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只杀不渡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大虞王朝,宁国公府。 洪武阁,第七层。 风卷着大雪往门缝里钻,宁昭坐在轮椅上,呆呆望着铜镜中被烧得面目全非的脸,心里平静得仿若一潭死水。 “今日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那两个丫头过来?” 宁昭又拨了拨木轮,停在低矮的勾阑旁,望着下方的一片茫茫喃喃自语道:“雪急路滑,今日要是星禾那个丫头前来送饭,可免不了摔上几个跟头。” 想到这,宁昭不由得摇头苦笑。 可在瞥到洪武阁下方的一处雪堆时,脸上的笑容却有些发僵。 因为那处雪堆,突然动了一下。 虽然风雪急促,但他看得真切。 心中莫名生出一丝不安,整个上半身尽力地朝前探去,结果在听到一阵的清脆的风铃声后,就看到一个身穿藏青色锦裘的中年男人从另一侧踱步走来。 面白无须,气息阴柔。 微微抬头看向宁昭的那一刹,眼神中尽是狠辣。 “小公爷,看什么呐?” 难听的公鸭嗓传来,宁昭强压住心头那抹欲杀之而后快的冲动,语气平静问道:“张沉,可有见到清梦和星禾?” “星禾今日在东宫当差……” 张沉活动着筋骨,顿了顿这才将手伸进那处雪堆,冷笑道:“至于清梦嘛,我就不得不说你俩句了……” 下一刻,张沉单手从雪堆里拽出一道身影举到半空。 那道身影娇小似鸟,青丝之上沾满血污。 本应明亮如月的眸子,成了两个结痂的血窟窿,两侧肿胀的脸颊,使得她还带着血沫子的嘴巴一直在发颤。 紧紧握在手里的,是宁昭最喜欢吃的半块桂花糕。 清梦! 是清梦! 即便对方已经面目全非,但宁昭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 毕竟重生到这方世界之后,自己能好好的活着,全靠对方的悉心照顾。 六年前,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一睁眼,就是熊熊烈火和痛彻骨髓的灼烧。 但作为宁国公的独子,即便被严重烧伤残疾,仍然不允许死掉,于是就一直被软禁在这里。 全身烧伤,双腿残疾,又被困阁楼不得外出,宁昭早已精神崩溃,这六年仿若六百年般漫长。 清梦和星禾这两个从东宫被支使出来的奴婢,便一直负责照顾宁昭的起居。 虽然他知道她们是被派来监视自己的,但在相处中也陪着自己渡过了最难熬的时光。 尤其是自己对未来充满绝望而崩溃大哭的那次,清梦像只小猫似的,舔掉自己脸上的泪水后,竟然说了一句:“小公爷,您的眼泪是甜的。” 六年的相处,宁昭早已将她们当作妹妹一般看待。 所以此刻,看着早已被折磨的面目全非的清梦,宁昭只觉得心头滴落的血都在眼眶里打转。 “嗵——” 清梦如同一只小鸡仔似的,被直接扔了出去。 砸到雪窝的那一瞬间,她开始发了疯地试图张开嘴巴。 可终究,没有传出半点动静。 张沉掏出紫色的丝绢,慢慢擦拭着手上的血渍,不阴不阳地笑道:“我的小公爷,你都不知道清梦这丫头有多想见你呀!我就和她打了个赌,就赌你今日若是没见到她,会不会主动去寻…… 我先用炙热的火钳压在她的眼眶上,然后用剪刀剪开,让早已化作浓水的眸子缓缓流出来! 将她毒哑后,用烤得发红的剪刀一寸一寸地剪掉她的舌头! 最后,挑断手脚筋将她扮作雪人!” “桀桀桀——” 说着说着,张沉如同发了癫似的开始手舞足蹈,极其享受地看着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清梦,像是在欣赏一件极其完美的佳品。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宁昭的气息开始变得急促,口中不间断地传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而紧握着的双掌上的青筋似乎在下一刻就要爆开一般。 木轮两侧早已被抓出寸许的抓痕,十指的指甲缝里尽是被浸染的殷红的木屑。 他恨不得将张沉这只阉狗剥皮啖骨,将清梦所遭受的一切百倍千倍地还给他! 可最终,所有的杀意被压制了下来。 “听起来倒是有趣。” 宁昭淡淡一笑,瞥了一眼下方的张沉说道:“记得换个人给我送饭,饿死了我,你也别想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看着宁昭的反应,张沉只觉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不应该啊! 当初支使清梦和星禾这两个小丫头过来,就是让宁昭的心中生出牵绊,以此来胁迫他交出圣上所要的东西。 毕竟宁昭遭逢灭门惨祸后身心重创,有这么两个心灵慰藉,理应能够拿下他啊! “太子爷没有多少耐心了!咱家也不可能陪你耗一辈子!” “你要是不想让星禾那个贱婢落得一般下场,我劝你还是早点把东西交出来!” 张沉扯着公鸭嗓像个泼妇似的,翘起来的兰花指恨不得化作利剑,透过风雪直接刺穿宁昭的喉咙。 宁昭看着他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头也没回便回了第七层层阁之内。 就在紧闭阁门的那一刻,他的双眼也随之闭合。 眼角似乎有泪,但他顾不得,心神沉入识海,一本古朴的书册缓缓浮现。 这,正是张沉想要的东西。 书册名为大荒剑经,宁昭翻开第一页,其上画着一柄赤红色宝剑。 宁昭看到宝剑的一瞬间,宝剑化作一道红芒,他伸手右掌,一把将其握住。 赤红发出沉闷的嗡鸣声,最终化作一柄三尺长的剑锋。 “魑灵剑……魑灵剑!” 宁昭默念着这柄剑的名字,脑海中浮现出张沉的身影,一股莫名的杀意陡然涌上心头。 两声之后,魑灵剑竟然脱手而去。 赤红色的剑芒如同笔锋一般,在上空奋笔疾书。 “只杀不渡!” 魑灵剑在上空留下四字残影后,再次回到了宁昭的手中。 “只杀不渡……” 宁昭仰头长叹:“可惜我空有宝剑,却不懂如何杀人啊!” 他所在的洪武阁,原本是宁国公府的藏经阁,七层更是存有许多世所罕见的武学功法秘籍,奈何他全身烧伤,经脉寸断,这些年即便是将这些秘籍倒背如流,却仍然无法修炼。 所以刚才哪怕涌现的杀意差点吞没了他的意识,也只能佯装镇定。 因为他知道,贸然出手毫无胜算。 “义父曾说,魑灵剑可断万物生机化为己用,夺天地阴阳造化成就道基……” 宁昭呆呆看着手中宝剑,双目聚神道:“难道倚靠魑灵剑来获得修为,要从断人生机开始……” 第二章 血气生机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想到这里,宁昭的脑海中浮现出清梦的身影。 毕竟如今的她,生不如死。 如果凭借断人生机就能突破修为,那么自己宰了张沉后便可逃出生天。 这或许是,眼下唯一的机会。 但这一刻,宁昭犹豫了。 他站在清梦面前恐怕都会心疼落泪,又怎么忍心下手。 …… 四更天,鸡鸣。 看着即将燃尽的烛光,一夜未眠宁昭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小心探查一番,推动轮椅到直梯,从七层缓缓下降到一层。 张沉在这六年里之所以拿宁昭没办法,是因为宁昭口中的义父,也就是当代剑圣,将他带到第七层后,便在洪武阁四周设下神秘剑阵。 如今他为了清梦不得不出阁楼,但心里也知道,一旦出了剑阵被对方发现,便是生死难料。 “吱吱……” 轮椅压在积雪上的声音在夜色中听得分明。 早已虚脱的清梦听到声音,下意识想要朝后爬去,直到听到宁昭的轻声呼唤才停了下来,转而颤巍巍地用手掩面,像是害怕让宁昭看到自己如今这副模样。 宁昭鼻腔里的酸意顶得上颚实在难受,只能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 清梦张大着嘴巴,娇小的身躯一颤一颤。 宁昭知道她在哭,所以将她抱得更紧。 心头滴落的鲜血,最终还是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她落得今日这般凄惨的下场,都是拜自己所赐。 她本应该是个无忧无虑,偶尔得了主子赏赐还能偷偷开心好久的小宫女。 却因为受到自己的牵连,成了这副生不如死的模样。 但这些账,都应该算到张沉头上,更应该算到他背后之人的头上。 清梦吃力的将早已冻僵的手掌强行张开,便看到那半块桂花糕早已被攥得没了形状。 宁昭从她手掌上拿过那半块桂花糕直接放进了嘴里,忍着鼻腔里的阵阵酸意压低声音笑道:“好吃,好吃。” 清梦的双手在空中寻摸了半天,这才碰到了宁昭的脸,然后用手背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那两行温热。 随后,便用手指在地上写下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 “送我一程。” 看着这四个字,宁昭缓缓嚼动的嘴巴突然停了一下。 那半块桂花糕,开始有些发咸。 “好。” 宁昭抿了抿上唇的温热,一口应了下来。 清梦咧了咧嘴,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缓缓钻到了宁昭的怀里,然后用手指比划了几下。 宁昭心疼地碰了碰她的下唇,强忍着哽咽说道:“好,我把上次那个……故事讲完……” “上次讲到许仙按法海的办法,在端午节让白素贞喝下带有雄黄的酒,白素贞不得不显出原形,却将许仙吓死……” “白素贞上天庭盗取仙草灵芝将许仙救活,法海将许仙骗至金山寺并软禁,白素贞同小青一起与法海斗法,水漫金山寺,却因此伤害了其他生灵。白素贞因为触犯天条,在生下孩子后被法海收入钵内,镇压于雷峰塔下。” “白素贞的儿子长大得中状元,到塔前祭母,将母亲救出,全家团聚。” 清梦听着宁昭娓娓道来,不由得伸出双掌轻轻拍合。 这个故事,是她最喜欢的故事。 之前宁昭无意间只讲了个开头,她一直在猜测故事的后续,还会不厌其烦地询问宁昭自己猜得对不对。 “和你猜到的差不多,是个圆满的结局。” 宁昭的眉心处隐约之间浮现一抹赤红,左手抚摸着怀里的这只心满意足的小猫,神色近乎狰狞:“你放心,我要让张沉那个阉狗百倍千倍甚至万倍!还回来!” 在他右掌缓缓抬起的那一刹那,魑灵剑从掌心凝聚。 “嗤——” 辨不清虚实的赤红色剑影,直接贯穿了清梦的胸膛。 他一夜未眠,最终才做出决定。 无论斩断生机是否能突破修为,他都该亲手了结清梦的痛苦。 看着怀里嘴角含笑的乖巧小猫,宁昭心头的杀意再也压制不住,仰天吼道:“张沉!我要你死!” 这一声,空中的雪像是停滞了那么一瞬间。 紧接着,漆黑的天际传来雷霆滚动。 宁昭只觉得紧握着魑灵剑的手掌愈发炙热,而清梦的七窍中分别钻出长短不一的血气,最终凝成一道,宛若轻快的小蛇直接被魑灵剑所吸附。 “这血气,便是生机……” 宁昭看着手中的魑灵剑愈发赤红,却没想到下一刻竟然剑锋反转,朝着自己的掌心直接刺了进去,最终消散无影。 “嗡——” 宁昭只觉得双眼骤然失去光明,整个人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下一刻,更是心如死灰。 因为魑灵剑顺着经脉快速穿行,强大的威压使得先前被大火烧断的经脉更加狼藉。 “这是要……彻底废掉我吗?” 宁昭任由自己的身体倒下,宛如掉进一口寒潭。 越坠越深。 识海和现实,突然交织在一起。 虽然只是一瞬,但宁昭隐隐看到眼前闪过一道如山岳般庞然的身影。 漆黑一片,却好似蛟龙盘卧。 宁昭心中悸动,神色陡然一变:“这是梦里的那头八首蛟龙!” 这六年的无数个夜晚里,宁昭总是会在梦里隐约看到一道如山岳般庞然的蛟龙。这头蛟龙共有八首,七首却均被斩掉。 剩下的那一首虽然紧闭着双眼,却每次都向他俯冲而来。 当宁昭在梦中想要伸手去挡的时候,就会惊醒过来。 眼看着那头八首蛟龙停驻在面前,宁昭不由得心中一惊:“难道这是……伴生妖灵?!” 接下来的一幕,也印证了他的想法。 当魑灵剑第三次顺着他的经脉穿行,那些断掉的经脉在血气加持下重新塑形,通畅起来。 一道化作十道。 与此同时,体内的每一块骨头都有些涩的发紧。 劈裂开来的经脉愈合之后开始疯狂滋生,最终重新交织在一起。 当所有的动静停下来的那一瞬间,先前闭合的穴窍犹如开闸泄洪般重新张开。 “昂——” “昂——” “昂——” 三道象声,声声浑若金钟。 连带着云层中响应的雷霆震动,洪武阁上积落的雪,顷刻之间全部化作雨水。 宁昭的呼吸愈发急促,又惊又喜道:“象声!我能修炼了!” 第三章 你没种啊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武道的第一大境界,便是九窍境。 通过外功的修习来无限摸索身体的极限,以此来冲开身体的九大穴窍。 武者每冲开一窍,可凝练一牛之力。 但若是武者觉醒妖灵,每窍可唤醒一象之力. 二者血脉本质天差地别。 而觉醒妖灵的武者,才是这世间真正的修炼者,被尊称为武道修士! “这就是……武道修士的力量吗?” 宁昭舒展着全身,疯狂滋生后的每一寸筋骨都在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他缓缓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感受着体内的充盈的力量,忍不住惊叹道:“神奇……我体内的经脉不仅被重塑,双腿也被治好了……” 他细细品味着体内的力量,九窍境顾名思义,共有九层,宁昭能感觉到,自己体内已经突破了三窍! 他直接从一介凡人,成为了九窍境三阶修士! “妙啊,妙啊!” 一声不阴不阳的赞叹打断了宁昭的喜悦。 他猛然转身,就见身穿灰袍的张沉正扭着腰向他走来,还不忘拊掌赞叹。 张沉早就在等着这一刻了。 他之所以将清梦折磨成这样,就是赌宁昭放心不下,会主动下楼救清梦,到时候他就能上前抓住这小子。 却没想到,这小子这么能忍,他等到半夜也没见宁昭出来。 他只好先回东宫照顾主子。 直到他听到浑如金钟的象声,才带着莫名的心惊赶到了洪武阁。 一进来,便看到宁昭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你的腿……” 他一眼便看到了屹立在风雪中的宁昭,不可置信地向后退了几步。 他记得当年宫里的太医诊断过,对方被烧得经脉寸断,这辈子都不可能修炼,双腿也不可能被治好。 但此时,宁昭不仅站着,从身上溢出的气息来看,分明是成为了武道修士! 想到这,他眼中闪出贪婪之色:“是大荒剑经吗?” 宁昭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张沉看了眼洪武阁融化的积雪,又试探性问道:“那这么说来,刚才的异象,也是你引发的?你现在是武道修士了?” 宁昭歪了歪脑袋,面无表情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张沉从袖口抽出那方紫色丝绢,掩着口鼻开始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个少年。 武道修士,这小子应该是炼成了,但为什么还不动手呢? 是刚修成,境界不稳?或者是觉得打不过? 张沉一直对外宣传自己是五窍境的普通武者,他心想,看来对方只是刚修成一窍,忌惮自己的实力,所以不敢动手。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还没有人一下子就突破三窍。 武道修士即便是比普通武者有着质的变化,但一窍面对五窍,也存在很大差距! 但张沉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他可不是没有脑子的普通宦官,要不然也不可能拜在樊公公的门下。 其实张沉是想多了。 宁昭纯纯是刚站起来,双腿还不太适应,贸然跑动腾挪说不定还适得其反。 所以他在等,等张沉主动出击。 “不敢吗?” 宁昭瞥了一眼张沉夹紧的双腿,玩味地调笑道:“也对,你没种啊!” 字字句句如同刀斧,将张沉的自尊心剁得粉碎。 即便足够冷静,可身体的缺陷一直是他最不愿提及的痛。 因为入宫当太监的日子,也是他的大婚之日。 莫名其妙被人迷晕之后,醒来已经成了一名小太监。 这也让他心智扭曲,行事心狠手辣。 如今宁昭那副又贱又极尽嘲讽的嘴脸,在他看来,就是在肆无忌惮地撕开自己的伤疤。 “你找死!” 张沉最终还是没忍住,推了个兰花指,扯着的公鸭嗓差点破音。 “咔——” “咔咔——” 兰花指在一瞬间化作利爪,似是掐着幽冥孤魂。 在张沉使出全力朝宁昭袭来之时,周围的风中竟然发出阵阵鬼哭狼嚎。 “九阴裂骨手!” 宁昭见状,却是不紧不慢。 但他也在洪武阁看了六年的书,无数武学招式早已深印脑中,双手重复演练了无数遍。 所以即便是站在原地,他也相信自己有办法化解对方的攻势。 只要抓住时机,甚至能将对方一击必杀。 张沉在接近宁昭的那一瞬间,身形一矮之际,左手突然收势,然后将力道全都压制在右手之上,朝宁昭的小腹下方攻了过去! 宁昭早有预料,张沉被自己的讥讽戳中痛处,急中生乱必定会以牙还牙。 “砰——” 蓄力许久的一记重拳带着沉闷的象声,直接砸在张沉的右手手腕之上。 “咔嚓——” 右手的腕骨发出断裂的响声。 张沉口齿中渗出鲜血,却只是发出了一声闷哼。 张沉这些年大大小小的生死交手不下数百场,经验丰富。 在失去重心的一刹那,双腿凌空翻转,使出一记子母连环踢,将宁昭踹出三丈之外! “你到底是没种,还是没吃饭?” 宁昭从地上爬起来,趁机活动了下双腿,继续嘲讽。 刚刚那一记子母连环踢,第一脚作为支撑点没有什么力道,但第二脚几乎是使出全力朝着心尖儿上而来。 宁昭虽然反应慢了半拍,但还是勉强用手臂护住了心脉。 奇怪的是,张沉在听到第二声嘲讽的时候,却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 因为此时的他,心中已经确定,对方确实修成了武道修士! 刚刚所遭受的那一记重拳,如果是出自普通武者之手,那么自己只需要稍加调整便可恢复七八成。 可眼下调整再三之后,一遍比一遍剧痛难忍。 甚至在最后强行调整的时候,他明显察觉右手腕骨碎成了段状。 这力道?分明是夹杂了武道修士才有的灵力! 果然是武道修士! 张沉的眼神越来越亮,一字一顿道:“怪不得都想要大荒剑经,原来真有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奇……” 大荒剑经,便是太子所要的东西。 而这部功法,是大荒时期的几位大能以生、老、病、死四字真言感悟而成。 张沉以前一直以为这只是传说,如今看来,真就能修补破损经脉,觉醒上古妖灵,成为武道修士! 想到这,张沉的呼吸燥热起来。 他可是大婚之日被人阉割的,多少年,都想着能够恢复完整的男儿身…… 如果大荒剑经能够治好宁昭的腿,那他的下身,也有了恢复的希望! 虽然对于宁昭的修为境界还尚未可知,但眼下要做的事只有一件。 那就是擒住他,得到大荒剑经! 这样一来,他甚至都不用再在东宫伺候那位喜怒无常的太子爷,到时候天高任鸟飞…… 张沉想到这,再也安耐不住,身若鬼魅般左右腾挪,只是两息的功夫便将左腿停在了宁昭的右侧。 宁昭反应过来的一刹那一把伸手擒住张沉,可没想到正中下怀。 借着左腿的支撑点,张沉的右腿朝着宁昭的肋骨处全然发力! 又是子母连环踢! 肋骨断裂的疼痛,使得宁昭抓着张沉左腿的手顿时没了力气。 在倒下的瞬间,他缓缓伸出手掌。 那道赤红,犹如从地下钻出来一般。 “结束了。” “噗嗤——” 宁昭冷笑道,将手中的魑灵剑刺了出去。 看着赤红色的剑芒贯穿了张沉的胸膛,宁昭在倒下的一瞬间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可就在宁昭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却发现张沉正站在不远处。 他抚摸着渐渐愈合的伤口,发出瘆人的笑声:“没想到吧?我也是武道修士!” 第四章置之死地而后生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嗡——” 宁昭摇摇晃晃地站在原地,只觉得脑子里有些发懵。 他怎么都没想到,张沉竟然也是武道修士! 按理说,像他这种身份怎么可能会有这般际遇。 可看着他的伤口在渐渐愈合之后,周身竟然蜕下来一层黏糊糊的蛇皮。 宁昭彻底愣住了。 同样是武道修士,且不说自己和对方的实力悬殊,张沉刚刚出手的那几下足以证明实战经验有多重要。 自己是演练过武学,但在杀人技面前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你的确让我很意外……” 张沉撕扯下身上没有蜕干净的剩余蛇皮,勾了勾嘴角说道:“可恐怕我武道修士的身份会更让你意外吧?” 宁昭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还是打不过吗? 他想要想出眼下的应对之策,可大脑终究是一片空白。 “你刚刚说得没错……”张沉话音一顿,蓄力许久的他直接一个暴冲:“结束了!” 速度,比之前快上数十倍! 下一秒,宁昭便被掐着脖子举在半空。 “有种你就杀了我!”宁昭咬着牙说道。 张沉死死盯着他:“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大荒剑经既然在你体内,哪怕你死了我也有办法取出来。” 一想到获得大荒剑经,自己就不用再做太监了,张沉就激动的浑身颤栗。 快要窒息的宁昭,下意识看了眼清梦的尸身,她蜷缩在雪堆里,那空洞的双眼和裂开的嘴角让他心中猛地一抽。 白白送死? 宁昭突然眼神一松:“你先放开我,我取给你便是。” 张沉冷哼一声,手上的力道更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借机逃回洪武阁!” 宁昭故作一脸委屈道:“你只知道功法在我体内,需要使出灵力方能取出。可不知道这功法无形,我要是死了,就会消散……” 张沉打量了他一眼,随手将他扔了出去。 这一下不但重创,更是将他扔远而没有半分逃回洪武阁的机会。 “或许,置之死地真能后生……” 宁昭从地上艰难爬起来,涌出一口鲜血,随即看着掌心紧握的魑灵剑,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六年了。 这里所有的一切记忆,在亲手送走清梦的那一刻轰然崩碎。 他无数次想要从这里走出去,看看这个重生后的世界。 哪怕只是当一个普通的闲农,也好过成为这笼中之雀。 他本以为成为武道修士,对付张沉不过是随手一击的力气。 可如今的局面,像是老天爷给他开了个最大的玩笑。 但既然想玩,他奉陪。 想玩死我?那就试试! 宁昭突然发出森然的笑声,盯着前方问道:“姓张的阉狗!你要的东西在这里!” 说罢反手一个剑花,直接将魑灵剑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噗嗤!” 这一声带着血花的动静,吓得张沉竟然有些发懵。 难道这小子自知不敌,不愿受辱便选择自裁?! 不! 有诈! 张沉死死盯着他手中愈发赤红的魑灵剑,再看看宁昭挑衅的眼神,一向心思深沉的他自然不会轻易上前。 宁昭感受着心脏时不时骤停的麻木感,喃喃自语道:“当真想要跟着我同归于尽吗?!” 说罢,又将魑灵剑往里刺了三分。 下一刻,天旋地转。 可就在他身体倒下的一瞬间,脑海中清清楚楚听到一声刺耳的龙吟! “呵,原来你也并非不怕死啊!” “嗵——” 宁昭重重倒在地上,五感在顷刻间消散。 整个人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直到看到那双逐渐亮起熠熠明光的眸子,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这便是他在最后时候,下定的决心。 置之死地而后生。 武道修士在开窍之初,虽然能感知到体内的伴生妖灵,但只有九窍通达,进入先天境,引得先天真气游走九窍洗练周身筋骨之后,方能觉醒伴生妖灵。 伴生妖灵既然和自己存于一体,那么必然是同生共死。 所以这刺向心脏的一剑,便是逼得体内的伴生妖灵在生死存亡之际强行醒来。 毕竟自己死去,伴生妖灵无所寄托,自然也会消亡于那一刹那。 那双眸子在黑雾之中游动,最终逐渐显化出本相。 宁昭一眼便认了出来,正是这些年在梦境中见到的那被斩掉七颗脑袋的八首蛟龙。 唯一的那颗脑袋便有十丈之高,它隐藏在黑雾下的身躯有多庞大可想而知。 “哼——” 八首蛟龙俯身而下,在距离宁昭不过短短一臂的距离停了下来,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弱小的人类,突然开口问道:“你,不怕死?” 饶是在梦中多次见过,但眼前的庞然生出的威压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强忍着不适说道:“我若是和那张沉殊死一搏也是毫无胜算,逼你醒来反倒有一线生机!” “嗤——” 八首蛟龙的鼻息间吞吐出两道烟雾,像是在叹气一般:“那你可知今日你强行唤醒我,会有什么后果?” 宁昭此时缓了过来,开口说道:“不知,但我只知道我只有离开这里方能活命。” “嗤——” 八首蛟龙沉吟半晌,又是一声叹息:“你九窍未开,未曾引得天地真气洗练筋骨,你我本是同体共生,今日我助你一次便会进入永眠,在进入先天境唤醒我之前,你只能和普通武者无异,还要日日承受反噬之苦。” 宁昭听罢丝毫不惧:“我记下了。” …… 张沉看着倒在地上的宁昭没了一丝生机,试探性地走过去想要确认一番。 可没想到刚往前走了两步,就看到宁昭的身体竟然直直地立了起来! 他胸口开始出现灼烫的纹路,在一瞬之间蔓延开来,遍布全身。 纹路所到之处,上身的衣物顷刻间化为灰烬。 张沉下意识朝后退了几步,蓄积着周身的力量准备时刻动手。 可让他更没想到的是,那些纹路突然像是活了一般开始在皮肤表面用力挣扎! 最终,纹路裂开。 从缝隙中涌现出来的莫名气息,像是爬山虎一般在宁昭的皮肤上乱窜。 最终聚集在胸口处,凝成一层宛若护心镜的青灰色龙鳞! 下一刻,宁昭睁开了双眼。 可此时他的眸子,变得极其诡异。 像是蛇眼,可又更加深不可测。 “怎……怎么可能?!” 张沉看着眼前的宁昭,吓得话音哽咽:“先天境?怎么可……” 在他连连后退之际,宁昭一息之间便使出了四剑。 招招干脆,剑剑全力! 风雪在这一瞬间似乎停驻下来,张沉的身体直接炸裂成八段! 八段残躯顿时溢出血气,最终凝成一道附在了魑灵剑之上。 “嗡——” 张沉的生机血气化作蛇形,沿着剑脊流淌到宁昭身上,八首蛟龙的声音突然响起:“小子,你咋能吸取妖灵?” 宁昭眼前一黑,然后发现自己被拉入了识海之中。 八首蛟龙的巨大头颅悬在他面前,一双巨大的龙眼正死死盯着他。 而他的右爪之上,两米多长的白蚺此时仿若小蚯蚓般,在蛟龙爪子间挣扎。 “是魑灵剑……可断万物生机化为己用……” 宁昭想起义父的话,魑灵剑作为神剑,吸收妖灵或许正是它的神奇之处。 “嗤——” 八首蛟龙喷出一团白雾,吞掉白蚺,嘎嘣嘎嘣咀嚼起来,说道:“也罢!管你怎么吸收的,这妖灵我就收下了,倒是能恢复五分实力,用不着沉眠了!” “这小白蚺的神通不错,可以修复肉身,我只吃它的本源,剩下的这点神通你拿去用!” “省着点用嗷!用完就没了!” “嗤——” 八首蛟龙说着,鼻翼间又喷出一团白雾,这团白雾比之前的更加紧实,其间似乎有白色的蛇影在舞动。 第五章 告别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雪粒子打在青石板上沙沙作响。 宁昭在疼痛中缓缓醒来,胸口的龙鳞纹路还在发烫,像是有岩浆在血管里奔涌,每呼吸一次都带着铁锈味的腥甜。 “原来魑灵剑是这么用的……” 他喃喃自语:“妖灵的本源可以给八首蛟龙提升实力,多出的神通还可以让我自己拿来用。” 白蚺的神通如同一层温润的光罩,将他紧紧包裹。 宁昭低头看去,只见胸口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新生的肌肤上覆盖着一层细密的、仿若蛇皮的结痂,连带着脸上也泛起痒痒的酥麻感。 指尖轻轻抚过身侧的魑灵剑,掌心触到剑脊上流转的温热,宁昭心中涌起一阵难言的激荡,他拿起剑,却在剑锋的倒映下看到一张翩翩美少年般的脸庞。 “烧伤也被治好了?” 宁昭心中再次惊喜,这些年被烧得面目全非的脸,此时已经完全修复,穿越六年来,宁昭总算是知道自己长什么样了! “哈哈!” 他笑着起身,下意识就想和清梦分享这份惊喜,却突然顿住脚步。 少女的尸身正安静地躺在不远处,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鬓角还沾着几星未化的雪花。 宁昭踉跄着走到她身旁,扑通一声跪倒,伸手拂去她脸上的雪粒,指尖触到她冰冷的肌肤,喉头突然一紧。 “清梦,我刚杀了张沉,我要走了……” 眼眶湿润,他抬起头,望向远处的洪武阁。 飞檐在晨光中投下冷硬的阴影,六年软禁生涯里无数次凝视过的雕梁画栋,此刻看来竟像一具褪色的棺材。 “我从火里来,便从火里走罢!” 他抱起清梦的娇躯,缓缓向着洪武阁走去。 洪武阁的朱漆大门在眼前缓缓洞开,积雪被寒风卷起,打着旋地涌入阁楼内。 宁昭抱着清梦踏上台阶,他将她轻轻放在自己睡的紫檀木榻上,指尖抚过她残破的眼角。 “清梦,这一次,不用再守着我了……” 火势从帷幔开始蔓延,如赤色的蝶群扑向雕梁画栋。 宁昭退到门口,看着火焰爬上她的裙裾,掩盖住她残破的脸庞…… 魑灵剑在烈焰中嗡鸣,背后的热浪灼得皮肤发疼,宁昭却盯着火焰中逐渐模糊的身影,耳畔不断响起清梦那银铃般的笑容。 他还想再说什么,终是哽咽得什么也说不出。 一刻钟后,洪武阁已成冲天火柱。 …… 雪后初晴,檐角冰棱坠下碎玉般的光。 十七八岁的少年穿行在大街上,时不时左右张望,眉头轻皱,似乎对这里不是很熟。 他皮肤白皙,明眸皓齿,生的一副好皮囊,看着似乎是富贵人家,偏偏又头发散乱,华贵的天蚕丝青袍沾满了黑灰,皱皱巴巴,仿佛刚从贼窝出来一般。 正是从宁国公府跑出来的宁昭。 他心中念着还在东宫当值的星禾,只想快点把她救出来。 清梦已遭毒手,星禾说什么也不能再出事了。 奈何出了国公府,还没走几步,他就发现自己迷路了。 大虞王朝的都城玄安城据说有上千万人口,几百年的建设,早就街巷密布,阁楼叠嶂。 宁昭一路小跑,路上遇到了好几处禁军设下的关卡。 所幸六年前那场大火将他烧得面目全非,如今真容恢复,城里早就无人识得他。 逆着往宁国府去救火的禁军队伍,他总算是在下午时,摸到了东宫附近。 东宫坐落皇城之内,墙高院深。 想要进去,首先要进入皇城。 宁昭围着皇城走了许久,脚步停在了一个名为玉盏楼的酒楼门前。 玉盏楼就在皇城的南门朱雀门附近,可以直接看到皇城守卫换班。 他打算先观察观察守卫的情况,顺便吃点东西,再想办法夜里行动。 “客官!里面请!” 宁昭一进酒楼,便有店小二热情招呼。他扫视了一眼大堂,就要向楼上走去。 “哎哎哎!客官留步!” 小二赶忙拉住他:“客官,二楼消费五两银子起!” 他说着上下打量了一番宁昭,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怕我付不起吗?” 宁昭也知道自己这样子有点像乞丐,倒没有怪罪店小二狗眼看人低,而是直接掏出一个紫色锦囊,从中拿出五两银子,拍在店小二的手中:“这够不够?” 店小二颠了颠手中的银两,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弯腰道:“您请上二楼雅座!” “什么雅座?”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公鸭嗓子响起,引得大堂的众人纷纷看来。 宁昭转身看去,正对上一个穿着月白宦官服,脚踩金线千层底的小太监。 小太监快步走来,腰间玉佩撞得叮当响,他抬起手就是一巴掌,将店小二扇倒在地。 “连宫里的贵人都敢拦,你几个脑袋够砍?” 宁昭看到这一幕,顿时愣住了。 啥情况?宫里的贵人?我吗? 正犹豫间,就见店掌柜小跑着到来,哆哆嗦嗦的弓腰道:“窦公公息怒,不知哪里惹到公公了,我给您赔个不是!” 被称作窦公公的小太监却没有理他,反而转过身看向宁昭,谄媚笑道:“贵人息怒!这店小二有眼无珠,没认出您这锦囊!” 他说着,看向宁昭手中的紫色锦囊。 宁昭一惊,这锦囊是张沉的。 此前杀了张沉,知道他是武道修士后,便有意的去寻找修士才有的储物袋,果然在他碎开的八块尸骨之中,找到了这个巴掌大的小锦囊,却没想到,这锦囊竟然还是身份的象征? 宁昭喉结滚动,鬼使神差地将锦囊往袖中塞了塞。 小太监的瞳孔骤然收缩,顿时意会,这位大人想必是不愿暴露身份? 再看看宁昭的穿着,窦公公更加确信,眼前这位大太监似乎是在微服私访? 想到这他赶忙小声说道:“小人眼拙!请公公恕罪!若不嫌弃,小人愿为您领路,三楼天字雅间,专设暖阁!” “嗯!” 宁昭点点头,没说什么。 小太监立马看向掌柜,眼神狠厉地撇了撇楼梯,示意他带路。 掌柜的长得圆圆鼓鼓的,面对小太监的眼神吓得一哆嗦。 “小民该死,有眼不识泰山!” 他一边说一边灵活地窜到楼梯口,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位公公请随我来,三楼有雅间!” 小太监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随意又突然弯腰谄媚:“公公,您请!” 宁昭手中捏着锦囊,面带冷笑跟上,看着前面扭动腰肢上楼的小太监,一个大胆的想法浮上心头。 或许可以利用这位窦公公,混进皇宫? 三人到了酒楼三层,扑面而来的暖意混着酒香。 宁昭扫了眼走廊左侧的雕花木窗,窗外正能看到皇城朱雀门的巍峨城楼,一队队禁军甲胄鲜明,像移动的铁盒子。 宁昭便点了左侧的雅间:“就这吧!” “好好!” 胖掌柜一边说一边打开雅间的门。 宁昭走进,就见屋里摆着紫檀木八仙桌,一扇梨木屏风隔出里外两间,屏面上的《寒江独钓图》虽非名家手笔,却也画得水波粼粼,渔翁蓑衣上还沾着几点银粉,像是刚落的雪。 半旧青砖擦得锃亮,墙角的鎏金炭盆烧得正旺。 宁昭满意地坐下了,胖掌柜偷偷擦了擦额角的汗,说道:“公公,小店新进了一批灵兽野味,您看……” “都上点吧!” 宁昭还没说话,小太监便大手一挥,将掌柜地轰了出去。 关上门,小太监扑通一声跪在宁昭面前,行了个大礼:“小的是玄慈宫采买窦小宝,拜见公公!” 第六章 收服小弟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起来吧!” 宁昭无所谓地摆摆手,回忆着张沉的言语举止,捏着嗓子问道:“你认识我……杂家?” 小太监指了指宁昭手中的紫色锦囊,讨好道:“小的自然没有那机缘认识公公,但我认识公公的锦囊呀!” 宁昭闻言不语,只是转过头看向窗外。 见他不说话,小太监又谄媚说道:“小的进宫有六年了,从第一天当值便知道,这锦囊只有大貂裆能用!” 大貂裆就是对大太监的尊称,宁昭眉头轻皱,说道:“你倒是有个好眼力见,我……杂家多年在宫外办事,这次樊公公招我回来……却是多了许多陌生面孔。” 宁昭给自己立了一个多年未回宫的外放太监的形象,方便掩饰。 就连他口中的樊公公,都是当初听清梦和星禾说的,据说是张沉的干爹?那想必是个大太监了。 果然,窦小宝一听樊公公,顿时眼前一亮:“公公年纪轻轻便……便带金丝锦囊,想必也是樊公公的得力干将!小的……小的真是三生有幸,能伺候您一回!” “呵呵呵!” 宁昭没理会他,径直走到窗边,指尖贴上冰凉的窗纸。 透过纸缝,能看到朱雀门换班的禁军正交接腰牌,铜靴踏在青石地面的声音在暮色中格外刺耳。 “我若是想偷偷进宫,你可有办法?”背对着窦小宝,宁昭用阴柔的语调问道。 窦小宝支支吾吾,却不肯说。 他毕竟是宫里的太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嗯?”宁昭转过身,看向窦小宝:“你不说我倒也不会逼你,规矩杂家也懂。” 他伸手把窦小宝招到身前:“杂家姓张,这次回来呢……是有些机密的事要办!” 宁昭回想着张沉的动作,捏了个兰花指:“这事不便让外人知道,本想低调行事,却不想因为这锦囊暴露了!” 窦小宝听到这,只唯唯诺诺的点头不敢说话,他感觉自己好像卷入了一场阴谋,搞不好就能让自己粉身碎骨。 他刚才有点后悔替宁昭解围了! 看窦小宝不说话,宁昭哼了一声,突然出手,一把拧住对方的脖子。 “杂家干的是机密之事,你既然看出来了,就别活了!” 他边说边加大力气,窦小宝的脸很快就变成了紫肝色。 “张……张公公,”窦小宝的声音抖得不成调,“小的绝对不会乱说的!小的知道一个办法……小的家里还有八十岁老娘……” “八十岁?”宁昭噗嗤笑出了声,心想这小太监怕不是吓得胡言乱语了。 眼看着窦小宝就要没气了,宁昭才松手,如丢死狗般将他扔到一旁。 “杂家一向赏罚分明。”宁昭坐到椅子上,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不说,我就让你死,你若是说了,杂家也不吝赐你点宝贝!” 说着,他从锦囊中掏出一本泛黄的书册。 张沉的这个储物袋中,除了银子和衣物外,还有几本书,宁昭看了,最珍贵的便是他平日里修炼的内功,名叫《苍蚺肉骨功》。 苍蚺肉骨功是宫里太监们最爱的功法,这门功法本身品阶不高,也有颇多限制,但唯独有一点,修炼此功到高深,可以修复肉身,不惧伤害,也就意味着太监们可以恢复“完璧之身”,所以身受太监们喜爱。 但是修炼这门功法有个限制,就是开窍之时,需要找到白蚺幼卵,将其种入自己体内,修成伴生妖灵。 而这宫中,刚好就有一只白蚺老祖,每隔几年便可诞下白蚺卵,这也成了皇家控制太监们的手段。 窦小宝看着面前的内功,惊喜地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自幼家贫,被送入宫中,却也吃尽了苦头,和他同一批入宫的小太监死了七七八八,他也是靠着阿谀奉承,才勉强站稳脚跟,成为一名小采买。 而这原本就是他人生的终点了,因为他已经二十岁,没有资格修炼内功,却没想到,现在又有了得到功法的机会! 他暗自下定决心,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学到这本内功! 看着窦小宝逐渐变亮的眼神,宁昭嘴角噙笑,问道:“怎么样?这你可喜欢?” “小的……小的……”窦小宝抓耳挠腮,扑通一声跪下:“公公若是将此功传授给我,就是我的再造恩人!小的斗胆请公公做我干爹,我愿意一生一世伺候公公! “你这出息!”宁昭听到这话差点笑出声,心想这小太监怕是比他还大几岁,也敢认他做爹,不怕他折阳寿吗? 殊不知,这对于窦小宝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在宫里比这可耻的事可多了去了,如果就靠认干爹就能得到功法,他甚至觉得自己赚到了。 宁昭没有在认爹的问题上多耽搁,他兰花指一捏,对着窦小宝的额头就是一点:“差使办好了,我就把这本书传授给你,还要向樊公公为你请功!” “小的……一定伺候好公公!”窦小宝趴在地上,身子颤抖,大喘着粗气,只感觉自己这回算是抱上了一条大腿。 “小的倒是知道条偏道。玄慈宫西边有个浣衣局角门,平日里走采买的车,守卫最松。” “哦?”宁昭来了兴趣,探着身子看向窦小宝:“我记得你说你就是玄慈宫的采买?” “是,小的是采买,不过玄慈宫的采买有七八人,小的负责采买些日常零散物件,也就是混了个脸熟……” “嗯……”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公公,菜好了!” 宁昭不说话,窦小宝赶忙爬到门口开门。 胖掌柜带着店小二一起,拎着两个食盒,看到跪在地上的窦小宝,顿时一愣,看向宁昭的眼神更加恭敬。 窦小宝是玄慈宫采买,别看在宫里平没啥地位,在外面可是大爷,日里欺行霸市,可谓是南门坊市一霸,如今却如小狗般跪在眼前少年面前,那这少年得是多大的官啊? 他们飞快将菜肴摆好,便逃也似的出了雅间,直到回到一楼,店小二才松了口气,对掌柜说道:“三舅,下次别带着我去上菜了,刚刚那屋里,我感觉阴风阵阵的!” “你说他这么年轻,就当了大貂裆了,得有多厉害?” 听到店小二这么说,胖掌柜赶忙上前捂住他的嘴,还一边惊惧地看了看四周,才小声交代道:“你给我听着,像这种年纪轻轻身居高位的,说不定就是那武道修士,只有修士才能保持青春永驻,你可万万不得有半分的不敬!” 店小二听到这话,赶忙闭嘴,不再敢说什么。 另一边,宁昭看着满桌的菜肴,食指大动。 他一整天都没吃饭,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恨不得端起盘子就大口吃喝,但一想到他现在正在扮演一个大太监,要保持形象,便指了指窦小宝说道:“杂家既然要跟你混进宫去,自然不能穿这身,你去找身干净衣服。” 窦小宝干劲十足,弓着腰就退出了房间。 宁昭狼吞虎咽的吃完了满桌的饭菜,便拿出锦囊来,自从得到这个锦囊,他还没仔细瞧过,就见这锦囊用不知名的布料缝制而成,紫色为底,银色丝线秀出繁复的花纹,看起来颇为精致。 而里面除了张沉的衣物外,还有五十两一锭的银子,堆了一小堆,还有一些书册,大多是账本,只有一个地图引起了宁昭的注意,就见这地图上写着“炼魂”二字,还有几处用朱砂画出的圆圈,似乎是什么重要的节点。 半个时辰后,窦小宝抱着一身月白宦官服回来了。这衣服上绣着银线云纹,是内廷低阶太监的制式。 宁昭换好衣服,在铜镜前照了照,镜中人面如冠玉,眸若点漆,只是眼神中怎么也藏不住一股子戾气。 都说人靠衣装,宁昭穿上这身小宦官的服装,越看越觉得自己有点公公的架势。 越看越无语,宁昭捋了捋两鬓的头发,故意将紫色锦囊挂在腰间。 “走吧。”他甩了甩衣袖,率先出门。 窦小宝跟在他身后,眼神复杂地盯着他的背影。 张公公年纪轻轻,手段却比宫里那些老狐狸还狠,偏偏又拿出他难以拒绝的功法来引诱他,想必这一趟夜探宫城,不是那么好走的啊! 第七章 夜探皇宫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出了玉盏楼,天色已完全黑透。玄安城的夜市正热闹,糖葫芦的甜香混着烤羊肉的膻味扑面而来。 宁昭却没心思看这些,他跟着窦小宝七拐八绕,很快钻进一条颇为隐蔽的胡同。 “公公,前面就是浣衣局了。”窦小宝指着前方一扇不起眼的黑漆小门,解释道:“再往前走,就是我们日常运送货物的大门,不过此时应该上锁了,我们夜里偷偷出宫玩耍,就是从这小门进出。” 宁昭点点头,就见窦小宝跑到小门前,一长两短的敲了敲门,这似乎是个暗号,没一会儿,门就开了,露出两个身穿盔甲的守卫。 “窦公公?今天回来这么早?” 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守卫开玩笑,缓缓将门打开:“是翠香楼的姑娘不合你心意了?” “去去去!”窦小宝不耐烦地摆摆手:“杂家今天有要事要办,你们快开门!” 他说着,将门推开,转身看向宁昭。 “张公公……” “等下!”不等窦小宝说话,守门的络腮胡子立马警觉起来:“这位公公面生啊?不知是哪个宫的?” 窦小宝心里一惊,心想平时这络腮胡子颇为散漫,今天怎么就认真起来了? “老邢!你脑袋被驴踢啦?我带的人还能有问题?”窦小宝佯装生气,偷偷从袖子里掏出一枚小银锭:“算我欠你个人情!” “不行不行!”络腮胡子守卫收了银子,却不办事,偷偷对窦小宝说道:“今天宫里下了旨意,要严守各门,听说要缉拿一个凶犯!” “还有这事?”窦小宝悚然一惊,回想起和宁昭见面的前后,心想这位不会就是被通缉的凶犯吧。 宁昭也看出了问题,他成为武道修士后,耳聪目明,很容易就听到了络腮胡子守卫的话,心里冷哼一声,大步走上前。 “你小子不错,很有警觉!” 他说着,运转其体残留的白蚺神通,顿时一股阴毒的气息逸散出来。 络腮胡子守卫感受到那股阴寒的气息,顿时一个激灵,眼神中露出恐惧神色! 这是白蚺的气息,宫里只有大太监才有资格修炼出这种气息! 络腮胡子守卫捏着银子的指尖开始发抖,他深吸一口气,堆起谄媚的笑容:“原来是公公,小的黑天眼瞎,没认出您来!” 说着还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本命妖灵是白蚺的根本不可能是宫外之人! 因为白蚺的祖宗,就在宫内,没有那白蚺老祖产的卵,如何能修炼出这气息? 一旁的窦小宝也颤抖起来,他心里有点后怕。 刚刚还怀疑宁昭是不是凶犯,现在宁昭用白蚺气息证明了自己。 “哼!”宁昭冷哼一声,大步向着门内走去。 窦小宝赶忙跟上,路过络腮胡的时候还不忘将他手里的银子夺回来。 夜色里的皇宫,除了宫墙就是大大小小的巷子,宁昭心里想着星禾,越走越急,很快便发现自己又迷路了。 “嗯……”宁昭转身看向跟在身后的窦小宝,眼神阴鹜地问道:“东宫在哪里?” “啊?”窦小宝一愣,看向宁昭仿若噬人的眼神,赶忙低头。 他心里嘀咕,这位张公公可是东宫樊公公的手下,怎么连东宫在哪里都不知道?难道是因为很久没进宫了? 对,刚张公公也说了,他这些年一只在外面…… 他一边想着,一边指了指刚来时的路:“张公公,在那边!” “怪不得!”宁昭也怕自己露了馅,假模假样地嘀咕道:“杂家就说这路看着不像,原来是走反了!” “你来带路!” 窦小宝赶忙点头,带着宁昭往回走。 边走还边想,这位张公公既然有白蚺的神通气息,那就肯定不是贼人,看来果然是常年在宫外办差。 “公公,到了!” 没多久,窦小宝的脚步停在了一扇铁门前。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小声说道:“这门得有腰牌才能开。” 宁昭挑眉:“腰牌呢?” 窦小宝哭丧着脸:“小的只有玄慈宫的腰牌,进不了东宫啊!” 就在这时,胡同口传来一阵马蹄声。 一队巡逻的禁军打着火把走来,领头的校尉面色冷峻,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胡同。 宁昭心中一紧,猛地将窦小宝拽到身前,同时手中灵气运转,魑灵剑蓄势待发。 “什么人?”校尉勒住马缰,火把的光映在宁昭脸上。 窦小宝吓得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宁昭这才往前一步,故意让紫色锦囊在火光下晃动:“杂家奉樊公公之命,出来办点私事。” 校尉的目光落在锦囊上,脸上警惕之色顿时少了三分。 樊公公是东宫的大太监,而这锦囊样式明显是高级太监才能有的,那眼前这位必然是樊公公的心腹了。 他翻身下马,拱手道:“末将李毅,见过公公。不知公公在此……” “杂家的事,你也要管?”宁昭拖长了声音,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李毅的脸:“夜深了,杂家还要回宫复命,校尉还是请便吧。” 李毅的额头渗出冷汗。他知道樊公公手段狠辣,得罪了他的人,下场都很惨。 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让开:“公公慢走。末将告退。” 宁昭冷哼一声,看着李毅带着士兵走远了,才转头看向铁门。 门上挂着把大锁,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 “怎么办,公公?”窦小宝搓着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宁昭没说话,走到铁门前。 他伸出右手,掌心贴在冰冷的铁锁上。 魑灵剑在袖中再次震动,一股灼热的气息顺着手臂蔓延开来。 “嗤——” 赤红色的剑芒从掌心渗出,凝聚成纤细的丝线。 “咔嚓” 一声轻响,锁扣应声而断,宁昭手腕一转,便将锁掰开了。 窦小宝看得目瞪口呆,连呼吸都忘了。 能徒手融铁,这就是武道修士的实力吗? 想到这,修炼的渴望更加浓重,窦小宝决定倾尽一切帮助这位张公公,希望他能将那本内功传授给他! 宁昭推开铁门,门后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墙壁上每隔几步就嵌着一盏油灯,灯光昏黄,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甬道尽头隐约传来丝竹之声,还有女子的笑语声,飘飘忽忽的,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前面就是……就是东宫的御花园了。”窦小宝的声音颤抖:“公公……再往前是禁地,若是被发现就必死无疑了!” 宁昭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怕了?” 窦小宝的脸色惨白如纸,双腿战战,好像随时要瘫倒一般。 “你回去吧!” 宁昭说着,就往里走。 窦小宝咬咬牙,狠狠跺了跺脚,快步追上前:“小的说好伺候大人,怎么能逃跑呢?” 其实他心里也怕得要命,但一想到翻身的机会就在眼前,就来了勇气。富贵险中求,怎么死不是个死法嘛,早死早托生! “倒是有点胆识!” 宁昭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暗自点点头,径直走进甬道。魑灵剑在袖中轻轻颤动,随时做好了战斗准备。 走出甬道,眼前豁然开朗。 皎洁的月光洒在亭台楼阁上,池塘里的冰面映着月影,四周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你知道东宫的宫女都在哪里住吗?” 宁昭小声询问,窦小宝声音颤抖地答道:“东宫小的没来过,但宫女大多是住在司衣局附近,东宫内自然也有自己的司衣局,只要找到……” 宁昭点点头,让他藏起来,自己提气纵身,跃上一座假山。 宫墙连绵起伏,像一条沉睡的巨龙。远处的宫殿灯火通明,隐约能看到巡逻禁军的身影。 而窦小宝所说的司衣局,却根本不知道在哪。 宁昭看了一会,实在找不出,无奈深吸一口气,正要跳下假山,却突然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第八章 王忠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宁昭立刻伏低身体,藏在假山石后。 只见两个宫女提着宫灯,正沿着鹅卵石小径走来。 其中一个宫女身形娇小,步履蹒跚,像是生了病。另一个宫女扶着她,低声安慰道:“妹妹,再忍忍,到了司衣局,就能歇着了。” 司衣局! 宁昭的心猛地一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屏住呼吸,偷偷跟上。 没多久,就见两人走进了一处院子,院子匾额上写着“司衣局”三个字。 院内的房间里,灯光昏暗,透过窗纸的倒影,能看到里面的人似乎在做针线活。 宁昭轻轻一跃,如同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落在司衣局墙外。墙不高,爬满了枯萎的藤蔓。他正要翻墙而入,却突然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这血腥味很奇怪,带着一股甜腻的香气,像是用某种香料掩盖着什么。 宁昭皱起眉头,将耳朵贴在墙上。 墙内传来女子的抽泣声,还有皮鞭抽打的声音,以及一个尖细的公鸭嗓在怒骂: “哭!就知道哭!太子妃的寿礼要是绣不完,你们一个个都得去喂狗!” “公公饶命……奴婢们实在是……眼睛快看不见了……”几个女孩带着哭腔,还夹杂着剧烈的咳嗽。 “瞎了正好!”公鸭嗓狞笑道,“太子妃说了,用处子的血绣出来的凤凰,才最是吉利!给我使劲绣!谁敢偷懒,就拖出去杖毙!” 宁昭心中涌出一股不适,只觉得这宫墙内真是世间最污浊的地方。 而就在这时,窦小宝偷偷摸了过来。 宁昭眉头轻皱:“不是让你藏起来么?” 窦小宝的脸更白了:“大人,小的觉得还是跟着你比较安全!” 宁昭无奈,说道:“你知道里面的人是谁吗?” 窦小宝探头,趴在墙根听了一会儿,小声说道:“大人,我听墙内的声音像是东宫的管事太监王忠!” “他也是樊公公的手下,听说实力很强,您可一定小心!” 宁昭想起张沉,估计这个王忠也和张沉一样,是个武道修士。 想到这,他示意窦小宝换个地方,避开王忠。 他们绕到司衣局后门,这里更加偏僻,只有一个老太监在打瞌睡。 宁昭悄无声息地接近,指尖点在他的睡穴上。老太监哼都没哼一声,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后门没有上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里面是个宽敞的大殿,几十张绣架排列整齐,每个绣架前都坐着一个宫女,她们低着头,手指飞快地穿梭着,神情麻木,眼神空洞。 宁昭偷偷看去,想要找到星禾的身影,却突然看到王忠拿着鞭子从正门走了进来。 宫女们看到王忠,纷纷低头,宁昭和窦小宝也赶忙退回后门,偷偷张望。 就听王忠指着角落的一处绣架尖声质问道:“星禾呢?怎么不在?” 宁昭顿住身形,屏住了呼吸。 一个老嬷嬷答道:“星禾傍晚的时候被樊公公带走了!” “樊公公?” 宁昭眼神露出凶厉神色,强行压下杀意。 就听到那个老嬷嬷继续说道:“洪武阁那边似乎出了什么变故,樊公公想知道那个小子的近况,就将将星禾抓走了,打算拷问一番!” “怪不得!”王忠听到这突然嘎嘎大笑起来,咬牙切齿道:“张沉那个废物,平时和我争功劳抢钱财,这次死了正好!” 说着,他大摇大摆走进大殿,检查起宫女们的工作。 “大人,咱们这是要?”窦小宝退到宁昭身后,小声询问道:“您是要找这个叫星禾的宫女?” “不错!”宁昭压低声音,心想这窦小宝倒是心细,发现了自己的目的。 他瞥了一眼正在检查的王忠,问道:“樊公公把星禾带走了,你觉得会带到哪里去?” 窦小宝沉思片刻,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但刚刚听王忠说,樊公公似乎是要拷问出什么秘密,那去处无非是两个地方,一是地牢,另一个……就是白蚺老祖那里!” “白蚺老祖?”宁昭露出疑惑的神色。 窦小宝点点头,心想这位张公公也是修炼了苍蚺肉骨功的,怎么还不了解白蚺老祖? 但还是耐心解释道:“据说宫里受了死罪的宫人都会送到老祖那作为祭品,白蚺老祖吃人之前,总爱折磨一番。” 宁昭听到这,心里又是一紧,正思索该如何破局,忽然感到耳边传来破空之声! “哪里来的小毛贼,敢在我这偷听!” 就见王忠手中的鞭子化作残影,向着宁昭劈来! “不好,被发现了!” 宁昭一个腰马合一,趴在地上,堪堪躲过鞭子。 王忠看到宁昭和窦小宝都穿着低阶太监的月白宫袍,便停下手,厉声喝问道:“你们是什么宫的,为何来杂家这?” 宁昭沉默,偷偷握紧藏在袖中的魑灵剑,正思索如何破局,就见窦小宝扑通一声跪下,不断磕头求饶道:“小的玄慈宫采买窦小宝,今天带我表弟来这,就是为了见见世面!” 他说着还不忘拉住宁昭的裤腿,示意他跪下。 宁昭知道这王忠和张沉差不多实力,上次自己能靠自杀,逼着八首蛟龙帮他,这次可不行了,便也干脆趴在地上。 “见世面?呵呵,杂家这有什么世面?” 王忠明显不信,呵呵笑着将鞭子卷起绕在手臂之上,随时准备甩出。 窦小宝则颤颤巍巍地说道:“宫里都说太子爷眼光好,搜罗了天下最好看的女子养在东宫,我这表弟去年刚入宫,一直想看看!” “哈哈哈!”王忠听到这话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这些小犊子,都没了命根子,还看宫女做什么?” 说着,他走上前,用鞭子托起宁昭的脸:“让杂家看看,到底是哪个孙子想看宫女!” 宁昭抿着嘴唇,感觉身旁的窦小宝拉了拉自己,干脆闭上眼,任由王忠观赏。 “刚刚你能躲开我这一鞭子,看来是有点底子的,去当个禁卫不好吗?怎么入了宫?” 听到王忠的问话,宁昭心里一惊,窦小宝的谎言很容易就被拆穿了! 好在窦小宝又圆了回来:“小的不敢瞒着公公,只因我这表弟的未婚妻前几年入了宫,他朝思暮想难以忘怀,索性嘎了自己,来陪她了!” “咦?”王忠听到这理由,眼睛一亮,咂咂嘴道:“还是个情种!” “说说吧,杂家这里哪个是你未婚妻啊?” 宁昭偷偷看了眼窦小宝,见他趴在地上,额头满是冷汗,根本就不敢看他,只好顺着王忠的话,小声说道:“只知道在大殿里,小的还未找到具体在哪。” “嗯!”王忠点点头道:“也罢,杂家今日心情好,就让你们这对苦命鸳鸯见一见!” 说着他转身看向大殿喊道:“你们谁入宫之前有过婚约呀!” 宁昭看着王忠转过身去,知道机会来了,假装寻找,靠近王忠,抬起手指向大殿:“公公,就是她!” 他抬起手臂的同时,袖子里剑鸣声陡然炸响,一抹红色激射而出。 “给我去死!” 第九章凝翠小院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王忠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身,躲过了宁昭的一剑,手里的皮鞭同时挥出。 “你敢?!” 宁昭不闪不避,左手精准地抓住皮鞭,右手同时探出,指尖射出赤红色剑气,点向王忠的咽喉。 这一指快如闪电,带着凛冽的杀意。 王忠的眼睛瞪得滚圆,他想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能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气息侵入体内,瞬间将他体内的灵气点燃。 他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少年,又瞥见腰间那枚熟悉的紫色锦囊,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扑通。” 王忠的尸体倒在地上,眼睛还圆睁着,充满了惊恐不解。 大量灵气凝聚,化作蛇形被魑灵剑吸收,又钻入宁昭体内,宁昭顿时舒服地哼了一声。 识海中,再次响起八首蛟龙的声音:“咋的?我睡了一觉,又来下酒菜了?” 它掐住挣扎的蛇灵往嘴里塞,鳞片摩擦声咯咯作响:“再弄几条,老子说不定就恢复了呢!” 说罢它打了个带着血腥气的响嗝,重新沉入识海深处。 宁昭感受着体内翻涌的阴柔灵力,白蚺神通如枯木逢春般疯长,心满意足。 刚刚他是占了偷袭的便宜,王忠大意了,没有闪,十分力气也不过用了三分。 不过这都不重要,赢了就行。 宁昭弯腰捡起王忠的储物袋和鞭子,看向大殿。 大殿里的宫女们都惊呆了,手里的绣针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宁昭没有理会她们,径直走到那个老嬷嬷身前问道:“你还知道关于星禾的什么事?” “我……我不知!”她浑身颤抖着向后退了半步,想要逃走,突然一把匕首顶在了她的后腰,正是窦小宝。 窦小宝脸色阴沉,桀桀笑了两声,大声说道:“都给杂家老实点!谁敢走就杀谁!” 震慑住在场的宫女,窦小宝又看向面前的老嬷嬷,阴恻恻地说道:“杂家想知道星禾的下落,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杂家可有的是手段让你生不如死!” 老嬷嬷终于顶不住,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般求饶道:“我说,我说!星禾是我带走的,去了樊公公的住处!” 宁昭看向窦小宝,心想宫里的事还是得靠这位专业太监啊。 窦小宝见宁昭佩服的眼神,顿时心里兴奋,能得到这位张公公的赏识,功法离他又近了一步! 他当即向前一捅,直接刺死了老嬷嬷。 “走!”宁昭看了眼倒在血泊里的老嬷嬷,面无表情。这老娘们是樊公公的帮凶,死就死了。 窦小宝又走上前,小声说道:“这些宫女看到我们杀了王忠,不能留!” 宁昭瞥了他一眼,说道:“不要波及无辜,先把她们锁起来!” 窦小宝看宁昭坚决,张张嘴最后没说什么,只是脸色略有阴沉。 两人将大殿锁死,向着樊公公的住处而去。 窦小宝一路跟着,心里觉得这位张公公太过仁慈了,都杀了王忠,干嘛还要留下痕迹? 宁昭却没空想这些,他是来救星禾远走高飞的,本来就不打算留在这宫里,干嘛还要乱杀无辜? 至于窦小宝?到时候给他那本功法就是了,说不定一会遇到樊公公他就被打死了,管这么多干什么! 两人趁着夜色来到了樊公公住的院子外,宁昭观察了一阵,院子名叫凝翠小院,外围有禁军把守,似乎还有某种阵法隔绝,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宁昭便转身看向窦小宝,手中递出他心心念念的苍蚺肉骨功:“我一会要进去救人,然后离开皇宫,这本书给你,也算是两清了!” 窦小宝接过书,说道:“我只当没见过张大人。” 宁昭点点头:“你再帮我个忙,去放把火,调虎离山!” 窦小宝的脸隐藏在阴影之中,点了点头,身影很快消失。 一刻钟后,远处升起滚滚浓烟,火焰很快便染红了半边天空。 隐约间,还能听见女子的哀嚎惨叫声。 宁昭叹了口气,因为那火焰燃烧的方向,正是宫女织绣的大殿。 “走水了!”“走水了!” 宫人的惊呼越来越多,整个东宫都乱了起来,一队队禁军开始向着着火的宫殿跑去,就连樊公公门前的守卫,都调走了几波。 但宁昭并没有动,他耐心隐藏在花坛之中,双眼如毒蛇般死死盯着院门。 果然,又过了一刻钟,小院门打开,就见一个身穿紫袍,头戴高冠,头发花白的太监在几个蓝袍太监的簇拥下快步走了出来。 “杂家想睡个囫囵觉都难!” 话音未落,众人已消失在宫道拐角。 宁昭手指轻捻魑灵剑的剑穗,又耐心等了一会,才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着火的地方似乎是司衣院?” “王忠这下可完了,樊公公少不了训斥他!” 仅剩的四队禁军本应把守在小院四面,此时却纷纷聚在一起,看向着火的方向,偷偷议论。 宁昭贴着墙根阴影,直接从后门翻墙而入。 “唰!” 一声难以察觉的声音响起,宁昭动作一窒,就见不远处,一只飞鸟向着院子内飞去,但它好似撞见了一堵透明的墙一般,在一阵寒光闪过之后,瞬间化作一滩血水,然后被阵法牵引,泼到了一处花田。 “禁制阵法!” 宁昭心里一惊,想起之前在洪武阁中看的图集,就有专门讲解阵法的,阵法就是通过特定规则排列灵石或法器,进而产生不同效果,其中用来防御的阵法多被称作禁制。 眼前这个禁制,明显是有防御作用,任何靠近它的活物,都将被碾成血水! 宁昭不敢再向前,而是思考起来。 破解禁制的办法无非就是暴力破解或者找到阵法破绽解开。 暴力破解肯定不行,说不定他还没破阵,樊公公就回来了。 那找到阵眼破绽呢? 宁昭哑然失笑,这也太高看他了! 他也就看了几本书,根本没有实操经验,除非…… 宁昭一愣,似乎想起什么,赶忙翻找张沉的储物袋,很快就找到了材质不同,大小不一的腰牌五六枚。 他又翻找起王忠的储物袋,也同样找到了七八枚腰牌。 张沉和王忠都是樊公公的手下,那平时来这边,就肯定有通行证。 宁昭拿出魑灵剑,将各色腰牌串起来,缓缓向阵法探去。 “叮!” 清脆的声音从一枚腰牌中传出,那阵法构筑的半透明围墙瞬间破开可容三五人通过的小门! “呵!原来这么简单!”宁昭冷笑一声,踏步进入院内。 第十章小院探幽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凝翠小院,虽不似宫殿那般巍峨堂皇,却也自有一番清幽气象。院门两侧各植一丛翠竹,枝叶交叠,微风拂过,沙沙作响。门前悬着一块乌木牌匾,上书“凝翠”二字,笔锋苍劲有力,看起来像某位书法大家的墨宝。 院内有一方不大的花圃,里面的植物妖艳异常,有些还接触鲜红欲滴的果实,正是刚刚被鲜血浇灌之处,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宁昭如夜枭般绕过花圃,来到了大殿门前,轻轻推开房门。 里面陈列朴素,除了一个正在守夜的下人,没有星禾的踪迹。 宁昭将守夜之人打晕,查看了一番便离开。 “会被关在哪呢?” 他暗自思索星禾可能被藏起来的地方,在小院中穿梭,几个房间都看了一遍,除了伺候樊公公的小太监,并没有发现星禾的踪迹。 直到来到一处阁楼,宁昭突然顿住脚步。 这阁楼只有两层,门前牌匾上写着“春暖阁”三字,似乎是樊公公日常休息的地方,而就在门廊石阶上,一枚带着血的断簪正卡在砖缝之中。 “玉簪!” 宁昭心中一抽,连忙捡起,正是去年上元节,宁昭送给星禾的礼物! “谢谢小公爷!”星禾收到玉簪时银铃般的笑声仿佛在耳边回荡,宁昭鼻子一酸,快步冲进暖阁。 暖阁一层是书房,简单的笔墨纸砚,架子上摆放着各类武学书籍,并没有人。 他快步向二楼走去,二楼才是樊公公住的地方。 一到二楼,扑面而来的暖意裹胁着龙涎香瞬间将宁昭淹没。目之所及,雕梁上缠绕着赤金蟠螭,紫檀木屏风隔断房间,每扇屏面都绘着一副花鸟龙鱼图。地面铺就的并非寻常青砖,而是整块岫岩玉打磨的地砖,烛火映在上面,连人影都镀了层温润的光。墙角鎏金兽首铜炉吞吐青烟,炉身錾刻的饕餮纹里填满了南海龙脑香,将奢华二字写尽在这方寸之间。 宁昭扫视一眼,快步穿过紫檀屏风,却只见一张四柱大床,哪里有星河的痕迹? “星禾!你在哪?” 宁昭忍不住大声呼喊,却没有任何回应的声音。 他手中捏着断成一半的玉簪,知道星禾肯定来过这里。 难道?宁昭透过窗户撇到那处鲜血浇灌的花圃,心中闪过一丝不祥。 “星禾!” 宁昭发疯似的向楼下跑去,脚步踉跄踢翻了火盆,他眼角撇过,顿时停住了脚步。 火盆翻倒,里面的纸灰散落满地,其中有一片纸没有被烧尽,上面正写着星禾的名字! 宁昭赶忙捡起,这似乎是一篇奏折,仅剩的巴掌大的纸片上,内容并不完整,大意为太子想要得到大荒剑经,只能从宁昭这里下手。 经过仵作检查,张沉是被先天境的强者击杀,说明宁昭是被神秘强者救走。 想要找到宁昭困难重重,但可以利用星禾将他宁昭引诱出来! “老狗该死!” 宁昭看着针对他的计谋,心里恨到了极点,但也确定星禾此时应该没有危险,心情稍稍有所放松。 他赶忙继续翻找,希望能找到更多关于星禾的线索。 “咦?” 宁昭从抽屉里翻出一幅地图,材质看起来像某种兽皮,正和张沉手里那张写着“炼魂”的地图相似。 难道还是个藏宝图? 宁昭来不及多想,将其塞进储物袋,便继续搜索起来,期间遇到功法武学也一并搜罗一空,可是再也没找到星禾的线索。 “星禾,你在哪呢?” 正当他准备继续寻找时,暖阁的门被推开了。 “咦?”“你是谁?” 来的是一个书童模样的小太监。他看见翻箱倒柜的宁昭,以为他是小偷,赶忙大喊道:“抓小偷……呜呜呜! 好在宁昭反应快,一拳捣在他的嘴上,防止他大喊大叫。 “呜呜呜!” 小太监的眼眶瞬间变红,口中的剧痛让他感觉自己至少掉了两颗门牙! 宁昭冷笑着将小书童捆起来,问道:“你叫什么?” 小书童立马怒目圆睁,骂道:“你……好大的胆子,等我给干爷爷说了,让他把你弄死!”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原本嘴巴肿起来的小书童,又肿起来半边脸。 宁昭嘲讽道:“你爷爷算什么东西?我早晚也要取了他狗头!” 这下小太监清醒了,肿起来的半边脸微微颤抖,求饶道:“小的叫樊乐,是樊公公的干孙子!” “你知道星禾去哪里了吗?” 樊乐听星禾的名字,心里一紧,想起傍晚时他对星禾干的事,顿时冷汗冒了出来,连忙摇头道:“星禾是谁?我不认识。” 宁昭死死盯着樊乐的眼睛,说道:“一个宫女。” 樊乐不敢和宁昭对视,低头回答:“没有,这里不让宫女进来,更不可能有星禾什么的人了。” “是吗?”宁昭冷笑着拿出半根簪子:“这就是星禾的,她不过来,簪子怎么可能在这里?” 樊乐看到这簪子,眼睛陡然睁大,心中惊恐更甚。 “我……我不知道啊!”樊乐连连摆手,说道:“这或许是樊公公从外面带回来的?或者哪个下人丢的?” “哼哼……”宁昭看出樊乐有问题,便说道:“你不说无所谓,我这就去抓几个下人,挨个询问,你猜他们会怎么回答?” 宁昭盯着樊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现在说,我可以饶你一命,不然嘛……” “公公饶命,我说!” 樊乐身子瘫倒在地上,哭着将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来。 下午的时候,樊公公带回来一个宫女,让他送到地牢去关押,他看这宫女美艳,顿时生出某种变态欲望。 星禾奋力挣扎,当时两人就在这暖阁外的台阶上打了起来,要不是有其他健仆帮忙,他还不一定能打得过星禾呢! “所以,星禾其实是被你送到地牢里去了?” “是的!”樊乐捂着嘴点头,此时他整张脸都肿起来了,只因刚刚他说要对星禾图谋不轨之时,宁昭忍不住又扇了他一巴掌。 看来得抓紧去地牢一趟了! 宁昭心想必须得现在把星禾救出来,否则等樊公公拿她当诱饵,设下天罗地网了,那就真没机会了。 正当宁昭准备离开此处时,一声尖锐的哨声划破夜空。 “有贼人!”“他在那!” 宁昭终归还是被人发现了! 随着哨声愈发急促,禁军立马将凝翠小院包围起来,而小院内,原本安静的阵法突然变化,形成一道倒扣的光碗,将整个院子倒扣在其中! 宁昭脸色聚变,也不知道这阵法有什么杀机,以最快的速度向外冲去。 第11章突围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完了,死定了!” 宁昭刚冲出,就听到身后樊乐的哀嚎,与此同时,他看到那光罩开始逐渐缩小,一个仆人没头没脑的冲进光罩,一瞬间便被吸干了血水,变成了一具干尸! 宁昭赶忙后退,一把抓住瑟瑟发抖的樊乐质问道:“快说,有什么脱身之法?” “我……”樊乐吓得浑身哆嗦,解释道:“我干爷爷说过,这阵法名叫血髓锁灵阵,可以吸干活物的鲜血,凝成血肥滋养灵植……我实在不知道如何破解此阵啊!” 他说着,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你看我就是个凡人,如何能知道这种阵法的破解之法?” “完了,完了!死定了!” 被樊乐的哭丧吵得头疼,宁昭一脚将他踢开,走向殿外,另有两个仆人已经被吸成了干尸,剩余的仆人再也不敢冲阵,聚在一起瑟瑟发抖。 宁昭干脆跳上暖阁,观察四周的情况,却见那些包围小院的禁军都在看热闹,还有人对他指指点点,似乎在说他不自量力,死不足惜。 宁昭还在人群中看到了窦小宝,此时这家伙还是穿着月白宫袍,正和几个陌生太监站在一起,仿佛是个看热闹的路人一般。 光罩继续缩小,马上就要吞噬到院中的诡异花圃了,突然樊乐从大殿冲了出来,头也不回地向着花圃跑去。 宁昭一愣,立马跟了上去。 这个樊乐明明是个没有修炼武道的凡人,却仍然被樊公公收为干儿子,那就必然有过人之处,也必然了解许多辛秘。 宁昭后发先至,一进花圃,便看到樊乐正抓着花圃中妖异的红色果实狼吞虎咽。 “噌!” 魑灵剑出窍,抵在樊乐喉间:“你骗我!你知道怎么出去?你吃这个作甚?” 樊乐没想到宁昭这么快就跟了上来,赶忙求饶道:“我知道怎么出去,求求你别杀我!” 他拿起一枚血红色果实说道:“只要吃了这个,就能抵消阵法的吸噬,阵法会先吸噬体内血髓果的汁液再吸噬鲜血,所以……” “吃几枚可以?” “我不知道!”樊乐看着阵法即将缩小到他面前,带着哭腔说道:“我是个凡人,经不起这种阵法吸噬,得多吃点啊!” “哼,那你就去试试!” 宁昭收起魑灵剑,一脚将樊乐踢向阵法,樊乐无力抵抗,惨叫着一头扎进光罩。 就见樊乐的头先穿过光罩,却仍然血肉丰满,没有任何事,紧接着是身子,一样没事,但到了小腿,可能是血髓果的汁液用完了,樊乐的小腿迅速萎缩,变成了干尸! “啊!” 樊乐抱着腿惨叫,疼得在地上打滚,宁昭却不再理他。 他刚刚看到了,樊乐吃了三枚果子,所以只要自己多吃点,也应该没事! 想到这,他袖子一挥,魑灵剑化作一道红色丝线,瞬间就将所有血髓果收割一空。 将多余的血髓果放入储物袋,宁昭快速吃掉四枚,觉得还不够,又拿出四枚吃下,随即便向着光罩冲去! “嗡!” 穿越光罩的一瞬间,宁昭只觉得血压飙升,头昏耳鸣,但很快便有一股清凉涌上心头,他看到体内飞出许多红色液体,仿若血珠,但其实是血髓果的汁液。 果然代替血液被吸收了。 穿过光罩仅仅一瞬,宁昭在地上打了个滚,稳住身形,全身却被冷汗浸湿了。 “贼人跑出来了!” 围观的禁军看到宁昭出来,慌乱拿起武器准备应战,宁昭也不耽搁,如猛虎出笼般向着院外杀去! “杀!” 魑灵剑发出一阵刺耳的剑鸣,先把躺在地上的樊乐砍成了两半,随即向着人群杀去。 宁昭随手捞起樊乐腰间的储物袋,也随着魑灵剑杀出的血路突进。 禁军多是普通武者,在宁昭这种武道修士面前根本不是对手,宁昭仿若杀神般在禁军包围中向外突袭,一路上魑灵剑带起一蓬蓬血雾,无数血气被凝结在魑灵剑之上,又注入宁昭体内,宁昭感到越战越强! “站住!” 突然一声怒吼传来,一把银枪点在了魑灵剑之上,让宁昭的身形为之一顿。 宁昭看去,拦他的人正是此前见过的禁军校尉李毅。 李毅手持长枪,坐在马上,用枪指着他吼道:“我道你是哪个宫的太监,原来是个叛徒!” 因为宁昭之前在他面前散发过白蚺的气息,所以他还以为宁昭是太监呢! 宁昭嗤笑一声,眼神冰冷地看着李毅,手中魑灵剑不停,连续刺出十余剑。 叮叮叮! 李毅也是武道修士,实力和宁昭差不多,很容易就接住了他的攻击,可惜他手中的银枪却不及魑灵剑坚固,在连续撞击十余次后,倏然崩碎! 崩碎的金属碎片更是射进了李毅体内。 宁昭抓住机会,一剑刺穿了李毅肩头,将他从马上挑了下来。 顺手将马抢来,夺路而逃。 “啊!” 李毅重伤落地,就感觉胸口火辣辣的疼,每次喘气都带出血沫,呛得连连咳嗦。 “李校尉,没事吧!” 禁军追着宁昭消失在黑夜之中,只剩下几个太监没去,他们纷纷围在李毅身边,想要救他。 李毅满脸恨意,但伤得太重,也只能闭上眼,任由太监们施救。 “杂家略懂战阵急救之法,快让开,我来!”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他感到一股巨力压向他的胸膛,原本嵌在体内的长枪碎片顿时扎得更深,甚至插进了他的内脏! “混蛋,这种伤怎么能按压胸口!”李校尉想阻止这群门外汉,可他睁开眼后却愣住了,为他施救的正是今晚和宁昭一起潜入东宫的小太监! “啊!咳咳咳……”李毅一张口就是鲜血喷出,根本说不了话,窦小宝反是满头大汗,以十二分的力气,双手狠狠按压李毅的胸口! 一枚碎片刺入心脏,李毅双眼怒睁,盯着窦小宝,死不瞑目。 窦小宝则无奈地看向周围的几个小太监:“伤得太重,无力回天了。” 周围的几个太监都是附近宫殿的,刚刚因为救火而聚在一起,窦小宝干脆混在他们中间,很快就相互熟悉了。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此时俨然成为这群小太监的头头。 他将李毅“救”死了,几个小太监都很害怕,七嘴八舌说道:“窦公公,那咱们……快走吧!” “对啊,禁军那边可别把咱们当成凶手了!” 窦小宝眼珠子一转,指向一旁:“那边有个门可以抄近道,咱们快走!” 他指的方向正通往他和宁昭进来的那处铁门。 第12章绝处逢生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夜色如墨,东宫内,禁军马蹄声如同催命鼓点,在宁昭身后紧追不舍。 他骑乘的战马早已口吐白沫,肩胛处还嵌着半支羽箭,每一次颠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疼痛。 之前吸收的白蚺神通已经用尽,他已经没法再修复伤口了! 宁昭内心焦急不安,他想要尽快找到地牢所在,连续抓了几个禁军,对方都毫不松口,甚至有一个意图骗他去另一处危险的宫殿。 要不是他提前感知到那处宫殿冲天的煞气,说不定就进了虎口,身死道消了! 就当他一筹莫展之际,一道恐怖的威压从背后传来! 是先天境强者! 宁昭心里一慌,向后看去,一股阴寒刺骨的灵力波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追近。 “小畜生!纳命来!” 一声尖啸划破夜空,樊公公的身影如鬼魅般从宫墙阴影中窜出。 他紫袍翻飞,满头白发无风自动,手中一柄碧玉拂尘化作万千银丝,直取宁昭后心。 宁昭看到那拂尘,顿时亡魂大冒,就见那拂尘的万千银丝,竟然是无数白色小蛇,此刻在灵力催动下渗出缕缕苍白色雾气,空气中顿时弥漫开刺骨的寒意。 宁昭猛地勒转马头,用尽全力将魑灵剑横斩而出,赤红色剑芒与万千银丝撞在一起,爆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 他只觉一股巨力涌来,直接从马背上倒飞出去,手中的魑灵剑险些脱手。 樊公公身为先天境修士,灵力浑厚程度远超九窍境三层的宁昭,仅仅一击便让他气血翻涌,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你这阉狗!”宁昭咬牙后退,剑尖拄地才稳住身形:“清梦与星禾何罪?非要赶尽杀绝!” “罪?”樊公公怒极反笑,拂尘上的白蛇光芒大盛:“你杀我孙儿,毁我血髓果,便是万死难辞其咎!” 他眼中血丝暴起,灵力波动骤然增强,碧玉拂尘上的银丝陡然暴涨,将周围笼罩,竟然在原地形成了一道牢笼! 宁昭暗道不好,疯狂运转体内灵力,全部灌注到魑灵剑之后,向着牢笼狠狠刺去。 “轰!” 魑灵剑火焰四射,牢笼却纹丝不动! “哼哼,你还是省省劲吧!”樊公公慢慢逼近宁昭,边走边说道:“我这万蛇笼隔绝内外,今日谁也救不了你!” 樊公公说着,又有无数银丝飞来,直接将宁昭死死绑住。 宁昭心里一沉,难道今日就要交代在这了? 他眼睁睁看着樊公公走到他面前,从腰间拔出一柄匕首。 “可恨!不能让你轻易死去,我要将你千刀万剐!” 他双目通红,脸色狰狞,第一刀就剜掉了宁昭的右眼! “啊!”宁昭眼前一黑,靠着左眼勉强看向樊公公,就见他一脸癫狂,口齿间竟然有血液渗出。 “樊乐是杂家唯一的骨血!杂家好不容易将他秘密接入东宫,欺瞒上下,未对他施宫刑,只盼他能光宗耀祖!” 宁昭心中一凛,难怪樊乐一个凡人能当樊公公的书童,原来竟是樊公公的亲孙子。 他想起樊乐被自己踢进血髓锁灵阵时的惨状,突然明白了樊公公为何如此疯狂。 樊公公说完一句,又挥动匕首,将宁昭的鼻子削去了一半! “呜!” 宁昭疼得浑身颤抖,奈何身子被捆得紧紧的。 樊公公继续喃喃道:“当年杂家被送入宫中,忍辱负重数十年,为的是什么?还不是那本逆血培元功……” 说着他又削了一刀,神情诡异地平静下来,仿佛陷入了回忆。 “那是樊家偶然得见的上古功法,需以血髓果为引,逆炼自身精血,方能突破先天境桎梏!” “可惜,樊家小门小户,根本无法培育血髓果。” 樊公公声音嘶哑,削一刀就讲一句,带着无尽的悲痛与怨恨。 “后来杂家宁愿放弃樊家家主之位,而是自宫来当太监,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杂家耗费数十年心血,在凝翠小院培育血髓果,眼看就要攒够帮助孙儿修炼的数量,却被你这小畜生一把毁了!” 他猛地抬手,指向宁昭:“都是你!杂家一辈子的心血都被你毁了!” 樊公公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匕首高高举起,向着宁昭的胸口捅去! “嗡!” 就在宁昭胸口被捅开的一瞬间,一道红光闪过,宁昭耳边响起了八首蛟龙的声音:“你咋这么能惹事呢?” “我实力还未恢复,只能帮你突破这个牢笼,你出去后,向西南方跑,这是离开皇宫的最短路程!” “有事再呼唤我!” 八首蛟龙的声音很快,魑灵剑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爆发出从未有过的烈焰! “轰!” 宁昭整个人都被烈焰包裹,樊公公眼中露出意外的神色,被逼着后退了几步,随即便看到那火焰包裹着宁昭冲破了他布下的牢笼! “小杂种,你别跑!” 樊公公气急,身形加速向着宁昭追去。 宁昭此时全身都布满了裂纹,裂纹深处隐隐能看到犹如岩浆般流动的灵气,正是这灵气让他充满了力量。 但是他也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力量,而且持续时间不会太久,便以最快的速度向着西南方向冲去! 东宫门前,早已聚集一群禁军,见到宁昭杀来,纷纷列阵阻拦。 宁昭毫不留情,杀戮全开。 “噗噗噗!” 魑灵剑自动飞向那群禁军,一时间血气冲天,断肢残臂犹如下雨般四处飞溅。 魑灵剑被运转到了极致,无数气血被它鲸吞,而后灌入宁昭丹田,宁昭的实力肉眼可见的提升,竟然在这逃亡的路上晋升九窍境四阶! “靠吸食他人气血修炼?”樊公公眼中杀意更浓:“杂家今日必杀你,否则后患无穷!” 他双手结印,地面突然涌出无数血色藤蔓,如活物般缠向宁昭脚踝。 宁昭挥剑斩断藤蔓,却见樊公公已欺近身前,枯瘦的手掌带着阴寒灵力拍向他丹田。 他仓促间呼唤蛟龙,胸口龙鳞纹路亮起,勉强挡住这致命一击,却被震得连连后退,撞进一条幽深的胡同。 “逃?往哪里逃!”樊公公步步紧逼,紫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这皇城内,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东宫在皇城内,宁昭刚是出了东宫,此时还在皇城之中。 他捂着剧痛的胸口,在胡同中狂奔。 樊公公的灵力如同跗骨之蛆,他能感觉到,丹田内正有一股阴寒之力渐渐在冻结他的经脉。 “这下可真逃不掉了……”宁昭只剩下左眼,在幽深的巷子中根本看不清路,就在他路过一个路口时,耳边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张大人,右拐!” “窦小宝?”宁昭左脚突然发力,整个人右拐进另一个巷子。 就见窦小宝正和五六个小太监正站在巷子里。 两人对视一眼,顿时有了默契。 宁昭施展剑术,窦小宝身边的七八个小太监血肉分离。 两人交错的一瞬间,窦小宝的声音传来:“后面有个破庙,他不敢进去!” 宁昭听到这,猛然加速。 身后传来窦小宝的惨叫声:“樊公公,救命啊!我……我的腿……” 宁昭嘴角微微翘起,人已来到窦小宝所说的破庙门前。 他来不及多想,猛地撞开朽坏的木门,闪身躲了进去。 第13章黑猫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轰隆!” 樊公公的掌风紧随其后,将半面墙壁震塌,砖石飞溅间,他阴鸷的目光扫过院子中的宁昭,脸上止不住的抽搐。 “小畜生,我杀不了你,你也活不过今晚!”他拂尘一挥,竟然直接转身离去。 宁昭早就没了力气,倚在破庙大殿前的柱子上,眼睁睁看着樊公公一掌轰塌了院墙,又愤恨地转身而去,心中惊讶的同时又不免担忧起来。 这破庙到底什么来头,连樊公公这种先天境的强者都不敢踏足? 要知道,皇城中居住的都是皇亲国戚,各处殿宇年年有人修缮,怎么会有如此破败的庙宇存在呢? 而且樊公公就在他面前,竟然都不敢进来,还说他活不过今晚。 难道这庙里有什么可怕之人? 不过窦小宝让自己来这,他…… 宁昭本想着窦小宝不会害自己,但一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又不免担心起来,说不定窦小宝就是要借刀杀人呢!毕竟他知道窦小宝的秘密。 宁昭苦笑一声,暗叹猜不透。 眼前的局势仿佛在迷雾中一般,他一个小小的九窍境修士如何能找到破局的地方呢? 终归是实力太差。 寒夜,雪不知何时大了起来,宁昭靠在殿前的柱子上,仅剩的独眼视野逐渐涣散。 身体伤得太重了,即便是境界突破到了四层,肉身的疼痛仍然深入骨髓。 雪越下越大,雪粒子打在青石板上沙沙作响,反衬出四周幽静。 “喵~” “公公可是从宁国公府那边来的?” 一声猫叫打断了宁昭的思绪,惊得他浑身一颤。 他赶忙看向一旁,却发现四周并没有人! “我在这!” 循声望去,宁昭发现房梁上蹲着只通体墨黑的猫儿,正慢条斯理地舔着爪子,尾尖卷起,轻轻摇晃。 它猛然高高跃起,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落在了宁昭面前。 “公公我说得对吗?” 黑猫优雅地漫步到宁昭面前,瞳孔缩成两枚金箔似的竖线,带着嘲讽的意味。 宁昭猛地后退半步,手中魑灵剑狠狠一挥,擦着黑猫的眼睛划过。 黑猫却无动于衷,反倒嗤笑一声:“蠢样,我要是想杀你,你早该去见阎王了。” 它慢条斯理地舔爪子,肉垫在积雪上压出梅花印:“你义父让我来接你。” “接我?”宁昭面露疑惑,黑猫歪歪头:“你通过考验了!” “考验!”这个词让宁昭瞳孔骤缩。 他猛然想起六年前,那个在暴雨夜护送他登上洪武阁第七层的青衫男子,腰间悬着的正是今日握在掌心的魑灵剑。 男人临走时将魑灵剑送给他,指尖点在他眉心说:“当你修成杀心时,就算通过了第一个考验。” 这个记忆是如此的久远,宁昭甚至忘了那人的长相。 “所以我通过第一个考验了?”宁昭喉间发紧,盯着黑猫金色的竖瞳:“杀张沉?” 黑猫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第一个考验是杀心,你斩断婢女生机,是杀情,又杀掉张沉,是杀仇,算过了。” 说完,它突然跃上墙头,回头用尾巴尖勾了勾:“走了!” “去哪?” “去疗伤!”黑猫不等他,身影隐没在阴森森的庙宇之中。 宁昭缓缓站起来,看向破庙,破庙的门就像能吞噬光明的巨口一般,黑漆漆什么也看不清。 他抿了抿嘴,把魑灵剑当做拐棍,一瘸一拐地走了进去。 “先去疗伤,看看你这样,又瞎又瘸的,为了一个小侍女,何必呢?” 黑猫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在前面,宁昭进了破庙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这里面竟然是个空间十分巨大的大殿,明显是用了十分高明的空间阵法构建而成! 就见大殿里雕梁画栋,完全没有外面破败的模样。三人才能合抱的梁柱足足有七八十根,地面铺着不知名的墨色地砖,光可鉴人。 宁昭一瘸一拐地跟在黑猫身后,丝毫没有震惊,反而情绪低落。 “星禾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必须救她。” 他语气坚定,前面传来黑猫的叹息。 “亏我在洪武阁守护了你这么久,没想到出去抓耗子的空档,你就干了这么大的阵仗!” 黑猫埋怨道:“要是让你义父知道你变成这样了,还不知道怎么惩罚我呢!” “好在你小子吉人自有天相,虽然现在受伤了,倒也不是没法弥补。” 它走到大殿的尽头,那里有个墨色玉台。 “去墙根站着!” 黑猫转过头,甩了甩尾巴,示意宁昭躲远点。 宁昭很听话的走到墙边,就见黑猫轻盈地跳上玉台,抬起右爪按在上面。 “喵喵喵!” 它口中念叨起法诀,一股仿佛阴影般的灵力逸散而出,灌注进玉台内。 “轰隆隆!” 玉台发出震颤,一道白光射向大殿穹顶。 穹顶仿佛是裂开了一般,射出刺眼的白光,宁昭不得不捂住左眼。 “轰!” 地面一颤,仿佛什么东西落地,宁昭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左眼,看向大殿,随即脸色巨震! 就见一只巨大的白色蟒蛇盘踞在了大殿中央! “嘶嘶嘶!” 巨蛇足足有七八层楼高,浑身布满苍白色的鳞片,一双琥珀黄的竖瞳扫视四周,蛇信子在空中颤动。 “谁把我叫醒了?” 巨蛇发出嘶嘶的低吼,似乎不是很愉快。 “瞧!这就是皇家圈养的苍蚺。” 黑猫跳回宁昭身边,声音懒洋洋的:“他们都叫它苍蚺老祖!” 宁昭惊讶的张大嘴巴,苍蚺老祖,他听窦小宝说起过! 据说皇宫里所有修炼苍蚺骨肉功的太监,晋升武道修士的关键,就是炼化一只白蚺灵卵。 而灵卵就是眼前这位苍蚺老祖产下的! 可以说,这位就是大虞王朝宦官们的老祖宗! “嗯?你认识我?” 苍蚺听到了黑猫的话,转身看向它。 “我何止认识你,我还听说过你的故事呢!” 黑猫跳到宁昭肩头,和苍蚺对视:“你本名烛九阴,血脉可追溯至开天辟地之初的烛龙氏。上古时期,烛龙衔烛照幽都,睁眼为昼、闭眼为夜,精血滴落蛮荒大地,化出九支蚺蛇血脉。你就是黑水蚺和青木蚺的后代。后来大虞王朝太祖赵擎宇起兵时,曾在苍梧山偶遇化身白蛇的你,你那时刚吞了一条修炼千年的冰蚕,正盘在山巅蜕皮,太祖便一剑将你斩杀,世间便有了斩白蛇起义的说法!” “你!”听到这话,苍蚺仿佛被触动了逆鳞,顿时勃然大怒:“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呵呵,你猫爷知道的多着呢!” 黑猫仿佛是故意激怒它一般继续说道:“可惜世人只知道斩白蛇起义,却不知道你其实没死,而是靠着本命神通保住了肉身,只是被太祖斩去了一魂一魄,自此成为了皇家圈养的宠物!” “嘶嘶嘶!你才是宠物!”苍蚺被揭了老底,顿时勃然大怒,张开血盆大口便向宁昭咬来。 宁昭大惊,看着比他还长的蛇信子,比他还高的獠牙,一时间竟然忘了抵抗。 第14章蛇吞象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别害怕!”黑猫站在宁昭肩头,尾巴轻轻拍打他的后背,随即宁昭便感觉一股凉意从头顶开始蔓延,仿佛是凉水从头上浇下来一般。 “轰!” 苍蚺一口咬下,尖锐的獠牙直接将大殿的墙壁刮下来一块! 而宁昭却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毫发无伤! 他好像变成了半透明的影子,那獠牙穿透他的身子却没有伤到他分毫! “一会儿准备用你的剑将他吸干喽!” 黑猫解除法术,猛然从宁昭肩头跳起,化作一道黑影向着苍蚺袭去! “嘶嘶嘶!” 苍蚺摆动巨大的身子,追向黑猫,黑猫不知从哪里抓出一把金箔符纸,符纸在猫爪间绽开,化作漫天剑雨。 它灵活地在大殿的柱子间不断游走,瞅准机会还上前抓挠几下,引得苍蚺更加愤怒! “你有种就别跑!” 苍蚺气的发疯,浑身鳞片都竖了起来,仿佛长满了尖刺般。 它瞅准机会,猛地向前一探身子,眼看着就要咬住黑猫了! “轰!” 就在这时,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响起,整个大殿都晃了晃。 苍蚺再也难进寸步! 这时它才发现,那些符纸竟然将它的身子牢牢定在了柱子上,而他的身子也在柱子间打成了一个死结! “切!无聊!” 黑猫停住脚步,舔了舔身上的毛,说道:“不愧是少了一魂一魄,脑袋就是不灵光!” “你该死!有种咱们堂堂正正的战斗!”苍蚺气得大吼,黑猫却没再理他,而是走到了宁昭面前:“你看,这苍蚺看起来实力高,其实也是有弱点的!” 它说着还抬起前爪理了理自己的胡须。 整个战斗也就一炷香的时间,宁昭全程张大嘴巴惊叹,以至于黑猫说话的时候,他都没反应过来。 “黑……黑猫,你好厉害!”宁昭由衷地赞叹。 黑猫金色的瞳孔一翻,似乎是给了他一个白眼:“没礼貌!我叫玄九,按辈分,你得叫我一声叔!” “哦!”宁昭赶忙点头,恭敬道:“猫叔!” “叫九叔!”黑猫浑身猫毛炸开:“不要叫猫!” 它隔空对着宁昭抓了两下,表示自己的不满,宁昭却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撸了下去。 “喵呜~” 黑猫一哆嗦。 猫不就是用来撸的吗?宁昭是想给玄九一个奖励。 “你他喵的……下次可以再使点劲!”黑猫呜噜呜噜享受了一会儿宁昭的抚摸,懒洋洋地说道:“我帮你制服这条大蛇了,后续怎么做你知道吧?” 宁昭点点头,缓步走向苍蚺。 之前他杀了张沉和王忠,两人都以白蚺作为本命妖灵,即便是区区九窍境四五层的实力,都让八首蛟龙恢复了一点实力,余出的神通更是修复好了宁昭的肉身。 若是用这只苍蚺呢?这可是老祖! 想想都觉得激动,宁昭慢慢走到苍蚺老祖身边,避开他的攻击范围,而是选择了一处柔软的腹部。 “你要干什么?滚开!” 苍蚺扭动身躯,大殿的柱子不堪负重,从天花板上簌簌掉落许多灰尘。 “你快点!”黑猫望了望穹顶,说道:“别耽搁了机会!” “我知道了!”宁昭表情一肃,咬牙运转起大荒剑经,魑灵剑顿时发出剑鸣,剑神颤抖仿佛十分兴奋。 “给我破!” 随着一声怒吼,魑灵剑化作一道红色流光,狠狠钻入了苍蚺体内! “啊!你插进去了什么!给我出来!” 苍蚺疼的身躯一顿,随即更加发疯地开始挣扎。可是越挣扎,伤口就越痛,苍蚺感觉到,它的气血正在迅速流失,神通正在消退! “别这样,求你了,拔出来吧!”虚弱的感觉让苍蚺感到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他开始求饶:“不要啊,要死了!” 宁昭却不为所动,他感受到钻入苍蚺体内的魑灵剑越来越强大,最后变成了和苍蚺一般粗的巨剑! 透过蛇皮,宁昭能看到巨剑闪着红光从苍蚺体内穿梭。 “轰!” 苍蚺再也没有力气挣扎,他巨大的头颅落下,砸在了大殿之中,琥珀色的双眼死死盯着宁昭,口中发出虚弱的呻吟:“你……邪修……” 苍蚺口中的邪修宁昭此时早就闭上了眼睛,全心感应魑灵剑,他能感觉到,魑灵剑很高兴!它吃得很饱! 终于,苍蚺失去了声音,魑灵剑的红光消失在苍蚺的头颅之中,紧接着便化作原样,向着宁昭冲来! 宁昭一接触魑灵剑,就感觉脑袋嗡的一声,失去了意识。 “咋的,你这是进了蛇窝了?” 八首蛟龙的身影再次从漆黑的识海中浮现,他看着眼前的白蚺虚影,神色疑惑地看向宁昭:“你有这么强的实力吗?怎么还斩杀了一只四阶妖兽?” 妖兽从低到高一共分为九阶,四阶妖兽就相当于人类武道修士的先天境了,八首蛟龙清楚宁昭的实力,是绝对不可能存在越阶击杀的可能的! “有个前辈帮了我。” 宁昭简单说了说,便催促道:“蛟龙,快吃吧,我需要这个苍蚺的神通弥补肉身!” “这个好说!”八首蛟龙嘎嘎一笑,一把抓住了苍蚺的虚影。 可能是少了一魂一魄的缘故,苍蚺老祖的妖灵要比此前抓到的白蚺虚幻一些,但胜在巨大,八首蛟龙也是用两只爪子才将其抓住。 “嘎吱嘎吱!” 咀嚼的声音传遍了宁昭的识海,宁昭的意识甚至吞了口口水! “有这么好吃吗?”宁昭失笑问道。 “那必须的!”八首蛟龙吃得满嘴流油,含含糊糊说道:“我之前被人斩下七个脑袋,才不得已委身到你体内,只有吞噬妖灵才能慢慢恢复,你这一条大蛇,不仅能帮我恢复,甚至还能让我有所精进!” “那就好!”宁昭点点头,安静地等待起蛟龙,等他将用不着的神通之气喷出,他就能修复肉身了。 宁昭没等多久,八首蛟龙便将苍蚺吞噬干净了,最后还咂咂嘴,嗦了嗦龙爪:“小子,下次再遇到这种妖兽,一定要早点给我送来哇!” 宁昭看这老龙调皮的模样,不禁失笑。这老龙之前可是高冷得很呢!果然是吃人嘴短。 “嗤!” 八首蛟龙丝毫不知宁昭心中所想,它喷出一团雾气到爪中,搓成了一条白色小蛇。 “小子,老夫当年也略懂医术,正好借着这苍蚺的神通,改造一下你的肉体!” “你之前的用法太粗糙,不过是修复一下肉身,简直暴殄天物!” 它说着,低吼一声,宁昭的意识瞬间回到了身体中。 宁昭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地上,黑猫探着脑袋,一双金箔似的眼睛正瞪着他。 “你醒了?”黑猫缩回脑袋,向后一跃:“我还以为你撑死了呢!” “哪里!”宁昭虚弱一笑,就感觉体内的灵气开始沸腾。 “嚯!伤得这么重!” 八首蛟龙的声音传来,宁昭没说话,此时他浑身仿佛爬满了蚂蚁,瘙痒难耐。 他知道这是肉身在快速修复! 一层白光从他体内透出,很快便化作了实质的卵壳。 “小子忍住,我要重塑你的肉身!” 一旁的黑猫看到宁昭的变化,向后退了几步,胡须动了动,没有说话。 第15章烛血九鳞身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白卵之内,宁昭的衣物如遇烈火般寸寸消融,只剩下三枚储物袋滚落在莹白的光卵边缘。 八首蛟龙的虚影自识海深处浮现,鎏金般的瞳孔骤然锁定其中一枚暗紫色储物袋。 那是宁昭杀了樊乐的时候从他身上得到的。 樊乐一介凡人根本无法使用储物袋,想必这应该是樊公公的收藏。 蛟龙探出利爪,隔空将袋口撕开。 “嗬,倒是藏了些有意思的玩意。” 蛟龙的声音带着笑意,爪尖勾起几枚流转着微光的玉石:“这是凝魂玉,倒是能稳固神魂。” 随即又翻出几株枯萎却仍散着异香的药草:“血参与龙涎草,虽是下品,倒也能助你修补经脉。” 它顿了顿,利爪突然穿透光卵,按在不远处苍蚺的尸体上。 金色的火焰自蛟龙爪心腾起,苍蚺庞大的身躯在火焰中如冰雪般消融,最终只余下两枚仿若琉璃的琥珀色眼珠,以及九片泛着七彩流光的黑色鳞片。 鳞片边缘隐隐有锯齿状龙纹流转,每一片都透出蛮荒古意。 “这苍蚺的逆鳞,可不能浪费了!” 蛟龙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想当年,老子也是医术圣手,多少人求着我来炼制道体!” “现在手头的材料是差了点,但有我在,绝对能发挥出这些材料的最大功效,你小子有福了!” 蛟龙的虚影猛地张口一吸,两枚眼珠与九片逆鳞化作流光飞入白卵,融入宁昭体内。 宁昭只觉全身经脉仿佛被烈火灼烧,又似被寒冰浸透,剧痛与酥麻交织着席卷四肢百骸,经脉在这冰火两重天中变得愈发通畅柔韧,丹田甚至扩大了三成! 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皮肤下开始浮现细密的黑色纹路,如鳞片般层层叠叠,最终在胸口凝聚成一枚巴掌大的鳞甲虚影。 “道体的感觉如何!”蛟龙兴奋的声音自宁昭耳边响起,宁昭此时却无法说话,也不能动,他的肉身还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道体,乃天地大道之化身!”宁昭脑海中浮想起以前看过的书籍,据说只有符合某种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才有可能诞生道体,道体有很多种,对应着无数天地大道,因此世上没有重复的道体,但每种都有着不凡的实力! 而在他的记忆中,道体似乎从来都是随机缘诞生,有可能诞生在公侯之家,也有可能诞生在寒门之下,甚至可能就是一个动物,一株草木,怎么在八首蛟龙的口中,似乎是能够造出来的? 他想不明白,但大受震撼! “你这具道体,我命名为烛血九鳞身!” 八首蛟龙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老子激发了苍蚺身上的上古神兽烛龙血脉,虽然不多,但也够你用了!” “现在你可以看看了!” 随着蛟龙话音落下,宁昭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他依言睁眼,首先便看到了自己的右眼! 原本空洞的眼眶中,一枚赤黑色的瞳孔缓缓睁开,瞳孔中央似有火焰跳跃。当他闭上右眼时,眼皮上竟浮现出细密的星图纹路,隐隐有微光流转。 “这是阴阳双生瞳,可是老夫用苍蚺双眼炼化的。”蛟龙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睁眼可辨气血流动,看穿敌招轨迹,闭眼能感天地灵气,破尽虚妄幻术。试试?” 宁昭看向不远处的玄九。 黑猫的周身竟萦绕着淡淡的金色灵气,每一根猫毛的颤动都在他眼中化作清晰的轨迹。 他再闭上右眼,眼前的大殿顿时变了模样。 墙壁上隐藏的阵法纹路如蛛网般显现,殿顶的横梁中甚至嵌着数枚黯淡的灵石。 “好东西!”宁昭低呼一声,忽觉体内灵力猛的暴涨。 九窍之中,第四窍至第七窍接连炸开轰鸣,如同金钟震响。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寸筋骨都在发出爆响,原本九窍境三阶的实力,竟连跨四阶,直冲九窍境七层! 寻常武者九窍境七层不过七象之力,可宁昭此刻运转灵力,竟感到体内有十股巨力奔涌,这正是道体的加持! 他猛地一拳轰向身旁的石柱,拳风未至,石柱表面已浮现蛛网般的裂纹,“咔嚓”一声从中折断。 “吼——!” 宁昭仰天长啸,声音中带着压抑已久的畅快与新生的霸气。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在他的声音中生出了波纹! “哈哈哈!” 看到宁昭如此生猛,八首蛟龙哈哈大笑,只是声音却越来越小。 “老龙,你怎么了?” 宁昭这时也发现了问题,就见八首蛟龙的虚影剧烈晃动起来,庞大的身躯逐渐变得透明。 “别得意忘形……”蛟龙的声音带着疲惫:“为了给你塑这道体,老夫耗了太多本源,得再睡上一阵子……” 它庞大的头颅凑近宁昭,似乎想再叮嘱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道流光,沉入宁昭识海深处,彻底陷入沉眠。 光卵“咔嚓”一声裂开,宁昭赤裸着身体从中站起。 他随手捡起地上的储物袋,从中翻出一套干净的衣物穿上。此刻的他,面如冠玉,眸若点漆,右眼黑瞳流转着暗红色光泽,整个人散发出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凌厉气势。 玄九不知何时跳上了殿内的石柱,金色的瞳孔上下打量着他:“啧啧,总算不像个快死的瘸子了。” 它甩了甩尾巴,嘴里叼着一枚核桃大小的珠子:“苍蚺老巢里摸来的凝气珠,给你玩了。” 宁昭接过珠子,入手温润,隐约能感觉到里面蕴含着精纯的灵气。 这玩意他在书里见过,能够自动吸收灵气储存起来,有点像前世的充电宝,对于低阶武道修士而言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可以弥补灵力不足的问题。 “你刚才去哪了?”宁昭将凝气珠塞进储物袋,问道。 他刚刚似乎感应到,在改造肉身的时候,黑猫曾短暂消失了一会儿。 “你把最有价值的苍蚺尸体霸占了,我就只能找找宝贝呗。”玄九白了一眼宁昭,用爪子指了指大殿角落:“那老蛇在宫里这么多年,肯定收了不少宝贝,除了这珠子,还有这个给你。” 它从绒毛里掏出一卷泛黄的兽皮。 “看着像是什么地图,我懒得去找,你自己琢磨吧。” 宁昭展开兽皮,上面用血色线条勾勒着一片连绵的山脉,山脉深处画着一个扭曲的蛇形标记。 他心中一动,想起在张沉的储物袋,樊公公的书房里都找到了类似的兽皮地图,便将其收了起来。 “现在感觉如何?”黑猫绕着宁昭转了几圈,口中啧啧称奇:“也不知道你体内觉醒的是什么妖兽啊,看着实力挺强的!” “我也不知道……”宁昭回忆起和八首蛟龙的过往,解释道:“我从小就在梦里梦见过它,觉醒为武道修士后,它就自然成为我的伴生妖灵了!” “它好像原来有八个脑袋,现在就只剩一个了,而且刚刚听他说,他懂医术,可以造出道体……” 宁昭心想正好问问玄九,这八首蛟龙到底是什么来历,谁知玄九却突然跳到他的胸口,拿爪子按住了他的嘴。 “停停停!这种事你也敢往外说?小心被针对!” 玄九一脸担忧的说道:“我记得你被关在洪武阁,就没好好看看书?伴生妖灵可是修士最核心的机密,怎么就随便往外说啊!” 宁昭一愣,点点头,洪武阁里都是武道书籍,哪有什么江湖规矩啊! “你呀你!来吧,和我打一架,看看你的实力如何!” 第16章战斗教学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那咱们速战速决!” 宁昭听到玄九的挑战,内心战意高昂,他刚从光卵中站起,浑身筋骨还在发出细密的爆响,九窍境七层的灵力在丹田翻涌,正想试试自己的实力。 玄九蹲在大殿石柱上,尾巴尖如鞭子般甩动,金色瞳孔死死盯住宁昭。 宁昭右眼的赤黑瞳孔不自觉地收缩,阴阳双生瞳在自主运转,将玄九每一处气血波动都看得一清二楚。 “站那儿发什么呆?” 玄九突然弹起,前爪化作两道黑影直取宁昭面门:“以为道体加成就天下无敌了?” 宁昭右眼快速转动,瞬间捕捉到玄九的身影,下意识侧身,同时,体内九片逆鳞游走,在右臂浮现组成一面小盾。 那盾面由九片逆鳞虚影组成,刚一成型就被玄九的爪子刮出数道白痕。 “砰”的一声,宁昭整个人被拍得撞在殿柱上,石屑纷飞。 “太慢了!”玄九落地时轻飘飘的,尾巴卷着一枚符剑晃了晃,“你这反应,跟刚学走路的小崽子没区别。” 宁昭抹了把嘴角震出的血,烛血九鳞身的修复能力在此刻显现威力,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想起在洪武阁背过的流云剑谱,手腕一翻,魑灵剑化作红芒出鞘。 “看剑!” 宁昭身形突然加速,向着玄九劈去,却在挥出的瞬间被对方轻飘飘避开。 “用剑?”玄九嗤笑一声,身影突然化作数十道黑影,“先看清攻击轨迹再说!” 无数道爪影从四面八方袭来,宁昭猛地闭上右眼。星图纹路在眼皮上亮起,殿内流动的灵气瞬间化作银色脉络。 他感受到玄九每一次跳跃时灵气的波动,很快便预判到了下一击的落点。 “在这里!” 宁昭横剑格挡,魑灵剑与符剑相撞发出刺耳的金鸣。但玄九的爪子却早已擦着他的脖颈划过,留下三道血痕! “知道为什么挡不住吗?” 玄九跳上房梁,舔着爪尖的血迹:“你只看到了形,没摸到意! 武道修士对决,靠的不是死记硬背招式,是灵气流转的势!” 它说着,突然从房梁俯冲而下,周身猫毛炸开,化作一张覆盖整个大殿的阴影大网。 “轰!” 阴影落下,宁昭只觉有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降临,他呼吸困难,心脏仿佛被狠狠攥住,手中的魑灵剑竟有些举不起来。 “这是我的神通,阴影玄渊!低阶修士遇到直接就被压垮经脉了。”玄九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那九鳞盾防得了物理攻击,防得住灵气碾压吗?” 宁昭咬牙运转大荒剑经,九窍同时轰鸣。 烛血九鳞身的力量涌入四肢百骸,右掌的九鳞盾骤然膨胀,硬生生顶开了阴影的压迫。 但玄九的身影已到他身后,爪子轻轻按在了他的后心。 “噗——”宁昭喷出一口血,感觉脊椎像是被踩断了。 但九鳞身的修复力再次启动,断裂的骨骼发出“咔吧”的声响。 “有点意思,这恢复力赶上苍蚺了。”玄九收回爪子,跳到他面前:“但光靠硬抗没用!你看你用剑,一招一式都像在背书,张沉那阉狗都比你灵活!” 宁昭撑着魑灵剑站起来,右眼的赤黑瞳孔中映出玄九的身影。他突然想起义父留下的《大荒剑经》开篇。 “剑随心动,意到剑至”。 之前他总觉得这是虚言,此刻却突然有了感悟。 “再来!”宁昭深吸一口气,九窍境七层的灵力毫无保留地灌入魑灵剑。 剑身发出嗡鸣,赤红色的剑芒暴涨三尺,竟在殿内形成一片血色剑幕! 玄九的瞳孔骤然收缩:“有点门道了!” 它也不再保留,整个身体化作一道黑影,在剑幕中穿梭自如,爪尖的符剑如雨般射出,不断切割着剑气。 “叮!叮!叮!” 金铁交鸣声震耳欲聋,宁昭只觉手臂越来越沉,但脑海中却异常清晰。 他不再刻意回忆剑谱,而是跟着灵气的感觉走。 玄九的阴影往哪飘,他的剑就往哪指。 “就是这样!别想招式,想杀心!” 玄九的声音带着赞许:“你以为只杀不渡是白写的?那是大荒剑经的核心!” 突然,宁昭的右眼猛地一痛,赤黑瞳孔中浮现出八首蛟龙的虚影。他竟然强行召唤出了八首蛟龙的力量! 这蛟龙之力此刻竟与他的剑招融合! “吼——!” 一声龙吟从魑灵剑中传出,血色剑幕瞬间化作一条赤龙,张牙舞爪地扑向玄九。 玄九脸色微变,身影连闪数下才避开龙首,但尾巴已被龙爪扫中,化作数片黑影消散。 “好家伙,把老龙的剑意都引出来了!” 它重新凝聚身形,甩了甩光秃秃的尾巴:“算你小子有点长进!” 宁昭收剑喘息,只觉浑身脱力,九窍境七层的灵力竟消耗了大半。 但他心里却畅快无比,这种随心所欲的战斗感觉,比在洪武阁背十年剑谱都有用。 “不是,你小子干啥呢?怎么又把我吵醒了!” 老龙的声音突然从宁昭识海中传来,带着一丝不耐:“老子我好好休息才能早点恢复实力帮你,你这一惊一乍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宁昭心情愉快,不好意思地说道:“刚刚打了一架,略有感悟,不好意思啊龙爷!” “嗤!” 八首蛟龙哼了一声,看在宁昭叫爷的份上原谅了他。 它看向宁昭对面的玄九,问道:“怎么,这小猫咪也是你的敌人?” “不是不是!”宁昭赶忙摇头:“这是我朋友,您快去休息吧!” “哼!”八首蛟龙没再说什么,脑袋沉入识海无尽的黑暗之中。 宁昭和老龙的对话在识海之中,无非是一瞬间的事,玄九并没有注意到,他看宁昭站在原地发愣,便跳到宁昭身上,用爪子戳了戳他的胸口,问道:“知道你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呃……” 宁昭正思索如何回答,玄九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空有一身蛮力和顶级内功,却连最基础的武学搭配都不会。大荒剑经是一品内功没错,但你得有配套的剑法和身法啊!” 它甩了甩尾巴跳到宁昭身前,殿内突然浮现出无数道剑气残影,每一道都对应着不同的招式。 “你看,这是疾风步,适合突进,这是裂空剑,专门破防御,还有这个血祭术,能临时提升境界,但会伤本源……” 玄九一边说一边演示,每一招都简洁利落,没有丝毫花架子。宁昭看得入了迷,这些招式他在洪武阁的书里都见过,但从未想过能这样组合使用。 “记住了,武学没有高低,只有适不适合。” 玄九停下动作,金色瞳孔盯着他:“你现在是九窍境七层,又有烛血九鳞身和阴阳双生瞳,得找一部激发杀意的剑法,再配一套隐匿气息的身法,嗯……按你这喜欢惹祸的性子,还得有个激发潜力,临时提升实力的功法,或者逃跑的法子……” 宁昭不好意思笑了起来:“我其实很乖的……那你有什么教我的吗?” “真拿你没办法!” 玄九甩甩尾巴,尾巴上的毛已经重新长好了。 “别问我要什么功法,洪武阁里全是顶尖的,你得慢慢摸索自己的战斗风格,再搭配武学!” “谢了,九叔。”宁昭真心实意地说。 “算你小子懂礼貌。”玄九绕着他转了一圈,抬头看向殿外逐渐泛白的天空:“天快亮了,樊公公那老东西可能以为你已经被苍蚺吃掉了,正好,趁着他误会,咱们赶紧溜出皇宫,去外面历练历练,光在宫里打打杀杀成不了气候。” 宁昭握紧了手中的魑灵剑,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要先把星禾救出来再走!你想走就先走吧!” 玄九仰天长叹,面露无奈:“那猫爷就陪你走一趟吧!” 宁昭嘴角微微翘起,魑灵剑在他手中轻轻颤动。 他深吸一口气,快步向着大殿外的晨曦走去。 第17章星禾,我来了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宁昭走出大殿,顿时一股寒风迎面吹来。 外面被樊公公一掌拍倒的砖墙已经被积雪覆盖,在晨光中泛着金色,宁昭看去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玄九蹲在他肩头,尾巴卷着轻轻晃动:“天快亮透了,要是有人发现苍蚺被杀,整个皇城都会戒严。” “我明白!”宁昭郑重点点头:“先救星禾,速战速决!” 有了玄九化身阴影的能力,宁昭在皇宫里行走方便了许多,路上几波禁军从面前经过都没发现他的踪迹。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他们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大殿,殿里阴气森森,其上牌匾上写着“血煞牢”三个暗红色大字。 玄九看着牌匾说道:“这就是地牢。” 地牢有几个守卫,但根本不是玄九的对手,它化作一道阴影,瞬间将几人放倒。 肉垫踩在潮湿的青砖上,玄九尾巴尖卷着一枚金色符剑,走进地牢,瞳孔在幽暗中不断扫视。 宁昭捏着鼻子跟在后面,地牢入口的腐臭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他干脆闭上右眼,顿时右眼眼皮上亮起星图纹路,一幅由灵气节点构成的图像出现在脑海之中。 一人一猫没走多久,就听到了隐约的哭喊声。 宁昭心里一紧,脚步不由得加快。 越往下走,哭喊声越清晰。 直到拐过一个弯,他的脚步猛然顿住。 就见转角处的铁栏后,星禾被铁链吊在刑架上,青色宫裙碎成布条,后背鞭痕交错着渗出血珠,几缕发丝黏在苍白的脸颊上。 而樊公公正背对着他们,手里的碧玉拂尘滴着血,每根银丝都缠着暗红肉块。 “小贱人!说!宁昭那小畜生到底把大荒剑经藏在哪了?”樊公公的公鸭嗓因愤怒而破音,他一脚踹在星禾小腹,“我孙儿的命!我这些年的心血!全要算在你头上!” 星禾的脑袋无力垂落,嘴角溢出的血泡破了又凝。她睫毛颤了颤,似乎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却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老狗住手!” 宁昭的怒吼震得石壁掉灰。 樊公公猛地转身,看到宁昭完好无损地站在阴影里,赤黑瞳孔燃烧着杀意,惊得拂尘都掉在地上:“你……你没死?!苍蚺老祖呢?” 宁昭根本不理他,身影直冲向星禾,一剑将绑在她身上的铁链砍碎。 宁昭看着她苍白的脸和满是伤口的身子,心中一阵刺痛,轻轻握住她的手:“星禾,我来接你了。” 星禾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像断了线的珍珠:“小公爷?您的脸……清梦姐姐她……” “清梦她……”宁昭的声音哽咽了,他别过头,看向樊公公,眼中的怒火喷涌而出:“老狗,星禾的伤,清梦的仇,现在一起算!” 樊公公这时也从震惊中醒来,他定了定神,发现宁昭不过九窍境七层,而他已是先天境,顿时狞笑起来:“乳臭未干的小子!你以为从苍蚺老祖那逃出来就有能耐了?” 他猛地拍出一掌,掌心腾起苍白色蛇影,“尝尝我的万蛇噬心掌!” 掌风带着腥气扑来,宁昭正要格挡,一道黑影闪过,接住了这一掌,正是玄九出手了。 “嗯?你以为找到帮手就能打败我了?”樊公公看到黑猫,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他能感觉到这黑猫和他实力相当,但他有把握赢,因为他还有个从未向旁人展示过的秘技。 就在这时,宁昭站到了玄九前面。 “九叔,我的仇我来报,你帮我压阵即可!” “随你喽!”玄九知道眼前这樊公公几乎成了宁昭的心魔,也就不打算再出手,轻轻踱步到星禾身边。 “呵呵,那我就先杀了你!” 樊公公露出森然笑意,周身青雾翻涌。 他掌心的苍白色蛇影骤然膨胀三倍,万蛇噬心掌裹挟着腥风,如泰山压顶般朝宁昭拍来。 宁昭却不退反进。 烛血九鳞身在皮肤下浮现黑色纹路,他右掌凝聚成盾硬接一掌。 “咔嚓”声中,他的手臂骨骼发出脆响,口中涌出一丝鲜血。 樊公公狞笑一声,周身青雾凝成实质,一道白蚺虚影显现。 正是先天境伴生妖灵的显形。 白蚺虚影涌出一股阴寒之气,樊公公暴喝一声,碧玉拂尘回到手中,拧成一道白色长鞭 “受死吧!” 长鞭突然消失,瞬间出现在宁昭面前! 星禾虚弱的挣扎,想要提醒却连声音都发不出。 宁昭险之又险地侧身避开鞭子,后背却还是被蛇影撕开一道血口。 “哼!” 他冷哼一声,召唤出魑灵剑,回想起此前和玄九过招时的感觉。 “剑随心动,意到剑至!” 宁昭闭上眼,瞬间四周的景色变成了黑白两色,空间灵力的流动纤毫毕现! “只杀不渡,杀!” 宁昭怒吼一声,魑灵剑化作一道红色残影,向樊公公劈去! “铛!” 魑灵剑与碧玉拂尘撞击,樊公公狼狈的翻了个跟头,将这一剑的力道卸下。 “有点意思!”樊公公缓缓起身,舔了舔嘴角:“竟然能有剑意,倒是让杂家有点意外!” “可惜呀,再天才,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是蝼蚁!” 他大吼一声,碧玉拂尘上的无数细小蛇影暴涨,如雨般从四面八方射向宁昭! 宁昭挥剑劈砍,却根本无法阻挡无数小蛇的撕咬,很快,他全身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血口。 更可怖的是,那些小蛇每咬一口,都带着白蚺的阴寒,此时阴寒入体,宁昭只感觉经脉仿佛被冻住了一般,灵气运转也凝滞了起来。 “小子,你还行吧?” 玄九忍不住问道,想要上前帮忙,宁昭却对他摆了摆手。 “我没事!” 宁昭布满鲜血的脸上,竟然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因为就在刚才千钧一发之际,宁昭突然感受到体内一股温热的力量涌动。 他想起苍蚺老祖那庞大的妖力,那股盘踞在丹田深处的气息,竟与樊公公周身的蛇影产生共鸣! 不是畏惧,而是……压制! “杀!” 宁昭再次向着樊公公暴射而出! 樊公公看宁昭还敢向前冲,只觉得他是个愣头青,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给我死!” 他将白蚺妖灵凝聚在碧玉拂尘之上,狠狠向前一挥。 “轰!” 宝剑与拂尘相撞,樊公公的白蚺虚影突然发出一声悲鸣,原本凶厉的蛇影竟开始扭曲颤抖。 宁昭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疯狂运转烛血九鳞身,体内蕴含苍蚺老祖气息的灵气轰然爆发,赤色气焰冲天而起,将所有蛇影尽数焚尽。 “不可能!”樊公公惊恐地后退,“你怎么可能……” “老狗,你猜我是怎么从苍蚺老祖那出来了?”宁昭周身灵力暴涨,右眼黑芒大盛,“苍蚺老祖的威压,岂是你这小小白蚺能抗衡的?” 他再次出剑,带着焚天剑意,裹挟着对樊公公灵气的先天压制,直直轰向对方。 樊公公的护体罡气在这股力量下如同薄纸,瞬间破碎! 第18章搅乱局势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宁昭的魑灵剑带着焚天剑意直刺樊公公心口,剑锋插入对方咽喉的刹那,樊公公突然发出一声尖锐嘶鸣。 他周身的皮肤如融化的蜡油般簌簌滴落,青紫色的宫装瞬间瘪成空壳,而一道尺许长的雪白小蛇从衣摆下窜出,顺着地牢砖缝的阴影闪电般钻了进去。 这厮竟以自毁肉身的秘术遁逃! “老狗!” 宁昭双眼赤红,挥剑劈向砖缝,却只斩下几块碎石。 只留下一枚沾着血污的碧玉扳指滚落在地,承受了几次劈砍却完好无损。 他狠狠一脚踩向扳指,明知道踩不碎却仍然用尽全力,直接将扳指嵌在了地砖之中! 宁昭喘着粗气,胸腔里的杀意几乎要冲破喉咙。清梦被剜去的双眼、星禾后背交错的鞭痕,此刻都化作灼痛撞向太阳穴。 “先走吧!” 玄九用爪子按在他眉心处,一股清凉之意瞬间绞灭了宁昭的怒火。 “冷静点!那老狗逃得了一次,逃不了第二次,咱们还是先安全离开比较好!” 宁昭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就在他转身欲抱起星禾时,地牢外突然传来甲叶摩擦的哗啦声。 成百上千的脚步声如同擂鼓般砸在石阶上,一股庞大的威压顺着甬道压来! 玄九突然跳上宁昭肩头,全身黑毛根根倒竖如钢针,喉间发出威胁性的低吼:“不好!苍蚺老祖的死还是惊动了宫里的供奉,来者至少有七个先天境!” 宁昭低头看向怀中昏迷的星禾,她苍白的脸颊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怎么办?”他沉声问向玄九,目光扫过地牢深处的甬道。甬道内传来滴水声,飘来一阵阵浓重的腐臭味,黑暗中不知隐藏着什么。 “我怎么知道!”玄九的金瞳在幽光中缩成竖线,尾巴轻颤:“我自己倒是能逃,带着你和星禾可就难了啊!” 就在这时,地牢最深处传来“桀桀桀”的怪笑,一个沙哑的声音顺着甬道飘来:“小娃娃,你们是守着宝山而不自知啊!” “你看这地牢里关押的,哪个不是实力强横之辈?你把我们都放出来,就能趁乱逃跑啦!” 宁昭握剑的手紧了紧,看向玄九。 玄九面沉如水,金瞳死死盯着甬道中的黑暗,小声嘟囔道:“气息比樊公公还邪门!不过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你去看看,我在这顶住!” 它说着,展开了阴影玄渊,将地牢的入口死死抵住。 宁昭点点头,向手中魑灵剑注入灵气,剑脊顿时亮起一条红色光带,快步向黑暗的地牢走去。 刚走了两步,左侧牢房突然传来铁链拽地的声响,一个浑身缠满荆棘的壮汉扒着铁栅嘶吼,他裸露的臂膀上爬满诡异的黑色纹路,每道纹路都在吞吐黑气。 宁昭吓得右移了半步,有突然感到右边传来一阵香风,一个身着暴露,体态丰盈的美丽女子正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公子,您怜惜怜惜我,救我出去吧!” “有点意思!”宁昭深吸一口气,提剑继续走向地牢深处。 两侧牢房的铁栅后影影绰绰,有的犯人盘膝打坐,周身灵气如漩涡般流转;有的则像困兽般来回踱步,指甲在石壁上刻出火星。 一个头戴木枷的书生突然开口,声音清朗却带着杀意:“公子若放我出去,愿以《天下大公》残卷相赠。” 旁边的屠夫则狠狠捶打栅门,震得整座地牢仿佛都在发颤。 越往深处走,寒气越重。 宁昭运起内功,烛血九鳞身泛起微光,直到走到最深处,出现一堵十分巨大的玄铁大门。 宁昭抬起魑灵剑向前照明,就见玄铁门上缠绕着九条血色锁链,每条锁链都刻着古老的咒文,锁链交汇处的门环上凝结着冰晶,显然是某种封印法器。 法器就是武道修士炼制的物件,以灵力驱动,有的是武器,有的是生活用品,有的是交通工具,千奇百怪五花八门。 而眼前这个法器,明显就是用来封印的。 宁昭心想,有封印的法器,就必然有搭配的禁制。 他闭上右眼,果然,铁门上出现了更多的灵力纹路,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全都是禁制! “如何?知道怎么开吗?”那个怪笑声再次响起:“这是九曲锁魂阵!还是老子设计的呢,反倒来关我!” 宁昭持剑闭眼,凝视着门上的阵法,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铁栅,门内便传来一声嗤笑:“小娃娃,九曲锁魂阵的纹路得从离卦破起,你闭着眼看什么?” 宁昭不回答,而是准确按在离卦之上,那些缠绕铁门的阵纹瞬间化作流动的灵气轨迹。 “有意思!逆时针转三圈,断坎位的锁链!” 宁昭依言而动,手指如手术刀般精准切入阵纹节点。 “咔嗒”声响中,第一条锁链轰然崩断。 “不错!继续!” ……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其余八条锁链均裂开,铁锈如粉尘般簌簌落下。 “哈哈,我自由了!” 门内传来一声欢呼,巨大的玄铁门竟然扭曲起来,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巨手撕开一般。 宁昭后退了几步,看向门内。 门内光线昏暗,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盘腿坐在蒲团上,脚趾头捏着白子,在棋盘边蹭来蹭去,手里的黑子正落在天元位置。 他头顶三绺灰发梳成歪歪扭扭的发髻,露出半秃的头,偏偏脸上堆着笑,仿佛刚见着邻里的顽童:“哎呀,小子天赋不错啊!” 他说着,站起身,抬眼望向宁昭,浑浊的瞳孔里竟映出赤黑瞳仁的倒影。 “你的右眼,能看到灵力?” 宁昭沉默,对面这老头也不知是好是坏,他自然不会回答。 这时,宁昭身后传来玄九急切的声音:“快点!我顶不住了!” 宁昭一激灵,赶忙对着老头抱拳道:“我还要救人!” 说完他便转身向着下一个牢房走去。 “没我你可救不出来哦!” 老头嘿嘿笑了一声,说道:“这牢房的禁制就是老子设计的,只有我才知道如何解开!” 宁昭顿住脚步转身看向他:“你想如何?” “我想如何?”老头再次怪笑起来:“我脱困啦!可以走了啊!不过你们嘛,就得留下小命喽~” 第19章太子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宁昭咬紧牙,老头继续说道:“你想活命就得放出所有犯人,可这禁制,除了老夫,谁也解不开,你说怎么办呢?” 他说着还笑嘻嘻地绕过宁昭,作势就要离开。 “那你想怎样?” 宁昭转身看向老头。 老头嘿嘿一笑:“你这看清灵力流动的本领,想必就是道体吧?拜我为师如何?” 话音未落,远处的甬道突然传来甲叶摩擦声。 宁昭只好点头:“好,我答应你!” “不错!乖徒儿!” 老头哈哈一笑,快步向外跑去,同时身上荡起一阵剧烈的灵气波动,两侧的牢房应声打开! “咔咔咔!” 牢门打开的声音不绝于耳,一个个或高大或矮小,甚至几个妖兽出现在甬道。 “跟我走!杀出去!” 老头突然高声呼喊,声音仿佛有某种魔力般,让刚刚出了牢门的众多囚犯瞬间眼红起来。 老头大笑着带人冲到地牢门口,周身灵气鼓荡间,那些刚被释放的囚徒如狂兽出笼,瞬间与涌入的禁军战作一团。 刀光剑影在昏暗甬道里爆闪,惨叫声与骨裂声此起彼伏。宁昭趁机背起星禾,跟着玄九化作一团阴影躲在了一边。 就在这时,地牢的墙壁突然炸开,一头浑身缠着锁链的巨熊撞破墙壁追来,熊掌带起的劲风刮得众多囚犯东倒西歪。 “不好!这熊实力最少在先天境五层以上!” 趴在宁昭肩膀的黑猫惊叫一声,担忧说道:“而且妖兽肉体强横,硬战先天境八九层的修士也不在话下!” 一旁的老头看到这巨熊,快步冲上前 巨熊发出咆哮,举起熊掌牵引着锁链向老头砸去。 便见老头,佝偻的背脊突然挺直,右脚在地面轻跺,青灰色砖缝间骤然渗出金色阵纹,如蛛网般向四周蔓延。 在阵法加持下,他步伐飘忽,躲过攻击贴到巨熊身边,左掌按出,掌心赫然凝着旋转的八卦阵图,阵图边缘咒文如活物般游动。 “啪!” 老头的手掌按照巨熊大脑袋上,巨熊庞大的身子一顿,铁链寸寸崩裂,七窍喷出血液! “走!”他低喝一声,足尖连点,在地面踩出北斗七星阵图,整座地牢的灵气突然倒卷,化作光柱直接洞穿人群,将地牢的大门打碎。 众多囚犯顿时欢呼,跟着老头向外冲去。 “快!这边!” 玄九的爪子扒着宁昭的肩膀,示意他也跟着往外冲,金色瞳孔在幽光中发亮:“我想起来了,这老头是阵癫裴无算!” “阵癫?”宁昭喘着气问,通道里的霉味呛得他咳嗽。 玄九甩了甩尾巴上的灰尘:“我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是阵法天才,行事亦正亦邪,一向独来独往,已经消失十几年了,原来是被关在了这里!” 两人说着,冲出了地牢,就见众多囚犯各自施展起身法,向着四面八方散去。 那老头转过身,找到宁昭,笑着说道:“乖徒儿,跟着我,咱们往北走!” 说着,他脚底亮起阵法,嗖的一声跳到了远处的宫殿上。 “都给我抓回来!” 然而此时,已经有更多禁军向着这地牢围来,实力不足的囚犯甚至已经被当成斩杀! 一个身穿禁军铠甲的将军找上了那老头,两人瞬间激战起来,四溅的法术甚至将周围百丈范围内的建筑都清空。 宁昭顿住脚步,就听玄九在耳边说道:“咱们趁乱去南门!” 说着,他便感觉一股凉意从头浇到脚,他和昏迷中的星禾都变成了半透明的阴影。 两人一猫七拐八绕,终于从一处坍塌的宫墙缺口钻出。外面晨光微熹,皇城的轮廓在薄雾中若隐若现。 玄九指着远处的朱雀门:“从那走。” 宁昭正要加速,玄九却突然脸色一变:“不好!” 只见朱雀门方向腾起一团蓝色火焰,数十道身影如鬼魅般飘来,为首之人身着蟒袍,正是当朝太子呼延绝! 他手中把玩着一枚玉扳指,嘴角勾起冷笑:“宁昭,别来无恙啊。” 玄九低声警告:“先天境巅峰!” 宁昭握紧魑灵剑,烛血九鳞身在皮肤下泛起微光。 呼延绝缓缓踱步上前,目光扫过宁昭怀中的星禾:“清梦尸骨未寒,又抱着星禾来送死?” 他话音刚落,周身突然涌出冒着寒气的幽蓝色火焰,化作九条厉龙盘旋飞舞。 “把大荒剑经交出来,本太子饶你不死!” 呼延绝的声音带着威压,地面的积雪竟被寒气冻结。 宁昭想起清梦被折磨的惨状,眼中杀意暴涨:“想要剑经,先问我手中的剑!” 他猛地跃起,魑灵剑化作赤虹斩向呼延绝。 “不知死活!” 呼延绝袖袍一挥,一条蛟龙张口咬向剑身,却被魑灵剑上的剑意震得连连后退。 玄九趁机化作黑影袭向呼延绝面门,却被对方反手一掌拍飞,撞在宫墙上口吐鲜血。 呼延绝把玩着玉扳指的手指,幽蓝色的火苗在他指甲缝间忽明忽暗,映得那双凤眼越发阴鸷:“宁昭,大荒剑经在你手里,不过是引火焚身,你守着它,守出了什么?双腿残疾的六年囚笼,还是侍女惨死的雪堆?” 火苗在他掌心聚成幽蓝莲台,花瓣边缘吞吐着鬼哭般的寒气:“本太子再给你一次机会,剑经交出来,我赏你三品都尉的腰牌,城南三进的宅院。” “我父亲留下的东西,谁也别想拿走。”宁昭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想起清梦临死前攥着的半块桂花糕,想起洪武阁的火光,指节在剑柄上碾出白痕。 厉火突然暴涨三尺,呼延绝半边脸被映成青蓝色:“别犯傻了,小子。你父亲留下的东西,未必是护你的盾,也可能是锁你的枷。” 他朝宫墙外扬了扬下巴,那里隐约传来禁军甲叶摩擦的声响,“再想想星禾,她跟着你东躲西藏,还是做个都尉府的贵女更安稳?” 宁昭将星禾护在身后,魑灵剑横在胸前,剑脊上的赤纹因厉火逼近而微微发烫。这幽蓝色的火焰带着蚀骨寒意,绝非寻常之火,每一缕火苗都像是从九幽地狱爬出的恶鬼,贪婪地撕扯着空气中的灵气。 看宁昭不说话,呼延绝忽然笑起来,眼尾的纹路因笑意扭曲,“只有我能让大荒剑经发挥真正的用处,它能助我突破先天境,真正掌握大虞王朝权柄,我会整顿朝纲,清除叛乱,让大虞国的子民都过上安稳日子,还能把当年烧毁宁国公府的余党,一个个挫骨扬灰。你说,这交易如何?” 第20章死战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当今天下,风雨飘摇,大虞王朝皇帝至圣帝乃灵台境修士,却已失踪数年,太子监国,因修为不足,镇守八方的王爷们早已蠢蠢欲动,想要争夺大统。 这是宁昭此前听清梦和星禾说的。 如果太子得到大荒剑经就能突破修为,成为灵台境修士,就可以威压四方,整顿天下了吗? 宁昭嗤笑,突然感到一只小手抓住了他。 是星禾,她幽幽醒来,抱着宁昭,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 “小公爷……要不就……交了吧!” “嗯?” 宁昭眼神一凝,觉得这不是星禾说出的话。 星禾苦笑一声,喃喃道:“我知道你很意外……可太子给出了承诺,这么多人都是见证,只要你交出剑经,他就许你荣华富贵……” 她说着说着,豆大的泪珠从脸颊滚落:“我……我只想永远伺候您!” 宁昭听着星禾的话,鼻子发酸,胸口仿佛有千钧重石压下。 “不能给!”玄九不知道何时来到了宁昭身边。 它身上纵横交错了数道伤疤,胡须断了数根,嘴角还有鲜血:“小女人,见识短!” 它对着星禾呲牙,随即说道:“且不说太子往常荒淫行径,即便是一位明君,靠着夺人功法获得法统,又怎能容得下你?” 宁昭沉默不语,轻轻拍了拍星禾后背,说道:“剑经在我手里,太子不敢如何,交出来我就一点价值也没有了!” 他看向不远处的呼延绝,眼神坚定地说道:“你想要的平静生活,我会给你,但不是现在!” 说罢,宁昭看向玄九:“九叔,如果我不敌,你就带着星禾走!” 宁昭说罢就要动手,却被玄九的爪子按住。 “你一个九窍境的小修士口出什么狂言?太子虽然是先天境巅峰,但我好歹也有先天境五层的实力,还是能拼上一拼的!” 它说着看向太子,小声叮嘱道:“太子身上的火焰名叫九幽厉火,这火焰可不一般,寒气逼人,专烧人魂魄,而且不死不灭,所以待会我给你争取机会逃跑的时候,你可千万别被这火焰粘住了!” 玄九说罢,周身的黑毛突然根根倒竖,在幽蓝厉火的映照下泛起金属般的光泽。 它发出一声非猫非豹的咆哮,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前爪撕裂地面迸出火星,脊背弓起时炸裂开成片黑芒,短短呼吸间竟化作一头肩高五尺的黑豹。 “呦呵!你们商量完了?看样子是不想交出剑经了?”太子呼延绝丹凤眼一眯,露出杀意:“不交,我就让你体验体验魂飞魄散的痛苦!” 他说着一挥手,九幽厉火凝聚成火蛇,呼啸着向宁昭射来! “吼!”黑豹张口一吸,呼延绝发出的幽蓝火蛇竟被生生扯偏轨迹,撞在宫墙上爆出漫天火星。 它甩动尾尖,尾端凝聚的阴影突然化作十数道符剑,如流星般射向呼延绝。 “有点意思。”呼延绝袖袍翻涌,九幽厉火在身前织成火网,符剑撞在火网上发出叮叮”脆响,化作黑烟消散。 就在此时,宁昭猛地将魑灵剑插入地面,体内隐约传出龙吟。 识海中沉寂的蛟龙虚影骤然睁开双眼,赤红的灵气如火山喷发般从宁昭体内涌出。 他胸口的龙鳞纹路爆发出刺目红光,背后浮现出巨大的蛟龙虚影。 “就这?”呼延绝冷笑一声,双手结印催动九幽厉火。幽蓝色的火焰瞬间暴涨数十倍,在空中形成一道巨大的火轮,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碾压而来。 黑豹低吼一声,四爪在地面抓出深深的沟壑,身影化作一道黑影冲向火轮。它的利爪划过之处,空间仿佛被划开了一般,涌出大片大片的阴影,正是阴影玄渊的威能能力。而宁昭则操控着蛟龙虚影,张口喷出一道赤红的龙息,与火轮碰撞在一起。 “轰!” 剧烈的爆炸声响彻皇城,幽蓝与赤红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能量风暴。 宁昭被震得连连后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眼中充满了疯狂。 黑豹趁着爆炸的间隙,扑到呼延绝身前,利爪带着腥风抓向他的咽喉。 呼延绝后退半步,调动九幽厉火防御,嘴里还赞叹道:“不错,你这小猫倒是有点东西!” “咔嚓!” 黑豹的爪子碰到火焰盾牌,附着在爪子上的阴影瞬间消散。 “吼!” 黑豹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之色,他原本以为自己的阴影能抗衡九幽厉火片刻,却没想到瞬间就被焚烧殆尽。 紧接着,它身躯突然剧震,幽蓝厉火组成的锁链穿透它肩胛,暗金色纹路在火焰中滋滋作响。 “走!”黑豹的咆哮混着血沫喷出,它的尾巴突然变长。卷起宁昭和星禾便向外甩去,而自己则转身扑向狂笑的太子。 “九叔!” 宁昭被扔到半空,越过城墙的瞬间回头,只见黑豹的身影在厉火中蜷成焦黑的一团,唯有那双金瞳还亮着,像两枚即将熄灭的星辰。 太子踩在黑猫残骸上碾动足尖,幽蓝火苗顺着靴底蔓延,将地面烧成蛛网般的裂痕。 “想跑?”呼延绝抬手一抓,九幽厉火化作锁链向着宁昭飞射而来。 星禾紧紧抱着他,眼中泪水飞洒:“小公爷,星禾没用,只能是你的累赘,就让我最后为您做件事吧!” 她说着,狠狠一推宁昭,任由那锁链将她捆住! “星禾!” 宁昭失声大吼,只见星禾在接触锁链的瞬间变为冰晶,留给宁昭的是一抹凄美的微笑。 “砰!” 宁昭的身子狠狠撞在城外的雪堆里,冰晶碎裂的脆响如针般扎进他的耳朵。 赤红色的灵气从雪堆中透出,很快便将积雪融化。 “还不够......”宁昭咧开嘴,咳出的血沫在雪地上绽开红梅,“老龙,借我力量!” 他猛地拔出魑灵剑,灵气逆着血脉倒涌,在体内炸开惊雷般的轰鸣。 宁昭拖着燃烧的剑站起,伤口处涌出的不是血,而是沸腾的灵气。 天空之上,呼延绝刚飞过城墙,就看到八首蛟龙的虚影正在宁昭背后凝出。 “有点意思。”呼延绝歪着脑袋笑道:“九窍境就敢强行动用伴生妖灵的力量,这是不打算活了啊!” “正好,我助你一臂之力!” 他哈哈大笑着,袖中厉火突然暴涨,随手一道火鞭就将宁昭身后刚刚成形的蛟龙抽得溃散。 “你的妖灵,也不过如此。”呼延绝步步紧逼,手中突然出现一柄白玉小剑:“刚刚忘了告诉你,就算你不说,我也有办法抽出你的记忆,找到剑经!” 第21章记忆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太子呼延绝手持白玉小剑,剑尖吞吐着细碎的流光。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半跪在雪地里的宁昭,丹凤眼中满是志在必得的笑意:“小杂种,知道这是什么吗?四神剑之一的神明三尺,专夺已逝岁月,窃记忆化为己用。你就算死咬着不说,我也能从你脑子里把大荒剑经抠出来!” 话音未落,那柄白玉小剑“嗖”的一声刺入宁昭眉心。 刺骨的寒意瞬间顺着经脉蔓延,宁昭只觉识海猛地一震,无数光怪陆离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 …… “轰隆隆!” 惊雷在洪武阁穹顶炸响,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棂上噼啪作响。 狂风裹挟着雨幕撞开半掩的木窗,烛火“噗”的一声熄灭,将阁楼第七层拽入浓稠的黑暗里。 宁昭猛地从轮椅上惊起,掌心深深掐进木轮边缘的刻痕。 穿越而来的灼痛感还残留在四肢百骸,眼前是刚苏醒时那片焦黑的横梁,他竟回到了初入异世的雨夜。 他想起二十一世纪的父母,想起车祸前母亲递来的热牛奶,想起父亲那句“路上小心”。 指尖徒劳地抓向虚空,却只攥住满手冰冷的雨雾。这方世界的风雨如此真实,却永远隔绝了他回家的路。 “未来还要困在这里……一辈子都要困在这里……” 宁昭喃喃自语,声音仿佛在脑袋里有了回音,不断回响,他越来越绝望……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开始如潮水般涌出。 他曾是宁国公府的嫡长子,父亲失踪后,不知从哪传来了他已叛国的消息。家族被抄家,母亲在他眼前惨死,烈火中他变成残废,被软禁在这方寸阁楼…… 终于,积攒的情绪如决堤之水轰然崩塌。 滚烫的泪水砸在烧焦的手背上,混合着雨水在青砖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他埋首于膝间,肩膀剧烈颤抖,却连放声痛哭都带着烧伤后沙哑的克制,只能发出压抑的呜咽,像受伤的幼兽在暴雨夜独自舔舐伤口。 “吱呀”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纤细的身影逆着风雨站在门口。 清梦举着一盏油灯,火苗在风罩里明明灭灭,照亮她青灰色的宫裙下摆已被雨水浸透。 她身后的雨幕如帘,而她像捧着光的使者,一步步走进这无边的黑暗。 “小公爷,您又做噩梦了?” 少女的声音带着未脱的稚气。 她将油灯稳稳放在桌上,瓷盘与木桌碰撞出轻响。盘中码着四块方方正正的桂花糕,米白的糕体嵌着星星点点的金黄花瓣,蒸腾的热气里浮动着清甜的桂花香。旁边那碗姜茶正冒着袅袅白雾,褐色的汤汁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打雷的时候最容易惊梦了。” 清梦蹲下身,把桂花糕往前推了推,指尖触到宁昭冰凉的手背:“尝尝看?御膳房新做的,加了江南进贡的糖桂花。” 雨声不知何时小了些,只剩雷声在远处闷闷滚动。宁昭颤抖着拿起一块桂花糕,指尖刚触到松软的糕体,碎屑便簌簌落在掌心。 入口的瞬间,清甜的桂花香混着糯米的软糯在舌尖化开,那是他穿越以来尝到的第一丝甜意,竟比记忆中母亲做的点心还要暖人。 他小口小口地吃着,泪水却又涌了上来,不是因为悲伤,而是这突如其来的暖意太过奢侈。 清梦安静地看着他,忽然像只寻求依靠的小猫,轻轻趴在他膝头,仰起脸用温热的指尖替他擦拭脸颊。 “小公爷,” 她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然后伸出舌尖,轻轻舔掉他眼角的泪珠,“您的眼泪是甜的呢。” 宁昭猛地怔住。 窗外的闪电恰好划破夜空,照亮少女澄澈的眼眸,那里面映着他狼狈的模样,却没有半分嫌弃,只有纯粹的担忧与笨拙的安慰。 姜茶的热气氤氲了他的视线,桂花糕的甜香萦绕在鼻尖。 他看着清梦蜷在怀里的小小身影,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忽然觉得这被烈火与禁锢填满的人生,似乎也并非全然黑暗。 至少在这雷雨交加的夜晚,有这样一个人,用一块桂花糕的甜,舔去了他眼泪里的咸。 …… 画面如墨滴入水般晕染开,洪武阁的雕梁画栋在涟漪中重新凝聚。 宁昭扶着轮椅扶手抬头,檐角铜铃在穿堂风中轻晃,发出的却不是清脆声响,而是清梦与星禾拌嘴时银铃般的笑。 “小蹄子你天天带着这玉簪,是想把它磨成针吗?” 清梦的声音从窗外月洞门飘来,带着小姑娘特有的娇憨醋意。 宁昭搁下手中的书卷,能想象出她叉着腰的模样。 星禾的笑声像撒落的珍珠:“小公爷上元节送我的,我天天带着怎么啦?” 她晃了晃鬓边的白玉簪,簪头雕琢的并蒂莲在日光下流转温润光泽:“怎么,小公爷没送你什么吗?” “你住口!”清梦作势要追,木屐踏在石子路上发出“嗒嗒”声。 宁昭看着窗纸上两个追逐的影子,嘴角刚扬起笑意:“清梦,你过来!” 少女低头应着“来了”,蹦蹦跳跳地进了房间。 宁昭拿出一本小册子递了过去:“这是白蛇娘娘传。” 他指着封皮上用胭脂勾勒的白蛇,说道:“你上次只听了个开头,我把后面的故事补齐了……是个圆满的结局。” 清梦突然笑起来,眼泪砸在纸页上晕开血红色的斑点:“谢谢小公爷!我也有小公爷送我的礼物了……” 宁昭眼神一凝,发觉这一幕似乎不太对劲。 “我给过清梦故事的结局吗?”宁昭猛地回过神来,大喊道:“清梦!” 话音未落,宁昭猛地夺回小册子。 封皮上的白蛇突然扭动身躯,鳞片化作清梦的眉眼。左眼空洞的血窟窿里爬出细小的蛆虫,右眼角还挂着未干的血泪,被剪断的舌头在嘴角溢出粉白的泡沫。 “啊!”他惊得松手,册子掉在地上,白蛇的身影又窜到一旁的星禾身上。 少女正站在门边把玩玉簪,幽蓝的九幽厉火突然从她脚底窜起,瞬间吞噬了裙摆。 她张口想喊,却只发出嗬嗬的声音,五官在火焰中扭曲成焦炭,唯有鬓边的玉簪烧得通红,最终“叮”地一声断成两截。 “簪子!” …… 血雾突然弥漫了整个阁楼。 宁昭看见黑猫玄九高高跃起,脊背弓成满月状,爪间的符剑正要划破虚空。可那道幽蓝火焰比闪电更快,直接贯穿了它的肩胛——黑猫在半空中爆成漫天血珠,每一滴都化作上元节的礼花,在洪武阁穹顶绽放出妖异的红。 “上元节……” “上元节……” 宁昭的喃喃自语,撞在洪武阁的雕梁上,惊起梁间筑巢的燕雀。 燕雀从眼前飞过,六年前的上元灯影突然在瞳孔中清晰起来。 第22章神明三尺剑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义父青衫上的竹叶纹还在眼前晃动,那人将他放在轮椅上,掌心的魑灵剑尚带着余温。 “当你能握剑杀人时,就算通过了第一个考验。” 义父将魑灵剑送他,临走时用手指点了点他的眉心。 宁昭下意识抚上额头,却触到一片灼热,不是烧伤的痛感,而是某种深层记忆苏醒的征兆。 “考验?”他眉心的热流突然炸开,如同一道惊雷劈开混沌。 识海深处,覆盖着龟甲纹路的古朴书册仍在缓缓旋转,封皮上朱砂写就的“大荒剑经”四字苍劲有力,每一笔都似活物般扭曲蠕动。 “这是……大荒剑经?”宁昭愣住了。记忆中父亲留下的剑经并非此般形态,此刻它散发的威压与神秘气息,竟让识海泛起涟漪。 “哈哈哈哈!终于让我找到了!” 一声怪笑骤然炸响,太子呼延绝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识海迷雾中。他手持莹白如玉的神明三尺剑,剑尖正挑开书册封皮,丹凤眼中是志得意满的贪婪。 “宁昭,你藏得够深,但在神明三尺剑面前,你的记忆不过是待拆的书信!” 话音在识海深处炸开,宁昭只觉一股冰寒意识顺着剑身钻入眉心,如毒蛇游弋在记忆脉络间。 “你!你怎么能进入我的神识!” 宁昭的灵体在震颤。 神识乃修士魂魄根本,若被外力侵入轻则记忆崩解、灵智失常,重则魂飞魄散。 “我为什么不能进?”呼延绝把玩着手里的神明三尺剑,剑尖挑起一缕宁昭的记忆光丝:“此乃神明三尺,专夺已逝岁月、窃记忆化为己用。” 剑身莹光骤盛,剑脊符文亮起时,宁昭的童年记忆如电影般在剑刃流转:“有了它,我在你识海内进退自如!” 宁昭怒吼一声,凝聚灵体向着呼延绝冲去。 呼延绝嗤笑挥剑,白光过处,灵体左臂如残烛般崩解,剧痛让他整个灵体都泛起透明裂纹。 “要不是你死了这识海便会崩塌,我早一剑斩了你!” 呼延绝不耐烦地将灵体踹飞,靴底碾过记忆光带时,无数关于清梦与星禾的画面如血泡般炸裂。 宁昭被踢到一旁,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大荒剑经的书页在呼延绝指尖自动翻开,记载着生死造化的古字如萤火般跳跃,在识海光影中凝成实质。 “这是总章?”呼延绝的目光锁定第一页龟甲纹路,喃喃自语间指尖拂过朱砂字迹,“果然蕴藏着生老病死的大道!” 他兴奋地继续翻看,突然顿住动作,瞳孔因震惊而收缩,书页并非平面,而是如立体画卷般延展,露出隐藏在文字下的剑匣轮廓。 “原来剑经不仅仅是一本书,还是个剑匣!” 光影骤变,书册第二页浮现四把神剑的图谱,分别对应生老病死四字真言。 呼延绝的视线死死锁住第一幅图,赤红色剑身缠绕血丝,剑脊刻着“魑灵剑”三字古篆,正是宁昭所用的剑。 “这是第一章!生之道?魑灵剑?”他猛地抬头,丹凤眼中翻涌着贪婪火光:“原来你手里的魑灵剑就是剑经孕育的,那就请你一会给我吧!” “好!好一个大荒剑经!”呼延绝狂笑不止,“有了它,我必能突破灵台境,威压天下!” 当翻到第二章时,他翻书的动作陡然一顿,目光死死锁在第二页。 那里并非文字,而是一幅栩栩如生的图谱。 一柄白玉小剑悬浮于血色云海,剑身上刻满玄奥符文,正是他手中的神明三尺剑! “这是……”呼延绝脸色骤变。 神明三尺剑突然剧烈震颤,挣脱他的掌控,化作一道流光冲向书册。 图谱上的剑影与实体剑共鸣,发出清越剑鸣。 在宁昭震惊的注视下,神明三尺剑嵌入图谱凹槽,严丝合缝地归位,成为大荒剑经的一部分。书册封面的龟甲纹路骤然亮起,将剑身彻底吞噬,转而在宁昭识海深处凝结出剑柄虚影。 呼延绝失去对神剑的操控,识海反噬让他踉跄后退,难以置信地盯着宁昭:“不可能……我的神明三尺剑!” 宁昭望着识海中悬浮的双剑虚影——赤红的魑灵剑与莹白的神明三尺剑遥相呼应,大荒剑经的封皮在身后缓缓闭合,散发出的威压让呼延绝的气势瞬间萎靡。 “你还是先滚出我的识海吧!” 宁昭厉声喝道,识海中莹白的神明三尺剑应声出鞘。剑身划破混沌,带起万千符文残影,直刺呼延绝灵体心口。 此前被压制的憋屈与愤怒在此刻爆发,剑势裹挟着大荒剑经的威压,竟在虚空中凝出“死”字真言的虚影。 呼延绝瞳孔骤缩,想唤回神明三尺剑却只感到识海剧痛。 剑身与图谱共鸣的余波尚未平息,这记突袭又让他灵体震荡。 “噗——”灵体心口被洞穿,溢出的不是血,而是细碎的记忆光屑。 他踉跄后退,看着宁昭持剑逼近,不得不运转秘法舍弃部分灵体,化作一道幽蓝流光冲破识海壁垒,狼狈逃窜。 “呃啊!” 现实中的宁昭猛地呛咳醒来,意识回到了肉身。 眉心处的三尺剑印记发出清鸣,化作实体落入掌心,剑身尚带着识海争斗的余温。 他看向对面,呼延绝已是脸色铁青,嘴角挂着血丝,显然灵体受创让他精神萎靡不堪。 “杀了他!”呼延绝嘶哑着嗓子挥手,身后数位先天境高手瞬间扑上。 刀光剑影交错间,宁昭刚经历识海大战本就气血翻涌,此刻勉强挥剑格挡,手臂却被震得发麻。 眼看就要被乱刃分尸,天际突然传来癫狂的笑声—— “太子殿下,欺负我徒弟可不够意思啊!” 天际传来癫狂的笑声,只见一道灰袍身影踏着虚空而来。 此人赤着双脚,行走时脚下凭空显现出淡金色的阵法纹路,阵图随步而生,阵纹如影随形,竟是踩着阵法在空中漫步。 来者正是地牢深处那个下棋的老头,阵癫裴无算! 此刻他头顶三绺灰发梳成的歪髻散了一绺,露出半秃的脑门,原本浑浊的瞳孔此刻映着八卦光影,手中捏着黑白棋子在指尖旋转,竟凝成微型聚灵阵。 “老夫算着时辰该来接徒弟回家了,怎料你这太子爷还在这儿磨磨蹭蹭?” 他落地时随手一拍,掌下青砖瞬间浮现出困龙阵纹路,围攻宁昭的先天境高手刚踏入阵眼便被灵气弹飞。老头笑得胡子乱颤,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上次在牢里教那小子破九曲锁魂阵时,就知他是个好苗子。” 呼延绝看着老头脚下不断变幻的阵图,瞳孔骤缩。 这老疯子的法术全与阵法相关,难缠至极,当初还是他父亲至圣帝将他抓来关进了血煞牢。 “裴无算,你要插手此事?”呼延绝强压下识海剧痛,手按剑柄。 “插手?”老头突然收起指尖黑白棋子,怒气冲冲质问道:“我徒弟的识海被你戳了个窟窿,老夫不来摆个十面埋伏阵讨说法,就算客气了!” 他说话间抓起宁昭后领,脚下生阵如踏云梯,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踩着阵图腾空而起。 “太子还是先顾好自己吧!陛下要是知道你把神明三尺剑玩丢了,怕是得请你去魔渊面壁喝茶!” 第23章拜师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三日后,裴无算带着宁昭在大清江北岸停下了脚步。 他们这几日总算是摆脱了追兵,今日就在江边修整。 风裹着雪沫子往领口钻,宁昭拢了拢身上的青袍。 这是从张沉储物袋里翻出的,料子上乘,却总透着股阴柔的香粉味,让他很不喜欢。 他坐在江边的磐石上,看千里冰封的江面像条僵死的巨蟒,一直铺到水天相接的地方。 前世背过的那句“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突然涌上心头,只是此刻他身边没舟,也无蓑笠,只有一身洗不净的血腥气和透骨的孤独。 清梦死在雪堆里的样子,星禾化作冰晶时的微笑,玄九焦黑的残骸……这些画面像钉在了眼睛中一般,每次眨眼都刺得他眼眶生疼。 “小子,摆着张棺材脸给谁看?” 裴无算趿拉着草鞋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他将刚抓来的野味扔在一旁,不知从哪摸来根枯枝,蹲在宁昭身边扒拉雪面,露出懂得硬邦邦的地面,又画出歪歪扭扭的阵法。 “先吃点东西!” 阵法画完,裴无算往阵眼处插了块灵石。 “砰!” 一团火焰自阵法上燃起。 “老头子我一把年纪,又要打猎,又要做饭,可怜呐!” 他暗示宁昭啥也不干,手里的活却没停,没一会儿,两只野鸡便被架上了火堆。 宁昭没吭声,只是望着江面的冰层发呆。 裴无算头顶的三绺灰发又散了一绺,像只炸毛的老母鸡,半秃的脑门上沾着片雪花,却浑然不觉。 他看宁昭还是这样,叹了口气:“江湖路,本就是独来独往的道。” 说着,他用枯枝敲了敲冰面:“你看这江,表面冻得瓷实,底下的水却没停过。人啊,要是总盯着冰面上的窟窿,迟早得冻死在岸边。”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宁昭,浑浊的瞳孔里映着宁昭的身影:“清梦和星禾的仇,玄九的命,你想报吗?” “想。”宁昭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做梦都想。” “想就别耷拉着脑袋!”裴无算突然拔高声音,枯枝在雪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太子是什么人?先天境巅峰,手里握着九幽厉火,背后还有整个大虞王朝的势力。你现在是什么?九窍境七层,就算有道体傍身,拿什么跟他斗?拿你这张苦大仇深的脸吗?” 宁昭猛地抬头,赤黑的右眼闪过一丝厉芒。 “变强。”裴无算扔掉枯枝,拍了拍手上的雪:“只有变强,强到他不敢动你,强到你能把他欠的债,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江风卷起宁昭额前的碎发,他看着裴无算布满皱纹的脸,突然想起在洪武阁的六年,义父临走时的叮咛,清梦和星禾无微不至的照顾,甚至玄九在那破庙中对他的指点…… 喉头一紧,他猛地跪下身,对着裴无算磕了三个响头。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宁昭一拜!” 雪地被额头撞出三个深坑,冰冷的雪粒渗进衣领。 裴无算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胡子乱颤,缺了半颗的门牙漏着风:“好!好!老夫这辈子收的徒弟不多,你就算是关门弟子了!” 他伸手去扶宁昭:“你如今既然拜我为师,我也要了解了解你的实力,且说说,如今是何修为境界?” 宁昭敛袖一揖,语气沉稳:“回师父,弟子目前是九窍境七层修为。侥幸在机缘巧合下觉醒了道体烛血九鳞身,此外还觉醒了阴阳双生瞳,睁眼可洞察气血流转、招式轨迹,闭眼能感知天地灵气、破除幻术。” 说到此处,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魑灵剑的剑鞘,喉结轻滚,将到嘴边的“伴生妖灵八首蛟龙”又咽了回去。 他心中暗自思忖,八首蛟龙生来八首,其中七首皆被斩,光是梦里所见的庞然虚影,便透着上古洪荒的威压。而且这老龙还能将普通修士改造成道体之基,太过惊世骇俗,玄九曾告诫他,伴生妖灵是修士最大的机密,尤其这蛟龙来历成谜,还是不说为好。 “好在八首蛟龙助我重塑道体,又在大战时连番现身,耗损了太多本源,如今在识海深处沉睡,连一丝气息都不透,不说也没人知道……” 念及此,他抬眸望向裴无算,神色坦然:“只是弟子入门尚浅,虽有道体加持,却对功法运用、阵法之道一窍不通,还望师父多加指点。” “烛血九鳞身?阴阳双生瞳?”裴无算眼睛一亮,像捡到宝的老财迷:“道体啊!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怪不得你能这么快解开地牢里的阵法!”他绕着宁昭转了两圈,啧啧称奇,“不错不错,是个好苗子。” 他越说越兴奋,干脆拉着宁昭坐在了篝火旁,一边翻动炙烤的野鸡,一边关心道:“你这孩子,身世倒是坎坷。说说吧,你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昭回忆起他的身世,将父亲宁国公的事缓缓道来。 “我父亲宁展,本是当代剑圣,先天境巅峰的修为。六年前先帝失踪,八王守在各自封地各自为政,乱局渐生。父亲被派往鹿州平叛,谁知一去便杳无音讯,后来竟传出他通敌叛国的流言,三大门派受朝廷指使,一夜之间血洗宁国公府。” 宁昭指尖摩挲着腰间魑灵剑的剑穗,喉结滚动着,声音里像是沉了股冰碴子:“父亲死后,义父方山成了继任剑圣。是他在府破人亡时把我送到洪武阁七层,还留下这把魑灵剑……” “方山……”裴无算捻着胡须喃喃自语,“倒是听过这个名字,一手落日剑诀使得出神入化。只是你父亲失踪这事,透着蹊跷。先天境巅峰强者,哪能说失踪就失踪?” 宁昭抬眼望向被风雪切割的天幕,赤黑的右瞳里映着碎雪:“所以我得去找我父亲,是生是死总得有个说法……还要报仇……” “那是当然!”裴无算一边拨弄野鸡,一边劝道:“但归根结底,你还是要提升自己的实力。” “师父,那我接下来该怎么修炼?” “修炼?”裴无算摸了摸半秃的脑门,“大荒剑经你得接着练,那是一品功法,威力无穷,不过嘛……”他话锋一转,从怀里掏出一本破旧的书册,封面写着四个褪色的大字,九章算术。 “师父,您给我这个干什么?”宁昭接过书册,一脸疑惑。 “干什么?”裴无算瞪了他一眼:“学阵法啊!老子江湖人送外号阵癫,当然要教你阵法啦!阵法是万法之基,不管是炼器、炼丹,还是修炼,都离不开阵法。你看你跟太子打的时候,要是懂点阵法,何至于被他逼到那份上?” 他指着书册:“阵法的基础是什么?是算术!没有扎实的算术功底,就算给你再好的阵法图,你也摆不明白。这九章算术你先看着,把里面的算理吃透了,再来找我。” 宁昭翻开书册,看着里面密密麻麻的算题,不由得一阵头大。没想到不管在哪个世界,数学都是逃不开的坎。 “师父,这……” “别嫌麻烦!”裴无算打断他:“想变强,就得下苦功夫。当年老夫为了研究一个破阵,可是在坟地里蹲了三天三夜,啃着冷馒头算步数。” 他拍了拍宁昭的肩膀:“先吃饭吧,吃饱了咱们去鹿州,你不是要找你父亲失踪的线索吗?正好路上我教你阵法!” 宁昭点点头,将《九章算术》小心翼翼地收进储物袋,又看了一眼冰封的江面。 雪还在下,但他觉得心里的寒意似乎少了些。 第24章江元城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宁昭跟着裴无算一路南下,朝着鹿州的方向行进。 这日,他们到了一座名为江元城的城镇。此城坐落在大清江畔,是南北往来的重要物资枢纽,平日里商贾云集,热闹非凡。 刚到城门口,宁昭就看到城墙上贴着两张鲜红的通缉令,上面的画像赫然是他和裴无算,旁边还写着“钦犯宁昭,弑杀宦官,盗取国宝”,而裴无算的画像则配着“同党阵癫,妖言惑众,擅破皇陵”的字样。 宁昭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魑灵剑。裴无算倒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从怀里掏出两副面具,递给宁昭一副。 “戴上吧,这是幻容面具,戴上之后可以变幻出不同的样貌,能躲过通缉。” 裴无算一边说着,一边将面具戴在自己脸上。原本半秃的脑门和杂乱的胡须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普通中年男子的脸。 宁昭依言也戴上面具,只觉得脸上一阵微凉,对着江面一照,自己也变成了一个黝黑的少年形象。 两人相视一笑,便大摇大摆地朝着城门走去。 而就在此时,城楼之上,一个熟悉的身影盯住了宁昭。 宁昭并未察觉头顶投来的视线,只顾着低头跟着裴无算穿过熙攘的人流。 可城楼上那人却眯起眼睛,死死锁住他的背影,正是窦小宝。 前几日宫变混战里,窦小宝趁乱杀了所有见过他与宁昭同行的人,又将自己的衣袍撕得破破烂烂,装成侥幸逃生的小太监。 更诡异的是,自那日后他神识里多了个自称“苍蚺老祖”的残魂。这残魂不仅点拨他修炼苍蚺肉骨功,还将诸多阴狠武学倾囊相授。 窦小宝的实力便如坐火箭般飞涨,很快引起了太子呼延绝的注意,不仅给了一些赏赐,还被钦点为江元城的镇守太监,明面上镇守关卡,实则暗中搜寻宁昭的踪迹。 此刻他之所以能从茫茫人海中发现宁昭,全因残魂在识海里猛地一跳:“就是他!那小子身上有咱家妖灵本源的气息!” 窦小宝低头摩挲着腰间镇守太监的令牌,嘴角牵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裴无算带着宁昭穿过江元城熙攘的街道,径直朝着城西走去。这江元城作为大清江上的重要物资枢纽,不仅商贾云集,更因连接着几处灵脉,暗中设有专供武道修士交易的坊市。 此刻日头偏西,街边摊贩正支起写着“灵器”“丹药”的幡旗,空气中渐渐弥漫开灵草与妖兽精血混合的独特气息。 “瞧见那座青石牌坊没?”裴无算用枯枝指了指前方刻着“淬灵街”三字的牌坊:“这里便是坊市入口。你如今九窍境七层,往后修炼需得一些丹药稳固境界,我教你布阵也需要锁灵藤、赤铜钉等等材料,正好在此处一并采买。” “好的师父!”宁昭听到裴无算的话,心里暖暖的。 两人刚走进坊市,便有摊贩捧着木匣凑上来:“两位贵客,我刚抓了一个三阶妖兽的妖灵,可作为伴生妖灵,也可炼制丹药!” 宁昭看着匣中流转着幽光的妖灵,想起八首蛟龙需吞噬妖灵恢复,刚想开口,却被裴无算拽到一旁。 “别听他忽悠!”老头压低声音:“你已觉醒伴生妖灵,用不着这种垃圾货,用还是用聚气丹温养经脉。” 说着便领着他在一个摆着杂物的摊位前停下。 裴无算蹲在摊位前,三根手指在储物袋里捻了半天,才抠出两枚灰扑扑的下品灵石,往摊主面前一推:“来两斤赤铜钉,再要半捆引灵草。” 那摊主是个络腮胡大汉,低头看了看灵石,又瞅了瞅裴无算补丁摞补丁的袖口,眉头皱得像个疙瘩:“老兄,我这赤铜钉可是精锻过的,两枚灵石连零头都不够。” 裴无算顿时把眼一瞪:“这还不够?我上次只花了两枚灵石就买了五斤!” 络腮胡大汉呵呵一笑:“我在这淬灵街卖了大半辈子东西了,你说这价是十来年前的吧?” 裴无算咂咂嘴,没反驳,他上次来坊市还真就是十来年前,后来就被抓进地牢了! 没办法,裴无算手悄悄往储物袋里又掏了掏,结果只摸出半块碎成三瓣的劣质灵石,往桌上一丢还骨碌碌滚出老远。 “就这些,你就说卖不卖吧!” “卖不了,咱是小本买卖,你这些,我顶多给你一斤赤铜钉!” 宁昭在一旁看得直乐,刚想开口,就见裴无算突然把袖子一甩,指着摊位角落里一块黑漆漆的阵盘:“那破玩意儿送我得了,算添头!” “本来钱就不够,还想让我送你东西?”大汉被他缠得没辙,正要发作,宁昭却抢先一步掏出枚白莹莹的中品灵石,往桌上一拍:“老板,这个够不够?再给我两块紫纹晶!” 灵石落地的瞬间,整个摊位都亮了几分。 裴无算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震惊转头看向宁昭:“你...你这小子什么时候藏了这么多宝贝?” 络腮胡大汉早笑得见牙不见眼,赶紧把赤铜钉、引灵草一股脑往布袋里装,还额外塞了两把镇魂香:“贵客您稍等,紫纹晶我给您挑最大块的!” 裴无算看着宁昭随手将赤铜钉、引灵草塞进怀里的储物袋,那储物袋上还刻着东宫的祥云纹,顿时一拍大腿:“好家伙!合着东宫那几个阉狗把家底都给你了?早知道让你先付钱啊!” 老头一边絮絮叨叨地埋怨,一边盯着络腮胡大汉的动作:“那个阵盘!你送不送?” “送!”这回络腮胡大汉爽快了不少,随手从落满灰尘的竹筐里拿出阵盘放在了桌子上。 “嗯!”裴无算矜持地将黑漆漆的阵盘塞入储物袋,转身带着宁昭向着坊市里面走去。 “再去买点丹药!”裴无算走在前面,眼神扫过两边鳞次栉比的摊位,丝毫没有止步的意思。 边走他还边嘱咐宁昭:“丹药可不能在小摊子上买,不仅品质无法保证还可能有毒性,我见过个愣头青,贪便宜买了淬体丹,结果丹毒入体,半边脸都烂没了。” 说着他脚步停在了一栋三层阁楼前,指了指门头挂着的赤金葫芦说道:“得来回春楼这种正规大商铺,至少有丹师坐镇,毒丹概率低些。” 两人迈进回春楼,裴无算往丹药柜台前一站,指着琉璃匣里泛着棕色的药丸开口:“来一百颗聚气丹,要丹师亲手炼的。” 掌柜的是个戴瓜皮帽的瘦子,慢条斯理地放下手里的算盘:“二枚中品灵石。” 老头立刻把眼一瞪:“抢钱啊!以前一枚中品灵石能买三匣!” “我们这可是正经丹师炼制的,不仅安全,药效还要比别家多出两成来!”掌柜说着,招呼一旁的小侍女:“你去给这位贵客装100枚聚气丹!另外再送二十包活血散!” “嗯,这还差不多!”裴无算缕缕胡须,满意地看向宁昭。 谁料宁昭在储物袋里摸了半天,最后只尴尬地捏出五枚灰扑扑的下品灵石。 掌柜的眼神立刻变了,皮笑肉不笑地说:“客官这是消遣在下?我回春楼虽小,背后可站着江州第一门派的春江山庄呢。” 裴无算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小子难道是打肿脸充胖子?正想开口圆场,就见宁昭从怀里掏出个锦盒。 盒盖掀开的刹那,一颗拳头大的珍珠滚出来。 珠身流转着七彩光晕,正是从樊公公暖阁顺来的南海夜明珍。 这珠子往柜台上一放,整间铺子瞬间亮如白昼,连后堂打瞌睡的老丹师都被晃得睁了眼。 掌柜的瓜皮帽“啪嗒”掉在地上,哆嗦着把聚气丹匣子往前推:“客官您说笑了!这是丹师亲炼的聚气丹,二十包活血散,小的再额外送十枚凝神丹!” 裴无算凑过去瞅了瞅,见丹药表面果然浮着淡淡丹纹,这才哼了声:“算你识相。” 第25章初识阵法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两人走出回春楼,老头又拽着宁昭拐进一条卖文房四宝的巷子。 “还有符纸,画符你也得学。”他拿起摊位上一叠泛黄的符纸,指尖沾了点唾沫搓了搓纸纹:“画符本质就是微型布阵——用灵墨代替灵石,在方寸纸间勾勒阵眼。你看这赤焰符,笔锋走势地按离卦火行来。” 这种普通符纸也就让你练练手,要实战还是得用云纹纸。 他说着,拿起来一摞泛着银色纹路的雪白符纸。 宁昭摸着细腻的云纹纸,想起在洪武阁背过的符道基础,确实提到过符阵同源。 裴无算见他若有所思,又拿起一锭黑得发亮的墨锭:“这乌麟墨的买,用妖兽麟角磨的,画出来的符威力要强一些。” 裴无算一边介绍一边采购,零零散散买了十几种符纸和灵墨,每一种都有不同的特性,适合不同的符篆。 摊主算了算价格,报价五枚中品灵石,老头刚想还价,宁昭又从张沉储物袋里摸出一枚玉佩,往桌上一拍…… 一个时辰后,两人才从淬灵街出来,直接找了家客栈落脚。 “这江元城有几条灵脉汇聚,城外有灵气足的洞府能租。”裴无算推开客房门,絮絮叨叨没停:“不过价格贵得吓人。你就算有钱,也不能可着劲儿糟践,不如花在提升实力上。” “那洞府多少钱?”宁昭问。 “最少一个中品灵石一天!”裴无算伸出三根手指,脸上带着点显摆:“想当年我去天元城,城主都亲自接待!那种三个极品灵石一天的顶级洞府,我想住就住!” 宁昭听着直乐。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裴无算那张易容的脸上,竟把这张普通的脸映得有点滑稽。 “你手里到底有多少灵石?”裴无算见他笑,有点不乐意了。 宁昭一愣,他还真没数过。 看他张口结舌的样,裴无算翻了个白眼:“你师父我像讹钱的吗?要不是被关地牢十几年,你那点钱我都瞧不上!就现在,只要我回家族,百倍千倍都能给你弄来!” 宁昭看老头子明显是被刚才坊市的事刺激到了,赶紧赔笑:“不是的师父,我是真没来得及数!” “一眼就看出来了,还没时间数?”裴无算不信。 宁昭无奈,把怀里的储物袋掏出来递过去:“您看看。” “哼,跟老夫学阵法,头一件事就是学数数。”裴无算接过袋子,得意地显摆道:“老夫有绝技,看一眼就知道数量,不用清点,回头教你!” 他刚把袋子捏在手里,就见宁昭又从腰间摸出个储物袋:“刚才那个是张沉的,这个是王忠的。” “那接着看!”裴无算哼哼着接过第二个袋子,还没焐热,就见宁昭又摸出第三个:“这是樊公公的……” 不等他伸手,宁昭跟变戏法似的,又从腰间拽出七八个储物袋:“这是地牢混战时候,玄九趁乱弄的,说好平分的。” 提到玄九,宁昭声音低了点,但没停,又从脖子上摘下条项链:“这上面还有三个储物戒指,也不知道宫里谁的。最好那个是樊公公的,本来被我踩进地砖里了,结果被玄九要走了……” 裴无算手里攥着一堆储物袋,眼睛瞪得像铜铃,半天憋出一句:“你……这是把宫里太监的家底全端了?” “算了算了,这些东西你自己抽空整理吧,今天老夫就教你阵法入门!” 裴无算将一叠泛黄的草纸拍在桌上,抠了抠半秃脑门,指着一道鸡兔同笼题:“阵法入门就是算术。你看这题,笼子里鸡兔共三十五头,九十四足,问鸡兔各几何?” 宁昭盯着题发愣:“师父,这和阵法有啥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裴无算拿着毛笔敲敲桌子:“阵法就是用灵石摆笼子,灵气当头足。比如最简单的两仪阵,得算清阴阳两极的灵气流量,算错了轻则阵破,重则炸灵脉。” 老头说着,将草纸归拢起来,足足有一小沓:“这是你今天的算数题,等会自己去做,现在我教你最实用的阵法,聚灵阵!” 聚灵阵是武道修士最基础的辅助类阵法,核心作用是汇聚天地灵气,形成局部灵气场,加速修炼效率或温养灵草、法器,是最常见的阵法之一,宁昭立马就来了兴趣。 就见裴无算从怀里摸出两把引灵草,在桌上摆成十字:“看好了,这是聚灵阵的雏形。两根灵草当阵眼,得按天三生木,地八成之的数理摆放。” 他手指突然戳向宁昭手背:“走神了?聚灵阵的灵草间距必须是三尺八寸,多一分灵气溢散,少一分聚灵不畅。就跟算鸡兔足数一样,得卡准了数。” 宁昭揉着发红的手背,问道:“阵法不都是用灵石摆放吗?怎么还灵草?” 在宁昭的认识中,阵法似乎都是用灵石作为节点,用导灵的金属或者灵石碎屑作为中介,从没想过灵草竟然也能布阵! “蠢!”裴无算瞪了眼宁昭:“你这是庸才的想法!阵法是什么?就是模拟天地大道的运行规则为我所用,灵草灵石又有什么区别?当然是选择最合适的!” 他说着,又拿起毛笔开始在纸上画阵图。 宁昭看着那些阵图,弯弯曲曲的线条看似随意,却隐隐透着规律,每个交点都标着数字。 “这是聚灵阵的简化版,只需要天、地、人三才位。”裴无算唾沫横飞:“乾一、兑二、离三……每个卦位的灵石数量都有算法,少一枚就成了困死自己的死阵。” 他突然扔过三枚下品灵石:“现在灵草我摆完了,你来摆灵石。天、地、人三才位,灵石数量得是奇数,且人位灵石数必须是天地之和的平方根。算错了,这屋子就炸了。” 宁昭捏着灵石在手心摩挲,他刚把一枚灵石摆在人位,裴无算就伸出手拦住了他:“错了!天位一枚、地位三枚,人位该是根号四,也就是两枚!”话音未落,桌上的引灵草突然冒起青烟,吓得宁昭往后一滚。 “记住了!”裴无算捡起烧焦的草梗,“阵法是死的,数是活的。明天开始,每天算一百道算术题!” 窗外月光爬进窗棂,照见宁昭对着算筹唉声叹气。 穿越前要学数学,穿越后还要学,那我这不白穿越了吗? 第26章半日清闲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宁昭发现晚上做题,睡觉会睡得特别香。 等他起床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房间里没有人,裴无算留下了一张纸条:“我去拜访老友,桌上有一百道题,做完了你就可以出去玩了!” 宁昭看向桌子上的草纸,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武道世界不应该是打打杀杀,打坐练气吗?这不是他想要的世界。 宁昭无奈,拉过椅子来开始做题,直到了中午才完成。 伸了个懒腰,他拿出那堆储物袋,开始清点起最近的收获来。 各种灵石上千枚,武器十几把,内功武学书籍七八本,还有见过没见过的丹药灵草也有一小堆,宁昭咂咂舌,感叹被他干掉的太监真是善于收刮民脂民膏。 他将日常能用到的财货放进一个储物袋挂在腰间,又把比较珍贵的物品放在一枚储物戒指里贴身保存。 清点完毕,心情大好,宁昭便哼着歌走出了客栈,向着淬灵街走去。 冬日正午,暖阳当空,淬灵街覆着层薄雪的青石板被踩得发亮。雕花木檐下悬着灯笼,路边灵器坊、百草堂的锦旗沾着雪沫子轻晃。 他一路边走边看,灵草摊子前,竹筐垫着新棉絮,灵草裹着蜡纸摆得齐整,旁边兵器铺的独臂掌柜正用鹿皮擦剑,铜盆里的雪水映着剑身寒光。檐角冰棱融化的水珠砸在青石槽里,笼中待售的灵雀扑棱翅膀想要酌一酌。 宁昭走到一个卖妖兽肉的摊子前,这摊子支着竹架,风干着不知道是什么灵兽的大腿肉,摊子里烤肉滋滋作响,混着隔壁面馆飘来的肉汤香,让人直流口水。 他忙了一上午,正饿得慌,便直接掀开摊子前的棉帘钻了进去。 摊主是个丰腴大娘,抄起把骨刀在冻肉上削下两大片:“客官要几分熟?咱这是风干三年的雪鬃狼腿肉,炭火一烤外焦里嫩!” 宁昭挑了个临窗的木桌坐下,看着大娘将肉片往铁网上一放,油脂遇火腾起蓝汪汪的火苗,肉皮瞬间烤得酥脆,露出底下粉红的肌理。 他接过撒满香料的烤肉,牙齿刚咬开焦脆的外皮,滚烫的肉汁就顺着嘴角往下淌。 肉质紧实却不柴,带着雪狼特有的野性香气,混着炭火的焦香在舌尖炸开,饿了一上午的胃瞬间被熨帖得舒服。 刚咽下第二口,邻桌两个穿皮袄的刀客把酒碗重重一磕,粗嗓门穿透了肉片的滋滋声: “……听说了吗?北境三王上个月屯了十万石粮草,怕是要趁着圣帝失踪闹事儿。”络腮胡刀客灌下一口烧刀子,闷声叹了一口气:“那三位王爷守着边关几十年,手里握着天下最精锐的黑甲军,现在连蛮族的贡品都截了!嘿,说是备战需要,谁信?” “何止啊!”对面的刀客压低声音,皮袄领口蹭着油光锃亮的狼腿骨:“我昨儿在黑市听见消息,太子为了凑灵石买通南疆蛊师,把宫里的护城灵脉都押给商会了!” 他突然警觉地扫视四周,竹筷敲着碗沿:“那灵脉可是大虞的气数根基,押出去跟割地求和有啥区别?” “嘘!”另一人慌忙灌了口酒:“这话也敢乱说?不过说真的,现在这天下啊,就跟咱烤的这肉似的,看着油汪汪,底下早被炭火烤得焦糊了……” 宁昭撕着狼腿骨上的脆骨,听着邻桌压低的议论声看向窗外。 窗外的雪又飘起来,落在竹架上的肉干上,却掩不住这坊市里弥漫的肉香与风雨欲来的紧张气息。 他家族被灭,也不过是天下风雨飘摇的小小缩影,自从至圣帝失踪,太子修为不足难以压服各方豪强,这天下就有了倾颓之势。 北境三王,曾是抵御蛮族的铁壁,如今却在雁门关外筑起三丈高的粮草壁垒。宁昭曾听说过,黑甲军的战马只吃北境独有的“玄冰草”,如今十万石粮草足够养十万铁骑三月,那可是能踏平中原的战力。 南疆三王,本是开疆拓土的先锋,此刻却在十万大山里圈养蛊虫。刀客没说的是,南疆密林里的“万蛊窟”夜夜传来异声,有商队路过时看见毒雾遮天,连百年古树都枯死成片。 东方齐王守着万里海疆,却在碧波海的无数岛屿上开荒种粮。宁昭曾在洪武阁见过海图,那些岛屿星罗棋布,若屯满水师,足以截断大虞七成的漕运。 西方秦王更在秦岭深处修了座“铁浮城”,用精铁浇筑的城墙能挡住灵台境修士的全力一击,所图何事不言自明。 “呵呵!”宁昭摇头笑了笑,将最后一块肉送进嘴里,原本香气四溢的肉不知为何却泛出淡淡的苦涩味。 他付了钱走出小摊,漫无目的地在淬灵街上闲逛,忽听有人吆喝:“收兵器!破铜烂铁都换灵石!” 宁昭闻声转头望去,就见一个门楣上写着“锻器阁”三个烫金大字的二层店铺,匾额下挂着串铁剑风铃,风一吹就叮当作响。 想到自己手里有十几把武器,留着也无用,宁昭便走了进去,打算卖掉。 推门进店,一股混杂着檀木熏香与金属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楼大堂光洁如镜的青石板上不见半丝杂物,东墙根立着几架黑胡桃木兵器架,每件兵器都擦拭得锃亮,西墙是整面墙的玻璃展柜,从下到上三层分别陈列着不同等阶的长刀,刀刃统一朝右,刀柄缠着的深紫丝绦长度分毫不差。 “客官里边请!”一个穿着浆洗笔挺的青布褂子的老匠人,从屏风后转出来。他胡须修理得一丝不苟,仿佛是用尺子丈量过一般,一只眼带着一枚奇怪的镜片,双手戴着手套,手里还捏着块刚打磨好的剑胚。 “客官是来看武器?我这里刀枪棍棒、斧钺刀叉,低阶中阶高阶各种武器齐全,还可接受定制。” “我来卖武器。”宁昭直接打断他,将储物袋里的兵器倒在乌木柜台上。 七八件兵刃码放整齐,有刻着缠枝莲纹的蚀骨匕、两件一模一样的赤铜剑、嗲这倒刺的蛇骨鞭,带有血色印记的斩首刀。 老匠轻咦一声,右眼的镜片嗡嗡作响,戴白手套的手指依次拂过兵器,指尖在蛇骨鞭的毒牙纹路上顿了顿。 “这鞭子用白蚺脊骨做芯?” 他拿起鞭子对着侧窗的天光细看,鞭子上的暗纹在日光下透出淡淡的红光。 他转向宁昭,轻声问道:“阁下这鞭子......怕不是从宫里来的吧?用白蚺的脊骨做的武器,也就宫里才能有。” 宁昭没吭声,这鞭子还真就是王忠的武器。 窗外的雪突然变大,扑簌簌落在锻器阁的青铜风铃上。 老匠人将鞭子往外推了推,小声说道:“阁下赎罪,这宫里的东西,我们不敢收,收了也卖不出去!” 宁昭有点意外,却也没强求,将其他几个武器卖了,便将鞭子装回储物袋,离开了锻器阁。 他刚离开,那老匠人便快步走回后堂,对着一个年轻伙计说道:“快去报官,就说通缉犯宁昭被我们寻到了!” 宁昭对于锻器阁里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当他走到一处无人的小巷时,几个身穿黑色披风的人将他前后围堵了起来。 第27章再遇窦小宝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腰间的魑灵剑传来冰凉的震颤,宁昭看着前后夹击的江元城守军,心里一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暴露了。 就当他准备应战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有人报官,说你这有宫里的玩意儿?” 宁昭看去,就见几个守军身后,出现了一个身穿暗红色官袍的太监,他长着一张消瘦的脸,又细又长的手指捏着兰花指,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正是窦小宝! “窦公公?”宁昭心头猛地一沉。 明明戴着易容面具,这阉狗怎么认出来的?难道暴露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窦小宝已热情地迎了上来:“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杂家如今已是这江元城的镇守太监,没想到在这儿还能遇见张公公!” 他特意加重了“张公公”三个字。宁昭暗自琢磨,要是想抓我,直接揭穿不就行了,何必绕弯子? 看宁昭不说话,窦小宝又上前一步,亲热地挽住他的手:“自那日分别,杂家可是想念得紧。公公不如随我回府,咱们好好叙叙旧?” 被那双冷冰冰的手握住,宁昭心里直发毛。突然,手心被轻轻划拉了几下,他顿时明白,是“合作”二字! 看来窦小宝不想拆穿他,而是有新的合作打算? 他略一沉吟,脸上挤出笑意:“那先恭喜窦公公高升了!既然您如此盛情,我若不去,倒是显得失礼了!走,咱们聊聊去!” 宁昭笑着随窦小宝踏入镇守太监府。 作为江州府治所在,江元城的镇守太监府果然气派非凡,寒冬腊月里,连廊竟全装上了水晶幕墙,两人穿行其间,半点感受不到外面的刺骨寒风。 窦小宝径直将他带到后院书房,吩咐下人出去后,随手关上了房门。 “宁昭啊宁昭,你可真是好大胆子!” 窦小宝关上门转过身,语气带着几分责备,又像是开玩笑:“不过说起来,杂家还得谢谢你呢。要不是你,我哪能有今天这番奇遇,说不定现在还在宫里当个小采买呢!” “窦公公客气了,都是互相帮助罢了。”宁昭心里警惕。 想当初自己冒充张公公骗他,还差点收他做干儿子,如今窦小宝的身份却是有了很大提升,两人地位翻转,他不由得担心对方会报复自己。 况且满天下都是宁昭的通缉令,窦小宝就算再傻,也早就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 “窦公公大人有大量,没怪我当初冒犯就好。”宁昭拱手作揖。 “不会,杂家在宫里混饭吃,最拿手的就是低头装孙子,不然哪有机会往上爬?”窦小宝说得一脸坦然,反倒像是在炫耀什么得意本事。 宁昭被他这副恬不知耻的样子噎得一时无语,可转念想想又觉得没错,若不是窦小宝这种见缝就钻的性子,又怎么能抓住机会爬到今天的位置? “不知窦公公怎么会被派到这江元城来?”宁昭忍不住问道。 窦小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可多亏了你啊!你上次给我的苍蚺肉骨功,我练起来竟是格外顺手,没多久就突破到了九窍境第二层。也赶巧了,宫里的高阶太监折损了不少,太子便把各地的镇守太监召回宫,我因为有点底子,就被派到这里来了!” 他这话半真半假。其实当初得到功法后,他才刚入门,就莫名被一股自称“苍蚺老祖”的残魂附身。 这残魂不仅指点他修炼,还带他从宫外钱庄取出大批丹药法宝。靠着这些奇遇,窦小宝的修为才一日千里,短短几天就到了九窍境第二层。后来又用取出的宝物贿赂大太监,这才在众多太监中脱颖而出,谋到了江元城镇守太监这个肥缺。 窦小宝说到这儿,话锋忽然一转,像是要特意卖个人情。 “往后宫里带出的物件,可别再随随便便拿出去卖了。”他朝宁昭摆摆手,示意对方坐下:“就说你那根鞭子吧,白蚺脊骨锻打的玩意儿,全天下只有宫里才出得了。你前脚刚踏出锻器阁,那掌柜后脚就递了牌子报官!”他拖长了语调,指尖敲了敲桌沿,“要不是杂家腿脚快,这会儿你怕是已经蹲在大牢里喝雪水了。” 宁昭听得后颈发寒,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犯了如此疏漏,连忙起身拱手道谢。 窦小宝却只是笑着摆摆手,往前凑了半分:“客套话就免了。杂家这次请你来,其实有件要紧事商量。” “我这儿有几张藏宝图,正想找你一起探探路,除了你,旁人杂家信不过!” 窦小宝说着,从怀里摸出个储物袋,抖出四片卷边的兽皮。 他将兽皮逐一铺展在桌上,血色线条勾勒的山脉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旁边蜿蜒的大河旁赫然画着座城池,墨笔题着三个小字:“江元城”。 宁昭的心脏猛地一缩,这不就是他此前得到的那几张残图?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藏着的储物袋,目光落在窦小宝摊开的图上。 那断裂的山脊线、河湾的弧度,分明能和自己手里的三片严丝合缝地拼起来。 窦小宝指尖敲着残图边缘,忽然压低声音问道:“你知道这残图的来历吗?” 不等宁昭回答,他便自问自答道:“这其实是个秘境的地图!当年太祖爷斩白蛇起义,斩的其实就是苍蚺老祖,但老祖并没有死,而是藏进了一处秘境,还把宝贝全囤在这秘境里了。” 他说着,紫色的指甲划过血色山脉线条:“苍蚺老祖后来臣服于太祖前,把秘境的情况画在了一幅图里,并且撕成九片,给了九个太监徒弟。可惜那些老东西互相砍杀,图就流进了宫里各处。” 他忽然抬起眼,瞳孔里映着烛火的诡谲光亮:“杂家运气好,凑齐了四片。” 这话其实是窦小宝体内的残魂教他说的。那盘踞在识海里的苍蚺残魂似乎还知道什么,断定宁昭那必定藏着至少一片残图。 窦小宝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指尖悄悄摸向袖中淬毒的匕首。他已经打定主意,如果宁昭承认自己有残片,那就是想要真心合作,他便与他一同探索,若是对方不承认,他便干脆将宁昭就地格杀,拿到藏宝图。 “不知宁少侠手里,有没有这图的残片?”窦小宝笑得像只吐着信子的蛇,目光死死锁住宁昭骤然抿起的嘴。 正当他纠结之际,识海里突然响起老龙的声音:“小心!这太监在套你的话呢!就说你有一片!” 宁昭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不错,我确实有一片。” “哦?”窦小宝眼睛一亮,搓着手笑道:“那还不赶紧拿出来瞧瞧?” 老龙的声音又在识海响起:“别拿!就说没带在身上!” 宁昭面露难色,摊手道:“这东西太过珍贵,我哪能随身带着?” 窦小宝倒也没太失望,反而凑近了些:“这藏宝图总共九片,我手里有四片,已经能算出入口在哪了。你明天把你的那片带来,咱们就能把细节摸得更清楚。” 宁昭连连点头,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那可太感谢窦公公了,愿意跟我分享这么大的秘密。” “咱们谁跟谁啊,互相扶持嘛!”窦小宝哈哈一笑,端起茶杯晃了晃,算是下了逐客令。 第28章合作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宁昭踏出镇守太监府的门槛,寒风卷着雪花扑在脸上,他却顾不上擦拭,迫不及待地在识海里唤道:“老龙!你怎么醒了?” “我恢复了一点实力,听见你们的对话,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了!” 老龙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你可得注意防着点窦小宝!他体内还有一片奇怪的残魂!” “残魂?”宁昭心头一震,脚步顿在雪地中。 “我能感觉出来,他的魂魄多了一魂一魄,显然是有东西寄生在他体内。”老龙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我闻着味,像是樊公公。当初你在地牢里没斩尽杀绝,樊公公那阉狗用秘术遁了,有可能就是他寄生在窦小宝身上,怕是想借你的手进秘境找补损失。” 宁昭的记忆瞬间拉回地牢那天,樊公公化作白蛇钻入砖缝的场景清晰浮现:“这么说,窦小宝邀我探秘境是个圈套?” “那是当然!”老龙声音透着疲惫:“所以你要当心!” 他说完,意识再次沉入识海,宁昭沉吟片刻,向着客栈的方向而去。 宁昭推开客栈房门时,裴无算正用毛笔在纸上画着阵图,半秃的脑门上还沾着一点墨汁。 听完今天的遭遇,老头突然把笔一扔,眼里放出光来:“这敢情好!” “您老不觉得危险?”宁昭看着他反常的兴奋,心里直打鼓。 “危险?”裴无算搓了搓手,兴奋说道:“如果真如窦小宝所说,那秘境是苍蚺老祖当年留下的,那就可是千年没开的老窝!哪怕苍蚺当年什么也没留,也会有许多千年灵草等着咱们!” 他突然压低声音,三根手指在桌上敲得笃笃响:“你拿出一片残图跟着去,剩下两片藏好,到时候瞅准机会往剩下两片残图画的地方跑,咱懂地形,还怕玩不过那腌臜货?” 这话提醒了宁昭。他摸出储物戒指中的兽皮残片,烛光下血色线条勾勒的山川轮廓格外清晰。 这是从樊公公暖阁里顺来的,上面只画着扭曲的河道和几座无名山峰,连个标记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宁昭又去了镇守太监府。窦小宝拿到他那片残图后,五片兽皮往桌上一拼,地图上的山川地貌顿时清晰了不少。 “这样一来,咱们就定在三日后动身。”窦小宝指着地图说:“不过这事牵扯到江元城,到时候城主府和春江山庄的人也会一起去探宝。” “怎么还有别人?”宁昭皱起了眉头,窦小宝之前可没提过这事。 窦小宝尴尬地笑了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我刚到任时,城主吕大人就说江元城附近要有秘境现世,还和本地第一的春江山庄一起封锁了消息,邀我一起去探宝。我一看,秘境入口正好在藏宝图画的地方!” 他叹了口气:“你想啊,城主府加上春江山庄,到时候肯定会派人守着入口。我要是单枪匹马上门,那不是去送菜吗?正好多你一个帮手!” 宁昭听完没再多问,只默默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天下的秘境,要么是天地造化自然成型,要么是上古大能亲手搭建,大多藏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可年头久了,秘境内的阵法禁制慢慢老化,自然就会显露出来。每次秘境现世都是一场腥风血雨,各方势力为了宝物争得头破血流,城主府和春江山庄联手封锁消息也合情合理,谁不想把宝贝都揽自己怀里? 至于拉上窦小宝,多半是图个象征意义。毕竟窦小宝代表着宫里,就算现在太子监国、朝廷式微,面子工程总得做足。再说窦小宝才九窍境二层的修为,说不定人家根本没把他放眼里。 想通这些,宁昭顺势开口:“我去可以,但我有个朋友也要一起去。” “小事一桩!”窦小宝答应得爽快,压低声音道:“杂家也带个心腹。到时候你们都扮成我的护卫,咱有藏宝图,准能抢在别人前头拿到宝贝!” 两人又嘀咕了半晌,直到中午,宁昭才从镇守太监府离开。 宁昭回到客栈把今天的打算告诉裴无算,老头捏着下巴上的胡子琢磨半天,突然开口:“既然要扮成窦小宝的护卫,咱得弄个正经身份,省得露马脚。” “你就叫王凡,对外说是我表弟。我嘛……” “你叫韩利!”宁昭盯着裴无算面具所化的那张平平无奇的脸,突然拍板:“我叫萧焰。” 裴无算瞅了他一眼,不明白这小子为啥在名字上较劲,不过也没多问,接着说:“去秘境最要紧的是备齐东西,法宝丹药、阵盘符箓,一样都不能少。” “早年我去过个秘境,里头全是地火,热得能化铁。有修士没带够水,硬是渴得提前退出来,还有人直接渴死在里面。”老头咂咂嘴:“所以东西宁愿多带也别少带,越周全越好。” 这都是老成之言,宁昭听后深以为然,指了指腰间的储物袋道:“我袋子里物件不少,只是有些认不出名堂,还请师父帮着掌掌眼,缺什么咱们再添置?” “成!”裴无算颔首,双手翻飞间,一道微光闪过,整间屋子瞬间被阵法笼罩。 “这是匿灵阵,能屏蔽神识、隐匿灵气,记住了,财不露白是老理儿。” 说罢,他冲宁昭扬了扬下巴。 宁昭会意,拎起储物袋猛地一倒,哗啦一声,满屋子顿时堆满了五花八门的物件。 裴无算扫了一眼,咂舌道:“东西倒是不少,就是没几件上得了台面的。” 宁昭笑了笑,扯出脖子上的项链晃了晃:“值钱的都在这呢,储物戒指里才是真家伙。” “嗯,懂得藏私就好。”裴无算随口应着,已然蹲下身清点起来:“这是化血丹,治内伤管用,小无极阵盘……呵,这种迷阵我随手就能布,留着没啥用。” 他分门别类整理着,忽然从瓶罐堆里拎出个黑漆漆的小瓶:“你瞧瞧这是啥玩意儿?” 宁昭接过小瓶,见瓶身刻着“炼魂膏”三个阴鸷的古篆。 他指尖刚捻开瓶塞,一股混杂着尸油与腐肉的恶臭骤然炸开,熏得他猛地后仰,慌忙将瓶塞按紧。 “这玩意儿得用疯癫至死的活人熬炼,邪性的很!” 裴无算的声音从旁侧飘来,宁昭只觉后颈汗毛根根倒竖。皇宫深处宫女们扭曲的惨状突然涌进脑海,他下意识将小瓶甩开。 “哎慢着!”裴无算弓身接住坠落的小瓶,指尖在瓶身抹过一道符纹:“留着有用。阳刚阵法最怕阴邪之物,说不定能当破阵引子!” 老头说着,小心翼翼地将炼魂膏单独放进了一个储物袋里。 两人很快将法宝丹药分门别类归置整齐,宁昭特意分出一半推给裴无算。 老头也没客套,他如今身无长物,正是缺东少西的时候,又随手将宁昭手中空着的一枚储物戒指拿走,将他的物资都收了进去:“老头子我还是习惯用储物戒指,明儿去淬灵街补点材料,我布阵要用。” 宁昭点头,裴无算忽然从袖中掏出一沓草纸拍在桌上,墨字未干的算题在烛光下泛着微光:“差点忘了,今天的功课还没做,算完再歇着。” 第29章秘境开启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三日后,晨曦微露,江元城东门外的大清江河湾口已寒气凛冽。 宁昭裹紧了身上的青布褂子,袖中的魑灵剑传来一丝冰凉的震颤。身旁的裴无算戴着幻容面具,扮成中年汉子“韩利”,正百无聊赖地用枯枝戳着岸边的薄冰,面具下的眼睛却时不时瞥向不远处的窦小宝。 窦小宝穿着一身藏青色劲装,腰间悬着块令牌,身后跟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人。 这人名叫窦言,原本是宫里的禁军校尉,九窍境四层的实力,是窦小宝新收的“干儿子”。 此刻他正低头给窦小宝整理披风,模样恭敬得有些滑稽。 “实力高,年龄大,还甘愿给太监当干儿子,也是个没卵蛋的玩意!” 宁昭心中暗想,就见窦小宝搓着手凑过来,哈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雾团:“萧兄弟,韩兄弟,等会儿进了秘境,可得多照应哥哥我。”他挤眉弄眼,压低声音:“我这干儿子看着壮实,脑子不太好使,还得靠你们俩顶事。” 宁昭扯出个笑容,没接话。裴无算却哼了声:“窦公公放心,咱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说话间,远处传来马蹄声。 江元城城主吕松机带着一队城防军赶来,为首的两个校尉皆是身披玄甲,气息沉稳。 紧随其后的是春江山庄的人,庄主嵩镜仁一身月白长袍,身后跟着一队门人,其中最前面的是一对龙凤胎徒弟,两人腰佩长剑,眉宇间带着几分傲气。 “人都到齐了?”吕松机勒住马缰,目光扫过众人,“秘境入口在东边三十里的山坳,吉时快到了,动身吧。” 一行二十余人沿着河岸向东行进,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 宁昭默不作声地跟在队伍末尾,裴无算凑近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那嵩镜仁是先天境一层,那对徒弟是九窍境巅峰,城防军那俩校尉也不弱。待会儿进了秘境,万事小心。” 宁昭点点头,握紧了袖中的魑灵剑。他能感觉到,越靠近山坳,空气中的灵气越是躁动,隐约有暖意透出,与外界的严寒格格不入。 行至山坳口,众人停下脚步。只见这里草木葱茏,竟无半分冬日景象,暖风吹得人额角冒汗。 吕松机翻身下马,开始介绍起来:“此次探索秘境,由城防军的万鑫和靳磊两位将军带队,我的家丁吕云、吕硕也去。” 万鑫和靳磊就是那两个身披玄甲的校尉,吕云、吕硕也穿着暗红色的皮甲,持剑站在一旁。 窦小宝也嘻嘻笑着介绍了宁昭几人,随即春江山庄的庄主嵩镜仁也指了指身后的一对龙凤胎介绍道:“这是我的爱徒嵩天明、嵩天骄,他们江湖经验浅薄,还请各位多关照!” 他话音刚落,龙凤胎中的女子便轻声冷哼,鼻孔朝天,似乎是对嵩镜仁的说法不甚满意。 “好说好说!”吕松机手抚长须,笑呵呵的出来打圆场:“此次探索秘境,实力最高的便是嵩天明、嵩天骄两位少侠,但若是轮战斗经验,自然是万鑫和靳磊两位将军更多些,各位要精诚团结,有什么问题莫要在里面争执,你们齐心协力,将宝物拿出来,我们自会判夺!” 探索秘境最怕有争夺,常常会出现杀人夺宝的情况,但这次探索不同,实际是三方势力的合作包场了,所以只要将秘境内的宝物拿出来即可,到时候三方自然会利益交换,得到各自需要的。 吕松机说完,看了看天色,指着坳中一棵参天古树说道:“嵩庄主,时辰到了,咱们开启秘境吧!” 嵩镜仁颔首,上前几步,双手结印。 春江山庄的弟子们分散开来,按方位站定,同时取出灵石嵌入地面。 各色灵力从他们掌心涌出,顺着预先画好的阵纹汇聚,最终注入嵩镜仁体内。他身后浮现出一条彩鳞鲤鱼的虚影,鳞片闪烁着七彩光泽。 “起!”嵩镜仁低喝一声。 古树突然从中裂开,露出一个直径丈许的圆形洞口,洞内银光闪烁,隐约能看到流动的光影。一股混杂着泥土与草木的腥甜气息扑面而来。 “这就是秘境入口?”窦小宝瞪大了眼睛,往前凑了两步,被万鑫一把拦住。 “按顺序进,别乱了章法。”万鑫沉声道。 嵩天明、嵩天骄率先踏入洞口,身影瞬间被银光吞没。紧接着是万鑫、靳磊,吕云、吕硕紧随其后。窦小宝深吸一口气,对宁昭和裴无算使了个眼色:“走!” 宁昭踏过洞口的瞬间,只觉眼前白光一闪,身体仿佛被卷入漩涡,天旋地转。 待稳住身形,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湿热的密林之中。 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洒下,形成斑驳的光点,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灵气,竟比淬灵街的聚灵阵还要充沛。 “嘶——”窦小宝揉着脑袋站起来,“这地方……跟世外桃源似的。” 裴无算却皱着眉,蹲下身捻起一把泥土:“灵气太足了,反常,小心有诈。” 话音未落,前方传来嵩天骄的惊呼声。 众人连忙上前,只见密林深处有片开阔地,地面寸草不生,一条三层楼高的巨大蛇皮横亘当中,散发出浓烈的灵气威压。 “是苍蚺老祖蜕的皮!”宁昭瞪大了眼睛,体内灵气突然躁动起来:“他能感觉出这灵气是苍蚺老祖的,这里果然是它的老巢!” 万鑫拔刀就要上前试探,脚刚踩到荒地,就传来“滋滋”声。他慌忙后退,脱下靴子扔到一边,只见那靴子正冒青烟,转眼就被腐蚀得干干净净。 “有毒!”万鑫从储物袋里拿出双新鞋穿上,转头对众人说,“咱们绕过去!” 宁昭和裴无算对视一眼,没作声,跟着众人往密林深处走。很快就在树叶缝隙中看到一座小山,山中央有座残破的石殿。 “往那去!”万鑫转头对众人说,“这一路不知还有多少妖兽,大家结阵前行!” 说完,校尉靳磊就带着吕云、吕硕走向队尾:“我们三人殿后。”万鑫则和嵩天明、嵩天骄走在最前,把窦小宝、宁昭四人护在中间。 没走几步,身后突然传来惨叫,一只半人高的绿色螳螂从密林窜出,形似长刀的前足插进了吕硕胸口!吕云在旁脸色煞白,呆立不动,只有靳磊钢刀出鞘,翻滚到一边。 “小心!”万鑫脸色一变,手持钢刀冲上前劈向螳螂。螳螂猛抬前足,甩开吕硕,挡住了万鑫的刀。 “呀!”窦小宝惊叫一声,擦着宁昭躲到干儿子窦言身后,窦言拔出长刀护卫。宁昭亮出魑灵剑做好防御,看向裴无算,只见他迈着奇怪步伐,瞬间到了螳螂身后。 谁知螳螂似乎听到了窦小宝的惊呼,“嗖”地飞起来,朝着宁昭扑来! 第30章凶险蚁群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众人见状纷纷出手,宁昭紧握魑灵剑欺身而上,赤红剑芒如匹练般斩向螳螂复眼。 那螳螂反应极快,前足交叉格挡,竟将剑势硬生生架住。嵩天明、嵩天骄兄妹左右包抄,哥哥剑走刚猛劈向螳臂关节,妹妹指尖弹出数道青芒直刺腹甲缝隙。 万鑫怒吼着从正面强攻,钢刀带起凛冽刀风逼得螳螂连连后退。 裴无算脚步飘忽如鬼,绕到螳螂身后突然跺脚,地面腾起数道土刺穿透其薄翼。 螳螂吃痛嘶鸣,振翅掀起狂风,卷起的落叶如刀片般割向众人。 窦言护着窦小宝躲到树后,却被狂风掀飞头盔。宁昭瞅准螳螂旧伤,魑灵剑猛地灌注灵力,剑身爆发出刺目红光:“只杀不渡!” 剑芒化作赤龙虚影,狠狠撞在螳螂脖颈。 “咔嚓”声响中,螳螂头颅斜飞出去,绿色浆液溅了满地。 众人喘着粗气收势,却见那螳螂残躯突然爆出黑烟,竟化作数只巴掌大的小螳螂四散逃窜。 嵩天骄连忙撒出渔网,裴无算则捏诀召出火焰,将漏网之鱼尽数灼烧干净。 “这玩意儿还能分体?”窦小宝从树后探出头,脸色煞白。宁昭收剑擦拭刃上浆液,瞥见裴无算对着螳螂尸体若有所思,便低声问:“有古怪?” 裴无算蹲身拨开焦尸,指着其腹下暗纹:“这是蛊虫,怕是有人故意在此豢养凶兽。” 众人沉默,吕云哆嗦着将吕硕的尸体拖到一旁,眼神呆愣愣的不知道在想啥。 裴无算轻声对宁昭说道:“这家丁没经历过如此血战,此时怕不是精神都要崩溃了。” 一旁的嵩天骄听到了裴无算的话,冷哼一声:“也不知带着这累赘有何用!” “小妹住口!”嵩天明眼神一变,制止了嵩天骄的抱怨,然后抱拳对宁昭和裴无算作揖道:“没想到韩道友、萧道友战斗经验如此丰富,此次击杀这妖兽,全靠你们。” “哪里哪里!”裴无算无所谓地摆摆手:“此处凶险,咱们还是要互相帮助才是!” “不知韩道友刚才说的蛊虫是何意?”一旁的万鑫也走了过来,抱拳问道:“我只听说过南疆有蛊师,擅养蛊虫。” 裴无算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是听人说,有些蛊师会把蛊虫养在妖兽体内,吸收妖兽的精华成长,刚刚那螳螂死去,体内的蛊虫自然是要逃走了!” “原来如此!”万鑫眼神一凝,手按刀柄望向密林深处:“难不成这秘境中还有南疆修士?” “也未可知,说不定是被困在此处的上古修士遗脉……”裴无算话音未落,入口方向突然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橙红色烟尘冲天而起,将半边天空染得如血。 众人被入口处的巨响惊得脸色骤变。 裴无算瞳孔一缩,率先提气向来时的路掠去:“快!怕是有人触发了禁制!” 万鑫与靳磊对视一眼,挥刀劈开前路藤蔓,带着众人紧随其后。 宁昭将魑灵剑横于胸前,阴阳双生瞳开启,只见入口方向的灵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紊乱,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铁锈混合的怪味。 穿过最后一道密林,入口处已近在眼前,就见三丈宽的圆形入口已坍塌成碎石堆。 “完了,出不去了!咱们要困死在这鬼地方!” 原本就要崩溃的吕云瞬间瘫倒,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咱们要被困死在这里了!” “乌鸦嘴!”嵩天骄扬手给了他一巴掌,精致的妆容因惊恐有些花掉:“我师父嵩镜仁定会破阵救我们!” 嵩天明连忙拉住妹妹,目光扫过众人:“入口崩塌,想必外面也能看见,我师傅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其他人自然知道这时候不能说丧气话,就连窦小宝都用颤抖的声音应和道:“不错,咱们一定要抱团,我觉得这里肯定还有别的出口!” 宁昭听到这话,看了一眼窦小宝,想起之前看到的藏宝图,心里顿时明白过来,窦小宝的藏宝图上画着几处标记,其中就有个门形的标记,估计他是将希望放在了那里。 “我们是守在这里还是继续?”万鑫此时却是十分沉稳,他和靳磊对视一眼,又看向众人。 众人还没发话,突然一阵“簌簌”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宁昭转头一看,顿时头皮发麻,只见黑压压的虫群如潮水般从密林深处涌来,每只血红色的蚂蚁都有巴掌大小,口器开合间泛着金属光泽。 “是血蟥蚁!”裴无算失声大吼,从储物戒指中掏出一把灵石,指节因用力发白:“这玩意儿可噬金裂石,极为难缠,只能用火攻!” 听到这话,众人赶忙背对背站成一圈,嵩天明掏出一个红色小瓶,法诀催动下,小瓶升上半空,喷出丈许高的火柱。 噼啪声中,前排血蟥蚁瞬间烧成焦炭,可后方虫群仍源源不断,像黑色潮水拍打着火墙。 “啊!干爹救我!” 就在这时,站在外围的窦言突然发出惨叫,就见他的腿上不知何时已爬满血蟥蚁,皮肉被啃噬的“滋滋”声让人头皮发麻,血腥味顿时弥漫开来。 他还想抓住窦小宝求救,窦小宝脸上闪过一丝厉色,一脚将他踹飞:“别连累杂家!” “啊!”窦言被踢飞,血蟥蚁如黑云般覆上窦言全身,只一个呼吸间,窦言便被啃食得干干净净,只剩一堆白森森的骨头! “怎么办?!”嵩天骄吓地跌坐在一旁的吕云身上,往日的傲气荡然无存。 就在此时,裴无算双掌拍地,低吼道:“起!” 六芒星阵法从地面里升起,边缘燃起青蓝色火焰,组成一道火龙墙。血蟥蚁撞在火墙上发出焦臭,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厉火阵!”裴无算转头看向宁昭,咧嘴一笑。 血蝗蚁再也没法冲破阵法,众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虫群围着阵法打转,像训练有素的军队。 万鑫盯着虫潮皱眉:“它们在等我们灵石耗尽?” 裴无算指腹摩挲着手中的储物戒,沉思片刻说道:“这些畜生有灵智,背后定有人操控……” “不知是哪位高人在此,还请现身!”万鑫高声大喊道:“我等如果冒犯了高人修养,可立即离开,还请高人手下留情……” 他连着喊了三遍,四周除了血蝗蚁爬行的沙沙声外,没有任何回应。 众人面面相觑,裴无算咋咋嘴道:“看来我们只能烧掉这些血蝗蚁,另寻出路了!” 其他人自然没有别的法子,嵩天明继续放出红色小瓶,喷出火焰,其他人也拿出各自的武器,开始清扫蚁群。 宁昭的魑灵剑本就是火属性,可甩出火焰剑气,一烧就是一片,万鑫、靳磊则是用的军中武学,可甩出刀罡,杀穿一条直线,只有嵩天骄的渔网是水属性的法器,杀的不多。 至于窦小宝和吕云,一个实力低微,一个战战兢兢,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斗力。 众人合力,杀了几个时辰,总算是看到血蝗蚁有所减少,不由得松了口气。 就当众人打算一鼓作气将所有血蝗蚁都消灭时,不远处苍蚺的蛇蜕却突然动了起来! 第31章再生波澜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宁昭等人看向蛇蜕,吓得亡魂大冒,只见无数血蝗蚁将蛇蜕抬了起来。这些血蝗蚁前赴后继,大批大批地死亡,用尸体堆积成一座小山,硬生生将蛇蜕向众人推来。蛇蜕在地上滚动,所过之处,地面都被腐蚀出深可见骨的沟壑。 “不好!这蛇蜕滚过来了!”裴无算脸色大变,连忙提醒众人。 众人闻言,纷纷向后退去。万鑫反应稍慢,蛇蜕上的剧毒沾到了他的右臂,只见他的右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糜烂,黑色的毒液顺着手臂向上蔓延。 “啊!”万鑫发出一声惨叫,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一旁的靳磊见状,当机立断,拔出腰间的佩刀,猛地砍向万鑫的右臂。 “咔嚓”一声,万鑫的右臂被砍断,掉落在地,瞬间化作一滩脓水。万鑫强忍着剧痛,仓皇后退,靳磊连忙从储物袋中拿出疗伤药,敷在万鑫的伤口上,为他止血。 众人看到这一幕,心中更加恐惧,不得不放弃阵法,向着密林深处逃去。 他们一离开阵法,血蝗蚁便蜂拥而来,数量竟然比之前还多了数倍,铺天盖地,如同一片黑色的潮水。 嵩天明连忙拿出红色小瓶,法诀催动下,小瓶升上半空,喷出更加强烈的火柱。裴无算也手掐法诀,火焰符如不要钱一般扔出,在空中化作熊熊烈火,灼烧着靠近的血蝗蚁。 宁昭的魑灵剑本就是火属性,他将灵力灌注到剑中,剑身瞬间燃起熊熊火焰,每一次挥砍,都能斩杀大片的血蝗蚁。 但血蝗蚁在后面紧追不舍,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死神的脚步声。 跑了一会儿,宁昭突然感到衣服被人提起,原来是裴无算趁着众人慌乱的时候,抓住了他的后衣领,带着他向着另一个方向逃去。 “师父,我们为什么要离开他们?”宁昭一边跑一边问道。 “那些血蝗蚁太过厉害,跟着他们只会被拖累,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裴无算喘着粗气说道。 宁昭点点头,不再说话。裴无算的速度极快,带着宁昭在密林中东躲西藏,很快就摆脱了血蝗蚁的追杀。 两人跑到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停下脚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呼……总算暂时安全了。”裴无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 宁昭也松了口气,看向四周,只见这里是一片茂密的竹林,环境清幽,与刚才的血腥场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师父,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宁昭问道。 裴无算沉思片刻,说道:“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我刚才看了一下,这秘境中的灵气虽然充沛,但却十分紊乱,显然是有人在暗中操控。” “到底是谁?”宁昭想起了窦小宝体内的残魂,猜测道:“会不会是窦小宝?” “很有可能。”裴无算点点头,“窦小宝如此积极来这里,很有可能就是他体内残魂的意思。” 宁昭闻言,心中更加警惕。他从储物袋中拿出自己的三张地图,递给裴无算。 “师父,你看这三张地图,有没有什么线索?” 裴无算接过地图,仔细看了起来。 第一张地图上写着“炼魂”二字,还有几处用朱砂画出的圆圈,似乎是什么重要的节点。这是他从张沉处得到的。 “这张地图可能与某种邪恶功法有关。这些朱砂圆圈,应该是炼魂的地点。”裴无算分析道。 第二张地图只简单画了山川地形,是他从樊公公的住处搜到的,也是给窦小宝看的那张。 “这张地图没什么实际价值。”裴无算说道。 第三张地图上用血色线条勾勒着一片连绵的山脉,山脉深处画着一个扭曲的蛇形标记。这是他从苍蚺老祖洞穴得到的。 裴无算看到这张地图,眼睛一亮:“这张地图上的蛇窟,应该就是苍蚺老祖的老巢!这里本身就是苍蚺老祖当年隐藏的地方,说不定里面有什么秘密通道,可以离开这个秘境。” 宁昭闻言,心中也燃起了希望:“那我们赶紧去吧!” “好!”裴无算点点头,“我们先休息一下,恢复体力,然后就出发。” 两人在竹林中休息了片刻,恢复了一些体力。然后,他们按照第三张地图的指示,向着山脉深处走去。 一路上,他们小心翼翼,生怕再遇到什么危险。幸好,这一路还算顺利。 走了大约两个时辰,两人突然听到有人呼救。 宁昭和裴无算循着呼救声拨开竹林枝叶,眼前的景象让两人瞳孔骤缩。 只见原本懦弱不堪的吕云竟跨坐在一只磨盘大的黑甲虫背上,虫壳泛着幽光,每一步挪动都在地面压出深痕。 而他对面,是一只比之前螳螂还要庞大三分的黄色螳螂,正将前足深深钉入嵩天明肩胛,把他死死按在血色浸染的巨石上。嵩天明胸口剧烈起伏,嘴角不断溢出血沫,显然已是油尽灯枯。 而巨石旁,嵩天骄散乱着发丝,华贵的劲装被撕扯得破破烂烂,正跪在泥泞里不住磕头。 她光洁的背脊上布满伤痕,声音因恐惧而颤抖:“吕大哥!求求你放过我哥哥!我什么都愿意做!” “什么都愿意做?”吕云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兴奋,他伸手捏住嵩天骄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那便把衣服脱干净,好好伺候本大爷。等大爷爽够了,或许会留你哥哥一个全尸。” “卑鄙!无耻!”嵩天明用尽最后力气怒吼:“怪不得吕松机和我师父商量的时候,说这次秘境约定只让九窍境的修士进入,原来是你们想要独霸这里!” “哈哈哈!说得好!”吕云脸上泛起潮红,尖叫道:“这么聪明,我给你个奖励!” 他故意凑近嵩天明,声音带着恶意压低道:“奖励你一会儿看着我和你妹妹颠鸾倒凤如何?” 嵩天明猛地咳出一大口血,眼中满是杀意。 宁昭攥紧魑灵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清梦惨死的画面、星禾被折磨的模样,此刻与嵩天骄的屈辱、嵩天明的绝望重叠在一起,怒火如同岩浆在胸腔里翻滚。 他正要冲出去,却被裴无算一把拽住。 “别冲动!”裴无算的声音压得极低,瞳孔里映着吕云袖口若隐若现的蛊虫纹路,“这小子是个蛊师!你看他跨下的铁背尸甲虫,还有那只螳螂身上的寄生纹路——他能操控这么多毒虫,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宁昭一愣,仔细看去,果然发现巨螳螂关节处缠着细如发丝的黑线,每一次挥动前足,黑线都会跟着收缩,显然是被某种蛊术操控。而吕云腰间悬挂的皮囊里,正不断渗出暗红色的粘液,散发出刺鼻的腥气。 “蛊师最擅长设陷阱和玩阴招。”裴无算的声音带着警惕,“我们对他的手段一无所知,硬拼只会吃亏。不如趁他没发现我们,赶紧按地图找出口。” “那嵩天明他们怎么办?”宁昭看着嵩天骄即将被扯掉最后一块衣襟,听着嵩天明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心中如刀割般难受,“师父,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救?怎么救?”裴无算急得跺脚,“蛊师的毒无色无味,说不定我们刚靠近就中了招!” 他话未说完,宁昭已猛地挣脱他的手,魑灵剑在掌心发出低鸣。 赤红的剑芒划破竹林的阴影,直刺吕云后心:“师父,你明明可以杀了他!” 第32章蛊师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你这小子!”裴无算又气又急,只好迅速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把符篆:“罢了!师父陪你疯一次!” 剑芒带着凌厉的杀意破空而至,吕云猛地回头,脸上却没有丝毫惊慌,反而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他甚至没有躲避,只是打了个响指。 “嗡——” 无数细小的黑影从他皮囊里飞出,在半空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虫墙。魑灵剑斩在虫墙上,只听“噼里啪啦”一阵爆响,无数毒虫炸成绿黑色的浆液,却也硬生生挡下了这一击。 “来得好!”吕云舔了舔嘴唇,跨下的铁背尸甲虫前足猛地拍打地面:“正好缺两个新鲜的妖灵祭蛊!” 巨螳螂闻言,放弃了折磨嵩天明,挥舞着闪着寒光的前足扑向宁昭。而那些刚才组成虫墙的毒虫残肢,竟在地上蠕动着重新聚合,化作一条条小指长的血色蜈蚣,吐着信子爬向裴无算。 “小心!这些是聚魂蜈蚣,专咬经脉!”裴无算脸色大变,连忙将符篆按在地上:“土牢术!” 地面突然隆起,形成一道土墙挡住蜈蚣。但那些蜈蚣竟用口器啃食土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眼看就要破墙而出。 宁昭则与巨螳螂战在一处。 他虽愤怒,但并未失去理智,每次挥剑都精准砍向螳螂关节处的黑线。魑灵剑的火焰属性对这些毒虫有克制作用,每砍断一根黑线,巨螳螂的动作就迟滞一分。 “有点本事。”吕云眯起眼睛,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骨哨,放在嘴边吹响。 尖锐的哨音刺破空气,宁昭和裴无算只觉得脑海一阵刺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刺。 跨下的铁背尸甲虫更是兴奋地嘶吼,周身散发出浓郁的黑色雾气,雾气所过之处,竹叶瞬间枯萎腐烂。 “不好!是音波蛊和腐尸雾!”裴无算捂住耳朵,灵力运转都变得困难:“这小子的蛊术比我想象的还要邪门!” 宁昭也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巨螳螂趁机前足横扫,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他咬牙硬抗,将灵力灌注到魑灵剑中,剑身爆发出更耀眼的红光:“只杀不渡!” 一道巨大的赤红色剑芒冲天而起,不仅斩向巨螳螂,更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劈向吕云! 吕云脸上第一次露出惊骇之色,他没想到宁昭在中了音波蛊的情况下还能发出如此强力的攻击。他连忙指挥铁背尸甲虫上前抵挡,自己则向后急退。 “轰——” 剑芒斩在铁背尸甲虫背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虫壳上顿时出现一道深深的裂痕,黑色的血液如喷泉般涌出。巨螳螂也被剑芒余波震飞,撞在远处的山壁上,发出“咔嚓”的骨裂声。 “你找死!”吕云见爱虫受伤,气得脸色铁青,他猛地撕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胸口密密麻麻的蛊虫纹路,“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尝尝我的万蛊噬心!” 随着他的动作,那些蛊虫纹路竟活了过来,化作无数细小的虫子钻进他的血管。他的眼睛瞬间变成全黑,皮肤也泛起诡异的青紫色,整个人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师父,他这是要拼命了!”宁昭见状,心中一紧。 裴无算却眼神一厉,从怀中掏出一个黑漆漆的小瓶:“拼命?正好试试这炼魂膏的威力!” 他拔掉瓶塞,一股混杂着尸油和腐肉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那些刚从土墙爬出来的聚魂蜈蚣闻到气味,竟纷纷蜷缩起来,发出“嘶嘶”的痛苦叫声。 吕云也皱起眉头,显然这气味对他的蛊虫有极大的克制作用。就在他分神的刹那,宁昭抓住机会,魑灵剑化作一道红光,直取他的咽喉! “不——!”吕云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眼中的黑芒猛地暴涨,竟硬生生用手抓住了魑灵剑的剑身! “滋滋——” 他的手掌与剑身接触的地方瞬间被火焰灼烧得皮开肉绽,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另一只手成爪,抓向宁昭的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裴无算将炼魂膏猛地泼向吕云! 黑色的膏体粘在吕云身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那些在他血管里游走的蛊虫纷纷爆裂,化作绿色的浆液。 “啊——!”吕云终于承受不住,惨叫着松开了手。 宁昭趁机抽回魑灵剑,反手一剑,就要斩下吕云的头颅。 “不要!” 吕云的身体晃了晃,忽然化作一滩腥臭的浆液,泼到铁背尸甲虫的身上,甲虫随之发出悲鸣,张开翅膀歪歪斜斜向着远方飞去。 “别追!”裴无算看宁昭还要去追,赶忙拉住他:“穷寇莫追!还是看看这兄妹吧!” 竹林里终于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嵩天骄的哭泣声和嵩天明微弱的呼吸声。 宁昭刚刚杀红了眼,这才缓过神来,转身看去,就见嵩天骄一身衣物尽数破碎,正用双手抱着身子小声抽泣。 他脸色一红,赶忙走到嵩天明身边,探了探他的鼻息,此时嵩天明已经是油尽灯枯,在他肩膀的伤口处,正散发着腥臭味,显然是中了很深的毒。 嵩天明的呼吸越来越弱,喉间发出嗬嗬的声响,他抓着宁昭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萧焰兄弟……我怕是不行了……” 宁昭看着他肩头不断渗出黑血的伤口,喉头发酸,说不出话,只能用力点头。 “求你……”嵩天明的目光转向缩在一旁的嵩天骄,泪水从眼角滑落:“把我妹妹带出秘境……她性子傲,你多担待……” 嵩天骄猛地扑到哥哥身边,哭得浑身发抖:“哥哥!你不会死的!我们马上就出去了!” 嵩天明却苦笑摇头,从怀里摸出一枚蓝光流转的珠子塞进宁昭掌心:“这是嵩家避水珠……我虽是嵩镜仁弟子,其实是他亲侄子……拿这个,嵩家欠你一份天大的人情。” 冰凉的珠子触手生温,宁昭郑重收起:“嵩兄放心,我定护嵩姑娘周全。” 嵩天明又招手让嵩天骄靠近,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嵩天骄哭着点头,将一枚巴掌大的青铜罗盘紧紧攥在手里。 宁昭与裴无算识趣地走到虫尸堆旁,给兄妹俩留最后一点时间。 裴无算拿树枝戳了戳地上绿黑色的虫浆,皱眉道:“这小子的蛊术太邪门了,幸好炼魂膏克制住了他。”他忽然压低声音:“不过,他刚才说的吕松机……看来这秘境的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 宁昭心中一沉,这吕松机身为城主,却设下如此毒计,恐怕不只是为了宝物。 正思忖间,嵩天骄走了过来,脸上泪痕未干,却挺直了背脊:“萧公子,韩前辈,我哥哥他……我们走吧。” 宁昭回望,嵩天明已经化作一团火焰,消散在天地之间。 “走吧!”裴无算一拍宁昭的肩膀,继续向着地图标记的方向走去。 嵩天骄经历了哥哥的死,性子突然变了,不仅没有了原本的骄纵气息,反而是沉稳了许多。 她跟在宁昭身后,一路上默默无闻,时而摊开手心,那枚罗盘正滴溜溜地转着,指针最终稳稳指向东北方。 “这是……”裴无算凑近细看。 嵩天骄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韩前辈,我哥说这是嵩家世代相传的寻龙罗盘。” 嵩天骄声音发颤,“秘境入口是它找到的,这秘境的核心,也靠它指引。” 罗盘边缘刻着细密的八卦纹路,中央指针泛着淡淡的金光,指向的方向隐隐有灵气波动。 “有意思!”裴无算两眼冒光,仿佛看到了什么宝贝:“这里面的阵法很精妙啊!” 看着他这眼神,嵩天骄吓得赶忙将罗盘收起来,向后靠了靠。 宁昭笑着拉了拉裴无算的袖子:“韩大哥,先去找出口吧!” 他说着不忘转头安慰嵩天骄:“我这位韩大哥,最喜欢研究阵法,并不是觊觎你的罗盘。” 嵩天骄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三人继续向蛇窟,越往深处,草木越见奇诡。有的花像燃烧的火焰,有的草叶上凝结着露珠般的灵液,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 “这里怕是苍蚺老祖的药圃!”裴无算眼睛发亮,指着一丛开着紫花的植物,“那是还阳紫参,补阳圣药!” 嵩天骄也惊呼:“看那边!是冰心莲!” 宁昭却顾不上看这些灵药,他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盯着他们。刚想提醒,脚下的地面突然震动起来,一阵低沉的咆哮从前方传来。 “不好!有守护兽!”裴无算脸色大变。 只见一头巨蟒从雾中钻出,蛇身粗如水桶,鳞片在微光下泛着珍珠白,金色的竖瞳死死盯着他们。 第33章冰魄灵蟒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正是冰魄灵蟒! 它张开血盆大口,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瞬间将前方的花草冻成冰雕。 “是二阶的冰魄灵蟒!”裴无算连忙掏出符篆。 二阶妖兽,相当于九窍境五层到九层的实力,裴无算打算锻炼锻炼宁昭的实战,便喊道:“宁……萧焰,你主攻,我辅助!” 宁昭将嵩天骄护在身后,魑灵剑出鞘,剑身腾起赤红火焰:“只杀不渡!” 剑芒如匹练般斩向灵蟒,却被它坚硬的鳞片弹开,只留下一道白印。灵蟒甩动尾巴横扫,宁昭险险避开,肩头却被扫中,瞬间覆上一层白霜。 “用火焰化冰!”裴无算扔出一张火焰符,帮宁昭融化肩霜。 灵蟒再次张口,喷出一道冰锥。宁昭侧身躲避,却见嵩天骄举着罗盘惊呼:“它的七寸在左侧鳞片下!” 原来罗盘指针在灵蟒出现时疯狂转动,竟隐隐指向它左侧腋下。 “好机会!”宁昭看准方位,灵力灌注剑身,猛地跃起劈下。魑灵剑带着焚天剑意,狠狠刺入灵蟒七寸。 “嘶——!”灵蟒发出凄厉的惨叫,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抽搐几下便没了声息。 宁昭拄着剑喘气,肩膀的寒意还未完全散去。嵩天骄连忙上前递上伤药,裴无算则快步走到灵蟒尸体旁,从它口中取出一枚冰蓝色的内丹。 “这可是好东西,里面有妖兽的妖灵,可以帮助修士觉醒,还能炼制成冰魄丹。”他说着,又在灵蟒巢穴里翻找起来,果然找到一个玉盒,里面装着几株叶片雪白的小草。 “回魂草!”裴无算喜出望外,“这草外界可见不着!” 他默不作声地将回魂草收入储物袋,给宁昭打了个眼色。 三人开始在药园里采摘草药,宁昭故意偏离方向,和裴无算躲到了一旁。 “什么事?”宁昭看他刚才给自己打眼色,便询问道。 裴无算搓搓手,小声说道:“咱们发财了!这里的草药,年份都在三百年以上,但最珍贵的就是刚刚那两株回魂草!” 他说着看向嵩天骄的方向,见她仍然在埋头采集,便继续说道:“普通回魂草是治疗神魂受损的良药,可三百年以上的,我却可以以此为阵眼,召唤死去的魂魄!” 宁昭眼神一缩:“这么说来,就可以复活清梦和星禾了?” “也不能说复活,可以召唤魂魄,却没有肉身,如何处理还需你再想办法。”裴无算说完,便继续开始采摘。 宁昭站在原地愣了会儿,也不知以后会如何,但总算有思路了。 三人正采摘时,药园中的水潭突然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宁昭神情一紧,赶忙召唤出魑灵剑,向水潭出走去。 水潭边的藤蔓还在滴着水,宁昭拨开湿滑的叶片走近时,就见潭中央翻起一团水花。 窦小宝半个脑袋露在水面上,发髻散成一绺绺贴在头皮,身上那件暗红色官袍早被撕扯得只剩几片碎布,露出的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 “哗啦——” 宁昭单手揪住他后领往岸上拽,窦小宝像条离水的鱼般扑在青苔石面上,咳了几声才吐出两口水。 抬头看见冰魄灵蟒的尸体时,整个人又触电般往后缩,后脑勺撞在石头上也没喊疼,只盯着蟒尸圆睁的金色竖瞳发抖。 “慌什么?”裴无算用树枝戳了戳蟒尸,鳞片上的白霜簌簌掉落:“早死透了。” 窦小宝这才敢喘口气,抹了把脸上的水,声音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宁……萧公子,韩前辈……我刚才可吓死了……” 他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视线在嵩天骄身上晃了晃,又赶紧低下头:“我跟你们走散后,被血蝗蚁追得慌不择路,掉进个树洞……” 他说话时,宁昭正蹲在他伤口旁细看。那些伤口边缘整齐,不像是虫豸撕咬所致,倒像是被某种利器割开。更奇怪的是,伤口周围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隐约有细密的纹路在皮下蠕动。 “树洞底下是条暗河。”窦小宝没注意到宁昭的眼神,只顾着往下编:“我顺着水漂了不知多久,越走越冷,突然就撞见这大蟒……” 他指着蟒身,唾沫星子四处飞溅,“它冲我吐冰锥,我拿这……”他摸了摸腰间,才发现佩刀早没了:“我拿个石头砸它眼睛,它突然就转头跑了,跟见了鬼似的!” 嵩天骄递过一块干净布巾,声音软得像棉花:“窦公公受苦了,快擦擦吧。”自从哥哥死后,她性子变了许多,连对窦小宝这种人都能温声细语。 宁昭接过布巾扔给窦小宝,指尖在他肩窝伤口处虚按,那青黑色纹路猛地一跳。窦小宝吃痛嘶叫,宁昭却收回手,状似无意地问:“蟒跑了之后,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我看它往这边游,就跟着水流漂,看见前头有亮光……”窦小宝裹紧破布,牙齿还在打颤:“没想到出来就是你们这儿了,真是老天保佑!” 裴无算突然嗤笑一声,蹲在水潭边拨弄水草:“窦公公这运气,怕是比摸金符还灵验。”他指尖沾了些潭水搓揉,那水竟瞬间凝结成冰珠:“这水潭连着极寒暗河,寻常人早冻成冰棍了,公公居然能活着漂过来?” 窦小宝脸色一白,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宁昭站起身,魑灵剑在掌心转了个圈,剑脊映出窦小宝躲闪的眼神:“走吧,药园采得差不多了。” 他没戳破窦小宝的谎言,对方那些伤口更像是和人动手留下的,来到此处估计也是想独霸药园的灵草。 四人沿着药园边缘往东北走,窦小宝主动在前头开路,有意无意引导着众人向蛇窟方向前行。 宁昭和裴无算暗自对了个眼神,两人都猜出来了,窦小宝体内的残魂肯定知道蛇窟的位置,他来的目的,就是找到那蛇窟。 嵩天骄走在宁昭身边,手中的寻龙罗盘指针始终指着同一方向,她看着罗盘,又看看前面带路的窦小宝,眼神中露出疑惑。 四人越往深处走,空气越干燥,地上的苔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龟裂的红土。前方出现一座巨大的石山,山体表面布满孔洞,像被无数虫豸蛀空,隐隐有腥臭味从孔洞中飘出。 突然,嵩天骄手里的罗盘发出刺眼的金光,指针急速旋转后,指向更深处的一座山峰。那山峰形似巨蟒昂首,山腰处有个黑黢黢的洞口格外显眼。 第34章惊变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那里就是秘境的核心!”嵩天骄捧着寻龙罗盘,指针在掌心剧烈震颤,最终稳稳指向东北方的石山:“罗盘显示灵气最浓郁的地方就在前面!”她指尖的血珠渗入罗盘纹路,金光顺着指针脉络流转,映得少女脸颊通红。 窦小宝看了眼宁昭和裴无算,没说话,而是小跑着向前走去。 裴无算冲宁昭使了个眼色,袖中符篆已捏紧。 宁昭握紧魑灵剑,阴阳双生瞳开启,只见窦小宝周身灵气紊乱,后腰处有一缕极淡的黑气缠绕,与此前樊公公身上的阴寒气息极为相似! “难道真是樊公公?”宁昭心中暗自嘀咕,想起来此前八首蛟龙的提醒,愈发笃定是樊公公的残魂寄生在了窦小宝身上。 四人走了一会儿,终于靠近了洞口。 “快看!”窦小宝指着山中央最大的洞口,就见那洞口之上,刻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万蛇窟。 就在这时,洞口突然喷出一股黑风,无数拇指大小的毒蝎如雨般袭来。 宁昭挥剑格挡,毒蝎撞在剑芒上化作绿水,酸臭气味熏得人作呕。 “快退!”裴无算撒出一把符篆,符箓爆出一片火光,毒蝎惨叫着退散:“这是蝎尾蛊,后面肯定有高手!” 窦小宝趁机躲到宁昭身后,却在弯腰时,后腰黑气猛地暴涨。宁昭瞳孔一缩,就见窦小宝猛地转身,手里多了把淬毒短匕,直刺嵩天骄心口! “小心!”宁昭挥剑格开短匕,剑身与匕首相撞发出刺耳金鸣。窦小宝眼神呆滞,嘴角咧开诡异的笑容,声音却变成了樊公公的公鸭嗓:“小贱人,拿命来!” 果然,樊公公的残魂一直潜伏在窦小宝体内,此刻见蛇窟已到,便强行夺舍! 嵩天骄吓的跌坐在地,罗盘滚到宁昭脚边。裴无算趁机甩出缚灵索,却被窦小宝袖中飞出的血蛭挡住。那些血蛭钻进裴无算手臂,瞬间鼓起一个个血包。 “老匹夫,尝尝这千尸血蛭的滋味!”樊公公操控着窦小宝的身体,指甲变得漆黑尖利,抓向宁昭面门。 宁昭侧身避开,道体爆发出剧烈的灵气波动。 他的道体中有苍蚺老祖的气息,上次就是靠着这个,直接镇压了樊公公体内伴生妖灵,出其不意的将他打败。 “哈哈哈!”樊公公狂笑,退到一旁, 窦小宝的身体开始皲裂,露出底下蠕动的蛊虫:“我不用妖灵,你又能奈我何?看我夺了你的道体!” 就在此时,嵩天骄突然捡起罗盘,咬破指尖将血滴在指针上。罗盘发出嗡鸣,一道金光射向万蛇窟洞口,那些龟裂的红土突然塌陷,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石阶。 “入口在下面!”嵩天骄喊道。 樊公公分神望去,宁昭趁机一剑刺入窦小宝小腹。魑灵剑爆发出赤红光焰,瞬间灼烧蛊虫。 窦小宝惨叫着倒地,樊公公的残魂化作黑气逃出,钻进万蛇窟洞口消失不见。 “别追!”裴无算扯住宁昭,手臂上的血蛭已被他用火烧死,“不对劲!” 他说着,亮出自己的手臂,问道:“窦小宝此前练过蛊术吗?” “没有!”宁昭十分肯定,他其实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樊公公附身的窦小宝,怎么会蛊术呢? “难道是那个吕云?”一旁的嵩天骄突然猜道:“这里只有他是蛊师!” 宁昭突然想起窦小宝身上的伤口,赶忙跑向窦小宝的尸体。 “你看!”宁昭指着尸体的伤口,就见伤口周围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原本在皮下蠕动的细密纹路此时已经凝固:“我说看着怎么这么熟悉,这纹路不就是和吕云身上的一模一样吗?” 裴无算点点头,恍然大悟道:“看来窦小宝失踪后,很可能是遇到了吕云,至于他怎么得到了吕云的蛊术……我不知道。” 他看向宁昭和嵩天骄:“但不管怎样,咱们还是得小心为上!” 三人修整了一番,才顺着石阶往下走。 石壁渗着幽蓝荧光。走到尽头时,一座石殿豁然开朗。 石殿中央摆放着一具白玉棺材! “小心!” 裴无算提醒道,手中抛出一个翠羽阵盘,阵盘飞到空中,释放出一道道不同颜色的阵法在空中展开。 “这是各种属性的防御阵法,保命用的,我也只制作了这一套!” 他一边解释,一边托着阵盘,小心靠近白玉棺。 白玉棺材寒气逼人,棺盖竟是透明水晶打磨。 宁昭凑近一看,瞳孔骤然收缩。棺材里躺着个红衣女子,轻纱下身形玲珑,瓜子脸配着两点墨眉,眉心红蛇印记栩栩如生,皮肤白得近乎透明,两颊却泛着病态潮红。 “是苍蚺化形后的肉身!”裴无算低声惊呼,喃喃道:“我就说当年它怎么在仙帝剑下存活,原来早就修炼到六阶化形!” 妖兽的六阶相当于武道修士的灵台境,宁昭猜测道:“这么看来,我之前斩杀的苍蚺,只是他的兽形,而他化成人形的肉身,其实一直都封印在这里?” “很有可能!” 裴无算正说着,就见棺中的女人突然睁开了双眼! 那双眸子没有瞳孔,全是诡异的金色竖纹。 “啊!”嵩天骄惊呼一声,吓得连连后退,宁昭和裴无算也迅速闪身,向着门口退去。 “轰!” 白玉棺猛然碎裂,化作一团齑粉,待粉尘散去,就见红衣女子正亭亭玉立般站在原地。 “嗬嗬嗬!” 她张开口,喉咙却发出沙哑的声音,仿佛是很多年没说话,声带都黏连了一般。 “宁昭,我看这下你怎么压制我?”樊公公的声音从女子身上传来,裴无算瞳孔一缩,惊到:“不好!这狗太监竟然夺舍了苍蚺的人形肉身!” “呵呵呵,如何?没想到吧?” 樊公公笑着,翘起了兰花指:“我也没想到,原来苍蚺把自己的一魂一魄留在了这具人形肉身里,我刚刚吞噬了他的残魂,现在我可比以前还强大了呢!” 宁昭想起之前苍蚺确实被玄九嘲笑过,失去一魂一魄,变得神志不清。原来这一魂一魄没被太祖消灭,而是留在了这具人形身体里! 便宜这老狗了! 宁昭正恨得牙痒痒,就见红衣女子抬起了一只手。 她的红衣无风自动,眉心红蛇印记亮起,一道暗红光柱骤然喷发。 “快躲!”裴无算将翠羽阵盘抛向空中,赤橙黄绿青蓝紫七道阵法光幕层层展开。 “轰轰轰!” 光柱撞在阵盘上,爆发出连串轰鸣。 阵法光幕如纸糊般破碎,强光吞噬整个石殿。 宁昭被气浪掀飞,撞在石壁上咳出血沫,只觉浑身骨头都像被碾碎。 “咳咳咳!” 他踉跄着站起身,发现嵩天骄昏迷在殿角,裴无算单臂撑地,另一条胳膊以诡异角度耷拉着。 “娘的!这苍蚺的肉身还有灵台境的实力!” 裴无算啐出带血的唾沫,挣扎着站起。 对面的樊公公正好奇地打量自己的双手,红衣下的充盈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他抬头看向宁昭,扭曲的笑容爬满脸庞:“不好意思,刚换肉身,力道没掌控好!” 宁昭看着那张美丽脸庞上的狰狞表情,只觉汗毛倒竖。 苍蚺化形肉身里盘踞着樊公公残魂,此刻两者气息交融,灵台境的气势爆发无余。 魑灵剑在掌心发烫,八首蛟龙也醒了,在识海深处咆哮,似乎对这具肉身也充满忌惮。 第35章斩魂灭魄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石殿内,樊公公操控着苍蚺的化形肉身,灵台境的威压如泰山压顶般笼罩着整个空间。宁昭、裴无算和嵩天骄三人被这股强大的气息压得喘不过气,只能勉强支撑。 “哈哈哈!宁昭,你现在还有什么招数?乖乖交出大荒剑经,或许我还能留你个全尸!”樊公公大笑着,声音在石殿内回荡,带着无尽的嚣张。 裴无算咬紧牙关,双手快速结印,地面上瞬间浮现出一个复杂的八卦阵图。 “太极八卦阵,起!”随着他的一声低喝,阵图中升起一道柔和的光芒,将三人笼罩在内,暂时抵御住了樊公公的威压。 “有点意思,居然还会阵法。”樊公公挑了挑眉,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他抬起右手,一道暗红色的能量光束从指尖射出,狠狠撞在太极八卦阵上。 “轰隆!”阵法剧烈震动,光芒黯淡了许多。裴无算脸色一白,喷出一口鲜血,阵法也随之破碎。 “师父!”宁昭惊呼一声,连忙扶住裴无算。 “我没事,”裴无算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喘着气说道,“这老匹夫的实力太强了,我的阵法根本挡不住他。” 嵩天骄见状,也鼓起勇气,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她的身前凝聚出一团蓝色的水球,水球不断变大,散发出浓郁的水属性灵力。 “水龙破!”她一声娇喝,水球化作一条巨大的水龙,咆哮着冲向樊公公。 樊公公轻蔑地笑了笑,不闪不避,任由水龙击中自己。然而,水龙在接触到他身体的瞬间,便化作了一滩清水,对他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就这点本事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樊公公嗤笑道,他抬起左手,一道黑色的能量鞭凭空出现,朝着嵩天骄抽去。 宁昭眼疾手快,挥舞着魑灵剑挡在嵩天骄身前。 “当!”能量鞭抽在魑灵剑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宁昭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手臂一阵发麻,魑灵剑险些脱手。 “魑灵剑?嘿嘿,这把剑倒是不错,可惜在你手里发挥不出它的真正威力。”樊公公舔了舔嘴唇,眼神中充满了贪婪。他猛地向前一冲,速度快如闪电,瞬间便来到了宁昭面前。 宁昭心中一惊,连忙挥剑格挡。然而,樊公公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他的攻击如同狂风暴雨般连绵不绝,宁昭只能被动防御,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小子,受死吧!”樊公公大喝一声,一掌拍向宁昭的胸口。 宁昭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涌来,胸口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整个人被拍飞出去,撞在石壁上,喷出一大口鲜血。 “萧焰!”嵩天骄惊呼一声,想要上前查看,却被樊公公的能量场挡住。 裴无算见状,连忙再次结印,地面上浮现出一个火焰阵图。“烈焰焚天阵,给我烧!”阵图中喷出熊熊烈火,朝着樊公公席卷而去。 樊公公冷哼一声,双手结印,一道寒冰屏障出现在身前,将烈火挡在了外面。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就在这时,宁昭识海中的八首蛟龙突然开口了:“小子,快用神明三尺剑!樊公公现在只是一道残魂,而且还吞噬了窦小宝和苍蚺的魂魄,神魂上肯定有漏洞,这是唯一的机会!” 宁昭心中一动,连忙从储物袋中取出神明三尺剑。这把剑通体莹白,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自从得到,他还没真正使用过。 “师父,天骄,帮我争取一点时间!”宁昭大喊道。 裴无算和嵩天骄闻言,立刻明白了宁昭的意图。 裴无算再次结印,这次他布置的是一个困龙阵,无数根能量锁链从地面升起,朝着樊公公缠绕而去。 嵩天骄也再次凝聚水球,这次她将所有的灵力都注入其中,水球变得前所未有的巨大,散发出恐怖的威压。 “水龙灭世!”嵩天骄一声怒吼,水龙咆哮着冲向樊公公,比之前的威力强了数倍。 樊公公见状,眉头微皱。他没想到这两个小家伙居然还有如此实力,看来不解决他们,还真的会碍事。 他双手齐出,一边抵挡着能量锁链的缠绕,一边对抗着水龙的攻击。 就在樊公公被裴无算和嵩天骄缠住的瞬间,宁昭手持神明三尺剑,悄无声息地绕到了樊公公的身后。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灵力都注入到神明三尺剑中。 神明三尺剑发出耀眼的光芒,剑身剧烈震动,化实为虚,仿佛要挣脱宁昭的掌控。宁昭咬紧牙关,集中精神,瞄准樊公公的后心,猛地刺了下去。 “噗嗤!”一声轻响,神明三尺剑顺利地刺入了樊公公的身体。 樊公公浑身一震,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缓缓转过身,看着胸前神明三尺剑的剑尖,眼中充满了惊恐。 “这……这怎么可能……”樊公公喃喃自语,他吞噬的窦小宝和苍蚺的魂魄开始从他的身体中逸出,发出凄厉的惨叫。 “你……你居然……”樊公公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终化作一道青烟,彻底消失在了空气中。 随着樊公公的消失,苍蚺的化形肉身也失去了支撑,缓缓倒在地上。 石殿内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宁昭、裴无算和嵩天骄三人。 宁昭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上的伤口传来阵阵剧痛。 “萧……宁昭?你怎么样?”嵩天骄关切地问道,眼中含着泪水。 “我没事。”宁昭尴尬笑了笑,之前骗人家自己叫萧焰,但在刚刚的战斗中,樊公公叫破了他的真名,嵩天骄也不是傻子,瞬间就明白了。 “把这具尸体收起来吧!”裴无算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刚刚服用了疗伤药,此时正打坐恢复。 宁昭因为有烛血九鳞身的缘故,恢复力惊人,此时伤势早就好了。 “你也好好休息!”宁昭安慰了一下嵩天骄,便起身向躺在地上的红衣女子走去。 红衣女子躺在地上,脸色红润,面容安详,仿佛睡着了一般,丝毫看不出这只是一具躯壳了。 宁昭蹲下身子仔细打量,瞳孔突然一缩。 红衣女子眉心的红蛇印记,他见过! 就在洪武阁中,他父亲宁国公书房里,有一本藏在暗格中的笔记,里面画着完全一致的图案。 “难道这个印记还有什么秘密?”宁昭暗自思忖,并没有放声,而是俯身准备抱起女子,放进棺材里。 就在这时,红衣女子腰间的束带突然松开,一枚残缺的玉佩掉落在棺底,上面刻着一个“宁”字。 “轰!” 宁昭脑中轰然一响。 这块令牌……是他父亲的! 宁国公的令牌,怎么会在这里? 宁昭心里有些乱,就在这时,裴无算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具身体可是苍蚺的化形,而且没有受到损伤。或许复活你那两个小侍女的时候有用。” 宁昭不着痕迹地将令牌塞入储物袋,随即将棺材盖住。 他调整了一下脸色,转过身看向裴无算:“我刚刚用神明三尺剑吸收了樊公公的记忆,找到了他夺舍的法子,是不是可以召唤出清梦或者星禾的魂魄,然后夺舍这具身体?” 裴无算用手掐了掐胡须,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这样是否可行。 “我们走吧?”嵩天骄这时开口道:“地宫之下,应该就是这处秘境的核心,或许能打开秘境。” 宁昭点点头,一招手将红衣女子放入储物戒。 三人继续向着地宫深处走去。 第36章地宫谜团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这地宫应该是红衣女子之前居住的地方,里面设施齐全,不仅有炼器炼丹的地方,甚至还有一处专门饲养蛇妖的巢穴,只是上千年下来,里面的东西早已朽坏。 石壁上刻着繁复的花纹,有些地方的壁画已经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出是一些祭祀的场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还夹杂着淡淡的硫磺气息。 宁昭越走越感觉不对劲,蛇应该是不喜硫磺的,这里怎么会有硫磺味呢? 越往下走,地宫深处的空气的硫磺味越重,石壁上的苔藓透着诡异的幽蓝荧光。宁昭踢开一截朽坏的蛇骨,腰间的魑灵剑突然闪烁起来,光影在石壁上投射出残缺的画面。 宁昭一愣,就见在这地下石殿,他父亲手持魑灵剑与红衣女子对峙。画外音断断续续传来:“……剑经在他识海……八首蛟龙……蛇窟的秘密不能让东宫知道……” “父亲!”宁昭心中怒吼,他父亲竟然来过这里,还和红衣女子战斗了!画面却在此刻炸裂,化作一道流光,钻入他手中的魑灵剑。剑身剧烈震颤,竟浮现出与红蛇印记相同的纹路。 “怎么了?”裴无算突然拽住宁昭:“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没……”宁昭有些失神:“是之前苍蚺与人战斗的画面。” 他随口应付了一句,强压住心底的惊骇,说道:“咱们快点离开这吧!” “好!”裴无算狐疑地看了眼宁昭,又看了看他手里的魑灵剑,没再说什么。 三人连续向下,终于在地宫最深处发现了这处秘境的核心。每个秘境都是一处独立于外面世界的小空间,如果将外面的世界比作一个大泡泡,秘境就是依附大泡泡上的小泡泡,所依赖的就是秘境核心。 就见这个核心有人头大小,散发着七彩斑斓的柔和光芒,悬浮于半空中,其上有很多窍穴,喷吐流光,看起来十分美丽。那些流光如同活物一般,在空中交织成各种图案,时而像游动的鱼,时而像绽放的花。核心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起来,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在核心不远处,果然有个阵法,裴无算走上前查看,却发现这阵法已经损坏。地面上的刻痕有些地方已经模糊不清,几块关键的阵石也不知去向,只剩下一些破碎的痕迹。裴无算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抚摸着地面上的刻痕,眉头紧锁。 “这阵法年代久远,损坏得很严重,”裴无算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想要修复恐怕不容易。” 宁昭看着核心,又看了看损坏的阵法,心中突然生出一个想法,这阵法是他父亲破坏的。 嵩天骄紧张地走上前,紧紧握着寻龙罗盘,解释道:“我听师父说过,秘境核心是秘境的关键,只要得到核心,就有可能控制整个秘境,包括打开出口。” “看来只能通过获取核心,来打开这个秘境了。”裴无算看向嵩天骄,意味深长的说道:“这窍穴灵压惊人,一般人根本无法操控。春江山庄也是因为有寻龙罗盘,所以才敢来这收取秘境核心的吧?” 嵩天骄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裴无算干脆点破,说道:“很多大门派都拥有一个甚至多个秘境,靠着秘境中的资源才能称霸。你们的计划是不是获得这个秘境的操控权,提升门派的实力?” 裴无算边说边盯着她,看得嵩天骄脸色苍白:“前辈如果想要,拿去就是,我……反正也不是你的对手。” “哈哈!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裴无算说着,拍了拍宁昭的肩膀:“我是给这小子说呢!” 嵩天骄松了口气,走上前,拿出寻龙罗盘,深吸一口气,缓缓注入灵力。 就见罗盘上的节点逐一亮起光芒,里外三层圆环开始旋转,并逐渐变大,最后直接飞到了核心之下。随着嵩天骄念动法诀,核心突然变小,嗖的一声钻入了罗盘中央的凹槽。 就在核心被收入罗盘的瞬间,整个秘境爆发了剧烈的地震。地面开始剧烈震动,石块从头顶掉落,发出轰隆的巨响。 墙壁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缝,裂缝中渗出浑浊的液体。就连他们所在的地宫都开始塌陷,头顶的石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不好!”裴无算脸色大变,“秘境核心被取走,秘境失去了平衡,正在崩溃!” 嵩天骄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她操控着罗盘,试图稳定秘境,但罗盘却在她手中剧烈震动,仿佛随时都会爆炸。“我……我控制不住了!”嵩天骄的声音带着哭腔:“灵力不够了。” 宁昭见状,来不及多想,赶忙上前,双手抵住嵩天骄的后背,为她输入灵力帮忙。 一股温暖的灵力从宁昭的掌心传来,涌入嵩天骄的体内。嵩天骄感受到后背的一双热手,脸色一红,心中却安定了许多。她集中精神,全力操控着罗盘。 裴无算则快速从储物戒中找出可以修补阵法的材料:“你们先顶一会儿!我把阵法修补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地震越来越剧烈,地宫的顶部已经开始大面积塌陷。宁昭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正在快速消耗,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嵩天骄也咬紧牙关,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终于,在裴无算的努力下,阵法的关键部分被修补好了。他快速打出几道法诀,注入阵法之中。阵法发出一阵明暗不定的光芒,开始运转起来。 “现在阵法只是勉强运转,也没法定位,你们敢不敢跟我冒险从阵法走!” “不走也是个死!”宁昭大吼一声,抱起身前的嵩天骄便向阵法冲去。 “轰!” 罗盘没了灵力灌注,立马失去了对秘境的最后控制,地宫开始大面积的坍塌! 他们刚跳进传送阵中,裴无算便打出法诀,注入灵力。传送阵发出耀眼的光芒,将三人笼罩其中。 终于,在地宫坍塌前,他们三人的身影消失在传送阵之中! 宁昭感到一股沉重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像是被扔进了深海,耳膜嗡嗡作响,视线开始模糊。他皮肤下的龙鳞纹路疯狂游走,试图抵御这股扭曲空间的撕扯力,但传送阵的能量如同无数根钢针,扎进每一寸经脉。 “呃啊!” 宁昭闷哼出声,肩膀传来骨头错位的脆响。视线里,裴无算的衣角、嵩天骄飘起的发丝都化作了流动的光影,像被投入旋涡的颜料般扭曲、拉长。 嵩天骄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她抱着寻龙罗盘的双手正在变得透明,罗盘中央的秘境核心剧烈震动,竟渗出丝丝缕缕的血色,与传送阵的白光混合成诡异的紫红。 “撑住!”裴无算的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带着金属般的颤音。 宁昭艰难地转头,看见老头的半边身子已化作透明的光影,脸上布满细密的血珠,显然也在承受巨大的压力。 突然,他面前的空间裂开蛛网般的缝隙,黑色的空间乱流从中喷涌而出。 “阵法要崩了!” 裴无算的声音仿佛从很远处传来…… 第37章落云村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时空乱流的撕扯感如影随形,宁昭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要被生生撕裂。就在他意识即将模糊之际,储物戒中那半块刻着“宁”字的玉佩突然散发出柔和的莹白光晕,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白光如同一层坚韧的护盾,抵挡住了时空乱流的冲击,带着他穿梭过无尽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宁昭猛地从半空中坠落,摔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 他挣扎着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从未见过的秀丽景象。连绵起伏的青山笼罩在薄雾之中,山脚下坐落着一个宁静的小山村。 这里的空气清新得不像话,带着泥土和草木的芬芳。 宁昭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浑身的疲惫和伤痛都缓解了不少。他想挣扎着站起身,却发现自己体内的灵气几乎枯竭,伤势也重得厉害,根本站不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背着竹篓的老汉从不远处走来,看到宁昭这副狼狈模样,不由得吃了一惊。“咦,有个人?小伙子,你怎么来这了?” 宁昭勉强笑了笑,刚想开口,却一阵头晕目眩。老汉连忙上前扶住他,关切地说:“看你伤得不轻,跟我回村吧,我让村里的郎中给你看看。” 宁昭靠在老汉的臂膀上,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草药味。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差,根本走不了路,只好点了点头:“多谢老丈。” “谢啥,来了这里,就都是一家人了。”老汉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我叫云青石,是这落云村的村长。你这小伙子,从哪里来啊。” “我?”宁昭缓了一口气,说道:“我从江元城来。” “江元城?没听说过!”老头子连连摇头,解释道:“这里是十万大山,想出去可不容易!” 宁昭听到这,心里一沉,这是给他干哪来了?还在大虞国内吗? 云青石见宁昭不说话了,便转头扬声朝着和他一同来了几个村民喊了几句土话。没过多久,两个年轻的小伙子就扛着一副简易的担架跑了过来。 “村长,这是……”其中一个小伙子好奇地看着宁昭。 “别问那么多,快把这位小兄弟抬回村去,找李郎中看看。”云青石吩咐道。 两个小伙子小心翼翼地将宁昭抬上担架,动作轻柔,生怕碰到他的伤口。云青石跟在担架旁边,时不时地叮嘱两句。 “慢点儿走,山路滑。” “小心前面的石头。” 一路上,不断有村民从自家的茅草屋里探出头来,好奇地看着这个外来的年轻人。 他们看到宁昭的容貌,都赞叹长得好看,但当他们看到宁昭身上的伤时,脸上又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这小伙子咋伤成这样?” “看着就疼啊。” “村长,需不需要帮忙?” 云青石一一回应着村民们的关切。 “没事没事,大家各忙各的吧,我带他去找李郎中看看。” 没过多久,担架就抬到了村子中央的一间茅草屋前。屋子的门上挂着一个写有“李记药铺”的木牌,虽然有些破旧,却擦得很干净。 云青石上前敲了敲门:“李郎中,在家吗?”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满头白发,两眼昏花老者探出头来:“是青石啊,有事?” “李郎中,你快看看这小伙子,伤得不轻。”云青石连忙让开身子,让李郎中看担架上的宁昭。 李郎中颤颤巍巍走上前,仔细查看了一下宁昭的伤势,眉头皱得更紧了。“哎呀,这伤可不轻啊,骨头全碎,经脉尽断,还有内伤。嘶!”他倒吸一口凉气,看向云青石:“这不应该还能活着啊!” 宁昭无语,他还能活着,全靠道体的修复能力撑着,但此时身体已经油尽灯枯,想要痊愈还得一段时间。 宁昭被抬进了屋里,放在一张简易的木板床上。李郎中拿出银针和草药,开始为宁昭处理伤口。云青石则站在一旁,时不时地搭把手。 这个李郎中倒是有点手艺,宁昭能感觉到在他银针的刺激下,身体恢复的速度快了不少。 村里的人听说来了个受伤的外乡人,纷纷赶来探望。有的送来了刚煮好的米粥,有的送来了自家晒的草药,还有的送来了干净的布巾。 看着村民们淳朴的笑脸和关切的眼神,宁昭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没想到自己一个外来人,竟然能得到这么多陌生人的照顾。 “你今晚就住我家吧!”待宁昭包扎完伤口,云青石主动邀请宁昭去他家,宁昭倒也没推辞。 他被人抬着到了村长家,被安排到客房。刚躺下没多久,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就端着水走了进来。 她梳着两条乌黑的长辫子,穿着碎花裙,眼睛像山涧里的泉水一样清澈,宁昭不好意思地想要起身,却被对方按住。 “我是村长的孙女,我叫云珊珊,我爹说让我来照顾你!” “这……”宁昭有些不好意思,云珊珊却十分坦荡,麻利地收拾起屋子来。 宁昭靠在床头,看着云珊珊在屋内穿梭的身影,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泥土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将她的身影勾勒出一圈柔和的金边。 她个子不算高,穿着一身蓝底白花的布裙,两条乌黑的长辫子随着动作在身后轻轻晃动。 就见她先走到墙角,弯腰拾起散落的药渣,她的腰肢随着清扫的动作轻轻扭动,像山间柔韧的柳条,裙摆扬起又落下,带起一阵细微的尘埃,在光柱中悠悠飞舞。收拾完药渣,她又取来抹布擦拭木桌。袖口被她仔细地挽到小臂,露出一段光洁的小臂,皮肤在阳光下透着健康的麦色。当她踮脚去够窗台上的灰尘时,裙摆不自觉地向上提了提,露出一小截穿着粗布袜子的脚踝。她的动作很稳,一手扶着窗框,一手拿着抹布仔细擦拭着每一道缝隙,阳光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上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透着少女特有的青涩。 那副专注的模样,让宁昭看得有些失神。 杂乱的屋子很快变得井井有条起来,原本浓重的药草味也渐渐被一种淡淡的山野草木的清香所代替。 云珊珊仔细看了看,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转过身时,恰好对上宁昭的目光,脸颊倏地泛起一抹红晕,像熟透的山莓。 第38章练剑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暮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缓缓覆盖了落云村。 宁昭躺在村长家客房的木板床上,听着窗外虫鸣渐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和泥土的潮气。自午后被抬进这间屋子,他的视线便没离开过窗外的山景图,此时,远处墨色的山峦间有几点朱红点染着。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 云珊珊端着一盏油灯走进来,昏黄的光晕在她身后拉出细长的影子。她换了件藏青色的布裙,两条乌黑的长辫子垂在胸前,发梢还沾着些许水汽,显然是刚洗过澡。 “宁大哥,还疼吗?”她将油灯放在床头柜上,火苗跳跃间,映得她清澈的眼眸像盛满了碎星。铜盆里的热水正冒着白雾,水汽氤氲了她年轻的脸庞,鼻梁上细小的绒毛都看得真切。 宁昭想撑起身躯,却牵扯到肋骨的伤处,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云珊珊连忙上前按住他的肩膀,指尖的温度透过粗布衣衫传来,带着少女特有的柔软。 “别动,李郎中说你得静养。”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听得宁昭一阵失神。 木盆被轻轻搁在床边,云珊珊蹲下身,将毛巾浸入热水中。蒸汽升腾起来,模糊了宁昭的视线,却让他闻到一股淡淡的、属于山野草木的清香。 “我爹说,你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她一边拧干毛巾,一边随口问道,目光却始终落在毛巾上,不敢与他对视。 “嗯,路过这里时出了点意外。”宁昭看着她低垂的眼睫,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毛巾递到他面前时,他能感觉到水汽中混着她指尖的微凉。 “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很热闹?”云珊珊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从来没出去过,我听我爷爷说,山外有很多很多城池,每个城池都有几百上千个落云村这么大,还有会飞的仙人,十分恐怖的妖兽……”她擦拭着他的额头,指腹划过眉骨时,宁昭能感觉到她指尖的轻微颤抖。 窗外的虫鸣突然密集起来,像是在应和屋里的寂静。 宁昭看着她专注的神情,突然想起在洪武阁时,清梦也是这样为他擦拭伤口。只是此刻的氛围不同,暖黄的灯光下,少女发间的木簪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散发出一种让他心悸的温柔。 “云姑娘,我自己来吧。”他试图接过毛巾,却被她巧妙地避开。 “你伤成这样,怎么自己来?”云珊珊的脸颊泛起红晕,烛光下像熟透的山莓:“我爷爷说了,要好好照顾你。” 木盆里的水渐渐凉了,云珊珊起身去换水,裙摆扫过床沿时,带起一阵微风。 宁昭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发现她腰间系着的一个锦囊,有些眼熟。 “宁大哥,”换水回来的云珊珊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些,“你给我讲讲山外面的故事呗?是不是都和你一样,有飞天入地的本事?”她蹲下身,开始为他擦拭脚踝,指尖触碰到他小腿时,他明显感觉到她的呼吸一滞。 “也不是。”宁昭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看着天花板上晃动的灯影,“外面的人,大多跟你们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他顿了顿,想起玄安城的勾心斗角,又补充道:“只是多了些烦心事。” 云珊珊突然轻笑出声,烛光在她眼中跳跃:“宁大哥来了这里,就不用再有事烦心了。”她抬起头,正好撞上他的目光,两人都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 木盆里的水再次变凉,云珊珊却没有立刻起身。 她握着他的脚,指尖在他脚心的穴位上轻轻按压,动作带着一种笨拙的认真。“李郎中说,按摩这里能活血。” 她低声解释,耳尖却红得快要滴血。 宁昭能感觉到她指尖的力道,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作用,让他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窗外的月亮不知何时升了起来,银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与灯影交织成一片朦胧的光。 “云姑娘,”他突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谢谢你。” 云珊珊的动作猛地一顿,抬头看他时,眼里像落满了星光。“谢我做什么,”她低下头,用毛巾轻轻擦干他的脚:“你是客人。”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暧昧,像刚煮开的米酒,甜得让人微醺。宁昭看着她收拾木盆时微微颤抖的手指,突然觉得,这十万大山深处的夜晚,似乎比玄安城的任何一个夜晚都要温暖。 当云珊珊吹灭油灯,转身离开时,月光正好照在她的发簪上,反射出一点微光。 门被轻轻带上的刹那,宁昭轻轻叹息一声,如果能在这宁静的山村过一辈子,似乎也不错。 可惜,他还有仇未报。 …… 宁昭就这样在落云村住下。 半个月后,清晨的落云村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中,宁昭扶着门框,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湿润水汽的空气。 半个月了,他终于能勉强下地走路,可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身体里传来的虚弱感。 储物戒指里的疗伤丹药他吃了,效果甚微,空间乱流带来的伤害似乎深入骨髓,就连道体也难以快速恢复。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曾经充满力量的肌肉线条如今变得有些松弛,这让他心中涌起一股焦虑。 “必须得锻炼了。”宁昭暗自思忖,决定出去找找适合锻炼的地方。他慢慢走出家门,朝着村口走去。 “宁大哥!” 刚走到村口,几个小孩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领头的小孩叫石狗蛋,是这群孩子的头儿,他带着几个小伙伴跑了过来,黝黑的小脸上满是关切。 “宁大哥,你要去哪里呀?”石狗蛋仰着头问,明亮的眼睛里透着好奇。 宁昭笑了笑,摸了摸石狗蛋的头:“我想出去找个地方锻炼锻炼,活动活动筋骨。” “不行不行!”石狗蛋连忙摆手,“外面太危险了,有很多妖兽呢!” 旁边的丫丫也跟着点头:“是啊是啊,我阿爹说,前几天还看到一只大老虎在村外徘徊呢!” 宁昭皱了皱眉,没想到外面这么危险。他正想着该去哪里,石狗蛋突然眼睛一亮,拉着宁昭的袖子说:“宁大哥,你要是想锻炼,可以去后山啊!我们经常跟着阿爹去后山砍柴,那里妖兽比较少,相对安全一些。” “后山?”宁昭有些犹豫。 “嗯嗯!”石狗蛋用力点头,“我们给你带路吧!” 说着,石狗蛋就拉着宁昭往后山走去,其他几个小孩也跟在后面,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走了没多久,他们就来到了后山的一处竹林。清晨的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来,形成斑驳的光影。微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天籁之音。 宁昭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山风吹过竹林的声音,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清新气息。心中的焦虑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剑来!” 宁昭猛地召唤出魑灵剑,红色的剑身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演练起大荒剑经中的招式。 魑灵剑属火,剑招时而急促,大开大合,如同火山喷发般气势磅礴。只见他身形一闪,剑光如匹练般划破空气,带起一阵灼热的气浪。时而轻柔,犹如风中残烛,却又充满韧性,仿若星星之火随时可以燎原。他的动作流畅而优美,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随着剑意越来越深,魑灵剑发出一阵清鸣,剑身自动点亮了红色的纹理,光芒越来越亮,仿佛有生命一般。 一旁的孩子们都看呆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精彩的剑术,只觉得眼前的宁昭就像传说中的剑侠一样,威风凛凛。 直到宁昭练完收招,孩子们才反应过来,纷纷围了上来。 “宁大哥,你好厉害啊!你是不是剑仙?”石狗蛋激动地问。 “是啊是啊,你是不是仙人啊?”丫丫也跟着问,眼里满是崇拜。 宁昭呵呵一笑,摸了摸孩子们的头:“我可不是仙人,我只是个会点剑术的修士而已。” 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依然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宁昭。 突然,宁昭看到竹林不远处有一只野兔正在飞奔。 他心中一动,想在孩子们面前炫技一番。 只见他手腕一抖,魑灵剑如同离弦之箭般飞了出去,一道红光闪过,精准地击中了野兔。 “哇——” 孩子们发出一阵惊叹声,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宁昭笑了笑,收回魑灵剑,将野兔捡起来递给石狗蛋:“这个送给你们吧。” “谢谢宁大哥!”石狗蛋高兴地接过野兔,其他孩子也纷纷道谢。 看着孩子们开心的样子,宁昭心中的忧愁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朝气。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虽然还很虚弱,但只要勤加苦练,总有一天会恢复如初。 “好了,我该回去了。”宁昭笑着对孩子们说。 “宁大哥再见!”孩子们挥着手,目送宁昭离开。 宁昭走在回村的路上,脚步轻快了许多。 第39章着魔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山间无岁月,转眼间,已是初秋。 晨雾未散时,宁昭已能在落云村的石板路上疾走。 道体的恢复力终究显露出来,一个月前还需人搀扶的伤躯,如今已能感受到肌肉在衣衫下的跃动,唯有袖口下尚未完全消退的淡红色疤痕,还在印证着空间乱流的恐怖威力。 脚步停在村口的老槐树边,他手掌按在粗糙的树干上,感受着树皮的纹理,目光却投向村外连绵起伏、宛如墨染的十万大山。 宁昭却无心欣赏,父亲宁展失踪的谜团、清梦惨死的雪堆、星禾化冰的微笑,还有裴无算断裂的手臂……无数画面在脑海中翻腾。他甚至不敢去想,传送阵崩溃时那两人是否安然无恙。 他转身走向村长云青石的院落,竹篱笆被露水打湿,泛着青碧的光。 云青石正坐在院中的石碾旁筛茶,苍老的手指捻起一撮茶叶,银白的胡须随动作微微颤动。听到脚步声,他抬起眼,浑浊的眸子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 “宁小哥,今日气色不错。”云青石将筛好的茶叶放入陶壶,壶嘴冒出的热气模糊了他的面容。 “有劳村长照料,伤势已无大碍。”宁昭拱手道谢,目光落在院外层峦叠嶂的远山:“只是在下心中焦急,不知何时能离开这十万大山?” 云青石注水的动作顿了顿,陶壶里的水撞击着壶壁,发出空洞的回响。 他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小伙子,这山不是想走就能走的。”他指了指远处隐没在云雾中的山峰:“深处盘踞着千年妖兽,即便是寻常修士,进去也不过是虎狼口中的点心。” “那需要何等修为,才能安全穿过?”宁昭追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魑灵剑的剑穗。 老村长放下陶壶,竹制的茶勺在杯中搅动,荡起圈圈涟漪。“至少……得是先天境吧。”他避开宁昭的视线,望着院角盛放的野菊:“先喝杯茶,山里的秋雾重,伤骨。” 瓷杯的温热透过指尖传来,宁昭却无心品尝。先天境,这三个字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他心头。他如今不过九窍境七层,距离先天境尚有距离。更让他不安的是云青石闪烁其词的态度,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仿佛藏着比妖兽更可怖的秘密。 告辞离开时,秋阳已穿透薄雾,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村后的竹林是他唯一的慰藉。寒风吹过,竹梢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如同清梦临终前的呢喃。宁昭猛地拔出魑灵剑,剑尖挑起一片枯黄的竹叶,赤红色的剑气骤然爆发,将叶片焚成齑粉。 “只杀不渡……”他喃喃念着大荒剑经的开篇,剑势陡然一变。往日里如火山喷发的剑招,此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每一次挥砍都像是在切割自己的灵魂。他想起樊公公夺舍时的狞笑,想起太子呼延绝把玩玉扳指的阴鸷,怒意如岩浆般在胸腔里翻滚。 突然,一道黑影从竹林深处窜出。宁昭想也不想,魑灵剑化作红芒劈去,却在看清那是只受伤的山雀时猛地收招。剑气削断了雀爪旁的竹枝,碎屑纷飞中,山雀惊恐地振翅逃入密林。 他拄着剑喘息,额角的汗珠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刚才那瞬间的杀意让他心惊,若再迟半分,那山雀便会化作焦炭。 “杀意太重了。”他苦笑,用袖口擦拭剑身。 此后的日子,宁昭练剑愈发勤奋。当晨曦初现时,他已在竹林中挥剑千次,当暮色四合时,他仍在石坪上推演剑招。村民们常看到他对着空荡的山谷练剑,时而怒吼,时而低语,剑势时而狂暴如烈火,时而哀婉如泣诉。 石狗蛋有次偷偷送来野果,见他练剑时眼中的血丝,吓得躲在树后不敢出声。直到宁昭收剑休憩,才敢怯生生地递过野果:“宁大哥,你好像不开心。” 宁昭接过野果,粗糙的果皮蹭着掌心的茧子。 “我在找一样东西。”他望着远山,声音轻得像风:“一个能让我离开这里的东西。” 其实他知道,真正要找的,是突破先天境的契机,是复仇的力量,是找回失去一切的可能。 每当他觉得撑不下去时,便会拿出半块玉佩,指腹摩挲着上面的“宁”字。那冰凉的触感总能让他想起父亲书房里的茶香,想起清梦递来的桂花糕,想起星禾鬓边的玉簪。 暮色浸染竹林时,宁昭收剑而立,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星芒状的水痕。 他刚完成今日的千次挥剑,胸腔因急促的呼吸而剧烈起伏,魑灵剑在手中微微震颤,剑脊的红色纹理因连日苦修而愈发清晰。 第40章突破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宁昭!” 云青石的声音从竹林小径传来,老村长拄着枣木拐杖,银白的胡须在晚风中轻扬。他走到近前,目光落在宁昭紧握剑柄的手上,虎口处新磨出的血泡正渗出殷红。 宁昭敛袖行礼,剑穗在暮色中划出一道暗红的弧线:“村长。” “我看你这段时间愈发急躁了。”云青石用拐杖点了点地面:“有些事急不得,越想快,反倒走得慢。” 山风穿过竹梢,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宁昭沉默着,目光投向被暮色吞噬的远山,那里藏着他的父亲、他的仇恨,还有不知生死的同伴。 老村长在石凳上坐下,拐杖笃笃地敲着石面:“年轻时,村里也来过个外乡人,跟你现在一个模样。”他望着竹林深处,眼神飘向遥远的过去:“那修士受了重伤,跟你一样急着离开,总说外面有人等他报仇。” 宁昭的心猛地一揪,不由自主地前倾身体。 “他在村里养伤时,每天都对着山练剑,剑招越使越乱,像跟自己较劲。”云青石的声音渐轻:“后来有天夜里,他偷偷跑出村子,说是要闯出去。” 竹影在老村长脸上晃动,如同岁月的刻痕:“三日后我们在溪边找到他,半边身子被妖兽啃得见骨,肠子都流在外面。” 宁昭的呼吸陡然一滞,魑灵剑在手中发出低鸣。 “我们把他抬回来,李郎中用了三筐草药才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云青石摩挲着拐杖上的纹路:“从那以后,他不再望着山发呆了,每天就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看日升月落,听风动竹响。” 夜风送来远处的兽吼,宁昭却觉得遍体生寒。他想起自己白日里挥剑时的狂躁,想起因心急而走岔的经脉,后颈的寒毛不由得根根竖起。 “说来也怪。”老村长突然笑了,皱纹在暮色中聚成沟壑,“他沉下心后,修为反倒长得飞快。有天清晨,我们发现他坐在石磨上突破了境界,周身灵气像开锅的水直往上冒。” 宁昭的心脏重重一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碎裂。他一直以为只有疯狂修炼才能加速,却忘了洪武阁的古籍里写过:“心乱则气散,气散则功废。” “后来他走的时候,跟我们说这山里的灵气比外面浓。”云青石站起身,拐杖指向竹林深处:“他说以前总想着往外闯,却没发现脚底下就踩着宝山。” 月光突然穿透云层,在竹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宁昭望着老村长离开的佝偻背影,突然上前喊道:“村长,那修士后来……走出大山了吗?” 云青石的脚步顿了顿,苍老的声音在竹林里回荡:“我怎么知道?总归是走得远些吧?” 山风骤停,万籁俱寂。 宁昭站在竹林中央,任由月光如银汞般浸透衣衫。 魑灵剑在掌心轻颤,剑脊的红色纹理如活物般游动,与他紊乱的心跳形成奇异共鸣。当他缓缓挥剑时,剑身突然发出清越鸣响,宛如金石交击。 月光穿过交错的竹枝,在湿润的地面上投下一个巨大的“忍”字,笔画边缘泛着淡淡的灵气光晕。 他忽然顿悟,急躁只会迷失本心,唯有像这竹子般,在风雨中积蓄力量,才能破土而出。 这一夜,他未归村落,任山风拂过鬓角,听竹涛在耳畔低语。 剑招不再追求狂猛劈砍,而是效仿竹梢迎击骤雨的柔韧,当山风卷过,竹枝如何弯曲却不折断,当落叶旋落,如何借势滑翔而非直坠。 他的剑势渐如溪涧流水,看似柔弱地蜿蜒于石缝,却在经年累月中磨平顽石棱角。 薄雾漫过竹林时,已是次日清晨。 宁昭深吸一口气,魑灵剑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剑脊纹理如火山岩浆般翻滚。他只觉丹田内的灵力如开闸江河般奔涌,九窍之中接连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那是经脉被灵气反复冲刷的声响! “要突破了!” 宁昭低吼一声,就感到体内经脉竟如竹子般收缩回弹,每一次扩张收缩都发出细微的“噼啪”声,仿佛无数细小竹节在节节拔高。 方圆百丈内的青竹突然集体弯腰,竹梢指向宁昭,叶片摩擦发出海啸般的“沙沙”声。紧接着,竹叶尖端凝结出露珠,却不滴落,而是化作缕缕青气汇入他的周身,在体表形成一层薄如蝉翼的竹纹光膜。 原本弥漫的薄雾突然向高空升腾,在竹林上方聚成一朵云团。云团内部电光游走,却不打雷,而是发出类似剑鸣的“嗡嗡”声,阳光穿透云层时,竟在地面投射出无数细小剑影,与宁昭的剑势遥相呼应。 宁昭能清晰感觉到,九窍之中的第八窍轰然洞开,那是突破九窍境八层的征兆! 丹田内的灵力奔涌如潮,当最后一缕青气融入眉心,他猛地睁开双眼,瞳孔中竟倒映出万千竹影,而魑灵剑则发出一声畅快的长鸣,剑身上的火焰纹理彻底凝实,如同浇筑了赤金。 竹林深处,某株老竹的竹节突然爆裂,新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窜出,正应和着他破境的契机。 第41章教导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晨曦微露,云珊珊端着陶碗推开房门时,正看见宁昭光着上身,在院子里活动筋骨。他的动作舒展流畅,举手投足间都带着特别的魅力。 察觉到动静,宁昭转过身,晨光勾勒出他清俊的侧脸,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珊珊姑娘早。” “宁大哥昨晚没回来?”云珊珊与他住在一个院子里,发觉昨晚宁昭一夜未归。她将早饭摆在石桌上,青瓷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是去修炼了吗?” “昨晚剑法略有精进!”宁昭接过温热的米饼,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多谢珊珊姑娘这些日子的照顾。” 云珊珊脸颊泛起红晕,低头收拾着空篮:“宁大哥客气了,爹说了,你是客人,我们该好好招待。” 阳光穿过竹篱,在她发间跳跃成金色的光斑,忽然院外传来孩童们的喧闹声:“宁大哥!你看我们今天捞了好多鱼!” 七八个小孩推搡着拥进院子,石狗蛋举着沉甸甸的鱼篓,黝黑的脸上满是得意:“我们昨晚按照你说的法子,在河里布了几个竹篓,今天早上一看,收获了二十多条鱼!快让云珊姐给你炖了吃,我娘说这野河鱼最补身子了!” 他眨巴着乌溜溜的眼睛,突然指着对坐吃饭的两人起哄:“宁大哥什么时候娶云珊姐呀?到时候我给你们抓鱼,让你们生一窝小娃娃!” “哈哈哈!”孩子们笑作一团,云珊珊惊呼一声,抄起墙角的笤帚作势要打:“小混蛋们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拧你们的耳朵!”她追着孩子们跑出院门,鬓边的木簪在晨风中轻轻晃动,耳垂红得像熟透的山莓。 宁昭靠在竹椅上失笑,昨日村长的一番话如醍醐灌顶,心中积压的焦躁散去不少。他望着远山云雾,忽然发现落云村的晨光格外清澈,连空气都带着草木与泥土的清甜。 村里的日子简单规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放下心结后,宁昭也不再一心练剑,也抽出空来帮助村民们劳作,比如昨天,他就将记忆中捉鱼的鱼篓做出来,交给孩童们,让他们每天能有鱼获。 随着与村民们的交流越来越多,他也留意到许多奇特的细节。 挑水的汉子单手能拎起百斤重的水桶,织布的妇人腕力惊人,纺纱的手能带出残影,连石狗蛋这般大的孩童,爬树掏鸟窝时都透着股子狠劲。他们虽不修炼灵气,气血却异常旺盛,个个筋骨强健。 “或许是山中灵气充裕,潜移默化滋养了肉身?” 宁昭暗自琢磨,主动将剑法融入村民生活。 他帮着劈柴时,一剑下去能将碗口粗的树干震成均匀的几十块,跟着插秧时,运转武技身法,脚力竟比常年劳作的农夫还稳。 村民们见他实在,渐渐把他当自家人,送来自家腌的酸笋,或是新摘的野果。宁昭什么时候娶云珊,也成了村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毕竟他在村长家的院子里住了大半年了,每天和云珊同吃同住,在外人看来,除了没上床,和普通夫妻有啥区别? …… 又过了几日,宁昭早早来到惯常练剑的山坳,清晨的竹林中还凝着昨夜的露水,他深吸一口带着草木清气的空气,腰间魑灵剑发出一声低鸣,似是感应到主人的剑意。 “唰——” 赤红色的剑芒划破晨雾,宁昭足尖一点,身形如游龙般在林间穿梭。剑光时而如惊鸿照影,时而如疾风骤雨,竹叶被剑气卷得漫天飞舞,却在触及他周身三尺范围时骤然静止,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阻隔。 “哇!宁大哥好厉害!” 清脆的童声从青石后传来,石狗蛋领着五六个孩子扒开竹木丛,小脸上满是崇拜。他们怀里抱着刚从溪边采来的野果,果子上还沾着水珠。 宁昭收剑而立,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滑落,他笑着招手:“狗蛋,今天又来晚了。” “我们去给宁大哥摘果子去了!”扎着羊角辫的丫丫举着野果凑上前:“宁大哥你吃!” 宁昭接过野果,坐在一块大石上吃起来,目光扫过孩子们亮晶晶的眼睛,心中一暖。 这些日子他伤愈后每日练剑,孩子们总会准时来“围观”,渐渐成了雷打不动的惯例。 “今天给你们讲个外面的故事。”宁昭坐在青石上,孩子们立刻围坐成一圈,连最调皮的石狗蛋都乖乖收起了弹弓。 “你们知道玄安城吗?那是大虞王朝的都城,城墙有十丈高,上面能跑马车。城里有座金光寺,寺里有座琉璃塔,整个塔都是用琉璃做的,太阳一照,金晃晃得像撒了一把星星……” 他一边说一边用树枝在地上画出琉璃塔的轮廓,孩子们的小脑袋凑得更近,石狗蛋忍不住伸手比划:“比咱们村后的山还高吗?” “还要高!”宁昭点头,指尖划过城池的标记,“这是皇城,里面住着太子和公主,还有数不清的武者,个个都像你们阿爹那样有力气。” 丫丫突然拽住他的袖子:“宁大哥,你是不是也住那样的地方?” 宁昭的动作顿了顿,脑海中闪过洪武阁的火光与清梦的笑脸,随即笑道:“我住过类似的地方,但没你们这里自在。” 他起身拾起魑灵剑,剑身在晨光中流转着温润的光泽:“今天不讲故事了,教你们认些字吧。” 孩子们发觉了宁昭似乎不高兴了,都不敢说话。 宁昭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那是裴无算送他的《九章算术》。 “看好了,这是一,一横就像你们挑水的扁担,这是二,两横上边短下边长……” 他随手摘下几根竹枝发给小孩子们,指导他们在地上书写。孩子们学得格外认真,丫丫甚至放下了野果,在地上歪歪扭扭地临摹。 半个时辰后,石狗蛋已经能勉强算出“三只兔子加五只鸡共有多少条腿”,兴奋得满脸通红。 宁昭看着他们专注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意。在洪武阁的六年,他只能与古籍为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在这样的山坳里,教一群山村孩童算术。 “宁大哥!”石狗蛋突然举起手:“你舞剑的时候好威风,能不能教我们?” 其他孩子也跟着起哄:“我们也想学!” 宁昭心中一动,看着孩子们亮晶晶的眼睛,他想起这座山村周围有很多妖兽,如果教会孩子们剑术,或许就能让他们有一些自保之力。 没有犹豫,进入跳上半空,亲自砍了几根长度粗细合适的竹竿。 “想学可以,但要先听规矩。”他将竹竿发给孩子们:“练剑先练心,不可恃强凌弱,明白吗?” “明白!”孩子们齐声回答,小身板挺得笔直。 宁昭开始讲解握剑的姿势:“手腕要用力,既不能松掉,也不能太僵硬……”他亲自握住石狗蛋的手调整姿势,教给孩子们简单的剑招。 “好啦!今天就到这!”宁昭看了看夕阳,说道:“明天我教你们练气入体!” “好耶!”孩子们欢呼一声,簇拥着宁昭回了村子。 第42章终身大事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宁大哥回来了!”云珊珊正在院子里洗衣服,远远就看见了宁昭,脸上顿时露出笑容,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快步走到院门前为他开门,还不忘拿出一条毛巾,为他抚去身上的浮尘:“石狗蛋他们没打扰你修行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离去的孩子们,就见他们正拿着竹剑,边打闹边走。 “没,我挺喜欢他们的!”宁昭也顺着云珊珊的目光看去,眼中露出欣慰之色:“他们很聪明,我今天教他们识字,算数,还打算传授一些修炼的法门,毕竟村子外有很多妖兽,他们修炼了剑法,也能……” 宁昭说着,转头看向云珊珊,见她脸色不太好。 “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云珊珊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将晚饭摆好。 奇怪!宁昭百思不得其解,可是当天晚上,村里突然来了很多人,将村长家的院子围得水泄不通。为首的是石狗蛋的娘,她手里拿着一根竹剑,脸上满是焦急和愤怒。 “宁昭!你为什么要教我们家狗蛋这些东西?”石狗蛋的娘声音颤抖:“你知道这会害死他的吗?” 旁边的王大叔也跟着说道:“就是!我们落云村祖祖辈辈都有规矩,不能修炼灵气,你怎么能坏了规矩呢?” 宁昭愣住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昨天只是教孩子们一些基础的剑术和识字算数,怎么就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大家别急,有话慢慢说。”这时,云青石拄着拐杖从屋里走出来,脸上带着无奈的表情:“宁昭也是一片好心,他不知道我们村的规矩。” 等大家稍微平静了一些,云青石才把宁昭拉到一边,低声解释道:“宁昭啊,不是大家故意针对你,实在是我们落云村有难言之隐啊。” 云青石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落云村地处南疆十万大山深处,这里的天地灵气虽然浓郁,可是每隔十几年,就会爆发一次兽潮。兽潮爆发时,灵气会变得狂暴无比,修炼灵气的修士一旦引气入体,就会经脉寸断,爆体而亡。” 宁昭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完全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大的隐情。 “所以我们村子里的人,从来不敢修炼灵气,只能依靠激发自身的气血来强身健体。”云青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虽然每次激发都会损耗一些寿命,但这也是无奈之举啊。” 宁昭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村民们对修炼灵气如此抵触。 他想起白天教孩子们练剑时,石狗蛋那兴奋的样子,心里一阵愧疚。 “原来是这样,”宁昭低声说道,“是我考虑不周了,对不起大家。” 他走到人群前面,对着大家深深鞠了一躬:“各位乡亲,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是我错了。以后我不会再教孩子们修炼了,请大家原谅。” 村民们看到宁昭诚恳的态度,脸色也缓和了许多。石狗蛋的娘叹了口气,收起了竹剑:“宁昭啊,我们也知道你是好意,只是这规矩不能破啊。” 大家陆陆续续地离开了,院子里只剩下宁昭、云珊珊和云青石三人。 “宁昭啊,”云青石拍了拍他的肩膀,浑浊的眼睛里透着几分郑重:“你随我来。” 说罢,他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转身进了里屋,宁昭心中疑惑,却也不敢怠慢,连忙撩起衣摆跟了上去,只留下云珊珊站在门外,双手紧张的扭着裙摆。 “把门关上,有些事情我一直没告诉你,今天既然说到这了,就跟你说实话吧。” 宁昭心里一紧,不知道村长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希望你能娶了珊珊。”云青石看着宁昭,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宁昭吓了一跳,差点没站稳:“村长,这……这怎么行?” “你听我说,”云青石示意他坐下,“上次兽潮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下次兽潮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你如果不早点娶妻生子,将来就断了香火啊。” 宁昭沉默了,他没见过兽潮,但听名字也知道,每一次兽潮都是一场浩劫。 “我知道你心里有顾虑。”云青石继续说道:“但是珊珊是个好姑娘,她喜欢你很久了。你们在一起,我也能放心。” 宁昭看着云青石期待的眼神,心里十分矛盾。他确实对云珊珊有好感,她温柔、善良、勤劳,是个很好的姑娘。但是一想到兽潮的威胁,他就犹豫了。如果自己将来出事了,云珊珊怎么办?她还那么年轻,不能让她守寡啊! 而且自己还有仇未报…… “村长,谢谢你的好意,”宁昭艰难地说道:“但是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我不能在这里安定下来。” 云青石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我也不逼你。反正兽潮现在还没来,你还有时间考虑。” 夜幕像一块巨大的黑丝绒,温柔地覆盖了落云村。 油灯的光晕在窗纸上跳跃,将宁昭的身影拉得很长。他走出云青石的屋子,心里乱糟糟的,像一团缠绕不清的麻线。 “宁大哥,你回来啦!”云珊珊端着一盆热水从厨房走出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快洗把脸歇歇。” 她将水盆放在桌上,又熟练地拿出毛巾,细心地叠好放在一旁。宁昭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里更不是滋味。刚刚发生的事情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回放。 现在,云珊珊端着水盆走到他面前,打断了他的思绪。 “宁大哥,是因为兽潮的事吗?”云珊珊看到他愁眉不展的样子,关切地问道。 宁昭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有点累。” 他接过毛巾,随便擦了擦脸,心里却在想着自己还能不能走出去,要不要娶云珊珊。云珊珊默默地收拾着东西,屋子里一片安静,只有油灯燃烧的噼啪声。 “宁大哥,”云珊珊突然开口,声音有些犹豫,“刚刚……是不是我爷爷跟你说了什么?” 宁昭心里一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云珊珊低下头,手拧着衣角:“我听村里的人说,我爷爷想让你娶我……” 宁昭的心跳瞬间加速,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云珊珊抬起头,眼里闪烁着泪光:“宁大哥,如果你不愿意,你就告诉我,我不会怪你的。” 宁昭看着她委屈的样子,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把事情说清楚。 “珊珊,不是我不愿意。”宁昭艰难地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但是我不能娶你。” 云珊珊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为什么?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不是的,”宁昭连忙解释,“是因为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我不能在这里安定下来。而且,兽潮一来,我……我不想让你守寡。” 云珊珊愣住了,她没想到宁昭会这么说。 “宁大哥,我愿意……”云珊珊擦掉眼泪:“其实你不用害怕,兽潮的时间并不规律,有时候十年来一次,最久的三十年才来一次呢。” 她走到宁昭面前,认真地说道:“宁大哥,我不怕。我喜欢你,哪怕和你在一天,我也很开心!” 宁昭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心里一阵感动。 “珊珊,谢谢你。”宁昭轻轻地拥抱了她一下:“你是个好姑娘,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的。” 云珊珊在他怀里哭了起来,宁昭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心里五味杂陈。 夜已经很深了,云珊珊哭着离开了宁昭的房间。宁昭坐在桌前,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里一片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脚步。复仇的火焰还在心中燃烧,他必须继续前行。 第43章兽潮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自从那日在油灯下把心意说透,云珊珊反倒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清晨天刚蒙蒙亮,宁昭在竹林练剑时,总能看见她提着食盒站在青石旁,鬓边的木簪沾着露水,见他收剑便笑着迎上来:“今天煮了山药粥,加了蜜枣。” 她不再避讳村民们的目光,会大大方方地帮他浆洗沾了污泥的衣衫,会在他练剑间隙递上擦汗的布巾,甚至敢踮起脚尖给他整理歪斜的衣襟。那日被拒绝的委屈仿佛从未存在,眼里的光反倒比从前更亮。 宁昭心里像揣了团湿棉花,沉甸甸的闷得发慌。 他不敢回应这份热辣辣的情意,只能把所有精力都耗在练剑上。魑灵剑的红芒在竹林里划出越来越密的轨迹,剑风卷起的竹叶能在半空凝成剑形,九窍境八层的灵力在经脉里奔涌,却总也填不满心底的空缺。 孩子们倒是想来看他练剑,石狗蛋好几次偷偷跑到竹林边缘,都被他娘揪着耳朵拎回去。 渐渐地,连最顽劣的孩童也不敢靠近后山了。竹林里只剩下剑风穿过竹叶的呼啸,还有宁昭自己都没察觉的、越来越重的喘息。 这样的日子过了约莫半月,这天清晨宁昭正练到紧要处,魑灵剑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剑脊的红纹像是活过来一般剧烈跳动,竟在他掌心烫出细密的灼痕。 “怎么回事?”他正疑惑,村口突然传来“哐哐哐”的巨响。 那是老槐树下的铜钟在响。 那沉闷的钟声撞在山壁上,回音层层叠叠地荡开,惊得林间飞鸟扑棱棱飞起一片。 宁昭心头猛地一沉,提剑就往村里跑。 村口老槐树的铜钟还在嗡嗡作响,震得人耳膜发颤。 宁昭站在人群边缘,看着村民们扛着粮袋、背着孩子往村西头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惶恐。 云青石拄着枣木拐杖站在石碾上,花白的胡须被风吹得乱颤,反复叮嘱着:“兽潮就要来了,带够一个月的干粮!把火折子都灭了!进洞后谁也不许点灯!” 石狗蛋被他娘拽着胳膊往人群里挤,小胖脸憋得通红,扭头冲宁昭大喊:“宁大哥!你跟我们一起走啊!” 他娘反手给了他一巴掌:“闭嘴!忘了祖宗规矩了?” 清脆的巴掌声在嘈杂的人声里格外刺耳,石狗蛋哇地哭出声,却还在挣扎:“宁大哥会保护我们的!他比老虎还厉害!” 宁昭喉头发紧,握紧了腰间的魑灵剑。剑鞘上的红纹不知何时变得滚烫,像是有团火在里面烧。 “宁昭。”云青石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拐杖笃笃地敲着地面,“你……” “村长不用说了。”宁昭打断他,望着远处雾气翻涌的山口,“我知道规矩。” 兽潮爆发时,灵气会变得狂暴无比,修炼灵气的修士一旦引气入体,就会经脉寸断,爆体而亡。 村民们三三两两地回头看他,眼神里有同情,有戒备,更多的是一种近乎麻木的漠然。这不能怪他们,落云村祖辈传下来的规矩刻在骨子里,兽潮来时,修炼灵气的人就是行走的炸药桶,不仅会自己爆体而亡,还会引来更凶残的妖兽。 云青石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塞给他:“这是村里最后两斤盐巴,还有些草药。后山的溶洞……你就别去了,往东边走,那里有处断崖,或许能躲躲。” 宁昭捏着油布包,粗粝的布料磨得手心发疼。他刚想道谢,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爷爷!”云珊珊提着个蓝布包袱跑过来,额前的碎发都汗湿了:“我收拾好了!” 她把包袱往宁昭怀里一塞,仰头看着他,眼睛亮得惊人:“我不溶洞,我跟你走。” 云青石的脸色沉了下来:“珊珊!你胡闹什么?赶紧跟我走!” “我不!”云珊珊往宁昭身后躲了躲,裙摆扫过他的手背,带着微凉的触感:“我要跟宁大哥在一起。” “你……”云青石气的拐杖都抖了,“你忘了你爹娘是怎么没的?就是十年前的兽潮!你想步他们后尘?” “那我也不走!”云珊珊梗着脖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宁大哥不是外人!他教我们认字,帮我们劈柴,上次二柱被毒蛇咬了,还是他救的呢!” 人群里传来窃窃私语,有人开始动摇。 “珊珊说得对,宁小哥是个好人……” “可规矩就是规矩啊……” 宁昭把包袱塞回云珊珊怀里,声音有些沙哑:“你跟村长走。我自己能应付。” “你怎么应付?”云珊珊突然拔高声音,眼泪啪嗒掉在包袱上,“你以为兽潮是山里的野狗吗?我爹当年那么厉害,一拳能打死黑熊,还不是……还不是……”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却死死攥着宁昭的袖子,指节都泛白了:“我不管!反正我不跟你分开!” 云青石看着两人紧握的手,突然重重叹了口气,拐杖往地上一顿:“罢了!都是命!” 他转身对着村民们喊道:“愿意跟我去溶洞的,现在就走!想留下的,后果自负!” 人群一阵骚动,最终大部分人还是跟着云青石往村西头走。石狗蛋被他娘死死拽着,一步三回头地哭喊:“宁大哥!云珊姐!” 很快,喧闹的村口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风卷着落叶在空荡的晒谷场上打旋,宁昭看着云珊珊通红的眼睛,突然笑了:“你这丫头,还挺倔。” “我就是倔!”云珊珊吸了吸鼻子,把包袱重新塞给他:“我回去再收拾点粮食,你去看看还有没有没走的老人。” 宁昭点点头,转身往村东头走。路过李郎中家时,看见老人正坐在门槛上抽烟袋,烟锅里的火星在暮色里明明灭灭。 “李郎中,您怎么不走?” “走不动咯。”老人磕了磕烟锅,浑浊的眼睛望着远山:“我这把老骨头,在哪都是埋。倒是你,小伙子,有珊珊陪着,是个福气。” 宁昭没说话,帮老人把院子里的柴火都堆到屋檐下,又检查了门窗。老人在一旁看着,突然说:“兽潮来的时候,灵气会变得跟疯狗一样。你最好是控制住身体,一丝外界的灵力也别入体,如果实在是憋不住……” 夜色像墨汁一样泼下来时,整个落云村只剩下两户人家亮着灯。 李郎中从怀里取出几根银针:“我教你个封穴的法子,能封住浑身穴道一刻钟,一刻钟后就必须拔出来,否则会伤及根本。” 宁昭愣住了,没想到这位只见过几面的老郎中会给自己这么珍贵的东西,他张张嘴想要道谢,就见老郎中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离开。 044山洞中的婚礼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宁昭回了家,就见云珊珊在灶台前忙活,火光映得她侧脸红红的,看不出来害怕。 “明天我去东边看看,你爹说东边有个断崖,能躲避妖兽。”宁昭蹲在地上削木桩:“我打算在东边断崖挖个山洞。” “我跟你一起去。”云珊珊端来一碗热粥,里面卧着两个荷包蛋:“我会编竹篱笆。” 宁昭接过粥,热气模糊了视线。他突然想起清梦以前也总在晚上给他留一碗热汤,星禾会偷偷把桂花糕藏在袖口里。那些日子虽然被困在洪武阁,却总有温暖的东西牵着他。 “珊珊……”他放下碗,认真地看着她:“其实你……”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云珊珊打断他,拿起一块抹布擦桌子,动作有些僵硬:“我爷爷都跟我说了。你心里有人,有仇人,有很多很多事要做。” 她转过身,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的:“但我也有我的事要做啊。我想看着你活下来,想看着你走出这十万大山,想知道外面的琉璃塔到底有多亮。” 宁昭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闷闷的疼。 接下来的几天,落云村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 宁昭和云珊珊每天天不亮就去后山砍竹子,中午编篱笆,傍晚去东边的断崖搭窝棚。李郎中偶尔会拄着拐杖过来看看,帮着削几根木桩。 村里的井水一天比一天烫,到第七天的时候,水面上已经开始冒白汽,像口沸腾的大锅。 “最多还有三天。”云青石不知什么时候回了村,站在井边看了半晌,脸色凝重:“山里的野兽已经开始躁动了,昨天我在溶洞那边看到一群野猪往南跑,疯了似的。” 他带来了些干粮,还有一本破旧的书册:“这是珊珊她娘留下的,你看看有没有用。” 宁昭接过书,就见上面写着“闭气诀”三个字,简单翻看了一下,是一本隐藏气息的法诀,纸页泛黄,边角都磨卷了。 “村长,珊珊她娘怎么会有修士的功法?”宁昭心中一动,似乎猜到了什么。 “你想的没错。”云青石叹了口气,“珊珊她娘就是个修士,当年也是误入这里,我儿娶了她。几年后,兽潮来了,珊珊她爹娘没进溶洞……” 两人陷入沉默,宁昭感觉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差不多了,我该回去了。”云青石望着村口缭绕的雾气:“溶洞那边一切都好,就是石狗蛋那小子,天天哭着要回来找你。” 宁昭苦笑,从储物戒中掏出几把武器:“这是我以前得到的一些法器,斩金断铁不在话下。” 这些武器都是当初他在宫里得到的,虽然村民们不能用灵气操控,但当做普通武器,也比平时用得锋利许多。 云青石接过武器,小心翼翼地捆到一起,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开。 送走老村长,宁昭转身看见云珊珊正红着眼站在一旁。 “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她走到宁昭身边,一把搂住他:“我小时候,我娘也经常给我说山外的故事,我……” 她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宁昭心中绞痛,抱着她安慰了一会儿,云珊珊慢慢收拾好了情绪。 “你去看看李郎中吧,他说不想活了,但我们不能放弃他。” 宁昭点点头,知道云珊珊想自己独处一会儿,便转身离开。 李郎中正在家里整理药箱,看到宁昭来时,似乎知道他的来意,边笑边摇头,坚持要留在村里。 宁昭二话不说,将他捆了起来。 “告罪了!” 他直接强行带着李郎中去了断崖。 宁昭这几天在断崖中间挖出了一个山洞,只要将山顶的绳子割断,一般妖兽就进不来,云珊珊还编了许多竹篱笆挡在山洞外,再扎一些草木做伪装,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这里还有个山洞。 山洞里,宁昭挖出了几个单独的空间,他将李郎中放下,便开始从储物戒中往外拿东西,等兽潮来了,他没法动用灵气,这储物戒就没法用了。 “只要坚持一个月,差不多就没事了!” 云珊珊在一旁,一边给李郎中松绑,一边鼓励宁昭。 “哎呦,你们这是要折磨死我这老骨头呀!” 云珊珊拔出了塞在李郎中嘴里的布,他立马生气地叫了起来:“都说了把我放村里,怎么还能把我绑过来呢!” 他说着,气鼓鼓地站起身,走到了山洞口。 宁昭为了防御,将山洞挖成了葫芦形状,这样即便是外面的洞失守了,仍然能进行防御,他甚至还在最里面的山洞,挖了几个暗道,方便逃走。 宁昭看李郎中去了最外面的山洞,赶忙拉住他。 “李郎中,咱们不住外面的山洞,住里面!” “别拉我!我就要住外面!” 李郎中似乎是真生气了,刷掉宁昭的胳膊,就坐在了山洞口,透过篱笆看着外面发起了呆。 宁昭拗不过他,只好和云珊珊进了里面的山洞。 当他进去时,整个人都惊呆了,就见不大的山洞里,已经挂上了大红色的墙围,石头做的桌子上,还摆着两根红烛,两杯酒。 “宁大哥。”云珊珊的脸红的像要滴出血来,她小步走到宁昭身边:“我们就在这里成婚吧!” 宁昭望着山洞里的红烛,烛芯爆出的火星落在石桌上,烫出一个个小黑点。他喉咙发紧,伸手想去碰那些红布,指尖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珊珊,这不合规矩。”他的声音有些发哑,余光瞥见云珊珊鬓边别着的野菊花,是今早去断崖时摘的,花瓣上还沾着露水。 “规矩都是人定的。”云珊珊拿起桌上的酒坛,往两个粗瓷碗里倒酒,酒液晃出碗沿,在红布上洇出深色的痕迹:“我娘给我说,她当年嫁给我爹时,也没办什么仪式,就蹲在灶台前吃了碗热粥。” 她把其中一碗酒递过来,碗沿还带着她的体温:“我娘说,两个人要想活得久,就得把日子过成一团火,哪怕只有一根柴,也得烧得旺旺的。” 宁昭接过酒碗,酒液里映出他自己的影子。 “喝了这碗酒,你就是我的人了。”云珊珊举起碗,仰头先喝了一大口,酒液顺着她的下巴往下淌,滴在胸前的红布上。 宁昭跟着仰头饮酒,烈酒入喉像火烧,却奇异地压下了胸口的闷疼。他刚放下碗,就听见洞口传来咳嗽声。 李郎中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手里还攥着根拐棍,花白的胡子上沾着草屑。“咳咳,老夫活了七十年,还没当过司仪呢。” 他往山洞里挪了挪,拐棍往地上一顿,发出“咚”的闷响,“就由老夫来主持吧。” 云珊珊的脸一下子红透了,往宁昭身后躲了躲。李郎中却不管这些,拉过一旁的红布,往两人中间一铺:“按着山里的规矩,新人得踩过这块布,才能长长久久。” 宁昭牵着云珊珊的手踩上去,粗布摩擦着鞋底,像踩在晒谷场上的麦秸。李郎中背着手在他们面前踱来踱去,嘴里念叨着不成调的祝词,什么“山神保佑”“多子多福”,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树叶。 “拜天地吧。”李郎中突然停下脚步,指着洞顶的石头:“就对着这个拜,这石头在这里待了上千年,比山里的老槐树还灵。” 宁昭望着那些倒挂的石头,突然觉得它们像极了雕梁,只是没有那些繁复的花纹,却透着股扎实的稳当。他拉着云珊珊跪下,额头碰到冰冷的地面时,闻到了泥土混着酒香的味道。 “夫妻对拜。”李郎中的声音带着笑意,拐棍在地上敲了敲,算是敲锣。 云珊珊的额头轻轻碰到宁昭的额头,她的发梢扫过他的脸颊,带着野菊花的清香。宁昭突然想起清梦舔掉他眼泪的那个雪夜,星禾藏在袖里的桂花糕,还有眼前这双亮晶晶的眼睛。 原来这世间的温暖,从来都长得差不多。 “礼成。”李郎中把药杵往墙角一靠,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这是我攒的几块蜜枣,算是贺礼。” 油纸包刚打开,就听见洞口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李郎中猛地抄起拐棍,往洞口挪了两步,透过竹篱笆的缝隙往外看。 “是石狗蛋那小子!”老头突然笑了,往旁边让了让:“带着丫丫爬上山来了。” 宁昭走到洞口,看见石狗蛋正扒着篱笆往里瞅,冻得通红的手里还攥着个野果。他身后跟着丫丫,踮着脚往山洞里看,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一团团白雾。 “宁大哥!云珊姐!”石狗蛋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娘不让我来,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云珊珊突然捂住嘴,眼泪掉了下来。她拿出蜜枣,往两个孩子怀里一塞:“拿着,这是喜果,能辟邪。” 石狗蛋和丫丫捧着蜜枣,小脸被火光映得通红。 就在这时,洞外突然传来一声狼嚎,声音又近又凶,震得洞顶的碎石簌簌往下掉。 石狗蛋吓得往宁昭身后躲,手里的蜜枣差点掉在地上。李郎中脸色一变,把丫丫往山洞深处推:“快进去!躲到最里面!” 045兽潮第一战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洞外低沉的咆哮越来越近,紧接着,一道庞大的黑影笼罩了洞口,正是一头黑纹虎。这虎身形比寻常猛虎壮硕近半,额间的黑色“王”字纹路在昏暗光线下透着凶戾,涎水顺着锋利的獠牙滴落,砸在雪地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石狗蛋和丫丫哪里见过这般凶煞的妖兽,当即吓得“哇哇”大哭,小身子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云珊珊见状,连忙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快步往最里面的洞窟退去,嘴里还不停安抚:“别怕别怕,有宁大哥在呢。” 宁昭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想调动灵力,召唤魑灵剑的锋芒。可就在他灵力即将运转的刹那,“啪”的一声脆响,李郎中手中的拐棍重重打在了他的手腕上。 老头脸色凝重,压低声音厉喝:“糊涂!忘了规矩?” 宁昭浑身一震,瞬间回过神来。 是啊,兽潮将至,天地间的灵气早已变得狂暴不堪,如同脱缰的野马。此刻若是动用灵力,必然会牵引外界的狂暴灵气入体,到时候经脉会像被烈火灼烧般寸寸断裂,最终落得个爆体而亡的下场。 冷汗“唰”的一下从宁昭的额头渗出,浸湿了鬓角。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悸,握紧手中的魑灵剑,放弃了调动灵力的念头。 没有了灵力加持,这柄曾绽放出赤红剑芒的神剑,此刻与一柄锋利些的凡铁长剑无异,只剩下沉甸甸的质感。 宁昭双手紧握剑柄,剑尖斜指地面,摆出防御的姿态。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黑纹虎那双铜铃大的黄瞳正死死锁定着自己,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杀意。 洞窟外的狂风似乎都因这畜生的凶威而凝滞,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宁昭一把将李郎中拽到身后,魑灵剑横在身前,剑脊因未灌注灵力而泛着哑光。 黑纹虎低伏下身子,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四肢肌肉紧绷,显然随时准备扑上来。 宁昭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妖兽身上,仅凭肉身的力量和对剑招的记忆,严阵以待。 黑纹虎猛地弓起身子,喉间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周身竟腾起淡淡的黑雾。 这畜生竟能操控瘴气!黑雾如活物般翻涌着扑来,带着刺鼻的腥甜,触到岩壁的苔藓便滋滋冒烟。 “屏住气!快躲开!”身后的李郎中低喝一声,宁昭听后赶忙往侧面翻滚。 瘴气擦着宁昭鼻尖掠过,他能感觉到脸颊传来针扎般的刺痛。还没等站稳,黑纹虎的巨爪已带着劲风拍来,爪尖撕裂空气的锐响刺得耳膜生疼。 宁昭旋身避开,剑刃贴着虎爪削过,却只在漆黑的皮毛上留下一道浅痕,这畜生的皮毛竟比铁甲还硬! 黑纹虎一击落空,突然张口喷出三道黑水,黑水闪烁直取宁昭心口。 这哪里是凡兽能有的手段! 宁昭瞳孔骤缩,猛地矮身,黑水擦着他的肩头钉进岩壁,碎裂的岩壁立马嗤嗤冒着烟,被腐蚀干净。 宁昭看得心惊肉跳,他但凡失误一下,就是身死道消的结果! 这时,黑纹虎又扑了上来,宁昭借着俯身的力道旋身出剑,剑尖精准挑向虎腹柔软处,却被畜生扭身避开,反被它粗壮的尾巴扫中后腰。 “唔!”宁昭只觉五脏六腑都错了位,踉跄着撞在岩壁上。 黑纹虎趁机扑上来,血盆大口带着腥风咬向他的脖颈,獠牙上还挂着粘稠的毒液。 千钧一发之际,宁昭猛地侧头,左手死死扣住虎下颌,右手魑灵剑顺着虎口刺向其咽喉。 可这畜生的咬合力惊人,魑灵剑被夹得咯吱作响,几乎要碎裂。 宁昭额角青筋暴起,拼尽全力将剑身往深处送,却被虎舌上的倒刺刮得虎口鲜血淋漓。 黑纹虎吃痛狂躁,前爪按住他的胸口疯狂撕扯,好在他身上还穿着法袍,虽然没有灵力,但这法袍本身的材质就很柔韧,倒是顶住了虎爪,只渗出丝丝血珠。 就在宁昭感觉手臂即将被生生扯断时,眼角余光瞥见李郎中抓着石灰粉匍匐靠近。他突然发力将虎首往左侧一扳,黑纹虎的注意力被带偏的刹那,石灰粉如白雾般泼了过来。 “嗷!”黑纹虎发出凄厉的惨嚎,巨大的身躯疯狂扭动。宁昭趁机抽出魑灵剑,反手一剑刺穿它的左眼,剑刃搅碎冰晶的脆响混着畜生的哀嚎在洞中回荡。 他不敢停歇,接连三剑捅进虎腹,直到畜生的动作彻底僵硬,才脱力般瘫坐在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宁昭瘫在冰冷的石地上,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 魑灵剑脱力地摔在一旁,剑身上的黑纹虎血正顺着凹槽缓缓滴落,在地面积成一小滩暗红。 他看着自己被虎爪撕开的衣袖,渗出血珠的伤口正随着呼吸隐隐作痛,刚才那番搏杀几乎抽干了他全身力气,若非道体底子扎实,此刻怕是早已成了虎腹佳肴。 “呼……”他对着洞顶吐出一口白气,视线还没从刚才的凶险中完全抽离,耳边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转头望去时,宁昭的瞳孔骤然收缩。 李郎中不知何时打开了他的药箱,正慢条斯理地往手上套一副黑皮手套。那手套看着像是某种妖兽的皮毛鞣制而成,指尖处泛着诡异的油光,与老头枯瘦的手腕格格不入。 更让他心惊的是,老头竟从箱底摸出个青铜口罩,上面镂空雕刻着繁复的花纹,边缘还挂着几枚小小的铃铛,一动就发出细碎的响。 “您这是……”宁昭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话没说完就被老头打断。 “忍着点。”李郎中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来,闷闷得像隔着层棉花。 只见李郎中拿起一把银光闪闪的小刀,刀刃薄得几乎透明。他没有先处理虎肉,反而蹲在虎尸旁,用刀尖小心翼翼地挑起虎爪间的肉垫。 黑纹虎的爪子还在微微颤动,老头却面不改色,另一只手拿着个更小的黑瓷瓶,将虎爪分泌的淡绿色毒液一滴不落地收集起来。 “这畜生的毒液是好东西。”李郎中头也不抬地絮叨,刀尖灵活地在虎腹游走,避开内脏直取毒囊:“把毒液与几位草药混合,就能制成十分厉害的毒药,一般妖兽根本顶不住……” 他说着,从药箱里翻出个巴掌大的黑色瓷瓶,拔开塞子,将毒液滴入几滴,又加了几样粉末,然后往空气中一倒,顿时有股类似腐叶混合硫磺的怪味弥漫开来。 黑纹虎的尸体原本还在微微抽搐,被这气味一熏,竟瞬间僵硬了。 “你看,我配的毒药,就连这黑纹虎自己都顶不住!” 李郎中说着,得意地嘿嘿笑了两声。 宁昭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心里生气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老头刚才用石灰制敌时还像个寻常村医,此刻的举动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那副手套分明是修士才会用的防瘴气法器,青铜口罩上的花纹看着竟与洪武阁古籍里记载的驱邪咒文有几分相似。 “哎呀,这黑纹虎全身都是宝,就连它的粪便……都能洒在洞外驱赶其他妖兽!”老头熟练地分解虎尸,分门别类装进不同的容器,手法熟练得像是宫廷庖厨,仿佛做过千百遍一般。 宁昭突然想起云青石说过的话,李郎中在落云村住了快三十年,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 “您……以前杀过不少妖兽?”宁昭忍不住问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惊疑。 李郎中封装瓷瓶的手顿了顿,青铜口罩后的目光似乎扫了过来。洞里静得只能听见柴火噼啪声,过了半晌,才传来他含混的回答:“年轻时……在山里迷过路。” 话音未落,他已动作利落地将最后一块小骨头放进布袋,紧接着,仿佛是被抽掉了魂一般,他又变成了颤颤巍巍的老者。 宁昭看得眼皮直跳。 第46章李郎中的身世和落云村的秘密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李郎中笑眯眯地拄着拐杖走到宁昭身边,晃了晃手里的黑瓷瓶说道:“剩下的肉和骨头都没毒,能吃。” 他指了指地上的黑纹虎尸,眼里闪着光:“这畜生血气旺盛,吃了能强筋健骨、补气壮阳,正适合你这样的年轻人。” 说罢,还意有所指地瞥了眼站在里洞洞口的云珊珊,挤眉弄眼道:“要不晚上我带着孩子们在外面守着?给你们小夫妻腾地方。” 宁昭刚缓过劲,慢慢站起身,眼神里的警惕丝毫未减。他不动声色地挪到云珊珊身边,挡在她身前,沉声答道:“多谢李郎中好意,我们住里面就好。” 李郎中见状,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你别怕,我这把老骨头早就油尽灯枯了。” 他看向云珊珊,“丫头,你来处理虎肉吧,别浪费了好东西。” 云珊珊对李郎中没有丝毫防备,毕竟从小就在他那里看病,早已将他当作亲人。她应声上前,石狗蛋和丫丫也跟着跑了出来。 两个孩子刚才被护在洞里,没瞧见外面的厮杀,此刻看到庞大的黑纹虎尸,都瞪圆了眼睛,连连惊叹:“宁大哥好厉害!”惊叹过后,便乖乖跟着云珊珊去屋里搬铁锅,架篝火,收拾虎肉。 李郎中看着云珊珊往锅里扔虎肉和骨头,随手从药箱里抓了几块草药丢进去,草药遇热发出淡淡的异香。 他坐在火堆旁,手中捻着枯枝,缓缓开口讲述身世:“老夫本是南疆毒医宗的少宗主,当年已是先天境。可惜被人陷害,误入时空乱流,才落到这落云村。” 他指了指自己苍老的面容,“在这里才熬过三场兽潮,总共不到五十年时间,本该正当壮年,变成现在这副模样,都是拜兽潮所赐。” 修士寿命悠长,先天境的活个二百岁轻轻松松,这才五十年就一副要死的样子,确实是挺吓人的。 宁昭坐在篝火旁,听着李郎中的话,渐渐放下的警惕。 李郎中摸出个装着银针的小盒子,声音低沉下来:“之前教你的封穴法是真的,能封住全身穴道,但绝不能超过一刻钟,超时就会经脉萎缩、伤及根本。” 他自嘲地笑了笑,“我现在这副鬼样子,就是上次兽潮出了意外,不得不长时间封穴造成的。” 火光在洞窟里明明灭灭,映得宁昭眉头紧锁。 他望着洞外呼啸的大风,忍不住问:“李前辈,您能挺过这么多次兽潮,为什么不从这十万大山出去?” “出去?呵呵呵……”李郎中发出几声干笑,笑声里裹着山风的寒意:“你知道这十万大山有多大吗?山里的妖兽有多少吗?” 他顿了顿,枯枝在指间碾成碎末:“我年轻的时候也想过出去,后来才发现,那就是痴心妄想。” “我们南疆修士都清楚,南疆本就是人族与妖族的边界。再往南走,无数大山雨林,全是妖族的地盘。”李郎中抬起布满皱纹的手,指向洞外漆黑的山峦:“而这十万大山,我当年测算过,其实还在妖族地盘的南边,离南疆至少有几万里!” “什么!”宁昭猛地站起身,石屑从衣襟滑落。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场传送意外,竟把自己抛到了妖族以南这么远的地方。 妖族在人族南方,我却在妖族更南边……宁昭喃喃自语,心一点点往下沉,绝望像洞外的寒气般钻进骨髓。 就在这时,一双温暖的小手轻轻抓住了他的手腕。 “宁大哥……”云珊珊的声音带着怯意,火光在她脸颊上跳动,映得那双眼睛亮闪闪的,像落满了星子:“你去哪,我都陪你!” 宁昭躁动的心绪稍稍平复,他反手握住云珊珊的手,看向李郎中,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希冀:“难道就真的没有出去的办法了吗?” “或许有吧?”李郎中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像是想到了什么趣事:“你知不知道,后山藏着个秘密?” “秘密?” “亏你天天去后山练剑,这么明显的秘密都没发现!”李郎中斜睨着他,语气里带着点嘲讽:“后山穿过竹林,有个水潭,潭边有瀑布,瀑布后面藏着个山洞。洞里立着块石碑,上面写着落云村的来历。” “什么?”宁昭愣住了。 他先前听云珊珊说过,后山的水潭常有村里的姑娘去洗澡,所以从不去那边,没想到那里竟藏着这样的秘密。 李郎中听完他的解释,顿时露出鄙夷的神色:“有姑娘洗澡,不更该去看看?” 宁昭脸上一热,有些汗颜,赶紧岔开话题:“您是说,落云村不是本来就有的?” “自然不是。”李郎中收起玩笑的神色:“这里原本荒无人烟,后来不断有修士在传送时落入时空乱流,误打误撞来到这里,慢慢就建了村子。有前辈推测,这里是混沌时空的一个薄弱节点。” 宁昭听得似懂非懂,他没学过传送方面的门道,但大致意思还是明白了:“这么说,村里的人都是落难修士的后代?” “没错!”李郎中叹了口气,枯枝在地上划出浅浅的痕迹:“多少年来,多少前辈困在这里,都没找到出去的路。我能挺过三次兽潮,已经算侥幸了。” 宁昭沉默着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魑灵剑。忽然,他眼神一动,像是抓住了什么头绪,深吸一口气道:“走,肯定是走不出去的。” 他回忆起师父裴无算讲解过的阵法知识,目光亮了起来:“想离开这里,还得靠传送阵!” “传送阵?”李郎中呵呵笑了起来:“早就有前辈试过了,不行的!” 他说着起身拿起勺子开始搅动汤锅,肉汤混合着草药的香气,让人垂涎。 石狗蛋和丫丫早就等不及了,闹着要吃老虎肉。 “好好好!都有都有!”李郎中看着两个小家伙,心情似乎也好了起来,开始为他们盛肉。 “李爷爷,我来吧!”云珊珊想要拿过汤勺,毕竟李郎中现在站都站不稳的样子,拿着大勺子站在锅边,总有种下一瞬就跌进锅里的感觉。 “不用,你在一旁看着!” 李郎中将锅里的肉和骨头全部捞出来,随即开始搅动肉汤。 肉汤在他的搅动下,渐渐出现了一个旋涡。 “宁昭,这就是空间乱流,旋涡中间,就是落云村!” 第47章火光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李郎中自己盛了碗肉汤,用勺子慢慢舀着喝,热气模糊了他满脸的皱纹。他咂咂嘴,像是在品味什么珍馐,半晌才开口:“落云村这地方,说是混沌时空的薄弱节点,其实更像个空间乱流的旋涡。” 他抬眼看向宁昭,勺子在碗沿轻轻磕碰:“那些在传送中出了岔子的修士,不管从哪来,最后大多会被卷到这儿。就像河里的落叶,顺着漩涡打转,想漂出去难如登天。” 宁昭没说话,低头扒拉着碗里的虎肉。 肉块炖得软烂,混着草药的清香,可他却尝不出什么滋味。空间乱流的旋涡……这名字比“薄弱节点”更让人绝望,仿佛他们所有人都被困在无形的水流里,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越陷越深。 石狗蛋和丫丫早就趴在草堆上睡着了,小脸蛋上还沾着肉汁。李郎中喝完最后一口汤,把碗往地上一搁,从一旁摸出个破旧的毯子盖在孩子们身上:“睡吧,明天还不知道要应付多少妖兽。” 宁昭点点头,收拾起碗筷递给云珊珊。少女的脸颊在火光下红扑扑的,接过碗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了回去。 “我……我们去里面睡。”云珊珊的声音细若蚊蚋,不敢抬头看他。 宁昭的心跳也跟着砰砰直跳,喉咙发紧,只嗯了一声。 两人一前一后钻进最里层的洞窟,云珊珊早就铺好了干草,还撒了些晒干的野花,淡淡的香气混着草药味,驱散了洞里的潮湿。她背对着宁昭坐下,肩膀微微发颤,乌黑的长发垂在腰间,像一匹柔软的绸缎。 洞外传来李郎中翻动柴火的声响,偶尔夹杂着远处模糊的兽吼。宁昭靠着岩壁坐下,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得石壁咚咚作响,还有少女压抑的、浅浅的呼吸声。 黑暗中,谁都没说话,可空气里却像撒了把蜜,甜得让人发慌。 “宁大哥,”云珊珊仰起脸,睫毛上沾着细碎的光,“你说外面的琉璃塔,真的有那么亮吗?” 宁昭喉结滚动,伸手将她散落在颊边的发丝别到耳后,指腹蹭过她发烫的耳垂:“比这火把亮十倍,夜里能照得像白昼。” 云珊珊忽然笑了,眼睛弯成月牙,伸手轻轻抚上他胸口的伤疤。“等出去了,你带我去看好不好?” “好。”宁昭的声音哑得厉害,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干草窸窣作响,混着洞外隐约的风雪声,竟有种奇异的安宁。 少女的呼吸拂在他颈间,像羽毛轻轻搔过。 “我娘说,两个人成了亲,就像两棵长在一块的竹子,根缠在土里,风来了也吹不散。”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哪怕……哪怕有一天你要走,也别忘了这山里还有棵等着你的竹子。” 宁昭的心猛地一揪,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红布外的火光明明灭灭,映得她侧脸的绒毛都染上暖金色。他想说些什么,却被她用指尖按住嘴唇。 “别说了,”云珊珊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两汪春水:“我知道你有很多事要做……但今夜……你只是我的宁大哥,好不好?” 火把“噼啪”爆了个火星,落在地上化作点点余烬。 宁昭低头吻上她的额头,尝到一丝咸涩,不知是她的泪,还是自己的。 洞窟深处,红布摇曳如浪,将所有未尽的话语都藏进了交织的影子里。 松脂火把燃到尽头,在石壁上留下圈黑痕。洞外的天光透过石缝渗进来,像撒了把碎银。 宁昭睁开眼时,身边的干草已经空了。他撑起身子,就见云珊珊正坐在火堆旁,手里拿着根木簪子对着水面梳理头发。 她把原本垂在肩头的青丝绾成了圆髻,用那根磨得发亮的木簪固定住,鬓角还别了朵风干的野菊。 褪去少女的青涩,眉眼间多了几分温婉,像晨露打湿的山茶花。 “醒了?”云珊珊转头看他,脸颊泛起红晕,抬手将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那动作带着刚学来的羞怯,却比往日更多了层说不清的柔媚。 宁昭看得有些发怔,昨夜红布摇曳的暖光还在眼前晃,此刻晨光里的她,竟比火把下更让人移不开眼。 云珊珊被他看得不自在,嗔怪地白了他一眼,却没躲开,反而起身走到他身边,很自然地依偎进他怀里。她的发间还带着野菊的淡香,混着清晨的水汽,挠得人心里发痒。 “锅里温着肉汤。”她仰头看他,睫毛扫过他的下巴:“李爷爷带着孩子们在外面守着,说让咱们多歇会儿。” 宁昭伸手环住她的腰,指尖触到她腰间新系的布腰带。他低头在她发顶轻轻一吻,声音里带着未散的慵懒:“再歇会儿。” 云珊珊没说话,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耳朵贴在他胸口听着心跳。 洞外传来石狗蛋的嬉笑声,夹杂着李郎中的咳嗽,远处还有模糊的兽吼,可这方小小的洞窟里,却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阳光慢慢爬高,透过石缝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光斑。 两人正依偎着说些贴己话,云珊珊指尖刚触到宁昭胸口,就被洞外石狗蛋撕心裂肺的哭喊惊得一哆嗦。 “哇——爹!娘!” 那哭声里裹着恐惧,不似往常撒娇耍赖,宁昭心头一紧,拽着云珊珊就往外冲。 刚钻出里洞,就见石狗蛋坐在地上,小胖手死死指着洞口方向,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哭得几乎喘不过气。丫丫躲在他身后,小脸惨白,死死攥着他的衣角。 “怎么了?”宁昭快步上前,目光扫向洞外。 李郎中站在竹篱笆旁,背对着他们,肩膀绷得像块石头。 听见动静,他缓缓转过身,脸色比洞外的秋叶还要枯黄。老头没说话,只是抬手扒开一道篱笆缝隙,指了指远处。 宁昭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断崖下方的山谷里,黑压压的妖兽正在狂奔,像涌动的黑潮。有长着翅膀的青狼掠过半空,利爪撕开晨雾,还有数丈长的巨蟒缠上树干,猩红的信子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更远处的半山腰,一团火光正冲天而起,浓烟滚滚,将半边天都染成了赤褐色。 “那是……溶洞的方向。”李郎中的声音喃喃,字字发僵:“云老头带着村民躲在那儿。” 石狗蛋哭得更凶了,抽噎着喊:“我娘……我娘还在里面……” 云珊珊捂住嘴,眼圈瞬间红了。 她从小在落云村长大,溶洞里住着的都是看着她长大的叔伯婶子,此刻那片火光,像烧在她心上。 宁昭握紧了魑灵剑,指节泛白。他能看见,那些狂奔的妖兽里,有不少正朝着火光的方向聚集,嘶吼声震得崖壁都在发颤。 宁昭望着那片越来越旺的火光,突然想起云青石送他离开时,老头鬓边的白发在风中飘动的模样。 “别害怕!”李郎中的声音带着颤:“村民们躲在溶洞里没那么容易被发现的,说不定就是一场野火……” 第48章抉择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李郎中的话丝毫没有底气,眉头拧成个疙瘩,他心里清楚,那方向正是溶洞的位置,怕是真出事了。 石狗蛋听出了李郎中的意思,哭得更凶了,蹬着小腿就要往外冲:“我要去找我娘!” 丫丫也被吓得直哭,拽着石狗蛋的衣角不敢松手。 宁昭按住挣扎的石狗蛋,转头看向李郎中,眼神里带着询问。李郎中却摇了摇头,枯瘦的手指敲了敲身旁的竹篱笆:“兽潮总共也就一个多月,昨晚刚在洞口洒了黑纹虎的粪便,按存量来看,足够咱们安全度过这次兽潮。” 话虽如此,可那片火光实在刺眼,宁昭沉默片刻,终是咬了咬牙:“我去看看情况。” “我跟你一起去!”云珊珊突然攥住他的手,掌心沁出细汗,“村里的人自小习武,我身手不算差,能帮上忙。” 宁昭本想拒绝,可看着她眼里的坚定,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们都别争了。”李郎中突然开口,咳了两声,“要去也是我这把老骨头去。反正活不了多久,去做这种送死的事,正好。” “李爷爷!”云珊珊急得跺脚。 宁昭按住她的肩膀,沉声道:“还是我去。您得留下照顾孩子。”他看向云珊珊,语气软了些:“你也留下,看好他们。” “我不!”云珊珊攥得更紧了,指节泛白:“我说了能帮上忙就一定能!小时候我爹教过我追踪和隐匿,关键时刻不会拖后腿的。” 两人正僵持着,洞外突然传来一阵妖兽的嘶吼,比昨夜的动静还要近。李郎中脸色微变,扒开篱笆缝看了一眼,低声道:“别争了,小心把野兽引过来。” 他说着,将宁昭几人往洞里面推,边推边解释道:“宁昭你不能动用灵气,也不过是个力气大点的武者罢了,还是我去,我最起码还会用毒!” 他说着,从胸前的衣襟里掏出一枚黑色的储物戒,郑重地交在宁昭手中:“我本是毒医宗的少宗主,因人陷害才流落至此,你如果有机会离开这里,记得去南疆替我报仇!” “这储物戒里有毒医宗的信物,还有一封信,你去了就找一个叫吴九妹的人。” “吴九妹是我发妻,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她还活着没有……如果找不到……就算了吧!” 李郎中说着,眼神中透出弄弄的失落,他背起药箱,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宁昭,便大步向着洞口走去。 “李爷爷!” “李郎中!” 云珊珊的指尖还攥着宁昭的衣角,两人望着李郎中的背影,鼻子都泛着酸。 老头佝偻的身子走到断崖边,回头看了眼洞口,浑浊的眼睛里忽然亮起点光,像落了星子。 他冲宁昭几人摆了摆手,便转身纵身跃下。 崖下的风卷着枯叶往上涌,瞬间吞没了他的身影。宁昭正要惊呼,却见半空中突然炸开团银光! 李郎中悬在崖壁半空,双手翻飞如蝶,一把银针被他捏在指间,快如闪电地刺入周身大穴。 原本干瘪的身躯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大,松垮的皮肉绷紧如鼓,白发根根倒竖,哪还有半分老态? “小子,照顾好云丫头!” 暴喝声裹着气浪冲上来,李郎中的身影已如猎豹般窜入下方密林,几个腾跃便消失在妖兽嘶吼的阴影里。 云珊珊捂住嘴,眼泪啪嗒掉在宁昭手背上。 野兽的嘶吼声渐渐远去,带着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显然是被李郎中引向了更深的密林。 宁昭攥着那枚黑色储物戒,指腹摩挲着戒面的纹路,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不出的闷痛。 他望着远处山林的方向,浓烟正顺着风势蔓延,像条黑色的巨蟒吞噬着天空。 云珊珊抱起丫丫,去了洞里面。 “宁大哥……”石狗蛋的声音带着哭腔,小跑到宁昭身边,脏兮兮的脸上挂着泪痕。 他不再哭闹,只是挨着宁昭坐下,小肩膀微微发抖,和宁昭一起望着那片翻滚的浓烟。 天空渐渐聚集起乌云,风越来越凉,越来越冷。 一片片雪花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落下。 “冬天来了么?”宁昭喃喃自语,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雪落在崖壁上很快融化,顺着石缝滴落在两人脚边,像谁在无声地落泪。 直到中午,云珊珊红着眼睛走过来,眼眶肿得像核桃:“宁大哥,吃饭了。”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显然刚哭过。 丫丫低着头跟在她后面,小手紧紧攥着云珊珊。 洞窟里的火堆还燃着,锅里的虎肉汤冒着热气,却再没人说一句话。 四人围坐在一起,木勺碰着锅底发出沉闷的声响。汤里的虎肉炖得软烂,可谁都尝不出滋味,眼泪啪嗒啪嗒掉进碗里,混着肉汤咽下去,又咸又涩。 宁昭看着对面的云珊珊,她正用袖子偷偷擦脸,袖口湿了一大片。 他心里像压着块石头,沉甸甸的——李郎中走了,他就是这几人的依靠,总不能把云珊珊和两个孩子丢在这兽潮里。 正思忖着,宁昭只觉眼皮越来越沉,洞窟里的火光像是被揉皱的纸,瞬间扭曲成诡异的怪影。 他下意识攥紧云珊珊的手,指尖触到她掌心的冷汗,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意识已如坠冰窟。 “李郎中,你……” 宁昭最后扯出一抹苦笑,终究没能说完这句话,彻底陷入沉眠。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中醒来,像有无数根针在太阳穴里搅动。 洞外透进微弱的光,他费力地转动脖颈,看见云珊珊、石狗蛋和丫丫还倒在干草堆上,呼吸均匀,显然还没醒。 宁昭撑着地面坐起身,揉着发沉的太阳穴,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的笑。 这迷药下得无声无息,定是李郎中的手笔无疑,不愧是毒医宗出身,用毒的功夫真是炉火纯青,连何时下的药都让人毫无察觉。 他靠着岩壁歇了半晌,才缓过那阵眩晕,扶着冰冷的石壁站起身,一步步挪向外面的山洞。 刚走到中层洞窟,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顿住了脚步。 洞口的竹篱笆上积着厚厚的雪,簌簌往下掉着冰晶。洞外的世界早已换了模样,远山近树全裹在皑皑白雪里,连呼啸的风都带着细碎的雪沫,天地间一片素白,静得能听见雪花落地的轻响。 他们竟昏迷了这么久? 宁昭心头一紧,下意识靠近洞口,扒开篱笆的缝隙往外望。 这一看,更是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往常这个时辰,崖下的密林里总会有妖兽穿梭的影子,可此刻放眼望去,白茫茫的雪地上连个脚印都没有,别说嘶吼,连半点动静都听不到。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手按在篱笆上,鼻尖几乎碰到冰冷的篱笆,眼睛瞪得发酸。 雪地上干干净净,只有风吹过的痕迹,那些前几日还肆虐的妖兽,竟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宁昭看着这天地一白,万籁俱寂的世界,心中不由得震惊,难道是……兽潮退了? 第49章重逢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宁昭回到里洞时,云珊珊正揉着眼睛坐起来,睫毛上还沾着干草屑。她看见宁昭进来,哑着嗓子问:“我……睡了多久?” “不好说。”宁昭挨着她坐下,将洞外的景象一五一十讲了:“外面下了大雪,连只妖兽的影子都没有。” 云珊珊听得瞪大了眼,下意识摸了摸肚子,轻声道:“我是有点饿,可绝不像饿了一个月的样子……要是真过了那么久,孩子们怕是早就……”她没说下去,只是担忧地看了眼还在昏睡的石狗蛋和丫丫。 宁昭也想不通其中关节,只能压下疑虑:“你在这儿守着他们,我出去探探。” 他拎起魑灵剑,再次钻出洞口。 雪没到脚踝,踩上去咯吱作响,在这过分的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沿着崖边慢慢巡视,目光扫过白茫茫的雪地——果然如方才所见,别说活物,连妖兽的蹄印爪痕都没有,只有风卷着雪沫在枯枝间打旋。 这诡异的平静让宁昭心里发沉,他握紧剑柄,决定往密林深处走。刚穿过一片树林,脚下突然踢到个硬东西,低头一看,竟是半截妖兽的獠牙。 顺着獠牙望去,雪地里隐约露出深色的斑块。宁昭拨开积雪,一具青狼的尸体赫然出现,狼眼圆睁,嘴角还挂着黑血,脖颈处的皮肉呈紫黑色,显然是中了剧毒。 他心头一紧,加快脚步往前走。越往密林深处,妖兽的尸体越多,有被毒雾熏得七窍流血的巨蟒,有爪子溃烂的黑熊,甚至还有翅膀化为焦炭的飞禽……每具尸体上都带着明显的中毒痕迹,手法刁钻狠辣,正是毒医宗的路数。 宁昭蹲下身,指尖碰了碰青狼僵硬的皮毛,冰碴下的肌肉早已失去弹性。他从狼尸的獠牙缝里捻出一点黑色粉末,放在鼻尖轻嗅,是黑纹虎的毒液混合了曼陀罗花粉,正是李郎中说过的配方。 更让他心惊的是,这些尸体冻得坚硬,显然已经死了很久。他扒开最底层的积雪,下面的泥土结着厚冰,冰层里还冻着几片干枯的落叶,按落云村的气候,这样的冰层至少要一个月才能形成。 一个月…… 宁昭站起身,望着漫天飞雪,只觉得后颈发凉。 李郎中的迷药竟能让人昏睡整整一个月?可他们醒来时除了头痛,并无久饿的虚弱,这根本不合常理。 雪片落在他的睫毛上,带来刺骨的寒意。 “李前辈……到底想做什么?”宁昭喃喃自语,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 宁昭踩着积雪回到山洞时,石狗蛋和丫丫刚揉着眼睛坐起来,小脸上还带着惺忪的睡意。 云珊珊正蹲在火堆旁忙活,铁锅里飘出杂粮粥的香气,这次她可不敢吃虎肉了,直接拿出了先前藏好的米粮。 “宁大哥,你回来啦!”云珊珊舀起一勺粥试了试温度,眉眼间终于有了点暖意。 对她来说,兽潮平安度过,宁昭活了下来,这就是最值得高兴的事了。 石狗蛋一看见宁昭,立刻忘了犯困,颠颠地跑过来:“宁大哥,外面有找到我娘吗?” 宁昭刚想答话,山洞深处突然传来“咚咚咚”的敲击声,像是有人用硬物在凿石壁,闷响在空荡的洞里回荡,听得人心头发紧。 “什么声音?”云珊珊瞬间握紧了柴火棍,石狗蛋和丫丫也吓得往她身后躲。 宁昭瞳孔一缩,下意识唤出魑灵剑。 剑身嗡鸣着泛出红光,兽潮过后,天地间的灵气果然恢复了平静,终于能顺畅动用灵力了。 他示意云珊珊护好孩子们,自己则提剑向着最里层的洞窟走去。 敲击声越来越清晰,隐约还混着人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石壁后传来。 “裴前辈……我们……怕是要困死在这了……” 是个女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却莫名熟悉。宁昭猛地顿住脚步,心脏砰砰直跳,这不是嵩天骄吗? 还没等他细想,石壁后又传来一个破锣般的嗓音,带着标志性的急躁:“哭什么!再凿凿看!也不知道宁昭那臭小子跑哪去了,要是在,早把这破石壁劈开了!” 是裴无算! “师父!”宁昭激动的声音都发颤,猛地扑到石壁前,双手按在冰冷的岩石上大喊,“我在这!师父,我在这!” 石壁后的声音戛然而止,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一息之后,传来嵩天骄惊喜的尖叫:“是宁昭!真的是宁昭!” “臭小子!”裴无算的吼声紧随其后,震得石壁都簌簌掉灰。 宁昭再不迟疑,运转灵力灌入魑灵剑,剑刃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红光。 他手腕翻飞,剑光如电,“唰唰唰”几声脆响,坚硬的石壁被生生凿出个丈许宽的大洞,碎石飞溅中,一股潮湿的气流扑面而来。 洞后竟是个天然形成的洞窟,石笋倒挂,钟乳石在微光下泛着莹光。 裴无算拄着根石棍,大笑着从里面走出来,灰头土脸的样子比李郎中还显狼狈,看见宁昭却眼睛发亮:“好小子,总算没让老夫等成枯骨!” 嵩天骄紧随其后,一身锦衣早已被划破数道口子,脸上沾着泥污,看见宁昭的瞬间却再也忍不住,扑上来死死抱住他,眼泪哗哗往下掉:“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 宁昭拍着嵩天骄的后背说了几句安抚的话,刚想问问他们怎么会被困在石壁后,转身就对上了云珊珊的目光。 她站在洞口的阴影里,一手牵着石狗蛋,一手牵着丫丫,两个孩子还在好奇地探头看新来的人,她自己却抿着唇,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眼神里说不清是啥情绪。 “呃……”宁昭顿时觉得头皮发麻,赶紧松开扶着嵩天骄的手,快步走过去:“珊珊,这两位是……” 他刚想介绍,嵩天骄已经从重逢的激动里缓过神,抢先一步走过来,目光在云珊珊身上转了转,带着几分审视:“宁昭,这位是?” “这是云珊珊,我妻子。”宁昭的声音有些发紧,又转向云珊珊,指着裴无算和嵩天骄:“这位是我师父裴无算,这位是嵩天骄,都是之前在时空乱流里一起遇难的伙伴。” “妻子?!”裴无算手里的石棍“哐当”掉在地上,眼睛瞪得像铜铃:“你小子什么时候结的婚?我怎么不知道?” 嵩天骄更是愣在原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嘴唇动了动,半天没说出话来,谁能想到,不过是被困在石壁后一段时间,宁昭竟然连家都成了? 云珊珊倒是镇定,听见“师父”二字,立刻松开孩子的手,规规矩矩地福了福身:“云珊珊见过裴前辈。” 她声音清甜,礼数周到,可转向嵩天骄时,语气就淡了下来:“这位姑娘看着面生得很,也是从外面来的?落云村可少见这么体面的打扮呢。” 这话听着客气,却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像在暗暗划清界限。 嵩天骄本就憋着股劲,被这话一激,好胜心顿时冒了出来。 她挺了挺胸,故意撑开本就破损的外袍:“我与宁昭是患难之交,而且都是大虞国的人,倒是珊珊姑娘,看着像是这山里的人?”言下之意,是暗指两人出身悬殊。 “山里人怎么了?”云珊珊抬眼看向她,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至少能在这兽潮里护着自己想护的人,不像有些娇贵身子,还得靠别人凿石壁才能出来。” “你!”嵩天骄气的脸发红,刚想反驳,就被宁昭拦在了中间。 第50章李郎中的毒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宁昭夹在两人中间,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大家刚见面,有话好好说。” 裴无算在一旁看得直乐,摸着下巴嘿嘿笑:“有意思,有意思……” 宁昭瞪了师父一眼,回头看看云珊珊紧绷的侧脸,又瞅瞅嵩天骄气鼓鼓的样子,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才刚见面,怎么就较上劲了? 早知道这样,刚才还不如慢点凿开石壁呢。 石狗蛋和丫丫不明所以,蹲在地上捡着刚才凿石壁溅出的碎石,还以为大人们在说什么好玩的事,时不时抬头傻笑两声,更衬得这洞窟里的气氛格外微妙。 宁昭夹在云珊珊和嵩天骄中间,只感觉头疼欲裂,他赶紧干咳两声,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氛围。 “对了,溶洞那边还不知道情况如何,我们快去看看吧!”宁昭赶忙提起落云村村民的事,想用这个话题转移注意力。 这话果然奏效,云珊珊一听就急了,也顾不上和嵩天骄较劲,转身就往外走:“那我们快过去看看!” 宁昭松了口气,赶紧跟上,裴无算和嵩天骄也连忙跟上队伍。 一路上,宁昭把自己这一年多的经历细细说了说,从误入落云村,到遭遇兽潮,再到认识李郎中,尤其着重讲了兽潮的凶险,末了,他皱着眉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师父,我实在想不明白,怎么就昏迷了那么一次,醒来竟已过了一个多月?” 裴无算听着,眉头轻轻一皱,回了句不知道,但是暗地里却和嵩天骄飞快地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复杂。 宁昭没注意到他们俩的表情,继续往前走。 越靠近溶洞方向,地上的妖兽尸体就越发密集,横七竖八地躺在雪地里,姿态狰狞,无一例外,都是中毒而亡,浑身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 宁昭看着这些尸体,不由得暗暗心惊,他一直知道李郎中不简单,却没想到竟然厉害到这种地步。 要知道,李郎中无法动用灵力,全靠着肉身的实力和出神入化的用毒本事,就敢在兽潮中杀出一条路来,还毒杀了这么多妖兽,这战斗力实在太惊人了! 宁昭自问,换成是自己,绝对做不到。 他心里暗自庆幸,幸亏当初没得罪李郎中,不然自己恐怕早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正想着,众人来到了原本着火的地方。 即使厚厚的积雪覆盖了大地,也掩盖不住曾经那场大火的惨烈痕迹。 外围的树木光秃秃的,枝干上还残留着黑色的灰烬,像是被烧焦的头发。越往里走,树木被烧得越彻底,有的只剩下一截黑乎乎的树桩,有的则直接被烧成了焦炭,一碰就碎。 到了溶洞不远的地方,整片森林干脆被烧成了一片白地,连个像样的树桩都看不到了,只剩下厚厚的灰烬被雪掩埋着,踩上去软软的。 宁昭带着众人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脚步,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附近的一切都被那场大火烧成了灰烬,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直到走到溶洞洞口,也没有见到什么妖兽尸体,想来是都被这场大火烧得干干净净了。 溶洞洞口静得甚至能听见雪花落地的轻响,积在洞口的雪平平整整,连半片凌乱的脚印都没有。 宁昭盯着那片雪,心一点点往下沉,若是村民们还活着,这时候应该也出洞了,怎会连进出的痕迹都没有? “娘……我要找我娘……”石狗蛋的哭声突然拔高,他挣开云珊珊的手,踩着积雪跌跌撞撞往洞口跑,小脸上挂着泪和鼻涕,“娘肯定在里面……” 丫丫也跟着哭起来,迈着小短腿追在后面:“狗蛋哥,等等我……” “蛋儿!丫丫!”云珊珊慌忙追上去,一把将两个孩子揽在怀里,回头看向宁昭时,眼眶通红,声音发颤:“宁大哥,洞里……洞里说不定有……有尸体,不能让孩子看……”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几乎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宁昭看着她紧抿的嘴唇,知道她和自己一样,心里早已有了最坏的打算。 “石狗蛋,先在外面等。”宁昭走过去,按住还在挣扎的孩子,掌心能感觉到他小小的身子在发抖。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涩意:“我先去看看,没事了再叫你们。” 石狗蛋却不依,小手在宁昭胳膊上乱抓:“放开我!我要找我娘!” 或许是石狗蛋和丫丫的哭声吸引,就在这时,洞里突然传来一阵窸窣声,像是有人在挪动脚步。 宁昭猛地顿住,心脏骤然收紧,下意识将云珊珊和孩子们护在身后,魑灵剑“噌”地出鞘,剑尖直指洞口。 嵩天骄也立刻戒备起来,裴无算则眯起眼睛,死死盯着洞口的黑暗。 雪沫子被风卷进洞口,在昏暗中打着旋。 片刻后,黑暗里竟真的影影绰绰浮现出几个晃动的人影,高矮不一,正慢慢往洞口挪。 宁昭定睛看去,洞口的人影渐渐清晰,为首的正是村长云青石,他身后跟着的几人中,还有石狗蛋和丫丫的亲人! “娘!”“爹!”石狗蛋和丫丫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亲人,方才的哭泣哀嚎瞬间变成了激动的哭喊,两人甩开云珊珊的手,跌跌撞撞地朝着洞口跑去。 宁昭心中一阵狂喜,云青石他们竟然真的活下来了! 悬着的心刚要放下,身旁的云珊珊已经激动地扑进他怀里,泪水汹涌而出,一边哭一边拉着他的胳膊:“宁大哥,我们快进去,快进去看看!” 可就在这时,宁昭脸上的笑容骤然僵住,眼神猛地一缩。 他分明看到,洞口的云青石正焦急地朝他们使劲摆手,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嘴唇翕动着,像是在喊着“不要过来”! 变故就在这一瞬间发生! “蛋儿!别过来!”石狗蛋的妈妈突然发疯般地从洞口冲了出来,脸上满是绝望的嘶吼。 而此时,跑在最前面的石狗蛋脚下突然传来“嗤嗤”的声响,他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只见双脚之下竟冒出了暗紫色的毒焰,那毒焰像是有生命般,正顺着他的裤腿疯狂向上蔓延! “啊——!”石狗蛋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一软就朝着地上倒去。 “蛋儿!”他的妈妈目眦欲裂,用尽全力扑了过来,在石狗蛋即将倒地的瞬间,死死抱住他的腰,猛地向后一推! 石狗蛋被推得飞出了七八丈远,而他的妈妈却重重地摔在了那片冒着毒焰的土地上。 不过眨眼的功夫,她的身体就像被强酸腐蚀一般,迅速溃烂,很快就化成了一滩腥臭的脓水。 “娘——!”石狗蛋眼睁睁看着母亲在自己面前化为乌有,再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腿,那暗紫色的毒焰已经侵蚀了大半,皮肉骨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剧痛让他瞬间崩溃,凄厉的哭喊响彻山谷。 “不好!”裴无算和嵩天骄反应极快,几乎在石狗蛋惨叫的同时就冲了出去。 嵩天骄一把抱起还在往前冲的丫丫,死死按住她不让她再动,裴无算则手起刀落,一道凌厉的劲气闪过,“唰”地一声,沿着石狗蛋的大腿根部斩了下去! 石狗蛋疼得白眼一翻,当场晕死过去。裴无算不敢耽搁,手指如电,快速点在他断腿处的几大穴位上,乌黑的血液瞬间止住。宁昭和云珊珊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两人脸色惨白,浑身都在发抖。宁昭猛地看向洞口,这才发现,洞口周围的积雪下,土地早已变成了诡异的暗紫色,显然是被剧毒污染了,只是被厚厚的积雪掩盖,才没被他们发现! 云青石在洞口老泪纵横,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却因为惧怕那剧毒,一步也不敢踏出洞口。 刚才的狂喜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寒意和悲痛。 宁昭紧紧抱住浑身颤抖的云珊珊,看着地上那滩脓水和昏迷的石狗蛋,心中一片冰凉,这明显是李郎中留下的剧毒?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51章牺牲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石狗蛋的脸白得像纸,断腿处的伤口还在渗黑血,顺着草席滴在地上,在雪地上积成一小滩紫黑色的水渍。 宁昭把最后一枚解毒丹碾碎,混进温水里撬开石狗蛋的嘴灌进去,可对方依旧没什么反应,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只能这样了。”宁昭擦了擦额头的汗,储物袋里的药很全,疗伤的、解毒的一应俱全,都是从张沉、樊公公那里搜来的珍品,此刻却只能勉强吊住石狗蛋的命。 “这边。”裴无算突然开口,手里的石棍指向溶洞左侧的岩壁:“我刚才看了一圈,附近的土地都被毒液污染了,而且污染还在扩散。这石头是金刚岩,毒性渗透慢,得从一旁挖条通道进去,让里面的人从里头接应。” 嵩天骄已经捡起地上的碎石块,用力砸向岩壁,火星溅起时,岩石只留下个浅坑。 “这石头好硬!得用灵力。”她看向宁昭,眼神里带着急色。 宁昭握紧魑灵剑,赤色剑芒窜起半尺高:“我来凿,你们稳住石壁。” 剑光落在岩壁上,碎石簌簌往下掉。他能感觉到剑身传来的震动,这金刚岩比想象中更硬,每劈一下都震得虎口发麻。 云珊珊抱着丫丫站在远处,小姑娘吓得直哆嗦,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出声。 她忽然想起什么,抽泣着跑到宁昭身边,指着一处石缝说道:“我爷爷说过,硬碰硬不如找石缝。” 宁昭听后在岩壁上找到条细微的裂缝。魑灵剑顺着裂缝刺入,猛地发力一撬,半块岩石轰然落下。 “有戏!”裴无算眼睛一亮,对宁昭说道:“给我七块灵石!” 宁昭抬头,瞥见裴无算和嵩天骄空荡荡的腰间,才发现两人的储物袋没了。 之前只顾着重逢的激动,竟没留意这茬。 “我们的储物袋都没了,先别问。”裴无算看穿了他的疑惑,摆了摆手:“救人要紧。” 宁昭也知道现在不是追问这个的时候,便从储物袋中掏出灵石。 裴无算接过灵石,按北斗七星的位置嵌进石壁:“这是简易的凝固阵,能让石头不容易塌。” 宁昭继续挖掘,嵩天骄也没闲着,两人一前一后,在一旁清理着凿下来的碎石,腾出的空间刚好能容一人弯腰通过。 没多久,洞里传来云青石的呼喊:“宁小子?是你们吗?” “是我们!”宁昭应着,手里的动作更快了:“我们在凿通道,你们也朝我这边开凿!” 岩壁后的声音顿了顿,随即传来搬石头的响动,显然是在从里面配合。 从晨光微亮挖到日头偏西,通道终于凿通,仅容一人匍匐通过。裴无算先钻了进去,没多久就传来他的喊声:“里面安全,能出来几个人搭把手!” 宁昭让云珊珊带着丫丫在外面守着石狗蛋,自己跟着爬进通道。洞里一片漆黑,只能闻到浓重的霉味和草药味。 “这边。”云青石举着火折子迎上来,脸上满是灰:“多亏你们来了,这洞口的毒太邪性,我们试了好几次都出不去。” 宁昭接着火光看去,就见村民们挤在溶洞深处,个个面黄肌瘦,眼里却迸出光来。 “石狗蛋怎么样了?”云青石看着宁昭,眼神里带着愧疚,“都怪我,没拦住他……” “还在昏迷。”宁昭摇摇头:“先别管这些,赶紧让大家出去吧,这里面太危险了。” 村民们鱼贯而出,刚踏上雪地就瘫坐在地。 丫丫认出人群中的父母,扑过去紧紧抱住,哇哇的哭。 石狗蛋的爹踉跄着冲到一旁,看着昏迷的儿子,又看了看洞口那滩早已凝固成脓水的妻子,黝黑的脸涨得通红,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雪地上洇出一个个小坑。 云珊珊扑进云青石怀里,祖孙俩相拥而泣,过了一会儿,她才红着脸说:“爷爷,我嫁给宁大哥了。” 云青石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拍着宁昭的肩膀:“好小子!等回村了,我给你们大办一场!” 宁昭苦笑两声,指着溶洞洞口那片暗紫色的土地:“村长,李郎中这毒……” 云青石的笑声戛然而止,叹了口气:“这说来就话长了。” “是狗蛋和丫丫偷偷跑出去的第二天,他们爹娘非要去找,结果刚到洞口就被妖兽缠上了。”他顿了顿,声音发颤:“那些畜生里有会喷火的蝙蝠,一把火就把林子烧起来了。我们在洞里快守不住的时候,李郎中来了。” 老头浑浊的眼睛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宁昭身上,重重叹了口气:“他来时已经伤的不成样子,嘴角全是血,说自己油尽灯枯了……” 宁昭的心猛地一沉。 “他塞给我这封信,说让我务必交给你。”云青石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层层打开,露出里面的信纸:“然后就转身冲出去,在洞口那边……主动引了狂暴的灵气入体。” “轰隆一声,啥都没了。”老头别过头:“那片地就变成紫的了,妖兽也退了。” 宁昭接过信纸,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面,仿佛还能感受到残留的温度。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是用鲜血写就的:“妖兽围攻洞穴,村民危在旦夕,我现在决定自爆,将体内的毒液全部释放,这应该能阻挡住妖兽的步伐……” 原来是这样……宁昭喃喃自语,抬头望向溶洞方向,突然想起李郎中跃下断崖时的背影。 眼前暗紫色的土地在暮色里泛着诡异的光,那哪里是毒,分明是一位老者用性命布下的最后一道防线。 他继续往下看,李郎中写道:“你吃的虎肉,我早就下了毒,之前我将解药扔进篝火,你们吸入解药自然不会昏迷,我走后,没有了解药,你们大概会昏迷三天。你不要怪我,我知道你放心不下村民,肯定来救,但我也是希望你能多在山洞里熬几天……” 后面的字被血晕开,看不清了。 宁昭握紧信纸,心里却愈发的疑惑。 他刚才找云青石确认了,这次兽潮一共持续了三十六天,也就是说,除去开始的几天,宁昭他们足足昏迷了三十多天! 那李郎中说毒药只能让我昏迷三天,倒是谁说错了呢? 想不明白,他看向信的结尾。 “我之前说的后山瀑布后的石洞,你一定要去一趟,那里有历代流落至此的修士的遗物,若是你觉得出不去了,也可把我的储物戒放在那里!” 宁昭叹了口气,忍不住看向远处。 原本葱葱郁郁的大山此时已经被风雪覆盖,仿佛看到了一座又一座高山,化作白色的剪影铺到天边。 历代流落到这十万大山的天才大能都走不出去,自己何德何能就能出去呢? 他走到云珊珊身边,扛起昏迷的石狗蛋跟上队伍。 风雪里,一行人踩着积雪往落云村的方向走去,脚印歪歪扭扭,在白茫茫的天地间拖出长长的痕迹。 第52章神秘阵法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回去的路踩着新雪,咯吱声里混着松涛。阳光从云缝里漏下来,在雪地上洒下金斑,远处的山峦像裹着白裘的巨兽,伏在天边打盹。 云珊珊攥着丫丫的手走在前面,嵩天骄落后半步,忽然指着枝头的雪团笑出声:“这雪挂在松针上,倒像你鬓边插的野菊。” 云珊珊愣了愣,下意识摸了摸鬓角,那里别着朵风干的野菊,还是前几日她和宁昭在山洞中行夫妻之礼时带上的。 想到这,她脸上泛起红晕,却没像往常那样呛回去,反而小声说:“你们城里的姑娘,是不是都戴金簪子?” “哪有。”嵩天骄弯腰拂去裙角的雪:“我就爱插银步摇,晃起来像风铃。”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从发饰说到针线,竟越聊越投机。 宁昭跟在后面,看着云珊珊偶尔扬起的笑脸,实在惊奇,这要是换在昨天,怕是早吵起来了。 “啧啧……”裴无算突然凑到宁昭身边,胳膊肘捅了捅他的腰:“瞧见没?女人们的事咱不懂。不过啊……”老头压低声音,挤眉弄眼道,“那嵩丫头看你的眼神,可不止是看朋友。从见面就宁哥哥长宁哥哥短,生怕你少根头发丝,这可不是普通关心。” 宁昭的脸腾地红了,耳根烫得能烙饼。 他想起嵩天骄刚才扑过去抱丫丫时,确实喊了声“宁哥哥小心”,当时没在意,经老头一提醒,倒觉得浑身不自在。 “师父您别瞎说。”他赶紧别过脸,目光落在远处的雪坡上,“快说说,你们掉进时空乱流后,到底咋过来的?” 裴无算见他急着转移话题,笑得更欢了,胡子都翘了起来:“急啥?老夫还没说完呢……”话没说完,就被宁昭狠狠瞪了一眼,这才悻悻地收了笑,清了清嗓子说起正事。 “自从咱们从地宫传送离开,就进了时空乱流,时空乱流的厉害你也经历了。”裴无算一边说着,一边用枯瘦的手指在雪地里划着不规则的圈:“黑黢黢的漩涡里全是刀刃似的气流,老夫刚被卷进去,就感觉胳膊要被撕下来。”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当时哪顾得上疼?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布阵!左手捏阵诀,右手掏灵石,眨眼间就在周身布了百八十道小阵。可那乱流不一般啊,刚布好就被绞碎,碎了再布,布了再碎……” 老头喉结滚动着,声音发颤:“到最后,老夫把储物袋里所有家当都砸进去了,连祖传的那枚阵盘都捏碎了,才勉强撑出个三尺宽的护罩。就这么在乱流里不知道滚了多久,等落地时,嘴里全是血沫子,半边身子都没了知觉。” 宁昭看着他佝偻的背脊,能想象出当时的惨烈,一个靠阵法吃饭的修士,被逼到用本命阵盘碎阵保命,可见那乱流有多恐怖。 “摔在溶洞里时,老夫以为自己要交代在那了。”裴无算扯了扯袖子,露出胳膊上纵横交错的疤痕:“经脉断了七七八八,想动根手指头都费劲。就那么躺在石缝里,渴了喝石壁渗的水,饿了啃冻硬的干粮,熬了整整五天,才能勉强爬着走。” 他顿了顿,眼神忽然亮起来:“可就在第七天,溶洞深处突然传来灵气炸响,跟打雷似的!老夫当时就来了精神,那不是普通的灵气波动,是阵法启动的动静!” 宁昭的心跟着提了起来。 “拖着断腿爬了半宿,总算摸到地方。”裴无算的声音带着惊叹:“你猜怎么着?那溶洞大得能装下一座山!” 裴无算说着指向不远处一个百十丈高的一座小山,继续说道:“地面光溜溜的像镜子,上面刻着的阵法,密密麻麻的纹路我看了都眼晕!” 他用手比划着阵纹的形状:“一环扣一环,跟活的似的!老夫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过的大阵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跟那阵法比,就像孩童画的玩意儿!光是阵眼就有丈许宽,刻着的星图连老夫都认不全,一看就是上古传下来的宝贝!” 宁昭听得心头火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魑灵剑的剑柄。 能让裴无算这般阵癫都惊叹的阵法,绝非寻常手笔。 落云村本就是空间乱流的漩涡,历代不知有多少修士困在此地,说不定真是哪位不甘被困的大能,耗尽心血布下这破界大阵。 “后来呢?”他追问,目光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期待。 裴无算搓着手越说越兴奋:“老夫正蹲在阵边研究纹路,就听见扑通一声,接着是嵩丫头的哭喊!我抬头一看,嵩丫头正贴着石壁滑坐下去,嘴角全是血,寻龙罗盘那物件,竟嵌在阵眼正中央,跟长在上面似的!” 他猛地一拍大腿,雪沫子溅了满地:“那罗盘刚嵌进去,整个阵法就跟活了似的!原本黯淡的纹路突然亮起金光,顺着沟槽游走,把整个溶洞照得跟白昼似的!老夫当时就懵了,这哪是破损的阵法?这分明是在等个引子!” 宁昭想起嵩天骄那枚罗盘,记得她说是祖传之物,后来融了秘境核心才显露出不凡。没想到竟有这般妙用。 “嵩丫头说,她被乱流卷得晕头转向,全靠罗盘护着才没被撕碎。”裴无算学着嵩天骄的语气,捏着嗓子道:“刚落地脚还没站稳,罗盘就自己飞出去了,轰隆一声,阵法就亮了……你说神不神?” 他凑近宁昭,压低声音,眼里闪着精光:“你知道那罗盘里藏着多少力量吗?秘境核心啊!那可是一整个小世界的灵气凝出来的!” “那阵法的阵纹走势,老夫一看就懂!”裴无算手指在雪地上快速勾勒,画出交错的线条:“引天地灵气为河,借空间之力为舟,分明是冲着破界去的!尤其是那核心阵眼,获得了罗盘的力量,别说破界,就算把咱们直接送回大虞国,江元城都有可能!” 宁昭点头,心里越发肯定,定是哪位被困的大能,知道此地空间不稳,特意布下这阵……。 “我们俩当时眼睛都亮了。”裴无算舔了舔冻得干裂的嘴唇,“把身上所有灵石、法器全砸进去了,连嵩丫头那支银步摇都熔了补阵纹。最绝的是储物袋,那玩意儿带空间属性,撕开来当阵旗,正好能稳住空间裂隙。” 他数着手指头:“整整三天三夜,老夫盯着阵法纹路微调,嵩丫头用最后的灵力催动罗盘,总算让阵眼亮得跟太阳似的,眼看就要启动了——” 老头猛地顿住,声音发紧:“天地灵气突然就乱了!跟疯了似的往阵法里灌,好的坏的全有,阵纹瞬间就红得发紫,跟要炸了似的!” “是兽潮!”宁昭突然接口,心头一震。 裴无算愣了愣,想起当时的情景,仍心有余悸:“阵法被那股狂暴灵气一冲,当场就熄了火!老夫因为经脉断了大半,引不动多少灵气,只被掀飞出去撞在石壁上。嵩丫头她……” 老头话音一转,声音沉了下去:“嵩丫头就惨了。那姑娘当时灵力正盛,被狂暴灵气一冲,经脉跟被天雷劈过似的,寸寸断裂。等老夫爬过去看时,她已经晕死过去,探不到半点灵力波动,活生生成了个普通人。” 宁昭听完,忍不住苦笑摇头:“说你们倒霉吧,偏偏撞上寻龙罗盘能补阵眼;说你们走运吧,又赶在兽潮时启动阵法……”他望着溶洞方向,语气凝重:“这落云村的兽潮危险至极,天地灵气会变得跟疯狗似的,修士只要引气入体,立马就会爆体而亡。你们能活下来,全靠那阵法挡了大半反噬。” 裴无算听得眼皮直跳,下意识摸了摸后腰的伤:“这么邪门?难怪当时灵气乱得跟一锅粥,老夫还以为是阵法自己出了岔子。” “那阵法后来怎么样了?”宁昭追问。 “废了大半。”老头叹了口气,往地上啐了口:“被外界灵气一搅,好多关键阵纹都崩了,阵法有三分还在运转,其余七分都停了。我们怕阵法出问题,只好想着赶紧出去找修补的材料。” 他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我们正在溶洞里找出路呢,就听见你在外面喊师父,老夫还以为是幻听呢。” 风雪卷着松针掠过,落在两人肩头。宁昭望着断崖的方向,心里五味杂陈。 时空乱流、神秘阵法、兽潮、重逢……这一连串的变故,像被无形的手推着走,偏偏每一步都透着巧合。 “那阵法……还有修的可能吗?”他轻声问。 裴无算摸了摸下巴,眼里闪过一丝希冀:“不好说。但寻龙罗盘还嵌在阵眼里,说不定还有转机。咱们得抓紧找材料,那阵法还有三成正在运转呢!很危险的……” 第53章瀑布山洞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回到落云村时,雪已经小了,夕阳的金辉透过云层洒在屋顶的积雪上,泛着温暖的光。 村民们有的互相搀扶着往家走,有的家里的烟囱都冒起了烟,混着饭菜香在村里弥漫。 石狗蛋的爹背着昏迷的儿子,脚步踉跄却走得很稳,路过宁昭身边时,他停下脚步,黝黑的脸上挤出个生硬的笑:“宁小哥,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着俺的地方,尽管开口。” 宁昭把手里的药瓶塞给他:“还是一天一枚解毒丹,一枚疗伤丹,不够了再找我。” 石狗蛋的爹接过宁昭递来的药瓶,粗糙的手掌在瓶身上摩挲半天,嘴唇动了动,只憋出句“多谢”,便背着孩子往家走。 他背影佝偻着,像被风雪压弯的老槐树。石狗蛋的小身子在他背上晃悠,裤腿空荡荡的。 宁昭望着他们消失在巷口,想起石狗蛋以前追着野兔跑的样子,心里堵得发慌。 …… 村长家的院子扫得干干净净,主屋东西两间亮着灯,客房的门也敞着,炉火烧得正旺。 裴无算搓着手往里冲,嚷嚷着“可算有口热乎炕了”,嵩天骄跟在后面,看着窗台上晒的干辣椒,嘴角悄悄翘了翘。 宁昭走进院子,心里忽然松快下来。这院子他住了大半年,墙角的竹筐里还堆着他劈好的柴火,屋檐下挂着云珊珊晒的草药,一切都跟离开时一样。 他抬脚就往后西屋走,那是云珊珊的房间,以前他养伤时,姑娘总在那儿给他缝补衣裳。 “哎!你去哪?”云珊珊正好端着水盆出来,撞见他抬脚就往里闯,脸“腾”地红了,伸手就把他往外推:“去去去,还是睡你的客房去!” “咱不是都……”宁昭的话卡在喉咙里,看着她红到耳根的脸,后半句“成夫妻了”没好意思说出口。 “成啥也不行!”云珊珊攥着他的袖子往外拽,力气竟不小,“天骄妹妹跟我睡,你……你跟裴前辈凑合一晚。” 嵩天骄在一旁捂着嘴笑,裴无算更是乐得直拍大腿:“嘎嘎嘎,这规矩好!” 云青石从东屋出来,手里还拿着本旧账簿,见状苦笑:“宁小子,是我跟珊珊说的,村里姑娘嫁人都要办仪式,没拜堂前……” “知道了知道了!”宁昭没等他说完就摆手,转身往客房走,耳根热得发烫。 客房里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还是他临走前云珊珊晒过的,可他躺在炕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后半夜,他索性爬起来,见裴无算也在炉边烤火,便凑了过去。 “师父,你说咱们还有机会出去吗?” “不好说。”裴无算用铁钎拨了拨炭火:“还是得靠东山那边的阵法。”他顿了顿,“可以先去瀑布那边看看,李郎中说那有历代落难至此的修士的遗物……遗物中定然有不少法宝或者珍贵材料吧?找些材料补补阵法,未必不能用。” 宁昭往炉里添了块柴:“那阵法只剩三成在转,真能修好?” “试试才知道。”裴无算敲了敲炉沿:“后山肯定有老修士的遗物,明天去转转,那个阵法得抓紧时间修复,那阵法自行运转,我心里不踏实。” 窗外的雪又大了些,打在窗纸上沙沙响。宁昭望着跳动的火光,忽然想起云珊珊刚才推他时,指尖蹭过他手腕的温度,心里那点尴尬慢慢散了,反倒漾起些说不清的甜。 “行,明天先去后山。”他往炉边凑了凑:“先找材料,再去修补传送阵。” 裴无算嘿嘿笑:“这才对嘛,正事要紧。至于洞房花烛……” “师父!”宁昭红着脸打断他,惹得老头笑得更欢了。 炭火噼啪作响,映得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晃。客房里很静,能听见西屋传来云珊珊和嵩天骄低低的说话声,混着窗外的风雪,竟让人觉得格外安稳。 天刚蒙蒙亮,窗纸上还沾着霜花,宁昭就被裴无算薅着胳膊拽起了床。 炉子里的炭火还剩点余温,他穿好衣服往外走,正撞见云珊珊和嵩天骄提着食盒出门。 “我们去看狗蛋。”云珊珊把食盒抬了抬,脸颊红扑扑的,“你们……去哪?” “我们去后山的瀑布看看。”宁昭笑嘻嘻的回道,觉得云珊珊害羞的样子挺有趣。 “那……早去早回。” 宁昭点头应着,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才转身跟上裴无算。 后山的竹林被雪压得弯弯的,竹梢垂到地面,像一道道拱起的雪廊。宁昭踩着厚厚的积雪往前走,脚下咯吱作响,忽然指着左边一片空地:“师父你看,我上次就在这儿突破的。” 那片地的雪格外薄,隐约能看出剑痕划过的纹路。 裴无算蹲下身,指尖拂过雪下的泥土,眼里闪过一丝赞许:“仅靠天地灵气就能引动竹韵入剑,你这剑修的天赋,确实没话说。” 他话锋一转,突然叹气:“可惜了那双阴阳眼。” 宁昭摸了摸右眼,知道老头又在念叨阵法的事。 自从发现他能看清灵力流动,裴无算就天天催他学阵,可他总觉得剑招更顺手。 “等出去了再说。”宁昭打了个哈哈,加快脚步往前冲:“快到了,我听见水声了。” 转过一道山梁,瀑布突然撞进眼里。 十几丈高的水幕从崖上砸下来,升腾起阵阵雾气,溅起的水花在半空凝成冰晶,像撒了把碎钻。寒气扑面而来,带着湿润的水汽,在晨光里晕出一道淡淡的彩虹。 这种奇特的现象让宁昭惊奇不已。 “好家伙。”裴无算搓着手绕着水潭转:“这水汽里藏着灵脉,难怪冬天不冻。” 他说着就要掏符纸,却被宁昭拦住。 “用这个。”宁昭从怀里摸出枚蓝光流转的珠子,正是嵩天明临死前塞给他的信物,避水珠。 珠子刚举到头顶,奔腾的水流就像被无形的手拨开,从中间分开一条通道,连带着雾气都散了,露出后面黑黢黢的洞口。 “这宝贝不错。”裴无算眼睛一亮,跟着他钻进洞。 洞里比想象中宽敞,刚进门就是道影壁,上面刻着些淡雅的风景画。 绕过去是间厅堂,石桌石凳摆得整整齐齐,墙角的香炉里还剩点香灰。 再往里走,静室、书房、炼丹房一应俱全,甚至还有间屋子堆着没织完的麻布,像有人刚离开似的。 “奇了。”宁昭摸着炼丹炉上的铜环,“啥法器都没有。” 李郎中说有先辈遗物,可这洞里干净得过分,连一件修士的物品都没见着。他正纳闷,就见裴无算蹲在书房的书架前,手指在书架的花纹上敲得笃笃响。 “师父?” “有趣,真有趣。”裴无算眼睛发亮,指着书架第三层的暗格:“这有机关禁制,专门藏东西的。” “这种机关禁制需要填入灵石才能打开,不用时将灵石拆除,一点也探查不出灵力波动,只有有经验的阵法师才能发现蛛丝马迹。” 宁昭感觉很有趣,便开启阴阳双生瞳,果然书房中没有一丝灵力波动。 裴无算让宁昭拿出三枚下品灵石,按在暗格的凹槽里。 灵石刚嵌进去,书架上的花纹突然亮起,那些看似装饰的藤蔓纹路竟全是阵纹,顺着灵力流转,“咔哒”一声,书架从中间裂开道缝,露出后面仅容一人通过的暗室。 暗室里的灵力比外面浓郁数倍,隐隐有宝光流动。他和裴无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期待。 “进去看看?” “走。” 第54章先贤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两人钻进暗室,宁昭刚直起身,就被四壁的景象惊得愣在原地。 就见暗室的四壁上布满了石龛,从地面一直摞到屋顶,每个格子里都摆着储物法宝,各式各样晃得人眼花。 有的是华丽的储物袋,绳结磨得发亮,有的是各种颜色各种样式的储物戒,还有储物玉镯泛着柔光,储物腰带扣上的兽纹栩栩如生……宁昭环视一圈,老脸一红,就在最右边的石龛内,竟然还躺着个绣着并蒂莲的粉色抹胸……也是储物法宝! 宁昭慌忙移开视线。 “好家伙!”裴无算的声音传来,他在暗室里转了个圈,手指点过那些物件,两眼发亮:“这得是多少代修士的家当?看来凡是误闯进来的,都把东西留在这儿了!” 宁昭没应声,目光被暗室中央的石台吸住了。 台上卧着枚玉简,白光柔和得像月光,边缘的纹路流转着淡淡的灵气,一看就不是凡品。 他快步走过去,指尖刚触到玉简,一股清凉顺着指尖窜上来,熨帖的识海都轻松了些。 “这是养神玉做的。”裴无算跟过来,小心翼翼地拿起玉简:“能存神识,稀罕得很。” 他把玉简贴在额头,闭上眼睛,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 暗室里静得能听见心跳声。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裴无算才睁开眼,长长叹了口气。 “这里面记了百十来个修士的事。”他把玉简递给宁昭,声音里带着点复杂:“个个都是先天境往上,最早的距今快千年了,都是当年响当当的人物。” 宁昭赶紧接过玉简,学着他的样子贴在额头。神识刚探进去,就有无数信息涌来,带着不同人的气息,有的豪迈,有的悲戚,有的只剩淡淡的疲惫。 一百多个修士的身影在虚空中浮动,有穿月白道袍的老道,袖口绣着云纹,手里还捻着拂尘,仙气飘飘。 有披铁甲的将军,甲胄上的铁锈都看得清,眼神锐利如刀。 还有穿粉色罗裙的女子,裙摆绣着盛放的牡丹,手里捏着团扇,笑起来眼角有浅浅的细纹。 更有甚者,光着膀子露出虬结的肌肉,腰间缠块兽皮,手里拎着柄巨斧,浑身散发着凶悍的气息。 宁昭的目光落在最前面的老者身上。老头穿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道袍,头发用木簪绾着,脸上的皱纹像刀刻的,眼神却温和得很。 见宁昭看来,他微微一笑,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场景猛地一晃,宁昭发现自己站在了落云村的村口。 眼前的村子比现在小得多,只有十来间茅草屋,歪歪扭扭地挤在山坳里。村口的老槐树刚有碗口粗,几个穿粗布衣裳的孩子正围着树追逐打闹。 “小友来得巧。”老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老夫黄云杉,中洲云岚宗的长老。” 宁昭转身,见老头正蹲在地上用树枝画阵图,地上的纹路和裴无算画的迷踪阵有几分相似。 “三十年前,宗门的传送阵炸了,老夫连带着几十号同门被卷到这儿。”黄云杉叹了口气,树枝在地上戳出个坑:“都是宗门的老人,有炼丹的,有炼器的,本想合力找找回去的路……” 他指了指远处的山林:“我们翻过山,还想着凭本事杀出去,然后发现了一些骨头,看那样子,几千年前就有修士来过,我们当时就暗道不好,这地方有蹊跷。” “头次兽潮来的时候,没当回事,结果一动灵力,当场就炸了三个,剩下的也被妖兽撕成了碎片。” 宁昭的心猛地一沉,想起李郎中说的“兽潮时动用灵力会爆体”,原来这规矩是这么来的。 “后来就剩老夫和几个后辈。”黄云杉用树枝圈出个范围,“在这儿布了迷踪阵,挡挡妖兽。后辈们生了娃,娃又生了娃,慢慢就有了这村子。” 宁昭点头,细细品味,落云村,落云村……原来是落难的云岚宗门人啊。 黄云杉抬头看了眼瀑布的方向:“后山那山洞也是老夫挖的,兽潮来时就带着人躲进去。” “那这么说,山洞里的暗室也是您建的了?”宁昭忍不住问。 “不错。”老头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老夫这辈子就这样了,把这些记下来,也算没白来一趟。小友要是能出去,记得给云岚宗捎句话,就说黄云杉等人没给宗门丢人。” 宁昭动了动嘴唇,没说出心里话。 丢不丢人不知道,但云岚宗灭门的责任,他们得有一大半吧…… 他之前看过一些野史,说这云岚宗曾经是中洲的大宗,某天宗内的高层集体消失,于是宗门就落败了……千年过来,如今的中洲早就没云岚宗这么个宗门了。 其实黄云杉他们,才是宗门的罪人啊…… 场景渐渐模糊,老者的身影化作光点消散在虚空中。 宁昭退出黄云杉的记忆,指尖在虚空中一点,那个拎巨斧的虬髯大汉应声上前。 汉子穿件黑皮坎肩,露出的胳膊上满是狰狞的伤疤,腰间挂着串骷髅头吊坠,咧嘴笑时露出两颗尖牙:“小子,有眼光!老夫常血屠,血煞宗长老!” 场景一晃,宁昭又站回了落云村口。 眼前的村子还是十来间茅草屋,村口的老槐树粗了些,却依旧歪歪扭扭。几个村民在地里干活,脚步沉得像灌了铅。 “奇怪吧?”常血屠往地上啐了口:“我是在黄云杉死后五百年来到这里的,都五百年了,这村子还是这德性。” 他指着那些村民:“凡人羸弱,兽潮一来就死一片,后山那洞也装不下多少人。所以村里人也不敢繁衍过多,这里甚至规定了每家只能生一男一女,多的孩子就要在河里溺死!” 宁昭听到这毛骨悚然,反问道:“他们就不知道往外拓展地盘吗?” “知道啊!”常血屠嘿嘿笑着:“可是凡人羸弱,一旦没有了修士庇护,那就是被妖兽吃掉的份!只有这村子四周有迷踪阵,才能永保平安!” “刚好,在我来之前,上一个修士已经死了三十多年了!” 宁昭沉默下来,就见眼前的场景变换了,此时的落云村,人口多了一倍有余,村民们各个肌肉虬结。 宁昭看着村民们背上的野猪,那猪比牛还壮,可村民拎着腿跟拎小鸡似的,不由得咋舌:“他们……” “老夫改的。”常血屠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血煞宗的法子,把妖兽精血炼进凡人骨血里,不用灵气也能强身。你看那汉子,一拳能打死黑熊。” 他突然压低声音,眼里闪着狠光:“可惜啊,改得再壮也是凡人,老夫本来是想用他们炼血侍的,没成,倒是误打误撞弄出这体质,也算没白瞎功夫。” 宁昭听得心头一震,这法子虽邪,却让凡人在这绝地多了几分生机,不由得暗叹一声“厉害”。 他又点了几个身影。穿紫袍的修士在石洞里画山水画,笔下的线条却扭曲成阵纹;梳双丫髻的姑娘在炼丹房捣药,药杵起落间泛着绿光;甚至有个和尚盘腿坐在地上,手里转着佛珠,嘴里念的却是剑法口诀。 一个个身影在记忆里忙碌,或求存,或求道,或疯或癫,却都透着股不甘认命的劲儿。宁昭看得眼花缭乱,这哪里是山洞,分明是座藏着无数天才的牢笼。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角落里一个穿龙纹锦袍的身影上。 那人背对着他,正对着石壁写字,笔锋凌厉如刀。待他转过身,宁昭猛地后退半步,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面容,和皇宫祖庙里太祖皇帝的画像一模一样! 大虞开国太祖,赵擎宇! 第55章真相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宁昭盯着那龙纹锦袍的身影,心脏“咚咚”撞得胸口发疼。 赵擎宇缓步走来,龙纹在虚空中流动,明明是神识凝成的影子,却透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他抬手一挥,眼前的场景突然变了——落云村外的空地上,几十个精壮汉子正在操练,拳风踢地雪沫子乱飞,招式狠辣得不像凡人。 “当年老夫兵败坠崖,被卷到这儿。”太祖的声音低沉有力,目光扫过那些操练的汉子,“这村子虽小,却藏着不少好苗子。” 他指向最前面的少年,那少年赤着上身,胸口的疤痕纵横交错,一拳砸在巨石上,石屑飞溅:“看到没?那是你祖上,宁战。” 宁昭的呼吸骤然一滞。宁战,第一代宁国公的名字,家族祠堂的牌位上刻着的。 “老夫在这儿住了五年,练出这队亲兵。”赵擎宇走到空地中央,指尖在地上一划,浮现出那座神秘阵法的纹路,“这阵是老夫布的,本想带着他们杀出去,可惜材料不够,只能启动一半。” 他忽然转身,目光落在宁昭胸口:“你身上有老夫的信物?” 宁昭下意识摸向怀里的玉佩,那枚刻着“宁”字的半块玉牌,是父亲留给他的。 “就是它。”太祖笑了,“那是老夫给宁战的,能启动阵法核心。当年老夫带着他们冲出去时,就靠这玉佩稳住了阵眼。” 场景渐渐模糊,赵擎宇的声音却在耳边回荡:“告诉后人,阵法的关键在玉佩,更在人心。” 宁昭猛地睁开眼,玉简的白光映得他眼眶发烫。他一把抓住裴无算的胳膊,声音都在抖:“师父!太祖!我祖上是太祖的亲兵!那阵法是太祖布的,我的玉佩是信物!” 裴无算手里的储物袋“啪嗒”掉在地上,眼睛瞪得像铜铃:“你说啥?” “玉简里记的!”宁昭把玉佩掏出来,半块玉牌在暗室里泛着微光,“太祖带着我祖上他们出去的,这玉佩能启动阵法!” 裴无算捡起玉佩,翻来覆去地看,突然一拍大腿:“难怪!难怪那阵纹看着眼熟,带着点军阵的底子!”他看向宁昭,眼神亮得吓人,“这么说,咱们能出去了?” 宁昭紧紧攥着玉佩,指尖都泛了白。落云村的来历,祖上的过往,阵法的秘密……像散落的珠子被串了起来,在他眼前连成一条通往外界的路。 “能。”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一定能。” “快!找找有没有能补阵的材料!”裴无算一把抓过个储物袋,手指在袋口捻了捻,倒出一堆亮晶晶的灵石,“这中品灵石不错,能当阵眼。” 宁昭也没闲着,伸手从石龛里抽出个绣着云纹的储物袋。袋口一解,滚出来几枚刻着阵纹的铜钉,还有半块断裂的阵盘。他眼睛一亮,这铜钉泛着灵气,正是布凝固阵要用的赤铜钉。 “师父你看这个。”他把铜钉递过去,顺手又拿起个黑檀木盒子。打开一看,里面铺着红绒布,放着三卷泛黄的竹简,封皮上写着“裂空剑法”四个篆字。 “先别管功法,找材料要紧。”裴无算头也不抬,手里正掂量着块黑乎乎的矿石,“这玄铁能熔了补阵纹。” 宁昭却没放下竹简,指尖在上面拂过,神识探进去,里面的剑招图谱顿时在识海展开,招式凌厉得像要劈裂虚空。他赶紧摸出块空白玉简,将剑法拓印下来,又塞进怀里:“留着有用。” 两人一个翻找材料,一个拓印功法,忙得脚不沾地。石龛里的储物袋被一个个打开,有的倒出些干瘪的灵草,有的滚出几枚生锈的法器,最里面那个储物抹胸里,竟藏着本用丝绸裹着的《魅经》,字迹娟秀,看着像是女子所书。 “这些功法典籍倒是齐全。”宁昭越拓越心惊,从基础内功到高阶剑法,甚至还有几本炼丹、炼器的手札,本本都是珍品,“看来前辈们都想留些东西在世上。” 裴无算已经把材料归拢到一起,堆成个小山:“够了够了,这些灵石、阵盘碎片,勉强能把阵法补个七七八八。”他看宁昭还在拓印,忍不住催道,“别拓了,出去有的是时间看。” 宁昭这才停手,把拓好的玉简小心翼翼地收好,又将那些原典放回储物袋,摆回石龛:“给后来人留着。” 两人拎着材料包出了暗室,避水珠在宁昭手里泛着蓝光,分开的水流缓缓合上,将洞口遮得严严实实。 “走,去断崖。”裴无算脚步轻快,“早点把阵法修好,早点出去。” 宁昭点点头,摸了摸怀里的玉佩,又想起那些拓印的功法,心里像揣了团火。这些前辈没能走出的路,这次,该由他来走完了。 两人踏着积雪往村东头走,阳光透过竹林洒下来,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光。远处的山峦在雾中若隐若现,可宁昭觉得,那层困住他们的迷雾,终于要散了。 村东的山洞里,岩壁上的阵纹像条垂死的蛇,断断续续地亮着。 宁昭蹲在阵眼左侧,手里捏着块从兽皮储物袋里翻出的玄铁碎片,正往一道深可见骨的裂缝里嵌。 碎片边缘带着空间灵气,刚触到阵基就“滋滋”作响,竟自动吸附上去。 他又从储物袋里倒出几枚赤铜钉,按裴无算说的方位,用魑灵剑柄狠狠砸进岩壁,铜钉入石三分,周围黯淡的阵纹顿时亮起一丝微光。 “这边的阵脚松了。”裴无算在另一侧喊道,手里举着半块断裂的阵盘,这阵盘是从个老道的储物戒里找到的,边缘刻着云岚宗的标记。 他将阵盘往凹槽里一扣,指尖捏诀引动灵力,裂缝处竟渗出金芒,将碎片牢牢粘住,裴无算顿时眼神一亮:“这材质能和原阵共鸣,算捡着宝了。” 宁昭刚把最后一块灵石塞进阵纹节点,洞外突然传来“咯吱咯吱”的踩雪声。 “谁?”他直起身,就见云珊珊和嵩天骄站在洞口,雪粒子粘在她们的发间,像落了层霜。 “你们怎么在这儿?”云珊珊往里走了两步,眉头拧成个疙瘩:“这都十几天了!我和天骄去瀑布找了三趟,洞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宁昭一愣:“十几天?我们早上从瀑布回来,这才过来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嵩天骄也懵了,抬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我们前天就去瀑布看过,暗室的石门都关着,喊了半天没人应!” “奇怪!”裴无算看了看左右,说道:“咱们还是出去看看吧!” 第56章终曲 - 以命饲剑百年,我成了陆地剑仙! - 时尚领域杰哥 四人刚走出山洞,冷风“呼”地灌过来,吹得人睁不开眼。 洞口早已围了不少村民,云青石拄着枣木拐杖,火光映得他满脸皱纹:“珊珊,嵩姑娘,你们失踪五天了!我们正打算进洞看看是不是遭了妖兽!” “五天?”云珊珊下意识摸了摸眉梢,还带着刚才进洞前吹落的雪花,她看向宁昭。 裴无算突然一拍大腿:“是那半残的阵法!”他指着洞口说道:“它运转的那三成力量,能扭曲时间!” 宁昭听到这,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我们在山洞里昏迷了三天,出来的时候兽潮都结束了,这么说,里面一天,外面十天?” 裴无算捏了捏手指,点了点头:“看样子是这样了!” 话音还没落,远处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 石狗蛋爹疯了似的往这边跑,棉袄扣子都崩开了,露出里面打补丁的单衣:“宁小哥!蛋儿他……他快不行了!药早就吃完了,现在浑身烫得跟火炭似的!” 宁昭心里咯噔一下,跟着往村里冲。石狗蛋家的土炕上铺着层干草,少年蜷缩在上面,小脸白得像纸,嘴唇乌紫,断腿处的绷带早就被黑血浸透,连带着身下的干草都染成了紫黑色。 “蛋儿!蛋儿!”云珊珊扑到炕边,眼泪“啪嗒啪嗒”掉在少年手背上:“你醒醒啊!” 嵩天骄别过头,鼻子抽了抽。石狗蛋爹蹲在地上,双手插进乱发里,哭得像头受伤的野兽。 “还有救。”宁昭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枚黑铁戒指,那是李郎中的遗物,他和裴无算整理材料时翻出来的。 指尖注入灵力,戒指里飞出个巴掌大的玉册,上面用朱砂写着“毒医秘录”四个字。 “看这个。”他指着其中一页,“毒医宗的法子,能让他把毒液吸进经脉,反过来滋养肉身。” “可他昏迷着,连气都快没了,怎么练?”云青石急得直跺脚。 宁昭叹了口气,没有办法,倒是裴无算挥了挥手:“我有个办法可以强行唤醒他,但是需要布阵,这里的材料不够!” “那怎么办?”石狗蛋的父亲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只能跟我们离开这里,外面能买到足够的材料。”裴无算的话音刚落,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去吧!只要石头能活下来……”石狗蛋的父亲低声说着,突然扑通一声跪下,对着裴无算磕了几个头。 裴无算赶忙扶起他,向他保证要治好石狗蛋,将来若有机会,还会让他回来。传送阵的白光刚起,宁昭掌心里的半块玉佩突然发烫。 那枚刻着“宁”字的玉牌边缘泛起锯齿状的红光,与阵眼处的寻龙罗盘猛地相撞。“咔嚓”一声脆响,罗盘中央的秘境核心裂开细纹,原本流畅的阵纹瞬间紊乱,赤金色的灵气像疯了似的乱窜。 “不好!”裴无算的吼声被空间撕裂的锐响吞没,“玉佩是残的!阵眼锁不住!” 宁昭只觉腰间的魑灵剑剧烈震颤,赤色剑芒刚撑开半尺护罩,脚下的阵石便尽数崩碎。失重感如潮水般涌来,他下意识拽住身边的人。 云珊珊的惊呼、嵩天骄的尖叫、石狗蛋微弱的呻吟混在一起,被卷入漆黑的漩涡。 空间乱流里,无数锋利的气流如刀似剑,削得衣物猎猎作响。宁昭眼睁睁看着裴无算布下的防御阵被绞成碎片,老头半个身子被气流掀得变形,却仍嘶吼着往他手里塞阵盘:“用这个……凝住心神……” 话音未落,一道暗紫色的空间裂隙突然张开,将裴无算卷了进去。 “师父!”宁昭目眦欲裂,想冲过去却被更狂暴的气流按住。云珊珊的手从他掌心滑脱,少女的身影在乱流中越来越小,鬓角那朵野菊瞬间被碾成飞灰。 嵩天骄举着寻龙罗盘最后的灵光冲过来,罗盘却在接触乱流的刹那爆碎。她被气浪掀到宁昭面前,嘴角淌着血,最后看他的眼神里,有不甘,有惋惜,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宁昭……”她的话没说完,便被一道横贯的黑影吞没。 石狗蛋的担架早已不知所踪。 宁昭成了唯一的幸存者,被乱流裹挟着翻滚。魑灵剑的护罩越来越薄,他能感觉到经脉在气流中寸寸断裂,识海像被无数根针穿刺。弥留之际,半块玉佩突然炸开白光,将他整个包裹—— 他坠入了一场漫长的梦。 梦里的江元城正值初夏,淬灵街的酒肆飘着烤肉香。宁昭站在青石板路上,看着云珊珊攥着糖人面红耳赤,嵩天骄倚着春江山庄的牌坊笑他呆子。裴无算蹲在路边,正和算卦先生争论阵法优劣,石狗蛋蹦蹦跳跳地举着新买的木剑。 “愣着干什么?”嵩天骄抛来个锦盒,里面是枚莹白的玉佩,“我师父说,这是完整的信物,能镇住你的半块玉。” 他稀里糊涂地接了,稀里糊涂地和嵩天骄拜了堂。春江山庄的红绸铺了半条街,云珊珊端着合卺酒,眼里的泪亮晶晶的,却笑着说:“宁大哥,要好好待天骄姐姐。” 婚后第三年,他在城郊找到了义父方山。老头拄着剑坐在瀑布下,鬓角比记忆中更白,看到他时却笑得胡子乱颤:“就知道你这小子命大。” 山洞里的石桌上,摊着张泛黄的舆图。方山指着南疆的位置,指尖重重戳下:“太子那厮骗了圣上。哪有什么灵台境契机?是南疆蛊师炼出了万象蛊,能吞人修为,连圣上都被他们困在了毒瘴林。” “你爹当年就是发现了这事,想带兵去救,才被太子扣了通敌的罪名。”老头抹了把脸,“他单枪匹马闯南疆,见了肃王,最后……死在万象蛊的巢穴里。” 宁昭握着魑灵剑的手在发抖。梦里的情绪如此真实,愤怒像岩浆在胸腔里翻滚,恨意顺着血脉蔓延。 “那蛊虫靠吸食南疆人的梦境修炼,硬拼肯定不行。”方山递给她一枚玉简,“这是你爹留下的,说若有一天你能看到,就去寻处秘境,立个门派,慢慢积蓄力量。” 于是有了星云宗。 方山送的秘境里,瀑布流着灵液,山谷长着千年灵药。裴无算兴致勃勃地布下聚灵阵,说要让这里的灵气比中洲还浓。嵩天骄带着春江山庄的弟子来帮忙,云珊珊则在山门口种满了野菊,说等花开了,就像落云村的春天。 宁昭把从落云村带出来的功法典籍刻在石壁上,广招门徒。石狗蛋成了首座弟子,总爱摸着断腿处的伤疤,说要像师父当年那样,用剑劈开所有不公。 十年间,星云宗成了南疆以北最大的势力。他集齐了传说中的四神剑——魑灵剑饮过万象蛊的血,神明三尺剑看透了太子的阴谋,还有两把从秘境深处寻来的古剑,分别刻着“神农”“幽冥”二字。 出兵南疆那天,旌旗遮天蔽日。宁昭骑着黑马走在最前,四神剑在身后的剑匣里共鸣。毒瘴林的雾气被剑气劈开,他看到了被万象蛊缠绕的枯骨。至圣帝早已没了气息,只剩件破烂的龙袍。 万象蛊化作个看不清面目的黑影,狂笑着说要吞了他的修为。宁昭想起方山的话,没有硬拼,而是祭出所有弟子收集的南疆人梦境结晶。那些或悲或喜的梦光撞在黑影上,蛊虫发出凄厉的惨叫,一点点消融。 斩首万象蛊的刹那,他听见无数冤魂的叹息。 回兵中原时,太子的禁军不堪一击。皇城的宫门被四神剑劈开,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储君瘫在龙椅上,眼里只剩恐惧。宁昭没杀他,只是废了他的修为,让他活着看新帝登基。 登基大典那天,云珊珊穿着后服,鬓角别着野菊。方山站在众臣之首,朝他举杯。裴无算摸着胡子说要在皇宫底下布个通天阵,以后想去哪就去哪。石狗蛋带着弟子们在宫墙外练剑,剑气直冲云霄。 他成了天下最年轻的帝王,四神剑在太庙共鸣,竟隐隐有了永生的迹象。后宫里,除了云珊珊和嵩天骄,还有几个红颜知己,有曾与他并肩作战的女将军,有帮他破解蛊毒的医女,每个人眼里都映着他的影子。 他常常站在城楼上,望着落云村的方向。那里的传送阵还在运转,偶尔会回去看看李郎中的药圃,看看老槐树下的石碾,仿佛那些人从未离开。 “多好的梦啊……” 宁昭喃喃自语,突然觉得识海一阵剧痛。 梦境像破碎的琉璃,一片片剥落。云珊珊的笑容、嵩天骄的眼神、裴无算的胡子、石狗蛋的笑闹,都化作光点消散。最后剩下的,是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空间乱流仍在撕扯他的残躯,可他突然不觉得疼了。 一道杂乱的信息钻进脑海,像有人在耳边低语—— “渎者之神……曾对你很感兴趣……” “死里逃生,出门捡宝,万事如意……都是祂的游戏……” “可惜啊……祂厌倦了……” “没有超凡气运护着……你本该早就死了……” 原来如此。 宁昭想笑,嘴角却只能涌出鲜血。那些在落云村的死里逃生,那些恰好得到的功法法宝,那些总能化险为夷的巧合,不过是某个神灵一时兴起的恩赐。 如今恩赐收回,他便只能陨落在这片虚无里。 魑灵剑的光芒彻底熄灭,半块玉佩从掌心滑落,在乱流中碎成齑粉。宁昭最后看到的,是无数空间裂隙在眼前张开,像一张张等待吞噬的嘴。 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秒,他仿佛又听见了云珊珊的笑声,清清脆脆的,像落云村的山溪。 多好的梦啊。 他想。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