扫了十几个不小的门派,而且还是丹榜上排名第九的高手,这样的人物根本不是逸仙宗能够招惹得起的。 逸仙宗众人怎么也没想到,那位被上清宗逐出师门的弃徒居然会在这个时候为上清宗出头。金毛吼一出现,乌少欢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不敢再造次,否则一旦激怒了那位神秘人物,逸仙宗必将面临灭顶之灾。 乌少欢双手上的月轮缓缓合在了一起,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走!” 有些逸仙宗弟子感到十分诧异,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气势汹汹而来的他们,狠话都说了,却什么都没做就要回去。可是,其他长老都在挥手示意他们立刻撤离,而且脸色都显得十分凝重。 就在逸仙宗众人刚陆续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四处巡视周围山头的唐瑶目光突然一落,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和决绝,突然一声厉喝:“都给我站住!” 有了那位神秘人物的出现,她顿时有了底气。 逸仙宗众人的脚步一顿,乌少欢等人缓缓转过身来。乌少欢强装镇定,沉声道:“是我逸仙宗有眼无珠,冒犯了贵派,在此告罪一声,还望海涵!” 唐瑶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愤怒和威严,她厉声道:“闯我上清宗山门,杀我守山弟子,一句告罪就想这么过去了?” 乌少欢欲言又止,他的心中十分纠结。最终,他咬了咬牙,果断从身后捞出一只月轮,伸出一只胳膊,另一只手的月轮一挥,只听“唰”的一声,锋刃划过,血花四溅,他的一只胳膊齐膀子而断,飞了出去落在地上。 “师兄!”逸仙宗的几名长老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扶住了他,并出手为他点了穴道,止住了狂喷而出的鲜血。 不明就里的逸仙宗弟子们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他们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情况能让一位金丹长老自断一臂。要知道,逸仙宗弟子善使双轮,废掉一只胳膊,无异于废了一半的实力。 脸色有些惨白的乌少欢摇了摇身子,晃开了左右师弟,然后对着上清宗众人欠身鞠躬,声音低沉地说道:“告罪!” 说罢,他转身而去,面露惊疑不定神色的逸仙宗弟子们迅速跟在了他的身后,快速撤离。 不少逸仙宗弟子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们都纷纷看向了山顶上那只威风凛凛、獠牙狰狞的金毛吼。他们知道,事情的变故转折就在这只金毛吼出现之后,有人暗自琢磨着回去后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群上清宗弟子目送着仓惶而退的逸仙宗弟子,再看看乌少欢自断赔罪留下的断臂,有人感到愕然、茫然,搞不懂究竟是怎么回事;有人则神情复杂,心中百感交集。 见逸仙宗弟子远去,“吼!”山顶上的金毛吼再次仰天咆哮一声,那声音如同滚滚春雷,在山林中回荡许久。随后,那金毛吼亦慢慢转身,身姿雄健,甩着尾巴消失在了山巅。 唐瑶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急切和期待,她突然飞身而起,一个纵身飘落就是百丈外,直飞向金毛吼消失的山巅。 “掌门,回来!”唐清一脸愤怒地嘶吼着,她知道唐瑶想要去找谁。她正要闪身追去将唐瑶劝回,一旁的罗元勋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死死地拉住了她。 罗元勋知道她有多恨那位弃徒,他轻叹一声,说道:“师妹,不管怎么说,他帮上清宗化解了一场大劫,于情于理都该谢人家一声。” 唐清的一张老脸绷得紧紧的,她的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怨恨,但最终还是没有挣脱罗元勋的手。 唐瑶没有理会唐清的嘶吼,她飞身上了山巅四处张望。只见飞奔中的金毛吼在山林中疾驰如履平地,它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瞬间闪没在了密林深处。唐瑶立刻闪身急追,追向金毛吼消失的方向。 片刻后,在一山间溪流旁,唐瑶终于见到了那只正在泡水抖甩一身金毛的金毛吼。一旁的溪涧大石上,有个潦倒狂生曲了条腿而坐,他手中捧着一只酒坛子,仰天哗啦啦地往嘴里倒酒。没错,不是喝酒,而是往嘴里倒酒。酒水在他的脸上飞溅开来,金毛吼抖出的水花溅在他身上,或许还溅进了他嘴里,但他却毫不在意,继续大口大口地喝着自己的酒。 潦倒狂生放下酒坛,打了个饱嗝,然后正眼看向了落在跟前的唐瑶,微微一笑。 再见此人,唐瑶简直难以置信。印象中那个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一身白衣如雪、丰神如玉的儒雅男子,如今居然邋遢成了这样。他那乱糟糟的头发上沾着草屑,似乎在草堆里躺过;乱糟糟的胡子,脸上的污迹证明他不知多久没洗过脸;身上的衣服原本的颜色早已看不出来,而是因为长久未洗脏成了浓淡相宜的黑色。 唐瑶想起小时候,对方教自己学习诗词歌赋的情形,再对比一下他现在的模样,心中不禁一阵酸涩,她有点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个人本是上清宗最具天赋的弟子,是上清宗最看好的上一任掌门继承人,上清宗多少人将振兴上清宗的厚望寄托在他身上。然而,他却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女人,一个魔道中人,还是魔宗的圣女。最终,他因为这段感情被逐出师门。 唐瑶后来听说过他的事迹,他不愧是她从小仰慕的人,也不愧是上清宗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公认且看好的人。他一身实力突飞猛进,威震天下,在丹榜前十名的高手中也有他一席之地。父亲唐策接任掌门后,她时常听父亲感叹,说三师弟可惜了,若不走入邪路,这上清宗掌门也轮不到他来做。 在唐瑶心目中,这位师叔应该是纵横天下、笑看风云的人物,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丰神如玉的他居然会落魄邋遢成了这样。她不禁在心中暗自问道:为了一个魔女,真的值得吗? “师叔!”唐瑶鼓起勇气唤了声。 “呃……”潦倒狂生又打了个饱嗝,摇头笑道:“丫头,这里可没有你师叔,不能乱喊。” 唐瑶还是肯定道:“谢师叔挽救上清宗于危难。” 潦倒狂生拍了拍身边的两只酒坛子,说道:“当年我和你爹,还有东郭浩渊,一人在这山里埋了坛酒,约好了若干年后同饮……听说你爹和东郭浩渊都过世了,念想到这酒,不知还在不在,特跑来一看,竟然还在,好酒,美酒啊!我是来找酒的,可没有帮上清宗什么,上清宗的事和我也没任何关系,你想多了。” 见对方不承认,唐瑶没有与之争辩,她拱手道:“上清宗如今的处境十分艰难,师叔名震天下,正是上清宗急需的倚靠,还望师叔能留下相助!” 潦倒狂生没有接这茬,而是笑问:“丫头,听说你嫁人了?” 说到嫁人这事,唐瑶顿时显得十分尴尬,其中的是非曲直实在是难以启齿。 “我身无长物,也没什么东西给你,埋了三十年的好酒送你一坛当贺礼吧!”潦倒狂生挥袖一扫,一酒坛呼啸飞出。 唐瑶接到手中,有点沉默,她轻轻拍着上面的泥土,也不知这酒是不是自己父亲埋的。 潦倒狂生抱着酒坛又灌了口,呵呵道:“东郭浩渊那张乌鸦嘴,当年他曾说我为人与我名字不符,终有一变,不想一语成谶。你那个夫君听说是他的关门弟子吧?虽是临终收徒,有点仓促,可他不会乱收徒弟,他那么做必然有原因,若能挽回,不妨想办法和好吧。” 说罢,潦倒狂生起身,又提了另一只酒坛,纵身而起,飘然骑坐在了那只戏水的金毛吼身上。 见他要走,唐瑶急忙喊道:“师叔,难道你真的愿意看到上清宗就此倒下吗?”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回头也无法挽回,大家眼前都没有昨日,只有明日天涯。上清宗走到今日这个地步,守成是没用的,只会越来越糟。丫头,你不笨,不管你是怎么做上掌门的,既然你已经当了掌门,就不要再唯唯诺诺,该拿出掌门的魄力时就不要犹豫,按自己的想法勇敢去面对,否则上清宗要你这个掌门有何用?走了!” 潦倒狂生背对着留了几句话,话毕,座下金毛吼突然撒开四肢狂奔,在溪流中狂奔,逆流而上,一路激荡出水花,狂荡而去。背上坐的人,在激溅的水花中昂头灌酒,犹如一朵盛开花朵中的花蕊,渐渐远去…… 北上之谋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唐瑶回来时,原本聚集的弟子似乎已经散去,只留下罗元勋、苏锐和唐清还在原地等候。 见到她从山中抱了坛酒回来,唐清瞬间脸色一沉,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当场便发作起来,“是他给你的?” 唐瑶目光坚定地对上了她,那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竟反逼得唐清冷静了不少。 “这坛酒可能是父亲埋在山中的。”唐瑶淡淡地说道,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唐清欲言又止,她本想叫唐瑶扔掉那人给的东西,一听可能是唐策的遗物,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苏锐朝她来的方向看了眼,试探着问道:“掌门,他人呢?” 唐瑶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他不肯留下,走了!” 唐清冷哼一声,满脸不屑,“上清宗败类,亏他还有脸踏足上清宗境内,当年若不是掌门师兄护短,哪还有他命在!” “别说这没用的气话。”罗元勋这个师兄厉声喝斥了一声,然后又转向唐瑶,说道:“掌门,有他出面震慑了一番,估计短期内没人敢再找上清宗的麻烦。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清理门户,那几十个之前叛逃的弟子已经派人去追了,这茫茫大山一时间想找到估计也困难,还请掌门发令,通知外界的暗线注意,一旦发现立刻通报,也好及时派人去铲除这些叛徒!” 唐瑶神色平静,有条不紊地说道:“这些叛徒走了也好,不愿和师门共患难,留下也没用,其中说不定就有外部的眼线,经此事,未必是坏事,说不定反而因祸得福将外界埋在上清宗的内线给清除了。” 此话一出,三位长老或点头表示赞同,或默默默许。的确如此,外部埋伏在内的眼线不太可能和上清宗共患难,极有可能在之前迫于压力遁逃了。只是三人似乎都从唐瑶身上察觉到了一丝异常,平常唐瑶都是看他们三位长老拟定的意见,这回针对此事,唐瑶似乎正儿八经站在了掌门的位置考虑事情主动发表意见。 唐清恨得咬牙切齿,“决不能轻饶这些叛徒!” 唐瑶目光坚定,语气果断,“叛徒自然不能放过,不过现在不是把主要精力花在这个上面的时候。如同罗长老说的,那人出面帮我们震慑了一番,短期内应该没人敢动上清宗,但也仅仅是短期内,所以该趁这有利于我们的间隙做应有的准备。通知追寻的弟子回来吧,至于那些叛徒,我上清宗当向修行界公开发声,揭穿这些叛徒,让他们声名狼藉,增加他们在外界立足的难度,事后找机会再慢慢清算也不迟。另外,宋昶,我以掌门的名义宣布,宋昶指使其子谋杀同门王多金不成,反而栽赃师门,还勾结逸仙宗袭击师门,当一起列入欺师灭祖的叛徒名单中,让天下人共唾弃!” “……”三位长老愣住了,面面相觑。将宋昶列入欺师灭祖的名单?三人倒不觉得不该,说勾结逸仙宗欺师灭祖也不为过,说不定本就是。只是这杀王多金的事明明是唐清指使宋承华干的,现推到宋昶头上去,简直就是栽赃啊!不过有了逸仙宗突袭的事,加上这边抢先发布声明,先声夺人,只怕宋昶辩解之言也无人能信。 不得不说,这办法倒是好办法,还把唐清给摘了出来,以后外面再传什么唐瑶谋夺掌门的言语只怕外人都会以为是宋家在报复,“先声夺人”这招用得妙啊! 这办法倒是让唐清有点不自在,看向唐瑶的目光略显柔和,心中暗自感慨,亲侄女就是亲侄女,不枉自己费尽心思扶上掌门的位置,终究还是向着她这个姑奶奶的,一家人终究是一家人! 总之此刻,三人都意识到唐瑶言谈间有了明显的变化,仿佛一夜之间成长为了一位真正有担当的掌门。 罗元勋沉吟片刻,说道:“掌门,这办法是不错,只是这样一来,就彻底和宋家撕破脸了,宋家大可明着报复,今后上清宗想在燕国立足怕是难上加难。” “我自有决断!”唐瑶抬头看向上清宫方向,明眸中透着从未有过的坚定,抱着酒坛子脱离几人前行,扔下一句话,“给祖师爷上香!” 给祖师爷上香?三长老又是一愣,面面相觑,只能是跟上了,给祖师爷上香什么时候做都不过分,谁都不好拒绝。 一行来到上清宫,唐瑶将酒坛放在了一旁,走到正中祖师爷坐像前,神情庄重地点了三炷香,又退后三步,抬头仰望着高高盘坐的坐像,凝视不语,仿佛在与祖师爷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 三长老也分别上前点了香,然后走回站在了唐瑶的身后成排,一起瞻仰祖师爷圣容。 静默许久的唐瑶忽然慢慢跪下了,这突然的大礼,令后面三人惊愕不已。 跪祖师爷没什么,不过通常都是逢大典或有事的时候才会行这么大的礼。 连掌门都跪下了,三人辈分虽然高,可不得不跟着掌门一起跪下了。 双手秉持香火的唐瑶抬头看着坐像,一脸虔诚地说道:“祖师爷在上,历代先师在上,上清宗第十一代掌门唐瑶,跪拜告罪!今上清宗陷入危局,难以自拔,皆怪弟子无能。今,上清宗生死存亡之际,弟子在祖师爷和历代先师座下起誓,定竭尽全力振兴上清宗,若有任何过错,弟子愿一人承担,恳请在天之灵保佑!”说罢三俯首贴地叩拜,那声音在空旷的上清宫中回荡,仿佛带着无尽的决心和信念。 后面三人皆面有动容之色,大家都知道,上清宗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绝对怪不到唐瑶一个人的头上,但是唐瑶当着祖师爷的面却一个人把责任全部包揽了。 三人相视一眼,也跟着持香三叩首。 唐瑶起身上前,将三炷香插入了神坛香炉内,又慢慢退开,等到三位长老也上了香退回后,她方转身面对了三人,严肃的目光在三人脸上来回扫过后,问道:“上清宗如今的处境,三位长老可有什么摆脱困境的方法?” 三人沉默不语,哪有什么好办法摆脱困境,有的话早就提出了。 罗元勋试着问道:“掌门可是有什么想法?” 唐瑶神色坚定,语气铿锵有力,“好办法没有,但不能守在这里眼睁睁看着上清宗消亡,不能守在这里等死,若真如此的话,我等便是上清宗的千古罪人!” 千古罪人一词说的有点严重,令三人神色皆凝重,因为这样说也不是不行,真让上清宗倒在了他们这一代的手上,无颜面对历代先师。事实上,完全有这可能! 罗元勋说道:“掌门有什么话不妨明说。” 唐瑶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上清宗目前的处境不用我多说,就算没人杀上门,我们也被切断了谋取修炼资源的条件。宋家那边,应该也不会再提供修炼资源给我们,如此下去,断了供给,怎么给下面弟子交代?人心何在?只怕到时候叛离的就不止之前那些人,而是整个上清宗彻底分崩离析,又凭什么去清理门户?树挪死,人挪活,我欲暂弃宗门,带领上清宗上下弟子另赴他地谋取修炼资源,以图振兴!” 罗元勋和苏锐一起瞪大了几分眼睛,脸上满是惊讶之色。 唐清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道:“你堂堂掌门居然要放弃宗门祖庭,有没有想过让天下人怎么看你?天下人会笑你无能!你想过没有,祖师爷和历代先师的骸骨都葬在这山山水水之间,包括你的父亲,就这样一走了之任人践踏吗?你怎可在祖师爷和历代先师面前说出这般数典忘宗之言!” 有句话她没说出来,她的丈夫,她的儿子,也同样是葬在这里,她怎能让外人平掉她儿子和丈夫的坟墓。 而有些先师的骸骨都烂成了渣,你就算是想挖出来迁葬都没办法迁,只迁走一部分又有什么意义? 事实也的确如此,如同逸仙宗说的那般,上清宗占着灵山宝地,只要上清宗一走,立马会有人来占了。 离开容易,凭上清宗目前的能力,想再抢回来就难了,是你们自己放弃的,是你们自己不要的,你凭什么让人家再搬走还给你们? 唐瑶毫不畏惧地出言反驳:“若维护上清宗的人都没有了,还如何保这祖庭,还不是一样要被人给占了!只要上清宗能振兴,只要上清宗有了实力,自然会有夺回来的那天!我也不想眼睁睁看着祖师爷和历代先师的坟冢遭人侮辱,但这是振兴上清宗必须付出的代价,否则只有坐以待毙等死,我想祖师爷和历代先师也能理解我们!” “你……”唐清挥袖指着唐瑶,怒极反笑道:“好好好,暂且算你说的是对的,老身倒要问掌门一声,大燕国虽大,我们能去哪?你告诉我能去哪?难不成要学王多金跑去投奔凤凌威不成?” 唐瑶冷静地分析道:“面对上清宗的困境,我也曾日夜苦思过,获悉商朝宗得了凤凌威的接纳,我的确想过投奔凤凌威的可能性,然而不妥!凤凌威可以接纳商朝宗,却不见得会接纳我上清宗,凤凌威收容了商朝宗已经是承受了压力,天玉门不得不在修行界四处发帖解释了一通,若我上清宗再和宁王的儿子卷到一起去,这压力估计天玉门也不愿承受。就算对方能承受,凤凌威的势力还是小了点,目前也看不出他有什么能力扩张,他还没实力与朝廷的实力对比。而大燕国本身也处在风雨飘摇之中,随时面临被诸国瓦解瓜分的可能,凤凌威的势力若面对如此大势怕也是难以抵挡,所以说这大燕境内无论哪方诸侯都不适合我上清宗谋得长久发展。” 唐清呵呵讥讽道:“难不成掌门还想带领上清宗投奔他国不成?排外的事情哪都有,别国势力可不会轻易容纳他国势力进驻分一杯羹!” 唐瑶目光坚定,掷地有声地说道:“我准备带人北上,投奔大燕叛将邵越霄!” 纷争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投奔邵越霄?三人同时一愣,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唐瑶,眼中满是惊讶与疑惑。 唐瑶神色镇定,继续说道:“邵越霄本是宁王旧部,曾是宁王麾下一员大将,与我上清宗也有过来往。奈何朝廷清洗宁王势力,逼得邵越霄不得不叛国开关,领敌国大军杀入大燕攻城略地。如今邵越霄虽成了敌国臣子,但他坐拥的一州之地本就是燕国旧土。相对来说,邵越霄在韩国的地位比较独立,他背后的门派也曾是燕国境内的修行门派,我们前去投奔,比较容易被接受。其次,邵越霄新占了大片土地、新扩充了大批人马,手下正需要可靠的修士相助。而我们的处境邵越霄应该知晓一二,再加上上清宗曾经本就和他有些交情,我想我们前去投奔,被接纳的可能性应该比较大!” 唐清稍怔,旋即又挥袖指向唐瑶,勃然大怒,声如洪钟:“是谁让你这样做的?是不是姓赵的叛徒教你这样做的?” 罗元勋和苏锐正皱眉思索唐瑶所言的可行性,闻听此言,亦抬头看向唐瑶,皆有狐疑之色。受了唐清的提醒,他们也都有点怀疑是不是妖魔岭那位教的,因为掌门今天的做派实在迥异于平常。 唐瑶轻轻摇头,语气坚定:“唐长老想多了,没有任何人指点,是我自己琢磨的,我早就有这想法,只是一直没说出来罢了。” 唐清大手一挥,满脸不信:“不可能!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绝不可能做出此等数典忘宗之事,倒是符合那赵贼的作风!” 唐瑶叹了口气,将语气放缓了几分:“我知道因为姑爷爷和表叔的死,你一直记恨他,恨不得杀了他,但我可以当着祖师爷的面发誓,绝不是他教的,这的的确确是我个人的想法。” 唐清面容扭曲了一阵,忽掷地有声道:“我反对抛师弃祖!”猛一回头,“二位师兄,你们是不是也要抛师弃祖?” “抛师弃祖”这帽子扣得有点大,让罗元勋和苏锐欲言又止,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唐瑶眼中闪过坚决,硬邦邦的话顶了上去:“唐长老还请自重,究竟你是掌门,还是我是掌门?” “你……”唐清指着她,差点冒出一句,若不是我扶你上位,你能做上掌门吗? 她指过来,唐瑶却摸出了一面令牌迎了过去,正是掌门令牌,她声音洪亮,掷地有声:“我以掌门的身份,正式宣布法旨,即刻免去唐清上清宗执法长老之位,贬为护法弟子,执法长老之位由本掌门亲自兼任!” “……”罗元勋和苏锐目瞪口呆,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唐瑶这个温柔漂亮的女人今天居然这么大的脾气,居然会如此硬顶唐清。平常在唐清面前,她一直文静乖巧得很。 唐清明显也惊住了,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这就是自己的侄孙女?这就是自己一手扶起来的一家人? 罗元勋赶忙劝道:“掌门息怒,唐长老有自己的想法发表自己的意见也仅是一家之言,可供参考而已,不用这般大动干戈,还请掌门收回成命!” 唐瑶明眸一转,目光盯向了他,掌门令牌也亮给了他看,严肃地问道:“罗长老,不知我这执掌掌门令牌的掌门在上清宗发掌门法旨还算不算数?” 罗元勋和颜悦色安慰道:“自然是算数,只是这事不能一时冲动鲁莽做决定。” 唐瑶神色坚定,字字铿锵:“既然算数,那么依门规,掌门有独断专行的权力,若大家都觉得掌门做错了,上清宗上下可集体罢免掌门,只要超过八成的人赞成罢免,我这掌门便可换人。如今我坚持发掌门法旨,解除唐清执法长老之位,若有人觉得我做错了,可依门规召集上清宗上下弟子联合罢免本掌门,我绝不阻拦!总之我这道掌门法旨不会收回,要么解除唐清的执法长老,要么罢免我这掌门,由上清宗上下弟子自行抉择!” 罗元勋和苏锐神情抽搐,没想到这和气温柔又美丽的女子今天竟然这么狠,要拿掌门的位置来硬杠唐清这个执法长老下台,这还真是豁出去了!祖师爷虽然为后人定下了罢免掌门的门规,可那也是为了避免有某个人会危及整个上清宗,上清宗还从未有过罢免掌门的事。这条罢免掌门的门规也不是没道理的,一旦门中超过八成的人反对掌门,说明那个掌门已经不得人心,再做下去也没办法再带领上清宗前行,不如换人。 殊不知对唐瑶来说,她早就意识到了唐清是她执行掌门权力的最大阻碍。可是有些事情她之前没勇气去做,那是她的姑奶奶,做了的话,担负的名声可想而知。有些事情只能是在脑中默默想一下,直到之前见到了那人,听了那人一番话,上清宗走到今日这个地步,守成是没用的,只会越来越糟,不能勇敢去面对,上清宗要你这个掌门有何用? 直到听了那人的话后,她才下定了决心,但还是不想和唐清撕破脸,打算提出自己的意见试试看,希望能说服唐清,结果唐清不吃这一套,坚决反对!这也让她看清了,有些事情无法逃避,是要去面对了,遂毅然决然下定决心搬除唐清这个障碍,要解除唐清的权力! “好啊好,真好!行,这个执法长老我不做了也罢!”唐清仰天惨笑连连,那笑声中充满了悲凉与绝望。她做梦也没想到真正捅她刀子的居然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心中的悲凉无人能知。她挥手道:“要走你们走,我要留在这,我不会做出抛师弃祖的事来!” 唐瑶盯着她,目光坚定:“我们都走了,一旦有人上门找麻烦,你一个人能改变什么,白白牺牲有意义吗?姑奶奶,我需要你的协助!” 唐清惨笑道:“何必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过河拆桥,你还用得着我来协助吗?” 唐瑶樱唇绷了一下,平静道:“不走也得走!若不走,我便颁布掌门法旨将你逐出上清宗,永远不得踏足上清宗半步!” 唐清怒怼,“凭什么?” 唐瑶义正言辞:“就凭你唆使宋承华在南山寺设伏残杀同门弟子够不够?” 这事,罗元勋嘴角抽了一下,苏锐眼皮子直跳,两人发现这位掌门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唐清怒指,气得瑟瑟发抖,她费尽心思密谋帮对方坐稳掌门的位置,却不想一片苦心反倒成了对方针对她的利器。对她来说,这简直没天理了,一颗心哇凉哇凉!最终仰天悲笑,“权力欲望迷人眼呐,翻脸无情呐,唐瑶,你终有一天会后悔的!” “后悔也比坐在这等死强,我意已决,若决断有误,我一人承担责任,自辞掌门之位谢罪!”唐瑶又看向另两人,“还有谁反对迁徙?” 沉默中的苏锐忽拱手道:“苏锐谨遵掌门法旨!” 罗元勋看向师弟愣了一下,没想到师弟竟如此配合,他陷入了犹豫不决,抛弃宗门祖庭不是小事,会被天下人耻笑。 唐瑶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罗元勋最终叹了声,上清宗到了这个地步,似乎也没有了更好的办法,只能是拱手道:“谨遵掌门法旨!” 唐瑶暗暗松了口气,颔首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必须抓紧时间集中弟子转移,秘密潜行,途中严格控制门中弟子与外界的接触,避免走漏任何风声,暂时不得告知下面弟子真实意图。另外,我需要一人先行前往北州面见邵越霄,先把投靠事宜谈妥,以免有不测发生,不知谁愿前往?” 殿内就这几人,罗元勋和苏锐知道,指望的无非就是他们二人中的一人,唐清是肯定指望不上的。 又是苏锐先行拱手道:“我与邵越霄见过几次面,算是熟识,愿先行去找邵越霄,为掌门探明风险铺平前路!” “好!不破不立,就这样定了!”唐瑶最终定调。 出了上清宫,快步而出的苏锐愣了一下,只见图汉等候在外面,图汉回来了。 两人会面,苏锐微笑道:“做的不错,另有事办,随我出趟远门……” “妖魔岭的赵逸尘?他?” 京城宋府内,宋昭廷徘徊在院子里,紧皱眉头,疑惑道:“赵逸尘不是已经被逐出了上清宗吗?据说当年差点死在上清宗,按理说应该恨上清宗才是,为何还要帮上清宗出头?” 管家刘福在旁道:“这个不得而知,逸仙宗那边传来的消息是这么说的,逸仙宗说惹不起赵逸尘,再三向老爷表示歉意。逸仙宗的实力也的确不太敢招惹赵逸尘。” 宋昭廷摆了下手,“子鱼还要在逸仙宗混,这事就不要为难他们了,免得子鱼难做,宽逸仙宗心为子鱼落好的话你自去说。不过大司空已经把事交代了下来,办不成我也不好交差,只是这赵逸尘敢惹的人的确不多……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修士屡屡以武犯禁,不受约束,目无王法,实在可恨!这样,你让逸仙宗暂时将此事保密,不要走漏消息,你另外再联系一个门派去趟上清宗,再出手试试看,探探这赵逸尘的态度,若他非要对着干,那只好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人来解决掉他!” “是!”刘福应下。 伏击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青山郡,狼牙岭,山高林密,座座山体耸立如大大小小的锥子,算是较为奇特。 山林深处,秘密率众抵达的南州四品骁骑游击将军向武勇陪着严铎在山中了解情况。 站在林荫遮蔽的山坡上,看着四周或躺或坐在树荫下的人马,所有人全部换下了朝廷的制式军装,穿上了杂色劲装,若不是身边都摆着武器,看不出是一支队伍。一个个抱着杂面饼子啃,不敢生火起烟。 “狼牙岭本有一伙山贼,被人称为狼牙贼,已在昨日被我率部一举剿灭,回头目标来了,咱们就举狼牙贼的旗,假冒山贼进攻。”向武勇指着身穿杂服的手下解释。 严铎讥讽道:“上万人马,骑兵上千,还敢袭击正规大军,我就算不懂军事也明白是有人假冒。” 向武勇摇头:“这不重要,只要一动手,对方应该就能猜到,只是一个借口罢了,实在不行,我这边会承认自己早已与山贼勾结,下面人听令行事并不知道真实情况。”又伸手请了他到另一边看。 越过一座山坡,下方便是在崇山峻岭中开辟出的官道,向武勇指着说道:“此乃进入苍庐县的必经之地,目标人马一到,我这边立刻左右夹击围攻,缠住他们,至于乱军中取目标首级的事就要看法师你们的。” 严铎观察了一下地形,微微颔首。 两人下了山坡,跨过官道,又上了对面的山坡,深入林中不久,来到了潜藏在另一边的人马身边。 严铎挥手让向武勇忙自己的,本人则到了一座山脚,这里或站或坐着数十名修士,没一个脸色好看的,有人手上还拿着要挟他们的信物,严铎轻叹了声。 在山中躲着等了小半天,快要临近傍晚时,埋伏的人马躁动起来,纷纷起身。 山脚下盘膝打坐的严铎等人亦被惊动,严铎一个闪身,起落间飘到了向武勇的身边,不待他询问,向武勇已经颔首道:“前沿探子报信,应该是目标来了,法师还请做好准备。” 严铎立刻回身召集一群修士准备…… 旷野苍凉,农田荒芜,路有白骨,一行数千人不疾不徐而行,凤若杰划拨给妹妹的四千步卒已经到位。 坐在马背的王多金不时打量四周,自从进了青山郡境内后,所见所闻明显比广义郡差了一大截,满目尽是民不聊生景象,途中偶尔能见到倒在路上发臭的尸体,也没人管,被什么东西啃的干干净净的白骨更不是什么稀罕物。 由此可见,此地郡守的能力比之凤凌波差了不止一点点,也难怪凤凌波那边人力充足,敢对抗朝廷,试问这边百姓为了求生,还不得想尽办法逃往广义郡。 同样在马背的蓝若谦却是不时捧出地图查看,他忽然偏头对商承宗说了句什么,商承宗看了眼前方旷野尽头耸立的座座山峰,抬手喝道:“停!”同时也对凤若萱打出了暂停行进的手势。 凤若萱挥手停止了人马行进,等到商承宗和蓝若谦靠近过来,漠然道:“又有什么事?” 蓝若谦指了指前方尽头的山势,“王妃,前方山地名狼牙岭,地势险要,乃通往苍庐县的必经之路,若有人欲对我等不利,这便是最佳的下手之地!” 凤若萱放眼打量了一下,淡然道:“能在这里伏击数千大军的,除了朝廷也没别人,你觉得朝廷敢吗?来回探子也并未发现什么端倪,你想怎的?” 蓝若谦笑道:“王妃,还是小心点好。”他看向了一旁的白逸,“若是能派出几名能高来高往的法师深入探查一下确认,则最为妥当!” “哼!”凤若萱不屑冷哼一声,其实她也不觉得小心点有什么坏处,只是不喜欢商承宗这边的人对她指手画脚,指向了王多金,“你们身边不是有法师吗?让你们的法师去探探好了。” 王多金回头看了眼,立刻握了只拳头捶着后腰,唉哟道:“骑行了许久,什么时候才能歇下,这腰都快累断了!” 凤若萱鄙视一眼,“无胆鼠辈,卑鄙小人!” 既然对方提出了这个要求,白逸也不觉得稳妥点是什么坏事,回头对身后的天玉门弟子道:“你们几个去看看。” 立刻有四名天玉门弟子腾空掠出,一个起落就差不多是百丈外。 这弹跳距离一下就是两三百米外,对袁雄来说,有点不科学,眼神中略露羡艳,倒也不至于无法理解。 途中的时候王多金向他解释过其中的门道,这不过是弹射出去后借着射速御气滑行罢了,也就是气劲外放成翼状,借助空气浮力滑翔。气翼这东西他袁雄看不见,但王多金这种修士若运气于眼便能看到掠行修士的翼展,这种气劲外放的翼展是有淡淡色彩的,以另一种能量形式存在的色彩,好比需要戴上滤镜才能看见,此中原由和王多金曾经对他解释过的所谓暗物质有关,普通人是看不见的。譬如鬼魂,普通人就看不到,但王多金运气于眼的话就能看到,这也就是所谓的法眼。 而能一次掠出这么远的人,估计修为都已经达到了筑基期。金丹期的修为倒是能滑翔的再远一点,可那也是因为修为更高弹射力更强大,然而到了该落地的时候还得落地,没办法,你就蹦那么点高,又没有加持的持续动力,不可能无限制滑翔下去,落地也是要再次寻找借力点产生再次弹射的滑行动力。 不过若是站在高山上往下蹦,倒是能滑翔出很远,但筑基期和金丹期之间的差距不小,空气阻力这东西没办法忽视,气劲成翼不是实物没有足够的密度和质量,高空滑行时空气阻力与气翼高速摩擦,外放气劲的损耗其实是非常大的,处于飞快流逝的过程中,法力消耗也快,时间一久,筑基期的修士也吃不消。 相对来说,金丹期比筑基期的修为更高深,也更强大,法力更能持久消耗,同时气劲的密度和强度也非筑基期能比,高速滑行时的摩擦损耗自然也更小,持续的滑行时间和距离非筑基期能比。 尽管如此,可在不知情的非修士普通人看来,不管是筑基期还是金丹期,那般情形下和飞行已经没什么区别了,足够让凡夫俗子震惊,视若飞天遁地的仙人。 若修为到了更高境界的元婴期,那又是另一回事了,所谓元婴期本就有新生或脱胎换骨的意思,修为已经修炼到了能超脱肉身的境界,气劲可自由在天地空间内施展,金丹期和筑基期所面临的问题对元婴期来说都已克服,譬如气翼摩擦损耗问题、空中的动力推进问题都不是问题,那等境界可以说是真正的飞行,可在天地间自由翱翔,对凡夫俗子来说真可谓是神一般的存在! 王多金目前的修为还不如眼前所见这些人,自然也掠不到这么远,不过轻松一个起落蹦跶个几十米还是没问题的,借助水面张力玩个踏波而行让凡夫俗子惊为天人也没问题,可以臭显摆一下。 很快,天玉门的修士起落中消失在了前方的群山之中。 这边的人目送消失,躲在群山中的人却是目睹而来。 “不好!”向武勇叫苦。 藏身在荆棘掩护中的严铎偏头看向身旁的骁骑游击将军,“对方这是要深入查探,这边聚集了这么多人,怕是藏不住了!” 向武勇双手握拳,伏击的计划怕是已经破灭,忍不住咬牙咒骂一声,“探路的探子不是已经来回探了几遍么,怎么还要派出法师再来查探一遍?竟小心成这样!”之前为了防止被探子发觉,他一直将人马藏在深山深处,就算是现在也没敢太过靠近路边,他又何尝不是小心再小心。 眼见四名修士朝这边分了四路插向深山查探的样子,向武勇还是抱了一丝希望,回头吩咐道:“让大家都藏好!” 身旁人迅速向后面打出隐藏的手势,后方人员一阵骚动,纷纷找地方钻。 不一会儿的工夫,前来查探的人已经飞掠在树林的上方,目光向下四处探寻,他刚才注意到这边有飞鸟腾起,仔细一看,明显察觉到了草木荆棘被人蹚过的痕迹,那么多人临时钻动不可能不留下痕迹,顺着某些痕迹去向一看,立马发现了隐藏的某些人员。 唰一声,来者拔剑在手,陡然发出警讯,“小心,有埋伏,撤!” 同来的另三人中也有人发现了异常,闻声迅速飞掠折返。 四名法师探子快速飘远,严铎等人慢慢从藏身地走了出来,严铎回头看向那位将军,“被发现了,已经打草惊蛇了,伏击是不可能了,缠不住对方想再追上目标的可能性不大,还是撤吧!对方实在是太过小心了,失手原因你好好跟州守解释一下。”他正愁找不到收手的借口。 “你怎知对方就一定会逃?凤若萱这种人只怕未必肯望风而逃,也许还有机会!”向武勇咬牙一声,霍然回头喝道:“传令,人马集结,奔袭!” 血战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严铎无语,他又不好继续阻止对方执行任务,否则回头这位把责任往他身上推的话,他反而要吃不消。 殊不知向武勇在来之前已经在州守跟前立下了军令状。 也由不得严铎再说什么,向武勇的人马在快速集结,藏在山中较远处的战马已经闻讯而出。 四名探路的修士快速飞掠而回禀报:“山中有伏兵,具体人数不知,应该不少!” 居然真的有埋伏?凤若萱一惊,长缨操在了手上,气势一变,挥枪喝道:“列阵!” 随行来的骑兵和步兵迅速摆出了作战阵型,盾牌竖起,弓箭手箭壶抽箭搭在了弓上准备着。 商承宗一个手势,所部骑兵也迅速操持上了武器戒备。 白逸偏头对左右的同门示意了一下,同门会意准备。 不一会儿,隐见前方山林冲出了大群人马,对在战场上稍有经验的人来说,稍一估量便有了个大概,不下上万人马。 向武勇一枪在手,纵马冲出了山林,来到了阵前,严铎等修士骑着马慢慢来到了他身后。 “不出所料,并未逃窜!”向武勇哈哈一笑,突然挥枪向前指去,“骑兵冲击,步兵殿后,务必缠住他们!” 身旁立刻有人取了牛角号,鼓着腮帮子吹出沉闷“呜呜”声,发出了进攻号令。 “杀!”骑兵统领挥舞长缨一声怒喊,刹那,上千战马驰骋而出,成锥阵一路喊杀冲锋,大地隆隆震颤。 骑兵战阵后方,向武勇拍马不疾不徐压着阵脚,身后九千名步卒组成的步兵进攻方阵跟在后面冲击。 眼见敌方直接发动了冲击,如此进攻阵势没见过的人是能感受到震撼的,王多金前世再见过世面,也没见过这种上万人以冷兵器血拼的场面。 白逸等修士施展法眼迅速打量对方的冲锋阵营,不知道在观察什么。 凤若萱斜眼瞅向商承宗,“王爷,捉拿你的人来了,敌众我寡,你怕是不怕?要逃就趁早,晚了就来不及了。” 商承宗回头,怒目相视。 凤若萱不屑道:“倒是久仰宁王征战的威名,不过和你没什么关系,你们这些人挡在前面也没什么用,还是躲到后面去吧!赶紧带着你的人后撤,别挡前面碍事,本将军会保护你的,不用担心!” 这次不仅仅是商承宗,所有亲卫都紧绷着腮帮子朝这看来,想当年英扬武烈卫威震天下,那是他们的骄傲,什么时候被人这般瞧不起过,还需要一个女人来保护! 王多金一看这帮家伙的样子,就知道不妙,暗暗叫糟,忙劝商承宗:“王爷不可意气用事!” 商承宗不理他,回头看向了妹妹商淑宁,自己抽出了斜挂在马背的斩马刀。 商淑宁抬手摘了纱笠,信手一扔,露出了那张丑脸,从马背包裹里抽出了一块布,迎风抖开,一张如烈焰般的红色大旗,一只金色雄鹰犹如浴火凤凰振翅翱翔。 战旗上有几个孔眼,似乎是被箭矢射的。 数百亲卫的目光都盯在了战旗上,一个个胸脯起伏,情绪莫名,一名亲卫递来一支长枪。 长枪当旗杆套了战旗,商淑宁扛起长枪,竖起了那面战旗,迎风飘扬。 凤若萱等广义郡人马亦纷纷看向了这面迎风招展的破旗! 见势不对,白逸沉声道:“王爷,对方的目标是你,不可鲁莽!” 商承宗不理他,看向了前方,敌方骑兵已经冲近了不少距离,手中斩马刀扬起,呐喊:“谁愿赴死!” 身后亲卫突然齐声嘶吼:“英扬武烈!”纷纷抽出了斩马刀,一股强烈的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集体陡然这么一吼毫无征兆,倒是把凤若萱这边的人马吓一跳。 商承宗再次怒吼:“谁愿赴死!” 身后亲卫集体怒吼:“我!” 商淑宁亦在其中扯着嗓子呐喊“我!”此时长的丑不丑已经没人会在意,没人会再注意她的长相。 蓝若谦那个书生模样的人亦跟着高喊,他拔出了腰间佩剑! 谁愿赴死?我!这一问一答令广义郡上下无不莫名震撼! 王多金手中剑鞘一横一伸,拦住了差点纵马跟着冲了出去的袁雄!如此多且如此狂暴的战马冲击阵容已经成势,乱刀乱枪之下连他对上都不敢说能自保,哪能让袁雄去冒险! 这支人马冲出去的刹那,明明没多少人,但瞬间凝聚出的气势却在凤若萱的心房上狠狠撞击了一下,她也是识货的。 凤若萱目光盯着那身先士卒冲锋在前的男人,用力撇了撇嘴,貌似鄙视道:“身为主将,不思如何指挥,反而如无头苍蝇般带头冲击,逞匹夫之勇!”话虽这样说,然而她心里清楚,面对这种情况,商承宗手下这么点人集体出击,已用不上什么指挥。 “王妃,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还不出兵?”白逸沉声喝斥。 凤若萱:“不急,让他试试对方虚实再做应对不迟,你们注意盯好他便可!” 她这样说了,白逸也就没再说什么,论战场上的指挥作战是凤若萱擅长的。 白逸挥手示意了一下,立刻有两名同是金丹期修为的同门快马冲了出去,目的自然是为了保护商承宗避免出意外。 其实两军厮杀正常情况下,修士是不会直接冲入厮杀战场搏杀的,关键少量修士冲入战场的作用也不大,你就算能撵着大军跑又能杀几个?大军不跑照着你冲来,你又能挡住多少?士气崩溃兵败如山倒时,你个人武力强大也没人听你的。少量修士与大军直接厮杀顶多增加一些杀伤数量,作战规模越庞大修士参与打杀时对战局的影响力越小。而那些修为真正高到凭个人武力能扭转一场战争胜负的人,已经站在了食物链的顶端,只需左右一些人便可,参与这样的屠杀背负一些杀孽有什么意义? 如凤若萱说的那般,主将不是用来冲锋陷阵的,是用来指挥的,而随扈法师的作用就是为了保护主将。 轰隆!双方骑兵猛烈冲撞在了一起,商承宗双臂抡刀,砸开敌将刺来的一枪,双方交错而过的瞬间,回手一刀,将那敌将斩落马下,杀的干净利落,可见他也是熟稔马上厮杀的人。 双方人流交织冲撞,人仰马翻,马跳,人吼。 商承宗挥舞斩马刀一路左劈右砍,鲜血溅了一脸又一身。其左右后翼的亲卫不惜代价紧跟,不让他落单,有人被挑落马下,后面立刻跃马狂冲,拼命补位,既是为了保持攻击节奏,也是为了保护商承宗。 整支英扬武烈卫的配合十分娴熟,有人甚至是不惜一死也要维护冲击阵势的完整性,维护冲击阵势的最大威力。 在一群男人当中,身形显得瘦小的商淑宁擒着战旗扛在肩头银牙紧咬,曾经虽然也算是在军营里见识惯了,但真正进入沙场搏命还是头一回,不像哥哥还在少年时就被父亲逼着上战场,若说心里一点都不害怕和紧张,那是假的,可是她也没得选择。 眼见砍飞的断肢,斩飞的头颅,凄厉的惨叫,乱舞的刀枪,飞溅的血水,还有那浓郁血腥味。撞击个不停的金铁交鸣声中,商淑宁嗅着刺鼻的血腥味有想吐的感觉,强忍住甩了甩头,眨了眨溅在眼睛上的血水,咬牙拼命紧追哥哥身后,几乎是将旗杆抱在了怀里,单手抽了支剑在手操控缰绳之余,遇上偶尔乱入刺来的刀枪,也要奋力挡上一挡,幸好大部分威胁都有左右亲卫抵消。 蓝若谦虽懂剑术,此时也用不上什么花招,剑在手上就是乱劈乱砍,他那点剑术只能说是强身健体,平常只能做点简单的自卫,上了战场就是花架子,不够用,也亏有亲卫护卫。 双方骑兵人马很快互相杀了个对穿分离开来,打着狼牙贼旗帜的骑兵明显被杀乱了套,冲过之后人马散乱,已不成集群阵型。反观商承宗所部仍然铁板一块,战旗所到之处,人人紧随,那情形俨然是这五百不到的骑兵只一个冲击便将敌方千骑给杀了个对穿。 人仰马翻倒地的也大部分都是打着狼牙贼旗号的骑兵,只一个迎面冲击,便倒下了两三百人,商承宗所部人马的损失明显不大。 以多打少,居然一个照面就打成这样?后面领着步卒压着阵势而来的向武勇吓一跳,此时也隐隐看清了商承宗阵容中飘扬的战旗,倒吸一口凉气,惊疑不定道:“英扬武烈卫?难怪……” 同样在压着阵势推进的凤若萱屏住了呼吸,银牙咬了咬唇,心中隐有震撼,这就是传说中宁王那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英扬武烈卫吗?心中也隐隐泛起一丝羞愧,战场上这般人人争先赴死、勇往无前的人马谁都没资格羞辱! 白逸徐徐道:“据说宁王当年率领一万英扬武烈卫救驾,于十万韩国大军中如入无人之境,今日一见方知名不虚传!” 只见商承宗领着人马迂回驰骋,弧形绕回,一马当先,再次冲着已被打乱的敌方骑兵冲杀而去,后面扛着战旗的瘦弱身躯紧抱旗杆,紧紧追随…… 商淑宁受伤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这头,人马被冲击得散乱不成阵型,骑兵统领还在高喊,准备将人马重新集结成阵型。 另一头,杀个对穿的商承宗人马阵型不乱,已经迂回,不给敌方喘息之机,又隆隆杀了回来。 两相对比之下,一边散乱集结,一边集群冲锋,后果可想而知,战场上这是要命的差距。 眼见隆隆疾驰而来的冲击阵势,狼牙贼骑兵统领声嘶力竭地挥枪怒吼,“集结!快,快……”没喊两句已经是目露惊恐。 商承宗扬着斩马刀已直奔他而来,一刀斩下,被其挥枪拨开,然商承宗身后接连挥舞而来的刀光行云流水般闪过,接连补刀,令人措手不及,在他身上连斩出几道飞溅的血水,其人翻落马下,被冲过的乱蹄践踏得血肉模糊翻滚。 骑兵统领被阵斩,还没完全集结成型的阵营别说冲击,面对对方的冲击连有效的反抗阵势都来不及构造。商承宗抓住战机,一马当先率领英扬武烈卫如疾风烈火般扫过,以撕毁一切的气势,一路杀得人仰马翻,惨叫声连连,有不少狼牙贼面对如此冲杀之势迅速拨转战马逃窜,士气溃散。 上千骑兵面对不到五百骑,只经受了两次冲击,便彻底溃败! 这种气势的厮杀场面,对王多金来说,有够震撼,从未见过这种铁血的厮杀,江湖帮派上百人的械斗倒是见过不少,但是跟这个完全不能比,跟这个比起来简直就是乌合之众,小孩子过家家般上不了台面。哪怕他不懂骑兵征战也能看出两支骑兵的好赖差别,一支需要指挥员随时指挥调遣,显得比较松散,一支所到之处浑然一体,高度有效地互相配合着,战旗所到之处所向披靡! 袁雄只感觉热血沸腾,双拳握了又握。 “英扬武烈卫的练兵方法我必想法弄到手……”凤若萱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声,五百骑不到,对上千骑,两次冲击便将对方给击溃,带给她的同样是震撼。 连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认,换了自己统领上千骑和商承宗对上,只怕也是同样的下场。 战场的局势由不得她多想,商承宗正面击溃了对方的骑兵,让她迅速捕捉到了战机。 她深知这种平原作战骑兵才是威力最大的攻击利器,敌方最强大的利器已被商承宗击溃,剩下的步兵方阵将很难挡住这边骑兵的冲击,迅速挥枪下令,“左骑由左路攻击敌方步兵方阵左翼,右骑攻右翼,两翼夹击!” “杀!”左路骑兵统领一声高喊,领着两百骑兵冲去。 “杀!”右路骑兵统领领着两百骑兵冲向敌军右翼。 “全速进攻!”穿着红妆的凤若萱高声令下,挥舞长缨,领着身后的四千步兵全速冲击。 “英扬武烈卫!没错,领骑的那人便是商承宗!”压着步兵方阵逼近了不少距离的向武勇终于确认了,他见过商承宗,这也是上面派他来的原因之一,指着商承宗喊着。 严铎等人神色凝重,有点没想到,没想到商承宗这个主将居然在身先士卒冲杀,还想着大军缠住对方后方便伺机下手来着。 向武勇急催:“拿下他,快拿下他!”他知道,只要解决了商承宗,他这里就算是战败了,也是胜利。 “走!”严铎一声喝,数十名修士随同他一起腾空而起,飞掠而去。 这边动静一出,对面严密关注的白逸瞬间从马背上飞起,除了一名金丹修士护卫凤若萱,其他玄玉门弟子全部出击。不是白逸绝情,而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凤若萱的重要性还不如商承宗。 玄玉门事先派出的两名抵近战场的金丹修士第一时间闪出,从天而降,对商承宗喊了声,“撤!” 两人双双落在商承宗的马背伸足一点,各夹了商承宗一只胳膊,将商承宗带离了马背,飘然将商承宗抽离了战场。 “郡主,跟着王爷!”蓝若谦扫视着四周喊了声。 商淑宁立刻拨转坐骑,扛着战旗,追着飘走的商承宗而去。 战场上的隆隆动静,距离稍远点的人是听不清说什么的,一群亲卫只知道跟着战旗走,商淑宁扛着战旗往哪跑,亲卫们的铁骑便跟着朝哪追去。 上空人影飘闪,率先冲来的白逸已和率先冲来的严铎凌空怒战在一起,寒光一闪,白逸长剑出鞘,严铎一声惨叫,从空坠落。脚在失手的严铎后背一蹬,白逸人在空中又起,扑向了另一人。 “放箭!”向武勇怒吼。 面对骑兵左右夹击,步兵方阵已经列起了盾牌方阵,盾牌之后的弓箭手嗖嗖射出箭雨。 左右冲击的骑兵捞起了盾牌迎在前方抵挡,不时有战马倾翻,倒在箭雨下。 左路冲击在前的骑兵战将一手挥舞出流星锤,轰隆一声,撞翻前排阻挡的盾牌,战马亦狠狠冲撞了上去,如此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盾牌阵冲出了一道豁口,一支支长毛从后方刺出,战马发出悲鸣喷血。拖着流星锤落地的战将连滚带爬,挥舞手中盾牌咚咚抵挡刺来的长矛,手中流星锤贴着地面横扫,撩翻一片。 在他头顶上,随后冲来的战马起跳,纷纷从他头顶上越过,直接杀入了步兵方阵内,顷刻将防线撕出了一道裂口,后续骑兵直接冲入。 右路骑兵同样攻入,骑兵冲入步兵当中,造成的威胁极大,人根本挡不住战马的冲撞,更何况是组成冲击战阵的冲杀骑兵,那简直是一路的屠杀,势不可挡,所到之处惨叫声不绝于耳。 带着人马冲来的凤若萱无视绕过的英扬武烈卫,见敌军阵营进入了弓箭射击范围,一声令下,牛角号沉闷的呜咽声吹响,杀入敌军战阵内的骑兵立刻往外冲。凤若萱这边有三千步兵高声喊杀,全速冲了出去,一千弓箭手张弓拉弦斜对天空,一声“放箭”,箭雨嗖嗖破空而去,从在空中起落交战的白逸等人头顶呼啸而过,吓了白逸等人一跳,赶紧落地,激战之下身上不宜布有护体法罡迟滞动作,被这么多冷箭射中可不是开玩笑的。 箭雨急促连射,空中飘过一波又一波的箭影,倾泻在了敌方阵营中,不知放翻多少人,惨叫声不绝。 等到那边有了防备开始举起盾牌抵挡上面,沉闷的牛角号声再次吹响,两翼骑兵再次杀入狼牙贼阵营。 此时,狼牙贼阵营几乎陷入了混乱中,凤若萱的三千步卒又高声喊杀冲来,士气几乎是一面倒。狼牙贼阵营士气崩溃,开始有人逃跑。而迫于箭雨落地交战的一群修士亦淹没在三千冲击的大军中,数不清的乱刀乱抢砍来,一群散修不停挥动武器,剑气迸发,真正是剑气如虹,刀气纵横,一出手就是撩翻一片,杀伤力惊人,然对这群冲击人潮来说却不算什么。有人硬挡了玄玉门弟子一剑,不妨身后几支长枪扎进了体内,仰天发出一声悲吼之余回手放翻一群,又立刻被淹来的乱刀乱枪砸翻,后续人群踩着他的身体冲了过去。 凤若萱挥指长缨,身旁的一千弓箭手放下了弓箭,操起刀枪高声喊杀,亦向敌方阵营冲去。 商承宗的人马已经折返到了她的身边。 连杀十几名散修的白逸从乱军中冲出,飞快折返,追向数名飞掠向凤若萱的散修。 将商承宗带回的两名金丹修士,对保护凤若萱的金丹修士点了下头,掠空而出,阻拦扑来的几名散修。然两人一下只能阻拦一人,有三人撇开他们朝凤若萱那边飞去。 凤若萱沉着冷静挥手,身旁拱卫的一百骑兵,张弓拉弦,嗖嗖箭雨飞逝,射向了扑来的修士。 三名修士凌空连劈出掌力,将射来的箭矢成片轰飞。 “弓弩手!波次射击!”商承宗在凤若萱下令的同时也喝了声,英扬武烈卫迅速捞出挂在马背的弩箭,数百人分波次连射,阻敌接近,迟滞了对方,给追来的白逸争取了时间。 见杀神般的白逸回来,那三名散修立刻向两侧散去,急逃,知道已经错失了机会,起落间远遁向荒原深处。 向武勇这边士气崩溃,兵败如山倒,向武勇高喊几声也难阻溃势,“嗨!”用拳重重擂了下胸口,一千骑兵,一万精锐啊,竟败得这么惨,没想到自己一千骑兵面对商承宗人马的冲击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知道大势已去,再难挽回,向武勇领着十几骑在撒足狂奔的逃兵中急逃,后方有一支骑兵追着他杀来。 见大军战败,白逸又回了目标身边,知道没了机会,厮杀中的五六名散修亦迅速脱离对手,快速掠空而去,四散逃离,玄玉门弟子并未追击,而是迅速折返这边护主。 直到见溃败人马四散逃入了山林中,难再聚集,凤若萱方鸣金收兵。 歪倒的战旗被一旁的蓝若谦出手扶住,蓝若谦回头一看,悚然一惊。 见商淑宁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方有人惊呼一声,“郡主受伤了!” 商承宗猛然回头,快步过去,张开双臂将商淑宁抱下了战马,一检查才发现,商淑宁后背不知道被什么利器划出了一道大口子,身上溅满了别人的血,不注意的话不知道她受伤了。 久经沙场的商承宗一看就知道妹妹是失血过多的症状,妹妹之前没吭声,一直在硬撑着不让战旗倒下,商承宗立刻红了眼,嘶声怒吼道:“法师!” 白逸的评价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他心中的悲愤无人能知,家道中落,居然落得要个手染墨香的弱女子上战场帮着鼓舞士气的地步,妹妹真要出了什么事的话,他万死难辞其咎,无颜面对死去的父母和兄长们。 “哥,我没事。”商淑宁有些虚弱地摇了摇头。 王多金倒是闪了过来,迅速出手点了商淑宁的穴道,给止了血,又给商淑宁把了把脉,检查了下商淑宁后背的情况。对于这个女人,王多金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本来吧,如此危险的事,他觉得自己规避风险天经地义,犯不着为人家卖命,结果这个女人也冲向了战场,倒是搞的他内心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算是有点惭愧吧。 当然,他脸上是看不出有任何惭愧迹象的。 他现在倒是担心袁雄,连他都有点内疚了,被他拦住的袁雄还指不定是什么样的感受,心中略有苦笑意味。 “王爷,郡主没什么事,就是失血过多,调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只是背后的伤口有点大,怕是要进行缝合,不然以后会留下一大块伤疤。”检查后的王多金提醒了商承宗一声。 听说没什么事,商承宗略松了口气,听到伤口缝合,又狐疑道:“缝合?怎么缝合?” “呃……”王多金愣了一下,才想起这里没这个说法,解释道:“就是把伤口像缝衣服一样,用针线缝起来,不但有利于伤口愈合,还能最大程度减小伤疤,比让伤口这样开着有很多好处。” 商承宗倒吸一口凉气,被砍一刀都不会觉得有什么,把皮肉当衣服用针线来缝,听的他头皮发麻,“血肉之躯又不是衣服,金爷在开玩笑吗?” 王多金摸了摸额头,观念问题很难扭转的,估计再怎么解释都没用,想了想,也懒得解释了,随便! 商淑宁却虚弱地问了声,“金爷,伤口缝合后能利于伤势恢复?” 王多金点头:“当然。” 商淑宁:“能麻烦金爷帮下面受伤的弟兄们缝合一下吗?” “嘶……”边上的亲卫有受伤者倒吸一口凉气,感觉后脊背直冒寒气,捂住伤口下意识后退一步,和商承宗同样的感受,把自己皮肉当衣服缝来缝去,开什么玩笑? 商承宗皱眉道:“宁儿,这种事岂能……” 商淑宁出声打断道:“哥,我相信金爷不会无的放矢,有效果的话对受伤的弟兄们都是好事。”她看了眼周边满脸惊恐的亲卫,果断道:“金爷,先给我缝吧!”显然是要先做出表率。 王多金呵呵一笑,回头道:“胖子,准备东西,烧点开水消毒!” 袁雄点了点头,转身准备去了,一招手,圆方等南山寺众立刻屁颠颠跟着打下手去了。 蓝若谦在一旁蹲下了,提了只包裹,从里面摸出了两只瓷瓶,倒出了一只红药丸和一只绿药丸,让商淑宁服下了。 这药丸王多金看着有些眼熟,在书籍上看到过描述,刚见到不少受伤的人似乎都在服用这个,试着问道:“益气补血丹和清凉丹吗?” “是!”蓝若谦点了点头。 王多金哦了声,益气补血丹好理解,那绿色的清凉丹服下后能防止伤口化脓,实际上他的理解应该就是消炎药,都是这个世界战场上常备的东西。 商承宗没有光陪着自己妹妹,这个时候也不能这样,下面受伤的弟兄不少,还有战死的,哪怕放心不下妹妹,也还是把商淑宁交给了王多金看护,自己去处理其他事情去了。 待到三十来名亲卫的尸体找到后集中在了一起,商承宗静默无语,默默抬头看着插在身边飘扬的英扬武烈卫战旗。 三十三人战死,百来人受伤,轻重伤不一,对于战果来说,绝对是胜利,但对于他现有的人手来说,他的损失不小,经不住几次这样的消耗。 不远处的凤若萱不时偏头看看浑身血染的商承宗,又偶尔回头看看受伤后的商淑宁,想想之前的那一幕,堂堂郡王奋不顾死身先士卒,弱女子扛起战旗冲锋陷阵,宁王家的家风带给她的是震撼,不得不感慨难怪宁王能带出一支威震天下的大军。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带有成见看走了眼,小看了这兄妹俩,不过她嘴上是不会承认的。 不过她最终还是走到了商淑宁那边,淡淡问了声,“郡主没事吧?” “嫂子,没事!”商淑宁虚弱着回了声。 凤若萱嗯了声,注意到边上的王多金时,目露厌恶,当时这边所有人都冲了出去,这个法师反而躲在了后面,没见过这样的随扈法师,不禁冷哼道:“无耻鼠辈!” “……”王多金想反驳,想了想,算了,这回忍了。 凤若萱回头喊了文雅过来照顾商淑宁,商承宗这边也没其他女人,一群男人照顾一个受伤的女人不方便。 临时搭了个帐篷,袁雄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商淑宁趴在了一张毡子上。 一旁准备动手的王多金朝她后背伸了下手僵住,想起男女授受不亲来,不禁犹豫道:“郡主,我可能要将你后背的衣服扯开点。” 商淑宁明白他的意思,会见到自己后背的肌肤,银牙略咬了咬唇,暗暗羞臊,嘴上却道:“战场上救死扶伤不讲究那个,我相信金爷也不是无礼之人。”最后一句显然还是暗示了一下,你不要乱来! 王多金呵呵一声,将她后背衣服撕开了些,帮她清理创口血污时发现,这女人的脸虽然难看,但后背的皮肤却是细嫩白皙如瓷,罕见的好皮肤遭这么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的确是造孽。 “可惜没酒精消毒,有机会整一点出来……”王多金嘀咕了一声,抄了煮过的针线,针线显然也不适用,针是缝衣针,线是棉线,但这种条件下只能是将就着来了。 眼见王多金在那穿针引线,商淑宁亦看的心惊肉跳,赶紧扭过头去不看。 王多金给她点了穴道止痛后,迅速将创口进行了缝合,细致用心,希望伤口能尽量愈合的好点看不出什么伤疤,算是略表内心的愧疚吧。 一旁观看的文雅才知道是要干什么,满脸惊恐神色,看得胸闷气短,手脚发凉,怎么能把皮肉当衣服般折腾,太吓人了! 一切都弄完之后,王多金扶了商淑宁起来,“好了,注意不要拉扯伤口,等到伤口愈合好了拆掉线,应该看不到太显眼的伤疤。” “伤疤无所谓的。”商淑宁摇了摇头,身上的伤疤再难看也比不过她脸上的恶斑难看,她在乎的是不是真的能帮弟兄们尽快恢复创伤,她们兄妹手下可用的人本就不多,能尽快恢复一个是一个。身体略微动了一下,发现似乎也没什么,没想象中那么可怕,当即笑道:“劳烦金爷再帮受伤的弟兄们缝合一下。” 王多金呵呵一笑,对袁雄道:“你去处理吧,顺便带上老熊他们,让他们跟着上手练练。受伤的人不少,会的人多点也快些。”他才没工夫亲自帮每个人都来。 袁雄转身离去了。 文雅帮商淑宁披上了一件袍子。 王多金回头看看脸色苍白的商淑宁忍不住叹了声,“你呀,明明不擅长冲锋陷阵,干嘛跑出去硬逞强?” “我们兄妹没资格藏私心看弟兄们去送死,若人人自私自利,也就没有英扬武烈卫。”商淑宁淡淡解释了一句,倒是又让王多金尴尬了,他就是那群人中藏私心的。商淑宁看他一眼,忽又问道:“金爷,如果是袁爷冲向了战场,你会去吗?” “看情况而定。”王多金笑着扔了句话,钻出了帐篷,不想多说这个。 安置好了商淑宁,文雅快速回了凤若萱那边,把看到的告知了,凤若萱闻言色变,把人活生生的皮肉当衣服缝? 白逸来了句,“此乃魔道中人所为!”看向远处王多金的目光略带深沉。 然而商淑宁都以身作则了,商承宗的那些受伤的亲卫们躲不过去了,袁雄带着南山寺众给伤员们缝合,这东西很简单,学起来很快,就看敢不敢下手了。面对袁雄的拳脚,圆方等人不敢下手也得横下心来下手,只是缝合的手艺有好坏不敢恭维罢了。 于是商承宗那些受伤的亲卫们一个个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一群大老爷们不怕掉脑袋,却怕这个,背个手到处查看的王多金直摇头。当然,和袁雄他们不懂点穴道止痛也有点关系。 听说英扬武烈卫的伤员都在那样接受治疗,凤若萱狐疑,难道这是英扬武烈卫的特殊治疗手段?她现在对英扬武烈卫的种种有观摩学习的意图,不禁亲赴现场查看,结果女人的天性难免,看的她心惊肉跳,胸闷气短,不忍直视,再加上亲卫们杀猪般的惨叫声,令她赶紧打消了帮自己人也这样治疗的念头。 天色已晚,一行并未摸黑通过狼牙岭,而是找了个易守难攻的山岭聚集,准备天亮后再出发。 战损情况以及事发状况已经用金翅传讯急报凤凌威那边,玄玉门修士也损失了十几个,需要玄玉门再调派人手来补充,这些都是后话。 暗潮涌动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一万精锐人马,竟如此不堪一击,向武勇罪该万死!” 南州刺史府,正厅内,周靖贤咆哮声差点掀翻屋顶,茶盏砸碎在地,让向武勇领精兵助攻不成反而成了败事的拖累,以至刺杀失败!不仅仅是诛杀商承宗失败,更如同他所言,他麾下的一万精锐人马如此不堪一击,让人怎么看? 愤怒咆哮也只是发泄,坐回椅子上后,又缓缓闭上了双眼,陷入了沉默…… 广义郡,接到传讯的凤凌威震怒,事情明摆着的,大家都不是傻子,狼牙贼?猜也能猜到是南州人马干的,不管是不是狼牙贼,总之这笔账凤凌威都算到了朝廷的头上。 广义郡人马摆出进攻态势,一开始调动,立马有南州刺史府的客人登太守府的门,找凤凌威谈判,许了什么好处安抚不知,总之双方都不想把事情闹大,眼看要搞大的事又迅速平息了下来…… 京城,宋府,雅致小庭院内,宋昭廷临池不语。 管家刘福快步而来,禀报道:“三爷知道消息后很愤怒,正在大发脾气。” 宋昭廷略皱眉,能体会到儿子的感受,上清宗在修行界广发消息,列举了他儿子宋昶的种种罪状,宣布逐出师门,并在宋昶头上扣上了顶欺师灭祖的大帽子,这顶帽子戴下来,哪怕是世间的凡夫俗子也吃不消“欺师灭祖”的罪名,可谓把宋昶的名声搞臭了,让宋昶以后怎么出去见人?偏偏这事很难解释的清楚,世间道理有时候是很容易站在弱者那边表示同情的,谁能相信上清宗会以卵击石主动找宋家的麻烦? 这边怎么都没想到上清宗居然敢主动和宋家撕破脸,唆使去上清宗的另一个门派赶到上清宗时,结果发现上清宗已经是人去山空,也扑了个空。宋昭廷徐徐道:“还没有上清宗的消息吗?” 刘福:“走的突兀,不知去向,还在查!” 宋昭廷负手不语,眉头紧锁,最近不知怎的,似有异象,发现突然间许多事情都起了变化,都超出了控制之中,上清宗摆脱了宋家的控制,商承宗也摆脱了朝廷的控制,南州那边的刺杀也失手了…… 有了步兵的拖累,骑兵的行进速度也快不起来,一两天能走完的路程硬是走了好几天。 途中几天过去后,凤若萱察觉到了异常,同样是骑马,从突袭人马那边缴获了大量的战马给自己这边的伤员骑坐,自己这边的伤员几天过去还不敢太过乱动,怕弄崩了伤口。而商承宗那边的伤员却可以自己在战马上爬上爬下了,已经不需要人搀扶,有些还能瘸着腿自己小心着溜达。 商承宗那边伤员的伤势恢复情况明显大大快过自己这边,凤若萱自然知道战场上的伤员能提前恢复意味着什么,能减轻后勤负担不说,还能快速恢复一批兵力,这对作战来说可不是小事! 而商承宗那边受伤的亲卫们见自己恢复的快,发现缝针果然有好处,对缝针的恐惧阴影也一扫而空。伤势恢复的快,某种程度上减轻了后顾之忧,人都开心快活了不少。 沙场征战的军士对能救自己命的人都是尊敬的,再见到袁雄和南山寺僧众都恭敬的很。 “大师,这是弟兄们刚从树林子里的鸟窝里掏的几个鸟蛋,已经煮好了。” 夜晚临时扎营时,一名接受过圆觉救治的伤兵走来,将几颗鸡蛋那么大的青壳鸟蛋塞进了圆觉的手里,圆觉不受都不行,人家硬将东西塞给他就走了。 感谢南山寺僧众的救助是一回事,起了尊敬之心也是一回事,还有就是听说回头还要这群僧众帮他们拆线,大家对未知的事情都是有些恐惧的,说是提前拍马屁回头好让人家手下留情也不为过。 入手的几个鸟蛋明显是刚煮好的,抓在手里还有些烫手,圆觉:“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吃鸟蛋也是杀生,圆觉下不了嘴,把蛋给了僧众,让拿去给伤员用。 一群和尚面有笑意,接了鸟蛋照办去了。 圆觉脸上也有笑意,最近连他在内的一群和尚明显感觉到了大家对他们的尊敬,有好吃的大家伙首先想到的就是他们,吃用之物都是挑好的最先送到他们的手上。 这种受人尊敬的感觉着实不错,一群和尚发现跟着这些人其实也挺不错的,而圆觉也觉得佛祖的道理是没错的,开始向僧众们唠叨向善、助人为乐之类的。 坐在篝火旁的商承宗四周看了看,见弟兄们的状态都不错,露出了几日来少有的笑意,“还是宁儿有眼光,看来金爷的疗伤手法的确有效。” 商淑宁抿嘴笑了笑。 蓝若谦颔首,表示赞同,他是清楚战场那些伤患情况的,譬如腿上被刀砍上一刀深口子,正常情况下没个半个月一个月的,谁敢下地走动,但眼前才几天?他沉吟道:“那些和尚也是现学现用的,看来这疗伤手法并不难学,若是金爷肯传授给咱们,对今后的战场救治大有裨益。” 商承宗沉默,就怕人家是传承的手艺不肯轻易教人,不禁对商淑宁试着说了句,“宁儿,要不你找个机会试试金爷的态度?” “好!”商淑宁点头。 这里正说着,己方人员这边起了阵骚动,凤若萱带着人过来了,也不知她干嘛,杵在了一名亲卫的身边。 商承宗等人立马起身走了过去看情况。 “王妃!”那名篝火前爬起的亲卫行礼。 凤若萱绕着他转了两圈,突然道:“把裤子脱了。” “呃……”那亲卫愕然,看向走来的商承宗。 闻听此言的商承宗脸色一沉,凤若萱毕竟已是他的女人,说出这话让他情何以堪。 然凤若萱下句话便让人释然了,“看看你腿上的伤。” 尽管如此,商淑宁还是有些无语,这嫂子有够猛的,就算有原因,一个女人当众说出让一个男人脱裤子的话,成何体统?有事一旁说清楚不行吗? 最终那亲卫还是褪下了裤子,露出了腿上缝合好的刀伤。 观察确认后,凤若萱示意了商承宗等人到一边,方面无表情道:“你这边伤兵恢复的不错。” 商承宗淡然道:“是金爷出手不凡。” 凤若萱:“既然都是一家人,没道理厚此薄彼,你让他帮我这边的伤兵也治上一治。” 原来是这事,蓝若谦神情有几分古怪,能让这女人对王爷说出一家人的话来不容易啊!不过也能理解凤若萱的心情,身为统军将领,在有办法的情况下,哪能看着下面弟兄的伤势不管,某种程度上算是对王爷低头了。 商承宗沉吟道:“这是金爷的手艺,怕还是要看他愿不愿意。” 凤若萱早有此判断,之前在战场上看到王多金龟缩不出就明白商承宗对王多金的影响不大,似乎交情有限,但是她和王多金的关系闹的有点僵,不好直接去找王多金,找商承宗就是想找个中人帮忙说话。 商承宗倒也没多想,没推辞,领了她一起去见王多金。 王多金正在帐篷里盘膝打坐修炼,一群人还没靠近王多金的帐篷,袁雄便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拦住了他们。 圆觉也有些底气不足地冒了出来拦着,和袁雄一左一右。 袁雄已经给了交代给他,保护金爷的安全有他一分责任,金爷若出了什么事,你也别想好过。 圆觉也知道自己目前还需要王多金的庇护,不管情愿不情愿,也只能是照办。 南山寺僧众也陆续冒了出来盯着这边,这些人已经逐渐隐约形成了一个以王多金为中心的小团体而不自知,在王多金润物细无声的有心驾驭下,这些人不受商承宗和凤若萱的约束,聚在了王多金的身边为伙。 凤若萱一看到圆觉就牙痒痒,不过有事要办,也就忍了。 帐前这么一搭话,帐篷里传来王多金的声音,“让他们进来吧。” 帐外阻拦这才放行,一行陆续挤进了帐篷内,里面盘膝而坐的王多金站了起来拱手见礼。 这边商承宗讲诉了凤若萱的来意,王多金却注意到了蓝若谦在对他使眼色微微摇头,貌似在让他不要答应。 商淑宁是个善于观察的人,留心到了蓝若谦的反应。 听完来意后,王多金叹道:“现在再缝针有点晚了。” 凤若萱脸一绷,道:“之前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都是我的错,金爷不要往心里去,我在这里向金爷赔个不是,还希望金爷能既往不咎,高抬贵手!我保证以前的事情就此揭过,以后不再纠缠找茬。” 王多金抬手挠了挠鼻子,知道这女人误会了,苦笑道:“王妃,你怕是有点想歪了,若当时及时缝针还行,拖了这些天伤口已经开始长肉愈合,再缝针真的不太合适。” 凤若萱再三恳求,结果还是一样,最终一声冷哼扭头而去。 王多金无奈,估摸着自己小人的形象已经深入了这女人的心中,还是误会了。 一群人陆续离去了,剩下个笑眯眯的蓝若谦后,王多金凑近了问:“蓝先生让我别答应是什么意思?” 蓝若谦鬼鬼祟祟的样子,跟他咬耳朵道:“王妃至今不愿和王爷同宿,金爷之前将凤凌威的人马变为王爷人马的想法我颇为赞同!王妃身为统军将领,必不忍下面将士受苦,金爷若是能以医治妙法撮合王妃和王爷同居,可谓成人之美!两人毕竟已有夫妻之实,又有夫妻名分,对王妃来说,也不算什么不可接受的事。” 王多金恍然大悟,说这么冠冕堂皇干嘛,不就是以救治为手段来要挟凤若萱和商承宗睡一起吗?发现这家伙有够阴险的,瞪眼道:“蓝先生,我没你这么阴险,不是我不答应,我说的句句属实,现在真的不适合再对伤员缝针!” 夺取青山郡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蓝若谦凝噎无语,还当他是看到了自己的示意而故意拿捏凤若萱。 就算不是,他也纳闷了,什么叫我阴险,馊主意谁出的?你药都下了,究竟谁阴险? 这里蓝若谦刚走没一会儿,商淑宁又来了,试探着问道:“是蓝先生不让金爷为嫂子的手下疗伤么?” “也不是不让疗伤,蓝先生想撮合王爷和王妃……”王多金把蓝若谦的意思直接挑明了。 商淑宁哭笑不得,发现这些男人怎么尽想这些坏事,不过这事她也不好做什么评价,回到想问的正题,“金爷,你这医治手段对沙场征战的将士有着莫大的好处,不知方不方便传授给我们?” 王多金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没什么大不了的,想学找胖子,外伤方面的救治他比我厉害。” 这世上许多手艺都是不外传的,商淑宁还担心对方敝帚自珍,没想到对方答应的这么痛快,欣喜若狂道:“好的,宁儿代广大将士谢金爷厚恩!” 对沙场征战的将士来说,这的确不是小事,但对王多金来说,真不算什么事,他乐呵呵道:“一点小事不用谢。对了,这事你跟蓝先生商量下,他想借此使坏坑你嫂子哦!” 又说这个,商淑宁有点羞臊,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当晚,凤若萱这边注意到了一个情况,有一骑从苍庐县方向来,被守卫拦下后,对方自报是商承宗的人,后商承宗这边来人确认了。不知那人带来了什么消息,总之商承宗和蓝若谦等人进了帐篷后,帐篷里的灯火似乎亮了整晚,也不知在密谋个什么东西。 同样的情况,南山寺僧众也注意到了,袁雄已经将这些僧人做了布置,采集到情况后这边也告知了王多金。 次日,一行继续赶路,半下午的样子,终于了抵达了目的地,进入了苍庐县境内。 县令卢林盛、县丞方明耀等人已经率领县衙属员及地方颇有名望的乡绅提前赶到了境域口迎接。 照上面后,苍庐县等人客客气气行礼自是不说,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商承宗却没有下马的意思,面无表情地盯着众人。 待众人行完礼后,商承宗冷冷道:“尔等可知罪?” 满面堆笑的众人一愣,别说他们,就连凤若萱和王多金他们也有点不明所以。 县令卢林盛一脸诧异地拱手道:“不知王爷何出此言?” 商承宗:“身为朝廷命官贪赃枉法,身为本地乡绅欺田霸产、欺男霸女,该当何罪?” 卢林盛肃然道:“王爷,这定是有人诬陷。” 商承宗不跟他们啰嗦,挥手示意了一下,“全部拿下!” 一群亲卫跳下马来,当场将县令和县丞等人摁翻在地给绑了,其余县衙从属虽也有带刀的,但面对这般如狼似虎的亲卫哪敢反抗,连同那些乡绅一起,全部被逼得老老实实跪在了地上。 突然来这么一出,可谓将一群前来迎接的人吓得够呛。数名不知哪个门派,负责在此收集灵草的小修士一惊,吓得闪开,惊疑不定地瞅着这一幕,商承宗这边也没有动他们的意思。 凤若萱等人有点奇怪商承宗管这事干嘛,苍庐县虽然是商承宗的封地,可也仅仅是封地,自从武朝诸侯大乱后,各国都吸取了教训,所谓封地大多是名义上的属地,某种程度上享有封地的税赋,官员的任用权已归于朝廷,商承宗级别高于这些地方官员,却无权管辖他们。 县令卢林盛挣扎呐喊道:“王爷,就算我们有罪,也该由朝廷来审讯判罪,王爷岂能僭越!” 商承宗漠然道:“是非曲直,本王自会上报朝廷!本王封地,岂容尔等祸害,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手一挥,“砍了!” 几名亲卫手起刀落,几声惨叫,鲜血迸射,县衙几名主官的人头落地。 其余衙役和乡绅们做梦都没想到会有这出,如此血淋淋的场面将这些人吓得面如土色,战战兢兢。 随后风光而来的本地豪绅全部在押,商承宗留了一部分人马押送,其余随他迅速赶往县城。 到了县城后,凤若萱和王多金等人才明白了商承宗想干什么,并非是什么要除暴安良,而是要直接控制整个苍庐县,彻底清除朝廷的势力,也根本不想慢慢来,而是直接动用武力强行清洗,摆明了是要拥兵自重。 一到县城,商承宗又多出上千人马,早已安排至此潜伏的宁王旧部冒了出来,配合现有人马行动,几乎将整个县城所有官员的家给全部抄了。虽是初来乍到,可是当地有人带路,名单在手,情况和路线摸的很准。很显然商承宗等人在这边早有准备,杀了县令和县丞等人,立马有一套现成的班子冒出填充补位。 县城内,借了点凤若萱的人手,人马四处出击,不但抄了那些官员的家,和那些官员乡绅有关的商铺亦是一律查抄。 同时数十支人马奔赴苍庐县各乡各地,查抄某些乡绅的家,根本不给那些人喘息之机,也没道理好讲,早已摸清的罪名直接往头上扣,直接用武力来清洗。 接下来的数日,整个苍庐县一片沸沸扬扬,新上任的县令吴甫等人压根没经朝廷的许可,是商承宗直接任命的,商承宗到了这里也不会再接受朝廷的任命。新上任的官员有商承宗撑腰,大刀阔斧整顿,快速张榜安民,将大户人家的田地分给乡民百姓,查抄的部分粮食放出救济灾民,以粮收集一些青壮编练,商承宗手下又迅速扩充出了上千人马协助,快速将苍庐县局势安顿了下来。 白逸这边知道了商承宗的意图后,也传了消息回去,准备从玄玉门调派一些小修士来,接手这边的灵草收集事物。 苍庐县的具体政务有安排好的人手去处理,留下了部分人马协助后,商承宗便带了主力人马出城。 离县城不远,在与县城遥相呼应的山中,有宁王早年修建好的庄园,容纳上万人不成问题。最主要的是,易守难攻,安全上有一定的保障,县城内每天有复杂人员进出,不可能封城,加之已经深入青山郡腹地,鉴于多方面原因而转移。 途中,看到一车车的粮草排成长龙,王多金凑近了蓝若谦身边询问:“这些粮草都是从那些富户手上抄来的?” 蓝若谦叹道:“百姓手上哪有什么余粮,这么多人马的粮草也不可能老是依赖广义郡那边的输送,随时会被人给切断供给,只能是从那些平日里为富不仁的富户手上下手,目前抄出来的钱粮足够用上个一年,只要苍庐县治理好了,税赋稳定,今后就能周转下去。” 王多金啧啧道:“还是你们来钱快。” 蓝若谦苦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朝廷的势力不清除,我们不彻底掌控这里,就没办法立足,没有钱粮就没有底气,大家总要吃饭吧。” 王多金:“看来你们是蓄谋已久啊!” 蓝若谦:“也谈不上什么蓄谋已久,若不是金爷的办法联姻成功,我们也不敢走这步棋,既然有了好的开局,我们自然是要谋划长远。” 王多金:“苍庐县可是在青山郡腹地,三面环敌,你们这样对抗朝廷自立就不怕?” 蓝若谦:“途中朝廷先动的手,他们理亏,这一县之地就当是讨个说法吧,玄玉门和凤凌威那边也没表示反对就是倚仗,朝廷不敢轻举妄动!”回头瞥见王多金似笑非笑的样子,知道对方看出了什么,遂放低了声音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头再说。” 王多金左右看了看,凤若萱和白逸等人离的不远,有些事情的确不好多说。 山上的庄园,也不知是和宁王带兵出身有关,还是早有预谋,建筑明显带有军事用途。 虽然显得破败老旧了些,不过已有人先一步打扫清理干净了,直接入住没问题。 粮草屯聚到位,人马安置好了,天色已晚,一行用过晚饭,蓝若谦主动挽留了王多金,几人来到了一间地下石室。 室内墙壁上已经挂好了一张图,蓝若谦、商承宗、商淑宁兄妹忽走到一起站了一排,一起面对王多金和袁雄长鞠一躬。 王多金和袁雄面面相觑,王多金干笑道:“三位,何故行此大礼?” 商承宗万分感慨道:“只是略表感谢罢了,目前的局面是我离京脱困时无法想象的,是金爷你出谋出力为本王重新打开了局面,实在是无以为谢!” 王多金呵呵道:“心意我领了。”环顾了一眼石室,“只是似乎没必要特意跑到这里来感谢吧?” 蓝若谦道:“之前金爷问话,显然已在怀疑我们为何如此仓促动手,说来还是因为金爷的谋划为我们打开了局面。金爷说凤凌威只是个傀儡,真正说话算的还是玄玉门,只要王爷对玄玉门有价值,就算十万鸦兵不存在,玄玉门也不会割舍王爷,对此我们深以为然。也正是介于此,我们有了新的谋划……”转身走到了地图旁,手在地图上青山郡的位置一敲,“夺取青山郡,与凤凌威分庭抗礼,只要王爷能展现出实力能坐拥一郡之地,玄玉门必然不会轻易放弃到嘴的肥肉,也不会放弃王爷,必然像支持凤凌威一般支持王爷!” 海如悦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夺取青山郡?”王多金半边眉头挑了一下,他虽然不清楚也没见识过这边是个怎样的攻城掠地法,但商承宗这边的手段还真是越来越激进,一来就强占了苍庐县,如今更是扬言要直接吞下青山郡,有那胃口是好事,可也得有那个量,否则得撑死。翘了翘嘴角,淡淡笑道:“就算是凤凌威也不敢轻易说这样的话,王爷才借了凤凌威几千人马,这算盘是不是打的太大了点?” 蓝若谦露出神秘一笑,侧退几步,手指向了隔壁的赵国,“赵国!皇太后商幼贞是宁王的亲姑母。” “哦!还有这事?”王多金啧啧有声道:“皇亲国戚还真是走到哪都是皇亲国戚,燕国公主成了赵国太后,莫非也是早年和亲过去的?” 商承宗在旁叹了声,“一段耻辱罢了,当年曾祖刚登基,局势有些不稳,遂嫁女和亲,当年只怕谁都没想到那位姑奶奶最后会成为赵国皇后,如今的皇太后!事实上很早以前武朝崩盘前,商氏下嫁了不少的公主安抚诸侯,说起来,如今各国皇族或多或少都沾了些商家的血脉,商幼贞并非特例,只是其他人没能走到她这般地位罢了。” 王多金颔首,前世干那个行当的需要,也算是熟读史书的人,类似的情形能理解,正因为熟知类似的情况,所以表示质疑道:“若说早年商幼贞出嫁,会心念故国,我认可。可如今的商幼贞贵为一国皇太后,赵国的当今皇帝是她的儿子,只怕她考虑更多的是儿子的江山,维护的是她子孙的江山,相对于燕国来说,赵国才是她现在真正安身立命的家,否则怕是也不能成为如今的赵国皇太后,她应该不可能让赵国出兵帮王爷吧?退一步说,燕国朝廷是她娘家,她也没必要为了王爷和燕国朝廷作对吧?” 蓝若谦摆手,“金爷说的没错,商幼贞在赵国位极巅峰,自然是不会干出有损赵国利益的事。不过各国国力都有此消彼长的时候,后来赵国势弱时,赵国皇帝也就是商幼贞的丈夫曾派出一儿一女来燕国为人质,这一对儿女都出自商幼贞,儿子便是如今的赵国皇帝海无逸,女儿名叫海如悦。那时的海如悦年纪不大,在燕国为人质时,和那时的宁王关系交好,在燕国京城颇得宁王关照。海如悦回到赵国后,和宁王也一直有联系。不过各国内部拥兵自重的情况多少都有,赵国的金州刺史萧宏就是其中的诸侯之一,当时的赵国皇帝为了安抚萧宏,将海如悦嫁给了萧宏那个体弱多病的儿子萧逸山,萧宏过世后,萧逸山自然是继承了父业。等到海无逸登基成了赵国皇帝,一心图强,要对赵国境内的诸侯下手,萧逸山形势危急,而此时的宁王兵锋正盛,威震天下,面对兄长的逼迫,海如悦联系上了宁王,希望宁王看在旧日情分上救助一把。而燕国也不希望看到海无逸彻底掌控赵国,一个权力一统的赵国对燕国威胁太大,于是宁王顺应了海如悦的请求,对赵国大军压境,逼得海无逸不得不撤回力量防御,因此让萧逸山、海如悦夫妇顺利渡过了难关。”回手又指了指青山郡对面的金州。 王多金若有所思,道:“王爷的意思是想借金州人马来取青山郡?” 商承宗颔首:“当年海如悦发誓会报答父王,但凡力所能及的请求在所不辞,我这里有海如悦写下的血书,她若毁诺,也得掂量下我会不会公开血书对她的声誉造成影响。只希望她能摆出进攻态势配合我一二便可,并不要她出多大的力,想必她也不会拒绝,估计赵国也不会反对,赵国又何尝不想看到燕国内部四分五裂。只要她兵锋施压南州,南州必然集中人马来应对,便是我趁机夺取青山郡的大好良机。只要我占了青山郡,海如悦又摆出配合的态势,让燕国明白,只要朝廷敢攻打我,海如悦就会出兵相助,朝廷自然投鼠忌器。而玄玉门看到了我对海如悦那边的影响力,只有我能占住青山郡这块地盘,玄玉门又岂能不支持我!” 王多金狐疑道:“海如悦在金州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吗?” 蓝若谦笑道:“金爷可能有所不知,萧逸山自幼体弱多病,并未活太久,已于七八年前病逝。萧逸山的儿子萧天楚还未成年,如今的金州实权其实就在海如悦的手中,王爷这边已经派人秘密前往联系,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答复。” 王多金表示怀疑:“难道你们真的以为有一份血书就一定能让海如悦答应帮忙?我觉得还不如要些实际点的东西更实在,譬如钱粮之类的,她兴许更容易答应。”至少他是表示怀疑的,这般战国争雄的乱世,你死我活,国与国之间随时能撕毁承诺,别说血书,就算是血盟也未必可靠。 蓝若谦:“试试也无妨,若她真的不肯配合,那我们只能是放弃吞并青山郡的计划,就像金爷说的,拿血书找她换点钱粮更实在。” 王多金和袁雄相视一眼,对方能向他们吐露此等机密,也算是与他们交心了。 既然对方已经预谋有计划,这是好事,王多金乐见其成。 对此王多金也有几分感慨,不管对方的计划能不能成,人家商承宗再落魄,出身的底蕴还是在那的,又弄出一张海如悦的牌来,一般人就算不落魄也难搭上这些资源。 “凤凌威和玄玉门那边怕是会催促寻找那东西,得做好应对拖延。”王多金还是提醒了一声。 蓝若谦道:“玄玉门之所以默许了我们强占苍庐县,正是我们这边给了借口,要彻底控制苍庐县才便于寻找,如此一来对苍庐县起码的整顿是要的,这般整顿下来拖上三个月左右应该是没问题的,金州那边不管怎样,应该都有了结果。” 这位谋士也不是吃素的,连环套已经弄好了,王多金发现倒是自己多虑了,略犹豫一番后,说道:“王爷,我和胖子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此话一出,商承宗三人愕然相视,这边刚袒露心扉告诉了你这秘密,你就要走? 商承宗忙问:“可是本王有什么怠慢的地方?” 王多金知道对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以为自己要走,摆手道:“王爷误会了,我修炼上有点状况,需要寻觅一绝对安全的地方闭关修炼,此地毕竟入驻了其他势力,对我闭关多少有些风险。告知王爷,是希望王爷这边找个合适的机会掩护一下我离开,避免被人盯上。” 倒不是虚言,他早就到了炼气境界的巅峰,在路上就感觉到了,内息冲撞越来越厉害,已经到了突破筑基期的当口,他已不敢再炼化体内的传法护身符,怕自己压制不住,必须得找个安全的地方闭关了,也跟袁雄通了气。 袁雄知道这是大事,对金爷很重要,自然是要跟随护法的。 他这样说了,几人还能说什么,不过多少还是有些担心这位一去不复返。袁雄好说,这边都能看出王多金是个极为理智的人,这种人不容易被左右,一直不肯跟这边交心。 几人一番交流出了地下室各去各处,倒是商淑宁没多久又来到了王多金居住的小院,亲自送了壶茶来。 院中摆了一张小桌,三人小坐对月,商淑宁斟茶之际,问了句,“金爷,我们这边挑选了一些适当的人手,那个缝针救治的手段,明天能不能请袁爷……” 王多金随手朝身旁的袁雄指了下,“教不教是他的事,别问我。” 商淑宁又试探道:“我嫂子对这个也比较感兴趣,也想派一部分人来学,甚至可能会亲自来学,不知方不方便?” 王多金又朝袁雄捅了捅大拇指,“不关我事,找他说。”说罢端了茶盏自喝自的。 商淑宁看向袁雄,袁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茶也没喝,就起身离开了。实际上袁雄有个习惯,别人主动送上门的食物都会引起他的警惕,一旦金爷吃了,他就不会急着去碰,茶水也是一样,必然要过上一段时间才有可能会去食用。 不是让王多金去试毒,也不是不相信商淑宁,而是万一有什么问题的话,两人都倒下了,届时连个应对的人都没有。 月下两人,商淑宁数次欲言又止,其实很想问问王多金要去哪闭关修炼,不过最终还是没问出口,倒是盯着王多金那随便扎的马尾问了声,“金爷为何不束发?” 王多金呵呵道:“没束过,搞不来,也就懒得束了。” 商淑宁哦了声,没再说什么,稍坐了一阵便离开了。 当晚,袁雄来到王多金屋内,对盘膝打坐的王多金提醒了一声,“凤若萱去了商承宗的房间过夜,一些生活用品也搬了过去,似乎正式住在了一起。” 王多金睁开了双眼,嘿嘿一声,“这蓝若谦有够无耻的,还真这样干了。”啧啧摇了摇头,又说:“明早咱们早点起来!” 魏厚来头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他没说明早早起干什么,直到次日大早,袁雄才知道他要干什么。 袁雄有点受不了这位的恶趣,居然带着他去商承宗那边堵门去了。 似乎猜到了凤若萱会早起早出一般,门嘎吱一开,凤若萱快步而出,刚走到小院门口,便被慢悠悠晃出的王多金给堵在了院门口。 “咦!”王多金一惊一乍的样子,上下看了凤若萱一眼,又朝院子里瞅了下,戏谑拱手道:“王妃昨晚休息的可好?” 凤若萱罕见的害臊了,脸忽一下红成了猴屁股一般,却强有底气地瞪眼道:“关你什么事?” 院内闻声而出的商承宗一见门口状况,一脸汗颜,赶紧转身溜了回去。 实际上王多金目光已经瞥见了,当没看到,叹道:“唉,我怕你又揍我们王爷,所以守在了这。”那意思是告诉对方,昨晚你主动来此过夜的事我知道。 凤若萱恨得牙痒痒道:“无耻小人!” 王多金正色道:“王妃,这次我保证,绝对没人下药!” 哪壶不开提哪壶,凤若萱一把抓住了剑柄,恨不得拔剑劈了他。 “看来王妃对我有意见。”王多金转身对袁雄挥了下,“走吧,那缝针救治的事我看也没必要再谈了。” 凤若萱瞪着眼,很想砍他一万刀,最终咬牙道:“站住!” 最终她还是服软了,赔礼道歉了! 王多金也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跟在身旁一起的袁雄提醒了一声,“你这样做,她只会更记恨你。” “记恨就记恨吧,凭什么咱们出力那个王爷落好?骂我那么多回,我也得出口气不是?”王多金乐呵呵玩笑一句,随后又漫不经心道:“堵不如疏,还不如挑明了,没事吵吵,让她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习惯了就正常了,真要让对方闷在心里记恨上了,那才麻烦,不吭声咬起来才狠!再说了,若连她都治不了,我也不用出来混了!” 早餐时,王多金才发现桌上多了两个人,凤若萱开始跟这边吃在一起了,还有一个白逸。 仇人见面不说分外眼红,至少也尴尬。 一大早逗过凤若萱,王多金换了调侃对象,针对上了商承宗,开口就问:“王爷,昨晚没挨揍吧?” 事发突然,蓝若谦噗一声捂住了嘴,商淑宁忍俊不禁,白逸嘴角抽搐了一下。 凤若萱当什么都没听见,抓了块面饼狠狠撕咬下一块,桌下忍不住踢了商承宗一脚。 这里正搞的商承宗难堪,外面忽有人来报,“王爷,外面来了个自称魏厚的人,说是上清宗弟子,要见法师。” 几人看向王多金。 王多金皱眉嘀咕,“魏厚?”想起来了,这世上能认识他,且叫魏厚的人,怕也只有唐策的那个大徒弟了。 他听卫彪提起过唐策的这个徒弟,据说是个结巴,为人忠厚,尊师重道。 对于这个魏厚,他没什么印象,见是见过的,初到上清宗差点死在唐清掌下的时候照过面,后面就一直没见过,不知道跑来找自己是什么意思。 “不见!告诉他,我和上清宗已经恩断义绝,没有任何关系。”王多金回了句。 他这样说了,商承宗自然是示意下面照办。 待通报者离开后,白逸突然开口说话了,“上清宗出了点事。” 众人目光立刻被他吸引,王多金问:“不知出了什么事?” 这话有明知故问的嫌疑,按照他的估计,上清宗应该已被灭门,怀疑这魏厚是不是侥幸逃脱的。 白逸道:“不久前收到消息,上清宗在修行界广发公告,列出了一些欺师灭祖的叛徒,廷尉宋昭廷的儿子宋昶也在其中。说宋昶的儿子谋害同门,还说宋昶勾结逸仙宗偷袭上清宗,这事在修行界闹出的动静不小,那个宋昶的名声算是搞臭了。有传言还说,上清宗差点被灭门,关键时刻上清宗逐出师门的弃徒,妖魔岭的赵豪吟出现了,惊退了逸仙宗,才让上清宗躲过一劫,目前上清宗什么情况不太清楚。” 躲过一劫?上清宗没被灭门?王多金愣了一下,妖魔岭赵豪吟他也听卫彪提过,还让遇上麻烦去找赵豪吟庇护,若上清宗没被灭门,这个魏厚跑来找自己干什么? 凤若萱忍不住问了声,“可是丹榜上排名第九的那个赵豪吟?” 白逸慢慢细咬着面饼,“是他。” 凤若萱好奇,“赵豪吟居然是上清宗的弟子?如此高手,上清宗为何将其逐出师门?” 白逸:“据说此人本是最有希望继任上清宗掌门之位的,只是后来和魔宗圣女相恋,惹出了一些麻烦,师门难容,才被逐出,具体细节我也不清楚,传言种种也未必属实。” 这里说着,外面通报的人又来了,“王爷,那个魏厚说,见不到法师他就不走。” “毛病,让他来。”王多金嘴上没好气,其实获知上清宗没被灭门后,也想看看这魏厚找自己究竟什么事。 没多久,外面来报,人已经带到,在外面候着。 王多金手上面饼扔回了桌上,起身离席,其他人也陆续离席想看看怎么回事。 庭院外,一名汉子束手而立,身材适中,一看面向就属于忠厚老实人那种,正是一路打听而来的魏厚。 王多金走了出来,和魏厚互相打量着对方,两人都只是见过对方一面,之后多年未见。相对来说,王多金变化多点,少年郎长大了只有一些原来的轮廓,倒是魏厚外貌上没什么变化,王多金一眼就认出了是当年见过的那个家伙,应该不会有错。 王多金杵剑在地,淡漠道:“找我什么事?” 确认是他,魏厚情绪明显激动了起来,拱手鞠躬道:“弟子,拜……拜见……掌门!弟子来……来迟……掌门……受……受苦了!”说罢居然噗通跪下了,眼睛红了,要哭的样子。 如此大礼倒是把王多金吓一跳,什么情况? 商承宗等人除外,白逸和凤若萱明显有些讶异地看向王多金,掌门?哪家的掌门? 王多金:“我说这位大哥,我已经和上清宗没任何关系了,你行这么大的礼,我受不起。那个,你有事说事,没事走人,我还有事,没时间跟你啰嗦。” “掌门受……受委屈了……他们不……不该……那样做……我一直反……反对……被罚后山面壁……不……不知他们那样对……对掌门……”魏厚结结巴巴个没完。 王多金听的看天又看地,听这人说话怎么这么累? 其他人听的也累,不过最后听明白了,白逸和凤若萱这才知晓,感情王多金本该是上清宗的掌门,被人谋夺了掌门之位,还在途中谋杀,这番际遇不免让人感慨。 王多金心中一动,决定试探一下魏厚是否真心。他眼珠一转,故意长叹一声道:“唉,如今上清宗内奸横行,我若回去,怕是又要陷入那无尽的阴谋之中,说不定还会连累到你啊。” 魏厚一听,急得满脸通红,结结巴巴道:“掌……掌门,我……我不怕,我愿……愿与掌门同……同生共死,那些奸……奸人,我定……定会护着掌门,不……不让他们再……再伤害掌门一分!” 王多金看着他急切的模样,心中仍有疑虑,又道:“我听闻如今上清宗与逸仙宗的纷争不断,回去便是一场恶战,你可知道其中的凶险?说不定会丢了性命。” 魏厚坚定地摇头,道:“我……我知道,可我更知……知道,掌门才是上……上清宗的真……**,为了掌门,为了上……上清宗,我这条命算……算什么!” 王多金微微点头,继续试探道:“若我让你去做一件危险至极的事,比如潜入逸仙宗打探消息,你可敢去?” 魏厚毫不犹豫,“扑通”一声再次跪下,大声道:“掌门但……但说无妨,刀……刀山火海,我……我也去!” 王多金见他如此坚决,心中对他的怀疑稍微减少了一些,但仍未完全放下戒备。 “好啦好啦,你说的我都明白了,我相信这事和你无关,不过我和上清宗恩断义绝,也没了关系,你请回吧?”王多金掸了掸手,一副好走不送的样子。 魏多似乎急眼了,“我们一起……一起回去……我定为掌门讨……讨个公道!” 王多金继续挥手,“不用了,好意心领了,你回吧!”他有病才回去,软禁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脱身,回去找死吗? 魏多:“那我留下保……保护……掌门!” 开什么玩笑,王多金怎么可能留个莫名其妙的人在身边,怎知这不是上清宗派来的第二个宋承华,喝道:“滚!” 魏多摇头:“不走!” 王多金挑眉道:“这里可不是上清宗,由不得你撒野,信不信我杀了你?” 魏多摇头:“东郭浩渊师……师叔的弟子……不会这样待……待我!” 王多金对他压根没任何感情,还真没什么会不会的,也没打算对他客气,不过倒是被“东郭浩渊”这个名字在心里压了一下,旋即不耐烦地招了招手,“来人,把他轰出去!” 几名守卫过来驱赶,魏多依然不肯走,结果被架了出去,他也不敢用强反抗,一路哇哇喊着掌门。 “脑子有病!”王多金甩袖一声,大步回了自己那的院子。 不过随后有人来报,“法师,那人跪在了山庄的大门外,说法师一日不答应,他就一日不起来。” 哪跑来这么个二货!王多金好气又好笑道:“他喜欢跪就让他跪好了,等他跪的不愿跪了,自然就走了。” 次日早上,房门一开,发现门外站了个窈窕身影。 窈窕身姿转身,笑道:“金爷,早!” 王多金迈步出门,“郡主一大早等候在此,有事吩咐?” 商淑宁道:“前日里听金爷说不会束发,我倒是会,金爷若是不嫌弃的话,我愿略尽绵薄之力。” 王多金似笑非笑道:“怎敢让郡主为我束发。” 商淑宁转身离去,再回来时,搬了张椅子放在了屋檐下,示意请坐。 有句话说的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王多金心里嘀咕,琢磨着这女人肯定有什么事,绝不会无缘无故跑来给他盘头发,遂走了过去坐下了,倒要看看这女人搞什么鬼。 商淑宁走到椅子后面帮他解开了马尾,拿着带来的梳子帮他细细梳理着。 袁雄不动声色地靠近了这边盯着。 秘境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还别说,这女人的手感着实不错,那由头发传来的轻柔触感,让王多金身心舒坦至极。他惬意地闭眼享受着,静静等待着,料想对方定有要事相商,便等着她主动开口。 “金爷,那个魏多还在外面跪着呢。”商淑宁轻声提醒道。 王多金神色淡然,语气平静地说道:“上清宗可是一心想要我的命!他爱跪就让他跪去吧!” 商淑宁再度陷入沉默,直到为王多金绾发髻时,才又轻声说道:“金爷若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闭关修炼,我们这边倒是有一处绝对安全之地,至少目前还未对外人暴露过。” 王多金轻轻“哦”了一声,问道:“这里竟有这样的地方?究竟在哪里?” 商淑宁诚恳地说道:“不瞒金爷,我们兄妹在苍庐县的根基可不止眼前所见,还有一处秘境!” “秘境?”王多金缓缓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追问道:“是怎样的秘境?” 商淑宁面露犹豫之色,说道:“此事事关重大,具体情况眼下还不便告知金爷。若金爷愿意前往闭关修炼,届时自会知晓。” 王多金略作思索,点头道:“若能确保安全,去一趟也无妨。” 商淑宁面露欣喜,说道:“好!我立刻为金爷安排,但可能需要稍等几日略作掩饰。否则金爷突然消失,容易引起嫂子她们的怀疑。” “几日时间,我还是等得起的。”王多金应承下来。稍作沉默后,他又问道:“让我去那秘境闭关修炼,可是你说服了王爷和蓝先生?” 商淑宁微微一愣,心中诧异他竟能猜到。那处秘境事关重大,商承宗和蓝若谦起初确实颇为犹豫,正是她极力劝说,才说服了二人。她并未正面回应,转而问道:“金爷有发簪吗?” 此时她已为王多金绾好了发髻,才发现缺少一根发簪固定。 见她有意回避问题,王多金便不再追问,心中却已明了。让自己去秘境闭关,无非是担心他一去不返。如今有了天玉门的支持,他的作用已大不如前。关键在于之前他们向自己吐露了重大计划,且自己知晓十万鸦将的真相,一旦消息走漏,后果不堪设想。换作心狠之人,恐怕早已对他痛下杀手。然而商承宗想要悄无声息地杀他并非易事,借用凤若男那边的修士动手也困难重重,毕竟无法向凤若男和天玉门解释。之前不是说他王多金对找到十万鸦将有帮助吗?没有正当理由动手,天玉门定会追究缘由。 “我向来不用发簪,哪来的发簪?”王多金笑着说道。 商淑宁犹豫片刻,抬手从自己发髻上拔下一根较为中性的发簪,轻轻插在了王多金的发髻上。平日里不外出时,她不戴纱笠,只在脸上半蒙着一块纱巾。 端详着王多金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发型,商淑宁微笑着问道:“金爷觉得如何?” “镜子。”王多金伸手招呼道。 袁雄很快拿来一面铜镜,王多金接过铜镜照了照,又问袁雄:“你觉得怎样?” 袁雄赞道:“不错,精神了不少。” 王多金将铜镜还给袁雄,起身转身,轻抚着发髻笑道:“郡主亲手打理,我都舍不得散开了。” 商淑宁抿嘴一笑:“无妨,金爷若不嫌弃,以后此事便由我代劳。” 王多金摆了摆手,哪能把郡主当丫鬟使唤…… 苍庐县城,一场清洗过后的风波迅速平息,几家欢喜几家愁,百姓们在大势面前无力抵抗,只能随波逐流。 街头有一家名为“静墨轩”的文房店,乃是县城内最好的文房铺子,店内笔墨纸砚的档次在这县城也是首屈一指。静墨轩看似照常营业,实则台面已换了人打理。原掌柜受近期风波影响,说是避风头去了。这并非个例,不少商铺老板目睹了一些商铺被抄的惨状后,纷纷选择观望,躲起来静观其变。 新掌柜身着一身素衣,身姿清瘦,手持鸡毛掸子,仔细地掸着陈设上的灰尘,认真而专注。 街头闲逛的三人走到静墨轩外,抬头看了看招牌,悄悄留意了一下四周,便陆续走进了商铺。 “三位客官要点……”新掌柜闻声转身,刚招呼一声,话还未说完,看到三人中的为首之人后,顿时愣住了。 为首的魁梧汉子仔细打量着商铺里的陈设,缓缓走近新掌柜身边。 新掌柜压低声音说道:“刘兄,你怎么来了?” 那汉子同样低声说道:“陆玄风,王猛让你来为承华少爷报仇,你倒好,跑到这卖起笔墨纸砚来了,装什么风雅?” 正如他所言,这位新掌柜正是奉王猛之命来取王多金首级的陆玄风。而这汉子则是京城廷尉府宋家管家刘禄的儿子,逸仙宗弟子刘子鱼,也是得了宋家的指示而来。 两人虽不算十分熟悉,但因宋家和王家是姻亲,两家常有往来,故而彼此认识,也知晓对方底细。 陆玄风心中暗自腹诽:你才装风雅!但表面上还是客气地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后堂详谈。”他看了眼外面的动静,放下鸡毛掸子,转身掀开帘子走进后堂。 刘子鱼三人紧随其后。进入后堂,陆玄风再次问道:“你怎么来了?” 刘子鱼神情淡然,说道:“这还用说吗?怕你一人难以成事,让我来坐镇盯着。家里如此重视此事,你倒好,悠闲得很,莫不是准备随便糊弄一下回去交差?” 陆玄风苦笑着解释道:“刘兄,你既已来到此地,这苍庐县的情况你还不了解吗?王多金身边高手如云,哪有那么容易下手?我这不是正在寻找机会嘛。” 刘子鱼冷哼一声:“你少来这套,糊弄谁呢?我盯你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整天躲在这铺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出去打探消息,这样能找到下手的机会?” 陆玄风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如今此地已在商承宗的掌控之下,鬼知道有没有布置暗哨。四处打探消息,引人注意,那才是自寻死路。就算探到消息又如何?白遥时刻守在王多金身边,你我哪能直接动手?所以只能智取,不可力敌!” 刘子鱼挑眉质疑道:“躲在这文房店里就算智取了?” 陆玄风摇了摇头,耐心解释道:“刘兄,你既然盯了我这么久,想必也了解一些情况。我问你,我这静墨轩在这苍梧县城里,与其他类似商铺相比,档次如何?” 刘子鱼皱了皱眉,说道:“算是最好的。可这与你所说的智取有何关系?” 陆玄风摊开双手,自信地说道:“你想啊,商承宗手下那么多人,不可能不用笔墨纸砚吧?在这地面上,以他们的身份和档次,所用文房自然不会差。若要采购,这静墨轩必然是首选之地,这便是接触的绝佳机会,而且最不容易引人怀疑!” 话音刚落,守在布帘子后面挑开一道缝观察外面的一人突然“嘘”了一声,示意众人噤声。 外面紧接着传来一声呼喊:“掌柜的在吗?” 陆玄风抬手示意刘子鱼稍等,自己快步揭开帘子走了出去。看到外面壮汉的穿着,他微微一愣,别人或许不认识,但他却认得,正是英扬武烈卫的装束,更何况对方腰间还挂着佩刀。他立刻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热情地说道:“客官,要点什么?” 来人询问了一些笔墨纸砚的价钱,然后各选了一些,付了钱,要求打包。 陆玄风并未多言,只是在打包时,提笔写了张便筏,吹干后放入其中一起打包。 来客见状,好奇地问道:“掌柜的,你写的什么东西置入其中?” 陆玄风笑着解释道:“文房店嘛,卖的就是个雅趣。我随便作了首诗放入,博贵客雅兴,盼您再来光顾。”说罢,将打包好的东西放在对方面前。 来客呵呵笑道:“你们读书人就是讲究。”摇了摇头,提了东西便离开了。 陆玄风将客人送到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便迅速返回后堂,恰好撞见在帘子后面偷窥的刘子鱼。 刘子鱼转身跟了上来,问道:“是英扬武烈卫的人?”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看来我的判断没错。”陆玄风兴奋地搓了搓手,说道:“听说商淑宁精通琴棋书画,我放了首好诗入内,英扬武烈卫的人带回,必然会传入她的耳中,引起她的注意。这便是逐步接触的机会,之后再伺机行事!哪怕能引起其他内部人与我来往也行。” “好诗?”刘子鱼上下打量着他,满脸狐疑地问道:“你还会写诗?你确定你写的诗就能引起他们的兴趣?” 陆玄风呵呵一笑,走到里面的小案旁,略微磨墨,提笔沾墨,在一张纸上唰唰写下一首诗,搁笔后,揭了纸一抖,转身递给刘子鱼,说道:“刘兄鉴赏一下这首诗如何。” 刘子鱼满脸狐疑地接过诗,轻声念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读完后,他不禁啧啧点头,看向陆玄风的眼神中满是惊讶,赞叹道:“好诗,果然是好诗!没想到陆兄还有这等才华!”神态间明显多了几分敬佩。 陆玄风摆了摆手,感慨地说道:“见笑了,这其实并非我的诗作,是你家少爷宋承华送我的诗,我借来一用罢了。”提及此事,他颇为感慨。在京城时,听闻宋承华突然展现出诗词才华,某次宋承华来王家拜见岳父王猛时,他随口恭维了一句,没想到宋承华真的写了两首诗送给他。起初他并未在意,然而看过之后,大为惊讶,不得不承认,这的确都是好诗! “承华少爷写诗?”刘子鱼神情一滞,宋承华肚子里那点墨水他再清楚不过了,写诗?这不是开玩笑嘛!他低头看着手里的诗,心中暗自嘀咕,也不知是找谁代笔的…… 诗谜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某种程度上来说,刘子鱼是看着宋承华长大的。宋承华从小就对读书毫无兴趣,恰好在上清宗修行。宋家一逼他读书,他立马就往上清宗躲。所以宋承华是什么底子,刘子鱼自然再清楚不过。凭宋家的背景,找人代笔写几首诗词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一看到手中的诗,就能肯定不是宋承华写的。只不过人都已经死了,也没必要再说什么,更不会在外人面前贬低他。 不过话说回来,不管这诗怎么样,刘子鱼也算是服了陆玄风。陆玄风居然能想到从文房这方面作为下手的切入点。开始他还觉得对方在糊弄人,现在细想一下,还真是如此。商承宗手下那么多人,笔墨纸砚的使用必不可少。由此下手,角度既不起眼,也不容易引人注意,可谓十分刁钻,这不就等到机会了吗。 “借宋承华的诗一用,为他报仇,也算是因果有报吧,希望宋承华在天有灵保佑!”陆玄风叹了口气,又对刘子鱼说道:“此事不可操之过急,有玄玉门的高手在,也没办法着急,还望刘兄多些耐心。” 刘子鱼点头道:“好!一切就按陆兄的谋划来!”他态度之所以有了改变,自然是因为看到了陆玄风的能力。刚才外面有人来采购的事实,也证明陆玄风的办法的确可行。 陆玄风拱手谢过他的体谅,又问道:“不知刘兄这边这次来了多少人,也好让我谋划时心里有个底。” 刘子鱼回答道:“还有一位师兄和师姐,都是金丹期的修士,到了该露面的时候自然会露面。” 陆玄风暗暗感叹,有权有势就是好。为了给宋家一个不成器的孙辈报仇,逸仙宗居然出动了两名金丹修士…… 山庄内,一棵苍劲的老树下,阳光温暖宜人。王多金单手拄剑站在那里,神态和站姿中透着一股慵懒,但这慵懒并非懒散,而是精气神上的一种独特状态。他神色平静地看着坎下忙碌的一群人。 坎下是一块荒地,袁雄指使南山寺僧众将其开发成了一块菜地,正在教南山寺僧众种菜。南山寺僧众本就会种菜,但明显袁雄的种菜理念更为先进。王多金甚至有点怀疑,袁雄哪天会不会整出大棚蔬菜来。 途中,王多金让袁雄收集一些烹饪用的调料,然而袁雄顺带收集了不少蔬菜种子,还在苍庐县城又弄了一些。 别人不知道,但王多金清楚袁雄身上有个习惯,那就是走到哪都喜欢种菜。袁雄不喜欢盘膝打坐修炼,他喜欢做所谓有意义的事,譬如种菜。至少在袁雄看来,种菜比打坐修炼更有意义。两者之间的价值高低,王多金没办法跟他理论,毕竟各有各的看法和理念,他也不会强行逼迫袁雄做不喜欢的事。 当然,种菜也算不上什么毛病。王多金知道,那是袁雄在曾经的集体生活中形成的习惯,袁雄曾经所在的那个群体就好这口。 只是,种菜是需要时间的,菜种下去到长出来总得有一个生长周期! 明知道王多金要离开去闭关修炼,袁雄还带着南山寺僧众去种菜。王多金暗暗叹了口气,很显然袁雄认为他还要回来。至少从另一个角度证明,袁雄潜意识里不想离开这里,这让王多金颇为无奈。 有些人对有些事的想法,王多金感觉没办法讲道理,他也不知是自己的问题还是别人的问题。譬如眼前这群南山寺的和尚,明明在黑道上干了不少事,但日常寺庙生活中的早课、晚课,只要有空就不会落下,敲木鱼念经,过着晨钟暮鼓般的生活,一直坚持着。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圆觉的长期灌输,似乎每个人都惦记着要振兴南山寺,如同每个人的信仰。 一边杀人放火,一边却不肯吃肉!这让王多金感觉不可思议,他忍不住在心里骂道,真他妈有病。一只熊妖居然心心念念伺候佛祖,还经常开口闭口幻想着要建一座很风光的南山寺,想着给佛祖塑金身。 一只熊妖居然拉着一群和尚不断灌输不要忘了佛祖,完全颠倒了,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一路长途奔波,好不容易歇下来了,大家一停下,似乎各人的各种毛病都出来了。外面还有个跪了几天的结巴,实在让人心烦…… 窗户敞开着,门也大开着,以示屋里的孤男寡女光明磊落,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对窗的梳妆台前,王多金坐着,看着镜子里的商淑宁给自己盘头发。 从有了第一次后,这女人每天一大早就会准时出现在他门口,差点让王多金误会堂堂郡主喜欢干丫鬟干的活。 接连几天下来,王多金自己差点都习惯了,差点习惯以为身边有个伺候的丫鬟。 他甚至有些怀疑,这女人不会是喜欢上了自己吧?若真是这样,他是会拒绝排斥的。倒不是以貌取人,可这女人的长相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不过他心里清楚,人家主动献殷勤和喜不喜欢自己没关系,纯粹是放低身段挽留客人的手段。 人家的好意自己这般看待,这就是看得清楚明白的烦恼。所以他也装糊涂,没有怎么拒绝,免得人家多想。 “金爷,准备得差不多了,明天就可以动身去秘境。”商淑宁提醒道。 “哦!”王多金平静地说:“好!知道了。” 商淑宁原本做好了他会问点什么的准备,谁知对方的反应如此简单。她静默了一下,又说:“金爷,你诗词写得不错。” 王多金苦笑一声:“我真不会写什么诗词。” 商淑宁也没有跟他争辩,说道:“金爷误会了,我这里新得了一首诗,想请金爷鉴赏一二,看看写得如何。” 王多金“呵”了一声,带着点自嘲的意味,说道:“那倒是要洗耳恭听。” 商淑宁手上不停,稍作酝酿,声音轻柔婉转地念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略作停顿,因为她明显察觉到王多金端坐的身子动了一下。只听王多金笑着说:“不错,继续!” 商淑宁于是重新开始念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金爷,这诗怎样?” “好诗,好诗,不错,不错。”王多金大大赞赏了一番,又盯着镜子里的女人问道:“不知诗中的巫山在何地?” 商淑宁回答道:“未曾听说过这地方,不过天下山川众多,想必是题诗者游历过的地方。诗中意境让我对这座山也颇为向往,改天得空倒要向题诗者讨教一番,得了确切地址再告诉金爷也不迟。” 王多金“哦”了一声,问道:“得空讨教?难道题诗者就在苍庐县不成?” “没错!诗在采购来的文房用品中……”商淑宁将遇见诗的大概经过讲了一下,颇为感慨地说:“如此好诗我自然要过问来历,一问才知是城中一家叫‘静墨轩’专卖文房用品的商铺掌柜所题。真没想到这小小县城还有如此贤人雅士,得空当当面请教。” “的确是贤人雅士,有机会倒是要见识一下。”王多金表示赞同。 头发盘好后,王多金起身拉了拉衣服,顺手拨拉了摆在一旁的宝剑杵在手中,亲自送商淑宁出门。 走到外面院门口时,王多金忽然说道:“郡主,前往秘境的事能不能稍作推迟?我突然想起一点事,不知更改时间方便不方便?” 商淑宁愣了一下,但还是点头道:“无妨,金爷想闭关的时候再说也行。”说完略欠身告辞。 目送她离去后,王多金转身而回,走到了坐在亭子里擦拭匕首的袁雄身边,手中拄着的剑鞘碰了下袁雄的脚。 袁雄抬头看来,等着他说话。 王多金平静地说:“刚听了首诗,你要不要听一下?” 袁雄没说话,继续埋头擦拭匕首,一副你爱说不说的样子。 王多金徐徐念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这诗怎么样?” 袁雄头都没抬,只是手上擦拭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你是不是太无聊了,有意思吗?” 他虽然没有王多金博古,但还不至于连这诗也没听说过。他好歹在涉古的行当干了那么多年。 王多金垂眼看着他说:“郡主刚才念给我听的,我从未对她念过。” 袁雄愣了一下,慢慢抬头说道:“你知道我不干这附庸风雅的事。”言下之意是声明自己没把这诗告诉过郡主。 王多金说:“这事有点意思,郡主说是城里一家专卖文房用品的商铺掌柜题的诗。难道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也跑到了这个世界来?这也不是没可能,可若也出现在了这苍庐县,那就未免太凑巧了。” 袁雄狐疑地问道:“你确认你没把这诗告诉过第二人?” “问到了关键!”王多金慢悠悠转身,目光远眺,说道:“这诗我的确告诉过一个人,不过那人已经死了,在南山寺被你给宰了,那人名叫宋承华!” 和宋承华有关,还出现在了苍庐县,冲谁来的已经不用多猜。袁雄手中匕首唰地一声归入了腿上的鞘中,站了起来,盯着王多金。 “店名叫‘静墨轩’,把情况摸一下。”王多金背对着他淡淡说道。 袁雄什么话都没说,快步离去…… 文社雅集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玄武堂,这块招牌继承自宁王,是谋划军机大事的重要场所。商承宗和蓝若谦正站在地图前,仔细地推演着各种将来可能会遇到的情况,神情专注而严肃。 如今,商承宗的麾下增添了上千名宁王旧部,又扩招了上千名新壮来维护地方秩序。操练新丁的人手,他的麾下并不缺乏,苍庐县的政务也有人精心打理。他们占据着易守难攻的险要之地,背后还有玄玉门和凤凌威的支持。局面和境况已经大大改善,有了立足回旋的余地,于是开始谋划长远的发展。 作为军机要地,一般人不得擅自闯入,然而商淑宁显然是个例外,她可以不经通报而直接进入。 商淑宁将王多金那边的情况详细地讲述了一遍,商承宗惊愕地说道:“有事推迟闭关?” 一直盯着地图琢磨的蓝若谦也慢慢转身回头看来,关切地问道:“郡主,他可有说因何事而推迟?” 商淑宁摇了摇头,说道:“他没说,我也没问。他那个人,王爷和先生都知道,不愿说的事情,你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确实如此,商承宗和蓝若谦相视一眼,心中都在琢磨王多金在这里能有什么事。 总不至于因为种菜吧,最近袁雄领着南山寺僧众种菜倒是十分起劲。那块空地商淑宁本来规划着种些花花草草,袁雄那么一插手,商淑宁只好默默不吭声,让下面的人算了。 因为种菜而推迟闭关修炼?怎么想都觉得不太现实。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求见,一名亲卫快步进来禀报:“王爷,袁雄找了我们这边,让我们的人去摸一家叫‘静墨轩’的文房商铺的底,还特意再三细致地交代了不要打草惊蛇!” 商淑宁当场愣住,明亮的双眸中透着浓浓的疑惑神色。 “静墨轩?”商承宗小声嘀咕了一声,“我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蓝若谦捋了捋胡须,提醒道:“王爷,就是那个‘曾经沧海难为水’。” “哦!”商承宗恍然大悟,想起来了。可这反而让他更加奇怪,他皱着眉头问道:“好好的,摸一个文房商铺的底干嘛?” 蓝若谦微微摇头,说道:“这般令人莫名其妙的行为怕不是袁雄,而是那位金爷。金爷惯常做的事,事先总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商承宗对此深有同感,他也是体会最深的一个。那位金爷说是跑去广义郡借兵,结果弄出个联姻来;提醒他洞房,结果又来个下药。 商淑宁回头对那亲卫说道:“你们照他的吩咐去办吧。” 那亲卫见商承宗没有反对,便拱手说道:“是!”然后转身快步离去。 商承宗和蓝若谦皆盯着商淑宁,商淑宁沉吟片刻,说道:“推迟闭关修炼的事怕是和这静墨轩有关。” 蓝若谦诧异道:“何以见得?” 商淑宁解释道:“刚刚不久前,我提了一下这首诗请他鉴赏,他还问了一下这首诗的来路,夸这诗好来着。” 蓝若谦奇怪道:“这和摸静墨轩的底有什么关系?一家文房商铺,就算诗好有意结识,还用得着特意交代不要打草惊蛇吗?” 商淑宁分析道:“先生有所不知,就在刚刚,我提到去秘境,他还答应得好好的。在我提这首诗之前,他已经答应了去秘境,待我提了这首诗之后,他忽又改变了主意。不要打草惊蛇…看来很有可能是他察觉到了那个商铺有什么问题。” 玄武堂内暂时陷入了沉默,众人都在思索这件事。其实大家都想问问王多金是怎么回事,然而正如商淑宁所说,王多金不想说的事,你问不出什么实话来。 最终还是商承宗缓缓说道:“不妨静观其变!” 当天下午就有消息传了回来,袁雄回到了小院。 一张躺椅,王多金悠闲地躺在树荫下,闭目假寐。 杵在躺椅扶手外的宝剑,扣在剑柄上的手指有节奏地慢慢点击着,这证明他根本没睡。 躺椅边上准备好了一张凳子,袁雄走到一旁直接坐下,正好靠近在王多金的耳边。他也不废话,直接说道:“静墨轩是城内最好的一家卖文房用品的商铺,原本的掌柜不在,据说因为县城的风波有些害怕,暂回了老家避风头,最近城内类似的情况不少。现在的掌柜据说是原掌柜的表弟,暂时帮原掌柜看铺子。左右邻舍说,铺子里暂时就他一人打理,目前还未见有伙计帮忙。目前确认了的情况就这些,为免打草惊蛇,暂未太深入摸查。” 王多金沉默不语,似乎睡着了,但扣在剑柄上的五指依然在动弹。五指停下不动后,他也开口了:“不要再查了,现在还不知对方布置的情况,再深入下去容易打草惊蛇,布暗哨盯着那铺子就行了。” 袁雄问道:“金爷,你想怎么弄?” “对方应该不知道这诗和我有关,否则不会拿出来打草惊蛇,那对方拿出这诗来是什么意思?”王多金缓缓睁开了双眼,问了句,又自我解答道,“想以此接近这边,以便寻找机会,否则是没办法靠近的。如此一来又证明了一点,来人忌惮玄玉门的实力,不敢轻举妄动,也就是说,对方此来的实力有限,不是玄玉门的对手,我们在这山庄里是安全的。” 袁雄静静地听着,没吭声,等着他的具体行动计划。 王多金呵呵笑了声,继续慢吞吞地说道:“居然能想到从文房铺子那边下手,你想啊,这里这么多人,笔墨纸砚的采购免不了,坐那守株待兔也能轻易接触到这边,还不容易引人怀疑,不知是哪位想出的办法,有点意思,我还真想见上一见。” 说着,他身子一起,离开了躺椅,站了起来,躺椅在身后晃荡。他双手杵剑身前,目光深沉地说道:“明知道有玄玉门的人保护,还敢找上来,看来我一天不死,宋家一天不会轻易罢休!”回头对跟着站起的袁雄说道:“你想办法安排那商铺掌柜来跟我见一面,就说郡主喜欢他的诗,邀请他来参加文社雅集!对了,城中其他有点名气的文士也请上几个。动静嘛,不大不小,既不张扬,也不保密。” 袁雄领会了他的意思,转身离去。 王多金随后也出了院子,直奔庄园里白逸的住所。 这里不是他能随便进的地方,被门口守卫拦了下来询问。王多金礼貌地说:“请代为通禀一声,王多金求见白逸白前辈。” 在门口等了一会儿,里面有人出来请他进去,将他带入到里面的一座亭子里。白逸正与同门对坐,不知在谈些什么。 “见过二位前辈。”王多金拱手行礼。 背对着他无动于衷的白逸端着茶,淡淡地问道:“什么事?” “有人要杀我!”王多金笑着说了一句。 白逸一顿,慢慢回头看来…… “我以文社雅集之名邀人?” 玄武堂内,听到通报来的消息,商淑宁一时语塞,这明摆着是在打她的幌子骗人。让这边人手去操办的事,显然没打算瞒这边,这不是明摆着打她的幌子骗人是什么? 蓝若谦皱起了眉头,说道:“还请了其他文士来掩饰,如此小心谨慎,看来那商铺真的有问题。” 就在这时,又有人来报:“王爷,金爷去了白逸法师那边。” 蓝若谦问了句:“是那边请过去的吗?” 来人道:“没有,是金爷自己过去的。” 三人面面相觑,还是头一次见王多金主动去找白逸。不找他们反而去找白逸,结合眼前的事,三人皆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要搞事的节奏。问题是他们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王多金那人的办事风格实在是让人讨厌…… 城中,一条狭窄幽仄的小巷内,一位衣服洗得发白的瘦弱书生脚步匆匆,足下生风,匆匆来到了家门口。他咣当一声推开了小院门,惊得小院里的小鸡赶紧朝母鸡那边跑去。 院里一位面带菜色的小妇人正在收取晾晒在竹竿上的衣物,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见是自己丈夫回来了,她忍不住瞪了一眼,拍着胸脯松了口气,说道:“吓死个人,还以为又要抓人杀人搞到我们家来了,你这是作死想把门给推倒吗?”骂了一声。 书生兴奋不已,晃着手中的一张精美帖子,摊开里面的字迹内容说道:“夫人,你看看这是什么?” 小妇人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又不识字,怎知是什么?脸红成这样,吃耗子药了?” 书生不理会自己婆娘的嘲讽,依旧兴奋地说道:“请帖!郡主商淑宁发给我的请帖,邀请我明日去庸平郡王的山庄参加文社雅集!” 小妇人愣了一下,也有些惊讶,旋即又不屑地说道:“什么文社雅集,不就是不说人话、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么,然后再吃吃喝喝一通,能顶什么用?顶多顶你一个人饱一顿,能顶全家人不饿吗?要我说呀,还不如给一袋白面最实在!” 这泼冷水的话让书生没好气地说道:“庸俗!” 小妇人鄙夷地说道:“你有本事不庸俗个给我看看,有本事参加文社雅集吃一顿回头一年不吃东西!” 书生晃着手中帖子,梗着脖子说道:“妇人之见!你以为郡主的请帖是谁都能得到的吗?你也不看看现在这苍庐县是谁做主,若是文采能得郡主的欣赏,这乱世胜过进京赶考,说不定直接就能做官,以后就能吃俸禄!” 听到能当官吃俸禄,小妇人狐疑地问道:“真的?” 书生指着外面说道:“你没看那开酒楼的吴甫都直接做县令了?” 小妇人眼睛眨了眨,立马说道:“反正你也没什么正事,去就去吧,权当去吃酒了。嗯,明天把那件压箱底过年穿的衣服穿上。” 恰逢母鸡带着一群小鸡从跟前走过,书生眼睛一亮,指着母鸡说道:“把鸡杀了,我今晚吃了补补脑子,明日里也好发挥。” 小妇人立马火冒三丈,咆哮道:“还指望它孵小鸡,还指望它下蛋卖钱,你还不如它挣钱,杀了你去卖都不如它值钱……” 剽窃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有人满心期待着能吃上鸡肉,可有人面前明明摆着炖好的鸡,却食不知味,不住地嘘长叹短。 苍庐县城地处偏远的一隅,这里并没有真正的博学大儒。就算曾经有过,这等小地方也留不住他们,那些有学识的人早就离开了。林翰坡在县城里也算是颇有学问的人物,所以他也收到了那份请帖。 餐桌上荤素菜肴搭配得当,林翰坡提起筷子,却又缓缓放下,随后拿起摆在一旁的请帖,反复地看了又看,仿佛想从这请帖上看出花来。最终,他拿着请帖离开了饭桌,把老婆和儿女留在了饭桌上,独自在屋外的竹林旁徘徊。 林氏很快跟了出来,关切地问道:“郡主的请帖,别人想要都要不到,你何故如此忧虑呢?” 林翰坡无奈地摇头叹息道:“京城才是真正名士风流、汇聚博学之士的地方,人家郡主什么没见识过呀。这小地方哪来什么精通诗词之人,所谓的以诗会友,怎么看都像是个借口。你没看到最近苍庐县的动静吗?富户人家几乎被抄了个遍,那位王爷摆明了是在敛财。咱们家境颇为殷实,这请帖,就怕这筵席不是好筵席,这聚会也不是好聚会啊!” 林氏顿时紧张起来,急切地问道:“那怎么办呢?” 林翰坡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还能怎么办?被盯上了,怕是跑也跑不了……” 粉墙黛瓦的苏府,算得上是县城内少有的名门。老爷子苏逸康在苍庐县也是有名的有学问之人,早年他曾在京城读过书,据说和如今的某位封疆大吏年轻时是同窗,而且他的祖上还做过朝廷大官,如今苏家的家业也算是承蒙祖上的余泽。 上回远迎商承宗的人当中就有苏逸康,他本是坐着马车去的,结果不仅看了一场血淋淋的场面,最后还是走着回来的。一大把年纪被逼着走那么远的路,差点没把命给丢了。所幸的是,他活着回来了,而苏府也算是少有的几个没被抄家的,有惊无险。 管家手上拿着请帖,陪着拄着拐杖在庭院中缓缓散步的苏逸康,轻声问道:“老爷,这位郡主弄出个文社雅集是什么意思呢?” 苏逸康用拐杖戳了戳地,冷哼一声道:“还能是怎么回事,无非是杀孽太重想收买人心,在那故意做做样子给别人看罢了!” 管家又问道:“老爷,那去还是不去呢?” 苏逸康琢磨了一下,又是一声叹息:“我也是左右为难呐!不去,一家老小的性命堪忧!去吧,这庸平郡王摆明了是乱臣贼子,图谋不轨,一旦朝廷大军来到,他必定土崩瓦解,届时我苏家可就贴上了与逆贼为伍的标记,搞不好也要遭清算呐……” 临近傍晚的苍庐县城,因为十几张请帖的撒出,略微有了些骚动。 静墨轩,陆玄风站在门口,连连客套地拱手,好不容易才将左右前来看热闹的邻舍给打发了。 原因自然是因为那张请帖,左右商铺的人看到官兵骑着马来给陆玄风送请帖,一听官兵说是郡主发出的请帖,自然惹来一阵惊叹和围观。 得了清净,陆玄风走回柜台后面,打开那请帖仔细看了一阵,最终将请帖收入了袖子里,装作像个没事人一样。 夜幕降临时,门口的两只灯笼,他只点亮了一只。 约莫半个时辰后,有客人进了商铺,呆了好一阵才离去…… 次日大早,王多金一打开门,不出所料,商淑宁已经等候在门外。 “金爷,早。” “郡主,早。” 无需多话,王多金先将所有窗户打开,以表示光明磊落,然后自觉地坐在了梳妆台前。 商淑宁也顺其自然地走到了他身后,开始帮他整理头发。 正常来说,商淑宁每次来都会说点事,这回却是一声未吭,直到帮王多金盘好了头发也没说什么。 最终还是王多金盯着镜子里的人问道:“郡主不准备问点什么?” 商淑宁反问:“金爷会告诉我吗?” 王多金说道:“其实也没瞒你们,办事的都是你们的人。” 商淑宁说道:“可还是糊涂着。” 王多金说道:“每日有劳郡主这般,实在过意不去,回头请郡主看一出戏如何?” 商淑宁明亮的双眸眨了眨,笑着说道:“好!” 旭日的金光遍染层林,在城外遥望的山脚下,昨日接到请帖的人,有坐着牛车而来的,有坐着轿子来的,也有徒步前来的。 陆玄风是徒步而来的,他戴了顶软帽子,目光不时地打量着四周。昨夜就听到了点风声,知道收到请帖者不止自己一人,这让他放松了警惕。 此时所有接到请帖的人全部等候在山下的一座长亭里,来的人都手持请帖,纷纷互相打招呼。县城就那么点大,能来的就算彼此不熟悉,大多也都是曾经照过面认识的。也只有陆玄风显得比较另类,大家对他都很陌生,获悉他是静墨轩的新掌柜,有人免不了问原掌柜哪去了,陆玄风自然有编排好的说辞。 在等候的过程中,众人神色各异,有绷着脸不说话的,有神情凝重的,也有神色兴奋的,谈论的主题也无非是郡主举办的这次文社雅集。 陆玄风不太爱言语,始终面带微微的笑意,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听着众人的谈论,心里却在嘀咕,文社雅集?没我那首诗能有这事? 他也能理解商淑宁为何搞出个文社雅集,商淑宁毕竟是个未嫁女子,单独见他一个男子也说不过去。 只是不知这次的文社雅集是个怎么个会法,他这里还准备了宋承华送他的两首诗中的另一首,必定能更加吸引商淑宁的注意。也不知那个王多金会不会露面,露面了有没有下手的机会,下手了能不能安然脱身? 就在他思绪百转间,一名便装亲卫迈着大步走进了长亭,满面笑容地朝众人拱手道:“有劳诸位贵客久等,实在是怠慢了。” “无妨无妨!” 有人客套地回应,也有人不吭声。 那亲卫也不啰嗦,伸手相邀道:“诸位,郡主有请,请跟我来!” 众人陆续出了长亭,却被告知,随行下人和代步工具都不得进山,需徒步前往,说是这里的规矩。大家没办法,有些事情是由不得他们这些平民做选择的,只得遵守。 途中,有雅兴的人一路夸赞着这景致,说这里钟灵毓秀、藏龙卧虎之类的。 年纪一大把的苏逸康却是雅兴不起来,进山的路虽不崎岖,也没有台阶,却是徐徐蜿蜒上升的,等于是一路爬坡,他这年纪自然有些吃不消。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不乏尊敬老者的人,有年轻点的在左右搀扶着他。 来到了重兵戒备的山庄外,此时已在能眺望整座县城的山顶。 众人进入山庄时,门口一侧跪着的汉子令不少人心中犯嘀咕,也不知是犯了什么错,看起来很憔悴的样子。 众人被带到了山庄里的主花园后,亲卫又对众人笑道:“这里给每人准备了一处雅间休息,内有笔墨纸砚,郡主先请诸位留下墨宝,诗词歌赋皆可,限时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郡主会来此与大家各持所作会面共赏。” 也不管大家答应不答应,已有一群下人过来,分别各请一人跟自己走。 有人意兴满满地朝大家拱手,说道:“诸位,半个时辰后见!” 陆玄风跟着一个下人进入花园深处,眼睛的余光一直暗暗地左右打量着,从进庄园开始,他就一直在留意内部环境。 他所到之处是一坐落在花园深处的幽静小阁,下人将他领入了阁内,斟上茶水后请他自便,然后退下了。 陆玄风环顾阁内,茶水果点一应俱全,案上摆放着整整齐齐的笔墨纸砚。 他在小阁内慢慢转了一圈,茶水果点都没碰,走到了案旁,往砚中滴了些水,然后慢慢磨墨。 就在他准备留下宋承华赠予的另一诗篇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进来了四个人。一个戴着纱笠的女子;一个抱剑的中年男子,白发宛若银霜,神态平静;一个略带慵懒神态的青年,进来后手中剑随手就杵在了地上,边上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神情冷漠的青年。 只扫了一眼,陆玄风大概就辨别出了几人的身份。商承宗刚抵达苍庐县刚进城的时候,陆玄风就在人群中认识了王多金,没想到刚来山庄就见到了目标。但是他不敢下手,那个怀中抱剑的白发男子让他心弦暗暗绷紧,生怕被看出什么端倪。 一见人来,陆玄风连忙绕出长案,恭恭敬敬地执礼,儒生的举止倒是装得像模像样。 王多金笑容可掬地介绍商淑宁:“方平先生吧?这位便是郡主!” 陆玄风忙行礼:“小人拜见郡主!” 商淑宁轻轻颔首示意了一下,心里嘀咕,不知王多金请自己来是要看什么戏。 王多金伸手,请商淑宁去案后落座,自己和袁雄护卫在了商淑宁的左右,而白逸则不动声色地挪步到了陆玄风的身后,这让陆玄风浑身不自在。 “听说方平先生的诗写得不错?” 王多金又笑着问道。 陆玄风谦虚地说道:“不敢不敢,难登大雅之堂。” 王多金笑着说:“我也作了首诗,想请先生指教一二。” 陆玄风客气地说道:“指教不敢,愿洗耳恭听。” 王多金貌似斟酌了一下,继续笑眯眯地吟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不知我作的这首诗如何?” “……” 陆玄风惊愕地看着他,心道,这是想施压于我,让我承认这诗是我剽窃为己有吗? 揭秘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然变故就在陆玄风愣怔愕然走神的瞬间。 白逸手中剑柄突然捅了出去,狠狠撞击在了陆玄风的腰间穴位上。 待到陆玄风警觉过来已经晚了,如此近的距离下,加之他与白逸的实力差距,就算他没走神怕也是难躲。 剧痛袭腰,一股冲撞的法力贯击全身,毫无防备下,巨大压力从口鼻喷出,同时“噗”出一口鲜血。 还不待他人撞开,白逸一只手已经同时摁在了他的肩头,将他摁定在了原地,连连出重手戳在他身上,直接封了他的奇经八脉。断了他施展法力的可能后,白逸才一推手放开了他。 陆玄风一个踉跄,头晕目眩,气息急促难平,体内翻江倒海般,跌坐在地,又连呛出两口鲜血来。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陆玄风用力摇了摇头,清醒了一点后,心中一声哀鸣,不用猜也知道,对方应该是识破了自己的身份。但仍抱着一丝希望,猛然回头看向白逸,悲声道:“何故打人?” 白逸淡然道:“你体内有法力反弹。”提示对方不用再装了。 陆玄风:“难道我就不能修炼吗?” “看这边!”王多金喂了一声,招呼了陆玄风扭头看来,方笑道:“自我介绍一下,王多金,玄渊宗弟子!我在玄渊宗有一位师兄,名叫宋承华,他曾让我作了几首诗送给他。”说到这,他自己都忍不住了,乐不可支,想想都好笑。 一开始听到那首诗的时候,他立马就联想到了两个人,一个是宋承华,还有一个是宋承华取悦的唐瑶,不过唐瑶只是在脑子里转了下便直接排除了。 陆玄风瞬间傻眼,终于明白了对方刚才为何说那首诗是他作的。 刚才受袭的瞬间,他还奇怪对方为何能识破自己的身份,不知自己哪里露了破绽,遂抱着一丝希望狡辩。现在终于明白了,诗的原作者就站在自己眼前,亏自己还自鸣得意,估计人家看自己和看白痴没什么区别。 念及此,愧煞死,陆玄风恨不得一头撞死,从未这般丢人过,这次真是丢到姥姥家去了,别人眼睁睁看着他傻乎乎送上门来找死,估计得笑掉别人的大牙! 他心里已经在问候宋承华的祖宗十八代,那王八蛋居然说别人写的诗是自己写的,剽窃谁的诗词不好,居然剽窃自己同门师兄弟的,就不怕在师门丢人吗? 宋承华厮混于京城风月场所时,以诗词撩拨美人,他其实就怀疑过那些诗不是宋承华写的。不过那并不重要,有一点他是笃定的,宋承华既然敢说那些诗词是他自己写的,肯定就摆平了原作者,否则被人跳出来指责的话丢脸的不是他个人,而是整个宋家,宋承华不至于连这个也不懂。 然而他做梦也没想到,宋承华比他想象的更猖狂、更厚颜无耻,居然剽窃了同门的诗,你剽窃一个关系好点的也罢了,居然还剽窃了一个不太对头的同门的诗,这得多傻才能干出来? 陆玄风真是连挖宋家祖坟的念头都有了,自己费尽心思帮那王八蛋报仇,谁想那王八蛋不但活着的时候蒙他,连死后都还在坑他。 他有所不知的是,王多金之前一直被软禁在渊墟庭,宋承华是知道情况的,估计王多金这辈子都不太可能活着离开渊墟庭,所以才敢放心剽窃,所以才敢公然说那些诗是他写的,后面一路追着要弄死王多金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商淑宁扭头看向王多金,恍然大悟,明白了。 明白了怎么回事后,可谓好气又好笑,这位金爷死活不肯承认自己会写诗,现在终于承认了吧。 再看看陆玄风,商淑宁有点同情,这也能碰上,这得多倒霉? 陆玄风慢慢露出一丝苦笑,抬手抹了抹口鼻间的鲜血,干脆摊开双腿坐在了地上。 王多金朝白逸拱手道:“谢白前辈援手,接下来的事情晚辈自己处理便可。” 白逸斜了眼地上坐的人,面无表情地抱剑转身而去。 王多金又对商淑宁笑道:“郡主,那些文人雅士麻烦郡主帮我稳住他们,不要让他们察觉到什么不妥。” 商淑宁摇了摇头,感到好笑,起身离去。 屋里就剩下三个人后,王多金拖了椅子摆在陆玄风对面,杵剑坐下了,“若还想狡辩,我听着。” 陆玄风偏头吐了口血沫子,呵呵一声,无奈道:“你既然早就识破了我,为何不早动手?” 王多金:“你不过是一个受人差遣的杀手而已,已在我的掌控中,什么时候动手重要吗?” 陆玄风呵呵一声,“那你为何还要请来一些酸儒来掩饰麻痹我?” 王多金:“居然能想到从文房店入手,设了个守株待兔的安稳局,自己不找上门,我这边主动找上的你,很难怀疑到你头上,若不是这首诗,搞不好还真要被你给得逞了。和聪明人过招,自然是要小心谨慎点,你一个人来很容易疑神疑鬼,一群人,你看多好,让你往这走就往这走。” 陆玄风哭笑不得,“一个没什么价值的杀手而已,直接拿下就好,犯得着这般费尽心思吗?” “你自己也承认了你没什么价值,所以你的作用是…你幕后的人通过你,目标指向的是我!也就是说,我真正的对手不是你这个中间人,我也想通过你,和你幕后的人交手,你应该懂我的意思。”王多金慢吞吞解释了一下。 陆玄风呵呵着微微点了点头,“明白了,解决一个杀手不足以泄你心头之恨!” 王多金搭在剑柄上的手指慢慢点击着,“姓甚名谁,何门何派,什么来历,不想吃苦头就自己说吧!” 落到了这个地步,无非两个下场,要么死,要么活,陆玄风自然是选择后者。 待对方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王多金盯着陆玄风琢磨了一会儿,给了袁雄一个手势。 袁雄快速出去了,不一会儿,圆觉领着两个僧人跟来,居然还带了家伙来。 确认目标后,圆觉一挥手,两名和尚立刻冲了上去,先往陆玄风嘴里塞了块破布,接着用铁链子将陆玄风绑了个牢靠,然后一只麻布袋将陆玄风从头罩到脚,随后二人合力将陆玄风给扛走了。 目睹过程的王多金嘴角抽搐了一下,发现这群和尚干这事果然熟练。 他和袁雄随后也出了小阁,再次来到了白逸居住的小院。 站在亭子里等了会儿,才见白逸慢慢从屋里走出。 在亭子里落座的白逸没请他们坐,淡淡问了句,“有结果了?” 王多金笑道:“名叫陆玄风,不是宋昶的人,是王猛的人,凌云山弟子。另外还有五个逸仙宗弟子,其中有两名金丹修士,五人中有一人是宋府管家刘禄的儿子,名叫刘子鱼。” 白逸冷哼一声,“凌云山也敢掺和我玄玉门的事,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好了,这事我会处理。” 王多金:“前辈,刘禄的儿子不能让他跑了,其他人杀不杀都无所谓,最好留个活口回去通风报信。刘禄就这么一个儿子,一旦知道陆玄风出卖了他儿子,必然会找凌云山的麻烦,区区凌云山还不值得玄玉门兴师动众,不妨让他们狗咬狗。” 白逸不置可否,没表态接这茬,反提醒了一句,“刚接到消息,玄渊宗已经抛弃了宗门祖庭,全员撤离了上青山。” “呃…”王多金愣了一下,玄渊宗连宗门祖庭都不要了?不过想想也不难理解,估计是为了避祸。问了句,“去了哪?” 白逸:“不知道!从时间上看,那个跪在外面的玄渊宗弟子应该还不知道这事,他这么多天滴水未进,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了。” 王多金:“没人让他跪,他随时可以离开……” 离开这边,回了自己院子后,王多金立刻交代袁雄,“让商承宗的人将那个商客秘密控制起来,不要让凤凌威那边知道风声。” 所谓的商客是南州那边安逸满派来的信使,陆玄风为了保密行事身边不敢携带传讯的金翅,于是安逸满安排了一个人过来配合陆玄风行动,来人乔装成了商旅潜藏在城内,专门负责为陆玄风传递消息。 “另外,你去跟那个魏厚说一声,就说玄渊宗的人已经抛弃山门跑了,让他赶紧滚蛋找去,别跪在门口恶心人!”王多金有些心烦地挥了下手。 袁雄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王多金又躺在了院子里树下的躺椅上,在桃花源养成的毛病。 而袁雄再次回来后,给了他一个不太好的消息,“金爷,那个魏厚说掌门在这里,还是不肯走!” “……”王多金无语,两辈子头回碰上这么一根筋的二货,嘀咕骂了声,“娘的,这是在跟老子耍苦肉计吗?” 他想不通魏厚是怎么想的,瞎子都能看出玄渊宗上下不欢迎他,而且还要弄死他,他不可能回玄渊宗找死,也不可能势单力薄地跑回去跟唐瑶抢掌门的位置,死缠着他不放有意思吗? 出卖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县城城南,有一块空旷之地,是专门贩卖山货的场所。城外乡民辛苦弄来的山货,大多会拿到这里售卖,这里也因此成为了山货交易的热闹之地。 已到下午时分,这块地方没什么人聚集了,只剩下少量还抱着出售希望的乡民,他们眼巴巴地守着自己的山货,期盼着能有顾客光临。一位灰衣汉子双手背在身后,不紧不慢地在此处漫步,他不时蹲在乡民摆出的山货前,仔细查看成色,或者询问一下价钱,仿佛在寻找着什么特别的宝贝。 溜达了一圈后,灰衣汉子踱步去了附近的茶馆。他在茶馆内找了个位置坐下,扯着嗓子朝伙计嚷道:“来壶茶!” “好嘞,您稍等。”伙计热情地回应道,然后转身去准备茶水。 这时,门外驶来一辆马车,那马车刚好堵在门口停下,这异常的举动立刻引起了灰衣汉子的注意。然而,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有人下马车。就在他好奇地打量之际,忽然感觉腰部有个硬邦邦的东西顶着自己,他低头一看,发现是一支匕首。他猛地一抬头回首,只见左右出现了两人,这两人不声不响地将他夹在中间,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他刚要开口说话,便被匕首轻轻刺疼警告了一下,那尖锐的刺痛让他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左右二人一声不吭,在桌上扔下数枚铜钱,一人夹住他的一只胳膊,动作娴熟而又不动声色地将他挟持出去,直接推上了马车。 一进马车,他就被人迅速捂住嘴,摁翻在车上,然后被绑了个严严实实,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随后,马车快速调转方向离去,扬起一阵尘土。 茶馆内的伙计提着泡好的茶出来,却发现客人不见了。他先是一愣,然后放下茶壶,把桌上的铜钱扫到手,跑到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还是不见人,不由挠着头,一脸奇怪地回来了,嘴里还嘟囔着:“这客人咋说没就没了呢?” 山庄外,一群苍庐县名士告辞离去,蓝若谦亲自送众人出来,一直送到下山的地方。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举止彬彬有礼,尽显文人的儒雅风范。 “蓝先生留步!”一群人再三推辞,言辞间充满了对蓝若谦的尊敬。直到蓝若谦止步,众人才返身下了山。 下山途中,众人脚步轻快,仿佛卸下了心中的重担。今天可谓尽兴,不少人脸上还带着回味余兴的神情,显然对这次的聚会十分满意。 郡主亲自露面接待,与众人品论诗词歌赋,还陪众人用了午饭。虽然郡主戴着纱笠,不见真容,但那婀娜身段、优雅举止和风度,还有温婉柔美的声音,宛如一阵春风,令人神往。而且郡主谈吐间的见识和言谈的分寸,无不彰显出极为良好的教养,不愧是皇族出身,绝非这小小县城能养教出的人物,让众人钦慕不已。 有传言说,郡主是丑八怪,但今日所见所闻,无论是身材还是风度,还有那声音,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丑八怪?有男子心中已经在遐想,若是能一亲芳泽,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可惜人家的身份地位注定不是自己能企及的,也只能是放在心中遐想一番,就像做了一场美丽的梦。 午饭后,又换了蓝若谦出面与众人面谈,他虚心地询问请教了一些有关苍庐县的情况及看法,展现出他对地方事务的关心和重视。 总之这一遭下来,气氛融洽而和谐。临别前,蓝若谦又每人奉上一百枚银钱,说是郡主赠予的程仪,让众人不要嫌弃。那银钱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仿佛是郡主的一份心意。 来前忐忑的林翰坡,此时亦是心情愉悦,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容,他发现是自己想多了。他脑海中依然在回味与郡主相处的时刻,想想自己的夫人,再对比一下郡主,那风采简直无法相提并论,心中不禁略有遗憾,就像一颗小小的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 大多人的心情都非常不错,只有类似苏逸康者,似乎早已识破了商承宗的收买人心之举,绷着脸不说话,忧虑着将来的局势,仿佛看到了隐藏在平静背后的暗流。 至于陆玄风为何不见了,商淑宁这边的答复是他提前回去了,大家也没当回事。事实上本就有人觉得陆玄风不配来这种场合,就因为他是城中最好文房店铺‘静墨轩’的掌柜,沾了个‘文’字就敢跑来充当文人雅士,不是自取其辱么。在这些自命不凡的人眼中,陆玄风就像是一个闯入他们高雅圈子的异类。 至少这群人都自认为自己是这苍庐县的文人雅士,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优越感中,对他人评头论足。 下山后,各回各家,众人回到城内时,时间已近乎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在街道上,给这座小城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 幽仄窄巷已处处飘起炊烟,那袅袅的炊烟仿佛是家的呼唤。一位书生用力推开了家门,扯着嗓子嚷道:“明日里把那母鸡给杀了炖了!”这一声宣告了他的归来。 小妇人从厨房内钻了出来,双手叉腰就骂:“郡主没管饭饿着了你还是怎的?”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嗔怪,但更多的是对丈夫的关心。 书生趾高气昂地进了正堂,当着跟进来的夫人面,摸出钱袋子,往桌上丁零当啷倒出了一堆银币。那银币相互碰撞的声音,仿佛是一首欢快的乐章。 小妇人捂嘴惊呼:“你也敢做偷抢的事?”至少有一点她是能肯定的,没人肯一下借这么多钱给他们家。她的眼中充满了惊讶和担忧。 “偷抢?亏你想的出来!”书生翻了个白眼,旋即又神采飞扬道:“郡主赠送的程仪,现在还觉得读书人不能挣钱吗?”颇有扬眉吐气的味道,仿佛他的尊严在这一刻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郡主送的?”小妇人两眼放光,转身立刻将堂前的门给关了,生怕别人看到似的,回到桌前赶紧数钱,手兴奋得有些发抖,家里从未见过这么多钱。那颤抖的双手,显示出她内心的激动和喜悦。 “不用数了,一百枚整,足够咱们家吃嚼一年的!明天给你添两件新衣裳,那只母鸡明天记得杀了……”书生得意地说道,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美好的生活。 就在一群苍庐县名士刚回城不久,一辆马车随后也进了城,那马车稳稳地停在了‘静墨轩’门口。 车夫恭恭敬敬请陆玄风下车,随后驾车离去。那恭敬的态度,显示出陆玄风此时的不同寻常。 左右邻里见状赶紧从商铺里出来,围了上来问郡主邀请的情形。他们的眼中充满了好奇和羡慕。 “不可说,不可说!”陆玄风讳莫如深地朝众人拱手求放过。他的神情神秘莫测,让人更加好奇。 见不能说,众人也只好作罢,逐渐散去,不过看向陆玄风的眼神还是有些羡慕的。他们心中暗自猜测着陆玄风在郡主那里的经历。 陆玄风四周观察了一下,略有犹豫,法力受制,最终还是没敢跑,走到铺子门口卸下了门板。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谨慎。 一入内,他立刻快步去了后堂,结果掀开帘子一进后堂便愣住,只见白逸正坐在里面冷冷盯着他,也不知从哪进来的。那冰冷的目光,仿佛一道利剑,让陆玄风感到一阵寒意。 陆玄风看了眼窗户,苦笑了一下。那苦笑中包含着他的无奈和绝望。 夜幕降临后,陆玄风又到门口点亮了两盏灯笼中的一盏。那微弱的灯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孤独。 一个时辰后,街角出现了一个人影,正是略作乔装打扮后的刘子鱼,他来到静墨轩门口观察了下四周,确认没有危险后,径直走了进去。他的脚步轻盈而又谨慎。 没一会儿,屋内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那声音打破了夜晚的宁静,让人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咣!一道人影撞碎门板飞了出来,砸落在街头吐血,正是刘子鱼。他的身体狼狈地趴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地面。 如此动静,立刻引得街头黑暗角落中冒出数人,朝这边闪来,结果冲到半途,便被冒出的人拦下截杀。一场激烈的战斗在街头展开。 白逸从静墨轩内闪了出来,一脚将欲爬起的刘子鱼给踩趴在了地上,手起剑落,一道寒光闪过,直接斩下了刘子鱼的首级。那血腥的场面,让人触目惊心。 前来营救刘子鱼的同门此时当然知道中了陷阱,见刘子鱼丧命,已经没了营救的必要,又见白逸现身,自知不是对手,有人高喊一声:“走!”那喊声在夜空中回荡。 夜幕中传来两声惨叫,另有两人腾空飘逝于夜幕中,后方有人影追杀而去。这场战斗在黑暗中继续着。 四周商铺内的人被打斗声惊动,隔着窗户缝隙和门缝往外看了眼,皆吓得够呛。他们的脸上充满了恐惧和惊慌。 城中巡逻官兵迅速赶来,一辆马车来到,车上钻出商承宗的一名亲卫,对巡逻官兵亮出了令牌,直接接手指挥。那令牌在月光下闪烁着威严的光芒。 袁雄也从马车上钻了出来,进入静墨轩将陆玄风给拽了出来,送上了马车迅速离去。他们的动作迅速而又果断。 白逸等人亦闪身掠空而去,消失在了夜色中。他们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瞬间消失不见。 城头上,有人点燃了火堆,浇了油的柴堆瞬间冒出冲天烈焰。那熊熊的火焰,在夜空中格外耀眼,仿佛是一种信号。 山庄内,站在高阁上凭栏眺望的王多金见到了远处城头上发出的信号,神色淡然道:“老熊,放吧!”他的声音沉稳而又坚定。 后面的圆觉立刻从笼子里抓出了一只金翅,走到凭栏处抛向了夜空,只见金翅迅速振翅消失在朦胧月色下。那金翅在夜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陪在一旁观望的商氏兄妹和蓝若谦互相看了眼后,商承宗忍不住问道:“刺客已经落网了吗?”他的眼中充满了关切。 “刺客落不落网不重要,幕后的人才是真正的麻烦,偏偏一时间也拿人家没办法。”王多金转身,面对他笑道:“王爷若是能拿下青山郡,届时我金爷便送王爷一件厚礼!”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神秘。 厚礼?三人面面相觑,蓝若谦饶有兴趣地问道:“不知是何厚礼?”他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 王多金笑而不答,蓝若谦无语,知道又白问了,这位不想说的,问也是白问。王多金的神秘让他们更加好奇。 王多金似乎将这事抛到了脑后,岔开了话题:“若是方便的话,明天便可前往秘境闭关。”他的语气轻松而又自然。 商承宗点了点头:“好!会帮金爷安排好。”心里还在惦记着对方说的厚礼究竟是什么厚礼,有点挠人心痒。他的心中充满了期待。 王多金拱手告辞,转身领了圆觉下了高阁。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潇洒。 阁楼上的三人凭栏目送二人回了自己院子那边,蓝若谦忽有感而发:“这位金爷不简单呐!”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敬佩。 商承宗问:“先生指何事?”他的眼中充满了疑惑。 蓝若谦反问:“王爷没发现吗?那个熊妖已被他驯服得惟命是从,南山寺众对我们依然有隔阂,却对他服服帖帖颇显亲近…这么年轻就有这般手腕,简直是妖孽!”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王多金的赞赏。 月下庭院幽幽,袁雄回来了,带回来的还有满脸苦涩意味的陆玄风。那苦涩的表情,显示出陆玄风此时的心情。 “已经妥了。”简单四个字从袁雄嘴里出来,算是把城内发生的事做了个圆满交代。他的声音简洁而又有力。 王多金对圆觉道:“老熊,人带下去,吩咐下面人看好了,绝不能让他跑了,不许任何人和他说话,必要的情况下可采取极端手段!”他的语气严厉而又果断。 “金爷,您放心。”圆觉给了保证,转身一把扯了陆玄风的衣襟,直接拖走了。那粗暴的动作,显示出他对王多金命令的执行力度。 夜深,南州城内的一栋庭院内,一只金翅从天而降,落在了屋檐下的鹰巢横木上“咕咕”。那金翅的到来,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安逸满迅速出来,抓了它,从它脚筒内取了密信出来。他的动作迅速而又熟练。 回到屋内一看密信,是师兄陆玄风的传讯,说自己不小心露了破绽,为了自保,只好出卖了刘子鱼等逸仙宗弟子,如今刘子鱼已毙命被杀,偏偏逸仙宗还有漏网之鱼知情,想必刘禄很快便会知晓消息,让他赶紧联系师门避祸云云。那密信的内容,让安逸满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看完密信的安逸满大惊失色,刘禄是什么人?别看刘禄只是宋府的一个管家,可能量不可小觑!刘禄就这么一个儿子,被凌云山的人害死了,刘禄一时间动不了商承宗那边,区区一个凌云山还动不了吗?必然要拿凌云山出气,就算刘禄不吭声,逸仙宗也必然要给刘禄一个交代,凌云山危矣!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担忧。 前往秘境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陆师兄啊陆师兄,你为何如此大意呢?”安逸满一边扼腕跺脚,一边痛心疾首地哀叹着。 此事事关重大,情况十分紧急,他不敢有丝毫拖延。迅速在灯下写了一道密报,用专门和师门联络的金翅,将这紧急情况发了出去。 发完密报后,他在屋内来回踱步,各种思绪和杂念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刘福对周守贤究竟有多大影响力?周守贤又会怎样对待他呢?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安逸满果断决定离开这里。他心想,若没事再回来也不迟,若等到有事再考虑离开,怕是就来不及了。 他连屋内的灯都没熄灭,匆匆收拾好了东西,招呼上同门,趁着茫茫夜色,悄然离开了…… 窗外,山中的薄雾若隐若现,宛如一层神秘的面纱,给这静谧的环境增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梳妆台前,王多金端坐着,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女人为自己梳头盘发。由于铜镜的照明清晰度有限,他本想以后有机会弄个清晰照明的镜子送给对方,以作报答。但一想到对方的脸,送个能清晰照面的镜子,岂不是成了埋汰人家,于是便按下了这个念头。 “金爷,蓝先生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用完早点后随时可以出发。”商淑宁轻声提醒了一句。 “好的!”王多金应了一声,闭目静默了一会儿后,忽然睁开眼睛说道:“待会儿我去王爷那用膳。” 商淑宁微微一愣,随即点头说道:“好!我回去通知。” 她之所以会愣住,是因为这些日子以来,商承宗已和凤若萱正常同居在了一起,每日用餐也都在一起。大家都感觉商承宗已不再是以前的单身汉,再经常搅在一起吃饭不太合适。先是王多金和袁雄退出了,后来蓝若谦也退出了,等到她商淑宁也退出后,白逸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也跟着退了出来。 王多金突然说要回去用膳,多少让她感到有些意外…… 到了饭点,王多金一走进商承宗那边的庭院,便发现蓝若谦也来了。他估摸着蓝若谦是想看他突然跑回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之后,从校场回来的凤若萱也愣了一下,自然也发现今早人多了。她每天早上骑马、射箭、练武之类的,早已成了习惯。 “见过王妃!”王多金主动凑上前去,拱手见礼。 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凤若萱对他的气也不至于消得这么快。当初被他耍得那叫一个凄惨,她冷冷地“嗯”了一声,却又发现王多金很奇怪地上下打量着自己,似乎在盯着自己的腹部看。 哪有这样盯着女人看的?怎么感觉他根本不把自己当女人!凤若萱顿时火冒三丈,喝道:“看什么?” 王多金摸着下巴,嘀嘀咕咕地说道:“还没怀上吗?” 一旁的蓝若谦等人有些无语,心想哪有这么快怀上的,就算怀上了,现在也看不出来啊! 商承宗头疼不已,他发现这位金爷怎么老是跟凤若萱过不去似的,一见面就掐。 “……”凤若萱愣了一下,很快反应了过来,明白了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恼羞成怒地吼道:“关你屁事!” 王多金顿时脸色一沉,说道:“王妃,怎么能这么说话呢?难道我有说错吗?宁王可就王爷这么一个儿子,若是娶了你连个子嗣都生不出来,王爷岂不是要断子绝孙了?王妃,你不会是征战时负过伤,生不出来吧?若是这样的话…”他回头看向一脸尴尬的商承宗,嚷道:“王爷,要不我给你物色两个美妾吧?” 凤若萱气得双拳紧握,骂道:“放狗屁!” 王多金说道:“王妃,好好说话,干嘛骂人呢?我知道广义郡那边未必将我们这边放在眼里,可你又能好到哪去?你以为广义郡那边很在乎你吗?太守那边为了利益,还不是把你当东西一般送给了王爷,有把你的感受当回事吗?我只是想提醒王妃,将来太守那边的基业是会传给他的孙子,还是会传给你的子嗣?劝王妃想清楚自己的将来,好好考虑一下自己该站在哪边!” 凤若萱怒极反笑,说道:“你这是想挑拨离间吗?” “你爱怎么想都行,反正将来受苦受难、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又不是我的子嗣,后悔的也不是我。”王多金耸耸肩,无所谓地转身而去,向袁雄招了下手,说道:“胖子,人家不欢迎,何必吃这憋气的饭,走吧!” 商承宗想要挽留,一旁的蓝若谦却悄悄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对他微微摇头,旋即拱手说道:“王爷,属下想起一些事要处理,先行告退。”走时,又对商淑宁使了个眼色。 商淑宁便跟着离去了。 凤若萱手抓在腰间剑柄上,心情莫名有些沉重。她转过身来,与商承宗的目光对上了,大眼瞪小眼,忽然吼了一声:“看什么看!” 商承宗无奈至极,他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是最难受的。 庭院外,商淑宁和蓝若谦碰了头,两人一起漫步。蓝若谦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金爷这是考虑到要离开这边,不放心这边,有意在王妃心里种下一颗种子,希望王妃考虑一下后路,免得为了急着找那东西逼王爷太过!有些话咱们不好说,他反正和王妃关系不好,干脆继续做那个恶人,什么话都能往外冒…金爷有心了!” 商淑宁轻声回应道:“虽是刻意的攻心之言,只是这些话未免太过歹毒,让天下女子听了心寒。” 蓝若谦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身边这位也是女人…… 京城,宋府,一名美姬打开屋内的门,晨起的宋昭廷迈步而出。一眼便看到了等候在外的管家刘福,发现刘福的神情明显有些不对劲,而且透着憔悴。 刘福露出悲伤的神色,双手奉上一份密报,说道:“老爷,事情没办好,老奴对不住老爷。” 其实他早些时候就收到了逸仙宗的密报,但是牵涉到自己,不好打扰宋昭廷休息,一直等到现在。 什么事?宋昭廷皱了下眉头,接过东西一看,才知道刘福的儿子刘子鱼惨死在了苍庐县。他不由看向刘福,心想哪是人家对不起自己,是自己对不起他才对,是他发了话,刘子鱼才去的苍庐县。 “老刘,节哀!你放心,这事一定给你个交代!”宋昭廷沉声安慰道。他自己的孙子死了,如果需要忍耐,他反而能按下,反倒是刘福这个忠心耿耿多年的管家的儿子,他不好按下,否则易失人心。 刘福欠身道:“是他自己办事不利,怪不得别人。” 宋昭廷冷哼一声,说道:“凌云山的人胆子不小,连我的人也敢出卖,通知逸仙宗,务必给我个交代!” “是!”刘福应下。 宋昭廷又走近他身前,轻抚他的后背,说道:“老刘,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再说什么话安慰你也没用,往现实了看,再找几个年轻的…这次你听我的,趁着身子骨还硬朗,多生几个,我保你子孙的前途!” 刘福红着眼眶点了点头,心中无奈。他心想,再生几个长大了,你都不知道还在不在世,庙堂之上最是无情,别看宋家现在风光,一旦你不在了,什么光景谁知道,倾覆也许就是旦夕间的事…… 商承宗和凤若萱居住的院子是整个山庄的主院。半上午的时候,几人再次在这里碰头。 商淑宁换了身干练的劲装,王多金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心中暗自疑惑,不知这女人穿成这样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女人也要一起前往? 商承宗三人却是忍不住看向了王多金和袁雄身边跟着的圆觉,欲言又止。 见王多金的确没有让圆觉离开的意思,蓝若谦忍不住提醒了一声:“金爷,所去之地比较隐秘。”目光朝圆觉瞟了一下,暗示王多金。 王多金明白他的意思,笑道:“自家弟兄,没什么不放心的,正要带他一起同往。” 圆觉眼睛眨了眨,他还不知道要干什么去,只知道王多金让他把手头上的事情安排了下去,说是要离开一段时间。 王多金这么说了,这边只好作罢。蓝若谦走到一旁,拍着案上堆放的大包小包说道:“这是准备好的路上用的干粮等物品,需要带上。” 王多金走过去查看了一下,发现的确是干粮等东西,不禁狐疑道:“带这么多干粮,很远吗?”心里估算了一下,这起码得是好几天的干粮,随随便便足够吃出苍庐县,别说苍庐县,离开青山郡的口粮都够了,不是说秘境在苍庐县吗? 商承宗道:“回头金爷自然会明白,宁儿会陪同一起前往。” 王多金讶异道:“郡主也去?” 商承宗解释道:“所去之地,必须我们三人中的一人陪着前往,否则会有不便,回头金爷会明白的。奈何我和先生所揽事物不宜离开太久,否则容易惹人怀疑,只好让宁儿辛苦一趟。宁儿一介弱女子,体力不便,途中还烦金爷帮忙多照顾。” 王多金点了点头,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有商淑宁在身边做人质,倒是免了某方面的担心,提醒道:“王妃那边还需遮掩好。” 蓝若谦道:“放心,已经准备好了掩饰的借口。事不宜迟,趁王妃那边在练兵,尽快离开……” 一番交代下来,王多金才知道并非要出山庄,而是要走密道,密道入口就在后院的一口水井中。 那水井并非涌水井,而是蓄水井,是为了防备战时水源被控制而专门挖出来储备水的,类似水窖。类似的水井在山庄内有好几处。要蓄水也很方便,把流经山庄的溪水接上一根竹筒,就能把水引入井中。这座山庄当年设计时显然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几人各挑了个包裹背在身上,来到后堂出口,却并未急着出去。 虽说蓝若谦已事先在周围布置了暗哨,戒备有人靠近,但为了小心起见,避免太过惹眼,还是建议一个一个出去。 王多金示意袁雄先去打开密道机关。 地下秘道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出了后堂来到后院,袁雄警惕地环顾着四周。靠近水井后,他突然纵身一跃,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直接插进了水井中,动作极为迅捷,消失得十分突兀。 一进入水井,袁雄两腿迅速劈叉,稳稳地撑住了两边井壁。他小心翼翼地把控着撑力,不疾不徐地向下滑去。下滑过程中,他放开双臂以保持平衡,同时密切注意着四周井壁的垒砖。当滑到三丈深的位置时,他两腿发力蹬住井壁,将自己固定在了井道上。此时,他的目光落在了前面一块边角略有破损的垒砖上。 垒砖边角有破损的情况很多,这块砖乍一看也没什么稀奇之处。只是得到提醒的袁雄能够发现其异常的地方,此砖上下各有一处破损是对称的。 袁雄身子前倾扑了上去,伸手摁住那块砖用力推动。砖块触感很实在,若非得到提醒,推着也不像是有机关的样子。他发了大力气,才将那块砖推出沉闷的声响并陷了进去。那块砖推入后,袁雄再用力推向整面弧墙,墙体的一大块如同轴转活动门般,缓缓开了个口子出来,不过只能半开。 袁雄伸手一攀斜出的墙体,闪身钻了进去。他拔出火折子一照,发现边上有放置的火把,便点燃拿在手中。他四处看了看,发现了门为何只能半开的原因。门后有一座石槽挡着,槽内放着一根大大的长条石,刚才推动的明显就是这根石条,怪不得如此沉重。 袁雄稍微一打量,就明白了这个机关的原理。有这石条插在入口墙上补缺,就等于将活动门给卡死了。不找准这个点先推开石条的话,那么厚的活动门休想轻易打开。这个机关看似简单笨拙,却十分实用。不知道诀窍的人,就算下了井四处探寻,也很难发现入口。 袁雄转身在入口处探了个脑袋向上张望,顺手从井壁上摘了块青苔,发力将其抛出了井。 见到抛出的青苔,王多金朝圆觉偏了偏头示意。圆觉快步走过去,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迅速跳入了井内。 “郡主,你爬下去不方便,我带你下去吧。”王多金回头对商淑宁提醒了一声。 商淑宁轻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商承宗立刻对王多金拱手说道:“金爷,万望保护好宁儿。” “放心,只要我在,就不会让郡主出事。”王多金给出承诺,言下之意,就算有事,除非他先倒下。 蓝若谦亦拱手说道:“郡主,金爷,保重!” 王多金和商淑宁点头示意了一下,一起朝后院走去。 他们观察着四周走到了井旁,王多金突然拨掌一提,地上被袁雄抛出的那块青苔凭空挑起,被他顺手扫回了井中。接着,他胳膊一伸,直接揽住商淑宁的柔软腰肢一起起跳,落向了井中。 站在后堂门口看着这一幕的商承宗,不禁露出了牙花子。虽说有事的时候讲究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有点太过迂腐,不过就在自己眼前,眼睁睁看着自己妹子就这样被别的男人给抱了,实在有点难以接受。宁儿可还是黄花大闺女啊! 商承宗忍不住回头问了一声:“宁儿每天一大早就往他那跑,不会是喜欢上了他吧?” 蓝若谦一脸愕然,说道:“郡主是有分寸的人,王爷何出此言?莫非看出了什么端倪?” 商承宗发现自己有些失言,这种事情哪能乱说,有损妹妹清白。他尴尬地摆手道:“没有,是我想多了!” 而商淑宁本人,猛然被王多金那么一抱,也吓了一跳,身子瞬间紧绷起来。 一到井内,王多金立刻施展法术,气机外放借助空气浮力,携带着商淑宁凭空徐徐下飘。 如此近距离和一个男人贴在一起,还是被男人给搂着,商淑宁感受着男人健壮的臂弯,还有那股雄性气息,思绪变得凌乱,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速。 王多金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心跳有点加快,轻声安慰道:“不用怕,不会有事。”他以为这样直接下跳的方式吓到了对方,毕竟这蓄水井不浅。 飘到入口位置后,王多金手一搭打出的门墙,顺手将商淑宁先送了进去,自己随后也闪了进去。 两人一进来,袁雄便把活动门给复位了。 商淑宁慢慢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指着石槽中的石条说道:“要将这个顶上复位,不然入口容易被发现。”她倒是想亲自动手,却深知那石条的份量不是她能轻易推动的。 袁雄走上前,扳住石条末端一拉,两百多斤的石条“咚”的一声卡了回去,到头有卡槽,不用担心顶过头。 收手后的袁雄见王多金四处寻找着什么,提醒道:“看过了,这里就一支火把。” 王多金侧身让开路,拨了下手,示意他前面开路,回头又问商淑宁:“怎么就一支火把?” “下面沿途定点存放有大量的火把,足够上千人途中使用。”商淑宁回应了一声,又好奇地问道:“金爷,你身上没有‘蝶灵’吗?” 王多金呵呵一笑道:“那发光的蝴蝶只认一个主人,我还没机会养过,改天肯定弄一只养养。” 他没有,圆觉也没接触过,同样没有。一行暂时只能靠袁雄手中的一支火把前行。 火光在地道内一路摇曳着影子,脚下是一路无规则蜿蜒向下的石阶。估摸着下行了数百米深的样子,尽头隐隐传来哗哗的流水声。王多金又立刻问道:“地下河?” 商淑宁回答道:“是的,很长的一条地下河。” 走到下行台阶的尽头,已经能看到水流。幽暗中水流湍急,袁雄手中火把一照,呈现出一个不小的地下空间。带着嗖嗖凉意的水流从上游往下游奔腾而去,借着火把的光芒居然看不到对岸。 “火把!”圆觉指着一旁喊了一声。 几人回头看去,只见一旁有个洞穴,里面堆满了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火把。 几人走过去各拿了一支在手点燃,可视距离立刻扩大了许多。 “往哪边走?”袁雄问了一声。 商淑宁答道:“上游。” 几人遂沿着河边往上游走去。在蜿蜒而下的石阶上转了那么多圈,现在连王多金也搞不清此时的东南西北,不知道自己在往哪个方向而去。而这里的道路明显是天然形成的,崎岖不平,可没之前人工开凿的通道那么好走。 “郡主,东西给我。”王多金指了指商淑宁斜背在身上的一大堆东西。路本就不好走,这女人再背个沉甸甸的包裹肯定不方便。 商淑宁婉言拒绝道:“不用,我能背动。” 王多金直接上手,将包裹从她肩头取了下来,顺手递给后面的圆觉,说道:“老熊,背着。你在山林中呆惯了,去前面领路。胖子,后面断后。” “嗯!”圆觉点头答应,接了包裹套进脖子,又斜挂在了另一边的肩下,举着火把乖乖跑前面去了,十分听话。 商淑宁有些无语,还以为王多金要发扬风格帮她背呢,没想到是给别人背。 不但如此,王多金摘下了自己身上的包裹,顺手递给了擦身而过的袁雄。 袁雄不用招呼,直接接过去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王多金跟在了圆觉的身后,把商淑宁置在了自己后面,最后是袁雄。几人就这样在崎岖不平的路上前行。 走了一程之后,王多金问了一声:“郡主,你以前来过这?” 商淑宁答道:“没有,第一次来。” 王多金停住脚步转身,皱着眉头说道:“你没来过这跑来给我们领路?” 商淑宁解释道:“这一路上有不少岔路口,我知道辨别的暗记,能免走冤枉路。” “不少岔路口?”王多金狐疑地问道,“要在这地下走很久吗?” 商淑宁回答道:“正常情况下,要走好几天,这地下河真的很长。” 要在地下走好几天?几人难以置信,一起看向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要带这么多干粮,还真用得上。 王多金稍微估算了一下,那秘境十有八九不在苍庐县境内,只是入口在此罢了。他不由呵呵一笑道:“宁王还真会找啊,这么远的间隔都能关联上。” 商淑宁说道:“也并非是有意找到的,而是父王早年在这一带征战,下面走散的将士无意中发现了这地下河。等到走出才发现到了另一个地方,父王后来才组织人手来此将路线确定了下来。” 王多金“哦”了一声,想起了一件事。当初在南山寺磋商的时候,他就怀疑商承宗有秘密途径出海。他不禁回头上下游看了看,不知道出海的秘密途径是否与这地下通道有关。水流去向一般最终都是汇往大海的,他多看了眼下游方向,将此事放在了心里。 他们继续前行,前路多变,大多都是天然崎岖地貌。实在艰险的地方有稍作开凿便于通行的痕迹,有的地方需要猫着身子才能经过,有的地方需要爬坡而上,有的地方根本无法涉足通过,需要利用壁上钉着的铁链子帮助才能过去。当然,后两种情况对王多金这种人来说,费不了什么事。爬坡或过铁链子的地方,王多金扯着商淑宁飞足而过。 正常情况下的崎岖路段对商淑宁的影响也不大。宁王府败落后,商淑宁为了自强,多少练过一段时间,手脚还算矫健,比呆在闺房绣花的普通女子还是强上不少的。 这般速度走下去,王多金将驯养照明蝴蝶‘蝶灵’的事放在了心上。有蝶灵照明探路的话,完全可以带着商淑宁在这地下空间飞快掠行,用火把则不行,快速掠行会被吹灭。 遇鬼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地下暗河如大地脉络般蜿蜒,最宽处可行三马并辔,狭窄处仅容一人侧身。岩壁上垂落的石幔在火把映照下,恍若宫娥舞动的绡纱。脚下河床上密布着鹅卵大小的石珠,踩上去发出清脆的“咯吱“声,在这死寂的地底格外刺耳。那些诡谲嶙峋的喀斯特地貌,有的如利剑倒悬,有的似猛兽蛰伏,堪称地表罕见的地质奇观。一行人穿行于钟乳石林时,倒悬的石剑与丛生的石笋交相辉映,恍若坠入上古凶兽的齿列迷宫。火把光晕扫过之处,碳酸钙结晶折射出琉璃般的幻彩,耳畔水滴叩击石笋的脆响,竟让人产生误入水晶幻境的错觉。空气中弥漫着石灰岩的腥甜与腐殖土的潮湿,说话声在溶洞中形成三重回声,久久不散。 “这些沟槽都是地下水啃出来的。“王多金用剑鞘轻敲石笋,石笋顶端的水珠应声坠落,在地面砸出细小的水花。“宽窄不一全看石头软硬——软的被水掏成大洞,硬的就剩下窄缝。老辈人说这暗河是上古水神发怒时劈开的通道,实则不过是水流亿万年冲刷的结果。“ “洞天福地?“他嗤笑一声,剑眉微挑,“你当这是神仙洞府?“见商淑宁面露困惑,那双清澈的杏眼在火光下闪烁着求知的光芒,终究耐不住解释,“石灰岩被含二氧化碳的水溶解,碳酸钙随水流走,剩下的窟窿就是这模样。看见石笋尖上挂着的水珠没?那就是千万年慢慢堆出来的。前朝匠人常来此采集夜明珠,实则是碳酸钙结晶在火把下的反光。“ 商淑宁望着男子宽厚的背影,眸中闪过复杂光芒——有惊讶,有钦佩,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金爷博闻强识,连这地脉玄机都了如指掌。若有闲暇,还望不吝赐教。“她拢了拢被水汽打湿的鬓发,声音比初入洞时柔和了许多。 “懂的多?“袁雄嘴角微抽,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不以为然,暗自腹诽:怎么不问问他天上的星星怎么转?当年在军营,这小子就总爱摆弄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王多金朗声大笑,笑声在溶洞中回荡:“不过是些粗浅见识。“心里却暗道晦气,早知道这女人如此好奇,当初就不该多嘴。他加快脚步,石珠在军靴下发出密集的脆响,仿佛在催促众人前行。 不知跋涉了多少时辰,商淑宁的脚步渐渐迟滞。华贵的裙裾沾满泥污,原本绣着缠枝莲纹的裙摆已被尖石划破数道口子,露出里面月白色的中衣。绣鞋边缘已磨得绽开,裸露的脚踝微微肿胀,每走一步都留下浅浅的血印——为跟上男人们健步如飞的背影,她足底早已磨出血泡,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 “当心脚下!“王多金回头时,正见她一个踉跄,双手在空中慌乱地挥舞。“扭到脚了?“他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无妨,“商淑宁勉强站稳,扶住身旁一根冰凉的石柱,“只是路径崎岖,有些不惯。“额头上渗出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尖凝结成珠,滴落在胸前的衣襟上。 又行半里,她鬓角香汗涔涔,呼吸愈发急促,仿佛要将肺里的空气全部耗尽。王多金终于在一处火把储备点停下:“歇息片刻。“这是一个人工开凿的壁龛,里面整齐码放着数十支浸过桐油的火把,旁边还散落着几包火石。 他与袁雄、圆觉皆是行伍出身,这点路程不过热身。本想直接背起商淑宁赶路,却被她以“男女授受不亲“婉拒。王多金暗叹这时代女子的贞操观,嘴上不说,心里却道:金爷对你这黄脸婆可没兴趣。当年在将军府立下的誓言犹在耳畔——“定护郡主周全“,如今想来,倒是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商淑宁蜷缩在干燥石台上,背靠冰凉的岩壁,不消片刻便歪头睡去。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许是梦中仍在赶路。洞壁渗出的寒气让石地愈发冰冷,王多金解下带着体温的玄色外袍,轻轻覆在她肩头,又细心掖好领口。墨色衣料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皂角香,竟让商淑宁在睡梦中蹙紧的眉头渐渐舒展,嘴角甚至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轮值警戒。“王多金安排道,声音压得极低,“我与袁雄一班,圆觉独自一班。“虽是信任圆觉,却未敢全然托底——让袁雄同值,亦是相互制衡。这和尚来历不明,武功路数诡异,不得不防。 调息中的王多金突然灵台剧震——一股冰针般的阴寒正顺着毛孔钻入四肢百骸,绝非寻常地穴寒气。这种能冻结生机的阴邪,他只在西域古墓的凶煞身上感受过。当年那具千年干尸所过之处,连火把都能冻出冰碴。 “金爷也察觉到了?“圆觉悄声靠近,僧袍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方才法眼瞥见角落有黑影闪动,形迹鬼祟。此等怨气凝结之物,至少需百年以上方能成形。“他双手合十,指尖泛起微弱金光,显然已做好战斗准备。 “查!“王多金低喝一声,腰间佩剑呛然出鞘,剑锋在火光下泛着幽蓝,那是淬过玄冰的痕迹。圆觉应声掷出数支火把,将四周照得如同白昼,自己则足尖点地,如柳絮般飘身查探。 袁雄见状,迅速将备用火把头折断包入衣物,用布条缠绕打结,淋上桐油制成简易火炬包背在身上。他动作娴熟,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王多金走到商淑宁身边,却见她在梦中泪痕满面,那张布满泥污的小脸写满悲戚,嘴里还喃喃着“爹爹“。 “郡主!“连唤两声不见回应,他只得轻拍其脸颊。商淑宁猛然惊醒,眼中还带着未散的惊惧,见自己枕着王多金的外袍,耳根顿时绯红:“金爷,可是歇息够了?“她慌忙擦去脸上的泪痕,生怕被人窥见梦中脆弱。 “有人盯上我们了。“王多金沉声道,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四周,“我背你走。“ “不可!“商淑宁慌忙起身,却因腿脚发麻险些摔倒。王多金顺势将她拽至身前,不由分说便拦腰抱起。少女温软的身体在怀中轻颤,带着淡淡的兰花香,与洞穴的潮湿气息格格不入。 “男女授受不亲——“ “再磨蹭大家都得死在这里!“王多金语气不容置喙,手臂微微收紧,“我答应过商承宗护你周全。“想起那个在战场上为自己挡箭的老将军,他的心就像被巨石压住。 商淑宁被他以背负式扛起,胸前紧贴着男子坚实的脊背,羞得耳根滴血。手中火把随着奔走摇晃,融化的火油险些滴在王多金脖颈,只得将脸颊埋在他肩头,吐气如兰:“往...往左边些...那里有石笋突出。“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男子温热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还有那沉稳有力的心跳,不知为何,竟让她慌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奔至下一处火把存放洞,只见壁龛空空如也,地上散落着几根燃尽的火把残骸。袁雄探身入内,指腹蹭过岩壁残留的焦糊油痕,放在鼻尖轻嗅:“有人来过,火把被劫掠一空。还很新鲜,灰烬尚温。“ “继续走!“王多金眼神一凛,脚下速度更快。接连掠过三个储备点,皆是空空如也。众人手中火把已烧至末端,幽暗中寒意愈发浓重,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 “老熊,盯着河面。“王多金突然止步,目光如炬望向漆黑的河道。圆觉闻言踏波而行,僧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果见上游漂来数十支火把——显然是被人故意投入水中,此刻正顺着暗流缓缓漂来。 “这帮杂碎!“圆觉捞起一支浸透的火把,狠狠掷在地上,火星四溅,“若让贫僧擒住,定叫他们魂飞魄散!“他眼中凶光毕露,哪里还有半分出家人的慈悲。 王多金望着漆黑的河道深处,握紧了腰间佩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加快速度,冲出这片暗河区!“他知道,真正的危险,恐怕还在前方等着他们。 应对之法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对方熟悉这里的环境,在此呆过的时间应该不短。”袁雄提醒了一声,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在这寂静的地下秘道中回荡,仿佛给众人敲响了一记警钟。 王多金微微颔首,表示赞同。这里有些地段被河水侵蚀得如同迷宫一般,错综复杂,若不是商淑宁指路,他们很难摸清方向。对方若不熟悉环境,自然无法轻易找到火把的位置做手脚。他偏头问身后的商淑宁:“郡主,以前在此来往的人没发现什么异常吗?” 商淑宁认真地回答道:“没听说过,应该是没有。” 王多金接着问道:“这地道多久没用了?” 商淑宁皱了皱眉头,陷入了思索。片刻后,她缓缓说道:“我也不清楚,至少父王出事后,朝廷进行清洗,一些东西就保持了静默,没再启用过。” 几人听后,心中已然明了。也就是说,对方在这里有可能呆了几年的时间,熟悉这里的环境完全有可能。至于对方是从哪进来的,未必是在宁王规划好的出入口。这么长的地域范围,谁敢保证没有其他洞口之类的,就像隐藏在黑暗中的秘密通道,随时可能成为敌人的入口。 王多金沉默了一会儿,沉稳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对方的实力应该有限,否则大可以直接找上来,犯不着这样。我们不能让对方牵着鼻子走,否则这一路跑下去把我们自己耗虚弱了,反而容易让对方得手。咱们自己得沉住气,不能让自己处在弱势。”说罢,他轻轻放下了身后的商淑宁,偏头示意了一下,“老熊,河里的火把多捞点上来。” 圆觉愕然道:“点不着,弄来有什么用?” 袁雄立刻呵斥道:“废什么话,金爷让你做,你照做便是!” 圆觉干笑一声,不过却看了看手中火光渐弱的火把。而袁雄已经解下了身上的一只包裹,放在地上解开,扔了一只折断的火把头给圆觉。把柄虽然不长,但是手持位置的长度还是够的。 圆觉愣了一下,不知道袁雄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么多的火把头。再看看理所当然、一点都不奇怪的王多金,他算是服了这两人,心里啧啧称奇。这两位厉害呀,连这都准备上了,难道早就猜到了对方要在火把上做手脚? 其实这倒是他想多了,王多金之前也没想到对方会在火把上做手脚。毕竟还不清楚敌我状况,不知对方是不是有歹意,仅仅是发现异常后,结合身处的环境,身为老江湖,他第一念头便是判断可能会出现的不利。黑暗中照明问题是首要的,他果断先把这个问题做了一定的掌控,防范于未然而已! 商淑宁之前睡得沉,也不知道袁雄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么多的火把头,也有些讶异。 圆觉点燃手中另一只火把后,不再担忧照明问题,飘向了河边干活去了。他眼尖地发现河面飘来的火把,立刻捡起来往这边岸上抛。 由此也可见,对方一直在毁坏沿途的火把存放点,想把他们彻底置于不利之地,就像在黑暗中布下了一张无形的大网,企图将他们困住。 王多金从商淑宁手中拿了剑回来,顺手杵在了身前。他微笑着对商淑宁说:“你也累了,之前没睡多久就把你叫醒了,继续休息吧,不会有事的。” 商淑宁摇了摇头,出了这意外,哪还睡得着。她靠石壁坐在了一旁,不时观察四周,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仿佛一只警觉的小兽,时刻防备着危险的到来。 袁雄将背来的火把头留了两只备用,其余的全部成堆点燃了。火光熊熊燃烧后,他把几人那快灭的火把也扔进了火堆当柴火,又把扔上岸的湿火把收集了一堆,也照样湿着扔进了火堆,边烤边烧同样当柴火。 之后,袁雄又收集了一堆湿火把,摆在了火堆旁烘烤,一个人忙得不亦乐乎,就像一个勤劳的工匠,在为大家打造光明。 在河面来回奔波的圆觉见状后,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王多金让他捡湿火把的用途。心中有数了,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他遂一个人在河里捡火把捡得格外起劲,一支支地往岸上扔。 王多金身形笔直,杵剑屹立在火堆旁,冷目徐徐扫视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角落,仿佛一尊守护的战神,守护着大家的安全。 坐在一旁抱膝的商淑宁看到现在自然也明白了是要干什么。看到这边有条不紊的准备,她的心也安定了不少。再看向独自杵剑屹立在火堆旁的王多金,感觉他就像是她的守护神,也是大家的守护神。有这屹立的守护神在,似乎没什么困难能难住他们,令她感受到了莫名的安全感,就像在黑暗中找到了一盏明灯。 明白了怎么回事后,商淑宁也起身了,和袁雄一样坐在了火堆旁,帮忙烘烤那些湿透的火把,算是能出一份力就出一份力。 杵剑而立的王多金只是扫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注意力又放回了观察四周。 等到岸上的湿火把已经堆成了小山般,圆觉再次回来换火把时,王多金出声道:“老熊,够了,你先吃点东西,先休息。” 圆觉也的确累得够呛,有点气喘。这一直在河面上施法踏波而行,时间一久,法力消耗得厉害。不过他却笑道:“没事,我还…”结果看到袁雄斜眼盯来,立刻闭嘴了,知道老规矩,金爷让做什么照做就行。 圆觉乖乖到一旁解开了包裹,掏出干粮,坐在火堆旁啃着。烤着火,吃着东西看别人干活,尤其是看袁雄干活,莫名觉得在这种环境下也是种享受,脸上不时挂着乐呵呵的笑意,他已经渐渐习惯了与王多金和袁雄相处。 王多金对商淑宁道:“郡主,你也吃点好好休息。” 商淑宁摇头道:“我不饿!” 袁雄淡淡一句:“这个时候,不懂,就要听话,放下郡主的面子,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害你。” 啃着东西的圆觉忍不住乐了,还是袁爷有个性。 王多金打量着四周,同时微笑着解释道:“他没别的意思,这种情况下,务必让体力尽快恢复到最佳状态,以防不测!”语气和态度温和,不像平常那么随意,让人感觉温暖,就像冬日里的暖阳。 倒不是他对商淑宁的态度突然有了什么扭转,他是个一贯理智清醒的人,太过理智清醒有时候就会显得不近人情,甚至是冷血。所以少有人和事能让他为之冲动之类的,也不会因为商淑宁而突然转了性子。 安抚商淑宁,是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现在肯定是忐忑担心的,这个时候不宜再给她压力让她害怕,弄的她方寸大乱反而有可能越添累赘,对谁都不好。何况这女人在这种情况下能表现出不害怕,不给大家添麻烦,在女人中已经算是少有的坚强了,应该给予安抚和信心,没必要撕毁她的坚强外壳看她的软弱。 两世为人,王多金见识过的女人不少,能让他欣赏的女人不多。某种程度来说,商淑宁算是一个,就是模样普通了点。 商淑宁明白了袁雄没歹意,银牙咬了咬唇,摸了边上包裹里的干粮出来,低头小口啃着,照做。 圆觉吃饱喝足了,就在火堆旁盘膝打坐调息,恢复体力。 商淑宁吃饱后,王多金又微笑道:“就在火堆旁睡会儿,不冷,暖和,好好休息。”语气平静温和。 商淑清点了点头,乖乖听话,拿了包裹当枕头,取了件衣服遮挡了身体曲线,侧躺下了。 烤着火把并不时往火堆里添加柴火的袁雄忽低声问了句:“金爷,对方能在黑暗中视物吗?” 言下之意是,对方若是在黑暗中占不到便宜的话,为何要毁掉火把? 警惕着四周的王多金耐心解释道:“阴和阳的差别罢了,适应各自的生存环境而已,同时又相生相克。生活在阳光下的东西大多不习惯在黑暗中生存,生活在黑暗中的东西大多也同样不适合在阳光下生存。彼此间想要融合的话,需要一定的条件,譬如人要在黑暗中生存需要借助火光照明。” 袁雄问道:“那所谓的‘鬼’若要在阳光下生存需要借助什么?” 王多金回答道:“阳气!” “阳气?”袁雄一脸疑惑。 王多金解释道:“按照我的理解,暗物质在特殊条件下对某些事物存在一定的可塑造性和被塑造性。肉身对暗物质应该存在塑造功能,譬如功法修炼的不同对肉体的调节就能造就截然不同的冷热效果,甚至是各种效果。反过来,肉身对暗物质也存在被塑造,譬如西方的狼人,应该就是被塑造的结果,老熊就是例子,变化时人与熊之间的转换其实和西方传说中的狼人没什么区别。换个方式说,西方传说中的狼人就是东方传说中的妖怪。修士的吐纳调息之术可以吸收塑造暗物质,普通人的呼吸之间也存在对暗物质的吸收和塑造,改造后的结果应该就是人体所谓的阳气,和修士的修炼结果一样,阳气也是一种能量的存在,支撑血肉之躯在阳间运行的能量方式之一。这也就是为什么人没了阳气就和死人没什么区别,因为失去了某种动能。鬼魂是不以血肉之躯形式存在的,所以无法造就人体的阳气,缺了这个难以在阳间自由来往,所以需要采取不劳而获的形式,譬如吸取人体的阳气,眼前这位对我们估计就有这念头。” 袁雄又问道:“有意义吗?既然已经成了鬼魂,何必还要惦记阳间。” 王多金感慨道:“所谓‘孤魂野鬼’,成了鬼魂是件孤独凄凉的事情,偏偏思维和思想没有消失,依然借助某种能量载体存活着。眼睁睁看着世间繁华而不能融入,想想生前,少有鬼魂能抵御人世间的诱惑。” 袁雄接着问:“难道鬼魂之间就不能集体生活?” 王多金说道:“当然可以,可鬼魂毕竟稀缺,不是人人都有条件在死后继续以这种方式存在。就算能聚在一起,阴气太盛的后果是很容易被人发现,那些修士或法师是不会放任的。譬如分散各地收集灵草的修士就是一张网,一旦发现不会坐视,每个物种都有守护自己族群的天性。” 脱险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此并非定论,这是王多金结合两世修行,汲取前后两个世界的经验,经过深思熟虑后得出的个人结论,随后以袁雄能够理解的方式详细论述出来。 手上烤着火把的袁雄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他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消化王多金所说的内容。 侧卧而眠的商淑宁明显还未睡着,她眼睑下的眼球在不停地滚动。王多金的话让她听得懵懵懂懂,什么是暗物质?东方传说和西方传说又是怎样的?狼人究竟是什么?她迷迷糊糊地思索着,由于太过疲惫,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别说她,盘膝打坐中的圆觉其实也竖着耳朵,不动声色地偷听了一阵。他同样听得迷糊,似懂非懂,偶尔还轻轻皱一下眉头,似乎在努力理解那些深奥的话语。 等到袁雄将火把烘烤干了一堆后,王多金低声说道:“吃点东西,抓紧时间休息,待会儿我让老熊接着烤。” 在他、圆觉和袁雄三人中,其实这一路的奔波中袁雄体力是消耗最大的。袁雄是纯体力消耗,不像他和圆觉可以御气节省体力。当然,袁雄也是几人中体力最好的一个,没办法,袁雄本就是炼体的。可话又说回来,纯体力的恢复是最慢的,远没有他和圆觉恢复得快。 袁雄没有多说什么,立马停手了。他摸出干粮,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吃饱喝足后搬了包裹当枕头,躺下安心入眠。有金爷亲自守着,尽管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依然睡得很安心。这一路也的确是累了,很快便沉沉睡去,鼾声轻微而均匀。 幽暗的地下世界,哗哗流淌的黑河之水,倒映着岸上的一堆篝火。摇曳的火光不时让远近的嶙峋怪石显得更加狰狞,仿佛这些石头都活了过来,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大家都安静歇下了,只有王多金一人在火堆旁拄剑而立。在这深沉的地下世界,他独自警惕着四面八方,一双法眼四周巡视不停。他手上的剑不时挑拨几根湿火把入火堆,维持着火势不衰,那火焰跳跃着,仿佛在诉说着他们的坚持。 两个时辰后,圆觉睁开双眼,活动了下四肢站起。他打了个手势,表示自己休息好了,示意王多金休息,他来看守。 王多金示意他继续烤火把,圆觉只好照做,而王多金继续警惕着四周,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动静。 又差不多两个时辰后,商淑宁似乎醒了。覆盖的衣裳下略有动作,却没起来的意思,内心似乎在做着什么挣扎。不过最终她还是爬了起来,不声不响地朝一旁的偏僻地走去。 休息了一阵后,脚上磨出的血泡走起路来似乎更痛苦了,她明显一瘸一拐的,每走一步都微微皱眉。 “别乱跑。”王多金提醒了一声。 商淑宁停步转身,有些忸怩,欲言又止的样子,脸颊微微泛红。 王多金恍然大悟,明白了什么。他对圆觉道:“老熊,看着点。”回头从商淑宁身边走过,寻了块犄角旮旯,指了指,他自己则站在了犄角旮旯外的一块石头后面背对警戒,身体站得笔直。 商淑宁慢慢钻进了犄角旮旯,站在里面迟迟没动静,很纠结的样子,双手不停地捏着衣角。 石头外面露个上半身的王多金背对道:“放心,我不偷看。” 商淑宁的身子慢慢矮进了犄角旮旯里,很快,略有不雅动静传出。 再出来时,商淑宁明显尴尬得不行,她发现自己在王多金面前真的是丑态百出,心里啥滋味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她低声一句,“好了!”深一脚、浅一脚地回了火堆旁,脸和耳朵羞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王多金再回来时,发现袁雄也醒了过来。 袁雄发话道:“老熊,你戒备。金爷,你休息吧。” 王多金盘腿坐下,取了干粮用过后,闭目调息,气息平稳而悠长。 又大概两个时辰后,重新恢复饱满精神的王多金站了起来,一行开始收拾出发。 圆觉捆绑了一百根烤好的火把背上,袁雄则背负了五十根。商淑宁也知道自己双脚的情况,自己徒步的话不说还能不能走,至少很慢。她没再推辞什么,老老实实趴在了王多金的后背举着火把,双手紧紧地抓着王多金的肩膀。 一行再次出发,这次大家养足了精神,一路上几乎不停,一直在快速行进。他们步伐坚定,脚步声在地下通道中回荡。 沿途又发现十几处存放火把的地方都空了,显然都是被那躲在暗中的人给毁了。然而也只有这些地方被毁了,再后面的存放点,火把摆放得好好的,没有再遭损毁的迹象。也不知是对方知道这样做没了效果,还是再后面的路段不熟悉一时间没办法摸到火把存放点。 地下也并非完全一片黑暗,偶尔能见上方有窟窿眼渗透天光,那一缕缕天光如同希望的丝线,洒在他们身上。 足足走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没有停歇,当发现河道旁有一座类似卧虎的石头时,趴在王多金肩头的商淑宁兴奋道:“快到了,前方约一里的地方有个洞口直接上去就到了。”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喜悦和期待。 如她所言,走了约一里路的样子,果然看到了一个有人工开凿痕迹的洞口,台阶一路向上,半人工半天然。台阶上有些地方还残留着开凿时的痕迹,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艰辛。 沿着曲折蜿蜒台阶而上,上行了数百米的样子,见到了光明。 哪怕是一路有火把照明,陡然置身在覆盖的光明中也有些刺眼。他们纷纷眯起眼睛,适应着这突如其来的光亮。 拨开遮掩洞口的藤蔓,几人发现身处在半山腰,身在秀丽的群山之间。不远处一座飞流直下的瀑布,瀑布下是一块碧绿的水潭,能看到有孩童在水潭里嬉戏打闹。山间有零星分布的屋舍,似乎是一个村庄,坐落在此风光秀丽之地,宛若世外桃源。再远处似乎有一座死寂的火山,至少王多金和袁雄一眼就看出了那是座火山,火山的轮廓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清晰。 半山腰一侧的不远处有一座茅亭,亭子里有位年轻人。年轻人见到山洞里出来的几个人后,迅速“咚咚”敲响了挂在茅亭里的一口钟。钟声悠扬回荡在山谷间,年轻人一脸警惕地拿起了斩马刀注视着突兀冒出的几人,眼神中充满了戒备。 钟声一响,水潭里嬉戏的孩童立刻爬出水潭飞奔躲藏,村庄里似乎一阵骚动,有一队拿着武器的人朝这边跑了来。 “金爷,没事的,放我下来吧。”趴在王多金身后的商淑宁说了声。 王多金放了她下来,没多久一群拿着武器的汉子也冲到了山上,不少人端着制式弓弩。 商淑宁摸出了一面令牌,对着围来人群中的一名虬须汉子亮出,同时喊了声,“罗叔,我是宁儿,还认得吗?” 她从地下一路而来并未戴面纱,那虬须汉子看到令牌,再看到商淑宁那张普通的脸,顿时激动道:“郡主!”旋即赶紧朝左右挥手喝斥,“放下!放下!不得无礼,是郡主来了,快放下!” 他手上的斩马刀插在了地上,抢先快步而来,近前单膝跪地,拱手道:“卑职罗勇参见郡主!王爷他…他…”摇了摇头,已经哽咽得泣不成声,潸然泪下,泪水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商淑宁知他指的是罹难的宁王,一瘸一拐地上前,双手搀扶了起来,“罗叔,都过去了。”她的声音温柔而安慰。 罗勇抬袖抹了把眼泪,既伤心又高兴道:“这些年轻人没见过郡主,有什么冲撞之处,还望郡主恕罪!”回头朝一群年轻人喝道:“还不快拜见郡主!” 一群年轻人面面相觑,发现这位郡主模样普通,不过还是纷纷单膝跪地,“参见郡主!” 商淑宁赶紧上前示意平身,罗勇注意到了她的脚,惊问:“郡主,你脚怎么了?” 商淑宁这才吐了老实话,“路上难行,脚上可能磨出了泡,无妨的。” 罗勇连连点头,表示理解,下面的密道他是走过的,一般男人行走都困难,何况是郡主一个女人。 然而男女授受不亲,一群男人不便搀扶,他赶紧吩咐下去,让人去村里喊两个女人来照顾。 商淑宁脚不方便,罗勇也就不急着下山了,陪着寒暄道:“一别七八年未见,郡主长大了,卑职差点没认出来。” 商淑宁自我调侃道:“我这模样应该很好辨认才对。” 这是郡主的短,罗勇赶紧摆了摆手,不提这事。 后面的王多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艳阳,又回头看了看出来的洞口,上前问罗勇:“最近村里可有出过什么怪事?” 罗勇的注意力这才到了王多金三人身上,问商淑宁:“郡主,这三位是?” “王多金、袁雄、圆觉主持,都是自己人。”商淑宁把三人做了介绍后,又特意介绍了一下王多金,“这位是郡王的随扈法师。”反过来又为几人介绍罗勇,“罗叔乃我父亲麾下的将领,原是英扬武烈卫的统领将军之一。” “随扈法师?”罗勇皱眉,上下打量了一下王多金,觉得未免也太年轻了一些。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怀疑。 商淑宁提醒道:“金爷是东郭先生的关门弟子!” 一听是东郭先生的弟子,罗勇肃然起敬,不敢再轻视。他知道东郭浩然和宁王是莫逆之交,赶紧拱手道:“拜见法师。” 王多金拱了拱手,复问那句话,“罗将军,最近村里可有出过什么怪事?” “怪事?”罗勇愕然,“什么怪事?一直好好的,没见有什么怪事,村里几个孩子打架算吗?”他挠了挠头,一脸疑惑。 世外桃源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袁雄心领神会,深知王多金的意思。这一路上,自遇到麻烦之后便一路顺遂,那个鬼魅再也没有露过面,着实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从火把存放点的毁坏情况来看,对方在半途就停止了破坏。当时他们这边就有过推测,要么是对方见这边破解了其手段,再毁坏下去也毫无意义;要么就是对方不熟悉后面的路段,一时间找不到火把存放点进行破坏;亦或是两种可能都存在。 如今一问村里的情况,试想那鬼魅连修士都敢下手,而这村里没有修士却反而未曾遭受过袭扰,那就说明那鬼魅还未曾摸到过这里。 不管是哪种情况,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鬼魅一路毁坏了那么多处火把的存放点,所跑的路程可不止一点点,其迫切谋害之心可想而知。对方费了如此大的力气,双方又未曾交过手,根本不知彼此实力的深浅,就这样轻易放过,究竟是何道理? 唯一合理的解释是,并非那鬼魅轻易放手了,而是它非常小心谨慎,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不敢轻举妄动。这也从另一面证明了王多金的说法,那鬼魅的实力有限。 山下很快来了两名妇人,同来的还有一张极为简单的抬轿,就是两根抬竿加一张椅子的那种。 这边刚将商淑宁扶上轿,王多金突然出声道:“胖子,你陪郡主先下山。”同时给了个眼色。 袁雄明白这是让自己先去摸清村里的情况。 商淑宁等人闻声回头看来,罗勇问道:“法师不下山吗?” 王多金回答道:“有点事。罗将军,这里的看守能不能借用一下?”说着朝茅亭那边抬了下下巴。 罗勇疑惑地问道:“不知法师有什么事?” 商淑宁了解王多金的习惯,他喜欢留有余地,不愿说的事再问也没用,于是出声道:“罗叔,听法师的安排吧。” 她都这么说了,罗勇只好朝一人招呼道:“石豹,听到了没有?” 之前敲钟的年轻人点头道:“听到了。” 一群人随后簇拥着、抬着商淑宁下山,袁雄收拾了几只包裹一起背上,也跟着下了山。 王多金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去,心中感慨,出身不一样就是不一样,跑到这偏僻山野来照样有不寻常的待遇。即便家门破落,也比寻常人强百倍,又有什么苦可言,这就是底蕴呐! “金爷,你想收拾那鬼鬼祟祟的家伙?”圆觉凑了过来,低声问了句,显然他也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王多金低声道:“我此来要闭关,不能受到打扰,这鬼魅不除,我心难安!” “哦!”圆觉明白了,点了点头。 王多金又低声道:“我估计那鬼魅并未轻易罢手,搞不好在一路尾随,想伺机下手。现在艳阳高照,阴阳相隔,它应该不敢出来露面。天色一暗,很有可能会出来探寻。你现在回里面去,找个地方潜藏,一旦它露面,立刻断它后路,我守在外面,会接应你。” 圆觉应了一声,“明白。”说罢转身就要进去,不过身形一顿,又转身道:“金爷,它搞不好就躲在入口处,我一进去很有可能会被它发现,我有一计可免此忧。” 王多金哦了一声,“说来听听。” 圆觉在他耳畔嘀咕了一阵,王多金点了点头,旋即与他一起转身回到了洞口。 洞口之前卸下的火把,圆觉一个人扛了起来,王多金点了一支照明在前引路。两人故意说话发出声响,陆续钻回了洞内,大大方方地回到了地下河边,将火把放回了那个放置点,然后又一起返回。上到半途时,圆觉身形一闪,藏在了一侧的犄角旮旯中,王多金则一路出了山洞,熄灭了火把随手扔在了边上,朝那茅亭走去。 “法师!”名叫石豹的年轻人行了个礼,问道:“有什么吩咐吗?”目光还朝洞口瞄了下,似乎在奇怪圆觉怎么没出来。 王多金问道:“就你一人看守吗?吃饭有人送?” 石豹回答道:“这里也没什么事,白天就一人看守,到了饭点有人来换。晚上有两人作伴,两个时辰一换。” 王多金笑道:“知道了,这样吧,今天白天我帮你们守着,你回去吧。” “啊!这怎么行?”石豹连连摆手。 王多金手中剑杵在了身前,双手搭在剑柄上,很严肃地说道:“那我再去找罗将军重新商量一下?” “呃…好吧!”石豹挠了挠头,似乎有点怕罗勇,出了亭子又转身道:“到了饭点我给你送饭过来。” 王多金感受到了这里人的淳朴,微笑着说道:“不用,谁若有意见,可问郡主!”其实他的修为隔个两三天不吃东西也没关系,顶多体力虚弱点。 目送有点纳闷的石豹下山后,王多金好好欣赏了一下周围的山景,顺带观察了一番地形,最后在茅亭里盘膝坐下,闭目调息。在密道里走了整整一天,也的确有些乏了…… “林伯伯!”山下,一群人迎接,为首一个头发花白的男子坐在一张木制的轮椅上。他面容清瘦淡雅,眼神温和而有力,浑身上下打理得整整齐齐,能看出是个很自律、一丝不苟的人。 下了轿的商淑宁不顾脚疼,跑上前,蹲在了其身边,眼眶泛红,看得出与这人感情不一般。 此人名叫林鹤鸣,原本是宁王麾下的头号大将,是一员文武双全的儒将。后来在那场一万英扬武烈卫冲击敌方十万大军的大战中负了重伤,两条腿受损严重,基本上是废了,再也站不起来了,这也是他坐轮椅的原因。宁王本意是让他安享余生,但他对宁王与朝廷的关系心怀忧虑,主动舍去了荣华富贵,带了家人来这里隐居,结果不幸被他料中,某种程度上来说,来了这里隐居反而躲过了朝廷的那场清洗。 如今,这处秘密之地正是由他负责。 “郡主长大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林鹤鸣抚着她的脑袋连连感慨,眼眶也有些湿润,“之前接到了小王爷的传讯,知道郡主要来,估计着时间起码还得要两三天才能到,不想这么快就到了,未能及时迎接啊!” “林伯伯见外了。”商淑宁摇了摇头,她之前也没想到能这么快到,多亏王多金一路背着她加速前行,好几天的崎岖路程硬是花了两天左右的时间就到了。 只是这被王多金背着行走的事,她自己都难以启齿。 “一路辛苦,累了吧,别蹲这里,有话回家慢慢说去。”见她蹲着不自在,知道她脚不舒服,林鹤鸣挥了挥手。 一行转身,来到了一座庙堂般的院子里,也可以说是这村庄里放眼看去最好的建筑。 主堂屋内宽敞,香火味浓郁,香炉后的台子上分阶梯摆满了灵牌,一个个名字写在上面,都是一些故去将领的牌位,宁王及其两个儿子的牌位居中在上。 商淑宁上前上了香祭拜,随后就在堂内,坐在一张椅子上,挨着林鹤鸣,讲述着宁王过世后兄妹两个的经历,言谈间对林鹤鸣没什么隐瞒。其他人被林鹤鸣屏退了,有些事情不好让太多人知道。 其实大致的情况林鹤鸣是知晓的,毕竟一直和蓝若谦那边保持着密信来往。然而密信中有些事情不好谈得太详细,也说的比较隐晦,怕信笺不小心落在别人手上会出事,此时自然是要好好过问一下。 两人聊了一阵后,罗勇快步而入,欲对林鹤鸣耳语。 林鹤鸣抬手,一把揪住了罗勇脸颊的络腮胡须,看着儒雅下手却挺重,罗勇“唉哟”一声。 啪!林鹤鸣手一放,顺势以掌背在罗勇脸颊上敲了一记,“郡主又不是外人,你偷偷摸摸个什么劲?有什么话是不能当郡主面说的?” 罗勇搓着脸颊,闹了个尴尬,“一时没注意,忘了。”看着是个虬须粗鲁大汉,在林鹤鸣面前却老实得很。 商淑宁抿嘴一笑,“看来林伯伯手上的武艺没放下。” “残了,不行了。”林鹤鸣笑着摆了摆手,回头问罗勇,“什么事,说吧。” 罗勇说道:“跟郡主来的那个人在村里到处乱逛,有些地方,不知道该不该阻拦。” 商淑宁一听就知道说的是袁雄。 林鹤鸣淡然道:“王爷能让来这里的人,自然是可靠的人,有什么好拦的,去知会一声,别闹出误会来。” 商淑宁也补充了一句,“对他的确没什么好隐瞒的,既然来了,有些事也瞒不住。” 罗勇立刻快步离去。 林鹤鸣的注意力也转到了这上面,“见到郡主太激动,差点忘了,听说东郭先生的关门弟子来了,为何不见露面?” 商淑宁神色略显凝重,“估计是有事,密道中遇见了点麻烦……”她把密道中遇见的意外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 林鹤鸣神色也凝重了起来,“竟然有鬼魅寄宿其中,若不除掉怕是有些麻烦。” 商淑宁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没下山应该就是去解决这事了。” 林鹤鸣问道:“可有把握,要不要派人去配合?” 商淑宁回答道:“他既然有动作,想必是有把握的。” 林鹤鸣疑虑道:“密道中未曾交过手,不知道对方深浅,郡主何以如此笃定?” 商淑宁说道:“林伯伯,你有所不知,这位东郭先生的关门弟子在东郭先生的弟子中也许修为不是最高的,但能力绝对是最强的。算起来,他其实应该是玄渊宗的现任掌门……”她将王多金被软禁在渊墟庭的事情讲了一下,自己如何将王多金请下山的,南山寺发生的事,王多金又是如何帮商承宗娶亲的,如何借凤凌威的势在苍庐县立足的,再之后来此的经过,原原本本道来。 除患 - 仙途诡斗风云 - 悠慧隐 林鹤鸣仔细聆听着,听完后,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缓缓说道:“此人的确是个有能耐的人,只是手段不太光明磊落,处于亦正亦邪之间!不过在这乱世之中,太过光明或许难以匡扶正义。玄渊宗错过了这样一个人才,倒是帮了王爷大忙。唉,可惜了东郭先生的一片苦心,玄渊宗算是彻底没落了……王爷受委屈了!” 他回头看向了堂内正位上的宁王牌位,不禁一声长叹。堂堂宁王之子居然落得个要依附凤凌波的地步,估计降贵纡尊娶了凤凌波的女儿还得被人小看,人们或许会觉得便宜了商承宗。 之后,商淑宁又向他讲述了商承宗和蓝若亭拟定的占据青山郡的计划。这并非她自己的主意,而是来之前商承宗和蓝若亭交代过她的,想听听林鹤鸣的意见。还是那句话,金翅传讯未必稳妥,事关重大,有些事情不便在书信中详述。 而林鹤鸣曾是宁王麾下头号大将,在战略方面自有一套见解,那边想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林鹤鸣略作思索,徐徐说道:“外面的局势我已脱离太久,一时间我也不好断言,郡主先容我好好考虑一下再做应答。” 随后,他又问了些其他事情,便让人带了商淑宁去洗漱休整。 之后,轮椅被推去了书房,林鹤鸣亲笔写了封密信,让人发了金翅传讯给商承宗那边,表示商淑宁已经安全到达,请商承宗那边放心…… 傍晚时分,站在山上杵剑看日落的王多金神色平静,谁也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石豹和另一名叫陆大胜的年轻人上了山,一起来到了王多金跟前见礼,齐声说道:“法师!” 王多金转身,微笑着问道:“你们今夜当值吗?” 石豹回答道:“我们今夜值守头班。” 王多金叮嘱道:“你们值守你们的,不过记住,没我的允许,不管看到或听到什么,不许敲钟报警。” 两人点了点头,来之前已经得到了山下的叮嘱,让二人听从王多金的安排。 目送红彤彤的夕阳隐没在山的那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明月升空,王多金坐在茅亭外的一块石头上,一手扶剑,静默闭目,恍若睡着了一般。 清风轻拂,明月皎洁,虫鸣声此起彼伏,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夜枭的鸣叫,远处瀑布的哗哗声隐隐传来。 夜色幽幽,山下村庄里的点点灯火与夜空中的繁星相互映衬。 换做平常,两名值夜的在此免不了谈笑风生来打发时间,可今天有了王多金在,两人不免觉得时间格外难熬。他们不敢乱走动,也不敢乱说话,生怕打扰到王多金。 两人也不明白王多金静坐在这究竟是为何。 两个时辰后,夜已深沉,又来了两人换班。石豹二人离开时,轻轻将王多金的叮嘱转告给了换值的人。 换值的人同样搞不明白王多金坐在这里的意图。 一直到下半夜,不远处的山洞内,砰!传来一阵异常的动静。 动静接连响起,似乎在山洞内的位置颇深,传到外面的动静虽然不大,但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在外面却听得很清晰。 静坐中的王多金霍然睁眼,提剑起身,身姿飘逸地一闪,落在了洞口。正欲闯入,却发现里面的动静停止了,当即对着洞内大喝一声:“老熊!” 里面很快传来圆觉飘忽的回应:“金爷,抓住了!” 不一会儿,圆觉从里面揪了个人出来,是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老头。 茅亭那边的两人却看不见这个白衣老头,只发现出洞的圆觉动作怪异,似乎扯着个什么东西。 “抓住了!”出洞后的圆觉乐呵道,“没什么本事还敢使坏,不出金爷所料,果然在往这出口摸。我躲在边上本想等他出来好断他后路,谁知这老鬼小心得很,居然一路查探,我躲的地方也没放过,没办法,只能暴露身份动手了。” 王多金一双法眼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问道:“途中是你在搞破坏,毁了火把?” 白衣老头惶恐不安地说道:“法师饶命!法师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王多金又问:“同伙在哪?” 白衣老头愣了一下,惶恐地说道:“没有同伙,没有同伙,就小老儿一人。法师,小人真的再也不敢了。” 王多金接着问:“你怎么进的那地下?” 白衣老头战战兢兢地说道:“几年前被人追杀,躲入山中时无意中发现一个洞,便钻了进去……”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堆。 王多金没兴趣听他继续啰嗦下去,转过了身去,将剑杵在地上,说道:“老熊,继续回里面盯着,若发现他还有同伙,敢骗我们就立刻将他宰了!” 白衣老头急忙说道:“法师,小人保证,真的没有同伙,若有,认杀认剐!” 锵!一声剑鸣,王多金陡然拔剑出鞘,月色下一道寒光闪过。“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回荡在山间。 唰!长剑一闪而没,已归入立在地上的剑鞘。王多金扶剑背对,整个人似乎未曾移动分毫,月色下的表情冷峻如霜。 圆觉吓了一跳,没想到王多金会突然下杀手,赶忙松手放开了那老头。实在是不放也不合适,白衣老头已被王多金一剑斜劈成了两半,只见飞烟冒出,不见鲜血。 这一幕落在茅亭值守二人的眼中,却是王多金挥剑斩出一声尖锐惨叫,凭空出现了个白衣人倒在了地上。 月色下,一劈两半的白衣人似乎还在抽搐着,倒在地上冒着滋滋黑烟,残躯很快灰飞烟灭,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一幕,让亭子里的人有些不寒而栗,他们意识到了王多金斩杀的是什么东西,没想到平常守着的地方居然有这鬼东西,想想都后怕。 待到灰飞烟灭得一干二净,偏头盯着地上动静的王多金才回头看向了山间的村庄,神色平静如初。 一般情况下,他不太喜欢亲自动手打打杀杀,更不喜欢动手杀人。这种事情干多了容易影响自己的心性,好武者一旦尝惯了那种痛快便不愿动脑,往往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必然喜欢以武力解决问题。 他常说一句话:江湖走马,风也好,雨也罢! 出来混,什么事情都可能遇上,能和气点还是和气点的好,老是打打杀杀总有打杀不过去、碰上硬茬、踩进坑里失蹄的时候。 不嗜血,不喜欢打打杀杀,并不代表他没干过这种事情,也不代表他不会干这种事情! 圆觉有点不明白,刚还说让他回去继续盯着看有没有同伙再处置之类的,怎么才一转身就将这鬼修给杀了?这般反复无常,有点吓人! 殊不知,这鬼修若承认有同伙或者死不松口,王多金暂时还不会杀他,得想办法解决掉他的同伙再说。谁知这鬼修认杀认剐也要保证自己没有同伙,让圆觉回去蹲守也吓唬不住,王多金还留他作甚? 和当初留下圆觉的情况不一样,王多金现在没精力慢慢耗下去,也没时间慢慢了解这鬼修的品性如何,更没时间慢慢去寻找,加之阴阳殊途,果断杀之! 圆觉扭头看了看那山洞,试探着问道:“金爷,我继续去里面蹲守?” “用不着你费这劲。”王多金淡淡说道,又抬手朝茅亭里的人招了招手。 茅亭里的两人赶紧跑了过来,心有余悸地行礼,说道:“法师!” 王多金说道:“去个人,请罗将军带几个人过来一趟。” “是!”两人应下,彼此间略微商量了两句,随后其中一人快速下山。 山下村庄很快有火把闪动,一路朝山上来。没多久,罗勇领着十来人到了,袁雄也跟来了。 去通报的人也把刚才的情况讲了,罗勇已经知道这边刚诛杀了一个鬼魅。 “法师,有什么吩咐?”罗勇上前拱了拱手。 王多金侧身指了指洞口,说道:“麻烦罗将军组织人手搬点石头来,先把这洞口堵了,多派几个人轮流守上一个月。” 罗勇试探着问道:“法师不是已经将厉鬼诛杀了吗?” 王多金微笑着说:“以防万一嘛,一个月之内若是没什么动静,应该就不会有事了。” 他的确是在以防万一,不管还有没有后患,他都要预防。闭关突破的时候是他最虚弱的时候,届时没什么反抗能力,有事得提前预警便于撤离。一个月后等他正常了,遇事也能应对。 见他这样说,罗勇一口应下:“好!” “那就有劳将军。老熊,你在这守着,等洞堵好了再下山。”王多金叮嘱了圆觉一句。 圆觉点了点头,明白他的意思。假如还有鬼魅进出的话,一般人看不到,等到洞堵上了,鬼魅进出就有了动静,一般人也能察觉到,现在需要他帮忙盯着。 王多金朝罗勇抱了下拳,随后径直转身而去,袁雄随同他一起下了山。 山下遇见了因为这动静而等消息的林鹤鸣和商淑宁,林鹤鸣与之客套一番自然是免不了,随后问了点刚才的情况。因太晚,也没有过多聊下去,先让人领了二人去休息。 休息的地方自然是早早准备好了,两人一到屋内,袁雄倒了杯茶水放在王多金跟前。 端茶润了润口,王多金淡淡问道:“这里什么情况?” 袁雄回答道:“据点有些分散,时间短了些,具体情况摸不清,人数暂时不明。有不少手脚残疾的人,看伤疤应该都是上过战场的,应该都是隐居在此的宁王旧部,还有不少工匠,大多有家眷。确切地说,这里更像是个生产军械的秘密据点。”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