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1) - 余晖下的离殇旧梦 - 陆嘉杉 温尔雅用过早餐后,便悄无声息地出了门。曾卫国站在三楼厨房的窗户前,目送她的身影在楼下出现,迈着缓缓的八字步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他独自在书房中徘徊了一会儿,脑海中浮现出即将来临的景象。这景象如同一部反复放映的电影,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作为一名钓鱼爱好者,于夜半时分前往水库垂钓。不知从何处窜出一条毒蛇,狠狠地咬了他一口,致使他中毒身亡。警察前来勘察现场,既无他杀的迹象,也不像是自杀,最终认定可能只是一场意外。家人会在书房书桌中间的抽屉里,发现一份遗嘱: 亲爱的家人: 人终有一死,而我将先行一步。这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与任何人无关。就当我的离去是一场意外吧。请配合刘雅琪争取拿到保险合同中的意外险赔偿。若能拿到这笔钱,首先偿还我的债务(理想 30 万,温尔雅 20 万,银行 25 万)。如有剩余,从中拿出一份给刘雅琪作为酬谢,其余的则交给母亲。我此生最大的遗憾,便是未能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恳请你们代我照顾好母亲。即使我的身躯化为灰烬,骨肉融入泥土,我的灵魂也将与你们同在。爱你们。 曾卫国打开抽屉,从日记本中取出早已写就的遗书,双手微微颤抖着,将其放入装着厚厚一叠电子保险单的信封内。随后,他深吸一口气,环顾了一圈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居住了多年的房屋,背起装着钓鱼用具和那条五步蛇的圆筒袋子,走出家门,坐上了前往永安水库的班车。 曾卫国坐在崭新的全电动新能源公交车上,眼神空洞地凝视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 车窗外,道路两旁的景致如幻灯片般快速更迭。往昔那片一直绵延至山脚、散发着质朴气息的农田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道路两侧那些低矮破旧的两层小楼,如今也难觅其踪,仿佛从未在这片土地上存在过一般。 公交车缓缓驶出市区,宽阔平坦的公路向前无限伸展,车流稀少,一片宁静祥和。路边树木的阴影下,一座小巧的公交停靠亭静静伫立,三两个等待上车的老人和农村妇女静静地站在那里。一位老人熟练地用挂在脖子上的免费乘车卡在驾驶员后方的机器上轻轻一刷,机器随即发出一声清脆悦耳的“滴”声,仿佛在欢迎他的到来。而那位年轻的妇女则优雅地拿起手机,对着机器轻轻一扫,通过支付宝完成了付款。 “前方即将到达七里王站,有下车的乘客吗?”女售票员用那略显单调却又清晰响亮的声音询问道。 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在阳光的照耀下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白色雾气,如梦如幻。近处,一片片翠绿色的水稻田整齐排列,像是大地精心拼凑的拼图。田间错落着几座农民自建的漂亮房屋,橘子树边的水塘在微风中泛起粼粼波光,熠熠生辉。这一切都如同旋转木马般缓缓向后旋转,构成了一幅如诗如画、美不胜收的田园美景。 永安江水悠悠流淌,蜿蜒曲折地从公路与稻田之间潺潺流向下游,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宛如一条银色的丝带轻柔地缠绕在这片大地之上。 公交车在崎岖的道路上颠簸了整整一个小时,终于,那雄伟壮观的大坝映入眼帘。这是市内最大的水库大坝,它高高耸立在天地之间,庄严肃穆,竟有几分像那古老而威严的埃及金字塔,让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在大坝右侧的山脚下,错落分布着几栋水库管理局的房屋,这些房屋被绿树环绕,静谧而安详,偶尔能看到几缕炊烟袅袅升起,给这片宁静的地方增添了几分烟火气息和生活的温度。远处的山上,郁郁葱葱的绿色树林连绵不断,像是一片绿色的海洋,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生命的蓬勃光芒,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大坝左侧,一条宽阔的公路蜿蜒通向坝顶。从前,这里曾是摆渡前往永安镇的渡口,如今,时代的进步让出行变得更加便捷,已有了直达永安镇的公交车。 大坝下,沿着乡间公路整齐排列着一幢幢颇具特色的老房子,房前悬挂着住宿餐饮的招牌,这些招牌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从水库排水口喷涌而出的清澈库水打着欢快的漩涡,奔腾着通过公路上的小桥,一路向下游汹涌冲去,发出清轰鸣悦耳的声响,奏响着大自然的乐章。 曾卫国背着装满钓鱼装备的圆筒袋子,在大坝下徘徊了两三个小时,其间还特意去了溢洪口,试图寻找一处能够安心垂钓的地方,然而却一无所获,反而在几处显眼的位置看到了水库内禁止钓鱼的告示牌。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失望与无奈,脚步也变得沉重起来,最后只得无奈地放弃这个念头。 八月的天气酷热难耐,闷热的气息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弥漫在空气中。蔚蓝如宝石般澄澈透明的天空中,不见一丝云彩的踪迹,仿佛一块巨大的蓝色绸缎毫无瑕疵地铺展在天际,纯净而深邃,让人感到一种无边无际的空旷与寂寥。太阳宛如一个炽热的火球,毫无保留地将炙热的光芒倾泻而下,洒在这片广袤的大地上,地面被烤得滚烫,似乎能看到热气在空气中升腾扭曲,整个大地都仿佛被笼罩在一个巨大的蒸笼之中,让人喘不过气来。曾卫国抬手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烦躁与焦灼,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内心被这炎热的天气搅得更加烦闷。 中午时分,曾卫国在路边的一家小饭馆里简单吃了一碗面,随后便沿着那条既熟悉又陌生的乡间公路缓缓向右走去,一直走到山脚下,在水库管理局的大门前拐了个弯,然后沿着向下游的方向前行。大约走了半里路的光景,几幢灰砖红瓦的房子出现在他的眼前,那里便是曾经的县卫生学校。 时光回溯到一九七六年五月,他陪着父亲第一次来到这里。那时,这里还是一片废弃的厂房,荒芜而冷清。厂房的墙壁斑驳破旧,四处杂草丛生,一些不知名的野花在风中顽强地摇曳,仿佛是这片废墟中最后的坚守者。父亲怀揣着县卫生局的介绍信前来报到。父亲从部队转业后,被安排到血防医院担任院长一职,谁能想到,这所医院竟是由这被遗弃的厂房改造而成。当时,在这里看门的只有一位从农村来的血吸虫病专管员。后来,陆续分配来了五个医学院的毕业生,又从各地医院抽调了一些医生、护士和后勤管理人员,还招募了一些临时工。在村血吸虫病专管员的配合下,轰轰烈烈地展开了血吸虫病的普查与普治工作。 一年后,曾卫国高中毕业,再次来到这里。此时,县血吸虫病防治医院的牌子旁边,又多了一块县卫生进修学校的牌子,两块牌子下是一套领导班子,父亲既是院长又是校长。 首届开办的是赤脚医生培训班。等到赤脚医生培训班圆满结业后,又开设了护士、检验、放射三个短期培训班。 曾卫国和高中同学白英俊在学校做起了临时工,曾卫国负责在垫着钢板的蜡纸上精心刻写学习资料和考试卷,那一笔一划都倾注着他的专注与认真。白英俊则负责在油印机上进行油印工作,就像《红岩》小说里印《挺进报》那般,带着一种使命感。 白英俊的父亲在县卫生局担任分管医政的科长,这层关系让他在学校里谋得了这份临时工作。 也是在这里,曾卫国邂逅了他一生的挚爱——筱雨。筱雨是护士班李老师刚高中毕业的女儿,她身姿高挑修长,面容恰似温润的鹅蛋,肌肤白皙胜雪,仿若凝脂。一双眼眸恰似澄澈的秋水,波光流转间,眼波盈盈,顾盼生辉,仿若藏着璀璨星辰,只需轻轻一瞥,便能勾人心魄。曾卫国被这惊鸿一眼击中,刹那间,周身血液仿若瞬间凝固,心脏似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胸腔内如有千万只小兔蹦跶,狂乱不止,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在心底蔓延开来。她身着一袭素净的白色连衣裙,脚穿白色高跟凉鞋,在一众青春靓丽的护士班女学员中,仿若鹤立鸡群,风姿绰约,亭亭玉立,叫人移不开眼,宛如一朵盛开在夏日的青莲,清新脱俗,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学校的围墙外面,是一片稻田。再远处,便是橘子园和由水库水汇聚而成的永安江。夜幕降临,五月的稻田里,蛙鸣声此起彼伏,宛如一场盛大的音乐会,奏响着大自然的交响曲。 曾卫国和白英俊商议着去田边小路上捉青蛙,打算让食堂的陶师傅烹饪一番,尝尝这鲜美的滋味。筱雨得知后,兴奋地嚷着:“我也要去。” 夜晚的田间小路,青蛙在手电筒强烈的光照下,吓得一动不动,曾卫国和白英俊便轻轻伸出手,一抓一个准。筱雨在前面拿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照着,两个男生则跟在后面,全神贯注地捕捉着青蛙。 “这里有一只,快,快!”筱雨在前面兴奋地呼喊着,“这边,还有一个!” “啊!啊!啊!”筱雨突然惊恐地尖叫起来,她丢掉手中的手电筒,转身猛地跳了起来,两只手慌乱地抱住曾卫国的脖子,双脚瞬间离开了地面,声音颤抖地喊道:“蛇!蛇!蛇!” 只见一条手腕粗细的大蛇从田间小路上迅速滑过,眨眼间便钻进了稻田深处,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一刻,曾卫国清晰地感受到了她急促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还有她那淡淡的、迷人的少女气味,那是一种青春与纯真交织的气息,萦绕在他的鼻尖,让他心醉神迷。 “逃走了,没事了。”曾卫国极力保持内心的平静,轻声安慰道,声音中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好可惜,”白英俊略带遗憾地说,“蛇肉肯定比青蛙肉好吃。” “回去吧,”筱雨缓缓放开手,双脚重新回到地面,心有余悸地说,“吓死人了!” 许多年以后,与筱雨紧紧贴在一起的那一刻,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记忆深处,无论岁月如何流转,都难以磨灭,仿若一道永恒的印记,深深地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那个时候,没有手机,也没有微信,曾卫国心中对筱雨满满的爱意却不知该如何倾诉。直到学习即将结束,筱雨要回城里的时候,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写了一封长达两页信纸的情书给她,字字句句都是他的真情流露,那是他青涩而炽热的爱意的寄托。 他收到了她的回信,寥寥数语,却似重锤直击他的心扉,让他心痛不已:“哥,你太过分了!我们现在还年轻,应该好好学习,将来为四个现代化做贡献。” 那一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与酸涩涌上心头,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挫败感,久久难以消散,仿若一片阴霾笼罩在他的心头,让他在之后的日子里都沉浸在这种痛苦之中。 那一年,他刚好十八岁。 夕阳西下(2) - 余晖下的离殇旧梦 - 陆嘉杉 残阳如血,暮霭沉沉,黯淡的余晖无力地洒在寂静的街道上,为曾卫国孤独的身影镀上了一层落寞的金边。街边的路灯渐次亮起,昏黄的灯光在晚风中摇曳闪烁,仿佛也在为他的悲伤而叹息。远处,几只倦鸟归巢,发出几声凄厉的鸣叫,划破了这压抑的寂静,徒增几分凄凉之感。 失恋的痛苦犹如汹涌的潮水,将曾卫国彻底淹没,让他陷入了无尽的深渊。自卑的阴云在他心间弥漫,沮丧如同黏稠的泥浆,使他的脚步变得沉重无比。苦闷似那苦涩的胆汁,在他的心头翻涌,怨怼的情绪如野草般疯狂生长,他埋怨上天的不公,埋怨命运的捉弄,甚至将这份不满延伸到了父母身上。在这重重负面情绪的包裹之下,他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对生的希望也如同风中残烛,摇曳欲灭。 那也是一个炽热难耐的八月,天空本应是湛蓝而澄澈的,此刻在曾卫国眼中却像是一块冰冷的蓝宝石,虽有几缕棉絮般的白云悠悠飘浮,却更添几分空寂与落寞。曾卫国和白英俊一同来到水库,四周环绕着连绵起伏的群山,山峦像是大地无声的叹息,雄浑而壮阔,山体被郁郁葱葱的翠绿色所覆盖,那繁茂的植被在他看来,不过是命运伪装的生机,徒增他内心的荒芜。 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本应是温暖而柔和的,此时却化作无数道刺眼的金线,交织在水面上,闪烁着冰冷而决绝的光芒,使得整个水面都像是被命运无情地镀上了一层冰冷的金黄色泽,波光粼粼,却又拒人**里之外。 水库中央,一座小山孤寂地矗立着,宛如他那颗被弃置的心,遗世独立,默默地守望着这片同样孤独的水域。曾卫国望着那座小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与哀伤,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踏入水中,向着小山奋力游去。此时,一条大鱼突然破水而出,其黑褐色的身躯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冷光,它在空中翻了个身,像是命运无情的嘲笑,优雅地划出一道弧线,完成了一个漂亮的空翻,随后“噗通”一声,又迅速扎入水中,溅起一片晶莹剔透的水花,却未能在他死寂的心湖泛起一丝涟漪。 片刻之后,几朵白云悠悠地飘来,恰似一群冷漠的看客,慢悠悠地踱步至太阳前方,暂时遮挡住了那热烈而耀眼的阳光,将一片片或深或浅的阴影投在了水面上。水面上光影交错,明暗斑驳,宛如一幅破碎的梦境,变幻莫测,却又充满了绝望的色彩。两只水鸟相互追逐着,它们欢快的鸣叫声此刻在他耳中却似声声刺耳的讥讽,随后振翅高飞,向着小山的后面疾驰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曾卫国的视野之中,只留下一抹渐渐淡去的黑影,仿佛是他那被碾碎的希望。 曾卫国不断地向着深处游去,渐渐地,岸边的景物变得模糊不清,白英俊的身影也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嗨!你不要命啦!”白英俊焦急的呼喊声从远处传来,在水面上回荡着。 然而,此时的曾卫国已经被失恋的痛苦冲昏了头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如果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生命还有什么意义?他对白英俊的呼喊充耳不闻,不顾一切地继续向前游去,直到四肢变得无比沉重,力气仿佛被抽干,身体也渐渐下沉。他仰躺在水面上,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模糊了双眼。在那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死去是多么的愚蠢。不,他不能就这样轻易地放弃,他要让她后悔,后悔当初没有接受他的爱! 可是,想要游回岸边已经变得不太可能,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将他紧紧包裹。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大坝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条帆船正朝着他缓缓划来。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白英俊的声音中带着愤怒和担忧,他用力将曾卫国拉上了小船。 “雇船的五十块钱你自己付!”白英俊气呼呼地说道。在那个时候,五十块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相当于他一个月工资的两倍,那时他每个月的工资才仅仅二十五元。 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因为哥哥下乡支农,按照政策,家里有了一个招工的名额,曾卫国就这样进入了卫生系统。当时,卫生系统面向社会招收了一百五十个待业青年,开办了护士、西医士、中医士三个班,学制为三年。与此同时,卫生进修学校也正式改名为卫生学校,并且与高校建立了合作关系,毕业后将被承认中专学历。曾卫国和白英俊都幸运地进入了西医士班,开始了带薪学医的生涯。 在读书的这三年里,曾卫国的心思却有些游离。他对写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函授了写作课和电影编剧课程,一心沉浸在文字的世界里,幻想着有一天能够成为一名出色的作家或编剧。然而,现实却给了他沉重的打击,一封封退稿信如同雪花般纷纷扬扬地飘来,堆满了他的抽屉。他的理想是那么的美好,如同绚丽的彩虹,而现实却如此残酷,像冰冷的石头,坚硬而无情。 毕业实习的时候,命运再次让他和筱雨相遇。筱雨在外科病房担任护士,三年的时光仿佛只是在她身上轻轻拂过,她出落得更加惊人地漂亮,像是一朵盛开的鲜花,散发着迷人的芬芳。她的身边总是围绕着一群男同学,他们像嗡嗡叫的苍蝇一样,殷勤地帮她给病人测体温、量血压,给病人挂盐水、打针,只为了能在她身边多停留一会儿,博得她的青睐。 当他们再次见面时,筱雨像以前一样,亲切地叫了他一声“哥”。这一声呼唤,让曾卫国的脸颊瞬间变得滚烫,心跳也陡然加快,曾经被拒绝的尴尬和难为情再次涌上心头。 “你还好吗?”他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嗡嗡叫,不敢直视筱雨的眼睛。 “还好,就是值夜班有些烦!”筱雨说话时,微微皱了皱眉头,那表情在曾卫国看来,却是那么的可爱,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让他的心再次泛起涟漪。 “没考大学吗?”曾卫国想起当年自己帮她刻印了许多复习资料,那些资料上还留着他的温度和期待。 “没考上,”筱雨轻轻地瞟了他一眼,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遗憾,“你呢?怎么不考?” “也没考上,后来招工了就没想了。”曾卫国的心中涌起一股后悔之情,如果当初自己坚持复考,也许现在的一切都会不一样,也许他就能配得上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孩。 “有时间到我家来玩。”筱雨的声音轻柔而温暖,像是一阵春风吹进了曾卫国的心里。 “好。”他连忙应道,心中既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其实,他以前去过一次她家,那一次的经历让他至今难以忘怀,她的家充满了温馨和幸福的味道,就像他一直渴望拥有的家一样。 进手术室的时候,曾卫国发现自己没有帽子,正在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筱雨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帽子递给了他。她戴着一顶男医生的帽子,脑后边的地方缝了个折,看起来像是厨师的高帽,配上她修长的白皙脖颈,特别可爱。 “你呢?”他有些担心地看着她把那个折剪开。 “我还有,拿着吧。”筱雨微笑着说道,那笑容如同阳光般灿烂,让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实习结束后,曾卫国小心翼翼地将那顶帽子洗得干干净净,他想把帽子还给筱雨,可是每次拿起帽子,心中就会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和羞涩,就这样,一直没有还回去。那顶帽子被他珍藏在家里的一个角落里,像是他心中最珍贵的宝贝,承载着他对筱雨的深深眷恋和那段美好的回忆。 然而,他始终没有勇气去她家见筱雨。在他的心中,筱雨就像那遥不可及的月亮,美如天仙,高高在上,而他只是地上的一颗渺小的石子,只能在下面默默地仰视着她。 第二次见到筱雨是在 2008年,父亲生病住院,他怀着沉重的心情匆匆赶往医院病房。在病房的走廊上,筱雨刚好从里面往外走。三十年的时光仿佛在她身上停滞了,她还是那么年轻、漂亮,岁月似乎对她格外温柔,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这让曾卫国感到难以置信,他的心中五味杂陈。 寒暄过后,筱雨微笑着说:“我现在在图书馆,有时间过来玩。” “好。”他下意识地应道。 虽然心里面非常渴望想要去看她,但身体却不听使唤,始终没有迈出那一步。 第三次见到筱雨是在退休体检的时候。他正坐在那里等待着做腰椎拍片,突然看到筱雨走上来办理体检手续,然后向着 B超室走去。他的心中一阵激动,想要上前和她打招呼,可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眼睁睁地看着筱雨从他身边走过,她的眼神似乎没有在他身上停留,也许她看到了他却装作没看到,也许她真的没有认出他来。他的心中充满了失落和无奈,他没有勇气走过去,只能默默地坐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一生充满了遗憾和失败。他曾经无数次地幻想过和筱雨在一起的美好画面,可是现实却总是那么残酷,一次又一次地将他的梦想击碎。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失败者,在爱情的道路上跌跌撞撞,始终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这种失败的感觉如同毒蛇一般,紧紧地缠绕着他,让他无法呼吸,陷入了深深的痛苦和自责之中。 夕阳西下(3) - 余晖下的离殇旧梦 - 陆嘉杉 卫国静静地矗立在学校的大门前,往昔的岁月如汹涌的潮水般奔腾而来,那些曾经的琐碎日常仿佛还在昨日历历在目,清晰得令人心痛不已。天空阴沉得宛如一块沉重的铅板,沉甸甸地压在头顶上方,沉闷的氛围让人几近窒息。曾经那扇庄重威严的大铁门早已不见踪迹,门柱子上那块承载着悠悠岁月记忆的牌子也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它们从未在这世间存在过。通往教室与宿舍的小径两旁,杂草肆意丛生,疯狂蔓延,仿佛在向世人诉说着这里被岁月遗忘的荒凉时光。杂草在风中颤抖着,每一片叶子都像是在发出痛苦的低吟,与他内心深处的悲凉遥相呼应。风带着丝丝凛冽的凉意,如同一双冰冷的手轻轻拂过他的脸庞,却无法冷却他心头那团炽热的回忆之火。 他在此处度过了一年临时工的懵懂青涩时光,又历经了三年西医课程的艰苦磨砺。如今,学校已然消逝得无影无踪,那些曾经熟悉亲切的教师和员工们,都如同飘散的蒲公英种子,各自散落天涯,被分配到了各个不同的医院,奔赴属于他们的全新人生旅程,只留下这空荡荡、寂寥无人的校园,以及他那颗装满回忆的心,在岁月的风中独自徘徊。 沿着那条用石头铺就的蜿蜒小路缓缓向上前行,便能望见紧挨着山坡的一幢二层楼房。那曾是学校职工和老师们温馨的栖息之所,如今却也显得落寞孤寂、无人问津。父亲曾经居住在二楼靠东面的第一间,而筱雨和她的母亲则住在第六间。 “你吃凤凰蛋吗?”在门口,那是她第一次同他说话。她的声音清脆悦耳,仿若山间潺潺流淌的清泉,在他的心间缓缓流淌而过。 “凤凰蛋?”他有些慌乱地望向她那张近乎完美无瑕的漂亮脸蛋,迟疑片刻,像是被施了咒一般机械地重复了一句。 “就是孵化过的鸡蛋。”她微笑着解释道,那笑容宛如春日里烂漫盛开的繁花,明媚而动人,瞬间点亮了他的世界。 曾卫国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不吃鸡。” “那明明是小鸡嘛!我妈把毛拔干净就往嘴里塞,好恶心哎!”她皱着眉头,脸上露出孩子气的嫌弃神情,那精致的五官仿若上天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每一处细节都恰到好处、巧夺天工。那一刻,他望着她,心中仿若被春风轻柔拂过,泛起层层温柔的涟漪,爱意在心底悄然无声地蔓延开来,势不可挡。 他常常想起有一次,她像只慵懒的小猫般轻轻依偎在他的背上,撒娇地磨蹭着,催促他去借书,“你去!现在就去!”那温热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他的背上,那娇嗔的语气仿佛依旧在耳边回响,可如今却只剩下回忆带来的苦涩与甜蜜相互交织的复杂滋味。 水库管理局放电影的那个夜晚,他永生难忘。那部《野火春风斗古城》,仿若命运精心策划的一场安排。他怀揣着忐忑与期待,费尽周折好不容易买到了两张票。天空中挂着一弯若隐若现的残月,微弱的月光洒在地上,仿佛也在为他们这场约会增添一抹神秘而浪漫的色彩。 “去看电影不?”他涨红了脸,急切地向她献殷勤,那模样像极了一个青涩懵懂的少年,满心欢喜地捧着自己最珍贵的宝贝,迫不及待地想要献给心爱的姑娘。 “去。你等我一下,我去跟我妈说一声。”她的眼中闪烁着兴奋激动的光芒,转身轻快地跑开。他站在原地,望着她穿着白色凉鞋的两只小腿,线条优美而灵动,交替着轻快地跑去,那画面宛如一幅被时光定格的精美油画,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脑海深处。 黄昏时分,他骑着单位的自行车,载着她行驶在去水库管理局的路上。一路上,前去看电影的学生们络绎不绝,欢声笑语在空气中肆意飘荡。天边的晚霞如血一般殷红,像是被谁的悲伤情绪渲染而成,那艳丽夺目的色彩却无法驱散他心中即将袭来的阴霾。由于人多拥挤,车子有些摇晃不稳,她坐在后面,两只手轻轻地搂住了他的腰。那一刻,他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猛烈地跳动起来。周围有人啧啧地发出羡慕的、酸溜溜的感叹声,可他却什么也听不见,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他和她,那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幸福与甜蜜,让他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电影在一间宽敞明亮的大会堂里放映。那些带靠背的长椅子上都坐满了人,他们无奈只能站在后面的位置。然而,却有四个小混混,拿着一支四节电池的手电筒,肆意地照向筱雨的脸。 “嗨!别过分了啊!”曾卫国愤怒地大声喊道,那声音在大会堂里久久回荡,带着他对筱雨强烈的保护欲和内心熊熊燃烧的怒火。 电筒那强烈刺眼的光线射了过来,又无情地射到筱雨那五官精致的脸上。那光线仿佛一把锐利的利刃,深深刺痛了他那颗紧缩着的心。雄性激素在体内急剧分泌,使他的心跳加速到了极致,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轰隆隆的声音,就像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沉闷雷声,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一股热血涌上心头,他朝着对方的脸狠狠地打了过去…… 等到毕业,她即将离去的时候,他静静地站在二楼的窗前,默默地看着她和她母亲的背影,一点点地远去,直至消失在路的尽头。天空中阴云密布,似乎一场大雨即将倾盆而下,那压抑沉闷的氛围正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他的世界仿佛突然变得灰暗无光,一种巨大的失落感将他紧紧包围,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 他鼓起了全部的勇气,拼命地追了过去,终于在车站追上了她。他颤抖着双手,把早就写好的情书塞到她手里,那封情书承载着他所有的爱意与期待,像是他的一颗赤诚真心,小心翼翼地捧在了她的面前。 “什么呀!?”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像是一盆冰冷刺骨的水,无情地浇灭了他心中那团炽热的火焰,只留下一片冰冷与绝望。 那时,他的心中就涌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像是一片乌云,悄悄地笼罩在了他的心头,挥之不去,让他的内心充满了不安与惶恐。 后来,他收到了她的回信: 哥,你太过分了!我们现在还年轻,应该好好学习,将来为四个现代化做贡献。 那简短的几句话,如同冰冷的判决书一般,将他的爱情梦想彻底击碎,只留下一地破碎的心和无尽的绝望,让他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与迷茫之中。 …… “你找谁?”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从父亲曾经住过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与疑惑,上下打量着曾卫国。 “哦,不找谁。”他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那笑容里满是无奈与落寞。此时,一阵冷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几片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儿,仿佛是他凌乱不堪的思绪,找不到一丝归宿,四处飘荡。 曾卫国感觉身心俱疲,心情低落地回到水库大坝下,在靠近公路边的一间小旅馆住了下来。 他站在三楼的窗前,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座雄伟壮观的大坝。这是市内最大的水库大坝,是一市三县的饮用水水源,它像一个沉默寡言的巨人,默默地守护着这片土地,见证着岁月的沧桑变迁。大坝周围的树木在风中摇曳生姿,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低语着什么古老的故事,却无人倾听。水面上波光粼粼,那闪烁的光芒却刺痛了他的眼睛,让他忍不住想要移开视线,逃避这刺眼的现实。 他之前在大坝下面徘徊了两三个小时,还去了溢洪口,试图寻找一处能够让他心灵栖息的钓鱼之地,然而却一无所获。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水库内禁止钓鱼的告示牌,像是一道道无情的屏障,将他与内心深处那份渴望的宁静隔绝开来,让他感到无比的失落与沮丧。 他还去了曾经读书的学校,去看了父亲曾经住过的房子,那熟悉的房间里如今已物是人非,只剩下回忆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孤独地回荡。他也去了他初恋的地方,那些曾经充满欢笑与甜蜜的角落,如今都已被岁月尘封,只留下他孤独的身影,在回忆的海洋中苦苦挣扎,无法挣脱。 “晚上要吃饭吗?”老板轻轻地敲门进来问,打断了他的思绪。 “要的,”他的眼神有些空洞无神,心中却还在想着找一处能够钓鱼的地方,“晚上什么地方可以钓鱼?” “你顺着这条路进水库,随便找个地方都可以。”老板热心地指了指房子后面那条通向水库里的大路,那大路在夜色中显得有些神秘而诱人,仿佛在召唤着他。 “会有巡逻的吗?”他有些担心地问。 “晚上不太会有。有什么需要你叫我。”老板微笑着说道,然后轻轻地关上门离开了。 “嗯,好。”他轻声应道,待老板离开后,他缓缓走进卫生间,看向藏在马桶旁边细尼龙网袋子里的那条用八百块钱买来的五步蛇。蛇蜷缩在袋子里,一动不动,像是一个沉睡的恶魔。他轻轻地动了一下袋子,蛇突然呼哧一下,向他做出了一个攻击性的动作,那冰冷的眼神和吐着信子的模样,让他的心中涌起一丝寒意,脊背发凉。 他每隔一会儿就会去看一下蛇,还小心翼翼地给它用水冲洗,天气实在是太热了,他生怕它就这样死去。这条蛇已经两天没吃没喝了,之前他曾给它买了一只青蛙,可它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他的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一个画面:晚上他会进入水库钓鱼,然后被蛇咬了。等人发现他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僵硬了。警察来了,看不出是他杀或者自杀的样子,也许只是个意外。妻子会在书房桌子中间抽屉里看到一叠保险合同的保单,下面还有一封信。如果他意外死亡,那一叠保险单价值八百万。 后半夜,他就会去水库里钓鱼,然后被五步蛇咬上一口,他希望自己不要很痛苦地死去。然后警察过来勘验现场,证明这只是一次意外死亡。这个场景在他的脑子里已经上演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如今,终于要面对现实了。他的内心深处有一点点的恐惧,蛇咬脚的时候会不会很疼?在毒性发作到死亡这段时间里会不会很痛苦? 其实,五步蛇并不是他最理想的选择。银环蛇才是他真正想要的,那种毒性更强,或许能让他更快地解脱。两年前,他买了两条银环蛇,可那时候时机未到。可惜的是,那两条银环蛇养了一个星期就死了。他甚至把刚死的银环蛇剥了皮,斩成段,加猪排骨红烧给母亲吃了。 一想到生活中的种种痛苦,他觉得死似乎也变得不那么可怕了,反而像是一种解脱。那些曾经的遗憾、失落、痛苦,都像是沉重的枷锁,将他紧紧束缚,如今,死亡仿佛是一把钥匙,能够打开这枷锁,让他获得自由。 想到自己即将离开这个世界,他的眼里不知不觉地流下来泪水,眼前的水库大坝也变得模糊起来,像是一幅被雨水打湿的画卷。他的心中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不舍,对过去的眷恋,但同时,也有一种决绝的勇气,让他想要去拥抱那未知的死亡,去结束这一切的痛苦与折磨。远处,传来几声夜鸟的啼叫,那凄厉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夜空,仿佛是他内心深处绝望的呐喊,在这黑暗的夜里回荡不息。 夕阳西下(4) - 余晖下的离殇旧梦 - 陆嘉杉 身为在股海沉浮多年且屡屡亏损的股民,曾卫国从未停止过追寻那能够征服市场、抵达财务自由彼岸的秘籍。 他翻阅各类股票书籍,钻研论坛中各位大佬分享的经验窍门,其中瑞鹤仙、炒股养家对他的影响颇为深远,以至于他逐渐形成了追涨杀跌、短线交易的思维定式与操作模式,而亏损的速度也随之加快。 犹记那次开盘,一只股票直线飙升,他在涨停板价位追入,怎料收盘时股价已跌停,次日低开后,他无奈割肉离场。这般亏损速度之快,连证券公司的负责人都心生疑虑,来电询问:“这账户是您亲自操作的吗?” 直至某一天,曾卫国邂逅了缠师的缠中说禅理论,犹如醍醐灌顶,惊觉往昔所用方法皆有误。缠师再三强调:切勿追高买股!这几个字如雷贯耳,振聋发聩。 在缠中说禅的理论世界里,股价下跌仿若财神降临。当市场大幅下跌时,恰是寻觅三类买点的良机。所谓三类买点,即股价自低位回升后,未能有效跌破前期低点;直观而言,便是股价向上突破 60日均线后回调,却未击穿该均线。 缠中说禅让曾卫国对股票市场有了全新认知。股票交易,本质上是一场投机博弈。股票不过是一张纸,一个可供交换的凭证罢了。其要义在于以极低价格购入,待价而沽,转手卖给愿意高价接手的人,或者利用价格的上下波动来降低成本,甚至使之变为负数。 股票价格总是起伏不定,要学会巧妙利用这种波动削减成本。同时,股票具有趋势性,在上涨趋势中,频繁短线操作只是徒劳地为券商贡献手续费。 股票操作存在不同级别,对应于电脑或手机上的 K线图,分别有 30分钟线、日线、周线、月线等。小级别 K线图易出现骗线情况,买错卖错在所难免。但若是依据大级别操作,只要心境沉稳,一年也交易不了几次,这操作风格比起巴菲特也不遑多让。 股票可分为能参与和不能参与两类,这通常一目了然。那些不该涉足的股票,若贸然进场,出事是迟早的事。简单直观地判断,MACD在零轴以下的股票不宜参与,设置 60日均线后,位于该均线下方的股票同样要避开。当然,这要考虑级别因素,小级别波动频繁,大级别则相对稳定,一般以大级别为准,至少也要参考日线级别。 务必远离股评家的评论和荐股,他们不过是股票市场的寄生虫。股票投资是靠实际操作拼出来的,而非靠耍嘴皮子说出来的。更不要给那些打着股票旗号收钱的人送钱,他们皆是骗子。 设置 5、20、60三条均线,股价上涨往往呈现 5日均线上穿 20日均线,进而上穿 60日均线的态势。以 20日均线作为趋势线,5日均线和 20日均线之间的区域为我们提供了操作空间,只要股价未跌破 20日均线,便可安心持有,下跌时则反之。60日均线可视为生命线,股价处于线下时,每次反弹都是卖出时机,当然这也需考虑级别因素。若能依循这一简单的均线操作策略,便能在市场中超越大多数人。 要学会识别背驰,一旦出现背驰,股价必有反转,不过这同样存在级别之分。小级别的背驰未必会引发大级别的反转,可利用小级别背驰做短差来降低成本。 背驰是指一段上涨行情后出现回档,再次上涨时的力度与前一段上涨力度的对比。从 5日均线和 20日均线形成的空间面积来看,5日均线上穿 20日均线所形成的间隙,与 5日均线回档后再次上涨形成的间隙相比,若后者明显小于前者,即发生背驰,此时便可卖出部分筹码,下跌时同理。从 MACD指标来看,也是类似原理。 炒股的资金务必来自于不影响日常生活的闲置资金,千万不可借钱炒股,更不能加杠杆操作。股票市场每日开市,机会层出不穷,何必急于一时?关键是要有一套稳定盈利的方法。 对于散户而言,无需四处打探消息,也不必深入研究公司基本面,因为用钱堆砌出来的 K线图早已折射出公司的基本面状况。一家基本面不佳的公司股价突然上扬,那是因为有人提前知晓了公司内部的利好消息;而基本面优秀的公司股价突然下跌,那是先知先觉的资金在撤离。消息总是滞后的,等你知晓时,股价早已有所反应。 要学会耐心等待,看好的股票若已大幅上涨,切勿追高,应等待其回调至均线附近再行买入,买点往往在下跌趋势未能延续时形成。而那些跌破 60日均线的股票,底部之下或许还有更深的底部,价格低廉绝非买入的合理理由。 要学会用眼睛去观察市场,而非仅凭大脑臆想。眼睛所见的是真实的资金走势绘就的图形,而脑海中幻想的图形在市场的真实走势面前毫无价值。 任何下跌走势都是从 5日均线下穿 20日均线开启的,若还心存幻想,以为股价到了 60日均线就会止跌回升,那可真是糊涂至极。 5日均线代表短线走势,20日均线反映中线趋势,60日均线堪称生命线,生命线都已被跌破,若还不撤离,那又能怪谁呢? 务必牢记:60均线下的股票不要买,远离所有 MACD在零轴以下的股票! 夕阳西下(5) - 余晖下的离殇旧梦 - 陆嘉杉 缠中说禅曾讲:股票市场对于智者,恰似提款机。涨时抛售,跌时吸纳,依循既定方法操作,焉有不盈利之理?除非心智昏聩。 银行工作人员到单位推销公积金信用贷款,手续简便,签字后资金次日便能到账,还赠送一桶油。曾卫国签了字,三十万资金顺利到手。 “您可千万别直接把这笔钱转去炒股,”信贷员善意提醒,“如今监管很严格。您先取出来,再另行转存一下比较好。” 曾卫国心里明白:央妈推行宽松政策,银行资金充裕,急着寻找出路。但消费贷款严禁流入股市和房地产领域。 2018 年 8 月 8 日,大盘暴跌,通产丽星从 4.85 元大幅拉升至 11.6 元后回调,在 60 日均线 7 元附近呈现明显的三买迹象。曾卫国果断将三十三万资金全部投入。哪晓得买入仅两天,就遭遇 15%的补跌,待反弹至 60 日均线时,只好割肉出局,亏损五万多。 同年 11 月 23 日,通产丽星股价跌到 6.24 元。曾卫国心想全仓买回,可只是想想,并未行动,就这样错失翻身机会。 12 月 10 日,通产丽星重组力合科创后复盘,一字涨停,股价一路涨到 21.16 元。曾卫国见此,满心懊悔,反思后觉得失误在于不该频繁换股操作,而应专注一只股票,耐心反复做短差,把成本降为零。 一天,开门诊部的朋友郑海清说:“九州药业可以买点,有朋友说它股价能翻倍。”曾卫国简单看了下基本面,就是一家生产药品的普通企业,股价在 10 元上下波动,就没当回事,也没买。 后来郑海清请客吃饭,席间说起股票,再看九州药业,股价竟已涨到 63 元。 “我没拿住,刚涨一点就卖了。”郑海清懊悔不已,“朋友说和科达要重组,我已经买入了。” 曾卫国仔细研究和科达的基本面,发现它不断售卖资产,重组可能性很大,只是股价偏高。再看股东持股情况,明显是被庄家高度控盘的庄股,股价涨跌全看庄家意思。 曾卫国毅然在 34 元全仓买入。第二天,公司就宣布停牌重组。 那时他想:海清何必还开门诊部,要是把所有资金投入,现在早就财务自由了。 谁知道股票开盘高开至 36.91 元后,就收出一根大阴线,收盘价 30.95 元。起初曾卫国没割肉,想通过频繁操作短差降低成本,可股价一路跌到 20 元,又逢银行贷款到期,无奈割肉离场,亏损达十万之巨。 股市好像一个专门捉弄人的地方,没买的股票一路上涨,一旦买入就马上下跌,专治各种不服气的人。 “你别再炒股了。”兄长曾卫军劝道,“这么多年你从没盈利。不如投资股权,等公司上市,就能实现财务自由。” 曾卫军从北方回来直接下乡插队。三年后,按政策在卫生系统招工,分配在县防疫站。带薪读了三年医士班,毕业后在防疫站计划免疫科工作。也许谈恋爱的时候被嫌弃家里条件不好,工作之余还做淘宝生意,租了仓库,把内蒙古的燕麦整车买来,拆分后在淘宝上卖。忙的时候全家都帮忙打包发货。后来还开过电脑店,投资越花越有、泰木谷、商友圈平台,结果老板因为传销、非法经营罪被抓,投入的钱犹如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再后来转做股权投资,买公司产品,获得积分和股权,洗发水、牙膏、保健品买了不少,他投资的公司股票即将在美国上市。 曾卫军办了护照,满心期待去美国参加上市敲钟仪式。 “你也买点吧,”在上市前最后一轮股权配送时,曾卫军对曾卫国说,“要是亏损算我的,盈利归你。” 曾卫国买了五十万股。预计上市后股价能涨到 200 元,这家公司叫海润健康科技有限公司。 谁能想到,公司股票上市计划竟然被无限期推迟。 夕阳西下(6) - 余晖下的离殇旧梦 - 陆嘉杉 黄昏的霞光似被鲜血浸染,肆意地将天空涂抹成一片触目惊心的赤色,那轮落日宛如筱雨敷了一层凄美而绝望的胭脂红的面庞,高悬于顶,朝着曾卫国露出似有若无、却又满含讥讽的微笑。这是朝思暮念而生的幻觉吗?为何筱雨的身影总是无端闯入他的思绪?是因未得而愈发刻骨铭心,还是命运的捉弄?无人知晓。风,呜咽着穿过树林,枝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为他心中的纠结与迷茫而悲叹,此时再去探寻这背后的答案,或许真的已无甚意义。 曾卫国沿着小旅馆后那条幽僻而漫长的坡道缓缓向大坝前行,脚步沉重而拖沓。一对情侣走在他身前,女孩亲昵地依偎在男人肩头,一只手紧紧挽着男人的胳膊,他们的欢声笑语在风中飘荡,却刺痛了曾卫国的心。夏日的暖风吹过坝顶,裹挟着女孩身上馥郁浓烈的香水味扑面而来,那香味此刻却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烦闷。登上大坝,那对情侣依旧缱绻缠绵,沿着水边向大坝另一端踱步而去,夕阳下,他们的身影倒映在波光闪烁的水面上,仿若一幅唯美的剪影,却也如同一把利刃,割破了曾卫国内心深处那脆弱的平静。片刻间,两人停下脚步,望向那轮残阳,随后相拥,两条修长的影子在余晖中渐渐融为一体,而曾卫国却觉得自己仿佛被世界遗弃在这孤独的角落,形单影只。 曾卫国移开目光,试图寻觅一处静谧的钓点,以度过这最后的宁静夜晚。环顾四周,连绵起伏的墨绿群山皆被夕阳披上一层暗沉的红色薄纱,像是大地在默默哭泣后留下的泪痕。云朵的倒影洒落水面,将整个湖面染成一片神秘而压抑的紫色,湖面波澜不兴,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着天空的哀愁。两只野鸭优哉游哉地在水面滑行,偶尔发出几声孤寂的叫声,划破这死一般的寂静。天边仿若被点燃了熊熊烈火,那是太阳最后的挣扎与愤怒,一对尚未归巢的大雁舒展双翅,翱翔于天际,它们的身影在这绚烂却又悲凉的背景下显得格外渺小与无助,恰似曾卫国此刻的心境。 大坝上的长椅上,坐着一对迟暮老人,中间隔着一段恰好可容纳一人的空位。曾卫国不禁思绪飘远,心想,在这世间,哪怕是最幸福美满的婚姻,一生之中恐怕也会有两百次想要离婚的念头,以及五十次想要将对方“置于死地”的冲动吧。他们是不是早已分床而眠?或许那两百次离婚的想法早已在心中反复掂量,甚至那五十次极端的念头也曾闪现过?风,愈发猛烈地吹着,吹起老人的白发,也吹乱了曾卫国的心。 夕阳的余晖中,粼粼波光的水面沉浸在彩霞的怀抱里,三个人赤着脚丫站在水中,轻轻撩起串串水花,笑声在水面回荡,却无法驱散曾卫国心头的阴霾。晚风温柔地拂过,带着夏日独有的清幽芬芳,只是这美好终如那句诗所言“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带着些许无法言说的怅惘与绝望。远处,一位姑娘迎着夕阳,踏入水中,手中还握着一顶日间遮阳的帽子。夕阳的光影勾勒出她苗条身姿的轮廓,仿若一幅灵动的剪影,而在曾卫国眼中,这美丽的画面却如梦幻泡影,转瞬即逝,就像他曾经对生活的憧憬,如今已破碎不堪。 转瞬,夕阳悄然隐入淡薄的云层,刹那间,西边的天空被染成暗红色,水面上的倒影使得方才还闪烁着光芒的湖面仿若变成了深不见底的黑洞,仿佛要将这世间的一切美好与希望都吞噬殆尽。此时那晚霞映照的天空,恰似曾卫国内心深处弥漫的忧伤,那忧伤如潮水般汹涌,将他淹没。 他转身走向岸边的草丛,两只野鸭受了惊吓,扑棱着翅膀从前方草地飞起,遁入血色霞光之中,须臾间便没了踪迹,只留下一片空旷与死寂。他在一块仍残留着白日暑气的草地上坐下,霞光为狗尾巴草和蒲公英勾勒出美丽的轮廓,仿若为它们披上一层金色的纱衣,然而这美丽却透着一种凄凉与落寞。片刻,一块厚重的云彩挡住了霞光,水边的树木与远处的山峦瞬间被笼罩在黑暗之中,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无尽的绝望深渊,恰如曾卫国此刻的心境,看不到一丝光明与希望。 天色渐暗,夕阳缓缓西沉,隐没于山峦之后。一望无际的天空中,除了夕阳余晖所及之处仍残留着一抹猩红外,其余皆被染成斑斑驳驳的紫色,那紫色像是被泪水晕染而成,透着无尽的悲伤。曾卫国起身,静静地凝视着夕阳最后的一抹余晖,那余晖在他眼中渐渐模糊,仿若他逐渐消逝的勇气与决心。而后,他朝着大坝的方向走去,身影在这苍茫的天地间显得如此渺小与孤独,每一步都踏在他破碎的心上。 回到旅馆,曾卫国站在三楼窗前,远眺眼前的大坝。此时夕阳已被大坝远处的山峦完全遮蔽,水库上方的天空却依旧残留着如血的残阳,几只水鸟在光影交错间穿梭飞翔,它们的叫声划破长空,却更添几分凄凉。他将思绪从窗外的景色中拉回,一丝霞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床前,他打开灯,那昏黄的灯光在黑暗中摇曳不定,仿佛也在为他的命运而颤抖。他端起先前倒好的开水,一饮而尽,却无法驱散心中的寒意。 随后,他将装着五步蛇的袋子提到床前。与银环蛇相比,五步蛇的模样丑陋狰狞,三角形的头部和透着凶光的小眼散发着一股森冷的杀气。他小心翼翼地从后面触碰了一下蛇身,刹那间,蛇头从盘曲的身体中猛地弹起,做出攻击的姿态,曾卫国吓得后退一步,心有余悸。窗外,风刮得更猛了,窗户被吹得哐哐作响,像是为他即将到来的命运敲响了丧钟。 他心想,应当寻一根棍子将蛇头按住,再捏住它的脖颈,让它在脚上咬一口……而且装蛇的袋子万不可留在现场。曾卫国的脑海中如同播放电影一般,反复浮现着警察可能采取的行动、调查的对象以及手段。他深知必须考虑到每一个细微之处,不能留下丝毫破绽,然而此时,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与迷茫,仿佛陷入了一个无法挣脱的黑暗漩涡。 就在此时,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是儿子理想打来的视频电话。曾卫国迟疑片刻,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爸,您现在在哪儿?”儿子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焦急与担忧。 “在水库边的一个宾馆,晚上打算去钓鱼。”曾卫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可那微微颤抖的语调却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安。 “就您一个人吗?”儿子追问道。 “嗯。”曾卫国应了一声,心中却暗自思忖,莫非儿子已经知晓了什么?难道是温尔雅看到了那封遗书,并发给了儿子?风,从窗外灌进来,吹在他脸上,却无法冷却他内心的燥热与慌乱。 “您注意安全,早点回家。”儿子关切地叮嘱道。 “知道了,你放心吧,我没事。”曾卫国挂断电话,手中的手机仿佛有千斤重,他的心中却隐隐不安,像是预感到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紧接着,妹妹曾卫英的电话打了进来:“卫国,你可别做傻事啊!有什么事咱们都可以商量。”妹妹的声音带着哭腔,如同一把锐利的箭,直射曾卫国的心窝。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明天就回去。”曾卫国感觉事情有些不妙,索性直接关掉了手机。他深知,这样的通话记录若是被警察查到,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此时,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在拉扯着他紧绷的神经。 此刻的他,仿若一只泄了气的皮球,顿觉这两年来的精心筹划似乎都化为泡影。窗外,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仿佛要将他吞噬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 半小时后,他重新打开手机,微信的提示音接连响起,数条留言映入眼帘。 老大曾卫军发来微信:“多大点事啊!钱的问题我来解决,你可千万别犯傻!想想咱妈,她怎么能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求你了!”那一个个字仿佛带着温度,却无法温暖曾卫国冰冷的心。 老三曾卫民的微信紧随其后:“哥,你在哪?我这就去接你!你到底怎么想的?是不是脑子糊涂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弟弟的急切与关心,让曾卫国心中泛起一丝愧疚,但更多的是深深的无力感。 妹妹曾卫英带着哭腔在语音中呼喊:“卫国!快接电话啊!你千万别做傻事!求你了!快接电话……”那一声声呼喊,如同一把把利刃,割着他的心,让他痛苦不堪。 儿媳妇凌梅也发来了微信:“爸,您回个话吧,大家都很担心您。”这简单的话语,却如同一束光,试图穿透他心中的黑暗,但那黑暗却太过厚重,光无法抵达。 曾卫国看着这些留言,心中五味杂陈,只觉此前的种种准备都已毫无意义,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他在家庭群里发了一条消息:“大家不用担心,我明天就回去。”那消息发送出去,仿佛是他对命运的妥协,也是对自己的嘲笑。 妹妹回复道:“曾卫国,你太坏了!你都快把我们吓死了!”妹妹的嗔怪,让他的眼眶微微湿润,那是他久违的情感波动。 弟弟说:“哥,你发个地址,我去接你。”弟弟的坚持,让他无法再拒绝,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曾卫国无奈地回复:“不用了,我明天一早就回去。”可他心里明白,这只是他最后的倔强。 弟弟却坚持道:“不行,我车都开出来了。” 哥哥也附和道:“发一个吧,我们都出来了。” 曾卫国拗不过,只好发了地址,此时他的心中一片茫然,仿若置身于迷雾之中,不知该何去何从。窗外,雨淅淅沥沥地开始下起来,雨滴打在玻璃上,模糊了他的视线,也模糊了他的未来。 夜幕笼罩大地,宾馆旁那盏孤独的路灯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而惨淡的光,那光在风雨中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曾卫国站在路灯下,静静地等待着。许久之后,终于看到卫民驾驶的车辆缓缓驶来,停在了他的面前。车内,卫军和温尔雅的身影隐约可见,他们的到来,让曾卫国感到一丝温暖,却也更加凸显出他内心的孤独与彷徨。 “还没吃饭吧?”卫民探出头问道,“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吃完再回去。” “不用了吧?”曾卫国推辞道,他此刻并没有什么胃口,心中的忧愁仿佛已经填满了整个胸膛。 “没事,”卫军指了指卫民,笑着说,“今天他请客。” 在等待上菜的间隙,温尔雅凑近曾卫国,轻声说道:“你不要走,我需要你。”这简单的话语,却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曾卫国平静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让他原本坚定的心开始动摇,陷入了更深的迷茫之中…… 夕阳西下(7) - 余晖下的离殇旧梦 - 陆嘉杉 温尔雅默默地将曾卫国所欠银行的二十五万欠款还清,随后,她的目光紧紧地锁住曾卫国,眼神中带着几分凌厉与质疑,开口问道:“除了理想的那三十万,应该再没有其他债务了吧?” “嗯,没有了。”曾卫国的声音低沉而无力,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全然没了往日的精气神。 “你可要跟我说实话,真的没有了吗?”温尔雅的语气中透着一丝不信任,她紧紧地盯着曾卫国的眼睛,似乎想要从他的眼神中探寻出更多的秘密。 “真的没有了。”曾卫国微微抬起头,迎上温尔雅的目光,眼神中透着一丝无奈与疲惫,那是被生活的重担压垮后的无力感。 “我真是搞不懂!”温尔雅突然提高了音量,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指责,“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怎么会想着去贷款炒股?输了这么多钱,你难道就不心疼吗?哼,你不心疼,我可心疼得要命!我挣的每一分钱都是辛辛苦苦、一分一厘攒下来的,想到这些钱就这么没了,我感觉自己都快要疯了!” 曾卫国静静地坐在那里,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默默地承受着温尔雅的训斥。他的头微微低着,双手交叠在一起,手指无意识地相互缠绕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仿佛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与懊悔之中。 其实,在炒股的过程中,他并非没有翻身的机会,只是命运弄人,那些稍纵即逝的机会就像指尖的流沙,他拼尽全力却始终未能紧紧握住。 他深知,以温尔雅的性格,在今后的日子里,只要心情稍有不顺,就会时不时地对他进行数落,而他,只能默默忍受。 “从现在开始,你把工资卡交给我。”温尔雅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强势,“以后每个月我给你一千块零花钱,一千块足够你用了吧?剩下的钱都用来还债。” 曾卫国缓缓站起身来,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书架前,在那一排摆放整齐的书籍中,找到了那本《静静的顿河》。他轻轻地翻开书页,从里面取出那张银行卡,然后转身,默默地将银行卡递到了温尔雅的手中。 “以后啊,就相当于我在养着你了,你可要牢牢记住这一点。”温尔雅一边接过银行卡,一边用一种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你现在就像是我花钱雇来的保姆,买菜、做饭、洗碗、洗衣服,这些家务事以后都归你管了。在家里,你没有任何话语权,一切都得听我的,我说了算。” 曾卫国强忍着内心的不悦,耐着性子听着她的唠叨。他紧紧地咬着牙关,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发作。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忍!一定要忍! 然而,人的忍耐终究是有限度的。回想起曾经的一次争吵,那时他们还住在母亲家里。 那天,温尔雅正在家里拖地,而曾卫国则悠闲地坐在床上看着电视。当温尔雅拖到电视机前时,她突然伸出手,毫不留情地把电视关掉了。曾卫国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站起身来,再次把电视打开。温尔雅见状,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她二话不说,又伸手把电视关掉了。就这样,一关一开,两人陷入了一场无声的较量。几个回合下来,温尔雅的情绪彻底失控了,她猛地拿起旁边的剪刀,“咔嚓”一声,毫不犹豫地把电视机的电源线剪断了。 那一刻,曾卫国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冲上前去,用力推搡了温尔雅一下。温尔雅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你竟然敢打我?你敢打我?”温尔雅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声音也因为愤怒而变得尖锐起来。 曾卫国平时一向沉默寡言,性格温和,但有时候一旦发起飙来,也着实让人感到害怕。他的双眼通红,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冲着温尔雅大声吼道:“你滚!滚回你妈家去!” “你叫我滚我就滚?哼,有本事你叫你爸来说说看?”温尔雅也不甘示弱,双手叉腰,怒目圆睁地与曾卫国对峙着。 当时,老爸还健在,听到争吵声后,连忙从房间里走出来,满脸无奈地劝说道:“别吵了,别吵了,一家人在一起,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呢?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何必闹成这样呢?” 还有一次,是在温尔雅患病以后,他们住在儿子家里。 那天,曾卫国在炒菜的时候,习惯性地放了一点鸡精调味。不巧的是,这一幕被温尔雅看到了。自从患病以后,温尔雅对饮食格外讲究,坚决不吃鸡精和味精。 “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啊?”温尔雅顿时火冒三丈,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大,气鼓鼓地冲着曾卫国喊道,“你根本就不知道别人生病有多痛苦,那种感觉简直就是生不如死!我都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要放鸡精,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 说着,她一把夺过曾卫国手中的鸡精,毫不犹豫地将满满一袋鸡精全部倒到了垃圾桶里。 曾卫国看着被倒掉的鸡精,心中虽然愤怒不已,但他还是强忍着没有说一句话。他的双手紧紧地握着锅铲,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变得发白,心中无数次地想要破口大骂,但看着温尔雅那一张吧嗒吧嗒说个不停的嘴,他的脑海中竟然闪过一个念头:真想狠狠地给她一巴掌。 然而,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打不得也骂不得,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只能深深地闷在肚子里。 第二天,曾卫国准备做面包,他把面粉倒到盆里,刚准备动手,温尔雅走了过来。她看了一眼盆里的面粉,脸上露出一丝不悦,随后二话不说,随手就把面粉倒在了地上。那一刻,曾卫国心中积压已久的怒火终于爆发了。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愤怒的火花,想也没想,转身就朝着温尔雅踢了一脚。这一脚,是他们结婚这么多年来,他唯一一次对她动粗。 温尔雅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踢得又惊又怒,她一下子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闹:“你竟然敢打我,你这个没良心的!” “你确实不应该把面粉倒了。”儿子理想也走了过来,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温尔雅说道,“有什么事情大家可以好好说,何必这样呢?” 还记得房子在装潢的时候,左边的卧室和客厅的整面墙上各装了一面大镜子。当时安装镜子,是因为镜子可以在视觉上扩展房子的空间,让房间看起来更加宽敞明亮。 然而,温尔雅却认为镜子会影响运气,破坏家里的风水,一直心心念念地想要把镜子砸了。 曾卫国坚决不同意,他看着那两面镜子,眼神中透着一丝不舍和倔强,发狠地对温尔雅说:“你要是敢砸了这镜子,我就把这个房子拆了!” 如今,钱亏了那么多,温尔雅又身患疾病,家里的运气似乎也跌到了谷底。 “把镜子拆了吧?”温尔雅再次提起了这件事,这次,她的语气中没有了以往的强硬,反而带着一丝商量的口吻。 “随你吧。”曾卫国的声音中透着深深的无奈和疲惫,他已经没有精力再去为这件事争吵了。 于是,他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镜子抬上来安装好,现在却又要花费同样的力气把镜子砸掉,然后再抬到楼下,倒在那散发着异味的垃圾桶里。 人生啊,有时候就是这样,充满了毫无意义的折腾,让人感到疲惫不堪,却又无从逃避。 夕阳西下(8) - 余晖下的离殇旧梦 - 陆嘉杉 曾卫国手提自己精心制作的馒头,踏上了去看望母亲的路途。一路上,阳光炽热地洒在地面,泛起层层热浪,仿佛要将整个世界融化在这高温之中。 母亲正躺在那陈旧的躺椅上,听到声响,她艰难地挪动着身躯,双手撑着扶手,试图站起身来。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极为吃力,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拉扯着她,使她的起身变得异常缓慢。好不容易站稳,她迈着蹒跚的步伐,如同企鹅行走一般,一步一步缓缓地朝曾卫国走来。 “这么热的天,儿啊,以后就别做馒头了,出去买点吃的,方便得很。”母亲的声音略带沙哑,却充满了关切,那眼神里满是对儿子的疼爱,仿佛这炎炎烈日下赶路的辛苦,她都能感同身受。 自退休以后,曾卫国便钻研起了厨艺,馒头、蛋糕、面包这些面食,他都做得有模有样。他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没事,妈,做这个不麻烦,挺简单的。我平时也没什么要紧事可做,您就放心吃吧。” 母亲的腿疼日益严重,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疼痛难忍,这使得她无法像从前那样到外面去散步,享受阳光与新鲜空气。每日三餐过后,她便只能静静地躺在这躺椅上,打发着漫长而又无聊的时光。一年前,母亲的眼前突然出现了阴影,去医院一检查,竟是患上了老年黄斑病,从此,那电视屏幕上的精彩世界也与她隔绝了。 母亲的生活变得如同一潭死水,单调而又寂寞。吃完这一顿,便只能等着下一顿;夜晚躺在床上,望着漆黑的天花板,盼着天亮,周而复始,无尽的空虚与孤独将她紧紧包围。 曾卫国深知母亲的寂寞,只要自己一有时间,就会过来陪母亲坐坐,静静地聆听母亲如祥林嫂般反复念叨着那些往昔的琐事。在母亲的回忆里,时光仿佛倒流,那些早已尘封的岁月再次鲜活起来。 母亲偏爱稀饭馒头,对于母亲来说,这简单的食物里,藏着她一生的回忆与情感。在曾卫国儿时最早的记忆中,六岁那年,一家人住在沈阳北大营。那里,一排排红砖灰瓦的房子错落有致,房子之间,高耸入云的白杨树像是忠诚的卫士,守护着这片宁静的家园。夏天的时候,树上会掉下一些看上去有些可怖的毛毛虫,这曾是他童年的小小恐惧。而家门前那座烧煤的炉子,总是散发着温暖与烟火气。母亲用铝制的双层大锅蒸出的馒头,又白又大,那香甜的味道,至今仍萦绕在他的心头,成为他童年记忆里最温暖的味道。 那时,父亲在祁家堡 808上班,工作繁忙,只能偶尔在周末回家。每次父亲回来,兜里总会揣着几块硬糖,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硬糖对于孩子们来说,无疑是珍贵的奢侈品,是童年里最甜蜜的期待。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邻居们陆陆续续地搬走了,曾经热闹的住所变得冷清起来。夜晚,黑暗笼罩着一切,年幼的曾卫国心中充满了恐惧,总是担心灯光会从窗户透到外面,引来未知的危险。于是,他总会小心翼翼地用厚布将窗户遮挡得严严实实,在这小小的黑暗空间里,寻找着一丝安全感。 直到有一天,一辆解放牌的大卡车缓缓驶来,打破了这份宁静。卡车将一家人连同所有的家具都拉到了 808厂。808厂最初是负责踩石头的,那些石头被用于修建飞机场,后来逐渐发展为给飞机配套做机电开关。 在那个小山沟里,一家人一住就是十年。那十年的时光,如同璀璨的星辰,在曾卫国的记忆长河中闪耀着独特的光芒。在那里,他和小伙伴们上山采蘑菇、摘山里红、榛子、核桃、松子,那些大自然的馈赠,成为了他们童年最欢乐的宝藏。上学的路上,他们在冰面上滑冰板,尽情地享受着冬日的快乐;也曾调皮地跑到玉米地里偷玉米,在那片金黄的玉米地里,留下了他们一串串稚嫩的笑声。甚至,还曾偷偷地把爸爸的手枪拿出来放上几枪,那惊险刺激的瞬间,至今仍让他心跳加速,成为童年里最冒险的回忆。 父亲是个传统的人,在他的观念里,家务事似乎是母亲的分内之事。他下班后,总是习惯性地拿起报纸,沉浸在那个文字的世界里,而母亲则在下班后,匆忙地走进厨房,忙着为一家人准备饭菜。早餐是简单的馒头稀饭,中午是母亲亲手擀的面条,那面条劲道十足,饱含着母亲的爱;晚上则是玉米大饼子,虽然朴实无华,但却有着家的味道。 那个年代,所有的东西都是凭票定量供应的,生活虽然艰苦,但一家人却紧紧相依,相互温暖。父亲因为工作的原因,细粮的份额会多一些,而饺子,只有在过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吃上。因此,小时候的曾卫国,总是特别盼望着过年,盼望着那一顿美味的饺子,盼望着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的温馨时刻。 “最困难的那段日子,是在三叉子。”母亲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仿佛那段艰难的岁月又重新浮现在眼前,“刚到那里的时候,我们没有户口,只能借住在老百姓家里。为了生计,我就在田边地头开荒,种上玉米、地瓜。你爸在部队食堂吃饭,他心疼我们,经常把省下来的馒头带回家。” 母亲的话语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那段尘封已久的历史之门。“当时,三叉子有一万多人在挖山洞,那场面十分壮观,但也伴随着危险,经常有坍塌事故发生。你爸在 463医院当军医,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母亲微微顿了顿,像是在回忆那些细节,“医院里的被子都是老百姓拿回家去洗,我为了多挣些钱,一天能洗二十条呢。而且都是打水井水洗,洗完晒干缝好,一条能挣七毛钱。”母亲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自豪的笑容,那笑容里,有着对过去艰辛岁月的坦然,也有着为家庭付出的骄傲。 靠着这些辛苦挣来的钱,他们才能从老百姓手里买些粮食,维持一家人的生计。然而,三叉子对于曾卫国来说,却没有任何记忆,那段岁月,在他的脑海里是一片空白。 在 808的日子,对于母亲来说,是充满美好的回忆。那时的母亲,年轻、漂亮、能干,身材苗条,是家里的顶梁柱,操持着家中的一切大小事务。她的身影在曾卫国的记忆中,总是充满了活力与温暖,是他童年最坚实的依靠。 而如今,岁月无情地在母亲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母亲的背驼得厉害,像是被生活的重担压弯了脊梁;体重也增加到了一百四十斤,身体变得臃肿不堪。因肥胖引起的高血压、心脏病、高血脂、脂肪肝、高尿酸等疾病,如同恶魔一般,侵蚀着母亲的身体,让她的晚年生活充满了痛苦与不便。 曾卫国看着母亲臃肿的身体,心中满是担忧,他多次劝母亲吃饭只吃七分饱,尽量将体重减到一百斤左右,他深知,对于母亲这样的身体状况,要想长命百岁,这是必要的措施。 “不吃饱会饿的。”母亲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仿佛饥饿的阴影一直笼罩着她,“人活着,不就为了吃饱肚子吗?”也许是在老家曾经经历过饥饿的日子,让母亲对饥饿有着深深的恐惧,这种恐惧已经深深地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难以消除。 母亲做菜总是喜欢多烧几个,炒菜的时候,油放得如同水一般多。而且,剩菜从来都不会倒掉,热了又吃,吃不完再热,循环往复,一点都不舍得浪费。在母亲的观念里,浪费食物是一种不可饶恕的罪过,这是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难以改变。 曾卫国无奈地看着母亲,心中的担忧愈发强烈,但他却又无能为力。“妈,您现在烧菜还行吗?”他轻声问道,眼神中充满了关切。 “烧一两个菜还行,就是站久了腿疼得厉害。”母亲微微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情。 “那您叫卫军烧吧。”曾卫国提议道。 “他呀?”母亲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他说他像你爸,可我看啊,他连你爸都不如。我要是走了,他怕是连饭都没地方吃。”母亲当然是在说气话,言语中却也透露出对大儿子的担忧与无奈。 曾卫军一直未婚,年轻的时候,他也曾谈过一个女朋友,两人情投意合,但最终却因为没有房子,女方的父母坚决反对,这段感情无疾而终。曾卫军是个心气高的人,他一直怀揣着赚大钱的梦想,渴望干出一番大事业。然而,命运似乎总是在捉弄他,机缘和运气都没有站在他这一边。他前面投资的海润科公司上市失败,后面接连投资的网络平台太木谷和商友圈,也因为老板被判非法经营罪,平台轰然倒塌。这一系列的打击,让他的资金周转陷入了困境,最终不得不卖掉房子来偿还债务。 曾卫军一心扑在他所谓的“大事”上,对于买菜做饭这些琐碎的家务事,他总是不屑一顾,认为这是浪费他的时间和精力,在他的心中,有着更广阔的天地等待他去闯荡,却不曾想,生活的琐碎最终也成为了他无法跨越的障碍。 曾卫国静静地坐在母亲身边,突然,一种强烈的内疚感涌上心头。他不禁想到,如果自己先走一步,母亲该怎么办?谁来照顾她的晚年生活?谁来听她唠叨那些往昔的故事?这一个个问题,如同尖锐的针,刺痛着他的心,让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与担忧之中。 夕阳西下(9) - 余晖下的离殇旧梦 - 陆嘉杉 曾卫国与温尔雅静静地坐在高铁 G3325次列车的第 5车厢 13D和 13F座位上。温尔雅将头轻轻靠在车窗边,眼睛紧紧盯着手机屏幕,全神贯注地在手机上阅读着小说,她时而微微皱眉,似乎是被小说中的情节所牵动,时而嘴角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沉浸在文字所构建的世界里,完全忘却了周围的一切嘈杂。 而曾卫国则眼神空洞地望向窗外,列车飞速行驶,窗外的景色如同一幅流动的画卷迅速展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郁郁葱葱,山间缭绕着几缕淡淡的云雾,仿佛为山峦披上了一层薄纱,如梦如幻。田野里,一片片金黄的油菜花肆意绽放,像是大地铺上了一层金色的绒毯,微风拂过,花浪起伏,散发出阵阵醉人的芬芳。偶尔有几间错落有致的农舍点缀其中,烟囱里升起袅袅炊烟,给这片宁静的田园风光增添了几分烟火气息。近处,铁轨两旁的树木一闪而过,那些翠绿的枝叶像是快速翻动的书页,模糊了视线。一条清澈的小溪蜿蜒流淌,溪水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烁着粼粼波光,溪边的青草随风摇曳,仿佛在欢快地舞蹈。 此番前往省城,路途需耗时两个小时,列车在高速行驶时,速度能够达到 250公里每小时,窗外的景物转瞬即逝,仿佛时间也在这疾驰中变得模糊不清。 曾卫国感到些许无聊,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掏出手机来打发这漫长的时光,然而手指刚触碰到手机,便又无奈地停住了动作,脸上露出一丝犹豫和不舍。他的手机套餐数据流量仅有 500MB,在这个信息飞速流转的时代,这点流量实在是微不足道。他深知,倘若随意上网,那流量眨眼间便会消耗殆尽。每超出 1MB就要额外支付 0.29元人民币,这对于一向节俭的他来说,无疑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曾记得有一次,因情况紧急不得不使用流量,结果超出了许多,平白无故多花了三十元,想到这儿,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懊恼,自那以后,他便对使用手机流量格外谨慎。此刻,他只能闭上眼睛,眉头微微皱起,试图休憩片刻,看似已经入睡,但实际上,他的内心却如同一团乱麻,往昔的种种回忆如同潮水般不断涌上心头,让他无法真正入眠,嘴唇不时地微微抖动,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那些过往的故事。 两年前的这个时节,同样是在这趟高铁上,他们也曾怀着忐忑的心情前往省城。那天清晨,曾卫国早早地起身,眼睛里还带着些未消散的睡意,但神情却格外专注和坚定,陪着妻子前往妇幼保健院进行两癌筛查。这项检查每两年可以免费进行一次,上次检查时,医生在温尔雅的右乳房发现了一个小结节,并郑重地嘱咐要定期复查。然而,由于在省城帮忙照顾孙子,琐事缠身,这一复查便拖延到了第三年。 到达医院后,温尔雅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和不安,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先去妇科进行了宫颈涂片检查,以排查宫颈癌,随后又前往 B超室做乳房 B超。曾卫国则静静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双手交叠在一起,不停地搓着手指,眼神焦虑地望着检查室的方向,耐心地等待着。不知为何,他的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犹如一片阴霾笼罩在心头,脸色也变得有些阴沉。前些日子,孙子玩耍时不小心碰到了温尔雅的胸部,她当时便紧咬嘴唇,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双手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就在昨天晚上,温尔雅还叫曾卫国帮忙摸了一下,他明显感觉到有一个花生米大小的肿块,触感坚硬,且伴有疼痛,温尔雅的眼神中透露出恐惧和担忧,紧紧地抓住曾卫国的手,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明天我陪你去吧。”曾卫国略带担忧地说道,眼神中满是关切。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温尔雅轻声回答道,以往的检查她都是独自前往,早已习惯了这种独立面对的方式,但此刻,她的声音却微微颤抖,透露出内心的不安。 “我怕你要是真的查出是癌症,到时候腿软得走不回来。”曾卫国半开玩笑地说道,试图缓解这凝重的气氛,但脸上的笑容却显得有些牵强。 “不会吧?”温尔雅的脸上露出一丝紧张与不安,嘴唇微微发白。 “不会不会,我就是开个玩笑,别担心。”曾卫国连忙安慰道,可他的内心却依旧无法平静,眼神中满是忧虑。 当温尔雅从检查室出来时,曾卫国立刻站起身来,身体微微前倾,眼睛紧紧地盯着温尔雅,焦急地问道:“怎么样?” 温尔雅默默地将报告单递给他,眼神有些空洞,仿佛还未从刚才的检查中回过神来,轻声说道:“医生说不用做钼靶了,直接去上海找这个专家。”说着,她又递给他一张名片。 曾卫国接过报告单,那纸张有半张 4K纸大小,他的目光迅速扫向结果一栏:BI - RADS 4B,看到这个结果,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绝望,手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这个结果意味着医生怀疑是乳腺恶性肿瘤。 回家的路上,曾卫国强忍着内心的悲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毅,给儿子理想打了电话。儿子听闻后,毫不犹豫地说道:“不要耽搁了,赶紧过来住院吧。”声音坚定而有力,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于是,他们匆匆忙忙订好了车票,吃完中饭便踏上了前往省城的高铁。理想在省城人脉较广,他迅速联系了省第一人民医院乳腺外科的同学。第二天上午,同学帮忙开了一系列检查单,并亲自带着温尔雅做了 B超、钼靶,还为她做了穿刺检查。最终,确诊为癌症。当听到这个消息时,温尔雅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神中充满了不敢置信和绝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而曾卫国则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眼神中同样是痛苦和无奈,仿佛在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变得灰暗无光。 当天下午,温尔雅便办理了住院手续,在填写各种表格时,她的手不停地颤抖,眼神有些游离,似乎还无法接受自己生病住院的事实。并完成了住院前的各项检查。曾卫国深知,如果没有理想同学的帮忙,这一系列检查和住院手续不知要等待多少天,在这关键时刻,人脉关系就像是黑暗中的一束光,给予了他们希望和便利。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感激和庆幸,默默地在心中感谢着这位未曾谋面的同学。 第三天,医院请来了乳腺科的王主任为温尔雅进行乳腺癌根治术加腋下淋巴清扫。手术室外,曾卫国和理想焦急地等待着,曾卫国不停地在走廊里踱步,双手不停地揉搓着头发,眼神中满是焦虑和不安,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理想则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双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术室的门,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三个小时过去了,手术室的门终于缓缓打开,王主任疲惫但欣慰地走了出来,告知他们手术很成功。听到这个消息,曾卫国和理想都长舒了一口气,曾卫国的身体微微颤抖,眼中闪烁着泪光,那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感动,而理想则拍了拍父亲的肩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安慰和鼓励。 然而,术后的病理化验诊断结果却并不乐观:乳腺导管侵润癌伴腋下淋巴转移。这意味着温尔雅的病情比想象中更为严重,后续的治疗之路也将更加艰辛。当得知这个结果时,温尔雅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枕头,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在无声地哭泣,而曾卫国则坐在床边,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眼神中充满了悲痛和无奈,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 术后三天,温尔雅便出院了,接下来便是漫长而痛苦的后续治疗过程。16次化疗、25次放疗以及长达 10年的内分泌治疗,这每一项治疗都像是一场艰难的战役,考验着温尔雅的身体和意志。化疗和放疗断断续续地持续了一年,期间伴随着白细胞过低、发热、肺部机会细菌感染、带状疱疹、体重下降等一系列并发症,温尔雅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眼神黯淡无光,头发也大把大把地脱落,整个人变得憔悴不堪,那种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让温尔雅苦不堪言,也让曾卫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其中的艰辛痛苦实在是难以用言语来表达。他每天守在温尔雅的身边,为她端茶送水,照顾她的饮食起居,眼神中满是心疼和关切,却又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地陪伴着她,共同承受着这一切。 治疗结束后,便是定期的复查。先是三个月一次复查,一年后改为六个月一次复查。这些检查项目繁多,而且都需要提前预订,有些热门检查甚至要排上一个月的队,如果不提前安排,根本无法进行检查。检查内容包括甲状腺、颈部淋巴结 B超,乳腺、腋下淋巴结 B超,心 B超,阴超,全身 CT、核磁共振,全身骨扫描,骨密度测定,血化验等等,每一项检查都像是一次对命运的审视,让人心生忐忑。每次去检查时,温尔雅都会紧紧地抓住曾卫国的手,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而曾卫国则轻轻地拍着她的手,安慰她不要害怕,但他自己的眼神中却也透露出一丝紧张和担忧。 幸运的是,两年下来,并未发现癌转移的迹象。医生告知他们,两三年内是癌转移的高发期,如果能够平安度过这五年,转移的概率就会降低到 10%。目前看来,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这让曾卫国和温尔雅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温尔雅的眼神中逐渐恢复了一些光彩,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久违的微笑,而曾卫国则看着她,眼中满是欣慰和希望,仿佛看到了未来生活的曙光。 在饮食方面,温尔雅对自己的要求也极为严格。禽类只吃老鸭,鸭蛋只吃蛋白,猪肉也只是少量食用瘦肉,鱼类只选择海里的野生鱼,烹饪时除了盐之外,不加任何调料。坚果、水果每天必不可少,而且内分泌药只吃进口的,尽管价格相比国产药要高出十几倍,但她眼神坚定地认为进口药的效果更好。在她的坚持下,定期复查、按时吃药以及严格的饮食控制似乎都取得了成效,她的体重从八十斤逐渐恢复到了九十斤,白细胞也从 2.7回升到了 4.2,脸色也比之前好了许多,曾经笼罩在家庭上方的阴霾似乎也渐渐散去,最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仿佛曙光就在前方,让人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到了吗?我们在 D口等。”就在这时,理想发来一条微信,打断了曾卫国的思绪。 “到了。”曾卫国迅速回复道,“不是说了不要来接吗,地铁很方便的。” 此时,高铁列车缓缓停了下来。曾卫国深知,从地铁口到儿子家步行仅需十五分钟,而开车过来不仅要半个小时,还需要寻找停车位,停车费也不便宜。每次来省城,他总是反复叮嘱儿子不要接送,他觉得地铁出行既方便又快捷,实在不想给儿子一家添麻烦。在他的心中,儿子一家的生活已经够忙碌了,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增添更多的负担。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和倔强,总是希望能够尽量不给孩子们增添任何困扰。 “奶奶!”刚一出检票口,曾卫国便看到儿子一家三口早已在那里等候。孙子木木欢快地喊了一声,然后像一只活泼的小鹿般跑了过来,一下子扑到了奶奶的怀里,温尔雅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眼中满是慈爱和喜悦,紧紧地抱住孙子,仿佛这一刻所有的痛苦都烟消云散了。这温馨的一幕让曾卫国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的眼神中也充满了幸福和满足,仿佛所有的疲惫和烦恼都在这一刻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夕阳西下(10) - 余晖下的离殇旧梦 - 陆嘉杉 夕阳的余晖透过淡薄的云层,丝丝缕缕地洒落在城市的大街小巷,给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披上了一层暖黄的薄纱,仿佛是岁月温柔的抚摸。曾卫国站在儿子理想家的楼下,望着这一片车水马龙,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眼神中既有对这座城市繁华的感慨,又有对往昔岁月的追思与懊悔。这小区位于市中心繁华地段,绿植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低吟着生活的旋律。儿子的家就在这现代城里,120平方米的空间,承载着一家人的生活琐碎与喜怒哀乐。听闻当年亲家买下这房子不过花了 60万,如今转手便能卖出 600万的高价,曾卫国的眼神里流露出些许钦佩与懊悔交织的神情,钦佩亲家的远见卓识,懊悔自己当年错失在省城买房的良机。想当年送儿子上大学时,大学城附近的房价才 4千每平方米,如今却已飙升至 5万,而那时自己在股市里还有 30万市值,加上妻子手里的积蓄,本可以轻松购置两套房产,实现财务自由的梦想却如同泡沫般破碎,消失得无影无踪,想到此处,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涩。 走进儿子家中,屋内的景象让曾卫国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客厅里,玩具散落一地,书籍从书架上探出头来,像是在抗议着这混乱的环境。“木木,给你十分钟把你的东西都收好,否则都给你扔了!”儿媳凌梅双手叉腰,脸颊微微泛红,眼神中满是无奈与焦急,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哦。”木木乖巧地应了一声,小手忙不迭地将玩具捡起放进大盒子里,随后抬起头,眼中满是求助地看向曾卫国,嘴巴微微撅起,带着一丝委屈。 “爸,你别动,叫她自己来。”凌梅的话语迅速传来,曾卫国的手在空中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无奈地转身走向厨房,背影略显落寞。 厨房里,垃圾桶堆满了垃圾,异味弥漫在空气中,台面一片狼藉,锅碗瓢盆随意摆放着。曾卫国轻叹一声,开始默默地收拾起来,将垃圾打包好放在门外,又把餐具归拢整齐,眼神专注而平静,仿佛在这琐碎的家务中寻找着一丝内心的安宁。 “妈妈,我理好了!”木木清脆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带着一丝自豪,小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凌梅。 “好,乖。”凌梅随口应道,眼睛却未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着,眉头紧皱,似乎在处理着重要的工作,神情有些疲惫。 “可是,你自己的东西还没理。”木木稚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倔强,指着沙发上随意堆放的衣服说道,双手叉着腰,小脑袋微微扬起,一脸认真的模样。 凌梅走了过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眼神有些闪躲,“妈妈在忙,你可以帮妈妈理啊?”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哄骗的意味,嘴角微微上扬,试图用笑容掩饰自己的心虚。 “不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吗?”木木眨着大眼睛,一脸疑惑地反问,那纯真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一切谎言,小鼻子微微皱起,显得更加可爱。 “哦,等一会我自己理。”凌梅自知理亏,转身回到电脑前,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曾卫国看着这一幕,向木木伸出大拇指,脸上满是赞许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光芒,“木木真懂事,爷爷给你点赞。” “爸,你不用忙了,晚上我们到外面吃,饭店已经订好了。”书房里传来理想的声音,语气平和而亲切。 黄昏时分,城市的灯光渐次亮起,街道上的车辆愈发拥堵起来。理想开着车,在车河中艰难地穿梭着,眼神专注地盯着前方,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终于抵达了饭店所在的高楼。一家人乘坐电梯来到三楼餐厅,还未进门,嘈杂的人声便扑面而来。餐厅里人满为患,热闹非凡,食客们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充满烟火气的画面。 在靠大厅最里面的一张桌子前,一家人依次落坐。一位面容清秀的女服务员面带微笑,动作轻盈地摆放着餐具,眼神温柔而灵动。 “外公!”木木突然兴奋地喊了一声,小手在空中挥舞着,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人群中走来的外公外婆,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哎呀,我的小宝贝,可想死外婆了!”外婆满脸慈爱地快步走过来,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双手张开,一把抱住木木,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脸上的皱纹也因笑容而更加明显。 “外婆,我也想你,你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木木撒娇地问道,双手紧紧搂着外婆的脖子,小脑袋靠在外婆的肩膀上。 “你这小馋猫,就知道吃。外婆今天没带,不过一会儿给你点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好不好?”外婆笑着回答,轻轻点了点木木的鼻子,眼神中满是宠溺。 “好呀好呀,外婆最好了!”木木高兴得手舞足蹈,在座位上晃动着身体,小脸红扑扑的。 “外公,你看我画的画。”木木从书包里拿出一幅画,递给外公,眼神中充满期待,希望得到外公的夸奖。 外公接过画,仔细端详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眼睛里满是欢喜,“木木画得真棒!这是不是我们一家人啊?”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画上的小人,向木木确认。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聊着天,话题大多围绕着木木展开。 “这孩子最近在幼儿园可调皮了,老是和小朋友抢玩具。”凌梅笑着说道,眼神中带着一丝嗔怪,但更多的是对孩子的疼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小孩子嘛,活泼一点正常的,不过也要好好教育,不能养成坏习惯。”外婆语重心长地说,微微点头,眼神中透露出长辈的智慧和关怀。 “我知道的,妈,我们平时也会教育他的。”理想接口道,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眼神坚定而自信。 曾卫国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大家的谈话,偶尔插上几句嘴,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眼神却有些游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中不禁有些感慨,虽然自己在孙子心中的地位似乎不高,但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心里也感到一丝温暖,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 “爸,你多吃点,别客气。”理想热情地给曾卫国夹菜,眼神真挚而诚恳,脸上洋溢着孝顺的神情。 “好,好,你们也吃。”曾卫国笑着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感动。 说说笑笑间,这顿饭便吃完了。结账时,服务员将账单放在桌子上,理想拿起手机熟练地付款,眼神专注而平静。曾卫国不经意间瞄了一眼账单,1485元,心中微微一动,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又恢复了平静。这顿饭的价格不菲,尤其是那道 560元的烤鸭,还有其他几道上百元的菜肴,量虽不少,但对于他这个不太吃鸭、羊肉的人来说,这一顿饭下来,肚子里却还是感觉空空的,没有什么饱腹感。他不禁在心中苦笑,这城市的生活成本越来越高,消费也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了,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 走出饭店,夜幕已经完全降临,城市的灯光闪烁着,照亮了人们回家的路。曾卫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生活还在继续,虽然有遗憾,有无奈,但也有着这些平凡日子里的温暖与幸福,或许,这就是生活的真谛吧。他抬头看着夜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释然,步伐也变得更加坚定起来。 夕阳西下(11) - 余晖下的离殇旧梦 - 陆嘉杉 晨光熹微,城市尚未完全从沉睡中苏醒,天边才泛起一丝鱼肚白,曾卫国便已在五点钟准时醒来。窗外,夜色的浓稠正缓缓褪去,朦胧的天色下,街道上已有汽车穿梭往来,嘈杂的声响隐隐传入耳中,打破了清晨的宁静。路灯在黯淡中坚守了整夜,散发着昏黄而微弱的光晕,像是在诉说着城市夜晚的漫长与寂寥。街对面的高楼里,几扇窗户透出星星点点的灯光,在这黎明前的昏暗里显得格外醒目,或许是早起的人家,亦或是昨夜未眠之人。 曾卫国轻手轻脚地起身,生怕惊扰了还在沉睡的家人。他走到厨房,拿起电热水壶,接满水后稳稳地放在插座上开始烧水。这电热水壶的嗡嗡声,仿佛是清晨的第一首交响曲,在寂静的厨房里奏响。他知道,一家人的早晨,需要好几壶热水,这是一天生活开始的必备。随后,他又熟练地从橱柜里取出高压锅,开始煮五红汤。自从温尔雅手术后,这五红汤便从未在早餐桌上缺席过,它像是一份无声的关怀,承载着家人之间的牵挂与呵护。 冰箱里,冷冻着各式各样的面食,馒头、包子、饺子、面包应有尽有。曾卫国站在冰箱前,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他实在拿不准孩子们今天会想吃什么。无奈之下,他索性每样都拿了一些,小心翼翼地放进电蒸锅里,又特意放了两个鸡蛋,设定好二十分钟的蒸煮时间。他知道,孩子们的口味各不相同,凌梅通常会选择一个包子,搭配一盒牛奶和一个鸡蛋;理想的选择也大抵相似;而小孙女木木则偏爱馒头,鸡蛋吃半个,牛奶喝半盒。 待孩子们都用完餐,曾卫国便会默默地将剩下的食物一扫而光。这并非是因为饥饿,而是他不忍心看到食物被浪费,每一口食物在他眼中都是生活的馈赠,都饱含着家人之间的情感。 这时,温尔雅也起身了,她的动作轻柔而熟练,将孩子们昨日或前些日子换下来的脏衣服一一收集起来,放进洗衣机里。洗衣机转动的声音,伴随着水流的哗哗声,为这忙碌的早晨增添了一份生活的韵律。 曾卫国这边也没闲着,他将两个热水瓶灌满热水后,又开始烧第三壶水。此时,孩子们还在睡梦中酣甜地睡着,按照惯例,不到时间他们是不会起床的。 “我去买菜,你看需要买点什么?”曾卫国轻声询问温尔雅,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一些确切的指示。 “哪里知道?你看着办!”温尔雅的回答简洁而干脆,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疲惫和不耐烦。 曾卫国微微叹了口气,他知道,这样的回答意味着他又要在菜市场里自己拿主意了。菜市场离得有些远,而且价格相比小县城要贵出许多,每次去买菜,没有一百块钱根本买不了多少东西。但他还是默默地拿起菜篮,走出了家门。 当他买菜回来的时候,家中已经热闹起来。木木正坐在小书桌前,专注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书,眼神中透露出对知识的渴望;凌梅在卫生间里洗漱,水龙头的水流声和她轻微的咳嗽声交织在一起;理想则已经坐在了饭桌前,静静地等待着。 曾卫国的目光落在饭桌上,只见上面放着刚刚送来的煎饺、小笼包和稀饭。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忍不住问理想:“我都烧好了,怎么又点外卖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和淡淡的失落,眼神中也流露出些许委屈。 “她想要吃煎饺,”理想压低声音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由她了。” 曾卫国默默地回到自己房间,心情有些沮丧。他心想,如果凌梅想吃煎饺,自己完全可以做给她吃。可是有时候,他费心做了煎饺,她却又突然想吃豆沙包了。而当他询问她想吃什么时,她总是说不用管我,你们想吃什么就做什么好了。有时候,她甚至什么都不吃就直接去上班,说是到单位再吃。 曾卫国坐在床边,心中感觉有些无语,一种自己仿佛是多余的人的想法涌上心头。凌梅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让他在这个家里住得有些不自在,甚至有些难受。 等到理想和凌梅吃完饭出门上班去了,曾卫国才缓缓坐到饭桌前。木木依旧坐在桌子前,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摆弄着手中的小玩具,那模样天真可爱极了。 “木木就交给你了,我去医院检查。”温尔雅已经吃完,正在整理自己的东西准备出门,“别忘了木木要背一首唐诗,做两页算数题。” “哦,”曾卫国应了一声,便开始吃桌子上剩下的煎饺,虽然心情有些低落,但他还是不想浪费食物。 “爷爷,你会背几首唐诗?”木木突然抬起头,好奇地问道,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童真。 “我会背一首。”曾卫国笑着回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慈祥。 “哪首?”木木追问道,小身子往曾卫国这边凑了凑,充满了期待。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曾卫国轻声吟诵起来,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却也充满了感情。 “天啊!怎么老是这个,”木木忍不住取笑道,小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等一会我教你。” “我还会一首:除禾正当午,汗滴禾下土……”曾卫国继续说道,眼神中带着一丝认真。 “是除禾日当午,”木木立刻纠正道,小手指着曾卫国,一本正经地说,“是日!” “连小孩子都不如,有什么用!”温尔雅出门前丢下这样一句话,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别忘了把衣服晒了。” 木木从凳子上溜下来,跑到靠墙的柜子前,打开柜门,拿出一罐牛奶,然后跑回曾卫国身边,递给曾卫国,说道:“爷爷,你喝。” “谢谢木木,我不喝这个。”曾卫国笑着推辞道,眼神中充满了对木木的疼爱。 “你怎么不喝呢?喝牛奶补钙长身体。”木木一脸认真地说,“外公外婆爸爸妈妈都喝。” “牛奶老贵了,要花钱买的,爷爷没钱。”曾卫国轻轻摇了摇木木没喝完的牛奶,语重心长地说,“你每次都要喝完,别浪费了。” “你可以叫我爸买。”木木天真地说,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不明白为什么爷爷不喝牛奶。 “我不喝牛奶,我吃这个。”曾卫国指了指五红汤,笑着解释道。 “还有红枣吗?给我一个。”木木问道,眼睛盯着五红汤里的红枣,咽了咽口水。 曾卫国把红枣挑出来,放在木木前面的碟子里,笑着说:“吃吧,小心烫。” “爷爷,你帮我把外面的皮剥掉。”木木撒娇地说,小眼睛看着曾卫国,充满了期待。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妈看到又该不高兴了。”曾卫国有些为难地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现在不是没在吗。”木木狡黠地一笑,继续央求道。 曾卫国无奈地笑了笑,只好把红枣皮剥掉,放到木木的嘴里。看着木木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他的心中充满了暖暖的爱意。每当看到孩子被妈妈弄得嚎啕大哭的时候,他的心都像被刀割一样,疼惜不已。 曾卫国的思绪渐渐飘远,他想起自己像木木这么大的时候,几乎没什么记忆了。听母亲说,那时总是吃不饱饭,常常饿得大哭。到了六岁的时候,才有了一些模糊的记忆,记得北大营那一排排的红房子,还有那一排排挺拔的白杨树,母亲蒸的馒头又白又大,总是盼着父亲回来,因为父亲会从衣服兜里掏出几块硬糖来,那是他童年最甜蜜的回忆。 儿子小的时候,是请一个六十岁的老太太帮忙照顾的。一岁的时候,有一天放在地上,突然就会走路了,那摇摇晃晃的小步,仿佛还在眼前。三岁的时候,儿子从楼梯上摔下来,额角缝了三针,如今那里还留着一道淡淡的疤痕,每次看到,心中都满是心疼。 四岁上幼儿园的时候,就交给奶奶管了。上学的时候,儿子总是有做不完的作业,连玩耍的时间都很少,看着儿子辛苦的样子,他却无能为力。 而像现在这样,对孩子充满暖暖爱意的感觉,还有这颗易碎的“玻璃心”,他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小时候是否也曾有过。或许,那个年代的生活太过艰辛,人们的情感都被深深地埋藏在了心底。 “爷爷,爷爷,你手机呢?”木木的声音打断了曾卫国的思绪。 “做什么?”曾卫国回过神来,看着木木问道。 “我想听小猪佩奇。”木木眼巴巴地看着曾卫国,眼神中充满了渴望。 “不行,你妈知道了要吵的。”曾卫国坚决地拒绝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严肃。 “我不说。”木木开始撒娇,小身子不停地在动。 “那也不行。”曾卫国不为所动,依旧坚持着自己的原则。 “就一集。”木木开始讨价还价,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说好的噢!看完了去做算数题,我洗完了碗,晒完了衣服咱们背唐诗。”曾卫国无奈地妥协道,他实在不忍心看到木木失望的样子。 曾卫国把手机拿到木木前面,木木一把抢过去,兴奋地说:“我会,我自己来。” 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几个在曾卫国眼中并不好看,甚至有些丑陋的小猪,他不禁有些疑惑,这样的动画形象,竟然有如此大的魅力,让孩子百听不厌,百看不烦?在他的记忆中,以前的唐老鸭和米老鼠可比这有趣多了。但他知道,这是时代的不同,每个时代的孩子都有自己独特的喜好和乐趣。 夕阳西下(12) - 余晖下的离殇旧梦 - 陆嘉杉 完成作业且背完唐诗后,木木兴高采烈地从组合柜里费力拖出一个硕大的盒子,盒子里面满满当当装着的,皆是拼接轨道火车的玩具。 “爷爷爷爷,咱俩玩小火车好不好嘛?”木木眨巴着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眼神中满是期待与渴望,声音软糯而又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倔强。 “这玩意儿啊?太耗费时间啦,咱们玩点别的,好不好呀?”曾卫国面露难色,试图劝说木木改变主意,脸上带着一丝和蔼的笑容,眼神中却透露出些许无奈。 “我不,我就想玩这个。”木木嘟着小嘴,双手紧紧抱住小火车玩具,小身子微微晃动,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好好好,那就玩这个吧。”曾卫国看着木木那执着的样子,最终还是无奈地妥协了,眼神中满是宠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好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轨道拼接完整,小火车在轨道上缓缓行驶了一圈后,木木却突然伸手拿起小火车,不让它继续走了。 “怎么了?让它在上面跑啊。”曾卫国一脸疑惑地看着木木,眼神中充满了不解。 “我的火车要休息了,不然会很费电的。”木木一本正经地说道,小脸蛋红扑扑的,眼睛里闪烁着天真无邪的光芒。 “就走一圈,我拍个照。”曾卫国笑着哄道,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准备记录下这童真的一刻。 “你有硬币吗?”木木突然问道,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曾卫国。 “什么硬币?”曾卫国被问得一头雾水,脸上露出茫然的神情。 “就是硬币啊!我有好多硬币,有铜的,还有金的。你给我一个硬币我就让它走。”木木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小口袋里掏出几枚硬币,在曾卫国面前晃了晃,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哪有硬币啊?”曾卫国摊开双手,无奈地笑了笑,眼神中带着一丝宠溺。 “你找找嘛。”木木不依不饶地说道,拉着曾卫国的衣角,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我身上没有。我家里倒是有好多硬币,下次来我带给你。”曾卫国轻轻地摸了摸木木的头,笑着说道。 木木听后,将火车重新放到轨道上走了一圈,然后又迅速拿了起来,煞有介事地说道:“一个硬币只能走一圈哦。” “你这是从哪儿学来的?”曾卫国好奇地问道,心中暗自揣测着木木这古灵精怪的想法是从何而来。 曾卫国的思绪忽然飘远,他想起在文武广场,花五十元钱买一张硬币,然后坐小火车在广场里转一圈的事,不禁觉得好笑,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对往事的回忆。 “快递!”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曾卫国连忙起身去开门,只见快递员吃力地搬进来四个大塑料袋子,袋子里面装着圆滚滚的西瓜、红彤彤的苹果、鲜嫩多汁的桃、品质上乘的牛仔骨,还有那两箱个头硕大(足有 10厘米长)的大虾以及两箱牛奶。塑料袋外面,一张购物清单随风飘动。 曾卫国走上前,轻轻扯下清单,仔细端详着上面的单价:苹果 500克竟要 10元,西瓜 500克 6元,桃 500克 10元,牛仔骨 500克高达 135元,澳洲虾 500克 96元,纯牛奶 24盒 98元,粗粗一算,这总价值竟达 885元。 曾卫国微微皱了皱眉头,心中满是疑惑,掏出手机给理想打电话,“快递送到了,是你买的吗?” “我没买,大概是凌梅吧?”电话那头,理想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确定。 “哦。”曾卫国挂了电话,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神,心中暗自寻思着:市场上的苹果五元一斤,西瓜三元一斤就已经很不错了,这牛肉一百三十五元一斤简直闻所未闻,他们的钱难道是大风刮来的?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难怪,结婚的时候给他们买了一辆汽车。没想到这边刚买好,摇号就摇到了一辆车牌,于是又买了一辆。他们还用住房公积金贷款买了一套房子。她父母有两套,未来自然也是他们的。 有房有车,就一个孩子,挣的钱不花还能干什么呢?曾卫国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爷爷爷爷,我在叫你呢,你没听到吗?”木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曾卫国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哦。”曾卫国回过神来,微笑着看着木木,温柔地问道,“木木中午想吃什么呀?” “意大利面。”木木毫不犹豫地回答道,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中午,曾卫国亲自下厨,用新鲜的西红柿、剁得细碎的肉沫精心制作成肉酱,然后加到煮好的意大利面里面。木木吃得津津有味,不一会儿就将一大碗面吃得干干净净,小肚子也吃得圆滚滚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与此同时,温尔雅去医院做的 B超检查结果也出来了:左侧R房新发现了一个结节,BI - RADS 3级,医生建议定期复查。 温尔雅心中满是担忧,不放心这个结果,于是又挂了 B超专家主任的号。然而,如今医院里看病的人实在太多,需要等上一星期后才能排到号。 晚饭时分,曾卫国在厨房里忙碌了许久,烧了满满一大桌子的菜:香气扑鼻的煎带鱼、色泽诱人的红烧肉、清新爽口的炒芦笋、翠绿鲜嫩的炒青菜、红亮油润的炒笕菜。 “爸,”凌梅看着满桌的菜,不冷不热地说道,“你以后少做几个菜,一荤两素就可以了,菜多了木木会挑剔的。” “哦。”曾卫国微微点头,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我们在家里都是三四个,你妈要吃菜的。” 饭桌上,木木吃饭的速度慢得像蜗牛,半天过去了,碗里的饭还剩下好多。 “再给你五分钟,时间到了就别吃了。晚上可没别的东西吃了。”凌梅有些不耐烦地敲着桌子,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严厉,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威胁。 “快吃,慢了时间来不及了。”温尔雅在一旁也忍不住催促道,眼神中满是焦急。 “妈,你别催她。”凌梅转过头,看着温尔雅说道。 说起来,木木这孩子也真是的,做什么事都慢吞吞的,看得人心里着急。要是凌梅不在的时候,温尔雅心疼孙女,偶尔会喂上几口。 “妈,你别喂她,叫她自己吃!”凌梅一旦看到这种情况,总会立刻这样说道,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满。 穿衣服穿鞋的时候也是如此,只要凌梅在,就绝不允许别人帮忙。 时间到了,木木碗里的饭菜还没吃完,凌梅突然站起身,一把夺过木木手里的筷子,将碗里的饭菜毫不犹豫地倒到了垃圾桶里,然后回头用力将木木从饭桌旁拉了下来。 木木顿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滚落下来,小脸蛋涨得通红,哭得那叫一个委屈。 “有话好好说,这是干啥?至于吗?”理想看到这一幕,心中有些不高兴了,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露出一丝不悦的神情,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 “我教育孩子你别插嘴!”凌梅听到理想的话,顿时火冒三丈,伸出手指指着理想的鼻子说道,“要不你来管!” 理想被凌梅的举动激怒了,他猛地把筷子摔在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响,然后转身快步离开,脸上带着愤怒与无奈交织的神情。 温尔雅看着这混乱的场面,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回房间了,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无力。 “我的病都是你们气的。”晚上,温尔雅躺在床上,对着曾卫国发起了牢骚,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痛苦与委屈,“我还不如早点死了好。” 夕阳西下(13) - 余晖下的离殇旧梦 - 陆嘉杉 “爸,木木今天要去学跆拳道。外公有事送不了,你和妈送一下吧。”理想一边匆忙地整理着自己的公文包,一边神色焦急地和曾卫国交代着,眼神中满是期待与信任。 “好,没事。”曾卫国爽快地应道,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容,那笑容仿佛能驱散清晨的微寒。 曾卫国的思绪飘回到之前送木木去学跆拳道的情景。那次,他们打车前往,花费了二十五元。车窗外,城市的景色如幻灯片般快速闪过,街边的店铺陆陆续续地开门营业,店主们在门口忙碌地整理着货物,偶尔还能听到几句热情的招呼声。每个星期五,从六点到七点,这段时间对于孩子们来说,是成长与锻炼的时刻。在那宽敞明亮的跆拳道教室里,只有六个四五岁的小孩子在认真地学习,他们那稚嫩的脸庞上满是专注与执着,小小的身影在训练场上显得格外可爱。教室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光洁的地板上,映照出孩子们小小的身影,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跆拳道的荣誉证书和优秀学员的照片,仿佛在诉说着这里的辉煌与荣耀。 在前台靠墙的位置,整齐地摆放着一排小凳子,那是家长们等待孩子的专属座位。每当送木木来上课,曾卫国便会坐在凳子上,静静地等上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里,他的目光时而透过窗户望向远方,远方的天空湛蓝如宝石,偶尔有几朵白云悠悠飘过,像是一幅宁静的画卷;时而落在那本随身携带的旧书上,那书页在微风中轻轻翻动,似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偶尔也会和身旁的家长轻声交谈几句,分享着育儿的心得与生活的琐事,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温馨与和谐。 教室位于二楼,楼下有一个宛如电视屏幕般的显示器,通过它,家长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孩子们在老师的悉心指导下认真地做着每一个动作。那一招一式,虽然还略显稚嫩,但却充满了力量与活力。显示器周围,摆放着几盆绿植,叶片翠绿欲滴,生机勃勃,为这略显单调的角落增添了一抹清新与活力。曾卫国还记得,每当看到木木努力地跟上老师的节奏,他的心中便会涌起一股暖流,那是一种对孙女成长的欣慰与自豪。 如果在等待的过程中坐累了,曾卫国便会起身,踱步到街上转上一圈。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行色匆匆,有的手里拿着早餐,边走边吃;有的在赶着去上班,脚步急促。街边的早餐摊散发着阵阵香气,油条的酥脆、豆浆的醇厚、包子的鲜香交织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中,构成了一幅充满烟火气息的画面。但他总会在七点前准时赶回来,生怕错过木木下课的那一刻。 除了跆拳道,之前曾卫国还送过木木几次到少年宫学习唱歌、画画、故事会等短期兴趣班。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温尔雅负责接送。每当看到木木对这些兴趣班充满热情,无论是唱歌时那清脆的嗓音,在宽敞明亮的音乐教室里回荡,仿佛能穿透墙壁,飘向远方;画画时那专注的神情,手中的画笔在画纸上舞动,勾勒出五彩斑斓的世界;还是听故事时那好奇的眼神,紧紧地盯着老师,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曾卫国都能感受到孩子内心对知识和技能的渴望,仿佛看到了一颗正在茁壮成长的幼苗,充满了无限的生机与可能。 理想在省第一人民医院眼科辛勤地工作着。自从医院分部迁到城郊的澄江以后,他上下班的路程变得遥远起来,每天开车往返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车行驶在公路上,两旁的田野一望无际,绿油油的庄稼在微风中起伏,像是一片绿色的海洋。遇上交通顺畅的时候,五点下班六点便能到家;但若是碰到堵车,汽车排起了长龙,一眼望不到尽头,喇叭声此起彼伏,那七点到家也并非没有可能。曾卫国有时会想,儿子每天在这漫长的通勤路上,是否会感到疲惫与无奈? 遥想当年,儿子毕业分配的时候,县城的第一人民医院给出了优厚的条件,不仅提供一套一百三十平方米的宽敞房子,还有十三万的年薪保底。然而,儿子却毅然决然地选择留在省城,这让曾卫国感到十分困惑。在他看来,省城虽然繁华,但也有着诸多的不如意之处,比如拥挤的街道上,车辆川流不息,行人摩肩接踵,让人感到窒息;闷热的天气里,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丝风也没有,让人燥热难耐;污浊的空气中,弥漫着汽车尾气和各种污染物的味道,让人呼吸困难;以及高昂的生活成本,物价飞涨,让人倍感压力。相比之下,小县城的生活宁静而安逸,有着浓浓的人情味和较低的生活压力,那才是他心目中理想的生活之地。 儿子和凌梅结婚是在工作的第二年,那是经同事热心介绍而促成的一段姻缘。凌梅身材纤巧,身高大约一米五六,一张圆润的脸庞上,长着一双大眼睛,宛如清澈的湖水,明亮而有神。她那微微上翘的鼻子,更为她增添了几分俏皮与可爱。凌梅在省妇产科医院担任着重要的工作,每天都在为新生命的诞生而忙碌着,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白色的墙壁和走廊显得格外整洁而安静,她的专业与敬业让曾卫国十分钦佩。 理想身高一米七五,体重六十三公斤,五官端正,仪表堂堂,与凌梅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十分般配。而且,双方父母在他们的婚姻中给予了很大的支持,提供了房子,让他们少奋斗了十年,这在旁人看来,真的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然而,曾卫国的心中却始终有一个结,那就是没有给儿子买房子,他觉得自己在儿子的人生大事上没有尽到应有的责任,这种内疚感如影随形,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涌上心头,让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曾经怀揣着炒股实现财务自由的梦想,希望能为儿子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却没想到在股市的跌宕起伏中,不仅没有实现目标,反而连累了儿子,这让他感到无比的自责与悔恨。 “爷爷爷爷!你没戴口罩。”上了出租车后,木木那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曾卫国的沉思。她坐在座位上,身体微微前倾,眼睛紧紧地盯着曾卫国,小脸上满是认真与严肃。 “现在新冠没那么严重了,可以不用戴。”曾卫国笑着解释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宠溺与无奈。 “你要戴口罩的,要不会感冒的。”木木不依不饶地坚持着,小嘴巴微微撅起,双手紧紧地握着小拳头,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神情。 “爷爷身体好没事的。”曾卫国轻轻地摸了摸木木的头,试图安抚她。 “奶奶,”木木见曾卫国不听劝,便向温尔雅求助,眼神中充满了期待,“爷爷不戴口罩,你打 110吧,和警察说一下。” “不用管他,这个要靠自觉的。”温尔雅微笑着说道,眼神中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她深知这只是孩子的天真想法。 “不戴口罩要被罚款的。”木木有些着急了,她用脚轻轻地踢了踢曾卫国的靠背,试图引起他的重视。 “对。”温尔雅附和着木木的话,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奶奶你真搞笑,我和爷爷说的。”木木转过头,看着温尔雅,脸上露出一丝不满的神情,那模样十分可爱。 “哦。”温尔雅轻轻地应了一声,眼中满是对木木的疼爱。 “哎哟!奶奶,我真的受不了了。”木木突然大声说道,双手不停地挥舞着,脸上的表情显得更加着急了。 “怎么啦?”温尔雅关切地问道,眼神中满是担忧。 “爷爷不戴口罩。”木木指着曾卫国,大声地说道,那声音在出租车里回荡着。 “不用管他了,咱们管好自己就行了。”温尔雅耐心地安慰着木木,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安抚的神情。 “奶奶,我晚上要晚睡一会。”木木突然改变了话题,眼神中闪烁着一丝狡黠。 “做什么?”温尔雅好奇地问道。 “我要和爷爷谈一谈。”木木一本正经地说道,小脑袋微微扬起,仿佛在策划着一件大事。 “你快戴上啦!”温尔雅无奈地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一个新口罩,轻轻地甩给曾卫国,“老大的人了还不如小孩子有觉悟。” “我戴口罩闷得慌。”曾卫国不情愿地拿起口罩,慢慢地戴上,但却故意把鼻子孔留在了外面,脸上露出一丝孩子气的笑容。 “好了,不用纠结了,爷爷戴上了。”温尔雅笑着对木木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欣慰,试图缓和车内的气氛。 曾卫国看着木木那执着的样子,心中不禁感慨,这孩子的不依不饶的劲头,完全像极了凌梅,那种坚定与执着,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出租车在城市的街道上穿梭着,车窗外的景色如幻灯片般快速闪过。终于,到了目的地,车费二十八元,有时会因为路况的不同而贵一点或便宜一点,毕竟路上堵车的时间也是要计费的。 曾卫国和温尔雅带着木木走进跆拳道馆,前台的后面有一个带镜子的换衣间,三个小女孩在家长的细心帮助下,正兴高采烈地换着衣服。她们的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回荡在换衣间里,为这略显严肃的跆拳道馆增添了几分活泼与温馨。换衣间里,灯光柔和而明亮,镜子清晰地映出孩子们可爱的模样,周围的衣架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衣服,显得格外热闹。 木木看到其中一个小女孩,便热情地和她打招呼,然后凑到她耳边,说着只有她们两个能听到的悄悄话,小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温尔雅轻轻地将木木的外衣脱掉,然后小心翼翼地为她换上练功服,眼神中满是慈爱与温柔。那练功服穿在木木身上,显得格外合身,仿佛她就是一位即将踏上战场的小勇士。 不一会儿,只来了五个孩子,时间也到了。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穿着练功服的女老师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过来,她轻轻地拍拍手,声音清脆而响亮:“上楼啦!” 孩子们像一群欢快的小鸟,迅速地向楼上跑去。曾卫国和温尔雅则来到屏幕前,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木木和其他孩子们在教室里认真地学习。只见木木努力地压腿、下腰,虽然动作还不够熟练,但却充满了认真与专注。教室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孩子们身上,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四周的墙壁上张贴着跆拳道的动作要领和精神标语,激励着孩子们不断努力。老师在教室里走来走去,不时地停下脚步,看到做的不标准的孩子,便会耐心地指导一下,那温柔的声音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让孩子们更加努力地学习。 接着,孩子们便跟着老师做着各种动作,一招一式都有模有样。曾卫国站了一会儿,感觉有些累了,便缓缓地坐到温尔雅身边,轻声问道:“这一个小时的课要多少钱?” “八百。”温尔雅轻声回答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讶,这价格对于他们来说,确实不便宜。 跆拳道课结束后,在回家的路上,木木眨着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充满期待地说:“爷爷,我想吃蛋糕。” “好,爷爷明天给你做。”曾卫国笑着答应道,眼神中满是疼爱。他心想,只要能看到木木开心的笑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夕阳西下(14) - 余晖下的离殇旧梦 - 陆嘉杉 星期天,按计划全家一同去动物园玩,临出发前,理想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急忙接起电话,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随后说道:“我去不了了。合作医院有两个要割双眼皮的。” “哎呦,好扫兴哎!”凌梅顿时柳眉倒竖,嘴巴一撇,满脸的不悦之色溢于言表,双手不自觉地叉在腰间,大声嚷嚷道,“和同学都约好了,干嘛不早说呀。”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埋怨,仿佛一只被激怒的小猫,随时准备发泄自己的不满情绪。 “这个实在控制不了,赚钱要紧,你们继续去玩吧。”理想微微皱眉,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歉意,但语气却十分坚定,似乎在他的心中,工作的重要性此刻远超了这次家庭出游。他的嘴唇紧紧抿着,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苦笑,试图让家人理解他的处境。 “看在钱的份上,你去吧。”凌梅撇了撇嘴,虽然心中不情愿,但也知道理想工作的性质,最终还是妥协了。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甘,狠狠地瞪了理想一眼,仿佛在说“这次就放过你”,然后双手抱胸,气呼呼地站在一旁。 “我和你妈也不去了。”曾卫国看了看温尔雅,轻声说道。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落寞,原本期待的家庭活动就这样化为泡影,心中难免有些失落。他微微低下头,眼神有些空洞,仿佛陷入了对往昔美好时光的回忆之中。 “奶奶要去。”木木紧紧拉住温尔雅的手,眼神中满是渴望,她那稚嫩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试图挽回这次出行。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地看着温尔雅,小嘴巴微微嘟起,让人不忍心拒绝。 “奶奶身体有点不舒服,你和妈妈去吧。”温尔雅弯下腰,轻轻地抚摸着木木的头,眼神中满是慈爱,但话语里却带着一丝疲惫。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试图安抚木木的情绪,但眼神中的疲惫却难以掩饰。 凌梅拉住木木的手,“那我们去了,走啦!”说着便拉着木木向门口走去,步伐略显急促,似乎想要尽快离开这个让她有些扫兴的氛围。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决绝,头也不回地拉着木木走进了电梯。 曾卫国赶忙把装在袋子里昨天精心做的蛋糕递给木木,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拿着,饿了好吃。”那蛋糕是他一早起来准备的,本想着在动物园里让木木开心地享用,如今却只能这样交给她。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慈爱和不舍,仿佛在向木木传递着无声的歉意。 “爸,以后甜的食品少给她吃,要蛀牙的。”凌梅转过头,看着曾卫国,眼神中带着一丝责备,语气不容置疑。她的眉毛微微上扬,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反驳的威严,让人感觉她在这个家里的强势地位。 “哦。”曾卫国像个犯错的孩子一般,迅速缩回了手,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他的眼神有些闪躲,不敢直视凌梅的眼睛,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学生,正在等待老师的批评。 木木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乖巧地说道:“奶奶再见!”然后又看向曾卫国和理想,“爸爸再见!爷爷再见!” 母子俩走进电梯,随着电梯门缓缓关闭,曾卫国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他呆呆地站在门口,眼神空洞地望着电梯的方向,脸上写满了无奈和惆怅。 理想的导师曾在韩国进修医学美容长达四年之久,在韩国期间积累了丰富的美容手术经验,尤其在眼表美容领域造诣颇深,割双眼皮手术更是驾轻就熟,十五分钟就能完成一台。实习期间,每到节假日,理想便会跟随导师四处“走穴”。合作医院提前约好病人,数量通常在五六个左右,最多的一次竟达到了十三个。当时,一台割双眼皮手术的费用是六千元,师徒二人五五分成。没过几年,导师便凭借着精湛的医术和辛勤的工作,成功购置了车辆和房产,就连平日里所用的包包也都是价值好几万的名牌。 “现在割一个双眼皮能赚多少钱?”曾卫国看着儿子,眼中充满关切,轻声问道。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好奇和担忧,仿佛在担心儿子的工作是否顺利,同时也对这个行业的收入情况感到好奇。 “两三千吧。”理想眼神有些闪躲,含糊不清地回答道。他的眼睛不自觉地看向别处,不敢与曾卫国对视,似乎不太愿意过多谈论工作上的收入细节,或许是工作的疲惫让他有些无心交流。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插在口袋里,身体微微晃动,显得有些不自在。 “你可要仔细点,别出差错。”曾卫国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他深知任何手术都存在风险,尤其是在关乎患者外貌的美容手术上,更不能有丝毫马虎。他的眉头紧锁,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期待,希望儿子能够认真对待每一台手术。 “知道。”理想微微点头,应了一声,便转身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回过头,看着曾卫国和温尔雅,说道:“你们也出去玩玩,别老在家闷着。”说完,便匆匆离开了家。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关切和愧疚,似乎在为自己不能陪家人出游而感到自责。 “你去吧,别管我们了。”温尔雅向他摆摆手,眼神中透着一丝无奈。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失落和疲惫,让人感觉她对这次家庭活动的取消也感到十分遗憾。 待理想离开后,温尔雅将拖把塞到曾卫国的手里,语气有些生硬地说道:“你没事把地拖一下。”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满和不耐烦,仿佛在说曾卫国整天无所事事,只能做这些家务事。 曾卫国接过拖把,开始默默地拖地。然而,他每拖一下,温尔雅便在一旁不停地唠叨:“拖地要从外向内啊!怎么就记不住呢?”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眼神中满是不满,似乎曾卫国的拖地方式犯了多大的错误。她的双手叉在腰间,眼睛紧紧地盯着曾卫国的一举一动,脸上带着一丝怒容,让人感觉她随时可能爆发。 曾卫国听着这没完没了的唠叨,心中渐渐泛起一丝不耐烦,终于忍不住说道:“外向内,内向外,有什么区别吗?”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怒和无奈,停下手中的拖把,抬头看着温尔雅,眼神中满是不解。他的眉头紧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委屈和不满,仿佛在说自己已经很努力了,却还是得不到认可。 “和脑子进水的人说不清。”温尔雅不屑地瞥了曾卫国一眼,话语中充满了讽刺和挖苦,然后转身背对着他,似乎不愿再与他争吵。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轻蔑和不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让人感觉她对曾卫国的态度已经到了极点。 曾卫国没有回应,他实在懒得再与温尔雅争论下去。在他看来,这样的争吵毫无意义,只是徒增烦恼罢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绝望和无奈,默默地低下头,继续拖地。 “先拖客厅再厨房。”温尔雅见曾卫国没有说话,便又转过身来,继续嘱咐道。她的眼神中依然带着不满,似乎曾卫国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曾卫国,双手抱在胸前,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客厅拖好了。”曾卫国闷声闷气地回答道,手中的拖把在地上随意地划动着,心中的烦躁越来越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和厌烦,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苦笑,仿佛在说自己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生活。 “卫生间拖了吗?”温尔雅不依不饶地问道,双手抱在胸前,眼神紧紧地盯着曾卫国,仿佛在审视他的工作成果。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怀疑和不信任,让人感觉她对曾卫国的工作能力非常不放心。 曾卫国无奈地叹了口气,把两个卫生间拖了一遍,心中只有一个字:烦!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愤怒和无奈,双手紧紧地握住拖把,仿佛在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桌子底下拖了吗?”温尔雅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魔音绕耳,让曾卫国的心情更加恶劣。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挑剔和苛刻,让人感觉她对曾卫国的要求已经到了近乎完美的程度。 “拖了!”曾卫国大声吼道,他的脸色变得通红,心中的怒火已经快要压抑不住。此时,他心中只剩下两个字:好烦!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疯狂和绝望,仿佛在这一刻,他已经失去了理智。 “拖个地也拖不像样,”温尔雅突然冲上前,一把夺过曾卫国手中的拖把,脸上满是嫌弃的神情,“就用手指头点点强!”(指股票买卖)她的话语像一把利刃,深深刺痛了曾卫国的心。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不屑,仿佛在说曾卫国一事无成,连拖地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 温尔雅拿着拖把,把曾卫国拖过的地方又重新拖了一遍,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对他的无声指责。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满和怨恨,仿佛在说曾卫国的存在就是她生活中的一个负担。 曾卫国站在一旁,看着温尔雅的举动,感觉自己仿佛要崩溃了。他心想,自己都已经六十多岁的人了,为何还要忍受别人这样的指手画脚,整天听着这没完没了的唠叨。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绝望和迷茫,不禁在心中问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要给自己找这份罪受?他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脸上写满了无奈和悲哀。 曾卫国的思绪渐渐飘远,回到了过去。他想起第一次见到温尔雅的时候,那是在去供销社买煤油的日子。那时的医院规模很小,只有六个人,也没有食堂。每个人都有一个用铁皮做的烧煤油的炉子,用来烧水做饭。医院和供销社之间隔着一条宽阔的公路,那天,他满怀期待地走进供销社,却听到温尔雅坐在柜台后面,头也不抬地织着毛衣,冷冷地说道:“煤油卖完了。” 旁边的伙计见状,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温尔雅,小声说道:“卫生院新来的。” “啊!还有一点。”温尔雅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大声叫道。她站起身来,将曾卫国领到柜台后面,一边往塑料壶里灌着煤油,一边说道:“现在煤油可紧张了,留下来一点是用来开后门的。” 曾卫国站在一旁,不经意间看到她弯腰的时候,那丰满的曲线把米色的裤子绷得紧紧的,短袖衫也紧裹着她纤巧的细腰。她的五官虽然不是特别匀称,但却有一双双眼皮很深的大眼睛,眼神中透着一种别样的灵动与魅力。 “谢谢你!”曾卫国有些拘谨地说道,脸上微微泛起一丝红晕,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羞涩。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和欣赏,仿佛被温尔雅的独特气质所吸引。 “你看什么科?”温尔雅抬起头,看着曾卫国,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对这个新来的同事充满了兴趣。 “小医院不分科的。什么病都要看。”曾卫国挠了挠头,笑着回答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憨厚和朴实,让人感觉他是一个踏实可靠的人。 “我是说是中医还是西医?”温尔雅追问道,手中的动作没有停下,继续专注地灌着煤油。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执着和认真,仿佛对这个问题非常关心。 “我学的是西医。”曾卫国认真地回答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自豪。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自信和坚定,仿佛在为自己的专业感到骄傲。 “哦。”温尔雅轻轻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继续手中的工作。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仿佛在心中对曾卫国的回答表示满意。 夜晚,如一块黑色的绸缎,轻轻地覆盖着大地。夜幕降临,四周一片漆黑,唯有稻田里的青蛙在欢快地“咕嘎咕嘎”叫个不停,仿佛在演奏着一首独特的夜曲。远处村舍里透出来的灯光,像萤火虫一样闪着淡黄色的光,微弱而又温暖,给这漆黑的夜晚增添了一丝生机与宁静。 温尔雅穿着露出半截小腿的带有小花的浅色睡裤,光着脚丫穿着半高跟的拖鞋,“踢踏踢踏”地走了过来。她来到妇产科王医生的办公室,坐在那里,耐心地教王医生织毛衣。王医生四十多岁,是一位有两个孩子的母亲。由于家离医院比较远,她基本都住在医院里,与曾卫国一同搭伙值班。在那个月里,有十天的时间需要住在医院值班,日子虽然平淡,但也有着一份别样的宁静。 医院离城关只有三公里的距离,重症病人通常都会选择去城里的大医院治疗。而村里的小病则有赤脚医生负责,因此,来到这家医院看病的,就只剩下离医院比较近的两三个村的村民,总共也就三四千人口。平日里,基本没有多少病人,医院里的生活显得有些清闲。 那时的曾卫国,怀揣着一个做小说家的梦想,为此,他订了好多文学杂志。每当值班的时候,温尔雅就会过来找他借书。医院里没有电视,偶尔碰到有好看的电视节目时,曾卫国就会跑去供销社看电视。电视放在温尔雅宿舍隔壁的走廊里,每次他去看电视,温尔雅总会殷勤地搬出那张藤条编制的靠背椅,让他坐得舒服一些。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热情和关怀,仿佛在尽力为曾卫国提供一个舒适的环境。 自从两个人一起看了《庐山恋》,并在那个浪漫的氛围下牵了手之后,温尔雅便会在曾卫国值班的时候,来到他的宿舍坐一会儿。等到王医生回宿舍睡觉后,她就会故意大声地说:“我回去啦!”然后,两个人便会踩着那杂乱的、整个楼都能听到的“咚咚咚”的脚步声下楼,故意把门弄得“咣咣”直响,装作已经离开的样子。实际上,他们会像两只狡猾的猫一样,轻手轻脚地回到楼上,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如胶似漆,沉浸在彼此的爱意之中。有时候,在大白天,曾卫国也会忍不住去找她。她会一声不响地带着他到楼上的宿舍,尽情享受二人世界的甜蜜与温馨。 唉!曾卫国深深地叹了口气,心中满是感慨。那时候的感觉,是多么的幸福,多么的快乐啊!而如今,生活却变成了这副模样,这让他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惆怅与失落。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怀念和伤感,仿佛在回忆着过去的美好时光,同时也对现在的生活感到无奈和悲哀。 夕阳西下(15) - 余晖下的离殇旧梦 - 陆嘉杉 第二天,曾卫国陪温尔雅去省第一人民医院的复查。木木交由外公照料,外公居住的小区就在隔壁,步行仅仅五分钟的路程。 他们沿着运河畔的林荫小路缓缓前行,路旁的树木郁郁葱葱,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低语着什么。这条小路宁静而清幽,与即将到来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差不多走了十多分钟,便抵达了地铁口。此时正值上班高峰,地铁站内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人群如潮水般涌动。曾卫国小心翼翼地将温尔雅护在身前,眼神中透露出关切与担忧,每当地铁车到站或启动时,人群便会随着车身的晃动而踉跄,时不时有人前倾后仰,踩到旁人的脚上,引来一阵轻微的抱怨声。 “哎呀,人怎么这么多!”温尔雅皱着眉头说道。 “小心点,跟着我。”曾卫国紧紧拉着她的手,说道。 出了地铁口,他们沿着大街向北走去,街道上汽车川流不息,喇叭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嘈杂的城市交响乐。行至十字路口向左拐,前往医院的人行道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大家挤在这一米宽的通道上,鱼贯而行。旁边停放着成排的自行车和电动车,占据了一半的道路,使得原本就不宽敞的通道更加拥挤不堪。在这拥挤的人流中,曾卫国紧紧拉着温尔雅的手,生怕她被人群冲散,眼神中满是紧张与警惕。 “这路可真难走。”温尔雅抱怨道。 “快到了,再坚持一下。”曾卫国鼓励着她。 终于,他们看到了省第一人民医院的大楼,这座高耸的建筑矗立在城市之中,彰显着其在省内医疗领域的权威地位,它是无数患者心中的希望之所,也是医疗技术与专业的象征。 医院大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保安们神情严肃地逐个检查每个人的行程码,那一丝不苟的模样仿佛在守护着医院的第一道防线。 “请出示一下行程码。”保安对曾卫国说道。 曾卫国连忙拿出手机,配合着保安的检查。 紧接着是第二个关口,工作人员仔细地检查着健康码,旁边一台红外线自动测体温的机器静静地矗立着,时刻监测着过往人员的体温情况。 走进医院,门诊大厅宽敞明亮,洁白的墙壁和光洁的地面一尘不染,反射着从巨大窗户透进来的光线,给人一种清冷而严肃的感觉。大厅里人来人往,有步履匆匆的患者,也有神色焦虑的家属,他们的脚步声和交谈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低沉的嗡嗡声,仿佛是病痛与希望交织的乐章。挂号处排着几列长队,人们安静而有序地等待着,偶尔有人小声地交谈几句,眼神中透露出对病情的担忧和对医院的期待。 电梯口也聚集着不少人,大家都盯着电梯上方跳动的数字,每一次数字的变化都牵动着众人的心。旁边的休息区,摆放着一些蓝色的塑料座椅,有些患者正坐在上面休息,他们面容憔悴,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或许在思考着即将到来的检查和未知的病情。 吴主任是 B超领域的资深专家,其挂号费高达五十元,且每天上午仅看十个号,这足以证明他在专业领域的精湛医术和崇高地位。 吴主任的诊断结果与一周前 B超医生的诊断截然不同。他在做完详细检查后,神色凝重地建议道:“建议你做个穿刺活检。”给出的结果是:BI - RADS 4A,这一结果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了曾卫国和温尔雅的心头。 “这可怎么办?”温尔雅焦急地看着曾卫国,眼中满是无助。 “先别着急,听听医生怎么说。”曾卫国安慰道,但他的眼神中也透露出担忧。 “明天我陪你做穿刺吧。”晚上,理想在看到检查结果后,眼神坚定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仿佛在这一刻,他成为了这个家庭的支柱,愿意为母亲承担一切。 “你不上班?”温尔雅有些担忧地问道,眼神中透露出对儿子工作的牵挂,她知道儿子工作繁忙,请假可能会带来诸多不便。 “工作再重要,也比不上你的身体。妈,你就别操心了,我请假没事的。”理想微微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试图让母亲放心,那笑容中带着一丝疲惫,却又充满了对母亲的关爱。 第二天,理想开车送温尔雅去做穿刺检查,而曾卫国则早早地送木木去幼儿园。幼儿园里,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回荡在空气中,与医院里的紧张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中午十一点,温尔雅便回来了。她的神情有些落寞,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无精打采地说道:“结果怎么样?”曾卫国急忙迎上去,眼神中充满了关切与期待,希望能从她的口中听到好消息。 “肿块太小了,不好穿啊。”温尔雅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绝望与无助,她的肩膀微微下垂,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困难压垮了。 “理想呢?”曾卫国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儿子的身影,心中有些疑惑。 “上班去了。”温尔雅轻声说道,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或许在她最需要陪伴的时候,儿子的离开让她感到有些孤单。 晚上,温尔雅在手机上挂乳腺外科王主任的号,那紧张的神情仿佛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战斗。 “一定要抢到号啊。”温尔雅喃喃自语道。 幸运的是,她突然看到有人退号,便迅速抢到了。 王主任看上去四十多岁,留着齐耳短发,显得干练利落。她身高一米六左右,身材不胖不瘦,恰到好处。五官清秀,面容和蔼可亲,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专业与亲切交织的气质。一个女性能在竞争激烈的医疗领域担任主任一职,而且还是乳腺癌方面的专家,可想而知她必定有着非凡的才能和坚韧的毅力,绝非等闲之辈。 王主任站在诊室的桌子边上,一位男医生坐在电脑前专注地开着单子,后面还站着两位年轻的女医生,她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对王主任的敬仰与学习的渴望。 温尔雅将所有的检查单,按照时间顺序仔细地钉在一起,然后双手递给王主任,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与不安,说道:“两年前是您给做的手术。” “我知道,”王主任接过检查单,仔细地翻阅着,脸上的神情专注而认真,“现在左侧又发现了一个结节,其实就是早期的癌,我看还是割掉吧。”她的语气平和却又不容置疑,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是复发了吗?”曾卫国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声音低沉而沙哑,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担忧与恐惧,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等待着王主任的回答。 “这个现在还不能确定,要病理化验。考虑一下,要切吗?”王主任抬起头,目光温柔地看着温尔雅,眼神中带着一丝鼓励与安慰,似乎在告诉她不要过于担心,一切都会有解决的办法。 “切,本来就打算这边也割的。”温尔雅微微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与决绝,仿佛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这边没床位,到分院去做吧,你星期一到分院住院。”王主任翻着检查单,一边思考一边说道,“看看还要做那些检查。B超、钼靶、生化、乙肝三系……” “是您给做吗?”温尔雅有些担心地问道,眼神中透露出对王主任的依赖与信任,她希望这次手术能由这位经验丰富的主任亲自操刀,这样她才能更加安心。 “是我。我过去给你做,这个放心。”王主任微笑着说道,眼神中透露出自信与承诺,那笑容仿佛一道温暖的阳光,驱散了温尔雅心中的些许阴霾。 “开个住院单吧,”王主任把一叠检查单还给温尔雅,说道,“你在那边直接住院。” “还要送礼吗?”回到家里,温尔雅有些犹豫地问儿子,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困惑,她不知道在这个时候,送礼是否真的能起到作用。 “要送,这个省不了。”理想微微皱眉,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仿佛在这个现实的社会中,送礼已经成为了一种无奈的选择。 曾卫国静静地坐在一旁,陷入了沉思。 “我觉得送不送都一样,医生肯定会尽力的。”曾卫国开口说道。 “你懂什么!现在不都这样吗?”温尔雅反驳道。 曾卫国想起父亲曾经的就医经历,心中感慨万千。 “以前父亲去上海做心脏支架的时候就送了医生一千五,可最后还是没保住。”曾卫国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那不一样,这次我们得试试。”温尔雅坚持道。 曾卫国在医院上班的时候也收到过一次礼物,那是一只很大的纸箱。 “我那时候只是做了该做的,可病人非要送。”曾卫国回忆道。 “这就是人情世故。”温尔雅说道。 送礼有时候还是管用的。第一次去做化疗的时候,送给开单医生一个礼盒。 “医生,这是一点心意。”曾卫国说道。 “不用这么客气。”医生说道,可后来的事情却让曾卫国有些无奈。 有时候求别人帮忙了也是要送礼的。第一次去肿瘤医院做放疗的时候,由于做放疗的人特别多,排队排到晚上十一点。 “能不能帮我们排早点?”曾卫国恳求道。 “没办法,大家都这样排的。”医生公事公办地说。 温尔雅打电话给理想,理想又打电话给同学,同学再打电话给办公室主任。办公室主任从楼上办公室下来,带着温尔雅去见了放射科科长。 “哎呦,这点事你打电话过来就可以了,还亲自下来。”科长满脸堆笑地说,“没事没事,时间你自己选。” “那三四点可以吗?”温尔雅问道。 “行行行,没关系。”科长爽快地答应道。 放疗结束后,他们送了办公室主任一箱三门青蟹,以表感谢。 分院在市郊,路途遥远,开车需要一个小时的路程。理想请了假开车送曾卫国和温尔雅到分院,还特意买了六百元的水果,希望能借此表达对医护人员的感激之情。 分院是刚刚新建的,占地面积很大,周围的环境显得有些空旷和冷清。房子都是刚装潢好的,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油漆味。因为位置偏远,前来就诊的人不是很多,与总院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走进分院的门诊大厅,这里相较于总院要安静许多,大厅的装修风格简洁大方,几盆绿植摆放在角落里,为这略显冷清的空间增添了一丝生机。地面同样干净整洁,反射着天花板上明亮的灯光。挂号处只有寥寥几人在排队,工作人员耐心地解答着患者的问题。 住院病房门口,一位年轻的护士认真地进行登记,由于疫情防控的要求,理想无法进入病房。 “这可怎么办?水果怎么送进去?”温尔雅着急地说道。 “要不先拿进去再分?”曾卫国建议道。 “那多麻烦。”温尔雅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她此刻的心情或许因为疾病和即将到来的手术而变得有些急躁。 温尔雅直接把水果拿到医生办公室,办公室里有几个年轻的医生在电脑前面忙碌地工作着。她走到旁边的男医生面前,礼貌地问道:“王主任在吗?” “没在,这个你亲自给她吧。”男医生看到水果,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微笑着说道。 “这个放在这里,你们大家吃。”温尔雅热情地说道,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希望能借此与医生们拉近关系。 “谢谢。”男医生感激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友好。 另一箱水果,温尔雅直接放到护士台里面,然后对着护士台前的漂亮护士说:“这个你们大家吃好了。” “谢谢。”护士微笑着回应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温暖。 “这个礼送的没什么用,谁知道你是几床的?谁知道你是谁啊!”曾卫国站在一旁,心中默默地嘀咕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失望,他觉得这样的送礼方式或许有些盲目,无法真正达到表达感谢的目的。 当天主任要做四台乳腺癌手术,温尔雅排在最后一个,当手术开始的时候,已经四点多了。 “怎么这么晚?不是托人了吗?”理想惊讶地说道,脸上露出一丝不满与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托了关系还是没能让母亲早点手术,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急与无奈。 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同时托了两个人,两个人都以为对方说了,结果导致了这样的误会。 从早上饿着肚子等手术的滋味,可能只有温尔雅自己知道。那漫长的等待过程中,她的内心或许充满了恐惧、焦虑与不安,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着她的身心。 手术前谈话的时候,温尔雅塞了两千元给王主任,钱放在黄牛皮纸信封内。早上查房的时候,曾卫国看见主任白大褂衣服袋露出半个黄色信封,心中不禁有些担忧,他觉得这样的行为或许不太合适,但在这个现实的社会中,又似乎是一种无奈之举。 “你看主任这也太不小心了。”温尔雅小声说道。 “哎,希望手术顺利吧。”曾卫国叹了口气说道。 理想五点过来坐在病房门外面等,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疲惫与担忧,一直默默地守候着,希望能第一时间得知母亲手术的情况。六点多了,才见主任和助手走过来,理想急忙站了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主任只是说了声:“手术很成功。”然后脚步都没停就走了过去,那匆匆的身影仿佛在诉说着她的忙碌与疲惫,也让理想和曾卫国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夕阳西下(16) - 余晖下的离殇旧梦 - 陆嘉杉 病房内,温尔雅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身躯被绑带紧紧束缚着,引流管蜿蜒而下,每一次轻微的挪动,都如同刀割般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床边的医疗设备闪烁着冰冷的指示灯,发出轻微的嗡嗡声,与她沉重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窗外,几缕阳光艰难地穿过斑驳的树叶,洒下稀疏的光影,仿佛在诉说着生命的无常与脆弱。 护士们如同精准的时钟,每隔一小时便会准时出现在病房。她们身着整洁的护士服,戴着口罩,眼神专注而关切,熟练地为温尔雅测量体温、脉搏和血压,仔细地记录下引流管中的每一滴液体量。透明的输液管中,盐水如同生命之泉,一天要缓缓滴入三大瓶,那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是时间流逝的脚步声,每一滴都敲打着温尔雅和家人的心。 术后的第二天,王主任带领着一群医生前来查房。他们穿着白大褂,步伐沉稳而自信,王主任眼神敏锐地检查着伤口,声音平和而专业地说道:“这是原位原发癌,手术非常成功,不需要放疗和化疗,再过五天就可以出院了。”然而,自那之后,便再也没有见到他们的身影,病房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单调。只有那透过窗户洒在地上的阳光,随着时间的推移,缓缓地移动着位置,像是一个无声的旁观者,见证着温尔雅的痛苦与坚韧。 理想和凌梅在那个夜晚带着水果和一些营养食品匆匆赶来。他们的脸上带着疲惫与担忧,将物品轻轻放在病床边的柜子上,轻声询问着温尔雅的病情和感受。此时,病房里的灯光有些昏黄,映照着他们的身影,在墙壁上投下淡淡的轮廓。窗外,城市的夜晚灯火辉煌,车水马龙的喧嚣声隐隐传来,与病房内的寂静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两个世界,一个充满生机与活力,一个却被病痛笼罩着。 医院的饭菜分为两种规格,十五元的套餐是简单的米饭搭配两个素菜,而二十五元的则会多一个荤菜。每天,都会有护工前来统计订餐情况,到了饭点,便推着餐车沿着病房走廊缓缓走来。餐车的轮子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滚动声,伴随着饭菜的香气,弥漫在走廊里。 “订二十五元的,”温尔雅微微喘息着说道,“省不了的。” 然而,中午和晚上发放的荤菜竟是红烧鸡腿,而曾卫国和温尔雅向来都对鸡肉避之不及。 “还是到五号楼的对外餐厅去买吧。”曾卫国眉头紧锁,无奈地说道。 餐厅里,两台自动点菜机闪烁着屏幕的亮光,曾卫国站在前面,手指略显笨拙地在屏幕上点选着菜品,随后用手机完成支付,拿着小票排在取餐的队伍中。周围的人们熙熙攘攘,有的在大声交谈,有的在焦急地等待,餐盘碰撞的声音和人们的说话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嘈杂的氛围。餐厅的角落里,摆放着几盆绿色的植物,它们在这喧闹的环境中显得有些孤寂,却又为这充满烟火气的空间增添了一抹生机。 病床旁,那张可以伸缩的躺椅在白天被护工折叠起来并锁好。夜晚降临,曾卫国轻轻地将被子仔细折叠,一半垫在窄椅上,一半盖在身上,侧身蜷缩在这无法翻身的狭小空间里。病房里的灯光调得很暗,只有床头的一盏小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照亮了温尔雅憔悴的面容和曾卫国疲惫的身影。窗外,夜色深沉,偶尔有几颗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像是在黑暗中为他们点亮的希望之火,却又如此遥远而不可及。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刚照进窗户,曾卫国便迅速起身,他的动作轻柔而迅速,生怕吵醒还在睡梦中的温尔雅。他先拿起暖水瓶,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开水房。开水房里弥漫着腾腾的热气,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与外面清新的空气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打开水龙头,热水汩汩地流入瓶中,发出轻微的声响。接着,他又打来一盆温热的洗脸水,小心翼翼地端到床边,用毛巾轻轻擦拭着温尔雅的脸和手。此时,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温尔雅的脸上,勾勒出她苍白的轮廓,她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中带着一丝朦胧的睡意和对曾卫国的依赖,轻声说道:“辛苦你了,每天都这么照顾我。” “我要尿尿。”温尔雅的声音微弱而有些难为情,像个无助的孩子般向曾卫国求助。 曾卫国连忙从床底拿出便盆,轻轻地塞到她的身下,尽量避免碰到她的伤口。片刻后,传出水流落入水盆的轻微哗哗声,他屏住呼吸,迅速将散发着尿骚味的便盆拿到卫生间倒掉,打开水龙头,让水流强力冲洗着便盆,随后重新将其放回床底的架子上。卫生间里,白色的瓷砖反射着冷光,水龙头里的水哗哗地流淌着,冲走了便盆中的污秽,却冲不走温尔雅心中的痛苦和无奈。 然后,他便匆匆下楼前往五号楼买饭菜。走出病房楼,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他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院子里,几棵大树郁郁葱葱,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一些病人在家人的搀扶下慢慢地走着,进行着康复锻炼,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有些虚弱,却又充满了对生命的渴望。曾卫国来到五号楼,里面人来人往,有穿着病号服的患者,也有神色匆匆的家属,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喧闹而又压抑的氛围。他买好饭菜后,便迅速返回病房。 回来后,他先将饭菜摆放好,一口一口地喂温尔雅吃饭。温尔雅眼神有些空洞地看着前方,机械地咀嚼着食物,每一口都吃得有些艰难,似乎没有什么食欲,但为了不让曾卫国担心,还是努力地吞咽着。此时,病房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与消毒水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味道。待她吃完后,又迅速收拾好碗筷,洗净擦干。接着,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床边默默地吃着,偶尔会抬头看看温尔雅,眼神中满是关切与心疼。之后,他又削了一些水果,切成小块,喂给温尔雅吃,希望能为她补充一些营养。 “我腰好胀好酸好痛。”温尔雅咬着牙,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试图翻身缓解一下,但伤口处传来的剧痛让她立刻不敢再动,只能无奈地咧着嘴,发出轻微的**声。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绝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拼命地忍住不让它们流下来。此时,病房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她沉重的呼吸声和痛苦的**声在回荡。 曾卫国急忙站起身来,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身上,小心翼翼地将她笨重的身体慢慢翻向侧卧位,然后用手掌轻柔地按摩着她僵硬的背部肌肉,试图缓解她的疼痛。他的眼神中满是焦急与心疼,嘴里还不停地轻声询问:“这样会不会好一点?”窗外,一只小鸟停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了几声,似乎在为温尔雅加油打气,却又很快飞走了,只留下一片寂静。 到了第三天,温尔雅想要起身大便,却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曾卫国赶忙上前搀扶,然而,她的身体却异常沉重,每挪动一分都显得无比艰难。 “以前都是怎么起来的?”温尔雅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诧异和无助,声音微弱地问道。 “哪里不舒服?”曾卫国的声音关切而焦急,双手在她的背上和腰上轻轻按压,试图找到疼痛的根源。 “哎呦哎呦!”当按到腰下面靠左边的位置时,温尔雅突然痛得叫了起来,“这地方好痛。”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手紧紧抓住床单,身体微微颤抖,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痛苦。此时,病房里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曾卫国立刻紧张起来,他迅速跑到护士站,叫来了护士。护士见状,急忙转身去叫医生。 不一会儿,一位年轻的男医生匆匆赶来,他的脸上带着严肃的神情,走到床边,双手在温尔雅疼痛的部位仔细按压,随后说道:“拍个 CT片吧。” 曾卫国赶忙找来轮椅,轻轻地将温尔雅扶上去,然后推着她缓缓走向 CT室。走廊里,灯光有些昏暗,轮椅的轮子在地面上滚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两人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单和落寞。周围的病房里传来各种声音,有病人的咳嗽声、**声,也有家属的安慰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悲伤而又无奈的旋律,伴随着他们走向未知的检查结果。 上一次这样推着温尔雅,还是两年前,去做支气管镜冲洗液基因检测。那时,她因为长期发热、咳嗽,却始终找不到病原菌,饱受折磨。基因检测结果显示是条件致病菌机会感染,由于长期的放、化疗,她的抵抗力急剧下降,体内原本正常的菌群趁机发作。 在使用了甲硝唑、左氧氟沙星和 SMZ一星期后,病情终于得到了控制。回想起那段日子,曾卫国的心中满是感慨和无奈。 最顶级的专家曾误诊为间质性肺炎,这让他们在治疗的道路上走了不少弯路。当温尔雅做完支气管镜出来的时候,她哭了。那是曾卫国第一次看到她在疾病面前如此脆弱,之前右乳房全切加腋下淋巴清扫,以及十六次化疗和二十五次放疗,她都坚强地挺了过来,没有掉一滴眼泪。而这次,仅仅是支气管镜冲洗,却让她忍不住落泪,她双眼紧闭,泪水顺着脸颊不停地流淌,眉头紧皱,嘴巴微微张开,发出轻微的抽噎声,那该是怎样的一种痛苦和难受啊? 快到中午的时候,那位年轻的男医生站在病房门口,向曾卫国轻轻招手。曾卫国急忙走过去,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CT结果出来了,胯骨上面有一个阴影,不排除癌细胞骨转移。”医生的声音低沉而严肃,“你跟我来,我开点止痛药。” 这是曾卫国最不愿意听到的结果,曾经腋下淋巴结转移已经让病情发展到中期,而如今远处骨转移,无疑意味着病情进入了晚期。他知道,晚期的成活率只有百分之十,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击中了他。 曾卫国神情恍惚地拿着两片止痛药和一盒止痛膏回到病房,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医生说什么?”温尔雅坐在躺椅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和期待,声音颤抖地问道。她的双手紧紧地抓住椅子的扶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身体前倾,似乎在等待着一个决定命运的宣判。此时,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变得更加凝重,每一丝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医生说,医生说骨头上有个阴影,不排除骨转移。”曾卫国的声音哽咽着,迟疑地说道,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努力地忍住不让它们流下来。 温尔雅听到这句话,没有再说什么,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从眼眶中簌簌地流下来,她的面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头也慢慢地低了下去,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希望。此时,病房里一片死寂,只有温尔雅轻轻的抽泣声,仿佛是对命运的哭诉。 曾卫国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他用手拼命地擦拭着,但泪水却像决堤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手中的纸巾很快就被湿透了。 “我去买饭。”他哽咽着说出这句话,然后转身快步走出病房,他的背影显得有些佝偻和落寞,脚步也有些踉跄。 在去餐厅的路上,以及在餐厅排队点菜的时候,泪水依然不停地从他的眼中流下来,他用纸巾不停地擦拭着,周围的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你没事吧?”隔壁排队的大妈关切地探过头来,小声问道,眼神中充满了同情和担忧。 “我老婆乳腺癌骨转移了。”曾卫国抹了一把眼泪,然而泪水却像失控的水龙头,源源不断地涌出,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和无助。 “没事,会好的。”大妈轻轻地握了一下他的手,眼神坚定地说道,“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会好的。” 回到病房,曾卫国感觉心中憋闷的泪水已经倾泻而尽,心情也稍微平静了一些。 “咱们不治了,回家吧。”温尔雅突然打破了沉默,声音微弱但却坚定地说道,“治是这样的结果,不治大不了也是这样。”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然和疲惫,似乎已经对未来不抱任何希望,只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回到熟悉的家中,远离这充满痛苦和绝望的病房。 “先吃饭吧,”曾卫国轻轻地将买来的饭菜放在桌子上,声音低沉地说道,“治不治听医生的,也要和理想商量一下。” 温尔雅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落在被子上,浸湿了一片。她的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思绪似乎已经飘远,沉浸在对过去和未来的痛苦思索之中。此时,病房里弥漫着一种悲伤而又无奈的气息,仿佛时间都为他们的痛苦而停止了。 “死有什么可怕的?人总是要死的。”曾卫国的声音有些空洞,仿佛在自言自语,“人活着受苦受难,死也是解脱。” “我死了,你一个人怎么办?”温尔雅一边吃着饭,一边流着眼泪,声音哽咽地问道。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不舍,看着曾卫国的眼神中有着深深的眷恋和牵挂,仿佛在这生命的最后时刻,她才真正意识到曾卫国对她的重要性。 “我会照顾自己的,不能自理我把自己吊死。”曾卫国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和无奈。 “哪有那么容易。”温尔雅轻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不舍。 就在这时,曾卫国突然感觉心底涌起一股久违的爱意。那是他们刚恋爱时的感觉,那时的他,内心充满了对温尔雅的爱和感激,他曾暗暗发誓,一定要爱护她、保护她,让她一生都幸福快乐。然而,不知从何时起,生活的琐碎和磨难让他们之间出现了裂痕,她开始从内心鄙视他、看不起他,总是将愤怒无情地发泄在他身上。而他,有时也真的在心里厌烦她、恨她,甚至想过要抽她…… 夜晚,理想匆匆赶来。曾卫国默默地走出病房,让理想进去陪伴温尔雅,他的身影在昏暗的走廊灯光下显得格外孤独和疲惫。走廊里,灯光昏黄而黯淡,墙壁上的瓷砖反射着冷冷的光,偶尔有几个医护人员匆匆走过,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更增添了一份孤独和凄凉的感觉。 第二天一大早,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医生大步走进病房,“阿姨,我是理想的同学,我在骨科上班。您的报告我看了一下,没关系的,不用担心。即使是,也不怕。我们有很多办法。您放宽心,不要想着这件事。专业的事交专业的人去做。心态要好,乐观开朗,积极向上,这方面有很多的例子。”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充满了自信和鼓励,就像一位在战场上鼓舞士气的政治委员。 说来也奇怪,听完这位同学的话后,温尔雅感觉胯骨关节似乎不那么痛了,竟然可以慢慢地下地活动了。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讶和希望,脸上也微微泛起了一丝红晕,似乎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一丝信心。此时,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仿佛为她注入了新的活力,病房里的气氛也似乎变得轻松了一些。 第五天,温尔雅按时出院。王主任特意嘱咐,过五天再来复诊,以便制定下一步的治疗方案。 接下来的两天,理想陪着温尔雅接连做了核磁共振、加强 CT和全身骨扫描,还拜访了权威的骨科主任和读片专家。最终的结论是:不能排除乳腺癌骨转移,但也不能确定。医生建议过三个月再复查,而王主任给出的建议也是:不用化疗、放疗,继续内分泌治疗,定期复查。 奇怪的是,温尔雅胯骨的疼痛竟然逐渐消失了,这让大家都感到十分意外和庆幸。她的眼神中也逐渐恢复了一些往日的光彩,虽然依然带着一丝疲惫,但也有了一些对未来生活的期待。此时,阳光明媚,微风轻拂,仿佛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给他们带来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回家那天,理想的汽车限行,他们只能步行前往地铁站。一路上,木木像只欢快的小鸟,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街道两旁,树木郁郁葱葱,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光斑,洒在他们的身上。偶尔有几朵小花在路边绽放,散发着淡淡的芬芳,为这平凡的街道增添了一抹生机与色彩。 “不用送,”曾卫国看着理想,轻声说道,“又不是生离死别。” “没事,反正也没什么事。”理想微微摇头,笑着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舍和担忧。 “奶奶你别回去了。叫爷爷一个人回去吧。”木木拉着温尔雅的手,撒娇地说道。 “我要跟着爷爷的,他帮奶奶做饭的。”曾卫国笑着摸了摸木木的头,说道。 “也可以叫妈妈做饭。”木木眨着大眼睛,天真地说道。 “你妈妈上班,哪有时间?”温尔雅轻轻地捏了捏木木的小脸,笑着说道。 “奶奶,我会想你的。”木木紧紧地抱住温尔雅,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 夕阳西下(17) - 余晖下的离殇旧梦 - 陆嘉杉 晨曦初露,曾卫国开始在厨房中忙碌起来。高压锅炖煮着五红汤,蒸汽氤氲;蒸锅里,鸭蛋、包子与鸡蛋羹也在腾腾热气里逐渐变得熟透。料理完毕,他才匆匆洗漱,继而开始清洗昨夜换下的衣物。 餐食上桌,曾卫国品尝着包子与鸡蛋羹,温尔雅则享用着五红汤与鸭蛋。往昔有段时日,家中常食猪肉馅包子,彼时猪肉价格低廉,前腿肉不过每斤 10 至 12 元。 “整日都是猪肉,这是要腻死人啊!”温尔雅瞥见猪肉心生厌恶,“瞧瞧这吃的,浑身油腻腻的,看着就糟心。猪肉属于红肉,吃多了容易致癌,也不晓得注意些。” 后来包子换成了红豆沙馅,甜润的豆沙里加了糖和油。 “糖可得少吃,小心得糖尿病。”温尔雅又开始念叨,“整天跟泡在糖罐子里似的,怪不得高血压一直好不了。饮食就得少糖、少盐、少油,那些医生也不知是怎么当的,也不叮嘱病人。” 有时,曾卫国真想反驳几句,但念头一转,又觉得罢了,权当耳边风吧。只是,每到此时,心里便憋闷得慌,不禁暗叹:这日子,过得真累。 偶尔,他也会忍不住回嘴:“你把自己的事管好就行,别老管着我。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还用你操心?” “我不管?我要是不管,你怕是坟头草都两米高了!” “这般生活,真不如死了算了!”他在心底无声呐喊。 而后,便是长久的沉默,两人陷入冷战。 曾卫国不愿开口,也不想面对她。他满心渴望能寻一处无人之境,独自生活,哪怕日子清苦艰难,也好过这般煎熬,至少图个心里清净自在。 “要不,咱们回乡下老家住?那儿的房子都空着,山清水秀的,还能自己种菜,养些兔子、鸽子什么的。”一日,曾卫国对她说道,“去过那种田园生活,多惬意。” “要去你去,我可不去。”温尔雅一口回绝。 “那你一个人在家能行?” “目前还行,以后的事就说不准了。” “那好,那我先去住些日子,两边跑跑。一直住在山里,怕是也不习惯。” “嗯,随你吧。” 曾卫国筹备了一天,然后背着圆筒袋出门了。从城里搭乘公交至永安镇,有三十多公里,要一个多小时。再从永安镇到石门村还有五公里,以前没有通公路之前这段路是要步行的。 如果黄石县是一个大盆,远处被连绵起伏的群山怀抱,那么永安镇就是一个小盆,被近在眼前的大山怀抱。由无数条山涧小溪汇集成的大河从镇上穿过,把清澈的山水源源不断地灌注到永安水库。如果是雨季,河水的咆哮声整个镇上的人都能听见。永安镇有一条笔直的大街,大街的尽头就是三叔家。 三叔当了三年的兵,复员后在镇邮电所当投递员。听母亲说三叔第一任妻子生了三个男孩,在二十几岁的时候患肝癌死了。娶第二任妻子的时候把老大留在身边,下面两个都送人了。第二任妻子生了一个女孩,考上中专读药剂学,现在在东城社区医院工作。 三叔承包宽带网入户工程赚了一笔钱,在永安镇上买了一间有五层结构的楼房。 三婶在一层开了烧饼店,听说赚了不少钱。 曾卫国在镇上买了五斤猪肉去看三叔三婶。以前见过三叔三婶,多年没见,苍老了许多。 三叔三婶一定要留曾卫国吃饭。吃饭时间还早,曾卫国推脱说“时间还早,我去西山坳看看。” “西山坳只有你二叔二婶住,都没有人了。”二婶说,“他家老大搬到村里住了。下面三个都在城里打工。原来几个邻居也都搬下来了。你去那干嘛?” “我去看看以前住过的老房子。老妈经常提起过。好多年没去过了。” “房子都快塌了。回来在我这里住几天,”三叔说,“难得过来一趟。不来往都陌生了。” 三婶送曾卫国到前面的公交车停靠站,“在这里等车,半个钟头一趟。你二叔家就老三小兵有出息,在城里买了房。老四小文在村里盖了四层的楼房。” 三婶指着脑袋说,“老大小时候发烧脑子烧坏了,娶了一个脑子有毛病的老婆。娘家就是我们村里的。是堂兄妹近亲结婚,生了一个智障的女儿。两个人都是低保户。房子都是村里出钱盖的。” “二叔家的孩子我一直分不清,家老大老二一点印象。” “最小的老五,三岁就送人了。” 公交车来了。 曾卫国和三婶告别。 公交车在蜿蜒盘旋的大山里走了半个钟头。沿路可见依山而建的新盖的砖瓦结构楼房。偶尔也有年代久远的低矮的发了霉的木结构老房子。公交车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茂密树林中穿行。能听到林中各种鸟的叽叽喳喳叫声。而布谷鸟的叫声特别清脆:布谷——布谷——布谷的声音能传出好远好远。 白石村只是个三十多户百十来人的小村庄。听母亲说村里的老房子在十几年前的一场大火中全部变成了灰烬。现在家家户户都盖了砖瓦结构的楼房。 从村里到西山坳二叔家,有三公里路程不通公交车。曾卫国沿着村子中央的水泥路朝山里走去。 过了村庄,水泥路变成了沥青路。道路顺着河边蜿蜒向上,平缓的河水,有几只鸭子在水中嬉戏。再往上走,河水变得湍急起来,水冲刷着河中的石头,发出哗哗的响声。右边是灌木丛生的山坡,偶尔能看见山坡上开垦出的平整的农田。再往上,则是覆盖了茂密树林和竹子的山峰。山峰高耸云端,骄阳高悬于湛蓝的天空,有几片棉絮状的白云在太阳底下飘动。 林间不时传来布谷鸟的叫声,“布谷——布谷——”,那声音在山谷间回荡。 曾卫国在一棵硕大的橡树下坐了一会。橡树的枝叶繁茂,像一把巨大的绿伞,遮挡了炽热的阳光。他静静地聆听着布谷鸟的叫声,左边叫了几声,右边就会有回应。有几次的回应是咕咕声,肯定不是布谷鸟的叫声。 越往前走,路越陡。走起路来也越感吃力。河水冲击石头的响声也越来越大。短短三公里的路,竟走了足足一个小时。 终于,老家的那排旧宅映入眼帘,一条大黄狗冲着山脚下的他汪汪叫着。 二婶从老房子右边新盖的三层砖瓦结构的房子走出来,手搭在额前向山脚下望。 “二婶!”曾卫国走近高声喊道。好久没见,二婶老了,瘦了。 “卫国啊!”二婶又惊又喜,“哎呀,多少年没见了,都认不出来了。快屋里坐,累坏了吧?” 曾卫国从圆筒袋里拿出红烧肉、卤牛肉、老干妈和筒面。 “来就来,买这么多东西干嘛?” “二婶,我想在这儿住上几天。” “好啊好啊,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二叔呢?” “他下地去了,也该回来了。” “现在都种些啥呢?” “种了地瓜、土豆、黄豆、南瓜,还有些青菜。” “够吃吗?” “够的,你二叔上了年纪,干不动太多活了,够吃就行,好多地都荒着了。” “哟,卫国啊!”二叔回来了,“啥时候到的?” “刚到。”曾卫国赶忙起身给二叔搬凳子,“二叔,我想留下来帮您干些农活。” “现在也没啥活。这年头,年轻人都往城里跑,你倒好,往山里钻。” “山里好啊!山清水秀,空气清新,种种菜、养养鸡,我就喜欢这样的日子。” “那你就住下吧,陪陪我和你婶子。” “好,就怕给您二位添麻烦。” “哪有什么麻烦,你能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中午,二婶煮了三碗面,给每人煎了一个荷包蛋。 饭后,二叔带着曾卫国在周边转了转。老房子许久无人居住,四周杂草丛生,几乎没处落脚。 二叔的菜园里种着芸豆、茄子、韭菜、白菜和南瓜。不少平整的田地却已长满荒草。 “高山娃娃菜在城里能卖到两三块一斤,二叔怎么不多种些拿去城里卖呢?” “没卖过,来回不方便。而且年纪大了,也没那个精力了。” “还有,这山里草木茂盛,养牛、养羊、养兔子都不用饲料。” “以前养过,可买牛买羊成本高,万一生病死了,赔不起。养个一两头的,也赚不了几个钱。” 确实如此,没有规模化养殖难以盈利,而规模化养殖又存在风险。 不过,买几只兔子在这老房子周围养着,应该没什么风险。 曾卫国曾看过一个视频,一位女子买了四只兔子放养,因生孩子几个月没管,回来竟发现兔子繁殖了四百多只。 夜晚,曾卫国在手机上查询兔子的价格,一公三母一组的比利时野兔要一百三十元。 二婶坐在饭桌前,将黄豆大小的灯泡串到细丝上,满是皱纹的双手却极为灵巧地舞动着。那圣诞树上五颜六色的节日灯,都是水库里的老头老太太手工串起来的,忙活一个月能挣三十块钱。 “卫国,你退休工资有多少啊?”二叔点燃一支烟,猛吸一口,烟雾在他稀疏的头顶盘旋缭绕。 “九千出头一点。” “哟!这么多钱,咋花得完呢?”二叔满脸羡慕地叹道,“你和卫军谁的工资高些?” “我、卫军和卫英都差不多。还是卫民高一点,他有一万二。” “卫民咋那么高呢?”二婶抬起布满皱纹的脸,看了曾卫国一眼。 “他运气好。当了三年兵,退伍后被安排到卫生监督所,退休前监督所和工商局合并,成公务员了。” “本来你二叔现在也能领八九千的退休金。”二婶遗憾地说,“村里让他去当老师,他嫌孩子吵,宁愿在家种田。顶他的三娃退休工资都有八九千,多可惜啊!” “谁知道民办教师还能转正呢!”二叔有些愤愤不平。 “教书和种田,肯定是教书好啊!二叔,您这选择可错了。” “唉,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有后悔药吃。”二叔长叹一声。 “听说卫英的女儿在上海工作,年薪五十多万,是真的吗?”二婶问道,手里的活没停。 “是真的。她是做服装设计的,这孩子从小有主见、胆子大,在巴黎学的服装设计,还有公司股权呢!要是公司上市了,那可真是有钱花不完了。” “你儿子也不差。”二叔说,“你们家的人都挺有出息的。” “卫军为啥还不结婚呢?”二婶又问。 “谁知道呢!可能是第一次谈恋爱受了刺激吧?” “这有啥想不开的?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还不多的是?唉,真是可惜了。”二叔不住地摇头。 曾卫国却觉得,结婚也未必就幸福快乐。此刻,他反倒有些羡慕老大,无拘无束的,多自由、多快活啊! 临睡之前,他在网上下单买了两组比利时野兔和十斤兔粮。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