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道尊殒落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圣域之东有一段连绵不绝的高大山脉,它的深处是一片方圆百里的幽谷。站在此谷的任何地方都能望见西南方位有座高耸入云的山峰。放眼望去,此峰陡峭笔直耸入云端,高不见顶。山腰处,一道瀑布奔流而下,好似一条银色的链子熠熠生辉。水流尽头,有个亩许大小的池潭。池面雾气氤氲流动,碧绿的荷叶和几株粉色莲花隐约可见。 池岸边一簇簇怪石错落有致的排列着。一条青石铺就的小径依山蜿蜒而上不知道通向哪里。静谧的小路两旁到处是各式的古树,参差林立,非数人不可合抱,也不知存在多少岁月了。 青石的表面三三两两的长着些碎苔藓。石阶的两旁是齐膝深的绿草,一丛挤着一丛漫山遍野。成片的绿毯之中夹杂着各色不知名的奇花,或红或紫煞是好看。 沿着台阶而上,约摸半刻钟功夫,眼前突然一亮,赫然是一个百丈见方的广场。紧挨着广场的是三层宽阔的白玉石阶,右边有一块巨石,上面刻着两个红漆大字——“玉峦”。石阶尽头是一扇六丈来高的石牌楼,四柱三门,气势不凡。 石柱约有三尺粗细,盘龙祥云柱头。柱身绘有灵芝、仙鹤、麒麟、八卦、太极等图案,雕刻张驰有度,栩栩如生。中间两根石柱上有一联:造巍峨宝殿成三清法界,汇无边法力修万劫金仙。抬首可见一块木制牌匾,黑漆金字,字体潦草但偏偏有种妙法自然的味道。细细辨来,赫然是“天一道”三字。 忽然天边有一团拳头大小的灵光闪现。速度极快,只是数个闪动后,就停在了这高大的石牌楼前。遁光敛去,一位僧人现身门前。此僧方脸虎目,白眉长须,鼻挺唇厚,面色红润,竟无一丝皱纹。他身穿米黄色袈裟,胸前挂着一串乌黑的念珠,右手持着木制的龙头禅杖。 僧人左手捏着一张杏黄色的符纸,飞快地掐了一诀,在唇边低语一番,随即手向牌楼空处一指。符纸“嗖!”的一声飞出,在数丈前的虚空中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了几圈如水波样的涟漪。做完这一连串的动作后,他就闭目站在原地转起念珠来。 一盏茶工夫后,老僧眉头稍稍挑动,睁开了双眼凝视着前方虚空之处。只见楼牌门中央波纹荡漾,从里面走出一位身着灰黑色道袍的年青道士来。小道快步向前,朝白眉老僧深作一揖,口中道:“见过无想大师,师尊命弟子前来接引。” “有劳了!”无想微微欠身,回了一礼。 “请随我来!” 小道士掏出一块乳白色的玉牌,对着空荡荡的石牌楼念了几声咒语。随即身前现出一扇数尺宽、丈许高的“光门”来。小道士收起玉牌和老僧一前一后步入光门。几个呼吸后光门消失,此处再不见半个人影。 老僧随着小道士一路向山顶慢步而行,光门后竟是另一番天地。远处云山雾海中可数十处高大的山峦,一座座庙宇、大殿依山而建。天空中偶有仙鹤等灵禽飞过,更有各色遁光在山峰间穿梭而行。数里外还可见一条数里长的街道,上面身着各式衣袍的道士从各种店铺内出出进进,好不热闹。 这二人穿过几座亭台和院落,最终停在了一座大殿前。殿门两侧开门,里面依稀传来谈话之声,不甚清楚。小道士道:“大师请进,师尊和几位尊长就在殿内。”老僧略一颔首,抬步朝里面走去。 此殿颇为宽敞,两旁各有十多根青色石柱。几座青铜古鼎安放在石柱一侧,几缕袅袅的青烟扶摇而上,散发出淡淡的檀香。中堂处有一幅巨大的画像,中间绘的是一位老道,身着七星道袍背着一把拂尘。只见他侧身捻须,凝望着远处的星辰怔怔出神。老道身旁站着一个七八岁的童子,头扎两支牛角小辫,身着对襟短衫。他一手拿着荷叶,另一只小手牵着道士的道袍,两只乌黑的大眼睛望向老道一脸茫然。 画像下的几个蒲团围成一圈,上面坐着几人正在小声议论着。居中的是一位中年道士,国字脸,短髭剑眉,仪态庄严,不怒自威。一双深邃的星眸似乎能洞穿一切,却透露着一丝落寞。 中年道士的左边是一位手握折扇、书生模样的文士,右边是位面容娇好的红衣少妇。紧挨着少妇的是位道姑,年纪与她相若,乌黑的道髻上插着一根凤型玉簪,二人正在喁喁私语。书生旁边是一位渔夫打扮的中年男子,这男子头戴一顶竹斗笠,手上拿着一根三尺来长的碧绿竹杖。赤膊光足,单手撑脸,仰望殿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一圈下来还只剩二个蒲团是空着的。 无想僧人一声佛号,单手一礼:“老衲来迟了,各位道友还请原谅则个。” “大师快请坐,诸位道友也是刚来不久。”中年道士招呼了一声。 无想大师在渔夫边的蒲团上落了坐,朝四周的几位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中年道士清了一下嗓子道:“那我们就开始吧!” 红衣少妇闻言一顿,讶道:“难道不用等云山道友了吗?” 这时文士一收手中折扇,解释道:“云疯子正在修炼一门厉害的神通,恐怕是赶不来了。” “不妨事,此番事了劳烦青坤道友告知云山即可。”中年道士缓缓道。 文士一拱手道:“小事一件,请李兄放心。” 中年道士面色一正,续道:“几十万年来人魔两族一直相安无事,互不侵犯。奈何近百年来魔界诸獠挑起战端肆意妄为,不少族人惨遭屠戮。起初联盟也与之交涉谈判,可惜收效甚微。由此可见,魔族狼子野心,定有更大的图谋。” 说到这里中年道士顿了顿,环视四周。只见众人眉头紧锁,面色凝重。近来,魔族频频挑衅故意制造事端,在座的几位早有耳闻。 红衣少妇一双柳叶眉微蹙,缓缓道:“我当年曾与鸾仙子偷偷潜入魔域见识过一番,对异界也有些许了解。魔域之地整个空间内充斥着淡淡的魔气,对法体有着微弱的侵蚀性。虽然对我等而言,这些许魔气不足挂齿,但对低境界的修真之士来说却有不小的损害,不宜久居。相对而言,魔人对我圣域也不适应。两族除了部分矿石及一些特殊的灵材外,所需修炼的资源完全不同。所以他们的目的应该不在于此。”她显然对魔人的行为不解。 无想大师沉声道:“赤霞仙子所言,老衲也有所闻。在查阅宗门典籍时,贫僧也留意过关于魔人的记载。魔人修炼的功法与我等大相径庭。魔气对人族来说如同蛇蝎,对于他们而言却有莫大的裨益。无论是法诀,秘术,甚至炼丹、炼器均是以领悟魔气为基础的。” “既然不是为了修炼资源,那还有什么值得他们觊觎的?难道是他们在圣域发现了什么上古秘境不成?”一直未露声色的渔夫这时也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道姑看了看左右,问道:“上古秘境?或许有这种可能。但我人族在此界经营了数百万年,若真的存在起码也能察觉到一点蛛丝马迹。可是诸位有收到任何的风吹草动吗?” 中年道士皱眉道:“少明兄的猜想虽然大胆,但是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魔人的目的我琢磨了很久,也没能得出一个明确答案。不过我等一定要高度警惕,精诚团结。各宗门齐心合力共同御魔,倒也不必过于惧怕。”他稍微思量的一下,也没有否定渔夫之言。 其它各人一时也没有更合理的猜测,各自揣摸,一时竟无人出言。 接着他威严的面容现出个哀伤的神色,语气还是那样低沉平缓道:“这件事情暂且搁在一边,若有进展大家相互告知。其实这次约各位来此,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向大家宣布…” “师兄,你再考虑考虑!不动用法力是可以延长寿元的。还有几十年,我们是有希望找到治愈的方法。何况…”一旁的道姑急忙打断道,脸上一阵莫名的悲苦。 中年道士伸出右手示意道姑停止说下去,淡然自若道:“谷南,为兄已经想得很透彻了。与其苟延残喘,还不如早些坐化了却此生。你我修道之人本是逆天而行,始于天地,再回归天地。这何尝不是另一种修行呢?” 余下四人早已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哪怕是他们修行千年,内心早已古井无波,骤闻这一重磅消息,也是惊骇莫名。堂堂道尊,道法精深,一身玄功威震八方。有如此实力者在仙域不会超过十指之数。现在居然要坐化,怎能不让人震惊。 众人呆呆的注视着中年道士,似乎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中年道士抬首吁了一口气,似在回忆道:“诸位道友不必如此讶异,且听我慢慢道来。三十多年前,我收到门下弟子的传音玉简,向我报告宗门玄火长老在落炎谷被魔人围困求救之事。收到消息后,我和谷南师妹以及流仙散人一同火速支援。我们到事发之地之后,发现玄火已经岌岌可危。” 他眉头紧锁,语气依然平静无波,轻轻道:“他们共有二人,见到我们居然丝毫不惧。其中一人还哈哈大笑道:‘来得正好,我还未杀得尽兴。’我宗长老被伤,我早就憋了一肚子火。这魔人此时还如此嚣张,我二话不说就与他打斗起来。谷南和流仙与另外一名魔人也交上了手。玄火长老受伤颇重,我传音让他先行离去。魔人法宝虽少,但法术威力颇强。我虽稍占上风却一时也拿他不下。另外一名魔人虽然抵挡着谷南和流仙的联手,却不见丝毫费力,还冷冷地观察着我这边的状况…” 余下四人越听越惊,无法掩饰心中的震骇。道尊法力之高强,在圣域可是首屈一指。能与之相斗而不落败者实力之恐怖可想而知。而李谷南与流仙散人也并非弱者,二人联手之下却也不能奈何另一名魔人。这两名魔人的实力竟如斯可怕?! 回想至此,中年道士脸上隐有阴霾,续道:“这一斗就是一天一夜,大家久持不下。我的法力尚有小半,但谷南却有些不济了,拖延下去恐怕对我们不利。无奈之下,我冒着反噬的风险,使出了本门的禁术击伤了魔人,但同时也吃了他一记魔掌。这两魔人不知是惧怕禁术威力,还是顾忌身在我们圣域的地界,时间一长动静过大,引来其他道友相助,便不再与我等打斗便抽身遁走了。” 道尊停顿了片刻,脸现追忆的神色。 “谷南和流仙都伤些了元气,而那名魔人虽受了我一击,却并非毫无还手之力。权衡之下,我们三人也未追赶。回到宗门后,他俩经过数月休养倒是复元了。而我体内竟出现了一团蚕豆大小的无名黑气,无论怎么运功都不能将其炼化。更可怕的是每每在我调用法力时此黑气便像是遇到补品似的将法力吞噬个干净,而且变得愈发壮大了。后来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下定决心舍弃这具肉身重修。可惜为时已晚,体内的元神好像被禁锢了似的无法出窍。”中年道士不急不徐的说着,摇了摇头,脸上尽是无奈。 青坤满脸的不可置信,怀疑道:“竟有此事?贵派的长春真人可是精于丹药,对各种疑难病症见地颇深。难道他也没有办法?” “二师兄先前配制了几副丹药,起初确实有一定药效。可惜好景不长,慢慢地失去了效用,几番更替丹方却收效甚微,现在也束手无策了。”李谷南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慢,越来越低,眼里竟有些雾气。 也不知道这黑气是什么东西,居然如此厉害。对于无想大师几人来说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一时难以接受。如果魔人的手段都这般棘手,那以后对抗魔人时恐怕不再是件轻松的事情了。余下几人交头接耳显然是在议论这初次听闻的无名魔气。 中年道士似乎想到众人对魔人实力的忌惮,出言宽慰道:“事已至此,诸位也不必多想。想必那两名魔人在魔域内也非泛泛之辈,不会轻意出现在我圣域的。” 几人闻言,脸色一松。 “自先祖创建天一道教以来,距今足有十万余载。吾自人界飞升至圣域已有一千多年了。承蒙师尊厚爱传授无上道法、悉心指教,始有今日之境界。这最后一件事情还请诸位出手相助。”说到此处,道尊面现一副决然之色。 “圣域,虽然灵气充沛利于修炼,可惜修道之人一心只追求大道,却不愿意花费精力在生儿育女之上。所以,圣域灵儿的诞生少得可怜。人界,虽然修炼资源匮乏,但一直是圣域的根基所在。每年飞渡圣域的修士对我人族修仙界都是极大的补充。然而,人界能得仙缘、修习仙法者毕竟是凤毛麟角。所以贫道想在坐化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化身灵种,结缘人界。”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道尊竟是要施展那灵种之法,广渡人界生灵!”无想大师说完起身,双手合什于胸前,满脸钦佩之色。 文士、少妇、渔夫面面相觑,显然对道尊的这一决定唏嘘不已。而李谷南此时已是泪流满面了。 中年道士缓缓起身,朝众人拱手道:“诸位道友休整一日,明夜子时飞渡台助我施法。”然后又向李谷南道:“代我好好招待众位道友。”言罢朝内殿走去,剩下几人一时茫然无措。 ******分割线****** 午夜,天一道宗祠。 此时道尊盘坐在蒲团上,满脸痛苦之色。他双目紧闭,脸上青筋突起,汗流如柱。在他皮下凸起之处可隐见一团黑光在蠕动着。 他对面有一名男子满脸肃容,指尖还夹着数支半尺来长的银针。这男子面容清秀身穿一件黑白相间道袍,面色红润如玉,看起来不过三十岁许。若不是两缕雪白的鬓发还真以为他是位年青的道士。 此人就是今日大殿内青坤口中提及的长春真人。他擅长丹石之术,驻颜有功,看起来比道尊还要年轻许多。另外,此人对医术、杂学也颇有研究,在这圣域之中有“妙手回春”的美名。 忽然长春真人眼色变得锐利起来,手中银针飞出扎在了道尊面上的几个穴道。他在再念起几句低沉的咒语,银针上散发出柔和的绿色灵光起来。 一炷香功夫后,长春真人法诀一收银针飞射而回,落到了身前的一个锦盒内。 此时道尊脸上的黑气消散了,恢复了平静。他睁开眼,苦笑道:“唉,现在发作的间隔越来越短了!” 长春真人面色一凝,问道:“真的想好了吗?若是不动用法力再加上我配制的丹药起码可以增加师弟近百年的寿元。” 道尊摇头叹气道:“百年吗?还是算了吧!与其这样煎熬的等着坐化,不如痛痛快快了结。” 男子皱眉道:“你若是不在了,这宗门的事务交给谁来处理?谷南毕竟根基浅了些。” “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大师兄对师门还有些怨念。当初师傅将掌门之位传于我时,他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不服气。这些年他宣称在外游历,我怎会不知他是对师尊当初的决定耿耿于怀呢?我若不在,他怕是对这道尊之位还有些想法。” 两人相视片刻后,他移开目光,眼上现出一个痛苦回忆的神色道:“其实这等虚名对你我修天道之人来说,有害无益徒增牵挂。就是将这掌门之位让与他也没有什么关系。可惜他行事太过功利,若是将列祖列宗的基业交付于他,恐怕是祸非福啊。我宗数十代先祖的心血,数万教众的前程不能因一人而毁于旦夕。”道尊说完竟又是一声长叹。 接着他又一脸诚恳的道:“我知师兄你不喜插手宗门之事,一心沉醉于炼丹之道。但眼下宗门乃多事之秋,外有魔人虎视眈眈,内有人心不齐的隐患。还请师兄勉为其难,多加照拂。” 长春真人默然无语,半晌后道:“既然师弟心意已决,我也不再阻拦。请你放心,宗门之事我会尽力而为的。” 接着他眉头微皱道:“玄火当时与你的病况相似。十几年前,他提出要外出寻医问药后现在一直未归,不知道他的情形如何?” 道尊满脸忧色,玄火的情况他也知道。只是这么多年也没有来任何消息,让他更加担忧了。他缓缓道:“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不过他的元神牌在宗祠内没有什么异样。” 说完他们朝着十步外的烛台上看了看,那里林林总总的放着几十个样式古朴的油灯,静静地燃烧着。 长春真人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缓缓道:“但愿玄火能逃过此劫吧!” “二师兄不必多想了早些休息吧,我想在这里多呆一会。” “好吧。”长春真人说完起身离去,仿佛知道他的心意一般。 道尊站起身,来到香案前伸手执起三支香来。他借着烛台将香引燃,轻轻摇摆,一缕青烟缓缓升起。他双手举香、躬身礼拜,最后将这几支香插入了香炉里。 然后他神情肃穆地望着神龛上的林林总总的几十个牌位,退回跪垫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做完这些后闭上眼睛,口中低声的不知在呢喃些什么。似乎是在和先祖们汇报宗门的事务,聆听着他们的训示。 道尊再静坐半个时辰也离开了。空旷的宗祠内再次变得寂静起来。 忽然,放置元神灯的烛台上一朵拇指大小的灯焰起了变化。它像是被风吹过般飘忽不定起来,颜色在也黑白之间不断变幻。不过数个呼吸之后灯焰又重新稳定下来,仿佛刚才只是错觉一般。 天一道宗门内东北方位有一小谷,四周群山环绕,草木茂盛。小谷中央弯弯曲曲的有一条小径通向某个不起眼的山峰。这天午夜,山峰脚下来了六个人,正是昨日大殿议事的众人。 为首的道尊停下了脚步,道:“就是此地了,各位道友请稍等。”他口中一念法诀,手中多了一面蓝色小旗来。此旗呈三角形模样,巴掌大小,表面荧光流动。旗面的中间写着一个黑色篆体的“令”字。他随手将旗子向空中一抛,小旗迎风变大,直至尺许来长。道尊飞快的掐诀,朝小旗上一指,它就没入前方的石壁中不见了。 片刻后,随着一声“分!”的法诀从道尊口中吐出,眼前的山壁剧烈晃动起来。轰隆隆的几声闷响后,光秃秃的石壁上现出一扇巨大的石门来。只见道尊袖袍随意的一甩,巨大的石门竟向两侧打开,露出一条幽暗的通道来。 道尊也不说话,率先走入石门,其它五人紧随其后。通道内有些潮湿,石壁上每隔丈许就嵌着拳头大的晶石,散放出柔和的光芒。一条宽约二丈的石阶向下蜿蜒,不知道通向哪里。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地势突然开阔,一座祭坛出现在众人面前。此祭坛呈五边形,约百丈见方,从上至下共有三层台阶,每层台阶约有几十来层。 众人拾阶而上,不过一盏茶功夫便到了祭坛顶端。上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五尺来高的围栏将中央处围成一个正五边形。两边相接处各雕着一只凤首,五只凤首形态各异,造型古朴。围栏的石柱上刻着一些图案,有日月星辰、花鸟鱼虫、灵兽、祥云等。在石栏的空白处用红漆竖写着“飞渡台”三个大字。大字旁还有一段小字,是介绍此处的年代及由来。围栏之内雾气翻腾看不真切,隐有雷鸣之音传出。 众人对这祭坛似乎并不陌生,个个神态自若。道尊在祭台一边站定,然后说道:“众道友依我先前传授之法施为。” 只见僧人、道姑、少妇、渔夫、书生各自走到一只凤首下,盘膝而坐。原本寂静的祭坛上响起了缓慢而低沉的咒语。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不消片刻古老晦涩的咒语充斥着整个祭坛,让人听之目眩神迷。 道尊一声大喝道:“各位道友,可以开始了!” 这五人闻言法诀一变,手指朝眼前的凤首一指。凤首像是活了过来般,齐齐转动朝内,张口吐出五道颜色各异的光柱来。这光柱的颜色分别是金、青、蓝、红、黄,汇聚在中心形成了一个五彩光团。石栏上的图案也像是受到了召唤一样,纷纷活了过来沿着祭坛不停地转动。 光柱越来越粗,光团越来越大,图案越转越快,五人的额前也出现了细密的汗珠。就在眼花缭乱之际,只听到一声浑厚的法诀“破!”中间水桶大小的光团爆裂而开,发出刺目的白光。石栏内翻腾不休的白雾一接触到这此白芒如同阳春白雪般的快速消融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神秘幽黑、深不见底的空洞。而此时的光柱也消失不见,只在空洞的上方多出一张凝厚的五彩光罩来。 不知何时一旁的道尊也施起法来,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汗如雨浆。只见他手中法诀不断变幻,口中咒语急速而低沉。突然法诀嘎然而止,他双目紧闭、两手下垂,变得一动不动像是虚脱了一般。随即一个丈许来高的白色光影在他身后显现出来,细细辨之,分明是他的模样。 光影缓慢地睁开双目环视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了道姑的身上,眼中满是不舍还带有丝丝的惆怅。李谷南两眼通红凝视着这道光影,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滴落在道袍上。 虚影停顿片刻后,一步横跨十多丈来到了空洞之上,朝众人一拱手道:“诸位道友,珍重了!”言罢,一声瓷器破碎般的闷响传来,虚影溃散而开,形成了无数黄豆大小的光点。它们游游荡荡飘浮在空洞上方,像夏日的萤火虫儿。五人法诀一收,光罩消散,一股巨大的吸力从洞中传来。萤火虫们像是受到了什么吸引似的朝空洞直流而下。 就在此时,道尊法体上一颗鸡蛋大小的黑色光团悄然浮现。“嗖”的一声,它就朝着那堆“萤火虫”飞驰而去,快若闪电。“啵”的破空声响起,一根巨大的竹节虚影一挥而下,眼看就要把这黑光砸个粉碎。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黑光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向一旁扭了扭,此击竟被它躲过了过去。然后黑光不再停顿,后发先至的向下方急坠而去。 石栏边的五人衣袍乱舞,连忙施法稳住身形。那名被呼作少明的“渔夫”还保持着挥动竹杖的姿势。几个呼吸后黑洞消失,恢复了原来白雾翻滚的模样,凤首、各式图案也回归原位。 几人围了过来,少明脸色凝重地道:“你们看到了吗?” 众人点点头,满是沉吟之色。 他脸现一幅难以置信的表情,讶然道:“这团黑光居然躲过了我的一击。” “这东西应该是魔人留在道尊体内的,居然懂得逃窜。实在有些匪夷所思!”无想大师接口道。 青坤摇摇折扇,忧心忡忡道:“这黑光不会到下界兴风作浪吧。” 其它几人一听这话,心中一跳,默然不语。 “就算这东西躲过了刚才的一击,但是虚空中的空间乱流和罡风也不是那么好应付的。说不定就泯灭在这界面之力内。”赤霞仙子想了想出言道。 众人似乎认同了她这一说法,暂时不再讨论此事。目光朝着道尊打坐的地方望去,此时他的法体消失不见,原地只留下一个玉葫芦、一对铜钱样的法器、一面巴掌大的令牌。众人围了过来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这几样物品。 过了半晌,赤霞仙子首先劝道:“谷南不必过于伤心,道尊虽然坐化,但化身为灵种渡人界有缘之人。也算是另一种大道的开始吧!” “仙子所言甚是,你我修仙之人生死还需看淡一些。”那名唤作少明的渔夫也黯然接口道。 无想大师赞叹道:“阿弥陀佛,李道友参透生死、大彻大悟令贫僧敬佩。谷南不必太难过了。” 青坤轻摇折扇感叹道:“生生死死,天道循环。这一界的死即是那一世的生。李道友在人界化身千万,或许这才是他成仙成圣的开始。”他对道尊是由衷的敬佩。 李谷南没有说话缓缓上前,袖袍轻轻一拂将地上的三件物品摄到了手上。她轻轻的摩挲着手中的物品,徐徐道:“师兄请放心,我会把你交待的事情做好的。” 虚空之中那一蓬白色光点飞快的向下坠去,简直快若流星。忽然一阵大风吹来,把它们吹得四散开来,洋洋洒洒仿若天上的繁星。有些光点在怪风的撕扯下变得有些暗淡,也有的直接淬灭在这无尽的虚空之中。 风,一直吹着,像是永远不会停歇下来。 呜呜呜…呜呜呜…感觉是地府内鬼魂的嚎叫。 不知道坠落了多久,风停了,嚎叫声也听不见了。黄豆大小的白色光点像是累了,如同蒲公英一样缓缓的下落,穿过厚厚的云层来到了某地的上空。此时,这片空中仅能看到几十颗明暗不一的光点,它们的兄弟姐妹们也不知飘落到了何方。 渐渐的下方的山川河流清晰起来,一间间房舍也慢慢地变大。一颗光团落到一株无名小花上不见了,这花看起来更加艳丽了;一颗落在了小树上,小树看起来更加葱翠了;还有一颗竟然围在一名身怀六甲的孕妇旁边,转着圈儿。最后,它像是找到家了般一闪没入孕妇的腹中不见了踪影。 第二章 童子开灵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十多年后,大楚境,南阳郡,夏县的一个学堂内。 只见小小的学堂内摆着二十来副桌椅,里面坐着十多个约摸十岁左右的童子。他们正跟着先生摇头晃脑的念着:“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zè)、辰宿列张……” 学堂上的一把太师椅上面坐着位三十多岁的先生。他一身青色儒衫留着一撇山羊胡,手中拿着一本书。这位先生姓黄,身高七尺有余,方面大耳,两眼炯炯有神。他头扎一根蓝色儒巾,神形俱佳。 五、六年前黄先生来到镇上办下这间学堂也算是在此地落户生根了。他平日里也没有其它嗜好,不过酷爱读书。 黄先生右手捋了捋胡须道:“嗯,念得不错。有谁可以告诉我这段话的涵义?” 几个童子左右互相望了几眼,显然不甚了解。 “许方浩,你说说看。”没有人主动回答,黄先生指了右手边的一个童子。 “回先生,我…我还是有些不太明白。”许方浩站起来,嚅嗫了几下,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 黄先生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坐下。 “刘逸文,你知道吗?”接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坐在靠前位置,一个年纪稍小的男孩。此童子头扎二个羊角辫儿,圆脸上一双乌闪闪的大眼睛,好像会说话一般。这童子坐在那,端正笔直、眉头微皱,口中还在低声反复吟诵这几句韵文。 听到先生唤他答题,他缓缓站起身来,脸上还带着疑窦似乎还未揣摩明白。“回先生,这句话的意思大约是:天空是青色的,大地是土黄色的,世界诞生于混沌之中。太阳东升西落,月亮圆缺交替,后面一句‘辰宿列张’就不是很明白了。” 黄先生笑了笑,点头道:“嗯,不错,坐下吧!” 他似乎很满意这小家伙的表现。接着又道:“辰是指的天上的星星;宿是指按照一定位置排列在一起的星辰;列张是指排列;那么合起来的意思就是:星辰布满在无边无尽的太空中。好吧,先休息一下。一会我们练习新字。” 一听到休息,几个童子一下兴奋起来。三五聚在一起聊着些有趣的事情,或是玩些小游戏。 时间就在这不经意间流逝,不知不觉已经快正午了。散学的时间到了。童子们纷纷清理自己学具,三三两两的离开了学堂。转眼前空旷的学堂中除了黄先生外,就只剩下那名叫刘逸文的童子还端坐着。只见他专注的看着手里一本毫不起眼的旧书,仿佛除了书内的天地外,什么也吸引不了他一般。而此时的黄先生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拿着一本书,在学堂前的空处来回踱着步。他时而口中嘀咕几句,时而驻足仰头深思。 两人竟都是书痴! 又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先生收起书本出了学堂。不过了一会功夫,他带着几个馒头回来,手里还拎着一只铜壶。 “逸文,先过来吃点东西吧。”先生一边招呼道,一边把东西放在了一张桌子上。 “是。”刘逸文应了一声,缓缓地站了起来。眼睛却盯着书本不放,回味了片刻才不舍的朝黄先生那边走去。铜壶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个瓷杯来,里面盛了些清水。黄先生坐在一张椅子上却没有去拿馒头。刘逸文坐了下来伸手拿了一个慢慢的咀嚼起来。 “《紫庭经》,快读完了吧?”黄先生问道。 “差不多了。但是有一些地方不是太明白,正要向先生请教。书中有一句‘一气渺渺通三关’,这上面所提的三关是指的哪三关?”刘逸文放下手中的馒头请教。 黄先生合上手中的书本,顿了顿道:“人之一身,有三百六十骨节,八万四千毛孔。后有三关:尾闾、夹脊、玉枕也。尾闾在脊椎之尽头处,关可通内肾之窍。从此关起一条髓路,号曰漕溪,又名黄河,乃阳升之路。至两肾对处,为夹脊。又上至脑,颈椎顶端与颅骨相接处,为玉枕。此为三关也。” 说到此处,他停了下来,看着刘逸文。童子眉头微皱似乎在消化先生的话语。 接着他又道:“《修真图录》中对道体各处窍穴都有详尽的描述,你所疑惑的这本典籍上都有详尽记载。等你将《紫庭经》看完再读吧。另外,除人体身后的三关,身前还有三田:泥丸、土釜、玉池。泥丸为上丹田,方圆一寸二分,乃藏神之所。心下有穴,名曰绛宫,乃龙虎交会之处。直下三寸六分,名曰土釜,黄庭宫也,乃中丹田。脐下三寸为命门宫,曰玉池,又曰下丹田,乃藏精之所,采药之处。” 刘逸文点了点头,似有所悟。过了片刻,大感兴趣道:“先生平日总是给一些关于修道成仙的书籍给我翻阅。我对此十分喜爱,常常沉醉其中。可是这世上真的有仙人吗?” 黄先生听后,神秘一笑道:“你觉得呢?” 刘逸文打了个突兀,迟疑道:“我心中也是半信半疑。但即便是有仙人,也需要仙缘才能有资格修炼吧。不过,仙缘这种事实在太过虚无飘渺了。”他小小年纪,分析起事情来却略显老成。 “孺子可教也!”黄先生颔首击掌叹道。 又道:“仙家常说:‘腹内若无真种子,犹如炉火煮空铛’。这里面的‘真种子’实际上指的就是你所说的仙缘,只有具备仙缘之人才能修炼成仙,成就大道。” 刘逸文一头雾水道:“真种子?” 先生从容道:“真种子实际上是得仙缘之人存在于玉池之处一点仙灵之气,是先天时期就存在了的。后天将这颗真种子中的仙灵之气引入玉池内就能生成道基,打开修炼成仙之门。” “先生如此言之凿凿,那这世上确定是有仙人的了?”刘逸文脑筋转得飞快,如此问了一句。 黄先生郑重的答道:“确有其事。” 刘逸文有些激动,急道:“既然如此,那怎样才能知道体内有没有真种子?” 他对修仙之事有很浓厚的兴趣。听先生所言,修仙之门不再像镜花水月一般,一下子来了兴趣。 黄先生长笑一声,捻须道:“既然是仙灵之气,肉眼凡胎岂能看到?” 听到先生如此一说,刘逸文好像被浇了一盆凉水,立即蔫了下来。虽然他年少老成,此时也难掩心中的失落,耷拉着脑袋发起呆来。 黄先生看着他不出声,也不再说话,翻开手中的那本书径自看了起来。只是在他唇边还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像是遇到了什么开心事。 刘逸文现在满脑子的“仙缘”、“真种子”。心中的一点修仙欲望被彻底点燃了,熊熊燃烧起来。先生那句“既然是仙灵之气,肉眼凡胎岂能看到?”一直在耳边萦绕挥之不去,那剩下的半个馒头也是食之无味。 大约过了一顿饭功夫,刘逸文那耷拉的脑袋慢慢的抬了起来,双眼也明亮起来了。他一拍自己的后脑勺,恍然大悟道:“哎呀!既然肉眼凡胎无法看到,必定是要仙法才能看见。”“难道先生竟是仙人?”刘逸文慌忙站起身来,疾步走到黄先生面前,就要跪地一拜。 突然,他感觉身前像多了一堵墙似的,怎么也跪不下去。这让他不惊反喜,心忖:果然如此!先生定是仙人无疑。想到这里他心里一阵激动,手竟有些颤抖起来。口中语无伦次道:“我要学习仙法…噢!先生请收我为徒…请大仙帮我测验仙缘…。” 黄先生不禁莞尔,摇头道:“先别忙着拜师,仙缘我倒是早就帮你测验过了,确实有。但是我现在只是炼气境界并无收徒的资格。你若是真心向道,我倒是可以将你引荐给师门。你考虑清楚再来答我。” 听到自己身具仙缘,刘逸文既惊又喜,感觉一场美梦成真。连忙说道:“不必考虑了,请师傅收下徒儿吧!”说着刘逸文眼巴巴地望着眼前的“仙人”一脸期许。 “好吧。不过我不能算是你的师傅,充其量只是一个引路人而已。在这夏县东南方向约六百余里处,有座青云山,山脉深处就是我的师门‘清风殿’的所在。”黄先生淡淡地回道。 看着愣在一旁的刘逸文,黄先生又解释道:“我们将具有‘仙缘’能修习仙法的童男童女称作“灵童”。而每隔三年,师门都会有专门的人来接引灵童入门。至于入了师门将学习何种功法,修行何种仙术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分割线****** 刘逸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不能入睡。虽然现在已是午夜,但白天的事情让他一时无法平静下来。想着以后就可以成为一名呼风唤雨的仙人,学成归来就可以在那么多的同窗面前好好炫耀一番,那该有多么威风!平时总在自己面前“作威作福”的张胖子,自己随手一个法术就能他被成一只猪来。想象着张胖子变成小猪惊恐的样子,这个平时看起来有些稳重的童子居然没忍住笑出声来。 他又翻了个身,双手抱在脑袋后面,眼睛盯着房顶。不知不觉他又想起那个一直困扰他的问题——我是谁?这当然不是他患了失忆症,只是在他能记事起就没有父母的印象。好像一出生就跟在黄先生的身边。他也曾经问过黄先生他的身世问题,黄先生也只是含糊其词地敷衍他几句:“你父母有重要的事情,不能照顾你。我是他们的好友,暂时代为照看。” 起初自己尚未懂事,也没多想就这么听着。现在年纪渐渐大了,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让他满意。而且今天黄先生突然化身为神仙一样的人物,那么,回头再想想自己的身世,就变得更加不可琢磨了。 难道父母已经不在世了?还是被囚困在某处了?自己是私生子?…刘逸文又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就在这乱七八糟不住的猜测中,他终于睡着了。 ******分割线****** 六个月后,离青云山不远处的一座小山的亭台内坐着一大三小四个人。为首的自然是黄先生,另外有三个小孩。这三人中一位是刘逸文,另外一个却是他的同窗,名叫楚天阳。最后是一名女童,年纪看起来比他俩还要小上少许。此女童丹凤眼,眉似月牙儿,长长的睫毛、粉嫩的小脸,看起颇讨人喜欢。听她自己介绍,名字叫做顾雯菁,是镇上顾员外家的三女儿。一路上三个小伙伴已经混得稔熟。他们一行人来这青云山,自然都是身具仙缘能修天道的幸运儿。 五天前,黄先生交待了学堂中的另一位秀才代课。领着刘逸文三人雇了一辆马车沿着官道朝青云山出发。这一路上曲曲折折不是特别平坦,再加上几个年幼的儿童速度自然不算太快。就在昨天官道已经走完,余下的几里路只能靠步行了。 现在正是晌午,天气炎热。几个小家伙头上都流着豆大的汗珠,小脸被晒得通红。正好路过这座亭子,于是黄先生让他们休息一会,吃些干粮填填肚子。 楚天阳喝了几口水,抹了一把汗,问道:“先生,还有多久能到啊?” 黄先生正坐在长凳上闭目养神,听到学生问起就答道:“快了,翻过这座山头再走上里许就要到了。你们抓紧时间吃些干粮、喝些清水,一会我们还要接着赶路。” 就这样走走歇歇,又过了三个时辰的样子,青云山的影子渐渐清晰起来。通过一条弯弯的小路,四人终于来到此山脚下。 黄先生来到一块崖壁前,口中念了一诀,手中多出一枚黄色符篆来。他用手一指石壁,符篆没入石壁消失不见了。几位童子看着黄先生这一番施为,艳羡不已。虽然他们早已知道黄先生是位“深不可测”的仙人,但亲眼看到他施展仙法还是头一回。 过了片刻,石壁尺许前水波荡漾,一扇丈许高的神秘光门显现出来。这几人呆望这凭空出现的怪门,几个小家伙叽叽喳喳的议论不停。 “跟紧我,不要随意走动。”黄先生提醒了一句,率先走了进去。 刘逸文心中一紧,忙收敛心神跟在黄先生之后,随后是楚天阳、顾雯菁。踏入光门,他感觉自己走在了云端之上,有些不太真切。 光门后的路程不算太长,不过十来丈。就在踏出光门的那一刻,一阵天旋地转,周围的景物变得模糊不清了。等他再缓过神来时,眼前的风景早已大变模样:高山不见了,眼前是一片方圆数十丈的草地,中间有一条白色石子铺成的小路。小路笔直通向前方,到了尽头处,向两旁分开,将一个不太规则的椭圆形湖泊围成一圈。 一行人走到湖边向对岸远远望去,只见白雾缭绕中隐见一座雄伟的大殿,后面有几座小山,上面耸立着几座醒目的高塔。远处蓝天白云,青山绿水,几位孩童一时看得呆呆出神。 三个孩童正四下张望着。突然,耳边传来了一个陌生男子欣喜的声音:“黄师弟,你终于回来了啊!” 他们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一位三十来岁的男子出现在黄先生的身旁。此人一身白色长袍,手中握着一对银光闪闪的球形物体,好似一位翩翩公子。此时他不停的转动着手中的两个银球,笑吟吟的望着黄先生他们一行人。 “聂师兄!好久不见,近来可好?”黄先生回了一句。 聂师兄长笑道:“好!好!好!什么时候到我那去坐坐?最近我修习了一门特别厉害的法术,正好你我切磋一番。” “我哪里是师兄的对手,还是饶过我吧!”黄先生一脸苦笑无奈的说道。 “这三个小家伙是你带来推荐入门的吧?算上你这一波今日差不多有二十多个了。”这位聂姓男子打量着黄先生身后的刘逸文三人说道,显然还有其它灵童赶来。 “正是,二天后便是开灵日。这几人也算是与我宗有缘。”黄先生望着身后的三人缓缓说道,并示意三人过来向这位聂仙师见礼。 三人齐齐躬身一拜,行了一礼,道:“见过聂仙师!” 聂仙师一副师门长者的模样,颔首道:“不必多礼!” 见过礼后,他对黄先生道:“那为兄就不耽误你办正事了,这回师弟不用急着外出吧?有空一定要来找我坐坐。我这几日要在此处值守,就不陪你了。” “一定,一定!” 告别了这位聂师兄,黄先生带个三幼童沿着湖边小路向大殿处走去。一路上几个小家伙对两旁的奇花异草兴趣盎然。 走了差不多一盏茶工夫,他们四人就来到了大殿门前。两扇三丈高的拱门紧紧关闭着,门上有一金漆牌匾,上面用古文写着“清风”二字。尺许粗细的石柱旁伫立着两名服饰相同的男子,一看就便知是殿前的值守弟子。 黄先生见到二人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蓝灿灿玉牌来。其中一名男子向那玉牌招了招手,玉牌“嗖”的一声就飞到了他的手中,只见他翻来覆去的验视了一番,随即就扔了回来。 接着他朝同伴点点头,一齐将殿门朝内推开。然后对众人说道:“到迎客楼报道吧。” “是!”黄先生也不多话,收好玉牌领着三人穿过几座庭院,拐过几道弯,就来到了男子口中所说的“迎客楼”。此处倒是无人值守。 四人走进大厅,只见中间的一张方桌前站着几个和刘逸文差不多大小的童子,另有三名男子正在一起随口聊着些什么。听到脚步声,那三人朝这边望了一眼后,就不再留意他们一行人了。黄先生带着他们走过去,其中一名男子对长凳上的一位老者略一拱手,就带着那几个童子离开了。 “这三个灵童也是来办理入门的吧?”这位老者抬了下眉头随意扫了他们一眼。 黄先生微微一笑答道:“是!” “来,把手伸出来我看看。”老者说道。 黄先生对身后的小家伙点点头示意他们照办。刘逸文对这陌生的环境还有些不太适应,怯生生的伸出小手来。 那老者伸出三指搭在他的手腕处,细细查探起来。刘逸文只感觉到一股冰冰凉凉的东西正沿着自己的经脉慢慢行进到小腹处,不一会这处感觉冷冷的,有些不太适应。正当他感到有些难受时,老者的手已经拿开,那种感觉马上消失不见了。接着就听到老者说道:“下一个。” 就这样不过片刻功夫,三人已经验视完毕,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这时老者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暗红色葫芦来。只见他拿着葫芦,口中嚅动了几下,葫芦飞到空中,瓶口喷出一道霞光来,霞光消散后三个乳白的玉瓶和一个拇指大小的淡黄色玉牌出现在桌上。 老者将葫芦收好,口中淡淡说道:“这是三瓶开灵散,安顿好了之后便可服下。二天后在洗灵殿自有长老对尔等再做测验。现在你们可以到客房内休整一下了。” 黄先生将三个玉瓶一收,看了看玉牌,对老者一礼道:“多谢!” 老者点点头,闭目养神起来。 四人沿着大厅后的楼梯径直来到三楼。在楼道里拐过几个弯,他们来到一间厢房前。房前好似空无一物,楚天阳伸手想把房门打开,一股柔和的力道将他推开。楚天阳满脸诧异,望着黄先生。先生拿出淡淡一笑,拿起那枚玉牌对着房门晃了晃,“滋啦”一声,房门就向内开了。 走进房间内才发现此间客房比想象中的要大上不少,除了一个三四丈见方的客厅外,还有五间卧房。房间内床榻、屏风、桌椅、书柜等一应俱全,收拾的整齐干净。客厅的圆桌上摆着个茶盘,里面放着一个精美的瓷壶,七八个白色的瓷杯围放在它的周边。 赶了如此长时间的路,几个小家伙早已疲惫不堪,一个个无精打采的。黄先生带着三人随意转了转,道:“你们吃些干粮就早些歇息吧,明早开灵虽然没有太严苛的要求,但是精力充沛定能少走些弯路。” 三个小家伙可能是真的累了,随意吃些东西,各自挑了间房就倒头大睡了。这几天实在太累了,虽然初来乍到,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但是也没有精力再探索这神秘的仙居了。 刘逸文睡得很沉很香,梦里他还成为了一名仙人,呼风唤雨好不威风。一个个炫彩的法术如同放烟花般呈现在昔日的同窗面前,他得意极了。看着同窗们一个个艳羡的表情,他更加开心了。一张正经的脸再也克制不住,露出憨笑来。 忽然他好像听到有人唤他的名字,他极不情愿的睁开眼睛,正好和来人四目相对。只听那人说了一声:“快起床,先生在叫你呢!”,他把眼睛揉了揉,缓过神一看天已经亮了。坐在床边的楚天阳正摇着他的手提醒他该起床了。 随意的盥洗了一番,三人来到客厅。只见黄先生已坐在圆桌旁,上面还放着昨天领取的三瓶开灵散。想着自己马上就要成为仙人了,三个小家眼中不禁有些火热。 “今天我会带着你们完成开灵,开灵是成为一名修仙者的第一步。丹田处的一丝先天灵气只有在外力的刺激下才能破开障壁引入丹田。这样仙基才能生根,而后吸纳仙灵之气修习仙法…”黄先生缓缓的讲解着,偶尔停顿下来为三人解惑。三人初次接触这些生涩的修仙理论难免有些不明之处。这一来二去待他们领悟的七七八八时,已经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了。 黄先先朝三个小家伙看了看,道:“好了,听明白了吗?” 只见三人互望了几眼,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开始吧!” 三人领了开灵散,然后回到各自的房间。 刘逸文盯着自己手中的药瓶,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待心情稍作平复,就拿起了眼前的药瓶,用手轻轻一扯。瓶塞被打开了,一股淡淡的药香弥散开来,让人闻了精神一振。他在心中将先生交待的事项默默地细数一遍,张口将瓶内的药水尽数吞下。 “好烫!”这是他服药一瞬间的感觉。那药水就好像一颗火球似的在腹中散开让他浑身经脉都变得火热起来。他连忙按照先生的叮嘱盘腿而坐,双手左抱右,食指虚触,手心向天,放在脐下三寸,脚底朝天。舌头舔顶上腭,双目微闭,眼观鼻,鼻观心,放慢呼吸,渐渐放松下来。片刻后,他忘掉了所有的一切,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之声。四周一片寂静,呼吸均匀如潮涨潮落一般自然。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整个宇宙变成了一个巨大、透明的身躯,自己在身体内遨游。躯体内横七错八的分布着粗细不一的经脉,里面出现许多了淡蓝色光丝,这些光丝顺着经脉流动,渐渐聚集到了玉池之处。那里有一颗黄豆大的光团散发着柔和的白光,蓝色光丝被这团白光吸收后,逐渐亮了起来。它越来越亮,像是被唤醒了一样,兴奋起来。然后左冲右突的朝面前的“墙壁”冲撞起来。 梦境外的刘逸文额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水顺着两鬓流了下来,脸上一副痛苦之色。白光冲撞的更加剧烈,周围的“墙壁”也越来越薄,前方隐隐有亮光出现。蓝色光丝像无穷无尽一般支持着白光。终于,眼前的“墙壁”无法再支撑下去,“咔嚓”一声轻响,“墙壁”破裂开来。白光一下窜了出去,进入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球形空间。它绕着这个新地方来来回回的转了几圈。最后它像是找到了一个满意的住处,扎了进去不见了。空荡荡的小球里只剩下一缕雾气在底部荡悠着。 刘逸文感觉睡了好久好久,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身体像被榨干了一般。他勉力睁开眼睛,发现黄先生笑吟吟的正望着他。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累?” “嗯,浑身没有力气。” 黄先生指着旁边冒着热气的大浴桶道:“这是开灵后的正常现象,现在沐浴休息一会吧!”显然,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言罢他轻轻的带上房门径直去了客厅。 刘逸文四下打量着自己:他发现身上的衣衫早已湿透,浑身黏乎乎的,鼻腔里充斥着一股汗臭和酸味。他连忙将脏衣脱下,舒服的泡在浴桶内,休养精神。 他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回想着刚才的情景。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了,他仿佛可以透过表面,看到自己的身体内的结构。还有在那腹部的白光是什么东西?最后到哪里去了?他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了。 其实他还不知道这是修仙者入门后出现的一种透视自身的能力,称为“内视”。修仙者可以通过内视来观察自己法力、经脉的状态、五脏六腑的运转等,是一种常用的一种探测自身能力。 差不多休息了半柱香时间,刘逸文换过洁净的衣衫。整个人感觉身体轻盈了许,神清气爽,刚才的颓废之气一扫而空。他打开门来到客厅,只见顾雯菁已经先出来了,应该比他完成开灵还早上一些。她坐在先生旁,和他在正聊着些什么。 看到他出来笑了笑,道:“你也完成了啊,我也是刚刚出来一会。” 黄先生指着桌边的凳子道:“逸文也坐吧!” 他坐下后望了望楚天阳的房间,正要出言相问。“我来了,泡澡真是舒服啊!咦,你们俩这么快啊!”楚天阳神采奕奕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瞪着一双大眼睛。 刘逸文和顾菁雯看着他这副吃惊的样子,也不禁偷笑起来。 “好了,你们开灵还算顺利,没让我多费心思。明日一早自有执事弟子领你们去开灵殿测试,而我也要回外事阁复命了。其实我乃青云十二峰中紫阳峰刘成化仙师座下弟子。在宗门领了修行任务,就是到世俗寻找像你们一样的灵童引入门中。现在我的任务也算完成,复命后打算回洞府苦修一段时日。”离别在即,黄先生竟交待起自己的来历来。他顿了顿,望向他们三人满是慈爱之色。 黄先生一脸沉声道:“以后有什么造化就靠你们自己了。不过你们既然由我引入宗门,也算与我有缘。临别还是有一点点忠告:修仙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如不能勤修苦练不如做普通凡人来得自在。修仙界也并非你们想象中的那样美好,弱肉强食的法则在哪一界都是行得通的。切记!” 刘逸文三人看着眼前这位修仙路上的引路人,心中满是不舍。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们自然将黄先生当作了亲近的长辈。陡然之间要分离开来,多少有些难过。特别是他,自幼就跟在黄先生身边,俨然把这位先生当成了相依为命的亲人。他此时双目通红,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黄先生心中也有些不忍,轻叹了一口气又道:“逸文,你跟我进来一下。你们两个在这里坐一会。” 他俩互望了一眼,心中有些意外,但也不好出言相询。他们和黄先生接触不是太多,特别是顾菁雯和黄先生相处不过十来天,所以不像刘逸文这般反应强烈。二人听从先生的吩咐随意地聊起这两天的新奇的见闻起来。俩人毕竟是小孩心性,新鲜的事物层出不穷,让他们一时间聊得兴奋起来。 不知不觉中俩人已经聊了半个多时辰。兴致正高时,房门打开了,黄先生带头走了出来。刘逸文在后面跟着,他现在看起来情绪已经平复了,脸上没有丝毫的异样。 余下半日时光,黄先生向他们介绍了一些修仙界的基本知识。其中境界的划分让他们几个愣头青的对修仙的认知有了基本的轮廓。修仙境界可分为:炼气、凝液、金丹、元婴、化神五个大境界。而每个大境界又有初期、中期、后期三个小境界。 境界的提升不仅是给修士带来威力更大的法术、深厚的法力,更让人心动的是长久的寿命。就拿最低的炼气境来说吧,起码要比普通人多出六、七十年的寿元。这在凡人眼中那可是了不起的长寿了。在达到凝液期时,又可以多出一百多年的寿元!难怪修士对境界的提升总是乐此不疲。如果能不断突破,恐怕长生不死,与天地同寿也不是一句空话了。 听起来好像轻轻松松没什么感觉,可实际上修行起来却艰难无比。每一境界的提升都要付出无数的努力和心血,但是仅仅靠这些还是不够,还需要机缘。而机缘这个东西就不是人力所能掌控的了。据黄先生所言,他现在不过才是炼气后期境界,修仙之路的艰难可想而知。 所以修仙界低阶修士数量虽然很多,但是高阶修士却是少之又少。如今,在这大楚国之内,元婴修士就那么数几十人而已。而这些修士无一不是上天的宠儿,无数的机缘造化才成就了他们。在低阶修士眼里他们能够移山填海,法力通天,说是神一般的存在也不为过。而更高境界的化神修士,数量更是少得可怜。距离上一次化神修士的出现已经是三千多年前的事情了。 第三章 御剑山庄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淮安郡是大楚国境内与南阳郡毗邻的一个州郡。此郡的西南方向有一片方圆近千余里的深山野林,人烟稀少,长年云雾环绕。在这里居住的山民时常会发现凶禽猛兽出没,也偶尔传言见到过神仙的,使此地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这一天,天空中一道淡绿色遁光在远处不疾不徐的飞行着。约摸一炷香的时间,遁光落在了附近的一个小山上。遁光敛去现出两个人影来,一大一小,一胖一瘦。大的身影一身灰色长袍,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小的人影赫然是刘逸文。他现在的心情说不上太坏,但绝不算好。表面上他不言不语,内心其实有些郁闷。直到现在,他脑海里还在回想着那天大殿测试的情景: 那天一早被执事弟子召唤集合后,大约有五、六十人排成两队在殿外等候。这些人中有男有女,大的年纪十二、三岁,小的不过八岁左右。他们大多数都眉飞色舞,满脸憧憬。想想也是,马上就可以成为仙人了,这是老天爷多么大的眷顾啊!这些灵童或在一起低声耳语,或是一脸正色的等待测验。 刘逸文三人站在中间,在他们前面约有十多个人。三人正在一起小声谈论着这两天的见闻,心中也是莫名地激动。 门外有着六个执事弟子,负责维持秩序。他们按照名册上的顺序引导着灵童们进去测试。不一会已经有测验完毕的灵童从殿内走了出来。他们中有的欢呼雀跃,有的若有所思,有的摇头叹气,表情不一。而执事弟子将这些测验完毕的灵童分成二处地方等候起来,其中一处的灵童一脸沮丧,十有八九是黄先生先前提到的废灵。这些废灵者就与仙道无缘了。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三人前面的灵童都已经测验完毕。轮到楚天阳了,他快步向内殿走去带着满满的憧憬。过了半柱香时间,只见他一脸笑意,对着刘逸文和顾雯菁使了个过关的眼色,就被安排到过关那堆人里等候起来了。毫无意外,顾雯菁这小丫头不一会也神采飞扬的出来了。 轮到他自己了,刘逸文深吸一口气迈着坚定的步伐向内殿走去。只见偌大的殿中整齐的放置着一张大方桌、几把椅子。其中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个中年妇人,一身绿色荷叶裙,头扎云髻,一根榴花木簪横插在头上。嫦娥眉,圆圆的大眼睛,清澈有神。刘逸文快步走她的面前施了一礼,恭敬的道:“见过仙师!” 妇人冲他笑了笑,招手示意他坐下,然后道:“把手伸出来。” 他依言伸出手来,妇人的三根手指就搭在了他的手腕处。突然他感觉到一团柔和的能量顺着自己的经脉到达了玉池之内,然后这团能量在那里停了下来,开始缓缓的转动不断变化着颜色。绿、红、黄、金、蓝几种颜色的灵光不断的更替变化。持续了差不多一盏茶功夫,这团能量停止了转动,顺着来路退出消失不见了。 他收回手,还在吃惊玉池里刚才的神奇景象。只见对面的妇人蹙起了眉头,在那沉吟不语,似乎还在思索着一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她才说道:“你在殿外先等候一下。至于怎么安排还是等掌教测试后再说吧!” 听她如此说,刘逸文心中七上八下的。他表面上不露声色,缓缓的退了出去。出来后,两位好友投来询问的目光,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被执事弟子安排到了另一处等候。他心中有些忐忑:难道自己也是废灵?那为什么被单独安排?他满腹疑虑不知道如何是好,面前的队伍在眼中变得无比缓慢,现在急切地希望能找人问个究竟。 好不容易所有的入门者测验完毕,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从殿内走出来,他清了清嗓子道:“先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姓陶,现忝为宗门掌教。”一听到这位老者竟是宗门的掌教,下面不禁传出几声惊叹。更有几个童子小声讨论起来。 “今年所有入门者全都测验完毕。通过者已经正式成为我清风殿的门人了,没有通过者送返原处。修仙之路的艰辛你们现在还无法体会,希望大家抓紧时间熟悉宗门事务,尽快适应新的环境。最后我强调一点:各位须谨记门规,不可触犯。轻者废除仙基,重者杀无赦!”说到这里一股无形威压扑面而来,下面已经是鸦雀无声,噤若寒蝉。 这股威压只是持续了片刻就消失了,老者脸上也恢复了温闻尔雅的样子,丝毫不见刚才的严峻脸孔。接着他又道:“新入门的弟子先到见习堂学习基础法术,等到十六周岁再做测验。符合条件的将被提拔为正式弟子修习更精深的道法。现在大家跟随传功弟子去领取入门的必需品。”随手又向刘逸文这边一指:“你们两个随我来!”就转身便朝内殿走去了。刘逸文回头一看身后还站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童子。两人听到陶掌教吩咐后忙跟着了进去。 老者刚刚坐定,就一手搭在那名童子的手腕上。不消片刻,他眉头一喜,点头道:“不错,不错,木、土灵力的感应都非常强烈。十分适合修习我门的‘虚空幻步’神通。这神通乃是我宗几种威力奇大的法术,寻常弟子可是无缘修习的。我会将你推荐给陈师兄,他对这门神通的领悟可是相当精深。若能被陈师兄直接收入门下,那可是你天大的造化啊!”老者说完拈须畅快地笑了起来。 听到这身旁的这位童子竟有如此待遇,刘逸心中火热,对接下的测试不禁有些期许起来。难道自己是这批灵童中的天赋异禀者吗? 那名童子闻言大喜道:“谢谢掌教提携!”说完躬身一礼。 掌教挥挥手,示意他到一旁等候。接着他又捏着刘逸文的手腕测验起来。同样的感觉出现在刘逸文的身上。过了半晌,掌教松开了他的手低头沉思起来,左手的指尖不停的轻击桌面,似乎有些犹豫不决。 刘逸文心里有些烦躁,陶掌教如此态度让他心中又忐忑起来。难道出了什么岔子?他正准备壮着胆子出言相问。只见掌教抬了抬眼皮道:“你的仙基对五行灵力的感应都过于平衡。实在是不太适合修炼我派功法。” 刘逸文心中“咯噔”一下,像是掉入了冰谷一般。急忙问道:“掌教的意思是我不能学习仙法了?” “非也!非也!”掌教摇了摇手指道:“修仙者的修炼主要靠感应天地间的灵力化为己用。而天地间灵力按五行分为:金、木、水、火、土五大类,其中还有些变异灵力,其实这些变异灵力就是混合了五行灵力中的二种或三种形成的。但变异灵力在修仙界存在异常稀少,百不足一。” 陶掌教小呷一口茶续道:“修仙者正是通过灵力的积累,最终得道飞升,与天地同寿。而每个人的仙基不尽相同,有的对火灵力感应强烈,有的对水灵力感应强烈。就算是同样对某种灵力感应强烈,但程度也不尽相同。这就导致仙修者无数,但仙根却千差万别。修仙者都会选择有灵力感应优势的功法主修,这样修炼的效果就是事半功倍。就好比一个火灵力感应强烈的修仙者,选择相应的火属性功法无论是修炼速度还是法术威力都是最好的。反之你让他选择修习其它功法,那他的修炼速度将会极慢。”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望着刘逸文,似乎在看他是否明白刚才所说的话。 刘逸文现在终于明白他所说的平衡是什么意思了,也就是对五行灵力感应程度都是一模一样的。 “这么说,我的情况就是什么功法都可以修炼,但是修炼什么功法都很慢吧。”说完这话他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变得无精打采。当初得知自己具有仙根时欣喜若狂,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修行,成就长生大道。可惜现实如此残酷,还没有开始就遇到如此重挫。 陶掌教坦然道:“不错,悟性还是可以。可惜仙基略有不足啊!” 他叹了口气,迟疑道:“不过,以你的情况来看倒是可以去五行门试试。虽然此宗并不是要求各种灵力均衡才能有益修炼,但此宗门大多数修炼者一般都会主修二种以上的功法,这样一来修炼速度上虽不能和其它宗门相比。但由于数种功法齐修,斗法时优势就显现出来了。” 听到这里刘逸文眼睛一亮,心中又重燃了修仙的希望。他感激的向掌教深作一揖道:“多谢掌教了!” ******分割线****** “小家伙,在想什么呢?抓紧时间吃点东西休息一下。真麻烦,没有辟谷就是不方便啊!”站在身边的胖子打断了他的思绪,在一旁抱怨道。这位胖子姓肖,是陶掌教的师弟。一身功法不弱,已有凝液中期的修为。五行门距离清风殿约有三千里,别提路上的凶禽猛兽,如果靠他这双小腿估计得走到猴年马月去了。 肖仙师与五行门的张掌教有些交情,恰好有些事得去上一趟。于是在陶掌教的委托下就带上了他这个“拖油瓶”。一路上,这位仙师可没少对他抱怨。还好,虽然嘴上有些埋怨,可这位肖仙师还算对他不错。他乘坐飞行法器还有些不适应,每过二、三个时辰就得下来休息片刻。肖仙师除了嘴里说上几句,也满足了他这个小需求。 刘逸文忙一敛神,麻利地拿出几块干粮大口吃了起来。眼前这位仙师他可不敢得罪,毕竟现在自己的命运全在人家手上呢。 “一会就要到了,看看沈老道那有什么材料可以交换的。”不知道肖仙师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知会自己。 刘逸文在心里嘀咕着:不是说要得半个月才能到五行门吗?这才三天时间,竟然这么快?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也不敢询问,怕触怒了这位仙师。他狼吞虎咽的把剩下的一张饼消灭了,灌了几口清水,就毕恭毕敬地说:“仙师我休息好了,可以继续上路了。” 肖仙师哈哈一笑道:“哦,倒是不慢啊!”显然对这小家伙的识趣大为满意。 他将一物往空中抛去,伸手掐诀一指,此物迎风变大,却是一只丈许大的小舟。他身形一晃就到了小舟之上,再向刘逸文一指一收,后者好像牵线木偶般被提了上来。接着他再打出数个法诀,小舟上多出了一个淡黄色护罩,然后瞄准了某个方向飞快的驶去。 飞行法器刘逸文也算是坐过几次了,刚开始能在天空中飞行让他兴奋不已。时间一长现在也没有什么感觉了。不过这飞舟速度还是让他惊叹——比起马车来可是快多了,他在心里这样想着。要知道这小家伙把仙家法器和马车相提并论,非把这位仙师气得吐血不可。 他一时无事可做,拿着胸前的一枚玉坠默默地看了起来。这坠子是一块形似铜钱的黑色玉石,只是中间的小孔是圆形的。黑玉上一颗金属镂空的兽首张口刚好将它叼住。这兽首看起来似龙非龙也不知是什么灵兽,反正他是从来也没有见过。那天临别时黄先生将他叫入房间内就将此物交给了他的,让他好生保管。起初他也仔细琢磨过一番,发现这玉坠除了摸起来凉丝丝的,其它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大约又过了一顿饭功夫,小舟停在了一片看似空旷的草地前。刘逸文现在也算是“见过世面”了。对于什么仙家的障眼法,护派大阵什么的也不再是那么惊诧了。肖仙师停在这里,此处多半又是什么门派所在了。果不其然,只见他发出一枚传音符后就背起手来在原地等候了。 一袋烟功夫后,空旷的草地上凭空出现了一道光门。肖仙师带着他进入其内消失不见了,草地上像什么人也没来过一样。 还是那么熟悉的头晕目眩,这是刘逸文在走出光门时一瞬间的想法。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云山雾海。远远望去一座座陡峭笔直的山峰像是分布在雾海中的小岛一般。这里的山峰像宝剑一般直插雾海之中,“剑身”陡峭笔直,“剑柄”郁郁葱葱,隐隐有些楼台亭榭。其中最惹人注目的是几里外的雾海中有一座特别高大的主峰,峰前有一座巨大的石像。石像比主峰矮上少许,感觉就是用山峰雕刻而成的。 这座石像雕刻的是一位中年男子,头扎英雄髻,剑眉朗目,半尺长髯,身披斗篷,一柄巨大的宝剑笔直插在他的身前。他双手扶剑,抬首望着远处不知在思考着些什么。此人像虽远远地立在那儿,他却感觉被一股莫名的威压笼罩着,自己就如同蝼蚁一般的存在。 再看主峰之上,裸露出的崖壁上飞龙走凤的刻着几个漆红大字。个个都有楼阁大小,铁斧银钩如同是宝剑挥就而成,细细辨来却是“御剑山庄”四字。山峰上几座大殿清晰可见,远远看去气势雄壮宏伟。 刘逸文心里直犯嘀咕,不是说好的去五行门吗?显然这里不是。 眼前空旷的广场上站着两个年青男子,丰神韵朗,手持宝剑。见到他们二人,对着肖仙师一揖道:“见过肖前辈,晚辈已经通报沈师叔了。他让您直接去玉泉山脉洞府就可以了。” 肖仙师一副指教后辈的样子,没好气道:“这个沈老道真是的,知道我来了也不出来迎一迎。让我直接上门,真是太不讲礼数了。你们两个可别学他啊!” 两位护山弟子一听,也是头大如斗。长辈的事哪轮得到他俩指手划脚啊!他们站在原地支支吾吾,不知怎么接过话来。好在这位肖前辈也不再多言,祭出他的舟形法器带上刘逸文朝着某座山峰急驰而去。 不过一炷香功夫,他们二人来到一处郁郁葱葱的山脉前。玉泉山脉地处御剑山庄的东北方位,这一片山脉极广不下百余里。除了一座最显眼的主峰外,还有几十处大小不一的山峦。肖仙师带着他飞到近前的一座山峰时,隔远就看到一名青衫少年在那等候了。少年见到他们二人,赶紧上前一礼道:“肖仙师,我家师傅命我来此迎您。” 此少年浓眉大眼,双目炯炯有神。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皮肤白皙,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丝青涩的笑容。 肖仙师点点头道:“嗯,上来带路吧!” 少年恭敬领命,使了一个身法就到了舟形法器之上。然后他朝着不远处一的座稍矮的山峰一指道:“这是那边一座了!” 小舟方向一变,就朝此处飞驰而去。 刘逸文心里祈祷着不要再有什么意外出现,早些到五行门拜师,他也好安心地学习仙法。 曲曲折折的绕了一会,三人停在了一个二丈见方的山洞前。少年举起玉牌对着洞口的白雾晃了晃,这些白雾消散开来,露出一条宽大的石阶来。头顶的石壁上镶嵌着一些核桃大小的日光石,把通道照得透亮。 沿着石阶走了片刻,眼前变得开阔起来,这山腹之内竟是别有洞天。绕着庭庭院院走了一会,三人来到一间院落前。门向两侧打开,文涛将二人径直带了进去,一个五、六丈大小的客厅出现在面前。 厅上坐着四个人,为首的一名男子,国字脸、卧蚕眉、双目如电。他头戴束发玉冠,身着白色长袖裾袍,领口和衣缘饰有青色刺绣,肩头还绣有淡金色的云纹。在他的左边有一名妇人,飞仙髻、蓝纱裙,虽是中年模样,但风韵犹存。紧挨着妇人的是位相貌普通的灰发老者。他的右边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头戴紫冠,三绺长髯,身穿一件八卦衣,身后背着一把桃木剑。 四人正在谈论些什么,有人到访便停了下来。 “沈老道,你什么意思?老朋友远道而来也不出来迎接一下,太说不过去了吧!” 为首的那名男子哑然笑道:“肖道友,误会了。你看这里不是还有客人吗?实在无法抽身,抱歉!抱歉!” 刘逸文暗地里腹诽不已,这肖师仙用“老”、“道”来形容眼前这位仪表堂堂的男子,实在看不出哪里有一点关联。 其实他不知道,这位肖仙师口中的“沈老道”真名叫做沈兆东。在未开灵前,曾在世俗的道观中做过几年道童。所以才给他起了这么个不伦不类的绰号。 沈兆东一边道歉,一边招呼肖仙师坐过去。然后他指着身旁的妇人介绍道:“肖道友,来让我引荐诸位同道给你认识。这位是凝香阁的薛道友。” 两人点过头,说过几句客气话后,沈兆东又将另外二人介绍给他。灰袍老者是神手谷的何道友,而年青道士则是上清道的吕道友。 刘逸文现在正站在肖仙师身后心不在焉的想着他的修仙之路。心里还在抱怨这位“大仙”对他事太不上心了。可是又能怎么办?自己对于这些神仙们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小角色,不嫌弃就已经不错了。他自己宽慰自己道:“还是忍忍吧,等自己仙法大成时就不用这么忍气吞声了。”他狠狠地下定决心,以后定要好好修行,扬眉吐气一番。 这几人寒暄一番后,沈兆东对着那名领路弟子道:“文涛,你带这位小友随意转转。我们商量点事情。” 刘逸文望着肖仙师,后者点点头表示同意。这位叫文涛的少年就领着他到洞府外去了。在他俩走后不久。厅内的几人又开始讨论起来。 肖仙师不经意地问道:“刚才诸位道友在商量什么?”。 只见这几人沉吟不语,只是望着沈兆东。他们一行人刚才在商议一件重要的事情,肖仙师的出现实在有些意外。 沈兆东顿了顿,嘴上嚅动几下,显然是和另外三人在传音交谈。眼下之事虽然是他在牵头操办,但是能不能透露他是不可以自作主张的。 不过片刻传音完毕,他心中也有了计较:“肖道友与我也是老交情了,这件事也不瞒你了。五天前,何道友在镇海郡牛庄附近的海岛上发现了一头银蛟。”讲到这里,沈老道停了下来观察着他的反应。 果然,肖仙师脸上一惊,脱口道:“银蛟?几级妖兽?” 蛟类,是妖兽中实力处于顶尖的存在。且不说蛟丹是炼制高级丹药的主材,蛟血能改善修仙者的体质,就是其皮、肉、骨都是不可多得的炼器材料。特别是蛟魂,那是能够封印到法宝中,大幅提升威能的好东西啊。难怪肖仙师一脸震惊。 沈兆东续道:“那银蛟应该刚刚进阶六级不久。我们几人正在商讨如何猎杀此兽。肖道友,如果你与我们一道,成功的把握就又多上几分了。” 刚才他们还在争论是否要增加人手,毕竟多一个人就要多分出一份材料,少一人就得多冒一份风险。眼前这位清风殿的肖仙师实力不弱。特别在身法、速度上,就是比他高出一个小境界的后期修士也占不到便宜。如此,在追踪银蛟上就多了几分把握。再者,沈兆东与他确实有些交情,顺水推舟下就邀请他加入了。 “六级?人手恐怕有些不够吧!”肖仙师面露难色地说道。他开始心里还颇为激动,但是看了看左右,他们五人修为都差不多。而六级妖兽可是相当于凝液后期的强大存在啊!而妖兽天生肉身强大,而且这还是一只银蛟,实力就又要强上三分了。 沈老道微微一笑,从容道:“当然不是,还有两位凝液后期的道友。再加上肖兄助阵,这银蛟还不是手到擒来?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啊?” “这还说得过去,那材料如何分配?”肖仙师心中大定。既然有两位凝液后期的高手坐镇,想来不会有太大问题。 接下来五人自然又是一番讨价还价,商议如何分工和收益的问题了。 刘逸文跟着眼前这位少年在此峰上随意的游览着,两人一路上聊得还算愉快。他像个小弟弟般好奇地问着一些修仙界的问题,而这位少年也是答得津津有味,颇有些显摆的意味。这样一来两人就慢慢熟络了,他时不时的恭维几句,让文涛也感到十分受用。 听文涛介绍,这御剑山庄是一个以剑修为主的门派。剑修与其它修仙者稍有不同的是:功法的修炼、法术的施展大多都需要一柄剑形法器。这法器可以是剑,也可以是刀、匕首之类的。剑修除了境界的修行外,还要花费大量时间在剑器的修行之上。他们对极品剑器的追求丝毫不亚于对境界的提升。尽管需要付出更多的精力,修炼速度更加缓慢,但修仙界的剑修数量却不是少数。 这是因为他们在斗法中有着不小的优势。一般而言,相同境界的修士比斗获胜者多半是剑修。所以,这让不少的修仙者趋之若鹜。 一个多时辰后,文涛身前尺许处,一张淡黄色符篆浮现。他忙停下脚步,伸手将它抓了过来。 “可以回洞府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可闻。片刻后,符纸就自燃起来,不一会就化成了白灰消散了。 “走吧,师傅在唤我们!”文涛招呼一声领头向来路返回。刘逸文心里还挂念着五行门的事情,听到招呼忙紧随其后。 他俩来到大厅立定,堂中的几位仙师并未离去。 肖仙师刚才与这几人兴致勃勃的商议如何猎杀那头银蛟,让他一时忘记了自己还带了个“拖油瓶”。本来自己也是要去五行门跑上一趟的,可是俗话说的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五行门那也只是普通事情,放一放也无所谓。银蛟可不会在那里等着他们几位去杀,万一被其他人发现了损失可就大了啊。此地离牛庄至少八百余里,而且和五行门还是相反方向,加上准备和行动的时间,估计没个把月是不可能完成的。 虽然只是引荐一个童子入门,可是掌教交待的事他也不能不去完成。别看各门各派动辄上千修仙者,其实修仙人数的消耗还是很大的。一方面是修为无法寸进自然坐化掉的,另一方面是遭遇各种突发事件殒落的。 每一位灵童都是这些万年大宗的新鲜血液,不可随意放弃。仙基虽然只是最低的门槛,但在凡人中也不是寻常之物啊!所以在有些来往的宗门之间一直都存在互相推荐、互相交换的传统。这样一来,也算是两全齐美,既不至于浪费了这宝贵的资源,又不会耽误这些灵童的修行。 自己该如何处理这个“拖油瓶”,这让他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他们二人返回洞府,厅上的几位还没有离去。这银蛟之事也商量得差不多了,闲来无事对刘逸文倒是打量起来了。 “这位是肖兄刚收下的弟子吗?”沈兆东开口道。 “这倒不是,此人虽是我宗弟子引荐入门,但并未拜入我清风殿。因为此子五行灵力感应均衡,门内实在没有合适的功法修行,所以师兄命我带他去五行门试试。我现在也在为此事发愁呢!”肖仙师苦笑道。 “五行感应均衡?嗯,这确实不太多见。”那名薛姓女子淡淡说道。 “沈道友不妨将他收下吧,贵庄以修剑为主,对五行要求不算太严苛。也是不错的选择啊!”神手谷的何道友眉毛一扬提议道。 “不错,不错,我观这小家伙还算机敏,今日能来此,也算与你御剑山庄有缘。你我修道之人最信机缘之事,我看他的机缘到了!”上清道的吕道士哈哈一笑也赞同道。 肖仙师一听这几位如此配合,哪还不知道打蛇随棍上,笑吟吟地道:“是啊!沈老道你们御剑山庄以剑入道收下正合适啊!我也不必再跑那五行门了,各位同道就可以立即行动了,是不是?” 沈兆东脸上微微一怔,现出迟疑之色。他不过随口一问,不想却惹来如此“麻烦”。他瞅了瞅刘逸文,心忖:假如这灵童根基尚可,有些悟性,收入门来也不是什么坏事,姑且看上一看吧。 想到这他脸色一正,对着下面的刘逸文招招手道:“来,待我瞧瞧。” 第四章 初入仙门(上)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心中苦闷,看样子自己的根基一无是处。感觉就是个鸡肋,哪门哪派对他的兴趣都不大。他忍不住想起和自己一同开灵的二位伙伴来,他们此时恐怕已经在修习仙法了吧!刚才听文涛讲过一些剑修的事情,只要能修习仙法拜入哪门哪派对于他来说无所谓。其实他现在初入修仙界,什么门派合适,什么不合适,他自己也说不出个道理来。 听到这位沈仙师唤他,他赶紧收敛心神,走上前去对着众人一礼道:“见过诸位仙师!”态度颇为诚恳。 众人点点头,沈兆东微笑道:“来,伸出手来。” 刘逸文知道又是在测试他的仙基,忙应声伸出手去。三根手指轻按他手腕,温和的能量再次到访玉池,在那里化作五彩的光环旋转起来。他忍不住在心里祈祷:收下我吧,收下我吧! 不消片刻,沈兆东收回手来。摸了摸胡须道:“先到磨剑峰修习基础功法吧,以后若是符合宗门条件,我必会亲自指点你的修行。” 刘逸文大喜,倒地就拜,口中道:“多谢师傅,请受徒儿一拜!”,他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放了下来,还忍不住的感谢了老天爷几句。 其它几人也出言恭贺了几句。肖仙师显得特别开心,开怀大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起来吧!”沈兆东用手一挥,一股无形力量将他推了起来。接着道:“现在你只能算是我的记名弟子,只有修行小成后方可正式拜入我的门下。” “是!弟子谨遵教诲!”他郑重地答道。 忽然,沈兆东单手向虚空一伸,不知道从哪招来一柄宝剑。他左手持鞘,右手将剑拔了出来,目光在剑身上来回巡梭。只见剑身上寒芒吞吐不定,一看就不是凡品。凝视片刻后,他还剑入鞘道:“此剑名曰‘真刚’乃是我早年所用宝刃。它一直被我封藏,如今又有了出鞘的机会。就赠予你作见面礼吧!” 刘逸文忍着内心的激动,慌忙跪下双手接过,口中道:“谢师傅厚赐!”。此剑入手沉重,不得让他又多用上几分力气。心中寻思到:这位师傅出手可真大方啊!顿时将这十来天的颓废之气一扫而空。 沈兆东先前也没有赠剑的打算。不过在场有这么多同道,他就得表现一下做师傅的大气。加上银蛟计划已定,心情不错就送出这把现在用不上的法器了。 “文涛带师弟去磨剑峰报到吧,拿上我的信物去和你阮师伯解释一下。” 说完一物就向这边飞来。文涛接过此物就带着这新来的小师弟报道去了。 文涛兄用的是一个梭形飞行法器,带着他朝着远处的磨剑峰慢慢的飞去。这飞行速度实在不敢恭维,只比步行快上一些。和肖仙师的飞舟完全不能相提并论。他心里不禁感叹道:境界的差别果然巨大,不知道金丹、元婴者的飞行速度可以达到何种程度?让他忍不住遐想连连。 差不多一顿饭功夫,他二人总算是到了磨剑峰上的一个宽大的广场上。一条宽约三丈的青石砖铺成的街道直直通向前方的三座大殿。在他们左手边的不远处还有一间三层高的阁楼,牌匾上面写着“见习楼”。 进门后只见五、六丈见方的大堂中间有一张方桌,上面置着一些文书之类的东西。旁边立着两排镂空花柜,上面整齐的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瓷瓶。方桌旁摆着几个木椅,正对着他们二人的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位中年男子。此人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桌上一卷竹简,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他身后还站着两名年轻女子,看上去应该是其弟子。文涛领着他走到近前,对着中年男子躬了躬身道:“弟子文涛见过阮师伯!” “嗯。”男子抬首望来,淡淡笑道:“文涛来了啊!有什么事吗?” 中年男子四十来岁,相貌儒雅,只是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禀师伯,这位是师傅新收的记名弟子。我是奉师傅之命带他来此地办理入门手续的。”他指着身边的刘逸文说道。 “逸文见过阮师伯!”刘逸文也赶紧上前见礼。 “哦,今年好像并没有举办过开灵仪式啊?”男子略一错愕,投来询问的目光。 “是这样的……”文涛忙把小师弟的入门过程一五一十地向这位师伯解释了一遍,并递上师傅的信物。 “原来如此,这位师侄过来登记一下吧。”阮师伯不紧不慢的说道。身后的一名女弟子马上从旁边的书架上取出一本册子递了过来。 一番询问后,阮师伯面色一正交待道:“今后,这传功阁就是你修炼之所了。在你未满十八岁以前所有的资源都是免费的。一旦你到了十八岁就需要搬出此地了,至于如何分配就要看你修行情况而定了。不过你既是沈师弟的记名弟子,只要能修炼到炼气中期便可被他收入门下。但是炼气中期也绝非想象中的那么轻松,不少的灵童到十八岁时也未能到此境界。最后他们只能在宗门打些杂役,或是干脆重返世俗界过回凡人的日子了。” “弟子谨遵师伯教诲!”刘逸文心中一紧,肃然答道。 “嗯,你们去忙吧!”说完这位阮师伯摆摆手,又埋头研究起他那卷竹简来。 接下来身后的那位女弟子又带着他领了一些入门的必需品。之后,二人就出了阁楼。 文涛望着眼前有些滑稽的小师弟在一旁捧腹大笑。刘逸文此时郁闷不已,原来办理入门后领来一大堆东西让他有些吃不消。刚才师傅赐予他的那柄剑本来分量就不轻,再加上这些对他这个十岁的童子来说更显吃力。 “师兄,你还好意思在哪里取笑我,还不快来帮忙拎些东西!”刘逸文没好气道。和这位新师兄相处了一会,感觉他是个爽直的人,也就不再矜持了。 “唉,你还是快快修习些法术吧,不然连个东西都拿不住,丢了我们这些仙人的脸面。”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好不容易抑住笑容,文师兄从身上摸出个暗红色的玉葫芦来。刘逸文一看这东西有些熟悉,这不是清风殿迎客楼那名老者发放“开灵散”用过的吗?当时看着挺神奇也没有敢多问。现在师兄也在用,看样子这东西是修仙者的必备之物啊! 只见师兄手里掐着一个古怪法诀,葫芦飞到空中喷出一道霞光对着自己手中的物品一卷。只见手里的东西飞快缩小被那葫芦一吸就消失不见了。此时他感觉身上一轻,舒服多了。他瞧着那个葫芦,满脸羡慕之色。 文师兄更加得意了:“仙人就得用仙法,小师弟你得加油了啊!”。他将葫芦一收就领着刘逸文朝着远处的三座大殿走去。 “师兄,这葫芦是哪里来的?怎么才能使用啊?”刘逸文开口问道。他其实也看出来了,那葫芦应该就是仙人们用来储物用的。但是怎样得到,怎么使用他还是不甚清楚。 “你现在刚开灵,没有法力不能使用。其实这储物术不过是最基本的法术,只要你到了炼气初期的境界有了一定的法力,就可以使用了。而这玉葫芦是修仙界用来储物的空间类法器,炼制方法也不是很难。不过一般不用自己炼制,直接去‘珍宝阁’就可以买得到。这玉葫芦也分不同的等级,相应的里面的空间大小也有不同。我这个赤色葫芦是等级最低的,空间也是最小的。”文涛解释道。 “赤葫芦里面不过丈许见方的空间,而比它高级的青葫芦的空间就是它的十倍有余。更高级的还有蓝色的、紫色的,那里面的空间就更大了。”文涛脸上一幅向往之色。 刘逸文明白了这葫芦的由来,又想起刚才阮师伯提到的十八岁必须搬离此地的话来。心中不解的问道:“我们这些灵童到了十八岁后如何安排呢?” “就如刚才阮师伯所说,到达炼气中期的一般会被各峰前辈收入门下成为正式弟子。未到此境界的又心有不甘者,多半会服些杂役换取修炼资源。若是在此过程中侥幸修为有所突破也会被收入门下。另外,头脑灵活的会被安排到凡间打理一些宗门产业,其余的也只能被遣返世俗界了。” 两人边走边聊,不一会就来到道路尽头的殿门处。中间的主殿略高,匾额上写着“传功阁”三个大字。左右是两座相同的副殿,外各站了两名值守的弟子。 二人来到主殿前,递上刚才领到的玉牌后就顺利进入了其内。只见殿门后是一片宽大的广场,足有几十亩大小,两边尽是一排排的楼阁。广场的另一端还有一间大殿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文师兄显然对此地很熟悉,他指着对面的那间大殿道:“那座大殿就是你日后修行的地方,里内有学堂、膳房、心法阁、演武厅、书阁等等。左边是女童的居所,而男童则在右边。”他看了看刘逸文手中的玉牌就带着他朝右边的楼阁走去。 穿过墙门,里面赫然是一座座房舍整齐的排列着,也不知道有多少间。他们顺着中间的通道往里面走去,偶尔还遇上几名与他差不多大小的童子。来到第三排房舍顺着走过六间后,文师兄停了下来。面前的这房舍大门上面挂着一块木牌,上面用古篆写着一大一小两个字“玄”“庚”。 “就是这里了,你将玉牌放到上面试试。”文师兄随手将玉牌还给了他。 他依言接过玉牌伸手放到门上。只见霞光闪过,“咯吱”一声,门就向内打开了。 “收好了,这个就是你以后的身份玉牌了。只要在这宗门内,不论是修炼还是领物,包括出入这间房舍都是需要的。”师兄交待道。 这屋子空间不算太大,除了一间客厅外,还有二个房间。文师兄掏出赤葫芦将他领到的物品取了出来。再交待几句后就返回玉泉山复命去了,临走时交待有机会便来看他。 刘逸文自然是道谢一番,送走了这位热情的师兄。待他一人静下来后,随意地在房间里转了转,稍作整理就躺在床上怔怔出神。从夏县学堂一路折腾,自己终于是安定下来了。此处就是他的新家了,以后一定要刻苦修炼,成为师傅一样的仙人。这样胡乱地想了一了阵,他就睡着了,看来这几天也确实是累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将自己随意收拾一番,便到北边后殿的膳房走去。他虽已开灵,但毕竟还未辟谷,所以还得进食。这仙修者随着境界的提升对食物的需求越来低,开灵后一天不吃也没有什么饥饿的感觉,炼气初期三五天不进食没有任何不适,等进入凝液期就可以彻底摆脱食物的束缚,偶尔服些清水即可。还有些未到凝液的修仙者为了省事备一些辟谷丸,饥饿时就服用一粒也可以省了进食的麻烦。 他随意地喝了大半碗清粥,吃了二个馒头。时间尚早,他就在这后殿随意转了起来,这里随处可见一些与他年纪相若的童子。等差不多熟悉后殿的环境,他朝着学堂走了过去。 学堂是专门传授修仙基础知识的地方,是每个刚入门的童子必修之地。他加快脚步,来到一座五、六丈高的大殿前,此殿四四方方,东南西三面各开一门。殿门旁的墙壁上贴有一张显眼的榜文,下面有七八个童子正对着上面指指点点地说着些什么。他心中一动,也上前去看看究竟。 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罗列着一些时间和课程。这些课程什么都有:有讲五行理论的、修仙历史的、修行穴位的、术理的、门规的、种族的、基础法术的、修仙符文的、基础剑术的…琳琅满目让他大开眼界。令他意外的是,还有专门讲识字、释义的。不过他稍一思量也就明白了,这些灵童年纪尚小有识字不多的毫不稀奇。 看了一会,记住几个他目前比较感兴趣的科目后,他便走进门去。里面非常宽敞,四周的墙壁上挂着些字画,上面有些书籍的简介或是门派的介绍。北面一座高约三尺的讲坛上只有一桌一椅便再无他物。下面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几百个蒲团,此时靠近讲坛的地方已经有不少童子盘膝坐下。刘逸文随意找了个蒲团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坐了下来。 第四章 初入仙门(下)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过了一炷香时间,从楼梯上下来一位三十多岁的年青男子。头扎一条青色儒巾,双手倒背,施施然地来到桌前坐下。待他坐定,一摇手中的钟形法器。叮铃铃的三声清响,声音不大,但偌大的殿堂清晰可闻。刘逸文闻之精神一振,连忙集中注意力听起课来。 这位男子面色一正,清了清嗓子道:“今日我要讲的是阴阳五行。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世间万物都可以一分为二,这就是阴阳。而万物又可以根据其本质分为木、火、土、金、水。“阴阳”与“五行”两者互为辅成,五行必合阴阳。阴阳两种相反相对的气是天地万物泉源。阴阳相合,万物生长,在天化为风、云、雷、雨;在地则为山川大地;在方位则有东、西、南、北、中,在气候则为春、夏、秋、冬四季…” 刘逸文听得入神,以前他本就随黄先生看过一些修仙典籍,再听这些仙师系统的讲道,以前有些滞塞之处,现在也豁然开朗。 接下来几天,他白天到学堂聆听教诲,晚上则拿出一本叫做《五行诀》的基础功法参悟起来。这是入门时在阮师伯那里领到的。像的修仙基础书籍他还领到了十多本,有介绍修仙历史的,有介绍大楚国修仙门派的,有介绍各种灵器、丹药的,还有介绍修仙界器物的图录之类的… 《五行诀》这本功法是炼气期必修的一门法诀,它介绍了沟通天地灵气的方法和不同五行灵力的使用法诀。教会初学者用打坐的方法吸纳天地灵气增强自身的法力,提升自己的修为。相应的这门法诀修习完成,修习者也能学会操纵一些最简单的法术了。如火球术、土盾术、治愈术、浮空术、还有他渴望的驱物术等等… 还有让他最郁闷的是师傅赠予他的那把真刚剑。明知这把宝剑非同一般,可惜他现在连炼气初期的法力都没有具备,别说驱使它,就是让他动一下都不行。他接连几个晚上都捧着这把宝剑,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就差抱住亲上几口了。过了当初的新鲜劲,现在这剑就被他挂在墙上。无聊的时候他才去看上几眼,幻想一下有了法力后操纵着此剑肆意纵横的样子。 这样刘逸文白天基本上扎在学堂,大部分时间用在学习修仙理论上了,还有些精力却花在了基础剑术上了。谈起这基础剑术,有点像世俗的武艺。不过听教习解释,这基本的站姿、剑势都是以后修习上乘剑道的基础,所以刘逸文还真就上了心,一丝不苟地练习着一点偷懒的心思都没有。 到了晚上,他就琢磨《五行诀》,偶尔看看其它的书籍调剂一下,日子过得也算充实。经过三个月的学习,他已经能大致了解到修仙界的一些常识性的东西。《五行诀》也参悟的差不多了,他就盘算着尝试吸纳灵气早些进入炼气初期。 通过前段时间的学习他了解道,提升境界确实有些捷径可走。比如说灵石、丹药之类的,可是运功打坐绝对是最基础的也是最根本的方法。何况他也不是什么修仙世家的公子、宗门努力培养的对象,所以这些奢侈的方法对他来说也只能想想了。至于他的师傅沈兆东,毕竟人家也说过了只是记名弟子。只有修炼有成才会被正式收入门下,所以也是指望不上了。 这天,刘逸文没有去学堂听道。他现在正坐在一位二十来岁的青年对面,正在向对方请教着些什么。这位青年姓陈,是“心法阁”的一位教习。每旬的头几日他都会在此地值守,专门为磨剑峰这些新来的灵童解惑,像他这样值守的教习还有不少。 “陈师兄,我想请教一下如在这磨剑峰的何处灵气最为浓郁?”他虚心地问道。 “喔,刘师弟已经要开始修炼了?不知道五行诀参悟的如何了。”陈师兄有些意外,眼前这位师弟入门不过三个多月,就要开始正式修炼了速度着实不慢啊!这修仙的基础功法虽然不是特别难懂,但是如此年幼,这般速度也是为数不多的。 “已经参悟的七七八八了。”他小心的回道。 “那我就得提醒一下师弟,这修炼之事不能操之过急,否则一个不慎出了岔子经脉受损可是得不偿失啊!”刘师兄倒是心细,善意的说道。 “谢谢师兄关心,我会小心谨慎的。我先打听一下位置,待时机成熟之后再去修炼。” “嗯,如此甚好!在这磨剑峰的峰顶有处平台,那里灵气算是此峰最浓郁的地方。其实此峰随处都可打坐运功,虽灵气不如峰顶但相差也不算太大。特别是你们这些刚入道的新人,吸纳灵气的数量都不多、速度也不快,所以不用刻意追求灵气充盈之处修炼。就算是在住处打坐都是不错的选择,毕竟比较方便。不过还是有许多灵童会到此地去修炼,多少还是有些增益的。”陈师兄缓缓道。 “原来如此!谢谢师兄了!”刘逸文顿时心中一亮,有了明悟。这就好比说,你只有一只壶,面前是一桶水还是一池水对于自己来说都是足够用了。除非面前只有一杯水那你就得考虑换个取水的地方了。就这就是境界的差别啊,别看这位陈师兄不过才后期境界,但对这些基础知识的理解还是比自己强上太多啊! 随后他又问了这位师兄一些其它问题,就告辞了。他一边往住处走,一边在思量刚才陈师兄所说的话。最后决定先在房舍里试试看,如果效果不佳再去峰顶尝试。 他在屋里又仔细的把《五行诀》参悟了一番后,就盘坐下来,然后按照书本上的法诀运转起来。万事开头难,虽然在心里已经默默演练了很多遍,但是实际操作起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经过反复的尝试后,花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他终于成功运功完成了一个周天。打坐了这么久,他的的腿部感到有点麻木,血脉有些不畅。他把盘起的双腿松开,用手揉了揉,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起来,思考刚才运功的情形。想了好了一会,他又开始打坐运功,就这样一次一次地不断尝试着。 十天后的晚上他依然在尝试。与前几回不一样的是,这次终于起了反应!一丝丝白气从他头顶的百会穴慢慢地吸纳入经脉之中,沿着玉枕直下漕溪,顺着奇经八脉,通过周身各处的穴道,最后到达玉池之内。玉池中那缕开灵时的丝丝白雾遇到这新来的白丝竟然慢慢的变得凝厚起来。 “终于成了啊!”刘逸文通过内视发现了这渴求已久的变化,激动不已。虽然还非常生涩,可终究成功了。走出了这第一步,就算是掌握了打开那道闸门的钥匙。以后就能慢慢地吸纳灵气提升境界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他白天穿梭在学堂之中,晚上则宁神打坐。玉池之中的白色雾气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密,这让他惊喜不已。他现在已经能熟练的掌握运功的技巧了,心思不由得活络起来:陈师兄说过山顶处是此山灵气最浓郁的地方,到那里修炼肯定是效果要更好一些,心下便有了决定。 次日清晨,他来到磨剑峰的山顶。只见这山顶不是特别陡峭,相反是一个稍微平整的大石台。此时天色尚未大亮,但石台上已经有六七个人影正盘坐在此地吸纳天地精华了。刘逸文心中一惊,他自诩还算勤勉,如今看来不过普通程度。 他四下观望了一会,眼前一亮。前方不远处有一块三四尺见方的大石,地势稍高、四周空旷是一个打坐的好地方。他也不再迟疑,快步走了过去就在此处盘漆坐了下来。 此处灵气果然凝厚,吸纳的速度比住处快了几分。他心中微喜,凝神抓紧时间用功不想浪费如此宝地。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突然刘逸文感觉自己被肩膀上被人大力地拍了几下。他正凝神用功,一下被打断,心中恼怒,睁开眼来看看究竟。 只见一个年纪十四、五岁的童子正面带怒色的瞪着自己。两人相视一会后,这人一幅地痞的口吻道:“小子,你新来的吗?知不知道这是我的位置!” “这里的位置不是先来后到吗?”刘逸文心中错愕,小心的问了一句。 谁知这少年哈哈一笑道:“先来后到?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膳房吗?修仙界都是谁的拳头大,就是谁说了算。”说完他就一把将刘逸文从石头拉了起来推了下去。 刘逸文本就弱小,猝不及防,就被摔在地上来个嘴啃泥。虽然没有伤到筋骨,但确实有些狼狈。 他心中怒火中烧,慌忙爬了起来。怒视着面前这位少年,眼里都要喷出火来了。他自入门以来一心只忙于修炼,鲜与人接触。见到宗门内也是和谐安定的一面,那曾想还有如此恶霸。 此时来这里修炼的童子渐渐多了起来,被这边的吵闹声惊动了,纷纷朝这边看来。只听到三三两两的人群中有人说道:“咦,那小子是谁,敢和魏老大争位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也有不少人发出啧啧的叹息声。 魏老大一见刘逸文竟然还在怒视着自己,不由得冷笑道:“怎么样?不服气吗?就你现在的样子还想打我不成?” 他满脸不屑,看着刘逸文灰头土脸的样子,魏老大更加得意了:“不是我吹牛,就凭你,我一只手就能打得你满地找牙!哈哈!” 他这一番戏谑又是惹来了围观之人的一阵哄笑。 “宗门规定不得私下斗殴,难道你就不怕执法弟子?”他愤愤不平道。 “你尽管去试试,看我怕不怕!”魏老大满不在乎地哂道。 “既然你有去告状的心思,那我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也好让你明白做人的道理。”说完他便跳下石头来。左手一把抓住刘逸文的胸口的衣襟,右手握拳眼见就要打到他的脸上了。 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喝道:“住手!” 魏老大顿了顿,抬首望去。只见一位身着蓝衫的、皮肤稍黑身材有些魁梧的少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位十一、二岁的少女。这少年看了一眼刘逸文,对魏老大淡淡道:“魏嵩,算了吧!” 魏老大似乎对眼前之人有所顾忌。随手一推道:“下次识相点,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言罢就返回大石上打坐修炼去了。 刘逸文面红耳赤,心中气恼。第一天来此就吃了大亏,现下一肚子火。 此时那少女走了过来,对刘逸文道:“你没事吧?” 他这才有空看看这出手相助之人,只见面前的少女,鹅蛋脸,水波眉,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琼鼻小嘴。一袭淡雅的白裙增添了几分出尘气质,眉宇之间透出一股灵秀之气。 刘逸文呆看了几下,不禁有些愣了。他缓缓神,有些结巴道:“谢谢两位援手,我没什么大碍。” 这时,少女递过一张手绢来,愤愤不平道:“这魏老大就喜欢欺负一些新弟子,实在太可恶了!你要是修炼的话,可以找些偏僻的地方,用不着跟这家伙怄气。”说完还朝魏老大斜瞥了一眼,似乎对此人并不畏惧。 他接过手绢来,感觉一股幽幽的兰草香味扑鼻而来,沁人心脾。擦了擦脸的上污渍,心中感激道:“多谢!” “走吧,我们也抓紧时间修炼吧!”蓝衫少年开口道。转头来对着他点点头,就带着少女走向另外的一处了。其他人见此间事了,也纷纷散开各自回位了。 今日恐怕是无心修炼了,刘逸飞呆在原地想到。他朝山下走去,来到后殿心烦意乱地逛了起来,趁机和一些弟子打听起魏老大的事情来。 原来,这魏老大是本门藏剑峰某位凝液期师伯的一位近亲。他就是仗这层关系在传功阁内嚣张跋扈,欺凌同门。他本就入门早上一些,如今也有炼气初期巅峰的实力。只要他再进一步就可达到中期,到时候就能被那位师伯收入门下成为正式弟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所以他在此地就更加为所欲为了,寻常的执事弟子对他的所作作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难怪此人并不惧怕刘逸飞事后到执法弟子那里投诉他。 听到这里,他脸上不禁有些难看了。刚才被魏老大羞辱了一番,盛怒之下也起了报复的心理。也曾想过找文师兄诉苦一番,看能不能为自己出头。现在冷静的想来,恐怕这事情还没有他想象的那般容易。且不说那位凝液期师伯,就算这次师兄帮助自己出了这口气,那以后呢?恐怕要面对此人更多的报复。 他不禁又想起黄先生的叮嘱“弱肉强食的法则在哪里都是一样的”。虽然心有不甘,可是实力不济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他心里默默地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修炼上更加努力了。 第五章 修习仙法(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修炼的岁月总是单调而枯燥的,刘逸文距离上次从峰顶狼狈而回已经一年多了。自从上次被魏嵩欺辱后,他更加刻苦了。除了去学堂聆听教诲外,他基本都埋头苦修。峰顶他偶尔去过几次,找了些冷僻的位置修炼,也未与人发生冲突。不过他最多的还是在住处修炼,这样也落得清静。 他现在十二岁了,已经是一位入门的老弟子了。他的脸看起来和入门前多了些变化,那张圆脸也变得棱角分明起来。 现在他双目凝神紧盯指尖。在竖起指尖半尺高的地方,突然发生了一丝法力波动,几点火星凭空悬浮在那里。慢慢的火星开始绕着某个轨道旋转起来,先慢后快,最后快到每颗火星都形成了一个亮白的圆圈。“嗞啦”一声,像是火把被点着了一般,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白色火球出现了。这火球方一出现,一股高温贴面而来让人感到口干舌燥。 刘逸文两眼紧紧盯着这颗火球,像是在看着某件至宝。火球在那里静静的呆着,火势既没有变得旺盛又没有熄灭。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双颊流了下来,呼吸变得粗而沉重。仿佛这颗火球每存在一秒他都负担着千斤之重。 不过几个呼吸,刚才还看似平静的火球就开始颤抖起来。火焰也像是被狂风吹过一样变得忽明忽暗。他双眉紧锁,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密,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火球终究没能稳定下来,“砰”的一声闷响溃散了! 刘逸文闷哼一声,脸色苍白像是大病了一场。他扶着床沿,大口地喘起气来。 过了好一会,他才摇摇头,叹了口气。又失败了,已经是记不清楚是多少次了!他刚才练习的是入门者最常见的一种攻击性法术——“火球术”。原本以为这么简单的法术应该手到擒来,可是他接连练习了二十多天还是失败了,这不禁让他有些丧气。 就在一个月前,他的勤奋终于得到回报。玉池内灵力充盈到无法再吸纳的地步,被挤压的法力在体内没有宣泄之处,燥动不安地窜动起来。这些灵力左冲右突之下,终于冲破禁锢使他到达了炼气初境。这不禁让他欣喜若狂,激动了好一阵。 接下来他就开始盘算着修习何种法术。经过一番细细思量,决定选择最基础的“火球术”来试试。可能是他第一次学习法术还未能适应,所以一连失败了很多次。 此时他玉池内的法力已消耗得所剩无几,不得不中断今日的练习。他才初期境界,法力只能支撑施展此术七、八次而已。 “没想到一个火球术竟如此之难,看样子对法术的修行我还是过于乐观了啊!”他呆呆的望着火球消失的虚空喃喃自语。 对于学习这个修仙路上的第一个法术,他是做了充分准备的。且不说特意留心过学堂上对法术的讲解,就是专门到“心法阁”求教也不下三趟了。原本觉得功课做得十足,学会这火球术只需要操练个十来次就可以了。可惜这与预期的效果差别甚大,初次学习法术的难度他才刚刚体会到。 他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仔细回忆刚才施法的情景。这是他自修炼起渐渐养成的一种习惯——事前做好功课,事后认真分析。静心的思量了约摸一刻钟,他站起身来,换过一身干净衣衫,准备再去“心法阁”取经。 忽然,门外有人在唤他。 “刘师弟,快开门!哈哈!” 他一听这喊声就知道是文师兄来了,将门打开把师兄迎了进来。这两年文涛也来过四、五次,算是宗门内与他最亲近的人了。 “师兄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啊!”他笑了笑问道。 “哈哈,这次你肯定猜不到。我可是来办正经事的!”文师兄得意的笑道,把“正经”二字拖得老长。 “哦,你还能有什么正经事?除了来此地捉弄我和显摆你那点法术外,我从来没见过什么正经事!”他也将“正经”二字咬得特别重。 “这次你就大错特错了,绝对的正经事。”文涛神秘的笑了笑,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那你说说看是什么事?” “这个,你先倒杯茶来。走了这么久倒是有些渴了!”他故意不紧不慢地说道。 刘逸文哪还不知道师兄是故意捉弄他,但也懒得与他耍宝,配合地倒下一杯水道:“师兄,请喝茶!” 文涛满意地喝了一口茶,显得十分受用,道:“嗯,这次我可是奉了师傅之命,来此带你去玉泉山洞府的。” “哦?”刘逸文倒是有些意外了,自从上次被收为记名弟子后这位师傅可是一次也没召唤过他啊,这次会有什么事情呢? “那师兄可知道师傅找我有何事?”他小心的问道。 “这个嘛,我想不会有什么坏事吧,师傅和我说的时候好像心情不错。”文师兄想了想说道。 “别让师傅久等了,我们赶紧去玉泉山复命吧!”刘逸文心中有些忐忑道。 “看你激动成什么样了?让为兄把这杯茶喝完再走吧!”文涛不以为然的促狭道。 半个时辰后,刘逸文已经到了沈兆东洞府内。上次来此地时自己不过才开灵而已,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恍惚。两人快步走到客厅立定,师傅已在那里等着他们了。 “见过师傅!”二人一齐上前施礼道。 “逸文倒是长高了不少,模样也有了些变化。”沈兆东笑着对二人说道,不由得打量起刘逸文来。他的双目上一缕淡淡的紫气一闪即逝,瞬间就恢复了正常。 接着道:“以你的资质两年时间达到炼气初期境界了,看样子没少用功啊!”随手拿起桌上的香茗呷了一口淡淡道。 “谢谢师傅夸奖!”刘逸文谦虚道。师傅刚才查看修为的一幕他看在眼里。这种名叫“神目术”的法术是修仙者用来观察修为境界的,还可以侦察到隐形者的存在,但是不能查探刻意隐瞒修为的高阶修仙者。 沈兆东接着道:“上次你来此地时,我们几人其实正在商量到镇海郡牛庄去猎杀一头银蛟。虽然有些波折但终究还是成功了。大家在一起讨论分配物品时,多出了半份蛟血。当时肖仙师提议就当几人给你这后辈的一份见面礼,其他几人也纷纷附和。其实半份蛟血对我等存在也不算什么,这顺水人情师傅也就接下了。而这东西就一直存放在我这里。” 想不到天上还真掉下了馅饼,这等好事居然砸到自己的头上。刘逸文心里一阵激动,表面未动声色。六级妖兽的精血,他可是想也不敢想啊! 他心里还在盘算如何使用这蛟血,就听到师傅又开口道:“蛟血对改善修仙者体质有着意想不到的好处,特别是低价修士效果更为明显。不过这六级银蛟的精血对于尔等来说太过霸道。我思量一番后,合上我分得的一份,再配上收集到的一些材料,用它们炼制了一炉丹药。这事我倒是没和你商量。” 他一听师傅此话,哪敢迟疑,连忙道:“这半瓶蛟血都是各位师伯、师叔看在师傅面子上赠予的。弟子可不敢领功,一切任凭师傅做主!” “那如此甚好!此炉‘洗髓丹’一共炼出了六颗。除了几位同门用了四颗外,这里还剩二颗你就都拿去吧!另外,你最好将此丹留到初期巅峰时再服用。此丹虽不是专门突破瓶颈用的,但你初次服用丹药再加上此丹品阶不低,应该可以增加你进阶的机率。”沈兆东点头笑道,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瓶来。 他口中称谢,忙上前去把这“洗髓丹”接了过来。 当前境界修炼至圆满进入下一个境界时就会遇到瓶颈。它的存在就是使修仙者吸纳再多的灵气也不能进入更高的境界。这就如同一个杯子装满后再倒入水,这时水就会溢出去水量是不会增加的。只有将杯子变成水壶这样才能容纳更多的水。 一般来说瓶颈存在每个境界之间,境界越高越难突破,跨大境界的瓶颈就更难了!这就是高阶修士的稀少的原因。“洗髓丹”既然有如此好处,那肯定是要等到突破瓶颈时再用了。 “这次让你过来,一是蛟血之事。二是想看看你修炼的如何,不过你如此勤奋为师也很欣慰。炼气中期是本门弟子的基本门槛,达到此境界会被各峰的师伯师叔收下亲自指点。另外我要说的一点是:除了提升修为外,还得加强剑术、法术的练习。毕竟斗法可不是纯粹地比较法力的深厚。特别是我们剑修一道,修炼御剑之术的重要性丝毫不比境界的提升差。”沈兆东郑重的提醒道。 “弟子谨记于心,可是现在我还不知道如何驱使飞剑。”他讪讪的说道。 “呃,御剑之术不同于一般的驱物术,有专门的剑诀和修行方法。我这里有本《金刚剑诀》,不过需要炼气中期才可以修习。待你到中期后再慢慢参悟吧!” 沈兆东伸手一招,一本有些发黄的书就被他摄到了手上,顺手将它递给刘逸文道:“上面有为师当年的笔注,你可以作为参考。” “多谢师傅!”他满心欢喜的接了过来。 “以后一定要继续刻苦修炼,争取早日被我收入门下。”沈兆东郑重的说道。 “是!师傅!” “好了,文涛你送师弟回磨剑峰吧,顺便为他讲解一下洗髓丹的用法!”沈兆东如此吩咐道。 刘逸文现在坐在床上心情实在是太好了。刚才他回来的路上,这位师兄详尽的解释了丹药的用法。而后又说“洗髓丹”他也分得了一粒,算是沾了他的光。就赠送了一个赤葫芦和一个梭形的飞行法器,这可是他心仪已久的宝贝啊。 这赤葫芦使用起来并不难,在文师兄的指点下,他很快就掌握了。现在正兴奋的将物品一个个收入,然后再将它们放出来,乐此不疲。显然很享受这种施展仙法的感觉。 终于他玩得有点累了,不再折腾这个新得到的宝贝,躺在床上思索起来了。他现在还差六年就要满十八岁了,修炼的事上还不能松懈。至于法术的学习他也要抓紧时间去掌握。还有师傅赠送给他的那本剑诀有空也可以慢慢的参悟了,那可是今后在修真界安身立命的根本啊! 不知不觉他又把玩起胸前的玉坠来。虽然现在也没有明白这东西的用处,但他还是听从黄先生的叮嘱一直佩戴在身前。如今他已习惯了在入睡无事时摸摸这玉坠,猜测一下他的身世。 三个月后,刘逸文来了后殿的演武厅。这地方他早就打听过了,是专门试验法术威力和同门较技的地方。此地虽然称作“厅”,实际上是个五层来高的阁楼。一层是验视修为和登记的地方;二、三层各有一个传送法阵,传送点都是一些妖兽的活动之地。而他测验的对象就是这些低阶妖兽。毕竟在这阁楼内,不能随便就放个火球、剑刃什么的,那再坚固的房舍也经不起他们的折腾。四层有几个大型的竞技场是同门切磋时用的。至于第五层,他打听过但也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所在。 在验过身份玉牌后,他径直来到第二层。只见这里空间不大,约有十丈见方。在他前面不远处有两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正在蒲团上打坐。听到脚步声,两人睁开眼睛向他瞧来。刘逸文朝二人一拱手道:“两位师兄,我想找一处位置试试法术。” 其中一位头扎白色头巾的青年道:“想好去哪个地方了吗?若是初次实验我推荐你去土龟岛。毕竟那里的土龟只会一种龟盾的防御法术,移动速度也不快。” 他了解过这二层的演武厅,有十几处传送地。这些地方存在各式各样的低级妖兽,有烈焰鸟、幽灵猫、狼蛛、地裂蟒、蓝狐等。这种名叫土龟的妖兽确实比较适合新手。于是他回答道:“好的,就去土龟岛。麻烦两位师兄了!” 说完这位师兄递过来一张符篆,道:“拿好了,站到法阵中央去吧。” “是!”他恭身答道! 不知何时,大厅中央一个直径二丈大小的圆形光盘忽明忽暗的闪动着。它的中间有一个六角形图案,上面镌刻着各式深奥难明的符文,散发着淡淡的灵光。 刘逸文手持着符篆,快步来到法阵中央站定。他缓缓地将法力注入到手中的符篆上,忽然一个淡淡的黄色光罩将他包裹起来。 白巾青年手指掐诀,口中念念有词,法阵随着他的施法渐渐变得明亮起来。他将手向法阵一指,上面顿时发出耀眼的光芒让人无法直视。接着所有光华消失不见,原地再不见刘逸文的踪影了。 第五章 修习仙法(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过了好一会,才从传送的不适中缓过神来,周围的景物也慢慢变得清晰起来。他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像是在某个山腹中,前面有些亮光闪动着。他沿着一条石阶朝着亮光走去。不一会,一个小石屋出现在眼前。门没有合上,里面有些桌椅,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女正在埋头看着一本书籍。 他走进门来到少女两丈前立定,抱拳一礼道:“见过师姐!” 那少女放下手中的书本,口中还在叨念着什么。她再回过头来看看刘逸文,微微一笑道:“你是来此地试验法术的吧?” “是的,请问哪里可以找到低阶的土龟?” “从左边的石门出去,你可以看到一片海滩。海滩上经常有些一、二级的土龟活动,你可以到那里找找。记住不要到处乱转,虽然此处大多是些低阶妖兽不过稍远的地方也不排除有三、四级妖兽。”这少女脸色一正出言提醒道。 三级以上的妖兽他遇到了恐怕逃命都是问题,心下忙默记师姐的忠告。 告别这位师姐后,他来到离这个山洞不远的海滩上,果然有三五只蒲团大小的土龟正在沙滩上晒着太阳。他鼻中感受着空气中的咸湿之气,朝四下望了望。除了一些高大的树木外,还有些不知名的奇怪植物。他只是在图鉴上见到过一些妖兽,现在亲身体验不由得兴奋起来。 他快步来到沙滩上,瞄上了一只稍小的土龟。这土龟样子和寻常海龟差不多,只是在那厚重的龟壳上有些奇怪地凸起。稍作调整后,他气定凝神地掐起了诀,不过几个呼吸一个拳头大的火球出现在了你的指尖之上。这个修仙路上的第一个攻击法术终于在他的反复练习下施展出来了。 他将火球一抛,口中喝道:“去!”法诀向着土龟一指。火球迎风涨到婴儿头颅般大小,一阵燥热之气弥散开来。 眼看火球就要砸到土龟之上了。突然,土**脚快如闪电的一缩,只留一个龟壳在外面。那些奇怪的凸起上涌现出淡淡的灵光,一个淡黄色的护罩将它包裹起来。眨眼前火球和黄色光罩碰撞在一起发出“砰砰”的闷响声。 看起来不过薄薄的一层护罩在这火球的攻击下竟只是闪了几下就变得若无其事了。这让刘逸文不禁吃了一惊:他刚掌握这火球术时,曾到一处僻静的空地测试过威力。当时地面上可是留下了一个半丈大小的土坑,让他吃惊不小。而面前这张不起眼的护罩居然能轻松地接下这火球术的一击,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一级妖兽的防御能力了。 接下来他又扔出了三个火球,终于在最后一个火球的攻击下,这淡淡的护罩终于溃散了。做完这几次攻击后,体内的法力就被他消耗的七七八八了。只见他的脸色有些发白,就坐在地上慢慢的调息起来。 土龟非常温顺,又没有什么攻击性,对于测验法术威力是个不错的选择。今后倒是可以多来此处练习,他一边打坐恢复一边如此想道。 他休息了半炷香时间,又掏出文师兄赠给他的那枚梭形飞行法器来。这一阵忙于火球术的修炼,御器飞行这个基本的法术他还没来得及学习。趁此机会,他也想试试。 他将此物放在身前的沙滩上,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寸许大小的法器变得有一丈来长,他站到这根变大的银梭之上,对着它打出几道法诀,慢慢的银梭浮了起来。他正准备再飞高点,银梭一个不稳从半人高处跌落下来…... 不知道是这个法术过于简单,还是前面修炼火球术让他对法诀的理解有了进步,这次飞行法术的学习的非常顺利。过了二个多时辰,他已经能在三、四丈高的低空歪歪扭扭的缓慢飞行了。 常常看到仙师们在天上御器飞行羡慕不已,今天自己也可以腾云驾雾怎能不激动。他在天上不停的变换方向,一会俯冲一会转弯,兴奋的大喊大叫。 这一天就如此的过去了,晚上这陌生的地方还是不安全。他回到山洞后,从师姐那打听到山壁处有一排石屋是给他们这些修炼之人准备的。他随意选了一间,在屋内喝了些清水,就在里面休息起来。赤葫芦中存了些干粮,他打算在此地多呆一段时日,也好多测验和修炼几门法术。 半月后,他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在那里练习火球术。与第一次不同的是他这次只用了三次就将土龟的护罩击碎。一方面是现在火球的威力比先前大上少许,另一方面是他现在已经可以操控自如,掌握到攻击的部位和角度了。让三枚火球攻击相同位置,就可以集中威能收到奇效。这些小技巧让他感到欣喜,毕竟书上讲的再好也不如实战体会啊! 他还将另一种法术——“冰凌术”领悟的差不多了,勉强能召唤三枚冰凌进行攻击了。被这些冰凌攻击力不是特别强,但是在击中后会有一定机率产生冰冻效果。现在他操作起来有些生涩不如火球术得心应手,以后还要勤加练习。 经过前几次的碰壁,这次演武厅之行倒是很顺利。火球术已经可以用于实战了,冰凌术也有些眉目了,这让他有些欣喜。 他在地上打坐片刻就起身回山洞了。他今天准备传送回去,因为身上的补给也差不多了,而且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这里虽然可以修炼,但毕竟不像传功阁那样齐全。最重要的是有些学堂的讲道他还必须学习,那可是这里没有的。 在师姐的施法下,他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他终于回到了演武厅的二楼,和二位值守的师兄打过招呼他就打算回自己的房舍了。 正当他下楼梯时,眼前一位蓝衫少年迎面走来。四目相投下,他马上就认出了此人是那天在峰顶出手相救之人。他面上一喜,连忙抱拳道:“见过师兄!” 第五章 修习仙法(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少年微微一愣,呆瞪着他。过了一会,他像是记起什么的哑然一笑道:“原来是你啊,好久没见变化有些大了!” “上次多谢师兄出手相助啊!”那次少年出手相助,让他一直心存感激。 “举手之劳,不必挂在心上。”少年淡淡一笑,摆了摆手。 听到两人的谈话,值守的两名弟子也望了过来。其中那个白巾弟子竟站起身来,对着眼前的少年一拱手道:“许师弟,又来了啊!今天想到哪一处修炼啊?”此少年竟和这值守弟子如此稔熟,一副至交好友的模样。 “赵师兄,你好!今日我打算去雪鹰岭转转。麻烦了!”这位许姓少年坦然应道。要知道执守弟子最低也有中期修为,传功阁内的修行弟子见到他们一般都存着几分敬畏之心。此人却并未如此,看来非同一般了。 刘逸文望着楼道,心中还有些期许。不过一会,脸上带着一丝失望之色。他张开口准备向这位许师兄询问些什么,可是话在口边舌头却像打结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那边许师兄已经持着符篆走到了阵法的中央,一旁的白巾弟子也开始施法传送了。就在传送快要激发之前。许师兄突然回头对着刘逸文神秘一笑道:“素兰正在为冲击中期瓶颈准备,今日就没有与我同行。”接着华光一闪,消失在原地。 刘逸文被看穿了心事,不由得双脸涨得通红。好在许师兄已经被传送走了,不然这下可就太尴尬了。上次的事后,他也向同门打听过少女的情况。知道了少女名叫袁素兰,和这位许师兄好像是表亲关系。 在这里碰到许师兄,他不知怎地脑海里就浮现出袁素兰的影子来,竟有些希望再次见到这位热心的少女。能聊上几句也是好的,不,就算看上几眼也不错。就这样想着,他迷迷糊糊的就回到住处了。 接下来的日子又恢复到白天学堂听道,晚上打坐修炼的平静生活之中了。 这一日,他来到学堂门前,站在课榜前看看有什么修习的课程。在离他远处有几个少年正小心翼翼地谈论着什么。起初他并未在意,当他听到“魏老大”三个字时,心中一动留心地听了起来。 约摸一盏茶功夫,他大致了解到这几人所讨论的事情。原来魏嵩前几日已经突破了初期瓶颈,终于到达中期境界了。听说这几日那位藏剑峰的师伯就会将其正式收入门下,学习更精深的道法了。几人聊到此处不禁有些沮丧,其中一人竟叹起气来。看来这几位平时没少受“魏老大”的欺压。 刘逸文听到这个消息,也握紧了拳头。心中一冷,暗暗发誓:终有一天要报了当初的一箭之仇。他虽非什么气量狭窄之辈,但魏老大这种恶霸若有机会折辱一番他肯定是乐见其成的。 再随意地扫了几眼后,他就出了传功阁来到大殿三里外的一处街道了。珍宝阁是他此行的目的地。当初他向文师兄询问赤葫芦的时候曾提过这个地方。他后来也了解过:此地出售一些法器、符篆、材料、修真书籍等,就连一些珍稀的丹药也有少量出售。另外这里还收购矿石、草药、妖兽材料等。 以前刚开灵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只是空中楼阁。现在有了初期境界就算用不上,了解一下也非常必要。今日恰有闲暇就想到此地见识一下。 走进一楼大厅,正对面的是一张雕花长桌,旁边放着几把椅子。一位中年男子正拿着一本册子在翻看着。左右摆着两排大货柜,琳琅满目的物品被分门别类的放置着,下面还标示着价格。离他三丈外有几个少年正围在一个货柜前商量着什么,一旁还有位侍女模样的女子正面带微笑地向他们介绍着。 他没有什么目的,就算有身上也没半个子。于是顺着右边的货架逛了起来,他面前摆放的是法器,多是飞剑之类的,也有赤葫芦、飞行法器等。这些他现在都有了,随意看了几眼就朝着下一个柜台走去。 这边放置的是一些符篆,淡黄色的符纸上勾勒着一些神秘的符文,上面荧光流动,蕴藏着充沛的法力。传音符、火球符、冰锥符、土盾符、回春符、轻身符…等等不下几十种。不过在最下一层的柜格内放置着一种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符篆。这种符篆所用的符纸不是黄色,而是一种白玉般的玉质符纸,上面的符文也与一般的符篆有些区别。他摸了摸下巴,驻足思索起来。 过了半炷香时间,他耳边忽然传来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这位师弟,对这种附魔符有兴趣吗?需要我为你介绍一下吗?”,声音不大听起来十分悦耳。 刘逸文回过头来就看到一位二十来岁的少女正笑吟吟地望着他。 “附魔符?那就麻烦师姐介绍一二。” “这是一种将某种法术临时附加在攻击法器上的一种特殊符篆。附魔后的法器,就会增加某种法术效果了。比如附炎符就带有灼烧效果、附冰符就有冰冻效果、附毒符就会有中毒效果。”这少女仔细的为他讲解道。 “哦,那效果可以持续多久?符篆能重复使用吗?” “这要看使用的频率和附魔符的等级了。像这种初级的如果攻击频率一般,持续个一刻钟就差不多要消失了。中级的差不多可以持续一个时辰。而这符篆是一次性的,不能重复使用。” “需要买几张吗?猎杀妖兽时可是非常有用的。”少女一脸甜笑推荐道。 “谢谢!我再考虑一下。”刘逸文似有所悟,回答道。 听完介绍他有些心动,这可是斗法时增加攻击威力的好东西啊!不过价格看了让人肉疼,最便宜的附炎符也要二十仙币一张!现在他可是身无分文啊! 仙币是大楚国修仙界流通的一种货币。刘逸文在典籍上也看到过它的样子:它是一个扁平的正五边形。拇指大小、中间平整、边缘圆滑。外壳是一种透明的琉璃材料,里面充满了油状液体,流动着一种细沙样的金属粉末——钰。仙币正面的五个角上刻着神秘的五行符文,而背面则有个图形繁杂的徽标。 钰这种金属是修仙界内与空间之力紧密相关的一种元素。它应用广泛,凡是与空间有关的法器、阵法、符篆、玉简等都会需要它。比如最简单的储物法器——玉葫芦内就含有钰,传送阵中钰也是必不可少的材料。钰根据品质从低到高分为:赤、青、蓝、紫。物品的品阶越高需要用到的钰的品质就越高。 所以仙币的就根据内里装有的钰分为赤币、青币、蓝币、紫币。常说的一仙币实际上是指一赤币,一百赤币合一青币,以此类推。 他继续向前逛着,前面有炼器、炼丹的珍稀材料。他现在还没有接触这些,只是大概瞟了几眼就不再关注了。接下来摆放的是一些修仙典籍,这些和见习楼领来的那些不太一样,大多是介绍宗门以外的修仙门派的功法。他随意的翻看了一下,里面还真有些让他感兴趣的。 就这样逛了一顿饭的功夫,他就在那位师姐的鄙视的眼神中离开了。唉,看来神仙也不能免俗,囊中羞涩哪里也不受欢迎。他在见识了这些新奇的宝贝后,第一次开始考虑是否该去赚些仙币用来购买所需。 想到此处,他就想到了文师兄。这位师兄现在已经有中期巅峰实力,上次还给过他一个赤葫芦和一个飞行法器,应该会有些赚取仙币的门道。 于是,他改变方向朝玉泉山走去。 第六章 炼气中期(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一个时辰后,玉泉峰文涛的住处,两人坐在客厅内聊着什么。刘逸文也没遮掩,开门见山地就说出了自己想要赚取仙币的念头。 “师弟,现在就想着赚仙币。不知道看中了什么啊?据我所知,师傅送过你一把真刚剑,那可是货真价实的上品灵器啊!还有赤葫芦、飞行法器我不是送过你了吗?”文涛一副不明白你要仙币做什么的样子问道。 于是刘逸文将刚才去珍宝阁的过程绘声绘色地向这位师兄描述了一番。 文涛听后,哈哈一笑道:“看样子你受的刺激不小啊!”接着他思索了会,语重心长地道:“师弟啊!我认为你现在还是把心思放到提升修为上来。赚取仙币的方法无外乎在宗门做些杂役、采矿、采药、收集材料等。而宗门杂役获得的奖励不多,后面几种可是要凭实力才能赚取的。毕竟现在你才初期实力,等级最低的妖兽对付起来都有不小的风险。” 他听完之后,若有所思。赚取仙币的心思有些动摇了。 文涛锲而不舍地又道:“其实等你修为到了中期境界被师傅收为正式弟子后,赚取仙币就变得相对轻松一些。因为每半年主峰都会收到一定的宗门任务,再分配到每位凝液期师叔、师伯们。师傅也会领到一些,其中就有适合你我去完成的。这些任务的奖励多半比较丰厚。再说你如果有了中期境界,实力就要提升一大截。我们二人再邀些同门一起联手,无论是采集矿石、灵药还是猎杀妖兽那可是妥妥当当的啊!” 文师兄在小师弟面前画了一张大饼,刘逸文也听得心生向往恨不得马上就付诸行动。 再与师兄闲聊了半个多时辰,他就返回住处了。回来的路上他冷静地思量了一下,刚才赚仙币的想法有些急功近利了。师兄对他的一番劝导他现在慢慢回过味来,是希望他把重点放在修炼上,现在分心在这些事情上有些本末倒置了。 等到有实力的时候再去考虑仙币的事情吧!他想通了这些后,在心里如此说道。 ……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修炼的岁月就这样慢慢地流逝着。刘逸文自从上次以后,再也没有动过赚仙币的心思。他意识到修为的提升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任务,于是下定决心等突破到中期境界再考虑其它的事情。 之前的那种苦修生活又回来了。修炼的速度又快了起来,不知不觉他已经到了炼气初期的巅峰了,距离中期也只有一步之遥。 此时的他脸部线条更加清晰了,轮廓愈发分明了:眉似宝剑,眼若铜铃,鼻梁高挺,嘴唇丰厚,已然一幅翩翩少年模样。如同宝石般的双眸射出坚毅的神色,仿佛没有什么困难可以打倒他一般。 他坐在床边望着手中的一粒红色药丸怔怔出神。丹药表面荧光流转,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让人闻之精神一振。 这“洗髓丹”在他手中已经三年多了,曾几何时他也想过先服下提升一下修炼速度。但是师傅的提醒,让他扼制住了这种欲望。丹药对于他来说算得上是奢侈品,这不知是他走了什么运道才得来的两粒。 如何炼化,他早在心里演练过多次了。他不再犹豫,盘膝坐下调整呼吸将这龙眼大小的丹药一口吞入。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暖流落入腹中,浑身说不出的舒泰。他忙凝神运功慢慢地吸纳起这里面浑厚的能量起来。 不过一炷香时间,这些能量变得燥动起来,通过全身的经脉到达丹田,然后再从丹田散至奇经八脉之中。如此反复几次后,体内的经脉像受到了滋养似的慢慢膨胀了起来。 刘逸文此刻感到整个身体置于一个巨大的火炉之内,玉池和经脉中像有千万把刀子在切割一般。他面孔已经扭曲,忍不住呻(yín)一声,豆大的顺着下颌不断的滴落。 果然霸道!这是他现在的感受。 六级银蛟精血炼制的丹药效力非比寻常,这股能量在体里反反复复地循环着。全身既有刀割般的刺痛又有被炙烤的燥热,让他痛苦万分。如此持续了一个多时辰,这种煎熬才开始慢慢消退。 刘逸文一阵脱力,栽倒在地上。过了好一会他才缓过神来,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找了一个木椅斜坐在上面喘着粗气。现在他全身湿透了,毛孔分泌出黏乎乎的黑色物质,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腥臭之味。 擦洗一番换过干净的衣衫,刚才的痛楚一扫而空,浑身暖洋洋的舒服极了!通过内视他发现自己的经脉也比之前粗壮了几分。玉池内原本稀薄的白色雾气变得稠密了,一股比初期更充沛的法力在玉池里流淌着。 借助这粒丹药,他终于达到了渴求已久的炼气中期境界。心中一顿狂喜,忍不住发出一声愉悦的长啸。 片刻之后,他收敛心神开始依照师兄传授的方法打坐。这“洗髓丹”的药力他还没有完全吸纳,这是增加法力不可多得的机会。他一遍遍地运转功法,一坐就是一夜时间。 清晨他睁开双眼,感受到整个人像是脱胎换骨一般,血肉之内充满了无穷的精力。他站起身在住处随意的活动了一下筋骨。就开始盘算着接下来应该做的事情,思量一会后他决定先到玉泉峰师傅那里看看有什么安排吧! 一顿饭功夫后,他来到了玉泉峰师傅的洞府中。可是却没有见到师傅,现在正和文涛坐在一起聊着。 文涛现在的模样有了些变化,青涩的脸庞不见了,显得有些稳重了。这位小师弟近来在冲击中期瓶颈他是知道的,想不到如此顺利就成功了。要知道虽然只是一个小境界的瓶颈,可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突破。想当年自己卡在此处也有一年多时间,想起来让人感叹不已。 “师傅半年前就外出游历了,不在洞府之内。”他摇摇头告诉了刘逸文这个有些意外的消息。 第六章 炼气中期(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不在?”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刘逸文愣了愣。 “那怎么办?我可等着师傅正式收入门下呢!”他满脸失望之色。 “师傅外出时曾交待,他不在时所有事情由玉凤师姑代为处理。” “玉凤师姑?”刘逸文有些错愕道。 文涛就向这位小师弟详细解释起来:原来这玉泉峰一脉共有八名凝液期前辈,而在他们之上还有一位金丹期的强大存在。这位师祖常年闭关早已不再理会这玉泉峰的俗务了,现在这些事情都由这八人的大师兄落尘师伯代为处理。他们的师傅沈兆东排行第三,而这位玉凤师姑排行第六。他们两位平时关系不错,于是师傅外出后就交待由她代理其门下的事务。 “那师兄觉得我现在该如何是好?”刘逸文踌躇道。 文涛沉吟了片刻后道:“不如这样吧,我带你去见一下玉凤师姑看她有什么安排?” 刘逸文现在也没有什么主意,于是道:“好吧,那麻烦师兄了!” 玉凤的洞府离此地约有二十里,两人一前一后就朝着此地飞行而去。一个时辰后,他们在一位二十来岁的少女带领下来到一间七、八丈见方的客厅。 “两位先请饮些茶水,师傅稍后就到。”这少女对二人微微一笑道。 “有劳了!”文涛客气了一句就和刘逸文坐下来。 不过一炷香时间,一位年约三十多岁的少妇从门外进来。两人忙站起身来向此人一礼道:“见过师姑!” 少妇点头笑了笑,来到中央的主位落了座,淡淡道:“坐吧!”接着她望向文涛道:“文师侄这位是?” “回师姑,这位是师傅收的记名弟子。” 刘逸文听到师姑问起他,赶紧站了起来又是一礼:“弟子刘逸文见过师姑!” “原来是师兄的弟子。不必多礼,坐吧!”少妇打量了一下他,轻呷了一口茶道:“你们二人来此有什么事情吗?” 文涛就将小师弟到了中期境界想正式入门的事情简要的说了一遍。刘逸文这才有空细看了这位玉凤师姑两眼:瓜子脸,柳叶眉,高髻步摇,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带着一丝别样的风情。 只见她嘴角轻微的撇了一下,沉吟道:“既然是师兄的记名弟子,他也曾提过炼气中期时便将你收入门下。那逸文就到阮师伯那里办理一下手续,随文涛到你师傅的洞府挑一处地方安顿下来吧。至于修炼的事你暂时跟着文涛一段时间,等你师傅回来再做安排。” 师傅的外出让他有些始料不及,这位师姑如此安排也算中规中矩了。先把师傅传授的剑诀掌握吧,说不定师傅哪天就回来了呢,他在心里如此想到。 这二人与师姑再聊了一会,文涛就带着他主动离开了。只是在他们离开后这位玉凤师姑呆坐在椅子上神情变得忧郁起来,整个人仿佛陷入了沉思之中。只听到她在口中呢喃道:“师兄,你现在可好?” 第二天,传功阁外的见习楼内,一位身穿白衫扎着青色头巾的少年正躬身与一位中年男子聊着。 “没想到不过七年光景,刘师侄真的修炼到中期境界了。”中年男子淡淡的笑道。 “师侄这次能够侥幸成功,完全是靠师傅赐下的丹药。”他连忙谦虚道。 “丹药虽有些助益,但并不是主因。我观你法力凝厚,气息沉稳。若非苦修必不能如此!”阮师伯摆摆手道。 刘逸文心中一凛,这阮师伯只是随意打量了自己两眼竟然像看透了自己一般。 “师侄的手续已经办好了,我已经将你的名字录入沈师弟的门下。以后你就是我门的正式弟子了,这个是新的身份玉牌。” “谢谢师伯!”他伸手将玉牌接了过来。只见这天蓝色的玉牌比先前的大上了少许,摸在手里有些冰凉的感觉。 从见习楼出来后,他驻足望着远处的传功阁,不禁心生感慨。呆看片刻后,他收拾一下心情,就朝着玉泉山的方向飞去了。 在文师兄的陪同下,他把师傅的洞府大致浏览一番。以前他只来过大厅,现在转了两圈发现里面的空间可真不小:不光有药园、炼器室、密室等还有大一片房舍。听师兄介绍这些是专门供他们这些弟子修行用的,他的房舍也在其中。 “走吧!我带你进去看看,你顺便挑一间。”文师兄率先走了进去。 “有几位同门长年在外修行,这些房舍有不少空余。现在这里除了我还有二位师兄和一位师姐,以后我再介绍你认识。” 这里的房屋比传功阁要大上许多,除了客厅、卧室外还有一个五、六丈见方的静室。这是让他比较满意的。 出出进进的看了一会,他就选了和师兄相邻的一间房舍。文师兄将他安顿好了之后就回自己的房间了,现在两人做了邻居以后相见方便得很。刘逸文将房间稍作整理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他起得很早,随意地转了一下就到了静室的蒲团上坐了下来。里面空荡荡的,除了身下的蒲团外,就只有一个尺许来高的矮几。他从赤葫芦里取出师傅赠予的真刚剑来,轻轻的抚摸着。剑鞘表现银光闪闪上面用金漆点缀着少许云纹,剑体上古篆书写的“真刚”二字流动着淡淡的荧光。 终于可以开修炼飞剑了,他期待这一天好久了。飞剑对于一名剑修的重要性,他虽然没有亲身体会,但是七年的耳濡目染已让他不敢轻视了。 不一会他取出那本金刚剑诀仔细地阅读起来。这本剑诀共有五层,从炼气中期开始每提升一个境界就可以修炼一层。一直可以修炼至凝液后期,至于凝液期他现在还不敢奢望,先从第一层开始吧。 他以前也曾粗略的翻看过此书,此时他郑重地翻开看了起来。这本剑诀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剑诀心法,主要是说明如何催动宝剑与它建立起联系,内面有些晦涩的咒语需要认真揣摩。心法除了文字描述外,还有配有图谱。上面记载了人体各处穴窍的位置及运功的路线。 第六章 炼气中期(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第二部分则是一些剑式,主要是如何将体内的法力加持到剑身进行攻击。主要讲的是身法与运剑方式。文字记载的一旁也配有各种栩栩如生的图画,上面描绘了剑式的姿势和挥剑的轨迹。 这第三部分则是一些威力巨大的剑术,剑术的施展需要一段施法时间,只有在困住对手或是自身不受打扰时才能施展出来。像这第一层剑诀修成就可以使用几种威力不错的剑术——“巨剑术”、“剑影分光术”、“疾风斩”等,随着剑诀的提升可以学到的剑术种类就越多,威力也越大。 剑诀里面有些晦涩之处,师傅都有详尽的注释,这让他可以节省不少参悟的时间。于是,他一边参悟一边比划。时不是站起身来持剑摆出几个姿势,偶尔也会驱动真刚剑演练一番,时而也低头沉思。 ******分割线****** 御剑山庄宗门西南方向三百余里处,有一片方圆几千里的巨型山脉。这片山脉深处也不知通向何处,有人传言此处是妖族的一块边缘之地,至于是否属实也无人能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不过成千上万的妖兽在此地繁衍生长,各种奇花异草在此吸收天地精华,成了许多修道之人采摘灵药和猎取妖兽的乐园。 半年后,离此地不远的天空中有五道遁光缓缓地飞行着。 一炷香功夫,遁光在某座无名山峰上停了下来。这一行五人有三男二女,其中两人赫然是刘逸文和文涛。另一位青年面容粗犷,留着一幅浓密的短须,身材高大,身后背着一柄刀样法器。一名少女双螺髻,黛眉大眼,琼鼻小嘴,在嘴角的边上还有一颗不起眼的小痣。她身穿绿水裙嘴角时不时逸出一丝甜笑,显得落落大方;另一位飞天髻,头插青色凤纹玉簪,眼角微微上扬,颧骨略高,嘴唇稍薄,一袭白色纱裙脸上带着一股清冷之色。 短须青年四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朝着西南方向眺望。 绿裙少女上前问道:“孙师兄,前面就快到了吗?” 那青年笑着回道:“叶师妹,越过前面两座山峰就快到了。” 文涛提议道:“那我们到百兽山入口再休整一下吧。” 刘逸文当然没有意见。此行五人他修为最低,才不过刚到炼气中期境界。其他四人中有三人都是后期境界,特别是这短须青年已经是后期巅峰实力了。就连那绿衫少女也有中期巅峰修为,所以他一般不发表意见只听从安排就可以了。 听文涛师兄介绍,这位孙师兄来自碧炎峰,与他有些交情。而叶师妹也是师傅的弟子,另外一位白衫少女却是出自玉凤师姑门下,名叫李明珠。这次分配到玉泉峰门下的宗门任务中有一件是收集火玉蛛丝。文师兄觉得正好合适,就向玉凤师姑接下了此任务。这种材料产自一种叫火蜘蛛的低级妖兽,他们几人到这百兽山就是为它而来。 刘逸文自从来到玉泉山后也随文师兄去猎杀过两次妖兽,不过像这样五人一齐出动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说实话他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毕竟这次来的百兽山可是有着高级妖兽出没的。 大约又飞了一顿饭功夫,几人从天上降落下来。百兽山是一片连绵的山脉,上空长年累月的飘浮着一种灰色瘴气,不仅影响视线还有不小的毒性,而在此地土生土长的一些飞禽类妖兽却不受此影响。在这山脉的边缘有一处峡谷,谷底的一条丈许来宽的小路就是出入此地的唯一通道。在入口百里的范围内都是一些低阶妖兽的活动之所,再往深处就有机会碰上四、五级妖兽了。那就是他们不能对抗的存在了。 孙师兄看了看已经有些灰暗了天空道:“就是这里了。天色已晚我们找个山洞休息一晚,明早再行动。” 几人分头协作,不过片刻功夫就在某座山腹中找到一个合适的山洞。刘逸文将它稍微清理一下,放上了几颗照明石。孙师兄则到洞口布下了一个简单的防护阵法。然后几人闲聊几句,就在洞内打坐休息了。 一夜无事。 翌日天色微明,几人就出发了。沿着谷底的那条弯曲的小路折转了七八里路程后,眼前突然变得开阔起来,出现了一大片丘陵,红色的石土上生长着一些矮草。高大的树木不多,丈许来高的荆棘丛随处可见。地上有些枯黄的落叶,野兽的骇骨、粪便也能时时看到。 “现在我们已经进入百兽山了,大家提高警惕。”孙师兄对此地比较熟悉,出言提醒道。 刘逸文小心地留意起周围的情况起来,其他人也纷纷四下观察起来。 “孙师兄,那火蜘蛛在哪里才能找到啊?”叶师姐问了一句。 “此妖兽多在前边丘陵的地穴中出没,再走上几里就能到了。”孙师兄答道。 “听说孙师兄二年前曾来此独自猎杀过一只三级的火蜘蛛,不知道此事属实吗?”一直未开口的李明珠此时开口淡淡地询问道。 “独自猎杀三级火蜘蛛?李师妹说笑了。当时还有同门的马天宇师兄在场,我只是从旁协助而已。”孙师兄自嘲地说道。 三级妖兽的实力毕竟不同寻常,独自一人能猎杀那实力可就相当恐怖了。 “两人能拿下,也算是很厉害了!”文涛在一旁赞叹道。 “是啊,这次有孙师兄坐镇,猎杀这些火蜘蛛应该是手到擒来。”叶师姐也轻松一笑。 “嘿嘿…哪里哪里,各位不要太抬举我了。只要大家齐心合力,完成这次的任务还是没有问题的。”孙师兄心里有些自得,但是口中还是谦虚了两句。 他们就这样边聊边走。突然,二十丈外的一片荆棘丛中传来了一阵兽吼,还夹杂着几声凄惨的哀嚎。众人心中一紧,忙朝此处用心观察起来,孙师兄还将背后的大刀拔了出来握在手中。 第六章 炼气中期(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嗖!”一只外形与狼有些相似的妖兽从里面窜了出来,口中还叼着一只野牛,两眼朝这边冷冷看来。此兽有一人来高,浑身皮毛乌黑发亮,两只拳头大的眼睛散发着碜人的绿光。它一对半尺来长的獠牙上还有鲜血在不停地滴落。 “幻影狼!”刘逸文叫了一声,心中一惊。这种妖兽他在《妖兽图录》中看到过,没想到真容如此凶残。虽然只是二级妖兽,但它们多是群体行动。他刚想到这里,这只幻影狼大口一张,野牛“噗通”跌落在地,它仰天就是一声长啸“嗷——”。不过片刻时间,远处的荆棘丛中接二连三地响起了同样的嗷嗷声,接着四周散乱的荆棘丛中一阵剧烈地晃动,四、五只同样的幻影狼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几人聚在一起,全神戒备。 “怎么办?是打还是先避开一会?”叶师姐开口问道? 依他们的实力,收拾这群妖兽问题不大,但是激战一番在所难免。不过这幻影狼的皮毛可是制作符篆上好的材料,如果杀掉显然是笔不菲的收益。叶师姐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征求大家的意见。 “既然遇上了,就拿下吧!”孙师兄提议道。 “那好吧!”李明珠没有意见。 文师兄和叶师姐互相望了望,也点了点头。 刘逸文自打开始就是一副唯文师兄马首是瞻的样子,所以也没有反对。 “既然如此,大家听我指挥。”孙师兄郑重道。 接着五人按孙师兄的指示站成了一个尖锥形状。孙师兄站在正前方,其他四人二人一组在他的侧翼二、三丈的地方。刘逸文和文涛并肩站着,他先施放了一个土盾术,一个淡黄色的护罩将自己包裹起来。文师兄则掐诀口中念了片刻,一个凝厚倍许的青色护罩将他保护起来。 其它各人也各施防御之法,其中让他吃惊的是那位李师姐放出一个绸缎样子的法器在自己的头顶不停的盘旋,时不时放出一道道霞光,看起来灵性十足。 刚做完这些不久,对面的六只幻影狼就飞奔而至将五人包围起来。 短暂地对峙了片刻,狼群就绕着他们缓慢地转了起来,似乎在寻找到突破口。 “诸位帮忙缠一缠,我先来解决一个!”孙师兄指挥道。 此时他的那柄宝刀泛着亮白色的灵光,上面冒着森森的寒气。他一声大喝,率先发起了攻击,无比迅疾地朝着面前的妖兽头颅一刀劈下。 “噹!”的一声脆响,幻影狼反应不慢,前爪用力一挥,此刀竟被荡了开去。一击未中,孙师兄就地一个打滚,正好避过了幻影狼快若闪电的一噬。孙师兄稳住身形,接着又是“唰唰唰”地三刀分别招呼着此兽的头、颈、背。 与此同时,其他四人也没有闲着纷纷放出法术、法器和身前的妖兽斗在了一起。一时间火球、冰椎满天飞舞好不热闹。刘逸文放出了先是放出了两枚火球被闪避掉了。接着放出了三枚冰凌,其中有两枚被躲了过去一枚终于击在了狼腿处。不过此狼受了此击竟只留下了浅浅的血痕,吃痛的呜咽了两声。 他和师兄面前有两只妖兽,而二名女子则缠住了三只。不过她们看起来还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特别是李师姐那根绸缎,在她受到攻击时就会喷出一道霞光将攻击化为无形,看得刘逸文艳羡不已。 他再朝孙师兄那边望去。只见孙师兄此时已经没有和那只幻影狼近身缠斗,而是盘膝坐在地上。此时他身上多了一个淡红色光罩,手中的宝刀静静地悬浮在他身前。而那只幻影狼的爪子上也浮现出半尺长的黄芒,对着光罩就是一抓。 “嘭!”地一声闷响,火星四溅,光罩在此爪的攻击下剧烈颤动起来。孙师兄此时额上青筋爆起,出现了细密的汗珠。他嘴中的咒语越来越快,宝刀开始慢慢地上升,刀身上的白光变得愈发耀眼起来。 身前的幻影狼似乎感觉到了危险,攻击越来越快了。“嘭!嘭!嘭!”地爆鸣声越来越密集,光罩也被击打得变形起来。 不过孙师兄此时已经施法完毕。宝刀光华大放,一声清鸣,冲天而起。只见他脸上厉色一闪,对着此刀遥遥一指,大喝一声:“去!”。身前的宝刀快似流星地朝着面前的幻影狼就是狠狠地一戳,眼看就要将此兽斩倒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此兽双目绿光大盛。原地现出三道同样的身影来,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急驰而出。宝刀一下砍到了空处。而在离此刀三、四丈远的地方幻影狼才现出了身形。此时它双目黯淡,看来刚才施展的这个法术让它消耗颇大。 孙师兄对此毫不吃惊,似乎知道此兽会有此一招。他继续操控着宝刀对着此狼劈砍,而此狼似乎知道了厉害不停的腾挪闪避,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那种凶悍气焰。忽然它飞快的朝前窜出七、八丈距离,昂首低沉的呜呜叫了几声。其它五头幻影狼纷纷朝此看来,口中也发出呜呜的回应声。 “拖住它们!”孙师兄像是看穿了狼群的意图,急促地喊道。 言罢,他的宝刀发出更加密集的攻击,幻影狼被缠上一时无法脱身。孙火右手悄悄地掐诀,三根尺许长的冰凌浮现在他的身侧。他小心翼翼地操纵着冰凌绕到此兽身后,然后再猛地催诀,三根冰凌朝着幻影的脚跟飞刺而去。“砰,砰,砰”地三声闷响,冰凌爆裂开来,化为一团冰屑竟将它的后肢冻结起来。 幻影狼眼见不妙,前爪的黄芒对着后面的冰块一顿猛抓,想要挣脱出来。孙师兄眼睛一亮瞅准一个机会,宝刀破体而入将此兽击倒在地。“轰”的一声,此妖兽一声悲吼倒在地上抽搐几下就一动不动了! 其它五只妖兽看到同伴身死,双目通红地狂暴起来,一时间竟将几人压得手忙脚乱。特别是刘逸文身上的淡黄色光罩一阵狂闪,一副马上就要破碎的样子。他急忙加大法力输出想要维持护罩不碎。 “咣!”的一声瓷器破碎的声响,刘逸文心呼不妙。他下意识的拔出身后的宝剑横在身前想要挡上一挡。 第七章 真刚出鞘(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叮叮当当”的又是一阵急速的金属摩擦音。预想的攻击没有出现,在他身前文师兄双手持剑将此击接了下来。 他抹了一把汗,赶紧再施展了一个护盾。这时文师兄的话才传了过来:“小心一些!牵制片刻就可以了。” 刘逸文这才赶紧施法配合着。他再环顾四周,其余三人与另外几只妖兽的打斗已经稳占上风,将其斩杀不过是时间问题。他就安心地集中精神和身前的这只幻影狼缠斗起来。 一盏茶功夫后,战斗结束。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六具幻影狼的尸体。孙师兄熟练地将这些幻影狼皮割下,再扔下几个火球就将这些妖兽尸体烧得干干净净了。 他面带一丝喜色对四人道:“还算顺利,我们找一处干净的地方恢复一下法力吧。” 五人法力消耗不少,特别是刘逸文只剩二成多法力了。此时他脸色略显苍白,几颗豆大汗珠还挂在他的额前。随后五人在一棵隐蔽的大树下稍作休整,就朝着火蜘蛛活动的丘陵出发了。 “孙师兄,对这幻影狼的攻击似乎很熟悉啊!”一路上话不多的李师姐开口了。 孙师兄淡淡一笑道:“不过是来这百兽山的次数多了,遇到过几次。这次一下子遇到了六只,数量不少。” “孙师兄,这次多亏有你在。不然刚才那种情况我们也只能暂避一时了。”文涛笑了笑,显然对这次平白多得一笔收入而满心欢喜。 “不错!有孙师兄在,我们猎杀三级妖兽也不会太难吧。”叶师姐经此一战也是信心满满。 刘逸文没有参与讨论,他还在思索刚才护罩破碎时的情景。修仙者的护罩可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护罩被破那就危险极了。刚才如果不是师兄帮他挡了一击,会出现什么后果呢?他在还心里推测着。 刚才一战,他不是没有想过使用真刚剑。可是考虑到他法力尚浅,而且他的主要任务是牵制一下幻影狼。所以他选择了火球、冰凌等消耗小的法术,将斩杀的任务交给修为更高的师兄、师姐们。 他就这样回想着走了一盏茶功夫,眼前的地貌有了改变:土壤的颜色更深了,树木和荆棘丛变得稀少了,地面上稀稀拉拉地长着些半人高的灌木。 走在前面带路的孙师兄停下脚步,回首道:“各位,这片丘陵就是火蜘蛛经常出没的地方。它们是群居妖兽,白天在山洞里休息晚上才出来捕食。大多数火蜘蛛是一、二级妖兽,但也有少数是三级的。” 他朝着前面的土坡观察一番,接着又道:“每只火蜘蛛体内都有可能产生火玉蛛丝,级别高的机率也就大一些。它们的巢穴有一个明显标志就是洞内有大量的蛛网。大家可以根据这个特征去搜寻它们。这次需要的数量不少,大家先分散着向前搜索,发现踪迹再汇合猎杀吧。” 孙师兄刚才的表现大家看在眼里,自然也不存在意见。五人分散开来,两两相隔数十丈缓缓地向前搜寻,刘逸文走在了最右边。走了大约一刻钟,几人也没有什么发现。刘逸文正仔细搜寻着,不经意地眼神瞟到半空中的雾气内,只见一道速度极快的蓝色遁光在里面若隐若现,不过几个呼吸遁光就消失了。 他正猜测着遁光内是何方高人,就听到李师姐的招呼声:“这边!”。她一边叫喊一边招手,看样子有了发现。刘逸文没再多想,就朝着李师姐那边快步走去。 五人聚到一起在面前的山洞前驻足观察起来。这个山洞在两个小坡相连的凹陷处,直径有丈许大小,洞口长着一些小灌木,若不仔细搜查也发现不了。 “嗯,看起来应该是的了。大伙小心些!打开护盾,跟紧我!”孙师兄在洞口细细地查看了一番指挥道。说完他就和两女带头进入,刘逸文和文涛则紧跟其后。 洞里有些潮湿,空气里充斥着一些腐烂尸体的味道。孙师兄在前头顶放出一颗拳头大的照明石,瞬间将周围照得透亮。地面上坑坑挖挖的,两旁的石壁上散布着一些蛛网,上面还粘着老鼠、蝙蝠、蜥蜴和一些不知名的甲虫。 山洞曲曲折折地不知道有多深。他们几人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不时的四下打量。渐渐地他们来到了一处岔口前。 “孙师兄,我们该往哪边走?”叶师姐停了下来问道。 几人凑在了一起,等待着孙师兄的决定。孙火在两边的入口处不知用什么方法探测了一番,然后指着其中的一条岔路说:“跟我来,走这边!大家注意,我估计离火蜘蛛的巢穴不远了。” 四人闻言心中一紧,忙打起精神来。 再走了约摸半炷香时间。几人正凝神戒备地向前查探,忽然上方的石壁上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快速地朝着李师姐扑了过去。就在此物离她还有尺许距离时,“砰”的一声,她头顶那根绸缎射出一道霞头将此物弹了出去。 “小心!”文涛拔剑低喝一声提醒道。刘逸文闻声朝此物看去,却是一只磨盘大小、浑身毛茸茸的蜘蛛。这妖兽通体褐红,六只螯肢略细,前肢颇为粗壮,一对三寸长的獠牙在不停的磨动,发出格格的怪响声。陡然一看之下让人觉得狰狞可怖。 此时的孙师兄已经召唤出了三根冰凌朝着火蜘蛛呼啸而去。那火蜘蛛一翻身麻利地将此击躲了过去,重新窜入了黑暗之中。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没等几人看得真切,这火蜘蛛就消失了! 叶师姐和文涛两人各自再掏出一颗照明石,顿时洞内的景物更加清晰了。几人都可以看到三四丈外的情景了。孙师兄手持宝刀,慢慢地带头向地穴深处走去。 地洞里静悄悄地除了轻微的脚步声,剩下的就是几人的呼吸声。慢慢地“沙沙”的轻响从洞穴的深处传来,越来越清晰。 不过一会,眼前的山洞突然变得开阔起来。四、五丈高的洞顶倒挂着大小不一的石钟乳,墙壁上的珠网越来越多。孙师兄停下脚步,做了个停止前进的手势。刘逸文四下打量,远处的石壁上似有几团黑影在快速的移动着,看得不太真切。 第七章 真刚出鞘(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这里估计就是火蜘蛛的一处巢穴了,大家站成一圈小心不要再被它们偷袭!”孙师兄一脸凝重之色。他右手持刀,左手掐诀一个巴掌大小的火球显现出来。“嗖!”地一声火球拖着长长的尾巴带着炽热的高温朝着那些黑影猛扑过。 “轰!”火球击在石壁上发出响亮的爆鸣声,在上面留下了一个尺许深的坑来。这一击将它们彻底激怒了,四周充斥着刺耳的怪鸣。其他四人也纷纷对着周围的黑影发起了攻击。 刘逸文此时放出了一道风刃对着一道黑影击去,那黑影没有来得及避过一声惨叫,绿色的液体飞溅,一段半尺长的螯肢留在了地上。见到此击有效,他信心一振,又召出一个风刃来。再看其他几人火球、冰椎、土刺一个个法术对着火蜘蛛铺天盖地的攻去。 几轮攻击下来,地上已经有三只火蜘蛛倒在那里抽动着眼看是活不成了。正当几人杀得兴起,准备一举拿下这群蜘蛛。忽然,半空中两大团不知明的物体向他们扑来。 孙师兄就地一滚逃过了这一击,刘逸文站在稍远的地方,侧身一闪也出了此物的攻击范围。李师姐不知使了何种身法,在那东西快要及身前闪了出去。叶师姐和文涛躲避不及,被迎头罩下。再定神一看,这两团东西竟是丈许大小的白色丝网。此时这两人被白色的蛛网包裹起来无法移动。他们的护体光罩的被这些蛛网缠着像两个巨大的光茧,十分诡异。 “不好!是三级火蜘蛛!”李师姐惊叫了一声。 刘逸文闻言一惊,朝蛛网飞来的方向望去。不知何时,两只比刚才那些明显大出一截的火蜘蛛出现在那里。它们一对碧绿色的复眼转动几下打量着这些“入侵者”。几人也没有再妄动,就这样僵持在那里。 此时,被困在光茧之内的叶师姐,伸手施放了一个拳头大的火球。对着面前的珠丝一扔,火球撞在这些蛛丝上竟毫无反应。 “什么?”这不起眼的蛛丝没有如她想象般被烧断,她不禁失声叫了出来。 这下她开始慌乱起来,再祭出一柄匕首样的法器对着蛛丝就是一顿乱砍。也不知这蛛丝是何种材料,看起来寒光闪闪的匕首也只是在上面留下了淡淡的划痕。 文师兄将叶师姐的举动看在眼里,沉着道:“孙师兄你们先撑住片刻,待我施法破除这些蛛丝。” 言毕,他盘坐下来双手结印,宝剑也竖着悬浮在那里缓缓转动起来。 就在这时,两只三级火蜘蛛突然仰首喷吐,两支绿色的液箭准确的命中了“光茧”。上面留下了一滩粘稠的液体,看似凝厚的护罩慢慢变得稀薄起来。 这绿液对光罩竟有腐蚀之力!二人在光茧里赶紧加大法力,堪堪将这护罩稳固下来。不过这一来他俩的法力就有些不支了。特别是叶师姐,他只有中期修为,应付起来就更加吃力了。 此放刻她脸色变得红白相交起来,细密的汗珠将她额前的几缕秀发都打湿了。看起来有几分狼狈。她脸上厉色一闪而过,伸手从玉葫芦里摸出一颗淡黄色药丸一口服下。 这边的孙师兄一见两张火蜘蛛口吐绿液,心中就觉得不妙。他面色一冷,手中多一张白纸样地东西来。刘逸文看着此物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附魔符!”他想起来了,这玉质的符纸就是他在“珍宝阁”曾见过的东西。 孙师兄看着手中的符纸,脸上闪过一阵肉痛之色。忽然他脸色一厉,口中念念有词,拿起符纸往他的宝刀上缓缓的一抹。令人意外的一幕出现了:符纸寸寸碎裂开来化为了细小的灵光碎屑,一闪就没入了刀身之中。再看他手中的宝刀,此时已变成了淡蓝之色,从上面散发出冰冷的蓝芒让人感到阵阵寒意。 “李师妹助我一臂之力!刘师弟剩下的就靠你牵制了。”说完他一个箭步冲到两只三级火蜘蛛面前宝刀闪电劈出,“当当”的兵器相交的声音不绝于耳。 此时这两只妖兽周身出现了一个淡红色的光罩,大刀在击在上面时有些许的蓝色冰屑浮现,让它的动作稍稍一缓。 李明珠此时除了头顶的那根绸缎法器外,又祭出一柄半尺来长的短刃。此刃剑柄很短,剑身狭长,上面铭刻着一些古老花纹。此时他面色发白,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显然同时操控两件法器让他有些吃力。 现在形势不容乐观,几位都拿出压箱底的神通。余下还有四只一、二级火蜘蛛刘逸文一人牵制还是显得有些有力不逮啊!他不敢怠慢急急地施起法来,风刃、冰锥一个个地朝着剩下四只火蜘蛛招呼着。他正专心地搔扰着,几只火蜘蛛张口獠牙对着他身上的护罩疯狂攻击起来。还好它们不是幻影狼那样力量型的妖兽,这一番攻击只是让他的灵光闪了几闪就坚持下来了。 一时间,整个局面竟然又僵持起来了。 此时文师兄施法完毕,手中的宝剑闪着刺目的红光对着光茧上的蛛丝猛烈的斩击起来,这些蛛丝在宝剑的劈砍下终于有些松动了。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脱困了。 为首的那只火蜘蛛见此,口中发中一阵急促的怪鸣声。刘逸文身前忽然一松,四只妖兽一齐朝着文师兄所在的光茧攻去,对刘逸文一幅不理不顾地样子。 有了这四只火蜘蛛的加入,那边的光茧中的文师兄压力立即大增,护体光罩一阵乱晃变得摇摇欲坠。刘逸文连忙放出一道风刃对着其中的一只飞快的斩出,不曾想那火蜘蛛一晃就避过了这一击,马上又重新攻击起光罩起来。这下刘逸文脸色就变得相当难看了。 他再往看李师姐和孙师兄那边一瞧,二人面对两只三级妖兽只是勉强支持,恐怕是腾不出手来救援了。他此刻心急如焚,猛一跺脚像是做了某个重要的决定。 只见他伸手将背上的真刚剑拔了出来,横在身前。然后盘膝坐下,口中念起了晦涩难明的咒语,声音越来越大在这不大的山洞内响起了回声。闻此异像,其它四人不禁朝此处看了过来。 第七章 真刚出鞘(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此刻,刘逸文头顶的的真刚剑开始剧烈的震颤起来,上面的光华越来越耀眼。隐有虎啸之声传出,让人闻之胆寒。他此时脸如白纸,巨大的法力消耗让他身体都有些轻颤起来。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被吸干了的时候,真刚剑一声清鸣化为一柄半丈来长的光剑,剑身灵光闪闪散发着一股让人心悸的法力波动。 “巨剑术!”李师姐大惊,失声叫了出来。孙师兄满脸不可置信的眼神!此剑所含的巨大威能让他有一种胆颤心惊的感觉。 为首的火蜘蛛望向此剑,嘴中发出的急促的怪鸣声。原本攻击光茧的四只小蜘蛛疯狂的向刘逸文飞奔过来。 不过这一切已经迟了,只听他唇中沉沉地吐出一个字——“斩!”。真刚剑带着低沉的破空之声,对着下面的那只三级火蜘蛛迎头劈下。这只妖兽见到巨剑攻来,抬首一吐,一张白色的巨网就挡在它的身前。 巨剑眨眼就斩到了蛛网之上,先前坚不可摧的蛛网此刻却像纸糊般不堪一击。“噗”的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蛛网应声而破。巨剑顺势劈下,此妖兽身上的红色护体灵光只是闪了几闪就溃灭了。一声凄惨的哀嚎,真刚剑一击之下将这只蜘蛛斩成了两截,绿色液体飞溅而出,洒了一地。 完成这一击后,真刚剑的威能全部耗尽,巨剑迅速缩小化为原形。剑身上的光华黯淡下来,叮咛一声掉落在地。 刘逸文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刚才他强行施展巨剑术,导致经脉多处堵塞,气血不畅。这口污血吐出来后好受多了,他跌坐在地剧烈地喘息着。白色的长袍上沾满了血渍,面色苍白,如同大病了一场。 吱吱的一阵嘈杂的乱响,那几只小蜘蛛此刻却最是到了刘逸文面前。本来就已经稀薄的护罩在没有法力的维持下几个呼吸间就被它们击破了。一只火蜘蛛扬起前肢对着他的头颅闪电击出,他大骇之下,强提一口气往旁边一滚就想避过此击。 一阵剧痛从他的左肩传来,虽然他避过头部要害,但是这一击还是从他的肩膀上划过,留下了一个半尺来长的伤痕。他闷哼一声,勉强坐了起来,正好看见这妖兽的前肢再次扬起,上面还亮起了淡淡的绿色荧光。 螯肢对着他再次挥下! 他心中叫苦本能地向后躺下,祈求能躲过这索命的一击。“噗”的一声闷响,这支火蜘蛛的前肢在他额前几寸的地方停了下,呆瞪着他的复眼忽然黯淡下去,嘴中传出叽哩咕噜的几声怪鸣后,就一动不动了。刘逸文身后凉嗖嗖的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再也没有力气动弹就这样平躺在地上喘起气来。 这时他才看到孙师兄一把将火蜘蛛的尸体抛开,凑了过来急切地道:“刘师弟,你没事吧!” 刘逸文勉强眨了眨眼睛以示回应。 此刻,李师姐正挥舞着宝剑与剩下三级火蜘蛛僵持着。而另外的三只低阶火蜘蛛在孙师兄的大刀下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被杀得四处逃窜。 看来大局已定,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拿下这几只妖兽只是时间问题。刘逸文心里如此想着,终于放下心来。 不过片刻,文师兄终于破茧而出。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火,马上加入李师姐的战团,那只三级妖兽愈发难以支撑了。 一炷香时间后,山洞内再没有半个活着的妖兽了。五人或坐或靠围在一起调息着。刘逸文此时也坐了起来,在叶师姐“回春术”的帮助下他肩膀处的伤口已经结痂。此时文师兄拿出一颗碧绿色的药丸来关切地说道:“师弟,服下这粒丹药。对你的伤势应该有所帮助。” 刘逸文也不客气,口中称谢,接过来就吞了下去。他只觉得一股暖流落入腹中,顺着经脉流动起来。那些受损的经脉竟缓慢地修复起来,让他淤塞之感大为减轻。几人之中他消耗最为严重,他忙借助丹药之力打坐恢复起来。 就这样,几人坐在一起默然无语了好一阵,显然刚才凶险的打斗让他们后怕不已。山洞里静悄悄地,只有时不时传来的粗重呼吸音。 半个时辰后,四人恢复得差不多了。刘逸文伤口虽有些疼痛,但已无大碍。孙师兄在这群火蜘蛛的身上一番摸索,收获了此行任务大半的火玉珠丝。这让他难看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接着他感叹道:“真没有想到,一下就碰到了两只三级的火蜘蛛。情况相当的危险啊!多亏关键时候刘师弟力斩一只三级妖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其他三人这时齐刷刷地将目光转过来盯着刘逸文,满眼复杂之色。这个只有中期境界的小师弟,从出发到现在一直都是默默无闻,像个小跟班的角色。一路上大家对他都没有太留意,不过刚才真刚剑出鞘时的惊人威势着实让他们大吃一惊。要不是刘逸文刚才那势如破竹的一击,现在是什么境况还是两说之事。 “是啊,刘师弟刚才那一击真的太及时了!”叶师姐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她刚才被困在蛛网内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心中有些不好意思。 “师弟这柄剑是——”李明珠目光转向刘逸文身后的宝剑有些疑惑,显然刚才此剑表现出来的威势让她震惊。 “此剑名曰‘真刚’,是家师早年所用法器,七年前赐予逸文作为见面礼了。真刚剑乃是货真价实的上品法器,刚才一击威力不同凡响啊!”文涛代他回答道。 “上品法器!怪不得如此犀利!”孙师兄恍然道,他手中的宝刀不过中品法器没想到一个中期弟子竟能有如此机缘。其它几人也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不然这小师弟的实力也太可怕了!那可是三级妖兽,比刘逸文的修为高出一个小境界啊。 “师兄、师姐们太抬举我了,刚才主要靠孙师兄和李师姐的牵制,我才能侥幸得手。况且我强行施法经脉受损,只能勉强一击而已。要不是孙师兄及时赶到,恐怕此时我已魂飞天外了。”刘逸文不敢领功连忙谦虚的苦笑道。 第七章 真刚出鞘(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听他这么一说,几人觉得有些道理,也就不再纠结他刚才斩杀三级妖兽的事情了。不过刘逸文心中大喜:这是他第一次使用真刚剑克敌,威力之大超出了他的预期。平时也知道上品法器不是一般的存在,但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今日那蛛网在这几位的攻击下纹丝不动,真刚剑却能轻易斩破,让他出乎意料。看来以后要多加练习操控此宝了。 几人再休息一阵,继续寻觅起火蜘蛛起来。 这处丘陵不愧是火蜘蛛活动的密集区域,没过多时他们又发现了一个差不多的洞穴。五人比刚才更加谨慎了,所幸这次没有碰到三级的。就这样清剿了两个洞穴后,顺利地完成了任务。 此时将近黄昏时分,他们几人坐在一块大石下,讨论接下来的行程。 孙师兄环顾一周道:“任务已经完成了,各位有什么提议?” 叶师姐捋了捋额前的秀发道:“不如我们就此返回宗门吧!” 李明珠拿着一块不知名的兽皮正擦拭着她那把短剑,却没有说话。文师兄低头沉吟似有所思。 刘逸文现在有些疲惫,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激战中缓过来。其实他心中和叶师姐的想法是一样的,完成任务后可以得到一笔不错的奖励。而且他在见识到真刚剑的威力后有点迫不急待地想回去继续修习上面的法术来。不过他在队伍里一直低调,现在他也没有发言的想法。 孙师兄见只有叶师姐提议,于是干咳一声道:“其实,这次来此我还有其它目的。” 几人一听此话就齐齐朝他看来,显然有些意外。 孙师兄续道:“诸位知道我已经是炼气后期巅峰的修为了,眼下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为凝液做准备。” 凝液期对于刘逸文来说还有些遥远,五人中的三人却都有炼气后期的实力。若是有什么可以帮助他们突破这个境界,那任何人都会为之疯狂的。 李明珠此时眉头一挑道:“难道此处有什么可以帮助凝液的?” 文师兄一听此言,眼睛一亮道:“不会吧?孙师兄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说直说吧!”显然他被勾起了兴致。 是啊!那可是凝液啊!多少修仙者梦寐以求的境界。别看这些大宗门动辄几千的修仙者,听起来够吓人的。其实大多都是些炼气境的低阶弟子,能够到达凝液期的那是少之又少。就拿宗门来说吧,御剑山庄分为九峰,共有近三千修仙者。而这每峰之中的凝液期修士不过寥寥十指之数,凝液之艰难可见一斑。 只有修为到此境界后才可以算是真正的仙人了。因为凝液境不但法力大涨、寿元倍增,更重要的是可以在泥丸宫内修炼出元神来。元神!那是可以超脱肉体而单独存在的。一旦修仙者修炼出元神,那就代表他已经摆脱了生死的束缚——元神不灭,金身不死。这如何不让几人心动呢! 孙火看了看几人的反应非常满意,缓缓地道:“这百兽山内不止有成千上万的妖兽,还有不少的灵药。据我所知只要穿过这片丘陵,就可以到达一片叫白鹿山的地方。那里有一种叫‘五焰草’的灵药是炼制‘凝元丹’的一味主药。” “凝元丹!”其它三人竟同时惊呼起来,互相望了望,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 刘逸文心中一惊,凝元丹哪个炼气弟子不知啊!那是服用后有机率使人凝液的神药啊!虽然机率不高,但是不服用凝元丹就能凝液成功的——那只是传说中的存在。他没有如此震惊是因为他只有中期境界,还没有考虑到凝液的事。不过另外这二位就不一样了,凝液绝对是他们修行的首要任务。 孙师兄对几人的表现并不意外,他初次知道此事时也和几人一样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他们消化刚才的讯息。 这两人满脸的兴奋之色,过了好一阵才冷静下来。 李明珠稍微思索片刻,蹙眉道:“那‘五焰草’应该不在这边缘地带吧!如果是太深入恐怕灵药未采到,反而有性命之忧吧!” 文涛闻言愣了一愣,望向孙师兄。果然后者微微一笑道:“如果在这百兽山的边缘地带早被人采完了,哪里还轮得过你我。不过想要得此天大的好处,不冒些风险怎么能行?” 听完这话他们二人沉吟不语起来。刘逸文此时心里直打鼓,要去百兽山深处?他还不想找死。就算要准备凝液的物品,那也得等他有后期实力再做打算。 他想到此处眉头微皱道:“孙师兄,这百兽山深处是高阶妖兽活动的范围。我们这种实力去采灵药无异于羊入虎口啊!” 这几人哪个不知道此地的凶险,可是“凝元丹”的诱惑非同一般啊。刘逸文提出了反对意见,这几人却没有明确的支持。就连叶师姐也满眼火热,显然是心动了。 刘逸文心中叹了口气,心忖:如果他们决定要去,自己可就陷入两难的境地了。且不说文师兄与他一向交好,其它几位也是同门。他若是不去,刚刚建立起来的关系恐怕要付诸东流了。 他除了苦修外就没有多少交际,再和这几位闹得不愉快,以后就没有什么人和他一起行动了。就拿这次宗门任务来说吧,一个人肯定是完成不了的,没有三、五个帮手以后宗门内的悬赏他就别想再动心思了。 想到这里他面露难色,向叶师姐使了个眼神。这位叶师姐现在对凝液没有强烈的需求,刚才也提过要回宗门。刘逸文只好寄希望于她,看能不能打消这几位冒险采药的想法。 叶师姐也在犹豫,见刘逸文这般挤眉弄眼哪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在心里斗争了稍许时间,决定还是不冒此风险了。心中有了决定,她张嘴正要说什么。就看到孙师兄淡淡一笑,从怀里摸出一物来。 此物只有拇指大小,形似玉珠通体透明,上面铭刻着少许符文散发着淡淡的灵光。 文涛满脸疑窦道:“这是?” 李明珠见到此物,眉头微皱一副苦苦思索的样子。刘逸文从未见过此物一脸茫然之色。 孙火见李明珠如此样子,试探地问道:“难道李师妹识得此物?” 李明珠再盯着这颗珠子看了片刻,迟疑道:“难道是‘避妖珠’?” 孙师兄眉毛一扬道:“哦,师妹居然认得,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不错,此物确是避妖珠。既然如此,那就不需要我多解释此物的用途了吧。” 他说完这句话就微笑不语,一幅智珠在握的样子。 避妖珠,顾名思义就是可以用来避开妖兽的法器了。刘逸文听闻此名就开始搜肠刮肚地回忆起来,想想哪本书里有此物的介绍。他想了一会,还是没有收获。 这时叶师姐缓缓道:“这就是那种采集百种妖兽骸骨,再通过特殊手段祭炼出来的‘避妖珠’?听说只要妖兽不是刻意敛息,此物在几里外就能感应到它的存在。” 叶师姐看了此物一会,眼睛一亮续道:“难道刚才师兄在地**能准确预判火蜘蛛巢穴的位置,竟是此物的功劳?” “哈哈,叶师妹真是冰雪聪明。有了此物我们只要小心些,采摘灵药就安全多了。怎么样?是否采药各位早做决定。”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几人信心大增,文师兄大喜道:“我觉得此事可行。” 另外二人也点头附和,刘逸文万般无奈下也答应了。他心中祈祷这避妖珠能如他所说的神奇,安全采药而回吧。 “那这此采药所得如何分配?”李明珠此时却考虑起这个问题来。 几人听李明珠谈起了此事,互相望了望一时间沉默起来。要知道这采药完全靠运气,但若是遇到危险又要看各人实力了。如何分配还真不好说。 思量了半晌,孙师兄缓缓道:“你们看这样如何,按采到的灵药价值分成六份,我得二份你们各得一份。若有特殊贡献我们再酌情分配。毕竟这避妖珠和地图我可以花了不少仙币才购得的。” 四人听了他这么一说,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毕竟孙师兄在五人中实力最强,而且充当领队的职责,按照贡献来讲确实该多拿一份。 “那就按师兄说的办吧,我没有意见。”文涛第一个支持道。 刘逸文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接着二女也表示同意。 孙师兄大喜:“那就这么决定了,现在天色已晚,明日一早我们出发。” 他们在周围寻觅一番,再次找了一个山洞安顿下来。毕竟夜间视线不佳,照明石太过显眼不知会引来什么妖兽。 第八章 醉仙降妖(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次日天一亮,几人就出发了。据孙师兄介绍,白鹿山离此地约有十多里的路程。一路上偶尔也遇上几只低阶妖兽,在五人的联手下也没有造成什么麻烦。 两个时辰后,他们几人走出这片红褐色的丘陵地带。眼前的地势突然一变,一片郁郁葱葱的山脉出现在前方。 孙师兄此时拿出一幅地图来,对着上面的标记朝四下打量了一番后,指着某座山峰道:“看!前面那座就是白鹿山了。此地已经超出百兽山脉的边缘了,大家小心谨慎。” 说完孙师兄将地图一收,将那颗避妖珠拿了出来。他口中念了几句咒语,此珠表面出现了一层白色光晕。白光看起来十分温和,如同呼吸般地有节律的涨缩着。 其他四人第一次见此,都好奇的打量着它。孙师兄解释道:“此珠发白光时表示附近没有妖兽出现,发出红光表示有。红光颜色越深光晕越大,则表示妖兽越近越强!” 孙师兄带着几人朝白鹿山走去,遇到几只低阶妖兽也不出手,远远的绕开。毕竟这里不太安全,若是打斗声引来了高阶妖兽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就这样有惊无险地又花了半个多时辰,几人终于来到了此山脚下。此山约有四、五百丈高,在不远处还有个直径三、四里大小的圆形小湖。 山上草木茂盛,老树古藤交错充满了原始的气息。刘逸文吸了一口气,感受着此处充沛灵气。心忖:如此宝地,怪不得有灵药生长。 在一块大方石下,孙师兄把四人聚到一起拿出一幅图来。上面绘有一颗尺许大小的灵药图形,他指着此图道:“诸位,五焰草一般都长在岩石缝隙中,约有一尺来长。成熟的五焰草会有五片叶子,每片叶子的顶部呈现不同的颜色,形似火焰。大家看看这幅图形所绘,应该十分好辨认。” 几人看了图形一会,文师兄道:“我们分头寻找吗?” “只有孙师兄有这避妖珠,如果单独行动危险就大了。”李明珠微皱眉头道。 刘逸文心中这也么想的,他可不想冒太大的风险。若是将小命交待在这,那可是太冤枉了。 孙师兄沉吟不语,也在为此事犯难:一起行动,范围小了找到灵草的机会就小了;分开则危险增加。 这时叶师姐微微一笑道:“不如这样,孙师兄和另一人居中,其它三人分成两组站在两侧。孙师兄主要负责看着珠子,有情况马上招呼大家。其它四人负责寻找灵药。这样,只要离孙师兄不远,就能保障安全了。你们觉得如何呢?” 说完他美眸流转,望着其它四人。几人略微思索片刻,均点头表示同意。目前来说,也只有这个折衷的办法了。 大家分散站好,两两之间隔着约摸十来丈距离,绕着这片山林就开始行动起来。 他们眼前的这片山林被青翠的植被铺满了。上面生长着花草、灌木、大树和各种不知名的植物。他们轻轻的拨开身前的杂草,小心翼翼地搜寻着灵药。 忽然刘逸文听到中间的叶师姐一声欣喜的轻呼。他忙朝着那边望去,只见叶师姐手中拿着一朵紫色小花对着孙师兄兴奋地道:“紫木花!真没想到此处这么容易就采到了。” 这紫木花是一种叫“紫灵丹”的主药之一。此丹在炼气境界时服用可以增加修炼者的法力,节约数月的打坐苦修,深受这些低阶弟子的追捧。 她拿出赤葫芦小心地将这株紫木花收好,继续向前搜寻起来。其它四人也是一喜,均感不虚此行。 五人就这样慢慢地寻找着,又采到了一些其它的灵药。这包括了刘逸文和文涛采到了一株“紫木花”和一小袋“天麻子”,李明珠也有些收获。可是那五焰草却是一株也没有采到,这样他们郁闷不已。特别是孙师兄,他看起来都有些焦急了。 正当孙师兄准备再往前搜查一番时,他面前的避妖珠发出了淡淡的红色光晕。红光起初很淡,不过慢慢地变得越来越深、越来越亮。 “不好!是高阶妖兽!大家快点过来!”孙师兄飞快的向两旁的三人打了声招呼就往一旁退去。 这三人一听此言,哪敢迟疑立即向他这边靠拢。五人向后小心地退着,孙师兄一路上左顾右盼希望能寻找到个掩体暂避一时。 几个人猫着身子在半人高的植被中飞快地穿梭着。这一顿慌不择路地乱窜,也不知走到哪里了。 过了差不多一顿饭功夫,文师兄看到前方有个巨大斜坡,坡体向内凹陷,里面比较隐蔽。就指着那处低声道:“看,那边有个斜坡,我暂避一会吧。” 孙师兄看一了眼,马上点头道:“走,快过去!” 这妖兽还没有发现他们,藏起来是个不错的选择。几人来到坡下,紧贴着斜坡蹲下身子,身边杂草和小灌木将他们遮挡起来。 他们屏息敛气死死盯着孙师兄手中的珠子。只见红光越来越强,妖兽似乎离他们越来越近。 刘逸文现在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的手心里全是汗水。他正腹诽不已:这次采药运气还真不怎么样,没多久就碰到了高阶妖兽。关键是此行的目的“五焰草”还没有找到。他正郁闷地在心里如此想着。 其它四人不比他强上多少:叶师姐此时脸色煞白,双拳紧握,连呼吸都不畅了;文涛和李明珠一脸紧张;只有孙师兄看起来稍微好点。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避妖珠上的红光越来越淡不消片刻这红光竟消失了,几人这才大松一口气。 孙火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这才如释重负地道:“还好此妖没有发现我们,不然就凶多吉少了。”他心里也很清楚被高阶妖兽发现的凶险。 “孙师兄,不如我们回去吧。这里可不太安全啊!”叶师姐刚才受的惊吓不小提议道。她此行任务已经完成,大家又采到了一些灵药,可以说收获颇丰了。她刚才被灵药诱惑,一时没想明白得失,现在倒是清醒了许多。 第八章 醉仙降妖(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其它几位也有了退却之心,李明珠道:“叶师妹说得有道理,不如我们暂回宗门。至于五焰草的事情以后再想办法吧?” 说完他望着孙师兄,后者现在眉头紧锁一幅进退两难的样子。他心里掂量了一番,叹了口气道:“诸位说得有理,是我太过贪心了,我们这就回去吧。” 这话一出口,几人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孙师兄摸出地图来在上面左右辨别了一下方向,再指着某处道:“应该是边吧,大家小心些,跟着我后面。” 刘逸文忙打起精神跟在他的后面,心中微喜:马上就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孙师兄正带头走了几步,发现有些不对。回头一看,只见李明珠呆在原地,仰着望着半空之中愣愣出神。他正想招呼一声李明珠跟上,眼睛顺着她所望之处看去。 只见在这斜坡四五丈高的岩壁上,有一棵丈许来长的果树斜着向外长了出来。树上长着稀疏的几片叶子,树枝上挂着几颗拳头大小的青色果实。这果实近似圆锥形,表面光洁,泛着淡淡的灵光。一看之下让人垂涎三尺。 “灵蛇果!”待他细看片刻后,张大了嘴惊呼出此物的名称来。接着他面上现出狂喜之色,他马上祭出一件叶形法器来,眼看就要御器飞行去采摘此果。 “孙师兄,小心!”李明珠回过神来,对着他一声娇喝。 其余三人骤见此情形,不由得停下脚步,转过身呆瞪着二人。 孙师兄看了看手中的避妖珠没有什么反应,安静地在那里放着淡淡的白光。朝着李明珠喜道:“李师妹,待我将此果采来!” 接着他放出一个淡红色护罩将自己护了起来,伸手取出一个布袋迫不急待地朝此树飞去。 刘逸文三人此时才看到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六七颗灵果,心中同样激动起来。 再看文涛,此时他望着那几颗果子眼中满是火热之色。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道:“灵蛇果可是凝液期都用得上的灵药啊。若是拿去与门内的几位前辈换几枚凝元丹那也是轻而易举的。” 刘逸文和叶师姐虽未开口,但满脸尽是期待之色。他们现在用不着凝元丹,但是以后也是要准备的。况且此灵果是凝液期都有效用的,那价值就更大了。 就在几人的期待的目光中,孙师兄已经飞到了灵果的下方。他盯着那些果实,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就要将此果摘入袋中。 就在此时,身侧一道黑影快似奔雷地朝他一挥而下。 “嘭!”的一声闷响,孙师兄身上的护罩形同虚设般的溃灭。黑影抽在他身上,将他击飞到数丈远的一棵古树上跌落下来。 “啊!”孙师兄惨叫一声,接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后咯出好几口鲜血来。他勉力地扶着身旁的大树想要挣扎着站起来。一阵脱力后,他又跌坐在地剧烈的喘息着。 那颗避妖珠掉落在一株叶子如蒲扇大小的藤蔓上。此时正发出忽闪忽闪的红光,像是索命的恶鬼。 一切发生的太快,这四人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情况,孙师兄已经被击落在地了。 一阵窸窸窣窣地轻响,一个脸盆大小的头颅从一棵大树的身后探了出来。一根半丈长的蛇信不停的吞吐着,一对碧幽幽的大眼睛冰冷地注视着他们。此时它大口一张,露出两颗尺许长的毒牙来。 刘逸文此时才看清这突然出现的妖兽,竟是一只体型超大的毒蟒。几人站在原地感受着此兽身上的惊人威压,只觉得手脚冰凉竟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了。 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惹恼了此妖。刘逸文背脊凉嗖嗖的,直冒冷汗。他此时回过神来正在打算如何逃走。尽管这种希望太过渺茫。 他慢慢地伸出手来,从赤葫芦内取出舟形法器捏在手中,随时准备夺路而逃。孙师兄缓过一阵忙从身上摸出一颗丹药来,慌忙吞下调息起,他此时情况不太乐观散乱地头发胡乱地搭在他的额前,嘴角还溢着一缕鲜血,样子看起来十分惨淡。 站在刘逸文身边的叶师姐此时已是花容失色,大惊之下,尖叫一声朝一旁飞奔而去,连御器飞行都未使用。 巨蟒见有人想要逃走,头颅一转身体飞快地扭动几下,几个呼吸间就来到此女身后二丈处。它凶光一现,张开血盆大口,身体往后一缩做出攻击的架式。 眼见叶师姐就要命丧此蟒之口,文师兄手中现出一个头颅大小地火球来,朝着此蟒一扔,火球呼啸着奔着巨蟒而去,眨眼就要砸在此兽身上。就在此时一根巨大的尾巴飞快地往回一扫就将这颗火球击飞出去。 巨蟒回过头来怒视着火球飞来之处,发出低低的嘶鸣声。 刘逸文暗叹一口气,他刚才也挣扎过要不要趁乱逃走。可是孙师兄昨天还救过他一命,现在文师兄又出手被此兽盯上,他若是弃他们而去,就算侥幸活了下来以后也会愧疚的。 唉!死就死吧!想到此处,他的惧意减轻了不少,伸手召出一根半尺来的风刃对着巨蟒狠狠的攻去。 风刃打在巨蟒身上连划痕都没有留下,只是让此蟒更加暴躁起来。它张口对着几人就是一顿乱喷,碧绿色的毒液带着一股腥臭之气让他们一顿狼狈乱窜。这些毒液落在树叶和绿草之上瞬间将它们腐蚀了个干净,再看叶师姐的裙摆也被击出一个大洞来。 如此一番后,巨蟒盯着文师兄,口中的舌信又开始不停的吞吐着。刘逸文绕到此蟒身后,先召出一个护罩,然后将真刚剑拔了出来。他脸色一沉念动咒语,剑身上亮起了耀眼的白光来。 刘逸文深吸一口气,脸上一丝厉色闪过,大喝一声对着此蟒的背脊奋力劈去。谁知巨蟒回首过来,一对妖瞳泛着诡异的绿光,就这样注视着他。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感觉自己一下子变得异常的乏力,整个人就变得昏昏欲睡。他想努力睁开眼睛,可惜怎么也抬不起眼皮,心中暗呼不妙。 第八章 醉仙降妖(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接着一股钻心的剧痛从腹部传来,他感觉自己浑身都闪了架一般。这还是有护罩帮他抵消了大半巨力,否则只这一下就要了他的小命。他痛苦的闷哼一声,落到了五、六丈外的灌木丛中,他想试着爬起来可惜用不上一丝力气。 现在他就那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要不是胸口还在起伏着,活像个死人。 过了片刻,他稍微缓和了一下,强撑着坐起身来。抬头朝孙师兄那边望去,此时他脸色苍白,正在盘膝打坐。而叶师姐已回过神与文师兄一起和巨蟒游斗着。不过他们俩被逼得险象环生,估计也撑不了片刻。 远处的李明珠此时已经召出她那根绸缎样的法器,但她却没有上前攻击巨蟒。看样有些犹豫不决。 正在此时一声惨哼传来文师兄也被此蟒击飞到一棵碗口粗的大树上,此树应声而断。一口鲜血喷射而出,他坐在地上无法动弹了。 刘逸文观察着场上的形势,心忖:这下可真的完了!唉,想不到才开始的修仙之路这么快就夭折了。他脸上露出绝望之色,闭上眼睛向后一躺就这么等死起来。巨蟒这时扭动着身体望向了叶师姐,慢慢地弓起了身朝着她一口噬下。 “孽畜,尔敢!” 半空忽然响起一声暴喝! 接着一道半丈长的月牙形光刃眨眼就到了巨蟒头顶。此蟒快速地向后一缩,光刃擦着巨蟒的头颅击到了地上,留下了一个尺许宽丈许长的剑坑来。 巨蟒停止了动作抬起兽首瞪着眼前的不速之客,似乎对眼前之人有所顾忌。 刘逸文惊闻变故朝半空中的这人望去。此人竟没有使用飞行法器,手握一柄长剑,就那样随意地站在虚空之中。他身穿一袭青衣,腰间系着一个尺许长的葫芦。 细细一看之下,此人不过三十多岁,脸廓方正,剑眉星眸,嘴上几撮唏嘘的胡渣,给人一种历经沧桑之感。他并未束发扎髻,随便用了根绳结将头发系了一下,一幅浪荡不羁的样子。他打了个呵欠,睡眼朦胧,根本没有把这巨蟒放在眼里。 他环视了一周对着几人懒洋洋地道:“你们放心到一旁去打坐回复,我来好好教训它。” 几人一听此人口气如此之大,哪里还不明白此人绝对是位前辈高人,慌忙爬起身来口中称谢。 这巨蟒看着几人起身,张口正准备有所动作,那人“唰!唰!唰!”地三道剑芒对着它招呼起来。这一人一蟒终是斗在了一起。 五人找了个稍远的位置聚在一起。刘逸文三人受伤颇重连忙盘坐调息起来,二女则望着空中的男子猜测着此人的身份。 “李师姐,你认识此人吗?”叶师姐回头问了一句。 李明珠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过一会巨蟒身上泛起了深绿色的灵光,将它护了来。接着此蟒一张嘴对着那人喷出一道绿柱来。那人见此不见慌张,把剑一收,拿下腰间的葫芦仰头喝了一口。就在那绿柱快要及身之前,他也张嘴一喷,一个丈许大小的弧形水罩挡在了他的身前。那看似无物不蚀的毒液竟然被此淡淡的一层水罩挡了下来。 巨蟒见此一击未能建功,双目通红起来。两道婴儿手臂粗细的红色光柱从它那对妖目中喷出,击在了水罩之上,使其一顿乱晃。男子随手一道法诀打在上面,水罩立刻稳固了下来。 几次都没有得手,巨蟒有些焦虑起来。它张嘴喷出一大片迷雾,将身形隐藏了起来。青年男子见此冷哼一声,将葫芦向空中一抛,葫芦滴溜溜地迎风涨大,从里面喷出一根根三丈多长的冰柱来。密密麻麻冰柱绕着迷雾扎了一圈,将巨蟒困在了里面。接着葫芦嘴里喷出了瓢泼大雨,不消一会将那雾气冲刷得干干净净。 巨蟒见此不妙抡起巨尾对着冰柱乱扫起来。“砰!砰!”的几声巨响后,那些冰柱在它的攻击之下却纹丝不动。巨蟒见无法击碎这些冰柱,竖起身来就要从这些冰柱上一跃而过。 只见那青衣男子口中默念了几声咒语,向此蟒一指,口中吐出一个“封!”字。刚才从葫芦口中喷出的雨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成了冰晶将巨蟒冻结起来,它那绿色的护体灵光在此寒气的作用下寸寸碎裂开来,似乎一点效果也没有。就在此蟒头部将被冰冻起来时,青年男子手中法诀一收停在了那里。 此时刘逸文三人已经恢复完毕,正站在一起观看这一人一兽的斗法。他们五人虽然早就知道这位男子神通不小,不过亲见斗法的过程惊得让他们合不拢嘴。这头巨蟒恐怕已是五级妖兽,但此人举手投足之间就将它制服,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那这位的修为恐怕是凝液后期以上的修为了。 叶师姐见到三人起身,上前又问了一句:“师兄,你们可认识这位前辈?” “我从来没有见过,不过此人的法器也是一柄飞剑应该是我门的一位前辈吧!”孙火疑窦满腹地猜测道。 文涛看了看此人也没有什么印象,摇头不语。 刘逸文入门得晚认识的机会就更小了,几人就不再讨论这个话题,注视着前辈如何斩杀此兽。 这巨蟒被冻结在原地动弹不得,硕大的头颅在那里挣扎着想要挣脱出来。只见男子向前一步就跨过了数丈距离来到它的身前丈许处。 只见那男子脸色一沉,指着那株灵蛇果树道:“我知道你只是为了守护此灵果。不过,你大可将这几个小家伙吓走就可以了,没有必要伤到他们!” 巨蟒听了此话后,点了几下头颅发出了呜呜的低鸣声,似乎听得懂人言。 男子思量片刻,脸色一肃道:“念你修行不易,这次就放过你了。以后谨记不可随意伤人!” 此蟒低下头颅丝毫没有刚才那股凶焰。 男子见此点头道:“这些果子我用得上,就用这颗‘饲灵丸’交换吧?”。 第八章 醉仙降妖(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说完他掐诀一指,刚才还坚如钢铁地冰晶片刻就冰消雪融了,巨蟒重获自由在男子身前缓缓地游弋着。 五人看得面面相觑,这男子竟没有将这妖兽斩于剑下,还和它交流起来。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不是吧,居然把它放了。”叶师姐满脸惊诧。 其余四人也满以为这头巨蟒会被斩杀,结果真是出乎意料。 男子从怀中摸出一颗拇指大小的绿色丹药来抛向了巨蟒,后者一口就吞入了腹中。接着他抛出一物,然后对着那株果树食指就那么虚划几下,噗!噗!噗!的几声轻响,树上的几枚青色果实就从掉落下来。抛出的灰色物体迎风见涨竟是一个口袋,对着几颗果子一吸,就将它们全部装了起来。男子随手一招,袋子就飞回到了他的手上。 巨蟒望向了望空空如的果树,脸上拟人似地露出了不舍的样子。它再看了看男子,冲他点点头扭动着身体消失在了这片茂密的丛林之中。 男子从半空中降落下来,来到五人面前。 这五人赶紧上前见礼道:“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行了,不用多礼!”男子满不在乎道。他随意打量了刘逸文五人几眼,续道:“你们几个胆子不小啊,这是你们能来的地方吗?” 孙师兄满脸通红道:“回前辈,晚辈来此主要是为了寻找五焰草。碰巧寻得了这灵蛇果,哪知惹来这只妖兽。多亏前辈救下我们,否则我们几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凝元丹可以想其它办法,若是丢了小命就是给你也无福消受啊!”男子把几人的修为早看在眼里,说了如此一句。 “看你们几人使用的法器像是我御剑山庄门下弟子,对吗?” 孙师兄一听此言,心中大喜道:“晚辈几人确是御剑山庄门下弟子,不知前辈是哪峰的师伯?” “师伯?”男子不可置否。 他再思量片刻,又道:“你们几人没有别的事情就随我一起回宗门去吧。”男子也不在深究几人的冒失之举。 这男子主动提出要带他们出去,几人当然是求之不得。要知道这段路还是有些危险,有这位实力深不可测的前辈照顾,那就安全多了。 几人忙出言称谢。 男子将手中一件圆盘样的法器往空中一抛,此物迎风渐涨变得直径有二丈大小。只见眼前人影一晃他就到了圆盘之上随即吩咐道:“上来吧!” 五人纷纷展开身法跃到了上面,盘膝坐下。男子用手指在头顶轻轻一划,一个淡蓝色光罩将他们包裹起来。然后朝着百兽山外飞快地驰去,竟对此处的雾瘴毫不在意。偶有几只妖禽攻击到光罩上连闪都没有闪一下。 几人心里感慨万分,这位前辈的实力确实不凡啊! 男子盘膝坐下之后,也没有和几人交谈的意思。这几人也不敢轻意打扰他,于是大家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刘逸文心中还在猜测此人身份。他可从未听说宗门有这么一个身持葫芦法器的高人。其它几人各怀心思,也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片刻之后,男子将腰间葫芦上的塞子拔了下来,在他手中变成了一个四指宽、尺许长的竹筒。他仰头咕噜大灌一口,然后在口中轻咂一下,一幅享受之极的样子。从那竹筒中溅出的少许液体散发出浅浅的酒香,这五人也闻得清清楚楚。 孙师兄应该是善饮之人,鼻头攒动深吸了一口,两眼冒光舔了舔嘴巴。 青衣男子见此,哈哈笑道:“你们几个陪我喝上两杯吧。”说完他取出一张矮几,放上几个瓷杯来。再用竹筒将空杯斟满,一时间酒香四溢。 刘逸文看了看其它几人,心中有些迟疑。他还从未饮过酒,也对此没有什么兴趣。两位女子也互望几眼,显然也在犹豫。 正当刘逸文想出言谢绝时,那男子似乎看出了几人的心思道:“这灵酒虽不是丹药,可也蕴含了不少灵力,有些许增加法力的功效。” 几人一听能增进法力连忙围坐过去,只有李明珠一脸歉意道:“多谢前辈美意,晚辈饮酒易醉,怕闹笑话败了前辈兴致。” “无妨!”男子也不勉强,就和身前几人对饮起来。 刘逸文拿起酒杯,好奇地看着这琥珀色的液体。还未入喉一股似兰若麝的异香扑鼻而来。他轻轻地小嘬半口,将酒液含在口中,瞬间气化开来。口腔内像是被引爆一般,被满满的香气包裹着,舌尖则有了少许的麻酥之感。酒气在口中无处渲泄向上窜出,经过鼻腔随呼吸一起出来。他将余酒吞入,只觉一股热流落入腹中,胃里暖洋洋的浑身舒泰。他张嘴呼出一口气只觉两颊生津、舌根带着丝丝甜味。 竟是如此滋味,没有想象中的苦辣却透着一股香甜,他在心里不禁想到。 再看其余三人,文师兄咂了咂嘴,眯起眼来一副陶醉其中的样子。孙师兄那手中酒杯已空,竟放下矜持惊呼一声:“好酒!” 而李师姐此时两颊沱红,微微一笑,捋了额前几缕秀发,看起来更加妩媚动人了。 青年男子再帮孙师兄续上,孙师兄忙对着他们三人道:“来让我们敬前辈一杯,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三人连忙举杯与这位前辈饮了起来。这推杯换盏之下,大家竟没有了刚才的拘谨。几人也趁机打探起这位神秘男子的来历了。 原来此男子是宗门的一位长老,名叫江山槐,至于再详细的他再未透露。刘逸文心忖:知道名字就好办了,以后总可以打听到此人的来历。虽然以他现在的境界他暂时无法回报什么,但这救命之恩他还是用心记下了。 二个多时辰后,御剑山庄的宗门已然在望。这时,江前辈将圆盘法器一收在某个山顶上停了下来。 “我还有些私事处理,你们自己回宗门吧!”他如此说道。 几人还没来得及向他道别,此人就冲天而起,化为一道蓝色的流光。几个闪动后他已在里许之外,遁速之快让几人瞠目结舌。 剩下他们五人愣在原地,呆望着遁光消失在天际。 第九章 再遇佳人(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此时躺上床上,望着屋顶发着呆。 昨日他们回到宗门时天色已晚,加之饮了些灵酒就早早散去了。几人相约三日后到宗门主峰内事阁上交任务所需的火玉蛛丝。再看余下的幻影狼皮和一些灵药如何处理。 不知是酒精的效力还是这几日实在太累了,昨夜他倒头就睡直到此刻方醒。那位江前辈所言不错,灵酒果然能增加修为。昨日小酌一番,今日体内法力确有精进,省去了月许的苦修。而且受损的经脉在此酒的滋养下,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这让他欣喜之下不由得啧啧称奇。 以后有机会了解一下灵酒价格如何,假如能自己酿制一些就更好了。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动,看孙、文两位师兄的表现绝对不是第一次饮用了,到时候再向二人请教一番。 接下来他回忆起此次的百兽山之行的情形来。前一段猎杀低级妖兽还可以勉强支撑,后来面对巨蟒的那种无力之感,现在想来都心有余悸。这次算够幸运的,正好遇上了江前辈否则小命就真的交待在那里了。 江前辈自称是本门的长老,不过五人从没有听起过。看起来异常神秘,若有机会定要向长辈们打听一下。 就这样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阵,他就起床盥洗了。今日他无心修炼打算去隔壁院子找文师兄聊一聊。 三日后,主峰大殿。 刘逸文三人结伴同行来的稍迟,而孙火和李明珠已经在那等着他们了。 文师兄见到二人客气道:“不好意思让两位久等了!” 李明珠没有说话,孙师兄笑呵呵地道:“我和李师妹也是刚到不久!”之后,他递给文涛一个布袋,道:“这是上次收集的火玉珠丝,我们先去上交吧。” 刘逸文、叶师姐和这两位也打过招呼就朝殿门内走去。 一进殿内,里面的空间比他想象中还要大上不少。与其说是大殿不如说是个非常宽大的广场。里面十分宽敞,中间有一条四、五丈来宽的通道,两旁排列着几十个商铺样的楼阁。走廊和铺子前进出着一些和他们差不多修为的弟子。 他再朝这些房间打量,门眉上都挂着牌匾,上面写着“外事阁”、“内事阁”、“礼宾阁”、“补给处”“议事厅”“登记处”“账房”等等… 他还是第一次来此,而其他几位则轻车熟路般的边走边聊。 刘逸文好奇地不停张望着,过了一会就被孙师兄带到了外事阁的阁楼内。此屋里面有二个大柜台,前面放置了一个三丈左右的长方形条桌。桌后的柜台上放了不少的账簿样的册子。两旁还有几张矮几,上面放着些茶水,四周摆着十来张木凳。 文师兄道:“我和孙师兄去上交材料,你们在这里稍等片刻。” 刘逸文点点头和二女就在一旁的矮几上喝起茶来。 “李师姐,你可知道那天的江前辈是何来历?”叶师姐低声地问道。 “回来后我也曾向师傅打听过,她让我不要追根问底。但是宗门内确实有这么一位长老,师傅一幅讳莫如深的样子。不过刚才和孙师兄聊起此事,他好像了解到更多的信息。不巧你们来了,我还没机会听他说起。” 刘逸文听到此处,也很好奇道:“那一会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接着三人又聊起了功法心得、法器等话题。约摸过了一刻钟,文师兄回来了。他脸上带着笑意,兴奋地道:“这次任务给了二百仙币的奖励算是很丰厚了,不过我们还有六张幻影狼皮、一些灵药估计还能换上一些仙币。” 刘逸文心中激动,仙币是这大楚修仙界通用的货币,有了它就可以买到自己所需之物了。再去珍宝阁就不用望洋兴叹了。以前虽然动过赚仙币的念头,可惜时机不成熟,这次终于如愿以偿了。 “我们换个地方边聊边商量如何?”孙师兄此时提议道。 “此间大殿的东北角有一处茶舍,我就作个东请大家喝几杯灵茶如何?”文师兄提议道。 “好啊!好啊!我还有些事情要向各位讨教呢?”叶师姐嫣然一笑道。 于是几个就出了内事阁向茶舍走去。只是半炷香时间,几人就到了一间古色古香的茶楼前。刘逸文抬首望去,门额上有一金漆牌匾上书“水云涧”。 “就是这里了!”文涛带着众人鱼贯而入。 一层是大厅,里面摆着十几副桌椅,三三两两地坐着些客人。 文涛要了一个雅间,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就领着几人到了二楼一间叫做“桂月阁”的茶屋内。随意点了两壶灵茶,五人围就坐在一张茶桌上商量起如何处置剩余的物品。 刘逸文拿起面前的灵茶,只见茶汤亮黄清澈,闻之有兰花香味。轻呷一口,只觉得茶味醇正,入口爽滑,舌尖略带微甜,回味悠长,满齿留香。他忍不住再饮一口,慢慢地品了起来。 这时李明珠放下手中茶杯道:“那几株紫木花我可以按市价买下,刚好用得着。” 几人也没有反对,他们之中有人需求倒是省了去坊市的麻烦。 孙师兄眼色一动:“那六张幻影狼皮我也想收下。” 这样只剩下那袋天麻子和两株不知有何用处的灵草了。 片刻后,叶师姐微微一笑道:“这次多亏孙师兄带队不然我们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就拿到奖励。而且孙师兄在斩杀三级火蜘蛛时消耗掉了一张附魔符,采药用的避妖珠也花了不少仙币。虽然当时说好的孙师兄多拿一份,但事后出了意外他也没有再提此事。不过总体算来,他出力最多,这剩余的东西就归他吧,就当弥补一下他的损失。”说完她眼波流转看看其他三人有什么反应。 其余之人略一思量就欣然同意了,毕竟叶师姐此话十分公允。于是几人大略计算了一下,每人都分到了五十几枚仙币。这可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啊! 第九章 再遇佳人(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大家对如此分配都大感满意,这次百兽山之行算是皆大欢喜了。文涛将分好的钱袋递了过来,刘逸文内心一阵激动,将它小心的收入了赤葫芦。 做完这一切,叶师姐看着孙师兄又提出了刚才江前辈的问题。 孙师兄犹豫片刻后道:“我与在座的各位也算是生死之交了,这事我略知一、二。希望大家听后不要张扬。” 几人纷纷点头,这位江前辈行事低调,他们也不会傻到四处传扬徒增此人不喜。 “原来他竟是本门的一位金丹期前辈。” 孙师兄一开口就让刘逸文差点喷出一口茶水来,其他几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个个睁大了眼睛。孙师兄毫不意外,他初闻此事时的反应亦是如此。 “不过此人在十几年前的一场大战中金丹碎裂掉落至凝液境界了。”孙师再出惊人之语。 文师兄愕然道:“什么!?” 金丹碎裂?金丹期修士在他们眼中绝对是神一般的存在了。那是何等危重的情况才会出现的啊。想想金丹期修仙者那不可思议的神通,再不济逃走也是可以的啊!能将他们逼到如此绝境简直无法想象。这消息太过震撼,几人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那究竟是何事让江前辈如此狼狈?”过了半晌,李明珠问道。 刘逸文三人也是一脸疑惑望着孙师兄。 “这些也是从一位相熟的师伯那打听而来,再详尽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碎丹?”叶师姐自言自语道,一脸不信。 刘逸文此时内心如同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息。孙师兄透露的消息根本就不是他现在能够想象的。 几人默然无语了好一阵后,刘逸文想起灵酒之事,问道:“对了,两位师兄不知灵酒是如何酿制啊?” 孙师兄嘿嘿一笑,打趣道:“哈哈,刘师弟不会是喝了江前辈的酒上瘾了吧?” 刘逸文脸色微红,不好意思道:“我只是觉得上次喝完灵酒后体内的法力增加了少许,若是平时也常饮一些修炼速度倒是可以提升不少啊!” “常饮一些?我劝师弟还是打消这种念头吧!”孙火接口道。 刘逸文讶道:“怎么?灵酒不能长期饮用吗?” “这倒不是,关键是这灵酒不是寻常之物。你别看江前辈饮酒如同家常便饭,你可知灵酒的价格如何?我们这次宗门任务所得还不够换他一壶酒呢?”文涛一幅你不识货的样子,轻哼一声。 “居然这么贵?”刘逸文被吓了一跳。 文涛又是一幅痛心疾首的样子,为之气结道:“你想想看,这灵酒全都是灵果、灵谷之类的天地灵物酿造。通常这些东西都用来炼丹了,哪有这么奢侈地用来酿酒?恐怕也只有那些嗜酒如命的人才会如此暴殄天物了” 二女见这三人聊得有趣不禁莞尔。 灵酒的事情几人再聊几句,一想到那不菲的价格大家就将之搁下了。刘逸文趁机又向几位请教起修炼上的心得起来。几人一时兴起,不知不觉竟聊了多个时辰。 这时孙火提出师门有事就率先告辞了,李明珠也一道走了,只剩下他们三人。文涛提议去珍宝阁逛逛。刘逸文和叶师姐也没有什么急事要办,就同意了。 三人出了茶楼就往殿外走去,这时迎面来了两位少女。一位相貌平平,另一位则如出水芙蓉,细看之下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刘逸文停下脚步打量着眼前这位少女,一边努力地回想着。 “看什么看啊!有这样盯着女儿家的吗?”那位相貌普通的少女双手叉腰对着刘逸文不满地叫道。 “青荷,你别这样好吗?”看到同伴如此咋乎,那位面熟的少女忙出言劝阻道。 文师兄微怒道:“这位师妹,你怎么说话呢?” “不好意思,是我师妹刚才鲁莽了。各位不要见怪!”女孩对着三人微微一笑赔礼道。文师兄见这女孩美貌有礼也不好再多说话,刘逸文此时还呆站在那儿。 正当这二女准备离开时,刘逸文一拍腿兴奋道:“袁素兰!” 他终于想起来了,这少女就是在磨剑峰顶出手相助之人。几年没见,此女出落得更加美丽动人了。 那女孩明显顿了顿,满脸诧异地回过头来。那叫青荷的少女不悦道:“别乱叫啊!我师姐什么时候认识你的?” “你是?”袁素兰一头雾水明显没有认出他来。 文涛和叶师姐此时也一脸茫然,眼前的小师弟多数时间在洞府之中,鲜与人接触。这位少女他俩从未见过,小师弟是在哪里认识的呢? “几年前在磨剑峰顶,你和令兄一起出手阻止了魏嵩对我的欺辱。这件事情你还记得吗?”刘逸文满脸期待地问道。 “魏嵩,呃…”袁素兰眉头轻蹙,似在回忆。她再细细地看着刘逸文打量了一番,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这么多年已经过去了,你的变化也太大了。” 刘逸文恳切地道:“说来惭愧,当时多亏你们援手,不然我少不了要吃些苦头。事后也想找你二人表示谢意,一直都没有机会。” 袁素兰淡淡一笑道:“只是小事一件,你不必挂在心上。” 刘逸文欣然道:“今日既是有缘碰上了,不如一起到茶楼坐坐?” “什么有缘无缘的,我们还有事情做呢?以为都像你这般清闲。”那叫青荷的少女满脸不耐之色。 “青荷!”袁素兰嗔怪地横了她一眼,接着脸上带着少许歉意道:“今日确实有事,不如改日吧!” 刘逸文尴尬一笑:“既是这样,那就改日吧!”他原本有些期待,不料此女婉拒了,心中觉得有些失落。 二女说完就准备离开,刘逸文还呆在原地看着。 袁素兰走了大约三、四丈远,忽然回过头来问道:“我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呢?” 听到对方问起自己的名字,他回过神来喜道:“在下刘逸文,是玉泉峰沈兆东仙师门下。” 第九章 再遇佳人(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袁素兰淡淡一笑,缓缓道:“我乃是古剑峰余思烟仙师门下。” 文师兄过来用力地把他的肩膀一拍,佯怒道:“走了,瞧你这点出息!” 刘逸文闻言大窘,叶师姐看得有趣,掩嘴偷笑起来。三人到珍宝阁逛了一阵,文师兄和叶师姐购置了一些物品。他整个人毫无心情地跟着乱转了一会,满脑子都是袁素兰的影子。最后三人一起回了玉泉洞府。 他拿出《金刚剑诀》准备参悟一番,可是不知怎么心里莫名地躁动不安,呆看半个多时辰一点状态也没有。无奈之下,他合起书来走出了密室。现在,他呆坐在椅子上拿着一张旧手帕怔怔出神。 今日碰到袁素兰后,他的心境久久不能平复。如同平静的湖面上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了涟漪。他也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感觉,见到此女就有种想和她亲近的冲动。看了看手中的手绢他无奈地笑了笑,自己是不是有点着魔了? 与此同时古剑峰某个小湖边上,袁素兰正坐在一块巨大的青石上。只见她双手托腮,望着空中的一弯新月发呆。 现在正值仲夏,平静的小湖如同镜子般倒映着天上的星月。寂静的山野传来了密密的蛙叫虫鸣。湖岸的水草间星星点点的飘荡着一些萤火虫儿,它们正随着鸣叫声翩翩起舞。 这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个身材魁梧的蓝衫青年慢慢地走了过来,仔细看来此人竟是袁素兰的表兄。许师兄也不说话与她并排坐下,同样仰望着天上的月儿。 两人就这样坐着,似乎不愿打破这宁静的夏夜。 过了许久,四周的大树轻轻地摇摆起来。一缕微风缓缓吹过,袁素兰额前的几缕青丝轻舞起来,平静的小湖也被吹皱了。 “还在想梅姨吗?”许师兄终于开口了。 “嗯,不知她过得怎么样?”少女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远方,似乎还没有收回思绪。 男子叹了口气,续道:“过几天我就要闭关一段日子试着冲击中期瓶颈了。” “哦?这么快吗?”袁素兰朝他望来。 “算不上快,毕竟师傅赐下了一瓶紫灵丹。你不是一样也快到后期境界了吗?”许师兄不以为意地淡淡道。 袁素兰眼中一黯道:“我和你不一样,早一天凝液我娘就能少一日痛苦。” “这是什么话?梅姨的事我同样挂心。”许师兄脸上愠色一闪而过。 她也不再争辩,还是那么安静地看着那轮明月,好像除此以外就没有什么可以引起她的兴趣一样。 许师兄再坐片刻后,站起身来。 “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许师兄说完就准备离开此地。 刚走了几步他又回头道:“听青荷说,今天你们在大殿碰到了刘逸文?” “是的,一开始还没认出来呢。”她笑了笑。 许师兄有些意外的自言自语道:“真没有想到这小子资质平平,居然也修炼到中期境界了。” 聊及刘逸文,她心里不由得想起今日与之偶遇的情景。想到他那受窘的样子,嘴角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 刘逸文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六、七日,心境总算安定了下来。经过百兽山之行,他对金刚剑诀的第二部分——剑式有了新的领悟。 他现在按照剑诀上的图谱摆出一个剑势来:双脚并步站立,右手持剑,左手成剑指。他依法闭目吐纳片刻,进入了一种玄境之中。 忽然他睁开双目,一缕精芒暴出。上身右转,右脚向前踏出成弓步。左剑指向胸前屈肘,右手持剑由左平绕至头部上方,他口中一声低喝“嘿!”再用力向前平斩。虽未使用法力,逸出的气劲也在密室的石壁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剑痕。 剑诀第二部分的末尾记载了三种终极剑式,威力不可小觑。炼气中期可以修习的就是这“飞鸿式”。据上面记载,若是将这剑式修炼到极致,跨一个小境界对敌也是可能的。起初他尝试过修习这第一式,可惜始终不得要领。看样子还需经过生与死的洗礼,才能冲破桎梏修成这金刚剑诀的真诣。 经过百兽山之行,终于对这“飞鸿式”有了一丝明悟,他望着那道剑痕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这一步跨出茅塞顿开,他一时兴起挥剑就在这静室练了起来,这窄窄的静室内一时处处是白晃晃的剑影… 刘逸文来到这玉泉山不久,一直也只是在静室打坐。进入中期后他发现法力的增长变得缓慢起来,加上资质不佳就更加忧心自己的修炼速度。思量到此处,他心中一动:上次李明珠提到的紫灵丹是炼气期服用的丹药,可以向师兄打听一下丹药方面的事情。 这几日他一直闷在静室内,正好出来走走。 他来到文师兄的门前,执起门环敲了几下,不一会大门打开了。 “咦,是刘师弟啊!找文师兄吗?”开门的居然是叶师姐,这让他愣了愣。 “呃,叶师姐也在啊!”刘逸文笑了笑。 叶师姐招呼道:“稍等!他在练功一会就出来,进来坐一下吧!” “好的!” 刘逸文在客厅内喝着茶就和叶师姐聊了起来,反正这丹药也不是什么秘密。于是他就向叶师姐请教道:“师姐,紫灵丹如何炼制啊?” “哦?你是不会是想炼丹吧?那我劝你还是算了吧。”叶师姐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看到叶师姐如此表情,他又问道:“怎么?炼丹要求很高吗?” 叶师姐正容道:“不是要求很高,而是炼丹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光是初期材料的消耗对你我来说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另外,炼丹不是简单的将数种灵药混合在一起,而是要考量火候的把控、杂质的去除、灵药比例的严格控制。这丝毫不逊于一种功法的修炼,甚至更难。就算这样,普通炼丹师的成丹率也不会很高,有二成就已经不错了。” 刘逸文对炼丹稍有了解,却也没想到有如此复杂。不禁困惑道:“那上次同行的李师姐为何将三株紫木花收走啊?” 第九章 再遇佳人(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叶师姐咯咯一笑:“呵呵,原来是你误会了,她收购这几株灵花多半是请其他人代炼。” “代炼?不知如何收取费用啊?”刘逸文打破沙锅问到底。 叶师姐欣然道:“其实这丹药珍宝阁就有出售,这你是知道的。代炼虽然价格上要便宜不少,但还是有些风险。毕竟材料有可能全部报废,那损失就大了。” “什么?逸文你要折腾炼丹?”这时文涛从密室走了出来,一幅没好气地说道。 刘逸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不是。师兄自从我进入中期以来,感觉修炼的进度慢了下来。所以想借助丹药之力,提高一下自己的修炼速度。”。 “这速度慢下来是肯定的,服食丹药也是一种解决的方法。不过炼丹的材料并非你想象的那么容易弄到。”文师兄缓缓道。 刘逸文叹了一口气,如此龟速,他想进入炼气后期那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他皱眉道:“师兄最近可接到什么宗门任务?” “虽说上次我们收获不菲,但也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事情的。既然你现在如此需要仙币,我倒是有个地方可以推荐你去。只是…”文师兄有些迟疑。 他眼睛一亮,急道:“哦,师兄你快说!” “在主峰上有一处叫铸剑阁的地方,那里有一个专门熔炼原矿和提炼废弃法器的地方。” “熔炼原矿这倒是可以理解。提炼废弃法器?这损坏的法器还能提炼吗?”刘逸文诧异道。 文师兄一本正经的道:“当然可以,有些法器损坏到不能修补的程度时只能当废品处理了。别小看这些废品法器,其中可以提炼出不少材料来。” “不过,这事非常单调而辛苦,若没有耐性恐怕不行。”文师兄故意上下看了看他露出怀疑的样子。 刘逸文知道文涛在激他,爽脆答道:“呵呵,这点就不用师兄费心了,我自会衡量的。但是如何才能领到这份差事?还有收益如何啊?” “你拿着身份玉牌到一楼登记一下就可以了。至于报酬嘛,要看你完成的情况来定。一般一个月能拿到五十枚仙币。” “五十仙币?”叶师姐听了惊呼一声,上次他们冒险到百兽山也不过分到五十多枚而已,这提炼材料的收入真的不差啊! “你就别羡慕这个差事,我可以肯定不像你想的那么轻松。当年我为了购买几枚突破瓶颈的丹药,到那里做过一年时间。现在一点想去的念头也没有。”文师兄叹了口气,看样子在那里没有少吃苦。 刘逸文再与两位聊上一阵,问清楚铸剑阁的一些细节后,就回自己的房舍了。 现在,他坐在客厅正思索着去铸剑阁的事情。他很清楚自己的修仙资质十分平庸,若是按部就班此生多半就要止步于炼气期了。他在心里挣扎了一会,眼神逐渐变得坚毅起来,似乎下定了决心。 翌日清晨,铸剑阁。 刘逸文正仰望着头顶的匾额,他深吸一口气抬步走了进去。只见一楼大厅正中间的位置,一位年近五十岁的中年男子正拿着一本册子看着。门口的一张桌子旁有两个年青的弟子正在誊录着资料。 刘逸文进来之后向两位青年询问道:“师兄,请问我想在来此处领取熔炼的任务该如何办理手续。” 其中一位青年抬首问道:“你是哪峰的弟子叫什么名字?” 他上前一拱手,平静道:“在下是玉泉山沈兆东仙师门下,名叫刘逸文。” 这青年又道:“把身份玉牌拿出来吧,我帮你登记一下。” 办完手续,青年站起来道:“随我来,我带你到冶炼坊去。” 还未等他起身,那名中年男子不悦道:“带什么带?这里的事不需要做了吗?” 刘逸文忙抬眼望去,这人断眉眯眼,酒糟鼻,一脸横肉,面带愠色。这位弟子知道中年人不高兴了,赶紧道:“是,马师叔!” 刘逸文昨天打听过,知道中年人名叫马义。是此处专门管理铸剑阁的一位执事。文涛提过此人,对上奉承,对下刻薄,是个阴险的角色。 见马义脸色不善,他忙道:“我自己去就可以了,麻烦师兄指个道。” 那师兄指着右手边的一扇门道:“顺着那条通道走到底有扇石门,离此门不远有一间库房。里面有位郝师伯,你听他安排就可以了。” 刘逸文口中称谢,就顺着此路去了。这通道颇为宽敞,走过一炷香时间,他发觉此路竟是盘旋着朝地底而去。这通道内没有寻常地道那种潮湿,而是温度较高,空气也十分干燥。再走了大约半盏茶功夫,一扇三丈多高的大石门出现在面前。巨门旁还有一排一人多高的石门紧闭着,不知道是何用处。 再往稍远的地方看去,在离巨门十来丈远的地方有一个稍小的铁门,上面有一块二尺来长的牌子上面写着“库房”二字。刘逸文眼睛一亮,就朝此门走了过去。 执起门环,敲了三下。 片刻后,一个略显嘶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进来吧,门没有锁。”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大约有几十丈见方大小,整齐地摆放着许多货架,上面放置着些五花八门的奇怪矿石。他左右看了看,发现在不远的角落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背对着他,手中还拿着一块石头在那里凝神查看。 刘逸文的到来一点也没有影响到老者。他没有急着上前询问,就在这些货架前浏览起来。这些石头大的有如磨盘,小的只有蚕豆大小。样子也各式各样,多数泛着淡淡的灵光,让他看得频频称奇。 过了好一会,那个郝师伯放下手中的石头转过身来对着他道:“过来吧!” 刘逸文忙上前来朝着此人一礼道:“见过郝师伯!” “嗯,你来此地可是为了熔炼?”郝师伯淡淡道。 “是的,还要烦劳师叔安排一下。” 郝师伯抬首向他望来,片刻后淡淡道:“随我来吧,先在此地熟悉半个月,然后再看情况给你安排任务!” 接着刘逸文就随着此人来到了巨门之前。只见郝师伯拿出一块玉牌对着此石门念了几声咒语,不一会巨大的石门就缓缓向内两侧打开。 第十章 炼金之道(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好热!一股炎热的气浪扑面而来让他一阵口干舌燥。 “若是抵受不住,就开个水盾吧!”郝师伯提醒道。 闻言他招出一个淡蓝色的护罩来,人就好受多了。再看郝师伯,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此地的高温,并没有开护盾。 走进门内,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柱子”,柱子连接着脚下的地面和头顶的石壁。围着这根大柱子的是一条宽阔的环形过道,这根“柱子”上还开着一些高大的石门。 刘逸文正在惊叹此物地巨大,就听道郝师伯介绍道:“这就是本门熔炼材料地‘地炉’,它本身就连在一处地底火脉之上,所以温度极高。这根大柱子上开有十二间冶炼坊,每间最多可容纳五人提炼。” 说完他就带着刘逸文绕到“柱子”的背后,朝着某间石门走去。郝师伯推开石门进去,只见此间冶炼坊内有四人正在各自忙碌着。 听到开门声,四人朝门口望来。其中一位少年忙站起身来对着郝师伯行礼道:“见过师伯,这位是新来的师弟吗?” “是的,闵竹这半个月你就带着他熟悉提炼的工序吧!”郝师伯吩咐了一声。 闵竹欣然领命道:“是,师伯!” 郝师伯转过身对刘逸文道:“那你就在此处好好学习吧,若是半个月后能达到要求就可以在此地领取熔炼任务了。” “谢师伯!” 郝师伯随意地巡视一圈,就离开了此地。 闵竹对着站在一旁的刘逸文道:“你先看看我是如何使用这炉火的,若是有什么不明白之处尽管提出来。” 刘逸文连忙答应一声并对这个新环境观察起来。 此间冶炉内有一个直径三尺左右不知是何材料制成的灰色球体。球顶上有盖,底部有一根婴儿手臂粗细的管子。上面铭刻着一些深奥的符文,偶尔有灵光乍现。再看圆球下方,地上有一个尺许大小的圆孔,里面时不时有火红的岩浆喷射而出,散发着炙热的高温。灰色的管道约一丈多长,末端是一个斜面,下面放着一个脸盆大小的铁槽。 打量了一番后,闵竹指着这圆球道:“这就是我们提炼用到的冶金炉。” 刘逸文点点头,也不说话凝神观看闵师兄施为。 闵竹口中念了一诀打在了身旁的一颗兽首石像上,那兽首突然像活了过来一般睁目张嘴吐出一根拇指粗细的乳白色液柱来。圆球底部的岩浆一接触到这液柱,就如同进补般地火光大盛起来,火焰也变成了蓝白之色。冶金炉上的符文在火焰的刺激之下发出红色的灵光来。一股热浪席卷而出,刘逸文隔着水盾都能感到那炙热的高温。 如此持续了一袋烟功夫,那铁槽之上的灰管末端滴滴嗒嗒地开始有一些淡银色的液体缓缓滴落下来。闵师兄这才擦了擦额前的汗水,显然刚才一番的施法让他有些吃力。 那银色的液体也不知是什么原矿溶炼而来,居然需要如此的高温。刘逸文看了一番后若有所悟:看来普通的地火还不能溶化这些矿石,必须借助这兽首机关引发冶炉的符文之力才能成功。 他一边看,一边在心里默记。有些不了解的地方就向这位闵竹师兄请教。 …… 半个月后,冶炼坊内。 刘逸文此时站在那颗灰色大球前,伸手掐诀一指,“球盖”应声打开。他再熟练地使用驱物术将身边的一小堆矿石送到灰球内,关上盖子。 他再深吸了一口气稍微调整一下,然后口中响起了低低的咒语声。他法诀一转对着兽首打出,一道纤细的液柱射到岩浆之上,一蓬淡蓝色的火焰呼啸而出,让此地温度猛的一盛。 他对着兽首持续地输送着法力。过了半炷香时间,原本灰色的冶金炉在高温下变得有些发白,灰管的末端终于有了淡黄色的液体流出。看到这里,他心中略微一松。 再过一会,身后的郝师伯颔首道:“嗯,可以了!随我到库房领取任务吧。” 刘逸文顾不得额前的汗水,忙将法诀一收,口中称谢立在了一旁。 …… 接下来的日子里刘逸文就一心扑在提炼这件事上,除了偶尔回玉泉山休息一两晚外,其它时间基本就是在此地了。 提炼对法力的消耗颇大,一天下来,法力就所剩无几了。而且需要长时间的专注,确实枯燥无味。起初他还比较生涩,往往要拖延几日才能勉强完成当月的任务。 经过这一年半的磨练他已经熟练地掌握了提炼的基本工序,这个月的任务也顺利完成了。如今他的提炼技术已经有一定的火候了,完成任务后尚有几日的富余时间了,让冶炼坊的同门都惊叹不已。 这一日,熔炉前刘逸文和闵竹说着些什么。他看起来肤色变得有些深了,眉宇间夹带一丝疲惫之色。 提炼原矿是基础手法,提炼法器则需要更高的技巧,相应的回报就更加丰厚了。所以他现在慢慢开始留意法器提炼的事情了。他感受到自己在此道上有些天赋,所以对法器的提炼就更加期待了。 刘逸文眉头一动道:“闵师兄,不知这法器提炼与原矿有何区别?” 闵竹思索片刻道:“这残损法器的提炼与普通灵矿的提炼有些不同,提炼残损法器需要更高的技艺。而且所用到的冶炉也不是这一种。”闵竹说到此处指了指前面的炉子。 “对了,你如果想要学习法器提炼最好向郝师伯请教。这铸剑阁内其他人的技艺平平,恐怕很难提炼出有价值的材料来。”他提醒道。 刘逸文愕然道:“哦,难道这法器提炼出来的材料还不一样吗?” 闵竹欣然一笑,解释道:“当然不一样,每个人提炼出的东西都不尽相同。因为法器内的材料复杂,少则十多种,多则数十种,所以对炉温的控制、时间要求都很高。有些材料在高温下容易报废,有些时间则不能太久。总之,这需要对炉火精准的控制,所以能提炼出什么材料就看各人的造诣了。” 刘逸文点头受教道:“谢谢师兄!有机会定要向郝师伯请教。” 第十章 炼金之道(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玉泉山,玉凤师姑的洞府。 客厅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人。女的正是玉凤,而男的竟是几年未见的沈兆东。 玉凤师姑一脸笑意地道:“师兄,你总算安然归来了。你可知道我一直担心你呢!” 沈兆东呷了一口茶道:“劳师妹挂心了,此次去寻宝确实遇上了不少的麻烦。不过总算有惊无险的回来了” 玉凤师姑心中一动问道:“师兄在那处遗迹可有收获?” 沈兆东神秘一笑道:“收获倒是有一些,但却不是在那处得到的。” 玉凤师姑讶道:“哦,是什么收获?” “我们几人在那遗址内搜寻了一番得到了一些功法、材料、法器等。不过灵药却没有找到,最后我们寻宝完毕,在一处坊市上我发现了此物。”沈兆东说完掏出一个白色玉瓶来。 沈兆东将玉瓶放在身旁的小几上,然后慎重地放出一个光罩将此瓶包裹起来。他神情肃然袖袍对着玉瓶轻拂一下,瓶塞打开了。“嗡!”地一声,玉瓶开始剧烈地震颤起来。刹那间一道五彩霞光飞射而出,在光罩内化身为一只火红色的迷你小鸟。只见它扑扑翅膀,张嘴清鸣一声,然后朝四下打量起来。 细细看来,此鸟外形与雄鸡酷似,双目神光闪闪,竟是双瞳。 玉凤一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这是?!”。 “重明鸟的精魂,可惜有些损坏。”沈兆东欣喜的脸上稍带一丝遗憾。 玉凤师姑走到近前仔细的察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火热之色。果然此鸟尾部的长翎不知为何稀稀疏疏的。接着她赞叹道:“不错,若是完好的精魂那可不是你我的身家能够付担得起。” 沈兆东脸有喜色道:“有了此物,我的太合剑威力又将增加三成。” 玉凤笑道:“那就恭喜师兄了!” 片刻后沈兆东拿出一个盒子来递给了玉凤师姑,道:“对了,我离开玉泉山这几年多亏你照拂门内之事,辛苦了!” 玉凤欣喜地接过盒子,道:“师兄你太客气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块拳头大小的火红色矿石,闪发着淡淡的灵光。她心花怒放道:“呵,炎晶矿!这么大一块。” 炎晶矿是一种稀有火属性矿石,炼制灵器时掺入少许能增添火属性功法的威能。这么大一块价值可不菲。她修炼的烈炎剑决正是一门以火属性为主的剑法,这炎晶她正好能用上。 玉凤喜滋滋地将这矿石收好,笑靥靥地道:“师兄真是有心了!” 见到此物甚合她的心意,沈兆东也很欣慰自己的一番心思总算没白花。 两人再相谈一段时间后,沈兆东就回玉泉山洞府了。 …… 几日后,铸剑阁库房内一老一少正聊着些什么。 郝师伯放下手中巴掌大小的一块略显黯淡的法器碎片,抬首问道:“逸文,我听闵竹说你提炼灵矿进步神速,不知这事是真的吗?” 刘逸文淡淡一笑,谦虚道:“闵师兄过奖了,只不过没有刚来时那么吃力了。每月尚有几日闲暇时间。” “呃…” 郝师伯沉吟片刻,点点头道:“一般来说,新人二年之内能勉强完成任务已经是非常不错了。每月能有几日闲暇,看样子现在你提炼应该是掌握的非常熟练了,如此速度确实让人吃惊。” 刘逸文今日来此是上交每月任务的,每次都能按时完成让师伯十分满意。加上自己总是一幅谦逊有礼的样子,让此老看起他时就更加顺眼了。 刘逸文初时觉得提炼确实枯燥辛苦。不过他对一些关节诀窍一听就明,颇有心得的样子。这让他内心不禁有些欣喜,对此产生了兴趣。 此时郝师伯聊起提炼的事,他趁机请教道:“师叔,不知道废弃的法器如何提炼?” 郝师伯眉头挑动道:“哦?逸文现在想学习提炼法器?” 刘逸文坦然道:“我现在对原矿的提炼还算熟练,恰有闲暇时间就想琢磨一下这法器的提炼。听闵师兄介绍,师伯的这门技艺是相当的精湛。” 郝师伯凝望着他,并没有接话若有所思。 半炷香后,他悠悠道:“这法器的提炼尚需悟性,并非是熟能生巧,其要旨在于五行相生相克。法器炼制时需要让各种材料的配比达到某种均衡的状态,发挥效用,这是五行的相生;提炼时则相反,要利用五行相克让其中相应的材料分离出来。” 刘逸文口中默念似在揣摩这几句话的意思,反复几遍后还是不明所以。他苦笑道:“师侄愚钝,一时不能领会。” 郝师伯叹了口气,不以为意道:“只是随口一聊,想要掌握此道也非一日之功啊!” 接着他眼神闪动不知在思索些什么片刻后道:“逸文,我看你在提炼之上颇有些天分,怎么样对此有兴趣吗?” 刘逸文不假思索的道:“我是一年多前听师兄介绍此处可以赚些仙币,只是要辛苦些。经过这段时间我发现虽有些辛苦,但也并不是他所说的那般枯燥无趣。” 郝师伯捋了捋那花白的胡须点头道:“嗯,凡事都得看性情,我就痴于此道。不过原矿的提炼看似简单易学,可是想要有所提高也得花些心思啊!我这里有本介绍各种矿石的图录,上面有一些我的批注。你若是闲暇可以研究一下。” 说完他拿出一本两指来厚的书籍递了过来。 刘逸文大喜接过,恭敬道:“谢谢师伯!师侄受教了!不知师伯提炼时,逸文能否在一旁观摩学习?” 郝师伯颔首道:“当然可以,每旬的头三天我都会在‘辰’字号冶炼坊。” 刘逸文肃容道:“谢师伯!” 他再和郝师伯请教了一些提炼的心得,就告辞离开了。离领取下次任务还有三日光景,他打算回玉泉山看看。这一年多来的任务让他也积攒了几百仙币,打算有时间去珍宝阁换些丹药抓紧时间提升修为。 刚收了飞行法器没走多远距离,半途就碰上了文师兄。 “逸文!我正准备去铸剑阁找你呢?” 刘逸文笑道:“哦,不知师兄找我有何事啊!” 第十章 炼金之道(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文涛欢天喜地道:“师傅回来了!师傅回来了!”说完他就拉起刘逸文的手向洞府快步走去。 刘逸文大喜道:“真的吗?太好了!” 他已经有七、八年未见到师傅了,连正式入门时也没有,这让他非常郁闷。这次师傅回来一定要好好向他请教一番修炼上的问题,他实在是有太多不明之处了,如此想着脚下也快了三分。 几人来到偏厅内,只见师傅和两人正聊着。其中一人是叶师姐,还有一人是他的一位师兄,姓冯名石。此人身材高大,面相俊朗留着一幅络腮胡子,看起来像位江湖豪客。不过刘逸文与此人少有交道。 沈兆东笑道:“文涛和逸文也来了啊!” 两人来到师傅身前行了一礼:“见过师傅!” “嗯,快坐吧!” 两人在右边的木椅上落了座。刘逸文对着对面的叶师姐和冯师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沈兆东脸上略带歉意道:“我离开宗门也有三年多了,对你们的修炼倒是疏于指点了。” 冯石急道:“师傅此话严重了,诸位同门都谨记师傅教诲,修炼之事一刻也未曾落下。” 沈兆东哈哈大笑道:“你倒是会捡好听的说,不知你修炼得如何了啊!” 此言一出,冯石一满脸通红讪讪道:“这个…徒儿天资愚钝,比起各位同门来还是慢上一些。不过徒儿确实有用心修行的。” 几人看到冯石受窘忍俊不禁。接着沈兆东打量了四人一番后,又道:“文涛已经快到后期圆满境界了,不知凝液的准备做得怎样了?” 文涛脸色一正,道:“师傅,徒儿准备参加四年后的宗门比试看能否有机会进入前十之列。” 刘逸文一惊,这宗门内的比试他早就了解过:报名的要求不高,凡是三十五岁以下炼气后期修为的弟子都可以参加。比试得出的前十弟子,会得到宗门的重奖。但是这奖励之中除了法器、符篆、仙币外,还有一样东西就是凝元丹。绝大多数报名的弟子就是冲着此物而去的,毕竟这是凝液必备之物啊! 不过凝元丹虽诱人,但竞争也是相当的激烈。每五年一次的大比,宗门内只要有些实力的弟子都会参加。那些实力普通而又快到年纪的弟子也会放手一搏,就算希望渺茫,那毕竟还是有一线的。每次报名的人数有几百人之多,想要闯进前十得到奖励,确属不易。 凝元丹虽是炼气弟子服用的丹药,但是所用到的珍稀灵药有好几味。由于炼气弟子基数庞大所以需求也很大,往往有价无市。这些灵药各大宗门虽会培植一些,但是生长缓慢,没有二、三百年则无法入药。所以凝元丹的产出也不多,每五年进行一次大比就是为了选出优秀的后辈给他们一个凝液的机会,成为宗门的中流砥柱。 沈兆东虽是凝液境界但是凝元丹对他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丹药,所以无法给门下弟子太多帮助。赐下一两味灵药已是相当不易了,何况他的弟子有十来个,那这个负担就太沉重了。 沈兆东眉毛一扬道:“那你可要抓紧时间勤修剑诀了,这前十之位也不是那么容易取得的。”毕竟以文涛的实力还不是十拿九稳。 文涛连忙站起身来,道:“是,师傅!弟子会努力的。” 问过文涛沈兆东又望向叶师姐,微笑道:“秀美,你也是中期巅峰境界了。怎么样?修炼上有什么疑难之处吗?” 叶师姐嫣嫣一笑:“谢师傅关心,最近感觉瓶颈有所松动应该是突破在即了。” 沈兆东点头拈须,欣然道:“不错!不错!若有疑问随时可以来问我。” 此时叶秀美看了看文涛,迟疑道:“师傅,有件事情我要向您汇报一下。” 沈兆东看出两人似在犹豫道,眉头微皱道:“有什么就直说吧!” 文涛轻叹一口气起身道:“这件事是我领头的,就让我来说吧!半年多前,我接下了去百兽山脉收集火玉蛛丝的任务…” 文涛花了一盏茶功夫将上次任务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当沈兆东听到他们进入百兽山深处采药时脸就黑了下来。他越听越惊、眉头紧锁,尤其是江山槐出现时眼中现出惊诧的神色,轻轻地吁了口气。 文涛讲完,低着头站在那里大气不敢出,一幅任罚任怨的样子。 沈兆东看着他怒道:“百兽山深处也是你们能去的地方。你一人也就算了,还有几位同门。要是出事,这责任你负担得起吗?” 刘逸文此时和叶师姐心里也是直打鼓,不过这事他们也不可能瞒得过去,毕竟当时还有李明珠和孙火。现在主动说出来,总比事后师傅追究的好。 偏厅内一时鸦雀无声。 半晌后,沈兆东厉色道:“五焰草虽好,可是这要冒多大风险你们知道吗?以为区区一颗避妖珠就能安然出入,你们也太异想天开了!百兽山中的妖兽种类繁多、实力莫测,就算是我等也不敢太过深入。真不知天高地厚!” 他对几人的莽撞之举实在气恼了,怒目环视了一圈后连没有参与的冯石也噤若寒蝉。 刘逸文和叶秀美赶紧站了起来低头认错。他心中叹了口气,当初自己可没有想去采药,实在是受局势所迫勉强而为。这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让他十分无奈。 过了好一会,叶师姐偷偷朝身边的冯石使了一个眼色。 冯石心领神会,大着胆子劝道:“师傅,气大伤身您先消消气。他们几个也是一时糊涂,毕竟凝元丹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现在他们也知错了,您就原谅他们吧!” 三人颓然齐声道:“师傅!徒儿知错了!” 沈兆东恼他们不知危险贸然行动,其实也是关心他们。凝液之艰难,当初自己也是深有体会。想及此处他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道:“今后对于危险的事情要再三斟酌,切莫贪一时之利。修仙路远,小心谨慎才是长远之道。” 三人忙躬身应是。 这件情算是过去了,冯师兄又挑了些有趣的事情来调节沉闷的气闷,引得沈兆东不禁莞尔。不多时屋内又是一番其乐洋洋的欢快气氛。 刘逸文看着刚才乌云密布的样子,不消片刻又云开雾散。心中暗忖这冯师兄还真是个妙人啊! 这时叶秀美试探地问道:“师傅,那位江前辈一身修为深不可测,他自称是宗门长老我们几个却从来没有听人说起过啊!” 其它二人也附和道,脸现疑惑之色。 第十章 炼金之道(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沈兆东听到此问后竟站起身来,径直走到窗前,负手仰望天空道:“此人比为师进门早上几年,但从修为上来说算是我的前辈。当年他在宗门的确是天纵奇才,不过短短十年就已经凝液成功。一套‘蓝璃剑诀’更是使得出神入化,同辈之中罕有敌手。” 说到这里,他低下头脸上射出惋惜的神色续道:“后来他的修炼也非常顺利,没出意外地结成了金丹。当时很多人都认为照此修炼速度结婴也是大有希望,宗门更是将他作为核心全力培养。可惜天炉英才,他不知怎么竟和妖族有了纠葛,最后落得碎丹的下场。自那以后他就一直沉溺于杯中之物,郁郁不振。虽然现在是宗门长老,却也不理宗门之事,就这样闲散下来了。” 刘逸三人虽说早就知道此人碎丹之事,不过竟与妖族有关让他们又是一惊。冯石早就张大嘴巴,愣在了那里。 “好了,这事你们就不要再打听了。”沈兆东淡淡吩咐道。 接着他又将目光转向了刘逸文,道:“逸文,听说你最近在铸剑阁提炼材料?” 刘逸文忙回道:“是的,弟子自知仙基不足,想在那里做任务再换取丹药。” 沈兆东低头沉吟片刻后蹙眉道:“提炼颇耗精力,也难为你如此勤勉了。不过修炼也不能落下,否则顾此失彼反而误入岐途了。” 刘逸文肃容道:“是的,弟子谨记师傅教诲。” 接着沈兆东续道:“逸文正式入门时我恰巧不在,这样吧!你们通知一下所有同门下月抽空回来一趟。大家聚聚,也好相互认识一下。” 冯石听到聚会眼睛一亮,大喜道:“好啊,好啊!好久都没有热闹了!” 叶秀美也甜笑附和道:“是啊,我也好久没有和齐师兄他们见面了。” 四人相视一笑,尽显期待之色。 就这样师徒几人聊了一个多时辰后才结束。 刘逸文这两天恰有空闲,在修炼和金刚剑诀还有些不太明白地方正好找师傅请教一下。讲明了自己的意图后,师傅就带着他来到了洞府内的一处小谷。此地有亩许大小,中央有个几十丈见方的平台。 初来洞府时文师兄介绍过这是师傅练剑的地方,二人来到平台边站定。 刘逸文困惑道:“师傅!我在练习金刚剑诀终极剑式时,感觉不能融会贯通,总有一丝滞塞之感。” 沈兆东沉吟片刻道:“这飞鸿式虽然只是第一层剑式,但在低级剑式中算得上比较难的了。你现在修习时日尚浅,这种情况也是能够接受的。你且演练一番我看一下。” “是!”刘逸文应了一声,往平台中间走出十来步后将剑取了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拔剑做了一个起手势。接着提脚举剑上挑。“嗬!”的一声轻喝,剑体上灵光闪动发出“嗡嗡”的低鸣声。 只见他右脚前踏成弓步,左剑指向肘内弯曲,右手持剑在空中画了一个弧线。脚步配合剑式在丈许范围内平刺、上挑、下劈不停地变幻着剑姿,一时间剑影幢幢,伴随着嗤!嗤!的破空之声。 片刻间他已练过七八式,忽然他身形由快转静,回剑站定。 口中低念几声剑诀后,左脚前进一步,成左虚步。左手剑指向前平伸,手心朝下目视剑指,右手回剑平刺。就在此时他身形一滞,剑势顿了一下。 他再朝前方快步加速,腾空一跃,运足剑劲朝远处的一颗半尺粗细的树木横剑挥出。一道尺许来长的月牙形光刃正中树干,此树应声而断,激起一地的残枝乱叶。 做完此击后他回气立定,挽了个剑花宝剑归鞘,向师傅走来。 沈兆东朝他点点头道:“嗯,逸文这式‘飞鸿’剑法已成。只是威力不足。还有在刚才回剑时剑势去得太老,所以停滞了一下,这样就留下了破绽。所以此处虚步架剑应留下三分力度,不应太过。” 刘逸文皱眉思索了一番,展颜道:“谢师傅指点!” “还有什么不明的地方?” …… 就这样师徒二人在此演演停停直至黄昏时分,刘逸文才满载而归。 回到住处后他又拿出郝师伯给他的那本书籍来。只见有些发黄的封皮上写着“灵矿补遗”,上面记载的竟是一些稀少、特殊原矿的描述以及一些容易混淆原矿的鉴别。他一翻开就被里面一些从未见过的矿石吸引了,竟就这样席地翻阅起来。 两日后,刘逸文就回铸剑阁了。 还未入门,他就听到大厅中有人正在交谈着,依稀听到“材料”“古铜”几个字眼。进入门内,只见马义一幅谄媚之色的对着二人在说着什么。 那两人背对着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物让马义如此点头哈腰。他下意识地向那边瞟了一眼后,就要向冶炼坊走去。这时其中一人转身向大门处看来,刘逸文正好与此人目光对上。他心中一跳,心中暗呼:“魏嵩!” 现在此人看起来比九年前有了不小的变化。不过刘逸文一直未将当初之事放下,所以还是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 刘逸文紧握拳头,回头错开与魏嵩的对视,装作若无其事的向冶炼坊走去了。魏嵩只是瞥了一眼就转过身去了,显然没有认出刘逸文来。 这时就听见马义讨好道:“魏师兄,这位师侄铸剑之事包在我身上了。一会我就去郝师兄那里取二块上好的古铜。” “那就有劳师弟了!这位可是我的近亲,还请多费心!” 马义哈哈一笑道:“哪里的话,魏兄太见外了!我看这位师侄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日后必是宗门精英啊!” …… 刘逸文心中鄙夷,边走边琢磨着魏嵩要炼制何种法器需要一位凝液期的师伯来此地一趟。 一盏茶功夫后,他就从郝师叔那领来一堆矿石,开始了这个月的提炼任务。他一边操纵着冶炉,一边盘算着这次任务完成后该到珍宝阁去一趟了。修炼的事情还不能落下啊!他心中如此想到。 魏嵩刚才的那张脸又浮现在脑海之中,他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厉色! 第十一章 坊市之行(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转眼一个月就过去了。 这天,沈兆东的洞府之内热闹异常。他正在大厅的主座上悠闲地呷着茶,下面的矮几旁几个弟子正聊得火热,时不时传出几声爽朗的笑声。 刘逸文这里正和一旁的文涛随意地聊着,今天来此的同门一共有八人。听文涛讲还有位姓杨的师兄因为抽不开身所以没有来。他正观察着这几位同门,有几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大约过了盏茶功夫,沈兆东清了清嗓子道:“今天让你们来此,一来是为师外出有几年时间不在想想看看你们的近况如何,二来逸文入门时我刚好不在,把大家聚在一起也可以互相认识。” 说完他向刘逸文招招手道:“来,我介绍各位师兄师姐给你认识一下。” 刘逸文来到师傅的下首,向几位同门打了一个圆揖道:“各位师兄师姐,还望多多指教!” 接着沈兆东指着右首的第一位男子道:“这位是你的大师兄齐雄。” 刘逸文闻声看去,只见此人白玉束冠,马脸净面,飞剑眉,眼圆鼻正,身着一袭青袍,腰间还有一块二寸大小的玉佩。 他赶紧一拱手道:“见过大师兄!” 齐雄哈哈笑道:“太客气哩!刘师弟一表人材,虽是初次见面,为兄却有种亲近的感觉。以后定要多多来往!” 此人言谈举止透出一股热情,让刘逸文心生好感。接下来师傅将余下几人逐一介绍给他: 二师兄丁晓山,此人身材略显矮胖,圆脸大眼,话不多总是一幅乐呵呵的样子。 三师姐薛霜,面色清冷,只是和他淡淡点了点头就不再做声,让他着实尴尬了一把。心中暗忖:这师姐也太冷傲了吧。 五师兄唐友安,国字脸、小刀眉,眼睛不大但隐有精芒闪出,给人沉稳多智的感觉。 六师兄未到,再加上文涛、叶秀美、冯石,沈师门下共有九人。几人逐一引荐完毕,刘逸文回坐后就向一旁的文涛打听起几位同门的实力来。 原来这位大师兄这几年接了宗门任务,一直未在洞府内,现在已是后期巅峰实力,不久就要尝试凝液了。其它四位都是炼气后期修为,不过令人意外的是二师兄只是刚刚进入此境界不久。 他坐下来没一会,齐雄忽然朗声道:“不知师傅上次外出游历寻得何种宝物,让明珠师妹聊起此事时艳羡不已。这玉凤师姑门下都已知晓,而身为师傅的亲传弟子们却还蒙在鼓里。真让我们这些师兄妹们汗颜啊!” 听闻此言,下面的几名弟子议论纷纷,显然是对宝物一词来了兴致。 对面坐着的冯石马上起哄道:“是啊!是啊!师傅您就别在藏着掖着了,让我们这些做弟子的开开眼界吧!” 这时下面的哄声就更乱了,文涛也加入了起哄的行列。其实刘逸文也很好奇,不过他心性比较沉稳入门时日尚浅还有些拘束。 沈兆东无奈地笑了笑,打了个噤声的手势,道:“这次外出为师是得了一件宝物,就是一枚灵兽的精魂。不过还未曾祭炼,暂且就不演示给你们看了。既然说到此处,有一件事你们注意留心一下。祭炼的辅助材料还差几种,你们若有消息及时向我汇报。” 说完他将一物掷在丈许高的空中向下打开,原来是一卷画轴,上面绘着四件东西。也不知这图是如何绘制的使人看起来和实物相差无几:第一样是个拇指大小浑身散发着淡淡灵光的圆形珠子;第二样东西是一块几寸见方淡紫色的金属块;第三样东西很奇怪,形似犀角却通体洁白如玉,刘逸文从未过此种形状的东西;第四样却是一个玉碗,里面盛着一种淡金色的液体。 这几样东西一出,下首的同门样纷纷打量议论。唐友安看着上面的几件东西若有所思,过了一会他眉头轻皱道:“师傅这第一样东西可是叫蕴灵珠,产自东海之滨?” 沈兆东点头赞道:“不错!你可有这方面的信息?” “三个月前,弟子曾在离宗门不远的木明镇坊市上见过有此物出售。因为此物稀少,我当时不禁多看了一眼。”唐友安脸色一正恭身答道。 沈兆东脸上一喜,道:“这样,这里有六百仙币,你去跑一趟。若此物还在,务必将其买下。” 唐友安接过一个灰色袋子点头称是。 这件物品已有着落,沈兆东再朝下面的弟子们看了看,续道:“第二件则是紫金,由其原矿提炼而成。逸文回铸剑阁后帮我向郝师兄打听一下。” 刘逸文连忙上前领命。 “第三件是龙犀角,是一种珍稀妖兽材料。第四件是琥珀琉璃液。这两件东西就更稀少了,若能提供相关线索,为师定有奖励。” 众人听到奖励眼中一亮,更加留心剩下几物的样子了。 这事一了,沈兆东又讲了一下自己的外出游历的趣事。一众弟子也听得津津有味,刘逸文对修仙界的逸闻趣事知之甚少,也大有收获。 …… 半个月后,在离宗门三四百里的东南方向,几道遁光一敛落在了一处无名的山峰上。这一行共有五人,赫然是刘逸文、文涛、叶秀美、唐友安、冯石。 那天聚会后,刘逸文心中一动,约上了五师兄顺道去这木明镇坊市逛上一番。 五师兄听后也欣然同意了,于是有了这次结伴出行。 他现在有近五百仙币,想换些丹药加速修炼。听五师兄讲这木明镇坊市可比宗门那间珍宝阁大上不少。这间坊市地处淮安郡和镇海郡的交界处,附近除了宗门外还有清风殿和神手谷两家大宗门,其它中小型修仙宗门那就多达数十家。这大大小小的势力在此都开设了店铺,所以此处的物资也是相当齐全,竞争激烈下价格自然就更加实惠了。如此就吸引了更多的人来此地交易,良性发展下木明镇坊市就成了修仙者交易的一处福地。 第十一章 坊市之行(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另外这处不光有固定的店铺,在街道的中间处有一个近百丈大小的广场,只要交上一枚仙币就可以在那里摆个临时摊位。这里的几大势力除了有专门的低阶执事维持日常的秩序外,还有凝液期甚至是金丹期的高人在此坐镇防止有人在此生事。 唐友安指着不远处的一片雾海道:“看,前面就快到了!” 刘逸文顺着五师兄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迷雾重重,显然这是个障眼法而已。冯石看着此雾海笑嘻嘻道:“走吧,我们快点!我都有点迫不急待了!” 几人遁光再起,不消片刻就来到这片雾海前。只见五师兄拿出一张符篆来将大片雾海打出一个人来高的通道来,几人跟着他走了进去。 刚出通道,眼前变得开阔起来。在两座山峰之间铺就了一条宽敞的青石街道,估计能容得下四架马车并行。街道两边都是一间间各式的商铺,有出售丹药、材料、法器、符篆、修真书籍…真是琳琅满目,目不暇接。街道之上人来人往、出出入入好不热闹。 叶秀美竟也是第一次来此,赞叹道:“哇!真的好大啊!” “我来也!”冯石也摩拳擦掌准备大肆抢购一番。 文涛乐道:“这样吧,我们先去看看师傅的所需之物吧!” 唐友安点头称是道:“好吧!就在前边不远的一间店里。” 几人走走看看,一炷香时间后来到一间叫做“金兴舍”的店铺前。唐友安带着四人抬步走了进去。 刘逸文进来后四下打量着,只见这间铺子不过六七丈见方。与珍宝阁相比,这间店铺还小了少许。放眼看去,这间店铺好像只出售一些材料,其它的法器、丹药等在货架上一概未见。想到这里刘逸文不禁释然:这坊市内的店铺应该各有侧重,这间只是专售材料而已。 偌大的货架前三三两两地有几位客人正在浏览着些什么。不一会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女就热情招呼道:“几位,有什么需要吗?小妹可以介绍一二的。” 唐友安微微一笑道:“我们几人随意看看,若有需要再麻烦你。” 说完他就带头向里边的一处货架走去,他驻足细细看了一盏茶功夫后向一边的少女道:“不知贵店可有蕴灵珠、龙犀角、琥珀琉璃液出售?” “这几样都不是常见之物,请稍等片刻,我去掌柜那询问一下。”少女略带歉意地笑了笑。 刘逸文和其它三人则在货柜上浏览起来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算不买看看也能增长些见识啊!特别是一旁的冯石边看边发出啧啧之声,就差没流口水了。不过这里的材料确实很多,尽管刘逸文平时也看过一些图鉴,但还有不少是第一次看到,这让他感叹不已。 文涛和叶师姐在那里边看边小声聊着些什么,似乎是看中了什么东西。文涛已是后期境界凝液需要准备的东西肯定要多一些。 不过一会,那少女去而复返道:“抱歉,这三种材料中只有蕴灵珠有售。其它两种您可以到其它铺子里看看。” 唐友安脸上现出一丝遗憾之色,顿了顿道:“不知这蕴灵珠是何价格?” 看到五师兄这幅样子,少女迟疑道:“五百八十仙币!” 唐友安闻言低头沉吟似在犹豫,这里刘逸文几人也逛得差不多了就到围了过来。接着唐友安面现难色道:“若是三种一起购入价格定能便宜一些,不知我单买蕴灵珠贵店能否适当优惠一点?” 少女微笑道:“我去和掌柜商量一下,争取能让您满意。” 不消片刻少女眉角上扬快步走来,喜道:“我家掌柜说可以再少二十仙币,您看如何?” 唐友安脸上现出一个满意的神色道:“好吧,那就多谢了!” 刘逸文暗自乍舌,这砍价也是一门学问啊,就这样小小的施为一番就省了二十枚仙币。师傅当初给了五师兄六百仙币,他以五百六十仙币拿下此物。多余的四十仙币师傅定不会要取,这样一来就赚到四十枚仙币可比他们出门猎杀妖兽稳妥多了啊!说不定师傅还会另有赏赐,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想起师傅说的紫金来,要是能帮师傅寻得此物又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啊! 唐友安到柜台处交割了仙币就带着几人出门了,刚一出门冯石就嚷嚷道:“师兄你这一手真是高明啊!” 其余几人也是一脸艳羡之色。唐友安一副“高深莫测”地样子道:“不过是正常砍价而已,几位不要太高看我了。”虽然嘴上如此说,这么小赚一笔他心中也不禁有些自得。 接着他们又顺着这条街道逛了起来。几人各有收获,文涛和叶师姐也各自购得一件东西。反而是冯石一直没有出手。刘逸文主要目的在于丹药,一直还没有遇到。 这一会他们又来到一间叫“五金阁”的店铺内,刘逸文看到此铺名字心中一动,精神一振。只见这间铺子不大,里面的货柜上摆放着珍珠云母、银精、陨铁、玉石英、古铜矿、黄玉、蓝晶…等原矿或金属一类的东西,和他在铸剑阁所见的一些差不多。 他一边看一边对着身旁的年轻侍从问道:“请问贵店有紫金或是原矿吗?” 青年歉然道:“不好意思,此物比较稀少,本店没有出售的。您可以到其它店里看看或许能够有所收获。” 他只是心存侥幸地问上一句,若是如此常见师傅也不会特意让他留心。问过之后他就留心起这些原矿和提纯后的价格起来。现在他的提炼技术也算不错,若是能靠着这一门技艺赚些仙币也是不错的。 除了冯石也在留心地打量着,其它三人感觉兴趣不大。 不一会冯石脸色一正,指着身前的一块银色金属道:“贵店的秘银价格能再优惠一些吗?” 一旁的青年诚恳地道:“这位师兄,本店的价格已经十分低了。你若真心看上这块秘银,我擅自做主再少五仙币,你看如何?” 第十一章 坊市之行(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冯石似在犹豫,最后咬了咬牙拿下了这块秘银。 秘银刘逸文也接触过,这是一种铸造上品法器常用的主料,像他的真刚剑中就掺入过此物。冯石购入秘银后,几人就没有再出手,顺着往下面的店铺逛去。 不一会,几人来到一间装修精致、铺面比起先前大上不少的丹药楼阁前。此楼牌匾上用金漆小篆书写着“丹宝阁”三个大字,看起来架势不俗。 刘逸文心中一动,快步走了进去。 一行人刚进入其内,当时就惊住了。 里面足有二十来丈见方,大厅宽敞明亮。超大的货柜全部是用不知名的红色木材打造,让人感觉奢华之极。里面坐着一位三、四十来岁的儒衫男子,手里正在飞快的打着算盘。而在他两边的柜台旁边六名着装打扮统一的年青少女正一字排开,脸上还带着礼节性的微笑。 四周的柜台边有七八名顾客正在几名侍女的陪同下浏览着什么。 冯石轻呼一声:“哇,好气派!” 叶师姐正掩嘴偷笑,一名侍女步态优雅地走了过来杏唇轻吐道:“几位有什么需要吗?我们丹宝阁的丹药品种齐全、质量上乘,包保让各位满意。” “哪里有可以增进炼气期修为的丹药?”刘逸文这次主动出言问道。 “几位随我来!”这名少女说完就带着几人来到一个货架边。这个货柜的中层摆放着三种丹药,每种都是一个玉瓶旁边放着一粒,上面套着个透明光罩。 少女指着其中的一瓶介绍道:“此丹名为芝草丹适合炼气中期以上的修炼者,每颗丹药都能增加部分修为。每瓶十粒只需二百仙币。”说完她就笑吟吟地望着他们。 “嘶!” 刘逸文心中对丹药的价格早有预料,不过二百仙币对于他来说不是个小数啊!这芝草丹他早就查询过,确实比较合适自己现在服用。 看到几人默然不语,少女又指着另一瓶丹药道:“这是大黄丹,也是炼气期比较常用的丹药,效用比起芝草丹稍逊一些。每瓶不过要价一百五十仙币。” 这个价格还算不错啊,自己可以买上三瓶了。不过当他望向第三种丹药时,少女马上配合地介绍道:“这是养气丹,效用就更好了,每瓶三百仙币。” 刘逸文转过身来和旁边的四人望了望一幅征询意见的样子。 唐友安微笑道:“我们几人商量一下,一会再烦劳你!” 少女闻言没有丝毫不耐之色,甜笑道:“好的,如果有需要随时乐意效劳!”言罢,此女婀娜而去,立在了那一排少女的一侧。 “刘师弟,这丹药真的好贵啊!”冯石等少女走远马上咋舌道。 “嗯,确实有些高了。要不换上一家试试!”一旁的文涛也建议道。 叶秀美脸露疑惑之色,小声道:“这里的丹药价格不菲啊!刘师弟在铸剑阁恐怕赚了不少仙币吧?” 众人闻言都向他看来。 刘逸文苦笑道:“叶师姐见笑了,小弟每月只能勉强完成任务,才攒下些许仙币。师傅提醒修炼之事不可落下,这才动起了丹药的心思!” 几人一寻思确是道理,他们无论是接任务还是猎妖兽最后还是为了修炼而为啊! 唐友安思量片刻提议道:“要不我先去广场上的摊位上逛逛?那里虽然种类没这么齐全,但说不定能碰上些物美价廉的东西呢?” 刘逸文心里也在犹豫,闻言点头道:“好,我们先去看看,不行再来这里吧!” 于是几人就出了这间店铺,朝街道中央的广场走去。 不过一盏茶时间他们就来到广场之上。只见这里横七竖八的摆着百来个临时摊位,还有几个服饰相同的弟子在此巡弋着。每个摊位上都摆着各种物品,品种繁杂、参差不全。他们就顺着手边的摊位逛了起来。随意地逛过几个后,倒是有几样让他们感兴趣的东西。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冯石将其中的一种材料买了下来。 刘逸文正随意逛着,只要有原矿的位置他就停下来细细分辨,看看有什么值得提炼的。他刚才在“五金阁”留心过各种金属成品的价格,若是将原矿提炼一番还有些差价。现在提炼时间富裕,这倒可以成为一种收入的渠道。 他现在来到一个摆着不少书籍和数种丹药的摊位前。摊主是个二十来岁的少女,双十髻,鹅卵脸、柳叶眉,看起来一副清秀可人的样子。少女见有客光临,脸上微红轻声道:“这位师兄需要什么功法和书籍吗?” 刘逸文正在浏览着看有什么可以购买的东西,随口回了一句:“嗯,我随便看看。” 他的眼睛在地上的一堆物品上巡梭着,忽然眼前一亮,目光停留在了一张兽皮古卷上。只见此张兽皮有二尺见方,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些蝇头小字。他盯着卷首的名字,口中轻吐道:“灵酒古方!” 这一卷兽皮上竟记载着数十种灵酒的配方及制法。刘逸文自从上次品尝过一次灵酒后,就对此念念不忘。后来因为知道灵酒成本不菲就一直没再动过心思。现在看到这有酿制之法又来了兴趣,他指着这卷兽皮问道:“这酒方什么价格?” “三十仙币!”少女回答道。 刘逸文一听眉头微皱缓缓道:“这么贵啊?” 修仙界能有闲情逸致去酿酒的实在是少得可怜。再说这还要花费不少,实在是鸡肋般的存在。刘逸文也是随口问一下,若是价格合适就拿下当个兴趣闲暇时看看。 听到刘逸文如此说,少女解释道:“这张兽皮上的配方有些是远古流传下的,还有些是家父根据自己的经验改良过的。和一般店铺出售的有些区别,所以价格上稍贵一些。” 刘逸文闻言一呆,道:“令尊会酿灵酒?” 少女脸色一黯,低声道:“家父嗜酒如命,每日无饮不欢。可惜十年前就离家不知所终了!” 说完少女低头不语,眼中隐有泪花闪动。 第十一章 坊市之行(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愣了愣,歉然道:“不好意思,勾起姑娘的伤心事了!这古方我要了!”说完他就取出三十枚仙币来。 正准备交易时,一只大手拦在了面前,他回身一看竟是五师兄。 只见唐友安嘿嘿笑道:“逸文啊!你初来此地不识得这位人称‘百变小魔女’的公孙若也是情有可原。不过买她的东西时可要注意了啊!”说完还对他眨了眨眼睛。 而对面的这位小魔女早已叉起了小蛮腰,气鼓鼓地指着唐友安道:“姓唐的,你又来捣乱!信不信姑奶奶我抽你啊!” 刘逸文心下大汗,这位哪还有刚才的羞怯之态,俨然一副小辣椒的样子。 唐友安并不理会他,自顾自地对着刘逸文道:“师弟,这种酒方顶多十仙币!别上当了。” 言罢他又对公孙若道:“怎么样?这位是我师弟,若是别人我也懒得管了!十个仙币,不行就算了!”说完他就扯着刘逸文就要离开。 “十仙币就十仙币,碰上你算本姑娘秽气!你说你不好好在宗门修炼,到这木明镇瞎转悠什么?”公孙若马上转口道,刚才那副怒气冲冲的样子马上不见了。 接着她对着刘逸文嫣然一笑道:“这位小师弟千万别学这小安子贼精贼精的,下次来姐姐还是给你个实惠价。” 刘逸文被这位公孙若弄得有些迷糊了,付完仙币换过古方后连忙跟他几位师兄师姐们向前面逛去了。 “慌什么慌啊!难道我能吃了你不成!”说完她又咯咯笑了起来。 这公孙若变得太快让刘逸文一阵不适应。再逛过十来个摊位,他来到一位肤色黝黑、身材健硕的男子的摊位面前。地上乱七八糟地摆放着七、八堆大大小小的矿石。刘逸文走近一看,拿起其中的一块端详起来。 将上面的灵矿扫过一遍后,他朝男子望去,缓缓道:“仁兄,这些矿石怎么卖?” 男子指着身前大小不一的矿堆,道:“这里面的三个仙币十斤,那边一堆五仙币,这个十仙币…” 刘逸文放下手中的这块矿石,又不经意地从另一堆中拿起一块细细的打量起来。一袋烟功夫后,他将其中一堆不起眼的黑乎乎的矿石全部买了下来。 …… 二天后刘逸文回到玉泉山洞府。他有些兴奋地将买到的原矿从玉葫芦中取了出来,然后拿出那本《灵矿补遗》来。他迫不急待地翻阅起来,忽然在某页停了下来。只见他将矿石举过头顶,在对照着典籍细细查看起来。手中的黑色矿石表面凹凸不平,通体乌黑,不过当他查看到某处凹陷时里面却隐有一丝黄芒闪过,若不是留心查看绝对无法发现。 见此他脸色一喜,取出真刚剑对着这块巴掌大的矿石用力斩下,石头应声分成两半,切面内有个核桃大小的带着淡淡灵光的黄色矿石来。刘逸文见此大喜道:“果然如此!” 原来他买的这堆不起眼的黑色矿石是一种叫做乌铁的灵矿,这种灵矿价格不高一般用作下品法器的制作。不过在这本典籍上记载道:乌铁矿是乌金矿的伴生矿,在这种矿石中有很小的机率会藏有乌金。乌铁、乌金虽只一字之差,价格相差却有十倍之余! 他再将其余的矿石劈来,一共发现了四块乌金矿,加起来有拳头大小,不过这也是笔不小的收入了。他将矿石一收,打算明早去铸剑阁将之提炼一下。 第二天一早他就回铸剑阁了。 他先到库房向郝师伯打听紫金的消息,然后又告了假,打算此月任务完成后就服用丹药修炼二个月。不过紫金没有库存,心中不禁有些失望,要是能助师傅拿下这种辅助材料必能得些赏赐。他从坊市得到一份乌金矿,有些迫不急待地想去提炼了。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刘逸文交过任务就回玉泉山了,此刻他看着手中一块拇指大小的乌金心中充满了喜悦之情。反复地把玩了一阵将乌金收好后,他来到密室之中在蒲团上盘坐下来。 稍做调整,他从一个玉瓶里拿出一颗蚕豆大小的丹药来。他将这颗黄色丹药放于两指之间,望着此物怔怔出神。那日从坊市上购得乌金矿石后,五人再逛一阵他就回“丹宝阁”购入了两瓶芝草丹。价格虽是贵了少许,但丹药质量有保证多了。其它几位同门也另有收获,坊市大半地方已经看过,就启程回宗门了。 他凝神排除杂念,脸上现出郑重之色,将这丹药一口吞入腹中。丹药入口即化像一团暖流在腹中涌动,他忙运转起五行诀专心地吸收起丹药之力来。浑厚的能量顺着经脉到达玉池让其中的法力慢慢的充盈起来。 这一坐便是二天二夜,反复的运转功法终于将这颗丹药炼化。吸纳完毕,腿脚稍有滞淤之感,于是就起身走动一下,又忍不住拿出那张灵酒古方琢磨起来。上面地灵酒有六、七十种之多,其中所需的材料千差万别。除了一些灵谷、灵果外,连灵花、灵草、妖兽材料之类的东西也能用之酿制,着实让他大开眼界。 还有酿造所用的工具也有好多种,什么酒窖、酒池、釜、甑、酒曲、陶罐之类的,看得他眼花缭乱的。这上面只有文字记载,没有图谱之类的说明。看样子还得抽空去买本基础的灵酒酿制书籍,他心中如此想到。 时间就在这单一的修炼中渡过,他偶尔也看看灵酒古方或是那灵矿补遗的典籍。虽然这两物对修炼没有什么益处,但是他还是看得津津有味。特别是灵酒的酿制,若不是囊中羞涩他真有一试的冲动。 还有让他惊喜的是这修炼的速度也快了不少,只这两月的苦修足抵得上他二年的用功了。望着两个空空如的玉瓶,让他不禁暗叹仙币的好处。 “该回铸剑阁了!”他收拾下心情就准备他的提炼之旅了。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来! 第十二章 生财有道(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师弟,在吗?” 刘逸文应了一声将门打开,眼前之人确实认识。他微笑道:“冯师兄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啊?”边说他就边将冯石引入了客厅之中。 两人分主宾坐定,刘逸文斟了二杯茶水。 两人客套了几句后,冯石脸色一正道:“刘师弟,这次冒昧前来有一事相求?” “哦,冯师兄不用客气。若是逸文能办得到,一定尽力!”刘逸文爽脆答道。 冯石脸现一幅尴尬之色,道:“是这样的,我打算请人炼制一柄宝剑。上次去坊市将所需之物买的差不多了,不过仙币也花得精光。最近手头有些紧,想让师弟帮忙提炼二种材料。不知道师弟方便吗?” 刘逸文心忖:原来是想让他打个义工,不过既是师兄弟又是第一次开口,出把力气也不算什么。于是他欣然道:“我当是什么为难之事,师弟本就要去铸剑阁,花些时间也不是什么大事。” 冯石大乐道:“那就多谢师弟了!以后若有用得上为兄的地方尽管开口!” “不必客气!” 说完冯石将一小堆原矿取出交给了刘逸文,二人再聊一会后他就主动告辞了。 一个多时辰后,他正在铸剑阁库房内准备领取任务,顺便和郝师伯聊着天。 “逸文啊!气色看起来不错,修为有所精进啊!”郝师伯打量了他一眼笑道。 刘逸文脸上带着一丝无奈,苦笑道:“谢师伯关心!花光了积蓄买了二瓶丹药,算是有些进步吧。您看我这不又来此处努力赚仙币了吗?” 郝师伯哈哈笑道:“以你的天赋迟早能依仗这门技艺赚取足够的仙币供你修炼之用。还有我赠予你的那本灵矿补遗若能掌握也是门生财之道啊!”说完他大有深意的看了刘逸文一眼,仿佛若有所指。 “谢谢师伯提点,我会用心学习的。”刘逸文躬身一礼道。 他领过一堆原矿告别了郝师伯,照旧来到那间冶炼坊推门而入。只见五个冶炉前只有三个人在忙碌着。 刘逸文微一错愕道:“高师兄,怎么没有见闵师兄啊?” 一位长相普通,肤色有些偏棕的青年回首道:“哦,是逸文啊!闵竹和徐贵已经不在此地了。还有两年多就要宗门大比了,他们应该是回去准备了。” 这位高师兄是他刚来此地认识的,名叫高士明,以前也向此人请教过提炼上的问题。刘逸文心生感慨,当初来此地时闵竹对他的帮助不小,忽然不在还真有些不习惯了。 他来到一个冶炉前熟练地打开炉盖,将一小堆矿石放了进去,开始了工作。 …… 木明镇坊市的广场上。 一个普通的临时摊位上,用一张五六尺见方的青布摆放着四五块带着灵光的金属。刘逸文正捧着一本破旧的书籍在凝神用功。 他二十多天就完成了提炼任务。来到此地交过一枚仙币后,就在广场上支起了这个临时摊位。前面还用布帛写了几个字“出售乌金,价格优惠”。 做好这一切,他就拿出那本“灵矿补遗”席地钻研起来了。此地人流颇大,不过一顿饭功夫还真有几位感兴趣的上前询价,乌金没有售出,倒是卖掉了二块乌铁。 不知不觉已到正午时分,刘逸文正捧着典籍酣读。 忽然听到一位少女娇声沥沥道:“请问这块乌金要多少仙币?” 他没有抬头,顺口道:“八十仙币!”刚开始有人询价时他非常兴奋,一般都会放下书来热情的回答。时间久了新鲜感不在,再有人相询,他也只是嘴上应上一句。 “能再便宜些吗?我真心想要的!”少女娇声沥沥道。 闻言他来了精神将书本合了起来,向这位少女打量起来。 他缓缓抬头蓦地眼睛瞪得老大,浑身一震! “是你!” “刘逸文!” 两人不约而同惊叫起来,还带着一丝惊喜! 原来这少女竟是袁素兰,那个让他一直心存好感的美丽少女。他望着此女讪讪道:“这么巧啊?你也来这里了!” 袁素兰娇笑一声道:“真想不到竟然是你,我和表兄来此地随意逛逛。” 这一笑不打紧,刘逸文竟然看得有些恍惚,一时呆了。 看着他这副魂飞天外的样子,袁素兰抿嘴一笑道:“刘师弟,这乌金怎么卖啊?” “哦,哦,你若是需要就直接拿去吧!”他痴痴地说道,舌头像打了结一样。 袁素兰眉头轻皱道:“那怎么能行呢?” 刘逸文缓过神来道:“那就四十仙币吧!我在铸剑阁提炼这手续费就免收了!” 袁素兰轻笑道:“哪有师弟这么做生意的,价格净往便宜的地方算。” 刘逸文坦然道:“当初还多亏你出手相助,一直没机会报答哩!” 袁素兰小嘴轻撇,微嗔道:“你这人呵,总是拿这件小事来说。” 虽是轻责的口气,他听在耳中如闻仙籁。他连忙放下书籍,将布上的那块乌金拾起递了过去。 袁素兰伸手接乌金收好拿出一个白色绣花袋子道:“这里是五十仙币也不能让师弟太吃亏了。” 一根如白葱般的玉手将布袋递到刘逸文的身前。后者连忙接过,岂知慌乱之下竟触碰到她娇嫩的肌肤。 好滑,好软! 刘逸文像触电般马上缩了回来!不过就在肌肤相接的瞬间,一种奇异的感觉从指间直达心房。让他的心脏扑嗵扑嗵地加速起来。 “呵!”袁素兰娇躯一颤,两颊绯红直至耳根,心如鹿撞。几乎同时她也快速地将手缩回,那袋仙币就直直掉落在青布之上。 此时二人尴尬地呆在原地不语。 好一会,刘逸文才知道开口:“真是不好意思!” “没有关系的!”袁素兰的脸上红霞还未散尽,声若蚊蚋。 接着刘逸文木讷道:“袁姑娘,还有什么需要提炼的灵矿吗?我这段时日一直呆在冶炼坊倒是方便。” 袁素兰缓和过来道:“谢谢了,暂时没有。” 刘逸文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正打算和他多闲聊几句。忽然,不远处一位蓝衫青年唤道:“素兰!”刘逸文随声望去,原来是许师兄。 第十二章 生财有道(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袁素兰忙回身应是,接着她羞答答道:“表兄在唤我,就此别过了!” 刘逸文望着此女远去的靓影,不禁心湖摇曳起来。 余下的时间他再也提不起阅读的兴致了,拿着那个带着幽幽兰香的布袋怔怔出神,偶尔脸上还浮现出一丝愣愣的痴笑来。 …… “素兰,你怎么了?”许师兄看着袁素兰有些神思不定的样子问道。 “哦,没什么!”她正在回想刚才遇到刘逸文的情形,被这么一问像做了什么亏心事的矢口否认。 稍作片刻,许师兄道:“还有二年多就要进行宗门大比了,你准备报名吗?” 袁素兰略一思量道:“还早呢,我再考虑一下。虽然我已到后期境界,不过与人斗法我还真没有把握。” 许师兄叹道:“那凝元丹稀少,除了大比外还真没其它办法得到。我已下定决心誓要进入这前十之列。”说完他整个人都变得冷峻起来。 片刻后他好像记起了什么事,续道:“刚才你站的那个摊位的摊主看起来有些面熟,你认得此人吗?” 袁素兰有些心虚的低声道:“哦,是刘逸文哩!刚才我见到他也是吃了一惊!” “那你们刚才在聊些什么?”许师兄随意的问一句。 袁素兰强作镇定道:“没有聊什么,只是看到他的摊位上有块乌金出售我就买下来了!” 许师兄一愣道:“乌金?这小子在铸剑阁?” 袁素兰道:“嗯,他确实在那,不过这块乌金只有二两左右。” 许师兄自语道:“若是这样,需要提炼时倒是可以去请教他。” 刘逸文看到东西卖得差不多了,就起身收摊。时间尚早就在这广场的摊位上逛了起来,虽没有上次乌金那样的好事还是收购了一些价格低廉的原矿。 回到冶炼坊内他心中盘算着:从坊市带些原矿回来冶炼后出售是个不错的办法,如此一来一去每月至少能赚三十仙币。这让他心中大喜,觉得事有可为。于是他每日在冶炼坊多呆半个时辰,尽量挤出些时间去坊市采购原矿。 一年后,木明镇坊市丹宝阁内。一位身着白袍,束发玉冠的青年正和店中的一名侍女交谈着。 “这位师兄,不知需要何种丹药啊?”少女笑吟吟的问道。 青年不动声色地缓缓道:“养气丹,来四瓶吧!”言罢他递出一个钱袋。 少女心中微惊,这面前的青年不过炼气中期修为竟有如此家底,让他不禁在心中猜测这人会是哪家修仙大族的嫡系子弟。要知道四瓶养气丹的花费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她虽然心惊,可是脸上还是礼貌的笑了笑,从容道:“请稍等!” 不过一会青年将盘中的四瓶丹药一收就离开了,留下一脸茫然的少女。 这青年来到中央的广场地带,熟练地在各个摊位前讨价还价后收罗到了几种颜色不一的原矿。做完这一切,他又随意地找了个位置支起一个摊来,一张青布之上摆满了各色的金属块。而他却盘膝坐下,掏出一张兽皮古卷径自看了起来。 这青年自然就是刘逸文了。 他还是低估了这提炼原矿赚仙币的速度,仅仅一年时间他就赚足了一千五百多枚仙币。对于像他这样的中期弟子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还有一次他还在一个小摊上发现了一种叫天青的原矿,由于并不常见摊主只当是普通灵矿,让他发了一笔小财。 他心中有些迷惑——这提炼的生意也太好做了一点吧!其实经过这一年多的琢磨他心中也有了一个答案:这坊市离本宗不远,来此地有不少的同门。而剑修对宝剑的追求那丝毫不输给境界的提升,所以需要铸剑的修士还是很多。他因为有师傅所赠的真刚剑,所以并未因铸剑劳心费力。这让他心中不禁暗呼幸运!他所提炼的灵矿,什么古铜、秘银、乌金、陨铁…都是铸剑所需的主材料,用量还真不小。加上他的价格比店铺内便宜少许,所以生意红火也是自然之事了。 现在他对这间坊市已经十分熟悉了,经过观察和打听,丹宝阁确实是此地的丹药大鳄。价格虽说稍高一筹,质量上却是毋庸置疑的。坊间还流传此阁背后的势力是神手谷——大楚国境内以炼丹著称的一流宗门。 现在他手头也算宽裕,所以也没有打算浪费时间挑选。于是直奔此阁,拿下了炼气期最奢侈的养气丹。 天色已晚,青布上的物品也处理的差不多了。他正准备收摊返回,这时一位身着玄衣,脸型方长的男子立在了摊位前。 玄衣青年打量了一下地上的几块金属,沉声道:“这块秘银多少仙币啊?” 刘逸文回道:“四十仙币!” 男子抬眼看来,正好与他四目相投。此人眼眶深陷,双眸精芒闪动,颌下留着几绺稀疏短须,令他微微一怔。这人也不多话拿起地上的秘银打量了一番后,留下一小袋仙币就径自离开了。 刘逸文有些突兀,一边收摊一边想此人还真是怪异。 二日后的傍晚,刘逸文回到洞府之中。这一段时间他像一台机器一样无休止的运转,尽管身为修仙者也觉得有些疲倦了。他倒在床上左手拿着一块手绢,右手拿着一个绣花布袋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脑海中又浮现出袁素兰的倩影。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次日清晨,他觉得神清气爽。随意地盥洗一番后,来到静室之中盘坐在蒲团之上。心中默念五行口诀吐纳一番后,他睁目拿出一粒养气丹来。此丹灵光烁烁只是放在鼻尖稍嗅几下就能感应到其中的充沛灵力。 他对服用丹药已经是轻车熟路了,不过“养气丹”刚刚入腹,一股前所未有的雄厚能量在体内化开,他心中一喜,运转功法慢慢吸纳起来。 …… 三个月后当最后一粒养气丹被炼化完成,他感受到澎湃的法力已经充满了整个玉池之内。这几个月的潜修居然让他到达了炼气中期的巅峰,真是个意外之喜。 第十二章 生财有道(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不过这也是刘逸文不了解,没有哪个炼气弟子能像他这么大把的花仙币,把丹药当成糖果来吃。加之这养气丹不愧是丹药中的精品,让他进步神速。 他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寻思着去文师兄那坐一会。这一年多来与文师兄少有会面的机会。不是自己在铸剑阁,就是他正忙于修炼。 没过一会来到文师兄的住处唤了几声,却无人应答。他稍稍迟疑片刻后,决定去师傅那请个安,顺便请教一下这中期瓶颈的事情。心中有了打算他就朝着师傅的住处走去。 刚走到回廊处,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唤他。 “前面可是刘师弟?”一个男子朗声问道。 刘逸文停步回首,只见一个马脸玉冠的男子正朝他微笑点头。他微微错愕就认出此人来,忙上前拱手道:“大师兄,你好!”此人竟是上次聚会有过一面之缘的大师兄齐雄。 他快步上前,拍了拍刘逸文的肩头,哈哈笑道:“我看着前面的人影就觉得像刘师弟,果然是你!” 刘逸文欣然道:“师兄也是去师傅那吗?” 齐雄点头道:“走吧!” 二人在偏厅处见到了师傅,刘逸文到此让他略感意外。 三人分主宾坐定后,沈兆东淡淡道:“齐雄,为师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啊?” 齐雄起身,恭敬道:“弟子将玉简交予何师伯后,他让我给您带了回信。”说完他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玉质竹节双手奉上。 沈兆东只一伸手,玉简被他摄到了手中,贴到了额前。片刻后他睁开双目,沉吟不语似在斟酌什么。 玉简是修仙者用来记录图像文字的一种普通法器,不过只有修炼出神识才可以使用。 刘逸文二人也不敢打断,静静地安坐着。过了半炷香功夫,沈兆东眉头微皱,缓缓叹道:“看样子,为师还得外出一趟啊!” 听到这里刘逸文忍不住急道:“师傅,还有一年多就要门内大比了。您若是不在府中指点,几位师兄师姐该如何是好啊!”他心中替文涛着急,师傅在的话肯定要多出一些胜机。 齐雄闻言也忧心忡忡地道:“刘师弟的担心不无道理啊!” 沈兆东面露难色长叹道:“为师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此事刻不容缓。我不得不去上一趟!争取早点回府吧!” 刘逸文心忖:既然师傅已经决定了,那他也无法改变其心意,只是暗叹文涛时运不佳。他心中还在犹豫是否要请教一下这中期瓶颈的事情,就听到齐师兄迟疑道:“师傅,您是不是跟其他长辈招呼一声,若是师弟师妹们有修炼上的问题可以去请教。” “嗯,好的。我稍作安排后,明天去跟你们玉凤师姑关照一声。”沈兆东点头道。 说完他向刘逸文看来,微笑道:“逸文,你今日来此有什么事情吗?” 刘逸文坦然道:“主要是来看望一下师傅,顺便请教一下修炼上的问题。” 沈兆东眼中紫芒乍现,口中轻咦道:“没想到逸文竟已是中期巅峰修为了!” 刘逸文忙谦虚道:“弟子资质平庸,只是借助了丹药之力而已。” 沈兆东频频点头,拈须不语。一旁的齐雄倒是小声道:“恭喜刘师弟修为大进啊!” 刘逸文又是客气几句。 接着沈兆东续道:“几个月前我和郝师伯闲聊时,他专门提起了你。说你在提炼之道上有着不小的天赋。起初还未在意,不想今日让我吃了一惊!修炼之事各施其法,既然你有能力借助于丹药那也是你的造化。” “瓶颈突破需要看个人的机缘,没有成法可循。丹药、修炼、游历、斗法、闻道都有突破的可能。至于炼气境界的瓶颈并不是很棘手,几位师兄师姐都有这方面的经验,一会你向大师兄请教一下吧。”沈兆东似有心事,又或是这个小瓶颈的突破并不是什么难题就交予齐雄了。 齐雄欣然道:“是!我正想找机会和师弟交流一番。师傅就放心吧!” 沈兆东颔首道:“嗯,那你就辛苦一下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们就回去吧!” 二人忙起身告辞。 穿过几条小径来到洞府内的房舍前,刘逸文被带到了齐雄的住处。他还是第一次来此,房舍从外面没有什么特别,内面却经过一番精心的布置。黄花梨木打造的全套家具,房间的墙壁上点缀着一些书画,散发着书香之气。 刘逸文稍稍打量一番后就在客厅落了坐。不过一会,齐雄拿着一个木盘走了过来。盘子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紫砂茶壶,还有两个直径寸许的茶杯。 齐雄一边帮他斟茶一边道:“来来来!刘师弟第一次来我这蜗居,我们边品茶边聊。” 也不知是何种茶叶,只是斟茶时已散发出一股沁人肺腑的香气,让他闻之精神一振。齐雄热情的招呼道:“师弟,尝尝这玉露莲芯!为兄就好这一口了!” 刘逸文忙道:“大师兄,真是太客气了!” 两人品了几口,齐雄缓缓道:“师弟,这炼气境突破瓶颈的方法,无非外力的内力二种因素。外力则依靠丹药、灵材、双修之类,内力则纯粹是感悟和认知。” 刘逸文闻罢,大感兴趣的问道:“外力比较好理解,这内力感觉有些虚无飘渺、玄而又玄。那如何用内力来突破呢?” 齐雄道:“内力突破在高境界中越来越重要,我对此也只是纸上谈兵体会不深。但多半需要入世和游历来体味人生的情感,以此来锤炼自己向道的决心。这被修仙之人称为入世修行。” “入世修行?”刘逸文愣了愣,显然对此一无所知。 齐雄呵呵一笑道:“是不是很意外,起初我也是吃了一惊。不过回头想想,将自己置身于碌碌红尘,看尽世间百态。经历烦恼、诱惑、欲望的磨砺,心性必将得到很大的提升。如此对修炼的益处自不用赘述。” 刘逸文低头不语,他仅十岁就远离了尘世,虽对世俗略有了解确是涉世不深。入世修行这一说法像是开辟了一条全新的修行之路,让他既新奇又渴望。 第十二章 生财有道(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再与齐雄聊了一会这个话题后,他又问道:“师兄会参加此次的宗门比试吗?” 齐雄顿了顿,脸上露出遗憾之色道:“为兄今年已三十有四,这比试怕是与我无缘了!” 刘逸文恍然道:“真想不到只一岁之差,师兄竟不能参与。以师兄的修为这前十之位应该大有希望,实在让人惋惜。” 齐雄摇摇头,洒然道:“为兄已经参加过上届的比试,也侥幸进入前十得到了一粒凝元丹。” 刘逸文闻言讶道:“师兄居然进入前十之列?那能给我讲讲比试的情形吗?” 他心中着实吃惊不小:这位师兄真的是深藏不露啊!而且已经得到了一枚凝元丹,不知道有没有服用? 齐雄大感意外道:“难道逸文也要参加此次比试?” 刘逸文讪讪道:“师兄就别取笑我了。我如今只是中期境界,哪有参加的资格啊!只不过对这比试大感好奇而已。” 齐雄哈哈一笑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其实这比试…” 两人这一聊就是多个时辰,直至天色已晚刘逸文才起身告辞。就在他往住处走时看到文涛和叶师姐在一起不知道在谈些什么。 “文师兄!”刘逸文隔远就打了一个招呼。 两人闻声望了过来,文涛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冲他笑了笑。 他来到近前,和叶师姐打过招呼,无奈道:“师兄,你知道吗?师傅要外出了!” 文涛闻言失声道:“什么!?” 刘逸文颓然道:“中午时分,我到师傅那儿请安,正巧遇上大师兄。他带了一枚玉简,师傅看完后就说要外出一趟。唉,我当时赶紧提出宗门比试快要开始的事情。可能是事情过于紧急,师傅匆匆安排就要离开了!” 文涛双眉紧锁,心猛地沉了下去,他对这次的比试抱有很大的期望。这一年多时间师傅不能指点他,那胜算可就小了几分啊! 这时一旁的叶秀美低声劝道:“文师兄,你不用过于担心!师傅说不定很快就回来的。” 刘逸文也劝道:“师傅说过尽快赶回的,还会去和玉凤师姑招呼一声让她代为指点我们的修炼。” 过了好一会,文涛才苦笑道:“这次宗门比试前十的机会不大啊。唉,只能听天由命了!”说完他就径自走了,留下二人不知如何是好。 次日清晨,他一早就来到文师兄的住处。文师兄心情不佳本想来劝劝,意外的是人又不在,这让刘逸文不禁猜测起他的行踪来。 近几日停下修炼,刘逸文感觉自己有些无所事事起来。他在住处赋闲两日,心中一动想起某事,忙出了洞府御器而去。 一个多时辰后,铸剑阁“辰”字号冶炼坊。 刘逸文站在郝师伯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冶炉。此间冶炼坊与他所在的那一间有所不同:偌大的空间只有三个冶炉,这几个冶炉比起他常用的那些要小上少许,但看起来更加精致,而且让他奇怪的是这些冶炉并没有管道。 面前乌黑发亮的冶炉上铭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正顺时针转动着,温和的五色灵光从符文上溢了出来,让人种神秘之感。郝师伯口中的法诀时缓时急,冶炉的转速时快时慢,炉体上的符文也如同呼吸般的跟着涨缩不定。 在离郝师伯身前三尺处放置着七个直径尺许大小的三足琉璃鼎,里面放置着一些不同颜色的未知液体。 郝师伯正凝神控制着冶炉,在他的一旁的有个的奇怪兽首张嘴吐出一根二指粗细的乳**柱,在炉底形成的一蓬深蓝的火焰。就算是刘逸文现在已经习惯了此地的高温也感到一阵不适。 忽然冶炉停止了转动,炉盖打开,里面飞出一块核桃大小的火红液团。郝师伯冲此液团一指一收,此物就准确地掉落在了第一个鼎内。 滋啦!像是热油中滴入了水一般。那团液滴在那不知名的液体中慢慢散开成了一粒粒绿豆大小的晶体沉到的桶底。刘逸文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些颗粒有些眼熟。 接着郝师伯加大法力输出,液柱变得有婴儿手臂粗细。如此几番施为后,他又从冶炉中取出了三团大小不一的液团来,放落在了不同的鼎内。 再过了片刻,郝师伯法诀一收蓝焰消失,冶炉内飞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来。此物看起来如同炭渣,被他扔到了旁边的一个金属盆中。 这时郝师伯转过身来对他笑了笑道:“看出些名堂来了吗?” 刘逸文恭敬道:“这铁桶中的液体是用来萃取五行属性材料的,炉温的变化是针对材料熔点不同而改变的。不知道师侄说的对吗?” “嗯,大致是如此了!不过材料千差万别炉温和时间的控制才是其精髓所在。”接着他又指着金属盆中的“煤渣”略带一丝遗憾道:“最后这团废料中本可以萃取出一些材料,不过火候控制欠佳,否则就更完美了。” 刘逸文想了想,请教道:“除了控制法力输出外,还有其它什么窍门?” 郝师伯点点头道:“看到那冶炉上的符文了吗?用法诀可以控制符文之力达到控温的目的。” 刘逸恍然道:“原来如此,看样子控制这冶炉的转速也是此中关键。” 郝师伯大悦道:“嗯,逸文在此道上果然天赋不凡。明日我还会在此,你再来观摩。” 刘逸文恭身道:“是!” …… 半年后,“辰”字号冶坊。 刘逸文控制着面前的冶炉聚精会神地提炼着。他头上大滴的汗珠正沿着两颊落下。这提炼已经进行了是第二炉了,可是今天不知为何郝师伯丝毫没有让他停下来的意思。此时他的法力已经所剩无几了,只是勉强地支撑着。 一炷香功夫后,他咬紧牙关勉力输送出最后的一丝法力,浑身虚脱靠在一旁的墙壁上大口地喘着粗气。从那兽首中喷出的液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灭掉了,冶炉停止了转动,上面的灵光立刻黯淡了下去。接着炉里传出几声轻微的闷响。刘逸文中心暗呼不妙,心忖:这炉矿料恐怕是废掉了。 原本身上十分稀薄的水盾消失了,可是预想中的高温却没有扑面而来。他正在吃惊,不知何时身前多出一个更加凝厚的水罩,将他护在了里面。 他缓了口气勉强站起身来,满面愧色地冲着郝师伯躬身道:“师侄法力不济,将这灵料浪费了!” 郝师伯淡然自若道:“无妨,可知我为何让你连续提炼而不休整?” 刘逸文讶道:“原来师伯早就知道我法力不济?” 郝师伯哈哈笑道:“当然,什么修为可以支撑多长时间的提炼对于我来说早已烂熟于心。倘若这一点都不了解,我在这里的几十年就白呆了!” 刘逸文不好意思道:“是师侄过于愚钝!” 接着郝师伯一脸神秘的续道:“你内视查看一下自己的玉池!” 刘逸文一脸狐疑,照他的吩咐内视了一会。突然,他脸上现出狂喜之色! 他竟然已经是炼气后期境界了! 刘逸文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忙对着郝师伯深作一揖道:“多谢郝师伯相助!” 郝师伯拈须笑道:“提炼时有意识地控制法力输出直到枯竭无异于经历一场生死之战,对玉池有一定的刺激作用。不过能否突破还要看老天爷的意思,看来你还是颇受眷顾的。” “你在随我到库房休息片刻就回洞府吧!毕竟是刚晋新境有必要巩固一段时日。” 刘逸文肃容道:“是,谢师伯指点!” 一个多时辰后他驱使着脚下的飞行法器缓缓的向玉泉山而去,他还沉浸在喜悦之中。他本以为此瓶颈起码也需要年许时间来突破,没有想到机缘巧合下就轻松成功了。再想到一年后的宗门比试,心思又活络起来。自己还是可以尝试一下的,毕竟自己的真刚剑可是上品法器啊!而且金刚剑诀的终极剑式也掌握了一种。若是再将其参悟一下,还是有些希望的。 另外,他缺少与人斗法的经历,这次比试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啊!抓紧时间修炼一番,就算进不了前十也能为下次的比试积累经验。想到此处他心中斗志昂扬,有了决定。回到洞府中的住处,他就迫不急待的来到静室中修炼起来。 第十三章 宗门比试(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时间过得飞快,御剑山庄宗门最近变得热闹起来。到珍宝阁中采购的人多了起来,几乎是原来的倍许。刘逸文除了闭门苦修外,也偶尔穿梭在铸剑阁与木明镇坊市之间。每每他回铸剑阁时,都发现来此铸造法器的弟子越来越多,更增大比欲来的紧张气氛。 这天他正在静室内修炼,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在唤他。 他一收功法,走出密室来到门外。只见齐雄正笑容满面地望着他道:“刘师弟,接到玉凤师姑口信,三日后所有炼气后期弟子到玉泉峰主殿面见颜师祖,聆听训示。” 颜师祖的大名刘逸文早已耳闻,那可是玉泉山脉的金丹期前辈。此老少有过问俗事,一心追求长生大道,不知为何要召见他们这些低阶弟子。 刘逸文心中一动道:“大师兄,你可知师祖召见所为何事啊?” 齐雄爽脆答道:“应该是与一个月后的宗门比试有关,顺便激励一下本峰弟子勤加修炼。” 刘逸文心下恍然,这位大师兄参加了上一届的比试,所以对此并不陌生。于是他续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齐雄道:“三日后一早我们结伴而行吧!” 刘逸文欣然道:“好的,那就有劳师兄了!” 齐雄对他略一拱手道:“刘师弟,我还要去通知其它师弟师妹就告辞了!”刘逸文望着齐雄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之中。 半炷香后他正准备回密室时,转头看到了文涛向他走来。他笑着打招呼道:“文师兄,你来啦!” 有一段时日未见文师兄,他看起来更加沉稳了,眸光闪闪,修为隐隐到达了后期巅峰。文涛向刘逸文打过招呼,打趣道:“怎么样?准备参加宗门大比吗?” 眼前的这位小师弟第一次见面时因为根基不足四处寻求入门,可是这十几年来的修炼速度之快着实让他吃了一惊。现在不过二十三岁,已是后期修为比起自己来还要快上少许,怎能不让自己惊叹呢? 刘逸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师兄你还是喜欢拿我开心啊!我虽然有报名之心,可并非为前十而去,只想积累些与人斗法的经验。” 接着他笑容一敛,正色道:“倒是师兄你,我虽不知道你这二年来修炼得如何,但这次比试对你来说可是关系重大啊!你我虽非亲生兄弟,可我早就待你如兄长了。若是有什么地方需要出力,尽管开口!”说到最后他竟有一丝惆怅,这次大比他并不看好文师兄。 文涛沉声道:“师弟修炼速度虽快,可心性不骄不躁,日后必成大器。为兄也知此次要进前十之列并非易事。但是我已三十有一,下届大比与我就无缘了。所以我必将全力以赴,搏上一搏!” 三日后的清晨,玉泉山沈兆东洞府前三三两两地站着十个人,刘逸文自然也在其内。几人当中有一男子眼窝深陷,目光深沉是上次聚会未露面的六师兄杨启寅。此人竟让他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另一位则是师傅二年前新收的弟子尹思菱,此女修眉杏目,脸上总是带着一丝和煦的微笑,让人联想到此女必是大家闺秀。 齐雄看到人已到齐对身边的冯石微笑道:“冯师弟和尹师妹在就留在洞府内照看一二,我们稍后就回。” 冯石酸溜溜地道:“想不到刘师弟进步神速,修为已经是后期境界了!” 刘逸文忙谦虚道:“师兄谬赞了!” 叶秀美娇笑道:“谁让你平时不用功修炼呢?” 齐雄沉声道:“冯师弟,你不能光看刘师弟修炼速度比你快,更应该看到他背后付出的努力和汗水。师傅虽然不在,你也不能过于懈怠。” 冯石脸色一僵,讪讪道:“是的,大师兄!我不过是对刘师弟心生仰慕而已,以后我定会勤加修炼的。” 齐雄点点头,转身道:“我们出发吧!” 一时间,半空中遁光亮起,朝着某个方向直飞而去。 半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主峰玉泉峰。此峰高大挺拔,奇峰险岭,在山腰处有一个依山势而建的巨大平台,这时上面已经有不少的人影伫立着。 几人在平台处落下,被齐雄带到了一旁立定。此时离约定的时间还差约摸半个时辰,刘逸文就开始打量起这平台上的人来。他正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不远处的一群人中走出朝他们这边而来。 “各位师弟师妹们好啊!”此人向他们打招呼道。 刘逸文几人一齐拱手道:“孙师兄好!”原来此人是几年前一起到百兽山猎杀妖兽的孙火师兄。几年过去了他竟没有凝液成功,真是让人扼腕叹息! 他打过招呼后,拉着文涛在一旁喁喁私语起来。聊过片刻此人又折返至他刚才所在的地方去了。 不一会平台上又来了七八人,其中为首的是玉凤师姑后面跟着几个弟子。他只识得李明珠一人,此女面色和以前一样清冷。齐雄和几人快步上前见礼。 一阵寒喧后,玉凤带着弟子和他们几人站到了一处,齐师兄和她聊着。文涛和李明珠打了个招呼,后者只是微微点头,似乎没有聊天的兴致。 一刻钟后广场上已经站满了差不多近百人,他期盼的袁素兰也来了,不过没好意思去打招呼,只是呆呆地看了几眼就立在了原处。还有几个相识的人也在此处,许师兄、魏嵩、闵竹也在其中。当许师兄看到他时,明显愣了一下,显然对他能这么快进入后期境界也是吃惊不小。 正当大家在此闲聊着,平台尽头的两扇大石门向外徐徐打开。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让众人心中一懔。 “玉泉峰弟子全都入殿来吧!” 不用想此人定是玉泉峰唯一的金丹期修士颜姓老祖。外面一众人等立即恭身领命,排成两队从左右鱼贯而入。刘逸文跟在文师兄后面慢慢进入大殿站在了队伍的后面。 此间大殿极其宽广,足有百丈见方。在大殿中央的位置有十来级台阶,七名凝液期长辈分左右顺次立在了台阶之上。他唯一认识的玉凤师姑立在的右手边的第三位。台阶的平台上摆着一张椅子,上面坐着一位中年男子。他看起来不过四十岁年纪,头发乌黑发亮。面色红润光泽,双目炯炯有神,留着三寸来长的胡须。这位男子并不是刘逸文想象中的鹤发老者,让他略有些愕然,不过只看此人仪态便知是颜师祖了。 第十三章 宗门比试(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大殿四周立着些高大的石柱,旁放置着几个一人来高的青铜古鼎,上面镶嵌着数颗拳头大小的夜光石,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众人站定后,对着椅子上的中年男子一齐施礼:“参见颜师祖!” 颜师祖袖袍轻拂,淡淡笑道:“起来吧!” 接着颜师祖缓缓道:“此次召集大家来的目的想必多数人已经知晓。本门五年一次的比试将在一个月后举行。宗门比试已传延了上千年,历来是选拔优秀弟子的主要途径。获得前十的弟子会得到宗门的重奖,其中之一就是凝元丹。关于这丹药的重要性想必就不需要我赘述了。” 下面不少的弟子已经开始窃窃私语,显然是动心了。尽管不少人已经知道这大比事情,但是听到凝元丹个个都露出了火热之色,刘逸文也不例外。炼气后期的主要任务就是获得凝元丹突破到凝液境,这是此地多少人的梦想啊! 颜师祖扫视了一下各位弟子的反应,满意地续道:“按照以往的惯例,凡是三十五岁以下具有炼气后期修为的弟子均可报名参加。宗门比试即使没有进入前十之列,和其它各峰的同门切磋一下,对今后的修炼也大有益处。因此我希望你们能踊跃报名参加。另外,年龄超过三十五岁者也不要放弃。凝元丹固然难得,也不只这一条途径可以获取。宗门内有一些任务的奖励之中也有此丹,虽然难度大了些,应该也是有机会的。” 言罢,下面的议论声就更大了。特别是孙火师兄闻言眼睛一亮,显然对凝液生出了希望。 唐友安笑着对刘逸文道:“刘师弟!虽说你刚进入后期不久,不过我听文师兄讲你的实力不俗,打算报名吗?” 刘逸文迟疑道:“就算是报名,前十之列我是不用想了,顶多是向各位师兄师姐们学习而已!” 叶秀美道:“刘师弟不必自谦,上次百兽山之行让我们都大吃一惊呢?” 一旁的杨启寅、薛霜等愣了愣,显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正当他们投来询问的目光时,颜师祖开口道:“给你们一炷香时间考虑,准备报名者留下,其它弟子可以自行离去了。” 下面的近百弟子开始议论纷纷,不符合条件的弟子自然离开,孙火、齐雄就在其中之列。也有符合条件放弃的,里面就有袁素兰的身影。这让刘逸文大为不解,按说她比自己早进入后期几年,还是有一拼的希望。 时间一到,整个广场上的弟子还剩下约摸一半人数,刘逸文的同门中则有六人留在此地。颜师祖望着下面的几十人颔首道:“不错!比起上届来还要多上几人。希望大家全力以赴,取得佳绩。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剩下之事就交由落尘来负责吧!” 言罢,颜师祖不知使了个什么身法几个闪动就到了石阶旁的一个侧门前,抬步就走了进去,消失不见了。 石阶上为首的一位灰袍男子来到平台之上清了清嗓子道:“受师傅之命,向各位师侄讲解一下这比试的禁忌。首先,过于阴毒的功法及法器不得使用。其次,除了法器以外其它的如丹药、符篆一概不能使用!另外……” 一盏茶功夫后,落尘师伯将比试的事情介绍的差不多了就宣布可以离去了。下面的一众弟子不少人在摩拳擦掌,已经开始幻想着在大比中大显神威了。刘逸文特别留意了一下那魏嵩,只见他此时正和身边一名少女聊得眉飞色舞,一幅胜券在握的样子。刘逸文见此面若寒霜,眼中厉色一闪而过。 众弟子再次走出大殿,面带兴奋之色的破空离去。刘逸文与几位同门一路无事,各自回了住处。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刘逸文少有出门,一门心思扑在金刚剑诀的修炼上了。文师兄、叶师姐也过来和他聊过一些比试的事情,但时间也不多。 …… 昨夜他很早就休息了,就是为了身体处于一个良好的状态迎接今日的宗门比试。他简单地打理了一下就出门了。来到洞府外,已有四人站在石台旁说着些什么。 他长笑一声打招呼道:“各位早啊!”几人纷纷冲他微笑点头。 刘逸文快步上前和几人闲聊起来,不一会齐雄、丁晓山、薛霜、唐友安、尹思菱也从洞府内走了出来。 冯石见到尹师妹有些意外道:“尹师妹也要去吗?” 尹思菱嫣然一笑道:“是啊!我也想去凑凑热闹!” 齐雄见人已到齐,朗声道:“今日比试,我在此预祝各位旗开得胜!” 刘逸文七人忙道:“承师兄吉言,我等必将竭尽全力!” 七人势气高涨,齐雄满意道:“好!我们这就出发吧!” 宗门比试的地点在主峰下,只是一盏茶工夫,主峰已然在望。几人在半空中就发现主峰脚下的白色雾海竟消失不见了,露出一大片开阔的平地来。再飞行一会,他们就落到了广场的一角,纷纷朝这比试场地打量起来: 只见广场的中间“一”字排列着十个二丈多高的圆形擂台,四周则是二十多级石阶。这些擂台直径约有二十来丈,不少的人正围在它们附近忙碌着。中间擂台的一侧是个高约六丈的三层石阶,石阶上是个可容纳千人之众的平台,上面按照某种规律摆置着一些丈许来高的异兽石像。平台上再起楼阁,是一个宽阔的观景台。擂台的另一侧与观景台两两相对的是观众席,阶梯式的席位足可容纳万人之众。 朝着观景台的背后望去,那尊无比巨大的持剑人像立在那儿更添此处的磅礴气势。齐雄眸光闪闪,似在回味上届大比的情形。其它几人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仰望石像,都惊大了嘴巴。刘逸文时常远远打量过这尊庞然大物,但此刻还是令他心生膜拜之感! 一行十人朝着观景台慢步而行,齐雄叹道:“想不到五年后再来此地仍让人震撼,也不知是哪位先祖竟有如此神通,在此地建造了这尊高达千余丈的石像。” 第十三章 宗门比试(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唐友安悠然道:“此像也不知存在多少年了,传闻是创派祖师的手笔。” “哦,友安竟知道此石像的来历?”平时话不多的丁晓山饶有兴趣地打探道。 唐友安连忙摇头道:“哪里,哪里,我也只是道听途说。” 尹思菱一脸天真的问道:“这石像所刻之人是谁?” 几人互相看了看,均茫然不知。也不知是否年代太过久远,后人们已经遗忘了这位中年男子。 刘逸文再望几眼,心生感慨道:“这石像所刻之人当年必是惊天动地的人物,虽只是副塑像,但看他杵剑立在那便有种让人望而生畏的感觉。” 其它几人纷纷点头,连一向冷若寒冰的薛霜也眸光流转,对他这番话深以为然的样子。 杨启寅眼中异色一闪而过,笑吟吟地道:“刘师弟所言极是,我初次见此石像就有伏地跪拜之感。” 大家边走边聊,不过半炷香光景便来到中央的观景台的石阶前。齐雄驻足立定道:“诸位加油,我们会为各位助威的!” 言罢他领着冯石、尹思菱二人朝对面的观众席走去。刘逸文和其它几人迈步上了台阶来到平台之上,此时上面已经有百余来人。 丁晓山朝着前面一群人中的某个青年招呼道:“朱师弟,来得好早啊!” 人群中一位面相英俊的白衣青年回首看来,欣然道:“原来是丁师兄!好久未见啊!” 此人快步上前,朝他们几人打了一个圆揖道:“诸位同门,在下有礼了!” 刘逸文等回礼后,丁师兄向他们介绍道:“这位是飞羽峰的朱本甲,朱师弟!”然后又将刘逸文几人介绍给他认识。几人客气一番后,丁师兄就和他闲聊起来。 不过一会,这平台上人的渐渐多了起来,玉泉峰一脉的弟子也来了不少。上次在大殿见过一次,让他们也有些眼熟。丁师兄平时话虽不多,但在宗门认识的人还真不少,不一会功夫就有七、八人和他打过招呼了,其它几人也有相熟之人。让人意外的是平明冷若冰霜的三师姐薛霜见到一位女弟子后,竟罕有的露出笑容和此女到一旁窃窃私语起来。刘逸文在此遇上了闵竹,和他热情地闲聊了几句后就没再其他人交流了。这倒是省了些寒喧之词,乐得和一旁的文师兄、叶师姐随意地谈着大比的事情。 晨曦洒下,整个广场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之中。一声雄浑的钟响起,整个广场安静下来。不知何时观景台的中央多了一位紫袍中年男子,只听他清喝一声道:“宗门比试即将开始,诸位弟子请肃静。”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可闻,在场之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再看观景台最高层的楼阁上一字排开坐着五位气定神闲的宗门长辈,刘逸文抬首望去只识得一人,就是月许前大殿训示的玉泉峰颜师祖。其它几位应是其余几峰的金丹期老祖吧!不过有三个椅子是空着的。 在他们的后面还分别站着些凝液期的前辈,颜师祖的左右是落尘师伯和见过一面的另一名玉泉峰凝液期前辈。 刘逸文回头小声地向文师兄问道:“这位紫袍前辈是何人啊?” 文师兄附耳道:“这位就是宗门的蔡掌教!” 刘逸文是第一次见到这宗门掌教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 接着钟声又响了三下,蔡掌教续道:“今日是我御剑山庄五年一度的门内大比,想必诸位中有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了。本门大比的目的是为了激励门下弟子潜心修炼,挑选内门弟子中的精英,给予资源上的支持。宗门发展至今日,一向秉承汰弱留强的宗旨方有如今修仙界的地位。修仙一道虽看天赋机缘,可是若没有勤勉用功那也是徒然!历届大比的流程都是精心设计,充分考量到公正性和公平性。若是抱着侥幸心理这前十之位肯定与之无缘。” 说完他顿了顿,朝四下环视一周。 接着他又续道:“本次大比分两个环节,首先是三关测试,分别考察心志、实战和反应速度。只有通过这三关的弟子才有资格进入抽签比试的环节。好了,参加比试的弟子到中间的擂台上等候。马上就要进行第一关的测试。” 刘逸文心中有些紧张,稍稍调整一下,就随着人流来到中央的擂台处。此时擂台上已经整齐地摆上了数百个蒲团,他们在执事弟子的带领下在蒲团上坐定。 此时观景台的数位金丹期老祖在一起正聊着。一名面色枣红,灰发长须的老者摇头叹道:“此次大比竟有四百多人,这些小家伙们实在太过心急!这其中有不少修为只是刚到达后期不久就报名参加,也不知能过得了这第一关否?” “温师兄不必如此,想来这些后辈只是体验一下,称称自己的斤两。”一名中年妇人不以为意出言道。 “王师妹此言有理,这凝元丹的主药是越来越稀少了。若是错过最佳年纪凝液,即便成功以后的修行也是大受影响啊!也怪不得这些后辈们对大比如此重视。”一位玄衣中年男子感慨道。 擂台上的弟子已经在蒲团上坐定,忽然一道遁光停在了四、五丈的高空中,一个人影现出身形,刘逸文凝神看去,竟是郝师伯。只见他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透明圆球沉声道:“诸位弟子仔细听好,我手中这个叫聚灵球,顾名思义,它的作用是用来吸收灵力的。当它吸纳足够的灵力时会被激发并保护施法者不受攻击。这一关的考核就是要在各种干扰下完成灵力的输入。” 接着他将一个蓝色玉葫芦向空中一抛,此物迎风涨至三尺来高。葫芦嘴朝下一倒,飞出几百个水晶球来,它们像变戏法似地来到这些参赛弟子面前尺许处。 刘逸文打量着眼前的球体,此球表面竟有些符文隐现,通体如琉璃般晶莹剔透。他刚看了一会,擂台四周喷出数道五彩光柱汇合在头顶十来丈的高空,片刻间一个半球形的光罩将整个擂台包裹起来。就在光罩形成的瞬间,刘逸文耳边陡然一阵清静,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嘎然而止。 第十三章 宗门比试(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半空中的郝师伯沉声道:“测试马上开始,诸位留心了!” 刘逸文左右看了看,只见多数人正全神准备,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一旁的几位同门也是满脸凝重之色。 郝师伯一声轻喝:“开始!” 十多个头颅大小的火球在低空中分散开来,让光罩内的温度陡然一升,一股难言的高温让众人一阵口干舌燥。 一片低沉的咒语在光罩内回荡起来,像无数的蜜蜂在乱舞一般。 铮!铮!铮!的低鸣声接连响起,一个个水盾争先恐后地被施展了出来,像夜幕降临时皇宫中点燃的风灯。刘逸文几年来一直在铸剑阁提炼,这种高温对他来说还算适应。就在水盾被他召唤出来后,赶紧对着眼前的水晶球一指,一道纤细的灵线打向水晶球,灵力开始缓慢地注入。 “哇!开始了!这就是比试前的测验吗?” “看那些火球!这位师伯的火球术如此精湛,竟在一瞬间召唤出十数枚如此大的火球。真的是太可怕了!” “火球术?你看走眼了吧,这可是中级法术炎爆术。不过郝师伯对此术的参悟已臻至化境,一刹那便完成了施法,让你误以为只是初级法术罢了。” “中级法术?这种施法速度也未免太骇人听闻了!”这位年青弟子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们这就不知道了吧,我曾在铸剑阁提炼过一段时间。这位郝师伯就是此处负责提炼的一位凝液后期前辈。此老在提炼之道上的造诣可是我宗门内首屈一指的。而提炼之道对火属性的感悟要求颇高,不过以郝师伯在此道上的成就火属性功法运用得如此纯熟,那就毫不稀奇了!” “难怪如此了!”青年这才释然。 看台上的弟子们一个个兴奋的在那里指指点点。就算自己参加也没如此激动! “啊!快看!” 观众台上传来了一阵惊呼声,原来此时光罩内的火球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蓝濛濛的一片,整个光罩内被一股凛冽的寒气所充斥。 刘逸文右手法诀不变,左手再掐一诀,口中低吟几句一个淡红色光罩取代了水盾,冰寒刺骨的感觉顿时消失不见。 接下来,毒烟、风刃、落石各种不同的攻击交替出现,让擂台中的一众弟子手忙脚乱了一番。 刘逸文虽然有些不太适应,但是在铸剑阁的几年修行却让他在此次考验时轻松了几分。他看了看眼前的水晶球,表面的符文已经有部分开始闪烁,球体也十分缓慢的自转起来。他眼中一喜马上加大输出,就想一鼓作气将灵力注满。 与此同时擂台上的落石停了下来。郝师伯手中法诀一停,将一个巴掌大小的青铜古钟祭到了空中。刘逸文正在心中嘀咕此钟会发出何种攻击。 轰隆! 一声巨响,从青铜钟上爆出一圈肉眼可见的涟漪,参加测试的弟子耳膜嗡嗡直响如同针刺。刘逸文身形一晃,差点让栽倒在地。他心中暗呼一声:声波攻击!更有甚者双手捂耳,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这声波居然能无视身前的护罩,措手不及之下众人连忙运功抵抗起来。 观景台上,那位温姓老者皱眉道:“此届竟加入了声波攻击,真是有些意外了。不知道有多少弟子能支撑下来。” 一旁的王姓妇人点头道:“是啊,让他们早些接触也好。不过今年这第一关恐怕是不好通过了。” 其它几位金丹期前辈心中各有想法,有的还与后面的弟子交流两句。 玉凤师姑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原来她门下弟子中竟有两人在这突如其来的音波下已经中断了灵力的输入,而现在时间所剩无几,被淘汰几乎可以料定。 观众席上冯石大叫道:“声波攻击!齐师兄你看到了吗?” 齐雄点点头,脸色凝重地道:“是啊,真是想不到。你们注意到晓山了吗?这第一轮的测验恐怕有些勉强啊!” 再在光罩中的丁晓山额头青筋暴起,汗如雨浆!而那水晶球上的符文只是有了点不起眼的变化。 齐雄摇摇头,再朝其它几位同门看去:文涛、薛霜、唐友安三人虽面色凝重,但应该问题不大。杨启寅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显然还有余力。叶秀美脸色苍白,面现吃力之色,能否过关还是两说之事。刘逸文虽是新晋后期不久表现却是不俗,让他留心起来。 这时尹思菱一掩小嘴轻呼道:“看!第二波声波要攻击下来啦!” 果然,那青铜古钟上一圈蓝白色的灵光从下至上缓缓地流动直至钟顶。轰隆隆!又是一声巨响,饶是擂台上的光罩有着隔音效果,此时在外面的诸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台上的数位弟子已经放弃输入灵力了,只为能凝神运功对抗这声波之威!刘逸文还是分心两用,苦苦抵挡。不过此时他面前的水晶球已经慢慢亮了起来离成功已经不远的样子。 再过经历两轮声波,已经有人完成了考验。刘逸文目光坚毅尽力的输入法力,终于在第五波音波攻来时,水晶球“嗡”地一声发出柔和的白光自动飞到他的头顶旋转起来。那声波攻击到此球上竟丝毫作用不起,刘逸文乐得收功休息起来。 他这才有闲暇朝四周打量:只见除了叶秀美、丁晓山外,共它几人已经完成了。再过一会最后一次声波攻击完毕,郝师伯将空中的古钟一收,缓缓道:“停!未完成者可以退出擂台了!” 未被激发的水晶球被他一收消失不见,五彩光罩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得无影无踪。擂台上的弟子表情不一、精彩纷呈:过关者固然喜形于色,但想到接下来的两关考验,心中也只是暂时松一口气。失败者们一个个像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的,有的叹息不已、有的面色沉重毫无表情、有的则羞愧难当掩面而过… 丁晓山无奈地摊了摊手,说了声:“各位加油!”就低头离开了。叶秀美则看了看文涛,再朝几人露出个苦笑也随丁晓山到观众席上去了。 接着郝师伯扫了扫下面的众人,开口道:“此关共有二百三十七人通过,众弟子在原地打坐恢复,一刻钟后抽签进入第二关的考验。” 言罢他就离开了。 第十四章 暂露头角(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此时正站在第九个擂台的下首处,他们这一行二十三人都是刚才抽到“壬”字签的弟子。其他的四个同门被分到了不同的擂台,而此处的二十多人竟没有一个相识之人。这第二关的测试是与眼前这个一丈多高的人型傀儡打斗。 负责秩序的两名执事弟子,将他们带到擂台边的一个五丈见方的青布帐篷内。此时其中一名年青弟子道:“诸位在此休息等待,听到签号时即可上台测试。” 刘逸文翻过手中一个巴掌大小的令牌,背后写着“十六”的数字。他朝四周扫了几眼,在帐篷一角的蒲团上盘膝坐下,开始闭目养神。抽到一号签的弟子已经被带上了擂台,为了彰显比试的公平他们这些待参赛者不能现场观摩。 刘逸文坐在蒲团之上正思量着如何应对这第二关的巨人,耳边不时传来震天的喝彩声,偶尔也有叹息声。他丝毫不为所动,凝神思索着。 二个时辰中,执事弟子不断的领着测试者出去,此时这里只剩下不到十个人了。 “十六号弟子!” 随着一声轻唤,刘逸文睁开了双目站起身来。 他来到擂台中央站定,一位凝液期前辈验过木牌后,他朝眼前的傀儡打量起来:这巨人肤色棕褐,头扎一个冲天短辫,脖颈上挂着个兽骨饰品。目似铜铃,塌鼻厚唇,两颗寸许长的獠牙外露更增其凶悍之色。赤裸的上身涂着不知名的油彩,下身只用半截兽皮遮羞,浑身肌肉贲起,一看就知是力大无穷之辈。再看它的右肩,上面扛着一根七尺来长的石棍,末端还铭刻有几个不知名的符文,显然不是普通之物。 忽然观众席上有人大唤:“逸文,加油!” 他侧首望去,只见齐雄带着几人正朝他微笑鼓气,尹思菱还站起身来对他大力挥手。他正朝几人点头回应,却瞥见薛霜此女也在其中。他心中一愣:没想到此女竟被淘汰了!因为通过者会被带到观景台上准备第三关测验,所以此女在观众席上出现肯定是出局了。不知道其他几人如何了。看样子这场测试并不轻松啊! 他正在心里飞快的想着,就听到擂台上的前辈肃容道:“准备开始了!” 言罢,四周光罩升起,此人手指掐诀对着巨人一指,一团绿光飞出,没入巨人的头颅不见了。接着原本木然的巨人眼神恢复了清明,脸上怒色一闪,朝着刘逸文大步走来。 刘逸文心中一懔,召出一个火球。大喝一声:“去!” 就在火球要击打到巨人身上时,它身上的石棍一个模糊,“砰!”地一声,火球被击飞出去,打在了擂台的光罩上激起了一阵气浪。 嘶! 这巨人看起来笨拙,反应可不慢啊! 两人相距还有五丈距离,真刚剑已来到了刘逸文的手中。剑身上灵光闪闪,已然被激发了。他再召出一个土黄色护盾将自己保护起来。 巨人被激起了凶性几个呼吸就到了他的身前,它一抬腿照着刘逸文就是一脚踩下。磨盘大的脚掌眨眼间就来到头顶,刘逸文想也不想真刚剑从左至右闪电挥出,大有将此巨足斩落当下的气势。 “当!”一声金石交击的脆响,真刚剑被石棍荡了开去。刘逸文向右就地一滚,来到了它身侧。石屑飞溅,巨足在他刚才站立之处留下了一个寸许深的脚印。 刘逸文此时并不好受,从真刚剑上传来的巨力让他虎口发麻,差点拿捏不住。还没等他回过气来,巨人石棍上的符文亮起朝着他披头盖脸的砸了下来。刘逸文使了一个轻身之术,左挪右腾险而险之地避了过去。周身的恶风呼啸而过,让他险象环生。 看台上的齐雄看得皱眉不已,薛霜罕有地出言道:“这巨人的石棍怕有二、三百来斤若是用剑格挡,不消片刻就会力竭。刘师弟现在只用身法躲避,看来是深明其中利害。” “不过就算这样,恐怕他也支撑不了多久啊!”冯石在一边叹道! 叶秀美眉头一动,笑道:“刘师弟应该可以想到应对之法!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几人意外地看了看她,显然不大相信。刘逸文此时明显处于下风,也不知道叶秀美哪里来的信心。 刘逸文此时心中叫苦,巨人将手中的石棍使得虎虎生风,稍有不慎恐被击中。他一边躲避攻击一边思量对策。 再过半炷香时间,他眼中喜色一闪而过。巨人又是挥棍攻来,他竟不再躲避跃到二丈高的空中对着石棍正面一剑劈下。 “噹!”地一声巨响! 此巨人纹丝不动! 刘逸文倒飞而出! 借着反震之力连翻数个跟头落在了六丈开外。顾不得右手传来的酸麻之感,他掉头就向擂台边缘跑去。刘逸文的意外之举让巨人呆了呆,随即大怒的动身追来。它步幅宽大只是片刻就接近了刘逸文,眼见就要追上他了。 就在擂台边缘处,刘逸文蓦地停下回身冷笑望着巨人。只见他手中蓝芒闪现,口中轻喝道:“去!” 原来他在背对巨人奔跑的这一小会功夫偷偷施展了冰凌术。三根尺许来长的冰凌散发着森森寒气朝着巨人呼啸而去。巨人一愣有些措手不及,连忙挥动石棍想将几支冰凌挡下来。不过如此近的距离猝不及防下它只避开了头、胸要害的两支,最后一枚正中它右边小腿。 巨人发出痛苦的嘶嚎,伤口处涌出了殷红的鲜血。不过一会,冰凌爆开,整个右腿齐根被一层冰晶覆盖,散发着诡异的红光。 刘逸文心中一喜连忙拉开距离。待他站定,左手成剑指口中念诀,几个呼吸后真刚剑上的白光变得愈发耀眼,让人不敢直视。他猛地一声大喝:“斩!” 一道尺许长的新月形光刃离剑而出,飞速地攻向巨人。巨人脸上首次现出了凝重之色,石棍上符文流转不停,对着此光刃就是猛地一击。“嗤嗤”声大作,巨人一个趔趄后退了两步。那看似无坚不摧的石棍上留下了一个寸许深的长痕。 第十四章 暂露头角(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再次施展金刚剑诀和此獠斗在了一起,偶尔配合冰凌、风刃、火球等法术在远距离消耗着。巨人行动大受影响一时间被杀得怒吼连连,他的形势竟然大好起来。 此幕恰好被看观景台上的颜师祖看在眼中里,回首问道:“此子是兆东门下?” 玉凤师姑恭身答道:“禀师傅,此人确是三师兄门下,名叫刘逸文。” 颜师祖颔首道:“心性不错,在如此情势下还能冷静应对,确实难得。” 再看观众席上,冯石大声叫好,其他同门也鼓掌助威气氛热烈。齐雄眼中异彩涟涟道:“上次就听秀美说刘师弟实力不凡,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啊!” 丁晓山虽然被淘汰出局却像个没事人似的道:“刘师弟真的是太让人意外了,说不定能冲进前十之列啊!” 齐雄叹了口气道:“这一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前十还言之尚早!” 尹思菱兴奋道:“刘师兄真是太厉害了!” 薛霜此时已经恢复那幅冷傲的样子,只是默默地留心着眼前的比试。不过他眼中异色一闪就恢复正常了。 再看场上,刘逸文借着身法灵活避免与巨人正面对抗,不过多时它就在不断的搔扰下,动作已经变得迟钝起来。 刘逸文法力消耗颇大,身上的衣衫尽湿,额前尽是豆大的汗水。心中难免有些焦急,虽然胜利在望,不过法力也不能支撑太久。 他一边游斗一边寻找巨人的弱点所在。巨人好不容易来到他的身前,哪还客气石棍向下横扫取得正是刘逸文的腰部。他凌空一跃避过石棍,拔剑上挑攻的是咽喉要害。巨人石棍不及回挡,左拳闪电击出正中剑身。此剑竟被它荡了开去,接着又挥着手中的石棍向刘逸文攻来,他人随剑走落地后连续几个翻滚,朝着巨人受伤的右脚攻去。 巨人右脚虽然有伤,但冰冻效果已消失。见刘逸文挥剑攻来,巨人凶光一闪,抬起右腿就朝他踢来。他忽地一个矮身,就往地上一滚来到了巨人的背后。瞅准巨人转身迟缓的刹那对准左腿就是一剑。原来他只是声东击西,真正的目标是那只未受伤的左腿! 噗!一大片血花洒出。巨人失去平衡,一声惨哼,噗通跪倒在地! 刘逸文祭起真刚剑,眼中厉色一闪,就要发起致命一击。突然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他推至一侧攻击也被打断了,他不禁呆了一下。 此时擂台上的凝液期前辈道:“你已经通过测试了!” 他收起真刚剑,对着此人躬身道:“多谢!” 不一会光罩消散,一个执事弟子将他领走。 这位考核者对着跪在地上的巨人一指,一团绿光从它的头颅中飞回,接着又施展起回春术来。巨人身上的伤痕飞快的恢复着,当他走出擂台的一刻就消失殆尽和他初来擂台时一模一样了。 刘逸文被带到了平台之上,上面站着有六十来人的样子。这其中就有李明珠此女,她正和一位同门立在一旁。此女太过冷淡他也不想上前招呼,再扫视片刻,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刘逸文见到此人快步上前拱手道:“许师兄你好!” 原来此人是袁素兰的表兄许季右,他对刘逸文笑了笑道:“逸文也过关了啊,实在让为兄吃惊!” 刘逸文连忙谦虚几句,和他闲聊起来。他还旁敲侧击地打听袁素兰没有报名的原因,可是这位只是淡淡笑了笑,语焉不详。 然后他朝唐友安、杨启寅二人走去。简单地交待了几句考验经过,他就盘坐开始恢复法力了。刚才一战看似胜得轻松,但法力消耗巨甚,若是拖延胜负还是两说之事。 接下来的时间陆陆续续的有过关弟子被带了上来,文涛、魏嵩二人也赫然在列。他连忙站起身,朝着文涛挥手示意。文涛精神抖擞,看样子是轻松过关。他拍了拍刘逸文的肩膀,心情大悦道:“我就知道这关难不倒你的。继续加油!” 魏嵩脸上难掩兴奋之色,看准几个陌生面孔就加入他们的讨论之列。几人与他必是相熟之人,恭贺几句就兴致勃勃地聊了起来,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刘逸文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却是咬牙切齿。 等到擂台上的巨人全部消失不见,那位在比试开始之前出现过一次的蔡掌教快步来到观景台前对着几位结丹期老祖施礼道:“各位师叔,第二轮测验已经完成,共有九十五名弟子过关。” 温姓老祖点头道:“嗯,还算不错!不过这第三关哪位峰主出手啊?”说完他朝两旁看了看,目光停留在一直未开口的马脸男子上。 这名男子看起来不过四十年许,相貌平平。不过一双眸瞳隐有紫电,眉宇间透露出一股孤傲之气。见温姓老祖看向自己,他就站起身来淡淡道:“那就由师弟我出手吧!” 王姓女子微笑道:“那就辛苦常师弟一趟了!” 颜师祖、玄衣男子也附言道:“常师弟,有劳了!” 常姓男子微微点头后,就一步跨出,几个闪动后就到了中间的擂台处盘膝坐下了。 此时观众席上的惊叫早就此起彼伏了。 “看!是常师祖!” “啊!居然是洪北峰的常师祖来测验这最后一关!” “传闻常师祖的七星紫铜刀威力非凡啊!” 想来常师祖在门内定有赫赫威名,让这些观战弟子骚动不安。 …… 平台上的近百弟子正在列队抽签。刘逸文走到一张长桌前,从上面的一个漆黑木箱里摸出个令牌来。他将此物拿在手中翻看,正面是个古篆的“乙”,背面则是个“六”。收好之后他就站到了一旁,听从安排。 抽签完毕后,蔡掌教朗声道:“诸位弟子,最后一关的考验就是在常师祖分身的攻击下支撑一炷香的功夫。” 刘逸文心中一惊,要对抗金丹老祖的攻击未免也太骇人了吧。他朝站在一旁的同门投去询问的目光。 第十四章 暂露头角(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唐友安忧色道:“修为应该会控制在炼气巅峰,刘师弟不必过虑了。这一关完全看自身实力,以老祖们的斗法经验我们是没有一点漏洞可钻!” 刘逸文恍然道:“谢师兄指点!” 平台上的弟子被带至各个擂台前,此时擂台上的常师祖动了:他头顶祭出一柄造型古朴的宝刀来,此刀四尺来长,刀柄处略细,刀尖处则有五指来宽,刃背宽厚,刃身上有七颗宝石散发着耀目的彩芒。 他双目陡然睁开伸手一招,宝刀被他执到手中平放在眼前,左手剑指缓缓划过刃身,宝刃如同有了生命般的发出一声清鸣。 “铮!” 常师祖起身看似随意地挥动两下,空气像是被划开了似的发出低沉的“呼呼”声。 观众席上忽然像炸了锅般惊呼之声不绝于耳,原来就这呼吸之间常师祖的左右各分出五个与他神似的虚影来。 “呵!这是什么神通!?” “快看,剑影分身术!” “真是太厉害了!不愧是金丹期前辈啊!” 常师祖腾空而起来到二十多丈的虚空中站立。他口中念诀对着“他们”一指,虚影片刻之间就分散到各自擂台正中,持刀立定。 刘逸文显然被此老的这一手震住了正想再观摩片刻,一旁的执事弟子就催促他快些进入帐篷之中。 他和其它八位弟子随意地在蒲团上坐下,脑海中还在回放着刚才一的幕。此时外面的呼喊声更猛烈了,看来这场考验更加精彩。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刘逸文被带到了擂台之上。此时已接近黄昏,金色的阳光洒在擂台之上似乎在宣告考核接近尾声了。观众席上人头涌涌,热闹非凡。而面前的虚影则毫无表情的立在那儿。 “燃香!”一声雄浑的声音回荡在这广场之上。平台正中的一个半人高的古鼎前,一位执事模样的青年左手持一炷浅褐色的檀香,右手在香尖一搓,火光一闪香就被点燃了。青年再将它插入香灰之中,一缕青烟扶摇直上。 就在檀香刚刚放好之际,眼前的虚影就如奔雷般地向刘逸文攻来。真个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锵!” 虚影手中的宝刀如若实质与刘逸文手中的真刚剑正面拼了一记!“两人”交错而过,换了位置。还未等他站稳,虚影如同附骨之蛆贴身与他战在了一起,一时间擂台上刀光剑影此起彼伏。叮叮当当的金属相交的清响连绵不绝。 刘逸文现在难受的要命,这虚影的速度比他快了不止一筹,他只能勉强抵挡。照这样下去不消半炷香功夫他就会被击败。他也试图拉开距离,可惜虚影如同鬼魅般的身法让他屡次失败。 观景台上的四位金丹期老祖在十个擂台间巡梭着,偶尔停下目光留心一会。而平台之上过关之人只有不到二十人,此关考验之难可想而知。 齐雄望着光罩内的刘逸文,脸色凝重道:“这关可不好过啊!也不知刘师弟能否撑下来。” 一旁的唐友安感叹道:“即使刘师弟失败,此次表现也足可让我们刮目相看了。他如此年轻至少还可以参加二届大比,前十之列只是迟早之事。” 齐雄闻言洒然一笑道:“友安提醒的是,不过你也别灰心。这次你虽然失败但是下届机会不小。我看好你!” 唐友安苦笑道:“师兄别取笑我了,历届大比的结果都充满了意外!现在预言下届之事为时过早啊!” 一旁的冯石道:“两位师兄别再谦虚了,文师兄、杨师兄已经过关了!就看刘师弟的了!” 再看场上,刘逸文再接下几招后不再闪避纵身一跃,迎着虚影的宝刃猛地一劈。然后他再向后翻腾,想要故技重施。可惜还未等他落地,虚影就已呼啸而至。 刘逸文耳后生风,心中暗呼不妙,忙回剑格挡。 “当!”地一声脆响!此击虽被他勉强挡下,不过他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体内一阵气血翻腾。等他再次站稳朝虚影看去,此时虚影竟在离他七丈开外掐诀施法。 刘逸文心中一沉,以金丹老祖对法术的参悟此击必定威力奇大。他连忙召出一个黄色护罩,再凝神掐诀。不过片刻,身前尺许处一面一尺厚、半丈宽的石墙拔地而起将他保护起来。这“土墙术”是他所学不多的防御法术,此时正好用上。 他防御刚起,攻击立刻就到。 看似坚固的石墙上传来雨打芭蕉的声响,一阵盖过一阵。刘逸文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本以为这方坚似钢铁的石墙能让他撑上一会时间。不想只是几个呼吸就变得千疮百孔了,他不得不舍弃此墙再另想它法。 他左右腾挪闪过几道刀芒,这才看清刚才密集的攻击竟是来源于虚影手中的宝刀。此刀刃身上的宝石现在正散发着七彩的光芒,每次挥击都有七枚颜色各异的刀芒斩出,刀芒所到之处都会留下数寸来深的小坑。 好在两次攻击间有些间隔,若非如此他早就应付不来了。 文涛站在平台上一边观察着刘逸文的打斗,一边望向古鼎中的檀香,心中默念:逸文,加油啊!此香现在尚有半炷,擂台中已有弟子坚持不住败下阵来。 观景台上的颜师祖精芒闪闪,对一旁的玄衣中年男子道:“翟师兄,常师弟这招七星耀世越来越精妙了啊!虽说修为压制在炼气境界,光看这浑然天成的手法已然是大成境界啊!” 翟姓老祖,双目微眯,拈须笑道:“常师弟曾受师叔专门指点,加之悟性极高,七星刀诀有如此造诣也不足为奇啊!” 擂台之上的刘逸文正想思量着对抗之策,他看着那已经坍塌的一堆土屑心中一动。险而又险的躲过一轮刀芒,他跳先前施展“土墙术”地方,掐诀再召出一面石墙来。 那虚影见此竟做出一个不屑的表情,仿佛是在讥笑刘逸文还用同样无效的方法。宝刃上灵光又在聚集,“唰!”地一声石墙上就留下几个孔洞。 第十四章 暂露头角(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不过片刻这石墙又变得岌岌可危了,刘逸文心中默数着虚影的攻击节奏。一、二、三…突然,他眼中精芒一闪喝道:“起!”一道螺旋形的龙卷风攻向了眼前的石墙。 与此同时眼前的土墙在后发先至的刀芒下土崩瓦解,激起一地的尘屑。龙卷风呼啸着带起地上留下的一大堆灰土石屑攻向了虚影,龙卷风越来越大,一时间擂台的大半都被飞沙走石所掩盖。虚影眼前的视线模糊不清起来,“他”连忙招出个护盾来。 乱石击在护盾之上发起一阵嗤!嗤!嗤!的响声,护罩上的灵光微闪几下就若无其事起来。虚影冷哼一声慢步向前走着,时不时地左右观察戒备着偷袭。不过几个呼吸“他”就要离开沙尘覆盖的范围,忽然眼前一亮却不见刘逸文的身影。 “他”稍一愣神,猛地脸色大变立即挥刀朝着上方奋力一劈。 当! 迎面而来的一个尺许长的月牙光刃正中他的宝刃! 蹬!蹬!蹬! “他”连退数步,再次进入了沙海之中。 原来刘逸文趁着沙暴阻挡视线,祭出了飞行法器来到了半空中,施展光刃差点偷袭成功。虚影满脸恼怒之色,显然吃了一个小亏。“他”脸上厉色一闪使出一诀,刹那间擂台之上密密麻麻的雨点滴落了下来把大片的尘雾冲刷的干干净净。 沙石刚刚消弭之际,三道风刃呼啸而来,“他”随手洒出一片刀影。噗!噗!噗!几声闷响风刃就溃散了。刘逸文心中暗叹:他本以为几枚风刃能给这位制造出一点麻烦,可惜一个照面就被轻松化解了,看来还有一番苦战。他法力不多,只好利用身法和虚影游斗起来。 擂台上空的常师祖眉头挑动,刚才的一幕他是了然于心。心中乐道:“臭小子!好算计啊!” 观众席上自然是彩声连连,文涛也看得含笑点头。 再过片刻,一声钟响古鼎中的檀香终于燃尽。虚影宝刀上的灵光慢慢黯淡下去,身形也立在当场一动不动了。 刘逸文收起真刚剑剧烈地喘息着。抵挡这最后一波的攻击着实不易,最终勉强过关了。他朝光影躬身一礼再向两边擂台上打量,发现这一轮除了他之外只得二人过关,他心中暗呼侥幸。 他照例来到平台之上,登记过后就和文涛随意地聊起来。再过半个时辰第三轮考验全部结束,他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太阳已经落山,只在西边留下漫天的红霞,煞是好看! 蔡掌教拿着个册子朗声道:“最后一轮有三十六位弟子过关,将会分为七组进行循环对战,前六组每组五人取前二名,第七组六人取前三名进入下一轮比试!” “现在开始抽签!” …… 古剑峰的那个小湖边上,袁素兰依然坐在那块青石上看着空中的圆月。 四周一如往常般静谧,阵阵凉风来袭,送来桂花的幽香,玉人衣袂翩翩好似月宫的谪仙。她对天上的月亮似有特殊的情愫,看得如此深情专注,仿佛此地已是广寒深宫。 许季右仍是那么气定神闲地慢步而来就那么立在一旁,看来是懂得此女的心意不忍打扰。 约摸过了一盏茶功夫,袁素兰没有回头淡淡道:“怎么样,明天的比试应该有把握吧!” “想来问题不大,不过刘逸文这小子居然也通过了三关的考验,让我大吃一惊。” 听闻“刘逸文”三字原本古井无波的袁素兰心境也晃了晃,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她转过身来讶道:“哦,还真是让人意外啊!这次三关是不是过于简单了?” “那倒不是!只有三十六人过关其中艰难可想而知。” “他进入后期境界不久,能通过考验实在不易!”袁素兰分析道。 许师兄面现回忆之色,哑然笑道:“第三关我没有机会看到,不过第二关他倒是打得颇有谋略。” 袁素兰大感兴趣道:“哦,如何有谋略?” 于是许师兄将刘逸文智斗巨人的情形给她讲述了一番。 “呵呵,还真是有些意思!” …… 藏剑峰某座洞府的大厅内,两位凝液期中年坐在一起品着香茗。两人相貌看起来竟有几分神似。此时其中一位年纪稍长的放下手中的茶盏问道:“茂吉啊!你来看看,嵩儿所在的这组中其余几人的实力如何啊?” 另外一人脸上带着喜色,笑道:“二哥,嵩儿这次抽签可以说是非常幸运。所在组内的四人实力确实一般,其中一人只不过刚刚才晋阶炼气后期。且不说嵩儿现在已是后期巅峰实力,加之刚刚打造的上品法剑,进入下一轮是大有希望啊!” 听到这里年长之人点头道:“但愿如此吧!这辈子侄之中嵩儿算得上是资质过人,加之你我的辅助修炼上可谓一日千里。若是他能一直如此勤奋,日后必能成为我们魏家的中流砥柱。不过听说他个性有些跋扈,在同门之中风评不佳啊!”说到这里他脸色一沉有些忧色。 魏茂吉摇头道:“二哥莫听他人胡言乱语,嵩儿待人谦和只是偶尔有些小脾气罢了!” 年长之人默然不语,不知是认同还是反对魏茂吉之言,二人再聊了会其它的事情魏茂吉就告辞离开了。 刘逸文回到洞府后和几位同门围坐在一张八仙桌上讨论着。上面放置着的三份名单,是明天比试的对手。他被分到第五组,文涛在第七组,杨启寅则在第一组。沈兆东门下有三人入围比试也算了不起的了。 丁晓山人缘最好,这名单上的人他竟识得大半。他就负责为参赛的三人介绍起对手的信息来,其他人几人就稍作补充。这样一来二去,对手的功法、武器、特长等他们也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这第一轮采用的是循环制,所以每人会比试四场。比试分为两天进行,为了让比试弟子充分休息,尽量将同一人的比试间隔进行。第七组有六人每人会多比一场。 刘逸文三人都在用心地听着这些对手的信息,熟悉比赛的规则。说不定其中所谈到的一些小细节会帮助他们赢得比试呢! 再聊得片刻,齐雄长身而起道:“今日不宜长谈,三位师弟早些休息吧!” 刘逸文今天一番苦战确实累了,然后告辞一声就回自己的住处了。 他望着手中的名单沉吟不语,偶尔浮现一丝厉色!再思量片刻他就酣然入睡了。案台上的名单抬头写着第五组,下面是五个名字。除了自己外,另外四人的名字依次是: 雷剑锋万青松 飞羽峰朱本甲 双蝶峰覃彩虹 藏剑峰魏嵩! 第十五章 如火如荼(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翌日清晨,比试还未正式开始已经有不少弟子已经在观众席上坐定。他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讨论着今日的赛事。同门中除了三师姐薛霜有事没来此地外,刘逸文一行九人正在观众席的某处商量着。杨启寅被分到了“甲”字擂台,他在“戊”字,而文涛则在“辛”字。 他和杨启寅每人有二场比赛,文涛则有三场。今日刘逸文这组共有五场比试,他的两场比试安排在第二和第四轮。比试与考验有些不同,每个擂台有两名凝液期前辈负责。开场前参加比试的弟子到所在擂台报道就可以了。若是参加之人未到就算输掉此轮比试了。 钟声响起,不消片刻八个擂台上已站好了十六名弟子。看台处更是呼声雷动,都在为各自的好友加油。观景台上的金丹期老祖们却一个不见,取而代之是的各峰的负责人。刘逸文稍稍打量一下,落尘师伯坐在了左手边的第三个位置。 此时他们几人已经分散开来,文涛已经在擂台之上,杨启寅则在甲字擂台观察对手。他则在此处留心着本组的第一场比试。齐雄带着剩余的几人去为文涛加油助威了。面前的擂台上的一男一女面向台上的一位中年男子正留心听着什么。这位青年束发玉冠,浓眉大眼,手中拿着一柄宝剑,是雷剑锋的万青松。而少女双十髻,黛眉杏目,一张圆脸看起来仍有些稚气的样子,左右各持一柄短刃则是双蝶峰的覃彩虹。 只是片刻光景各个擂台上的五色光罩纷纷开启,一时间呐喊声此起彼伏。 万青松动了,宝剑上有莹光流转偶尔可见刺目的电芒闪过。只见他沉腰坐马,宝剑似缓实疾地在头顶划了半匝,遥指对手。覃彩虹两柄短刃不过尺许,分别闪着红蓝两色的灵光。她身形稍稍下蹲,将双刃交叉置于身前。 “师妹小心了,我这断玉宝剑隐含雷电之力,威力不俗!”万青松气定神闲地出言提醒道,言语间透露出强大的自信。 “谢师兄提醒,我会注意的!”覃彩虹缓缓道。 …… 刘逸文在台下凝神观看,不时现出凝重之色。昨日讨论时就听闻万青松已是巅峰境界,落雷剑法威力奇大。刚才的一场比试让他心中不禁暗自心惊:不过盏茶功夫,覃彩虹已败下阵来,而万青松刚是一幅未尽全力的样子。刘逸文不由得易地而想,若是自己恐怕取胜的机会也十分渺茫。 此时他已经站在擂台之上,站在面前的是竟是二师兄丁晓山的相识——朱本甲。昨日只是在观景台的石阶前见过一次,今日仔细瞧来。这位飞羽峰的师兄剑眉朗目、皮肤白皙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予人易于相处的样子。他看起来虽显瘦弱,不过却是神采奕奕显然手底硬朗。 台上凝液期前辈脸色一正道:“二位师侄听好了,此次比试为较技性质,不得使用阴毒致残等伤及性命的功法。另外除了法器外,其它辅助之物一律不得使用。最后如果觉得不敌可以出言叫停,另外一人则不能再动手。如有违反以上几点者取消比试资格,明白吗?” 二人连忙恭身称是! “既然都听清楚了,那就开始吧!”另一名凝液期女子平静道。 两人转身相对,四目相投! 朱本甲淡淡一笑道:“刘师弟,想不到这么快就见面了,还是在擂台之上。” 刘逸文接口道:“是啊!昨天才认识朱师兄,想不到竟如此巧合。接下来的比试师兄不必因为丁师兄的情面而缚手缚脚。师弟我此次报名完全抱着学习的态度,至于前十之位是没有任何奢望的。” 朱本甲脸现诧异之色,略一思量就明白过来:面前这位对手昨天他们也讨论过,只是刚晋后期,学习之言并非自谦。于是他豪气干云道:“想不到刘师弟如此爽直!若是为兄惺惺作态,定会让师弟笑话。本场比试只当是同门间的友好切磋,不计胜败!” 刘逸文长笑一声:“好!师兄请赐教!” 锵! 朱本甲手中宝剑离鞘好似白龙出海,他将剑横于胸前,此剑长四尺有余,白光熠熠,灵芒闪闪,显非寻常宝刃。他随意地挥洒两剑,空气之中传出嗤嗤地轻响。接着道:“此剑名曰白光,乃是家师新铸之物。” 刘逸文叫了一声好。真刚剑来到手中,他的气势陡然大盛,一切杂念被抛诸脑外。接着他沉声道:“剑名真刚,乃师尊所赠!恕师弟不客气啦!” 言罢,真刚剑上灵光涌现,剑尖多出半尺来长的剑芒。他飙身上前手中宝剑化为一道电芒,从右至左朝朱本甲攻去。朱本甲向后急退二步,避免与之硬撼,然后白光剑从下上挑正中真刚剑身。 当!当!当! 剑鸣之声不绝于耳。近身与朱本甲攻了十多个回合,刘逸文感叹对方身法诡变,犹如灵猫。不论他如何迅捷总是差之毫厘。 他不得已回身后退,掐诀一指数道风刃呼啸而去。朱本甲手中宝剑随意的旋转几圈风刃就溃散了。刘逸文本就没有打算这点攻击就能给对方制造出麻烦,稍一调整,双脚并步直立,左手剑指朝天,口中咒语一起,右手真刚剑上灵光变得如同实质一般。 站在五丈开外的朱本甲看着刘逸文如此心中一懔,脸上现出凝重之色。他先召出一个凝厚的青色护罩来,然后白光剑横于胸前,左手掐诀开始施展某种大威力法术。 “师兄小心了!此招名为惊鸿,得师尊亲自指点。” 朱本甲洒然一笑,道:“师弟不必留手,尽管施为!” 刘逸文真刚剑朝着他挥去,一道尺许来长的月牙光刃离剑而出眼看就要击在朱本甲的护罩之上。 嗡,朱本甲施法完毕一个圆形光盾挡在他的身上,正好迎上这惊天一击。 “轰”地一声巨响,光盾巨颤。刘逸文现中异色一闪,接着又是唰唰两下。光盾终是不敌溃散开来。 第十五章 如火如荼(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朱本甲脸上浮现一丝惊异之色,他这“圆盾术”虽只是普通防御法术,但只是一个照面就被对方破去,自己还是太过小觑对手了。 接着他面色转沉,口中法诀一起,四柄半尺长的光剑出现在白光剑的周围,并以它为轴心开始缓缓转动,开始看起来还十分缓慢,不过片刻就如同风车般地疾旋起来。 朱本甲一声轻喝:“去!” 四枚光剑连株发射,朝着刘逸文直奔而来。他早就发现对方的异动,这光剑蕴含了巨大的威能不在他的剑芒之下。他连着挥出三下,三道剑芒与三枚光剑爆裂而开,发出砰砰的轰响。最后一道剑击在他临时召唤的土盾上,轻而易举地破盾而出落在了他的护体光罩上。饶是光剑被土盾挡下大部分威能,这余波也让他的护罩一顿乱颤。 刘逸文被击得气血翻腾,忍不住地后退两步。这一退不打紧,朱本甲欺近身来,白光剑似游龙般地向他攻来,让他一阵手忙脚乱。 …… 约摸过了一顿饭功夫,刘逸文法力耗尽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朱本甲看似胜了,却也只是略占上风。他越打越心惊,眼前的小师弟明明比他晚晋后期好几年,争斗起来和自己不过旗鼓相当。若不是占了法力稍胜一筹的优势,胜负还另当别论。 刘逸文剧烈的喘息着,他也知道对方胜在法力略胜一筹,面上带着一丝遗憾之色。他稍作回复道:“朱师兄身法灵活,法力深厚。师弟我甘拜下风!” 朱本甲面上一喜,谦让道:“承让了!” 二人虽拼得凶猛,不过结束后一副好友切磋之态,也算是比较和谐的。再看其它擂台,偶有火爆脾气的,场面火药味十足。 从擂台间的空地穿过,来到观众席。忽然感到有人在望着他,侧首望去心中猛地一颤。竟是袁素兰此女。他忙收拾起心情带着一丝兴奋来到此女所在之处。 “你好啊!没想到你今天也来了。是过来看许师兄比试的吗?” 此女香唇轻吐道:“是啊!刚才顺便看了一下你的一场。表现不错啊!” 刘逸文不好意思地笑笑道:“什么不错,输了!” 此女劝道:“没有什么的,能进入最后的比试阶段已经很厉害了!要知道这里面多数同门都已是巅峰境界,而你不过才晋阶不久!” 一旁那位叫做青荷的少女不屑道:“算你还有些自知之明,法力不济就别逞强。看看我们许师兄旗开得胜,不知多么潇洒自如!” 这一句弄得刘逸文好不尴尬,不知如何接下话茬。 袁素兰皱眉道:“青荷,你怎么老是这个样子。” 刘逸文记挂着文涛的战果,道:“我去看看师兄战况如何,你且坐上一会!” 袁素兰欣然道:“好吧,有空再聊!加油!”说完还赠给他一个甜笑,刘逸文竟将刚才的胜负已忘得干干净净。 刘逸文回到齐雄那一处,发现文涛已经在那里和叶秀美聊得兴起。见到他过来脸上难掩失望之色道:“可惜了!你若是再能坚持片刻,胜算还是有的。” 刘逸文已从刚才见到袁素兰欣喜的情绪中缓和过来,无奈地笑道:“师弟我学艺不精,只能认输了!” 其他人也上来关心几句,他也感激的回应着。虽说平日里来往不是特别密切,但是能在此时来帮他摇旗助威心中难免有些感触。 齐雄招呼道:“逸文,来这边坐下再聊吧。” 待他坐定,齐雄大奇道:“逸文虽是败下阵来,为何我却没有感到你有丝毫的挫折感呢?” 刘逸文淡淡道:“起初确有些遗憾——若是自己法力再多一些就不会败下阵来。不过回头想想法力也是实力的一种体现。若是因失败而去找寻借口,那输的不仅是比试,而是心态了。能从这场比试中领悟到这么多的实战经验,我已经是个胜利者了。” 齐雄赞叹道:“逸文能有如此胸襟,为兄满腹的开解之言怕是用不上了!” 两人相视而笑,颇有些知己的味儿。 第四轮与覃彩虹的比试很轻松,此女实力一般,刘逸文没有花费太大精力就拿下了比试。就在刘逸文准备回洞府时,郝师伯竟意外的找到了他。 刘逸文被带到一旁,一头雾水道:“不知师伯找逸文有何事?” 郝师伯淡淡道:“今日无事,我也观看了逸文的比试。” 刘逸文心忖此老必不会做无用之事,既然主动提出事必有因,肃然道:“不知师伯有何指教?” 郝师伯脸色一正问道:“逸文与朱本甲一战因何落败?事后可有想过原因。” 刘逸文心中打了一个突兀,随口答道:“该是朱师兄法力更胜我一筹。” 郝师伯对此答案显然不够满意,哂道:“这只是表象。那我问你,只是比拼法力,何必设置如此繁杂的流程,只需每位弟子测试一下法力深浅就可决出前十之位了。” 刘逸文愕然以对,心中涌起一种难明的感觉。郝师伯绝非无的放失,似在点拨他什么。可是到底他要说明什么呢? 郝师伯接着又道:“此次报名参加比试的弟子有四百多人,其中被淘汰的不乏修为在炼气后期巅峰的弟子,最后仅有三十六人过关。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呢?” 刘逸文脱口道:“当然是凭借智谋过关!” 郝师伯点头道:“你今天的表现比起昨天来差了许多。与人争斗比拼的不仅仅是实力,更多的是谋略。特别是与自己实力相当的对手更要运用策略。”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双目紧盯着刘逸文缓缓道:“你觉得若是比拼法力你在这三十六人中可以排在什么位置?” 刘逸文不假思索讪讪道:“当然只能排在末流!” 郝师伯悠然道:“既然如此,与对手比拼谁能耗得久,你觉得自己胜算几何?” 刘逸文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郝师伯提醒他法力是自己的最弱的一环,耗持久正是自暴其短。他忙躬身道谢:“师伯教训得是,师侄明白了!” 第十五章 如火如荼(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郝师伯的一番话似黑夜的明灯让他霍然而悟,这虽是浅显的道理可是当你身在其中却不知其窍诀。郝师伯以旁观者的身份提点了他,让他领会到其中的门道。 藏剑峰某个洞府的大厅内,主座上魏茂吉手中拿着一杯茶轻呷着。下首的椅子上魏嵩笔直地坐在那一幅虚心受教的模样。 “嵩儿啊,今日你与万青松一战胜得极险啊!此子实力强横今次能够侥幸胜得半筹,可见你是大有机缘。朱本甲此子实力不俗与万青松在伯仲之间,你虽输给他也不算意外。但是明日的两名弟子实力平庸,取胜的机会很大。若是这样你的战绩为三胜一负,出线已是无忧。” 魏嵩脸上喜色一闪而过,道:“这还要多谢三伯费心帮我炼制了上品法剑,侄儿感激不尽!” 魏茂吉再呡一小口,放下手中的茶杯道:“如果能顺利出线,第二轮比试仅有十五人参与,前十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明天的两位对手不值一提,凭我手中的宝剑以及后期巅峰实力必定是轻松拿下,魏嵩心中如此想道。他已经开始盘算第二轮比试如何应对,信心满满道:“明天两场比试,侄儿一定全部拿下,不负三伯期望。” 魏茂吉心中也是如此想的,这次得到凝元丹的机会不小啊!他再交待几句,哈哈笑道:“你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战虽然轻松,但也不能太过大意,以免阴沟里翻船。” 魏嵩心中不以为然,口中却道:“是!侄儿一定全力以赴!” …… 第二天,依然是个晴好的日子。 刘逸文来到广场上竟已没有初见时的那种敬畏感觉。他照例来到观众席上,四下巡梭了一番却没有看到袁素兰的影子。此时比试还没有开始,他还在思索郝师伯昨天的一番教诲。今天他的两场比试安排在第二和第五轮。 文涛昨日已有两胜今日还有三场比试,几位同门已经陪他到“辛”字擂台等候了。刘逸文则在“戊”字擂台前准备观看魏嵩与覃彩虹的比试。这已经是魏嵩的第三场比试了,抛开个人的私怨,此子的实力确不可小觑。覃彩虹在这一组的实力最弱极有可能连败,不过此女年纪尚小下届机会不小。 果然不出所料,这第一轮的比试魏嵩轻松取胜。比试到不到一炷香时间,覃彩虹就弃权认输了,魏嵩则是一幅意气风发的样子。第二轮他与万青松的比试也没有耗费太多时间,不过场面相当激烈。他虽然再次落败,但是对方胜得也是极为勉强。至此他的战绩一胜两负出线的机会渺茫。 他刚从擂台回到观众席中,发现袁素兰此女正向他挥手。刚才些许失意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连忙朝着此女走去。 刘逸文一时间变得木讷起来,喜道:“你来啦!” 袁素兰轻笑道:“嗯,看起来心情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输了不觉得可惜吗?” 刘逸文叹道:“有什么可惜的,本就没有打算能赢。参加比试也只是为了磨练而已。” 袁素兰大奇道:“刘师弟不想得到那凝元丹?” 刘逸文爽脆答道:“当然想,而且想得要命!不过以我的实力就算此轮比试侥幸出线,下一轮恐怕也会被淘汰出局。” 袁素兰大乐道:“呵呵,想不到师弟如此想得开,倒是我们这些旁人多操了心!” 刘逸文心中一热道:“素兰也着紧我的比试吗?” 袁素兰双颊泛起浅浅的红晕,呢声道:“毕竟也是旧识,我当然希望你能赢下比试。” 刘逸文心湖中涌起奇异的涟漪,感觉此女非是对自己没有情意。心情大好,就安坐在她的一旁和他一起观看比试边随意地聊了起来。 不知不觉第四轮比试已经开始了,刘逸文不愿起身破坏这与佳人闲聊的美好时光。袁素兰香轻吐提醒道:“你是不是要上场了?” 刘逸文叹道:“是啊!虽然出线无望但这场比试对我来说却是期待太久了!” 袁素兰明白他心中所指,轻轻道:“切莫逞强,以后还怕没有机会吗?” 刘逸文点头道:“我知道了!” 言罢他就朝擂台而去! 擂台之上执事师叔照常简单交待两句后,比试就开始了。 四目相投。 魏嵩手持宝剑,双眸精光闪闪确有一幅高手的风范,刘逸文一步一步目光紧锁着他。忽然魏嵩收剑从容道:“这位师弟,既然已经出线无望不如弃权认输。也省得一番周折。” 只听他言语中充满着傲气显然没有把刘逸文当一回事。 刘逸文旧恨难平反唇相讥道:“看来阁下是胜券在握,不知哪里来的信心!” 魏嵩怒道:“不过初晋后期境界,竟然如此不识抬举!本想和气收场,既然自取其辱那魏某就成全你好了!” 刘逸文仰天长笑道:“尽管放马过来!希望你的剑如同嘴一般锋利!” “铮!” “锵!” 刘逸文剑锋遥指对手,气势陡增。剑身上一团天蓝色的灵光闪现,慢慢地蓝色布满整个剑身整个光罩内温度陡降如同身在冰窖。 魏嵩身形一滞,口中冷哼一声,古铜剑上火光隐现不消片刻已是红光闪闪。他随手挥出两剑,炎热的气浪划过冰寒,让虚空看起来都有些扭曲。 刘逸文不再迟疑凌空一跃,出手就是终极剑式“飞鸿”。月牙形的光刃带着一股冰寒之气直奔魏嵩。 魏嵩从容挥剑一道火芒正中月牙,冰火相击,光罩内掀起层层气浪。两人同时后退半步,脸上均现讶色。 刘逸文没有料到,他出手就是压箱底的招式,魏嵩竟能从容出招生生化解掉了,守得无懈可击。再者魏嵩法力比之肯定要浑厚不少,持久对他不益。昨日郝师伯为此专门指点过他,今日他第一场比试就是全心猛攻不打持久战,虽说败下阵来却悟出一些心得。 他再挥出一剑,手形一变召出几枚菱形石块劈头盖脸地向对面砸去。 魏嵩也没料到刘逸文攻击如此迅捷,口中念诀一道风墙将石块挡在外面。就这一攻一防刘逸文离他不到十步距离,他就地一滚来到魏嵩的右侧持剑平刺直取头部要害。 第十五章 如火如荼(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当! 魏嵩拔剑上挑,两剑相交,划出一串火星。刹那间,刘逸文连绵不断地向他劈出八剑,每一剑的角度、力道均不相同,让魏嵩生出无迹可寻之感。 魏嵩好容易才挡住这一波疯狂的近身搏击,趁着刘逸文回气之际,眼中厉色一闪剑身上红光一盛数枚箭矢形状的火刃直捣过来。 嗤嗤的破空声传来,刘逸左手一扬一块三尺见方的冰盾险险地将火刃挡下。接着他招出一个凝厚的土黄色护盾,盘膝坐下。真刚剑悬浮在头顶正散发着耀目的白光,令人不敢直视。 魏嵩见此,冷笑一声。右手回剑指天,左手中多出一颗直径寸许绿莹莹的圆珠来。他将此珠举在头顶,口中开始念诀。 一声清啸一柄长约丈许的光剑凭空浮现在六七丈的高空,浑体震颤发出令人心悸的嗡鸣。此时刘逸文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脸色略显苍白。他脸上闪过一丝肃杀之气,指着巨剑大喝一声:“去!” 与此同时魏嵩的法术也已成型,只见他左手掌中的圆珠散发出五色霞光像烟花般四散落下。在他周身形成了一个卵圆形的透明光罩。 观景台上,魏茂吉正站在其兄长身后凝神观看着比试。他身前的兄长此时眉头轻锁有些担忧之色,回头道:“茂吉,与嵩儿比试的是哪峰弟子啊?” “兄长,此子是玉泉峰门下。”魏茂吉回道。 “想不到此人斗法如此老练,嵩儿怕是有些不妙啊!” “兄长不必担心,此人修为稍逊一筹。嵩儿胜出的希望还是颇大的。” 中年男子摇摇头,沉声道:“我看未必啊!” 落尘听到两人之言,心中一动道:“茂群,场下可是你的侄儿?” 魏茂群点头道:“真是不巧,与师兄门下弟子比试的正是我的侄儿魏嵩。” 落尘哈哈笑道:“逸文虽是本峰弟子,却是三师弟兆东门下。” 魏茂群眼中异芒一闪而过,恍然道:“原来是兆东门下,难怪一手金刚剑诀如此犀利。” 两人谈性正浓,场上的争斗又起了变化。刘逸文的巨剑对着那光罩一顿乱攻,虽然也让光罩一阵灵光乱闪,不过还是未攻破此物的防御。他脸色难看起来,这巨剑术的威力他可是深有感触。当初只是中期境界时就凭此术斩杀三级妖兽,破开防御如同切菜般轻松。可是眼前这个古怪的护罩竟久攻不下,这就让他心下骇然了。 魏嵩此时对光罩不管不顾了,他竟也盘膝坐下口中念念有词起来。显然在施展某种威力巨大的剑术。 古朴的古铜剑上铭印着密密麻麻的符文,上面流光溢彩显得神秘异常。陡然一声清响,剑身上的异像全部消失不见,古铜剑变得安静下来,仿佛刚才发生的只是虚幻。魏嵩对着青铜剑一指,此剑流星般地朝着刘逸文飞来,停在护罩三尺外不动了。 刘逸文正在纳闷这剑怎么忽地停了下来,身前护罩上的灵力如同蜂群般地朝古铜剑扑去,古铜剑在吸收了这些灵力后慢慢变得耀眼起来。 刘逸文脸色变得相当难看,这剑居然有此古怪能力,先前几场比试却没见魏嵩使用过。看着护罩上的灵力缓缓流逝,他的心情也沉重起来。这剑不光能破他的护罩恐怕还能利用吸收的灵力攻击。心念至此,他法诀一变一道土墙拔地而起挡在了他的面前,护罩则被他撤回了。 魏嵩脸上现出愕然之色,对手的反应之快出乎他的意料。这古铜剑对法力支持的光罩有奇效,没想到刘逸文放弃了护罩改用“土墙术”防御了。他再一掐诀,剑身上灵光大放,对着那道墙猛攻起来。 观景台上的魏氏兄弟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魏茂吉拈须笑道:“嵩儿这招‘摄灵剑’用得恰到好处,此场比试大有希望啊!胜了这场凝元丹就有一半机会了。” 魏茂群摇头道:“对手反应不慢啊!若是护罩再迟撤一会,法力上的损失就更大了。现在就言胜败,为时尚早啊!” 场上两人斗得是旗鼓相当,互有攻防,法力消耗巨大。四目紧锁对峙着,刘逸文身前的土墙已是一堆碎石,魏嵩那枚绿色圆珠也被收了起来——同时使用两件法器法力的消耗那是成倍增加,在久持不下的比试中是相当不利的。 两人各持宝剑轻微的喘息着,相互计算着似乎都在寻找着彼此的破绽。刘逸文精芒在眸内闪闪,似乎有了定计。魏嵩此刻却抢先有了动作,他左手在半空中沿着一个奇怪轨迹缓慢地划着,口中响着低沉晦涩的咒语。 刘逸文双手持剑,剑身竖立朝上略有倾斜。他脚下踏着奇步原地转起圈来,速度越来越快,最后似陀螺般地旋转起来。剑身上发出炽热的白光,从空中俯看,刘逸文周身只剩下六枚同样的宝剑残影,好似一朵幽谷的白莲。四周的空气被搅动了,形成了一小股龙卷风,发出呜呜的怪啸,声势好不吓人。 场外的观众席上不少弟子都惊呼的站了起身朝此擂台上望来。 “看!那是什么?” “什么剑招有如此大的声势?” “咦,那不是魏老大吗?这下有好戏看喽!” “那人是谁?怎么好像没见过啊!” …… 看来魏嵩平时跋扈惯了,不少弟子心存看他落败的受窘的下场。 观景台上魏氏兄弟两人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魏茂群眼中满是惊异之色,喃喃道:“竟是‘落羽式’!” 魏嵩施法快上一线,此时数枚光刃游鱼般地整齐列队在他头顶丈许处。这些光刃表面还有丝丝红光流转散发着炽热的高温。他不再犹豫对着刘逸文一指,鱼群像是找到了出路般地直奔而去。 刘逸文此时也施法完毕,他双眉倒竖暴喝一声“去!”,六枚莲瓣先向上抛出然后再掉头向下,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正好迎上了“鱼群”。 咛! 只是一声轻响,时间如同停滞了一般! 第十六章 山外之行(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南明镇位于大楚国镇海郡的西边,此处南北为神手谷与御剑山庄,左临百兽山,右接木明镇坊市。南明镇面积不过方圆千余里,但此处雨水丰沛、湖泉众多、土壤肥沃是有名的鱼米之乡。正是如此吸引了不少百姓在此落户,人丁兴旺。云鹤道观修建在南明镇东北方向的双雁山上,依山修建的几十座庙宇亭台点缀着苍山云海,令此处颇有些离尘之味。 云鹤观是远近闻名的道教胜地,香火旺盛不乏其它郡县慕名而来者。今日这云鹤观的知事阁内来了位白衫青年。此人不过二十出头但举止言谈沉稳有度,一幅书香子弟的样子。他鼻正眼清,神芒内敛,端坐在一张木椅上,手中碗盖轻拂盏中些许浮茶,动作是那么自然潇洒。 对面坐着一位年近古稀的道士,头扎道髻,须发皆白,神态安祥。此刻他手中拿着一封信笺细细地读着。若是当地之人一眼便能认出此位正是这云鹤道观的馆主华阳真人。 华阳真人看罢书信,眉头轻挑,缓缓道:“原来是刘仙师,失敬了!” 青年谦虚道:“不敢!既然是家师故地,称呼一声师侄便可!” 华阳真人摇头叹道:“仙凡有别,老道岂敢妄自尊大。” 白衫青年哑然失笑道:“真人已是方外之人,切莫拘泥于这称谓虚词,若是不嫌弃直呼弟子的名讳逸文,您看如何?” 华阳真人闻言点头道:“如此也好!此次逸文奉命来我观镇守,老道代表道观上下及南明镇乡民在此谢过了!” 刘逸文欣然道:“既是家师之命,弟子必当自告奋涌。再者说来,我还未入世修行,此行算得上是一举两得。” 华阳真人赞道:“逸文心胸豁达,丝毫不介意为我等凡俗小事浪费修行时间。让我肃然起敬!” “真人严重了!” “我已在后山备好一间安静院落,尽量不影响逸文清修。” “那就有劳了!” …… 一个多时辰后,刘逸文安置好一切,坐在客厅的太师椅上思潮起伏。 宗门大比已经过去半年多了,师傅在大比结束不久后就回到了玉泉峰。他召集诸位同门询问了离开后的境况以及比试的经过。第一轮比试只有文涛与杨启寅出线。第二轮十五名弟子被分成三组进行比试,每组前三直接胜出进入前十,剩下的六人进入淘汰赛争取最后一个名额。杨启寅获得前十之位,文涛最终惜败。 刘逸文心中为文涛惋惜了许久,也出言劝慰了一番。不过文涛一直有些郁郁寡欢,他也大感无奈。就在半月多月前,沈兆召唤刘逸文和几位同门说出一件事情:需要一名弟子到世俗之地保护一间道观的安危。刘逸文自从被收入门下,得到师傅几次馈赠一直心存感激,于是主动请缨接下此事。沈兆东略一思量就点头同意了。 原来沈兆东还未踏上修仙之路时,在这南明镇云鹤道观做过三年道童。年幼时他也是孤苦之人,幸得观中的一位道人收留才不致饿死街头。后来被发现有仙基在身,才被引荐到了御剑山庄习得精深道法。 沈兆东对此一直心存感激。纵然老道仙逝多年,他对观中之事也是帮衬有加。刚才与他相谈的这位华阳真人比沈兆东大上六岁,与之有过几年的同门之谊。沈兆东也一直以师兄相称。 近来,这南明镇不知哪里冒出一伙匪人专行盗抢之事,弄得此地天怒人怨颇不太平。不少乡民因此报官,不过这些匪人消息居然灵通得很,每每官兵来围剿之时都销声匿迹,让他们扑了个空。久而久之官府也只是应个景,再没有更多的举动。 云鹤观自开派以来一直有习武的风气,其中不乏名噪一时的先天高手。乡民不断请愿加之道观受惠于乡里,儆恶锄奸当仁不让,于是就派出观中高手对付匪人。前几次确有成效,可这最后一次,当几名道观高人出手时,发现其中一名匪人竟懂得仙术。毫无意外地他们被打成重伤至今卧床不起。华阳真人略知修仙者的事情,觉得有些棘手就来信求援,他才有了这次山外之行。 藏剑峰某处山腰,山泉清流,一片葱茏。此处有个向内凹陷的开阔之地,一名玄衣青年手持一柄青铜古剑正在修炼剑术。现下虽是初春,但从剑体散发出的高温让此地一阵燥热宛如仲夏。青年似乎心不在焉,剑势时而暴烈时而迟缓让人有些意兴阑珊之感。青年再练一阵收剑而立,望着远处沉默不语起来。 不过一会一位中年男子来他身后,轻咳一声,唤道:“嵩儿!” 青年闻声回首,连忙一礼道:“见过三伯父!” 魏茂吉淡淡道:“在想什么呢?” 魏嵩脸上一热,掩饰道:“没想什么,只是练得累了休息片刻。” 魏茂吉哪里看不出这位侄子是对于宗门比试的结果耿耿于怀。他负手越过魏嵩走到平台边上叹道:“这次大比本以为机会不小,谁知意外地输给了玉泉峰的那个小子。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魏嵩脸一红,低头道:“是侄儿无用,给您丢脸了。” 魏茂吉回过头来看着他,语重心长地道:“嵩儿!在子侄一辈中,你最受我与二伯器重。魏氏一门的前途与希望就落到你的肩上了。此次的失利勿放在心上,就算拿不到大比的前十我与你二伯也会想办法给你弄到凝元丹的。” 魏嵩眼中厉色一闪,倔强道:“不!下届大比我一会进入前十的!” 魏茂吉愣了愣,点头道:“好!不愧是我魏氏子孙!有志气!” 不过一会,魏茂吉离去只剩魏嵩一人在此地了。他在原地呆站着不禁又回想起那天的比试来: 只见漫天的狂风中六朵“莲瓣”呼啸而来,“落羽式!”几个模糊的字从刘逸文口中低喝而出。 刹那间,那怪异的“莲瓣”与“鱼群”就相遇了。 第十六章 山外之行(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魏嵩这招“烈焰幻剑”一直是他引以为傲的剑式,每次与人斗法使出这招从来都是无往不利。此式可以祭出十几枚“炎剑”,每枚都相当于炼气中期的全力一击,如此十多枚威力不可小觑! 两者相撞没有意料中的巨响,只是轻轻的咛了一声。这白色的“莲瓣”看起来毫不起眼只是缓缓地转动泛着诡异的灵光。两者相持片刻后,“炎剑”竟意外地冰雪消融了,而“莲瓣”只是稍稍黯淡了一些,然后朝着魏嵩扑了过去。 魏嵩心中惊呼,暗叫一声:“不好!” 他来不及多想连忙招出一个土属性护罩来。轰地一声,“莲瓣”击在上面,护罩开始巨颤起来。他双脸涨得通红,两颊的汗水成串滴落。 刘逸文脸白似纸,见此低喝一声一道法诀打在莲瓣之上。后者白光闪过,上面的光华陡然大盛起来。不过几个呼吸魏嵩身前的护罩如瓷器般的碎裂,他被余波击飞出去,落在了光罩边缘。 噗! 魏嵩的脸上一阵红白交错,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来。待他准备起身再战,一柄明晃晃的宝剑抵在了额前。 刘逸文此时脸色发白,却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道:“承让了!” 魏嵩闷哼一声,半晌说不出话来。他满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特别是他还梦想着能进入前十拿到凝元丹。念及此处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污血,整个人像丢了魂似的就那么坐卧在地。 …… 魏嵩收回思绪,口中咬牙切齿道:“刘逸文,我记住了!” 刘逸文此时当然不知道魏嵩此时所想,他正在新居内踱步。 这青松苑是后山一个坐北朝南的独立院落,呈长方形。宅院四周被丈许高的红墙围起显得更加安静。除了他所在的这间厅堂外,两边还设有卧室和禅房。后院斋堂、厨房、浴房等一应俱全,显然此处是专门用来招待观内的宾客的。 房间内的陈设都有些年月了,看起来有些暗淡的木制家具给人一种古朴之感。墙壁上几幅用水墨绘成的山水宁静幽远,寥寥墨宝书写着禅机妙语隐含万物之理。前院约十丈长,八丈宽,除了纵横的两条小径外就是各式的花木,春机盎然令人精神一振。如此格局俨然一幅避世雅居的模样。 闲来无事他准备到镇上逛逛,顺便熟悉一下镇上的环境。此处离集镇不远,徒步也只需半个多时辰。刚到世俗中,他也不想使用飞行之术,就同凡人一般的步行前往。平日里修炼总是一副风风火火的节奏,如今赋闲下来,走走停停倒另有一番滋味。小路两旁依山结水,景致怡人。随处可见山脚下开垦出的农田,里面五谷青青,长势喜人。身旁路人三、五结伴而过聊得都是市井琐事,让他听之有种时空交错之感。 快到午时,他终于来到了本地最大的集镇。此镇上两条纵横的街道“十”字交错,分为东西南北四街。东街主要是米、油、盐、醋等铺面,西街是布、衣、鞋、手工艺品、首饰、钱庄等。南面都是一些茶馆、戏舍、酒楼、客栈、车马行、镖局等,北面则是集市的自由之地不少人在此摆摊。 刘逸文还未完全辟谷,打算找个地方填填肚子。正午时分南市人流颇大,街上满是吆喝之声。宽阔的街道两旁酒肆林立,各式的幌子在微风中摇曳,空气中充斥着各式的菜香,让他食指大动。 走了约百十来步,右手边一个三层楼高的酒楼映入眼帘。他在口中低念道:“醉仙居!”心忖有些意思。于是,他抬步进店要了一个三楼的雅间。 此时一位伙计打扮的青年正麻利地为他斟茶,热情地询问道:“这位公子,需要什么酒菜,小的马上让后厨为您准备。” 刘逸文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道:“贵店有什么特色菜肴看着来二三样吧!” 青年伙计连忙应道:“好嘞!公子需要什么酒吗?本店的‘雁泉春’远近闻名,是不可错过的好酒哦!” 看着伙计煞有其事的样子,刘逸文心中一动,打趣道:“贵店取名‘醉仙’,难道真有仙人在此饮醉?” 伙计挠挠头讪讪道:“公子说笑了,有仙人来此饮酒我只是听老一辈的人说起过。至于真假那就无从考证了。不过本店的雁泉春以此地的优质稻米为原料,取双雁山上的清泉,经过缓慢发酵、蒸馏陈酿而成。那是地道的好酒,这点我是能够保证的。” 刘逸文不再多问,淡淡道:“那就来一壶吧!” 然后他随手扔出一块李子大小的碎银,伙计麻利的接住然后大喜道:“公子稍后,马上为您办好!”言罢就美滋滋地下楼去了。 这碎银在刘逸文的赤葫芦中还有不少,都是他在提炼原矿时留下的。银只是普通金属并不能炼器,对修仙者来说是鸡胁般的存在,此时正好用上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只不过盏茶工夫,酒菜上齐。一尾红烧的鲜鱼、一盘秘制白鸡、一份清炒的时蔬,形色俱佳,闻之食欲大增。他拿过一个白瓷酒杯满上,一时间酒香四溢。此酒清澈透明,略带些黄色,一圈细密的酒花绕在杯口四周,一看就知有些年份了。 他先细闻一下,然后小嘬一口。只觉一股甘甜直入口中,先不吞咽,让酒液在口腔中气化,然后慢慢用舌尖舐尝。厚重的窖香窜出鼻孔再反复呼吸,虽不醉人却已有些飘飘然。不消片刻小股酒液顺着喉咙落入胃里,一团香甜的暖流充斥在咽喉与肺腑之间,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再咂一下,将余下的酒液尽数吞入。 他不禁脱口低呼一声:“好酒!” 此酒香醇甜净、回味甘长。虽比不上江山槐的灵酒,但也是酒中的精品了。唯一缺憾是少了灵酒的灵动韵味。他忍不住再饮两杯才开始品尝盘中的佳肴。 这几道菜肴风味不错,特别是那盘白鸡也不知用了何种工序、佐料,吃起来竟毫无油腻之感,而且滑嫩多汁。 第十六章 山外之行(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他让伙计多打了两壶酒,打算闲暇时解谗。伙计没有看到他拎酒壶离开,双眼瞪得老大,心中嘀咕道:此人酒量未免太大了,三壶酒喝完像没事人似的。 刘逸文离开醉仙居后,在这集市上随意地闲逛起来。此处不愧为大楚富庶之地,如此小镇集市商业繁荣,百业兴盛,一幅安居乐业的景象。他在喧嚣的人流中感受着世间百态,品味世俗的人情。直至日沉西山,他才折返道观。 夜间道观内十分安静,偶有些鸟鸣虫唱倒也惬意。师傅临行之前赐下了一瓶“紫灵丹”,可以稍稍弥补修炼进度。往后时日尚多,暂时也不急于服用。白天尝得美酒让他忍不住又拿出那本灵酒古方参详起来。要说这灵酒的酿制与凡酒有些类似,不过是酒曲、原料有些差异,工序上几乎是大同小异。他童心大起,这次到凡俗来有不少富裕时间,正好可以试试如何酿酒。而且这原料换成了普通谷物,对他来说就不存在任何问题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倒也平淡,那些匪人也不知为何安静下来。刘逸文的职责重在保护道观,匪人不来生事他也乐得轻松。生活的节奏慢了下来,他不去想修炼之事,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凡人来体验一番。抽空到集市上购置了一些谷物、器具就开始了他的酿酒之举了。他边看书边琢磨,偶尔还沉思上片刻,更多的是拿起器具就那么操作一番。 现在后院彻底变样了:斋堂里堆满稻、梁、黍米、麦、稷等,如同一个小仓库。厨房里还放着些蒸熟的谷物,桌子上都是些陶罐之类的东西。斋堂旁还多出一间丈许大小的暗室,只有一个小门,四壁无窗密不透风。内面气温较高,正中间摆置着一个直径三尺左右的簸箕,上面放置着一些米饭。细看这些米饭之上还有些白色或淡黄色的绒毛,房间内充斥着一股奇异的芳香之气。刘逸文仔细观察了一番这些绒毛,还用手摸了摸感觉一下温度,这番作为看起来似模似样,有几分酿酒师傅的样子。 几个月后,他酿制的第一批酒出来了。不过味道与自己预期的相差太大,不仅入口有酸涩之感,而且后味颇苦,让他沮丧了好久。他灵光一闪,觉得自己这样埋头苦思,不如请教一下此地的酿酒大家。 翌日午时,知事阁。 华阳真人有些惊讶,这位刘仙师到观内已经四月有余,平日里也没有什么要求。不知今日为何竟言有事请教。他本一介凡夫俗子,修仙者的事情不甚了解,也不知道有什么能让仙人们也兴趣的。 两人分主次在厅堂内坐下,喝过小盏茶水。华阳真人开口道:“逸文今日到此不知所为何事啊?” 刘逸文不好意思笑道:“此事是师侄闲来无事弄出来的。我本人对酿酒有些兴趣,于是在宅院照着书籍摆弄起来,谁知所酿之物并非美酒,就是与普通酒水相比也是远远不如。我曾在镇上的醉仙居饮过一种叫‘雁泉春’的美酒,滋味相当不错。不知真人可知此酒的来源?” 华阳真人哈哈大笑道:“原来是此事,逸文居然对此道有如此兴致!道家一脉是有酒戒的,不过这‘雁泉春’我也是略有耳闻。”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低头思量了片刻后道:“这样吧,吴员外是我观一位虔诚的香客,他在此地人脉极广,若我所料无误这‘雁泉春’酒坊他也是相熟的。这月十五他来上香之时我将此事托付于他,想必能让逸文满意。” 刘逸文大喜道:“那就多谢真人了!” 华阳真人摇手道:“如此小事,不必挂齿!” 三天后,刘逸文的宅院内来了位四十多岁的男子。此人粗布葛衣,只用布、绳在头上扎了个髻,脸上有几道细密的皱纹,皮肤则是古铜之色。这就是吴员外引荐给刘逸文的酿酒师傅。 “鲁师傅,你看我这第一次酿出来的酒为什么味道差了许多!”刘逸文边说边拿起桌上的酒壶斟了一杯。 “待我尝尝!”鲁师傅微笑地说道。 他拿起酒杯轻轻晃了几下,闭目深吸一口,然后小呡了些许酒液,唇角蠕动片刻后皱眉道:“公子请恕我直言。此酒香气不足,酒体单薄,前酸后苦,只能勉强称得上是酒。” 刘逸文自嘲道:“我第一次酿酒,只是依葫芦画瓢。不想酿出这么失败的东西来。” 鲁师傅安慰道:“凡事开头难,公子带我看看你的酿酒的地方我再给你些建议。” “如此甚好!” 刘逸文领着鲁师父在后院转了大约盏茶功夫,就回到了前厅内坐下聊了起来。 鲁师傅淡淡笑道:“原来公子真的是初次酿酒,后院这方寸之地确实有些不伦不类。” 刘逸文谦虚道:“请鲁师傅指正。” 鲁师傅将身前的茶水一饮而尽道:“公子后院只是徒具其形,未领会其神也。吾自十二岁便随家父在酒坊做工,迄今已有三十余载了。这酿酒有四条至紧之事:谷、曲、水、窖。谷乃酒之肉,曲乃酒之骨,水乃酒之血,窖乃酒之魂。” 刘逸文眼放奇光道:“那师傅的意思是,我这四样没有做好?” 鲁师傅道:“公子选的五谷虽是上好之品,不过这调配的比例还是差了些,另外还需要掺入些稻壳、谷糠之类。这曲虽可一用却非好曲,若是公子需要我可以送些曲饼给你。水应用山泉为佳,若是这道观中的品质就太过普通了。至于窖池,公子这就不是一日之功了。我们酒坊的都是老窖,起码有二百多年的历史了…” 刘逸文细细地听着鲁师傅地讲解,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多个时辰。刘逸文将鲁师傅送走后,就在前厅思考着如何改进这酿酒的过程。 冬去春来。 刘逸文的酿酒技艺进步了,再次出酒滋味虽不能说醇美,但口感已经有几分美酒的神韵了。 这天中午他正在从大酒坛中舀出一瓢试尝。就听到院外有人急呼道:“刘公子!刘公子!馆主请您马上去一趟,说是有急事相商!” 第十六章 山外之行(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一愣,放下手中的瓢就赶紧出门了。 他现在正在空中御器飞行。刚才他去见了华阳真人,原来有乡民来报那伙匪盗今早竟跑到镇上抢劫了几家富户。他问了一下大致方向后就赶往事发之地了。虽然这些匪盗已经远去,但是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的,凭他的速度能赶上的机会还是不小的。 几处狼籍的院落前还隐隐有妇人、孺子的哭泣声传来。刘逸文停了下来稍稍询问了几句后就急匆匆地朝着某处赶去。就这样他时而飞行时而停下来查看一番,感觉这伙匪人应该离此不远了。 果然再飞一会,他远远地听到一阵哀号声,“饶命!”之语不绝于耳。 待他飞到近前一看,不禁愣住了:只见有位青衣男子背对着他站在那儿。男子身前跪伏着百十来人不停地倒地大拜,地上的刀、枪、剑、戟胡乱扔了一地。“仙师饶命!”之言起此彼伏。 那男子忽地挥手示意他们噤声,然后厉色道:“你们这群人不知好歹,为祸乡里。今日我遇上了必要惩治一番,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兴风作浪了!” 下跪诸人连忙齐呼:“不敢!不敢!” 接着青年指着一名头目样的匪盗道:“你身为修仙之人不思进取,竟沦落到做起鸡鸣狗盗之事。” 那盗匪头目竟也不争辩,只是羞愧难当地将头颅侧于一旁。 “念在你尚未伤人性命,就姑且饶你不死。不过我会在你身上留下东西让你以后有所顾忌。” 说完他手指上多出一团拇指大小的白光飞到此人的上方,没入头颅中消失不见了。 做完这一切,他袖袍一拂地上的兵器被他摄到空中扎成一团,然后他再朝这团兵刃吹了一口气,眨眼前这些兵器就变成了废铜烂铁跌落在地了。 地上的匪人哪里见过如此神威,个个浑体发颤,状若筛糠。 青年冷哼一声,喝道:“将你们所抢的财物如数退还!若是再见你们为非作歹,必不饶恕,滚吧!” 地上跪伏之人个个如蒙大赦,屁滚尿流地仓皇而去。不过半炷香时间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青年似乎早就发现了刘逸文的存在,缓缓回过头来笑道:“想不又碰到你小子了!” 刘逸文初看背影时就觉得有些眼熟,特别是他腰间的葫芦。他忙上前对着此人一礼,肃然道:“逸文见过江前辈!” 江槐山大感兴趣地问道:“你来此地也是为了这群盗匪?” 刘逸文道:“晚辈奉了家师之命来此保护云鹤道观!去年几名道人剿匪反被打成重伤。想不到前辈在此,帮忙晚辈打发了这伙歹人。” 江槐山恍然道:“原来如此!这些人虽然行恶但是罪不至死,就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刘逸文点头道:“还是前辈思量周全,若是晚辈出手盛怒之下说不定会枉添杀孽。” 江槐山肃容道:“逸文,你我虽是修仙之人,切莫对凡夫俗子心存草芥之心。佛家有言众生平等,所以不论何事必须秉承公允之心。就算是修仙者还分境界高下,若是高境界者欺压尔低境界者,你心中是否也会孳生怨气呢?” 刘逸文自修行以来还未对此深思过。回想当初在磨剑峰时受到魏嵩欺辱,心中确实积怨颇深,不由得佩服这位前辈的心胸见识。他忙躬身施礼道:“前辈教训得是,逸文受教了!” 江槐山讶道:“逸文竟如此虚心受教,毫无辩驳之言。” 刘逸文爽脆答道:“既是真理,何需辩驳。” 几人再聊几句,忽然江槐山鼻翼轻嗅,左右察看。最后眼神落在了他的身上,两眼放光道:“逸文竟有饮酒?” 此时他口角生涎,哪还有刚才仙风道骨的模样。 刘逸文来时身上沾了些许酒水,心中一动道:“江前辈若是无事,可随弟子去道观饮上几杯。这镇上有种名叫‘雁泉春’的美酒,虽不如前辈灵酒甘冽爽净,但也相去不远!” 江槐山闻言意外地道:“哦,凡俗竟有如此佳酿?倒勾起了我的酒虫。” 他不多言祭出圆盘样的飞行法器,二人就此御风而去! 刘逸文回到宅院,他先安排江槐山在前厅坐下,然后从后院取来一坛“雁泉春”。这是上次他到鲁师傅那里拿酒曲时顺便从酒坊里购得的一批。据鲁师傅交待这批酒已经窖藏了二十年之久,只在酒坊内部流通,市面上是没有出售的。刘逸文将酒放在后院主要用来研究和勾兑之用,如今正好拿来招待这位嗜酒的江前辈。 封泥揭掉,一股酒香扑鼻而来。刘逸文刚将酒满上,江槐山迫不急待的品尝了一口。他闭目品味片刻,点头赞道:“不错,不错!窖香浓郁,醇香绵长!” 二人杯来盏去,刘逸文就不经意地打听起这位前辈为何会出现在此。原来江槐山此次是要到神手谷去请人炼丹。刚好路过此地,所以就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酒到酣处,江槐山忽然放下酒杯默然不语起来。 刘逸文心中忐忑,刚才两人还相谈甚欢,自己也小心地言语着。难道有什么话犯了这位前辈的忌讳了。他见江槐山不言不语,也不敢轻意打扰,就这样陪他呆坐起来。 约摸过了半炷香时间,江槐山指了指酒杯示意刘逸文倒酒,后者连忙满上。然后他一声不吭地将酒喝了个干净了,如此反复三次后他终于开口说话了:“虽有美酒,可惜已经物是人非了!” 刘逸文小心翼翼地道:“不知前辈为何忽然会如此伤怀?” 只见他双目射出哀伤的神色,叹息道:“都是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过了一会,江槐山的情绪慢慢平复过来。 他看了看刘逸文,淡淡道:“逸文来此的任务已经完成,若无其它事情陪我去趟神手谷如何?” 刘逸文微一错愕,随后大喜道:“弟子遵命!” 既然这匪盗之患已经解决他就算完成了使命。这位江前辈功法高深,如能跟在一旁受他指点一二,肯定受益菲浅。 他将宅院的东西稍作收拾,再和华阳真人交待了事情始末,就随江槐山离开了。 第十七章 五焰灵草(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神手谷位于南明镇的南边约八百里距离。刘逸文随着江槐山一起坐在那巨大的圆盘状法器上就向此飞驰而去。以江槐山的修为御器飞行的速度可谓风驰电掣,不过半日光景他们就停在了一处山峰前,刘逸文站在法器上向下往去,只见此地起码有方圆数百里。四周全部是高耸的山脉将这块腹地包围起来。 谷内云雾渺渺,青青郁郁,宛是仙境。圆盘一个俯冲,贴着山坡上的林木向谷底急驰而来,地面上的景物飞速放大。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草地,其间点缀着几片不大的林地,偶有几个如镜般的小湖更增此地的钟毓灵秀之气。江槐山二人就这样飞行了半炷香光景,停在了某片茂密的树林前。他随手掷出一枚传音符然后就在原地等了起来。刘逸文四下打量了一番,所在之处犹如世外桃源,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草木气息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半个时辰后,二人已经来到了一处湖边崖壁的洞府内。江槐山正和一位年约五十的中年男子聊着,刘逸文则立在他的身后。这男子头发灰白,不过面色红润没有丝毫的皱纹,国字脸上挂着三绺长髯,双目神光奕奕。 江槐山喝过几口茶微笑道:“公孙兄!这次又要麻烦你了!” 男子不以为意道:“都是老交情了,江兄不用客气!” 接着他朝刘逸文打量两眼有些疑惑地问道:“这位小友是…” 江槐山淡淡笑道:“这是我宗的一位后辈,刚才在南明镇凑巧遇上,于是就带上顺便来看看。” 刘逸文上前见了礼后就立在江槐山身后不动了。 这位复姓公孙的男子哈哈一笑道:“我还以为江兄转了性子,开始收徒传道了哩!” 江槐山莞尔道:“哪里!收徒麻烦得很,像你现在徒子徒孙一大堆,办起事情来瞻前顾后、拖泥带水的。怎比得上我独自一人逍遥自在。” 男子为之气结道:“哦,你不收徒也就罢了,怎倒还数落起我来了!”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叙起旧来,刘逸文也没法插嘴。 过了一顿饭功夫,客厅里来一位白衣少女。只见她袅袅而来,对着主座上的中年男子盈盈一礼道:“若儿见过师祖!” 公孙男子满脸慈爱之色,点头道:“嗯,若儿还不去拜见江前辈?” 少女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江槐山,她口中称是转过身对着江槐山又是一礼。刘逸文本是心不在焉,可是当少女转过身来见礼时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待这少女施礼站定,刘逸文与此女竟同时惊呼。 “是你!” “是你!” 少女一改刚才的温婉,嗔道:“你不是为了当初那张酒方大费周章地找上门来吧?!” 刘逸文心中郁闷,原来此位竟是木明镇坊市的那位机灵古怪的公孙若。当初他对这位可是印象深刻啊,后来他在坊市也见过次,不过都是敬而远之! 他赶忙解释道:“公孙姑娘误会了,此次我是听从江前辈吩咐陪他来贵谷的。” 公孙男子和江槐山两人互看了一眼,谁也没有想到这两个小辈竟然相识。他皱起眉头道:“若儿,你和这位刘小友有何瓜葛?” 公孙若噗哧一笑,撒娇道:“师祖,其实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在木明镇坊市见过次而已!” 公孙男子欣然道:“如此最好,我与江前辈乃生死之交。若是没有过节自然是好,就算有也在此一并揭过了!” 说完他望着刘逸文似在等他表态。刘逸文被看得发慌,一位金丹期前辈哪里是他可以得罪得了的。他连忙道:“公孙前辈说笑了,晚辈与公孙道友只是偶然认识并无过节。” 公孙男子点头又转过来望着公孙若道:“如此甚好!若儿,我与你江前辈还有些要事相商你就陪这位刘小友四下转转吧!” 公孙若眼睛轻轻一转,欣然道:“是!”说完迤迤然领着刘逸文出了洞府。 此地只剩二人,江槐山从怀中拿出一个青色葫芦,一团霞光过后几个长方形的白玉匣子整齐地摆在了几上。他袖袍轻拂,玉匣就送到了公孙男子的面前。 公子男子轻随手拿过一个玉匣打开,一株长约尺许的灵药现出形来。此物叶红茎紫,散发着一种特别香味。他眉头一抬欣喜道:“紫龙草!足有三、四百来年了!” 接着他将玉匣轮番打开,里面无不是一些罕有灵药!待他将最后一株灵药看完,低头在那深思起来。江槐山也不打扰他,仿佛知道他所想之事。 半炷香功夫后,公孙男子抬头望着屋顶缓缓道:“这几种灵药来之不易,你真的要炼制那‘五行复灵丹’?” 江槐山叹了口气道:“除了此丹外,还能有什么办法让我重回金丹境界呢?” 公孙男子点头道:“虽说如此,但以我的炼丹水平,此丹的成功率不过四成。若是失败想再收集如此多的灵药那不知要耗费多少心血。” 江槐山淡然自若道:“公孙兄尽管放手而为,以你宗师级的炼丹水平若是失败也只能怪我时运不佳了。你我修行之人七分努力三分机运,就算是普通丹药也有失败的可能,莫要因与我关系重大就踌躇不定。” 公孙男子自嘲道:“江兄所言甚是,倒是我患得患失了!不过炼制此丹还需要一些辅助之物,江兄可在谷中小憩一段时日。” …… 刘逸文随着公孙若出了洞府,就在四处游览起来了。此地不愧是人间福地,与宗门相比起来虽不见奇峰峻岭但是草木丰盛,生机盎然。尤为突出的是木灵气十分浓郁,难怪此地的可以偶见一些灵草灵花。 刘逸文细细观察了一下,发现有不少上了年份的灵花居然没有人采下入药让他有些疑惑。于是他试探性地问道:“贵谷真是灵秀之地,如此多的灵花灵草天然生长繁衍,竟采之不竭。” 第十七章 五焰灵草(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公孙若咯咯笑道:“哪能啊!谷中有规定凡是此地天然生长的灵药一律不得私自采摘,一经发现会重罚,更有甚者废除修为逐出谷外。” 刘逸文意外道:“哦,那这些灵药如何处置呢?” 公孙若掩嘴笑道:“一般都是用于谷内研究培植,或是统一分配。”刘逸文这才恍然,神手谷果然是以灵药为根基的大宗门,如此用心良苦难怪久负盛名。 她再随意地讲解两句,言语中自然流露出一丝自得之意。此时的她倒真有几分地主的风范,各种问答都十分得体,让刘逸文都有些不太适应了。 再逛一阵,前面的一片密林中隐有打斗之声传来还伴有阵阵喝彩之声。公孙若雀跃道:“几位同门正在切磋,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刘逸文本就无事可做,能有机会看看其他门派斗法也是一种收获。欣然道:“也好!贵谷妙法我正好可以观摩学习一番。” 穿过几道小径他们来到了一个百丈见方的空旷石台上。上面站着三三两两地站着二十来个人。一个巨大的透明光罩中有两人斗得正酣。其中一名年约三十的青衣男子,手中拿着一个三尺来长的圆锏,上面符文流转不时的地放出一道道霞光向对面招呼。 他的对手竟然是一名少女,头扎双螺髻,面容清秀。此女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模样,一袭绣花滚边红裙,手里持的是一根翠竹样的法器。 见到刘逸文二来到人,人群中有名十七、八岁的俊朗少年对他们招手道:“公孙师姐,快来看啊!” 公孙若应了一声快步走了过去,刘逸文则紧随其后。这时那位少年上下打量了一下刘逸文问道:“师姐,这位是?” 公孙若微微一笑道:“这位是御剑山庄的道友。” 少年拱手道:“见过道兄!” 刘逸文回礼后就开始观看场中的比斗了。一旁的其他人听到动静也冲他打量了几眼,甚至有几人还在窃窃私语。 场上的玄衣青年稍占上风,比拼法术时显得游刃有余。而少女就显得吃力多了,她现在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还伴随着轻微的娇喘。 这时光罩中男子昂然举起手中的圆锏。只见锏身上符文吞吐不定像是活了过来,一道霞光闪过上面的忽地长出了十来根枝桠,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数簇松针叶来。这些松针叶一团团的起码有百十来根,每根都有半尺来长散发着森森的绿芒。 少女见此,秀眉微蹙,口中法诀一变,唰!唰!唰!身前尺许处浮现出十来根数尺长的翠竹光影来。这些“翠竹”晶莹剔透剧烈的振颤着,随着她双手的轨迹围成了一个半圆。她再深吸一口气双手后屈,然后一声娇叱双手猛地向前一推,“翠竹”便向青年飞扑而去。 男子此时也施法完毕,白光一阵奇异地闪烁后“松针”就脱落下来。它们按照某种玄妙的阵形排列着,接着一闪竟后发先至地迎上了翠竹。 轰!先是一声大响,相交之处灵光乱舞让人看得不够真切,接着又是噼呖啪啦地一阵乱鸣。两者相持了数个呼吸,青竹就被那些松针洞穿得残破不堪了。 少女一声闷哼倒退了半步,男子却若无其事地垂手而立。他将法术一收潇洒一笑道:“语桃师妹,承让了!” 随后光罩敛去,两人并排从较场中走了出来,其它围观之人议论纷纷。 “哎呀!白师兄的这手‘暴雨松针’越来越厉害了!” “语桃虽说先前不落下风,可惜这式‘玉竹破’还是未到火候。” “其实白师兄修为更精深一些,即使这一击语桃可以接下,下一击就不好说了。” …… 白师兄一脸笑意,显然刚才一番大展神威让他在各位同门面前又长脸了。他步履轩昂地走到人群前,忽然眼睛一亮,老远就招呼道:“哦,公孙师妹也来了?怎么样?有兴趣和师兄练上两手吗?” 公孙若眼睛一转,笑吟吟道:“我是想啊!可惜今日师祖让我陪这位御剑山庄的贵客四下转转。还是改日好了!” 她这么一说,二十几双眼睛都朝刘逸文打量起来。 刘逸文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打了个圆揖道:“诸位道友有礼了!” 公孙若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续道:“不过这位御剑山庄的刘道友听闻诸位同门在此切磋,倒是来了兴致想要指点一下各位。”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尤其是那位被称作是白师兄的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排众而出道:“是吗?那太好了!白吉不才想请这位刘道友赐教几招。” 他将“赐教”二次咬得极重,显然是动了真气。 刘逸文听到公孙若出言就心知不妙,摇手道:“白兄道法精深,赐教可不敢当!” 其它诸人交头结耳,对刘逸文一副品头论足的架势。多数人心中不由得恼火:这新来的青年不过后期修为口气却如此之大。更有甚者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白吉看着刘逸文泰然自若的样子,不由得光火道:“公孙师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刘道友觉得我不配与他比试吗?” 公孙若笑嘻嘻道:“怎么会呢?不过就这么比试未免太没意思了,这位刘道友恐怕提不起兴致。” 白吉气急反笑道:“哦,怎就提不起兴致了?” 公孙若从容道:“这样打来打去多没意思,不如加些彩头如何?” 人群中早就炸开锅了,更有甚者露出兴奋之色,大有一幅看好戏的架式。就连刚才那位叫语桃的少女也一改刚才的颓丧模样,对着新鲜带彩的比试一脸期待的样子。 白吉眉头一扬道:“彩头?不知公孙师妹看上了何物?若是一些灵丹灵草白某还是负担得起的。” 公孙若大乐道:“白师兄族内对培育五焰草颇有心得,不如就拿出几株三、四百年的来做个彩头?” 第十七章 五焰灵草(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五焰草之名在炼气后期弟子中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啊!它是炼制凝元丹的几味主药之一。一听公孙若提出拿五焰草做为“彩头”,人堆里又是一阵叽叽喳喳的惊呼。 白吉皱眉道:“三、四百年的五焰草对我来说的确算不得什么,却也非普通之物。不知公孙师妹能拿出什么来呢?” 公孙若娇笑道:“我所出之物价值肯定不会低于五焰草的。”接着她从怀中摸出一个赤葫芦,霞光闪过一个洁白的犀角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灵犀角!”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叫,接着就是诸多艳羡之词。就在此物现身时,刘逸文眼中一亮,这不正是师傅曾嘱托门下留心的一种珍稀材料吗? 其余之人也反应各异显然也是听过这种灵材的。白吉低头沉思片刻道:“好吧!如此也算公平。” 刘逸文压根就没想在此比试,他初来乍到不想得罪神手谷的人。 不过就在刚才,公孙若暗自传音说赢了就可以拿到几株五焰草。五焰草是上次百兽山之行几人冒着生命危险也没有采到的。况且文涛大比失败,凝元丹只能靠其它方法来获得了。若是能将这味主药收集到,说不定炼制还真有希望。 白吉绝非冒失之辈,他此时也在心中盘算。不过他为人极好面子,在这些师弟、师妹面前绝不能退却弱了自己的名头。再者这位御剑山庄的小子不过后期境界,自己已经是巅峰修为了,照理来说自己的赢面还是要大一些。 刘逸文他经过门内大比对自己的实力也有了些了解,何况剑修在斗法上本就有三分优势,想到这里不禁砰然心动。稍作思量后便同意道:“既然白兄有此兴致,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半个时辰后,一座山腰的石亭内一男一女正在交谈着些什么,正是刘逸文二人。 公孙若站在刘逸文面前不停地上下左右地打量着他,一边看还一边发出“啧啧”之声。她像看着怪物般地道:“真想不到你小子的实力竟强到如此地步了!那白吉平日里虽四处吹噓炫耀,但手底下还真有两下子。我虽然看好你,但是你也胜得太过轻松了!” 刘逸文心里还有些兴奋,刚才一战看似轻松取胜,却是以快打慢,充分利用灵动的身法贴身相搏。白吉是败在了缺乏这种近身斗法的经验上。那三株五焰草现在正安然地躺在他的赤葫芦中,如此轻松便拿到了,宛如做梦一般。一想到白吉输了比试掏出五焰草时那副肉痛模样,心中就忍俊不禁。 他眉头轻挑,斜瞥着面前的少女道:“我们会遇上比试恐怕是你早就设计好了的吧?” 公孙若娇嗔道:“什么设计好了的?说得这么难听!” 刘逸也不理会,低头思索道:“可是为什么你对我如此有信心,要知道我的境界还不如白吉呢?” 公孙若神秘一笑道:“呵呵,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前几个月在坊市和小安子坐在一起聊过一会。当我们谈起你时,他提了一下在宗门大比上的表现。所以我对你还是有些信心的啦!不然你以为我会平白无故地赌上我的‘灵犀角’啊!”说完她还送了刘逸文一个白眼,似乎在说:“本姑娘有你想的这么傻吗?” 刘逸文不禁莞尔,接着续道:“那为什么你赢了却又将灵草全部给我,至少也该分上一株吧!这可不像你以往的风格啊!” 公孙若气急道:“什么风格?你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平白得了便宜一点都不感激人家,还在这里胡乱揣测!” 不过片刻,她又嘿嘿笑道:“其实这五焰草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只是白吉平日里太喜欢吹嘘了,我早就看不惯他那副得意的样儿了。可惜我又不是他的对手,要不然会借你之手?这次教训了他,希望他以后能收敛一些。所以本小姐今日高兴东西就全归你啦!” 刘逸文没想到其中还有如此曲折,但是得了这么大的好处心中还是暗喜的。正当他将此事搁下准备询问接下来有何打算的时候,公孙若又开口了。 只见她那双大眼睛转了几下笑吟吟地道:“虽说我没有要这些灵草,不过此事就当是你欠了我一个人情。下次有事找你帮忙可不许推辞哦!” 此女果然不会如此好相与,还有下文啊!刘逸文心中暗叹。不过五焰草对他来说确实重要,所以也不好出言反对,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公孙若心思剔透哪里看不出刘逸文的顾忌。她花枝乱颤地道:“别这么勉强,不会让你去杀人放火的!”说完她把脸一沉,嘴中还咕哝道:“看不出还这么多心眼,我看起来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吗?” 刘逸文好一阵无语,对着此女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公孙若带着他再四处转了转就返回洞府了。 天色渐晚,江槐山两人被安排在了一间幽静的院落。此处比云鹤观的那间可要大出不少,就算十多人也住得下来。二人各自挑了间客房,刘逸文就拿出一本典籍看了起来。这些时日将心思都放在了酿酒之上,这灵矿补遗也没有研读。他打算认真地揣摩一番再休息。 他正读到酣处,门外有人敲门。 “逸文,还没有睡吗?”江槐山问道。 “江前辈,还没有。”言罢他合上书,快步将门打开。 江槐山微笑道:“在看什么呢?若是不急出来陪我喝两杯。” “只是一些杂书,不打紧的。”刘逸文回道。 院落里的中央有个二丈见方的六角亭,中间一张石桌四周围着几个石凳。二人相对坐下,江槐山将他的酒葫芦拿出来,摆上两个白瓷杯满上。 此时已是深夜,皎洁的弯月挂在枝头,偶有几缕轻风时不时送上阵阵不知名的花香。宽阔寂静的院落内偶有些虫鸣更增此地的空灵之气。 江槐山喝酒时整个人透露着一股忧郁的意味。他与刘逸文对饮几杯后停了下来,怔怔地望着远处的虚空,双目射出深沉与迷惘的神情道:“逸文,你相信命运这种事情吗?” 第十七章 五焰灵草(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心中打了个突兀道:“命运?” 江槐山缓缓道:“对!就是你在此生之中必定会到某个地方,必定会认识某个人,必定会做某件事。无论你如何逃避终将发生,这就是命运。” 刘逸文心中涌起一种难言的束缚之感,想要触碰到某种玄妙的东西却又摸它不着。 接着江槐山那带着沧桑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在鼓膜响起:“虽然我们身为修仙者,在凡人眼中已经是神一般的存在,但是我们仍有自己的烦恼。凡人追求功名利禄,飞禽走兽生存繁衍,草木向阳喜雨露,世间万物各安其命,可以说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刘逸文还是头一次听人谈起如此深层次的东西,脑袋似有些木了。他不知道这位江前辈是刻意将这番话说与他听,还是酒后有感而发?他脸上现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道:“既然天命已安,我等就只能从命了。” 谁知江槐山摇摇头,一幅不可置否的样子道:“虽是有命,仍可改命。命运不是一尘不变的,而是存在变数的。” 刘逸文眼睛一亮道:“既能改天换命,那‘生死有命’之言又从何说起?” 江槐山双目闪动着奇异的神芒,徐徐道:“命运就像一条永不停息的大河向前奔腾,而我们每一个人就身在河中随着波涛沉沉浮浮。当河流出现分支时,改命的机会就来了,有的支流是海阔天空,有的则是终结,更多的是经历一段后再汇入主流之中完成余下的命运。” 这种对命运的理解他还是首次听闻,让他有种另辟蹊径的感觉。细细回味,似乎有些道理,但总觉得有些不太妥当的地方,却又无言反驳。 江槐山收回思绪,再举杯道:“来,陪我喝一杯!” 咣!两杯交错,一饮而尽! 江槐山凝视着刘逸文道:“我第一次见逸文时就觉得与我有缘,果不其然你我在南明镇再次相遇。可谓命运早已安排,你注定会与我有交集。” 刘逸文愕然以对,恭敬道:“不知前辈此番有何训示?” 江槐山长笑道:“逸文不必如此拘谨,今日忽然有感邀你共饮,灵机一触对命运有了一丝明悟,而我则正处在改命的时机之中。” 刘逸文讶道:“前辈竟能洞察天机,知晓未来之命?” 江槐山喟然道:“我童年入道,被宗门视为天才,修炼一途上更是让同辈之人惊羡。吾二十岁便已凝液,其后仅用六十载便结成了金丹。不敢说后无来者,但确是前无古人。”说到此处他身上一股无形气势陡然而生,有种睥睨天下的迫人姿态。 不过片刻这种气势消弥于无形,他又平静地道:“可惜人生必有起伏,祸福难测。这次改命时机来之不易,能否成功还是五五之数。”说完他叹了口气,眼中隐有忧色。 刘逸文虽然知道这位江前辈是宗门内的天才,也从其他人那里听过一些他的传说,但是从他口中亲述出来,又有另一番不同感受。而二十岁便已凝液,六十年结丹这对他来说确实是太过震撼了!自己已满二十六岁,就算修炼得快三十多岁凝液已经是很了不起了。也不知道这位前辈是如何修炼的,简直是妖孽般的存在。 接着江槐山射出回忆的神色,梦呓道:“唉!该是我命中注定要遇见她的。老天爷居然和我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刘逸文一呆,不知他话中的“她”所指何人,但又不敢插言打断。只见江槐山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一字一顿地道:“虽落得碎丹的下场,我也毫无怨言!”刘逸文看着他阴沉下来的脸色,心脏不免一颤。 接下来江槐山只是闷声喝酒,刘逸文刚不停地为他斟满。 过了许久,江槐山像是自言自语道:“以前我是滴酒不沾,更别提酗酒。可是经历过那一场大变后突然觉得这酒确实是忘忧的良药,久而久之便习惯了。” 他二人又聊了一个多时辰,大多数时间是江槐山在讲,而刘逸文更像一个倾听者。然后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接下来的日子,他将提炼、酿酒放到一边,潜心用于修炼金刚剑诀和五行诀上。而江槐山似在等待什么,闲来无事在一旁对他指点一二。刘逸文知道这位江前辈在修炼上的见地远胜自己的师傅,哪里还不懂抓住机会虚心求教。这修炼上的一些晦涩之处自然是一点就明,让他暗呼自己幸运。 其间公孙若还来找过他两次,也不知是什么缘故他现在对此女有了改观,也不像初次见面时那么抗拒了。 一个多月后,御剑山庄。 江槐山此时脸上带着一丝喜色,他对着身后的刘逸文道:“我有要事去办,就在这里别过吧!这里有些灵谷的种子,是我闲暇时收集的。它们虽说培植简单,但是颇费时日的。我看你对酿酒兴致甚浓就赠与你吧!” 他连忙伸手接过一个灰色布袋,大喜称谢。接着江槐山面色一正道:“酿酒属于枝末之技,逸文切莫因此走上岐途。只有潜心修炼冲破桎梏方是正道。”他心中一懔,恭身受教。 蓝光一闪,江槐山已到半空之中,他脚踏葫芦腾云架雾而去。刘逸文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生出唏嘘之感。这一个多月的相处让他对这位前辈有了更深的认识。更为惊人的是此人在修炼上的见解简直是神来之笔,让他获益良多。让他生出要是能在神手谷多待一段时日就好的感觉。 他在原地呆看一阵,就朝玉泉峰而去! 神手谷某处的一个小湖边,一位紫衣少女呆坐在岸边单手托腮,另一只手上拿着根四尺来长的柳条无精打采地晃弄着。她的眼睛虽朝着湖面,可是瞳光涣散提不起精神。只能依稀听到她在嘴中小声反复唠念着:“臭小子居然就这么走了!” 细细看来这位俨然是那位小魔女——公孙若! 第十八章 妖兽之威(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离开宗门许久,竟让刘逸文产生了一种游子回归故里的感觉。这也难怪,他初来此地时仅有十岁,除了外出的一年外,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十五年了。他早已将此视为自己的故土,生出了血肉相连的感觉。回到洞府后,四下转了转就到书房去向沈兆东复命去了。 他扣过门环后,屋内一个平和的声音传来:“是逸文吧,进来!” 刘逸文口中称是缓缓推门而入,然后来到沈兆东身前躬身行礼:“逸文见过师傅!” 沈兆东将手中一张不知名的兽皮古卷放下,抬首向他望来。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微笑道:“怎么样?事情都解决了吗?” “回师傅,那伙盗匪已被江前辈处置了!” 沈兆东愕然道:“江前辈?江槐山吗?怎么会是他处理掉的。” 刘逸文就将事情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沈兆东频频点头。最后听到他竟与江槐山一同去了神手谷,眼中现出一种异样的神色。 刘逸文讲完之后就立在一旁了,沈兆东眼中精芒闪闪缓缓道:“逸文此次出山另有一番机缘,真是福气不小啊!” “事出凑巧,徒儿也没有想到!”刘逸文答道。他抬头偷偷看了沈兆东两眼,发现师傅神光内敛,整个人变得更加深不可测了。于是他迟疑道:“今日来见师傅,让徒儿有种与以前不同的感觉。” 沈兆东讶道:“什么感觉?” 刘逸文惊道:“就是给我一种神藏难以捉摸的感觉。难道师傅的修为更进一步了?” 沈兆东意外地多看了他两眼,赞叹道:“想不到逸文六感如此敏锐,为师确已突破凝液中期瓶颈。” 刘逸文抱拳一揖,大喜道:“恭喜师傅!”师傅修为大进自然大有益处,不仅是在资源上多出一些帮助,就是在平日的指点上也会有更高深的见解。 沈兆东拈须长笑道:“确实值得高兴,为师在这中期境界已有二十多个春秋了!此次若不是意外得到一种灵物恐怕修为还要停滞不前。” 师徒二人又聊了一些其它事情,刘逸文就起身告辞了。 翌日清晨,丁晓山的住处。 一张黄木桌前坐着三个人。除了丁晓山本人外,还有一男一女。男的自然是刘逸文,女的则是他们的师妹尹思菱。 这一年多不在,几位同门的境况有了变化:大师兄齐雄竟突破了炼气境界凝液成功,现在已搬离了此处,在玉泉山脉开辟了自己的洞府潜修。一来是巩固境界,二来则是等待宗门安排。新晋的凝液期弟子只有突破到凝液中期才会在峰主的许可下收徒传道,也有被安排在宗门一些机构内担当管事的角色。 杨启寅则在大比后外出游历寻找时机突破了;唐友安和薛霜接下了宗门接引的任务去世俗中寻找灵童了;冯石最近常在坊市间走动听说是在寻找某种炼器材料;文涛和叶秀美则去了百兽山脉。此时洞府中仅剩丁晓山和尹思菱这位小师妹了。 丁晓山简单地讲述了几位同门的去向,自嘲道:“想不大师兄与我同时入门,现在已是凝液境界了,下次相遇恐怕要称呼一声齐师叔了。” 尹思菱由衷赞叹道:“大师兄不愧是我们的榜样,修炼勤奋,持之以恒。能凝液成功绝非侥幸。” 听到这里丁晓山不免有些尴尬,他与齐雄年纪相若同时拜在沈兆东门下。按道理来说二人境界不至于相差这么多。奈何他心性懒散,长年积累下差距就显现出来了。刘逸文心中暗生警惕,自己这段时日确实没有以前那么勤勉了。有这前车之鉴,下面的时间该好好抓紧时间修炼了。 不过丁晓山为人心眼不小,小师妹虽不是刻意针对他而言。但恁谁多少有些不快,不过他只是讪讪笑笑就过去了。 “文师兄和叶师姐竟去了百兽山脉?”刘逸文忧心忡忡地问道。百兽山边缘还好说,越靠近中心则风险越大。就担心文涛一时冲动到更深处去寻找灵药,那危险就大增了。回想起上次遇到的巨蟒他现在还心存余悸。 丁晓山脸现一丝遗憾之色,道:“怕是没有错了。半个月前他们俩来找过我,提出需要几人到百兽山脉完成一项宗门任务,不巧的是我有事在身就婉拒了。二天前,他们一早就离开了洞府,想必是做好准备了。” 尹思菱则宽慰道:“刘师兄别担心,只是普通的宗门任务以文涛师兄的经验和实力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 刘逸文摇头叹道:“我怎不知这个道理,关键是文师兄现在已是巅峰境界。只有凝元丹才能吸引他,而在百兽山稍深处有一味凝元丹的主药,但风险可想而知。此次一同前去的可有碧炎峰的孙火师兄?” 丁晓山诧异道:“咦,你怎么知道?” 刘逸文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了,暗叫不妙道:“坏了,若是如此十有八九他们是冲着灵药而去的,以他们的速度现在怕是已经到了。”文涛和孙火二人一直相交甚密,他们境况差不多,说不定会冒险一搏。 三人低头沉吟不语,事情确实非常棘手。尹思菱望着刘逸文试探道:“要不跟师傅说说,看他有什么意见?” 刘逸文指尖轻击了桌面几下,犹豫道:“现在还只是猜测,如此惊动师傅恐怕不好。再者说上次文师兄因为此事受过训斥,我怕师傅知道后会大发雷霆。” 丁晓山面露难色道:“那如何是好?百兽山幅员辽阔,加之妖兽众多。以我们三人的修为去找人,恐怕比采摘灵药的风险还要大上三分呐!” 刘逸文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文涛自小就与他交好,他一直视为兄长。倘若眼睁睁地看着他去冒险,他也于心不安。 就这样一时三人也拿不出什么主意,刘逸文心中烦躁再聊一会就起身离开了,而当他准备回住处时,尹思菱像是记起什么事似的道:“刘师兄,半年前古剑峰的一位袁姓女子来洞府找过你。当时我问她有何事情,她也没有透露。” 第十八章 妖兽之威(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听到袁素兰来找来,心中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他表面装作若无其事,淡淡道:“哦,我知道了!有空我再去拜会她。” 回到住处后,刘逸文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文涛之事在他心中纠结:如果贸然前往风险不小,如果不去则于心难安。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过了一夜。 翌日清晨他到再到丁晓山的住处和他们商议,这次恰好冯石也在。一年多未见,他也突破到后期了。丁晓山和冯石讲明了刘逸文的猜测,冯石一脸茫然没有主意。 刘逸文毅然道:“昨晚我一夜难以入睡,决定还是去一趟百兽山脉碰碰运气。不然在这里坐等确实寝食难安,不知两位师兄意下如何?” 丁晓山沉吟不语,似在斟酌。冯石面现一幅难色道:“百兽山脉深处危险重重,也不知道他们要去哪个地带。我们如此去寻找恐怕不大合适吧!不若将此事告诉师傅再由他来定夺,如何?” 刘逸文摇摇头道:“冯师兄,上次你也在场,师傅曾为此事训斥过文师兄。我们此事也只是猜测,所以还不能确定他们就是去了百兽山的深处。” 丁晓山左右看了看道:“不如我们三人结伴就在边缘地带寻找一番,若是没有找到他们就折返。也算尽力了,你们看如何?” 刘逸文低头不语,丁晓山此言可以算做折衷的办法。虽说能将危险降到最低,但找到的希望着实不大。 他正想开口,尹思菱肃然道:“丁师兄没有打算让我去吗?我也是师傅的弟子,师兄有事,我岂能袖手旁观?” 刘逸文苦笑道:“尹师妹,那百兽山脉比想象中的还要危险三分,你就不要去了吧!其实此次与人数多少并无关系。你还是不要管了。” 尹思菱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冯石打断道:“逸文,我知你与文师兄私交甚好,但是让这么多同门陪你一起冒险也太不妥当了。我还是建议将此事交与师父定夺!百兽山脉每年都有不少修仙者殒落在里面,我不想因此冒险。” 刘逸文皱眉道:“你我都是师兄弟,现在文师兄有事大家应尽心帮衬。若什么事情都只顾自己的利益,还谈什么同门之谊。” 丁晓山脸色一红,有些不自然,尹思菱则点头欣然同意。 冯石听完此话,负气道:“好!你要讲同门之谊自己去就可以了,别拉上我!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三人看着他摔门而去不禁面面相觑,刘逸文也没有想到冯石如此抗拒,想当初他们几人还相谈甚欢。不过他话虽无情却还有三分道理,他沉思了一会对丁晓山二人道:“此事风险太大,就由我独自处理吧!” 说完他也离座而去。 丁晓山讪讪没有说话,尹思菱跺脚在身后唤他,刘逸文也没理会。 他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出了洞府。心中烦闷,文涛的事情让他无法平静下来。可是二师兄和冯石的态度让他略感失望。特别是冯石,此人太过势利。当初为了提炼找自己帮忙时满口好话,什么有事尽管开口之类的,而现在有事马上将自己撇清。 唉!如何是好呢?不行,就自己去尽人事听天命吧!他打定主意回头望了一眼洞府所在,就毅然朝着宗门入口飞去! 他站在梭形飞行法器上,脑海中回想着每一位同门的模样。忽然灵机一触,然后调转方向朝玉泉山脉的某个方向急驰而去。 一盏茶功夫后,玉泉山脉某座山峰的洞府内,两人正分主宾坐好喝着身前的茶水聊着。此处离沈兆东洞府只有几里路程,客座上的青年正是刘逸文。而主座上的一名男子三十来岁,玉冠马面、浓眉圆眼,身穿青衣,腰挂白玉环佩,此人却是凝液不久的齐雄。刘逸文在见过冯石的反应后,对能否说动这位大师兄心中也无把握。不过这位曾经的大师兄给他的印象不错,以他现在凝液期的修为找到文涛的机率就大增了。 想到这里,刘逸文放下手中的茶杯欣然道:“恭喜齐师叔凝液成功!”他以晚辈自居,言语中还带着一分敬意。修仙界以修为定辈份,如此称呼并不为过。 齐雄哈哈笑道:“逸文,你我师兄弟一场怎么还见起外来。我不过才凝液不久,莫要如此称呼,倒显得生分了!” 刘逸文脸色微红道:“那师弟就僭越了,斗胆称呼一声大师兄了!” 齐雄摆摆手不以为忤道:“无妨!我相信逸文不久就会走到这一步,将来谁能先结成金丹还真不好说呢?” 刘逸文连忙谦虚道:“师弟修为浅薄,现在凝液尚属未知之数,何谈金丹!”他嘴上应答着,心中在想如何开口请齐雄相助。 再呷一口茶,齐雄问道:“我观逸文眉头紧锁似有为难之事,不妨说出来为兄帮你斟酌一番?” 刘逸文不再犹豫,叹了口气道:“如此逸文就不瞒师兄了!” 他简单地将文涛可能去采灵药的事情说了一遍,就望着齐雄不语了。 齐雄听完之后,脸色平静似乎没有任何波动。刘逸文看在心里焦急无比,有些期待但又怕失望更大。 过了好一会,齐雄迟疑道:“逸文分析很有道理,文涛多半是冲着灵药而去。百兽山脉深处的危险之大勿需我赘言,再者那地方雾瘴丛生、广袤无垠,寻人实属不易。若只是我们二人恐怕稍显不足啊!” 刘逸文接口道:“大师兄分析得有道理,可惜丁、冯两位师兄不愿涉险。我原本想孤身一人去尽尽人事,不过刚出洞府不远脑海中浮现出大师兄昔日的身影,就想来此求助。” 齐雄捋了捋下巴上的短须,沉吟道:“逸文不必过于担心。这样吧,我再叫上一位师兄想必再遇上什么危险也能应对一二了。” 刘逸文大喜道:“那就多谢大师兄了!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齐雄从容道:“好的,以我们的速度应该赶得上他们。” 第十八章 妖兽之威(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第二天正午,百兽山的丘陵地带三名青年男子正在一个焦糊的深坑前讨论着什么。他们正是昨日午间出发直至晚上才到达百兽山脚下的刘逸文三人。他第一次来此用了二日光景,此次有齐雄在自然要快上不少。 齐雄搓了搓一团指甲大小的泥块,沉声道:“令狐兄,你看这坑是刚出现不久,应该是有人在此打斗留下的。” 他口中的令狐男子是飞羽峰的一位师兄,单名一个“华”字。此人比他早一年凝液,两人私交甚密。令狐华相貌普通,头顶只是用木簪随意的挽了个髻,身着蓝色马褂、灰布紧身长裤,脚蹬一双黑色棉鞋。看起来一幅行脚商人的模样。唯一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是那双眸瞳闪烁着深邃的光芒。 令狐华点头分析道:“不错!从留下的痕迹来看,这一行人的数目至少在四人以上。” 刘逸文四下张望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四周是一片红褐的土地上面点缀着一丛丛人来高的灌木。空中飘浮着丝丝雾气,视野并不是特别清晰。他试着回忆上次来时的情景,大概知道这里是火蜘蛛喜居的丘陵。然后他肃然道:“穿过这片丘陵后,再走上一段距离就会到达一个被称作白鹿山的地方,上次我们就是在那里寻找五焰草的。” 令狐华四下打量了一下,指着右边的一处斜坡道:“若他们此行的目的是白鹿山,那应该是朝这边去了。我们就朝这个方向搜寻,沿途多少会留下些痕迹。” 于是三人沿着一些痕迹仔细地向深处搜寻,有两位凝液期的高手相陪,遇上一些低阶妖兽随手就打发掉了。这让刘逸文感叹凝液境的强大,第一次来此地时那种谨慎此时完全用不上。 再过一个多时辰,眼前的景色风格陡然一变,大片葱翠的林地出现在眼前。更有灵气盎然的山峰伫立在不远处,不过这里视线受阻,更增搜寻的难度。 令狐华一直在三人的最前面,此时他停下脚步,望着远处的一座山峰默然不语。刘逸文望向此峰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令狐兄,怎么了?”齐雄问道。 令狐华眉头轻皱,缓缓道:“此处草木丰盛,视野极差,若是这样搜寻下去多半难有收获。” 齐雄点头道:“令狐兄所言极是,但明知如此可有更好的办法。” 刘逸文心中也认同齐雄的想法,但他与令狐华不熟,境界也低就不好发表自己的看法。他心中虽急,但也明白此事多半要靠这二人之力了。 接着令狐华从怀中拿出一张二尺见方的地图来,和上次孙火师兄那张有些类似,不过看起来更加精细的样子。上面山川河都有标识,有些地方还打了红点,但是中心之处多是空白显然是些未知之地,上面用蝇头小字写有一些注释,多是一些需要注意的妖兽名称。 只见他指着地图上的一处说道:“看,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在这白鹿山附近了。此处已经过了边缘地带,危险大增。这片密林面积不小,如此贸然进入寻人恐怕不妥。”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看向齐雄,后者双眉紧锁沉吟不语。接着他微微一笑,续道:“不如你二人帮我护法一下,我用神识探查一番。虽然只能外放数里但总比这样毫无头绪地搜索强上许多。” 刘逸文精神一振,心忖:能用神识搜索肯定有效率多了。神识是凝液期才能在泥丸宫修炼出的一种超越了五感之外的一种识感。它外放之后可以替代眼、耳、鼻、口、手去感知其笼罩的范围,能外放的距离视修为和神识的强弱而定。一般而言凝液初期不过能外放数里距离,金丹期则能笼罩十几里的距离,而更高的境界自然外放的距离就更远了。 齐雄一愣,讶道:“没想到令狐兄这么快便修炼出神识了,真是让小弟汗颜。” 令狐华摇摇头道:“不过是月许前才刚刚炼成,也不知能否派上用场。” 他找了一处隐蔽的位置盘膝坐下,刘逸文二人分别站在他两侧警戒着。 令狐华手指捏出一个古怪的法诀如车轮般地施为了一番,然后他竟独自闭目静坐起来。一炷香功夫过后,他眉头轻轻挑动,睁开眼来。他起身指着某个方向道:“那边似有动静,我辨得不是太真切。走吧!” 刘逸文心中暗喜,三人连忙朝他所指之处快步赶去。 过了半顿饭功夫,从前面依稀传来朦胧的打斗之声。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打斗声越来越清晰,气劲相交中还夹杂着低沉的兽吼声。 齐雄将宝剑持在手中,肃然道:“打开护罩,注意安全!”刘逸文心中一懔,将真刚剑也拔了出来。 三人慢慢地靠近打斗之所,穿过一道长满杂草的斜坡后,令狐华蓦地停了下来。 刘逸文狐疑地靠上前向前望去,眼前的一幕让他呆在了原地。只见丈许大小的岩石上一只似狐非狐,通体火红的妖兽正不停地口吐火球、风刃攻向四周。而向它攻来的法术都被他轻巧的避开,动作甚是灵活。方圆十数丈内的草木早已焦糊一片、残破不堪。而围攻的五人中刘逸文没有发现一个认识的。 五人似早就发现有人过来,手中的攻击一缓,其中一名身形伟岸、三十岁许的男子朝他们朗声道:“前面可是御剑山庄的道友吗?在下清风殿左伟诚,正和几位同门捕捉这头火狸兽。若是几位道友能相助一二,事后必有灵币答谢!” 这三男两女中除了此人外,还有一名凝液初期的女子,另外三人却只有炼气后期修为。而那不过寻常老虎大小的火狸兽在这五人的围攻之下并没有出现不支的情况。它左右跳动不时地回击几下,口中还发出尖锐的嘶鸣声在这寂静的原始森林中格外清晰。 齐雄和令狐华对望了两眼,回应道:“诸位清风殿的道友,真是不巧。我们三人正急于寻找几位同门,若是晚去他们怕是有危险。还望各位海涵!” 左伟诚面色先是稍微凝重,而后释然道:“既是如此就不耽误几位了!” 接着令狐华微笑问道:“不知几位在来此的路途中可遇到过我门中之人?” 第十八章 妖兽之威(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清风殿诸人互望了几眼摇了摇头,令狐华脸现失望之色,道:“谢谢诸位相告,如此我们就先行一步了。” 说完他就带头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去。而原本缓和下来的攻击陡然又急促起来,看样子那几人也明白此处不宜久留加快了攻击频率。 刘逸文三人只是折返了片刻光景,忽然传来一声响彻山林的惨叫,方向就是刚才五人所在之处。接着就听到左伟诚一声暴喝:“快逃,是六级火狸兽!”刘逸文心脏猛地一跳,不用别人招呼就猛地展开身法快速逃离此地。 六级妖兽是何其恐怖的存在!? 一旁的齐雄二人也面色凝重的向百兽山出口狂奔,刹那间就越过了他。 三人就这样一顿飞奔半刻钟时间,远处红褐色的丘陵已然在望。后方也恢复了平静听不到什么动静。刘逸文心中略松,心忖:这百兽山秘不可测,各种强大的妖兽随时都能遇上。不知道清风殿诸人的境况如何? 刚刚出了密林不久,三人速度稍缓。齐雄沉声道:“逸文!惊动了六级妖兽,我们还是早些出百兽山吧!至于文涛应该没有从这个方向进入,或许并没有采药的打算。”说完他就看着刘逸文,似在等他回复。 刘逸文心中也认同齐雄之言,他也算尽力了,再让大师兄他们二人舍身犯险也过意不去。于是他叹了口气道:“大师兄言之有理,不知道那六级妖兽身在何处,我们还是早些远离险境吧!” 就在这时令狐华双眉倒竖,低喝道:“不好!火狸兽追上来了!”原来他早已将神识放出,提前感知了妖兽的存在。 齐雄、刘逸文纷纷色变,脚下又快了几分,三人一兽在这丘陵之地前后追逐着。不过看起来还是妖兽的速度更胜一筹。只是半炷香时间,身在队伍最后的刘逸文回头已经能清晰地看到此兽狰狞的面目了。 唰,唰,唰!三道半丈来长的风刃呼啸而过斩在了三人的前方,让他们身形一滞。这就一会功夫,火狸兽又是几枚火球击了过来。刘逸文展开身法勉强躲了过去;齐雄宝剑一挥半丈长的剑刃迎上火球,二者同时消弥于无形;最轻松的当属令狐华,他手臂上亮起一面圆形光盾,火球只是让光盾稍微闪了闪就被反弹回去,击打在火狸兽身前尺许处,留下了一个尺许来深的土坑。 就这么一番交锋,三人一兽就对峙起来。面前这只火狸兽是刚才被清风殿诸人围住的那只,而六级的火狸兽则不见踪影。 想到这里,齐雄脸色难看起来,他皱眉道:“二位,这孽畜是要缠上我们,一旦清风殿的道友被灭杀,我们也难逃一死啊!” 刘逸文、令狐华也明白过来,均摆出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 接着令狐华抬手召出一个土黄色的光罩,然后盘膝坐下,脸上厉色一闪,低喝道:“既然如此,就尽快将眼前这只打发掉吧!” 齐雄反应也不慢,手中宝剑亮起淡蓝色的灵光几道冰箭激射而出。这两人显然不是第一次合作,一出手就是如此默契。刘逸文愣了愣,随即脸色一沉,手中真刚剑一声清响,舞起片片光影就朝这火狸兽攻去。 只是几个呼吸三人就联起手来,一时间气爆之声不绝于耳。 刘逸文抽空瞟了令狐华一眼,只见此时一柄棕黄色木制长剑悬浮在他头顶。虽是木剑,也没见什么符文,但剑身上仍冒出了丝丝白光,让人望之生畏。浓厚的灵力随着他的法诀不断凝聚,一股惊人的气势悄然升起。 刘逸文此时正配合齐雄牵制火狸兽。此兽反应灵活,剑影看似击在它的躯体上,实际不过只是一道残影而已,偶尔几击也被它的爪芒格挡。齐雄的攻击则有效多了,不过击打在此兽身上的护体灵光上,也只是让它呜呜几声,也不能对它造成太大的伤害。 不过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愈发不利,此时齐雄的脸色变得更加阴郁,手中的宝剑快若闪电,攻击一轮快过一轮。 就这样,相持了一袋烟功夫后,一个丈许大小的八卦剑图案倏地浮现在五、六丈的高空。齐雄见此脸色一喜,再攻出几剑后就陡然后撤。 就在八卦图案现形之时,刘逸文耳边就出现了齐雄的传音:“逸文准备后撤!”他心领神会地急速攻出几剑后就退出了光团。 二人才离开刹那,八卦图上现出刺目的黄芒,如同骄阳般笼罩在火狸兽的上空。原本灵动的妖兽此时动作变得迟缓无比起来,仿佛陷入了泥潭一般。它周身的红色灵光狂闪不已,兽首上一对妖瞳猛睁,口中数道风刃向空中的八卦击去。不过这黄光不知是何种神通,风刃飞出二三丈距离后同样变得迟钝起来,就像有丝线将之牵扯住了一般。 火狸兽见此妖瞳微眯,凶光大现,胸前肌肉微微突起,对着空中就是一声巨吼!笼罩在其周身的黄芒溃散,变得稀薄起来。它见此攻击有效,四肢后屈准备向外一跃逃出八卦的束缚。 只听得见令狐华一声冷哼,手中法诀再变。八卦只是缓缓转动两周,无数如丝般的黄芒犹如雨下,火狸兽的动作又变得呆滞起来。 一道清鸣,八卦图案一旁现出一柄丈许来长的光剑,剑身灵光闪闪宛若实质。 “巨剑术!”刘逸文意外的回头一望,发现不知何时齐雄竟祭起了宝剑加入了攻击。此二人配合精微,如同行云流水,一时间竟将此兽逼在了下风。 空中的宝剑响起低沉的嗡鸣,犹如一道流光直刺而下。黄芒中的火狸兽眼现疯狂之色,嘴中发出尖锐的利啸,让人耳膜一阵不适。 眼见光剑就要将此兽斩于剑下,令狐华面色忽地大变,狂喝一声:“不好,快…” 他话还未来得及讲完,一道灰光后发先至,正中光剑之上。光剑迅速变小恢复了原形,如同风车般的旋转而出掉落在十多丈开外,此时剑身黯淡无比,已然失去灵性。 齐雄面色殷红,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空中的八卦也消失不见,却是令狐华见势不对收回了法术。 刘逸文大叫一声:“师兄!”准备上前查看一下他的伤势。 不过二、三个呼吸后,一个比眼前妖兽明显太上一截的火狸兽从身后慢步走了出来。它们外形酷似,不过这只毛色更加艳丽。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在刘逸文身上,他的心脏不争气的剧烈跳动起来,感觉掉入了冰窖。此兽眼睛冰冷地打量着他们三人,如同盯着死人一般。 铮!铮!铮!此兽扬起前爪,三根半尺来长的爪芒蓦地现出。它朝着三人就那么随意一挥,爪芒脱落迎风涨到数尺大小迅雷般地朝三人攻去。 刘逸文心中大骇身前早已召出了一道土墙,法力向身上的防护罩疯狂输入。眨眼间爪芒就击在了土墙之上,此墙如同豆腐般一触即溃。光罩也没撑过一个呼吸也破灭了。一声闷哼,他被余威震飞出去,跌落到丈许开外。齐雄虽然比他强一些,不过身上的护罩也不见了,加之刚才飞剑被破,现在脸白如纸,大口地喘息着。 倒是令狐华额前青筋暴起,气喘吁吁地接下了此击。火狸兽明显愣了一下,似是对他能接下此击有些意外。接着它仰天一声长啸,三道丈许长的白色风刃在他头顶缓缓成形,一看就非普通风刃可比,从上面散发出的恐怖威能让人心生惧意。 三人各施防御之法。 刘逸文心下懔然,风刃声势如此惊人身前的护罩,感觉只是安慰。他现在也是无计可施,面对实力如此悬殊的妖兽,一切小伎俩都是枉然。 扑嗵!扑嗵!心脏快速的律动着,像是死神的脚步声。 风刃动了,带着破空的嗡鸣声,仿佛是死神的镰刀。 刘逸文如同溺水的求生者下意识地为护罩死命的输送着法力。他背脊凉嗖嗖地,不由得想起江槐山的“命运”之说。 难道这就是我的宿命的吗? (第一卷终) 第一章 化形一击(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轰隆隆!一阵巨响! 刘逸文意想中的光罩竟没有碎裂,他愣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再看看两旁,齐雄和令狐华也安然无恙。他缓缓神,朝对面的火狸兽看去。只见此兽昂首望天,竟对他们三人不理不睬起来。 他顺着此兽所望之处看去,虚空中一名男子束发玉冠,脸正眉清,双眸隐现电芒,手持一把宝刃,白色裾袍临风曳曳,宛如天神。 刘逸文见此喜极而泣,口中失声大呼:“师傅!” 沈兆东一脸肃容,无喜无悲的淡淡道:“尔等且到一旁调息,我来应付此獠。”刘逸文三人连声应是。 几人刚有动作,火狸兽妖瞳微缩,张嘴吐出数枚火球朝他们击来。刘逸文心中一紧,正要考虑如何应对。沈兆东脸色一沉,手中太合剑幻化出数枚光影如同灵蛇般地正中火球。 火狸兽眼中凶光一闪,纵身一跃直接跳到了半空之中。不知何时它的前爪居然多出了半尺多长的锋利指甲,爪芒寒光闪闪,对着师傅就是猛地一击。沈兆东神色不变,太合剑迎着利爪一挥。 滋!火花四溅,两者碰撞发出刺耳的磨擦音。 一击未成,此兽绕着沈兆东飞快地转动起来,形成了一个直径二丈大小的虚影圆圈。他不停地变幻方位防止火狸兽偷袭。 忽地虚影消散,妖兽身形快若鬼魅前爪直取小腹。沈兆东反应不慢,太合剑向前直刺瞄准的是此兽的左目。以宝剑的长度他自然要先一步命中此獠,火狸兽右爪攻击不变,左边前爪上扬迎上了太合剑。沈兆东连忙一个侧身避过。 激烈的爆鸣之声一阵快过一阵。不过一炷香光景一人一兽已斗了数十个回合。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循声望去为首之人赫然是文涛。他正好与刘逸文四目相对,大喜道:“逸文!” 再看他身后叶秀美、孙火紧随其后。还有一男一女不知是哪峰弟子。 文涛五人快步走了过来打过招呼,文涛一脸愧色地道:“这次累得几位为我等冒险,真是太过意不去!” 齐雄此时已回过气来,淡然道:“师弟不必自责,换过位置相信你也会如此做的。” 刘逸文点头道:“是啊!是啊!不过师傅是怎么来的?” 文涛讶道:“不是你让师傅来此寻我的吗?” 刘逸文愣道:“没有啊!我只是请大师兄帮忙而已,但是到了白鹿山附近却没有发现你们的踪迹,还被这只火狸兽缠上。幸亏师傅及时出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叶秀美低头沉吟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刘逸文迟疑道:“我还与二师兄、六师兄和小师妹商量过,难道是他们告诉师傅的?” 齐雄点点头,缓缓道:“恐怕如此了!” 几人还要再讨论几句,空中传来一声闷哼。众人心中一紧,纷纷朝空中望去。蹬!蹬!沈兆东被逼得后步两步。虽是踩在虚空上,可是脚踏之地一团团深蓝的灵光乍现发出气爆般的低鸣。火狸兽凭借身形的迅捷将沈兆东压得稍落下风。 刘逸文隐有忧色地道:“你们说师傅能斗得过此兽吗?” 文涛不确定地道:“就算不能打败,自保应该没有问题吧!” 齐雄面色凝重地道:“难说!毕竟是六级妖兽,实力不可小觑啊!” 叶秀美担心道:“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吗?” 齐雄闻言看向令狐华,若是要帮手的话,以他们二人的修为最高。后者摇摇头道:“我们贸然前去恐怕不妥,不但帮不上忙反倒让令师分心。” 现在大家还未脱离险境,其余之人又不禁又忧心起来。 就在几人踌躇不定时,空中又起了变化:只见沈兆东鼻中冷哼一声,口中怒喝道:“你这孽畜,以为沈某人真怕了你不成!” 接着他口中念起了一阵低沉短促的法诀。接着剑身华光大放,一道五彩霞光盘旋而出,落了在他身前丈许处。霞光敛去,一只数尺大小的鸟状灵兽现出形来,此鸟用它的长喙理了理自己的羽毛,一幅没有将面前的火狸兽放在心上的样子。 灵器以上级别的法器可以封兽魂提升实力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是兽魂乃是稀有之物,所以并非所有灵器都能拥有。 下面八人早就惊呆了,纷纷朝此兽打量。此兽看起来和雄鸡酷似,只是翎羽奇长。差不多比身子还要多出一倍,除此之外就是那双罕有的双瞳闪烁着令人目眩的神光,让人望之都有头晕眼花之感。 “兽魂!那是什么灵兽?!”那名刘逸文不认识的少女大呼起来。 令狐华猛睁双目大惊道:“重明鸟?!”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还有几人一脸茫然,估计是没有听闻此灵兽。 就在几人惊诧之时,沈兆东手指对着重明鸟打出一道法诀。此鸟昂首凝视火狸兽起来,不过片刻,一圈圈灵环从双瞳内飞出迎头对着此兽毫无征兆地席卷而去。 火狸兽在此鸟突然出现时就不再攻击而是默默地注视着,看着突然出现的灵环心知不妙,身形左右闪了几闪就想逃出攻击范围。 可这灵环似有灵性,无论此兽如何左冲右突,此环如同附骨之蛆般如影随形,终是将此兽套在了其中。 轰隆!火狸兽被禁锢后从空中掉落下来,激起一地尘土。它不断地在环中挣扎,光环上的灵光一顿乱闪。几十丈外,那只稍小的火狸兽口中呜咽的乱叫,暴躁不安地来回走动着。 沈兆东眼中一亮,如此轻松就将此兽困住也让他感到意外。他不再犹豫将手中的太合宝剑郑重地向重明鸟一掷,此鸟一声欢快的清鸣没入剑身中消失不见。 随后,剑身放出刺目的光华变得巨大起来。一阵嗡鸣后,太合宝剑外形大变,竟成了一个造型奇特的凤形神兵!剑尖有些形似鸟首,剑柄上几缕形似长翎的剑穗随风飘舞着。从剑身上传来的恐怖的灵力,让身上环中的火狸兽剧烈地挣扎起来。 第一章 化形一击(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令狐华眼中闪过震惊之色,望向此剑喃喃道:“竟是化形攻击!” 化形攻击是一种将封印在灵器中的兽魂与灵器本身融合、提高灵器威力的至高功法。这种功法的威力大大的超过了一般的法术攻击,虽然局限于灵器的品阶以及灵兽的种类、等级,但是威力往往是寻常攻击的倍许,更有甚者能媲美低阶法宝的威力。 火狸兽望向此剑一声狂吼,一颗李子大小的火红圆珠从口中吐了出来。圆珠上灵光熠熠被一团淡红色的火焰包裹着,正是此兽修炼数百年的妖丹。 沈兆东见此现出一丝讶色,接着脸色一沉,口中坚定地吐出一个字:“斩!”太合剑携着一股巨大的威压朝着此兽闪电攻去。 此时,火狸兽的妖丹红光大放让人不敢直视,就朝此剑迎了上去。 轰隆!轰隆!轰隆! 地面猛烈的晃了几晃,剑珠相交之处发出炽热的白光让人无法直视,刘逸文等慌忙侧目避过。几个呼吸后,他们才能转头来看:原本火狸兽所在之处焦糊一片,一个直径三、四丈的土坑还冒着丝丝青烟。火狸兽的妖丹早不知道哪里去了,就连两只妖兽也失去了踪影。 沈兆东此时已从空中降落下来,众人慌忙向他见礼。 叶秀美朝他甜笑道:“恭喜师傅的修为大进,连六级妖兽都能斩杀了!” 沈兆东摇头苦笑道:“斩杀?那怎么可能,为师还没有这般神通。此兽已经遁走了!”说完他转过身来嗔怒道:“你们几个好大的胆子竟敢不听我的劝告,又来此地冒险!” 刘逸文几人面带愧色,就连孙火几人也略显尴尬。 沈兆东望了望远处道:“此地不宜久留,回宗门再说吧!”说完他祭出一枚椭圆形飞行法器,一行人身上灵光闪闪遁入其上。他看准某个方向就操纵着此物朝百兽山外飞去。 …… 九个月后,玉泉峰山脉某处石亭中。 一位中年人和一位花发老者并肩而立,凭栏俯瞰谷底。 片刻后,老者侧首缓缓道:“兆东啊!听说你将逸文禁足了?” 中年男子眉头一挑,轻咦道:“郝师兄,你一向不理门下之事,怎会关心起一个普通弟子来?” 老者顿了顿,平静道:“逸文此子虽说天资略显不足,但在熔炼上颇有天赋。而且心性沉稳,是个修炼的好苗子。上次百兽山之事我也略知一二,他也是为了同门之谊,如此处置怕是有些矫枉过正了。”说到此处郝师伯脸色有些低沉了。 沈兆东叹道:“唉,师兄所言我岂有不知。只是门下几个弟子屡冒奇险进入百兽山脉深处寻药,若不略施薄惩,恐怕师弟我要落下个御下不严的名声。逸文毕竟过于年轻,多多磨砺自有益处。再者说来只是让他在‘悟道畔’呆上一段时日,趁此机会巩固一下修为未尝不是件好事。” 郝师伯闻言面容稍霁,不过神色迟疑不定似乎还有话说。 沈兆东见此对他神秘一笑,从容道:“两年之后不正是宗门大比之时吗?以逸文上次的表现加上这一段时日的苦修,前十之位把握不小啊!” 郝师伯回过味来,猛瞪沈兆东一眼,佯怒道:“原来你早有盘算,看来倒是我多操心了!” 两人相视片刻后不禁哑然失笑。 谷底一块数亩大小的湖泊边,两名青年正各持宝剑遥遥相对。 只听玄衣少年长笑一声道:“逸文,小心了!”说完他手中宝刃灵光大盛就要朝对面的白衣青年攻去。 刘逸文满不在乎地笑道:“师兄尽管放手施为!若是输了,就太没面子了!” 文涛为之气结道:“哼,少得意!上次不过是我故意让你一招,看把你神气的!” 刘逸文手中真刚剑一声清啸,哈哈笑道:“输了就是输了莫要抵赖,看剑!” 一时间湖畔剑气纵横,灵光闪闪。 他们二人被罚来这“悟道畔”闭门思过已经有半年多光景了。 起初刘逸文心中还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同是挨罚,“主犯”文涛竟比自己还要少上一年时间。他呆在此地心无旁骛地修炼,一有闲暇便和文涛切磋一番,进步飞速。如此一来他觉得自己倒是“因祸得福”了,细想之下隐隐感到师傅禁足于他另有用意。 于是,他抛除杂念开始了苦修之旅。文涛在此陪他斗法,正好将江槐山的指点应用于实战,使他对金刚剑诀有了新的感悟。 起初刘逸文还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渐渐地这种局势慢慢改变了过来了。此时文涛心中越来越惊,这位小师弟的进步他是看在眼里的,如今自己怕是还要稍逊一筹。 二人再拼过一阵,文涛收剑摇手嚷道:“不打了,不打了!”他喘着气走到湖畔的大石上坐了下来回气休息。刘逸文见状也不纠缠挨着他坐了下来。 稍作片刻后,文涛道:“马上我就可以回洞府了,剩下你一人日子怕是闷得慌啊!” 刘逸文“哀声叹气”道:“是啊!你说你闯的祸,师傅却将我这个从犯罚得最重。我是不是冤得很啊!” 文涛乐呵呵地道:“师傅老人家英明,知道你这小子不安份,让你在此好好煅炼耐性。” 刘逸文不满道:“即使如此,也要将你这个首犯留在此处让我多练练手啊!” 文涛哂道:“你以为都像你这么闲,我可是后期巅峰实力了,凝液才是我该操心的事情。早些出去自然多些机会。”说到此处文涛叹了口气,跳下来捡起身边的一片石块就那样朝湖中扔去。小石块在湖面上留下一串涟漪后终是沉入了湖底,他则兴味索然的负手沿湖踱步起来。 轻风徐来,刘逸文竟感到一丝凉意。他自然明白文涛此时的感受,年龄超过了三十五岁已不能参加一年后的宗门比试,凝元丹一直都是其心病。他望着师兄的背影,不由自主地取出一壶酒来猛灌两口。 第一章 化形一击(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听到身后的动静,文涛自然知道刘逸文在饮酒。他转过身来“板起脸”道:“你什么时候好上了这一口?灵酒也就罢了,这等凡酒饮之无益,莫要耽误了修炼。” 说完他就朝刘逸文走来,伸手就去夺酒壶。岂知刘逸文一个灵巧的转身,让他的手捉到了空处,再连夺几次均扑了个空。酒壶晃动之下溢出的酒香愈发浓烈了,文涛鼻头用力的嗦了一下,嘴巴忍不住吧嗒了几声。 他竟也好这杯中之物! 这时刘逸文故意牛饮一口,现出一幅满足的表情道:“哇!这雁泉春真是越喝越醇了!” 文涛气急道:“喂!你给我留二口啊!” 刘逸文吊足味口后将酒壶抛给他,文涛迫不急待地大饮三口后连咂数声道:“这酒确是香陈味甘!你小子从哪里弄来的?不若赠几壶与我解馋。” 刘逸文眨眨眼睛促狭道:“我怕影响你的修炼还是算了吧!” 文涛为之气结,拿起酒壶又咕了两口。两人闹过一阵后,就望着眼前的小湖各有所思起来。 过了半晌,刘逸文问道:“凝元丹的材料你准备的如何了?” 文涛叹了口气道:“哪有那么容易?辅料倒是好办,坊市多半有售。四味主药中只有秀美寻得了一样千心藤,其余三种不是价格过高就是太过稀少了。” 叶秀美与文涛一向交好,至于到了什么地步他也不想过问。修仙界本有双修之法,只要两情相悦倒也无人干涉。 刘逸文谈及此事,从玉葫芦中拿出一个锦盒递到文涛面前道:“这里面有几株五焰草你就拿去吧。其它两味主药就慢慢收集吧。” 文涛骤然听到五焰草之名面色一喜,随即又冷静下来道:“这灵草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我再想其它办法。” 刘逸文一愣,随即笑道:“哟!居然还和我客气起来了!” 文涛默不作声,要说他不动心那就是骗人的。不过如此贵重的东西他还真有些不好意思白拿,他与刘逸文感情深厚却一贯不爱占人便宜所以还是厚不下脸皮来。 刘逸文与他相处多年哪里还不知道这位师兄心中所想,心中一动,问道:“师兄觉得我现在的实力如何?” 文涛撇撇嘴,心虚道:“马马虎虎,比起我还差那么一点。” 刘逸文心中好笑也不揭破,道:“二年之后的宗门大比你觉我的胜算几何啊?” 文涛心中一动,嘴上不情愿地道:“若你能勤加修炼,或许前十有些机会。”他这才明白刘逸文口中所指,不过以小师弟如今的实力不说十拿九稳,但是六成把握还是有的。 刘逸文正容道:“你我兄弟就不用如此客气了吧!我这二年好好用功准备大比,师兄则放心去凑齐凝元丹的材料。到时你我一起凝液岂不快哉?” 文涛迟疑少许后接过锦盒,郑重道:“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 古剑峰山脉的某个洞府的客厅中,一男一女两人正分主宾坐下交谈着。 其中的一名约摸四十年纪的女子脸上带着一丝喜色道:“应师兄,季右和素兰二人凝液的准备已差不多了。若无意外,他二人成功的希望不小啊。” 应姓男子点头道:“季右向来勤奋、根基甚牢;素兰则内敛沉稳天分颇高。他们二人算是你我门下中最出色的弟子了。” 中年女子接口道:“我与慕梅一向交好,她将素兰托付与我,我自当用心教诲。不过这孩子性格内向,除了修炼之外其它之事少有与人交流。这点倒是像足了她母亲。” 应姓男子不以为然道:“你我修仙之人本该清心寡欲,素兰性情如此自然有益修行。其母之事我也略我耳闻,听说她曾是凝香阁的一名内门弟子?” 中年女子接口道:“是的,当年我与慕梅二人正为凝液准备,听闻宗门西北方向的野猿谷有宁神花可采便相邀其它几人一同去了此地。可惜我们虽侥幸采到几株,但惊动了谷中的妖兽。一番生死之战后其中一位师兄殒命,慕梅则身负重伤修为跌至初期境界,至今还有旧疾缠身。不过最让人遗憾的是她的修为从此无法寸进,算是断了登仙之路。” 中年女子说到此处双目通红,看来当年之事她至今还无法释怀。 男子轻叹一声,劝慰道:“思烟你也不必太难过了,如今你对素兰照拂有加也算对其母有了交待。” 余思烟沉默不语,也不知是否认同此人的说法。 过了好一阵,她才从刚才的情绪中恢复过来。 她叹了口气,迟疑道:“师兄,你说宜修若不是贪图捷径,此时怕是已经凝液成功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应姓男子脸上厉色一闪而逝,冷哼道:“莫再提这个不肖徒弟!魔功邪法岂能染指!” 余思烟还要再劝,男子打断道:“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走一步了!”说完他几个闪动就到了厅门外,不一会就离开了。 余思烟刚起身,又摇摇头坐了下来。 半年后,御剑山庄内门弟子间有个消息流传开来:古剑峰门下有一对表兄妹在同一日内凝液成功,还惊动了此峰的金丹老祖。老祖见过二人嘉许一番后,还指点他们修炼了数日。这让其它诸峰炼气弟子着实艳羡了一阵,也让这两人名噪一时。 古剑峰湖畔的那块大青石上,许季右和袁素兰正临湖而立。 “我明日就到礼宾阁报到去了,谢师兄忽然有事。我暂且代替他一段时日。”许季右平静地道。 袁素兰淡淡地道:“哦,那里不会特别忙,平日里还是有很多时间修炼的。” 许季右轻吁一口气道:“总算是凝液成功了,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袁素兰秀眉轻蹙道:“还能有何打算,自然是巩固修为后去那个地方了!” 许季右顿了顿,叹息道:“你虽已是凝液境,不过那地方的凶险可不是你一个人可以成功的。” 袁素兰摆摆手决然道:“你不必再劝!就算有死无生,我也要去试上一试!” 第一章 化形一击(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许季右无奈道:“既是如此,我自当陪你同往。不过到时最好再找些帮手,这样也多几分把握。” 袁素兰神色渐缓,轻轻道:“如此险境怕是没有多少人愿意涉险。以后再慢慢商量吧!” 许季右点头道:“确实如此。”接着他话锋一转续道:“你准备到哪里开辟洞府?既然如此喜欢这映月湖,不若就在这湖畔附近找一处山峰吧!” 袁素兰纤纤玉指指向了不远处的一座蘑菇形状的小峰道:“就那处吧!” 御剑山庄宗门又开始忙碌起来,五年一度的宗门比试牵动着大多数内门弟子的神经。就算不议论这件事情,也多少与此有些关系。 铸剑阁内,两名灰衣青年正在整理一些文书之类的卷宗。其中一名小声地开口道:“李师兄,你知道吗?藏剑峰的魏嵩昨日又来此地铸剑了。” 李姓少年顿了顿,怀疑道:“他的古铜剑已是上品法器为何还要炼制法器?难道他想炼制灵器不成?就算铸成以他炼气境的修为怕是驾驭不了吧!” “欸!师兄这就有所不知了,他从何处得到一块炎晶想要将此物加入古铜剑中。” 李姓青年叹了口气道:“炎晶如此珍稀之物用在法器中真是暴殄天物了。不过如此的话,古铜剑的威力怕是又要高上三成了。” “谁说不是呢?”另一名青年接口道,接着他又酸溜溜地道:“谁让人家背后有家族支持呢?这点东西怕是还未放入他们眼里吧!” 李姓青年不动声色道:“算了!你就别怨天尤人了!好好做事、用心修炼,说不定也能进入前十。” “李师兄,你就别安慰我了。我虽愚钝但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忽然他嘿嘿低笑两声,幸灾乐祸地道:“不过,上届魏嵩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师弟手中,想想就让人痛快!” “你们在那里磨磨蹭蹭地嘀咕什么呢?”一个不满地声音在大厅内响起。不远处的太师椅上,一名满脸横肉的秃发中年人接着怒吼道:“还不快点把卷宗送过来!” 两名青年心中一懔,连忙加快手中的动作,口中答道:“是,马师叔!” …… 离御剑山庄不远的木明镇坊市最近也热闹了起来。且不说各式店铺中川流不息的人群,就是中央的自由交易广场上也是人声鼎沸。 一个身着藕色莲裙的少女无精打采地支着个临时摊位,坐在一张小几上愣愣出神。一张绣花绸布上零散地放着几瓶丹药和几本有些破旧的书籍。她对身前如织的人流似乎不感兴趣,偶有人上前询价她也是敷衍两声。 这时一位身形俊朗的儒衫青年路过此处停了下来。他随手拿起摊布上的一个绿色小瓶,揭开瓶塞嗅了几下,问道:“这瓶紫灵丹多少仙币啊?” 少女头动也未动地随口道:“三百!” 男子明显愣了一下,接着轻笑道:“公孙若,你想做生意吗?三百的紫灵丹比起丹宝阁还要贵上不少!” 少女听到对方竟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定神一看,娇嗔道:“好你个小安子,竟管起来我的闲事。就这个价了,你爱买不买!” 唐友安笑笑道:“不知道你这小财迷在想什么?居然对生意都爱理不理了,这有些反常啊!” “要你管!不买就快走吧!免得影响了我的生意!”说完她又侧过头去,发起呆来。 唐友安无奈地摇摇头转身离去,还没走上几步就听到公孙若唤他道:“唐友安你回来,有事问你!” “咦!刚才你不是让我走吗?”唐友安转过身狐疑地盯着她。 公孙若露出个可人的娇笑轻轻道:“刚才一时失神,言语间倒是有点冒昧了。” 此女前后判若两人让唐友安无所适从,他试探道:“不是吧?我看你刚才思路挺清晰的,也符合你一贯的作风。现在这个样子倒是让我一时无法接受。” 公孙若横了他一眼,轻言细语道:“你这人平素最爱疑神疑鬼的,我哪里有你想得那么凶。”接着她拿起那瓶紫灵丹递向唐友安道:“这瓶紫灵丹一百仙币你看怎么样?” “一百!?”唐友安简直不敢相信,刚才还说三百的。虽然要价高了一些,但是一百仙币那可是捡了大便宜啊! 看着他这副犹豫不定的样子,公孙若有些不耐,微嗔道:“刚才三百嫌贵,现在一百又拿不定主意。你每天都在心里瞎琢磨不嫌累吗?” 唐友安尴尬道:“既是如此多谢了!”他心中暗喜,接过紫灵丹取出一枚青币递了过去,便要转身离开。 “且慢!” 唐友安心中打了个突兀,暗道:“果然没有如此简单!”他不悦地道:“怎么了?反悔了吗?” 公孙若傲然道:“反悔?为了这区区紫灵丹?你未免太小瞧我了。不过是有点事情想打听一下。” 唐友安有些意外道:“哦,什么事情?” 公孙若装作若无其事的道:“你的师弟师妹们怎么没有随你一起来?” 唐友安心中略一思量便明白她心中所思,打趣道:“哦,我道是何事!原来是记挂我们的刘师弟,怪不得如此魂不守舍的!” 公孙若的小心思被揭破,大窘道:“小安子,你嘴上说话怎么如此难听!只不过那小子还欠我一个人情,我怕他躲着不见而已。” 唐友安故意一幅我懂的表情道:“哦,哦,是我多想了!不过刘师弟近来可并不好过啊!哎……” 公孙若心中着紧,表面却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道:“他出了什么事?” 唐友安心中好笑,故作痛心疾首状道:“逸文犯了门规,师傅罚他在‘悟道畔’闭门思过呢。” 公孙若从小几上站起身来,急道:“犯了什么门规?严重吗?” 唐友安就将刘逸文去百兽山脉寻文涛遇险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向她讲述了一遍。说完他就知趣地离开了。 公孙若听完后,又呆坐下来,心不在焉地嘀咕道:“我说你这小子最近怎么不来此地了!你也太傻了吧,百兽山是什么地方也敢乱窜……” 第二章 凝液准备(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 玉泉峰山脉,刘逸文的住处。 此时他坐在一张木椅上,两指夹着一枚绿莹莹的丹药愣愣出神。此丹不过蚕豆大小,看起来温润如玉偶有宝光乍现,细嗅之中还带着一股特殊的香气。 “这就是凝元丹?”刘逸文口中喃喃自语道。 宗门大比过去了半个月,在“悟道畔”的一段苦修总算是没有白费,他毫无意外地进入了前十之列。过程有些许波折,不过他还是应对过去了。虽然已经观察多次,但是每每看着眼前这颗梦寐以求的丹药,他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 这场比试与往届差别不大,只是在三关考验时多了些变化。参加的人数稍有增多,竞争确是愈发激烈了。值得一提的是魏嵩此子也在前十之中,这倒是刘逸文没有想过的事情。以往与此人有点过节,现在已经没有将此记挂在心上了。 他将丹药放回玉瓶中收好,思考起接下来的事情:如今已是后期巅峰了,该着手准备凝液之事了。凝元丹已经有了,不过还要准备一下其它的辅助之物。 他从一些典籍和前辈那里了解到这凝液境的瓶颈并非那么好突破的。尽管有凝元丹相辅,成功的机率也不过二成罢了。其它一些辅助之物也能增加一成、半成的机率那也是必需的。别说一成,哪怕只能增加一分机会,也要全力以赴。凝液之后真元固化、法力大增这才算得上正式踏入了修仙的大门。 他闭目回想着各种辅助之法,眉毛一动,径直拿出一张兽皮古卷来。上面用蝇头小字密密麻麻地记载着一些灵酒的酿制之法。他的眼神在上面飞快地巡梭,最后指尖停留在了一种灵酒配方上。 他轻轻地念着行首的酒名道:“清心灵酒!”后面写着几种灵谷、灵材以及酿制之法。记录完这些后,还有一段不起眼的笔注:每日一盏,如此三月,约能提高凝液一成几率。 刘逸文细细地揣摩着,这灵谷价格不算特别高,不过用来酿酒需要的量就大多了。其它几种灵材也就罢了,其中一味叫佛手麦的灵谷,他在坊市见过几次价格确实不菲! 他心中正在犹豫该如何取舍,忽然猛地一拍脑袋自嘲道:“与其在这里瞎琢磨不如直接去请教大师兄嘛!” 在住处略作收拾,他就出门了。 还没有走上几步就听到后面有人唤他道:“刘师弟,请留步!” 他循声望去,只见冯石正笑容满面地向他快步走来。两人见面打过招呼,冯石赞叹道:“恭喜刘师弟赢得大比,让师兄我好生羡慕!初见师弟时我就觉得你非是池中之物。果不其然,逸文大比一鸣惊人为我等同门争得了不少荣光啊!” 刘逸文轻笑道:“师兄过誉了!全赖师傅教导有方加之有些运气而已!” 冯石一拉他的手道:“师弟不必自谦,若是无事到我住处聊上一会如何?师兄刚好得到几壶不错的灵酒,你我二人把酒畅谈岂不妙哉?” 刘逸文心中记挂着凝液之事,歉然道:“真是不巧,我正准备去一趟大师兄的洞府准备向他请教一下修炼的事情。师兄若没有其它之事不如改天再约可好?” 冯石尴尬一笑道:“师弟可是还在为上次之事心生不快?其实后来师弟被禁足在悟道畔,我曾多次向师傅求情,可惜还是未能让师傅回心转意。”说完他叹了一口气观察着刘逸文的反应。 刘逸文从容道:“师兄说哪里话,上次我未能听从你的劝说差点连累数人,师傅责罚公正我是心服口服。” 冯石爽脆答道:“既是如此,我就长话短说了。听闻师弟与铸剑阁的郝师伯关系甚佳,不知属实否?” 刘逸文低头沉吟道:“郝师伯对我确有照拂,但谈不上关系特别。不知师兄有何事竟要劳烦郝师伯?” 冯石长叹一口气道:“为兄现在也有炼气后期实力,就是离巅峰也不远了。恰好能赶得上下届大比,所以想搏上一搏。郝师伯炼器之道成名久矣,若是能帮助我提升宝剑稍许威能,兴许在大比上就多出几分胜机来。” 刘逸文恍然道:“原来如此!不过既然师兄开口,我便试上一试。但师兄也不能抱太大期望,成与不成就要看你的机运了。” 冯石大喜道:“如此就多谢了!即便不成我也绝不会怪罪师弟的。” 刘逸文别过冯石后就去找齐雄了。一路上想着冯石之事,虽然上次他拒绝一同去寻找文涛让他心中略有不快,但从理性的角度分析冯石也没有什么过错。算了!都是师兄弟能帮上忙就帮一把吧,他在心里如此想着。 一顿饭功夫后,齐雄洞府的客厅中三名青年男子正在品茗,相谈甚欢。 刘逸文轻呷一口茶,道:“大师兄这茶品愈发高了!虽不知这是何种灵茶,但比起初次招待我的玉露莲芯滋味上又要胜出一筹。” 对面坐着的灰衣青年哈哈笑道:“逸文所言甚是,这新茶爽口甘冽确属佳品。” 此人竟是上次陪他一起去百兽山的令狐华。 齐雄长笑道:“两位满意就好!”接着他大有深意地瞧向刘逸文道:“恭喜师弟大比得胜而归!这次来此可是为了凝液之事?” 刘逸文佩服道:“师兄慧眼!此次前来确是为了请教凝液之事。” 齐雄轻呷一口茶,好整以暇地道:“凝液有四件事情最为要紧:其一是灵药准备充分,凝元丹是主药,但一些能增加成功率的丹药自不可少;其二是要让身体处于一个巅峰状态,所谓疲不能兴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其三则是要有一个良好的心境,若是存着患得患失之心尤为不利;其四则是要寻一处灵气充沛、清静之地。” 刘逸文眉头微皱请教道:“师兄说的我大致明白,但有两处还请详加指点。第一,能增加成功率的丹药有哪些?第二心态上应如何调整?” “丹药方面的话,我当初是用了一种叫做‘合气丹’的辅药。此丹价格适中、效果尚可是比较常用的一种。心态的话则需要多多磨砺,逸文向来沉稳这方面我倒不是特别担心。” 刘逸文点头受教道:“多谢大师兄了!” 第二章 凝液准备(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令狐华低头沉吟少许道:“我当初则是师尊赐下了一味叫‘五宝灵膏’的灵物,此物效果极佳,不过价格就太高昂了。其它也有各式的辅助之物,但是能备上两、三种已经是极其不易了。” 齐雄颔首道:“令狐兄所言甚是,虽说辅助之物越多越好,但并非全部都能发挥效用。逸文也不能将凝液成败全部寄托在此之上。” 刘逸文欣然道:“受教了!”接着他又想起灵酒之事于是问道:“不知两位师兄可知道‘清心灵酒’此物?我从一卷酒方上得知此物可以提高不少凝液成功机率。” 齐雄顿了顿,和令狐华相视片刻后摇头道:“没有听闻。灵酒成本与功效相去甚远,即便能提高凝液机率恐怕也花费不菲。再者灵酒本就稀少,功效不俗者恐怕更是凤毛麟角了。” 刘逸文略感失望道:“小弟外出一段时日,曾学习过凡酒的酿制。本想尝试一下这‘清心灵酒’,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齐雄宽慰道:“师弟不必介怀,你我修仙之人讲究机运。若是没有机缘即使多上几味灵物也无济于事,逸文还需看开一些。” 刘逸文点头称是。三人再聊一会,他就起身告辞了。齐雄二人将他送至洞府外。 望着刘逸文远去的背影,齐雄一言不发。 令狐华似乎看出齐雄所想,平静地道:“你不必忧心逸文凝液之事,我观他法力凝练、心性沉稳,成功的机会居多。” 齐雄叹道:“凝液之难你我均有体会,逸文此子心性沉稳为人果敢有担当。我是真心希望能在修仙路上走得远些。” 令狐华淡淡笑道:“难得有人得你如此评价。不过你常言机缘,我看你的小师弟应是福泽深厚之人啊!” 刘逸文在回程途中念叨着凝液的四处关键,不经意间望到了古剑峰山脉。一股异样的情绪涌上心头,一名少女的靓影浮现在脑海之中。他一个人在悟道畔时,常常会想起此女的音容笑貌。 “她竟然已经凝液成功了!看样子我得抓紧了,不能落后太多啊!”他强压下与她见上一面的心思,心中如此想道。 纵然他现在渴望与此女相见,但他怕影响了心境还是决心放下此事。 翌日清晨,木明镇坊市。 刘逸文穿梭在各式的店铺和广场中央的临时摊位之中。虽然之前购买丹药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但是大比奖励了一千仙币,让他暂时不会为此烦恼。他一边留心观察,偶尔也出手买下一些所需之物。 就这样在坊市中逛过数日后,他决定还是尝试着酿造一下清心灵酒。一来,这材料虽多但价格勉强承受得起;二来,大师兄所提过的合气丹在丹宝阁就有售,价值四百仙币。他打算提炼一段时日赚够仙币就将它买下备用。而令狐华所说的“五宝灵膏”他就不敢奢望了。除此之外还有几种辅助之物不是天价就是效果甚微。 心中大致整理出个头绪后,他就返回住处了。 次日,刘逸文来到了铸剑阁内。初来此地时的两名师兄早已换过人手了,他对着新来的两人微微一笑,打过招呼就径直朝熔炼坊走去。 一炷香后,他来到库房中立在郝师伯身后。郝师伯依然是那幅沉醉于灵矿的样子,在那里低头沉吟不语,时而摇头时而低声自语。刘逸文不敢轻意打断,这样一站就是半个时辰之久。 终于,郝师伯放上手中那块非金非石疙瘩样的怪东西后,抬首向他望来。 他淡淡笑道:“逸文啊!好久都没有来了。” 刘逸文不好意思地道:“师伯近来可好?弟子因犯了过错被罚闭门思过了一段时日。” 郝师伯摆手道:“诶,事情经过我大致了解。虽说有些冲动,不过逸文倒是真性情。”接着他打量了刘逸文几眼,关心道:“凝液之事准备的如何了?” 刘逸文苦笑道:“正在准备之中,大概理出了个头绪。打算来此地再做一年半载的苦力。” 郝师伯哈哈笑道:“不必愁眉苦脸。提炼对你来说不是轻车熟路吗?” 刘逸文讪讪笑笑,欲语还休。 郝师伯奇道:“只是二年未见逸文怎么变得扭捏起来,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 刘逸文耳根微红尴尬道:“师侄受人之托,的确有事麻烦师伯。却又难以启齿真是左右为难。” 郝师伯脸色一正,淡淡道:“但说无妨!” 刘逸文这才将冯石所托之事道出,立在一旁细细观察郝师伯的神色。 郝师伯罕有地捋了捋花白的长须,语重心长地道:“逸文啊!你为何总是做这些吃力不讨好之事呢?能提升上品法器威能所需的材料均非寻常之物,虽然成功率不低但也有失败的可能,若是出了差池必定有损同门之谊。此事你便回绝他,直言我不愿意,也堵了后来人之口!” 刘逸文心下忐忑,歉然道:“是师侄思量不周,累得师伯费心了!”接着他整理了一下情绪正色道:“熔炼技法我已基本掌握,不知能否跟在师伯左右学习炼器之道?” 郝师伯顿了顿,点头道:“确实可以学习一些低阶法器的炼制之法了。你先看看一些基础书籍,尝试着炼制,若有不明之处随时可以来问我。十二间冶坊内只有‘辰’字号能炼器,此间冶坊平日少有用到,你就到此处安心提炼吧!” 刘逸文躬身一礼,大喜道:“谢师伯成全!” 在郝师伯处领过熔炼任务后他便来到冶坊开始了工作。阔别二年多,手法却没有太过生疏。他一边提炼一边想着如何尝试炼制低阶法器,更重要的是他还有个新的计划。 半年时间一晃而过,木明镇坊市的自由交易广场上又多了刘逸文忙碌的身影。他坐在摊位前正琢磨着一本低阶法器炼制的书籍。摊位上除了经常出售的成品灵矿外,还多了几个赤葫芦和飞行法器。这些都是他自己半年来的成果,虽然经历了几次失败但是终究是炼出他生平的第一件法器。后来竟越来越顺手,比起修炼法术的进度可是快了许多。 这让他惊喜莫名。他选择最常用的赤葫芦和飞行法器来练习主要是为了能低价处理掉,不至于浪费了材料。 此时正值午时,摊位前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物品也售出了不少,他刚盘算着要不要去搜罗些低价灵矿。一位白衣少女来到面前。 她指着青布上的一块蓝色玉质灵矿冷冷的道:“这天青玉多少仙币?” 刘逸文正要回话,待看清来人的模样愕然道:“薛师姐?!” 女子身形一顿与他四目相投,淡淡道:“刘师弟!”此人竟是刘逸文的同门师姐薛霜,她还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薛霜拿起青布上的天青玉,留下一小袋仙币后径直离去了。 此女竟不愿多说一句,刘逸文准备的寒暄之词却是没有派上用场。 “真古怪!”刘逸文小声嘀咕道。这位师姐从初次相识时便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不知是天性如此还是与所修功法有关。唉,算了吧!他将剩余的东西一收就去其它摊位上逛了起来。 第二章 凝液准备(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回到玉泉峰洞府后,他在书房内兴奋地拿着纸笔在画着什么。不远处的竹篓中还有不少的纸团,看样子都是他不太满意的作品。最后他将笔一搁,长舒一口气道:“总算是成了!” 再看纸上所绘之物,其中两个很好辨认,分别是一个三足带盖的圆鼎和一个陶罐样的容器。另一个就看起来有些怪异了,上面如同斗笠一般,下面则是个粗大的圆柱形,感觉像个粮仓一般。这几样东西上画满了各式的符文,那个样式怪异的物件上还有些细小的管道,也不知是何用途。 他将房间内的东西稍稍清理一下,就回卧房休息了。想到新绘的东西心中竟有些兴奋的无法入眠。他下意识地捏起了胸口的龙形玉坠把玩起来。 此物他佩戴了许久,临睡前抚弄几下已经是一种习惯。不过令他想不通的是在熔炼坊提炼也有些年月了,所见的灵材数以千计。但是此物所用的材料他现在竟然还无法辨认出来,这就令人惊异了。 莫非是什么宝贝?他心中暗想。但是没有感应到任何灵力啊! 他再摩挲一阵,将双手枕于脑后在心中默默地思量着凝液之事,不过多时就安然睡去了。 翌日清晨,刘逸文稍作盥洗就急匆匆地直奔熔炼坊的“辰”字号冶炉而去。他拿出昨晚所绘的那张图纸,再取出七七八八的一大堆灵材来。他在熔炉前不断地反复操控着,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三日后他终于从冶坊内走了出来。此时他面色憔悴,下巴上也冒出了米粒长的胡渣,看起来精神萎靡不振的样子。不过在这憔悴之中还隐隐透着一丝喜色。 真是太累了,想不到自己琢磨点小东西竟如此之难!他心里自嘲道。 …… 南明镇雁泉春酒坊的窖池旁,鲁师傅望着眼前一个四四方方土坑愣愣出神。此坑四壁平滑仿佛刀削,偌大的坑内竟连点皱褶都没有,这让他纳闷了许久。 就在刚才,四年前云鹤观内的那位刘公子忽然找到自己,明言要买下一口老窖池。可是这窖池可是建造在酒坊内,如何买走?那位刘公子也不多解释,径直留下一大堆银子后就离开了。等他第二天再来酒窖边时发现了这么一个新坑,不用说也知道是那位公子使了什么通天手段硬将此窖池取走了。 不过这坊内老窖还有十多口,这新坑慢慢温养以后也能用来酿酒,算不得上什么太大损失。平白多了许多银两倒是让他心中一顿窃喜。 而刘逸文此时已在静室里折腾起来。他将窖池的老泥皮小心地拨了下来,然后放到一口半人来高的陶缸内。再将窖泥、曲饼捣碎,再加入少许面粉和一坛陈年的雁泉春老酒将之和成糊状。 接着他口中念诀,一口三足宝鼎迎风渐长变得有三尺来高。他将和好的“泥糊”均匀地涂抹在宝鼎的内壁,放在了通风之处。他居然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弄成了个临时的移动酒窖。 原本酒方上没有对窖池没有什么要求,但是想到鲁师傅给他提点的酿酒要旨总觉得应该可以做得尽善尽美。他琢磨了许久,灵机一动终于想到了这么一个办法。 他望着自己的“杰作”脸上露出了孩童般的笑容。 接下来的几天,他将购得的灵谷、灵材按照酒方上记录的比例配好、加入曲饼、清泉搅拌后就放入了这新制的酒鼎之中。这清泉是他到南明镇购买酒窖时顺道在雁泉山上取来的。虽说这酒鼎只是他炼制的下品法器,但是仍有些许加速发酵的功效。如此一来,比起普通的酿酒周期就节约了近半的时间。让他大呼炼制这几样酿酒法器物有所值。 此时恰值深秋,按照这灵酒配方上所记载的,此酒需历经隆冬方成美酒。他将酒鼎一收就向此山的峰顶飞去。他在山顶寻觅了一番,终于在一块巨岩下发现了一个数尺宽的裂缝。他将酒鼎置于石缝之中,再打出数道法诀,此鼎就消失不见了! 他望着这花光了全部积蓄的酒鼎摇头苦笑。然后再环视了一下四周,将此处记在心里后就朝铸剑阁飞去了,这一段时日恐怕又得恢复到熔炼的单调生活之中了。 今冬下了两场好雪,厚厚的如同棉被一般。白雪皑皑将整个天地覆盖,别有一番清心涤尘的韵味。以往刘逸文也没有留意过下雪这件事,然而今年不同,他心中记挂着初酿的灵酒所以格外的留心。好在天公作美,否则他只好施展些冰系法术了。 过完这个冬天他就可以取酒了,他心中如此美美的想到。另外他经过这几个月的辛苦总算是将购买合气丹四百仙币赚到了手。 这天,他坐在书房中拿着一本炼器的书籍翻看着。他现在已是炼气巅峰境界,法力无法寸进,闲暇之时就研究起他感兴趣的炼器之道了。虽是些基础知识他也看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已有多个时辰了。 忽然,门外有环扣之音,他将手中的书本合上就来到院门口。开门后文涛迫不急待地拉着他的手就往厅内走去。 两人还未坐下,文涛就兴奋地道:“成啦!成啦!” 刘逸文心中直嘀咕,一头雾水道:“什么成啦!”他这一段时间忙着酿制灵酒,文涛也不在洞府两人也鲜有会面。 文涛大喜道:“凝元丹成了!” 刘逸文闻言喜出望外道:“真的?!” 文涛雀跃道:“当然是真的!而且是两颗,我和秀美的都解决了!哈哈……” 刘逸文笑嘻嘻地道:“恭喜师兄!以后你就可以和师姐二人双宿双飞,成就一对神仙眷侣了!” 文涛笑骂道:“好小子!居然敢调笑我!不过神仙眷侣这词用得不错啊!” 两人又闹过一阵后,文涛正色道:“逸文你的辅助之物准备的如何了?” 刘逸文坦然道:“合气丹已经买到了,其它的就没有了。” 这时文涛沉吟道:“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商!” 第二章 凝液准备(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笑容一敛,正色道:“师兄请说!” 文涛沉声道:“逸文,虽然现在你我都得到了凝元丹,但是成功的机率不过三成。” 刘逸文点头道叹息道:“是啊!我也正在为此事准备。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尽力而为。成与不CD交于天定吧。” 文涛文皱眉道:“你倒是看得开!不过你听说过‘七瓣灵莲’此物吗?” “七瓣灵莲?从未听闻。”刘逸文摇头低语道。文涛此时说出此物该是与凝液有关,于是他试探道:“怎么,此物能增加凝液几率?” 文涛点头道:“嗯!确实如此!而且还是二成之多!” “什么!”刘逸文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未免也太逆天了吧!若是能配上其余几种辅助之物凝液的机会竟有五成之多。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 过了好一会他冷静下来,苦笑道:“如此神物恐怕珍稀之极!就算坊市有售也是天价吧!” 文涛神秘一笑道:“此物虽然稀少,但却有个致命缺陷——就是摘下之后无法存留太久。只是一日光景就会溃散与天地之间,所以也无法人工培植。而且此物是随机在灵泉中生长,毫无规律可言。起初时和普通莲花并无两样,只有结出花苞时才会在萼片上现出淡粉色灵光来。” “竟有此事?不过就算如此与你我又有何干系?难道师兄竟有此物的下落?”刘逸文被勾起了兴趣,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当然有关系!七瓣灵莲即使有了花苞但开花时日不定,或几年或十几年。但我最近得到消息在南阳、镇海、淮安三郡交界之处的‘玉莲潭’有此莲生长。按照当事人所言,此莲花苞存在已将近十年,今年开花的机会颇高啊。” “师兄的意思是……” “不错,我打算三个月后到此地去碰碰运气!”文涛点头道。 他们再商议了一番后,文涛就离开了。 这日,刘逸文在静室内正在摆弄他新炼制的法器。置于岩缝中的酒鼎已经取了回来,他轻轻地将鼎盖揭开,顿时一股浓烈的酒香夹杂着丝丝灵力扑鼻而来。他忍不住猛嗅几下,眯眼陶醉道:“不错!不错!” 他飞快地打出数道法诀,那个形状怪异的法器也被祭了出来。此物顶部的斗笠盖竟是透明的,身子则像一只大圆桶。“桶身”之上铭有古篆,上书“琉璃酒甑”四字。他挥手一拂,甑盖向上旋转打开停在了一侧。 他再朝酒鼎一指,此鼎来到琉璃甑的上空。口中默念一诀,宝鼎翻了个底朝天将酒醅尽数倒入了甑内。顿时,浓烈的酒香充满了整个静室。 将酒鼎收入玉葫芦中,甑盖合上。做完这一切他深吸一口气,右手伸出,指尖向天。 不一会在他指尖寸许处出现一丝法力波动,一个拳头大小的火球凭空出现。他神色凝重地将火球往甑底一扔。不多时,圆柱上亮起了火红的符文,开始缓慢的转动起来。 只是如此持续了半炷香功夫,透过琉璃材质的甑盖可以看到鼎内的蒸汽充满了整个容器。刘逸文见此不再犹豫一道法决打到甑盖上,刹那间甑盖上多了一层淡蓝的冰晶,内壁的蒸汽瞬间变了水滴滑落下来。 甑盖的边缘是一圈凹槽,不过一会就储满了酒液。凹槽之上连有一根拇指粗细的铜管,它的末端早就放好了一个大陶罐,正好将滴滴嗒嗒地酒液收集起来…… 玉莲潭地处高山之巅,其峰险峻非人力能及。 这天,池潭外来了两男一女,正是刘逸文三人。 离池潭尚有数十丈距离,忽然有人喝道:“来者何人?此乃我清风殿禁地,若是误闯请速速离去!” 文涛心中一惊,愕然道:“我们三人乃是御剑山庄沈兆东门下。据我所知,清风殿宗门在距此千里的南阳郡内,此处属三郡交界之地怎会忽然成了贵宗的禁地呢?” 叶秀美闻言也帮腔道:“是啊!此地既无门牌亦无地标,就连个普通的防护阵法都没有。说是贵派禁地是否有些儿戏了呢?” “好你个伶牙利齿的丫头!御剑山庄与我派也算有些交情。不过,老夫说此地是我派禁地就是我派禁地。莫说我欺负你们这些后辈,好言提醒莫不知好歹!”言罢一股淡淡的威压笼罩在三人身上,让他们一阵不适。 “怎么办?”叶秀美皱眉道。 文涛还想争辩两句,刘逸文阻止道:“师兄,我们不如暂避一下吧!” “呃……”文涛犹豫不定,呆在原地不知所想。 正在这时一个少女戏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哦,我也没有听闻清风殿的宗门搬来此处了。不会是清风殿因为几株七瓣灵莲就要将数千年的基业要迁居此地了吧?” “哼!没想到现在的后辈个个都是舌尖嘴利之辈,看样子老夫今日有必要活动活动筋骨,替你们的长辈教训一下了。” 说完一个身着灰色儒衫的中年男子怒目而出,几个残影闪动几下后就出现在了少女面前数丈处。在他现身之处,一位身着白底黄色云纹锦袍的年青男子出现在那里冷眼观察着诸人。 刘逸文听到少女的声音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再凝神一看惊呼道:“公孙若!” 少女似乎早就发现了他们几人的存在,回头调皮地对他做了个鬼脸,仿佛没有将眼前的灰衣男子放在心上。 刘逸文在灰衣男子出现时就已经感受到其身上的强大法力,此人绝对是凝液境的修仙者。他心中懔然,不禁忧心起公孙若的处境起来。 灰衣男子面色不善地沉声道:“你这小辈,竟敢出言不逊。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一下不可!” 话音刚落,一只乌黑的大手虚影似缓实疾地朝公孙若抓来。 “小心!”刘逸文早就留心到此人的动作,连忙硬着头皮挥出一道光刃。两者相交之下剑刃固然被击溃,但虚影也被此阻了一阻。 文涛和叶秀美连声惊呼,心中暗呼不妙。 灰衣男子气急道:“好!好!好!现在的后辈果然胆量都大得很啊!”话音刚落他法诀一变,“大手”上的灵光陡然一盛,迅疾无比地再次朝公孙若抓去。 刘逸文此时已然出手,再无顾忌。接着又是唰!唰!唰!三道光刃朝“虚影”攻去。不过此次虚影只是闪动几下就轻松避过了光刃的拦截,眼看就要落在了公孙若的身上。 而公孙若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这时一声冷哼传来,一团拳头大小的灵光后发先至地击到了虚影之上。 蓬!只是轻微的闷响,虚影就溃灭了! 灰衣男子心中一惊,如临大敌地朗声道:“在下清风殿祁安柏。不知哪位高人在此,还请赐教!” “哦!不是说好了要教训一下后辈吗?”一个略带沧桑地声音缓缓回响在池潭上空,余音久久未能散去! 第三章 终成道基(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接着刘逸文几人眼前一花,一个头发略显花白、带着三绺长髯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公孙若的前面。男子双手负于身后,昂然道:“老夫神手谷公孙奇,听闻你要教训我这不争气的孙女?” 灰衣男子连忙上前躬身一礼,小心地赔笑道:“不知前辈在此,刚才是晚辈冒失了。多有得罪,还请海涵!” 原来这名男子就是几年前他在神手谷见过一面的公孙前辈。怪不得公孙若有恃无恐的,自己还多操了心。 公孙奇面上无喜无悲,淡淡道:“冒失?我看刚才你出手时毫无顾忌。丝毫不像无心之举啊!” 灰衣男子尴尬地道:“晚辈只是……” 就在这时,站在远处的锦袍青年步履从容地走上前来抱拳一拜,从容道:“前辈莫要为难胡伯了!此事因我而起,前辈若要责罚我愿意代他受过。还望前辈成全!” 此人年纪不过二十七、八,玉冠束发,相貌堂堂。其修为不过炼气后期,但是面对金丹期高人没有分毫惧意,处之泰然。 公孙奇眉毛轻挑,讶然道:“你是何人?” “在下只是清风殿一名普通弟子,姓梁名皓。”他恭敬地答道。 公孙奇沉吟不语心中暗忖:这青年仪态俱佳,对答不卑不亢颇有几分气度!梁皓的出现让他生出几分好感来,刚才的为难之心早就消失不见了。不过就这样轻饶了对方,自己前辈高人的身份也挂不住啊! 于是公孙奇摆手道:“你不必代他之过,看在你还算知书达礼,我就对他略施薄惩好了。”言罢,他抬手向前一指就要使出某种法术来。 “公孙兄,手下留情!”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高喝。刘逸文等人四处张望,也未见到半个人影。 一声长笑后,一名身材瘦小的皂袍男子从数十丈外的空中现出了身形,一脸笑意地朝公孙奇走来。他的步伐看似缓慢,可是不过二、三步就到了近前,真个诡异。 公孙奇的手顿了顿停在半空中,接着将手倒背,恍然道:“原来是你这老小子在故弄玄虚啊!” 皂袍男子哈哈笑道:“你也是为了那七瓣灵莲而来吧!此物只需一瓣即可,何必伤了和气呢?” 公孙奇不悦道:“梁华成,分明是你清风殿的人蛮横。这玉莲潭什么时候成了贵门禁地了?” 梁华成不以为忤道:“是我管教不严,回宗门后我就罚他闭门思过,让你出了这口气。如此可好?” 公孙奇嗔骂道:“我还不懂你这些小伎俩。算了,我也非小肚鸡肠之人,就此作罢吧!” 梁华成的出现让这场争执消弥于无形了,两人站在那里家长里短竟是旧识。 刘逸文三人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现在两位金丹期前辈在此,七瓣灵莲肯定是没有他们的份了!他在心里暗叹一口气,小声地同文涛商量道:“看来我们的运气实在不怎么样,不如就此折返吧!” 文涛心中郁闷不过也知道刘逸文说得在理,无奈地点头道:“好吧!只能再想其它办法了。” 三人打定主意,然后就要御器离去。这时公孙若娇嗔道:“刘逸文,你去哪?” 她这一声大呼立马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刘逸文尴尬地上前对着几人躬身行礼道:“见过诸位前辈!” 公孙奇微笑点头道:“嗯,不必多礼!不知槐山兄近来可好?”刚才刘逸文出手相助他可是看在眼里,加上江槐山的面子自然对他青眼有加。 刘逸文从容回道:“江前辈仙踪不定,我已有数年未见了。” 梁华成眼中异色一闪而逝,看向公孙奇道:“此位小友是?” 公孙奇笑道:“槐山兄曾带此子来神手谷做客一段时日,也算有些缘分。” 梁华成笑着打趣道:“不会是槐山兄改了性子收起徒来了吧!” 接着他打量了一下刘逸文几眼,心中自然明白此子为何在此。于是道:“既是为了凝液就一同等待那七瓣灵莲开花吧!” 刘逸文闻言心中一喜,然后又迟疑地看着文涛二人。 公孙奇欣然道:“每人只需一瓣即可,你们五人既然遇上就算有缘。” 刘逸文大喜道:“多谢前辈!” 于是一行八人就朝池潭方向走去。一路上文涛和叶秀美一幅拘谨的样子,而公孙若和刘逸文两人却聊了起来。 “你这小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公孙若娇声道。 刘逸文苦笑道:“早知来了这么多前辈高人,打死我也不来凑这热闹。” 公孙若掩嘴笑道:“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刚才不是胆子还很大的吗?”说完她还朝胡姓男子努了努嘴。 刘逸文自嘲道:“是我一时手痒冲动了!原来你有大靠山害得我献丑。” 公孙若咯咯笑道:“还算有点良心!上次欠我的人情就算你还上了!不过刚才又帮了你一次,这样你还是欠我一个人情。这样算不过分吧?” 刘逸文结舌道:“什么?!”接着他又道:“对了,最近在坊市怎么没见你的踪影?” 公孙若没好气道:“还不是因为你!” 刘逸文头大如斗心中暗忖:这跟我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吧! …… 就这样穿过一条小径,走了片刻功夫,两峰相夹之处一个雾气缭绕的池潭现出形来。十来丈见方的池潭内依稀可见一片片莲叶参差错落地生长着,十数株含苞待放的莲花静静地立在那儿像亭亭玉立的少女。池水清莹剔透,淡淡的灵气从水面逸出让人闻之神清气爽。 公孙奇四下巡梭一番后,目光停在了一株看似普通的莲花花蕾上。细细看去,此株花苞确实与其它莲花略有不同:在茎、苞相接的地方,五叶萼片散发着淡粉色的灵光。 公孙奇在虚空中连踏数步就到了此花苞的上空。他先仔细地观察一番后,再打量了一下其余的花苞,接着沉吟片刻回到众人面前。他轻捋了一下胡须淡淡道:“共有两株,若是开花也就是这十日之内的事情!我们在此等上一等吧!” 第三章 终成道基(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以公孙兄丹道的造诣怕是错不了,我们已在此处盘桓了数日。不若你们在一旁的山壁上再开个临时洞府小憩数日?”梁华成指着崖壁上一个直径丈许的山洞提议道。 公孙奇点头道:“也好!正好叙叙旧,对弈两局。” 梁华成哈哈笑道:“就这么办了!” 接下来的数日,虽有其它修仙者来此,不过都被那位胡姓男子打发了。刘逸文心中暗自庆幸遇上了公孙若祖孙二人。 公孙奇、梁华成二人谈天说地、弈棋论道。那名叫梁皓的青年也陪在一侧,偶尔也代替他们对弈两局,让刘逸文心中称奇。 文涛则和叶秀美在一旁喁喁私语,他则无可奈何地和小魔女二人拌嘴。 十日光景一晃而过! 这日清晨,公孙奇在池潭上凝神观察着池中的莲花,而那两株灵莲还没有盛开的迹象。过了半晌,他摇头叹息道:“花期已过,此莲今年怕是无法开花了。尔等还是机缘未至啊!” 刘逸文几人脸上无法掩饰的流露出失望之色。梁皓此子先是面色微沉,而后就洒然笑道:“此次虽未采得灵物,却有缘见识了公孙前辈和诸位道友也算不枉此行了。” 公孙奇眼中异彩涟涟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胸襟,确实让老夫刮目相看。” 梁皓躬身一礼,谦虚道:“公孙前辈谬赞了!” 接着梁华成微微笑道:“公孙兄,既然此莲未到花开之时,那我等就先告辞了!” 公孙奇点头笑道:“我亦要回谷处理一些琐事,请!” 梁华成掷出一件月形法器,三人几个闪动就此乘风而去。 接着公孙奇叹了口气对着公孙若道:“已经耽搁了数日,我们也回去吧!”说完他对着刘逸文笑道:“若是见到槐山兄,代我问好!” 刘逸文连忙道:“是!多谢前辈照拂!” 这时,公孙若面带一丝不舍地低声道:“走了!”说完二人也离开了! 文涛望着池中的莲花失望道:“想不到又是白忙一场!” 叶秀美眼中虽有些失落但还是低声劝道:“算了!回去再准备其它之物吧!” 刘逸文收拾一下心情,淡淡地道:“走吧,师兄!本没有指望,现在情形也不算太坏。我们只是在此呆了数日算不得什么损失吧!” 文涛痛心疾首道:“你倒是说得轻巧!当初我可是花了不少力气才打听到这七瓣灵莲的下落的。” 刘逸文故意大声道:“哦!那你让我如何补偿你?” 文涛舔了舔嘴唇道:“那就拿坛雁泉春好了!” 刘逸文闻言哈哈大笑道:“好你个文师兄,居然还惦记着我的酒呢!” 两人相视一笑! 提到好酒,刘逸文心中一动。神秘一笑道:“也不算全无收获!” 文涛不解地道:“什么?不会是公孙前辈看走了眼,此莲竟要开花?”说完他忙朝那几株莲花望去,却发现没有什么变化。 叶秀美也好奇地打量着刘逸文,不明白他所言是什么意思。 刘逸文走到池潭边,祭起他新炼制的酒鼎。鼎盖打开,一股酒香扑面而来。他再朝鼎打出一道法诀,一股巨大的吸力从鼎中传来,池潭内的水倒流而入。他居然是打算取些灵泉酿酒。 文涛先是一愣,随即笑骂道:“你小子倒是好算计!” 叶秀美也掩嘴笑道:“我当是什么收获哩!” 刘逸文取足灵泉后,正准备收了法术。这时水底一道灰光窜出,直奔此鼎而去。他心中一惊,凝神一看,这灰光竟是一只迷你小猴。此猴不过尺许大小,全身毛发乌黑发亮,双瞳奇大。它对在鼎边嗅了嗅,吱吱地乱叫了几声满脸陶醉之色,那样子活像个老酒鬼。 刘逸文愕然道:“你们可看清楚它是如何出现的?” 文涛大感兴趣地道:“这小家伙真有意思!” 叶秀美也奇道:“好像是从水中出来的吧!不过此物看起来有些灵性。难道是某种灵兽?” “灵兽?”文涛大讶道,慢慢走到近前仔细观察起来。 刘逸文也很好奇,他也曾在典籍上了解过一些灵兽的介绍:它们数量稀少,相对于妖兽来说生性温和。更重要的是灵智颇高能趋吉避凶,往往拥有不可思议的天赋神通。 他顿时来了兴致和文涛挨在一起仔细地打量起眼前的不速之客来。不过此兽反应极快,见到有人靠近再一窜就没入池潭中不见了! 刘逸文三人互望几眼,均是一头雾水。 文涛愣了一会道:“怎么办?此猴看起来有点意思,要将它捉住吗?” 刘逸文道:“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免又弄出是非来。” 叶秀美也点头道:“逸文说得对,还是走吧!” 言罢几人就朝池潭外走去,眼见就要御器离开了。 就在此刻,那只小猴出现在一旁的青石上不停地上窜下跳。它一边挠首一边从嘴中发出吱吱的怪叫似乎是在引起他们的注意。 刘逸文回头看着它这副滑稽的样子忍俊不禁,于是童心大起再去抱它。谁知这小伙动作实在不慢让他扑了个空。 刘逸文大乐道:“你这个小家伙还真是淘气啊!” 文涛二人也看得有趣,在一旁乐不可支。 接着刘逸文对着它做了个无奈的表情道:“那我走啦!” 那小猴似听得懂人言,一边急速地在身上乱挠一边口中叽哩咕噜怪叫着,然后飞快地窜入了水中。 刘逸文三人纷纷祭出飞行法器就此破空而去。意外的是堪堪飞出数丈,一道灰光飞奔而来落在了他的肩头。 不是那小家伙还能有谁? 一路上刘逸文试着与小猴沟通。这小家伙虽不能言,却能听得懂人话,让他们啧啧称奇。 离宗门还有不短地的距离加上他们遁速不快,到了傍晚就找个山洞打坐休息。三人还未完全辟谷略微补充了些干粮和清水。 文涛看见那只小猴口中不停的吱吱乱叫,于是道:“小家伙你是饿了吗?要不吃点东西?” 第三章 终成道基(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说完他就放了些清水和米粑在地上。小猴凑过来嗅了几下居然一点要吃的意思都没有。 文涛朝他们两人看了看摇了摇头道:“这东西不合他的胃口啊?他是不是想吃些果子?” 叶秀美心中一动,试探道:“难道它是想喝酒?” 这一提醒刘逸文想到此猴出现时在酒鼎旁那副神色,没好气道:“怕是不假!” 说完他拿出个小碗倒上少许雁泉春,此猴就急不可耐地一口喝下,还朝碗中不停的指点。显然这点酒它并不满足,三人看到它这模样不禁莞尔。 刘逸文无奈地再倒上半碗,佯怒道:“小猴,就这么多了啊!” 叶秀美掩嘴笑道:“不如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 文涛大乐道:“好啊!好啊!不如就最叫酒鬼吧!” 叶秀美嗔骂道:“太难听了!你们看他的双瞳如此之大,不若就叫‘大眼’吧!” 刘逸文默念几声,点头道:“不错!就叫‘大眼’吧!” 就这样三人一猴就熟稔起来了,偶尔“大眼”还翻几个跟头、做个鬼脸惹得几人捧腹。 此时远在数百里外的梁华成三人正在那件月形法器上聊着。 胡姓男子不解地道:“师傅!弟子不明白您为何对那公孙奇忍气吞声!论修为神通他可是要稍逊您一筹啊!” 梁华成微笑不语,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梁皓沉吟少许,从容道:“师祖如此恐怕是另有深意吧!” “哦!皓儿向来多智,你竟知我心中所想?”梁华成意外地说道。 梁皓欣然道:“谢师祖夸奖!孙儿斗胆猜测一二,若是不对还请祖父指点。” “尽管一试!” “其一,公孙奇虽然神通稍弱但在丹道上的造诣非同一般,与之交好自然多些方便之门;其二,公孙奇乃神手谷掌门的得意弟子,其前途不可限量;其三,此人与我宗的寒秋长老私交甚密,寒秋长老在我宗是何等存在想必胡伯比我更清楚吧!” 说完他自信满满地望着胡姓男子,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胡姓男子刚开始还有些不以为然。当听闻“寒秋长老”之名时,他心中一沉面色微变道:“不会吧?寒秋长老!” 梁华成颔首道:“皓儿分析的在理,不过这三点只是部分原因。还有一点却是不久前我才想到的。” 梁皓一改刚才的闲庭信步模样,愕然道:“哪一点?” 梁华成眼中异芒一闪而过,一字一顿道:“公—孙—若!” …… 刘逸文回到玉泉峰后,再四下打听一番凝液的辅助之物,又在坊市间留连了数日,均没有收获。 他此时正坐在木椅之上思考着:辅助之物除了合气丹外就只剩手中刚酿成的“清心灵酒”了。上次所酿灵酒不过三十来斤,已经分给文涛一半,这样算来勉强够用。他心中打定主意,决定三个月后就开始尝试凝液。 接来的日子他每日服用一盏灵酒,然后就修炼二个时辰争取让自己停留在巅峰状态。闲来无事时就在洞府中和同门交流一下心得体会。 这日他正在客厅饮用灵酒,才喝两口忽闻文涛在门外兴奋地唤道:“逸文!快开门!” 他将酒葫芦随手放下,口中大声应道:“来啦!” 刚一开门,文涛就拉着他的手道:“快走!师傅召我们去见他,说不定会指点一番。” 刘逸文听闻亦是大喜,道:“真的吗?太好了!” 一旁的叶秀美也甜笑道:“走吧!莫让师傅久等了!” 三人不过盏茶工夫就到了沈兆东居处的客厅中。四人分主宾坐下后,沈兆东开门见山地道:“听闻尔等凝液之事已准备得差不多了?” 三人点头,口中应是。 接着沈兆东摸了摸他那下巴上的短髭,关心道:“凝液的辅助丹药是否准备妥当?有什么不明之处吗?” 刘逸文爽脆答道:“弟子准备了合气丹,还有自己酿制的一种灵酒,据古方记载此酒能提升凝液机率约一成。” 沈兆东大感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讶道:“竟有此物?” 刘逸文不好意思地道:“不知有没有记载中的那般神奇,尝试一下也没有坏处。” 沈兆东沉吟道:“虽说如此恐怕成功的机会也不过三成多,还是差了些啊。” 文涛接口道:“只怪徒儿不争气,现在年纪不小了,再不凝液怕是要错过最佳时机了。”说完他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奈。 叶秀美又道:“我不在急一时,但是其它之物要么价值不菲要么增益不多。我亦不想再等下去了。” 沈兆东思索片刻后,喟然道:“为师虽没有辅助丹药,但此山峰顶处的天星洞灵气充沛一向是为师清修之所。你们若是准备好了可以到此处尝试凝液,或可增加几分成功机会。” 说完三块样式相同的黄色玉牌向他们飞来,三人忙不迭接在手中离座大喜道:“多谢师傅!” 而后三人再向师傅请教了些细节之处,沈兆东均详尽地解答一番,让三人对凝液有了更深层的认识。 日沉西山,三人告辞了师傅就各自回住处了。 刘逸文刚踏进门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下意识地四处察看一番。最后停留在了客厅的那张八仙桌上。 他这一看不打紧,心中咯噔一下,大声惊呼道:“我的酒!” 只见那个酒葫芦倒在桌上,葫芦嘴边散落着点点酒渍。“大眼”满面通红,四仰八叉地摊倒在一旁大口大口地打着呼噜。 刘逸文忙不迭地跑过去拿起葫芦摇了摇、晃了晃,眼睛珠子都要掉进去了。不过里面一滴灵酒也不剩了。他看着桌上的小猴气不打一处来,手中灵光一闪,伸出掌来就向它劈去! 还未打到它的身上,刘逸文心中就懊悔起来:说起来是自己没有保管好物品,才让“大眼”偷喝光了,但是也不至于挨打。只是他对这灵酒自己寄予了不小的希望,情急之下动起了手。不过此时想要收手,却已经有些晚了。 第三章 终成道基(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嘭!一股巨大的推力将他弹开,手掌还未击中此猴就被此灵兽身上突然泛起的一圈金光挡在了外面。 “咦!”刘逸文大奇道,这金光竟如此通灵! 待他还想细细观察片刻,此光又慢慢黯淡了下去。他绕着“大眼”左右转了几圈也未从它身上看出什么名堂来,再想起被偷喝的灵酒又呆坐在椅子上患得患失起来! 这下该如何是好呢?这灵酒他才饮月余也不知能发挥几分效力。 就这样一夜无事! 次日一大早,“大眼”醒来后在他身上窜来窜去吱吱乱叫,显得颇为兴奋! 刘逸文苦笑两声,狠瞪它几眼,痛心疾首道:“你倒是快活!那可是我凝液用的灵酒啊!你说我这下该如何是好!” “大眼”似乎听懂了他的意思,咧嘴一笑挠了挠脸上的长毛,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刘逸文哭笑不得道:“你这算是什么?认错?” 接着“大眼”双瞳骨碌碌转了几下,顿了顿似是下某种决定。接着他用小指在耳内掏了掏,接着灵光大放,一个坑坑洼洼的石盆迎风大涨落在了地上。石盆里盛了些灵泉,一株粉色莲花静静的呆在那里绽放着七彩的华光。 刘逸文先是一愣,接着失声道:“七瓣灵莲?!” 接着小猴脸上现出一丝不舍之色,伸手就要去采莲花。刘逸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小猴就从上面采下一片莲瓣递了过来! “不要!”他一声低呼,却已阻止不及。这莲瓣一经采下就得马上服用,不然就会溃散于天地之间。 他一跺脚,对着“大眼”吩咐一声:“你好好在此处呆上数日,千万别乱跑!” 再将莲瓣一收,他就离开住处御器朝峰顶的天星洞而去! …… 此时天星洞内,刘逸文已盘膝坐下。 他先打坐片刻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然后从玉葫芦中取出三样东西摆在面前:两个玉瓶和那片莲瓣,玉瓶内自然是凝元丹和合气丹了。 这次凝液时机来得出乎意料之外,让他有点措手不急。 他深吸一口气,尽力排除杂念。 一炷香功夫后,他面色凝重地望着眼前的丹药,目光逐渐变得坚定起来。他郑重地将瓶塞拨掉仰头将丹药一口吞入,接着如法炮制三样东西尽入腹中。 他的心率微微加快仿佛能听到它跳动的声音。他稍稍调整一下呼吸,闭目内视,等待着药力发作。 半盏热茶功夫后,他就浑身燥热起来,雄浑的能量在玉池内不断的激荡着。 刘逸文赶紧运起五行诀的功法,不断地吸纳着天地灵气。每吸收一次就冲击玉池一次,这一涨一缩之下如同呼吸一般。那玉池中乳白色的气体此时已翻江倒海般剧烈地翻腾起来,而小腹内则涌起了一股难言的刺痛。 与此同时,正在书房中的沈兆东眉头挑动,几个闪动后就到了户外。他纵身几个腾挪就到了半空之中,抬首望着远处的天星洞,眉头轻皱地忧心道:“不过才二日就开始凝液了,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了呢!” 这时一名柳眉高髻的白衣少妇来到他身后,轻轻道:“师兄,这是哪位弟子在凝液呢?” 沈兆东轻叹道:“是逸文,不知道他能否成功!” 少妇望了片刻后,平静地道:“现在还只是刚开始,不若我们下去聊聊?” 沈兆东这才回过头来笑道:“玉凤,你怎会有空来我这里啊?” 玉凤媚眼轻蹙,香唇轻吐道:“怎么?没事不能来此看看吗?” 沈兆东欣然道:“当然可以,我们边品茗边聊。”说完就和她回客厅中去了。 刘逸文努力地坚持着,完全不知自己已经冷汗涔涔,面容也有些扭曲了。他心无旁骛地运功,竭力地冲击着瓶颈! “其他之事思之无益,此时唯有坚持尔!”他在心中反复地告诫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心中变得一片澄明。仿佛天地都进入了这一呼一吸的律动之中,刚才那种刀割般的感觉也减轻了不少。玉池中也渐渐地有了变化:原本雾气萦绕的方寸之地现在宛如氤氲的池面,下面已是深蓝的液体上面则还些稀薄的气体。 慢慢地,薄纱如同旭日东升后消失不见,一泓清溪在池底微微荡漾。就在这时一颗黄豆大小的绿色光点从池底浮现而出,它如同萤火虫般沿着阳升之路缓缓而上,直至玉枕最后在百会穴下停了下来,它在原地轻轻地转了几转就安定了下来。 …… 刘逸文盘坐在蒲团之上如同老僧入定,也不知过了多少光景。 忽然,他的眉头似乎微微地跳动了一下,慢慢地他睁了开双眼站起身来。他感觉自己好像昏睡了许久,手脚都有些僵麻了。四下简单地活动一番,不消须臾气血就通畅起来。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法力充斥着玉池之中,让他觉得浑身舒泰。只见他双眸内精芒闪闪,举手投足间隐现龙虎之姿! 他长吁一口气后大笑起来,声音在封闭的密室中回响着久久未能散去!他将仪容稍作整理就出了这天星洞福地。 刚刚来洞外,文涛已立在那里。见到他后急切地问道:“怎么样?成功了吗?”然后他绕着刘逸文四下打量一番后,惊疑道:“逸文现在整个人气质都变了,让我有种神秘莫测之感。想来是成功了对吗?” 刘逸文哈哈大笑道:“大功告成!” “恭喜!!!”文涛眉飞色舞道。 两人相谈片刻后就朝沈兆东的住处飞去,毕竟凝液成功这种喜事肯定是要报予师傅知晓的。 沈兆东一番赞赏后,再告诉他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就让他早些回住处休息了!凝液的过程耗费了大量心力,休息放松必不可少。 他兴冲冲地回到住处,想要与“大眼”分享成功的喜悦。这次能够成功它的贡献不小啊,他在心底如此想到。 “大眼!”他一进门就大呼道。 不过屋内没有丝毫反应!这就让他奇怪了,一般此猴听到他的叫声都会吱吱地乱叫个不停。接着他一边叫唤一边四下搜寻起来。 不过当他将整个房舍翻了个底朝天后,也没有发现“大眼”的影子。 他呆呆地望着房顶怅然若失,口中喃喃道:“大眼,你去了哪里?” 第四章 修成神识(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一个月后,主峰大殿门口站着一位白衫青年。他脸上透露着一丝兴奋,又带着淡淡的惆怅,此人就是刚刚凝液成功不久的刘逸文。他在大殿门口愣了片刻,轻叹一口气就抬步朝殿外走去。 “大眼”也不知道去哪了?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唉,都怪自己当时没有和文涛或是秀美交待一声。算了只能将此暂时放下了,日后再想办法吧。 他立在舟形法器上缓缓飞行,感慨着修仙路上的点点滴滴。这主峰他也来过几次,他刚刚到“内事阁”登记了,领到了身份玉牌和一些资源、典籍。凝液之后他就要搬离师傅的洞府独自修行了,也可能会被安排在宗门中的机构内担任领事之职。 现在他要去一处叫作“剑典”的地方去。此处是本门高级剑诀及功法的典藏之所。以前他从未听过此处,想来是自己境界不够。 不过一炷香功夫,一处看似没有异样的密林前他停了下来,朗声道:“新晋弟子刘逸文来此挑选剑诀功法。” 几个呼吸后,密林前水波荡漾,一个数尺宽的通道显现出来。他连忙踏入通道中。再过片刻功夫,通道消失不见,恢复了先前的模样。 刘逸文此时站在一座高大的楼阁前,金色牌匾上草书着“剑阁”二字,形似舞剑之态。阁楼大门左右立着两尊高约丈许的异兽石像,看起来给人一种沧桑古朴之感。 两名服饰相同的青年立在那里,自有一番肃穆庄严之感。 刘逸文只是略微扫了几眼,忙上前拱手道:“二位师兄,在下玉泉峰新晋弟子,来此挑选典籍。” 立在左边的青年点头道:“按例还需查验身份玉牌!” 刘逸文点头称是,将玉牌奉上,两人稍加验视后就还予他了。接着青年口中念诀对着大门一指,“咯吱”一声石门就向内两侧打开,现出一条数丈宽的通道来。 “进去吧,一层书阁尽头自有人接待。” 告别二人后,他径直走了进去。此间书阁看起来不算特别大,不消片刻他就来到了回廊的末端。右手边的一个房间门未合上,一名服饰古朴的中年男子正坐上蒲团上闭目养神。 他快步走到门前,执起门环轻扣两下。 男子眉头轻动,睁开眼来,淡淡道:“过来坐吧!” 刘逸文上前一礼恭敬道:“见过师叔!” 男子含笑打量刘逸文几眼道:“不必如此,既然已晋至凝液境称呼一声师兄即可。” 刘逸文不好意思道:“前辈太客气了!还请为我介绍一下此处有哪些功法可选。” 男子点头道:“这剑典分为五层,第一层保管的是一些稀缺典籍古卷,种类繁杂包罗了修仙界的各门各类;第二层则是凝液期内可修炼的功法;第三层是凝液期剑诀;第四、五层分别是金丹期前辈可以选择的功法、剑诀。” 刘逸文恍然,接着又道:“怎样才能查阅典籍呢?” 男子轻拂他的长须道:“四、五层现在师弟肯定没有资格查看。一至三层的典籍新晋的凝液弟子可以任意挑选两种。以后若要查阅,需要凭峰主、掌教的玉牌来此。” 刘逸文点头称是。接着他又询问了一些此地的注意事项就上了二楼。 一道散发着五彩霞光的光门前,刘逸文拿着刚才中年男子给予的一块蓝色玉牌就毫无阻碍地进入其中了。 刚一进门,他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一个极其宽广的房间内满眼都是人许高的木架。这些用黄花梨木打造的木架分为三层,每层上整齐摆放着各式玉简,它们都被圆形的光罩护了起来。这架子整齐地摆放着,一个连着一个,一眼望不到尽头。 他凝了凝神,把手放在一旁的光罩上停顿片刻,“天罡心诀”几个光字慢慢浮现在他眼前。然后上面又出现了一些小字:以星辰之力化五行变化,习成六六三十六种变化自然功成…… 接着他又轻触下一个“金铭诀”、“回春诀”“烈炎诀”“百川诀”“风雷诀”……各式功法让他看得眼花缭乱,也让他心潮起伏:该选哪一个呢? 炼气境修炼的五行诀已不再适用,现在该选何功法呢?他知晓自己的仙基普通,五行感应平衡,实在不知道应侧重修习哪一属性的功法。就这样顺着一路慢慢看下去,始终没有决定。 他驻足思索片刻,来到稍远的木架前慢慢地浏览起来。 就这样看了好长一段时间,忽然他眼前一亮,口中默念道:“小混沌诀!” 接着一圈光字荡漾而出:“混沌分阴阳,阴阳化五行,五行衍万物,万物成天地。”他反复地低吟着这句话,然后有了主意。 他将蓝色玉牌放在光罩之上,光罩如同阳春白雪般消融不见。他将里面一根拇指大小的玉简拿了起来,接着就回到一楼的中年男子那里。 男子有些愕然地拿着那枚白色玉简迟疑道:“刘师弟,这小混沌诀修习的乃是阳阴变化。如今的功法多以五行为主,虽说大道同归,但是定会多些周折啊!” 刘逸文淡淡一笑道:“多谢师兄指点,不过师弟仙基五行感应均衡,无论以哪种属性为主,都没有太大增益。不如跳出五行外,修行阴阳之法。” 男子闻言深思片刻点头道:“如此不失为一种新径。”接着男子将刘逸文所选的小混沌诀玉简复制一份就交给他了。 “三层那里剑诀种类颇多,你还可选一卷典籍。”中年男子微笑道。 刘逸文轻轻摆手道:“我打算在这一层选一门其它典籍,不知合规矩否?”虽然他知道能够在三层找到威力更大的剑诀,但是考虑到金刚剑诀可修炼至凝液后期,威力也不俗,所以他不打算另修剑诀了。 男子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道:“当然可以,师弟随意!” 两个时辰后刘逸文来到玉泉峰山脉稍偏远处,他四下打量勘察一番后在一个无名山峰的山腰处停了下来。 第四章 修成神识(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就是此处吧!”他心中如此说道。 他选了一个空间不小的山洞,祭起真刚剑一番施为。 半个时辰后他兴奋地在新洞府内忙碌着。他除了用法术做了些木椅、石桌、床之类的日常用品,还开垦了一个几分地的药园来。 虽然此处比不上师傅的洞府考究、大气,但也算得上实用了。在新洞府外布置上一个领来的防护法阵后,他就回卧室中休息了。 翌日清晨,他来到新辟的密室中。 手中拿着那枚“小混沌诀”的玉简左右查看,虽然以前见过玉简,不过一直无法使用。现在他终于修炼出元神了,也能用神识查看玉简了。尽管还无法外放但是用来阅读玉简那也是没有问题的。 他闭目将玉简贴于额前,那枚玉简就静静的悬浮在那里缓缓地转动起来,周身还泛着淡淡的白色光华。 与此同时,他的脑袋“嗡”地一下,仿佛进入了一个新的境地。一排排泛着金光的古字密密麻麻地涌出,然后就那么停在那里,还有一幅幅立体的行功运气图像,看起来颇为神妙。 他粗略地浏览了一番后大致了解到此功法竟不是一卷完整之法,而是一篇残卷。上面记载了凝液期至金丹期的吐纳修行之法,后面也有几种威力不俗的法术。 按此书后面的介绍,此功法还有后续的元婴期修炼的法诀,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只得这么半卷。他将玉简一收先将此事暂搁了下来。 接着他从玉葫芦中拿出一本凝液期的基础典籍来,此书是他在内事阁登记时领来的。上面概述了凝液后的修炼之法,一些法器的类别还有元神、神识的修炼。 不过这上面记载的一种叫“魂印”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此物是修成神识后元神分出一些魂力然后用精血在法器上铭印的一种标记。 这可大异与一般操控法器所用的“驱物术”,就拿这玉葫芦来说吧:玉葫芦自身没有认主的功能,无论是谁只要法诀就可以打开。不过一旦封入魂印后,就只能是魂印的主人才能打开。魂印是法器和使用者之间的一种联系,密不可分。 但这种联系也有两种情况能被打破:一是法器的主人道消身死;二是强行被高数个境界的高阶修仙者控制。 他慢慢地体味着,心忖这东西必须有元神才能使用,神识也是靠元神才能壮大,如此一来必须先修炼元神了。 元神独立于玉池存在于头颅中,它是修仙之人用来控制魂魄的物质,也是修炼的精华所在。神识则是一种超脱五感之外的另一种感知万物的识感。它随元神的成长可以代替五感探查外界事物,是修仙者超脱凡俗的凭仗。 他闭目内视片刻,在脑内那颗蚕豆大小的绿色光点安静地呆那里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一般。 他依典籍上所记之法,清心打坐。聆听气息开合,打开浑身毛孔吸纳,凝神入气穴,慢慢达到神气合一的境界。 渐渐地绿色光团好像被唤醒了一般,变得透亮几来。它随着刘逸文的呼吸律动起来,在这忽明忽暗之间,隐见光团有了微小的壮大。 刘逸文心中暗自称奇:“这就是元神吗?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样子。” …… 就这样年许时光一晃而过,好久都未尝试如此的苦修生活了。 这日,刘逸文静极思动,出了洞府! 他打算先去向师傅请安,汇报一下近况,再看看其他同门如何。他刚刚到了沈兆东洞府前,发现一位少女正站在那儿值守。 他还未看清此女模样,对方就兴冲冲地叫道:“刘师兄!哦,不!见过刘师叔!” 刘逸文定睛一看原来是尹思菱此女。接着他淡淡笑道:“尹师妹,不必多礼,称呼一声师兄即可。想当年还多亏你向师傅报信,这才救下了我们数人的性命,如此说来我还该感谢你呢!” 尹思菱娇声沥沥道:“刘师兄现在可是凝液境的前辈了,我哪敢如此僭越!” 刘逸文哈哈笑道:“师妹何必如此见外呢?我们边走边聊!” “刘师兄此次前来可是要见师傅?”尹思菱问道。 刘逸文点头道:“是的,已有两年未向他老人家请安了。不知其他几位同门可好?” 尹思菱轻笑道:“师兄来得真是不巧,师傅半月前就外出了。丁师兄知道凝液无望已到外事阁领了一个管事的职务。现在洞府内只有冯石、唐友安两位师兄。” “哦,那还真是有些不巧。文涛、叶秀美两位呢?”他略显意外的接着问道。 尹思菱面色一黯低声道:“文师兄自从凝液失败后就有些意志消沉,叶师姐则陪他外出游历去了。”刘逸文和文涛的交情她自然清楚,所以也有些惋惜。 刘逸文自然知晓文涛凝液失败之事,现在想来不禁还要唏嘘感慨一番。他轻叹一声道:“唉!出去走走也好!” 说完他和尹思菱一同来到他曾住过的院落。左右轻唤几声唐友安和冯石二人,大家一起聚在尹思菱的住处闲聊起来。 唐友安与冯石见到他有些不太自然,毕竟现在他的境界已是超出二人。所以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如何称呼这位往昔的小师弟。刘逸文当然明白这两人心中所顾忌的,明言只以平辈相交。 冯石一贯会察言观色,不消片刻就活络起来。他面色一动,赞叹道:“逸文一举凝液成功,让我们这些师兄汗颜。我这两有壶灵酒,不如一边饮酒一边和大家讲讲心得体会吧?” 唐友安和尹思菱哄然叫好! 刘逸文执拗不过,于是几人就在一起聊了起来。 当他谈及七瓣灵莲时,三人无不大吃一惊! 唐友安低头沉吟道:“居然还有如此灵物?那灵猴究竟是何种灵兽?” 冯石双目放光道:“逸文,那灵莲竟有如此神效?” 刘逸文叹了口气道:“我也是机缘际会,才偶得了一瓣,如若不然现在能否凝液还是两说之事。当时文师兄打听到此物在三郡交界的玉莲潭,于是我们便……” 第四章 修成神识(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他将玉莲潭之行的事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番,听到有两位金丹期前辈去了那处,想来此灵物的功效不会有假了。 “难怪如此,逸文果然是有大机缘的人啊!”唐友安恍然道。 冯石眼中难掩失望之色,低声道:“此灵物可望而不可及,我怕是遇不上了。” 唐友安从容笑道:“冯师弟不必如此,个人自有机缘。天下灵物之多,能碰上一两种的机会还是很大的。你我早做准备,此届大比争取拿到凝元丹。” 冯石尴尬道:“唐师兄所言甚事,就算此时有了灵莲没有凝元丹还是枉然。” 四人一聊就是整个早上,下午唐友安与冯石先后告辞,屋内只剩下他和尹思菱二人。刘逸文准备起身离开,想起一事。从玉葫芦中拿出一个玉瓶来,他将玉瓶递了过去轻轻道:“尹师妹这里还有一颗洗髓丹,乃是师傅当年炼制,如今我已用不上了。你就拿去吧!” 尹思菱脸色微红,轻轻接过,口中称谢道:“多谢师兄了!” 刘逸文离开师傅的洞府后,记起尹思菱几年前曾提过袁素兰来找过他。他当时也有想去见她一面的冲动,不过凝液事大就此搁下了。如今他终于凝液成功了,还是去见她一面吧!否则也无法安心修炼。 于是他方向一变,朝着古剑峰方向飞去。 一顿饭功夫后,古剑峰余思烟的洞府中。 “见过余师叔!”刘逸文执礼甚恭道。 “不知逸文今日来此有何事吗?”余思烟心下纳罕:她从未与眼前的青年有过来往,今日此人上门来也不知所为何事。 “此次搅扰师叔清修,主要是想打听一下素兰的踪迹。”刘逸文不好意思地道。 余思烟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微笑道:“原来是为素兰而来啊!不过她早已在映月湖畔开辟了新洞府,你应该去那里找她啊!” 刘逸文尴尬道:“师侄正是刚从那处过来,洞府内并没有人。” 余思烟低头沉思道:“素兰一向喜静,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府内苦修,少有外出。”接着她眉毛轻扬,猜测道:“莫不是去找季右了吧?” 刘逸文顿了顿马上反应过来:“您所说的季右,可是若兰的表兄?” 余思点头道:“是的,此子现暂代礼宾阁执事之职。” 刘逸文大喜道:“谢师叔告知,那逸文就不多打扰了。” 余思烟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主峰大殿,礼宾阁。 许季右正和一名蓝衫青年品茗商谈着什么。而袁素兰则静静呆在一旁,偶尔回上一两句。 许季右从容笑道:“楚兄远道而来,辛苦了!” 楚姓青年摇首客气道:“许兄太见外了,你我两宗本是同气连枝。些许路途不足挂齿!” 许季右笑容更盛了,随口道:“不知楚兄今日来此有何要事?” 蓝衣青年好整以暇道:“此次奉了陶掌教之命来此通知一声,十年一次的三派交流会将在半年后举行。我宗做为此次的东主,特来知照贵门一声。” 许季右爽朗笑道:“原来是此事,到时候一定热闹非凡啊!我定会报予掌教师兄,他自会安排相关事宜。” 所谓“三派交流会”是指御剑山庄、神手谷和清风殿三家联手举办的一场修仙界的盛会。大会以拍卖、自由交易、修炼交流为主,上至元婴下至炼气都能受益菲浅。 此会并非只有这三家宗门参与,三郡内其它大、小宗门大多也会积极参与,就是离此稍远的宗门也有赶来赴会的。 会上各种修仙资源琳琅满目,法器、丹药、功法、符篆、灵材、灵矿、灵宠、灵草……品类齐全、数量众多。特别是拍卖会上所售的无不是修仙界中的稀有物品,引得众人竞价追捧。而这三家宗门也因此大赚一笔。 接下来,他们二人又商榷了一些细节后,一名玄衣少年进门躬身一礼道:“禀许师叔,门外一名刘姓师叔明言要找您!。” 许季右愕然道:“姓刘?” 楚姓青年欣然道:“这大会之事还需贵掌教最后斟酌,许兄尽管先忙自己的事情。” 许季右连忙告罪一声,对少年道:“那就请他进来吧!” 少年领命而去,不过一会刘逸文就来到三人面前。他一眼就看见袁素兰了,心脏还不争气地快速跳动几下。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对着三人拱手道:“几位安好!逸文在此有礼了!” 三人连忙起身回礼。 许季右哈哈笑道:“我道是谁来了呢,原来是你啊!” 刘逸文不好意思地道:“在下不请自来,倒是有些唐突了!” 这时袁素兰才与他四目相投,刘逸文此时也不方便与她说话。于是转移话题道:“这位兄台眼生的很,不知是……” 许季右这才介绍道:“此人是清风殿的楚天阳道友,来我宗为的是半年后的交流会。” 刘逸文闻名觉得有些耳熟,再心中默念几次,猛然叫道:“楚天阳?” 楚天阳莫名其妙道:“正是在下!不知兄台为何如此惊异?” 刘逸文突然哈哈笑道:“楚天阳,我是刘逸文啊!当初黄先生带你、我和顾菁雯三人一同到清风殿测试仙基。此事已有二十来年了!” 楚天阳陡闻刘逸文之名还是一头雾水,直到听见黄先生和顾菁雯之名后,才恍然想起初入宗门时的这位好友。他站起身来激动道:“想不到还能遇上你,当初听陶掌教说你被送去了五行门,而后就不知你的下落了。你怎么拜到了御剑山庄门下啊!” 两人惊喜异常,一时间把许季右兄妹晾在了一旁,而这对兄妹早就面面相觑了。 世事离奇,命运无常。原来的两位小伙伴竟在二十年后再次相逢,际遇确实令人感叹! 刘逸文二人互相聊过彼此的一段经历后,他想起一事道:“黄先生如何了?”他自小就跟着黄先生,如今想起还真有些挂念。 楚天阳道:“还好吧!虽然他凝液失败,但是还在宗门内担任了一个执事。日子过得还算轻松!” 第四章 修成神识(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叹了口气,接着道:“顾菁雯那丫头呢?” 楚天阳没好气道:“还叫人家丫头呢?现在可是位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更难得的是她现在被收在了寒秋长老的门下,前途不可限量啊!” 刘逸文不解道:“寒秋长老?” 楚天阳傲然道:“我宗的寒秋长老号称元婴以下第一人,其神通非是一般金丹期前辈可比拟的。” 刘逸文心中大懔道:“真是失敬了!”就算是普通金丹期前辈也是他仰望的存在,元婴期他可是想都没有想过的。 接下来两人又聊了一阵,许季右淡淡笑道:“既然楚兄与逸文是故交,那就在此多盘桓几日,两人也能多亲近亲近。至于大会的细节,我先报予掌教后再来回复楚兄。” 说完他就要带着袁素兰离去,刘逸文心中叫苦又无可奈何。 袁素兰还是副不近烟火地样子,盈盈一礼道:“两位告辞了!” 刘逸文想与她眼神交流一下,可惜她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袁素兰随着许季右来到厅外,许季右大有深意地望着她道:“没想到刘逸文这小子到这里来找你了。凝液成功后他的胆量也大了不少啊!” 袁素兰耳根微红娇嗔道:“表兄你可不要乱说,他是来此找你有事的。” 许季右哂道:“他能找我有什么事?肯定是知道你在这里才来的。不过这小子不简单啊,几年不见居然也凝液成功了。我当初还是看走眼了。” 袁素兰虽然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不过心中有股莫名的惊喜。 两人沉默一阵后,许季右试探道:“你说要不要与他商量一下梅姨的事?” 袁素兰迟疑道:“他比我们凝液还要晚上少许,神通是不是弱了些啊?” 许季右连忙摆手,一幅你不识货的样子道:“这你就错了,凭他这两届大比的表现,实力绝不弱于你我啊!” 袁素兰为难道:“就算如此,也不知道他心里是如何想的。那处风险不小,如此贸然开口,怕弄巧成拙啊!” 许季右劝道:“你不好意思开口,就让为兄来与他说吧!” 刘逸文此时已有些心不在焉,他心系着袁素兰,有一句没一句地陪着楚天阳聊着。后者似乎看出了些端倪,于是道:“刘兄可是还有其它要事,我会在此呆上数日,若是有闲暇可以改日来此叙旧。” 刘逸文心虚道:“本想与你多聊上一会,奈何确实些急事,如此我就先告辞了!” 他匆匆离开就要去寻袁素兰,不过他刚走出房间,就发现袁素兰二人已经立在那儿等着他了。 许季右招招手笑道:“逸文可是在找素兰表妹?” 刘逸文被看穿心事,大窘道:“好久未见,不知两位近来可好?” 许季右欣然道:“不若我们到大殿东北角的水云涧去坐一坐,如何啊?” 刘逸文喜道:“早就想和二位聊聊,不若就由我来作东吧!” 神手谷的一处密林中,一个直径十数丈的擂台上,白吉正和另一位同门在擂台中斗得火热。而光罩外数十位观摩者纷纷议论,品头论足,偶尔还爆出阵阵喝采声。 不过一炷香功夫白吉又使出那招“暴雨松针”,只是数个呼吸之内就将对手败下阵去。他这式法术比起几年前愈发玄妙了。 此时光罩打开,白吉仍是那原来那幅自傲的样子道:“还有哪位愿意上来陪我练两手啊?” 这时一位少女从人群中排众而出,懒洋洋地道:“白吉你还是真是不长记性啊!四年前你在此输给了我三株五焰灵草,现在又好了伤疤忘了疼啊!” 此言一出众人哄然大笑! 白吉双颊胀得通红,大怒道:“公孙若,你如果有本事就下场和我比一场。这次我们可以把筹码再多加一些!” 公孙若狡黠一笑道:“不如我让刘逸文同你再比一场如何?这样也好让你一雪前耻?” 白吉一愣,刘逸文之名他一直牢记于心。不过就如公孙若所言,上次败在此人手中,一直让他耿耿于怀,如果此次能一雪前耻那比赢些赌注更加值得。 思及此处,白吉怒极反笑道:“你当我怕了那小子不成。上次不过让他打了个措手不及,如今可再没有那么好的机会了。”自从上次输给刘逸文后,他痛定思定,苦心研究近身斗法。还别说,真让他琢磨出些门道来。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道:“刘逸文在御剑山庄怎么与我比试,不会为了此事我还专门跑上一趟吧?再说我现在已是凝液境,总不能让我以大欺小吧!”说完他一幅前辈高人的模样,倒显得有几分气度。 公孙若娇笑道:“你就不用为此多操心了,半年后清风殿将举办三派交流会,想来他也是要去的。另外,他已经凝液成功了,你也不必为自己前辈的身份担忧。” 说完她就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句戏谑地话:“准备好赌注哦!这次我得好好想一想能赢些什么?” 白吉呆在原地半晌没有动静,足足半炷香功夫后,他才越过人群离开了擂台。 公孙若径直来到祖父的洞府中,先给他请安问好。 然后她问道:“祖父,半年后的三派交流会您会参加吗? 公孙奇讶道:“你也对此感兴趣吗?” 公孙若欣然道:“当然了,平日里我最爱在坊市里做些买卖。这次有如此机会怎么能不赚上一笔呢?” 公孙奇叹息道:“你啊!不将功夫花在修炼上,却对这些旁枝末节这么用心。你叫我怎么说你才好呢?” 公孙若软语求道:“祖父就带我一起去见见世面嘛!” 公孙奇无奈道:“去看看这交流会确实大有裨益,不过你却存着其它心思。我真情愿你呆在谷中。” 公孙若不依道:“整天呆在这巴掌大的地方闷都闷死了!总是修炼也太过枯燥无趣了。” 公孙奇拿他没办法道:“也罢,也罢,寒秋兄前几日托人来信,让我担当此届大会的丹药鉴定师,我自然答应了。” 公孙若雀跃道:“太好了,终于可以出去玩啦!” 第五章 素兰之母(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一个月后,在离御剑山庄西北方向一千余里的一大片密林处,四男二女正在一个石亭内议论着什么。 “前面就是野猿谷了!”许季右收了飞行法器落到亭中平静道。 “哦,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入谷?”一名面容清秀,头扎双十髻的少女兴冲冲地问道。 袁素兰浅笑道:“妙彤姐莫要心急。这野猿谷中妖兽众多,特别是猿类妖兽,大多灵智颇高而且多是群居,一旦被盯上难缠得很。” 另一位风度翩翩,神形俱佳的青年也点头道:“素兰妹妹言之有理,这野猿谷中多是二、三级妖兽,不过也有高阶妖兽出没。而且猿类妖兽神通不小,莫要轻意涉险。” 这名叫妙彤的女子呵呵一笑,道:“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如何安排还是你们决定。” 而一路上言语很少的刘逸文,此时还在回想着袁素兰此女的事情。 月许前,他与袁素兰、许季右相谈甚欢,还回忆起了当初两人在磨剑峰义助自己的事情,让他感慨良多。 许季右大赞他不忘点滴之恩,而后又看似无意地提到一事,竟与素兰之母有关。 原来素兰母亲年轻时是凝香阁内的一名弟子,与本门古剑峰的余师叔相交甚密。几人都是炼气后境,听闻这野猿谷中有一味凝元丹的主药——“宁神花”,于是相约其它三位同门来谷中采药。虽然他们采得了灵花,却不小心惊动了一种厉害妖兽,一名同伴身死,而她母亲也身受重伤,修为直接跌落到初期境界。 后来经过调理性命无忧了,修为也却无法寸进了。更麻烦的是每至满月之时旧伤就会复发,忍受相当大的痛苦。其母见仙路崩塌,心灰意冷之下就退出凝香阁,嫁入一家修仙小族内。后来生育了四个儿女,素兰排行第三。 素兰从小就很懂事,一直深受其母疼爱。有一次她偶然碰到母亲旧伤复发,其母当时痛苦的样子让她刻骨铭心。她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让母亲脱离痛苦。 九岁那年她被发现拥有仙基,几经转折收在了其母至交好友余思烟的宗门——御剑山庄门下。后来她一门心思苦修,直至现在终于凝液。 起初,她并不知道母亲所患疾病如何复杂,随着年龄的增大她才慢慢从父亲口中知道:要治好母亲的旧疾需要到此谷的深处,猎杀一种叫做“阴阳怪”的妖兽。其体内有机会找到一种叫“阴阳珠”的东西,以它为药引可以根除此顽疾。 不过阴阳怪乃是一种极其稀少,神通不弱的妖兽。此兽都是雌雄同居,活动在山峰之巅,雄兽白天吸取日精,雌兽晚上吐纳月华。平时遇敌时,二兽阴阳相济下能大幅增加妖术威力,对付起来颇为不易。如此一来,这治病的药引一直未曾得到。 刘逸文听过袁素兰的身世,为其至孝感动,当场明言需要帮忙尽管开口。许季右也讲明了其中风险不小,让他考虑清楚。刘逸文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于是就相约了此次野猿谷之行。 不过在这路途之中,他发现这位身着锦衣的蓝袍青年一路上对袁素兰异常热情,让他感到异常的郁闷。 此人姓袁名子鱼是其族中的一位族兄,也有凝液初期的修为。他一路上的表现刘逸文看在眼中,当然明白此位对袁素兰也是大有情意。而她对此人没有明显的抗拒,让他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危机。 二人在路上都想与此女多亲近,不过许多时候他都被这青年抢在了前面。 此行队伍中还有一名叫徐怀仙的男子,个子不高,圆眼、小刀眉,平时话不多给人深沉冷静的感觉。此人修为不低,已有凝液初期巅峰实力。他是半途加入进来的,许季右简单介绍过:此人乃是附近一个小宗门的一名长老,与许季右有些交情,这次被邀来助拳。 徐怀仙沉吟片刻后,建议道:“阴阳怪多在此谷中央的百余数座山峰中活动。低空飞行太危险,只能徒步入谷。此谷有东、南、西三处入口。东、南两面离我们较近,西面稍远。不过西面妖兽较少,相对较为安全。不如我稍微绕远一些从西面入谷,如何?”说完他环视一周,等待其他人的意见。 许季右点头称善,附和道:“怀仙兄对此谷熟悉,我们就听他的安排吧!” 其它几人纷纷赞同。 接着光华四起,六道遁光朝西而行。 翌日清晨,六人绕着西面的一条小路展开身法向谷中央行进。一路上偶尔也碰上一两只低阶妖兽,不过以他们的实力自然不会放在眼里。也有些灵智低下的妖兽不知死活地冲过来,随手就被解决掉了。 就这样走了半个多时辰,徐怀山举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六人围了上来。 “怀仙兄,为什么停下来?”许季右疑惑道。 “前面数百丈处有一群猿类妖兽,级别不低。”徐怀山神情肃穆地回答道。 袁素兰黛眉轻蹙,沉声道“能够绕过它们吗?” 徐怀山摇摇头苦笑道:“此路线相对安全,若是从两边绕行恐怕会惊动更强大的妖兽。” 袁子鱼提议道:“不如我们在此休息片刻,等它们走了我们再过去。” 许季右点点头,显然有些意动。 妙彤此女哈哈一笑,道:“不必如此缩手缩脚,我们直接杀过去就可以了。”此女一路上表现有些莽撞,五人都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一时无人出言,商议停顿了下来。 半袋烟功夫后,刘逸文眉头一动,提议道:“不若将它们引开,我们再过去如何?” 袁素兰闻言眼睛一亮,投来赞许的目光,同意道:“逸文此法可行。” 袁子鱼哂道:“如何将它们引开?难道让他去吗?” 袁素兰眉头轻皱,思索道:“堂兄不必如此,逸文只是提出一种可行的办法而已。不过他这一说倒提醒了我,正好有了主意。” 众人闻言现出意外之色。 第五章 素兰之母(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只见她从青色葫芦中取出两样东西:一串淡红色的果实和一个迷你纸鸢。那红色果实有十多个像串葡萄似的,散发着淡淡的灵气,方一拿出来就散发出浓浓的果香。 而那不过巴掌大小的纸鸢,细看之下竟是符纸所制,显然非是普通之物。袁素兰也不多说,口中念诀,然后对着此物吹了一口气,纸鸢迎风渐长只是刹那就成了一只活物。此鸟一声清鸣,欢快地绕着她转了几圈就落在了此女的肩头。 刘逸文心中还在暗暗称奇,就见袁素兰和鸟儿做了几个手势后,此鸟就衔起那串果子飞走了。 不过一会,远处传来了阵阵嘈杂的兽鸣之声,渐渐地声音越来越远直至低不可闻。 袁素兰脸上喜色一闪而过,淡淡道:“走吧,趁它们还没有回来之前。” 六人趁此机会,展开身法朝谷内而去。 如此走走停停,几人也遇上了一些麻烦,终于来到了中心地带的山峰处。此处山峰高矮不一,高的有千丈,矮的不过百来丈而已。山体陡峭笔直,草木茂盛,非是凡人可以攀登。 此时他们站在一座山峰的山腰处,四下打量。 徐怀仙沉声道:“此处已是谷内较深的地方,我们就从此处分散向上搜寻吧!若是发现阴阳怪的踪迹立即传音告知。” 几人互望几眼,点头同意。 刘逸文将真刚剑执在手中,然后展开身法如同灵猫般在陡峭的山壁上前行,如履平地一般。就这样走了百来丈距离后,他再将神识外放开始小心的查探着。 此峰多是参天古树和一些婴儿手臂粗细的藤蔓,其间薄雾萦绕视线不佳。他跳到一棵古树的枝桠上,看看了四周没有发现什么,而神识网上只有几只低级妖兽的影子。 他脚步不停继续向上搜寻,听徐怀仙介绍,阴阳怪多活动在上峰之巅,所以他也没有指望在此就能轻易找到。一顿饭功夫后,他眉毛轻挑,两指夹住了一张传音符。 不过一会,黄色符纸自燃化为灰烬。他左右看看了,找准某个方向快步前行。 他赶到集合之处徐怀仙和妙彤已经在那里等待了,他走向二人微笑道:“徐道友,不知有何发现?” 徐怀仙摇头淡淡道:“哪里,只是将此峰粗略的搜索了一番,并没有发现那妖兽的踪迹。准备让大家到下一座山峰探寻。” 刘逸文点头,然后问道:“徐兄以前可来过此处?” 徐怀山淡然自若道:“确实来过几次,不过遇到阴阳怪只有偶然的一次而已。” 不过片刻,袁素兰三人也赶了过来,稍作休整后六人又朝离此峰不远的另一座山峰去了。如此搜索了四、五座山头后,大家都有些心浮气燥了。特别是袁素兰,她对此行抱有很大期望,此时脸色看起来都有些阴郁了。 刘逸文心里也很着急,毕竟关心则乱。他亦想早些找到阴阳怪取了“阴阳珠”去让其母治病。 此时他仍在密林内穿梭,忽然隐约感到神识网的外围处有只妖兽。因为怕惊动了此兽,他用神识略微扫视一下,就收回了。此兽与徐怀仙描述的基本类似,他精神一振小心地朝此兽慢慢靠近。 在离此兽约摸还有十多丈远时,他纵身跃上一棵古树的树冠,轻轻拨开眼前的枝叶,小心地观察着。 只见一个直径数大小的山洞前,一只形似棕熊的独目的异兽盘坐在洞口。兽首上长着一对叶形耳朵,鼻子丰隆,两只外露的獠牙闪着幽幽的寒芒。它约有丈许来高,浑身长着寸许长的油亮鬃毛。 更为奇特的是,在它的头顶上有一个小突起,上面还长着个球形的兽角。此角晶莹剔透宛若美玉。兽角中隐有宝光流动,在它周围尺许处,淡淡的乳白色灵力缓缓被其吸纳,看起来颇为神异。 他心中一阵暗喜,轻轻地跳下树来。然后他稍稍远离此兽,拿出五张杏黄色符纸来,接着口中念诀,轻语数声就将它们掷了出去。接着他就在原来打坐等待起来。 只是一炷香功夫后,他眉头一动。徐怀仙几个呼吸间就来到他的身边。 他微笑道:“徐道友稍待片刻,此兽正在洞口。” 徐怀仙颔首后也盘膝等待起来。 不过一会,袁素兰也到了。她刚刚停下来,就冲着刘逸文浅浅一笑,道:“逸文发现了此兽吗?” 刘逸文望向此女心中一荡,而后微笑回道:“是的,就在前面不远处。”说完他朝前一指,和此女描绘起刚才发现此兽的情形来。 再待一会,除了那位叫妙彤地少女未到外,其它几人已经到齐。袁素兰面带忧色地道:“妙彤师姐怎么还未到?” 袁子鱼狐疑道:“来时我的神识还查探到过她,照估计也该到了啊!” 许季右沉吟道:“不会遇上什么麻烦了吧?” 此话一出五人神情凝重,互望几眼,各有猜测。徐怀仙沉声道:“再等片刻,我先用神识查找一下。”接着他盘膝用功,几人则围在他左右警戒。 这种凝神将神识外放查探的方法,他曾在百兽山见过令狐华使用过。相比平常的外放距离自然要大上不少,也更为精细,不过缺点就是耗费的魂力颇多。 魂力是元神之力,凝液初期元神不过蚕豆大小,魂力相对较弱。这一点刘逸文身有体会,所以他非是时时刻刻地放出神识,也是一种节省的无奈之举。 而且神识也并非万能,修仙界自然有能避过神识查探的功法、法器。这就需要有人在一旁警戒,防止意外。 不过十多个呼吸,徐怀仙眉头轻皱,脸现一幅意外之色。接着他站起身来,缓缓道:“她一会就到,我们先商量一下如何对付此兽。 …… 正在洞口端坐的阴阳怪忽然睁开独目,左右警惕地看了看,接着他用那只硕大的鼻子猛地嗅了几下。它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停止了吐纳,不安地朝四周再看了看,就扭头朝洞里走去。 第五章 素兰之母(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就在此时,它的左侧虚空中人影一闪,一人持着一根棍样法器朝着此兽的头部猛地挥下。棍头隐有紫芒乍现,带着呼呼的破空声。 当!一声脆响。 此兽用它的前爪看似轻意的一挥,居然就接下了此击。人影踉跄地后退两步现出了袁子鱼的身形,他一脸愕然,随即面色凝重地持棍与此兽对峙起来。 还未等此兽发起攻击,它的头顶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圈黄光,大约丈许。此圈倏地奇亮,一道黄霞从中射出,眼看就要落在此兽身上。此兽双爪飞快地在胸前虚空交叉一抓,两道爪芒闪现,霞光竟被轻松击散,然后落在了黄色光圈之上。 铮!铮!两声后,黄色光圈迅速缩小直至茶杯大小,飞回到妙彤此女手中,再一细看原来是只古朴的铜环。 刘逸文心中骇然,此兽实力之强还在他们意料之上。不过此时不容他多想,他面色一沉,与许季右二人持剑从左右夹击而来。 此怪独目中凶光一闪,那怪异的犄角上忽地灵光大亮,一个亮黄的透明光罩将它护了起来。 两人攻击到了光罩之上,发出刺耳的磨擦音。而光罩不过闪了几闪就稳定了下来。刘逸文忽然感到一股大力将他推开,差点持不住剑。再朝许季右看去,此子脸色也不好看,看样子不比自己强上多少。他心中暗忖:此护罩好生怪异! 阴阳怪反应不慢,口中囫囵转动几下,张口就是数个火球向几人攻去。三人回过神,纷纷持器格挡,火球击到他处,发出阵阵爆鸣。 这一连动作看似复杂,只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的事情。 六人打算一开始就打此怪一个措手不及。没有想到此怪反应丝毫不慢,硬将几人的偷袭挡了下来。 接着两剑一棍将此兽围了起来,一时僵在那里。 忽然有凤鸣声起,一柄样式古朴、剑身铭有凤纹的宝剑闪耀着强烈的灵光来到此兽上空。刘逸文心中大惊,他从未见过袁素兰此女出手,不过这把法剑上散发的灵力远远超过了他的真刚剑。 “灵器!”他心中暗呼一声!此剑分明是品阶高于上品法器的灵器。他凝液之后本想炼制一柄灵剑,奈何各种材料、花费都是难以想象的。所以,他就暂且将此事搁在了一旁。不过此女竟有灵器着实让他意外。 不等他多想此剑就斩到了那古怪的光罩之上,此兽一声怒吼,圆球样的兽角内的灵光如同银蛇般乱舞,光罩变得愈发凝厚起来。 剑罩交击之处,一圈肉眼可见的空气涟漪向四周扩散,尖锐地刺鸣声让人耳膜一阵不适。如此相持了不过一、两个呼吸。 咔嚓!如同蛋壳破碎地轻响,光罩就此寸寸碎裂而开! 灵剑一击竟强大如斯! 袁素兰此时胸口起伏,看样子此击也并非想象的那么轻松。刘逸文三人哪敢迟疑二剑一棍和此兽斗在了一起。 就在此兽无暇顾忌之时,一方丈许大小的玉尺光影悄无声息地祭在了空中,原来是徐怀仙在此时终于施法完毕。此尺光芒夺目,熠熠生辉,其上所散发的强大灵力丝毫不弱于刚才的凤纹宝剑。赫然又是一件灵器! 徐怀仙郑重地对着阴阳怪一指,此尺影就对着此怪迎头罩下! 刘逸文三人后退少许,避开此宝威能。 就在此时,一道蓝色光柱喷射而出,竟将宝尺定在了虚空之中。 徐怀仙眉头紧锁大声提醒道:“注意!另一只阴怪出来啦!” 果然,循着蓝色光柱看去,一个与阳怪外形酷似的妖兽正立在洞口。它那头顶兽角的样子与弯月相若,而那蓝色光柱正是从此角上发出的。 徐怀仙额头上现出细密的汗珠,指挥着宝尺想要脱离此光的束缚。不过那蓝光不知是何神通无论他如何催诀,此尺只是在蓝光中打转,如同喝醉了酒一般。宝尺乱转一通后,击在了洞口的石壁上。 轰隆!地面猛地晃动了几下,山壁上石屑乱溅,声势惊人。 月怪不再理会宝尺,猛地打了个响鼻,然后张嘴一吐一根半丈来长的冰箭疾射而出,取的正是刘逸文的背心要害。刘逸文神识早已放出,正要闪身避过。蓬!一声闷响,冰箭化为漫天晶粉散落,原来是袁素兰替他挡下了此击。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此女冲向阴怪而去。妙彤此女不时何时又祭起了她那件铜环法器又和阴怪斗在了一起。 刘逸文使出金刚剑诀中的精妙剑势与袁子鱼、许季右配合的倒也默契。一时间虽不能压过此阳怪,但也让此兽负了些轻伤。 另外三人则和阴怪相持在那里慢慢地取得了上风。 阳怪看了看阴怪,脸上现出一幅焦急的神色,接着它们口中发出了难明的兽吼之声。 不消须臾两兽双目变得通红,满是疯狂之色!蓦地它们的体格也大了三分,气势与之前明显有了不同。 刘逸文心中懔然,刚才徐怀仙提醒过:这是两兽要合击的前奏! 果然两兽怪异的兽角发出诡异的妖芒。 一颗腥红如血,一颗魅蓝似妖。 片刻后,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两兽的犄角骤然离体飞出交织在了一起,接着如混沌般地旋转起来。起初转得飞快,后来渐渐地慢了下来。然后此团混沌变得界线分明起来,细细看去如同太阳图案上两条阴阳鱼。 此“鱼”方一出现,一股惊天威压陡然而起,令六人无不感到心房一颤,有了一种莫名惊悸。 此时六人早已退到了数十丈外,并按照某种玄妙的方位站着。 徐怀仙面色肃然,低喝一声:“起!” 话音刚落,几人脚下的圆形符阵光华大亮,一个泛着五色霞光的凝厚光罩凭空出现,将六人护在了其中。 原来在行动之前几人就商量过,阴阳怪合力后神通大增,非是他们能敌。于是攻击开始时,徐怀仙就先在附近布起了一个临时的五行防御法阵,合五人之力增加护罩的防御强度。这两怪合力时间不会很长,撑过这一波攻击后,就会进入一段长时间的虚弱期。 第五章 素兰之母(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此时刘逸文五人手中各持一旗将法力源源不断地输入阵法之中,而徐怀仙着手里拿着一面稍大的主旗,口中念念有词。 光罩不过堪堪亮起,那两条“怪鱼”的攻击就到了。 看似毫不起眼的它们击在了五行罩上,意想之中的巨响没有出现。只是在光罩上涌起了一股强大的法力波动,虚空看起来都有些扭曲了。五行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起来,众人相顾失色,面色如土。 徐怀仙一声大喝,道:“加大法力输出,撑过这半炷香时间就可以了!” 刘逸文只觉身体都快被抽空了,这是他凝液以来从未出现过的现象,可见此场斗法消耗之大。其它五人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个个汗流如柱。特别是妙彤此女,嘴角的血丝清晰可见,双颊红白交错,显然是伤了真元。 不过一会,几人纷纷吞入丹药补充起法力来。如此一番后,几人的脸色稍有好转,不过面前的光罩隐隐有些不稳了。 两只阴阳怪一声怪啸,“怪鱼”重新化为了兽角回到了两怪头顶上。两兽三步并成两步就来到光罩旁,扬起兽爪就是一顿猛击。原本就有些不稳的光罩更加不堪了,灵光乱闪之下已是摇摇欲坠。 徐怀仙叹了口气,不知从哪掏出一颗铜钱大小的晶石来,脸现复杂之色。然后他眼中厉色一闪,再将此物往地上符阵的某处掷去。 “咔嚓”一声细微的声响后,晶石发出夺目光华,光罩渐渐变得凝厚如初了。袁子鱼看着那块晶石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正常了。 刘逸文心中惋惜,这晶石就是修仙界传闻中的灵石了!从此灵石中散发出的灵气波动来看,此块灵石品阶不低啊!如此就用掉了确实有些可惜,若是放在寻常可以用来吸纳精进修为之用。不过此时形势紧张,若不如此恐怕很难撑得下去。 光罩外的阴阳怪虽然奋力的狂击光罩,不过此刻光罩只是轻轻地闪动几下,毫无破碎之相。 半炷香功夫后,两兽双目恢复清明,阴、阳二怪相视片刻竟转身向洞内逃去。 “哪里逃!”妙彤憋了一肚子气,口中一声娇叱,收了阵旗后就朝二兽追去。 “师姐!小心!”袁素兰面色一惊跟了过去! 刘逸文心中一紧,快步追了上去。 袁子鱼大叫一声:“素兰小心!”紧随刘逸文之后。 两只妖兽眨眼就进到洞内消失不见,妙彤也丢失了身影。只有袁素兰的呼喊声不断传来。山洞内有些微潮,光线昏暗,神识也不能探查多远。 忽然前面传来一声惨哼,接着又响起噼哩啪啦的兵器相交的声响。 刘逸文心脏轻颤,脚底生风,他心中着紧袁素兰的安危不由得又快了几分。而袁子鱼反应同样不慢,居然未被甩开些许距离。 这时,洞内忽然亮了许了,原来是徐怀仙放出了数块拳头大小的照明石。刘逸文暗呼自己太蠢竟然忘了此事。 他赶到近前发现妙彤已经坐在一旁调息起来,雪白的衣衫上还有些血渍应该是受了伤。而那两只阴阳怪虽然神色萎靡,却还是将袁素兰压得连连后退。 刘逸文怒喝一声,连忙上前帮她挡下阳怪的攻击,让她压力大减。袁子鱼此时却和此女一起共同对付阴怪。刘逸文先是心中一松,却又有些郁闷起来。心中暗叹一声:这位子鱼兄比他还是心思多一些啊! 其他三人再加入战团,形势就变得一面倒起来。 半盏热茶功夫后,二只阴阳怪惨哼数声,就此倒毙! 一行人终于松了口气,刘逸文也席地调息起来。 此战虽然艰难,不过终是将两只妖兽击杀了。袁素兰此时香汗淋漓,发髻都有些散乱了,不过她此时一脸兴奋之色眼中满是希冀之色,接着就在两只妖兽尸体上细细搜寻起来。 过了半晌后她跌坐在地,失语道:“居然没有!” 看着此女失魂落魄的样子,几人心下恻然。 袁子鱼殷勤地上前道:“素兰妹妹勿要失望,既然我们能杀死此怪,那么再寻上两头杀掉便是了。” 许季右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不过他一会就恢复过来了。接着对袁素兰微笑道:“子鱼言之有理,你就不要太在意了!” 刘逸文正要上前劝慰几句,袁素兰就开口道:“此兽如此稀少、对付起来也非易事。刚才勉强成功,再牵强去寻,怕是要出祸事。此次多亏数位道友义助,素兰心中感激。若是再涉险而为,我也于心不忍。不如就此作罢,以后再想办法。” 此女竟要放弃再次寻兽的念头,让他们几人都愣在了原地。 徐怀仙眼中讶色一闪而过,走到阴阳怪尸身处,将内丹、毛皮、兽角取下,然后朝几人走来。 接着他淡然道:“既是如此,我们就原路返回吧!” 刘逸文恢复理智,想起两次进入百兽山都碰到意外,可见袁素兰所虑非是没有道理。于是点头道:“既然如此,素兰下次再来此时,勿要忘了算我一个。” 此女脸上虽还有些阴霾,不过闻言也欣然点头道:“多谢逸文了!” 袁子鱼神色一动,哈哈笑道:“逸文此言正合我意,下次必然也不能少了我!” 于是几人就退出了山洞。 一路上,刘逸文有意无意地打量着此洞[xué]。当他走到洞口时,发现刚才徐怀山那方宝尺击打的石壁处隐有丝丝灵光逸出,虽只有少许裸露在外面,但是还是被他瞟到了。 他心中一动,来了精神。只是几个纵跃他就来到了石壁上方,然后轻轻剥开些许石皮,一时间这不知名的灵矿蓦地逸出淡红色的光华。 刘逸文喜出望外,撬下这头颅大小的灵矿仔细端详起来。其他五人听闻动静,纷纷朝此望来。 妙彤此女惊呼一声:“灵矿!” 其余几人反应各异,不过均是喜形于色。 此物光华耀目显然不是一般之物。这可是意外之财啊! 刘逸文落了下来,将此物放到几人面前。 “这是什么灵矿?”袁子鱼此时满脸愕然。 徐怀仙一路予人见多识广的感觉,不过此时他眉头轻皱,低语道“这是……” 其它三人更是一脸茫然。 忽然,许季右释然笑道:“逸文在铸剑阁内浸淫了不短的时日,观你气定神闲的样子该是知晓此物来历吧!” 说完,十只眼睛朝他投来询问的目光。 刘逸文哑然失笑,一幅智珠在握的样子道:“许师兄才思敏捷,不才恰恰知道此为何物。” 说完他将手中的灵矿一抛,定在了空中。 第六章 渐生情愫(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几人还正在纳闷,刘逸文此举有何用意。接着空中的灵物开始涨缩不定,晴空中的阳光照在此矿之上竟像被吸收了一般。 徐怀山低头沉吟,似是记起了什么却又思之不得。忽然他眼中神光一闪,抬首看着此物脱口道:“曜灵精石?” 刘逸文一顿,讶道:“徐兄竟识得此物?” 其他之人则一脸茫然。 袁素兰口中默念数句后,迟疑不定道:“难道是那种能汲取太阳之精的灵物吗?” 刘逸文眼中一亮缓缓点头,道:“此石确非寻常之物,它通常生在高山之巅,经年累月地吸取太阳精华,非千百年不能通灵。而此石光华外露,恐怕存在了不少的岁月了。怪不得这阴阳兽会选择此洞修行,此石应有助益。” 其他几人仔细观察着空中的灵石,面上无不动容。 刘逸文将此石收好,然后从容道:“先离开此地,再商量如何处置吧!” 众人这才意识到此处并非万全之地。 徐怀仙提议道:“诸位道友,此处离敝宗不远,若不嫌弃到我宗小歇数日可好?” 许季右点头道:“现在大家已有些困乏,徐兄之言甚合我意!” …… 三合殿是野猿谷附近的一个小宗门。由于此处灵气稍逊,加之地域不广就让此宗在此处落地生根。相传此宗在数百年前也兴旺过,出过一位元婴级的厉害人物,不过此老最后不知所踪,此派就此衰败。 三合殿上下也传承了十数代了,几经波折现在终于安定下来。 徐怀仙在此宗地位不低,担任了长老一职。他将五人邀至宗门后,先让他们安心休息一晚。 次日午时,几人就聚在他洞府的客厅内商议着物品分配之事。 徐怀仙在主座上拱手道:“诸位一路辛苦了!敝宗地处边陲、资源匮乏,只能拿些特产招待几位了!还望各位道友勿要介怀。”说完他从玉葫芦里拿出一个白底青花的酒壶来,再摆上六个白玉杯子。 许季右长笑道:“怀仙兄太客气啦!此次多亏你援手,又得你招待真是有些过意不去啊!” 袁素兰歉然道:“徐兄过谦了,此事得你鼎力相助,小妹不胜感激!” 徐怀仙谦词几句,提壶将瓷杯斟满。一时间,缕缕美酒的清香弥散开来,用力吸嗦感觉不到,无意之中却能偶得,似是含羞少女。 几人啧啧称奇,均被这与众不同的美酒所吸引。 刘逸文见此来了兴趣,拿起一杯先闭目轻嗅片刻,闻之有轻淡的果香。然后再拿在手中仔细端详起来,此酒微黄,晶莹清澈。他浅尝一口,酒气虽不浓烈,自有一番清爽的滋味。再将此杯全部吞下,入腹之后稍有暖意,并有丝丝的灵力透过经脉缓缓流入玉池。 此酒他未曾饮过,不过确是灵酒无疑。 他称赞一句后,讶道:“此酒清冽爽口,我从未遇过。不知是如何酿制的啊?” 他的表现徐怀仙早有预料,后者拈须笑道:“此酒非是人为酿造!” “什么?!”袁子鱼大奇道。 徐怀山笑着解释道:“此酒名为‘百果酿’,乃是野猿谷中的灵猴采集百果酿制而成,所以又名‘猴儿酒’。” 刘逸文对此道本就大感兴趣,兴奋道:“哦,竟然如此!” 其他几人闻言也来了兴致,纷纷打听此物的来历。 原来野猿谷中不仅猿猴众多,而且灵果种类繁杂、数目丰沛。每年金秋之时,猴儿们便采集谷中的果类储备隆冬之需。不过偶有富余的灵果未被食用,经过发酵终成野酿。而这灵酒亦会引来猴群争相饮用,此中不乏嗜酒之猴。 袁子鱼抚掌笑道:“真是趣事,想不到这猿猴亦有此癖好!” 二女也不禁莞尔。 袁素兰浅浅一笑,香唇轻吐道:“听几位道友所言此酒必是佳酿,不过小妹并不善饮,只需清茶即可。还请各位见谅!” 徐怀山不以为意为她换上一盏灵茶。 接着此女盈盈而起,恳切道:“此行诸位冒了莫大风险,素兰感激不尽。就以茶代酒敬各位道友一杯。” 众人将酒一饮而尽,接着推杯换盏之声不绝于耳。 须臾间,厅里气氛融洽自然。 刘逸文本来对这灵酒勾起了兴趣,忽闻竟是猴儿所酿,不禁想起了“大眼”来。他心下黯然,大呼:“大眼”你在哪啊?过得可好? 想及此处,他面色一沉,也没了兴致。 酒过数巡后,他记起一事,将那块曜灵精石放在了一旁的矮几上,平静道:“此石乃意外得之,如何分配大家还需拿个主意。” 徐怀山神色平静,将阴阳怪身上所得材料也拿了来。接着他含笑望着妙彤此女微笑道:“妙彤道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忘记了?” 众人愕然,不约而同地朝此女看来。 妙彤先是耳根一红,接着轻咳一声连忙道:“多谢徐兄提醒,否则我差点将此事忘了!”接着霞光闪过,她不知从哪里拿出数枚核桃大小的果子来。此果呈淡紫色,细看之下有灵光隐现。 刘逸文再定神一看,轻呼道:“灵果?” 接着他和袁素兰、许季右互望几眼,此事显然有些意外。 妙彤尴尬地道:“昨日在山间无意寻得此物,一时没有想起来。” 刘逸文这才回忆起集合之时此女姗姗来迟,徐怀山用神识搜寻的事情。原来是为了这数枚灵果。不过此女只字未提,恐怕是想独占了。 其它几人也都思量过来,脸色各异。 袁素兰云淡风轻地道:“这次诸位本是为我的事情出力,这几样东西就不必分予我了。” 五人闻言有些意外,袁子鱼此时道:“诶,素兰不必如此。既然大家都出过力,一起平分有何不可呢?” “是啊!”许季右也劝说道。 刘逸文也准备劝上一句,忽地想起此女初次买他的乌金时,不占分毫便宜的样子,心念一转,将欲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 接着他平静道:“既然素兰执意如此,各位就不必再勉强了。” 第六章 渐生情愫(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他方一出言,其它之人都意外地朝他看了两眼,这其中也包括袁素兰本人。此女先是一愣,随即赠他一个甜笑,似是在回应他的善解人意。 袁子鱼弄得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中疑云密布。他心中还在搜肠刮肚地想着有何说辞能让此女改变主意。就看到袁素兰,眼神坚定地道:“诸位不必再劝,素兰此次只为母亲旧疾,其它之物可有可无。” 徐怀仙缓缓点头道:“如此,我们就不客气了。” …… 古剑峰映月湖畔,一双白衣男女正在沿湖踱步。正是十来天后回了宗门的刘逸文与袁素兰二人。 此女竟罕有地邀他同游,让刘逸文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两人相距不过数尺,偶有伊人身上的淡淡兰香入鼻。 秋叶瑟瑟,湖风徐徐,晚霞似火,丹桂飘香。幽兰、桂香交替,令他一时迷醉其中。 两人静静地沿着湖岸闲庭信步,刘逸文也不愿轻意地破坏这恬静的氛围。 他心旌摇曳,生出了一种如能这样永远走下去就好的感觉,希望这时光停滞不前最好。 他正想得出神,袁素兰却已走得远了,回头一愣,轻唤道:“逸文,怎么了?” 刘逸文惊醒,脸上一热,不再多想,三步并作两步跟了上去。 过了好久,袁素兰似乎有些倦了,立在岸边驻足不前起来,刘逸文陪在她的身侧。此女望着远处的湖面淡淡道:“逸文知道我为何邀你而来?” 刘逸文呐呐道:“不知道。” 袁素兰“扑哧”笑道:“我也不知道。” 刘逸文愣道:“什么?!”他被此女弄得一头雾水,失了方寸。 接着她俏脸上笑容敛去,换上满是追忆的神色,口中如黄莺般地倾诉道:“我自幼体弱,幸得母亲悉心照料。父亲虽是修仙家族之人却没有仙基,而是凡俗中的一位官员。不知是否因家父久在世俗中沉浮,就有了些重男轻女的偏见。而家母相反,五岁时就让我坚持习文断字。为此没少与父亲争执。”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叹了口气接着道:“大哥长我十岁,一心准备仕途之道;二姐倒是温顺,听从父亲安排,学了些女红、刺绣,生活倒也平静。直到我九岁那年,被发现有仙基在身。父亲欣喜若狂,为了让他这一脉扬眉吐气,决定将我交予族中培养。他虽非修仙之人,但身在修仙世家,自然明白修仙者的强大。” 她脸上现出忧郁神色,接着道:“不过母亲却另有主意,想将我送入八大宗门内修习。毕竟她曾在凝香阁修炼过,修为不在了,见识却不差。” 这八大宗门在楚国修仙界简直是如雷贯耳,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些宗门均有几万年的传承,绝对是顶尖的存在。除了御剑山庄、神手谷、清风殿、凝香阁、五行门、上清道外,还有隐龙寺、仙音观两家。 此女叹息道:“因此父母有了分岐,闹得很不愉快。而八大宗门也并非随意收徒,自有一番考量。母亲不顾诸多阻挠,终是将我带到了宗门古剑峰,将我引荐给了师傅。我这才知道师傅与我母亲年轻时竟是故交。在我印象里母亲从不求人,不过为了我入门之事一再委曲求全。” 刘逸文还在消化他这些话,一时怔怔出神。原来袁素兰有如此曲折的遭遇,其母的经历也令人唏嘘。他本想安慰她数句,一想到自己一路也算不上平坦,到了嘴边的话也吞了回去,反倒是轻叹了一口气。 “你呢?”袁素兰转过头来轻声问道。 “我?”刘逸文略带着自嘲地口吻。 袁素兰有些意外,带着询问的目光注视着他。 刘逸文苦笑道:“我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此话一出,袁素兰瞪大眼睛望着他,满眼的不可思议。 接着他将自幼跟在黄先生身边,而后被沈兆东收在门下的曲折过程慢慢讲述了一遍。袁素兰听得入神,感慨道:“原来逸文身世比我还要曲折,让人嗟叹!” 刘逸文收拾心情,接着关心道:“此次没有寻得阴阳珠,你准备怎么办?何时再去野猿谷?” 袁素兰理了理额前的秀发摇头道:“唉,算了吧!此行风险极大,我思前想后,不想为此让太多人犯险。” 刘逸文心中有些失望,纵然野猿谷风险不小,但是能与此女相处一段时日,心里还是极其愿意的。 刚刚提及黄先生,心下动了去清风殿看他的想法,顺便问问他身世的问题。而今他已成年有些事情也不用避讳了。 忽然间灵光一闪,清风殿不是几个月后要举办交流会吗? 他眉梢一喜,冲口道:“几个月后,清风殿有交流会,到时候各种天材地宝将在会上交易。说不定能有阴阳珠出售呢?” 袁素兰一听,如梦初醒道:“我怎么没有想到呢?确实大有希望。” 然后,他俩聊了一会关于三派交流会的事情,相约数月后一起同行。直至月出,刘逸文才依依不舍地回了自己的洞府了。 翌日清晨,他先到药圃中转了转,只见不过三分大的药园里长着几样半人高的植被,青翠欲滴。他仔细地观察着,时而皱眉,时而沉吟,时而雀跃。 这些作物是他在新开辟洞府时种下的,种子则是江槐山赠予他的。他筛选一番后,种下其中的三种,现在已经有两年多了。不过这几样灵物生长周期比较长,结成灵谷最短的也要三年,长的则要十多年。不过他也不着急,等它们慢慢生长吧。 回到密室内,他将一对东西拿了出来,正是阴阳怪头上的那对奇怪犄角。那日在三合殿中与五人商议物品分配之时,将曜灵之石算成了三份,阴阳怪身上的内丹、犄角、皮毛算一份,那串不知明的灵果算一份。 他也曾想要将那曜灵之石拿下,可惜身上实在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权衡之下,他就选了此物。 第六章 渐生情愫(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倒是徐怀仙不动声色地拿出了让袁子鱼和妙彤满意的东西,这灵物最终是被他纳入了囊中。刘逸文本来也考虑过灵果,但阴阳怪的内丹与怪角让他感到与小混沌诀的功法有些相辅相成的意味,让他改了主意。 五人各有收获,虽不能个个如意,但终归是皆大欢喜。 斗法之时他无暇观察这对怪角,现在拿到近前他仔细地琢磨了起来。他左右各握一只犄角,一只炽热,一只阴凉,两股截然相反的能量传入了经脉中。 “奇怪……”他自言自语道。 再将它们放在眼前用神识仔细探查,透过玉质外壳感受到里面氤氲而动的灵气。过了半晌,他低头沉吟。 过了许久,他又拿起《小混沌诀》的玉简仔细地揣摩起来,虽然感觉到像是抓住某种玄妙的东西,但细细推敲却又感到有层膜在隔在那儿,让他思之不得。 他玉简一收,打算明日再来参悟。 接着他起身踱步,思忖着三派交流会的事情。数月之后就要开始了,此会十年一次,自然盛大空前,肯定有自己用得上的东西。其它之物暂且不说,灵剑的材料确实该着手收集了。那日与阴阳怪相斗,袁素兰、徐怀仙所用灵器威力甚大,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自己的手中真刚剑怕是要换一换了。 这铸剑阁中郝师伯炼器颇有心得,自己也试炼过一些低阶法器。只要材料收集得当,炼制一柄宝剑比起其他人还是要省些心力。 即便如此,他也要做些准备了。因为现在身上可以说是一贫如洗,只有少数的灵材和几百的仙币。他苦笑一声就朝洞府外走去。 清风殿的某处大殿内,一名鹤发老者和一位中年妇人正相对坐着品茗。 若是刘逸文在此,必能认出这两位。一位是为他验视过仙基的妇人,另一位则是有一面之缘的清风殿陶掌教。 陶掌教脸上微有喜色,随即将手中的茶杯放下,道:“狄师姐,还有数月三派交流会就要开始了。不知大会拍卖的物资你都准备好了吗?” 狄师姐轻呷一口茶,淡淡道:“此次三宗的物资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不过此次神手谷所供丹药比前几届少了二成,也不知道是何原故。” “哦,竟有此事?难不成他们想惜售吧?”陶掌教眉头微皱,面色一沉。 接着他兀自摇头道:“也不对啊!虽说在我清风殿举办,分了些许薄利,但也不至于让他们放弃如此机会啊!三派大会一向是神手谷出售丹药的大好时机啊!” 狄师姐点头同意道:“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恐怕只能等大会开始时,再向林掌教探探口风了。” 接下来,他们面带疑云地再商议了一会诸般事宜后,狄师姐离殿而去,只余陶掌教坐在椅子上怔怔出神。 而与此同时公孙奇站在神手谷的某处药圃中皱眉观察着。他的身边还有一位身着玄白相间的锦袍中年男子,恭敬地立在一旁向他汇报着什么。 此园中长着百来株灵药,散发着微弱的灵光,不过细看之下这些灵药都有些萎缩,而在其根茎部位还有些黑色气体缠绕。 公孙奇凝视那黑气片刻后,郑重地伸出食指,只见他指尖蓦地多一根半尺来长的指芒。接着指芒忽地向黑气刺去。谁知那黑气似有灵性,往土壤中一窜消失不见了。指芒正中灵药根茎处,应声而断。 接着灵药不可思议地灵力涣散起来,不消须臾就变得枯黄失去了灵性。公孙奇脸上古井无波,但是心中剧震。 他扫视一圈后,皱眉道:“林掌教,什么时候发现的。” 中年男子束手道:“禀师叔,据看管药园的弟子交待:这种现象在一年前就有出现,刚开始时不过二、三株,以为是偶然发生,就没有放在心在。没想到现在这附近的几片药圃中,有不少灵药都是这般模样。师侄知道干系重大,不得已才劳烦师叔出手。” 公孙奇的脸上表情依然凝重,沉声道:“先看看其它几处吧!” 接着两道遁光一起,向着另外一个方向急驰而去。 刘逸文出了洞府来到炼器阁内。 几年未见郝师伯,他依然是那幅模样,但精神矍铄。原来他还是炼气境时无法感受此老的修为,如今看来比起师傅竟稳稳高出一筹,即将突破至金丹境。 这让他心中暗暗钦佩不已。 此老放下手中的灵矿,哈哈一笑道:“逸文啊!几年未见了!我还以为你凝液后,就一门心思苦修,也没空来看我这糟老头了!” 刘逸文赧然道:“师伯说笑了,我突破之后花了不少时日筑固修为,而后又去了一趟野猿谷。这不一得空,就来这里看望您了吗?”说完他从玉葫芦中摸出一个酒葫芦出来,献宝似地说道:“这是我专门给您带的猴儿酒,这可是野猿谷的特产哦!” 郝师伯笑骂道:“你这小子!我可不是贪杯之人哦!”说完他将酒壶接过,轻轻拨开塞子嗅了两下道:“嗯,这灵酒果然与众不同。算你小子有心了。” 刘逸文看此老心情不错,于是愁眉苦脸道:“还有几个月就是三派交流会了,可惜我现在是一贫如洗,再不赚些仙币恐怕只能去干瞪眼了。所以想来您这看看有什么苦工可做。” 郝师伯一幅早就知道的表情道:“你现在已是凝液修为了,再来此处做些熔炼的任务怕是不合适了吧?” 刘逸文心中一动,爽脆答道:“是啊!不过除了熔炼外不是可以提炼废弃的灵料吗?” 郝师伯脸上现出意外之色道:“哦,难道你现在已经能够提炼了吗?尽管你天赋非凡,不过时日尚短啊!” 刘逸文从容笑道:“谢师伯关心,不过师侄愿意一试。” 郝师伯拈须叹道:“今时不同往日啊!逸文现在信心满满,再非原来那个瞻前顾后的稚嫩少年了!” 刘逸文躬身一礼,郑重道:“多谢师伯长久以来的指点与照顾,逸文铭记于心!” 第六章 渐生情愫(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郝师伯一摆手淡淡道:“我不过随手点拨一二,你不用太放在心上。这里有些低阶废料,你可以先试试手,就算失败也不可惜。”说完将一个赤葫芦递了过去。 刘逸文谢过此老后就朝门外稳步而去。郝师伯望着他的背影低声自语道:“终于长大了啊!” 不过盏茶功夫,他就来到了“辰”字号冶坊,平素这里只有郝师伯在此,现在倒是显得清净。 他来到冶炉边先稍稍打理一番,然后开始思量着书中记载的流程,慢慢回忆观摩郝师伯提炼的样子。 接着眼中精芒一闪,炉盖缓缓而开,几块带着黯淡灵光的法器碎片被投了进去。“哐啷”一声低沉的合盖声后,冶炉开始徐徐转动,炉身上的符文大亮起来,并开始涨缩不定。 他脸色一正,引诀一指,一根毛笔粗细的乳白色光柱打在了一旁的兽首之上,一时间室里温度猛地一盛,一股炙热袭卷而来,不过现在刘逸文已今非昔比,只是心念一动护体灵光一亮就将此高温抵挡下来。 他再慢慢控制着冶炉的转动速度,小心地调校着温度的高低。 如此一盏茶功夫后,他眉梢一动。炉盖轻轻打开,一团近乎透明的溶液在炉中飞快地旋转着,忽地一小团液体从上面脱落下来,悬浮在空中不动了。刘逸文表情肃然地朝此液团一指,液团“嗖”地一声飞了过来,落到了身前的一个三足琉璃鼎中。 “滋啦!”地几声闷响,鼎内一缕青烟扶摇而上,这灵料居然是报废了! 刘逸文眉头紧锁,神识放出在这鼎内细细察看起来。 半炷香功夫,一团黑乎乎地光影从鼎内直接倒飞而出,被他摄到了手里。他将此物捏在中认真地端详起来。 过了许久,他叹了口气将此物扔到一旁的金属盆中。 如些反复几次之后,他再将一炉新料放入炉中开始了新一轮的提炼…… 半个月后,刘逸文站在郝师伯面前。此时他脸色稍显憔悴,不过脸上难掩兴奋之色。那张寻常用来研究灵矿的木桌上,现在放满了十数种灵材,光芒闪闪,灵气十足。 郝师伯呆望片刻后,动容道:“真没有想到逸文如此快就掌握了提炼之术。我原本以为你还得花费些时日。虽然没有将灵材全部提出,但是已经很了不起了。” 刘逸文口中称谢道:“谢师伯夸赞!” 接着郝师伯拿着个蓝色葫芦在桌上一扫,所有灵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小堆灵气不俗的废料。然后他面上微微一笑道:“这些灵料等阶稍高,你花些心思尽力而为吧!” 刘逸文一惊,青色葫芦他也见过几次,不过蓝色葫芦的就是第一次见到了。蓝葫芦空间之大他现在还无法想象,其价格肯定不菲。不过以郝师伯的手段和熔炼的技艺,身家也不是他能相提并论的。 他连忙应是将这一堆废料收进了赤葫芦中,接着道:“是!师侄一定用心而为。不过还有一事要向师伯请教!” 郝师伯微微一愕,点头道:“什么事?说吧。” 刘逸文迟疑道:“师侄想打听一下灵剑铸造的事情。” 郝师伯眉头轻蹙道:“哦,逸文打算自己铸剑?” 看到郝师伯如此反应,刘逸文心中诧异,道:“有什么问题吗?” 郝师伯顿了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接着他不看刘逸文,仰首望天道:“这样,逸文我和你讲个故事吧。” 刘逸文一脸迷惘,点头道:“师侄洗耳恭听!” 郝师伯那浑厚略带沙哑地声音在这静静的房屋内慢慢响起:“百余年前,离宗门不远的金岭镇上有一户铁匠。这户老汉共有三个儿子,自小就在铁炉旁长大。有一日,家中来了位世外高人,将铁匠不过十岁的小儿子带走了。这孩童随着这位高人来到云山雾海之中,见识到神仙般的人物。最后他被确定有仙缘在身,能够成为神仙般的人物。” 接着他顿了顿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续道:“那孩童一听能够成仙,哪还按捺得住,兴奋了好久。最终他经过数年苦修,被收在了洪北峰下。这少年有些木讷,修炼还算刻苦。不过修仙路途本是逆天而为,没有相应的资源相辅,哪有一丝鱼跃龙门的机会?” 刘逸文心下思索,不明白此老为何要和他讲这个故事。不过郝师伯一向不做无用之功,他脸上没有丝毫不耐,安静地等待他说下去。 郝师伯脸色肃然没有丝毫变化,接着道:“修炼上的龟速,让少年决心弄些丹药。不过丹药是何等珍稀之物?只有仙币才能购得。可仙币那也非是普通的凡间财货,乃是真正的仙家之物。直到有一日,无意间了解到铸剑阁内能领熔炼任务,收益不菲。这少年带着一丝憧憬来到此处,糊里糊涂地接下了任务。” “令人意外地是他感觉此道与凡俗的熔铁有异曲同工之妙,竟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他在熔炼上显露出极高的天分来,并得到了一位前辈的青睐。这位前辈如获珍宝,将他视为嫡传弟子授予毕生炼器妙法。” 刘逸文听得出神,这位铁匠儿子的经历和自己倒是有几分相似啊! 直到此处郝师伯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容来,接着往下讲道:“少年对熔炼愈发痴迷,相应的也赚了不少仙币,并花大价钱购得了一枚凝元丹。更可幸是他得老天眷顾最后竟然凝液成功了!” 讲到这里刘逸文隐隐有些猜道此老所说的是谁了。 接着师伯脸上笑容一敛,射出伤感的神色道:“后来他潜修炼器之道,暗地里发誓一定要炼出一柄绝世宝剑出来,就连修炼也懈怠了下来。可是几经挫折慢慢地发现,灵器并非普通法器,其材料珍稀远超其想象,花费之巨也是难以估量的。” 接着他嗤鼻道:“此人虽说当时年纪不小,却仍是一股倔犟的劲头。纵然不少同门相劝,哪怕是那位前辈也无法动摇他的冶器之心!” 说到这里,刘逸文看到此老脸上居然罕有的出现了些潮红,心中剧震。此老现在所说无疑是他曾经的炼器生涯,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其过程必然异常艰辛! 第七章 意外来客(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郝师伯这时才将头转向他,苦笑道:“你已经猜到了?这个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刘逸文面带疑惑地道:“那师伯最后成功了吗?” 郝师伯不可置否地愣在那里,居然有些失神地重复道:“成功了吗?”他语调悲怆,仿佛经历了莫大的痛楚,连刘逸文都感同身受。 刘逸文心中懊恼,让此老触动了心事,他心中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 好一会后,郝师伯将左手背在身后,右手伸到眼前,霞光闪过,一双样式奇特地鸳鸯宝剑现出了身形。令人奇怪地是,这两柄灵剑二尺多长,既无锋利的刃口,亦没有剑鞘。不过从上面散发出的惊人灵力,比起徐怀仙、袁素兰二人的,不知道要强大多少。 刘逸文惊呼道:“成了?!还是两把!” 郝师伯抚摸着两把宝剑,像是在看自己的一双儿女,脸上现出莫名的悲伤,迟迟道:“我确实是成功了,不过代价太大了。那位前辈见我泥足深陷,修为不前,便前往极北险恶之地终是寻得了一块稀世宝矿。我欣喜若狂,全然没有察觉他已身受重伤。待我灵剑出世之时,却得到了此老西去的消息,令我终生悔憾!” 刘逸文惊在当场,半天说不出话来,没想到这耀目的灵剑背后还有如此令人伤怀的故事。自己计划铸剑的心思也摇摆不定起来。 过了好半天,郝师伯才从悲恸的情绪里恢复过来,淡淡道:“铸剑之事要量力而为,非是天材地宝哪能通灵?能否成功还需看天意!” …… 刘逸文心思满腹地从铸剑阁内走了出来,心湖久久不能平静。看来铸剑之事不能急于求成,还得从长计议。 他站在飞行法器上,心不在焉地朝洞府方向飞去。他刚将法器一收,对面传来一声大呼“请问是刘师叔吗?”言语中还带着一丝急切。 刘逸文脑海里满是郝师伯那悲哀的影子,愣了愣神左右看了看,直到那出声之人又唤了一声:“请问是刘逸文师叔吗?” 他这才定神朝发声之处看去,一位年纪不过二十岁上下的少年立在眼前。他身着宗门服饰,看来是位执事弟子了。他微笑道:“正是,不知有何贵干啊?” 少年躬身行礼道:“弟子凌山,今日在宗门轮值。一名自称是神手谷的前辈来此声称要见您!” 接着少年偷偷望了他一眼,小声道:“不过我们让这位前辈出示信物时,她却没能拿得出来。” 少年脸上一红,又道:“门规在前,我和师兄也不敢私自放她进山寻您。谁知这位前辈看起来挺面善的,不过……” 刘逸文眉头微皱道:“不过什么?” 少年额前现出小许的汗珠,小心翼翼地道:“不过,不过脾气却不怎么好!当即就大发雷霆起来。”少年用衣袖将额前的水拭去,躬身立在一侧。 刘逸文心念一动,淡淡道:“来人是男是女?可有报上名讳?” 少年忙不迭地回答道:“是位女子,自称复姓公孙。师兄正小心地应酬着,一面命我来此向您通禀。不过我已在此等候了一个多时辰了,不知道师兄那边情况如何了?”说完他脸上还有些焦急的神色。 刘逸文心中直犯嘀咕,公孙若来这里找他干什么?唉,多想无益,去看看再说吧!于是他点头道:“此人确与我有些交情,走吧!” 刘逸文带着这位名叫凌山的弟子御空而去,只是半盏热茶工夫便到了。 还未落地,他就远远看到入门处的广场上,一名执事模样的弟子站在公孙若一旁唯唯喏喏地应付着。 公孙若似有所觉,朝他望来。刘逸文头大如斗,收了法器,冲着她微笑抱拳道:“公孙道友,久候了!” 公孙若脸上先是一喜,而后换上一副气乎乎的样子嗔骂道:“好你个刘逸文!现在架子倒是不小啊?本姑娘在此等了二个时辰,你却让个小辈带着我在这里兜圈子!” 两名执事弟子战战兢兢地立在一旁,吱吱唔唔地也敢应声。 刘逸文歉然道:“在下绝不是故意怠慢,而是去了宗门的铸剑阁。返回洞府时,才知晓道友来此,还请原谅则个。” 公孙若怒容稍霁,没好气道:“就算你说得有理,不过你们御剑山庄规矩好大。什么没有信物之类不能随意入庄。”说着一双明眸还在凌山二人身上寻梭。 刘逸文知道这位小魔女不好应付,赔笑道:“你现在也是前辈高人了,何必和些后辈一般见识呢?” 接着他话锋一转,问道:“不知此次找我有何要事?” 公孙若眼睛滴溜溜转动几下,道:“此处不宜多谈,还是到你洞府内相商吧!” 刘逸文一愣,点头道:“也好!那就随我来吧!” 两名执事弟子如蒙大赦,躬身相送。 一路上两人也未交流,直直地进了他的洞府。 公孙若进来之后,就四下打量,还不时的啧啧道:“你这地方也太简陋了吧!好歹也精心布置一下,感觉你这里像个兽[xué]。” 刘逸文苦笑道:“哪里有那么多的讲究,平素也没有什么人来,就这样也挺不错的。” 公孙若对他吐了吐舌头,道:“哼,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带我随便参观一下吧!好歹也是头一次来你这蜗居。” 刘逸文也不与她置气,口中道:“我就这么一小地方,有什么可看的!”不过他带是带着她四下浏览了一番。 当他们来到那不大的药园时,公孙若就驻足不前了。 刘逸文心呼一声“糟了!”,此女出生神手谷,这草木培植之事,比自己的见识肯定要高上不少,那胡乱种植的几样灵谷定要被她奚落一番。 果不其然,他还未开口,公孙若就失声大笑起来:“天哪!你是种的这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刘逸文心情郁闷,后悔带此女来此转悠。 公孙若笑过一阵后,就走到那些灵谷植株旁。她先左右察看一番,忽地灵光一闪不知从哪取出一把大剪刀来。 第七章 意外来客(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吓了一大跳,还未来得及阻拦,此女就拿着它“咔嚓,咔嚓”地运剪如飞起来。她一边剪一边口中教训道:“数披其木,毋使枝大本小;枝大本小,将不胜春风;不胜春风,枝将害心。好好看着本姑娘如何侍弄!” 刘逸文沉吟片刻,似乎明白了她说的这句话涵义。 公孙若一番施为后,两手一拍将衣裙稍稍整理,得意地道:“看吧,经我这一番修枝,你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又会多收二成。” 刘逸文将信将疑地看着她,没有接过话茬。 公孙若鼻中一哼,嘀咕道:“不信就算了!” 接着二人再逛过一阵就到了客厅中落了坐。 刘逸文准备了二盏茶水,两人左右安坐而谈。如此谈天说地,讲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再看茶汤均已见底,他再续上一杯。公孙若既没有走的意思,也没有说为何而来。 他心中也在纳罕此女来此的目的,不过公孙若没有开口他也不方便主动问起。 公孙若轻呷一口茶水,缓缓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何来此寻你?” 刘逸文将茶盖合上,从容笑道:“你不说我哪里知道,不过看起来不像是急事的样子。” 公孙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娇嗔道:“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人家都快烦死,你却在这里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 刘逸文窘然,他不想惹事上身,又不得不问道:“什么事情啊?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忙想个主意。” 公孙若这才转嗔为喜道:“这还差不多。” 接着她上不知为何一红,原本能言善辩地她出奇地结巴道:“上次……清风殿的梁皓……你记得吗?” 刘逸文愣道:“记得啊!怎么了?” 公孙若急道:“一个月前,梁华成那个老头子带着他来到御剑山庄找我祖父。” 刘逸文实在没能领会到什么,自语道:“梁前辈去找公孙前辈叙旧,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 公孙若为之气结道:“没什么大不了?那个老家伙居然跟我祖父商量说想……” 刘逸文奇道:“想什么?” 公孙若一跺脚,蚊呐道:“想让我与梁皓双修!” 刘逸文一听,哈哈笑道:“这是好事啊!难得梁前辈青眼,而且梁皓相貌堂堂有大家风范。”然后他煞有其事地沉吟道:“你们两家都是世家高门,确实算得上门当户对……” 他还未说完,就被公孙若断喝道:“刘逸文!你在那瞎琢磨什么啊!我根本就不喜欢他!” 刘逸文愕然道:“哦!既是如此你回绝他便是了,哪来这么多烦恼。” 公孙若气苦道:“有你想得这么简单就好了!关键是祖父对那姓梁的小子赞许有嘉,虽没有同意,却也没一口拒绝。看样子是有些心动了。” 刘逸文一头雾水道:“就算如此,你也该去说服祖父回了此事。来此地找我能有什么办法?” 公孙若脱口道:“还不是因为你!” 刘逸文大讶道:“我?”这句话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暮然想起在玉莲潭,此女好像说过这么一句,让他纳闷了好久。 接着令人意外的一幕出现了,此女忽然楚楚可怜地在那里抽噎起来,弄得刘逸文手足无措起来。他连忙起身,上前安慰道:“这好好的你哭什么啊?” 公孙若边哭边幽怨地道:“你还欠我一个人情,此时不帮忙也就罢了,还让我走,真是令人心寒。” 刘逸文头大如斗道:“关键是这事我也无从下手啊?你说让我如何帮你!” 公孙若眼中狡黠之色一闪而过,破涕为笑道:“我当时就跟祖父说了,这梁皓连你都不如,若是他能胜过你,我就考虑双修之事。祖父闻你之名,沉思了片刻,居然同意了我的提议。” 刘逸文闻言,脸色大变道:“你怎可如此冒失?我可没有把握胜过那梁皓啊!若是败下阵来如何收场?” 公孙若一幅智珠在握的样子道:“那梁皓比你凝液还晚,而且你们剑修在同境界的斗法中不是稍占上风吗?” 刘逸文苦笑道:“你未免也太高看我了!那梁皓的祖父乃是金丹期高人,谁知道有什么奇功妙法。而且我现在修习的也只是普通功法,用的又不是神兵利器。这方面比起他来肯定要差上不少!” 公孙若眉头微蹙,娇嗔道:“你别这么婆婆妈妈的,到底愿不愿意帮忙?” 刘逸文无奈道:“我是有心,却是无力啊!” 公孙若笑骂道:“你小子瞻前顾后的,哪有做大事的样子。” 接着她往木椅上一靠,拿起几上的茶水兀自喝了起来,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一个多时辰后,两人到了宗门入口,公孙若脸有得色地离开了。而刘逸文望着此女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终是接过了这个烫手的山芋,心中暗叹不已。 清风殿某座大殿中。 梁华成祖孙人以及那位被称作胡伯的灰衣男子,正在商谈着什么。 忽地,坐在主座上的梁华成淡淡问道:“季同啊!你可打听清楚那刘逸文的底细了没?” 胡季同忙不迭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肃手道:“禀师傅,弟子已经打听过了。那姓刘的小子乃是御剑山庄玉泉峰沈兆东门下的弟子,凝液不过三年时间。此子在前届大比中进入前十,也因此得了凝元丹侥幸凝液成功。” 梁华成眼中精芒一闪,接着道:“此子和江槐山有何关系?” 胡季同愣了一下,迟疑道:“这我倒没有留意过,好像没有太多瓜葛吧!” 梁华成面色一凝,沉声道:“季同啊!沈兆东此子我略有所耳闻,一手金刚剑诀威力不俗,却还不足为惧。倒是那江槐山确实令我忌惮几分啊!莫看此人已经碎丹,就算只是凝液后期境界,我也不敢断言能胜过他。” 梁皓眼中惊色一闪而逝,深沉的道:“祖父可是担心江前辈对刘逸文有所指点?他的威名我也知晓,可是以凝液后期就能对抗祖父如今修为,这未免也太骇人听闻了吧!” 第七章 意外来客(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梁华成似是忆起了某事,苦涩道:“绝不是我妄自菲薄,实是你们没有见识过此人惊世骇俗的剑法。若此人不是碎丹,元婴以下第一人的名头是不是本门的寒秋长老,还是很难说的事情。” 他双眉紧锁似在斟酌,接着无奈地道:“以他匪夷所思的修炼速度,恐怕胜算还要略高一筹了。” 梁皓首次动容,缓缓道:“如此说来,若他指点过刘逸文,这场比试我就不是十拿九稳了!” 梁华成略一沉吟,摆手道:“江槐山生性淡泊,从未正式收徒,若只是指点个一招半式倒也无关紧要。再者说来,皓儿你所修的‘炫光神掌’也非是普通功法,加上‘如意扣’这件灵器,对付起来应该问题不大,所以也不必太过担忧。” 胡季同点头道:“不错!‘炫光神掌’乃是我派上乘功法,威力惊人。我看师傅您是过虑了!” 梁皓慢慢点头,脸现决然之色,道:“孙儿必当竭尽全力,赢下此场比试!” 梁华成点头笑道:“好!要得就是这股气势!相信皓儿不会令我失望的!”不过,他眼中一丝不可察觉的忧色一闪而过,胡、皓二人却是没有发现。 刘逸文送走公孙若后,也没了去铸剑阁的心思。还有数月这压力颇大的比试就要在清风殿中进行了。虽是被迫应战,但公孙若对他期望很高。而且此女将一生的幸福托付于此,他也不敢等闲视之。 他将诸般杂念排出脑外,将《金刚剑诀》拿了出来凝神参悟起来。炼气中期时他就开始研习了,内面的内容早已牢记。就算是其中的行功路线、剑式轨迹也烂熟于心。不过他现在主要留心的是标注在剑诀上的蝇头小字——师傅的笔注。 那次在百兽山,亲见师傅与火狸兽对决,给他留下了震撼的印象——师傅的金刚剑诀已臻至化境。以前粗通皮毛,还没有认真体会这批注上的精髓,现在确实应该好好再体味一番了。他凝神用功,再咀嚼这批注,与原来确有不同的感悟。 他随手比划几下,或是低头沉思,颇有温故而知新的感触。 御剑山庄那尊巨大人像上,其“左瞳”迷离,若隐若现。远远看去此地朦胧一片,只有来到近前细看,才惊觉是一处洞府。不过此处被列为此宗的“禁地”,更增神秘色彩。宗门更有戒条:若无掌门召见,任何人不得靠近! 此刻,一名蓝衫中年男子御空而来停在了此处。他刚落下,洞府两侧一男一女缓缓地现出了身形,竟是两名隐匿在此的修仙高人。 蓝衫男子淡然一笑,拱手道:“二位,师弟在此有礼了!” 两人回礼后,那右边的中年男子面带笑容,热情地道:“江师弟,进去吧!掌门就在里面!” 接着他随手打出一道法诀,眼前的云雾剧烈翻腾后,现出了一条丈许见方的通道来。 蓝衫青年抬步走了进去,这两人又隐去了身形,像是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一条玉石铺就的小径蜿蜒而上,两边传来流水淙淙之声。蓝衫男子对此地似乎不陌生,拾阶而上,不过片刻就来到了一个偌大的密洞前。此洞明亮异常,顶上布满了拳头大小的日光石,中间有一个丈许大小的高台,其间灵气氤氲,宛似仙境。 高台之上有一人闭目盘膝而坐,神闲气定。此人看起来年纪不大,约摸四十年许,面如冠玉,披发长须,皮肤红润神光奕奕,只看一眼就知此人非凡。 下首处已有一名白袍男子立在那儿。他须发皆白,竟是宗门大比时,众峰主中的温姓老者。老者见到蓝衣男子似乎早有预料,冲他微笑点头。 蓝衣男子淡然一笑,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他来到下首处,立即肃容上前行礼道:“弟子江槐山拜见师傅!” 为首男子缓缓睁目,这才看清他的一对深邃电瞳,犹如黑色宝石般闪着异芒。男子微微一笑,点头道:“槐山啊!你来了!” 江槐山平日里浪荡不羁,不过在此人面前却不苟言笑,一幅拘谨的样子。他连忙应声,回道:“弟子给您见安了!” 男子看了他两眼,眉头挑动沉吟道:“如今你重新修得金丹,为师甚感欣慰!怎么样,感觉如何?” 江槐山躬身感激道:“谢师傅挂念!此次多亏您老出手,否则弟子的修为也不会恢复得如此之快!” 男子沉吟片刻后,缓缓道:“那就好!此次召你前来,一是看你近况如何,二来有一事我心中还未拿定主意!” 男子面上似有难色,迟疑道:“我知你心性洒脱,不喜沾手宗门之事,所以此事还要征询你的意见。” 江槐山面色一正,猛然道:“师傅有事尽管吩咐,弟子必当尽力而为!” 男子点头,展颜笑道:“再有二月就是三派交流大会了。这比试的人选,我思来想去却只得你温师兄一人,余下一人实在没有合适人选。虽说修仙之人应修己身,不益争强好胜,但是一来是为了多些修炼资源福泽后辈,二来也是为了彰显宗门实力。所以此事我也不得不重视。” 接着他面色一凝,轻叹一声道:“神手谷也就罢了,此宗以丹入道,斗法上稍显不足。前两届大会都被那清风殿拔得头筹,若此次还让此宗占了去,那我御剑山庄宗门颜面扫地,三派交流就成他一家独大了。纵观我宗金丹一辈,实力确显单薄。你虽只是初期修为,不过道法玄妙,丝毫不逊于后期修士。因此我想派你和敬堂前去和其余二宗一争长短,你看如何?” 江槐山面色庄严,霍然点头道:“师傅错爱,弟子必将全力以赴!” 男子欣然点头,再望向温敬堂,正色道:“敬堂啊!那此事就交予你与槐山商量着办了。你二人定要齐心合力,得胜而归!” 江槐山与温敬堂齐声道:“弟子领命,定不负师傅所托!” …… 第七章 意外来客(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这日,刘逸文在秘室内参悟剑诀,忽然眉梢一动,将书合了起来。他快步打开石门,一只杏黄色符纸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他伸手将它取了过来。 半炷香后,他来到洞府门口,将防护阵打开一个人来高的通道来。一声爽朗的笑声过后,人影闪动,两位青年男子立在他的面前。 刘逸文赶紧上前一拱手道:“两位师兄,你们好!” 齐雄笑容可掬地道:“刘师弟近来可好?我和令狐兄不请自来,没有打搅你的清修吧!” 刘逸文从容笑道:“大师兄太客气哩!你们能来这寒舍,我心里高兴还来不及!走里面坐下再聊!” 说完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将二人引入客厅之内。 三人坐下,刘逸文拿出茶水斟上。呷过几口后,他淡淡笑道:“不知师兄来此有何要事?总不会是专门带着令狐兄来看我吧?” 齐雄莞尔道:“逸文还是那般爽直,此次确实有事,不过也非是要紧之事。而是为了两个月后的三派交流会。” 刘逸文点头道:“哦,此事我也略知一二,不过是拍卖、交易、交流修炼心得罢了。师兄可是要邀我同行?那真是太好了!” 令狐华微讶,道:“对这交流会,逸文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刘逸文奇道:“此事难道另有玄机?” 齐雄与令狐华互望两眼点头道:“你说的没有错,表面上确实如此。不过这十年一届的交流会还要决定一件重要的事情。” “什么重要的事情?”刘逸文来了兴趣接着问道。 齐雄肃容道:“下一届举办交流会的门派。” 刘逸文哑然失笑道:“就算如此,也就是换个位置而已,有何重要的?” 令狐华摇摇头,语重心长道:“师弟这就不清楚了,尽管交流以三派为主,可是其它大大小小的宗门也有百十来家。这会上各种物质的售卖,收益不可小觑啊!不仅如此,大会还能提高宗门在修仙界中的影响力,非是可有可无之事啊!” 齐雄补充道:“师弟每年在宗门所领到的资源从何而来?这交流会的收益也贡献了一部分啊!” 刘逸文沉思一会,恍然道:“原来如此!不过如何决定呢?不会是抽签或是轮流吧?” 令狐华叹了口气,点头道:“逸文说得不错,在百多年前确实如此,不过近几十年来规则就有了变化。” 刘逸文闻言奇道:“什么变化?” 令狐华顿了一下,接着沉沉道:“比试!” 刘逸文讶道:“比试?如何比试?我从未听人说起过啊!” 齐雄喟然道:“这比试只限于金丹期前辈之间。” “金丹?”刘逸文倒吸一口凉气,这哪里是他能想象的? 接着他苦笑道:“就算如此,与我等有何关系?金丹期前辈的比试哪是我等能掺合的。” 齐雄笑道:“确实如此!三派金丹期前辈的比试决定了下一届交流会的归属。像这一次在清风殿举办,就是因为此派在上届比试中胜过我宗与神手谷两家。”接着他停了下来,拈须笑道:“金丹期前辈的比试不可多见,若是在一旁观摩自然有助于修行。” 刘逸文眉头一动,道:“大师兄是要去参观比试?” 齐雄续道:“不错!我和令狐兄来此就是为了此事。”他眼中涌出一丝火热,神往道:“金丹前辈间的切磋必定惊天动地,何况是三派中的顶尖存在!” 刘逸文心中一阵神驰,不过数个呼吸又恢复冷静道:“就算如此,师兄来找我又有何用?” 齐雄神秘笑道:“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得到消息,此次代表我宗出战的二名前辈中就有江前辈。” 刘逸文一呆,脱口道:“江前辈?他不是碎丹了吗?” 令狐华轻笑道:“江前辈早在年许前就修为尽复了!” 刘逸文现在思量过来,原来此二人是想借助他和江槐山的关系,能跟在一旁观看。于是道:“我明白了,不过我与江前辈关系普通。我只能尽力一试!” 齐雄却是信心十足,道:“有师弟这句话就足够了!相信江前辈对这种小事应该能应允的。” 三人相视一会,齐声大笑。 御剑山庄宗门深处有一片高低起伏的小山脉,此处清幽寂静,人迹罕至。 这日,山脉某座不起眼的矮峰前,来了位青年。此人白衣飘舞,极是俊逸。他拿出一张黄色符纸,低语数声向前掷去。数丈前的虚空涟漪一现,符纸没了踪迹。 一炷香功夫过后,一名蓝衫男子领着他入了洞府。 客厅之中,两名男子分主宾坐下。为首的蓝衫男子欣然道:“逸文,几年未见修为大进啊!” 刘逸文连忙谦虚道:“多谢江前辈指点!逸文才有今日境界!” 江槐山哂道:“不过是顺手而为,谈不上什么指点。再者,我从来不喜欢做收徒传道的琐事。” 刘逸文大窘道:“是,晚辈口不择言!不过还是感谢前辈数次援手之恩。” 江槐山一摆手,哈哈笑道:“逸文,几年不见倒是拘谨了啊!” 刘逸文尴尬笑道:“听闻前辈重塑金丹,修为尽复。我大喜过望,特地前来看望前辈。”说完他取出一个酒葫芦来,双手奉上。 江槐山两眼放光,嘴角不自觉地抽搐几下,一边拿过酒葫芦,一边道:“你小子倒是知道我的软肋!” 说完他将葫芦塞拔下,闭目猛吸一口。 “嗯!猴儿酒!”他轻呼一声。 刘逸文心中暗忖:此老不愧是酒中老手,就这么轻轻嗅上一下,就知道是这罕见的野酿!他脸上讪讪笑道:“前些日子去了趟野猿谷,从一位同道手中购得几壶。深知您老好此中之道,特意给您留着哩!” 江槐山将酒收好,心情大好道:“算你小子有心了!说吧,此次有什么事情?肯定不会单纯送酒来吧!” 刘逸文恭敬道:“确实有些小事想要麻烦您!” 江槐山一幅就知道你有事求我的表情,道:“说吧!” 刘逸文小心翼翼地道:“听闻此次三派交流会由您和温前辈负责。我和二位师兄想在身侧一睹前辈们的神威,不知前辈方便否?” 江槐山眼中现出意外之色,道:“你小子消息倒是灵通得很啊!确有此事!”接着他沉思少许,点头道:“你们这些后辈想多些观摩学习的机会,也未尝不可。” 刘逸文心中大定,喜道:“这么说,前辈是应允了?” 江槐山洒然笑道:“当然!又不是什么要紧之事!” 刘逸文再与此老交谈个多时辰,就御器离去了。 第八章 再回清风(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南阳郡,陵西县。 最近,镇上不知怎地就热闹起来,莫名的多了些生面孔。这些人举手投足间尽显非凡气度,让人疑是王公贵胄微服巡游。更令人吃惊地是:这些生人中大多只是住店,却少有用饭菜的,似是不食人间烟火。 陵西客栈是此镇最有名的一间食宿之所,最近也是人满为患。该店的掌柜喜形于色,店小二却是忙得脚不沾地。 现在正值午时,大堂内坐满了食客,熙熙攘攘地,一片嘈杂之音。二楼的雅座也已经客满了。 在“迎春”雅间内坐着一行人,其八仙桌上只是放了几杯茶水,却不见一盘菜肴。其中一名大汉面相粗犷,一脸络腮胡子看起来像位江湖豪杰。在他两旁还坐着二男二女正在谈论着什么。 大汉兴致盎然地道:“没想到大会还未正式开始,此处就云集了如此多的同道。此次来清风殿参加大会,各位有何打算?” 一位面容清丽过人的女子,带着一丝甜笑接口道:“七师兄,你一路上嚷嚷着要带我来此处见世面,不知你对这大会有多少了解啊?” 那大汉尴尬一笑,道:“我也是第一次参加如此盛会,不比你知道的多多少。” 女子叹了口气道:“如果要是大师兄和我们一起来就好了!听说大会之上有许多天材地宝现世,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大开眼界了。” 大汉哼了一声,道:“休要提了!那日他与逸文来宗门给师傅请安,三人在房间密谈了数个时辰,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对我们几个只是礼节性地问候了几句,丝毫未提同行之事!” 他身边一名圆脸小刀眉的青年眉头一皱,道:“冯石,注意你的态度!怎么在说大师兄呢?此次宗门早有安排,他们跟着二位前辈去了!你别乱说行吗?” 女子也帮腔道:“是啊,唐师兄说得对!确实如此,你不必埋怨。” 冯石不服气道:“尹师妹,你也别忙帮着他们说话。是啊!他们现在可是凝液境的高人了,也懒得与我们这些落魄的师兄妹们来往了!特别是逸文,你看他现在回师傅那,多半只找文涛,何时见他找过我们这些人。文涛如今出游了,他便只去了师傅那里。” 尹思菱脸色一变,不悦道:“七师兄,你怎么能这么样呢?如果你只是发发牢骚也就算了,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刘师兄向来以诚待人,怎会是你所说的这样?” 冯石酸溜溜地道:“他如何真诚了?上次我找他求郝师伯稍稍祭炼法剑。谁知他竟托词说郝师伯拒绝了,谁知道是真是假!” 唐友安见冯石越说越不像话,斥道:“冯师弟,你若无真凭实据,莫要胡乱猜测。逸文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只怕是真的另有难处。” 冯石脸色一冷不再说话,兀自拿着茶水喝了起来。 在他身旁一位书生模样的男子圆场道:“大家都是同门,何必伤了和气。你们讨论的可是刘逸文刘师叔?” 冯石冷哼道:“不是他还能有谁?” 书生向往道:“刘师叔在贵师门下排行第九。听说他修炼颇为勤苦,大比上一鸣惊人,更是一举凝液成功,在炼气弟子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他可是我门不少弟子学习的榜样啊!”书生说完后,面带崇敬之情,神往不已。 冯石脸上更加阴郁,不耐道:“他有什么好学的,不过是多些运气罢了!他两进百兽山都是侥幸逃得性命!不信你问问李师姐,看我有否说错。”他本对上次祭炼法剑之事信心十足,谁知刘逸文告知被拒绝了,让他心生芥蒂。 这时几人均望向冯石对面的一位年青女子,这人竟是与刘逸文有过一些交集的李明珠。此女现在仍是那幅面带寒霜、生人勿近的样子。 她眉头微皱,怒道:“提这些旧事又有何用!就算他有些运气,那又如何?” 冯石没想到李明珠反应如此之大,不禁窒了一窒,雅间内一时无语,气氛出奇的沉闷。 李明珠此时心里颇不平静,“刘逸文”三字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初见刘逸文时,此人只是炼气中期的新丁,而今却已凝液,成了她奋起直追的目标。她脸上仍是面无表情,而缩在衣袖内的双手早已握紧了拳头。 那书生亦是通世故之人,见气氛凝重就将话题引到别处。只是一会时间,大家就把这点不愉快抛在了脑后了。 …… 温、江二人并肩而立,站在一块崖壁前。他们身后跟着十多个服饰各异的男女,刘逸文亦在其中。此时他重回故地,心湖荡漾,有恍若隔世之感。 只是半盏茶功夫,一扇丈许高的光门蓦地现出形来。刘逸文年幼时初见此门大为惊异,激动了好长时间,如今却无半分波动。世事难料,谁能想到二十多年后,他却以这样的身份再回此地。 他还沉浸在感慨之中,就听到为首的温敬堂平静地道:“走吧,都进去吧!” 刘逸文走入通道,心中哑然。第一次进这光门时感觉头晕目眩,仿佛走在云端。现在走在其上如同走进了回忆一般,他眼前好像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身旁还有两名惊异莫名的玩伴。 微风徐徐将他带回现实。 刚刚落定,两名清风殿执事弟子连忙上前行礼,恭身道:“见过诸位前辈,掌教吩咐让各位稍待片刻,他马上来此亲自安排。” 温敬堂缓缓道:“辛苦两位了!” 刘逸文和其它几人则在四下打量,不少人还是第一次来此,所以有些好奇。他们这一行人除了这两位金丹期的前辈外,还有三名凝液后期的前辈,分别是:藏剑峰的魏茂群、古剑峰的应子平、磨剑峰的阮师伯。前面两人他只见过数面,而阮师伯在他在磨剑峰学道时,有过不少交流。 其余的还有令狐华、齐雄、许季右、袁素兰。另有一人居然是曾败在他手中的魏嵩,此子也凝液成功了,一路上少有言语,只是跟在魏茂群一旁。刘逸文未将他放在心上,只是偶尔眼神碰撞时,魏嵩眼中还有不小的敌意。其它还有三男一女他一个也不认识,听齐雄介绍是其它几峰的同门。 第八章 再回清风(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一路上刘逸文曾想与袁素兰闲谈,可是两位前辈在侧,诸多不便,只能隐忍。可叹的是他俩所说的话加在一起,还不足十指之数。他心中摇头苦叹,大感郁闷。 片刻后,一道遁光飞快驰来,停在众人身前几丈处。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笑容满面地道:“两位前辈和诸位道友远道而来,鄙人不胜欢喜。离大会开始还有三日时间,诸位请随我一起到贵宾阁,稍事休息。” 温敬堂微笑道:“陶掌教太客气了,又要叨扰贵门了。” 陶掌教连连谦让,接着向江槐山道:“恭喜江前辈修为尽复,收到贵门的玉简后,寒秋长老惊喜万分,叨念了好长时间!”他此言非是客套,江槐山在同辈之中名声极大。曾与寒秋切磋过数次,胜负不过五五之数。 江槐山哈哈笑道:“寒秋那老家伙估计又是手痒了!此次我受恩师所托,正好领教一下他的八荒拳,看看有没有长进!” 陶掌教闻言赞叹道:“能亲睹两位前辈非凡神通,实乃幸事也!”接着他再和一行人寒暄一会,领路道:“各位请随我来!” 于是,各色光华四起,在陶掌教的带领下腾空而去。 十数道遁光呼啸而过,从空中俯瞰此宗的湖光山色,确实让人心旷神怡。最后他停在了一间名为“听松苑”的庭院处。 陶掌教向温、江二人介绍道:“听松苑环境清幽,分为东、西两院。正好合适两位前辈暂住。一旁就是贵宾阁,稍后我就带诸位同道安顿。”他将二人安排在了一栋独立的院落内,显然是对二位金丹期前辈的格外重视。 温敬堂颔首道:“打扰了!那陶掌教就去忙吧!”说完他对着身后的十数人道:“你们先随陶掌教去安顿,三日后一早,来此等候!” 众人恭身称是! 江槐山对着刘逸文点头示意,一行人就离开了。 此地只剩他们二人,温敬堂眉头微皱道:“江师弟,那寒秋非是一般修士你可要小心了。” 江槐山面容一肃道:“此次师傅特意交待,我一定尽力而为。想要胜过他非是易事,不过他想胜过我也绝不轻松!” 温敬堂面有忧色,此次他与江槐山奉命前来压力颇大。虽说这位江师弟功法通玄,但是境界上与寒秋就相差甚远了。 二人各怀心事,并肩进了院落。 贵宾阁离听松苑不过里许距离,只是一会众人就到了。此阁有五层来高,正门入口有一大厅,里面有几名执事模样的弟子在那里登记着。 陶掌教甫一进门,一位年青女弟子连忙过来见礼。他交待数句后,就将几人登记一番。袁素兰与另一女子在那名女弟子的指引下,去了西边的连排阁楼。而剩下的人就随陶掌教来了东边的一侧。 沿着廊道走了半炷香时间,陶掌教来到了阁楼三层站定。这连排楼阁怕是有几十来丈。东西遥遥相对,中间是个不小的庭院,内有楼台亭榭,广植草木,颇为雅致。 陶掌教不愧是久执教务,一路侃侃而谈,让刘逸文一行人均感周到体贴。他与齐雄被安排在了一间客房内。这间房内一应俱全,布置得古香古色,比起他初来此时所住的“迎客楼”不知要强到哪里去了。 陶掌教安排妥当,客气道:“几位在此暂时休息!除了几处禁地之外,可以在我宗门内随意走动,鄙宗虽非名山大川,但还有些值得一看的风景。” 一行人连声称谢。 接着他一拱手道:“最近大会事物繁杂,在下就先告辞了!” 刘逸文见陶掌教准备离开,排众而出道:“陶掌教,请借一步说话!” 陶掌教脸现愕然之色,道:“这位道友不知有何事?” 刘逸文将他引到一旁,正色道:“在下姓刘名逸文,二十多年前曾是名灵童,来贵宗参加开灵仪式。当时与我同行的还有楚天阳、顾雯菁两位道友。” 陶掌教恍然,笑道:“原来如此,听你说起,倒真有几分印象。” 刘逸文躬身一拜,感激道:“当初幸得掌教不弃,将下在托于肖仙师,后来几经波折被收到了御剑山庄门下。若不如此,逸文说不定就断了这段仙缘!” 陶掌教欣然道:“只是举手之劳,道友有此造化我也深感欣慰。” 刘逸文口中称谢,迟疑道:“不知当时领我入门的黄仙师现在何处?他于我有大恩,此次来贵宗,我想拜见一番。” 陶掌教赞道:“逸文不望点滴之恩,确实令人敬佩。可惜宏远没能凝液成功,现下在宗门的宝光殿担任执事弟子。”接着他长叹一声道:“宏远虽未凝液,但当初引入宗门的三名灵童却都已凝液,真是造化弄人啊!特别是顾师妹,现在可是我门寒秋长老的得意弟子,今后的成就不可限量啊!” 刘逸文心中暗叹,相当初黄先生还在修仙之路上给过他诸多指点,让他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而时过境迁,自己却走到了他的前面,这陶掌教说的造化弄人名符其实。 问清这黄先生的所在,他决定明日就去寻他。于是他又道“明日我想去找黄仙师叙旧,不知方便准其休假一日?” 陶掌教欣然道:“此属小事,一会儿我路过宝光殿,交待一下即可。” 刘逸文抱拳称谢! 他回到客房中,大松一口气。这一路上有这两位前辈在一旁,他显得有些拘束。现在只剩他和大师兄两人,终于可以稍稍放松了。 他打算先休息一番,明日再去找黄先生。多年未见这位修仙路上的领路人,不知他过得如何了。儿时的点滴浮现在脑中,他仿佛又回到了夏县的学堂之中,“嗡嗡”地诵读之声,让他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此时,齐雄正坐在客厅中,拿着桌上的茶水轻呷着。见到他满腹心事的样,笑道:“逸文,怎么啦!来时就觉得你似有心事,这会更是有些失神啊!” 第八章 再回清风(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苦笑道:“确实如此,师兄可知道二十多年前我曾来过这里。” 齐雄讶道:“竟有此事,二十多年?那逸文当时不过十来岁?” 刘逸遂将自己的曲折入门经历,简要地讲述了一遍。 齐雄沉吟道:“原来是这样啊!此次你是要去见那黄先生了?” 刘逸文深吸一口气道:“是啊!不过如此多年都没有来此看望他,心里觉得有些愧疚啊!”想到这里,他不禁自责忙于修炼,将此事搁下了。直到袁素兰为母求药,让他大为感动,才动了来此看望先生的心思。比起素兰,自己确实不如啊! 齐雄劝道:“师弟不必内疚,有时候也限于形势。不必多想了,好好休息一夜,明日再去见他。” 刘逸文也只能点头应是。他双手叉在脑后在床上辗转反侧,心中诸多事情困扰着他。除了黄先生的事情外,还有两件事让他挂心。 其一,就是帮袁素兰寻找阴阳珠的事情。还有三日交流会就开始了,他为此拜托了齐雄、令狐华二人留心此物,希望能帮她完成夙愿! 其二,就是令人头痛的比试。想起这场比试他就头大如斗,说到底心中并无把握。万一输了,那该如何是好?思及此处,心念一动,这神手谷的人应该也快到了吧!也不知公孙若到了没? 就这样左思右想、迷迷糊糊地过了一夜。 翌日清晨,他刚到贵宾楼大厅,就发现一位白衣女子立在那儿含笑望着他。刘逸文心中一热,喜道:“素兰,你怎么在这里?” 袁素兰不知为何心情大好,浅笑道:“等你啊!”看着愣在当下的刘逸文,心中不禁好笑。 刘逸文呐呐道:“等我?大会两日后才正式开始,我们现在去能有何用处?”他看着袁素兰在此等他,有些猝不及防。此女此时清丽脱俗,肌肤赛雪,他一时竟看得有些痴了! 袁素兰嫣然一笑,道:“反正闲来无事,四下逛逛正好啊!”起初,她是想和刘逸文相约来这清风殿的。奈何掌教昭告:修为在凝液境的弟子一律随领队前往。路上没有机会与他聊上几句,现下正好闲暇,一同逛逛也是乐事。 刘逸文心中一荡,她浅浅一笑如同莲花绽放,自己的心脏都不争气地跳快了几分。他喑叹一声:确实如此,可惜今天真不凑巧。口中歉然道:“真不好意思,今天还有些事要处理。” 袁素兰奇怪地望着他,道:“已经出了宗门,你还有何事要办啊?”她中纳闷:不会是他故意砌词推诿吧! 刘逸文笑道:“此地有一位故人,我要去拜访一番,不若明日我再陪你走走如何?” 袁素兰略有些失望,随即道:“好吧,明日一早我还是在这里等你如何?” 刘逸文爽脆答道:“好的,就此一言为定!” 宝光殿。 刘逸文缓步进了此殿中,偌大的殿中只有几名执事模样的弟子在忙碌着。他两眼四下寻梭,忽地目光停在了某个玄衣男子的身上。 那人似有所觉,转身朝他望来!刘逸文轻呼一声,眼中竟有些酸涩,脑中嗡地一响,万千念头纷至沓来,不知为何嗓子一堵,没有喊出声。 那人定在那里,眼中隐有晶莹,立在当场也无动作。就这样两人相视了好一会,刘逸文快步上前躬身一拜,颤声道:“学生逸文,见过黄先生!” 二十年过去了,黄先生看起来也只是四十多岁的样子,未见太大变化。 黄先生双手微微抖动将他扶正,凝神打量起来,然后口中喃喃道:“二十多年了!二十年多了!逸文已长大成人了!” 昨日傍晚掌教召他有事,闻得昔日跟在身边的那个稚嫩童子已经凝液,让他大吃一惊。他一宿未眠,满脑子的都是那个弱小的背影。 两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相对而坐,刘逸文激动道:“先生,这些年过么怎么样啊?” 黄先生洒然一笑,道:“唉,除了凝液失败其他还算过得不错!” 刘逸文宽慰道:“这修仙本是逆天而为,成与不成完全靠天意。” 黄先生自嘲道:“想不到二十多年前我还在指引你,而今你已走到我的前面了。” 刘逸文谦虚道:“多亏先生当年不弃,悉心照顾,否则我都不敢想象如今的样子。”他言词恳切让黄先生老怀大慰。接着他又迟疑道:“先生可知我的生身父母现在何处?” 黄先生陡然一凝,点头道:“我早有预料,现在你已经不是幼童了。有些事你也可以知晓了。”他将在哪里遇到刘逸文,又如何将他带到夏县学堂的事细致的讲了一遍。 刘逸文听完眉头紧锁,追问道:“照您这么讲,我是被遗弃在那户人家大院门口的?” 黄先生叹了口气,抬头望着虚空处,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口中缓缓道:“是啊!记得那年我正好下山游历,路过q镇上的某片房舍,一眼就看到庭院外的台阶上放着一个提篮。我心中就有不好的预感!我快步走了过去,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任何人影。我轻轻拨开罩着篮子的轻纱,心中陡然一沉。”即便事情过去几十年了,他想起当时的情景,不禁黯然神伤。 接着他低沉地续道:“当时天刚蒙蒙亮,你应该是睡着了,那张稚嫩地小脸显得那么安祥,一双肉嘟嘟的小手惹人怜爱。我见你生得可爱,心下犯难。最后我呆望了你半晌,你居然揉揉眼睛醒了过来,哇哇大哭。” 黄先生罕有地脸上一红,大窘道:“我从未照料过婴儿,你这一哭让我不知所措。我情急之下就将你抱了起来,轻轻地摇着哄你起来。”黄先生像是回到了那一瞬间,脸上现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他脸现决然之色,续道:“谁知我就么一番生涩地哄弄,你竟停止了哭泣,对我咯咯笑了起来。我的心时就像是被熔化了一般,决定将你带在身边。” 刘逸文心中万千感慨,迟迟问道:“您可还记得当时的大院所在何处?” 黄先生眉头微皱,努力的回想着:“我记得是夏县镇上,那家人姓吴。后来我也打听过,却没有找到你的生身父母。遇到你时,襁褓上绣着一个‘刘’字,我就为你取了名字。” 刘逸文听得入神,长久以来他都对自己的身世臆测过各种桥段,却没有想到自己是一个弃婴。此次,他本是满怀希望,可惜身世之谜又是石沉大海。 此时,他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口中不断的念着:“夏县,吴家” …… 第八章 再回清风(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袁素兰今日起得很早,昨日本以为能与刘逸文逛上一会,谁知他却另有安排。不过今日相约也不算太晚了。她早早梳洗一番便来大厅等候了,此时天色尚早,偌大的厅内只有几个执事弟子在闲聊着。 她随意地看了几眼,无意中瞄到不远处一位容颜秀美清丽的少女。此女黛眉大眼,琼鼻小嘴,身着百花曳地裙,似是出水芙蓉。 她在那里不停东张西望,像是在寻觅什么。 女子天**美,袁素兰也忍不住打量了几眼,心中暗赞:此女果然是清丽过人、美艳无双。刘逸文此时还未出现,她就到一旁木椅上坐下等待起来。 过了一袋烟功夫,一声惊喜的叫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刘逸文!” 袁素兰朝发声之处望去,不是别人,正是此女兴奋地呼叫着刘逸文的名字。她微微蹙眉,心中狐疑:这女子竟是来找他的!他们是什么关系?一时间各种猜测涌现心头。她手足无措,竟有些心烦意乱。 刘逸文也发现了这名女子,讶道:“公孙若?你怎么来这里了?” 公孙若笑嘻嘻道:“怎么样?吓了你一跳吧!我们昨天晚上就到了,打听到了你们御剑山庄的道友安排在此,所以我一早就来此这里找你了!怎么不高兴吗?” 刘逸文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没有,没有!”,一边四下搜寻,正好迎上袁素兰的目光。他心中暗呼不妙,袁素兰此时冷冷地正盯着他们。 他一边和公孙若应对着,一边朝袁素兰走来,脸上挂着一丝不自然的笑意,招呼道:“素兰!早啊!” 公孙若这才朝袁素兰望来,两人相视片刻,眼中隐有电芒。忽然周遭的空气都凝固了,刘逸文说不出的压抑,不知如何打破这僵局。 过了好一会,公孙若才淡淡笑道:“不知这位道友如何称呼啊?”刚才此女出现时,她瞟过了一眼,心中惊异对方的幽静典雅、空灵出尘。不过她当时未多想,哪知事情如此凑巧,她也是来等刘逸文的。 袁素兰平静道:“我乃御剑山庄古剑峰余思烟仙师门下,姓袁名素兰。不知道友是哪派高人。” 公孙若点头道:“好说,本人是神手谷的公孙若!请多指教!”她暗忖道:居然是这小子的同门。此女风姿绰约,怪不得刘逸文看着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想到这里她心中气恼,不过又不好发作。 袁素兰从容道:“原来是神手谷的道友,失敬!失敬!” 公孙若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位绝色美女,心中一沉,望向刘逸文道:“原来是你的同门。你们可是有约吗?” “有……” “没有……” 两个不同声音从他们口中同时发出。 刘逸文头皮发麻,大窘道:“昨日已与素兰约好,今日一同去清风殿四下逛逛。” 公孙若点头道:“哦!原来如此,不过我今日还有些事要与你相商。”接着她转向袁素兰笑魇魇地道:“这位姐姐,不知你们能否改日再约啊!” 袁素兰此时已是一幅冷若冰霜的样子,香唇轻吐道:“当然没有问题,本来也是随口一说。既然公孙姑娘有事,此事就作罢了。”说完他看也不看刘逸文一眼,拂袖朝西院走去。 “素兰!”刘逸文大急呼道,心下叫了一声“坏了!”,不用说也知道这位是生气了。 袁素兰希冀的出游就这样被搁下了。她本来是内敛之人,自上次刘逸文相助去了野猿谷,又与他在湖边交心,难免生出亲近的感觉。此次同行,鬼使神差之下,原本平静的心湖竟有些起伏。 不过这位神手谷的女子,似乎对刘逸文也大感兴趣的样子。而且两人十分稔熟,让她无名火起。她不好在人前发作,于是拂袖而去。 刘逸文不舍地跟在后面追了几步,袁素兰却使了个身法一下消失在廊道尽头。他扑了个空,呆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入口处。 “哟,哟,哟,别看了!人都不见了!”公孙若幸灾乐祸地偷笑道。 刘逸文心中大怒,嗔道:“都是你!你……” 公孙若头一昂,道:“我怎么了?我又没吵没闹,是她自己要走的。怎么了,打乱了你们的幽会计划?那可真不好意思了!” 刘逸文脸一红,反驳道:“别说的那么听?什么幽会计划!根本就没那么回事!” 公孙若一本正经地道:“我此次可是真有事找你,你不要这样看着我!” 刘逸文心情大坏,不耐道:“什么事?” 公孙若气道:“不过是让你们迟些幽会罢了!看你那幅要吃人的样子。”看着刘逸文对此女一幅尽心讨好,而对自己却不假辞色的样子,原本就有些烦躁的心情陡然大坏。 刘逸文懒得理会她,道:“你自便吧,我走了!”说完他就要转身回房去了。今天本来心情不错,谁知被她一搅,乱了心境。 公孙若心中更是不快,急道:“站住,我还没和你说正事呢?” 刘逸文怒气稍敛,冷冷道:“什么事?” 公孙若没好气道:“你说什么事,当然是你与梁皓比试的事情了!看你光顾自己风花雪月的样子,就知你没有将我的生死放在心上!” 刘逸文为之气结:“哪有?不过只是去逛逛,有你说的这般不堪吗?” 公孙若双目通红,泪水在眼眶内打转道:“我怕你不知梁皓的功法神通,特意来此交待你留心,谁知你无端对我乱发脾气。”她本乘兴而来,怕是要败兴而归了。 刘逸文一呆,确没有想过是这么一回事,看着此女一幅楚楚可怜的样子,心软道:“我真是怕了你,算我错了行吧!” 此女负气地道:“谁要你认错!你一点都不关心我的事。” 刘逸文心念一转,劝道:“还有几日就要比试了,你可别负气了。若是因小失大,你被逼与梁皓双修,再想后悔可就来不及啦!” 公孙若听到此处,横了他一眼道:“哼!暂且不与你计较,等比试结束再找你算账!” 刘逸文不禁莞尔。 第九章 三派交流(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听松苑。 西厅内,一名须发花白的老者与江槐山相对而坐,两人杯来盏去相谈甚欢。 江槐山忽地举杯,恳切道:“公孙兄,多亏你帮忙炼制‘五行复灵丹’才让我修为尽复。” 公孙奇摇头,谦词道:“只是举手之劳,凭你我交情,何须如此客气!”两人一饮而尽。他顿了顿,似有所思,续道:“此次比试你也要上场吗?虽知你神通极大,然而你刚刚恢复,是不是有些勉强啊!” 江槐山面色一凝,心中暗叹,想起师傅临行时的嘱托,欣然道:“你知我非是争强好胜之辈,不过师傅有命,不敢不从啊!” 公孙奇叹了口气,苦笑道:“寒秋与我素来交好,他的修为愈发精进了。虽然偶尔与他切磋一二,但是近十年来我是越来越没有动手的兴致了。由此可知,他现在实力变得有多么强大。” 江槐山面色沉重地道:“我耽误了不少年月,他却一直未曾懈怠。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拿不准。” 他本是闲云野鹤的性子,比试之事也没放在心上。只是师傅命他出战,且期望很高,他也不得不重视。寒秋成名久矣,虽然自己并不害怕与之交手,但是有了牵绊,胜负之心就重了些。 公孙奇又道:“本来这三派交流的会址,于我神手谷来说,没有太大区别。然而近几十年一直都在清风殿举办,未免有一家独大的隐忧。” 他挺身离座,喟然叹道:“百多年前,一直都是轮流承办,不知为何最后三家商议由比试来决定。美其名曰:激励各宗努力修行。此举有些轻率了!” 江槐山点头同意道:“轮流之法就很公平,现在比试虽能交流些功法心得,不过也是聊胜于无。修仙之人本该清心寡欲,争强好胜非是大道之本。” 这两位在这里你一言我一语,对这比试选址的方案意见颇大。 公孙奇道:“不知你温师兄有把握否?若是他对上寒秋可有胜算?” 江槐山沉吟道:“温师兄神通不弱,不过依我看来,对上寒秋也好不到哪里去。”接着他神色一动问道:“贵宗是哪两位出手?” 公孙奇苦笑道:“哪个出手不都是垫底?不提也罢!” 江槐山窘然道:“我没有那个意思,再说你们也不在乎在哪里举办这大会。贵宗的丹药无论在哪里都是大受欢迎的。” 提及丹药,公孙奇面有难色,心事忡忡。几个月前他观察了宗门各处药圃,不知哪里冒出的诡异黑色,对灵药侵蚀不小。此事惊动了宗门内的高层,现在还没有定论。他与江槐山私交甚密,但是此属门内机密,他也不便透露。 两人各怀心事,不久就散去了。 刘逸文与公孙若分开后,就心神不宁地回了贵宾楼,闭门不出了。一来实在是他无事可做,二来是袁素兰的事情让他烦恼。难得此女心情大佳,多了这相处的机会,他暗自庆幸。谁知半路杀出个公孙若,打乱了他的安排。 齐雄与令狐华相约四处去转转了,此时他一人则在房间内发呆。明日大会就要开始了,他为此也做了些准备,除了手中的二千多仙币、十多样灵矿成品外,还有一物也颇为期待。 听大师兄介绍过,这交流会上有同坊市一样的自由交易摊位,只需交纳十个仙币就可以了。他准备在此将这些东西都兜售掉,再看有何需求之物。 这样乱想一阵后,他就拿出小混沌诀的玉简琢磨起来。这法诀他不知看了多少遍了,不过其中还有许多晦涩之处。这吸收阴阳二气来提升修为的法门,比起修炼五行要玄奥得多。 此法诀中提及的“五行必合阴阳,阴阳必兼五行”,让他大为困惑。 五行讲究相生相克,而阴阳而讲究相辅相成。阴阳一体两面,彼此互藏,相感替换,不可执一而定象。二者虽无定象,随道而变,上皆可为道,下亦可为器。道用无穷,处处有之,因用而论。用即出,阴阳即定,二者虽定,亦随时而变迁。故曰:阴阳不二,以一而待之。一者太极是也,统领二物,相互作用,运化万千。[摘自孔子《易传》] 这阴阳转化,可互相变化,从而变得愈发壮大起来,小混沌诀就是基于此要诣而修行的。他现在只是刚刚摸到了这扇大门,还未能领会其中精妙之处。不过修行便是对大道的领悟,快慢不一,有人悟性极高通常能够顿悟,有人始终不得其要领可能终生都不能入门。 明日定有诸多事宜,今日就早早歇息了。 次日清晨,听松苑。 院门口的一株古柏下,御剑山庄的诸人聚在一起等待着。刘逸文小心地朝身旁的袁素兰瞄去,发现此女一脸肃容,与身边的许季右端立在那儿。其它几人三三两两地聊着,脸上多有兴奋之色。他心不在焉地和令狐华、齐雄有一句没一句的漫谈着。心中却是在揣测素兰此时的心情。他也考虑过解释几句,但是现在时机不宜,只能先放下了。 这时大门无风自开,温敬堂与江槐山并肩而出。二人略扫一眼,前者点头道:“走吧!”众人就随着他们朝此行的目的地——云霄峰而去。 云霄峰是青云山脉的最高峰,此峰直入云端,山腰一条飞瀑直下千丈,端地气势非凡。山间古树参天,云山雾海衬得此处如同仙境一般。三派交流的地点就选在了此处。 刘逸文等各自御器而来,从半空中俯瞰,云朵飘飘,霞光溢彩,让人心旷神怡。天空中处处是各色遁光,万流归宗般地向此峰驰去,就像绚烂的烟花逆转而回。刘逸文心生感慨:从这些遁光来看,参会的人数怕是不少了。 他们一行人修为不弱,遁速快了许多,只是半盏热茶工夫就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方形广场上。 此时,广场上已经站满了参会的修仙者,从服饰上看五花八门,三五成群地正在交头接耳,对周围的布置指点着。 第九章 三派交流(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在广场的尽头,搭着个三四丈高的露台,左、中、右各摆着数张檀木椅。上面还有数名执事弟子在忙碌着。台上用红色绸布点缀,增添了几分喜庆。 露台背后是一个宽约六、七丈,高达四、五丈的光门,上面用古朴的篆体写着斗大的“天宝殿”三字,在光门旁站着两列执事弟子,一个个看起来精神抖擞。 他再朝广场四周望去,四角处各布置了一片临时摊位,每一片都有三、四百个的样子。 刘逸文初见这规模宏大的布置,不由得身形一滞,驻足观望起来。宗门大比的盛况与之相比还略逊一筹。一旁的齐雄微笑道:“怎么样?热闹非凡吧!” 刘逸文回神,点头道:“果然非同寻常!光是来此的同道怕是有近万之众!” 温敬堂二人带着他们直直向高台而去。今日他们一行人换上了统一的宗门服饰,个个修为不弱,尤其是温、江二人的修为已是金丹境界,引来一旁众人纷纷侧目。 温、江二人丝毫不为所动,仍然云淡风轻的缓步前行。其余被关注之人多多少少显得有些不太自然。 离露台还有五、六丈距离,一名清风殿的执事弟子快步上前躬身行礼,恭敬道:“各位前辈请随我来。” 温敬堂点头示意,众人随着这名弟子沿着两侧的台阶而上,来到左手边的檀木椅旁站定。温、江二人施施然坐定,其它诸人分两列立在其后。中间和右边的位置不用说,定是为清风殿和神手谷准备的。 时辰尚早,温敬堂对身后的众人道:“各位典礼后可以随意看看,七日后大会结束,还是在听松苑汇合,然后再回宗门。” 刘逸文站在几名凝液期前辈的身后,忽然听见江槐山传音道:“二日后一早,你们几人来听松苑,随我去观摩比试。” 刘逸文连忙传音称是。 “快看!那是御剑山庄的前辈!”人群中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 接着不少人朝台上望去,这处高台明显加之一行人衣饰统一,颇有鹤立鸡群之感。这时在人海中的冯石几人也望了过来。 尹思菱兴奋道:“看!是宗门的各位前辈!大师兄和刘师兄也在!” 冯石闻声望去,闷哼一声,没好气道:“是啊!” 尹思菱询问道:“我们要不要去拜见宗门前辈?” 唐友安面现迟疑之色,冯石转念一想,笑道:“还是去一下,既然碰上可不能少了礼数。”众人听他言之有礼,便朝露台而去。 “玉泉峰弟子拜见诸位前辈!”李明珠带着众人齐齐躬身施礼! 温敬堂颔首道:“原来是颜师弟门下,都起来吧!” 刘逸文与齐雄隔远就看到这一行人,有种莫名地亲切感。他们脸上带着淡淡笑容,朝几人点头致意。在看到李明珠此女时,他明显愣了一下,不过马上换上笑容,领首以对。 几人见过礼就离开了,刘逸文心下想着如何与这几人见上一面。就听到一声爽朗的笑声传来:“两位道友安好?花某有礼了!” 江槐山、温敬堂齐齐起身,热情招呼道:“花兄客气了!” 刘逸文闻声望去,只见公孙奇和另外两名金丹期前辈带着公孙若等人,从一侧的台阶走了上来。他偷偷地斜瞥了此女一眼,谁知正好迎上她的目光,心中一虚,连忙侧目。 为首的中年男子一身淡蓝色金丝滚边裾袍,玉冠束发,气度不凡。在他右手边一名中年妇女相貌平平,一袭紫绡翠纹裙,显得端庄娴静。几人互相打过招呼就在高台的右边木椅上端坐下来。他们身后的十数人中除了公孙若外,白吉也在其中。 再过少顷,他隔远就看到一队身着清风殿宗门服饰的人,前呼后拥而来,声势颇大。人群中更是传出阵阵低呼。为首一人须发皆白,长脸横眉,一双眸子带着森森寒光,让人无法直视。 这时,在他身侧的齐雄附耳道:“那白发男子就是寒秋长老!” 刘逸文心中一懔,用心打量起这位闻名久矣的金丹高人来。此老果然人如其名,浑身散发着一股冰寒之气,让人感觉就是一块千年玄冰。 寒秋身后站着几十人,梁成华在其一侧落后他半步的样子。其它之人他一个也不认识,那有过一面之缘的梁皓也不在其中。寒秋见到二派之人已然到齐,脸上现出一丝笑容道:“诸位道友,寒某来迟,招呼不周还望位海涵!” 两宗的金丹长老早已长身而起,神手谷的花姓中年人从容笑道:“寒长老太客气了!我们也是刚到不久!” 温敬堂也谦词道:“贵宗安排热情周到,我等均感宾至如归!” 寒秋和众人打过招呼,目光最后落到了江槐山的身上。他双目精芒闪闪地注视着后者,良久后,脸上罕有地现出一个笑容,点头道:“好!好!好!槐山此次修为尽复,令人欣慰。老夫又能领教你的绝世剑诀了!” 江槐山长笑一声,无可奈何地道:“一大把年纪了,还是这么喜欢刀来剑往的,也不怕折腾闪了这副老骨头啊!” 众人闻言不禁莞尔! 几名金丹长老在一起寒暄一阵,余下弟子则立在一旁严阵以待。 不多时,陶掌教来到近前,在寒秋身畔耳语一阵。后者缓缓道:“各位道友请就坐。这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待三派之人安置停当,陶掌教挺身上前,右手随意地一挥,将一物掷到空中。 “当!当!当!”三声浑厚的钟声从空中那口带着古韵的铜钟内传出。 霎时,广场上就安静了下来。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诸位!今日是十年一届的三派交流会,大会由神手谷、御剑山庄与我清风殿三家联手举办。此会自开办以来,已历经十数代了,今日则是第十八届。”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至广场的每个角落。平和缓慢的声音回荡在山峰之间,山鸣谷应中更增其声势。 第九章 三派交流(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哇!”广场上立刻骚动起来,不时有惊叹之声传出。许多第一次来此的修士闻言,纷纷窃窃私语,感叹于这三大宗门的底蕴之深。 陶掌教面带微笑,眼有得色,他双手向下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续道:“交流会举办的目的在于互通有无,增近各门派间的联系,更有修炼心得交流机会,实乃互利互惠之善举。而拍卖会上出售的各种奇珍、丹药、功法均经过三宗的宗师级前辈鉴定,各位可以放心的竞买。另外,广场四角的摊位,各位均可以临时租用、自由交易、方便至极。” 讲到这里,下面不少人已露出兴奋之色,看来多数人此行的目的就在于此。 陶掌教满意地看了看下面黑压压的人群,接着介绍道:“拍卖会就在我身后的天宝殿进行。一共有三场,分别是在今天、第四天和第七天。而在拍卖大殿一侧有接受寄拍的处所,各位如有天材地宝出售,可在此处寄拍。里面有宗师级的大家鉴定,保证价格公道。另外,若有喜爱交流修炼心得的道友,可以移步问道阁。那处幽静,适合小聚。”说完他指了指广场尽头的东南角。 刘逸文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那里有个不起眼的墙门,不知道通向何处。 陶掌教再交待一些细则之后,就宣布大会正式开始,第一场拍卖则安排在一个时辰之后。然后他领着几位金丹期的前辈朝光门而去。 刘逸文等十数人则聚在一起商量何去何从。他朝袁素兰那边望了一眼,发现此女、许季右和另一名女子已经下了台阶,朝那光门而去。他心中大急,对着齐雄、令狐华道:“二位师兄不知有何安排?不若我们先去看看拍卖会?” 齐雄稍作沉吟道:“我想先去租个临时摊位,出售些材料?” 令狐华自嘲道:“我先陪齐兄去广场上看看,顺便将一些用不上的材料处理掉。拍卖会上的东西虽好,可是囊中羞涩,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刘逸文心系袁素兰,口中道:“既是如此,那小弟先去拍卖会上见识一下。晚间回了贵宾楼再和师兄们商议明天的行程。还有若遇到‘阴阳珠’此物还请帮小弟先拿下。” 他告别二人后,快步向袁素兰追去。还未走上几步,白影一闪公孙若挡在了他的面前。此女面色冰冷地道:“怎么?慌慌张张的想到哪里去啊?”她其实早就看出来了,刘逸文明明是追着袁素兰此女的尾翼而去,不用说定是找此女去了。一想到此处,她原本兴奋的心情就迅速冷了下来。 刘逸文停下身形,眉头微皱道:“当然是去看拍卖会了!” 这时白吉上前来,淡淡笑道:“刘道友,近来可好啊!自从上次比试后,小弟一直都挂念得很。什么时候有空,还请不吝赐教一番。”他虽面带笑容,可是从语气上还是能听出此人心中不甚服气。 刘逸文根本就没有打算与此子交手,客气道:“白兄过谦了!这拍卖大会精彩纷呈,怕是没有时间领教白兄高招了。抱歉!” 公孙若心下气苦,轻哼一声道:“白吉,走吧!我们去广场转转,看看能淘到什么好东西。拍卖会太无趣了。” 白吉一愣,公孙若竟主动邀他一起闲逛过。不过他确实不想看这第一场拍卖,于是应道:“好啊!那就去看看吧!” 刘逸文好不容易摆脱这小魔女,立刻脚下生风直奔袁素兰而去。 他追上三人,心怯之下不敢与袁素兰打招呼。于是来到许季右一侧,笑道:“许师兄,可是要去拍卖会吗?正好与你一道。” 许季右大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点头道:“好啊!这一路上也没机会与刘师弟聊上几句,现在正好得空,我们边走边聊。” 刘逸文口中称谢,又朝袁素兰偷瞄。此女却一幅色正容庄的样子。他心中暗叹,看样子昨天公孙若的事情此女还未消气。 几人刚刚来到光门前,不少人正在执事弟子面前交谈着些什么。 一位执事弟子上前道:“几位前辈可是要参加拍卖?” 许季右点头称是,这位弟子含笑解释道:“参加拍卖需要在此处购买玉牌,每个玉牌对应一个座位,也是拍下物品的凭证。每个十枚仙币,请问需要几个?” 许季右点头道:“一共来四个吧!”说完霞光一闪,手中就多出了一小袋仙币递上前去。 执事弟子口中称谢,麻利地拿出四个玉牌来。 刘逸文从许季右手中接过一枚白色玉牌,正反打量起来,只见此物正面书着一个古篆“辛”,背面则是一对数字“贰拾壹”、“捌”。他心中恍然,这应该是刚才执事弟子口中所说的座位号了。 四人来到光门前,手中的玉牌散发出淡淡的白色灵光。再将此物按在光门上,后者就像被融化一般,人就轻易的穿过光门进到里面了。 刚刚踏入其中,耳边就传来了一阵嘈杂之音,刘逸文就打量起眼前的大殿来。 正对着他们的是一个巨大的幕台,穹顶之上则布满了日光石,将这硕大的殿堂映得宛如白昼。四周是一片渐渐向下凹陷的梯形座位。这些座位呈半圆形建造,围拱着中间的大拍卖台。这个半圆形的座位区域被分为了十个扇形,之间留有丈许宽的过道。每个扇形的背后则标有一个醒目的大字。刘逸文左右扫视了一番,那“辛”字区域就在右手边。 在两侧的通道尽头还有两扇门,上面各有一个牌匾,一个书写着“鉴宝阁”,另一个则是“寄售”。 四人朝着自己的位置走了过去,安坐下来。这前后两排之间的空隙颇大,丝毫不显得拥挤。不知是否凑巧,他坐在了袁素兰的左边,另一边则是许季右,剩下的女子则紧挨着袁素兰。 他还是头次与此女挨得如此之近,闻着此女身上淡淡的幽香,心中难免一荡。他深吸一口气,然后鼓起勇气,打算找个话题和她聊上几句。 他拿定主意,侧身朝此女看去,此女秀眉明眸确实不可方物。就这一晃神,他喉头发涩,难免声音又弱了几分,低唤道:“素兰!” 此女闻声朝他望来,一本正经道:“有什么事吗?” 他头皮发麻,耳根一红,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口中嗫嚅道:“你还好吗?” 袁素兰看着他受窘的样子,既好气又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一笑如同桃花盛放,真个艳丽无边,刘逸文竟一时看得呆了。 她娇声道:“什么好不好的?”此女看起来余怒未消样子,又恢复了那幅清冷之色。 第九章 三派交流(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呐呐道:“前天之事,你定是误会了!我本做好打算陪你在这清风殿内游览,不曾想那公孙若却凑巧来寻我。所以……” 袁素兰心中有气,眉头一皱道:“所以什么?” 刘逸文心中暗骂自己一声:“太蠢!”,还提那事做什么,越描越黑。于是又改口道:“这次拍卖不知是否有阴阳珠出售。我已向二位师兄嘱托,若是遇上定要帮忙买下。” 袁素兰听到“阴阳珠”,心中一黯。转念一想,他对自己的事如此上心,心中不由得一软,叹口气道:“多谢逸文了!” 刘逸文摆手道:“不客气!应该的!”刘逸文心中大喜,袁素兰态度大为改观,心中的大石也能暂时放下了。 接着他又和此女聊了一些其它之事,然而此女都提不起兴趣,看来是另有心事。 不知不觉,有环佩声起。 大厅之中已经坐满了各门各派的修仙者。其中不乏第一次参加这类大会的弟子,他们脸上带着新奇之色,四下打量,不时与一旁的同伴交流着。 再看拍卖台之上,多了一名相貌儒雅,文士模样的中年人来。他将手中折扇一收,作了一个圆揖,然后朗声道:“各位道友!这拍卖上即将开始,还请各位稍安勿躁!有些道友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拍卖会,但是还有不少新人,我就多絮叨两句。每件拍品由本人开出一个基础价格,再由大家竞价,价高者得到竞卖物品。” 他朝四周望了望,然后续道:“前面这排柜台专门用来交割拍卖物品。”说完男子朝身前一指,果然那里站着十二名服饰相同的年青少女,每人手中还拿着清一色的金属托盘。 这文士一番介绍后,下面早就沸腾起来,个个现出期待之色。刘逸文朝一旁的袁素兰看去,此女面色肃正,应该是对“阴阳珠”存了几分希望。 台上的男子等众人消化片刻,然后一摇手中的小铃,殿里顿时安静下来。接着他朗声道:“现在开始本次拍卖会的第一件拍品——上品法器山河伞,此伞…” 这第一件拍卖的物品就是件威力不俗的上品法器,让众人来精神。 文士口惹悬河地将此宝大肆地吹嘘了一番,直到下面的修士露出火热之色,他才将盘中的宝伞摄到手中。然后他口中念诀将此物祭到空中,宝伞撑开后,迎风涨大足有丈许大小。伞面如同白玉一般,上绘一幅水墨,其上灵光熠熠一看便知神通不俗。 不消须臾宝伞缓缓转动起来,一开始还不是很快,只是几个呼吸,就像一个漩涡一般。铮!地一声清响。从扇面上蓦地飞出一个青山虚影,从上散发出惊人的灵力波动。 “啊!”不知是谁带头惊呼起来!随后众人如梦初醒,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刘逸文也被这件上品法器震动了一下,这大会果然非同寻常,只是第一件拍品已是不凡。 下面不少人已经跃跃欲试,文士这才将法诀一收,满意地道:“此山河伞乃上品法器中的精品,现在以一千一百仙币的底价竞卖,每次加价不少于一百仙币。” 他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三、四人急不可耐地出价了。顷刻间,就把这山河伞的价格抬升至了两千多仙币。 经过几位炼气修士一番竞价后,最后此物将被一名相貌普通的青年男子,以三千一百仙币的价格拿下了。 刘逸文心中震动,如此价格非是一般人能负担得起的。不过这里的修士多是有备而来,能拿出如此身家也就不稀奇了。 这人喜滋滋地走到前排柜台,交割完毕就兴奋地回了自己的位置。 而台上的文士已在此人交结时,就已拿出了第二件拍品。在众人期许的目光中文士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拍品介绍: “本次大会的第二件竟拍物品,则是一件上品丹炉。此炉乃是用料讲究,品阶不低,就是炼制凝液境的丹药也不成问题。而且此炉对成丹有少许的加成作用,经神手谷的前辈鉴定过,确有其事。现在此炉以一千仙币的价格起拍,算得上实惠。每次加价不少于一百仙币。” 说完他将一顶三足丹炉祭空中,让下面的众多修士细细察看起来。此炉在空中缓缓旋转,散发着淡淡的光华。 轰!大殿中的修仙者纷纷议论,此起彼伏的轻呼让气氛又高涨了起来。台上的文士对此早有预料,漫不经心地拿起一杯茶水喝了几口。 丹炉这个修仙界十分常见的东西,大家自然都很熟悉,这三派中的神手谷就是以炼丹为主的超级宗门。不过尽管丹药十分常见,但炼丹师却不普通。通常每个宗门都会尽力培养自己的炼丹师,但其在宗门中所占的比例就非常少。 刘逸文当然知道这丹炉的重要,他在铸剑阁中冶炼灵矿所用的冶炉其实也是类似的法器。他对丹道实在没有什么研究,所以他也只是看个热闹罢了! 在短暂的寂静后,一个女子的声音缓缓响起:“我出一千仙币!” 接着又响起了几个竞价的声音,不过丹炉多是宗门所用,竞争就没有那么激烈了。最终那名女子数轮竞价后以二千五百仙币的价格拿下了此物。 就这样一轮连着一轮,珍稀材料、上品法器、功法、丹药各式物品轮番上阵,将拍卖会的气氛点燃,惊呼声一阵高过一阵。 不过袁素兰此女此时眉头微皱,与场中其它之人表情绝然不同。刘逸文当然知道她心中所想,但是仍没有“阴阳珠”出现,让她也有些不耐起来! 他小心地安慰道:“后面还有不少呢,接下来还有两场拍卖。一会拍卖会结束我陪你至广场上的摊位上看看。” 袁素兰凝重地点点头道:“谢谢了!”她心忧母亲的旧疾,此时也没有太多的言语。 数个时辰,那台上的文士神秘地笑了笑,一字一顿地道:“诸位注意了!” 众人闻言都静了下来,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待他吊足众人胃口后,轻咳一声,道:“感谢众位的捧场,此场拍卖最后一件拍品,也就是今天的压轴之物马上就要登场了!” 第十章 巅峰对决(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听完文士一番故弄玄虚后,原本已有些心不在焉的刘逸文也来了精神。只见那文士神秘一笑,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玉瓶来。 他将玉瓶抛到空中,然后再掷出一个金光闪闪的丝网来,正好悬浮在玉瓶的上方。接着文士口中念诀,瓶塞兀自打开,一股白烟袅袅而上,缓缓现出一团虚影来。还未看清是何模样,这虚影急速地向一侧腾跃而去。 砰!的一声闷响,虚影像是撞在什么东西之上,一个翻滚停在了虚空之中。原来不知何时,从那金色丝网上射出了无数的金丝,将它罩在了其内。雾气消散,最后现出一只通体淡蓝的狐狸来。 此狐瞳孔微眯,戾色一闪,浑身冒起了莹莹的蓝雾,大殿之中的温度猛地降低了几度,令人感到丝丝寒意。它前爪闪电交叉挥出,就想将此金线切断。 叮咛!那爪芒击在金丝上竟发出了金属般的摩擦声。不过那金丝也不知是何宝物,只是宝光闪了几闪就安然无恙了。 再细细望去,被击中的金丝处蓝芒闪闪,已然结出了冰晶。 嘶! 台下众人早已惊得瞪大了双目,刘逸文也心潮澎湃起来:这不是灵兽精魂吗?在百兽山时,重明鸟化形一击给他留下过振撼的印象了。 “兽魂?!”不远处一名凝液境的老者失声惊呼了一声。台下早已经炸开了锅,惊叫声此起彼伏。 待殿中诸人个个眼含火热的神色,中年男子才将手中小铃轻摇,朗声道:“诸位,就不需我再多介绍了吧!修仙界中大名鼎鼎的灵兽精魂就是此物了。这蓝玉狐乃是极北之地才有的灵兽。身法灵活多变,一身冰系神通强横,刚才大家已经亲眼目睹了吧……” 他还未介绍完,台下已有人急不可耐地道:“道友不必多言,报底价竞拍吧!” 中年文士拱手微微一笑,字正腔圆道:“这位兄台还真是性急之人。既然如此,我也不再罗嗦了,底价一万八千仙币,每次加价不少于一千。” 刘逸文眼中渴望之色一闪而过,不过天价一出,让他清醒了许多。他朝一旁的许季右瞧去,只见其双目死死盯着那蓝玉狐,显然是动心了。 而一旁的袁素兰心思却不在此物之上,她侧过头正好对上刘逸文的目光。此女微讶道:“逸文对此宝物一点都不动心吗?” 刘逸文讪讪笑道:“不动心是假,没有仙币是真……”他还欲说上两句,四周传来了此起彼伏的竞价之音。 “三万仙币!” 先前催促之人直接将底价提高了一万多仙币,惹来又一阵惊呼! “三万一!”还未等文士鼓动,在靠近拍卖台的地方又一名女子竞价了。 “四万!”那男子似乎志在必得,加价幅度之大也是本场拍卖会之最。刚刚还有不少准备出价之人,竟硬生生地把报价吞回肚子里去了,并纷纷朝此人望去。 男子被人注视也不在意,还是专注的望着台上的蓝玉狐。忽地人群中有人惊疑不定的道:“此位莫不是碧波观的池辰长老吧!” 男子被人识得身份,意外地朝这出言之人看去,愕然道:“这位道友识得在下?” 这碧波观是离清风殿不远的一个中等规模宗门,以修炼水系功法为主。怪不得此人对这蓝玉狐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四万五!”先前出价的女子似是不愿放弃,而已经到了如此高价后,有不少意动之人已经放弃,多半是觉得不值了。 池辰眉头微皱,似乎没有想到这位女子竟然一副紧追不舍,他稍作沉吟道:“这位道友,这兽魂于我大有用处,而此价格已稍高于寻常价格。还请三思!”这位男子忽然劝说女子放弃竞价起来。 女子闻言也不回应,不知道是不是在斟酌他所说之言。 池辰脸色肃正,沉声道:“四万八!” 殿内一片唏嘘,这兽魂已被拍至如此高价了。主持拍卖的文士见价格得差不多了,四下望了望,询声道:“四万八,还有加价的道友吗?” 正当他准备拍出此物时,那名女子似下定了决心,沉沉道:“五万!” 文士脸上一惊,此物原本也就值三万多仙币,这一番竞价高出期望不少。心中自然高兴。于是他笑吟吟地望向池辰,道:“五万!还有更高的吗?” 池辰一声闷哼,不再出价。这最后的压轴之物竟落入了那名女子手中了。 那女子到柜台处交割,下面的众人早七嘴八舌地猜测起这位女子的身份来。不过这女子身份似乎有些神秘,在场几千人居然没有一人识得的。 袁素兰略有失望,深呼了一口气。 众人纷纷起身,这第一场拍卖会办得非常成功,所有拍品都一售而空。特别是最后的兽魂让不少人大开眼界,成为了闲暇时的谈资。 刘逸文陪着袁素兰向门外走去,准备到广场上看看。 走出光门,广场上仍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四角的临时柜台已经全部租售完毕,四散而开整齐地排列着。柜台前人流如织,讨价还价之声不绝于耳。 许季右对二人道:“我与念芷去问道阁转转,你与素兰先逛吧!” 刘逸文有些意外,袁素兰则不可置否。不过能与她独处一会,刘逸文心里满心欢喜。不知道是不是许季右刻意如此。 二人信步来到最近的摊位前浏览起来。随意地看过几个,上面多是一些材料,符纸、兽皮、灵草之类,刘逸文对这些东西不甚感兴趣,袁素兰则偶尔向摊主打听一下“阴阳珠”此物。 就这样,不紧不慢地搜寻了一顿饭功夫,两人来到一个摆满灵矿的货柜前。摊主是个青年男子,相貌粗犷,皮肤古铜,显得十分精壮。男子见二人到来,连忙热情招呼道:“二位前辈,我这灵矿成色不错,价格便宜。要不要随意选上两样?” 刘逸文如今在提炼上已小有成就,平时也会到木明镇坊市收购一些。这摊位上的灵矿种类和数量都不少,他还真来了兴趣。 乌铁、星纹钢、赤铜矿、秘银矿、荧石矿、海蓝石、银精矿……他顺着一种种矿石看下去,最后停在一种矿石上。这块矿石黑黝黝的,灵光黯淡,泛着油亮的金属光泽,他此前从未见过,忍不住拿起来端详。 第十章 巅峰对决(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袁素兰看着他这般模样,忍不住问道:“这矿石有什么特别吗?”她知道刘逸文熔炼时日不短,灵矿见识菲浅,所以才出言相问。 刘逸文皱眉道:“这块矿石有些古怪,我从没见过,在典籍上也无记录。”接着他向摊主问道:“请教一下,此矿是何种矿石?” 青年男子脸现尴尬之色,道:“此矿我也是头一次碰到!” 刘逸文脸上惊色一闪,望向此人。 青年连忙解释道:“在镇海郡牛庄村的西边有个不小的灵矿脉,我和门中的几名同门闲暇时会到此地做些苦力,这块矿石就是在那处挖到的。” 这灵矿脉刘逸文也略知一、二,不过寻觅灵矿耗时不短,收益不大。而且灵矿多生在岩石坚硬之处,开采也非易事,多是些炼气弟子在做,以此换些修炼资源。宗门内也会有收集任务,顺手采得的其它种类的灵矿就会售卖。 接着此人脸上现出困惑的神色道:“那处矿脉我们也经常去,这种矿石还是头一次发现。前辈若是想要,十个仙币就可以了。” 刘逸文迟疑片刻,便付了十个仙币离开了。 之后虽小有收获,却是没有发现“阴阳珠”的踪迹,袁素兰则一件物品也未购买。两人离开广场就回贵宾阁了,相约明日再来。 刘逸文回了贵宾阁后,两师兄已经回来了。稍一打听,两人今日居然将准备的东西卖的七七八八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租了个临时柜台,摆上了熔炼的灵矿成品。不过在他的摊位多了一张纸,上面显眼地写着“高价收购阴阳珠”。 这摆摊售卖之事他已是轻车熟路了,不多时已经售卖掉四五样了。这时忽地有人问道:“这银精什么价格?” 刘逸文将手中的书一合,道:“八十仙……咦!是你们!” “刘师兄!” “刘师弟!” …… 几声轻呼声同时响起! 刘逸文大喜道:“真是太巧了,那日在露台诸多不便。不想今日碰上了!”原来这几人竟是他的同门唐友安、冯石和尹思菱。刚才询价的就是尹思菱此女。 唐友安爽脆笑道:“刘师弟,你也在啊!大师兄呢?” 刘逸文道:“应该是去了问道阁,尹师妹是要这银精吗?” 尹思菱点头道:“八十仙币吧!”说完她就拿出了个小布袋。 刘逸文连忙道:“师妹,这银精就送予你了。不必这般这外!” 尹思菱一愣,摇头坚持道:“哪能这么样呢?刘师兄也不容易啊!” 唐友安在一旁乐道:“尹思妹,你也别谦让了,只不过是块小物件。刘师弟那好意思收你的仙币呢?” 冯石也附和道:“唐师兄说得对,你就不必推辞了。”接着他笑笑道:“刘师弟,现在的提炼之术越来越精湛了,这里材料中又增添了不少新品种啊!” 刘逸文谦虚道:“冯师兄过奖了!” 冯石在这些矿石在寻梭一阵,忽地停在一块四方的泛着炫彩霞光的金属块上,眼睛一亮道:“师弟,这块五彩铜多少仙币?” 刘逸文一看这五彩铜,价值二百多仙币,可以算得上这当中比较昂贵的一种。不过刚才他送了尹思菱一块银精,冯石开口了,开价之事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于是他从容道:“既然师兄看上就拿去用吧!” 冯石脸上喜色一闪,假意推辞道:“那怎么好意思!这五彩铜我一直在留心,可惜价值不菲,也就没有舍得购买。今日见师弟这里有售,随口一问而已。” 刘逸文稍一思量,就明白此位心意,也不说破,劝道:“你我均属同门,而师弟正好方便熔炼,只不过损失些时间罢了。师兄就不要客气了!” 冯石脸上故意堆起难色望向唐友安,后者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淡淡笑道:“难得逸文眷顾同门之谊你就收下吧!” 冯石“勉为其难”地接过那块五彩铜,喜滋滋地道:“如此就谢谢逸文了!” 几人再叙旧一会就离去了,刘逸文则四下观望起来。他与袁素兰昨日相约的时辰也差不多到了,也不知此女怎么还没有来。 正在此时,一声娇呼:“原来你在这里啊!”不是袁素兰此女还有谁? 刘逸文大喜道:“素兰!怎么样?有收获吗?” 旁边一名男子叹息道:“在这广场上逛了大半圈,可惜没有发现。” 刘逸文愣了一下,这才朝发声之人看去,原来此人竟是一共去过野猿谷的袁子鱼。刘逸文从容笑道:“原来是子鱼兄!想不到你也来了!” 袁子鱼一抱拳,朗声道:“如此盛会,岂能错过!”接着他朝刘逸文的柜台上打量,蓦地发现了那张收购“阴阳珠”的纸张,笑道:“刘道友对我堂妹之事倒是上心啊!” 刘逸文偷瞥袁素兰一眼,赧然道:“哪里!哪里!这广场人流颇大,万一能碰到,也算了了素兰一桩心愿!”他言词恳切,实为素兰孝行所感。 袁素兰对他浅笑道:“多谢逸文了!我与表兄先到其它位置再看看!”说完两人就离开了! 看着此女远去背影,刘逸文心底空荡荡的。 这一日倒再无其它之事,他将东西出售的差不多了,就去寻袁素兰了。 次日,云霄峰上依然热闹非凡,刘逸文三人却跟随着二位金丹期前辈到了他处。与他们同行的还有魏嵩和其伯父。 几人进入某个阵法,来到了一个宽大的通道内。沿着通道而行走了大约一炷香时间,忽然眼前豁然开朗,面前多出一个天然的山谷来。 脚下是一个三层的石椅台阶,中间有条丈许宽的石阶通道,左右有九排石椅顺次而列,容得下千余人观摩。众人拾阶而下,来到了的宽大平台上,这平台建在山壁之上,离地面约五、六丈高的地方。 正前方的地面上是一个直径百丈地大圆台,其四周立有十二根粗大的石柱,每根都有十多丈高,上面铭刻了许多玄妙的花纹,给人一种沧桑古朴之感。 三派之人已然到齐。神手谷中除了公孙奇三位金丹老祖外,还有公孙若、白吉以及另外两名凝液期弟子。清风殿则人数稍多,除寒秋、梁华成外,还有一名未曾见面的金丹期高人,凝液弟子则有十多人,梁皓此子也在其内。 第十章 巅峰对决(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忽地清风殿人群中,一男一女正朝他含笑示意,刘逸文识得男子正是楚天阳。那女子鹅蛋脸柳叶眉,头扎双螺髻,浅浅一笑明眸如月牙弯弯。她身着一袭蓝色蝴蝶裙,好似天宫仙子。刘逸文心中猜测,此女多半是顾菁雯了。现在她模样大变,和印象中的孩童已无法重合。他敛神点头回应,算是打过招呼。 寒秋左右看了看,排众而出,转身对着诸人道:“三派比试由来已久,主旨在于交流修炼心得、激励我辈勤修道法。此届的比试还是在这演武殿,每派轮流两场,规矩不变。胜出的门派将举办下届交流会。” 言罢,他环视一周。 花姓老者点头称是,一旁的温、江二人则面色凝重。然后寒秋又道:“既然我宗是此次大会的东道,就由我殿先比一场吧!”说完,他对着那名灰袍男子点头示意,道:“谷泰,第一场就由你下场吧!” 灰袍男子从容点头道:“好的!” 下一刻,不见此人如何动作,蓦地腾身在空中虚踏数下,人就到了圆形擂台中央。 刘逸文心中大懔:好诡异的身法!不单是他,身后的凝液期弟子无不大惊失色。 神手谷众人与温、江二人眼神交流片刻后,花姓老者哈哈笑道:“既然如此,就由我来领教钟道友的高招了。” 看来这两人是旧识。他使了一个身法向前踏去,虽不似钟谷泰般惊人,但也速度不慢。 两人在擂台中央遥遥站定,立时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压抑感。 看台之上的诸人已分三团坐定,几位金丹期的前辈在第一排石椅上坐定,其余之人纷纷在后排安坐。齐雄左右分坐着刘逸文与令狐华,众人均未言语,显然是被大战将来的气氛所感染。 再向台中央的两人看去,钟谷泰一抱拳淡淡道:“花兄,请多指教!” 花姓老者谦虚回礼,道:“钟道友客气了!” 接着钟谷泰神色肃然,右手朝天一指,一对长约四尺的灵器现出了身形。此物一式两柄呈方形,其上有棱,形似竹节,竟是一对鸳鸯宝锏。宝锏上毫光涨缩不定,闪着幽幽的寒芒。接着宝锏一声清啸,被他持到了手中,他再将双锏交叉于胸前,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反观花姓老者,此时脸上笑容不见,左手背后,右手前伸,忽地霞光闪过,一支三尺来长的芦苇出现在了手中。只见苇杆晶莹剔透,仿佛是翡翠制成,一端的穗子上有数十支如发丝般的穗条,其上布满了一颗颗绿豆大小的绒毛。这些绒毛明暗不定,不知道有多少。 花姓老者一声轻喝:“请!”,蓦地手中那支芦苇绿光大盛,将他全身映得翠莹莹的。他将芦苇如拂尘样地向前一拂,瞬间穗条陡然变长,涨得有手指粗细,密密麻麻地朝对面罩去。 一时间场内尘屑铺天盖地,端地气势了得! 钟谷泰脸色微变,脚下黄芒大涨,左移丈许有余避过此击。还未待他站定,那穗条如同长了眼睛般地转头,再次朝他攻来。 他将双锏齐举至头顶,口中低诵几句法诀,然后左右向下在空中划出两道弧线。炽白的电光在锏尖跳跃,面前多出一面圆形的光盾来。 嘭!一声大响,穗条轰地撞到了光盾之上,气劲相交下一圈肉眼可见的涟漪迅速朝周围扩散,震得空中发出刺耳的尖啸。转眼间穗条冲击光盾不下数十次,那光盾看起来不甚起眼,却是守得固若金汤。 圆台受到刺激,周围的十根高大的柱子开始嗡嗡作响,上面的符文流转不停,两两之间现出一张张透明光幕,竟把整个擂台包围起来。偶有流光击上此光幕上,犹如石沉大海消失不见。 嘶! 看台上的金丹前辈面色不变,但后面的二十多名凝液境弟子,个个脸现吃惊之色! 刘逸文此时心中如同惊涛骇浪,金丹期老祖的斗法果然有神鬼莫测之力。 穗条左冲右突还是未能突破光盾的防护,终于无功而返,重新化为了一支翠绿的芦苇。花姓老者面色一沉将此宝祭在了空中,接着他手中法诀大变,低沉晦涩的咒语回荡在山谷之之上。让人听之,有种心神被摄入其中的眩晕之感。 就在这时钟谷泰身形动了,手中双锏毫光大放,光晕上的灵光宛若正午的骄阳不可直视。他脚踏奇步,按着某种节拍左、右腾跃犹如风中的精灵。 忽地刘逸文眼中的钟前辈消失不见,周身传来惊诧的低呼声。只是一、两个呼吸,花姓老者头顶突然出现了一丝波动,两团灵光如同旭日东升般地当头扑下!这钟谷泰在刚才的一刹那如同消失了一般,又忽地现出身形,仿佛瞬移一般。 “啊!” 看台上终于有人忍不住叫出声来! 花姓老者神色一凝,双手飞快结印,虚空中凝重地划了几下,他周身绿色光晕猛地大盛,双锏击在光晕上如同打在了面团之上,先前速度很快,当离花姓老者还有两尺距离时,越来越慢。最后在离头颅不到一尺的地方,停了下来。 两人脸皮紧绷,纷纷狂输法力,时间如同凝结了一般。 刘逸文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这两位前辈正在比拼法力,刚才惊险的一幕,让他的心脏不由得一紧。 花姓老者脸上厉色一闪,猛地大喝一声:“嘿!” 钟谷泰像是被蓄满力的弹簧反弹而回,一个翻腾,倒飞至十多丈外。 花姓老者低声诵诀,袖袍郑重地朝头顶的芦苇一挥,芦苇应声涨至三、四丈大小,就像一棵大树一般。芦苇无风自动,开始慢慢地左右摆动起来。 骤然间,整个擂台上白光大盛,那穗条上的绒毛纷纷脱落,转眼涨大成直径尺许的圆石。一时间狂风大作,石如雨下。 对面的钟谷泰面色首次动容,清风殿功法向来以身法灵活多变著称。不过这石雨铺天盖地,看样子花姓老者是考虑到了此点。 不过他也是端地了得,豪气陡生,赞道:“来得好!” 第十章 巅峰对决(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看台上的梁华成此时眉头微皱,这石雨声势如此之大,钟师兄恐怕不容易应对吧!他心中一动朝寒秋望去,只见后者面色轻松,不见半分难色。心中大定,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果然,钟谷泰手持双锏向外平伸,兀自旋转起来。噗!噗!之声忽地响起,那石雨声势浩大,却不能掩盖这几声清音。锏节之上从外向内现出了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彩灵光。他转得飞快,带起数丈内的尘土,整个人化身为一个巨大的七彩陀螺!呜呜之声一阵快过一阵,声势竟一点也不输石雨。 轰隆隆!山崩地裂一般! 那薄薄的七彩光幕也知是何种神通,如此大的石球一击之下怕是有万斤之力。打在上面像是击中了铜墙铁壁,爆裂而开。砰!砰!砰!漫天的石屑飞扬,在“陀螺”四周留下了一个中空的土堆。 如此持续了十多个呼吸,终于云消雨歇。 花姓老者脸色稍有苍白,这法术威力奇大,所耗的法力不小。那空中的芦苇不知何时已恢复原形,停在了他的身侧。他哈哈一笑,道:“钟道友道法精深,果然非同凡响!” 钟谷泰朗声道:“花兄谬赞了!既然领教了你的高招,接下来试试我这一式双锏雷鸣!” 花姓老者欣然道:“好!我自当尽力而为!” 钟谷泰脸色肃正,双锏缓缓祭起,铮!铮!此宝似是知晓主人心意,发出两声清鸣!突然,一团十数丈大小的乌黑云团霍然出现,云团之中电闪雷鸣煞是惊人! 双锏之上刚开始只有零星火花,不消片刻已是银蛇乱舞。钟谷泰须发皆张,衣袍无风自起,烈烈作响,犹如九天的雷神。 花姓老者面色凝重,双手掐出一个古怪法诀。口中急急低诵数声咒语,芦苇上的两片锥形绿叶盈盈而落,对称停在虚空之中,然后如同车轮般自转起来,不一会一个直径丈许的绿色圆盘挡在了身前。凝厚的光幕发出璀璨光华,将他整个身影都淹没在这绿莹莹光芒之中。 噼里啪啦!电光乍响! 双锏携着雷电之力猛地向下轰去!圆盘青光大盛,腾空而起丝毫不让地迎了上去! 哐啷! 双锏化为一对雷蛟直捣而下,银龙狂吼,声震九霄! 台上诸人看得意动神驰!江槐山等人脸上再无轻松之相,纷纷色变! 花姓老者脸上一阵红白交错,勉力抵挡。这雷电之威恐怖如斯!他竭尽全力维持着玉盘,不过心中已是叫苦连连。 钟谷泰双眉倒竖,大喝一声:“破!” 雷光陡地大亮,玉盘如受排山倒海之压,猛地颤抖起来,最后终是不支,发出了瓷器碎裂的声音。 蹬!蹬!花姓老者双颊涨得通红,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才稳下身形。 空中云团早已溃散不见,双锏灵光一敛,迅速缩小飞回了钟谷泰身边。 钟谷泰胸前起伏不定,显然刚才惊天一击也并不轻松。 花姓老者苦笑道:“钟道友道法玄妙,老夫输得心服口服!” 钟谷泰也露出笑容,抱拳道:“花兄,承让了!” 两人凌空飞起,回到了看台之上。刘逸文与一旁的齐雄交换一个眼色,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骇之色。其它弟子亦有交头耳语,触动颇深。 温敬堂起身赞道:“两位道友神通惊人,比斗绝伦精彩,真是让温某大开眼界。钟道友宝锏之威果然惊天动地,令我心生景仰!” 钟谷泰连忙谦虚两句,两人就回了各自位置。温敬堂再朝神手谷众人望去,微笑道:“既然已睹两派神通妙法,这一场就让温某领教桑瑶道友高招吧!” 神手谷为首的那名中年妇人点头道:“正合我意!久仰温兄惊世剑诀,还请不吝赐教!” 两人并肩而立,御空而去,仿佛是一对至交好友。 来到擂台中央站定,桑瑶微微一笑道:“温兄成名久矣,还望手下留情!” 温敬堂好整以暇道:“桑道友过谦了!” 桑瑶眼神一动,提议道:“不若我们一招分胜负如何?” 温敬堂愕然道:“如何一招定胜负?” 桑瑶从容道:“温兄既是剑修,那就主攻。妾身自问防御之法还有些心得。若是能侥幸挡下温兄惊天一击,就算我赢如何?” 温敬堂哈哈笑道:“原来如此!本来三派交流也非生死之战,那就如你所愿吧!” 这两人毫无硝烟之气,只当是普通切磋了! 桑瑶欣然点头,道:“温兄,请赐教!” 温敬堂张口一吐,一团灵光被他执到手中,细细一看却是一柄无鞘宝剑。剑长三尺有余,剑柄细圆,刃身有四指来宽,刃尖看起来不甚锋利,还有几个米粒大小的豁口,给人一种沧桑古拙之感。 他随意挥动几下,空气像被切开了一般,发出嗤嗤的低鸣,口中道:“宝剑名曰‘断玉’,桑道友留心了!” 桑瑶眼中异色一闪而过,郑重地点头道:“好说!”言罢,他纤纤玉指作兰花状,一支粉红色的梅花现出形来。此束梅花枝如墨玉,上面的花朵或怒放或微张,有的只是花蕾,细细数来,正好七朵。 她将这枝梅花拿到眼前,轻轻一吹!其中一朵花蕾脱落下来,停在空中不动了。这花骨朵陡然灵光一盛,涨大至尺许大小。桑瑶口中诵诀,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徐徐绽放,只是数个呼吸已然全盛,一朵硕大的寒梅停在了虚空之中。 桑瑶法诀再起,对着此花数指连弹,五片花瓣上分别现出红、黄、蓝、绿、金五种颜色符文,个个都有碗口大小,灵光奕奕、神秘异常。 嗡!一声震颤,一个淡金色的光轮浮现在巨花之前的虚空中。这金轮是个直径丈许的同心圆,中间铭印着不知名的玄奥图案,环上五色符文均匀排列,闪烁着刺目的毫芒。而那朵梅花则迅速萎缩,消失不见。 温敬堂见此露出一丝讶色,随即恢复正常。宝剑缓缓升至空中,他剑诀一引,断玉宝剑像是苏醒过来,剑身上一条光龙游走不定,华光四射! 宝剑如同再铸,重获新生! 吼!!! 一声龙吟,顿时响彻擂台上空! 刘逸文浑身一颤,竟有耳鸣之音,再定神朝此剑望去,心头一颤。他余光扫过,身边之人俱都是双目圆睁! 第十一章 再战一场(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只见断玉宝剑缓缓倾斜,剑锋直指桑瑶。然后灵光大放,剧烈振颤起来。 铮! 断玉宝剑一分为二,幻化出另一柄样式相同的宝剑来。两柄宝剑样式如一,仿若孪生! 铮!铮!铮!…… 断玉宝剑一而二,二而四,四而八……不消须臾便幻化出一片剑林来! 刘逸文早就惊呆了!他修习过金刚剑诀,也见识过剑影分光之术,不过像这样剑体没有主次的分身之法,还是首次得见。 简直是骇人听闻! 寒秋一改先前的轻松之态,瞳孔一缩,面色肃正起来。 温敬堂口中诵咒,对着空中一指,剑群一声呼啸,列队般地化为一条四、五丈大小的剑龙,向那金轮俯冲而去。四周的十二根石柱仿佛感应到了这莫大的威能,柱身上符文狂闪,那光幕也变得凝厚起来。 桑瑶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这剑群气势惊人,身前的光轮能否接下,真的没有把握。此时容不得她再多想,攻击已到近前。 她娇叱一声,黛眉紧蹙,运起全身法力往金轮之上一按。 嗡!灵光陡盛,五色符文两两之间,出现了一根拇指粗细的灵线,将它们连成了一个五边形。灵线刚刚现出,中央的神秘图案仿佛活了过来,一对幽黑的宝石若隐若现,似真似幻。 刘逸文还未看清这图案是何物,就听到擂台之中传出了凤鸣之音!一只迷你凤凰闪着神秘的光辉,如同游鱼般,在光轮中央游弋。那对“黑色宝石”原来是它的一对眸瞳! 轰!金石交击,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直上云霄! 刘逸文感到石椅都有轻微的震荡,余音久久在耳际回响,只听得到嗡嗡的一片。 剑、轮相交之处,迸射出猛烈的气爆,向两侧狂飙,击打在擂台边缘的光幕上,发出低沉的嗤鸣。 巨响持续不断,仿佛此处已是山崩地裂。五彩的灵光像烟花般绚烂,映得幽谷通明。 忽地整个天地都安静下来,剑影全部消失不见! 擂台中央只剩二人、一剑、一轮。 一声哀鸣,光轮狂闪不定,重新化为了一朵娇艳欲滴的寒梅。四周石柱间的光幕已然消散,轻风拂过,那梅瓣依次凋落,溃散于无形之中。 桑瑶脸上一阵红白交错,待她缓和过来,双手束立,喟然道:“温兄剑诀出神入化,小妹自叹不如!”如此一来,神手谷两战皆败,已是提前出局了。虽然她心中早有预料,不过难免伤怀。 温敬堂谦虚道:“桑道友光轮玄妙无匹,为兄只是占了法力的便宜。” 这二人在擂台之上只斗了一式就结束了,不过恁谁也没有觉得此场比斗轻松。 两人凌空返回,桑瑶摇头不语回到了神手谷的人群中。御剑山庄之人则面带喜色,温敬堂获胜,诸人脸上也有荣光。 两人坐定片刻,众人纷纷向寒、江二人望来。 寒秋依然是面色冰冷,而江槐山则脸色凝重。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氛笼罩在整个看台之上。如今两派各胜一局,这终极之战就落在这两位身上了。 二人同时缓缓起身,相视一眼后,寒秋淡淡笑道:“看了几位道友的神通妙法,我也技痒了!槐山,该轮到我们了!” 江槐山郑重点头道:“请赐教!” 刘逸文眼前一花,寒秋像是消失不见,人在虚空中连闪几下就落到擂台中央。他在空中留下的几缕法力波动也微不可察,看来还留有余力了。 元婴之下第一人,非是虚名! 江槐山在虚空中闲庭信步,看似缓慢,实则极快!两人先后落场,相差只在一呼一吸之间。 两人不急出手,遥遥相持。 寒秋负手望天,从容道:“槐山修为尽复,吾心甚慰!即使没有这交流会,我亦会找你切磋一、二!” 江槐山哈哈笑道:“我又何尝不是!舞剑问道,把酒言欢,何其快哉!就让我看看你的八荒拳有否长进!” 锵! 蓝璃宝剑缓缓出鞘!虽然剑身蓝芒幽幽,但也无法掩盖其中炽热的毫光!嗡!蓝璃似是感受到主人无穷的战意,灵光怒盛,不可逼视! “好!”寒秋眼露奇光,大赞一声!随后他双掌外翻,手中宝光滢滢,光华敛去,一对造型奇特的拳刃现出形来。这拳刃上黑白两色条纹交错,细细看来却是一对虎头。 他将拳刃一握,寒芒闪闪! 吼!从上面竟传出了虎啸之音,让人闻之悚然。 “槐山,小心了!”寒秋声音一冷,话音刚落,身形就变得模糊不清起来,眨眼就来到了江槐山左侧,直捣他的头部要害!江槐山周身蓝光大亮,将他护了起来! 铛!一声大响! 江槐山侧身后退半步,蓝璃剑从左下斜挑而上,正中拳刃。寒秋不做片刻停留下一刻竟又来到江槐山身后,攻的是后心之处!江槐山忽地下蹲,旋身一剑反攻寒秋的双足。一道光刃离体而出,却是击在了四周的光幕之上。那面光幕两边的石柱符文狂闪,想来刚才看似随意的一剑,威力已然不凡! 寒秋身形不停,陡然身体从空中倒立而下,一双虎拳轰向江槐山的头顶,后者被这接连不断的奇快拳法逼在了下风。 江槐山步伐不乱侧退一步,宝剑向天直刺,却击在了空处。他心中暗呼一声不妙,连忙旋身一剑! 当!剑、刃相击,他被震得再退一步! 原来刚才那迎头一击竟是虚晃一招。 寒秋身形如同鬼魅,只在刘逸文等人眼中留下了片片残影! 叮叮当当之声一阵快过一阵,二人近身相搏仿佛是一团蓝白的旋风。不过场外之人均已看出寒秋主攻,江槐山只能勉力防守。表面上来看,他确实稍落下风。 风暴骤停,江槐山转身向前疾冲,蓦地多出二个相同的身影出来,向左右奔去。一时间竟看不出真他真身所在! 就是这片刻耽搁,寒秋停滞了半息功夫。看台上惊呼声起,左、中、右三个“江槐山”同时一声暴喝,腾空而起,双手持剑猛地下劈,齐齐朝他攻来! 第十一章 再战一场(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蓝璃剑芒大盛,“三人”隐有开山辟地之势! 寒秋面色一沉,左、右拳刃交叉一合,龙吟虎啸,一对猛虎虚影跃将出去,确有排山倒海之威! 咣! 江槐山倒飞数丈,寒秋身前也留下了两条丈许长的沟槽。 两人身形同时一滞,又遥遥相持起来。 江槐山面沉如水,口中诵诀,右手紧握蓝璃剑,蓦地剑身上蓝色雾腾起映得他面有狞色,他将剑高举过头顶,自上而下缓缓凌空一斩,尖锐的破空之声大响,刹那间一道数丈长的光刃如猛龙出渊,激射而出。 寒秋面色动容,飞快地念咒,法诀一起,大喝一声,两人之间一道道冰墙拔地而起,竟有五面之多。 冰墙刚起,攻击就到。 砰!砰!砰!漫天冰屑肆虐,两人同坠冰雪之国,天色也为之一黯! 剑芒被这冰墙一阻,速度越来越缓,待到第五道冰墙破碎,剑刃也消散了。两人竟是斗得难分轩轾! 看台上的众人目不暇接,直直盯着二人的玄功妙法,不愿漏过半分。温敬堂脸有忧色,而清风殿那头,梁华成与钟谷泰也神情肃穆,显然也非把握十足。 梁华成沉声道:“想不到江槐山只是恢复年许,竟能与寒长老斗得旗鼓相当,真是太可怕了!” 钟谷泰点头,苦笑道:“是啊!此人不过初期巅峰修为,若是到了后期,简直不敢想象了!” 再看场上,寒秋此时已经将拳刃收起,祭出了一颗白潆潆的圆珠来。这圆珠方一出现,原本遍地的冰屑全部凝结成块,将擂台变得一片晶莹。 气温陡然下降,江槐山如同身处冰窖一般!四周的石柱仿佛受到了感染,其上的符文都流转不畅起来。他面带惊色,缓缓地吐出了三个字:“雪灵珠!” 寒秋将此珠往空中一祭,此物如同一轮冷月照得四周大亮,身处其中的江槐山寒意更盛,浑身发冷。他将腰间的葫芦摘了下来,然后仰头猛灌一口,似乎是因为天气太过寒冷,需要用这烈酒取暖一般。 空中的雪灵珠有了变化,周身变得雾气滢滢起来。忽然一片拇指大小的雪团从上面飘落下来,轻若鸿毛,闪着晶莹的蓝芒。 二片,十片,百片……方圆百丈之内下起了鹅毛大雪,不一会飞扬的雪花,就已是铺天盖地。 江槐山不再迟疑,仰天一喷,一个两人来高的半圆水幕将他护了起来,形似一个倒扣的玉碗。寒秋法诀一引,不计其数的雪花将玉碗包裹起来,江槐山竟被困在了其内。接着寒秋手上法诀一变,雪花瞬间凝结成冰,从外面看上去好像一个半球冰雕。 江槐山此时如坠九幽,这雪灵珠所散发出的奇寒,冰入骨髓,让他行动迟缓起来。他眉头紧皱,苦思破局之法。那一层薄薄的水幕之上,已有细小的冰晶浮现。若是全部冻结,防御被破,他此局就算是输了。 想起此行的重任,他眼中厉色一闪,似是下了某个决定。 冰球之外的寒秋此时亦在急催法诀,水幕上的冰晶又多了几分,马上就要功成的样子。 看台之上的温敬堂脸色更加阴沉了,他嘴角抽搐一下,此时台上的江槐山处于下风,让他不由得心里一紧。 而梁华成与钟谷泰神色一松,看来已是胜券在握。 梁华成侧身微笑道:“看来寒长老还是技高一筹,胜负马上就要见分晓了!” 钟谷泰欣然道:“是啊!寒长老的雪灵珠威力又胜从前。此珠的奇寒之力我亦是头痛不已。江槐山输在此宝之上也不冤枉。”他言语中颇有惋惜之意! 而神手谷的三名金丹修士也是看得摇头叹息,心中都在思量着,下届交流会恐怕还要在这清风殿举办了。 江槐山手执蓝璃宝剑,脚踏奇步,再吞一口灵酒,然后将酒液对着剑身一喷,左手飞快掐诀。 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那酒液竟一滴不漏留在剑刃之上,只是数个呼吸便被吸收了,如同被它饮去了一般。 腾地一声,一团蓝焰在剑刃上熊熊燃起,冰球之内的温度竟然炽热起来!江槐山行动恢复自如,猛然大喝! 在这透明的半球中,冰与火相持,犹如针尖麦芒,互不相让! 他法力猛地向剑身注入,一声怒吼,蓝璃宝剑化身一条火龙冲天而起,直中冰球顶部!擂台中央仿佛多半颗骄阳,刺得人人掩手侧目! 啊! 看台之上惊呼声起,众人无不动容,纷纷站起身来!台上的金丹高人相顾失色,均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骇之色——他们谁都没能想到江槐山能破得此招。 冰、火相持不过刹那,整个擂台一片肃静。 蓦地,一声轻微的细响,冰球的顶部出现了一条寸许长的裂缝,慢慢地龟裂而开。先慢后快,整个冰球轰然而碎,一道蓝影破空而出,激起了漫天晶莹。 寒秋眼中异彩涟涟,竟不再出招,抚掌赞道:“想不到槐山能有如此奇招,破了我的雪灵珠。佩服,佩服!” 江槐山踏在虚空,衣袂飞扬,哈哈笑道:“寒兄,虽然我这十几年法力没有精进,但是也不是白混日子。这引灵酒入剑诀的新招,没让你失望吧!” 寒秋点头称许,台上之人则瞠目结舌! 江槐山手中宝剑灵光再盛,嗡嗡做响,欲要再战! 寒秋忽然道:“此场就到此为止吧!” 江槐山愣了愣,手中宝剑平静下来。 寒秋脸上惆怅之色一闪而过,沉声道:“想不到槐山与我相差两个小境界,却能与我斗得不相上下,若只是靠消耗法力而胜,那也是胜之不武。此场就当和局如何?” 江槐山呆在当场,心下波澜起伏。凭心而论,若是持久而战,自己初期境界肯定不如寒秋,想不到他如此洒脱只作和局。依以前的性子,此局他必定干脆认输,不过想到临行前师傅的嘱托,那认输之言竟说不出口。 他苦笑一声道:“唉!那就多谢寒兄了,我就占了这个便宜!” 第十一章 再战一场(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两人相视而笑,颇有知心的味道! 他们踏空而回,几位金丹前辈站在一起议论起来。这三局比试已完,这胜负却还未分。 这时梁华成干咳一声,犯难道:“虽然比试精彩纷呈,不过却未定出下届会址,这可如何是好?”说完他朝钟谷泰和温敬堂望去,刚才一战寒、江二人以平局收场,两家要分出胜负只能让这两位再比一场了。 这几派高层中,神手谷自然没有意见,要分出胜负只能是钟、温二人再战一场了。 这两人实力相当,必定有一番苦战! 刘逸文几人还沉醉刚才的奇术妙法之中,江槐山以灵酒为媒突出奇招,让他触动很深,有机会也要请教一番。 比试一场接一场,此时停歇下来,刘逸文就四下打量起来。眼神扫过神手谷众人时,正好与公孙若对上,心头一跳,连忙回避。 公孙若好像已经忘掉了前两天的不愉快,竟对他浅浅一笑,让刘逸文有点措手不及。 两派金丹期前辈相商完毕,寒秋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谷泰!你就与温道友切磋一下吧!” “且慢!”不知何时公孙奇来到近前,打断了钟谷泰之言。 他长笑一声,道:“诸位道友,不必如此纠结,我倒是另有主意,供你们两家斟酌。” 五人均现出意外神色,寒秋点头道:“公孙兄请说,我等愿闻其详。” 公孙奇顿了顿,续道:“说来此事还与我有些关系!” 他如此一说,几人更是一头雾水,纷纷注视着他。他则望向梁华成,道:“半年前,梁道友携其孙梁皓寻上宗门,与我商量共结秦晋之好。梁皓此子我十分中意,不过我那孙女却有意为难,让他与御剑山庄的刘小友比试之后再做决定。我思来想去,刘小友也是青年俊彦深合我心。既然我这孙女有此要求,我也就答应了。” 这时梁华成已经明白过来,公孙奇是想让两位小辈比试,定出下届的会址。 寒秋看向梁华成,问道:“华成,是这样的吗?” 梁华成苦笑道:“确有其事,想不到孙儿的私事竟惊动了寒师兄。”接着他向公孙奇一抱拳道:“我这孙儿一表人材,为人大气平和,与道兄的孙儿确属佳对,还望公孙兄能玉成他们双修之愿。” 公孙奇叹息道:“此事我也不能强来,不过若儿提出比试,若是梁皓能好好表现打动她,岂不是锦上添花?” 梁华成点头,心中意动。 温敬堂不解道:“我宗的刘小友又是哪位?槐山你知道吗?” 江槐山似乎明白了公孙奇所言,抬手一指,道:“应该是玉泉峰颜师兄门下的刘逸文吧!”说完众人都朝刘逸文看来,几人眸光如电,看得他浑身发毛。 寒秋略一思索,居然笑道:“公孙,你倒是打得好主意啊!不过,一场比试解决两件事情,确属两全其美!” 公孙奇拈须笑道:“我看钟道友与温道友神通相若,说不定又是不分胜负的结局。早早比完,我们几个老家伙一起饮酒论道岂不逍遥,何必在此争强斗胜。” 钟谷泰竟也脸色一松,附和道:“公孙道友所言极是,刚才一战消耗了不少法力,既然有如此好的办法,我也乐得歇上一些。” 温敬堂迟疑道:“如此不合惯例吧!” 江槐山哂道:“诶,温师兄,三场已经比完,有什么不合惯例的。好像没有规定加赛不能让小辈来比吧!” 温敬堂顿时语塞,默然不语。 寒秋脸色一正,缓缓道:“梁皓此子我也见过,确有大将风范。而贵宗的刘小友与他年纪、修为相若,倒也公平。这些晚辈能代替我们这些老骨头们磨砺一番,确实一举两得。就我们看看这些年青人的表现吧!”说完他转向温敬堂道:“温道友,你意如何?” 温敬堂心下犯难了,他虽无把握胜过钟谷泰,但那刘逸文的深浅却是全然不知。他正在犹豫不决,江槐山传音道:“这小子我指点过一、二。你若没有十足把握就让他出战吧!” 于是他苦笑道:“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就如此办吧!” 刘逸文还不知道自己已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自顾自地和一旁的齐雄讨论着最后一场比试。刚才几位前辈向这边望来,心中陡然一跳。心忖:他们不会是看我吧?我又什么好看的,一定是我多想了。 …… 镇海郡的牛庄村离神手谷不远。 此地的某处山腹,空中忽地落下一道白色光华,一名白衣女子现出身形来。此女清丽脱俗,面色有些木然。若是刘逸文在此,定能认出这是几天前,在拍卖会场竞得蓝玉狐的那名女子。 不过此处人迹罕至,既也无宗门亦无坊市,在她面只有一条细长的沟壑。下面黑漆漆的一片,不知有多少丈深。 她停在此处所为何事? 忽然,此女纵身一跃,径直跳了下去。不过几个呼吸,她的身形就淹没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 无尽的黑暗! 过了不知多久,女子身形缓了下来。她在一个紫色光罩中,慢慢地靠向崖壁。四周漆黑一片,悄无声息,偶尔传出几声呜呜的风声。 有光! 在崖壁上不远的地方,有那么几缕晦暗的光丝,此时显得格外耀眼!她似乎对此地十分熟悉,缓缓向那光丝靠近。来到近前,原来是个高约二丈的山洞。 女子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里面虽有些亮光,却不甚明亮。她手执一块莹石,朝深处而去。山洞中隐有叮咚的水流声,在这寂静之地显得格外清晰。 叮咚!叮咚!似乎和着心脏的节律。 女子走了大约一炷多香的功夫,一扇石门挡在她的面前。石门上有两个恶鬼般的图像,在这幽暗之地显得阴森恐怖。恶鬼的口中各咬着一盏油灯,一节拇指粗细的灯芯上跳跃着诡异的红色火苗。 女子对此毫不介意,她将那纤纤玉指向门上缓缓伸去,两团乌光没入恶鬼口中消失不见了。 第十一章 再战一场(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咯吱一声,石门左右打开,一股怪风从门内袭来,吹乱了女子额前的几缕秀发。 她抬步而入,片刻后石门再次关闭恢复了先前模样。除了刚才的开门声,又回归了亘古的寂静。 石门之内是个十来丈的圆形空间,四周的石壁上有五、六盏同样的油灯,让石室能够勉强看清事物。在她的前方、左、右各有一个圆形光门,上面冒着幽幽地乌芒。 女子迟疑刹那,朝着左边的光门走了过去。她掏出一枚样式特别的戒指朝着光幕轻轻一划,那光幕如同布帛般两侧分开,她就走了进去。 这光门后的光线依然是那么昏暗,中间是一条半丈宽的石板路。她顺着这条路快步走去,原本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改变,肃正起来。 终于来到石板路尽头,后面是三层高大的石梯。在那石梯之上竟有个模糊的身影!慢慢地背影清晰起来,女子终于来到了近前。 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男子的背影! 女子躬着行礼道:“见过堂主!” “嗯!夜芙,此次可有收获?”男子声音低沉沙哑,回荡在这空旷的大殿之中更增其诡秘色彩。 女子口中称是,从身上掏出一个玉瓶来,男子身体稍稍动了一下,转过身来。 这男子脸上戴着个白色鬼脸面具,全身都笼罩在这黑色斗篷之中。他袖袍轻拂,瓶塞兀自打开,白影一闪就朝石阶下奔去。 女子对此丝毫不惊,男子鼻中轻哼一声,徒手向这蓝玉狐虚空一抓。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原本急奔的兽魂猛地停在了虚空之中,身形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嗖”地一声,蓝玉狐被他凌空摄到了手中,那张枯槁的大手中闪烁着暗红色的异芒。他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兽魂,叹了口气道:“堪堪一用,聊胜于无吧!” 然后他再次转过身去,又立在那里不动了。口中低沉地道:“下去吧!” 女子躬身称是,转身下了石阶去。 此女才走出几步,一股恐怖的气息陡然出现,仿佛是沉睡了千年的凶兽!她心脏不争气地一颤,脚下又快了三分。 嗷…… 那石阶之后传来一声洪荒巨兽般的咆哮,震得整个石殿瑟瑟作响。 接着一声凄厉地惨嚎!整个石殿又恢复了死寂。 …… 清风殿。 云霄峰的广场上人头耸动,依然是那般热闹。演武殿内,几名金丹期老祖商榷完毕。 寒秋沉吟道:“既是如此那就让这两位小辈来比上一场吧!”说完他转身朝身后的众人望去。 “梁皓!” 此子应声而出,虽在如此多的前辈高人面前,但无丝毫惧色。他施施然来到几人面前躬身行礼。这几人均是眼前一亮,为此子的镇定所折服。 梁华成正容道:“梁皓,此次比试既是为你自己,更是代表我清风殿一战。你可要尽力了!” 梁皓朗声道:“孙儿自当竭尽心力,不负各位师伯所托!” “逸文!”江槐山微微一笑朝他点头。 刘逸文此时才知道比试居然出了如此变故,不由得心中一紧,压力陡增。他连忙离座上前,朝几位前辈施礼。 温敬堂曾在大比时见过他,不过印象普通。此番却认真打量起来,看过片刻他郑重其事道:“这最后一场关系重大,我就不在此赘述了!你可一定要拼尽全力,若是功成,算是为宗门立下大功,我必会重赏!” 刘逸文心中大懔,他本有些准备,可那只是私下小比,输赢干系不大。此次要决定下届会址所在,他当然明白其重要性,他连忙点头称是。 江槐山在一旁不苟言笑,点头道:“此事非同小可,你定要集中精神应对。”刘逸文悟性极高,那次在御剑山庄的一段小憩让他发现此子潜力不小。虽然他没有收徒的想法,不过已隐隐将他看作半个弟子了。 刘逸文心头如压大石,口中斩钉截铁道:“请两位前辈放心,我定会全力以赴!” 身后的凝液弟子早就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公孙若此时也一惊,这变化已超出了他的意想之外。 魏嵩脸色一沉,低声道:“伯父,刘逸文那小子能代替前辈们比试,这也太儿戏了吧!” 魏茂群摇头道:“就算是温师伯下场,恐怕也把握不大。那钟谷泰的金锏威力奇大,非同一般啊!刘逸文此子的两次大比我也看过,凭心而论,此人心性神通在同辈中也算得上乘。不过梁皓看起气度不凡,在这么多高人面前侃侃而谈,丝毫不见慌乱。想来也是有些凭杖。” 他廖廖数语,竟将二人的底细分析得七七八八了。 “那以伯父之见,谁的胜算更大些?”魏嵩请教道。 魏茂群摇摇头道:“那梁皓的祖父乃是金丹前辈,奇功妙法肯定少不了,更重要的是他用的肯定是灵器了。而刘逸文应该还没有灵剑吧!” 魏嵩略一思量,迟疑道:“那按您这样分析,梁皓此子的赢面要大些了?” 魏茂群似乎不能肯定,缓缓道:“表面上看是这样的,不过刘逸文此子行事往往出人意表。当年你不是也深有体会吗?” 魏嵩眸光一缩,双拳紧握,咬牙道:“哼,若是再让我与他比一场,我定让他尝到我的厉害!”虽然上次败在刘逸文手上已是六年前的旧事了,不过他至今还未介怀。 寒秋等人各自回坐,只剩刘、梁二人并立看台之前。 两人相顾望来,目光在空中碰撞,使人感到大战之前的压抑。 忽地,梁皓脸上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道:“刘兄,想不到你我能代表前辈们出战,实乃荣幸之至!”他本对公孙若故意刁难大感不满,不过阴差阳错之下却多出了此场比试。 若能一战功成,他必能名声大噪。资源奖励自不必说,更会受到宗门的重点培养。想及此处,他心中不禁要感谢此女,无心为他创造了这么一个机会。 刘逸文现在是思绪万千,他本就无意掺合此事,无奈之下才接过手。现在又多出了这么一出,让他压力大增。若是赢了自然是皆大欢喜,输了不光在公孙若那里难以应付,宗门内更不好交待啊! 他长叹一声道:“此场比试非是我愿,不过宗门有命,自当效力!” 梁皓缓缓点头道:“刘道友所言,深合我意!就让我领教贵门的惊世剑诀吧!” 刘逸文郑重点头。 “请!” 第十二章 龙争虎斗(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梁皓从容走到看台边缘,腾空一跃,取得不是直线,而是右上方向。他两腿微屈,双臂张开如雄鹰展翅翱翔。然后连晃两下,就到了数丈外的左侧,接着几个翻腾就落到了擂台中央。其动作不但潇洒自如,身法也秘不可测。 刘逸文看得心中一紧,他深吸一口气,将诸多杂念排出脑外。 嘿!他纵身跃起,在虚空中连踏三下,就离开石台十来丈远,再猛地向前一个前空翻,在空中留下了一圈弧线,直直落在了梁皓身前的丈许外。 两人遥遥相对,暗自打量着对方。 片刻后,梁皓右手向天一指,一个巴掌大小的环形玉佩现出了身形。其中间镂空,上下两极有一对月牙形突起。从上面散发出强烈的灵光,一看就知是件威力不俗的灵器。 梁皓向此物看了看,仿佛对此场比试多了几分把握,朗声道:“此物乃是家祖所赠灵器——如意扣,刘兄可要当心了!”他语气之中透露出强大的自信,更增其慑人气势。 刘逸文心中暗叹一口气,他早就预料到此子必是使用灵器无疑,不过见到此物他还是心中惊了一下。他淡淡一笑道:“多谢梁兄提醒!” 言罢,赤葫芦中霞光一闪,一柄宝剑被他执在了手中。 看台上的齐雄首先反应过来,口中轻咦道:“怎么回事!” 锵!宝剑出鞘! 只见刘逸文缓缓将剑拔了出来!剑长三尺半、宽约三指,剑刃古拙带着神秘的花纹,七色灵光忽隐忽现,一看就知不是凡品。刘逸文望着此剑心中感慨万千,口中平缓地道:“剑名‘长虹’,请赐教!” 忽地,他将宝剑用力一握。嗡!此剑轻鸣一声,刘逸文浑身气势陡升! “灵剑!”齐雄心中一震,失声道。 他与令狐华相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之色。刘逸文一直都是使用的真刚剑,什么时候改用长虹灵剑了?不光是他俩,一旁的魏氏叔侄眼中异色一闪而逝,显然也未曾想到。 场中的梁皓自不用说,这灵剑出现的过于突然。从胡伯打听到的消息,对方使得应该是一把上品法剑,何时更换的灵剑?他双眉微皱,口中仍从容赞道:“好!刘兄宝剑华光四射,灵性不凡。如此更能比得畅快!” 原来,半年前公孙若找到刘逸文时,就想到梁皓使用的可能是灵器。于是她向公孙奇抱怨刘逸文恐怕会在法器上吃亏,比试也不能够彰显公平。 本来她也没有指望什么,事先提出来,以后万一输掉比试,她亦能多些说辞。谁知公孙奇听后思索一番,口中道:“言之有理!”竟拿出了这柄灵剑来。 这剑当然不是送予刘逸文了,只是借他比试一用而已。不过就算如此,也出乎了许多人的意料之外。看台上梁华成的脸色微微一沉,心忖:这小子居然使用的也是灵器? 此刻,公孙奇和江槐山传音道:“哈哈,怎么样?老夫怎会让你们在法器上吃亏呢?” 江槐山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捣的鬼啊!不过这样一来我宗胜出的机会又大了几分。” 公孙奇顿了顿道:“你先别这么乐观,我观梁皓此子沉稳大度并非庸手,而且我当初料到梁皓用的是灵器,为了公平起见才将长虹剑借予刘逸文的!” 两人欲要再聊,场上再起变化! 啵!空中的如意扣陡的光芒大盛,居然从中间一分为二化为两团刺目的灵光,落到梁皓手中。这灵光一入他的手中变得更加耀眼,无法直视。 刘逸文双目微眯,他没有想到此宝原来可以如此变化。不过多思无益,宝剑清鸣一声,七彩霞光大盛,心中豪气陡生,长笑道:“金刚剑诀,梁兄小心了!” 说完他便如同一条怒龙向对面直捣而去。梁皓丝毫不乱,双掌左右一分再猛地向前一合,一个同如意扣形式一样的光轮现出形来,刘逸文的长虹剑攻在上面竟不能前进分毫。 这光轮竟有莫大的防御,宝剑竟有种攻在精钢之上的感觉。他脸色微变,向后飘出数丈,接着剑身灵光大放,左脚前踏成虚步,长虹剑遥指对手,向前腾空而起,双脚齐屈,运足法力向前横扫,大喝一声:“破!” 一道三尺来长的弧形光刃离剑而出,犹如一轮冷月呼啸而去。从上散发出的寒光比起炼气境时不知要强了多少。 梁皓面色猛沉,光轮飞快地转动起来,上面符文闪烁,亮起了奇光,他运掌向前一送,迎头对上了光刃。 砰!一声大响!气劲相交之下,竟也让四周的石柱激发出一道淡淡的光幕来。两者在空中相持不过片刻,光轮终是差上一筹被震散而开。不过光刃上的灵光已大黯,梁皓轻意地跳离原地,光刃击在了擂台上扬起了一蓬石屑。 梁皓脸色有些难看,这看似举重若轻的光轮,其实是他炫光神掌中的一种防御秘法。其防御之强他深有体会,那刘逸文只是一道光刃就将其破去,着实让他心惊。 而刘逸文此时也是心潮震荡,刚才他那式“飞鸿”是金刚剑诀中的三式终极剑式中的一种,是他以往克敌制胜的杀手锏。可是此式只是和梁皓那光轮斗了个不分上下,怎么能不让他心惊呢? 未待他多想,梁皓口中赞了几句好,身形忽然飘忽不定起来,不一会变成了几道虚影,一切变得不真实起来。 就在这时刘逸文左侧波动一起,两团刺目灵光蓦地出现直击他的头部。刘逸文心中暗呼不妙,这灵光毫无预兆地出现令他措手不及。 他举剑去挡,发现此光团竟然二为四、四为八将他周身罩了起来!他心中大懔,连忙纵身向空中跃起。 梁皓一声冷哼,仿佛就是在他耳边发出一般,八团光影如附骨之蛆紧随其后。 刘逸文心中大骇,这鬼魅的身法实在是太快让他反应不及。他也没有很好的破解之法,连忙招出一个护盾挡上一挡。 护盾刚刚才起,八团灵光立刻攻击就到,光罩只不抵挡了几个呼吸就破碎了。接着一阵噼哩叭啦的乱响,刘逸文一个踉跄从空中跌落。 他站在擂台中央,喘了几口气,稳了稳神。 刚才在空中他与梁皓拼了十来个回合,对方身法太过诡异。他的胸前被那月牙状的灵器所发出的气劲击中,衣袍撕破了一个口子,显得有些狼狈。 第十二章 龙争虎斗(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看台之上众人各怀心思。 神手谷虽然没有参与,不过最紧张的莫过于公孙若此女了,刚才刘逸文外泄的灵气扯破衣衫,让她心中一紧,花容大变起来。 公孙奇等金丹高人则在心中思量,本宗内可有与之一战的青年俊彦。要知道场中这两人可以说是清风殿与御剑山庄中的佼佼者,三派关系虽然紧密,但是暗中也有角力。 寒秋脸上古井无波看不出任何变化,梁华成与钟谷泰则神色平静。梁皓此时占得少许先机,让两人心中一宽。身后的凝液境弟子中顾雯菁与楚天阳则看得怔怔入神,偶尔还交流几句。 顾雯菁心生感慨道:“当年我们三人尚且年幼,跟随黄先生入道。逸文几经波折却拜在了御剑山庄门下。今日我们三人又重聚在此,真是造化弄人!” 楚天阳接口道:“谁说不是呢?想不到我们还有重聚的一天,要是当初他能留在清风殿该有多好啊!三宗虽然同气连枝,不过隔得还是有些远了。” 江槐山和温敬堂两人面色微沉,后者传音道:“槐山,这梁皓的功法有何名堂竟如此诡异?” 江槐山缓缓道:“此掌法虽然不是十分玄奥,但也算得上梁华成的成名法诀。你看那八团光晕乃是借着那件环状灵器所幻化而出的。清风殿中本就重身法,再配上这灵光轨迹莫测,难怪逸文吃了小亏。既然这一阵被勉强接下,相信逸文也不会再坐以待毙了!” 他话音刚落,刘逸文将长虹双手紧握,竖指向天,口中念咒。剑身上灵光忽涨,一看就知是某种秘法的前兆。 梁皓心中暗叹,刚才他看似占尽上风,将刘逸文打了个灰头土脸,不过那只是表面现象。就算是那看似凶悍的一击,也只是擦破了对方的衣襟,让其受了点皮外伤而已! 此式消耗不小,但是未能给予对方重创,效果也是差强人意。 刘逸文此时口中剑诀声起,灵剑毫光大盛,此击蓄势而发,不容小觑。他脸色微变,心中大凛,大喝一声:“合!” 只见其双掌向天高举,两团灵光在空中交替转动,一闪后便合成了一个光环。这个光环直径约有丈许大小,将他周身护了起来。 刘逸文则已化身为一团龙卷风,在原地兀自高速旋转起来,地上的尘土随着他的直冲十丈高的虚空,声势颇大。 蓦地,他停下身形,龙卷风停歇,手中多出一朵晶莹的六瓣白莲来。 他口中沉沉吐出两个字“落羽!”,白莲就向空中飞起陡然渐长,再朝梁皓加速罩下。 攻击片刻即到,此击看似气势宏大,两者相撞却没有意想中的大响。那莲瓣攻在光环之上,让后者慢慢地消溶起来,真个诡异! 梁皓心头剧震,这看似轻若鸿毛的一击,却能破掉他如意扣幻化的防御。简直难以置信!他脸色一厉,法力毫无保留地猛然输入,一时间竟与莲瓣相持在了那里。 台下的魏嵩心中如同惊涛骇浪,他双目微眯,眉头紧皱。当年他就是惜败在了此招之下,再看对手施展此招,心下正在盘算应该如何应对。 梁华成脸色变得有些凝重,这刘逸文年纪不大,但这手金刚剑诀用得得心应手。刚才梁皓使出炫光神掌,一番急风骤雨的攻击只能稍占上风。现在二人又僵持在了一起,他心中难免焦急。 他再朝一旁的寒、钟二人看去,寒秋面色沉寂没有变化,而钟谷泰的却阴沉下来。 终于莲瓣灵力耗尽溃散不见,而梁皓周身的光环也重新化为两团灵光被其执在了手中。他脸上出现了细密的汗珠,刚才为了抵御这一击消耗不浅。 还未待他稍作回复,刘逸文手持宝剑就攻上前来。 刘逸文是有苦自知,他虽然将梁皓一时逼入下风,但是对方身法太过诡异,如果让梁皓缓过神来,自己巩怕又要陷入被动。所以他强行出手,趁其还未反应过来,先发制人! 梁皓先是一愣,随即明悟。他面色一沉,双掌灵光亮起,迎上了长虹宝剑。 公孙若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的变化,心中居然有了一股莫名的焦虑。她躬身向前,在公孙奇身畔耳语道:“祖父,您看谁的赢面大一些啊?” 公孙奇淡淡一笑,平静地道:“暂时还看不出来,这两个小子实力相当,恐怕一时半会还难分胜负。剩下的就看他们谁能把握机会了。” …… 云霄峰上依然是热闹非凡。在西北角的临时柜台前,袁素兰、许季右和袁子鱼三人正在浏览着。 许季右忽地问道:“素兰,今天怎么没有见到逸文?” 袁素兰脸上微红,缓缓道:“他去观看江前辈比试了。” 许季右讶道:“原来如此!我说呢?” 袁子鱼微微一笑,接口道:“许兄这几日可有收获?” 许季右点头道:“虽然购得的东西不多,不过大会上的奇珍异宝层出不穷,让我大开眼界,也算不枉此行了。” 两人再闲聊两句,袁子鱼迟疑道:“不知许兄可曾听闻在牛庄村的一件怪事?” 许季右大感兴趣道:“什么怪事?” 袁子鱼脸有疑惑之色,缓缓道:“是这样的……” 原来,最近牛庄村附近的几个修仙小宗门,接二连三的出现了修仙者莫名消失的情况。而几派的高层组织人手去察探时,却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让这些宗门变得人心惶惶起来。 许季右眉头轻皱,沉思道:“真是太古怪了!会是何人所为?” 袁子鱼苦笑道:“起初只有一、二人时,大家均未在意,后来多至五、六人时才开始警觉起来。牛庄村毗邻南冥海,有人怀疑是外陆高阶修仙者所为。” 许季右心中一紧,惊道:“外陆修仙者?我听宗门长老提过,那南冥海无边无际,就算是元婴期高人也无法穿梭自如的。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吧!” 袁子鱼点头道:“谁说不是呢?但几个人就这样凭空消失,如何解释呢?” 袁素兰秀眉微蹙,猜测道:“会不会是妖兽所为呢?” 袁子鱼摇头道:“妖兽出没哪能没有动静,这几人就像蒸发了一样。既没有找到打斗痕迹,又没有发现灵力波动。” 几人再聊讨论片刻,也没能得出一个定论,此事就算不了了之了。 第十二章 龙争虎斗(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擂台之上,刘、梁二人还在缠斗着,一时间难分上下。 就这样两人快速地打斗竟持续了一顿饭的功夫。梁皓上下翻飞,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刘逸文现在已经悟出了一些门道,应付起来也没有了刚才的不适。 当! 剑环相击发出一声大响,两人交错而过。 刘逸文此时额前鬓发散乱,豆大的汗珠从两颊滴落。刚才一阵近搏让他法力急剧流逝,现在正抓紧时间恢复片刻。 梁皓比他强不到哪里去,他现在再无从容之态,面色阴沉。他本以为此场比试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将对手拿下,谁知刘逸文剑诀造诣菲浅,是他平生仅见的劲敌。 梁皓稍作调整,眼中精闪暴起,不再犹豫首先发起来攻击。 只见环上再次亮起了八团灵光,梁皓将两掌向前一推,口中诵诀。这灵光不再向刘逸文包围,而是兀自绕着此子的双掌转动起来。 嗡!一声剧烈的震颤后,全部光团消失不见。刘皓的手掌上多出了一件样式怪异的指节样东西。这东西灵光流转不停,闪着五彩的灵光。刘皓整个人气势一变,身形又快了三分。他人影只是晃了几晃,就消失不见。 刘逸文看得心中大懔,两人交战差不多有半个时辰了,谁也无法胜出。如他所料不差,梁皓该是拿出了压箱底的神通了。 他未曾想对方掌法精妙至此,尤其是身法诡异飘忽,让他捉摸不透。不过纵是如此,他也下定决心奋力一战,思及此处他雄心大振,一声长啸,剑势再现变化。 长虹已然通灵,剑吟之声,破空而起,剑芒涨至尺许来长,其势威武如天神,令人生出如山岳难撼般的感觉。 那种感觉是如此强烈,连梁皓亦不例外,气势被其所慑,刚欺至近前的身形居然滞了刹那。 暴鸣声如狂风暴雨般急骤,剑环交鸣声不绝于耳,擂台四周的十二根石柱也符文闪动,光幕也变得凝厚了几分。 台上诸人看得兴起,神手谷中的白吉居然喝出采来。公孙若的心随着激烈的比斗起伏着,其紧张的程度丝毫不输场中的两人。 寒秋眉头居然微皱,那如千年古井般的脸上,终于起了一丝变化,不过仍然无法揣测此老心中的想法。再看江槐山,只见他面色微变,神色凝重。 看来几位金丹高人仍无法预测胜负。 铛!铛!铛! 梁皓那五彩指节亦不知是何材料,长虹剑击在上面如中金石,他就凭此与宝刃硬撼不落下风。刘逸文长虹剑芒吞吐不定,总是险而险之地化解了梁皓如灵猫般的攻击。五彩指节好像有莫大的巨力,震得刘逸文虎口发麻。 再斗过一炷香功夫,两人攸地再次分了开来。 两人相距数丈,剑掌相向,竟又拼了个势均力敌。 他们剧烈地喘息着,如此持久猛烈的相斗,彼此法力已剩不多,体力也飞快的下降。 刘逸文心中急速地思索着败敌之策,心中暗叹了一口气。梁皓之难缠,是他所遇对手中最难对付的一个。犹为让他头疼的是其身法灵动,要是能将其限制起来就好了,该如何是好呢? 想及此处,他心中一动,有了主意! 他腾空一跃,来到空中数四五丈高的地方,接着往身上一摸,掏出一个葫芦来。他昂头大灌两口,接着仰天一喷,一大片雾水凝在空中翻腾起来。 他郑重对着此团雾气低声诵诀。 哗!狂风忽作,引来一片黑云。雾气没入黑云之中,传来雷鸣之音,还可见蛛网般的闪电,声势好不吓人。 梁皓见刘逸这一番动作,不知他葫芦中卖的是什么药。不过空中电闪雷鸣,这水系法术该是片刻即到。他连忙掐诀念咒,不消片刻一个黄色护罩就将周身护了起来。 轰隆! 空中雨箭奔袭而去,倾刻间就将梁皓淹没在了其中。那光罩凝厚异常,虽然雨箭让其灵光狂闪,但仍不能撼动其分毫。 梁皓似乎猜到了刘逸文的意图,鼻中冷哼一声,双掌灵光大放蓄势待发。 “凝!” “去!” 空中雨箭落在擂台之上留下了一大摊水渍,随着刘逸文的法诀一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冰起来。不一会就要将光罩冻结在原地。 不过梁皓也反应不慢,双掌陡然向天轰出,漫天冰晶竟被击成齑粉,扬扬洒洒落了一大片。接着他神色一缓口中道:“刘兄若只是凭这点手段就想将梁某困住,恐怕是异想天开了。” 刘逸文脸上神秘一笑,道:“确实如此,不过我也没有指望如此就能将梁兄打发。那样也未免太小瞧梁兄了。” 梁皓听得一愣,愕然道:“那刘兄不会做此无用之举吧!”他看刘逸文气定神闲的样子,心中有种不妙的感觉,但又不知漏洞在哪。 刘逸文面色一沉,朗声道:“如此就得罪了!”说完,唰!唰!唰!三道剑芒飞奔而来。 梁皓目中异色闪过,心中纳罕:难道刘逸文在虚张声势?多想无宜,他两手飞快掐决,掌上光芒大放起来,就那么对着几道光刃闪电回击。 看台上的江槐山眼中异色一闪过,然后脸色一松,欣然道:“这小子竟会活学活用,真不简单。此场比试终于要分胜负了!” 温敬堂讶道:“怀山,你看出了什么名堂来吗?” 江槐山嘿嘿笑道:“你看刚才那雨箭术有何不同?” 温敬堂不解道:“不过是个中阶法术能有何特别的?逸文不过是先施展水系法术,再用冰咒将梁皓冻结起来。不过梁皓此子已经看穿了,此举只是徒劳而已。” 江槐山摇了摇头,大有深意地道:“若我没有猜错,刚才逸文所喷出的非是水,而是和我的一样——是酒。” 温敬堂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 此时场中的梁皓,似乎也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他鼻头用力一吸,心中剧震! 他一声大喝,身形就要化为一团青烟消失在原地。 蓬! 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第十二章 龙争虎斗(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一颗只有核桃大小的火球,如同催命符咒般地出现在他的瞳孔之中,将这漫天雨粉瞬间引爆。他周身气温陡升,如同身处熔炉。一股难言的炙热席卷而来,将他吞噬其中。 他心呼不妙,仓促间招出一个淡蓝色水罩来,不过反应还是太迟了,仍被气爆震出数丈之远。烈焰浓浓,气浪一阵接着一阵,如此持续了数个呼吸,方才熄灭。 浓烟散尽,梁皓现出了身形,他的样子十分狼狈。 他此时衣袍破烂不堪,毛发都有些焦糊了,额头还有轻微的擦伤。接着他“喀喀”两声,口中断断续续道:“刘……兄果然……好算计!” 看台上的众人早就被这奇招惊呆了!刚才擂台上的烈炎蓦然出现将梁皓击飞出去,只在电光火石之间。许多人一时不明所以,眼力稍逊者如白吉等目瞪口呆,怔在当场相顾失色。 温敬堂、江槐山二人面色一缓,均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赞赏之色。 而清风殿的诸位就难掩惋惜之色,特别是梁华成,他对其孙抱了不小的期望,若能胜出在宗门中所受的关注必然更胜从前。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情况不容乐观。 刘逸文用这灵酒故布疑阵,让对手以为他想用冰系法术困住身形。但是,他也明白不可能如此简单就让对方中计,于是用了引爆灵酒的方法。 这灵酒身具有水、火双重属性,其中蕴含的惊人灵力被突然引爆,其威力确不可小觑!当年他为江槐山运用灵酒克敌的方法所惊叹,在与此老相处的那段时日里,专门向他请教过这灵酒的运用。此时算是派上了用场。 梁皓此时灰头土脸,眼中冷色一闪,心中正踌躇不定。现在自己正处于下风,刚才一时失算竟中了此怪招,现在若再不想办法,那此场比试就算是输掉了。一想到输掉比试后的诸多后果,他心中一横,有了定计。 忽然他猛地一喝,周身青光大盛,一扫刚才被偷袭的颓势。刚才还有些失神的他,又恢复了初时的冷静。他双手飞快地结印,接着引诀向空中一指。 令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 那如意扣华光大放在半空中嗡鸣不断,其气势犹胜先前,但这还不足以让刘逸文面色陡变。更让人惊诧的是在离它不远处,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灵环与之和鸣着。从上面散发出的惊人灵力,向他宣示着它并非幻化出来的。 这灵环竟是一双! 刘逸文倒吸一口凉气,他望着空中的双环,心中五味杂陈。满以为刚才给予了梁皓一记重击,这场比试就到此为止了,谁知对方还留有这么一个大杀招。 刚才一环给他带来的压力已然不小,双环的威力自不用说。看来自己也只能用上最后一式了!不过法力到此时已是捉襟见肘了,不知能不能撑上一时半刻!叹只能听天由命了! 嗯!等等!法力! 想及此处,他忽地长笑一声,道:“梁兄每每出招总出人意表,这双环威力非同小可,不过所耗法力应当更甚从前吧!” 梁皓闻言雄躯一颤,不过随即恢复正常,他十指连弹,手中法诀又快了几分。散乱的发丝无风自动,犹如魔神般慑人心魄! 他口中傲然道:“刘兄就不必为我操心了,接下此击再说吧!” 刘逸文心中大凛,梁皓这是要破釜沉舟最后一击了。若是能接下此击,对方法力耗尽将只能俯首认输!但是他能否接下此击呢? …… 牛庄村西南三百里,符瑞门。 一名年约五十的中年男子,正在一间大殿中央听着门下弟子的汇报。男子双眉紧皱,时不时打断那名弟子的汇报,详细地询问上几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符瑞门的掌教晏睿才。 晏掌教近来心情算不上好,准确地来说应该是非常糟糕。原因无它,就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牛庄村修仙者神秘失踪事件。 “照你这样说,夏长老最后出现的地点在那金汉峰?”晏掌教一脸疑色地问道。说实话,到现在他还是不肯相信,谁能有如此神通,让几名凝液境的同道凭空消失,而不留任何痕迹。 本来此事与符瑞门倒也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就在五天前,本宗的夏长老失去了音信。消失的地方不是它处,正是牛庄村附近,这就让身为掌教的他心中一沉。 年青弟子恭身道:“是的。听其它宗门的道友回忆,当时夏长老要去金汉峰寻找一件事物,之后就失去了消息。数天之后,不少同门在此处莫名消失的事情就传开了。” 晏掌教听完这名弟子的汇报,一脸愁容。符瑞门是此处的一个小宗门,近百年来各大宗门相安无事,就让他们这些小宗门有了一个平稳的发展时期。 这样一来,这些小宗门也算有了起色,培养出了一批资质优秀的人才来。这名夏长老可是本宗的一名实力不俗的凝液中期高手,突然失踪对于此宗算是不小的损失了。 他们这种小宗可比不得八大宗门根深叶茂,能有几名凝液期的长老那已经是了不起的事情了。他刚才去过掌门那汇报过,但是掌门也没有想到对策。 听掌门所言,他与其它几宗高层讨论过:几名凝液境的修仙者先后消失在同一地点,绝非偶然。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未留下任何痕迹,背后出手之人的实力就太可怕了。 最后几宗商议,先观望几天看事情有无转机,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向附近的清风殿求援。毕竟此事过于诡异,存在一些未知的风险。 想及此处他对下首的弟子挥了挥衣袖,示意其离开,独留他一人在木椅上沉思。 与此宗相隔不远的另外几个宗门之中,其高层同样也为此事所烦恼。这神秘的失踪事情为牛庄此地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不少得到风声的修仙者都在私下猜测,并隐隐将此处看作了禁地。 第十三章 最后一式(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此时空中的双环变得有丈许大小,其中一环红光一闪灵光大盛,如同一轮红日;另一环则青光荧荧,看起来寒芒如水。从双环上散发出的强烈灵力波动,令场中的刘逸文身形一滞。 刘逸文心中大凛,猛一咬牙将长虹宝剑横在胸前,左手剑指引诀,缓缓抹过剑身。 长虹剑嗡嗡震颤不已,剑刃上的光华四射,发出了璀璨灵光。剑指的每一分移动似乎都耗费了他莫大的气力,他额头青筋暴起,眼睛死死盯着剑身,仿佛此剑有着魔力一般。 终于剑指到了剑尖末端! 吼! 一声龙吟!长虹剑如同活了过来! 刘逸文剑尖指地,接着缓缓从左至右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一个白色光幕随着弧线的轨迹慢慢成形,细细一看原来是个圆形光罩。 此光罩灵力沛然,凝厚如斯! 其中的刘逸文此时脸色苍白,汗如雨浆。这光罩仿佛将他吸血抽髓,使他身虚力竭。他心中暗叹:强行使出此式确实是不得已而为之。梁皓孤注一掷的攻击,威力之强恐怕不是普通防御之法能够抵挡的。 刚才这招剑式也就是金刚剑诀上的最后一式终极剑诀——金刚护盾! 也是剑诀上唯一的防御法术! 他不过学成年许,其运用还很生涩。他刚才艰难地行咒,更有数次险些半途而废! 这时,他回想起金刚剑诀结尾最后如此描述:既能攻,亦能守,攻要无坚不摧,守要固若金汤。此才能谓之金刚剑诀! 这式称为护盾,实际上是一个护罩,剑诀上记载此式还有变化之道,但他还未能完全掌握。 梁皓眼看刘逸文的古怪施咒之法,心中大讶。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对着空中的火环一指,法诀一引,口中大喝一声:“去!” 只见环中忽地涌出无数拳头大小的火球,虚空一阵扭曲,擂台之上的温度陡升。火球如雨般狂落不已,打得金刚护盾灵光狂闪。 不仅如此! 梁皓口中咒语再起,手指掐着一个奇怪法诀向着另一环指去。那环应声大响,呜呜之声从环内呼啸而出,化为了无数白濛濛的风刃。 火借风势,火球兀自大了三分,击打在光罩上令其剧烈颤动起来。 身在光罩中的刘逸文此时压力大增,初始时那些攻击还不能撼动光罩分毫,可是这些风刃刚刚加入攻击,威能强了倍许。他只能持着长虹宝剑勉力输送法力,祈祷这攻击快点过去。 一息,二息,十息!两人竟僵持在了那里! 看台上的梁华成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当然看得出来梁皓已是强弩之末了。这最后一击若不能建功,那此场比试就算输掉了。本来公孙若的事情也无伤大雅,但是梁皓代表宗门出战影响就不小了。 台上魏嵩震骇莫名,他本以为刘逸文当初只是侥幸胜他。但这比试越来越激烈,他心中的那份自信已慢慢动摇起来了。自己真的可以胜得过他吗? 齐雄眼中异芒闪动,这位小师弟总能给他惊喜。 温敬堂脸色微变,刘逸文此子虽有过一面之缘,但未曾想到已将金刚剑诀练得小成。这剑诀乃是玉泉峰剑诀中的一种,在凝液境来说也算不俗。尤其是最后这一式——金刚护盾若练至大成,其防御之强,同境界之中罕有神通能破之。 砰!砰!砰! 火雨不停! 嗤!嗤!嗤! 风刃纵横! 整个擂台之上只剩下无尽的火雨、风刃,那个只有直径丈许的光罩如同浩瀚大海中的一叶孤舟,在勉力维系着!光罩经过这一阵猛烈攻击后已然不稳,而梁皓的攻击仍没有停歇的意思。 再过数个呼吸,光罩终于一声闷响破碎了。 漫天火球与风刃齐齐朝刘逸文扑来,梁皓脸色一喜,就要再催法诀。 刘逸文顶着一个临时的水罩,身形快速向前一闪,火球、风刃击在他身上只抵挡片刻就溃散了。他堪堪逃出了风、火攻击的范围。 天空中双环方向一转,光华大放! 刘逸文心呼不妙,连忙向擂台周边纵身跃去!梁皓脸白如纸,汗水已将那焦糊的衣袍浸湿。他咬牙脸色一厉,法诀再次引出! 呜!呜! 两声哀鸣!空中的双环蓦地灵光一黯,迅速缩小。 铛!铛! 两声脆响!双环颓然掉落在地,失去了初始的华光。 梁皓浑身虚脱,站立不稳,一个踉跄瘫倒在在,大口地喘息起来。 刘逸文大松一口气,缓慢走到他的身前,略带一丝叹息道:“梁兄,承让了!”若不是对手法力耗尽,他此场比试必输无疑! 梁皓苦笑一声,道:“恭喜刘兄了!” 看台上寒秋面色微动,缓缓起身向温、江二人道:“恭喜贵宗了!下届交流会的会址终于定下了。” 温敬堂脸上喜色一闪而过,谦虚道:“寒兄客气了!” 神手谷的三位金丹高人也围上前来恭贺数语。 江槐山欣然道:“如此我亦能复命了!既然此间事了,不如我们几个到寒兄洞府小叙半日。如何?” 公孙奇笑道:“如此甚合我意!” 刘逸文二人稍作休息,回到了看台之上。 梁皓脸有愧色,躬身道:“弟子梁皓未能为宗门争光,实在难辞其咎,请寒长老责罚!” 寒秋脸上微微一笑,道:“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你不必自责。再说,刚才你拼尽最后一丝法力,诸位都看在眼里,也算未辱没我清风殿的名声!” 梁华成脸上现出一个苦涩笑容,关切道:“皓儿,先休息一会吧!” 身后的顾菁雯与楚天阳满眼复杂之色,而其它数人也在喁喁私语。此场比斗确实惊心动魄,梁皓惜败身为同宗子弟也为其惋惜。 刘逸文则回到温、江二人面前施礼。 然后,他径直到公孙奇面前道:“多谢公孙前辈借灵剑助我!此间事了,宝剑自然归还。” 说完他口中诵咒,一个拇指大小的圆形图案,缓缓从剑身上剥离。这图案化为一团绿光“嗖”地一下就没入刘逸文的眉心之中不见了。 接着刘逸文躬身双手将剑举过头顶,呈于公孙奇的面前。 公孙奇点头道:“嗯!恭喜逸文了,此剑我就收回了!这次你为宗门立下大功,相信温兄定有奖赏。”说完他将灵剑一收,含笑望着温、江二人。 温敬堂会意,点头嘉许道:“逸文此次表现极佳,宗门自当奖励!不若这样,回去后就让铸剑堂收集灵材帮你炼制一柄灵剑,你看如何?” 身后的齐雄诸人眼中均现火热之色!灵剑!那可是凝液境多少人梦寝以求的东西啊!当年郝师伯耗尽心血最后才堪堪成功,其价值自不可言喻! 刘逸文闻言先是一喜,然后一顿,说出一句让所有人都讶异的话来。 第十三章 最后一式(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次日,听松苑门前。 一位白衣青年长身而立,他心中微有忐忑,亦有些憧憬,偶尔还发出几声轻轻的叹息。此人正是刘逸文。 昨日比试结束,他就回贵宾阁休息了,毕竟一场苦战让他身心俱疲。当时温敬堂以灵剑许诺于他,让其心动不已,不过他心系另一件事情就拒绝了此物。 他究竟有何所求? 心头一道靓影浮现,袁素兰那奔走在各个摊位的身形,在脑海中纷至沓来。此女虽有些内敛,但其孝心令他感动,阴阳珠已成了她的一块心病。 这次意外的机会,他趁机向两位前辈提出“阴阳珠”的请求,也好玉成袁素兰的夙愿。 阴阳珠虽然稀少,不过与灵剑相比,价值定然大大不如。所以当场听过此物的人均唏嘘不已,认为他此举大大不妥。 温、江二人自然知道两者价值相差甚大,就将此事搁下了,让他今日一早来此再商议。 刘逸文心中有了定计,单手向前一送,杏黄色的传音符没入虚中之中消失不见。他就安静地在门前恭立起来了。 不消片刻,木门朝内打开。里面传出一道平和的声音:“逸文,进来吧!” 他不再患得患失,衣衫一整,快步入门去了。 来到客厅,温、江二人已左、右安座中堂之上。他上前施礼之后,就在下首立定。 温敬堂拿着手边的茶水轻呷一口,缓缓道:“逸文,不知你要那阴阳珠有何用处?想必你也知道此物与灵剑相比价值可是天差地别。” 江槐山脸现不解之色,点头道:“此物虽然稀少,但是据我所知,它只能做为一些丹药的辅助材料,其它还未发现有何特别用途。” 刘逸文坦言道:“我之所以需要此物,是因为一位好友之母身患旧疾,需要此物除病。我亦随她到附近的野猿谷猎杀过阴阳怪,可惜没有收获。” 温、江二人露出恍然之色,相视一眼后,江槐山点头道:“既然如此,回宗门后我会让陶掌教负责为你寻找此物。” 温敬堂亦点头道:“以宗门的势力,阴阳珠应该会有着落。另外,昨日我与槐山商量,此次你立下大功,如此赏赐怕是有失公允。所以……” 接着霞光闪过,檀木桌上多出一个小布袋来。 刘逸文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小布袋,心中纳罕。温敬堂衣袖轻轻一拂,那布袋就飞到了他的面前。他双手接过,眼中带着疑惑望向两人。 江槐山哈哈笑道:“这里面是一万仙币,算是对你的补偿了!” 刘逸文倒吸一口凉气,张大嘴道:“一万仙币!?”他做梦都未想到,里面居然有这么大一笔仙币,这可抵得上他三五年的积蓄了。 他忙不迭地施礼谢过,心中还有些小小的激动。 温、江二人不禁莞尔。刘逸文刚刚凝液,平日里只能靠一些宗门任务和提炼矿材赚取些资源,一万仙币确实不是小数目。 江槐山见此事已了,便道:“今日还有拍卖会,你也去看看吧!” 刘逸文连忙恭身告辞。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温敬堂眼中有复杂之色!他拿起杯中的灵茶上啜几口,缓缓道:“槐山,你看逸文此子如何啊?” 江槐山一愣,随即会意道:“难道师兄心动了,想收其为亲传弟子吗?” 温敬堂微微一笑道:“不错!我观此子心思镇密,处变不惊,甚为我喜。就不知颜师弟应允否,毕竟逸文出身玉泉峰,我这样是不是有夺人之美的嫌疑啊?” 江槐山迟疑道:“逸文不过刚刚凝液,颜师兄则醉心修炼,恐怕还未注意到他吧!不过亲传弟子非同一般,你还是郑重考虑一番吧。” 温敬堂点点头,不再言语。 刘逸文自然不知道两人的谈话,他现在正在拍卖大厅内,关注着台上的一件件拍品。今天的拍品已有些变化,丹药的比例占了三分之一,其中还出现了“凝元丹”这种珍稀丹药。 看着这些丹药拍出惊人的天价,让他心中暗暗乍舌! 再看过几件拍品,台上的文士淡淡一笑,口中道:“接下来的一件拍品可有些意思。” 台下众人被他这样一说来了兴趣! 只见文士来到一名侍女身旁,将托盘上的丝质绸布揭下,露出了一个精致的酒壶来。 台下诸人见此面面相觑,纷纷猜测此物的用处。 忽地,人群中人有嚷道:“这里是拍卖会,又不是酒楼!什么时候改为卖酒了!” 此言一出,惹来一阵哄笑! 文士也不以为意,摇头道:“这位老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这壶中所装的确是灵酒,不过此酒还有些奇特功效!” “哦!什么功效!难道比得上丹药?”刚才出言的男子不相信地问道。 文士哈哈笑道:“不错!的确如此!” 男子大讶,不可置信地道:“此话不假?”其它诸人也都眼露奇光,对此酒还真来了几分兴趣。 文士见此,折扇打开轻摇几下,朗声道:“此酒名为清心灵酒,对辅助凝液有意想不到的效果!经过几位大师仔细甄别,所言不虚!” 哗! 台下骤然变得乱哄哄的!这灵酒不少人饮过,但是能够辅助凝液的就闻所未闻了!既然三大宗门的大师已经鉴定过,那就毋需置疑了。 此处虽有不少凝液境修仙者,但还是以炼气境的居多。凝液对他们的诱惑之大自不用说,话音刚落,下面就开始热烈的讨论起来。 文士一收折扇,满意地道:“此灵酒底价八百仙币一壶,每次加价不少于五十仙币!” 经过了短暂的停顿,台下就有人出价了。 “八百!” “八百五十!” …… 刘逸文望着台上,心中感慨良多。他将此酒拿来寄拍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不过其受追捧的程度,还是超出了意料。 最后几经竞价,此壶灵酒以一千六百仙币的价格成交了。除去成本他还能赚五百左右的仙币,而他寄拍的可不只这一壶,如此算来获利颇丰。 听着众人急促的竞拍之音,刘逸文心中自然有些得意。毕竟灵酒乃是自己亲酿,能让这么多人着紧,也算是一种骄傲吧! 第十三章 最后一式(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接来的拍品之中出现了几样他颇为心动的东西,一样是凝液期能增进法力的丹药,一样是块稀世灵器材料,最后一样压轴之物——乌铁盾,是一件防御法器。 前两件倒也罢了,价格高昂不必说,但也不急于一时。那件盾牌确实让他心动不已,因为修仙界中的防御法器的数量比起攻击类的要稀少。而随着修为的提升,防御的重要性越来越明显。 防御的法器他现在一件没有,只能靠基础防御法术来填补。这种依靠单纯的法力施展出的防御之术太过简单,防御能力也差。所以,防御法器是他现在急需之物。 而且,斗法再也不似从前那样,三招二式就解决了问题。就像这回与梁皓比试,持续时间之长,直至法力枯竭方才罢休。所以凝液期以后不能只修炼攻击类的法术,攻守兼资才是正途。 乌铁盾!别听这名字毫不起眼,这盾牌乃是货真价实的灵器,更是拍出了天价。虽然他刚刚拿到一万仙币,算得上富足,可惜还是差了一大截,所以他也只能望洋兴叹了。 随着最后这件乌铁盾被拍下,第二场拍卖会就结束了。他既有些兴奋,亦有些遗憾!忽然想到阴阳珠有了着落,迫不急待地想告诉袁素这个好消息。于是,他加快脚步就朝殿外走去。 刚走到广场之上,一个如黄莺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刘逸文,你终于出来了啊!” 刘逸文一愣,一名少女亭亭而立,微笑地站在离他二开外的地方。他心中大讶,微笑道:“原来是你啊,公孙若!”他心中奇怪,此女好像专门在殿外等着他一般。 公孙若笑靥如花地道:“那天比试后你急着离开,也未来得及恭喜你!怎么样?现在拍卖会也结束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一会?” 刘逸文苦笑道:“那件事情不是解决了吗?还有什么事?”此次得胜有些勉强,好不容易交差,他不想再惹出什么事端来。 公孙若双手叉腰,没好气道:“每次都是这副苦瓜脸,我还能吃了你不成?再说你这次为宗门立下如此大功,回去之后赏赐必然不小。这里面是不是有本姑娘的一份功劳?” 刘逸文一阵不适应,头大如斗地道:“好吧!”虽然她所言不假,但是这次冒的风险极大。 两人穿过人流,御空而去,在贵宾楼内的一间茶舍相对坐下。 灵茶沏好,刘逸文首先开口道:“这次交流会你可有收获?听齐师兄说那问道阁之内有不少道友交流修炼心得,让彼此都大有收获。” 公孙若白了他一眼道:“你们这些人眼中只有争强斗胜,有什么好玩的。我到此地来只是看看有什么有趣的物品,收罗一些到木明镇赚些差价而已!” 刘逸文暗呼一声“小财迷!”,面上哈哈笑道:“广场之上各种灵材多不胜数,你肯定是赚得盆满钵满了!” 第一次见此女就是在坊市上,他心里弄不明白,其祖父乃是堂堂金丹前辈,而是有名的炼丹大师。仙币对她而言,应该算不得什么,此女却无比的热衷于此,也不知她心里是如何想的。 刘逸此言似乎正中她下怀,后者两眼放光地道:“不错,此次算是来对了,赤葫芦都差不多快装满了。下个月到木明镇就有得忙了。” 公孙若谈起做生意,心情变得好了起来,滔滔不绝地侃侃而谈。刘逸文则有意无意地附和几句,气氛也变得融洽起来。 接着公孙若拿出一个白玉瓶放到了桌子上,娇笑道:“这东西是给你的!” 刘逸文将手中茶水放下,大讶道:“这是何物? 公孙若大乐道:“呵呵,这丹药叫做‘三元丹’想必你也听过吧?” 刘逸文心里一跳,“三元丹”他当然知道,刚才的拍卖会上就有此物。让他心动的三样东西之中,这就是其一。现在公孙若居然说要给他,让他一头雾水。不会又有什么难缠的事情要我去做吧? 刘逸文迟疑道:“无功不受禄,你还是收回去吧!”他实在不明白公孙若为什么会将此丹给他,不过他没有想过平白无故受此厚赠。 公孙若眼睛轻转几下,高深莫测地道:“就知道你会如此,不过此物确实是你应该得的一份。” 刘逸文大惑不解道:“恕我愚钝,你就直接告诉我吧!”此女一向古怪,行事出人意表,令他头疼不已! 公孙若得意地道:“白吉那小子你知道吧!” 刘逸文纳罕道:“这和白吉有何干系?” 公孙若娇声沥沥地道:“怎么没有关系,此物就是从白吉输给你我的。” 刘逸文心忖:她又在搞什么鬼?口中道:“我从未和白吉打赌,赌注从何谈起?” 公孙若俏皮地道:“你虽未和他打赌,但是我却和他有过赌约。白吉自从上次输给你后很不服气,自从凝液成功后,更是变得意气风发。所以,他就想一雪前耻,我就替你应下了此战。” 刘逸文无语,苦笑道:“你倒是打得好算盘,可是我还未与他比试。他就认输了?” 公孙若花枝乱颤道:“咯咯,昨日你与梁皓一战可让他震骇不已。返程途中我向他提及比试之事,约他今日一战。谁知这小子借口有事推脱,我当然知道他是心虚了。但我公孙若岂是那么好糊弄的,不战可以,但那赌注可是不能少的。他也知道勉强一试,那也是自取其辱,所以心痛地将‘三元丹’给了我。” 刘逸文听得目瞪口呆,摇头叹道:“想不到是这么回事。” 公孙若续道:“怎么样?此次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三元丹’弄到手,我厉害吧!” 刘逸文没好气道:“你能不能少扯上我?我可不想成天提心掉胆的。说不定那天就会被你害死!” 公孙若不依道:“哪次让你吃亏了,如此不战而屈人之兵,岂不两全齐美。”公孙若倒是显得不以为然。 刘逸文拿她没有办法,闲聊数语后两人就分开了。 第十三章 最后一式(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接下来的交流会依然热闹非凡,刘逸文这两日游走于各式的摊位上,长了不少见识,偶尔也出手收购了部分灵材。 今日已是大会的最后一日,他与齐雄同坐在天宝殿内,看着台上的抬卖。这场拍卖会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会上的拍品要不是他用不上,就是价格太贵,所以他到现在仍一无所获。倒是一旁的齐雄拍下一种叫做玄黄玉石的材料。 玄黄玉石是炼制灵剑的一种主材,主要产自西北荒芜之地,他曾在铸剑阁见过。不用说,齐雄正在收集材料炼制灵剑了。 袁素兰自从知晓阴阳珠有了着落,竟对这拍卖会和摊位全然失去了兴致,让刘逸文一阵无语。让他心中后悔:应当等回程再告诉她,也好多些与之相处的机会。 天宝殿内的拍卖如火如荼,青云山外却来了一名中年男子。此人一脸焦急神色,细细一看竟是符瑞门的晏掌教。他站在清风殿外的石壁处,等了一炷香功夫后,光门打开一条通道,他就急匆匆地走进去了。 殿中众人依然情绪高涨,文士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不慌不忙地轻摇着手中折扇。 “接下来将是本届大会最后的一件拍品,也就是压轴之物。”他算是尽职尽责,到了此时仍不忘故弄玄虚,引来一片哄闹声。 当!他一摇手中铃铛,整个殿内顿时安静下来。一名貌美的侍女拿着一个金边绸布托盘,来到他的右侧站定。 他清了清嗓子,昂然道:“不怕各位见笑,此物在下也是平生第一次见到。” 此言一出,下面不多少人都发出了轻呼之声,要知道能够在如此规模的拍卖会上主持者,均非普通之人。不单涉猎极广,博闻多见,而且在鉴别各种天材地宝之上都有极深的造诣。如果这压轴之物连此人都是首次得见,其珍稀程度可见一斑。 他慢慢将绸布揭开,一块核桃大小的幽黑怪石现出形来,其表面黯哑,毫无灵力波动。怪石未经打磨,还是一块不规整的形状。 不少人已经开始好奇地打量着此物,此石式样平平,毫不起眼,看起来就像一块凡石。这时台下开始躁动不安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一点灵力都没有?” “不会是骗人的吧,这东西哪里看得出是什么宝物,分明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嘛!” “对啊!这东西有何用处?是能炼丹还是炼器?” …… 面对下面诸多置疑之声,文士毫不介怀。他长笑一声点头道:“说句老实话,下在初见此物时也和各位抱有同样的疑问!不过,请看!” 接着他将此物往空中一祭,右手一摊,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现出形来。然后文士毫不犹豫地将匕首往怪石上一挥! 叮当!火光四溅,怪石被击中之后居然没有意料中的碎开,而那柄匕首却反弹而回,被文士收到了手中。他再将匕首执起,来到近前,左右向众人展示。 哇!待好奇之人细细看过,均忍不住发出惊呼之声! 原来这匕首的刃口之上,竟然出现了几个芝麻大小的豁口!而那怪石上面竟连划痕都没有,这就太过诡异了。显然奇石并非普通之物,否则怎么抵得住法器的一击呢? 台下诸人再无法保持镇定了,交头接耳之声渐涨,殿内则乱哄哄的一片。 文士从容地续道:“想必大家已看得真切,此物表面看起来普普通通,实际上确是罕有的宝物。它的名字在场的众位可能未曾听过,名叫魂玉!是一种能温养元神的珍稀玉石。” 哗! 台下如同水煮沸了一般,骚动起来。魂玉,殿中诸人确实罕有听闻,不过元神之名,那就是无人不知了无人不晓了。 元神出窍不可长期离体,否则会很快淬灭于天地之间,这个常识修仙之人都是知道的。怪石看起来平常,居然能够温养元神,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文士还未罢休,接着双目轻阖,眉心处一点蚕豆大小的绿色光团飞出,来到怪石上方停留片刻,忽地就没入了其中消失不见了。 “啊!” “快看!真的能寄存元神!” 刘逸文此时亦被这奇物所吸引,元神他刚刚修炼出来,其玄妙才初入门径。这怪石的作用就不言而喻了:肉身溃灭,只要元神尚存即能重修。元神脆弱,魂玉就是最佳的寄存之所了。 一旁的齐雄望着此石怔怔出神,应该也被其触动了。 文士将那一小团绿光收回眉心,睁目道:“诸位,魂玉我就介绍到此。相信诸位也是识货之人,底价二万仙币,每次竞价不低于一千仙币!” 嘶! 此物要价如此之高,乃是整场拍卖会之最,只是这底价已经让大多数人望而却步。刘逸文对此物虽有些兴趣,但还未有需求。 “三万仙币!”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竟将这殿中的嘈杂之音压了下去。刘逸文一看,出价之人竟是藏剑峰的魏茂群。 “三万五!”另一个男子的声音不急不慢的响起。 魏茂群有些意外,微微一笑道:“石道友,此物你也有兴趣吗?”这竞价之人他居然也认识。 “魏道友,贵宗底蕴深厚,何必与我争夺此物呢?”男子哈哈笑道。 魏茂群迟疑片刻,缓缓道:“既然石兄开口,我岂能不给面子。”那男子也不知是何来历,竟让身在八大宗门中的魏茂群亦要礼让三分。 刘逸文闻言有些意外,不禁朝此人多看了两眼。这人玉冠束发,相貌清翟,一双眸瞳隐有精芒。男子对周围众人的注视丝毫不以为意,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 文士淡淡一笑,平稳出声道:“三万五!还有竞价的道友吗?”此物只有凝液境以上的修士才能用得上,所以出价之人不是特别多,但三万五千仙币,还未到他预期的价格。 前排虽有几名意动之人,但不知是顾忌这位石姓男子,还是觉得价格过高,一时间竟无人竞价。 文士无奈再询问三次却无人竞价,此物终是被这名石姓男子拍得。 如此,大会最后一件压轴之物就有了归属。文士容光满面地说了些场面话,此届交流会就落下了帷幕。 齐雄与刘逸文离座,按照温、江二人的要求,他们此时应该去听松苑集合。 一盏茶功夫后,院落前的古柏之下已有数人在等候了,袁素兰此女亦在其中。不过两位前辈还未现身。 就在众人猜疑之时,一道遁光从天而降,原来是古剑峰的应子平。他面色凝重,来到众人面前,沉声道:“诸位,事情有变!两位师伯另有要事,命我带队回宗!” 第十四章 山中灵泉(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在场之人均感意外,是何事让两位金丹期前辈临时变卦? 应子平未多作解释,续道:“今日天色已晚,各位回贵宾楼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在清风殿门前集合。”说完他和魏茂群叔侄、阮师伯三人率先离去,剩下几人则一脸茫然。 刘逸文和袁素兰打过招呼,向许季右问道:“许师兄可知因何起了变故?” 许季右苦笑道:“前辈之事我哪里清楚。不过既然有此安排,我们就奉命行事吧!” 刘逸文心中还有些事情,别过几人就御空离去,看位置竟是宝光殿的方向。 清风殿某处大厅内,在演武殿内出现的金丹高人竟一个不漏全在此处。寒秋高居其上,其它几人则分列左右而坐。 下首还立着两人:一名须发皆白,正是此宗的陶掌教;另一人则是刚来此地的符瑞门晏掌教。 此刻,众人均脸色凝重。就在刚才,晏睿才将数名凝液期修仙者在牛庄附近莫名消失,闹得牛庄附近修仙宗门寝食难安的事情,向在场的众人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一遍。 在场之人无不心惊,此事太过离奇。凭在座各位的神通,要不动声色地让一名凝液境的修仙者消失,那还能勉强做到。不过若是数名而不留半分痕迹,恐怕无人能有此本领。 寒秋面沉似水,大楚修仙界几百年来都相安无事。而今,却出现了如此诡异的事情,他心中隐隐感到不妙。他眉头紧皱,缓缓道:“如此来说,贵宗内已有两名凝液弟子消失了?” 晏楚才连忙答道:“回前辈,确实如此!本来在十天前已有一名凝液长老无端消失,我还派出弟子四下打听,谁知那时已不只我宗一家有此怪事发生。掌门与另几宗商议后,也未能得出结论。就在三天前,我宗的另一名长老不顾劝阻,偷偷前去要探个究竟,现在也下落不明。不得已掌门命我速来此地,向上宗汇报此事,还请诸位前辈主持大局!” …… 三日后,刘逸文回到了宗门的洞府之中。 他先到药圃中四处察看了一番,自从上次公孙若来此乱剪一通后,这些灵谷长势居然好了几,让他暗自乍舌。然后就来到密室内,静坐起来。 清风殿之行,事情繁杂他来不及细想,现在终于可以安下心来好好思量一番。 他将玉葫芦一倒,霞光闪过一大堆东西放在了身前的一张石桌上。除了收购来的一些矿石外,还有一些灵谷,另外就是一袋仙币。 他将物品稍作清理,然后就回忆起此趟行程来,特别是在演武殿内的几场比试,自己还要好好参悟一番。 他就这样打坐冥思,竟花费了大半日光景。回想到与梁皓一战,自己感慨良多。一想到当时梁皓的掌劲将自己的胸前的衣衫击破,差点败下阵来,现在仍心有余悸。他不禁一阵苦笑,下意识地在胸口处摩挲了一阵。 那枚玉坠还是安然放在那里,没有任何变化。不过这么多年来,他也没有再研究此物,把他当成了一件寻常之物。 咦!不对!现在仔细想来,却有些蹊跷! 梁皓一击之威何其之大,虽只是逸出的气劲,但普通的玉石如何能抵受得住? 他双眉紧锁,越想越觉得可疑。再联想到拍卖会上的压轴之物——魂玉,他不禁失声道:“不会是此物吧!” 他连忙将玉坠解了下来,拿在手中死死的打量,玉坠还是一如以前般,看起来毫不起眼,摸起来冰冰凉凉的。 元神!对,看来只能用神识一探了! 他不再犹豫,将此物往眉心处一贴。 嗡! 神识一入其内!他感觉进入了一个不大的黑暗空间,在中央处,一团南瓜大小、绿莹莹的光团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显得无比的神秘。 他心脏一阵快速地跳动,心忖:果然如此! 这绿光是什么?难道与我的身世有关?魂玉不是寄存元神的吗?这么大一个感觉也不像啊!……各种念头纷至沓来,让他思绪都有些混乱了。 他定了定神,忍不住地控制神识慢慢地向这绿光靠近。 在此物的四周察探了大约一刻钟光景,没有发现有何不同寻常。此团绿光就像块荧石,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无奈之下,他控制差神识向光团之上探寻起来。 啊! 神识刚一接触,绿色光团仿佛苏醒过来一般。其上立刻发出了绿色的毫芒来,隐隐还有震颤之音。神识竟不再受他控制,嗖!的一声,被拉扯进去! 他仿佛打开了时空隧道,从虚空中撕裂出一道口子,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脑海中忽地传来各种影像,如流光般飞驰,看得不够真切。这些影像只有零碎的片断,不但速度飞快,而且是拼接而成,如同千万个皮影戏被节选,在他脑中飞快的上映着,让他一阵头晕目眩! 脑袋如同灌了铅一样地沉重,堪比酗酒般的昏沉。 里面除了有各种不真切的影像外,还有些模模糊糊的奇怪光字,自己却识不得半个。他仿佛进入一个大戏院,各种光怪陆离的剧幕齐齐挤向他的脑中。 其中的画面繁多,走马灯般地毫不停歇:有练功打坐的、有斗法的、有制作法阵的、有炼器的、有炼丹的……让他越看越震惊:其中所见的物品竟没有一个识得,不过其上宝华大放,均不是他所见过的法器能够比拟的。另外,那些斗法的画面太过震撼,个个法术移山填海,毁山断流,自己所习的法术与之一比,简直如同蝼蚁般可笑。 啊! 他头痛欲裂,神识从中抽离,歪倒在地。他冷汗淋漓,大口地喘着粗气,不敢相信刚才的所见。 过了一盏茶功夫,他才平静下来,怔怔地望着这陪伴了他二十多年的玉石,首次生出陌生的感觉来。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魂玉吗?好像真有点相似,但此物太过稀少,那拍卖会上他也只看过一眼,未曾像刚才那样用神识进入其中探查。 第十四章 山中灵泉(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那绿光是元神吗?不像啊!元神能够自由活动,而且此物并不像有生命,既不能动,亦不能口吐人言。那些影像是什么?不会是记载了我的身世吧!毕竟当初黄先生将此物交给我时说过,发现我时此物就在身边。 刚才在绿光中的所见已超出了他的认知,自从去过清风殿后,勾起了他多年的身世之谜。这伴随他多年的玉坠竟然有如此秘密,让他对弄清自己的身世又多了些希冀。 不行!再试一次吧! 他脸色一沉,又将玉坠放在了眉心之上! 神识刚进入那幽暗的空间,刘逸文愣了愣,原来那团绿光不知怎么,兀自在那里散发着耀目的毫光。这与他方才进入时迥然不同。 心中带着疑惑慢慢靠近光团,这次接触之后,却没了刚才的拉扯之感。他控制神识主动靠近,却无论如何也进入不了其间。 经过多次尝试,最终,他不得不放弃了。 真是怪事! 他缓缓起身,感到一阵乏力,仿佛又经历了一场剧烈的比斗。脑海中还未平静下来,不停地浮现刚才绿色光团中出现的影像。 这一顿折腾耗费时间不短,此时已到了夜晚。他暗叹一口气,稍作清洗,换过干爽的衣衫就歇下了。 是夜。 刘逸文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神。那光影在脑中反复地回放着,令他一夜辗转反侧。更让人吃惊的是梦中蓦地出现了一个模糊背影,他竭力的想走到此人正面,想看个究竟,却又求之不得。 啊! 他痛苦地嚎叫一声!坐起身来,只见细密的冷汗布满了额头,他喘着粗气,满脑子都是那个背影。 他是谁? 刘逸文颓坐床前,摸着胸前的玉坠,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 德平郡地处大楚国中部,与淮安郡接壤。 它面积不大,但人口之多却是大楚国之最。因为此郡多为良田,物产丰饶,交通便利,四通八达,所以才人丁兴旺。另外这里寺庙众多,不乏远近闻名的古刹,百姓之中多有虔诚的佛家信徒。 伏龙镇东南偏远之地有一个叫贺家庄的地方。此庄依山而建,百姓多以捕猎为生,偶有几亩薄田亦仅能自给。庄内民风淳朴,百姓安居,村中的古祠内还供奉了一尊伏龙佛相。 相传几百年前,此地出过一条恶龙,搅得腥风血雨,民不聊生。百姓们纷纷到镇中的寺庙烧香请愿。哪知竟真得到了菩萨护佑,一位神僧从天而降,终是将恶龙降伏。此后百姓将镇名易为伏龙,也算名至实归。 贺家庄的祖辈们深感神僧功德,于是塑像世代供奉香火。还别说,从此以后风调雨顺,至今未出过什么人祸天灾。 此时,离庄还有里许距离的小径上,来了一名白衫青年。其貌俊朗,潇洒不群,一看便知非是寻常人物。他面色微凝,双眉轻皱,似有心事。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告别师门的刘逸文。 几个月前,玉坠之事扰得他无法静心修炼。他原本准备将此暂且搁下,待时机成熟再向前辈高人请教。谁知已多年未有做梦的他,夜夜都是光影中的片段。 其它也就罢了,那梦境中的背影却再未消失,而且变得清晰起来。此影抬首凝望星空,右手指着西北方向一颗耀眼的星星。刘逸文当然知道,此星名为白太,又名长庚,是夜空中最明亮的一颗。 如此夜夜梦境相同,就算傻子也知晓,那神秘的背影在暗示他向西北而行了。他对自己的身世心存好奇,于是就有了这趟西北之行。 离开之前,他找到陶掌教,道明因由需要外出一趟,若“阴阳珠”的事情办妥,将其交给袁素兰即可。 随后,他又去了师傅那里一趟。文涛、叶秀美仍然未归,也不知去了哪里,让他又增一门心事。沈兆东则提醒他,外出要格外小心谨慎。事情处理完毕,他就离宗而去。 一路之上,梦境中的背影竟越来越清晰,让他精神一振,心里又多了几分期许。现在的梦中,他依稀发现背影上的衣饰竟有些古韵,不似现下的款式,令他大惑不解。 此处离宗门已有二千余里,路途之中他亦会停下四处转转,不过未发现有何特别事物。这伏龙镇内有一样东西,倒是引起他的兴趣,所以决定来此村打听一下。 除了伏龙传说外,这里还有一处神秘的灵泉,藏在贺家庄背后的深山野林之中。当地之人笃信泉水确有其事,传得神乎其神。话说百余年前,此庄的一位孝子为治父亲顽疾,冒死进入其中。几经曲折后,终得灵泉,让其父痊愈,此事被当地人传为佳话,津津乐道。 起初,刘逸文只当做一则趣闻来听。但是身为修仙之人,灵泉之事确非臆想。好多灵酒配方之上,特别标注需要某种灵泉,方能成酒。想到清心灵酒大受追捧,心中一动,决定来此村走走,看看能否有此机缘。 还未进村,隔远就看到一位布衣老人在村头悠闲踱步。此老须发皆白,满脸皱褶,腰背已然有些驼了,怕已是古稀之年。 他快步走到跟前,躬身一礼道:“这位老先生,请问这里是贺家庄吗?” 老者抬了一下眼皮,点点头道:“不错,此地正是贺庄。小哥有何贵干?可是要寻亲访友?”这面前的青年丰神韵朗,气度不凡,让他心中忍不住赞了一声。 刘逸文轻轻摇头道:“晚生只是路过,想请教一些事情。” 老者微愕,道:“何事?” 刘逸文指着眼前这座巍峨大山,从容道:“听闻您身后的这一片深山之中,有灵泉可取?” 老者哈哈一笑道:“听上辈人讲,此事不假。不过小哥要去深山中取泉,那老夫劝你还是不要动此心思。” 刘逸文愣神道:“老人家何出此言?” 此老颇为健谈,侃侃道:“此山高大险峻且不说,到了深处更有豺狼虎豹出没。就算是庄内最优秀的猎人也不敢深入其中。我看你手无缚鸡之力,自然不要冒此奇险了。” 第十四章 山中灵泉(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哑然,他的打扮确有几分书生模样,难怪这老者好心相劝了。他再作一揖,微笑道:“多谢老先生提醒了。” 说完他连使几个身法就消失在了远处,老者吃了一惊,连忙双手揉了揉眼睛,不过此时哪里还有刘逸文的影子。 此老还不罢休,连忙四下看了又看,也没有发现什么。忽地,他猛地拍腿,惊呼道:“神仙啊!神仙啊!” 不久后,村中传开了:有神仙来此,更增此庄的神秘色彩。 刘逸文当然不知此事,他已经来到了深山之中。 山间葱茏,雾气丛生,野兽数量极多,怪不得刚才那老汉劝他勿入。以他修仙者的身份来说,虽是山壑险峻,但绝非难事。 苍苍青峰,云深不知。 就这样一路向深山探寻,也未见灵泉踪迹,只是越近山巅,云雾愈来愈凝厚。刘逸文在山中寻觅多时,却未见泉水痕迹,心中狐疑:灵泉之事,莫非是杜撰。不过既然已经来了,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他使出身法,向高处寻去。 前方雾气大涨,三、五米开外无法视物。不过这对他来说影响不大,手中掐诀,张口对着前面一吹,一道怪风呼啸而过,将这漫天迷雾都吹散了。 眼前视线变得清晰,他就抬步朝山顶而行。蓦地,身旁窸窸窣窣的一阵细微的轻响,刘逸文忽生警兆,护体灵光一闪,将他护了起来。 砰!一声闷响,一条细长的黑影撞到了黄濛濛地灵光上,弹飞至丈许外的杂草上。刘逸文细细一看,原来是一条长约五尺的花蛇。此蛇浑身长着五彩的斑纹,头成三角,一看就是剧毒之物。 他眼中双眉轻皱,冷哼一声,食指对着此蛇一点,一颗核桃大小的火球朝它当头砸下。 砰!地上留下一个尺许深的土坑,毒蛇连渣都没有留下。 他是修仙者不假,倘若是被这毒蛇咬到,虽不会危及生命,但皮肉之苦必不可少。这不过是个小小插曲,他朝土坑看了一眼,就再次向上顶而行。 前进了十来丈距离,忽然大雾又起将他淹没其中。他眉头轻皱,暗忖这雾气有些怪异。刚才他用了风系法术将此雾吹散,按道理没有个多时辰不能聚拢,这才些许功夫又是一大片。 心念至此法诀又起,一道龙卷风后雾气散尽。 刘逸文正准备抬步,不过刚跨出的右脚停在了半空。他心中大讶:此处不是刚才进入迷雾时的位置吗?不远处的新坑还安静地躺在那里。 他竟被诡异地回到了先前的位置! 阵法?他心中马上想道。 他不惊反喜,如此看来此处定另有玄机。他眼中紫芒闪过,片刻然后,自语道:“原来如此!”这观气术本是察看修仙之人修为境界的基础法术,但用在一些简单幻象之上也有效果。 果然他用法术往迷雾上一看,终于发现了奥妙。他轻笑一声,径直朝迷雾的右边而行。不过不一会就消失在茫茫雾海。 待他走出雾海竟来到了一处崖边,此处空旷,山风颇大,吹得他衣袂翩翩。他来到近前俯身望去,不由得精神大振。 此地灵气盎然,必是修行福地。 远处那葱葱翠翠之间,隐现亭台庙宇,钟声杳杳令人悟道沉思,原是一处佛门宝地。他祭出飞行法器,御空而起,目标就是远处的巍峨宝殿。 不过一炷香功夫,他就来到了此殿门前。 古刹悠悠,用的是红墙金瓦,古旧的石阶不知多少年月了,不过依然洁净。飞檐斗拱、香烟袅袅,沐浴在梵音之中更增涤尘脱俗之感。 殿堂正中有一金匾,上书“德泉寺”,字虽简拙,却透露着禅理。刘逸文被这佛门圣地所感染,面色也变得肃正起来。 忽地殿门向内打开,一名身着黄色僧袍的年青僧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此僧剑眉星眸,双唇丰腴,步态从容,脸上还带着和蔼的笑容。 见到刘逸文,他口宣佛号,双手合十,道:“小僧净慧,在此有礼了!” 刘逸文不敢怠慢,忙还一礼,道:“在下御剑山庄刘逸文,见过大师!”此僧修为虽是凝液,不过已是中期境界,而此僧年纪与他相仿,让他心中一凛。看来山野之外多有隐世高人,不能小觑! 净慧眉头微扬,道:“原来是御剑山庄的高人,失敬!” 刘逸文连忙谦词,这德泉寺他还未曾听说,不过离此处不远倒有一处佛宗圣地——隐龙寺。此寺在大楚国声名赫赫,他早有所闻。 此处和隐龙寺究竟有何联系呢?不过此寺以“泉”为名,灵泉之事怕是不假了。 来不及多想,净慧又道:“不知道友今日来此,所谓何事?” 刘逸文尴尬一笑,道:“我本是要向西北而行,路过此地。听闻伏龙镇内有灵泉,在此深山之中,见猎心喜之下,想来一探究竟。谁知一出雾海,原来是片宝刹福地。” 净慧淡淡一笑,道:“竟是为泉水而来!不错,此泉就在本寺之内,但只能治些普通疾患,对你我修仙之人来说增益无多。” 刘逸文心忖:此泉既然有主,那就算了。于是他拱手一礼,道:“在下亦是一时兴起,既是佛家宝地就不扰大师清修了!告辞!” 净慧微愕,随即明白,微笑道:“道友且慢,既是有缘,不如到寺中一叙。泉虽普通,却有提神之效。你我灵泉煮茶,谈经论道,也是一桩雅事。” 刘逸文本打算离去,此僧相邀,又有些迟疑。想来无事,去去无妨,于是道:“如此,就叨扰了!” 两人并肩而行,一路上他左旁敲侧击,竟打听出此宗与隐龙寺真有渊源。原来几百年前,隐龙寺的一位高僧云游至此,见此地人杰地灵,于是动了建庙传教的心思,这德泉寺就是此位高僧所建。 “原来是隐龙寺的外宗!真个失敬了!”刘逸文听完此寺来历,心中肃然起敬。大楚国八大宗门中,隐龙寺与上清道乃众派之首,其佛法精深,传承悠久,御剑山庄与之相比还逊色一筹。 第十四章 山中灵泉(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净慧含笑客气两句,领着他穿过两座佛殿。佛堂中的塑像体态安祥,造型庄严,神势肃穆,让他心生膜拜之感。 两人沿着曲径而上,一炷香功夫后来到了一间幽静的禅房。 一张木几,四个蒲团,两人盘膝相对而坐。 净慧口中道:“刘道友稍待片刻,待我煮盏灵茶边饮边聊。”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霞光闪过,几上多出了两、三样茶具来。他将一个半尺高的铜壶注上泉水,然后放在一个风炉上煮了起来。 茶碗之中添了些许条索状的茶叶,刘逸文却不识得。不消片刻水已煮沸,倒入茶碗之中,须臾之间,满室芬芳,沁人肺腑。刘逸文虽对茶认识不深,但也忍不住大赞一声:“好香!” 两人浅尝几口,刘逸文心中一动,道:“相传几百年前,此地有恶龙逞凶,恰有神僧伏龙,莫不是贵寺哪位先贤为民除患吧!” 净慧淡淡一笑,点头道:“确有其事,这出手人就是本寺的清远师伯,如今他云游在外,不在庙中。” 刘逸文赞叹道:“神僧为民所请,普渡众生。令人敬佩!”他年少时,也有仗剑天涯,锄强扶弱的念想,对这等为民除恶的善举,钦佩之情由然而生。 净慧合十道:“佛门有好生之德,清远师伯心肠又极善,不忍百姓受苦,所以在此地留下了一段佳话。” 两人聊了些此地逸闻趣事,慢慢地熟络起来。净慧看起来年轻,却对诸般佛法见地极深,而且他谈吐不凡、举止优雅,让刘逸文心生好感。 刘逸文拜入宗门后,一直修习的都是五行功法,凝液后又改修阴阳,对这佛宗心法却不甚了解。于是,请教道:“在下虽修五行,对佛门修炼却景仰得很。佛家常言修心,那如何修心呢?” “阿弥陀佛!”净慧口宣佛号,从容道:“佛门修心,自然修的是慈悲心与菩提心。” 刘逸文双眉轻皱作思索状,待要开口,净慧续道:“慈于众生乐,悲拔众生苦,众生为主,方为慈悲;大彻大悟,明心见性,顿悟真理,超凡成圣,即是菩提心也。” 佛家修行果然另辟蹊径、与众不同,其修炼讲究心性、顿悟。刘逸文虽能明白表面意思,却不能悟其道法。 他苦笑道:“佛法精深,可惜在下愚钝,怕是与佛无缘了。” 净慧不以为然,笑道:“非也,非也,你我今日能在此饮茶谈佛,已是莫大的缘份。岂是无缘?” 刘逸文哑然。两人再论佛理,当然是他在问,净慧在答。 这一聊,时光却是飞快,不知不觉已到深夜。刘逸文初闻佛法,竟兴致盎然,天下万法同源,这一番交谈,让他对修行有了新的感悟,可谓惊喜。 天色已晚,净慧将他被安排在一间洁净的厢房,就此歇下了。 …… 背影又临梦境! 崖前那道亘古不变的影子,竟又清晰了几分。刘逸文感觉今夜与它相隔很近,就像站在他的身后一般。梦中,他还是忍不住想到此人身前,将之看个清楚。 噗!梦境如泡沫般溃散,他亦惊醒过来。 这几个月来,他一直被此事困扰,心绪颇不宁静。这玉坠到底有何秘密?真得能弄清自己的身世来历吗? 他长叹一口气,如此又心神不宁的过了一夜。 翌日清晨,他早早就起来了。 这次偶然来到德泉寺,听闻了禅理佛法,不虚此行。他打算别过净慧继续西行,解开那梦境之谜。 他刚来到门外,净慧却已在等着他了。 他连忙上前施礼,略带讶异道:“大师是在此专程等候我吗?” 净慧含笑称是,接着道:“想必道友今日还有其他之事,不过临行之前,还有一事未了。请随我来!” 刘逸文有些茫然,不知净慧欲带他去何处,不过心中虽有疑窦,却未出言相询。 两人一路无言,径直穿过数间大殿,来到一间四方宽阔的庭院中。院内以石板铺成,中间处有一参天古树,特别醒目,其枝繁茂,树径之粗怕是得数人合抱。 刘逸文正在感叹此树高大,净慧率先绕到古树身后。待来到近前,一口石井现出形来。此井挨在树旁,井口处雾气氤氲,缈缈如纱。 刘逸文大奇,迟疑道:“此井内莫非就是灵泉之水?” 净慧点头道:“正是,刘道友可以取些泉水以偿心愿。” 刘逸文先是一喜,随即赧然道:“大师竟挂心在下小事,令吾汗颜。此泉能普济众生,我取之仅为私利,如此岂非罪过!”昨日闻得佛性禅理,多了些慈悲之心,这取泉的念头已然放下。 净慧闻言,欣然道:“想不到刘道友能有此悟,善哉!善哉!不过此泉非是无根无源,其广纳天地灵气,只要不是豪取,区区之量,亦是无妨。” 刘逸文还欲再拒,只见净慧祭出一个葫芦来,葫塞打开对准井口。 净慧双手结印,葫芦兀自产生一股吸力,那灵泉倒飞而出。不过片刻,葫塞合上,被他摄到手中。 净慧将葫芦递了过来,口中道:“刘道友切勿推辞!今日我种这灵泉之因,说不定来日结得善果。” 刘逸文迟疑片刻不再扭捏,接过灵泉,道:“如此就多谢了!” 离开德泉寺后,他心中诸多感慨。 他依旧向西北飞行,一边思索佛理,不知不觉天色又暗了下来。不经意间抬着一望,今夜空中的太白之星竟格外显眼。其天上星辰罗布,显得深邃异常。如此夜景,他亦不禁多看了几眼! 自己虽为修仙之人,这宇宙浩如烟海,让他心生渺若尘埃之感。再呆看一阵,忽地心头剧震!这星空不是梦中所见吗?! 一股宿命之感由心而发,命运之说非是虚言! 既然印证了星空,那道神秘的背影应该就在此处了,心中如此想道。他连忙四下寻觅,远方一处山腰崖壁,一袭玄衣翩翩,伫立渊前,不正是那夜夜萦绕的身影吗? 刘逸文无法按捺心中的激动,脚下法器方向一变,直直朝那背影而去! 第十五章 孪生兄弟(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越接越近那道身影,心中就愈发激动,他已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扑通”地加速跳动。连往常一向平稳的飞行法器,都有些轻轻晃动起来。 只是这短短的里许距离,如同几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能等到了!前面那个人是谁?会是我的父亲吗?还是与我身世相关的神秘人物?……各种猜测涌来,让他心乱如麻。 片刻,他来到身影后几丈距离,深吸一口气,准备上前招呼。 忽然,那人似有所觉,轻轻地转过身来。 这名男子束发道髻,眉似卧蚕,星眸明澈,丰神俊朗。 刘逸文死死盯着他的脸庞,想要从上面看出什么东西来。此人看起来年纪与自己相若,非是自己所想象的那般。不过修仙界中神功秘法多如牛毛,仅看相貌还真不能确定其年龄。 他嘴唇发干,涩涩地道:“请……” 哪知还未等他开口,那青年先是一愣,随即喜出望外地道:“啊!这位道友你可算来了!”说完他就朝刘逸文走了过来。 刘逸文被弄得莫明其妙,青年男子与想像中的大相径庭,让他一时还未适应。而此人似乎对自己的到来并不意外,像是专程在此等候一样。那么,神秘梦境必与此人有所关系。 青年看他呆在原地不动,于是一拍头道:“唉,看我这记性!在下姓方,名元清。是这桃源观的闲散道人。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刘逸文缓了缓神,拱手道:“在下御剑山庄刘逸文。听道友所言,对我来此似乎早有预料。”这人与他境界相若,也是凝液初境。 方元清哈哈笑道:“此事说来话长,请随我到庙中一叙。”说完就领着刘逸文折返而去。 刘逸文这才发现在山腰处,有一间不起眼的小庙,离他们不过百来步的距离。 方元青对他的到来,感到十分兴奋,口中道:“唉,整天闷在这山野小观,都快憋出毛病来了。这次总算有人来了!” 他心中无语,这自称姓方的青年有些自来熟,嘴中还挂着碎碎念。 两人离小庙还有一小段距离,方元清隔远就大呼起来:“元白!快出来啊!你说的那人来啦!” 刘逸文一头雾水,原来此处并非这一人。 木门被人拉开,一位身着道袍的青年从容踏出,眼神正好与刘逸文相对。 嗡!刘逸文心头一震,此人容貌与方元青一模一样,两人竟是孪生! 那被呼作元白的青年身形忽然一滞,望着他怔怔出神起来。刘逸文正在感慨这两人虽是孪生,分辨他们却毫不费力。 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呢? 眼神! 对,虽然两人相貌如同复制,给他的感觉却迥然不同。元白的眸光如电,仿佛将他看得透彻,那双深邃的眼睛像是能看破世间万物;而元清却天真无邪,清澈如孩童一般。 方元白表情毫无变化,平缓道:“这位道友,可是魂石引你而来?” 刘逸文恢复冷静,皱眉道:“魂石?”接着他将玉坠取了下来,执在手中道:“道友说得可是此物?” 方元白看着玉坠,眉毛轻轻跳动两下,接着道:“不错,正是此物!它与我有些关系,不知能否暂借我一用。” 刘逸文虽早就知道玉坠与此人必有关系,不过让他暂借,心中多少还有些犹豫,毕竟此物乃是唯一一件与他身世相关的事物。 方元白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道:“这魂石之中是否有一团绿光?” 刘逸文大奇道:“为何你知道?此物和你究竟有何关系?” 方元白脸现迟疑之色道:“魂石本身与我没有关系,不过其中的绿光与我有些渊源罢了。” 刘逸文脸色潮红,眼眶有些湿润,激动道:“此物乃是我被遗弃时身边唯一之物,你可知我的出世来历?” 方元白微愕,接着叹息道:“原来如此!不过我并不知你的身世来历,这倒是让道友失望了。” 砰!刘逸文心头如遭重锤,一时竟恍惚起来。苦苦寻觅至此,却是如此结果! 他心如死灰,痴痴道:“原来并无关系!”他本以为玉坠突然有了奇异变化,弄清自己的身世之谜大有希望,不想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刘逸文口中喃喃自语,一时呆在了当场。 半盏茶功夫后,他耳边传来李元白的话语:“道友何必如此执念,凡事皆有定数。既然你已一心向道,何必再寻根问底呢?” 刘逸文凄然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况且是血缘至亲,如何能轻易放下?” 方元白愣了一下,叹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若是命中注定有相见之日,今后必有相逢的那一天。” 刘逸文心灰意冷,将那玉坠掷了过去。 方元白接过之后轻轻地摩挲,仿佛这玉坠是他失散多年的好友。他盯着此物头也不抬,口中缓缓道:“元清,你陪这位道友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 方元清看着刘逸文如此失魂落魄,劝道:“刘道友,不必多想。我们到庙内坐下再聊。”说完两人就朝庙中走去。 此庙有些破旧,不过收拾得还算干净。 方元清领着他来到一个不大的客厅中,沏了一壶清茶,就兴奋地和刘逸文聊起来了。也不知是因为许久没有与人交谈,还是他原本性情如此。方元清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说了半个多时辰也见不疲惫。 此时,刘逸文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 听这方元清讲述:原来这对孪生兄弟家住离此数十里外的一个小村庄。十二岁那年,方元白带着方元清来到深山野岭之中开始了修炼,最后就在这桃源观安顿下来。 方元清口中有些不服气道:“元白比我晚半个时辰出生,理当称呼我一声哥哥,谁知他从来都不如此唤我,反而凡事都是他来指挥我。哼!” 刘逸文大讶,十二岁就独自到深山野林之中修炼,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要知道修炼讲究传承,而这两位兄弟无师自通,天生就会修炼,简直闻所未闻。 他也不再患得患失,大奇道:“我观你现在也是凝液境界,此处真的只有你们兄弟二人?” 第十五章 孪生兄弟(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方元清点头道:“当然!”接着他神秘兮兮地小声道:“元白那小子行事古怪,自从他离家之后便改了姓氏为‘李’,自称李元白,为此我还与他大闹一场。” 刘逸文大讶,心忖:看来这李元白真个怪异。如此更替姓氏确属罕见,不过让他更加困惑的还是这两兄弟修炼的事情。 这对兄弟与自己年纪相若,修为与自己相比不遑多让。但自己可是八大宗门的内门弟子,宗门各类资源、传承尚且不论,单是凝液所花的代价自己那是清清楚楚。 他们兄弟俩兀自在深山之中,一顿乱琢磨就双双凝液,如同吃饭喝水般自如,真让他瞠目结舌。他昨日也稍稍查探了李元白的修为,让他吓了一跳。当时只顾着身世之谜,没来得及深思。 此人居然比自己还高一个小境界,现在细细想来就太骇人听闻了。要知道凝液境的突破可不比炼气境,没有十多年的积累根本不要提。 就拿自己的师傅——沈兆东来说吧,收下自己时他不过凝液中境,现在也只是后期境界。这一小境界的突破足足花费了三十年多年的时间。表面上看师傅只有四十岁左右年纪,实际上已有八、九十岁了。 难道宗门外的修炼功法都如此神妙?八大宗门的传承不过尔尔? 他再转念一想也不对啊!前不久,在清风殿内举办的交流会上,其它中、小宗门对这三派的景仰艳羡也不是装出来的啊! 问题到底出在哪?难道这两人是不世天才吗? 那李元白尚不知深浅,这方元清心智未开如同孩童一般,也不像是悟性非凡之人啊! 他再询问两句,这方元清竹筒倒豆子,丝毫不避讳,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他所言,他自小就是按照这位弟弟所教授的心诀修炼,至于自己修炼速度是快是慢,也没个人比较,不过相对于弟弟来说那就太慢了。 就在此刻,李元白从厅门外缓缓走了进来,其眉头微皱似在思索着什么。 他来到两人身边坐下。接着伸手将那玉坠递给了刘逸文,口中平静道:“这玉坠表面看似平平无奇,其实是修仙界中一种比较稀少的玉石。有养魂的神效。” 刘逸文将它接了过来,再次挂在胸前。 李元白接着又道:“这次多亏道友将此物送来,今后再无人骚扰你的清梦了。今日已晚,道友暂且在这道观将就一晚,明日我再与你商谈。” 说完他交待了方元清几句,就离开了。别看后者对其弟诸多抱怨,可是他这位哥哥对弟弟的安排,不敢有半句怨言。 随便找了一处地方,刘逸文就安睡了。这晚他睡得甚是香甜,果然再未做梦。 …… 忽然耳边有鸟鸣之音,刘逸文慢慢醒了过来。不知是昨日太累,还是因为睡得安神,一觉睡至了大天亮。他稍稍盥洗,未听见动静。 奇怪?难道他们兄弟两人还没起来? 他轻轻拉来木门,走到观外。山间鸟语花香,令人神清气爽。他信马由僵地随意转了一会,忽然,发现昨日崖壁处,一双人影正在凝神吐纳。 旭日东升,正是修炼的大好时机。 近来他忙于奔波,功课却是闲赋下来,心中暗呼惭愧。他轻轻来到二人附近,跟着席地打坐起来。 他运起小混沌诀,慢慢地吸纳天地灵气,这一打坐,不自觉地过了个多时辰! 待他起身,方元清笑嘻嘻地道:“我说逸文啊!他也太勤奋了吧!我是迫于无奈被元白拉起来打坐,你又无人管束,何必受这份苦呢?” 刘逸文喟然叹道:“我自诩修炼还算勤苦,可是昨日我见了两位后,深感惭愧。我所在宗门在这大楚国境还算有些名望,两位深山悟道,修炼速度之快让我汗颜。” 方元清苦着脸道:“我是懒得修炼,太过枯燥,真想下山去游历一番!” 李元白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平静地道:“刘道友勿要妄自菲薄,你如今的修为,已不算弱了。” 刘逸文以为他在安慰自己,苦笑道:“此次本是为玉坠而来,如今事了,我也该回宗门了。” 方元清不掩失望之色,急道:“逸文不要急着走嘛,好不容易来个人可以和我做伴,这么快又要走了。”说完他还叹了口气。 李元白脸色不变,思索片刻后道:“逸文不远千里送来玉坠,我亦不知如何答谢。这样吧?我观你修习的乃是阴阳之法,我这里有一篇心诀相赠,就当作酬谢吧。” 刘逸文婉言道:“李道友不必如此客气,些许小事不足挂齿!”他本非为酬劳而来,再者他现在所修的小混沌诀是宗门内的秘法,也没有动过再修其它心法的念头。 李元白脸露难色,忽地眉毛轻挑,又道:“既然如此,我想与刘道友讨教几招,如何?” 刘逸文脸现意外之色,这李元白一直都内敛沉寂,丝毫不像争勇斗狠之人。为何忽然提出切磋之言,不过他也很奇怪,这兄弟二人修炼速度飞快,但斗法相应地就会弱一些吧。正好探探他的深浅。于是他就道:“既然李兄有些雅兴,那小弟就奉陪了!” 其实,在刘逸文心中还是有几分底气的,他平生中的数次比斗都是得胜而归,让他心中难免生中几分傲气来。 虽然这李元白乃是后中期境界,但他本是剑修,斗法之上本就占了些许优势,再不济也能打个平分秋气,他心中如此想到。 言罢,他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升,一旁的方元清眼睛一亮,大叫道:“好嘞,终于有好戏可看啦!” 锵! 真刚剑一声清鸣被他拔了出来! 对面的李元白仍是一脸平静,双手负于身后。李元白见他用得是宝剑,眉头轻皱,叹道:“原来是名器修!” 刘逸文心中不解,面色微沉道:“李兄不用法器吗?” 李元白淡淡一笑道:“既然用的是宝剑,我就与你比试一下剑诀吧!” 第十五章 孪生兄弟(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此言一出,刘逸文心中打了个突兀,对方如此口气好像是指点自己一般。李元白为何有如此自信?以他中期境界来说,多半用的是灵剑了,不过只是切磋亦是无妨! 接着令刘逸文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李元白单手朝一旁的地上隔空一探,一根两指粗细的枯枝被他摄到手中。他稍一比划,两指一掐留下四尺来长的一截。 他再随意地挥舞几式,似是在回忆某套剑诀。 刘逸文心中微怒,此人未免太过自负,只用一段树枝与自己比试,太瞧不起我了吧! 他忿然道:“李道友平日都不用法器的吗?如此在下就领教高招了!”他本抱着切磋的心思,哪知对方如此托大,一时激起了他的斗志。 李元白不以为忤,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刘逸文心中有气,剑芒一涨,大喝一声:“看剑!” 他这一式蓄足气势,直捣李元白的眉心。后者仍不见有何动作,就在离其还剩尺许距离时,才云淡风轻的向右迈出一步,身子半旋,树枝从下至上刺出,正中真刚剑刃尖。 当! 一声大响,金木相交竟发出了金属般的刺鸣声。 刘逸文心中大骇,真刚剑被荡至半空,身后露出空门,他连忙顺势向前一冲,再次转过身来。 只见李元白面上无悲无喜,就那么站在原地并未趁胜追击。 刘逸文忙收起轻视之心,面色变得凝重起来。他以为这俩兄弟只注重境界提升,在斗法经验上稀疏平常,岂知自己是大错特错! 他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刚才李元白那神鬼莫测的一击,轻易的破了他的那一式剑诀,看对方仍是一副轻松自如的样子,显然留有余力! 他口中念诀,剑式再起,倏地飙至李元白身前六步许处,身影一闪向右边一晃,再向左移,一剑横扫,要凭手中宝剑欺对方的朽木。 哪知李元白凝立不动,手腕一抖,洒出一片剑影来。树枝后发先至,斜刺在真刚剑上,接着“剑尖”借力回弹,欲劈刘逸文的面门。 他心中大骇,往后斜退一步,对方剑诀之妙,竟让他生出难以施为的感觉来。他仍不放弃,剑芒吞吐不定,腾空跃起,双手持剑,当头劈下。这一剑他运足法力,力求逼退对方,让后继剑势能够畅快施为。 李元白面色平静,似乎对这声势惊人的一击丝毫不放在心上。他忽地身形一矮,就地向前一滚,然后猛然站起,手中树枝直指刘逸文的后背。 刘逸文去势过老,来不及回剑格挡,猛一咬牙,凌空一个后翻,险险避过此击。他还未落地,攻击又到,原来李元白一个旋身,树枝罩着他的面门直劈下来。 刘逸文心中大呼一声“来得正好!”,真刚剑从左至右一个挥击,就要将树枝一斩两断。谁知李元白似乎早有所觉,右手屈臂将树枝收回,待真刚剑格空,再闪电直刺他的面门。 刘逸文心叫糟糕!向后直直倒下,接着一个侧滚,总算狼狈躲过这一“剑”。 不过这还不算完,未见李元白如何动作,那树枝上陡然灵光大亮,堪比神兵利器。朽木犹如怒龙出海,一连五“剑”,风卷残云般地向刘逸文攻去。其“剑”式或砍或刺,飘忽不定,刘逸文勉强抵挡下数招后,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当!当!当! 他越打越心惊,对方的剑诀可谓奇诡莫测,手中那截树枝将自己稳稳压在了风。在他眼中那哪里是什么朽木,分明是九天神器散发着煌煌天威! 蹬!蹬!蹬! 万般无奈,刘逸文连退三步,暂避锋芒。 难道自己所修剑诀如此不堪?他不禁心湖震荡,一时恍然失神! 他奋起余勇,剑锋再指李元白,后者使了一个假身,两人交错而过。 刘逸文已是冷汗淋漓,他被对方剑势所慑,呼吸不禁粗重起来!反观李元白仍是气定神闲,仿佛刚才剧烈的打斗只是热身一般。 刘逸文瞳孔微缩,口中大喝一声“嗨!” 只见他双手持剑向天,兀自旋转起来。无奈之下,他竟使出了“落羽式”,想凭此扳回一丝胜机。六瓣光莲顷刻成形,在空中留中一道弧线,朝着李元白当头压下。 李元白眼皮轻轻一挑,左手掐了一个古怪法诀。 铮! 他单手作莲花状,在身前虚点几下,一个太极图案忽地在身前现出形来,然后横在半空之中。图案渐渐清晰起来,上面的奇光大亮,那莲瓣击打在上面竟不能撼动其分毫! 两者相持片刻,莲瓣无功溃散,而太极图案依然明亮如初。一直无往不利的终极剑式,居然也徒劳无功。一股前所未有的力不从心之感油然而生! 对方法术玄妙,处处令他掣肘。此刻他斗志全无,满脸的不可置信。 哐啷! 真刚剑颓然掉落在地,刘逸文心如死灰,徒自喃喃低语!这场比试给他带来的打击大,犹胜身世之谜。 为什么这名不见经传的山野修真之人,令他有种山岳难撼之感!两人也只隔了一个小境界,而对方只是用了一根树枝,究竟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不会是那魂石内有什么惊天秘法被他学了去吧?那也不对啊!就算是有惊世骇俗的无上道法,没有年许光景哪能参悟? 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一旁的方元清大喊道:“精彩!精彩!逸文你真是太厉害了!” 刘逸文脸上火辣辣地,无地自容!以为是在嘲笑他。谁知方元清又道:“平日里我和元白顶多拼得几式而已,今日你能与他有来有往,差不多有一盏茶时间!真是了不起!” 刘逸文愕然!听他的口气,能与李元白斗上一时半刻已是莫大的荣耀。 方元清将剑拾起递了过来,劝慰道:“逸文刚才的表现让我大开眼界。你不要和我弟弟这个怪物比,有时候我都怀疑我俩是不是孪生。你看除了样貌外,我们哪里有相似之处?” 第十五章 孪生兄弟(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李元白将手中的枯枝扔在一旁,缓缓走了过来。刘逸文忍不住朝那截树枝看了又看,还不肯相信他就败在了这根朽木之下。 眼前的李元白面色平静,刚才的比试似乎不足一提。 他看了刘逸文一眼,淡淡道:“逸文可知我为何一时兴起,出言与你切磋?” 刘逸文微微一愣,他真的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只好摇头苦笑。 李元白轻叹一口气,道:“刚才我欲以心法相赠,逸文婉拒了。我知你非是图利之人,不过,你对我所言功法是否存了小视之心?” 此言正中刘逸文的心思,他只能悻悻点头。 李元白又道:“你不必有愧,若是易地而处,我与你的反应也不会相差太大。” 刘逸文又是一滞,一时未明白他有何用意,瞪大了眼睛望着对方。 李元白续道:“道家讲究因果,既然你将魂玉带来,我理应有所回报。与逸文切磋,只是为了让你知晓,我所谓的道法,绝非你所想的那般平平无奇!” 刘逸文终于明白,此人知道空口白话难以令他信服,只好以事实来说服自己。这果然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假若没有比试,任李元白说得天花乱坠,他也不相信自己会败得如此彻底! 现在,他终于认清事实,站在面前这位年青人并非寻常人物,给他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稍稍整理思绪,刘逸文疑惑道:“不知刚才李兄所谓的器修是何意思?”刚才初闻这二字时,他还不以为意,现在想来李元白定有所指。 李元白解释道:“所谓‘器修’是以法器为主的修炼者,除了增进法力修为的基础法诀外,还有相应的法器心诀,就如同刚才你使用的剑诀一样。” 刘逸文讶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如不修炼剑诀,仅是五行法术有何威力可言?”对方的这番话他有些不以为然。 李元白摇头叹道:“神兵利器本没有问题,关键是根基未牢就急功近利,反而弄巧成拙。要知道修炼本以修己身为重,凡事追求威力,与修道的宗旨背道而驰。若己身不正,又能发挥出几分法器的真正实力来呢?” 刘逸文眉头轻皱,听得不甚明白。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的所在的宗门传承悠久,前人的经验肯定错不了,所以从未对修炼法门产生过怀疑。而现在这青年似乎对此并不认为如此。 李元白语出惊人,修仙法门迥然不同,他一时还不能转变观念。 如果是比试之前,他断断不会相信,对李元白之言只会嗤之以鼻。但是比试之后,给他的震动太大了!他一直深信的剑修之法,难道真如此人所言,已经是舍本求末了呢? 谁才是对的呢? 刘逸文心乱如麻,不死心道:“我观李兄剑诀出神入化,难道没有修炼法器之力?” 李元白微微一愕,点头道:“我虽修法器,不过所费时日十不足一,所以对己身修炼并无影响。” 刘逸文呆在当场,自己剑诀、心法同修,所耗功夫几无区别。而此人只花了不到一成的时间,就能有如此高深莫测的剑诀造诣,简直让自己无地自容。 刘逸文心中不停地激烈地挣扎着,首次对修炼生出了迷离之感。 李元白见他神情呆滞,缓缓道:“不若道友在这桃源观小住一段时日,你我也可以交流些修炼心得。”说完也不待他回答,就径直回观中去了。 方元清笑了笑道:“没事的,不就是一场比试吗?我先去做功课了,一会再来找你。” 接下来的半日,刘逸文一直纠结这件事情,仍未能得出定论。他独自坐在崖边的一块大石上,望着远方的虚空怔怔出神。 他随手取出一壶灵酒,就那么自饮起来! 秋色宜人,山野间充斥着草木的气息,一弯新月在西南方的天边静静地挂着。 天高露浓,淡淡的月光洒下林间,是那么恬静,空中的群星是那么的璀璨与神秘。山野之中秋虫鸣唱,更显清幽。偶尔有凉风习来,令人神驰意动。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哇!逸文居然独自饮酒!也不唤我,太不够意思了!”言罢,方元清已坐在他的身侧,一把将酒壶拿过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咕噜!咕噜! “啊!好酒!”方元清用袖袍一抹嘴角的酒渍,忍不住大赞一声。 刘逸文苦笑望着他,道:“你们兄弟不是道门中人,怎能破了酒戒?” 方元清哂道:“我才不是什么道士,只不过是被元白逼着修炼的。道门规矩甚多,这也要戒那也要戒,把人烦都烦死了。只有像他那种呆板的人,才会甘之如饴!”说完他又大灌一口,好像许久都没有饮酒的酒鬼一般。 但是,在他饮酒时仍不忘回头张望,看来也非如他所说的不用持酒戒。 刘逸文见他有趣,也暂时将心事放下了,将酒壶拿过来也喝了两口,酒力上来,两颊微微泛红。 他困惑道:“你的修炼一直都是李兄指点吗?难道你就不奇怪,他是如何通晓这么多的玄功妙法的?” 方元清尴尬的抓了抓头,笑道:“说句实话,平日里确实是我这胞弟在指点我的修行。我也曾问过他为何知道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两人再各喝一口,方元清叹道:“每当我问他有关修炼的事情时,他总是一脸凝重,沉默不语。” 接着他顿了顿,迟疑道:“我这弟弟确实是有异能的人,似乎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我问他为何要这么勤苦修炼?他竟露出一幅悲天悯人的样子,说今后这世界将不会太平,要早做准备。” 刘逸文不可思议地望着他,感觉这李元白更加神秘了。 方元清续道:“我当时笑他杞人忧天,不过随着年纪变大,我发现这个弟弟大不简单。说不定他这句谶言,哪天会成为现实。” 刘逸文心中大凛,李元白说这不太平会是指的什么呢? 第十六章 山中论道(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决定听从李元白的建议留下来。如果不把修行的问题弄明白,恐怕今后都不能安心修炼。 这李元白的神通可谓惊世骇俗,自己留下也想知道此人身上究竟有何秘密。还有那玉坠中的绿光与此人有什么关系?这些迷团一直困扰着他。 此时,李元白正在观中某处隐秘之地盘膝坐着,他从身上拿出一颗拇指大小的漆黑珠子,然后郑重地祭到了身前几尺处。 他凝望了这颗珠子片刻后,手上结出了一个奇怪的法诀,开始阖目低声诵咒。不一会,眉心处冒出一团绿色光团来。 绿光闪着毫芒,轻轻地飞到黑色珠子的一旁,忽地没入其中消失不见了。 慢慢地,李元白的脸上开始露出痛苦的表情,额前渐渐出现了细密的汗珠。那黑色的珠子不知何时兀自旋转起来,乌芒闪闪,映在他那扭曲的面孔上显得十分诡异。 大约持续了一顿饭功夫,黑色珠子停止了转动,那团绿光从里面飞了出来,仔细一看这团绿光比之前大了一圈,而且亦明亮了许多,它拖着一条长尾巴飞回了眉心处。 李元白浑身一颤,手中法诀再变,缓缓睁开了双目。他再将空中的珠子一收,就站起身来。 他时而眼中精芒暴射,时而闭目沉思,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在思索什么。如此过了一炷香功夫,他轻叹一口气,离开了此地。 方元清与刘逸文侃侃而谈,全然不觉李元白已来到他们身边。 方元清先是一惊,然后讪讪道:“唉,我忽然感到特别疲乏了,先回房休息了!”说完一阵风似地溜走了。刘逸文心中好笑,明白他是害怕李元白责怪其饮酒。 李元白此刻似乎没有心思去管束方元清,走到刘逸文身边坐了下来,抬首望着满天星斗。 这夜又静了下来,耳边的虫鸣再次清晰起来。 半晌后,李元白一声长叹,双目神光电射朝他看来,口中道:“逸文此生的追求是什么呢?” 刘文心中涌起古怪地感觉,爽脆答道:“我自小孤苦,当时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我的父母,一家人团聚。后来在一位先生身边习文识字,就想着长大了考取功名,成就一番事业。” 他顿了顿,拿起一旁的酒壶浅尝一口,感慨道:“谁知自己竟结了仙缘,走上了这修炼之路,可谓造化弄人。而今身在仙门,自然是要追求传说中的化神之境,希望有一天能得道飞升。” 然后他对上李元白的目光,平静地道:“所以,人生每个阶段自有不同的目标,有时还要看命运的安排。若我只是普通凡人,此时说不定在为一家温饱而奔波呢?” 李元白似乎不太满意他的答案,追问道:“如果有一天逸文如愿以偿飞升上界,又会有什么作为呢?” 刘逸文愕然,失笑道:“飞升?我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现在只不过是凝液之境,离此太过遥远。” 接着,他心中一动,好奇道:“李兄行事高深莫测,我冒昧的问一句,你有何追求呢?” 李元白身形微微一颤,又望向了那漫天星斗。刘逸文本没有指望他能回答,独自饮酒起来。 他们就这样呆坐了好一阵。 忽地,李元白喟然叹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我此生的使命唯除魔卫道尔!” 刘逸文奇道:“如今世间太平,何来邪魔?” 李元白站起身来,缓缓走到崖边,山风徐徐,衣袂轻舞,他仰首道:“世间有道,自然有魔。自开天辟地以来,道魔互有消长,而近千年来,邪魔一直蛰伏,欠缺的不过是一个契机罢了!” 刘逸文虽从一些典籍上对魔物稍有了解,但全部是泛泛之谈。而李元白似乎非常熟悉这段辛秘,让他心内又增疑窦。 李元白望了一会星空,转身道:“逸文决定留下来了吗?” 刘逸文点头苦笑道:“是的,若不弄个清楚,恐怕以后的修行大受影响。今后还要李兄多多指教了。” 李元白道:“无妨,这是一篇道家修习阴阳的心诀,与你现在所修心法同宗同源。你可以先参悟一番,若有疑惑可以随时来问我。” 说完,白光闪过一枚玉简停在了刘逸文的身前。他稍微一愣,然后就取了过来。口中道:“多谢了!” 李元白又道:“今日已晚,你我都歇下吧!” 刘逸文点头称是,俩人一道返回了观内。 回到房中,刘逸文忍不住将玉简放在眉心参悟起来。这篇心法是一门道家的“内丹术”,其中所讲的是:如何以自身为一个小天地,进行修炼的方法。 心诀讲求天人合一、天人相应的修炼境界,与小混沌诀确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口中低语道:“以玄关一窍立基,敛藏神炁,行抱元守一之诀。”这句法诀与小混沌诀上的行功路线又有区别,让他忍不住冥思起来。 接着他又往下面继续研习起来:“坐忘内视,行凝神入炁穴之功,活子时至元阳生,勃然机发,于恍惚杳冥之中,先天一炁自虚无中来。龙生于离,虎生于坎,当虚极静笃之时,将元神沉于羔穴。听其自呼自吸,采有气无质之壬水,以真意摄入中宫,与离中真阴会合。” 这句话的意思他亦明白,讲的是阴阳如何相互转换。心法所言的阴阳修炼之法,与小混沌诀中的理论上虽然近似,不过行功路线差异却颇大。 刘逸文一边参悟,一边与小混沌诀比较,时不时地停下运功试验一下。他这么一通折腾,竟隐隐摸到了一丝丝门道。 心中大喜,就这般彻夜苦学起来。 不过这道家真诀晦涩难明,他读起来还颇吃力。更有些道家术语让他不明所以,看来只能求教于李元白了。 这一夜他感觉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天已蒙蒙亮了。虽然一夜未眠,但对于修仙者来说问题不大。 他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忽然听外门外有了动静。心忖:应该是这两兄弟起来吐纳修炼了吧。 他稍稍整理一番,也出门去了。 第十六章 山中论道(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再次来到崖边,秋雾浓重,兄弟两人在青石上并排打坐,神色平静,远远看去确有飘飘欲仙之感。 他也不打扰两人,就在一旁盘膝而坐,运起昨夜所悟的内丹术,试着吐纳起来。 刚入定不久,心中一动,从赤葫芦中拿出一对东西来。细细一看,竟是阴阳兽的那对怪角。昨日参悟了行功法门,其中提及阴阳转化,可以加速灵气吸纳。 修习小混沌诀时,他曾试过用这对怪角辅助,不过没有当时没有反应。昨日那内丹术中的行功路线又辟新径,此刻倒是可以试试有无效果。 他左手拿着阳兽角,右手执着阴兽角,循着新的行路线缓缓运行一个循环,慢慢地这如美玉般的阳兽角意外地有了反应,其内乳白色的灵气氤氲流转不停,徐徐地被他吸纳至体内的经络之中。 刘逸文心中激动,心忖:这内丹术果然不同寻常,此角终于有了反应,修炼的速度比寻常快了不少。他连忙收敛心神,安心地打坐起来。 一旁的李元白似有所觉,眼皮轻动几下,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吐纳起来。 如此,三人渐渐溶入这深山野林之中,与自然一道。刘逸文已然入定,天空中那轮红日射出万丈金芒,与他手中的兽角交相呼应着。 就如同野猿谷中的阳兽萃取着太阳之精,精纯的灵力如涓涓细流,随着他的呼吸而进入体内。 万法自然! 不知过了多久,李元白兄弟二人悄然起身,方元清看到刘逸文手中的怪角,用手一指,奇道:“元白,那是什么东西?” 李元白轻声道:“此物乃是混沌兽头顶上的犄角,此兽雌雄同居,天生就能修炼阴阳之法,可惜他手中这对只是幼兽身上的。” 方元清恍然道:“那此物对吐纳有增益吗?你看,逸文左手边的兽角内灵气翻腾,似乎有反应。” 李元白欣然道:“当然有益,想不到逸文昨日才初闻道门法诀,今日就能悟出其中的一些奥妙,道性果然不俗。” 方元清又道:“你说所言的可惜是何意思?难道成年的混沌兽另有妙用?” 李元白微微点头道:“此兽珍稀,幼兽材料不堪大用,实在是可惜了。若是成年后的混沌兽角,自然另有妙用!” 两人还欲谈论几句,刘逸文运功完毕睁开眼来。 刚才两人的谈话他听在耳中,这李元白果然见识广博,这阴阳兽的怪角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而且听口气,他对此兽还十分熟悉。 当初自己是因为袁素兰之事,才知道有这么一种珍稀的异兽。 刘逸文拱手一礼,诚心道:“李兄所赠法诀神妙,昨夜舍不得搁下,研读直至今晨。先前修习的小混沌诀时,我亦使用过这阴阳兽的怪角修行,却没有丝毫反应。另外,我们称此兽为阴阳怪,而李兄则呼其名‘混沌兽’。不知能为我解惑否?”他现在对这位神秘的年青道人再无小觑之心,诚心地求教于他。 李元白略一思索,缓缓道:“先说一下混沌兽吧!此兽雌雄同生,成孕之时就如同混沌一般。吸收日精月华之后,慢慢再化为阴、阳二种兽婴,同胞出生,因此称为混沌兽。不过其一阴一阳,称为阴阳怪亦无不可。” 原来此兽竟是同胞而生,刘逸文恍然,然后再望向李元白。后者又道:“你所修习的小混沌诀心法,行功路线乃是沿任、督二脉而行,范围较小,周身穴窍灵力并未经过,外来灵气自百会而汇入体内。既然你已参悟内丹术中的行动路线,相较之下,你可明白其中区别?”说完他向刘逸文投来询问的目光。 刘逸文稍加思索,李元白所言确实如此,那小混沌诀上所记载的经络运行轨迹是:灵力从玉池出发,沿脊椎到尾闾、夹脊、玉枕三关,再汇入泥丸宫,沿两耳颊至舌尖,与任脉相连,下胸腹后再回玉池。如此算一个完整的循环。 他点头称是,疑惑道:“确实如此!两者所经穴窍迥异,不过这有什么问题吗?” 李元白续道:“当然没有什么问题,你所谓的小混沌诀,其行功路线在道门来讲,称为一个小周天。你手持混沌兽的怪角,而灵力未从其经过,此物当然不会有所反应了。” 刘逸文似有所悟,请教道:“也就是行功时,此角不在循环之中,它就没有反应了?” 李元白淡淡一笑,颔首道:“不错,而你今日所修的内丹术,在道门而言,称作大周天。神气相合,相抱不离,途经人体各处脉络,自然而然采集天地之灵气,其中玄妙自然更胜一筹了。” 刘逸文回忆起刚才的运功方式,确实灵气在全身走动,而且越来越快,吸纳的速度也大胜从前,不自觉的点头。 这一指点令其有醍醐灌顶之感,他连忙大喜道:“多谢李兄指点!” 随后他又向李元白请教了几个道门的术语,以及昨夜遇到的难明之处。后者只是稍加指点,就让他如同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此时,他再无怀疑,李元白在道法的造诣实在是高过自己太多,通常只需看上一眼就明白其症结所在。 心中不由记起江前辈来,因为自己曾受其指点过一段时日,所以心中不免将二人比较起来。 江槐山是宗门中的修炼奇才,剑诀、道法自然不弱。不过,尽管他心里极不情愿相信这山野奇人能胜过江槐山,但事实上此人见识之高,恐怕还在江槐山之上。 李元白只是凝液中境,江槐山乃金丹前辈。若是抛开修为来看,此人道法领悟上岂不是堪比元婴修士?他心中大吃一惊!为何李元白给他这种感觉? 元婴修士他连见都没有见过,真不敢想象! 此人不会是元婴前辈故意隐瞒了修为吧?他在心中不禁如此揣测道。不过一想又不对,元婴修士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诸多时日吧! 心中暗叹一口气,暂时将心事搁下了。 第十六章 山中论道(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冬去春来。 不知不觉,刘逸文在桃源观呆了已有近半年光景。除了每日清晨吐纳修炼,他都埋头在内丹术的参悟中,这和未凝液前的那段苦修日子倒有几分相似之处。 其间还有意外之喜:那阴兽角在满月之时效果奇佳,比白天修炼要快近半,让他啧啧称奇。 不过这也难怪,满月时光华之盛,乃每月中之最,在此时吸收月华自然事半功倍。 修炼上的精进还不是让他最惊喜的,而是在道法上的参悟简直是如鱼得水。越与李元白相处,就越觉得他深不可测。 这方面的感触他比方元清可深多了,毕竟后者一直都跟在李元白身边,接触的修仙者很少。而自己则不然,在宗门十多年,消息灵通,接触的同门、前辈更是多不胜数。 这一段时间,李元白所赠的内丹术他已炼得小成,相比初晋凝液境时,参悟小混沌诀的龟速,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今日清晨,刘逸文一早就来到崖边吐纳了。自从他悟得内丹术的玄妙,也学着他们兄弟般日日来此打坐用功。 与之前稍有不同的是,他现在每日天未亮时,便已率先来此,让方元清叫苦不已。因为刘逸文此举,让李元白有了说辞,每日吐纳的时间又提前了小半时辰。方元清为此没有少埋怨刘逸文。 刘逸文此时已在打坐吐纳,不一会方元清就来到他身边同样盘膝入定。不过让刘逸文纳闷的是,李元白居然没有来此。 待到两人功课完毕,刘逸文讶道:“元清,今日李兄为何没有来此啊?” 方元清哈哈笑道:“你说元白啊!昨日傍晚他忽然对我说,瓶颈似有松动,所以今日就到静室内寻求突破了!” 刘逸文瞪大眼睛,失声道:“不会吧?” 想想也觉得可怕,此人不过修炼二十几年,现在居然要突破中期瓶颈,如若成功岂不是与自己的师傅一般境界了?要知道沈兆东修炼至今至少有七十余年了,简直不可思议! 就算是宗门内被誉为百年难见的天才——江槐山,恐怕也不会有此恐怖的修炼速度吧!原本被他强压下来的好奇之心又被勾了出来。 李元白究竟是何方神圣?这个困惑了他半年之久的问题又浮上心头。 他正皱眉思索,方元清一拍他的肩膀,挤眉弄眼道:“来!把你的猴儿酒拿出来尝尝!” 刘逸文没好气道:“猴儿酒可没有了,一共就那么几壶,早被你喝完了!” 方元清也不失望,接着道:“那就拿坛雁泉春吧!虽说不是灵酒,不过窖香十足,回味绵长,也可解解腹中馋虫。” 刘逸文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取出一坛雁泉春递了过去。 方元清眼中放光,急不可奈地将封泥揭去,满足地大灌一口。 在这几个月里,方元清竟赖上了他的好酒,而且越来越频繁,隔三差五地向他讨酒喝。 他非是小气之人,不过顾忌着李元白,也没敢当着他的面拿酒元清喝。现在李元白正在突破瓶颈,估计没个七、八天功夫也不会出关。 怪不得方元清脸有喜色,刚刚打坐完毕,就在这里痛饮起来。 待他打了几个酒嗝,笑嘻嘻地道:“逸文啊,你这酿酒的水平确实不赖。不如我拜你为师,你教我如何酿酒,怎么样?”说完他将酒坛递了过来。 刘逸文接过酒坛,给了他一个白眼,没好气地道:“你想得倒好!我要是真教了你这酿酒之法,恐怕也不用在这里呆了!元白怕是要撵我走了。”说完自己也大喝一口,现在若有个月许不饮,还真不习惯。 方元清满不在乎,哂道:“他敢!怎么说我也是兄长,我怎么会让他撵你?” 刘逸文一脸不信道:“算了吧,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好好修炼!酒呢,这里还有些,你若是馋了,尽管开口。” 方元清先是一愣,接着一喜,大呼道:“逸文真够意思!”接着他把胸脯一拍,豪气陡生道:“这几天元白闭关,有什么修炼上的问题尽管找我!” 刘逸文一口酒喷了出来,溅得满身都是。 “咳,咳……你还是算了吧!”他被方元清逗乐了呛得不轻。心忖:你还是算了吧,不把我耽误就算不错了。 “怎么?瞧不起我吗?我可是很厉害的,好歹我也独自悟道二十余载,元白以前经常向我请教的。”方元清脸不红心不跳地一本正经地说道。 “咳……咳,你厉害!”刘逸文无奈地道。 两人闹过一阵,方元清忽然叹了口气道:“唉,和逸文相处甚是开心!不过这好日子恐怕要到头了。” 刘逸文一呆,奇道:“这是为何?” 方元清变成了个苦瓜脸,叹道:“听元白昨夜的口气,似乎要去邻国寻找某件事物。我问他是何物,非去大齐不可?他竟又是那幅闷声不语的样了,真是气死人了。” 大齐国境紧连着大楚,在大楚的西边,其幅员辽阔面积是大楚的两倍有余。若要去此处必须先到大楚的极北之处,然后再穿过一片名叫“大荒漠”的地方进入大齐。其它交界之处多为高山密林,其中凶兽多不胜数,自然不能从其上越过了。 这些都是刘逸文在一些典籍上看到的。 他略带失望地道:“大齐?那不是要走很远吗?”心呼糟糕,他本想多向李元白请教一段时日,若是他去了大齐,那自己只能回宗门了。毕竟去了大齐那就不知何年才能回来。 方元清点头称是。 一想到宗门,自己还有不少挂心的事情:一是袁素兰的阴阳珠,心中盼望她能早日治愈其母的旧疾;二是文涛、叶秀美二人一直未归宗门,也不知去何处;三是师傅、郝师伯,这么长时间未见甚为想念。 刘逸文心念一转,世间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自己能有此番机缘已经算造化不小了。虽未解开自己的身世之谜,也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 于是他关切道:“那你们准备何时出发?” 方元清略带忧伤地道:“如果这次元白突破成功,大概就是这几个月后的事情吧。” 唉,从这段时日与李元白的相处来看,他必是有十足的把握才会突破,想来这事不会有什么意外了。 第十六章 山中论道(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五日后。 观中传出一声长啸,惊动了正在崖边打坐冥想的刘逸文二人。 刘逸文望着道观方向赞叹道:“李兄果然是不世之才,比原来估计的时间还少了二、三日。” 此时他再无怀疑,亲眼目睹了李元白的修炼,他彻底从内心接受了“天纵奇才”这四个字。 方元清见此叹了口气,无奈地道:“怎么这么快就好了,还以为有两天好日子过呢!” 刘逸文不禁莞尔,这方元清还真是少年心性。 傍晚时分,李元白将刘逸文唤至房中。 二人盘膝对坐,刘逸文细看了一下李元白,发现他神光内敛,双眸比初次见面时更为深邃。他欣然道:“恭喜李兄又进一步,看来结成金丹亦是不远了!” 李元白淡淡一笑道:“逸文来此亦有半年了吧?” 刘逸文点头道:“是啊!时光过得真快,在此聆听李兄道法令我受益匪浅!在此谢过了!” 李元白轻轻摇头,道:“你我算是有缘,客气话就不必多说了。今日请逸文来,只是有一事相商。” 刘逸文爽脆道:“李兄有什么尽管吩咐。” 李元白微笑道:“内丹术逸文已领悟得差不多了,我观逸文在剑诀之上天赋不浅,我这里有一篇剑诀,就当临行前的礼物吧!”说完他将一个淡黄色的玉简放在几上。 刘逸文讶道:“李兄曾言应以修为提升为主,这器修之道乃本末倒置之法,为何又传我剑诀?” 接着又叹了口气,道:“我已受了李兄内丹术之惠,哪能厚颜再贪这剑诀,你还是收回吧!”此次他已无小视之心,就凭对方以一根朽木完败自己,这玉简中的剑诀必然惊天动地。 李元白淡淡一笑,从容道:“逸文勿要谦辞。若是平常之人,这内丹术也算报答了玉坠之情。但与逸文相处的这段时日,我发现逸文向道之心至诚,为人谦和,修道勤苦,甚为吾喜。所以才以剑诀赠之,结下这段善缘。” 刘逸文赧然,口中道:“李兄谬赞了!我怕受之有愧啊!” 李元白不以为然,续道:“虽然我曾说过修道不能为法器所拘,但并不是要将之摒弃,必要的器诀那也不可或缺,只要分明主次即可。凡事讲求平衡之道,亦勿因噎废食,逸文还需谨记!” 刘逸文面色一怔,缓缓点头道:“逸文受教了!” 李元白长叹一口气,昂首看天,惆怅道:“元清已向你透露,我们即将西去大齐的事情吧!以后能否再见那就要看缘份了。趁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你将这剑诀参悟部分,若是将来天下有变,你也能多几分凭仗。” 刘逸文心中疑窦又生,不解道:“李兄似乎有预测未来的神力,不知日后会有何变故?”他已经两次听到日后修仙界恐将大变,忍不住问道。 李元白摆摆手道:“此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专心修行即可。” 刘逸文不好再问,看向木几上的那枚淡黄色玉简,点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将它收了起来。 李元白颔首解释道:“此剑诀名为‘破邪’,一共分有五式,每式均有莫大的威能,不过以你现在的境界只能勉强修炼前两式。还有几个月光景,你能领悟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两人一坐就是二个多时辰,李元白除了简单地介绍了剑诀的心法外,还特别交待了其中的关键之处。 刘逸文用心的聆听着,不愿漏过半个字,毕竟这样的机会以后就没有了。 …… 这段日子,李元白兄弟二人正在为外出做准备,有时一整天都不曾回观。刘逸文吐纳完毕就回房内参悟剑诀了。 离别的气氛越来越浓,与方元清两人饮酒时,他亦是愁容两面,话也比平日少了许多。刘逸文更是醉心于剑诀参悟,往往彻夜不眠,缘份将尽,所以分外珍稀。 经过二个月的努力,他终于习得了破邪第一式的奥义,虽有些生涩,但总算能勉强施展出来。为此他兴奋了好一会,连李元白也称许有嘉。 这剑诀果然玄妙,虽然他没有真正地应用于实战,但隐约觉得威能比起金刚剑诀恐怕要大上倍许。想到此处,心中不仅暗叹,金刚剑诀自己一直都引以为傲,认为起码是中上乘的法诀。谁知与“破邪”相比,简直不值一提,让他生出“井底之蛙”的感觉。 今日剑诀上终不得其法,他将玉简一收,来到崖边远望。 他已明白器修不可取,但放弃剑诀更是错上加错,只有恪守平衡之道方是正途。想到此处心中一动,自己当初有铸灵剑的想法。而李元白就如同一个百事通,趁此机会让他指点一二也好。 自己手中还有不少灵矿、材料拿出来让李元白看看,说不定能给出一个好的建议。想及此处,就去找他了. 一盏茶功夫后,李元白弄清来意后,笑道:“逸文终于明白修法与修器的关系,实乃幸也。你将灵材拿出来我一观吧!“ 刘逸文欣然点头,霞光闪过,那不大的木几之上堆满了各式的材料. 李元白一件件细细察看,口中如数家珍道:“这是银精,这是玉石英……这些都是普通之物。这块可以乌金还堪一用……” 就这样一件件地数过,他目光忽地落在一块黑乎乎的灵矿上不动了。 李元白瞳孔一缩,身形轻颤,失声道:“这块灵矿从何而来?” 刘逸文仔细一看,原来是在交流会上购得的那块不知名的矿石。 不过看着一向从容的李元白面色陡变,他大讶道:“有什么问题吗?此矿是我在三派交流会所购得。我原本就懂些炼金之术,所以对一些奇特的灵矿颇感兴趣。这块灵矿我从未见过,价格又便宜,我就买了下来。” 李元白直直的盯着这块灵块,口中道:“你可问过此石的出处?” 刘逸文回忆片刻后,道:“听那人讲,是在镇海郡牛庄村附近的矿脉采到的。” 李元白再细问几句,就那么默然无语了。刘逸文也不知是何情况,陪他一起呆坐。 过了许久,李元白长身而起,叹息一声,道:“他终于出现了!” 第十七章 深渊之谜(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镇海郡,金汉峰。 平日里,此处已是人迹罕至,加之这一年来闹得沸沸扬扬的神秘失踪事件,更是让此地人影杳杳。 不过今天却不同,在山腰的一处破旧石亭内,或坐或站地来了十多人,显得分外热闹。 这些人个个神采奕奕,气度不凡,尤其是中间坐着的二男一女,隐隐为众人之首,安然自若,举手投足间尽显高人风范。 这三人不是别人,就是附近三大宗门中的金丹老祖:神手谷的桑瑶、御剑山庄的常元德和清风殿的钟谷泰。每人身后各站着五名服饰各异的青年男女,均有凝液境的修为。 半年前,清风殿举办交流会时,符瑞门掌门来报,牛庄村附近发生了多起仙修者神秘失踪的事情。经过三方商榷,决定每宗派一名金丹前辈共同彻查此事。 钟谷泰轻咳一声,微笑道:“两位道友,我们在牛庄方圆数百里内,已细细地搜寻了二月有余。除了这金汉峰外,就再无其它地方了。听我门下弟子来报,这山脚下有一条隐密的沟壑,若有什么蹊跷那多半就在这深渊之中了。” 接着他顿了顿,望向其余二人,缓缓道:“两位意下如何?” 桑瑶眉头轻皱,迟疑道:“话虽如此,那深渊深不见底,而且在其内充斥着黑色气体,竟对神识有遮蔽之效,只能感知十数丈内的事物。这样一来探查的风险就大大增加了。” 钟谷泰面有难色,叹了口气道:“宗门决定派我与两位共同调查此事,以安人心。而至此已快三个月了,现在仍没有任何发现。这沟壑如此诡异,如我料无误,真相应该就在此之中了。” 言罢,他望向常元德,续道:“常道友,你怎么看?” 常元德脸色肃正,点头道:“钟道友所言甚是,那处的确古怪。不过以我们三人修为,再加上如此多的弟子,即便有什么突发情况也能应对一二。你们认为呢?” 桑瑶犹豫不决,忧心道:“此次多名修仙者离奇失踪,事情很不简单。只看我们如此长时间都未能查出蛛丝马迹,就可以判断出来。我们不能等闲视之啊!” 钟谷泰心中一沉,点头道:“桑道友言之有理,不过我们亦不能在此守株待兔。不如我们先去那里再见机行事,如何?” ……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来到那条狭长的沟壑旁站定。它约有三、四里长,中间较宽的地方离对岸有五、六丈远。 站在崖边向下望去,视线极差,里面如同灌墨汁一般。 钟谷泰口中轻诵两句咒语,指尖看似随意地在身前一划。蓬!一个拳头大的火球现出了身形。 他脸色一正,将火球扔向了深渊之中。火球脱手后马上涨至车轮大小,崖边一时被照得大亮,连几丈外的对岸都看得清清楚楚。 火球在众人眼中飞快地变小,投向了无尽的黑暗中。数个呼吸之后,火球只能看得到有火星般的大小,再过一会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站在崖边的众人心中凛然,这黑渊比预料之中的还要深。 钟谷泰朝左右看了看,沉声道:“怎么样?两位有什么意见?” 桑、常二人默然无语,显然对这充斥着神秘黑气的沟壑头疼不已。 在常元德身后站着两名年青少女,正在喁喁细语。 其中一位身着藕色刺绣花裙,头扎双十髻的少女低声道:“素兰妹妹,此渊真个诡异,我的神识居然只能探测到几丈外的距离。” 袁素兰面色一凝,点头道:“是啊!妙彤姐。其它的地方已经都查遍了,只剩此地了,一会若是下去你可要多加小心啊!”眼前这位师姐行事鲁莽,此处又这么诡秘,她心中不免多了几分忧心。 她被宗门安排来此调查,已有三个月时间了,没想到此事出乎意料的棘手。被安排来此的除了她们二人外,还有魏嵩、令狐华和一位双蝶峰的白姓师姐。 三位金丹前辈商议一阵,决定分各自带队沿着崖壁慢慢搜寻,若有发现,以啸声为号。 安排完毕,桑、钟二人分带队朝左、右而去,此地只剩御剑山庄的六人在此。 常元德转过身来凝重地道:“一会我与白莹到对岸查看,你们二人一组沿崖壁缓缓向下搜查。若有发现向空中掷出火球为讯。 其余四人恭身称是。 袁素兰和妙彤二人各自使了一个轻身术,施放了一个护罩,手中执着一块照明石纵身而下,在石壁上仔细地察看起来了。另外的魏嵩、令狐华也向前走了二十来丈距离,然后也向崖下跃去。 不过一炷香功夫,沟壑内再看不见半个人影,十数人仿佛被巨兽吞噬了一样。 袁素兰两人相隔了数丈远,一路缓缓下降,估约有了百余丈距离,不过均未发现任何异常。 四周黑乎的,光线都照得不太远的样子。 过了一会,妙彤向袁素兰靠了过来。他脸色难看,发怵道:“这鬼地方静得可怕,怪吓人的。现在恐怕离地面有百来丈吧,可是仍不见底的样子。” 袁素兰亦比他好不了多少,虽然身为修仙者,不过对黑暗的恐惧好像是与生俱来的。她强打起精神道:“师姐我们就不要再分开了,也好有个照应。” 妙彤点头称是。 过了半晌,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几声刺耳尖鸣。不过黑漆漆地一片,也看不清是何怪物。 二人霍然变色,如临大敌一般。口中法诀车轮般地流转不停,身前的护罩凝厚了倍许,各自的宝剑也执在了胸前。 刹那间,那尖鸣声越来越清晰,几乎就在耳畔。两人胸脯起伏不定,手心也冒起汗来,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滋滋!蓬蓬!声不停地乱响。不知是何物撞在了护罩上上面。 借着光罩和手中的照明石,二人才依稀分辨清楚,刚才的发声之物,原来是一只只尺许来长的黑色蝙蝠。 这密密麻麻的一片,起码有数百来只,它们的身形比寻常的要大了一倍不止,每一只都露着一对凶恶的獠牙,在这幽暗的深渊中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第十七章 深渊之谜(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它们如同飞蛾扑火般的悍不畏死,撞得护罩灵光乱闪,虽然攻不破这防御,但两位花季少女哪见过如此外形恐怖的怪蝠,陡然见到令人心中发怵。 妙彤眼中厉色一闪而过,手中法诀一引,顿时数十颗核桃大小的火球,在她头顶数丈处现了出来。 她玉手往下一挥,口中沉沉地吐出一个:“去!” 火球涨大至拳头大小,带着炙热的高温披头盖脸地朝蝠群砸下。 噗!噗!的闷响传来,蝙蝠被这火雨术击中,顿刻发出了凄厉哀嚎。不少残尸、污血落在光罩之上,将其变成了诡异的腥红之色。 哪知这蝠群见到同类身死竟不害怕,闻到血腥之气双目变得通红,撞击变得更加剧烈起来。远处又有滋滋的怪鸣传来,看来又有同类赶来。 她们二人看着这血腥的光罩,听着怪鸣之声不禁花容失色。妙彤颤声道:“怎么办?” 袁素兰刚才祭出了一个落石术,也砸死了不少怪蝠。不过现在周围的蝙蝠越杀越多,她口中道:“走!我们朝常师伯那边靠近吧,动静这么大,他们或许能发现。” 两人就这样一路用法术清除恶蝠,一边向对面慢慢靠去。 蝙蝠越来越多,几乎把整个光罩都包裹起来了。袁素兰一阵恶心,眼前的景象太过血腥让她几欲作呕。 就这样过了一炷香功夫,忽然隐隐听到有人在唤她们的名字,接着就听到密集的法术攻击声。 如此持续了片刻功夫,蝠群变得稀少起来。几丈开外的地方,两个光罩停在那里,细细一看原来是魏嵩、令狐华二人。 剩下的不多的怪蝠忽地放弃了攻击,掉头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四人合在一起,妙彤脸色苍白地道:“谢谢两位师兄!你们可有什么发现?” 魏嵩道:“师姐客气了,我们没有发现什么。刚才在黑暗中隐约听到此处有打斗声,担心二位安危,就和令狐兄过来看看。” 袁素兰胃中一阵翻腾,面色难看地道:“这恶蝠竟如此凶悍!数量又多,看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令狐华眉头微皱点头道:“这蝙蝠的样子大异于寻常,此处果然有些古怪。” 遇到刚才那密密麻麻的怪蝠后,几人均感事不寻常。四人合在一起商议后,决定一起行动,相互间也有个照应。 四人相隔二丈左右,又向下降落了几十丈距离。 这时,袁素兰忽然发现右下方丈许处有微弱的亮光!她心中一紧,唤道:“看!那里是是什么?” 几人闻声,精神一振,围了过来。慢慢靠近那亮光之处,发现竟是一个直径二丈的山洞。 他们将飞行法器一收,站在了洞口处观察起来。 妙彤面色一凝,狐疑道:“这是什么地方?” 袁素兰、魏嵩二人脸色凝重地望向了令狐华。后者凝液比三人早上几年,所以隐隐成了领队之人。 令狐华没有说话,先在洞口处看了看,然后道:“这里不知通向什么地方,通道似乎有些长的样子。” 袁素兰黛眉微蹙,建议道:“那我们是不是先通报给常师伯,再做打算?” 令狐华点头称是,随手祭出一个头颅大小的火球,接着他口中法诀一变,火球向上腾出十数丈后猛地一声爆鸣,如同在黑夜中放了一束烟花。 如此三次后,四人就在这洞口等待起来。一时无人说话,此处就安静了下来,从洞内隐约传来了“叮咚”的流水之声。 袁素兰心中有些紧张,此处莫名出现了的这个山洞让她感到一丝不安。 过了一顿饭功夫,几人也没有等到常元德出现。令狐华的脸上现出焦虑之色,手中法诀再起,如法炮制了三枚火球后,再次等待起来了。 妙彤迟疑道:“这里离对面应该不远,常师伯怎么还没有来?会不会遇上什么麻烦了?” 其余之人心中一跳,如果常师伯都有些棘手的话,那他们几人就危险大了。 令狐华摇摇头道:“应该不会,常师伯何种神通?对面一点打斗的声响都没有,可能是有所发现。我们再等片刻,如若不然我们先到里面看个究竟。” 再过一盏茶时间,仍未见有人前来。令狐华沉声道:“大家小心一些,我们进去查探一番,再返回深渊之上等几位前辈定夺。” 令狐华此举算得上折衷之法,光凭一个洞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三派大费周章来这深渊,他也不想半途而废。这山洞看起来是个发现,不进去看看,又觉得心有不甘。 几人纷纷祭出日光,石手中执着宝剑,慢慢地向这未知的地方探查着。山洞中的空气有股咸湿的味道,周围的石壁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一路之上倒是平静,走了一盏多茶的功夫,忽然前方出现了一个转角。 袁素兰眉头紧锁,这越往深处走,她就越觉得冰凉。这洞内虽未发现什么可疑地方,但总觉心绪不宁。 几人刚刚转过弯来,忽然魏嵩惊呼一声:“看!那是什么?!” 五、六丈外忽地出现了两团猩红的火苗,在黑暗中忽明忽暗的闪着,显得那么突兀。袁素兰三人自然也发现了此处异样。 他们提高警惕,缓缓地向它们靠近。 走到近前,妙彤掩嘴惊呼一声:“这是什么鬼东西!”他两眼圆瞪,满脸的不可置信。其他三人的表现并不比她好到哪里去,个个睁大双目,面色惊愕。 挡在了他们面前的是一扇高约二丈的石门,那火苗原来是一对油灯,被安放在了左、右的石门之上。 这都不是几人色变的原因,而是油灯后赫然雕刻着两个车轮大小的鬼脸图案,在原本寂静的山洞中显得格外诡异。 不用说,此处出现了这神秘的鬼脸,那修仙者莫明消失的事情应与此有关。 袁素兰忧心道:“这深渊之下竟有此邪魔之物,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先报告给诸位前辈吧!” 其余之人深以为然,令狐华眉头紧锁,郑重道:“此事非同小可,我们原路返回,找到常师伯再说!” 四人正准备转身离去,异变陡生! 第十七章 深渊之谜(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它们如同飞蛾扑火般的悍不畏死,撞得护罩灵光乱闪,虽然攻不破这防御,但两位花季少女哪见过如此外形恐怖的怪蝠,陡然见到令人心中发怵。 妙彤眼中厉色一闪而过,手中法诀一引,顿时数十颗核桃大小的火球,在她头顶数丈处现了出来。 她玉手往下一挥,口中沉沉地吐出一个:“去!” 火球涨大至拳头大小,带着炙热的高温披头盖脸地朝蝠群砸下。 噗!噗!的闷响传来,蝙蝠被这火雨术击中,顿刻发出了凄厉哀嚎。不少残尸、污血落在光罩之上,将其变成了诡异的腥红之色。 哪知这蝠群见到同类身死竟不害怕,闻到血腥之气双目变得通红,撞击变得更加剧烈起来。远处又有滋滋的怪鸣传来,看来又有同类赶来。 她们二人看着这血腥的光罩,听着怪鸣之声不禁花容失色。妙彤颤声道:“怎么办?” 袁素兰刚才祭出了一个落石术,也砸死了不少怪蝠。不过现在周围的蝙蝠越杀越多,她口中道:“走!我们朝常师伯那边靠近吧,动静这么大,他们或许能发现。” 两人就这样一路用法术清除恶蝠,一边向对面慢慢靠去。 蝙蝠越来越多,几乎把整个光罩都包裹起来了。袁素兰一阵恶心,眼前的景象太过血腥让她几欲作呕。 就这样过了一炷香功夫,忽然隐隐听到有人在唤她们的名字,接着就听到密集的法术攻击声。 如此持续了片刻功夫,蝠群变得稀少起来。几丈开外的地方,两个光罩停在那里,细细一看原来是魏嵩、令狐华二人。 剩下的不多的怪蝠忽地放弃了攻击,掉头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四人合在一起,妙彤脸色苍白地道:“谢谢两位师兄!你们可有什么发现?” 魏嵩道:“师姐客气了,我们没有发现什么。刚才在黑暗中隐约听到此处有打斗声,担心二位安危,就和令狐兄过来看看。” 袁素兰胃中一阵翻腾,面色难看地道:“这恶蝠竟如此凶悍!数量又多,看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令狐华眉头微皱点头道:“这蝙蝠的样子大异于寻常,此处果然有些古怪。” 遇到刚才那密密麻麻的怪蝠后,几人均感事不寻常。四人合在一起商议后,决定一起行动,相互间也有个照应。 四人相隔二丈左右,又向下降落了几十丈距离。 这时,袁素兰忽然发现右下方丈许处有微弱的亮光!她心中一紧,唤道:“看!那里是是什么?” 几人闻声,精神一振,围了过来。慢慢靠近那亮光之处,发现竟是一个直径二丈的山洞。 他们将飞行法器一收,站在了洞口处观察起来。 妙彤面色一凝,狐疑道:“这是什么地方?” 袁素兰、魏嵩二人脸色凝重地望向了令狐华。后者凝液比三人早上几年,所以隐隐成了领队之人。 令狐华没有说话,先在洞口处看了看,然后道:“这里不知通向什么地方,通道似乎有些长的样子。” 袁素兰黛眉微蹙,建议道:“那我们是不是先通报给常师伯,再做打算?” 令狐华点头称是,随手祭出一个头颅大小的火球,接着他口中法诀一变,火球向上腾出十数丈后猛地一声爆鸣,如同在黑夜中放了一束烟花。 如此三次后,四人就在这洞口等待起来。一时无人说话,此处就安静了下来,从洞内隐约传来了“叮咚”的流水之声。 袁素兰心中有些紧张,此处莫名出现了的这个山洞让她感到一丝不安。 过了一顿饭功夫,几人也没有等到常元德出现。令狐华的脸上现出焦虑之色,手中法诀再起,如法炮制了三枚火球后,再次等待起来了。 妙彤迟疑道:“这里离对面应该不远,常师伯怎么还没有来?会不会遇上什么麻烦了?” 其余之人心中一跳,如果常师伯都有些棘手的话,那他们几人就危险大了。 令狐华摇摇头道:“应该不会,常师伯何种神通?对面一点打斗的声响都没有,可能是有所发现。我们再等片刻,如若不然我们先到里面看个究竟。” 再过一盏茶时间,仍未见有人前来。令狐华沉声道:“大家小心一些,我们进去查探一番,再返回深渊之上等几位前辈定夺。” 令狐华此举算得上折衷之法,光凭一个洞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三派大费周章来这深渊,他也不想半途而废。这山洞看起来是个发现,不进去看看,又觉得心有不甘。 几人纷纷祭出日光,石手中执着宝剑,慢慢地向这未知的地方探查着。山洞中的空气有股咸湿的味道,周围的石壁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一路之上倒是平静,走了一盏多茶的功夫,忽然前方出现了一个转角。 袁素兰眉头紧锁,这越往深处走,她就越觉得冰凉。这洞内虽未发现什么可疑地方,但总觉心绪不宁。 几人刚刚转过弯来,忽然魏嵩惊呼一声:“看!那是什么?!” 五、六丈外忽地出现了两团猩红的火苗,在黑暗中忽明忽暗的闪着,显得那么突兀。袁素兰三人自然也发现了此处异样。 他们提高警惕,缓缓地向它们靠近。 走到近前,妙彤掩嘴惊呼一声:“这是什么鬼东西!”他两眼圆瞪,满脸的不可置信。其他三人的表现并不比她好到哪里去,个个睁大双目,面色惊愕。 挡在了他们面前的是一扇高约二丈的石门,那火苗原来是一对油灯,被安放在了左、右的石门之上。 这都不是几人色变的原因,而是油灯后赫然雕刻着两个车轮大小的鬼脸图案,在原本寂静的山洞中显得格外诡异。 不用说,此处出现了这神秘的鬼脸,那修仙者莫明消失的事情应与此有关。 袁素兰忧心道:“这深渊之下竟有此邪魔之物,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先报告给诸位前辈吧!” 其余之人深以为然,令狐华眉头紧锁,郑重道:“此事非同小可,我们原路返回,找到常师伯再说!” 四人正准备转身离去,异变陡生! 第十七章 深渊之谜(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忽然,门上的一双恶鬼活了过来,张开血盆大嘴朝离石门最近的妙彤与魏嵩咬去。 “小心!”袁素兰娇叱一声,手中凤翎宝剑大亮朝其中一个鬼头刺去!那鬼头桀桀怪笑几声,灵活地向上一闪,轻意地避过了此击。 几人反应过来,纷纷挥剑抵挡,与两只恶鬼缠斗在一起。这恶鬼亦不知是何邪物,攻击在其身上丝毫没有效果,就像击在青烟之中。而且它们的动作太快,真个如鬼魅一般。 它们偶尔咬在护罩之上,都会留下二团古怪的黑气。那黑气看起来不甚起眼,居然有腐蚀之效,让四人措手不及。 “大家注意!别让它们咬到护罩了!”令狐华脸色大变,出声提醒道。 “怎么办?我们的攻击对它们没有什么效果啊!”妙彤脸色难看地问道。 “我们边打边退,先离开这个地方!”袁素兰双眉倒竖,提议道。其余三人眼中一亮,纷纷往外退去。 就在此时,那石门从中间缓缓打开,一阵怪风扑来,卷起了一地尘屑。 门内人影闪动,一双男女从里面走了出来。男年纪不大,身着一袭黑衣,细眉薄唇,长着一幅桃花眼;女得生得清丽,白衣胜雪,细细一看竟是那名叫作夜芙的女子。 黑衣男子嘿嘿冷笑几声,道:“师妹,今日不知走了何运,竟有祭品送上门来。而且一来还是四个!如此你我算是白捡了个便宜。” 夜芙妩媚一笑,娇声沥沥道:“师兄说得极是,本来最近风声渐紧,宗主交待暂避一时。谁知这几个人竟不知死活,闯到这里来了。”她的声音软糯,有股勾人心魄的味道。 袁素兰心中大懔,这两人口气如此之大,定有几分所恃,心中暗叫不好。 这两个鬼头就已经有些难缠了,再加上此二人境况不妙啊!她连忙朝妙彤使了个眼色,加速朝洞外逃去。 男子脸色一寒,鼻中冷哼一声,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袖袍一挥,一道乌芒电射而出,取的正是妙彤此女。 惊呼声起,那乌芒击在光罩之上竟打开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洞。接着护罩像刺破的皮球一般迅速溃散。 当! 一声大响,妙彤不知何时被一圈黄芒包裹住了,乌芒击在上面被反弹而回。那东西被黑衣人接在手中现出了原形,赫然是一柄镰刀形的骨刺,闪着幽幽的寒光。 原来妙彤见势不妙,收起宝剑祭出了圆环法器,她背脊冷汗淋淋一阵后怕。若不是及时用这法器防护,她已被黑衣人偷袭成功。 袁素兰和那鬼头游斗着,黑衣男子方一出手就破掉了妙彤的护罩,看来非是易与之辈。左边令狐华二人被另一只鬼头缠着,形势相当的不妙。 魏嵩虽和令狐华二人对付着眼前鬼头,但是脑中飞速地转动着。接着他心中一动,大呼道:“快走!”说完使了一个身法,就向来路冲去。 他心脏狂跳,想趁乱抽身而去,若是遇到常师伯说不定还有一丝生机。 魏嵩刚有动作,夜芙咯咯笑道:“这位道友不必着急啊!你就这样舍下你的同伴而去,于心何忍呢,不如我来陪你玩玩!” 那个“玩”字还未说完,魏嵩就感到前方有异,一只骨爪向他迎面抓来。他手中古铜宝剑连忙横在胸前一挡。 一股大力传来,他仓促应对之下,忍不住向退了一步。还未等他站稳,眼前爪影重重逼得他一退再退。 令狐华虽心中暗骂魏嵩滑头,不过当前形势也只能走为上策。他被这只鬼头缠得死死的,虽然暂时没有性命之危,但刚出现的这对男女,修为至少比他们要高出一个小境界。 妙彤被那黑衣人的一把骨刺击得险象环生,要不是她那对环状法器防御力不弱,恐怕早就被其得手了。 令狐华将宝剑狂舞,将鬼头逼在下风,然后再向后退去,左手上多了一张白玉般的符篆,在它的正中有一丝炙热的红光在符文上流动着。 他将符篆往剑刃上轻轻一抹,“腾”地一声,法剑散发出炙热的高温,剑身也被火焰所包裹起来。 他瞳孔微缩,大喝一声,舞着手中的炎剑朝那鬼头攻去。那火焰刺到其身上,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味道,而鬼头则一阵呜呜怪叫,显然对其有一定的克制之效。 令狐华精神一震,剑势展开,打得鬼头狼狈逃窜。 袁素兰见此,有了计较,慢慢地引着鬼头向令狐华那处靠去。 两只鬼头对那火焰似有顾忌再不复初时之勇,只是稍作纠缠。袁素兰口中轻动几下,对令狐华传音道:“师兄帮我牵制片刻!”后者心领神会,和二鬼僵持在那里。 说完袁素兰将凤翎剑向空中一掷,口中法诀声起。空中一声凤鸣,宝剑变得有丈许来长,其上灵光闪闪,散发着强烈的法力波动。 黑衣男子抬头一望,眉头微微一皱,向后退出几丈距离。接着他口中诵咒,将那骨刺向空中一祭。骨刺刹那变得与凤翎剑大小相若,两者就那么在空中交击起来。 妙彤压力一减,大口喘着气。刚才黑衣男子一阵狂攻,已将她逼到快要崩溃的地步,还好袁素兰施出援手,帮她解围。 她稍稍缓了口气,趁空中两件法器缠斗之际,双环一声呼啸就朝黑衣人套去。黑人早有防备又取出一件漆黑短刃挡下了双环的攻击,一对二之下竟也不落下风。 袁素兰脸色稍显苍白,表面上看她与那黑衣男子互有攻防,不过她心里清楚,那人怕是未尽全力。 形势并无太大改观。 心念刚刚至此,一声惨叫传来。 不知什么时候,那夜芙舍弃了魏嵩,偷袭了妙彤! 只见那只森森的骨爪直直从妙彤的后背穿过,指尖上还有殷红的鲜血滴落。妙彤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双目空洞洞地看着胸前的骨爪,眼中仍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师姐!”袁素兰一声痛呼,心如刀割! 妙彤的肉身颓然倒地,一团绿光飞快地自眉心腾出向洞外驰出。 夜芙带诡异的笑容,骨爪朝着绿光虚空一抓,那绿光陡然一滞如陷泥潭,剧烈地挣扎起来。接着她拿出一个白玉瓶,对着绿光一吸,妙彤的元神就被吸了进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仿若电光火石。待三人回过神来,妙彤已香消玉殒。 第十七章 深渊之谜(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看到同伴身死面前,三人身形剧颤,那血淋淋的场面,让人睹之胆寒。 袁素兰娇喝一声,法诀连番施为,空中凤翎宝剑竟不理那骨刺,朝夜芙妖女含怒劈下。 黑衣人见此,讥道:“想得美,你的对手是我!”说完口中低诵几句咒语,就将凤翎剑拦了下来。袁素兰虽是怒火难消,但一时也无可奈何。况且没了妙彤的牵制,自己应付此人显得非常吃力。 令狐华虽与两头恶鬼斗得不分上下,不过现在少了一人形势危如累卵。 魏嵩见此,不再犹豫再次向洞口冲去! 令狐华与袁素兰的心沉到了谷底。看来他们就要赴妙彤的后尘了!两人心存兔死狐悲之感,再无顾忌唯有拼死一搏。 夜芙见魏嵩欲逃走,脸上换上了个不屑表情,身形一个模糊,如同一团白影向他追去! 魏嵩心中一凛,狂催法诀,速度又快了三分。此女的身法诡异,他刚才可是深有体会。 袁素兰法力大耗,俏脸又苍白了几分,妙彤的死让她哀痛,而自己生机渺茫,心中竟生出了拼死之心!她心中对这黑衣人已是恨意滔天,暗忖道:就算不能报仇,亦要咬下你一块肉来。 心计已定,再无保留法诀狂催,完全是一幅鱼死网破的攻击之法。她这一番举动竟让黑衣人一时不能得手,不过她已是强弩之末,待法力耗尽,只能引颈受戮。 “啊!” 一声女子的痛呼从远处的黑暗中传来,盖过了此地的打斗之声,听得三人同时一怔。 黑衣男子不再动作,双眉紧皱地望着通道的拐弯之处,他心中隐隐觉得不妙,刚才的声音好像出自他的同伙夜芙之口。 又是一声闷哼,一团白影倒飞而出,在地上转几转,躺在了黑衣人脚下半丈处。此女秀发散乱,嘴角上还有血渍溢出,刚才那副从容淡定的样子全然不见,尽是惊怒的表情。 喀!喀!她咳嗽两声,口中急促道:“师兄快走!是金丹修士。” 黑衣人的脸色早已大变,不用她提醒已能猜到是什么回事。如此一个照面就将她打成重伤,除了金丹修士外,还能有谁? 他心中虽有不甘,但却也果断,一个晃动抄起夜芙的身子,就朝石门内奔去。 “妖孽!哪里逃!”一声怒喝传来,一柄宝刀闪着七彩灵光,风驰电掣地向黑衣人的背后追去。 黑衣人回头张嘴一吐,一面白骨盾牌涨至半丈大小,挡在了他的身后。盾面上一层暗红的光幕顷刻凝聚成形,挡住了宝刀的去路。 刀盾相击,竟没有意料中的相持。 咔嚓!一声脆响,骨盾未能抵挡这宝刃片刻功夫,便碎裂开来。 黑衣人心头狂跳,把心一横,将女子向石门内一抛,接着手中骨刺血光大亮,迎着宝刀狂劈而下。 “不自量力!”一声轻哼! 常元德手中法诀一疾,七星宝刀倏地加速。 当! 一声巨响,震得在场之人耳膜嗡嗡作响,黑衣男子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如断线的风筝般向后飞出,正好落在石门内,死活不知了。 夜芙娇呼一声,连忙上前察看。 常元德手持宝刃欲再追击,夜芙口中急诵几声,那石门轰隆隆地合了起来,两只鬼头也立刻回到石门之上不动了。 袁素兰先是一喜,接着热泪滚滚地奔向了妙彤的尸身。她忍不住轻抚后者的面庞,口中痴痴地唤着:“师姐!师姐……” 其音之哀,闻者戚戚! 令狐华快步向常元德走来,躬身一礼,接着道:“常师伯,我们刚刚发现这怪门就要返回,哪知两个妖人从里面出来将我们拦下,妙彤师妹还被偷袭致死。”说完他脸色黯然,心中后悔不该仓促来这洞内查探。 魏嵩此时也凑了过来,道:“师伯我们需要趁胜追击吗?” 常元德脸色凝重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脸色陡沉,祭起七星宝刀对着其中一只鬼头斩下。 诡异地一幕出现了! 那宝刃还未接触到石门,忽然在表面现出一层尺许来厚的血色光幕,那宝刃击在上面竟只能让其血光乱窜,一时却无法攻破。 常元德暗叹一声:“果然如此!”随即脸色肃然,叹道:“此地过于凶险,我们先回上面,再与其它两宗商议!” 袁素兰此时也过来了,她梨花带雨地道:“常师伯,那妖人摄走了妙彤姐的元神。” 常元德一愣,随即脸色转厉,道:“此事不会就此作罢,我们上去再说!” 那名叫做白莹的女子走来过来,劝慰了袁素兰几句。 袁素兰用冰冻之术将妙彤的尸体保存起来,收入了玉葫芦内,面带着哀伤之色,同白莹走在了几人的最后面。 一路上众人心情低落竟没有言语,就这样形色匆匆地朝洞外走去。 来到洞口处,常元德一刀刺在洞顶,然后一旋,在石壁上留下一个孔洞来。他将头顶的日光石往小孔内一掷,就安放在其内了。 接着五人祭起飞行法器,朝深渊之上飞去。 一顿饭功夫后,五人终于回到了深渊之上,袁素兰有种再世为人之感,不过一想到妙彤惨死,一股悲痛涌上心头。 这时,天色也暗了下来。魏嵩、令狐华去知会其它两派之人。常元德则临渊深思,一时出神。 袁素兰心情稍稍平复,思绪也清晰起来。她向白莹询问起,刚才迟迟不见回应的原因。 白莹脸色黯然,低声道:“常师伯与我下降了百来丈距离,忽然发现了一个与你们所见相同的洞口,于是吩咐我在原地留意,自己孤身一人往通道深处而去。” 袁素兰愕然道:“竟还有一处洞口?里面可有发现?” 白莹摇摇头道:“常师伯进去了有半个多时辰才出来,我也未敢询问。只是他出来时脸色凝重异常。” 接着她又道:“我虽然见到你们的二次讯号,也只能在原地待命。常师伯方一出来,我们就立即来寻你们,不过我们还是迟来一步……” 第十八章 魔高一尺(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山风习习,在这初夏并没有让袁素兰感到凉爽,反而有一丝丝寒意! 仇恨的种子在她心中酝酿着,仿佛随时都要爆发一样,心底不停地呼喊着“报仇!报仇!” 不多久,神手谷的桑瑶带着五人率先赶到。六人脸色阴沉,应是听了令狐华的讲述,被其中的惊险所震动。 常元德似有所觉,转过身来,苦笑道:“桑道友都已经知道了吧,想不到这处果然有异,初次交手就痛失了一名门下弟子。” 桑瑶脸色微黯,劝慰道:“谁能料道此处竟有邪修在此,手段如此残忍。不过道友放心,三派同气连枝定会将这些魔头剿灭干净!”说到此时她已是声色俱厉,显然动了真怒。 几名凝液境的弟子聚在一起,面带惊色,窃窃私语,悄悄议论着刚才发生的事。 一行人在原地等了有半盏茶功夫,魏嵩惊惶失措地飞驰而回。他刚一落地,连忙上前报告道:“二位前辈,我在崖边寻觅了半个时辰,一直未等到清风殿的诸位道友!” 众人听后,皆是一惊:莫非清风殿诸人在下面也遇到了袭击? 桑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猜测道:“钟道友神通惊人,难道还有他不能应对的。”这次三派之中,以钟谷泰修为最高,神通也最大,她的担心不无道理。 常元德双眉紧皱,缓缓道:“桑道友勿要惊慌,我们先到那边看一看吧!” 顿时,遁光四起,宛若一群流萤向西而驰。 只是里许距离,片刻就到了西崖边上。 众人站成一排,俯身向下细细察看,常元德与桑瑶眼中均有异芒闪烁,也不知用了何种神通察探。不过这深渊除了因夜幕降临,显得更加幽暗外,就再无其它变化了。 常元德沉吟少许,当即立断道:“桑道友,如此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一起下去找他们吧!若是迟了,恐生变故。” 桑瑶脸上阴晴不定,迟疑不决。 常元德沉声道:“桑道友还请速速决断,否则贻误时机,清风殿的同仁恐有危险。” 桑瑶猛一咬牙,点头道:“那就如常道友所言,一起下去吧!切记不可分开行动,以免落单遭遇暗算。” 常元德点头称是,护罩亮起就要一跃而下。 桑瑶身形滞了一滞,忽然回头道:“白吉!此处离宗门不远,你速将此事报于林掌教,让他向掌门汇报。”这件事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期,先差人回去报个音信,也好让宗门再做安排。 白吉先是一愣,随即脸色肃正,躬身道:“弟子领命!”说完他遁光一起,就朝神手谷方向而去。 其余之人纷纷祭起飞行法器,没入了黑暗之中! …… 众人顺着石壁而下,此处接近沟壑边缘,两岸相隔不过二丈多距离。 也不知在这黑暗中下降了多久,常元德脸色渐渐变得阴沉起来。他发现这沟壑越往下就越宽,像个倒扣的瓷碗一样,下面的空间比起表面看起来要大得多。 “咦!”不知谁轻呼了一声。 忽地众人都停了下来,原来已经接触到了实地。 袁素兰心中狐疑,这处与中间地带大不一样,也不知多了什么玄机。回想到刚才的险恶情形,心中又多了几分提防。 常元德吩咐道:“诸位小心!先在四周仔细搜索,看看能否发现什么线索。”他则与桑瑶立在原地上下左右打量起来。 只是片刻功夫,黑暗中就有声音传来。 “快看!这里有个通道!” 众人闻言,连忙朝发声之处汇拢。 一条由石块砌成的拱形通道出现在他们面前,笔直通向幽暗里。这里并非天然形成,有明显人为建造的痕迹。 常元德与桑瑶稍作商量,就带领余下弟子走入通道之内。 通道内叮咚的水流声越来越清晰,让人听了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众人手执法器,众多日光石祭在头顶,也能照亮到丈许外的地方。就这样不急不徐地走了一炷香功夫,那通道还未到尽头,数人脸上已有不耐之色。 更有甚者小声地嘀咕道:“怎么还没有到尽头?” 再走一段,袁素兰隐约听到黑暗之中有打斗声传来,听声音与他们的距离相隔不远。不仅是她,所有人身形一顿,用心地凝听了起来。 桑瑶眉梢一挑,道:“前面好像有人在交手!” 常元德瞳孔微缩,点头道:“诸位注意,前面恐有妖人出现。切莫大意了。”说完他一步横迈数丈,走在了最前面。 众弟子心中大懔,忙不迭地跟在他的身后,桑瑶则留在了队伍的最后,应该是防范有人偷袭。 前面的打斗声越来越清晰,叮铃哐啷的声音不绝于耳,可以想象打斗的激烈。 常元德脚下生风,再次加速。 一道高约二丈的石门坍塌在两旁,碎石堆了半人来高,石屑之上还有几滩血渍,向来人诉说着刚才此地的惨烈战况。 石门之后,借着微弱的光线依稀能看到,灵光、乌芒交缠不止。空中有两人正在酣战,斗得不可开交。其中一人自然是钟谷泰,另外一名男子身披乌袍,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邪气。 那乌袍男子手中执着一根骨杖,与钟谷泰的双锏竟斗得难分上下。 余下三男两女被几个服饰怪异的邪修围在了一个小圈内,正奋力突围。围着他们的六、七个妖人手中或叉或戟,竟将五人死死困在了其内。其中有一男弟子衣袍少了一截,肘部关节处鲜血淋淋,看来受伤不轻。 常元德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七星宝刀含怒横向一挥,一道丈许长的刀芒脱体而出,冲着空中的乌袍男子斩去。 那妖人似有所觉,一个闪动向后急退数丈,险险地避过了此击。 钟谷泰见有人来援,精神大振,双锏银蛇乱舞,暴喝道:“常道友来得好,快来助我灭了此妖!” 袁素兰双眉倒竖,未待常元德吩咐,娇喝一声,瞄准其中一个妖人,就冲了上去。 她身后数人动作也不慢,一时间法器华光四射,将此处照得通明。 第十八章 魔高一尺(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乌袍男子见忽然来了如此多的强援,口中嘬嘬怪叫两声,浑身黑气大盛向后逃去。钟、常二人立刻紧追。 那围着清风殿弟子的几个邪修听到讯号,马上作鸟兽散,迅速撤离。 一声娇喝传来,桑瑶执着一束寒梅越众而出。只见她对着此花轻吹一口气,一朵梅花从上面掉落下来。接着梅瓣化为无数的花雨,朝着落荒而逃的邪修卷去。 前面几名邪修动作不慢,冲到光幕之上,没入其中消失不见。后面两名稍慢,被花雨击中,顿时惨叫连连。 那花雨不知是何神通,看似轻飘飘地,击在人身上却如中大锤。 两人被击倒在地,就是这么慢了这么一呼一吸。后面的众弟子祭起各种法器、冰椎、火球、风刃……一股脑地朝这两人招呼,顷刻间就将他们淹没了。 灰袍男子将手中法杖一横,口中念咒,一股怪风冲天而起带起漫天尘土。钟、常二人被这怪风稍稍一阻,后者身形闪动几下,也逃入了一旁的光幕内。 刚才还漫天飞舞的法器、法术一个不见,片刻间只留下了两名邪修的残尸。 此刻整个石室内哪还有半个邪人的影子? 已经大战一场的清风殿弟子,连忙盘坐下来调息,还有不少人拿出丹药吞服。那名手肘受伤的弟子在回春术的作用下,脸色也变得稍稍好看了一些。 袁素兰此时才有空朝四处打量起来:这里空间不大约有十来丈见方,左、右各有一个神秘光门,其上乌芒闪闪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四周的石壁坑坑挖挖,插着数盏油灯,闪烁着昏暗的黄光。 钟、常二人向桑瑶走了过,三人简单地交待了深渊下的遭遇。 之后,钟谷泰走到左边的光幕旁,仔细地观察了起来。他时而左、右踱步,时而低头沉思,应该在思考破禁之法。 桑瑶忧色重重道:“这光幕后怕是魔头的巢穴了,不知道两位有何想法。”她心中已萌生退意。 如今已打草惊蛇,他们一旦前脚离开,恐怕后脚这魔修就要偷偷溜走。这大楚国境内已有数百年未见过魔道中人了,此次徒然出现,必然又会掀起修仙界的腥风血雨。 这处看起来如此诡秘,这光门后还有多少魔修?刚才那乌袍男子魔功不弱,若是还有修为高深者,他们这一行人就危险了。 钟谷泰这时已查看完毕走了来,他面色微沉,缓缓道:“此处的禁制非是普通之物,透露着一股邪气,若要破除恐怕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 常元德眉头一挑,沉声道:“现在已经如箭在弦,若是撤退恐会功亏一篑。以后这群邪人要是存心隐匿,找起来可就难了。”他听出了钟谷泰已有去意,但是除恶务尽,让他现在放弃确实心有不甘。 桑瑶点头道:“常道友所言不假,但是我们并不知道他们的虚实,刚才那乌袍男子邪功已然不弱,要是另有魔功深厚的对手,我们的处境就危险了。” 钟谷泰缓缓点头,刚才他和那乌袍人激战了小半个时辰,此妖修为虽逊自己一筹,但是邪功诡异,他也没有十足把握取胜。 他眉头一扬,道:“二位道友说得都有道理,不过我认为还是谨慎为妙。毕竟门下这些弟子修行不易,若是折损在此,你我的罪过就大了。” 常元德还欲再辩,忽然通道入口处,一道巨大的血色光幕缓缓成形,将他们堵在了里面。那光幕之凝厚,一看便知不是能轻易攻破的,况且陡然出现,必有异变。怎会容他们放手破坏禁制呢? 果然,就在此时一个嘶哑男子的声音回荡在空中:“你们勿需烦恼,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其音低沉破哑,让人听之有牙酸之感。 众人闻声,心中大骇,连忙四下张望起来。 蓦地,左边的光幕敛去,现出一条幽黑的通道来。一个头带白色鬼脸面具,整个身子都隐藏在黑色斗篷内的邪人,迈着缓慢地步伐从中走了出来。 他这身邪异的装饰,感觉就像黑暗中的幽灵,其步子和着脉搏的节律,敲打在众人的心田之上,给人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钟、常、桑三人相顾失色,此人的口气如此之大,给他们的感觉又秘不可测,不用说对付起来恐怕相当之难。其余凝境界的弟子更不必说,个个凝神戒备,如临大敌一般。 刚才逃走的乌袍男子落后此人半步,还有十多名门徒样的邪人,跟在他们身后丈许开外的地方。 这些人之中有几人都是刚才照过面的,夜芙和她的师兄也在其内。不过他们此时面色没有丝毫异样,看不出刚才受过重伤的样子。 鬼脸男子随意一扫,点头道:“嗯,不错,如此多魂力凝炼的精魂,圣兽又可以更进一步了!” “圣兽?”袁素兰心中打了个突兀,也不知此人口中的妖孽是何东西。她此时看到夜芙二人,心底的仇焰又熊熊燃烧起来。虽明知形势不妙,也愤恨难填。 钟谷泰不愧金丹期高人,须臾间就恢复了镇定,朗声道:“阁下就是此地的主事之人?” 男子嘿嘿笑道:“怎么样?死到临头还心存幻想?” 常元德见此怒吼一声:“妖孽莫要嚣张,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铮!七星宝刀似知主人怒意,发出一声嘶鸣,他左手法诀一变,口中咒语急诵。忽地左、右各分出三个相同的光影来。 接着六道光影配合着他,按照某种玄妙方位站定,再整齐划一地念咒引诀。虽只是“七人”其声势如同千军万马般浩大。 咒语声毕,“七人”齐齐挥刀向对面一指,嗤嗤之声连绵不断。无数刀气如同狂风骤雨般激射而去。 就在常元德召出光影时,袁素兰口中怔怔道:“剑影分身术!”此式乃是宗门内的上乘剑诀,威力之大她早有耳闻。 眼看攻击就要扑到那领头的邪人身上,袁素兰祈祷着此击能灭灭此魔威风,心中暗自鼓劲。 面具男子从容伸出一双枯槁的大手,其上血光陡亮,一道泛着红色妖芒的光墙挡在了身前,口中缓缓道:“雕虫小技!” 第十八章 魔高一尺(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刀气击在那红色的光墙上,发出了叮叮当当地脆响。光墙一阵颤抖,终是将这凌厉的攻击接下来。 虽然刚才面具男子言语颇为不屑,但也非是他所言的那般云淡风轻。 与此同时,钟、桑也都动了。 钟谷泰将双锏祭起,惊人的灵力在其上凝聚,电蛇游不定、声势颇为骇人。一团乌云笼罩在上空,掩盖了头顶大半的空间。黑压压的云团刚一出现,使整个石室内的光线更加昏沉了。 黑云之中雷鸣电闪,慑人心神! 再看桑瑶,不知何时那枝寒梅上落下两朵花来,停在虚空中不动了。她引诀一指,两朵梅花应声大涨至尺许大小,其上金芒四射,不可逼视。 梅瓣边缘变得锐利起来,花蒂处多出一个古铜把手,这双梅花陡然化为了一对精致**。桑瑶再一诵诀,**如陀螺般高速旋转起来,呜呜之声不断,声势亦是不俗。看其目标,赫然也是面具男子。 原来刚才常元德传音二人,计划突然发难,攻对手一个措手不及。而首当其冲的自然是这领头之人,所以就有了这联手一击。 三人攻势一气呵成,声势之大,对面的面具男子身形也滞了一滞。不过他反应不慢,张嘴吐出一把乌光闪闪的黑伞来。 此伞滴溜溜转动不停,不一会涨至半丈大小,随即伞面猛地撑开。其上血光大放,闪着各种诡异的魔文,中间还有一只狰狞凶兽的图案,猛地一瞥,令人悚然。 一旁的乌袍男子也反应过来,鼻中冷哼,举起了手中骨杖。咔嚓一声,法杖头部脱落下来拖着一团黑气飞出,化为一个诡异的兽首,一把将那对**拦了下来。 **上下翻飞,那兽首也不知何魔物,就算被割裂开后,不一会亦会再次融合,仿佛是不死之身。而**在黑气中来回几趟,法力流逝得飞快,让桑瑶暗自心惊。 她心中惊疑不定,未敢过多纠纷,竟和乌袍男子相持在了那里。 这些变化看似繁杂,不过只是几个呼吸间的事情。 余下的凝液境弟子方才反应过来,纷纷开启护罩,祭起法器加入了战斗。袁素兰看准备夜芙此女,怒叱一声,凤翎宝剑化为一道闪电直刺而去。其它之人亦找到对手捉对厮杀起来。 夜芙见袁素兰攻来,娇笑一声,手中骨爪化为森森白影,迎头而上,丝毫不惧。那骨爪不知是何材料打造,与这灵剑相击竟不在下风,让袁素兰心中大懔。 令狐华和一名邪人你来我往,一时也难分胜负…… 这时,空中的双锏蓄势已成,化为了一对雷蛟。炽白的电光将整个石室照得通明,银龙怒啸一声,震得这封闭的空间瑟瑟作响。 这声势太过惊人,众人手中一缓,均留神朝空中望来。 三派弟子看这雷蛟威势,纷纷士气大涨,而对面的邪徒则霍然色变! 哐啷! 雷蛟砸在黑伞之上,激起了一圈气浪般的涟漪,黑伞难堪重压,颤抖不停,其伞面上的血光一顿乱窜。面具男子口中一阵急促的咒语声后,伞上的血光再次稳定下来。 两者在空中胶着了数个呼吸,钟谷泰心中一沉,双眉倒竖,口中再猛催诀,狂喝一声:“破!” 雷光陡地大盛,雷蛟四周蓦地腾起紫色云彩,其威力又增大半,黑伞在重击之下开始摇摇欲坠起来。 这时常元德攻击又到,其身形忽飘,刀影重重,打得竟是贴身肉搏的主意。 面具男子冷笑一声,枯瘦的大手血光一闪,三根黑色的细丝脱手而出,直奔常元德而去。 常元德只看到对面只是袖袍挥了一挥,三根黑光如同箭矢般袭来。他身形一顿,向上跃起就要避过此击。 谁知那黑丝竟像长了眼睛似地,如影随形地贴了过来。他脸色转厉,七星宝刀灵光一闪,身形一旋,一道刀气狠狠朝这三条黑丝斩下。 在常元德想来,这三条黑丝只不过是面具男子随手祭出,目的只是要将自己阻上一阻,不会有何威力。 结果,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刀气与黑丝甫一接触,立即被洞穿,刀气瞬间消失不见仿佛被摄入其中。 而黑丝吸收刀气之后,未做半刻停留径直朝常元德射来。他心中大骇,连忙一个后翻,黑丝紧贴着他的护体灵光飞过。 “这是什么东西?!”他不禁在心中大骇道。这不知名的黑丝居然能将他激发出的刀芒吸收真是太过诡异了。 接着黑丝一个掉头再次朝来扑来。常元德慎重地双手举刀向天,看准黑丝袭来的方向猛然击下。 黑丝果然应声而断,常元德心中一喜,准备再去助钟谷泰一臂之力,哪知黑丝断成二截后,以三化六,再次向他攻来。 这下常元德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一时间竟拿这黑丝没有了办法。 钟谷泰自然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右手食指对着空中的双锏一指,其上忽地多了一条电蛇。此电蛇与刚才的白色电蛟稍有不同,颜色竟是紫色。 接着他单手往下一引,紫色电蛇朝着那六条黑丝咬来。 噼啪! 电弧跳动,一股黑烟冒起,那诡异的黑丝竟消弥于无形。 常元德先是一愣,随即朗声笑道:“钟道友多谢了!”言罢他方向一改再奔面具男子而来。 面具男子微微一惊,虽然他刚才夸下海口,要将这些修士全部擒下,但是方一交手方知对方神通竟然不弱。尤其是这使双锏之人,其它也就罢了,刚才那紫电对他的魔功隐隐有克制之效。 那三根看似不太起眼的黑丝,其实是魔功中赫赫有名的“魔煞丝”,以往用来克敌,均能出奇制胜,想不到就这样被其破去,让他郁闷不已。 若仅仅如此也算不得什么,自己花些力气也能将其拿下。但那使宝刀的男子也非是庸手,以一敌二就显得有些勉强了。 再看那中年女子与副堂主斗得不相上下,一时也难分出胜负,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这批人。 第十八章 魔高一尺(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面具男子心中踌躇片刻,似下定了某个主意。接着他腾身而起,高呼道:“且随本堂主来!”言罢,将空中的黑伞一收,身形一个模糊就没入了黑暗之中。其它人且战且退,也随他退入了那左边的洞口内。 常元德终是慢了一步,未能截住此魔。他心中忿恨,趁机收拾两个动作稍慢的邪人门徒,也算暂时出了一口恶气。 其它弟子见邪人败退,哪肯错过良机,准备一拥而上,让这些魔修授首。 桑瑶担心那洞后藏有埋伏,大喝一声:“且慢!穷寇莫追!”将众人拦了下来。 钟谷泰收了神通,向常、桑二人走了过来。他眉头微皱,惊疑道:“这妖人为何忽然退走?” 常元德迟疑道:“难道是忌惮我等,所以萌生退意了!” 桑瑶摇摇头,道:“那乌袍人与我斗得不相上下,而看这面具男子以一敌二,亦能说走便走,看来是留有余力,常道友切莫大意了。” 她口中说自己与乌袍人难分胜负,其实还是有些勉强,怕乱了人心,才不得如此。刚才所耗法力巨甚,时间一长败下阵来的多半是自己了。 常元德略一思量,点头道:“桑道友言之成理,不过现在我们如何是好?” 刚才他与面具男子斗法,其诡异的黑丝让自己吃了苦头,若不是钟谷泰那道紫电将其击溃,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想到这里他疑惑道:“钟道友,你可知刚才那黑丝是何邪物,为何我的攻击丝毫没有效果?” 钟谷泰叹了一口气道:“此物应是魔道中的‘魔煞丝’。” “魔煞丝?”常元德愕然道,这名字他还从未听闻。 桑瑶心中一惊,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这叫“魔煞丝”东西她曾无意间在典籍上看到过,是魔道邪修魔功小成后才能修炼的一种厉害神通。此物专门克制无形之物,像五行法术、护体光罩、剑芒……等。 这些东西只要与此魔物接触,就会诡异的被其吸纳。若不清楚这邪物的来龙去脉,往往要吃大亏。不过钟谷泰那双锏上的紫电似乎对其有克制之效,对他们而言是个意外之喜。 钟谷泰解释几句后,又道:“魔道功法均有奇诡之力、十分邪门,确实不容小觑啊!”此次来这深渊遇到太多波折,虽然查明了失踪之谜,但现在又陷困境。 常元德心中暗道:难怪如此棘手。接着转念一想,问道:“那我们现在如何是好?是进是退还要早做决断啊!” 钟谷泰沉吟少许,脸色一沉,道:“我们的退路被阻死,现在破禁,时间上恐怕已经来不及了。不如先跟上前去看看再做打算,若能趁机将其剿灭自然最好了!” 常元德欣然同意,而桑瑶面上似有难色,不过她亦无更好的计划,只能点头道:“那就如钟道友所言吧!” 钟谷泰正容道:“各位小心提防,跟在我们的后面。”说完三名金丹修士领先进入那左边的石洞内。 就在他们离开这间石室不久,刚才拦住他们的那道凝厚光幕又生变化。其上血光狂闪不定,嗡嗡作响起来。 那光幕上的多出一个根闪闪发亮的金属样的短棍来,棍上逸出一些淡蓝色火丝,那血光碰到这火丝,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逃窜起来。 如此持续了数十个呼吸,上面的血光仍有不少被蓝焰吞噬,明显稀薄起来。 袁素兰和白莹两人走在队伍的中间,小心地观察着这陌生的环境。此处看起来像是个大殿,里面的空间比起之前的石室要大了不少,光线也不甚明亮。 不过一行人十数块照明石祭在头顶,数丈外的地方也看得清楚。中间有一条不宽的石板路,两旁还有伫立着一些不知明的石像。那石像多是些凶魔之物,她少有见过。 此时那些妖人一个不见,也不知道躲藏到哪里去了。不过他们仍不敢掉以轻心,慢慢地向前方而行。 忽然,袁素兰耳边隐隐有吟唱之声,辨其方向是从前方黑暗里传来的。这些咒语晦涩难明、腔调离奇,和自己平日所习的大相径庭。 前面三位金丹前辈忽地速度加快,想必也听到了动静,她心中一紧,连忙跟了上去。 就这样过了半炷香光景,人群中忽然有人惊呼道:“快看!” 她循声望去,只见前方昏暗地光线中,有个三层石阶,顶层上面站着一排人影。再仔细分辨,赫然是刚才逃走的魔道邪人。 不过奇怪地是这些人一字排开,却是背对着他们。那咒语声越来越清晰,回荡在这偌大的石殿中显得更加谲诡。 为首的钟、桑、常三人互望两眼,心中疑云丛生。 常元德讶道:“这些人在做什么?” 钟谷泰不确定道:“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是在进行某种召唤。”他也不能肯定,不过心中有种不安的预感。 “召唤仪式?” 桑瑶眉头微蹙,欲要再问,台阶上又生变化。只见众邪人口中咒语齐齐嘎然而止,头顶之上多出一个核桃大小光团来,这光团绿莹莹的,和元神竟有几分相似,不过就是个头小了许多。 那些光团缓缓汇合,形成了一团更大的绿色光团。中间的面具男子将其执在手中,然后郑重地往下掷去。 此时,石殿仿佛进入了死寂一般!所有人的表情都定格在了那里。 钟谷泰等屏气凝神看着石阶之上,虽然知道这些邪道有何目的,但心中难免打起鼓来。 嗷! 一声巨大的咆哮从台阶后的传出,一股恐怖的气息从黑暗中传来,让他们身形一颤,险些打了个踉跄! 片刻后,那台阶后一阵沙沙作响,好像有什么凶兽苏醒过来一般。三派之人相顾失色,充满了莫名的惊惧。 在众人的注视下,一个庞然大物慢慢探出了头来,出现在了那群邪人身后。此物有三、四丈来高,蟒首双翼,身子细长,似龙非龙,腹有四爪,狞恶非凡。 尤其是那对头颅大小的魔目,闪着腥红的血芒,让人望而生畏。 此魔似乎不满被吵醒,昂首又是一声嘶吼! 袁素兰现在难受极了,那吼声似乎能动摇她的魂魄,元神差点离窍而出。除了三位金丹前辈外,其余不少弟子已捂紧双耳,看来也比她强不了多少。 不仅是三派中人如此,对面除了为首的面具男子和乌袍男子外,其余全部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此魔凶焰竟强大如斯! “这是什么魔物!?”常元德嘴唇发干,竟有些失神。这魔物的出现显然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其它诸人怕是均有此惑,不过无人能答。 众人还没有从震骇中回过神来,那魔物就有了动作。只见它一只前爪蓦地向前一探,一股莫大的吸力陡然而生。 桑瑶娇叱一声:“快闪开!”身形一动就朝两旁退去,其余弟子才反应过来纷纷避让。不过仍有一名弟子稍稍失神,未能及时躲避。他倒飞而出,口中惊叫连连,眼见就要落入魔爪。 钟谷泰身形一个模糊,双锏雷光大作,就要将其救下。谁知面具男子一步踏至虚空,一只大手向他摄来。 就是这么略一耽搁,那名弟子就被魔物摄入了爪中,其护体灵光没有丝毫作用就溃散了。只见魔物双瞳红芒闪烁朝那弟子一看,接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一团绿光就从其眉心剥离。它大口一张就将其吸了进去。 那名弟子瞳光涣散,一脸惊惧,顷刻就失去了生机。它魔爪一松,那尸体就坠了去。 魔物吞食了这元神后竟精神大涨,头颅左右忽闪,一看就知在另寻目标。 只是这么一会,双方已交战到了一起。不过三派之人个个心生俱意,再不复初时之勇。那魔物太过骇人,恁谁都心惊肉跳。 乌袍男子再次与桑瑶交上了手,而夜芙此女似乎认准了袁素兰。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人斗得不可开交。 正当袁素兰酣战之时,陡然背后生出了一股莫大吸力,人就不由自主地倒飞而出。 不好!她暗呼一声,心沉到了谷底,再狂催法力想要挣脱这股吸力。 常元德见这魔物又要摄人元神,暴喝一声,七星宝刀上光华大亮,无数刀芒向魔物狂攻而去。刚才钟谷泰暗地传音,让他留神这刚出来的凶魔,让他牵制一段时间。 袁素兰身后吸力忽然一小,心中一喜,欲向一旁跃去。谁知还未等她有所动作,吸力又猛地一增,他的身体又向魔物飞去。 原来那魔物探出另一只前爪,爪心处血光大盛,化为了一颗直径丈许的血球。常元德的那一击竟被此球全部吸入其中不见了踪影。 袁素兰心脏不争气的狂跳不止,刚才那名同道的惨死的模样实在可怖,让她面色惨白起来。不过那恁她如何极力反抗,亦是徒劳。 万千念头在这生死一刻竟纷纷涌出:母亲重获新生的喜悦,妙彤的惨死,师傅的谆谆教导……忽然,一个白衣青年的身影浮现在心头,让他心神一颤。 “要是能再见一面,也无遗憾了!” 这是她心底最后的念头。 (卷二终) 第一章 道高一丈(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袁素兰想到那魔怪的骇人模样,忍不住双目紧闭,不敢直视。 忽地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空中一对双环闪着耀目的华光,迅雷般地打向那只魔爪。叮咛!一声金属相击的声音,双环倒飞而回,被一名身着道袍的男子执回手中。 那双环相扣,其上符文密布,刻有星辰图案,灵光流转不停。看其制式,应该是道家宝物——乾坤圈。 此击来得突然,那魔物法术被破,戾气陡生。它前爪再次向前一探,朝这坏了其好事的道人罩下。不过那道人丝毫不乱,身形几个晃动,在虚空中如游鱼般灵活。那魔怪纵是攻击频频,却也未能伤其分毫。 另一白衣青年,趁这道袍男子出手之际,腾空而起,一把将空中的袁素兰拦腰抱下。 石殿中忽地多出了三位青年男子来。 除了刚才出手的两人外,不远处还有一人,与空中的道人模样一般无二,原来是对孪生兄弟。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从桃源观赶来的刘逸文和方元清兄弟。那日李元白见到的那块灵光黯淡的矿石,并非什么特殊矿料,而是被魔气污秽所致。 李元白一番斟酌后,决定暂时不去大齐,随刘逸文来这牛庄村来一看究竟。途经御剑山庄时,才知道三派已组织人手,到牛庄彻查修仙者神秘失踪的事情。 袁素兰也被安排在其内,让刘逸文担心起其安危来。 于是,三人火速朝牛庄村赶来。 刚到牛庄,恰巧碰上了欲返回神手谷报讯的白吉。后者简要地告诉了他们在深渊的遭遇,三人就寻到了此处。 沿途留下了不少的打斗痕迹,让他们暗暗心惊。谁知走到通道尽头,被那道血色光幕拦了下来。其上的诡异红光让,刘逸文心中懔然,那禁制显然非是他能撼动的。 谁知李元白拿了三杆奇怪小旗,一番施为下,只花了一顿饭功夫就将其破除了。让他心中不由得又增几分景仰之心。 他们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刚才那危机关头赶到了。 看到凶兽就要将袁素兰擒住,刘逸文心中大急。李元白见了此魔怪,罕有地现出了一丝凝重之色。 二人分头出击,险险将此女救了下来。 袁素兰感觉自己不像是被魔怪拘住了,心中挣扎片刻后,才敢缓缓睁眼来看。这一看不打紧,她难掩心中的惊诧,怀疑自己在做梦一般。 那脑海中的白衣青年就在眼前,竟是天从人愿,让她欣喜若狂。 她口中轻“呵”了一声,脸上爬满了红云。刘逸文先是一怔,随即就将她放了下来。 袁素兰先是一喜,随即急道:“这处太危险了,你是怎么来的呢?”其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刘逸文心头一热,执起她的一双柔荑,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两人还欲互诉衷肠,一只白森森的骨爪悄无声息地攻到,取得正是刘逸文的背心之处。 虽然此地神识受限,但刘逸文还是谨慎地将其放了出来,这偷袭刚至已被觉察。他拉着袁素兰的手,朝右边一飘,接着真刚剑从背后拔了出来。 他转过身与夜芙此女对峙着,接着镇定道:“素兰,你先去助其它道友,我来对付这妖女!” 袁素兰正欲相劝,听到刘逸文刚才的言语中,透露出强大的自信,到嘴边的说辞又吞了回去。他郑重点头,道:“你要小心了!” 说完她就展开身形,直奔令狐华而去,后者看起来有些狼狈,被夜芙的师兄杀得叫苦连连。 刘逸文环顾了四周一眼,其心稍宽。现在战局胶着,一时还未出现情况危急之人。他收敛心神,专门应对起夜芙来。 钟谷泰见有人来援,先是一喜,随即暗叹。来的三人不过只是凝液境,恐怕无法扳回劣势,只怕让这三人枉送性命。 不过这凝液后期的道人,年纪虽轻,道法却十分神妙,与常元德联手应对那魔物竟不露败相,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刘逸文收回目光,双瞳渐冷,厉芒电射,真刚剑如有灵犀地震颤起来。修习了破邪剑诀后,他对剑道又有了新的领悟。 手中宝剑遥指三十步外的夜芙,双足弓步而立,坐马沉腰,剑柄紧贴胸前,口中剑诀低诵,真刚剑如同苏醒过来,灵力随主人的蓄势变得旺盛起来。 他暴喝一声,人随剑走,倏地欺至此女身侧。 当! 剑爪相击,流萤乱舞,这蓄势一击竟将此女逼得后退一步。 夜芙心中大懔,这面前的男子与那女子境界一般,不过剑诀造诣却不可同日而语。从剑上传来的沛然之力,对其魔功隐隐有些克制,让她暗自心惊。 一击建功,刘逸文趁势抢攻,真刚剑挽出无数剑花,如滔滔大河般向对手压去。 他的身姿矫若游龙,势如破竹,逼得夜芙一退再退。 两者正斗得不可开交,一声怒吼压过了所有的声响。刘逸文只觉得神魂震颤了一下,耳膜嗡嗡作响,真刚剑差点拿捏不稳。 对面的夜芙亦好不到哪里去,身形蓦地一窒,脸色难看地朝那魔怪望去。 不止他们,在场的除了几名金丹高人外,多数人受此影响,手中动作都缓了下来。 但是与那魔怪斗得正酣的李元白是个例外! 正魔两道的修士均朝场中声势最大的斗争处看去。 面具男子心直往下沉,他损失了一些魂力将这圣兽召唤出来,其用意是将这些人一举拿下。哪知这名还未结成金丹的道人,居然丝毫不惧圣兽之威,反而和那名金丹男子一起将其压在了下风。 这就太不可思议了!圣兽的神通他可是亲眼目睹过的,别说这一个凝液后境的道士,就算是金丹境的修士也不可能撄其锋芒。 一想到圣兽的诸般神通,他心中自嘲道:“自己定是杞人忧天了!” 果然,不过片刻功夫,空中的魔物痛苦的一声嗥叫,细长的魔躯变得粗短,利爪化成了人体四肢一般。那魔手中还多一柄幽黑发亮的黑叉,其上魔光流动,让人有心神被摄之感! 第一章 道高一丈(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场中诸人都被这诡异的一幕所震慑,手中的动作均停了下来,朝这异变看去。 那魔物模样大变,双瞳血光陡盛,威势比起刚才又增数成!尤其是那对血瞳与人对视时,会产生一种莫明的吸力,勾魂摄魄。 面具男子见到变身后的魔怪后,信心大增,桀桀笑道:“有圣兽在此,尔等还不束手就擒?能够成为圣兽的祭品,也不枉尔等这身修为了!”看着圣兽气势大增,自然是稳操胜券了。 常元德唰!唰!唰!几道刀芒斩去,那怪物只是随手挥了几下黑叉,就轻易将其接了下来。而一直在游斗的李元白亦不在攻击,退下台阶后去了。 三派之人心中凉了半截,这魔怪先前就不易对付,现在这番变化后,不用说自然更加恐怖。趁此双方暂歇之际,各自后退,站成一团,再成对峙之势。 那魔怪变身后亦未再有动作,只是那对魔瞳扫视不停,仿佛黑夜中的毒蟒在寻找猎物一般。刘逸文目光稍与之相视,居然有昏沉之感,连忙错开。 桑、常、钟三人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尤其是常元德,刚才他与那魔怪斗了差不多一盏茶功夫,其难缠程度他是深有体会。 那名年青道人虽然道法玄妙,不过只是凝液境界。这变身后的魔怪给他一种诡秘难测之感,让其心直往下沉。 三人暗中传音,正在拟定对策。 刘逸文走了过来,站在了袁素兰身侧。后者虽然未受什么伤,但花容惨淡,应该是被那魔物的狰狞样子惊吓到了。他安慰数语后,就开始思索眼前的形势。 方元清走了过来,打量了周围的诸人,向刘逸文问道:“逸文,这就是你说的三派前辈?” 刘逸文点头道:“是的。”方元清出门后显得十分兴奋,拉着他问东问西,三派的情况就是在这路途中向他介绍的。 方元清又侧首向李白元道:“这是什么鬼东西,样子这么吓人,特别是那对魔眼,看得我神魂不宁。”说完他还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李元白一直默默地注视着那怪兽,变身之后,他的脸色也分外凝重。 接着他身形一动,站到了人群之前,肃正道:“你们这些邪魔外道,竟然供奉‘摄魂’这等凶兽,也不知残害了多少无辜。” 三名金丹修士均感讶异,但仍为此青年的气度所折。要知道就算是他们三人面对这凶魔,也未必能有这份镇定。 面具男子夷然哂道:“休提这些歪理,修炼一途实力为尊。我们圣教讲求弱肉强食,你们既然技不如人,就成为祭品吧!” 说完他竟狂笑不止,那干瘪的嗓音回荡在石殿之中显得格外刺耳! “好!好!好!”李元白听后脸现决然之色,口中怒极反笑道。 袁素兰此时已然平复,在刘逸文一旁小声地问道:“这两人是谁?”这对突然孪生兄弟非常陌生,也不知道是为何而来。 刘逸文将自己在桃源观的经历,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一番,让她啧啧称奇。 钟谷泰惊疑道:“两位道友,这年轻道人你认识吗?观其功法亦不像是上清观门下啊!”这神秘道人举止异常,他方一停下打斗,不禁猜测起其身份来历了。 而大楚境内道门之首,必定是同属八大宗门内的上清道了。钟谷泰虽非交友广阔,但上清道中的修士也认识不少。 常元德摇摇头回道:“我从未见过此人,其功法也绝非出自上清道门下。” 桑瑶面色微沉,也摇了摇头,然后道:“先不要管他出身何处,我们赶紧想个办法吧!这魔物身形骤变,气息强大了许多,你我恐怕均非敌手啊!” 三人脸上又现愁容。 这时李元白猛然大喝,口中凛然道:“既然遇上了这邪魔之物,就算耗损些修为也要将其诛杀!”说到最后几字他已是声色俱厉,一改之前的云淡风轻。 接着他将乾坤圈收入袖袍,手中掐了一个古怪法诀,口中咒语连连不止。 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他灰色的道袍无风自动,足底蓦地涌起了充沛的灵力,然后腾腾升起涌向头顶。慢慢地,灵力万流归宗般,自百会穴被其吸纳。这灵力如同飞蛾扑火一般,越来越快,越来越多。简直像一场灵力风暴! 李元白的气息越来越强大,其修为在须臾之间就已经到达了凝液境的巅峰! 不过,这还不算完。 修为到此之后,仍然在疯涨!那金丹境的瓶颈竟在几个呼吸之间就突破了,他的气势陡然一变,赫然已是金丹初境修为! “不可能!”站在台阶上的面具男子身形猛地一颤,失声大呼道。这临时提升修为的功法在魔道中十分常见,这神秘的道士显然不是,还给他一种不安的感觉。 不光是魔道诸人,就是在李元白身后的三派修士,个个双目圆瞪,难掩震骇的神色! 这道人不知是何方神圣,刚才也不知是用的何种神通,竟在这片刻间达到了金丹境界! 简直是闻所未闻! 三派修士先是一惊,然后一喜,大松一口气。不管这神秘道士是何身份,此时修为大涨对他们肯定是大大有利。 这神秘道士方才就以凝液境修为牵制摄魂凶兽,现在修为暴涨,斩妖除魔大有希望! 果不其然,做完这一切后,李元白将袖袍向空中一挥,一道流光被其掷到半空之中。细细看来却是一方法印,除了顶部是个拱形,其余四面方正。 刘逸文心中大讶,此物看起来非金非玉也不是何材质。上面所绘符文看起来颇为怪异,与他所修习的完全不同。不光如此,上面竟有五色电芒流转,空中传来了轰轰雷鸣,声势极为骇人。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李元白使用此物。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对此人的各种超乎常理的举动已然麻木,见怪不怪了。 那方宝印刚刚祭出,石殿竟被其耀目的灵光照得通亮,宛若白昼一般。 第一章 道高一丈(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摄魂凶兽在这宝印出现之时,双瞳罕有地缩小起来,让其更加凝练。它死死地盯着此印再未移开过,就像是宿仇一般。 片刻后,它一声咆哮,身形后仰,奋力地将手中那杆黑色魔叉掷了出去,其目标赫然是那空中的法印。 黑叉速度极快,转瞬即到。 不过就在快击中之时,一层乳白色光幕挡在了宝印之前,上面电弧跳跃不停,隐有滋滋之音。 啵! 黑叉如同一枚石子投入了湖面,一圈圈肉眼可见的灵气涟漪顷刻散开。气劲击在石殿的顶端,激起无数的尘屑。 刘逸文感觉整个大殿都在颤抖,身形也随之摇晃起来。 忽然,他感到一只手搭了过来,侧身一望,只见袁素兰此时脸色忽白忽红,竟是惊羞交加。 刘逸文微微一颤,虽身在险境,但心中却豪情陡生,热血沸腾。 童年时初与此女接触,就有莫名的好感,她的倩影时常浮现在脑中,让自己魂牵梦萦。现在看到此女似乎对自己不乏情意,心潮澎湃不已。 他这一恍神,战局又增变化。 黑叉与宝印难分上下,那摄魂兽脚步一踏,身形一个糊模就消失不见,真个诡异。 李元白动作也不慢,几乎是同时就迎了上去,手中的乾坤圈化为两团白影绕着摄兽上下翻飞,斗得气爆声嗤嗤作响! 乌袍男子面色一沉,对面具男子传音道:“堂主,怎么办?这道人太过诡秘,其功法对圣兽竟有克制之效,我们现在的形势很不妙啊!” 面具男子心中打鼓,这副堂主所言他哪能不知,不过现在亦没有好的办法,是战是退仍是迟疑不定。 不过他转念一想,此处已被发现,迟早这些正道人士会寻上门来。唉!早知如此就不必如此心急,好不容易在此处培植出一些势力,恐怕要化为乌有了。 他虽有不舍,但却是攻伐果断之人,沉吟少许,立即回复道:“你、我趁机去后殿,先离开此地吧,将具体的情况报告于阎护法,看他有何安排。” 趁场中之人被空中的战局所吸引,他们二人缓缓向后退去。身旁的魔道弟子中一些机灵之辈心中雪亮,也开始紧随两人的步伐悄悄离开此地。 “哪里逃!”一声大喝传来,竟是方元清此子。他对这斗法不甚关心,所以在四周扫视几眼,正好瞥见了这一幕。 常元德被这大喝惊醒,率先祭起七星宝刀朝石阶上追去。其它众人动作稍慢,跟在了他的身后,刘逸文自然也在其中。 当三派之人反应过来时,魔道诸人已纷纷没入了石阶后的黑暗中,只剩几个门徒随着尾翼而去。三名金丹修士自然不肯放过,稍一犹豫就跟了过去。 偌大的石殿内仅剩一魔一道了! 李元白也不理会下方的变故,自顾自的降妖伏魔起来。 那方宝印也不知是何宝物,竟有各色的电弧在其上游走。当其上的雷电之力聚集到一定程度时,就会朝那幽黑的叉形魔器击去。 每每击中后,都会让魔叉上的血光黯淡几分。 李元白境界陡然提升之后,乾坤圈使更是出神入化。化为一道残影绕着摄魂凶兽上下翻飞,好似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杀得此魔暴跳如雷,怒吼连连。 刘逸文随着队伍跟在了稍后的位置,袁素兰则在他身侧。石阶后一条小径曲曲折折,让众人不得不小心前进,多费了不少时间。 这时一个身影走上前来,道:“逸文,这地方好阴森啊!” 他一回头,发现方元清跟了上来,随即点头道:“确实有些恐怖,你小心点!” 这时他讪讪笑道:“不如拿壶酒出来壮个胆,如何?” 刘逸文哭笑不得,这个家伙此时还惦记着杯中之物,没好气道:“你怎么没有留下来帮元白啊?” 方元清眉头一挑,哂道:“他哪里用得上我,还是来照顾你好了!” 刘逸文亦不再与争辨,留心注意周围的变化来。 忽然,前方传来打斗之声,惨嚎此起彼伏,三人心中一紧快步跟了上去。 走了没多远前方是一个七、八丈见方的石室,地上留下了几具魔门弟子的尸体。为首的面具男子与包袍男子已然不见踪影。 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三个岔路口,钟、桑、常三人不知道走的哪条岔路。 方元清道:“怎么办?我们走哪条?” 刘逸文在三条岔口打量了一阵,朝右边的一条走了进去。 就在他们进去没有多久,石室顶上忽地落下两个人影来,不是那两名魔头还能有谁? 面具男子在三条岔路口看了看,道:“趁他们还没有回来,我们赶紧施法吧!” 接着他口中诵诀,对着脚落的某处地面一指,一道魔光落下,飞沙走石大作,地面上一个圆形的法阵如呼吸般涨缩不定起来。 其上魔光闪闪,符文开始流转起来。 刘逸文三人越走就越觉得不大对劲,一路走来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而空气中充斥着一种陈旧的气味,好像多年未有人来此处了。 他停下脚步,道:“这条道好像不太对,我们原路返回吧!” 此时法阵已激发完毕,两位魔头走到法阵中央,低低诵了几句咒语,身上多了一个血色光罩,法阵上的符文像活了过一般开始发出刺目的光华。 忽然面具男子鼻中冷哼一声,怨毒道:“临行之前,怎么能不送他们一份大礼呢?”言罢,他袖袍一抖,多出三个核桃大小的黑色珠子来。 就在传送的前几个呼吸,他将三颗圆珠准确无误地扔进了每个岔口。 忽然,刘逸文感觉地动山摇一般,山洞中轰隆隆大响。他面色难看地大呼道:“小心!” 他一把牵起袁素兰的手,法力狂涌,护罩刚刚亮起,一股巨大的能量冲击将他们击飞出去,淹没在了这石殿之中。 …… 不知过了多久刘逸文醒了过来,袁素兰也不知道在哪里。眼前漆黑一片,他勉强摸索着一旁石壁站了起来。 待他稍缓过劲,取出一个照明石来。 “素兰!”他清理了一下嗓子,尝试着呼喊道,却没有人回应。 此处有些潮湿,空气充斥着一种咸腥的味道,令人闻之欲呕。 第一章 道高一丈(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幽黑的通道内,刘逸文执着一团如萤火的日光石四下搜寻着。 刚才他被那股强烈的爆炸能量击飞,也不知昏睡了多久。回想之前,还抓着袁素兰的手,现在也不知到哪里去了?心中难免担心。 方元清也和他一起,当时也没来得及看上一眼,不知道安危如何?外面的其它同门情况怎么样?那摄魂兽被李元白诛杀了吗? 诸多个问题涌来,让他的头隐隐作痛。 他稍稍理清头绪,决定先寻找二人再说,毕竟其它事现在他多想也只是徒劳。强打起精神,就在这通道内慢慢寻觅起来。 刚才虽有护罩抵消了大部分的威力,不过现在仍是经脉滞塞,行功不畅。 他心系二人安全,也无法静心打坐运气,一边查看一边默默试着回复。爆炸后,这里遍布数尺大小的石块,碎屑将原来的通道掩盖起来,寻找起来颇为不易。 细细寻过一阵,仍未找到二人的踪影,他又朝稍远的地方寻去。 …… 石殿内的李元白,听到几声巨大的轰鸣,心中一沉,手中的乾坤圈又快了几分。这异响必定与双方的争斗相关,也不知方元清怎么样了。 此时,摄魂兽已不复初时的凶焰,两只血瞳变得黯淡下来。 它身后的双翅其中一只已残破不堪,那杆黑叉不知何时被他握在了手中,不过其尖端部分有些许残缺,也没有先前的魔性十足。 反观李元白,似乎没有太大变化,但是他脸上也有焦急之色,也不知是在忧心何事。 乾坤圈上的星辰图案涨缩不定,充满了玄奥的神力。摄魂兽多是这股神秘的力量所伤,每被此宝击中都如同被烈炎炙烤,让它暴跳如雷。 那间石室内,常、桑、钟三人聚在一起,面色难看无比。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裸露着一个残破的传送法阵。 常元德难掩失望之色,道:“竟然让那个两名妖人跑掉了!” 桑瑶点头道:“从留下的法力波动来看,应该是个小型传送阵。此阵已毁,再寻他们就难了!”她虽有些些遗憾,但心中仍感庆幸此次有人相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忽地,传来一声低低的兽吼,钟谷泰眉头一挑,道:“是那妖兽的叫声,你们二位在此搜寻一下门下弟子,我去助那道人一臂之力!” 二人心中一惊,点头称是。 刚才那爆炸威力惊人,造成此处坍塌,他们三人功力深厚,虽有些波折但仍未困住他们。但其它的弟子就不好说了,除了身边二名外,均不知所踪。 现在魔道死的死,逃的逃,他们就开始做一些善后事宜了。 钟谷泰在黑暗之中展开身法,穿梭在通道之内,他的速度比来时快了不少。 前方传来的兽吼声越来越清晰,细细听来,竟有丝丝哀凉。现在危机已过,他不禁猜测起这神秘道人的来历来。 不多时已至通道尽头,他跃上石阶,正欲上前助李元白一臂之力。当他看到眼前的情景,身形一滞停了下来: 摄魂兽现在浑身伤痕累累,动作迟缓了许多,哪里还有滔天凶焰?它被那道人击得痛呼连连,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李元白猛然后退,将乾坤圈掷向空中,两圈变得有数丈大小。嗖!的一声就将摄魂兽拘了起来。 摄魂兽手臂不停地扭动,乾坤圈上的灵光狂闪不止。不过李元白口中咒语一阵快过一阵,终是让乾坤圈安稳下来。 他再将那方宝印祭起,忽地雷声大作,其上的电弧变得炽白无比,慢慢地凝聚至婴儿手臂般粗细。 摄魂兽眼中露出绝望神色,张口一吐,一个白色的卵圆形的珠子喷了出来,此珠有拳头大小,其上血光流动不停,还有带着丝丝冰寒之意。 李元白微微一愣,冷哼道:“你这孽畜也不知害了多少性命,今天我就替天行道,将你就地正法。” 口中法诀骤起,空中的宝印似能通灵,银色的电弧狂闪不停,几乎布满了整张方印。 忽地,所以电光消失不见,一道三丈长的电芒一掠而下,正中那卵圆形的珠子。其上血芒大盛,一个半球形的护盾挡在了电弧之前。 两者相持了不过几个呼吸,血色护罩化为一道青烟消弥不见。电弧轰然击在了白色珠子之上。 咔嚓! 如同冰晶碎裂般,珠子化为了无数碎屑暴裂而开。摄魂兽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后,就倒地喘息不止,眼看就活不成了。 李元白将乾坤圈一收,随手一划,祭出一场火雨,摄魂凶兽就化为了飞灰。 做完这一切,他脸上一阵红白交错,气息顷刻间就萎靡下来。 他的修为几个呼吸后,就跌至了凝液界。不仅如此,凝液后境也无法保持,直到凝液中境方止。 一旁的钟谷泰看在眼里,似有所悟,快步走了过去。遥遥一拱手道:“这位道友!多亏你出手灭了此獠,不然我等性命堪虞。”这话他发自肺腑,其言至诚! 尽管这年青道人不过凝液境界,但是刚才神乎其神的道法,让他无法心存小视。他不敢妄自尊大,自然是以平辈相称了。 李元白略一回礼道:“除魔卫道乃是我辈分内之事,道友不必放在心上。” 钟谷泰谦词数句,试探道:“不知道友是何门派?在下与上清道的无尘子道友还有些交情,却从未听他说起兄台这般人物。” 李元白微微一笑,道:“在下山野散修,并非上清道门下。” 钟谷泰眉头微皱,心中纳罕。这道人非是上清道之人,自称是散修,但是散修中有如此神通的话,恐怕早就威名赫赫了。但是他却从未听过,从常、桑二人的表现来看,多半也未听闻这样一位神通惊人的道士。 他还欲询问两句,李元白眉头一皱,道:“不知那为首的两名魔头下落如何?还有我那孪生哥哥现在何处?” 钟谷泰脸有愧色,低头道:“说来惭愧,那两名魔头太过狡诈将我们引入岔路之后,开启传送阵逃走了。至于你兄长,我们当时去得勿忙却未曾留意。” 李元白稍稍回过气,正色道:“那我去寻他了!”就完他就率先向石阶后走去,钟谷泰则跟在他的身侧。 第二章 芳踪杳杳(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在通道中又寻找了多个时辰,除了这无尽的黑暗外,就只有叮咚的水流之声。比起刚到深渊时,这水流声清晰了不少,更加真切了。 忽然一旁的乱石堆似乎动了下。他心头一喜,连忙冲了过去,小心地将上面的石屑清理开。 不过只拿开了一小部分,他就发现并不是袁素兰。从其衣饰上来看,应该是名男子才对。 果然,不过一会,江元清的脸孔出现了,其脸上还有不少的污渍。刘逸文一把将其从里面扶了出来。 虽然他现在经络已恢复了一些,但还不能自由施法。探了下江元清的鼻息,发现并无大碍,心中一松,估计也和他一样暂时昏了过去。 他轻拍了方元清的双肩,口中唤道:“元清!醒一醒!” 稍待片刻,方元清的嘴角蠕动了一下,痛苦地挑了挑眉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一个人模糊的头像渐渐清晰,方元清艰难地道:“原来我还没有死啊!” 刘逸文将他扶到一旁,倚着石壁靠了下来。后者想要活动一下筋骨,却痛得呲牙咧嘴。 待方元清稍微清醒,刘逸文焦急地问道:“我在通道内找了好久,却没有发现素兰的影子,刚才你被击昏前还记得她的位置吗?” 方元清轻拍了几下额头,回忆道:“当时她离我不算太远,这处山洞不大,应该在这附近吧!” 方元清开始盘膝运功,过了半炷香功夫后,站起身来道:“我们分头找找,照理不会离得太远。” 刘逸文也恢复得差不多了,点头道:“好!”说完他就朝远处细细地寻去,方元清则与他方向相反。 过了好了阵,两人聚在一起,仍一无所获,刘逸文无法掩饰心中的失望,颓然靠在石壁上喃喃自语:“素兰,你在哪啊?” 忽然,身后的通道又传来轰隆隆的爆裂之音,两人心中一紧,立刻朝远处躲避。不过,此次的声响虽大,却与刚才的爆炸大不一样。 过了一会,又恢复了死寂。慢慢地从那声响处,有一丝光亮透了过来,接着亮光越来越多,最后变成了一个大洞。那封闭的通道被疏通了,从外面走进来七、八个人影。 刘逸文先是一惊,随后一喜,呼喊道:“是李兄吗?” 果然,就在他问话之时,黑暗中的人影快速的走了过来。在日光石的照耀下,一个面色凝重年轻道人现出形来,不是李元白还能有谁? 在他的身后还有三位金丹前辈和几名凝液弟子。 李元白见到乃兄,罕有地面色一松,拉起他到一旁关切地询问起来。刘逸文先上前向三位前辈见礼,然后和令狐华打了个招呼。 他心系袁素兰之事,向常元德道:“常师伯,古剑峰弟子袁素兰与我一同追那邪人到此,不过忽然来了一场爆炸,我们三人就昏了过去。当我醒来时,在这通道内仔仔细细地搜了个遍,却没有发现她的踪影。” 常元德眉头一皱道:“当时你们在一起吗?” 刘逸文点头道:“是的,我们三人相隔不远。” 常元德沉吟道:“照你这么说应该不会被震出太远,我们再分头找找!” 众人分散开来,执起了日光石,一时间通道内大亮,视线也清晰了不少。 刘逸文朝着通道的更远处寻去,一路上仔细的查探,却未发现什么。离那入口稍远的地方,石屑不多,一眼就可以看得通透。 这通道很长,越往深处走,那叮咚的流水声就越来越清晰。 他一边寻找,一边思索:难道袁素兰发现了什么,顺着这条通道追了出去? 转念一想又不对,起码她会先看看自己的安危吧! 难道她遇到了什么不测?想到此面色不禁一沉。 可是此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究竟发生了什么? 心中无数疑团困扰着他,他就这样七上八下地边走边想着。 走了一个多时辰,忽然感觉到有微风拂面而来,前方处隐隐发白,感觉是个出口。看到此处他心中一振,加快脚步,朝那光亮处走去。 他走出这条石洞,眼前蓦然大亮起来,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隐蔽的谷底。周围长满了灌木,空气中还种咸湿的气息。 他将飞行法器一祭,腾至半空,朝下看去。 这山脚之处竟紧临着一片沙滩,那海岸线奇长,竟是到了海边。 不一会遁光四起朝他聚拢,原来是其它诸人也寻到了这洞口,像他这般居高临下地打量着。 桑瑶四下看了看,道:“这处已是东海之滨,没想到金汉峰下的深渊竟通到了这里。” 刘逸文心沉到了谷底,袁素兰生死未卜,心中如滴血一般。 李元白此时也靠了过来,缓缓道:“我刚才在通道中仔细找到,未见那名女修的影子。”说完他转头向刘逸文望来,迟疑道:“你确定当时通道中只有你们三人?” 刘逸文竭力地回想的着,迟迟道:“我们三人进入这通道后,就发现不对劲,空气非常沉闷而且有种咸腥的味道,不像魔道的气息,所以就调头返回。” 接着他脸现痛苦地表情,道:“哪知刚刚接近洞口处,就遇上了一场爆炸,我就昏了过去。当我醒来后,四下寻找,f却只发现了元清。” 李元白略一沉吟,道:“按你所说,那女修多半昏了过去。为什么会凭空消失,确实令人费解。” 刘逸文一想到这道人的诸般神通,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他恳求道:“李兄功法通玄,还请帮忙查探一下此女下落,在下感激不尽!”说完他向李元白躬身一礼,言词至诚。 李元白叹息一声,摇头道:“你不必如此,我确实无能为力。你可以向三位金丹前辈,让他们用神识搜寻一番。不过那女修消失的太过离奇,不像是出了山洞。”对于此女莫名消失,他心中也存在不少疑惑。 于是,刘逸文向三位金丹前辈躬身施礼,说出了他的请求。这门下弟子失踪,几人心中惦记,没有多加思索就同意了。 众人看准一处空地,常、桑、钟三人膝而坐,就在此处用神识细细查探起来。 刘逸文在一旁焦急的等候,双手紧攥,手心汗湿了都未察觉。 第二章 芳踪杳杳(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金丹期的神识探测范围之广,起码能笼罩方圆十多里的范围。加上三人一同施法,若还不能发现蛛丝马迹,寻找袁素兰的事情就太渺茫了。 三人阖目用神,面无一丝表情。 刘逸文竭力的思索着,生怕漏掉任何有用的讯息。但是不论他如何努力,仍然一筹莫展。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他的心情就愈发沉重起来,指甲入肉,隐隐有些血丝,亦未发觉。 再过一会,三人先后收了神通,彼此对望了数眼,纷纷摇头,看来并没有收获。 此时,海风拂面,天高云远,在那魔气中憋闷了许久的他,本应是心旷神怡。可惜伊人不在,如坠冰窟。 常元德捋了捋胡须,双眉微皱道:“我们三人同时搜寻,这附近十数里之内,包括一些偏僻之处也未放过,却仍不见任何痕迹,这就有些蹊跷了。” 钟谷泰点头道:“是啊!我们十多人在那通道内找了这么久,若留下什么痕迹,也早应该找到了。而且通道内再无其它岔道,她怎会凭空消失了呢?” “会不会被魔道之人掳走了?”桑瑶猜测道。 其它几人心中一动,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刘逸文心念一转,通道内并没有碰到魔道邪徒啊?再说如果是邪人掳走了袁素兰,为什么单单留下自己的性命,何不随手灭掉呢? 显然桑前辈的这个猜想,他并不认可。 其他人又提出了不同的猜测,均不能合理的解释。 常元德建议道:“我们原路返回,再仔细搜查一番,顺便将这魔道据点仔细清查一遍。” 众人点头称是,然后又纷纷退回深渊之内。 刘逸文一路走得很慢,时不时停下来驻足检查,不肯放弃一丝异样。那叮咚的水流声,扰得他有些心烦意乱。 就这样花了一个多时辰,十数人分头行动,终于将这处地方搜寻完毕。除了发现数处秘室外,那摄魂兽所在的石阶下,留有不少残骸,看其服饰与失踪的修士有几分相似。 除此之外,还有些高大的妖兽骨骼,应该是被摄魂吞噬后留下的。 钟谷泰此时站在石阶之上,叹道:“此次调查之事终于有了结果,虽然将此魔道巢穴剿毁,但还是损失了几名弟子。”说到此处他心中一黯,这凝液境的弟子培养不易,每一名都是宗门的柱石。 另外,那为首的两名魔头逃脱,恐怕今后会遁藏,不知何时再搅风雨。其它之人看到身边少了些同道,心中难免黯然失色。 刘逸文受创最甚,袁素兰的消失让他心如刀绞。他失魂落魄地呆在人群之中,钟谷泰之言,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李元白站在他身旁,自然将一切看在眼里。 三名金丹前辈商量一阵,决定各自回宗门汇报,此行就算结束了。以后这世间怕是不会太平了。 刘逸文始终不愿放弃寻找袁素兰,愣在了当场,凝立不动。 令狐华走了过来,低声道:“刘师弟,你看大家都尽心尽力地寻找过了,但没有发现任何踪迹。说不定真如几位前辈猜想的那样,袁师妹被魔道掳走了。若不幸言中,恐怕她就凶多吉少了!” 刘逸文面色难看,摇头道:“不会的,素兰不会就这么没有的!”他言词激动,身形竟有些颤抖。 令狐华于心不忍,又道:“不如我们先回宗门,然后去找几位师叔商量,再来寻找袁师妹你看如何?” 刘逸文坚决摇头道:“不!我是不会走的,一定会找到些线索的!” 刘逸文先随众人出了深渊,然后向常元德请示,留在此地再搜查几日,后者也同意了。 一时间,遁光四起,众人纷纷离去,此处只剩他与李元白兄弟二人。 方元清在金汉峰找了一处石洞,三人就安顿下来,打坐休息。这一场厮杀激烈程度远超从前,刘逸文心力憔悴,没过一会竟靠在石壁上睡了过去。 方元清看了看口中梦呓的刘逸文,向李元白道:“你怎么看?我当时就在他们身旁,实在想不通一个大活人是如何凭空消失的。你自小就比我心思镇密。有没有什么发现?” 李元白叹了口气道:“现在最大的可能就是被魔道之人掳走了。不过你们走的那条岔道内并没有魔道的影子,这就让人有些不解了。而且魔道向来凶残,为什么要将其带走,何不当场击毙,反而多此一举?” 方元清又道:“你平时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法门,难道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帮到他吗?看着逸文今日那副凄苦的样子,我还真有那么点难受!”经过这近一年来的相处,刘逸文甚合他的脾胃,两人在不知不觉中生出了情谊。 李元白道长身而起,喟然叹道:“没想到逸文还是个情种,不过修行需要清心寡欲,我怕此事会影响他的修炼!” 方元清哂道:“你整天就是修炼,修炼!真是太了无生趣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你追求大道为了什么?飞升?长生?还是其它?” 李元白一愣,这位兄长从未如此言辞激烈,总是一幅没心没肺的样子,这次陡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倒让他有些意外。 他淡淡笑道:“元清,这世上还有许多你未知之事,以你的眼界并不能理解。我所追求的东西,现在与你说,还太过遥远。” 方元清不认同道:“你所谓超出我认知的东西,是哪些呢?与你相处这么久了,我自然知道你非一般之人。不过人始终是有情感的,无情无欲恐怕极少有人能做到吧!” 李元白不置可否,只是仰望星空默然无语。在他心里,确实有太多秘密无法在人前交流,包括这位同胞兄弟。 看过一会,他平静道:“明日我们就起程去大齐吧!毕竟此行已耽搁了不少时日。” 方元清身形一滞,惊道:“那逸文怎么办?你不会让他一个在此吧?” 李元白叹道:“这情关只能他自己闯了,我们在此又能怎样?” 方元清顿了顿,不再言语,转过身到洞内休息去了。 李元白依然望着夜空,怔怔出神…… 第二章 芳踪杳杳(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感觉自己身在无尽的海底,四周光线昏暗,视线很差。他胸中如同压了一块大石,呼吸都不顺畅了,欲要招出一个护罩来,可是全身法力尽失,连一个法术也施展不出来。 他拼命的向上游去,四面的海水冰寒刺骨,让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忽然,前方出现了一个白衣女子的影子。 他心中一阵激动,连忙奋起不多的气力向她靠去。谁知他游的越快,背影也随之变快。他渴望游到近前看个清楚,却又求之不得。 “素兰!”他忍不住大叫起来。可那背影像是听不见他的声音一般,自顾自地继续朝前而行。 他心中大急,朝前拼命狂追。 终于,离那白衣女子的距离很近了,已经触手可及了。他大喜之下,伸手就要去牵那女子。 那女子终于感觉到他的存在,回首朝他望来。 啊! 刘逸文大骇,猛地一颤! 嗡! 四面的海水全部消失的干干净净,连那张面孔也不知所踪,唯一不变的是他仍冷汗涔涔,浑身冰凉。 眼前一个人正瞪大眼睛看着他,声音中还带着一丝焦急,唤道:“逸文,你终于醒了!” 刘逸文还沉浸在梦境之中,不觉天已大亮。 那人又急道:“逸文!昨夜你一直梦呓,还好吧?” 刘逸文缓缓神,只感觉头有些昏沉,唇角发干,涩涩道:“元清,我睡了多久?” 方元清叹道:“现在已经快午时了,快起来吧!” 刘逸文一阵无力,倚着石壁站了起来。他颤巍巍地走到石洞外,两眼神光涣散,凝立不动。不一会,方元清来到他的身旁陪他一起立着。 刘逸文现在又有心结,刚才睡梦中的白衣女子回过头来,他发现那张面孔并不是自己期许的。 为什么会是这张面孔呢? 过了许久,方元清先叹了口气,为难地道:“逸文,昨日元白与我商量,稍后打算去大齐。你怎么办?不如回宗门吧!” 刘逸文还在思索那梦境,徐徐道:“已经耽搁你们不少时日,我虽不知元白为何一定要去大齐,但直觉告诉我,他必有非去不可的原因。至于我,暂时还没有想好去哪里去。不过先会在此呆上一段时日,不然我岂会甘心?” 本来他打算这次深渊之行后,便回宗门好好苦修一段日子,可惜人算不及天算!袁素兰下落不明,他哪能安心修行。 方元清也不再劝,他长叹一声,关切道:“你一个人在此,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时,李元白也从外面回来了,他面色平静地道:“逸文,你随我来一下!” 刘逸文先是一愣,接着就跟着他朝洞内走去。 半个时辰后,刘逸文站在金汉峰之巅,朝西北方向眺望,目送着方元清两兄弟离开。至此,这处只剩下他一个修仙者了。 刘逸文叹了口气,在这山巅发起呆来,陪伴他的只有脑海中的那道倩影。 …… 神手谷,某处洞府客厅内。 桑瑶与公孙奇二人相对而坐,两人眉头紧皱,谈论的正是此次剿魔之行。 公孙奇放下手中的茶碗,缓缓道:“师姐所说的神秘道人竟有这般神通?真是匪夷所思!你们三人都不知其来历吗?” 要知道,眼前这位师姐在宗门金丹一辈中,道法足可排入前五之列。平素她一向眼高于顶,可是当其谈论起那位神秘道人,言语中竟有崇敬之意,这就太罕见了。 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桑瑶叹了口气道:“是啊!我当时还奇怪,哪里冒出这么一位惊世骇俗的人物来。还好此人是友非敌,否则就太可怕了!你没有看见他的玄功妙法,简直是惊天动地。” 她虽已回宗门数天了,但一想起深渊之战,心中仍有余悸。除了那神秘的道人外,那两名魔头邪功诡异,让她苦不堪言。 公孙奇心中一动,道:“听说那道人是与御剑山庄的刘逸文一起出现的,有这回事吗?” 桑瑶点头道:“不错,那道人还有位孪生兄弟,御剑山庄的刘姓弟子就是同他们一起出现在深渊的。” “难道你们没有向刘小子打听那人的出身来历?”公孙奇来了兴趣,问道。 桑瑶一声叹息,徐徐道:“那小子因为一名女弟子的失踪而六神无主,我们也不忍心再追问那道人的事情。这小家伙似乎对那名女子大有情意,现在还在金汉峰寻找线索呢!” 公孙奇先是一愣,接着皱眉道:“你们三人竟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吗?听师姐所言,那处只有那么一条通道,而里面没有任何法力波动,这就太不可思议了。此女必然不会自己一人走掉,那么剩下的几种猜测中,怎么都会有些线索留下吧!” 对于此女的离奇失踪,他也大惑不解。 桑瑶答道:“此事确实疑点颇多,我们三人都没能说服彼此。我倾向于这名女弟子被魔道掳走了。但是那魔道掳走这名弟子有何目的?为何不随手灭掉泄愤?还有,当时在通道中另有两人,为什么没有遇害?我想肯定不是魔道发了善心。这些都是难解之谜。” 接着公孙奇又道:“二年前,我在宗门一处药圃中发现了魔气的踪影,当时也向诸位提出过。此次你们发现金汉峰的魔巢,不知与此有关联吗?” 桑瑶脸现郑重之色,思索片刻道:“这魔道已销声匿迹几百年了,此次忽然现世,恐怕又有一场腥风血雨。你说的那处药园与金汉峰相隔五百来里,这距离也未免太远了一些。” 公孙奇神色凝重,点头道:“师姐言之有理,不过我曾查阅过相关典籍,这种魔气慢慢侵蚀的情况,多半是附近有魔源存在。不过我仔细搜索过,并未发现。难道典籍上所记载的有误?” 桑瑶顿了顿,迟疑道:“魔源?这个我也不甚了解。数日之后,宗门会召集大家共商魔道之事,到时再集思广益吧!” 两人再商议一阵,桑瑶就告辞了,留下一脸沉思的公孙奇。 第二章 芳踪杳杳(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每日都到金汉峰谷底的那条通道内查探一番,有时也会彻夜在深渊下反复的寻找,可惜仍是一无所获。 就这样一个多月过去了。 他将这个山洞稍加收拾,便成了他临时的起居之所。他心中仍然坚信袁素兰还活着,只是不知所终。 长夜漫漫,在这荒山野岭中,他唯有对着月影独酌,显得格外萧索。月光清冷,洒在身上,他恍如回到了宗门映月湖畔的那个秋夜。不过月色依旧,人影分离,再添几分愁思。 反复麻木的搜寻,让他几近崩溃。这几日他去深渊的频率少了一些,偶尔在这山洞怔怔出神。 清晨。 刘逸文昨夜睡得不甚安稳,此时正坐在洞前的一块圆石上,俯瞰着山脚发呆。 忽然,一袭白衣出现在面前,他身形一颤,猛地抬头,与来人对视一眼。只是片刻他便颓然低下头去。 他此时满脸胡渣,眼窝深陷,鬢角的发丝带着尘屑,身衫上沾满了污垢。来人看后,不由得心中一酸,双眸通红,气苦道:“你怎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刘逸文看也不看她,苦笑道:“公孙若,你来这里做什么?” 公孙若嗔骂道:“你这家伙,只是祖父不经意间提起你,当我很想来吗?要不是之前你也帮过我,我才懒得理你。谁知你这么不识好歹!”虽然她心中大为痛惜,不过见到刘逸文对她不冷不热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其实刘逸文在此地的事情,她是从白吉那里听来的。这次修仙者神秘失踪的事情,在大楚东南地域修仙界传得沸沸扬扬,一向喜欢打听热闹的她怎会错过? 刘逸文也不理会,仍是望着远处。 公孙若跺脚道:“男子汉大丈夫,提得起放得下。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你傻愣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刘逸文闻言身形一顿,呓语道:“有仇报仇……”公孙若好像点醒了他一般,口中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公孙若见他意动,打铁趁热道:“是啊!既然知道此事与魔道妖人脱不了干系,何不从此处着手,一边打听消息,一边除魔卫道呢?”其实她心里只想将刘逸文劝走,让他解开这道心结,什么降妖除魔的都是些幌子而已。 刘逸文灵魂归位,忽地腾身而起,朝山脚而去,看其方位赫然是那处通道的入口。听了公孙若的这番劝导,心中涌起了滔天恨意。他打算再看上最后一眼,然后去找魔道寻仇。 公孙若见他蓦然起身,连忙御器跟在了身后。 这些许距离,转瞬即到。刘逸文已是轻车熟路,祭起日光石就走了进去。公孙若毕竟初来此处,里面黑乎乎的难免有些害怕。 她大声嚷道:“刘逸文,你等等我啊!”说完也学着他,拿出日光石小心地走了进去。 刘逸文此时已被她的话打动,恢复了些理智,脚步放缓。不一会公孙若就跟了上来。 他不知来这里多少次了,仍然用心地察探着。公孙若跟在他的后面,慢慢也适应了这黑暗的环境。 叮咚!叮咚! 公孙若眉头一皱,奇道:“这通道内有流水吗?” 刘逸文随口答道:“没有!” 公孙若眸瞳轻转,皱眉道:“没有?那你没有听到水声吗?” 刘逸文平静道:“当然听到了,不过这有什么不妥吗?”他心中打了个突兀,初时他也留心过这声响,不过并未放在心上。听公孙若的口气,这声音似乎不太寻常。 公孙若若有所思,不再说话,仔细地聆听着这水声。叮咚之声初时还很清晰,越到深处则越模糊。 刘逸文见此女不再说话,自己也默默地在四周寻找着。不知不觉竟已到了石室的地方。 公孙若眉头轻皱,煞有介事地四下打量了一番,时不时地向头顶望去。 就这样两人花了二个多时辰的时间,把这魔道巢穴探了个遍。刘逸文依然一无所获,公孙若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 就在返途的时候,公孙若忽地停了下来,指着头顶道:“等等!” 刘逸文回头一看,只见她将日光石祭到洞顶,也不知发现了什么。公孙若沉声道:“逸文,你用宝剑朝此处攻击看看。” 刘逸文先是一愣,不过看她如此郑重的样子,似乎有所发现,姑且一试吧! 真刚剑来到手中,剑芒一起,啵!啵!两声,石屑漫天飞舞落了一地。他张口一吹,一道龙卷风拂过,将尘土带到远处,两人再凝神向刚才所击之处看去。 在石壁之上,多出了一个二尺大小的坑洞,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公孙若让他继续攻击,如此数次后,洞顶留下了一个丈许深的孔洞。但是也未发生什么异常。 公孙若仰望着这孔洞,转了又转,孔洞内还被她掷了几块日光石照明。她一边转,一边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这就奇怪了!” 刘逸文知道此女一向古灵精怪,狡黠多智,不禁生出几分期许来。不过看她这副沉思的模样,又怕自己是空欢喜一场。 真个是患得患失! 忽然她脸色一喜,猛地一拍双手,嗔怪道:“我怎么这么笨呢!”说完就快步朝通道外走去! 刘逸文被她弄得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公孙若赌气道:“方才你不是见不惯我来吗?现在怎么还又来问我?” 刘逸文一滞,尴尬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公孙若故意道:“不是哪个意思?” 刘逸文心中暗叹,此女还是和以前一样难缠,不过他想着公孙若可能发现了什么,也只好忍气吞声了。 公孙若显得有些兴奋,走得飞快,只是一盏茶功夫两人就出了这通道。 刚一出了洞口,她就迫不及待地御器而起,刘逸文无奈之下,跟在了她的身后。 此女绕着山峰低空飞行着,似乎是在寻找某件事物。刘逸文也不打扰,默默同行。 就这样绕了两圈,公孙若眼前一亮,哈哈笑道:“果然如此!” 忽地脚下法器俯冲而下,在一块大石上停了下来。 第三章 神秘之潭(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明显愣了一下,他面前是一个直径十多丈的水潭。水面平静,只有几丛不知名的水草浮在上面,山风徐来带起圈圈涟漪。 他望着公孙若,大愕道:“你所指的发现就这里吗?” 公孙若自豪道:“怎么?虽然不能肯定,但起码有几分把握。” 刘逸文现在也恢复了一些理智,迟迟道:“你是说那洞里的水声与这个水潭有关系?”他虽然想到了此处与那水声有些联系,但仍不知这与袁素兰的下落有何关联。 公孙若点头道:“恐怕如此了!” 刘逸文纳罕道:“那也只能解释深渊下的水声问题,与素兰莫明消失有何关系?”他还是没能忍住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公孙若酸溜溜道:“素兰?叫得倒是挺顺口啊!”接着横了刘逸文一眼,道:“既然有水流声,证明此处应该是个空洞,这样讲你明白了吗?” 刘逸文恍然道:“你是说上面还有一个魔道的巢穴?”想到此处,他不禁心中一紧。 公孙若道:“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个空洞隐匿在水潭下,那当初搜索时必定遗漏了此处。” 刘逸文仔细地回忆着那日的情景,试想若是有人掳走了袁素兰,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消失在方圆二十里的范围内。 假设此处另有一处秘密据点,那些魔道就很有可能先躲藏在此处,等他们走了之后再偷偷溜掉。如此猜测的话,确实有可能。 魔道果然是狡猾啊! 想及深潭下可能会有袁素兰的踪迹,他心念一动,招出一个光罩来。随即就要跳进水潭之中。 公孙若急道:“你干什么?就这么下去,也不怕羊入虎口?” 刘逸身形一滞,停了下来,心忖:自己怎么会如此冒失? 公孙若闭目凝神,神识外放,察探起这水潭来。刘逸文则立在一旁戒备。 只是一炷香功夫,公孙若轻咦一声,睁开眼来。 “一起下去吧!看来里面并没有什么人。” 刘逸文虽心存疑惑,但此女既然用神识探过,想来里面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扑!扑!两个淡蓝色的隔水罩坠入水潭之内,他们各执一块日光石缓缓下降。 刘逸文虽然早就学会这避水法术,却很少到水下。四周光线非常暗,凭着手中的照明石也只能看到丈许远的地方。 就这样慢慢地降落了五丈多的距离,前方出现了一个圆形的通道来。公孙若对他做了个进入的手势,首先进入了洞中,刘逸文跟在她身后。 忽然,月许前的那个梦境涌上心头,似真似幻。 这水下的通道不算太长,只有百来步的距离。出了这个通道后,前方变得开阔起来,公孙若就带头向上浮去。 “哗啦!” 两人终于露出了水面,凌空一个身法就到了岸上。里面的光线也不太亮,刚一出水面,就传来淙淙的流水声,格外清晰。 身前是一个石阶,缓缓而上不知通向哪里,刘逸文将日光石朝两旁各照了一下,果然在水潭上方左、右有一泓溪流汇入池内,溅起了不少水花。 他若有所悟,怪不得在那深渊下能听到叮咚的水流。 稍作停留后,他们就拾阶而上缓缓向内前行。石阶不宽,空气中除了有些咸湿的味道外,还有一种特别的腥味,让人闻了很不舒服。 公孙若皱起眉头,疑惑道:“此处没有什么魔气痕迹,不像是魔道栖身之所啊!” 她如此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魔道修行自然是在魔气丰足之处,更有利魔功的修炼。 刘逸文接口道:“可能只是个临时的藏身之处罢了。” 两人只是走了一盏茶功夫,便来到了一间不大的石室。此处除了几块大石块外,可以说是空荡荡的,让人怀疑此处只是个天然洞【xué】一般。 刘逸文在四周打量一番后,疑惑道:“会不会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魔道的隐匿据点?为什么没有发现任何活动痕迹?” 公孙若皱眉道:“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你那位同门消失的太过诡异,而此处又恰好有这么一个秘洞。” “再仔细看看吧!”公孙若建议道,刘逸文点头称是。两人在四周细细搜索着,时不时还敲敲墙壁。 “这是什么?”公孙若惊叫一声,指着地上的一个物件道。 刘逸文闻声连忙朝此看去,只见一团白色的东西看得不甚真切。他将日光石拿近,将此物拾了起来。 一股幽幽的兰香扑鼻而来,展开一看赫然是一方丝帕,上面绘着一支含苞待放的兰花。 刘逸文心头一颤,浑身一震! 这不是袁素兰的随身之物吗?他手中还有一方,正是当年在磨剑峰受辱时此女所赠。他一直都留在身边。 接着激动道:“素兰果然来过这里!” 不过这四周空荡荡的,也没有什么机关和禁制,哪里有袁素兰的身影。 他不禁大呼起来:“素兰!素兰!”声音回荡在这石洞内,可惜无人应声。 公孙若制止道:“别喊啦!”她再四下看了看道:“看样子,人已经不在此处了!” 刘逸文忍不住追问道:“什么?那她去了哪里?” 公孙若没好气道:“你仔细想想,她会一个来这里吗?” 刘逸文道:“肯定不会了!” 公孙若又道:“既然不是,那你觉得她是怎么来的?” 刘逸文急道:“定是魔道邪人将她掳来的了!素兰会不会有危险?”想及此处不禁担心起袁素兰的安危来。 公孙若似乎在考验他的智商,再问道:“不管是什么人将她掳来此处,那么为什么不干脆将她灭杀算了?何必大费周章地将她藏到这里呢?” 刘逸文愣道:“难道他们另有目的?” 其实以刘逸文的心思镇密,不至于如此。但是袁素兰的事情已扰得他无法静心思索,才会如木鱼一般。 公孙若黛眉微蹙,道:“以魔道嗜血好杀的作风,留下她的性命必然有所图谋。不过我暂时还未想到。” 第三章 神秘之潭(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心中一怔,稍一思量,也认同了公孙若的观点。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魔道劫持袁素目的何在。 他冥思苦想了很长时间,却也没有什么头绪,身前的日光石忽上忽下的在四周探视着,想在这石室内找到些有价值的线索。 忽然,公孙若道:“你觉不觉得这里有些古怪?” 刘逸文顿了顿,点头道:“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就是想不出来。”这地方给他的感觉与深渊之下迥然不同,具体有什么不同,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公孙若绕着这不大的石室走了一圈,又道:“以魔道的作风,这里怎么会连个密室、禁制都没有?难道纯粹只是个隐身之处?” 刘逸文一呆,心忖:确实如此啊!那深渊的通道入口都有禁制存在,石门之类的也很常见,这处确实一个都没有发现。难道魔道改了性子? 他一边走动,一边思索,忽然发现脚下有一个细小的白丝样的东西。他停下身子,将它拾了起来。 这细丝只比头发粗上少许,有五寸来长,粗端色泽较深,其它地方为白色,不过里面隐隐有些金色夹杂着。 他将日光石催在身前仔细的察看,口中嘀咕道:“这是什么?” 公孙若本来在另一边的墙壁上摸索着,闻言凑了过来,打量着他手中的那根“细丝”样的东西。 她看了一会,心中一惊,道:“这东西看起来像是一根妖兽毛!” “妖兽毛?!” “再仔细搜搜,应该不只这一根!”公孙若像发现了新大陆兴奋地道。 果然,他们在地上仔细地搜过后,手中又多出了五根同样的兽毛来。 刘逸文讶道:“此处难道不是魔道的据点?而且妖兽的巢穴?” 公孙若没有答他,四下又转了转,面色凝重地道:“我说此处怎么总感觉不对劲呢?如果是妖兽巢穴就有七、八分相像了。” 刘逸文现在又生疑窦,本以为袁素兰是被魔道掳走,现在看来事情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如果公孙若猜测正确的话,那么这件事情就牵扯到妖族头上。 公孙若凝神不语,望着手中的兽毛出神。 过了好一会,她才缓缓道:“现在说此事与妖族有关还为时尚早,毕竟这里除了这几根兽毛外就没有其它的东西了。即便可以肯定此地是妖兽巢穴,也不排除魔道将妖族灭杀后留下这么一个隐蔽之所。” 刘逸文听她分析缜密,不禁连连点头。但这突然冒出来的巢穴,为袁素兰的下落又蒙上了一层疑云。 公孙若再到四周看一圈,朝站在原地发愣的刘逸文走来,然后正色道:“走吧!这里基本上没有什么好看的,先到外面再说。” 半个时辰后,刘逸文蜗居的那个临时山洞。 他一路上都在思索着手帕与兽毛的事情。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袁素兰被掳走了,暂无生命危险。但不知道掳走她的是魔是妖,有何目的? 刘逸文在洞前不停地踱步,忽然停下来道:“你知道是什么妖兽的毛发吗?” 公孙若摇了摇头,苦笑道:“我见识的妖兽不多,就凭这么几根兽毛,很难鉴别出是何种妖兽。” 刘逸文略有些失望,抿紧嘴又道:“实在不行我就回宗门一趟,四处求教一下。” 公孙若猛然抬头,像是记得了什么,口中道:“这妖族之事,你们宗门内不是有一人十分熟悉吗?” 刘逸文一头雾水道:“谁?” 公孙若成竹在胸,一字一顿道:“江——前——辈!” 刘逸文喜道:“对啊!那我马上回宗门向他请教!”御剑山庄内一直流传着江槐山与妖族有瓜葛的事情,此事找他帮忙或许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刘逸文连忙御空而起,正是御剑山庄方向,公孙若则叹了一口气,跟在他的后面。 不一会,两道遁光就消失在天边。 …… 五日后,刘逸文终于回到了宗门。 还未与执守弟子答上两句话,遁光再起,赫然是山脉深处的某座矮峰。 公孙若跟在他身后没少抱怨,这一路上风风火火的赶路,她也有些倦了。不过前面的这位刘某某可没有怜香惜玉的打算,一路马不停蹄。 二年前,刘逸文来过江槐山的住处,这次倒没有花费多少时间。传音符递进去后,他就和公孙若在原地等待起来了。 不多时,水波荡漾一名年约四十的男子从中走了出来,蓝衫散发不是江槐山还有谁? 他朗声笑道:“逸文!好久没来看我啦!”再朝身边的女子看去,顿了顿,讶道:“居然是你啊?” 公孙若连忙上前,躬身见礼:“若儿给江前辈请安!”她平时虽一幅大大咧咧的样子,不过在江槐山面前却表现得颇为礼敬,让刘逸文大呼意外。 江槐山哈哈笑道:“小若,你祖父近来安好?” 公孙若微笑道:“谢前辈挂念,他老人家一切都好。” 三人再客气一阵,就由江槐山领着进了洞府内。几人在客厅内分主宾坐好,身边的小几上就多出了三杯茶水来。 江槐山坐定后,从容道:“你们这次前来所为何事?” 两人相视一眼,刘逸文回道:“晚辈这次来,是为深渊下古剑峰弟子失踪的事情而来。” 江槐山眉头一挑,黯然道:“上次金汉峰发现魔道的事情我已有耳闻,宗门竟损失了两名弟子,实在是太可惜了!但是除魔卫道总有牺牲,你也不必执着于此!”他对刘逸文长期滞留金汉峰的事也有耳闻,顺便劝了一句。 刘逸文先是一愣,然后又道:“此次我本打算放弃寻找,哪知公孙姑娘到了魔巢后,又有新的发现!” 江槐山一怔,大奇道:“什么新的发现?” 于是刘逸文将那处深潭内别有洞天的事情讲述了一遍,还拿出了那方手帕与几根兽毛来。 那手帕倒也罢了,想来是袁素兰的贴身之物。 江槐山目光就落在了那几根兽毛之上,他瞳孔一缩,腾地站起身来,脱口道:“金瞳狼妖!” 第三章 神秘之潭(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心忖:此老果然识得这妖兽毛,不过金瞳狼妖是什么妖兽他还未曾听说过。 江槐山拿过几根,放在眼前细细地查看起来,口中沉吟道:“不错,这就是金瞳狼妖的兽毛!” 刘逸文虚心地请教道:“江前辈所说的这种妖兽有何来历?” 江槐山再看一会,就将妖兽毛还给了刘逸文,喟然叹道:“这妖族之事本不想说与尔等,不过这事既然牵扯到我宗门下弟子,我就简单地和你们讲一下吧……” 江槐山看来对妖族之事下过一番功夫,时间不长,却已简明扼要地将妖族渊源介绍了一番。 以前,在刘逸文眼中的“妖族”就是所有的妖兽的统称。事实上,其种类之多,绝对是无法想象的。飞禽走兽,鱼鳖虾蟹,均有机缘吸纳天地灵气和日月精华,修成妖身。 人族讲究的是传承,而妖族则注重血脉。虽然妖族修炼速度比不上人族,但他们大多寿命悠长,通常是人族的倍许,有的甚至是十几倍。 他们大多数肉身强大,形态各异,在茫茫的大山深处,茂密的丛林之中,一直都隐世不出,少与外界接触,向来与人族井水不犯河水。 刘逸文奇道:“那我们常年猎杀妖兽,获取材料不是与妖族结仇吗?” 江槐山摇了摇头,道:“妖族并不认同灵智未开的妖兽是他们的成员,只有化形之后的妖兽才有资格被认可。而化形则与境界修为有关系,大多数妖兽修成七级,才可化成人形,相当于我们人族的金丹境。” 接着他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道:“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有一些族群在五级便可以化为人形。而有些则化形极晚,到十级后方能化形。这些极晚化形的种族,多是实力强悍之辈,寿元也极为长久。” 公孙若在一旁低头聆听,偶尔也提出一两个问题。 刘逸文纳罕道:“既是如此,那为何这金瞳狼妖要劫走人族修仙者呢?” 江槐山迟迟道:“这金瞳狼妖与其它种族稍有区别,此族以雌性居多,而且是化形极早的那一种,化形后多为俊男靓女。而此族有个古怪传统……” 公孙若奇怪道:“什么古怪传统?” 江槐山叹道:“金瞳狼族的成员在化形之时,都会寻找相貌俊美的男女,以幻化成自己心仪的容貌。” “什么!前辈的意思是金瞳狼妖看中了素兰的容貌?”刘逸文失声叫道。 “恐怕如此了!”江槐山面色微沉缓缓道。 “那化形结束,素兰会如何?有性命之忧吗?”刘逸文急切地问道。 “这个……”江槐山有些迟疑。 刘逸文上前深鞠一躬,恳切道:“还请前辈如实告知。” 江槐山无奈道:“一旦金瞳狼妖化成了对方的模样,就会拿这个人作为化形后的第一个祭品了。” 刘逸文心猛地一沉,失声道:“那素兰岂不是危险了吗?” 江槐山点头道:“这就要看她的造化了!在狼妖化形之前都没有危险,若是正巧赶上,那……” 刘逸文六神无主道:“那该如何是好?”之前觉得袁素兰暂无性命之忧,听江前辈如此一说,心中不由得一紧,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公孙若皱眉道:“江前辈,这金瞳狼妖怎会出现在牛庄附近?” 江槐山道:“其实人妖两族的界线并没有很明确的划分。就像百兽山脉一样,其实它就是妖族之地的延伸,与大楚的西南边接壤。而牛庄临海,海族也算是妖族的一员。” 接着他又道:“八大宗门时有进入百兽山猎杀妖兽获取材料,妖族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严格的意义上讲,已经属于侵入对方的领地了。” 刘逸文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索片刻道:“不知前辈可知这金瞳狼妖的居所,有没有办法找到素兰?” 江槐山只是沉吟不语,没有答他的话,整个客厅中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 镇海郡的南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沿着海岸线向南行一千余里,便可以看到一片连绵不绝的山峦。 这片山峦人迹罕至,除了几个猎户还留在这里自给自足外,就再没有什么人来此地了。所以,此处又称为“南荒之地”。 南荒之地虽然人丁稀少,但土地并不贫瘠。相反地,此处雨水丰沛,草木茂盛,实乃兽类的天堂之所。 修仙者也罕有到此地的,因为稍有了解的修士都知道这里是妖族领地,所以不会轻意来此。 这日,南荒之地的上空飞来几道遁光。 遁速很快,不一会就落在了某个山头,现出了三男二女来。为首的一名男子须发皆白,颇有仙风道骨的味儿;另一蓝衫短髭中年男子,散发披肩有些慵懒的样子。 在他们二人身后还有一名少妇,一对年青男女。男的剑眉星眸,白衣胜雪,不过看起来有些疲倦的样子;女的亭亭玉立如出水芙蓉。 少女淡淡一笑,冲着白发老者道:“祖父,这里就是南荒了吗?看起来风景不错的样子。” 白发老者对这少女极是宠溺,点头道:“若儿,马上就要进入妖族之地了。你可要小心留神哦。”接着他向一旁的蓝衫中年人道:“槐山兄,怎么样?有反应吗?” 江槐山摇摇头道:“可能还是相隔太远!” 那少妇皱了皱眉头,轻声道:“江师叔,我们会不会找错了方向?” 江槐山沉吟道:“应该错不了,离牛庄最近的妖族之地就是此处了,未化形的金瞳狼妖还不敢在人族之地出没。” 剩下一直默不做声的白衣青年,自然就是刘逸文了。那日,在江槐山处知道袁素兰可能被金瞳狼妖所掳,他再三恳求对方出手相助,终于说动了此老。 谁知公孙若竟也要跟去,本想路过神手谷时,让其祖父劝阻,哪知公孙奇却说此行可能会有风险,意外地一同前往。 那少妇则是袁素兰的师傅余思烟,袁素兰被掳,她十分挂心,所以就跟来了。 第三章 神秘之潭(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一行五人先去了一趟金汉峰的深潭,在里面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然后在方圆数十里内仔细探查了数遍,最后稍加斟酌便来了此处。 江槐山用那几根兽毛炼制了一个“追魂珠”的法器,能在方圆百里内感应到妖兽本体的位置。这与刘逸文初进百兽山时,见到的避妖珠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江槐山四下望了望,拿出一枚玉简贴在眉心之处。刘逸文还是首次看到用玉简记载的地图,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以前从典籍上看过,这种玉简记载的地图比起帛、纸来要更加逼真。里面如同沙盘一般呈现的是立体图案,让使用者在脑海中形成一个缩小版的实体图来。 半晌后,江槐山指着西南方向,道:“走吧!金瞳狼妖的领地还有一段距离,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说完他将圆盘样的法器祭起,其余四人几个闪动就到了上面。 他口中咒语轻吐,五人就风驰电掣地向某个方向而去。 江槐山走的路线并非是直线,时而向西时而向南,有时候感觉在绕圈子,还有时候则干脆落到地面步行一段。不过随着他们的深入,此老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收起了平日里那副不羁的样子。 刘逸文若有所思,看来江前辈是刻意避开了某些地方。 他此时与公孙若相对而坐,后者托着香腮不知在想着什么。这一路上两人多了些接触,他对此女的看法发生了些许改变。 初次见面时只觉得此女多变、狡黠,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感受到一些不同之处。公孙若也并非想象的那般难缠,至少还没有见到她骄横的一面。 是不是自己对此女有偏见呢? 想及此处,他不禁朝她多望了几眼。 谁知此女无意间转动了一下脑袋,正好与他的目光对上。她先是一愣,随即眨了眨眼睛,对他抿嘴一笑。 刘逸文好像做贼了一般,心虚地朝一旁望去。 余思烟一路上也少有主动说话,除了关于袁素兰下落的事外,其它之事都缄口默言。不过想想就能理解,有两名金丹前辈在此,她就只用听从安排即可。 就这样忽高忽低、忽左忽右地飞行了大半天光景。 江槐山眉头一挑,停在了半空之中,口中缓缓道:“我们被发现了,恐怕有麻烦了。” 公孙奇面色一沉,带头站了起来。 刘逸文循着他俩的目光向前望去,不一会远处出现了二个黑点,接着飞快地变大。只是十数个呼吸便到了眼前停了下来,冷冷地打量着他们。 两人外型奇特,比寻常人要壮硕,四肢肌肉贲起,肤色古铜。粗眉大眼,朝天鼻,巴掌大的耳朵上还戴着一对圆形环饰,最惹眼的当属头顶上的一只银角,其上隐有电弧游曳,闪闪发光。 他们袒露着上身,腰间只缠了块不知名的兽皮。 其中一人,警惕地看着他们五人,口中道:“人族,你们不知道此处乃我雷牛一族的领地吗?”此人说话如打雷一般,竟让刘逸文感觉耳膜有轻微的震动。 江槐山丝毫不以为忤,淡淡笑道:“我们并非存心打扰,只是路过此地向西而去,还请两位行个方便。” 刘逸文心中大懔,这二人一看就是化形的高阶妖兽。没想到还未到金瞳狼妖的领地就遇上了麻烦。 “哼!你我两族向来互不侵犯,未有动手已是客气。还想继续西行,是否欺我妖族无人?”另一妖脾气似乎更为暴烈,毫不客气地回绝道。 公孙奇面色难看,正欲出言,江槐山哈哈一笑:“既是如此那我就领教两位高招了!”说完几人各自飞离,江槐山执起蓝璃宝剑,就向两人冲去。 此老一言不合竟动起手来,而公孙奇面色平静并未上前相帮。 江槐山口中诵咒,蓝璃剑上灵光大盛宛如实质一般,一柄长约三丈的巨剑瞬间在空中成形,其上散发着强烈的灵力波动。 对面两人也未料到这人族还未说上两句,就要大大出手。面色猛地一沉,两人四手紧握口中咒语急诵,头上两只银角刹那间飞到半空中,像两条游鱼般首尾相接地快速旋转起来。不一会,一个银光闪闪的圆盾就挡在巨剑之前。 江槐山口中轻吐一字:“斩!” 空气中发出刺耳的尖啸,巨剑就斩到光盾之上。 嘭!的一声巨响,气劲四溅! 对面二人在这一击之下,齐齐连退三步,眼中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就当众人以为江槐山要趁势狂攻时,他一声长啸收起宝剑退回到四人之中。 仿佛刚才并没有出手一般。 他顿了顿,不卑不亢地道:“两位刚才得罪了,不知贵部的青铎道友近来可好?” 两人面色一变,谨慎道:“青铎副统领?你是何人?” 江槐山也不多话,随手扔出一块弯月形物件被其中一执到了手中。 那人看了几眼后,忽地语气转善,抱拳道:“几位既是副统领的贵客,还请到洞府内小歇片刻。”随即将那信物掷回。 江槐山客气道:“两位道友美意在下心领了,奈何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扰了!请代我向青铎道友问好。多谢!” 两人稍一迟疑,其中一人便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多挽留了,不过此处非是我一族之地,请众位办完事后速速离去。” 江槐山再客气两句就带着几人离开了,留下两人在原地怔怔出神。 “这蓝衫人是谁?怎会认得副统领的?”其中一道。 年纪稍长的一人迟迟道:“这人好像有些印象?可一时又记不起来了。” 此时五人已在十数里之外,公孙奇笑道:“槐山兄忽然动手,可吓了得我不轻。既然你与那雷牛族有旧,为何一开始不报出他们统领的名号呢?” 刘逸文几人心中也同样有此疑问,纷纷朝他望来。 江槐山微微一笑道:“公孙兄有所不知,这妖族之人崇尚武力。我若一味示弱,只会被其瞧不起,就算拿出信物说定还会被其刁难。不如拿出些实力震慑他们,反而会赢得尊重。” 公孙奇点头道:“原来如此,江兄果然深悉妖族脾性。” 江槐山似被勾起了心事,默然无语。 第四章 月圆之夜(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经此一番波折后,江槐山就更加谨慎了,行进的路线更为曲折了。刘逸文感觉已经深入了妖族的腹地了,虽然他心系袁素兰,却也不好开口询问。 他这一路上耳濡目染,渐渐对妖族多出了一些了解。人族与魔道是势不两立的关系,不过这妖族就大不一样了,双方虽互有提防,但遭遇时却非是要拼得你死我活。 一般无生死大仇,均可相安无事,毕竟两族之间还没有太多冲突。 一行五人就这样在茫茫的原野中飞行着,不知不觉已到了傍晚时分。 在他族势力范围内,夜间飞行乃是大忌。因此,江槐山打算先找个山洞临时歇息一晚。这里山多林密,不多时便已找了一个合适之所,几人就歇了下来。 刘逸文心里装有事情,一时无法入眠,静静地睁着眼望着天上的月亮。虽不是满月却也照得林间通明。他忍不住心中呼喊:“素兰你在哪里?” 其它几人也打坐入定,唯有公孙若不时朝他这边望来,而他却未曾发觉。 一夜无事。 次日清晨,一行人又绕了一段路后,江槐山在某处丘陵上落了下来。他拿着那颗追魂珠眉头轻皱,沉吟不语。 公孙奇来到他的身侧,道:“槐山兄,怎么了?” 江槐山迟迟道:“此地离金瞳狼妖的领地非常近了,可是这避妖珠一点反应都没有?” “会不会我们寻错了方向?那金瞳狼妖并不在其领地之内,而是藏在了其它位置。”公孙奇猜测道。 江槐山摇摇头,道:“金瞳狼妖若不化形,在人族领域非常容易被发现,而袁素兰被掳,极有可能是为某只狼妖化形而准备的。那么,不出意外会回自己的领地化形。” 公孙奇顿了顿,疑惑道:“难道它们不会在其它地方选择化形吗?毕竟我们一路追来,这避妖珠也丝毫反应。如此的话,找到贵宗门下弟子的希望也很渺茫啊!” 江槐山叹了口气,又道:“这金瞳狼妖化形都会选在月圆之夜,而且还有族中的长辈亦会在一旁观礼。毕竟每一名化形的族人都会让其族中的力量强上一分。而离满月还有三天时间,也就是说在此之前那名弟子都是安全的。” 公孙奇愣了愣,道:“嗯,原来如此!没想到妖族有此嗜好,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但是若有其它的金瞳狼妖在一旁,会不会增加我们此行的难度啊!我们的实力是不是显得单薄了些啊?” 江槐山道:“我们此次来寻人也并非是要和对方发生冲突。” 公孙奇愣了愣,道:“什么?难道我们还能和妖族之人讲道理?” 江槐山欣然道:“妖族之中虽以实力至上,却也并非蛮不讲理。除了少数族群霸道外,其它也并不难相处。就像昨日的雷牛一族,看似暴戾,实则作风豪爽,非是不能和平相处的。” 公孙奇虽然知道江槐山对妖族了解颇深,居然连这么细节的情况也这么清楚。接着他又问道:“不知槐山何故在此停下?难道已经到了金瞳狼妖的领地了?” 江槐山点头道:“走过这一片丘陵后就到了,此处已属它们领地的边缘。” 这片丘陵上长满了半人多高的野草,稀稀拉拉的生长着一些树木。丘陵高低起伏,不远处又见高大的山峦。 刘逸文此时和公孙若站在后面一边交谈,一边扫视着四周的环境。此地看起来和之前的深山密林稍有不同,空气中混杂着草木、兽类的气味。 虽然此女平时古灵精怪,但此次为了袁素兰之事她也费了不少心思,心中多少有此感激。他对公孙若跟来南荒,多出了一份忧心,毕竟此处还是有不小风险的。 于是他轻叹一口气道:“你为何要来此呢?本来与你关系不大,若是遇到危险,我也于心不安啊!” 公孙若俏皮道:“嘻嘻,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担心我。” 刘逸文没好气道:“我与你说正经事,你又扯些其它东西。” 公孙若咯咯笑道:“别那么小气嘛,我这次要来只因为在宗门实在憋得慌,不如出来透透气。这南荒之地我还没有来过,就当游玩罢了!” 刘逸文知道她不想让自己过于自责,也不说破,两人竟一时沉默起来。 余思烟虽然一路上少有言语,不过一直留着观察着刘逸文。而这位对袁素兰大有情意的男子,与神手谷的这位公孙姑娘似乎关系菲浅的样子,让她看后心中大皱眉头。 碍于两位前辈在此,她不便过问,不过心里总有些不太舒畅。 江槐山与公孙奇两人看似步伐缓慢,实际上速度飞快,往往一步踏出就在数丈之外。刘逸文和公孙若则小心地跟他们的后面。 只是一顿饭功夫这片辽阔的草原已被他们越过,一大片山脉出现在了面前。 刘逸文望着远处的山峰,忽然看到在群山之间有一座特别高大的峰峦。江槐山望着此山峦道:“此处就是金瞳狼妖的领地,那最高的山峰名叫‘啸月峰’。若是有狼妖化形,多半就会在那处举行仪式了。” 刘逸文疑惑道:“依前辈所说,追魂珠能感应百里之内的狼妖本体。但此时我们已离此峰这般近了,为何还没有反应?” 江槐山皱眉道:“逸文所言有些道理,但是从狼妖掳人的目的来看,我们只要守在此处便可知晓宗门弟子的下落了。” 公孙若道:“江前辈此法可以说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若是能追踪到那狼妖的位置当然最好,但是掳走袁素兰的狼妖不一定就是尚未化形的。照江前辈所说的妖狼习性,守住此处找到袁姑娘的机会还是不小。” 余思烟此时问道:“江师叔,狼妖化形会不会在隐秘之处进行?” 江槐山摇头道:“此妖族信奉月神,相信在满月之时化形会受到神灵的祝福,所以不出意外它们均会在啸月峰之巅化形。” 第四章 月圆之夜(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江槐山遥望着啸月峰默然无语,其它几人也各怀心思。 刘逸文寻找袁素兰已有二个来月,变得有些麻木,此处能否寻到还是两说之事,心中难免患得患失起来。 片刻后,江槐山对公孙奇道:“公孙兄在此稍后,我先去前方探探路。” 公孙奇点头道:“好!那你要小心了!” 江槐山向前一步踏出,像一道轻风般飘到了十来步外的地方。不过几个呼吸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刘逸文四下看了一会,望着远处的啸月峰怔怔出神。 公孙若来到近前,轻轻道:“怎么了?想什么呢?” 刘逸文一滞,平静道:“没有什么。”他不想多谈袁素兰的事情,断了话头。此女总是有意无意地向她示好,让他隐隐有些抗拒。 公孙若心思剔透,当然明白他心中所想。不过有时候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掺合,对方明明对自己没有一丝情意。 想及此处,心中不觉凄苦,眼神也黯淡下来。 公孙奇领着他们伫立着,静静等待着江槐山的归来。起初他也想劝江槐山不要轻意涉险,毕竟其曾因妖族之事而碎丹,而修为恢复不过七、八年光景。若是此次再出意外,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位好友的情性他也了解几分,平日里心肠太善,为人又过直爽。虽然很少过问宗门之事,但对刘逸文此子另眼相看,自然不会袖手。 唉!真不知此行是福是祸! 只是一顿饭功夫,眼前蓝影闪动,江槐山就出现在了四人面前! 他眉头紧皱,沉声道:“刚才我已接近啸月峰,可惜这追魂珠仍是丝毫反应没有。” 刘逸文闻言,心中凉了半截!他颤声道:“前辈的意思是素兰并不在此?” 江槐山仰头叹息一声,不确定的道:“目前尚不明确!” 余思烟又道:“如此我们需要再去他处寻找吗?”她听闻这个坏消息,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公孙奇道:“不如我们先等上二天,看这月圆之夜是否有化形的狼妖。若是找不到,再做其它打算。”说完他朝江槐山投去询问的目光。 江槐山点头道:“如此也好!我们这几日在四周转转,看看追魂珠有无反应。” 接来的时间里,五人在这片山脉的外围又仔细寻找了一番,却无收获。 …… 这日已是十五,江槐山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一路上言语也颇少。傍晚时分他选了一个接近啸月峰的山头,悄无声息地带着众人在那里安静的等候起来。 夜色渐斩暗了下来,不知是否因为山高更近星辰,空中的星星显得特别亮。一轮皎白圆月透过枝叶撒下了一片白光。 忽地,山间狼啸声此起彼伏,听得人心中有阵阵寒意!啸月峰上的密林内传来阵阵声响,齐齐冲着那山巅而去。 看着眼前的变化,众人都强提起精神来。 “快看!”公孙若惊叫一声! 江槐山似有所觉,将手中的追魂珠拿在眼前看了起来。原来那枚拇指大的圆珠,此时散发出红色的光晕,竟有了反应。 刘逸文心中一跳,也紧张了起来。 江槐山瞳孔一缩,道:“终于出现了!” 公孙奇道:“怎么办?现在过去吗?” 江槐山口中低诵几句咒语,阖目用神,不过片刻就沉声道:“走,我们过去!”说完他凌空跃起,朝准啸月峰下的某处急驰而去。 其它四人动作也不慢,紧随其后。刘逸文精神一振,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前面的动静。 江槐山手中的那珠子越来越亮,不用说,离那狼妖本体定是越来越近了。不过他们一行人的踪迹已然暴露,林间不时传来狼嚎之声。 只是一炷香功夫,下方的密林中一头浑身毛色雪白,个头如牛犊般的狼妖在林中急速地狂窜,看来是发现了他们。 此狼一边逃窜一边仰头长啸,江槐山法诀一变,速度又快了三分,抛下四人先一步拦在了狼妖的前面。 一人一兽就隔空对峙了起来。 狼妖警惕地望着突如其来的五名人类修士,狼脸上露出了拟人般的怒色。 刘逸文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妖兽,除了个头较大,毛发雪白外,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一对婴儿拳头大小的金瞳,闪着诡异的妖芒。狼妖一声怒啸,脚下白烟袅袅而起。 数个呼吸后白烟消散,还伴随着一声娇叱:“人族!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到我狼族地界拦住我的去路!” 待众人定睛来看,一名面容娇娆的白衣少女现出形来,她黛眉微蹙带着薄怒。 “是你!”刘逸文惊呼一声,脸上怒气陡起,就要发作。 女子刚才只注意到站在前面的两名金丹人族,后面的三人还未仔细看过。闻声一愣,朝出言之人一看,心中一沉,眸瞳轻转道:“你们想怎么样?难道想在吾族领地对我不利吗?要知道你我两族向来相安无事,你们想挑起人、妖两族的战火吗?” 江槐山冷哼一声,喝道:“休要砌词狡辩,明明是你先掳走我宗门弟子,现在反而倒打一耙!” 刘逸文心中早涌起惊涛骇浪,此女他竟然识得,那日在魔道巢穴中他还与此女交过手,还斗了个不相上下。 先前以为她乃是魔道中人,想不到竟是狼妖之身!此女在混乱之中竟掳走了袁素兰,现在想来确实大有可能。不过当时没有留意她的去向,一时疏漏了。 刘逸文一想到袁素兰的安危,喝道:“你将素兰藏在了何处?还不快快交出来!” 此女先是一顿,然后漫不经心地道:“你说的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江槐山拿出一根兽毛,亮在面前,泰然道:“这是你身上留下的,我们是从事发之处的深潭内找到的,你还想抵赖。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双方剑拔弩张,一言不和就要动起手来。 就在这时,四处的丛林中狼嚎不断。不知是这边的动静太大,还是刚才此女的啸声召来同类助拳,不一会此处又多出数头金瞳狼妖来。 第四章 月圆之夜(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这几头狼妖中,为首的一只比其余的要高出一个头来,雪白的兽毛中隐有淡金之色。更为奇特的是,其眉心处有一个核桃大小的弯月图腾,闪着金色的光芒。 江槐山面色凝重地看着忽然冒出的几只狼妖,口中郑重道:“诸位小心了!” 各色护罩纷纷亮起,人族五人首先防御起来。 狼妖们脚底白烟大盛,不一会多出三女一男来,另有一只尚未化形的妖狼立在他们的身侧。 为首的那名女子明眸皓齿,体态妖娆,眉心处仍有一个月痕。此时她脸罩寒霜,怒道:“不知几位拦下我的族人意欲何为?” 江槐山指向先前的女子,朗声道:“我宗门下一名弟子,被你们这名族人掳走,我们是来要人的?” 女子一愣,双眉微皱,侧身望向先前的白衣女子,问道:“金芙,可有此事?” 那名被称为金芙的狼妖嘴唇微动,竟当面向此女传音起来。 片刻后,女子正色道:“几位一口咬定是我的族人掳走你们的人,可有证据?” 江槐山将手中的兽毛向前一掷,被她接在了手中。后者看了数眼,沉声道:“你们不知从何处捡得几根毛发,就想栽赃于我们族人,未免有些儿戏了吧?”说完她的声音转寒,俏脸上还带着煞气。 江槐山泰然道:“你们金瞳妖狼一族的化形祭祀,均会寻找相应的人族幻化成他们的模样,此事不假吧?” 女子瞳孔微缩,认真地打量了江槐山一番,迟疑道:“阁下是谁?为何对我族中之事知之甚详?” 江槐山暗叹一口气,此女看来并不甘心交人,心中犹豫半晌道:“我是谁并不重要,此次只为找回门下弟子。只要归还,我们立刻退走,还请道友行个方便。” 女子沉吟不语,似有些意动,这化形所需的人族只要容貌佼好,不行再换一个普通凡人也不影响。这一行人修为不弱,若是因此结下仇怨颇不划算,此时她倒有些犹豫不决起来。 在这几人僵持之际,刘逸文心中已涌起了滔天巨浪,先是金芙此女在魔道中出现,他在心底猜想此狼妖与魔道究竟有何牵连? 他再往对面的几人扫去,发现那名男子剑眉朗目、清新俊逸,竟是许久未见的文涛师兄。他先是一喜,心中猛然一痛。联想到金瞳狼妖化形的习俗,脸色变得煞白,以往文师兄与自己相处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如撕心裂肺般疼痛! 他再朝那两名女子看去,其中一名不认识,另一名女子双螺髻,黛眉大眼,琼鼻小嘴,嘴角处还有颗小痣。不是叶秀美还能有谁? 心中忽地凉嗖嗖的,若不是亲眼目睹这名狼妖变为人形,他还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袁素兰还未找到,此时又添新仇,他的怒火不可遏制的在胸中燃烧起来。这双方的对话他已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一对虎拳猛地紧握,关节处发出了“咯嘣”的爆鸣。 锵! 刘逸文双眉倒竖,执起真刚宝剑,此剑似有灵性发出了低低的嗡鸣,震颤不已! “逸文!你要干什么?”江槐山看着刘逸文忽然双目通红起来,不由得出言喝道。 “他们杀了文涛师兄和叶师姐!”刘逸文咬牙切齿道。他心中的怒火已无法遏制,若不是公孙若将他拦下来,他已冲了上去。 江槐山闻言心中一沉,眼下还没找到袁素兰,没想到又多出变故。他虽明白刘逸文心中的恨意,不过现在尚在妖族领地,若是大大出手,一行五人怕有危险。 他暗中传音道:“此地危险,逸文不要冲动!” 刘逸文刚才骤然知晓文涛、叶秀美遇害,胸口如遭重锤,呼吸不畅,痛苦钻进每一处经脉。心中既惊且怒,无法自制。 江槐山的当头棒喝让他清醒了少许,一言不发地怒视着眼前的几名狼妖,心中寻思着怎么也要找个机会来报仇。随即又想到袁素兰还在他们手上,心中不禁一痛,悔不该刚才那么冲动。 公孙奇与江槐山暗中传音道:“槐山兄!这狼妖还有不少同伙,也不承认掳人。不如我暂且退避一下如何?” 余思烟此时心系徒弟下落,越众而出道:“还望几位能归还我宗弟子,敝人感激不尽!” 对面为首女子面色一沉,断然道:“你们口口声声说你们的人在我手上,理由太过牵强,若是不能拿出令人信服的证据,还是早些退回你们人族之地吧!” 余思烟胸中一滞,口中道:“你……”后面的话竟无法说出来。 江槐山思量再三,沉声道:“走!”随即遁光一起,带着几人朝来路而回。 刘逸文虽然万般不甘,但心里也清楚这是妖族之地,眼前的形势确实不容他们久留,身形稍滞,仍是跟了上去。 不一会,此地只剩几名狼族在此了。 金芙面带疑惑之色,小心地道:“统领,就这样放过他们了吗?” 为首女子不可置否,大有深意地望了她一眼,淡淡道:“哦,你有什么想法吗?” 金芙心中凛然,连忙道:“属下不敢!” 一旁的“叶秀美”道:“今日还要为双儿举行仪式吗?” 狼妖统领点头道:“当然!” “叶秀美”迟疑道:“那名女子与这几人关系菲浅,我们会不会惹上是非?” 狼妖统领叹了口气,摇头道:“此时恐怕已晚,你们上次所掳的那对男女和这群人应该也有瓜葛。” 几人相商完毕,再次变为妖身向啸月峰之巅而去,这狼妖速度飞快,只是盏茶功夫便到了。 静谧的山巅处,有个直径七、八丈的圆形祭台,其四周摆着几尊狼妖石像,看起来不知多少年月了。 为首的狼妖统领来在祭台中央,昂首对着天空的圆月一声长啸——嗷呜! 余下狼族纷纷附和,一时间狼嚎遍野,令人听起来有几分心悸之感。 不知何时,“文涛”、“叶秀美”携着一名阖目少女走了过来,此女双目紧闭,睫毛弯弯,一张绝世的容颜散发着惊人的美丽,就像一名恬静安睡的仙子。 第四章 月圆之夜(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狼妖统领低声诵咒,古老悠沉的咒文回响在祭坛的上空,凝而不散,给人一种妖异的感觉。不知何时祭坛的中央,多出一个人来高的十字架。 这架子像两根石柱交叉在一起,其上的蚀痕更增沧桑古拙之感。 石架上铭刻着各式的妖族图案,或鸟兽、或虫鱼。不过最为显眼的还是交叉处的那个妖瞳图腾,仿佛有种魔力,让人看了有神魂迷失之感。 那名安睡的少女被带到石架处,“叶秀美”一伸手,掌中多出一条绳索来。她再对着绳索轻轻吹了一口气,此物就像活了过来,绕着少女将其捆绑在架子上。 做好这一切后,两妖相视点头,退下了祭坛。 狼妖统领侧身一望,对着一只狼妖微笑示意,口中说了几句难明的兽语。那只雪白的狼妖呜呜嚎叫了两声,怯生生地走上了祭台。 它的声音有些干哑,还带着一丝丝兴奋,那左顾右盼的金瞳充满了对未知的渴望。 终于,它来到了少女面前十步内的距离,四处张望,貌似有些紧张。 片刻后,它前肢屈膝跪下,口中按照某种节律,低声呜呜不停。其余的狼妖表情庄严肃穆,凝神盯着祭坛之上。 这就样持续了约摸一刻钟的时间,声音嘎然而止,它猛地仰首对着空中一声嘶嚎! 嗷! 声音桀骜悠远带着祈盼,直通九霄之上。 天上的圆月看上去更加明亮了,像是在回应此兽的呼喊一般。 一抹金光从圆月上撒下,将整个祭坛笼罩,让其看起来更显神秘。石架上的符文像是苏醒了过来,开始流转闪烁不停。 祭坛上的狼妖金瞳开始泛起血红的妖芒,注视着十字架上的少女。忽地,从它的兽瞳内射出两道拇指粗细的红色光柱,直直落在了少女那对秀目之上。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沉浸在梦乡的少女,陡然一声“啊!”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发现自己竟被束缚,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不过只有这刹那的清醒后,她的脑海“嗡”地一下变得一片空白。 她瞳光涣散,面无表情,心神被那两道红色红柱所牵引,无法控制地与眼前的狼妖对视着。 那十字架上的符文如同流萤般地涌向少女,将她裹了起来。然后,再沿着两缕光柱螺旋前行,将狼妖也淹没其中,远远看去,就像两个光影被两条光线连接在了一起。 狼妖光影开始徐徐变形,不时从里面发出痛苦的哀鸣和骨骼的暴裂之音。祭坛外的狼妖个个面无表情,用神地凝望着场中的变化。 如此持续了一炷香时间,狼妖光影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从轮廓上看,依稀能分辨得出是个人类的样子。 光影如潮水般消退,一个黑发如瀑的赤身女子站在了祭坛之上。齐腰的长发让她的丰臀忽隐忽现,那浑圆笔直的玉腿令人遐想翩翩、口干舌燥。 忽然,一道霞光闪过,她不知从哪里摄来一套衣衫,将自己的春光遮掩起来。虽是散发披肩,却另有一番慵懒的美态。 那张如玉的脸庞上,肌肉抽搐了几下,显得十分不协调。僵硬头颅左右转动数下,看来一时还未适应这化形后的身体。 她伸起如葱白般的玉手,惊喜莫名地看了又看,还不停地左右察看着肉身的变化。 “嗯……嗯……” 她的喉咙干涩,发出了几声嘶哑的哽音,让人听得不甚明白,不知是不是还未学会人言。 如此一番后,她蓦地跪地向着圆月虔诚祷告,似乎在感谢月神护佑她的化形仪式。 礼毕之后,她缓缓起身,目光被得清冷,然后将食指伸了出来。不一会幻化为一根尖锐的利爪,赫然对着十字架上的绝色少女。 少女此时如同大病一场,变得萎靡不振。她的眼皮抖动不停,似乎睁眼都需要很大的气力。 终于,她睁开了双眸,眼中看到了一根闪着寒光的兽爪遥对着自己。她脑中一片空白,不过求生的本能,让她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 狼妖眼中闪过一丝残忍之色,嘴角不自觉的向上翘了翘,利爪呼啸而出,取的正是少女的眉心位置! “完美的仪式!”它在心中如此想道。 …… 御剑山庄,玉泉峰主峰。 此处峰高岭峻,松翠兰幽。山腰处有一个依山势而建的巨大平台,此时来了一位鹤发老者。 若是此宗弟子在此,必会惊呼一声。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宗门内赫赫有名的金丹老祖温敬堂。 平台的尽头是个巨大石殿,温敬堂远远看了一眼,却没有走过去,而是朝左手边的一条小径而行。 没多久,他来到一处石壁,拿出一张杏黄的符纸对着虚空一掷,就负手立在了那里。 一炷香功夫后,温敬堂已然在一处客厅,与一位中年男子相对而坐。对面的男子四十多岁年纪,一头发黑发,红光满面,双眸神光闪闪,留着一绺短须。 温敬堂轻呷一口茶水,微笑道:“颜师弟,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颜姓男子哈哈一笑,道:“温师兄,今日不知是吹了什么风,竟然将你的尊驾吹到我玉泉峰来了?” 温敬堂稍稍一顿,笑道:“颜师弟说得哪里话,平日里虽然来得不勤,但是偶尔也来小聚。你不必如此吧!” 两人相视一笑,又客气了几句。 温敬堂面色微凝,道:“二个月前,牛庄村发现魔道的事情,师弟应有所闻吧?” 颜姓男子眉头一挑,点头道:“此事我已知晓,三派高层对此事非常重视,我看用不了不久就会再次联手剿魔。” 温敬堂又道:“是啊!平静了数百年,终究还是来了!” 颜姓男子陪着他叹了口气,沉默半晌。 他看着温敬堂似乎欲言又止,微笑道:“师兄,凭你我交情,有什么就开门见山的说吧!今日前来,不会单纯只为告诉我魔道之事吧?” 温敬堂抿了抿嘴,正色道:“如此我就直话直说了,此次前来确有一事与你相商。为的是你门下的一名弟子。” “哦!哪名弟子?” 温敬堂缓缓道:“刘——逸——文!” 第五章 还魂之法(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啸月峰之巅。 十字架上的少女眼中流露出绝望的神色,她忽然感觉自己心身俱疲。 “就这样安静的睡过去也好!”她在心里如此想道。 她不再勉力强撑着眼皮,任由它合了起来。月色之下,几缕散乱的发丝拂在那绝美的脸庞之上,让她看起来显得别样的凄美! 呼啸的狼爪奏响了死亡的乐章,化形狼妖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妖芒。 砰! 一声闷响打破了祭坛的沉寂! 就当那锋利的狼趾快要击中少女时,一道炽白的剑芒闪电而至,将其击飞出去! 化形狼妖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了四周此起彼伏的叱喝声。一道白影如风般几个闪动就到了少女身旁。然后,毫不犹豫地一剑斩在了石架之上。 当!火花四溅! 绳索应声而断,白衣男子抄起少女的腰肢就要腾空离去! 这一切动作如行云流水,看似繁杂,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一众狼妖还未反应过来,女子已被救了下来。 “好胆!”狼妖首领含怒喝道。来人竟敢亵渎金瞳狼族神圣的化形之礼,简直不可饶恕! 她眉心处那道月痕闪烁不停,猛地从中射出一道刺目的金光来,大有将此人斩杀当下的气势。 嘿!一道淡蓝色的弧形光刃正中金光,爆发出强烈的气劲,震得祭坛上嗡嗡做响。 “是你们?!”狼妖首领黛眉挤拢,咬牙切齿道。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假意离去的刘逸文和江槐山。 原来,刚才江槐山劝退刘逸文后,就在附近的山头暂时隐藏了起来,然后悄悄潜至此处。果不其然,正好救下了祭坛上的袁素兰。 江槐山眉头微皱,愤然道:“想不到金瞳狼族尽是偷鸡摸狗的背信小人!如此证据确凿,你们还有何话说?” 狼妖首领也不反驳,嘿嘿冷笑沉声道:“好!今天就让你们把命都留在此处!” 言罢,她蓦地一声尖啸,召出一杆长枪来。枪杆乌黑发亮,枪头样式与狼牙相似,还带着锋利的锯齿,一蓬腥红的缨穗飘扬,更增其寒意。 江槐山厉色一闪而过,气极反笑道:“大言不惭!”剑身蓝芒忽地大涨,蓝璃宝剑毫光吞吐不定起来。他纵身一个闪动,就与此妖激斗在了一起。 刘逸文趁机抱着袁素兰飞离,想要和与其余三人汇合一处。 “小心!”一声惊呼传来,他耳后生风,心中大懔,想也不想一个旋身,一道剑芒脱体而出,正中背后的一只狼爪虚影。 来人身形滞了滞,竟是那被称作金芙的狼妖,此女已是二度与他对阵。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刘逸文看了看怀中昏睡的袁素兰,心中一痛,对着公孙若肃然道:“麻烦帮我照看一下。” 大敌当前,公孙若心中虽不情愿,也不好拂逆,顺势将袁素兰接了过来。 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刘逸文怒吼一声,真刚剑化作一条蛟龙,丝毫不惧的贴近狼妖与之近搏。 按常理论,妖兽肉身强过人类,不过刘逸文从未有如此恨意,无暇多想完全是拼命的打法。 嘭!嘭!嘭! 一人一妖急速地打斗,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与此同时公孙奇也祭起了一个鼎形灵器,与“文涛”、“叶秀美”二妖战在了一起。那鼎也不知是何宝物,从中喷出的白焰让远在此处的刘逸文,也能感受到炽热的高温,着实让人心惊。 这是刘逸文第一次见此老出手,看其一幅气定神闲的架势,以一敌二还游刃有余。 余思烟手执一柄紫芒宝刃与那刚化形的狼妖斗在一起,此妖不过化形不久,被其杀得怒嚎连连。 公孙若看着怀里的少女,心中五味杂陈,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轻叹一口气,抱着此女飞到了稍远的地方,冷冷地观察着几人情况。他们看似稍占上风,却一时也拿这些狼妖不下。 祭坛下方的数十头低阶狼妖,虽说不能凌空斗法,但它们双瞳射出了淡金色的光柱,进行辅助攻击。 这些低阶狼妖攻击不强,但是数量众多对几人也影响不小。而且远处不断有密集的狼嚎传来,应该是其同类正向这边支援。 江槐山与那狼妖头领斗得难舍难分,一边和这狼妖打斗一边思量着如何脱身。现在人已救到,若能全身而退就算大功告成了,至于报仇之事只能待以后再说。 他留心观察着场上的局势,心念一动,就慢慢朝着公孙奇那边靠近。 金芙此时心惊不已,这个人类修士虽只有凝液初境的修为,按理来说比自己还要低一个小境界。不过其剑诀变幻莫测,实在难缠。 以自己变化后的狼族本体,却不能将其压在下风,这就太可怕了。 两人再斗过一阵,交错而过,远远地对峙起来。 这时,刘逸文耳边传来了公孙奇的声音:“准备撤退!” 他四下望了望,果然其它三人已缓缓向后退拢。刚刚救下袁素兰,还不知她的状况如何?心中记挂,也萌生了退意。 江槐山忽地一声大喝,向后腾身一跃,一道剑芒横向挥出,挡下了狼妖统领刁钻的一枪。他趁机向后一退,拿起腰间的葫芦猛灌一口,再张嘴一吐,大片的雨粉喷洒下来。 公孙奇眼中一亮,口中念咒,对着头顶的宝鼎一引,一道火苗正中雨雾。 轰! 一声响彻云霄的爆鸣,空中的酒液瞬间被引爆,变成了一片火海。双方斗法之人,均被这强大的气劲隔开。 狼妖统领心中暗叫不妙,护体灵光大放。其它对战的几只狼妖仓促防御之下,好不狼狈。 这火海不过持续了几个呼吸,就溃灭了。 再往空中看去,那几名人族已在百丈开外。她面色难看地望着人族几人,心中犹豫不定。 忽地,祭坛下人影晃动,几十头低阶狼妖纷纷避让,一名冠玉白袍男子从容迈步而出,只是一个纵身便来到虚空之中,与她并肩而立。他脸上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放在其心上。 狼妖统领心中一喜,口中道:“兄长!太好了,你终于来了!” 第五章 还魂之法(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玉面男子微微颔首,随后一指空中的刘逸文几人,从容道:“怎么回事?那是什么人?” 狼妖女统领简要地将刚才的经过讲述了一番。男子听后,面色渐渐阴沉了下来。忽地,他冷喝道:“人族如此猖狂,欺我狼族无人耶!” 言罢,他看似风轻云淡地向前一踏,人已在十数丈外,接着举步连连,竟是追着人族而去。狼妖女统领心中大定,跟在了男子的身后。 “叶秀美”、“文涛”、金芙三人也紧随其后。不一会,此地只剩那名刚刚化形,被称作双儿的狼妖了。她口中呜咽几声,似在不满几人舍她而去。 刘逸文跟在两名金丹前辈身后,袁素兰则交到余思烟手中。文涛、叶秀美的模样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心中大痛。 尤其是文涛,与他的感情最深,一直被其视作兄长。几年未见,再见之时才得知被金瞳狼族祭祀,熊熊仇焰在心底炽烤着他的心田,久久不能平复。 没过多长时间,众人全部都上了江槐山那个圆形法器,这样速度快上不少。虽然夜间飞行危险大增,但是现在已顾不得这么许多了。 他们朝着来路谨慎地飞行着,江槐山立在前端一边催动脚下的法器,一边观察着情况。公孙奇祖孙相对盘坐,似在谈论着某件事情。 就样过了一顿饭功夫,江槐山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阴郁了。 按照来时的路程算,此时应该出了狼妖领地,不过仍属妖族境内。他面色凝重,沉声道:“不好!那狼妖追了上来!”然后猛催法诀,速度又快了几分。 众人闻言心中一紧,虽然几人均未与最后出现的玉面男子交手,不过从其举止来看,实力绝不逊于那狼妖女统领。如此算来己方的胜算就小了许多,怎么能不让他们紧张呢? 公孙奇眉头微皱,忧色道:“江兄,看来那狼妖是不肯善罢甘休了。此地离镇海郡起码还有二天的路程,后面狼妖速度不慢,若是被追上恐怕情况不妙啊!” 刚才他与两名狼妖对敌看似轻松,但那两妖只不过是六级妖兽,而新出现的男子定是七级以上,八级也有可能。 江槐山沉吟不语,似在思量对策。 余思烟将怀中的袁素兰扶正,不过此女被救下后,一直昏睡不醒,也不知是何缘故。 刘逸文关切地问道:“素兰如何了?”要不是此女的师傅在此,他早就自己上前察看一番了。 余思烟眉头轻蹙,叹道:“不知为何一直沉睡不醒。现在大敌当前,等到安全地方再说吧。” 公孙若不假思索道:“她定是受了狼妖邪法,不过祖父应该有办法。眼下脱困要紧,到了安全之地再说吧。” 刘逸文暗叫自己太蠢,公孙奇乃神手谷赫赫有名的丹药大师,医道造诣定然不俗,心中稍安。 后面狼妖紧追不舍,现在已能远远望见其遁光,离他们不过几里距离了。对常人而言,几里距离或许要花上盏茶功夫,但对于修仙者来说,不过数个呼吸的事情。 江槐山再催法诀,脚底忽地生风,飞行法器发出刺耳的尖啸,速度再提升小半。 刘逸文心中尽管怒火中烧,却也明白此时不益与狼妖交手,心中难免焦急起来。这次寻人之事是因他而起,若是有什么闪失心中必然难安。 后方为首的男子不知使用的何种遁术,速度之快简直咋舌。这时,刘逸文站在飞行法器之上,已能清晰地看到他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有什么办法能阻他一阻呢?他心中一动,从玉葫芦中掏出几张符篆来。 刘逸文朝几张符篆看了几眼,脸上流露出不舍的神色。这些都是他在交流会上买来以备不时之需的中级符篆。每一张价值都在二百仙币以上,现在只是用来给追兵制造一点麻烦,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时间容不得多想,他脸色一肃,将一枚符篆朝后扔出。顿时,其上的灵力被激发,一大团火雨从天而降正好罩向那为首的狼妖。 符篆乃是瞬发之物,刘逸文扔出去后对方正好赶上,感觉后者是自己往法术上撞一般,时间上掌握的恰到好处。 此种程度的攻击自然不放在对手眼里,玉面男子随手招出一个淡红色光盾,火雨击在上面只是发出了噼呖啪啦的爆鸣声,就纹丝不动了。 尽管这攻击没有丝毫效果,但就是这短暂的耽搁,狼妖就被抛在了后面。 就这样来来回回数次,原本泰然自若的男子,面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公孙奇见此,眉头一挑,也掏出一沓符篆来,加入了骚扰追兵的行列。此老手中除了中级符篆外还有高级的,那威力就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抵挡的。冷不丁的扔出一两张,让后面的狼妖暴跳如雷。 江槐山看到这一幕,不禁向刘逸文望了一眼,心中稍稍一松,方向一改,朝东南而行。 身后狼妖见此先是一愣,随后又紧追不舍起来。 狼妖女统领此时来到玉面男子身侧,黛眉轻皱,迟疑道:“兄长,此处已非是我狼族领地。我们一时半刻也无法拦下他们,还有必要追下去吗?”此女此时已恢复理智,萌生了去意。对于她来说此次并没有损失什么,只是丢了些面子让她一时咽不下这口气而已。 而妖族之中并非铁桶一块,不少族群间还存在着敌视。若是在它族之地动手,定有诸多不便。 玉面男子自然明白此女心中的顾虑,不过他淡淡摇头,傲然道:“妹妹不必担心,为兄自有办法。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说完他轻笑一声,口中咒语再起,忽地眸瞳金光大放,他竟现出了妖狼本体。其狼爪上萦绕着金色电弧,它再向前一跃,速度竟快了倍许。 那电弧在空中留下的轨迹似流星一般,真可谓是风驰电掣! 刘逸文自然将这一幕看在眼里,面色大变,喃喃道:“怎么可能?!” 江槐山早就狂催法力,法器已经开始轻微的震颤起来,呜呜之声不绝于耳。 第五章 还魂之法(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蓦地,江槐山沉声喝道:“诸位小心了!”接着圆盘法器陡然下沉,刘逸文感觉自己要从空中坠落一般。法器在空中螺旋翻腾数匝,也不知为何此。 两道刺目的黄芒贴着法器上护罩,险险地从头顶呼啸而过,击在了虚空之处。待飞行法器恢复平稳,却已停滞不前,而江槐山面色凝重地注视着前方。 原来,那名玉面男子已立在不远处,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此妖终是追了上来!”刘逸文心中暗叹道。 就是这么稍一耽搁,那狼妖女统领也赶到了,站在了男子的身侧,脸上还带着浓浓的煞气。 刘逸文心中叫苦,此番恐怕又有一番恶战。当即余思烟默契地将袁素兰交给了公孙若,毕竟后者在他们中实力最弱,照看人的任务自然落到了此女身上。 玉面男子朝几人打量一番,最后目光落在了江槐山的身上。他嘴角微扬,厉声道:“既然藐视我狼族传统,那就留下性命吧!” 江槐山针锋相对道:“金瞳狼族不过是些假言相欺之辈,掳我族人在先,现在又狡辩他人之过!” 男子先是一愣,随即冷笑道:“你们人族肆意屠戳妖族同胞,取其尸体、妖丹以供己族修炼,难道我狼族就不能拿几个人族祭祀之用?” 江槐山先是一顿,随即道:“我人族虽偶有猎杀妖兽,不过多是些未开灵智的低阶妖兽罢了!而且也非是你所言的滥杀妄为!” 男子不以为然,哂道:“未开灵智?说来只是弱肉强食罢了!你们人族总以万物之灵自居,不过占的是先天近道的便宜,并未将世间生灵放在平等位置。如此多说无益,我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此妖一言不和,就要立即动手。 言罢,他两手一伸,一对短锤来到手中,其上电弧游起不定,沛然的雷电之力让几人心中一沉。 江槐山瞳孔微缩,怒喝一声,一道巨大的蓝色匹练划破夜幕,向那男子迎面扑去。男子一改之前的从容之态,双锤向前交叉一挡。一个弧形的金色光盾挡在了身前。 公孙奇动作也不慢,执起那方宝鼎与那狼妖女统领斗在了一处。 不一会,二位金丹高人已交上了手,双方实力相当,一时半刻是分不出胜负来的。 刘逸文向后方打量,照他估计,那几名狼妖差不多也该赶到了。果不其然,远处的天边三团黄光飞快地朝地接近。 “公孙若,你带着素兰先走。我与余师叔拦上一会!”刘逸文面色凝重地说道。袁素兰昏睡不醒,而公孙若实力太差,在此让他们徒增顾虑。她们先一步离开,自己反倒可以放手一搏。 公孙若玲珑心思,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点头道:“你可要小心了!”然后趁几人正在酣战,悄无声息地向地面驰去。 目送着此女离开后,只是片刻三名狼妖已来到近前。 金芙咯咯笑道:“这么快又见面了,大家都在切磋。我们怎么好意思闲着,正好再陪我练练手!” 刘逸文轻哼一声,真刚剑上灵光陡亮,一道剑芒就朝此女身上招呼。他也不想与这些妖人多费口舌,率先发起来攻击。 “哎哟哟,别这么急嘛!”金芙娇笑一声,从容避过此击。一双骨爪带着破风之声攻了过来。 “叶秀美”、“文涛”二人也对上了余思烟,在这二人的合力之下,后者不一会就险象环生起来,看得刘逸文眉头大皱。 这也难怪,这两人修为本就不弱,先前虽被公孙奇杀得大败。可公孙奇毕竟是金丹高手,而余思烟不过才凝液后期修为,这差距就大了。 刘逸文虽然心急,却也无可奈何。眼前的这名叫金芙的女子一对骨爪刁钻至极,总有出其不意的打法,让他防不胜防。 他先习金刚剑诀,后又得李元白传授破邪剑诀,在剑道上的造诣已是不凡,不过奈何他受境界所限,也只能与此女斗个旗鼓相当。 在其它人的眼中这已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毕竟按境界来说,他比金芙要低了一个小境界。 金芙看刘逸文竟有闲暇朝其它之处观察,心中无名火起。本来此人修为就弱于自己,还如此心不在焉,实在太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她面色转沉,娇叱道:“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手中骨爪灵动如风,攻击又猛烈了几分。 一时间,在这静夜的虚空之中,人、狼两族正斗得不可开交。 江槐山虽未落在下风,可这位新出现的男子,实力之强犹胜那狼妖女统领一筹,让他不得不凝神以对。 公孙奇那鼎中的神焰显然非是普通之物,让对方颇为忌惮,一时间打斗反而没有那么激烈。 此时压力最大的当属余思烟此女了,那对狼妖应该是经常联手对敌,配合精妙,将她逼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紫剑之前还毫芒大盛,现在已经有些黯淡了。 正当刘逸文勉力思索如何助她一臂之力时,忽地江槐山、公孙奇二人退到一侧,那为首的两名狼妖也收了神通,立在当场不动了。 “文涛”、“叶秀美”二人也舍下余思烟,立在了两妖的身后。金芙怒哼一声也跟了过去,剩下一头雾水的刘逸文,不知发生了何事。 这时,他循着江槐山的目光望去,在不远处有三道遁光向这边驰来,看得他心中一紧。 来人速度不慢,几个呼吸就到了两方人马的中间。刘逸文这才发现,有两人是数天前见过一面的雷牛族人。而为首人的新面孔比起其它两人更显壮硕,头顶的银角也大了一圈有余。 玉面狼妖见了此人,脸色变得更加阴晦,沉声道:“青铎,你是什么意思?想帮外族对付我们吗?” 那叫称作青铎的男子,大鼻一哼,不悦道:“金俊、金雅你们在我雷牛族的领地之上,说话还如此嚣张,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 金俊顿时语塞,道:“我们只是要将这些人族拿下。你不会多管闲事吧!” 第五章 还魂之法(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青铎嘿嘿笑道:“金俊枉你身为金瞳狼族的统领,居然对我们妖族的法则都不清楚。按照约定,外族在谁的领地就应该由谁来处置,这一点还需要我提醒你吗?”他的声音渐寒,大有挑衅之意。 金俊瞳孔闪烁,似乎真的才记起这条规矩来。 金雅怒容一闪而逝,道:“青铎难道你要带走这些人族吗?这些人破坏我狼族祭祀,我们要拿下向族人交待的。” 青铎冷笑一声,强横道:“那是你们狼族之事与我何干?这些人族既是在我雷牛一族的领地,自然由我将他们带走。” 金雅一窒,气道:“你……” 金俊朝青铎三人看了看,面上怒容不减,不过却也无可奈何。雷牛一族与他们狼族一向关系不善,此次恐怕是存心刁难。而眼前这三人实力本就不弱,再加上人族,强行动手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他恢复那幅从容的样子,不过仍未能掩饰脸上的怒容,努力平静道:“好,很好!今日之事我金俊记下了,他日妖王面前我自会讨个说法。” 青铎面上带着戏谑之色,争锋相对道:“乐意奉陪!” 金雅眼见青铎横插一杠,心有不甘地道:“兄长!……” 金俊扬手作了个制止的手势,截道:“走!此事不会就此罢休的!”言罢,他遁光一起,带头折返,其余之人也追随其尾翼而去。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阵势,就这样消弥于无形了! 待狼妖一行人消失在远处,青铎哈哈一笑,朗声道:“江兄,一别十数年,甚是想念。今日再见,定要一醉方休!”说完他伸出了那比常人要宽厚得多的手掌来。 江槐山会意,豪气一笑,右手与他连击三下,口中道:“青兄风采依旧,此次多亏你出手相助了!” 青铎不以为然,哂道:“江兄过谦了,以你的绝世剑术,金俊那小子怎会讨得了好去。他不过是仗着在妖族地盘,才敢如此跋扈。” 江槐山不可置否,又道:“青兄怎会出现在此地的?” 青铎向身后的两人看了看,自得道:“前几日,青文、青武二人来报,有人族修士拿着我的信物从此经过。而且一出手就是惊天一剑,我一猜便知道是你来了。想到你不会在我族地盘久留,所以便在此等你返回,果然被我逮个正着。” 说完他哈哈一笑,望向一旁的公孙奇,道:“不知这位道友高姓大名?” 公孙奇微笑抱拳,道:“在下神手谷公孙奇,见过青兄!” 青铎连忙客气道:“久仰,久仰!”说完再将身后的两人逐一介绍。几人打过招呼,他又道:“此处不是叙旧之地,诸位请随我到族中暂歇。”说完领头朝下方飞去。 刘逸文跟在了一行人的最后面,半途之上公孙若也和他们汇合一处,就这样几人被青铎带到了一片不高的山丘面前。 山脚处有一个高约三丈的石洞,两旁各有一头带着奇怪犄角的妖兽立在那里。 青铎一行人来到洞口,两兽发出哞哞的叫声,似在用兽语问候。刘逸文虽见过一些妖兽,但像这样似门卫一般的,还是第一次见得,不由得多望了两眼。 里面的石阶很宽大,洞顶放置了许多砖块大小的照明石,将里面照得透亮。内部的空间极广,不光有石殿,还有许多布置得极为简单的石室。 青铎带着几人曲曲折折地绕过几处通道,来处一排客房样的石室前,微笑道:“离天明还有二个时辰,几位稍适休息,午时我再款待各位。” 江槐山客气几句,送走了青铎。 刘逸文连忙走到公孙奇的面前,深鞠一躬道:“公孙前辈,不知您可否抽空看看素兰的情况?她现在还未醒来,不知是何原因。” 公孙奇点头,找了一间石室将袁素兰安放在了石床之上。 此时,她安静地躺在那里,呼吸均匀,就像一个熟睡了的婴儿一般。那张温柔而绝美的脸庞,显得格外恬静。 刘逸文呆看一会,心中一软,这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子终于被自己找到了。他用像呵护幼苗般地眼神注视着她,那简单的一呼一吸,仿佛永远都看不烦腻。 公孙奇伸出二指轻搭在她的手腕处,左手轻捋长须。他时而眉头轻皱,时而低头沉思,口中不时地发出轻轻的长嘶声。 几人不敢打扰,只得耐心地等他诊治。刘逸文见这位神手谷宗师的表情,心中暗暗感觉不妙,看来袁素兰的病情还有些棘手。 就待几人快失去性子时,公孙奇才缓缓开口:“此疾古怪,并非普通虚症。” 刘逸文心中咯噔一声,口中急道:“公孙前辈,素兰之疾可有医治之法?” “这……”公孙奇似有难色,迟疑不定。 江槐山面色微沉,道:“公孙兄不妨直言。” 公孙奇一声叹息,缓缓道:“袁姑娘的症结并非在肉身,而在其魂魄!那妖狼所用祭祀之法真个诡异,竟人损人元神。” 江槐山低语道:“魂魄?元神受损?” 余思烟关切道:“公孙前辈,这元神受损就无法医治了吗?” 公孙奇苦笑道:“若是一般的元神受损老夫还有些把握,可是袁姑娘的元神是受狼妖所惑,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 元神是修仙者最为要紧之物,若是元神被伤,轻则失忆、神识受限,重则成为白痴一般的废人。 刘逸文怔怔半晌,涩声道:“怎么会是这样?” 公孙奇从白玉瓶中拿出一颗蚕豆大小的红色丹药,递给余思烟道:“此丹为‘养魂丹’,可以帮助其温养元神,你先喂下吧!” 后者口中称谢,连忙接了过来。 江槐山凝立不动,忽地缓声道:“既然是妖族邪法,待正午时我向青铎请教一下,看看有无还魂之法。” 众人一听确有道理,再相商几句,便各自休息去了。 刘逸文自然无法入睡,时时辗转反侧中,传来声声哀叹之声。 …… 正午时分。 一行人被青铎邀请至大殿内,几人来到大厅之中。青铎已在主座上坐定,他的右手边还有三人,除了见过的青文、青武外,还有一名女子模样的雷牛族人。 此女皮肤古铜,体格健硕,别有一番野性之美。 几人打过招呼就安然坐下了,刘逸文与公孙若坐在了最下首的位置,余思烟为了照顾袁素兰却没有前来赴宴。 第六章 苍昆往事(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长约五尺的石案旁,摆放着两张石椅。案台上几盘不知名的灵果,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另还有一个大肚陶罐和两个陶碗,想必是装着美酒。 青铎兴致极高,频频举杯与江槐山、公孙奇对饮。 刘逸文牵挂袁素兰之事,则有些意兴阑珊,提不起精神。也不知这雷牛一族对狼妖邪法有无研究,他也未抱太大希望。实在不行只能回宗门后,四处打听一番。 他心情烦闷,拿起酒罐自己斟了一碗,准备借酒浇愁。起初还未在意,不过这灵酒入腹却别有一番滋味。 此酒浓郁,入喉微有辛辣,不过一碗下肚,满口留着一股奇异的果香,回味长久。除此之外,里面蕴含了充湛沛灵力,让他精神一振。这段日子未曾痛饮,这异族的美酒竟勾起了他肚里的酒虫来。 咕噜!连饮三大口,舌尖再轻咂数圈,果然是佳酿也! 一旁的公孙若看得一口接一口的,明白其心情不佳也不打扰,细细地听起妖族轶闻趣事来。 酒过三巡,江槐山正色道:“青兄,我还有一事请教!” 青铎哈哈一笑,道:“江兄不必客气,有话不妨直说。” 于是,江槐山将袁素兰元神受损昏迷不醒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 青铎脸色一凝,迟疑道:“这金瞳狼族的祭祀之法我略有耳闻,不过像这样祭祀被打断,祭品被救下的事情还真不多见。” 江槐山脸现遗憾之色,叹道:“方才公孙兄已经看过,其神魂受损。这位弟子一直昏睡不醒,我们一时没有头绪。” 青铎摇了摇头,缓缓道:“这回魂之法确非一般之术,或许只有万圣山的大祭司才有此能力。不过大祭司脾气怪僻,莫说你们是人族身份,就算是我妖族子弟也不见得能得到其帮助。” 刚才这二人谈论袁素兰之事,刘逸文早就留心听着,生怕漏掉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听其口气仍无办法。不过青铎口中万圣山的大祭司是什么人物?从其口吻上来看,感觉是妖族内地位极高的人物。不过虽然这位大祭司有能力治疗袁素兰之疾,让其出手也不是容易之事。 唉!如何是好呢?他不自觉地又饮了一碗。 喝着喝着,不由得想起方元清那个酒鬼来,脸上会心一笑,也不知他们二人现在到了大齐境没有。 嗯!他猛地一拍后脑,让公孙若吃了惊。 我怎么将李元白给忘记了!此人一向高深莫测,不如求教于他! 一想起李元白各种不可思议的神通,越想越觉得他会有办法,心中不由得燃起了希望,恨不得现在就前去寻找他们二人。 此事有了着落,心中稍宽。不由得又听起厅上二人的对话来。 青文此时已然微醺,笑容满面道:“那日江兄一剑威势惊人,真是吓了我兄弟一跳。不怕江兄笑话,平日里我们兄弟从未将同境界的人族放在眼里,不过那日才知道我们是坐井观天!” 青武也出言附和,显然认同兄长的看法。 江槐山微笑谦词两句。 青铎接口道:“江兄神通自然非同寻常,青某人素来眼高于顶,不过唯对江兄敬佩有佳。不知道贵宗后辈中可有出色人才,七年后的苍昆山之行,我倒是非常期待啊!”说完他脸上现出期许神色。 “苍昆山?”刘逸文心中纳罕。他还是首次听闻此地,听对方的口气应该非同一般,而且人妖两族都十分看重一样。 他朝公孙若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后者摇摇头显然也不知道是何地方。 江槐山哈哈笑道:“青兄族中自然不乏青年俊彦,而我一向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少有管宗门之事。若是真要说宗门内的出众者,眼下就有一位。”说完他朝坐在尾席的刘逸文望来。 雷牛一族四人齐刷刷地朝刘逸文这边望来,让其有些不知所措。 青铎眼现若有所思之色,笑道:“那我们今日算是又结了一桩善缘。” 江槐山不可置否,叹道:“可惜我们已是一把年纪了,自然再无机会去那秘境了。”说完他脸上居然罕有地现出一丝惆怅之色。 青铎似知其中辛秘,讪讪道:“往事就不必再提了,现在你既然修为尽复自当潜心修炼。以你的天资,日后走到那一步也不是不可能啊!” 刘逸文当初和江槐山曾彻夜聊过,知道他的一些往事,难道他们说的苍昆山之行与此老当年碎丹之事有关? 细细琢磨确实大有可能,宗门内一直流传着此老当初与妖族纠葛之事。而且在云鹤观中,江槐山追忆往事时仿佛提过那么一句。 不过他也不敢多问,此时又重提旧事,看来与这神秘的苍昆山应有关联。 几人又岔开话题,又聊了些其它之事。江槐山本就好杯中之物,又与那青铎脾胃相投,倒是饮了不少。公孙奇祖孙二人都是浅尝即止,看来对灵酒并不十分感兴趣。 就这样午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方才散去,倒是主宾尽欢。 刘逸文回到住处后,找到江槐山说话。 江槐山知道刘逸文所想,轻轻叹息道:“逸文,袁姑娘的事情看来只有回宗门再想办法了。” 刘逸文淡淡笑道:“此事我已有想法,就不劳前辈操心了。” 江槐山眉头一挑,讶道:“哦,逸文已经找到解决办法了?”此症让公孙奇都束手无策,刘逸文竟有办法,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刘逸文简单地讲出了他欲求助李元白的想法。 江槐山沉吟道:“此道人我听其它人提过,确实神秘异常。逸文与他相处半年之久,难道没能打听出他的渊源来历吗?” 刘逸文轻叹道:“此人确有神鬼莫测的手段,但是只是野居于山岭少有出世,仿佛就是天生会修行一般,令人惊叹!” 江槐山默然片刻,平静道:“若真如你所说的这般通玄,那试试也无妨。除此之外,你还有何事?” 刘逸文不好意思道:“刚才听前辈们谈起苍昆山,心中好奇。不知此处是什么地方?” 江槐山一愕,拈须道:“现在对你而言还为时尚早,不过简单说一下也有好处,说不定日后你有机会遇上。” 刘逸文一顿,凝神受教。 第六章 苍昆往事(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江槐山负手仰望洞顶,似乎在回想久远之事。半晌后他才喟然叹道:“苍昆山乃是大楚国境极西之处。此地西接大齐、东连大楚,南通大周、妖族之地,可谓是龙虎交汇之所。” 刘逸文大奇道:“此处有何特殊,刚才几位前辈提及时均有神秘莫测之感。” 江槐山解释道:“苍昆只是山名,其幅远之辽阔远超一般山脉。其它山脉也就罢了,虽有些灵花奇草却非珍稀种类。只是那主峰之巅,有一处秘境。” 刘逸文兴趣更浓,秘境之说他在典籍上也见过只言片语。其中描述得非常模糊、语焉不详。不过能被称为秘境者,都是有大机缘的地方。 江槐山缓缓道:“此处秘境与它有别,其入口是一片混沌之地,进入之后会被随机传送到不同的位置。传送所至的空间与普通的的不大一样,经过数代先人的研究,结合进入其中之人的叙述来看,那里应是某个碎裂的空间,只在特定的时间才与我们这一界相连。” 刘逸文脸现意外之色,猜测道:“难道是界面重合?” 江槐山摇头道:“只是些空间碎隙,谈不上界面。不过里面的少天材地宝很多,我这柄蓝璃宝剑就是从里面带出来的。另外,青铎和我就是在那里认识的。” 说完他拿出宝剑不住的摩娑,似在追忆着往事。 刘逸文心中大讶,疑道:“若是如此,前辈们必会蜂涌而至,早就将里面的宝物搜刮一空了,哪还会轮得到后人?” 江槐山苦笑一声,道:“没有这么轻巧的事,且不说里面有罕见的异种妖兽。更让人无奈的是,此处颇为怪异,修为在金丹境界之上者均会莫名消失,不知去了何处,生死不知。所以此地为金丹境以上的禁地,虽然不能确定会殒落,但是也不会再有人愿意以身试险。” 刘逸文愕然道:“竟有此等怪事,太不可思议了!” 接着他又欣然道:“既是如此,凝境界的修士必然趋之若鹜了!” 江槐山不可置否,道:“虽然如此,但里面的风险实在不小,不乏将性命留下之人。” 刘逸文心中一懔,看来这秘境也并非善地。 江槐山道:“若想安然进出其中自身修为不说,还相当考验人的心智。” 两人再聊一阵,刘逸文就回自己的房间内了。这秘境开启还有七年之久,而且以他现在的修为恐怕还无法自保,所以就暂且将其放在一旁了。 他心中记挂着袁素兰之事,寻思着如何去大齐之境。 翌日清晨,青铎热情地将几人送至领地边缘,便告辞了。 此时,刘逸文呆在圆形法器之上,顺便向公孙奇请教去大齐的路径。 在桃源观时,他未曾考虑过去齐境。现在他将治愈袁素兰的希望全放在了李元白身上,所以留心打听起齐境之事来。 公孙奇的阅历自然要丰富许多,大齐境曾去过两趟。 听他所言,齐境之大差不多是大楚的两倍,与大楚西面有五千里的交界,乃是实实在在的邻邦。 虽然两国交界线颇长,不过交界处乃凶蛮之地,若从这些地方入境无异于自寻死路。极北之地有一片大荒漠,唯有此处入齐才能算得上安全。 这此他亦听方元清简单提过两句,不过公孙奇说得就更加详尽了。而且此老还送了一枚玉简予他,里面是比较详细的地形图,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有用了。 回程没有遇上什么麻烦,一行人就这样安然返回大楚境内。 公孙奇邀请江槐山到神手谷小憩,于是六人分道而回。 公孙若一路上也变得沉默寡言,待到分别之时,刘逸文招呼道:“公孙若!这次多谢你了!” 此女竟有些失神,不知在想何事。 刘逸文不禁稍稍提声,又唤道:“公孙若!” 公孙若茫然道:“什么?” 刘逸文无奈道:“多谢你了!我要回宗门了,改日再来看你!” 公孙若涩涩笑道:“好吧!一路顺风!” 此女也不知怎么了,今日心不在焉的样子。不过他也无心多想,别过江槐山、公孙奇二人,就陪着余思烟、袁素兰告别了。 公孙若望着他消失的背影怅然若失。 一路上,这位袁素兰的师傅少有言语,对他似乎有些不冷不热的样子。刘逸文亦不方便主动说话,就样一直到了山门。 回到宗门,有一种再世为人之感。深渊之险,袁素兰被掳,文涛、叶秀美之死让饱受煎熬。 他打算先去师傅那里看看,再将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他。唉!该如何说出口呢,心中左右为难! 玉泉峰依如往昔般秀美,来到沈兆东的洞府门外,脑中不禁又浮现了初见文师兄时的那幅情景,眼中隐有泪光。 在洞府外,呆立片刻,收拾了一下心情缓步而入。 刚刚入洞府内,一名少年迎面而来,恭身道:“这位师叔,不知如何称呼?今日为何事来沈师洞府!” 刘逸文一愣,此少年相貌普通,脸上带着一丝稚气,他淡淡一笑道:“我是沈师的弟子,姓刘,名逸文,沈师可在?” 少年闻言大惊,又是一礼,道:“原来是刘师叔,师傅正在府中。” 这时,远处一名少女快步来到近前,喜道:“刘师兄回来了啦!”原来是尹思菱此女。 刘逸文欣然道:“几年未见,师妹真是进步神步啊!可喜可贺!其它同门安好?”此女已是炼气巅峰修为了。 尹思菱欢快地道:“谢师兄夸奖,眼下只有七师兄在准备凝液。这位是师傅新收的弟子陆休。”接着他又向少年道:“这位是我常向你提起的九师兄哦!” 刘逸文微微一笑:“小师弟,你好!” 陆休腼腆应声,有些手足无措。刘逸文随意和尹思菱聊了几句后,又道:“我还有要事向师傅汇报,就不多耽搁了。” 尹思菱也不多挽留,点头称是。 穿过几间廊道,终于来到师傅的居处。不过双脚如同灌了铅般,挪不动步。 正当他犹豫之时,那熟悉的声音在屋外响起:“是逸文吧!快些进来!”声音中还隐有些期盼。 刘逸文心头一热,连忙应声推门而入。 第六章 苍昆往事(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沈兆东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从容道:“逸文,许久未见了啊!” 刘逸文有一段时间未见师傅了,显得有些激动,上前躬身行礼,颤声道:“逸文给师傅请安!” 沈兆东罕有地上前将他双手一扶,哈哈笑道:“好!好!二年未见逸文清减了!”还朝他上下细细打量了几眼。 刘逸文心中一苦,涩涩道:“谢师傅关心!” 沈兆东领着他进了书房,两人相对坐下。 “逸文,你来得正好!我正准备去找你,你竟自己来了。” 刘逸文正在犹豫如何汇报文涛之事,忽地一愣,道:“哦,不知师傅有何事找我,若是用得上逸文的地方尽管吩咐便是。” 沈兆东摇首,微笑道:“此事可以说是一桩大喜事,而且还是关于你的。” 刘逸文茫然道:“我的?大喜事?”最近遇到的都是烦心之事,不知喜从何来? 沈兆东神秘一笑,道:“此事说来意外,逸文上次在清风殿表现不俗,引起了宗门金丹前辈的关注,有意收你为亲传弟子。” 刘逸文纳罕道:“亲传弟子?不可能吧?” 宗门的亲传弟子他当然清楚是什么回事,这些人无不是出类拔萃之辈。不光修行速度飞快,剑诀神通力压同辈,而且道心坚韧,往往是耐得苦修之士。 在对待这些亲传弟子之上,宗门会优厚照拂,提供的修炼资源远非普通弟子可比。而且更重要的是有专门的金丹前辈指点,可以说是门内的核心培养对象。这些弟子通常都会被安排在金丹前辈的门下,一心修炼。 不过,正因为如此,在管理上就不像普通弟子这般松散,在行动上颇受限制。这些弟子每段时间都有相应的修炼任务,然后还需要接受考核。每名金丹境的前辈名下最多只能有五个名额,由此可见其珍稀程度。 刘逸文忽闻这个消息,心中一愣,究竟是哪位前辈看上了自己?当日一同前往的只有温、江两位前辈,自己与江前辈一向交好,难道是他要收下自己不成? 不对啊!江前辈一向不喜收徒,应该不会为自己破例吧?那应该就是温前辈了,不过此老与自己少有交流,为何看中了自己? 他不好意思的一笑,迟迟道:“弟子斗胆问一句,不知是哪位前辈错爱?” 沈兆东长笑一声,捻须道:“是藏剑峰的温师伯!” 亲传弟子,刘逸文当初确实心动过,自己的勤奋能被认可,恁谁都有几分欣慰。不过他心里却放不下袁素兰之事,若是成了亲传弟子,恐怕就没有时间去管这件事情了。 该如何是好呢?确实让他左右为难起来。 沈兆东见他面色迟疑,心中不解。被收为亲传弟子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是这位徒弟怎么看也不像开心的样子,于是道:“怎么?逸文对这件事情似乎并不在意啊?” 刘逸文暗叹一声,回道:“温前辈的美意我恐怕只能心领了,弟子还有其它之事要办,恐怕无法答应了。”虽然刚才内心挣扎了一番,但仍做出了选择。若是袁素兰一直昏睡不醒,自己恐怕也无心修炼吧! 沈兆东眉头一挑,劝道:“这亲传弟子的好处,想必不用我多说吧!我不知你为何拒绝,但还是要劝你三思而行。毕竟此等机会错过实在可惜。” 刘逸文自然明白沈兆东的苦心,毅然道:“师傅好意逸文铭记,可是弟子确实另有要事。” 沈兆东一滞,这位弟子乃是当年无心收下,不过表现确让自己意外。而且向来恭顺,少有拂逆自己的意愿。而且这亲传弟子对其也大有益处,就不知为何他拒绝的这般痛快。 他眉头微皱,沉吟道:“我也不知道你要做何事,比此事更重要。不过为师也不强人所难,你可考虑清楚了?” 刘逸文肃容道:“弟子考虑清楚了!” 沈兆东心中叹息,随即又问了一些刘逸文的近况。 刘逸文整理了一下心情,沉痛道:“弟子还有一些要向师傅汇报。” 沈兆文还在考虑如何回复,点头道:“嗯,什么事?” 刘逸文吞吞吐吐道:“文师兄和叶师姐……归天了……” 沈兆文身形一颤,脸现难以置信的表情,失声道:“什么?!”他呆瞪着刘逸文,不肯相信地重复道:“你说什么?文涛和秀美怎么了?” 刘逸文明白文涛在师傅身边的时间最长,与师傅的感情最厚,突闻噩耗一时间还无法接受。 他心中何尝不是,眼泪终于没能忍住,凄苦道:“文师兄、叶师姐归天了……”最后几字的声音已低不可闻,自己也不愿意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 过了好久,沈兆东才怔怔道:“说,是怎么回事!” 刘逸文将在妖族的事情细细道出,沈兆东已稍微平复,听得频频皱眉。 “这么说是那金瞳狼妖将他们拿去祭祀了?”沈兆东一字一顿道。他胸腹起伏不定,显然动了真怒。 刘逸文感受到师傅从未有过的怒火,心中更痛,只是缓缓点头。 沈兆东说完这句话后,就一直沉默不语,一对虎目血红,沉声道:“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呆一会!” 刘逸文痛呼道:“师傅!”而后姗姗离去。 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回的洞府,就那么麻木地躺在床上睡着了。 “仙人就该用仙法,像你这个样子怎么能行?” “逸文!你什么时候也好上这一口了?莫要饮酒耽误修炼了!” “嘻嘻……这雁泉春真是越喝越醇了!” “喂!你给我留二口啊!” “我怕影响你的修炼还是算了吧!” 哈哈…… “文师兄,等等我!”刘逸文大叫一声,惊醒过来,此时他已是泪流满面,原来一切都是梦境。他唇角发干,起身来到洞府之外。 此时已是深夜,天上星罗棋布,还有一弯新月。 他在山坡上随意找了块大石坐了下来。 忽地,手中多出一壶酒来,就那么灌了两口,一时间酒香四溢。不过在他嘴里却是那般的苦涩。他将酒壶往身旁的大石一放,痴痴道:“师兄!来试试我的新酿!” 夜风凄冷,也比不过他内心的冰寒! 第六章 苍昆往事(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在孩童时,刘逸文觉得长大以后,能成为一名教书先生也不错。后来读了些传说典籍,对神仙之流心生向往。岂知竟天遂人愿,让他踏上了成仙之路。 在磨剑峰时,被魏嵩欺辱遇到了袁素兰出手相助。此女端庄内敛,被其深深吸引,有了懵懂的情愫。拜入玉泉峰下,亦有几位肝胆相照的同门。 这些就是他枯燥修炼生活外的调剂,周围的这些人让他有种真实的感觉。 而今,他体味到从未有过的孤独,现在已三十岁许了,修炼了二十来年。自小父母就不知所终,而今兄弟身死,心爱之人又昏睡不醒,怎能不让他心力交瘁? 炼道未必长生,修仙亦有真情。 未来茫然无知,当初觉得修仙之人自然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令人心生景仰。而随着眼界的开阔,发现所谓的神仙也非为所欲为。 “修仙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心中不禁问道。 长生? 那长生的意义又何在呢? 仅仅就是无尽的寿元吗? 自己此生所追求的又是什么呢? 凡人追名逐利,神仙悟道长生? 真的是如此吗? 或许是今夜格外寂寥,忍不住胡思乱想;或许是近来变故丛生,让他求索人生;或许是这酒太过浓烈,已然醉了而不自知。 夜色依旧,星辉熠熠,映月湖畔依然有桂花飘香吗? 脑海里,千头万绪也没能得出个答案,真个是旧恨未去又添新愁。不自觉间,竟在这大石上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清晨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觉得温暖了许多。昨夜的念头全部消失不见,又是新的一天。心中一动,朝某处飞去。 …… 铸剑阁库房。 刘逸文本想去齐雄的洞府,看望一下这位大师兄,可惜不凑巧,未能见到。 齐雄在同门之中对自己非常照顾,当年冒险陪自己去寻文涛,心里一直记着这份情谊,平日里亦想与之多亲近。不过这几年一直在外,相见的机会就少了些。 此刻,他立在郝师伯的身旁,安静地等着此老琢磨手中的一块灵材。他依如往昔般痴迷于炼器之道,让刘逸文心生敬佩。 过了半晌,郝师伯放下手中之物,朝他看来,笑容满面道:“这两年去哪里了?还舍得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啊?” 刘逸文尴尬一笑,不好意思道:“确实有事在身,常常想念师伯教诲。奈何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非逸文不所愿,而不能也。” 郝师伯讶道:“逸文此次回来,给我一种颓废之感,难道发什么了什么事情吗?” 刘逸文心中暗叹,自己的变化太过明显,只是聊了一句,便让其感受到自己情绪低落。他苦笑一声,回道:“唉,一言难尽,同门被异族所害让我痛心疾首,难免伤怀。” 郝师伯面色一沉,劝道:“逸文将生死看淡一些,哪有事事如意的?” 刘逸文点头,叹息道:“谢师伯提点,明日我打算去大齐境,特意来看看您。” 郝师伯眉毛一扬,道:“哦,逸文去大齐有什么事情吗?” 刘逸文遂将自己欲寻人救袁素兰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郝师伯听后,沉吟半晌,然后道:“你去齐境必定是从大荒漠过了?” 刘逸文点头,感觉此老应有下文。 果然,郝师伯续道:“正好!我这里有一样东西,你到淮北郡时,帮我捎件东西给上清道的忘尘子道友。应该不会耽搁你太多时间吧?” 上清道地处大楚西北之地,离大荒漠不过八百里距离,若是从宗门出发去齐境,那处正好顺道。 刘逸文连忙道:“郝师伯说哪里话,小事一桩,您太客气了。” 言罢,郝师伯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递了过来,他连忙将它收好。 刘逸文又提到了苍昆山之事,此老谈了当年的经历,让他又增加了一些了解。两人再聊片刻,他就告辞了。 以往来此地总是为了赚些仙币,现在想来真是不胜唏嘘!他出了铸剑阁,化为一道惊虹,就朝古剑峰而去…… 他来到余思烟所在的洞府发出一张传音符后,不久就被一名女弟子领至了大厅内。 片刻后,余思烟缓步而来,刘逸文连忙上前见礼。 此位似乎心情不佳,冷淡道:“刘师侄,你来此做甚?” 刘逸文微微一愣,正色道:“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看看素兰如何了?” 余思烟眉头微蹙,沉声道:“看了又有何用?素兰仍然昏迷不醒。” 刘逸文目光闪动,决然道:“今日来见素兰一面,明日我就要去齐境,寻找能破除邪术的方法。” 余思烟眉头一挑,怀疑道:“就连公孙前辈都没有医治的把握,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刘逸文缓缓道:“李兄非是普通修士,说不定有方法让素兰苏醒。” 余思烟眼神一黯,不信道:“你说的那神秘道士我也有耳闻,不过这医病救人可不是斗法比试。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李兄……” 刘逸文还欲争辩两句,余思烟不耐地打断他,道:“好了,既然你要去,我也不阻你。”她顿了顿,眼眶微红痛苦道:“没想到素兰母女均逢大劫,上天也太不公道了!” 刘逸文也不知如何劝解,其实他心中的悲痛未必输给余思烟。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心念一转:此子亦是为素兰奔波,何必为难他呢。于是低声道:“你随我来吧,她还是那副老样子。” 刘逸文心中一松,跟在了此女身后。 修仙之人一些凡俗之礼就看得淡些,不一会两人来到了一间香闺。刘逸文隔远就看见在床榻上的秀美少女,眼中满是爱怜的神色,望着怔怔出神。 心爱之人近在咫尺,又似远在天涯,刘逸文好想轻抚她的面孔,互诉衷肠。 他在心中默默地道:“袁兰!你放心,我定会将你救醒的!明日我就要去齐境寻找李兄,以他通天彻地的神通一定会有办法的。今日特意来看看你,与你辞行,你可要好好保重啊!” 刘逸文稍微倾吐了一下心声,呆立了一盏茶功夫后,终于出言告辞离开了古剑峰。 余思烟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默然摇头,眼中尽是无奈之色。 第七章 破云克魔 (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三天后,木明镇坊市。 这个三派交汇的集市,依然热闹非凡。刘逸文老马识途地急行一阵,一炷香功夫后终于停了下来。 上清道距离御剑山庄约有六千里路程,虽然现在已是凝液境,但是用的飞行法器还是最普通的下品法器。 平日里,赶路极少,就算是去较远的两次,也是乘坐他人的法器。此次他需要独自上路跨两国之境,这飞行法器是必须要换一换了。自己现在算得上富足,如果不铸造灵剑的话,一件飞行灵器还是负担得起的。 另外,现在他心情已经平复,近来总在琢磨李元白的那句“天下恐有大变”。回想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魔道、妖族都蠢蠢欲动,此次去齐境遇上危险的机率还是颇大的,所以还要做些准备。 他先去了一趟磨剑峰的珍宝阁。可惜物品太少,且价格不低,无奈之下,只能跑远一些来了这坊市。 刘逸文抬首望了一下牌匾,口中轻念了一声“奇珍阁!” 这间阁楼以前来过数次,是一家专门出售法器、符篆的店铺。记得第一来此处时,自己是为了开开眼界,至今已有二十多个春秋了。回想当时希冀地望着柜台中的各种物品,不由得感慨一声。 他收拾心情,慢步走进了大厅,中央那张檀木长桌依然摆在那里,不过掌柜已经更替,换成了一位瘦弱的锦袍青年。这位男子一脸精明,手中正拿着一盏茶水。 偌大的店铺内,只有三、五个炼气期的弟子在柜台前低语,那眼神和自己当初没有两样。 忽然,一名侍从打扮的少女盈盈而至,浅笑道:“这位师兄,不知有什么需要?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二。” 瘦弱青年长身而起,快步走了过来,躬身一礼道:“见过前辈!在下陈海,是这奇珍阁的新任掌柜,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少女一愣,没有想到这位俊秀的青年已是凝液境界,赧然见礼,道:“请恕晚辈刚才眼拙冒昧了,还请见谅!” 刘逸文轻轻摆手,正色道:“不知这里可有飞行法器出售?” 陈海示意侍女退下,引着刘逸文到了一旁的柜台处,介绍道:“本店的飞行法器各种样式都有,不知道这些您满意吗?” 面前的柜台内陈列着各式的飞行法器,不过刘逸文稍一打量,就轻皱眉头道:“这里的都是些普通货色,有没有等阶更高一些的?” 陈海心中一跳,凝液初境的修士对飞行法器的要求并不高,大多数上品法器就能满足。毕竟此物斗法时用不上,多用在赶路和逃命之上。只有境界更高的修士,才会用得上灵器级别的飞行法器。 虽然只是飞行灵器,那可也是灵器啊!价格可不低啊! 眼前的青年看起来年纪不大,境界不过凝液初境,这些却看不上眼,让他准备出言介绍的话语硬生生吞了回去。 不过能担任一阁掌柜的,哪个不是心思活络之辈,面上堆起笑容,又道:“是晚辈疏忽,请前辈到二楼稍待片刻,我去去就来。” 刚才的那名侍女领着他到二楼一间精致的小厅内坐下,房内的另一名少女已准备好了一盏茶水,客气道:“前辈请先用茶!”还忍不住多朝他多望了两眼。 刘逸文泰然坐下,轻呷了两口。 不一会,陈海不知从何处拿来三个锦盒放在了他身边的方桌上。 锦盒一到,刘逸文精神一振,微笑道:“陈掌柜,这三样都是的吗?” 陈海从容一笑,道:“是的,请容我慢慢为前辈介绍。”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了第一个锦盒。只见一个三寸来长的绿色叶形的法器,正散发着惊人的灵力,一看就非品。刘逸文身形一正,将其拿在手中认真打量起来。 陈海脸上带着一丝得色,傲然道:“此物名为玉叶,乃是货真价实的下品灵器!速度飞快,可容得了四人同乘……” 他的口才确实了得,将此物夸得天花乱坠,仿佛对方不买就要吃大亏似的。 还别说,刘逸文真有几分中意,询问道:“此物多少仙币?” 陈海一脸真诚道:“不瞒前辈,这件飞行灵器在我这里一直压箱底,若是您看中了我给一个最优惠的价格——五千仙币,如何?” 刘逸文微笑不语,心忖:不过是件下品飞行灵器,这价格算不上便宜。不过他也不说破,目光看向了第二个锦盒。 陈海心思剔透,连忙打开介绍起来:“说起这件风行舟,那可非同一般。此舟速度之快在飞行灵器中也属于中上等,只要法力足够,日行二千里不在话下。” 接着他顿一顿,讪讪道:“唯一的缺点就是空间稍少,只容得下二人的位置。若是独来独往,此物可是实用之极。” 刘逸文心中一动,此次去大齐没有同伴,这东西倒是非常适合。他心中还没有下定决心,打算将最后一件物品看过再说。 不过当他将目光移向第三个锦盒时,陈海意外的没有多做介绍,慢吞吞地道:“这最后一件乃是中品飞行法器。”然后就陪在一旁淡淡的笑着。 刘逸文稍愣,心中暗叹:看来这位是要称量一下他的财力了。他面色不变随手一拂,霞光敛去,桌上多出一小堆青币来,淡淡道:“陈掌柜,这些可够?” 陈海眉梢一扬,连忙笑道:“够了够了!前辈莫要见怪,这件中品飞行法器虽好,但没有刚才那两种实用。此物叫做……” 半个时辰后,刘逸文走出了这实店铺。在一番讨价还价后,花掉了大半积蓄终于换了那件风行舟和一件名叫虎头盾的防御法器。他不是没有考虑那件中阶的飞行灵器,但是价格着实让他肉痛。考虑再三,还是选了风行舟。 另外,他还购置了几张中阶的附炎符。那日在深渊之中,见令狐华用此符对付那些魔物效果不凡,而今魔道有活动的迹象,准备几张以防万一。 做完这一切后,他就离开了坊市。 他打算先将郝师伯的事情办妥,再由大荒漠进入齐境。心中有了定计,祭出风行舟就朝西北而行。 风行舟不愧是灵器,速度比起原来的那件快了一倍有余。 第七章 破云克魔 (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沿着自己熟悉的线路前行。虽是空中飞行但也不尽是取的直线,按照玉简中的地图,会避开一些危险的地方。 到了晚上,还会找个僻静的地方休息一下。一来夜间视线较差,二来为了让身体处于一个比较好的状态,以便能应对突发情况。 就这样走走停停横跨了整个淮安郡,飞了差不多两千里的距离。 这一日,天色已晚,他控制风行舟慢慢下降在低空飞行,准备找个落脚的地方。前方不远处恰好有个不大湖泊,紧挨着两座小山。他正好需要补充些清水,于是方向一变朝此处而去。 飞驰了一刻钟功夫,前方隐隐有打斗声传来,他心中一紧,忙将风行舟一收落了下来。会是什么人在此处打斗呢?心中犹豫是否应该上前看个究竟。 照那打斗处所暴发出的波动来看,争斗之人修为不会太高。于是,决定绕过去看上一眼。 以他现在的身法,三、四里的距离只是半炷香功夫就到了。前方的打斗声越来越清晰,不时还传来几声吱吱的怪叫。 咦!难道是在猎杀妖兽吗?他脚下不停,心中如此想道。 忽然,前面有人开口道:“巫兄果然好手段!这赤淮灵猴颇为机灵,若不是你以灵酒相诱恐怕会一直呆在这水下肯出来。以此猴水下的神通我们还真拿它没办法!” “哈哈!屠兄过奖了!我也是无意间从一本典籍上看过关于赤淮灵猴的介绍,才深知此猴习性。另外,还要仰仗你的魔云幡,我们才能如此顺利的将其困住。”其声音尖细听起来有些阴柔。 屠姓男子语气中难掩自得之意,笑道:“好说好说,我们将此灵猴擒下交给教中,必能记上一件大功,到时候你我又多些机会进入主殿修习通天之法。” 那名巫姓男子接口道:“莫说是活捉,就算是取其精魂用来祭祀圣兽那功劳也不小啊!” 屠姓男子同意道:“若是因此能进入主殿,就算你我的造化了!”说完此人已抑制不住内心的火热,嘿嘿笑出声来。 刘逸文心头一跳,从这对话中不难听出两人多半是魔道邪徒。他小心地跳到一棵大树上,轻轻拨开枝叶,朝那打斗的地方望去。 只见二十丈开外的空地上,两个男子分前后将一个方正的血红牢笼样的东西围了起来。其中一名背对着他,穿着一身绿袍,手中掐诀念咒稳固着砰砰作响的“血笼”。 面向他的灰袍男子,面容苍白,一脸邪气。除了额头上一个核桃大小的鬼头刺青,右边脸颊上还有条二寸长的刀疤,一看就让人觉得碜人。 他遥遥控制着空中一柄骨斧,不时地从上面射出一道道血光,辅助着绿袍男子围困着血笼中一只人来高的妖兽。 这妖兽手持一对四尺长短的石棍,对着那“血笼”狂砸不已,每每一击都能将之震得哐啷做响。它浑身的毛发乌黑发亮,模样与猿猴有七、八分相似,那双兽瞳奇大无比,感觉非常不协调。 想必就是这两人口中所说的赤淮灵猴。此猴竟给刘逸文一丝似曾相似的感觉,却又想不起来。 它怒吼连连,在笼内腾挪,小心地闪避着那骨斧上射来的血光。它手中的那对石棒表面看起来凹凸不平,不过其上密布奇怪的符文,散发着柔和的灵光。那血光被其击中,都会被震散近不得身。 但是那牢笼也在缓慢的缩小,虽然速度不快,但是留给灵猴的空间也不太多了。 恁谁都看得出来,等里面的空间受限此猴只能束手就擒了。怪不得此猴不停地击打那血笼,为的只是减缓其缩小的速度。 此刻,刘逸文正寻思着如何干掉这两名魔道。且不说道、魔水火不容,单是袁素兰的事他就与魔道势不两立。袁素兰若不是被派去调查那神秘的失踪事件,怎么落得如此下场呢?想到此处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两魔一时再未出言,似在用神对付着血笼中的灵猴。 这刀疤魔道只是魔液初境,而那绿袍男子却有魔液中境修为。对付起来还不是容易的事情,不过有这灵猴牵制,还是有不小的希望。他心中盘算一阵,有了计较。 他悄悄地将真刚剑拿在手中,慢慢地向那名这战团中间靠了过去。 牢笼的空间越来越小了,赤淮灵猴可以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口中已经急促地怪叫连连起来。而两名魔道则眼中的喜色更盛,仿佛马上就要功成了,那骨斧上的血光也愈来愈频繁了。 刘逸文使了个隐匿之法,慢慢朝那屠姓绿袍男子靠近。这隐身术只是个入门的粗浅法术,十分容易被看破,考虑两魔心神都在灵猴身上,他想趁此时偷袭。 看着自己越来越靠近目标,刘逸文心中不禁一声冷笑。 三丈……二丈…… 还有半丈距离,刘逸文陡地一催剑诀,猛地朝此魔背心刺去。真刚剑上毫光大亮,闪着刺目的光芒就要破体而入。 当! 一声大响,那绿袍人后背像是长了眼睛一般,一只黝黑短刃正好将真刚剑格开,反手对着刘逸文的面门就是一刀。 刘逸文心中剧震,连忙一个后翻堪堪避过此击。他本想偷袭,哪知魔道早就发现了,还装作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 绿袍男子转瞬间向他一连挥出数刀,刘逸文心神受挫,仓促回挡。 这时,绿袍男子才桀桀怪笑道:“小子,你若是不插手此事也就放你一马算了。谁知你这么不识相,竟敢来管我们‘屠巫双煞’的闲事,是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刘逸文这才看清此人的样貌,对方看起来颇为俊秀,只是在额头上多了一个与灰袍人一模一样的鬼头刺青。那手中的短刃血光流动,闪着诡异的妖芒。 偷袭失败,他暗叹一声,口中强作镇定道:“哦,想不到你们还挺小心的,竟然发现了我的存在。”他并非是想与两人交谈,只不过为了稍稍拖延一下时间,好思量对敌之策。 第七章 破云克魔 (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哪知那灰袍人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图,催促道:“屠兄,不要和这小子磨叽,早点将其收拾了。以免夜长梦多!” 屠姓男子点头称是,魔刀又攻了上来。 刘逸文还是第一次独自应战,心中难免紧张。他深呼一口气,运起剑诀小心地应对着屠姓男子的攻击。 自从修习的“破邪剑诀”以来,他对剑道的领悟又深了不少。听李元白当时介绍时,还特意提到其对魔功有克制之效,心中稍安。 他还不及多想,对面的攻击又道。刀剑相击发出猛烈的气劲,两人身形飞快地变幻,位置交错不定,看得人眼花缭乱。 只是几个呼吸已斗了十数个回合,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一道一魔竟斗了个旗鼓相当! 屠姓男子难掩心中的讶异。对面的年青人比自己还低了一个境界,手底却真够硬朗,本来想着以自己的手段,拿下他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谁知遇上了硬茬! 他心中一沉,脸上狞色一闪而过。 他们二人本是奉坛主之命去办事,路过此处无意间发现了湖边这只灵猴。灵兽乃是天地奇物,稀有程度不必细说。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灵兽精魂乃是祭祀圣兽的绝佳之物。这简直就是从天上掉下来馅饼。 赤淮灵猴水下神通极为厉害,凭他们还真没有办法奈何得了。不过他的同伴巫道友不知从哪里得知,此猴天性好酒,于是计从心来,姑且一试。 二人用灵酒设下陷井,伺机隐藏在附近,竟真的一举将此猴困住了。此猴离水神通大半都施展不了,于是只能做困兽之斗。两人大喜,连忙凝神对付,慢慢消耗此猴精力。时间一长这灵猴必是囊中之物。 谁知半路杀出了个正道愣头青,本以为三下五除二就能将其打发了,这一交手才发现还有些棘手。 此时那血笼没有他的主持,竟有些震颤起来,仅靠自己的同伴牵制,还无法将其拿来下。“只要将面前这小子解决了,自然一切就好说了!”他心中如此寻思道。 如今正道势大,时间一长恐又生变。思及此处,他脸色一沉随手向空中一掷,一团血光飞起,一个幽光闪闪的东西被祭了出来。 刘逸文抬首望去,原来是个造型古老的镜子。此镜呈椭圆形,半尺大小,金色边框,镜面则是淡蓝色的幽光,周围黑气流转不停。 此镜一忽地颤,背面转了过来,原来是个鬼面图案。此鬼阖目獠牙,眼角处还有两道血痕,陡然一见确实吓人。 刘逸文不敢怠慢,先招出一个淡黄色的护罩来。然后鼻中冷哼一声,一道剑芒呼啸而出,正是冲着这突然出现的鬼面镜而去。 谁知那剑芒不偏不倚正中此物,让他心中一喜,却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果然,就当剑芒堪堪就要击中镜子时,从其上忽地爆出一团刺目的血光,然后剑芒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的,消失不见了。就连一丝法力波动都没有了。 “怎么可能!” 刘逸文大惊,难以置信地看着这面鬼头镜,心头剧震。也不知这镜子是何邪物,拥有此等吞噬的神通。 绿袍男子脸现凶残之色,厉声怪笑,讥讽道:“哈哈……不自量力,我这幽冥鬼镜专破你们这些正道神通。小子你就等死吧!” 言罢,他引诀朝着鬼脸一指,蓦地那鬼头大涨至半丈大小,其周身黑色萦绕还有阵阵怪风呼啸,仿佛自地狱而来。 那原来紧闭的鬼眼陡然怒睁,却是空洞洞的。刹那间里面涌出无数黑色,然后再朝前方一聚,变成了五道乌黑油亮的绳索。 “嗖!”地一声,这些绳索猛地窜出,就如同五条毒蛇朝刘逸文袭来。 刘逸文神情一变,连忙使了个身法向右迈出三丈距离,想暂时避开这些阴森森的魔物。不过这些黑绳如同长了眼睛一般,马上一个拐弯贴身捆来。 他心中一紧,身形再动腾至数丈高的虚空处。毫无意外,那些黑绳紧随其来。他哪敢被其束缚,口中厉啸一声,唰!唰!唰!三道剑光照其斩下。剑光击中那些黑绳后,竟直接穿了过去击到了山坡上的树木上,发出了砰砰的轰响。 再看那些被击中的绳索虽被从中间斩断,但是只稍稍顿了顿,断裂处黑气滚滚,又重新融合在了一起,又朝他追来。 刘逸文口中法诀再起,一个核桃大小的火球迎风大涨,带着炙热的高温迎了上去。这些邪物用至阳的火属性功法,应该有些克制之效吧,他在心中暗暗想道。 一直以来都有以火克魔的先例,在与魔道相争的过程中火系法术自然是首选之法。这也没有什么可怀疑的。 不过,令他意外的一幕发生了: 蓦地,那几条黑绳首尾相连地围成了一个圆圈,丈许大小,其上的血光如呼吸般地涨缩不定,感觉像是一只远古魔怪的心跳一般,让他心惊不已。 刘逸文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眼睁睁地看着火球从黑圈中间穿过,再次诡异地消失了。这是什么邪法?他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吧,省得白费力气!若是识相,还可以给你个痛快!如若不然,嘿嘿……”屠姓男子丝毫不心中的杀意,阴恻恻的怪笑道。 “屠兄果然好手段,小弟佩服!”那疤脸男子一边牵制着灵猴,口中还不忘奉承两句。那灵猴尽管情况大为改观,却一时也无法脱笼而出。 刘逸文心中大急,却一时也无办法。 无奈之下,他大喝一声将真刚剑横在胸前,左手剑指引诀,慢慢抹过剑身。真刚剑开始剧烈的震颤,剑身灵光四射发出耀眼的光芒来。他再从左至右将剑在头顶缓缓划出一道弧线。 吼!龙吟传来! 一个凝厚的圆形光罩将他护了起来,他竟使出了金刚剑诀的最后一式——金刚护盾! 屠姓魔人见此面色一凝,脸现郑重之色,手中法诀再变! 第七章 破云克魔 (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这新出现的鬼头镜太过诡异,以前斗法时从未遇到过。谨慎之下他只好使出了金刚剑诀的终极剑式,希望能凭此式的超强防御抵挡这些怪异的黑绳。 护罩方起攻击便到,五条黑索合到一处连成了一条更长的,将护罩缠绕起来。 刘逸文心中有些紧张的,尽管他对金刚护盾信心十足,但是这鬼头镜的邪法真个邪门,他生怕又出现什么意外来。 刘逸文的担心显然不是多余的,黑索在护罩之上虽无法限制他的行动,但接下来绿袍人口中再诵几声咒语,黑索一阵扭曲幻化成了一团黑烟。霎时,金刚护盾的表面多出了一层灰色的雾气来。 不一会,护盾开始滋滋做响,灰雾开始慢慢地侵蚀着表面的灵力。刘逸文和魔道曾交过手,这种对灵力有腐蚀效果的功法也有了解。他眼中一厉,口中法诀一变,然后郑重地朝护盾上一指。 噼里啪啦! 忽地,一条尺许长的银色电龙现出形来,浑身细密的电丝狂闪不定。电龙通灵之极,在护盾之上仿佛活了过来,四下游曵起来,那黑烟与之接触,如同遇到克星一般溃散开来。 绿袍男子脸色难看地望着这新出现的电龙,一时犯了难。 刘逸文脸色微松,金刚剑诀的终极剑式自然不会仅有这么一点防护之力。经过这几年来的参悟,总算有所小成,而今派上了用场。这引雷术就是其中的一种,果然对这魔道邪法有克制之效。 对面的绿袍男子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变得阴沉可怕起来。他本以为有这幽冥鬼镜在手,对付这小子应该是轻松之极的事情,不过刚才这一番交手让他感到有些措手不及。这护盾上出现的龙形雷电,对其魔功有些克制让他感到不安。 而那正在牵制灵猴的巫姓男子心中更加焦急,虽然这灵猴一时间也无法挣脱束缚,但是刘逸文的出现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幽冥鬼镜的威力自己可是身有体会的,在对付正道上向来是无住而不利的,不知为何今天却栽在了这小子的身上。 巫姓男子一边指挥着空中的骨斧继续牵制着,口中急道:“屠兄,别再和这小子磨蹭了,要是惊动了其他人就麻烦了!” 屠姓男子被其催促,心中无名火起,不耐道:“这还需要你教我吗?刚才不过只是稍稍试探一下,接下来我就不会留手了!” 巫、屠两人一向联手,巫姓男子自然知道这位同伴平素极爱面子,他这番话也有故意激将的意思,正中下怀。 屠姓男子猛一咬牙,张嘴吐出一团核桃大小的精血,那鬼头镜马上掉转过来,正好没入其中。镜面吸收这团精血后,暗红的血光大盛,对准了下方的刘逸文。 绿袍口中响起了模糊而急速的咒语,冷笑道:“哼,小子就让你尝尝我这幽冥魔光的厉害!”说完此话,他竟嘿嘿狞笑起来。 再看那镜面之上,黑气狂涌,血光乱窜,还有风雷之声传出。镜身开始剧烈震颤起来,让四周的空气都为之一凝,本已有些昏暗的天色变得更加阴郁了。 只是刹那光景,所有异像嘎然而止,镜面的血光越来越盛,好似一块烧红的煤炭。一道血色光柱喷射而出,正中刘逸文的护盾。 刘逸文心中大骇,连忙运起法力勉力抵挡这血光起来。护盾上的那条电龙被这血光一照,仿佛进入了泥潭一般动弹不得,刚才还活灵活现的电龙只是数个呼吸便消散了。竟对这血光没有丝毫效果。 更可怕的是这护盾被血色光柱笼罩后,开始震颤不已,似乎随时都可能溃散掉一般。而自己想要离开原地,却发现身体如电龙一般难以动弹。 屠姓魔人见此嘴角一翘,露出一丝得色来。他咒语再急,血色光柱变得愈发凝厚起来。刘逸文则如负千斤之担,浑身迟缓。他心中飞快地思索着应对之法,心中一动有了计较。 他从玉葫芦内取出一样东西祭在了身前,原来是一面圆形铜盾。此盾造型朴拙,只是在中央处多了一个虎头样的图案。然后将摇摇欲坠的金刚护盾一收,铜盾被激发后将他护了起来。 不知那光柱是何法术,对这实体之物竟没有太多效果,这一击竟被刘逸文接了下来。他心中稍安,心忖道:果然如此,这光柱类的法术对灵力之类的无形之物有奇效,这有实体的防御法器却并不受影响。 屠姓男子见此,心中大叫可惜,对方反应之快超出了他的估计。他将那鬼头镜一收,执起魔刃欺身上来。想到刚才耗费了对方不少法力,自己多花点功夫也能将其拿下。 刘逸文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真刚剑灵光大放,一阵风般的迎了上去。破邪剑诀果然对魔道有克制之效,不过斗了数十个回合,就将这绿袍男子压在了下风。 他急劈数剑逼退绿袍男子后,忽地凝立一动。绿袍人不禁顿了顿,大惑不解。 刘逸文左手掐了个古怪法印,口中咒词忽改,右手宝剑竖直向天。左手掐诀往上一抹,骤然整个人气势陡变。 周围的天地风起云动,原本静止的草木急剧的摇晃起来。不知何时,一团几丈大小的云团出现在他的头顶翻腾不定。刘逸文举剑向天一引,云团急速地向宝剑汇去,被吸入了其中。 这一出手竟有云破天开之势,让对面的屠姓男子面色大变。 他哪里知道此式乃是正宗的道家功法,是破邪剑诀的终极剑式的第一式——破云式。 刘逸文脸色凝重,运起剑诀朝那魔人缓缓一劈。此势看似缓慢,但在屠姓男子眼中如同惊涛骇浪不可抵挡!他连忙将鬼面镜祭起,血芒闪动之下,在身前凝成了一道看似牢固的血墙。 一道凝练的剑芒闪着耀目的白光,闪电般地击在了鬼面镜之上。两者相交之处,让昏暗的天色陡然一亮,接着又猛地一暗。 咔嚓!一声脆响。 刚才还无往不克的幽冥鬼镜竟碎裂而开,掉落在地摔了个粉碎。剑光丝毫未停,就要将绿袍人斩落当场,剑光毫无阻碍却击在了空处。 刘逸文再往那处一看,哪里还有魔道的影子? 第八章 上清宝观 (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连忙警惕地左右察看一番,以防绿袍人偷袭。谁知那屠姓男子竟舍他而去,直接和那刀疤魔人合在了一处,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难道这二人要舍下这灵猴来对付自己?那就不好办了。想到这里,他将宝剑执到胸前与这两人对峙起来。 过了半晌,隔远的这两人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口中不停地蠕动 聪明、努力、热血、独立、骄傲、有自己的梦想、也会一生悬命地努力把自己的梦想实现。 吃完大年三十的饺子,卫骁很主动地把碗筷扔洗碗机了,徐绪宁则告辞离开,迟子建和谢菲则分别给迟早跟卫骁包了压岁钱。 抬头看见那张苍白冷漠的脸上,那双幽邃的黑色眼睛时,她知道,她让他失望了。 淮真望着前方香艳淋漓的刑场时,视线不得不越过对面坐着的西泽。 前两天在奶茶店被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撞了之后,这几天做梦老是梦见林阳。 于是我们俩一起在合欢树下的香炉前跪下,双手合十,虔诚致谢,并默默祝祷。 他们五人其实挺难安排的,以这情况来看,主力应该是他们三人,以对方五人不弱于职业选手的实力,就已经不是之前的娱乐赛可比,连翁子航都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萧翊辰的技术估计连泉水都走不出去。 每当有选手路过,卫时都会条件反射换边、持枪,把巫瑾利索挡在身后。 不过摆边上点别碍事。已经各种碍事,街对面才找到一个地方放。 可是被海一样的妖怪们围攻是什么鬼?而且黑压压的一片是什么鬼?他们做了什么很坏很坏,特别坏的事情吗? 其实冰霜克拉赫不知道的是,苏阳的识海内有着雪皇的守护,一般的魅惑术对苏阳或许管用但对雪皇那可就没什么用处了。 “我未婚先孕本来就是个问题,信用社那边没有对我进行批评教育就不错了,上面还敢提拔我?”张瑶虽有期待,但自家人知自家事,也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而大师兄作为五大院内院的第一人,实力更是极为恐怖,如今的蓝锦逸已经修炼到了九阶水准了,和蓝思翊可以说也是不相上下。 再说了,吉玛沃德也是单亲妈妈,你对着吉玛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让他们自己来,这对他们以后的修行好处更大,太溺爱了反而害了他们。”苍剑离说道。 洛宇天倾身下床之后,首先就去清洗一下自己那稍微有些肮脏的身体,进入深度冥想之后,洛宇天也不知道自己这三个月来到底洗过几次澡,吃过什么东西了? 大丫忙前忙后的照顾着,他虽然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可眼能看,耳能听,心能思。身体触觉也格外的敏感,能深切的感受到她对自己的浓浓的关切之情。 “你们俩在干嘛?”看着野猪的陆云将野猪放下,拾起柴火问道。 “行,明天就是周末,我用空,早上过来接你?”刘斌眼睛精芒一闪,开始激动起来,到目前为止还他只和王雅娜车震过几次,要是能趁着教张瑶学车的机会,和她也……,那可真就是爽歪歪了。 夜清清转身就走了,以夜清清的经验,这要是缠上了,肯定就没完没了了。 他们去的路上很少的人,不过周围依稀可见血迹,说明这地方已经有很人来过了,而且还收获不少。 第八章 上清宝观 (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一刻钟后,刘逸文被一名道童带领着,来到了一处巍峨的宝观前。宽阔的青石广场尽头可见一座雄伟正殿,重檐金瓦,蔚为壮观,两旁各有一座钟楼紧挨着。正中的大殿前还有两尊丈许来高的麒麟石像,显得庄重威严。 两人朝着大殿而行,刘逸文则四下远望。广场左右各有一排青翠的古柏,石阶虽有些古旧,却打扫得一尘不染。 面前的宝殿雕栏画栋,雄壮中又不失精致,刘逸文忍不住驻足观看。少许,一旁的道童提醒道:“这位前辈,师祖正在观内等候,我们是不是进去再说?” 大眼在他肩头吱吱叫了两声,对那道童竟做了个鬼脸。道童亦不理会,只是望着他。 刘逸文回神叹道:“初来贵宗,果然是福地洞天。”这道童不过十多岁,行止得体让他不免心中暗赞。原来郝师伯口中所说的忘尘子已是位金丹期前辈,让他心中一紧。 门前的两名道士见到此道童也不问询,似乎知道他们的来意。 走过一间宽敞的庭院,他们步入了正殿,鼻中可嗅淡淡的檀香之味,殿堂中前供奉着三清祖师神像,让他油然起敬!两侧墙壁之上还绘有不少道教仙尊,威武不凡。 两人穿过正殿拾阶而上,峰峦楼阁密布,有藏经楼、丹房、客堂以及各式的大殿。远处还可见数座山峰,上面另有天地,空中则不乏遁光快速地穿梭着。 就这样走过几重院落,来到一间客厅模样的厢房前。厢门两边打开,一名灰袍中年道士坐在一张檀木椅上,手中正拿着一卷书籍,不知在参悟些什么。门前来人,他似有所觉,将手中的书合上,抬首向刘逸文望来。 道士相貌普通,不过鼻梁丰隆,双目炯炯,想来此位就是忘尘子了。 刘逸文收敛心神,来到他身前躬身一礼,恭敬道:“晚辈刘逸文奉郝师伯之命,为前辈带一件事物来此。”进殿之前,他叮嘱大眼切莫乱叫,失了礼数。这灵猴既通人言,乖乖地跟在他的脚边。 忘尘子颔首捻须,缓缓道:“有劳师侄了,快请坐。” 刘逸文连忙应是,在他下首的木椅上坐了下来。不知什么时候,那名童子为他们各奉上一盏茶水,然后就在另一侧端立着。 刘逸文正襟危坐,将那方木盒取了出来,安放在了手边的木几上。 忘尘子见此眉头一扬,轻轻的抬手一探,那木盒就被他摄到了手中。他将此盒拿在手中凝视片刻却没有打开,就收到袖袍中不见了,看来已知晓里面所盛之物。 做完这一切,他却大有兴趣地朝大眼打量起来。数个呼吸后,他微笑道:“师侄真是福泽深厚之人,此猴可是大有来历的灵兽。” 刘逸文心中一动,请教道:“我也是机缘巧合下才遇上它的,不知此猴是何灵兽,还请前辈赐教!” 忘尘子捻须道:“此猴乃是赤淮后裔,一身水系神通非同小可,在水中罕有人敌。只可惜还是幼兽,若是成年,堪比元婴修士。”此猴听到有人讨论它,竟呲牙咧嘴起来,还做着鬼脸。 刘逸文心中一惊,面色一凝道:“什么?元婴修士?” 忘尘子淡淡笑道:“正因为它是幼年,才会跟在你的身边,若是成年你还能驾驭得了?” 刘逸文尴尬一笑,道:“是晚辈考虑不周,让前辈见笑了。” 忘尘子轻呷一口茶水,又道:“师侄此有何事情要办,想必不会是专程为送此物吧。若是有需要,我或可帮上忙。” 刘逸文连忙称谢,客气道:“晚辈只是路过此地,稍后便要离楚往齐境而去。” “哦,你要往齐境去!”忘尘子有些意外地朝他看了两眼,口中迟迟道。 刘逸文心中一怔,不明白此老为何有此反应,感觉他欲言又止。不过此老不说,他也不宜多问。 忘尘子目光闪动,似乎想到了什么,沉声道:“师侄,既然知道你要往大荒漠去,就不得不提醒你一下。此处最近颇不太平,若是没有紧要之事,还是缓些时日。” 刘逸文一愣,面有难色道:“竟有此事?但是我确有急事欲往齐境。” 忘尘子没有出言,而是离座走到窗前怔怔不语,刘逸文连忙站起身来立在一侧。 半晌后,忘尘子轻叹道:“此事本属门中机密,但是师侄亦是八大宗门子弟,想必也不会向外散播引起恐慌。” 刘逸文满脸肃正道:“弟子一定守口如瓶!” 忘尘子稍一缓神,就将事情的始末讲了出来。 大荒漠本是一片茫茫沙海,虽是凡人眼中的绝地,不过对于修仙之人来说却不足挂齿。因为没有凶兽居留此处,所以一直都是齐楚两国修仙界来往的通道。 可是,就在三个月前有修仙者从此经过时,发现这处忽然出现了一种怪异的黑沙暴,此沙暴非是人力可以抗拒,就算是修仙者被卷入其中也难以幸免。 上清道离此仅七百多里距离,自开宗立派以来,就护佑着这一方平安,所以针对此事亦作出了调查,这其中就有忘尘子参与其中。 据他所见,这黑沙暴外形酷似一棵巨大的蘑菇,初始时直径不过十来丈大小,不消片刻就会变得有数亩之大。它转速飞快,方圆数里之内会有莫大的吸力。 更为可怕的是这黑沙有吞噬法力的奇效,就算是修仙者被卷入其中,也会凶多吉少。沙暴出现得悄无声息,毫无预兆,令人防不胜防。 黑沙暴有时只有几团,多时可达数十团,速度飞快铺天盖地,一般的飞行法器怕是躲不过此物。若是碰上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忘尘子几人调查了十多天,也未能弄清楚这黑沙暴的来龙去脉,此事就暂且搁了下来。而这大荒漠也不再安全了。为了避免恐慌,此事还未对外传扬。 刘逸文听完后就犯难了,一时踌躇不定。 忘尘子见他沉吟不语,又道:“今日天色已晚,师侄在此暂歇一夜。也好考虑一下。” 刘逸文一时也没主意,默然点头。 第八章 上清宝观 (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道童带着他来到了一间洁净的厢房中,将他安顿下就离开了。 而忘尘子此刻却将那个方正的木盒托在了手中,他口中轻声念咒,对着木盒吹了一口气,盒盖应声而开。一阵宝光外溢,竟让人一时眼花。 只见里面放着一个寸许见方的金属块,颜色暗橙,闪着紫色的异芒。在它的一旁还有个拇指大小的白色玉简。 他眉头轻挑,拿起玉简往眉心处一贴,阖目细读起来。 片刻后,他将玉简放回原处,然后拿起那方金属块细细打量起来。翻来覆去地看过一阵,他将此物又放回了盒中,长叹了一口气,喃喃道:“紫阳金……唉……”也不知是何缘故让此道看此来心事重重。 此时,刘逸文坐在一张黄梨木的打造的方椅上,静静思索着。 听忘尘所言,这黑沙暴危险非同一般,虽然不是每时每刻存在,但是运气这种事情谁能说得清楚,谁也不愿轻意涉险啊! 可是袁素兰一直昏睡不醒,他将希望全寄托在李元白的身上,这可如何是好呢?想到这里他再也无法安坐,起身在房间内踱起步来。 来来回回地走了十多个回合,他忽然停了下来,将胸前的那块魂玉取下。望着此玉,他脸上满是复杂的神色。 当初在牛庄村金汉峰与李元白告别时,对方特意在此玉中封存了一丝精魂。嘱咐刘逸文若是需要寻他,就用神识将此物激活,在梦境中就能感应他的位置。这倒是与之前去桃源观的经历十分相似。 他不再犹豫,将神识放出往此玉内探去…… 次日清晨,刘逸文早早地向忘尘子道别,准备往大荒漠去了。 昨夜果然又有梦境,隐约可以感应到李元白的位置在他的西南方向。如此看来,他们确实已到了齐境。但具体在何位置,只能过了大荒漠才能清楚些。 临行前,忘尘子反复叮咛让他莫要涉险。不过他考虑再三,决定赌一赌天意。稍稍看了看公孙奇所赠的地图,左右察看一番,风行舟就朝西南方向而去。 大眼在他肩头四处张望,显得十分兴奋。不多时,一人一猴就消失在了天际。上清道附近比较安全,他稍稍宽心,脚下的风行舟速度也快了不少。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接近傍晚时分,他终于来到了齐楚交界的大荒漠。远远望去,尽是片片苍莽浑厚的黄沙,如同鱼鳞般罗列。天空万里无云,烈日炎炎,让他亦感到少许的口舌发干,有种进了铸剑阁的冶炼坊的感觉。 不远处还有一行商旅,百多头骆驼排成一条长龙,缓缓地向沙漠内行进着。驼铃的清响在这空旷的沙海里显得格外悠扬。 此处还只是沙漠边缘,不远处几座光秃秃的矮山,显得十分荒凉。刘逸文四下看了看,就朝这小山而去。在山脚的一个背风处,用宝剑凿开一个不大的石洞,准备休息一晚。 这大荒漠呈不规则的椭圆形,从此到齐境有一千多里的距离。夜间视线太差,加上新出现的黑沙暴,他还不敢夜间赶路。 明日一早出发,若是不出意外,傍晚时分正好可以到达齐境。 他稍稍清理一下,在洞口布置了一个简单防护法阵。然后从玉葫芦中拿出些简单的行李整理片刻,他就躺下了。这西北的昼夜温差极大,大眼就挤到他怀里取暖起来。 刚刚睡下不久,忽然耳边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刘逸文清梦被扰,眉头微皱。 接着蹄声越来越清晰,直到离他十多丈的地方才缓了下来。他暗叫一声倒霉,侧了个身继续入眠。不想有三人的对话又传入他的耳中。 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道:“三爷,据眼线来报,泰正商行的人一个时辰前刚刚进入这戈壁。四爷和手下的十多个兄弟正盯着,保证跟丢不了” “嗯,若是我所料不差,他们入夜后必定会寻个背风处休息。”一个声音稍显阴柔的声音说道。 “凭我们轻骑的速度追上他们只需半个时辰时间,不过那过江龙一身横练功夫了得,我怕他到时候乘乱逃掉,将此事捅到官府,我们的麻烦就大了。”一个威严的声音缓缓道。 “三爷不必多虑!我们先在此休整二个时辰。待到二更时分,人人困乏,放松警惕之时,再来个出奇不意的偷袭。加上四爷身边个个都是好手,任他谭彪武功如何了得,也不能逃出我们的手心。” “钱师爷考虑果然周全,如此就万无一失了!” 沙哑的声音显得有些兴奋,接着又道:“这次泰正所运的货物中,只是上等皮货就值千金,更不用说其它珠宝。只要做了这一票,保管弟兄们吃香喝辣半辈子不用愁了!”说完他竟忍不住放声笑了起来,仿佛眼前已是金山银山了。 那威严的声音沉声道:“就这么办!吩咐下去,到时候不要放走一个活口。”这声音说到最后竟透露出彻骨的寒意。 修仙者的五感自是敏锐非凡,所有的话一字不漏地收入了刘逸文的耳中。他本不想理会这凡俗恩怨,但从这几人的对话中,不难听出外面这些人做的是杀人越货的勾当。 若是一般的劫财也就罢了,关键是这位被称作“三爷”的匪人阴狠果断,怕是要血洗这些商盟的人了。这不由得让正在安睡中的刘逸文心中一懔,坐起身来。 他心中一沉,既是碰上了,顺手将几个贼人打发掉,就当是做了件善事。关键是听他们的口气,似乎另有一股人跟在商队的尾翼。 除恶务尽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心中略一思量便有了定计,倒头又睡下了。 …… 月朗星稀,在这寒夜里显得格外静寂。 洞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马儿的响鼻声。只是一盏茶功夫,熙熙攘攘的声音渐渐远去,沙海又恢复了死寂。 而刘逸文此时仍睡得正酣,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情。 第八章 上清宝观 (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大荒漠边缘地带,两个小丘岗的低洼处。 一百多头骆驼依坡势匍伏在沙地上,排成一条长龙。此地显得尤为静谧,偶有几声骆驼的响鼻和低低的鼾声。 在丘顶的背风处,一个带着皮帽,裹着厚厚棉衣的汉子正打着哈欠,睡眼朦胧地朝四下扫了一眼,然后又打起了瞌睡。 忽然,一个黑影悄无声息来到他的身后,像个黑夜里的幽灵。他的嘴猛地被捂住,想要挣扎也只能发出低低的惶恐声。一道刀芒划过,他浑身一阵猛颤,然后就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生气。 那黑影这才现出形来。他虽穿着厚厚的衣服,却依然看得出十分精瘦,那张阴沉的脸上带着残忍的冷芒。不过一会,他的身后冒出了五、六十骑,为首的二人来到近前,居高俯瞰着下面的驼队。 精瘦男子轻笑一声,得意道:“看吧!泰正的人根本就有什么防备。就三个盯哨的都被我干掉了。现在差不多已到了约定的时间,可以发讯号了吗?”说完他看向了马上的那名中年男子。 男子方面大眼、鹰勾鼻、颧骨稍高,他向下稍一扫视,平静道:“嗯!吩咐下去动作利索些!” 精瘦男子一声领命后,就没入了后方的队伍中。 在他身侧的一名净面男子,指了指坡上一间稍大的帐篷道:“三爷你看,那里应该就是谭彪睡帐。” 被称作三爷的男子略一颔首,瞳孔微缩道:“钱师爷一会看好谭凝这丫头。她年纪不大,手下还有点真功夫,莫让她走脱了!” 净面男子欣然道:“三爷放心,我会好好好招呼她的。”他的声音尖细听起来让人有些不太舒服。 待精瘦男子来到三爷身边,后者使了个眼色。他不知从哪拿来一把长弓,滋滋……引信被点燃的声音响起。 嗖! 一根火箭划破了黑暗,在半空中绽放出绚彩的烟花,映出了马上众人肃杀的脸庞。 只是数个呼吸,对岸一朵相同的烟火如约燃放,众人脸上一松。 三爷大手向前一挥,手下各骑亮起了火把,杀气腾腾地朝坡底冲去,更有甚者口中还吹起了口哨,如夜枭一般。 一时间蹄声大作,打破了黑夜的死寂。 谷底顿时骚乱起来,各种呼喝声、刀剑出鞘声、骆驼嘶鸣声此起彼伏。 刹那间,这丘坡成了战场,兵器的打斗声不绝于耳。 忽地一声娇叱传来,盖过了所有的声响,只见一名黛眉大眼的劲装女子,头戴羊皮帽,手持一把精钢宝剑与那钱师爷斗在了一处。手中一把宝剑被她使得虎虎生风,真个是英姿飒爽! 虽然火把的光线昏暗,却也能看出此女的俊俏模样。钱师爷手中的一对判官笔上下翻飞与这女子竟斗了个不分上下。 而最为激烈的战斗还不是这里,而是驼队的最前方。那里除了斜坡上插着几支火把,中央处几个人影斗成一团,只听得见乒乒乓乓的乱响,一时难以看清里面的情形。 这团人影方圆十多丈内再无他人,看来是没有能插得上手的人。 半炷香功夫后,一声闷哼传来,攸地人影分了开来。这才看清,原来是三爷和那名精瘦男子,分前后围住了一名青年男子。三人凝立不动,轻轻的喘着气僵在了那里。 这青年男子相貌儒雅,看起来竟像名饱读诗书的书生。他右手持着一把长剑,左肩处殷红一片,看来是受了伤。 男子面色微凝,愤然道:“闫三,你们金狼帮也算江湖大派了,尽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若是单打独斗,我让你一只手也胜得过你!” 闫三嘿嘿冷笑道:“谭彪,我知道你手底硬。可是你也不是第一天出来混江湖了,双拳难敌四手,要怪只能怪你命薄了。你要是自行了断,留你兄妹二人一个全尸!怎么样?” “呸!想要我死,没那么容易!就算死也要拉上你垫背!”谭彪看起来斯斯文文,性子却是刚烈。 闫三并非想与谭彪僵持,他其实是在等待援兵。就如对方所言,若是逼急了来个两败俱伤就太冤枉了。 这谭彪武艺确实胜过他,一开始他就打定主意,先缠上一会。待老四来了,三人围攻就妥当得多了。 心中还在纳罕为何还没见到老四的影子,忽地打斗声嘎然而止。还有不少的惊呼声传来:“快看!那是什么人?” “神仙啊!真的是神仙!” “妈啊!” …… 闫三身形一滞,循声望去:只见虚空中一名白衣男子,头顶着一颗耀目的宝石,手中还拎着一个生死不知的人。 他只是隔远看了瞥了一眼,就认出了那人分明正是迟迟未能出现的老四,心中咯噔一下,如坠冰窖! 虚空中的青年男子眉头微皱,怒喝一声:“尔等还不弃下兵刃?” 此喝声中暗含一丝法力,下方诸人均觉得耳膜生疼。接着叮叮当当的刀剑坠地之声响成一片。 不少胆小者已伏地叩首,带着哭腔大呼:“饶命!” 此青年自然就是刘逸文了,他跟着闫三来到这处附近,心中思量着其它匪人在何处策应。于是绕到对面的山丘之上,果然发现了还有二、三十名歹人。 他正欲动手擒下这批人,结果两边就放烟火为讯,一场厮杀就拉开了序幕。 他本想将这些人灭掉,后来想起江槐山在云鹤观收拾匪人后的一番话,心中又迟疑不定起来。 而下方的战斗激烈,他就将所有人都击昏,擒了这匪首赶来。 刘逸文稍一打量战场,口中轻喝道:“尔等安静!” 片刻间,除了几声驼鸣外,再无一丝声响。 他扫了几眼,脚下方向一变就朝谭彪这边三人而来,然后将手中之人扔在了闫三脚下。心中暗叹:如何处置这此人还真是件头疼的事情。 稍加思索后,他对闫三沉声道:“尔等杀人越货,本是死有余辜,念在上苍有好生之德,从今往后定要洗心革面,重新为人!若是再起歹念,举头三尺有神明,必不轻饶!” 在凡人心中对神仙的敬畏由来已久,闫三和那精瘦男子早已伏地称谢,叩拜不止。这次竟网开一面,让他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第九章 初至齐境 (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处理完这一切,刘逸文正欲离去,谁知那儒生上前几步,朗声道:“大仙且慢!”他微微一愕,转过身来。 谭彪先深鞠一躬,然后指着地上的三人,凛然道:“大仙慈悲,不愿杀生!可是这三人乃是恶首,身上沾满了血腥,实在是恶贯满盈!若是放他们离去,以后还不知要祸害多少良民!小民谭彪斗胆请命,求大仙降他们死罪!”说完他竟跪地一拜! 此人言辞激昂铿锵,流露出一种不屈的意志。虽然面对他这位世人眼中的神仙,却没有丝毫胆怯。闫三两人闻言脸色大变,心头一颤,口中饶命之声再起。 刘逸文面现难色,他实在不愿出手对付这些凡人,一时竟低头不语起来。 啊!一阵惊呼! 正当他沉思时,谭彪忽地拾起地上的一把宝剑,兔起鹘落将闫三三人了结,连那昏迷的老四也未放过。等他反应过来,三人已然毙命!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一时反应不过来。 刘逸文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虽说这三人罪大恶极,但刚才已当着众人的面饶恕他们。现在谭彪未征求他的同意将其杀死,就是公然在挑战他仙人的权威。 刘逸文面色猛沉,欲要开口。谭彪昂然挺身,绝然道:“上仙菩萨心肠,不愿徒增杀孽。可是这几人的恶已深入骨髓,谭某方才僭越了。上仙对我等有活命之恩,而小民却拂逆法旨,不敢奢求饶恕,愿意以此身偿命!” 言罢,未待刘逸文开口,他竟提剑向颈刎去!瞬间人群骚动起来,唏嘘之声此起彼落! “兄长,不要!”一声哭嚎,那名黛眉少女飞奔而至,抢到谭彪身前将他抱在了怀内。可是热血溅了三尺,片刻此人便没有了呼吸。 这谭彪性情竟如此刚烈,让刘逸文心头一颤!谭凝哭得悲恸,口中不停地唤着兄长,让在场之人心下恻然。 忽地,谭凝朝刘逸文伏地三拜,恳求道:“求大仙发发慈悲,救救我兄长!”其它泰正商盟的人也纷纷磕头请愿,看来谭彪还颇得人心。 刘逸文刚才那点怒气早已烟消云散,心忖:这谭彪虽耿直,却也算得上磊落。这刎颈之殇只是失血过多,在凡人眼中已是无力回天,但是时间不久魂魄未失,对他而言还有补救之法。 他心中暗叹,一步横跨数丈,直接来到了谭彪的尸身处,手中灵光微闪,多出一张回春符来。口中轻诵几句咒文,将符纸往那脖颈处一按,亮光一闪没入其中不见了,他再施为一番就负手立在了当场。 不一会,谭彪悠悠转醒,发现自己居然还活着。他稍一思量就明白过来,连忙伏地叩谢。刘逸文喟然叹道:“你虽有过,但已死过一回。如今再世为人,行事莫太过莽撞!” “大仙慈悲,小民谨记!” 其它众人看刘逸文片刻间就能起死回生,更是顶礼膜拜,神仙、菩萨之言连绵不绝。 但是过了十多个呼吸,这位神仙再未出言训示,已有少数人开始低声嘀咕。待众人发觉有异,抬头来看时,刘逸文已经消失在了原地,留下一脸茫然的众人。 经过这一番折腾,离天亮已没多久时间了。 刘逸文无法入眠,和大眼坐在小山顶等待着日出。刚才的那一番插曲让他心里颇不平静,谭彪此人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世间居然还有这样的人!? 此人并不像其他人对神仙愚昧的敬畏,有种独立特行的气质,还有一种勇往直前的精神。在那儒雅的面孔背后,内心是如此的无所畏惧! 深思片刻后,一轮红日跳出了地平线,天终于亮了。大眼指着东升的旭日吱吱地叫了几声,仿佛知道他在等待天明一样。 凡人尚且果敢,何况他们眼中的神呢?刘逸文一想到谭彪的行径,不再瞻前顾后,一股豪气油然而生。他长身而起深吸一口气,破空而去。 不知道是否自己做了善事,受了上天眷顾,这一路上特别的顺利。心中所虑的黑沙暴没有出现,暗呼侥幸! 眼前一望无际的沙海飞快地消退,天边已可见到一条细细的绿线,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脚下生风。大眼似乎感受到了他愉悦的心情,搔耳咧嘴乐不可支。 一炷香时间后,他终于离开了沙海踏入了齐境。从玉简中的地图了解到,此处乃是大齐的青昌郡地界。 从梦境中的感应来看,李元白此时应在他的南边方位。天色尚早,他辨明方向,就朝南马不停蹄地前行。 …… 齐人自古好酒,其文化源远流长,它的发明充满了传奇色彩。相传,在远古年代,有位神仙无意间落在齐境内的某座山林间小憩,不经意间嗅到了一种特别的芬芳之味。 此种气味他从味闻过,于是四下细细搜寻起来。最后,他发现这些气味原来是从山洞里一堆腐烂的果子上散发出来的。不光如此,在这堆果子下面还有些浑浊液体,他用手指蘸了少许,轻轻舔尝,其味竟十分甘美。于是灵机一动,制成神麴,酿出了美酒,最后在这世间广为流传。 刘逸文亦好此道,自己也酿制过几种灵酒,十多年来竟有些心得。平素修炼乏味时,也偶尔翻看一些酒经,也算是入门之人。 一念至此,他不禁朝身边的大眼看了一眼,心中苦笑一声。这大眼比起他来,更好杯中之物,别看它小小肚子,这几天可饮了他不少的灵酒。而且他还发现此猴凡酒不沾,灵酒不拒,真个比自己还挑。让他徒呼奈何! 忘尘子曾言此猴成年后神通玄妙,可是大眼几年不见,体形丝毫没有增长,也不知道如何成年。另外,他也未见它有特别的修行法门,真是奇怪! 唉!多想无益,还是先找到李元白吧!也不知道素兰现在怎么样了?就这样心中胡乱想了一阵,已飞出了百余里的距离。 第九章 初至齐境 (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齐境幅员辽阔,青昌郡地处边缘所以人烟相对较少。就这样随着梦境的感应,白天赶路晚间休息,他已飞行了数千里的路程。 这日天色渐晚,远处一座葱翠的山峰在望,没多久就来到它的上空。此峰竟有丝丝灵气逸出,心中甚喜,决定在此落脚休息一晚。 风行舟调头向下,几个盘旋落了下来。 山峰之上还有一条小径,曲曲折折的,尽头处依稀能看得见有间院落。刘逸文心中大奇,此峰高约三、四百丈,在这山顶处也有人居住? 难不成与桃源观一样,有什么隐居高人?他心下好奇,一人一猴就朝此院走了过去。 离院落还有老远,空气中就传来了一种熟悉的芳香气味。刘逸文身形一滞,喃喃道:“酒香?”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大眼从肩头如一团黑影般窜了出去!刘逸文大奇道:“你干什么?等等我!” 不过大眼没有理睬他,一溜烟地冲着那院落去了!他使了一个身法紧随其后。院门两边大开,大眼直接就窜了进去,刘逸文也跟了上来。 一进这院子,他就惊呆了,四处堆放着一些谷物,除了稻、黍、粱外,还有些一知名的作物。另外还有不少的陶罐,放在院墙的脚落处。 更为奇特的是有个直径三尺左右的簸箕,里面放着些红色丸子样的东西,散发着浓郁的香味。刘逸文忍不住好奇向这东西靠了过去,酒香味越来越浓郁,让人醺醺欲醉。 他朝这新奇的东西看了又看,轻嗅了几下,心中一动,失声道:“酒曲?!” 这东西竟与当初云鹤观的鲁师傅给他的酒曲相似,不过他以前见过的曲饼颜色均为米黄色,这红色饼却从未见过。 他还在凝神察看,忽然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他抬眼一望,大眼正在那堆陶罐处翻看着,想来是被酒虫勾动了。 刘逸文无奈之下,拿出一个酒壶来,唤道:“大眼,快看这是什么?”灵猴双眼冒光,哧溜就窜了过来。 大眼满意地喝着酒,他则盯着这些酒曲愣神。 这时从屋内走出一名女子来,二十来多岁,圆眼琼鼻、柳叶眉,模样算得上俊俏。她忽见生人闯入,眉头微皱,沉声道:“你是何人?为何进到我们家院子来?” 刘逸文身形一滞,稍一打量,此女竟也是名修仙者,只有炼气中境。他连忙歉然道:“是在下这只猴儿闻得酒香,一时没能把持得住误扰了姑娘,还请原谅则个。” 那女子见刘逸文肩头的一只小猴正拿着个壶喝着,先是一呆,接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来是被大眼逗乐了! 刘逸文见这女子展颜,又大感兴趣地道:“姑娘在这深山上酿酒,是用来出售的吗?若是如此,不知有何佳酿出售,我倒是非常想尝试一下。” 女子淡淡笑道:“这些都是我爹摆弄的,并非用来售卖。” 刘逸文脸上现出失望之色,口中道:“这就太可惜了,这曲已是如此醇香,想必所酿的必是美酒。” 果然,就在这时一个男子的声音从屋内传来:“瑜儿,你在和谁话呢?”接着一名中年人踏出门来。 这名叫做瑜儿的女子娇呼道:“爹,是个路过的。” 此人看起来只有四十岁左右,比刘逸文要矮半个头,留着几寸短须,也是一名修仙之人,竟有凝液中境的修为。 刘逸文心中一凛,拱手道:“这位道友,在下冒失了。只是美酒醇香让我情不自禁。” 男子朝刘逸文稍稍打量一番,眉头一挑,淡淡道:“哦,这位道友面生的很!不知是何门何派?” 刘逸文正色道:“在下来自邻国楚地,此次是来贵境寻人的。” 男子露出意外之色,点头道:“原来是楚国的道友,失敬了!” 刘逸文连忙回礼,谦词两句。 他心中一动,指着簸箕内的酒曲道:“这位道友,不知你这是何种酒曲,我以前可从未见过。还望赐教!” 中年男子罕有地打量了他两眼,声调一提,怀疑道:“你也会酿酒?” 刘逸文微微点头,道:“平日里也酿过一些灵酒,不过手生得很。这位道友的酒曲独特得很,我确实好奇。” 中年男子脸上露出一丝自得的笑意,傲然道:“你当然没有见过,此曲还是鄙人祖上传下之物,从不透露予外人。” 刘逸文恍然,不住点头自语道:“难怪,难怪,此曲比起一般的黄曲要醇香不少,确实是酿酒佳选。” 中年男子见刘逸文竟也是此中能手,脸上一喜就样和他聊了起来。而那少女和大眼也逗在了一起。 时间一恍而过,不自觉天已经黑了。 瑜儿娇声道:“爹你可别光顾着聊天,这天色已经暗了。” 中年男子这才回过神来,不过刚才他与刘逸文聊得甚是畅快,颇有知己的感觉。于是邀请道:“鄙人姓杜名丰字顺康,若是不嫌弃今夜就在此处将就一晚。你我二人再秉烛夜话,再论酒道。可好?” 刘逸文稍一迟疑,点头道:“那就叨扰杜兄了!”刚才一番谈话他发现这位杜丰简直是位酒痴,他不只好酒,对酿酒之法谈起来也颇有见地,让他有种破云见日之感。 两人来到一间简陋洁净的客厅相对坐下,杜瑜不知和大眼闹到哪里去了。刘逸文也顾不上,由它和杜瑜玩耍。 再聊几句,那杜丰轻叹道:“刘道友来我寒舍真是一桩奇遇,让我有种相见恨晚的憾!”接着道:“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招待的,就拿壶陈酿与你品鉴吧!” 接着霞光闪过桌上就多出一个瓷壶和两个杯子来。刘逸文眼中放光,客气道:“正合我意!杜兄所酿必属精品,我还真有几分期待哩!” 杜丰哈哈大笑,连忙将两个酒杯斟满,一股刘逸文从未闻过的酒香席卷而来。 他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刘逸文就将此酒到了手中。只见酒液已是深黄之色,却又清澈无比,轻轻嗅之,有种浓烈的幽香。 小嘬一口,一股暖流直入胃中,鼻息生香,舌尖有轻微的麻感,让他忍不住低呼道:“好酒!” 第九章 初至齐境 (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杜丰眼睛一亮,喜道:“道友可品出有何特别之处?” 刘逸文细细回味,沉吟道:“香而不艳、醇香幽雅、不浓不猛、回味悠长!与我以往所饮的酒确实不同。香味竟不是一般的果香,似有一种焦糊的味道,却有恰到好处!”说完他再饮一口,似乎被这特别的美酒所吸引。 杜丰频频点头,和刘逸文一边品酒一边攀谈,甚为投机。 一个多时辰后,经过这番谈话后,刘逸文了解到这杜丰原是酿酒世家,祖辈在此道上颇有造诣。曾有一位先祖无意间发明了这红曲,开创了这种新的酿酒之法。 刘逸文听得心驰神往,这杜丰一门心思钻研酒道,在此之上比自己不知要高明多少,心中佩服。以往的一些酿酒疑惑经他解答,也豁然开朗。 不过就当两人谈性正浓时,杜丰忽地怔怔出神,欲言又止。刘逸文不禁询问道:“杜兄似有心事?” 杜丰尴尬道:“唉,不瞒刘道友,确有一件烦心事。还是与这酒有关?” 刘逸文讶道:“哦,竟有此事?”转念一想,这酒痴为酒发愁也是常理之中。 杜丰将自己的酒杯斟满,仰头一饮而尽,道:“今日与道友一见如故,没想到道友也是我道中人,勾起了一件心事。我祖上的那位先祖痴于酿酒之道,将一些窍诀心法传延了下来。不料历经几十代,到我这一脉已少有继承酒法精髓之人。”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又自顾自地干了一杯。 刘逸文劝道:“兴致喜好乃是天性,杜兄也不必强求。况且有仙缘者必会寻经问道,这酿酒之术难免会置于一旁。” 杜丰满脸不屑,哂道:“谁言以酒就不能证道了?那世间为何有如此多的灵酒?不少灵酒都有神奇之效,对修仙也是大有脾益的。刘道友也是此中好手,就不必我多举例了吧!”没想到这人竟有此执念,反应如此激烈。 刘逸文愕然,心中苦笑,平静地道:“确实有不少灵酒对修炼有益,但是与丹药相比,效用和范围就差得太远了。” 杜丰首手频摇,不同意道:“刘道友此言差矣!想我祖上那位也是修士出身,其神通之大离化神之境也只有半步之差。而且听先人们说,这位先祖在酒道上的造诣非凡,修炼多以灵酒为辅,所用丹药甚少!” 刘逸文难掩心中的讶异,不信道:“以灵酒为辅,就能修炼至如此境地?简直不可思议!” 杜丰急道:“刘道友以为我虚言诓骗你不成?” 刘逸文连忙道:“不是,只是这也太骇人听闻了!”修炼之中以丹药突破境界,提升修为已是修仙界的常识。若是用灵酒就很难让人接受了,虽然他曾用过清心灵酒突破凝液瓶颈,但也仅此一例,平日里多半还是以丹药辅助。 而他口中的这位先祖竟修炼至元婴后期,着实让他心惊。 杜丰亦长叹一口气道:“刘道友置疑也是人之常情,不对我却深信不疑。刚才亦是因为好久未与人谈及酒道,一时失言了。这件烦心事亦是由此而起。” 刘逸文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非是不信,只是有些震惊罢了!杜兄所谓的烦心事不若说出来,我也好参谋一下。” 杜丰犹豫半晌,点头道:“此事只有好酒之人方有兴趣,所以我才透露给刘道友。” 刘逸文半开玩笑道:“不会是哪处藏了什么秘酿,让我们这些酒鬼趋之若鹜吧?” 杜丰一呆,竟点头道:“如此说也不算错,确实有这么一处地方……” 翌日清晨,刘逸文随杜丰飞行数十里地方,来到了一处山脉。 昨夜,二人深聊了二个多时辰方才散去,最后杜丰向他透露的竟是一个秘境。据他所言,秘境乃是他那位大神通先祖留下来的,距今已有三千多年的时间了。起初,还有几位族人希望循着老祖的旧路以酒证道,可惜尝试几代之后都放弃了这个想法。再往后,族内的修仙者对这酿制灵酒已没有了兴趣,走上了寻常的修仙之路。 直到他父亲的出现,这种情况才有一丝变化。杜父也是好酒之人,酿酒的造诣不俗。不过修仙的资质太差,最终无法凝液,现已离世。到杜丰这一代,他竟遗传其父的嗜好,迷上了酿酒一道。 那先祖留下了些灵酒心得,有不少封存于秘境内,对外人来讲属于鸡胁之物,但对于酒痴的他却是如获至宝,一直记挂在心。因为那处有不少奇怪的禁制,让杜丰为难了好长时间,始终都未能进入其内。 至于是何禁制,他却语焉不详。 本来他想早些赶路,却实在拗不过他。转念一想,这处不算太远,也就半个辰的路程,而且与他南行的方向相近,不会耽搁太长时间;二来,他对杜丰所说的秘境确实大感兴趣。所以,就答应他来了此处。 杜丰看准某处山腹,用手一指,欣然道:“刘道友,就这那处了!” 刘逸文向前看去,此处雾露深重,植被茂盛,空气中湿气还颇重。他跟着杜丰的遁光而下,不一会落在了实地之上。方一接触,感觉土质非常松软,也没有一般深山的寒冷。 大眼跳上枝头不停地荡来荡去,玩得欢畅。杜丰领着他向下面走了不多远,停在了一处石壁前。 此处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杜丰祭起一方古玉,轻念了几句咒语。片刻后,山壁之上现出一个高约二丈的石门来。 他将古玉朝前一催,正好贴在了石门的凹槽处。不一会石门就向上打开,露出一条幽暗的通道来。 杜丰平静地道:“刘道友,就是这里了。我们进去吧!” 刘逸文应声,疑惑道:“此地有什么禁忌吗?” 杜丰摇头道:“你跟着我就可以了,虽然有些机关,却也无碍,顶多就是困住一时半会。”说完他就领头走了进去。 刘逸文招呼大眼一声,也跟了上去。 两人各祭起一块日光石在头顶,洞内的景物慢慢清晰起来。 第九章 初至齐境 (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洞顶很高,空间比较宽敞,有明显人为开凿的痕迹。通道非是直线,而是螺旋向下的。路上遇到了几处禁制,要么被杜丰用那古玉破开,要么从一侧轻松绕过。 两人走了一顿饭功夫,终于来到一个高大的石门前。它看起来苍桑古朴,稍一打量就知道是远古的式样。更为奇特的是门中央有个丈许大小的瓷瓶,瓶身方正细长,两肩处有耳,绘着一些古老的图案。 刘逸文从未见过这般样式的石门,忍不住走到近前细细打量起来。 这瓷瓶左、右对称被两扇石门均分,中间处是一个婴儿手臂粗细的圆柱形琉璃管。在管底处还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球形物体放置在那里,不知是什么材质。 刘逸文大奇道:“这门上的瓷瓶是什么?门不能打开吗?” 杜丰一脸沮丧,道:“不知先祖设计这道门是何用意,我初来此地时,研究了好久始终未能破开这道门的玄机。后来我不死心,又来此尝试了几次,均未成功。” 刘逸文讶道:“那杜兄有没有试过用蛮力强行将门毁掉?” 杜丰悻悻点头道:“在尝试过很多次后,杜某确实动了这个心思。不过以先祖的智慧,似乎早已考虑到了此点。” 言罢,他祭起一个锥形法器,口中道:“刘兄,请看!”他轻念几声咒语,朝着石门一指,那法器就朝着石门中间的缝隙闪电刺下。 令人意外的一幕出现了。 法器还未击中,原本静止的石门嗡地一声,灵光大亮起来。石门之前,蓦地出现了一道白色光墙。那锥形法器方一接触这光墙,就像喝醉了酒般开始东倒西歪起来,只是几个呼吸就失去了控制,直直掉落在地上。 刘逸文大感意外,轻嘶了一声。一想到这位老祖元婴后期的可怕实力,实在生不起强行破禁的念头,看来用蛮力是行不通的。 一炷香功夫后,光墙消失不见,那石门又恢复了原样。杜丰用手一招,法器就被他收进到衣袖里。他腾空来到瓷瓶的“左耳”处,介绍道:“这左、右两耳内各有一个细长的管道直通下方的小球。我当初细细思量一番,估摸着先祖的用意是用酒祭祠,方能将此门打开。所以,我就从此处倒入佳酿。酒液入内,那小球便滚动了,让我心中一喜。” 刘逸文眼睛一亮,心忖:这里面定有玄机。 杜丰轻叹一声,续道:“谁知我从这处倒入,不一会酒液就从右边的瓶底流了出来。” 刘逸文一愕,讶道:“下方也有孔洞?” 杜丰点头,无奈道:“是的,而且是左、右各有一个!” 刘逸文恍然,若有所思,皱眉道:“如此的话,从右边灌入的话,也是同样的结果了?” 杜丰默默点头。 刘逸文再次来到近前细细的打量起来,心中一动道:“既然如此的话,杜兄有没有从两侧同时倒入酒液?” 杜丰应道:“当然试过,可惜这样一来,酒是没有再漏出来,但是门一样也没有任何反应!” 这下刘逸文也愣住了,又在门上的其它位置开始观察起来,杜丰看着他这般模样,苦笑道:“刘兄不必白费力气,石门上大大小小的角落我已找了个遍,再无其它发现。” 刘逸文仍不死心,继续察看,直到他连石门旁边的石壁也查了个遍后,终于放弃另有其它机关的想法。 唉!究竟有何玄机呢?他立在当场,心中叹息一声,不由得暗想:要是公孙若在此就好了,她的鬼主意最多了。上次就是她发现深渊处另有巢穴,最后找到线索把袁素兰找回来的。不过伊人远在大楚,可谓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一念至此,他对杜丰道:“杜兄,这处禁制确实非同一般,是凡人所用的机关与禁制的结合,我也无能为力了。我还有要事去办,不若就此告辞了!” 杜丰难掩失望之色,他本对这位新识的酒友没抱多少期望。不过昨夜相谈之下,生出了知己的感觉,于是抱着一人计短两人计长的想法,决定带他来此地看看。 杜丰爽脆回道:“好吧,既然刘兄有事要办,杜某也不好再多挽留,我们这就出去吧!” 刘逸文不再想这古怪的禁制,却又挂念起袁素兰来了。无意间,公孙若的样子浮现在了脑海中,似乎还在取笑他:“你这个笨蛋!”那深渊里叮咚的流水声又在耳中响起! 咦! 水!用水是不是可以呢?他脑中猛地跳出这么个念头来。脚下一停,连忙道:“等等!” 杜丰眉头一挑,惊疑道:“刘兄可是发现了什么?” 刘逸文在脑中仔细地想了想,又来到那圆柱形的琉璃管前。杜丰见他煞有介事地样子,也不打扰,由他察看着。 刘逸文顺着此管向上看去,末端处竟是一个开口,心忖道:果然如此! 他回头冲着杜丰欣然道:“杜兄!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杜丰心花怒放道:“真的?!快说怎么办?” 刘逸文说完掏出两个葫芦来,递给了杜丰一个,后者不解地道:“刘兄,这是什么意思,我已经用酒试过了,没有用的。” 刘逸文神秘一笑,道:“来吧!我们再试一下!这葫芦里可不是酒哦。” 杜丰显然还没有明白过来,呆呆道:“哦!不是酒?那是什么?” 两人左右凌空而立,从瓷瓶的两耳处将水缓缓倒入,不一会那琉璃管的小球就被水淹没了。水越来越多,那小球竟然浮了起来,杜丰先是一呆,然后一喜,懊恼道:“我怎么没有想到?” 酿酒之人都知道酒比水要轻上一些,这小球在酒中下沉,在水中却是上浮的。原来此处机关,居然是让小球浮起来后开启石门。 小球随水位的升高慢慢到了琉璃管的顶部。 当!一声轻脆的响声,小球滚了下去,接着就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声响。石门像一只沉睡了许久的异兽,苏醒过来。 接着地面有轻轻的颤动,石门从中间向两旁缓缓移动,打开了! 杜丰大喜道:“成了!” 刘逸文亦不例外,连忙朝里面望去! 第十章 酒亦是道(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石门后的空间似乎非常大,远远看去见不到尽头。 杜丰与刘逸文相视片刻后,道:“走,进去看看。”他显得十分兴奋,声音都有丝丝的颤动了。 这也难怪,那禁制将他拦在门外好多年了,如今就能一睹真容,心中的期盼可想而知。两人大步流星地走入了这神秘的石门之后,大眼也蹦蹦跳跳地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刘逸文不停地打量着周围,这里内的空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得多。洞顶上规整地放置着拳头大小的日光石,把里面的空间照得透亮。 石室内有十来根粗大的石柱,在尽头处还有桌椅。里面的东西样式古老,一看就知是年代久远之物。 两人边看边走,留意着里面的事物。好一会后,才来到那张大石桌旁。 杜丰忽然身形一滞,呆望着石壁上不动了。刘逸文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原来这石壁上挂着一幅画像,上面绘着一名青衫中年人。他左手拿着一个精致的铜壶,右手中拿着一个青铜樽,眯眼陶醉于美酒。左、右还有一联“仙中日月小,杯里乾坤大”。 此人中庭宽阔,剑眉修长,自有一股仙风神韵。细看之下,眉眼模样与杜丰竟有几分神似,想来是他的先祖了。 杜丰先是一呆,蓦地虔诚跪地,朝画像叩拜起来。刘逸文则束手深鞠一躬。 刚刚做完这一切,耳边传来轻微的嗡嗡之声,画像上灵光乱窜,狂闪不已,整个石室也轻晃了几下。刘逸文惊疑不定,连忙招出一个护罩来。 还未等杜丰有所反应,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这石室内回响道:“尔等何人?可是我杜氏后辈?” 杜丰诚惶诚恐地高声道:“杜氏后人杜丰,叩见先祖!”那声音从何发出来,刘、杜二人连忙四下张望,可惜一无所获。 就在两人惊诧之际,一道光影从画像中投射而下,在地面上多了一个人来高的“蚕茧”,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只是几个呼吸,灵光敛去,多出了一个中年人的虚影,看那面容,正是画中之人。虽然虚影有些黯淡,却亦栩栩如生,宛如真人一般。 光影眉梢轻挑,喟然叹道:“你就是杜丰?为何只有凝液中境,难道我杜氏一门已落魄如斯!”虚影似乎对杜丰的修为颇不满意。 杜丰脸上一热,嗫嚅道:“子孙不肖,给先祖蒙羞了!”接着他又伏地叩拜起来。 光影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站在那里怔怔无语,不知在思量什么。过了好一会,他眉头一抬,道:“起来吧!” 然后他又向刘逸文轻瞥一眼,道:“这位是……” 杜丰连忙道:“这位刘道友乃是我的好友,是我带他来此的。”他心中一懔,生恐先祖责备他带外人来此。 刘逸文被这虚影一望,竟浑身不自在,仿佛全身被扒了个干净,暴露无遗。他面容肃正,连忙又是一礼,恭敬道:“见过前辈!若是不便,晚辈到门外回避片刻。” 虚影微微摇头,又向杜丰道:“既然来了此处,必是知道我的名讳了,老夫虽已坐化,却留了一缕精魂在画中,为的就是能将我的酒道秘术传与后人。” 大眼在地上转来转去,望着忽然出现的虚影吱吱乱叫。刘逸文连忙喝止道:“快过来!大眼!” 虚影这才朝这灵猴打量了两眼,口中轻咦一声,接着又摇头道:“原来是赤淮,不过血脉有些稀薄了,还只是幼兽。” 虚影忽地朝天一探,不知从哪里摄来一个葫芦朝大眼扔去,道:“既是有缘遇上,就助你一臂之力吧!” 大眼接住后,将葫塞拔掉兴奋地叫了几声,大口喝了起来。一时间,酒香四溢!让刘、杜二人都食指大动。 刘逸文心中大讶,这虚影似乎十分熟悉大眼的习性,了解颇深的样子。 虚影沉吟了少许,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沉声道:“既然你能开启这石门,想来还有些悟性。况且我这精魂,魂力已大不如从前,我也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 杜丰一阵心虚,硬着头皮道:“其实破开这石门玄机的乃是刘道友。”说完他低下头,竟不敢再看那虚影半眼。 虚影顿了顿,叹息道:“罢了罢了!想不到我杜氏一脉竟会沦落至此,如今的情况也容不得我再等下去了。看来你就是命中注定的人选,来了就来了吧!”他言语中透露出一丝悲凉,似是感慨家族的衰败。 虚影凝立不语,刘逸文二人也只能陪在身侧。 “你可知道为何我会设置一个如凡人般的机关于此?”虚影大有深意的突然问了一句。 刘逸文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却也不便说出来,毕竟这是杜氏族中之事。 杜丰一呆,茫然不知地摇了摇头。 虚影负手而立,训诫道:“酿酒之道,曲、谷虽重要,但是水亦是不能忽视的。尤其是灵泉是酒道不可或缺之物。它不仅能提升酒的口感,更重要的是能增加诸多不可思议的功效。最常见的莫过于提升法力,但这只是其中一部分,按照酒方能酿出具有奇效的灵酒来。不论是突破瓶颈,医治顽疾,施展奇术都不弱于丹药。” 刘逸文听得一呆,没想到这灵酒还有如此多的用途。 杜丰俯首受教,似明非明道:“孙儿愚钝,灵酒所用材料大多可用来炼丹,何必酿酒多此一举呢?” 虚影哈哈笑道:“你有此疑问我丝毫不意外。灵酒与灵丹各有千秋,简单来说,灵丹霸道灵酒温和。丹药灵力精纯,服用后大多需要炼化,而灵酒的药力均匀地存在于酒液之中,相对就温和多了。” 刘逸文以前还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心中稍一思量,此老所言果真有些道理。丹药往往就只有蚕豆大小,药力自然高度集中。而一壶灵酒的量差不多是一颗丹药的百多倍,其中所蕴含的药力自然就稀薄了许多。 此老见刘丰沉吟思索,又道:“这其中差别你以后慢慢体会,今日还另有要事。” 第十章 酒亦是道(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二人闻言均是一呆,不知此老口中所说的是何要事。 言罢,虚影看似随意地向空中一探,忽地手中多出一个紫色的玉葫芦来。他也不解释,从容道:“随我来!”杜丰连忙跟了上去。 刘逸文呆在当场,他揣摸不到此老的意思,一时踌躇不前。虚影顿了顿,回头向他道:“刘小友,你也来吧!一会恐怕还需要你出手相助。” 刘逸文心中大奇,却也不也敢多问。他口中应是,急走几步与杜丰并肩而行。 不一会,他们来到石室右侧的墙壁处停了下来,虚影望着光秃秃的石壁默默无语。刘逸文心下好奇:这里看起来丝毫没有异样,也未感觉到任何的法力波动。 虚影手里掐了个古怪法诀,口中碎碎念了一段咒语,一团灵光显现在他身前。接着,虚影用两指将其夹住,往石壁上缓缓一按。顿时石壁上亮起了刺目的白光,一扇光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成形,两人眼中尽是骇然之色! 刘逸文心中苦笑,看来自己这点微末道法,还不能勘破此老的神通。 虚影领头踏入光门之中,杜、刘二人连忙跟了进去。 一进入其中,前方百多步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高大的楼阁。 此楼约高十多丈,共有五层,四角有檐,制式古旧。一层的楼阁上有一金漆牌匾,上面用古篆书着两个大字——酒道。刘逸文眉头微皱,不明白虚影将他们带来楼阁,有何用意。 按照他所想,这位前辈手中有个紫色葫芦,里面的空间是赤葫芦的千倍,还有什么东西放不下的呢?若是传授一些心诀、酒方,数枚玉简不就可以解决了吗? 虚影负手立在楼阁前二十步外的地方,似乎在欣赏牌匾上的书法。 半晌后,他悠悠叹道:“此阁是我当初设计,用来考验后人的地方。想着来此的后辈再不济也会有金丹以上修为,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原本觉得不是问题的事情,却成了眼下最大的障碍了。” 杜丰脸上一红,不敢言语,刘逸文则在思考此老这番话的含义。刚才虚影提及需要他出手帮忙,想必为的就是眼前的禁制吧。 刘逸文朝这阁楼上下打量,刚想看看有何禁制。蓦地,虚影从紫葫芦中取出两个青铜壶来。然后对他们平静道:“你们先将这酒饮下。” 刘逸文还没有明白此举是何用意,一个铜壶就朝他飞了过来。大眼兴奋地吱吱乱叫,却没有伸爪来抢。杜丰接过之后,依言将壶嘴放入口里喝了起来。 刘逸文稍微迟疑后,也学着他的样子先尝了一口,一股浓烈的香味夹杂着充沛的灵力袭面而来。 嘶!刘逸文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这灵酒中所蕴含的灵力远超他的预料,胜过以往见过的任何酒品。让他眉头一跳,这哪里是灵酒,分明是一壶丹药。 酒入口甘美,落入腹中却如同一团烈焰在胃中燃烧着,让他全身的经脉炙热起来。 杜丰已然盘膝坐下,打坐吸纳。刘逸文哪敢迟疑,席地而坐运起了内丹术,心忖:这位前辈做事出人意表,难以猜度。此时此刻,竟让两人修炼起来,真个是临时抱佛脚啊! 刘逸文有些哭笑不得,但是体内已经沸腾起来,雄浑的能量在经脉中激荡,岂能容得他再多想?不多时,他就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旁骛地吸纳起来。 灵酒虽温和,但也分境界,此酒显然不是供凝液境修士饮用的,这感觉与服食大堆丹药没有太多差别。 果然,那苍老的声音沉吟道:“以你们现在的境界,打开这阁楼的禁制那是不可能的。此酒名为百草灵酒,本是金丹境用来提升法力的稀有之物。现在用在你们身上,尽管有拔苗助长之嫌,但是不妨碍你们今后的修行。” 刘逸文心中恍然,此老是要强行助他们突破当前的境界。不过心中更加震惊,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一壶酒突破一个境界?天方夜潭! 一壶酒就能抵得上十多年的苦修?那修炼岂不是来得太容易了? 刘逸文此时还半信半疑,若不是清楚此位来历,恐怕会嗤之以鼻。 其实,他哪里知道虚影心中更加郁闷,这百草灵酒酿制不易,本是准备给来此的金丹期后辈增加法力的。 百草灵酒,只是从酒名上就知道所用的灵草数目不菲,虽不至百种之多,但也有七、八十种,其珍贵程度已远超金丹期的丹药。 不过时至今日,家族没落加上自己魂力无多,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两人正凝神用功,虚影则望着阁楼怔怔出神。大眼在刘逸文身前转了几圈,吱吱地叫了两声。虚影侧身望来,脸色稍松,招手道:“过来,这不是一时半刻的能结束的,你到我身边来吧!” 大眼不知是喝过此老的酒,还是无事可做,猛地蹿了过去,围在虚影旁搔首挠耳起来。 刘逸文通过内视发现,玉池中的灵力正疯狂地充盈起来,比起寻常修炼的速度快了何止数十倍!不过现在经脉炙热难挡,内丹术拼命的运转着,他的额前也冒出细密的汗珠来。 而另一边的杜丰比他强不了多少,同样勉力用功的样子。 虚影一开始还有些不放心,不时地观望一下,如此几次后就凝立不动了。大眼不知何时又拿着个酒壶在一旁大快朵颐,仿佛除了灵酒外,就没有什么能让它心动了。 这山腹内的神秘空间又安静了下来。 …… 也不知过了多久,刘逸文体内的灵酒已所剩无几,而灵力在不停的吸纳之下,玉池已无法再容纳更多。那种瓶颈的禁锢之感,让他说不出的难受。 灵力仍在冲击着,玉池也开始有蚁噬的刺痛和酸麻之感。额上的青筋暴起,身体轻微地颤抖起来。 虚影似乎发现了他的异样,侧首望来,口中轻咦了一声,喃喃道:“竟是这个小家伙先一步开始突破。” 第十章 酒亦是道(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心中暗自心惊,这百草灵酒果然霸道!居然真的让自己在这么短时间里,就摸到了凝液中期的瓶颈。 而且酒液尚余少许,灵力还在持续地冲击着玉池,离那凝液中期也只有一步之遥。 不过以往突破瓶颈,都有相应的辅助材料。除了突破凝液期瓶颈时自己准备了很长时间外,其它二次都没有花大多心思。 虽然面前的中期只是个小瓶颈,但也不能轻视之。按此老的想法,定是需要他和杜丰同时突破方,有破禁希望。此时,已然是骑虎难下。 他猛一咬牙轻喝一声,硬着头皮再次炼化起腹中不多的酒液来,灵力又开始朝玉池内汹涌地挤了进来,让下腹处一阵酸胀。 但是玉池内已不能再容纳更多的灵力,池中的灵力被挤压后,颜色慢慢地变得凝练起来,底部的颜色赫然成了湛蓝之色。 刘逸文感受到那种挤压的痛楚,牙关紧闭,还不时地发出咯吱的磨牙声。尽管如此,功法运转的速度丝毫不停,两颊已有汗水流淌,面色潮红。 虚影怔怔看了几眼,缓缓点头,也不知心中在思索什么。 刘逸文知道现在是紧要关头,尽力克制不去想那如刀割般的疼痛,提起最后的力气,麻木机械地一次又一次冲击着玉池。 …… 啵! 玉池里仿佛发出了一丝轻响,那挤压之感如潮水般飞快退去。之前的疼痛瞬间消散,宛若梦境一般。 他心中一松,知道自己终于突破了,带着一丝惊喜开始内视着身体的各处变化。经脉强韧了几分,沛然的法力在玉池内激荡,全身说不了出的舒泰。 经脉内还残存有少许酒液岂能浪费,凝神吸纳起来,毕竟这样的机会是可遇而不可求。 半个时辰后,他睁开双眼,这才有空打量起杜丰来。后者还在阖目打坐,应该还未到突破之时。 他起身活动了几下筋骨,大眼就蹭到他的身边,显得非常亲密。那虚影凝立不动,刘逸文连忙上前见礼,感激道:“多谢前辈成全!” 虚影点头,缓缓道:“时也命也,这都是命中注定的。想不到小友功法玄奥,比我预想的快了不少。”他本以为两人所耗时间相若,但是这眼前的年轻人比自己预料的顺利得多,让他徒呼奈何。 刘逸文心中一滞,更加佩服起李元白来,能入此老法眼的功法,想来不是一般。他口中谦词两句,就向他请教起酒道的学问来。 此时也无事可做,一人一影就交流起来了。 虚影亦不私藏,对刘逸文所提的问题悉数详尽解答。刘逸文趁机求教以前疑惑的酒道难题,有这位酿酒的老祖宗指点,比起自己的胡乱琢磨不知要强到哪里去了! 亲身经历了这场如梦幻般的突破,让他对这灵酒的认识就更深了。平素需要十多年积累的苦修,就这般轻松完成了,远远超出了他以往的认知。原来灵酒的效力竟如斯强大! 想起虚影先前介绍灵酒时,所言不单只有这点功效,让他对酒道的兴趣就更大了。心中暗下决心,以后定要好好参悟一番。 两人谈性正浓,虚影忽地话锋一转,问道:“刘小友以为丰儿资质如何?” 刘逸文眉头轻皱,迟迟道:“杜兄……”他其实心中清楚,杜丰实际年龄只怕有近百岁了,此时只不过凝液中境,想来只是天资普通之辈。但他又不好意思说破,所以有些吱吱唔唔。 虚影叹息一声道:“你不必为难,丰儿资质平平,以后能走到哪一步还真不好说。不过我杜氏一门就这样衰落,我又心有不甘。” 刘逸文心里打了个突兀,此老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自己也非惊才绝艳之辈,比起杜丰还低了一个小境界。 就在他纳罕时,虚影开口道:“刘小友!等这禁制打开后,你们同时进入其中各看机缘,不知你意下如何?” 刘逸文身形一顿,推辞道:“晚辈已受前辈莫大的恩惠,岂能再贪图阁中之物?晚辈自当竭尽全力协助杜兄取得传承的。”言罢,他又深鞠一躬,其言甚为真诚。 虚影见此,颔首道:“刘小友不必惶恐,我所虑的乃是杜丰天分不足。倘若你在此得了些造化,往后对我杜氏后人稍加照拂。你可愿意?”他似乎并不看好杜丰,开始为后人谋些福泽,不能不说殚精竭虑! 刘逸文稍加思量就明白了,心中一阵叹惜。这虚影当年必是叱咤一方的人物,如今看到家道中落,心中的那种无奈和无力他可想而知。 刘逸文点头,绝然道:“即便今日没有福缘,日后有事我必尽心相助!” 虚影满意道:“好!有你这番话我就放心了!” 两人还欲交谈,那边的杜丰有了动静,只听他闷哼了一声,脸色上的肌肉一阵抽搐,豆大的汗珠如雨而下,仿佛正经受着莫大的痛苦。 虚影脸色一沉,飘然来到杜丰的身后,掐诀念咒。指尖在其后背的几处穴道上,飞快地戳了数下。 如此一番施为后,杜丰脸色才平静下来。再过一顿饭功夫,他才慢慢睁开眼来,立刻改坐为跪,朝虚影拜谢起来。 虚影拂手示意,杜丰才站立起来,来到刘逸文的一侧。 刘逸文对他微微一笑,低声道:“恭喜杜兄了!”两人眼神交流片刻,等待着虚影的安排了。 虚影眉头轻挑,沉声道:“丰儿,此物就赐予你了!”说完一道紫光飞到杜飞面前,后者连忙将其抓在了手中,口中称谢不已 刘逸文轻瞥之下,发现此物正是那只紫葫芦! 虚影望着杜丰道:“这禁制之后的事情就只能靠你们自己了!能领悟多少,就看各自己的造化了!”说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喃喃低语了几声,那表情看起来有几分落寞与无奈。 刘逸文心中一凛,心下黯然,默默无言。 虚影口中诵诀,此次的念咒声宏大,回响在这密封的空间内,让两人的神魂为之一颤! 第十章 酒亦是道(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阁楼上的牌匾忽然发出了耀眼的金芒,似在回应此老的咒语。 不消片刻,诵咒声嘎然而止。金光在阁楼门前投下了一道绚丽的光影,一个银色物体落在了地面之上嗡嗡作响,刹那就涨至半人来高。 银芒敛去,现出一只两耳、三足的古旧宝鼎来。鼎上用一些远古的文字密密麻麻地记载着什么,刘逸文却一个也不识得。上面还有几张简约的图画,依稀分辨得出是几种从未见过的谷物。 此时,虚影的身形已不是那般清晰,似乎随时都会溃散一般。他对着杜丰肃正道:“丰儿,在鼎内祭上精血!” 杜丰恭敬受命,使了一个身法来到古鼎前。右手向前一摊,多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来,接着他面色微沉,扬起手飞快地朝左腕划了下去。 滴嗒,滴嗒! 殷红的血液汩汩而出,落在鼎中竟然还有清晰的回声,血液一进入宝鼎,立刻开始忽闪忽闪地回应着。此物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开始随着脉搏的节奏律动起来。 刘逸文掩饰不住心中的惊诧,瞪大眼珠凝视着眼前的奇景。虽然以前在古籍上见过血脉之说,但这却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显得神秘异常。 虚影苍老的声音更加疲弱,那影像比起初见时黯淡了许多。鼎内的精血凝而不散,形成了一个核桃大小的血团。 稍后,他缓缓道:“差不多了,停手吧!”杜丰连忙两指往伤口处一抹,一道绿芒闪过,手腕处的伤口就消失了,只是脸色看起来略显苍白。 “往后站一些,我要完成这最后的施法了!”虚影沉声道。他眼中有些希冀,更多的是无奈。 他将右手平放身前,一团荧荧绿光如旋风般在手中飞快旋转,初时还只有蚕豆般大,不一会已有鸡蛋大小。绿色圆球蓦地停下来,平静地悬浮在那里,如同一颗翡翠宝石。 虚影脸上罕有地多了一丝微笑,慈爱地望着杜丰,告别似地道:“你们身后的阁楼每层都是一个独立空间,都着有不同的考验和传承。我毕生的心血都在里面了,如何通过就看你们的造化了!世间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想要成功必须付出努力!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将来若可能,就将这酒道发扬光大吧,也算了了我的一桩心愿!” 杜丰俯地叩首,眼圈已红,带着哭腔道:“孙儿谨遵先祖之命!” 刘逸文心下恻然,心情亦有些低落,鞠躬行礼,眼中满是复杂神色。虽只是一缕元神,却让他多了几分伤感。大道无情,修炼一途若是停滞不前,终究跳脱不出生死之外。 虚影长叹一声,喟然道:“我已经累了,需要休息了!”他缓步来到鼎前,将那绿色圆球投了进去。 嗡! 颤鸣之音大作,整个空间陡然震动起来。宝鼎在接纳了绿球之后兀自飞起,向阁楼的大门撞了过去。 虚影仿佛耗尽了魂力,如飞灰般散去,溃散于无形之中。刘逸文耳边还萦绕着那声哀叹,久久不息。他心中暗暗道:“前辈,你就好好安息吧!” 再看那楼阁大门,就当宝鼎要撞上它时,竟意外地没入了其中,就像被门吞噬了一般。叮呤!门上光华四射,其上电龙游走不定,滋滋作响。 两扇对开的大门中央,忽地多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银色宝鼎来,分明是刚才那只鼎缩小了无数倍后的模样。 杜丰还沉浸在悲痛之中,刘逸文上前轻拍他的肩膀几下,劝慰了两句。两人稍稍调整片刻,回复体内的法力。 过了一炷香功夫后,两人来到门前。按照虚影所言,此处需要输入足够法力,才能将此门打开。 杜丰收拾心情,昂首察看着门上的雕刻,沉声道:“还望刘道友助我一臂之力!” 刘逸文点头,也朝这大门打量起来。此门也不知是何种材料打造,好像是某种木材。上面雕刻精美,竟将酿酒的全部流程图镌刻在此。 这十多幅雕绘顺着时钟顺序,一幅连着一幅,中间竟没有什么明显的间隔。所有工序完毕,美酒酿成,恰好有一根竹管安置在银鼎之上,将酒液收集起来。设计之巧妙,让他叹为观止。 杜丰扬指掐诀,一道三指粗细的灵光正入鼎内,大门开始轻微震颤。法力刚刚没入其中,鼎中仿佛多出了少许美酒来,然后逆着酿酒的程序在门上流转起来。 而那些雕刻如同活了过来,刘逸文竟能闻到浓浓的酒糟之香。不过当灵光回溯至扮曲发酵的位置时,又倒流回来! 杜丰顿时压力大增,脸上涨得通红,连忙咬牙喝道:“刘道友,助我!” 刘逸文不再犹豫,一道灵光又入鼎内。有了他的法力加入,画面又开始向前流转,两人这才心里一松。 不过,这法力的需求确实不小,快接近最后的那幅图时,两人已十分吃力。而这宝鼎似有一股吸力,体内的法力竟不受他们控制,绵绵不绝地朝鼎中涌去。 两人相顾失色,心下骇然。 法力消耗的飞快,只是盏茶功夫已接近枯竭。而且这还是两人同时突破了一个小境界后,才能做到此种程度。 大门仍是纹丝不动!看来合两人之力仍略有不足。刘逸文心念一动,沉声道:“大眼!你也来帮忙!” 大眼闻言先是一愣,然后竟兴奋吱吱鸣叫着。 一声狂吼,它的身形瞬间变大至人来高。它的双瞳内金丝流转,从里面射出两道金色光柱来。 刘逸文还是第一次见大眼出手,原来是这般模样! 有了它的加入,情况立即稳定了下来,门上的雕刻缓缓全部激活,就快接近成功了! 咔嚓!一声闷响。 大门似乎有了松动,在两人耳中如闻天簌,脸上均有喜色! 咯吱! 大门向内两侧打开,那银鼎也应声掉落在地。杜丰满怀复杂的心情将此鼎拾了起来,收好在葫芦里。大眼瞳光消散,又变回了尺许大小。 刘逸文则好奇地朝门内望去! 第十一章 阁中天地(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门后面竟是空荡荡的一片! 刘逸文大讶,朝杜丰望来。后者也摇头示意,显然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杜丰沉吟片刻,道:“走吧!进去看看!” 于是,两人并肩朝内走了进去。 刚刚走了十多步,忽地刘逸文眼前一花,四周的景物旋转起来。他心中一懔,暗忖:传送? 只是刹那,他们就出现在了一处平地上,浓郁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充斥着两人口鼻,大眼也兴奋地吱吱叫个不停。 刘逸文心中一呆,喃喃道:“此处是前辈所留的药园吗?”眼前葱翠一片,灵气逼人,让人浑身舒泰。 它的面积并不算大,只有几亩见方。不远处种满了各式不知名的灵草、灵谷,或是些灵树。 刘逸文随意地看了一周,此处并没有栅栏之类的东西,仿佛是块天然之地。他略一思量,隐隐明白过来。 此处大有可能是杜丰先祖的药园,不过已坐化了几千年,而药园中的这些灵物天然生息,就变成了这么一块宝地了。 刘逸文心中一振,来了精神。而一旁的杜丰也反应过来,招呼道:“走,看看有些什么?” 离他们最近的左手边,有些灵谷样的植被。田头处有几株人来高的谷物,顶端垂着一束金黄穗子,穗粒不过十来颗,但是每颗都有豌豆大小,沉甸甸地,感觉快要将穗杆压折了一般。 两人快步走了过去,凝神打量起这神秘的谷物来。这些穗子闪着异样金芒,就像一串金豆子,着实让人欣喜。 刘逸文看着这株谷物,心念飞快转动,搜肠刮肚地回想着在典籍上的记载。再三思量,却也想不起来。 他正准备向杜丰请教,哪知后者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摸起这金穗来。 嗡! 就在他要触碰到穗子时,整个植株如泡影般消失不见了。 刘逸文两人面面相觑,愣在了当场,均不明白此物何故凭空消失。 杜丰脸色微变,失声道:“怎么回事?” 两人惊疑不定时,身旁忽地出现了一团光影,看那样子与先前的虚影一般无二。杜丰颤声道:“先祖?!”连忙伏地跪拜起来,刘逸文也躬身行礼。 不过这虚影对二人不理不睬,径直来到刚才那株稻谷样的植株前,自顾自地介绍道:“此物名为玉炎金谷,喜温喜光,宜植于栗钰土中,幼苗时需用妖兽血灌溉,孕穗期忌水,六十年方能成熟,成穗后颖果能入药,有宁心安魂之效。本是南荒奇物,我将带回之后用来酿酒,效用不凡……” 刘逸文心中惊异,这光影与之前大异,对他们视而不见。他试着抬头去看,终于发现了两者的区别:此影眼中空洞无神像木偶一般。 他若有所悟,对还跪在地上的杜丰道:“杜兄起来吧,此光影并非前辈分魂。” 杜丰一呆,起身对着虚影恭敬道:“丰儿见过先祖!” 不同虚影仍是那幅样子,没有反应。而那株玉炎金谷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了那里,好像刚才就没有消失过一般。 刘逸文心中一动,用手一触灵谷又消失了,虚影又重复起刚才介绍此谷的那段话来。杜丰一呆,略一思量也明白过来,此人影只是机械地讲解着灵谷的培植与用途。 杜丰心中稍有失落,原来眼前这些灵物都是只些影像。不过方才进入此空间时,口鼻中的那充沛的灵力是那般真切,心中不由得叹服先祖的通天手段。 心中稍稍平复,他留心听起各种灵物的介绍来。 就这样,一株一株的植被触碰后,那光影都会介绍一番。有少数刘逸文在典籍上见过,但大部分都是他闻所未闻的。特别是几种用来酿酒的异果,那都是元婴期丹药都用得上的东西。这般灵物,他现在只能听一听,金丹尚未突破,谈何结婴? 这些植被的产处也是来自五湖四海,有些地名都未曾听闻。 光影讲述的十分全面,植被的习性、培植、效用面面俱到。特别是这培植之法,让他大开眼界。以前从未想过种植还有这么多的门道,思及此处,又凝神用功起来。 这灵谷的培植与神手谷中的灵药应该有几分类似,以后倒是可以向公孙奇请教一下。 杜丰显然比他要见过的多,有十几种他都直接叫出了名字来。看来这一方面自己还差了不少。 所有的灵物都认了差不多。刘逸文疑惑道:“这一层空间不会只是让我们认识些灵物吧!” 杜丰也双眉紧皱,想必也有相同的疑惑。他迟迟道:“不管如何,先听先祖介绍完这些再说吧!”刘逸文也只能点头应是。 最后一样也介绍完了,虚影径直走到了一个长方形石台处。 偌大的石台上面平置着一个丈许来长的琉璃柜,里面放置着一堆堆的泥土,细细数来竟有五、六十堆之多。 刘逸文两人均是愕然。 不过,等他细细察看了一番后,才发现这些泥土的异样。它们每一种都不一样,里面有的颜色很深,有的却很浅,有黄有褐,还有些还散发着黯淡的灵光,让他啧啧称奇。 待两人站定,那光影又兀自介绍起来。原来,这些土壤采自不同地域适合不同的植物生长。 但是这不是让他最惊讶的,在介绍到最后一种泥土时,这种称作配方灵土的东西引起了他的兴趣。这种土壤并非自然生成,而是用几种土壤按照特定的比例,再加上一些特殊的材料调制而成。 之前,他也种植过一些灵谷,但是有些生长的并不好。起先并不在意,如此想来这种植的门道也大有讲究。配方灵土是根据不同植被的习性特制的,一些极难培植的灵物方能用得上。 介绍完这些后,虚影缓缓溃散。两人互看了几眼,又朝四周查探起来。 刘逸文不敢相信,怀疑道:“这第一层不会就这样结束了吧?” 虚影先前所说的考验在哪里呢? 忽地,那熟悉而苍老的声音回响在整个石室中,道:“紫玉花的种子一枚,将它培植至开花,此关的考验就算通过了!” 说完,眼前的景色又变,石桌上果然多出一颗略显干瘪的种子来。 第十一章 阁中天地(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石桌周围多出些东西来:除了几样农具外,还有三个盛满水的陶罐。在离此处十多步外,还有个半人高的石台,它的中央处,摆着个空空的瓷盆。 不用说,定是让他们在此盆中培植。两人相视一眼,目光就集中到那粒种子上。 杜丰走到近前,将这粒种子拿了起来,放在眼前察看,刘逸文也靠了过来。种子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外壳都有些皱了,真不像什么灵花的种子。 他心中自然回忆起刚才对它的介绍:紫玉花,惧光喜阴喜水,属阴寒花类;宜种植于避光阴凉处,在玄垆壤上才能生长,十年方可开花,其花、茎均可以入酿,乃是紫泉灵酒的主要材料,此酒可助于金丹瓶颈的突破…… 初此花闻介绍时,刘逸文已留心上了。此次他福缘深厚,无意间突破了中期瓶颈,自己向金丹境又迈近了一步。 至于杜丰那更不必多说,只需将后期修炼圆满,就可以尝试冲击金丹了。 如此有益于突破金丹境瓶颈的灵物,怎能不让两人留神呢? 但令人不解的是,这灵花从种下到开花需要十年的光景,难道他们要在此地呆上这么久不成? 杜丰迟疑道:“刘道友,紫玉花的习性你、我已经听过了,待其开花耗时不短,难道让我们要在此逗留这么长的时间?” 刘逸文同样疑惑,不过总觉得虚影会考虑到此事,于是轻松道:“杜兄不必为难,我们还是听从安排,将种子种下吧!料想以前辈的智慧,必有玄机。” 杜丰先是一凝,而后点头道:“刘道友所言甚是!紫玉花需用玄垆壤,我们这就动手吧!”不过这其中的土壤数十种,尚需仔细甄别一番。 刚才介绍时两人就留心过,不一会就从琉璃柜中取出一份土样。此土颜色较深,看起来十分湿润。 刘逸文将玄垆壤移至大瓷盆,杜丰则小心翼翼地将种子放了进去,掩埋起来。 杜丰朝一旁的几罐水看了看,心中一动。此花喜水,他稍一打量,取了一几瓢,浇在了瓷盆内。 刚刚做完这些不久,瓷盆下的石台亮起了神秘的灵光,看样子像是一个微型阵法一般。几个呼吸后,灵光敛去,空中飘落下一片金色的灵粉,不偏不倚正好尽数落入了瓷盆内。 两人均是一惊,凝神望去! 一颗肉芽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土而出,冒出了出来,那神秘的金粉原来有加速度生长的奇效。 刘逸文心中一喜,看来程序没有问题,他俩走到近前仔细打量起来。这幼苗不一会长至半尺来高,从根部分出了七片叶子。 正当刘逸文心中嘀咕着这考验似乎也不怎么太难,紫玉花的叶子竟慢慢枯萎起来。刚才还绿油油的叶子,几个呼吸后就变成了黄叶,蔫了下来。 杜丰面色一沉,低呼道:“坏了!” 刘逸文心中大急,问道:“是什么地方不对呢?”黄叶忽地消失不见,瓷盆内只剩下那堆玄垆壤了! 杜丰喃喃道:“失败了?” 刘逸文低头沉思,将先前光影介绍的话语仔细揣摩了个遍,仍是毫无头绪。 不一会,一道灵光闪过,那琉璃柜上又多出一枚一模一样的种子来。 两人又惊又喜,看来杜丰的先祖已考虑到失败的可能,又给了他们一次机会。但是下一次再失败,就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尝试了。 杜丰道:“刘道友,刚才的问题出在哪呢?难道是泉水?” 刘逸文凝重道:“你看!盆内的土并没有消失,证明玄垆壤应该没有选错。按杜兄所想,水倒是有些可能,我们去仔细看看吧!” 杜丰心念一动,道:“走!” 三个陶罐摆在两人面前,从表面上看没有任何区别。不过,这次两人不约而同地运起神识仔细地查看起来。 一盏茶功夫后,杜丰眉头一扬,喜道:“果然如此,这几罐水表面看来差不多,实际分为三种。其中一种只是普通的泉水,一种则有些火灵力,而另一种则属性冰寒。紫玉花乃是阴寒之花,看来该选这边的一罐了!”言罢,他朝最右边的陶罐指了指。 刘逸文也他的发现一样,于是两人重复起先前的步骤。不多时,瓷盆中又长出一株翠绿的七叶植物来。 不过当那金粉再次撒下,紫玉花仍没有改变,只是呆呆地伫立在那里,两人又沉思起来。 刘逸文心中暗叫一声:不对!按照他预想,金粉撒下后,紫玉花应该长出花箭来。但此时仍是没有变化,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杜丰也埋头苦思,却也不知其中窍诀。 两人围着这盆花转着圈,希望能看出问题所在,但是过了好长时间仍没有发现有何异样。杜丰继续转着,刘逸文则走到一旁的农具那里。 这堆农具中,除了刚才移土用了铜铲外,其余几样还未曾使用。里面有犁、磨、耙、簸箕,除此之外,还有个两端开口、用竹条编成的圆柱样器具。 刘逸文陡然见此物,心里打了个突兀。此物看起来奇怪,不知有何作用,心中却隐隐觉得与紫玉花培植有着关联。 口中反复地念叨着此花的习性,忽然停了下来。他一拍手,恍然道:“惧光喜阴,惧光喜阴……此物不正是为此准备的吗?” 言罢,他就执起这个怪异的物件,来到花盆旁。 杜丰听到动静,急切道:“刘道友,发现了什么吗?” 刘逸文欣然道:“若我所料不错,此物就可以解决我们的问题。”然后,他一把将这个竹具罩在了紫玉花上,顿时里面的光线就变暗了。 不一会,灵粉撒下后,一束花箭长了出来。接着,顶端的花苞缓缓绽放,一朵紫红的花朵出现在两人眼前。十多个花瓣摆了二、三层,每一瓣约比铜钱大上少许,散发着一股奇香! 杜丰脸上一松,抚掌道:“刘道友果然天资聪慧!” 刘逸文正要谦词两句,异变又生! 第十一章 阁中天地(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紫玉花瓣片片飞离,化为了一蓬紫色萤粉,朝空中缓缓飞去。直至数丈高的地方才凝滞不动,开始如呼吸般涨缩不定。须臾后,化为一道紫芒消失在了虚空中,留下怔怔出神的刘、杜二人。 那苍老的声音肃然道:“这里本是老夫的药园,当初我收集了各种天地灵物移植于此。大部分我都研究出栽培之法,均可以用于酿酒。其中三成有灵种留下,可以按照我的教授之法培育。至于能做到何种程度,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言罢,刘逸文的耳边传来低沉的轰隆声。 两人循声望去,身后二十来步远的石壁上多出一条长长的通道来,尽头处闪着柔和的白光。 他们心中一松,这应该通过的迹象,通道必是第二层空间的入口。 这时,琉璃柜上忽然多出一堆巴掌大小的锦囊来。两人心中大喜,连忙来到近前细看。每个锦囊上面都绣着拇指大小的篆体,记录着各种灵物的名称。 杜丰随手拿起一个锦囊来,将里面的种子倒了出来。掌心内七、八粒黄豆大小的种子,圆滚滚的,还带着淡淡的灵力波动。 杜丰赞叹道:“先祖果然考虑周全,有了这些灵种后,酿酒的灵材就收集好了大半了!” 刘逸文点头称是,佩服道:“杜前辈真乃神人也,如此多的灵物当初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 之前,他从江槐山那里得到过几样种子,但与此相比就差得太远了。按照刚才的介绍,这些无不是珍稀异常的灵种。 杜丰心念一动,手中执起一个布袋,石桌上多出了一套文房四宝。 他口中诵诀,对着锦囊一指,不一会锦囊纷纷悬浮在石桌三尺高的地方,然后袋口打开分出了部分种子,被白纸一一包好,上面还写上了种子的名称。 刘逸文心中明白,锦囊内的各类种子大多都有十来粒,分成两份培植相当充裕。但这也非同小可,绝对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他拱手感激道:“多谢杜兄了!” 杜丰不以为意,道:“只是些种子罢了,若我这份有什么差池,刘道友还能帮我保存一份,不至于断了先祖的传承。” 刘逸文倒没有想过这么一层,却有几分道理。 杜丰朝通道处望去,轻轻道:“走吧,看看下面还有什么。” 刘逸文点头,指着四周的物品道:“杜兄将这些也收起来吧!”这些农具虽普通,但那采自各地的土壤却是极为难得。 杜丰眉头一扬,默默点头将其收了起来。待检查无遗后,两人就朝通道走去! 刚刚走进那白光中,刘逸文眼前一花。待他回神,已经身处一个宽大的石殿中。此殿约有数十丈见方,两侧各有一条十多丈的架子,上面摆放着各式的陶罐。 中央有个直径丈许的圆形“土墙”,两人相视一眼,朝其走了过去。 “土墙”只有半人来高,里面用金属杆子搭成了一个筛网,四周还有些砂泥和几个陶胚。刘逸文沉思一会,开口道:“杜兄!此物似乎是用来烧制陶罐的。” 杜丰皱眉道:“陶罐储酒能加快酒的老熟,增加其风味。先祖将它们放在这里,是何用意?难道是要教授我们制陶之术?” 两人互望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解。 刘逸文曾了解过,陶罐乃是储酒十分重要的器皿,却未特别留心。这第一层专门设下如此一个制陶的作坊,想来必有深意。 四处打量一番后,发现三丈外还有个半人高的物体,远看像个陶罐,但又有些不同。他来到近前仔细察看后,才发现它像是用某种藤条编织而成。里面则用暗红的泥浆涂抹了一层,似乎是用来储酒的,不过和陶罐有何区别呢? 他心中一怔,这东西和他自己制作的酒鼎,倒是有几分相似。 刘逸文以前从未见过此物,伸手就要去摸一下这个奇怪的东西。有了上一层的经验,他心中已有准备,方一触碰到此物,就如泡影般消失不见。 那熟悉的光影来到近前,解释道:“此物名为酒海……” 果然不出所料,此用竟是用来储酒的,但与窖池有别。窖池是用来发酵的,乃是酿酒十分重要的一环,酒海则是用来盛放新酒的。 对于储酒,刘逸文以前没有留心过,听完光影的介绍他对此有了新的认识。原来新酿酒味辛辣、有杂味、灵力散乱或会产生风邪,不适合饮用。若用这酒海储存一段时间,便可解决这些问题。 而这酒海的制造绝不普通,根据材料的好坏也有区别,上好的酒海能增加成酒的机率。按此老所言,越是极品灵酒对酒海的要求就越严苛。 刘逸文此次算是开了眼界,眼前这个酒海所用的枝条乃是万年龙爪柳上的。另外,还用到了八级蛟龙的精血,齐境极西处火谷中的梵炎神泥,以及几种特别材料。非是自己当初随意乱琢磨的酒鼎可比。 这几种材料哪一样都是稀世之物,特别是梵炎神泥所在的火谷,乃是一处绝地,非元婴修士不能踏足其中。 刘逸文意动神驰,遥想当年杜丰先祖纵横此界时的逍遥模样,一阵叹服! 不知是否因为刘逸文制过那酒鼎,考验酒海时竟极其顺利,让杜丰不禁刮目相看。这也难怪,它的炼制与炼器有异曲同工之妙,而刘逸文炼器颇有心得,考验显得尤为轻松! 光影留下一个亮绿色的酒海后,就打开了第三关的通道。 此酒海灵光奕奕,颇为不凡,杜丰心中犹豫不决,迟迟道:“这……” 刘逸文当然会意,他在此关出力颇多,而此处只有一个酒海,对方怕是拉不下脸面。他欣然道:“此物乃是杜兄祖上之物,自然是由杜兄继承了!” 杜丰脸上微红,赧然道:“可是……” 刘逸文劝道:“我能来此已是莫大机缘了,杜兄不会让我收下此物吧?切莫折煞我了!” 他已受了莫大恩惠。且不说晋至中期境界,光是进入这秘境让他领悟了酒道,已是机缘菲浅。与自己的胡乱琢磨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杜丰略一思量,刘逸文言之有理,客气几句便将酒海收下了。 两人再巡视片刻,便走入了光门内。 第十一章 阁中天地(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此次被传送的地方非常宽阔明亮,空气中还充斥着淡淡的酒香。四周苍翠一片、生机盎然,令有有几分置身桃源之感。 两人微微愣神,均没想到第三层空间是这么一处地方。 不远处有个面积颇大的亭台,四角八檐,古香古色。这处非常显眼,两人就快步走了过去。 方一接近这处,还未见有何动作,亭台中陡然光影流动。细看一会,原来制酒工序的影像。 刘逸文驻足观察了一会,发现这流程与进入此处大门上的制酒步骤大同小异,只有少许区别,不过到底在哪,一时又想不起来。 四周摆放着甑、釜、漏缸、陶瓮等,令人意外的还有三个窖池。这些器具灵光全无,应是长时间无人温养所致。 那窖池虽已干涸,泥皮成了黑色,却仍留有浓浓的糟香,让两人称奇不已。 杜丰见此来了兴致,用两指掐起少许泥皮,轻轻一搓,放在鼻尖细细嗅了起来。不过一会,他脸上露出遗憾之色,叹惜道:“真是太浪费了,如此古窖,真个是暴殄天物!” 刘逸文深以为然,陪他一旁惋惜。当初,他为建个窖池,去那雁泉春的酒窖将整口窖池挖下,最后敲碎泥皮封进鼎中。眼前这个窖池起码有几千年了,因为许久没有添料而废弃,确实太可惜了! 看完几口窖池,他们又朝这些酒具上打量起来。这些东西虽然样式古老,但稍稍思量再配合那光影上的演示,自然就明白其用处了。 刘逸文见它们已没有什么价值,凝神看起制酒的过程来。正看得出神,忽然听到杜丰轻呼道:“刘道友,快看那里!” 他循声望去,发现十多丈远的地方,有个两人来高的雕像立在哪里。 刘逸文见此来精神一振,隔远就能感到有灵力波动,看来是有用之物。 雕像背对着两人,从背影曼妙的身姿和服饰来看,大约是位仕女。让人觉得奇怪的是,此人将一个直径尺许的铜盘托在了头顶,不知是何缘故。 两人来到近前对望一眼,朝雕像仔细打量起来。刘逸文平日里接触的材料很多,粗略看过后感觉是古铜所造。 古铜虽是低阶灵材,但用这么大一块来塑像,却也显得奢侈。此物有轻微的锈蚀,却仍有沛然的灵气。 刘逸文心中一动,慢慢伸手去触碰起这雕像来!杜丰自然明白他的用意,凝神观察起来。不过令他们意外的事情发生了,此物并非泡影,而是真实存在的。 杜丰一呆,讶道:“竟是个实物,刘道友有什么发现吗?” 刘逸文苦笑摇头,回道:“我也觉得奇怪,为何用古铜炼制了这么高一尊塑像。历经几千年而灵力不散,想必是令祖特意留下的。” 杜丰竭力地思索着,口中低语道:“这究竟是什么呢,要说是个雕像吧!这人的姿势显得有些怪异。” 刘逸文围着此像转了数圈,道:“杜兄,你看此女头顶的那个盘子是用来干什么的?” 杜丰沉思一会,不确定地道:“难道是用来接雨水的?” 刘逸文一愣,摇首道:“若是如此,随意置些陶罐不就可以了吗?” “刘兄所言甚是,会不会是过滤雨水收集起来酿酒的东西呢?”杜丰眉头微扬又道。 刘逸文先是一呆,然后道:“杜丰这个想法倒是有几分可能,先看看那铜盘再说吧!”言罢,他凌空而起,来到铜盘上方,朝下望去。 他才来到上方,眼中一亮,讶道:“原来如此!” 杜丰不知何时也来到上面,脸上同是讶异之色。 铜盘的中央处居然是蜂窝状,有拳头大小。刘逸文心忖:难道真的是滤雨水用的?他阖目放出神识朝玉盘内探查起来。 过了半炷香时间,他睁开眼来,不过脸上仍是一幅凝思模样。里面有些细小管道,但是再往下神识就无法探查了,或许是设下了某种禁制。 杜丰怀疑道:“难道雨水也可用于酿酒?此物真的如我猜测的那般,只是个过滤装置?”刘逸文亦有了五、六分认同。 两人又打量起这神秘的来。 杜丰朝着雕像又看了一会,就朝亭台那里走了过去,应该是去看那光影的制酒过程了。刘逸文迟疑片刻,跟了过去。 他一边走,一边思索:进入这第三层后,光影再未出现,也未讲明考验是什么,这与前两关有些不同,让他心有疑惑。而且第四关的通道还没显现,看来还有尚未发觉的隐秘。 眼前的光影还是周而复始的回放着,整个流程他已了然于心。除了在工艺之上更加苛求外,与一般的过程倒也并无两样。 亭内那些灵光溃散的器具,不像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他再看一会就扩大范围,朝亭台稍远的地方寻去。 周围都是些苍翠的古树和一些花草,却并非什么灵物。不过这处灵力充沛他能感受得到,就算是修炼也没有任何问题。 他细细地将方圆里许的地方都看了个遍,也没有任何发现。看来问题还是在那塑像之处,心中如此想到。 回到铜像处,他又开始琢磨起来。刚才两人均已察看过,最后认为此物就是用来过滤雨水的。这滤后之水是否能用于酿酒,他心中一直存着疑虑。 按理来说,酿酒用水必以灵泉为最,河水次之,这雨水还真未用过。不过,他现在还不能甄别这位先贤神鬼莫测的手段。要说一口否定不是用来集雨的,他现在还没有这个见识。 他呆在原地出神,蓦地回想起进入这秘境的整个过程来。杜丰的先祖不仅酒道非凡,而且还喜欢用一些机关之道。正是如此才会在秘境入口处设置一个酒壶样机关,来考验后人。确实与一般的修仙者迥然不同。 咦!机关? 对了!这个雕像会不会是某个机关呢?以此老之前的行径还真有几分可能!一念直此,他马上行动,在它的上面敲打起来。 第十一章 柳暗花明(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先在铜盘内倒入了一些清水,水在铜盘内铺了浅浅一层,而后慢慢渗了进去。他见此下意识地一怔,又多倒了一些进去。 他注视着铜盘,期待着能有些变化,不过水渗入后就再没有什么反应了!心中寻思着:奇怪!哪怕真是用来过滤,也应该有个收集地方雨水的地方啊! 但是塑像上所有地方,他已细细地看过了,并没发现任何异常。此物仿佛是个整体,上面连个接口都没有。 按照他的估计,在塑像下方应该设置一个盛液体的器皿,这才符合常理。可惜任他如何察看,也未能瞧出什么端倪。 如此一番后,他又驻足沉吟起来。 杜丰在亭台中也无发现,就朝他快步走来,大感兴趣道:“我刚才见你倒了些水进去,怎么样?有什么异样?” 刘逸文皱眉道:“水应该是缓缓渗进去了。但我疑虑的是,既然流进去,必然有个收集的容器,这水不会平白无故的消失吧!下方我仔细瞧过了,没有任何机关。而且我还敲打过,塑像并非是空心的。” 杜丰眉头一抬,建议道:“我们看看此物能否转动!” 刘逸文闻言,点头道:“可以试试!” 两人将塑像左右转了转,没有丝毫反应。杜丰无奈道:“难道需要放酒进去?” 刘逸文一怔,想起入口机关用水和用酒的区别,大喜道:“大有可能啊!快试试!” 杜丰比他还急,话音刚落,已经拿起个酒壶向铜盘内倒去。刘逸文还未闻到酒香,脚边的一团黑影忽地向空中蹿去! “大眼!回来!”他一声喝斥,黑影忽然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落在地上,原来是大眼。它满脸委屈去向杜丰那处指了指,终是没有过去。 大眼在进入大门后,一直懒洋洋的闭目养神,对任何事情都不上心的样子。不过酒香四溅,它马上来了精神。 刘逸文当然明白此猴的意思,心中又好气好笑,无奈地又拿出一壶灵酒来。此猴果然乐吱吱地蹿到他身边,接过来满足地喝上了。 他对此早已习惯,但是不能理解此猴为何如此嗜酒。 不过关卡当前,他无心多想,一个纵身来到了杜丰身旁。此次酒液流得更慢了,过了半盏茶功夫才全部渗入。 但是,倒入酒和水并没有料想中的区别,两人不禁大失所望了! 情急之下,两人甚至运起法力,将这沉重的塑像向一旁挪动了数尺距离,想一看究竟。可惜塑像下方没有任何东西,也没有特别之处。 这让两人彻底无语了!究竟有什么玄机呢? 唉!刘逸文绞尽脑汁,只能徒呼奈何! 杜丰苦笑道:“这塑像的铜盘到底用来装什么的呢?难道是天地灵力?日月精华?就算是这些,那也应该有个取出来的方法吧!可是这塑像上上下下只有铜盘这个入口,哪里找得到出口?”折腾了许久,他也有些垂头丧气了。 刘逸文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杜丰所言不假,每种器具都有用处。任他怎么看,此物也不像是个单纯的摆饰。 此时,他脑中不停地重复着“装什么?”这三个字,竭力的思索着困扰他们几个时辰之久的难题,忽地一道灵光划过! “装什么?” 反过来一想,他们似乎忽略了个问题——用什么装? 刚才第二层专门教授了如何炼制酒海,还有陶罐之类的东西。由此可见,此老对器皿非常有研究。特别是酒海给他的震憾太大了!难道这里面的玄机在于用那酒海来装这塑像中的东西? 他心念至此,提议道:“杜兄,把刚才的酒海拿出来试试!” 杜丰先是一呆,然后眉头一扬,懊恼道:“对呀!我怎么把此物忘了呢?” 灵光一闪,酒海迎风一涨,落在了那石像前五步许。两人不由得心中一紧,期许着能破解这塑像之谜! 过了半炷香功夫,两物均没有任何反应。 刘逸文难免有些失落,看来自己这一次又猜错了。正当他思索时,杜丰摸了摸胡子,收起了酒海,却又掷出了另一团银光来。此物三足两耳,却是一只银鼎,落在了刚才的酒海之处。 刘逸文稍稍一怔,凝神观察起来。这支银鼎不就是用来开启楼阁的吗? 只是须叟间,那仕女的眼中陡然射出两道光柱正中鼎身。银鼎嗡嗡一颤,似在回应。那仕女像是活了过来,张嘴一吐,一团绿光落入了鼎中。 做完这一切后,塑像又凝滞不动,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两人相视一喜,齐齐朝银鼎内看去。只见一团李子大小的液团安静地呆在底部,散发着柔合的灵光,虽然是液团,但感觉粘性十足。鼻尖处还传来一种从未闻过的异香,令人浑身舒泰。 刘逸文难掩心中的讶异,惊道:“这是……” 忽地虚空中传来苍老的声音,缓缓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神灵之精,仁瑞之泽,其凝如脂,其甘如饴,故谓之仙露……” “仙露?!”两人同时惊呼道。 两人早就惊得合不拢嘴,相顾失色!这也并不能怪这两人反应如此之大,莫说是他们两人,就算是修炼千余年的元婴修士骤闻此名,亦难保持镇定! 但凡修仙界内能以“仙”字命名的,传言并非是此界之物,而是上界修士遗留,十分罕见。这些仙物,往往都蕴含天威,拥有不可思议的神效。 两人久久无语,还没从这震惊中恢复过来,苍老的声音竟长长叹了一口气,带着丝丝惋惜道:“此物并非我炼制之物,乃是一处远古秘境所得。直至我坐化时,也未能研究透彻。这仙露虽采自天地精华,却不知有何用处。我曾尝试过将仙露加入灵酒之中,亦试过服用,可惜均没有任何效力,确属我人生一大憾事。” 听完这番言语,他们又朝那一小团淡绿的液体凝神观望起来。虽说没能弄清楚有何效用,但毕竟是仙家之物,怎能不让两人怦然心动呢? 第十一章 柳暗花明(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已经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显然动心了。杜丰更是满眼火热,死死盯着鼎内,自不必再多赘述。 过了好一会,刘逸文才朝其它地方看去。果然在那亭台的背后,一道光门在那里安静地散发着白芒,这一关的玄机就在这塑像之内。 杜丰回过神来,拿出两个白玉瓶将那团仙露一分为二,装了起来。 刘逸文一怔,谦词道:“这仙家之物太过贵重,既是祖上传承,杜兄还是自己留着吧!” 杜丰嘿嘿笑道:“你难道一点不动心?” 刘逸文一呆,坦然道:“要说不动心,那肯定是虚伪之言。不过,此物效用不清,以令祖的才智也未揣摩明白,何况你我?与其挖空心思在此之上,还不如把时间用在修炼之中。” 初见这仙家之物,他亦颇为意动。但杜丰先祖令人唏嘘的叹息,让他心生警惕。苍桑的声音里隐藏着多少无奈和懊悔,令人魂伤。 既然此老都止步于此,自己还没有狂妄到要超越他的心思。 杜丰微微一愕,点头道:“刘兄倒是看得通透,倒是我有些执着于此了。”接着他将此物递了过来,欣然道:“我将此物分予刘兄一半,除了先祖认可过你外,其实还另有算盘。” 刘逸文一呆,脱口道:“什么算盘?”杜丰这话他不太能领会,自己身上可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得上这仙家之物。 杜丰哈哈笑道:“我可不是惦记得刘兄的东西。而是想着日后你万一能勘破这仙露的妙用,能够告知愚兄一声就行了。况且,如我所料不差,这尊雕像还能产出仙露,所以你就不必再推辞了!” 刘逸文亦未坚持,将此物小心收好。虽然理智警戒自己,但是拿到此物时,手还是轻颤了一下。 仙家之物,那可非同一般啊! 杜丰将雕像收进紫葫芦后,两人再仔细巡视一番,就准备进入下一层。 两人来到亭台处,刘逸文忽地停下身形,望着那干涸的窖池怔怔出神来。他心中一动,回身对杜丰道:“杜兄!你若是不介意,这窖泥我想收下。” 杜丰脸上露出意外之色,欣然点头道:“我当是什么事情,这窖池荒废已久,怕已不堪大用。你若有兴趣就取走吧。” 刘逸文口中称谢,将三口窖池的泥皮剥下收入了玉葫芦中。 两人见再无什么有价值的物品,带着大眼就步入了光门之内。 刚刚从传送中的不适中缓过来,眼前的景像又让他们一呆。这处的空间竟是个类似藏经阁的地方,里面布置得颇为讲究,古香古色的。 屋内空间不小,约有十多丈见方,四周全部是红木打造的高大雕花立柜。上面按照类别放置着竹简、帛、玉简、还有一些兽皮古卷。林林总总地,起码有数百样之多。 中央处还有一个木案,案台上面放着一卷文字。刘逸文上前看了几句,原来记录的是一种灵种酿造的配方,上面各种材料的用量,出处,关键地方都作了细致的记录。 二人再向前方走去,意外地发现前面还有一个柜子。上面摆满了各式的酒樽、瓷杯、琉璃盏、觚等,这些东西仍灵性十足,熠熠生辉。它们全是用来盛酒的灵器,真个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杜丰仰首环视一周,赞叹道:“真不知先祖是如何能收藏到如此多典籍的。唉!太可惜了!” 刘逸文大讶道:“可惜什么呢?” 杜丰道:“可惜我们这些杜氏后人太不争气,已不复先祖当年的辉煌。”他一脸颓丧,似心中有愧。 刘逸文低声劝道:“人有三衰六旺,谁能长盛不衰呢?杜兄还是看淡一些吧!”这种家族传承他未经历,所以体会不深。 杜丰好一阵无语,似乎沉浸于感怀之中。 忽地,他眼中有神光亮起,气势陡然一变,豪情万丈道:“既然受了先祖如此厚赐,我必当将他的传承发扬光大,也不负他对我的一番良苦用心。” 刘逸文点头道:“杜兄如此想就对了,只要尽心,我想杜前辈自会欣慰!” 两人在这间书房样的屋子内转了两圈,却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按照前三层空间的经验,此地应该会设下某种考验。 刘逸文从一进入这里,就开始寻思此层空间的玄妙。但是四周都是些陈列物品,看起来没有特别之处,就算是那些酒具也不像有什么玄机。 此时,杜丰已经走到书架前,拿起一本古旧的典籍翻阅起来。刘逸文则走到那些酒具旁看了起来。 这些器具样式古老,一看就不是当代之物,他随手拿起一个瘦长的觚样器皿细细瞧了起来…… 过了好一阵,他差不多把架子上的酒具都看了个遍,没有发现什么,就朝杜丰那儿走去。杜丰看得看入神,浑然不觉他的到来。 刘逸文不禁莞尔,此人果然是个酒痴。 他也不愿打扰,从书架上随意取下一卷兽皮古卷,看了起来。这上面记载的是一段关于酒的趣闻。 一卷看完,刘逸文朝杜丰望去,发现后者手中又换了一卷竹简读了起来,似乎忘记来此的目的了。 刘逸文无奈摇头,将手古卷放回原处,又四下察看起来。 酒具他已看过,书架上两人都取过几种,均没有异样。 会不会是那些玉简呢?他心念至此,就朝一旁的木柜走去。随手拿起一个玉简贴在眉心处,察看起来。里面详细记录了大齐某地的一种灵材,以及那处的地图和妖兽习性,刘逸文看过后,又换过一枚阅读起来…… 看过七、八枚玉简,他就放弃了。这处空间并不太大,除了这些典籍、酒具外,就只剩那张木案了。 这五、六尺长的木案之上,除了那卷文字外,也没有什么其它之物。刘逸文心中纳罕:这就奇怪了,这木案也没有特别之处啊? 就在他准备去找杜丰商议时,无意间扫到那经文上,整个人忽然凝滞了! 不对啊!刚才看的灵酒配方,似乎并不是现在的这一种啊! 第十一章 柳暗花明(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连忙走到这卷帛书前,又仔细地阅读起来。他小声地从头开始念道:“杜公酒,采血灵芝入曲,选银牙米发酵,以火成酿。酒液清澈透明,香气幽雅舒适,入口醇香,不干不燥,余味绵绵……” “咦!”他难掩心中的讶异,轻呼了一声。心忖道:刚才所见明明不是这种酒方啊,而是一种叫做古贡春的灵酒。难道是自己的眼花了? 他摇摇头,努力地回想着初见这卷经文时的样子,确定上面记录的是古贡春。 杜丰似有所觉,将手中的竹简一合走了过来,询问道:“刘兄,可是有了发现?” 刘逸文指着木案上的帛书道:“刚才杜兄进来时,可有读过这卷酒方?” 杜丰欣然道:“当然读过,是一种叫做古贡春的灵酒古方。我当时大略看了前几段,怎么了?这酒方有什么特别之处?” 刘逸文兴奋地道:“果然如此,我还以为自己记错了!杜兄再请仔细看看!” 杜丰一呆,俯身从头开始浏览起来。他一边看一边不住色变,抬头朝刘逸文投来难以置信的目光,道:“怎么回事?杜公酒!” 刘逸文智珠在握道:“看来杜兄也发现了,此帛书上的内容已经变了,我想这层的玄奥应该就在此卷帛书上了。” 有了之前的经历,杜丰对眼前这位道友生出了几分佩服之心。无论是心智还是胸襟均非寻常,动了结交之心。 杜丰将帛书拿起来,在手中细细打量,可惜没有发现特别之处,就递给了刘逸文。后者也无发现,将此物放回了原处。 两人注视着这卷帛书约有一盏茶的功夫,但是上面的文字再未发生任何变化。 正当两人有些不耐时,帛书上的墨迹如同被鲸吸一般,汇聚到中央处成为一团。然后又似烟花般迸裂而出,均匀落在帛卷上。凝神再看,赫然又是一篇灵酒配方。 这整个过程不超过一个呼吸的功夫!刘、二人心中暗暗称奇! 杜丰大喜道:“快看,又变了!朱凤灵酒!” 如此每隔半个时辰,帛书上的灵酒配方就更换一次。两人凝神用功,想从酒方上得到些启发,不过就这样七、八次后这帛书仍只是不停变化着。 杜丰神色渐渐有些焦急,道:“不会就这样一直更替下去吧!若是有个百多种,还不知要花费多少时日呢?” 刘逸文心中直犯嘀咕,这几种酒方他已仔细瞧过了,没有任何异样,只是普普通通的灵酒制法而已。难道自己猜错了? 正待冥想苦想之际,酒方又变化了,他习惯地轻声念道:“灵酒勾调之法……”读到此处,他稍微一滞,这一篇似乎不是灵酒配方啊! 刘逸文心中一震,接着念道:“以上十二种灵酒按照特定比例兑于一体,其色、香、味、格,都会大有提升,另有神效。吾将勾调之后灵酒称为增元灵酒,乃是晚年时偶然得之。此法有去除杂质、协调香味、平衡酒体、提味增灵的效果……” 刘逸文越看越惊,自他了解酿酒来,从未听说过“勾调”一词。这突如其来的构思打破了以往他对酒的认知,不由自主的往下读起来。 而杜丰早已俯在木案,时而沉思,时而异彩涟涟,已然沉醉其中。 这酒方后面还介绍到:所谓勾调,绝非是胡乱的将几种灵酒混合在一起,而需要严格的把控酒的种类与比例。好酒与次酒勾调,可以变美酒;次酒与次酒勾调,亦可以变美酒;好酒与好酒勾调,比例不当,酒性、气味不合,也可成次酒。 要勾调出一种新的美酒,不光要对酒性有深刻的认识,还需要长久的尝试。发酵生香、蒸馏提香、勾调塑型,此法可谓酒道的点睛之笔。 通篇看完,刘逸文已是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勾调”这门新工艺为他又打开了一扇大门,重新认识了此道玄妙。次酒与次酒相合亦成美酒,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 以往风味不佳的酒均能派上用场:味杂能调,味苦增陈,味涩添香,味糊、霉、糟均可用来搭酒,就看你如何搭配了。 这好比画师一样,各种酒就是基本的颜料与工具,普通画匠只能作出一般画作。但同样的东西到了宗师手里,就可能成就旷世名作。 这才是真正的酒道,有了这种新思路,便能打破桎梏,推陈出新。是他们以前从未想过的! 两人呆愣在当场足有半刻多钟,杜丰才叹服道:“先祖之智果然奇绝,这勾调之法实乃酒道之魂也!” 刘逸文心驰意动,恨不得马上就开始尝试一番,接口道:“想不到此中竟有这般窍诀,贵祖实在是酒中至圣。”他此话发自肺腑,一想到自己的微末之技,宛若小儿一般可笑。 杜丰又道:“此处乃是先祖心血收藏,足可供你我此生参悟了!” 刘逸文苦笑道:“只要能学个二成道行,我就心满意足了!”这里些典籍繁杂,若是简单浏览一遍,花费的时间可以接受,真正要参悟,恐怕不比修炼耗时短。 杜丰深以为然,点头应是,然后将那卷神奇的帛书收入了紫葫芦中。帛书刚刚消失,先祖的声音又在空中回响,道:“勾调之道虽好,但切勿胡乱为之。非循序渐进,不可领会。望杜氏子孙谨记于心!” 刘、杜面容肃正,凝神受教。不一会,最后一层的通道也在不远处显现出来。 杜丰轻叹一口气,先将木架上的酒具拿出几件赠予刘逸文后,然后提议道:“我们分头行动,我将此处的竹简、典籍复刻一份,那边的玉简就麻烦刘兄了。” 刘逸文口中称谢,走到书架处,拿出一些空白玉简顺次将木柜上的玉简一一复刻起来。这其中既有灵酒古方,又有各种酒具的制法,酒中轶闻趣事……真个是包罗酒中万象。 他一边惊叹,一边忙碌着…… 忽然,心头猛然一跳,手中玉简停了下来! 第十一章 柳暗花明(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此时已停下了复刻的动作,神识仔细地阅读起这篇酒方来,口中喃喃重复着酒方扉页处的三个字——还魂酒! 上面介绍到此酒有回魂之力,专治各种神魂受损的疾患,这正是他不远万里来寻李元白的目的。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次西行寻李元白,实属无奈之举。在诸多前辈束手无策之际,他想到了这位神秘道人,至于对方有没有应对之策,也没有十足把握。 无意间随杜丰来到这秘境中,却寻到了医治袁素兰的方法。他心中好一阵激动,连忙细细读起这篇酒方来。 半刻钟后,他将神识抽离出来,立在当场怔怔不语。 玉简上所记载的还魂酒,所需的物品大约有二十来种。除去几种常见的谷物和灵材外,还需要几种珍稀之物:翡翠参、续魂藤、宁神贝和五彩兰心。 四种灵材中又以五彩兰心最为罕见,属于首次听闻。据这酒方上介绍,此物产自齐境之西龙江之畔的乱蓟泽中。那处乃齐境著名的险地,寻常人等均不愿靠近。 刘逸文此时犯了难,解决袁素兰怪疾的方法倒是找到了,但是要凑齐材料也非易事。不过已属大幸,好歹是有了办法。 现在的问题是还需要去找李元白吗?若能有他帮助自然更稳妥些,可是此人一向神秘莫测,当初分别时急于来齐境,必然有要事在身。 就这样迟疑不定,愣了足有一盏茶功夫,杜丰已将手中的事情完成朝他走了过来。 杜丰冲他微微一笑,欣然道:“刘兄,怎么样了?可是已经完成了?”这次终于如愿以偿开启了先祖秘境,心情甚佳。现在只剩最后一层,心中不禁有几分期许。 刘逸文这才回过神,歉然道:“差不多了,还请杜兄稍待片刻!”他连忙敛神,继续着手头的复刻。 一炷香功夫后,玉简均已制好。 杜丰有些意外地打量了他两眼,关切道:“刘兄,有何事情?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啊!” 刘逸文不知该不该向对方提及袁素兰的事情,迟疑了片刻,犹豫道:“这……” 杜丰假意不悦,皱眉道:“刘兄与我一见如故,不会是发现了什么,有意要隐瞒我吧!” 刘逸文急道:“哪有的事,杜兄误会了!唉……”他面露难色,叹了口气,缓缓道:“杜兄可知我为何来齐境?” 杜丰奇道:“听你之言,是来此寻人的,难道另有隐情?” 刘逸文点头道:“我确是来寻人的,不过是为了向此人请教医病救人之法……”于是,他将袁素兰的事情简要地讲述了一遍,又将刚才发现还魂酒方的事情和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杜丰脸色肃正起来,捋了几下胡须,语重心长道:“没想到事情这般曲折!不过那乱蓟泽可非一般地方,以你我的修为还是不去为妙啊!” 刘逸文一时也没有了主意,暂时将此事放在一边,道:“等我们出去后,再作打算吧!”杜丰虽有心相助,却也没有好的办法,只好默然点头。 两人将典籍分好,稍作巡视,便离开了此地。 第五层空间终于揭开了它神秘的面纱! 两人方进入其内身形陡凝,这处空间未免太过简陋了! 这里是一个直径五丈左右的圆形密封空间。四周全是光秃秃的石壁,顶部只有二丈来高。除了镶嵌在头顶的几颗日光石外,只有唯一的一件物品放置在正中的地方,看其模样是个带着二耳的古老的铜器。 此物只有大半暴露在外面,一小部分被埋在了地下,两人不约而同地朝它走了过去。 刘逸文来到近前一看,此物不过陶罐大小,上面绘了些图案,却因有部分被掩埋起来,一时也猜不出是什么。 杜丰好奇道:“刘兄,这里似乎只有这么一样物品。真是太奇怪了!若只是一件小东西为什么不直接放在前面任何一层内呢?” 刘逸文深以为然,点头道:“杜兄言之有理!不过既然如此设计,定有特别之处。不如我们将此物取出来看看吧?” 杜丰欣然点头,伸手就去拿此物。谁知用力一拎之下,竟纹丝不动!他面色一沉,手上又多用了几分力道,不过仍不见任何反应。 杜丰难掩面上讶色,吸了一口凉气,惊道:“刘兄,此物应有蹊跷!” 刘逸文已看出端倪:依他估计,这个铜器的重量顶多二十来斤的样子,拿起来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杜丰二次没有拿动,那必然有玄机在里面了。 他心中一动,口中轻念两句咒文,伸手向前一探,想用驱物术将其摄起来。 不过令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此物忽然灵光大放,上面的图案立即活了过来,其上的泥石如泡影般消失不见,一个闪着七彩光芒的宝鼎出现在了那里。 两人大吃一惊,这小小的铜器之上似乎有个玄奥的禁制!刘逸文这才看清此物原来是个青铜古鼎。 它的上还有个鼎盖,不知道里面是何异宝。杜丰伸手就去揭那鼎盖,心中还带着几分期许。只是一件物品就用一层空间存放,想必不是普通之物。 就在此时,宝鼎嗡地一声,周身多出一个光罩来。杜丰的大手就被阻隔在外了!两人同时一呆,面面相覤起来! 杜丰面色微沉,道:“此鼎居然如此通灵,看来又要多费一番手脚。”言罢,又苦思起来。 刘逸文点头道:“越是通灵,越是说明此物不凡。”古鼎竟有几分眼熟,不过一时想不出在哪里见过。 正当他皱眉苦思时,杜丰将那银鼎祭了出来,与它并排放在了一起。细细一看,银鼎除了鼎盖外,和这铜鼎造型、纹饰几乎一模一样。 刘逸文恍然道:“原来如此!”不过两鼎放在一起,那光罩也未消失,不知该如何破解。 他努力回想着银鼎出现时的情形,眼中渐渐有了异彩。他缓缓抬头,正好迎上了杜丰的目光,此子面带喜色,似乎想到了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道:“精血!” 第十二章 五彩兰心(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一团殷红的精血悬浮在光罩上方散发着异芒,杜丰面色肃然,口中沉声道:“落!”血球如同羽毛般缓缓而下,正好落在了光罩之上,瞬间将其染成了淡红之色。 不一会,光罩上亮起了许多蝌蚪大小的神秘符文,循着某种规律在上面游弋。红光一涨一缩,如同呼吸一般。 符文则越来越亮,越来越清晰。只是片刻功夫,已令人无法直视。 砰!一声如瓷器破碎般的清响,光罩消失了。精血又凝为一团,直直坠下正中鼎盖。血液顺着鼎盖上的浅痕流动,不一会就勾勒出一幅神秘的图案。 不过这图案所绘之物非人非兽,非草非木,两人细细瞧了半刻光景也未看出端倪。 杜丰面带一丝兴奋之色,慎重地朝鼎盖揭去。一声略显沉闷的声响后,鼎盖被他轻松地揭起。未见其物,先有股异香扑面而来! 刘逸文鼻头一动,惊呼道:“灵酒?!”杜丰略显意外,为何这层空间只是存了一鼎酒在此。大眼忽地来了精神,围着他吱吱乱叫。 酒香浓郁,灵气盎然,已成琥珀之色,不知存在了多少年月了。 刘逸文上前看了几眼,衷心赞道:“只是轻嗅几下,便知此酒定是罕有的佳酿!而这宝鼎竟能温养此酒几千年,显然非是平常之物。” 杜丰点头同意,心念一动,手中多出两个酒杯来。他一边取酒,一边欣然道:“来!看这几千年的陈酿是何滋味!”此人见猎心喜,嗜酒的习性暴露无疑。不过任何好酒之人也无法抵挡千年佳酿的诱惑。 刘逸文连忙接过,细细看了起来:色泽金黄,却又晶莹剔透。方拿到面前,一股浓浓的糟香挤满了整个口鼻,精纯的灵力已然无法掩盖,从酒内源源不断的逸了出来。 他忍不住小呡一口,虽已陈放千年,仍感到一团烈焰直入腹中,整个人浑身舒泰。不仅仅是酒力,还有充沛的灵力,让玉池的法力立即充盈,连经脉都饱满起来。 呵!这是什么灵酒,居然能马上补充法力,实在是太神奇了。 这可是在逃命和斗法时的逆天之物啊!要知道法力是施法的基本之物,凡是斗法都要考虑法力的分配。若是法力耗尽与凡人也无两样。 当初自己在清风殿与梁皓斗法时,对方就是因为法力枯竭才侥幸获胜的,想起当时的惨况自己现在仍心有余悸。 杜丰脸色剧变,看来也发现了其中奥妙。他怔怔道:“这是什么灵酒?太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虽然有一些恢复的丹药,但大多数要打坐吸纳。像这只饮一口便能将法力回复充盈的神物,以两人现在的修为境界,闻所未闻! 正当两人震骇之时,虚影的声音再次回响起来,感觉就在两人身旁一般。 “此酒名为回灵酒,酿制极为不易,又需温养百年以上方有效力,所以只存有一鼎于此。望杜氏子孙能善用此道,将其发扬光大!”那声音说到最后越来越遥远,仿佛溃散在天地之中。 两人仍呆在原地,惊异于眼前的宝鼎中的美酒。大眼急不可耐,哧溜一下将刘逸文手中的半杯灵酒夺过,大快朵颐起来。让刘、杜二人哭笑不得。 片刻后,杜丰道:“此物确实奇妙,虽然只有这么一鼎,但是足够我二人分了。”言罢,他拿出两个玉壶将鼎中的回灵酒装好。 刘逸文赧然道:“如此贵重之物,逸文实在是受之有愧啊!” 杜丰不以为然道:“刘兄不必如此!若不是你勘破此秘境的奥秘,我还不知何年才能继承祖上奇术。你就不必推辞了。若是以后有了发现告知愚兄,也就不枉我们相交一场了!” 刘逸文连忙接了过来,从容道:“杜兄太客气了!如此我就愧领了!” 杜丰口中法诀再起,伸手朝两鼎一招,就将它们收了起来。就在这时,石室的地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半丈大小的光圈,其内还有不少的符文开始涨缩不定,一看便知是某种东西被激发了。 光圈中的灵力开始激荡起来,充斥着整个空间。刘逸文讶色一闪而过,道:“原来是个传送阵,不知传送的位置是何处。” 言罢,他招出一个护罩来将两人护在其中。杜丰也反应过来,身上多出了一个淡黄色的光罩来。 灵光乱舞,四周的石壁瑟瑟颤抖,此地隐隐有些不稳。一股强大的能量将二人裹在其中,嗖地一声消失在了原地。这空间开始了坍塌,车轮大小的石块已开始坠下 刘逸文本以为此次传送多少会有些不适,但意外地没有一点不适,两人出现在了一个山腹处。 杜丰遁光一起,来到高空中四下打量片刻就飞了回来,口中道:“只是被传出来了,离入口处不过里许距离。” 刘逸文心中稍安,口中道:“此次多谢杜兄馈赠,小弟实在感激不尽!” 杜丰摇首道:“刘兄不必再客气了,你现在有何打算?还要继续南下找人吗?你发现的还魂酒方上有多少灵材需要寻找?” 他对刘逸文之事颇为上心,一连问了好些问题。 刘逸文迟疑道:“发现这酒方后,我倒是一时难有抉择。还魂酒的酒方上记载的灵物,普通的也就罢了,翡翠参、续魂藤、宁神贝和五彩兰心这四种实在珍稀之极,我还没有十足把握能收集得到。”言罢,他长长叹息了一声。 杜丰闻言沉吟少许,道:“刘兄不如随我回住处小歇几日,顺便商量一下酿制这灵酒的事情。据我所知在离此五百余里的地方,有一个叫百集的坊市,其中不乏稀有之物出售。前三种灵材应该不在话下,至于五彩兰心我就不敢保证了。” 刘逸文一愣,大呼自己糊涂。这杜氏一族在齐境根基久矣,对于本地的坊市肯定是十分熟悉,如果是这样确实可以去碰碰运气。 一念至此,他抱拳道:“如此的话,那就叨扰了!”既然能够用还魂酒解决袁素兰的事情,那就不必去寻李元白了,若是实在找不到五彩兰心再作打算。 杜丰哈哈笑道:“哪里的话!我正好亦想与刘兄品酒论道哩!”经过此次秘境之行,他是有心结交眼前之人了。 两人稍稍辨明方向,就朝来路而回。 第十二章 五彩兰心(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此时,刘逸文的心情与初来时又稍有不同,他心中正盘算着手里的仙币能否够用。仙币在齐境也是通用之物,倒也方便。现在手头上除了奖励的一万仙币外,就只有清风殿赚得的二千了。要知道这四样灵材均非寻常之物,所耗必然不菲。 一路上,他心里总在思量着去百集的事情而少有言语,杜丰似乎猜到他有心事,也不主动找他说话。 半个多时辰后,两人终于回到了杜丰的住处。大眼方一落下,便在庭院中窜来窜去,显得十分活泼。 杜瑜见到二人,难掩脸上的喜色,对杜丰撒娇道:“爹爹,为何你们一去就是七、八天时间,真个让人急死了!今天再不回来,我恐怕就要去寻你们了!” 杜丰显然对她十分宠溺,哈哈笑道:“是爹估计不足,本以为当天就可以返回,哪知刘道友才思敏锐竟破开了禁制,所以才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 杜瑜眼中讶色一闪而过,意外地道:“哦,没想到刘道友这般厉害,这倒是出乎意料!”那处秘境她曾随父亲去过几次,里面的禁制太过古怪,每次都是无功而返。而眼前这位偶然出现的年青人,只是随口答应一试,就勘破了其中玄妙,才智之高确实让她刮目相看。 杜丰佯怒道:“什么刘道友?你不过炼气境,应当称呼一声前辈才对!” 杜瑜不服气道:“前辈?他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年纪,凭什么要以前辈相称?”其实她心理明白父亲言之有理,但是要以长辈称呼同龄人,自己一时还拉不下脸来。 杜丰还欲出言训斥,道:“你……” 刘逸文连忙劝道:“杜兄,你我修仙之人,还用执着于这些虚名称谓吗?我与瑜姑娘便以平辈相称吧!” 杜瑜眼中一亮,笑嘻嘻道:“是啊!你看刘道友都不介意,就不要太古板了!什么前辈,后辈的?叫着,叫着就把人给叫老了,你说是不是啊?刘道友!”说完她还调皮地朝刘逸文挤了挤眼睛,让两人哭笑不得。 杜丰无可奈何道:“你看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 经此一番折腾,气氛也活跃起来了。杜瑜好奇地向父亲打听起秘境之事来,讲到有趣之处,亦会捧腹大笑。而刘逸文则思量着去百集的事情,很少有插言的时候。 杜丰当然明白他的心情,于是让他早些回房歇息去了。在秘境中虽没有打斗,但所耗心力也不小,多少也有些倦了。两人虽是修士之身,却也不能长时间不眠不休。 待他离开,杜瑜皱眉道:“爹,刘道友好像有心事在身啊!刚才谈话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女子的心思自然细腻的多,刘逸文刚才的表现被她看在眼中,发觉了异样。 杜丰负手望天,叹息道:“刘道友此次来我齐境,其实另有要事……”于是,他将刘逸文寻医问药的事简单地讲述了一番。 杜瑜俏脸上满是讶异的神色,沉声道:“想不至他还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唉!” …… 刘逸文当然不知这父女二人在谈他的事情,现在他已躺在床上,回想着秘境中的事情。这次能进入其中,收获丰厚:且不说杜丰赠予他的灵种、仙露、酒方、回灵酒等,就是修为莫明地提升一个境界,放在整个修仙界亦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这酒道的神奇已超乎他的想象,经此一事,隐隐觉得此道可与丹道比肩。心中刚刚冒出这个念头,自己都吓了一跳。 丹药之道在修士眼中的地位极重,早已根深蒂固。若向人言酒道不弱于丹道,相信十有八九的人会认为他是疯言疯语。 这几日,他在秘境中算是全面地学习一番,以后真的可以细细研究其中奥秘,对此心中还存了几分期许。 再过一会,又斟酌起还魂酒材料的事情来。心中决定早些去趟百集,看看能收集到什么灵材。 如果五彩兰心没有购得,说不得要闯一闯那乱蓟泽了。哎,还是见步行步吧!一想到以往去这般险地时总是险象环生,心中就难免发怵。 如此一番胡思乱想后,他就安睡过去了。 …… 百集,地处齐境青昌郡之西。当初,附近大大小小的数十个家族同在此处开店设铺,规模不足百家。发展至今日,已有百多个家族加入其中,可谓是兴旺发达!因此更名百集,取的是集百家之长的寓义。 这日正午,百集几里外的野林上空来了两道遁光,光华敛去,现出两名男子的身形。一人身材略矮,四十来岁年纪,相貌平平;另一名青年剑眉星眸,白衣翩翩,却是位冠玉男子。 中年男子向前方稍稍看了几眼,欣然介绍道:“看,前方就是百集了!” 白衣青年脸色一喜,回道:“哦,太好了!杜兄,我们快些去吧!小弟都有些迫不急待了!” 这两人自然是赶了半日路程的刘逸文与杜丰了!昨日两人稍稍商量后,杜丰便决定陪他来此一趟,顺便购买些灵材。刘逸文当然是求之不得,有了这位向导必然省心不少。 杜丰哈哈笑道:“想不到刘兄一向沉稳,此时却这般没有耐性!” 刘逸文一滞,自嘲道:“是我太心切了!” 杜丰摇首道:“走吧,此时天色尚早!正好来得及去转转!” 这几里距离片刻就到,两人停在了一处崖壁前。此处看起来丝毫没有异样,不过,刘逸文稍用神识一探,便发现了其中的不同之处。 杜丰带头朝石壁飞去,刘逸文紧随其后。就在他要快撞上石壁时,忽地灵光闪动,石壁竟产生了皱褶,两人就没入其中消失不见了。 不一会石壁像无风的水面般,又恢复了原样。 两人眼前一花,就身在了一个巨大的平台中。放眼望去,不远处楼阁幢幢,叠了几重。一条宽大的街道上,各色衣饰的修仙者三五成群地在阁楼间穿梭着,好不热闹。 第十二章 五彩兰心(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杜丰微笑地向他介绍道:“这处坊市分为东、南、西三个区域,其大大小小的店铺差不多有五百余家,若是不熟悉定会多耗费些时间。” 刘逸文略感意外,百集与木明镇坊市的格局又稍有不同。这里的布置似乎不合章法,不过心念一转,便明白过来:坊市后的家世驳杂,若要统一规划,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这都不是他操心的事情,于是欣然道:“还请杜兄指点!” 杜丰拈须道:“若要论材料齐全,必属西面的信云斋了,我们就先去这处看看吧!” 于是两人沿着街道向西而行,一路上杜丰为他介绍了这间店铺的世家渊源。原来这信云斋是一个萧姓家族所经营。此族起初不是做其它生意,而是以灵茶起家,这就让刘逸文有些意外了。 修仙一途,灵茶虽然常见却非主流。丹、器、符、阵这四种几乎占据了修仙界的七成以上门类,尤以丹、器为最! 灵茶滋味虽好,灵力效用却最差,所植的茶园亦需在灵气充沛处才能结出好茶,这就显得奢侈了。通常这种地方都用来修炼或是种植灵药了,所以药园多见,茶园却罕见。 聊到灵茶,他不禁想起了齐雄这位同门,此人对茶甚喜,算是偏爱。而在日那伏龙寺中与净慧灵泉煮茶,自有一番别样感悟。 修道之人辟谷后,平常多以茶、酒、果待客,特别是茶,无甚禁忌,用得最广。刘逸文平日好饮,对茶亦有好感。 两人就边走边聊,不一会便来到了一个三层高的古式楼阁,向内望去可见七、八人在柜台处浏览,还有讨价还价之言。 刘、杜二人抬步而入,立即有位中年男子向他们迎了过来。 中年男子只有炼气后境,立刻来到二人身前一礼,恭敬道:“原来是杜前辈大驾,小侄有礼了!” 杜丰哈哈笑道:“萧辰,你小子将信云斋的生意越做越旺啊,确实不赖!” 萧辰亦是八面玲珑,陪笑道:“杜前辈说笑了,这都是各位前辈照拂,才让小侄能在族中交差!两位前辈还请到二楼喝口茶水,我安排一下马上过来。” 第一层处都是些中品法器、普通丹药之类,自然入不了刘、杜两人之眼。 刘逸文恍然,杜丰识得此处掌柜,怪不得萧辰如此殷勤。二人被一名少年模样的侍从带到二楼。 两安坐下后,一名少女拿着个茶盘为两人奉上茶水。 杜丰淡然自若地用碗盖轻拨几下,从容道:“刘兄,来试试这萧家灵茶,别有一番滋味。” 刘逸文点头称谢,也拿了起来轻呷一口。纵然他非是此道中人,亦要点头大赞一声:“此茶味醇甘爽,香气清高,艳而不腻,回味生津。” 杜丰眼睛一亮,讶道:“想不到刘兄酒道精深,茶道竟也不俗。实在令人惊叹!” 刘逸文正要谦虚两句,忽地,一名女子的声音如黄莺般地道:“这位道友果然不凡,只是浅尝一口,便道出了我萧氏灵茶的精髓。小女子佩服之极。” 只见一名宫装少妇从楼梯处曼曼而出,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容。此女凤眼柳叶眉,体态略显丰腴,别有一番成熟的韵味。 杜丰连忙起身,拱手道:“原来萧仙子在此,在下有礼了!” 刘逸文连声附和,心中正在纳罕眼前的少女是何方神圣。不想,此女径直朝他走了过来,盈盈一礼道:“小女子萧雁秋见过两位道友!今日来坊市送些材料,不料萧辰告诉我杜兄来了。于是,妾身不请自来,两位不会见怪吧!” 杜丰首手频摇,截然道:“仙子哪里话,杜某荣幸之至!” 他连忙揖礼道:“在下刘逸文,见过仙子!” 萧雁秋在一旁坐下,刚才的侍女又奉了一盏茶水,她朝刘逸文道:“这位道友眼生的很,不知是哪家俊彦?” 刘逸文向杜丰看了一眼,后者哈哈笑道:“萧仙子自然没有见过刘道友,他非是我齐境之人,而是楚境人士。” 萧雁秋讶色一闪而过,恍然道:“我说这青昌地界何时多出这么一位非凡人物,而我却不自知呢?原来是楚境高士,让刘道友见笑了!” 刘逸文连忙谦词,口中道:“仙子过誉了,逸文愧不敢当!” 萧雁秋浅尝一口茶水,道:“不知两位来此是准备购买何种材料?” 杜丰正色道:“这次所需之物极为珍稀,我们也是来碰碰运气!” 萧雁秋一呆,浅笑道:“哦,不知是何物?说来听听!” 刘逸文微笑道:“此次来此为了四样材料,分别是:翡翠参、续魂藤、宁神贝和五彩兰心。不知贵阁有售吗?” 萧雁秋初闻翡翠参时,还镇定自若地呡着茶水。直到她听到五彩兰心时,身形忽然一滞,不敢置信地朝他望来,惊疑道:“五彩兰心?” 言罢,又朝他看了又看,不知是何缘故。接着她缓缓起身,怀疑道:“五彩兰心,刘道友是自己用吗?” 刘逸文一头雾水,怔怔点头道:“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萧雁秋讶道:“道友不过凝液中境,就开始准备结丹之物了吗?” 刘、杜二人相顾失色,同声惊道:“什么?结丹?” 萧雁秋像看着怪物般地看着二人,道:“不是结丹又是什么?这五彩兰心本就是至元丹的主材,难道你们不是为了炼制此丹?” 至元丹的大名两人自然听过,不过其具体配方还真未曾细心研究过,不禁面面相觑。杜丰怔怔道:“竟有此事!” 刘逸文心中陡然一沉,脸色难色起来。本来此物就珍稀异常,再加上是突破金丹境的灵药主材料,那就更加抢手了。他叹了口气,颓然道:“照萧仙子所言,贵阁是没有五彩兰心出售了?” 萧雁秋微微摇首,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瞒二位道友,我自己就在寻找此物。所以……” 刘逸文心中一动,细细地打量了对方两眼,不禁心脏一跳。此女已是凝液后境,离那巅峰也只是一步之遥,难怪也在寻找此物。 第十二章 五彩兰心(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来此时,他对五彩兰心本没抱太大希望,但是知道结果后又难免有少许失落。刘逸文暗叹一声,强打起精神道:“其它三种灵材贵阁有售吗?” 萧雁秋欣然道:“当然有,道友请稍后,我这就让人送来。”言罢,她对立在一侧的少年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快步下楼去了。 三人再闲聊数句,萧雁秋眼波流转,微笑道:“想必两位也知道五彩兰心产自龙江之西的乱蓟泽吧?” 刘、杜二人默然点头,玉简上详细介绍过此处,并非什么善地,当时杜丰还劝他勿要轻意涉险。 萧雁秋眉头一扬,又道:“我不知道二位寻这五彩兰心有何用处,最近我约了其它世家的几名好友,打算去那里探上一探。若是两位有兴趣的话,不妨一同前往,也好彼此多个照应!” 刘逸文眼晴一亮,忽地又黯。他朝杜丰看了看,后者迟疑道:“乱蓟泽乃是凶名赫赫的险地。妖兽横行暂且不论,仅是泽内的地形已是复杂至极。加上杂草丛生,蛇、蝎、毒虫等更是防不胜防。” 杜丰所言的毒虫非是普通之物,乃是天然衍息,吞吐天力灵力的奇毒之物。 萧雁秋神秘一笑,智珠在握地缓缓道:“若是杜兄担心那泽中毒物,却大可放心。此次随行的蔺道友,世代善驯奇虫,对付区区之物,自然不在话下。” 杜丰脸色微凝,脱口道:“难道是蔺慕琴道友?难怪萧仙子成竹在胸。不过即便如此,此事我们仍需斟酌。”言罢,他与刘逸文交换了个眼色。 刘逸文心中生疑,也不知两人口中的蔺慕琴是哪路高人。听他们的口气,此人在对付毒虫一途上,手段高明得紧。他心念陡转:毒虫乃是乱蓟泽中的大患,若有应对之法,或可一试。 他正欲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方才的少年去而复返,手中还多了个托盘。 托盘上铺了一块绣花绸布,上面整齐地摆着三个木盒。刘逸文见此,连忙按捺下刚才的疑问,朝它们望去。 半个时辰后,刘、杜二人出了信云斋,朝东街而行。虽然刚才萧雁秋将乱蓟泽之行描绘得轻松之极,但是两人仍不愿轻意涉险。所以,两人打算到百集其它店铺去碰碰运气。 刚才,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刘逸文最终以五千仙币的价格买下了那三样灵材。所花费的仙币已是全部积蓄的小半,着实让他肉痛了一把。 …… 龙江以东百里处,有一个名叫关庆的小集,坐落于栖霞峰的脚下。龙江以西虽是险地,但东边却是地广田良,百姓安居乐业。 关庆交通便利,吸引了不少附近的百姓来此摆摊赶集,倒也热闹。而这些凡人所不知的是,此峰的另一头,还有个不大的修仙坊市。 这坊市内只有十多家商铺,不过丝毫未影响这里的人气。原因无它,因为出售的均是龙江特产,那五彩兰心就是其中的一种。虽不至于随时可购,却比其余地方的机会要高出不少。 此时,刘逸文正站在栖霞峰山腰处,朝下眺望。他神色稍显疲倦,这里离百集有万里之遥,以风行舟的速度花了十数日时间才赶到。大眼则懒洋洋地坐他的肩上打着哈欠。 半个月前,他经过慎重考虑,决定不去乱蓟泽了。除了风险太大,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不想牵连杜丰涉险。 杜丰在百集内认识不少同道,稍稍打听一番后,便知道了这个地方。 刘逸文得知这里有五彩兰心出售后,便告辞了杜氏父女来了此地。大眼那几日与杜瑜竟混得稔熟,分别时竟有几分不舍。不知道它是舍不人,还是舍不酒,让刘逸文有些哭笑不得。 现在正值傍晚时分,他亦有些乏了,四周青山巍巍,却无取水之处。心中一动,便朝集市上而去。 天色渐晚,不宽的一条石子小路两旁,只剩稀稀拉拉的几个临时摊位。刘逸文信步由僵,随意地边走边看。 由动至静,看着身边碌碌的凡人,心中别有一番滋味。 小路走过大半,忽地右手边有个青布幌子落入眼帘,“福源”二个大字在落日的余辉中微微荡漾。 刘逸文顿了顿,便朝这稍显古旧的客栈走去。此店虽有些老旧,但收拾得颇为整洁。选了间客房,要了壶茶水,他便在房内歇下了。 大眼一进房间,便趴在床头呼呼大睡起来。刘逸文在来路上发现,它那双奇大的兽瞳内的金丝,比起之前看起来更加凝炼了,细细回味应与秘境中虚影所赠的灵酒有关。 他已然倦了无睱多想,喝过些茶水,就合衣睡下了。这几日夜里,与李元白的感应越来越模糊,看来离他更远了。此人一向高深莫测,也不知来齐境所为何事? 如此一番胡乱猜测后,他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被两个男子的谈话声惊醒,细细辨来,却是从隔壁房间传来。修仙者的五感何其敏锐,两人声音稍大便将他惊醒了。 “季老二,你刚才所说的闹鬼之事,莫非是胡言吧!”男子惊疑道。 “薛胡子,我一向实诚,这没有边的事我哪敢胡说八道。那日夜里,我看得清清楚楚。那厉鬼不知多么可怕,我胆子一向很小,当场就晕了过去,才捡得一条小命。再醒来时,就发现死了好几人,个个样子恐怖惨不忍暏。”另一名男子心有余悸地回道。 刘逸文心中打了个突兀,身为修仙者自然知道鬼怪之说,两人所谈的闹鬼似乎煞有其事。他细想一会,也未多留意,便又睡下了。 翌日清晨,他离开客栈便朝栖霞山后的坊市而去。 这里确实不算太大,十多间店铺全部逛过,却未看到五彩兰心的影子,自己的运气实在不怎么样啊!他稍作思量片刻便化为一道遁光,朝东北飞行,打算回楚境再想办法,毕竟此处人生地疏颇为不便。 只是飞行了几十里距离,忽然发现远处的空中几道遁光正急速追逐着。前面三道均是白、黄灵光,后面几道却带着血光煞气。 刘逸文心里陡然一沉,这些分明是魔道邪人! 第十三章 又遇邪魔(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两方的遁光速度不慢,目测修为均不会弱。刘逸文一时也犯了难,踌躇片刻后,还是猛下决心,脚下风行舟方向一改,就朝他们追了过去! 虽然会有风险,但自己不忍见死不救。魔道与自己势不两立,若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眼前逞凶,心中必然不甘。 前面遁光仍是速度不减,疯狂的追逐着,他面色凝重稳稳地跟在后面。这样两方相持了半个时辰,已飞出有百里多远的距离,不过前面三人仍未摆脱。 忽地,前面的三道遁光停了下来,现出二女一男来,他们面色沉重,脸上带着焦急之色。相谈几句后,便如临大敌地望着身后的几道血光。 只是半炷时间,后面的魔道就追了上,共有四人,三男一女。 为首的男子刚刚稳住身形,便狂笑道:“哈哈!怎么不跑了?是打算我们动手,还是你们乖乖束手就擒?” 另一名身形干瘦的男子带着一丝狡黠的坏笑,沉声道:“怎么?皮老大见了两位美娇娘就舍不得动手了?”此人脸色略显苍白,平时又爱附庸风雅,于是得了个“玉面郎”的浑名。 皮老大面相粗犷,留着几绺杂乱的胡渣。他丝毫不掩眼中的贪婪,舔了舔嘴唇,道:“玉面,还是你最懂我啊!这两位小娇娘真个水灵,我确实动了爱慕之心啊!” “哎哟哟……皮老大,就算你落花有意,人家未必流水有情啊!”那名身姿妖冶的女子媚眼如丝地咯咯笑道。 而最后一名魔道双手负于身后凝立不动。他全身罩在一个黑色斗篷里,连面相也看得不甚清楚。此人一言不发,似乎眼前的事情与他无关。 玉面郎眼睛一转,戏谑道:“皮老大还在等什么?一会动手时,我自会掌握分寸,免得伤了皮老大的心头肉!” 对面三人早已面罩寒霜,其中一名宫装女子忍不住啐了一口,嗔道:“无耻下流!” 女子黛眉倒竖,俏脸上尽是怒色。这几名邪人不知是从哪里突然出现的,出其不意地对一名同伴痛下杀手,让其惨死。 几人惊怒之下与他们厮杀起来,无奈对方魔功诡异,又占据人数优势,三人稍稍冷静后便动了撤退之心。本以为这几名魔道追过一阵便会放弃,哪知过了数个时辰仍是紧追不舍。 最令人厌恶的就是那被称作皮老大的魔人,一脸邪色,若是落入其手,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一念至此,她难免有些惧怕,向后移了几尺距离。 刘逸文隔远看到双方忽地停了下来,心中一动:看来前面几人知道徒耗法力于事无补,已准备孤注一掷了。 不大一会,几人的模样已依稀可辨,那宫装女子的容貌竟有几分眼熟。细细看过后,他身形忽然一滞,轻咦道:“是她!” 这几里距离,对于御风而行只是片刻光景,刘逸文已然来到他们十多丈远的地方。 宫装女子见有人来援,面色先是一喜,忽地又沉,叹息道:“刘道友,何必来此呢!” 之前她就发现有道遁光跟他们身后,看其速度也是同境界之人。这也是几人稍作商量,决定放手一搏了的原因,毕竟长时间的急速飞行耗费法力巨甚。 哪知此人就是在百集见过一面的刘逸文。不过对方只是中境修为,难堪大用,所以稍有失落。 刘逸文从容道:“萧仙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接着他转向那几名魔道之徒,厉色道:“魔道妖孽,人人得而诛之!既然碰上,岂能袖手!” 他这一番义正辞严,让三人豪气陡然一涨,畏惧之情弱了不少。特别是萧雁秋身边的那名绿裙女子,竟大声叫好起来! 萧雁秋心中一愣,这位刘道友虽然修为不高,但是气势却不弱,面对几名邪人丝毫未见惧色,不由得让她心下佩服。 皮老大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咬牙道:“本想放你一马,没想到你小子胆子不小,竟敢来蹚这趟浑水!简直不知死活。” 萧雁秋既然发现了刘逸文的存在,他怎会没有所觉。之所以刚才不急着动手,主要是看看来的是何人物。原来这人只有凝液中境修为,心中大定。 刘逸文毫不退缩,朗声道:“尔等魔道,休要张狂!” 玉面郎阴森森地道:“好小子,一会看看你手底是否和口气一样硬朗!” 双方一言不和,马上就要大大出手的样子。 忽地,萧雁秋眼波流转,计从心来,嫣然笑道:“不知令师杜真人现在何处?” 刘逸文心中陡然一愕,面色不改,会意道:“家师就在……”忽地又一停,接着懊恼道:“家师正在洞府内修炼。”此女子心思剔透,灵机一动想出了个办法来诓对方,他只好配合演戏。 眼前己方势弱,对面个个都有魔液后期修为,而这边的绿裙女子和自己都是中期境界。他不想多惹是非,现在要紧的是找到五彩兰心酿成还魂酒,去医治袁素兰。若能将几名魔道惊退也是不错的结局。 至于除魔卫道,来日方长! 皮老大脸色惊疑不定,刚才出现的这小子境界不高,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里面必有蹊跷。莫非两人口中的师傅就在附近?这确实大有可能啊!是打是留还要快做决定啊!若是对方金丹境高手来了,自己几人怕是凶多吉少啊! 这时玉面郎也传音道:“皮老大,似乎有些不对劲啊?会不会还有其它人啊?”他口中隐带几分焦急之色,显然也有顾虑。 皮老大脸色抽搐数下,狠色道:“走,先撤!” 四人位魔人血光大放,不一会就化作数道流光朝来路退走,看其速度竟比刚才还要快上少许,只是片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萧雁秋三人脸上一松,带着喜色朝刘逸文这边飞来。四人聚在一起,聊了起来。 原来萧雁秋约着其余三人去那乱蓟泽去寻那五彩兰心,谁知遇上了刚才的几名魔道,被追杀至此。而这名绿裙女子就是那位传言中的善驱灵虫的蔺慕琴,另一名男子姓舒,也是萧雁秋的一位好友。 第十三章 又遇邪魔(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蔺慕琴对刘逸文刚才援手十分感激,娇声沥沥地道:“刘道友,方才多谢了!不知你欲往何处?” 刘逸文客气道:“蔺道友不必见外,我本打算回楚境,见几位被魔道追杀,所以就跟了上来。如今邪人已退,我自然是要去大荒漠了!” 舒姓男子眉头一抬,道:“哦,原来刘道友是楚境修士,失敬了!我们打算回青昌郡,与道友正好顺路,不如一同前往,路上也多个照应!” 萧雁秋含笑同意道:“是啊!反正也差不了多少距离,多几个人做伴也不至于旅程枯燥!” 按照刘逸文的本意是想尽快赶往大荒漠的。不过几人欲回百集,倒也顺路。他稍稍思量,决定和杜丰打过招呼再离齐境。于是欣然同意,结伴朝东北方向而行。 几轮寒暄后,他们渐渐熟络起来。这四人同去乱蓟泽,五彩兰心没有寻到,一位同道却丢了性命,几人心情有几分低落。 大约飞行了半个多时辰,蔺慕琴提议道:“诸位,我们找处地方稍稍调息片刻吧?” 她的修为与刘逸文相若,先前灵力全开的急遁,法力消耗甚巨,现在已脱离险境,自然要回复一番。 萧雁秋随手一指前方的山峰,点头道:“好吧!我们就在那处休息片刻吧!” 遁光方向一改,便朝山峰处落了下来。三人席地打坐,刘逸文则四下随意地打量着。约摸盏茶功夫,大眼突然指着前方不远处,吱吱地乱叫起来。 刘逸文汗毛倒竖,警兆忽生,心头狂跳不已。他不加思索的脚尖点地,身形猛地往一旁蹿去,飞射出十余丈的距离后才停了下来。接着他引诀在空中一划,一个淡黄色的光罩将他护了起来。 方一离开,轰!地一声巨响,仿佛一声炸雷在耳边响起,让他心头一跳。再朝刚才所立之处望去,那里不知被什么东西砸出一个数尺深的大坑,还冒着丝丝的青烟。 一声略显意外的轻咦声从不远处传来,现出一名面相粗犷地大汉来,正是不久前离开的魔道皮老大。 刘逸文脸色瞬间就难看起来,这人竟去而复返,差点就偷袭成功了! 萧雁秋三人身上护罩早已打开,互为犄角地警惕着周围的情况。果然,另外三名魔人也现出形来,将四人围在了中间。 玉面郎冷笑道:“好小子!竟敢使诈!一会我会好好招呼你的!”说到“招呼”二字时,他已是咬牙切齿,显然动了真怒。 皮老大脸色亦十分阴沉,刚才他担心有高阶修士来援,狼狈逃走,心里颇为恼怒。后来他越想越不对劲,于是调头悄悄尾随在刘逸文四人身后。 最后发现根本没有所谓的“师傅”,自然忿忿难平。他本想故技重施,先解决这个坏了他好事的白衣青年。 谁知那肩上的小猴颇有灵性,似乎看穿了他的隐身之术,让他信心满满的一击落在了空处。 刘逸文暗叹一声,心知一场激战在所难免,也不再逞口舌之利,真刚剑执到手中。他这边还未有所动作,那边的萧雁秋三人已经交上了手,捉对斗起法来。 萧仙子使的是一根红色长鞭,其上毫光奕奕,十分灵动。对手玉面郎拿着一对鬼头笔,闪着暗红的血光。 刘逸文无暇再看,皮老大已持着对八棱短锤攻了过来。他连忙收敛心神,迎了上去。仗着灵剑的长度,瞄着皮老大的面门就是一个直刺,既快又准。 哪知对方也不闪避,短锤飞快地一挥,正好格开了这一剑。 砰!一股巨力从剑身传来,他虎口一麻,差点拿捏不稳。这短锤也不知是何材料制成,怕有几百斤的份量,一个照面便吃了个小亏。 他连忙向前一个翻滚,避开了向胸口捣来的一击。接着纵身前空中跃起,反手一道光刃朝皮老大当头压下。 此魔丝毫不惧双锤交叉一格,一个圆形的血盾浮现,轻易地挡下了这击。皮老大凌空连踏,来到十多丈的高空和刘逸文对峙起来。 忽地,皮老大桀桀怪笑两声,向空中一掷,双锤脱手而出凝立在虚空之中。然后,他郑重地朝它们一指,双锤似被打碎的砚台般,黑气狂涌而出直至七、八丈大小。黑云翻涌,阵阵碜人的魔音从其中传出,甚是骇人! 只是几个呼吸,黑气陡然一聚,现出一个高约丈许的双角魔物来。那双锤竟随此魔的体形涨大了数倍,被其执在了手中。 刘逸文大惊失色。虽然有两次与魔道交手的经历,但像这样能召唤出魔物的,还是首次得见。他脸色肃正,运起金刚剑诀中的惊鸿式,三道耀目的光刃先后呼啸而去,正中双角魔。 此式他从炼气境就开始用来对敌,现在已炉火纯青,每每对敌顺手之极! 剑刃快若闪电,刹那便到了魔物身前。皮老大眼中讥讽之色一闪而逝,丝毫不见慌张。 卟卟卟!三声闷响,双角魔竟没有抵挡这一击,任由光刃击在魔躯上。刘逸文还未来得及欢喜,魔物身上黑气涌动,不一会就恢复如初了。 “这是什么邪法?”他难以置信地失声道。 皮老大嘿嘿怪笑,哂道:“就凭你这点微末的道行,也想破我圣门奇功?简直是痴人说梦!”他嘴唇蠕动几下,双角魔双目血光大盛,挥起双锤大步流星地向刘逸文轰来! 一看体型便知此魔力大无穷,他岂敢力敌?只能凭着灵动的身法游斗着。双角魔看起有些笨重,动作却也不迟钝。 更让他难受的是,就算他伤到此獠后,它只是黑色翻涌几下,就若无其事了。 皮老大难掩面上的得色,手中又祭出一个黑色小幡来,口中缓缓诵咒,原来毫不起眼的小幡上开始泛起幽幽的蓝光。 皮老大咒语忽停,朝着刘逸文一指,小幡中飞出一道鬼爪,闪着幽光直奔刘逸文而去。 刘逸文腹背受敌,连忙将虎头盾祭起迎了上去,想暂时挡下这一击。就这么一耽搁,忽地耳际生风,八棱锤贴着耳旁而过,擦在护盾之上,让其灵光狂闪不已。 他脸色发白,心中大懔。若是不护盾抵挡了一下,自己怕是凶多吉少了。 第十三章 又遇邪魔(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魔锤堪堪避过,那边的鬼爪又至,刘逸文心中叫苦不迭。正当鬼爪要击中盾牌时,忽地莫名消失不见,让他心生疑云。 嗯? 心中正在纳罕鬼爪为何失去踪迹,接着对面传来皮老大惊怒之极喝斥声。刘逸文一呆,循声望去。原来不知何时大眼手执一对石棍,与这邪人战到了一起,这才心下恍然! 此时,大眼身形已有半丈来高,而且毛发再非纯黑之色,令人吃惊地是后脑勺上多出个李子大小的淡金色图案来,显眼之极。大眼的石棍舞得虎虎生风,与皮老大居然斗了个旗鼓相当,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本还有些担心,没想到大眼实力长进不少,心头稍松。 刘逸文忙敛心神,小心地和眼前的双角魔缠斗起来。破邪剑诀运起,真刚剑上亮起了湛蓝的灵光,虽不能立即克魔,却也有来有往。剑刃再次击在这魔物身上,已非毫无效果,让其恢复速度迟缓了许多,不由得心中大定。 而远处的战团形势不容乐观,除了萧雁秋与玉面郎斗得未露败相外,其余两人已处在劣势。 蔺慕琴驱着一群怪虫牵制对面的妖娆女子,若不是这些灵虫颇为难缠,以此女低一个境界的修为,早就败下阵来。 而那舒姓男子处境就更差了,他手中拿着一柄水刺样的怪刃与斗篷男子贴身近搏着。一时间灵光、血芒乍现,噼里啪啦之声密密麻麻的不绝于耳。 但斗篷男子只是徒手相迎,或掌或拳已让其难已招架。不过细细观察,便会发现那双大手的中指上,各有一枚戒指,一红一紫泛着异芒,涨缩不定。他们斗得虽然激烈,不过此魔仍是闲庭信步的模样,一看便知尚有余力。 不过,当斗篷男子看见刘逸文这里的变化后,身形居然滞了一滞,血瞳罕有的缩了缩,口中糊模地低语了一声,也无人听清说的什么。 忽地,他口中发出了夜枭般的怪鸣,拳、掌骤急,一改之前不紧不慢的风格,令舒姓男子压力大增。 舒姓男子心中一沉,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刚才已有些吃力,此时更显勉强。他一边应对着,一边向余下几人瞥了几眼。心中暗叹,其余三人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恐怕是没有办法援手了。 他脸色一狠,不顾对方击向小腹的双拳,水刺直取对方的头颅,竟是一副同归于尽的打法。此举亦是迫不得已,眼下的情势由不得他再多想。 斗篷男子稍稍一愣,冷哼一声。双拳方向一改往上一格,水刺被荡了开去。舒姓男子趁机一个后空翻,回身一道光刃离体而出,却又被对方轻易地挡了下来。 舒姓男子瞳孔微眯,手中多了一道如玉般的符篆来,上面红光闪闪灵气盎然。他将此物往水刺上缓缓一抹,灵器立刻如同被锻烧的铁棍般,变得赤红一片,还有少许灵屑溅出,炙热的高温让虚空一阵扭曲。 舒姓男子大喝一声,水刺被他掷在虚空之上,变得有三丈多长。其上一团炽白的火焰悠地出现,刃身上的神秘符文忽明忽暗闪烁着,让附近的温度陡然大涨。 斗篷男子见此,也不慌张,从容地抬起食指缓缓向前一划。嗞拉!那红色的戒指蓦地血光狂闪,无数血云蜂涌而出,不一会已茫茫一片。原本还很明亮的天空,也因此被得阴沉起来,一股令人闻之欲呕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让人胃中一阵翻腾。 舒姓男子朗声诵诀,对着水刺一引。嗡!一声震颤,灵器化为一道炽白的巨大光柱向对面扑了过去! 这一招声势极大,其它正在斗法的几人纷纷身形一滞,忍不住向这处望来。 刘逸文也手中一缓,侧身朝这里望了一眼。令人意外的一幕出现了: 斗篷男子手里掐着一个古怪血印,口中低吟几声咒语后,身形如同溶解一般,化为一道黑线没入了血云之中。 舒姓男子心中一沉,法诀再变,水刺就朝那团血云戳去! 血云一阵剧烈地翻滚,在水刺的左冲右突下变得稀薄了少许。不过除此之外,血云再无变化,斗篷男子则像是消失了一般。 舒姓男子的脸色越来越沉重,正琢磨对方隐匿在何处时,几声惊呼同时传来: “小心!” “身后!” “快让开!” 他浑身汗毛倒竖,想也不想就要向一旁掠去,不过为时已晚! 只见斗篷男子不知何时潜到了他的背后,一拳朝他背心捣去!这一击快若电光火石,舒姓男子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轰到十丈之外。他身上的护体灵光如纸糊一般溃散,竟没有太大效果! 舒姓男子脸上一阵红白交错,一口污血喷射而出。他勉强站稳身形,精神却已萎靡不振,剧烈地喘息着。空中水刺一声哀鸣飞快缩小,灵光暗淡地从空中掉落,被他摄到了手中。 他再伸手一摊,手中多了一颗绿莹的丹药来,一口吞入。刚刚做完这些,斗篷男子又欺近身来。 此时他完全被压在下风,一看就知道支持不了多久。 萧雁秋脸上已有焦急之色,心中盘算着如何退敌。刘逸文虽只是中期修为,功法却是不俗,与那灵猴携手竟挡下了皮老大的攻击,算是个意外之喜。 但是舒道友就有些不尽人意了,只是几个照面便被偷袭重伤,已然危在旦夕了。 想及此处,她脸上的煞气陡盛,急挥手中长鞭,将玉面郎逼退几步。然后她凌空盘膝坐下,将那鞭子向空中一掷,这鞭子也不是何灵器,竟有攻、防两种属性。 鞭子如一道彩带从她头顶螺旋而下,形成了一个锥形护罩。任玉面郎那对鬼头笔击在上面,却纹丝不动,令其徒呼奈何。 再看其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卷卷轴来,此女郑重地将之打开,上面绘的竟是一个八卦图案。 刘逸文一看此女这副架势,必是在施展某种大威力法术,让他心中一振。谁知这时耳边却传来了她的声音。 刘逸文听完后,心中暗叹一声,手中剑诀又快了几分,并向大眼那边缓缓靠去。 第十三章 又遇邪魔(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不消片刻,那八卦图案迎风涨至十多丈大小,悬浮在高空之中。淡金色的毫芒似赤日撒下的余辉,照耀着下方众人。 魔道四人纷纷色变,玉面郎更是满脸不可置信之色,失声道:“不可能!你怎会还有阵灵符?” 萧雁秋一脸不屑之色,冷哼回应。 刘逸文忽闻“阵灵符”之名,心头一跳。此符他曾听过,虽属符篆类,却又有些特殊。这是一种将阵法凝炼入符的宝篆,威力之大非是寻常符篆能比的。同样的,所耗灵材价值之高,亦是普通灵符的十倍有余! 符篆一道不比炼器、丹药之流,几乎全是一次性的消耗品。除了一些常用符篆造价低廉外,其余皆价值不菲。一枚阵灵符宝篆所耗灵材,与一件下品灵器也差不了多少,这与撒仙币没有什么分别,想想也令人肉痛。 正是如此,这修仙界中的阵灵符的存世极少。因为有这么多的灵材,还不如直接炼制一件法器来得划算。 不过既然此物存在,必然有它的特别用处。一些财力雄厚的宗门、世家往往会炼制一些阵灵符作为保命之用,这也是此符尚未真正绝迹的最要原因。一想到萧雁秋在信云斋中的地位,刘逸文心中恍然。 虽然价格昂贵,但威力巨大确是毋庸置疑的!只是稍稍感应八卦图上散发的可怖灵力,就令刘逸文身形一滞,心房微颤! 四名魔道中除了斗篷男子看不到表情外,其余三人再不能保持镇定神色。 之前,四人出其不意地偷袭,以为能将其余三人拿下时,萧雁秋祭出了一枚阵灵符将他们阻了一阻,才有了一丝逃脱的生机。 当时,玉面郎可是吃了一个大亏,再见此符怎能不惊骇莫名? 萧雁秋的心情也不比魔道要好,她心中正在滴血:阵灵符乃是她压箱底的宝贝,用过这枚,手里也只剩最后一枚了。 萧雁秋收拾心情,脸色肃正,决然道:“尔等如此相逼,那就怪不得我拼死一搏了!” 言罢,她手指如车轮般转动,一连朝空中的八卦打出数道法诀。八卦图案立刻有了感应,开始缓缓旋转起来,上面的灵光明暗不定,令人望之炫目。 就当众人的心神被此符篆吸引时,忽地传来一声惨叫! 刘逸文连忙向发声之处望去,只见舒姓男子不知怎么被斗篷魔道从空中击落,摔落在一棵大树上,也不知折断了多少树枝,生死不知了。 八卦图案威压之前,斗篷男子居然趁机将舒姓男子击落,真个是艺高胆大!此击似是激怒了萧雁秋,一丝煞气在她俏脸上浮现!她一声娇叱,再急诵几声咒语,阵灵符就被彻底激发。 魔道四人连忙聚扰在一起,按照某种秘法站定,口中齐声诵咒,一个二、三丈的血色光罩将他们护在了其中。几人竭力施为,郑重其事地施法防御。 刘逸文、大眼和蔺慕琴已然离开战团,退至一旁。 那八卦上陡然发出耀目的华光,其上的符文爆裂,化成无数的光丝,向下四名魔道扑了下去。那气势铺天盖地,犹如一场金色暴雨! 砰砰砰!犹如雨打篱笆般的声音响起,血色光罩开闪魔光乱舞,瑟瑟作响。光丝看来毫不起眼,击在魔道血色护盾上竟冒起了股股青烟,还有阵阵焦糊之味传来。嗤嗤之声,令人心惊胆颤! 光丝似乎无穷无尽,那八卦上的灵光却已黯淡了不少。四名魔道竭力的输送着法力,维系着血盾不散。 如此半炷香时间后,灵符之力耗尽,空中的八卦化作一缕青烟,消弥于天地之间。 皮老大一抹额着的汗珠,长舒了一口气,叹道:“这八卦灵符威力果然非比寻常,想不到此女身上不止一张!”其余之人也深有同感,暗暗心惊。 忽然,玉面郎一声惊呼:“快看!他们逃走啦!” 几人连忙将血盾撤去,朝四下打量起来。这几人乃是分开逃走,刘逸文已经到了数里之外,马上就要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内。 刚才萧雁秋暗中传音告诉刘逸文,她会使出威力巨大的法术,将四名魔人暂时拖住,几人再分头逃走。 刘逸文选择了继续向东北而行,蔺慕琴往南而去,萧雁秋则将那危重的舒姓男子抱起向西而行。分开逃走实属无奈,为的是多出些生机来。 皮老大怒道:“这些家伙真够狡猾的!咱们分头追!” 于是,玉面郎依旧去追萧雁秋,妖娆女子似乎认定了蔺慕琴,皮老大则向刘逸文奔来! 皮老大刚刚飞出数十丈距离,忽地回头,原来斗篷男子跟了过来。他微讶道:“解兄,你怎么来了?”然后脸色一沉,不悦道:“难道你认为我对付不了一个凝液中境的小子?”以他的意思,斗篷男子自然去帮其余两路的。 斗篷男子用沙哑的声音回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而是为了那只灵猴!” 皮老大一滞,大感意外道:“什么?灵猴?” 解姓男子平静道:“是的,就是与你对阵的那只猴子。你可看出些名堂来了?” 皮老大一摸后脑勺,脸现沉思之色,惊疑道:“此猴看破过我的隐匿之术,之后与我交手时,一身神力亦不可小觑。难道……”接着他望向斗篷男子,问道:“难道解兄看出了什么名堂?” 解姓男子仍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缓缓道:“不错,此猴名曰赤淮,乃是罕有的灵兽,用来魂祭最好不过了!” 皮老大眉头一挑,喜道:“魂祭?”解姓男子不再言语,默默点头。他则哈哈狂笑一声,遁速又快了几分。 刘逸文此时心情颇为郁闷,他当然发现了后面的追兵。若只是皮老大一人独来,他还真的不惧。 以大眼今时的神通再加上他的破邪剑诀,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哩!不过,他刚才留意过神秘的斗篷男子,其魔功之强必不在皮老大之下! 一行人中属自己的修为最弱,偏偏两名实力最强的魔道联手来追,让他诽腹不已!其实他哪里知道斗篷男子的目标并非是他。 眼看后面的两魔遁速又增,刘逸文心急如焚,脚下猛踩风行舟,速度又快了三分。后方的斗篷男子仍然从容不迫,皮老大却按捺不住,血光再盛, 第十四章 祸福难测(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面色凝重,忽高忽低的飞行,偶尔遇上高山密林也稍稍绕行,却无法摆脱后面两人。 最令人郁闷的是他对齐境的地形并不熟悉,只能依稀分辨着方向朝东北而行,心中祈祷两魔追过一段时间就会放弃。 刘逸文法力狂催之下,亦只能与他们保持里许距离,这对于修仙者来说,只是十多个呼吸的事情。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他发现后面两魔仍紧追不舍,没有一丝罢休的样子,让他暗呼时运不佳! 而此时,后面的两魔却交流起来。 皮老大一副成竹于胸的模样,欣然道:“解兄,那小子的飞行法器倒也不俗,不过即便如此,体内的法力怕是不能支持多久了吧!”说完他摸了摸下巴,望着刘逸文肩头的灵猴,眼中尽是火热之色! 解姓男子点头道:“如我所料不差,此子的法力仅能支持半个时辰左右。”两人均是魔液后境,法力之上自然占了不小的优势。 皮老大眉头一挑,眉飞色舞道:“哈哈,待他法力耗尽,我们联手之下那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到时候将灵猴献予堂主,那可是大功一件啊!”解姓男子闻言,亦微微点头。 料想着前方的白衣青年只能坚持半个多时辰,两魔也不急于一时,只是保持着里许距离,等着对手法力枯竭的那一刻。 眼下夜色渐浓,这一顿急奔恐怕已飞了出千余里距离。刘逸文有苦自知,现在的法力已然捉襟见肘,后面两魔已渐渐拉近了与他的距离。 回首一瞥,他已能清晰地看到皮老大那张狞笑的恶脸。刘逸文暗呼不妙,不再犹豫地从玉葫芦内掏出个造型古朴的酒壶来。 此壶内装的不是别的,正是那秘境最后一层取出的“回灵酒”。他苦笑叹息,想不到这么快就要用上此物了。 脸上的肌肉抽搐一下,然后现出一副决然之色,对着壶嘴猛灌一口!命若是没了,这东西也只能便宜后面的魔道了。他在心里如此想到。 呵! 一团烈焰在腹中燃起,原本已快干涸的玉池,法力立即充盈起来!此酒效力之强还在他意料之上!初次饮用法力尚余大半,不能显现效果,此时却是深有体会。 他重新将酒壶收好,脸上厉色一闪,不惜法力地狂踩风行舟。此舟通体一颤,化为一道流光向前疾奔而出,恍如夜空里的流星一般!其速度真可谓风驰电掣! 皮老大双目圆瞪,失声道:“什么!?”他刚才还在奇怪,这白衣青年拿出个酒壶样的东西有何用意,原来是恢复法力之用。 解姓男子也一改先前的从容之态,沉声道:“这下可就棘手了,此人手中居然有恢复法力的灵物!” 皮老大气急败坏道:“好小子,若是被我追上必将你抽魂炼魄!” 三人一前一后紧紧地在空中追赶着,刘逸文只要法力见底,便喝一口回灵酒。虽有几次危急情况,仍是险险避过了。 这一追竟追了三天三夜!三人脸上均有疲色。 后面的魔人不知何时已同乘一个如黑鸟般的飞行魔器。那解姓男子身上的斗篷已然不见,露出一身灰色劲装。此魔相貌竟十分清秀,看起来如同一个俊美少年! 刘逸文先是一愕,然后明白过来:少年身上的斗篷就是件飞行魔器。两魔轮流催动、回复,他不管如何加速,也不能将他们甩开。 忽然,天际的绿色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土黄之色。刘逸文一滞,喃喃道:“大荒漠!”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稀奇的,他虽然花了十多天的时间才从百集赶到极西的栖霞峰,但一路上昼行夜伏,速度并不太快。 此次却不同,不仅日夜兼程,速度也是之前的倍许,所以三天便赶了齐国边境。 他心念飞速地转动,心中有了主意:只要穿过这片沙海便到了楚国边境,再飞行六百余里便是那上清道观了。只要这两魔敢追过来,那无疑是自寻死路。上清道观中随便一名高阶修士,便能将两魔灭于弹指之间。 而以现在的遁速度,只需一日光景便能到上清道,那时自己便脱离险境了。 一念至此,他精神大振,再饮一口壶中灵酒,遁速又快了几分。 皮老大眼睁睁地看着刘逸文多次饮用灵酒,却只能吹胡子瞪眼,脸色变得愈发难看了。这白衣青年壶中灵物似乎用之不竭,他再也按捺不住,对着盘膝打坐的少年急道:“解兄,如此追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那小子还不知道有多回复的灵物呢?” 解姓男子心里也很郁闷,前面的青年居然有这种奇物,出乎他的意料。他眉头忽皱,抿嘴沉吟道:“既然如此,我也只能损失些精血了!” 依他的想法还准备观望一段时间,现在看来对方仍未到山穷水尽。 少年亦是果敢之人。言罢,他手中多出一柄漆血如墨的短刃来。他脸色微沉,朝手腕处轻轻一划,一滴滴腥红的血液悬浮在空中,凝结成一颗核桃大小的血团来。 他将血止住,手指朝血团一指,再虚画几下,血团缓缓散开形成了一个诡异符文。他再轻吹一口气,血色符文没入了脚下的斗篷中。斗篷顿时血光大亮,速度竟提升了大半。 刘逸文心中大懔,连忙又催法力,但是后面两魔已慢慢向他接近。 一炷香功夫后,两者相隔只有百丈之远了。只要再近一些便能施法攻击了,刘逸文心中猛的一沉! 此时,解姓少年遥声道:“这位道友,只要你将肩头的灵猴留下,我解某人以魔神起誓,让阁下安然离去,不知意下如何?” 他居然与刘逸文一副商量口气,还透露着几分真诚。 皮老大愕然道:“解道友,如此恐怕不妥吧?这小子已是个将死之人,何必与他多费口舌呢?” 解姓少年面色一沉,不悦道:“皮兄对我的想法有异议吗?” 皮老大一呆,讪讪道:“当然不是,既然解兄有了主意,我就听从安排吧!反正你我的目的达到就可以了。”没想到他对解姓少年还有几分忌惮。 解姓少年满意地点点头,朗声续道:“阁下,不知我的提议你考虑清楚了吗?” 刘逸文决然道:“不必考虑了,既然尔等觊觎灵兽,便凭本事来取吧!” 第十四章 祸福难测(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言罢,刘逸文法力狂涌,风行舟发出阵阵怪鸣,速度再增一分! 皮老大怒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解兄,此人如此不识抬举,你何必再和他罗嗦呢?”解姓少年脸色变得阴郁起来,不再多言,只是狂催脚下的斗篷。 刘逸文虽然法力全开,却也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魔越靠越近。此时,满目尽是黄濛濛的一片,连个绕行的山峦也没有。 只是盏茶功夫,两魔已离他不足十丈距离。皮老大已将那对八棱锤握在手中,已然跃跃欲试,随时准备发起攻击了。 忽然两道血刃交叉斩来,刘逸文连忙一个急旋躲过。就这么一耽搁,两魔就一前一后将他截在了中间。他停在半空中冷眼打量着两人,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刘逸文欲前往上清道求助的打算已然破灭! 皮老大丝毫不掩脸上的戾色,双锤扬起一个闪动就朝他恶狠狠地扑来。追了这么长时间,他早就憋了一口怨气,迫不急待地动起手来。 刘逸文在大眼耳边轻语数声,后者一声咆哮,身形变得一人来高迎上了上去。 解姓少年一声叹息,平静道:“道友,这又是何苦呢?” 刘逸文凛然道:“我等正道修士岂会同你们魔道般自私自利!”让他留下大眼苟活,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解姓少年亦不生气,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就遂了你的心愿,让你以身殉道吧!”言罢,他使了一个身法,挥起双拳直向刘逸文捣来!其手指上的那对诡秘戒指泛起了幽幽血光,闪着异样的光泽。 刘逸文深吸一口气豪气陡生道:“哈哈,想取我的性命,恐怕也要付出些代价!”他运起破邪剑诀,剑身上灵光涨缩不定,似在回应他不屈的言语! 月光清冷,夜色朦胧,大漠中三人一猴激斗在一起,绚丽的华光显得格外耀目! 大眼那对石棍也不知是何宝物,与皮老大的双锤斗在了一起丝毫不落下风。皮老大没有召出双角魔从旁辅助,不知是何打算。 刘逸文取出一张附炎符轻轻地在剑身上抹过,真刚剑立即变得火红起来,散发着炙热的高温。来齐境之前,他已料想到可能会遇上魔道,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就遇上了二次,这运气实在不怎么样。 他收敛心神,思索着如何对付眼前的魔道少年。远远看过此人的斗法,似乎擅长贴身近搏。不过以他剑修之身,也夷然不惧。唯一可叹的是境界上的差距,自己要低出一个小境界。 况且,他虽是中期境界,但只是借助灵酒之力在法力上达到了,很多道法的领悟仍停留在初境之上。如此算来,两者的差距就更大了。 所幸破邪剑诀非是普通之法,加上附炎符对魔功有不小的克制,自己或可勉强一战! 而他不知道的是,解姓少年心中更惊:之前,见过这青年与皮老大的双角魔斗了个不相上下,就知道眼前之人非是一般修士。那双角魔的实力他清楚得很,应付普通凝液后期修士丝毫没有问题。 但是,这还不是让他最为吃惊的。对方用了一张附炎符,但以他的魔功怎会惧怕?关键是白衣青年所使的剑诀,真不是一般法门,无往不利的魔功竟隐隐被其克制。平时的十成实力只能发挥出七、八分来。这就让他不得不骇然起来! 好在对方只是中境修士,若是与自己境界当若,那麻烦就大了。他一改之前的从容之态,面色肃正起来。拳、掌之间的变化又快了数分,远远看去,像是一团黑影在刘逸文四周飘忽不定,还有一对紫、红的亮光在跃动。 刘逸文已施尽剑诀上的各种玄妙之法,虽然精妙的剑式让对手应接不暇,却仍不能破开对方的防御。除了那终极剑式未用,他已使出浑身解数! 如果能将第二式终极剑式习得就好了!他在心中暗叹一声。 此时,他额头已有细密的汗珠出现,原本就有些疲惫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他忽地加速,向下飙出十多丈,直接落下了沙丘之上。接着口中诵诀,对着前方一指,一道数丈高的龙卷风席卷而出,带起漫天黄沙向对面呼啸而去! 这风团越转越大,不一会竟有十多丈高,气势颇为惊人。 解姓少年微微一愣,不知刘逸文这一式有何玄机。看起来只是个初级的风系法术,声势虽大,但能造成的伤害实在不值一提,恐怕连自己的护体血光也破不掉吧。 但是他亦不敢掉以轻心,谁知道这小子打得什么主意。稍稍思量后,一道淡红的血色光墙挡在了风沙之前。龙卷风击在光墙之上,毫无意外的溃散掉了,只留了下漫天黄沙。 此时,刘逸文又拿起了回灵酒连忙狂灌一口。刚才的一番打斗所耗甚巨,他不得已使了个小计赶紧回复一下。 待沙尘散去,解姓青年凝神去看,才知道自己上了当。他脸上面色微沉,哂道:“以为靠这点小伎俩便能胜过我吗?我看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言罢,他将两枚戒指同时祭到半空之中。红、紫两色交错闪烁,不一会黑气涌涌而出,现出一只数丈大的魔鸟来。此鸟一阵聒噪的嘶鸣,让人耳膜生痛。 刘逸文心中大懔,伸手一掷,一样东西祭在了身前。此物迎风便涨,将他周身护了起来,原来是那件虎头盾。 做完这一切,刘逸文手中宝剑竖直指天,左手捏了个古怪法印,郑重念诀。忽地剑指凝重地从剑身上抹过,气势陡升。 原本平静的沙海竟然燥动起来,四周隐有风来,脚下的黄沙蒸腾而起。头顶一团七八丈的云团忽现,其翻腾不定。不一会,方圆十丈的空间飘起细细的雨粉来。 不仅是解姓男子,连他自己也不甚明白,为何这次能引得雨来。其实他不知道,此式随着剑诀领悟加深和修为的精进,造成的异像均不相同,若是李元白使出此式,那就不仅仅是云雨之力,更有电闪雷鸣之威! 不过现在他无暇思索这些,举剑霍然向天一引,云雨骤歇,飞快地朝剑尖涌去,如被鲸吸一般。 这番云破天开的景象,解姓男子自不用说,就连皮老大也身形陡滞,面色大改! 第十四章 祸福难测(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解姓男子见此面脸色肃然,手中掐诀对着魔鸟一指,此鸟发出一阵刺耳的魔音,紫、红两色的魔目爆发出日月般华光,仰首向前一吐。 无数淡蓝色的火球铺天盖地的向刘逸文涌来。火球个个都有婴儿头颅大小,方一出现,空气中便凝起了细细的寒霜,倾刻间,温度陡然下降。这魔炎竟如寒冰一般,令人浑身汗毛倒竖! 所有火球凝结在一处,更大的球体现出形来,其上蓝焰熊熊,猎猎作响! 刘逸文双眉倒竖,大喝一声。双手紧握真刚剑,运起咒诀朝那魔鸟凝重的一劈!一道长约数丈的银白匹练,好似一颗彗星般,划空了长夜的漆黑,既亮又快。这耀眼的银虹后发先至,迎上那些冰寒的魔炎。 原本昏暗的天色骤然大亮,宛如白昼。解姓男子那暴戾的面孔,在白芒的照耀下显得十分狰狞。之前那云淡风轻的样子早已消失不见,换上了一副郑重其事的神色! 天色忽明忽暗,爆鸣声此起彼伏! 白衣、灰袍各施其法! 魔炎、剑芒相持不下! 这一式拼得平分秋色,两人心中各自骇然! 解姓男子召出的这只魔鸟并非普通之物,乃是至阴至寒之物。魔鸟口吐的幽冥蓝焰,亦是一种难得的极寒之焰,不要说击在人身上,只要离对手稍近,便可令其血气滞塞不畅。 而这一向引以为傲的魔功,只与白衫青年斗了个不分伯仲,这就让他吃惊不小了! 刘逸文内心的震骇也不在他之下,这一式破云乃是破邪剑诀中的终极剑式,其威力自不必多言。先前与屠巫双煞交手时,一击便毁了那颇为诡异的“幽冥鬼镜”,对魔功邪法大有克制。这一番交手未占却丝毫上风,怎能不让他吃惊呢? 他手中法诀再变,法诀急诵,再向剑芒凝重一指,嗡嗡的颤鸣响起,剑芒如蜗牛般推进了几分,一时也破不了魔炎的防线! 他心中猛地一沉,苦思起退敌之策来! …… 广济郡地处齐境之南,此郡物广人稀,靠近边界人迹罕至处是一大片山脉和原始森林。这里气候适宜,灵气充沛乃是一块丰饶宝地。但凡人无力在此立足,是他们口中的“南蛮之地”。 南蛮之地盛产稀有灵花灵草及异种灵兽,是许多修仙者采药、觅兽的好去处。虽然如此,但这里的风险极大,六、七级妖兽并不少见,通常只有结丹境以上的高阶修仙者才会在此出没。 此时,南蛮的莽莽原野里,一个毫不起眼的矮峰处,两名容貌酷似的青年正与一只虎面牛身的妖兽对峙着,此兽眼若铜铃,浑身皮毛乌亮,还长着一对三尺来长的墨绿犄角。 在不远的崖壁上,一株巴掌大小的紫色灵芝正散发着淡淡的灵光,空气之中隐隐有淡淡的药香传来。 其中一名灰袍青年左右各执一个银轮,淡然自若地望着那株灵芝,另一人亦丝毫不显紧张,只是在一旁掠阵,似乎并没将此妖放在眼中。 “虎面妖”似乎感受到了两人的蔑视,仰首发出一声刺耳的咆哮,前蹄一扬,低头就向青年俯冲过来。其犄角上亮起了淡黄色的光晕,气势陡升。 从它的体型来看,这一击的力量十足,大有将青年拦腰截断的气势。 可是还未等他接近青年,后者已失去了踪影,它的攻击落在了空处。待它刚刚稳住身形,青年手中银光一闪,银轮就击在此妖的厚背上,淡红的护体灵光狂闪不已! 此妖吃痛,一声暴怒的嘶鸣,又攻了上来。 虎面妖皮糙肉厚,虽是痛呼连连却也并无大碍。未过多久,此妖停在青年几丈开外,大口喘息。一刻多钟后,它不舍地望了峭壁上的灵芝一眼,便呜咽地远去了! 青年男子从容地祭出一个刀形法器摘下紫色灵芝,用一个玉匣郑重收好。做完这一切,他轻叹一口气,道:“紫玉芝终于找到了,只要再采到云离草,合元丹的材料就能凑齐了,此行的目的就达到了!” 另一青年上前道:“元白,半月前提及感应到了逸文来寻我们,按时间算也应该到了。现在能感应到他的位置吗?” 这二人正是不远万里离楚来齐的李元白兄弟。李元白已是凝液后境,已开始为结丹准备。来这南蛮之地,便是为了采集几味炼制合元丹的灵材! 合元、至元是突破金丹的两种主要丹药,一主一辅不可或缺。其材料之珍稀,只有来这南蛮之地寻找了。 他们的运气还算不错,只是花了月许时间便找到了两株紫玉芝,而云离草却还未寻到,美中略显不足。 李元白收好灵药后,心中也存疑窦:元清所言不假,按照刘逸文的速度,三日前便能寻到他们。但最近几天一点感应都没有,也不知出了什么差池。 他微微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想来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吧!” 方元清眉头轻皱,猜测道:“你说他会不会遇上什么危险呢?”他心中总有些不好的预感,大为忧虑。 李元白一愕,沉吟道:“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刘逸文对齐境并不熟悉,若说遇上什么危险也并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方元清急道:“那你还不快想想办法?”他长年在深山苦修,本就没有接触多少人,而刘逸文甚合他的脾胃,不禁担心起来。 李元白无奈摇头道:“这几日感应已十分微弱,起码在几千里外。就算是我们现在立即动身,寻到他也需要五、六日时间。你觉得来得及吗?” 方元清一滞,失声道:“那怎办?就这样干着急吗?” 李元白亦有些心忧,叹道:“是福是祸乃是命数,须看天意如何了!” 方元清则怔怔无语:元白所言不差,确实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只能徒乎奈何! 月冷星高,李元白飞到半空中稍稍辨明方向,就朝着山脉的更深处飞去。方无清一跺脚,化为一道长虹紧随其后。 第十四章 祸福难测(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大荒漠。 刘逸文又将回灵酒拿出来猛灌了一口,而解姓少年中途也拿了一粒丹药吞下,两人相持了半个多时辰却谁也奈何了谁。 皮老大是场内最轻松的一人,刚才两人的斗法他看在眼中,心下暗呼侥幸。同伴的神通他最清楚不过了,心底还有几分佩服,居然这么长时间也能拿不下这白衣青年。若是自己独自追来,十有八九要栽个跟头。 他眉头大皱,心中思量要不要将双角魔召出,前去助其一臂之力。又暗呼自己太笨,先将这只灵猴拿下,不就可以联手收拾那小子吗? 一念至此,他手中双锤猛地快了数分,格开灵猴的那对石棍,忽地向后飙退。再将八棱锤掷到空中,手、口连番掐诀施咒,只是几个呼吸,那双角魔就现出形来。 他口中大喝一声,向大眼一指,恶狠狠道:“去!” 双角魔挥舞着那对八棱锤,大步流星地冲了上去!有了此魔的加入,大眼立即形势急转,险象环生起来。 皮老大打定主意,雄心大振,手中又多了一把骨刀。他身上黑气涌涌,一步前踏,就将距离缩近至三丈,凌空一刀劈下。 大眼与双角魔相斗,已无暇他顾,这骨刀取得却是后背难救的位置。它亦是机灵,忽地猛然下坠,两目忽地变得通红,抬首向皮老大猛瞪,两根光柱喷射而出。皮老大身形陡停,险险避过了此击。 不过好景只是昙花一现,皮老大配合双角魔,用不了多时,便已占据上风。骨刀出其不意地击在此猴的护体灵光上,让它痛得呲牙咧嘴,怒吼连连。 双方来来往往,不少法术攻在了沙海之上,让荒漠沸腾起来。 刘逸文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猛地沉了下去!原来心里还存了几分希望,现在看来逃生的机会并不多。 就是这稍稍分神,解姓男子抓住这个机会,攻向他头顶的双掌忽地方向一变,直取小腹,真刚剑去势已老,格在了空处。 他心中大呼不妙,想要回剑来挡,却已来不及了。一股巨力从掌上传来,震得他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更令他难受的是那戒指上传来的冰寒之力,沿小腹入侵经脉,直入玉池,所过之处经脉断裂、浑身气血不畅。 刘逸文喉头一甜,无法控制的喷出一口污血,虽只是一掌之威,却将他击得踉跄后退,差点站立不稳。若不是护体灵光抵消了大半威力,这一招便让他再无还手之力。 这一击成功,皮老大看在眼里,眉梢一挑,赞道:“哈哈……解兄果然厉害!”自己阴差阳错的对灵猴施压,让那白衣青年分神受挫,真是个意外之喜。 解姓少年对刚才出其不意的变招也颇为满意,傲然道:“以你的境界能和我相持这么长时间已是不俗。可惜你杂念太多,露出了破绽!多说无宜,今日你是必死无疑!” 星朗月明,夜空依然是那么美丽,但刘逸文失去了欣赏的兴致。 他额头青筋暴起,吃痛之下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冷汗涔涔。他一抹嘴角的鲜血,咳嗽一声,哈哈笑道:“勿要多言,尽管来取吾性命!就算死,也要崩掉你几颗牙来!” 如此机会,解姓少年岂会放过!他怒极反笑,口中连声叫好,身形一个模糊,双掌上的紫、红戒指闪着幽蓝火焰贴近身来,不给刘逸文丝毫喘息机会! 刘逸文心中叫苦不迭,连忙凝神应战。 魔拳上下翻飞,如鬼影般向他周身招呼,掌劲与空气摩擦的破风声,“嗤嗤”作响,有勾魂夺魄的威势。 对方虽是一双肉掌,但面对他的真刚剑也夷然不惧。那戒指也不知是何魔宝,剑拳相击时,便能施放出一个淡红的光盾,宝剑击在上面,如中铜墙铁壁。 此时,大眼也落在下风,手臂上已有瘆人的血痕,乌黑发亮的毛发已有七、八处焦糊,严重的地方还能看见模糊的血肉。 刘逸文虽然有心,却也无力,他现在亦是境况堪虞! 解姓少年现在步步紧逼,看来是顾忌到他手中还有回灵酒,怕一个不慎,又要多费些力气。 此魔忽地凝定,左、右戒指上的异芒大涨,猛地合在一起。积聚至顶峰的魔气汇合在双手中央,形成了一个诡异的黑、红相间的魔球。其上血色雷弧狂闪不定,慑人心神。他忽然一改变方向,执起这光球来到刘逸文的上方,整个人一个倒转,猛然轰下! 刘逸文大懔,连忙将宝剑在头顶上从左至右凝重地一划,金刚护盾仓促被他祭起,想要抵挡住这惊天一击! 血球与护盾碰撞在一起,发出了夺目的光华,逸出的气劲让这寂寥的荒漠狂风大作。刘逸文说不出的难受:他刚才已受重创,此时法力又不济,简直是雪上加霜。 金、红两色交替,符文流转不定,如此相持半刻钟功夫,护盾终是不济,一声哀鸣溃散了。 刘逸文心叫糟糕,如遭雷击。一声惨哼,他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被击飞出去,将沙丘上砸出个半丈深的沙坑来,他斜卧在沙堆上,想要挣扎着爬起来,却又使不出一丝力气。 此时他经脉大乱,玉池受损,体内竟凝不起丝毫法力,苦笑一声,不再做无用之功。再向不远处观望,大眼亦是岌岌可危,看起来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唉!还魂酒还没有酿成,素兰现在怎么样了呢?他在心中如此想道。 解姓男子落在了他身前二、三丈的距离,如同看着一个死人一般。他食指竖起,一团血光在指尖缓缓凝成一个锥形模样,冰冷道:“不得不承认你有几分实力,如此便给你一个痛快吧!” 刘逸文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解姓男子正要祭出血色光刃,结束这场战斗,忽地霍然色变,难以置信地惊呼道:“那是什么?” 刘逸文愕然,回首去看,只见百丈远的地方,一团山峦大小的,蘑菇形状的沙暴,带起漫天的黄尘,排山倒海地向他们这边席卷而来! 此物虽巨却悄无声息,直到此时方才发现。 解姓男子不再犹豫,连忙化作一团血光向后方遁去。他才飞出十多丈远,忽地血光一敛从半空掉落下来。皮老大、大眼也没好到哪里去,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纷纷从空中坠落。 刘逸文眼前一黑,便生死不知了! 黑沙暴——这是他心头冒出的最后三个字! 第十五章 极北之地(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瞬间,整个荒漠被遮天蔽日的黄沙所覆盖! 这时,刘逸文几人才发现这巨大蘑菇云的“伞柄”竟是高速转动的旋风,里面闪着幽幽的黑光,沙面上的黄沙方一接触,就像被鲸吞似的吸入其中。 解姓少年满眼尽是骇然之色,偏偏提不起半丝法力,所有玄功妙法没有丝毫作用。 黑沙暴速度极快,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他心中暗叫不妙,身体就被摄入巨大的漩涡里,与那尘埃并没有什么分别! 铺天盖地的沙砾没头没脑打过来,让他憋屈之极。没有护体灵光的保护,沙粒简直是无孔不入,钻进衣袍、口鼻、脖子,令他说不的难受。 原本还有些星辉的黑夜,变得伸手不见五指,无法视物。黑沙暴犹如暗夜里的幽灵,疯狂的肆虐着四周的一切! 刘逸文似陷入了无限的梦魇之中,难以自拔!脑中混乱一片,没有个头绪。 …… 雪原郡地处大楚极北,此郡面积乃大楚之冠,比起一般郡县要大出一倍有余。但是这里的人口却是楚境最少的。原因无他,此处三分之二的领土长年都是茫茫雪原,所以人迹罕至! 泰正商行是雪原郡数一数二的大商户,平日里主要的营生便是将皮毛运至大齐境,再将大齐的铜矿运回,互通有无。 上等的皮毛在齐境达官显贵中犹为金贵,所以获利颇丰,而齐境的铜矿价格低廉,运至楚境则身价倍增。 于是,这一来一回,低买高卖之下,让泰正商行的生意越做越兴隆,成了西北的极负盛名的商社。 虽然这生意利润极大,但是齐、楚两境的唯一通道就是那方圆近千里的大荒漠了。穿越沙漠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事情。不仅需要对地形十分熟悉,更重要的是财力上的支撑。 骆驼被称为“沙漠之舟”,在沙海中穿行乃是不二的选择。泰正商行就是凭借这样一只两百多人的驼队才能驰骋沙海,为商行带来丰厚的利益。 而在江湖上行走,只有经商的实力是远远不够的,还必须能撑得住江湖上的场面。泰正商行当然也考虑到了此点。 负责整个驼队安全的镖头,可大不简单,乃是江湖中人称“过江龙”的谭彪。此人年纪虽轻,但一身业艺了得。加上他为人仗义,寻常绿林只要闻得此人名声,通常都会礼让三分。正因有此人坐阵,泰正商行这十年来一直顺风顺水,生意愈做愈大。 这一日,谭彪带着驼队,刚从齐境返楚。百多头骆驼排成一条长龙,前前后后只怕有一里来长。再走三日光景,便可回到商行总部,到时候便能好好休息一阵了。 这时,一名头带火狸帽的少女来到他的身旁亲切地道:“二哥!总算是回来了,这次可要好好休息一场了!在这沙海里呆了三个多月可把我给闷坏了!” 谭彪哈哈一笑,打趣道:“凝儿,我说你这丫头,让你在家好好呆着,你却不愿意,非缠着我去齐境。等此事一了,非得找户人家将你嫁了,省得你到处野!我看晏家老二还不错,虽说有些木讷,却还是个本分之人。” 谭凝大急,娇嗔道:“二哥,你怎么能这样?我还不是担心你的安危,给你帮个手!你倒好还来嫌弃我!晏福那小子呆头呆脑的有什么好,我才不嫁他哩!”谭凝虽是一介女流,但是学得亦是上乘剑术,寻常三、五个江湖好手亦近不得身。 谭彪微微一愣,笑道:“哦!晏福你看不上,那你看中了哪家俊彦?二兄去帮你说道说道!” 谭凝两颊绯红,不依道:“二哥!你就这么想把我嫁去吗?不想理你了!”言罢,她佯装生气,将头扭向一边。 两人嬉闹一阵,谭凝脸色肃正,迟迟道:“二哥,你说那人怎么还未醒来?” 谭彪立刻换上一幅凝重神色,心事忡忡道:“这些事情岂是我等能揣测的,此次也不知是福是祸。”言罢,他竟长长叹了一口气。 谭凝纳罕道:“二哥,他真是数月前的那人吗?” 谭彪眉梢凝滞片刻,点头道:“应该不会错了!” 谭凝心中大骇,道:“他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难道还有什么可以伤到他?” 谭彪沉声道:“其实修仙者的事情我也略知一二,远非你我想象的那般神通广大!” 谭凝若有所思,道:“如果他就这样一直不醒,我们该如何是好?” 谭彪一窒,竟无言以对。 三日后,谷县,泰正商行别院。 一间雅致的院落内,一名相貌俊逸的青年安静地躺在洁净的床上。他看起来丝毫未见异样,只是脸色稍显苍白,双目紧闭,呼吸自然,像睡着了一般。 谭凝正坐在床边打量着他,怔怔出神。这已不是她第一次这样看着这青年了。她心中一直存着疑惑,面前的男子予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男子本来遥不可及,现在又给她一种近在咫尺的感觉。 她仍是凝望着青年,忽然男子的眉毛轻微地眨动了两下,发出了轻微的呓语声。 谭凝先是一愣,接着眼睛一亮,轻摇男子的肩头,用期许的口气小声道:“喂!醒醒啊!” 青年头脑昏沉,过了好一会才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一个陌生的脸孔正好奇地盯着自己。他用干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道:“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谭凝先是一喜,接着兴奋道:“这里是谷县的泰正商行。你忘记了吗?数月前在大荒漠,你救过一个商队,我就是那其中一人啊!” 青年眉头轻皱,努力地回想着,朝女子看了又看,接着道:“泰正商行?”他想试图坐起来,却发现浑身僵硬,使不出半点力气。 他感觉头脑有些发晕,而口舌生烟,赧然道:“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倒些水来?” 谭凝连忙道:“你稍等,我马上来端些茶水来!”言罢,她便起身朝一旁的方桌走去。 这青年剑眉朗目,正是陷入黑沙暴中的刘逸文! 第十五章 极北之地(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谭凝将他扶起,垫上个枕头,让刘逸文在床头斜靠着,然后递上茶水。他接了过来,慢慢地喝了起来。此刻,他头颅内像灌了铅一般,十分沉重。脑海里乱七八糟地想着,却又没有个头绪。 眼前的这位少女他一点印象也没有,也不知道其口中的商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四周的摆设分明是世俗界的布置,眼前的少女应该不是修仙者了。 回想起当初被那黑沙暴吞噬后,就一无所知了。 看来自己的运气不算太坏,被这凡人所救。平日里怎么都没想过自己会有受凡人恩惠的一天,心中不由得五味杂陈。 过了一炷香功夫,他稍稍理清思绪,强提一口气,问道:“你是如何发现我的?” 谭凝回忆道:“半个月前,我们商队从齐境返回。正从沙海内穿过,一个骑在驼背上的伙计,无意间发现了你被黄沙掩埋了大半个身子。大沙海的沙子那般毒辣,当时大多数人都以为你活不下来。不过仍抱着试试的心态,探了一下你的鼻息,结果令人意外的是你居然还没有死。后来,二哥将你救起,发现你居然是那日帮过我们的……的神仙。于是,便将你带在驼队里照顾。不过,你自从被救起后,一直昏睡不醒。二哥说你们神仙必大异于我们凡人,十多天不吃不喝也不会有事,果然……” 谭凝忽地想起了什么,连忙起身道:“哎哟!我这就去叫二哥过来!”言罢,便一阵风般地跑出去了,也没有理会他。 刘逸文这时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些,想要运功调息一番,却发现体内一丝法力都没有。他不死心,一连尝试了十多次,终于放弃了。 心念一转,记起大眼也被卷进了黑沙暴里,不由得忧心它的安危来。心中思量着,一会等她来了,一定要问问大眼的下落。 喝过几口水后,发现自己已能勉强活动筋骨了,心中稍安。 只是半盏茶功夫,谭凝就带着一个玄衣青年快步走了进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织,刘逸文大愕,道:“是你?”现在他终于想起这青年确实见过,正是初入沙海时所救的那名性情刚烈的青年。一股被命运所牵绊的感觉涌上心头,人一生中有些人和事是必会经历的!江槐山的命运之说自然而然地从心底冒了出来。 青年走上近前,躬身一拜,肃容道:“小民谭彪见过上仙!” 刘逸文苦笑摇头道:“不必多礼了,我现在法力全失,和普通人并无两样。而且我被你们所救,还没来得谢你们的活命之恩呢。” 谭彪一愣,毕恭毕敬道:“大仙上次救我商行百多条人命,后来又予小民再世为人的机会,岂能轻忘!”他言语中透着至诚,刘逸文心里感到了一丝暖流。 刘逸文缓缓神,担心道:“你们在发现我时有没有看到一只小猴?”大眼可谓命运多桀,心中祈祷着它能逃过一难。 谭氏兄妹,面面相觑,均摇头否认。刘逸文心中又增心事,凝神不语。 过了许久,谭彪试探道:“不知大仙接下来有何打算?” 刘逸文闻言一窒,心忖道:是啊!接下来该怎么办呢?之前本就被魔道所伤,再被黑沙暴一番折腾,现在一副法力尽失的样子。 谭凝见他久久不语,又道:“大仙身体现在可好?小民虽然有心,但凡间的大夫恐怕是无能为力了!” 刘逸文摆手道:“我的情况你们是帮不上忙的。对了,从这里到发现我的地方需要多长时间?”他仍不死心,看能不能去找找大眼。 谭彪沉吟道:“此地离荒漠有七、八日的路程,但是我们发现大仙的位置是靠近沙海中央之处,所以又要多十天左右时间才能到达。” 刘逸文稍稍思量片刻后,就放弃了这个打算。若是自己法力尚存,依靠神识还有那么一丝机会。若是凡人想要在方圆千余里的沙海里找一只猴子,无疑是异想天开。 眼下首要之事,还是尽快恢复自己的修为,若是时间上来得及,还可以去大荒漠搜寻一番。 想清楚其中关节,他轻轻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想自己一人静一静!” 谭氏兄妹交换一个眼神,就离开了。 刘逸文现在有些无可奈何,所有的东西都在玉葫芦里,没有办法打开。虽不知里面的丹药有无效果,但是至少可以尝试一下。 现在小腹胀痛,却又无法内视。运起法诀,经脉已多处碎裂,根本无法行功。 如此一在房内持续了三日,他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不过法力却仍无进展。更让他意外的是,自己渐渐有了饥饿的感觉。 他已有十多年没有这种感受了,炼气中境后便可长时间不用进食,偶尔服用一粒辟谷丹便可以了。 无奈之下,他让谭彪每日三餐送来几个馒头,此举差点惊掉了对方的下巴。在他们眼中神仙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着实不可思议。 接下来的这几天,他都在思量着如何恢复修为。不知道是因为受伤过重,还是黑沙暴那诡秘的能力,或是两者都有。 他曾向谭彪侧面打听过,这里乃是楚境之北,离宗门御剑山庄相隔万里之遥。平日里在天上飞来遁去,丝毫不觉得这点距离算得了什么,顶多是多花些时间。 现在才知道,从此到宗门所在的淮安郡并不能走直线,而是要绕行许多高山大河。其路程的艰辛丝毫不亚于荒漠之行,这下他心中又犯难了。 这里最近的大宗门当属上清道观,他与此观中的忘尘子有过一面之缘,现在正犹豫是否该找上门去。 尽管他知道上清道观的大概方向,不过没有法力,要寻上门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这些宗门的选址均会避开普通人的骚扰,不但有幻阵掩饰,而且多建在凶禽猛兽出没的深山云海之内。 自己能不能安然到达,还是两说之事,求助的事情一时尚不能决定。 第十五章 极北之地(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一个月后,刘逸文已能行动自如,但法力仍没有一丝起色。 最近一段时间,他在房间里不断地尝试,玉池却根本没有反应。比起当初练习修仙路上的第一个法术——“火球术”,所耗费的心思还要多。 另外,他与李元白的感应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稍稍思量后就想通了:初次发现玉坠之谜时,是通过神识引起的,现在法力尽失,就更不用提神识了。 而今,自己已与凡人无异。失去了法力——这对于修仙者来说,无疑与残废没有两样。 最糟糕的是身边连个熟悉的同道都没有,让他心乱如麻。那种离群的恐惧让他倍受煎熬,同时心中大骇起来。 思量再三,他决定去上清道碰碰运气。若是能找到忘尘子,说不定就能帮助自己恢复法力了。与其在此浪费时日,不如早做打算。 这日清晨,谭凝一如往昔地送来了些茶水与馒头。做完这一切,她准备离开。她的兄长交待过,没有重要事情不要轻意打扰了这位大仙。谭凝虽对刘逸文非常感兴趣,但一向很听谭彪的话。 “谭姑娘,请留步!”刘逸文略显尴尬地开口道。 谭凝一呆,好奇地望了过来,但她反应不慢,上前躬身道:“大仙,有什么吩咐吗?”这位神秘的青年这段时间很少说话,整天将自己关在房间内,此时主动说话让她大感意外。 刘逸文摆摆手,平静道:“我在此已打扰了许久,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所以打算告辞了。” 谭凝喜道:“大仙恢复了?” 刘逸文苦笑道:“哪有这么简单,这次离开就是为了寻找能够恢复神通的方法。” 谭凝眉头轻蹙,道:“大仙请稍等,我让二兄过来回话。” 刘逸文点头道:“也好,此次多亏你们兄妹二人。你将谭彪唤来,我也好当面向他道谢!” 谭凝诚惶诚恐,首手频摇道:“大仙不要误会,民女让二兄来,可不是为了邀功!” 刘逸文淡淡一笑,道:“谭姑娘莫要惊慌,你也不要误会了。我现在就是个普通人,想要谢你们也身无长物。” 谭凝俏脸绯红,道:“大仙请稍等,我去去就来。”言罢,转身离去。 半个时辰后,刘逸文驾着一辆马车,缓缓驶离了泰正商行。马车上放了些简单的行李、干粮还有谭彪执意赠予他的一些银两。 临行前谭彪极力地劝阻他三思而行,最后执拗不过,他还是离开了。没有法力的日子,就像一个梦魇撕扯着他的魂魄,让他坐卧不宁。 虽然只是晚秋时分,这北境已然飘起了雪花。平日里对四季的变化未多留意,现在才有深刻的体会。 谭氏兄妹远远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谭凝担心道:“二哥,你说大仙此去会不会有危险啊?毕竟……” 谭彪肃然,眼中精芒闪动,缓缓道:“是啊!这凡俗的事情他未必能立刻适应。” 谭凝脸色更加凝重,无措道:“那该怎么办?”在她心里已将刘逸文当成了恩人,不由得心里一紧。 谭彪默默无语,眉头微凝。 刘逸文摊开手中的简略地图,辨明了方向,马车沿着官道向西南缓缓而行。数个月前,他去过一次上清道,当时没有特别留意路线,不过仍记得是一个名叫龙虎山的高峰处。 对照这副地图和记忆中的方位,判断龙虎山应该在洪川郡青牛县的东南方向。按照现在的速度,二十来天便可到达青牛县。不过这算不上艰难,最大的麻烦是要去龙虎山的深处。 平日里,在高空俯瞰脚下的山川河流,总让人胸臆霍然开朗。但是要徒步在高山密林内穿行,那绝对是件苦差事。 不过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就算是爬也要爬上去。 一念至此,眼神变得坚毅起来。 天色渐晚,在这野林的避风处,将马儿草草安顿,他便在车厢内枕起双手怔怔出神来。 这一段旅程对他而言,犹为新奇:原本只是半天光景的距离,现在变得这般亘久漫长。自修炼以来,便一直忙忙碌碌追求着道法,陡然停下来,心里空荡荡的。 特别是在这万籁俱寂的寒夜,听这风雪声,分外的空灵。也许是百般聊赖,亦或是特别的孤寂,脑海里又胡思乱想起来。 已离开宗门半年光景,也不知道袁素兰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醒过来呢?自己的身世究竟如何?那夏县的吴家还没有查探,自己是何原因被遗弃呢?还有文涛命丧狼妖之手,日后若是有机会必要报此血仇!一想起与文涛的点点滴滴,不由得悲从心来。 唉,现在法力尽失,谈何报仇呢…… 又是浑浑噩噩的一夜。 这样走走停停二十来天,青牛镇已然在望。长时间没有见到这般热闹的景象,心里忽然有种莫名的惊喜。 傍晚时分,终于来到了这个小镇上。原来对这样的镇子从未留心过,现在却有闲暇体味着世间的百态。 邻里的招呼声,孩童的嘻闹声,喧闹的吆喝声,显得那么的和谐自然。忽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自己都吓了一跳。难道自己已经开始适应了这凡人的生活吗? 这一路上虽没有遇上大麻烦,但车厢总没客栈睡得舒适。准备找间整洁的客栈,好好休整一个晚上。 “福来客栈”他默念一声,打算在此住上一宿。刚下马车,一名五十多岁的道人手中持着个拂尘,遥声道:“这位公子请借一步说话。” 刘逸文左右看了看,将信将疑道:“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道人作了个道揖,和善地向他点头道:“不错,公子根骨极佳,我一见便心生喜欢,真是命里的缘份。老道这里有一场天大的造化要送予你?” 刘逸文愕然道:“天大的造化?” 此人走进数步,大有深意地道:“不错,我观公子气宇不凡,身具龙虎之气,不是一般凡人啊!” 刘逸文心中大懔,心忖:难道此人是上清道的修真之士,看出了我的身份? 他还未来得及思索,道人已靠了过来,附耳道:“我送公子的造化是一场仙缘!” 刘逸文心头一跳,难以置信地道:“什么?仙缘?” 第十五章 极北之地(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这段日子,他一直在思索如何恢复法力,来青牛镇亦是为了寻找忘尘子。就算不能修为尽复,请求他将自己送回御剑山庄应该不难。 只要回到宗门,那就好办多了。且不说师傅沈兆东、江前辈、郝师伯,单是齐雄等同门也可以帮忙出个主意。 面前的老道看起来仙风道骨,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而且这里离龙虎山不过二十来里路程,莫非…… 一念至此,他心头一热,连忙道:“还请道长指点!” 道士眉头一扬,轻捋胡须,泰然道:“好说,好说!小友请随我来!” 七弯八拐之后,他随此道来到一个巷落的僻静处,后者一改高深莫测的神情,笑吟吟地望着他。 刘逸文心中仍忽然不觉,急忙道:“道长可是这龙虎山上清道观中的高人?” 道士含笑拈须,失笑道:“不错,正是!” “裴老头,你现在扮得是越来越像了啊!才一个多时辰又送了只肥羊过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在拐角处响起。 此时,老道哪里有仙风道骨的模样,搓着手得意地道:“那是,就凭我这副扮像,还不是信手拈来。” 巷尾处人影闪动,冒出四个手执棍棒的彪形大汉来。 刘逸文脸色一变,哪还不明白遇上了一伙坑蒙拐骗的地痞了。想不到自己刚失法力,又遭劫难,简直是雪上加霜。自己虽学了剑诀,但没有法力,还真不是这几个混混的对手。 他瞳孔微缩,沉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为首的大汉,手中轻轻地将木棍在手中轻敲几下,不怀好意地嘿嘿道:“小子!识相的话,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刘逸文心中暗叹:想不到自己还有被凡人打劫的时候。不过银两对他来说只是身外之外,只要能找到上清道观,这些东西可有可无! 思量清楚这些,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扔了过去。 大汉脸色一喜,连忙将布袋打开来看,待他看完脸色就沉了下来,喝道:“小子,我说你怎会这么爽快,原来是想敷衍哥几个啊!” 说完他朝身后几人打了个手势,其余三人如狼似虎地围上来,将他束缚住,在身上一顿搜查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我身上的银两已经全给你们了,还想怎样?”刘逸文虽想挣扎,却被两个大汉制住,无法动弹! “啊!这是什么宝贝!”裴老头惊呼道。他竟将刘逸文腰带中的玉葫芦搜了出来! 赤葫芦虽然只是修仙者手中的最低阶的法器,不过其质地近玉,表面微有莹光,像极了世俗的美玉。 刘逸文勃然色变,喝道:“还给我!这东西你们不能拿!” 裴老头放在眼前细细地打量,其余几人均是一副贪婪的模样。 为首的大汉催促道:“裴老头,呆会再看!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手脚麻利些,万一来人可就麻烦了!” 刘逸文大急,这里面放置着仙币、典籍、材料、法器……几乎是是他全部的身家。 几人再搜刮一番后,便将他往后一推,便向巷尾跑去。裴老头边跑边笑,道:“这次可发财了!”还有几人惊喜的附和声! 刘逸文心沉到了谷底,凉了半截。这些东西若丢了,那损失真不可估量!没想到一时疏忽上了这么个圈套,情急之下赶紧追了上去! 忽地,那几人停下了脚步。刘逸文一愣,只见一名玄衣青年手执一柄宝剑将他们拦了下来! 刘逸文呆呆地望着此人,喃喃道:“谭彪!” …… 三日后,龙虎山。 一白一玄两名青年,正在沿着曲径之上向山峰而行。 玄衣青年执着一柄宝剑在这陡峭的山路之上丝毫不费力气,一看便知是有数的江湖高手。白衣青年相貌俊雅,却已满头大汗,好似一名文弱书生。 一个多时辰后,二人渐入云海,已来到龙虎山的山腰处。 这二人自然是刘逸文与谭彪了。 那日谭彪解围后,便与主动请缨陪他上山。刘逸文经历此事后,觉得确实有必要,也未推辞。 此刻,他喘着粗气朝着山下俯瞰,那江流依旧、草木葱茏,眼中却满是复杂之色,与半年前来此,心境大有不同。凭着记忆稍稍辨识,他便在初来时递出传音符的地方停了下来。 谭彪四下打量了一番,道:“大仙,就是此处了吗?” 刘逸文凝神点头。不过现在无法传音,只能碰运气看有无道人从此出处了。两人在一块大石坐着,随意地聊着,不过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仍未有人来的迹象。 如此一直到了晚上,他们两人便在靠在大石旁合衣睡下了。夜露深重,寒气袭人。 翌日,终于将这寒夜熬过,刘逸文决定向山巅而行。 两人走过一阵,忽然眼前一花,刘逸文暗呼:幻阵!待他缓过神来,发现自己到了山脚处。 刘逸文心中暗叹:幻阵是修仙者用来防止凡人骚扰的最简单方法——障眼法加近距离传送阵。 此阵能将误闯的凡人传到附近的某个地方。本是个微末的阵法,现在对他却是天大的难题!刘逸文大失所望,决定再尝试一番。 如此耗费三天时间,他终于放弃了这个打算。 刘逸文失魂落魄地来到福来客栈,找了个雅间点了几样小菜和一壶酒,两人相对而坐。 他一语不发,只是闷头饮酒,可谓是万念俱灰。本以为来此至少能将自己送返宗门,谁知连上清道的门都没有摸到。 唉!他连饮数杯,一股烦闷的情绪涌上心头。 谭彪自然明白他的心情,劝道:“大仙不必忧心,总会有办法的。” 刘逸文苦笑摇头道:“有什么办法呢?唉!你也别叫我大仙了,若是不嫌弃便称呼一声刘兄吧!” 谭彪愕然,缓了缓犹豫道:“刘兄,真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吗?” 刘逸文再饮一杯,摇了摇头。 谭彪抿嘴片刻,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道:“其实我倒是有个主意!” 刘逸文大感意外望着他,难以置信地道:“什么?你有什么办法?” 谭彪忽地仰首望天,缓缓道:“其实,在雪原郡的极北之地有一个修仙大宗门,我想刘兄应该知道吧?” 刘逸文拿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呆若木鸡道:“仙音观?”此宗身为大楚八大宗门之一,他当然听过。不过,谭彪一个凡人居然也知道,那就太奇怪了。 他眼放奇光,讶道:“你知道仙音观的宗门所在?” 第十六章 亦仙亦凡(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谭彪凝视着前方,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低声回道:“不错,我不但知道而且还去过那里!” 刘逸文胸前一窒,不敢相信地朝他望来:一个凡人去仙音观做什么? 心中还未思量明白,谭彪又说也令他大吃一惊的话来: “其实我也是有仙基在身的。” 刘逸文手中的酒杯轻颤,少许酒液溢出来仍浑然不知,惊诧道:“不会吧!当初遇见你时,我没有感到你身上有丝毫法力啊!” 谭彪酸涩地点点头,情绪竟有些低落。 “十三岁那年,我和几个年纪差不多的童男童女,一起被带到极北的仙音观。那时我才知道自己竟有仙缘,一路上都十分兴奋。毕竟,能成为神仙那是何等的机缘啊!后来,仙师们一番探测后,告诉我来的时间太晚了,玉池已经闭合,不再适合修炼……” 他的声音似是来自当年,那种无奈穿越了时空向刘逸文倾诉着,让其感同身受。 刘逸文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当初他被带到清风殿开灵的经历,恍如昨日。而自己仙基不足,辗转之下才被收入御剑山庄。那时的心情亦是七上八下没有边际,不过自己比谭彪幸运得多,最终被收入了宗门。 如此看来,谭彪气运不佳被耽搁太久,成了所谓的废灵,实在令人惋惜!这种从天堂掉落地狱的感受,确实让人倍受打击。 过去了这么多年,从他的口中讲来还充斥着几分萧索,几分无奈。刘逸文亦感慨造化弄人,陪他长叹了一口气,愈发相信命运之说了。 过了半晌,刘逸文似是记起了什么,忽地脸色一变,断然道:“谭兄,私自去寻仙家之地乃是莫大的禁忌,你不必为我的事而冒此风险!” 他在宗门里呆了这么久,自然知晓遣返的童子均会被告诫,不能透露其位置。否则惹怒了仙家,岂是小事? 谭彪决然道:“刘兄予我有活命之恩,我不忍见你郁郁沉沦。再者事出有因,仙家海量自会斟酌,定不会是非不分,盲目怪罪于我?” 刘逸文心中感动,劝道:“谭兄好意我心领了,我只是顺手救你一命,而你已多番相助,并不亏欠于我,何必因此犯险?况且,我与那仙音观的修士并无来往,也不知他们会不会援手。” 谭彪坚持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怎能像你这般加减计较?再说当初救下的乃是我商行中百多条人命,岂不是要还上百多次才能还清?” 刘逸文一怔,没想到此人竟有几分偏执,却又哑口无言。 谭彪续道:“若你有其它之法,也就罢了。可是几个月了,丝毫没有进展。而仙音观不比龙虎山,此宗本就地处极寒之地,人迹罕至。寻常人等根本不会去那里,因此也没有幻阵相阻,反而是有利之事。不过……” 刘逸文听他分析得确有道理,迟迟道:“不过什么?” 谭彪有意无意地瞟了他一眼,傲然道:“那处天寒地冻,呼气成冰,路途极为艰险。我自小习武,内功心法亦属上乘,虽在你们仙人中不值一提,却也撑得住这般恶劣气候。不过你现在法力尽失,恐怕不是易事啊!” 他说得婉转,刘逸文当然听得明白,不由得脸上一红,不服道:“我没你想的那般不堪!你能去得我就能去得。”曾几何时,竟被一介凡夫俗子瞧不起,心里难免有些憋屈。 谭彪哈哈笑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就看看谁先败下阵来!” 刘逸文一滞,失笑道:“好你个谭彪,竟然激我!”不过被他这些一番激将,自己又燃起了几分希望。 他当然明白是谭彪的良苦用心,心里难免有几分感动。细细思量自己确实没有比他更好的办法了,而且确实还有许多未了之事还等着自己! 一念至此,也不再扭捏,将酒杯举起。 咣! 两人相视一笑,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雪原郡幅员辽阔,却只有这么一家修仙门派,毕竟此地苦寒,灵气也算不得充沛,所以少有宗门在此开枝散叶。 仙音观占地虽广,但修士数量并不多,只有御剑山庄人数的一半不到。而这丝毫不影响此宗在八大宗门内的地位。 原因无他,此宗人数虽少,凝液、结丹的比例却要比寻常高出三成来。此事自然引起许多人猜测,却怎么也不明白其中原因。 若要论功法玄妙,此宗并不算出色;若论资质天赋,也不比其它几宗胜出一筹。最后,好事之人得出了个不是理由的理由——此地苦寒,修士都是大有韧性之人。 雪原郡之北亦是整个大陆的极北,这里常年被冰雪覆盖,是实实在在的苦寒之地,罕有人迹。 修仙界中流传着此郡之后另有大陆,不过是何地方就语焉不详了。因为能穿越这片极寒的,除了极少数高阶修士外,就再无其它人能踏足了。 莫说那里,就是眼前的雪原也不是普能人能应付的。 白茫茫的天地,仿佛被冰雪所统治。除了冰之外,就只剩雪了。连空中的太阳似乎也屈服于这冰雪的威力,远远望去只是惨白之色。 从空中俯看,所有地方都是银白一片。空气似乎也要凝固起来,整个世界都静止下来。天、雪交接处,忽然冒出了两个小黑点,朝着这边慢慢地蠕动着。 一盏茶功夫后,终于看清黑点原来是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艰难地前行。这两人全身裹着厚重的兽皮大衣,耳鼻全部缩在帽子和衣领内,只留着一对黑溜溜的眼睛在外。那浓眉之上还罩着一层寒霜。 前面的人忽然停下脚步,缓缓的抬起手,指着远处的一座冰峰,含糊地道:“就是那里了!”依稀能分辨出是个三十来岁男子的声音。 后面的人摇晃着身体,仿佛随时都能倒下,艰难地点头回应,竟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必说,这自然是刘、谭二人了。 两人自上次从青牛镇返回,已有两个多月时间了。经过一番艰辛跋涉,终于来到了这雪原的深处,离那传说中的仙音观也不太远了。 第十六章 亦仙亦凡(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早先,刘逸文以为极北之地只是天气冷些罢了,自己可以应付得来。走过这十多天的路程之后,才知道自己是大错特错! 他本就穿着厚重的御寒衣物,还背着一大袋干粮,在这齐膝深的雪里面行动着实吃力,苦不堪言。 以前有什么东西只管往玉葫芦里一扔就可以了,丝毫没有负重的痛苦,现在算是体会到了其中的艰难。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磨剑峰阮师伯那里领物的情形。 谭彪比他负重更甚——背着厚厚的油布和简单的行李。毕竟两人晚上还需要好好休息一夜,白天才有力气赶路。不过他也算是江湖中的高手,反而比刘逸文要轻松得多。 他抬头望了望天,向右打了个手势。刘逸文会意,知道他在告诉自己天色已晚,准备靠右边找个地方过夜。 一个时辰后,谭彪找到一个避风处,向下挖出一个凹陷,铺上些枝条,稍稍整理一番,再搭上油布,这样一个临时的休息之地就做好了。 两人拾了些桦木枝,在旁边生上一堆篝火,就围坐在旁边取暖起来。一路上他们住过山洞,搭过帐篷,凭着谭彪对雪地的认识,暂时还没有遇上太大的麻烦。 两人吃了些干粮,喝过些水,谭彪道:“今日看到的那座高峰名为雪神峰,意思是神的领地,也是仙音观的宗门所在了。依我们现在的速度,估计还要三天时间才能到达。怎么样,你还行吧?” 刘逸文搓了搓手,点头道:“放心,我撑得住。”这一段时间,两人同甘共苦,交心聊天,关系大胜从前。而仙、凡的分别似乎也消弭于无形之中了。 面前的青年确实值得敬佩,庆幸当日将他救了下来。刘逸文忽地问道:“当日在大荒漠,为何你不怕触怒我,而执意要杀了那三人呢?” 谭彪坦然道:“其实我也犹豫了刹那,不过那帮马贼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实在该杀。尤其是恶首闫三简直是罪该万死!”提及闫三他仍是一副咬牙切齿,可见他对这群马贼深恶痛绝! 接着他又苦笑道:“这帮人手段残忍,手底又硬,虽然恶名在外却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如此良机,我以一换三,不算亏本!”言罢,他皮囊中的酒大喝了一口,豪情陡生。 他言词坚定,透着一往无前的气概,让刘逸文心中叹服。 这天气恶寒,喝点酒不但能让气血通畅,还能有助于睡眠,刘逸文也接了过来喝了起来。滋味虽大不如自己所酿,却也聊胜于无。 两人再聊盏茶功夫,便睡下了。 这一路向北而行,刘逸文夜晚无事时,总要思索些凡人的问题。自从踏入修仙之途后,就少有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凡人真的只是蝼蚁般的存在吗?与凡人相比,修仙者究竟高尚在何处呢?难道仅仅只是拥有莫大的法力? 世人均以踏入仙途为荣,难道仅仅为了那种居于高处,受人顶礼膜拜的感觉? 刘逸文看着已然入睡的谭彪,心中恍惚:若自己是个凡人会是如何样子呢? 翌日一早,二人又继续前行了。 昨夜下了雪,身后的那堆篝火又被掩埋,抹去了他们来此的痕迹,似乎宣告着这北国亘古的沉寂。 两人各拄着一根树枝,向着那雪神峰而行。雪似乎要更深一些,而周边的林木变得更加稀少。随着越来越高,刘逸文已觉得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忽然,走在前方的谭彪停了下来,他一愣神,发现有一团白影在雪地上跳跃。看来是因此停下了脚步! 这白影左、右忽闪,不一会就在离他们五、六丈的地方停了下来。 刘逸文细细一看,原来是一只尺许长的雪狐。它通体洁白如玉,对这寒气丝毫不惧。但是仔细辨虽,又与普通雪狐有些不同,它停下来之后周身竟燃起了氤氲的蓝雾,一双兽瞳警惕地望着他们。 刘逸文瞳孔微缩,似是记起了什么,惊呼道:“蓝玉狐!” 原来这只狐狸并非普通野兽,而是罕有的灵兽。当年在清风殿有其兽魂被当作压轴之物拍卖过。自己也因此得见,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心中大懔,连忙来到谭彪身旁,沉声道:“谭兄!莫要轻举妄动,此狐非同小可乃是灵兽。” 蓝玉狐眼睛一顿乱转,口中还呜呜怪叫了几声。两人立在当场亦没有动作,只祈祷着此兽早些离去。 可是它似乎对眼前二人颇感兴趣,隔远围着刘、谭二人化作一团白影乱窜。 刘逸文脊背凉嗖嗖地,像是被凶兽盯上了一般。灵兽虽不像妖兽般嗜血,但也不能保证其不伤害他们二人,所以现在他的心脏砰砰乱跳不已。 谭彪也不明白灵兽为何物,眼前的雪狐看起来还有些可爱,他倒是镇定许多。 正当刘逸文忐忑之时,一个甜美的声音在耳际响起,如同天籁一般。 “雪儿,别闹了,小心吓到他们!” 忽地,眼前一花,一位身着白色长裙的绝色少女出现在了两人面前。此女飞天发髻,黛眉秀目,一支雕花玉簪横入发髻,更显清新脱俗。身着白色滚边长裙,只是在衣带上偶有几朵红梅映衬,端地高雅出尘。 只看其服饰,出现在这极寒之地,不必说,定是修仙之人了! 蓝玉狐似乎听得懂她的言语,一窜之下便到了少女的怀中。少女对此狐似乎十分宠溺,不停地抚摸着它。 少女只是看着怀中的蓝玉狐,头也不抬地道:“你们来此地干什么?这时岂是你们来的地方?” 刘逸文稍愣,肃然道:“这位道友,请问你可是仙音观的修士?” 少女一呆,抬首道:“你叫我什么?” 刘逸文拱手道:“在下刘逸文,乃是御剑山庄的弟子!” 少女这才将怀中的蓝玉狐放下向他望来,怀疑道:“什么?你是御剑山庄的弟子?怎么和一个凡人没有什么区别?” 刘逸文正要回话,谭彪此时却开了口。 第十六章 亦仙亦凡(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谭彪长作一揖,恭敬地道:“小民谭彪见过仙子!我身边的这位刘仙师确实是仙家之人。他曾用仙术救过小民一命。后来遇到变故,才失了法力。” 刘逸文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大荒漠夜里,面对修仙者夷然不惧的谭彪,现在失去法力后体会犹为深刻。他似乎天生傲骨,已跨越了仙凡之别! 少女女皱眉道:“御剑山庄我自然听过,却与我宗少有来往。”接着她警惕道:“即便如此,你们来仙音观做什么?” 谭彪回答道:“我们来此是想求助于诸位仙师,希望能稍加援手!”言罢,他又是一礼。 刘逸文附声道:“不错!还望道友能助我一臂之力,在下感激不尽!” 本还有二天多的路程才能到峰顶,现在就碰到了仙音观的修士,心中暗自庆幸。 少女脸现踌躇之色,香唇轻吐道:“宫主有命,不得轻意带陌生人回观,你们还是返回吧!” 两人相顾失色,历经千辛万苦对方竟一口回绝了。 刘逸文恳切道:“这位道友,来此已属不易,还望通融一下。” 谭彪不死心道:“仙子慈悲,同是仙家宗门,略施援手又有何妨呢?” 少女似乎已下定决心,摇头道:“念你们来此不易,我稍施法术,借此护你们周全,返程也不会太辛苦!” 言罢,她伸出纤纤玉指,对着两人轻诵几声咒语,片刻后两个淡黄色的光罩就将他们护了起来。 刘逸文瞬间觉得暖和了许多,身体似乎也轻盈了不少。不过,对方看起来并不愿意管他的事情,心中不免失落。 他一向不习惯求人,一时无语,立在了当场。少女做完这一切,便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谭彪连忙向前一步,急道:“仙子且慢!” 少女脸上带着薄怒,不悦道:“还有什么事吗?我意已决,你们不必多费口舌,速速离去吧!” 谭彪续道:“若小民是来寻故人,仙子可否网开一面,带我们二人入宫?” 少女大感意外地朝他看了一眼,面色一沉,怀疑道:“你莫不是为了进宫,拿些虚言诓我吧?”言罢,她脸上罩起了一层寒霜。 谭彪揖礼,从容道:“岂敢,岂敢!小民愿以头颅作保,句句实言!”少女闻言,面色稍霁。 刚才听到谭彪之言,刘逸文心中一跳,他怎会认识仙音观的修士呢?难道是…… 还未等他想明白,少女讶道:“哦,你口中的故人是哪脉弟子,姓甚名谁?从实答我,若是蓄意捏造,必不轻饶!” 谭彪叹了口气,苦笑道:“哪脉弟子我不清楚,她名叫余秋晴,是二十二年前加入贵宗的。” 少女一呆,失声道:“什么?余师姐?你是她什么人?”此女反应如此之大,看来是认识这名叫“余秋晴”的人了。 谭彪低声道:“算是故人吧!” 少女沉吟片刻,肃容道:“好吧,余师姐与我素有交情,你们便随我来!”言罢,她祭出一个蓝色细长绸菱样的法器来。刘、谭二人连忙纵身上去。 待他们文刚刚站定,一条蓝虹直奔神雪峰顶而去!刘逸文站在法器之上,心中感慨万千,失去的东西才尤显珍贵。平日里飞来飞去,不觉得有何特别,吃尽苦头才体会到其中的便捷。 只是半炷香功夫,三人就停在了山峰之巅,一个白玉般的巨大宫殿出现在了面前。此殿看起来通体用寒冰所建造,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如同宝石般的光芒。 刘逸文第一次见到这别具一格的大殿,一时忘了来此的目的,发出了一声惊叹。而在一旁的谭彪则面带一丝忧伤。 少女带头朝殿门走了过去。 高大的殿门外立着两名年青女弟子,见到少女过来。她们连忙上前施礼道:“见过俞师叔!” 少女摆摆手,平静道:“这两人是余秋晴师姐的故人!你们登记一下吧!” 其中一名女弟子道:“好的,师叔请稍等片刻!”言罢,便拿出一个册子样的东西,用笔在面勾画了几下。 做好这一切,俞姓少女便带着两人向殿走去。 刘逸文四下打量着冰殿,充满了新奇!里面的空间比表面看起来要大得多,但气温已经不再像外面那般低了。 俞姓少女弯来折去,带着两人穿过一道光门,便来到一处新的空间。刚刚落定,一股浓浓的草木之气迎面扑来,让两人愕然。 此处温暖如春,脚下是一片草地,一旁的矮山上草木青翠,不远处还有个湛蓝的小湖。哪里还有冰雪之国的景象? 两人已觉得有些燥热,将帽子和厚重的衣物收了起来。少女带着二人朝那个小湖飞去。 递上一张传音符后,三人就安静地等待起来。 不一会,一个气漩如浪花般越来越大,从里面走出一名女子来。此女看起来与俞姓少女一般年纪,相貌端淑,长着一对大大的眼睛。 见到俞姓女子后,她微微一笑:“俞妹妹!今日怎会想起来我这里呢?” 俞姓女子娇笑道:“怎么了,没事就不能来此找姐姐小聚一会?” 余秋晴咯咯笑道:“自然是来得了,这两位是?”她自然发现了两名毫无法力的男子站在一旁,也不知是何用意? 俞姓女子眼色肃正望着谭彪,那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谭彪会意,竟先长叹一口气,苦涩地向余秋晴道:“秋晴,二十多年了,你可安好?” 余秋晴先是一凝,上下打量着他。许久后,她身形一颤,失声道:“谭兄?” 谭彪缓缓点头,眼神中还带着丝丝落寞。 两人果然是旧识!刚才余秋晴还没有认出谭彪,刘逸文本有些担心,现在终于放心下来。 俞姓女子若有所思,却未做声。 谭彪略显尴尬地道:“本不愿打扰你清修,来此实属无奈之举!” 余秋晴换上一幅笑容,嗔怪道:“就这么不愿意来找我吗?这么多年未见,我们到府内坐下,再好好聊吧!” 刘逸文随着三人一起走进入了余秋晴的洞府之中! 第十六章 亦仙亦凡(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余秋晴带着一行人来到一处书房模样的厅堂内,分主宾坐下。里面被装饰得古香古色,陈设虽然不少,却丝毫不显拥挤。 刘逸文环视一周,发现了位于南边的屏风前,有个半丈来长的木案,上面摆放着一把造型古朴的瑶琴。 刘逸文法力已失,但眼力仍在。上面符文密密麻麻,竟是件品阶不低的法器,让他大感讶异。 几人寒暄一阵,谭彪便说明了来意。刘逸文坐在下首的地方,不方便插嘴,只是静静地听着三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气氛倒也轻松融洽。 原来余秋晴比谭彪小上两岁,自小便相识,算得上青梅竹马。当初一起被带至仙音观,谭彪遗憾离开,余秋晴却被留了下来,走上了仙业大道。 那俞姓女子单名一个眉字,平素与余秋晴颇谈得来,所以走得比较亲近,如同姐妹一般。 谭彪以前或许存了些心思,但仙凡两隔后,也不再奢望,自己暗暗将这懵懂的爱慕埋藏在心底。刘逸文自然能体会他来此必有一番挣扎,心中有少许愧疚。 或许是压抑了太多,这次见面谭彪表现得分外拘谨,偶尔还结巴数语,惹得两女哄笑不止。刘逸文从一旁观察,发现余秋晴对谭彪也不无情意,心中暗呼一声可惜。 命运无常,总是捉弄世人。 刘逸文无所事事神游天外,再回过神时,发现两人表情尴尬,也不知聊到了什么话题。 俞眉心中一动,望向刘逸文道:“刘道友,你是如何失了法力,不妨说来听听。”于是,三人齐齐向他看来。 刘逸文领会,缓缓道:“半年多前,我被两名魔道追至大荒漠……” 他将自己被追杀的过程简略地讲述出来,当说到被击落到沙丘,眼看就要被斩杀于魔手时,两女均花容失色,心中一紧。 而黑沙暴意外地将他卷走,机缘际会之下,又被谭彪救起,让二女大叹福祸所依,天意难测。 俞眉忧心道:“近来魔道活动的迹象频繁,不知道是何原因?” 余秋晴眉头微蹙,点头道:“是啊!前几日我到师傅那里,还听她讲了不少关于魔道四下偷袭各宗道友的事情,嘱咐我外出要小心提防。我本未放在心上,今日听刘道友谈起,看来不容小视啊!” 两女谈起魔道面现忧色,刘逸文已和邪魔交手三次自是深有体会,最轻松的竟只是谭彪这个凡人。 三人再聊了一会魔道的事情,余秋晴便起身向他走来。刘逸文会意,施礼称谢,伸出一只手来。 余秋晴两指搭在他的手腕处,凝神查探起来。一股冰凉之意顺着经脉在体内行走,刘逸文心情略有些紧张起来。 过了一炷香功夫,她沉吟道:“没想到刘道友伤得居然这么重,经脉错乱且不说,玉池受损也颇严重!” 刘逸文先前对自己的伤势已有估计,听此女口气比预估中的还要严重三分,让他心中一沉。 不过这也难怪,当初被解姓魔道伤得不轻,再被黑沙暴一番折腾,几乎命丧沙海。而那黑沙暴也不知有何古怪,竟能禁锢法力,才让他受此重挫。 但凡能运功调息,自己也可以慢慢恢复,不至于变得同凡人一般。而外伤虽然痊癒,但是施法却万万不能,所以才有了半年苦不堪言的凡人生活。 他心中忐忑,望向此女。余秋晴面有难色,似在犹豫什么。 谭彪瞳孔微缩,霍然起身,肃容道:“刘兄予我有再生之恩,还望秋晴能看在往昔情分上尽力相助!”余秋晴稍愣,迎上他灼灼的目光,满眼尽是复杂之色。 她顿了顿,叹息道:“二十多年了,谭兄依然这般重情义!既是如此,我便助他一臂之力!至于能做到何种程度,就要看天意了!” 俞眉一呆,疑道:“师姐有办法了?”刚才她注意到师姐的神色犹豫,看来治疗这位白衣青年并不轻松。她心中一动,似乎记起了什么,讶道:“难道你要动用那件灵物?” 余秋晴点头道:“不错,除此之外怕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俞眉阻止道:“师姐还需三思啊!雪龙参何其珍贵,当日你我可是冒了极大的风险才采得的啊!轻易用掉,实在可惜啊!” 刘逸文一凝,雪龙参之名他也是第一听闻,不过两女如此看重,定然不是一般之物。心中惊疑,思量着如何补偿此女。 余秋晴摇摇头道:“唉,有什么可不可惜的,不过是些身外物罢了。雪龙参于我来说,仅是省去数年苦修功夫,于刘道友来说可就是仙凡两别吧!” 刘逸文拱手,感激道:“多谢道友相助!” 余秋晴淡然道:“不必客气,道友先到别院休息一晚,明日我再将此物赠予你服用,再助你行功疏通经脉。” …… 半个月后,雪神峰之巅,一白一蓝两名绝色少女正向南眺望着。而顺着两人的目光望去,除了银白一片外,再无其它之物。 过了许久,白衣少女劝道:“师姐,我们回去吧!” 蓝衣女子平静道:“我还想再呆一会!你先回去吧!” 白衣女子叹息道:“他们已经走远了!现在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你又是何苦呢?” 蓝衣女子似失去了些什么,双目空洞无神地望着天际。 这两人自然是余秋晴和俞眉了。刘、谭二人御空而去,两女便在这里目送着他们。 雪龙参的药力果然非同一般,刘逸文服下后数日后,体内的经脉就有了反应,终于慢慢地凝起了一丝法力。 在余秋晴二女的帮助下,终于将闭塞的经脉打通。但玉池受损颇重,现在仍只有炼气后期的修为,想要完全恢复还需一段时日的苦修。 不过能有这样的结果,已让刘逸文大感满意。恢复法力后,他从玉葫芦内取了些灵材、仙币想要稍作补偿,竟被余秋晴婉拒了。见对方言辞坚决,自己只好作罢! 谭彪见他已无大碍,便主动提出告辞了。 此时二人站在风行舟上,已离开仙音观百里之遥了。刘逸文站在飞行法器上感慨万千,而谭彪则一直默然无语。 第十七章 宗内潜修(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翌日午时,刘、谭二人终于回到了泰正商行的别院。 谭凝欣喜异常地迎了出来,雀跃道:“二哥,你总算回来了。我都快担心死了!”这兄妹二人一向感情颇深,这般离家一月有余,让她心中难免牵挂。 她看过谭彪后,又朝刘逸文打量,发现他已卸下厚重的衣物,只穿了件白色长衫,整个人神光内敛,气质已然大改。 她微一思索,便明白了,大喜道:“大仙已经恢复法力了?” 刘逸文略微颔首,道:“多亏谭兄助我,虽未全部恢复,却已大胜从前!” 谭彪见到妹妹难得地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谭凝似发觉了其兄的异样,朝刘逸文投来询问的目光。 刘逸文无奈摇头,谭凝便在疑惑中随二人进到了院落内。 谭氏兄妹在客厅内聊了起来,刘逸文便回了客房。 这时,他正呆坐在一张木椅上怔怔出神。现在法力已然恢复,而还魂酒还差一味五彩兰心。只要找到此物,便可酿成灵酒,以杜氏先祖的神通,袁素兰苏醒应该大有希望。 已外出有一年时间,不知道素兰现在是什么情况,心中尚有几分牵挂。 不过五彩兰心乃属稀世之物,自己在龙江之畔的坊市也未寻到。现在回了楚境,更不知此物的下落。 若回宗门向诸位前辈打听,或许有些线索,但是对于培植灵药、炼制丹药一道,楚境之内当属神手谷最为权威。 一想到神手谷,一名少女的容貌自然落入了他的脑海里。公孙若像是他宿命里无法回避的人,一直影响着他的修炼生涯。 自从在木明镇坊市见过她后,便一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但是细细回想起来,此女虽有些古灵精怪,却帮了自己不少的忙。 刘逸文或许是第一印象不佳,总觉得她十分难缠,所以对她一直是敬而远之。 不过这只是原因之一,其中有个重要因素是他发现此女对自己似乎大有情意,而自己却已心有所属,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他一直在刻意回避! 现在他心中犯了难——该如何是好呢?神手谷内除了她之外,自己便没有其它相熟的人。而公孙奇毕竟是他的前辈,自己与他虽有过几面之缘,却一直是凭着江前辈的面子。 况且自己去神手谷不去找公孙若,日后被她知晓,又是不小的麻烦!想起此女的难缠,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唉!真是左右为难!算了,还是将这头疼的事情放一放吧! 晚上,刘逸文与谭彪坐在一张方桌旁,他特意拿出一坛雁泉春,然后斟满酒杯。两人一饮而尽,却一时无语。 过了好久,谭彪已饮了四、五杯,才淡淡道:“刘兄,你是否要离开了?” 刘逸文顿了顿,点头叹道:“是啊!这半年就像做了一场梦。我本是去齐境寻人救助同门,却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另一种救人之法。不过,此法需要的一种灵材太过珍稀,我不远万里去齐境之西找寻此物,才遇上了魔道。真是造化弄人!几经曲折,灵物仍没着落!现在正为救人的事情发愁呢?” 谭彪恍然,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是要打算继续寻找灵材还是去寻人?” 刘逸文缓缓道:“我打算先去南方一个以丹药著称的大宗门试试运气!若是不行,再做打算!” 谭彪再喝一口,叹道:“你们这神仙的事情我一个凡人自然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但是刘兄能否答应我一件事情?” 刘逸文一呆,欣然道:“谭兄只管开口,我若是能办到必定全力以赴!”此次多亏有谭彪相助,才能顺利地恢复,他从心底就十分感激。就算谭彪不提此事,若有需求他也会尽心尽力。 谭彪抬首望向远处,迟迟道:“若是日后秋晴有什么麻烦,还望刘兄照拂一二!” 刘逸文一呆,讶道:“我与余道友的宗门相隔万里之遥,就算我有心,恐怕也没有机会吧!” 谭彪表情肃正地望着他,郑重其事道:“我不需要你做什么,只是要你一个承诺罢了!或许她这一生也没有这样的时候,我只是存着万一的念想,你明白吗?” 刘逸文凝重点头,道:“我懂了,即使没有谭兄相助,仅是余道友用龙雪参助我恢复法力,我便欠下了她一个天大人情!” 谭彪听完刘逸文之言,脸上现出一个满足的笑容,执起杯道:“来,祝贺刘兄法力尽复!” 他连忙迎上,来人你一言,我一语,只是一刻多钟时间,已有微醺之感! 忽然,谭彪痛苦地望着他,道:“刘兄!我这一辈子真的无法再踏上修炼之途了吗?其实我也想和你们一般能够御风而行。” 刘逸文心中难受,明白他非是贪恋修仙的寿元长久,而是为了余秋晴。但是废灵之人是注定无法修炼的,至少以他现在的见识是没有办法的。不知道李元白有没有这方面的办法,他心念此至,忽地想到这位高深莫测地道人。 于是他不确定地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即便有办法,想必也不会是容易的事情!” 谭彪虎目通红,默然无语。 夜更静了,心更碎了! 次日,刘逸文就独自离开了!他本想留下些东西报答谭彪,却发现没有什么合适的物品。再三考虑,决定日后再说。 昨夜想起了大眼的事情,犹豫着要不要去一趟大荒漠。转念一想,时间太久,那里怕早已物是人非,留下蛛丝马迹的可能性不大。刘逸文只能放弃这个打算,暗中祈祷它能逃过此劫。 经过一番斟酌,他决定先去一趟神手谷,打听一下五彩兰心的消息。毕竟宗门内找到此物消息的可能性太小了。 神手谷离宗门不算太远,若没有收获再返回也不迟。再者自己受伤十分严重,趁机向公孙奇请教一下。一举两得之下,他便选择了先去神手谷一趟。 风行舟的速度比来时慢了少许,就这样白天心事忡忡地赶路,晚上运功恢复。花了月许时间,神手谷终于在望了! 第十七章 宗内潜修(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四周高耸的山脉依旧,淡淡的灵气扑面而来,刘逸文不禁有些恍惚,脑海里浮现出江槐山当年带他来此的情景。 谷中云深雾重,青山湖泊隐现,草木灵秀,一望之下令人心神大悦。他深吸一口气,风行舟破风而下!自从离楚之后,情绪一直紧张压抑,见此如画般的风景忍不住大声长啸几声,惊起群群飞鸟。 爽朗的大笑一阵,让他胸臆稍舒。 一炷香功夫后,他在一片密林前方停了下来。四下打量一番后,略略分辨一二,便扔出一枚传音符,然后负手等待起来。不知一会公孙若见到自己是什么样的表情,心绪复杂。 盏茶功夫过后,身前数丈远的地方水波荡漾,一名白衣青年从容走了出来! 刘逸文望着此人,微微一顿,随即拱手道:“白兄,别来无恙啊!”原来竟是白吉此子。 白吉哈哈大笑,回礼道:“刘兄,客气了!值守的弟子禀报你来找公孙师妹,而她恰巧不在。我心甚喜,便出来迎你了。” 之前,他对刘逸文虽有些不服气,但后来听几位同位讲述了深渊之底他与魔道交手的过程后,便再无一争长短的心思了。 刘逸文稍愣,叹道:“唉,原来这般不凑巧啊!” 白吉客气道:“刘兄,不知你找公孙师妹有何要事,若是谷中寻常事情,我倒也略知一二。既然来了,不如到我洞府中坐坐。话久未见,正好交流一下心得。” 刘逸文心念一转,白吉对灵药的事情定然十分熟悉,亦不推辞,于是道:“如此就叨扰了!” 两人一前一后便进入了谷中,幽谷又恢复了宁静。 他还是第一次来白吉的洞府,两人沿着曲径并肩走着,白吉边走边介绍着,言语间透露着自得,刘逸文频频点头。尽管白吉有些炫耀的成分,不过确实有这个资格: 里面比想象中的要宽敞得多,布局相当考究,颇具匠心,在同辈之中算得上奢侈。沿路还见到了两片小药圃,内种植着灵花灵草,灵气氤氲,显然是精心培育过的,让他啧啧称奇。 当初听公孙若介绍过,白吉乃是灵药世家子弟,传承不俗!怪不得十年前此子将五焰灵草作为赌注,确实拥有些家底。 白吉满面春风,将他引入一间客厅内,取出些灵果来,两人落座聊了起来。 他稍稍打量了刘逸文一番,忽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讶道:“刘兄……你……” 刘逸文苦笑点头,道:“不错,白兄看出来了,我的修为已跌到炼气境了。因为在齐境途中出了些意外,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然后他略微提了一下齐境之事,后者闻言耸动,心中震骇不已。 白吉双眉倒竖,咬牙切齿道:“魔道如此猖獗,欺我正道无人耶!” 刘逸文也深有其感,劝道:“白兄不必动怒,或许只是我的运道差了些罢了。对了,不知公孙姑娘为何不在谷内,莫不是去了木明镇坊市?” 白吉脸色一松,淡淡笑道:“公孙若此次离谷非是去了坊市,而是跟随公孙前辈外出了,具体有何事由我自然不能过问?” 刘逸文茫然点头,公孙这次会去哪里呢?以前总是刻意回避她,寻上门来却又不在,真是事事无常啊! 他略一沉吟,又道:“此次来贵谷,本是要请教一件灵药方面的事情,既然公孙前辈与若姑娘都不在,求教白兄亦是一样。” 白吉面有得色,口中谦虚道:“不必客气!刘兄只管说出来,只要不是特别生僻的问题,在下自信还能为你解答一二。” 刘逸文口种称谢,向他望来,缓缓道:“不知白兄可知五彩兰心此种灵药?” 白吉大讶,道:“五彩兰心?” 刘逸文点头道:“是的,白兄知道此物吗?” 白吉悠然道:“当然知道!此物乃是鼎鼎大名的‘至元丹’的主药,我岂能不知?” 刘逸文心中大喜,连忙道:“白兄可知楚境哪里有此灵物的下落?” 白吉叹道:“这恐怕要让刘兄失望了,此灵物并不能培植,而是自然生长于天地之中。而它的出处想必你亦清楚,就是齐境的乱蓟泽!” 刘逸文心中暗叹,看来此物太过稀有,以神手谷对灵花灵草的了解,也只是相同的答案。看来只能去齐境了,但是现在的他去那里,无疑是自寻死路。 刘逸文思量半晌,疑惑道:“至元丹乃是结丹必备之物,楚境又无五彩兰心的生栖之所,那诸位前辈当初是如何炼制至元丹呢?不会都是去齐境购买吧?” 白吉微愣,失声笑道:“刘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五彩兰心虽是至元丹的主药,但是炼制至元丹却另有灵物能代替它的位置。” 刘逸文恍然道:“难怪!哪种灵物,还请白兄指教!”既然能够代替炼丹,说不定也能代替酿灵酒!一念至此,他不禁有些期待起来。 白吉顿了顿,缓缓道:“此灵物虽然不如五彩兰心那般稀少,却也是罕有之物……” 二个时辰后,一道黄色遁光从神手谷的上空呼啸而去,看其方向正是御剑山庄的所在。 刘逸文此时站在风行舟上,脑里还回想着白吉之言。原来那件灵物名叫墨叶火莲,价值之大,并不在五彩兰心之下。而他也向白吉打听过了,此物产自北海的孝石岛。 孝石岛在淮安郡以北,中央处有个名叫“日月湖”的湖泊,此莲就在此中生长!不过天地灵物繁衍处,必有妖兽守护。湖中的妖兽个个精通水系神通,在水中尤为难缠。 刘逸文经过一番思虑决定先回宗门再说。两宗相隔不过千里距离,只是两日时间,他便风尘仆仆地赶回了御剑山庄,回到了洞府内。 许久未回,他在洞府内稍稍转了一圈后,便回卧房睡下了。 这一段时间的艰苦日子让他身心俱疲,他打算好好休息一晚后,明日先看过师傅后,再去古剑峰看看袁素兰如何了。 第十七章 宗内潜修(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次日,还未至破晓时分,刘逸文已起身盥洗完毕。 他走入静室,在蒲团上打坐冥思,运起内丹术凝神用功。昨夜回忆齐境的得失,警醒自己不能将修炼落下。 若是自己修为稍稍精深些,结局自然就是两样了。心中暗暗较劲,必要再进一步,若有修成金丹的一天,定要去寻金瞳妖狼和魔道报仇。 心里有了计划,但毕竟修为已掉落炼气后期,于是他决定每日早起用功,争取快些恢复。 将杂念排除脑外,心中一片澄明,紧守要诀体悟,灵力霍然蒸腾而上,从头顶百汇穴涌入。 如此周而复始,不知不觉已日上三竿。他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去玉泉峰找师傅了。 来到沈兆东的洞府外,心中五味杂陈。已有一年多未来此了,往日的情景历历在目,伤心事又涌上心头。 一名少年迎面走来,向他施礼道:“见过刘师叔!”原来是师傅新收的小师弟——陆休,他脸上微红,依然是那副腼腆的样子。 刘逸文拱手道:“师弟不必如此客气,师傅可在?” 陆休连忙道:“师傅正在和六师兄、尹师姐商量事情哩!” 刘逸文微笑道:“好,那我这就过去了。”言罢,便走了进去。洞府内的景物依旧,楼台院落如故,只是现在看来仍有些伤怀。 如此一阵恍惚,不觉已来到师傅的居处站定。那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喜,道:“逸文来了啊,快进来吧!” 刘逸文身形微颤,恭身应是。 沈兆东神光奕奕和年许前没有太大变化,冯石、尹思菱则端坐在他的下首。尹思菱眼中带着喜色,向他含笑点头,冯石则神色淡然。 刘逸文快步上前,躬身行礼,道:“逸文见过师傅!” 沈兆东从容笑道:“你终于平安回来了啊!” 忽地,他的笑容一凝,惊疑道:“你的修为……” 刘逸文苦涩道:“回程时不巧遇上魔道,几经周折现在已无大碍了。” 沈兆东拈须颔首,道:“竟是这样!坐下再说吧!” 刘逸文这才向冯石招呼道:“见过冯师兄!” 冯石哈哈笑道:“逸文好久未见,师兄甚是想念。此次回来定要到我的洞府内小坐二日,叙叙同门之情。”上次来时,他正在冲击瓶颈,竟天从人愿终于成功了。 刘逸文连忙道:“恭喜师兄凝液成功!师弟定会去的。”接着他又向尹思菱道:“师妹修为又有精进,实在可喜可贺。” 尹思菱微笑道:“谢谢师兄夸奖!” 他和两人打过招呼,便在冯石旁落了坐。 沈兆东望着三人大感欣慰道:“逸文安然回来,我算是了了一桩心事。看到你们几人修为大进为师甚喜。” 三人齐声道:“谢师傅教诲!” 沈兆又道:“我本不看好冯石,总认为他修炼不够刻苦。这次他能凝液成功,确实让我刮目相看。” 冯石得色一闪而过,大喜道:“徒儿确有些运气,主要还是沾了师傅天星洞福地的光!” 沈兆东笑道:“即使凝液,也不过只算得刚刚入道,以后还要更加用心!” 冯石连连应是。 尹思菱心中一动,娇声道:“师傅,弟子也准备凝液了,不知可否借用您的天星洞几日?” 沈兆点头道:“当然可以!我正要告诉你们,下个月为师要与玉凤师姑去孝石岛一趟。这天星洞一年半载也用不上。你便在此安心凝液吧!” 刘逸文眼色一动,孝石岛不就是产墨叶火莲的地方吗?难道师傅是…… 尹思菱大喜道:“多谢师傅!” 师徒四人再聊片刻后,冯、尹二人便告退了,刘逸文则被沈兆东留了下来。 待二人走后,沈兆东沉声道:“逸文,这次你为救人而去齐境,我本不应该过多指责。但是为师想提醒你一句:修仙路上诸般事宜不可预测,莫要像文涛般送掉了性命!”提及文涛,他神色陡地一痛。 刘逸文心中大懔。他知道师傅平日里极为直爽,虽不拘小节,但这种性命攸关的事向来不吝言辞!昔日冒险去百兽山被罚悟道畔二年,他可是记忆犹新。 他连忙躬身行礼,道:“弟子知错了!徒儿定当谨记师傅教诲,未来一段时日会安心留在宗门内修炼!” 沈兆东微微颔首,点头道:“上次你拒绝了内门弟子的事情,已失去了一次莫大的机缘。为师不想你浪费太多时间在其它事情上,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吗?” 刘逸文连忙称是。两人一时无语,各有心思。 他微微沉吟,欲言又止。沈兆东看在眼里,眉头一挑,道:“有什么事尽管说,不必顾忌!” 刘逸文连忙道:“是!弟子只是好奇,师傅去孝石岛可是为了墨叶火莲?” 沈兆东微愕,道:“你是如何知道?” 刘逸文回答道:“弟子无意间知道此物乃是至元丹的主药,而师傅修为已是后期境界,去此岛自然是为结丹做准备了!” 沈兆东拈须道:“你没有猜错,确是为了此莲。不过,那水中妖兽十分难缠我也是犹豫三,才决定去碰碰运气!此物比较稀少,往往有价无市!如若不然,我真不愿冒险一试。” 刘逸文一呆,问道:“不知师傅可知一味叫五彩兰心的灵药?” 沈兆东微微摇头道:“未曾听过,此物有何特别?” 刘逸文道:“此灵药我是在齐境得知的,它可以代替墨叶火莲用来炼制至元丹!” 沈兆东眉头一扬,大感兴趣道:“哦!那此物在何处能够采到?” 刘逸文叹道:“五彩兰心产自齐境龙江之畔的乱蓟泽,那里同样危险,师傅若没有万全准备还是不要冒险了。” 沈兆东沉吟不语,点头道:“我自有分寸,若是找不到墨叶火莲,我再考虑!你若无事便回洞府吧!” 刘逸文只是为师傅提供炼制至元丹的另一种方法,至于能不能帮上忙就是两说之事了。他告辞之后收拾一下心情,便向古剑峰而去,还有些许激动! 第十七章 宗内潜修(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一个多时辰后,刘逸文离开了宗门,向东南方向而去。 他刚才去古剑峰寻找袁素兰,而她并不在宗门内。她的同门告诉自己,早在三个月前,余思烟带着她离开了。据闻,她们是外出寻医问药去了。至于去了何处,问过好几人,也不清楚。 袁素兰的病情并未好转,所以才会外出寻医。但是连神手谷中的公孙奇也束手无策,那还有谁能有此惊天的医术呢? 如此,他便失魂落魄地返回了。心中期许能看到这位朝思暮想的女子,哪怕她仍是昏睡,只要远远地看上一眼便足矣! 唉!若是没有被耽担这么久就好了,他不禁暗叹一声。 再去寻找袁素兰,已是不切实际的想法。刚才师傅特意提醒过自己,而且就算找到了又能如何,还魂酒还未酿成哩! 此时,他正站在风行舟上,细细地思考一番后,决定呆在宗门内苦修一段时间再说。这也是目前最好的安排了。 他现在欲去的地方是木明镇坊市,准备购买一些丹药、材料,再顺便打听一下五彩兰心的消息。虽然找到这灵物的可能性极小,不过是聊胜于无。 有了风行舟,他去木明镇坊市倒是省了不少时间,一个来回只要三天光景便够了。 昔日的坊市依旧热闹如初,刘逸文对此处已是老马识途,不停地穿梭在各个店铺之中。不多时已将所需之物购买齐备。 他望了望中央的自由摊位,公孙若的样子浮现在了脑海之中。正要找此女时却寻不到,真让人颓丧。在这些推位上稍稍浏览一番,买了几样东西后便离开了。 从坊市回来后,他就立即行动起来。 回到洞府内,他就来到了静室内。将腰间的玉葫芦祭了出来,轻吹一口气,霞光闪过一大堆灵光闪闪的物品落在了地上。这些东西多数是从杜氏秘境内得到的,其中有灵种、酿酒配方、酒道典籍以及一些酒器等。 望着这些东西,心中一阵感叹。他打算按照典籍中记载的方法,将其中能够培植的灵谷、灵材先在洞府内培育一番。这些东西生长周期非常漫长,早一日种下,便能早一日收获。 一念至此,他兴冲冲地来到洞府内的那片小药园内。之前种下的那几样灵谷,已经长得快一人高了,再有几年时间就可以收获了。 现在的种子数量大增,他不得不再垦出一片面积稍大的药园来。当初并未想到有培植这么多草木的一天,现在挑了一处紧邻着原先药园的地方,打算再垦一块出来。 锹、镐、犁、耙配着各式法术齐出,一个多时辰后一个二、三亩大小的药园已然成形。在四周用楠竹围成一圈,搭成个篱笆,再布上个简单的防护法阵,这个新药园便算建好了。 经过挑选,他找了几样对灵壤要求不高,适合在此处生长的灵物郑重地将它们种下了。再用灵泉灌溉一番,带着几分期许,便满意地离开了。 回到静室,他将诸般念头排出脑外,凝神盘膝坐下。望着手中的“养气丹”,眼中神色肃然,再一口吞入。此丹他在炼气期服用过,是一种精进修为效果最佳的丹药。 当年为了此丹,他在铸剑阁提炼了好久,才攒够仙币。当时用来修炼可谓奢侈之极,不过以现在的身家,这点仙币自然不在话下。 除了修炼外,他将那些酒道典籍认真地揣摸起来,作为修炼之余一种调剂。而心生感悟时,也会动手亲自试验一番。 而今神识亦被封于泥丸宫内不能出窍,玉简也不能查阅,实在有些麻烦。不过这也无伤大雅,尽快恢复才至关重要。 ……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刘逸文默默无闻地在宗门内潜修已有四个春秋了。除了偶尔到木明镇坊市外,他便一直留在宗门内。 这日,他正在静室内盘坐,双目紧闭,额头贴着个淡黄色玉简,正是那破邪剑诀。经过齐境之行他痛定思定,决定将这对魔道有克制效果的剑诀苦心钻研一番。 魔道频现,他心中有很不好的预感,常常忧心。这也是他为何拼命恢复修为的原因。毕竟那半年丧失法力后的无力感,让他回忆起来仍是心有戚戚。 修为尽复后,破邪就成了他修炼、参悟的重点。此剑诀相当玄奥,虽已修习五年多,但仍未掌握其精髓。当初有李元白指点自然进步飞快,现在自己参悟就慢了不少。 不过,这丝毫不能动摇他苦修此诀的决心,每日都要花费个多时辰在此道上用功。慢慢地他渐渐摸到了些门道,参悟的速度也渐渐快了起来。并且他似乎已摸到了些门径,更增修行的信心。 而今,他已在尝试其中记载的第二种终极剑式了。 他面色肃穆,口中轻吟道:“落星——借星辰之力,化为火石而落,所过之处如流星暴雨,其疾如雷火,迅如闪电……” 破云式——第一式终极剑式确有惊天破云的威势,对敌时所向披靡,他已深有体会。既然如此,他对这“落星式”就更加期待了。 他正全神用功,忽地眉头轻轻微动,睁开了眼睛。再将玉简收好,起身走出了静室。 一名藕色长裙的少女端立在洞府外,双目怔怔地望着远处出神。 刘逸文见到此女,淡淡笑道:“尹师妹!今日怎么会有空来我这里?”这三年内她也来过他这里几次,不过是些日常联络罢了。 尹思菱顿了顿,正色道:“师兄,我今日来此实乃有事相求。”她神色间略显焦虑,言词还带着些犹疑。 “哦!师妹不必客气,先到客厅坐下慢慢再说。”刘逸文回道。此女在二年多前便一举凝液成功,不得不说平日定是在修炼上下过苦功的,让他暗自赞许不已。 两人喝过几口茶水,尹思菱开口道:“刘师兄,这次前来主要是为了魔道之事!” 刘逸文霍然起身,失声道:“什么!魔道?” 第十八章 龙江之战(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大齐境的西北边,是一片茫茫高原,山脉绵长,天气苦寒。越向北而去,冰雪愈盛,其中不乏亘古不化的雪山。这片山脉被齐人称为西麓山脉,而在它的南面,河流众多,江源如帚,分散极阔,实为龙江的源头。 龙江蜿蜒向东南方向而下,横穿两国后,直入大魏境,汇入东海。此江全长二万八千余里,流经四国国境,是这片大陆里面积最大,流域最广的河流。它的支流众多,大小支脉不下千余条,滋养了众多生灵,实乃神洲大地的血脉。 乱蓟泽位于齐境的龙江西畔,此地是一片方圆千余里荒泽。其内虽有矮山树木,但多以杂草丛生的浅泽居多。不仅如此,叶腐湿潮,雾瘴弥漫,滋生了许多毒虫,非寻常人能涉足。 这般险地,本应人迹罕至。不过,今日远处却来了数道遁光,停在了一处乱石堆上,现出四男两女的身形来。这些人个个气定神闲,神光内敛,一看便知是传言中的修仙者。 其中一名白衣少妇,玉手微扬眉上,四下打量一番后,对着一名束发玉冠、身着云纹金边裾袍男子道:“沈师兄,此处就是乱蓟泽了吗?看起来乌烟瘴气的,不像生有灵花异草的地方啊!” 还未待中年男子回答,一名穿着金色蟒袍的青年男子哈哈一笑,从容解释道:“诶,凤仙子此言差矣,天地灵物习性不尽相同,越是险山恶水越有奇物降生!” “姬道友所言甚是,玉凤你不必过虑!”沈兆东微笑道。 玉凤眼波流转,娇声道:“既然师兄与姬道友都这般说了,想来是错不了了。” 若刘逸文在此,必然要大吃一惊:这六人之中他竟识得五人!师傅与玉凤师姑自不必说,另外三人他也认识。 其中一名飞仙髻、蓝纱裙,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姓薛名蕊安,来自凝香阁;身穿一件八卦衣,头戴紫冠、留着三绺长髯的道人,人称吕明子,乃是上清道的修士;还有一位相貌普通,身材略显肥胖的男子,出身清风殿正是当年欲送他去五行门拜师,半途却引他入了御剑山庄的肖仙师,肖承福。 当年,这三人在沈兆东的洞府相商去牛庄猎蛟,掐指算来,已有二十多年光景了。正是机缘幸会之下,刘逸文才拜入了沈兆东的门下。 刚才的姬姓男子来头亦不小,出身五行门,一身五行道法秘不可测,而且身具大楚皇族血脉,实不可小觑。 三年前,沈兆东与玉凤联合几名修士为了墨叶火莲去了孝石岛。但是,那岛内的妖兽确实厉害,让几人对付不来,最后闹得灰头土脸,退回了宗门。 事后再三思量,仔细查阅典籍,发现刘逸文所提的五彩兰心确有其事。用来炼制至元丹,效果与墨叶火莲不分轩轾。于是,他再次相邀数人远赴齐境,为的就是这味灵花。 六人之中,除了玉凤修为堪堪达到后期外,其余几人均已停留在后期多年,特别是那吕明子,已然是巅峰之境了。 结丹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所需准备的物品要繁杂得多,至元丹当然是重中之重。这几人经过多年积累,其它几味灵材已经凑得差不多了,就差这最后的一味了。 于是,一番商议,便结伴来了齐境。 若是此行顺利采得两、三枝灵花,便可炼制一炉至元丹。想来也够每人分得一粒了,冲击金丹境也非镜花水月了! 一路上倒也顺利,没有遇上什么麻烦。一行人望着远处的雾瘴,指点交流,商量了约有盏茶功夫。 肖承福环视一周后,向沈兆东道:“沈老道,既然已经到了,还等什么?开始搜吧!”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仍是那幅急性子。 沈兆东哈哈一笑,望向吕明子,道:“吕道友,不知你意下如何?” 此行中以吕明子修为最高,而上清道紧邻齐境,相对于其它几人,他对这里略微熟悉一些,所以隐为众人之首。 他拈须笑道:“既然肖兄这般性急,我们就开始吧!不过,此处毒虫隐匿至极,尤为难缠,普通护罩怕是没有太大效果。各位大家可要小心提防了!” 众人连声应是后,遁光四起,没入了眼下的灰雾之中。 眼前迷雾笼罩,几人虽有神识相辅,却难以护得周全。而且毒虫品种数量极多,不易甄别。若是想悬浮半空,也非安全之法,其中不少飞蚁、蜂虫之类均有飞行能力。就连一些异种蛇、蝎也背生双翼,令人防不胜防! 几人护罩亮起,彼此相隔十多丈距离,小心地在向前面搜寻着。一入雾瘴之中,大泽里便如同池塘内投入了鱼食,无数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向他们这边靠拢。 这点小麻烦自然难不到他们,六人各出神通,将这些毒虫斩杀于身前。 吕明子面无表情,将手中桃木剑掷在身前半丈处,剑尖不时放出紫色的气劲,毒虫被击中,纷纷化作血雾;沈兆东的太合剑发出微微的铮鸣,剑穗微微轻摆,若有毒虫靠近,穗丝便化为一道流光而下将其斩灭。 玉凤手中多出一把赤红的短刃来,一束红色的灵光绕着刃身螺旋而出,化作一道拇指粗细的火丝在光罩上一绕,将她护得密不透风,任他什么毒物方一接触,便灼得焦糊;肖承福双手倒背,缓步前行,遇上什么毒物,一团黑影悄无声息地飞出便立即飞回,若不是留下几只虫尸,还以为他根本没有出手。 姬姓男子淡淡一笑,身前祭起了一个白玉佩,其上蓝芒闪动,周身丈许的范围内竟结起了一层寒霜,那些毒虫还未近其身已成了冰雕。 最轻松的当属薛蕊安此女了。此时,她手中多出了一串木制念珠来,散发着柔和的毫芒。此珠也不知是何宝物,方一祭出便有股异香传来,只要有毒物进入她周身丈许距离,便如同喝醉了般,东倒西歪起来。 让其余几人啧啧称奇。 第十八章 龙江之战(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吕明子口中诵诀,手中桃木剑向天一挑,一道丈许高的旋风呼啸而出。所过之处,景色马上清晰起来,他脸上微喜,却又陡然一沉。 只是数个呼吸,雾瘴便再次聚扰,视线再次被阻隔起来。其余几人也各施其法,尝试着将此雾驱散,不过均是徒劳。 也不知这些瘴气是如何形成的,驱之不尽,这般难缠! 不过几人早有心理准备,没有丝毫不耐,仍仔细地搜寻着眼前的每一寸土地。这大泽地势不高,但地形复杂:有时是稀疏的林地,有时是崎岖的丘陵,低洼之处则多为散发着腐臭的淤泥潭。 他们现在搜寻的一片矮林里既有高大的树木,也有些矮灌木,杂草野花不计其数,最多的还是一种名为野蓟草的植被。 此草尺许来高,只有一根主茎,上面舒展着二寸多长卵圆形叶片。它们遍布此泽的各个角落,不论是陆地还是潭边,甚至是淤泥上都有其踪影。 一个多时辰后,玉凤忽然停下了脚步,朱唇向两旁轻轻张翕几下。不一会,其余五人纷纷靠了过来。 几人面带喜色,沈兆东微笑道:“师妹,有何发现?”其余四人眼中均有关切之色。 玉凤指着前方十多丈的一处斜坡,道:“你们看!” 众人虽眼力极佳,却受限于雾瘴,凝神细看,果然隐隐看到岩壁上有一朵拳头大小的五瓣灵花,正静静地呆在那里,散发着晦暗的灵光。 薛蕊安眉头轻蹙,道:“原来是洗髓花!” 玉凤淡然道:“既然遇上也不能放过吧!”言罢,她眼波流,转朝其它几人投去询问的目光。 姬姓男子点头道:“当然!洗髓花价值不低,就算是对你我而言,仍是炼丹入药的好材料。” 其余之人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吕明子脸色肃正,平静道:“诸位小心,注意附近有无妖兽!”言罢,他口中法诀又起,桃木剑上灵光忽闪,两道丈许高的旋风左右而出,四周的雾气席卷而开,洗髓花处视线陡然清晰起来。 不过片刻,那处地方传来一阵低低的吱鸣,甚是刺耳。两个半丈长的蝎子样的妖兽浑身冒着红光,从斜坡后窜了出来,对着几人吱吱乱叫。 它们的前额上有三缕蓬松的红鬃毛,那对巨大的前螯处也是毛茸茸的,如竹节般的尾刺倒翻在它们的额头上,闪着碧绿的幽光,一看便知是奇毒之物。 肖承福面色微凝,沉声道:“红鬃蝎!” 几人已经多次寻找天材地宝,自然明白天地灵物附近常有妖兽守护。看这红鬃蝎体型约有人来高,其毛色鲜红,硬壳已隐现紫红之色,赫然已是六级妖兽了,已有与他们一较高下的实力。 不过以数量论,自然不惧区区两只六级妖兽,但也要花费一番功夫。 沈兆东朗声道:“诸位道友小心些,莫被此妖蛰到了!我肖兄、吕兄出手,几位道友在一旁掠阵!”见到只是两只妖兽,他也不再犹豫,主动请缨出战。 几人在一起多次联手,配合倒也默契。他们三人越众而出,各自祭起法器便要上前。 唰!唰!唰!忽地,三个细长的灰影扑面而来,却是两只妖蝎率先发起了攻击! 叮!叮! 两声轻响,两根黑黝黝的蝎尾刺应声掉落在地,上面还闪着幽光。自然是被沈、吕二人格开了。而另一支却射到了远处的树干上,尾刺根部还轻颤着,却是肖承福凭着诡奇的身法避过了此击。 薛、姬、玉凤三人神色轻松,巡视着周围。 吕明子左手剑指往桃木剑上一抹,一缕紫光闪过,剑身毫光大盛,桃木剑似乎有了生命一般,吐出紫萦萦尺许来长的剑芒。剑锋所指之处,一股淡淡威压扑面而来。 两蝎不甘示弱地嘶鸣争锋相对,然后弓身张嘴,往前一突! 扑!扑!碧绿的毒液连珠喷出,轰然向三人袭来,一阵恶腥之味霍然而至。吕明子身形微滞,桃木剑疾旋,一个紫色光幕挡在身前,沈、肖二人各施防御之法。 毒液击在光幕之上响起了滋滋的炸响,缕缕青丝冒了出来。滑落在地的毒液更是蚀木消石,端地霸道! 玉凤隔远看得脸色微变,暗自握拳,却也没有其它动作。其余两人却波澜不惊,面色毫无异样。 忽然被两蝎阻了一阻,吕明子脸上隐含煞气,桃木剑紫气大涨,一道半丈来长的光刃直压而下,有种将两妖立毙当场的气势。 沈、肖两人的动作亦不慢,金色剑光与一团灰色光影从两侧包夹而至。 两妖周身红光大亮,四对步足一番齐动,化为一道残影窜了出去。紫芒、金光、灰色光团齐齐击在了两妖刚刚所立之处。 片刻间轰然巨响,乱石纷飞,尘开雾破。 红鬃蝎显然被激怒了,低低刺耳的怪鸣急促的响起。不消片刻,竟有嗡嗡蜂鸣,一阵大过一阵。再看十丈开外的雾瘴之中,忽地多出一团直径数十丈的黑云来!黑压压的一片,连雾瘴也不能掩盖其身形。 站在远处的玉凤大吃一惊,不再端立,飙身向前,朝黑云奔去。不过,她仍落后姬、薛二人半步。 方到近前,才看得清楚。这黑云赫然是密密麻麻的带翅飞蝎,个个双目通红,螯肢飞快的开合,暴躁不安! 这么一大群,恐怕有上万只之多!陡然面对这碜人的爬虫,两名女修叶眉紧皱,胸前隐隐不适。特别是玉凤,已然按捺不住,手中短刃毫芒大盛,俏脸肃然,隐有怒容。 不过还未待她来得及出手,姬姓男子攻击已成。只见他双手齐竖胸前,捏起一个法印,口中轻诵两声,数十根半尺来长的冰凌片刻成形,四周的气温陡然下降,连翻涌的雾瘴也微微一凝。 他口中轻吐一个:“去!”冰棱携着寒风朝蝎群当头盖下! 下方的妖蝎一声怪鸣,蝎群似收到了命令一般,开始整齐划一的振动双翅,一圈肉眼可见的音波涟漪四周扩散开来。 原本如电般的冰凌陡然一滞,僵在了半空! 第十八章 龙江之战(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耳际陡然一声嗡鸣,神魂微微一颤,众人连忙运功抵挡!这声波攻击虽然范围极大,却对几人伤害有限,只是略一运功,他们就从不适中缓过神来。 姬姓男子面沉似水,口中咒语又疾,冰凌又向蝎群罩下。嗡嗡声的频率又快了几分,就这般一时难分上下。 正在此时,半空中多出一把炎剑,悬挂在那里散发差雄浑的火灵力。再看玉凤此女已盘膝坐下,肃然诵诀,刃身上炙焰腾腾,让虚空一阵扭曲。 玉凤从容诵咒,炎剑上符文流转,气势缓增。忽然,她口中法诀嘎然而止,正色道:“姬道友,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言罢,她对着下方的蝎群一指,刃身上烈焰如雨而下,幻化成尺许来长的火矢,朝着它们当头砸来。 嗤嗤的破空之声不绝于耳,火矢速度越来越快,流光越来越炽。蝎群虽齐力抵挡,却无法敌得住两人联手,惨鸣之声骤急,蝎如雨落。下方的树木草木均遭劫难,残枝败叶落了一地。 冰凌再不受束缚,加入了攻击,冰火交击之下,犹如狂风扫落叶般将毒虫击得七零八落。姬姓男子哈哈笑道:“凤仙子的烈炎剑决果然不同凡响,方一出手便破了这些恶虫的防御!” 玉凤一捋额前秀发,娇笑道:“姬道友过奖了,若不是你牵制在前,我哪能轻易得手?”余下的飞蝎再不复先前之勇,如无头的苍蝇般四散而去。 这时,薛蕊安却动了,只见她嘴角微微一撇,冷哼一声。再扬起手中的串珠,张口轻轻一吹,一股黄雾扬扬洒洒飘了过去,将它们罩在其中。这些飞蝎在黄雾中行动大受影响,如陷泥潭一般。 不多时,除了一小部分飞蝎挣脱了禁锢逃之夭夭,其余的均摇摇晃晃从空中坠落。它们螯肢抽搐,眼看是不活了。 这一切看似繁杂,只不过是半炷香的功夫!三人联手之下,甫一照面,便将突然出现的蝎群击得溃不成军。 不过,这也是双方实力相差太大的缘故,才能摧枯拉朽,势如破竹! 三人破去了蝎群,再向两只六级红鬃蝎看去,发现两兽已被逼在角落作困兽之斗,看来也撑不了多久。他们亦不上前助拳,仍是在一旁掠阵。 吕明子手中桃木剑上下翻飞,紫气越来越盛,击得蝎兽节节后退;沈兆东手中的太合剑仿佛一条金龙,配合他的步伐绕着红鬃蝎或刺或劈,剑螯相击竟溅起了金属般的火星;而肖承福的掌上则多了一对狼牙拳刃,迈着奇步出能出奇不意地攻在两兽难救之处,妖兽却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 姬姓男子负手而立,侃侃道:“想不到沈兄的剑诀如此精妙,真是让人佩服,剑修一道果然不同凡响!” 玉凤面上得色一闪而过,口中谦虚道:“姬兄莫要自谦了!你在五行道术的造诣之深,神通岂会在师兄之下?” 薛蕊安瞳孔微缩,却未出言,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场中的变化。 半刻钟后,两只红鬃蝎不堪三人围攻,分别命丧太合、桃木剑之下。望着全身血肉模糊的两兽,肖承福乐道:“沈老道,看不出你的剑诀又有精进啊!” 沈兆东不置可否,微笑道:“肖兄,你的虚空幻步也不差啊!现在想要近你的身恐怕都不太容易吧!” 吕明子笑而不语,走到红鬃蝎尸身前,麻利地将有价值的材料取下,便扔出一个火球将其化为了飞灰,而那株洗髓花也被沈兆东收入了玉葫芦内。 六人稍作调息,便又上路了。 他们配合还算默契,只是半日光景便搜完了方圆二十余里的范围,虽然又找到了其它几种灵物,但是五彩兰心仍未见到影子。其间,陆陆续续地遇到了数只五、六级妖兽,都被几人联手迅速斩杀了。 天色渐渐晚,在一座稍高的山峰上开凿出一个山洞,布下一个临时法阵,他们便在洞内打坐休息了。 接下来的十多天,几人陆陆续续地搜完了方圆数百里的范围,但是五彩兰心依然未见,饶是几人心性坚定,也难免有点心浮气躁起来。特别是肖承福,路上的抱怨之言渐渐多了起来。 这日刚刚天明,几人围在一起,准备朝大泽更深处进发。 肖承福叹了口气,抱怨道:“我说沈老道,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五彩兰心,难道是个莫须有的灵花?” 沈兆东的亦有些沉不住气了,凝了凝,沉吟道:“这……”他本是信心十足,不过一行人搜了这么大一片地域,一株五彩兰心也未见到,这就让他原本坚定的心开始摇摆不定。 玉凤、薛蕊安、姬姓男子都有同样疑惑,只是未出口相问,此时纷纷朝他看来。 只有吕明子截然道:“肖道友莫要心急,这五彩兰心我以前也有听闻。再者天地灵物岂能这般轻意找到?你我还需多些耐性!” 肖承福又道:“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我们在这乱泥堆里找了这么久,连个影子也没有看见啊?” 薛蕊安眉头稍凝,迟迟道:“莫非五彩心兰只在此泽特定区域生长,而我们却茫然不知?” 众人闻言心中均是一凛,沉思不语。 此女所言大有道理,一部分奇花异草往往只在特定环境中生长,这样才显得尤为珍稀。而五彩兰心就是这么一种罕见灵物。 片刻后,姬姓男子朗声道:“诸位道友,我们来此已有半月光景,仔细搜过方圆百里的地方,虽未见到五彩兰心,但是其它的灵材也陆续找到了一些。这就证明大蓟泽乃是孕育灵物的福地,所以我认为五彩兰心在此地的可能性极大。若是轻意能寻到,此物就难显珍贵,我们又何必万里迢迢来此呢?” 众人闻言点频频点头,连肖承福亦凝神不语,似是认同了他的观点。 吕明子欣然道:“德平所言甚是,如此我们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继续搜寻吧!”于是几人腾身而起,破空远去! 第十八章 龙江之战(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乱蓟泽的深处,雾瘴更甚,毒虫的数量却出奇地愈来愈少。不知这些毒物是否隐匿起来,还是不喜在这里活动。 此时,一行人祭起了法器飞行在丈许高的空中。他们的脚下则是一大片沼泥,其上到处都是腐叶和草丛,不乏一些动物的骸骨,散发着阵阵难闻的臭味。 六人现在只能相隔三、四丈距离,缓缓地向前搜寻着。不仅如此,他们无奈之下,还时不时地施展出几个法术,暂时将四周的雾瘴处理一番。 进入这里之后,他们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因为视线更差了,神识又大受限制,意味着风险倍增! 淤泥的表面散落着不少的枯败的蓟草,还时不时地冒出几个水泡来,也不知底下隐藏着什么。 忽然,薛蕊安停了下来,眉头轻皱,鼻翼微动了两下,然后凝神看着远处。其它几人自然发现了她这边的异样,纷纷靠了过来。 吕明子沉声道:“薛道友,你可发现了什么?” 薛蕊安道:“诸位可闻到此处有股特别的香气?” 众人均露出意外之色,肖承福猛嗦一下,皱眉道:“哪里有什么香味,分明是股恶臭!” 沈兆东摇头道:“承福兄你那鼻子还是算了吧,薛道友所在的凝香阁本就是甄别各种香味的大家,你就不要班门弄斧了!” 肖承福尴尬一笑,道:“嘿嘿……薛道友说闻到了香味,我便想试试,哪知满鼻尽是这乱泥塘的腐臭。” 玉凤掩嘴,忍不住笑道:“肖道友怕只识得酒香罢!”众人不禁莞尔! 几人再侃数语,薛蕊安忽地向左慢慢飞去,停留片刻后,又回到原地再向右飞行。就这般试探过两次后,沈兆东的鼻头轻动,霍然精神一振。 这时,其它几人似乎也能感觉到空气中夹杂的异香,凝神跟随着薛蕊安缓缓向前飞行。 她再次停下,却不再试探,而是手中掐诀,对着眼前的雾瘴轻吹一口气,一阵怪风拂过,眼前忽然清晰起来。其它几人哪还不会意,法术尽出,将数十丈的空间内雾气清除得干干净净! 众人这才四下打量,神色徒然僵滞。 一声惊呼传来:“看!那是什么?” 只见前方十多丈的泥潭里竟有一块突起,直径约有丈许的岩地,上面有株高约五尺的灵花静静呆在那里。 它的叶片呈细长的三角形,从主茎的近端至末端红、黄、绿、蓝、紫五色渐变,好似片片彩霞。不仅如此,花径在四尺高的地方忽地分为两支,每一茎上都开着一朵拳头大小的黑色绣球样的花朵。花上灵光流转,霞气氤氲,一股异香穿透空气中的腐味,扑鼻而来! 此花竟是一枝双花,并蒂而生,实属罕见! 一向沉静的吕明子亦略失声,道:“五彩兰心!还是两朵!”不知是这几人前一阵运气太差,忽地转运,竟让他们寻得了一双! 其余几人眼中尽是喜色,交头结耳,大约说的是“不虚此行”、“终于寻到了”之类的言语。 吕明子阖目用神,只是片刻后,睁开双目后,脸现意外之色。侧脸望向一旁的姬姓男子,后者摇摇头,脸上也是一幅犹疑。 姬姓男子试探道:“吕兄,你也没有发现异样?” 此言问得大有道理,如此稀世灵花,没有发现有妖兽守护,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肖承福请缨道:“不若就让在下将它们采来吧!”他对自己的身法还有几分自信,若有什么异样,也能随机应变。 吕明子点头示意,沉声道:“诸位留心了,肖兄也要小心一些。”在他心里始终不肯相信此花就这般在此,若发现了妖兽还说得通! 肖承福手指在身前缓缓划了半圈,招出了一个灰白色护罩将他护了起来。此人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不过关键时刻仍小心翼翼。 他手中捏诀,忽地脚下生风,如同一团黑影,只是几个闪动便飙至五彩兰心上空的丈许处。 他脸上微有喜色,环视一周并未见有何异样,于是右手两指并拢凝重地准备朝灵花茎部一挥,然后将此花摄将过来。 “小心!” “啊!” “身后!” 几声急促的惊呼声后,接着就是密集的破空、叱喝之声! 一条三丈来长的巨大灰影横扫而至,大有将肖承福一举击入泥潭的威势。肖承福也端地了得,感觉有异,忽地向上猛升,哪知灰影仍有余力,改变方向又朝他击来。 他心中大凛,这灰影也不知是何怪物,反应如此迅捷。他不敢怠慢,口中急诵一诀,忽地身形陡然一散,化为六道虚影朝不同方向驰去! 扑!扑!两声闷响,灰影击散了其中两道后,便消失不见。剩余的四道中,三道自行溃散,现出了惊疑不定的肖承福来! 其它五人也赶到身前,一脸凝重地注视着下方的泥潭。 不知何时,下方的大泽之中开起冒起了无数拳头大小的水泡来。雾瘴又慢慢汇拢,雾气缭绕之下,这片泥潭就像一锅烧沸了的肉汤。 忽地,淤泥中现出了一个十多丈的漩涡,一股吸力传来,让几人连忙运功稳住身形。一股恐怖的气息从泥潭底下赫然升起,六人停在远处相顾失色,心下骇然! 吼! 龙吟声起,直破九霄! 就连泽内一直挥之不去的雾瘴,在这一吼之威下竟也稀薄了不少。漩涡嘎然而止,一道十多丈长的灰影停在了高空处,潭面上泥如雨下好不惊人。 众人这才脸色难看地朝此灰影看去。只见此怪下身如蟒尾,上身却有生有三首,各长着一对短角,浑身闪着乌亮的鳞甲,腹部生着两对锋利的爪子,三对如灯笼般的碧眼森然望着六人,像黑夜里的凶灵。 “三首腐蛟!”沈兆东脸色难看地望着三头蛟缓缓道。 其余五人脸色也不比他好得了多少,个个凝神戒备。蛟类乃是妖兽之中神通最大的几种,在场的几人可是感同身受。二十几年前,他们相约去牛庄猎银蛟,虽然最后功成,但是其中也吃了不少苦头。而且他们当时可是准备十足,才将其灭杀,可见其难缠程度。 还未等几人商议个方案,三首腐蛟弓身向前猛突,数口同张,落石、风刃、火球铺天盖地向他们压来。 雾瘴四散,天色一片炽白! (卷三终) 第一章 黄雀在后(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灰沉的天空竟然飘起了细密的雨粉,那株五彩兰沾着雨露,随风轻轻摇曳,显得愈发娇艳了。 吕明子面色猛变,沉声道:“诸位道友小心了!联手除了此獠!”不一会,他就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当机立断。此蛟应是六级修为,稍稍估算了一下己方实力,应该可以勉强一战! 话音未落,各色灵光陡起,护盾、光罩立即施展出来!六人连忙四散而开,不过仍有反应稍慢之人,攻击还是落在了护罩之上,击得灵光狂闪不已! 猝不及防之下,六人稍有慌乱,但也并无太碍。躲过了这一波攻击,六人站成一个半圆与恶蛟对峙着。 三首蛟见一击未能奏效,眼中凶光又闪,中间稍大的蛟首再次张口,一道水桶粗细的火柱压向了离它最近的玉凤。 此柱之中,蕴含着精纯的火力,雨粉离其还有丈许远,便化作腾腾蒸气。玉凤心中懔然,花容微微失色,连忙急使了个身法向一侧避去。 蛟首凶目怒瞪,微微一偏,火柱转了个方向,又朝玉凤的背后袭来,眼见就要将她击中。 她连忙腾身跃起,俏脸含煞,执起手中宝刃,口中娇叱一声,凝重地向火柱劈下。一道同样的火柱呼啸奔出,两条火龙僵持在了空中,不过玉凤的火柱相对而言小了太多,刚开始还能令对面的火柱稍缓,不消片刻,火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她这边缓缓压来。 玉凤猛地一声娇喝,灵力再涨,刃上火光再盛三分! 沈兆东见此,脸色一沉,口中大喝道:“孽畜,看剑!”太合剑被他掷出,其上灵光大放,涨至丈许来长,瞄准的却是此獠的下腹要害! 其余几人也各施其法,纷纷来援。 姬德平口中开始诵诀,那块白色玉佩涨大了百倍,被他祭在空中。其上蓝色灵光如墨般深邃,一股极寒之力骤然凝聚,不一会,拳头大小的冰雹披头盖脸地向中间的蛟首砸去。 肖承福手中执着一对黑芒,绕着右边稍小的蛟首如花蝴蝶般翻飞不停,意在稍稍牵制。他身形灵活多变,虽然难对恶蛟产生较大的伤害,却也让此蛟首无暇他顾。 各式法器,法术如烟花般绽放,将这数十丈的地方照得透亮!轰隆之声响彻大泽上空,犹如黑夜里的电闪雷鸣一般。 三首蛟一声沙哑的怒嚎,蛟爪闪电一挥,竟直接迎上了摧金碎石的太合剑! 铛! 一声响彻天际的清音,太合剑被此爪一击,竟偏了方向,在空中抖了几抖,冲出十多丈外方稳下了身形。沈兆东法术被破,胸口陡窒,心中暗呼了声:“厉害!”他稍稍调整,又指挥着太合剑冲上前去! 与此同时,一股土黄色怪风在恶蛟周身旋转起来,在它的周身化作了一圈石墙,姬德平刚刚祭来的冰雹,方一被卷入其中,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从未出现一般。 姬德平心中骇然,刚才的冰雹看起来毫不起眼,却隐含极寒之力,那土墙竟连霜都未结,简直不敢相信! 再看薛蕊安,刚才恶蛟的风刃击中了她的护罩,让她心中大惊,待稍缓过神,脸上怒容闪过,退至稍远的空中端立着,眉头微蹙。她脸色渐冷,将两指竖在胸前口中咒语忽疾,一道毫光冲天而起,在空中幻成一串巨大的连珠手环。 细细看来,原来是她手中的那串珠子,其上霞光瑞瑞,符文耀耀,端地气势不凡。她再冲着此环郑重一指,口中沉沉吐出一个“禁”字,光环一个闪动便向怪蛟拘下。大有一举将其禁锢的气势! 左侧蛟首仰天一啸,原本如电般的光环滞了一滞,居然被此声波阻了一阻。随即一个数丈大小的浑厚光盾,挡在了蛟龙的头顶处,任那光环如何动作,却终是没能压将下来。 吕明子白须曳曳,桃木剑紫气蒸腾,灵光越来越亮令人无法直视。他脸上含煞,一声暴喝:“诸位道友稍稍牵制片刻,待我施法降妖!” 言罢,他站在虚空之中,将剑尖指天,口中念诀,朝天一引,剑身上一道紫光飞向天外,忽地又像碰上镜子般反射而回,速度更胜去时。 众人眼前一花,似乎看见有一道光影伏入桃木剑的刃身。不过那速度极快,纵是以他们修仙者的眼力竟也分辨不清,真个是如幻如真! 神秘光影一入剑体,吕明子的脚底便隐隐出现了几颗星辰,他踏着星辉,迈着奇步,每踏出一步,气势就增三分,仿佛从天外借得了神力。待七步踏毕,一股荒古的气息蓦然而至,吕明子怒目狂睁,整个人气势陡变! 桃木剑已发出急速的铮鸣,刺目的紫华已掩埋了木剑本来的黄色。吕明子双手艰难执剑,仿佛刚才没入剑体的是万斤之物。忽地一声暴喝,一道长约五丈的紫色匹练,怒涛出海般向三首蛟扑去! 只是刹那,紫芒便击在了恶蛟身前的石墙之上,看似坚不可摧的墙体如同纸糊一般,化为漫天齑粉,散落在纷纷飞雨之中。紫芒一刻不停,眼见就要击在蛟身之上。 三首蛟一声怪鸣,四爪同时红光大亮,其上似有雷光涌动,齐齐往紫刃上一抓。原本还锐不可挡的紫芒,竟硬生生地停了下来。让吕明子心中一沉,他祭出此击之后似乎变得有些疲惫,脸色亦有些苍白,看来这一击并不轻松。 此蛟同时应对六人联手,丝毫不落下风,实力之强让他们心中震骇不已。 沈兆东向玉凤暗中传音,关切道:“师妹,你没有受伤吧?”刚才那火柱威势之大,易地而处,他也未必能好多少,所以才有此问。 玉凤脸色微红,回道:“谢师兄关心,我没有大碍。” 还未待两人多言,三首蛟似被激怒了一般,抬起右爪看似轻易地向前一抓。一道白色光影如电如光般地朝吕明子射去,也不知是什么惊人妖器! 第一章 黄雀在后(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吕明子瞳孔一缩,单掌在虚空疾画一圈,一个直径半丈的八卦图案挡在了身前。不过,一声沉闷的锐啸,八卦图案上就多出个拳头大小的孔洞,那白光速度丝毫不减地继续向前。眼看就要击中他的头颅要害! 他汗毛倒竖,脸上面色大变,连忙将头颅向右一偏。耳际生风,一股热辣地感觉从脸颊传来,几缕白须从飘落,背脊已是冷汗涔涔! 砰!远处传来一声的闷响,只见姬德平不何时祭起了一个方形古盾,其上还有一根尺许长的尖刺钉在上面。分明是刚才的那道白光,现在才依稀分辨得出,是那三首蛟的趾爪。 此物竟这般厉害,不但破了吕明子的八卦防御,连其护体灵光也不能阻其分毫,差一点一击成功。最后,还是姬德平祭出的这件灵盾,才挡下了这一击! 吕明子面色阴沉似水,空中的战团又生变化。 不知何时,薛蕊安手中多中一支毛笔粗细的檀香来,此香通体暗红,看起来丝毫灵气不显,也不知有何妙用。 她口中轻念几句咒语,两根如葱玉指在尖端处缓缓一搓,此香应声而燃。不多时,便腾起了浓浓的青烟,一顿狂涨之后,密密地似狼烟一般似一团黑云般。 薛蕊安檀口一张,轻轻一吹,青烟化作一道风龙向三首蛟席卷而去。 嘭!嘭!两声,蛟首随意地吐出两道风刃击到了青烟之上,将其击溃。这烟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不一会,青烟散作一团灰云,绕在了蛟龙的四周。 这时,空中一声锐啸传来,忽地,此处空间陡然大亮,空中多出一件长约三丈的凤形神兵来,其上华光流转,瑞气蒸腾,一股摄人惊神的灵压让诸人手中陡然一凝! 肖承福难掩脸上的讶色,惊呼道:“化形攻击?!”其余之人除了玉凤之外,个个惊疑不定,暗自懔然。 他随即四下一望,发现沈兆东正在阖目诵咒,那神兵竟是他在施展着某种惊天神通。天空中的太合剑煌煌璀璨,威压不言而喻! 他脸色一喜,嗔怪道:“好你个沈老道,原来还有这般压箱底的玄功秘法!”虽然与沈兆东联手过几次,但兽魂这种东西真个是太过稀有了,这家伙竟有这般好运! 沈兆东脸上无喜无悲,肃容道:“此蛟绝非易与,在下只好献丑一试了!”言罢,他朝此剑法诀再催,其上符文翻腾涌动,剑气纵横四射,声势更胜当年! “斩!”他决然道! 一声清鸣,太合剑应声而出,如光如电直向蛟首捣去! 三首蛟早就发现了此剑的异样,拟人般地怔了一怔,瞳孔陡缩,三口同张,吐出土黄、赤红、亮黑三颗光球来。黄球上射出一道光柱正中红球,红球又射出一道光柱至黑球,如此循环,一个三角形便成形了! 不光如此,这三角形方一成形,各边的光柱齐齐朝中间聚拢,一个的凝厚光幕顷刻成形,迎上了凤形神兵! 剑芒霍然撞上了这三角光幕。 轰隆! 大泽似乎颤抖了一下,五人纷纷色变,此击威力之大,已超出了几人的想象!不过那光球也不知是何宝物,虽然瑟瑟颤抖,竟抵住了太合剑毁天灭地的一击! 两者在空中对峙,一时难分上下。 就在此时,三首忽地摇晃了一下,陡然从空中降了丈许距离。三首同时猛然摇晃,然后兽瞳几个开阖,才堪堪稳住身形,就似喝醉了一般。 薛蕊安脸上挂着喜色,欣然道:“诸位道友,此蛟已中了我的迷魂烟,神智太受限制。现在正是除掉它的时候!” 众人刚刚还在奇怪,恶蛟为何忽然不济,原来是此女刚才那根檀香所致,此女行事奇异,令人无法猜度。 如此良机几人岂肯放过,口中法诀又急,立刻心领神会地趁势追击!一时间,灵光再盛,咒文朗朗! 姬德平赞道:“薛道友玄功另辟蹊径,姬某佩服!”他一边称赞,手中也未怠慢。忽地朝天一掷,多出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来,和原先的白玉佩竟是一双! 两佩在空中交相呼应,闪着奇异的光芒。不一会,一片十多丈的乌云凝结在两佩之下,去内电蛇游走,配合此时下暴雨,声势自然极大。 他对着此云狂催,云团越来越大,不一会,就来到了三首腐蛟的头顶处。其中雷声轰隆,端地气势不俗! 其它几人也各施其法,准备一战功成! 就在此时,吕明子忽地眉头微皱,也未再施更大的神通。仍只是执着桃木剑,不时射出道道紫色气劲加入了战团。看其样子,像是在敷衍了事,不知其用意。 其它三人尚未察觉他的变化,仍然全神攻击! 三首蛟忽地兽爪猛挥几下,慌乱地用爪芒抵挡了几下后,身形就迅雷般地向前狂突十数丈,想要挣脱几人的联手! 忽地,薛蕊安遥遥控制着那串念珠,再次向蛟龙拘来,而肖承福也祭出了个黑色掌影,从侧边夹击! 恶蛟怒目狂睁,三首同时尖啸,对着四周狂吐,只是片刻,它就没入了茫茫迷雾之中。 天空中那三角光罩在剑光、雷击之下终是不堪重负,爆烈而开。三颗圆珠化作流光没入雾海内消失不见。 太合剑直接切在雾团之内,不过却似击到了空处。念珠、掌影、紫芒接踵而至,仍只是激起阵阵气劲,而恶蛟却失去了踪影般,六人不禁面面相觑! 忽然,下方的泥潭内响起了轻微的扑扑声,便又恢复了平静。肖承福不甘心地对着泥潭射出数道气劲,却仍是徒劳无功。 这恶蛟一入泥潭便如龙入深渊,再难奈何! 六人默然望着泥潭好一会,做不得声。 肖承福眉头一挑,四周扫视一下。那株五彩兰仍静静地呆在那里,仍是那般娇艳欲滴。他正欲一个身法便将两束花朵采下,吕明子却伸手将他一拦。 其余四人均是愕然,纷纷朝他望来! 第一章 黄雀在后(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肖承福大讶道:“吕道友,这是何意?那恶蛟已退,此时不采灵花,恐怕夜长梦多啊!” 众人纷纷颔首,显然认同了他的想法。 谁知吕明子长叹一声,对着数十丈开外的地方扬声道:“几位道友看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该出来一见了呢?” 五人大讶齐首朝那处虚空望去,却未发现丝毫异样,不由得心下狐疑。 正当几人心中犹疑不定时,一个声音从雾瘴中传来:“这位道友果然不凡,竟看破了我等所在!” 此人袖袍轻拂几下,雾瘴便稀薄了数分。 沈兆东几人这才看清对方的模样!那边三男一女,身着相同的服饰,似乎是属于同一宗门,三名年轻,一名年长。他们的修为都与自己一般均为凝液后境! 其中一名年纪稍长的男子从容道:“看几位打扮非是我齐境之人,为何来此采药,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 吕明子捋了捋胡须,沉吟道:“几位道友是何意思?这五彩兰心乃是我们最先发现,而且为此我们已与那恶蛟大战一场,你们不会是想得渔翁之利吧?”言罢,他声音转寒,冷眼打量着他们。 男子身形微凝,沉吟道:“话虽不假,但我荆氏久居这江兴州,乃是大齐地主,几位这般大模大样来此,似乎未将我等齐境同道放在眼里啊!”言罢,他丝毫不让地与几人对视着,似有所恃。 玉凤黛眉含怒道:“这乱蓟泽乃是险山恶水,岂会是尔等家族所在?尔等不过是觊觎灵花,才如此诸般借口。” 对面那名少女模样的女子,针锋相对道:“不管怎么说你们不是齐人,就算我等宗门不在此处,却也是祖居齐境!” 玉凤一胸前一窒,道:“你……” 姬德平连忙制止她,越众而出,朗声道:“几位道友莫要因二株灵花伤了彼此和气!在下大楚姬德平,齐、楚也算得上友邦了!” 荆族为首之人身形一凝,上下打量一番后,讶道:“这位道友,莫非是楚境皇族?”见到姬德平蟒服在身,气宇轩昂,再联想到“姬”姓实乃现今大楚的皇氏,所以才出言试探。 虽然皇族在修仙者眼里算不得什么,但一般世俗的皇家,多有大宗门背后的势力支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楚境中皇族不乏修士,乃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因此亦不可小觑。 姬德平淡然自若道:“荆道友慧眼,小弟确实属皇亲。” 对面的男子肃容道:“失敬!失敬!” 两方气氛虽缓和下来,但是这两朵五彩兰心该如何处置却让几人一分犯了难。姬德平虽然嘴上说得轻松,但也非他所言的那般不放在心上。 于是,他建议道:“几位道友所言也有道理,虽然无宗门在此,但此地确属齐境。” 肖承福急道:“姬道友,你怎么帮着外人说话了!” 姬德平扬手示意,从容道:“肖道友稍安勿躁,待我把话说完!”接着他又道:“我的意思是,既然大家都对这灵花有兴趣,恰好此地正好有两朵,不如你我双方各采一朵,如何?” 此言一出,双方之人均是微愕! 六人连忙围在一起,细细地交谈起来,而对面的四人也不例外,嘴唇轻翕,不必说也在商议了。 “姬道友,此举是否有些不妥啊!这灵花我们可是花了不少力气才寻到的啊!”玉凤连忙传音道,口气中仍有些不平。 “凤仙子,话虽如此,但我们毕竟身在齐境。若是起了冲突,恐怕讨不到好处啊!”姬德平回应道。 “我还是觉得太不划算了,本来将这两朵灵花采下,我们便可回楚境了。再说我们比他们多了二人,实在不行就各凭本事!”肖承福有些不愿意,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 吕明子眉头轻皱,摇头道:“肖道友切勿鲁莽!这些人的家族离此地不远,真个斗起来谁胜谁败,还不一定呢?我还是同意姬道友的意见,各采一枝,相安无事算了!” 其余几人除了薛蕊安眉头微凝,默不作声外,沈兆东、玉凤还是勉强同意了姬德平的提议。 而此时,荆族之人也商量完毕,为首的男子脸上带着笑意,客气道:“难得几位道友通情达理,我们亦不是贪得无厌之辈,就如姬道友的主意办吧!若是再寻得灵花,先见先得,互不阻拦!” 这灵花哪是这般容易就寻得了,沈兆东几人自然明白对方不过说些场面话罢了! 吕明子略一侧首,淡淡道:“沈兄,辛苦你了,去将花采下吧!”沈兆东点头,越众而出,便向下方飞去。 对面那名女子亦飞了出来,两人落在五彩兰身前数尺远的地方,警惕的对望了一眼。女子手中多了一把造型怪异的匕首,对着其中一朵轻轻一划,然后闪电般地朝此药一探,灵花便被她摄到了手中。 沈兆东速度也不慢,眼前只是金丝一闪,另一朵灵花便应声而落被他执到了手里。两人均大松了一口气,身法一动,各自回到己方的人群中。 为首的荆姓男子脸色一松,拱手道:“几位道友,多谢了!如此我们也不打扰几位了,告辞!” 几人正欲转身离去,忽然一个声音陡然道:“且慢!” 原来是薛蕊安此女开口了! 四人警惕地回首,为首男子阴沉地道:“怎么?道友还有何赐教?难道反悔了?” 薛蕊安微微一笑,娇声道:“诸位道友不要误会了!妾身并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有一个小小提议!” 四人相视一眼,荆姓男子疑道:“哦,不知有何提议?下在洗耳恭听!” 薛蕊安眉头微挑,淡淡笑道:“一朵灵花自然不够几位炼丹,若是两朵应该就可以了。妾身的提议就是我们两方不如来一个赌约?赌注自然就是这五彩兰心了!” 还未待荆姓男子出言,对面的年轻女子便不悦道:“什么赌约?不会是比斗吧!我们以四敌六,岂不是吃了大亏,你倒是打得好算盘!” 第一章 黄雀在后(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薛蕊安呵呵一笑,摆手道:“这位道友切莫心急,比斗确实不错,不过只是双方各出一人,只斗一场罢了!怎么样,这个方法应该算公平吧!” 女子闻言一窒,心思又活络起来,荆族四人又围在一起小声议论起来。 一炷香功夫后,双方腾空而起,来到百丈多高的空中。双方相隔数十丈,中间却立着两人:吕明子和为首的荆姓男子。 这名男子修为与吕子一样,同样是凝液后境巅峰。若不是如此,对方想必也不会考虑接下这场打赌吧! 吕明子执着桃木剑,拱手朗声道:“在下吕明子,荆道友,请赐教!” 荆姓男子回礼,客气道:“吕道友过谦了,还望手下留情!”言罢,他双手向外一摊一对古怪兵刃现出形来。 其身有刃,末端为钩状,护手处作月牙状,有尖有刃,却是对银钩。 吕明子面色微凝,手中桃木剑开始吞吐不定,灵光渐渐亮了起来!对面的银钩亦不示弱,两抹红芒在刃身上不停地游走,似是感受到了对方的战意! 铛! 吕明子桃木剑看似毫不起眼的一式平刺,却是速度迅疾,在空中留下了一道紫芒!不过,对方反应亦是不慢,银勾十字交叉一挡,正好架住了吕明子简单直接的一招。 不过此式纯属试探性质,吕明子刚刚被挡住,便闪电收回,接着又是滔滔剑光向荆姓男子压去! 场中两人打得激烈,而观战的人也丝毫不显轻松! 肖承福此时亦有些患得患失了,道:“薛道友,要打斗的话,之前我们六人一起上阵,抢下灵花就可溜之大吉了。偏偏已经分好了,又要比斗,万一吕道友输了,我们这次损失可就大了!” 姬德平呵呵一笑,道:“肖道友不必忧心,我想以吕兄神通胜算还是颇大的!” 薛蕊安道:“不错,对方不过齐境一个普通家族,何足惧哉?吕道友所在的上清道乃是我楚境顶尖的存在,其道法玄功必会高上一筹。相同境界的比斗,自然会多出几分胜机。” 玉凤点头道:“薛道友果然深思熟虑,看来也是仔细斟酌过一番的!” 肖承福恍然道:“原来你有这般计较,害我白担心了!” 这一番解释后,五人果然面色一松,镇定了许多。 而对面的三人同样在小声议论。其中一名青年男子道:“堂哥的神通自不用说,我自然有信心,不过这道人出手不凡,好像也不容易对付啊!” 那少女冷哼一声道:“刚才我就反对过,能得到一朵灵花已属运气,真个是贪心不足啊!对方哪有这么好心,弄出个什么比斗来!分明是有备而来!你们看那道士功法玄妙,二哥并未占上风啊!” 两人尴尬无语,也只能讪讪应是。 再看场中两人,比斗又生变化! 忽地荆姓男子凝立十数之外,手中双钩摆成一个奇异造型,口中朗声道:“吕道友,小心了!此式名为‘银炎’,乃是族中绝学!” 言罢,他双手一振,身前双钩“铮”地一声清鸣,发出尖锐的破空声,围绕着他的身子急速飞舞,刃身之上亦开始慢慢发红。 忽地,双钩陡凝,符文闪烁,上面腾起了两团赤焰,炽白的热浪如巨涛排空,向对面席卷而去。 吕明子连忙疾退,手中掐决,狂喝一声,桃木剑上紫气腾起,在身前竖起一道紫色光墙。两人周身十丈之内,一道灿烂火光,蒸腾而上,将这满天转眼将漫天雾瘴,尽皆撕碎。 他心头猛地一跳,大惊失色,只是这周身的高温已让他浑身燥热,虽然隔着光罩仍能感受得到。 如雷般的轰鸣响起! 火光砸在紫墙之上,热浪袭来,轰然而至,一对银钩击在上面,震颤不已。巨大之力,将吕明子压得向后连蹬两步,力道丝毫未减,依旧如惊涛骇浪一般逼了过来。 他面色酱紫,咬牙将桃木剑凝重地对着紫色光幕一指。如渊的紫气汇入光幕,终是将光墙凝固下来! 荆姓男子脸上略带遗憾之色,心中暗叫了一声可惜!场外的荆族三人先是一喜,随即又长叹了口气! 相反地,沈兆东几人狂捏了一把汗,心呼好险! 吕明子胸脯起伏几下,口中肃容道:“荆道友,果然了得!既然领教了高招,接下就试试我这式‘无锋诀’吧!” 言罢,桃木剑似乎憋了一肚子怨气,剑身开始微微颤动,紫华螺旋而出在身前形成了一个丈许大的气漩,兀自高速转动着。 荆姓男子夷然不惧,沉声道:“好说,好说!” 他深深吸气,凝神戒备。刚才这他这式“银炎”虽然压得对方难以招架,他从刚才的交手中知道对手绝不可小视,其道法更是非凡! 这时,满天的雾瘴又渐渐聚拢,刚才被炽白烈炎扯碎的痕迹已然消失不见,四周又弥漫起淡淡的雾气来。 场外的八个人各怀心思,心又提了起来! 正当双方打得如火如荼时,下方的泥潭中传来的一声惊怒至极的厉啸,猛地,下方雾海亮起了汹涌的血光,若隐若现。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几人不禁悚然,目光纷纷向下,神识也连忙向下方探去! 一个巨大的黑影仰天狂啸,猛地从泥潭内破瘴而出,陡然出现在高空。周围的雾气被撕得支离破碎,一股恶风朝四面八方涌去! 吕明子还未祭出的攻击,凝滞在半空一动不动,呆呆望着突如其来的恶客。只见刚才消失的三首腐蛟的头顶,此时多了一名高瘦中年男子者,面相狰狞,一双鬼目不停地在他们身上巡梭。 他环视一周后,脸上浮起凶戾之色,用干哑的嗓音,阴恻恻地道:“嘿嘿……你们这帮不知死活的小辈!黑炎花岂是尔等能染指的!既然如此,便将小命留下吧!” 言罢,三首蛟一声愤怒地咆哮,便朝沈兆东五人扑来! 就在此蛟出现时,众人已觉不妙,眼中均泛起森然寒意,面如土色。 第二章 魔矿疑云(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是魔道!快逃!”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众人这才从惊惧回复过来,十人连忙祭起遁光,分作鸟兽散。一时间漫天华光如同无头苍蝇般向四面八方散去。 众人心中自然清楚,若是聚在一处,必是死路一条!分散逃走,还有一丝希望!且不说这男子已是魔丹境界,就是这三首蛟,刚才六人联手之下,也令其遁走了。 高瘦男子桀桀怪笑几声,冷然道:“哼!想走,没那么容易!”言罢,他看似随意地向前一迈步,就横跨出十数丈距离,再云淡风轻地扬手向离他最近的那道遁光一探。 相隔足有十几丈的那道人影忽然像掉入了泥潭一般,停滞在了半空。细细一看,竟是刚才那两名荆姓青年中的一人,他脸上早已是又惊又怒的表情。 就这稍稍耽搁,其余几人已逃出百丈之外。不过,三首蛟却紧追着某道遁光去了,看其速度,追上这人只是时间问题。 荆姓青年眼见无法逃脱,脸上换上一副狠厉之色,手中祭起了一柄弯刀样的灵器,打算拼死一搏了!口中狠狠道:“魔头莫要张狂,看刀!” 他掐诀念咒,将此物朝魔道猛地一掷,弯刀化为一道半丈长的月牙扑将而下。 高瘦男子脸现讥讽之色,不屑道:“米粒之珠!”也不见他有何防御动作,仍只是将那大手轻轻朝那月牙一握! 荆姓青年见魔头如此托大,心中难免一喜,不过接下来的情形又让他如坠冰窟! 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弯刀如受千斤之力,原本无比迅疾的速度,变得呆滞起来。其上耀目的华光也黯然失色,现出法器的原形来。 高瘦男子邪邪讥笑一声,向弯刀一拘,便将其摄入了手中。 荆姓青年满脸不可置信,失声道:“不可能!”虽然他知道面前的魔道男子修为深不可测,给他的压力已大过族中的金丹长辈,但是对方随随便便一抓,便缴了自己的灵器,这是他想都未曾想过的。 高瘦男子再向四周随意地瞟了几眼,另一只手速度不慢地向荆姓青年缓缓推出一掌。不一会,他身前半丈处,一个人来高的黑色魔掌显现出来,并排山倒海般地向此人击去。 荆姓青年心神被夺,只能仓促地祭起一个护罩勉强抵挡! 这魔掌看起来并不起眼,但是如摧枯拉朽般地破掉了护罩护御。荆姓青年只发出一声惨呼,便被击杀在当场。 从魔道高瘦男子出现,到荆姓青年被灭杀,这一切过程看似复杂,不过只是数个呼吸的事情。 高瘦男子再冷眼打量了一下其余几人,目光微沉,便盯准了某道遁光,脚下黑气狂涌,追了过去。 遁光中的人影心中陡沉,连忙拼命催动法器!那人束发玉冠,身着白色裾袍,分明就是沈兆东的模样! …… 御剑山庄西北方向,一千多里的地方,有一处方圆数百里的密林。此处名为“野猿谷”,三合殿则是此谷附近的一个小宗门。 三合殿某处洞府的大客厅中,主座上一位中年男子端坐其上,下首处坐着二男一女,正在轻呷着茶水。 主座上的男子轻笑道:“多年未见,二位道友风采依旧。不知近日怎会有闲暇来我这小庙啊!” 右首的蓝衫男子朗声笑道:“怀仙兄,这是哪里话?上次一别,我可甚是想念啊!” 坐在蓝衫男子对面的白衣青年亦哈哈笑道:“许兄所言甚是,当年与徐兄一同入野猿谷猎狩阴阳怪仿若昨日,你洞府内的猴儿酒滋味上佳,一直令我难以忘怀啊!” 坐在白衣青年下方,身着藕色长裙的少女,一直微笑端坐却未插言。 这三人均是御剑山庄门下,蓝衫男子正是许季右,白衣青年则是刘逸文,而少女就是尹思菱此女。 那日,尹思菱找到刘逸文说明了魔道之事:原来,齐雄、冯石相约一起到野猿谷附近的某处寻找灵矿。没有想到,此地竟有魔道出没,冯石受伤逃脱,回了宗门,而齐雄却不知所踪。 宗门内沈兆东、玉凤师姑均不在宗门。于是,尹思菱便来找刘逸文商量想让他拿个主意。齐雄这位大师兄一直对自己颇多照拂,所以,他找到了有些交情的许季右,三人相约来到了这野猿谷。 而三合殿在此生根几百年了,先来向这位故友徐怀先打听一下消息。 徐怀仙长笑一声,道:“想不到逸文还记得猴儿酒,真是让我意外。我这里正好还有一些,一会就赠予你几壶了!” 刘逸文欣然道:“既然徐兄美意,我亦不客气了。八年未见,徐兄修为又有精进,实令人惊叹啊!”徐怀仙现在已是中期巅峰修为,就是离后期也不太远了! 徐怀仙摇手,谦虚道:“不过是数月前才堪堪突破,算不得什么精进!倒是逸文这修炼速度也太骇人了,初见你时不过才凝液,现在已与我境界相若。真个让为兄自叹弗如!” 许季右接口道:“是啊!逸文你究竟是如何修炼的?我自认为天赋不差,修炼也算勤苦,却落后你如此之多!”他现在还处于初期境界,比起刘逸文来,要低了一个小境界! 不过,刘逸文突破至中期实属一个意外。若不是在杜氏秘境得到机缘,恐怕要多费二十年光景,一念至此,他不禁感慨良多! 刘逸文轻呷一口茶水,叹道:“唉,两位莫要取笑小弟了,我这突破确实得了些福缘,实属投机取巧。” 尹思菱眼中异彩涟涟,似是在猜测刘逸文究竟得了何种机缘。 几人闲聊一刻钟时间,刘逸文面色肃正,缓缓道:“徐兄,这次来贵门叨扰,实是有件事情打听。” 徐怀仙眉头一挑,叹了口气道:“几位来此莫非是为了魔道之事?”一提及魔道,他脸上立刻愁云密布起来。 三人闻言大讶,投去了询问的目光,显然对这位徐道友的未卜先知大感奇怪! 第二章 魔矿疑云(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徐怀仙昂首又长叹了声,开始慢慢地向三人讲述起最近的一件闹心事来…… 原来,这野猿谷之西有一处山脉名叫乌竹峰。以前,这里并未有何特别,只是偶尔有修仙者在此寻得一些灵矿,只是个十分普通的矿脉。 不过,这种情况在两年前有了变化:也不知是谁发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灵矿,这种矿石通体黑黝黝的,灵光黯淡,泛着油亮的金属光泽。 虽然不知道是何矿石有何作用,但是其数量却不俗。后来,有人传言此矿是炼制灵器的上佳材料,这一下就让不少人心动了。后来以讹传讹之下,竟说此物可以用来炼制法宝。 于是,不少修仙者按捺不住了,蜂拥而至。 “法宝!?”许季右身形一颤惊呼道。不仅如此,刘逸文和尹思菱的脸色也变了变,这个消息对三人来说太过震撼了! 法宝之名简直是如雷贯耳!此物只有金丹以上修士才可以炼制,数量稀少且不用说,更重要的是,一直要在修士体内日夜淬炼才能逐渐增加威能! 若仅是这些也不足为奇,更重要的是炼制法宝的材料之珍稀,那并不是在座几人能够想象的!虽然门槛只在金丹期,但是往往到中后期才有实力去凑足材料。 就算是到元婴期再去炼制,也毫不稀奇。因为每一件法宝的成形,几乎都要耗尽每位修仙者的积蓄,甚至是负担不起。 不过也有例外,一些底蕴深厚的家族或是有一技之长的宗师也能付担的起。不过,这样的人在修仙界来说只有百不足一。 三人互望两眼,面上均有惊色。接着徐怀仙苦笑道:“不怕几位见笑,当初我听闻此矿有能够炼制法宝,亦动了心思,还亲自去了那地方察看了一番。” 几人听得入神,连忙关切地向他望来,这神秘矿石已勾起了他们的兴趣。 刘逸文面色微凝,道:“徐兄亲自去了,不知可寻到了这神秘的灵矿?” 徐怀仙点点头,道:“当时我亦是被谣言蒙蔽,花了足足半个多月的时间,终于找到了三、四块。我十分激动,马不停蹄地将此物带了回来,向宗门内懂得炼器的师兄请教。” 许季右连忙问道:“怎么样?难道能炼制灵器与法宝之言都是假的?” 徐怀仙缓缓点头,道:“不错,虽不知道此物有何用处,但是师兄仔细研究三天后,就告诉我此物并非是什么天材地宝。我大失所望下,还存着侥幸心理,怕我这师兄见识有限,便找了其它炼器行家求教,均是如此说法,我才死心。”说到这里,他脸上隐有憾色,看来对这未知的灵矿还存有几分希冀。 刘逸文沉凝不语,心念陡转,伸手一摊掌心内多了一块黑乎乎的怪石来,他将此物放在几人面前,沉声道:“徐兄看看,可是此物?” 徐怀仙微愕,看着刘逸文手中的石头,道:“原来逸文也去寻过此物,可见这谣言害人不浅啊!” 刘逸文摇摇头,叹道:“此矿乃是我在在六年前的清风殿大会上所购得,因为小弟对提炼有些心得,一时兴起就买了下来。不过,当时也不清楚此物是何种矿石。直到后来被一高人指点,才知此矿是被魔气所污染所致!” 徐怀仙不住色变,悔然道:“难怪!难怪!竟是魔气污秽过的灵矿!” 许季右又道:“既然徐兄知道此矿并非宝物,为何不澄清一二呢?” 徐怀仙无奈道:“我当然说过,但是越描越黑,其它人还以为我是欲盖弥彰,想独吞此矿哩!” 刘逸文叹息道:“照这样说,这消息多半是魔道放出来迷惑我等的。那么,最后到底有何事情发生呢?”他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徐怀仙低声道:“就在数月前,忽然在那处矿脉发生了几起修仙者莫名消失的事情,闹得人心惶惶,后来有传言是魔道所为。现在听逸文说了此矿的来历,再与魔道的事情联系在一起,恐怕离真相亦不远了!” 刘逸文心中大懔,不禁想起五年前的深渊之行来。这次的事情与当年镇海郡金汉峰所发生的惊人的相似,那不好的预感竟越来越强烈。 令他懊恼的是,自己为袁素兰的事情奔波,未来得及将这魔气污秽灵矿的事情告知齐雄等人,让他们能早做提防。 刘逸文眉头大皱,沉声道:“五、六年前的那次深渊之战想必几位也听说过了,起因也是莫名有修仙者消失引起的。” 徐怀仙惊疑道:“魔道为何要放出谣言,引诱我等前去寻矿呢?” 他此言大有道理,现在正道大昌,魔道一直蛰伏不出,修生养息。如此打草惊蛇的举动确实令人费解。 刘逸文心中隐约有一个答案,迟迟不语。 尹思菱道:“刘师兄,当年你可是亲身参与过这深渊之战的,难道也不能看出什么端倪吗?” 许、徐二人同时投来询问的目光,刘逸文暗叹一声,将当日在深渊的经历细细地讲述了一番,几人听到惊险处都脸色凝重。 过了许久,许季右道:“听逸文这么一说,难道那些邪人诱捕我们的同道,是为了魂祭?” 刘逸文心中咯噔一下,脸色难看地点了点头。其实他刚才就有了此猜测,不过那摄魂兽的形象太过骇人,他从内心里是不愿接受的。 尹菱思,脸色大变,娇呼道:“你们说齐师兄不要是被那些妖人捉去魂祭了吧?” 刘逸文心系齐雄安危,猛一抬头,望向徐怀仙道:“徐兄,不知那处矿脉在何处?能否带我们前去?” 徐怀仙脸色变了数变,沉声道:“既然人命攸关,我们这就出发吧!” 言罢,几人纷纷起身,就朝洞府外而去。 刚刚出了三合殿,刘逸文转过身对尹思菱道:“师妹,此事十万火急,你速回宗门向掌门汇报,让他速派人来援!” 尹思菱心知对方怕她涉险,让其回宗报信,却也无可奈何!稍稍迟疑后,便御空向东南而去! 第二章 魔矿疑云(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乌竹峰离三合殿不过几百里距离,几人一顿急驰之下,终于在黄昏时分赶到了那里。 飞过一段深山野岭,一片方圆十多里的竹林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脚下叶影婆娑,伴着落日的余晖,微风轻拂,阵阵清新的草木气息扑鼻而入,怎么也想象不出这里是邪魔之地。 刘逸文眉头大皱,四下随意打量了几眼,此处尽是层层乌竹,高大挺拔,耸立雾海。他回首向徐怀仙道:“徐兄,那矿脉就在此处吗?” 徐怀仙点点头,稍稍辨别了一下方向,指着不远处稍矮的山峰道:“就在那边,我们这就过去吧!” 破空声又起,三道遁光飞快,只是一炷香功夫便来到了这座无名矮峰。 许季右围着此峰盘旋片刻,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三人就在山脚处,有人为开采痕迹的矿洞前停了下来。 徐怀仙指着面前的矿洞道:“此处便是当日我寻得魔矿的地方,里面还有许多岔道,洞内的矿道如蛛网般交错分布,颇为复杂。” 刘逸文道:“除了这处外,可还有其它的入口?” 徐怀仙指着落日的方向道:“距此十多里的地方,还有两个差不多的入口,至于还有没有其它的,我就不太清楚了。当时未曾考虑这么多,也没有仔细勘察过。” 刘逸文道:“既然如此,我们三人便先进去打探一下,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许季右点头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进去吧!” 言罢,几人身上灵光闪现,护罩毫光大放,头顶着几颗日光石,就踏入了矿洞之中!以几人的修为,神识在这幽暗的洞里也大受限制,所以也未用之查探一番。 矿洞的入口处从表面上看,与寻常的并无太大区别。四周的石壁上满是凿痕,地面上到处可见成堆的废石。不过矿洞极深,依地势能感觉得出是向地下而去的。 三人小心地朝洞内走了几里,经过三、四条岔路口,里面的岔口越来越多,而岩壁的颜色和质地终于起了变化。 刘逸文心中一动,抬起一根食指,一道指芒忽地涌现,朝着一旁的岩壁轻轻一挥,坚硬的石壁如豆腐般地被切开一块。他再用手一拂,往这团尘土内一探,一颗核桃大小的矿石便落在了手中。 徐、许二人立在一旁也不打扰,静待他检查。 刘逸文两指夹着些矿,仔细地甄别一番,口中低声道:“黄铜矿!” 他原本就对矿石的鉴别颇有心得,这黄铜矿是极为普通的一种灵矿,一般只能用来炼制些低阶法器。 许季右眉头微皱,道:“逸文可有发现?” 刘逸文轻轻摇头,将黄铜矿收入玉葫芦中,便向更深处走去,两人相视一眼,跟了上去! 三人在这矿洞内走走停停,刘逸文偶尔驻足查验一番,如此这般,差不多过了一个多时辰。 忽然,前方的一个矿洞的空间陡然变得开阔起来。站在离入口还有几丈远的地方,三人均感觉到洞里有股怪风吹来,拂过面颊,令人毫毛倒立。细听之下,还有些呜咽声,让人毛骨悚然。 见此,刘逸文眉头一跳,驻足不动了。他仰首朝着洞顶和石壁细细地看过一阵,低头迟迟不语。 许季右眉头一挑,走近洞口处仔细看过两眼,道:“这处与前面所经过的通道似乎有些不一样,怎么样?要进去看看吗?” 虽然他未与魔道交手,但深知其中风险,谨慎地向两人征求意见。 刘逸文缓缓点头,这处的黑气与那深渊有几分相似,心内骇然。不知为何,魔道近来蠢蠢欲动,也不知道有何企图。 徐怀仙凝重地道:“此处看起来如此邪异,洞内危险难测,两位可要小心提防了!” 刚才在大厅内听闻这处矿洞竟有魔道出没,心中实在难安。他本就与许季右交好,既然找上门来也不亦拒绝。 另外,此地离宗门仅有几百余里的路程,若真是魔道的一处巢穴,宗门的危险就大了,他必会坐卧不宁。这也是他同意来此一探究竟的重要原因。 几人身上毫光再盛,刘逸文与许季右已将宝剑执在手中,徐怀仙也祭出了那柄玉尺,在头顶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刘逸文郑重地向前踏出一步,面色肃正地走在了前面。 一入里面,气温忽地低了几分,充斥着一种令人十分不舒服的感觉的,像是被某种凶兽盯着一般。 就这样又走了十多丈远,刘逸文眉头深皱,停了下来,低声道:“且慢!” 许季右与徐怀山神经早已紧绷,心头均是一沉。两人与他互为犄角站成一个三角形状,警惕地望着四周,日光石的光芒更盛了,却未发现有何异常。 就这样呆立几个呼吸,许季右道:“逸文,可有发现?” 刘逸文抬手一指,道:“你们看!”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洞顶处的岩石内,有块部分裸露在外,闪着幽暗光芒的黝黑石头。 许季右沉声道:“魔矿?” 刘逸文缓缓点头,接着用指芒交叉一斩,将那块魔矿摄了过来。此块矿石比起他玉葫芦中的那块要大了不少,表面漆黑如墨。 他将此矿递给了一旁的徐怀仙,后者接过看了数眼点头道:“不错,与我当时所寻到的那块差不多。不过,当时未何没有感觉到矿洞内这般阴冷不适。” 几人顺着通道小心地向前探寻,沿路上的魔矿竟越来越多,小的只有核桃般,大的犹如头颅,看得三人面沉似水。 忽然,通道到了尽头,三人来到了一个石室内,这里的光线更加昏暗了,日光石也只能照亮周围三、四尺的地方。 刘逸文一怔,暗自心惊。这里与深渊那处的感觉十分相似,却又有些不同,到底有何区别,这一时也想不起来。 他靠着石壁缓缓地观察着,石壁比起刚才的通道来,要光滑了许多,一看便知是人为开凿的结果。 其余两人也分散开来,在石室内细心地探查着。 第二章 魔矿疑云(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过了一会,许季右指着黑暗中的某处,沉声道:“你们过来看!这是什么?” 刘、徐二人闻言,立即靠上前来。只见在日光石的照耀下,隐约发现此处竟有个丈许高入口,在四角处有一些从未见过的怪异符文。 不过它们并未被激发,似乎还被某些利器破坏过。 刘逸文道:“这是什么咒文,你们见过吗?” 徐怀仙猜测道:“莫不是魔文吧?”这里如此阴森,再联想到极有可能是魔道的一处巢穴,他的猜测怕是十有八九是对的了。 许季右走到这些符文的近处仔细看了看,摇头道:“从未见过。我们还要到里面去看看吗?” 刘逸文犹疑不定,只听见室内传来一声凄厉的鬼嚎声,三人同时心中一跳,连忙将手中的法器又捏紧三分。 徐怀仙口中诵咒,将玉尺往高处一抛,忽地霞光大亮,瞬间将这入口内的空间照得透亮!借着这灵气的毫光,三人齐齐向内望去。 只见一个面色狰狞的人影,披头散发的呆在他们十多丈外,他的衣衫破烂,口角还有些污血。 见到亮光,他竟畏惧地用手遮挡起双目来,那令人心颤的哀嚎又响了起来。 许季右厉声道:“这是魔道吗?怎么看起来像丧失了心智?” 徐怀仙脸色难看地道:“不是,此人是妙珠亭的弟子,你们看在他的衣袖地方还有个金珠图案!” 刘逸文闻声望去,果然看到了有个核桃大小的金色丝线绣成的珍珠,他大讶道:“徐兄认识此人?” 徐怀仙摇首道:“此宗与我派有些交情,他们的徽记我已熟知,所以一眼便能识得。不过此人怎么这般像得了失心疯一般?” 刘逸文正在思索,忽然瞥见护罩上出现了一些不起眼的黑气。他失声道:“不好!我们先退!” 许、徐二人心生疑窦,不过还是依照他的话向后方退去。 三人展开身法,急行半里路程,刘逸文终于停了下来。他面色凝重地道:“你们看看护罩之上!” “咦!” “这是什么?” 刘逸文道:“这里的黑气太过诡异,对我们的护罩有侵蚀之力!一个不慎,极有可能着了道。若是我猜测得不错,刚才那人多半是这黑气入体,才导致心智迷失的!” 徐怀仙恍然道:“逸文所言甚是,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出去斟酌再做决断吧!”看到刚才那人被黑气侵蚀后的样子,他难免有些心悸,于是提议离开再说。 刘逸文虽担心齐雄的安危,但这里确实不能久留,再三思量下,他们就准备按原路返回了。 忽地,黑暗中一道金光乍现,伴随着一声犹如洪钟般的喝叱,转眼便到了他们面前。三人如临大敌,周身的护罩又凝厚了数分。 …… 齐境,关庆栖霞峰。 现在已是正午时分,在栖霞峰山巅处有个石亭。两名身着黑、白两色衣饰的老者正围着一局棋在凝神对弈着。 在一旁有一名玉冠束发男子端立在一旁。不过,从眼神来看,他的心思完全不在这盘棋局上。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被魔道追杀至此的沈兆东! 他现在的脑海中还在回想着一个多时辰前的情形: 自从被那高瘦魔道盯上,他就不惜损耗真元,一路法力狂催,驱使着他的飞行法器慌不择路的逃离。 哪知这魔道似乎不肯善罢甘休,死死追在他的身后。 沈兆东的遁速自然比不上比修为高深的魔头,终是在这栖霞峰被其追上了。他万念俱灰,准备拼死一战! 也许是他运道极好,正好遇上了这两位下棋的前辈。 说来好笑,只是因为打扰了他们下棋,那黑衣老者不容分说,祭起一件双刃法器就朝那魔道劈头盖脸地攻去!此老看起来老迈,斗起法来的却似换了一个人。 两方只是过了几招,却是平分秋色! 不过那白衣老者的修为与黑衣人相若,高瘦魔道只放下几句狠话,便不甘心地离开了! 魔道退走之后,这两人立刻又下起了棋,仿佛除此之外,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让他们感兴趣的。 沈兆东正欲上前行礼拜谢,谁知两人齐齐瞪了他一眼,让他想要说出口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他又不敢离去,所以就立在一旁等候二人。 寻常棋局也就是半个时辰的事情,这两位之前就下过一段时间,惊退魔道后,又下了一个多时辰,耗时之长是他平生仅见。 他对奕道略有涉及,刚开始还细细地琢磨了一番。但这两人越下越慢,最后他也失去了耐心,就在此呆立起来。 正当他神游天外之时,黑衣老者怒气冲冲地将棋子一推,道:“不下了,不下了!又被你这隆老头赢了!” 隆老头哈哈笑道:“怎么样,老扈,那块炎晶该是我的了吧!” 黑衣老者不舍地从玉葫芦中拿出一块三寸见方的赤红之物扔了过去。白衣老者接过后,喜形于色地看了一眼,连忙将它收了起来。 扈姓老者向一旁的沈兆东吹胡子瞪眼,道:“你怎么还不走,都是你害的,不然我会输给这糟老头子?” 沈兆东心中苦笑,看来扈姓老者输棋后,将怨气撒到他的身上来了。不过他心里也没有什么不舒服了,谁叫别人救了自己一命呢。 他连忙恭身施礼,道:“多谢两位前辈援手,晚辈感激不尽!” 隆姓老者和善地道:“贤侄莫怪,扈老头只是口上凶一些罢了!”扈姓老者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闷哼一声。 沈兆东连忙道:“晚辈不敢,是我打扰前辈们的雅兴了!” 隆姓老者又道:“你是哪家修士,看起来不似齐境的啊!” 沈兆东心中一紧,回道:“前辈慧眼!在下乃是楚境御剑山庄的修士。” 扈姓老者闻言一惊,道:“御剑山庄?这么说来,你是那温老头的后辈了?” 沈兆东一呆,宗门内的温姓前辈确有一位,于是迟疑道:“前辈所言的可是温敬堂师伯?” 扈姓老者眉头一扬,欣然道:“不错,就是他!” 第三章 佛门神通(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沈兆东心中大讶,万万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两位老者,居然认识宗门的温师伯。听其口气几人关系似乎还不错的样子。 他小心翼翼地道:“敢问两位前辈是哪宗高人,日后有机会定要登门道谢!” 扈姓老者面容稍霁,却未吱声,隆姓老者则摆摆手道:“枝末小事,无须挂齿!况且我们与温道友也算得上旧交,刚才不过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对了,你若回宗门便代我们两个老家伙问候一声,就说‘霞山二老’甚是挂念,让他闲暇之时,莫忘了来此与两位老友品茶弈棋。” 沈兆东连忙躬身施礼,恭敬道:“晚辈定会将两位前辈的话带给温师伯的!” 扈姓老者面色微凝,补充道:“路上小心些,齐境最近也不太平!”接着他又似自语,道:“这些日子也不怎么了,总是听到些魔风魔雨,难道就不能让我们两个老家伙安静地下会棋吗?” 沈兆东连忙称是! 隆姓老者颔首道:“好吧,若是无事,你便离去吧!我们两个老家伙还要下一局,免得他输了又要怨你了!”说完他忍不住地哈哈笑了起来。 扈姓老者急道:“隆老头,不过才赢一局,就这般神气,看我一会怎么胜你!”这人看起来年纪不小,想到还是小孩般心性。 沈兆东此时定下神来,心中又记挂起其余五人来。他恭身后退三步,转身祭起那圆盘法器,破空离去! 两名老者又埋头凝思起棋局起来,似乎刚才发生的事,从未发生过一般。 …… 乌竹峰,矿洞内。 刘逸文三人手中法器大亮,稍稍分散站开,凝神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黑暗中,那道金光猛然一滞,接着又传来一声轻咦。一个洪钟般的男子声音道:“前面是哪宗道友?”三人同时一呆,那金光已缓缓向他们靠了过来,在身前二丈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们这才看清来人模样:此人竟是一幅青年佛家弟子打扮,身材高大,一身米、白相间的袈裟,脸正浓眉,正警惕地望着他们三人。 他的目光明亮,丝毫不见慌乱。虽只一人,在这敌友未分的情况下,却丝毫不惧,想必身怀惊天业艺! 刘逸文暗自佩服,心下稍宽,拱手道:“我与许兄乃是御剑山庄门下。”接着他又指着身旁的徐怀仙介绍道:“这位徐道友是附近三合殿的长老,不知阁下是何方高僧?” 和尚竖掌单手一礼,笑道:“原来是御剑山庄和三合殿的道友,小僧伏龙寺净空!” 三人心中懔然,连忙回礼。 刘逸文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被证实后仍吃了一惊。口中连忙道:“失敬!失敬!原来是伏龙寺的高僧!”许、徐亦连声客气。 伏龙寺在大楚修仙界的威望,果然不是虚名! 几人客气一阵,刘逸文道:“不知大师来此,所为何事?” 净空面容肃正,道:“近日风闻,这乌竹峰魔道猖獗,本寺距此不过五百余里,这些肖小未免太不将我等放在眼里了。奉师尊之命,小僧特来此察看一番,若是运气好,遇到那些邪人,也顺道一并收拾了!”此人虽身在佛门,谈起魔道时竟眼中含煞,自有一番慑人气势。 许季右称赞道:“贵寺大德!刚才我与两位进到矿洞深处,发现那里充斥着一种神秘黑气,对我等的护罩有缓慢侵蚀之力。更为不幸的是,有一名妙珠亭的同道邪气入体,心智已失!” 净空面色微沉,愤然道:“魔道果然狡猾,放出谣言引诸位同道上当,真个居心叵测!”言罢,他顿了顿,又从容道:“几位既然来了,定是有伏魔之心,不若联手再去一探,如何?” 徐怀仙脸现难色,迟疑道:“除魔卫道本是你我本分,不过那黑气确实诡异,我们三人尚未有应对之法。打算出了矿洞再商量对策。”他说的婉转,净空自然听出了他已萌生退意。 净空截然道:“诸位莫要忧心,我佛门功法对邪魔尚有几分克制,区区邪气,小僧自有应对之法!” 三人见净空如此自信,心思又活络起来。 特别是刘逸文,他本为救人而来,刚刚发现异样,便退出洞来,实在心有不甘。心念陡转,下定决心点头道:“大师所言甚合我心,若不探个明白,恐怕也于心难安。”言罢,他又看向了其余二人。 许季右默默点头。徐怀仙听闻净空能应对那黑气,心中稍安,淡淡笑道:“既然这样,我们便再去一探究竟吧!” 于是四人各自祭起法器,再次向黑暗里探去! 刘逸文手中执着真刚剑缓缓前进。斜瞥之下,发现一旁的净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件金色**,上面有两个十字交叉于圆心处,环上多出了八个寸许长的突起来。 此轮被他握在手中,约摸尺许大小,令人奇怪的是,上面并无符文铭刻,只是兀自闪着金光,散发着柔和的祥辉。 净空低声念了一句佛号,左手掐了个佛印,一时间**金光大盛,以此轮为中心形成了一个丈许大的光环,将他们全部罩在其中。而四周的那些诡异黑色,全部被这宝轮散发出的华光逼退在外,丝毫都不能进入其中。 三人见此,心中叹服,净空只是稍施神通便将这难缠的黑气“拒之门外”。金辉洒在净空肃正的脸上,显得宝相庄严,不可方物。恍惚之间,还以为自己已不在邪魔之地,而是身处佛门胜境。 那种压抑在刘逸文心头的不适之感,立即消失不见。他心中暗惊:佛家法门神妙,果然非同凡响! 就这样四人速度大增,不过一盏茶功夫便又回到了那处入口。 刘逸文向净空指了指那石壁上的奇怪符文,净空见过之后脸现思索神色,久久不语。过了好久,道:“听你们说,刚才见到了一个神智丧失的道友,在哪里?” 刘逸文稍滞,眉头轻皱道:“刚才还在前方不远处,莫不是去了其它地方?” 第三章 佛门神通(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净空亦不多作逗留,口中念咒,金轮愈发耀眼。做完这一切,他从容举步,走在了队伍的前面。刘逸文三人虽心存顾忌,亦跟在了他的身后。 刚才那人的形象太过骇人,现在要主动去寻找,难免有些悚然。 净空就这般仗着光轮的金辉,一路之上也没有遇上什么麻烦。正如他所言,那黑气对金光丝毫没有办法,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金光笼罩的范围之外。 不过,这并非是说刘逸文所习的“破邪剑诀”不如对方,而是剑诀主攻伐,而黑气充斥着整个空间之内,让他无处可攻。而**上的金光,则是一种防御之法,两者并无什么可比性。 狰狞的人影和凄厉的鬼嚎声已消失不见了,或许是被刚才他们的闯入所吓到了。 四人起初还有交流,时间一长,似乎失去了交谈的兴致,只是凝神戒备,毕竟在这诡秘的矿洞中,出现任何未知的危险都是有可能的。 黑色占据了整个世界,这金光像是夜空里的一点火苗,那般的醒目。白天、黑夜再无法分辨。 矿洞的内部洞顶越来越高,越走越宽,越走越广,丝毫不见尽头,永无止境一般。这里虽然不再曲曲折折,但仍能隐约感觉到地势是向地底倾斜的,走了这么长的时间,几乎让人认为这条路是通向幽冥地狱的。 在这片如墨的黑暗里,除了四人的脚步外,就是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刘逸文不停地打量着周围,心事渐重。四周的湿气越来越重,也不知道深入地底多少丈了! 忽然,一声碜人的嚎叫,打破了矿洞的宁静。 四人同时身形一凝!净空眉头微挑,从**上执起一团金光往黑暗中一投!只见那金光蓦然爆裂开来,化为漫天火光将这黑暗撕扯而开。 “在那里!”许季右扬手一指,急促地道。 刘逸文亦借着这亮光看清了七、八丈外那人影的模样,心中猛地打了个突兀,这人与先前的那人服饰大相径庭,虽不是同一人,形象却同样骇人。 他正想从其面容与衣饰上分辨时,那人受到金光刺激,双手胡乱地在虚空中抓扯,口中不时地响起了恐怖的尖啸! 刘逸文手中的真刚剑亦闪起了璀璨的毫光,凝神防备。 只见净空猛然双手结印,口中大喝一声:“哞!”三人耳边嗡嗡做响,如闻梵音。 这声音似有无边法力,那如失心疯般的男子立即停下了动作,目光呆滞地凝望远处。与此同时,**上金光狂涨,犹如一轮东升的骄阳。 净空将金轮向那男子一掷,接着手中法印再生变化。光轮飞至男子的高顶处,酒出一蓬金光,将他罩了起来。 男子发出了痛苦的惨嚎,双手狂抓头皮,原本就已散乱的发髻更是不堪,那皮肉也被挠了少许下来,看起来更加可怖! 净空再密密施咒,忽地男子浑身一阵颤抖,原本空洞的眼眶内,似乎恢复了清明。他张口正欲说些什么,蓦然喉头发哑,只发出一声闷哼。 接着他像被抽去了精髓般,变得苍老起来,一个站立不稳,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净空连忙使了一个身法,过去将他扶住,刘逸文三人微愕,连忙跟上前去。 净空拿出一粒药丸喂入那人的口中,再喂了少许清水,将他扶着坐下。男子胸部开始起伏,缓缓转动头颅,打量了几人一眼,用微弱、破锣般的声音道:“这里……还是……乌竹峰吗?” 净空眼中有不忍之色,点头道:“是的。” 许季右向净空道:“净空师父,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刚才此人未恢复神志时,还生龙活虎。此刻,脱离了邪法灵魂归位后,却变成了这幅样子,委实骇人。 净空伸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向男子道:“你是哪宗弟子?同行的还有几人?” 男子顿了顿,吃力的道:“我是……风羽门的鲁堂,五月中旬……约着三位同门来这里寻找灵矿,谁知……” 说了这么长一段话,男子似乎耗尽了精力,剧烈地咳嗽起来。 忽地,咳嗽声止住,男子也失去了生息。 刘逸文三人脸色难看地盯着此人,心呼黑气果然邪异,不免又向光轮中央靠了靠,似乎在寻求庇护。 净空站起身来,在男子身旁低低诵了一段经文,然后又道:“善哉!善哉!”接着四人将尸身找了个角落掩埋。 这时净空才解释道:“此人早已失了生机,不过是一口怨气在身,刚才我用秘法、丹药让他暂时脱离了邪法控制,也让其早离苦海,通往极乐。” 许季右叹道:“大师慈悲,这邪气无形之间害人,真是防不胜防!我们还要继续向前吗?” 净空顿了顿,道:“再往前看看吧!”于是,又带头走在了前面。 一路上又遇到了两个类似之人,净空都是如法炮制,众人的心情也愈来愈沉重了。 此刻,净空也失去了先前的从容,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的金光虽盛,刘逸文却已察觉到光晕的范围已在缩小,让他心中大懔。 不用说,虽然看似金轮对黑气有克制作用,但随着黑气愈来愈浓郁,净空已不是那般轻松了。 就这样又起了半刻钟的样子,净空驻足不前,停了下来。 三人连忙止步,徐怀仙眉头轻皱道:“净空师父,为何停下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净空凝重地道:“想不到此地邪气如此之重,而且仍未见底的样子。” 三人感同身受,许季右赞同道:“是啊!我们一路走来,起码有一个多时辰了。按这样算,起码有二十里的距离了,这洞底却越走越宽敞了!” 刘逸文忧心道:“这是什么地方,为何有这么多的邪气在此?会不会滋生什么魔物出来?” 净空皱眉道:“几位之言不无道理!照我估计后面的距离还有极远,以我等的修为恐怕是无法探及!” 三人同时心惊!刘逸文更是震骇,照此僧所言,这里恐怕不是一般的邪地了,比起上次的深渊还要诡秘得多。 第三章 佛门神通(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呢?是魔道的巢穴所在吗?四人同在心中猜测。 净空沉吟道:“诸位,此趟虽未遇见什么魔道,不过这处地方实在是个大患。我们先行离去,回到宗门,我自会向寺中尊长禀报,让他们再做决断。” 徐怀仙心中略宽,有了伏龙寺的出手,想必这个隐患很快便会去除,自己也可以安心地在宗门内修行了。他连忙拱手道:“有劳净空师父了!” 刘逸文与许季右相视一眼,也点头道:“既然有贵寺处理,我等也就放心了!”一行人心中各怀心思,面色沉重,循着来路返回! 刘逸文心中记挂着齐雄,刚才的三个“失心疯”者中没有发现他,这算得上是个好消息。希望齐师兄能够逃得一难吧!他在心中暗自祈祷着。 不过,这处也太怪异了,原以为起码会遇上几个魔徒,谁知走了这么久,居然没有任何动静!难道魔道已望风而逃?回头一想亦不对,虽然不知道更深的地方还有些什么,可是与深渊相比,这里没有发现丝毫魔道活动的迹象。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就这样边想边走,四人过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回到了那处铭有符文的入口。净空忽然止步,又仔细地打量起来,如此足有一盏茶功夫,方才离去。 刘逸文心中虽有诸多疑窦,也没开口相询,只是陪着他一并看起来。但是任他如何搜肠刮肚,也不能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干脆不看了,在一旁怔怔出神。 待四人出了矿洞,已是黄昏时分,想不到在这矿洞底一呆就是一日一夜时间。四周再察探一番后,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净空便道:“诸位道友,此事紧要,我必须先回宗复命,就此别过了!” 他脸色凝重,这莫名出现的深洞让他有了几分心忧。三人连忙客气几句,他便化为一道金光破空而去。 片刻后,徐怀仙邀请道:“许兄,刘兄,接下来有何打算?不若随我回宗门小住几日,再看看此处有何消息?” 许季右和刘逸文交换一个眼色,婉拒道:“此事蹊跷,我还是先回宗送个信给掌教吧!逸文你与我一道吗?” 刘逸文顿了顿,道:“许师兄,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其它事情要办!” 许季右微凝,接着脸色肃正道:“这矿洞内危险异常,齐雄也不见得真出了事,你切莫独自涉险。” 徐怀仙大讶,道:“逸文莫要因救人心切再犯险境,有伏龙寺的各位高人处理,相信不久便能知道你师兄的下落。 刘逸文懔然,连忙道:“谢两位关心,我自有分寸的。” 于是三道遁光在乌竹峰顶,分做不同方向御空离去,山峰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竹叶瑟瑟,落日依依! 刘逸文站在风行舟上凝思着,这四年时间之中,多数精力专心用来恢复修为。但是其间也打听过到袁素兰的消息,可是,自上次余思烟带着她外出后,一直杳无音讯。 古剑峰他曾去过几次,就是刚才的素兰表兄——许季右,他也曾多次从旁敲侧击过,同样没有任何消息。 究竟去了哪里呢?一念至此,那白衣少女的模样又浮现在他脑海里,那略显羞涩的玉容让他徒增牵挂。许多时候,他都竭力克制着自己,压下外出寻她的念头。现在魔道猖獗,他也非昔日那般冲动了。 他之所以未随许师兄回宗门,是因为有另外一件要紧事情去办,就是寻找炼制灵剑的主材料。 尽管当日李元白告诉过他,勿要将心思花太多在外物之上,以免荒废了修炼。不过,现在他已是中期境界,加之魔道频频制造事端,手中的真刚剑确已不堪大用了。 若是能炼制一把灵剑出来,配合自己新悟得的“破邪剑诀”,再遇如解姓男子那般的魔道,他也有信心将其击败。就是将来应对各种突发情况,也有多些把握。 在修为尽复时,他已仔细思量过这个问题。他本对炼器就有些天赋,再加上收集到的一部分材料,打算试上一试。 提到炼器,他自然会向铸剑阁的郝师伯请教一番。虽然自己也炼制过一些低阶法器,但还没有自大到能独自炼制灵器的地步。 后者见到刘逸文修为已至凝液中期,惊叹了好一阵。随后谈起炼器一道,此老口若悬河,详尽地说教了一番。 刘逸文斟酌过后,决定先去寻找灵剑的主材料。只有寻得主材,一番设计斟酌,再配以辅材,便可尝试一炼了。 灵器的炼制大不一般,所需的材料无不是难得一见之物。刘逸文早就在坊市内留心过,能入得眼的,大多数都是天价! 他手上虽有一万多仙币,却仍差一大截。如果想要靠提炼赚足这么多的仙币,恐怕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至于酿制灵酒一途,不是没有考虑过,他现在的酿酒水平,只能算得上初入门径。酿成的也就那么寥寥几种,所以也成不了太大气候。 那些典籍、酒方他也研读过,但还是缺乏实战经验,所以没有指望在短期内派上用场。 诸般考虑下,他便决定去极北之地碰碰运气! 极北之地苦寒,虽然不适合凡人居住繁衍,却屡生奇物。他仍然记得,当年郝师伯讲述过,一位宗门前辈为其来这险地寻找灵材的事情。 最终,灵剑虽成,人已道消,实在令人嗟叹! 一想到那里万里冰封的景象,又回忆起四年前的那段仙音观之旅,可谓尝尽了失去法力的痛苦,也体验了一番凡人的滋味,让他铭记于心。 而泰正商盟中还有位耿直青年,让他不敢以凡人视之,那就是谭彪此子!此行正好顺路,打算先去看望一番。 几年未见,也不知这位好友过得怎样了?谭彪只是凡人之躯,寿元有限,经不得岁月蹉跎,让他又添心事。 刘逸文风行舟在空中徐徐飞行,思绪已然飘远! …… 第三章 佛门神通(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五日后,雪原郡南部。 尽管现在已是初夏,但此地仍不显炎热,偶尔有风吹来,还带着丝丝的凉意。 泰正商盟的一处别院内,两男一女围坐在一个亭子的石桌前谈天论地,颇为惬意。两名男子面前还各摆放着一个白玉瓷杯,里面斟着些酒液,此酒色泽微黄,隔远便有股香味钻入鼻孔之中,令人醺醺欲醉! 若是旁人看到,还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哥在此吟诗赋对,品酒赏景。 刘逸文现在修为已是中境,风行舟又是飞行法器中的佳品,数天内就赶到这里。恰逢谭氏兄妹尚未远行,可谓时机正好。 谭彪模样没有太大变化,不过几年过去了,更显沉稳了。刘逸文隐隐感到他在内家功夫又有了不少精进,尽管以前他没将凡人的武功放在心上。 谭凝则显得更加出落了,面对刘逸文时还十分拘束,正襟危坐,心中还揣着仙凡之别。 谭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轻咂一口,惊叹道:“刘兄,这又是哪种仙酒?感觉更胜从前啊!不但滋味醇香,饮后还令我丹田处隐隐发热,这是我修习内力时才有的现象啊!” 刘逸文不可置否,道:“若是对你有益,我再赠你几壶。” 谭彪先是一喜,而后微顿,道:“这……恐怕不太好吧,我虽是凡人却也知道些修仙者的事情,此酒想必十分珍稀吧!” 刘逸文淡淡笑道:“以你我交情,些许酒水实不足一提!” 谭彪叹了口气,道:“刘兄心意我领了,能以凡人之身尝得仙酒,亦不枉此生了!”言罢,他又拿起酒壶又斟了一杯,一饮而尽! 谭凝在一旁嗔怪道:“兄长,少饮两杯!” 谭彪哈哈笑道:“如此美酒怎能不喝个痛快?”刘逸文亦附和,陪他对饮了一杯。 谭凝拿二人没办法,只能皱眉叹息。 两人聊过一阵,刘逸文只是望着亭外,怔怔出神。 谭彪心中一动,道:“逸文此次来雪原郡,恐怕不是专程来此看我吧?” 刘逸文稍稍一顿,点头道:“不错,确实还有其它事情要办,正好顺路便先来看看谭兄了!” 谭彪道:“刘兄此次的事我是帮不上忙了,就不过问了。来,借你的好酒祝你此行马到功成!” 当! 两杯在空中相击,撞出悦耳的清响。 第二天日上三竿,谭彪还有些醉眼懵惺,便来到一处院落。他轻扣几下门环,口中道:“刘兄,起来了吗?” 如此反复几次后,谭彪稍愣,轻轻一推门,竟向两旁打开了。只见房间的床榻上已空空如也,桌上留有一页书信,还三样东西。 谭彪拿起信看过后,便郑重地将三样东西收了起来。 刘逸文此时已远在数十里之外,他打算开始寻找灵材之路。北境之地何处能寻得稀世材料,他来之前曾粗略打听过一番。 原来,此处气候恶劣,人迹罕至。正因如此,许多灵材被埋藏起来未被人们发现,再经过几千年甚至是数万年的灵气滋养,最终脱胎成为了宝物。 相传在天地初开之时,这极北之地曾遭逢大难,天外火雨曾令此处蒙受浩劫。不过正是因此,郧石先经历高温灼烧,再历经滋养如此多年,便留下了许多稀世灵材。这种异种金属正是炼制灵剑的极佳主材料。 所以,刘逸文打算先到一个叫做晶谷的地方,碰碰运气。此处位于两个死火山的夹谷内,但这里灵气却十分充沛,正是灵材滋养的好地方。 他心中慢慢思索着晶谷的地形,不疾不徐地在空中飞行着。 …… 御剑山庄,某处偏僻的山峰处。 一名中年男子与一位灰衣老者站在山腰处,皱眉细细交谈着,似有为难之事。 灰衣老者心事忡忡道:“槐山兄,听说在乌竹峰附近的矿洞内发现了一种邪气,被其入侵后会令人神智尽失啊!” 江槐山叹了口气,点头道:“是啊,公孙兄!昨日师尊召集我等专门商议过此事,不过此事相当的棘手啊!” 公孙奇心中凛然,不解道:“此事竟让白前辈都束手无策?不可能吧!”他口中的白前辈乃是御剑山庄的掌门人,其修为之高,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就算是本宗的太上长老亦要顾忌三分。若是还有什么事能让他们这些存在都感到为难的,恐怕就不是一般麻烦了。 江槐山苦笑道:“谁说不是呢?看来这大楚修仙界将不再太平了。” 公孙奇心中一沉,悠悠道:“其实这神秘的黑气,我在五年前就见过!” 江槐山猛然一滞,呆道:“什么!” 于是,公孙奇将当年谷中药园内的灵药被黑气侵蚀的事情,慢慢地讲述了一遍。江槐山越听越心惊,眉头就皱得更加厉害了。 片刻后,江槐山疑道:“你认为这次的神秘气体,与你上次所见的是同一种东西?” 公孙奇喟然叹道:“恐怕如此了!” 江槐山顿了顿,道:“但是这次的似乎又有些不同,听回宗的弟子禀报,那矿洞底下似乎无边无际,越往里走,便越浓郁,直到走了二十来里他们才放弃返回的。” 公孙奇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讶道:“什么?居然有这么大?”之前,他发现的那些黑气加起来不过只有几亩大小的面积,与之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 这就太惊人了! 江槐山回答道:“是啊,若不是如此,怎么会让师尊忧心呢?” 公孙奇道:“难道白前辈没有打算与其它几宗共同商议一直对策?” 江槐山点头道:“当然有些打算,不过听回宗的弟子所说,伏龙寺亦派人到那处矿洞察探过,说不定已有所行动了。” 公孙奇心中稍定,“哦!”了一声,又道:“既然有伏龙寺出手,我看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吧!” 江槐山眼神闪烁,缓缓道:“但愿他们能解决这个麻烦吧!否则……” 他的言下之意公孙奇自然明白,以此寺大楚第一宗门的身份,若不能解决那就是大麻烦了! 公孙奇再无心情与江槐山交谈,客气几句后,便回宗门了。不仅如此,一些小宗门内也开始流传神秘黑气的事情,让不少人心中难安。 第四章 晶谷奇人(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飞越了一片极高的山脉后,忽然地势变得平坦起来。远处出现了两座高大的环形山峦。纯白晶莹的世界,在阳光的照映,下散发着如宝石般的光彩。 他心中欣喜,晶谷已然在望,就在那两座山峦之间。心情畅快之下,遁速又涨两分,雪山不住的接近,在眼中逐渐变大。 约摸一顿饭功夫后,他已来到达此行的目的地——晶谷。 来到近前,他才深刻体会到此谷的广大,面积足有方圆数百里,里面全部都是被冰晶掩盖的矮坡。站在谷底仰望两座高山,让自己好似蝼蚁一般,一种对天地的敬畏之感油然而生。 这里的气温极低,他身上虽有个火红的护罩,但仍有丝丝凉意。他能清晰地感应到谷内的灵气渐渐浓郁,让他心中稍安,在此能寻到灵材的希望又多了几分。 他腾身而起,围着此谷转了一下。然后,又在其中一座冰峰的山腰处,找了个山洞,简单地处理一番后,就成了一个临时居所。 以他的想法,灵材、宝矿并非那般好找,在此呆上个一年半载毫不稀奇。虽然此行的目的是来些寻宝,但是必要的修行还是不能落下。心中打定主意后,便在这个新居内睡下了。 一夜无事! 清晨,他早早便到谷中去了。 昨日在高空中往下看,都是些矮坡。其实不然,这些“矮坡”小的如楼阁,大的却似小山,两两之间还有许多天然的沟壑,表面全部覆盖着厚厚的坚冰。在一些长年不见阳光的地方,甚至可以见到长丈许的冰挂成队排列,蔚为奇观。 刘逸文初见时见猎心喜,还细细地观察了好一会,但重复的景象一多,就让他审视疲劳起来。 现在,他正在一个宽数丈,深几十丈的沟壑内缓缓飞行着。他已将神识放出,在这无尽的冰层内细细搜寻。 忽地,他眼眉头一挑,朝着左边的崖壁飞去,下降几丈后,一个两人来高的洞穴出现在了面前。他稍稍打量,祭出一块日光石就往内走去了。 洞口依旧有些冰晶,待走过十多丈,里面便与其它山洞没有两样,唯一的区别是气温依然很低。刘逸文不停地在石壁上观察着,偶尔也用指芒破开一些石壁察看一番。 不过,就样花了半个多时辰功夫,除了寻到几块普通矿石外,再无其它收获了。他丝毫不见气绥,出了此洞后,又朝前细细搜寻起来…… 这样的日子枯燥而单调,持续了一个月有余,不过仍没有进展。 今日,他已搜至晶谷的西面处,正在一个稍微宽敞的石洞里搜寻着。他才进来此处不久,便发现了这里与其它的石洞有些不太一样。 刘逸文望着地上的一小堆石屑怔怔出神,石壁上的划痕明显是新近才出现的,从地上石块的切口来看,应该是某种锐器切开。如此坚硬的石块上,能留下整齐平滑的痕迹,不必说定是修士所为了。 “难道还有其他人在此?”他喃喃自语道,心生警惕。 此地荒凉,加上之前多次遇到魔道,此人是正是邪,还属未知之数。 搜完此处后,他便一直心中不安,余下的搜寻也提不起精神,脑中始终记挂着这件事情。这一天的探寻便草草结束了。 回了山洞之后,刘逸文久久不能宁神打坐用功。他暗叹一声,便出了山洞,借着月色俯看着晶谷。不自觉间一壶灵酒已来到他的手里,这极北乃酷寒之所,每晚他都要饮上少许。 月色星辉之下,这晶谷显得美仑美奂,令他有些思念宗门起来。 是啊!如此形单影只的生活,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怎能不让人生闷呢?早知道便邀个人,一齐来此就好了。 他正心生感慨,忽然隐隐听到了古拙的乐声。其音低沉浑厚,却又十分悦耳,在这寒夜里有种别样的凄美,竟听得他黯然魂伤。 那声音忽远忽近,仿佛随着清风飘扬,他想宁神去听却又听之不得,正当放弃之时又钻进他的耳朵。让他啧啧称奇,此人技法之高,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他阖目用神,神识向四面八方涌去。果然在三、四里开外的一处冰山上,一个皂袍男子长身而立,手里执着一个玉埙,深情专注的吹奏着。 此人面相有些粗犷,留着浓密的短须,乍一看像个武夫。这么一幅形象,专注抚弄音律,显得有些滑稽。 刘逸文很难想象这么一个“粗人”,可以将手中的古埙操控至如此精妙的地步。对方似乎也感觉到了他,节奏虽未乱,情绪上却有了微弱的变化。 一曲终结,一道遁光急速地朝他这边驰来。只从速度上来看,便知此人修为定在金丹以上境界。刘逸文心中骇然,正不知如何是好,犹疑间,几里的距离只是片刻便到。 男子停在离他二丈开外的地方,面色肃正地打量着他,从他面上看不清悲喜。 刘逸文忐忑之下,施礼道:“在下刘逸文,见过前辈!” 男子眉头微皱,平静地道:“你可是仙音观门下?” 刘逸文连忙回道:“在下是御剑山庄门下弟子。” 中年男子微愣,道:“御剑山庄?你不在宗门好好修炼,来这天寒地动之处干什么?” 刘逸文稍稍迟疑,道:“晚辈来此主要为了……为了寻找炼制灵器的主材料!”他稍一思量便如实交待了,免得让对方生出什么误会来。 中年男子听完之后,面色一沉,没好气道:“天材地宝岂是这般容易就能寻得,简直是白日做梦。” 刘逸文尴尬地笑了笑,凝立不语,心忖:此人还真不客气,对自己寻找灵物的行为并不看好。 中年男子冷哼道:“劝你还是早些离去了,省得在此白费功夫!”言罢,他欲转身离去。忽地眉头一挑,鼻头不停地扇动起来。 “好香的灵酒啊!”此人小声地嘀咕了一声,却也没逃过刘逸文的耳朵。 中年男子四下打量,不由自主地向他望来! 第四章 晶谷奇人(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被看得不太自在,也不知如何开口。 中年男子眼中放光,咳嗽一声道:“这位小友,你刚才在饮酒?” 刘逸文回答道:“是的!这里天气酷寒,晚辈饮些灵酒御寒。若是前辈不嫌弃,这里还有一壶,让您品尝一下。”言罢,他从玉葫芦内拿出一酒壶酒,双手奉上前去。只看刚才此人的表情,便知是酒道中人。 其实刘逸文并不清楚,这极北苦寒处,无论是修仙者或是凡人,均有饮酒的习性。如此不仅能御寒,还可以去湿,男女老幼均不拒绝,就如同吃饭、喝水般自然,所以遇上个好酒的修仙者并不稀奇。 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犹疑,看似还些不好意思,但是仍抵不过美酒的诱惑,将酒接了过去。 他将壶盖拧开,然后阖目嗅了一下,点头道:“不错!不错!只是陈化的日子短了些,估计成酒只有三年多的样子。” 刘逸文听了前面半句还若无其事,当听到对方竟准备说出了此酒成酿的时间,心中不得大为佩服! 此酒名为金炎灵酒,乃是他从杜氏秘藏的酒方上选出的一种。二年多前酿成,不过在他的琉璃鼎的加速催化下,比起实际陈化效果要多出三成来。因此中年人所言的新酿三年多,实在是极为精准的。 刘逸文心悦诚服道:“前辈慧眼,此酒确实是我不久前初酿的。” “嗯?此酒乃是你所酿制?”中年男子满脸讶色,有些不信地望着他。 刘逸文谦虚道:“不错,晚辈对灵酒一直都大感兴趣,修炼之余喜欢胡乱琢磨,自己也亲手酿制一些。” 中年男子微微沉吟,直接将壶嘴放入口中,仰首灌了一口。他眉头先是一挑,而后轻轻皱起,不时地发出轻嘶声。 半响后,他自语道:“不对啊,不对!酒体醇香绵厚,其中没有果香,却有丝焦糊之感,奇怪,奇怪!” 刘逸文自然明白,这金炎灵酒按照杜氏所记载的方法及杜丰赠送的红曲所酿。其焦香突出,与寻常的灵酒滋味大相径庭,恐怕除了齐境杜丰一家外,再无分号了。 果然,男子一脸疑色地道:“小友,这灵酒是你所酿,可是这大楚境内的美酒,老夫均亲身试过,从未试过有此滋味的。你是如何酿制的?” 刘逸文心呼厉害,此人确是实实在在的品酒大家了。他面色微正,从容回道:“此酒是晚辈按照齐境一名好友所赠的酒曲、酒方所酿,滋味确实别具一格。” 中年男子恍然,点头道:“还道有我未曾试过的美酒,原来产自齐境。难怪,难怪!”言罢,他在原地踌躇不定,接着缓缓道:“小友,你可是暂居于此?会逗留多长时日?” 刘逸文不明所以,谨慎道:“晚辈主要为了寻找炼制灵器的材料,应该会在此呆上一段日子。” 中年男子微笑道:“好!你也别见外,老夫姓单,你称呼一声单师伯便可以了。”此人前后态度大变,令他有些不太适应。 不过,他亦不敢拂逆此人意思,道:“是,单师伯!” 单姓男子随即畅快一笑,道:“今日多谢你的美酒了,我先走了。此处虽还算太平,但亦有些喜欢冰寒环境的妖兽出没,你还是小心些吧!” 刘逸文心中一懔,连忙躬身称谢。不一会,此人便化为一道遁光离去。 他站在原地发怔:这奇怪的单师伯究竟是何方高人,在此又有何目的呢?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此位是个酒鬼,而且还是位品酒的大家。 呆立一会,他便苦笑摇头,回山洞内了。 …… 接下来的几天,刘逸文依旧早出晚归,在晶谷内搜寻着。自单师伯提醒此处亦有妖兽后,他还真就遇了几只,不过都是些低阶的,也没有给他带来太大麻烦。但是寻找灵材事情也未有太大的进展。 今日天色渐晚,他便回返程了。 离山洞还有里许距离时,他发现住处隐约有个人影伫立在那里,心中打了个突兀,待稍近看清来人后,自语道:“是他!” 来人正是半个月前,吹着玉埙的单前辈。现在,他站在刘逸文的洞外,似乎是专程找上门来的。 单姓男子似有所觉,转身向他看来,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容。 刘逸文微微加速,遁光一敛,便落了下来,施礼道:“见过单师伯!” 单姓男子颔首道:“不必多礼!” 刘逸文道:“不知前辈来此有何事?” 单姓男子脸上有些犹疑之色,迟迟道:“确有一事要与小友相商!” 刘逸文大感意外道:“有事相商?”他实在不明白,此人有什么事情需要和他商量,自己也没有什么值得对方看得中的。难道是为了灵酒?想到这里,心中有了这么个不太确定的猜测。 单姓男子顿了顿,忽地昂首望向谷内,脸上现出了个深思的神色,缓缓道:“其实我来晶谷并非为的什么天材地宝,而是一种叫做‘酒虫’的神秘奇虫。” 刘逸文心头一跳,失声道:“酒虫?!难道是那种传说在仙酿中滋生,吸收美酒精华,化形为虫的酒中之精?”酒虫之说,他是在杜氏典籍中见过,关于此物,颇为神秘。 传言此物在佳酿之中化形,成为琥珀般晶莹剔透的虫体,而后慢慢通灵,最后遁出酒液,隐匿于冰天雪地之处。此虫恶热喜冷,遇水不久便重新化为佳酿,端地神奇。典籍上还提及:以此物为引,可成稀世之酿。至于何种宝酿,语焉不详。 单姓男子先是一愕,随即点头道:“小友果然不凡啊!看来也是此中行家,如此我便不用再多费口舌了!初次见面,就觉得小友在酿酒之道上不俗,想不到连此物也听闻过,见识之广,还在我的估计之上。” 刘逸文连忙谦虚道:“单师伯过奖了,晚辈也是从典籍上见过此物的介绍,至于其中玄奥也不甚清楚。” 此话他留了三分余地,因为还不知道对方有什么可商量的。 第四章 晶谷奇人(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单姓男子眼中微闪,思索片刻道:“酒虫之事我却知之甚详,你可想知道其中玄机?” 刘逸文微愕,点头道:“还请前辈指教!”对方为何与他讲这神秘酒虫之事呢?想必非是无的放矢吧! 单姓男子似在回忆,又似自语,道:“酒虫成精后,并非就这样隐匿起来,还有些东西能够吸引它!” 刘逸文略一思量,脱口道:“难道是灵酒?” 单姓男子意外地向他看了一眼,颔首道:“不错,但不是普通灵酒,而是灵力充沛、香味奇特的灵酒,才能引起它的注意。” 刘逸文头一次听到虫子也有酒瘾,不过细细一想也能理解:这酒虫本就是在佳酿中诞生,自然对酒有着别样感觉,嗜酒也说得过去。 单姓男子顿了顿,只是淡淡地望着他,似乎是在等待他消化这新奇之事。 刘逸文剑眉微皱,迟疑道:“单师伯的意思是,我那日的灵酒能够引起酒虫的兴趣,而您可以用之引出酒虫?” 他话刚出口,又连忙道:“不对,不对,上次师伯已拿了一壶,若有效用,也不会再来找我了。” 单姓男子不住点头,欣然道:“小友分析的不错,虽不中却不远矣!” 刘逸文张大嘴,讶道:“就凭我这胡乱酿出来的灵酒,就能引得这传闻中的酒虫出来?”他心中自然不信。尽管此酒的酒方乃是杜氏秘境中所得,其曲也特别,但是这是其中品阶较低的一种灵酒。 果然单姓男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你这灵酒自然远远不够的!” 刘逸文不解道:“既然如此,晚辈还能帮上什么忙呢?” 单姓男子淡淡一笑道:“当然能帮得上忙,我来此就是要与你商量,让你为我酿制一种灵酒,圆吾酒虫的夙愿!” 刘逸文面现难色道:“这恐怕要让师伯失望了!” 单姓男子脸色微变,不悦道:“怎么?你不愿意帮老夫这个忙吗?” 刘逸文连忙解释道:“单师伯莫要误会!在下酿酒一道只是初窥门径,虽然有心恐怕无力!” 单姓男子微愕,思索片刻道:“除了此种灵酒外,你可还有其它灵酒配方?寻常灵酒我当然有不少,也寻得过一些,不过并未成功。那日饮了你的灵酒,其香味独特,让我又心生希望,动了一试的心思。” 刘逸文微滞,苦笑道:“晚辈确实有些灵酒配方,但其中诸多灵谷、灵材无一不是珍稀之物,我亦一时难以收集啊!” 单姓男子神色肃正,道:“这些就不是你考虑的了,有什么需求你只要列出清单了,我便可以寻来!” 刘逸文一呆,此人一门心思要得到那酒虫,近乎偏执,让他徒呼奈何。但是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寻了铸剑材料,若是要帮此人酿酒,且不论成败,也不知要浪费多少时间。 心中正在犹疑之际,单姓男子似乎看出了他所虑之事,微笑道:“小友不必多虑,老夫亦不会让你白费力气的。”接着他伸手一摊,一道光华敛去,手心中多出一块四四方方,色泽赤红的金属,好似一团火焰一般。 刘逸文先是一呆,接着脸上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惊呼道:“离火精金!” 离火精金是炼制灵剑的极佳材料,打造的宝剑不仅锋利无比,坚韧异常,而且是极佳的符文和灵力的载体,可是说是剑修梦寐以求的材料。而此物所带的充沛的火灵力,让火属性功法的威力又要大上几分。 单姓男子对刘逸文的反应十分满意,轻描淡写道:“只要你助我酿成美酒,引出酒虫……不,只要能酿成,这块离火精金就是你的了。如此你也不用在此处漫无边际的搜寻了,我亦可完成心愿。如此两全齐美,岂不快哉?” 刘逸文心中欣喜,不一会又冷静下来,道:“请恕晚辈斗胆,还有事一请教!” 单姓男子或是有求于他,显得极有耐心,点头道:“但说无妨!” 刘逸文苦涩道:“我见前辈亦是品酒中的大家,为何不自己酿酒,偏偏找在下这个新手呢?”他对此事从心还有些抗拒,总觉得不是那般容易。即使有了杜氏秘境的一些典藏,他亦不能确定就能酿成稀世灵酒来。 单姓男子叹了口气,道:“不错,我在品酒之上确实有些天分。但凡饮后,均能将灵酒的优点、特色道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我在酿酒之上就差了许多,年轻时也试过酿制一些,但从未成酿。所以,我便放弃了!” 他目光轻转,眼神灼灼地看着刘逸文道:“而你亦不必自谦,那日我仔细品过你的灵酒,虽然酒体有些单薄,手法稍显生涩,却能从大体上把握了酒道的精髓。我也不是胡乱找人的,有些事情不单单是靠经验的,天赋或许更加重要!” 言罢,他又长叹了一声,似是勾起了心事,往前轻踱两步,又道:“我只是善饮,至于酿制,确实没有太多的兴趣。但是,这丝毫不影响我尝尽各种美酒,因为我身边曾经有一个酿酒奇才。” 刘逸文一呆,疑窦又生:既然有这样一个人,还有他什么事呢?不过此人既然说出来了,定会有个解释。 单姓男子兀自解释道:“我与此人可谓是惺惺相惜!他每有新酿必会拿给我品尝,而我亦会品评一番。偶尔也给他一些改进的意见,如此也算得是知音!谁知天不从人愿,他虽痴于酿酒,在修炼之上实属稀疏平常,竟只止步于凝液后期,金丹无望!最后寿元耗尽,只余我一人叹息!” 刘逸文略有遗憾地道:“可惜,可惜!”心忖:若真有这么一个酿酒奇才,自己确有几分请教的心思。 单姓男子接口道:“是啊!确实可惜!不瞒小友,此次来这极寒之地寻找酒虫,亦是为了满足这位老友的心愿。” 刘逸文未曾想到寻找酒虫的背后,竟还有如此曲折的故事,让他唏嘘不已!不过是否要答应此人的要求,现在还犹豫不决。 第四章 晶谷奇人(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来此已寻了近两个月时间,灵材的影子也未发现。现在有离火精金在眼前,要说不动心肯定是骗人的。不过此物虽然诱人,但酿制灵酒亦非易事啊! 别看自己酿成了几种灵酒,但那些毕竟都是些低品阶的,所用灵物都是价值普通之物,效用方面也仅是聊胜于无。 而能引得酒虫都忍不住大快朵颐的灵酒,那起码也是绝世佳酿,自己有这个把握吗? 若是以前他便一口回绝了此人,不过自从杜氏秘境中学习、感悟了一番后,在酒道上确有长足的进步,再非以前那般毫无章法了。 单姓男子脸色渐渐有些不耐,眉头轻皱道:“怎么?小友觉得我的离火精金换你酿制灵酒,此交易显得不公平?” 刘逸文心中一惊,无奈道:“不敢!只是晚辈怕完成不了要求,耽误了前辈的大事。” 单姓男子脸色微松,又道:“你尽管放手去做,若是全力以赴也不能成功,也只能怪天意如此了!到时虽不能将这离火精金赠予你,亦会用其它材料稍稍补偿的。” 刘逸文几经挣扎,猛下决心道:“既然师伯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晚辈就尽力一试了,希望能助您完成心愿!” 单姓男子闻言大喜,哈哈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言罢,他又拿出一个玉简递到了刘逸文的面前。 刘逸文讶道:“这是……” 单姓男子略有遗憾地道:“此玉简内是我那老友生前的酿酒心得,现在我暂借于你,希望对你酿制灵酒有些帮助!”想来他赌物思人,又忆起了当年之事,情绪又低落下来。 刘逸文虽对此玉简没有抱太大期望,不过拿来参考一下亦无不可,伸手将之接了过来,口中道:“多谢单师伯了!”在他心中杜氏先祖在酒道之上的造诣,已是他现在所接触的之中最为玄奥的了。 单姓男子点点头,肃正道:“你在此细细斟酌一番,选出几样灵酒来,其品阶不能太低。三日后我再来此看看如何?另外,你将酒方上的材料也一并列出来。” 刘逸文连声应是。 不过一会,单姓男子交待几句后就御空而去,留下一脸神色复杂的他。 刘逸文心中正在感叹:每每事出意外,自己居然要在此地酿酒,心中有种被命运暗暗操控的感觉。不过多想无益,还是早些思量如何酿成此老所要求的灵酒吧! 回到山洞中,他就拿出各式的灵酒配方,开始细细的甄选了。这些酒方种类虽多,但其中很多灵材已无法找到,加上此次所要求的灵酒品阶不低,大多数酒方怕是用不上了。 这些酒方中,自己大多粗略地看过一遍,不过仍有少部分只字未动。而那单姓男子恐怕也没有想到,这个凝液中境的年青人身上居然有这么多的酒方在身。 这挑选的工作看似复杂,但刘逸文对此有不小的兴趣,算不上太枯燥,宁神地翻阅着各式典籍、玉简等。 不知不觉已是深夜,刘逸文取出一个空白玉简,看到合适的酒方便记载下来…… 三天后。 刘逸文的临时住处内,一张简陋的石桌前,坐着那位单姓男子。他的额头上正贴着个玉简,阖目用神阅读着。过了一盏茶功夫,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皱眉不语沉吟着。 刘逸文心中七上八下没个着落,也不知挑选的四种酒方,是否合这位前辈的意。正当他想出言相询时,中年男子开口道:“小友,这四种酒方只看介绍,便知不凡。不过……” 刘逸文心中一沉,急道:“不过什么?” 中年男子站起身来,踱了数步,又停了下来,转身对他道:“不过这上面的材料确实不易寻得。特别是那‘九丹玉液’,居然要用到‘玉茯苓’,这恐怕太过逆天了!” 说完他又苦笑道:“其余三种灵酒里,‘紫云灵浆’中的材料我虽能勉强凑齐,但所耗仙币亦不是个小数字。老夫虽自认有些身家,但仍觉得肉痛。” 刘逸文选出这几种酒方时就考虑过这些问题,但是此老先已夸下海口,所以心中也确实存了些试探其斤两的心思。不过对方竟真的能将这紫云灵浆的材料配齐,实着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让他对此人的身家又高看一了筹。 刘逸文在一旁默默无语,单姓男子见此不由觉得大没面子,尴尬一笑,接着道:“最后两种灵酒的材料,我差不多都有,其它几味我去一趟附近坊市也能凑齐。但是选其中哪一种我尚未考虑清楚。” 刘逸文眼中一亮,金丹前辈的收藏果然富足,这两种灵酒所耗的灵材、灵谷加起来已近百种,此人身上的已有其中的大部分,怎不让人艳羡呢。 单姓男子似乎仍未决定,过了好一会,忽地猛然双掌相击,恍然道:“既然如此,不如二种灵酒同时酿制,想必也不会多耗时日。若是两种同时酿成,诱得酒虫的机率定会大一些啊!” 他似乎想通了此中关节,喜上眉梢地道:“小友,两种灵酒同时酿制,你觉得如何?” 刘逸文闻言稍愣,心忖:一种是酿,两种亦是,虽然会多花些心思,却也没有大碍。于是点头道:“前辈思虑周全,不过这所耗灵材会不会太多了点啊!” 单姓男子摇首道:“若只是这两种灵酒,你大可放心,材料绝对充沛!”言罢,霞光闪过,石桌、地上多出了大大小小的玉盒和布袋,将这个本不宽敞的山洞堆得满满当当的。 刘逸文望着满洞的玉盒一时呆在当场,过了好一会才知道将其一一打开,口中还分辨道:“这是银朱,这是火苁蓉,这是地龙栗……” 他一样一样的看着,如数家珍。这其中的大多数他都没有见过,只是在图鉴上有些印象。单姓男子满意地望着他,不住颔首。 过了半晌,刘逸文正色道:“师伯放心,我明日便着手开始酿制这两种灵酒。” 单姓男子欣然道:“那就辛苦小友了!这几日,我要去趟坊市将余下的东西配齐全,你便放心在此酿酒吧。” 第五章 酿酒宝地(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将单姓男子送出洞外,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了奇异地感觉。他站在山洞外,微微叹了一口气,便又返回洞内了。 看着此人留下的一大堆灵谷、灵材,心中一振。原来望着诸多酒方只能叹气,现在却结了这么一段酒缘,命运可谓无从猜度。心中不由得回忆起当年在白鹤道观初次酿酒的经历,脸上流露着会心的笑意。 他稍微将洞内的物品清点一番后,便袖袍一挥,将其收入了玉葫芦中。做完这一切,石桌上又亮起一片霞光来。陶罐、甑、簸箕、酒曲、琉璃鼎等现出形来。 其中的一些是他一时兴起,炼制的一些低阶法器,用来酿酒可谓是得心应手。现在基本上的工具已然齐备,只并着手酿制了。 但是却有个令他头疼的问题,摆在面前——气温太低! 酿酒对温度的要求比较严苛,特别是发酵、储藏的温度要适宜,否则是酿不成酒的。这极北之地气温极低,虽然他可以施展些法术临时提高温度,但不是长久之计。如何能创建一个温度适宜酒作坊呢?他却犯了难。 若是在御剑山庄自然不存在这个问题,但是此地就变成了一个障碍。总不能与这位前辈商量让他回宗门酿制吧?就算自己有这个心,这位前辈就未必会愿意。 就这般思来想去也不能思索出个结果来,他便将此难题放在了一边。照他的想法,等这位单师伯回来之后,再向他提出来,想必以此人的神通应该可以解决吧。 于是,他又心无旁骛地摆弄起面前的各种酒具来。 …… 乌竹峰矿洞。 幽暗的矿洞内黑漆漆地的一片,回复了往日的死寂!忽地,两团璀璨的金光破入无边的的黑气之中。 它们丝毫不做停顿,仍速度极快地向深处而飞去。刘逸文四人畏之如虎的黑气,对这两团金光毫无作用,若是他们在此,定会惊得合不拢嘴。 金光在这越来越宽的地底空间窜来窜去,好似夏夜里的萤火虫。 半晌后,金光慢了下来。 忽然其中一团金光中,有低沉的声音传来,道:“师兄,这些黑气越来越稠密。而这洞内的空间竟这般大,以你我的速度竟仍未探到尽头!”他的声音中隐有焦急之意,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另一团金光回答道:“是啊!我寺在此地这么多年,从未发现这么一处地方,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黑气邪魅得很,定然不是什么好路数,莫非是魔气?”此人猜测道。 “呃……确实很像啊!不过又似乎有些区别,此处的黑气似乎更加难缠,而且数量如此之多,若是这些气体逸出到地表,恐怕不妙啊!”一想到这些黑气逸出的后果,他的声音似乎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金光中的两人似乎都十分担心这些奇怪黑气,一时又陷入了思索,此地又回到了短暂的沉寂之中,他们则向更深处探去。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黑气已如墨汁般粘稠,金光似乎穿行于淤泥之中,两人的速度已大不如先前。 这时,已能清楚地看到金光之中有两位老僧:一人瘦高,面相清奇;一人微胖,慈眉善目。 瘦高僧人此时眉头紧锁,霍然停下了脚步,侧首道:“师兄,还要向里面去吗?” 另一僧人面上已有迟疑之色,轻叹一口气,道:“算了吧!我估计即便再向里走上一段,也未必能找到其边际。这里的气体已十分浓厚,以你我修为虽不惧怕,但这洞底还不知有什么未知的危险,我们还是小心一二吧!” 瘦高僧人点头,微微沉思,道:“师兄……” 还未待他说完,稍胖的僧人扬手示意,打断他道:“有人来了!” 瘦高僧人微惊,循着师兄的目光向黑暗内望去,神色微动。 果然,只是片刻光景,几十丈外的黑色里有一团橘红的灵光,正朝他们这边缓缓飞来。此人速度不急不徐,借着灵光已能依稀分辨出其容貌。 二僧见了此人微微一愕,接着心中一松。 光团来到他们身前三丈处停来下来,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面带笑容,拱手施礼道:“真是太巧了,圆德、圆智两位大师也在此,栾某有礼了!” 圆德、圆智连忙竖掌回礼,口中齐道:“栾道友,客气了!” 圆德心中一动,道:“栾道友,你来此地可是为了这无名的黑气?” 栾姓男子点头道:“不错,近来此地闹得沸沸扬扬,我五行门离此地也不算太远,实在放心不下,掌门师兄便让我来此察看一番。不过既然有两位大师在此,正好省了我一番功夫。不知两位可看出了些端倪来?” 此人不是别人,乃是五行门三位元婴前辈中的一位,其声名赫赫,在楚境可谓是如雷贯耳!他的五行功法已臻至化境,其神通秘不可测。 圆德微微摇头,沉声道:“刚才我正在与师兄讨论,为何此地会出现这么多的邪异黑气,依我来看这气似乎是魔气!”圆德亦不遮掩,直接说出了心中所想。 栾姓男子一惊,道:“真的是魔气吗?若是如此便麻烦了!”楚境已多年未见如此规模的魔气了,而最近魔道又蠢蠢欲动,难道又有一场浩劫? 圆智白眉微挑,缓缓道:“若是普通魔气也就罢了,但这些黑气似乎还要厉害三分的样子。唉……”此僧亦有同样忧虑,心事更甚。 圆德又补充道:“不光如此,这洞底没边没际的,不知何处是个头。想必栾道友也感觉到了,越往深处就越稠密。” 栾姓男子脸色难看地道:“如此说来,两位大师也没有办法?”在他眼里,面前两位乃是伏龙寺的泰斗,若是这两位都束手无策,那楚境之内还有谁能解决这个麻烦呢? 圆德、圆智均摇了摇头,不可置否。 这洞底也不知哪里是个尽头,三人商量一阵后,便心事忡忡地向洞外退去。 第五章 酿酒宝地(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三人修为极高,又是一心后退,比起来时要快上了不少。他们各怀心思,一路上也未过多的交流。 刚到石室入口处,圆智身形微滞,忽地停了下来,其他两人随即停下身形,不解地向他望来。这上面的咒文他们均看过三遍不止,虽然知道此处必有蹊跷,却均未看出什么端倪来。 圆智也不解释,径直走到一旁的石壁处,抬首打量起上面的符文来。初来此地时,他自然细致地研究过一番,不过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现在看来,它们没有任何变化,上面灵光依然黯淡,似乎失去了灵性。 栾姓男子走到近前,讶道:“圆智大师可是发现了什么问题?之前,我也仔细看过这些符文。此文样式奇特,也不知是何种咒文?为何会在这入口处?究竟有何用意呢?”他一连问出了好几个问题,看来也留心过它们。 圆德面色微凝,缓缓道:“刚才我与师兄讨论过,先前认为是某种魔族咒语,但是细细分辨又觉得不像。栾道友,你觉得呢?” 栾姓男子自嘲道:“在下见识浅薄,岂敢在两位大师面前班门弄斧?不过,这些咒文看似朴拙似是远古之物,与寻常符文亦有差别。我从上面未感受到丝丝邪魅气息,可见并不是魔道之物,似乎是某种古老的咒文。”说到此处,他双眉轻锁,似乎也不明白这邪气丛生之处还有符文铭刻。 圆智听到两人对话,心中一动,道:“栾道友这么一提醒,我倒有了新的看法。此文看起来似乎与古道教的真言有几分相似,看来我们还需到上清道走一趟了!” 圆德与栾姓男子相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意外之色,口中道:“什么?古道教真言?师兄你有几分把握?”这个发现可谓不小,他亦精神一振,若是知道了此处符文来历,应对起里面的神秘黑气自然轻松许多。 圆智叹道:“只是这么猜测,谈不上把握。不过,除此之外,我还真没有看出其他的迹象。” 栾姓男子哈哈笑道:“上清道离此也不算太远,我便陪两位大师走一趟吧!顺道向两位请教一番!” 圆智、圆德连忙客气称善。 …… 晶谷,东北方位。 刘逸文将酿酒的诸般事宜思量的差不多后。没过多久,单师伯便又来找他了。不用说,此位是为他送其余的灵材来的。 单师伯将余下的材料交付给他之后,他趁机提出了自己的困扰——此地气温过低。谁知此老闻言,只是哈哈一笑,便领着他朝着东北方向御空飞去。 刘逸文也不知此老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是闷声跟在他的遁光之后。 此地算是千里冰封,全是一片银白,只怕要飞出这雪原郡之后,气温才会慢慢升高吧。他在心中如此想到。 大约过了一顿饭功夫,两人从晶谷上空飞过几十里距离,他已经看到了晶谷的边缘,几座山峦伫立在不远处。 单姓男子从山巅上空一越而过,便停在了空中不动了。刘逸文眉头一挑,跟上前去。 山峦之后景色大变,脚下竟出现了一个方圆十余里的湖泊来! 此湖被十多个矮峰围成一圈,中间的湖面如镜,倒映着天上的蓝天白云,而湖岸交接处呈现出红褐、翠绿、幽紫、金黄等矿化层,看起来色彩绚丽,真个如诗如画! 刘逸文惊叹一声,道:“这里天气严寒,为何还有这么个小湖呢?”按他心中所想,此处乃是极寒,滴水成冰,此湖却未被冻结,太过奇特了。 单师伯神秘一笑,也不解释,径直带着他向下方飞去。迎面的吹来的风并不凛冽,反而有种春风拂面的感觉,让他啧啧称奇! 渐渐地,耳边传来了叮咚的流水声。他循声望去,只见脚下的山腰处,白气缭绕中有一弯细流,正依着山势缓缓流入湖中,声音正是从此处发出来的。 越来越近,刘逸文惊喜地发现,湖岸处还有几股热流从地底涌出,咕噜咕噜地冒着水泡,却是几个泉眼! 此处竟是一个天然的温泉,难怪温暖如春! 刘逸文欣喜之余,在湖岸边落了下来,不待单师伯招呼,便将手伸入湖中试探起水温来。“嘶!”刚一入水,手上传来的温度竟然不低,还有些微微发烫。 在湖边的土壤处,稀稀拉拉地生长着一些不知名的小草和灌木,散发着生命的活力!在这一望无际的冰雪之国里,显得弥足珍贵。 单师伯面上带着一丝喜悦,道:“初来晶谷时,我也和你一样随便在山壁上找个石洞。后来无意间发现了这处热温泉,我便在这附近开辟了一个临时洞府。”言罢,他朝着远处的一座山峰指了指。 刘逸文微笑道:“没想到这冰雪之地,还有这么一处好地方,确实让人欣喜!” 单师伯点头道:“我初次见到此湖时,也如你一般兴奋了好久。这湖底还有几处泉眼,让此湖从不结冰。你看看哪处温度适宜,开辟个临时洞府,便可以在此开始酿制灵酒了!” 刘逸文没想到难题就么容易解决了,欣然道:“谢师伯!晚辈立即着手准备!” 在冰天雪地中呆了几个月,现在有这么一处温暖有绿意的地方,让他心境也霍然开朗起来。 刘逸文放眼四下呆望了一会,忽然心中涌起疑窦,道:“单师伯,此湖内有没有妖兽出没啊!” 单师伯沉吟道:“我在此暂留了十多年,也曾用神识搜查过一番,均未发出妖兽。虽然没有到亲自到湖底查探,想来也不应该会有吧!” 刘逸文心中略宽,于是道:“那晚辈就开始选地方了!” 单师伯略微颔首,道:“我的住处你也知道了,若有闲暇也可来我的洞府内小酌两杯!” 刘逸连声称谢,待此人离开,他便在这湖泊上方的岩壁上细细挑选起来。此地不算太大,不多时便在离湖面五、六丈高的位置选了一个中意的地方。 第五章 酿酒宝地(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驱动着真刚剑,在石壁上开凿着。一时间,宁静的小湖上空,响起了砰砰的乱石声。 他先向径直向内辟出个直径丈许的山洞来,然后又缓缓向下方行进,时刻感觉着洞内的温度,待比较适宜时,才着手建起了几间石室,当作今后酿酒的作坊。 再将洞顶上嵌入些日光石,就地取材随意地雕刻出几副石桌、石凳后,这个洞府便有些似模似样了。如此花了足足半天功夫,最后在洞口处布上一个简单的防御法阵,他终于歇了下来。 刘逸文把里面的空间挖得非常宽敞,备下了五、六间石室用来酿酒,其中有一间石室要低上半丈。做完这一切后,四下逛了逛,对这处新居他还算满意。洞内的温度适宜,宛若春季,想必酿酒已不成问题。 或许是因为刚才花费了不少力气,他现在觉得有些乏了,便在新居的卧房内休息了。方才见到这小湖时,某个瞬间,大眼的模样浮现在了脑海里,心中忽地一黯。 它被称为赤淮灵猴,善水,两次遇见它都是在水边,若是它就在这小湖内该多好啊!这就般胡乱想了一番,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他早早就起来了,在自己搭建的临时酒坊内忙碌起来。初次酿酒时,雁泉春酒坊内的鲁师傅告诉他酿酒的四大要紧之事,如今仍记忆犹新——谷、曲、水、窖! 此次,酿酒用的谷物都是货真价实的灵谷,品质自然不在话下。而酒曲,自然选的是从杜丰那里得到的红曲。水则准备用从德泉寺那里取来的灵泉。 酒窖这里没有。不过,自己胡乱炼制出的琉璃鼎,已经酿了几次灵酒,而且经过一番温养,想必也可以派上用场吧!他在心中如此计划着。 唯一令人遗憾的是,酒海他还没有时间制作,若是能有此物,想必又能增色不少。 他整理一下心情,就着手开始了。先将灵谷稍稍蒸制摊凉,再将曲粉磨碎,拌入已凉好了的谷物内,放在一个温度适宜的暗室内。那间特意挖低的石室就是为了发酵准备的,因为离温泉更近,所以温度比起其它几间要高上一些。 …… 时间就在这寂寥中流逝,刘逸文每日琢磨着酿酒的事情,闲暇时也看看炼器的玉简,毕竟此行的目的是为了炼制灵剑。 在心中他已将那块离火精金假想成主材料了,然后在心中演算着,再配上哪些灵矿可以制成一把什么品质的灵剑。一想到此物,心中就抑制不住激动,毕竟用它来炼制灵剑已是奢侈之极,就算是炼制出上品灵剑也毫不稀奇。 虽然他心中思量多次,但是仍有一个念头,那便是——若是郝师伯在这里就好了。不过只要灵酒酿成,就可以离开此地回宗,着手炼制灵剑,到时候再向此老请教也不迟。 这日,他正在翻阅杜氏酿酒典籍,忽地一拍后脑勺,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洞府,来到湖岸边搜寻起来。他不停在用手在湿泥里搓弄,偶尔还用两指掐上少许泥巴,放在眼前观察着,似乎在寻觅什么东西。 当他绕着湖岸走完一圈,忽地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还带着丝丝喜悦。他选了一处离洞府稍近的位置,再拿出一把玉铲和一个布袋来。 那布袋上用篆体写着四个字,依稀辨来却是“龙胆灵草”四字,原来是从杜氏秘境带出来的灵种。 刘逸文此时心情大悦,按照典藉上记载,此草对土壤要求严苛。灵气充沛不必多言,只能在火山岩矿的土质上生长,若是仅仅如此也就罢了,此草偏偏对水份要求极高,寻常火山矿上哪里有这么丰足的水份呢? 而此地却恰恰满足了这两个条件,是块天然种植龙胆灵草的宝地。 龙胆灵草在杜氏秘境带出的灵种中,算不得有多珍稀。但是以此草根茎为主材料,酿制出的龙胆酒,却是凝液境提升修为的极佳之物。 更有甚者,配以其它几味灵药,还可以炼制出凝液境的丹药来。刘逸文自从在酒道上琢磨后,心中隐隐觉得此道似乎与丹道有异曲同工之妙,却未深究。 当初看到龙胆酒的配方时,他就动了培植此草的心思,却苦于宗门内没有地方能够种植,而且此草价格不低,所以就耽搁下来了。 如今,真是天遂人愿让他无意间找到了这处福地来。 他不再犹豫,隔着数尺距离便种下一粒种子,将布袋内的种子播下了小半数量,便停了下来。虽然此地与记载的灵壤条件十分相似,但他心中仍有几分担心,所以留下了大部分灵种,若是种植失败,还有挽救的余地。 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播下的种子,细心地将矿泥盖了又盖,生怕哪里做得不够细致,检查无误之后他就返回了。 他一路心情欢畅地回到了酒坊里,轻嗅之下,竟闻到了丝丝香味。心中一动,他便来到了制曲的暗房内。 此地的温度比起其它几间石室来要高上不少,而且湿度也颇重。他拿出了一块拇指大小的日光石,借着昏暗的光线,他发现灵谷已然有丝丝发黄,上面还长出了细细的绒毛。 刘逸文心中略安:这是酒曲发酵成功的迹象,此步成功后,接下来再将其它灵材、灵谷添入其中,便可放入窖池内了。 灵酒发酵的时间比较长,通常是普通凡酒的数倍。只有如此,方能将灵材中的灵力、药力萃取至酒醅之中,蕴含于佳酿之中。 不过此时尚属第一步。 原本掺料入窖时,需要些稻壳、谷糠。他经过这几年的尝试,发现一种叫做茴香子的低阶灵草种子,能够替代这些凡俗之物,起到喜人的效果。这也算是他入此道以后发现的一个小窍门吧! 手中拈着两粒灵谷,看过一番后,放入嘴里稍稍咀嚼。他感觉还欠些时日,估摸着还有半月时间方能入窖,于是便离开了。 第五章 酿酒宝地(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御剑山庄古剑峰,映月湖畔。 落日的余辉洒在粼粼的湖面上金光荡漾,树影摇曳,微风习习,景色依然是那般怡人。湖岸处的大青石上,一男两女正在商谈着什么。 那男子一身蓝袍,英姿勃勃,长身而立。旁边的一名绿裙少女只是中人之姿,但另一名少女却是淡雅端庄,清丽无双。她身着束腰白色长裙,墨玉般的青丝挽了个飞仙髻,一根珠钗横入发髻,仿若仙子。一双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轻抿,眉眼间却多了几许愁思。 绿裙少女对蓝袍男子雀跃道:“许师兄,这次袁师姐一去就是五年光景,实在令人挂念。好在她终于好了,师傅总算了了一桩心事!” 许季右点点头,眉眼间似乎并无喜色,沉声道:“不错,素兰这次能够苏醒,确实值得高兴。不过,青荷你难道没有发现……” 青荷愣声道:“发现什么?” 许季右欲言又止,轻叹了一口气,道:“没有什么。” 袁素兰对两人的对话似乎没有太兴趣,只是望着远处怔怔出神。 青荷拉了一下袁素兰地手,娇笑道:“师姐,好长时间都没有去逛坊市了,不如明日一起去木明镇坊市看看?” 袁素兰侧首看来,似乎还未回过神,蹙眉道:“什么?坊市?” 青荷道:“是啊!怎么样?明日一起去看看?” 许季右见此眉头皱得更紧了,缓缓道:“青荷!素兰大病初愈,不若让她休息几日可好?” 青荷微有些失落,应声道:“师兄提醒得是,也不急于一时!” 许季右强挤出些笑容,道:“青荷,你先回去吧!我与表妹还有些事情相商。”后者点点头,和袁素兰打过招呼,身形化为一道遁光破空离去。 片刻后,许季右肃容道:“素兰!前几日,我与逸文一齐去了野猿谷附近的乌竹峰,那里的矿洞内出现了一种莫名的黑气。当时,还有徐怀仙和一名伏龙寺的道友,我们发现洞内的空间十分大,黑气对我等的护罩还有侵蚀,便退出来了。但逸文却未随我回宗,而是去了雪原郡内……”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袁素兰的反应。 袁素兰黛眉紧蹙,打断道:“等等……逸文是谁?” 许季右心中猛地一沉,面色难看地道:“逸文就是玉泉峰的刘逸文啊!”他心中已有不好的预感。 袁素兰似在回想,痴痴地道:“玉泉峰……” 许季右初见袁素兰时,已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反应有些呆滞,而且好像有部分失忆的迹象。刚才向她提起刘逸文,就是想试探她的反应,结果竟是这般! 他仍不肯放弃,小心地提醒道:“是啊!玉泉峰的刘逸文,就是当年深入妖族之地,将你从狼妖手中救出的刘逸文啊!” 袁素兰觉得头昏昏沉沉地,像要炸裂一般。此刻,她面色苍白,呼吸陡窒,美眸用力的眨了眨,再摇晃几下头颅,似在竭力地回忆着什么。忽然她痛苦地蹲下来,用双手抱着头,口中还念着碎碎的呓语! 天旋地转,袁素兰眼前一黑,就要昏倒在地。 许季右脸色大变,连忙将她扶住。他微一沉吟后,将袁素兰放在飞行法器上,然后朝着古剑峰的某处飞去。 将此女送回余思烟的洞府安顿好,许季右脸色阴郁地向余思烟请教道:“余师叔,素兰表妹怎么会变成这样?” 余思烟先叹了口气,而后缓缓道:“当初兰儿昏迷不醒,求助诸多同门均束手无策。无奈之下,我带着她寻到了凝香阁。” 许季右脸现意外之色,凝香阁虽同属八大宗门,但平日里十分低调,少有与其它几派来往。为何这位师叔不去求助神手谷,而偏偏找上了此阁呢? 未待他想得明白,余思烟续道:“凝香阁擅制各式灵香,有诸般不可思议的神通,而此宗内恰好有我的一位好友。当年听她提过,此宗有一种名为‘引魂香’的灵物,有还魂归魄的奇效。” 许季右喃喃道:“世间还有这种灵香?”对于丹药他或许有些认知,而灵香之类却知之甚少了。 余思烟不可置否,叹息道:“当时我只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找上了这位好友。不料此香真有还魂之效,素兰嗅过此香后,终于苏醒过来。” 说到此处,她顿了顿,又道:“当时我欣喜万分,大感不虚此行。不过……不过素兰苏醒后,似乎失去了部分记忆。” 许季右恍然道:“难怪我觉得不对劲,提起逸文的名字她居然一脸茫然。” 余思烟眉头一挑,道:“逸文?你说的是玉泉峰那小子?” 许季右连忙道:“是的,逸文对素兰的事情十分记挂,曾多次来此打听她的消息。”余思烟微微点头,却未出声。 …… 刘逸文整日忙碌在临时酒坊内,其间单师伯曾来察看过一次,对他的进度大加称赞。今日酒曲已成,他准备将灵材、灵谷掺入其中,放入琉璃鼎内发酵。 做好这一步后,只需静待成酒蒸溜了,成功与否就在此一举了。完成后,他就可以开始着手酿制另外一种灵酒了。 心中如此想着,手中已有动作。他使出一个法诀,将琉璃鼎盖打开,一股酒香扑鼻而来。先将原来的酒液用陶罐盛好,接着法诀对着簸箕上的酒曲一指,一道霞光扫过,它们就被移进了鼎中。 他再深呼一口气,将石桌上的灵材、灵谷一样样的缓缓添入其内。这些灵材有着严苛的配比,马虎不得。 “天南星两斤。” “青玉麦一石” “黄葵栗一石半” …… 最后,他将小半袋茴香子倒入其中,再搅拌均匀,郑重地将鼎盖关好。催动法诀后,琉璃鼎被放置在了石室的中央处。他将余下的材料一收,便出了山洞,直奔湖岸而去。 前两天,他发现龙胆灵草已冒出了米粒大小的芽尖,让他兴奋了好久。现在,他对此灵草愈发期待起来。 第六章 万里寻友(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一出山洞,就迫不急待地向湖岸边飞去!隔远已看到灰黑的岩泥上,点缀着两排嫩绿的芽儿。他的心情更加舒畅,在龙胆灵草的生长的地方停了下来。 此时正值上午,叶儿上还挂着几颗晶莹的露珠,尤为可人。他如同看着宝贝一般地盯着它们,还忍不住轻轻地抚弄了几下。 他在这几十株灵草间转了又转,发现除了三、四棵未露芽外,其余的均已长出了二瓣椭圆的叶子来。 刘逸文这几日从上典籍上看到,龙胆灵草虽能在此处生长,不过还需要施些肥料,方能长得更好。 培植一道,肥料确属必要之物。但是作为灵草肥料的,自然不同于凡间所用的普通之物。它需要低阶妖兽的血肉、灵泉或深海中的淤泥,还有一种他能轻易得到的东西,就是——酿灵酒剩下的酒糟。 酒糟用来当作肥料的原材料,可谓是物尽其物。这些东西内虽然大部分精华被酿成了酒液,但仍剩余不少的灵力,配上妖兽的血肉、淤泥可谓是极好的肥料了。 以前酿完酒后,这些酒糟看着弃之可惜,便一直存放起来了,这下可算有了用武之地。而淤泥面前的湖里就有不少,只欠妖兽的血肉了。 一般猎杀妖兽时,大多只取有价值的材料,余下的都是随手用火球术处理掉了,现在想来真是太浪费了。 一念至此,他便御空朝湖岸的某座山峰飞去。 刘逸文自上次与单师伯见面后,就一直未见此老。此时,他停在一面看似丝毫无异地石壁前,掏出一张杏黄符纸,轻语几声便向石壁送了过去。 符纸方一接触那石壁,就消失不见了。 半炷香功夫后,刘逸文与单师伯两人相对而坐,桌上还摆放着一壶、两杯。这两人竟在此处把酒言欢起来。 两人小酌几杯后,单师伯或许是因为酿酒的事情进展十分顺利,心情显得格外舒畅,哈哈笑道:“小友!今日怎会有空来我这里坐呢?” 刘逸文坦白道:“不瞒师伯,晚辈今日来此是有一事相求!”虽然上次此老曾告诫他这里也有妖兽出没,但他没有遇上几只。这次来,为的是询问哪里有低阶妖兽的巢穴。 单师伯有些意外,眉头一挑,道:“但说无妨!” 刘逸文简单地讲述了配制肥料的事情,此老听完后爽快地笑道:“我当是什么难事,不过是些低阶妖兽的血肉,你也不必自己去寻找了,反正我这几日也没有什么事情,就帮你弄些来吧!” 刘逸文大喜,连忙称谢道:“多谢师伯了!”此人本对这里比他熟悉多了,而且修为又高,这件事对于他来说自然是轻松至极! 妖兽血肉的事解决了,那肥料自然是水到渠成了,心事放下后,又与此老畅饮了几杯! …… 大楚洪安郡与楚安郡的交界处,有一个名叫青苏涧的坊市。这处坊市建在一处瀑布之后,因此而得名。 上清道、仙音观与五行门三大宗门将此处围在中央,所以此坊市一直热闹非凡,生意红火。它是大楚境内有数的大型坊市,其内有近千家店铺,出售的材料、法器也十分齐全。 这日,坊市的街道上来了一名四十岁左右中年男子。此人身材略矮小,留着几寸浓密的短须。不过就算如此,此人也只是人群中普普通通的一位。但是在他的右肩上坐着一只双瞳奇大的猴子。 小猴不但眼睛奇大,而且“手”里还拿着一个酒壶,不时地喝上几口,一时间酒香四溢,惹得过往的修仙者啧啧称奇。 中年男子随意地浏览着两旁的店铺,却似乎没有什么想要购买的东西。过了半个时辰,他走马观花地看完了大部分地铺子后,便驻足不前了。 他左右望了望,看准右手边一间出售材料的店铺,微微沉吟,抬步走了进去。一名文士模样的青年连忙迎了上来,拱手一礼,道:“这位前辈,不知有何需要?本店的灵材种类齐全,应有尽有!” 中年男子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淡淡道:“你这里有楚境的地图吗?” 文士微微一愣,连忙笑着道:“当然有的!前辈请随我来。” 中年男子跟着文士来到一排黄木柜台前,后者热情地介绍道:“这里有纸制的,也有玉简的,有详细的,也有粗些的。不知前辈需要哪一种?” 中年男子随口道:“来一份简单的玉简吧!” 文士心中虽些嘀咕,脸上却春面满面道:“好的,您请稍等!前辈还有别的需要吗?” 中年男子摇摇头,文士走进内侧,取出个白色玉简递了过来,道:“此玉简十五仙币!” 男子点头,随手递上了十五个赤色仙币,文士接过后,先是一愣,然后低呼道:“齐境仙币!” 中年男子眉头微皱,不悦道:“怎么,你这里不收吗?” 文士首手频摇,连忙道:“收的,收的!” 中年男子轻哼一声,便转身离去,留下微微怔神的文士青年。 中年男子出了店铺后,便离开了坊市,他将玉简放在眉心稍稍阅读后,沉吟道:“想不到御剑山庄离此地还有这么远的距离!”言罢,他方向一变,便朝东南飞去。 此人不是别人,乃是从齐境至楚的杜丰,而他肩上的小猴则是大眼。 五年前,刘逸文被魔道追杀至大荒漠,与大眼走散。大眼经历了黑沙暴,却侥幸未死。此猴已然通灵,竟寻到了杜丰所居住的山峰。 杜丰见到大眼后,大感讶异。大眼虽口不能言,却听得懂人话。几番试探询问下,他知道刘逸文出事了。杜丰连忙赶到那里,四处寻找,却没有找到刘逸文的身影。 无奈之下,他就将此事暂时搁下了。大眼则跟在了杜瑜的身边,此女十分喜欢它,丝毫不吝惜地用灵酒哄它。这样,一人一猴倒也相处得融洽。 这几年,杜丰打探刘逸文的消息一直无果。他稍稍思量,觉得刘逸文若还活着,必定会回宗门,所以离齐至楚来寻找。 因为是第一次来楚境,所以他先寻到这处坊市购买了一幅地图。 第六章 万里寻友(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楚境的疆域虽只有齐境的一半左右。但刘逸文所在的宗门,离此的距离却不近,因为青苏涧坊市靠近西北,而御剑山庄临近东南边境,比他料想的要远了许多。 杜丰自五年前从秘境中归来后,便立志将祖宗的无上酒道发扬光大。不过,此人虽是酒痴,奈何在此方面的天赋却十分一般。 秘境的一番际遇,让他对此有了茅塞顿开之感。那平日里未想得通透的酒中难题,再次思量下,竟豁然开朗,让他欣喜不已。 将秘境内的典籍参悟少许后,自己也摸索着试酿了几回,又有不小的进步,让他大感欣慰。 而在有生之年能将秘境开启,算得上造化一场,而刘逸文则是机缘中的引路人。在心底他一直十分感激此子,所以知晓刘逸文发生意外后,心中一直难安。想起与刘逸文相处的那段日子,两人煮酒论道,交流酒酿心得,可谓是惺惺相惜。 杜丰在心底如此一番思量,脚下的飞行法器依旧徐徐前进,按照他的速度赶到御剑山庄,估计还需要一个多月时间。 一来,他是首次来楚境,地图之上标注的险地必会谨慎绕过;二来,有些奇景、福地他亦想浏览一番,也不枉来楚一趟。 肩上的大眼一路上吱吱的乱叫不停,似乎有种“游子”回乡的错觉。大眼相比之前又有些变化,它瞳孔内的金光愈发明显了,皮毛的黑色已非是纯黑之色,看起来更加神秘。不变的仍是那嗜酒的性子,只要有灵酒它便眼里冒光,精神十足! 一人一猴相对无言,只是都拿着个酒壶不时地喝上两口,看起来竟有几分默契! …… 晶谷东边的小湖处。 刘逸文自从来了此地后,就日复一日地在此忙碌着。寻找灵材变成了酿酒,世事难料,却让他的心境平复了许多。 除了日常必要的修炼外,他一门心思都放在了酿酒之上,那几间临时打造的酒坊,如今摆上些酿酒用具,乍看之下,还似模似样。 今日,他在整理杜氏秘境中的物品时,又发现了一个玉瓶,忍不住拿着手中深思着。 身前的石桌上,还摆放着一个白玉杯子,里面有一小团碧绿的液体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奇异的香味。 此物就是被称作“仙露”的液体,杜氏秘境中唯一的未解之谜! 不过,杜氏先祖的虚影曾言,他自己也不知道此物有何妙用。如此神物,刘逸文早就动了研究的心思,不过数次未果。 至于查找典籍,他当然早就想过,但是无论是宗门内的藏经阁,还是坊市中的各种异志录,均未记载此物,让他徒呼奈何!不过他早有心理准备,这个谜题连走到了那一步的杜氏先祖都没有破解,想必不会如此简单。 今日,他早早地去看过龙胆灵草,发现并没有太大变化,他就回了洞府。想想也是,这灵草生长本就缓慢,加上单师伯的妖兽血肉还未收到,肥料尚未配好,所以一、两日也难有长进。 看来还是自己心中太过急切了! 百无聊赖之下,他就拿出仙露准备研究一番。仙露依旧灵力十足,香气怡人,不过究竟有何用途真是令人伤透脑筋! 杜氏先祖已经交待过,仙露入酒没有太大效力,直接服用呢,也增加不了修为。但此物确实是罕有之物,到底窍诀在什么地方呢?这就像空有一座宝山在身边,却不知如何将其取出。 刘逸文再看过一阵,未发现任何特别之处,便将其收入了玉葫芦,站起身到山洞外去了。第二种灵酒也着手开始酿制了,当下正在制曲之中。 望着眼前的小湖,他长舒了一口气。一声长啸后,御空来到湖心处,真刚剑被他执在了手中。许久未使剑诀,心血来潮之下,忍不住要活动一下筋骨。 他凝神运剑,竖直指天,左手剑指抹过,一丝灵芒闪现。忽地,他右脚前踏一步,左脚成弓步。剑尖一抹灵芒跃动,在他头顶上划出一道弧光。 刘逸文轻叱一声,剑随意走,一道月牙形的剑芒直入湖中,溅起数丈高的白浪来。 他身形闪动变幻了几个方位,手中宝剑由慢变快,在空中留下了重重剑影。一时间,湖面上气劲交错,嗤声不绝,扬起霏霏雨粉。 时而金刚,时而破邪,剑诀交错之间,隐隐有些相融相通之感,让他一时忘情于剑道之中。 心下大喜,连忙又随性舞动起来。这突来的灵机稍纵即逝,乃是修炼上厚积薄发的一丝感悟,若没抓住只会留下遗憾! 金刚剑诀是他初入剑道后,接触的第一种剑诀,其招势、行功的变化、灵剑的激发早已深入骨髓。而破邪学自李元白,自己揣摩数年后,隐约明白此诀乃是正宗的道家真诀,威力之大不在话下,但其晦涩程度远超金刚剑诀! 这两种剑诀是他平日斗法、克敌的最大凭仗。但随着境界的提升,金刚剑诀已有些鸡胁的感觉,实难发挥满意的效果。 再施展几式后,他双眉紧皱,这似明未明,似悟未悟的滞塞让他倍感难受。将剑诀猛地一收,几个纵身,他来到一块大石上盘膝坐下,阖目参悟起来。 金刚剑诀与破邪剑诀的影像,在脑中如皮影戏般不停地翻腾交错,几乎要涨破他的头颅。忽地影像如流光般飞快,忽地又似凝滞,慢了千百倍般…… 刘逸文一动不动地安坐,似是入定一般。天上白云变幻,湖中波光粼粼,待到日落西沉,他的身影似融入了这片天地之中。 这一坐竟直至深夜,当他睁眼醒来时,天上星斗棋布,新月如钩,极北处的夜景别有一番幽美。他仰首凝望星月,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似乎悟得了些什么。 片刻后,他双足踏在虚空,留下淡蓝的法力波动,径直朝洞府而去。白衣曳曳,步履之间流露着几分自信,看来受益匪浅! 第六章 万里寻友(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回到居处后,没有立刻入睡,而是拿出了李元白赠给他的剑诀玉简,贴在眉心处浏览起来。 他口中轻念着剑诀,偶尔还用神识在玉简内记录着什么。如此这般持续了一顿饭功夫,方才结束。 五日后,单师伯终于将妖兽的血肉送了过来。不仅数量比他料想的多,等级还不低,大多数都是四、五级的,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刘逸文大喜过望,连连称谢。此老不置可否,大兴趣地到酒坊内转了转,就满意地离开了。他当然明白单前辈对其所酿灵酒寄予了厚望,自己所提出的条件,全部一一应允。 将这些血肉稍稍炙烤处理后,再按比例加入湖底取来的淤泥、备用的酒糟,他配制出了平生的第一份肥料。 他迫不急待地将它们用在了龙胆灵草之上,期待着灵草能够长得更加茁壮。 单姓男子离开后,朝着自己的洞府方向飞去。刚刚飞行了一小会功夫,他眉头忽然一挑,发现在数里外的洞府前有两名女子立在那儿,看来是专程为他而来。 单姓男子面色微沉,仍不急不徐地朝两人靠了过去。离她们还有两丈距离,他停了下来。 这才看得清楚,其中领头的少妇凤眼小嘴,娇俏可人,面色清冷;身后的长裙少女,黛眉秀目,长得国色天香一般。若是刘逸文在此,必要惊呼一声:少女正是五年前,引他入仙音观的俞眉此女。 少妇见到男子,露出了几分笑意,香唇轻吐道:“单师兄,好久未见,近来可好?”而俞眉则一脸肃容地立在她的身侧。 单姓男子轻哼一声,皱眉道:“芷珍,你来这里干什么?” 少妇毫不以为忤,仍然淡淡笑道:“怎么,师兄好像并不欢迎我啊!” 单姓男子不耐道:“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我还有事情要做!” 芷珍眉头轻蹙,道:“师傅有命,让我来通知师兄速速回宗,有重要事情召见你!”她与面前的男子有些无心之怨,哪知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位师兄仍未介怀。 单姓男子心中大懔,低呼道:“什么?师傅让我回宗门?”自从上次离宗后,他便在这无名小湖处建了个临时洞府,对门内宣称在外游历潜修道法。以他的修为地位,只要不是宗门内的那么几位,一般人还真不敢过问。 于是他便一直在此,倒也没有人敢来打扰。 少妇正色道:“不错!我岂敢乱传师傅命令?既然师兄已经收到口信,我也不多打扰了,告辞!”言罢,她又恢复那副冷傲模样,带着一旁的俞眉御空离去。 单姓男子望着二人远去的遁光,眉头紧锁,然后心事忡忡地回了洞府。 两女在飞行法器上向南而行,俞眉小心地试探道:“师傅,这位单师伯脾气好大啊?他真是我宗的长老吗?我可一次都未见过啊!” 芷珍对这她极为宠溺,叹了口气,解释道:“眉儿,这次你可看走了眼。单师兄天赋极高,一直颇受你师祖看中。不过当年为师与他有些小恩怨,所以对我一直不假颜色。” 俞眉意外地看了师傅一眼,讶道:“师傅一向以和为贵,在宗门内与几位师长也相处得十分融洽,怎会得罪这位师伯的?” 芷珍露出个无奈的苦笑,摇头道:“都是些陈年往事了,提它干嘛呢!” 俞眉见师傅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亦不再出言相询。 半个时辰后,单姓男子又从洞府内出来了,神色复杂地看过几眼,随即长叹一声,化为一道遁光却是朝着刘逸文的住处而来。 刘逸文一脸纳闷地看着此老,心中不明白他为何去而复返,不过对方的面色相比之前差了许,让他一时不敢胡乱言语。 他心中正在猜测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让对方不满意了,心下忐忑不安。 单师伯沉吟少许后,面有难色地道:“小友,老夫有事情要暂离此地。” 刘逸文一呆,脱口道:“什么?前辈的意思是……”他心中一凉,本是约定好在此酿酒,而后换取离火精金的,若是此老离开了,那他的计划岂不要落空了? 一念至此,他的脸色变得难看无比。而且这酿酒已是势成骑虎,进退不得啊!两种灵酒一种已入窖,一种酒曲将成,想要半途而废也不可能啊! 单姓男子似乎看出了刘逸文的所虑,宽慰道:“小友不必惊慌,事情突然,我亦是刚刚收到师门讯息,不得不回宗一趟。” 接着他对上刘逸文的目光,略感抱歉地道:“小友所虑我心中有数,不过事已至此,只能劳烦你在此多呆些时日了。我想了个折衷的办法,不知你意下如何?” 刘逸文心中又燃起了希望,眼睛一亮,道:“还请前辈指教!” 单姓男子负手望着石室的顶部,缓缓道:“你仍在此用心酿酒,一年后我再来此取酒,若是有什么急事找我,只需拿此令牌到千余里外的仙音观找我即可!” 言罢,他拿出一块蓝色玉牌递了过来,刘逸文连忙双手接过。 玉牌入手有丝冰寒之意,中间有刻着个古篆的“音”字。他心中虽早有猜测此人是仙音观的前辈,但现在才得以证实。 单姓男子接着又道:“当初的条件不变,若是成酿,我另有补偿!你看如何?” 刘逸文心中无奈,此老在他附近肯定要方便得多。其它暂且不论,仅是安全方面有此人做后盾,那自己也安心得多。 不过现在也没有其它办法,莫说还有一种灵酒尚未入窖,就是好不容易种下的龙胆灵草,自己也舍弃不下。 于是,他苦笑道:“看前辈神色必是有重要事情,晚辈当然不敢阻拦。我亦不需要前辈多做补偿,只要成酿后能得到那块离火精金已经心满意足了!” 单姓男子一呆,刘逸文的表现让他出乎意料之外,缓缓点头道:“小友如此豁达,这份情老夫记下了!” 两人再相谈片刻,刘逸文陪着此老出了洞府。他望着天边化为一道蓝芒的遁光,怅然若失! 第六章 万里寻友(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呆瞧着消失在天际的遁光,轻叹了一口气,收拾一下心情后缓缓返回。单师伯的突然离去,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按照之前所想,等第二味灵酒入窖之后,他想趁机回宗门一趟的。晶谷离御剑山庄有万里之遥,但以他现在的速度,来回只是一个多月的光景。 他一直都在琢磨能增进凝液期修为的灵酒,既然龙胆灵草可以培植,他自然动了酿制龙胆灵酒的心思。主料已经解决,再到木明镇坊市收集些辅料,那么,此灵酒应该不难酿成。 另外,他离开宗门也有一段时日了,齐雄下落不明,他还记挂着。 灵酒入窖后,不亦随意挪动,应保持相对恒定的环境,期间还要注意环境变化,以防突发的意外。 不仅如此,湖岸的龙胆灵草他也放心不下。虽然此处罕有人迹,但妖兽总有出没的。若是真被其毁去,那他的心血就白费了。 以他的原意,是想让单前辈帮忙照看一月,待他将事情处理完毕,便赶回来。可事情这般不凑巧,让他有些郁闷。 …… 杜丰一路向东南而行,沿途也未遇上什么太多麻烦,偶尔见到人杰地灵之所也会留连数日。 今日,他未再继续前行,而是来到了野猿谷附近的一家宗门附近。 原来几日前,路过此地的一间小坊市,无意间听闻了一种叫做“猴儿酿”的灵酒,甚为惊奇。细细打听之下,此酒竟是这野猿谷中的灵猴所酿,他就更加感兴趣了。 此谷附近的三合殿,自然是近水楼台,门派中的修仙者对谷内环境颇为熟悉,不少人待成酒季节,深入谷中取酒,以作私酿。 杜丰本是酒痴,如此灵酒岂能放过。他心中有了盘算,打算找上此宗购买一些,也好细细品尝,或是研究一二。 三合殿离野猿谷只有三十来里的距离,稍稍辨明方向他便朝此宗飞去。渐渐地,四周的灵气浓郁起来,杜丰心中微动,正要寻找其入口所在。却在无意间瞥见里许开外的虚空中,立着一名白衣女子。 他先是一愣,随即缓缓上前,那女子似有所觉,转身向他望来。 杜丰眼前一亮,心中暗赞一声。此女双十髻、柳叶眉、鹅卵脸,端地娇俏灵秀。他隔远拱手一礼,朗声道:“这位道友,请问此处是三合殿吗?” 少女眼眸轻转,微笑道:“是啊!难道你不是这三合殿内的道友?” 杜丰微微一怔,摇首道:“在下是第一次来此!听闻此宗藏有佳酿,所以前来一探究竟。” 少女闻言,扑哧一笑,小声嘀咕道:“原来又是个酒鬼!”言罢,她似被勾起了心事,神色一黯,凝立不语。 此女声音虽小,却清楚地落入了杜丰耳中。他尴尬一笑,正欲客套两句,打听一下这三合殿的来历,忽然,前方的山峰处水纹荡漾,从里面走出一名年青人来。 青年先是微微一愣,而后连忙施礼道:“两位前辈,徐长老有命,请两位到洞府内小坐。”刚才接待这位女前辈时,只是她一人。这才一盏茶功夫,怎又多出一人来了呢?他心中虽然疑惑,却也不敢多问。 少女客气两句,青年便引着她向宗内走去。 杜丰微微一凝,接着神色一动,施展了一个身法跟在了后面。少女香肩微窒,而后又恢复如常。三人先后没入光门内,消失不见了。 青年一路引着二人,朝着一座山峰飞去,杜丰与少女两人一路默默无言。 只是半炷香功夫,杜丰就看见山脚处的一个大石台旁,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负手而望,脸上还带着礼节性的微笑,正是徐怀仙。 待下三人落下身,青年弟子连忙上前见礼,道:“禀长老,两位前辈已带到了。” 徐怀仙微微颔首,道:“你去值守吧!”青年口中称是,祭起法器御空离去! 他从容拱手,道:“两位道友,竟有空来到我三合殿,实在是荣幸之至!” 少女满面笑容道:“徐道友客气了!今日来此多有打扰!”杜丰在一旁微笑点头,也不知如何插言。 徐怀仙不以为意,笑道:“公孙道友不必多礼,神手谷的诸位道友我可是仰慕久矣!”接着他又向杜丰道:“不知这位道友如何称呼?”刚才执事弟子来报,有位自称是神手谷门下的少女来访,他心中微愕。 神手谷在大楚境虽如雷贯耳,但自己与此宗的人鲜有来往。此女自称复姓公孙,单名一个若字,自己也是头一次听闻。不过对方既来报上名讳,又言有事相询,他自然也不会拒之门外了。 在她身边的这位身材略显矮小的男子,也不知是神手谷的何人,所以他才出言相询。 杜丰轻咳一声,赧然道:“徐道友!在下杜丰,并非楚境修士,而是来自大齐。路过此地时,听闻得贵派有种‘猴儿酒’的佳酿,见猎心喜之下便冒昧登门,还请不要怪罪!” 徐怀仙先是一愣,随即哑然道:“原来是齐境道友,失敬,失敬!既是为灵酒而来,在下亦不藏拙,就请两位到洞府内小酌两杯。” 公孙若亦是意外,不免又多打量了杜丰两眼。 三人随徐怀仙来到客厅落了座,徐怀仙从玉葫芦中取出一个白底青花的酒壶来,斟上酒水。 酒花滚滚,香气四溢。 杜丰眼放奇光,食指大动。徐怀仙见此哈哈笑道:“杜兄不必拘束,试试这猴儿酒的滋味如何?” 杜丰亦不客气,拿起酒杯放在眼前细看两眼,凑到鼻尖处轻嗅几下,再浅尝少许,将酒液在舌尖咂动两圈,然后阖目感受此酒的滋味来。 徐怀仙亦是知酒的人,看了杜丰的动作,断定此人必是酒中好手。 当杜丰再次睁眼时,忍不住连声叫好,道:“果香浓郁,清冽爽口,虽淡不寡,回味无穷!实乃佳酿!”言罢,他将余下的酒液一饮而尽,满脸尽是陶醉之色! 徐怀仙连连点头,称赞道:“杜兄果然是此中行家!只是尝浅,便道出了此酒特色,令某佩服!” 两人还欲论酒,公孙若忍不住打断道:“两位把酒言欢不急于一时,小女来此还有事向徐道友相询!” 徐怀仙连忙将手中酒杯放下,歉然道:“在下糊涂,公孙道友有事尽管相询!” 公孙若淡淡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主要是向你打听一个人的下落。” “谁?” 她面色肃正,缓缓道:“刘逸文!” “刘逸文?”本在品酒的杜丰难掩讶色,脱口道。 公孙若与徐怀仙交换一个眼神,均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色,纷纷朝这齐境之人看来。 第七章 湖中异像(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大眼忽闻“刘逸文”之名,变得躁动不安,吱吱乱叫不停。之前,它看见灵酒已有些不耐,若不是杜丰深知它的习性,给了它一壶灵酒,恐怕刚才它已扑向了猴儿酒。 它早已通灵,听得懂人言,“刘逸文”三字似有魔力,让它左、右乱窜。杜丰连忙安抚片刻,这才迎上了两人的灼灼目光。 杜丰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态,但是他心中早已涌起了滔天巨浪。眼前的这两位均不是出自御剑山庄,而从他们的对话中不难听出,都与认识刘逸文。这不就是他不远万里来楚境的目的吗? 他稍稍回神,失笑道:“在下一时激动,还请不要见怪!两位刚才所说的刘逸文可是御剑山庄门下弟子?” 二人更是意外,面前的中年男子自称是齐境之人,却如何知道刘逸文的事呢? 公孙若眼波流转,怀疑道:“难道杜道友知晓刘逸文的下落?”此人面生得很,也从未听刘逸文说起,让她面上多了几分疑色。 杜丰苦笑道:“我哪里知道,不瞒两位道友,此次来楚正是为了寻他而来!” 徐怀仙脸上讶色一闪而过,问道:“杜兄与刘道友原来是旧识?”杜丰整理一下思绪,然后将刘逸文去齐境的经历,详细地介绍了一番。 一盏茶功夫后,公孙若与徐怀仙脸上均是一副恍然之色。而刘逸文在齐境的际遇,让公孙若眼内眸光闪闪。 她表面看起来丝毫没有异样,不过听到刘逸文遇险时,一双玉手紧握指甲掐入手心处,留下了淡淡指痕而浑然不知。 徐怀仙饶有兴趣地看了看他肩头的大眼,缓缓点头道:“如此真是巧了,逸文半年前来此,向我稍稍提了一下齐境遭遇。当时他被魔道追至大荒漠,最后历经重重险阻才回到了宗门的。想不到杜兄如此重情重义,不远万里来寻他。” 杜丰展颜道:“逸文能安然脱险,吾心甚慰!这几年常常挂心,不知他此时可在宗门内?”他心中不禁暗叹自己运气不错,无意间知道了刘逸文安然无恙,心中略宽。 公孙若仍在思量杜丰之言,摇头道:“几日前,我去了一趟御剑山庄,他并不在宗门内。听说他的同门讲,半年前与徐道友一起去探查乌竹峰了,所以,我便来这里向徐道友打听他的下落。” 徐怀仙点头道:“不错,确实如此!当日乌竹峰事了,我与逸文分别之后,他似乎去了极北之地。不过,具体去了什么地方,我就不甚清楚了。” 公孙若黛眉微蹙,道:“极北之地?他去那里做什么?”在她眼中那处尽是一望无涯的冰雪,乃是苦寒之所。 徐怀仙无奈摇头,显然亦不明白刘逸文此举何意。 杜丰先是一喜,而后微微发愣,看来要返身去雪原郡寻人了。虽然地图上有标注,那里有个名叫仙音观的修仙大宗门,但却不知是个什么样的所在,于是,他猜测道:“两位道友,刘道友去那里莫不是去了仙音观?” 公孙若眼眸微闪,道:“仙音观?”她刚才也想过,不对以她对刘逸文的了解,似乎与此宗门并无什么来往,会不会是去了别的什么地方呢? 三人在心里各自揣测,却未得出个结论来。 半个时辰后,三合殿的上空,两道遁光呼啸而去,看其方向正是向北而去。 徐怀仙目送着遁光离去,久久无语。 …… 晶谷,小湖。 自从单前辈离开后,刘逸文一门心思埋进了酿酒之中,还有些乐不思蜀,若不是记挂着宗门之事,他倒乐得在些酿酒修行,亦是心静。 昨日,第二种灵酒的酒曲已成,他便又拿出一个模样相似的琉璃鼎,拌入其它灵材后,将其安放在密封的石室内,静待成酒。 这琉璃鼎是他在宗门时炼制的,自从得到了杜氏秘境的传承后,他就下定决心,多花心思在此道之上。 酒方上的灵酒多不胜数,以前的酒具就显得太少了。于是,这“临时的酒窖”他又多炼了几口。 起初,他手头拮据,境界又低,炼制时花费了不少心血,现在却不值一提,一连炼制了三口来。其它的酒具也稍作补充,唯一的遗憾是没有机会制作出酒海来! 此时,他正在湖岸处细看着那几十株龙胆灵草。这可是他的宝贵,几乎每天都要来观察一番。 近来灵草长势喜人,已有四、五寸高,多出了三、四对叶子来。看来自己的一番心血没有白费,心中暗赞秘境内记载的培植之法果然神妙!将每株灵草都看过一遍后,他就沿着岸边负手踱步起来。 他在心中寻思着,有机会还要向神手谷的公孙奇前辈请教灵药的培植之法,若是加上自己学到的那一部分,想必更加完美。 一念至此,心中竟有几分激动起来。 另外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就是剑诀的领悟。那天剑诀上灵机一触后,自己对破邪剑诀有了更深的领会,让他欣喜莫明。近日无事,他也常常在湖心处体悟剑道要义。 不过,这几日在练剑时,他心绪总有些不宁,也不知道是何缘故? “难道是因为单前辈离开,心中有所顾忌?”刘逸文心中如此自嘲道。 他苦笑摇头,心忖:莫不是最近几年接二连三地遭遇魔道,让自己的胆量变小了。 正当他准备回洞府,想参悟下灵酒典籍时,湖心处忽地出现了一个数丈大小的漩涡,其上雾气蒸腾,声势颇为惊人! 刘逸文面色微变,连忙御空而起,站在十来丈高的虚空,紧张地朝这突如其来的漩涡查探。 湖面上漩涡越转越快,湖岸边已涌起了数尺来高的波浪,一阵一阵地拍打着岸边的沙石。 他来此已有二月有余,此种异像还是首次得见,而单师伯曾言,这里他已查探过并未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妖兽?”刘逸文面色凝重,心中如此想道。 第七章 湖中异像(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神雪峰,某处万年冰窟。 单姓男子此时束手站在下首处,凝神地听着高台上一位银发妇人说着什么。 此女外貌端庄,除了一头银发外,脸上也未留下太多岁月痕迹,也看不出她究竟活了多少岁月了。 只见他轻叹一声,檀口轻吐道:“浩初,你还是不愿呆在宗门吗?难道你还在怪我当年未施援手?” 单浩初连忙深鞠一躬,诚惶诚恐道:“弟子不敢!” 银发妇人柳眉轻皱,道:“只是不敢?看来心中还存了些怨念啊!”她对男子的回答似乎不太满意。 单浩初额前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仍是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头颅却更加低了。 银发妇人摆摆手,叹道:“罢了!当年你那至交寿元将尽,来求我用寒露丸为他续命。我始终不肯应允,你至今仍放不下吗?” 女子面色略带无奈,缓缓道:“‘寒露丸’是何等灵物,不必多说了吧!岂能为了区区十年的阳寿而暴殄天物?修仙本是逆天而为,若不修己身,纵是有神物相助,亦不过是苟延残喘。浩初你天资聪颖,是我弟子中最看中一位,但是我不能睁睁地见你如此放纵!” 言罢,她凤眼含霜,神色坚决,那头银色看起来更加冰寒! 单浩初心中大懔,喏喏称是。面前的这位师傅他一向敬重,不过就在十多年前,那位至交突破金丹境失败,经脉错乱,寿元将尽。 无奈之下,他向师傅求助,想用镇宗灵药为其续命。寒露丸极为珍稀,且是不多的一种能增加结丹机率的辅助之物。不过,这与老友的性命相比,又值得什么呢? 师傅看过好友后,只是摇头不语,好友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单浩初心里明白,这位年龄比自己小了近半百的知音,资质稀疏平常,大道无望,可是眼看着他逝去,心里的痛是那么深刻! 从理智上讲,师傅当然是对的。就算将灵药赠予其服用,也不过多增加十年的寿元。但是,大道就这般重要吗? 自那以后,他似乎失去了修炼的动力,只为了圆老友酒虫的一个心愿。今日师傅重提旧事,让他心中仍隐隐作痛。 银发妇人见徒弟只是应声,却不言语,心中一软,柔声道:“你可知我为何让芷珍去你召回?” 单浩初微愣,摇头苦笑道:“徒儿不知!” 银发妇人又道:“其实,你误会了芷珍了!” 单浩初一呆,不解地望着银发妇人。此女抬着望天,却未解释,起身向殿下走来。她步履轻盈,缓缓踱步,似在回忆往事。 过了许久,她才开口道:“当年,并非是芷珍不愿将她的寒露丸给你,而是我先一步料到,以你们的感情,她大有可能赠予你救人,所以我是看着她将灵药服下才离开的。” 单浩初身形一颤,脱口道:“什么?!她为何不和我解释清楚呢?”他一直对芷珍不愿赠药救人而耿耿于怀,哪知其中竟另有如此曲折。 银发妇人轻哼一声,道:“你当时可听得进他人之言?” 单浩初微愕,心下悔然。 半晌后,银发妇人肃容道:“这次召你回宗,其实还有一件尤为紧要的事情。” 单浩初已从当年的回忆中回复过来,恭敬道:“请师父示下!” 银发妇人正色道:“近日楚境魔道活动频频,而且在乌竹峰那里发现了一处面积极广的地底魔渊!” 单浩初面色大变,皱眉道:“师父的意思是……”他实在不敢想象那炼狱般的灾难,实在是太可怕了。 银发妇人眼中含煞,沉声道:“不错,从种种迹象来看,这场仙魔之战怕是不可避免了!” …… 神雪峰外的天边,来了两道遁光,正是赶了五天路程的杜丰、公孙若两人。 杜丰一路上随着公孙若向北而行,此处离仙音观虽有些距离,可是两人修为不弱,加之此女对楚境非常熟悉,比起自己来时快了不少。 公孙若路上闲暇时,便向杜丰打听刘逸文在齐境的事情。而杜丰此人就是个酒痴,言谈之中,多是与刘逸文品酒有关的事情。因此,他没有少受此女的白眼。 晶莹的雪神峰上,那巨大的宫殿已隐隐可见,她欣然道:“终于到了!”杜丰闻言精神也微微一振。 这几里距离,两人只是半炷香功夫,便停在了宫殿门前。大眼对这冰天雪地的气候似乎不太适应,一路上无精打采的。 大殿颇为新奇,如同玉石般散发着光华,杜丰心中暗暗叹服,巨大的冰块建造的宫殿,实乃平生首见。 待两人四下打量一番,公孙若抬步朝宫殿走去。 高大的殿门外依然立着两名值守弟子,见到他们过来,齐齐扬起右手,做了个止步的手势。 其中一名白衣青年不卑不亢地道:“两位前辈,此处乃我仙音观宗门,未经许可不得入内!” 公孙若微微一笑,道:“两位不必紧张,我是神手谷的公孙若,来此只是打听一位道友的下落。”神手谷因丹药闻名大楚,与各宗门间关系良好,仙音观与之也有些来往。 两名弟子微微一愕,正要询问是何人,殿门中央波纹荡漾,现出一名中年男子的身形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从那神秘的冰窟内出来的单浩初,此时,他还在消化着师傅透露的讯息。 两名弟子连忙躬身行礼,道:“见过单长老!” 单浩初微微摆手,便向冰殿外走去。 青年弟子这才向公孙若道:“不知前辈要打听何人下落,可是我宗内之人?” 公孙若回道:“此人乃是御剑山庄的道友,姓刘名逸文!” 青年弟子客气道:“前辈稍等,我帮您查一下记录!”言罢,便拿出个册子样的东西翻看起来。 单浩初本是要御空离去,忽闻刘逸文的名字,身形一滞,掉转头来。见到单浩初去而复返,四人均是大愕。 单浩初来到近前,对着公孙若道:“你要找谁?” 第七章 湖中异像(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公孙若大讶,迟疑道:“我们要找的人是御剑山庄的刘逸文!”这忽然出现的中年人竟对他们的事情这般感兴趣,大出她的意料。不过对方既是仙音观的长老,自己却不能不答。 单浩初眉头微皱,又道:“你找他做什么?你们也是御剑山庄门下吗?” 公孙若一呆,听这位前辈的口气,似乎知道刘逸文的下落,于是恭敬道:“晚辈乃是神手谷门下,与刘道友有几分交情,这次来寻他是有要事相商。” 单浩初忽闻神手谷之名,瞳孔微微一缩,而后又恢复了正常,沉吟道:“老夫倒是知道他的所在。” 公孙若大喜道:“还望前辈告知,晚辈不胜感激!”言罢,她又躬身一礼。杜丰闻言神色微松,看来没有白跑一趟。 单浩初从容道:“刘小友此时应在晶谷东南方向一个小湖处。” 公孙若连忙称谢,转身就要与杜丰离开。不想单浩初忽地神色微动,道:“且慢!” 公孙若停下身形,不解道:“前辈还有何吩咐?” 单浩初缓缓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顺便打听一下贵谷的公孙奇道友可好?” 公孙若眼眸忽地睁大,脱口道:“前辈竟识得我的祖父?”她也没有想道眼前这名男子居然知道祖父名讳。 单浩初的表情更惊,难以置信地道:“什么?祖父?你是……公孙……若?”他的声音竟有些颤抖,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此女。 公孙若更是惊得开大了嘴,失声道:“前辈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单浩初望着公孙若,左右不停地打量,口中喃喃自语道:“确有几分神似……确有几分神似!” 公孙若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搅得晕头转向,试探地问道:“敢问前辈高姓大名,是否与祖父有旧?”她心中猜测着此人或许是祖父的旧交,不过看其表现实在有些过了。 单浩初被她一问,终于回过神来,换上一副和蔼的面色,柔声道:“我姓单,你可以称呼我一声师伯。”言罢,他神色悲怆,摇头道:“其实乃父与我是故交!不过他已在十多年前坐化了!” 公孙若面色如土,惊呼道:“什么!”她只觉眼前陡然一黑,几乎要晕倒过去,踉跄几步,方才站稳。已多年未见父亲,没想到忽然听闻了这么一个噩耗! 当年其父离开神手谷后,一直不知所踪。而祖父一直闭口不提他的事情,自己也无可奈何。究竟是何原因,让父亲一直流落在外呢?她满腹疑虑,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单浩初略一思量,道:“此事说来话长,若儿你随我来,我们到宗里慢慢再说!”言罢,他便带着公孙若向殿门内走去。杜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立在殿门前不知所措。 公孙若歉然道:“杜道友在此稍待片刻,我去去就回。” 杜丰不以为意道:“无妨!我就在殿门外随意转转。”现在刘逸文的下落已明,他已放宽了心,想必公孙若也不会呆太久。 仙音观的执事弟子简单地登记一下,单浩初就带着她进入了其内。 一个多时辰后,一个巨大的玉埙上站立着三人,正是单浩初、公孙若与杜丰。 公孙若此时心情仍未平复,双目通红,隐有泪痕。刚才,她与这位初识的单前辈聊了近一个时辰,细细地向她讲述了其父在晶谷沉迷于酿酒的往事。 听这位前辈讲,他的父亲虽在神手谷学习了丹药之道,却不怎么上心,反而对灵酒酿制大感兴趣。 但祖父认为酿酒只是些左道之术,一直反对其父浪费精力在此之上。后来晚年得女,生下了自己。待她十多岁时,终于不堪祖父的严苛管束,找了个机会负气离去。 而公孙奇似乎也很执拗,闭口不提这个儿子。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其父冲击瓶颈失败,最后了此余生,真令人可悲可叹! 现在,公孙若的玉葫芦内还装着父亲的遗物,令她徒自伤悲。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旁敲侧击地打听着父亲的下落,谁知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单浩初本没有回小湖的打算,奈何故人之后寻来,他心中感触颇多。担心公孙若路途遇上什么危险,所以亲自送他们一程。 公孙若一路情绪低落,而单浩初似乎也没有与杜丰交流的心情,三人一路默然无语。 …… 刘逸文望着眼前越来越大的漩涡,心中震骇不已!这异像已持续了足足一个时辰,仍未有停歇的迹象。 他早就用神识向湖心探去,不过那腾腾的雾气不知是何物,神识一碰到这薄雾竟不能再深入其内分毫,让他暗自心惊! 他心中还在挣扎,是先暂时避开还是留下来,但下方的龙胆灵草实在让他割舍不下。他早就召出了几个护罩,将湖水隔离在外,否则这刚刚才生长不久的灵草,恐怕已被毁掉了。 这数十株幼苗,正是他迟迟不肯离去的重要原因。 正当他犹豫不决时,湖心的漩涡又生变化!水面似被鲸吸一般,猛然下降半尺有余,一道百丈高的粗大水柱直冲天际,似要没入云端! 刘逸文倒吸一口凉气,这般大的声势,令他惊骇莫名!心忖:难道有什么绝世妖魔要出现了吗? 他不舍地朝下方地灵草看了一眼,猛地一跺脚,急速地向后退去。还是先避上一避吧,他心中暗叹。 空中的水柱持续了几个呼吸后,便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溅起了漫天雨粉!一时间小湖似沸腾了一般,嗡嗡做响。 刘逸文来到山巅之后,找了个不起眼的大石,施展了一个简单的隐匿之术,小心翼翼地观察起来。 吼!一声龙吟! 整个小湖上空,山鸣谷应,瑟瑟不停。那似洪荒般的巨吼,不知传到了多远的地方。刘逸文感到身旁的山峰都颤了几颤。 接着,一个银白色的东西从湖心探了出来,带着远古的! 刘逸文低呼一声,细细一看,原来是个丈许大小的头颅! 第七章 湖中异像(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仙音观离晶谷约有八百里距离,以单浩初的速度来说,只是半日光景。此次回宗,受师傅训话,心中心结已然解开,当年之事也放了下来。 最后离开时,师傅交待了一件要紧之事让他去办。不过,恰巧遇到了公孙若,再三考虑下,还是先送她到小湖吧。 此时已近黄昏,西垂的落日显得更加黯淡,小湖远远在望。 忽然,那处上空陡然冒出一条白线,接着听到了雷鸣般的吼声。单浩初心中一沉,脚下速度又快了几分。公孙若与杜丰同是一惊,纷纷转头朝他看来。 单浩初面色微凝,沉声道:“不必惊慌,我们快些赶过去。” 金丹境的遁速可谓电光火石,只是半炷香功夫,三人便越过了围在小湖四周的山峦,将湖中的景象看了个清楚明白。 只见湖水起伏,一个银白色的巨大影子从湖中一跃而起,接着又是昂首一声巨吼!饶是公孙若与杜丰修为不弱,也觉得耳膜隐隐生痛,大感不适,只有单浩初面色微沉,未显难堪。 三人再定睛看去:此物马脸,额生一对鹿角,眼似灯笼,身体细长如蛇,四爪如鹰,身上还长着尺许大小的鳞片。 它就这般立于虚空,抖了抖身上的水渍,那半丈长的须髯轻摆,如骏马的鬃毛,一双黄色的眸瞳闪着奇异的寒芒。被抖落的水珠凝而不散,在它身下凝成了两团祥云,溢着瑞彩! 单浩初一改先前的镇定,嘴角抽搐了一下,不可思议地道:“竟然是龙!” 龙乃是世间最为神秘的灵兽,极为稀少,同时却拥有令人生畏的神通!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此居住了这么长时间,这不起眼的小湖里秘藏了如此灵物。 刘逸文已发现三人的存在,先是一惊,而后又是一喜:没想到杜丰竟寻到了这里,更让他喜出望外的是,大眼居然也来了。公孙若寻到了此地,让他有几分意外,他眼中微黯,满是复杂之色。对于此女的心思,这么久了,心中已有几分明了。 思绪被打断了几个呼吸,又被湖心上方的灵龙所吸引。他心里不由得翻起了滔天巨浪:来此只有数月光阴,没想到日日与龙相伴,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他慢慢地向三人靠近,想让单师伯拿个主意,应对眼前的突发情况。 灵龙随意地翻腾了几下,龙目开阖数次,似乎沉睡了许久,活动一下身躯。 公孙若已回过神来,向单浩初道:“单师伯,刘道友在哪里?会不会发生什么危险?”杜丰闻言,亦是心惊。 单浩初微微摇头,向百多丈外的山峰处一指,两人用神识一扫,隐匿的刘逸文正缓缓向他们这边飞来,心中略安。 公孙若又道:“师伯,我们是否要暂避一会?” 单浩初迟迟道:“此龙灵智已开,想必不会为难你我,我们这时离开徒增其猜忌。如我所料不差,它怕是要离开此地了。” 公孙若闻言点头,凝立不动,默默注视着灵龙的一举一动。 这时,大眼竟来了精神,在杜丰身上左蹦又跳,还不时地指着灵龙吱吱乱叫。 三人不解地朝着它看了几眼,不明所以。杜丰心中太懔,生怕它引起了这灵龙的注意,若发生什么意外之事,那就太无辜了。 他正欲出言安抚大眼数语,哪知灵龙果真侧首向他们三人望来。被那对寒眸盯了一眼,杜丰背脊发凉,刚欲出口的话又吞进了肚子。 灵龙拟人般地瞳孔微缩,而后几个翻腾便置身于一大片雾海之中,接着身躯骤然缩小不见。片刻后,雾散雨歇,原地的灵龙消失不见,多出一名头生双角,身穿银色长袍的威严中年男子来。几缕金黄的发丝随意扎了个髻,脸侧的鬓角依稀能看到米粒大小的银色鳞片。 没想到灵龙竟化成了人形! 公孙若十指紧扣,手心处已是冷汗涔涔,杜丰比她亦强不了多少。唯一算得上镇定的,只有这位单前辈,不过他面沉似水,也不复轻松自若的神态。 刘逸文离几人也不太远了,他早已撤掉了隐身术,缓缓地靠了过来。如此情形下,他们也只是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中年龙人眉头微皱,看似缓慢地向他们这边一步踏出,四人眼前一花,他就横跨百丈离,离四人已没有多远距离了。 接连两个闪动后,他已来到众人面前,轻轻睨了四人一眼。 刘逸文心脏扑扑乱跳,不知该不该施礼。 大眼仍无所畏惧地冲着中年人搔首,吱吱乱叫。 中年龙人目光转向大眼,面容稍霁,对着它沉声道:“你这毛猴不好好修行,与这几个人类混在一起干什么?” 大眼翻了个筋斗,然后支支吾吾地乱叫一阵,接着对着刘逸文、杜丰二人指了指,又做了个喝酒的样子。 中年人眉头一挑,朝这二人轻轻打量了两眼,淡淡道:“哦,我说你虽年幼,修为却未落下,原来是常常有灵酒可饮啊!” 接着他又道:“即使如此,也不可荒废了修行,赤淮一族子嗣本就稀少,而我与那老猴儿还有几分交情,今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免得被居心叵测之人利用了!” 言罢,他脸色变冷,从四人脸上一一扫过。刘逸文被他这么一瞧,脸色微微发白,感觉魂魄都轻晃了几下。 好在中年龙人只是看了两个呼吸,便再次看向大眼,微微招手示意。 大眼向一旁的刘逸文望了望,又朝杜丰呜咽两声,不过仍纵身过去。它动作迟缓,似有犹疑,口中不时地发出低鸣。 大眼安然无恙,刘逸文知道灵龙不会对大眼造成伤害,心境平静下来。龙人再不看多四人一眼,伸手微微摩挲着大眼的脊背,低语不止。 眼看一龙一猴要消失在面前,刘逸文心中一动,鼓足勇气,上前道:“前辈且慢!” 中年人微微侧身,冷哼道:“嗯?你敢阻我?”其余三人心中不解,为何刘逸文要出言留住了这位凶神。 第八章 失之东隅(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喉头发涩,随即躬身递上一个玉葫芦,强作镇定道:“晚辈不敢!只是大眼素来与晚辈交好,而它平日嗜酒,晚辈想为其准备一些。” 此时,他心五味杂陈:大眼是他命中的福星,不仅助其凝液,还在大荒漠抵挡了魔道,险些丧生。虽然自己想将它带在身边,不过听灵龙的口气,与它的祖辈有旧,而且还需要修行。 自己哪里知道灵兽还有修行法门,就更别提能帮助大眼修炼了。它跟着此人说不定是命中的机缘到了。心里想得透彻了,自然就放下了。 中年脸现意外之色,瞳孔中异芒闪闪,留心地看了刘逸文两眼,然后伸手一探,将玉葫芦摄了过去,此物只在他掌心存在了两个呼吸,随即消失不见。 灵龙忽地眼中银芒乍现,凝神对上了刘逸文的双眸,后者头脑嗡地一声陡沉,自己竟失去了去身体的控制,心中大骇起来! “啊!” 公孙若与杜丰同时惊呼! 只见刘逸文似被施了魔咒,痴痴地立在那儿,头颅变得昏沉却又低不下去,仿佛有一根丝线牵扯着。刚才心中所想,如影像般飞速地在脑海里回溯着,完全不能抗拒! 公孙若大急,顾不得许多,连忙冲上前去,虽然知道面前的灵龙的强大,不过是下意识地举动,也不知能做些什么。 刚刚才飞出丈许距离,噗!一声闷响! 却是那龙人看也不看地随意一划,公孙若就感觉撞在了一堵墙上,护罩与“光墙”迸出几丝灵光,她便再也无法前进分毫了。 杜丰稍慢,却是停在了光墙咫尺外,面色难看地盯着刘逸文的变化。反倒是修为最高的单浩初凝立不动,眼中精芒闪烁,似有所思。 大眼见此时冲着几人指指点点,口中一阵怪鸣,还忍不住搔首,显得有些焦急。刘逸文头昏脑胀,身边的情况他一概不知,仿佛从世间被隔离开来。 只是十多个呼吸,刘逸文身形微微一颤,似做了个梦一般,双目恢复了清明,一脸不解地呆望着不远处的龙族男子。 其实他并不知道,刚才的异样乃是灵龙使出的一种龙族秘术——“读心术”,专门针对境界低于施法者的修士,可以知晓对方言词的真假。 龙族男子面色无喜无悲,沉吟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却也磊落,刚才所言非虚,出乎我的意料。既是如此,我便赠些好处予你吧!” 言罢,他对着刘逸文一指探出,一个蚕豆大小的银色光团,如有灵性地向其飞去,然后没入他的眉心处消失不见。 刘逸文还未反应过来,一个古朴的银色龙纹,在他额头闪了几闪,便消失了,似乎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做完这一切,男子抬脚向前一踏,一朵流云无风自来将他托起,化成一道流光,向远方激射而去。此人说来便来,说走就走,真个是雷厉风行! 片刻时间,一龙一猴消失在了众人面前。刘逸文眼里只剩下大眼不停的呜咽声,显得那般不舍。 如此站在原地,呆立了许久,单浩初三人方才靠上前来。一声长长的叹息,被空中的寒风割碎,徒增几丝惆怅! 刘逸文回过身,还未从刚才的情绪里回复过来,对着单浩初施礼问候。而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道:“杜兄,五年未见,风采依旧啊!” 杜丰从容笑道:“还算不错,只是时常记挂着刘兄!”接着他神色微黯,苦涩道:“原本以为将大眼带来,能给你个惊喜,谁知……” 刘逸文不以为意,摇首道:“大眼安然无恙我就安心了,此次它随龙前辈离去,说不得是份大机缘呢?” 杜丰微微一窒,随即称善道:“不错!倒是我执着了。” 与杜丰聊过,他不太自然地向公孙若道:“公孙姑娘别来无恙!没想到你也寻到此处,真的令我意外。” 公孙若眼眸微闪,杏眉圆瞪道:“怎么,我不能来找你?”言罢,横了他一眼,让刘逸文还真有些吃不消。 两人还欲交谈,单浩初道:“真想不到竟有灵龙在湖底盘踞,枉我在些呆了这么多年。不过还好,未发生什么意外。”他眸瞳微闪,仍然心有余悸。 接着面色微凝,又道:“若儿,你有事尽管来仙音观找我。不过,现在我还有要事去办,就不多陪你们了。”公孙若连忙乖巧称谢,让刘逸文一呆。 刘逸文心中纳罕,初次见此老时,一幅生人勿近的模样。自己也是因为酿酒一事才与他有了交集,公孙若竟比他还要熟络三分的样子。 “刘小友,你还是在此地安心酿酒,一年后我自会来此寻你。”单浩初又交待了一声。 刘逸文刚才还在盘算,要不要换个地方。转念一想,灵龙在此呆了这么多年,若是有什么强大的妖兽早就被其发现了,现在来讲,这里的确算得上非常安全的场所。 而且龙胆灵草大有希望培植成功,让他割舍不下。于是欣然点头道:“单师伯尽管去忙,晚辈会在此用心酿酒的。” 单浩初颔首称善,化为一道遁光消失在了天际,余下三人立在原处各怀心思。 刘逸文心中存疑,记起了刚才那莫明的灵纹,不知道究竟有何作用。可是用神识去探查,却又一无所获,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思索片刻,毫无进展,心中微微一动,招呼道:“两位,到我的临时洞府小坐,我们坐下再聊,如何?”两人点头应是,随他齐齐朝山脚处飞去。 杜丰二人随他来到山脚,此时湖面已恢复了往昔的平静,在这冰天雪地显得另有一番味道。 公孙若长舒一口气,叹道:“想不到这里还有这么一个好地方!真美!” 杜丰微微点头,附声道:“不错,此地灵气丰沛,就算是修炼速度也是不错的选择。”看遍了漫天的冰雪,他的眼神落在了湖岸处的绿色植被来。 还未等他细看,一声娇呼传来:“龙胆灵草!” 第八章 失之东隅(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杜丰闻声望去,只见湖岸边果然有几十株半尺来高,长着铜钱大小叶子的植被,神识微微扫过,不是龙胆灵草还是什么? 他眉梢微动,连忙使了个身法,几个闪动就到了灵草旁边,细细地打量起来,心里还带着几分惊喜。而公孙若早就弯腰细看着,眼露奇光。 鲜嫩的龙胆灵草上,挂着些晶莹的露珠,还能感觉到上面淡淡的灵力。公孙若满脸欣喜的表情,穿梭在这些灵草之间,时而啧啧惊叹,时而凝立不语。 杜丰瞳光微闪,频频点头,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 刘逸文长笑一声,道:“两位对这灵草似乎颇有兴趣啊!”其实,别看他话说得轻至极,当初见到此草破土时,自己也兴奋了好几天。 公孙若被他这一声打断思绪,没好气地道:“你小子竟然能将龙胆灵草培植出来,不知走了什么运道。听祖父言,此草只生长在龙族栖息之地,吸收了一丝龙气后才能破土而出。你真是白捡了个便宜!” 她的修为已是凝液初期巅峰,龙胆灵草乃是配制“黄龙丹”的一味主药,她当然非常上心。黄龙丹在凝液境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不晓,乃是辅助修炼的最佳丹药。 虽然神手谷在培植灵药上有独到之处,但是此草培植的条件苛刻,最让人为难的是有灵龙栖息过,公孙奇也徒呼奈何。 刘逸文双眉轻挑,讶道:“竟有此事?”之前,他将龙胆灵草种植于此,倒是不知道有这么一个苛刻条件。不过,神手谷的丹道在楚境傲视各宗门,想必不会有假了。 细想之下,也可以理解:毕竟杜氏并非专攻灵药培植,而神手谷有着几千年的传承和整个宗门的底蕴,知道的更为详尽也无可厚非。 若是之前就知道需要在龙族栖息之处才能培植,他恐怕也没有这份胆量,去寻这么一块地方。这样一来,误打误撞之下,自己却侥幸成功了。 杜丰也投来询问的目光,他身上也有一份此灵草的种子。之前当然思索过培植之法,不过没有合适的条件,所以就被耽搁下来了。 看过一阵后,两人随刘逸文来到了他的新居。相互客气几句,三人安然坐在客厅中交谈起来。 杜丰轻呷几口茶水,微笑道:“刘兄,你将龙胆灵草的种子全部种下了吗?从数量上来看好像不对啊?”当初可是他亲手将灵种一分为二,心中自然有数。 刘逸文道:“杜兄果然心细!起初,我怕种植失败,所以留了一半的灵种。” 杜丰哈哈笑道:“还是刘兄想得周到,不过现在看起来似乎没有问题,不如……” 刘逸文自然明白他的想法,眉头一挑道:“杜兄的意思是,想将你的那部分灵种也种下?” 杜丰欣然点头,道:“刚才公孙姑娘已经说了,此草需要一丝龙气才能发芽,而灵龙已去,不久之后,恐怕此处再不能培植出龙胆灵草了。”言罢,他叹了一口气,略有些遗憾。 刘逸文低头沉吟道:“不错,杜兄稍后就可以将其种下,想来不晚。”杜丰点头称善。 公孙若眼眸轻转,道:“龙胆灵草成熟后,你们打算如何处理?”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后,异口同声道:“当然是酿酒了!” 公孙若先是一呆,然后现出一幅两人暴殄天物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道:“酿酒?真是两个酒鬼!如此灵物自然是用来炼制‘黄龙丹’了!”刚见此物时,她心中已有盘算,没想到这两人如此痴迷于酒,让她有种怒其不争之感。 两人均是一呆,心中又有计较:不错,虽然龙胆灵酒也能增加修炼速度,但是肯定不如黄龙丹的效果好了。而且这龙胆灵酒两人均未尝试酿制过,能否成功还真是两说之事。 不过,黄龙丹的主药龙胆灵草有了,其它的辅助灵药也就罢了,还有一味叫“黄精参”的灵药也是价值不菲,极难得到。 于是刘逸文面有难色地道:“黄精参得之不易。再者,炼丹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公孙若胸有成竹地道:“这就不劳你们操心了,黄精参我可以弄到,至于炼丹之事就更不必操心了,祖父丹道精妙,想必区区黄龙丹还不在话下。” 刘逸文脸现意外之色,点头道:“不过,到时候如何分配呢?黄精参价值不菲,你可别吃亏了。”她若能炼制成黄龙丹,自己当然愿意。 公孙若微微一笑,道:“听你们的口气这龙胆灵草的种子还有不少,种出个百来株应该没有问题。如此的话,我们三人平分如何?” 刘、杜二人相视一眼,同时点头。 是夜。 公孙若对酿酒丝毫没有兴趣,便出了洞府去外面走走。刘逸文则陪着杜丰在酒作坊内转了转,后者对此品头论足了一番,大体上还是满意的。 而在此过程中,杜丰向刘逸文透露了公孙若与单浩初的关系。刘逸文猛闻公孙若其父已然坐化,不由得回忆起,当年在木明镇坊市初见她时的情形。 此女当时摆了个临时摊位,自己被上面的灵酒古方所吸引,因此才认识了这位颇有名气的“小魔女”。当时她所言父亲不知所踪,痴于酒道的事,刘逸文一直以为是子虚乌有,没想到竟是实话。 真是令人叹息!一念至此,他有些犹豫是否该去看看此女。 他将杜丰安排在一处石室后,还是走出了洞府。 月冷星稀,只见不远处的湖边,一名白衣少女坐于乱石之上,单手托腮,眼沉似水,还带着悠悠的愁思。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公孙若如此恬静的一面,一时有些恍惚。 她是在欣赏着湖中的新月吗?还是在追忆着父亲? 刘逸文驻足不前,不知是否该打断此女的沉思。不想,此女似乎发觉了他的存在,侧首看来。 相望之中,一串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划落,像是在诉说心中的凄苦! 刘逸文头皮发麻,不知如何是好。 第八章 失之东隅(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犹豫之间,公孙若却已站起身,向他轻轻飘了过来。他心中默然,感觉胸前似乎有些压抑,不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她。 看着她那双眼睛,刘逸文涩涩开口道:“令尊的事情我已听说过了,不过你我皆为修士,生死何需太过牵挂呢?” 公孙若眼神一黯,痛苦道:“话虽如此,可谁又真正能看透生死,无动于衷呢?”刘逸文刚才的几句话,显然未能让她稍减心中的痛楚。 其实,在面对公孙若时,刘逸文一直觉得处于下风,总让自己觉得难以招架。而自己一向不善言词,特别是在这种情形下,变得口拙起来。 两人只对了这么一句,这般呆立起来。夜风袭来,居然有几分寒意。 半晌,公孙若长舒一口气,转身淡淡道:“其实我从小就跟着祖父,与家父在一起的时候极少。他的样子在我的记忆中已经十分模糊了。” 刘逸文微微一愕,想不到此女幼年也非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受着双亲的关爱。 她凝视着远方的小湖,似在自语,低声道:“不过,家父对我十分宠溺,不似其它人在修行上尤为严苛。为此,他屡受祖父训斥。而他常言修仙长生未必常乐,不如随性而为。” 刘逸文心下赞同,点头道:“令尊却是想得通透,世间真正堪透生死的又有几人呢?至少你我现在还做不到吧!” 公孙若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又转过身来,肃然道:“你会为我而死吗?” 刘逸文心头一颤,避开她灼灼的目光,迟疑道:“我……”自己会为她而死吗?心里从未萌生这个念头。 他的犹疑,让公孙若热切的眼神黯淡下来。她涩涩一笑,颓然道:“反正我知道你定会为她而死对吧!” 刘逸文自然知道此女口中的“她”指的是谁。他一时语塞,竟无言以对,摇头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公孙若悲从心来,霍然转身,如奔月的仙子直向湖心而去。刘逸文思量再三,终是没有追过去。 “我愿为你而死!”忽地虚空中传来了她决然地声音,淡淡地清音却似槌鼓! 刘逸文如遭雷击,呆若木鸡! 他脑中一片空白,只是耳畔持续地回荡着公孙若那坚决的话语,久久不能散去! …… 御剑山庄,藏剑峰。 魏嵩此时安坐在下首,细细聆听着两位师伯的商谈,相比六年前他显得更加深沉了。 魏茂群神色郑重,缓缓道:“茂吉,你可思量清楚了?那苍昆山虽然宝物极多,却并非易与之地啊!” 魏茂吉眉毛一扬,傲然道:“二兄不必多虑!我已晋阶后期七、八年光景了,自问已有些实力。想当年江槐山师叔不也是刚晋后期不久,便去了苍昆山吗?” 魏茂群面色微沉,不同意道:“你太托大了!岂能与江师叔相提并论?他可是宗门内百年难遇的修炼奇才,不仅修炼速度奇快,而且一手‘蓝璃剑诀’早已臻至化境,同境界中罕有敌手!”他当然知道这位胞弟平日眼高于顶,自负之极,不得不常常警醒于他。 魏茂吉微滞,赧然道:“我自是比不上江师叔,不过去那秘境长长见识总是可以的吧!”他平日里虽有些矜傲,但对这位胞兄还是十分信服的。 魏茂群沉吟半晌,道:“以你如今修为倒也去得,不过那里危险不小,最令人头痛的是传送乃是随机的。所以,我虽有心却照顾不了你。唉!”言罢,他长叹一口气,似乎对其弟去苍昆秘境仍未做好决定。 魏茂吉宽慰道:“二兄,你不必多虑!我的藏影剑诀已有七八分火候,自保应当没有问题!” 两人相商一阵,魏茂群转向魏嵩道:“嵩儿!还有八个多月,我与你三伯便要去苍昆山了。你独留在宗内莫要疏于修炼。听闻与你差不多时间凝液的万青松,已是中期境界了,你可不要懈怠了!” 魏嵩连忙离坐,躬身道:“侄儿知道了,两位伯父尽管放心去秘境寻宝,嵩儿定会苦炼剑诀!预祝伯父满载而归!” 二人颔着点头,对他的回答十分满意。 近日,这些情景在各大宗门间上演着,当然包括玉泉峰上的诸位。 此时,沈兆东的洞府中也来了二位同门,却是落尘与玉凤二人。三人分主宾安坐,沈兆东欣然道:“落尘师兄今日怎得闲暇来了我的陋居?” 落尘哈哈一笑,道:“师弟可是明知故问啊!”言罢,大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 沈兆东被瞧得不太自在,窘道:“师兄莫要考我,有事不妨直说!” 玉凤娇声笑道:“两位师兄就要打哑谜了,让师妹我听得是一头雾水!” 落尘轻呷一口手中的茶水,喟然叹道:“师兄我已在后期停留了二十来年,虽然一直徘徊在金丹之外,仿佛触手可及。不过始终无法突破那道障壁,令人颓丧!” 沈兆东与玉凤亦各自伤怀,这位落尘乃是颜师的大弟子,亦是宗门内的秘传弟子。哪知在这后期一呆便是二十年,实在有些尴尬。 沈兆东轻咳一声,劝道:“师兄不必介怀,想那金丹之境,岂是那般容易突破的?宗门上下,能突破到此境界的师叔,也不过三十之数。” 玉凤亦附声道:“是啊!师兄现在的修为已然不弱,突破金丹只是迟早的事情!” 落尘不可置否,摇头道:“话虽如此,但是若无外力,恐怕我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玉凤大感意外地与沈兆东交流一个眼神,讶道:“难道师兄是准备去那苍昆山了?” 落尘郑重点头,道:“不错,我确有此打算!” 沈兆东讶道:“师兄来此就是为了此事?”若仅为此事,落尘大可不必与他商量。 果然落尘犹疑不定,难以启齿道:“此次……” 沈兆东爽脆道:“师兄有事尽管直说!” 落尘猛下决心,望向他道:“听闻师弟半年多前去了齐境,带回了一株能替代墨叶火莲的奇花?” 玉凤失声道:“五彩兰心?” 第八章 失之东隅(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落尘眼中精芒微闪,沉声道:“不错!就是此物。” 沈兆东与玉凤对视一眼,叹了口气,为难道:“这五彩兰心我手上确实有一株,但我却不能私自作主。此灵花是师弟我、玉凤与其它几宗道友一同采得,还有一名道友因此丧命。”提及此物,沈兆东不禁黯然神伤。 当初六人相约去齐境寻找灵花,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寻得两朵。但是中途遇上齐境荆姓世家,与之斗法,竟引来魔道。最后薛蕊安身死,玉凤与姬德平身受重伤,修为大损,实在是得不偿失。 落尘轻叹,歉然道:“让兆东为难了!不过,这次我带了此物来交换。师弟若只是炼至元丹,相信用此替代也无妨。” 言罢,身旁的矮几上霞光闪过,多出一个四方的木制锦盒来。 沈兆东与玉凤均是愕然,落尘轻拂,锦盒就缓缓向他飞了过来。沈兆东微微一动,将它接在了手中。玉凤大感好奇,起身走了过去。 盒盖应声打开,里面的东西现出形来——一朵六瓣赤色莲花静静地躺在那里,丝丝火光在莲瓣上跃动,闪着奇异光芒。 沈兆东与玉凤异口同声地惊呼道:“墨叶火莲!?”言罢,他们朝落尘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落尘点头道:“不错,正是此物。我想用此物换师弟手中的五彩兰心,再加上五千仙币,你看如何?” 沈兆东一呆,心忖:墨叶火莲用来炼制至元丹当然毫无问题,但是为何师兄要此来换他的五彩兰心呢?还加上了五千仙币,这也不是个小数目。难道此物另有妙用? 沈兆东淡淡一笑,将锦盒盖上,道:“五彩兰心本就是打算用来炼制至元丹的。既然师兄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灵花我倒是可以擅自作主交换予你。不过,师弟还有个疑问:此物除了用来炼制至元丹,难道还有其它用处?” 落尘先是一滞,而后长身而起,在客厅内负手踱步,忽地他驻足不动,缓缓道:“不瞒师弟,至元丹我服用过一粒,可惜并未助我突破,五彩兰心我确另有用处。此灵花除了炼制至元丹外,还可以调制一种名叫‘培元液’的灵液,也有突破金丹的效用。” 大多数突破瓶颈类的灵丹,不同于提升修为的丹药,修士一生中只需要服用一粒,多服亦无多大助力,这亦是落尘不再炼制至元丹的重要原因。 二人均未是一怔,并不知道五彩兰心还有此种用处。 一盏茶功夫后,落尘离开了沈兆东的洞府,只剩玉凤与其相对而坐。 玉凤微微愣神,苦笑道:“想不到以落尘师兄的天资,突破金丹仍这般吃力。我怕此生就要止步于此了。”前次去齐境寻找灵药,被那恶蛟追上,施尽浑身解数仍重伤而归,至今修为还未尽复,令她有些气馁。 沈兆东宽慰道:“师妹不必忧心,修炼不仅看天资,而且还要讲机缘。”言罢,他神色肃然,郑重其事地道:“过些时日,为兄打算去那苍昆秘境碰碰运气。” 玉凤讶道:“师兄现在不准备炼制至元丹吗?而那秘境也非毫无危险,还需三思啊!” 沈兆东叹了口气,解释道:“为兄自然清楚其中厉害,但是仅有一株墨叶火莲还不够炼制六枚灵丹,而且就算能得到至元丹,其它的准备还有必要去做。” 玉凤略一思量,随即释然,淡淡笑道:“师兄既然已有决定,那我就不再多言了。” …… 晶谷,小湖。 公孙若自那夜与刘逸文相谈后,便再不提那日的问题了,恢复了往昔那副机灵古怪的模样。这让刘逸文一阵恍惚,怀疑那晚是不是做了个梦。 此时三人正围在湖岸边的龙胆灵草旁,细细地观察着,个个凝神专注。 毫无意外,杜丰将灵种播下后,几日后便顺利地破土。再施上刘逸文配制的肥料,长势喜人。现在湖岸边,一条细长的绿带上,尽是翠绿的龙胆灵草。 灵草已有二尺来高,叶茎有小指粗细,叶片已有孩童巴掌大小。鲜嫩的叶子迎着湖风,充满了盎然生机。 而这半年来,观察灵草已成为他们每日最要的事情。 杜丰将每一株灵草细细看过一番后,喜上眉梢道:“刘兄,你配制的肥料效果奇佳,虽然比你的那批灵草晚上月许时间,不过现在看来,两者也差不了多少了。” 刘逸文谦虚一声,道:“杜兄谬赞了,这都多亏公孙姑娘,她对伺弄灵草颇有心得,才能有此效果。” 他此言并非恭维公孙若,而是神手谷在此道上确有独特见解,让他从心底佩服。 公孙若微微一笑,傲然道:“当然了,以本姑娘在培植上的天赋,自然比你胡乱琢磨要强得多。” 刘、杜二人相视一笑,也不与她争执。 公孙若在离刘逸文洞府十多丈的地方,并排开辟出了一个更为简陋的洞府。平日里除了来此一起查看灵草外,就在洞府内修行。 此地灵气不俗,三人修炼一直未曾落下。特别是杜丰,已接近后期巅峰,突破金丹已然在望。 公孙若看过灵草后,便告辞离开,现在她倒没对刘逸文多做纠缠,让其难免有点意外。杜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叹息不止。 刘逸文眉头微皱,道:“杜兄何事叹气啊?” 杜兄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道:“如此良配,你却不珍稀,真不知你是如何想的。” 刘逸文一怔,回道:“杜兄平日只专注于酿酒,今日怎会操心起我的事来呢?” 杜丰为之气结道:“我为你着想,你反倒怪起我来!” 刘逸文忽地拳、掌轻击,似是记起了某事,道:“对了,我们去酒窖看看吧!这几日似乎要成酒了,莫要错过了最佳时机!” 杜丰瞪了他一眼,急道:“你怎么不早说,快走!”一提起酒来,此人却是十足的急性子。 两人连忙返回洞府,匆匆向藏酒的石室走去。 第九章 收之桑榆(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石室内的温度要高上少许,两个半人多高的琉璃鼎,静静地立在石室的中央。刘逸文口中轻诵几句咒文,鼎上符文流转、光华大放,石室瞬间被照得透亮。 鼎身上均匀地安置着三块巴掌大小的圆形琉璃,中间略厚,边缘稍薄。透过它们能清楚的观察鼎内的情况,它们还有些许放大的效果,能看得更加清晰。 灵谷入窖后,不易再开鼎盖。于是炼制琉璃鼎时,刘逸文灵机一动,做了这么一个小小的改动。 杜丰大奇,透过琉璃紧紧地盯着里面的酒醅,口中啧啧道:“想不到你用了这么一个办法,真是别出心裁!” 刘逸文则在另一块琉璃处,同样观察着鼎内的变化,谦虚道:“哪里,哪里,实在是当初没有好的窖池,才想了这么个主意。说起来还要多谢你,让我将那些老窖泥从秘境中带了出来。” 杜丰微愕,方才记起先祖秘境内那几口干涸的窖池,心下恍然。 他看过一会,欣然道:“看此酒醅颜色,看来成酒就是最近几天的事情了。” 刘逸文道:“到时候还要请杜兄多指教了!” 杜丰两眼放光,点头道:“乐意效劳!” 言罢,两人又来到另一只琉璃鼎处观察了一阵。看毕,杜丰眉头微皱,迟迟道:“此鼎中酒醅清透,似乎发酵得并不理想!” 刘逸文点头同意道:“看来杜兄已经发现了!唉,若是失败,就要糟蹋许多灵材了。真是可惜!还是我经验不足,若是杜兄早来数月,也许就不会这样了。”言罢,他竟有些懊恼。 以前试酿也有这种情况出现,只是此鼎内所酿的灵酒所用灵材太过珍稀,让他患得患失。 杜丰哑然笑道:“逸文不必如此,若是我来酿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酿酒重在经验积累,没有几次失败怎么可能?” 刘逸文一呆,点头道:“杜兄教训得是!”这样看过一阵,天色已晚,二人便各自休息去了。 刘逸文躺在石榻上,思绪飞出晶谷之外,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那日银龙离开时,打入他眉心的那个标记是什么呢?事后他用神识细细的查探过,却没有丝毫发现。此灵兽已然化形,修为之高实在难以估量,而那句没头没尾的“好处”让他不明所以。 唉!算了吧,本就没有打算得到什么“好处”,他在心中如此想到。 还有一事,就是方元清兄弟二人的行踪。李元白一向高深莫测,五年前打算凭着识海中那神秘的光团去寻找二人,哪知阴差阳错险些丧命。 待他修为尽复后,神秘的光团已然黯淡下来。现在没有去寻他们的想法,就没有去催动它,不过仍是十分挂念。 还有袁素兰、齐雄现在是否已回宗门?情况如何?唉,本想抽空回去一趟,可惜龙胆灵草牵绊着他,而且灵酒也快成酿了,一时脱不开身。 等此间事了,再回宗看看吧!若是换得了离火精金,还要尽快去找郝师伯商量一下铸剑的计划了,毕竟这才是他外出的首要目的。 就这样,无数的问题在脑海里沉沉浮浮,一夜辗转反侧,睡得不甚安神。 …… 楚境,襄陵郡。 此郡之北,有一个名叫黑风岗的乱石地带,方圆几十里的山脉透露着一股死气,除了稀稀拉拉长着些矮灌木外,就再难见到其它植被了。 天色已晚,一道灰光速度极快地来到此地上空,停在了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山丘处。然后一个黑影停留了片刻,便没入了其中消失不见。 这一切只是几个呼吸的事情,若不留心,还以为只是眼花。 瘦高人影身处一处光线昏暗的地方,由于视线很差,也看不清其面容。他对此地似乎十分熟悉,从容踏步看似不经意地向深处走着。 此人每一步都能横跨三、四之远,身法之诡异,令人咋舌。如此速度,只是半炷香功夫便来到了一扇石门面前,驻足不前了。 门上左、右各有一个活灵活现的鬼头,口中含着一盏油灯,乍看之下,令人毛骨悚然。瘦高人影丝毫不惧,口中轻语数声,一道血色符文向右边鬼头闪电投去。 令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阖目的鬼头,猛地睁开一对血红凶目,一口便将符文咬在了口中。接着鬼瞳闪了几闪,又恢复了平静。 不多时,咯吱一声,石门向内左右打开,走出一名黑衣男子来。他见到瘦高人影,心中一凛,连忙恭身一礼,道:“见过蒙坛主!堂主已在密室等候!” 瘦高人影这才用嘶哑的嗓音道:“锦山那家伙现在这般小心了吗?看来上次分坛被毁的事情对其打击不小啊!” 黑衣男子不可置否,而是做了个“请”的姿势,将此人迎了进去。 石门内的光线亮了许多,这才依稀看清此人模样:身材枯瘦,一张乖戾的脸上有着一对银白的眼珠,看起来十分狰狞。 穿过几道禁制,瘦高男子被带到了一个石室面前。刚刚站定,石门自然向一侧打开,从里面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子声音:“进来吧!蒙兄!” 蒙姓男子嘿嘿干笑两声,抬步走了进去! 石门再次合上,两人便在这间简单的石室内相对坐下了。 被称作“锦山”的男子,头戴白色鬼脸面具看不出一丝表情,全身都被罩在一个黑色斗篷之内更增其诡秘。 他对蒙姓男子的到来有些惊异,开门见山地道:“蒙兄,你不在齐境完成圣主的任务吗?怎会有空来楚境?最近风声渐紧,你也不怕暴露了行踪?”说到最后,他的语气里竟带了一丝不满之意。 蒙姓男子不以为然,哂道:“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放心,除了那么几个老家伙谁还能发现我?” 锦山瞳孔微缩,沉声道:“还是小心些的好!误了圣主大计,你该知道是什么后果!” 蒙姓男子似乎是惧怕“圣主”威名,松口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我注意些便是了!不过,我这次可不是来你这里闲逛的!” 锦山意外地望了他一眼,低声道:“有什么事情,值得你大老远来我楚境?” 蒙姓男子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道:“魔——炎——花!” 锦山再无法保持镇定,失声道:“什么!?” 第九章 收之桑榆(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蒙姓男子对锦山的反应丝毫不感意外,兀自咬牙切齿地续道:“半年多前,乱蓟泽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伙人,恰巧寻到了那株魔炎花,并将其摘下。魔炎花本应该还多生长些时日,可以多增添几分效用,竟这样被其摘下,差点坏了我的大事!” 锦山亦责备道:“如此圣物,你怎么没有安排人守护在那里?也太大意了!”谈起此花,他居然也十分着紧的样子,也不知是何缘故。 蒙姓男子冷哼一声,反问道:“你怎知我没有派人守在那里?我命令坐骑三首蛟长年在那里守着,哪知这几人竟实力不弱,一番联手下,还将它逼退了!” 锦山微微侧首,三首蛟的实力他自然知道,就算是魔丹初境的修士也要花上一番手脚。他沉声道:“难道有金丹修士?” 蒙姓男子摇头道:“全部是凝液后境,不过却有十人!”他误以为荆族修士也参与了三首蛟的争斗。 锦山微微点头,语气稍缓道:“若是十人联手,倒是能与三首蛟一战!” 蒙姓男子又道:“我赶到后,追杀其中一名修士至栖霞峰。眼看就要斩杀此人于当场,奈何又遇上两名金丹境的修士,对方神通不弱,只是一人便与我斗了个不相上下。我再三思量下,暂时忍下了这口恶气,被迫退了回来。”提起当初之事,他仍心有不平。 锦山关切地道:“那最后究竟如何了?” 蒙姓男子深吸一口气,续道:“事后我与三首蛟汇合,从斩杀的三人身上只寻得一朵圣花!若我所料不差,还有一朵被他们中的某个人带走了!”他的言词间充满了戾气,配上他那破锣般的嗓音,透露出无尽的忿怨! 锦山肃声道:“既然如此,你还不去寻找这几人……”他话刚说到一半,陡然停了下来,侧首朝蒙姓男子看来,试探道:“你来了此地,难道是这伙人是楚境修士?” 蒙姓男子唇角微斜,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 锦山头颅轻转,又道:“楚境虽没有齐境幅员辽阔,但大大小小的宗门也不下数百家?你可打听清楚了,是何派修士?” 蒙姓男子胸有成竹地道:“我既然来了,自己是查清楚了。这几人中已经确定了宗门的有上清道和御剑山庄两派。那日我追杀的一人,便是御剑山庄的修士。” 锦山倒吸一口凉气,没好气地道:“你说得倒是轻松,且不说上清道了,就是御剑山庄也是楚境八大宗门之一。莫说你我,就算是圣主要去寻这两家晦气,也要掂量掂量!” 听闻魔炎花被盗,已是一肚子怨气,而圣花大有可能落在这两大宗门之手,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 蒙姓男子的银色眼珠微微转了几转,嘿嘿笑道:“我当然知晓这两家实力,但是何必硬碰硬呢,智取难道不行吗? 锦山一怔,道:“智取?如何智取?” 蒙姓男子俯身,在锦山耳畔低低数语了一阵。好一会后,后者长身而起,抬首望天缓缓道:“你这计划倒也有几分成功希望。” 蒙姓男子嘴角翘起,面带得色道:“哈哈,怎么样?我也觉得大有可能!” 锦山像是不满蒙姓男子的自傲,截道:“你先别高兴,我可没有答应助你!” 蒙姓男子似乎早有预料,胜券在握地道:“事成之后,我会拿出五只兽魂作为酬谢,你意下如何?” 锦山慢慢转过头来,眼睛微眯,瞪着他道:“看来你早就想好了,不过五只兽魂还是少了点,七只如何?” 蒙姓男子面色不改,伸出那枯槁的大手,点头道:“成交!就这么说定了!” 锦山亦伸出手来,两掌在空中飞快地连击两下。 …… 晶谷,小湖。 今日湖岸边,只剩公孙若一个人的身影,穿梭在这片绿油油的灵草之间。看过这些灵草后,她呆呆地望着刘逸文洞府的所在,怔怔出神。 昨日三人在一起闲聊时,刘逸文特别交待过,今日要成酿取酒了,她对此还有几分担忧。在此已有半年多时间,自然知道他为单浩初酿酒,换取离火精金的事情。 若是顺利得到此灵材,待龙胆灵草成熟后,两人便可以回宗门了。自己虽然与祖父打过招呼,不过如此久的时间了,也害怕其担心。 另外还有一件心事,他还要向祖父禀告。唉!也不知道祖父知道父亲坐化,是何心情。她长叹一口气,又将目光转向湖心。心忖:这处虽然偏僻,却也是个不错的修行之所,以前总爱热闹,这次却别有一番感触。 酿酒的作坊内多了个奇怪的法器,刘、杜二人正一脸肃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此物。它的上半部分像一个透明的斗笠,下面则似一个圆桶,还有尺许长的三足,乍一看,与储粮的仓库有几分相似。不过上面勾划着各式符文,还有数根细小的铜管。 杜丰打量了几眼琉璃鼎中的情况,郑重地向刘逸文道:“可以开始了!” 刘逸文凝神点头,法诀对着琉璃鼎打出,一道灵光亮起,琉璃鼎顿时光华大放。 “起!”一声低喝,鼎盖缓缓向上打开。倾刻间,石室内酒香四溢,灵力乱窜,直直钻入两人的口鼻之中。 两人脸色微松,杜丰冲他点头道:“不错,看来大有希望!” 刘逸文接着对着那“斗笠”一指,它便向上缓缓升起;再将琉璃鼎祭到圆桶上方,一个翻转,酒醅、酒糟齐齐被倒了进去。 “斗笠”应声合上,刘逸文将两指竖在空中,几声咒语后,指尖处法力波动乍现,一个拳头大小的火球现出形来。 “去!”他对着圆桶底部一指,火球呼啸一声,迎风见涨,熊熊燃烧起来。再对着此灵器一番施咒,圆桶上的灵光如呼吸般开始涨缩不定,石室内的温度又涨。 不多时,圆桶内满是蒸腾的雾气,开始上窜。刘逸文一般操控着火焰的强弱,一道法诀对着“斗笠”一指,忽地上面蓝光闪动竟结起了寒霜!蒸腾的白色气体骤冷之下,变成了水珠,顺着斗笠内壁向下滑去。 第九章 收之桑榆(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斗笠”边缘是一圈向内卷曲的凹槽,无数的酒珠汇成涓涓细流便被收集起来,然后顺着铜管而下。 忽地,一个暗红陶罐从杜丰手中掷出,被他祭了出放在了那根铜管的下方。细细一看,原来是从秘境中带出的那只酒海。 刘逸文神色微动,心中大定!有了此物相助,定能多出几分成酒的机率来。 石室内的酒香愈发浓郁了,圆桶内已是白濛濛的一片,酒珠越来越多,密集地形成了似藤蔓般的水线,两人脸色更喜。 嘀嗒,嘀嗒,铜管的斜口处已有酒液流了出来,正好落入下方的酒海之内,发出清脆的响声。刘逸文凝神控制着火球,小心地催动着圆桶上面的符文。 此步骤看似轻松,实则大有讲究:其一火候不亦太猛,待出蒸汽之后要稍微降低火力,让酒液缓缓被其取出。圆桶上的符文对火力有增益作用,还能使酒糟均匀受热。 杜丰面色凝重,一个闪动来到了酒海处。他先仔细地看过一番,然后拿出个二尺来长的竹制酒提子,伸入酒海内打出少许新酿的酒液来。 他阖目轻嗅一会,然后眉头稍挑,睁眼浅尝了少许酒液。舌尖微微转动,让酒液在口腔内逸动,再一口吞下。 微微咂了两口,只觉得舌尖依旧有种微麻之感,一股熟悉的焦香在味蕾上跃动。不仅如此,充沛的灵力透过酒液,让他浑身的经脉充盈起来,顷刻间,玉池内法力竟荡漾起来,让他浑身舒泰! 只是数个呼吸,杜丰已有微醺之感,两颊已然沱红,此酿酒力甚强,超出他的预料。 他连连点头称善,道:“不错,真不愧是金丹境亦能增进法力的灵酒,果然厉害。” 刘逸文虽有心想尝上少许,但是还未到时机,只得用心地操控着火力。 如此持续了半个多时辰,圆桶里的蒸汽已十分稀薄,铜管处终于再无半滴酒液渗出。刘逸文这才将火球术一收,那圆桶上的符文也停止的闪烁,安静了下来。 他心情有些激动,期待了近一年的时间终于成酿了,他连忙来到酒海处,俯身观察起来。半人多高的酒海里,装满了小半。酒液清澈透明,一股浓浓的酒香扑面而来,还未饮已有少许醉意。 杜丰知其心意,用那酒提子取了少许,递到他的面前。刘逸文心里有期待,有担心,还有些惆怅。 他轻啜一小口,细尝一会,将酒液吞入腹中。只觉胃内有一团烈焰,熊熊燃烧起来,让他浑身燥热。 此酒有些许不协调,口感略有辛辣,主要因为是新酿,所以仍算得上是佳酿了。而杜丰恰好有酒海在身,相信用不了几个月便可以将其中的“风邪”去尽,弥补这些不足。 如此一来,单前辈那里总算可以交差了,离火精金已大有希望。一念至此,心中难免火热起来。他的心神恍惚,已遥想着离火精金在手,回宗铸剑的情形了。 片刻后,刘逸文思绪收回,欣然道:“多亏杜兄助阵,此次真是极为顺利,这清虚酿总算成了!” 杜丰哈哈笑道:“不错,此酒香味浓郁,口感舒适,实乃难得的佳酿啊!”他心中感叹,这位酒道好友在此之上的天赋果然极佳,如此品阶的灵酒初酿就成功了,令人佩服! 刘逸文微喜,谦虚道:“第一次酿制便成功了,实属运气!也是杜兄指导得当,方有此结果。” 言罢,杜丰将酒海的罐口,用一张不知名的兽皮封好,再将它放在了一旁的角落里。刘逸文则将其它的用具一一收好。 不过,就当他欲处理圆桶内的酒糟时,心中一动道:“杜兄,这酒糟中的灵力、酒力仍十分充沛,这般扔掉实在可惜了。是否可以加入些普通灵谷,二次发酵?” 其实,这种二次发酵的方法在典籍上确有记载,主要针对那些用珍稀灵材、灵谷所酿的灵酒。第一次取酒虽取了大部分,却仍有一些留在残存的酒糟内,弃之确实可惜。加入些低阶灵谷、灵材,再次发酵取酒可以物尽其用,即使失败,损失也不大。 杜丰眉梢微动,拍额道:“这清虚酿算得上不俗的灵酿,逸文若不提醒我还真给忘记了。确实可以再添些灵谷发酵取酒,虽不能与原来的酒相提并论,却也是佳酿啊!” 刘逸文细细一番推敲,忽地灵光闪过,地面上多出了一几个袋子来。他郑重地将这些灵谷掺入了酒糟后,便移入琉璃鼎中静待二次成酒来。 望着刚刚新入窖的琉璃鼎,心中又多出了一份期许。不过,当他的目光移到角落里另一只琉璃鼎时心中一声叹息。另一种灵种还有一个多月也要取酒了,但是从前几次观察的情况来看,不容乐观! …… 西川峰地处大楚西陲之地,邻近声名赫赫的伏龙寺。 平日里,此处只有个修仙者的小集,有着不多的数十家店铺与驿站,主要方便周边几家宗门互通有无。 悦福居是此地一个普通的客栈,掌柜老褚是一家小宗门的外事弟子,不过,他在此已呆了三十余年,虽然看起来只是中年模样,却已度过了七十余载春秋了。 近日,此处变得异常热闹起来,这小小的悦福居已然客满。 老褚正微微躬身,招呼着一名玄衣中年人。此人约摸四十来岁,眉宇间透出几许英气,神色泰然地立在柜台处。 老褚在此多年,这份眼力还是有有。此人定是为了那件事而来的,于是,连忙笑容可掬地歉然道:“不好意思,小店已客满,实在是腾不出客房来。前辈还是另寻其它客栈吧!” 玄衣人略一皱眉,转身离去,从进门来竟一句话也没有讲。 待他走后,老褚仰天长叹一声,喃喃道:“一晃又是十年,苍昆秘境又要开启了!唉!”他的口中充满了无奈与落寞,似在感叹自己这一生竟无缘突破这炼气境的桎梏。 第九章 收之桑榆(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老褚呆呆地望着此人远去的背影,竟有几分失神。待他回过神,身前丈许处多了一名青衣人,正含笑望着他。此人脸廓方正,长发披肩只是用了一根绳随意地打了个结,最显眼的还是腰间的那个酒葫芦。 青衣人淡淡笑道:“老褚,在发什么愣呢?” 老褚定睛一看,失声道:“江……江前辈!您老什么时候到的!”这青衣人不是别人,正是御剑山庄的江槐山。 江槐山从容踏步,在此店内巡梭一阵,微微叹道:“这么多年了,这悦福居还是老样子啊!” 老褚刚才还在感慨,听了江槐山这么一句,感同身受道:“可不是么,岁月飞逝,物是人非啊!” 江槐山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笑道:“咦,老褚,你今日情绪似有些低落啊!” 老褚微怔,讪讪笑道:“让前辈见笑了!您老的房间十天前我就预留了,还是那间天字号房。”言罢,他拿出个黄色玉牌递了过去。 江槐山点头道:“多谢了!”他伸手一摊,掌中多出十几枚仙币来,放在了身前的柜台上。然后接过玉牌,略微颔首,便朝里间走了进去。 老褚将仙币收好,又开始发起愣来。 原本他并不识得江槐山,只是二十年多年前,在此为宗门打理这间客栈时,遇上了几位蛮横的修士,竟欲仗势相欺,逼迫他让其它客人让出两间房来。 对于这等过分要求,他当然一口回绝了。不想惹怒了几人,便要大大出手。以他炼气境的修为怎么抵受得住。 正当他难堪时,这位江前辈仗义出手将几人打发走了。老褚感激涕零,记下了这份恩情。以他微末的修为,自然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江槐山的。 不过,每到苍昆秘境开启,人满为患时,他总会留下一间客房,不论此老会不会来,也算尽上自己的一份心意。 按理说这位江前辈早已突破至金丹境,再来这苍昆山已没有多大用处了啊!他百思不得其解,想过一阵也就放弃了——这些前辈的心思,也不是自己能够揣摩透彻的。 江槐山进入房间后,便拿了一壶灵酒自斟自饮起来,他眼内神光闪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 晶谷依旧宁静,湖面如镜。 刘逸文、杜丰与公孙若在三人正观察着湖岸边的龙胆灵草。 此草的近根端,已长出黄豆大小的鳞状对叶。而在其顶部,已可以看见成簇的花蕾,从其间冒出些紫蓝之色。 三人更加欣喜,这是灵草即将开花的讯息。 此草生长周期三至五年,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只用了年许时间便欲开花,已属极快的。这与此处的环境不无关系,加上刘逸文用的肥料,还有公孙若在培植上的独到手段,比起自然生长的时间快了些。 杜丰欣喜道:“公孙姑娘,这灵草生长的极为迅速,看来再有年许时间,便可以成熟了。到时候不但能得到可观的灵种,黄龙丹大有希望啊!”公孙若伺弄灵草时,他多在一旁观摩,也有收益。 刘逸文心情不错,欣然同意道:“杜兄所言甚是!不过灵酒已然成酿几个月了,为何仍不见单前辈来此啊!”一提及单浩初,他又有些焦急起来。 上次清虚酿成酒后,接着将第二种灵酒也取了出来。不过那灵酒既酸且涩,彻底地失败了。二人早有预料,但是亲眼所见难免失落。 好在有了清虚酿,自己总算可以完成任务。而且在酒海里储存了二个多月,酒体已然稳定下来,口感自然要好了许多,确实是难得的佳酿。 但是离单浩初所说的一年时间,已经过了几日,仍未见他的踪影,让刘逸文不禁担心起来。 公孙若见其低头沉思,劝道:“你就不用太过担心了,或许单师伯有事,迟来几天也说不定呢。再者龙胆灵草还未到采摘的时机,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刘逸文点头称是,不过一日未将离火精金拿到手,心中总觉得有些记挂。 杜丰正要开口说话,却又顿了顿。这时远处的天边,有两道遁光向他们急驰而来,三人同时向遁光望去! 遁光一白一蓝速度很快,只是半炷香功夫,三人面前现出两名绝色女子来。一名凤眼少妇,面色清冷;一名黛眉少女,竟似曾相识! 刘逸文眉头轻皱,似在回忆,忽然脱口道:“原来是俞道友,真是巧了!” 俞眉一呆,朝这剑眉朗目的青年看来,果然有几分眼熟,细细辨认一番,展颜道:“是你,刘道友!”她这才记得六年前,刘逸文与谭彪来宗门寻求帮助的事情。 少妇微愣,随即道:“既然是眉儿旧识,我就不必再多介绍了。在下仙音观修士,来此是为了代替单师兄完成一件事情。”此女乃是单浩初的同门师妹——芷珍。 刘逸文三人连忙上前见礼,然后束手立在了一侧。 芷珍表情丝毫没有波动,与这晶谷的寒冰相若,淡淡道:“师兄有事去了极远的地方。”刘逸文闻言心中一惊,未露声色,躬身听着此女的下文。 芷珍续道:“三个月前临行时,他来找我,将一块离火精金交给了我,明言若是来不及赶回,让我来此,代他把东西交给你!”言罢,他拿出了一个锦盒来,向刘逸文递了过来。 刘逸文心中微愕,迟疑道:“当初单前辈与在下约定,只有酿出灵酒,才能以此交换!” 芷珍微叹,道:“不错,但师兄有言在先,即便你未成酒,也将此物赠送予你,算是补偿吧!” 刘逸文一呆,初识单前辈时,感觉他有些不太好相处,没想到这般通达。他双手将其郑重接过,然后道:“前辈请稍等,晚辈幸不辱命,酿成了一味灵酒,还望转交给单前辈。”他连忙使了几个身法,回到洞府内取酒。 只是一盏茶功夫,刘逸文手里拿着个酒壶飞了回来,郑重其事地递给了芷珍。 芷珍神色微微一动,轻嗅了一口,黛眉轻扬,缓缓头点,便将其收好。 第十章 伏龙风云(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芷珍轻轻扫了面前的龙胆灵草一眼,眉梢微动,随即恢复了正常。然后她朝公孙若此女看来,轻声问道:“你就是公孙若?”原本平静的心绪有了一丝波动,大异于先前的淡然。 公孙若微惊,不明白芷珍为何注意到她,连忙施礼道:“晚辈正是,不知前辈有何吩咐?” 芷珍眼中复杂之色一闪而过,檀口微张,却又滞了滞,然后轻舒一口气,肃正道:“没有,只是师兄提起,我随口一问。”公孙若心中打了个突兀,却又不便多问,只是束立一旁。 芷珍环视一周,神色如常地道:“既然东西已经送到,我便回去了。” 刘逸文踌躇片刻,上前一步道:“俞道友,且慢!”芷珍略显意外地瞟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俞眉。 俞眉一怔,讶道:“刘道友有何事情?”她与刘逸文只是一面之缘,也没有什么交集。 刘逸文平静地道:“上次多亏你与余道友出手,才令我恢复了元气,否则后果堪虞!不知她现在可好?待此间事了,在下一定登门道谢!” 俞眉神色微松,淡淡笑道:“只是举手之劳,若是要谢,就谢秋晴师姐吧,我会将你的话带到的。”刘逸文微微抱拳,口中称谢。 再无他事,芷珍遁光一起,御空离去,俞眉紧随其后。这两人来的快,去的也快。 刘逸文长叹一声,五年前的那段往事在脑中倒流而回,记忆犹新,让他一阵恍惚。 三人回到洞府内,环坐在一张石桌前。刘逸文心情有些激动,小心地将锦盒拿了出来。盒盖打开,一股热浪袭面而来。在盒子中央,有一块四四方方,色泽赤红的金属安然放在那里,周身灵光流转,散发着奇光。 三人同时瞪大眼睛,盯着此物看了好一会,公孙若才咋舌道:“这就是离火精金,好充沛的火灵力啊!” 杜丰点头道:“此物价值不菲,乃是打造灵器的上佳灵材,逸文用它定能铸造出一把品阶不低的灵剑。”这一段日子两人品酒论道,自然知晓他在晶谷酿酒的目的。 刘逸文虽见过此物一次,心里假想了无数次获得此物的情形。但是现在仍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生怕此物飞走了一般,他略带兴奋地道:“不错,我来此地就是为了寻找灵材铸剑,此物再理想不过了。”言罢,忍不住伸手轻触此物,指尖竟传来微微的灼痛,让他不惊反喜。 看了好一阵,他才将其收入玉葫芦中,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安排。 现在除了龙胆灵草需要照看外,就没有其它紧要的事情可做了。从内心来讲,他仍希望抽空回宗门一趟,毕竟离宗已有一年多时间了,也不知道宗门是什么情况。 于是,他道:“杜兄,你接下来有何打算?可是要回齐境?毕竟已有半年多时间了,瑜姑娘怕是有些担心了。” 杜丰哈哈笑道:“这次可不相同,我来楚之前,酿制了一批灵酒。瑜儿与堂姐去了百集坊市,售卖灵酒去了。照估计,她们会在坊市呆上一阵,我也不急于一时。” 刘逸文眼睛一亮,喜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杜兄在此照看灵草月许时间,我想回宗门一趟!”接着他望向公孙若道:“公孙姑娘,你可要回神手谷?” 公孙若思索片刻,点头道:“再不回去了,恐怕祖父该担心了。” 刘逸文欣然道:“既然如此,明早我们一起出发,此处就劳烦杜兄费心啦!” 杜丰道:“不必客气,正好亲手试试公孙姑娘的培植妙法!” 公孙若眼波流转,俏皮道:“那你可要小心伺候了,莫等我们回来时,灵草缺脚短手的。” 刘、杜二人相视一眼,不禁莞尔! …… 映月湖畔,一名白衣少女坐在一块大青石上,望着湖面发呆。在她不远处,有一男一女默默地注视着她。 男子低声道:“思烟,此次你不准备去苍昆山了吗?这可是十年一遇的机会啊,若是不去,太可惜了!” 余思烟叹了口气,道:“应师兄不必再劝,你看素兰这副样子,我实在不放心离开。” 应子平眉头紧皱,无奈点头道:“素兰表面看起来与以前没有两样,怎会失忆的呢?”他当然知道当初发生的事情,现在人已苏醒,却失了记忆,真是一波三折。 余思烟道:“那妖法邪异,或许是神魂受损吧!也不知道今后她能后恢复吗?”言罢,她心中微沉,又添几分忧思。 应子平见她心事忡忡,再聊数语后,便告辞离开了。袁素兰仍是那般恬静地望着湖面,怔怔出神。 过了一会,余思烟缓缓来到她的身后,她似有所觉站起身来,微愕道:“师傅,您怎么来了?” 余思烟满眼慈爱之色,笑道:“怎么样?最近修炼上有没有什么问题?”让她心中稍安的是徒弟虽然忘记了许多事情,但修炼之上法门似乎没有受到影响。 袁素兰摇摇头,略有些失望地道:“没有!不过这几日总觉得头疼得厉害,用力去回想,却什么也记不起来。师傅,你说我是不是失忆了?” 余思烟先是一喜,又有所失,安慰道:“这只是暂时的,过一阵就好了。你大病初愈,有些小问题并不稀奇,说不定哪天就能记起来。” 袁素兰茫然点头道:“嗯!”师傅对自己呵护倍至,让她心中稍安,不过脑海里那道白影时不时地挤进她的心里,既有些亲切,又些陌生,他倒底是谁呢? 余思烟似是记起了某事,又道:“过几日我陪你回伏龙镇老家一趟,见见你母亲吧!我好久没有见她了,不知她过得怎样?” 袁素兰大喜道:“好啊!”其母是她苏醒后,仍然记得几人。 余思烟就这样陪在她身侧,思绪却已远游。她之所以提出带袁素兰回家看看,其实存着一丝期盼,希望其母能助她记起一些旧事。至于有无效果,就不知道了。 第十章 伏龙风云(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和公孙若从晶谷向东南而行,两宗相隔不远,所以结伴同行。 从雪原郡回御剑山庄途径襄陵郡,他心念一动,打算顺道前往隐龙寺,向净空打听一下近来魔道的情况。一来,想知道乌竹峰下的魔气如何处置;二来,想打听一下齐雄的下落。 接二连三的发现魔踪,让他警觉起来。此次远赴极北寻找铸剑材料,也是为了将来有变时,能多出一份胜机。 八天后,两人就来到襄陵郡境内。 飞行了大半日时间,刘逸文见公孙若微有疲色,于是一指前面的山峰,道:“我们休息片刻,再赶路吧!” 公孙若微微一笑,点头道:“好吧!”一路上,公孙若同恢复了往昔的机灵,偶尔还和他谈笑风生,似乎忘记了晶谷的那番对白。 片刻功夫后,他们在这无名山峰上,随意找了块大石停了下来。两人喝了几口清水,便盘膝调息起来。 一顿饭功夫后,两人一扫之前的疲态,精神为之一振。公孙若欣然道:“走吧!离隐龙寺只有二、三百里的距离了,看来今晚可以在那里好好休息一下了!” 一路上两人都是露宿山野,虽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终归没有宅院住得舒坦。 刘逸文淡淡笑道:“不错,是应该找个地方好好歇息一宿了!”他正要御空而起,忽然神色一动,身形停在了当场。 公孙若不解,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西北的天边来了五道遁光,看其方向竟是向他们这边而来。 这几人遁速不慢,只是一炷香工夫,刘逸文已能依稀分辨得清来人的模样。他神情微愣,其中一名中年男子他竟见过一面,口中喃喃道:“是他!” 公孙若闻言,向他投来询问的目光,道:“这几人你认识?” 刘逸文摇摇头,道:“其中一人,很久以前曾有过一面之缘。” 那五人也发现了他们二人,速度慢了下来。刘逸文御空而起,主动向五人迎了过去。这五人中,四男一女,全是道士打扮,修为均不弱,最低的也有凝液后境。 刘逸文二人上前施礼,恭敬道:“见过几位前辈。” 若按境界来算,这五人只是凝液后期,称呼一声道友也未尝不可。不过其中一名道士,中年模样,眉、眼间有几分熟悉,乃是与沈兆东平辈相交的吕明子,所以刘逸文仍以晚辈自居。 五人不明白其中玄奥,相顾摇头,不明白此青年为何以晚辈相称。刘逸文淡淡笑道:“在下刘逸文,乃是御剑山庄玉泉峰沈兆东仙师门下,二十多年前曾有幸见过吕前辈一面。” 吕明子眉头一挑,恍然道:“原来是兆东门下,难怪!”接着他又留心地打量了他几眼,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恕我眼拙,却记不得在何处见过你。” 刘逸文当时不过十岁,现在模样大变,他没有印象也是理所当然。于是,刘逸文稍稍提了一下当年猎蛟之事。吕明子才叹道:“想不到当初的灵童已有如此修为,真是后生可畏啊!” 刘逸文连忙谦词几句。之后,公孙若也上前稍稍介绍两句,吕明子身后四人有催促之意,似乎有事在身。 于是,吕明子微笑道:“不知逸文意欲何往?”他本是随口一问,然后道别。哪知刘逸文答道:“晚辈本是要回宗门,不过路过此地,想去隐龙寺见见净空大师。” 吕明子微愣,道:“这可巧了,我们正好要去一趟隐龙寺,不若就一同上路吧!”原来这几人中有一位受了师长嘱托,顺道去隐龙寺送件东西。这种跑路的事情,在各宗各门内实属再寻常不过,刘逸文自己也做过类似的事情。 刘逸文欣然点头,七道遁光再起,直奔隐龙寺方向而去。 一路上,吕明子与他侃侃而谈。刘逸文也知道了这一行人的最终目的地——苍昆秘境。他这才记起当年在妖族之地,听几位长辈提过此事,没想到这么快秘境就要开启了。 不过,以他现在的实力还略显不足,此次机缘怕是赶不上了。 正当他在感慨之时,忽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铃铛声,显得格外急促。上清道五人面色同时大变,七彩灵光乱窜,护罩纷纷开启。 不过这一切似乎有些晚了,随着一声轻咦,一个三尺大小的黑色瓜锤,带着血光从吕明子后背袭去。 扑!一声闷响! 纵使吕明子招出了个临时护罩,并转身将桃木剑挡在身前,却也没能将这突然出现的黑锤阻上一阻。 护罩应声而碎,锤剑相击,一般难言的巨力让他呼吸陡窒,他心呼不妙,身体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倒飞出去,直到飞出十多丈远才停了下来。 吕明子这才面色大骇地望着虚空中,那里霍然站立着一个瘦高人影,狰狞的脸上带着微微的惊色。 其余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怒喝声、法器的嗡嗡声大作。刘逸文与公孙若这才把护罩施展出来,脸色大变起来。 吕明子冷汗涔涔,双颊异样地殷红,不可思议地瞪着来人,脱口道:“是你!”原来,此人正是由齐至楚,寻找黑炎花的蒙姓男子。 因为料到当初的偷采灵药的几人,均是凝液后期境界。而苍昆秘境即将开启,虽然他对此毫无兴趣,但心生一计。 于是,蒙姓男子隐匿埋伏在上清道至苍昆山之间,至今已经有数波修士经过,这次终于等到了吕明子等人。 他们的行踪方一出现在此魔识海上,蒙姓男子顿时大喜,潜伏于一侧,发动了这次偷袭。他满以为能一击将其毙命,但令他意外的是,其中一人的三清钟颇为通灵,提前感知到危险的存在,让对方有了提防。 恰巧是这电光火石的微小先机,让此道人捡回一命。 即便如此,这几人已是瓮中之鳖,只是需要多浪费些手脚而已,他在心中如此想到。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只是数个呼吸的事情。 第十章 伏龙风云(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蒙姓男子银白色的眼珠左、右巡梭,桀桀笑道:“一个都别放过,手脚利落些。”言罢,周围血光闪动,多出了四名邪人来,正好扼住了吕明子等人的逃跑路线。 这四人个个都有魔液后期境界,手中执着各式法器,虎视眈眈地盯着中间的刘逸文等人。 刘逸文脸色难看地打量着他们,目光最后停在了一名黑衣男子身上。此邪人薄唇细眉,配着着一副桃花眼,让他心中徒然一沉。而男子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两者目光交织在一起,异口同声道:“是你!” 此人不是别人,而是六年前,在金汉峰深渊底交手一次的魔道——夜芙的师兄。原以为这批魔人受创后会蛰伏不出,没想到如此胆大,又现身兴风作浪起来。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黑衣人看准了刘逸文,率先发起了攻击,其余魔道纷纷找到了对手。他们也不全力拼命,只是将其缠上,目标十分明确,就是等蒙姓男子收拾了吕明子,再个个击破。 其中一名青年来到吕明子身侧,却是刚才发出警告之人。他一边注视蒙姓男子的举动,一边关切地道:“师兄,你怎么样?” 吕明子一抹嘴角的污血,手中多出了一颗珍珠样的药丸,一口吞下。他喘了几口气,摇头苦笑道:“刚才一击受创颇重,怕是撑不住多久。明志,你还是找个机会逃出去吧!”其余几人都被缠上,而面对魔丹境邪修,纵然合二人之力,也挡不了对方几击。 蒙姓男子嘴角斜撇,露出个残忍的笑容,讥道:“想逃?做梦!” 言罢,他头顶的黑色瓜锤上亮起了血色符文,口中魔咒轻诵几声,黑锤邪光四射,变得有丈许大小,挟着一股恶风披头盖脸地朝两人压来。 明志一直留心着此魔的动作,还未等黑锤激发,已经做出了防御。手中三清铃发出一声清音,化作一口古钟祭起,其上神秘符文光芒四射,凝在二人身前形成了一个玄青色光罩。 蒙姓男子眉头一挑,不屑道:“螳臂当车!”黑锤丝毫不停,直接轰落! 此时,场面非常混乱,几个战团捉对打斗,法器、宝华乱舞,血光、魔气纵横,闷哼叱喝声不绝于耳。 刘逸文无暇他顾和公孙若联手,与黑衣男子斗在一起。公孙若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个白玉净瓶,颈细肚圆,瓶身上铭印着复杂的符文,瓶内有三支柳条,其叶翠绿如玉,随风轻舞着。她一念法诀,其上柳叶忽地掉落数片化作利刃,如同一组飞刀,绕着黑衣男子伺机而动。 此瓶灵力惊人,一看便知是件不俗的灵器,但是境界却差了不少,而且神手谷在斗法上并不擅长,只能稍作牵制。 刘逸文运起手中的真刚剑,破邪剑诀经过晶谷一番体悟,再非当初般有心无力,威力提升了大半。虽面对比自己高了一个小境界的黑衣人,却丝毫未落下风。 黑衣人手中执着一把月形骨刺应对着二人,心中大懔。他本以为对上这几人中实力最弱的两人,应该是手到擒来,哪知一交手,便落在了下风。这名白衣青年几年前遭遇时,不过只是初期境界,没想到现在已然中期,剑诀之犀利同境界中实属罕见。 刘逸文尽管占得上风,心中却十分焦急,心念飞快转动,思索着御敌之策。他一边不惜法力地全力进攻,心中祈祷着吕明子二人能多抵挡蒙姓男子一会。 他暗叹一声,对公孙若传音道:“你想办法拖住他一会,我来施法。”此女心领神会,手中玉瓶往空中一掷,在手中掐了个奇怪法诀,遥遥对着此瓶郑重一指。 只是这么看似简单的一个施法,对其负担竟然不小,做完这一切,公孙若已有些吃力,深吸了几口气。黑衣男子当然发现了此女的举动,可是面前的白衣青年陡然提速,让他腾不出手来。 玉净瓶上灵光闪过,柳枝似吃了补药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起来,变成了密密麻麻麻的藤条。 公孙若俏脸含煞,法诀一催,娇叱道:“禁!” 藤条应声化作三条青蟒,从不同角度向黑衣男子袭来。若是以一对一,黑衣人起码有不下十种方法来应对这一击,奈何身侧的宝剑带着刺目的毫芒,让他有力难施。 他面上厉色一闪,骨刺一个挥击,迎上了刘逸文当头劈下的一剑,再借着反震之力倒飞出五丈有余。虽然与三条青蟒拉开了些许距离,不过后者仍如附骨之蛆贴近身来。 黑衣男子大喝一声,骨刺周身化出一圈虚影,再迅疾地爆裂而开。一时间,嗤嗤之声宛若狂风暴雨,看似势不可挡的藤条被这些气劲穿透之后,立即缓了下来,变得残破不堪了。 公孙若面无表情地执起玉瓶中的一枝柳条,朝着绿龙的一挥,无数如珍珠般的雨露没入其中,绿龙如重获新生般,变得灵光奕奕起来。 黑衣男子见此,脸色微沉,骨刺双手相握,竖直指天,一道血光螺旋扶摇而上。骨刺通体一震,他再双手左、右分开,手中竟各执着一把骨刺来。 他正欲向公孙若攻去,忽地发现刘逸文已在掐诀施法,心中为之大懔。面前的少女倒也罢了,神通只是平常,让他忌惮的恰是这白衣青年,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 刘逸文无喜无悲,手中的真刚剑如同有了生命,似呼吸般开始涨缩不定。他一脚前踏,奇步飞快地连踩,攸地又止,左手剑指竖直,右手向天缓缓挽了朵剑花。 忽然方圆数丈内的天色为之一暗,似有朵祥云遮住了红日,留下一圈阴影来。他头顶之上天空似午夜一般,竟闪耀起点点星芒。随着刘逸文口中咒语的骤急,那星芒渐渐变大,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向四面八方袭来。 而这还不算完,星芒似流星从天外飞来,化作了无数拳头大小的火球,其上灵力涌涌,显非寻常火球术!刚刚还有些阴沉的这片空间,变得炽白一片,让高悬于空中的太阳也为之失色! 第十章 伏龙风云(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余思烟带着袁素兰一路向西北而行,御剑山庄离伏龙镇只有千余里距离,对于二人来说,只需三日光景便可能赶到。 袁母曾在凝香阁中修炼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伤断了仙途,便回了世俗中相夫教子。袁家是一个不大的修仙家族,袁父亦无仙基,只在宦海之中沉浮。 因此,袁素兰的旧居就在这伏龙镇上,是一所普通宅第。若说有什么特别,便是稍显气派一些。 两人立在一件梭形飞行法器上,此时伏龙镇已隐约可见。余思烟抬手一指,道:“看,伏龙镇已经快到了!”言罢,她留心地打量着袁素兰的反应,想看看她对此地有无印象。 袁素兰呆望着前方出神,眉头却皱了起来。余思烟心中暗叹,强笑道:“你离家已有多年,有些陌生也是自然。” 袁素兰茫然点头,慢慢地伏龙镇变得更加清晰起来,红砖青瓦罗列,人影依稀可辨。 忽地,西边的天空灵光乍闪,隐隐还有轰鸣之音传来。两人心中微懔,相视一眼,面带疑色地朝那处望去。 但是相隔甚远,瞧得不够真切,只看那处忽明忽暗,十有八九是有人在打斗,这点几乎可以肯定。 袁素兰黛眉微蹙,道:“师傅,怎么办?我们要去看看吗?” 余思烟心中有些犹豫,从打斗的声势上看,斗法之人的境界不低。但是已经碰上了,不去看看,又放不下心,于是点头道:“走吧,小心一些!” …… 刘逸文头顶的那些火球,散发着极强的法力波动,让公孙若心中暗喜,而对面的黑衣男子脸色就再没那般镇定了。 黑衣男子面皮发青,双目满是惊惧之色,失声道:“这是什么?!” 刘逸文鼻中冷哼一声,就要祭出这惊天一击。 说时迟,那时快,一声痛苦的惨嚎让在场诸人的动作都滞了滞。刘逸文循声望去,心脏不争气的狂跳几下,悚然地望着面前血淋淋的一幕: 吕明子此时趴伏在蒙姓男子身上,眼中神光涣散,已然失去了生机。一把沾满鲜血的黑锤透背而出,还闪着碜人的血芒。 与他一同御魔的明志,撕心裂肺地吼道:“师兄!”接着闷哼一声,吐出一污血来。 刚才这二人联手,法宝、神通出尽,奈何实力相差太大,此魔使出七、八分实力,先将明志击退,再转攻吕明子。 可怜吕明子受挫在前,而后又勉强接下几击,已然是强弩之末了!蒙姓男子全力一击,势如破竹地取了其性命,令人哀叹! 上清道其余三人的痛呼声接二连三,脸上均是悲愤之色,手中法器灵光大亮,一副拼命的样子。但是对手的实力与之不相上下,一时也无法改变颓势。 蒙姓男子带着残忍的笑容,在吕明子的尸身上摸索一阵,忽地多出个蓝色玉葫芦来。他眉头一扬,将其收好,然后再将尸体向下一抛。 尸身如同断线的风筝往地面跌落。就在此时,一团拳头大小的绿色荧光从吕明子的眉心处逸出,一个激射便向远处逃去,却是吕明子的元神。 众人面上一松,庆幸吕明子法身虽失,元神却逃过一劫。有了元神便可重修,留下了一丝希望。 哪知还未待几人来得及高兴,蒙姓男子嘿嘿冷笑一声,道:“想得倒美!”言罢,看似随意地向绿光一探,一个黑色大手刹那出现在元神附近。 刚才还灵动异常的光团如陷沼泥,痛苦地挣扎起来。蒙姓男子再向前一指点出,血色电弧在他指尖跳跃,眼看就要将其灭杀于当场。 一声清啸,明志狂催空中的三清铃,灵器开始剧烈的振颤,符文闪烁,灵光耀目,不可直视。铃铛下方忽地涌出无数玄色气劲,直奔蒙姓男子攻去。 蒙姓男子眉头轻皱,嘴角微翘,左手在身前虚划几下,一个血色护盾挡在了他的身侧。看似声势浩大的玄色气劲打在上面,只是让其血光闪了几闪,便再无反应了。 而蒙姓男子右手上的血色电弧已然成形,一个闪动便到了绿光附近,如索命的屠刀击了下去。 “不!” “啊!” …… 惊怒声不断,却丝毫不能改变吕明子的命运! 一声霹雳,绿光发出低低的哀鸣,便消失在了虚空中,而那尸身此时正好落入了下方的密林中,似在向几人宣示着吕明子的身死道消! 上清道诸人更是声色俱厉,变得疯狂起来,一副以命搏命的样子。 明志双目血红,眸瞳内充斥着仇焰,三清铃已发出呜呜的怪鸣,分明是催动至极致的模样。它似一个赴死地战士般,头也不回地朝那血色光罩轰下! 轰隆隆,白日里响起了个炸雷!明志自爆式的攻击竟有了效果,那坚不可摧的血色光罩和三清铃化成了飞灰。 蒙姓男子怔了怔,嗔怒道:“好!好!好!想不到以你微末的道行也能破掉我的护盾。既然你这么急于求死,我就送你与他一同上路吧!” 明志似心存死志,手中又执起了一把法尺,夷然不惧道:“魔道肖小,莫要张狂!就算赔上这条性命,也要损你几年修为!” 蒙姓男子一副戏谑的表情,不信道:“好大的口气!”黑色瓜锤被他执到手中,一个踏步横跨五、六丈距离,当头压下。 明志口中急诵几句咒语,法尺上一阵模糊,其上镂刻的星辰霍然闪现,在他身前形成了一道明亮的障壁。 蒙姓男子脸上讥色闪过,毫不犹豫地一锤捣在了光壁之上。 砰!的一声巨响,这凝厚的防御竟不能阻挡其分毫,魔锤击在了法尺之上发出了刺目的亮光。明志如受万斤之力,面色酱紫,向后连退十多步,方才停了下来。 剧烈的咳漱中溢着乌红的血液,他的气息瞬间萎靡下来,看来受创不轻。 蒙姓男子正欲纵身上前,收下此人性命。不想,另一边的战团忽生变化,让他的身形僵了一僵。 第十一章 生死一发(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原来就在众人被吕明子之死吸引的瞬间,刘逸文暗中传音公孙若,让她配合自己,将这破邪的终极剑式——“落星式”施展出去。 此式乃是正宗的道家真诀,其威力实在莫测难言,刘逸文虽只是初悟其中奥妙,却也非同一般。 他惊惧于蒙姓男子的手段,稍稍平复后,当即立断发起了攻击。 公孙若操控着三条绿蟒,围着黑衣男子伺机而动,后者不知何时祭出了一个兽壳法器,从上释放出的血色光幕,将其挡在了外面。 天空中的炽红火球,眨眼就到了黑衣人的头顶之上,毫不停歇地砸了下去。他猛一咬牙,数道法诀接连打出,血色光幕上异芒忽涨,被迫迎上了这声势浩大的一击。 炽白的灵光在护罩上狂闪不已,汹涌的火光使此处的温度猛升。只是数个呼吸,护罩便不堪重负地颤抖起来。而空中的火球似繁星般无穷无尽,下落的势头更加迅猛。 咔嚓!一声脆响! 火球终于扯碎了血光,直直向兽壳击下。黑衣男子暗呼一声不好,一股奇热弥漫,周身似乎多了数十轮骄阳,他紧握兽壳法器,勉力地支撑,思索着如何脱身。 哪知忽然从双脚处涌出密密的藤蔓来,原来公孙若趁机将他束缚在了原地,他的困境雪上加霜,苦不堪言! 火球终于落尽,黑衣男子终究撑了下来。再看其人:手中的兽壳法器已残破不堪,衣衫褴褛,须发焦糊,一副狼狈之极的模样。他将兽壳一扔,再次将骨刺执在了手中。 刘逸文心中大喜,首次用这“落星式”对敌,没想到威力这般巨大。他心念徒转,左手掐起一个古怪法印,阖目诵咒起来。真刚宝剑竖直指天,剑指再往上一抹,整个人气势大增,看得黑衣人心中发寒。 忽地,风来! 云涌! 下方的静止的树木徒然摇摆起来,一团楼阁大小的云团在他的头顶腾腾翻涌。刘逸文猛然举剑,向天空中一引,此云似有灵犀,欢畅地向真刚剑扑去,纳入其中。他竟然又祭出了破邪中的“破云式”。 公孙若看得心湖微起波澜,暗暗心折。之前,她就知道刘逸文剑法造诣颇高,哪知几年功夫已到了如此地步! 此时,刘逸文脸色已然有些苍白,一连使出两式威力奇大的法术,让他的法力捉襟见肘。并非是他急于求成,而是眼前的形势让他不得不速战速决。 黑人男子眼中满是绝望之色,只看这剑式丝毫不弱于刚才一击,而自己防御已破,又被这该死的柳条束缚,大骇之下,疯狂地催动手中的骨刺,劈砍起周身的枝条来。 蒙姓男子将此看在眼中,心中大骂一句:“废物!”若以自己本性,当然不想理会这黑衣男子,奈何他本是孤身来楚,跟在他身边的五人,全是向锦山要来协助自己行动的。 如果轻意折损了,在锦山那里就不好交待了。而且对方的个性,多半会以此为理由,再向他索取些报酬。 权衡之下,他放弃了对明志的追杀,接连几个闪动,便到了黑衣男子身旁。他仍是气定神闲地虚划几下,一个血色护盾将黑衣男子护在了身后。 刚刚做完这一切,一道凝练的剑芒闪着刺目的白光,迅雷般地击向了黑衣男子,却在最后关头被蒙姓男子截了下来。 刘逸文暗叫可惜,亦无可奈何! 同样是血色光盾,效果却是天壤之别!剑芒、血光相交之处,让天色忽明忽暗。石破天惊的一剑击在其上,只是让血光狂闪一阵,便再无变化了。 蒙姓男子再用剑指交叉一斩,黑衣男子身上的柳条便溃散于无形了。公孙若法术被破脸色微白,不自觉地向刘逸文靠近,如临大敌的望着这面目恐怖的邪人。 黑衣男子捡回一命,魂魄归位,连忙感激道:“多谢蒙宗主出手相救!” 蒙姓男子不假颜色地朝着明志一指,不耐道:“你去缠住此人,莫让他逃脱了!若是这一点都做不到,就算你侥幸不死,我也要取了你的性命!”说到最后他已是声色俱厉,显然对黑衣男子刚才的表现极为不满。 黑衣男子心中大懔,连忙躬身领命,赧然道:“是!属下明白!”言罢,他服下一粒腥红药丸,就朝明志攻去。 刘逸文心中猛沉,拿出回灵酒,猛灌两口。刚才吕明子的下场还历历在目,自问神通比之不会强上多少,也不知能接下此人几击。不论如何,先补充些法力吧,心中如此想到。 蒙姓男子见这白衣青年在自己面前,还能从容不迫地饮酒,脸上薄怒一闪而过。转念一想,此人剑诀威力不俗,莫非…… 一念至此,正欲攻击的动作顿了顿,道:“你是御剑山庄的人?” 刘逸文心中打了个突兀,为何此魔忽然问起他的出身来历。正要出言,一旁的公孙若传音道:“逸文,莫要理他!” 蒙姓男子微滞,见对方并不理睬,愠怒道:“既然不说,待我将你擒下再搜魂炼魄!”言罢,运起手中的黑色瓜锤攻了过去,他这一锤含怒而出,运上十足法力! 刘逸文岂能坐以待毙,真刚剑亮起璀璨的毫芒,“嗡”的一声,一个凝厚的黄色护罩被他祭起,赫然是那金刚护盾。 不光如此,虎头盾也被他执在手中,上面的虎头如同活了过来一般,一双虎目森然望着来人。 公孙若面色凝重,手脚似有些不听使唤。她还是首次面对魔丹境的邪人,胸前如同多了块大石,呼吸都有些不畅。 她手心已微微冒汗,玉净瓶再次腾起,催动三条咬牙朝蒙姓男子攻去。此击她没有指望能对邪人造成什么伤害,只盼能稍微牵制一下。 不过她仍低估了此魔的厉害,只是轻飘飘地一掌挥出,一个黑色手印蓦然照着“绿蟒”压下,方一接触,两者便爆裂而开,消失殆尽。 公孙若大惊,心中叫苦不迭! 第十一章 生死一发(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蒙姓男子手中的瓜锤如泰山压顶般朝刘逸文当头击下! 轰! 一声沉闷地巨响,盖过了四周的打斗声,让在场之人为之骇然。看似固若金汤的护盾竟不能阻挡其一时半刻。 刘逸文难受得要命,这一交手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即便是自己引以为傲的防御之法,在对方眼中也如同儿戏一般。 哐铛! 只是几个呼吸,金刚护盾上的银色雷电还未来得及阻上一阻,就瑟瑟碎裂开来。虎头盾如负千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而开,这件中阶法器如同纸糊一般,更是不堪一击。 刘逸文心中大骇,危忽关头只能法力狂催,让护体灵光再涨几分。奈何在绝对的实力前,一切都是徒劳。 一股巨力如潮水向他涌来,身体不再受控,身弓如虾,倒飞而出,其遭遇与刚才的吕明子何其相似! 公孙若大惊失色,惊呼一声,连忙朝他奔了过去。 就在此时,蒙姓男子又有动作。他扭曲的鬼脸现出残忍的狞笑,将瓜锤朝空中一祭。其上血光忽涨,涌涌的黑气大盛,准备再次向刘逸文凌空打去。 刘逸文受此重创,浑身无力、痛苦不堪,五脏六腑似移了位置。他想要运起法力抵挡,但是经脉滞塞,实在是力不从心,一个淡薄的护罩祭起,显得是那么苍白无力。 他的眼中只剩下那越来越盛的血光,闪烁着腥红的光芒,似是催命符咒。 瞳孔中的黑锤越来越大,给他一种遮天蔽日的感觉。死亡似乎触手可及,无数的念头充斥着他的脑海。一个个人影在心头掠过,心情无比的复杂难言! 眼看刘逸文就要身死魂灭,一道娇小的身影挡在他的面前,漫天藤蔓狂舞,如飞蛾扑火般的迎上了那山岳般的巨锤! 任它强大慑人,她依然凝立不动!身上的藕色长裙曳曳,面色却变得那么平静,祥和。在这生死一发,公孙若回眸深情地望了他一眼,那眼中带着绝决与无悔! 刘逸文心房剧颤,时间似停滞在了这一瞬间! 她那一句“我会为你死的!”誓言在刘逸文耳畔又轻吟起来,让他耳膜嗡嗡作响,整个人如坠冰渊! 无数的藤蔓被黑锤捣得粉碎,化为点点灵光溃散在风中,公孙若惨哼一声,从半空中被击落下去,像一朵凋零的花朵。 “不……啊!”撕心裂肺的惨呼,那黑锤仿佛击在了刘逸文的心上。他不顾一切地朝她冲去,想要将她抱住。 “你会为我死吗?”似是从风中传来了此女再一次的追问。 刘逸文心头狂颤,心里不停地念道:“我会的!我会!” 一股巨力袭来,他不由自主地倒飞而出,却是被蒙姓男子单手拘了过来,刘逸文绝望地看着公孙若向密林坠去,睚眦欲裂。 蒙姓男子嘿嘿笑道:“怎么样?既然不想回答我的问题,我就自己动手,还不是一样!”按照本意,也不想与这些人废话,直接灭杀了便是。但是盗走黑炎花的几人中,有一人确定出自御剑山庄门下。 刚才此子剑诀不俗,心中猜测他多半是出自此宗门下。于是心中动了打探一番的心思,不过对方似不愿多说,索性擒下搜魂一番。 刘逸文万念俱灰,眼睛直直望着公孙若向下方坠去,心如刀割! 就在这绝望时刻,一道白色人影如流光掠过,却是将公孙若接了下来。刘逸文黑暗的心里,似有一道火光划过,燃起了希望。 那人白衣胜雪,清丽无双,竟让他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再细细分辨,恍惚下失声道:“素兰!”千百个夜里,魂牵梦萦的身影徒然出现在面前,让他悲喜交集。 原来,刚才袁素兰师徒向这边飞来,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发现有魔道在袭击楚境修士,让余思烟霍然色变。 一来,从立场上来说,道魔势不两立,二者本是天敌;二来,她对魔道已是深恶痛绝,不说其它,仅是袁素兰深渊被擒,昏迷不醒的账就要给他们记上一笔。 于是,她让徒弟见机行事,自己却祭起了手中的宝剑攻向了蒙姓男子。紧急关头,公孙若终被袁素兰截下,生死不知。 余思烟见到刘逸文被擒,心中猛地一沉。此子乃是宗门弟子,岂能见死不救!手中宝剑散发着耀目毫光,剑诀一引,气势如虹地攻上前去。 蒙姓男子眉头微皱,面有乖戾之气,喝道:“滚开!”另一只衣袖就那么一拂,一股怪风便朝她袭去。 余思烟面色凝重地祭出一面不知名的银色盾牌,其上灵气充沛,一看就知不凡!方一催动,一个与盾牌模样相似的光盾挡在了身前,哪知这风力竟是极大,余思烟两颊因吃力而涨得通红。 咯噔!咯噔!咯噔!她连退七、八丈距离,方才停下,刚才看似迅猛的攻击被此魔轻意地打断了。她的脸色变得难看无比,这才明白对方实力之强,超出自己太多。 刘逸文先是一喜而后又担心起来!不过,未等他再多思索,忽地,蒙姓男子那银白的眼珠闪起来邪异的血芒,朝着他的眸瞳看来。 “啊!”刘逸文一声惨叫,顿时脑中一片空白,神情变得呆滞。 “搜魂!” 这是他意识清醒时,最后的一声呼喊!魂魄乃是人的精神所在,若是被损,轻则如袁素兰般失忆,重则成为一个废人! 袁素兰望着刘逸文,心中莫名地一紧,眉头轻皱,喃喃道:“他是谁?为何知道我的名字?”这年青男子的痛苦,为何会让自己有心痛的感觉? 怀中的公孙若已悠悠转醒,他招出一个护罩将此女护了起来,朝脚下的一片空地缓缓推去。 刘逸文的表情已由呆滞变为痛楚,像是在忍受着莫大的煎熬。袁素兰那种心痛感觉竟越来越强烈,眼神也越来越清冷。 铮!宝剑出鞘! 一声凤鸣!一柄古拙的灵剑被她执在手中,他双眉紧皱,身形飙射,直指那蒙姓邪人! 第十一章 生死一发(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蒙姓男子心中大怒!这些修士虽然修为不高,却似苍蝇般恼人。而且,他的魔识隐约感到还有人继续向这里赶来,看来是这边打斗的动静太大了。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引起同境界修士的注意,恐怕就有些不妙了。算了,先将这小子处理了再说,他在心里如此想到。 袁素兰剑势蓄足,只是片刻就来到了蒙姓男子身前数丈,毫不豫地一道剑刃祭出,朝其斩下。 不过,剑刃还未及身,一团血光从那黑色瓜锤上飞出,后发先至,轻意地接住了这一击。这种程度的攻击,自然对蒙姓男子没有丝毫影响,他本就没有将其放在眼里。 但是,令他不解地是,自己施展的搜魂之术,似乎没有什么效果,真是匪夷所思! 按道理自己比这小子高出一个大境界,搜魂应该极为顺利才对,不过现在仍一点进展都没有,竟还未破开对方的识海。 难道这小子修炼了什么特别功法,或是有稳固神魂的灵器不成?他在心中暗自嘀咕,口中法诀又疾了几分。 刘逸文浑浑噩噩地,感觉自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想睁开眼,却发现眼皮抬动不了分毫。外面的斗法声他完全听不到,仿佛身处于另一个世界!他似一个游魂,流浪在无限的黑色深渊之中。 公孙若渐渐恢复了清明,看着刘逸文被擒,心中大急。不过,自己现在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她浑身一丝法力也提不起,暗叹一声,急忙从玉葫芦内拿出一粒绿莹莹的丹药服下,盘膝回复起来。心中想着早些恢复,上去救人。 袁素兰心中一沉,刚才一击虽然未尽全力,对方却看起来更加轻松。她不再犹豫将凤翎剑掷到空中,开始凝神诵咒起来。宝剑似知主人心意,一声清啸立刻变得有三丈来长,灵光不停地翻涌,变得耀眼刺目。 她看着刘逸文那苍白的面庞,眉头皱得更紧了。不再耽搁,玉指朝空中的宝剑疾点数下,灵力在剑身上跃动流转不停,声势渐大。 蒙姓男子的脸色,再不复之前那般从容。这几人的攻击,他当然不会放在眼里。就算是空中这看似惊人的灵剑,也未能让他的心境出现一丝波澜。 最让他郁闷的是,搜魂竟再度受挫!他已全神施法将魔功运转至极致,可惜仍一筹莫展,实在是太古怪了! 他亦是果决之人,不愿再浪费时间在此之上,大手由爪变指,朝着刘逸文的头颅戳去!打算就此了结了此人性命! 公孙若见此,怒急攻心,口中喷出一口污血,大叫道:“不要!” 袁素兰凤眉倒竖,口中叱喝道:“斩!”那一指似在她的心上刺了一下,让其猛地一颤。凤翎剑一声清鸣,带着主人的怒意,狂劈了过去! 蒙姓男子嘴唇轻轻蠕动几下,黑色瓜锤上血芒一闪,毫不相让地迎上了凤翎剑! 当! 一声巨响,法器相接的一瞬,似有电芒交错。不过,凤翎剑没有支持片刻,便被击飞,袁素兰面色也为之白了白。看似全力的一击,却未撼动其分毫! 而那一指,也迅雷般地击在了刘逸文的眉心处!也戳在了二女的心上!两人同时面色发白,呆若木鸡! 公孙若还未来得及痛呼,异变又生。刘逸文眉心处忽然闪烁起银白的灵光,一个不知名的图案显现而出,如同有了生命般地忽涨忽缩。 蒙姓男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它,当手指快要击到对方的头颅时,一般莫大的阻力竟挡在了前面,细细一看竟是个朴拙的徽记。 未待他多想,眉心处爆出刺目的银光,令人不可直视。 “啊!” 他心呼一声不好,连忙向后疾退,还用一只手挡在了额前! 一声龙吟! 似是来自远古的吼声,让在场之人全部停了下来。那银光闪耀处,有股神秘的力量在沸腾!无尽的银色从徽记上扶摇直上,映在众人脸上,更显惊色! 刘逸文此时双目紧闭,面无表情,就那般悬浮在空中一动不动,像是个熟睡的孩子。眉心的银色匹练,持续了几个呼吸后,终于停了下来。 正与明志斗得难分难舍的黑衣人心中大骇,失声道:“这是什么鬼东西?”刚才他一直凝神斗法,生怕又惹怒了蒙姓男子,要不是那吼声太过吓人,他仍会不为所动。 众人心中也均有此疑惑,望着刘逸文,各种猜测涌上心头。 就在此时,银色匹练略一旋转,似有什么东西苏醒过来。一条十来丈长的银龙虚影霍然现身,让在场之人惊呼连连。 看其模样,正是晶谷小湖内的那一条。 龙魂瞪着灯笼大的眼睛,怒视着蒙姓男子,口吐人言道:“刚才是你在骚扰我?”它声若洪钟,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蒙姓男子心中大懔,此龙竟有自己的意识,看来并非是死后被人祭炼于法器内。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以此青年的修为,怎么可能有屠龙之力呢? 他心中正在盘算,这龙魂的声势如此之大,实力之强,恐怕自己也讨不得好处。想不到此次一波三折,所幸那道士被自己击杀了,也取了其玉葫芦。不过,还未来得及翻看其中的物品,也不知黑炎花在不在其内。 这银龙也不知何故,会在这个小小凝液境修士的识海中,让他大叹倒霉。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银龙只是一缕兽魂在此,若是真身,自己恐怕早就得望风而逃了!心中兀自感慨,已萌生退意! 银龙对蒙姓男子的不理不睬,显得有些恼怒,张嘴一吐,一道水桶粗细的冰柱狂涌而去,劈头盖脸地向他砸去!刚刚还火爆的战场,温度直降数分! 蒙姓男子脸上厉色一闪,郑重地朝空中的瓜锤一指,一道乌光闪过,黑锤霍然挡在了他的面前,与那冰柱僵持在了虚空处。 公孙若见此,心脏归位,深吁了一口气,望着天空中的龙魂怔怔不语。她自然认出了此龙来历。 第十一章 生死一发(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似在漆黑如墨的深渊里游荡,头脑昏昏沉沉地,感觉整个人都在不停地旋转,不停地下坠,没个尽头。胸口闷得发慌,想要呼喊,却偏偏叫不出声来。 过了许久,前方似乎有光,亮了一亮。本已是空白一片的大脑,忽地清醒了几分。 轰! 耳膜震颤,黑暗陡然被扯碎!他浑身一颤,四周的惊呼、打斗之声一股脑地回到了他的耳朵里,眼皮也能缓缓抬起来了。 方才不过片刻光景,却过得无比漫长,似乎经历了几个春秋一般。他的精神还有些恍惚,望着眼前的一切,竟然有些失神。 有了龙魂牵制着不可一世的蒙姓男子,上清道诸人幡然醒悟,纷纷向刚才的对手猛攻起来。 龙魂与那魔丹境的邪人,斗得不相上下,而己方还有两名外援,如此良机岂能错过!刚才吕明子惨遭屠戮,作为同门个个都义愤填膺,恨不得立刻报得血仇。 黑衣男子心中大凛,万万没有想到形势瞬间急转,苦苦应对起明志的攻击来。这道人心存复仇之志,每每出手均不留余地,让他叫苦不迭。 本以为此行跟着这位齐境的蒙坛主,起码能捞到些功劳,谁知刚才差点被刘逸文斩杀当下,此时又另生枝节。“真是出师不利”他心中暗叹道。 这一番胡思乱想之下,被对方倒抓了个机会,那木尺上蓦然射出一道玄光,差点破了自己的护盾。他大惊之下,连忙凝神应对,以免阴沟里翻船。 蒙姓男子已经察觉到了场上的变化,龙魂刚刚出现时,他已有退意,哪知此龙脾气暴烈,一言不和,便立刻动起手来。 这一交手,他便知龙魂神通丝毫不逊自己,即使出尽神通,也不见得能讨到好去。龙魂一招得利,步步紧逼,让他甚是恼怒。 忽地,他一个腾身,随手祭起一条长长的黑色锁链来。此物黝黑发亮,其上还有淡淡的黑色氤氲。龙魂前爪微抬,四、五支二丈来长的蓝色冰棱显现,急速地朝蒙姓男子刺去。 蒙姓男子脸色肃正,凝神施法,黑索似蛟龙般活了过来。接着他朝冰棱沉沉喝道:“锁!”黑蛟昂首一声咆哮,似麻绳般绕在了这几根冰棱之上。 不一会,黑索上亮起了森森的骨火,相持之下冰棱居然有融化的迹象,让他心中微喜。不过,还未等他来得及高兴,龙魂张口一吹,此地温度再次低了下来。 似刀样的风刮过,冰棱上的蓝光大盛,黑索上的骨火立刻萎靡了下来,不仅如此,有的地方还结出了晶莹的寒霜。 蒙姓男子急急诵咒,骨火忽明忽暗闪烁起来,似那风中的烛火。 砰! 冰棱忽地爆裂而开,化为漫天银粉,而黑索似乎灵性受损,黑气黯淡了不少。蒙姓男子见此,大感肉痛,催出一道法诀,便将此物收了起来。 再看对面的龙魂,随意地在身前交叉一挥,一道三丈多长的风刃带着残影就朝蒙姓男子斩来。 他连忙用指尖在空中虚划几下,沉沉地念过几声咒语,一道凝厚的血色光幕挡在了身前。做完这一切,他急急向后飙射,嘴里发出咄咄的尖啸,带头向东北方向遁去。 远处还传来他怨毒的声音:“今日算尔等走运!下次可要当心了!”最后一个字说完,他已身在百丈之外,其余邪人亦不念战,纷纷退却,追随而去。 而龙魂对这群魔道没有丝毫兴趣,停在了半空之中,默默凝视着虚空之中。上清道的众人呆在了当场,一时也拿不定主意。龙魂没有动作,他们亦不敢追上前去,纵然有报仇之心,却也明白实力不济,只是徒然。 不一会,魔道便消失在了天边。 刘逸文此时虽然还有些头痛,却已无大碍。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公孙若安然无恙,心中稍安。再看看袁素兰,心湖又起了几分波澜。 不过,现在去找她说话还不合适宜,毕竟吕明子刚刚身死,上清道的诸人正围在一起商量着什么。 他遁光一起,来到龙魂面前,正要躬身行礼,说几句感谢之言。哪知银龙虚影忽地溃散,化为一道银光又没入他的眉心处了。 刘逸文一呆,到了嘴边的谢辞硬生生地吞了回去,这龙魂性格孤傲,自己一时还不适应。 那日在晶谷小湖无意间遇到银龙从湖底腾出,并将大眼带走了,自己因为赠酒结下这莫名的机缘,救下了他一命。 原来银龙所说的好处,乃是藏在他眉心处的一缕龙魂了。龙本是天地间最强悍的几种灵兽,其魂力强大不必多言,只看刚刚惊走了气焰嚣张的魔丹境的邪人,可见一斑。 不过此魂并不受自己的控制,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让他哭笑不得。不过,现在还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他微叹一口气,就朝上清道诸人那边而去。不知是谁从下方的密林里找回了吕明子的遗体,众人脸上均有哀色,尤其是那名叫明志的年青道士,更是神色悲痛,双目通红。 刘逸文想上前安慰两句,但又不知说些什么才好,而余思烟已带着素兰靠了过来。她略微施礼,轻轻劝道:“几位道友,还请节哀!” 四人默然回礼,明志道:“多谢两位援手!” 余思烟摇头道:“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几位莫非是上清道的道友?” 那名年轻道姑点头,又看了看刘逸文,道:“正是!两位与刘道友同是御剑山庄门下?”刚才刘逸文喊出了袁素兰的名字,而且用的又是飞剑法器,身份自然不难猜测。 余思烟点头,心中一动道:“几位可是相约去那苍昆秘境?不过……”她望了望在明志怀中的吕明子,意思不言而喻。 年轻道姑俏目含怒,愤然道:“此次确实相约去苍昆山碰碰运气。哪知魔道太过张狂了,竟在半途截杀我等!我们刚刚已经商定,打算就此折返,回宗向长辈禀明,再作定夺!” 余思烟略一思量,道:“如此也好!近来楚境颇不安宁,魔道生事已不是头一遭了,几位路上还需小心。” 第十二章 至阳宝剑(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片刻后,上清道诸人打过招呼,便折返了。当四人与刘逸文告辞时,脸上均有古怪之色,应该是刚才的龙魂,给他们留下了太震撼的印象了。 公孙若这时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来到了刘逸文的身畔。后者关心地道:“公孙姑娘,你还好吧?”刚才此女为他挡下了致命的一击,感动之余又有些愧疚。 公孙若苦笑道:“还好,只是经脉受损,服了一粒回春丸,现在已经好多了。”本以为是必死之局,哪知被袁素兰救了下来,让他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暗自道:“为什么会是她救了自己呢?” 她先向余思烟施礼,然后看了看袁素兰,心情复杂地道:“多谢袁道友救命之恩!” 袁素兰看着此女和刘逸文似乎十分熟络的样子,心中竟有些莫名的烦躁,淡淡地道:“道友不必客气!” 刘逸文此时才有机会向余思烟见礼,然后向袁素兰看来,玉人如故,只是稍有清减。他强抑制住心中的激动,微笑道:“袁道友,你怎么来了这里?”余思烟在场,他不方便直呼其名。 面前的青年似有些亲近,却又十分模糊,袁素兰怔怔道:“这次师傅陪我回故里,看望母亲。” 刘逸文想起当年同去野猿谷猎杀阴阳怪的事情,恍然道:“原来如此,想必令堂的旧疾已然痊愈,实乃幸事。” 袁素兰眉头微皱,不解道:“什么?旧疾?” 余思烟截道:“刘师侄,素兰大病初愈,头脑还有些不太清醒,不益多费心神。” 刘逸文一惊,失声道:“什么?素兰她……”情急之下,他又叫出了此女的名字。 余思烟面色微沉,口气略有不善地道:“刘师侄,我们还要赶路,先行一步!”言罢,她对袁素兰使了个眼色,遁光一起,朝伏龙镇而去。 袁素兰微怔,茫然地看了他一眼,紧跟在余思烟之后。 刘逸文心头忽地一空,有话要说,终是吞了回去,远远望着袁素兰离去的背影黯然失神。 不一会,公孙若靠了过来,悠悠地道:“走吧!至少她现在已经苏醒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刘逸文呆立在原地久久未动,公孙若似知他的心意,陪他默默站着,暗叹不已。 …… 三日后,刘逸文与公孙若分别后,回到了宗门。 他先去了玉泉峰,想看望师傅,可惜沈兆东已去了苍昆山。洞府中只有陆休和两个新弟子。尹思菱已经凝液成功,几个月前便已搬离了此地。 向陆休打听了一番,原来早在几个月前齐雄已安然回宗,让他了了一桩心事。他离开沈兆东洞府后,本想去看望一下齐雄,略一思量,又改变了主意,朝着铸剑阁的方向而去。 此时,离火精金已然到手,他准备向郝师伯请教一下铸造灵剑的事情。尽管主材料有了,但辅助材料想必不会太少,而且铸成何种灵剑,向此老请教自然再恰当不过了。 半个时辰后,铸剑阁的那间熟悉的库房内,刘逸文正立在郝师伯身侧,凝神倾听。 只听此老手中拿着一块火红金属,眼中尽是奇光,喃喃道:“离火精金,离火精金……”他一边叨念,一边将此物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 半晌后,他将离火精金放回了锦盒,站起身来,负手而立。 刘逸文心中纳罕,不明白郝师伯为何见了此物,反应如此反常。要知道此老负责宗门的提炼,所见过的灵材种类之多,怕是不胜其数。纵然离火精金珍稀异常,但也不至于令他久久无语吧。 他正要出口相询,郝师伯喟然叹道:“离火乃是真火,从此火中诞生的精华,结成异金谓之离火精金,实属难得的灵材,铸剑的上佳之选。” 刘逸文心喜,郝师伯又道:“不瞒你说,当初我亦想寻一块离火精金,最终未果。而你这一块似乎已经提炼,手法、纯度均是不俗,想必不是出自你之手。” 刘逸文心中佩服,连忙道:“确实不是逸文提炼的,此物乃是晶谷的一位前辈所赠。” 郝师伯微愕,奇道:“如此贵重之物,怎会轻意送人?”刘逸文遂将晶谷的经历简单地讲述了一遍。 此老不住拈须,点头赞叹道:“逸文果然是大有福泽之人!” 刘逸文连忙谦虚道:“确实有些运气!之前找了二个月,一块像样的灵矿都没有寻到,更别谈这样的灵材了。” 郝师伯道:“用此做主材料铸剑,一柄中品灵剑自然不在话下,不过……”说到此处,他似乎有些迟疑。 刘逸文接口道:“不过什么?” 郝师伯叹了口气,道:“这么大一块离火精金,若只是铸一把中品灵剑实在有些可惜,若能找到其余两种至阳的灵物,铸成上品灵剑,威力可再上一个台阶了,而且还会对火属性法术多出二、三成的增幅!” 刘逸文心中微微火热,随即又恢复正常,摇头道:“天材地宝无不需要机缘,能得到此物我已心满意足,哪能再贪图更多的灵物?” 郝师伯上下打量了他好一会,哑然失笑道:“想不到逸文倒是看得开,不过铸剑的宗旨是物尽其用,所以我才有之么一提。” 刘逸文正色道:“请师伯指点!” 郝师伯缓缓道:“离火精金加上赤炎玉与曜灵之石,再配上十多种辅助材料,就可铸成一柄至阳宝剑。” 刘逸文闻言,心忖:赤炎玉此物似乎听说过,是产自地心岩浆之中的火属性玉石。而曜灵之石,当年不是有过一块吗?此物最终被徐怀仙所得,不知道用掉了没有。 他的心思又活络起来:若能将徐怀仙手中的曜灵之石换来,赤炎玉再去坊市打探一下,说不定还真有可能。 反过来想,铸造灵剑对于剑修是件大事。若能铸得上品灵剑,今后很长久的一段时间,就不必为此再花心思了。 若不修成金丹,此生便再没有铸剑的需求了。因为比灵器更高的法器乃是法宝,那是金丹境才能驱使得了的。 第十二章 至阳宝剑(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之前受李元白影响,一直没有花心思在铸剑之上。现在想来,他当时的本意是让自己不要受外物影响,并非是指灵剑没有用处。 想通此中关节,他豁然开朗。既然郝师伯提出了一个铸造上品灵剑的思路,不如试上一试吧! 于是,刘逸文道:“师伯所言的两种灵材,曜灵之石我已有线索,但是赤炎玉却不知从何着手。” 郝师伯微愕,道:“相较而言,曜灵之石更为稀少,看来铸剑之事大有可为啊!至于赤炎玉,记得此届三派交流会上就有此物拍卖,你可以先去坊市看看,我也会帮你留心的。” 刘逸文大喜连忙躬身称谢!以此老在熔炼上的资源,这最后一样灵材确实大有希望弄到。提及三派交流会,心中不禁又生感慨:当年自己无意间帮宗门赢得了举办大会的机会,也因此助袁素兰拿到了“阴阳珠”,还多得了一笔不菲的仙币奖励。 两人再聊数语,刘逸文便告辞离开了,郝师伯则望着他的背影沉吟不语。天色渐晚,刘逸文打算回自己的洞府休息一晚,明日再去齐雄那里。 回到洞府内,里面的陈设如故,只是多了些尘土,让他感叹了一番。药园中的各种灵谷,植被因为疏于照料,长势并不好,花了半个时辰伺弄了一番,他便回卧房休息了。有了晶谷的种植龙胆灵草的经历,在培植之上也有了精进。 睡意未浓,他坐在木椅上,随手拿出一壶灵酒,自斟自饮起来。在回宗门的路上一直有几个问题困扰着自己,想了许久也未明白,现在又忍不住思索起来。 首先是袁素兰的事情。从此女在见到自己的反应来看,实在有些出乎意料。按照他所想,她应该表现得惊喜才是,但是看起来十分淡然。余思烟的解释太过牵强,细细想来,应该是神魂受损失忆了,但不知道究竟到了何种地步。她还记得师傅,对自己的印象却十分模糊了。 其二,吕明子之死不像是突发事件。当日他遇袭时认出了蒙姓男子,看来两人并不是第一次见面。而在深渊交战时,为首之人是位面具男子,身形与此人也大相径庭。这名魔道男子为何要击杀吕明子呢?看来必有原因。此人修为不弱,以后还要多加小心。 其三,蒙姓男子问自己是不是御剑山庄弟子,显得有些突兀。难道他与宗门有什么瓜葛不成? 其四,龙魂意外之下救了自己,却为何在搜魂时才现身?他深知此魂实力惊人,却苦于无法与之沟通,也不知道它存在自己身体的何处。若说是识海之中,但他内视了多次,也未发现异常啊!而且它的脾气怪癖,不喜多言,让自己有哭笑不得之感。不知道此物在他身上,是福是祸? 这样想着想着,壶中的灵酒不知不觉竟少了一半,他失笑一声,自己早已习惯这般小酌深思,贪上的了这杯中之物。 几个问题终归没有琢磨明白,他叹了口气,上榻睡下了。安睡之前,下意识地又摩挲起胸前的那块黑色玉坠来。 李元白兄弟二人究竟去了哪里呢?上次约摸感应到他在齐境以南,六年过去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何情况。 思绪重回桃源观,忆起那段潜心修习破邪剑诀的日子来,确实令人难忘!曾有那么几次,他有再次激发玉坠去寻他们的欲望,而理智又将这种念头压了下来。 与公孙若分别时,考虑到魔道出没频繁,刘逸文放弃了与她同去极北之地的想法,让她安心在宗门等待。龙胆灵草成熟后,他就带上它们来神手谷寻她,将其炼成黄龙丹…… 次日清晨,齐雄洞府。 两人相对而坐,一张方桌上放着两杯香茗,时不时传出爽朗的笑声。 齐雄见到刘逸文,心情十分欣悦,轻呷两口茶水,感叹道:“逸文,听闻你曾去乌竹峰寻找过为兄,真是令我过意不去。” 刘逸文不以为意,道:“师兄莫要见外,当年你曾多次助我,师弟铭记于心。些许小事,又何足挂齿呢?” 两人客气一阵,刘逸文道:“听闻师傅去了苍昆秘境?” 齐雄正色道:“不错,临行前我与尹师妹去拜见过一次师傅。他老人家已在后期徘徊十多年了,此次应该是找机会尝试那最后的突破了!” 刘逸文长吁一口气,真心地道:“希望师傅能顺利结成金丹!”心中也明白突破金丹境的艰难非比寻常。 齐雄亦点头称是。若是沈兆东能再进一步,他们这些门下弟子自然水涨船高,受益菲浅。他微微失神,忽然道:“对了,逸文,那日听师傅说,双蝶峰的王师伯看中了尹师妹,想将其收为内门弟子。” 刘逸文喜道:“哦,那太好了!尹师妹资质不俗,为人热心稳重,实在是内门弟子的上上之选。”接着,他又提起了乌竹峰的旧事,道:“师兄在那乌竹峰矿洞遇上了危险?” 齐雄摇了摇头,苦笑道:“都怪我听信了冯石之言,误以为能得到铸剑的灵材,才会身陷囹圄。起先我找到了几块黑色矿石,大喜之下又向更深的洞底搜去。哪知……” 刘逸文大概也猜到了,那黑色的气体对护罩有侵蚀之力,越往深处就越强。 齐雄心有余悸地道:“幸亏我发现得早,不然后果就太可怕了!后来我出了矿洞,发现体内还是沾染了些许黑气。于是前往隐龙寺寻找一位故人,幸好将这黑气驱除出体外。” 刘逸文闻言顿了顿,沉声道:“师兄知道这些黑色是什么吗?” 齐雄迟疑道:“听那位道友的师傅所言,应该是些邪魅之物,多半与魔道有关。” 刘逸文心中纳罕,那矿洞底他曾去过,下面极广,似无边无际一般。照此算来,里面的黑气数量就太过惊人了。 一个多时辰后,刘逸文告别了齐雄准备去一趟木明镇坊市,打算补充些必要的材料,再看看有没有赤炎玉的消息。 第十二章 至阳宝剑(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木明镇坊市依旧热闹非凡,只是刘逸文少了当初来此的那份心境,他已不再是那个青涩少年。 他老马识途般地在各式店铺中穿梭,出没于沿街的店铺之中。以他现在的境界,受到的礼遇自然大异从前,侍应们个个招待得热情周到,让他隐隐有些不适。 一个多时辰后,他不再停留,化作一道遁光御空离去!在几家较为有名的材料店打听过赤炎玉的消息,却没有收获。不过这也正常,若是这样容易就能收集到此物,那也算不上什么珍稀之物了。 但是,他意外地收获了一些低价灵矿,也算没有白跑一趟了。另外,一些酿酒用的材料也一并补充齐了。 遁光徐徐往西,朝着野猿谷的方向前行。他打算路过三合殿时去找徐怀仙一趟,看看能不能买下那块曜灵之石。现在,他手中仍有七、八千仙币,应该足够了。 不久之后,他在风行舟上掏出了一纸帛卷,上面记载着铸造至阳宝剑的详细材料的清单,细细琢磨起来。 …… 苍昆山地处楚、齐、魏三国与妖族交界之处。此地海拔极高,是一片高原。这里树木比较稀少,但绿油油的野草一望无际,看不到尽头。因此,这里成为了游牧民族的乐园,成群的牛羊如绿野上的云朵,让这片大地充满了生气。 平日里,此地十分安静,草原静谧如原始森林。天高云低,给人一种接近天阙的错觉,心境亦有空灵之感。 不过,近来这里的空中时常有一道道遁光飞过,变得热闹起来。若是年长的牧民远远见到这些遁光,必会伏地叩首,虔诚膜拜。因为在他们心里,这些遁光都是神灵的守护者,来此是去赴神的宴会。 今日,上空忽地来了两道遁光,隔远便停在了远处的空中,现出两名白衣女子的身形来。其中一名女子身材丰满,妖娆过人,另一名少女则截然相反,装束庄重,清丽过人。 少女四下打量了一番,兴奋地道:“夜芙姐,你看远处那座高峰应该是苍昆山了吧?”远处的山峦虽然成片,可在那中心之处,有一奇峰特别显眼,破入云端仍不见顶,正是凡人眼中的神山,修仙者口中的苍昆山。 夜芙浅笑一声,似有感触地道:“不错,这里正是苍昆山了,苍昆秘境也要开启了!” 少女的心情似乎不错,雀跃道:“听统领所言,这苍昆秘境内天材地宝不计其数,真是有些迫不急待了。“此女对秘境充满了憧憬,向往异常。 夜芙眉头微蹙,告诫道:“双儿,虽然此话不假,但是里面危险绝对不小。不说其它,就是各种异种妖兽已不容易对会,更别说一些迷境险地。所以,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般遍地宝物,唾手可得。“ 双儿微怔,吐了吐舌头,俏皮地道:“哦,知道了!双儿会小心的!“接着她看了看夜芙,迟迟道:“一路上见姐姐心情不佳,难道有何心事?” 夜芙微顿,欲言又止,摇头道:“没有什么,我们走吧!“言罢,遁光又起,冲着远方的巍峨山脉飞去。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又有两道遁光停在了此处,却是一长一少两名男子。中年男子长相普通,双目有神;少年浓眉大眼,皮肤白皙,眉宇间隐有逼人英气。中年男子修为已然不弱,赫然是金丹之境,而少年年纪轻轻,却已是凝液后境修为了。 少年远眺之后,用着与他年龄并不相称的口气,缓缓道:“云杰,那处就是苍昆了!“ 云杰微微躬身,连忙道:“回少主,此处正是苍昆山。“此人竟以少年马首是瞻,真个是令人大吃一惊。 少年眉头轻皱,远远又看了一会,云杰陪在他一侧没有丝毫不耐。过了半晌,他又开口道:“听闻当年姐姐被那人的风采气度所折,甘心委身于他,此事不假吧?我那时尚幼,不过你却是见过的。那人真的如她所说的那般卓而不群吗?“ 云杰心中微懔,似在心中措词准备,苦笑道:“确有其事。“接着他似在回忆,又似在自语,叹息道:”那人确实风采非凡!那时,我与他修为相若,却自问是胜不过他的。“ 少年眉毛轻扬,心中微起波澜:此位一直跟在他左右,谦恭有礼,并非因为自己有何经天纬地之能,而是碍于自己的身份。另外,云杰在族内一向自视甚高,修为已属出类拔萃者。而同辈之中,少有人能令其心折。 自己口中多次提及的那位,却让云杰心服口服,这就让他更加好奇了。那人究竟是哪般人物,会让身边的这么多人叹服呢? 少年一向被称为族中的修炼奇才,年少气傲之下,心中便存了一较高下的心思。脸上闪过不不经意的轻笑,淡淡点头道:“哦,那我就更想会会他了!“言罢,他瞳孔微缩,心思又多了几分。 云杰微怔,劝道:“少主,苍昆秘境事大,你还是以大事为重吧!那人会不会来此还是未知之数,何必再生枝节呢?“ 少年嘴角微翘,智珠在握道:“你这次不是已经答应了姐姐的央求,送一样东西给他吗?我也不会向祖父告密。不过,你得答应我去见他一面。如何? 在少年说出这辛秘时,云杰脸色勃然大变,失声道:“少主……你是如何知道的?”此事他自问办得隐秘,哪知还是被这多智的少主探了去。 要知道,族中的几位一直反对与那人纠缠,若是被其知道,一顿责罚必不可少。更令人担心的是,万一大小姐受此牵连,那自己就更加自责了。 少年微微昂首,傲然道:“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怎么样?我刚才的提议可以办到吧!”言罢,他大有深意地看了云杰一眼,其意思再不明白不过了。 云杰无奈点头,恭身道:“一切听少主安排!” 少年从容向前踏步,遁光又起,淡然自若道:“走吧!”云杰口中称是,暗叹一声,紧随其后。 再看此处,人影消失得干干净净,一如之前。 第十二章 至阳宝剑(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三合殿内。 刘逸文与徐怀仙相对而坐,身前的檀木桌上放着两个白玉杯子,从内还有淡淡的酒香传出。 他微笑道:“徐兄,又来贵宗叨扰,真个不好意思。” 徐怀仙哈哈一笑,道:“刘兄何必客气,你我也算是有些交情了,何必说些见外的话呢?” 刘逸文微顿,欲言又止,随即拿起面前的酒杯,浅尝了一口,叹道:“这猴儿酒还是一如既往的香醇,真是难得的野酿!” 徐怀仙眉头轻动,打趣道:“刘兄此次前来,不会只为蹭我几杯猴儿酒吧!”言罢,他又哈哈笑了起来。 刘逸文失笑摇头,道:“徐兄真会开玩笑,纵然我时常惦记你这美酒,可是也没有馋到如此地步。”然后他顿了顿,正色道:“此次前来,确实有件事情要与徐兄商量!” 徐怀仙止住笑声,肃然道:“刘兄不妨直言。” 刘逸文续道:“十几年前,你我二人齐去野猿谷一齐猎杀阴阳怪,这事徐兄应该还没有忘记吧!” 徐怀仙轻轻点头,道:“怎么?这事有何问题?” 刘逸文摇头道:“没有问题,大家将所得的东西分成了四份然后均分,这其中有一块曜灵之石,最后被徐兄收入了囊中。” 徐怀仙微愕,道:“确有其事,刘兄这次不会是为了此石而来吧?” 刘逸文道:“不错,正是为此!” 接着,他手中霞光一闪,真刚剑被他执在了手中,指尖轻轻地抚摩着剑鞘,不疾不徐地道:“不瞒徐兄,这柄真刚剑乃是师父的见面礼,在我手里已有近三十年光景了。不过此剑终归是件中品法器,现在已然不堪大用。一年前,我在乌竹峰与你道别,其实是去了极北之地,就是为了寻找灵材用来铸造一把灵剑。所幸花了年许时间,终是得到了一块还不错的灵材。但是宗门一位炼器师伯建议我找齐曜灵之石与赤炎玉与之一同铸剑,还望你能割爱。” 徐怀仙面上微有难色,沉吟不语,迟疑道:“只是……” 刘逸文心中一动,截道:“徐兄尽管放心,价格上一定会让你满意,不会让你吃亏的。” 过了好一会,徐怀仙苦笑一声,道:“刘兄来晚了,此石已不在我的身上。” 刘逸文一呆,拿着酒档的手蓦然停在了半空,道:“什么?已经不在了?”之前已想到有此可能,但从徐怀仙口中证实后,心中难免有些失落。毕竟听郝师伯的意思,此石比起赤炎玉还要珍稀几分。 徐怀仙道:“是的,曜灵之石乃是至阳之物,对于修行纯阳功法者有着莫大的效力。而我所修炼的功法却并不属于此列,所以被一位好友将其换了去。若我猜得不错,此物已经被他用掉了。” 刘逸文暗叫一声可惜,随即恢复正常,淡淡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再另想办法吧!” 徐怀先自然捕捉到了他一闪而逝的憾色,略带歉意地道:“让刘兄白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刘逸文连忙道:“哪里的话,徐兄太客气了。” 接下来两人又聊了一下魔道之事,均是面有忧色。他见时间已差不多了,于是准备起身告辞。 徐怀先忽地面露思索之色,缓缓道:“其实,这曜灵之石也不是没有其它办法能弄到,只是要冒些风险。” 刘逸文闻言一呆,脱口道:“什么?” …… 苍昆山脉以南有一个依山势而成的湖泊,被称为青湖。这里湖水纯净甘冽,深为当地牧民所喜。 在此山的另一边,却是高原上罕有的密林,葱茏一片。有个传说在牧民祖祖辈辈中流传着,这片丛林是神的领地,所以他们不敢越过青湖,俨然成了禁地般的所在。 此刻,这片充满原始森林气息的山岭中,一棵参天大树的树桠上,坐着一个蓝衣青年。此青年双目怔怔看着虚空,手中拿着个葫芦,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骄阳的光辉透过层层枝叶,有那么几缕落在他的身上,让他的眼神更为明晰,逸出丝丝忧色。 忽然,他眉头一动,站起身来,身形如灵猫般在古树上穿梭,不一会已来到树冠之上。他凌空而立,望着西方的天边。 霎时,天边出现了两个小点,飞快地向这边靠了过来。他眉头微皱,负手在原地耐心等待起来。 只是一炷香功夫,黑点慢慢变大,在他身前数丈前停了下来,现出一长一少两名男子来。此二人不是别人,正是云杰与那被称作少主的少年。 云杰见到蓝衣青年,勉强一笑,道:“江兄,让你久候了!” 蓝衣人不可置否,望向云杰身旁的少年道:“此人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此事本属机密,他对忽然出现的第三人自然有些不满。 云杰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迟迟道:“这位是……” 还未待他说完,少年双目如电,出言打断道:“你就是江槐山?” 江槐山眉头微皱,此人的容貌有些似曾相识之感,但细细思索一下,可以确定是第一次见面。而且少年在云杰这名“前辈”面前丝毫没有怯意,还隐隐带着上位者的姿态,这就令他更加奇怪了。难道…… 他眉头一挑,猜测道:“你是云羽扬?” 这下轮到少年吃了一惊,顿了顿,称赞道:“果然名不虚传,不枉我来此一趟。”他出言打断了云杰的介绍,心中自然存了几分考量的心思,没想道只说了一句,就被对方识破了身份。 江槐山心下恍然,原来少年就是自己魂牵梦萦之人的胞弟,怪不得眉眼前有几分神似! 云羽扬朝他上下打量了几眼,眉头微皱道:“虽心智不俗,但其貌不扬,也不知我姐为何会倾心于你!” 江槐山心中微怒,哂道:“你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能懂得什么?”云杰刚刚还在庆幸两人见面似乎还很友善,哪知还没两句,就较上劲了。 果然,云羽扬脸颊微红,怒道:“哼!也不知你用了什么蛊惑手段,才骗得我姐死心踏地!” 江愧山似是觉得没必要与一个少年置气,竟不再反唇相讥,默然不语。 第十三章 曜灵之石(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过了许久,云杰见两人无语,身形一动,便朝江槐山这边飞了过来。 江槐山眉头一挑,只见云杰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叠好的手帕来,将其递了过去。他微微一滞,将其接到了手中。 刹那,他的眼神变得柔合起来,左手轻颤,缓缓地将手帕层层打开。似在开启一件稀世珍宝,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过得无比的缓慢。到了末了,只看见手帕中央有一颗拇指大小的白色玉简安然躺在那里。 江槐山见此心头猛颤,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他眼中充满柔情,将这玉简小心地捏在手中,然后郑重地向眉心处缓缓贴去。 嗡!脑海里忽然现出一名风姿绰约的红衣少女,深情地望着自己。然后她忽然脸带喜色地道:“槐山,许久未见,甚是想念!不知道你还好吗?上次得知你受创颇重,也不知你修为是否恢复……” 里面的少女滔滔不绝地向他倾诉着,他丝毫没有不耐之色,全神的聆听着,生怕错过了什么。 许久之后,他神识才从其中抽离出来,脸上还带着一丝幸福的微笑。 云杰见此道:“槐山兄,既然口信已经带到,我就可以向大小姐复命了,你是否要回信一封?”言罢,他带着几分期许地望着江槐山。 江槐山脸现迟疑之色,道:“多谢云兄带信过来!江某感激不尽!请稍等。”言罢,他亦拿出个白色玉简,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 云杰将其小心地收好,准备出言告辞。云羽扬眉头一扬,没好气道:“江槐山,你身为堂堂男子,让我姐姐苦等你几十年数月,也不去族中迎娶她,也敢说真心待她?”他此脸色蓦然阴沉下来,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江槐山微愣,嘴唇微张,却又停了下来,竟无言反驳。过了半晌,他仰天长啸一声,豪气干云道:“放心,待此间事了,我自会去你找你祖父谈上一谈!”他一改之前的内敛形象,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俾睨天下的豪情。 他眼中透露着坚毅的神色,让那云羽扬也窒了窒。后者刚刚准备反驳的话语,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云杰亦是一呆,仿佛又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个江槐山,亦这样意气风发,不可一世! …… 刘逸文与徐怀仙正在一处茂密的森林处的一个石亭内商议着什么,在他们一旁还有两名青年男子。其中一名青年男子浓眉圆眼,面色和善;另一名形身略显消瘦,皮肤带着一抹不自然的白色。 “前面就是野猿谷了!”刘逸文缓缓道。他再来此地,心中感慨万千。十多年过去了,此处依然没有太大变化,仍是草木茂盛,偶尔能见到些飞禽走兽。 而石亭仍是那年他们一同来此时路过的那个亭子,可惜的是,当年的妙彤已然身死,而袁素兰又失了记忆,让他心中有些凄凉之感。 徐怀仙四下打量了一番,道:“刘兄,怎么样,我们继续上路吧!”这一路上有事,他大多都与刘逸文商量,毕竟此事关系最大的就此人了。 原来,那日徐怀仙左思右想之下,终于透露了一件事情:几个月前,有一位其它宗门相熟的道友入了这野猿谷,并见到了一双阴阳怪。其中的阳怪在吞吐日精修炼,恰好有一块裸露的曜灵之石在闪烁着奇光。 几人见此,自然兴奋异常。一番思虑下,在场的数人就与阴阳怪打斗起来,哪知这两只妖兽神通不弱,将其闹得灰头灰脸。无奈之下,几人暂时退了回来。 后来,其中的两人来三合殿找上徐怀仙,一同商议再次去野猿谷,将此石取回来。毕竟此石珍稀之极,谁能不动心呢? 困为发现此石的并不是徐怀仙本人,所以他不想将这件事告诉刘逸文。不过,再来思索,还是说了出来。于是四人一同再入谷中,共同取石。 之前四人便商议好了,若是取得灵石,便让予刘逸文,他只需每人支付八百仙币的报酬就可以了。 这价格也算公允,刘逸文正愁无从入手,听了此事大喜过望,立即答应下来。徐怀仙两边都卖一个人情,自然是大大的愿意了。 待几人歇息完毕。一名面容清秀的青年建议道:“徐兄,我们继续上路吧?” 徐怀仙望了望刘逸文,后者点头道:“好吧,瞿兄!”这青年叫瞿墨是附近一个小宗门的一个凝液中期的修士,当日发现曜灵之石的就是此人了。 而另一男子看其模样已是中年,也有中期巅峰的境界,名叫郁亮。 这次重来野猿谷人数上少了一人,但修为上都高了一个小境界,实力上比之前却强了不少。 几人对妖兽出没频繁之处,也没有太多顾忌,就这般强横地闯了过来。他们依旧是绕着西面的那条小路,展开身法向谷中央行进。 一路上碰上几波低阶妖兽,不过以他们的实力随手就被解决掉了。 就这样,几人已渐渐来到了此谷的深处,这里已是四级妖兽出没之地,所以几人也变得小心起来。 瞿墨看了徐怀仙一眼,道:“徐兄,那曜灵之石就在前方的一处山峰之上,不过这里的妖兽已经不弱,你看下面该怎么办?”徐怀仙依然是几人中修为最高者,所以大多数时候依是他拿主意。 徐怀仙沉吟片刻后,建议道:“这里的猿类妖兽灵智均不低,我们还是从一旁的小径迂回一番,尽量不要引起它们的注意!”说完他环视一周,目光停留在刘逸文的身上。 刘逸文思索一番,点头道:“既然怀仙兄如此说了,我们就照办吧!”其余二人纷纷赞同。接着,四人施展身法,沿着一个弧开轨迹向前而行。 就这样走了一刻钟时间,徐怀山忽然停了下来。三人见此却脸上却未见意外之色,纷纷放出灵识查探起来 片刻后,四人脸上均眉头紧皱,看来是遇上了麻烦了。 第十三章 曜灵之石(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里许外的地方出现了一群妖兽:其形似大猫,约有四尺多长。一身乌黑发亮的皮毛上,还点缀着铜钱大小的白斑。它们的尾巴极短,耳尖处有棕色簇毛耸立,那对黄宝石般的兽瞳格外醒目。 刘逸文神色微动,来到徐怀仙的身侧,低声道:“徐兄,野猿谷什么时候出现了‘风猞’这种妖兽?” 野猿谷之所以取了这么个名字,顾名思义,自然是以猿类妖兽居多。风猞也是一种群居妖兽,性情暴虐嗜血,凶名在外。最令人头疼的是,它们速度极快,身形似轻风一般灵活。 此谷一直平静,少有暴戾的妖兽出没。在诸多介绍野猿谷的异志图鉴上,也没有此种妖兽的记录。 徐怀仙与刘逸文同样有些疑问,猜测道:“应该是最近才出现的吧!我以前也没有遇到过。” 这群风猞数量有二、三十只,大多是四级妖兽,实在不易对付。 那名叫郁克的青年,一路上言语不多,此时却开口道:“风猞确实难缠,我们还是再绕一绕吧!”此时,他也有些郁闷,几个月前此条路他也走过,却没有遇上这群妖兽。 此言确有几分道理,但是以徐怀仙对此谷的了解,未知的路线也潜藏着危险,或许更大。妖兽一般都有自己固定的领地,风猞忽地出现在此处,让徐怀仙心存疑惑。 还未等他们商量出个对策,前方隐隐传来兽吼之声。再用神识去探,不知从哪里冒出一群猿猴,手中执着些木棍或石棒,与这群风猞战在了一起。 四人面面相觑,没有想到出了这般变故。不过,对于他们而言,算得上是个好消息。待它们纠缠之时,可以悄悄绕过,想必两方激战之时,也无暇他顾。猿猴无意间,倒帮了他们一个忙。 刘逸文等心领神会,待双方斗得不可开交之时,小心地从旁边绕了过去。 之后的路程变得顺利异常,再未遇到麻烦。瞿墨渐渐变得轻松起来,心情转佳,指着前方的群山道:“前面第二座山峰的山腰处,朝南方向有个大石洞,就是那里了。” 刘逸文点头道:“一会还要仰仗几位道友齐心协力,阴阳兽我曾交过一次手,那对兽角的神通十分特别,真不易对付。” 谈起了阴阳兽的厉害,瞿墨面色微沉,记起了当日灰头土脸的样子,苦笑道:“刘道友所言甚是。不过,有你与徐兄出手,想来没有大碍。” 当他知道刘逸文乃是御剑山庄门下,心中就起了几分结交之心。八大宗门的功法,自然要比他们这些小宗门要高上一筹。况且,剑仙在斗法上有些先天优势,所以对此行他还是十分乐观的。 刘逸文连忙谦虚道:“哪里,哪里!” 一顿饭功夫后,几人终于来了那石洞的附近。 他们在一棵直径五尺有余的老树后面,远远地观察着洞口。那石壁之上有块裸露的岩石,从中逸出一束红色的灵光来,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珍宝般的奇光。 刘逸文心中略安,看来没有白来一趟。之前还担心此物被取走,现在终于放下心来。其余三人面色微喜,亦有同感。 令人奇怪的是,等了约摸一盏茶时间,仍未见阳兽的踪影。按道理,现在正是午时,阳气最甚,应该是此兽在洞外修行的最佳时间。 刘逸文将神识小心地放了出去,慢慢地在洞口探查起来。半炷香时间过去了,仍未有任何发现,令他大惑不解了。他猜测道:“诸位,为何没有见到阳兽?难道被人斩杀了?” 瞿墨同样心中有此疑问,摇摇头道:“这曜灵精石仍在,若是其他人来此猎杀两怪,怎么放着这么大一个便宜不捡呢?” 刘逸文微滞,转念又道:“难道是两兽受了惊吓,将巢穴换了个位置?” 三人同时一呆,徐怀仙道:“嗯,这倒是大有可能。不管如何,这曜灵精石仍在,既然没有阴阳怪,却是省了我们一番功夫。”瞿墨与郁克亦同时点头。 几人将护罩打开,宁神戒备,刘逸文则腾空而起,将那曜灵精石从石壁内起了出来。这一块比上次的还要大上少许,感受着其中充沛的阳气之精,心中甚喜。 四人聚到一起,刘逸文将灵石收好,随即手中多出了三个布袋来。八百仙币也不是个小数目,特别对于一些小宗门来讲。瞿墨亦不客气将一个布袋取了过去,接着是郁克和徐怀仙。 此行也不知走了什么运道,竟这般顺利,刘逸文心中还不太适应。做完这一切,徐怀仙提议道:“既然灵石已经到手,不若我们按原路返回吧?” 瞿墨点头道:“是啊!刚才路上遇到了风猞这种妖兽,我心中还有些打鼓。来了此处阴阳兽又莫明其妙地消失了,真是出乎意料。总觉得野猿谷有些不太对劲,还是早些离开吧。” 一直没有出声的郁克眉头微皱,望向洞内,缓缓道:“这石洞看起来阴阴沉沉的,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啊!” 听他这么一说,三人同时朝石洞望去,果然有些异乎寻常。 三人相顾无言,郁克又道:“难道我们不进去看个究竟?” 瞿墨不愿涉险,道:“还是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里面有什么危险,就得不偿失了。” 徐怀仙闻言,沉吟道:“不错,野猿谷确实有些蹊跷,还是早早离开吧。”听两人都这样说,郁克亦有放弃的打算。 刘逸文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洞口处,沉声道:“走吧,进去看看。若我猜得不错,我已知道阴阳怪消失的原因了!” 三人同时愕然,朝他看来。刘逸文亦不作解释,径直朝洞内走去。 几人身上灵光一起,护罩被召了出来,几块日光石将里面的空间照得透亮。走了大约百多步的距离,正待几人正纳闷之时,刘逸文肃正道:“小心这些黑色气体。” 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心中涌起了滔天巨浪:这些黑色气体与乌竹峰矿洞底的竟一模一样! 第十三章 曜灵之石(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徐怀仙进入这兽穴后,脸色亦渐渐阴沉了下来。半年多前他与刘逸文同去了乌竹峰矿洞内,不用刘逸文提醒,早已谨慎地打量着四周。 瞿墨与郁克仍摸不着头脑,一脸讶色地看着如临大敌的徐、刘二人。 黑气越来越浓,而这阴阳兽的巢穴也不太长,只是又走了半刻钟光景,通道变得开阔了许多。 四人左右分开,沿着两旁搜寻。 忽然,瞿墨惊呼道:“快来看!这是什么?”其余几人连忙靠了过去。 只见脚下的地面已经开裂,露出一条非常大的缝隙,足有五、六丈之长。它的至宽处亦有六尺有余,足可以容得下一人通过,像是个天然的通道一般。 他们围在缝隙边缘,朝下望去,里面黑乎乎的一片,看不到尽头。郁克神色微动,用手摄起一块碎屑,宁神端祥一会,随即又用手搓弄一番,道:“这缝隙出现不久,石屑内的水分还很足。”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一惊。此裂缝从痕迹来看,并不是人为造成的。从洞内涌出的黑气越来越稠密,让四人暗自皱眉。 刘逸文心中还在想着乌竹峰那处的矿洞,上次深入地底许久,却仍探不着边际,想必还有极宽广的空间。 他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却又不敢相信。难道这处山峰之下的黑气与乌竹峰是连在一起的?若是这样,实在太可怕了!此处与乌竹峰起码有几百里的距离,这么一大片黑气确实难以想象! 黑气极大可能就是魔气,对修仙者的影响极大,而更令其担心的是,这么大一片魔气之中,会不会孕育着不世魔物呢? 他心情变得极差,刚刚收获曜灵精石的喜悦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未待他多想,郁克一脸正色地道:“几位道友,怎么样?要进去查探一番吗?”他此时已感受到了黑气的侵蚀之力,动了一探究竟的心思。 刘逸文与徐怀仙互看一眼,还未等他出言,后者摇头道:“郁兄,还是算了吧,下面的空间不知有多大,我们还是不要贸然前往了。” 刘逸文一呆,心中暗叹,看来徐怀仙也想到了与他同样的问题。瞿墨本没有下去的打算,连声道:“是啊!还是算了吧。” 郁克不再坚持,四人一齐出了这兽穴。 …… 大周与齐境接壤,疆域之广比起齐国还要大上不少。 周国修仙界中有个古老的传说:早在远古时期,此处乃是这片天地灵力最丰沛的地方,更是这片大陆修仙者的发祥地。 实力高强者在这里开宗立派,大大小小的宗门如雨后春笋一个接一个地冒了出来。不仅如此,有大神通者参悟了时空奥义,修建了无上的神坛,能沟通传说中的上界,飞升至圣地。如此便能打破这片空间的束缚,再续仙途,追求永生的至境。 然而好景不长,魔道忽然崛起,并开始摩擦不断。他们与修士们发生了几场浩大的战争,经过血腥的杀戮,修士最终以惨胜告终。但是不少宗门因此断了传承,而那专门用来沟通上界的神秘祭坛也不知所踪。 它是被战火所焚毁,还是藏匿于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这些均成了修仙界内的亘古之谜,也成了这片大陆顶尖存在的唯一追求。 周国之北是片荒芜之地,此地土地贫瘠,灵气稀薄是一片被遗弃了地方。不过,相传远古时,此地并不是这般,而是因为几场浩劫,成了神魔的战场,最终成了不毛之地,令人扼腕叹息。 今日,这片大地的上空来了两道白色遁光,速度极快地在上空飞行着,似乎是路过此地。过了一会,遁光竟在一处杂草丛生的地方落了下来。 遁光敛去,现出两名模样相同的年青道人来,原来是方元清兄弟二人。 李元白的样子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不过,双瞳已如宝石般深邃,华光内敛,更加沉稳秘不可测了。 他四下转了几转,然后俯下身子在杂草中摸索着,偶尔还用剑指破开泥土,起出些残垣断壁来,细细端详着。 方元清对这位胞弟的古怪行径已然麻烦,不过仍嘟囔道:“元白,你又在搞什么鬼?这地方如此荒凉,难道你能从里面挖出什么宝来?”言罢,他将草堆里拾起的一段碎石片扔了出去。 李元白也不理他,自顾自地研究着这些破旧的石块,偶尔还深思一会。石壁之上除了些纹饰,还能看到些古老的文字,却不明白其涵义。 他在这一片荒地上忙碌着,时不时还将碎石拼接起来,琢磨一番。 方元清则蹲在一旁,无聊地拔着草,眼神四处游荡。离楚已有近十年光景了,真想念桃源观的那段日子,特别是与刘逸文饮酒的那段时光。 唉!玉葫芦中的酒早已喝完,而自己一直跟在李元白身边,手中亦无仙币可用。就算有哪能当着他的面买灵酒呢? 一念至此,他抬脚随意地朝着面前的杂草踢了一脚! 哎哟!这草里似乎有个硬东西,他心中有气将草扒开,想看看这让他吃痛的“元凶”。 此物似乎是某种青色的石料,露出了一角在外面,上面还铭有个不太清晰的图案。 他原本准备一掌将其打碎,不过心中一动,口中低声诵咒,手中掐了个法诀,低喝一声:“起!” 泥土震颤,草屑纷飞! 他眉头紧皱,似乎没有料到此物竟大半埋在地底,而且十分的沉重,让他的施法都有些吃力了。 终于这个二丈多长,四尺许来宽的石碑现出形来。它的表面已然有些坑坑洼洼,下方有一断被斜斜截去,不过大体还算得上完整。 上面密密麻麻地铭刻着某种文字,他稍稍看了两眼就放弃分辨了。他一边打量其它的地方,一边头也不回地道:“元白,你来看看这是什么?应该是你需要的东西吧!” 李元白早就发现了这边的动静,望着石碑默默念着。 第十三章 曜灵之石(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过了好一会,李元白的眉角抬了抬,将石碑一引,摄到了一旁。随后他腾身而起,泰然施咒。 咒语声止,法诀往下方一打,地面立刻开始剧烈地震颤。倾刻间,方圆十数丈的地方如同塌方一般,向下陷了丈许多的距离,露出一处残破的遗址来。 方元清的表情没有太过惊讶,他与李元白一路北上,沿途也不是第一次这般破土寻谜了。细细看过一畨,这里以前似是个亭榭,勉强能分辨得出来。他走马观花地看过几眼,便又去了其他的地方。 李元白见此眉头微动,跃入坑内仔细地搜索起来。花了盏茶功夫,最终找到了几块碎石,然后放到刚才的断碑处,认真地拼接起来。尽管看起来十分繁琐,但是他脸上丝毫没有不耐之色。最后,石碑虽仍有些残缺,不过上面的碑文已凑得七七八八了。 他站在拼好的石碑前,时而沉吟,时而思索,其间又到遗址上搜罗了一番。直到他找到了一块半尺来长的石块,放入残碑上,才微微点头。 一顿饭功夫后,李元白将残碑碎片齐齐埋入地底,再施法一番,刚刚重见天日的遗址又被掩埋。 两道白色遁光破空离去,仍是向北而行。 …… 刘逸文满怀心事地告别了徐怀仙等人,径直向西北而行。此时,他立在风行舟上,脑海里不停地思考着黑气的事情。 他与魔道已有数次交手经历了,仍属这莫名的黑气,最令人难以揣测、分外难安。蓦然回想起李元白所言的“世间怕是不会太平了”,似乎像昨天所言一般。但愿他的预言,不要成真吧! 山雨欲来风满楼! 眼下最紧要的事情是先将灵剑铸出,待龙胆灵草成熟后,再炼制一大批黄龙丹,尽早将修为提升至后期境界,他在心里如此想到。 这也是目前他唯一能做的事情。每每与魔道相抗,总有力不从心之感。其实这也不能怪他,虽然他只是中期境界,但是在同龄人中,修炼速度已经是鹤立鸡群了。 几次遇见的魔道修为都要高出他不少,所以在斗法上大受掣肘,有力难施。若不是仗着剑诀精妙,恐怕早已身殒。 一路上盘算着诸般事宜,满腹心思地向晶谷赶去。 …… 近日,苍昆山脉热闹非凡。 在巍峨高大的主峰周边,暂驻着除了楚、齐、周三国的修士外,还有为数不少的妖修。他们或三五成群地闲谈,或几十人聚在一起。他们眼中隐隐带着一丝期许,目光不时地从主峰扫过,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沈兆东与落尘两人立在一处平坦的山脊之上,神色悠然地谈论着。在他们二人不远处,还有数十位御剑山庄的同门,正在交流着秘境心得。 他看似随意地望了苍昆主峰一眼,道:“落尘师兄,十年前你来过这苍昆山一次,不知秘境中有何特别要注意的地方啊?”来之前,他自然做足了功课。不过,能与这位亲身经历了的师兄请教一番,相信定能另有收获。 果然,落尘神秘一笑,道:“兆东,其它的我就不用多提醒了。谨记一点,若遇到禁制,切记不可用蛮力破除。” 沈兆东微愕,略一思索,连忙道:“多谢师兄指点!”接着又道:“师兄依你看,今日这秘境会开启吗?怎么丝毫动静没有?”平日里他一向稳重,现在隐隐有些心急。 落尘抬首望了望天,晴空万里,烈日当头,他拈须道:“按以往的经验来看,秘境开启向来准时。估计也差不多了,师弟耐心等待片刻。” 语音方落,人群内忽地骚动起来。沈兆东心念一动,连忙朝那苍昆主峰看去。 不知何时,原本平平无奇的山巅四周云团开始剧烈翻涌,变得极广,不一会将百余亩的地方全部淹没其中。不仅如此,头顶处多出一片黑色云海,遮天蔽日,天色忽地暗了下来。 大地亦开始轻颤,隐有龙吟虎啸从云海内传出。异像的动静越来越大,惊呼声此起彼伏。落尘已不是看这番景象了,仍是心动神驰,被其所震撼,沈兆东自不必说,心中惊异不已,瞪大了双目。 黑云似在凝聚某种奇力,电闪雷鸣此起彼伏。 如这般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忽地,云海内奇光迸射,直冲霄汉,竟让昏暗的天地陡然为之一亮。 这光芒似缓实疾地旋转一圈,天空中黑云兀自消弥,连那片山峰周围的云海亦失去踪影。再看苍昆之巅,似被刀削去了一般,变成了平顶,大地也重新恢复了宁静。 与此同时,方圆数十里内各色遁光忽起,似万流归宗般朝此峰涌去。他们的眼中有希冀,有肃正,有渴望,有惊色。 这数里的距离,对于修士来说只是片刻功夫。沈兆东面带讶色,来到主峰近前。那上半截的山峰不知去了哪里,眼前的苍昆变成了一个盆地般地存在。既像一个巨大的火山口,又似一只洪荒古兽张开了它的巨嘴。 这个盆地面积约有七、八亩大小,里面全部是腾腾的雾气。这些雾气也不知是何种神秘气体,对神识竟有遮蔽的效果,让有心探个究竟之人徒呼奈何。 当然,想从上面跃进盆地之中,见见谷底的庐山真面目,那亦是徒劳无功。因为此处开启后,成了个巨大的传送阵法,只要有人进入其内,就会随机传送至某个神秘空间。此空间是所有修仙者向往的地方——苍昆秘境。 根据祖辈们的描述和无数代前人的经验的积累,得出了这么个结论:秘境并不止一个,或许是许多个,里面的地域之广,无法估算。 但这些并不是大多数人所关心的,重要的是其中的天材地宝多不胜数。尽管没有到唾手可得的地步,但只要运气不是太差,一般都能带出来一、两件来。 当然,内面的危险也是有的,除了异兽众多外,各种迷阵、禁制层层不在话下。因此,在其中殒命的修仙者亦不在少数。 可谓是福祸相依! 第十四章 秘境空间(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落尘略向谷底打量了几眼,欣然道:“沈师弟,你可要当心了!希望你的秘境之行能有所斩获!为兄先行一步!”言罢,他招出一个黄濛濛的护罩,向迷雾中落去。 那白色雾气十分浓密,只是沉入半丈距离,落尘的身形已经十分模糊。过了十多个呼吸,他刚才落下的雾海深处,猛然射出强烈的雷光,闪了几闪,又消失不见。 沈兆东若有所悟,再朝周围的修士扫视一眼,已然有不少人跃跃欲试,纷纷向白雾中跃去。 在东南方位,有一群数量不多,服饰奇异的人,警惕地注视着四周。他们之中有的已是人形,还有些却是人面妖身的半妖形态,猛一看还有些骇人,竟是妖族众人。 与人族相比,他们的数量似乎显得单薄了点。不过微一思量,妖族多在七级时才能化形,开启灵智,人数不多也不足为奇了。 除了少数化形较早的种族,以及族中身份显赫的子弟能借助外力提前化形外,其余的怕是与这苍昆秘境无缘了。 此刻,群妖之中一名白衣少年排众而出,随手在空中一引,一个亮白的护罩将他护了起来。他淡淡地向身后扫了两眼,一个踏步横跨数丈距离,一刻不停地安然坠下。 他的举动引来身后众妖一阵骚动。群妖中有一名清丽少女,侧首向一旁的妖艳少妇问道:“芙姐,刚才的少年是……” 夜芙眼中仍有惊色,收起脸上的媚笑,正色道:“此人应是羽鹤一族的少主了,果然是英雄年少啊!” 双儿心中微动,讶道:“原来是羽鹤族的少主,年纪未免也太小了些吧!” 夜芙微愣,徐徐道:“听闻此子乃是族中的修炼奇才,长辈亦十分重视,不惜花费诸多珍稀资源加以栽培。不然以羽鹤一族的天赋,岂会如此早便化形,还有来这苍昆山的机缘?” 双儿眼中闪烁,默默点头。 沈兆东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护罩召出后,一头扎进了雾海之中。 秘境存在的时间相当有限,大约只有月许光景。虽不是分秒必争,但既然来了,早些进去多一分机会。想必大多数人都有这样的想法。 护罩之外是白濛濛一片,看得不够真切。进入雾海之后,沈兆东感到护罩有些不受控制地下坠。他不自觉地提起法力,想稳住身形,不过越是抗拒,那股吸啜之力反而越大,心中懔然。 出发之前已知晓会有如此反应,他微微放松,身形竟缓了下来,心下大奇。 此时从空中俯瞰,苍昆山四周灵光乱闪,纷纷投入了谷中的白雾中,不消盏茶功夫,原本人头涌涌的山峰处,已然不见半个人影。 沈兆东感觉仍在下降,不知有多长距离了。一会功夫后,护罩之外竟引来无数拇指粗细的电蛇,在上面不停地游走着。 一股沛然之力陡然降临,沈兆东心中略微一紧,暗忖:来了! 光球似受了牵引,如流星般加速向下坠去。眼前白光大亮,不可逼视,他忽地有些不适,头脑一阵眩晕。似是熟悉的传送感觉,却又有些不大相同。 过了许久,待他再次睁眼时,已然处在另一个世界。 面前是一片黄色岩石的山区,此地有些干燥,温度颇高。他飞到空中,四下望了望,发现视线所及范围内全部如此,一片土黄。 沈兆东心中有些郁闷。因为据前人记载,秘境中多是葱翠的山岭,其间或有修士遗址存在,也是寻宝的最佳之所。 而他被传送的位置,光秃秃的一片,看起来还有几分荒凉,不像是什么福地一样。他随意找了一处地方,阖目放出神识,仔细地搜查起这片陌生之地来。 经过一番搜寻,没有任何发现,他遁光一起,向某个方向飞去,打算换个地方看看。 三天后,他将这片方圆百里的地方搜得差不多了,终于发现西边某山的脚下,似乎有些不太寻常。他眉梢微动,飞了过去。 待他落下,一个有明显雕琢痕迹的山洞,出现在了面前。左右立着两根依着石壁打造的廊柱,上面绘着的一些古老图案已然风化,看不出什么名堂。 他观察了片刻,便抬步走了进去。 …… 襄陵郡,黑风岗。 一间昏暗的石室内,锦山负手而立,瞳孔内血光闪烁,不知在思考着什么。在他一旁眉头大皱的正是那蒙姓男子。 过了许久,锦山转过身来,用那沙哑的嗓音缓缓道:“这么说,你上次击杀的道人,手中并没有魔炎花?” 蒙姓男子心情似乎极差,愤然道:“真是不走运,好不容易等到这人,没想到东西却不在他手中,看来应该是在御剑山庄等人手里了。” “你确定不在齐境那几人手中?” 蒙姓男子嘿嘿笑道:“这点你大可放心,我还是可以确定的。” 锦山没好气道:“区区几个凝液境的小辈也让你失手了,看来你已大不如从前了啊!” 蒙姓男子胸前一窒,沉声道:“难道你的属下没有向你汇报,有龙魂出现?” “龙魂?一个后辈能驾驭的龙魂能有何威力?” 蒙姓男子面对他的置疑,强忍着怒气道:“有何威力?哼!这次你可料错了,此魂竟有自主意识,并不是殒落后的阴魂,而是一缕分魂寄附在那小子身上。” “什么?”锦山心中剧震,不复方才的从容,失声低呼道。 对于灵兽,他可是有相当深的认识,特别是兽魂,更是涉猎极广。自己被安排在楚境的任务,与此也大有关系。 兽魂有强弱之分,视生前境界而定,魂力亦会消耗、溃散,龙魂也不例外。按他所想,一个凝液境的修士所持龙魂,必是威力极弱的残魂。万万没想到,此龙魂还有自主意识,这就意味着是其主动寄附,实力不可猜度。 过了许久,锦山才平静地道:“此事暂且不论。现在你有何打算,不会还要去寻御剑山庄的人吧?” 蒙姓男子面色有难色,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了。在他心里,当然是要将魔炎花寻回来的。但此次来楚,动静实在闹得太大,已引起了许多宗门的警觉。特别是那上清道,已经派出人手四处查探,先前的劫杀彻底激怒了他们。 是去?是留? 第十四章 秘境空间(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不待蒙姓男子多加思索,锦山双目紧紧地盯着他,怀疑道:“过了如此之久,他们会不会已将魔炎花炼成了丹药?” 蒙姓男子一呆,面颊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恶脸变得更加狰狞,咬牙道:“若是如此就麻烦了!”之前他也考虑过此点,心中一直愿朝此方向去想。 锦山微叹一口气,冷声道:“最近风声很紧,不如你先回齐境吧!黑风岗也不太安全,十多年前,金汉峰的坛口被破,我已是元气大伤,这些年教众一直隐忍,尽量不去招惹这些大宗门,才有了这一丝喘息机会。此次为了魔炎花冒险出手,哪知事情又出意外,我看此事还是放一放吧!至于御剑山庄那边,我会帮你留心的。如何?” 蒙姓男子脸上阴晴不定地变化着,终是点头同意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他银白色的眼珠轻转两圈,又道:“这是御剑山庄那两人的模样,你若是有机会帮我找回魔炎花,我蒙盛自有厚报。”言罢,他将一卷画轴递了过去。 锦山微愕,接了过来将其缓缓展开,现出一男一女两名修士的画像来,看其容貌赫然是沈兆东与玉凤二人。 他打量几眼后,劝道:“凡事要看清局势,若一味强求,恐怕得不偿失!你在齐境好好办事,相信圣主知道前因后因,也不会太过责怪于你!”见蒙盛仍不死心,他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蒙盛低叹一声,转身离开了石室,没入了黑暗之中。锦山望着他的背影怔怔出神,也不知在思考什么。 他凝立半晌,然后也走了出去。 …… 云羽扬此时停在一个巨大的石壁前,心中吃惊不小。 面前的这个石壁高约五百余丈,形似狭长的刀锋,站在它的面前,自己渺小如尘埃,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他自传送至秘境后,发现所处的是一个奇大的裂隙谷之中。两侧是悬崖绝壁,周围草木葱翠,灵气盎然。 心喜之下,他顺势在峡谷中缓缓飞行搜索,希望能找到一些天材地宝。但是,沿着峡谷找了三、四天时间,仍一无所获。 待他飞至峡谷的尽头,眼前豁然开朗,这个巨大的石壁显现出来。他绕着石壁飞行了一圈,忽然神色一动,朝顶端飞了过去。 此壁的顶端至宽处不过十来丈,窄的地方只有丈许,其上植被茂盛,古树参天。他只是随意地看了几眼,就被不远处的一个高大的银色光幕吸引了。 这个光幕散发着耀目的灵光,在这片绿野里十分惹眼。 云羽扬先是一呆,而后喃喃道:“禁制!有人在那里?”他迟疑刹那,仍然小心地飞了过去。 渐渐地,耳边隐有轰隆地闷响声传来,他心中微动,速度又快了几分。 待来到那光幕附近,只见一名清丽少女,手中握着一对牛角短刃,面带焦急之色,奋力地攻击着。不过,这光幕凝厚异常,她的攻击只能让其灵光闪动几下,就再无反应了。 在光幕的后方,是一块向内凹陷的石壁,她就被这光幕困在了里面。 片刻功夫后,少女似乎有些累了,双颊微微泛红,几粒香汗顺着她的下颌滴了下来。她随即将右手的短刃交予左手,再拿出一方手绢轻拭了一下。 就在这不经意间,她猛然发现光幕几丈外的地方,竟有名白衣少年正淡淡望着自己。她面色微变,脱口道:“是你?” 不过,因为光幕的阻隔,这两个字云羽扬听得不甚清楚。但辨其口型,仍能判断出少女所言。 “她认识我?”云羽扬讶然自语道。 他带着疑惑从空中落下,正准备走近一些,好让对方听得清楚自己的言语。 少女陡然脸色大变,摇手示意!他还未明白是什么情况,身体似触动了什么,眼前蓦然一花,景色骤变。下一刻,他就出现在了少女的身侧,已然身处禁制之内。 云羽扬双眉聚扰,面色微沉,刚才一个不慎被摄了进来。他细细地朝光幕打量了几眼,又转身来到石壁前,伸手向前虚划两下,指芒在其上交叉斩过。 咯吱!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过后,再看斩击之处,只留下了两道浅浅的划痕,云羽扬面上没有太大变化,他早有估计,若是这石壁能轻易被破,少女也不会被困于此了。 他一边观察着石壁,一边头也不回地道:“你是妖族之人?”虽然被困,但他没有一丝紧张,反而与少女交谈起来。 少女微微点头,兀自介绍道:“小女子金双儿,乃是金瞳狼族。真是不好意思,累得道友受困于此。” 此女声音虽小却很悦耳,还有种亲切的味道,让他不禁呆了片刻。他摇首道:“这与你有何关系,是我自己要过来看的。对了,你认得我?”言罢,他回首朝金双儿看来。 金双儿忽然被少年灼灼的眼神一看,心中竟有些慌张,道:“刚才进入秘境前,问过师姐,听说你是羽鹤族的。” 云羽扬哑然,又走到光幕前,用手轻触几下。片刻后,他沉声道:“你且后退,我来试试。”金双儿闻言,向一边退去。 云羽扬倒飞丈许距离,同时手中多了一把三色羽扇。其上红、蓝、黄三种灵光大亮,符文流转不停,一看就知是件不俗的灵器。 金双儿心中暗赞一声,面色又忽地一黯。此灵器威力虽大,但自己已用过数种方法,均无法撼动这光幕分毫。纵然此子神通高过自己一筹,也绝无法轻易破禁。 云羽扬肃然施咒,羽扇亦溢彩流光起来,他凝神向前缓缓一扇,一道胳膊粗细的白色光柱轰然击在了银色光幕之上。 嗡!光幕受此一击,发出了一声颤鸣,其上灵力顿时混乱起来。他面色微喜,再猛催法诀,光柱又涨了三分,震动变得更加剧烈。 不过好景不长,一道青光划过,光幕再次变得安静下来,无论三色羽扇如何施为,亦无法再撼动其分毫。 第十四章 秘境空间(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云羽扬将法力一收,放弃了继续攻击,面上却无一丝颓丧之色。 金双儿这时靠了过来,道:“这光幕也不知是何种禁制,刚才我攻击了许久,同样没有效果。”看到云羽扬没有任何进展,她不禁安慰了两句。 云羽扬头也不回,淡淡道:“此地禁制岂会这么轻易被破,刚才一番攻击只是试探而已。”言罢,他径直走到光幕前,朝刚才攻击的地方仔细看了起来。只见银色光幕依旧如故,和之前并无两样,让他面色微沉。 他又抬首向顶部的光幕望了望,心头忽然闪过一个问题:此秘境也不知存在了多少年月了,按族中长辈所言,里面有明显修士的活动痕迹,还留有不少的禁制和洞府遗址。可以肯定,很久以前这里是有修士存在的。 但是这些修士都去了哪里呢?难道全部凭空消失了? 金双儿四下转了转,轻声道:“公子可看出什么端倪?”这一问话,中断了云羽扬的思绪,他眉头轻动,问道:“这禁制是如何触发的?你能讲一讲吗?” 金双儿浅笑点头,他们现在算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多个人想办法自然是好事。她略微整理了一下头绪,将来此的过程娓娓道来。 云羽扬认真地听着她的述说,每到紧要之处,他都会打断一下,详细地询问。一盏茶功夫后,他面色微沉,肃正道:“如此说来,刚才你发现有个入口在石壁之上?” 金双儿点头,郁闷地道:“是的,就在我靠近入口时触动了禁制,然后被这银色光幕困住了,先前的入口也消失不见了。我在身后的石壁上仔细搜过,没有任何入口隐匿的痕迹。”一想起刚才的离奇遭遇,她仍有些迷惑。 “难道是幻阵?”云羽扬皱眉低声道。 这个倒是大有可能,许多修士都会将洞府处布置一些障眼法,起到迷惑的作用。更有擅长此道者,用之困敌,往往拥有奇效。 “不对,刚才被传送了一段距离……”云羽扬似乎想到了什么,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忽地抬头,腾身跃起,来到石壁的顶部,然后朝着光幕外看去。金双儿经他这么一提醒,眉头一挑,也来到了他的身侧,朝光幕外凝望。 映入眼帘的仍是那条细长如薄刀般的石壁,上面生长着各式古树,两旁的矮山雾海依旧,让此处有些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云羽扬浓眉紧皱,外面的景物与来时并没有两样。他看过一阵后,又在石壁与光幕的交接处留心观察起来,脸上疑色越来越浓重。 半炷香功夫,一声轻咦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只见金双儿黛眉微蹙,扬起一双玉手,在光幕前比划了几下,然后又转过身,背着光幕试了试。如此反复两次,她就呆立在原地不动了,身形微颤道:“是了,原来是方位变了!” 云羽扬微愕,道:“方位?什么意思?” 金双儿似发现了宝藏一般,兴奋道:“一个时辰前,我发现入口的时候,记得太阳是在我的左手边,现在仍然在左边。” 云羽扬眼珠轻转,立刻会意过来。金双儿来时,是面朝石壁方向,太阳在左边,触发禁制,身后的光幕将她困住。若是正常情况,她掉过头朝光幕外看,太阳应该在她的右手边位置才对。现在仍在左边位置,这就说明其中存在古怪。 云羽扬阖目思索好一会,脑海里勾勒出一幅假想画面来。 自己来时没有发现有入口存在,与此女所见不同。金双儿似乎掉转了方向,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两人被传送的地点并不相同,仅是传到同一个位置。 光幕外的的景色未变,刚才的那一瞬的超短距离的传送,也不会太远。如此想来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现在的位置在入口的背面,方才解释得通。 想通这其中关节,云羽扬恍然道:“原来是这样!”金双儿投来询问的目光,他便将心中所想讲了出来: “这处入口设计得十分巧妙,在它的背面有个相似的石壁,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而四周是个小型的短距离传送阵,只要进入这个范围内,都会被传入至此,被光幕困在里面。被困之人因改变了方位而不自知,还以为误以为进入幻阵之中。”云羽扬一番话,竟将此处的玄机猜得七七八八了。 金双儿眼中流露出钦佩的神色,赞道:“公子果然聪慧过人!” 云羽扬唇角微翘,谦虚道:“这还要多亏金道友发现了方位改变,我才能想通其中一些关节。” 金双儿微顿,又道:“虽然现在知道了此地玄机,但是如何破除禁制呢?” 云羽扬胸有成竹道:“若是攻击光幕定不会有什么效果,就算破除了,出去后必会再次触发传送阵,再次被困在此处。” 金双儿点头,道:“不错,那公子的意思是……” 两人同时望向了石壁方向,看来都想到了一处:既然不能打光幕的主意,那只有身后的这石壁可做文章了。 …… 沈兆东沿着一条弯曲的通道向内又走了好久,洞内没有寻常山洞的阴凉,反而比外面还要炙热。周围温度很高,已经超出了普通人能忍受的程度,有种到了宗门铸剑阁冶炼坊的感觉,那通道仍是未到尽头的样子,仿佛要直通地心一般。 昨日,在通道内被一个古怪禁制困住了许久,他花了好一番功夫才破禁而出,让他心中大为郁闷。原本秘境中的时间就十分宝贵,加上之前一无所获的三天,已用去四日光阴。 不过,要让他放弃这处遗址,亦心有不甘。被传送的这片岩地,实在不像是富饶之所,他有心想换个地方搜寻,时间上怕也来不及了。打定主意后,脚下速度又快了几分。 不久之后,前方通道的尽头,隐隐有红光外透,还伴有微弱的潮汐声传来。 他心中一动,驻足观察了片刻,面色一喜,来了精神。 第十四章 秘境空间(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沈兆东小心地查探着周围,脚步也慢了几分。心中想着:通道终于要到尽头了,切莫再触碰到什么禁制才好。 眼前的红光越来越亮,潮汐声也越来越清晰,一个通亮的出口出现在尽头处。这次似乎十分顺利,他也没有触碰到禁制,安然来到了出口。 这里的空间豁然开朗,一股热浪袭来,尽管他早已祭出了一个蓝色光罩,却仍能感到灵力的流逝快了倍许。 他心中大懔,连忙朝四周观察起来:洞顶非常高,有估摸有几十丈,上面不计其数的石钟乳倒持着,参差不齐地分散着。 面前是个直径二十多丈的巨坑,周围有一圈宽约丈许的石台,一看就是人为建造。他站在石台边缘向下望去,只见下方竟是一片火红的溶浆,如海浪般地拍打着周围的岩壁。 忽然,一抹灵光闪过。沈兆东微怔,忙凝神看去,在那溶浆之中,还有一个三足铜鼎安然放置在那里,刚才那道光芒就是从其上发出的。 下方的这片溶浆已呈金黄之色,如白烟般的雾汽在蒸腾而上,从此看过去,虚空都有些扭曲了。 每每有岩浆拍打在铜鼎身上,那鼎上的符文就兀自亮起,然后又黯淡下去。岩浆潮起潮落,符文便如呼吸般涨缩,神秘异常。 此鼎亦不知在这火红而炽热的岩浆中存在多少年月了,沈兆东隔远便能感受到鼎身上的惊人灵力,便可知此物的不凡。 沈兆东心情大好,不用说铜鼎乃是遗留在秘境内的灵器了。而鼎盖还严丝合缝地紧闭着,其中也不知盛放着什么。灵材?法器?丹药?各种猜测纷至沓来,让他遐想连连。 他收回思绪,先四下望了望,没有发现可疑之处,郑重地打出一道法诀,想用法术将铜鼎缩小,隔空摄过来。 “缩!” 灵光落在鼎上,此物并未如他所想般应声变小,反而是鼎上符文乱舞,然后便若无其事起来。 “咦!这是……”沈兆东微讶,眉头微动。他不惊反喜,这铜鼎越是玄妙,价值自然越大,犹豫着该不该下去取宝。 踌躇片刻,他口中法诀再起,化为一道惊虹向此鼎飞去。就在快要接近此鼎时,忽然鼎身上符文又亮。接着无数岩浆沸腾而起,火浆竖直向迸射。大地似被着炽热的高温蒸干,鼎足之下多出一个丈许大小的圆形光圈,流光溢彩,嗡嗡直响。 沈兆东暗呼道:“法阵!果然不会如此简单!”他的脸色变得肃穆,咒语声渐紧,身上蓝色光罩同时大亮。 岩浆击在光罩之上,发出了油炸般的爆鸣,浓密的白烟将他身前的视线都阻隔了。他只觉得体内的灵力飞快地向光罩内涌去,让他暗暗心惊。 这般持续了半炷香功夫,待雾气消散,他发现身下的岩浆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块黝黑的平整的岩石地表,中央处那个铜鼎安然放在那里,闪着神秘的光芒。 铜鼎的下方,多出了一个半丈大小的圆形的六角星图案,灵光奕奕,已然激发。他再朝头顶望去,果然发生了变化,刚才所立的环形石台,被一个橙黄的光幕所封闭起来。 光幕上有个相同的巨大六角星图案,与下方的竟是一模一样。图案安然在光幕上缓缓旋转着,映得此处大亮,似那夜空中的星辰一般。 沈兆东望着头顶的光幕出神一会,又朝面前的铜鼎打量起来。虽然岩浆全部消失,但周身的温度却丝毫不减,法力的流逝更加快了。 他心中微懔,这些许法力消耗并算不了什么,但是长时间被困,后果就不堪设想了,还需要尽早地破禁而出。 强攻光幕的想法一闪而逝,他便放弃了。那日进入秘境时,落尘特别交待,蛮力破除禁制乃是下下之策,昨日自己又吃一番苦头,所以就将此念头抛出了脑外。 他绕着此鼎细细察看起来。头顶的光幕不能强攻,四周全是石壁,若是说此处还有什么特殊之外,应属此物了,大有可能是破禁的关键所在。 …… 云羽扬目中精芒闪动,不停地朝着身后的石壁上打量,上面看起来丝毫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他来到近前,从左至右凝神地搜索着,偶尔还有手轻触一下。金双儿则在另一边配合着他的搜寻。 “这地方真邪门,怎么也看出不禁制所在!会不会在地面上呢。”她喃喃道。搜完了这石壁后,金双儿又把目光投向了脚下,可惜仍一无所获。 云羽扬闻言摇头,道:“刚才我已经看过了,没有什么发现。” 虽然两人将此禁制的玄机想明白了,但是如何破禁仍是束手无策。云羽扬一番搜索无果,索性盘膝坐了下来,闭上了双目。 只见他眉心处绿光微闪,竟是用神识察看起来。面对此处古怪禁制,他刚开始还显得从容不迫,但过了如此久,也难免有些心浮气躁了。 一炷香功夫后,他眉头微动,展颜睁开眼来。“呵呵!原来如此!”他伸出一指,向左侧某处石壁凝重地打出一道法诀,一束拇指精细的灵线击在了看似平平无奇的石壁之上。 起初,石壁仍是丝毫不为所动。过了一会,灵力缓缓向石壁中汇去,一道光芒闪过,脚下轻颤,多出一个直径五尺大小的光环来。 感受着上面淡淡的空间之力,金双儿大喜道:“传送阵?!” 云羽扬欣然道:“玄机就在这里,没想到这石壁之上另外安放了一个传送阵的阵眼,此人在传送阵上造诣真个高明。”言罢,他率先朝着光环走去。 金双儿稍微犹豫一会,也跟在了他的身后。 两人刚刚站上光阵,脚底灵光忽地大涨,一阵怪风拂过,二人眼前同时一花。待他们再次现身,一个石门入口赫然出现在了面前。 金双儿雀跃道:“是这里了!就是我先前所见的入口。” 云羽扬稍稍看了两眼,道:“走吧,看看里面究竟有何奇珍!”金双儿连连点头。 第十五章 原石之争(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刚刚进入这石门,只是走了几十步许,便来到了一个二、三丈见方的石室。他们互望两眼,不太相信地看着面前这个空空如也的石室。 金双儿略显失望,叹道:“难道此处已有人捷足先登了吗?” 云羽扬微愕,迟迟道:“或许吧!不过此石室如此之小,加上外面花了诸多心思设计的禁制,实在大不相符啊!” 金双儿一呆,云羽扬所言大有道理。这么一个巴掌大的地方,丝毫陈设都没有,实在显得有些寒酸,要是用来做为洞府、秘室之类,简陋得过分了! “那公子的意思是?” “其中定另有机关!” “这里就么个空荡荡的石室,还能有其它的出口吗?”金双儿疑惑道。 云羽扬绕着石室的四壁缓缓地踱步,道:“你还记得刚才我们是怎么找到入口的吗?”言罢,他脸上带着一丝莫测的笑容朝她看来。 金双儿微怔,喃喃道:“传送阵?”她心中纳罕,这个鬼地方的主人为何设下如此多的传送法阵,让她无所适从。 过了半晌,云羽扬抬首望天,随手又打出一道灵线,没多久,石室的中央果然又多出一个直径丈许的传送阵来,不过其上灵力充沛,散发着远超之前的空间之力,让两人不禁怔在了当场。 “这是远距离传送阵?”金双儿不敢肯定道。所谓的远距离传送阵,一般指乃传送距离在五百里以上的法阵,往往用在两个相隔较远的地方。 云羽扬脸色微沉,面带忧色地道:“应该是了,也不知另一头是什么地方。” 金双儿眼珠轻转,笑道:“何必纠结于此呢?我们先传送过去,若有变数再传送回来不就行了吗?” 云羽扬摇首,指着灵光兀自流转的法阵,沉声道:“虽然这上面的符文我识不得,但依我所见,这多半是个单向传送阵。” 金双儿讶道:“单向?”她心中微沉,若是单向的可就麻烦了,不过既然来了,让她现在放弃也是不可能的。于是坦然道:“不管怎么样,既然来了,总得去看看吧!” 云羽扬微愣,此女这两日一直以自己马首是瞻,现在意外地主动起来,令他不禁滞了滞。他脸上微松,哑然道:“不错,倒是我多虑了!” 金双儿微笑道:“公子谨慎些也是好的。”言罢,她径直朝法阵走了过去,但是一只手却拦在了面前。 她不解地看着云羽扬,后者道:“先开个防护罩吧!” 金双儿恍然,如此远的距离说不得有未知的危险,心中一暖,道:“多谢!” 两人一齐站到法阵中央,传送阵上的符文立刻华光大放起来,灵光闪过,两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金双儿微感不适,面前景色仍有些模糊不清,就听到耳畔有两声轻咦传来。她心中微沉,心知此处还另有其人。 云羽扬一脸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两名男修,双眉轻皱地道:“人族?” 对面一名中年灰衣男子,手持一把宝剑,看其模样竟是御剑山庄的魏茂吉,他瞳孔微缩,沉声道:“妖族?” 另外一名青年圆脸小眼相貌普通,身上的衣饰古怪,还与魏茂吉保持着一段距离,但未出言。 云羽扬看过二人后,便往四周打量起来,似乎并未将二人放在眼里。若是以境界论,他与金双儿联手,也不会太畏惧面前的两人,何况羽鹤一族在妖族也算实力靠前的几族,其神通功法,自然不弱。 这里空间比是刚才石室的几十余倍,四周座落着粗大的石柱,还有石椅、石桌之类的陈设。不过最惹眼的是,在那两名人族面前二十多步远的地方,有个直径三、四丈的光球,其中银弧乱舞,耀眼夺目。 细看之下,光球之内还有数块拳头大小的银色晶石。这些银色石块表面坑坑洼洼的,通体洁净,仿佛被冲洗过一般。既不像玉石般温润,又不似宝石般晶莹。 这些怪石似乎有种异能,表面跳跃着稠密电弧。忽地消失在原地,瞬间又出现在另外的位置,像黑夜里的萤火虫会瞬移一般,看得人眼花缭乱。 “空间原石!”云羽扬看清这些石头后,脱口道。 尽管一路之上,此子一直是一幅云淡风轻的样儿,不过陡然见到此石后,心头一阵狂跳,罕有地露出了喜色。怪不得此地主人四下布置传送阵,多半是位阵法师了。 空间原石是一种罕有的,具备空间之力的神秘晶石。它与仙币中的钰不一样,改变的只是空间的大小。空间原石可以扭曲空间,改变其秩序,拥有更神奇的能力。 它最简单的应用就是传送阵了,不管是短距离传送阵,还是长距离传送阵,或是单向、双向的,此石均是核心材料。普通传送阵所需要的空间石品质不高,但用在远距离的传送阵和一些超级传送阵上,所用的原石那就要求极高了。 眼前的这几块原石体积之大、灵力之充沛,品阶自然不低了,其价值可想而知了。 魏茂吉心情大为郁闷,他进入苍昆秘境之后,不久就发现了一处入口,最后经过一番波折终于来到了这处空间内。 但是他刚刚才发现这光球中的空间原石,又传来了一名青年。他与青年一番试探交流后,决定联手取宝。毕竟里面有四块如此大的空间原石,价值之大也够两人平分了。 而两人研究这光球也有近半个时辰了,除了激发了光球外,就再无进展了。 哪知这紧要时刻又生枝节,又来了两名妖族,实在令他郁闷不已。他眼珠微转,对这名新结交的大周修士传音道:“符道友,现在怎么办?这两人如何处理?” 符姓青年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到嘴的肥肉要凭白分出一份,恁谁也不愿意啊! 于是他从容一笑,对着云、金二人略一拱手,道:“两位道友,此处乃是我与魏道友先一步发现,还请两位到他处另寻机缘,以免在秘境内徒耗时间。”此人打算试着先劝退两名妖族。 金双儿微愣,还未出口,云羽扬眉头一挑,寸步不让地冷笑道:“什么?秘境内所有宝物本就是无主之物,你和我讲先来后到?恐怕不合适吧!” 第十五章 原石之争(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有什么不合适的?现在这空间原石已是有主之物,能道你还想硬抢不成?”符姓男子没想到少年一副争锋相对的样子,劝退的想法怕是要落空了。 “抢?”云羽扬嘴角微撇冷哼道,“你们还没有那个资格。” 金双儿虽对云羽扬有些信心,但是对方二人修为不弱,而自己的实力普通,对上其中任何一人,怕是都要处在下风了。 她正欲传音,劝其放弃,云羽扬又道:“你们不过是早来半步,看了这此宝一眼,便成你们的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若要取宝,各凭本事!” 符姓男子胸前一窒,面色一下变得阴沉下来,喝道:“好大的口气!既然敬酒不吃罚酒。魏兄,我们将二人打发了,再一同取宝!”见到无法善了,男子亦失去了耐心。 魏茂吉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符姓男子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长笑一声,道:“符兄所言甚是,你一番好心,他们却不领情,那还客气什么?”言罢,他将宝剑祭在空中,其上光华大放,一出手便是全力一击。 金双儿心中暗叹,一对牛角短刃执在手中,凝神戒备着。 云羽扬见此,丝毫不见慌乱,从容道:“刚才你二人还算有礼,我本有一同取宝的打算,分些好处予你们。既然你们翻脸这么快,我也不用再为难了,只是要多花费一番手脚!” 眼前的少年口气如此之大,让魏茂吉大为光火,怒极反笑道:“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如此狂妄!”话音刚落,空中的宝剑一声清鸣,化为一道流光直接向云羽扬斩去。 与此同时,符姓男子亦祭出了一个椭圆形的宝珠样法器,纵身跃向空中,凝神施咒。宝珠迎风大涨,华光四射,不一会已似一轮骄阳般,耀眼夺目。 符姓男子眼色微动,见面前的少女实力平平,打定主意先将她解决,再联手对付少年。忽地,光华陡止,宝珠上一团刺目的银光霍然向金双儿压下,灵光之盛,锐不可挡。 云羽扬面色陡沉,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三色羽扇来到手中,其上黄芒一阵狂闪,一块万斤巨石截在了银光之前。 于此同时,魏茂吉的攻击已到,宝剑在中途化作一道二丈多长的光剑虚影,迅疾地朝云羽扬凌空斩下。此子如此托大去助少女,这等机会岂能错过。 “小心!”金双儿一声娇喝,两道刃芒激射而出,想要将光剑阻上一阻。岂知刚一接触这巨剑光影,就被击得溃散,速度丝毫不减地向下斩去。她心中一紧,本也没有指望这临时的光刃能挡下光剑,但让其缓上片刻都未做到,不禁为云羽扬担心起来。 云羽扬丝毫不乱,口中法诀急诵两句,羽扇上蓝芒忽涨,石室里气温徒低。他再凝重地向空中的那柄光剑一扇,一道水桶粗细的冰柱轰然迎上了光剑。 金属般的摩擦之音乱响,咔嚓之声不绝,冰柱前端从中央被破开,光剑大有将此柱一分而为二的气势。 冰屑狂舞,灵光闪耀! 一时间,包裹空间原石的光球也黯然失色,光剑气势如虹,直捣而下。 就当光剑斩开约三分之二冰柱时,慢了下来。魏茂吉眉头大皱,急忙念咒施法,却也只让其再进尺许,便停了下来。再看光剑之上,灵光黯淡还有一层寒霜,显然已是强弩之末了。 魏茂吉脸上变了数变,他这一击巨剑术,已运足了十成法力,虽只是最平常的剑诀,却被对方轻轻一扇便接下了,心中的震动可想而知。 他心中不禁暗忖:此人口气虽大,确实有些底气!但是表面仍故作镇定,沉声道:“好!看来不使出点真本事,倒让你小瞧了!” 云羽扬嘿嘿笑道:“有什么神通尽管使出来吧!” 金双儿心中稍安,敛神和那符姓男子斗在了一起。那卵形宝珠不知是何灵器,从上施放的银色灵团看似轻飘飘的,双刃击在上面,如中巨石。从上面的传来的反震之力,让她一阵气血翻涌。 可恨的是她的功法多以近搏为主,宝珠上的银芒汇入护罩内,坚固远超其想象,自己的攻击威胁甚小。 符姓男子将场中的一切看在眼里,心中盘算着如何快些将金双儿解决。他看似占尽上风,但自问要将此女拿下,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 而魏茂吉那边败相未露,但少年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恐怕另有所恃。 一念至此,他不得不再催法诀,银芒毫光再涨三分,让金双儿压力又增。两人看似打得激烈,却也有惊无险。 魏茂吉将灵剑招来,面色凝重地右脚后退成弓步,左手剑指竖直放在背后,右手持剑在身前虚空刺、劈、挥、挑一番,速度极快,身前立刻幻成了一片光影。 攸地,身形忽止,手中宝剑涨出两尺多长的毫芒,周身全部掩藏于青光之中,整个人气势强了大半有余。 施诀完毕,他信心徒增,大笑一声道:“小子,让你尝尝我的藏影剑诀的厉害!”言罢,剑芒暴涨,欺近身来。 云羽扬罕有地露出一丝凝重之色,对着金双儿传音道:“你且小心一些,待我收拾了他再来助你!” 也不等她回复,云羽扬手中羽扇三色灵光争相辉映,光华又胜之前,整个人被这三色灵光映得看不出表情。不过他口中的咒语,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几人耳中。 魏茂吉身形忽地消失,再次出现已在云羽扬咫尺之处,宝剑直刺他的面前。羽扇轻摇,灵光一闪,云羽扬身形急退丈许,三色彩芒同时迎上了青色剑气,交织在了一起,两者僵持在虚空之中。 下一刻,青光逼得彩芒缓缓向后压缩。 云羽扬眉头一挑,口中再诵几句咒文,羽扇郑重地一挥,彩芒如获大援向前疾冲,隐隐又盖过了青光。 两人你来我往,一时半会谁也没能奈何了谁。 第十五章 原石之争(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魏茂吉心中骇然,少年手中的羽扇似有一股莫测之力。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剑诀,其威力自己再清楚不过了。若不是已将此剑诀修成,恐怕二兄也不会同意让自己来这秘境内冒险。 而面前的妖族少年,也不知是哪里冒出来了的,年纪虽轻,一身神通竟丝毫不在自己之下。心念陡转,看来只能暂时将其拖住,等符姓男子把那女子收拾了,再联手对付此人。 他虽然自负,却非是有逞勇好强之辈。于是不再比拼法力,剑影移形换位,改为游斗。 云羽扬略一思量,便明白了魏茂吉心中所思,哪能让他如意,口中道:“你这剑诀不过尔尔,既然如此,不如试试我三星扇的威力吧!” 魏茂吉心中微沉,哈哈笑道:“尽管放马过来,我还怕了不成!” 金双儿被那银芒压得有些狼狈,对方却仍有余力。她心中微叹,娇叱一声,忽地昂首一声长啸,身形陡然大变,白烟闪过,一头高约丈许的银白狼妖现出形来。 符姓男子心头一跳,脱口道:“狼妖!”虽然知道对方两人均是妖族,但究竟是何种妖兽化形并不知晓。 妖族最强大的莫过于肉身了,此女迫不得已现出兽形,看来是要依靠力量与速度与自己挽回颓势了。这处的空间有限,飞高躲避攻击不太现实,算是个不利因素吧。 云羽扬与魏茂吉均是一愣,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云羽扬手执三星扇,口中念念有词,魏茂吉如临大敌全神防备。 化身狼妖的金双儿,金瞳之中隐有血芒暴射,前肢猛地一挥,正好迎上了银芒。符姓男子只感到一阵巨力传来,银芒乱闪,让他面色微沉。 他还未来得及心惊,眼前白影一晃,绕过正前方的银芒,直掏他的后心要害。若是之前他仗着护罩的坚固,硬接它这一击,相信也不会有事,但现在却是两说之事了。 他身形向右飞快一闪,堪堪避过了这一爪。不过,这只是开始,狼妖在这不大的空间内左腾右闪,冷不丁地来上一、两记爪芒,让他猝不及防。 半炷香功夫后,符姓男子稍微适应了狼妖的攻击方式,待缓过神来,心中有了计较。只见他将手中的圆珠向空中一掷,掐诀厉声一指,灵光闪过,在他周身半丈处多出七团银芒来,看其模样与之前的那团却是一模一样。 银芒方一出现,便绕着他开始飞快旋转,将他周身护得风雨不透。任金双儿的狼爪如何锋利,短时间也无法攻破其防御。 不过这还没有算完,符姓青年伸手一摊,手里多一块砚台般的法器来。他面无表情地执起那方砚,看似随意地磨了两圈,砚台内竟多出了一滩浓墨来。 他将墨汁朝着虚空中一洒,却被狼妖轻松躲了过去,接着他又将此物收了起来。从他拿出法器到收起,只是数个呼吸的事情。 做完这一切,他瞳孔微眯,对着身前的银团虚拢一下,银团陡然汇在一起,银影全部消失不见,一团比之前明亮倍许的银光被他执在手中。符姓青年猛喝一声,身形轰然投往狼妖,其衣袂猎猎,乃是一副硬撼之态。 狼妖拟人般地流露出郑重之色,前爪微扬,狼趾忽地涨出了半尺有余,丝毫不让地迎着银芒撞了过去! 轰! 骄阳似被乌云遮挡,掩去了光华,两者相击之处爆出了嗤嗤的气鸣。符姓男子如中巨石,向上倒飞而出,狼妖亦被反震落回地面。 符姓男子脸上一阵红白交错后,便恢复了常色。而狼妖却落入了一处淤泥潭中,动弹不得。原来,刚才他洒出的那滩墨汁,化作了这古怪的泥浆,无论狼妖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其束缚。 他才有空往魏茂吉那边的战团看去。 …… 此时,沈兆东手中多出一个令牌样的法器,闪着蓝濛濛的毫光,让他法力消耗稍减。刚才他试图将鼎盖打开,想看看其中有何种秘宝。谁知其上似有万斤重压,任他拼命催诀,亦不能动摇其分毫。 他眉头微皱,轻念几声咒语,一束金芒打在铜鼎之上,精纯的金灵力源源不断地向鼎上送去,过了十多个呼吸,铜鼎丝毫反应没有。 沈兆东法诀一收,换作一束绿芒再朝铜鼎打去…… 此鼎比想象中的还要神秘几分,金、木、水、火、土五行灵力全部试了个遍,均未能让它有丝毫反应。又将典籍上记载的各种开鼎法诀,通通试过一遍,毫无意外地,仍是徒劳无功。 无奈之下,他将又细细地观察起三足铜鼎来。它依旧巍然不动,符文也已黯淡下来。鼎足之下那个六角星芒图案,与光幕上的另一个交相呼应,循着某种规律缓慢转动。 沈兆东看看天上,再看看脚下,似有所悟,喃喃道:“看来必须破掉这两个阵图的联系,才有取宝的可能。” 想通此中关节,他从玉葫芦中取出一杆青色小幡来。然后对着它吹了一口气,诵了几句咒文,祭到了空中。 随着他咒语疾诵,幡旗体积大涨,变巨大起来了,只是数个呼吸已挡住了大半光幕,下方的光线也因此变得大暗。 刚刚做完这一切,忽地铜鼎上符文霍然亮起,鼎足下的光阵发出刺目的光芒,最外圈的圆形光环上射出无数光丝,倾刻间就将幡旗洞穿了。 小旗如被戳破的气球飞快缩小,发出一声哀鸣,便坠了下来。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沈兆东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此幡已掉落在地,其上灵光黯淡,显然是不能再用了。 他一阵肉痛,此幡虽只是一件上品法器,但用起来极为顺手,这样被毁,实在可惜。 再看那光线与空中的图案联结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上宽下窄的巨大“光碗”,沈兆东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奇怪光影,心中大讶。 此鼎有了变化,让他精神一振。不过这个光影又有何玄机呢? 第十五章 原石之争(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沈兆东绕着下方光阵缓缓踱步,一边走一边思量破禁之策,不过一会他又驻足,皱眉凝思起来。 铜鼎被一番折腾,似是苏醒了,其上的符文开始流转,毫光又盛。他似乎摸到了一丝门道,却又感觉差了一线,那种差之毫厘的窘迫,让其分外的难受。 问题到底出在哪了呢? 过了半柱香功夫,他猛地跺脚,大呼自己太蠢,其中症结仍在两个光阵的联系上。既然铜鼎上的光线如此厉害,那么…… 不久后,铜鼎又恢复了平静,光丝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沈兆东嘴角带着一丝自信的神色,从玉葫芦之中祭出一块琉璃样的晶石来,此物形状扁圆,表面光滑如镜,闪着目炫的彩芒。 将此物往空中一抛,沈兆东开始泰然施咒。不一会,晶石涨大至三、四丈大小,似一轮透亮的水晶挡在了铜鼎上方。 刹那间,鼎身上符文再次亮起,下方的光阵华光又盛。 嗡!光环依旧射出了无数光丝,立刻击在了晶石之上。不过,此番晶石未能被其击碎,反而,光丝透过此物将向四面八方袭去! 嗤嗤声不绝于耳,光丝未能按原先的轨迹联结至头顶的光幕上,混乱之间,反而将其洞穿了。不光如此,四周的石壁被这光丝击得砰砰作响,坑坑洼洼。 沈兆东早已祭起了一个光盾护在了身前,待这一阵乱射之后,抬眼望去,那光幕已然消失,头顶上的那些石钟乳赫然在目。 再朝铜鼎看去,下方的六角星芒光阵也消失不见,唯有铜鼎之上闪着柔合的宝光。沈兆东大喜,口中轻念几句法诀,对着它凝重地一指。 嘎吱!一声沉闷地轻响,鼎盖应声向上缓缓打开。 一圈刺目的红光,从其内逸出,晃得他不得不扬手拦了拦,眯眼打量着。开盖的动静如此之大,心中对鼎内的宝物又多了几分期许。 待红光敛去,他连忙一个身法跃到了铜鼎的旁边,探身向内瞧去! …… 魏茂吉此时显得有些狼狈,刚才云羽扬用三星扇使出了一个极其厉害的法术,不但将他的藏影剑破去,连自己的护罩都有些不稳了。 心急之下,他只能勉强靠身法先避其锋锐。但是三星扇上灵光又起,眼看第二击又要攻来。 魏茂吉心下骇然,刚才已在此招上吃了大亏,正面硬撼怕是不行了。他心念陡转,咬牙将手中宝剑向远方一祭,口中开始念念有词。 云羽扬冷笑连连,羽扇上三色灵光狂涌,他大喝一声:“看招!”,三星猛然一挥,三色光箭陡然成形,气势如虹的向魏茂吉压去。 忽然,一声急促地狼嚎响起!他忽觉身后有异,一团银芒悄无声息地向他袭来。云羽扬想也不想,飞快地向左方一步闪出,银芒擦身而过,落到了空处。 原来是符姓青年将金双儿困住后,霍然向云羽扬发起了偷袭,但是并未成功。他暗叫一声可惜,祭起宝珠不停地攻击着,丝毫不予云羽扬喘息之机。 而攻向魏茂吉的三色光箭转瞬即到,眼看就要击在他的身上。他双目怒睁,口中沉沉地吐出一个晦涩咒文,身形陡然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灵剑的尺许处,现出了魏茂吉的身形,刚才似是瞬移了一般。 而三色光箭仍朝前击去,再看其方向,竟然是包裹着空间原石的巨大光球。待四人反应过来时,光箭已在齐齐惊呼声中撞向了光球。 轰隆隆!电蛇狂舞! 众人相顾失色,心中陡沉:若是这一击将那原石毁去,这场打斗就显得毫无意义了。 正常情况下,云羽扬是能控制得住那气箭方向,但是先有符姓青年偷袭,接着魏茂吉使出了这移形换位的秘法,大出他的预料。始料未及之下,三色光箭直接轰中了光球。 四人同时在心中祈祷着,令人意外的一幕出现了:咔嚓!瓷器破碎的声音响起,光罩终是不堪重负,碎裂开来。而里面的空间原石也平静下来,排成一个正方形,静静悬浮在石台之上,散发着瑰丽的白光。 魏茂吉心中大喜,随即又现出恼怒之极的表情。之前,他独自一人时,尝试过数种方法破禁,就是未敢用蛮力,生怕损坏了其中的空间原石。哪知刚才巧合一击之下,轻松破除了。 早知如此,自己便可将四块原石独占,现在拼死拼活还不知道能否抢回一块,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 心中几番思潮涌动,大呼道:“符道友,你先将那小子缠住一会!”言罢,也不管对方回应,身形一跃,欲要取石。 然而,未待他有所动作,忽地耳际生风。一道白光从他的护罩一侧划过,原来是金双儿已摆脱了那淤泥的束缚,缠了过来。 魏茂吉怒不可遏,声色俱厉地吼道:“滚开!”剑上毫芒吞吐,朝着狼妖一剑劈去。金双儿也不与之硬撼,只是缠着他,不让他有暇取宝。 云羽扬神色微松,开始凝神对付符姓青年,只是半炷香功夫,已将其压在了下风。 正当此时,异变徒生! 下方某处地面忽然亮起了一个白色光阵,一股空间波动毫无预兆地出现,四人心中同时一沉。 他们还未来得及猜测,光芒敛去,光阵消失之处多出一名髯虬大汉来。细细看去,大汉特别壮硕,祼露的上身全是贲起的肌肉,古铜色的皮肤油亮发光。眉粗眼大鼻朝天,单耳上还穿了只银环,头顶上长着一只短角,闪着神秘的银弧。 他身上套着个透明护罩,身形轻晃了两下,方一出现,猛地摇了摇头。然后立刻警惕地向四周打量起来,当看到金双儿时,他面色微沉道:“金瞳狼族!” “雷牛族!” 只看外形,云、金二人立刻便认出此人来历。魏、符二人心已沉到谷底,想不到又多了一名妖族。 大汉稍稍打量几眼后,目光就落在了那几块空间之石上。他牛眼瞳光大放,纵然一时未看出此石来历,也明白这四人因何在此大大出手。 他稍一斟酌后,大手出其不意地向前一伸,口中急诵几句法诀,想要趁乱将空间原石取过来! 第十六章 没落宗门(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四人同时大怒! “尔敢!” “好胆!” “啊!” …… 明白了大汉的意图,斥喝声接连响起,正捉对厮杀的四人攸地停了下来。雷牛族大汉立刻成了众矢之的,几人默契地调转头来齐齐攻击此人。 此刻,大汉施咒已然完成,空间原石应咒排成一串,朝他倒飞而来,眼看就要被他收入囊中。想不到方一至此,就捡了天大的便宜,他脸上喜色更甚,不过随即又沉。 一道银芒率先赶到,却是符姓男子的攻击最先到达。这也难怪,四人之中属他最擅长法术攻击,魏茂吉、金双儿多是贴身近搏。云羽扬的三星扇威力虽大,却需些时间催动,如此便缓了半拍。 大汉一声牛吼,头顶上的银角符文骤然亮起,宝华闪过,一面银光闪闪的光盾挡在了他的身前,此盾刚刚祭出,银芒的攻击便到。 嘭!的一声闷响,灵光狂闪,气劲乱舞! 仓促一击之下,符姓男子也没有指望能攻破此人防御。此时,云、金、魏三人仍在五丈开外。但就是趁着瞬间的阻碍,一道光剑斩在了空间原石与大汉之间,原来是魏茂吉含怒出手了。他本已十分郁闷,现在更是暴跳如雷,已经被分了再分的好处,岂然再容他人染指? 这一剑虽未击在银盾或是空间原石之上,却似乎斩断了两者的联系一般,原石失去了控制,掉头向下坠去。 大汉鼻中冷哼一声,不理攻来的三人,伸手再次一探,原石又恢复如初,向他飞了过去。面对几人联手相攻,此人却是丝毫不惧,泰然取宝。 不过,金双儿已然贴近身来,却是三道刺目的光箭后发先至撞上了银盾,响起了刺耳的爆鸣。 然而,正当五人混战之时,头顶上一阵剧烈的晃动,落石如雨般砸了下来,小的只是着头颅大小,大的却有小屋一般。 不仅如此,地面也开始坍塌,凭空被撕出巨大的裂缝,深不见底。不知是否因原石被取走,此处空间一副马上毁灭一般。 五人发现有异,相顾失色!饶是修仙者,若被这连绵的巨石击中,也是道消身殒的下场。五人齐催身上护罩,左腾右闪地避着落石。 与此同时,空间原石原来的位置,背后的石壁从中间陡然分开,露出一条长长的通道来。在那尽头之处隐约可见亮光,应是此地的出口。 雷牛族大汉银盾被破,一个踉跄后方才稳住身形,空间原石失了控制散落在地,其中两块离他只有三尺距离,另外两块则稍远,落入了乱石之内。他猛喝一身,一个银白色护盾亮起,迅疾地一步前跨,抄起面前的两块原石,纵身向通道飞去。 不光如此,大汉脸嘴角微翘,嘿嘿笑道:“宝物送给们!”言罢,微一侧身,蒲扇大的手掌用力一挥,一股怪风向前席卷而去,剩下的两块空间原石朝着离通道更远的深入飞去。 魏茂吉恨得咬牙,怒骂两声。他本离其中一块原石只有丈许距离,想趁乱先取起,哪知大汉祭出一道怪风,让他的算盘又落了空。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只是一、两个呼吸的功夫,形势急变让众人始料不及。 此时,山崩地裂落石急骤,又盛了几分。若是再不从通道逃生,怕有性命之攸,两颗原石落入了下方的乱石堆中,让四人左右为难。 雷牛族大汉一声畅快的笑声后,安然进入了通道之内,余下面沉似水的人、妖等人。 云羽扬迟疑刹那,对着金双儿道:“走!先离开这里!”他虽然着紧宝物,但那大汉先一步入通道,若是出去后毁掉通道,就危险了。所以,一瞬的斟酌,果断地放弃了去取空间原石。 金双儿已习惯他的决定,毫不犹豫地跟在了他的身侧。 魏茂吉面色沉重地闪过一块巨石,护罩上灵光又增厚了几分,一些碎石落在其上,均被挡在了外面。他双眉倒竖,只是顿了顿,便向其中一块原石冲去,真可谓火中取粟。 反倒是那符姓青年,一见三名妖族离开,微叹一口气,紧随其后进入了通道之内,对魏茂吉亦不管不顾了。 …… 三个月后,晶谷小湖。 湖面依旧平静,雪山如处子,白云似脱兔。 岸边一条整齐的绿带之中,缀着点点紫色,为此地又增色几分。一名白衣青年探身穿梭于绿带之中,时而疾走,时而宁神驻足,专情于这片灵草。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从伏龙镇赶来的刘逸文。 一个月前,杜丰离楚返齐,所以现在只剩下他一人照料。他每日都会抽出半个多时辰来伺弄这些灵草,其余时间则用在琢磨铸剑的事情上。几番遭遇魔道,让他的铸剑之心愈来愈坚定了。 郝师伯赠予他的炼器玉简已经看过大半,其中虽仍有少许晦涩之处,却也不太多。他本在熔炼之上有些天分,加上试炼过一些低阶法器,有如此悟性也就毫不稀奇了。 现在曜灵之石和离火精金已经准备齐全,赤炎玉则要等回宗后询问郝师伯那里的消息了。有这近一年的功夫,相信郝师伯有六、七分希望能找到此物吧。 若不是眼前的一大片灵草放心不下,他早就回宗准备铸剑了。除去三种主材料,其它的辅助之物林林总总还有几十种。 龙胆灵草比起离开时,又有了新的变化。整个植株已有半人多高,叶片则有幼童巴掌般大小,墨绿色的叶子长得特别茂盛。在枝叶的末端,寸许长的花骨朵儿挂在那里,其中一些还露出了紫色来。 刘逸文的欣喜挂在脸上,再有半年多时间,龙胆灵草便可以成熟了。不知是此处的龙息强大,还是环境适宜,或是杜氏的奇特肥料有催熟效果,又或是公孙若的修枝栽种灵草的特别技法,更多的可能是几种因素汇在了一起,方有如此效果,他在心里如此想到。 看过灵草之后,刘逸文便回洞府内了。 第十六章 没落宗门(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此时坐在静室内,阖目用神,一个白色玉简贴在他的额头,闪着柔和的白芒。 玉简中记载的炼器之法,多是铸剑之类,各式灵剑的模样在玉简里似乎活了过来,惟妙惟肖。不仅如此,所需材料及配比也有详尽记载。更为可贵的是,还有配有完整的炼器过程和郝师伯添加的笔注心得。 此老在炼器上已浸淫了近百年,其心得体会更见神妙。粗略地浏览了几种灵剑后,他就将精力放在参悟至阳宝剑上了。 “至阴肃肃,至阳赫赫。三阳为极,熔极阳灵物三味,汇于一剑,名曰至阳……”刘逸文在心中默默念道。但是其上列出的众多主材料里,除了郝师伯所言的三种外,还有七、八种材料也赫然在列。而且在介绍的末尾另有笔注:凡是至阳之物均可作为主材。 离火精金属于盛阳之精;曜灵之石采日精,愈百年而成灵;赤炎玉乃地心之火所凝,亦属极阳之物,故成至阳宝剑。这三种材料,极符合铸造此剑的条件,其余几种中虽有更佳者,但还要考虑搭配。 至于铸成灵剑的品质,则要视材料的好次,铸造的技法,和灵材的配比而定。郝师伯选中了此三种材料,想必有他的考究了,应该会考虑到它们的搭配。 他凝神用功丝毫不觉得时间的流逝,大半天光景已然过去了。待他起身来到洞府外,已是夜晚时分,月光撒在湖面上,有种别样的宁静,令他怔怔出神。 自从上次见到袁素兰后,心中存了不少疑问,但碍于余思烟在场,没能问个明白。现在想来,她应该是失了部分记忆,也不知出了什么问题。 随即想到几经转折,去寻找方法让她苏醒,可惜阴差阳错,未能功成。好在此女虽失了记忆,但是其它尚属正常,等时机成熟再打听一番吧。 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长长吁了口气,他转身回洞府内休息了。 …… 大周国幅员辽阔,修仙宗门众多。传言在远古时发生了一场浩劫,而战场正好处于此国的北部,原本在此地传承了几万年的大宗门,经此一役,大伤元气,最后不得不退出了强宗的行列,渐渐衰落了下来。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修仙界亦是如此,“玄真观”就是这诸多大宗中的一个,几经迁徙,从原来的大周北境逐步迁至了东边——禹州和谷县。 这一带崇山峻岭间,灵气算不得有多充沛,勉强能用于修行。周边几个州郡接壤的地方,还有数十个中、小修仙门派在此。 玄真观自那一役后一蹶不振,几经风雨飘摇,好在还是坚持下来了,不至于断了传承。现任的掌门姓傅,单字一个“仉”,传到他这里已是第八十三任了。傅仉乃是此宗为数不多的金丹境修仙者,在此一带修仙宗门中勉强占有一席之地。 这日,玄真观宗门某处静室内,两名中年男子相对而坐,正在凝神对奕。其中一人道髻灰袍,脸圆眉浓,予人一种和善的感觉,正是当今玄真观的掌门傅仉本人了。 另一人木冠儒服,马脸长须,双目炯炯,予人神秘莫测之感。此人修为只有金丹初境,也不属任何门派,乃是一介散修。但是,他的影响力丝毫不弱于高居掌门之位的傅仉。 此人姓牛,名轲廉,在禹州境的修仙者中,其声名用“如雷贯耳”来形容,亦丝毫不为过。原因无它,他虽只是一介散修,却在大大小小三十九个宗门中挂着长老之职,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长老之职尽管只是个虚名,但能让如此多的宗门趋之若鹜,若没有点过人之处,恐怕真没有人能相信。但是他真的只是个普通的修仙者,并没有惊世骇俗的神通秘法。 实在要说过人之处,牛轲廉还真有一项奇术——卜卦之术。乍一听闻,似是凡人中的江湖术士,装神做鬼的唬人伎俩。但若仅是如此,也不能称之为奇术了,他自入道以来,占卜的次数不多,但每一次的预言都精准无比,无疑为他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据传他传承的是古老的占卜之道,自那场劫难之后,此道亦如这玄真观一般衰落了。而占卜奇术虽有洞察先机的伟力,却不是随心所欲,凭的是那灵机一触的起卦机缘。 牛轲廉三番五次的与傅仉坦言,日后玄真观必有再次崛起的一天。每当提及此事,他的神情无比肃穆庄正,据说这是千余年前他的祖师所遗留的谶语,牛轲廉一直都深信不疑。 每当牛轲廉提及此事时,傅仉都摇头不语,只当做句玩笑话来听了,那意思自然是再明白不过了。想想也是,现在的玄真观似要落山的太阳,一日不如一日了。 两人正战至酣处,牛轲廉手中的那枚黑子在两指着不停地转动,迟迟却未落下。 傅仉淡淡笑道:“牛兄,今日似是有心事,棋力大打折扣啊!” 牛轲廉似被说中了,赧然笑道:“让傅兄笑话了,近来确实有些心神不宁,似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啊!” 傅仉心头一跳,虽然他对宗门崛起之言一直不信,但是其它预测之事这位老友可是件件精准,所以不敢等闲视之,连忙道:“是福是祸?” 牛轲廉眉头微皱,欲言又止,一旁的傅仉却是有些急不可耐了。 忽然环佩声起,傅仉眉头一动,淡淡道:“进来吧!” 一名道童快步推门而入,躬身道:“禀掌门,外面来了两名道人宣称有要事求见!” 傅仉脸上不悦之事一闪而过,沉声道:“此事由乌掌教处理便可以了!” 道童身子更低了,又道:“是乌掌教让我来请掌门的。” 傅仉脸上闪过一丝疑色,乌掌教八面玲珑,处理教务向来游刃有余,难道事情很棘手? 正在这时,牛轲廉平静地道:“来者何人,修为如何?”他与傅仉交情匪浅,也不见外地问了一句。 “两人自称是楚境修士,均是金丹境修为。” 傅仉心头一跳,向牛轲廉投去了询问的目光,只见后者脸现奇怪之色,那枚棋子竟从两指间跌落下来。 第十六章 没落宗门(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傅仉微愣,向牛轲廉道:“牛兄,怎么了?有何不妥?”今日这位老友似有心事,做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的。 牛轲廉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走,一起去会会这两人吧!”言罢,他竟先一步起身走在了前头。 傅仉心中虽有些纳闷,却也紧随其后。绕过几条小径,只是片刻功夫,两人便来到了一处大殿模样的地方。 殿外的弟子肃然施礼,两人丝毫不停地走了进去,殿中一名青年模样的道人坐在主座下方的椅子上,轻呷着茶水。另一名道人则在站在一根柱子面前,似是在看上面写的对联。 傅仉方一进入大殿,一名头发灰白的老道脸色大喜,连忙上前见礼,道:“见过掌门,见过牛长老。”这两名自称楚境的道人来到宗门,直言要找掌门,他接待之后,旁敲侧击一番也未探出什么端倪来。两人年纪轻轻,却均已是金丹境修为,实在有些骇人。 他怕有所怠慢,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一面在此小心应对着,一边命人请掌门来处理。好在二人修为虽高,但架子不大,尤其是坐着品茗那位,异常客气。 傅仉略微颔首,牛轲廉则微笑道:“乌掌教,不必多礼!”那正在柱子旁的道人似有所觉,侧首朝两人望来。 傅仉迎上他的目光,心中微懔,只觉道人年纪虽轻,但眸光如电,似要看透自己的心一般。他稍一回神,换上一幅笑容来到近前,拱手道:“想必这位就是楚境道友了!鄙人傅仉,忝为玄真观的掌门,如有怠慢,还请恕罪!” 青年道人从容回礼,道:“傅掌门客气了!下在李元白,出身楚境,乃是一名山野道人。”接着他又对着起身走来的方元清一指,介绍道:“这位是我的胞兄,方元清。” 待两人站在一处,傅仉又是一惊,两人模样一般,竟是孪生。 一番介绍后,傅仉在主位上落了位,牛轲廉在右下首坐下,方元清二人则坐在了另一侧。 牛轲廉见了两人后,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了,闷在那里一声不吭的思索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几人闲聊数语,傅仉正色道:“不知两位道友今日来敝宗有何见教?”与两人客套一番,他就言归正传了。 李元白顿了顿,道:“此次叨扰傅掌门,实在是有些事情要向你打听?” 傅仉微滞,淡淡笑道:“李道友有事尽管问,只要不是涉及本宗机密,贫道还是乐于相告的。”他心中纳罕,这两人看样貌已知是孪生兄弟,却为何不是同姓。另外让他不解的是,两人不远万里从楚来周,只是为了打听点事情,实在有些不太敢相信? 李元白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大殿中央,望着上面的牌匾,似在回忆一般,道:“敢问傅掌门,贵宗是否乃是从北境雍州迁于此地呢?” 傅仉心中一呆,微皱眉头道:“李道友对我宗的事情知之甚详啊!不错,我宗确实是从北境雍州迁来此处的。”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只要在禹州稍一打听,自然就知道了。 李元白仍是四下打量着殿内的陈设,又道:“不知贵宗迁址过几次?什么时候迁来此地的?” 傅仉疑云更甚,面前的青年提起了宗门的旧事及渊源,也不知有何目的。但这亦不是什么辛秘,于是回道:“不瞒李道友,本宗一共迁徒过四次,来这禹州已有二千多年岁月了。” 李元白兀自点头,微叹道:“想必这迁居的日子贵宗过得并不轻松吧!” 此言似乎戳中了傅仉的心酸处,提及宗门兴衰,他大生感慨,叹道:“据宗门典籍记载,二万年前,我宗曾是这片大陆上叱咤风云的大宗门,实力丝毫不弱于当今的三宗四门。可惜一场浩劫之后,令我玄真观险遭灭门之灾。后来,虽将道统传承了下来,但其势已太不如从前了!鄙人徒有振教兴宗的抱负,奈何资质平庸,现在只能勉强维系。” 说到这里,傅仉的情绪显得有些低落。曾几何时他接任这掌门之后,也梦想着能将宗门发扬光大。但是环境受限,资源匮乏,宗门并无太大起色,现在已着着实实沦为了一个三流宗门。 李元白亦是一声长叹,劝慰道:“兴衰起落本是寻常之事,傅掌门不必太过自责!”听了傅仉这一番话,李元白表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过了好一会,李元白忽然道:“不知傅掌门可否带我到祠堂一观?” 傅仉愕然,沉声道:“这恐怕有些不妥吧,毕竟宗祠重地,只有本宗内的少数弟子才能进入的。”他心中略有不快,当即拒绝了此人的要求。 哪知李元白唇角微微开阖,却是在大殿之上传音起来。 “物物元无物,心非形亦非。二般观晓悟,悟者不知谁。无无藏妙有,有有现真空。湛然俱不立,常寂性融融……”傅仉耳边传来一阵低语,他霍然色变,如遭雷击,从坐椅上站了起来。 几句法诀他是那般的熟悉,在心里不知揣摩过多少次了,哪里能不知晓呢?这乃是玄真教历代掌门才可修习的的至高心法。怎么会从一个楚境散修口中说出来呢? 傅仉勃然大怒,面沉似水,一字一顿地道:“你究竟是谁?” 方元清不明所以,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刚才两人还相谈甚欢,谁知李元白传音两句就让傅掌门瞬间色变,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不仅如此,牛柯廉似乎记起了什么,口中反复地念叨着:“楚来孪生子,玄真改命时!”他眼中奇光徒放,忽地大笑道:“我终于等到了!我终于等到了!” 傅仉心里还在猜测着李元白的身份来历,却发现了牛柯廉的异样,不解道:“牛兄,你等到什么了?” 牛柯廉喜道:“恭喜傅兄了,机缘到了!” 傅仉心中大愕,老友莫明其妙的一句恭喜,让他心中更是大惑不解。 第十六章 没落宗门(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牛柯廉近几日心头似有预兆,一直不能宁神,刚才忽闻“楚境修士”时,仍未有所觉。直到看见这对孪生兄弟,似乎触动了什么。那千余年前的谶语,兀自浮现在脑中,似魔咒般在他耳膜处吟唱着。 他身形一震,长笑一声,对着李、方两人遥作一揖,心花怒放道:“诸位勿须如此,今日会面其实早有天定。” 傅仉狐疑道:“牛兄,此话怎讲?”不仅是他,李元白二人亦面有疑色,纷纷朝他看来。 牛柯廉微顿,夷然道:“祖师驾鹤时,曾遗有谶语‘楚来孪生子,玄真改命时’,而今面前的两位道友,不正是印证了这上半句吗?”他环视一围,振振有词。 傅仉微怔,心底默念两句,再朝李元白二人打量了一番,心中仍是犹疑不定,还在思量这年轻道人为何知道本观的绝密真诀? 李元白表面仍是古井无波,意外地看了看牛柯廉两眼。辗转数次,来到禹州,终于寻到了此宗。傅仉的表现在意料之中,他已准备了其它方法来说服对方。哪知牛姓修士莫名地说出了两句离奇预言,令他眉头轻皱了起来。 反倒是方元清一脸茫然地望着三人。李元白行事常常出人意表,但自离开桃源观以来,他耳濡目染之下,渐渐有些明白其用意了。但凡有惊人之举,背后必有其深意。 大殿上一时间安静下来,四人各怀心思。 …… 南荒,雷牛族。 一片不高的山丘外,青青郁郁,树木甚少,全是成片的绿野。在两个较高山丘相汇的腹地,有个高约三丈的石洞,这里便是雷牛族礼宾的一处大殿了。 大厅中一人高居其上,正是青铎本人,两侧分座着三人。左边是一名体格健硕的,皮肤古铜的女子,依稀留有雷牛族人的特征。 右边坐着一名中年男子和一名白衣少年,中年男子相貌普通,但少年却极是俊逸,脸上还带着愠色。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羽鹤族的云羽扬与云杰二人。 那日在秘境之中,云羽扬与金双儿紧随着雷牛族大汉出了通道。但是,在通道内稍稍被其阻了一下,后来的符姓青年与之一同破开障碍,终是逃了出去。 几人是因宝物动手,本没有什么深仇,联手破障也在情理之中。正是被耽搁了半炷香功夫,出了那处空间后,雷牛族大汉已在数里之外了,让三人气得七窍生烟。 符姓青年倒也想得透彻:即使能截住大汉,云羽扬二人亦不会分他一杯羹,不若趁还有些时间再去别处碰碰运气,心中暗叹倒霉,兀自离去。 金双儿亦无寻大汉晦气的打算,只是云羽扬哪里吃过这种亏,稍一犹豫,便追了过去,金双儿则紧随其后。 这样一追不打紧,两人竟相持了三日之久,金双儿的法力渐渐不支。此时,云羽扬恢复了冷静:若凭自己一人,即便对自己的神通有些自信,但也知道多半无法奈何此人。再三衡量得失下,终于放弃了。 接下来的时间,尽管又寻得一处秘境,收获却很普通,让他满怀期待的秘境之行草草了之。 他此次离开族中,并不是仅为苍昆秘境而来,而是经过族中长辈允许,去楚境游历一番。心中一直对江槐山所在的御剑山庄好奇久矣,他想趁此机会见识一番! 云杰则是族中派来保护他的,以他八级的修为,想必遇上什么危险也有自保之力了。 这日,而恰逢路过这雷牛族领地,云羽扬意气难平,执意来讨个说法,于是便有了眼前的这一幕。 青铎举起酒杯,道:“来!我敬两位一杯!”骤闻两人来访,心中微动。羽鹤一族在妖族的地位非同一般,他哪敢怠慢,连忙亲自相迎。 云羽扬虽然傲慢,但毕竟是他族之地,况且他的修为还差了一筹,于是勉强对饮了一杯。云杰明白他此行目的,于是微笑道:“青兄,多谢你的款待,此次路过贵族,实是有一件事情要向青兄讨个说法。” 青铎微愕,不解道:“何事?”雷牛族那名大汉出了秘境后,得到空间之石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但其中细节他并不知晓。所以,其中的纠葛他并不清楚。 云杰眉梢微动,道:“此次苍昆之行,贵族子弟定是收获颇丰吧!” 青铎大手微摆,谦词道:“哪里哪里,只是略有斩获。”一旁的雷牛族女子眉头轻皱,欲言又止。 云杰嘿嘿笑道:“空间之石这种珍稀之物都被拿下,怎么能算略有收获?” 青铎有些意外,他听出了云杰口气不善,似有讽刺的意味,面色微沉,道:“云兄,空间之石,确实有后辈取了两颗,不过,这其中有何不妥吗?” 云羽扬长身而起,冷声道:“有何不妥?难道统领不知道其中的曲折吗?”云羽扬如鲠在喉,终是发作了。 青铎眉头微皱,他当然知道这青年乃是羽鹤族的少主,地位不同一般,不过被一个后辈如此置问,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他正欲开口,一旁的女子起身,淡淡笑道:“两位不必生气,其中曲折,青展已经告诉我了。” “哦!”青铎有些意外地望着她,“青苏,怎么青展那小子有什么得罪云小友的地方吗?” 青苏却不回答,起身走到大厅中央,侃侃道:“苍昆秘境内的宝物本是无主之物。云小友,那空间之石是你取到后,青展再从你手中抢过来的吗?” 云羽扬胸前微滞,沉声道:“虽不是从我手中取到的,但我在那处与两名人族以命相搏,他倒好,趁乱取宝,实在可恶!” 青苏娇声笑道:“云小友,若是易地而处,想必你也会做同样的事情吧!” 云羽扬语塞,道:“你……” 接着青苏转向云杰道:“云兄,无主之物,有缘者得之,一向是秘境中的规则啊!当年你入秘境取宝,难道是商量得来的?” 云杰愕然,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第十七章 地心熔金(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青铎微微点头,心中暗赞一声,哈哈笑道:“青苏所言甚是,既是秘境中的宝物,自然是有缘者得之了。”他正愁如何打发这两位凶神,不想青苏一番舌战将两人压在了下风。 青展乃是青苏的子侄后辈,此女听闻两人出自羽鹤一族,大约明白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她当然不想将到手的宝物拱手相让了。 云羽扬面色铁青,愤然道:“如此说来,倒是在下的不是了?”他也未料到青苏能言善辩,将青展夺石说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 青苏微微一笑,道:“云小友一番辛苦,到头来却是白忙一场,有些恼怒亦是人之常情。贵族一向是众妖族的榜样,我雷牛一族亦景仰久矣。不如这样,既然青展取了两颗空间原石,我擅自作主拿出一枚补偿小友,你看如何?”青苏当然明白仅靠一张嘴是无法善了,不过,经此周旋就完全不同了,这等于自动卖对方一个人情,与受胁迫交出不可同日而语。 云杰脸现意外之色,刚才此女如此强硬,现在又这般好商量的样子,态度来了个大转弯,实在是超乎自己的意料。 云羽扬脸色稍霁,亦明白了青苏的想法。空间原石虽然价值极高,但以他在族中地位还远不至于耿耿于怀,但被对方收以渔利,实在难咽下的这口气。若是传扬出去,也弱了本族的威名。 看来对方已经揣摸到自己的意思,给了个折衷之法,既保存了自己的颜面,也不至于伤了和气,于是点头道:“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若是我还执意不让,未免显得我太小气了。那就如你所言,此事就此揭过了!” 青铎面色微松,连劝几杯,厅中的气氛也松驰下来。 半个时辰后,青铎、青苏望着化作遁光的云羽扬二人,默默无语。 过了许久,青铎道:“苏妹,这次你处理得非常好,不然为兄还不知该如何应付这小子。” 青苏螓首微摇,忿然道:“羽鹤一族势大,若不是如此,怎会让他们欺上门来?” 青铎亦叹了口气,道:“是啊!不过话虽如此,但他们尚有理可讲,比起其他几族的专横已算不错了。” 青苏点头道:“所以我才出此下策,既不能让他们觉得我们软弱可欺,又给足了对方面子。” 此时,云羽扬两人早已在十数里之外,两道遁光不急不徐地向东飞行着。云杰心中一动,道:“少主,既是去楚境,首先到的便是镇海郡了。此郡的神手谷以炼丹著称,其声名之盛,位居楚国八大宗门之列,实力非同一般啊!” 云羽扬眉头一扬,道:“难道此宗有你的旧识?不知以我们妖族身份去人族地界,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啊?” 云杰微顿,迟疑道:“神手谷还真有位故人,说不得要去见上一面。人妖两族一直互不相犯,想必只要小心行事,自可平安渡过。”言罢,他豪情忽涨又道:“我羽鹤一族亦非弱族,想要动你我,还需掂量掂量!” 云羽扬拿回一枚空间原石后,心情似乎舒畅了许多,开怀道:“不错,就让我看看人族之中有何惊才绝艳之辈,正好会上一会!” …… 玄真观祖庙宗祠内,两名道人神情肃穆地站在神龛面前,上面放着百多个灵牌,刻着历代掌门和一些长老的名讳。 李元白站在那里,目光望着最高处的几个牌位,一阵失神。李元白凝立许久,终于从香案上执起三支香来。借着烛台轻轻将香引燃,微微摇摆,一缕青烟冉冉升起。他双手举香、躬身礼拜,最后双手微颤地将它们插入了香炉里。 傅仉心怀激荡,感慨道:“这里就是历代先祖的牌位了,李道友刚才说,与本宗大有渊源,究竟是何关系?宗中长辈从未提及你的名讳,或是支脉流散在外啊!” 虽然他同意李元白来此,却是为了搞清神秘人的来历,而老友牛轲廉的那两句谶语总在脑里徘徊,难道宗门的振兴与此道人有关?带着诸般疑云,两人来到了这里。 李元白也不答他,而是遥指着上面的一块牌位,缓缓道:“你可知道第六代掌门的牌位上,为何只刻了个名讳?” 果然,循着他的手指望去,其余林林总总的灵牌上均写着多少代某某灵位,唯独这个上面少写了“灵位”二字,确实显得格外突兀。 傅仉顿了顿,道:“很久以前听师傅提过一句,此位先祖造化通玄,终是飞升至圣域了!”他心里仍存了些疑虑,又道:“只是过了如此多年无从考究了,也不知是真是假。唉!”这神秘道人无缘无故地提及灵牌之事,也不是心里是如何想的。 李元白缓缓点头,坚定不移地道:“确有其事!” 傅仉一呆,不可思议地望着他,道:“李道友莫非是哪位先祖遗留在外的旁支?” 李元白不可置否,又环视了整个祠堂,叹道:“傅掌门,我想留在贵宗修炼一段时间,你看方便否?” 傅仉微愣,喜道:“李道友可是要加入我宗?”这对孪生兄弟均是金丹境界,如果加入宗门,实力必定大增啊! 李元白微顿,失笑道:“加入?嗯……算是吧!”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傅仉,“不过,我有个要求。” 傅仉望着他,不解道:“什么要求?” 李元白淡淡道:“嗯,我想查阅一下宗门记事录。” 宗门记事录是记载了立派以来,本门发生的各种大事,有点类似史料的意味,虽不是什么紧要的资源、心法,但也只能是宗内的掌教、长老等有限的几人有资格阅览的。 傅仉一呆,道:“此举恐怕于理不合吧……不过,你既然加入我宗,安排一个长老的之职,就不会有何不妥了。” 李元白默默点头,目光又移至第五个灵牌上,眼中竟有哀伤的神色,口中喃喃,却听不甚清楚。 第十七章 地心熔金(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李元白兄弟就这样在玄真观留了下来。他们被安排在此宗一处僻静的山峰上,随意地开凿出一个山洞来,成了栖身之所。原本傅仉想召集门下弟子及几位长老办个仪式,无奈被李元白以不喜热闹推搪过去了。 从此,李元白算是在此扎了根,一门心思地静心修炼起来。方元清似乎也厌倦了随他东奔西走的日子,乐得完顿下来。只不过玄真观亦属道门,想要找口酒喝更是困难了。 寻常无事时,也没有人打扰他们,这一番倒没有闹出多大动静来。 此时,李元白手中捏着一枚白色玉简怔怔出神,心情复杂。此玉简乃是应他的要求,傅仉复刻的一份宗门记事录的副本。 他微微摩挲片刻,将玉简贴在了眉心处。 与此同时,某处密室内,牛轲廉正全神望着桌上几枚甲壳样的东西。这些甲片只比铜钱大上少许,边缘磨得发白,已然有些岁月了,上面还镌刻着不同的神秘符号,细细辨来却非是修仙者常见的符文。 他眼中尽是疑色,或皱眉不语,或掐指推演,久久未能释然。 …… 清晨,刘逸文望着湖岸边的龙胆灵草,嘴张得合不拢来。他一早起来,习惯性地来了湖边。放眼望去,自己先种下的那部分灵草终于开出了紫色的花朵,衬着雪山绿叶格外显眼,煞是好看。 见猎心喜之下,他几个纵身便来到了近前。几十株灵草上,紫花开得正艳,花蕊上还沾着几粒露珠,惹人爱怜。 龙胆灵草花开之后,预示着它即将成熟。除了根茎是不可多得的炼丹材料外,花谢之后会结下大量的灵种,也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更重要的是将灵草收下后,他就可以进行下步计划了——回宗门铸剑。这段时间他已将郝师伯的那份玉简揣摩得通透,寻到赤炎玉后,便能着手开始铸造至阳宝剑了。 “太好了!”想到此处,他忍不住自语道。 正当他心情大悦之时,远处的天边来了两道遁光,速度不急不徐。待依稀可辨之时,刘逸文脸上露出古怪神色,低语道:“她们来做什么?” 只是半炷香功夫,遁光敛去,两道倩影落在了他的面前,却是余秋晴、俞眉二人。两人站在一处,可谓春兰秋菊各有所长,令人眼前一亮。 刘逸文微一正身,拱手道:“原来是仙音观的两位道友,逸文有礼了!” 俞眉娇笑道:“想不到刘道友这般拘礼!”倒是余秋晴正色还了一礼,道:“刘道友,好久不见!” 待俞眉止住笑声,向四周扫了一眼,奇道:“这是什么灵花,开得真艳!”言罢,忍不住探声凑近其中一朵细嗅了一下,然后绕着它们细细欣赏起来。 她四下打量一圈,点头道:“想不到刘道友对培植灵草独有心得,以后有机会倒是要向你请教!” 刘逸文半开玩笑地道:“俞姑娘过誉了!两位道友来此,不会是为了赏花罢?” 俞眉俏皮地道:“当然不是!找你有事的不是我,而是俞师姐!”言罢,她兀自格格笑了起来。 余秋晴双颊飘起两朵红云,螓首微低。刘逸文大愕,不明所以。 还未待他细想,余秋晴轻声道:“这次来找刘道友,是有件事情要麻烦你。”她的声音不大,而且还显得有几分拘谨。 刘逸文眉头一扬,肃声道:“余道友有事尽管开口,逸文必当竭尽全力!”此女曾花费了一番功夫助自己恢复法力,这份恩情他一直谨记于心。 她盈盈从袖中取出一张信笺递到面前,刘逸文一呆,道:“这是……” 余秋晴道:“麻烦道友路过雪原郡时,将此信带予谭彪。” 刘逸文不禁有些失措,恍然道:“我当是什么要紧之事,不过是举手之劳!在下不日将回宗门,正好路过谭兄居处。道友请宽心,我定会将信亲手交到他手中。”雪神殿离谭彪所在居处只有千余里,往返顶多四、五天功夫,为何她不自己跑一趟,反而多此一举,找自己代劳呢? 余秋晴浅笑道:“如此就多谢了!那我们二人就不打扰了!”此女倒也干脆,言罢她便欲离开了。 刘逸文稍愣,道:“且慢!” 余秋晴一呆,不解道:“刘道友,还有什么事情吗?” 刘逸文失笑道:“另有一小事,一直存在心里。”言罢,他目光转向眼前的龙胆灵草,喟然叹道:“不瞒两位,这片灵草乃是龙胆草,用不了几天便可成熟了。上次余道友不惜用雪龙参助我恢复修为,我一直心存感激。不若你们在此小居数日,待灵草成熟,我也好回赠一些,聊表心意。” 俞眉惊呼一声,不可置信地道:“龙胆灵草?这么多!”任哪个凝液境修士面对如此多的龙胆草均会大吃一惊,试想这么大一片可以炼制多少丹药来? 余秋晴亦是心头微震,随即眼中惊色渐渐褪去,正色道:“刘道友客气了,当时助你只是举手之劳,你大可不必挂在心上。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此女顿了瞬间,竟然婉言拒绝了。 刘逸文还欲再劝,此女举手示意,然后微微施礼,转身划为一道流光离去。俞眉娇呼一声“师姐!”,亦跟在了她的身后。 他呆望着远去的两人,心中别有滋味。 一个月后,刘逸文将此地的龙胆灵草全部采摘完毕,还得到了大批的灵种。他本有再种下部分灵种的打算,但稍一思量,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且不说失了龙息能否破土还是两说之事,即便能长出幼苗,无人料理恐怕也难以成熟。 清理一番,他就准备离开了。这一段时光虽有些孤寂,但能静心悟道亦收获匪浅。 又想起谭彪此子,不禁扼腕叹息。那日收到余秋晴的信笺,事后稍一琢磨,自然明白了几分此女的心思。 真是天意弄人! 他回身环视了一周,收敛心神御空离去! 第十七章 地心熔金(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这日,神手谷外来了两人。一人相貌平平,唯有双目神采无法藏匿,让人不敢小觑;另一少年隽秀潇洒,自然地流露着几分傲气。 此二人便是离开妖族之地,一路游览至此的云杰与云羽扬。 两道遁光徐徐前行,不一会已入得谷中。其内灵气充沛,不乏灵木灵花,一片生机盎然之象。云羽扬深吸一口气,油然赞道:“不错,这才像样嘛!前几日去的海天阁太过寒酸了,门内功法亦是平平,让人提不起兴致。想来神手谷可以让我大开眼界一番了。” 云杰摇头叹道:“少主,我们只不过刚刚进入楚境,西陲之地资源稍显匮乏,也没有太多实力超群的宗门。但是神手谷就大不一样了,楚境八大宗门的实力个个不容小觑。” 云羽扬不以为然道:“难道还胜过我族一筹?” 云杰解释道:“这个自然是比不上了,不过人族之地并非只有楚境一国之地,若算上其它几国,我们妖族的实力还要稍逊一筹。” 云羽扬面色微沉,却未做声。 两人在某处停了下来,传音通报之后,一名老者将二人引入谷内去了。 此老精神矍铄,身着一件蓝色金丝滚边裾袍,玉冠束发,气度不凡。见到云杰后,他哈哈笑道:“云兄,十多年未见,风采依旧啊!” 云杰连忙道:“花兄,好久未见,甚是想念!”言罢,他又介绍起身旁的云羽扬来,“这位是我族的云少主。” 云羽扬躬身行礼,道:“见过花前辈!”来之前云杰已嘱咐过,神手谷不是一般宗门,切莫失了礼数。 花姓老者眼放奇光,朗声赞道:“果然天资聪颖,如此年少已有这般修为,大道有望啊!” 云羽扬连忙谦词数语,一行人边走聊,相谈甚欢! 花姓老者带着二人来到洞府,三人分主宾坐下,花姓老者道:“云兄,此次怎会有闲暇来我这里,莫不是又有什么丹药想让我帮忙炼制?” 云杰从容笑道:“花兄猜错了,你的丹道之术我自然景仰得很。但此次我主要是陪少主来楚境游历,增些见闻。” 花姓老者眉头微扬,又特意地看了一眼云羽扬,叹道:“原来如此!云小友年纪轻轻就有这般境界,实在令人惊叹!楚境宗门虽众,后辈俊彦中能与之相比的怕是寥寥无几啊!”他自然看出了云羽扬的深浅,不由得与本宗后辈相较一番,不过思来想去,心中的人选比之仍差了一筹。 云羽扬脸上微有得色,不过仍谦词道:“花前辈谬赞了!羽扬有今日境界多亏族中长辈不吝指教!” 花姓老者微笑颔首,又闲聊一阵。 半个时辰后,考虑二人路途辛劳,他将两人安排在一处单独院落,答应明日一早再带云羽扬在谷中游览一番。 一夜无事。 翌日清晨,云羽扬随着一名青衣男子在谷内某处小径上闲逛着。青衣人浓眉大眼,仪表不凡,正是白吉此子。比起之前他显得沉稳了一些,神光内敛,看来修为亦有精进。 花姓老者陪着云杰叙旧,白吉便充当了云羽扬的向导。 神手谷木灵气尤显突出,谷内灵花异草随处可见。纵使是见惯了灵物的云羽扬也暗自心惊,赞叹道:“贵谷确实不同凡响,灵花灵草俯拾皆是,果然别具一格。” 白吉脸上傲色一闪而过,从容道:“云兄过奖了!不过是些天然滋长的灵草,自先祖选中此谷作为宗门后,便颁下禁令,不得私采此谷中的一花一草,方有此盛况。” 云羽扬点头道:“贵先祖确是有大智慧之人!”白吉听他这般一赞,不禁有些飘飘然,两人又欣然向前漫步,沿途指指点点,倒也融洽。 忽地,耳边依稀传来打斗、喝采之声,云羽扬神色微动,转向白吉,不解道:“这是何故?” 白吉哈哈笑道:“不过是些后辈在此切磋!”遥想当年,自己闲暇时,亦多在此与同门较技,时光荏苒,自己已非那青涩少年了。 云羽扬眼中放光,来了兴致,兴奋道:“如此甚好,我们快过去看看吧!” 白吉首手频摇,不同意道:“只是些后辈切磋有何好看的,不如我们到前方的药圃一观如何?” 云羽扬截道:“药圃待会可以再看,斗法错过就可惜了!” 白吉哑然失笑:“既然云兄有此雅致,那便去看看吧!”他心中不禁莞尔,这位师伯的贵客,仍是少年心性,喜欢凑热闹,和自己当初倒有几分相似。 不过一会,两人来到一个百丈见方的石台前,找了个人少位置驻足观看起来。四周约有三十人来人,正全神观看比斗,丝毫没有注意两人的到来。 一个巨大的透明光罩内,两名比斗者施法正到了紧要处: 一名十七八岁的玄衣少年催动着一个环形法器,闪着明亮的符文,一道道气劲纷纷朝着对面之人招呼,气势倒也不俗。 对手亦是一位年纪相若的劲装少年,却是凝神操控着一面木盾样的法器,将自己护了个风雨不透。 任那气劲激攻在其上,却丝毫不能攻破此盾的防御,两人竟一时僵持在了那里。 看了约摸半炷香功夫,云羽扬有些意兴阑珊,摇头道:“玄衣者怕是要败下阵来了!”这两人斗法太过单一,威力也不大,神手谷的功法可见一斑,心中难免有些失落。他本想找个机会,寻人切磋一下,看来不会有何惊喜了。 云羽扬心不在焉地看着,随口又道:“听闻楚境有个御剑山庄的宗门,其中的修士剑道造诣非凡,不知是真是假?” 白吉叹了一口气,点头道:“不错,确实如此!” 云羽扬瞳孔微缩,又道:“听闻此宗位名叫江槐山的修士,不知白兄可有耳闻?”他心中对江槐山仍有敌意,想从旁打听一下。 白吉换上一副景仰的表情,赞道:“江前辈道法通玄,一手剑诀已臻至化境,族中前辈偶有提及,均佩服得紧。” 云羽扬不屑道:“真的吗?不会是徒有虚名吧!”想起姐姐受的委屈,他仍气愤难平。 “哦?好大的口气!不知你有何本事,竟敢置疑江前辈的神通?”一个如黄莺般的女声,带着嗔怒道。 第十七章 地心熔金(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云、白二人同时一呆,侧首朝发声之处望去,只见二丈开外的地方,一名清丽少女眉头微蹙,冷眼看着他们。而在她的身侧却是一位白衣青年,正面色不善地盯着云羽扬。 双方目光微一交错,均是一怔。白吉首先反应过来,随即面带笑容地道:“原来是公孙师妹,你怎么也在这里?” 然后又朝白衣青年拱手一礼,道:“原来是刘兄,真是稀客,稀客!” 这白衣青年不是别人正是从晶谷赶来的刘逸文。他先到雪原郡将余秋晴的信笺送到,与谭彪叙旧半日,便匆匆上路了。一路上,稍稍思量一番,决定先到神手谷将龙胆灵草送来炼丹。 公孙若回宗之后,就开始留心收集另一味黄龙丹的主药——黄精参了,加之神手谷本是楚境最大的炼丹宗门,其它辅助灵药花了一日光景也配得齐全了。 而以公孙奇此老的丹道造诣,炼制凝液境的丹药顶多花费数日光景。于是,他打算逗留几日,待丹药炼成之后再回宗门。 今日,公孙若邀他在谷内随意走走,他闲来无事一口应允。在晶谷领略了神手谷颇为玄妙的培植之术,正好请教一番。 刚刚参观了一处药圃,观摩此女伺弄了一阵,心有所悟。出来之后,听到了此处的比斗声。以公孙若爱热闹的性子,自然要凑来看看,他执拗不过,跟了过来了。 而今,炼气境的后辈的斗法已索然无味,他早已神弛天外,思考着铸剑的事情。不想有人提及江前辈,难免留心听了数语。 面前的少年口气大得出奇,令他心中忿然。江槐山曾几次三番助他,俨然是心中极为尊敬的长辈,有人出言不逊,自是要理会的。 少年仍是一幅泰然自若的样子,陪在他一旁的却是白吉这位故人。他正欲出言相询,公孙若上下打量少年两眼,不悦道:“白吉,此位是谁啊?你的客人吗?口气不小啊,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白吉连忙道:“这位是云道友,花长老的客人。” 公孙若讶道:“花长老的客人?”花长老在宗内地位不低,真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 “是的。”白吉有点哭笑不得,自己对江槐山亦景仰得很,少年也不知为何对此老颇有成见的样子。若只是在本宗内随口一说也就罢了,偏偏刘逸文却听了去,以此子与江槐山的关系,恐怕是无法忍下这口气的。 而正当两人对答时,刘、云两人目光开始素互相逼视着彼此,似有电芒在其间闪烁。 刘逸文脸色肃正,一字一顿地道:“刚才是你在诋毁江前辈?”眼前的少年给他一种不可捉摸的感觉,修为多半在他之上。不过涉及宗门前辈名誉,他自然义无反顾。更不必说关系到一向心存感激的江槐山了。 云羽扬仍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毫不示弱地道:“不错,怎么样?这世上多有名不副实之辈,难道不能说上一说?”其中的挑衅之意不言而喻。 刘逸文点头道:“好,既然你对敝宗师伯颇有微词,在下不才,倒要领教阁下高招!” 云羽扬眼睛忽亮,脱口道:“你是御剑山庄门下?” 刘逸文朗声道:“正是!” 云羽扬先是一喜,忽又微头轻皱,打量了刘逸文几眼,摇头道:“算了吧!不过是中期境界,即使赢了,也胜之不武!” 刘逸文被一个少年轻视,难免有些愠怒,或许对方修为或胜他一筹,激将道:“怎么样,怕了吗?难道阁下只会逞口舌之利?” “怕?笑话!既然你执意要比,我就陪你随便玩上两手吧!”云羽扬口气轻松,并未将刘逸文放在心上。 不过这也难怪,他高出对方一个小境界,自诩功法神妙,有些轻视之心也是人之常情。 这时,石台上的比斗已经结束了。此处的动静早已引起了神手谷众弟子的注意,凑在远处小声的议论着刚才的唇枪舌战。公孙若虽不知少年来头,却盲目地对刘逸文抱有信心,竟也不担心两者比斗。 白吉对少年的深浅亦颇感兴趣,交待双方只是切磋性质,注意点到即止,然后乐得在一旁观战。 于是两人丝毫没人劝阻,就要落场了。 两人来到石台中央,隔着五、六丈距离缓缓站定。紧接着,四周护罩激发,撑起一个巨大的半圆形光罩。 此地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大战一触即发! …… 御剑山庄,铸剑阁。 郝师伯日复一日地在这间石室内琢磨着炼器之道。但今日此地却多了一人,赫然是刘逸文的师傅——沈兆东。 “郝师兄!”他满面春风地打了一个招呼,看来心情不错。 郝师伯放下手中的一本发黄的书籍抬头看来,微笑道:“兆东!今日怎么得空来了我这里?” 沈兆东微笑不语,忽地手一伸,掌中多出个迷你铜鼎来,其上符文耀耀,灵性十足。 郝师伯眉头一抬,迟疑道:“这是……” 沈兆东神秘一笑,道:“此物乃是我从苍昆秘境里带出来的,怎么样?还不错吧!” 郝师伯走了过来,四下打量一番,不住点头道:“不错,不错,此鼎确是件不俗的灵器。”然后笑了笑,朝他望来,又道:“你不会只是为了来此献宝吧!” 言罢,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头朝此鼎仔细端详起来。忽地,他轻咦一声,讶道:“这鼎并非寻常灵器啊……” 沈兆东眉头一挑,喜道:“郝师兄果然了得,想必你已经看出其中玄机了。”言罢,他口中催诀,将此鼎恢复原本的大小,置在了身前的某处空地。鼎身上忽明忽暗,似被唤醒了一般。 郝师伯围着铜鼎转了几圈,拈须问道:“此鼎是从何取来的?若我猜得不错,应是一处溶岩之地吧!” 沈兆东赞道:“师兄料事如神,我正是为了里面的一块奇怪材料而来。不瞒你说,我琢磨了数月时间毫无头绪,特来此地向师兄请教。” 半个时辰后,沈兆东满脸疑色地离开了,口中还不停地喃喃道:“地心熔金……” 第十八章 难分轩轾(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缓缓将真刚剑拔了出来,全神注视着云羽扬。而对方显得神闲气定,一把三色羽扇在手中轻摇几下,似足了世俗的翩翩公子。 “出手吧!”云羽扬淡淡道。 刘逸文面色微沉,轻喝一声“请!”身形如离弦之箭,欺身而上,宝剑直指对方心窝。云羽扬眼中异芒一闪而逝,羽扇从下至上一引。 三灵扇上黄芒大亮,一道褐色石墙拔地而起,陡然拦在了面前。刘逸文心中微懔,对方反应之快,犹在自己意料之上。 他腾身而起越过土墙,真刚剑转刺为横劈。不料还未发现对方身形,一道冰凌已袭至面门,速度之快可谓电光火石。 无奈之下他身形向右边一闪,打算先躲过此击,忽然眼角一跳,却是无数火球凭空砸下,正好封在了他的闪避之路上。 光罩之外,公孙若眉头大皱,沉声道:“白吉,这少年什么来历?神通不弱啊!”初一交手,她看到云羽扬应对自如,想来并不好对付。 白吉迟迟道:“我与他也是初次见面,听花师伯提了一句,似乎是妖族之人!” 公孙若一双美目瞪得老圆,不可思议地道:“妖族?”还未待老吉回答,一阵惊呼声打断了两人对话。 只见场中又生变化:刘逸文已招出个凝厚的护罩,落石、风刃、火球狂涌而下,击得砰砰做响。比斗开始是刘逸文主动出击,过了眨眼功夫,他便处于守势,变化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他心中暗叹,对方果然了得,比起之前遇上的几名魔道还强了几分。他本想利用剑修近身相搏的优势,攻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哪知一交手对方似看破了他的意图,将他压在了下风。而那羽扇也不知是何种灵器,四系法术信手拈来,相互配合之下,让自己招架不及。 但是,暗自心惊的不只是他,云羽扬也一改之前的轻松之态。此子本以为优势极大,击败对手花不了多少力气。哪知刘逸文反应极快,超出了自己的估算。云羽扬早已收起轻视之心,凝神以对。 金刚护盾不愧是金刚剑诀中的最强防御,虽然各种法术轮番攻击,仍是守了下来。刘逸文脸面罩寒霜,却是在思索破敌之策。 护盾外的攻击仍绵绵不断,对方似乎打定主意一味强攻。他面色肃正,诵诀施咒,护盾上开始亮起丝丝银光,缓缓朝着刘逸文的身前的位置汇集。 云羽扬轻哼一声,三灵扇猛用力朝前急挥,攻击又强了几分。心忖:任你护盾如何坚固,也抵不住这暴风骤雨般的连续攻击吧! 而那银丝越来越多,汇成了一个直径尺许的圆盘,刘逸文咒语忽止,掐诀朝银色圆盘一指,上面骤然放出刺目的华光。 云羽扬暗呼不妙,连忙向左疾跃三丈距离,只觉后背生风,刚才祭出的风刃、火球一股脑地砸在了他刚才所立之处。 原来护盾上的银盘竟有反射攻击的奇效,差点让他栽了个跟头。 刘逸文心中暗呼一句“可惜!”护盾上的反射法术是他在晶谷时参悟出来的,刚才想攻对手一个措手不及,却差了一线。 云羽扬心中大怒,斜瞥了一眼场内的情况。忽然警兆又生!眼前一花,一团黑影逼近身来,宝剑上毫光吞吐不定,闪着一团刺目的青华。 刘逸文终是抓住这一瞬的机会,贴近身来。 “果然好算计,不过只是这点手段,恐怕还是不够!”云羽扬面色微沉,向后疾退数步,羽扇连挥,其上射出几枝五彩翎羽,似飞剑一般。 当!当!刘逸文自然不会让其击在身上,真刚剑稍稍用力将它们格挡而开。不过被稍稍被阻了刹那,云羽扬又退至二十步外。羽扇祭起,在半空之中光华四射,高亢且别具一格的咒语回响在护罩之内,悠远而神秘,里面的空间似乎都被搅动了一般。 三灵扇似活了过来,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 铮!铮!铮!数十支三尺来长的金色翎羽蓦然出现,围在它的周围闪耀着令人目炫的光芒。惊呼声此起彼伏,光罩外的神手谷弟子相顾失色,心中骇然。 公孙若霍然色变,饶是她对刘逸文信心十足,但见过白衣少年的出手也不禁捏了把汗。她沉声道:“白吉,此人是哪一妖族,怎么端地厉害?” 白吉的震动自不比此女少上多少,苦笑摇头。 刘逸文哪敢犹豫,大喝一声:“来得好!”身形忽地腾空,脚踩奇步,宝剑向空中一引,偌大的光罩内凭空多出一团黑云来。 云团初时只有丈许大小,他快速地转动几个方位,轻诵几句神秘的咒文,此云立刻变得铺天盖地,竟将头顶的光罩挡住了大半,云团之内雷光隐现,沉闷的雷声忽远忽近,似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 光罩外的众人更是惊呼连连,失了方寸,这些炼气境的弟子哪里见过如此声势浩大的斗法,个个张大了嘴巴。 平台上空的护罩亦发出了嗡嗡做响,似在回应两人的惊人法术。 云羽扬脸现奇光,瞳孔陡然一缩,道:“你这一式声势倒也不俗,可有名堂?” 刘逸文肃正道:“剑诀破邪!请赐教!” “好!好!好!看看是你的破邪厉害,还是我的飞羽厉害!”金色翎羽应声狂涨,似漫天箭矢轰然而下。 刘逸文宝剑向天一引,空中的云团急速旋转,似被吸入剑身中去。天色忽地一暗,只见剑尖上方的虚空处,陡然闪出一道刺目白光,似道流星划破午夜,没入了箭雨之内。 同是破云一式,这击比起当初自然高妙了许多! 白吉心头剧震,不可思议地望向场中两人,却又有些失落。自从被刘逸文击败后,他便暗下苦功,想着有一天能赶上对方。如今见到两人比试,暗中比较一番,本已恢复的些许信心又熄灭了,让他自叹弗如。 公孙若没能注意到他内心微妙的变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场内的两人。 轰隆隆!似低沉的云海里响起了一个炸雷!平台上方的护罩开始剧烈颤抖起来,交击处先亮起了令人不可逼视的强光,然后陡然一暗! 第十八章 难分轩轾(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第十八章 难分轩轾(二)(第1/1页) 偌大的护罩出高的颤鸣,围在平台四周的众人竟不约而同地后退数步,均感受到了里面两人法术莫大的威力。有种疑心护罩不堪重负碎裂而开,伤及池鱼之感。 刘、云两人更不必说,均被彼此的手段所震慑。起初,每一方都觉得自己的秘法莫测,有挫败对手的信心,经此全力一击,均惊异于对方的神通,心中明白恰是棋逢对手。 天色虽只暗了数个呼吸,却似度过几个春秋般漫长。终于黑暗里,几缕金光透了出来。此时的翎羽已然灵光黯淡,还有些残破。而那白光已消弥于无形,似是从未出现一般。 云羽扬面沉似水地望着它们,忽地羽扇轻摇,金翎迅化小,汇入其中消失不见。他再抬眼向刘逸文看来,似在重新估量面前的对手。 刘逸文使出一式“破云”后,亦立在虚空中不动了,一步不让地回望着云羽扬。时间像停滞了一般,两人彼此对视,虽未动手,气氛反而变得更加紧张。 “不错!不错!手底下果然有两下子,竟然接下了我金羽的全力一击。”云羽扬眼中异芒微闪,不得不重新估量对面前的青年。 妖族本崇尚强者,他更是执迷寻找同辈中人切磋,刘逸文真是个难得的对手,让他一改楚境之行的看法。 “若只是这点本事,就敢在背后非议我宗长辈,未免还不够资格!”刘逸文仍不忘回敬少年两句,如此说道。 云羽扬哈哈一笑,正色道:“好!不拿些真手段来,怕是要被你轻视了!” 场外众弟子看得目眩神驰,叹为观止。此刻,他们终于有空反应过来,对刚才的比斗纷纷议论。 “剑修斗法果然了得!看到了吗?天地为之色变啊!啧啧……” “可不是吗?但那羽扇亦是非凡,似乎并未落在下风啊!” “你们知道什么?御剑山庄前辈的修为可低了一个小境界啊!” “是啊,是啊!”众人同时起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 公孙若与白吉亦被刚才一击所震撼,凝立无语。 “那持扇少年是谁?”一个略显苍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还有些熟悉。 公孙若似有所觉,雀跃道:“祖父!”然后又道:“只知道他是花长老的客人,出身妖族,其余一概不知。” “哦!”公孙奇心中微惊,毕竟妖族的客人实在太过稀少。 “见过公孙师伯!”白吉连忙躬身施礼。公孙奇摆了摆手,仍凝望着护罩内的二人。方才,他正好路过此地,场中的比斗声势大异于寻常,于是顺道过来一看究竟,正好瞧见了刚才的那一幕。 刚才的一式斗法确实精采,刘逸文他早已认识,而那少年却是第一见得。两人斗得旗鼓相当,却均是出类拔萃的后辈,于是动了询问的心思。 公孙若"bobo"轻转,好奇地问道:“祖父,您觉得谁的赢面大些?”她看了半天,这两人你来我往似乎分不出个高下,于是求教。 公孙奇拈须道:“逸文若是再无奇招,怕是要败下阵来!”尽管他对刘逸文的修炼度和剑诀领悟已有极高的评价,但再见此子动手,仍觉得有些低估了。那少年亦非弱手,手中的羽扇威力奇大,而刘逸文仍是用的那柄中品法剑,法器之上确实吃了一些亏。 公孙若面色微沉,担心道:“那可如何是好?看不出此人如此厉害,怪不得口气如此之大。” 公孙奇眉头一扬,疑道:“什么?口气大?” 公孙若简单地将刚才的经过讲述了一遍,他听完后亦眉头大皱。以此老与江槐山的交情,难免心中有些恼怒,何况还是一个后辈晚生。 正当公孙奇准备说些什么,场中二人又有了新的动作! 一声鹤鸣,云羽扬就地一滚,身形忽地大变,化身为一只鸟形奇兽。此兽似孔雀长着三簇羽冠,其喙极长,双瞳闪着诡秘的蓝光,身上羽毛洁白如玉,只是在尾部呈扇形张开的翎羽却闪着七彩异芒,炫丽之极。 此子却是恢复了兽身,想必有了新的打算了。 刘逸文微愕,低语道:“妖族!”他已不是第一次见化形妖兽了,但是确实没想到对手出自妖族。 还未待他来得及多想,变身后的云羽扬口吐人言道:“想来普通秘法也奈你不何,接下来你可要小心了,这式‘千羽斩’乃是我羽鹤一族的秘藏之术,威力奇大!” 刘逸文夷然不惧,沉声道:“好说,好说,我倒要见识见识!” 言罢,他忽地在身前极快旋转一圈,若不是仔细看,还以为是眼前一花。脚步在虚空中忽疾忽缓地踏了数步,似是循着一种难言的规律。他身形攸止,郑重地将剑旋匝了一小圈,向天一引。 云羽扬兽瞳拟人般地缩了一缩,不在犹豫,鹤鸣翅展,七彩翎羽华光大放,刺目的灵光开始涨缩不定。 天色再次黯淡了下来,乌云蔽日,似倒转了时光,白日里忽然闪起了星芒。刘逸文宁神施咒,星芒转瞬变大,一股奇热袭来,让虚空有些扭曲了。 公孙奇难掩面上的讶色,喃喃道:“这是什么剑诀?”他与江槐山私交甚密,闲暇之时亦见过这位剑道奇才的惊世剑诀。不过,刘逸文的这一式他从未得见。 刘逸文剑诀仍未施展完全,星芒骤然变大,无数婴儿头颅大小的火球带着炽热地高温涌现,将光罩映得火红。这些火球之上符文隐现,流转之下让温度一升再升! 与时同时,云羽扬兽瞳缓缓闭上,翎羽似得了命令,灵光齐齐闪过,脱落下来。 嗡!嗡!之声不绝,千百道梭形光羽悬浮在它的身后,似蜂群般震颤着。 “千羽斩!” “落星!”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出,蜂群迎上了火雨!平台上的护罩似乎感应到其内巨大的灵力波动,符文狂闪,变得更加凝厚起来。 公孙奇瞳光闪烁,拈须沉吟! 嗤嗤的破啸声似狂风暴雨,一阵快过一阵! 搜狗阅读网址: 第十八章 难分轩轾(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公孙奇初见云羽扬化身兽形时,感觉有些印象一时却记不起来,待无数翎羽斩落时,他才微微一惊,恍然道:“羽鹤族!” 他曾听江槐山数次提及此族,其中辛秘也略有所耳闻,再联想到少年对江槐山出言不逊,终于猜出了此人来历。 光罩外的众人已忘记了议论,为两人的骇人法术所惊叹。 强光狂闪,扯碎了虚无,平台上的石板已不堪重负,流矢、火雨的余威落在其上,留下了无数孔洞。 专门用来斗法的擂台,设计时是考虑到了此点的,但是两人法术威力甚大,超出了平台的负荷终是破损。 不仅如此,护罩已明显不稳,开始瑟瑟作响。 刘逸文肃然举剑,仍口中催诀,空中的火雨愈发猛烈了,虚空似被灼穿了,发出低低的爆鸣声。 云羽扬所幻的鸟兽,瞳孔瞪得老大,不可思议地望着头顶的奇术碰撞。它尾翎上的光羽似乎无穷无尽,如流萤乱舞般与火球争锋相对。 或是火海压过了箭雨,又或是箭雨胜过火海一筹。 互不相让! 刘逸文举剑引诀的手臂已微微颤抖,额前青筋暴起,多出了排排细密的汗珠,这一式显然所耗甚巨。 而那奇鸟嘴里不时地发出高亢鸣叫,似乎也不那么轻松。 平台上的护罩颤抖得更加剧烈,高频的轰鸣渐渐盖过了激烈的打斗,已经不太稳固的光罩上符文忽明忽暗,灵光乱窜,一副马上不支的样子。 围观的人群中,不知是哪个率先高呼了一声“不好!护罩要碎了!”众人纷纷向后疾退,五花八门的防御不约而同的施展出来。 还未待众人稳下身形。 一声似山崩的巨响掩盖了骚乱的嘈杂之音,光罩应声而碎,化为寸寸灵光,转瞬即逝。而空中的两人,再无法保持身形窘然倒退。 蹬!蹬!蹬! 刘逸文不受控制地连退七步,虚空处留下了蓝色的法力涟漪和低低的爆鸣。待他稳住身形,胸腹就起伏不定,看来法力消耗颇多。 云羽扬也恢复了人形,虽退了几步,却不似刘逸文这般狼狈。他眼中神光忽闪,负手凝视,心潮起伏不定:他本以为拿下对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哪知大错特错,对方神通实不在他之下,或许还要强上那么几分。 难道是自己久居族内,有些坐井观天了?他不禁有些失神。 刘逸文暗叹一声,这场比斗看似不分上下,若要仔细计较的话,自己算输了半筹。他心中明白,究其原因,终归是境界差距,法力稍显不济。 现在护罩已碎,两人也没有继续动手的打算,相视片刻后,双双从空中落了下来。 云羽扬坦然一笑,昂然道:“不错!不错!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有些本事!有做我对手的资格。”此子虽有些倨傲,却也洒脱。 刘逸文刚才的恼怒了稍减少许,颓然道:“终归还是你胜我一筹,这场比试我是输了!”他心中清楚,对方或有保留,但自己已倾尽全力,况且法力不支,继续斗下去落败的仍是他。 云羽扬哑然,摇头笑道:“若你我境界相同,我恐怕不是你的对手。此场就算不分胜负吧!”言罢,他几个闪动便消失在了远处,真个如他的性格一般,洒脱不羁。 白吉和公孙奇告罪一声,紧跟了上去。 此时,人群中又骚乱起来,不禁面面相觑! 刘逸文呆在原地片刻后,向公孙若走来。他见到公孙奇,连忙上前施礼问好,道:“见过公孙前辈!” 公孙奇颔首拈须,意味深长地道:“逸文,每次见你总会带来惊喜。刚才那式剑诀可谓已具天地之威,实在是莫测高深啊!” 刘逸文连忙谦虚道:“公孙前辈过奖了!晚辈只是粗通些皮毛,哪能当此谬赞?” 公孙奇哈哈笑道:“逸文实不用太过拘谨,你我亦不是头一次见面了。” 公孙若忿然道:“是啊!祖父说得对,刚才那式落星又胜之前,若不是低了那小子一个境界,想必已将他挫败。真是有些不甘!” 三人交谈片刻,公孙奇便邀请刘逸文去他洞府小坐片刻。 大堂之内各自坐定,公孙奇袖袍轻拂,身前多出个圆盘来,其上密密麻麻摆着数十个白玉瓶。他一指此盘,对着公孙若笑道:“黄龙丹我已经炼制好了,你拿给逸文吧!” 公孙若大喜,脱口道:“这么快?祖父真是太厉害了!” 刘逸文连忙起身称谢,心脏加速几分,花了二年多心血,对此丹不禁多了几分期许。待公孙若将灵丹拿来,他略一沉吟了,道:“此次公孙姑娘出力巨甚,还另准备了诸多辅助灵药。这样,你将其中一半灵丹取走,剩下的我与杜道友平分,你看如何?” 公孙若嗔怪道:“哪能如此分配,当初已明确商定分作三份,各取其一。” 刘逸文推辞道:“岂能让你太过吃亏,还是按我的建议来吧!” 公孙若还欲争执两句,公孙奇微咳两声,道:“不如听我一句吧!” 刘逸文心中微懔,连忙道:“请前辈示下!” 公孙奇拈须笑道:“若以龙胆灵草的价值,三人平分自然没有问题。不过若儿提供了黄精参和诸多辅助材料,确实出力甚巨。” 此老曲曲折折竟开始分析其中功劳来,公孙若不依道:“祖父,你这不是等于没有说嘛!” 公孙奇成竹在胸道:“你还是这般性急!不能等我把话说完吗?按我说,三人平分即可!” 刘逸文道:“这样不太好吧!” 公孙若娇笑道:“还是我说的对吧!” “不过……”公孙奇又道。 “不过什么?”公孙若大奇。 “刘小友那里必是有极多的灵草种子,留下一些算是稍做补偿吧!” 公孙若一呆,娇嗔道:“祖父!” 刘逸文欣然道:“如此甚好!”龙胆灵草的种子这次收获了一大批,留下一些并没有什么损失,平白多得了几瓶“黄龙丹”自是极大的愿意。 待两人将灵丹分配完毕,公孙奇肃容道:“逸文,我这里有枚玉简,你回宗之后帮我交给槐山兄。” 刘逸文连忙接过,道:“晚辈回宗后立即去办!” 公孙奇微微颔首,似有话欲语还休。 第十八章 难分轩轾(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心中纳罕,不知此老有何心事。但他亦不想唐突问询,一时僵在了那里。 公孙若也十分好奇,道:“祖父,刚才逸文斗法时,你好像提过一句,那少年是出自什么羽鹤族,难道你看出了他的出身来历吗?” 公孙奇微愕,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来了。他到大殿中央,拈须数下,还来回踱着步。忽然,他似想起了什么,道:“不错,这少年确实是妖族中的‘羽鹤族’。他们在妖族中的地位非同一般,实力也属于顶尖的。” 公孙若不服气道:“即便如此又能怎样?难道他敢在我们人族的地盘撒野不成?” 刘逸文似有所思,却未出言。 公孙奇轻笑道:“这倒不至于。人、妖两族一向相安无事,近来也无冲突,此子虽然跋扈,却也不会如此莽撞。只是……” “只是什么?”公孙若讶道。 公孙奇苦笑道:“此子腹诽槐山,怕不是无的放矢啊!” “什么?江前辈?”两人同时一呆,不可置信地互望几眼。 刘逸文不解道:“这少年与江前辈有何过节?” 公孙若微叹道:“过节?可以这么说吧!确实是件头疼的事情。”接着他又来回走了数步,“对了,逸文你回宗后,将比斗的经过详细说与槐山听。” 刘逸文心中打了个突兀,连忙答应道:“晚辈一定照做。” 公孙若眉头微蹙,似乎想到了什么,却也没有再出言相询。 三人就这般各怀心思,不多时便散去了。 …… 四天后。 刘逸文终于回到了宗门内。今日他起了个早,面带喜色地朝玉泉峰某处赶去。许久未见师傅,他打算去拜见一番。宗门内一切如故,熟悉的建筑、山岭呈现在眼前,显得十分亲切。 只是一顿饭功夫,沈兆东的洞府已然在望。 洞府内又多了几张新面孔,而那名叫陆休的少年却不在了。他兴冲冲地来到书房之外,心脏也跳快了几分。 他正准备扣响门环,一个熟悉的声音喜道:“逸文吗?快进来吧!” 刘逸文微整衣衫,推开门走了进去。沈兆东依旧坐张那张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迷你小鼎,凝神琢磨着。 他连忙上前躬身行礼,郑重道:“徒儿给师傅请安!” 沈兆东将手中的小鼎放下,细细打量了他几眼,和蔼地道:“逸文!几年未见修为又有长进,吾心甚慰啊!” 刘逸文谦词道:“多谢师傅教诲!”言罢,又郑重一礼,“此次来见师傅,一来是许久未见甚是挂念;二来有样东西要孝敬师傅。” 他自拜入沈兆东门下,受其恩惠多矣。且不说初次见面赠送的真刚剑一直沿用至今,而后不惜用珍稀的蛟血炼丹,助他突破了炼气中境的瓶颈。 对于这些他一直铭记在心,但以前境界不高,所收获的东西师傅用不上,这次炼成了一大批黄龙丹,他打算拿出两瓶孝敬师傅。 沈兆东颔首道:“难得逸文一片孝心,不过为师现在也不缺什么,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刘逸文微笑道:“师傅不必推辞,此次机缘巧合下炼制了一大批黄龙丹,想必您也用得上。” 沈兆东眉头一挑,道:“黄龙丹?”此丹在凝液境大大的有名,但龙胆灵草太过稀少,所以黄龙丹算得上是一种凝液境的珍稀丹药。自己虽然已接近巅峰境界,却仍差了一线,有了此丹辅助,确实可以节省几年打坐苦修的时间。 他微一沉吟,点头道:“不错,此丹于我确有些用处,我就不多推辞了。”刘逸文心中微安,双手奉上两个白玉瓶。 沈兆东将其接过后,将瓶塞打开,轻嗅了两下,点头道:“嗯,不错,此丹灵力十足,实乃是丹中上品。”言罢,他袖袍轻拂,两个玉瓶消失不见,“其实,你不来见我,为师亦有事要去寻你的。” 刘逸文微愕,道:“师傅有事找我?” 沈兆东笑道:“不错,听郝师兄说,逸文准备开始炼制灵剑了?” 刘逸文脸色一松,道:“是的,几次与魔道交手,深感实力相差悬殊。因此,徒儿决定铸造一把灵剑,提升些实力。” 沈兆东拈须叹道:“是啊!当初赐下的真刚剑已不堪大用,而且你现在已是中期境界,确实该换件法器了。” 刘逸文立在一旁,点头应是。 “听说你在晶谷得到了一块离火精金?”沈兆东又道。 “是的,幸得一位前辈错爱,赐下此物。后来又找到了一块曜灵之石,听郝师伯说,再加上赤炎玉,便可铸成至阳宝剑。这次回宗后,我打算去坊市看看,争取早日将材料凑齐。”刘逸文一股脑地将铸剑的事情交待了个清楚。 沈兆东不住点头,又沉思半晌,道:“好!其实我找你,也是为了你铸剑的事情。” 刘逸文微怔,道:“师傅有何指教?” 沈兆东哈哈笑道:“提起铸剑,你自然是要请教郝师兄了,他才是这方面的大家。我却是为了材料的事情。” 刘逸文心中一动,喜道:“难道师傅有赤炎玉的下落?” 沈兆东微微摇头,又点头道:“虽不中,却不远矣!”言罢,他伸手一摊,手中多出一个锦盒来。 他口中轻诵几声咒文,锦盒应声而开,一般高温袭面而来! 刘逸文大奇,凝神朝锦盒内望去,只见一块红色半透明的球状物体安然躺在其中,那惊人的高温就是从其上散发出来的。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并不是赤炎玉。 他盯着此物看过一阵,不解道:“这是?” 沈兆东眼中神光微闪,似在回忆,缓缓道:“此物乃是我从苍昆秘境中的一处地底熔岩中取来的。起初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请教过郝师兄,才知道它叫‘地心熔金’,亦是一种极阳的灵材,可以取代赤炎玉,效果更佳。” 沈兆东当初得知此物时,也想过用来炼制灵剑或是以后来炼制法宝。但是他的太合剑已是中品灵剑,加上有兽魂加持,威力实不在上品灵剑之下,因此,铸灵剑就显得鸡胁了。而炼制法宝也不是一时半刻能考虑的事情,况且仅一件材料还远远不够。 听郝师兄提起逸文铸剑之事,再思量后,决定先赠予他。 刘逸文心头一跳,脱口道:“什么?苍昆秘境!” (本卷终) 第一章 宗门任务(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镇海郡以西,与南荒交界的不远处,有个名叫嘉溪的小县。 这日,离此县十余里外的一处无名山峰,落几下道遁光,现出四男二女六人来。他们看起来年纪均不大,个个神采飞扬,神闲气定。 为首的一名束发玉冠青年,眼正眉浓,身着金色滚边长衫,更显潇酒不群。此人四下眺望一番,平静地道:“这里就是嘉溪县附近了!” 一名蓝衫青年从四人中走出,点头道:“不错,从地图上的标注看,应该不会错了。”他从容不迫的说着,还带着淡淡的笑容,“万师兄!时辰已不早了,不如找个位置休息一夜,明日再去搜寻?” 此时,一名双十模样的少女娇声道:“是啊!许师兄说的极是。我看几位师兄、师姐已经有些疲惫了,不如先休息一下吧?” 其余人却未作声,纷纷朝一名白衫青年望来。此人剑眉朗目,极是俊逸,举手投足淡定从容,正是回宗半年之久的刘逸文。 此次来嘉溪是因为接了一件宗门任务。这本是玉泉峰分配予师傅沈兆东的,他正好手头无事,便主动请缨替其分忧了。 一行人中的领队之人——万青松来自雷剑峰,曾在宗门比试时有他过交手,修为也众人之最,乃是凝液中期。 刘逸文亦是中期境界,比起他稍逊一筹,是仅次于此子的第二人,其余两男两女均是初期境界。刚才的少女来自双蝶峰,名叫董千蕊。另外一名女子也是旧识,乃是玉凤师姑门下的李明珠此女,经过诸般努力尝试,此女终于凝液功成。一路上,此女仍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与十几年前同去百兽山竟无两样。 最后一名皮肤古铜的青年不是别人,乃是曾在铸剑阁一起提炼的闵竹此子,想起当初提炼之时多受此人照顾,两人倒是一路相谈甚欢。 这些念头在刘逸文脑中一闪即逝,然后淡淡笑道:“既然大家有休息的意思,就先养足精神,明天再办正事。如何?”言罢,他环视一周,征求几人意见。 万青松左右轻扫一眼,点头道:“好吧!我看不必再找地方,就在此峰山腰辟出个山洞暂时休息一夜吧!” 于是,六人又化作遁光俯冲而下。不一会,一阵山石破碎的乱响传来,一个简单的山洞便成了。稍稍清理后,几人或打坐吐纳,或聚在一起商议,安顿了下来。倒是刘逸文一人来到洞外,驻足出神。 红日堪堪西沉,天空此时是暗蓝之色,新月还不那么显眼,几抹霞彩挂在西边,变幻着模样。刘逸文心绪起伏,脑中还在重复着半个月前铸剑的情景: 从师傅的洞府离开时,他还一时失神,想不到第三种灵材竟以这样的方式解决了。那似透明胶质的地心熔金确实罕有,若不是师傅亲口告诉他经郝所鉴定,他实在不敢相信此物能用来代替赤炎玉。 经过数次到坊市寻找加上郝师伯的帮助,终于将铸造至阳宝剑的材料准备妥当。 虽然他花了大量心思琢磨灵剑的铸造,但终归放心不下,毕竟铸剑他并无半分经验,万一有个差池,损失之大简直不可估量。 于是,请得郝师伯出手,自己在一旁协助观摩,而此老也欣然同意了。 两人一早便来到了“辰”字号冶坊,偌大的冶坊内只有三个黑色鼎形冶炉。过了如此多年,刘逸文自然知道它们是用来炼器的,大异于提炼所用。 古鼎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之中,身上密布的符文为此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郝师伯径直来到中间冶鼎的面前,盘膝坐下。 刘逸文心中凛然,在离他七步外的地方驻足不动。此次铸剑关系重大,尽管他对郝师伯信心十足,却也莫名地紧张。 “炼器首要之事是控制火候,其次是灵材比例,再次是冶炼时间的控制,你定要留心观摩!”郝师伯肃然道。 “是!弟子一会用心谨记!” 郝师伯口中细密念咒,抬手一道法诀打在了冶炉之上。嘎吱!乌黑发亮的古鼎似苏醒了过来,开始缓缓转动,其上的符文开始涨缩着,如同呼吸一般。 郝师伯袖袍轻拂,霞光闪过,数十个玉瓶、玉盒在他身前排开,五颜六色的宝光涌涌,让此处的空间亮度微增几分。 他对着古鼎一指点出,鼎盖应声向上打开,兀自在上方缓缓旋转。再看准某个玉盒,遥遥一引,一抹金光飞速地划过,正好落入了鼎中,接着又有数道各色宝光跃入鼎内,郝师伯从容诵咒,一一施为。 法诀变幻数次,鼎盖安然合上,亮起了刺目的毫光。 一道法诀飞快地落在面前一尊奇怪的兽首上。嗡地一声,它似陡然活了过来,兽瞳猛睁,张嘴吐出一根三指粗细的亮白色液柱,在鼎底形成一蓬凝而不散的深蓝色火焰。 此焰方一出现,周身温度大增,饶是刘逸文修为大进也略感不适。再看鼎身之上,其上符文毫光更盛,烁烁生辉。 郝师伯口中的法诀忽缓忽急,忽而低沉忽而高亢,古鼎回应般地发出轻微的低鸣,鼎身上的符文也开始溢彩流光。 每隔半个时辰左右,郝师伯都会将鼎盖打开,从面前的材料中选中部分添入其内,继续祭炼。整个过程中,郝师伯都凝神控制着冶鼎,除了偶尔向刘逸文解说几句其中的窍诀。 …… 如此这般,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地上的玉瓶、玉盒全部空空如也,鼎盖再未被打开过。古鼎按照着某个恒定的速度旋转着,如同天上的日月星辰,循着自身的轨迹亘古地运转着。 郝师伯的汗水沁湿了额前的花发,露出了一丝疲态。这么久的凝神控制和法力的输出,让他也有些不支了。刘逸文亦想过稍作替换,但这炼制出不得丝毫差错,万一功亏一篑,那就追悔莫急了。 于是他只能静静守在一旁,心中也多了几分期许。 第一章 宗门任务(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忽然,鼎内有低沉的异鸣声响起,符文上的灵光忽明忽暗,变得有些不太稳定。刘逸文心中猛沉,如此情况是炼器不稳的迹象,情况不容乐观。灵剑能否铸成变得难以预测,他面色微变,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双拳紧握,手心不自觉地沁出汗来。 郝师伯瞳光微缩,接着郑重打出数道法诀,速度奇快,一道比一道迅疾。虽然让古鼎平静了一刻多钟,但是不过多时,异响又开始大作,变得更加急促了。而那鼎上的符文亦如风中的烛火苦苦挣扎,一副随时都会湮灭一般。 刘逸文心中大懔,暗呼不妙! 郝师伯瞳光微闪,面色一沉,忽地一道白光从他袖袍中激射而出,来到了此鼎的上空悬浮不动,细细一看却是个玉质铃铛。 刘逸文微怔,正在纳闷此举何意,一声浑厚的音响,似庙宇里的梵钟,玉铃之上一道白光激射而下,没入到鼎中,消失不见。 而经此铃声一振,古鼎似脱离了魔咒,奇迹般地恢复了“清明”,恰如之前安稳的模样。刘逸文大讶,不禁朝此物多打量了几眼。玉玲晶莹剔透表面虽有些古拙花纹,却无宝光外露,看似平平无奇一般。他心中暗赞一声,郝师伯确有不凡手段,刚才的一幕,自己是万万应对不来的。 经此一番波折后,古鼎再未发生异样,冶坊又恢复了平静。 古鼎下方的蓝焰借着地心的高温,不断地煅炼着灵材,鼎身上的符文闪烁着柔和的宝光,似乎永不会停歇一般。 刘逸文也记不清渡过了几日光景,眼前的景物让他觉得都有些木然了。 叮呤!一声轻响,似暮鼓晨钟。刘逸文浑身一振,目光汇聚在了冶鼎之上。 古鼎停止了转动,只余鼎身上的符文溢彩流光。刘逸文眉头一抬,心中略紧,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哐! 鼎盖徐徐向上打开,里面飞出一块头颅大小的半透明液团,郝师伯提起精神,冲此一指一点,口中法诀急诵,手指再如车轮般地或点或划。 液团立即以肉眼可以的速度飞快拉伸变长,渐渐变成一柄长剑模样,剑柄在上,剑尖指地,垂直于半空之中。 千百个符文如花蝴蝶般绕着此剑上下翻飞,最后全部没入其间,在剑身上落地生根了。待最后一个符文也消失不见,宝刃开始飞速地旋转,散发出阵阵灵力涟漪,还伴随着欢快的剑鸣之声。 冶坊被灵力激荡之后,回应着嗡嗡的和鸣。 刘逸文心中大喜,喑呼一声“成了!”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 思绪倒流而回,刘逸文此时手中多了一柄样式古朴的宝剑来。他轻轻的摩挲着剑身,不停来回翻看。 宝剑约有四尺来长,泛着微微的橙光,剑身的一边印着密密的晦涩符文,另一边迥然不同,绘有一个波浪形的凹槽,近柄处有两个古篆小字“曜离”。 刘逸文稍微用力一握剑柄,宝剑似有灵犀般的轻鸣一声,似在回应。“曜离,矅离”他口中喃喃重复着。 忽然,刘逸文发觉身后有异,神色微动,将宝剑收了起来,“许师兄,你好!”他微笑地转过头打了个招呼。 许季右大步走来,笑了笑道:“逸文,在想什么呢?” 刘逸文道:“没什么,只是想出来随意走走。” 许季右来到他身侧,仰望天空,喟然道:“看!又是一弯新月!与古剑峰映月湖畔的一模一样。”他以为刘逸文记挂着袁素兰的事,才独自来此,于是隐晦地提及一下。 一道白色的倩影霍然浮现,刘逸文似有些无可奈何,叹道:“不错,确实是一模一样。”许师兄对他与袁素兰的事情一清二楚,自己也无隐瞒的必要。 他回宗之后,曾找过机会去古剑峰,但是袁素兰依然没有记起自己,让他有心想交谈也无从开口。而且,每次余思烟都在一旁,颇多不便。一念至此,心中郁闷不已。 两人一时无言,凝立不语。 一炷香功夫后,许师兄劝道:“好歹她现在苏醒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了。莫说是你,就是我这个表哥他没有多少印象了。” 刘逸文望着天上的月亮,点头道:“嗯!我知道了。”他又似记起了什么,“许师兄,你可知道此次缉拿的宗门叛徒,来历如何?” 他们此行的任务是为了捉拿一名宗门叛徒,刘逸文只看过画像,乃是名青年男子,其余的领队万青松亦未多作介绍。 许季右微怔,神色复杂地道:“此人我认识,正是出自藏剑峰门下,曾与我是同门师兄弟,十多年前就背叛了宗门了。”他微微摇头,苦笑一声,“他若不叛出师门,我恐怕要称呼一声师兄哩!” 刘逸文讶道:“竟有此事!他是因何背叛呢?为何事情过去了十多年才予以追究呢?” 许季右脸颊微微抽搐一下,不肯定地道:“听师傅所言,似乎是为了一些修炼资源吧……具体原因我也不甚清楚。至于宗门为何现在才来缉拿他,应该是最近才发现此人踪迹吧!” 刘逸文疑窦丛生,却也不便多问,毕竟事情涉及宗门尊师,或许有忌讳的地方。他不再追问,若有所思。 两人转移了话题,又谈起了修炼心得,将刚才的事情放在了一边。 与此同时,董千蕊与李明珠两人却在一处聊了起来。李明珠平日里罕有与人交谈,却与这位双蝶峰的少女极为投缘。 董千蕊小声道:“李师姐,听说这位刘师兄比你入门还要晚一些,是这样吗?若是这样算来,他的修炼速度着实不慢啊!”她对刘逸文似乎非常好奇。 李明珠似是被勾起了心事,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道:“不错,初次见面时,这位刘师弟只是刚刚晋阶炼气中期,而我已是中期巅峰的境界了……” 她回忆起往事,十分耐心地向这位师妹讲述着,而董千蕊也极感兴趣,睁大双眼认真的倾听着。 第一章 宗门任务(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翌日清晨。 天气晴朗,山峰间还有几缕薄雾缭绕。六人一早便聚在一起,商议着接下来的具体行动安排。 万青松环视一周,略清了一下嗓子,朗声道:“诸位同门,临行前蔡掌教曾交待,要尽快完成任务,早日回宗复命。”言罢,他神色变得肃然,“另外,他还特别提醒此事莫要声张,希望各位能谨记。” 其余五人均收敛心神,留心聆听。刘逸文心中大讶,昨日许师兄的言词间似乎刻意隐瞒了些什么,而今天万青松又嘱咐了一番,此任务确实耐人寻味。 闵竹道:“万师兄,这么大一块地方,要寻一个人实在有些困难,纵然有神识相辅,若此人深藏在某处,恐怕也不易搜到吧?” “不错,闵师弟言之有理!”许季右点头道,其他人也小声议论了几句。 “若此人有了警觉,肯定远遁,我们到哪里去找!”还未还开始搜寻,董千蕊似乎有些泄气了。 “不会的,听提供消息的师弟讲,他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未曾照面。按理他的反应不会这么快。”万青松稍一思量,就否定了她的猜测。 “不如我们分成几个小队去搜,这样可以节省不少时间。”一个略显冷清的女子声音说道,却是一向沉默的李明珠。 万青松目光微闪,道:“那叛徒也不是易与之辈,太过分散恐怕不易对付。” “起码也要分作两队,不然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 一刻钟功夫后,两队遁光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去。 刘逸文此时与许季右、闵竹二人向西南方向徐徐飞行着,而万青松则同两名女修向西北搜寻。如此分配也没有什么问题,均衡了两队实力,就算遇到一些突发情况,也有自保能力。 他们一路飞遁,每隔半盏茶功夫便落回地面,若用神识搜查,或进入洞xue、密林内细细地察看。 如此走走停停,一日光景就结束。除了遇上了几只野兽外,连人影都没瞅见一个。方圆几十里的地方已搜得十分仔细,刘逸文相信此人若在此范围内,定然逃不过他们的搜查。 不过,三人也不着急,先找了个地方安顿下来。离开前已约定好,三天后,不论结果如何均会回到当初分开的地方,汇合后再商议对策。 第二日,仍是一无所获。 是夜,刘逸文照旧来到山洞外,随意挑了块青石坐下。两日来,闵竹与许师兄竟聊得十分投机,在讨论着如何突破中期瓶颈,因为他的突破太意外了,对此没有太深刻的领悟,让想要请教的二人微有些失落。 望着天上的弯月,刘逸文不自觉地掏出一壶灵酒自饮起来。几口下肚,腹中渐渐升起一股暖意,醺醺欲睡,而此时耳边竟有微弱的嗡鸣声。 他用力的摇了摇头,以为是听错了,不过静下来后,那声响又重新回到了耳内。响动声虽低,却也真切。 他心里一动,腾起身来朝远处的天边不住眺望。终于,在那西边尽头处,夜色之中火光微闪又逝,十分的潺弱。但仔细分辨一番,十有八九是在斗法。 刘逸文心中微惊,酒亦醒了几分,几个闪动回到洞内,急道:“两位师兄,西边远处似有人在打斗。” 许、闵二人正聊在酣处,闻言微懔,站起身来。 三人立在半空之中打量了片刻,许季右正色道:“走,我们快过去看看吧!” 闵竹亦点头道:“好!会不会是万师兄他们?” 刘逸文眉头轻皱,道:“看方向似乎不太像,但也不能排除。”言罢,三道遁光破开宁静的夜空,飞速地向那处赶去。 约摸过了半炷香功夫,那处的光线越来越亮,法器、法术的声响越来越清晰。三人相视一眼,脚下速度又快几分。 天色虽暗,几人的视力却是极佳,待还有六、七十丈距离时,场内的情景已全然落入眼帘。刘逸文眉头忽挑,暗呼一声道:“是他们?” 一名玉冠束发、相貌堂堂的锦袍男子和一名黄衣少女,正被各被二名黑衣人夹攻。另有一名身形削瘦的黑衣男子,只是立在一旁,冷眼观望着场中的形势。 锦袍男子手中执着两团五彩灵光,其身形如鬼魅一般,在二名黑衣人间穿梭着,不过两名黑衣人联手之下,亦让其左支右绌。 反倒是那黄衣少女,手中执着一柄奇形怪刃,与两名黑人斗得难舍难分。那怪刃也不知是何种宝物,只要击在对方的法器之上,均会让其停顿刹那。 斗法紧要全系一线之间,只是一瞬的耽搁,就有可能改变战局。两名黑衣人怕是头一次遇上此种法器,有些猝不及防。 三人来到二十多丈远的地方停下了遁光,他们到来自然引起了场内诸人的警觉。 削瘦黑人面色微沉,眉头皱紧了几分,转身与这几名不速之客对峙着。 黄衣少女怪刃急挥几下,大喜道:“是刘兄吗?太好了!还请助我们一臂之力,共同除魔!”这少女竟认得刘逸文。 两人不是别人,而是清风殿的顾菁雯和梁皓。原来他们奉命去神手谷,替某位前辈送一些材料炼丹,顺便来南荒附近寻找某种稀有的灵花。哪知灵药还未寻得,却遇上了魔道,双方追逐一阵,终是被这削瘦男子缠上,被迫交战。 刘逸文口中应道:“两位大可放心应敌!”言罢,他定神朝削瘦男子看去,此人马脸吊眉,颧骨略高,双目藏神,浑身虽有魔道气息,却并不似其余四人那般纯粹。 不过,他心头猛地一跳,并未上前加入战团,而是呆立在了当场。 还未待待他出口相询,削瘦男子瞳孔微缩,缓缓道:“许师弟?” 许季右眼中闪着复杂神色,正色道:“既然你已堕入魔道,师弟之言断不敢当!”刘逸文大讶,他当然也认出来了,此人正是那画像上的叛徒——崔宜修! 不过,虽知道此人叛出了宗门,却未曾想到他入了魔道。 第一章 宗门任务(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崔宜修微愕,哂道:“季右此言差矣!何谓是魔,何谓是道,一切皆由心起。功法、心诀本无善恶,修炼一途只为追求大道,何来正邪之分。我虽钻研了些魔道秘术,难道就是邪人了?”他言词之间颇有置疑的味道,对寻常的正魔观念嗤之以鼻! 刘逸文正要喝斥,一旁的闵竹朗朗道:“你初入仙门走的也是光明正道,为何又背叛宗门走上邪途?如此背信忘义,是非不分,还在此大论道魔之别,简直是笑话!” 崔宜修双目微沉,针锋相对道:“宗门既无我容身之所,岂能拘泥门派之见,断了我的仙业大道?” 闵竹厉色一闪而逝,怒喝道:“莫要砌词狡辩,待会将你拿下,你再到宗门尊长前理论吧!” 刘逸文与许季右听得眉头大皱,此人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反驳起来也振振有词。 崔宜修哈哈笑道:“好啊!口气倒是不小!看看你们有多大的本事!” 许季右终于祭出了他的宝剑,造型虽普通,但剑身比寻常的要宽上一指,剑尖寒芒吞吐,一看就知非比寻常。 嘿!他一声大喝,宝剑上青光骤亮,一跃跨过五、六丈距离,照着崔宜修当头劈下!看来辩论丝毫没有意义,只能手底一较真章了。 当!当!当! 连声大响,崔宜修手里多了把柳叶金刀,两人电光火石之间,竟对拼了三击。 他们身形不断的变幻,打斗一阵快过一阵,气爆声接连不断,甫一对上就斗得甚是激烈。刘逸文看过数眼,心中大讶:他发现崔宜修用的竟是门内正宗剑诀,还丝毫不在许季右之下,或者说是稍胜一筹。 再看另一边,不远处的梁皓已有些不支,被两名魔修逼得险象环生。而与顾菁雯交手的两名魔道似乎也适应了她的怪刃,渐渐地挽回了颓势。 刘逸文略一思量,对身旁的闵竹道:“闵师兄,你先去助许师兄一臂之力!我先帮清风殿的道友解围。” “好!” 铮! 剑鸣声响,刘逸文执起曜离急驰而入,瞄准了梁皓身侧的一名魔修! 一旁的闵竹眼中异芒闪过,心中微动。此声剑啸和宝光实在过于惊艳,以他在铸剑阁的所学来看,灵剑的品质定然不低。他心中还在惊疑,但许季右的闷哼传来,打断了思绪,他收敛心神连忙攻了上去。 与清风殿二人打斗的魔修虽未出言,却一直留心着陡然出现的三名修士。刘逸文刚刚有了动作,其中一人便果断舍弃了梁皓,宁神来应对他。 刘逸文先是祭出一道剑刃,被对方短斧上飞出的一道血光截了下来。此击不过是想缠住对方,让其无暇他顾,同时亦有试探的意味。 梁皓压力大减,恢复了往昔的从容,感激道:“多谢刘兄援手!”他虽早已发现了刘逸文,却发现三人并未第一时间出手相助,反而同那名魔修争论起来。虽然不能全神倾听,却从支言片语中听出那名削瘦魔修原是御剑山庄门下,后来背叛了宗门。 刘逸文遥声道:“三派本是同气连枝,梁兄莫要客气!” 梁皓欣然道:“不错!让我们给这些邪人一些厉害看看,莫教他们小瞧了!”言罢,他眼中神色转厉,手中五彩华光又涨,刚才被两人围攻吃尽了苦头,心中恼怒,趁此机会岂能不还以颜色? 刘逸文的对手持的是一对月牙短斧,其上血光森森,每一击都似有千斤巨力。尽管如此,此人身法却超乎想象的灵活。 刘逸文已经与魔道斗过好几场了,按修为来说,面前之人最弱,加之有曜离在手,更是实力大增。因此,他应对起来显得游刃有余,是众人中最为轻松的一个。 曜离剑还是首次对敌,刘逸文已感大胜从前。其上的灵力激增倍许且不必多言,仅是多出的橙色宝华更是挟着炙热的高温。两兵相接之时,对方的血光对此似存着畏惧,被压得黯淡了数分。 刘逸文心中甚喜,与其说是对敌,不如说在初试牛刀。而新铸的宝剑配合破邪剑诀更是威力再增,若不是使用时间不长,控制不甚熟悉,恐怕早已败敌。 感受着曜离的威势,心中感慨:三年的辗转奔波总算没有白费。 梁皓此时亦将对手压在下风,还有空暇朝刘逸文望来。许多年前两人大战一场,却因自己法力不济惜败。当时刘逸文所用的“彩虹”虽是一柄灵剑,但与现在手中的这柄相去甚远,曜离锋芒大盛,让其心中震骇不已。 刘逸文当然没有发现梁皓的心思,只是默默地与曜离契合着。 对面的魔修心中叫苦不迭,他本以为刘逸文境界与梁皓相若,应对起来不会太过吃力,哪知大错特错!且不说此人剑诀诡异多变,光是这柄灵剑就让自己难受之极。 那宝华上传来的高温让自己气血一阵翻腾,心烦意乱,平日里引以为傲的魔功秘法还未施展便弱了三分。 而反观对手,泰然施咒,从容引诀,似乎还未尽全力。怎能不让他心中戚戚?他眉头微皱,疾呼道:“崔兄,敌人势大不若先撤吧!” 其余三名魔道身形明显一滞,心中微沉。双斧男子手底不弱,为何交手还没一炷香功夫,便萌生退意了。虽然新加入了三名修士,但从实力上来看,双方只是旗鼓相当,或许说己方还稍胜一筹。 其它几人不论,为首的崔宜修已是后期境界,乃是战团中修为最高的一人。只看他一人应对两人的攻击依旧占得上风,可见一斑。 崔宜修手中的金刀拖着一道奇长的弧光,狂斩几下,逼退许、闵二人后,朝刘逸文这边看了两眼,眼中异色一闪而过,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双斧男子的能耐他自然清楚,不过现在看来,对面这名青年实力之强,确实有些超乎了自己的估计。一念自此,他不忧反喜,脸上竟涌现出狂热之色。 他长笑一声,喝道:“无妨!我来助你!”话音刚落,手中金刀幻出一片金影,逼得许季右二人连忙后退,暂避其锐。 崔宜修再施个身法,掠过七、八丈距离,狂喝一声道:“看刀!” 金刀拖着三尺多长的白芒,呼啸而下,携着逼人威势,看其方向,却是向刘逸文劈去! 第二章 初试锋芒(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微怔,心里一沉,迎头扑上。口中法诀急变,曜离橙光又盛,丝毫不让地向白芒斩去。 当! 一声令人鼓膜震颤的大响。刀剑相击处亮起了炽白的灵光,撕碎了夜空,黑、白两道人影被强光衬得更加清楚分明! 许季右、闵竹两人反应不慢,分别接下刘逸文和顾雯菁的对手。场面瞬间变成了十人捉对儿厮杀。 刘、崔两人同时被震得后退。后者更是丝毫不掩心中的讶色,沉声道:“果然有两下子!”面前的青年不过中期修为,刚才那一记硬撼两人只是平分秋色,自己并未占到便宜,心中不禁懔然。 但是这样又激起了他的好斗性子,狂喝道:“来吧!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高招!”言罢,他将金刀向空中一掷,口中法诀一指,符文闪过,金光大放。 “尽管施为,刘某决不退缩!” 刘逸文丝毫不为所动,曜离垂直高悬在头顶,一道流光从剑体划过,凭空涨出丈许长的毫芒来,此地空间顿时大亮炙热难当,宛如夏日里的骄阳忽然出现在了众人身畔。 他留心地和崔宜修斗法,心中的惊诧丝毫不弱于对方:若他所见无误,此人斗法至今,所用的竟全是古剑峰的正宗剑诀!若不是其身上魔道气息明显,要说是此人是魔修,自己还真不敢相信。 余光扫过其它几处战团,除了闵竹稍落下风外,另外几人都游刃有余,心下略宽。 此刻,崔宜修施法完成,金光中又多起二道血芒,螺旋交织之后化为了金红两色的异芒呼啸而下,正是对准备了下方的刘逸文。 刘逸文泰然念咒,剑体一声颤鸣,无数气漩挟着炎热的气息从宝剑上抛出,不偏不倚正中两色异芒。 梁皓压力大减后,一直留心着刘逸文的斗法。自从那一战后,无形中就把他当成了假想的对手。本以为经过多年的勤奋修炼,应能压过对手,哪知对方变得更加高深莫测了,心中怅然若失。 顾菁雯自然看到了刘逸文的惊人表现,眼中更是异彩连连。他们曾经一同踏入仙门,当初前途灰暗的灵童原来一刻也未曾落下啊! 只是微微走神,差点被对方抓住个破绽,手中怪刃连忙猛刺两下,心中暗懔,凝神用心应对。 …… 玉泉峰,沈兆东洞府。 客厅之上分主宾坐着四人,细细看来,全是上次齐境之行的几人。不过他们脸上隐有哀伤的神色,失去了往昔的神采。 沉默少许后,姬德平首先开口叹道:“沈兄莫要过于自责,上次之事令两名道友殒命,也不是诸位愿意见到的。” 肖承福亦点头道:“沈老道,你也别多想。唉!都怪那荆族之人横插一杠,不然我们早已离去,也不会出此意外了!” 玉凤叹道:“想不到那魔道竟为了朵灵花,从齐国追来我们楚境。吕道明不幸身死,真是太令人惋惜了。”几人刚才听姬德平讲述了吕明子一行人在伏龙镇附近遇袭的事情,个个心惊不已。 那魔道来到楚境,不用说自然是为了寻他们而来,吕明子身死,令他们不禁有兔死狐悲之感。 沈兆东怒道:“此魔也太嚣张了,胆敢来楚境放肆,真当我八大宗人无人耶!”吕明子一向与之交好,忽闻噩耗,震惊之余动了真怒。 肖承福眼珠轻转,向姬德平道:“姬道友,以上清道在楚境的地位,想必不会咽下这口气吧!” 姬德平点头道:“不错,听说上清道的陈掌教知道事情始末后,大发雷霆。并请出门中的金丹高手四下搜索魔人下落。但是一年多时间过去了,那魔道并没有找到,却是拿了几个运气不好的魔修出了口气。” 玉凤眼波流转,猜测道:“此魔莫非已回齐境了?不过即便如此,我们亦要小心。有了吕道友的前车之鉴,大家还是多留个心眼。” 众人齐齐点头,深以为然。 聊到此处,肖承福望向沈兆东道:“老道,上次采的五彩兰心还在你手吧!”言罢,姬德平亦朝他望了过来。 沈兆东微一沉吟,面有难色地道:“两位道友,此花的处置未经两位商量,我先擅自作主了……” 还未待他说完,肖承福跳了起来,急道:“什么?你不会是自己炼成至元丹,私自服用了吧!” 姬德平面色陡沉,其意思自然再明白不过了。 沈兆东首手频摇,失笑道:“肖道友稍安勿燥,且听我解释。” 肖承福没好气地道:“你要不给我个满意的答复,我可真饶不了你!”言罢,他又坐了下来,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沈兆东心念一动,伸手一摊,手中多出一个玉盒来。 肖、姬两人同时一愣,心中直犯嘀咕。还未待两人过多揣测,沈兆东轻轻一吹,玉盒自动打开,露出一朵火红莲花来。 两人同时一惊,失声道:“墨叶火莲!” “这是怎么回事?”肖承福问道。 沈兆东从容解释,将落尘师兄用此莲换走五彩兰心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肖、姬面面相覤,没有想到五彩兰心另有妙用。不过,用墨叶火莲炼制至元丹没有任何问题,只要不是竹篮打水就行了。 肖承福立即换上一副笑脸道:“好你个老道,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同我们商量!不过至元丹没有影响,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姬德平面色微松,提议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早些将材料凑齐炼成至元丹,也好了却一桩心事!” 肖承福连忙点头道:“是啊!是啊!我可是等了四、五年了!丹药吞进肚子里才安全,免得夜长梦多!” 玉凤掩嘴笑道:“肖兄仍是这般快人快语!” 姬德平正色道:“不知沈兄有何打算,至元丹炼制不易,非顶尖的炼丹大师不可托付。” 肖承福不以为然道:“诶,炼丹自然是神手谷最合适不过了!以我们三派的交情,找位宗师级的丹药大师算不得什么难事!” 姬德平微一思量,缓缓点头。 第二章 初试锋芒(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四人循着“至元丹”的丹方仔细地核查,没想到其余材料在几人的配合下,竟凑得七七八八了。 于是,几人商定麻烦肖承福去一趟坊市,将余下的材料购买齐全,再去一趟神手谷找位相熟的大师着手炼丹。此事就这样商量妥当了。 肖承福将眼前的墨叶火莲和其它几十种灵药收好,心情颇为畅快地道:“诸位放心,我定会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快则三个月,慢则半年,仍然是沈老道这里,大家再相聚时,至元丹就会摆在几位面前了。”言罢,他微微一顿,又道:“不过,一朵灵花不知道能成丹几粒丹药,够不够我们四人分配啊!” 沈兆东眉头紧锁,迟疑不语,其实之前他也想过这个问题,毕竟一朵墨叶火莲还是太少了,不足四粒大有可能。 正当几人为难之时,玉凤嫣然笑道:“几位不必多虑,我看不如这样:若是能炼成四颗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只有三颗的话,小妹本就离结丹还有些距离,三位先各分一粒,待有空暇,一同再去孝石岛寻找灵莲。几位意下如何?” 姬德平微怔,然后大喜道:“想不到凤仙子这般通达,姬某在此放下话来,只要你有召唤,我一定与你同往。” 肖承福先是一喜,随即迟疑道:“若只炼出了两粒?该如何是好?”言罢,他朝几人巡梭一遍,似在等待回答。 沈兆东捻须道:“肖道友所虑不是不可能,但是不管能炼出几粒至元丹,丹终归是要炼的。若真的只炼出两粒,到时大家再一同商榷。姬道友,你说呢?” 姬德平颔首道:“沈道友所言甚是,等炼好丹药后,大家再商量分配之法吧。”肖承福不再纠结于此,将这个问题暂时搁置下来。 不过,姬德平似记起了某事,迟迟道:“几位听说了吗?最近,楚境来了一名妖族少年,修为相当不弱,和不少宗门的道友交过手,神通深不可测啊!” 沈兆东和玉凤互看一眼,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但我也未太过留心。” 肖承福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一向好事的他此时却安静了下来。 沈兆东稍一思量,含笑道:“肖道友,莫不是你和此人交过手?”玉凤与姬德平一怔,立刻向肖承福看去。 只见他双颊略有些红晕,讪讪地回道:“不过是随便过了两招罢了!算不得什么?” 玉凤扑哧一笑,道:“肖道友,大家都是老朋友了,就算输了也没有人会笑话你的。” 肖承福急道:“什么输了,根本没有的事,和局而已!”言罢,他竟不自觉地搓起手来。 沈兆东亦不说破,玉凤笑得花枝乱颤,反倒是姬德平正色道:“沈道友和凤仙子切莫掉以轻心,那妖族少年亦到过敝宗,与我的一位师弟交过手,当时我就在一旁观战。” 沈兆东来了兴趣,道:“哦,如何?” 姬德平抬首叹道:“唉!虽然说是切磋,但是从两人交手来看,那少年并未出尽全力!” 玉凤终是恢复了寻常神色,道:“尽管如此又能如何?不过是普通的交流罢了!” 姬德平摇首道:“不然也!妖族出了这么个惊才绝艳的年轻人,一番比试下来,却是把我大楚比了下去。” 玉凤一呆,似乎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道:“难道就没有人能够稍稍还以颜色?” 肖承福没好气道:“沈老道,你可别装蒜了!你那徒弟刘逸文与他比了一场,可是出尽了风头!” 沈兆东顿了顿,讶道:“什么?!逸文?”言罢,他朝玉凤看了看,后者也摇头否认。 肖承福一脸不可置信,道:“诶!他是在神手谷与那妖族少年比试的!难道他没有与你提起?”刘逸文确实没有与沈兆东谈及此事,一来是觉得没有必要,二来是有炫耀的嫌疑。因此,他只是按照公孙奇的要求向江槐山详细讲述了此事经过,其余的人却未透露。而肖承福不一样,他不久前在神手谷逗留了几日,闲聊之下便知晓了。 沈兆东摇头道:“确实没有!或许逸文觉得此事不值一提吧!” 肖承福酸溜溜地道:“你倒是收了个好徒弟啊!短短几十年竟已到了如此地步,我看超过你也是早晚的事情!早知如此,当年我就该把他收下,倒是让你白捡了个便宜!”提起当年他带着刘逸文来御剑山庄,最后机缘巧合入得沈兆东门下,心下隐有悔意。 沈兆东哈哈笑道:“此事确实多亏肖兄!”其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刘逸文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可谓是天命不可测也。 …… 刘逸文自然不知道师傅和几位故人在聊自己,此时他正在凝神应对着崔宜修。经过这一番交手,他不禁对这名魔修生出了几分佩服之心。 崔宜修不仅剑诀造诣不俗,而且还能将魔功融入其中,真是太令他意外了。他这才对此人所言的“功法心诀无善恶,大道何故分正邪”有了了解。 刚才他趁机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破云式”,奈何此人祭出了一个金、红两色太极样的光盾,将攻击全部接了下来。 “哈哈……痛快,痛快!想不到宗门竟出了你这么个人才!刚才那式剑诀我从未见过,似乎也不是御剑山庄的传承,究竟有何名堂?”崔宜修斗得兴起,如同切磋一般地与刘逸文交谈起来。 刘逸文虽有些不太愿意,仍简单回道:“剑诀名曰破邪,确实不是师傅所授。” 崔宜修眼中精光一闪,点头道:“破邪,好!再接我一击!”话言方落,金刀忽地大亮,似乎明白主人心意,清鸣一声,剑体上红影闪过,散发出妖异的血芒。 他周身腾起魔光,似是变了个人一般。最令人胆寒的是那双眸瞳,闪着暴戾的血芒,只是眼神便令人身形微滞。 刘逸文心中陡沉,刚才一直未见此人使用魔功,现在怕是要用上了。 第二章 初试锋芒(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金刀上的红芒愈来愈耀眼,其余几人忍不住朝两人斗法处看了看。刘、崔两人斗法的声势已然盖过他们,各式法术、剑诀精妙绝伦,令他们各自心惊不已。 刘逸文往向倒飞三、四距离,面上虽没有丝毫表情,但眼里渐渐有了沉重的神色。刚才的斗法之中,二人激烈碰撞,他已然察觉崔宜修与以往交手的魔修大不相同。 此人忽而是正宗剑诀,忽而又是魔道邪功,或是两者掺杂,让他应接不暇。两种正、邪功法在他看来完全水火不容,却被此人融于一炉,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牵强的地方,应付起来颇为头痛。 许季右心中激荡不已,起初他认为刘逸文在斗法上,或许比他强上那么一线,究其原因是由于境界上差了那么一线,始终觉得只要突破至中境便可迎头赶上。 现在看来自己估计有误:刚才与闵竹二人联手对付崔宜修,却被压在下风,而此刻刘逸文以一己之力与对手斗得不分上下,实力高下立判。想不到这位曾经的师弟已如此了得,心中实在有些难以相信。 而刘逸文却在许季右这一怔神间,忽地腾身飞起,曜离被他执在手中,火光大盛!他手中似乎执起了一轮红日,闪耀着不可逼视的神光。 崔宜修大吼一声,金刀发出破空之声,带着血芒呼啸着向红日扑去,仿佛要将这轮新生的太阳射将下来。 眼见电掣风驰的金刀立即到了刘逸文的面前,崔宜修抬起眼,血瞳之中似有股狂热之色,或是某种自信的期待。 滋啦! 血芒之上跃起暗红色的电弧,刀尖直插在橙色的光晕之上。刀、剑撞在了一起,暴起了强大的灵力涟漪,令空气中响起了轰鸣。 针尖对麦芒,刀、剑就那么在空中停滞了! 曜离似乎有了生命一般,闪着刺目的毫光,一步不让地与金刀对峙着,如盯着世仇一样。两者相距不过三尺距离,其间的虚空似是扭曲了,霍然多出一颗神秘的黑色空洞来,漆黑如墨,似是宇宙深处死寂一般的黑暗! 光线落在其中,却无法照亮其分毫,感觉被吞噬了一样。 刘逸文汗毛倒竖,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悸及身,让他生出莫名的惊惧来。 眼前忽然一花,周身传来阵阵妖魔鬼怪的怪叫哀嚎,漆漆的黑暗中,似有鬼瞳闪烁,阴风厉厉,似有成千上万的魔怪袭来,令自己无从躲藏。 这是什么功法?他不禁心下骇然! 刘逸文忍不住微闭双眼,心湖上空陡然有道亮光划过。心念一动,左手一伸,手多出个酒葫芦来。他张口一吹,葫芦嘴应声而落,不管三七二十一,仰首狂灌数口,片刻间一团烈火在胸中熊熊燃起,酒意上涌,豪情陡生。 啊! 一声锐啸压下心中的慌乱,他再猛喝一声,身体内的灵力狂涌,剑诀急诵几句,橙光浓郁如墨,曜离亦发出一声畅快的异鸣来。 那修罗地狱似的场面全部消失不见,夜色又复朦胧,原来一切皆是幻像! 崔宜修双眼微眯,心中大讶。这式魔功有动摇敌人心神的奇效,能让人陷入无尽的恐惧之中,乃是自己引以为傲的神通秘法。此人年纪轻轻,想来能起到效用。哪知他能有如此强的定力,还借着酒力将那笼罩在心头的阴霾强压下去。 吼! 刘逸文持着曜离,双腿抬起,身子平行于地面,如车轮般旋转起来,愈来愈快,剑尖处符文乱闪,激起了一阵灵力漩涡,那金刀终是不堪重负倒飞而回。 崔宜修剑指遥弹,打出几道法诀,终是将其收回手中。此时,宝刃上的血芒已经褪去,恢复了原本的金色。 再看他的面上,血光早已敛去,魔气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刚才那一击并不是他所祭出的一般。 崔宜修将金刀放在手中来回巡梭着,口中似是在自语,道:“不简单啊,不简单!想不到你居然能破掉我这式‘迷魂刀’!” 刘逸文心中微懔,刚才差点着了此人的道,心中自然大怒,却也不发作,借着酒劲道:“叛徒,还不束手就擒?你的魔功我已领教,亦不过尔尔。莫非当初就是为此雕虫小技,你才背叛的?” 崔宜修身形一滞,竟说不出话来。当初他确实觊觎魔道功法诸多奇诡莫测的能力,又对宗门生出怨忿之心,才会一怒之下弃了宗门,改投魔道的。 未曾料到他在修炼一途上亦有不小的天分。虽然叛出了御剑山庄,却未放弃剑诀的修炼,还将琢磨出的魔道心得,运用到剑诀之上,生出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 而刚才的那一击就是他钻研许久的成果,却被对方奚落了一番。崔宜修张大口,想要争辩两句,却张了几下,终是放弃了。 没有人能够体会他心内的感受。初来乍到时,有人讥笑他,甚至说他是个不够彻底的教众,还惦记着曾经的宗门,他一直都未理会,仍然坚持自己独特的修炼方式。最终他用实力证明了自己,给了那些人有力的回击。 没有预料到曾经的宗门中出了这么一个人物,在斗法时稳稳克制住了自己,那种惶恐失措,令自己当初那份执念似乎已开始动摇起来。 刘逸文见崔宜修呆立在原地也不知在思索什么,借着余勇,一个身法飙出四、五丈距离,扬起曜离宝剑,一击斩下。 崔宜修终是灵魂归位,执起金刀拖着一道耀眼的白芒,又与刘逸文斗在了一起。不过,他现在的心情与刚才交手之初已有天渊之别。 经过这一番生死相搏,刘逸文惊喜地发现曜离宝剑有了灵犀,那种如臂使指的感觉让他分外的舒畅。 或是战斗的洗礼,或是灵酒的效力,或是两者的结合,这种微妙的变化让他十分享受,一套破邪剑诀如水银泻地般地挥洒而出,将其威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崔宜修多了心事,失去了战意,只是被动地应对着,战局竟反转过来。 第二章 初试锋芒(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崔宜修虽落在守势,却未露败相,毕竟境界摆在那里。刘逸文或许在剑诀、法术上稍占优势,但想要将其击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战团一时间陷入了胶着状态,双方有来有往,一时间难分上下。其余几名魔修却是有苦难言,由于刘逸文三人的加入,原本大占上风的他们此刻陷入了被动。 下方的山野已破败不堪,法术的余威将原始的植被摧残得七零八落了,还有几株被斩断的古树上燃着火苗,向他们展示着斗法的激烈。 约摸半炷香功夫,战场内终于发生了变化。与许季右正在激斗的魔修忽地幻化出六道黑影,尖啸一声,道:“诸位,敌人势大,我们先撤!”话音还未落下,黑影四散而开,朝着不同方向疾驰,速度之快宛若电光火石。 许季右眼中厉色一闪,哪会轻意放过此獠?宝剑祭起,冲着其中几道狂刺不已,虽击中几道,却未找出真身来。待残影消弥,上方十多丈的地方,那名魔修现出形来,正祭起一件黄色珠子样法器,仓皇朝西边逃窜。 “魔道肖小,哪里逃!”许季右大喝一声,执起灵剑就要追将上去。 忽然,耳边有个声音传来,“许师兄,穷寇勿追!”原来是刘逸文注意到这边的异动,劝阻了他。 许季右犹疑片刻,终是没有追过去。待他四下张望,发现其余的两名魔道亦脱离战团,狼狈退去。只剩下与梁皓交手的那名魔道被其洞悉了先机,一个直径五、六丈的圆环将他困在了其内。 失去对手的闵竹几人连忙将此人困在了中央,一副瓮中捉鳖的样子。 而在此之前,崔宜修已发现不妙,金刀上血芒忽涨,正面格掉刘逸文攻来的一击,连忙再向后急翻。他左手掐起个古怪印诀,身体向前倾斜少许,身上灰光一闪,人就出现在了八、九丈外了。刘逸文急急赶来的一击,却是落在了空处。 灰光连闪不停,崔宜修的身影淹没在夜色之中。几个呼吸后,只能隐约看见他模糊的影子,让刘逸文徒呼奈何。 正当他出神之际,一声惨叫传来,连忙朝发声之处看去。那名被围下的魔修在四人联手之下,尽管拼死抵抗,奈何寡不敌众,胸前多出了个窟窿,黑血汩汩,面色煞白如纸。 他一手捂住伤口,仍不忘拿着一件骨刺样的法器反抗,鲜血染红了衣袍,凶戾的脸上还有几道指痕,显得狰狞可怖。 几人法器灵光狂闪,法术接连轰下,此魔修终没能抵挡片刻,就此殒命当场了。 许季右几人连忙飞了过来,犹豫道:“怎么样?追吗?” 刘逸文的表现实在令他惊讶,现在隐隐已为众人之首,其余几人也都望向他,似在征询其意见。 他迟疑刹那,正欲出言,梁皓叹了口气道:“我看还是算了吧!此人遁术奇特,速度极快!之前我们就是被他缠上的。” 顾雯菁脸上亦有忿然之色,没好气道:“可不是吗?若不是此人,我们早就逃脱了,哪会险些丧命!” 清风殿素来以身法诡变著称,若他们俩在身法上都逊上一筹,余下三人追上的希望更是渺茫。刘逸文亦不是好强逞勇之辈,苦笑道:“哎,算了吧!真没想到此人如此难缠!”不过,他的表现在四人眼里已非常了得,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梁皓上前一礼,郑重道:“多谢几位道友,我和顾师妹不胜感激!”顾雯菁也换上一副正色,盈盈施礼。 三人连忙客气,刘逸文道:“两宗交情菲浅,梁兄何必如此见外。只是我的机缘不够,未被收在清风殿,如若不然,现在我们说不定是同门师兄弟哩!” 在场的几位均知道刘逸文当年拜师之事,唏嘘不已!特别是顾雯菁感触尤多,叹道:“是啊!想当年你、我、楚天阳三人同为夏县同乡,一起由黄先生领去青云山开灵,一晃几十年过去了!” 刘逸文似被勾起了往事,道:“是啊!黄先生现在好吗?说来惭愧,我虽修炼小成,对他却疏于照顾,真个惭愧!”一念至此,心中歉然。当年尚幼,若无先生照顾,指不定会饿死街头。于是,他又动了去看望的念头。 顾雯菁嫣然一笑,道:“刘兄莫要自责,黄先生过得很好。前几日我还去看望过他,先生虽在宝光殿内领了个执事的职务,却也自在。你离得太远,我与天阳一直都留心着,但凡他事,我们都会照拂一二。” 刘逸文心中稍宽,更为自责,三人之中属他受黄先生恩惠最甚,却是看望他最少的一个。他还欲多言几句,许季右打断道:“逸文!此地不是叙旧的地方。若是魔道纠结同伙折返,可就危险了!”其余几人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于是五道遁光破空而起,齐齐向东方而去。 刘逸文站在风行舟上,思绪万千!脑海里不停地浮现着一位留着山羊胡,身着青色儒衫模样的人,正是他一直心存感激的黄先生。顾雯菁不时地向他这边打量,眸光轻转,似有所思。 几人遁速极快,一顿饭功夫后,五人回到溪县附近的某处山岭中停了下来,此处离打斗的地方有数十里远,应该脱离了危险。 一场恶战后,几人都有些疲乏了,随意找了个位置便休息下了。 刘逸文虽打坐休息,却有些心浮气燥,一方面黄先生让他乱了心境,另一方面与崔宜修一战,令他对道法的运用有了新的认识。 抛开两人立场不说,他其实对此人确有几分佩服。正邪两道法诀大相径庭,崔宜修却能挥洒自如,让他深受启发。 次日清晨,梁皓、顾雯菁两人道别后,此处只余刘逸文三人。 许季右似有心事,沉声道:“今日已是第三天,按照约定万师兄他们会折返汇合,既然已经发现了那叛徒的踪迹,我们就去指定的位置等候吧!” 闵竹欣然同意道:“不错!想不到只用了几天便发现了目标,加上万师兄三人,再遇上崔宜修,想来可以将其擒下!” 刘逸文却没有那么乐观,昨日两人斗法,崔宜修想打便打,想走便走,尤其是最后离开时的遁术,他们六人恐怕无人能及。 但是他亦不宜明言,点头道:“走吧!” 破空声起,三道遁光朝着初来时的那座山峰飞去。 第三章 仙路迢迢(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傍晚时分,刘逸文三人凝立在虚空中,不住地朝西北方向眺望。几人的面色越来越沉重,直至落日西沉,连最后一缕余晖也消失在地平线下。 午时之前,他已到达约定的山峰处。时辰尚早,三人还闲谈了一阵。可是等了许久仍不见万青松等人的踪影,待到黄昏将至,闵竹已然坐不住了,腾空而起立往西北方向凝望。 接着许、刘二人也跟了上来,却仍未等到他们。 许季右面色微沉,道:“他们会不会遇上什么麻烦了?”崔宜修昨晚已现过身,再次与万青松三人碰面的机会不大,若无意外他们应如约而至,除非遇上了突发状况。 闵竹眸光闪动,点头道:“事情可不太妙啊!不若我们向西去寻他们?”看来他已等得心焦,不愿继续再呆下去了。 刘逸文微一思量,摇头道:“不可,此时天色已暗,再者若他们只是迟来少许,我们又不在,反增他们诸般猜疑。不如等上一夜,倘若明日清晨他们还未现身,我们便向西寻找。如何?” 许季右同意道:“逸文言之有理,我看如此甚好。”闵竹亦没有反对,三人便回下方的山洞里休息了。 一夜无事! 次日清晨,仍未见三人踪迹,刘、许、闵三人商量几句,怀着心事朝西北方向而去。 …… 周国禹州境,玄真观。 傅仉与牛柯廉两人仍在那间静室内对弈品茗。此次却是傅仉一直心不在焉,接连失利连输了两局,到了第三局,他索性推子认输了。 牛柯廉大讶,道:“傅兄,似乎有心事啊?” 两人本是至交好友,傅仉亦没有隐瞒,坦然叹道:“是啊!李长老来了宗门已近一年有余,不过鲜有露面,平日里只在藏经阁内出没,借阅一些介绍周国修仙界大事的典籍、传记,对功法、心诀却是一概不感兴趣。方长老更是足不出户,整日呆在洞府之中。” 牛柯廉哈哈笑道:“原来是为了此事!这有什么关系,只要他们安心待在宗内,管他俩会不会耽误修行呢?再说了,他们年纪轻轻均已是金丹初境,比起你我不知要早结丹多少年呢?” 傅仉哑然,失笑道:“谁说不是呢?方长老也就罢了,但李长老给我的感觉总是神神秘秘的,至于有什么特别却又说不上来。” 牛柯廉眼珠轻转,心念微动,正色道:“你可曾试过他们的深浅?” 傅仉微顿,摇头道:“我曾隐晦地提出要和他们切磋一二,可李长老却一笑了之。而方长老对他又言听计从,所以两人的功法神通我连个底都没有。但是又不能强迫他们动手吧,你说该如何是好?” 牛柯廉轻嘶一声,点头道:“这就有些棘手了!” 傅仉提起两人似乎有些心烦意乱,嘀咕道:“你那谶语也不知灵应否?当初让他担任长老之职,我确是该斟酌一番的。” 牛柯廉似有些心虚,轻咳两声道:“放心,应该是灵的!” 两人在一起聊了半个多时辰,却也无法得出什么结论,此事只能不了了之。 李元白此时正坐在一间密室之中,一张木桌上密密麻麻地摆着许多纸张,上面用线条勾绘着栩栩如生的地图地貌,还有一些蝇头小字标注着某些门派名称,玄真观赫然在列。 这些地图看起来似乎差不多,但是细看之下却又不尽相同。尤其是一些宗门位置发生了变化,相去甚远。不仅如此,一旁还有几幅颜色暗黄的古卷,赫然也是此片大陆的山川地形。 他一边在纸上描绘着,一边朝古卷上凝神打量,每落下数笔,均会停顿思索片刻,偶尔搁笔踱步,或是拿起桌上的玉简贴在眉心处阅览着什么。 如此持续了半日光景,他才长叹一口气,袖袍一拂,将所有东西都收了起来,走出了静室之外。 数日之后,玄真观上空两道惊虹激射而出,看其位置正是东北方向。傅掌门望着两道遁光离开,怔怔许久,也不知在思索什么。 直到牛柯廉与他并肩而立,他才回过神来,似在自语地道:“今日李长老过来找我商量,说要外出一趟,刚才那两道遁光就是他们兄弟二人。” 牛柯廉不以为意道:“这有何稀奇,谁没个外出游历的时候?” 傅仉摇头道:“不仅如此,他还留下一枚玉简。” “哦!”牛柯廉眉头微扬,脸色意外之色。 傅仉又道:“起初我也没有在意,不过当我看过此玉简后,发现居然是一篇道家真诀。” 牛柯廉讶道:“道家真诀?有何特别的?” 傅仉正色道:“开始我只是粗略地看了几眼,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稍加琢磨后,发现此诀与我宗心法竟是一脉相承,但其中的道法之精妙尤胜我宗数筹。那时我心中的震骇,你可想而知。我立刻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遍。” 牛柯廉急道:“怎么样?” 傅仉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忽而兴奋,忽而失落,两种表情纠在一起,亦不知他是喜是忧。他捻了捻胡须,向前轻踏一步,缓缓道:“怎么形容呢?此法诀绝对是正宗的道家法门,但却有异于我宗修行的心法,似乎是对宗门真诀的补充。让我看过后,有种茅塞顿开之感,许多修行中的疑惑迎刃而解,令人拍案叫绝。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牛柯廉内心的震动决然不比傅仉少上几分。玄真观现在虽沦落成了一个三流小宗门,但在二万年前亦是这片大陆上顶尖的存在。尽管传承在几场浩劫内遗失部分,但最核心的修行心诀一直被存留了下来。 而这位李道友拿出来的法诀,能让身为掌门的傅仉也仰望心折,那就太不可思议了。且不说傅仉身为一宗门,对宗内的心诀秘法了解甚深,光是他金丹后境的修为也比李元白要高上不少。 此真诀是哪里来的呢? 或者本就是李元白所创? 不!此念头在傅仉脑海里一闪,就被否决了。他喃喃自语道:“太不可思议了,就像是为我宗量身定制的一般……” 牛柯廉的两簇叶眉皱拢在一起,两人一时陷入了沉思。 第三章 仙路迢迢(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三人一路向西北飞行,沿途细细留心,却一直未见万青松等人的踪迹。 前方山峦兀自拔起一大截,远比脚下的这片山岭高大许多。刘逸文面色沉心水,心中微叹。越过此处便是妖族地界,三人不约而同地缓下遁光,最终停了下来,开始商议对策。 许季右道:“前面乃是妖族地盘,一路上也未见到一丝打斗的痕迹,万师兄他们中途是否更换了路线?”一路上他颇为留心,却没有任何发现,才有了如此推断。 闵竹眉头轻皱,同意道:“不错,今日已是第二天了,若按距离推算,他们搜寻到此地应该折返,与我们汇合。” 刘逸文心中微沉,妖族之地多年前来过一趟,自然明白其中风险。离开宗门的时候,已经留意到溪县的位置处于南疆边缘,却没想过会有现下两难的境况。 许、闵二人望着他,似乎是在等待其意见。刘逸文微头轻扬,沉吟道:“两位师兄!人、妖两族关系微妙,若是贸然闯入,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闵师兄刚才所言甚有道理,从时间上推测,他们进入妖族地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另外,万师兄为人谨慎,想必也不会如此轻率的。” 二人点头称是,许季右道:“那究竟出了什么变故呢?” 这一问却是难倒了他们三人。 正在凝思之际,东边尽头处忽然出现了一道遁光,正朝这边而来。刘逸文三人互望几眼,凝神戒备起来。 遁光速度算不上太快,过了一盏茶功夫,三人才看得清来人模样,依稀分辨得出是名年少道人,三人不禁愕然。 小道士见到他们,脚下遁速又快了几分,隔远唤道:“几位可是御剑山庄的道友?”言词急促,似有要事。 刘逸文微顿,点头道:“正是!阁下是……” 小道士喜形于色,连忙上前施礼,道:“小道仁宽,乃是上清道弟子。诸位可是在寻万道友他们?”上清道之名可谓如雷贯耳,三人微惊,连忙回礼。 许季右面色微凝,回道:“不错,道友可知他们下落?” 仁宽面带焦急,闪过一丝惭愧之色,嗫嚅道:“哎!都怪我不好!耽误了时辰,害得几位走了弯路。”言罢,他将一枚白色玉简递了过来。 刘逸文眉头一动,将此物接下,往眉心处一按,里面正是万青松让他们前去汇合的话语。片刻后,他将玉简一收,安慰道:“道友不必自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且慢慢说来。”仁宽心中略松,将数日前与万青松三人偶遇的经过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一顿饭功夫后,四人御空离开,朝北而行。 刘逸文站在风行舟上思量着,身后还立着一人,正是仁宽。 原来,万青松与他们分开后,次日便遇到了上清道的一行人。一年多前,此宗的几名弟子在去苍昆山的途中被魔道伏击,最终吕明子惨死。刘逸文恰巧赶上,可谓是九死一生,危机关头,龙魂惊退了蒙山邪人,现在想来仍后怕不已。 上清道高层知道事情始末后,大为震怒,在楚境四处搜寻魔道,加以剿杀,一来是为门下出口气;二来则是为了震慑魔道宵小。就连南疆偏远之地,此宗亦未放过,仁宽正是被派来此地寻找魔道邪人的。 万青松与上清道几人交流一番后,自然向他们打听起崔宜修的下落。谁知看过玉简中的影像后,其中一人还真见过,而且还是在几名魔修之中。 双方商量后,决定一同行动,毕竟对付魔道实力强上一分,安全就多了一分。但是,随之而来又有了新麻烦:御剑山庄的三人本是要回溪县附近汇合,如何取舍又成了问题。 这时,上清道中的为首之人出了个主意——一面让仁宽去报信,另一面,余下众人则去崔宜修出没的位置剿魔,同时行动。 万青松稍一思量便同意了,两宗目的虽不一样,目标却是一致。而且平白多出了这么多帮手,遇上危险也能多个照应。 为何让仁宽去报信,这就不得不说道一下此人了。 仁宽在修炼上确实出色,年纪轻轻已然凝液。不过,提及斗法,那可差太多了,此次被派到南疆来,乃是他的师傅有意为之,想稍稍磨炼一下此子。 但是几场斗法下来,他非但没有帮上忙,反而让同门腾出手脚来照应他。如此,他在同门之中便变成了个“拖油瓶”般的存在,这跑腿的事情自然落到他的头上了。 仁宽心中有数,讷讷地受命而去。 跑腿虽是个轻松的差事,但他的运气却并不怎么好。在送信的途中,他遇到了清风殿的梁皓、顾雯菁两人,一番交谈下,知道了刘逸文的位置,于是换了路线马不停蹄地赶路。哪知梁皓二人并不知晓御剑山庄众人另有汇合地点,阴差阳错下竟指错了方向。 待仁宽赶到,天色已晚,而南疆之地颇不太平,夜间御空飞行这种大忌他还是知道的,只好休息一夜,再去约定位置寻刘逸文几人。但刘逸文三人一早便离开了,朝西北去寻找万青松了。 仁宽斗法虽不在行,脑子却不算笨,稍一思索就明白了其中关节,连忙急速向西北寻觅,终于在此刻追上了三人,可谓一波多折! 他们现在要去的位置,是一个名叫井白谷的地方,恰好在人、妖两族的交界处,崔宜修一个多月前在那里现过身。仁宽按宗门领队的吩咐,将刘逸文他们带到那里,此行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不过,刘逸文现在最担心的是,崔宜修几人不久前才与他们大战一场,若井白谷是他的栖身之所,那么,万青松一行人很可能扑个空。如此打草惊蛇后,崔宜修说不定会藏匿起来,此次的任务就难以完成了。 一念至此,他一踩脚下风行舟,速度又快了数分,许、闵二人微顿,亦加速跟了上去。 第三章 仙路迢迢(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大周中部的龙江附近有一片荒野之地,此处山路险峻,雾海丛生,寻常人实难企及。 不过,在这云山雾罩的背后,却是个规模极大的坊市,名为怀梅庄。此间坊市也不知道存在多少年月了,相传是周国内的数个大宗门联手开设的。 这里不仅有品类齐全的修仙材料出售、交换,而且还有不少的奇珍,常年热闹非凡。若仅是如此,也不足以让众多修士趋之若鹜,更重要的是坊市内还有一座名叫风信阁的店铺。 与其说是店铺,不如说是一组十分宽阔的院落,建在坊市东边的惹眼处。此阁出售的并不是修仙者所需的材料或是丹药,亦或是法器,而是一种特别的东西——消息。 不仅如此,此阁还有专门对修炼解惑的,有对炼器、炼丹、制符指点的,但最令人心宜的还是那些辛秘的消息。 这些消息视其价值大小,而索要不同价格,小的或几百仙币,大的则上万仙币不止。风信阁的招牌非常很有名,不仅在周国,在其余几国也有类似的店铺,专门提供有价值的线报。至于此阁的来历,却十分神秘,似乎坊市初开之时便存在了。 不管此阁的来历如何,但其提供的线索确是十分准确的。虽不至无事不知无事不晓,却也算得上神通广大了。 尽管如此,阁内也不是任何消息都可以打听的。一些隐私、宗门禁忌均不在打探的行列。这也是此阁长年屹立不倒的重要原因。 这日正午,风信阁外来了两位年轻道人,衣衫相似,面孔也是一般,正是离开了玄真观的李元白兄弟。 李元白抬首望了一眼金漆牌匾,不缓不急地走了进去。方元清左右随意看了看,跟在了他的身后。刚一进门,才发现大厅十分宽敞,两侧端立着十多名年轻侍女。 见到两人进来,为首的一名少女莲步轻移,走了过来,对着两人含笑施礼,道:“不知两位前辈是问道还是打听消息?” 李元白随意地看了看四周,平静地道:“打听消息!”方元清四下打量了觉得十分新奇,乍舌道:“啧啧……好气派啊!” 那年轻侍女又道:“是楚境消息,还是他境消息?” 李元白顿了顿,道:“应该算是楚境吧!不过却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侍女微滞,迟疑道:“很久?大概是多久呢?” 李元白缓缓道:“万年以前吧!” 侍女眼中震骇之色一闪而过,连忙道:“好的,前辈请随我来!”言罢,她就径直带着两人向里面的院落走去。 一炷香功夫后,他们来到一间单独的院落处站定。李元白眉头一动,似有所觉,随后大门无风自动,向内两侧打开。 侍女见此,微笑道:“两位前辈请!内面有本阁的长老在内招待。” 李元白微微点头示意,缓缓走了进去。 里面的房间不是特别大,约有三十步见方,陈设十分讲究,古色古香。中间有张檀木方桌,上面放着一套茶具,四面各置一把椅子。 一名中年妇人从南边的书案处站起身,向两人从容走来。她先是一怔,或是因首次见到这双孪生兄弟而惊异,随即微笑道:“见过两位道友!妾身姓池名惠蓉,现忝居风信阁长老。” 两人微微回礼,池惠蓉招呼两人在木桌旁落了坐,她抬手略一施为,一壶香茗便沏好了,再拿出三个瓷杯每人面前各斟好一杯。 池惠蓉笑道:“两位试试本楼的梅山灵茶!” 李元白略微颔首,轻呷了一口,点头道:“不错,确实是好茶。”方元清眉头微皱,拿起茶水大喝一口,微微咂舌,似模似样道:“好茶!” 池惠蓉闲聊几句,旁敲侧击道:“两位道友年纪轻轻仙道通达,不过恕妾身眼拙,却看不出两位是哪宗修士?” 方元清不待李元白出言,抢先答道:“我们均是玄真观修士!” 惠蓉微顿,笑道:“原来是玄真观的修士,失敬失敬!”言罢,不由得又多打量了两人几眼,“不知二位今日来此要打听何消息?” 李元白眼中神光微闪,平静地道:“道友可知道有关万年前‘神坛’的讯息?” 当!一声轻响。 正在盖碗拨茶的池惠蓉忽然身形一滞,愕然道:“神坛?”她自己都未发觉,凝在半空的杯子竟溢出了少许茶水而不自觉。 …… 刘逸文四人马不停蹄地朝着井白谷飞行,他一路上思索着与崔宜修那日的斗法,着实让他吃了一惊。不过,令他惊喜地是,一番斗法下来,与曜离宝剑契合得更紧密了。 没过多久,一声惊呼“快看!那边是什么?”却是闵竹似发现了什么,瞪大双目,指着前方的尽头处喊道。 刘逸文闻声望去,天边云海下方正有血光、宝华闪灭,虽然不甚明亮,却也看得出十有八九是有人在打斗。 刘逸文心中微沉,道:“我们快些过去,可能是万师兄他们。”其余三人心中同时一紧,脚下生风,风行舟开始嗡嗡做响,华光大盛。 只是过了一炷香功夫,四人便赶到了近处,不过面前的情景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眼前的战团之中共有十多人在混战,魔道那方有八人,除了崔宜修及三名余党外,另四人却是新面孔。 己方这边是御剑山庄的三人加上上清道的四名年轻道士。 从人数上来看,魔道稍占优势。 不过最令人意外的是,双方人马均都无心恋战,只是应个景儿般的试探着,似乎顾忌着什么。 刘逸文心中狐疑,向战团四周扫了几眼,忽地两个人影映入眼帘,心中徒沉。果然,在几十丈外的地方,两人凌立虚空,正云淡风轻的望着下方正魔的打斗。 其中一名男子相貌普通,却眼中藏神,一看便是修为高深之辈。另一名少年衣袂曳曳,嘴角还挂着一丝不羁的傲色。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羽鹤一族的云羽扬! 第三章 仙路迢迢(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与云羽扬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持续了数个呼吸。后者不禁嘴角微翘,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微一思量就明白过来,云杰已是八级修为,相当于丹境中期。只此一人便可轻易收拾下方众人。双方相斗正是顾忌到两人的态度。 于是,场面上出现了双方你来我往斗得十分热闹,却又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就像在演戏给两人看一般。 许、闵二人也看出了其中蹊跷,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仁宽倒是没有思量许多,遥声疾呼道:“仁照师兄!我将御剑山庄的几位道友带到啦!”他虽有心相助几位同门,却明白自己只会徒增麻烦,于是十分“识相”地和刘逸文站在了一处。 下方的十多名正魔修士早已发现了他们,不过有两名妖族在侧,就算己方多出四人也不敢有何动作,一个个谨慎地应对着。 仁照心中暗叹,朗声道:“仁宽,你和几位道友且在一旁掠阵助威!” 仁宽虽年少,观察了许久,也发现了其中的异样,正当他要开口时,刘逸文附耳道:“现在情况复杂,莫要轻举妄动。” 云杰望着下方正魔的“表演”,心中又好气又好笑,于是道:“少主,难道我们就在这里浪费时间?不若早些赶路回部落,省得大首领担心。” 两人在楚境游历了一番,见识了各派道法,终于折返回妖族之地。两人恰好路过井白谷,遇上了正魔双方的一场乱斗。也不知云羽扬心里存了何种心思,既不帮正道亦不助邪修,只是立在高处,淡然地观看着。 其实在妖族的立场上,没有什么正、邪之分,人族并不比魔道强到哪里去。魔族猎取低阶妖兽,人族亦然,不过是妖族只认可开了灵智,化形后的族人,因此对一些低阶妖兽的生死没有那么在意。 于是,妖族与人、魔二族向来互不侵犯,井水不犯河水。而正魔却是互不两立的死敌,没有商量的余地。 云羽扬眼中神光微闪,轻笑道:“你不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吗?”言罢,他有意无意地朝刘逸文那边瞟了一眼,似乎话有所指。 刘逸文心中暗叹,其症结还在云羽扬两人那里。他与许、闵二人商谈几句后,硬着头皮朝云羽扬那里飞去。 云羽扬眉头微扬,脸上笑意更盛! 刘逸文自然不愿与这少年打交道,何况之前两人还为江槐山的事情起过争执。他来到二人身前两丈处立定,施礼道:“在下御剑山庄刘逸文,见过前辈和云道友!” 云杰虽是妖族之人,却与江槐山有些交情,刘逸文与云羽扬斗过一场,事后他也是知道的,于是微微颔首示意。 云羽扬眸光微闪,淡淡道:“刘兄,又见面了啊!不知有何见教?” 刘逸文心中苦笑,云羽扬定猜中他的来意,显然是明知故问。不过,他当然不能说破,于是正色道:“现下我们正与魔道交战,不知云道友是何态度?” 云羽扬哈哈笑道:“我与杰叔只是随便看看,正好观摩一下几派的道法神通。”刘逸文心中郁闷,此话不着边际,故意绕开了他的问题。 云杰眉头微动,欲言又止。 刘逸文脑际灵光微闪,从容笑道:“云道友果然是好兴致啊!上次与你切磋之后,总有意犹未尽之感!而今我新铸宝剑,正想讨教一二!”在此与魔道胶着的关键时刻,他居然提出与云羽扬一较高下,真是令人意外。 云羽扬微顿,然后长笑道:“好!好!好!刘道友果然知我心意!先前一战我确占了法器之利,一直引以为憾。既然你另铸宝剑,那是再好不过了!” 言罢,他一抬右足,准备向一旁飞出,一副立即动手的样子。 不过,刘逸文朗声笑道:“云兄且慢!” 云羽扬微滞,沉声道:“刘道友怕了?” 刘逸文淡然笑道:“怕了?当然不是了!云道友稍待片刻,待我将下方的魔道宵小收拾,再来与你分个高低!” 云羽扬哑然失笑道:“绕了半天,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行吧,你尽管放手施为!我和云叔不会插手的。” 刘逸文微一拱手,道:“多谢!”云羽扬如此态度,自然是默许他们对付魔道了。现在己方有四人加入,实力大增下,当然是胜券在握! 一声清啸,刘逸文执起曜离宝剑,其上符文狂涨,周身被一团橙光所淹没。化为一道流光,一往无前地向下方战团冲去。 云羽扬眼中闪过一丝讶色,嘴角微扬,又恢复了那副傲色! …… 李元白兄弟二人出了风信阁后,化做两道遁光向东北方向继续行进。在他们离开之后,池惠蓉心绪久久不能平静,倚坐在书案处蹙眉凝思。 半个月后,二人重回年许前的北境荒芜之地。 两人方一落下,方元清就报怨道:“我说元白,这个鬼地方不是来过一次吗?” 李元白不以为忤,淡淡道:“那日在风信阁内,池长老提过一句,万余年前神坛的位置应该在这个方位才对,上次来时虽有些发现,却只是玄真观的旧址。经过查看宗门典籍,一万六千余年前,此地曾发生过一场人魔大战,玄真观就是在此役中大伤元气的。” 方元清似有所悟,又道:“神坛是个什么东西?有何用处?还有为什么你要答应担任玄真观的长老?” 他提出一连串的疑惑,李元白微顿,解释道:“神坛是远古时留下的一座祭坛,可以用来沟通天地,有莫测的神通。至于玄真观……”说到最后他却是停了下来,凝立不语。 方元清似乎早已习惯了他的怪脾气,若是不愿意多说,再怎么问也不会有结果的。于是,他微一叹气,百无聊赖地在荒野上转悠起来。 李元白微顿少许,立刻行动起来,一时间荒野上草、泥乱舞,不多时时就多出一片残垣断壁来。 第四章 亲传弟子(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数日之后,方圆十多亩的荒野被两人掀了个底朝天。而李元白似有新的收获,凝望着面前的一只古旧残鼎,喃喃自语。 此鼎虽然断了一耳两足,鼎口上还有数个大小不一的豁口,却依然能感受到上面散发出的充沛灵力,足见此物的不凡。 不仅如此,鼎身上绘满了各式复杂古老的文字,而且在中央位置还绘有一幅地图。 此图用的是浮雕手法,山川地形栩栩如生,眼神扫过,还有神秘的光芒流转,炼制技法确实令人赞叹。在地图中的某个山峰上,嵌着一颗奇石,细细看去竟雕刻了一个迷你祭坛,虽历尽无数岁月,仍不能磨灭其华光。 面对异宝,李元白仍旧古井无波,只是默默注视着上面的文字,低声地诵读着。沉吟许久后,他忽地将古鼎一收,纵身跃到方元清的身边,正色道:“走吧!已有些线索了!” 方元清嘟囔道:“这次又要去什么鬼地方?”看来他对李元白东奔西走心存不甘。 李元白平静地道:“先去齐境,或许还要回一趟楚境!” “回大楚?大好了!”方元清一改刚才的低落情绪,惊喜地问道。 李元白未曾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哑然笑道:“或许吧!多半是得回去一趟了!” 方元清眼珠轻转,谄笑道:“元白,你看既然要回大楚,不如顺便去看看逸文吧!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我还挺想念他的。” 李元白轻哼,没好气地道:“你是惦记着他的灵酒吧!” 方元清被戳穿心事,支吾道:“什么呀!我……我岂是贪杯之人!” 李元白不置可否,御空而起,朝着西北而去,方元清欢快地长啸一声,也紧随其后。 …… 镇海郡,溪县。 御剑山庄的一行六人正在空中缓缓飞行着。前天的一场大战虽然大获全胜,但最终让崔宜修施展那奇怪遁术逃走了。 上清道的众人自然心情极佳,除了此一人外,其余魔道尽数被诛,己方除了两人受了些轻伤外,均无大碍,实在是圆满。一番客气之后,两宗修士就分道扬镳了。 万青松此时心情复杂,脑海里仍在回想着那日大战时的情景: 刘逸文三人加入了战斗之后,实力大增,摧枯拉朽一般将一众魔道邪人逐个击破。崔宜修见势不妙,早早施展遁术逃离。 云杰似乎想助他们擒下唯一的漏网之鱼,却被云羽扬拦下。果然是任他们厮杀,两不相帮。 曜灵声势不凡,其上散发出的奇炎之力,让魔修大感不适。加上刘逸文的破邪剑诀,施展开来,势如破竹一般。 不过斗了一盏茶功夫,便将余下的魔道诛杀。他在此役中表现出非凡神通,令众人暗暗懔然。 稍稍收拾残局后,云羽扬又与其大战一场,刘逸文同样用的是破邪剑诀,只是换过曜灵宝剑后,威力不可同日而语,令对方也不得不使出压箱底的绝学。 最后虽仍是不胜不负结局,但斗法的精彩着实让众人叹为观止。云羽扬更是罕有地收起了那份傲气,说出了几句钦佩的话语。 “万师兄!万师兄!”两声呼喊打断了万青松的思绪,他微怔道:“董师妹,有什么事情吗?” 董千蕊娇声道:“万师兄,此次让崔宜修跑掉了,我们的任务是不是算失败了?” 万青松似有心事,缓缓道:“不错!话虽如此,但此子遁法诡变,我们六人之中怕是没有人能留得住他吧!纵然再遇到他,估计也很难将他缉拿。我们回宗后如实禀告,相信掌门亦不会为难的。”言罢,他有意无意地向刘逸文那处望了望。 董千蕊恼道:“是啊!没想到这家伙难缠得紧。听刘师兄所言,他拿这叛徒也没有办法!唉!最气人的还是那两名妖族,也不助我们一臂之力,光顾着在那里看热闹。” 万青松笑道:“董师妹不必气恼,那两人不来掺合已属万幸了。” 董千蕊乌溜溜的眼珠轻转,小声道:“对了,万师兄,那日与刘师兄比试的妖族少年,可已是六级修为?” 万青松心中暗叹,点头道:“不错!想不到刘师弟神通惊人,真是令万某汗颜。” “是啊!是啊!早就听李师姐说,刘师兄斗法极是厉害,今日总算见识到了。啧啧,居然与高他一个小境界的妖修斗了个平手,真是不可思议!” 万青松眉头轻皱,再未出言。 刘逸文站在风行舟上,脑中却是思索着其它事情,那日与云羽扬一战实属意外,虽然他是为了稳住妖族两人,出其不意地提出比斗,却也存了一试曜离威力的心思。 最后,云羽扬一改之前所用的三色羽扇,换上了一柄三棱刺样的灵器,丝毫不让地与他近搏。此子上次斗法果然未尽全力,心中不由得有几分佩服。 妖族肉身强大,近搏毫不落下风,让他暗自心惊。若不是破邪剑诀亦是无上神通,恐怕已然落败。两人均使出浑身解数,斗了个旗鼓相当,可谓棋逢对手。 此战比起上一次实有不小的区别:那些压箱底的救命神通自然不会轻易在切磋中使用,除此外,云羽扬多半已全力以赴,未有保留。 “逸文!”许季右唤了一声。 刘逸文微微侧首,道:“许师兄,何事?” 许季右道:“你可知道宗门亲传弟子之事?一年后宗门内将有选拔。以你现在的实力,争个内门弟子的名额,岂不是轻而易举?” 刘逸文微怔,随即笑道:“亲传弟子享受的待遇虽丰厚,但束缚亦多,师弟我诸事驳杂,怕是无法胜任啊!”之前,温师伯就提出过一次,当时为了袁素兰的事情婉拒了,现在想想也着实矛盾,其中利弊实难取舍。 许季右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道:“师弟啊!宗门内的亲传弟子何其稀少,竞争之激烈,说挤破了头颅也未尝不可。我若有你这实力,定要争取一下的。” 刘逸文微顿,淡淡笑道:“我再考虑一下吧!” 许季右张口欲言,却又不知从何劝起,只是在一侧叹息不止。 第四章 亲传弟子(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心中犹豫不定,现在他已是凝液中期境界了,按照宗门规定,理当在玉泉峰开始尝试收徒传道了,又或在主峰大殿领个管事的差事。 除此之外,就如许季右所言,可以参加亲传弟子的选拔,若被选中则要一门心思放在修炼之上,追求更高的境界。 如何取舍,还真打不定主意。 他对炼器有些兴趣,或许可以在铸剑阁领个闲差,无事时可以向郝师伯请教些高深的炼器法门。若要自己收徒传道,又觉得道法上的领悟还缺点斤两,而且暂时还不能适应师长这个身份。 三条路如何抉择,刘逸文仍未考虑周全,方才许季右提起亲传弟子的事情,触动了他的神经,于是又开始分析着三者的利弊,想挑出个最合适的。 不过,他思来想去了很久,仍不能得出个结果。于是,索性不再想了,心念一动,打算先去趟齐境,将黄龙丹送予杜丰。 回程颇为太平,众人一边赶路,一边交流各种修炼心得,倒也自在。 四天后,宗门在望。 刘逸文与万青松等人告辞后,便朝西北方向而去。 几人望着刘逸文的背影心中各有滋味,万青松略微整理一下情绪,道:“诸位,此次虽未完成任务,却因事情超出了预料。万某在此谢过几位师弟师妹的鼎力相助!一会我跑一趟内事阁与管事师兄交接一下。几位路途劳顿,就各自回洞府休息吧!” 许季右微笑道:“辛苦万师兄了!” 闵竹与李明珠也客气地回了一句,只是董千蕊仍望着刘逸文的身影出神。 …… 御剑山庄,映月湖畔。 树影婆娑,湖光粼粼。 一名蓝裙少女正在湖边踱步,眉眼之间似乎别有愁思,时不时的驻足凝思,也不知道她心所想。 空中云层较厚,偶有微风拂过,天色不算太好,似乎有雨要来。 忽然一道遁光激射而至,落在了湖岸处的一块大石旁,现出一名中年妇人的身形。她温柔地望了望少女的背影,不自觉地轻叹了一口气。 少女似有所觉,转身看来。她眉头微扬,换上笑容,急忙来到近前,道:“师傅!您怎么有空来这里?” 妇人微笑道:“素兰啊!此次确是有件事情要与你商量。” 袁素兰微怔道:“师傅有事尽管吩咐!” 余思烟朝她上下打量几眼,缓缓道:“其实也不是什么机密,乃是一年后的亲传弟子选拔。”余思烟看着爱徒,眼中尽是期许的神色。 几个月前,袁素兰离开了余思烟的住处,回到了映月湖畔的洞府。经过几年的恢复,她除了记忆尚未完全恢复,其它已无大碍,于是回了自己的洞府。 令人意外的是,她虽然失了记忆,但在修炼一途上更胜从前了。不知是少了羁绊令她致志于仙道,还是失忆后上天为她另开启了一扇大门,一个月前,袁素兰毫无征兆地突破了中期瓶颈。 消息传来,余思烟自然是老怀欣慰。联想到不久后将有亲传弟子的选拔,她心思一动,觉得大有可为,于是动身来与袁素兰商量。 袁素兰陡然听到此事,有些手足无措,讷讷道:“亲传弟子?” 余思烟耐心解释一番,然后又道:“亲传弟子可是宗门竭力栽培的对象,只有五十岁以下的凝液境弟子才有资格参与角逐,其资源的供给是你无法想像的。最后能否被选中,还要看各位金丹叔伯们的意愿。” 袁素兰有些不自信地道:“弟子不过刚刚中境修为,岂敢与其他同门一较高下?” 余思烟微顿,佯装不高兴地道:“怎么?难道你觉得我们藏剑峰的剑诀神通不如其它几峰?” 袁素兰连忙躬身一礼,惶恐道:“弟子不敢!” 余思烟探身扶起她,叹道:“素兰!为师只是想让你争取一下,以免今后留有遗憾。亲传弟子十年一次,每届只有区区十二个名额,宗门内不少弟子都以此为追求的目标。” 接着她向前跨出几步,昂首望天,似在自语道:“能够突破凝液境修成金丹者,多出自亲传弟子。为师在虽后期境界久矣,却对金丹境不敢奢求。”接着她神情变得温和,眼中似燃起了希望,“你可不同,虽然被狼妖祸害,却没想到修炼上却更胜从前了,还走在了季右的前面,实在是个意外之喜。依我看,以后你定会超过为师,走到金丹那一步。” 袁素兰连忙道:“师傅太谦虚了!您与金丹境只有一线之遥,只是机缘未至而已!” 余思烟眼中流露出落寞的神色,摇首道:“为师尚有自知之明,想要突破仅靠机缘是不够的,能成就金丹者无不是资质过人之辈。” 袁素兰一时语塞,却不知如何劝慰。 两人各存心事,过了好一会,余思烟正色道:“素兰,你虽失了记忆,却斩断了情念,可谓是福祸相依,说不定能借此修成大道。此次亲传弟子是个不错的机会,为师希望你能好好思量。” 袁素兰贝齿轻咬,连忙肃正道:“既然师傅错爱,徒儿自当尽力一试!”她知道师傅对自己的期望很高,加上师恩厚重,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下来。 余思烟展颜道:“好!好!确实没有让我失望。” 接下来她又交待了几句后,便化作一道遁光离开了,只余袁素兰怔怔地望着空空的天际。 不知不觉间,下起了毛毛细雨,袁素兰并未招出护罩,任那雨粉落在脸上,有种冰冰的冷意。 不知为何,就在刚才师傅说到“斩断情念”时,忽然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虽然只是刹那,仍被她捕捉到了。那道凌厉的眼神像把利剑刺到了自己的心脏之上,竟有股莫名的刺痛,一个模糊的白衣背影兀自浮现在脑海里,她想要努力看个清楚,却怎么也不能如愿。 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背影化作漫天泡影消失不见,似变成了这霏霏细雨一般。 袁素兰如窒息者刚刚恢复呼吸,急喘了几下。 第四章 亲传弟子(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亲传弟子的选拔似乎牵动着御剑山庄各峰弟子的神经,不少有资格参与的修士已开始暗暗较上了劲,为此事早早准备。 万青松也是其中一员。不过他最近情绪不高,自从上次回来后,心中似压了块大石,总是坐卧不宁。 自他踏入宗门以来,一直顺风顺水,如愿拜在了雷剑峰下。雷剑峰乃是宗门九峰中剑诀威力奇大的一脉,走得是刚猛无俦的路子,整体实力之强,足可排入诸峰的前三。 拜入雷剑峰后,他的表现非常出色,未到四十岁便已是凝液中期,受到了诸多师长的褒奖。 四十岁年纪在凡人眼中已是不惑之年,可在修士当中算是非常年青,相对于修仙者悠长的寿元,其容貌如同凡人二十岁的模样。如此修为,他难免有几分自信,对眼下的亲传弟子名额存了势在必得的心思。 但是,就是在他志得意满之时,见识了刘逸文的神通功法,不自觉地在心中做了一番比较。无论他如何考量,最后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自己若是遇上此子,几乎没有胜算。 刘逸文比他更为年青,所用的剑诀更为玄奥莫测。万青松仔细观摩过,此剑该定然不是玉泉峰所授,让他十分纳闷。而且那柄他打听得知的“曜离”灵剑,实在非凡。若他猜测不错,此剑品阶已是上品,比起自己又胜一筹。 于是,他反反复复地想着刘逸文的事情,似一块心病似的。 遥想当年曾在宗门大比上轻松胜了此子,现在竟成了自己不可逾越的存在,心中实在苦涩。 …… 刘逸文一路向西北而行,此次时间富裕,他白日赶路,晚上则随意寻个无人山洞打坐休息。黄龙丹他已开始服用,趁着晚上的时间炼化,一夜一粒。 此丹功效确实不俗,加上公孙奇这位丹道大家的炼制,药力又增三分,令他修为又有精进。配合着道家内丹术的吐纳,比起寻常修炼,起码快了倍许,让他心中暗喜。 最近,他还将晶谷用酒糟二次入窖陈酿的灵酒拿出来饮用,虽然此灵酒不如原酿,却也有六、七分神韵,不能不说是个意外之喜。 切莫小瞧了这酒糟,其中的灵材不知要比平日里的那些珍贵了多少倍,能二次发酵取酒成功,可谓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经过陈放了年许时间,也适合饮用了,别说滋味还真不错,灵力也十足,对法力的精进无疑增色不少。 这样他过着半赶路半修炼的日子,一个月光景一晃而过,不觉已到了楚安郡境内。向西北而行便是与齐境接壤的洪川郡,北面则是雪原郡。 一路上他思索过,打算还是先去看看谭彪,毕竟也耽误不了几日光景。一想到此子,他感慨良多,于是遁光方向一改,向北而行。 黄昏时分,他终于赶到,怀着几分急切的心情叩响了门环。一名五十多岁的消瘦老者将门推开,上下打量一番,问道:“公子,请问您找哪位?” 刘逸文微笑道:“请问谭彪在吗?” 老者微愕,疑道:“谭彪?这位公子你是不是搞错了?这里可是卢府啊!” 刘逸文一怔,抬首看了看牌匾,上面果然写着“卢府”两字。字体工整,金漆闪闪,一看便知挂上去没有多久。他面色微变,沉声道:“这宅子原来的主人去了哪里?” 老者微顿,神情间有犹疑之色。 刘逸文瞳孔微缩,声音转寒,喝道:“快说?是怎么回事?”他心系谭彪的安危,言词间难免有些不善。 老者与他的目光相触,似有股寒气袭身,颤了一颤,讪讪道:“公子说的可是泰正商行的总镖头?” 刘逸文微一思量,记起谭彪确是担了这么个职务,点头道:“不错!” 老者叹了口气,道:“我家主人也是刚搬来不久,这间宅院是从泰正商行手上买来的。后来,与左邻右舍谈起来,才知道此宅的原主人是商行内一位谭姓镖头。” 刘逸文听得有些心急,但也不好打断老者的讲述,耐着性子听他讲着。 “其实邻居们都觉得谭总镖头为人十分仗义,而且非常热心,只不过……” “不过什么?”刘逸文急道。 老者四下看了又看,似乎顾忌着什么,犹疑了片刻,附耳在他耳畔小声道:“听别人说好像是得罪了神仙?” 刘逸文脑袋嗡地乱响,失声道:“神仙?!”他当然知道凡人口中的神仙,指的就是他们这些修仙者,但是谭彪怎么会得罪修士呢? 按理来说,他一个凡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和修仙者扯上关系,当然他是个例外。 听到这个消息后,他心中猛沉,虽然修仙者不会对凡人随意杀戮,但怒火中烧之下,谁也不能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而且灭掉一两个凡人,在修士眼中恐怕也是件无足轻重的事吧。 他怔在原地,脑中飞快地思索着,想着诸多可能。 老者见他不动,又嘀咕道:“传闻是纠缠了某位仙女,让其动了凡心,惹得几位神仙过来诘难,将他捉到天宫去了。”接着他摇了摇头,“唉!仙女也是我等凡夫俗子能消受的。” 刘逸文眉头一扬,脑海中一道灵光划过,讶道:“仙女?” 老者嗫嚅道:“我也是听别人讲的!” 刘逸文心念陡转,猜测到老者口中的“仙女”多半就是余秋晴了,一年多前他从晶谷返回宗门时,还帮她带信给了谭彪。 只是觉得仙凡有别,并未往这方面多想,还为两人大感可惜。谁曾料到,事情竟发展到如此地步。 谭彪被仙音观的人带走了,也不知现在究竟如何了。 想通此中关节后,他稍一思量,决定先去仙音观看看谭彪。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救他一命。毕竟此人有恩于自己,岂能坐视? 他面色沉重,转过身去,化作一道遁光向北疾驰而去! 那老者忽觉眼前一花,大惊失色,跌坐在地,连连惊呼道:“神仙啊!神仙!”刘逸文心急之下也顾不得掩饰了,只是片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第四章 亲传弟子(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一边急速飞行,一边思索着此事。若刚才的老者所言不假,那么谭彪活着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因为若是仙音观的人想要杀他,也不会浪费手脚将其拘回宗门去。唯一所虑的是,过了那么久的时间,也不知他现在的境况如何。 刘逸文全力赶路,半个时辰后,天色已然大暗。虽然他有心趁夜赶路,但仍然忍住了,于是随意找了个山野,准备休息一晚。 是夜,心中惦记着谭彪的事情,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入定吐纳。他长叹一声,索性起身到洞外走走。 月光清冷,身上隐有寒意。望着死寂的雪原,久远的记忆又重回脑海,似乎那个热血侠义的身影就在眼前,与自己煮酒夜话。 遥想当年,谭彪带着失去法力的自己,艰辛地寻找仙音观所在的那段岁月,感慨万千。 若自己没有遇上谭彪,又会是怎样一番情景呢?那段如凡人般的体验,让自己刻骨铭心,难以忘怀。或是谭彪身上大义的精神,和宽阔的胸襟让自己不敢以凡人视之。 “无论如何也要将他救出来!”他的双拳紧握,目光变得坚毅,口中肃然说道,如同誓词一般。 一夜无眠。 次日一早,天色朦胧时,一道遁光划破天际,急驰向北。 刘逸文站在风行舟上,苦思着救人之法。若这样直冲冲地找上门去,肯定会事与愿违。毕竟在修仙者眼中,凡人是蝼蚁般的存在。站在仙音观的立场上,谭彪扰了余秋晴的修行,这是事实,也是仙音观无法容忍的,所以要对其惩罚。 忽然心头灵光闪过,一位白衣少女的模样在脑海里浮现,暗呼道:“怎么把她给忘记了!”于是他心情转佳,决定先去找俞眉打探一下情况。以她与余秋晴的交情,想必不会拒绝吧。 想到此节,他豁然开朗,心下稍安。 午后时分,雪神峰已然在望。 刘逸文速度丝毫不减,那座冰雪建造的巍峨宫殿渐渐映入眼帘。他停下遁光,稍稍整理思绪便朝殿门走去。 殿门外,一男一女两名弟子相对而立。见到刘逸文过来,其中的少年连忙正声道:“来者止步!”言罢,他冲着刘逸文微施一礼道:“这位前辈,此处乃是仙音观宗门禁地,未经许可不得入内。” 刘逸文站定后,从容道:“我乃御剑山庄门下刘逸文,今日来此是有要事找贵宗的俞眉道友商量,烦请通传一声。” 少年面色微松,道:“前辈请稍待片刻,我马上就去通传。” 刘逸文淡淡笑道:“有劳了!”言罢,他负手而立,随意地打量着四周的情形。 一盏茶功夫后,俞眉面色微沉,在那少年的带领下来到他的面前。她似知道刘逸文所为何事,还未待他开口,便肃然道:“随我来!” 刘逸文微愕,不过亦跟在了她的身后,化为一道流光离开了。 只是片刻功夫,两人来到一处无名冰峰,落了下来。 俞眉黛眉紧蹙,沉声道:“你这次来可是为了秋晴师姐的事情?” 刘逸文微顿,点头道:“我是昨天经过谭彪宅第时才知道的。对了,谭彪怎么样了?” 俞眉没好气道:“都怪他,秋晴师姐可被他害惨了!”言罢,她双目变得通红,看样子余秋晴也因此受罚不轻。 刘逸文微滞,轻声问道:“那现在谭彪究竟是死是活呢?”他心中着紧,又怕触了此女霉头,仍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俞眉横了他一眼,道:“还活着!” 刘逸文心中一块大石总算落地,长舒了一口气。哪知俞眉接着道:“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被禁锢在邵凌矿洞做苦力!” 刘逸文一呆,惊道:“什么!苦力!” 俞眉嗔道:“这还是秋晴姐苦苦哀求,才放了他一条生路!如若不然,依师叔的意思早就让他消失了!” 刘逸文心中有气,却又不好发作,微顿片刻后,肃容道:“我想带他离开,怎么做才行?” 俞眉眉头一挑,摇头叹道:“还是算了吧!曲师叔可不是那般好说话的。为了此事她很是恼怒,大发雷霆。” 刘逸文面色微沉道:“他俩不过是两情相悦,谭彪何罪之有?现在气也出了,也该放人了吧。” 俞眉微愕,没想到刘逸文反应如此之大,缓缓道:“此事我也无能为力,若强行去劝,怕又弄巧成拙。” 刘逸文面露难色地道:“那该如何是好?不管有什么困难,我定要带走谭兄的!”他一脸坚决之色,面色也肃正起来。 俞眉看着他微微出神,似乎感受到他的决心,迟疑道:“不若你去找单师伯吧,看看他能不能说服曲师叔。” “单师伯?”刘逸文不解道。 “就是晶谷小湖的那位。” 刘逸文恍然,原来指的是单浩初此老,急忙道:“太好了!单前辈在宗门内吗?” “在的!” 一个时辰后,刘逸文在雪神峰某处洞府内,与单浩初相对而坐。一张石桌上摆着个精致玉壶,配有两个雕花玉盏。 单浩初见到他兴致极高,哈哈笑道:“刘小友,还以为你把我给忘记了哩!” 刘逸文赧然道:“前辈馈赠灵材的恩情,逸文时刻谨记。只是怕唐突寻上贵宗,扰了前辈清修。” 单浩初拂手道:“刘小友不必如此见外。晶谷一别,已有二、三年光景了,你的清虚酿确属佳品,虽未引来酒虫,但我饮过一些,确实味美甘醇。” 刘逸文神色微动,提起酒壶将杯子斟满,做了个请的姿势道:“请试试晚辈酿的灵酒,如何?” 单浩初眼中放光,轻嗅一下,再看了看淡黄色酒液,食指大动道:“好!只观色泽,闻其香味,便知是不可多得的好酒!” 言罢,他轻啜一口,眯眼略微回味片刻,面容忽地凝滞,换上一副疑色,道:“奇怪,奇怪!为何此酒与清虚酿倒有几分神似,只是滋味略显寡淡,灵力稍有单薄。” 还未待刘逸文开口,单浩初又饮一口,唇角微咂两下,再次品味。 刘逸文佩服道:“前辈果然是酒道高人,此酿正是用清虚酿剩下的酒糟,额外掺入些灵材、灵谷再次入窖而成。” 单浩初颔首捻须道:“原来如此!” 数杯入肚后,单浩初忽地含笑望着他,道:“此次你来不会只为了与我品酒闲聊吧?” 第五章 邵凌矿洞(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微顿,迟迟道:“其实此次来找单前辈确实有一事相求!”言罢,他起身一礼。 单浩初微微抬首,平静地道:“但说无妨。” 刘逸文稍稍整理一下思绪,道:“逸文有位好友因冒犯了贵宗的曲冬香前辈,被幽禁在邵凌矿洞。晚辈斗胆想为他求情,希望曲前辈能还他自由之身。” 单浩初面色微凝,问道:“不知你这位好友犯了什么过错?” 于是,他将谭彪与余秋晴两人的事情简单地讲述了一番。 单浩初听完后,顿了顿,捻须道:“若论是非,这谭姓男子也无过错,但此事确有不妥之处。就怕……” 刘逸文先是一喜,见单浩初似有难色,小心地问道:“单前辈,此事有什么为难的吗?” 单浩初摇了摇头,道:“不过是个凡人,也未犯下弥天之祸,我若与曲师侄招呼一声,想必她会给我这个薄面。但是……逸文啊”他望着刘逸文,语重心长地道:“若我以长辈身份压下此事,曲师侄表面上不说,心里定有些不服。对你那好友未必是福啊!” 刘逸文稍一思量,此老果然深谋远虑,谭彪所在的住处与仙音观相隔不远,对于修士来说只是一天的路程而已。曲前辈若当面放人,暗地里又去找其麻烦,下次可能就不会只是幽禁一番了。 就算自己能将谭彪安顿到南边的淮安郡附近,那对于修士也不是太远的距离,若被这位前辈记在心里,那就麻烦大了。况且两人仙凡有别,他如此跟在自己身侧不是长久之计。 想通此节,他又犯了难,请教道:“单前辈所言甚是,还请为我指条明路。” 单浩初微笑地看着他,心中暗赞一声,自己稍微点拨,此子就能心领神会,确实心思剔透,于是缓缓道:“我看不如我稍稍引介,你自己与她交涉,她自然明白我的心思。你们商议的方案也会被她认可,事后也不会留有隐患。” 刘逸文迟疑道:“我……”接着他换上一副愁容,“也不知这位曲前辈性情如何。” 单浩初哈哈笑道:“曲师侄不是蛮不讲理的人,说到底也是为了她门下弟子,加上我的薄面,料她也不会太过苛刻。” 刘逸文心中稍安,连忙称谢。 次日一早,单浩初带着他来到一处湖边,随后拿出个古埙,吹了短短一段音律,然后便在立原地。刘逸文心有所悟,看来刚才的乐声有替代传音之效。 此处他曾来过一次,记得初次与余秋晴会面时,亦是这个地方。 一刻钟时间后,数丈外的草地之上,凭空出现了一个人来高的光门,一位素雅少妇走了出来。她见到两人,先是一怔,随后对着单浩初施礼道:“冬香见过单师叔!” 单浩初微微颔首,指着身边的刘逸文介绍道:“这位是御剑山庄的刘小友,与我有些交情,此次来宗门是有件事情与你商量。” 刘逸文连忙上见一礼,道:“在下刘逸文,见过曲前辈。”虽然曲冬香只是凝液后期修为,但是站在余秋晴的位置上,他还是以晚辈自居。 曲冬香微愕,连声道:“不敢,不敢!刘道友太客气了!你我素未蒙面,不知有何事情找妾身相商?” 刘逸文微顿,单浩初截道:“你们慢慢商量,我先走一步!” 曲冬香讶然,若有所思,连忙躬身称是。刘逸文似已知道此老会走,稍待片刻后,道:“晚辈这次来是为了一名至交好友,还请前辈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曲冬香稍一思量,似乎有些明白过来,不确定的道:“道友不会是为了那个凡人吧!”言罢她面色微沉,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刘逸文被她看得有些心虚,讪讪道:“正是!” 曲冬香俏脸含煞,怒气冲冲道:“此人胆大包大,竟敢乱了秋晴清修,留他一命已是天大的恩德了,想要放了他,做梦!” 刘逸文略显尴尬的看着他,心忖:若不是看在单前辈的颜面上,估计此女早就拂袖而去了。不过,他虽不情愿,也不得不再次辩解道:“前辈请息怒,抛开仙、凡之别,他们算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你只说谭彪坏了余道友的修行,在我看来却是余道友连累了谭彪这个普通人。” 曲冬香不由得窒了窒,皱眉道:“你……他区区一介凡人怎可与修士相提并论?就算他们有旧,那也是儿时的事了。” 刘逸文轻叹一声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大道至上亦不能忘本。修士固然高高在上,却也不能漠视凡人的生死啊!” 曲冬香双眉紧皱,娇哼道:“这些陈词滥调不用你来提醒我!若不断了他的念想,怕以后还要惹出更大的祸端。” 此女如此强硬,让刘逸文不由得无名火起,正想发作,一想起谭彪,又耐着性子道:“曲前辈,谭彪有恩于我,他的过错我愿意承担后果。只要你说出条件来,晚辈一定照做。” 曲冬香微怔,上下打量了刘逸文两眼,片刻后,终于道:“为了一介凡人,你至于如此吗?”她心里实难相信,身为修仙者的刘逸文能为了一个普通凡人承受罪过。 刘逸文泰然道:“受人恩惠,岂敢相忘!” 曲冬香顿了顿,沉声道:“好!好!好!单师叔的情面我还是要给的。既然你执意要代他受过,那好,你便到邵凌矿洞采矿,凑齐百斤‘青麟铁矿’,此事就算一笔勾销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从今往后他不得再骚扰秋晴,若他不知悔改,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说到最后,她已是面罩寒霜,语气冰寒。 刘逸文心中微懔,点头道:“前辈请放心,见到谭兄后,我详细说明其中要害的!” 青麟铁矿他曾在图鉴上见过,是一种形似鳞片样的青色矿,只在滋生于极寒之地的深处。此矿虽然稀少,但以他现在修为,开采亦不是特别难的事情。若他的运气不算太坏,只需月许时间便可以完成了。 他从曲冬香手里接过一枚淡蓝色玉牌和一枚乳白色玉简,就出了此宗大殿,朝着雪神峰的深处山脉飞去。 第五章 邵凌矿洞(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从玉简上的地图指示来看,邵凌矿洞离雪神峰只有百里距离,对于刘逸文现在的遁速来说,不到一个时辰就可以赶到了。 下方雪原一片苍莽,银白的大地配上湛蓝的天色,让人心生空灵之感。联想到自己在晶谷小湖那段时光,陡然参悟了“落星式”的法门,或许正是这种宁静的天地能让修士清心寡欲,心无旁骛的修行吧! 如此飞行了一段时间,一条巨大的沟壑呈现在了面前。他心中微动,操控着风行舟停在峡谷上空。此谷极深,怕是有几百来丈,两岸相隔十丈左右的距离。 他慢慢地落下,四下打量的周围的环境,两边都是绝壁,不少地方还有丈许长的冰挂,石壁上已然是厚厚的冰层,放眼望去,全被冰封,看不出任何区别。 他稍稍辨明方向,朝着西边缓缓行进。 一炷香功夫后,他落在了某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冰壁前。忽然,他右手多出了一张杏黄色的符纸来,轻声诵咒几句,接着将符纸往前一掷。 就当此物快要撞在冰层上时,虚空处闪起了微微的灵光,一个近乎透明的光幕如水波般荡漾,符纸毫无阻碍地没入其间,消失不见了。 片刻之后,一位年纪与他相若的青年从光幕内中走了出来。此人身形消瘦,皮肤白皙,配上一袭青色儒衫,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 刘逸文微微拱手,道:“在下御剑山庄刘逸文,由贵门曲师叔引介来此采矿。”言罢,他将玉牌、玉简双双递了过去。 青年微愕,接过两物,将玉简贴在眉心看过后,从容道:“在下秦无用,请随便我来。”刘逸文紧随其后,进入了光幕之中。 方一进入,里面的景色大变,一个直径约二十多丈的巨大矿洞呈现在他们面前。耳边还传来了低低的叮咚回声,虽然离得极远,却仍清晰可闻,应是采矿的凿击声。 矿洞的石壁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照明石,光线并不十分昏暗。两旁立着一女一男两名年青弟子,修为只是炼气后境。他们身前还有一排木箱,里面堆放着采来的灵矿,散发着微弱的灵光。 秦用指着矿洞介绍道:“此矿洞虽只开采了数十年,不过据师兄介绍,这里原是一处上古修士的旧址,曾从其中挖掘出一些碑、鼎、器等物件,后来发现这里竟有几种稀有的灵矿,而且产量还不低,这青麟铁矿就是其中之一。” 刘逸文点头道:“此处如此之大,灵矿储量定然极多了。”秦用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这时,有两名浑身污垢的青年从矿道内缓缓走了出来,他们身着厚重的棉衣,戴着毡帽,神色间隐有些疲色。他们径直走到那排木箱前,将背后的竹筐取了下来,再将几块大小不一的矿石分别放入了其中。 两名炼气弟子开始凝神诵咒,接着两道红光闪过正好击在污衣青年身上,他们身上就多出了一个淡淡的红色护罩来。刘逸文恍然,此地苦寒他可是深有体会,若没有护罩加持,两名凡人怕是不能支持太久的。 他边看边问道:“此处有多少这样的普通人?是何出身?” 秦无用道:“约有一百多人吧。大多数是犯下过错的,也有为了生计的,还有少数是请愿的。” 刘逸文愕然道:“请愿的?”前两种他倒是可以理解,最后一种确实太出乎意料了。 秦无用微微一笑,道:“不错!一部分请愿受过宗门恩惠的凡人,希望为宗门做些杂役还愿,就被分配至此劳作年许,算是报答吧!” 刘逸文频频点头,道:“这确是头次听闻,不过这些人确是懂得知恩图报,倒也难得。” 秦用稍顿,然后道:“曲师叔在玉简中已经说得十分清楚了,我这就将谭彪带过来!” 刘逸文连忙道:“多谢了,秦道友。”言罢,秦无用便向矿洞深处而去,他则四下打量,心中思量着如何劝说谭彪。 一顿饭功夫后,秦用率先从矿洞转角处现出了身形。接着,一个穿着与两名污衣青年相似的人影映入了刘逸文的眼帘。此人虽然灰头土脸,却掩饰不了他眼中的炯炯神光,只是在看见刘逸文身影时,忽地身形凝滞,脚下似灌了铅一般沉重,挪动不得。 刘逸文眼中满是复杂神色,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错,时光仿佛倒流而回。 他几个身法闪动,来到了谭彪身前,涩涩道:“谭兄,你受累了!” 谭彪浑身一颤,苦笑道:“又给刘兄添乱了!” 刘逸文摇摇头,扶着他的双肩道:“以你我交情,谭兄又何必见外呢?”他仔细地端详一番,发现谭彪虽然精神差了些,身体却无大碍。 刘逸文微笑道:“你且在此小憩月许,待我采得百斤‘青麟铁矿’后就可以离开了。” 谭彪微怔,拒绝道:“刘兄这是要代我受过?怎么能行呢?” 刘逸文淡淡笑道:“以我修士之身采百斤灵矿轻松之极,你不必多虑!”接着他又道:“你且稍候片刻,我去去就来。” 言罢,他几个闪动来到秦无用身旁,道:“秦道友,附近可有暂时寄居的处所?”在此估计要呆上一月有余,还是先找个位置安顿下来。虽然可以开凿个临时山洞,但比起专门的石室要差上不少。 秦无用指了指矿洞右侧的冰壁,善解人意地道:“那边有一排石室,里面还算宽敞,陈设一应俱全,还安置了一个阵法,气温也算适宜。”接着他将一枚淡蓝色玉佩递了过来。 刘逸文接过之后,欣然道:“多谢秦兄了!”言罢,他便带着谭彪朝石室而飞去。 他用玉佩打开石室外的禁制,两人从容而入。稍稍看过几眼,两人就在一张石桌处相对而坐,刘逸文拿出一壶灵酒,两人小酌了起来。谭彪一声不响地连喝了三杯,然后长长叹息一声。 刘逸文自然知道他心中滋味,同样陪他叹了口气。 第五章 邵凌矿洞(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过了许久,谭彪才低声道:“秋晴现在怎么样了?” 刘逸文回道:“听俞眉说,她现在仍被师傅禁足,不得出洞府半步。”他望着谭彪,“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谭彪抬首望天,缓缓道:“刘兄,其实我内心也很矛盾痛苦。秋晴曾言愿意为我放弃仙业大道,而我一介凡人,数十载后则是一抷黄土,实不愿耽误了她。你告诉我,若是你会怎么做?” 刘逸文微窒,竟无言以对。 谭彪续道:“本以为会在这矿洞内了此残生,想不到刘兄仍记挂着我,但是即便我得了自由,也不能丝毫减轻心中的苦楚,如失魂落魄一般。” 刘逸文听得难受,道:“谭兄大可不必如此,既然你不愿扰了余道友清修,不若早些斩断情丝,做个逍遥的凡人。” 谭彪摇首,痛苦道:“让我不打扰她,确可以做到。让我忘记她,谈何容易?” 刘逸文明白他一时还不能放下,于是劝慰道:“谭兄可以在此细细思量一段时日,待我们出了这矿洞后,再慢慢商量如何?” 谭彪怔怔无语,似是默许了,兀自拿起面前的灵酒饮了起来。 或是酒力太盛,谭彪没多久便醉了过去,刘逸文将他安置在床榻上,离开了石室,去寻秦无用了。 刘逸文在秦无用的陪同下,来到那堆盛放着灵矿的木箱前,细细地看了看,时不时地拿起其中的灵矿仔细地端详一番。 这里面大多数的灵矿他都识得,在最后一个木箱内,还有十几块婴儿手掌大小的青色矿石,正散发着荧荧的绿光。刘逸文拾起其中一块,举在眼前细细地打量着。 秦无用微笑着介绍道:“刘道友,这青麟铁矿在众灵矿中算得上稀少,在寒气较重的矿洞深处存量稍多,若你想早些凑足百斤,就沿着最右边这一支矿道一直往里走,其中有个极深的分支,里面采到此矿的比例算是这里最高的一支。”言罢,他就递过来一个白色玉简。 刘逸文微笑回道:“多谢秦兄指点了,那我就先去探探路了!” “且慢!” 刘逸文微愕,不解地望着秦无用,后者道:“有一点还要提醒刘道友,矿洞内虽有保持稳固的法阵列,但为以防万一,切勿使用威力太大的法术。” 他连忙道:“我知道了!”言罢,他朝右边的矿道走了进去。 刘逸文沿途边走边打量,矿洞初始时还很宽敞,慢慢变得狭窄起来。头顶上的日光石数量也变得少了起来,光线也差了许多。 他头顶上祭起了一颗稍大的日光石,向前不断的探寻着。那玉简用神识扫过几眼,矿洞中的情形大致有了了解,朝着秦无用标注的那条矿道行进。更令人意外的是,矿道中留有许多残碑断柱,或是些破碎的古鼎等物。 在许多分岔之处,立有一些石柱,上面刻着些繁杂的符文。刘逸文若有所思,看得出应该是秦无用所言的用于稳固矿洞结构,防止坍塌的。 曲曲折折地穿过如蛛网般交错的矿道,沿途还碰上了几名普通凡人,他终于来到了矿道的尽头处。 两侧尽是些碎石屑,刘逸文随意地伸出一指,对着石壁上的岩石交叉斩过,偌大的石块应声而落,他再对着石块一指,一道亮光闪过,击在了石块之上。 砰!一声闷响,石块从内碎成一堆,他用衣袖拂过,尘土飞扬,再细细地在碎石中搜寻一番,却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灵矿。 刘逸文如法炮制,过了足足一顿饭功夫,终于采到了第一片青麟铁矿和其它几块普通矿石。他稍稍安心,开始了重复枯燥的采矿劳作。 三个时辰后,又采到了四块,感觉身体亦有些乏了,便回石室休息了。 谭彪此时已然转醒,呆坐在石凳上出神,见到刘逸文回来后,只是微微点头示意,看起来心事忡忡。 刘逸文也不打扰他,回房内打坐恢复起来。稍过一会,他服下一颗黄龙丹,慢慢吸纳起来。最近他一直在努力提升修为,一刻未曾落下。 虽然这矿洞之内不太分辨得出昼夜,但刘逸文还是能感知得到。次日清早,昨日那处矿洞内,出现了两个人影,一个是刘逸文,另一个则是谭彪此子。 刘逸文也有些无奈,早上他准备离开时,谭彪突然提出要一起采矿的要求。刘逸文当然拒绝了,以他的速度,谭彪可有可无。 不过,谭彪提出在石室内太闷了,无法控制自己胡思乱想,不如让他找些事做。刘逸文一听也是道理,于是两人一起来了这里,他负责采挖,谭彪则负责甄选,配合也算默契。 如此过了半个多月,他们已完成了近半的任务。 今日,两人仍在向更深处采掘。 矿道中的气温变得更低了,刘逸文不得不为谭彪增厚护罩。砰!砰!低沉的石土破碎的声音机械般地重复着。 忽地,谭彪讶道:“逸文,你看那里是什么东西?”刘逸文微怔,不由得循着他的指的头顶位置凝神望去。 只见一块拳头大小的金属样的东西裸露出来,还闪着淡淡的灵光。刚才他还未注意到,应是开凿石壁时的震动,将此物暴露在眼前。 他心中微动,剑指郑重地向朝此物一旁的石壁斩去,如此一番,此物终是被他挖了出来。两人满脸讶色地望着此物:这是一件半人高的古老的钟法器,虽然有些残缺,但大体上还算完整。钟体上绘满了各式复杂古老的文字,他却无法识得。 从样式上来看,此钟应是远古时铸造,但经历了这么久远的岁月依然能感受到上面散发的充沛灵力,可见此物非同一般。 刘逸文绕着此物转了两圈,发现古钟的顶部有些凹凸不平,细细察看下,发现竟是绘了一幅地图。此图上所绘山川地势陌生,自己也不知是哪片地域的。 忽然,地图上某个山峰处,有颗黄豆大小的玉石吸引了他。此玉深黄,色泽莹润,闪着神秘的灵光,细细端祥,依稀分辨得出雕绘的是某种建筑。 似殿非殿,似台非台。 第五章 邵凌矿洞(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足足对着古钟看了一顿饭功夫,却未发现任何端倪。他在铸剑阁呆过很长一段时间,对炼器也有涉猎,但这种将玉石嵌在法器上的手法,还是头次遇见。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此钟年代极其久远,只是钟体的文字、造形与现在迥然不同。他打出一道法诀将它缩小,收入玉葫芦中,打算闲暇之时再研究一番。 谭彪对修士的东西虽感兴趣,却也只是一种纯粹的新奇。他也没有多话,只是安静地陪在刘逸文的身旁,默默观看。 刘逸文心里寻思着古钟的来历,手上动作不停,继续向深处挖掘着,那些挖下来的碎石屑一部分堆置在矿道里,另一部分则被他收入玉葫芦中带到洞外。 半个多月后,他们终于凑齐了所需的矿石,与秦无用交接之后,两人就离开了,朝前雪原郡谭彪的故居飞去。 而他们并不知道的是,就在两人离开半日后,空中又来两道遁光,在这片雪原上四下探寻,偶尔飞到冰渊下搜索一番,也不知道在寻找些什么。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谭彪似乎开解了一些,至少刘逸文是这样认为的。两人在风行舟上商量着接下来的打算。 刘逸文缓缓道:“谭兄,你现在的宅院已经不在了,不知有何打算?”他有心使些碎银为其重新置办一套,于是出言征求意见。 谭彪涩声道:“还能怎么办?现在我心绪不宁,就算重回泰正商行,想来也无法再胜任总镖头一职了。”接着他轻叹了口气,“我打算在楚境游历一番,做个打抱不平的侠客,你看如何?” 刘逸文微怔,以谭彪的身手,这确实不是什么问题,除此之外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建议,于是只好点头同意。 忽地,他眉头微动,又道:“谭凝现在何处,不若我带你去见见她。她定然十分想念你的。” 谭彪微顿,点头道:“她现在已为人妇,我不愿打扰她的生活。但是总要报个平安,这确是有必要的。” 刘逸文点头道:“如此也好!她在何处,我陪你过去吧!” 谭彪摇头道:“为了我的事情已耽误你太多时间了,你将我送至嵇花镇便可。”刘逸文不再多劝,风行舟稍稍调整方向,风驰电掣地朝此处而去。 嵇花镇并不算远,半个时辰已到,两人在镇口的小径上相望无言,要说的话一个月里已经讲完。谭彪强挤出一丝笑容,拱手揖礼道:“刘兄,珍重了!” “珍重了!” 言罢,他毅然转身离去,似乎下定了某个决心。 刘逸文望着谭彪萧索的背影驻足了好一会,才化作一遁光破空而去。 两天后,他已越过龙虎山的上清观,离楚国边境没有太远距离了。初次去齐境时,曾到此宗去过一次,忘尘子还告诉他大荒漠中黑沙暴的变故。后来,自己差点命丧魔道之手,正是黑沙暴无意中帮了自己一把,可谓天道无常。 据杜丰来楚时所言,这黑沙暴出现过一阵,又神秘的消失了,也不知是何缘故。他若不是亲身经历,实不敢相信此沙暴竟是修士的克星,一旦进入其中,法力全失,实在骇人。亦或是自己的修为太浅,现在还无法应对它。 不管如何,现在大荒漠暂时安全了,这些未解之谜等有空再去想吧。 此时太阳西斜,离日落也没有多长时间了,他一踩脚下风行舟,速度又快了几分。此处离大荒漠的入口还有三、四百余里距离,尽管没有黑沙暴出没,他仍不打算在沙海中过多逗留。 趁着还有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正好赶至入口附近,安心休息一夜,明天直接穿过沙海到达齐境。 一轮满月挂在山头,天色不算特别昏暗,他找了个地方安顿了下来。今夜情绪低落,无心修炼,一直在思索着谭彪的事情。 脚下落叶瑟瑟,抬首望着夜幕下的圆月,荒芜的沙海,回想着谭彪离去时长长的影子,心下黯然,感慨谭彪的坎坷,喟叹仙凡命运的差别。 酒,不觉间已饮上。 月光清冷,长夜静谧,挥不去的是心中那淡淡的忧郁。直至夜已深了,他才收拾心情回到山洞内,休息下了。 或是日有所思,或是离别的伤感,他入眠极快,睡得香沉。 只是小半个时辰,刘逸文胸前处忽然亮起了耀眼的灵光,流转不停,将他的脸庞映得清楚分明。 嗡! 刘逸文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邵凌矿洞,那条沟壑横亘在眼前。脚下雪原依旧静悄悄地,他四下环视,霍然发觉月光下,虚空处,有个人影卓立,心生似曾相识之感。 那人玄衣袂袂,凌空而立,正微笑望着他。两人目光短暂相接,青年的星眸似能洞穿古今,深邃不可测度,让他暗暗心折。 刘逸文眉头一扬,脱口呼喊道:“李兄!”声音之中还带着几分欢欣。 他连喊数声后,终于清醒过来,发觉胸前的那块魂玉还闪着异芒。他将此玉坠执在眼前呆望着,刚才梦境中人赫然是李元白。 自从他们兄弟两人去了齐境,已有好长时间未见,这玉坠也只有在他入睡时偶尔摩挲几下。他思绪恢复平静,思量着刚才的梦境:从那处的景物来看,李元白似乎在邵凌矿洞附近。 刘逸文心中不由得打了个突兀:他到那里干什么呢?自己刚刚才从那处离开。 魂玉有了反应,李元白定是要召唤自己前去相见了,心中隐隐有些激动。此人神秘异常,无论见识、功法等均是惊世骇俗,有些疑问正要向他请益。 另外,与方元清相处了一段时光,非常融洽,七、八年时间未见,确实有些想念了。忆起桃源观的那段恬静生活,心动神驰。原本打算去齐境见杜丰,看来又要缓一缓了。 经过这一番折腾,睡意全无,索性打坐修炼起来,不知不觉已然入定。 次日一早,一道长虹破空而去,正是仙音观方向。 第六章 雪原夜话(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御剑山庄,玉泉峰。 沈兆东在大厅内与玉凤分坐在上首,正聊着什么。下首处立着二男一女三名弟子,分别是冯石、陆休和李明珠三人。 玉凤轻呷一口茶水,微笑道:“师兄!还有不足一年时间就是亲传弟子选拔的日子了,不知你可有合适的人选啊?” 沈兆东整好以暇地道:“约摸有个想法,却还不能确定。” 玉凤轻笑道:“怎么了,师兄难不成还要保密?亲传弟子名额极少,每峰各推荐十人进行比试。我们玉泉峰一支,除了落尘、冷之两位师兄弟子稍多外,其余门下恐怕只能挑出一位合适的人选吧。” 沈兆东点头,道:“话虽如此,但亲传弟子要求极高,最后能胜出者无不是门中佼佼者。若被选上,我们这些做师长的也脸有荣光啊!” 下方立着的三人各有所思,对亲传弟子自然艳羡不已。 冯石眸光微闪,似有心事。自他凝液后,一改之前的懈怠,修为进步神速,现在离中期也只是一线之隔。更令人惊讶的是,他为人变得略有些深沉,不再似从前那般多言语了。 玉凤道:“师兄之前已有一名女弟子被王师叔相中,深得她的喜爱,如今已有凝液中期修为,实在是令人惊叹。” 沈兆东难掩面上的喜色,欣然道:“思菱虽入门晚了些,却是后来居上啊!而且此女心性、天资都是上上之选。”他微微捻须望着玉凤,“师妹心中可有心仪的人选啊?” 玉凤看了看李明珠,叹了口气道:“师妹我收徒较晚,门下弟子本就不多,其中也没有几个出众的。明珠虽然勤苦,但凝液太晚了,现在也只有初境修为,即使我有心让她一试,恐怕也难以胜出。” 下方的李明珠听得面色微红,双唇紧闭,似有愧色。 沈兆东微顿,劝道:“师妹不必多想,后辈修行各有造化,何必强求呢?” 此言深合玉凤心意,她笑道:“师兄提醒得是!”又执起茶杯轻呷了一口,“对了,这次来还有件事要向师兄打听。” 沈兆东眉头微扬,道:“何事?” “听明珠所言,上次她与逸文一同去南疆附近执行任务,见识了你这位高徒的神通剑诀,心折不已啊!” 沈兆东乐道:“逸文深得吾心,我确有让他争一争亲传弟子的心思。可惜他对此似乎并不太感兴趣。上次温师伯曾提过收他为亲传弟子,却被他婉拒了。这也是我犹疑未定的原因。” 冯石闻言,心中微沉,妒火中烧,脸也不自然的拉了下来。陆休心生神往,眼神变得更加坚毅。 玉凤讶道:“哦,还有此事?实在可惜了。难怪逸文与半年前来宗门的妖族少年斗了个不相上下,实在令我难以置信啊!” “什么?”沈兆东送往口中的茶杯停在了半空,愕然地望着她,“不会吧!你说的可是真的?云羽扬乃是六级修为,与我等修为相若,逸文比他低了一个小境界啊!” 玉凤叹道:“是啊!我也不敢相信,云羽扬与邵师弟斗法时,不少人都在现场观摩。此子年纪虽轻,神通真个不俗,斗起法来似闲庭信步。最后,尽管以和局收场,但几位师叔脸色难看,谁技高一筹可是一目了然啊!” 沈兆东心中的震动着实不小,玉凤口中的邵师弟乃是雷剑峰司空灿的亲传弟子,就算是自己对上他也不敢轻言取胜,实力可谓伯仲之间。 他虽知道刘逸文神通不弱,未曾想到了如此地步,难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沈兆东沉吟不语,还不敢相信这是事实。玉凤对立着的李明珠微微颔首,道:“明珠,你给沈师伯讲讲当日两人斗法的情况吧!” 李明珠口中称是,略微整理一下思绪,将那日的比试娓娓道来。陆休听得心动神驰,而冯石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待她讲完后,大厅内众人默默无语,陷入了沉思,一时间针落可闻。 过了片刻,冯石紧皱的眉头忽地舒展开来,从容道:“李师妹,你所言是否言过其实了?逸文纵然有些天分,与我等修习的均是师傅所授的剑诀神通,我就不信他的金刚剑诀能胜过师傅!” 此言分析得确有几分道理,沈兆东的金刚剑诀已然如火纯青,刘逸文肯定是比不过的,于是又换上了一副疑色。 李明珠神色复杂,迟迟道:“刘师弟所用的似乎并不是金刚剑诀!” 沈兆东与玉凤互望两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色!冯石眼皮陡然一跳,心中大懔,面沉似水。 …… 刘逸文昨夜的梦境更加真实清晰了,这是两者距离更近的表现。他依着梦中的方位,终于在黄昏时分,赶到了那条巨大的沟壑旁边。 他四下打量一番,未见任何人的踪迹,于是将神识放出,周身的冰川雪原尽数落入识海内,但仍无发现。 正当他准备换个位置探寻一番,忽地,东边亮起两道遁光,朝向他飞来。刘逸文心中微动立在了当场。 不过一会,他已分辨得出遁光中的人影正是李元白兄弟,连忙朝他们迎了过去。 三道遁光汇在一处,落在了某个山。刘逸文拱手揖礼,欣然道:“一别多年,逸文一直记挂,终是有了重聚之日!” 李元白眸光闪动,打量了他一番,点头道:“十年未见,逸文修为又有长进,真是可喜可贺啊!” 他还未还得及回话,方元清已靠了过来,拍着他的肩头道:“可算回了楚境,终于见到你啦!”言罢,方元清附耳道:“今晚定要一醉方休,你不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刘逸文微愕,随即心领神会地与他交换了个眼神,接着又朝李元白打量起来:这位神秘的道人样貌依然没有任何变化,不过眼神交错时,给人更加莫测高深的感觉。那双星眸内似藏着无穷的奥秘,令人无从猜度。 第六章 雪原夜话(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更令他吃惊地是,自己无法感知对方法力的深浅,只有一种虚无之感带着淡淡的威压。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划过,他张大嘴,迟疑道:“李兄已是……金丹境了?!” 李元白笑而不语,方元清得意地道:“不光是他,我现在也是金丹境界!”他言语轻松,似乎并未将突破当作一回事。 刘逸文不可置信地看向方元清,果然后者也突破了,只是法力收敛得不够彻底,被自己捕捉到了。 他心潮翻涌,久久不能平息,虽知李元白非是一般修士,但短短十年便从凝液后境突破至金丹境界,实在难以想象。放眼整个大楚宗门,恐怕没有几人能出其右。即使是一向被称作宗门天才的江槐山,比之亦略有不如,若不是自己亲见此人非凡道法,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在他恍惚之间,靠着山壁稍微空旷的地方,方元清已麻利地摆置好了一副桌椅。他朝着刘逸文唤道:“逸文,别愣着了,过来坐下再聊吧!这些年我还真遇上了不少新奇事情哩!” 他回过神,失笑道:“好!马上过来。”言罢,他与李元白一齐走了过去。 刚刚落坐,方元清朝他挤挤了眼,刘逸文心领神会,袖袍拂过,桌上多出一壶三杯来。方元清双眼放光,乐道:“好久没试逸文的灵酒了!”他将壶盖揭起,猛嗦一口,眯眼陶醉道:“好香啊!这是什么灵酒?” 刘逸文莞尔道:“此酒乃是我的新酿,暂且称它‘小清虚酿’吧!” 李元白面上毫无表情,方元清自告奋勇地斟上两杯,执起其中一杯酒,道:“来!逸文我们边饮边聊!” 刘逸文微怔,望着李元白。 方元清催促道:“你就别管他了,就算是仙酿摆在面前,他亦不会沾上半滴。”言罢,迫不及待地将杯中灵酒一饮而尽。李元白也不阻止,不再管束胞兄的酒戒,或是因为难得重逢,不忍坏了兴致。 李元白颔首示意,刘逸文也不多劝,与方元清对饮了一杯。 几杯下肚,刘逸文似乎也不再那么拘谨,苦笑道:“李兄每每都有惊天之举,修炼神速实在让逸文汗颜。” 李元白眸光微闪,似知他的心中的疑惑,淡淡道:“逸文不必自谦,你现在的修为境界实不算慢。” 刘逸文心中郁闷,此话听起来丝毫不似安慰,问道:“李兄,此次回楚后,是否会在桃源观安顿下来?” 李元白微顿,摇头道:“此次回来另有要事,桃源观暂时是不会回去了。” 方元清也叹了口气,道:“其实我觉得桃源观挺不错的,比起这些年东奔西走可要强太多了。” 刘逸文微有些失望,若他们兄弟回到那里,有疑问时还可以请教一番,这个愿望怕是要落空了。 他又想到一事,沉声道:“近几年魔道猖獗,楚境有几处都发现了大量的魔气踪迹,实在令人忧心。” 李元白面色微凝,道:“以你我现在修为境界实难干涉此事,或许几年,或许几十年内必将会有一场恶战,你还要早做准备。” 刘逸文心中微懔,不解道:“李兄既然笃定有此劫难,为何不早做打算,防患于未然呢?” 李元白肃正道:“我虽有心,却也无力,实在是为时已晚。” 刘逸文心中打了个突兀,对方处处机锋,又似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言词却半遮半掩,自己听得似明非明。他不甘道:“为何不将此事汇报各大宗门,借助他们的力量,应该能做些事情吧?” 李元白微顿,摇了摇头,道:“既然逸文都知此事,几大宗门的高层岂会不知?不过是聊胜于无罢了!” 刘逸文转念一想,亦是道理,于是不再纠结于此。 李元白眉头微动,道:“逸文的破邪剑诀参悟得如何了?” 刘逸文心中微振,欣然道:“如今已小有心得,正有些疑问要向李兄请教。”言罢,他将其中的滞涩之处详尽叙说一番,李元白均一一释疑,往往只是寥寥数语,便让他豁然开朗。 他佩服之余,大感获益匪浅,有些妙处非是自己苦思冥想能弄得通透的。不仅如此,他疑窦又生:如此一位无门无派的年青散修,究竟是何来历?就算比起宗内的金丹叔伯恐怕还要高明数筹,这已不能用天才来形容了。 原本来时还存了与其交手的念头,现在信心全失,有种无力颓丧之感。 不觉三人已聊了近一个时辰,而方元清则少有插言,乐得在一旁贪上几杯,刘逸文则又换上了一壶灵酒。 冷风习习,月光盈盈。 刘逸文请教完剑诀之事,又想起了那神秘的龙魂,有些犹豫不决。银龙脾性古怪,若不小心招惹到它,恐生变故,思索片刻决定不提此事。 李元白似有心事,交谈一番后,便沉吟不语。反而是方元清见缝插针道:“逸文,当年你去寻找袁姑娘,后来可有结果?” 刘逸文叹了口气,涩涩道:“历经波折总算找到她了,不过又生了变故。” 方元清眉头微扬,关心道:“什么变故?”李白元亦眼皮微招,细细聆听。 于是,刘逸文将如何找到线索去了妖族之地救出袁素兰,以及她魂魄受损失忆的经过简洁地说了一遍。 两人听完后,方元清怒道:“岂有此理!要是我和元白在场,定要帮逸文出了这口恶气!” 刘逸文沉道:“元清不必气恼,迟早我会讨回这笔血债。”一想起文涛、叶秀美两人,心中苦涩,又不自觉地饮了一杯。 稍稍平复后,他向李元白道:“对这神魂受损,不知李兄可有医治之法?”尽管袁素兰已然苏醒,却失了记忆,所以想打听一下。 李元白顿了顿,缓缓道:“确有方法,在楚境之东的孝石岛上有种名叫‘百部还魂’的灵草,用此炼成‘还煞丹’可除此魂伤。”言罢,他拿出一枚玉简贴于眉心片刻,然后递了过来。 刘逸文心中甚喜,连忙收好。 第六章 雪原夜话(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方元清谈兴正隆,道:“逸文!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为何你不在宗门,却到了楚境之北?原本我还以为要多等你几天呢?” 刘逸文深吸一口气,将去齐境寻找他们兄弟,意外遭遇了魔道的事情缓缓说来。然后又讲述了被解姓魔道追至大荒漠险些身死,巧被谭彪救起,一起经历艰辛的寻仙之路,和后来的诸多变故,直到谈至前几日从邵凌矿洞离开。 李元白两兄弟仔细聆听着,讲到了危急时刻,方元清还暗呼几声。 待他说完,方元清频频点头,道:“想不到谭彪一介凡人,却有几分侠肝义胆,可惜错过了开灵的最佳时间,实在可叹!”言罢,他望向了李元白。 后者明白他的意思,却微微摇首道:“若是二十岁前,我或许还有办法,现在他已近四十,实在太晚了。” 刘逸文提起谭彪的事情,也存了一丝侥幸的心思,想看看这位奇人可有逆天改命的神通。不过,这次让他失望了,暗自为谭彪惋惜。 李元白微微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犹疑片刻后,终是放弃了。刘逸文注意到这个细节,却未追问,将此事搁下了,又道:“不知两位十年间都去了哪里?有些什么奇闻趣事?” 方元清眉头一扬,哈哈笑道:“我们去的地方可多啦!不但踏遍了大半个齐境,连大周境内的不少地方也去过了。” 刘逸文讶道:“什么?大周境?”他只是从典籍上看到过大周的介绍,它与楚境之间被大齐隔开,不但地域极广,其修仙宗门的数量是楚境的四、五倍之多。 相传上古时,此处是人族修士的发祥地,后来因为一场浩劫,摧毁了十之八九的宗门。但是,有些门派事先将极少的核心弟子迁至其它诸国,总算是延续了一点薪火,楚境也不乏这般的存在。 方元清不无得意地道:“是啊!我们俩现在可算大周的修士了!” 刘逸文更是摸不着头脑,愕然道:“大周修士?” 方元清见他受窘的样子忍不住大笑道:“不错,确实是大周修士,准确来说是大周境玄真观的长老。”于是,他将那段离奇经历简单地提了一下,让刘逸文暗暗乍舌。 他心中纳罕:以他们兄弟的修为,在楚境哪个宗门不能领个长老的职务,何必万里迢迢去大周境另觅栖身之地。即便是开宗立派,他相信以李元白的实力也绰绰有余。凭以往的经历来看,他们绝不是喜欢受宗门约束的人。 刘逸文不便多问,只能将这些疑问放在心里。 想到两人此次回楚定然有事要办,恳切地道:“此次回来,可有需要逸文出力的地方?”他一直对李元白传授功法剑诀心存感激,若有回报的机会自然义不容辞。 方元清一脸郁闷,嘟囔道:“要说事情,其实真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总似老鼠一般四处打洞,找些残垣断壁,也不知元白要找什么鬼东西。这两天我们在冰渊腹地乱挖一通,也没有什么收获。”言罢,他没有好气地瞪了李元白两眼。 李元白亦不作声,似在思索,任凭其弟埋怨。 刘逸文对两人的古怪行径大惑不解。忽然,一件破旧法器的影像浮现在脑海之中,正是那日在矿洞内无意拾到的古钟。当时自己还琢磨了许久,却未看出什么名堂,难道会是李元白要找的东西? 于是,他迟疑道:“前一段时间与谭彪在矿洞内采矿时,偶然捡到一件破旧的法器,看其样式有些年月了,不知对李兄可有帮助。”言罢,他袖袍轻拂,一个迷你古钟摆在了桌上。 李元白闻言微动,凝神朝此钟看去,终于耸动。他瞳光微闪,将此钟执在手中,端详了片刻后,随手打出一道法诀,霞光过后,古钟变得有四、五尺大小,稳稳立在了三人丈许前的虚空处,并且开始缓慢地自转起来。 他身形一闪,站到古钟近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上面的文字、图案看了起来。他一边看一边慢慢地低声念着,遇到一些难以辨识的地方还凝思片刻。刘、方两人互望一眼,然后噤声耐心地等待着。 刘逸文略有些兴奋,心忖:果然是他要寻找的东西,但此物究竟是何来历呢? 李元白盯着古钟不放,头也不回地道:“逸文,此物是在你所说的邵凌矿洞发现的?”言罢,他手中不停,打出一道法诀,让古钟落在了地面上,低头细细打量着那幅地图,最后目光停在了那豆粒大的玉石浮雕上,不动了。 刘逸文回道:“不错,矿洞内还有些残碑碎柱,但大多破损严重。李兄是要去那里看看吗?” 李元白沉吟少许,终于转过头来,道:“可能会去一趟,逸文只需告诉我大致的方位即可。” 刘逸文闻言,将曲冬香的玉简递了过去,道:“这里面有详细的位置,不过那处矿洞里有仙音观的修士看守着。 李元白口中称谢,淡淡道:“不妨事。”言罢,他凝立古钟面前,默然良久。 方元清终于忍不住道:“元白,这就是你要找的东西吗?” 李元白缓缓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袖袍内闪出一道霞光,一个残破的古鼎祭在了古钟旁边,他似想起了什么,将两件古物比对着研究起来。 刘逸文微愕,连忙朝古鼎望去,细细辨别之下,发现两者镌刻的文字、纹饰竟然十分相似,看来是同出一源。 半晌后,李元白终于将古鼎收回玉葫芦中,古钟也恢复成迷你模样,飞回了木桌之上。 刘逸文忍不住道:“李兄,此物究竟是什么法器?上面所刻的文字我竟一个都不识得。” 李元白微顿,似在犹疑,随即轻叹一口气,道:“这两件都是近二万年前的法器,上面的古文字你不识得,实属正常。” 刘逸文大惊,道:“二万年前?”虽然他猜测两件法器年代久远,但未曾想过竟有如此之长。 第六章 雪原夜话(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李元白凝立不语,抬首望天,过了好一会,才道:“早在一万七千多年前,人族修士与魔道进行了一场浩大的旷久的战争,极其惨烈。神州浩土山崩海裂、满目疮痍,无数灵山大川毁于此役。经此一战,有许多宗门几近灭绝,但魔道也损失惨重,隐匿起来。此战于双方都谈不上胜负,尤其是人族,那沟通天地的升天之路莫名消失了……” 此时,夜色沉沉,李元白语调略显悲怆,将那段黑暗的历史娓娓道来。刘逸文听着远古惨烈的人魔战争,心有戚戚。 待李元白讲完,刘逸文忍不住道:“升天之路?” 李元白续道:“不错,其实在我们在此界之上另有天地,灵气充沛,天材地宝众多,更适合大道的修炼。”此言一出,他脸上似有哀伤神色,声音微有轻颤。 刘逸文仍在疑惑之中,骤闻此言,失声惊呼道:“还有这样的存在?”李元白方才的讲述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心中大为震骇。 若有这么一个地方,修炼起来岂不是事半功倍?刘逸文的头脑显得有些不大够用,又道:“依李兄所言,你所说的新天地内岂不是高阶修士多不胜数,化神境也不再是传说般的存在了?” 李元白微愕,失笑道:“化神境?” 刘逸文顿了顿,不明白李元白为何有这样的反应。他心潮起伏,消化着刚才李元白所说的未知地域,心忖:如果真有这么一个存在,绝大多数的修士必会绞尽脑汁去寻找。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兴奋地道:“李兄四处奔波,搜罗古迹遗址,难道是为了寻找这升天之路?” 李元白不置可否,道:“算是吧!”刘逸文觉得他仍未尽之言,却也不便多问。 末了,刘逸文总算想得通透,即使李元白说得是真的,恐怕也不是轻易之事,至少现在他还没有如此打算。 他叹了口气,看着桌上的古钟,心头微动道:“李兄,此钟我留着也没有多大用处,既然你用得上,你且拿去吧!” 李元白眸光微闪,点头道:“不错,此物对我确有大用,我也不与你客气了。”言罢,他伸手一探,小钟被收入了袖袍内。 与此同时,李元白手中又多出两个白玉瓶来,然后道:“这里有至元丹、至灵丹各一枚,权当给你的补偿吧!”言罢,就将它们递到了刘逸文的面前。 刘逸文大惊,首手频摇道:“李兄太见外了,如此贵重的丹药,实在受之有愧,而且这古钟对我来说与古董无异,实在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他初闻至元丹、至灵丹的名字吓了一跳,它们是突破金丹境的主、辅丹药,价值之大简直不可估量。 当年沈兆东为了炼制至元丹的主材料四处奔波,经历险境,不就是为了能得到一粒吗? 这时,方元清走了过来,接过两个玉瓶往他手中一塞,笑嘻嘻地道:“逸文,我看是你太见外了。我每次找你讨灵酒时,可曾客气过?再说了,古钟在你手里是块破铜烂铁,但是在元白眼中可是无价之宝啊!不仅如此,还节省了我们不少挖洞的力气,一想到东波西走的日子,我可是苦不堪言啊!” 刘逸文又是感动又是好笑,两者价值天渊之别,岂能混为一谈,正准备再拒。李元白却开口了,道:“元清此话虽然有些胡搅蛮缠,不过有一点确是事实:古钟对我来说确实有极大的用处。” 刘逸文又道:“既是如此,你拿去便是,我已受李兄诸多恩惠,就算是回报了。” 李元白微微一笑,话锋忽转,道:“想必逸文已知道两丹的用处,但是我们二人已经是金丹境界,对我们而言,它们同样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刘逸文微滞,急道:“即便无用,也可以交换其它灵材啊!” 李元白摇道道:“逸文心性淡泊,我心甚喜,你也不必推辞,若他日有事相求,还请相助一臂之力。” 他将话说至这个份上,刘逸文实在无法再作推辞,赧然接过。 …… 御剑山庄,某处无名小峰。 一名花发老者与一名蓝衫青年,随意地望着下方的云海,漫不经心地交谈着。两人正是此宗的金丹境修士温敬堂与江槐山。 江槐山似乎心情不错,道:“温师兄,不出一年又要进行亲传弟子的选拔了。你可有中意的弟子啊?” 温敬堂眉头一挑,意外地道:“我说槐山啊,以前你对这些事情从不上心,今日何故主动提起此事来?莫非你改了性子,也想收个弟子试试?” 江槐山摇首道:“哪里,哪里!不过是此事最近在宗门内传得热火朝天,不少后辈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我见多了,不免聊上几句。” 温敬堂笑道:“你一身神通非凡,不收个弟子传承真是太可惜了,不若趁此机会挑个顺眼的,也是美事一桩啊!” 江槐山微顿,似乎有些意动,接着叹道:“还是算了吧!我生性散慢,收徒授道的事情还真做不来。”他眉头一扬,“听说上次三派交流会结束后,你看中了逸文,想收他为亲传弟子?” 温敬堂立马换上一脸愠色,轻哼道:“是啊!当时我见此子心性、剑诀均是不俗,确实动了心思,事后也和颜师弟提过此事。哪知那小子倒好,居然一口拒绝了!”一提起此事,他心中仍有些不快。 江槐山微愕,失笑道:“哦,想不到逸文会拒绝这等好事,实在太令人意外了。” 温敬堂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道:“当时,我也认为是十拿九稳,哪知竟然失算!听兆东讲,那小子去了齐境,后来也没有了下文。” 江槐山微叹,刘逸文为了袁素兰四处奔波的事情他当然清楚,没想到拒绝了如此难得的机会,心中替他略微惋惜。而今有一段时间没有见他,还真有些挂念。 他摇了摇头,道:“他不愿意,宗门内其它弟子可挤破了头,温师兄大可再挑两个更出色的门下。” 温敬堂默然无语,也不知有何心思。 第七章 诸峰动静 (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七日后,齐境青昌郡。 刘逸文望着空中西去的两道遁光,愣愣出神。过了好一会,他才轻舒一口气,也化作道遁光向西南而行。 那日,相谈至深夜,三人意犹未尽,次日又一同去了邵凌矿洞。不过,李元白真个了得,问明大致方位后,在矿洞里许距离外的冰壁上,破开了一个口子,在没有惊动秦无用的情况下,悄然潜入其内,寻觅了数个时辰后方才离开。 事后,李元白细细思量后,决定去大齐的极西处寻找线索,恰好与刘逸文顺路,于是,一同上路。 这几日三人相谈甚欢,刘逸文则趁机请教了许多上古时的辛秘,才认识到以往的天下并非十分太平,让他暗自警醒。 相处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三人穿过大荒漠来到青昌郡内,虽然都有些不舍,仍然在脚下的山峰处话别了。 刘逸文略有些失落,离别十载,只相处了短短几日,下次重逢还不知要等到何时,若许李元白寻到那升天之路,今生或无再见之日。又想到玉葫芦中受赠的两粒丹药,心情复杂地朝杜丰的所在飞去。 在山野露宿了两个夜晚,这日午时,远处一座葱翠的山峰映入眼帘,他眸光微闪打起了精神。风行舟快一个快速的俯冲,盘旋数匝最后落在了一条径之上,尽头处的院落若隐若现,鼻尖处传来了醉人的芳香。 刘逸文脚步变得轻快,朝着院子走了过去,心情也变得愉悦了许多。遥想当年初来此地,大眼咋咋呼呼地闯入了杜丰的院子,就此结下了一段酒缘。 耳边不觉又响起了大眼那吱吱的乱叫,和那饮醉后的滑稽样子,不由得会心一笑。不知它随银龙而去,现在过得如何了。但是听那银龙的语气,想必会善待它吧! 这般在脑海里回想着,不一会来到院子门前,他执起门环,扣响了三下。 咯吱! 片刻后院门向内两侧打开,一名年青少女探出头来,瞪大眼睛警惕地望着他,谨慎地道:“你找哪位?” 此女相貌普通,素未谋面,刘逸文微讶,迟疑道:“请问杜丰道友在吗?” 少女柳眉轻抬,狐疑道:“杜丰?你找我姨父干什么?” 刘逸文微顿,此女应是杜丰的亲属,正准备答话,一个清脆的声音道:“青姐,是谁在那里啊?” 少女回头大声呼道:“瑜儿,你快过来!有人找姨父呢?” “谁呢?” 刘逸文心中微动,声音有些熟悉,估摸着应是杜瑜此女。脚步声愈来愈清晰,门内一张清秀面孔探出头来,先是一怔,然后一喜,雀跃道:“原来是刘道友,快请进!”她稍微分辨两眼,就认出他来。 那被称作青姐的少女分别朝两人打量一眼,疑道:“他是谁啊?我可从没见过!” 杜瑜娇笑道:“刘道友是父亲的故友,但身在楚境,你当然没有见过哩!”她檀口微掩,向刘逸文介绍道:“她是我的表姐,游安青。” 刘逸文连忙见礼,客气两句。 游安青反而是大大咧咧地一摆手,豪爽地道:“既然都是熟人,就不必太拘礼了!”言罢,带头向院子内走去。 杜瑜引着刘逸文进了院子,边走边解释道:“家父上个月去了百集,并不在家中。不知刘道友有何要事?” 刘逸文微顿,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之事,只是有些东西要交给他,顺便来看望一下。” 他这才有空朝杜瑜打量了一番,发现此女亦突破了凝液境,连忙道:“恭喜,恭喜!瑜姑娘也突破至凝液境了。” 杜瑜微有些自豪,欣然道:“怎么样?现在称呼一声道友,不算过分吧!” 刘逸文微滞,才想起早先杜丰为了称谓,此斥责了她几句,想不到她仍记在心在,不由得摇头轻笑。 院子里没有太多变化,依然是放置着一些谷物、陶罐,还有些红色的酒曲丸子。 三人来到客厅中落了坐,杜瑜斟上了几杯茶水,几人先客气几句。刘逸文从杜瑜口中得知,原来杜丰在一个月前去了百集,参加某个大家族举办的鉴宝大会。坊市为了增加人气,总是变着花样来办些集会,但是却有效果,让不少修士趋之若鹜。 杜丰在祖上秘境中带出了不少的物品,他略微思索隐约明白了他心中的想法,于是道:“原来是这样,不知他什么时候能够回来?”若只是几天,他倒是愿意等上数日。 游安青抢先答道:“姨父走时,没有提到归期。如果我记得不错,鉴宝大会前几日才开始,要持续半个多月。另外,他还要去族中的酒坊兜售些灵酒,这样算来,没有月许时间不能折返。” 杜瑜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刘逸文稍一思量后,袖袍在桌上微拂,六、七个玉瓶和一个布袋出现在了桌上,缓缓道:“这些是你父亲应得的丹药和灵种,既然他不在交给你也是一样。” 百集离此约有千里距离,虽然不太远,但他怕生出变故,先交了给杜瑜。唯一可惜的是,没有能与杜丰见上一面,实在有些遗憾。 杜瑜微讶,指着它们道:“这些都是什么丹药啊?” 刘逸文微微一笑,道:“你交给令尊,他就知道了。”他心中寻思着,有了这批黄龙丹,杜丰修炼至凝液境圆满应该不是难事,能否冲击金丹还要看其造化了。 杜瑜点头道:“刘道友太客气了,我先替家父谢过了!”她香袖一挥将其收好,“大眼后来找过你了吗?”一提及大眼,杜瑜眉头微皱,情绪毫不掩饰地低落下来。此女与大眼呆在一起有四年光景,从不吝啬灵酒,一人一猴的相处得极好,甚至要超过自己。 刘逸文摇摇头,苦笑道:“没有。之前这小家伙在身边乱窜,闹得心烦,不在了确是有些想念。不过,它既然随银龙而去,定然过得不错!”其实他是在宽慰杜瑜,亦是在宽慰自己。 第七章 诸峰动静 (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御剑山庄,磨剑峰。 某处大殿的上首坐着一位削瘦男子,玉冠长须,透露着几分威仪。此人乃是磨剑峰的峰主纪宏孝,已执掌此峰七、八十载光阴了。 在他的下首处,立着一名相貌儒雅的中年人,脸色略显苍白,竟是入门处“见习阁”内的阮姓男子。 纪宏孝抬首望天,缓缓捻须,似在自语,“同旭,我磨剑峰一直为宗门培养入门弟子,几十年你一直守在传功阁,确实辛苦了。更为难得的是,你的功课一日未曾落下,为师甚感欣慰。” 阮同旭连忙道:“能为师傅分忧,实乃弟子分内之事,岂敢居功。其实传功阁俗务并不繁重,虽然打坐修炼的时间少了些,但参悟心诀、功法的时间却大大增多了。” 纪宏孝似乎很满意他的应答,微笑道:“你能如此想,我就放心了。几个月后,亲传弟子开始选拔了,不知见习阁这几十年的情况如何?” 阮同旭略微思索,立刻回道:“四十年来,传功阁共收纳了灵童四千六百八十一名,其中二千三百六十二名在十八岁前修炼至炼气中期,被各峰收为了内门弟子。他们中凝液成功者合计二百八十九名,凝液中境的只有寥寥二十一人矣……”谈起宗门弟子的培养,此人如数家珍,听得纪宏孝频频点头。 接着,他又道:“二十一名凝液中境弟子中,又以雷剑峰最多占了四人,古剑峰最少只有一人。” 纪宏孝颔首道:“同旭有心了!凝液弟子有近三百人,相比以往略有增加,我也能在掌门那里交待了。” 他面色微松,看了阮同旭两眼,“我观你气息凝厚,法力充盈,看来已是圆满境界了,稍后我去一趟主峰,与蔡掌教商量一下,亲传弟子的事情一了,便让老七接替你的位置吧!” 阮同旭连忙称谢,他正准备找个适当机会说明情况,好安心准备突破金丹境,这下倒是省了他的一番口舌。 纪宏孝神色微动,将一个玉瓶放在手旁的矮几上,道:“这里有一颗玉楠丹,算是对你辛苦多年的奖励!” 阮同旭连忙躬身行礼,郑重接过,喜道:“谢师傅赏赐!”他一直在留心准备突破的事情,玉楠丹乃是冲击瓶颈的一种辅助药物,虽不能与合元丹相提并论,但已是不可多得的灵药了。 纪宏孝怔怔,不知在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才迟疑道:“听闻雷剑峰的万青松天资聪慧,修炼勤苦,你可有印象?” “嗯,确实如此!当初他在传功阁时,已然十分出色,十四岁时已修炼至炼气中期,最后被范鸣师兄收入了雷剑峰门下,而今已是凝液中期境界了。” 纪宏孝点头道:“司空师兄已收了满五个亲传弟子,万青松如此出色,我倒有些兴趣。” 阮同旭连忙道:“师傅慧眼如炬,此子确属上佳之选。”他知道师傅对亲传弟子的要求一向严苛,至今也只用了寥寥两个名额。 纪宏孝微顿,又道:“不知他们中间还有哪些出色弟子,虽然我中意万青松,但其它人看中的机会也很大。” 阮同旭心中微紧,道:“师傅所虑甚是,除他之外,还有飞羽峰的汤业安,双蝶峰的施以蓝,以及洪北峰的骆诚,这几人都是这批弟子中的佼佼者,修为全都在凝液中境。其它的中境弟子多是年龄偏大,或是根基欠佳者。” 他口中的根基欠佳,多是一味注重境界提升,剑诀平平者。又或是长期大量服用丹药,强行提升境界的弟子。 御剑山庄既是剑修,自然注重剑诀修行,若仅依靠修为境界来选择亲传弟子,还需要什么选拔比试呢? 纪宏孝捻须点头道:“你说的三人我也略有耳闻,前两人恐怕很难争取,以翟智师兄的性格,他飞羽峰的出色弟子恐怕是不好相争的。而王师妹的红莲剑诀多适合女子修习,施以蓝怕早已被她相中了。至于骆诚,确可以观察一下,若有机会可作为次选考虑。” 阮同旭称赞道:“师傅洞察秋毫,亲传弟子的事宜思虑周全,弟子佩服。”言罢,他却眸光微闪,欲言又止。 他这点微小变化,却没逃过纪宏孝的眼睛,后者淡淡笑道:“同旭似乎有话要说?” 阮同旭讪讪笑道:“其实……其实这件事弟子也只是耳闻,未辨别真假,怕贸然说出来,影响了师傅的判断。” “哦,什么事?且说来听听。” “近来风闻有名叫作刘逸文的弟子十分了得,乃是玉泉峰沈兆东师弟的门下。我对他还有些印象,是当年从清风殿送来的灵童。”阮同旭似在回忆,平静地讲述着。 “此子有何过人之处?” “前几日我去双蝶峰与菊雅师妹交谈时,才听闻了有关他的事迹。二个月前,菊雅门下的一名弟子与刘逸文同去了南疆执行任务……”阮同旭将他所听到的,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 纪宏孝听完后,眼中瞳光微缩,摇首道:“如你所言属实,此人的剑诀神通岂不可与你比肩?那妖族少年乃是羽鹤一族赫赫有名的少主,我可是亲眼目睹了此人神通。一个刚刚才到凝液中期的弟子能与之斗个旗鼓相当,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啊!”他一时不能接受,认为或许是后辈弟子言过其实了。 阮同旭附和道:“是啊!弟子当时听闻后,也大吃了一惊,心里存了几分疑虑,觉得此事可信度不高。所以,未敢轻易向师傅提起。”初闻此事时,他惊诧不已,久久未能平静,而且宗门内一直鲜有关于刘逸文传言,突然冒起更增心中疑窦。 纪宏孝神色又复平静,道:“若此子参加了选拔,留心一下倒是无妨。颜师弟此人醉心于天道,亲传弟子的事情倒不是特别上心。”两人将刘逸文的事情放下,又聊起了其它诸峰的弟子,足足花了个多时辰。 片刻后,阮同旭主动告辞了,留下纪宏孝独坐殿中凝思不语。 第七章 诸峰动静 (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就在阮同旭离开不久后,纪宏孝神色微动,站起身来,走出了殿门,划为一道遁光破空而去,看其方向却是玉泉峰的位置。 只是一炷香功夫,遁光落在了玉泉主峰某个静谧幽静处。他递出一张传音符后,等待了片刻,便没入那如水波样的光幕中,消失不见了。 纪宏孝被一名青衫少年引至大厅处,上首左、右分坐着一男一女。男的一头乌发,面色红润,留着三寸来长的短须,正是此峰峰主颜宾远;女的相貌普通,仪态端庄,尤其是一对眸子闪着奇光令人印象深刻。 还未等他出言,两人已站起身来,颜宾远哈哈笑道:“纪师兄,今日怎么有闲暇来了我玉泉峰啊!” 中年妇人郑重施礼,道:“丛蓉见过师兄!” 纪宏孝笑容满面道:“王师妹也在,真是太巧了!今日有暇,过来一叙,但愿没有打扰两位。” 颜宾远哈哈笑道:“纪师兄哪里的话,我与师姐只是闲谈,多个人岂不更加热闹。” 纪宏孝点头捻须,三人重新落了坐。 轻呷几口茶水后,他看似无意地道:“你们刚才在聊些什么呢?” 颜宾远眉头轻动,微笑道:“自然聊得是半年后亲传弟子的选拔了。”他微叹一口气,“师兄来此,不会也是为了此事吧?” 纪宏孝微顿,随即笑道:“知我心者非颜师弟莫属!” 王丛蓉心中微动,打趣道:“师兄掌管磨剑峰久矣,新进的弟子个个都在你眼皮底下,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要来颜师弟这里打听啊!” 纪宏孝哑然笑道:“王师妹可别取笑为兄了。你双蝶峰门下不是有一名叫做施以蓝的出色弟子吗?难道你还另有打算?” 王丛蓉微微笑道:“师兄倒是打听得清楚,以蓝的确甚得我心,但也要闯过关才行啊。” 纪宏孝淡淡道:“是啊!谁也没有十足的把握,那处禁地可不是那么好通过的。当初我算得上幸运,才勉强通过了。”言罢,他长叹了一口气,遥想当年自己参加考验时,心中仍有戚戚。 颜宾远捻须道:“不知纪师兄可拟好了名单?” 纪宏孝道:“差不多了,也不知此届选拔,我峰能否有弟子胜出。” 王丛蓉道:“纪师兄太过谦了,你门下亦有相当多的不俗弟子,起码也能争个中上名次。” 纪宏孝摇手道:“那可说不定。” 颜宾远自嘲道:“你们两位就不必谦虚了,反正玉泉峰是又要垫底了。” 原来,御剑山庄的亲传弟子的选拔,实际上也是各峰间一较长短的一场角逐。除去各金丹修士临时起意收下的亲传弟子(如尹思菱)外,每届胜出的十二名弟子,则是由各峰排名靠前的先行挑选,剩下的则由掌门定夺安排。 选拔亦是对各峰峰主的考核,会影响资源的分配,虽然区别不大,却关系着诸位峰主的颜面,所以几人还是比较慎重的。 纪宏孝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道:“颜师弟,这话可就有些言不由衷了吧!我可是听说兆东门下有位神通惊人的弟子啊!” 颜宾远微顿,摆手道:“你说的可是逸文?” 纪宏孝眉头微动,道:“正是此子!王师妹应该比我清楚了,恐怕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了吧。” 颜宾远失笑道:“纪师兄真会说笑,逸文此子我的确有所了解,当初温师兄曾提出要收他为亲传弟子,不过被婉拒了。” “温师兄?他看中了逸文?”纪宏孝心中微凛,惊疑道。他本是来探探口风,想了解一下刘逸文是否如传言中的那般惊人,哪知温敬堂竟早已洞息。看来此事多半属实,本欲相询的语也吞回了肚子。 不过,若此事属实,那此子就太可怕了,以中境对后境不落下风,此届选拔岂不是全无敌手?一念至此,他的面色也变得微微凝重起来。 王丛蓉显得稍稍镇定一些,轻笑道:“看来逸文已露锋芒,诸位师兄怕是都已留心上了。纪兄若是为此而来,怕是要失望了哦!” 纪宏孝被戳中心事,不自然地笑了笑道:“没有的事!我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颜宾远摇了摇头,道:“逸文的事情还说不准,此次能不能参与还是两说之事。我本有意让他一试,不巧的是他却并不在宗门之内。” “不在宗门内?”纪、王两人面面相觑,同时道。 颜宾远略有些无奈地解释道:“不错,逸文从南疆回宗复命后,便去了齐境,一直未归。”他顿了顿,“至于能否赶得上,还真不好说。” “齐境?”纪宏孝有些意外地道。 王丛蓉微微一笑,道:“离选拔仍有半年之久,我看他回来只是迟早的事情。” 颜宾远瞳光微闪,平静地道:“但愿如此吧!” 三人又聊了一下其余诸峰的情况,这样一来,竟将整个宗门内稍微突出的弟子聊了个七七八八。 不久,纪、王两人各怀心思地离去。颜宾远却将刚才的少年唤来,附耳轻语几声,少年躬身领命,出了洞府去。 一个时辰后,数道遁光先后而至,落在了刚才纪宏孝所立之处,现出八男一女来。少年领着几人进入了洞府,来到了大殿内。 众人立在下首,分作两列,齐齐施礼道:“徒儿拜见师傅!” 颜宾远和煦的笑了笑,道:“为师今日召尔等前来,主要是为了亲传弟子选拔的事宜,不知你们可已想好了合适的人选?” 为首的落尘率先上前一步,道:“禀师傅,我已选出门下最得力的两名弟子,师傅请放心。”颜宾远颔首示意,落尘退回了原来位置。 他身后的一名方面大耳的中年人,连忙出列,懔然道:“徒儿也有一位人选,只是修为稍浅,但是剑诀相当不弱。” 颜宾远微微点头,道:“冷之啊!我峰凝液中境的弟子只有寥寥二人,你不必太过在意,想必其余诸峰并不会强到哪里去。” 甄冷之心中一松,连忙称是。 其余几人纷纷汇报,一番合计下来,却只有九位人选。 第七章 诸峰动静 (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颜宾远面色微沉,肃正道:“此次亲传弟子的选拔尔等须尽心尽力,仔细斟酌,待人选确定,交予落尘登记。虽然以往我玉泉峰一直排名靠后,却也不能不思进取,希望大家齐心协力。” 众弟子心中微懔,齐声领命。 颜宾远再交待一些细节,道:“亲传弟子掌门亦十分重视,实乃宗门戮力培养的对象,宗门之柱石。吾虽未耳提面命,却非轻视。” “弟子谨记!”众人齐声道。 颜宾远轻轻摆手,下首弟子躬身井然退去。忽地,他眉头微动,道:“兆东,你且留一下。” 其余几人眼中闪过疑色,沈兆东身形微滞,连忙从人群出走出来,立在了大殿的中央。他心中微愕,却不知为何被单独留了下来。 待大殿里只余师徒二人时,颜宾远捻须道:“逸文回来了没?” 沈兆东微顿,若有所思道:“还没有。” 颜宾远淡淡道:“他若回宗,带来见我一下。” 沈兆东郑重道:“弟子知道了!” …… 刘逸文自然不知道宗内有这么多人“记挂”着他,此时正与一名女子对峙在虚空处。此女一袭白衣,身材丰满,脸上还挂着娇媚的笑容,却是那位交手几次的金瞳狼妖——夜芙。 那日在齐境没有见到杜丰,他亦不便多留,只是小坐少许便离开了。按着原路折返,一路也未遇上什么麻烦。 路过青苏涧坊市时,想补充酿酒所用的灵材,于是停留了一日。在晶谷小湖时,单浩初就是在此备齐了清虚酿的所需之物。此次诸事已然完毕,顺道去看看。 还别说,青苏涧坊市的规模比起常去的木明镇尤大三分,品类还要齐全一些,价格却要便宜少许。 这对于刘逸文来说无疑个意外之喜,他仍有些富余的仙币,于是大肆采购了一番。唯一有些遗憾的是,此处离宗门太远并不能常来。 正当他要离开时,一名先行离去的白衣女子引起了他的注意。惊骇之下,发现此女竟是夜芙这名狼妖。 首次见到此女是在金汉峰深渊之底,与魔道混在一起,后来又在妖族领地碰到,其身份实在令人起疑。 诸多念头在心中闪过,他决定悄悄尾随在后,如此小心地跟着她,一路向东南而行。 两天后,此女仍只是埋头赶路,未有异常。今日正午就当她穿过了楚安郡,在襄陵郡交界处,刘逸文看似一个不小心,终是被发现了。 夜芙脸上带着媚笑,望着刘逸文,镇定自若地道:“哟!原来是你啊!怎么样?暗中跟着本姑娘,难道有什么不良企图?” 刘逸文面色微沉,道:“你这妖女在我人族地界,有何图谋?” 夜芙轻啐一口,娇哼道:“话可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当年你不也到我狼族领地强抢豪夺?” 刘逸文微顿,心头闪过文涛、叶秀美的音容,恨意陡生,冷声道:“不必逞口舌之利,还是手底见真章吧!看剑!”言罢,曜离已执在手中,亮起一团橙黄的毫芒,身形一跃,朝此女攻去。 夜芙瞳孔猛缩,娇叱一声,手中执起一对白影迎了上去。她心中暗惊,几年未交手,面前的青年出手又迅捷了几分。那柄灵剑乃是初次遇见,仅从上面散发的耀目灵光,便知品阶不低,心中微微一沉。 她还未来得及多想,攻击已至面前,连忙将手中的骨爪从下至上的一挥,仓促挡了一击。 当! 从剑体传来的炎热之力,让她气血浅浅荡漾。刘逸文旋身再一个劈砍,当头压下。夜芙妖眉挤拢在一起,左、右骨爪交叉成十字状,正好格下此击。 一阵巨力传来,令她手腕一阵酸麻,心中惊骇可想而知,连忙使了个身法向后急退,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刘逸文。 刘逸文身形不停,身形如电飙射而至,在她周身丈许处幻出无数剑影,齐齐攻下。与此同时,夜芙阖目,口中急诵几句咒语,再猛地一睁,一声怒喝,无数白丝似箭一般向四面八攻去。 嗤!嗤!声如梨花暴雨,数个呼吸后又嘎然而止。 夜芙俏脸含煞,凝声道:“欺人太甚!”刚才被他一阵急攻,逼得有些心烦意乱,顺势在虚空中向右侧一滚。 一蓬白烟闪过,狼嚎声起,她终是恢复了狼妖真身,一双金色妖瞳怒目而视,露出了尖锐的獠牙。 刘逸文身形微滞,轻哼一声,剑诀一起,两道弧形剑芒呼啸而出,狼妖探出前爪,交错一斩,终是挡下这一击。 化为妖身的夜芙身法极快,爪芒与剑影相持不下,在虚空中留下了阵阵爆鸣。刘逸文剑诀施展开来,滔滔不绝,配上曜离的威力稳稳将此妖压在了下风。 急速地拼过一阵,一人一狼交错而过,狼妖张口一吐,一个浑厚的菱形光罩祭在身前处,闪着耀目的黄芒。狼妖面孔拟人般地庄重起来,瞳孔内金、红两色异芒交错闪动,一看就是在施在某种秘法。 刘逸文夷然不惧,宝剑竖直指天,左手剑指胸前掐了一诀,口中念咒施为,曜灵宝剑上的符文如蜂涌一般,闪闪生辉。 正当此时,异变陡生。刘逸文背后丈许处,忽然异动,一把水刺无声无息地捅向了的背心处,真个是又快又狠! 刘逸文汗毛倒立,施诀变打断,闷哼一声,向一侧轻掠,一个急旋,宝剑顺势朝身后疾扫。 嘣!终是临时应变,曜离被荡了开去! 蹬!蹬!他连退数步,终于站稳了身形。这才看清了来人模样,此人一身黑衣,却是交手两次的魔道邪人——夜芙口中的师兄。 黑衣男子眸光微闪,面有惊色,看来刚才自信满满的偷袭无功而返,让他始料不及。 而夜芙此时已然施法完毕,两道金色光术从她的兽瞳出射了出来。刘逸文心中大惊,来不及多想,袖袍一挥,霞光一闪。 一声虎啸,刘逸文身前多了一张古朴盾牌,闪着熠熠灵光,金光击在其上轰然大响,光盾闪了两闪,一声哀鸣溃散了。 金光虽然破了古盾防御,却也灵光黯淡,刘逸文剑影划过,一道橙色匹练迎上金光,终于将她的攻击化于无形。 第八章 冤家路窄(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自从上次遭遇蒙姓魔道,虎头盾被毁去后,刘逸文深刻体会到防御法器的重要性。此面古盾仍是虎头模样,却是他请郝师伯精心打造的,品阶乃是上品,比起之前的要强了不少。 虎头盾亦没有让他失望,从上面幻化的光幕防御,在关键一刻,抵挡住了金光的大部分威能。 黑衣男子脸上厉色一闪而逝,手中水刺泛起腥红的血光,如影随行地贴着他攻击,并不给丝毫的喘息机会。夜芙已然恢复人形,眸光微闪,却未上前相帮。 原来,她早就发现了缀在身后的刘逸文,稍稍思量后,决定将计就计,将刘逸文引至与黑衣男子相约的地点。后者发觉夜芙与人族修士对峙,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隐匿身形,潜至刘逸文的背后,待两人斗得正酣时,突然发动,差点功成。不过,三次与刘逸文交手,对方修为总能精进一步,让他暗自心惊。 现在,此子竟然后来居上,稳稳胜过自己或是夜芙一筹。倘若任其发展,再次相遇时自己怕是要身首异处了。况且上次在伏龙镇附近差点被其灭杀,心中的恨意自然极深。 黑衣男子心中一横,如今趁刘逸文落单的良机,自己与夜芙联手,定要将其击毙,除掉此后患。他心中如此寻思着,手中水刺幻出无数黑芒,大喝一声“嗨!” 黑芒如雷光一样闪过,绕着刘逸文狂舞,看似不起眼的黑芒,发出了嗤嗤的箭羽之声。刘逸文轻喝一声,曜灵剑身灵光忽地狂涨,毫芒陡然大盛,又将黑芒压下三分。 夜芙柳眉轻皱,不再袖手,只见她玉指凝重地在虚空中划过,看似轻飘飘的若无一物,妖娆的脸上却泛起了淡淡红晕,显得十分吃力。 玉指或勾或点,时疾时徐,身前划过的轨迹上,蓦然多出一个灵光闪闪的狼首图案,此物精巧异常,惟妙惟肖。此图刚刚出现,夜芙胸脯不自觉地起伏几下,似乎刚才的一番施为,耗去了她许多精气。 她面上神色郑重,开始念诀施咒,异族的咒文回响在天地之间,给人一种森然肃穆的感觉。再看狼首图案已开始盈盈流转,似乎要苏醒过来。 慢慢地,图案变得清晰起来,狼首上的兽毛亦开始轻轻舞动。咒文声忽止,狼首上一对兽瞳陡然猛睁,向空中一跃,一个丈许大小的白狼虚影凭空出现在那里。 它轻轻抖了抖兽首,昂头轻啸一声,天色似乎都微微一暗。刘逸文心中大骇,余光轻瞥,心中暗忖:这是什么? 夜芙手中仍未停歇,手中骨爪郑重地向空中一祭,如葱玉指车轮般掐诀,遥遥一指白狼虚影。 不可思议的一幕的出现了! 虚影瞳孔中亮起了奇光,口中亢奋地呜呜低啸,化成一道流光,眨眼没入了骨爪之内。骨爪中似是多了某种神秘力量,开始震颤不停。 铮!铮! 兵器出鞘的清音大做,再看那白色的骨爪已然模样大变:前端多出四支三尺来长的银色尖刺,闪着森森寒芒;骨柄中央赫然多出一个狼首图案,两个眼窝中的妖瞳忽闪忽灭,灵动仿如活物。 刘逸文心中暗呼不妙,就在那虚影没入的刹那,“化形攻击”四个字眼从脑中一闪而过,心头猛然一跳。 刚才夜芙法器的变化,令他回想起师傅在百兽山使出的那惊天一击,如今忆起仍心湖激荡。 电光火石之间,他急催法力,一剑迫退黑衣男子,曜离宝剑在头顶看似缓慢地划出一道金色弧线。 嗡!颤鸣声过后,一个如黄玉般的凝厚护罩将他护在了其中。祭出“金刚护盾”后,刘逸文心中稍安,凝重地望着化形之后的银色骨爪,心中悚然。 黑衣男子双手将水刺执在胸前交叉,沉声大喝,然后向左右忽地一分,两道血色光刃径直斩到了护盾之上。其上灵光微闪,竟轻易接下了此击。 黑衣男子眉头微皱,却是再无动作。 此时,夜芙终于出手了,她望了一眼虚空中的骨爪,信心大增,玉指对着刘逸文咬牙一指,冷哼道:“破!”骨爪似有灵犀,其上妖瞳骤缩,凶光毕露! 妖威赫赫,虚空响起了空气扯碎的爆鸣,夜芙声落,攻击便至,两者之间似乎没有距离,只留下了四道一闪即灭的灵力丝线。 “好快!”刘逸文心头一跳,法力疯狂朝护盾上涌去。 轰隆!好似一个炸雷在耳边响起,刘逸文耳膜嗡嗡作响,难受之极。狼爪瞬间涨大,泰山压顶般地击在了护盾之上。 看似飘忽的爪影似有万斤巨力,顿时将护盾压得扭曲变形,从远处看好似一个正在被揉搓的发光面团。 刘逸文胸前陡然滞塞,一股难言的巨力透过光盾压在了己身,他像一条陷入了泥潭的鱼儿,奋力的抵抗着,额前淌着豆大的汗粒,青筋凸起,吃力异常。 两者相持了十多个呼吸,纵然光盾如同累卵,却奇迹般地坚持了下来。 夜芙俏脸微白,眼中讶色一闪即逝,她本以为融合了狼灵的一击,最不济也能破掉对方的防御,哪知对方随意祭出的光盾,竟将她压箱底的神通抵挡住了,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其实,她哪里知道,金刚护盾已是刘逸文的最强防御手段。 “师妹!我来助你一臂之力!”黑衣男子水刺往空中一掷,口中法诀倏急,水刺上乌芒闪闪,瞬间变得有二丈来长。 他嘿嘿冷笑两声,幸灾乐祸地道:“小子!当初被你们联手,差点让我栽了个大跟头。来而不往非礼也,今日也让你尝尝夹击的滋味!” 言罢,他掐诀一引,水刺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攻向了岌岌可危的刘逸文。 血光眨眼即到,正欲落在护盾之上时,刘逸文掐诀一指,一个虎头光盾终是在最后关头挡下了此击,他自然不会忘了在一旁窥伺的黑衣男子。 虽然接下了此击,但已身陷险境。他已然明白过来,对方早已发现自己,只是故意将他引来此处。 他一边应对着两人的合击,一边苦思着脱困之策。 第八章 冤家路窄(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襄陵郡边界处,一名年青道人在低空处飞行着。他的遁速缓慢,偶尔还落到某些隐蔽处,亲身察看一番。 此人搜索得十分仔细,一丝小小的细节也不愿放过。他面色低沉,或是天生严正之人,看过一番后,又向东南方向飞遁。 道士不是别人,乃是上清道的明志道人。年许前,吕明子在伏龙镇附近被伏击至死,他悲恸欲绝,一门心思寻仇。 吕明子是他的同门师兄,长他近二十岁,但两人私交甚密,感情深厚。目睹着吕明子惨死,心伤之余又是滔天的恨意。 回宗禀明事情始末后,宗门虽然在楚境大肆荡魔,诛杀了不少魔道肖小,却一直没有发现那名干瘦邪人。一年多时间多去了,宗门对此事已松懈下来,被派出的弟子多已回宗复命,此事眼看就要不了了之。 不过,明志仍不甘心,日复一日地寻查着线索。近日,他听闻在襄陵郡之北,有个被称为黑风岗乱石坡,方圆数十里死气沉沉,荒凉至极。 原本这也算不上什么特别,但离此处不远的一个小宗门,半月前发生了一件怪事:此宗的镇山灵兽莫名被屠杀了,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明志知道此事后,决定去此处一探究竟,看看是否与魔道有关。上清道距离黑风岗并不远,可他行得极慢,沿路稍有疑心的地方,均要仔细探过才肯罢休。如此一来,原本只需三、四日的路程,他却花了近十日光景。 正午刚过,明志仍向着黑风岗徐飞行。 忽然,西南方向隐隐有打斗声传来,天边的尽头偶有灵光乍现。他心头微动,细细地打量了几个呼吸的功夫,连忙疾踩脚下法器,飞快地朝亮光处驰去。 …… 刘逸文与两魔斗得正酣。 空中的骨爪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正常模样,被夜芙执在了手中。刘逸文的护盾已然不见,现在他被两人左右合击,法力消耗甚巨。 一黑、一白两道影子在他身侧左、右翻飞,急促的爆鸣一阵快过一阵,似是催命符咒。若不是破邪剑诀神妙,恐怕败相早露。 而黑衣男子越打越心惊,尽管他已高看刘逸文几分,但仍有不足。刚才夜芙使出的化形一击,他亦是首次得见,或是此女新修的神通。易地而处,自己未必能接下此击。 而这小子尽管吃力,却仍撑了下来,让他不得不重新估计刘逸文的实力。 就是这稍微失神,手边微松,一道剑气从他面门划过,护体灵光一阵狂闪,幸好此击威力普通,只是让他手脚乱了刹那,但心惊非同小可,连忙敛神应对。还好夜芙攻击不停,刘逸文无法趁势压来。 黑衣男子在空中变换了几个方位,配合夜芙攻击着,眼角余光忽然发现,远处的天边竟有道玄色遁光向此处飞驰。 他大惊之下,与夜芙交流了一个眼神。三人均发现了这不速之客,隐约可以分辨来人是道士打扮。 刘逸文心中暗喜,而夜芙则心中猛沉。她本以为利用狼灵的威力能速战速决,哪知这小子竟越来越难缠,令自己竟有颓丧之感。纵使两人合击,将其打败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办到的。而遁光越来越近,那张冷峻的面孔上燃着仇焰,必是来者不善。 一念至此,她娇叱一声:“走!” 黑衣男子已看清明志的模样,心呼要命,哪里还敢恋战,水刺随意地幻起几道黑色气旋,草草应付两下,便脱离了战团,随着夜芙离去。 刘逸文忽地周身压力全无,明白两人心中所想,不过方才被迫得怒火中烧,又有旧仇在身,哪肯轻意放过,一个身法紧追了过去。 那遁光中的人影他亦认了出来,正是吕明子身死时,心痛欲绝的明志道人。黑衣男子当时与他缠斗了一阵,不用说两人算是冤家路窄了。 若无意外,明志必会紧随其后,自己只用缠上片刻,就有机会将这两名邪人拿下。一念至此,他不再犹豫,曜离毫光大亮,开始涨缩不定。双足飞快地向前连踏,攸地急止,右手向天凝重地一挽,一朵剑花似火莲初升。 方圆十多丈的天地为之一暗,高空处的红日被祥云遮蔽,下方的空间顿时黯淡下来。天色忽暗忽明,头顶星光闪现。刘逸文口中急诵咒词,星芒又涨,一股奇热涌向四野,令人炽热难当! 黑衣男子,心中大骇,催促道:“师妹快走!”这式“落星”他可是品尝过滋味,威力奇大,此次声势尤胜之前。 星海内升起涌涌灵光,星芒如天外流星,夹着长长的尾巴,朝夜芙压了过去。此式受了李元白指点,原本只能幻化出拳头大的火球,此时赫然是二尺来长的火蛇。虽然只是形态上变幻了一些,威力却大胜从前。 夜芙暗呼不妙,但是现在已无法避开法术笼罩范围,心中一横,怒喝一声,两道丈许长的爪芒交叉一击,想要阻上一阻。 火蛇须臾间压了下来,没有意料中的轰隆之声,火蛇只是顿了一顿,爪芒似被熔化了一般,溃散于虚无,并不能阻其分毫。 夜芙杏目圆瞪,绝难相信。 正当刘逸文要操控着火蛇乘胜追击时,黑衣男子水刺上亮起腥红的毫光,从侧面攻了过来。他眉头微皱,执起曜离又与黑衣男子战在了一处。 砰!气劲乱舞,火蛇终于停在了夜芙身前丈许处,被一道蓝色的水盾挡了下来。原来在电光火石之间,夜芙祭出了一块绿滢滢的玉扣法器,散发着幽蓝的灵光,无数光丝呈放射形状,从玉扣中投在了水盾之上。 夜芙面色苍白,竭力地抵挡着,不过只是数个呼吸,一道清脆的瓷器破碎的声响,水盾终是不支,碎裂开来。火蛇威能耗尽,亦溃散于无形。 夜芙踉跄连退数步,急喘数息,仓遑离去。 刘逸文无暇他顾,只能与黑衣男子贴身相搏。忽然,此人左手结了个奇怪印诀,脸上诡秘一笑。 刘逸文微顿,手中宝剑丝毫无阻地透过了对方的身体,却感觉击在了空处一样。黑衣男子的身形如泡影般,化成了一黑气。 第八章 冤家路窄(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大惊,连忙朝四周看去。前方七、八丈远的地方,突然出现了法力波动,一蓬黑烟闪过,黑衣男子重新现出了身形。 他脸色微沉,手中曜离再次亮起刺目的毫光,一道半丈长的月形光弧疾斩而去。 噗!一声低低的闷响,黑衣男子又化成了一蓬泡影,消失在视线之内。 刘逸文微顿,连忙又四下观望,果然在离夜芙几丈远的地方,同样闪过一蓬黑烟,黑衣男子换了个方向追着夜芙而去。两人合在一处,急急朝着西南方向飞遁。 刘逸文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了,原本以为能缠上他们一小会。哪知黑衣人使了个诡奇身法摆脱了他,心中当然不甘,只是略微耽搁,两人已在数十丈外。 先前一场苦战消耗甚巨,方才又使出“落星”,法力已然捉襟见肘。他也想过用回灵酒回复法力,不过此酒珍稀异常,消耗了近半,乃是自己保命的东西,用在追赶两人身上,着实有些浪费。 他稍稍思量,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在了虚空中呆立了刹那。 明志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大急,脸色陡沉,脚下法器发出急促的颤鸣,速度又快了三分。仇人在前,岂能放过! 此刻,他离刘逸文只有十多丈距离,扬声急道:“刘道友为何停了下来?快追!莫让邪人逃了。” 刘逸文正在犹疑,只是片刻功夫,明志已越过了他,朝夜芙两人追了过去。他连忙猛踩风行舟,紧随其后。 双方各施其法,你追我逃,遁速极快,在空中留下了四道明亮的遁光。 夜芙二人见两人蹑在后面死死不放,俏脸愈来愈阴郁,沉声道:“师兄,怎么办?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若有其它修士发现可就糟了。” 黑衣男子嘿嘿冷笑,道:“两个不知死活家伙,我们便将他们引至黑风岗,到了那里,还怕他们不束手就擒?” 夜芙遁速丝毫不减,犹豫道:“这样恐怕不妥吧!若能把他们拿下也就罢了,万一逃脱后泄漏了坛口位置,堂主追究起来,你我不好交待啊!”说到“堂主”二字,她特意咬重声音,似在提醒。 黑衣男子微顿,似是记起了堂主的狠辣手段,心有戚戚地道:“那你可有什么好的办法?你看那臭道士两眼喷火的样子,今日恐难善了啊!” 夜芙眉头微扬,道:“刚才一战,御剑山庄的小子法力已经消耗差不多了,我们两人的比他强了不少。那道士与我们境界相若,单打独斗一时半刻也难分出胜负。不若我们分头退走,再到黑风岗汇合。他们见我们分头行动,肯定难以决择,师兄意下如何?” 黑衣男子微一思索,担心道:“如若他们分头来追,你我想胜机会不大,想逃却轻松得很。若他们合力只追我们其中一人,那就有些不妙了。” 夜芙点头道:“不错!但我们出其不意的分开,定能让对方措手不及。而且天气渐暗,目标又小,定能更容易走脱。”她回首看了一眼西垂的太阳,心中稍安。 黑衣男子虽仍有顾虑,但经夜芙点醒,实不敢冒风险径直回黑风岗了。若真个暴露了新坛口的位置,以堂主的作风,定会让自己生不如死。 一念至此,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同意道:“行!那师妹保重了!”言罢,他方向略微一变,朝着东边而去,夜芙神色微松,则向西而行。 在他们身后百多丈的空中,刘逸文与明志也在交谈着。他将如何遇上夜芙,又落入其圈套的事情简单的讲了遍。 闻言,明志心中颇不平静。当初就见过刘逸文的不凡神通,刚才又亲见“落星”的威势,心中的震骇可想而知。而且,此子以中境对抗两名后境邪修不落下风,实在是神乎其神! 他心中一阵恍惚,思潮复杂。 忽然,前面遁光一分,竟朝着不同方向而去。“不好!他们分开了。”明志声音陡沉道。以他的想法,自然一个也不愿放过,但两名魔道各奔东西,令他犯了难。 刘逸文自然发现了夜芙两人的举动,心中微愕,马上明白了他们的用意。他眉头微皱,迟疑道:“明志道长,现在如何是好?” 眼看两人越飞越远,明志心中大急,飞快地盘算着:他曾与黑衣男子交过手,清楚自己的实力与其在伯仲之间,虽有心报仇,但仍未失去理智。 于是,他下定决心道:“先追那黑衣人吧!”在他看来,参与伏击吕明子的黑衣男子自然是恶首,夜芙尚可放在一边。而他却不知刘逸文的心思,后者自然想去追妖女夜芙。 但是,明志已经决定追黑衣男子,刘逸文担心再有不测,斟酌一番后,决定一同前往。于是,两道遁光方向一改,向东追去。 黑衣男子见此,大呼倒霉,法力狂催。 …… 齐境,乱蓟泽。 方圆千余里荒泽上空常年笼罩着灰色的瘴气,越往深处,雾瘴愈浓,视线难以看到丈许外的景物。其内树疏草杂,湿燥难当,多半都是淤泥潭,乃是多种毒虫生栖的佳地,纵使是修仙者深入其间,亦要小心谨慎。 今日雾海中,忽然有道极淡的灰光落在某处泥潭上,现出一名紧身黑衣人来,他的头罩在黑色头巾内,只露出了一双血瞳,闪着魔光。 他左右细细审视一会,然后郑重诵诀施咒。忽地,他掐了一诀,两指向面前的泥潭一点,一道血光陡然落下。 不一会,泥潭似受了某种力量的牵引,沸腾起来,地面微微震动,发出了隆隆地低响。只是数个呼吸,声音嘎然而止,乱泥向两边霍然分开,露出一个极长的阶梯来,通向地底的幽暗处。 黑衣人不做任何停留,轻快地拾阶而下,没入了黑暗之中,消失不见了。 过了半炷香功夫,轰隆声又起,石阶隐匿不见,泥潭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像! 第八章 冤家路窄(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石阶之后是一条极长的通道,里面光线很暗,景物看得不甚清楚。黑衣人不以为意,对此处似乎非常熟悉,从容不迫地快步走着。 约摸过了一盏热茶功夫,尽头处出现了两点白火,忽闪地跳跃着,在这诡秘的地底显得尤为可怖。 黑衣人神色如常,从容走了过去。 走到近前,两扇高大的石门挡住了去路。那对白火原来是一对恶鬼图案口中各咬着一盏油灯。恶鬼的模样与金汉峰深渊处的近乎相同,一样阴森碜人。 黑衣人抬手一指,一道血芒飞射,中途一分为二,没入了两个鬼头口中消失不见。 咯吱!一声闷响后石门向内两侧打开,露出一个稍亮的廊道来。黑衣人瞳光微闪,抬步走了进去。 廊道两旁的石壁上并排挂着些昏暗地油灯,黑衣人左折右绕经过几个岔口,来到了一个红色光幕处。 他将右手伸出来,中指上蓦然多了一枚骨戒,凝重地朝着此光幕一划。嗞拉!如裂帛声一般,光幕分开,他便走了进去。 光幕后的空间十分宽敞,似是一处石殿样的存在。左、右是两排并列着巨大的石柱,每根柱子旁边有两名黑袍人面色肃正地站立着。 蒙面黑衣人沿着中央向前方的石阶走去,殿堂之上却空无一人,他靠着左侧的石阶来到一处光门前停了下来,郑重地递出一张血红符纸,然后束手凝立不动。 只是片刻功夫,光门敛去,现出一个石室来。蒙面黑衣人微微抬首,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石室里的陈设十分简单,除了一些木柜、桌、椅外,只余两个蒲团。其中一个蒲团上坐着一名黑袍人,正在凝神打坐。 蒙面黑衣人深施一礼,道:“见过堂主!” 黑袍人闻言,身形微动,转过头来:此人面容削瘦,一双银白的鬼瞳显得格外狰狞,正是一年多前,突袭吕明子的魔道——蒙盛。 他眼珠轻转,嘿嘿笑道:“乌晃,这么快就回来了!看来事情颇为顺利吧!” 乌晃连忙道:“幸不辱命,属下终于找到了些线索!” 原来,当初蒙盛去楚境寻找魔炎花未果,回齐之后仍不死心。对此他一直放心不下,于是再三思量,最后决定派出心腹手下再去楚境寻觅,而乌晃正是他派去楚境之人,刚刚才回到乱蓟泽。 蒙盛心中一动,连忙站起身来,喜道:“快说!” 乌晃道:“属下听从堂主吩咐先去了黑风岗,将兽魂交于锦山堂主。他告诉了我一切关于御剑山庄的详细讯息,黑炎花原来落入了此宗玉泉峰一名叫沈兆东的修士手中。于是,我小心潜伏至此宗附近,留心打听。” 蒙盛鼻中轻哼,道:“锦山这家伙,完全不做赔本的买卖。这几只兽魂算是白给他了!”回想起自己在楚境的遭遇,他不由得发了句牢骚,银白色的眼珠转了转,又道:“你接着说,魔炎花下落如何?” 乌晃微滞,瞳孔缩了缩,道:“我乔装成一名小宗门的修仙者,整天在御剑山庄附近的坊市徘徊,终于结交了一名此宗弟子。闲谈时,装做无意间聊起此事,终于知道了此花下落。” “怎样?还在那沈姓男子手中吗?”蒙盛沉声道。 乌晃微顿,摇头道:“不是!” “什么?”蒙盛银瞳中闪出血芒,惊疑道。 乌晃续道:“沈兆东似乎与宗门内一位名叫落尘的修士做了交换。” 蒙姓男子冷哼一声,道:“消息可靠吗?可有此人画像?” 乌晃微凛,肃正道:“绝对可靠!”然后拿出一枚乌黑发亮的玉石双手奉上。 蒙盛随手一探,将此物摄入了手中,然后迫不急待地往眉心处一贴。沉吟半晌后,他才挥了挥手,道:“此次你做得不错,我会记下的。好好休息几日吧,我另有要事安排。” 乌晃心中微松,连忙躬身退下。 就在他走不久之后,蒙盛银瞳血芒大盛,咬牙道:“御剑山庄,落尘!”那枚乌亮玉简也被他顺势捏得粉碎! …… 刘逸文、明志正坐在某处客厅样的房间内,轻呷着茶水。上首处坐着一位红光满面的中年男子,正满怀笑意地与他们交谈着。 那日,他们追着黑衣男子一路向东,直至午夜。入夜之后黑衣男子专拣崇山峻岭处低飞,不住地绕行,竟借着夜色将两人甩掉,让两人大呼可惜。 明志心有不甘,反复搜寻个多时辰,才肯离去。 刘逸文明白他的心情,也未多说。两人随意找了个山洞准备休息一夜,哪知明志竟夜不能寐,与他交谈起来,聊的全是与吕明子往日的点滴。 末了,明志讲出了黑风岗附近,这个名叫金阳宗的小宗门,几月前镇山灵兽莫明被诛的怪事,于是相邀他一同前往一探究竟。 刘逸文原本是要回宗门的,却不忍拒绝。一来,他本有荡魔之心;二来吕明子当年为其入门多有善言,心中仍记着这点滴之恩。 上首的中年男子正是金阳宗的掌教贺天,忽闻弟子来报,上清道与御剑山庄的高人联袂而来,大惊之下连忙亲身招待,心中还有几分忐忑。 问清来由后,心中大喜,竟有两大宗门的修士主动调查这离奇事件。他本已被此事弄得焦头难额,两人简直是及时之雨。 贺天越看两人,越觉得顺眼,不时地恭维两句,丝毫不显痕迹,却让两人倍感受用。他放下手中的茶碗,笑道:“两位一路辛苦,今日暂且歇上一晚,明日再论正事,如何?” 明志摇头道:“多谢贺掌教体恤,我等修士,体魄强健,区区路途何足挂齿。还请掌教将那日所见细细道来。” 刘逸文却是不置可否,自顾自地呷着茶水,他心中还在寻思着夜芙的事情,至于金阳宗镇山灵兽的事情乐得明志去操心了。 贺掌教微顿,心忖两名果然是年青气盛,连忙点头道:“既是这样,两位且听贺某细细道来。那日……” 第九章 小试牛刀(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贺天提起当日之事,脸上仍带有愧色,看来仍为灵兽之死所烦恼。 月许前的一个午夜,他正在房间内休息。忽然,有弟子急报,镇宗灵兽突然暴毙。他听闻之后,心中大骇,连忙和另一名长老同去查看。两人一到现场,一个体型巨大的灵兽的尸骸呈现在了他们面前,瞳光涣散,已然失了生机。两人仔仔细细地将现场看了个遍,除了少许的打斗痕迹外,再没留下什么可疑线索。 此兽是一种名叫金角犀的灵兽,天生神力,可断金崩石,一身防御法术也极为厉害。听贺天所言,它已是六级巅峰实力,等闲之人实难奈何,一直是此宗立足的倚仗。而那几日,宗内唯一的金丹境掌门恰巧不在宗内,不知是巧合还是歹徒探听到了风声。 金角犀忽然暴毙,对金阳宗的打击着实太大,全宗上下更是人心惶惶。为此贺天发动全宗力量,仔细勘察,却仍无所获。 究竟是何人出手呢?而且对方能够轻易地闯入宗门禁地,又轻松诛杀了金角犀,实力必在金丹以上境界。 明志听完后,眉头大皱,道:“贵宗可有仇家在外?”此前,他曾想过事情会比较棘手,听闻贺天讲述之后,更是心中一沉。现场留下的线索不多,而出手之人实力之强也超出了他的估计。 贺天连忙摇头道:“本宗一向与人友善,未曾结仇。”事后他细细思量过,也怀疑宗门是否结了冤家,可思来想去并没有结果。 刘逸文疑道:“若是复仇,不会单单对灵兽下手吧?而且此人行动隐蔽,似乎不愿弄出大的动静,看来并非没有顾忌。”初闻此事,已觉疑点众多,大感此事并不简单。 贺天捻须点头,道:“既然不是为了寻仇,那是为了什么呢?灵兽的尸骸完整,连最珍贵的金角也未被摘下,想必更不是贪图灵材。”金角犀身上价值最高的,便属那只金色的犀角了,若来人连此也不取,定不是为了区区灵材了。 明志微顿,猜测道:“会不会是魔道出手呢?” “魔道?”贺天心头一跳,失声道。他心中虽有往这方面思量过,但始终不愿意相信是魔道所为,魔道行事向来心狠手辣,若被其盯上,金阳宗可要大祸临头了。 刘逸文先是一惊,然后摇头,对着明志道:“以魔道狠辣的作风,潜进宗来不会仅仅只为诛杀镇山灵兽。而且贵宗一年多来,一直都在荡魔除邪,他们已经十分收敛,想必不会主动暴露行迹吧!” 明志转念一想,觉得亦是道理,又道:“难道另有其人?”金阳宗既未结仇,又非被魔道盯上,还有谁仅为诛杀灵兽潜入此宗门内呢? 大厅之上三人均沉默下来,低头沉思。 此时,刘逸文心中犯了难,此次被明志相邀而来,并未料到事情如此复杂。依他所见,既然此人实力已在金丹之上,他们二人恐难有所作为。 而明志瞳光微闪,似乎心中另有打算。 …… 黑风岗,乱石之下。 幽黑的地底下,别有洞天。 一位头戴面具的伟岸身影高居大殿之上,正是锦山此魔。在他的下首处立着一男一女,却是逃过了刘逸文二人追击的夜芙与黑衣男子。 锦山用他沙哑的声音缓缓道:“夜芙,不知你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夜芙束手正色道:“禀堂主,已将玉简带到,大祭司让人传信,说要考虑考虑。” 锦山轻轻颔首,道:“宗主只是让我带信,至于结果如何,那就不是你我能左右的。到时候我会如实回禀的。” 夜芙躬身称是,退在了一旁。 锦山面具背后的双眸微闪,又道:“听尤照说,刚才你回宗路上遇到了麻烦?” 夜芙斜睨了一眼一旁的黑衣男子,道:“不错,本想与尤师兄一齐伏击御剑山庄的小子,哪知又遇上了上清道的臭道士,险些吃了大亏。” 锦山瞳孔微缩,怒道:“岂有此理!这些正道修士未免太张狂了!不过,他们的好日子就快到头了。待圣主准备妥当,定要杀他们个片甲不留!”自从蒙盛上次来楚,闹出了太大动静,这一年多来他可谓吃尽了苦头,不但行事束手束脚,而且教众也损失了不少,令其痛心不已。 尤照应声道:“堂主所言极是,终有一天必要连本带利向他们讨回来。”那日险些被追上,现在想来仍一阵心悸,心中对刘逸文二人更是无比痛恨。 锦山抬头望着虚无的殿顶,似是想起了什么,道:“尤照,圣兽近来如何?” 尤照闻言,微有些兴奋,回道:“禀堂主,圣兽几日前又陷入了沉睡之中,看来离下次进阶已不远了。” 锦山声音变得略微急快,喜道:“好!不枉我多费一番功夫。”他站起身来,在大殿上缓缓踱步,忽然凝立不动,郑重道:“上次圣兽被屠,坏了圣主大事,此次不能再出差池了!” 尤照心中微懔,躬身道:“是!属下会尽心的。” 锦山微微点头,道:“你先下去吧!我有事要与夜芙单独谈谈。”尤照一顿,连忙恭身领命。 待他消失在大殿外,锦山才道:“你此事回到族中,可向金统领提了我所开出的条件?” 夜芙迟疑道:“属下曾略提了几句,不过听统领口风,似乎不愿掺合此事,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锦山轻哼一声,道:“金俊的胆子变得这么小了吗?”夜芙檀口微张,欲言又止。 他沉吟少许,又道:“这样吧,你替我去一趟齐境,将此物交给蒙堂主。”言罢,他手中多了一个紫色玉盒来。 夜芙点头称是,将其接了过来。 锦山又嘱咐道:“最近风声很紧,尤其是上清道附近颇不太平,你既要去齐境,可要千万小心!” 夜芙道:“属下明白。” 不一会,她也消失在了大殿之上,锦山稍坐片刻后也离开了。 第九章 小试牛刀(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金阳宗,某处隐秘的水潭。 一头外形酷似犀牛样的怪兽,瘫在潭边的斜坡上,一动不动。此兽约有四、五丈长,浑身灰褐,额头上一只金色的独角显得尤为惹眼,这就是贺天口中的镇宗灵兽了。虽然灵兽已无生息,但其金角仍散发着惊人的灵力,闪着金芒。 水潭约有半亩大小,倚靠着一座数十丈高的矮峰,四周葱翠,将潭水映得碧绿。 在尸身周围站着三名男子,正是贺天、刘逸文与明志。他们昨日没有讨论出个结果,今晨一早便来了事发之地勘察一番。 正如贺天所言,金角犀身上除了不多的几道伤痕外,就属水潭后方石壁上的几条细长新痕了,远看看去,似气劲所致。 刘逸文心中微动,飞至石壁处,细细察看起来。痕深尺许,切口圆润,出手之人实力之强悍,毋庸置疑。他心中大惊,神色微变。 明志则在金角犀旁转了数圈,对着上面的伤口看了又看,不时沉吟凝思。有的伤痕似锐器留下,而有的只是一个寸许大的孔洞,这样的伤痕共有七、八处。 贺天不知将此处看过多少遍,各处痕迹早已了然于胸。不过,他也没打扰两人的勘查,静静在一旁肃立,心忖:说不定两人会另有发现呢? 明志神色严正,偶尔问上两句,他都耐心作答。 刘逸文看过石壁,没有新的发现,便回到了金角犀的旁边。明志正观察着兽身上的一个血洞,头也不回地道:“刘道友,怎么样?可有发现?” 刘逸文摇摇头,道:“没有,但是从留下的痕印来看,可以肯定出手之人实力强大。” 明志皱眉道:“刘道友,我看了半晌,并未发现此兽的致命之伤,真是奇怪!”他指了指尸身上的几处伤痕,“你看,这些均非致命,此兽因何而死呢?” 刘逸文微愕,正准备出言,贺天苦笑道:“当时我也奇怪,镇山灵兽别的神通虽然普通,但一身防御惊人,仅从身上的伤痕来看还不致死。掌门看过之后,得出了一个不太确定的结论,灵兽死于魂灭。” “魂灭?”刘逸文两人相顾愕然。 “不错!既然肉身大体完好,只能是神魂受损了。”贺天眸光闪闪道。 刘逸文心头微动,神魂受损他并不陌生,当初袁素兰昏迷许久,他可是翻阅了诸多典籍,详细地研究过一番。 不过元神处于灵台之内,若要伤害元神,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是在毫无反抗之力下,才能做得到。 既然毫无反抗之力,随手可灭,何必多此一举,灭元神取灵兽性命呢? 两人立在当场凝思着,贺天兀自走到此兽的头部,然后用手将它的眼皮向上翻起,道:“两位,请看!”刘逸文二人走了过来,“灵兽的瞳孔奇特,空洞惊悚,死前应受过一番折磨。” 明志连忙凑过身来,看了数眼,又将另一边的眼皮翻起,细细察看起来。 刘逸文不经意地看了看,陡然凝立不动,脑中蓦地闪过一张惨死的面容,心中大骇。他面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喃喃道:“是它?不可能!” 他刚与兽瞳对上,竟给他一种似曾相识之感。细细回想,脑海内浮现正是金汉峰深渊底,被摄魂兽吸食了元神的清风殿弟子模样,怎能不令他心惊。可是,摄魂兽已经被李元白亲手斩杀,怎会现身于此呢? 即便如此又有此兽现世,以摄魂的凶性,岂会只取金角犀的性命,恐怕金阳宗早已血流成河了。此次金角犀被诛,动静极小,显是人为控制,摄魂兽应该没有如此灵智。 刘逸文脑中飞快地思索着,不论如何金角犀身死多半与魔道有关。 明志闻言微顿,回头看着刘逸文呆滞的脸庞,道:“刘逸文难道发现了什么?” 贺天眉头一扬,亦来了精神,道:“刘道友知道元凶?” 刘逸文涩声道:“灵兽之死或真的与魔道有关。” 贺天双目圆瞪,怛然失色,道:“什么?魔道!你可有凭据?”他心中涌起滔天巨浪,实不敢相信灵兽之死会和魔道扯上联系。 明志亦微微沉吟,却仍有疑虑,道:“刘道友,你可否说得清楚明白一些?” 于是,刘逸文将十多年前,在牛庄与魔道恶战的情景详细说了一遍。两人听闻后,久久未语。 刘逸文虽看出了其中端倪,但并不能说明他比金阳峰的众人高明多少,只是他亲身参与了那场交战,目睹过摄魂的奇诡邪术。 如此一来,就想得通此兽为何死于魂伤了,或者说并非魂伤,而是兽魂被魔道取走,以饲邪魔。 深渊之战后,他曾听过李元白讲起摄魂兽。此兽喜吸食魂魄以壮己身,犹以天地灵兽为最,想通此节,那一切便能说得通了。难怪此兽身上价值极为珍稀的金角,动也未动。 贺天怔怔道:“依刘道友的意思,灵兽是被魔道取了兽魂?” 刘逸文轻叹道:“多半如此吧!” 明志冷哼道:“魔道果然狡诈,我说他们怎么如此安分,看来暗底里仍有动作。” 贺天猛一跺脚,拱手道:“此事非同小可,我得立即禀明掌门。两位稍待片刻,我去去就回。”言罢,不待两人回话,便化作一道黄色遁光离去。 明志正色道:“刘道友,接下来你有何打算?以你对魔道的了解,必是一大助力!”他两次亲见刘逸文出手,尤其是此次亲见他以一敌二,不由得心生佩服。 刘逸文微顿,连忙摇首道:“道长过誉了,在下几次在魔道手下死里逃生,哪敢轻视。况且此次的对手绝非普通,我劝你还是向宗门长辈禀明,再做定夺。” 明志眸光微闪,点头道:“道友所言甚是,此地离我宗仅三、四天路程,我会将此事向忘允师伯禀明,让他定夺。”考虑到此事严重,他思量后决定还是谨慎行事。 刘逸文连连称善,心中微松,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向贺掌教辞别后立即动身。” 明志郑重点头。 第九章 小试牛刀(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正午时分,刘逸文与明志告别了贺天后,立即往上清道而去。 他站在风行舟上,脑中仍是那拳头大的兽瞳与清风殿弟子悚人的惨相。魔道沉寂了年许光景,又开始蠢蠢欲动,令其忧心更甚。李元白的警醒似乎还在耳边,还有那无处不在的莫名黑气,让他无法释怀。 难道不久后真会有一场魔劫吗?刘逸文在心中不禁暗自问道。 一旁的明志面色肃正,回程时失去了谈论的兴致,只顾闷头赶路。或许是金阳宗的意外让他心事忡忡,又或是在寻思着对策。 一路上相安无事。 三天后,两人越过了楚安郡边界,进入了洪川郡境内,离上清道所在的龙虎山仅有半日的路程了。 此时天色已暗,两人急于赶路,也未曾好好休息。于是,明志道:“刘道友,今日我们在此暂歇一晚,明日正午就能回到宗门。” 刘逸文点头道:“好!我们下去吧!”于是,两道遁光调头向下,盘旋数匝,在一个青翠的山峰处停了下来。 两人正要寻个洁净的山洞休息一晚,刘逸文忽然身形微滞,望向了东南方向。只见天边尽头处,正有两道金色遁光朝此飞来。 明志自然也发现了遁光,缓缓道:“从遁光来看,似是佛门之人。”刘逸文微滞,他却未发现其中窍诀。 一炷香功夫后,遁光中的修士似乎发现了他们,落在了两人身前丈许外。 来人果然都是佛门打扮,一人眉清目秀,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另一人身材高大,脸形方正,竟是与刘逸文有过一面之缘的净空。 净空上前一步,单手一礼,微笑道:“原来是刘道友,小僧有礼了!” 刘逸文笑道:“净空大师,别来无恙!”言罢,他将明志介绍给二人,“这位乃是上清道的明志道长!” 净空神色微动,连忙道:“原来是上清道的道友,失敬!失敬!” 一旁的清秀和尚上前欣然施礼,道:“小僧净宽,见过两位道友!”明志亦揖礼回应。 刘逸文回礼,微笑道:“在下御剑山庄刘逸文,不知两位此行欲往何处?” 净宽望向明志道:“说来巧了,此次正是要去上清观。” 明志微怔,道:“不知有何要事,需要小道代劳否?” 净宽向净空看了看,摇头道:“多谢道长美意!此事我等须向贵宗掌教面禀。” 明志淡淡一笑,道:“无妨,我亦要回宗复命,正好一同上路。” 净空哈哈笑道:“如此甚好,今夜还可与两位谈天论道,亦是幸事。”三人连连称善。 不一会,四人围坐在山洞里闲聊起来。 净空道:“刘道友,你怎么不在宗门,却与明志道友一道呢?” 刘逸文淡淡笑道:“此事说来话长,我本是要回宗门的,谁知在路上遇上了两名魔道,差点吃了大亏,幸好明志道长赶到。正欲联手诛魔除害,哪知那魔道倒也滑溜,趁夜色走脱……”他将所遇之事细细道来,净空、净宽听得眉头大皱。 净空神色肃正,道:“自从上次在乌竹峰发现了那无名邪气后,魔道活动日渐频繁。照刘道友猜测,魔道暗中培育凶兽,实在是居心叵测啊!” 净宽亦道:“摄魂此凶兽我也略有耳闻,传言成年之后,会孳生第三目。其凶光照过,境界稍低者,立即魂飞魄散,难以生还。实在是极难应付。” 刘逸文心中恍然,难怪当初李元白自损修为亦要除此大患,看来也知道其中厉害。但是从金阳宗一行来看,魔道似乎又在培育此凶兽,心中又添心事。 原本四人极有兴致,一谈及魔道,神色均凝重起来。 …… 御剑山庄,玉泉峰沈兆东的洞府内。 沈兆东端坐在书房的木椅上,神色肃然,似有心事。在他的一侧立着一名身材削瘦的少年,乃是陆休此子。不久前,他终于在七星洞内凝液成功,沈兆东欣慰不已。 陆休神色微紧,已立在原地约有一炷香功夫,仍未见师傅开口,也不知为何召他前来。他亦不出言询问,静静的恭立一旁。 忽地,沈兆东眉头轻皱,站起身来,在书房内慢踱着。 “陆休啊,眼下为师有件事要差你出去一趟,却又有些拿不定主意。”沈兆东面有难色道。 “师傅有事尽管吩咐!” 沈兆东微微点头,续道:“还有三个多月,亲传弟子即要开始选拔了,而你九师兄至今未归,若是错过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陆休眉头一扬,道:“师傅的意思是让徒儿去寻找刘师兄吗?” 沈兆东沉吟道:“我确有此打算,但仍有顾虑。洞府内的弟子除你之外,就属冯石可以胜任此事。但他要为选拔准备,实难抽身。你虽已凝液,但齐境离此足有万里之遥。而你阅历尚浅,我还真有些放心不下。”言罢,兆东的眉头又皱紧了几分。 玉泉峰亲传弟子的名单已然核定,交予了落尘,其中就有刘逸文的名字。沈兆东本还在斟酌考虑,但那日师傅将他单独留下,其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其实,这对于他与刘逸文都是一件好事,况且身为玉泉峰的一员,尽些心力也是分内之事。但是自上次刘逸文向他禀明要外出齐境一趟后,至今未归,令他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一是为徒弟的安危担心,二是怕错过了选拔的期限。 虽然浪费了一个名额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同门难免会有些微言,落人口实。眼见期限将至,他心中愈发难安了,所以动了外出寻找的打算。选拔渐近,宗内事务繁杂,他还准备对冯石指点一二,更是无法抽身。 陆休脸色微正,躬身道:“徒儿早就想外出游历,见识一番,正好能为师傅分忧。” 沈兆东微顿,捻须颔首,嘱咐道:“那你路上小心一些,近来魔道出没频繁,莫要大意了!” 陆休微懔,道:“徒儿明白!”言罢,他退出书房外,朝洞府外走去。 半个时辰后,御剑山庄上空一道遁光朝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第九章 小试牛刀(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龙虎山,上清观。 青山雄壮,宝观巍峨。 刘逸文二度来此,心潮仍有些许激动。有了明志带路,自然省了不少口舌,几人只是在执事弟子那里登记一番,便入得观内。 一路上,刘逸文仍在思索摄魂之事。当年李元白面对此兽都霍然色变,想必凶威极盛。是不是该去寻找他,将此事告知呢?他在心中犹疑着。 净空、净宽二人应是初次来此,一路上时不时停留观望,眉眼间流露出赞叹神色。明志偶尔驻足介绍一番,三人频频点头,不吝赞美之词。 他打算先将两僧引至掌教那里,然后再去寻找忘允师伯商量魔道之事。 一刻钟后,四人立在一座雄伟的正殿处,驻足不前了。殿门外立着两名年青道士,见到明志连忙施礼。他微微点头,向净空道:“掌教师伯就在殿内,还请稍候片刻。” 净空道:“有劳了!” 明志走到其中一名道士面前,道:“隐龙寺的两位大师有要事求见掌教,烦请通传一声。”小道恭身应是,连忙向殿内走了进去。 明志走回三人身侧,微笑道:“我与刘道友另有事情要办,就不在此逗留了。若两位办完正事,或可来星阁寻我。”净空、净宽单手施礼,刘逸文便随着明志朝广场东边离去。 只是片刻功夫,小道士去而复返,将两僧请进殿去。 净空边行边看,大殿之中立着十二根巨大石柱,其上雕刻着祥云瑞鹤,灵动异常。它们的旁边还有置有半人来高的古鼎,青烟袅袅,淡淡的檀香扑鼻而来。 一名身着黑白两色道袍的中年人端坐于大殿之上,道髻长须,面上带着礼节性的笑容,正是上清道的掌教——忘照真人。他身侧还立着一位道童,圆脸大眼,稚气未脱,一脸平静模样。 净空二人快步上前,郑重施礼,道:“见过忘照真人。” 忘照捻须道:“不必多礼,两位快请坐。”道童走下石阶为两人奉上茶水后,便回到了原来位置。 两人在一旁的木椅上落了坐,净空道:“此次奉典座之命,特来贵观送信予真人。”隐龙寺内的典座,乃是相当于掌教的一个职位,平素主要负责寺院内的事务。而寺内的方丈作为众僧之首,向来少有理会俗事,一心修禅悟道。 忘照心中微懔,道:“不知清学大师有何见示?” 净空望向净宽,后者从袖袍内拿出一枚乳白色玉简,呈上前去。忘照眉头微抬,伸手一探,将此取了过来。 他看了看手中的玉简,微顿刹那,将其贴在了眉心处。 过了半晌,忘照将玉简缓缓拿开,沉吟道:“此事我尚不能擅作主张,待我向掌门禀过,再来回复两位。”言罢,他径直朝大殿后的侧门处走去。 道童拾阶而下,为两人续上些茶水,恭立一旁。 刘逸文随着明志穿过几重院落后,遁光一起,往东边的某处山峰而去。远处一座大殿依山而立,一旁有个十多丈高的楼阁伫立一旁,应是明志口中的“星阁”。 一盏茶功夫,两人被一名年青道士带到了某个僻静之所,似是一个清修之地。静室的门并未关上,隐隐有谈话声从内传来。 明志立在门外,郑重施礼,朗声道:“师侄明志,见过师伯!” 一个声音平和地道:“进来吧!” 刘逸文踏入门内,发现里面坐着两名中年道士,正望朝他打量。右边一人前额宽阔,面色红润,神色自若,一副仙家长者模样;左边一人一袭灰袍,相貌平平,却双目藏神,竟是多年前见过一面的忘尘子。 他连忙上前施礼,道:“晚辈御剑山庄刘逸文,见过两位前辈。” 忘尘子稍顿,又多看了他两眼,讶道:“原来是你啊!” 忘照与明志相视一眼,迟疑道:“师弟,你认识这位师侄?” 忘尘子哑然笑道:“不错!”他略一解释,“刘师侄,此次为何而来?” 刘逸文望向明志,后者连忙回道:“刘道友与师侄来此,是有一件重要事情禀告。” 忘照眉头轻动,缓缓道:“何事?” 于是,明志将金阳宗所见细细道来。当他说到摄魂凶兽时,两人终于悚动! 沉默少许后,忘照沉声道:“刘师侄,此事你有几分把握?” 刘逸文心中微紧,摄魂之事他纯属推测,自然没有十足把握。但是从金角犀的死状来看,应该是人费了手脚取走了兽魂。诸般念头在脑中一闪即逝,他肃正回道:“晚辈虽是推想,却也六、七分把握。” 忘尘子捻须道:“师兄,此事非同一般,若是属实应及早处理。原以为一年多来魔道有所收敛,没想到暗中动作,包藏祸心。” 忘照似在斟酌,点头道:“不错,但是魔道狡诈,藏匿之所隐蔽,那金阳峰附近千余野岭,范围极广,搜查起来并不容易啊!” 几人谈论足有个多时辰,决定与掌教相商后再作决定。 忘尘子含笑道:“刘师侄不妨在观中小住几日,待有结果再做打算。” 刘逸文点头道:“如此,晚辈就叨扰了!”他始终放心不下,准备在此等待两日看看。四人同时离开,明志则带着他去了星阁。 傍晚时分,净空、净二僧来别,打算次日去趟齐境。 原来齐境龙江之上,虽是莽莽雪原,却有一座赫赫有名的佛寺——万佛寺。两僧慕名久已,既然已来到上清道,离齐境亦不远了,借此前往礼佛,以偿心愿。 是夜,四人相聊许久,畅谈心法、长生、禅理,均感获益良多。刘逸文修习的内丹术乃是正宗道法,与明志相比,虽没有那般全面,但偶尔说中其中窍诀,予人一种惊艳之感。 而佛宗禅机高深,表面听来似乎空泛,细细品来却不简单,刘逸文不谙佛理,却也暗暗心折。 次日两僧早早告别,刘逸文无所事事之下,便回到临时安排的住处。昨日灵觉一动,忍不住又参悟起内丹术的奥妙起来。 第十章 首关考验(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三个月后。 御剑山庄,磨剑峰。 天刚蒙蒙亮,传功阁某间房舍内,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已经下榻,麻利的洗漱。此少年眼晴稍小,淡淡的眉毛,还有一张稚气未脱的圆脸。 他名叫韶哲,六年前被发现有仙根在身,引入了御剑山庄门下。最后,终于开灵成功,踏上了仙途。 韶哲盥洗完毕,清理好一些衣物、干粮之类的东西,然后收入了玉葫芦中。做完这一切,他脸上挂上了一丝笑容,出了房舍,朝传功阁的后殿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寻思着。几个月来,他一直在研究入门法术——火球术。经过多次失败、尝试、求教,现在他总算能祭出了修仙路上的首个法术,让其暗自窃喜了许久。 前几日,他思量一番后,决定去后殿的演武厅试试火球术的威力。入门时传功师兄介绍过,演武厅是专门试验法术威力和同门较技的地方。一想到自己诵咒施威的样子,不由得心情激荡,脚下也快了三分。 一刻钟后,他穿过了学堂、膳房,望着不远处的五层楼阁怔神片刻,正准备过去。忽然,发现演武厅今日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楼阁门前六名服饰相同的执事师兄一字排开,人人面色肃正地端立着。还有一名面色略显的苍白中年男子立在大门处,神色略紧地左右观望着。 他细细一看,此人竟是见习楼的阮师伯。韶哲心中微愕,不明白他为何在此。 一名与自己年纪相若的外门弟子,正与其中一位执事师兄在交谈着什么。只是片刻功夫,那名弟子略有些沮丧地转身离开,朝他这边走来。 韶哲心中微动,待他过来时,微笑地招呼道:“这位师兄,可是要去演武厅练习法术啊?” “唉,别提了!今日也不知何故,演武厅暂停开放,听执事师兄说,似乎有什么重要事宜。”少年轻叹一口气道。 韶哲顿了顿,讶道:“重要事宜?”他心中微沉,如此一来,自己的打算岂不是要泡汤了。 少年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若是想打听,去问问师兄他们吧!”他回头一指,然后悻悻离开了。 韶哲驻足不前,思索着要不要上前询问一番。执事师兄个个严阵以待,不似平日那般面色和善,尤其是阮师伯当前,他还有几分怯意,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经过内心短暂的挣扎后,他打算硬着头皮上前问上几句。韶哲鼓足勇气,搓干手中的些许汗渍,终于向前一步踏出。 才走了十多步,阮师伯忽然身形微凝,向他望来。他被这么一看,脚下僵了一僵,刚迈出的步子又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韶哲心脏不争气地快速跳动起来。阮师伯为什么会看我?他心中慌张地想到。 这一慌不打紧,接下来令他更加紧张了:阮师伯面色肃正,快步朝他走了过来。韶哲身形微颤,脚底发软,犹如受惊的鸟儿,不知所措,仓促之下准备恭身施礼。 哪知阮师伯擦身而过,一个沉稳的声音从背后传入他的耳膜,“见过诸位师伯、师叔、掌教师兄!” 韶哲心中大骇,不自觉地回头去望,他双目圆瞪,差点跌坐在地。他这才意识到,阮师伯并不是冲他而来, 只见为首的四男一女正微笑点头,阮师伯恭身立在一侧。其中落后半步的一名花发老者,竟是开灵时,远远见过一面的蔡掌教。如此多的宗门“大人物”齐聚一堂,声势非同一般,想必这就是所谓的“重要事宜”了。 在这几人身后,分两列整齐地站着些青年男女的,个个神光内敛,气度不凡,他们的脸上有紧张的,有兴奋地,不过均立在原地没有丝毫不耐,静静地等待着。 为首的玉冠马面男子正色道:“同旭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吗?” 阮同旭连忙道:“禀师伯,一切已经安排好了。” 马面男子略微颔首,回首对着几人道:“走吧,我们进去!” 蔡掌教连忙微笑道:“是,司空师叔!”其余几人微微点头,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韶哲身侧走过,径直向演武殿内而去。 他不知刚才的一炷香功夫是怎么度过的,愣愣地望着一个个陌生面孔从身前走过,呆若木鸡。直到所有人消失不见,他仍呆了半晌,才懂得挪动脚步,灵魂归位。 阮同旭领着众人径直朝演武厅的最高层而去,那长长的队伍中,有一名蓝衣少女,面色清冷,神色淡然,正是古剑峰的袁素兰。 经过回宗后的一段苦修,他的修为进步神速,隐隐来到了中期的关口,离突破仅几步之遥了。余思烟大感欣慰,于是举荐她来争一争这亲传弟子的名额。 万青松亦在人群之中,不过他的面色微沉,在队伍中寻梭了几遍,似在寻找某个身影。 不一会,众人来到了五楼的大厅中站成一个扇形。阮同旭面色肃穆,口中轻念几句咒语,然后凝重地对着脚底一指。 嗡! 一道法诀落下,一个圆形的六星芒阵被激活了,开始缓慢地转动起来。此阵直径约有三丈左右,其上的符文流转不停,闪着温和的灵光。 司空灿见此,率先踏入其中,几名金丹修士紧随其后。蔡掌教一同进入其内后,阮同旭微一施咒,灵光闪了几闪,几人便消失不见了。 接下来他如法炮制分成七、八波,将余下众人传送而走。刚才还满满当当的大厅,此时又空无一人了。 袁素兰螓首略感不适,耳边传来了几声轻咦和微微的骚动,她连忙朝四周打量起来。脚下是一块百丈见方的大平台,尽头处有十多级的石阶,它的上面是个几丈大小的坛台。为首的司空灿诸人正淡然肃立其上,显然不是第一次来此。 周围的光线十分晦暗,头顶上竟是一片混沌,既不似云,又不见光。四周尽是乌黑发亮的陡峭石壁,大异于往常。 最令人吃惊的是正对着坛台的高大石壁上,开有九个圆形石洞,黑乎乎一片,看不真切。 第十章 首关考验(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坛台之上,四名金丹老者面色各异。 为首的司空灿随意地在众弟子的脸上扫过,当看到万青松时,顿了顿,一丝浅笑不经意地流露。 另一名年纪稍长者,乃是飞羽峰的翟智,他目光闪闪,不知在思索些什么。余下两人中的中年妇人正是双蝶峰的王丛蓉,她神色平静地与一旁的短须男子低声交谈,此人却是玉泉峰的颜宾远。只见他眉头轻皱,面色微沉,有意无意地朝传送阵的方向看上几眼。 司空灿扫过一圈,与三人交流一个眼神后,轻咳一声道:“蔡掌教,开始吧!” 蔡掌教点头称是,向前走出几步,来到坛台的前方,朗声道:“诸位!亲传弟子的考验即将开始,还请仔细听我介绍一下选拔的规则。” 平台上的众人立即肃然,打起精神聆听起来,不愿漏过任何讯息。 蔡掌教微微点头,从容道:“在场的众位皆是各峰中最出色的弟子,也是宗门的未来的希望,亲传弟子更是其中的翘楚,柱石之材。”众弟子闻言,不少人露出了一丝喜色。 他环视一周,满意地续道:“此次选拔分三个环节,第一关是测验诸位的剑诀修行,第二关试炼是衡量应变能力,只有通过这两关的弟子,才有资格进入最后的比试环节,争夺最后的十二个名次。好了,现在我具体讲一讲第一关……” 蔡掌教细致地讲解着,足有盏茶功夫,他才面色肃正地道:“选拔正式开始!”众人心中微紧,眼睛齐齐看向了身后的那九个黑洞。 原来刚才蔡掌教介绍过,第一关就在九个洞口之前。待会法阵开启,洞口前会有一个防护光盾,每人可以使出三击,破开此盾防御,然后进入第二关进行试炼。 袁素兰朝着黑洞观望了片刻,蔡掌教又道:“现在请诸位依次上来取签,然后按照上面的数字到各自的洞口排队等待。” 她这才回过头来,坛台之上不知何时多出一个方桌来,上面还多了两个木箱。排在前面的弟子已经走上了石阶,从其中一个木箱内拿到一个棕色木牌,蔡掌教从另一个木盒中拿起一个泛着蓝色灵光的玉牌递给了此人。 蓝色玉牌蔡掌教曾提过,第二关的试炼是一处险地,玉牌具有传送功能,若遇到危险捏碎之后,便能传回平台来。 前方的队伍缓缓而过,不少弟子已领着木牌向那黑洞走了过去。袁素兰接过玉牌,看了一眼木牌上的数字“陆拾叁”,然后朝着第六个洞口而去。 一刻钟之后,所有人都领完了,蔡掌教走到司空灿面前道:“司空师叔,所有弟子已经就绪,您看?” 司空灿望向一旁的翟智,后者微微笑道:“几位在此小歇,我且去试试他们的深浅。”言罢,也不见他如何动作,缓步向虚空踏出。 他的动作看似迟缓,速度着实不慢,百多丈的距离只是几个呼吸功夫便到。下方众弟子已非初入宗门的新丁,虽然惊叹于金丹前辈的莫测身法,表面也无惊色。 翟智和煦一笑,道:“诸位弟子,请后退丈许,待我施法,尔等再按序出手。” 言罢,众人均依言而动,凝神注视着他。 翟智神色严正,双手掐决念咒,忽地他手中多中一团灵光来,再转身面对石壁,郑重地将此向其上一掷。 没有意料中的轰隆声,只是微微的轻响,似某个机关被打开了一般。刹那间,石壁上多出一个斗大的孔洞来。 一缕刺目的光芒从其中射了出来,让此处的空间忽地一亮。天色越来越亮,那光团缓缓从石壁内探出,似一轮初升的红日。 “嗬!”不知是谁带头轻吟了一声,众人终被眼前的奇景所惊,轻呼出声来。强光之中有个齿轮样的法器,其上密密地镌刻着些符文,中前有个巴掌大小的孔洞,缓缓地旋转着,光芒闪烁,空间大亮。 翟智见此,口中法诀急诵,齿轮上开始雷光狂闪,快速地转动起来。几个呼吸后,数道电蛇舞过,九团灵光从其上飞出,落在了黑洞前方,各自化作了黄濛濛的光盾。 做完这一切,翟智正色道:“请末位数是一号的弟子上前接受测验,不管用何种剑诀神通,一盏茶功夫三击之内,破开此光者可以直接进入下一关。但是不得使用丹药、符篆类的辅助之物。” 他话音刚落,九名弟子齐齐上前两步,神色各异。面前的光盾厚约尺许,灵力浑厚,虽然有三击机会,但是想要破开,并不容易。 忽然,第二个洞口前的一名年青男子泰然出手,一把纤细的长剑被他掷到空中,开始凝神施咒。 袁素兰望着此剑,听到身后的两名弟子低声讨论起来。其中一人名叫溥克,是碧炎峰的弟子,另一人却不认识。 溥克小声道:“快看,这是我碧炎峰的牧识师兄,一手寒焰剑诀端地不俗,第一关想必难不住他。” 另一人赞叹道:“原来是牧识啊,早就听闻他的寒焰剑诀十分了得,只是看其出手,已知不凡。” 他话音刚落,牧识已然施咒完毕,那纤细的长剑上忽地腾起一团蓝火,此处的温度不涨反降,竟令人生出丝丝寒意来。离他稍近的几人,均都招出了护罩来。 牧识喝道:“嗨!” 蓝芒大涨,宝剑携着寒光,迎头朝着光盾斩下! 砰! 光盾一声大响,开始微微震颤。蓝焰似有奇诡力量,光盾仿佛被此火冻结起来,黄芒大黯。原本还灵光奕奕的光盾,灵力瞬间衰减小半,再不复初时那般凝厚。 人群中发出了短暂的骚动,不少弟子低声议论,此击威力果然不同一般。虚空中的翟智眼中微亮,暗赞一声。 光盾前的其余弟子或快或慢已然出手,毕竟时间有限,有了牧识的领头,纷纷祭出了自己的第一击。 一时间,响声大作,灵光四溢,开启了此次选拔的序章。 第十章 首关考验(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半空中祭起了各式刀、剑,闪着宝华。待第一轮攻击完毕,九名弟子面色各异,有皱眉、有阴沉、或有喜色。九面光盾上灵光或明或暗,几名弟子的剑诀造诣高下立判。 不一会,又响起了密密的施咒声,刀剑上又亮起了各色毫芒,新的一轮攻击又在蓄势之中。正在比试的弟子纵是竭尽全力,余下的亦不轻松,心里各自盘算。 此时,坛台之上的三名金丹修士正远远关注着光盾前的应试弟子。 蔡掌教拿着一个名册朝司空灿走了过来,道:“司空师叔,此次各峰上报的弟子共有九十名,实际参加的合计八十九名。” 司空灿微愕,将名册拿了过来,只见在玉泉峰弟子的名单之中,有一人用红笔特别地圈了出来,赫然是“刘逸文”三字。 他心中微动,看向颜宾远,将名册递上前去,笑道:“颜师弟,你的门下名叫刘逸文的弟子,何故未来参加选拔啊?” 颜宾远略有些不太自然,道:“不瞒师兄,我也是才知道此事的。” 司空灿讶道:“哦,这是为何啊?” 颜宾远现出一丝无奈之色,摇头道:“上报之时,此名弟子并不在宗内,而是去了齐境。三个月前,兆东派了门下弟子去寻,哪知至今未归。”他稍有些郁闷,本以为刘逸文能在选拔中为玉泉峰争些脸面,此子却迟迟未归。非但不能参加,还白白浪费了一个名额,心中自然有些不快。 司空灿眉头一抬,恍然道:“原来如此,那就有些可惜了!” 王丛蓉亦微蹙眉头,道:“确实可惜了,本来还想趁此机会见见此子,竟如此不凑巧。”之前几人曾专门谈到过刘逸文,也是她心中考察的对象。 司空灿微愕,道:“王师妹认识这名弟子?” 王丛蓉淡淡一笑,摇头道:“不认识,只是听纪师兄提过两句,有些印象罢了。” 司空灿微微点头,不再多问,将册子交回蔡掌教后,又看朝场下的弟子观望。此时第二轮攻击已成,轰隆声此起彼伏,光盾之上强光闪烁,各色华光四溢,炫目至极。 牧识见面前的光盾已薄如白纸,脸上现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他伸手向天一探,宝剑受招,被其执在手中,灵光骤然大亮。他横剑一挥,一道半丈长的弧形光刃脱体而出,正中光盾之上。眼见光盾摇摇欲坠,他亦不再施展威力巨大的剑诀,补上了一记普通剑刃。 咔嚓!一声脆响。直径丈许的圆形光盾终是不堪重负,龟裂而开。接着,密密如蛛网般的裂痕纷纷涌现,随着最后一声闷响,化为粒粒灵光溃散无天地之间。 众人之中传出了低低的惊呼声,为牧识的表现所折服。袁素兰眸光一闪,面色微凝。但众弟子中仍有十多人面不改色,不以为意。 牧识见此脸上笑意更甚,快步走到洞口,回身一拱手,道:“诸位同门,在下先行一步了!”言罢,他祭起一个日光石向黑暗中掠去,留下数十道艳羡的目光。 其余的八名弟子当然不甘于后,片刻功夫,最后的一击先后而至,第一轮弟子终于完成了首轮考验。 九个光盾中仍有两个灵光黯淡,伫立在那儿。那两名年青弟子面色赤红带着惭色,快步地从一侧颓然离开。 其余六人丝毫不停,如牧识一般,快速地没入了黑暗之中。 翟智微微点头,九人中有七人通过,已算不错了。他衣袖一挥,两盾无声溃灭,再施咒一番,那齿轮样的法器之上灵光又亮,九个崭新光盾又重新出现。 有了刚才的示范,第二轮的弟子不用此老多言,纷纷上前两步,凝神施咒…… 一炷香功夫后,又有六名弟子过关,消失在了黑洞内。 袁素兰面色微正,不急不徐地迈步上前,面对黄色光盾深吸一口气,然后玉指轻挥,一声低低的凤鸣,凤翎宝剑被祭在头顶的高处。 翟智微微一动,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不过,一阵轰轰雷鸣,又将他的注意力引至第二个洞口处,却是万青松祭出了一柄宝锏样的灵器。 其上银蛟游弋,散发着强烈的灵力波动。袁素兰掐诀的玉指亦慢了半分,轻转螓首朝那声势颇大的宝锏望了望。 万青松似不知自己被诸多同门注视一般,仍从容施法。他双眉猛地一挑,宝锏上凝出一个头颅大小的雷球,滋滋……电芒狂闪。他再一催法诀,一束碗口粗细的电光,如藤蔓般轰落在光盾之上。受此一击,光看开始剧烈地震颤起来。 袁素兰凤目微睁,暗自心惊,耳边的骚乱声犹胜之前的牧识。刚才这一击威力之大,胜过了目前所有出手之人,怎不惊人? 坛台之上司空灿捻须颔首,大怀欣慰。蔡掌教亦抚掌赞道:“青松的御雷真诀果然不俗,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王丛蓉眼珠轻转,笑道:“司空师兄门下果然人才济济,青松颇有几分你当年的风范啊!” 司空灿眼中不可察觉的喜色一闪即逝,哈哈笑道:“王师妹过誉了,青松虽然修为不弱,但剑诀一道尚欠火候,仍需磨砺。” 颜宾远亦中心微动,万青松的表现确实出彩。 袁素兰收敛心神,正色施咒,宝剑涨至二丈多长,其上毫芒大亮,灵光翻腾呼啸,声势端地不俗。 一声娇叱,宝剑电掣般地击在了光盾之上,光盾颤抖,灵光溃散了小半。坛台上的王丛蓉将此幕看在眼中,暗自点头,其余的三名结丹修士也留心上了。 不过,就在一击完成后,第二轮蓄势攻击又接踵而至。万青松依然面然凝重,同样的一记雷光又落在了光盾之上。 砰!咔嚓!两种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看似坚韧的光盾在第二击时竟然碎掉了。 嘶!部分弟子再也无法掩饰心中的震骇,脱口叹道。只是两击便通过了第一关的考验,万青松实力之强,有目共睹。 司空灿脸上笑意更盛,蔡掌教频频点头,丝毫不吝赞美之词。颜宾远、王丛蓉神色虽平静,心中却暗自称许。 万青松不动声色,从容迈步进入了石洞之内。 第十章 首关考验(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袁素兰心中微凛,玉指依旧不停,面前的护盾光芒已然大黯,不过仍需一击之力。她面色微正,从容施法,准备给此盾最后一击。 正在此刻,又一声护盾破碎的声音响起,却是在她右侧三、四丈远的一名青衣男子,先一步过关了。此人身材略矮,给人精干的感觉,破掉了护盾防御,他却面无喜色,让她不免留心了几分。 瞿智眼皮微挑,神光闪烁。 袁素兰终于祭出了最后一击,凤翎宝剑上华光大放,一气呵成,却是九人中第三位成功者。见此,她朝身后诸弟子看了几眼,步入了黑暗之中。 坛台之上,蔡掌教在名册之上不时地勾划着,偶尔还会注上几个蝇头小字。三名金丹修士并无不耐之色,全神地观注着一众弟子的表现。 未过关的弟子神色沮丧,集中在平台的一侧观看着其他人的考验。尽管止步于此,但能观摹诸峰精英弟子的剑诀神通,亦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其中有名满面络腮胡子的大汉,正是玉泉峰的冯石。他此刻心情复杂:原本信心满满,梦想着能一举夺得亲传弟子的名额,从此仙路一片坦途。谁知仅是一第关就被拒之门外,碎了美梦。他怔怔地望着步入黑洞中的弟子,心中五味杂陈。 …… 时间过得飞快,约摸过了两个时辰的光景,护盾前仅剩最后的八名弟子了。 前面几波弟子中亦有几名非常出色者,同样只用了两击便通过了考验。其中包括洪北峰的骆诚和双蝶峰的施以蓝,而王、颜两人提过的汤业安表现中规中矩,不知是否有所保留。 司空灿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心情似乎不错。王丛蓉一脸肃容,也不知心中所思。颜宾远的脸色并不好看,玉泉峰的九名弟子中已有四名被淘汰出局,眼前仅剩一名弟子仍在奋力一击,不过从此子先前两击的威力来看,能否过关还是五五之数。 几个呼吸后,所有攻击完毕,除了三个灵光黯淡的外,只剩一个崭新的护盾静静地悬在第三个入口的前面。 颜宾远有些无奈地望了一眼已如纤薄如纸的护盾,轻叹一声。那名弟子终是没能通过此关。 最后三名弟子转身走回平台,脸上挂着苦笑,和先前的“难兄难弟”聚在一处,互相宽慰着。 蔡掌教将名册稍加清点,对着司空灿道:“司空师叔,所有弟子均已完成第一关考验,共计陆拾壹人过关。” 司空灿微笑捻须,道:“不错,比想象中的还要多出几人。” 此时翟智已从虚空中飞至坛台之上,五人客气两句后,蔡掌教便道:“四位师叔,现在第一关已经完成,不若你们先回去休息,我一人在此照看即可。”他略微观察了两眼,“三日之后,待试炼完毕,几位师叔再来此处,如何?” 司空灿朝颜、王、翟三人递去询问的目光,第二关的试炼耗时颇长,确实没有一直在此等待的必要。 翟智哈哈笑道:“蔡掌教既有此心,不若就依他所言,三日之后再来吧!”按照惯例应由四名金丹修士中留下一人,却也非是明文规定。 颜宾远门下并未出现特别出彩的弟子,了无兴致,淡然道:“也好,我正想回玉泉峰参悟一门新的神通。” 司空灿哈哈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辛苦蔡掌教了!”言罢,四名金丹修士一道朝传送阵方向走了过去。 那群落榜弟子见他们走来,面上不自觉地挂着愧色,谈话的声音也弱了几分。 四名金丹修士不急不徐地走着,忽然不远处的传送阵上灵光一阵大亮,一股空间波动霍然出现。 他们四人相视微顿,驻足不前了。 不一会,刺目的光团闪了几闪,随后敛去,现出三名男子来。其中两人年纪稍长,乃是阮同旭与沈兆东,最后一名青年白衣翩翩,却是面带疲色的刘逸文。 沈兆东心中微懔,连忙带着刘逸文上前躬身施礼,道:“晚辈沈兆东见过诸位师伯、师傅。” 司空灿微微点头,道:“兆东,何事匆匆啊?”颜宾远脸上喜色一闪而逝,面色又沉。 翟智哈哈一笑,道:“若我猜得不错,玉泉峰未参加考验的弟子刘逸文,就是你身后的这一位吧。” 沈兆东赧然道:“翟师伯慧眼,拙徒逸文因事耽搁来迟,还请几位师伯能通融一二,给他一个机会。” 刘逸文脸上现出一个谦恭的神色,肃立其后,心中却有几分无奈。他本未考虑亲传弟子的选拔,一来自己心性自由,二来经过凝液期的历练,他发觉李元白所授的剑诀、心法均属上乘之选,所以并未打算改变修行方式。 三个月前,他陪同明志去了上清道,打算追查魔道暗中培育摄魂之事。在那里待了四、五天后,终于有了结果。 上清道高层决定派出宗门精锐——三名金丹修士及若干凝液境修士到金阳宗附近暗中彻查此事。经过二个多月的搜索,终于发现了黑风岗的一处魔道巢穴。 一番商量,众人破开重重禁制,杀入了其中。哪知魔道似乎提前收到了风声,留下了空空如也的坛口。 刘逸文脑海中还回想着那处成堆的骇骨,既有妖兽的,亦有修士的,与牛庄附近深渊的所见的惊人相似,心中更加肯定了魔道培育摄魂的推测。 一场浩大的诛魔行动草草了结,众人虽心有不甘,也只能作罢。恰在此时,陆休寻到了他,说明了亲传弟子的情由。 刘逸文立即起程回宗,直到正午时分才赶到。沈兆东本已不存希望,稍微思量,决定将他带来一试,尽最后的努力。 话说陆休本不至于如此久才找到刘逸文,一来是他遁速较慢,二来是他先去了齐境,错过了。好在他遇上了净空、净宽两人,才知道刘逸文身在上清道,于是又折返,这样一来,浪费了许多功夫。 沈兆东心中七上八下的,也不知四位金丹修士的意思。虽然师傅在此,却也知他需避嫌。 短暂的沉默后,一声轻咳,竟是王丛蓉率先开了口。 第十一章 禁地试炼(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王丛蓉上下打量刘逸文两眼,微笑道:“既然我们几个还没有走,不如让他试试,也耽误不了多少功夫,如何?”言罢,她朝其余的人脸上缓缓扫过,当目光转移到颜宾远时,嘴角逸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五人各怀心思,场面一时冷了几分。 颜宾远心中虽恼却也想让刘逸文参加考验,但瓜田李下,不宜由他开口,王丛蓉回应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司空灿心念微转,若是从严格意义上讲,刘逸文迟来已失了资格。不过,如王丛蓉所言,让其参加亦无不可。况且颜宾远也在身侧,若严辞拒绝定然得罪了他,因此小事失和,实属不智,他自然不会做此恶人了。 于是,他哈哈笑道:“王师妹,所言甚是,让他一试又有何妨呢?” 翟智眸光轻闪,朝洞口处一指,同意道:“那处刚好还有个护盾未破,蔡掌教辛苦一下,再向他讲解一下选拔的细则吧!”四人中已有三人同意,他当然不会反对了。 蔡掌教的地位比起几位金丹修士还是差上了一线,他亦清楚自己的位置,通常只是依言而行,并不轻意发表自己的看法。他和善笑道:“不妨事,不妨事!” 沈兆东心中一松,与刘逸文同时施礼称谢,颜宾远面色平静,依然默默无语。 一炷香功夫后,刘逸文接过蔡掌教手中的蓝色玉牌,快步向第三个洞口走了过去。他心中略有些焦急,所有过关的弟子已赶往第二关了,时间上自己已经落后了一些。 第二关的时间相对充裕,有三天光景,但早一些进入,机会自然要多那么一丝。 刘逸文脸色肃正,来此之前,师傅在路上与他讲述了此次亲传弟子始末,未料到颜师祖竟如此重视,对自己期望颇大,不觉隐隐有些压力。 师傅大费周章的地为他争取到最后的机会,定然不能辜负了期望。心中思绪万千,百多丈的距离片刻即到,他凝立不动,深吸一口气。 锵!宝剑出鞘! 刚才弟子众多,宝华各异,嘈杂之间,各人剑诀神通不显。此时独刘逸文一人出手,予人一种鹤立鸡群之感。 坛台上的五人神色微动,曜离橙色宝华大亮,灵光奕奕,剑身的毫芒炫目夺彩。刘逸文眉头一扬,左手掐起个古怪印诀,宝剑竖直指天,口中从容施咒。 矅离似被唤醒,毫光忽涨忽缩,映出了他脸上的坚定神色。蓦地,他左手掐诀缓缓向剑身上一抹,整个人气势陡增。 啊! 平台上,众弟子忍不住骚动起来,暂且将心中的那丝愧色放下,被刘逸文的施法所吸引。刚才还在小声嘀咕,为何多出这么一名弟子来,原来是从测验开始一直未现身的玉泉峰弟子。 不过,刘逸文施为的声势不俗,盖过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坛台上的四名金丹修士,见此心中暗赞,以几人的剑诀造诣,自然看出了其中玄奥。颜宾远眉头微松,那丝不快亦消失于无形。 头顶的那处混沌翻涌起来,寂静的神秘空间莫名来风。 一团直径约十丈的云团凭空出现,停在刘逸文的上空,并以宝剑为中心开始腾腾不止,犹如一锅烧沸的清水。 刘逸文衣袂轻摆,口中咒语变得稍显急促起来。一声闷喝,宝剑向天一引,毫光陡亮,云团似受了召应,急速的螺旋向剑身汇去。 云破。 天开。 云团消弥,轻风又止,仿佛刚才一切只是幻象,只有手中宝剑蕴藏的凝厚法力提醒着诸人刚才并非梦境。 刘逸文面色微凝,咒诀再诵,朝着护盾郑重一劈! 一道丈许长的凝练剑芒,闪着刺目的白光,如电轰出。护盾如负万斤之力,狂闪不停,灵屑似成百上千的流萤在盾面之上狂舞不定。 嗡嗡声大做,原本黄芒四射的凝厚护盾,眨眼间变得灰黯,纤薄如布,摇摇欲坠。 此击击太过震撼,之前还在细声低语的诸多弟子,瞬间安静下来,张大嘴,不可思议地望着白衫青年的背影。 刘逸文却无暇理会,腾身跃起,一道弧光横斩而过,光盾应而碎,他亦纵入了黑洞之中,紧追先前的弟子而去。一切如行云流水,游刃有余。 众人方从刚才的呆滞中缓过神,如同炸锅般的纷纷议论起来。 冯石双眉大皱,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心中更不是滋味。他本比刘逸文入门早些,却终落于其后,渐渐心生妒忌。后来,自己痛定思定,奋起直追,以为能迎头赶上。但就是刚才那一剑,似乎破了自己的信心,碎了这个念头。 坛台之上亦不平静,几人表情各异。 颜宾远虽听过刘逸文的神通不俗,却只是耳闻,今日亲见,着实吓了他一跳。身为玉泉峰的峰主,他当知道刚才刘逸文所用剑诀功法,定不是出自沈兆东所授。 司空灿一改之前的云淡风轻,神色复杂地望着刘逸文的背影,心中微动,道:“宾远啊!此子是何来历啊?刚才所使剑诀端地了得啊!” 翟智亦从刹那间的恍惚中反应过来,同样望向颜宾远。王丛蓉眼中虽有惊艳之色,却显得镇定自若,缘于先知。 其实,刘逸文自上次与云羽扬比试后,修为与剑诀又有了不小的精进。且不说服食了大量的黄龙丹,单只论与李元白的一番交流,已获益匪浅。 刚才,他急于赶上前面的过关弟子,祭出了“破云”终极剑式,一击惊艳全场。 颜宾远微顿,道:“听兆东提过一次,似乎是位山野道人所授,起初并未放在心上,现在看来,实在高明!” 翟智眉头猛挑,狐疑道:“哦,山野闲人?在剑诀之上的造诣竟如此出神入化,也不知其名讳、师从。” 司空灿、王丛蓉将信将疑,御剑山庄乃是剑道大宗,但刚才一击威势太盛,隐隐压过诸峰一头,一个闲散道人有此能耐? 蔡掌教微微一笑,道:“几位师叔不必纠结,待三日之后,这名弟子出得禁地,一问便知。” 果然,三人闻言心中微松,点头称善。 第十一章 禁地试炼(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刘逸文面前执着一颗日光石,脚下速度却并不慢。洞内非常宽敞,石壁在光线的照耀下乌黑发亮,大异于寻常的山洞。 他沿着通道朝里面走了一盏茶功夫,前方隐约可见一个两人多高的光门,闪着微弱的红芒。见此,他脚下又快了三分。 光门与想象中不大一样,带着别样的法力波动。刘逸文稍微审视片刻,执起那枚木牌在上面轻轻一划。滋啦!光门微闪,从中间扯开,露出一片混沌来。 他祭出一个护罩,一跃而入。不一会,光门又恢复如初了。 刘逸文有种穿越虚无之感,近似于传送,并且距离还不短的样子。因为许久未有的头晕目眩又回来了。 半炷香功夫后,感觉已踏在实地之上,他微微摇首,想从不适中清醒过来,却觉察到四周的光线特别明亮,一时竟无法适应,不由自主地用手拦了拦。 几个呼吸后,他将手拿开,发现身在一个山腰的平台处,身后的山峰极高,草木繁多,与印象中的险恶禁地大相径庭。 面前是一片雾海,一眼望不到尽头,偶见几个山峰从其间冒出头来。 抬眼望去,不远处的天空中有座巨大的岛形陆地,静静悬浮在那里着。他还是首次得见,不明白如此庞然大物是如何浮在半空之中的。 不用多想,此“岛”必是掌教口中所言的“云岛”了。晴空之中,可见几道遁光朝它飞去,应是之前的过关弟子。 太阳正盛,比平常要大上一圈有余,气温高了不少,宛若酷夏。 第二关的试炼任务是:在云岛之上,寻找三种材料——赤玉晶、蓝玉晶和墨玉晶,只要将三种晶石收集齐全便算过关了。 赤玉晶的样子掌教简单描述过,是一种卵圆形的晶石,颜色火红,蕴含着强大的火灵力,极易辨认。 刘逸文摸了摸手中的蓝色玉牌,风行舟被祭在身前。他一跃而上,脚下法力一催,化作遁光朝云岛而去。 看起来不算太远,却足足花了小半个时辰,他才来到了此岛的上空。 此片空中陆地面积着实不小,俯瞰而去,山峦起伏,满眼尽是碧绿之色,生机盎然。中央处有个湛蓝的湖泊,乃是此行的目的地。 刘逸文心中微动,正欲驱使着风行舟向那里飞去。 还未飞出十来丈距离,忽地脚下一沉,风行舟似不堪重负,直挺挺地向下坠去,其上灵光泯灭,符文晦暗。刘逸文大骇,连忙狂催法力,想要稳住身形,却发现法力如泥牛入海,了无踪迹。 于是,他又改印诀,轮番施为。但是,不管他如何动作,风行舟均无反应,丝毫没有受他控制的迹象。地面上的景物越来越大,耳边的破空声骤急,他心中暗呼不妙:如此百多丈高的虚空,饶是修仙者的肉身强大一些,不死也要重伤吧! 他脑中闪过诸多念头,不禁将蓝色玉牌捏紧了几分,同时运起法力朝护罩上猛地输送,让其再凝厚一些。 身形依旧在下坠之中,离地面只有十来丈高,心中踌躇不定时,风行舟灵光忽闪,陡然又恢复了控制,停在了虚空中。 刘逸文一抹额前冷汗,大松一口气,操控着风行舟缓缓落了下来。不过让他意外的是,风行舟所耗法力甚巨,比寻常多了倍许不止。 他暗暗心惊,稍一思量,便明白了,此岛多半设下了禁空禁制。 禁空禁制,顾名思义即是不允许御空飞行,在宗门一些重要地方都有类似的布置。禁空也相对而言,越往高处所受的禁制之力越强大,流逝的法力成倍增多。以他现在修为,在空中恐怕只能停留一炷香功夫。 不过,眼前的云岛这么大一片地域都有此禁制,确实是大手笔。 依他估计,刚才所立的虚空,所耗的法力是寻常的四、五倍左右,看来要飞过去是不现实的,只能徒步而行。况且法力消耗过多,既耽误试炼时间,又增加未知的风险。 以他的身法速度,要到湖岸处,也耗不了多少时间。如此一边思索一边朝中央的湖心处赶去。沿途的植被模样奇特,没有一样见过,虽然茂盛,但较为稀疏。 其中数量最多的,是一种高约七、八丈的巨叶树木。只有一根如腰粗的树干,笔直向上生长,腋生丈许长的狭长叶片,蔚为奇景。 刘逸文心中大奇,身形却丝毫不慢,在密林中快速的穿行着。不时,还有烈风袭来,林叶瑟瑟做响。风大却并不予人凉爽之感,反而似热浪涌来。 一顿饭功夫后,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湖泊隐约可见,耳边传来了低不可闻的叱喝声。刘逸文心中一动,驻足四下张望。 只见身侧二十多丈远的地方,有一个凝厚的巨大护罩亮起,其上灵光乱闪,隐约可见其间有个玄衣青年在纵横挪腾。 刘逸文心中恍然,这是有人开始要取那赤玉晶了。 赤玉晶乃是一种奇物,听名字似是一种灵矿,出自山腹。其实不然,此物生长在一种锥形巨树之巅,虽是树身,却犹如活物。 此树长至成年,会在顶部开出一朵直径数尺的巨花。每每湖岸刮起大风带起石屑,侥幸落在花蕊之中,此树就会分泌出一种粘稠的液体,将碎石裹住,久而久之,成了卵圆形状的火红晶石。 晶石长年吸取日精,化为灵物,谓之赤玉晶。 赤玉晶长成,此树成精。当有生灵进入周身时,赤玉晶上会激发出一个巨大光罩,将其困在其中。而此光罩异常凝厚,非寻常手段能破之。 日精供给能量,光罩旷久持续,破掉光罩的唯一方法只有采下此石。而且,多人联手并无太大助益——空间狭小,为防误伤,反而束手束脚。树精枝干奇多,且精通木系法术,想要采石绝非易事,这便是第一重考验。 刘逸文简单的回忆片刻,打量一小会后,立即收回视线,快速地朝湖岸处走去。他寻思着快些寻到树精,好将第一块晶石取下。 第十一章 禁地试炼(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片刻功夫后,刘逸文穿过密林,来到了湖岸地带。面前的湖泊呈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形,四周的密林与之形成了一个环形的沙石地带。 他朝着湖岸环视一周,人影穿梭,已有十多个巨大光罩亮起,其余弟子已在取石了。他双目微阖,神识放出,方圆几亩内的景物立即涌入他的脑海中。 只是十多个呼吸,他便有了发现,朝右手边走了过去。产出赤玉晶的树怪,在湖岸附近并不算少。想想也可以理解,若大量时间花在搜寻之上,短短三天内采全赤、蓝、墨三种晶石,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只是半炷香功夫,他已站一棵八、九丈的巨树面前,细细地察看着。此树主干粗大,树桠极多,叶片如柳叶形状,有巴掌大小。树冠之上有颗鸡蛋大小的火红晶石,在太阳的照耀之下,闪着奕奕红光。 刘逸文深吸一口气,凝出一个黄色护罩,缓步走了过去。 刚刚进入树荫的刹那,火红晶石陡然放出刺目华光,以晶石为中心,爆出无数银白色雷光,似朵绚烂的烟花炸裂,以树干为轴,一个凝厚光罩将他困在了其中。 他抬首望了望,纵身一跃,准备一脚踏在树枝上,借力向上腾挪。哪知树枝向一侧灵活的一转,仿如活过来一般。 刘逸文早有预料,方向一侧,踩往主杆,斜飞而上。忽地耳际生风,一截树枝拦腰扫来,他心中微凛,右手灵光闪过,曜离执在手中,反手一挥,就要将此树枝斩做两断。 树枝忽地一扬,宝剑发出破空的低鸣,却是斩在了空处。砰!一道剑气击在不远处的护罩之上,只是微起涟漪,并没有太大变化。 还未待他来得及多想,面前天色大暗,原是无数枝条向他压将过来,他连忙使了个身法向右侧避开,赫然发现下方又多出不少的枝藤向他攻来。 刘逸文眼中厉色微闪,一道光刃瞬间成形,向着下方飞快一斩。枝条交错一结,一个翠绿的光盾浮现,刹那间挡下了剑芒一击。 借着片刻的间隙,他横跨二丈距离,重新落在了地上。 刘逸文面色微沉,重新打量起树精起来。刚才一记光刃虽是仓促一击,但威力亦不可小觑,树精只是随意结了一个护盾就将其挡了下来,防御力着实惊人。 不过,此刻已不容他多想,树精主动发起攻击来。枝头落下漫天绿叶,聚扰在空中,摆成一个诡秘造型,其柄朝上,叶尖指下,如无数柳叶尖刀。 刘逸文眉头轻皱,双手剑持,剑尖略微倾斜,脚下步子循着某种规律快速转动起来。他越转越快,尘土扬起似龙卷风一般。剑身上发了出炽热的橙、白两色光芒。 锵!宝剑一分为六,好似一朵巨大的红白莲花,呜呜的怪啸声不止,声势极大。 此式乃是金刚剑诀中的终极剑式——“落羽式”。遥想当年比试之时,凭此一式打败了魏嵩,雪了前耻,再次祭出对敌,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柳刀”灵光闪过,叶尖蓦地“长”出尺许长的尖刺,闪着濛濛绿芒,铺天盖地的向刘逸文轰来。 白莲微转,化为众多光羽,丝毫不让地迎着上了它们! 嗤!嗤! 如暴雨落下,又似两军对垒时羽箭的互射,空气中充斥着破空的锐啸,让人耳膜一阵不适。 在离他数里外的另一棵树怪光罩内,一名白衣少女,手持凤翎宝剑,面色微沉地与树精搏斗着,正是袁素兰此女。 她进入禁地的时间较早,先一步找到了赤玉晶,与此树怪已整整斗了一个时辰。原本葱翠的古树,此时残枝断叶,树干上还留下了许多剑痕。不过头顶处的赤玉晶似有无穷能量,依旧散发着璀璨的灵光。 而在盏茶功夫之前,与她相隔二、三十丈的牧识已率先摘下晶石,破盾而出,令她难免有些焦急。 牧识虽先她一步开始采石,但也早不了多少时间,按她估计自己要破开此树防御,仍需费些功夫,怎么能不心急呢? 狭小的空间内,树精的枝叶奇多,似无穷无尽一般,斩之不绝。令她更为气恼的是,树精骚扰无处不在,完全没有机会施展威力巨大的剑诀,只能凭借身法的迅捷与之周旋。 …… 湖岸边的某个树精光罩内,一名蓝衫青年险险避过迎面而来的“绿色旋风”,正准备回身反击。电光火石之间,一根粗大的藤蔓从脚底绕了上来,将他缚在了原地。 青年大凛,刚才已有数次被这恼人的藤蔓困住,已知其难缠得紧。他眉头猛皱,大喝一声,手中宝剑横斩而下。 可惜,他终是晚了一瞬,身形一个踉跄,眼前一花,整个人就被掷飞出去。 砰!青年如沙包被扔在了光罩之上,护体灵光经此折腾已然大黯。经过近一个时辰的胶着打斗,体内的法力已捉襟见肘。 原本通过第一关时,已有些勉强,第二关的试炼难度又增,现在竟有些退却之心了。不过,亲传弟子的机会来之不易,岂能轻言放弃?一念至此,又涌起了些斗志。 树妖周身落下大量的绿色叶片,悬在虚空,组成了一个晦涩符文,叶尖长了尺许,闪烁着森森绿芒。 绿芒陡盛,似风暴般地压将下来。 青年眼中神色复杂,法力朝着护体灵光上涌去,袖袍一掷,一道流光闪过,再急促地施咒一番,一个青色方盾被他祭在身前。 盾起,叶落! 青色方盾只是抵挡了几个呼吸光景,表面开始出现了裂痕,他喉头一甜,吐出一口污血来。 挣扎片刻后,他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抽搐两下,喑叹一口气,将手里的蓝色玉牌一捏而碎。 嗡! 一个蓝色光罩立刻将他护在其中,某种奇诡力量附在他的身上。一声轻响过后,蓝华大放,又瞬间消失不见。 漫天绿矢终究落了下来,却击在了空处。再看那蓝衫青年,哪里还有他的踪影? 演武厅神秘空间的那处平台上,光华一闪即逝,多出了一名满脸颓色的蓝衫青年,正是刚才禁地中的那人。 他心情复杂地环视一周,神色间多了一丝落寞。 第十一章 禁地试炼(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整个空间内,除了身旁的三名弟子外,只有蔡掌教与阮同旭两在在坛台之上聊着些什么。蓝衣青年眸光微闪,走到几名弟子身边,主动攀谈起来。 云岛之上,此种被迫放弃的情况正在不断上演,有人取石成功,有人却已遭淘汰,可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落日的余晖洒满大地,湖泊上波光粼粼,周围的打斗声渐止,湖边渐渐聚扰了不少采石成功的弟子。袁素兰又激战了小半个时辰,终于采石成功。她找了个稍微平整的位置,开始打坐调息,毕竟刚才苦战旷久,需要恢复。 忽然,湖面某处地方开始剧裂翻腾,湖水似被煮沸了般,冒出大片白花花的汽泡来。 “快看!那是什么?” 一声急促的呼喊,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纷纷朝湖中望去。 湖底不知有何动作,细闻之下竟有砰砰的闷响,偶尔还有耀目的光线从水底射出来。反应快的弟子已放出神识想一探究竟。 片刻后,众人脸色各异,小声地讨论起来。 湖面上声响依旧,如此足足持续了盏茶功夫,陡然喷出一道水桶粗细、高约十多丈的水柱冲天而起,接着湖水开始搅动起来,如潮汐般拍打着湖岸,声势颇为惊人。 纵是平日里见惯了大场面的众弟子,心中亦凛然肃立,全神凝望着湖中。水柱持续了数个呼吸,失去了控制,散做无数水滴,如千百粒豆子撒落,溅起层层水花。 轰!一声巨响,一个淡蓝色光球从水中飞起,在空中连连抖动不止,数个呼吸后终于稳住了身形。光罩上的灵光忽明忽暗,此时已能看清其中青年男子的面貌,浓眉大眼,下巴略尖,一身锦缎长袍,祥云束腰,脸上还带着一丝惊色。 人群中早已发出惊呼声,其中一名弟子已认出了此人,略带着喜色,唤道:“骆师兄!”原来,此子是洪北峰的骆诚。 他进入禁地较早,采集赤玉晶所耗时间也不长,便先一步入湖去寻找第二块晶石,哪知湖底的古怪妖兽极为难缠,刚才一番打斗,还吃了个暗亏。 这并不是说他的实力不足。因为水中斗法与陆地不尽相同,一时不能适应,所以未能完全发挥实力。 护罩敛去,骆诚几个闪动,便回到了湖岸边。 刚才喊出他名字的青年连忙走了过来,寒暄几句。骆诚已恢复了常色,微笑着与青年回应着。其余人见状,围了上前,想从两人的谈话中了解一下水底的情况。 毕竟,第二块蓝玉晶可是要从湖底采得的。 此时,天色已暗,自然无人急于入湖采石了,加之刚才的一番打斗,休息一晚才是上选。不过趁此机会了解些讯息,说不定能多些过关的机会。 骆诚也不藏掖,侃侃而谈,将水中的所遇的情形娓娓道来,众人均凝神细听,生怕错漏了什么。 袁素兰自然发现了那边的动静,此时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起身准备朝那边走去。 忽觉一名白衣青年正径直朝自己走来。她微微一怔,此人见过一面,是回伏龙镇时,与魔道相斗的玉泉峰弟子——刘逸文。 不知为何,面前的男子给他一种异样的感觉,特别是对方注视着自己的时候,似能透过那双深情的眸子,体会到他心中的感伤。 是一种错觉吗?她在心中如此想到。不过时间已不容许她胡思乱想,心脏亦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起来。 刘逸文神色复杂地望着她,张嘴涩声道:“素兰!”声音有些干哑,还轻微的颤了颤。他不久前终于采下了赤玉晶,发现了端坐于树下的女子酷似袁素兰,心中一跳,不自觉地靠了过来。 此声呼喊似敲在了袁素兰的心上,让她莫明一紧,怔怔应了一声。不过她仍眉头微蹙,表现出对陌生人的矜持,淡淡地道:“何事?” 刘逸文胸前一窒,明白过来,此女记忆仍未恢复,尴尬地笑道:“没有什么。”心里却不是滋味。 袁素兰似有所觉,莫名地觉得不忍,缓和气氛地向前一指,道:“那边似有动静,一起过去看看吧!” “嗯?”刘逸文微怔,愣愣地应声道。 于是,他跟在袁素兰的身后,朝人群走去。鼻息间传来了淡的幽香,令他一阵恍惚。似乎映月湖畔两人漫步的时光,又回来了。 一声来自心底的叹息! 林湖相似,两心相隔。 刘逸文不知这短短的一段距离是如何走过来的,耳边的嘈杂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已来到人群的外围,陪着袁素兰驻足站定。 骆诚被围在中心,身边聚拢了二、三十名弟子,三三两两地交头结耳,讨论着采集晶石的事情。刘逸文将心事抛在一边,用神聆听起来。 骆诚正讲至紧要处,面上带着一丝憾色,道:“此鱼怪水中神通端地厉害,且在水中灵活无比。其它的也就罢了,尤其是头顶上一个灯笼样的奇怪东西,里面装着一块晶石,正是那蓝玉晶。” 众人大讶,引起了一小段骚乱,如此怪模样的鱼妖真个少见。 其中一人笑道:“既是如此,骆师兄祭起手中宝剑直接将这怪东西斩下,不就可以采到蓝玉晶了。” 众弟子起哄,大声赞同。 骆诚讪讪道:“我初见之时,亦存了这份心思,试探性地祭出了一段剑刃,那怪鱼亦不躲闪,怪灯笼上闪出一道雷光,瞬间将剑刃轰灭了。” 众弟子倒吸一口凉气,面面相觑。此鱼竟通晓雷系法术,如此一来可不好对付了。妖兽之中能具备雷系天赋的十分稀少,一般威力都奇大。 远的不说,就拿宗门的雷剑峰来讲吧,此峰所习剑诀中就包含了雷系的功法,每每比试、对阵均要强出半筹。雷剑峰一脉的实力也隐为众峰之首,也有此层因素。 一盏茶功夫后,人群散去,二人或三五成群寻个临时栖身之所去了。不多时,湖岸上的只剩下刘逸文与袁素兰二人伫立。 第十二章 湖中鱼怪(一)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不巧,湖岸风来,吹皱碧波,也乱了两人心思。 “我……” “你……” 两人同时开口,却又同时顿声,一时竟无话可说。如此对视两眼,沉默半晌,袁素兰似记起了余思烟临行前的谆谆教诲,正容道:“明日还有考验,不若早些休息吧!”言罢,转身离去。 刘逸文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怔怔出神,不觉一轮明月已挂在了空中。 他收拾一下心情,随意找了棵巨木,截了些枝干,做成一个简易的木屋,再布置上简单的防护阵法,便休息下了。 自从陆休带来消息,他便马不停蹄的赶回宗门,足有十多天未好好休息了。从第一关试炼到与树妖一战,消耗甚巨,而与袁素兰短暂的相处,竟心神恍惚,有些倦怠。 是肉身的负担,还是心灵的刺痛? 不知不觉,已昏昏睡去,梦境中各种景象纷至踏来:有魔道凶残,有大眼的嬉戏,有文涛的音容,还有白衣少女那温柔笑脸…… 一阵高呼,刘逸文身形微颤,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他揉了揉眼睛,稍稍盥洗,便从小木屋中走了出来。 天已大亮,湖岸处众弟子三五成群的聚在一处商讨着。湖泊内处处涌动,应是有弟子开始猎鱼取石了。 他四处打量,在人群中搜索着某个人的身影。 果然,不远处一袭白衣临湖而立,正是袁素兰此女。此时,她身边还多了位蓝袍青年,两人在正交谈着,多半是在思量取石的对策。 刘逸文心中犹豫,终是做了决定,快步走上前去。 刚刚走到两人身旁,蓝袍青年似有所觉,转身看来,讶道:“这位师兄,有什么事吗?”袁素兰略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微施礼道:“刘师兄!”又向他介绍道:“这位是落尘师伯门下的孙文翰师兄!” 昨日骆诚讲述鱼妖时,他见过此子一眼,时当未曾留意。虽然三人同属玉泉峰门下,但他在宗门内一向低调,又有好长时间在外,所以玉泉峰中的大部分弟子竟不识得。 刘逸文微顿,连忙回礼,几人互相客气几句后,他又道:“素兰,打算什么时候入湖采石?” 孙文翰微笑道:“刚才我与袁师姐正在讨论,昨日骆师兄讲过,那怪鱼擅长雷系神通,以他之能尚吃了个小亏,恐怕我们只能联手才能取石了。” 袁素兰点头道:“不错!思来想去觉得以一己之力对付鱼怪把握不大。所以与孙师弟斟酌一番,决定联手一试。” 刘逸文眉头轻皱,觉得如此简单的道理,设计试炼的宗门前辈岂能不知,但又没有反驳的依据,只能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姑且试上一试。”他本打算自己独自采石,以自己的修为神通想必没有太大问题,不过袁素兰提出联手,自然不忍拒绝。 孙文翰欣然道:“实在太好了,有了刘师兄加入,我们取石又多了几分把握。”他感受到刘逸文的修为稳稳高出自己一筹,当然乐意多出一个强援。 袁素兰也没有意见。 放眼望去,十多道遁光又朝湖心驰去,或几人结队,或有自恃修为过人者开始单独行动。 孙文翰见此,提议道:“我们也走吧!” 刘、袁两人点头,身形一动,划作三道遁光缓缓向前而行,沿路发现了两处湖底翻涌,灵光乍现,想必其它弟子斗得正酣。 虽然云岛设下禁空禁制,但在如此低的湖面飞行片刻功夫,也不会消耗太多法力。没过多久,三人来到一处湖面上空,凝立不动了。 四下打量一番,刘逸文正色道:“我们下去吧!”言罢,三人同时召出蓝色避水护罩来。 噗通! 几声轻响,三人落入湖中,缓缓而下。刘逸文虽不是第一次入水,却仍有几分不适,总觉得有些不太习惯,他们各执一块日光石,神识放开,周围几十丈的景象尽收脑海。 水中游鱼成群,都是些未曾见过的种类,它们大多色彩绚丽,有的还被日光石所发出的光芒所吸引,凑了过来。三个光球外围着鱼群,蔚为奇观。 但是骆诚口中的鱼妖却没有见到,三人传音相商,朝着更深处寻找。 此湖也不知有多深,刘逸文突发奇想:若是从湖心向下开凿,能否将之凿穿呢?那湖水是会倾泻而出,还是依旧悬浮呢? 约摸过了一盏茶功夫,三人终于来到了湖底,密密的水藻和一些奇特的水底植物令他们大开眼界。 忽然,袁素兰眉头微动,传音道:“跟我来!”她急催法力,向斜上方浮了过去。刘、孙二人连忙跟了上去。 果然,没过一会,十多丈外的水域里,有个拳头大小的灯笼正散发着神秘的蓝光,后方还有一个模糊的黑影,看不真切。 孙文翰面色微喜,三人传音商量一阵,袁素兰在正面对峙,两人左、右分开,互为犄角准备将鱼妖围在中间,来个瓮中捉鳖。 毕竟是水下斗法,诸多不适,若在空中,三人直接冲上前去近搏即可,但水中阻力太大,身法大受限制,行动比起陆地慢了不少。 刘、孙二人左右分出,欲将鱼怪包围。 但此妖已然发现了他们的存在,未待形成包围之势,黑影猛然一动,一道雷光和两道水柱分别朝三人击来,真个是又快又准。 刘逸文心中大懔,鱼怪虽只是四级妖兽,反应之快仍出乎他的意料。这也难怪,鱼怪在水中天然占有优势,相比之下环境对三人不利。 三人各施其法,刘逸文祭出虎头盾,水柱击在其上立刻散作了水花。袁素兰则是多了一个八卦圆盘,身前亮起一个样式相同的光盾,其上八卦微转,雷光击在其上,像是被吸收了一般。 刘逸文微愕,此种法器还是首次得见,想不会对上雷弧分毫不显吃力,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孙文翰的应对则简单得多,手中宝剑上灵光闪起,运起咒诀从上而下的一斩,水柱还未来到面前,已从中间一分为二,擦身而过。 鱼怪攻击尽数被接下,然而意外的是,前方的黑影已然消失,了无踪迹。三人相顾微愕:此妖灵智竟然不低,趁机溜之大吉了。 第十二章 湖中鱼怪(二)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此时已接近正午,湖岸边已无半个人影,而湖面上颇不平静,除了澎湃汹涌的水浪,整个湖泊如同煮沸了一般,到处是腾腾的蒸汽。粗大的水柱时而冲天而起,密集之处足有五、六根之多。 三人靠扰在一起,孙文翰微显有些失望地道:“怎么办?鱼妖水中悄无声息,行动迅捷,该如何是好?难道要分头去搜吗?”刚才鱼怪消失,他们将周围百多丈的水域寻了个遍,也不知此怪去向。 袁素兰黛眉微蹙,回道:“神识在水下受限,彼此间不能相隔太远,我们还是一同向前寻找吧。倘若再遇上,不必犹豫,直接动手。” 刘逸文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却也说不上来。孙、袁二人正在等待他的意见,忽地他眉头猛扬,大喝道:“小心!”言罢,急速转身,虎头盾祭在身前丈许处。 孙、袁受此警兆,连忙各自防御。 一道闪道蓝芒的水刃刹那击在了虎头盾之上,接着一个晶莹的冰矛又从侧边袭来,刘逸文运盾抵挡已然来不及了,曜离剑身亮起刺目的橙色毫芒,一道剑刃挡下了此击。 不过,身旁传来一声闷哼,却是孙文翰被一支冰矛击中了护罩,吃了个小亏。袁素兰的八卦圆盘倒是不俗,轻松接下了一击,似乎仍有余力。 三人互成犄角,面色凝重地向四周打量。 此刻,周身围着五只鱼怪,它们皆有三丈来长,头颅奇大,几乎占了身体的二分之一,遍布鳞甲,腹下有鳍,森森白牙闪着寒光,突出的巨目周围还氤氲着一团绿雾,神色不善地盯着三人。尤为醒目的是,额前多出了一个三尺长的枝条,上面挂着一个“灯笼”,闪着幽幽的蓝光。 三人同时心中一沉,没想到鱼妖竟会召来同伴对付几名“入侵者”,原本想以多胜少的算盘落了空,反而陷入了包围。 刘逸文稍稍观察片刻,发现几只鱼怪中仅有一头是五级妖兽,其余的均是四级,心中稍安。 他大声道:“小心它们头顶的蓝光!”言罢,左手一摊,多出一枚如玉的符篆,其上闪着柔和的红光,刘逸文凝重地往剑身上一抹,符篆寸寸裂开,似被曜离吸收了般,宝剑灵光狂闪,在阴暗的湖底竟予人一种炎热之感。 这枚中级附炎符是在清苏涧坊市购得,当时觉得价格合适便买了几枚,以备不时之需,如今算是派上用场了。 他纵身前跃,瞄准其中的五级鱼怪冲了过去,一时间鱼怪纷纷张嘴,水刃、冰矛纷纷朝他击来。刘逸文身形闪动,左冲右突,宝剑亦祭出几道光刃,终是接下了这一轮攻击。矅离宝剑上散发着炎炎热力,让鱼怪略有忌惮。 与此同时,袁素兰二人各施其法,也加入了战团。 刘逸文一人同时应对两只鱼怪,稍显吃力。毕竟在水中斗法,虽有符篆相辅,却不大适应,此次竟是平生第一次在水下斗法。 另外三只鱼怪围着二人,张大嘴巴不时祭出上几道法术,或是干脆用巨齿、鱼尾攻击。 曜离周身的湖水似乎不堪高温,冒起了成串的汽泡。刘逸文借着宝剑威力,或近或远的攻击着。 忽然,鱼怪灯笼上的蓝光狂闪,水中多出数十枝近乎透明的水箭,他忽觉周身一紧,湖水似乎变得粘稠起来。 他心中一紧,左脚向前猛踏,曜离在头顶划出一道亮目的弧线,金刚护盾被他施展出来。水箭祭起,如千万利矢,齐刷刷射向光盾,甫一接解,灵光乍闪,暗涌翻腾,轰轰的闷响接连不断。 刘逸文压力陡增,另一鱼怪祭出数根水矛,加入了攻击,竟让固若金汤的金刚护盾,微微一颤。 其实这也难怪,鱼妖的水中法术自然略有增幅,护盾在水中本就受压,自然弱了几分。一增一减,差距就显现出来了。他心中暗叹,若是陆地之上,早就将两只鱼怪收拾了。 鱼怪甚是灵活,蓝色灯笼越来越亮,一双碧眼渐渐转为通红,尤显狰狞。刘逸文心道:看来此怪要祭出雷系法术了。当下不犹豫,突地横移,左手捏决,右手向上一指,曜离宝剑仰天挽了一个剑花。 头顶的湖水凭空产生一股莫名吸力,湖水被搅动了,形成了一个三丈多高的漩涡。 刘逸文本要祭出此击,忽觉左侧有异,一个巨大的黑影瞬间压了过来,他口中催诀,准备向上暂避,但是犹已晚矣。 黑影的末端仍然扫中了护盾,原来是其中一只鱼怪的巨尾,趁机扫了过来。饶是金刚护盾防御惊人,也令其上灵光一阵乱闪。接着,两道白色电弧左、右击来,衔接简直妙至毫巅。 他手中法诀如车轮般变幻,大喝一声:“嗨!”金刚护盾上亦浮现出了数道电龙,两道雷光击在其上,竟如石沉大海。 电龙、雷光同时溃灭,他心中暗松一口气,手中法诀一催,宝剑向鱼怪一挥,漩涡再涨数分,排山倒海地向鱼怪攻去。 被两鱼怪一阵狂攻,他不免有几分恼怒,瞅准机会,立即反击。 鱼妖怪鸣两声,四鳍齐齐划动,动作迅疾,漩涡竟擦身而过,击到了空处。刘逸文微怔,暗呼可惜,不再犹疑,人如陀螺开始疾转,手中法诀又改。 曜离郑重向头顶一掷,瞬间变得有二丈多长。其上符文狂闪,灵光四溢,映得整个湖底宛若白昼一般。 鱼怪似乎也知此击厉害,嘶声狂吼,两鱼额前的怪灯笼撞在了一起! 惊奇的一幕出现了:蓝芒乍闪,以亮光为中心,如结蛛网般地多出一张直径三、四丈的电网来,其上雷弧游走不定,周围光线也为之一暗。 刘逸文神色平静,郑重施咒。 斩!一声断喝! 巨剑似破开了湖水,排山断流般地轰然落下。水中暗流滚滚,湖底的水藻虽相隔数丈竟被扯得笔直,有些竟不堪巨力,连根拨起。 无数泥沙溅起,原本清澈的湖水浑浊一片。 再看那剑、网相击之处,剑上火光耀耀,电网忽明忽暗,一时僵在了那里。 第十二章 湖中鱼怪(三)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不远处孙文翰与两只鱼怪纠缠不下,反而是袁素兰将手中的八卦盾祭在了头顶二丈处,盾面上八卦图案交错变化,似成了一个特别样式,符文闪过,图案消失,几道光柱轰然撒下。她双手舞动,捏着个古怪印诀,光柱攸地散开,犹如漫天光藤,席卷而去,将面前的鱼怪缠了个结实。 鱼怪受制,发出一声暴躁的嘶吼,全身开始剧烈地挣扎,额前的那个“蓝灯笼”开始狂闪,并猛烈的晃动起来。巨尾上下摆动,光藤竟开始寸寸断裂。袁素兰又催八卦盾牌,光带纷纷落下,暂时稳固下来。 鱼怪挣扎片刻无果,绿目怒睁,发出一声咆哮,巨嘴大张,几枝丈许长的冰矛向袁素兰激射而去,尾部还拖着成串拳头大小的汽泡。 她黛眉含煞,法诀骤变,凤翎宝剑发出一声清鸣,两道光刃交错向前一斩,欲取那根撑着蓝色灯笼的奇怪枝杆。 哪知蓝灯笼散发出一阵奇诡幽芒,雷弧激射,两者在撞在一处,溅出的气劲激得水流暗涌,令袁素兰不得向后退出数丈,卸去冲劲。 再看那鱼怪已然挣脱束缚,左侧昏暗处一道黑影如电窜出,疾风般向她扫来!“澎”的一声闷响,袁素兰虎口发麻,仓促运剑抵挡,被鱼妖身体上的蓝盾挡了下来。 刘逸文心中暗紧,几个腾挪,左右各祭出一道光刃后,趁空隙传音袁素兰,后者闻言眉头轻舒,头顶的八卦盾又闪光华。 鱼怪刚刚吃了此亏,拟人似地瞳光微缩,张口一吐,雨箭激射,却是要阻挠光盾施法。袁素兰轻叱一声,八卦盾上射出一道光柱迎了上前。 针尖麦芒,互不相让! 刘逸文手执曜离,且战且退,缓缓向袁素兰那边靠去。与他相斗正酣的两只鱼怪见此,张嘴狂吐,雨刃、水箭、水柱……各式法术绵绵袭来,不想予他喘息之机。 刘逸文伸手一抖,祭出虎头盾。虎吼声过后,盾面上土黄色的毫光四射,一面直径丈许的光盾又添在金刚护盾之前。 噼噼啪啪! 法术虽然骤急,甫一接触虎头盾,立即如碎玉飞花般隐没,散作水屑。多了这一层防御,刘逸文心中稍安。 袁素兰手持宝剑如花蝴蝶般上下翻飞,鱼怪身形巨大,但亦十分灵活,巨尾与尖牙不停地朝着她身上招呼,不过都被她以身法险险避开,看得刘逸文心惊肉跳,饶是知道袁素兰有护盾在身,也不免暗捏一把汗。 忽然,袁素兰蓦地一转身位,径直湖底斜飙去。鱼怪一个掉头倒立而下,张开巨口如影随行。袁素兰攸地身形忽止,横移数丈,对着空中的八卦盾打出一诀,光带千丝万缕的绕将过来。 鱼怪岂敢再被此物束缚,蓝色灯笼雷光霍霍,银弧乱舞欲破此击,正当雷光蓄势待发之时,一道橙色光刃袭来,让它滞了一息,雷电顿了刹那不得先应对此击。 漫天光带缠绕下来,鱼怪如入泥潭,动弹不得。又一道橙色光影一闪既逝,将它额前的枝条一斩而下,蓝灯笼应声而落。 原来刘逸文见八卦盾颇为神妙,竟能短暂地缚住鱼妖,于是心中一动,想出了合击之法,趁鱼怪祭出雷弧的间隙,终于功成。 鱼怪发出一阵奇诡的怪鸣,扑!扑!两声异响,似皮球泄了气一般飞快的缩小,鱼身上的灰色如墨汁被濯洗干净,一条二尺来长的彩色鱼儿从墨团内游了出来。 鱼儿眼睛变得乌黑发亮,欢快的摆动着尾巴,在袁素兰身畔绕了几圈,便朝远处游去。三人见此微愕,袁素兰伸手一探,将蓝灯笼摄过来收好,又凝神对付其余的鱼怪起来。 孙文翰本已十分吃力,有了袁素兰的相助,顿时压力陡轻。 刘、袁两人有了刚才的默契配合,加之找到了鱼怪的软胁,接下来的斗法便轻松了许多。刘逸文剑诀默诵,开始慢慢适应水中的斗法来。 两只鱼怪似成了他的演练对象,他亦不急于采集晶石,只是尝试各式剑诀、身法,把试炼的事情一时抛在了脑后。刚才入水的些许不适,已悄然消逝,有所领悟。 半刻钟功夫后,湖面上李子大小的汽泡喷涌如泉,三个光球破浪而出,正是刘逸文等人。他们色各异,袁素兰神色淡然,孙文翰略有喜色,而刘逸文眉头微皱,似有所思。 三人微顿片刻,径直朝湖岸飞去。湖面依然水柱冲天,怒涛汹涌,不过三人心境大好,轻松之极。 孙文翰喜道:“此次多亏刘师兄与袁师姐机智,否则刚才被五只鱼妖合围,唯有望风而逃了。” 袁素兰不置可否,不经意地朝刘逸文看了几眼,面前的白衣青年刚才表现出的镇定与胆色确实令人心折,加之那股若有若无的亲切之感,让自己心跳加速几分。 刘逸文回道:“文翰过谦了,方才你以一敌二,为我们争取了不少时间,功不可没啊!”他虽在应答,却留心着袁素兰的表情,只是此女面色淡淡,猜不出喜怒。 孙文翰谦虚道:“刘师兄抬举了,与你相比我差得太远了。”但刘逸文几句颇为受用,心中暗自欢喜。 过了一会儿,三人在湖岸找了个树荫处,盘膝而坐,稍作回复。刘逸文自从修习了内丹术后,恢复的速度快了不少,只是盏茶功夫法力已然充盈。闲来无事,他拿出一个圈头大小的菱形晶石,对着阳光仔细端详着,正是刚才从鱼妖身上采下的蓝玉晶。 他们一共采了五颗蓝玉晶,足够完成任务了,剩余二枚却可用来琢磨一二了。此晶石蓝芒幽幽,似有一丝电芒游弋其内,端地神秘。 袁素兰与孙文翰先后收功睁目,后者乐道:“刘师兄对此物似乎很感兴趣啊?” 刘逸文眉毛一抬,道:“文翰可知此物用处?” “呀!刘师兄竟然不知。”接着他一拍脑勺,恍然道:“看我这记性,刘师兄过了时辰,自然时间紧迫,也无暇多了解禁地内的境况了。” 刘逸文大奇道:“哦,愿闻其详!”他比其余弟子晚一步参加试炼,蔡掌教也只是简略地提了几句。 第十二章 湖中鱼怪(四) - 仙门醉子 - 久梦如月 孙文翰清了清嗓子,整理片刻思绪,道:“此次试炼所需的三种晶石,乃是此处空间内的三种生灵,在某种特定因素下偶然形成。” 刘逸文微怔,投去询问的目光,孙文翰含笑续道:“赤玉晶是古树吸收太阳精华,产生的灵晶,具有极强的火灵力,在布置阵法和打造灵器上,都是不可多得的材料。而刚才湖中的鱼妖,则是湖里一种叫做‘七彩’的鱼儿误食了湖底某味特殊灵草,体型巨变,长年累月的服食,产生了具有雷灵的蓝玉晶,其中的蕴藏着深厚的雷电之力,亦是不可多得的灵材。至于最后一种是某种怪鸟最长的翎羽上聚成的晶石,此鸟天赋异禀,能吸食此空间中狂风内的灵力,形成三种灵晶中最为神秘的墨玉晶,却是一种含有空间之力的晶石,珍稀程度就更高了!” “什么?与空间之力相关的晶石?”刘逸文大讶道。 空间之力实在太过神秘,虽然平日里也常接触一些传送阵,但只是最粗浅的空间应用,算是皮毛。而一般的空间类灵材十分珍稀,价值也弥足珍贵,更是用在某些特殊法器的祭炼之上,不可或缺。 这也难怪,在苍昆秘境中金双儿、云羽扬与魏茂吉、符姓青年四人为了几枚空间原石大动干戈,而雷牛一族的青展,更是不惜得罪几人火中取粟。 孙文翰点头道:“不错!而且蔡掌教交待下来,三种灵石只需上交一枚,其余斩获均归私有,或是在宗门直接兑换灵石。” 刘逸文顿了顿,愕然道:“有此等好事!”若能用于打造灵器那价值非同一般了,想想自己历尽千辛万苦才炼出了矅离,小小晶石有此大用,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言罢,他又将此石摩挲几下,感受着其间的雷力。 其实,宗门自然是深思熟虑过了。参与亲传弟子选拔的无一不是宗门中的翘楚,日后的中坚力量,在秘境内提供些资源亦无大碍。况且,此晶石只是一小块,数量上还远远不足。另外,时间紧迫能否完成任务还是两说之事,罕有富余时间去采石。 一旁的袁素兰面情平平,应对其中之事知之甚详。 刘逸文稍一思虑亦想通了此中关节,望了望已晚的天色,指着右边的一座高峰,犹豫道:“最后一样墨玉晶,需到此山中寻找怪鸟,现在是否该起程了呢?” 袁素兰微微摇头道:“掌教交待,山中有种怪蝠,群居嗜血,昼伏夜出,颇为难缠。不如今日在此休整一夜,明早再去采墨玉晶吧!” 孙文翰点头道:“不错,袁师姐所言甚是。”现在只需采到最后一种晶石就算过关了,时间上还算充裕,他也乐得休整一番。 刘逸文望了望开空,估摸着日落尚有个多时辰,心中一动,道:“你们且在此休息片刻,我稍后便来。”两人相视一眼,均不明白他有何事去做。 他快步走到湖边,祭起风行舟,又朝湖内飞去。此时,湖中依然是惊涛骇浪,亦有不少弟子采石而归,他丝毫不停,找到一个稍稍平静位罢,祭起护罩沉入湖中。 一个时辰后,刘逸文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从湖底飞起,回到了湖岸处。刚才趁机又去了一趟湖底,采了二枚蓝玉晶,加上之前的两枚,手中足有四枚了。 之前,孙文翰谦词功劳最小,只取了一枚,刘、袁二人各取了两枚。禁地之行后,恐怕再来的机会渺茫,他对晶石大感兴趣,加之炼器上颇有悟性,所以有了刚才的举动。 袁、孙二人方才在湖岸处,也谈及刘逸文的看法,却多是孙文翰在说,袁素兰偶尔搭上两句。简而言之,令两人心折不已。 此时,见刘逸文走了过来,孙文翰隔远就招呼道:“刘师兄果然好胆色,我等只求过关,你倒好似入了百兽山一般,寻起宝来。” 刘逸文哈哈笑道:“闲来无事,不如找些事情做做,比起宗门任务,在此采晶石要划算得多。可惜啊……” 孙文翰微愕,道:“可惜什么?” “可惜只有短短三日光景。” 孙文翰失笑道:“刘师兄倒是打得好主意!以你的身手,真有个十天半个月,恐怕会凭空多出不菲的财富来。” 咯咯!袁素兰听两人说得有趣,竟掩面轻笑,那模样似桃花盛开,双颊飞起红云,让刘逸文不禁愣了一愣。 他来到袁素兰身侧坐下,此女身上淡淡的兰香若有若无地钻入鼻息,令他一阵怅然。袁素兰螓首略低,青丝如玉,肤凝胜雪,恰似月宫仙子。 朝思暮想的人近在咫尺,一时间不由得迷醉,心想:“假如她不能恢复记忆,一切重新开始也未尝不可,至少还有重来的机会。”一念至此,豪情又生。 他却不曾想到,袁素兰此刻心中也在想他,心湖涟漪又起,颇不平静。先前回故居途中偶遇此人,心中便有奇异感觉,事后向师傅问起却只简单提及两句,却又不宜追问。原本不喜与男子交谈的她,对刘逸文却没有那般抗拒,还予她一种亲近之感,真是奇哉怪哉! 想到此处,袁素兰侧首朝他望去,见他眸中含悲,忧郁沉思,心中微觉诧异,暗忖:“为何感觉他心中总似藏着伤心事,仿佛一扇紧闭的大门。”她向来心如止水,波澜不惊,今日心湖如投进石子,久不能平,对身旁青年的事情,挂心起来。而此种担忧来得莫名其妙,令其茫然不已。 孙文翰亦是心思玲珑之人,见两人神色怪异,微微琢磨,起身拱手道:“今日被鱼怪趁乱袭击,现在仍觉得经脉滞塞不畅,我便先行告辞了。明早我在此地等两位一同入山采石。” 刘逸文微愕,却见他竟在对自己挤眉弄眼,心下了然。不过却有与袁素兰独处一会的想法,点头道:“既是如此,那孙师弟好生休息!” 袁素兰与孙文翰点头示意,正在犹豫是否借机离开,但那告辞之语怎么也开不了口,两脚似被捆在了原地。 就在片刻之间,孙文翰飘然远去,惟剩两人无言。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