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悲凉盛夏 - 任天堂流泪 - 折春 ——————折子戏不过是全剧的几分之一 通常不会上演开始和结局 正是多了一种残缺不全的魅力 才没有那么多含恨不如意 如果人人都是一出折子戏 把最璀璨的部分留在别人生命里 ———————— 酷暑七月的清晨。 太阳和知了如同叶小清家准时响起的音乐一样从不迟到。 准时炙烤着大地,准时给大自然演奏暴躁刺耳的交响曲。 华厘市,这座繁华中带着些许破败的矛盾大城市,被华厘河蜿蜒着从中心穿过,分成了两半。 河上游的两旁是一排排别墅,由河边依次向外延伸的是林立高楼。高楼间、街道旁、目光所到之处,一派繁华。 短短十几年时间,华厘河下游水被中游工业区排放的污水染成了黑色,河道千疮百孔,散发着恶臭,这儿是人们眼中的贫民区。 下游的房子,是连成片的两层的矮小瓦房,瓦片土褐色,墙体被刷成黄色,长年累月下来,墙体斑驳得只看得出还有些淡淡的黄。 河边其中一间瓦房厅里。 正墙的供桌上放有一只骨灰盒,和一鼎香炉,香炉中的香已燃尽,桌子两边角各燃了一根蜡烛,给昏暗的厅中带来些昏黄的光亮。 桌前地上跪着一对兄妹,地上的炭盆中燃着纸钱。 泪水无声滑落他们的脸颊,一滴一滴坠在地上。 深红色骨灰盒子上贴着的照片,是一个扬起嘴角微笑的中年女人。 那是他们的妈妈,三天前死于尿毒症,没钱买墓地,不得不将骨灰盒带回家,就这样,兄妹两再次成了孤儿。 破旧木门支呀一声被推开,昏暗的屋内顿时射进一道光,变得透亮起来。 叶小清提着一个三层铝饭盒进来。 随着开门,带进的风吹起炭盆里的纸灰,纷纷扬扬铺了一地,像下了场灰色的雪。 叶小清默默地站在他们身后,看见跪在地上的乔允夏肩膀微颤,身子已瘦如纸片,随时就要支撑不住倒下去一般。 她连忙放了饭盒,上前扶稳她,“允夏、柏宇哥,一天一夜滴水未进了,我求你们吃一点,阿姨她在那头,一定不希望看到你们这样。” 乔允夏用了一个世纪般久侧过头,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瘦得眼眶凹陷下去,连说话都没了力气“我还没有报答这份养育恩,还没有告诉妈妈我已经考上了大学,妈妈说永远不丢下我和哥哥,她怎么会舍得?”眼前一黑,身子软了下去。 “允夏,允夏。”叶小清急得大声哭喊。 喊声飞出了瓦房,飞进了华厘河,被知了的叫声淹没。 铺天盖地的知了声过后,一道闪电划破天空。 “轰隆”一声大响,天际传来轰然雷鸣,白色闪电张牙舞爪地划过苍穹,彷彿清晨的天空裂为数块。 大雨如期而至,时而如尖刀般刺下,时而如石头抛落,砸在瓦片上咚咚作响、打着树叶窸窸窣窣,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过。 一个少年骑着单车在雨中疾驰,一只手紧紧护着怀中一个黑色袋子。 豆大的雨滴砸在他的身上,几缕凌乱的发丝被雨水黏在额角,雨水落到他的长睫毛上,就此凝住,然后不断凝聚成一颗颗圆润的水晶珠。 车子骑到瓦房外,他甚至都来不及停车,丢开自行车便快步跑进房子。 蜡烛和纸钱燃烧的烟呛得他剧烈咳嗽,“允夏,有买墓地的钱了。”他声音激动无比,拿出藏在怀中的黑色油纸袋。 待他看清屋内情况,不由得一怔。 叶小清啜泣着,念叨着四下找雨伞,乔柏宇背着昏迷的乔允夏,正要踏出房门。 看着憔悴无比的乔柏宇,他丢下袋子,上前去便接过他背上的人儿背起,“我跑得快些。” 雨下得更大了,水柱倾盆而下,淹没了目光所及的一切,路上没有任何行人,排成长队的车子不断的滴着车喇叭,堵塞了原本就狭窄的街道。 他们只得绕道往无车的小巷子走。 水淹过了小腿,看不见脚下的路,一脚踏出去,踩在了被雨水冲开一半的井盖上,连同背上的乔允夏一起坠落。 千钧之际,他身子往后仰躺,双手使力,将乔允夏抛了起来,他的胸口和下巴重重刮在井盖上,一阵钻心的疼。 身体极速下坠,周身越来越冷,绝望慢慢占据了心脏....臂膀忽然被乔柏宇一把抓住。 叶小清哭喊着,死死抱住被抛出井外的乔允夏。 乔柏宇用尽力气将他往上拉,可井下似乎有个漩涡,不断漩着他身体往下坠。 乔柏宇整个人被带着一点点往井口滑去。 叶小清整个人坐在地上,抱着乔允夏的腰,蹬着双脚一点一点往后挪,终于将乔允夏拖离井口。 凉凉的雨点打在脸上,如针扎般疼,乔允夏动了动眼皮,艰难地睁开双眼,雨幕模糊了视线,只有雨声夹杂着哭声回荡在耳中。 “允夏,允夏你醒了?”耳边的哭声止住,她听见叶小清欣喜的喊声。 乔允夏完全清醒过来,定睛望过雨幕,她看见哥哥正慢慢往井中滑落,四面八方的水都从这一处入口涌来,似乎要将哥哥带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拖着虚弱的身躯,她连跌带爬地上去拖住哥哥,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忍住随时就要晕过去的意识,紧咬双唇,用力到骨指节就要穿破肌肤。 经过一番生死营救,井下的秦子熙终于脱险。 四人精疲力竭坐在雨中,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相视笑,笑着笑着,哭了,上天总是那么无情的啊,还好他们都没有放弃彼此。 雨停了,天空放晴,这个世界又恢复如旧。 日子不会因为谁而停留,时间总要推着人往前走。 秦子熙借的十万块钱,对于兄妹俩,是雪中送炭。 这个恩情,兄妹两将永远不会忘。 西郊的一座墓园内,他们的妈妈终于能够长眠了,墓四周是一片白兰树林,花正开放,浓郁花香伴随着这儿长眠的人们。 树梢上鸟鸣啾啾,大雨洗刷过的天空,澄澈明净,几朵白云低低漂浮着,像孩童手中珍宝般的棉花糖。 云彩不懂人们的悲伤,它们没有悲欢喜乐,只随着风儿变幻着自己模样,俯瞰着这片大地。 第2章:不准辍学 - 任天堂流泪 - 折春 暴风雨过后,有的人在等彩虹,而有的人依旧砥砺前行,都说生活从来都很公平,带走什么,就会给你一些什么。 可生活带走了乔允夏生命中一半幸福,却什么也没有给她。 又是一场雨过后的夜里,凉风习习吹拂着院子一角高大的椿树,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为月朗星芒的夜演奏一曲赞歌。 二楼房间窗上透出昏黄灯光,乔允夏坐在书桌前,写一封永远无法寄出的信。 :“老师总是告诉我们,人生很短,短得就像超时未做完的试卷,当铃声一响,我们不得不交上试卷,在心里懊恼自己误了时间时,已经没有了重来的机会。妈妈,在失去你之前,我从未觉得人生短暂过。那时我以为,你能陪我直到两鬓斑白、步履蹒跚。同学们都笑我是垃圾桶里捡来的,笑我们母子三人之间没有血缘关系,我伤心过,自卑过,不肯面对这样的事实。现在我终于懂得了,世间最大的恩,是养,我在妈妈这得到的母爱,是他们都羡慕不来的。女儿乔允夏,想你的第五天。” 眼泪滴落在信纸上,晕染着黑色字体,开出一朵朵恣意的黑绒花。 将信纸塞进信封,折成一只展翅的千纸鹤,用线串起挂在窗边,她坚信,纸鹤会指引着妈妈灵魂回家,来看望她和哥哥。 拉开窗,风儿偷偷溜进来,纸鹤轻轻荡漾,泪眼透过树枝丫,她看见了遥远天际,最亮的那颗星星。 出神间,一副温暖手掌覆上她的肩。 胡乱抹掉眼泪,乔允夏转身,看见的是哥哥关切的目光。 她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辍学,和哥哥一起挣钱还债。 这样哥哥能轻松些,不用为了还债,为了她的学费而四处奔波。 扬起嘴角对哥哥笑了笑,要用笑容告诉哥哥,她很好,“哥哥,我决定不念大学了”。 乔柏宇不敢相信,妹妹竟生出辍学的念头,他绝不允许,“不行,成为画家是你的梦想,不能半途而废,你尽管去念书,哥哥这副肩膀,没有你想象脆弱。“ 比完手语,他紧紧蹙起眉头,妹妹突然说出的话,让他有些失望。 ”哥,你只大我三岁,承受的却比我多太多,妹妹希望,有一天,妹妹这副肩膀也可以成为哥哥的依靠,而不是一直都被哥哥护在臂弯。“乔允夏比划道。 小时候,别人都笑哥哥是个哑巴,不愿和他玩,为了不让哥哥心里难受,乔允夏每天放学都坚持和哥哥一块去聋哑学校学习手语,让哥哥知道他不孤独,还有她陪着他。 “我知道,但是你还小,你能当我的依靠,是很多年以后,而不是眼下。我的妹妹,是固执的女孩,认定的事,海枯石烂也不会放弃。梦想也不能。”揽过妹妹的头靠在臂膀,抚了抚她柔软的发。 妹妹两岁就会画画,只要给她一只笔一张纸,她就能天马行空地画出很多美丽画面。妹妹一直他和妈妈的骄傲。 乔允夏仰头,泪眼看着哥哥充满血丝的眼睛,这些天来,他一定伤心到彻夜未眠,“可我不想你那么辛苦。” 成为画家,是她唯一的梦想,她又何尝不想坚持到最后,可现实不允许她自私地不顾一切去追逐自己梦想。 哥哥是人,与她一样有一副血肉之躯,不是钢铁铸成的,也会累。 妈妈累倒了,她不能再看着哥哥倒下。 乔柏宇正要继续劝她,院子外的路上传来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的哒哒声,让人没办法平静,看出去,是叶小清。 见乔允夏家还亮着灯,叶小清习惯性地抬头朝乔允夏房间窗户看,看见兄妹两站在窗边,向他们挥了挥手,哒哒哒地跑进来。 看见乔允夏脸上挂着的泪痕,叶小清上前抱了抱她,拍拍她的背,“从明天开始,你一定要多吃点才行,你看,抱着你,我都感觉像是抱着一根竹竿。”知道此时的气氛很悲伤,叶小清想方设法地逗乔允夏开心。 “你才像竹竿。”乔允夏嗔道。 叶小清顿时笑得如同一朵太阳花,点头如捣蒜,“对对对,你是竹竿,我是竹棍,咱两谁离开谁都活不下去。 或许只有叶小清才能劝得住妹妹,乔柏宇拉了拉叶小清,手语道:“你好好劝妹妹,她说要辍学,我不会答应。” 叶小清眸色一怔,转头望着乔允夏。 乔允夏仿佛一个做错事怕被发现的孩子,心虚地别过头去。 “允夏,你怎么这么傻,这十里八方谁不知道你是个画画天才,多少人羡慕呢。那些家长想要培养孩子的一技之长都没能如愿,而你大学四年后一定能出人头地,坚持了十几年,最后关头却要放弃,还是我认识的乔允夏吗?我第一个不同意,如果学费上有困难,我们一起想办法。辍学?免谈!”叶小清重重地道。 叶小清没有什么天赋,更没有学习上的兴趣爱好,念书对于她来说是一种折磨。 而乔允夏不同,从小学便是全校尖子生,不继续读书,岂不是浪费人才! 第3章:他是凤凰 - 任天堂流泪 - 折春 “可是...” 叶小清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所谓趁热打铁,抢过话来,“别可是了,放弃了梦想的人,和咸鱼有什么区别。至于学费,不用担心,“砰砰地拍着胸脯,”我有办法。现在不是很流行家教么,你画功天赋异禀,上不起寰帝,华厘美术学院也一样,因为你无论在哪都是最优秀的。上游那些富人都爱培养孩子兴趣爱好,做家教能挣不少钱呢。暑假还很长,做两个月家教能攒不少钱。” 乔允夏掰正她的脸,捏了捏,“好啦,好啦,你的长篇大论让我折服了。” 定然是说不过小清的,只能搁置下来,如果真能像她说的找到家教一职,再做决定。 毕竟不是迫不得已,她是不愿放弃梦想的。 叶小清立即喜笑颜开,伸手捏回乔允夏,捏得她的脸像是一只气鼓鼓的小青蛙,“这才乖嘛,听劝才是好孩子。” 见叶小清说服了妹妹,乔柏宇松了一口气,妹妹为了梦想,退而求其次,放弃寰帝,报了华厘美院,他断然不允许她生出辍学这个念头。 叶小清忽然眸光一闪,“明天周末,我放假,不如去哪里玩一天,叫上秦子熙?” ,逝者已矣,活着的不能一直在伤痛里出不来,出去散心,对着山川大海高喊,或许他们兄妹心里能好受些,“倘若没有无常,黑夜永远等不到白天,低落的心情永远盼不到阳光灿烂,得病的身体永远不能恢复健康,离别的人永远不能再相聚,这样的世界想想都很糟糕,不是吗?我们要做的是坚强,循着永远那条轨迹,坚定走到最后”,她握住一双拳头,目光坚决地看着前方,做出加油鼓劲姿势。 叶小清那股子坚定劲儿,看得乔允夏眼眶一热,这个热心肠又充满活力的女孩,总是能给她满满感动与正能量。 乔柏宇想,让妹妹出去外面看看美丽的风景暂时忘记悲伤也好,便点头答应了叶小清。 “那我现在就给秦子熙打电话。”叶小清迫不及待地取出手机,播出了号码。可打了两遍,那头依然没接,“奇怪,这才九点,难道就睡了。”一阵忙音后,自动挂断,叶小清看着手机屏幕嘟哝。 秦子熙听见手机响时,刚进家门。 这两天因为担心乔允夏身体,又怕回家被妈妈看见受了伤,所以一直在乔允夏家。 两天没回家,爸妈打了很多电话也没接,只回了个信息说和男同学外出写生了,路途远,要外宿两天。 此刻开门就变得有些犹豫,生怕爸妈就在客厅里黑脸等着自己回来,要遭一顿质问。 手还未按下接通键,手机就被人一把夺了去,“你还知道回来。”转身便看见爸爸秦明世黑着脸。 秦明世直接把手机关机。 客厅里的场面和他猜的一样,甚至更夸张,除了爸妈,还有一些穿着制服的警察。 “你别吓着孩子,他长大了,又是暑假,出去玩两天没什么,就这么一个儿子,疼还来不及,你吼什么?”林素拉开黑脸的老公,站在中间护着儿子,“儿子,你去写生,怎么电话都不听?你看你都瘦了。”林素满眼心疼地拉着儿子,捧着儿子的脸一阵心疼。在看到儿子下巴结痂的伤处时,惊跳起来,“这这这怎么回事?怎么伤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声音比蝉鸣还要尖锐,刺得秦子熙耳朵生疼。 “没有,那天雨太大,看不清路,骑车摔了一跤。”秦子熙撒谎道。 不敢告诉妈妈实情,免得妈妈问东问西。 “还摔哪了?走上医院拍片检查去。”看着儿子下巴的伤,林素眼泪就要掉下来。 拉着他就往门口走。 “妈妈,真的没事,别担心。” “宠吧,你就宠着。”秦明世气呼呼,一屁股坐回沙发里,怒目瞪着儿子,“好端端大个人站着,能摔出什么事?保险柜里的十万块钱,是不是你偷的,都拿去干什么了?” “怎么说话的你?自家儿子,拿自家的钱,怎么能说是偷呢。”林素对着老公又是一顿批,“就算是儿子拿的,那十万本来也是奖励他考上寰帝的,怎么花,是他的事。” 秦明世重重叹了一口气,不说话了,他是个听老婆话的男人,夫妻结婚二十几年,从未对老婆说过一句重话。 儿子一直很优秀,他深知和老婆的教育离不开,所以老婆一说他,他都默默地听着。 只是他无法接受这个一向乖巧的儿子,怎么会拿走家里如此多的钱。 拿就算了,好歹和父母商量一声,这样悄无声息,要不是报警调出监控,还真以为家里进了贼。 ”既然事情弄清楚了,案子就撤销了,走吧。“警察拿过文件,给秦明世按手印,收着文件离开了。 “慢走,真是麻烦你们了。”秦明世送警察出了门,关上门坐回沙发上,用眼角瞟老婆一眼。 林素拉着儿子在沙发坐下,认真地望着儿子,“告诉妈妈,那些钱都花哪去了,一分不剩?” 瞧了眼儿子扁扁的裤兜,似乎还真是一点不剩,十万块钱,说多也不多,可也是很大一叠。 孩子生活费从来不缺,两天时间就能花完十万,她是不信的,再说儿子与那些富二代不一样,从来不是大手大脚的。 “爸,妈,那十万是给我考上大学的奖励,至于花到哪去了,我都忘记了,你们就别再问了。” 他很明白妈妈性格,对自家人从来不吝啬,特别是对他这个儿子,什么都给他最好最贵的。但对外却一毛不拔,平时上街买个菜都要杀价半天。 所以不能告诉妈妈钱的去向。 对乔允夏他们说经过父母同意,其实在说谎,怕真实说了,他们兄妹不肯收。 当初爸妈问他考上寰帝要什么奖励,他想也不想就说要一个学期的学费作为奖励,因为他和乔允夏约定好的,一起考上寰帝,他知道乔允夏家条件不好,那十万是为她准备的学费。 “话是这样说,但是,妈妈怕你被人骗了。”林素一眼就看穿儿子在撒谎,心里更加着急,“是不是给你那个同学了,叫乔什么夏来着?”儿子也没什么要好的朋友,来来去去就那两三个,特别是那个姓乔的姑娘。 “乔允夏”秦明世接过话道。 那个孩子他有映像,每天接儿子放学都能看见儿子和她走在一块,为此他还说过儿子好几回,不准早恋。 秦子熙倏然站起来,显得有些局促,脚步匆忙地上二楼回了自己房间,还没关上门,妈妈已经溜了进来,“妈妈,钱的事你就别再问了,我没有被骗。我饿了,想吃西红柿牛肉面。” “你把钱的去向交代了,妈妈就给你煮。”林素抬手顺着儿子的背脊,好声好气地哄道。 “那我不吃了,我困了。”好不容易把妈妈推出去关上门,惊险总算过去。 林素看着关上的门,摇了摇头,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那个叫乔允夏的女孩家那么穷,儿子那些钱一定是给她了,这个傻孩子,还说没被骗。 两天没回来,一定也是在那个女孩家,想到这,心里焦乱如麻。 现在秦家家庭条件已经数一数二,怎么能让儿子继续与那些穷酸人家的孩子玩,拉低了身份。 虽然从前自己家也是住在下游,可经过和老公的努力,挣钱开了工厂,还在上游买了别墅。 她拼了命地想要摆脱从前,往上游社会里挤,可那穷酸女孩竟缠着儿子不放。 若不是担心儿子中途转学误了学业,断不会让儿子在下游那种地方读到高中毕业。 下了楼来,看见老公事不关己地坐在沙发里抽烟,气不打一处来,过去夺过烟戳灭,抬手指着老公的脑门,“都是你,孩子出生就不管不顾,什么都交给我都早恋的。趁事态还没有发展严重,我得找个时间去会会那个女孩,把钱要回来,让她跟儿子断绝来往。老娘辛辛苦苦挣的钱,凭什么白白送人。穷酸人家,教育出来的子女也这么败坏门风,学起坑蒙拐骗来了!” 秦明世不以为然,十八岁了,怎么算早恋,老婆也太杞人忧天了点,“不都是你说的,我没有文化,儿子的教育不要插手,免得教坏了孩子,我这不埋头挣钱了吗?”边往楼上走边嘀咕,继而加快了脚步,怕老婆追上来拧耳朵。 “你说什么?翅膀硬了,敢顶撞我,你们父子就一条心要气死我...” 嘣咚的关门声,将林素的声音隔绝在了门外,秦明世顺了顺心口,大舒一口气。 叶小清气呼呼地用手指戳着手机屏幕,“奇怪了,打了七八遍都不接,还关机,算了,明早再打。”沮丧地收起手机,耸耸肩看了看兄妹两,“我也得回去了,每天穿高跟鞋累死我了。” 叶小清在她爸妈上班的工厂找了个前台接线的工作。她都是白班,她爸妈为了能多些工资,选择最累的夜班,做的还是流水线,因为夜班有补贴。 所以,一家三口很少能有时间凑在一起。 这一夜,乔允夏睡得很沉,可妈妈却没有来梦里与她相见,醒来后,一阵失落。 天空湛蓝得没有一丝云彩,树梢知了声此起彼伏,华厘河依旧飘着死鱼虾,有工人在黑黑的水中打捞垃圾。 秦子熙倚着岸边柳树,身旁停着自行车,他望着黑光粼粼的河水出神,穿着的白衬衣衬脸更加洁白阳光,脸庞在阳光映照下,愈加俊朗。 他睡醒便拿来手机开机,看见叶小清打的未接电话,打回去,叶小清说今天约了乔允夏兄妹一同出去游玩,让他快来。 他立即翻身下床,赶在爸妈起床前出了家门。 他已静静等在外头半个钟。 乔允夏醒来,习惯性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来。 她看见了河岸边的少年,他好看得犹如一方美玉,阳光得不惹一点尘埃。 念书时,叶小清他们三人是全校都知道的死党,一起上课,一起去饭堂,一起外出写生,一起放学.... 时间可真快啊,转眼就要各奔东西了。 明明相约好大学也要一起,最后却只剩了她一人。 她知道,与他始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自从他家搬离下游,她就预料到了这一切。 放下窗帘,把桌上放着的华厘美院录取通知书放进柜子锁好,愣怔地看着上了锁的柜子,在心底默默说了声,‘子熙,对不起,我失约了。’ 填志愿时,秦子熙跟她约定一起靠上寰帝,一起念大学,一起同班,继续做她的同桌。 还说如果她不考寰帝,那么他就陪她一起留在华厘美院。 她不想将他继续留在自己这个低微的世界,当时便点头答应了他的约定,在交志愿时,她偷偷划掉了寰帝,写上华厘。 在她看来,秦子熙是那么优秀,不该因为她,而不去念寰帝。 他是凤凰,是要翱翔天际的。而自己只是河流中的一条小鱼,只有仰望天际的资格,就连上岸看风景,也是一种奢望。 第4章:热血青春 - 任天堂流泪 - 折春 叶小清哼着欢快小曲儿,蹦蹦跳跳地从家里出来,想到马上要和一帮好友去游玩,心情大好。 看见等在河岸边的秦子熙,悄咪咪绕到后头,拍了下他的肩。笑得比天上太阳还耀眼,“嘿,发什么愣呢?一说到允夏要去玩,你比谁都积极,这么早就来这等着了。是不是,喜欢人家呀?”取笑完还不忘捂嘴偷笑。 秦子熙脸刷一下就红了,掩饰地咳嗽两声,生怕心思完全被她看穿去。 叶小清笑得更阴险了,“大家都成年了,喜欢,就去追嘛,不然以后被别人追去了,后悔莫及哦。” “你这张嘴,什么时候能消停些。”秦子熙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不再搭理她,抬头看向二楼窗户。 站在窗边的乔允夏听见了他们说的话,与抬头看来的他四目相对,惊慌失措,猛然放下窗帘。 她一直都当秦子熙是好朋友,再无其他,或许从小一起长大,太过了解和熟悉,早就当了亲人一般,再难接受彼此间除友谊之外的任何情感。 就像一颗纯净的心需要另一颗纯净的心的相互映照,一颗黑暗的心更需要一颗纯净的心的照耀与沐浴。 洗漱收拾一番,乔允夏匆匆下了楼来,哥哥已经做好了早餐,四人吃过早餐,出发。 不过刚踏出门口,叶小清就不肯走了,非拉着大家伙停下,说安排如何出行。 乔允夏不解地看着她,“不是都骑自行车么,还要怎么安排?” 叶小清莞尔一笑,“骑自行车没错啦,但是骑几辆,该谁载谁,得商量一下。东华山在华厘最郊区,骑车起码一个多小时。咱两是女生,总不能一人骑一辆吧?去的时候好说,回来哪还有力气踩嘛。” 三人看着叶小清,都有些莫名其妙,不过都知道,她一露出那个笑容,就是在打鬼主意,所以都定定望着她,看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所以呢?”秦子熙淡淡地问道。对她的话不以为然,怎样安排他都是OK的。反正此刻他很心不在焉,出门的时候把寰帝录取通知书揣兜里,想要给允夏看,同时也想问她考上没有。 好几天前,一收到录取通知书他就第一时间拿着来找允夏,可却听到了她妈妈去世的消息,多天来她一直处于悲伤之中,他便没好问说出口。 叶小清害羞地瞄了乔柏宇一眼,吞吞吐吐地道:“所以....只能踩两辆去,一个男生载一个女生。” 乔允夏想了想,道:“不过这样的话,哥哥和子熙会不会很累?” “累是累了点,但是总好过回来的时候我们两个女生踩不动必须扛着自行车回来轻松吧?”叶小清分析道。 “我能....” 乔允夏话还没说完,嘴巴被叶小清一把捂住。笑得像个烂柿子,转着大眼珠子看了看三人,“允夏想说,子熙你能载她吗?” 乔允夏不知叶小清要搞什么鬼,自己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嘛,是想说我能踩回来的,不累。 秦子熙愣了愣,急忙道:“能,当然。” 叶小清这才放开捂着乔允夏嘴巴的手,内心一阵雀跃,“就这么定了,那出发吧。”说着就一屁股坐上了乔柏宇自行车后座,乖巧地等着乔柏宇上车。 乔允夏依旧保持着惊讶的表情望着她的举动。 这个闺蜜,是越来越让她摸不透了,今天怎么如此反常? 正想开口问呢,叶小清连忙竖起手指挡在嘴边,做了个嘘的手势,让她别说话,还调皮地朝她眨了眨眼。 她只好把话都咽了回去。 这时,秦子熙已骑上自行车,一双大长腿撑在地上,等乔允夏坐上来。 乔柏宇却不动,下一秒便伸手,老鹰提小鸡似的,提着叶小清的臂膀下了车来,将她提到了秦子熙的自行车后座。 叶小清委屈死了,气呼呼地差点哭出来。 费了那么大个周折,就是想接近乔柏宇,想要体验男主骑着自行车载着女主浪漫地穿行在公路上,然后幸福地抱着他的腰,贴着他的背脊听着心跳,闻着独属于他的香气,感受那种全世界再喧嚣,眼里都只有彼此的浪漫感觉。 乔柏宇这个大直男,却亲手打碎掉她这卑微的小愿望,白瞎了自己对他的喜欢。 看着叶小清生气的脸,乔柏宇扬起嘴角笑了笑,比划道:“妹妹太重了,会给子熙增加负担,你比较轻。” 不想妹妹坐别的男人自行车就直说嘛,找个这么烂的借口。 乔允夏扶了扶额,这个坑妹的哥,竟然嫌自己重,是谁吃饭的时候一个劲比划说太瘦了多吃点的。 “哈哈哈。”叶小清捧腹大笑,乔允夏追着她挠痒痒,不许她再笑。“好了,好了,不笑了“直接挠得叶小清求饶。 这次不行,那就下次,乔柏宇自行车的后座,她叶小清是坐定了,不仅一次,而且要坐一生。 闹腾了好一阵,终于顺利出发了。 抄近道骑了大半个钟,才出了华厘市下游,再往东边走,车子就少多了,喧嚣也逐渐在身后飘远,就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 公路两旁是一望无际的田园,绿意盎然,只消随意一看,心情就能瞬间大好。 一直往东,就看见了东华山山顶的那座塔尖,路上骑车的人不少,都是去山脚的环山栈道骑行。栈道下边有百亩葵园,此时花开得正艳,每年都吸引不少城里游客去那赏花。 经过路旁的一片麦田处,是下坡路,后座上的叶小清伸长了脖子往前看,突然兴奋尖叫。 她看见远处隐约的一片金黄,她以为就快到葵园了,心情难免激动。 因为向日葵她最喜欢的花,一时间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完全忘记了还坐在自行车上。 她一动,自行车重心就不稳,又是在下急坡,秦子熙掌着的龙头随着她的摆动歪来歪去,“你,你别动。”秦子熙冷汗直流。 让她别动时,已经晚了,只听见叶小清‘哇哇’大叫着,“秦子熙,快摆正龙头,你别晃啊,”明明是她自己在晃,情急之下又乱了套,动得幅度更大了,“要...要冲进麦田了啦....啊!” 行在前头的兄妹听得声音转头看,已爱莫能助,万分担心地看着他们的车子失控冲进了麦田。慌忙停下来,跳下车子跑过去,“子熙,小清...你们没事吧?”乔允夏急切地喊。 兄妹两把呈大字摔趴在麦田里的两人拉起来。 幸好下了坡后路面和麦田之间的高度不高,又有软软的麦杆垫底,人没事,只是麦穗有些扎人。 再看摔的位置,麦穗即将黄透,一角被压出两个大字,四人相视一笑,纷纷合力去把麦子一颗颗扶好,虽然不能恢复原样,倒也不影响麦子继续生长。 这下叶小清和秦子熙两人被摔出了后遗症,一个不敢坐,一个不敢载。 叶小清只好走路,乔允夏陪着她一起走。 天气虽然酷热,就要靠近山脚,却也有丝丝凉意,风由当面吹来,人闻到鼻子里去,精神很是爽快,乔允夏的心情也跟着舒畅了不少。 “好些日子没到城外来,突然出城,还真是有趣。”叶小清拉着乔允夏的手晃晃,像小二郎一般在公路上跑了起来,“看,前头就是葵园了,好美啊,我真的太喜欢向日葵了,阳光又正义,给人满满的正能量。” 乔允夏很认同她的比喻,“嗯,说得对。” 这时候,四人已经到了山脚下,直直沿着台阶往上就能到山顶,左右两边是进入栈道的入口,一望无垠的向日葵花海与栈道间有一人高的距离,站在栈道上就能触摸到花朵,美不胜收。 站在山脚,乔允夏仰头望着山顶的塔尖出神。 山风刮着台阶两旁地上的枯树叶,沙沙地响起来,飘飘泊泊,一阵一阵,四处飞舞。 有些不知名的小野花儿,也开得正艳,幽媚动人。 乔柏宇和秦子熙锁好自行车走过来,“需要我帮你们拍照么?”秦子熙问道。 “你也太贴心了叭,知道女生在想什么,女生出门游玩,是一定要拍照的。”叶小清夸赞着,掏出手机递给她,拉着乔允夏找了个风景最好看的位置站好,右手缓缓地抬了起来,比出剪刀手,嘴角快咧到耳根去了。 乔允夏则有些不自然地站着,她记得,这好像是出去游玩中的第一次拍照,就连该摆什么姿势都不知道。 叶小清感觉拉着的手有些僵,“等一下”叫停就要按下拍照键的秦子熙,“允夏,看好,像我一样,这个动作,还有,要这样笑。”站在允夏面前,扬起笑容,比起剪刀手。 看着叶小清滑稽的样子,乔允夏笑出了声,而且这个剪刀手怪怪的,不禁觉得这个闺蜜好可爱。 看着妹妹憨憨地学着叶小清摆动作,乔柏宇不知不觉也笑了,目光一直望着她,点了点头给予肯定。 看到哥哥的肯定,乔允夏才放开,笑得自然了。 拍完一张,叶小清还不作罢,拉来乔柏宇,非要他站在中间,这样,她就能站在他身旁。 拍完,又拉来秦子熙,请路人给四人拍了张大合照。 一张张翻看着照片,叶小清抑制不住激动的心,喊道:“这可是咋们四人第一次大合照,朋友怎么能没有合照呢,这样才圆满嘛。我要把这些照片洗出来,大家一人一份。” “嗯,这个主意不错,那就麻烦你了。”秦子熙道。 “这可是我们四个,往后最珍贵最珍贵的回忆,能把回忆定格的,照片是最好的办法,所以,谁也不能弄丢任何一张,这可是见证我们友谊的证据。”叶小清感慨地道,说着还感动了。为这份友谊。 乔允夏揽上她的肩,“放心吧,我们都好好保存着。” “我们的火,要把世界点燃。这把火,就是我们的青春。不如来个约定怎么样,大家一生一世都不要分开,不要断了联系,做一辈子的好朋友。要像这些向日葵一样,向着太阳,活得灿烂而热烈。”叶小清突然心血来潮,想要来个这样的约定,伸出手背去,等着他们放上来。 对于这个要求,自然大家都不会拒绝,且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毫不犹豫把手搭上去,一起大喊“青春万岁,友谊万岁。” 看得路人都羡慕不已,既羡慕他们的青春热血,也羡慕这样的友谊。 炎炎骄阳下,在向日葵花海中追逐着彼此的脚步,两个女孩的笑声如银铃般穿过层层花海,飘向天空,躲进慵懒的云彩里。 那一片片黄灿灿的花瓣像是用水晶雕刻而成的,连一条条花脉都看得清楚,好像被轻纱笼罩着,美轮美奂。 爬上山顶,站在最高的塔尖,俯瞰他们长大的那座城市,内心变得无比平静。 那座城市,装载着他们每一个人的悲欢喜乐,也见证着他们从咿呀学语到明了世故。 那儿不繁华,甚至很拥挤,可在他们的心里,却是最温暖,最幸福的港湾。 乔允夏嘴角扬着微笑,平静地望着那座城市,阳光照耀着她雪白的瓜子脸,细长的眉毛下闪动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流露出灵动的光芒。 秦子熙微微侧过头,悄悄看了一眼她好看的侧脸,心跳加速,如有小鹿在里头奔跑。 第5章:丧心病狂 - 任天堂流泪 - 折春 太阳西沉下去,褪去了金芒,如蛋黄般发出柔和的光,此时看出去的景色,又是另一番动人心魄。 四人走得也累了,笑闹够了,下到山脚,准备回家。 乔允夏正走着,目光在触及到某一处时,陡然一怔,脚步也随之停下。 供游人休息的水泥圆台上,坐着一个慵懒的少年。 他双手撑在身后,身子半仰,一只脚放平,一只弯曲撑起。嘴中叼着一根香烟,烟灰燃得很长,被风吹掉在他t恤上,烟雾缭绕着飘向上空。 柔和的阳光透过头顶树叶缝隙洒在他的脸上,衬得五官和轮廓如雕刻般俊逸绝伦,肌肤如白瓷,鼻子高挺,薄唇紧抿。 他只是往那一坐,周身便散发着强大气场,让人不敢直视。目光深邃地看着那片向日葵,融入着周身的景色,好看得如同一副画卷,让天地都怅然失色。 乔允夏喜爱画画,自然也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只要看一眼美景,那美景便深深刻画进她的脑海,再从她的笔尖流溢而下,美景便定格在她的画板上。 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女生满脸娇笑,手握一朵向日葵,闯入画卷,欣喜地跑到那个男生身旁,惊醒了乔允夏的思绪,这才回神跟上叶小清的步伐。 身后传来女生娇滴滴的声音:“璟,你看,这花好美呀。送给你。” “不要”男生冷冷地回了一句,声音很好听。随之‘啪’地一声,乔允夏听见花被打落的声音。 转头看去,向日葵落在了圆台下的地上,花瓣掉落一地,女生委屈地嘟起嘴,男生起身跳下圆台,冷漠地走开,女生又换上笑脸,追了上去。 乔允夏转回头,继续走,肩膀却被人重重撞了一下,撞得她身子一斜,差点跌倒,那人却一句对不起都没有,大步流星走开。 乔允夏气愤得想要追上去争辩,发现撞了她的竟是刚才那男生。 乔允夏心想,真是可惜了那一副好皮囊,世上怎么会有这种霸道蛮横的人,从他刚才对那个女生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了,不是什么好人。 刚才那副画卷的美感,顿时在她的心里消失殆尽,变得丑陋起来。 本想追上去叫他道歉,无奈那双大长腿迈得太快。 这么横的人,迟早有人收拾,根本无需自己出手。 许久没见妹妹跟上来,乔柏宇停下脚步,转身看去,比划道:“是不是累了,脚痛吗?哥哥背你。” 乔允夏眨着灵动的大眼睛一笑,道:“一点也不痛,我是被那边风景吸引了,你回去还要踩单车,不用背。” 直到初中毕业前,每当走得累了,她就蹲在地上耍赖,哥哥不背她就不起来。哥哥大自己三岁,那时也只是个孩子。 现在都那么大了,哥哥还说要背她,路人不得笑话。 乔允夏心想,或许哥哥说她重,是以前时常背她,背出阴影了。 可他一边说重,一边还愿意背,原来有哥哥疼的孩子,是最幸福的。 去往停车出的路上,前方聚集了一些人,在对着一辆炫彩夺目的机车议论纷纷,还有些人拿出手机,对着那造型炫酷机车一阵狂拍。 几个孩子围着机车蹦蹦跳跳,时不时摸上一把。 四人经过时并未驻足,只是侧头看了一眼便继续往前走。 那辆机车被刷得五颜六色,荧光异彩,在太阳光下,十分闪眼。 围观人们的议论声不绝于耳地传来。 “这车可是限量款,四年前产的,全世界就几辆,全国也就这一辆吧,顶级富豪有钱都买不到的。今天运气真好,能亲眼目睹。”一个男人道。 “你不是在吹牛吧?看着外型独特了点,不也一样在路上跑的,说那么传神。”另一个男人笑道。 “你还别不信,这车你知道多少钱吗?” “几万吧?”男人不确定地道。 “你开什么玩笑,几万,连个零件都不够。五百多万呐。” 那个似乎很懂货的男人自豪地给围观人科普,大家伙一听他说的价格,都发出一阵惊叹。 左前方的葵园田埂上,乔允夏又看见了那个男生,他倚靠着树,抖着腿,嘴巴里又叼了根烟。 他两手抱在胸前看着远处发怔,心事重重的模样,且看上去就像一个不良少年。 那女生膏药一般,紧紧缠着他的臂膀,巴不得整个身子贴到他身上去,手中拿着手机,贴着男生摆出各种鬼脸拍照,男生却始终一动不动,像是任人拍摄的雕像。 忽听身后的人群中传出‘咔擦’一声脆响,小孩子随之哇哇大哭起来,四人不约而同地转身看去,一个小男孩坐在机车旁的地上,手里捏着掰落的后视镜,似乎摔疼了屁股,哭得小脸通红。 “哎呀,这下可怎么办,这孩子调皮,掰掉了人家后视镜,这得赔多少钱啊,快走,别等下被人抓住赖上咋们,可不关我们的事。” 原先围观的人,一窝蜂逃离现场,生怕和自己扯上关系,不一会就跑完了。 只剩孩子的妈妈焦头烂额地又是哄孩子,又是拿着那只后视镜不知道该怎么办,急了团团转。 原先在田埂上发呆的男生风一般跑过四人身边,带起的风有一股独特的香气,有种蛊惑人心的香气。 “知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他跑近机车,暴虐的吼声如同天边惊雷乍起,震得人身子一颤。 差不多快哄到不哭了的孩子,被这一声惊吓,哭得更加响亮。 那位妈妈自知失礼在先,就算被吼,也是好声好气地道歉,“真的对不起,一时没有注意,孩子坠着后视镜荡秋千,不小心掰掉了镜子,你说多少钱,我赔给你,真的对不起。” “赔,赔得起吗!摔碎的镜子,花再多钱,它能恢复原样吗!别为自己无能看管找借口,你重新花钱买一辆赔,你也没地买!”男生暴虐的声音依然不减,继而将目光转向孩子,凌厉地一瞥,下一秒就捏住了那孩子下巴,疼得孩子哇哇大哭。 他的脸凑近孩子,眼中迸射出的光,如同恶魔般吓人,“死小孩!为什么世界上的小孩都如此惹人恨!你赔啊,你拿什么赔?怎么不去死?” 小孩的妈妈都吓哭了,想要掰开他的**过儿子,可他半点不松手,似乎要吃了那个小孩,手越收越紧。 小孩的妈妈扑通跪地,哭着求他,“求你放开他,他还小,你要怪要打,都冲我来,我求你了。”泪水大滴大滴的掉落,满脸绝望。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孩子,宁愿向一个陌生人下跪。 可她的哭求和下跪,完全没有换来男生丁点心软,更甚的是,男生抬脚一踹,把她踹跌在地。 乔允夏看得心里直发恨,这个男生,简直丧心病狂,简直不可理喻! 人都好声道歉说赔了,他何以要为难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刚失去妈妈的她,怎么看得别的妈妈受这样大的委屈!加上他刚才撞了人不道歉一事,乔允夏忍无可忍,攥紧了拳头冲上去。 可怜的母亲被踹了一脚,依然不肯退缩,死死抱着男生的一只脚,怕他踢了自己的孩子。 乔柏宇他们三个并没有阻止乔允夏,他们也是看不下去的,也准备随时冲上去揍那个男生一顿,只是乔允夏先迈了步子,便都跟了过去,今天这事,他们管定了。 跟着那个男生同来的女生,早吓得花容失色,远远地站着,紧攥裙角,大气不敢喘。 第6章:恶魔化身 - 任天堂流泪 - 折春 “给我住手”乔允夏轻细的嗓音回荡在澄澈的蓝天下,下一秒,狠狠一口咬在男生手臂上。 因为她看见男生已经抬起了脚想要再次踹那个母亲。她力气小无法阻止,但她牙齿的力量可不小! 男生痛得倒抽一口气,抬起手肘用力一甩,乔允夏就跌倒在地,手心立即蹭出了血珠子来。 那位母亲慌上去抱开孩子,孩子已被吓丢了魂魄,哭得惊天动地。 见有不怕死的人管闲事,男生把怒气都转移到乔允夏身上,转身,拳头朝着她的头挥去。 乔柏宇箭步而上,挡下了拳头,重力逼来,使得他接连后退几步。 乔柏宇紧咬牙关,拳头渐渐握紧,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谁都别想动妹妹一根发丝。就算他从未和人打过架,也不惧任何。 “允夏”,叶小清扶起乔允夏,拉过她的手来看,心疼地帮她呼呼。 “我没事”,乔允夏收回手,看向哥哥,见哥哥后跌两步,关切地大喊:“哥哥。” 乔柏宇正要挥出拳头,只见秦子熙的拳头已经落在了那男生的脸上,一丝鲜血瞬间溢出他的嘴角。 空气中顿时充满了浓浓的h药味,一触既爆。 那男生微怔,转瞬便如凶兽,目露凶光望秦子熙一眼,“够胆!又来几个不怕死的!”迷惑众生的一张脸,顿时变得狰狞起来,眼底布满血丝,活动活动拳头,邪魅一笑,“许久未练拳头,今天就让你们这些管闲事的趴着离开这里!”话落,拳头疾风般扫出,直击秦子熙脑门。 秦子熙偏头闪躲,拳头落在了肩膀上,发出骨头碎裂的声音。 乔柏宇把秦子熙拉到身后,倏然挥拳,被那男生轻易躲开,却一拳过来,正中乔柏宇的腮帮,嘴角立即有鲜血溢出。 那男生更加疯狂了,如同涨满河槽的洪水,突然崩开了堤口,咆哮着,“管闲事的,今天都得死!”又是一个拳头朝乔柏宇挥过来,却没有落下,臂膀被乔允夏抱住,狠狠地一口,用尽了平生力气,巴不得要咬下他一块肉来。 让他打哥哥,打她最好的朋友,今天非咬死他不可。 推不开她,男生就挥拳朝她的头砸去,秦子熙突然跳出,拳头落在他鼻梁骨上,两行鼻血刷刷地淌了下来。却依旧不退缩,挡在乔允夏前头,与那男生四目相对,眼神碰撞间,如同血雨腥风的大战随时开启。“打女人,你算什么男人!” 那男生完全就像个疯子,仿佛打人是他唯一兴致,不理秦子熙说什么,今天非要揍死咬他的女人。 手刚抬起来,被叶小清拽住,她可不是吃素的,咬的力道比乔允夏还大,男生一时痛得龇牙咧嘴,两个女生一人咬一边,他的手根本无法动弹,只得狂躁大骂,“两只疯狗,还不快松口!啊!痛!” 不骂还好,一骂咬得更重了。 这时,警车鸣笛声由远及近,很快停下,车上下来一些警察。 这场‘战争’终于落下了帷幕。 两败俱伤。 三个男人都鼻青脸肿。 所有人被押上警车,带回了警局。 警察挨个询问了他们前因后果,因有那位母亲的证词说他们是见义勇为,只是把他们批评教育了一顿,没有做出惩罚。 最后轮到那个男生,无论警察问什么,他始终傲气地仰着头,尽管鼻青脸肿,也不碍他扮酷。 乔允夏看了他那不可一世的样子,真想冲上去再咬他几口,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你说不说?”警察已失去了耐心,握着警棍在手心敲了敲,想以此吓唬他。 他却依然没有把警察放在眼里,抹掉嘴角的血迹,敲起二郎腿,抬起眼皮云淡风轻把警察一扫,说出的话让人喷血,“有烟吗?” 警察气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叹了口气,如此固执的少年,还真是年少轻狂啊,不知哪家父母才能养出这样的儿子。 抬了抬手,示意一旁的人给他一根烟。 给了烟,男生就叼着,冷眸朝给烟那人一瞥,示意他点上。 为了审问能继续进行,不与他计较,那人拿出火机帮他点燃。 他猛地吸了两口,似乎很是享受,样子特欠揍。一副全世界我最帅,谁都不敢拿我怎么样的态度。 警察看得牙痒痒。 他不开口,那就找他父母来,他总会怕,“你的爸妈在哪?打电话叫他们来警局。” 旁边警察拿过他被没收的手机,递给他。 他们翻过他手机,通讯录里一个存号都没有,通话记录也是一片空白,也是让人吃惊了。 只有拿给他自己通知父母。 可他不接手机,就抱着手,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一双腿抖动着踢面前警察坐着的椅子脚。 同他一起的女生,似乎被吓出了后遗症,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有女警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安慰她。 那位母亲抱着怀中哭累睡去的孩子,低声啜泣。离异独自带着孩子在大城市中生存,很不容易,如今遇到这样的事,已心如死灰。刚才警察询问时,她也说过自己的境况,希望他们帮帮忙,让男生别再为难她的孩子。至于赔偿,她会想办法还上。 警察失去了耐心,倏然站起来,用警棍指着那男生,大声问道“你打还是不打?” 男生依然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吸了一口烟,朝那警察吹去烟雾。 有同事急忙过来拉开那警察,亲自审问,“你爸妈叫什么名字?” 既然他不肯打父母电话,那就问名字,电脑上查户口薄,总能找到联系方式。 男生凶厉地瞅他一眼,情绪开始变化,看得出在尽量克制,咬着牙关吐出两个字“死了!” 警察深呼吸一口气,在心里提醒自己别动怒,再次问道“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男生倏然从椅子里站起,嘴里叼着的烟掉在地上,伸手拽过那人的领子,凑近脸,怒目圆瞪,声如炸雷:“死了,死了,我告诉你他们都死了,你听不懂人话还是聋子!” 这样一种人,或许在场的人都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不仅因为一点事情对无辜人大打出手,还在警局这么正义的地方目中无人,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会有着这样的性格? 他是恶魔化身的吗? 那警察额头上布满了一层汗珠,咬牙忍着,不去与一个刚成年的孩子计较。 现场安静得如同时空静止,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儿子,儿子啊,你怎么样了,担心死妈妈了?”突如其来的尖利叫喊声,打破了寂静。 林素跌跌撞撞地冲进来,一把拉过儿子,看到儿子未干的鼻血,吓得语无伦次,“天啊,谁干的?谁打我儿子,到底怎么一回事?” 秦明世慢吞吞地走了进来,满脸阴沉,沉声吼了一句“长本事了,昨天偷钱,今天打架。” 林素过去就给了老公肩上一巴掌,“你还说,儿子都伤成这样了,不知道关心,一来就质问他。” 秦明世不敢还手,也不敢再出声,只是时不时黑脸瞅儿子一眼。 那男生一把丢开警察的领子,抓起桌上的手机,迈开步伐,大步流星往门口走去。 “站住,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警察追上去,拦下了他。 他怒目一瞪,握起拳头,骨指节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我只警告一次,走开!” 后头进来的警察把他仔细看了看,小声对旁边的人说:“他好像是欧式集团的大少爷,欧阳璟。” 虽说得小声,不大的屋子里,大家都听见了。 林素惊讶得长大了嘴,“天呐,儿子你和欧阳耀东的儿子打架?” 欧式集团的名声,无人不知,而且他们两家还合作过一个项目,她和欧阳耀东见过一次。合作项目时,都是和欧阳耀东的老婆在交涉,所以也算熟悉。 她的儿子,她很了解,连踩蟑螂都下不去脚,更没有和人打过架。就算打了,出手肯定很轻,他只有吃亏的份。 若打了儿子的换做别人,她早跳上去喝他血吃他肉了,怎么偏偏就是欧阳耀东的儿子呢! 不敢得罪,今天只能吃这哑巴亏。 得在欧阳耀东那借儿子的伤捞点什么好处才行,至少合作项目什么的。 这样想着,才忍下了这口气,没上去责难欧阳璟。 旁边的警察听了,立即吩咐身旁的人,“快去核对户口资料,通知他父母来警局。” “要我说几遍,他们已经死了,死了!”欧阳璟冷冷道。 每次一提到父母,他的情绪显然更是无法克制。 林素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的父母活着好好的,他怎么能说死了,真是不可思议。 第7章:拘留五日 - 任天堂流泪 - 折春 警察合力围拢,把他制服,戴上手铐押回位子坐好。 很快,查询结果出来了,那人走过来,面带难色,小声道:“确实是欧阳耀东的儿子。我已经打电话通知了,说很快就到。” 一听到是欧氏集团的大少爷,那位母亲哭得更伤心了,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赔不起。 她的哭声,让乔允夏心疼得揪了起来,轻声安慰她,“阿姨别担心,大不了上法庭告他,我们给你作证。” 她就不信了,这是个讲究法律的时代,有钱还能一手遮天不成。 已经说赔他,他却不肯罢休,吓唬孩子,还踹人,难道就不该赔这个母亲和孩子的精神损失费么! 欧阳璟眸光冷冷朝乔允夏射来,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才解恨。 乔允夏才不怕他,若是怕,开始就不会插手相帮。 一个老伯着急忙慌地从门口进来,站定喘了几口气,目光寻了一圈,落在欧阳璟身上。 “你就是他的爸爸,欧阳耀东?”警察问来人。 老伯道:“我不是,我是管家。董事长在国外,没办法前来。” 警察点了点头,“哦,那就叫他妈妈来,这个孩子行迹十分恶劣,怕是不能给你们董事长这个面子放他走。” “是,是。”管家看了看鼻青脸肿的欧阳璟,欲言又止,又看着警察道:“董事长交代我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必顾虑。”并没有回答让他妈妈来的话。 这倒是让警察出乎意外,看来欧阳耀东不仅富甲一方,也是个明事理且大度的人,便没有继续坚持让他妈妈来。 欧阳璟忽然冷笑一声,“听到没?欧阳耀东忙着赚钱养小三,没空来。” 现场一片讶然。 “少爷,董事长忙没有办法来,若他在华厘,一定会亲自来的,你不该说糊涂话。”管家满脸的皱纹都颤了颤,话落,摇摇头叹息。 欧阳璟凌厉瞥了眼管家,摆弄桌上手机,手指咚咚咚戳着屏幕,手机忽亮忽暗。 管家和警察了解情况,去外头打了会电话,进来道:“董事长说了,由你们定夺处理。他吓到人家孩子,该赔多少赔多少。“然后看向那位哭泣的母亲,道:”至于机车后视镜” 乔允夏连忙道:“伯伯,请你和董事长说一下,孩子还小,不是故意的。“迅速望欧阳璟一眼,小声道:”能不能少赔一些?” 身侧的叶小清拉了拉她的手,凑近她耳边道:“允夏,别管这个了,欧阳璟好可怕,惹了他不好。” 叶小清也替这个离异妈妈打抱不平,可是她们没有势力,没有钱,得罪不起欧阳璟。那车如此昂贵,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能赔的,若欧阳璟把矛头对准允夏,要她赔,麻烦就大了。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董事长说了,按照普通机车后视镜价格赔偿。”管家道。 管家的话一出,乔允夏内心大喜,这个董事长,真是让她敬佩不已,是个大好人。 那位母亲听了,脸上绝望的神情慢慢散去,胡乱抹掉眼泪,抱着孩子站起来朝管家鞠躬,“谢谢,谢谢,精神损失费就不必赔了,我们母子没事,真的很感谢董事长的深明大义。” 管家点点头,“还有这个几个孩子的医药费都由欧阳家出。” ‘砰’地一声响,欧阳璟的拳头砸在桌子上,从椅子站起,“看看你们一个个虚伪的嘴脸。那是我的机车,做决定经过我同意了吗!他欧阳耀东不过一死人,他算什么东西,替我做决定?” “少爷,我求你别再这样说了,董事长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管家说得痛心疾首,老泪纵横而下。 警察抬了抬手,道:“既然你们董事长给出了处理方式,两方也都同意,都回去吧。欧阳璟,寻衅滋事,殴打他人受伤,拘留五日,带下去。”完全不搭理欧阳璟的反驳。 这个少年,是该吃点苦头受点教育了。 ”谁敢关我,我让他死!“欧阳璟如一头雄狮怒吼起来。 此时他戴了手铐,没谁会怕他的恐吓,不过是一条被拔了鳞片挑了脚筋的龙,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上去押着他出去了。 尽管他暴跳如雷胡乱辱骂,没有人回他一句。 这个结果,让在场人觉得无比爽快,这种人,希望关他一辈子不要放出来才好,免得成了祸害。 看着乔柏宇的脸,乔允夏心疼死了,再看向秦子熙,却看到了他妈妈的一个白眼。 经过这一事,林素更加讨厌这个女孩了,只要有她的地方,准没好事。 林素狠狠瞪了乔允夏一眼,立马就换上笑脸朝管家走了过去,似乎与人很是相熟一般,笑道:“孩子们胡闹一场,幸好都没有什么大碍。还请你转告董事长,他的儿子虽然打了秦明世的儿子,但是秦明世两夫妻都没有放在心上。改天我们请董事长吃个饭,当面赔个不是。” “秦..?..”管家努力想了想,看着他们夫妻,完全还是不认识。少爷打了她儿子,反而是他们请吃饭还要道歉? 林素见他不认识秦明世,立马提醒道:“就是华容街新建好的酒店,施工材料还是你家夫人在我们工厂采购的。我叫林素,与你家夫人相熟,与董事长也有过一次会面。” 管家敲了敲头,“哦,酒店,想起来了。真是对不住了,我家少爷脾气火爆,冲动了些,你的话我会转达给董事长的。” 下一秒,林素的名片就递在了管家眼前,“这是我的名片,能否给我一张董事长的名片?我们两夫妻好打电话亲自邀约董事长,若董事长实在抽不开时间,也好在电话里与他赔不是。” 管家怔了怔,但也接过了她的名片,拿了张董事长的给她。毕竟是少爷不对,打伤了人家儿子,要个名片不好拒绝。 林素接过名片,宝贝地递给老公收起来,堆着笑脸和管家道:“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先回去了。” 林素这般献殷勤,是有目的的,要是借着儿子被打一事和明事理的欧阳耀东打好关系,以后还愁没有合作项目。 秦明世看着平时母老虎般的老婆对着一个管家客客气气的,有些不解。被打的可是她儿子,要换做平时,房顶都要被她掀翻,今天是演的哪出? 被妈妈拽着,秦子熙不想走,转头看着乔允夏他们,被使力拽了出去,“还看,还舍不得,哪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第8章:情窦初开 - 任天堂流泪 - 折春 林素一家走后,管家非要拉着乔柏宇上医院检查,乔柏宇不去,觉得男人受点皮外伤算不得什么。 管家倔不过他,只好作罢。 走出了门口,乔允夏又折身回来,对管家道,“有一句话,是我自己想说的,请你转告那个欧阳璟,该去医院治疗的是他,请带他去治治脑子,能对小孩下得去手的人,和魔鬼没有区别,指定脑子也有点毛病,还有,钱有用,但却不是万能的,能买到五百万的机车,买不到良知和人性。虽然知道您不会转告他。” 管家欣赏地看着这个小孩,不由得佩服她的正直和勇敢,点了点头,道:“你的话,我会一字不漏转告少爷。医院还是要去的,不然我没办法和老爷交代,他身为一个父亲,同样担心你们这几个孩子的伤势。” 乔允夏眨了眨大眼睛,“不必了,您看我们现在能跑能跳,没什么事,不会赖上他的,出了这个门,若身体上有什么不适,都和你们无关,这总行了吧?这些警察叔叔可都是证人的,我说的话,决不反悔。“说完转身挽着乔柏宇的臂弯,”哥,咋们走。” 管家不禁好笑起来,“董事长是真真关心你们身体。” 没再回答管家的话,三人轻快地走出了警局。 管家看着几个孩子离开的背影,一阵叹息,曾几何时,他家少爷也是这般讨人喜欢,可是一切都在六年前变了。 想着想着,不禁又淌下泪来。 在警局门口,那位母亲拉着他们千谢万谢。 送他们母子上了车,三人才返回警局院中领自行车。 秦子熙的自行车忘了领走,叶小清灵光一闪,非要和乔柏宇骑一辆,说自己力气大,可以载受伤的他。 乔柏宇无奈,不过没再提开叶小清,大男人怎么可能让一个女生载,跨上自行车,朝允夏比划道:“你自己踩,要注意看路,不能离我远了。” “知道了。”乔允夏答应着,看见叶小清一副诡计得逞的模样,还朝她比了个耶。 座上后座,叶小清受宠若惊极了,脸庞飞上一抹红霞,无处安放的小手对着他的腰比划了几下,还是没勇气揽上去。 乔柏宇后背感觉叶小清逐渐贴过来的脸传来的温热,不自然朝前倾了倾身子。 脸落了空,叶小清害羞地缩回,心跳得飞快。 自行车轻轻缓缓穿行在公路上,叶小清抬头仰望着乔柏宇副宽厚的背膀,眼中流露出的全是爱慕。 懵懂初开,第一次明了爱情是什么时,她就暗暗发誓,这一生,非乔柏宇不嫁。 在她眼里,乔柏宇是最有魅力的男人,他的好脾气,他善良,他笑起来时阳光又好看的一张脸... 还有岁月的沉淀让他褪去了青涩,一举一动都变得成熟稳重,特别是今天他不顾一切保护亲人时的勇敢,让她崇拜到无法自拔。 就连他很平常的与人对话时的手语动作都能深深吸引着她。 她甚至笃定地认为,她叶小清会来到这个世上,就是为乔柏宇而生,为乔柏宇而活。 自行车经过一个小坑,闪了一下,叶小清一把抱住乔柏宇的腰。 同时,在心里祈祷着回去一路上都是小水坑。 虽然希望落空,她也已很满足。 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乔允夏翻出碘酒和药膏,仔细给哥哥清理涂抹好伤处。 回了房间,躺在床上,大脑空闲下来,对妈妈的思念便翻江倒海袭来,一滴清泪滑落眼角,困意袭来,终于如愿进入了有妈妈在的梦乡。 夏日的天总是亮得很早,闹钟一响,乔允夏翻身下床。脚步放得很轻下了楼,进了厨房。 乔柏宇起床出来看见桌上热腾腾的早餐,一阵感动,一向起的比他晚的小懒虫,今天竟五点就起来了。 吃过早餐,目送哥哥踩着三轮车离开,乔允下雨有些失落,本想今天和哥哥去市场,给人画肖像挣钱,哥哥一口否定了,说天热会中暑,不给她去。 回家盛了碗粥,拿了两个包子,送到叶小清家去。 敲了好一会门,叶小清才睡眼朦胧地来开门。 “允夏,才几点啦。”叶小清没睡够,嘟嘴咕哝抱怨。 “快七点,上班要迟到哦,快去洗漱,吃早餐。还说要照顾我,看你这个懒鬼,到底谁照顾谁?”乔允夏嗔道。 叶小清半眯着眼睛,一把搂上乔允夏的脖颈:“我可是你未来嫂子,不照顾我,照顾谁?” 乔允夏的身子被叶小清坠得斜了过去,急忙端着就要洒出的粥道:“快松手,粥,粥要洒了”忽然一怔,不可思议,“你说什么,嫂子?哦,我知道了,原来昨天你一直出鬼点子说什么四个人踩两辆单车,回来的时候非要哥哥载你,是对我哥哥....”话没说完,半困半醒的叶小小倏然清醒,脸红到了耳根,一把捂住她的嘴。 “不是的,我刚才说了什么?”叶小清开始装起傻来,咬着下唇,绞着手指,“哎呀,人家刚才没睡醒,胡言乱语而已啦,千万别当真啊。” 乔允夏把早餐放在桌上,转身,笑看着她,“是么?可我听着不像是胡言乱语,结合昨天你的一举一动,错不了。“叶小清也有害羞的时候,她真是少见,非得逗她一回才过瘾,便连声喊道:”嫂子,嫂子,嫂子。“其实她也很希望哥哥能有个归宿,如果那个人是小清,就再好不过了。 叶小清捂脸,娇羞跑进了浴室,啪一声关上了门,“我,我不理你了,洗漱去。” 乔允夏还想再逗逗她,走过去浴室门外头道:“不知道谁教训我的,逃避决绝不了事情,心里怎么想的,就该怎么坦然去面对。反正我已经知道了,你迟早要和我交代的。我就先回去啦,快出来吃,早餐凉了对胃不好。” 乔允夏轻轻一笑,转身走了。 听得外头没有动静了,叶小清才鬼鬼祟祟打开一点门缝看出来,见没人,抚着心口大舒一口气。 她喜欢乔柏宇,迟早会和乔允夏说,但是还没到时候,谁知道睡懵说漏了嘴。 走在路上,乔允夏想,叶小清这么开朗的性格,在提到喜欢的人时,竟也会不知所措和娇羞。是不是每个女生都会经历这一时刻呢? 她突然有些期待这个时刻的到来,同时也有些害怕。 甩了甩头,甩掉这些可怕的思绪,懊恼自己怎么突然冒出期待的想法。 她没发觉,其实自己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 伸手开门时,叶小清家的音响在这时候响起,旋律竟然很好听,一时沉浸在音乐里,开门的手就也停了下来。 都说音乐是有画面的,人一旦静心去听,便能进入到歌词中。 ————回忆像个说书的人 用充满乡音的口吻 跳过水坑绕过小村 等相遇的缘分 你用泥巴捏一座城 说将来要娶我进门 转多少身   过几次门 虚掷青春———— 听着歌词,她的记忆忽然飘回了五岁那年。就是门口的这颗榕树下,她遇见了那个与家里走散的男孩。 他长得干净白嫩,穿着一身好看的衣裳,脸上挂着泪痕,定定看着树下玩耍的叶小清和她。 她走过去,朝他伸出手,“你想和我们一起玩过家家吗?” 他摇摇头,“不想,我想找妈妈。” 她稚嫩地道:“你就玩一会,妈妈就来接你了。” 他不信,仰着头想了想,看见树下的叶小清拿着木铲子在一个瓦片里炒菜,很开心的样子,他也想炒,便任她牵着手走过去。 那个下午,他很开心,他们三人一起玩过家家,他牵着她的手说“长大了,我娶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蹦蹦跳跳地笑起来,小头儿点成了拨浪鼓。 他摘下一朵野花,别在她小辫子上,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真好看。” 日头落山的时候,一个妇人大哭着找到了他,他走了,她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现在,就连他当时的样子,也都很模糊了,她很少想起那天下午,是这首歌,令那段记忆突然出现在她脑海里。 “乔...乔允夏?” 身后传来一声尖利的女声。 乔允夏怔然,僵硬地转回身子。 秦子熙的妈妈站在榕树下,打扮得珠光宝气,阳光下,身上的珠宝首饰闪着光亮。 乔允夏看了看她身后,秦子熙没来,她很疑惑,他的妈妈为何会在这儿。 “看着背影像你,没想到还真是你。你家可真难找。”语气阴阳怪调。 乔允夏愣了愣,朝她走去,“阿姨,您来找我的?” “不然呢?”林素看了一圈环境,语气更不好了,“难道我吃饱没事,大清早来这看风景,这么穷酸的地方,有什么风景可看?那河水简直熏得要人命,也难怪,住这种地方的,能有什么好人。” 乔允夏明白了,来者不善,但是没有生气,走至她身前,礼貌一笑,“阿姨,您吃过早餐了吗,不嫌弃的话,进家里吃?” 就算阿姨态度再不好。可,是他们家借了钱,才让妈妈能入土为安,就是她不来,也该和哥哥上门道谢的。 第9章:掌握命运 - 任天堂流泪 - 折春 林素瞅她一眼,冷然道:“不吃,这种环境下煮的早餐,吃了得胃病。” 尽管她的话带着刺,乔允夏都没有放在心上,“那进去喝杯水吧。 林素没理她,转了转无名指上鸽子蛋大的钻戒,自顾自道:“我儿子,是一块金子,无论在哪都要发光发亮的。就和我这腕上的金手镯一样,它不能和银饰放在一块,时间久了,金子会生黑锈,你懂我的意思吧?换个直白点的说,你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们未来的人生轨迹也会完全不一样,所以,请你以后离他远一点,你最好啊,和你周边这一块住的同学玩,别想着往上游去挤,挤不进富人的世界,反而糟践了自己。” 乔允夏的心似乎被什么给狠狠地扎了一下。也明白了,林素用那一身的珠光宝气她,穷人就是低人一等。 尽管心里难很过,乔允夏紧紧咬着下唇平复心绪,扬起一抹笑容,强忍着在眼眶打转的泪水道:“阿姨,站着怪累的,进去坐会吧?” 林素想,是该进去会会她的父母了,让他们好好管管自己女儿。 以前虽然时常去学校开家长会,可那学校读书的孩子都出身些穷酸人家,不削与他们打交道,所以并不识得她的爸妈。 林素是昨晚趁儿子睡着拿了他手机,翻出了乔允夏家地址找来的。 林素冷哼一声,才跟了进去。 叶小清刚踏出家门就看见一个贵妇打扮的女人背影进了乔允夏家大门,本想跟进去看个明白,一看手表,上班来不及了,只好作罢。 进了客厅,林素先把四周瞟了一圈,连乔允夏给她提过来的凳子都要先用手帕擦一擦才坐下,坐下后,目光定在供桌上的一副黑白相片上,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你的妈妈..?” “妈妈几天前因病去世了。”乔允夏说着,一股酸涩涌上鼻腔,眼睛当即就湿了。 林素怔了怔,有些不自在地换了个姿势做好,“有些事,该和大人说,既然你的妈妈...唉,你爸爸呢?” 就算此刻很同情她失去了妈妈,但是,同情归同情,她骗儿子的钱还是要还。 想来她肯定是利用她妈妈的死博取儿子同情,儿子才傻乎乎拿了十万块钱给她。 “我没有爸爸。”乔允夏淡淡地道。说爸爸两个字时,不带一丝情感。 “没..啊?”林素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不能理解她的没有是什么意思。 乔允夏繳了繳衣角,“我和哥哥都是弃婴,出生就被丢在垃圾桶,是妈妈捡了我们。”她不想提过往,但不想说谎。 林素怔了许久,终于回过神来,“一个未婚女人,捡了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一生未婚...天哪!”捂着嘴巴喃喃自语。 林素五味杂陈地看了看黑白相片里的女人,无疑是让她敬佩的,换做是她,她绝对做不到牺牲这么多。 总觉得相片里那双清澈的眼眸正直直盯着自己,林素心里一时压迫得很,想要快点离开。遂慌忙站起来,手在脖颈上扇了扇,“天怎么这样热,我还是出去外头吧。” 乔允夏送她出去。 林素出到路上,心里终于好受些了,心想就算那十万块钱追不回来,也该把话挑明,让她下次别再骗自己那老实儿子。这个世界上可怜的人太多了,谁同情的过来? 林素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我今天来的目的,刚才进你家之前就和你说明白了。至于我儿子给你的十万块钱,只要你答应以后和他断绝来往,就不用还了,毕竟谁家的钱也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和他伸手要钱的时候,可想过我和我老公在生意场上多辛苦,每天起早摸黑,连饭都顾不上吃,赚来的钱就这样白白给人了,是谁心里都不好受,你也别介意,我说这些都是为我儿子好,每天跟你玩在一起,为了你,前天偷家里钱,昨天和人打架,明天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阿姨真的拜托你了,我就那么一个儿子,真的不希望看着他一点点被带坏。” 乔允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其实她从来没有和秦子熙借过一分钱,就连没有钱买墓地的事也没告诉过他。 那天秦子熙拿出这些钱的时候,说是他爸妈同意借的。 想不到他爸妈根本不知道他从家里拿了钱。 乔允夏接过钱当时才知道,没钱买墓地的事,是叶小清和他说的。 无论如何,秦子熙都是出自好心帮忙,若说了他当时说的话,他的妈妈一定会回去责备他。 所以,乔允夏决定认下这个罪,“阿姨,对不起,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向子熙求助的。请给我们一点时间,这十万块钱,我和哥哥一定会努力还的,到时双倍利息还。如果您觉得子熙和我做朋友会毁了前程,我也答应你不再见他。” 林素投来一个白眼,气得胸脯起伏,“我就说,我的儿子怎么会干这种事,原来都是你教的。看你端端正正一个女孩,心眼咋就那么坏呢?穷不是错,但是因为穷就变得心术不正,那是大错,别人有双手你也有,别人都是靠双手挣来钱,你倒好,想不劳而获,以为往富人堆里扎就能变有钱,痴心妄想!” “所以,请您不要责备他,子熙很诚实又优秀,他不会骗人,更不会偷大人的钱,都是我逼他做的。”忍了又忍的眼泪,再忍不住了,扑簌而下。 “想不到你...”林素顿了顿,想到相片里那个伟大的母亲,没再往下说,恼怒地甩甩手,“算了算了,还不还的,看你家里这条件,我不要求什么了,求你以后千万别再和我儿子见面。幸好你们不是在谈恋爱,不然我会气疯掉。”一刻也不想看见这个丫头,调转身就要走,末了又转身,冷眸看她一眼,“你别告诉任何人我来找过你,特别是我儿子。免得让我们母子离心。” 直到林素的背逐渐变成一个小点,消失在拐角,乔允夏的心才敢轰然粉碎。 这才清晨,太阳就好辣,刺得眼睛针扎似的疼,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热泪一行接一行滚了下来,眼睛仿佛进了一粒揉不出来的沙子。 进了门,也不知道走去了哪里,直到鼻尖撞到硬物上,才回过神来,抬头一看,撞到院子角落的椿树。 透过树叶缝隙看去,阳光被分成细碎的小星星,随着树叶的摆动,一闪一闪。 做一颗树多好啊,没有悲欢别离,不问人世凉薄,永远沐浴风雨。 她想,若有来生,那就当一颗树吧。 一颗远离喧嚣,寂静长在崇山峻岭里的树。 而这一生,她是有着悲欢喜乐的人,得面对离别和长大,直面这世界的刻薄,靠自己的努力拨开云雾,就算生活折磨她,她依然得爱着这个世界,就算有人在她千疮百孔的心上揉了一把盐,她依然得捂住心口,蹒跚往前。 她想,人虽然都该接受命运,但是不能被命运牵着走。 抹掉眼泪,当即拿了身份证,收好画具背上,骑上自行车出了家门。 第10章:迎难而上 - 任天堂流泪 - 折春 天蓝得不得了,就要接近正午,炎炎的太阳高悬在世界的当空。 太阳光射到地面,蒸腾着远处的风景,如同虚了画面的电影胶卷。 窒塞,奇闷。 乔允夏踩着自行车,顺家门口延伸的路已行了一个小时,只觉浑身火烧般难受。 细密的汗珠渗出她的额头,后背的白体恤被汗湿透,脸热得如同熟透了的苹果。 沿这条河岸路,骑行十五公里,终于到了上游别墅区。 她不知道是什么在支撑着她,或许是秦子熙妈妈说的那些话,因为穷,就是低人一等。 好不容易到了,却被门口的保安拦下,说什么都不准她进去。 求了好一阵,保安任然拒绝放行,说这道虽是别墅区后门,人流少,但外人也不得进去。 乔允夏能理解他的难处,道了声谢,骑上自行车,家教不成,那就去找兼职,做服务生,或者洗厕所,她都可以的。 先来找家教,是因为叶小清说家教挣钱多,只可惜!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或许一路骑车过来太累,让她一时晃了神,刚骑着车子转头就撞上了一个奶奶。 奶奶手中提着的袋子被撞落,袋里东西洒落一地。 乔允夏慌忙下了车,连声说着对不起,帮着捡洒落的东西。 “没事,没事,你也不是故意的。是我自己没注意看路。” 奶奶很和蔼,没有责怪,反而安慰她。 乔允夏不由得鼻子一酸,低头捡东西时,一滴泪落在地上。 这个世界,其实还是很温暖的,尽管你满身疲惫,样子狼狈,也有人对你存着善意。 乔允夏忙着弯身捡,背上背着的包出门时拉链忘记拉上,画具倒了出来,画笔和画本四下滚落。 奶奶捡起地上散开的画本,细细端详上头的画,眼中闪过一抹欣喜。 画的是夏天的华厘河,河岸边的野花和榕树画的栩栩如生,“小姑娘,这些是你画的?” 奶奶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面容还稚嫩的姑娘画功竟如此了得。 “是的。”乔允夏点了点头。 奶奶一页一页翻着画本,每一副画让她惊叹不已。看得啧啧称赞,“虽然我不懂画,也能看出画功了得。这么热的天,快回家去,早晨再出来画也一样,看你脸都热红了。”以为她是出来写生来了,所以好心相劝。 乔允夏惭愧地低下头,“我不是来写生,是找工作的,想看看里头住的人要不要找家教。” 奶奶震惊地望着她,“你多大了?” 乔允夏红脸挠挠头道:“还有几天就满十八了,“顿了顿,急忙补充道:”不过虚岁已经十九了。这是我的身份证。”掏出身份证双手递上。 奶奶会这样问,一定是想找家教的,她不想错失任何机会。 奶奶接过身份证,瞧了瞧,道:“我家小少爷倒是对画画极为感兴趣,夫人也有意找个家教培养他,只是...” 乔允夏真的很怕她说只是你年龄太小,急道:“奶奶,我可以的,能不能让我去试试,可以规定试用期,没有正式录用不收一分钱。” 这个女孩似乎很迫切想要找到工作,且她的样貌也乖巧,让人很是喜欢,奶奶一时动容了,“倒不是试用期的问题,只是我家小少爷还不到四岁,很怕生,不爱和陌生人接触,前后找了五六个家教,因为一些原因都没成,送去早教班,他爱哭闹,老师也没办法教。“ 乔允夏有点小激动,就差拍着心口发誓了,“我可以的,能不能让我去试试?如果他还是抵触,你们再找别人,我不会收一分钱。” 奶奶看到她红彤彤水灵灵的一张脸上满是迫切和渴望,没由来地从心里生出了对她的怜悯,遂缓缓点了点头,“那你现在跟我进去吧。不过一点钟小少爷要午休,你刚好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若不是生活所迫,像她这个年纪的姑娘,谁会顶着烈日出来找工作,想着便觉越发疼惜了。 乔允夏抑制住内心的狂喜,伸出颤抖的手握住奶奶的手,“嗯嗯,一个小时足够了,奶奶,谢谢您。” 好不容易得来机会,就算遇到再大的困难,她也绝不放弃。 保安见有里头住的带她进去,便没阻挠,拿出本子登记了她的身份信息。 “奶奶,我帮您提吧。” 进了别墅区的门,乔允夏二话不说就接过奶奶手中重重的袋子。 “你这孩子,一看就讨人喜欢。还是给我提吧,不重。你还长身体,不能累着了。” “不重不重。” 乔允夏不给,走起来脚步轻快。 “我孙女和你一样大,在别的城市念书,这又考上了更远的大学,以后更难见了,所以请了一天假回去看她。”奶奶提起孙女时,脸上笑意更深了。 正说话间,经过一个足球场大的狗狗公园,里头有很多狗狗在嬉戏奔跑。 忽然一只大黑狗跳出半人高的栅栏,发了疯似的,狂吠着朝路上的两人奔来。 乔允夏大脑一片空白,朝前一步,张臂挡在奶奶前头,眼看大狗越来越近,跑不掉了,抱着头等待被咬的命运。 远处倏然响起一声口哨,已经逼到脚尖的大狗一个急刹车停下,先前的凶猛消失殆尽,疯狂甩尾巴,讨好地把鼻子杵到乔允夏提着的袋子上嗅。 黑狗突然的转变,让乔允夏措手不及,尾巴快摇成陀螺了,那一脸献媚的模样,看上去还有点可爱。 奶奶吓得满脸汗水,不住拍着心口顺气,“真是多亏了你,不然今天得把我吓坏。我是最怕狗的,这狗得有三岁孩子那么高,咬了人可咋整。” 奶奶没想到这个才认识小姑娘,面对危险来临不是跑,而是冲在前头保护她,更加赞赏了,要帮助她留下教小少爷画画。 乔允夏其实也怕狗,但奶奶年纪大了,跑不快,不能丢下她不管,只有挡在前头,就算被咬伤了,她还年轻,恢复得快。 原来黑狗不是要咬人,主人说是闻见乔允夏提的袋子里的食物香了。 奶奶开了袋子,拿出一个柿饼丢给它,它立马摇着尾巴叼到一边吃去了。 第11章:他很怕生 - 任天堂流泪 - 折春 走过一条长长的绿道,四下赫然印入眼帘的是一幢幢华丽宏伟的别墅,散落在苍翠树木掩映之中。 穿过百花盛放的公园,太阳已到当空,才终于到了一幢别墅前停下。 褐金色雕刻镶花大门缓缓打开,走在足球场般大的前院中,道两旁绿树成荫,阳光自树叶缝隙洒下,像铺了一地的星光。 踏上大理石台阶,台阶顶上两边各有一尊玉制的石像,极尽奢华之至! 大厅中,乳白色大理石铺成的地板,明亮如镜子的瓷砖,华丽的水晶垂钻吊灯,玻璃的纯黑香木桌,目光所及处,金碧辉煌、富丽堂皇。 她知道上游和下游不同,却从没想过这般天差地别。 光一个前院,就够下游的几百户人住了,可人家的前院还只是用来种草的。 奶奶似乎看出乔允夏有些局促,拉起她的手牵着她走,“跟着我走。” 厅中有几个穿着帮佣服的人在分工忙碌,有的擦地,有的擦家具... “对了,杨婶,你知道周管家在哪吗?我完假回来了,得找他报个道。”吴妈问正在擦着沉香茶台的一个阿姨。 “周管家早晨出去了,还没回来。”杨婶停下工作,说道。然后继续忙碌。 乔允夏到现在都还有些恍惚,站在富丽堂皇的大厅中,头顶灯光璀璨,像是立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中心,让她好不自在。 “我先领你上去,小少爷的画房在二楼,他每天吃过午饭都会去里边玩会才睡,今天你来的正是时候。” 乔允夏点头,乖巧地跟着吴妈。 她一向不是个畏首畏尾的女孩,却在踏进这幢别墅时,心里莫名其妙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窒息,压迫,想要逃离。 她完全不明白这些荒唐的念头是怎么跳出脑海的。明明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和蔼可亲,对她充满善意。 上了盘旋而上的宽阔大理石台阶,吴妈推开二楼一间房的门。 是一间大画室,一个孩子在佣人的陪同下在里边玩。 小人儿手中执了支笔,像条小虫子似的伏在地毯上,在一张纸上画着圈圈。 阳光透过大落地窗照进来,照得画室透亮。 小人儿低着头,乔允夏看不到他的脸,只看见他乌黑的绒发梳成中分,穿着背带裤,一双白皙的小肉手握着画笔在纸上蠕动,可爱极了。 窗外不远就是华厘河,河水清澈见底,几条鱼在欢快地游着。岸边就是大花园,种满了花草树木,几颗高大的白兰树上,花朵竞相开放,隔着窗都似乎能闻到花香,使人心旷神怡。 知道有人进来,他也不抬头看,专注沉浸在绘画的乐趣中。 佣人见吴妈拉着乔允夏进来,过来打招呼。“吴妈休假回来了?这是?”看了看乔允夏。 吴妈介绍道:“她叫允夏,是我给小少爷找的家教老师,这小姑娘心儿好。” “你好,我叫乔允夏。” 乔允夏礼貌笑着和她打招呼。 “我叫小翠。”这姑娘和乔允夏一般大,长的也水灵,还有些腼腆,“那小少爷就交给吴妈你了,我下去忙了。” 看着小翠出去,乔允夏又看了看地上的孩子,她们说了那么些话,他始终都不看一眼。 “小少爷,快看看新老师,让她会教你画画,你觉得怎么样呀?” 吴妈过去抱起地上的小虫子,指给他看乔允夏。 “不要老师。”他看都不看,挣脱吴妈,又趴地上画去了。 “小少爷,这个姐姐画的画最好看,她可以教你画机器人,超人,还有很多很多都会画。”奶奶声音温柔地哄道。 “哼,那也不要。”他重重画出一笔,笔尖都戳断了,似乎有些生气。 笔断了,依然拿着胡乱地画,画不出颜色来。 乔允夏想试试自己的方法。 便走过去,取出自己的画具,拿了支画笔递给他,“或许你可以试试这个颜色。” 这个大姐姐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看了一眼她手中粉颜色的笔,再看她的脸,哼了一声,还是很抵触,直接拖着纸像虫子般蠕到一旁去,离乔允夏远远的。 吴妈微微叹了一口气,心疼这个孤独的孩子,因为父母陪伴少,性格才变得这样孤僻怕生,“这已经是他脾气最好的时候,今天他心情好,才没有哭闹。” 乔允夏不由得惊诧,他才四岁,是最爱笑闹的年纪,为何会独自沉浸在一个小世界里,抵触一切接近的人和事物? “你在这陪他玩一会,我下去打个电话给夫人说一声。” 吴妈没由来的很相信这个刚认识的姑娘,也放心把小少爷独自交给她。 她要打个电话给夫人说说她的好话,帮她留下。 乔允夏一开始有些犹豫,但想到不能辜负了奶奶的信任,便点了点头。 吴妈出去有一会了,小人儿才发现画房里只剩一个陌生人和自己,随即瞥了乔允夏一眼,扁了扁嘴就要哭出来,急忙拖着画纸挪到离乔允夏更远的角落去。 他的举动让乔允夏一时不知所措,连忙哄道:“小朋友别怕,姐姐不会伤害你。姐姐和你一样,喜欢画画,所以咋们有共同爱好呢。” 如果小人儿哇哇大哭起来,她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现在画室只剩她两个,下头的人以为她虐待孩子,肯定把她赶出去。 此时的情况,棘手得很。 为了让他放下戒备,乔允夏学他伏在地毯上,面朝落地窗,“外面的景色好美呀,清澈的河水,开满鲜花的后花园,哇。要不这样,我们画画比赛,输了的人学猫咪叫。” 乔允夏才知道,哄孩子原来这么累,她已经很小心翼翼了,就怕他哭出来,声音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可他还是不搭理,眼泪在眼眶打转,小脸都憋红了,还不削地说了个“切。” “喵喵喵”乔允夏很滑稽地学猫咪叫了三声,“就像这样。” 终于,小人儿扁着的嘴微微上扬起来,想笑又不笑的样子滴溜溜可爱,转动着黑葡萄似的眼睛,在思考着什么。 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句话,“哼,才不要学猫叫。学汪汪队的灰灰叫。” 第12章:小人儿乖 - 任天堂流泪 - 折春 乔允夏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汪汪队,究竟是什么? 不过小人儿破天荒愿意搭理她了,可不能让他失望,立即点头如捣蒜,道:“好,输的人就学灰灰叫。” “哼”小人儿鄙视地哼了声,迅速爬过去,从堆在地毯上的画笔中抽了一支红色笔,抵触地望了她一眼,迅速爬回原位。 乔允夏不再打扰他,干脆盘腿坐在落地窗前,拿出画具,看了看外头景色,取景。 河岸的佛桑花迎着阳光盛开,一只五彩蝴蝶停在花朵上,微风吹过,蝴蝶翅膀随着花瓣轻轻摇摆起来。 不到一会,蝴蝶就画在了她的画纸上。 角落里却静悄悄的,乔允夏看过去,小人儿口水流出了嘴角也来不及擦掉,画到忘我的境界,口水拉着丝儿掉在画纸上。 乔允夏轻轻地走过去,在他身旁伏下,静静看着他画。 他的画可以说是天马行空,东一笔,西一笔,然后圈圈叉叉,虽然杂乱,别说还挺抽象,时而看着像房子,时而看着像飞机... 画室门被推开,吴妈走了进来,看见两个孩子并排趴在地上专注的一幕,欣慰地笑了,看来家教一事成了。 小人儿抬起头瞥一眼走近的吴妈,才注意到明明在那边的大姐姐就趴在自己旁边,吓得倏然爬起来,缩到墙根,扁嘴瞪着乔允夏。 吓到了孩子,乔允夏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别哭别哭,我画完了,无聊,所以想看看你画的。我不是要吓唬你。” 小人儿看一眼她手中画纸上的画,侧过头去,没看过瘾,又转回来瞄一眼,如此反复。 吴妈看出他的小心思,抱了他在怀里,拿来乔允夏画的画给他看,“小少爷你看,这蝴蝶像是活的一样,漂亮吗?” 小人儿瞪圆了眼珠瞅着那蝴蝶,想伸手去摸摸,伸了一半又缩回来,十分不屑,“没有我画的超人好看。” 乔允夏恍然,原来他在画超人,“所以大姐姐输了。”故意颓丧地耷拉下肩膀等着受惩罚。 小人儿得意地扬起肉嘟嘟的下巴,“你学灰灰叫。” 乔允夏一时为难,灰灰是个什么,狗狗?小绵羊?还是小牛? 吴妈看出她不知道灰灰,忙道:“灰灰是狗狗,小少爷最爱看的动画片,汪汪队里的一只小狗狗。” 乔允夏舒了一口气,学狗狗叫简单。 遂把手搭在耳朵上装饰成长耳朵,“灰灰,没问题。汪汪汪,汪汪汪。”声音轻细,样子滑稽。 逗得吴妈怀中小人儿咯咯笑了起来,不容易呀。 “不是不是,灰灰才不是这样叫的。”小人儿纠正着,跃跃欲试,想要下地来。 吴妈放了他下来,他学着狗狗走路,两手撑着往前爬,“汪汪汪,要这样子叫。”声音奶声奶气的,像刚学会走路的小奶狗。 乔允夏学着他,与他动作一致,“汪汪汪,这样吗?” 小人儿看着身侧的‘大狗狗’,稚嫩的笑声银铃般响不停。 小孩子的世界很简单,他要的不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哄着管着,而是要一个志同道合的能融入自己这个小世界的玩伴。 往往以前那些家教都不懂他的世界,总觉得大人和孩子不一样,没有那么幼稚,更做不出这些幼稚举动来。 只有这个大姐姐做到了,所以他愿意打开心扉,当她是好朋友。 乔允夏满地爬着追逐前头的小人儿,小人儿怕被追上,很努力地躲避,笑得口水直流。 爬得累了,他坐在地毯上,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乔允夏知道他该午休了,便没再逗他。 试探着靠近他,他没有再戒备和抵触,乔允夏伸手去抱他在怀里,轻轻拍抚他的背哄他入睡。 吴妈见状,热泪盈眶。 她是唯一一个让小少爷放下防备的生人,以前但凡来一个家教,小少爷看也不看,见鬼似的大哭大闹。 “小少爷,明天这个姐姐还来和你玩,教你画画好不好?”趁他还没睡着,吴妈问他。 “好,明天输的人学珠珠叫。”小人儿咕哝了一句,沉沉睡去了。 乔允夏心一沉,猪叫有些难,看来回去得好好学学才行。 家教的事妥了,吴妈欣喜地和乔允夏点点头,小声告诉她:“珠珠也是汪汪队里的一只狗狗。” 吴妈把小人儿抱回房间去睡好,过来带了乔允夏下楼去,问了管家还没回来,便让她明天准时来,让带好身份证给管家录入。 直到吴妈送她出了别墅门,乔允夏都还以为是一场梦。 找到了人生中第一份工作,那种激动和欣喜,久久都让她无法平静下来。 出去的路上,奶奶告诉她,夫人把家教时间改到早晨九点到十一点,说完递给她几张钱。 乔允夏没有接,感激之心无以言表,一抱抱住奶奶,“奶奶,我真的很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今天没教什么,算是试用,钱不能收。” 她虽然很缺钱,但是一分一毫都要靠自己的付出和双手挣来,今天她只是陪他玩了一会,不该要。 “傻姑娘,钱是夫人吩咐给的,也是你应得的。不用感谢我,我只帮你牵了线,是你自己有能力,得了这份工作。” “奶奶,明天见。请您转告夫人,我一定会好好教小少爷的。” 乔允夏怕奶奶再塞给她,说着就跑开了。 忘了多久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了,一路出去,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第13章:紫薇花开 - 任天堂流泪 - 折春 坐在汽车副坐的秦子熙,看到一抹熟悉背影走过公园拐角,急忙叫妈妈停了车,定睛再看时,人已消失不见。 “怎么了儿子?” 林素不解地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什么也没有。 想来是自己看错了,乔允夏怎么会在这呢,笑了笑,对妈妈道:“没什么,车前跑过一只猫咪。” 林素也没在意,从新启动车子朝家的方向开去,“对了,你以后要是再遇到那个欧阳璟,别跟他打架,知道么?毕竟住同一个区,远亲不如近邻嘛,最好和他成为朋友。” 秦子熙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扭头看着窗外晃过的风景,酝酿了一会,道:“妈妈,再给我十万块钱好不好?” 尖锐的刹车声响起,惊飞了树梢午歇的鸟儿。 林素没有暴跳如雷,只是眸光一眯,冷冷道:“是不是谁又找你要钱了?儿子啊,你怎么....” 秦子熙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这样说,什么叫又要钱,打断她道:“没有,妈妈你想哪去了,我是想买一样东西。” 林素想,儿子不知道她去找过乔允夏,不能提她,“你想什么,别以为妈妈不知道。要买东西,我给你买,要那么多钱做什么?你就是太善良太实诚了,被骗一次还不醒悟。”在心里把乔允夏骂了一百遍还不解气,“不给,今天无论如何也不会再给你,给出去的十万妈妈可以不追究,但是这次不行。” 见儿子久久不说话,林素道,“你别打奶奶的注意,我已经和她交代过了,她是不会给你的。” 秦子熙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乔允夏回到家,咕噜咕噜喝了一大杯水,走到供桌前,抱着妈妈的照片和妈妈分享喜悦。 “妈妈,我找到第一份工作了,一个小时五百块呢,等到暑假结束,学费就有了,很快也能把债都还上。女儿会好好努力的,一定不让您失望。” 这个下午,无论做什么,乔允夏都哼着小曲儿,干劲十足。 把家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太阳就要落山了,拿出枕头下她仅有的一百块钱。 那是妈妈还在世时,她放学悄悄去捡了白兰花串成手串卖的钱,本打算攒够了给妈妈买一条好看的裙子,可惜没来得及。 不过明天一切都要好起来了,这钱,她要拿去买菜买肉,好好做一顿饭,跟哥哥和小清庆祝找到了人生中第一份工作。 傍晚的时候,叶小清下班回家,闻着菜香,进厨房就看见乔允夏忙碌的身影,跳上去从背后抱住她,“哇,美女,做什么好吃的,路口就馋得我流口水啦?” 乔允夏狡黠一笑,放下勺子,拉着她去客厅坐好,“上一天班累坏了吧,乖乖坐着等吃就好,待会,我有个好消息要公布。” 叶小清勾了勾她的下巴,“哟,小妞,还卖起关子来了,现在告诉我好不好?” “不好,不好,要等哥哥回来再说。”乔允夏说完便进厨房炒菜去了,留下叶小清苦恼地猜了半天也猜不出头绪。 想了半天,只有一个可能,便起身出了厅,朝墙根种的紫薇树跑去。 仰头看到一树盛开的紫薇花,顿时欣喜若狂地跑回厨房去,“允夏,我知道你说的好消息是什么了,今天是你生日,因为院子里的紫薇花开了。我猜的对不对?” 乔允夏一顿,这才想起来,紫薇树开花那天,就是她的生日。 因为没有人知道她确切的出生日是哪天,妈妈捡到她的时候是七月中旬,说捡到时似乎已经出生了有些日子。 而她身份证上的日子,是捡到那天,她从来不在那一天过,因为那是她被丢弃的日子,她并不想记起。 懂事了,班里同学过生日,老师都会准备一个蛋糕为他们庆祝,让她很羡慕。 那天她手中拿着一株路上捡的紫薇花,哭着和哥哥说她也想过生日。哥哥就想了个办法,在院子里种一颗紫薇树,说第一株紫薇花开放那天,就定为她的生日。 渐渐的,夏季清晨去看紫薇树开花没成了她生命中不可缺的一种习惯。算下来,如今已经九个年头了,紫薇树也长得高过了墙头。 今年妈妈病重,她无心再去留意花儿有没有开,是叶小清突然提起,才让她想起来。 “真的开了,走,去看看。“叶小清见她好像不相信,拽着她往外走。 站在紫薇树下,一树的紫肆意盛开着,花团锦簇,热烈而奔放,在夏日的万绿叶丛中,像天边的一片紫霞。 乔允夏笑,“这哪是刚开,明明开了好些日子了。别想了,哥哥回来你就知道了。”说完捏着铲子回厨房去了。 留着怔的叶小清在原地,抓耳搔腮地想,“啊,不是这个好消息,那到底是什么。”忽然一拍巴掌,“有了。”而后一阵风似地跑出了乔允夏家。 乔允夏做好了一桌饭菜,哥哥回来了,刚还在院子里的叶小清却不见了影。 帮忙哥哥下完车子里的东西,哥哥忽然抱着一个礼物盒子凑到她面前。 当她打开盒子,里头有一只透明盒子装着个蛋糕,蛋糕盒边有一个深紫色的mp3随身听。 “妹妹,生日快乐。”看着乔允夏震惊到泛红的脸颊,乔柏宇笑着手语道。 今年妈妈病重,院里的紫薇花早就开了,妹妹的生日却还没过,他一直记着,决定今天给她补上。 乔允夏放下盒子,连忙抹掉眼泪,抱住乔柏宇,“谢谢哥哥。”就算有一年她会忘记,可哥哥却从不会忘,总能给她各种惊喜。 叶小清在这时喘呼呼地回来了,手里提着大袋小袋,一看就乔柏宇,立马就收起她的大大咧咧,变得娇羞起来,举了举手中袋子,“允夏生日还没过,今天补上,今晚得好好庆祝一下。” 兄妹一听,对视而笑,明明没有互相通知哪天生日,大家的行动却不谋而合,从小一起长大,还真是有默契的。 第14章:生日快乐 - 任天堂流泪 - 折春 门口传来敲门声。 见是秦子熙,叶小清上去拉着他过来,“秦子熙,你总算姗姗来迟了。门都没关,还敲啥,直接进来就好了。” 看着他阳光地笑着走近,乔允夏怔了怔,变得无措起来。 叶小清见乔允夏有些不自然,笑道:“过生日,怎么能少了好死党呢,是我打电话通知子熙的啦。” 想到答应过他妈妈的话,乔允夏心里一时五味杂陈,往日亲密无间的好友,却要刻意拉开距离。 吃过饭,四人一人拿了罐啤酒,并排坐在阳台宽宽的水泥护栏上,双脚晃荡着,瞧着远处的风景,微微的夜风拂来,带来丝丝凉爽。 他们对着星空,对着华厘河,聊着以后,说着梦想,不一会都有些微醺,脸上染了一片红霞。 叶小清指着秦子熙的脸大笑,“哈哈哈,你的脸,像猴子屁股。” 秦子熙捏扁空酒罐,吃力地道:“还说我,要不要给个镜子你照照?” 争论不休的两人赌气比起酒量来了,为的是看喝到最后谁脸更红。 兄妹两是挡都挡不住,怕他们掉下去,一人一边拉着他们胳膊。 一向话少的秦子熙,几罐酒下去,晕乎乎的,一只手在裤兜里掏了半天,终于把录取通知书给掏了出来,直直绕过叶小清递给乔允夏,“这是我的录取通知,我想看看你的。”  今天总算有机会说了,之前一直想要问她,可她总是有意躲着,要不就一直跟叶小清玩。 乔允夏还很清醒,看着录取通知四个大字,心一沉,该来的始终来了。 乔允夏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想了想,道:“子熙,我可能......” 乔允夏话还没说完呢,喝懵了的叶小清搅进来,一把抓过面前的小本子。瞪大了眼睛瞧上面的字,怎么都瞧不清楚,实在太晕了,干脆塞回秦子熙怀里,“什么录取通知......看这干啥......我们....美貌双全的允夏,会考不上华厘美院么,不用看了,允夏的录取通知我早就看过了,华厘美院。” 叶小清的话一出,连空气都凝静下来。  秦子熙仿佛被人当头一棒,脑袋嗡嗡地响,许久才理清楚叶小清的话。 乔允夏咬了咬唇,深呼吸,“小清说的是真的,子熙,对不起。交上志愿时,我改成了华厘美院,我...” 秦子熙想也不想便接道:“别说对不起,我,会陪着你留在华厘念书。” 乔允夏忙道:“不行,无论你在哪里念书,我们都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如果你选择留在华厘,你的爸妈一定会很伤心,而你也不该只留在这里,你的未来...” “未来,什么未来?你们又在聊未来,为什么不叫上我?” 叶小清总能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打断别人的话。 她努力地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些,想要融入到朋友们的话题中去,“我的未来,我的梦想,就是在上游买一栋别墅,让我最好的朋友们,和我在乎的人都住进去,一辈子不分离。“扬起脸笑得十分灿烂,指她家门前的华厘河,”还要在这建一座很宽很宽,通往对岸的桥,让下游的人们想过去随时都可以过去,不用再绕到遥远的上游过桥,我还要在桥的正中盖一座亭子,坐在亭子里啃着西瓜,钓着鱼,桥的名字就叫清清桥。”目光憧憬而朦胧地移向乔柏宇,“还有一个梦想我不说出来,是和我喜欢的人有关。”然后,问道:“柏宇哥,你的梦想是什么,是不是也和嘻嘻...“害羞地捂了捂脸,又放开,”我有关?”  对上叶小清投过来的目光,乔柏宇当她喝多了胡言乱语,笑了笑,看着乔允夏,手语道:“我的梦想很简单,就是永远妹妹开心快乐。” 他很明白,从出生被丢弃那一刻,就注定不该有梦想和未来,是捡了他的妈妈给了他第二次生命,不嫌弃他先天残疾,他已经很感恩,从此便当妈妈和妹妹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一切,妈妈走了,只剩妹妹,所以妹妹一辈子开心快乐就是他最大的梦想。 等不到他的回答,叶小清有过那么一刻失落,但是没有失望,她认定的人,直到生命尽头也不会放手。 一抹晶莹的泪光在乔允夏眼底闪烁,暗暗在心底发誓,一定会实现哥哥的这个梦想。 而此时的秦子熙,心里是真的失落,独自仰头闷下了一大口酒,暗下决定,就算妈妈阻挠,他也一定要留在华厘美院。 刚才充满欢乐氛围的场面,渐渐变得寂静下来,因为大家都各怀心事。 察觉到的叶小清想要调节气氛,拉着乔允夏问道:“对了,你今天说有好消息,是什么好消息,人都齐了,快说来听听。” 乔允夏这才想起,本来吃饭时候要说的,忘记了,便回道:“就是今天中午我去上游找了家教的事,找到了,以后每天九点准时到,教两小时,一个小时有五百块呢。” 说完,三人都做惊讶状地看着她,叶小清更是嘴巴张了比鸡蛋还大,许久才喊道:“五百块?OMG,我就说,允夏你是画画天才,总有一天会出人投地的,我太为你高兴了。” “原来真的是你..”秦子熙诧异地道。 “是我?”乔允夏不解地看着他。 “是这样的,正午时候我刚好回家,在公园拐角看见了你的背影,还以为出了幻觉。”秦子熙笑道。 乔允夏一想到家教的工作找到了,心情就莫名地好起来,笑道:“那不是幻觉,就是我。” 乔柏宇欣慰地笑着,抚了抚妹妹的发。他更多的是担心,怕刚涉世的妹妹会不习惯,会被人为难。但是他没有说出来,这个时候,该给她鼓励才对。 “为允夏找到人生的第一份工作,干杯。”叶小清一一和三人碰杯,咕噜咕噜喝个见底,“喂秦子熙,说了干杯,你喝一小口太不仗义了,喝完喝完”,劝起了酒来,抵着秦子的酒罐底部,全给倒进他嘴里了。 第15章:干了一架 - 任天堂流泪 - 折春 好巧不巧的,这一幕被火急火燎赶来的林素抬头看见,不得了,一手叉腰一手指向叶小清,“一群作风不良的下,贱坯子,坐那么危险的地方灌我儿子酒,你是想谋杀啊!” 四人皆是一愣,匆匆下了阳台,出去时,林素已上到了楼梯口。 林素眼中燃着怒火,瞪着乔允夏,一把揪过儿子来,闻到酒味更加恼火了,“果然狗改不了吃屎,早上才警告过你离远点,晚上就把他勾来你家给他灌酒,是不是趁他喝醉好开口骗钱啊?” 乔允夏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一开始见秦子熙来,就已经猜到他妈妈会追上门来,“阿姨,不是这样的...” 话还没说完,林素厉声一吼,“什么这样不这样,我亲眼看见,你还想狡辩,正准备吃饭,他接个电话就跑,一猜就是你叫走的。” 秦子熙想不到,这个一直教他礼貌待人的妈妈,会对他的朋友破口大骂,一时抬高声音道:“妈,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你这是干嘛啊!什么骗钱,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林素不敢置信地望着儿子,眼泪掉了下来,“儿子,你吼妈妈?你从来不会对妈妈大声说话,竟然为了一个骗子吼妈妈?” 乔柏宇站出来拦在妹妹前面,早已习惯失声的他,第一次痛恨自己是个哑巴,有人当着他的面辱骂妹妹,他却不能为妹妹抱一声不平。 不管这个阿姨能不能看懂他的手语,他护妹妹护定了,“有什么事,你冲我来,不允许你辱骂我妹妹。” 林素不耐烦地抬手一扫,“你别跟我比划,看不懂你在瞎比划什么。早上她还答应了离我儿子远远的,我也说过,骗去的十万块钱不再追究,才过了多久就当耳边风?” 秦子熙紧紧咬了咬牙,“妈妈,你竟然来找过允夏?关于钱的事,是我撒谎了,骗了他们也骗了你和爸爸,允夏从没开口问我借过钱。” 晕晕乎乎的叶小清一直很努力的在听他们的说话内容。忽然跳出来,晃晃悠悠地指着林素的鼻子,“啊,我想起来了,原来今天早上进了允夏家的背影是你。你这个老巫婆,嘴巴那么不干净,口口声声说人是骗子。真不明白优秀善良的秦子熙,怎么会有个这么不明事理的妈妈。”一手举过头顶,作发誓状,“子熙说这事我可以作证,对于他突然拿来的十万块钱,允夏从头到尾不知情,没有钱买墓地让乔阿姨下葬的事,是我告诉的秦子熙,而且一开始他们兄妹不收,子熙说你同意借的,所以才收下的,当时还说了会还利息。你这个老巫婆别太欺负人,又不是不还。” 气得林素差点昏过去,跳上一级台阶,抬手指回她,“你算哪根葱?这么没教养,敢这种态度跟长辈说话。”深深瞥了乔允夏一眼,“没教养的人,连朋友都没教养,难怪能玩到一块。” 叶小清不服了,“老巫婆,说谁呢,你儿子跟我们一起玩,你是连儿子一块骂了是不?”直接卷起袖子就要开干。 乔允夏拉住蠢蠢欲动的叶小清,看着林素道,“阿姨,那些钱,我和哥哥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还上,利息你要多少都可以。我答应过你的话,并不会食言。还请您离开。” 叶小清的性格,一旦被惹毛,是很可怕的,真打起来,林素肯定不是对手。 一时半会林素也不会相信乔允夏的解释,只能让林素赶紧离开,避免发生严重后果。 林素也不是吃素的,哪里肯走,“哟,债主找上门来了,不还钱,还赶人,一个个都是赖子泼皮,我呸。” 秦子熙把恼羞成怒要撕叶小清的妈妈一把拦住,眼底失望尽显,“妈,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要怎么才相信我说的话,允夏不是骗子。” 乔柏宇额角青筋暴起,很努力在克制着情绪。 叶小清双脚乱踢着,口中大骂,“你tm说谁没教养,本姑娘今天要撕烂你个老巫婆的嘴,让你知道,教养是个什么玩意!” “就说你怎么了,你个小,贱,人,没教养!”脾气火爆的林素也不甘示弱,甩开儿子,跳上台阶,一把扯住了叶小清领子。 酒量本就不好的秦子熙,被妈妈这么一闹,人摇摇晃晃的站不住,扶着楼梯栏杆才勉强站稳,看人也重影。 人在愤怒的时候,力气无穷大。 叶小清借着酒劲,更是把什么尊老爱幼都抛诸脑后,力气又大如牛,臂膀一甩,把乔允夏的手甩落。 乔允夏跌到墙根,没站稳,撞破了额角,脚也崴了。 乔柏宇只得放开叶小清,去扶妹妹。 只听一声闷响,定睛一看,林素已顺着台阶滚了下去。 叶小清保持着推人的姿势,石化了。 尖锐的救护车声响划破了华厘河宁静的夜空,伴随着林素不堪入耳的吼骂,往医院疾驰而去。 “医生,给我转最好的病房,还有,把伤情鉴定报告写仔细,我要当证据告她,让她坐几年牢,不告她个家破人亡,老娘誓不罢休,小贱人。啊,我的头好痛,好多血,救我,快救救我.....” 救护车的声响越来越远,坐在地上的叶小清缓缓抬起这双推人的手瞧,瞧着瞧着,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杀人了,怎么办,我杀人了。” 乔允夏说什么也不肯去医院治疗,此时乔柏宇正在为她扭了的脚揉药酒。 哥哥扶着一瘸一拐的她去到叶小清面前,“你没有杀人,别害怕,我们一起面对。” “她真的不会死吗?” 叶小清才止住了凄厉的哭,抬起泪眼望着兄妹两。 兄妹两点了点头,她才放心了,“可是她说告我坐牢,我不想坐牢。” 乔柏宇手语道:“不会的,有我在。” 他是男人,就算要扛,也该是他扛,他已经想好了,到时自己认下推林素的罪。 乔允夏正要开口,叶小清的爸妈从外头气急败坏跳了进来,不问三七二十一,把叶小清揍一顿,拖回了家去。 第16章:负荆请罪 - 任天堂流泪 - 折春 叶小清家传出一顿争吵后,深夜才平静下来。 乔允夏躺在床上,脚裸处痛得让她没办法入睡,坐起来看了看,肿得跟包子似的。 咬牙忍痛,倚靠床头望着床边柜上,秦子熙和叶小清送的生日礼物。 还有一沓叶小清洗好一人分了一份的相片,相片上四人笑得如阳光般灿烂,身后是一片盛开的向日葵,看着看着,微微湿了眼眶。 拿起秦子熙送的水晶球,里头,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站在紫薇树下抬头仰望一树繁花,打开底部开关,音乐响起,紫薇树一闪一闪,少女随着音乐律动转着圈圈。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份单纯的友谊也会有人阻挠?多想停留在小时候呀,那时候,天很蓝,水很清,妈妈也还在,他们也只懂得快乐。 时间总是无情的,不知不觉就夺走了很多她所珍惜的。 天空下起了雨,淅淅沥沥。 早晨,一束阳光偷偷溜进窗户,迷迷糊糊睡了一小会的乔允夏,在鸟鸣声中醒来。 因为脚受伤,没办法继续去上游家教,休养了一周才恢复。 这天,三人一早便去医院看望林素,还有叶小清的爸妈,说是看望,其实是赔罪。 一路上,叶小清爸妈给她上了好几堂课,反复都是让她诚恳认错求原谅。 叶小清是左耳进右耳出,面上点着头,心里却不情愿。 到了医院,正好遇到了出院的林素。 叶天荣连说了好几次对不住,林素却只是抬了抬手,“事情我可以不再追究。但是你们这个女儿啊,“无比嫌弃地瞅了叶小清一眼”回去得好好教育。多的我也不说了,希望我和你们这是最后一次见面,哼。” 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看乔允夏,扭着腰肢上了豪车。 留下愕然的几人立在原地。 “老公,这是怎么回事?”叶小清妈妈王芬拉了拉老公衣角,问道。 “我怎么知道。”叶天荣手一甩,“回家。” “对,赶紧走,等下她反悔了,让咋们出医药费就麻烦了。”王芬附和着,紧跟上老公的脚步。 “老巫婆良心发现了吧?”叶小清看着车子离开的方向,挠挠头,嘀咕道。“对了,为什么没见秦子熙?” 她妈妈听见她的话,返回来,一巴掌盖在她头上,“死丫头,说什么呢,很想坐牢是不是,人家肯放过你,你还想不通了?” 叶小清抗议地挑起眼皮向妈妈翻了个白眼,不敢出声。 乔允夏兄妹也很不解,秦子熙妈妈什么人,他们都了解一点,怎么突然就说不追究了呢? 而此时,秦子熙坐在房间的书桌前,手中拿了张照片,看了很久,照片中的女孩笑容灿烂,仿佛阳光下盛放的百合花。 妈妈出院回来了,家里帮佣都出去迎接,很大阵仗,他没有下去 。 这一周来,他夜夜失眠,总想起在校园林荫道上奔跑的她,风吹着她的长发,她回头喊他,“子熙,快点走,上课要迟到啦。” 他多想画面永远定格在那一刻,多想他还在上着永远不会毕业的高中。 喜欢上乔允夏时,是高二那一年,也是橡这样的一个雨天。 那天,她的自行车到半路爆胎,正好天下起雨,去附近房檐下躲雨,她跑在雨中,转头对着他笑的刹那,他看见她的笑容在雨中盛放,世界所有的美景,在那一刻看来,都不及她的笑美丽,他的心,忽然闪过一丝悸动,脑海中的思绪也随之错漏了半拍。 他喜欢乔允夏,只要能看着她快乐的笑,他已知足。 只是这一份知足,被妈妈狠心给剥夺了。 他本以为可以留在华厘,和乔允夏一起念大学,想不到出了这样的事。 眼睁睁看着朋友去坐牢,他做不到。 林素打开房门进来。 秦子熙慌忙收起相片,执笔在纸上描摹,头也不抬。 “还生妈妈的气?”林素抚上儿子的肩,叹了口气,“她差点就杀死妈妈。妈妈也答应了不追究,可你还在生气,上寰帝本就是注定的,你却为了那些所谓的朋友,用不去寰帝念书做筹码要挟妈妈,儿子啊,该清醒了。” “没必要再三强调,答应过你的事,我会做到。我说过会继续念寰帝,也不会再和他们联系。也请你记住自己说的话,别再去找他们麻烦。” 秦子熙心中堵着气,说话的口吻就有些冷。 林素听了,心里难过,“好,不想听,我也不念叨了,你以后就会明白我的用心良苦。如果被我发现你偷偷见她们,我随时都可以告她。”说完转身出去了。 房间寂静得可怕,铅笔被他一把折断,丢出很远。 想到以后大学校园里没有了乔允夏的身影,他很慌。 回了家,吃过早餐,乔柏宇出摊去了,出门前,叮咛了好一阵,让妹妹好好在家休息。 乔柏宇前脚刚走,叶小清就哒哒哒地进来,腰上绑着绳子,后背背了根长过头顶的扁担,走起路来像天线宝宝,很是搞笑。 还没到跟前,乔允夏已经笑的不行了,不明白她闹的哪出。 乔允夏的笑,让叶小清破了功,出门前照过镜子的,感觉还好啊,哪里那么好笑,“别笑,严肃点。负荆请罪,懂吗?家里没有荆,只能用扁担代替了。” 乔允夏笑够了,道:”你不说,我还以为是你爸妈对你的惩罚,让你背着扁担上班去。“ 一提到爸妈,叶小清就一肚子委屈,“切,别提他们两个怕死的,好像我是他们充话费送的一样。” 乔允夏的笑顿时僵在唇边,上前去掀开她衣服看伤了哪里,看到她腰上的几条红印子,眼泪刷刷掉下来。 叶小清捧起她的脸,卷起袖子就给她揩眼泪,“哭什么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在棍棒下长大的,皮肉早就变厚了,这算不得什么。倒害的你为我的一时冲动埋单。对不起,你打我骂我吧。” 乔允夏抽掉她背上的扁担,再解开她腰上的绳索,拉着她在沙发坐下,“傻瓜,当时你也是为了护着我,怎么能怪你。“为了不再提起这个难过的话题,乔允夏想了想道:”你说咱两是不是和竹子离不开了?” ”嗯?“ 叶小清懵逼地看着她。 乔允夏眼睛转了转,道:“你说我瘦的竹竿一样,你又背个扁担,扁担不也是竹子做的么。” “哈哈哈,还真是。”叶小清顿时笑得前仰后合。 叶小清的笑,如同清晨和煦的太阳。让乔允夏看得出了神,她在想,像小清一样多好,就算前一夜经历再大的难过,一觉睡醒依然笑得灿烂,依然热爱着生活。 两个女孩寒暄了一阵,一看上班要迟到了,叶小清急急忙忙跑回家去锁门。 乔允夏收拾洗漱一番,骑上自行车,带上mp3,往上游骑去。 她不知道过去了那么多天再去,别人还会不会用她。 但是,无论人家用不用,也得去当面为自己的食言道个歉的。 第17章:硝烟弥漫 - 任天堂流泪 - 折春 到了别墅区,正巧遇见小翠。 小翠很是热情地带着她进去,看见她来似乎有些搞笑,“小少爷昨天还在念你呢。” 乔允夏垂了垂眸子, “很抱歉,最近我家里有些事耽搁了。” 小翠粉扑扑的脸上浮了一抹笑,挥手揩掉额头汗水,“嗯嗯,家里事处理完了就继续教小少爷画画吧。走,我带你去找吴妈。” 乔允夏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还能继续教小少爷吗?” “当然呀,那天你走后小少爷很开心呢,大家也都在夸你。” 一路跟着小翠,乔允夏的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闷热的天空落下几滴细雨,一道彩虹出现在城市上空,绚烂,孤单。 见到吴妈,吴妈并没有责怪她的食言,拉着她往画房去,笑道:“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又有家教来应聘,小少爷抵触得很,一靠近就哭。看来是真的和你有缘,来了就继续教他吧,他这会独自在画房里玩着呢。” 别墅里的人们依然各自忙碌着,处处都被打整得洁净有条,堂皇如新。 小虫子还是像上次一样趴在地上作画,今天他穿了一身淡粉色小西装,衬得小脸蛋粉扑扑的,甚是可爱。 “小少爷,快看看谁来了。”吴妈轻轻走至他身旁,抚了抚他黑黝黝的软发。 小虫子毫无兴致地,敷衍地抬起小脑袋往门口处瞥了瞥。 看到是乔允夏,眼底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欣喜,瞬间便消散不见,傲娇地别过头去。 乔允夏笑着走过去,“今天比赛画什么呢,我还记得输的人学珠珠叫呢。” 小虫子翻身坐起,两手抱在胸前,嘟起嘴,斜睨她一眼,“哼,你撒谎,你为什么才来。不想跟你玩。” 乔允夏满脸真诚地,一副做错事的样子,望着小虫子, “嗯,所以我为我的失约向你道歉,那我就惩罚自己学珠珠叫,好不好?” 小虫子想了想,勉强地点点头,“边爬边学。” 随后,偌大的画房里,两小只在地毯上学狗爬着互相追逐,笑声不断。 三楼一间房中呼呼大睡的男生,在这时被吵醒,特别是这笑声,让他痛恶至极。 捞过枕头捂住脑袋,可笑声似乎没有停下的趋势,他眸光一敛,下床,裸着上身大步流星出了房间。 站在画房门口,紧紧蹙眉看着里头可笑的一幕,一个蠢女人竟学狗爬,还学狗叫?到底什么奇葩,那么幼稚? 他正想进去把烦人的两只狗丢出窗外。 “你想干什么?给我滚下来!”刚踏进大厅门的中年男人,抬眼便看见站在小儿子画房门外的高大身影。 男生虽然满心恨意加不情愿,还是转身下了厅。 听得厉吼,乔允夏被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只见房间门口一道身影掠过。 吴妈镇静地叹息一口气,过去关上了画房门, “别害怕,董事长可能回家取重要文件呢。” “你整天像个废物活着,半夜不回家,中午不起床,我警告过你,不要靠近皓皓,你想干什么?“ 尽管画房门关着,声音还是传了进来,如雷贯耳。 乔允夏怕小虫子被吓到,捂着他的耳朵。 “怎么,你怕我杀了那个小混蛋?” 这句话,乔允夏听得心惊胆战,而且这冷冰冰不痛不痒的声音怎么有点熟悉? 啪地一声,楼下,一记响亮的耳光传来。 “你敢打我!为了小三生的小混蛋打我?” 然后是一阵摔砸物品的声音和打架声。 “逆子,逆子!”男人喘息的声音喊得痛心疾首,“我对你们两兄弟的关爱,从不分多少,你还是不满足,都是你内心的无端的仇恨在作祟!” “你杀了我妈妈,还指责是我内心的仇恨在作祟!就凭你打我这点,你不配做父亲,有本事你去打他啊,像刚才打我一样,去啊!”男孩毫不示弱,如同一头咆哮的雄狮。 “我一直把你当做未来继承人培养,可你总是唱反调,哪里让我满意过?“男人的声音明显软了下来,话语不再那么强硬,却充满了失望。 “你杀了我妈妈,我要杀了你。” 硬物落地的声音,响得小虫子浑身不住地颤抖。 “保镖,控制住他。”男人一声令下,纷乱脚步声响起,打砸声停止了。 吴妈老泪纵横,对乔允夏道:“你和小少爷在里头,千万别出来。”过去开了门出去了。看着大厅一地的狼藉和被保镖制服在地上的大少爷,她脚步踉跄地走到墙柜处打开抽屉,翻出药瓶来。倒了一粒在手心,看得瑟瑟发抖的小翠见状,放下手中扫帚,去倒了杯水给吴妈,“大少爷,吃了药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来到男生面前,吴妈把药递到他嘴边,“我不吃。” 男生眼眸通红,暴怒已张满了脸庞,紧闭着嘴别过头。 “给他塞下去。”男人下令道。他的耳根被抓了一道深红的印子,正往外冒着血珠子。 保镖合理掰开男生的嘴,强行把药喂进他嘴里,直到他吞下才放了手。 “大少爷,喝口水。” “走开!”男生一挥手,打落了吴妈递上的水杯。 男人眸子冷冷一扫,两手背在背后,“四年,最后给你四年时间,混完大学,还像现在一样烂泥扶不上墙,我会向全世界公布和你断绝父子关系,这四年的宽限,就当是我没有替你妈妈照顾好你的补偿,你可以放纵,你可以随便花钱,时间一到,还不悔改,我会宣布换继承人,还有,以后不想再从你嘴里听见我杀了你妈妈这种鬼话,也不许你靠近皓皓半步。” 吃了药,男生的情绪平复了些,嘴角划过一抹冷笑,脸上的烈火并未褪去,“你就是给四十年,四百年也别想等到我的改变,我要挥霍完你的财产,让你变成乞丐,找出你杀我妈妈的证据,让世人看清你的虚恶嘴脸。” 男人大手一挥,指着他道:“你最好能找出真相来,找出她为什么狠心丢下你,为什么不惜付出生命来让你恨我?” 第18章:绝不求饶 - 任天堂流泪 - 折春 “我曾掉过无数面子,凭借我自己的本事和能力,都一一赢了回来,你想让我成为笑话,还太嫩了点。“男人抬手抹了一把脖颈处的血,眸光将在场帮佣凌厉一扫,”你们都给我看好了,别让他靠近皓皓一步。” “是,是。” “是,董事长。” 一阵脚步声后,外头终于静下来了,乔允夏还心有余悸,怀抱里的小虫子,竟镇定自若地对着她咧嘴笑。 “小混蛋,你给我滚出来!”伴随着一声高吼,画房门突然被喘开,在墙上来来回回的弹。 突如其来的震响,吓坏了一直淡定的小虫子,他紧紧抓住乔允夏的衣服,把头埋在她怀里。 乔允夏想到刚才大厅里打啊杀啊那些话,自然地就生出了保护孩子的意识,把孩子藏在背后,张开双臂想要阻挡进来的人,拼死也不会让他动孩子一根头发。 当她的目光落到来人脸上,脑袋嗡嗡发麻,仿若被一道炸雷劈中。 他是欧阳璟! 她还来不及做出别的反应,来人已开始摔砸画房里的东西,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小混蛋,让你画,什么都给你用最好的是吧,培养你画画是吧,老子就毁了这,让你画!” 摔完了,画室里能摔的,都被他摔了稀烂,没有能摔的了,他抡起实木椅子摔向落地窗,玻璃轰然碎落。 玻璃碎片飞溅到脚边,乔允夏紧紧护住孩子的身子。 欧阳璟将目标转移到小虫子,长臂一推,乔允夏便倒了出去,爬起来时,小虫子已被他提着后领悬在空中。 追来的帮佣们一窝蜂涌了进来,哭劝着,“大少爷,求你不要伤害小少爷,董事长刚交代过的,您不能靠近小少爷。” 他们的劝说哪里有用,更加助长了他的仇恨和疯狂罢了,他眸光厉箭般将说话的人一射,“谁敢告状!” 帮佣们都是女的,看他那可怕的凶样,都不敢靠近,急得直哭。 “哥哥,哥哥,放开我...呜呜呜,放...”孩子被他面朝下拎着,喘不过气,脸色涨得青紫,声音断断续续。 欧阳璟提着衣领子狠狠地甩了两下,大手啪啪在屁股上盖了两掌,怒目瞪着孩子小脑袋,巴不得捏碎了他,“小混蛋,别叫我哥,我没有弟弟!” “咳咳,咳,哥,哥哥” 就算被他痛恨,小虫子依旧一声声喊他哥哥。 “大少爷,他是你弟弟啊,你怎么忍心?”吴妈上去抢孩子,被欧阳璟推摔出很远。 乔允夏眼里蹭蹭冒出火星,拳头握紧,一鼓作气跨步而上,“放开孩子。”软软的拳头落在欧阳璟眉骨处,这一拳头的力道,在欧阳璟看来不过是给他挠痒痒。 欧阳璟眸光一眯,危险地射向给他挠痒的女人,是她!害他被关了五天的女人,好啊,今天在欧阳耀东那受的气,还有那天的屈辱,终于能够一并还了。 他大手一松,孩子直直落下,乔允夏倾身垫住孩子,吴妈慌上前抱了孩子。 “吴妈,把孩子抱出去,你们都出去。冤家狭路相逢,有些帐,是该好好算了。” 乔允夏不大的声音回荡在画室里,两手交握,活动活动筋骨,还真发出了咔嚓声。他打哥哥和子熙的仇,今天终于能一并得报了。 欧阳璟嗤笑一声,那挠痒痒的拳头,根本入不得他的眼,本想找一个打女人的理由,没想到她自己找打来了。 “小夏。”吴妈很担心。 但是下一秒,这担心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只见乔允夏啊哒地喊了一声,横空凌起,右勾拳加左飞腿,稳准狠地落在了欧阳璟眼眶和脖颈。 很显然,欧阳璟轻敌了,刚才第一拳,不过是她的热身而已。此刻眼眶和脖颈都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他到抽一口凉气。药效上头,整个人也昏昏沉沉的,想还手,却浑身乏力。 四周围观的帮佣看得一阵冷汗,敢打大少爷的人,除了董事长,只有她。 “你们快走啊,我不想伤及无辜。”乔允夏再次收紧拳头,喊道。 吴妈反应过来,急忙抱着孩子往外走,“哦哦,好好,小心点,别太用力。”到了门口,转头看了大少爷一眼,似乎在说你自求多福吧。 帮佣们惊呼着跑了出去。 乔允夏两手叉腰,与捂着眼眶的欧阳璟三目相对,挑衅地扬起眸子,“你不知道吧,我可练过跆拳道,那天不出手,是不想毁了淑女形象,但是如今看来没必要了。对付你这种人,就得狠,不然你以为我软弱可欺!”她的跆拳道不精,最多能防防身,体育老师教的,是让她们在遇到危险自保,从不准她们用来打架,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出招。 面对这样的险境,就算打不过敌人,她也得装出很足的气势,吓唬吓唬敌人也是一种战术。 乔允夏其实也轻敌了,正在洋洋得意间,欧阳璟搞偷袭,长臂一伸,捏住了她的喉头,“很得意是吧?我也还没告诉你,我是跆拳道黑带。” 呸,乔允夏暗暗在心底啐了一口,黑带又怎么样,黑带也经不住我一口咬下去,那天不也咬的你求饶了么! 乔允夏心里这么想着,轻蔑之色就一星半点地浮现在了脸上,被欧阳璟看见,牙都差点咬碎。 而欧阳璟的黑带是真的,他爱打架,跆拳道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刻苦学过。 他虽然是黑带,但此刻也敌不过一粒药,脑袋实在很昏,连看人的眸光都有些涣散,随时想倒地呼呼大睡。 乔允夏一眼就识破他的虚弱,眼冒金星地咳嗽两声,两手抓起他捏住自己猴头的手腕,背脊一顶,劲涌肩头,一个过肩摔把欧阳璟摔了四仰八叉。 乔允夏满意地擦了擦掌,居高临下俯视着地上龇牙咧嘴抚着后背的欧阳璟,“黑带是吧?有种起来,继续单挑,别只会吹牛。”什么淑女形象,都滚一边去,这种人就不配看他淑女的一面。和叶小清一样大大咧咧不服就干的性格,才是她乔允夏,之前是因为妈妈的离去而伤心欲绝,对世事都充满了消极,如今,她乔允夏又满血复活了。 满脸怒火的欧阳璟,徒劳地挺了挺身子想要爬起来,身子一软,眼前一黑,直直躺了下去,连想撑起眼皮都是一种奢望。 一直以来,他都以施虐为乐,他总是喜欢别别人向他求饶,当那些人匍匐在脚下向他求饶时,他心里总有说不出的快意,而今天,他拜倒在一个弱鸡女人的脚下,简直奇耻大辱! “喂,喂,”乔允夏见他忽然昏了,吓得不轻,用脚踢了踢,没反应,用力摇晃,还是没反应,“你你,不会死了吧?我没用多大劲啊,这么不经打,那你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说到最后,声音开始发颤。 哪知大手忽然一捞,揽住了她的腰,整个人就趴了下去,横在他的心口上。 底下的人被她压得闷哼了一声。 慌乱地爬起,拉了拉衣襟,胡乱瞥了一眼躺着的人,一动不动,颤抖着手伸到他鼻尖探了探,还有气,这才舒了一口气。 第19章:不顾后果 - 任天堂流泪 - 折春 乔允夏不经意间瞥到他的心脏位置长长的一个刀疤,不由一怔,疤痕有中指那么长,周边的肌肤还有些泛粉,似乎刚愈合不久,像一条浑身长癞的蛇巴在他心口上,与四周光滑的肌肤相比,上显得特别突兀。 他突然嚅嗫着翻了个身,乔允夏惊慌地踹了他一脚,风也似的跑出了画房。 风从河岸吹进来,浓烈的白兰香充斥鼻息。 风吹得昏睡的欧阳璟意识清醒了些。 窗外阳光灿烂,知了伏在树枝此起彼伏的叫,叫声带着他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一天。 “儿子,妈妈的今天,是欧阳耀东造成的,是他杀死了我,你要好好活着,把欧阳耀东当仇人,折磨他,让他愧疚一辈子。”河岸边,女人说完,转身上了车,不带着任何留恋。 “妈妈,妈妈,不要丢下小璟,妈。”十二岁的他,撕心裂肺追着车子喊妈妈回来。 就是那天,夕阳如血的傍晚,妈妈当他的面,开着车子冲进了华厘河。 六年了,目睹妈妈自杀的一幕幕,如恶魔般缠着他,每天都会时不时闯进他的脑海里,强逼他想起那一段痛苦回忆。 对于妈妈的记忆,那一刻后,什么温馨都消失不见,只剩她说的那段话,和那抹决然的背影。 自此,他只能和恶魔相伴,和带着对欧阳耀东的恨而活着,当恨和愤怒爆满胸腔时,他才能感受到自己还是一个活人。 “妈妈,为何你宁愿用付出生命的代价去交换我恨一个人?你好狠的心,现在我活得很痛苦,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口中喃喃着,呼吸渐渐变得平缓,渐渐没了声音。 画房安静了,底下厅中众人都舒了一口气。 “大少爷睡着了。”吴妈轻声道,“每次吃过药都会睡好几个小时。” 采办回来的周管家,这才注意到抱着小少爷的乔允夏,微微一怔,和她点了点头,笑道:“你那天让我转告的话,我已经一字不漏转告大少爷了。”他听吴妈说过,给小少爷找到家教老师了,想不到,就是这个姑娘。 乔允夏挠挠头,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要是知道还有第二次见面,那天该不该说那些话,她一定会慎重考虑的。 乔允夏发现,帮佣们都用崇拜的目光望着自己,一时更不好意思了,一一和她们点头傻笑。 “小姑娘,你真勇敢,这家里没人敢惹大少爷的,一开始我们都为你捏了把汗,谁知道你竟然会功夫。”杨婶一脸稀罕地凑上来,捧了捧乔允夏的脸。 女汉子本性暴露了,乔允夏立即装得乖巧起来,尬笑着,“呵呵,运气好,运气好。” 乔允夏想,这些人怎么回事,打的可是她们大少爷,不骂反夸?看来她们也是被那欧阳璟欺压惨了,才会觉得她打的好。 周管家见帮佣还围着,眸色有些不悦,“都做事去。” 帮佣们应声,走开各自忙碌去了。 小虫子很爱哭,但也好哄,乔允夏接过来抱着哄了一会就不哭了,讲个笑话给他听,他咯咯笑着在她怀里蠕来蠕去的。 小虫子忽然玩着她耳际的发丝,很认真地凑近脸瞧着乔允夏的眼睛,“姐姐,你以后还保护我么?每天都保护我好不好?” 刚才哥哥欺负他的时候,是这个姐姐救了他,他觉得这个姐姐好勇敢,他更喜欢了。 这就让乔允夏为难了,打了主人家,以后还能在主人家里继续工作吗?脚指头都想得到不可能。 可小虫子那么可爱,实在于心不忍欺骗他。 打人的时候,她可没想过后果,只想着出一口爽气,现在想想还有些惊心。 这时,座机电话响了。 周管家过去接起,“夫人,小少爷...很好,您不必担心,就在旁边呢。” 挂了电话,周管家道:“夫人要和小少爷视频通话,吴妈快带小少爷上去。” “好,好。”吴妈应着,领着乔允夏抱了小虫子往三楼去。 楼梯上,吴妈轻声道:“要是觉得为难,不能继续教少爷,也没关系,发生这样的事把你牵连进来,实在对不住。” 小虫子听到了,似懂非懂,耍起脾气来,“姐姐,拉勾勾,以后都要保护皓皓。害怕哥哥,哥哥总欺负皓皓。” 看着他伸过来的小指,乔允夏眼眶有些泛酸,她不想看到,这个孩子长大后回忆童年时,全是被哥哥殴打欺负的阴影。 帮佣们谁都不敢惹欧阳璟,这样的事有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难道要视之不理吗? 有她在的时候,她会拼死保护小虫子,可她不在的时候呢?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要杜绝这样的事发生,必须从根本抓起,而这个根本就是欧阳璟本人。 想到这就头疼,算了算了,能保护一次是一次,便不再犹豫,伸出手去和小虫子拉勾勾,“好,姐姐答应保护你,只要姐姐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小虫子顿时乐开了花,睁着黑葡萄般的眼睛,狠狠地在她脸颊上嘬了一口。 乔允夏想,有小虫子的信任和喜欢,就算她以后每次都被欧阳璟打得满地找牙,也值得了。 第20章:老虎屁股 - 任天堂流泪 - 折春 吴妈听到乔允夏说留下,开心可不比小少爷少。 进了三楼一间装饰成奢华儿童风的房间,乔允夏感觉自己置身一座儿童城堡。 “小少爷,很快就能看见妈妈了,开心吗?”吴妈接过小虫子,抱到电视前面去,拿着遥控按了按,视频通话就拨了出去。 乔允夏瞧着这宽大的电视能打视频,觉得新奇不已,怕自己这个外人进了视频画面,便移到一边去。 孩子看见视频里的女人,喊着妈妈,高兴地扑到电视上,张开手要抱抱。 “皓皓,妈妈好想你,可是妈妈看不到你,能不能站远一点点,让妈妈看看长高张胖没有呀?” “好吧”孩子听话地离开电视,抑制不住内心激动,一直蹦蹦跳跳。 乔允夏看视频里的女人,觉得好美丽,鹅蛋脸,画着精致的妆容,眼角微微上扬,鼻子精致小巧,杏唇上涂抹了大红色口红,艳而不妖,浑身都透着高贵气质,像明星。 “妈妈好美丽,化妆也好美丽,红色的唇也好美丽。”一直很兴奋的孩子,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逗得视频里的女人开心地笑了。 “我们皓皓今天嘴巴好甜,会逗妈妈开心了,是不是刚吃过蜜糖呀?妈妈过会要去参加一个慈善会,所以涂了红色的唇呢。给皓皓买了好多好多玩具,下个月妈妈就回来了,皓皓要乖乖的,和新老师学画画,等妈妈回来了,给妈妈看好不好呀?” 孩子抱着手想了想,“画给妈妈看,是不是妈妈就会陪皓皓多些时间?不然就不画。” 视频那头一直笑得开心的女人,听到孩子这句话时,别过头去抹眼泪,很快便转回来,带着笑道:“那是当然的,画的好,妈妈就多留几天。” “好,骗人的是小狗。拉钩..”而后踉跄着跑过去对着电视弯起小拇指。 “嗯,妈妈不骗皓皓。妈妈要去忙了,皓皓乖,和吴妈去玩。” 孩子张着嘴巴,长长叹了口气,扁嘴想哭,但是坚强地忍住了,转身跑出了画面,坐在地上玩玩具。 吴妈看了,心里也难受,“夫人,小少爷可想你了,晚上睡着都说梦话叫妈妈。” “嗯,我知道了,我这边尽量把项目谈完,提前日程回去。对了,新来的老师回去了吗?让我和她说几句。” “在呢,”吴妈应着,过去拉着乔允夏走到画面里,“夫人,就是她,小允夏。这孩子可善良懂事呢,小少爷特别喜欢她。” 看着视频里的女人,乔允夏显得有些无措,紧张地攥着衣角,本想说阿姨好,但看着好年轻,也就三十不到的模样,便说了声夫人好。 “我听吴妈夸你好几回,还没见过呢,我对你都喜欢起来了。他脾气有些倔,你多些耐心教,等我回来,一定要当面好好谢谢你。” “夫人,不用谢的,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乔允夏还是紧张,明明视频里的女人看起来平易近人,心里为什么还是抑制不住的紧张? 直到吴妈关了视频,乔允夏心里还七上八下的,这种感觉,让她好难受。 下了楼,周管家听得她愿意继续家教,很欣慰,问她拿身份证登记。 乔允夏这才想起,身份证在背包里,而背包在画房,可能已经惨遭欧阳璟毒手了。 整个上午,帮佣们都在画房里,蹑手蹑脚帮乔允夏找身份证,欧阳璟就沉沉睡在地毯上,这场面,就好比偷窃熟睡老虎的食物,每动一下都心惊胆颤。 最后寻找未果,大家都猜测被他压在了身下,可谁都不敢叫醒他,谁敢碰老虎屁股呢。 正愁眉不展,乔允夏两眼一闭,心一横,高举起手,一副壮士视死如归的模样,“我来。” 已经得罪他好几次,不在乎多这一次,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她乔允夏就是那初生牛犊。 大伙期待且崇拜地看着她,把希望都寄托于她一人身上那般,可当她走到欧阳璟身边时,她们却一窝蜂跑出了门外。 “喂,起开,找东西。” 乔允夏完全不给面,用脚碰了碰沉睡的欧阳璟。 “嗯...”欧阳璟嚅嗫了一声,拖着长长尾音,听起来像赖床撒娇的孩子,完全没有醒来的意思。 乔允夏顿时起了一身鸡皮,“嗯个屁啊嗯,给我起开。”两手推着他腰杆使力,欧阳璟瞬间来了个咸鱼翻身。 门外的帮佣看得到抽一口凉气,不亏是女汉子,大少爷遇到对手了。 乔允夏一看,身份证果然在他躺过的位置,害她好找啊。 捡起身份证,握拳作势要揍躺着的人,却发现他睁着眼睛,满脸疑惑瞪着她的拳头,额角的青筋正慢慢暴起。 想揍她,可是头好昏,还没睡够,算了,下次再揍。 乔允夏脸上强装镇定,内心早慌的一匹,无论如何,气势不能输, “看什么看,再看挖你眼珠子。” 当欧阳璟适应了亮堂的光线,定睛时,只瞧见一头黑发飘出了画房门,“有种别跑!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就是你的死期!” 三下五除二跑下大厅的乔允夏,叉腰喘着粗气,听着画房里传出的爆吼,顺了顺心口,幸好跑得快。 他可是黑带,自己连蓝带都算不上,不跑,等着被揍么?今天是她运气好,因为老虎生病了,才让她有机会随便揍。 走的时候,吴妈执意要送她出去。 走在别墅区林荫道上,吴妈很是慈爱地牵着她的手,“董事长和夫人很忙,一个月只有一两天日子是在家的,孩子出生到现在,陪他的时间少的可怜。夫人也想过把他带在身边,可三天两头要飞不同国家,他还那么小,会不适应。没人陪他玩,他想亲近哥哥,可他哥哥.....唉。”重重叹了一口气。 ”奶奶,那个欧阳璟之前也总是这样欺负弟弟么?“乔允夏一想起,有些发指。 第21章:生活很苦 - 任天堂流泪 - 折春 林荫道笔直延伸着,仿佛没有尽头,乔允夏低头走着,踢着脚尖的小石子,静静听奶奶说。 “大少爷十二岁就被送去国外跟爷爷生活 ,几个月前和人打架,心口上扎了好深一刀啊,差点就没命。董事长把他接回来,伤才好,就惹了事。这样对待弟弟,不记得是第几次了。” 原来他心脏位置那个疤痕,是和人打架留下的。 “大少爷这孩子,本性不坏,他只是病了,希望你不要恨他。医生说他患了多重人格症。”吴妈突然停下来,扯起袖子揩泪。 天空阴沉沉的,有鸟儿在狭长的天际飞翔,乌云低低笼下来,似要将飞鸟吞噬。 人与人的一生,都不相同,却又一样,不同的是人生路程和路程上遇到的人和事,一样的是,都要走向生命的尽头。 乔允夏把脚下的小石子踢出很远,垂了垂眼眸,欧阳璟又不是她什么人,恨,不至于,最多是憎恶他的行为作风,“可能是不了解他的本性,以为他原本就是这样一个人,也是很不能理解他所做出的事。” 吴妈抬起眼眸看眼上空翱翔的鸟儿,又叹一口气:“唉,大少爷是个可怜的孩子,他的妈妈死后,就变成这样了,从前很乖巧的。” 在别墅区门口别了奶奶,乔允夏骑着自行车往市中心去。 她要找两份能错开时间的兼职,暑假结束,凑一凑,能还一部分债。 想起奶奶刚才说欧阳璟最近变得这样易怒,是因为他妈妈生前给他定制的生日礼物,也就是那辆机车被损坏了,那是他最珍惜的宝贝。 她想,就算因为宝贝的东西不小心被损坏,他那天也不应该对那对母子下狠手。 东西坏了可以修补,人心出了裂痕,却是致命的,他又可想过,他那天的行为,会给那个小男孩留下怎样的阴影? 乔允夏努力踏着自行车,城市的喧嚣满满鼓在耳中,沿路的繁华和市井气息缠绕在一起,像是电影布景般朝身后卷去。 这儿的人,每个都行色匆匆,日复一日地沿着生活轨迹前行,流逝了时间赚来了金钱,花着金钱,流逝的却是年龄,而大部分人赚来的金钱,大多散在柴米油盐上。 人生,就是这般矛盾,谁都不想这般活着,却不得不这样活着。 脑袋里想着事情,注意力便无法集中,人行道上,乔允夏骑着的自行车差点擦到人。 “哎哎哎,骑车不规范,亲人泪两行呐。”那人操着一口方言,说得十分逗趣。 等红灯时,乔允夏看见前面站的人背包里掉出样东西,这时绿灯亮起,那人直直过了公路。 乔允夏只好捡起,追上去叫住那人。 一看就知是算命先生,一致的山羊胡,黑眼镜,背上背着大包袱,手里提着小板凳,出摊呢。 算命的不疾不徐,先捋了捋山羊胡,拿掉黑眼镜,绿豆大的眼睛把乔允夏上下看了看,嘴里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还给他的定西也不接,乔允夏递得手都酸了。 妈妈说过,十个算命有九个瞎编,所以乔允夏对他们没什么好印象,“先生,您包袱里掉的东西,还你”,遂把手再往前凑了凑。 许久,算命的才道:“它现在在你手上,已经不属于我了,以后你就是它的主人。” 乔允夏看着自己手里像福袋又不是福袋的蓝色挂绳小袋子,比一元硬币大一点,袋面正面绣了一个八卦阵,阵中绣了个不认识的字,“不好意思,我身上没钱,而且也没打算买下它。还你。”心想,故意掉一样东西被人捡了,再让人买下,她才不会中了套路。 算命的爽朗笑了笑,习惯性地抬手捋胡子,山羊胡被他捋得油光水滑的,“此物只赠有缘人,不谈金钱。自古有福就有祸,有好就有坏,祸福相依,好坏参半,姑娘,此物能为你驱凶结运,但最终选择还是在你自己啊,你的双脚已经踏入了一道厄运之门,若再不回头,覆水难收!” 乔允夏听得起了鸡皮,一把将东西塞还他,跨上自行车,踩得飞快,“谢谢你好意提醒,我从不算命的。”心想,信他个鬼,糟老头子坏的很。 看着消失在路拐角的背影,算命的摇摇头又叹叹气,戴回眼镜,“可惜,可惜了,覆水收不回了。” 乔允夏一心扑在找兼职一事上,转过街角就把将才的小插曲给忘却了。 奇怪的是,她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分别进了一间餐馆和一间服装店去一问,老板都愿意聘请她,而且时间还能够错开,让明天就来上工。 出了服装店,乔允夏掐了掐脸颊,很疼,不是做梦。 一天打三份工,她掰指算了算,能攒好多钱呢,仿佛已经看见了美好的未来在向她招手。 她已来不及要马上见到哥哥和小清,与他们分享这份喜悦,回家路上,原本踩得酸痛的双腿顿时充满了力量。 天空只砸了几滴雨下来,乌云在慢慢散去,露出天空蔚蓝的底色,西边的天空,云彩红彤彤的,如同浸染了调皮孩子打翻的红墨水。 而此时的叶小清,就坐在自己家阳台边,今天她很难过,感觉日子过得糟糕透了,就像远处暮色降临的远山,黑魅魅的,怎么也望不到头。 那黑渐渐的压下来,一直被困在心底深处的那头巨兽,随着黑夜的降临,就要撕破她心口的肌肤逃出来。 日子明明可以过得很幸福,怎么就过成了这般模样了呢? 想起爸妈刚才说的那些尖酸刻薄的话,她的心如同被揉进了一把碎冰,扎心且寒心。 她的爸妈,是传统的农村父母,总说她是要泼出去的水,所以做梦都想要个儿子,这么些年来,医院没少去,偏方也没少吃,年近四十了,就是怀不上。 今天一早又去了医院,医生说想要自然怀上很难,试管是唯一办法。 巨额的费用,这个家庭根本无力承担。 两人回了家便把气都撒在她身上,怪她不是个带把的,还问她要钱。 她只有十八岁,刚踏入社会,哪里来的钱? 不是儿子,就活该被嫌弃吗? 想着,眼泪刷刷就掉了下来,这一刻,去tm的坚强隐忍,想哭就放肆地哭吧,因为暮色里,没有人看得见她的眼泪。 第22章:财阀世家 - 任天堂流泪 - 折春 暮色像是倾倒在空气里的墨水,迅速扩散开。 坐在水泥栏上,叶小清只觉身体像缺氧般浮在半空,泪眼迷蒙中,她看见乔允夏踩着自行车回来了,河岸边唯一一盏路灯把她的身影拉得很长,穿过路灯后,她就融入了暮色里。 “允夏,你说,如果我从这跳下去,会不会死?”叶小清在水泥栏上站起,比出要飞翔的姿势,大声道。 正在停自行车的乔允夏丢开车,大脑空白地跑过去,张臂想要接住她,“如果你敢跳下来,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紧绷着目光盯住上头,生怕她真的跳下来。 看着急了团团转的乔允夏,叶小清收回眼泪,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逗你玩的啦。” “很好玩?” 乔允夏两手一甩,跑回家去。 这轻轻浅浅的一声质问,其实满含怒气,她不允许在乎的人拿生命来开玩笑。 其实,有那么一刻,叶小清是想要跳下来的,她想,是不是她死了,她的爸妈才会追悔没有好好疼爱她,才会觉得其实没有儿子也可以过日子。 不过一刹那,她就后悔了,不被喜欢,更应该好好活着膈应不喜欢自己的人,这才是她叶小清。 去乔允夏家哄了好久,乔允夏才原谅了她。 乔允夏摘着菜,见叶小清一脸愁苦地耷拉着肩,不用问也知道,她爸妈又因生儿子的事打她了,叹了叹气,“实在憋得难受,肩膀借你。” 话落,叶小清就张着嘴巴朝她瘦弱的肩凑了过来,乔允夏一把摁住她脑门,“是借你靠,不是让你咬,想什么呢?” 叶小清咧齿一笑,“你不是不知道,我心情不好就想咬东西。” “呐,咬吧。” 乔允夏没好气地把手中正摘着的菜杆子塞在她嘴里。 叶小清咬着菜杆子,杵着下巴,长长吁了一口气,“这日子过得让人真喘不过气。” “下次他们再想打你,别搭理,来我家,把门锁上。你有我家钥匙,打不过,跑还不行么?” 叶小清吸了吸鼻子,扬起亮晶晶的眸子,一脸无所谓地咧嘴笑,“别提他们了,他们打了我那么多年,我还没习惯那就是我的错。”一把拉住乔允夏,迫不及待地道:“对了,快和我说你的情况吧,家教到底成了没有?” 乔允夏又怎么看不出叶小清是在故作逞强,叶小清被打的时候,她拉劝的次数已数不清,因此叶小清的爸妈一直很不喜欢他们兄妹,说他们多管闲事。 乔允夏便把今天遇到的事都告诉了叶小清,听完后,叶小清嘴巴张成了0型,“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你教的孩子是欧阳璟的弟弟?有个这样的哥哥,那孩子也太可怜了吧。” 乔允夏看了看厨房窗户外,怕哥哥听见,打了个手势让叶小清小声些,“千万不能告诉哥哥我在欧阳璟家做家教,哥哥一定不让我去的。答应过小虫子的,我不想再食言。” 叶小清捂了捂嘴,放低声音道:“放心吧,我不说。“心不在焉地帮乔允夏摘着菜,”关于欧阳璟妈妈死亡的事,我有在网上看到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说他妈妈本来就患有抑郁症,又跟他爸爸离了婚,才想不开自杀,当时新闻铺天盖地都在指责他爸爸,没几天那些消息都被删除了,还有些更恐怖的,说是什么小三的阴谋啦,还有就是谋杀啦,想想这个欧阳璟也蛮可怜的,因为妈妈的死患了多重人格,听着都起一身鸡皮疙瘩。” 乔允夏在洗菜,水龙头哗啦啦响,叶小清说的话她没大听清,欧阳家的家事如何,她一个外人是不关心的,她唯一关心的是怎么教好小虫子。 接着,乔柏宇回来了,两个女孩便没再说这事。 不知道为什么,三人聚在一块的时候,总会想起秦子熙,但大家都不提,免得伤怀。 吃过晚饭,两个女生都坚持要跟着乔柏宇去出摊,乔柏宇拗不过,只好答应了她们。 而此时的秦子熙,很不好受,每天除了吃饭,其余时候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儿子。”林素在门外扣响房门,手里端着一盘水果。 最近母子间疏远了,她想和儿子谈谈心。 听着烦人的敲门声,秦子熙干脆戴上耳机放起音乐。 看来儿子是铁了心不开门,林素无奈地端着水果下了楼,坐在沙发里打了好几通电话,然后吩咐帮佣们准备饭后点心和茶水。 没过一会,一帮贵妇就陆续来了,还都带了自家孩子。 房里的秦子熙摘下耳机便听到楼下传来女人的说话声和笑声,看来是妈妈又邀请阿姨们来家里打麻将。 “儿子,儿子,家里来了客人。阿姨们都说很久没见你了,想看看你呢,快出来打个招呼。”林素再次上来敲门,对儿子,她有的是办法,这孩子懂礼貌,家里来客人基本都会去打个招呼什么的。 “知道了。”秦子熙淡淡回应一句。 林素得意一笑,转身下去。 秦子熙下楼来,只见偌大的厅里,坐满了人,倒也都熟悉,这次不一样的是,多了好些孩子。 贵妇们一见他,各种夸赞,都离不开温和、帅气、善良、礼貌、优秀。 听着别人夸赞自己儿子,林素在一旁眉开眼笑,目光却时不时瞄向坐在沙发一角的女孩身上,那女孩才是她今天邀请贵妇们来的目的。 女孩是财阀世家的千金,祖先还都是高官,若能和她家联姻,秦家就是飞上枝头的凤凰了。 虽然以自家这种条件去攀高枝不太明智,但她有个优秀到让人羡慕嫉妒的儿子,抛开家庭条件,儿子就是她的底气,林素心里想着,便伸手挽上一旁那女孩妈妈的臂膀,眉开眼笑地吹捧道,“妹妹最近用的什么护肤品,这皮肤,白瓷似的,可羡慕死人了。” 女孩的妈妈高傲地抬手用指尖点了点自己脸颊,笑道:“也没用什么,自然是最贵最好的。” 秦子熙看着这样的场面,只想逃离,妈妈请来这么多朋友,就是为了享受彼此之间阿谀奉承的虚荣么? 林素哈哈笑道,“天生丽质的人,说什么都对的,看看娇娇,那倾国倾城的模样,和你真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呢。不知哪家小子有这福气,能娶了娇娇。”开了个头,便步入正题,看着沙发里的女孩,“你看看,静静坐在那,像是一副画似的,太美了。” 这夸赞,正中女孩妈妈的心,心花怒放地笑着捏了捏林素的臂膀,一点也不谦虚,“我跟她爸都长的好,全遗传给她了,有时候我自己瞧着这个宝贝女儿,也觉得在欣赏一副美画呢。”说罢,对着女儿招手,“曼娇,快过来,来和阿姨打个招呼。” 女孩身上散发着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高傲,扬起头,冷冷哼了声,随即站起来,抱着手,狭长的冷眸朝这边一扫,“别打鬼主意,除了欧阳璟,谁我都看不上,能娶我的人,只有欧阳璟“,把头扬得更高了,露出白皙的天鹅颈,长发一甩,迈着杏步往门口走去,慵懒地说了句,”我回去了!” 她的话,让原本叽叽喳喳的厅里鸦雀无声,贵妇们的笑容都僵在脸上,有些则看好戏地将目光望向林素,看她怎么下台,一心想攀高枝,还没开始攀呢,树已经被别人连根拔了去,能不好笑么。 女孩妈妈见女儿这么大脾气,也不指责,反而觉得千金小姐就该这样,对着门口外侯着的司机说了声,“杨师傅,送小姐回去。”转头对贵妇们笑道:“我家宝贝,不光样貌随我,脾气也随我,大家别见怪。”且她心里也觉得能和自己家门当户对的只有欧阳家,秦家她根本看不上,经常和她们在一处玩,不过是打发无聊时光和喜欢被她们吹捧,不然怎么会搭理她们。 看着女孩曼妙的身影消失在厅门口,林素只觉脑瓜子嗡嗡地疼。转念一想,财阀家的千金,要不是这样的性子,那才真奇怪呢,拉着女孩的妈妈笑道:“倾国倾城的样貌随你,七巧玲珑的脾性也随你,让人羡慕得不得了,时间还早,打麻将去?上回还没打尽兴呢。” 打麻将是贵妇们消遣时间的其中一个活动,林素邀请了,自然都很乐意的。 林素正要让儿子回房间画画去,才发现儿子早就离开了。 第23章:他们救人 - 任天堂流泪 - 折春 乔柏宇晚上出摊的地方是河岸边的一个小公园,离上游不远。 这个时候的小公园是最热闹的,阿姨们跳广场舞,年轻人跳街舞,孩子们追逐嬉戏。 找了个好位置,闺蜜两帮着忙铺好小长桌,一一把各种饰品摆上,放上两盏台灯,照得饰品闪闪的,很是抢眼。 一会儿就吸引了不少路过的女生,不过她们在挑选的时候,眼角总是偷偷地瞄乔柏宇,时不时和同行的朋友悄悄说上一句,“好帅呀。” 女生们对乔柏宇投去的爱慕眸光,令叶小清的醋坛碎了一地。再有女生看向乔柏宇时,她就站出去挡住她们的视线,以此宣誓主权。 有个比较刚的女生,挑了只发卡,一把推开拦路的叶小清,淡定地望着乔柏宇,“我自己不好戴,可以麻烦你帮我戴上么?” 叶小清跺跺脚,气嘟嘟地捞过乔柏宇正伸手去接的发卡,换上人畜无害的笑脸看着女生,“他一个大男人哪会戴这些,不如我帮你吧,”看了看发卡,心想,眼光还蛮好,挑个这么好看的发卡,还想跟我抢男人,那就给你挑只最丑的。遂放下发卡,挑了个荧光色的,“我觉得,这个更好看,更适合你呢。”完全不容女生嫌弃和拒绝,踮起脚尖把发卡别在了她头上,昧着良心夸赞道:“哇,好漂亮。”计谋得逞,心想,哼,一群放暑假的孩子,也想跟老娘抢男人,还太嫩了点。 那女生可不吃这计,抬手扯下荧光发卡丢回原位,拿起原先挑那只,白了叶小清一眼,“我就要这只,但是要这位老板帮我戴上,这个要求不过分吧?”眸光清澈地看着乔柏宇,瞬间就变得泪光盈盈,楚楚可怜起来。 叶小清气得心口一团火蹭蹭冒上来,今天真是遇到对手了,上手去抢,那女生肩膀轻轻一撞,就把她撞了一边去。 乔允夏看着两个女生为了哥哥争风吃醋,不禁觉得有趣,但是有趣归有趣,自然得站在闺蜜这边的,接过发卡,对女生笑了笑,道:“我帮你戴吧,我哥和我嫂子都没我戴的好。” 叶小清感动得就差痛哭流涕,没想到这个闺蜜这么给力。 “不麻烦了,给你钱。”女生眸子里的光暗了下去,夺过发卡,把钱丢在桌上,和朋友走了。 走出几步,突然站定转身,直直正视着乔柏宇,“我明天还会来的。” 叶小清哪受得了,要不是顾着形象,早叉腰破口大骂小妖精了,忍了又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明天我也在,每天都在!” 那女生冷冷一笑,“切,老女人!”而后拉着朋友们的手走了,那嘲讽的笑声却被微风带了过来。 如果目光可以化成匕首,叶小清一定会用力朝着那女生的背影捅过去。 乔允夏劝住气得咬牙切齿的叶小清,看向一直安静的哥哥,哥哥正低头整理货物,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哥...” “快来人救命啊,救救我的孩子.....”河边传来突如其来的求救声,打断了乔允夏的话。 乔柏宇箭步飞奔而去,闺蜜两追过去,只看见他脱在岸边的鞋子。 路灯背着河面,看不清河里的情况,只听见扑腾水花的声音。 一个妇女扒在护栏上哭得撕心裂肺,旁边一段护栏有个缺口,缺口处放置了警示牌,‘抢修中,请勿靠近’。 “哥哥,哥哥。柏宇哥。” 乔允夏和叶小清朝着黢黑河面呼喊,心急如焚。 岸边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有人拿出手机打开闪光灯照河面,只看见水花涌动间,隐约有人头在浮动。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乔允夏急得大哭起来,不是被人拉着,也已跳下去了。 “救到了,救到了。” 岸上的人兴奋地说着。 男人们接住乔柏宇和另一个人带着游到岸边的孩子,抱了上来,围着施救。 “哥哥,哥哥。”乔允夏和叶小清用力把乔柏宇拉上岸。 乔允夏惊魂地站定后,看见河里最后上来的人,是欧阳璟。 上了岸,他扭头看了一眼人群里的孩子,潇洒地转身离去。 乔允夏不可置信地抹了抹眼睛再看,就是他,喊着天下孩子都讨厌的恶魔,竟然会跳下去救一个孩子?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路灯下,乔允夏都觉得这是错觉。 救了好一会,小女孩吐出一口水,响亮地哭了起来,大家悬着的心才落下。 天上挂满了星星,密密麻麻的,如同一张星网。 河岸路上走着的欧阳璟,随手脱下湿透的T恤,拧掉水,将T恤挎在肩上。 云朵里钻出来的弯月,洒下一抹银辉,照着他削薄的身影。 尽管周身行人纷纷,他却只感觉到满心的寂寥,这样一个他,似乎是另一个世界存在的个体,与一切都格格不入。 他总是选择傍晚时候,来到那个地方,静静地看着河面,发很久很久的呆。 六年前,那里是一片草地,还没有公园,那是妈妈时常带他去散步的地方,最后也成了妈妈和他永别的地方。 他是讨厌所有的孩子,但是今天不知是什么力量在牵引着他,让他想也不想就跳下去救人,当人救上来的那一刻,他心里竟然浮现出安心的奇怪心理。 这种安心,让他害怕。 不,这不是欧阳璟,欧阳璟是恶魔,怎么会救人?恶魔只会杀人才对啊,为什么会做出那么傻的行为?这些话,他在心底问了自己一路。 没有答案。 或许,答案是,做好事,对于恶魔来说是一种耻辱。 想着,懊恼地扯下肩上衣服,狠狠甩进河中,嘶吼一声,沿着河岸路狂奔起来,他要甩掉这些耻辱,唤醒心头的恶魔。 他成功了,那恶魔自他心底缓缓苏醒,张牙舞爪地将触手伸向他的五脏六腑,全身细胞立时沸腾起来。 搬起路边一块石头,把所见的都砸了一遍,路灯、休息椅、护栏、无一幸免。 拉劝他的路人,也没能幸免,看着路人倒在血泊中,他的怒,才逐渐平息。 看着四周皆是鲜血、残败、狼藉,他嘴角浮了一抹阴鸷且满意的笑。 自己所认知的美好,六年前已经被毁灭了,那么只有去毁灭别人的美好,他才会开心,才觉得公平。 但是,自己认为的这种开心和公平,却被那些医生说成是生病了。 他从来都没认为自己有病,恶魔,不会生病。 第24章:李贝子啊 - 任天堂流泪 - 折春 清晨,叫醒乔允夏的不是闹钟,是窗外树梢的鸟儿,它们扑着羽翼,引吭高歌,迎接美好的一天。 明明夜里做了梦,醒来却很模糊,梦境如汹涌的潮水,席卷而来又迅速退去,不着一丝痕迹。 梦里,她是谁的风景,又是谁装饰了她的梦? 看向床头柜上的时钟时,却看见那个小福袋就在时钟旁边放着。 乔允夏震惊得无以复加,拿起福袋的手是发颤的,已经还给算命先生的东西,怎么会在这? 若不是看见这个福袋,她早忘记昨天遇到算命先生一事,“厄运之门,覆水难收,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喃喃自语着,提着小福袋的绳子,怔忡地瞧着,“看来你真是和我有缘,不过你看着又不太像福袋,不如给你取个名吧”,歪着头想了想,浸入脑海的画面是院中紫薇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晃,那一树的紫,美得震撼,“就叫紫薇符,以后你就是能给我带来好运的紫薇符,要好好保佑我喔。“ 愉悦地把紫薇符拴裤耳上,拉下衣服盖住,起床吃早餐,出门。 “夏傻子,上哪去?” 乔允夏刚骑着自行车离开家门口,听得被人这样喊,火冒三丈地刹住车,那人已骑车与她并排。 乔允夏白他一眼,“死被窝,有种再喊一次!”刚出门就遇到讨厌鬼,这可不是她想要的好运! 讨厌鬼李贝子,他们也算从小一块长大,还是叶小清高中三年的同桌。 李贝子穿开裆裤就举着手发誓说长大要娶叶小清,只要他和叶小清凑在一块,活脱脱一对冤家。 李贝子在自行车上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喊你傻子都抬举了你。我老婆哪去了?还说找她问问啥时候决定嫁给我,等半天不出来。” “呸,”乔允夏啐他一口,鄙视地道:“就算世上只剩你一个男人,小清也不会嫁给你,你太讨嫌。” “呸呸呸”,李贝子啐回她,“小清就是有个你这闺蜜在她耳边鼓风,她才不喜欢我,小清近墨者黑。我说夏傻子,咋们一群人都是一起长大的,你不帮着我,胳膊肘往外拐,诅咒你一辈子嫁不出去。” 乔允夏加快速度踩自行车,想甩开李贝子,一秒也不想和他待,只要他在,她就完全没淑女形象可言,他太欠揍找骂,“嫁不出去就和小清一起去做尼姑。” 李贝子穷追不舍跟上去,总是逗她,看她生气,他就开心。 乔允夏甩不开他,长长的河岸路上,两人互相嫌弃地呸来呸去。 ”死被窝!“ 背后传来一声河东狮吼,李贝子欣喜地停车扭头看去。 一个馒头直直朝他面门砸来。 “嘿嘿,”李贝子一把接住馒头,欠揍地笑着啃了一口,口齿不清地道:“老...” 叶小清气急败坏地吼断他的话:“你再这样叫,信不信老娘把你丢河里喂鱼?” 李贝子立即怂了,改口道:”清清,我还以为你已经上班去了,好几天不见,想的我都瘦了一圈。“骑了车子挡住叶小清去路,“今天不去上班行不行,咱两约会去。“ 要是站在地上,叶小清早一脚踹了过去,绕开挡路的他,“不上班你养我啊?” 李贝子想也不想就道:“我养你,我养你啊。” “得了吧,看你自己都营养不良,又黑又矮又瘦,拿什么养我?” 读书时,李贝子是班上最矮的男生,皮肤黝黑,不过样子长的还不错,特别活泼好动,整天乐呵呵的。 叶小清的话没让他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了,“只要你嫁给我,就算讨饭也不让你饿着。” 乔允夏听了,笑道:“我呸,你就这点出息。” 他恶狠狠地瞪了乔允夏一眼,“你滚一边去!” 事实证明,李贝子的温柔,只给叶小清一人。 叶小清跳下自行车,一把拧住李贝子耳朵,“你敢凶我闺蜜,活腻了是不是?” 乔允夏早习以为常,看着他们打闹,乐得像枝头盛开的花儿。 李贝子不还手,叽叽喳喳地喊着,“啊,疼疼疼,老婆,疼....” “你还敢喊我老婆,”叶小清拧得更用力了,手脚并用,又是掐又是踹,“死被窝,还不快滚。” “啊,你先松手,我滚我滚。” 叶小清这才松了手,看着他跨上自行车,从背后送了他一脚,“别让我再看见你。” 李贝子把自行车骑出一段距离后,转头大喊,“老婆,我还会回来的。” “滚犊子。”闺蜜两异口同声地骂道。 每个人或许都有一份打不走吵不散的友情,而李贝子就是这样一个人。 这样的时光,镶嵌在了他们最美好的年华里。 第三次来到欧阳家别墅,乔允夏比前两次多了勇气。 按响门铃,开门的是周管家,他看着很疲惫,眼圈黑黑的,似乎一夜没合眼。 “周管家好。” 乔允夏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管家疲惫地点头,“快进去吧,小少爷在画房。” 那边林荫道上扫着落叶的吴妈见乔允夏来了,放下扫帚过来。 “吴妈你领她进去,我还有事去忙。” 周管家交代了一声,脚步匆忙地出了门。 乔允夏看着吴妈也觉有些不对劲,吴妈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也不太说话,只是牵着她的手带她进去。 不仅吴妈,一路上,乔允夏遇见的帮佣们都显得很疲惫,且没有一丝笑容,便忍不住问道:“奶奶,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唉”吴妈重重叹气,“大少爷又惹事了,昨晚把人打进医院,现在还在抢救。” 乔允夏心一沉,有些不可思议,昨晚亲眼看见他救人,怎么又打了人?“可是,我昨晚....”说到这,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是想为他辩驳他不是那样的人么,太傻了,恶魔就是恶魔,披着天使外衣也不能遮掩去他恶魔本性。 见乔允夏欲言又止,吴妈一把握住她的手,激动地道:“昨晚怎么了?你见着他打人了?那家人要告他,如果人没了,大少爷下半生就毁了。若不是发生了什么,他不会无缘无故打伤路人的,你能不能为大少爷做个证?” 看着奶奶充满希望的眸光,乔允夏不忍心让她失望,可她真的帮不上什么忙,“奶奶,我是说昨晚我看见他从河里救起一个孩子,救上来他就离开了,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 吴妈眼皮垂了下去,难过地道:”哦,是这样。我听说是受了刺激,病发打了路人,唉。我们走吧,小少爷还等着你呢。“ 乔允夏心情也是沉重的,欧阳璟虽然讨厌,但是她也不希望发生这种事。 正走着,乔允夏听见草坪上剪草的帮佣们在议论。 “大少爷又闯祸了,好像被关在警局,这次也不知道要关多久。” “这个就不知道了,如果那个人死了,大少爷就麻烦了。” “周管家一晚没睡,为这事跑断了腿,刚才又出去了。” “发生这种事,谁能睡的着,在英国的董事长都连夜回来了,可想而知多严重。” “咳咳....”吴妈故意高声咳嗽,那两人才止住了议论。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