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女生的皮肤很白。 九月的天,艳阳高照,她脸上的小绒毛被太阳照看的十分清晰,薄薄一层,嫩得像颗刚刚成熟的桃子。 “名字?” 收发处的小哥蹲在就要成山的快递堆里,总算抬头看了她一眼。 “叶禾。”她想了想,补充道,“禾苗的禾。” “哦,你的。” 叶禾接过快递,礼貌道谢。 下午她和室友吃饭,就在学校食堂的一楼,人不多,三个女生心安理得承包角落里的四人座。 人类通病,吃饭的时候最是会东拉西扯,林雅薇先起头,毫不吝啬分享近来感情生活。说是男友蠢,总惹她生气,扬言至多一个月就要甩了他另找,其他人佯装附议。 拉开话匣,话题便一茬接一茬,短短的吃饭间隙,好像说也说不完。 叶禾没怎么开口,她吃东西的时候很专注,也有点刻板,餐盘里的东西都一格一格地吃掉,分辨不出是否对她胃口,因为她总是不浪费粮食。 话题又不知何时转到了娱乐圈的是非八卦。 雅薇敲桌,示意大家都抬头听她说话,“哎,你们都看热搜了没?Adrzon官宣的代言人居然是楚岚,先前传的不都是苏茉吗?” “楚岚现在背靠陆氏,今非昔比,资源当然飞升。” 纪璇俨然一副明白人的口吻。 雅薇这才大悟,“我说她怎么突然要和公司解约,原来是找了棵更高的树。” 这位圈内小花前段时间和老东家撕了个底朝天,好一阵腥风血雨,闹得很难看。 幽州市是远东第一大城,财阀势力盘根错节,陆家还算低调,能和陆氏旗下的娱乐公司签约,发展不愁。 “楚岚应该是陆氏唯一的女艺人吧,待遇可真好,不到一个月就拿下了两个高奢代言,三部大导电影,还都是女一,她对家还不得酸死?你们看苏茉今早的机场图,脸都气绿,好精彩。” 女生们在饭桌前眉飞色舞。 比起楚岚,吃瓜群众其实更感兴趣的是她和陆氏老板的关系,娱乐圈的花边新闻不够看,远刺激不过上流社会的精彩事迹,件件说出来都要人瞳孔放大,啧啧称奇,三天三夜都惊叹不完。 纪璇说楚岚是被陆总包养了,千万豪宅随便送,处处都上演金屋藏娇,流量小花好风光。雅薇却果决摇头,“金主可不会这样明目张胆捧人,我倒是听说,陆氏的大老板喜欢男人?公司疯狂给楚岚砸资源怕是为了掩人耳目吧……”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叶禾正在咽最后一口鸡蛋,不出意外被呛到,她四处找水,咳得厉害。 女生们本来讨论得正起劲,现在被这出稍稍打断,雅薇递给她一张纸,眼见满满的餐盘没多久就变空,闷惑道,“叶禾,你这么能吃,怎么就不见胖。” 她涨红着一张脸,“学校…食堂的…饭…很好吃。” 纪璇感到不可思议,“这都叫好吃?你怕是从非洲来的,没吃过好吃的吧?” 说完这话便收声,她反应过来,也觉得不大妥当。叶禾不是从非洲来的,但也没差,她的家乡在地图上甚至都找不到,只知道是在犄角旮旯处的某个小村庄,落后又封闭。 “谁说叶禾不见胖,我反而觉得她长肉了,至少该肉的地方……” 雅薇只是盯着她坏笑。 叶禾听明白了她的话,下意识朝胸口看了一眼,脸更红了。 初初十八的花朵就这样静静睡着,稚嫩未消,不知几时才开得繁盛,只知花粉细腻绵柔,味道像是少女的香气,引得人只想从根处折下。 她来自远山,那里的人以种田为生,于是她的名字里便嵌了个“禾”字。人也如其名,不美,充其量五官清秀,面庞素净,被丢进繁华的大城市,就像是满汉全席里加了些微不足道的配料,翻腾不起半滴水花。 叶禾刚上大学的时候,身子骨那才叫瘦弱,比起数月前,她是丰盈了那么一点儿,已经不止一个人这么说了。 下午没课,叶禾和室友吃过饭,独自一人抱着快递回宿舍,刚到楼下,就发觉树下停着的那辆车有几分眼熟。 是辆黑色的商务车,不算起眼,但车旁的男人着实引起了不少回头率,她愣在原地,看着那笔挺的身影朝自己走过来。 “我是来接你的。” 乔启年今日是一身休闲便衣,个高,体格健硕,又是小麦色肌肤,说是本校体育系的学生也没人会怀疑。 这十分难得,因为在叶禾的印象里,他总是穿着妥妥帖帖的黑色西装,一举一动都严肃,十分不苟言笑。 乔启年走近,很顺手地将她的快递接过去,见叶禾没反应,又问,“怎么?” 她沉默些许,才低垂着眼睫,支吾道,“我……这几天还有很多课,可不可以……” 他沉声打断,“你觉得呢?” 乔启年似乎是在提醒她,“叶禾,别怪我没有警告过你,他不是好脾气的人,你最好别惹到他,小心又不高兴。” 叶禾霎时觉得浑身冰冷。 02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商务车离开大学城,一直往陆家的私人园区开。 陆氏的财富难以想象,这同样颠覆叶禾对于金钱的认知,有钱人最不缺的就是花钱的方式,只要他愿意,最俗气的人间烟火也能变成塞纳河畔的卢浮宫,维纳斯亲手为他递上国王权杖。 山峦,湖泊,花港,风光秀丽,景致错落,园子的主人格调显然很高。 叶禾却愈发变得不安起来。 铁艺大门感应到了车的靠近,缓缓拉开,柏油马路两侧皆是郁郁青青的松柏,枝繁叶茂快要遮去半边天。乔启年的车顺着林荫大道又开了十多分钟,拐了个弯,这才看见整栋别墅的身影。 门敞开,好似早知道她要回来,管家苏菲娜正在给花圃浇水,她有东欧血统,一张五官深邃的白面庞,看上去年轻得很,其实今年也快六十。 “叶小姐回来了。”苏珊娜的中文很标准,“先生也在呢。” 她又笑道。 他也在? 叶禾才发觉自己的十指很僵硬,衣角攥久了,舒展不开。 一楼的大厅宽敞且明亮,今天天气好,至少午后的阳光非常干净,洒进来,好像在各个角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箔。 地板上的光晕变幻,斑斑驳驳,落地玻璃窗半开,风拨弄白纱帘,小花园里的葡萄架紫了,时不时还会传来忽远忽近的猫叫。 陆齐言只喜欢猫。 叶禾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在逗刚出生没多久的雪球。 套着一件宽松的白T,姿势随意,他就坐在地上,单薄,却不瘦弱,不过是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慵懒的气息,安静又诡异。 叶禾看着他,站在原地没动。 他的心情似乎还不错。 说实话她经常觉得他很分裂,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岁月静好的人,尽管现在的场景极是映衬他那一张漂亮且精致的脸蛋。 对,是漂亮。 她第一次见到陆齐言的时候,就震惊于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好看的人。 不是隽秀温和的山水画,也不是厚重浓烈的油彩,而是另外一种,只为他特有的,超越任何形式的美。他的惊艳实在不能润物细无声,注定轰轰烈烈,以一种横冲直撞的方式朝视觉叫嚣着,掠夺走周围所有的色彩再据为己有,却又明艳得那么心安理得。 ……可惜了一副皮囊。 叶禾看了许久。 “陆先生。”直到乔启年开口,“人接回来了。” 陆齐言这才是一副刚刚发觉叶禾存在的样子,他没什么表情,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只是寡淡地说,“知道了。” 继续逗猫。 不知怎的,叶禾反而松了口气。 她选择上楼,洗澡,刚才在车上竟然出了好多汗,后背都湿了。 原来她比想象中更怕他。 ** 叶禾一点都不喜欢自己房间里的浴室,更不喜欢陆齐言的。大而空荡,镜子太多,她不知道为什么陆齐言要放那么多镜子,任何能反光的似乎都可以将自己一眼就照穿,尤其是她的肮脏。 而且,她其实也不怎么会用那些高科技的设备。 热水和暖气很快就让四周变得模糊起来。 叶禾卸下衣服,她始终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还好,现在也看不清。 门被打开。 女生的动作戛然而止,她明明记得,自己有好好检查过门锁。 颀长的人影倚在门口,眉宇间皆是玩味,陆齐言看着叶禾,竟笑了一笑,“挺乖的,至少不用需要我亲自动手。” 他的目光扫在她的身上,毫无保留。 叶禾的羞耻心在那一瞬间崩溃,她明白他的意思,目光躲躲闪闪着,颤抖得厉害,“…我不想在这……” “不,这里更刺激。” 他不理,只是将叶禾按在洗漱台上,光滑的大理石如冰刺住她的背。 陆齐言将所有的灯都打开,他当然想要她看清楚自己狼狈的模样,吊灯垂下来的水晶无比璀璨,耀眼到了晕眩,它打散了模糊的雾,正如他的意。 叶禾开始哭,她闭上眼不愿看,又喊着疼,手臂软绵绵地撑在台子上,陆齐言吻去她的眼泪,俯身细细碎碎地撕磨着,“我的小叶禾好像长大了。” 她想现在就死去。 后来叶禾的意识渐渐变得不清晰,她在湿漉漉的水汽里半昏过去,但感受到了是陆齐言抱她回的卧室,她哭着摇头,“疼…婆婆…我好疼…” “疼?”身体失去重心,她觉得自己在向下坠落,在体力透支以前,她听见他在她耳畔冷笑,“叶禾,这只是开始。” 这个游戏,才刚刚开始。 03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叶禾做了一个很冗长的梦。 梦里她变成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小姑娘,穿着旧旧的衣裳,和外婆住在矮矮的房子里。 “婆婆,草儿什么时候才能长大?长大了是不是就可以去找爸爸妈妈?” 她蹲在地上,圆圆的脸蛋,水灵灵的眼,两条麻花辫好乖巧,手中的粉笔短短一截,再没别的颜色,却也在地上画得津津有味。 “快了呀……就快了呀。” 外婆忙前忙后,随手在围裙上擦了一把,“草儿,我们吃饭啦。” 一转眼,小小姑娘变成了小姑娘,她大概也快十五了,个子蹿了不少,依然是双水灵灵的眼,皮肤白,又细又嫩,脸只有巴掌那么大,就算被扔进污糟糟的泥水坛子里,她也依然是朵干干净净,还来不及绽放的小白花。 “草儿要喝完……喝完肚子就不痛了。” 婆婆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催促,浅红色的姜糖水已经半凉,女生皱眉,一脸苦相。 再后来…… 医院,病床,她奋力挣扎,哭着求陆齐言,撕心裂肺之后,疼痛是温热的红,染脏了床单,也染脏了她。 “婆婆救我——” 叶禾在恐惧之中惊醒。 卧室里除了她再无别人,窗帘遮得非常密实,半缕光都透不进来,偌大的房间弥漫着一股晦涩的腥味,那是陆齐言留给叶禾的,好像怎么也挥之不去,渗透进了骨头与骨头的缝隙里,要她觉得恶心。 她起身,胸口处好像捣碎了一块石头。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眼泪挂在睫毛上,还没有干,眼睛早就哭肿了,身上青青紫紫的很疼。叶禾的皮肤一向细,轻轻一掐就容易红,更别说陆齐言那么大的力。 她胡乱擦了一把脸,下床,快递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的,她不记得,倒是没有被翻过的痕迹,盒子好端端地就摆在桌上。 那是外婆留给她的,也是她能从遥远的舟崇镇带走的,最后一点东西了。 膝盖处又开始隐隐作痛,痛得发酸,叶茴只得坐下。当初陆齐言的车发了狠似的直接朝她撞过来,没将她撞死,就是留下了点后遗症,也是因为这样,她还未来得及收拾外婆的遗物,便被他带到这里,从此再回不去了。 好在舟崇镇还有个颉佳。 颉佳是叶禾的高中同学,也是最好的朋友。 叶禾从小和外婆相依为命,不知道父母是谁,是外婆将她养大。乡下小镇统共就这么大点地方,大家都说她可怜,这是出了名的。 外婆操劳大半辈子,累坏了身子,高三那年动了几次大手术,最后还是住进了重症监护室,医生说她不行了,可老人家硬是撑到叶禾高考结束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那会儿叶禾的年纪小,没有别的亲人,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哭,是颉佳和颉佳的父母忙前忙后地联系殡仪馆,布置灵堂,主持丧礼,还想着替她申请后续补助…… 叶禾也明白她不能光顾着感动,便发誓要好好回报颉佳,丧事结束,她就四处兼职,白天她给小朋友补课,晚上她在饭店端盘子,赚来的钱不多,能给颉佳买两杯奶茶也是好的。 那个暑假,对于叶禾来说,最欣慰不过的就是她被心仪的学校录取。学费不够没关系,她陆陆续续攒下了一点钱,学校还有助学金,一切都会走上正轨。 但是后来,陆齐言出现了,他强迫她,将她带走,她不敢和别人说,更不敢告诉颉佳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就这样不告而别。 外婆的遗物还在舟崇镇,即便她别的都可以不要,但她不能不要外婆,她只能厚着脸皮去联系颉佳,请她帮忙。 颉佳现在肯定是恨着她的,肉包子打狗还会留下点两声犬吠,而她呢?颉佳掏心掏肺地对她,她又回报了什么? 叶禾想,她一定对她失望至极,因为从头到尾,颉佳没有再问过她任何一个字。 最伤人的不过是要人心寒罢了。 一个星期之后,叶禾拿到了从舟崇镇寄过来的快递。 沉甸甸的分量要叶禾觉得胸口堵得慌,不仅是外婆放在里面的信,“草儿,不管外婆以后在哪里,你都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 还有颉佳。 统统都要她难受得喘不过气。 叶禾将东西整理好,深深地锁紧自己的柜子里。 04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等到稍微好受一点儿,叶禾才出卧室,厨房在一楼,她想下去倒杯水喝。 大概是晚上十点左右,廊里一片漆黑,她没开灯,只孤零零地打着手机光,膝盖一直在疼,疼得她不知道在踩第几层台阶的时候小腿一软,整个人竟就这么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幸亏别墅四处都铺着质地很好的鹅绒毯,楼梯也已走了大半,不至于要她受多严重的伤,最糟糕的结果无非也就是更疼了些。 叶禾甚至都没发出什么吃痛的声音,就是摔下来的动静要守在附近的乔启年闻声而来。 忘了说,他其实是陆齐言的私人保镖,他们一同长大。 他见叶禾挺狼狈地杵在地上,先是顿了顿,然后才考虑将她扶起,“从上面摔的?” 女生愣愣地点头。 “你……真的,下个楼都能出事。” 他扯扯嘴角,感到一言难尽。 乔启年自然习惯黑暗,没有光好像也不妨碍他一身飞檐走壁的本事,他本就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至于陆齐言,那更不必说。 “这么晚了,你不去睡觉,要干什么?” 上一秒还算关切,下一秒就进入状态犯起职业病,乔启年皱眉,瞬间觉得叶禾鬼鬼祟祟,没安好心,她该不会要做点什么不该做的事? 直到女生的肚子传来一阵微弱的饥鸣。 ……他尴尬地收回审视的目光。 “你饿了?” 叶禾的脸在忽明忽灭的灯光里变红,“是……” 仅凭中午一顿饭坚持到现在,期间还经历过那种可怕的折磨,她早就筋疲力尽。 说实话,乔启年也没辙,他只得随便扯了一句,“坐一会儿吧,厨房应该还有人,一会儿让他们给你煮点吃的。” “不用了。”叶禾想也没想就摇头,“我喝杯水就可以的。” “陆齐言也没不要你吃饱吧?” 果不其然,齐禾听到那三个字,脸色一僵,眼睛里那微弱一点光被惊恐取代得干干净净。 有那么一瞬间,乔启年是真的觉得她挺可怜的。 在这栋别墅里,只有陆齐言一个人说了算,他没开口,叶禾就算是饿死也没有谁敢管。 乔启年自认为他和陆齐言的关系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总归是有点话语权。 他怜悯叶禾,诚然这样的怜悯不超过五秒钟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是无辜的,可那又怎样。 “我…喝水就行了,不用麻烦厨房。” “……他明天就飞温哥华,你再忍忍吧。” 这句话确实要叶禾的眼睛亮了一下。 虽然乔启年也懒得插手,但临走之前到底还是给了她一个面包,“上楼的时候小心一点,当心脚下。” 倒不是怕她又摔了,没有人会关心叶禾的死活,重要的是陆齐言养的宝贝猫。 最近有几只格外闹腾,整个别墅都是它们撒野的地盘,黑的白的到处乱窜。叶禾要是一个没注意就踩到,那她又有的苦头吃。 陆齐言就是个祖宗,连带着那群猫都和他一个样,被惯坏了。 以前是她不懂,觉得小动物很可爱就伸手摸了摸,结果反被抓伤。 猫后来因此掉了几根毛,陆齐言便要人剪了叶禾的头发,他笑着说这只是向她要一点赔偿而已,很公平。 再后来,她便更加小心翼翼,连句话都不敢随便说了。 在这里,连猫都是高高在上的,它们同别墅里的人一样嫌弃她。 叶禾过得不好。 头发被剪得层次不齐,她的发质本就枯燥,典型地缺少维生素,再长好也难了,不舍得去理发店修,便自己拿剪刀改了改,可惜她手艺不佳,剪出来的杰作还还挺影响市容的。 就这样吧。 反正她的尊严在陆齐言眼里一文不值。 “对了,你的脖子……” 乔启年想到什么,又转过身,对着叶禾指了指,“二楼拐角,房间里有药。” 天地良心,他不是故意要看到的,只是那些痕迹太明显了,说也不是,不是也不是。 原本白嫩的肌肤是一大片紫红色的印子,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谁干的,乔启年不由得感慨,某人下手够狠。 手腕,脖子,膝盖,今天是这儿,明天又会是那儿,那后天呢?他心想,总得有一处是好的才能要那位祖宗继续发泄吧? 所以到了最后,乔启年还是选择多管一下闲事,“上点药吧,会好的快一些。” 但他也没想到,自己这番好意貌似吓坏了叶禾,显然她并不想愿别人直接将话说到她的脸面上,巨大的屈辱感要她恨不能从这个世界消失掉。 女生的表情看上去更像是快要哭了一样,“谢谢……” “呃…不用。” 硬撑实在是一件没有什么意义的事,至少乔启年挺想劝劝她的,何必呢,与其纠结那点微不足道的羞耻心,不如想点办法要自己好受一点,这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05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叶禾知道,她很肮脏,身上任何一处印记都在告诉她,你很脏。 她感谢乔启年,这栋别墅大而空旷,而他是除了苏菲娜,为数不多对她留有善意的人。 陆宅上上下下好几层,叶禾能走动的地方不到四分之一,二楼拐角处的房间她也是第一次进去,门没有锁,里面的陈设再简单不过,同其他房间一样,都被菲佣打扫得很干净,干净到连地板都能完全反射出她的影子。 她本能地不去看。 药就摆在显眼处,一下子就能找到。乔启年果真是不多废话的人,他说有就一定会有,没告诉叶禾到底在哪儿,是因为根本就不需要她翻箱倒柜。 白的蓝的黄的,药片胶囊,瓶瓶罐罐,像是被打翻过,很凌乱地混在一起,很难得在这座规整的别墅里找到这样格格不入的小角落。 大概是进口的高端药物,清一色都是英文,叶禾看不懂,怕弄错,只能拿手机一个一个查明白。 酒精,胃药,阿司匹林,阿莫西林,思诺思,安定注射液….还有….她停了下来。morphine,吗啡。 指腹的汗要手机屏幕变得不大灵光,二十六个字母排列组合,又在她的脑子里放大了一圈,这些,到底都是谁在服用? 她抿抿唇,将它们都放了回去,踮起脚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在柜子的最高处还放着一个DV机。 DV机的款式很久,至少是好几年前的东西,不过很干净,没有落下灰尘,叶禾猜,应该是有谁擦过,然后把它随手就丢在这里。 她从来不乱动别墅里的东西,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就拿下来看了看。DV重重地定格在手心,像潘多拉宝盒。挂钟的时针不知不觉指向凌晨,昨天朝着今天交叉溶解,或许是太晚了,才会给人一种做坏事也不容易被发现的错觉。 深夜的黑暗冗长是帮凶,上帝保佑,幸好月色还算亮。 DV果然还有电,里面零零散散保存着一些视频,视频的主角是一群十五六岁的男孩子,刚放学,皆慵懒地穿着校服,将书包背得不规不矩。 其中一个出落得最是耀眼夺目。 那少年的模样极好,黑发白肌,明眸善睐,在人群中闪闪发光。 他如初初长成的一棵竹子,濯着晶莹剔透的露珠,清瘦且单薄。既是符合年龄的青涩,又有着超乎同龄人的明媚动人,姣美的侧颜被淡金色的暖阳沐浴,轮廓似流水,几乎快要融化在那片璀璨里。 大家都叫他小公主,最漂亮,最灵动,最贵气,比女孩子还要好看的小公主。 叶禾不会不认得他,因为他就是陆齐言。 视频的最后几秒,陆齐言转过身,在一阵哄闹声中对着镜头比了个中指,嘴角依然是上扬着的。 叶禾竟然还看见了乔启年,他很短暂地露了一下脸,小麦色的皮肤没有变过,头发倒是带了点儿孩子气的自然卷,牙齿又白又整齐,笑起来分外灿烂。 年轻真好,好在永远也不知道生活的苦,也不会觉得累。 他们拥有最眉飞色舞的青春。 VCR到这就结束。 其实还有其他几段视频,可惜,除了这个还算完整,其他都被损坏。 叶禾又在柜子里发现了几张陈旧的便签,微微泛黄的纸张积攒岁月,覆着薄薄一层灰。 上面的字迹并不是陆齐言的,叶禾见过他写的字,远不及这个清隽,反像是个女人着的笔墨,因为字里行间都镶嵌着隽永,只有细腻如水的女人,才会有这样饱满的情绪。 “多少人盼望着你快点长大。” “问候你的十五岁生日,愿平安喜乐。” 十五岁…… 那应该是十三年前的事。 叶禾愣了一下,这个女人,是陆齐言的母亲吗? 十五岁,多好的年纪,少年将成未成,无需任何雕琢粉饰,或儒雅或矜贵的男子都不及那份岁月轻狂,是了,他那样好看,多少人盼望着他长大。 视频里的陆齐言远比现在鲜活,除了容貌未减,其他地方都很不一样。 叶禾忽然感到迷茫。 “随便动我的东西,胆子很大?” 冗长的云被晚风拨弄着,缓缓散开,月光透过云层,斑驳笼罩着北半球深邃的夜空。 陆齐言倚在门口,骨节分明的指间,夹着一根烟,他唇角含笑,就这样睨着叶禾,不似人,竟有几分像他养的那只黑猫。 他喜欢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浅淡的笑容胜过千万美景,却不代表他现在的心情不错。 窗外的凉风吹起额前细碎的黑发,叶禾恍惚间看到了视频里的人,一模一样的眉眼,一模一样的明艳。 他随便靠着门框,像副缭绕着云烟的画。 她大惊。 06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对不起。” 十指不知不觉就蜷缩在一起,手心冒汗。 果然,她不该乱动那个DV。 叶禾的态度很好,当然是建立在她浑身都怕得发抖的前提之下,她不知道陆齐言什么时候出现的,又懊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回房间。 他吐了个烟圈,“说说,都看到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看见。” “是吗?” 他靠近,叶禾本能地往后退,身后就是药柜,她不安地抵在角落里,手足无措,只能紧紧攥住衣角。 大概是这种恐惧几乎快要满溢出来了,陆齐言看了只想笑,冰冷的手指划过叶禾的脸颊,又顺着她的脖子,落到领口,他想了想,决定将未灭的烟头丢进女生的睡裙里,就这样,轻轻的。 “什么都没看见?” 他又问了她一遍。 胸口被火星子烫得阵阵刺痛,身体颤抖地更加剧烈,可她只能强忍着,直到眼眶都忍红了。 “怎么,没感觉吗?”陆齐言拦腰咬了咬她的耳垂,“你应该疼地叫出来啊,叫给我听,就像刚才在床上一样。” 烟草的清香侵袭叶禾的全身,密不透风地堵住空隙,她想逃,又不知应逃向何处。 “我不是故意的。” 叶禾慌乱地低下头,声音虚到可以忽略不计。她不想听见那样的话,难堪的场景又朝着她铺面而来,她觉得恶心。 “所以呢?” 所以她只能承认,是乔启年要她来这里拿药的,擅自动他的东西,是她不对。如果…如果他不想要她看到DV里的视频,那她可以忘记,也不会再有下次了。 陆齐言的笑意更深。 听听,多么伟大的举动,乔启年知道自己被出卖得那么速度吗? “你妈妈是不是从来没有教过你规矩?”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指间的力道不大,却疼。 叶禾倒吸一口凉气。 “哦,我忘了,你妈很早就不要你了。”他靠得很近,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她抬头就可以看到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眸,眸子里尽是讽刺的嘲弄,陆齐言又笑了一声,“真是个可怜虫。” 霎时间,叶禾的脸上血色全无,“你……胡说。” 外婆告诉过她的,爸爸妈妈在外地打工,很忙,不是不要她了。 陆齐言没生气,反倒是很满意她的反应,“是不是胡说你比我清楚,自欺欺人活到十八岁,小叶禾也知道这样很蠢吧?” “没什么稀奇,新闻上经常说的,不如猜猜看,自己属于哪一种?” 他真坏。 叶禾开始挣扎,眼泪“啪嗒”滚下几滴,落到陆齐言的手背上,“不是,我不是被婆婆捡回来的,我不是……” “没关系,反正你的外婆也死了。” 活人是没办法找死人要说法的。 叶禾一下子就静了,瞳孔怔怔地放大,红通通的。 外婆已经不在了……她知道,不需要他提醒! “这个也是乔启年给你的?” 陆齐言瞥了一眼叶禾手中的面包,同样的牌子,同样的草莓酱口味,很符合乔某的少女心。 她没说话。 “饿了?” 叶禾还是没有说话。 “看样子,刚才没有喂饱你。”不回答也无所谓,陆齐言有的是办法要她开口,就比如现在,他将几缕碎发别到她的耳朵后面,轻描淡写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好像就是我的不对了。” 叶禾明白了他的意思,果真慌乱,“不,不是那个……” “没有关系,我们再来一次,浴缸?沙发?床?还是直接一点,就在地上?” 他问她,可她甚至都没有摇头,裙底就已经被撩开,叶禾完全没有抵抗的权利,只能哭着哀求,“陆齐言,我真的不行的,你放了我吧。” 她叫他全名的次数不多,那三个字她一贯抵触,每过喉咙一次,那必然是极其屈辱和讨好的,但现在他好像失去了耐心,动作变得愈发粗暴。 好在苏菲娜即使出现。 她是管家,职责就是料理别墅的一切,接近凌晨的点,不该亮的房间却一直亮着。她只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的,可门一打开,岂料是那样一副凌乱的场景。 饶是拥有极高的职业素养和几十年丰富的人生阅历,她也难免感到错愕,当然,还有尴尬。 “先生?”苏菲娜还是硬着头皮问,“有什么……” “滚。”陆齐言却皱眉,给了她一个嫌恶的眼神。 她会意,是她打断了陆少雅兴。 叶禾却如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她是在海里挣扎着最后一口气的溺水者,拼了命地想要逃离那片海域。 “苏阿姨……帮帮我……” 07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可惜,叶禾到底还是被海水淹没,从海底深处翻涌着的巨浪将她拖入没有尽头的渊,咸涩的味道涌入喉咙,感到绝望。 苏菲娜什么都没有做,甚至连半个字也没说,她只是低头离开,然后将门锁上,锁得紧紧的,叶禾没办法逃出去。那一切在她看来是那样的平静,平静地仿佛从来都没有见过女生似的。 叶禾放弃了。 这次陆齐言很用力,她感觉自己快要被撞散。 “不行的,求你了,我不要这样,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我知道错了,陆齐言你放过我。” 她的味道总会要他失控,女生馥郁芬芳的稚嫩气息悄悄地开出一朵花,他想折断,捏碎。 最后,他几乎是发了狂,捏住了她的下巴,狠狠地甩给她几个字,“贱人,爽吗?” “照片我会打印出来,在你妈坟前烧给她的。” “我猜她要是看见,就算是在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也要爬出来找你算账。” 叶禾蜷缩在地板上,听不清,她只在昏聩模糊的视线里,看见陆齐言站在她面前,唇角不知什么时候带了点血,白皙如玉的肌,热烈炽热的红,好像在夜里开出一朵漂亮的玫瑰花。 他的衣服依然干净,至少比她干净多了。 叶禾没多少力气剩下,闭上眼,任凭血腥味萦绕在她的鼻尖,身体很冷,彻头彻尾的冷,冰锥刺入了骨头里,又好像在体内被拧碎。 如果此时此刻能够结束这一切就好了…… 她想她的婆婆了。 ** 叶禾不是没有动过自杀这个念头,在很久之前。 但那个时候,她到底还是退缩了,没敢下很手。小刀片只是轻轻地划破动脉,血流得不多,即便如此,手腕一抽一抽地疼,她控制不住颤栗,最后将刀片丢在地上,躲在角落里哭了起来。 死亡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佛经上说,自杀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还是乔启年及时发现事态不对。 他替她处理伤口,又包扎好,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似的。 万幸,陆齐言不在。 “既然怕死,就不要做这种事。” 很没种。 他的语气像是在教育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无奈又严厉。 “虽然你真的很不聪明,但也不至于蠢得无药可救,接下去的话我只说一次,剩下的自个儿体会。” “没有人拦着你自杀,甚至多的是人希望你死,既然不愿活着,那还不如果断一点,随便找个高楼往下一跳了结自己,我保证你凉得透透的,折腾了大半天又没死成,说不定还落下什么乱七八糟的后遗症,只会比现在还要痛苦。更恐怖的是,如果被陆齐言知道,他绝对要你比死还难受百倍。” 乔启年说得都是实话。 叶禾静静地听。 “这点痛苦算什么呢…..” 他垂眸,眼里是叶禾手腕上的纱布,只不过是薄薄地缠了一层,连血迹都是极淡的。乔启年又忽然看向窗外,外面的阳光很好,一如立夏时节的温纯澈干净,窗台上的蔷薇正盛,颜色是浓郁的紫,叽叽喳喳的,偶尔还会传来好几声鸟叫,处处是生机。 “他当初也是这样过来的。” 可他的口吻却愈渐沉了下去。 “活着比什么都强,你以后会明白的。” 08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后来叶禾确实懂了生命诚可贵,自从那次割腕之后,她再不会随随便便做傻事。 她还是怕了,或者说她确实没种,怕死,也怕没有死成,更怕陆齐言。更何况就算是死,她或许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能要他这样恨她。 天亮,陆齐言果然去了温哥华。 乔启年当然是跟在他身边的,于是他又带走了手下一大半的保镖,于是别墅里一下子少了很多人。 其实陆齐言忙起来的时候很忙,虽然叶禾觉一直得他有点游手好闲,话不多,又阴沉,还总欺负她,但如果真是这样,陆氏大概早就落没。 实际上她根本就见不到他几次,她从前还从管家那里偷听到,陆总连轴飞了好几个地方,议程安排得太满导致他三天没合眼。 当时叶禾很震惊,你说,一个人怎么能坚持三天不睡觉的? 会很累吧。 后来她也没那么少见多怪了,就当陆齐言的精力异于常人,反正她是少睡两个钟头第二天就会头疼的,课都听不进去。 明明做到将近四点才罢休,陆齐言就是一副完全没有被影响到的样子,还能游刃有余地应付工作。但她才经人事不久,受不起折腾,元气大伤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叶禾心里难受,身体也不舒服,索性在卧室养精蓄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苏菲娜觉得她可怜,里里外外照顾得还算细致,毕竟她还小,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陆齐言不在,日子就会轻松一点。 苏菲娜给叶禾煮了很多有营养的食物,不管味道如何她都吃得很干净,这个女生一贯不浪费,更是生怕他回来,连面包都没有了。 就这样养了几天的伤,伤势很快有了好转。 有时候叶禾觉得自己还挺顽强的,能抗,也难怪陆齐言说她命贱。 不过她也没好意思休息太久,这段时间落下不少课,都是拜托室友帮衬,还有便利店的兼职,她也旷工好些日子了。 叶禾觉得差不多了就赶紧去学校,陆齐言好像在参加一个周期很长的会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这很好,叶禾就喜欢在宿舍待着,她也喜欢没有陆齐言的日子,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是自己。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雅薇果真光速甩了男友,无缝衔接下一位,姿色上乘又会来事儿的女生,没道理缺桃花。 叶禾躺了一个星期才回宿舍,雅薇见她来得正好,嚷嚷要请整个宿舍出去吃饭。吃饭是其次,炫耀男友才是真,听说现在这个容貌英俊,家境殷实,雅薇在情路上也算见多识广的,现在倒是真的吃定他了,还有长期发展的打算。 叶禾本来不是很想去,她对陌生男子多少带点抵触和恐惧,可她又怕扫大家兴,也不好意思缺席。 她知道,不能因为一个陆齐言,就一棒子打死所有异性。 火锅店就在宿舍附近,平均消费算贵的,大学生难得挥霍一次。 雅薇的新男友出手戳阔,来之前带她去商场又是买香水又是买项链,来之后更是给她面子,要几个女生随便点菜,不要客气,账单他付。 纪璇感慨他的大方,涮火锅丸子的间隙还私下给叶禾悄悄发起微信,“和汪洋比起来,他确实要会为人处世得多噢?难怪雅薇要和他分,要我,我肯定也分嘛,那人就是一傻子。” 叶禾点点头,继续埋头吃肉。 汪洋就是被林雅薇痛甩掉的前男友,想来他也有点可怜,分明对雅薇很不错,就是人木讷一些,家里清贫一点,分手了也免不了被拿出来议论比较。 叶禾对他没有意见,当然,她对雅薇的新男友也没有意见,只有涮羊肉吃得开心就行。 另外一个室友赵茉莉的态度就有点微妙,从头到尾她好像就没有什么胃口,意兴阑珊地拨弄碗里的菜叶子,对人也爱答不理。 大家都懂。 赵茉莉和林雅薇一直不大合,只是勉强维持表面功夫,大学女寝,再正常不过。 她对雅薇的作风早有意见,大一开学才不到三个月,男友是换了一个又一个,还总爱在寝室里大肆宣扬。昨天哪位学长约她看电影,今天又是隔壁班男生送她礼物,拜托,谁爱听她那些乱七八糟的情感纠纷。 别的就算了,茉莉最看不惯的就是她朝三暮四广撒网,还爱劈腿。这次聚餐,显然也是来嘚瑟的。 09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雅薇自然看出她的敌意,不仅不生气,反倒是得意得很。她谈多少段恋爱又关她赵小姐何事?自己没有人追,又没有男朋友,当然爱站在德道高出批判她。再说,若是这么看不惯,何必要来吃这顿饭。 纪璇比较圆滑,懂得左右逢源,哪队都不站,至于叶禾,她不是很清楚寝室里的矛盾,完全就是局外人。 雅薇和现任时不时秀个恩爱,一顿饭吃完,男生去洗手间,她这才装模作样问道,“程颢怎么样?” 程颢就是那个男生的大名。 纪璇当然捧场,“不错,不错,非常有风度,长得挺像那个谁,穿衣搭配也很有品,比咱学校那群弟弟们好多了。” 雅薇笑笑,“没那么夸张,不过我也觉得他各方面都不错,毕竟人家是X大的……名校的门槛到底不一样。” 这话就是故意说给赵茉莉听的,她的学习成绩是全寝最好,当初以一分之差错失X大,一直都是心头意难平。再加之她平时根本瞧不上读书差的,若是知道她一贯向往的X大高材生,被她不怎么看得上眼的花瓶室友抢走,那不更得怄死。 果然,赵茉莉听出话中玄机,回讽道,“是吗?哪个专业的?” “国际关系。” “原来是这样呀。”茉莉“啧啧”两声,不甘示弱,“是那个中美合资只是挂着X大头衔的野鸡专业吗?好像交点钱人人都能读诶。” 纪璇正在喝饮料,听到这话差点没喷出来,不会吧?火药味已经这么重了吗? 林雅薇起先是被噎了一下,不过脑子转得快,没两下就还回去,“听说学费是挺贵的,不过谁要程颢家里有钱,人家念得起,爹妈就是愿意砸钱买文凭,这不四年后还是X大的本科毕业证书嘛,说出去都是好听的。不然怎么不买咱学校的,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咱学校不好呀,现在不都图一个名声,谁管这专业到底是中美合资还是中外合资,你有钱你也可以买咯。” 叶禾打心里觉得自己的学校是很优秀的,虽然不是名牌大学,那也是大城市里的好学校,林雅薇这么一说,道理是有的,但她多少也有点躺枪的无辜感。 “你不满意A大退学了解一下,喏,X大校门就在五米开外,不用这么拐弯抹角,哦对,我想起来了,艺术生那点微薄的分数,X大你也考不上呀。” 同样身为一个艺术生,纪璇觉得自己也有被冒犯到。 “谁说我不喜欢A大,我在这过得很开心呢。怎么,现在说不过就开始搬弄是非给我扣帽子啦?我只是很客观地比较了一下两所学校的名气,A大比不过X大是事实有问题吗?姐姐,你是不是听不懂我的话,奇怪,我觉得我讲得很清楚啊…还是说你这个理科生平时做数理化把脑子都做坏了?” 茉莉听完,咬牙切齿,险些当场拍桌。 林雅薇和赵茉莉一斗嘴,就无差别攻击,还很容易误伤其他。 程颢从洗手间回来,两个人还你一句我一句互呛,他也不知道发生什么,挺尴尬地往向叶禾,就是这一眼,叶禾才真正看清了这位新男友的长相。 嗯……她没敢盯着人家太久,但很快得出一个结论:他确实长得挺好看的,端正的脸盘和五官,一双眼睛尤其明亮,比一般男性要讲究不少,隐约还能闻到他身上的高级香水味。 程颢巡视一圈,最后定了定目光,“呃……你们?” 雅薇见到男友,立马收口,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变,前一秒还凶神恶煞,后一秒就变温柔甜心,看得赵茉莉白眼翻了好几翻。 “没事啦,我们女生就是这样子,聊得开心了就会很激动。” 程颢随即一笑,“是吗?那我算是见识到了。” “讨厌,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凶?” …… 又秀恩爱。 吃过饭,雅薇请大家去唱歌,这个“大家”当然把茉莉排除在外。 赵茉莉小姐也不屑,直接拎包走人,在图书馆和四六级相爱相杀也比和冤家相处好百倍,反正话不投机半句多,何必自讨没趣? 叶禾也想走,她不大擅长唱歌,奈何纪璇一颗心早就飞到“银乐迪”,她也不好意思一个人当电灯泡,便扯扯叶禾的袖子,试图说服她,要她同自己一起当电灯泡。 叶禾刚打算找个措辞委婉表示自己才不想当电灯泡,可是话还没说出口,便被程颢堵了回去。 他将自己那双明亮的眼睛落在她的身上,语气非常诚恳,“一起去玩玩吧。” “我……不会唱歌。” “没关系,我也不会,大家都不会,又不是歌手,谁会嫌弃谁。” 10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女特工”果然在门口等着,身边还有一辆保姆车,公司难得对她大方,专派给她的。 “姑奶奶,你怎么才来呀,要知道不是我等你,是整个拍摄组的人在等你哎。” 沈年摘下墨镜,却没有一点不耐烦,自从她知道叶禾背后是陆齐言在撑腰,态度转变地非常狗腿。 “对....对不起,我刚才.” 沈年以为她有事情忙,哪知道叶禾吐出两个字,“聊天。” “然后.就差点忘了。” 她吐了吐舌头,听到那么多人等她,便更加不好意思。 怎么说呢,像那种生活优裕的豪门阔太,都是这样的啦,喝喝下午茶,打打牌,无忧无虑,没有烦恼,沈年欲哭无泪,“行,不用解释,我能理解。” 沈年上完妆,也换好了衣服,只是外面风大,披了件外套。等到了室内,摘去一切繁琐,那艳丽的气质便显露无疑,叶禾看了,不由得感叹道,真好看呀,真好看呀。 根本不需要整鼻子! “别愣着,过会要连换好多套衣服,你在旁边看着点,有什么事就搭把手。” 再怎么样,身为一个助理该做的事情,叶禾还是需要做的。 沈年不全是那种拜高踩低的人,见她只是惊讶地沉迷于自己的容貌,无奈地提醒了几句,“小叶禾,你要好好努力才是啊。” 叶禾点点头,“我会的。” 制作方出手阔绰,按照沈年的身价,一支洗发水五万,还有一个等级更高的香水,出价八万,能拿到这么多钱,她祖上烧香。 片场的人本来挺不满的,一个小咖,等了快半小时,奈何沈年的表现力却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那种不满,也渐渐转换成惊喜了。 任何一个姿势都不做作,浑然天成,很有感染力。哪怕只是简单的微笑,面对镜头,也是需要很严格的训练的,看得出来,沈年有很扎实的经验,拍摄全程都极为顺畅。 “这组OK,换下一组硬照。” 于是叶禾赶紧拿着衣服,还有补妆需要的化妆品,沈年很利落地换上,又手法娴熟地抹唇描眉,时间掐得刚好,然后便迅速调整状态,继续工作。 身边的造型师忽然感叹了一句,“有这样嚣张跋扈的自信,才是能红的必需条件,这个沈年,我倒是挺看好她,那种劲劲儿的神情,恰到好处,在别的明星那里很少见到了。” 叶禾看了他一眼,造型师笑笑,“别误会,我不是在骂她,嚣张跋扈现在并非是贬义词。” 进入工作状态的沈年就像变了个人,但是拍完照片,她便大咧咧地把衣服当扇子,“哎呀哎呀,好饿好累好热,叶禾呀,你想不想喝冷饮呀。” “不想啊。”这句话她压根就没机会说出口,沈年便自说自话地回答了,“我就知道你也渴了,啧啧,真是心有灵犀呢,你说是吧。小叶禾呀,去买杯西瓜汁来吧,热量低,不会胖的。” 如果ALLA看在眼里,能骂死她。 叶禾很听话地去买西瓜汁了。 回来的时候,沈年正好也结束了今天的工作,换回自己的衣服,将头发随意一扎,一点没什么架子。 明天还需要继续拍摄,本也不是什么大预算,后期速度够快的话,两三个星期就能出完整的一支广告。 监制很满意沈年的表现,临走前,还客客气气地说道,“沈小姐,有空继续合作,对了,你经纪人的名片?” ALLA?干净利落地辞职,连人影都不见。 “我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你吧,现在基本上被放养,自己管自己,顺便再管个小助理。” 监制先是愣了下,随即又接受了这个理由,“好的,如果沈小姐还有合适的人,可以推荐给我们团队。” “好说,好说。” “如果我的手机没有丢我也可以给他联系方式。” 沈年一边喝着西瓜汁,一边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看样子,你想当我经纪人哦。” “也不全是哎,就先从助理一点点开始做起吧。” 叶禾很有自知之明。 人生难得有了目标,过得也有动力了,她决定从今天开始,要好好工作! “其实也可以啦,不过再等几年,你现在还嫩了些,哪里比得过娱乐圈的老油条。” 这句话说得非常实在。 “以后咱们一起闷声发财哈,等我红了,你就当我的经纪人,我们每天就在房子里数钱,不要太开心哦。” 这句话听得非常有吸引力,做梦都能笑醒的那种有吸引力。 叶禾回到秦宅的时候,天都黑了。陆齐言那庄园独占一大片景区,奢侈呀真奢侈,浪费土地资源。公交车不能直达,还得自己走好一段路。 “下次可以打车回来。” 想不通,非要走路? 陆齐言知道以后,这样告诉她,“还有,为什么不借别人的手机打个电话,我又不是不会去接你。” 才不是好吧。 叶禾在内心反驳,他这么忙,八成也是让司机来接,就会说她。 “我就当自己多运动了,不吃亏不吃亏。” 哪里来的打车钱,为数不多的现金都拿去买西瓜汁了,顺路她还乐颠颠地跟着沈年去吃麻辣香锅,俩人都穷得叮当响,也不好意思让一个人全付,于是各自AA。 说是麻辣香锅比较便宜,结果尽挑肉吃,一顿花了快两百。 陆齐言看了眼叶禾,也不多说什么,免得叶禾又不开心。 “新手机,下次不要再随随便便丢了。” 叶禾惊讶,是某知名品牌在市面上还没有正式发布的新款,虽是如此,官网预定早就破了纪录,哪怕连真容都没有见到,也被噱头和营销吊足了胃口。 纯黑色,大全屏,叶禾拿着沉甸甸的,“我是拿到了内部版的吗?” 对陆齐言而言,这还不容易? 他点点头,“嗯。” 净说废话。 叶禾又问,“那你为什么不换一个?” 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显而易见,它很难看不是吗?”陆齐言凑近,“从你拿到手机那一刻的表情,也同样可以看出来。” 叶禾的面容很僵硬,“哪哪有不行,给我瞧瞧你的。” 她需要对比一下,不然无法说服自己呀,你说说,都是手机,能丑到哪里去呢? 可当陆齐言真的拿出来,还特意在她眼前晃了晃的时候,叶禾不得不承认,这只真的好难看呀。 那些早就预定了的人,要是等到发布会那一天,会不会觉得自己亏了。 叶禾心想,她不要新款,不要新款。 也不是心想,反正眼神早就出卖了她,陆齐言低头,抿嘴笑了笑,“要不然,你用我的?” 这个主意好啊,她不介意用二手的,“嗯嗯,我答应了。” 然后便将那个又黑又重的手机塞到他手上,迅速地,以一种近似于“抢”的方式,把陆齐言的占为己有。 可是,这个也是,全新的啊? 叶禾拿到手,便彻底傻掉,“诶?” “用我的手机?”陆齐言挑挑眉,“想的倒是挺美的。” 叶禾的品味是典型的女生品味,还是属于女生之中不怎么好的品味,不会喜欢那样简约严肃的风格,换句话说,人家的高端设计到她那儿十有八九还会被嫌弃。 于是陆齐言吩咐流水线工厂,核心不改,只是另制了外观。 上午便出了样机,还意外挺好看的,他抿抿唇,索性再加大投资,针对小女生市场推出特别款。 陆少就是陆少。 当然,这些,叶禾都不知道,她以为不过就是个普通的新手机罢了。 陆齐言的手机里应该都是机密,怎么可能说给她用就给她用?叶禾回想一下,难怪刚才顺得那么容易呢。 “诶,我好像真的没有注意过,你到底用什么样手机啊。”叶禾在他身边,凑过来,凑过去。 烦起来的时候,也是很烦的。 陆齐言懒都懒得理她。 “看一下下就行。” “不行。” “那你这样我就更好奇了。” “.....” 无奈,被缠得没法儿,陆齐言只得拿出来,“看到了?” 他正打算收回去,便被叶禾截走了,“嘿嘿,不算,我还要感受一下。” 说来,也很稀松平常,纯黑色,很单调,像只全新的,很符合陆齐言的个性,他又没有手机依赖症。 叶禾本也没想看里面的内容,只是不小心点到屏幕,便跳出来密码锁。 诶?她猜了几个数字,又点了点——全错。 意料之中。 密码不是很严谨复杂的才怪。 错了太多次,于是当手机又回到陆齐言手上的时候,需要再等五分钟才能重新解锁。 她撇撇嘴,乖乖认错,“不玩了。” 他面色不爽,难免责怪一句,“瞎按什么。” 然后便大步走开了。 叶禾锤了锤脑袋,这这又有什么好生气的。 陆齐言的手机密码,是叶禾的生日。 多简单。 沈年两支广告拍完,因为效果太好,沈年的身价水涨船高,邀约也跟着纷涌而至。那段时间,她走路带风,扬眉吐气的劲劲儿样,把方乔妮气得牙痒痒。 叶禾每次跟在她身后,都忍不住劝几句,“老板呐.咱们低调点吧。” 一线电视台轮番播出,多好的刷脸机会。 这要是还低调,那简直令人发指。 沈年一看社交平台粉丝数,除了自己帮自己买的五千个,现在已经涨到快七万了。 美滋滋。 ALLA出走,影视公司花大价钱从别处挖角了一个很有手段的经纪人,名字叫叶经年,从前也是个家喻户晓的明星,现在转行做幕后。 她一开始见到的是叶禾,误以为她就是自己要带的艺人,那一瞬间,叶经年当即就露出一副,“你们公司是不是在逗我玩儿”的表情。 “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整容都扶不上的六分女,你叫我怎么捧红她?” 旁边的影视总经理有些虚弱,扶额道,“叶女士,您怕是弄错了,她是沈年的助理,沈年才是你的艺人。” “啊,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叶经年松了口气,态度立即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她摸了摸叶禾的脑袋,“其实你长得还是挺好看的,乖巧文静,放娱乐圈就不太行了。唔估计那些跳广场舞喝枸杞没事遛遛狗的大爷大妈兴许会喜欢你这一款的。就像最近黄金档播的那部剧,叫什么《后妈的流浪生活》,里面那个身世悲惨的小娟,人气好像就挺高的。” 总经理在内心呐喊,“卧槽卧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啊!求求你闭嘴吧,你这是在骂总裁知道吗,分分钟把你开了!!娱乐圈还想不想混了!!” 表面上还是微笑着纠正,“叶女士,您怕是弄错了,那部电视剧叫《天涯后母情》。” 叶经年表示恍然大悟,“杨总追剧?” 他摇摇头,“我是制片人。” 叶经年“哦”了一声。 叶禾忽然觉得她长得挺眼熟,说话的厉害程度,她似乎也在哪里领教过。 可她半天想不起来,直到从远处,歇斯底里地传来一句,“姨妈——” 林书。 叶禾点点头,就是这样没错了。 血缘至亲,这是骨子里带来的毒舌基因。 “你能不能闭嘴,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开后门进来的?”叶经年狠狠地瞪了林书一眼。 “那可拉到罢,这里至少有一半的人都是开后门进来的,普通大学生哪有资格来这里实习哦。” 林书小手一扬,回答地非常理直气壮。 “那你不会跟他们一样低调点?”叶经年又瞪了他一眼,“万一得罪了来头更大的,你姨妈就是个经纪人,保不了你。” 话到此处,影视经理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叶禾,深表赞同,那可不是吗? “哎哟,我还能得罪谁?”林书的小手又是一扬,不以为然道,“没事,反正有我爸保着。” 影视总经理翻了个白眼,又在内心疯狂发射弹幕,“你他妈赶紧闭嘴吧家里有点钱就能得哟~叶禾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背后是陆少你知不知道哇,娘娘腔。” 其实叶经年的话还算谦虚了。 她是何许人也?娱乐圈的铁血经纪人,手下的明星全都是一线大牌,各个封后封帝。 人也圆滑,资源丰富,在圈内非常吃得开,自成工作室,只谈大价钱的合作。 ALLA那个小婢能比? 林书之所以嚣张,不仅是因为这个姨妈。 他爸爸一家混官场,母亲一家混娱乐圈,他虽是个助理,那也是因为他就想当个助理,以他的身家背景,强行出道也没问题。 叶经年来到公司,本来只当沈奚的经纪人。 可谈价钱那天,沈公子竟亲自出面。 真是难得。 沈氏集团的二少爷,家族企业由大哥接管,在娱乐圈纯属玩票性质,兴趣爱好使然。 奈何长得好看,身材也好,拍了一部古装偶像剧就一炮而红,出道七八年,彻底封神。人气高居不下。 所以说,大红靠命。有些实力好,演技好的明星,再怎么折腾,就是不温不火。 “叶小姐,我希望你多多少少给我个面子。”沈奚很从容地替她倒了一杯咖啡,嘴角的笑意优雅。 叶经年当然得给他这个面子。 “我们谈个条件如何?” “您尽管说。”她笑得客客气气。 “我给你三倍的价格,只要你答应签下沈年。” 叶经年倒有些犹豫,“这个.沈年..名不见经传,我从未听过。” 她不差钱,从不浪费时间在小角色身上。 “六倍。” 她惊讶,“沈公子,你确定?可以问一下你这样做的理由吗?” 沈奚抿了一口咖啡,“没有理由。” “然后,捧红她。” “好吧。”叶经年长叹一口气,“尽我所能。” “多谢。” 想到这里,叶经年才回过神,接着进入正题,“杨总,所以沈年呢?” 叶禾慌慌张张地将手里的合同,还有资料都递到她手上,叶经年只潦草地扫了一眼,“有什么成绩吗?得过什么奖项?拍过什么广告,代表作呢,收视率如何,还有..身高体重没有谎报吧?” 前者没有,后者也没有。 叶经年这样的大忙人,是不会百科一个三十六线小透明,所以这些事情,自然都得由叶禾做好功课。 她确实也做了功课,奈何沈年真的不红,词条寥寥。甚至还亲自问了沈年,她的回答非常大咧咧,“我要是得过奖,那还不得裱起来每天看个百八十遍,再拿个喇叭在小区里宣传,让整个居委会的人都知道好不好。” 叶禾一想,也是。 两支广告,一个化肥农产品代言,还有以前拍的写真杂志。 叶禾老老实实地汇报。 “这就没啦?”叶经年有些惊讶。 一点群众基础也没有,营销也得需要本钱,到时候强捧痕迹太明显,观众不买账,岂不是打她铁血经纪人的脸。 真不明白,沈奚为什么非要她签下沈年?难道是因为都姓沈,很有缘?还是. 不太可能。 沈奚不怎么接近女色。 “沈年人呢?不是说好要她早上九点来办公室?” 杨总和叶禾这两个不相干地人在这里招待了老半天,迟迟不见主角,还没火就开始耍大牌,他眉头一皱,“真是不像样,不知道叶小姐在这里等她很久了?” 11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说起来叶禾属于完全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女生,她从小小一个舟崇镇到幽州市满打满算也才几个月,大部分的时间老老实实待宿舍,吃食堂,从不逃课。她出来玩的次数不多,KTV更是第一次去。 程颢定了个最大的包间,雅薇连沙发都没坐热,就一溜烟地点了满屏的歌,其实她不大擅长唱歌,但这又没所谓,依然霸占着麦和纪璇勾肩搭背唱得忘我。玩的时候,就该放开了玩,管你是歌后还是五音不全,窈窕少女愣是将包间里四个人营造出了六个人的喧闹动静。 叶禾也觉有趣,在五彩斑斓闪烁着的舞台灯下左看看,右看看,真是神奇,墙上投射下来的屏幕用手轻轻一摸,还可以变换出各种各样的特效。 程颢见她一首歌都不点,只顾着东张西望,便细心地问她会唱什么歌,需不需要帮忙? 叶禾挺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不用不用,你们玩就行….” 不仅不会唱,也没怎么听过,网上那些大热歌曲她一首都不会,还是别出洋相了。 “没事没事,想唱就唱,想点什么歌就说一声,我这里还有话筒。” 程颢是个挺会调节气氛的人,就如纪璇所说的那样,他确实比同龄男生要强很多,尤其是在为人处世方面,即便是女朋友的室友也能很周到。 纪璇唱累了,拿着话筒往叶禾旁边一坐,“来来来,一起来。” 叶禾起先还挺局促,后来跟着哼了哼,慢慢地也放开了,她确实也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神经一直是紧绷着的,直到现在。 她也不知道这种还算愉快的感觉能持续多久,可能下一秒就消失,可能是陆齐言回来的那一刻。 唱累了,就这样一首首放着当背景音,聊聊天,吃吃水果零食,一转眼三个钟头过去。时候不早,纪璇和叶禾一同回宿舍,雅薇自然和男友还有别的事要干,情侣之间,心照不宣。 在回去的路上,纪璇对程颢那叫一个赞不绝口,从身形样貌再到谈吐统统夸了个遍。 叶禾频频点头,她确实也这样觉得,程颢给人的感觉很好,当然对于她来说还是有些不大自在,不过这不是人家的问题,任何一个异性和叶禾说两句话,都会要她觉得不自在。 聊着聊着,叶禾想起中午看见了汪海,还是决定告诉了纪璇,纪璇一听,瞪圆了眼睛,“靠,不是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女生某方面的通感,纪璇也觉得不大对劲。 “可能是他碰巧也有点事,所以就在火锅店附近……碰见了。” 如果人家只是正常活动,非要往尾随之类的脑洞上扯,是不是也不大好…. “那可不一定,汪海不想和林雅薇分手,挽回了好几次,一开始是电话微信连环夺命CALL,后来发展成宿舍教学楼底下日日堵,最夸张的,他还追到雅薇家里去了。你说别人也就算了,如果是汪海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那还真不一定。” 纪璇斩钉截铁地否定。 “退一万步说,就算没有要纠缠雅薇,但是人家都有新男友了还一副念念不忘的样子,也够恶心的好不好?还一直盯着人家看,自以为深情款款,实际上很猥琐,只是感动自己,打扰别人罢了。” 叶禾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不想去评价他人的情感纠纷,也不了解汪海这个人,只是见纪璇义愤填膺,便问,“纪璇,你很讨厌汪海吗?” 纪璇一顿,她想了想,“呃…..那倒也不是,我其实不讨厌他,他又和我不熟。就是吧,就是吧,汪海他…..” 她没说完,但字里行间把意思补充得非常明显,叶禾好像明白。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汪海的家境一般,外貌普通,性格更是没有可取之处,世道就是如此,若换作是程颢,不用多说,纪璇自会劝雅薇,“看看人家对你多好,你还要分手….”诸如此类。 “算了算了,不谈他。”纪璇摆摆手,自知说得有点刻板,转移话题,“对了,叶禾。” “嗯?” “相处了这么久还没有八卦过,你有没有男朋友呀?” 纪璇笑眯眯地凑过来,和只猫一样嗅了嗅…. “没有!” 叶禾有点慌,站定,义正言辞否认掉,其实也没有否认这一说,她本就没有男友。 纪璇自然是相信的,她明白叶禾就是一小土包,大学里都没和男生说给几句话,怎么可能桃花从天降,但她觉得叶禾害羞的样子挺好玩,小脸蛋红红的,像颗桃子,于是促狭地戳了戳,“没有?那你脖子上那块是什么?” 叶禾的脸霎时僵住,她赶紧将衣领往上拉了拉,这些伤口,不是,不是都好了吗? “嘻嘻,我眼睛尖,老早就发现了,只不过一直忘了问,哎呀,叶禾小朋友,到底有没有嘛,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咱姐妹俩谁跟谁?男朋友是高中老相识,还是你镇子上的青梅竹马?” “不是,真的不是,这是蚊子咬出来的,你别瞎说。” 叶禾真有些急了,急得面红耳赤,她不想要人看见的,也不想要人知道她被陆齐言怎么样了。 这会要她恨不能立刻就找个地方将自己埋起来,永永远远不用面对别人异样的眼光,那些眼光锋利得仿佛下一秒就可以将她扒得干干净净。 “哎哎哎,你,怎么还真生气了,我开玩笑的嘛。” “我….没生气。” “好吧好吧,那从小到大,就没有男生喜欢过你,你也没有喜欢的男生?” “没有。” 叶禾这个真没说谎。谁会喜欢她呢?倒是看不起她的人还要多些….她没父母,邻里街坊之间的流言蜚语总是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说她父母是被她克死的,也有人说她根本就不是亲生的是她外婆捡回来的,到底是真是假,她自己都不知道啊… “哈哈那我下次给你介绍介绍啊,咱家叶禾那么文文秀秀的,就不信找不到了。” 叶禾:….. 12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又过一段时间,夏天好像彻底结束,没日没夜的一直在下雨,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凉,果真如此,温度骤降,一出门便是一阵阵湿漉漉的风。好在课少,不用怎么出寝室,光是听一听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就觉有几分惬意清闲。 叶禾依然是在背英语的,这已经是她上大学养成的习惯之一。英语是她的弱项,只不过高中那会儿还不明显,因为小镇子统共就这么一点教育资源,她在班级里的成绩名列前茅,人人都要夸上一句“学霸”。虽说“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可凤凰和鸡天差地别,凤凰的尾巴不知比鸡毛要好上多少倍。来到幽州市以后,叶禾才知道自己和别人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几次小考差点垫底,只能勤能补拙,不当倒数。 纪璇则懒懒散散地躺在床上玩手机,外放出声,时不时还会告诉大伙儿微.博上论坛里又有什么热闹的新鲜瓜。 就比如现在,她将热搜前几条逐一念了出来,“你们知道吗,楚岚和一个神秘男子在温哥华被拍到了哎。” 叶禾对娱乐圈了解不深,但是对“温哥华”三字很敏感,因为陆齐言现在就在温哥华。 并不是出于关心他的事,反而和情报局间谍一样,了解敌人行踪,方便自己活动。 是,陆齐言对她而言,是比敌人更可怕的存在。 纪璇将照片给她们都看了看,总共九张图,前六张都只有楚岚一个人,带着口罩,穿着黑色风衣,十分低调。侧脸,正脸,背影,很明显是狗仔偷拍,画面模糊,但这并不影响国内当红花旦的出众气质,第七张则是她上了一辆陌生的保时捷,驾驶位上似乎还坐着一个男人,夜幕下的温哥华零零散散只剩下几缕月光,笼罩在他的身上,依稀只得一个姣美的轮廓,并看不出究竟是谁。 理所应当地,“楚岚新恋情”很快冲上了热搜,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工作室便发声明澄清辟谣,称当日楚岚不过是和好友一起吃饭,同行的还有一干工作人员,还附上一系列的证据,是无良媒体为了制造噱头断章取义。 但叶禾还是一眼就看出来,驾驶位上的男人,是陆齐言。他就是所谓的“楚岚朋友”,不,陆齐言应该是没有朋友的,他只有对他俯首称臣的奴。 他怎么会以真心待人?在他的世界里,一切都以他为中心,他高高在上,主宰一切。 叶禾也明白了,难怪陆齐言这么久都不回来,原来是在地球的另外一端忙着和女明星约会,而那些七七八八的花边新闻也不全都是假的。 楚岚或许真的是他养的一只金丝雀。 难怪这段时间她的日子过得很太平,叶禾对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暗暗庆幸。 纪璇又八卦了一会儿,直到手机弹出了消息,她看了一眼,不由得皱皱眉。 “我说林雅薇是不是过分了点儿,这都第几次了?” “怎么了?” “明天后天的课她都不去上,拜托我帮忙点到,还有她的校选修,也要我去替她上!” 纪璇老大不乐意。 赵茉莉一听,幸灾乐祸笑出声,“又来?她应该给你代课费,哦对,给过没?” “滚滚滚。” 自从那日林雅薇把男友带出来,请大家吃了一顿火锅,她和程颢的感情也发酵到了膨胀得快要爆炸的地步,浓情蜜意,形影不离,棉花糖都没有她俩腻。 她在寝室住的时间也越来越少,起先还只是晚归,后来就隔三差五不回寝,到现在差不多快一个半月过去,已经和搬出去没差别,谈个恋爱,连课都不去上了。 林雅薇这个人精,今天拜托叶禾,明天拜托纪璇,两个人轮流交换,知道赵茉莉与她不合,直接跳过。 到现在为止,已经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纪璇脾气再好也烦了,她看着手机屏幕,“这个月她就在寝室住过两个晚上吧?真的很好吗?有时候查寝,我还得替她瞒着,寝室卫生也没她的份儿,都是我们几个在干。” 13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她撇撇嘴,“虽然我知道不该管别人的私事,但是….但是….” 赵茉莉冷哼道,“她和男朋友认识才多久就开房?就算出去租房子住应该也不是他掏钱吧,我听说她现在住在她男朋友那里,花的也是他男朋友的钱,这和包养有什么区别?我就不明白了,A大学生,再不济也不会这么靠男人吧?呵呵,早说她作风不行,廉价。就算她这种人,把我们学校的风气也带坏了。 ” 叶禾单词也背不进去了,指腹摩挲在书页上,满脑子都是这句话,“茉莉,你觉得这样的女生……很差劲吗?” “她只是觉得林雅薇很差劲。”纪璇替她回答,赵茉莉对这个答案表示无异议,“没错啊,我就是很讨厌林雅薇。” 纪璇摇头,“虽然但是,你这话讲得就有些过分了,人家好歹也是正经男女朋友,和男朋友住倒也没什么,说出来还以为我们是清朝来的。” 林雅薇“切”了医生,继续看书, 临了还补充一句,“其实她搬出去再好不过,她不在的日子我太省心,用不着三天两头看着她那阴阳怪气一张脸。” 这倒是句实话。 雅薇不在,寝室里的火药味明显少了很多,她人不差,就是娇小姐脾气,芝麻大点事儿都能折腾出个水花来。叶禾和纪璇能让就让,但赵茉莉十分看不惯。 女生之间的琐事,永远都不好说。 林雅薇给纪璇发完这一条消息之后,便没再有动静,纪璇委婉地表达了一下自己也很忙,不一定每时每刻都有时间,但对方却没有回音了。 为此纪璇还挺生气。 她们本以为林雅薇又和男朋友秀恩爱去了,一直到隔天早晨,才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那条消息搁置了整整一个白天,一个黑夜,期间纪璇为了确认她是不是故意当做没看到不回,还特意又发了好几条,又打了几个语言电话。 依然无人回应。 到了中午,她实在觉得不对头,便告诉赵茉莉,赵茉莉不以为然地耸耸肩,“玩嗨了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难不成是我惹到她了?”纪璇还是不理解,“靠,我没有吧。” “谁知道呢?那位大小姐反正我是处不来的,避之不及。当初就是因为关灯的问题,她就在心里给我狠狠记了一笔,一开始还对我笑呵呵,我还不知道呢,直到别人告诉我她背地里说我坏话,我才知道她看不顺眼已久,璇璇,我劝你也离她远一点,保不准哪天就对你翻脸哦?” 赵茉莉也不知是不是在煽风点火。 “可是…..这不像是她的个性。” 不知道为什么,叶禾下意识也觉得怪怪的,“她从来不会那么久不回人的消息,尤其是还有事情要人帮忙。” 至少大体上林雅薇是个挺礼貌的人,学校有什么安排有什么通知发在宿舍群,她也会象征性地参与一下,就算如赵茉莉说得那样,那么起码现在表面功夫还是能够做到的。 纪璇又打了好几个电话过去,依旧没有接。 “得,这姐失踪了。” 她摇摇头,以一种半开玩笑的无奈语气。 “别管她了,她爱怎么办就怎么办,还能出事了不成?估计和男朋友在一起,懒得回消息吧。” 有些人不正是如此吗?最好的朋友都比不过男朋友,何况只是相处不到几个月,还不大熟的室友。 这句话一开始也没有人当回事,可是又过了一天, 纪璇“嗯”了“嗯”,“你说得对。” 下午班委给每个同学一张表,是体检报告登记表,要求以寝室为单位,写好收好第二天晚上七点之前必须交起,过期不候。 作为寝室长的纪璇犯难,“靠,林雅薇人又不在,我怎么收齐?她消息不回,电话也不接,现在有正事要办,怎么搞?她出去浪可以,倒是别难为我啊!” “可不是吗,这种人太自私了。”表面上替纪璇打抱不平,实际上多半看戏,赵茉莉宽慰,“算了算了,别着急,她说不定今晚就回来了。” “最好是这样!” 叶禾看着体检报告表,莫名有些惴惴不安,“这个,体检….是怎么样一个体检法?” “你高考前没有体检过吗?”纪璇的语气听上去这仿佛是一个最基本的常识,“就是男女分开,女生们把衣服脱掉,检查胸啊检查背啊什么的。” “我看你就只记得这些了吧?”赵茉莉以为她在搞颜色,简直没耳听,“视力检查,嗅觉检查,身高体重,抽血,疫苗等等等,这么正常的项目都被你吃了。” “赵茉莉你果然是清朝来的,检查胸口怎么就不正常了?”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拌嘴,只有叶禾的脸色最难看。 真的是这样吗….. 她高考前,只是很测了一些很基础的项目,没有那么复杂。 叶禾想起那边陆齐言将她按在身下…..黑暗和疼痛忽然如潮水一般朝她扑面而来。 14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愿去想这些事情,越想,就越觉得胸口堵得慌,很难受。 陆齐言难得不在她的世界,为什么不要自己好过一些,毕竟这样松懈的日子在他从温哥华回来以后,便不会再有了。 纪璇和茉莉依然就体检这个简单的问题纠缠得忘我,叶禾看了一眼外头黑下来的天,又看了一眼时间,她起身,“我去食堂吃饭。” 这一句话成功终结她们的讨论,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她,又不约而同道,“帮我也带一份,谢谢。” 学校的食堂很大,校方可能也就在这一点上财大气粗,一口气建了好几个,在整个大学城都拍得上号,不少外校的都慕名而来。第五食堂在其中最出名,种类多,价格实惠,味道也不错。不到七点,五食堂就熙熙攘攘挤满了人,没得悬念,叶禾当然也加入了浩浩汤汤的排队大军。 她不挑食,吃什么都无所谓,她是不要紧,但她还有那两个嗷嗷待哺的室友,纪璇和茉莉都指明了要吃某窗口的拌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太差还是拌面太过火热的原因,排了漫长的二十分钟,马上就快到她的时候,面刚刚好卖完了。食堂阿姨不好意思地挥挥大勺,转而推销窗口其他产品,“姑娘,你要不要试试我们这里新出的酸辣粉呀?” “诶....不用了不用了。” 她挺失望地一转身,结果,又一个不小心,被哪个冒冒失失的同学撒了一裤子汤水.... 那同学大概是赶时间,端着餐盘只顾着往前冲,从叶禾旁边擦身而过,很快就消失在偌大的用餐区...全程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而她看着湿漉漉的裤子,只能自认倒霉。 叶禾刚打算找个地方擦一擦,耳畔便传来一个挺温和的男声。 “给,餐巾纸。” 她一个机灵,转过头,居然是程颢! 他不是她们学校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见到他,不过也说得通,雅薇是他女朋友,他来女朋友的学校,好像也没有多大的问题。 “现在才吃晚饭吗?” 叶禾接过小包纸,道了声谢,“嗯,是的,有点晚了。” 程颢笑笑,“还好,也不算太晚,你们寝室要吃什么,我请?” 他很聪明,一眼就看出叶禾来食堂顺带着会帮室友捎饭,所以不会只请她一人。如果是那样子的话,加上叶禾略有些拘谨的性格,一定会要场面变得有几分尴尬。哪怕他看上去并没有别的念头,充其量只是想表现出自己的友善,或者说看在雅薇的面子上。 “没关系,不用的。” 叶禾摆摆手,一碗面,一份饭,其实也就是几十块钱的事,上次一顿火锅已经要她们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毕竟那要程颢花费了快七八百。 程颢耸耸肩,倒也不坚持,“行,反正以后还有机会,薇薇这不是马上就要生日了?我定了个包间,到时候你们也来,人多,热闹,她就喜欢热闹。” “好。” 叶禾对他也报以友善的一笑。 程颢算是为数不多和她说过话的男生,不要人反感,也没有什么要她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哦,其实大部分男孩子都还可以,除了陆齐言,他太可怕。 “那就这样,我还有点事,先走啦。” 说到雅薇生日,叶禾才想起来,她赶紧叫住程颢,“对了,麻烦你回去告诉一下雅薇,马上就要体检了,可是她的体检报告表还没有写,明天晚上就要交,不知道她有没有空,最好今天就回趟寝室。” 程颢刚准备走的,听到她的话,停下脚步,微侧过半个身体,眉宇间展现迷惑之色,“可是,雅薇不是两天前就回宿舍了?” ?! 一时之间,叶禾有些错愕,没有啊,根本就没有。 “她难道不是和你一直住在一起吗?” “是住在我的公寓里没有错,但两天前,我和她吃过午饭,她就说学校里有点事要走了,还是我送她到门口的。” 叶禾:..... 她赶紧在心中捋一捋,又算了算,按照时间点,在那以后,雅薇便再没有回过消息。 不管是她的也好,纪璇的也罢。 很奇怪,是不是? 她忽然觉得预感很不好,也难怪见到程颢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才明白,他们是刚在一起的热恋情侣,朋友圈还总秀恩爱,恨不能在哪儿都黏在一起,而这次居然只看见男方一个人,还是在女方的学校。 这就是不对劲的地方所在啊....说到底,雅薇根本就是不知道去哪里了。 15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没有,她从没回来过,我们没有见到她。” 程颢的面色也一顿,“发生了什么?” “雅薇,好像失踪了。” 程颢感到不可置信,“失踪,怎么会?” 大学城热闹,那么大一个活人不至于说不见就不见,但也乱,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从前也不是没有出过新闻,一旦发生意外,那肯定不会是什么小意外。 遇到骗子?绑架?拐卖....光是想一想,便觉毛骨悚然。 但雅薇是本地人,家境不错,脑子活络,总不至于单纯到那个地步,最基本的防范意识还是有的。 “你说她两天前就回寝室,可是并没有,我们一直以为,她和你在一起,纪璇给她发消息,她也没有回。” 程颢的表情又沉了一沉,“她也没有回我的消息,我和你们的想法差不多,只不过我以为她在宿舍,忙学校里的事,就没有太在意,我不知道.....” 叶禾赶紧给纪璇打了电话,问她雅薇现在是不是已经回寝室,可那头的纪璇没好气道,“她还会回来?她要是在今天晚上门禁前回来我都能烧高香了好不好?” “不,我在食堂遇到程颢了,他告诉我,雅薇自从前两天就没有和他在一起,也就是说,雅薇这两天既不在寝室,也不在男朋友的公寓,她没有回消息,一直处在失联的状态。” “你说什么?”纪璇愣了愣,过她很快反应过来,“是回自己家了吧?我发誓,我先前说她失踪可不是在咒她啊.....” 很明显也是不敢相信叶禾的说法,声音听着都在发抖。 “好,我马上给雅薇的父母打电话。” 就在这个时候,程颢的手机也响起,他的手指一顿,随即示意叶禾不要出声,因为来电显示正是林雅薇的妈妈。 空气焦灼,忽然变得很安静,分子与分子之间,好像凝固起来,不再流动... “喂,程颢呀,我是林妈妈,我想问问你,这几天薇薇是不是在你那儿呀?这孩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打她手机她不接,给她发消息也不回,这不马上就要到她生日了嘛,我和她爸本想问问她要怎么过......” 程颢没敢出声,而是僵硬地转过头,恍惚间一盆冷水从他的头顶泼落,他静默地盯着叶禾看,张张嘴,嘴型赫然只是两个字,“完了。” 完了。 雅薇确实失踪了。 ** 程颢立马报了案。 A大文学系A班有个叫林雅薇的女孩子,整整两天失联。 叶禾也马上联系了辅导员,辅导员听闻这件事,自然是大惊失色的,她还年轻,这不过是她带的第一届学生,不敢要学生发生意外,不然她没办法和家长交代。 辅导员她们不要慌乱,更不要随意散播,在此期间,就在寝室里,哪里也不要去,随时等待她的消息。 但雅薇失踪的事还是在班级里悄悄流传开来,各种各样的版本不胫而走,事实上,任何人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而她们只能保持沉默。 纪璇做了个噩梦,梦见雅薇遭人迫害,在梦里向她大哭着求助,她惊醒,才发现这已经是报案后的第二天。 叶禾也没有睡好,她担心雅薇真的出了意外,又在心里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出事。 就连和她关系最差的赵茉莉也不说风凉话了,再怎么样,那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前几天她们还在吵架拌嘴,互看不顺眼,而现在,这个女生却就这样失踪,有可能再也回不来。 整个宿舍,乃至整个班级,都沉浸在一种相约好了的恐惧之中。 第三天的时候,纪璇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件事只有她和叶禾知道——吃火锅那日,汪海曾经出现过。 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很有可能,汪海和雅薇失踪有关,因为他有过尾随的动机。 这个想法要叶禾吓了一跳,事态还不明朗,她不敢往那方面猜测。直到第四天,警方得到通报,在大学城附近的湖泊里,发现一具女尸,而那个女尸根据体貌特征还有穿着的衣服,基本已经断定....那就是林雅薇。 如晴天霹雳一般,既措不及防,又好像能够在预料之中。 即便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还是.....还是.... 叶禾感到无比难过。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她,她那么年轻,那么漂亮,好端端的一个人,好鲜活的一条命。 林雅薇的父母知道以后,当即崩溃大哭,林妈妈更是哭晕了过去,而更可怕的是,经过警察断定,雅薇的脖子处有被人勒过的痕迹,不排除是他杀,再伪造成意外。 16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尸体的检测报告显示,林雅薇在出事以前喝过酒,所以有可能是喝多了,失足跌落水中,但她脖子处的类似勒痕的印记却表明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不仅如此,尸体的指甲里还有血印。 正值青春的漂亮女生,家庭和睦,感情美满,前几天还和男友秀恩爱,怎么会忽然想不开,要跳河自尽? 疑点重重,警方很快开始调查,林家当然也不会要这件事轻而易举地过去,雅薇是独生女,失去了她,林爸林妈如天塌了一般,白发人送黑发人,没有什么比这更痛惜。 他们却没有哭闹,只是如死灰一般,等待着调查结果。 这要叶禾觉得很难过,因为她最见不得这样的场景。 除了外婆的过世,这是她第一次离死亡那样近,还是那么年轻的一条生命,毫无预兆地被折断,雅薇本还有更好的人生等着她,而现在她再也回不来,这一切太突然了,七八天过去,所有人都还是蒙怔的。 整个寝室的女生配合着做了一次笔录,叶禾走出警局的时候,浑浑噩噩,她抬头看,天幕垂得很低,路过一家商店,橱窗反出来的影子要她的肩膀抖了一下,不知从第几天开始,自己不像自己,没有胃口吃饭,也没有心情学习,乱糟糟的发,灰扑扑的脸,眼底也是青灰色的,就如那格外低沉的街景一样,笼罩着一层朦胧的灰烬,街而上的每一个人,都是冷漠的,面无表情的。 她感到无力。 几经折腾,最后警方将嫌疑人锁定在三个人身上:汪海,程颢,还有赵茉莉。 一个是前任男友,一个是现任男友,还有的,是和她有过矛盾的室友,这三人,分别与林雅薇有过感情上的纠纷,他们都有作案动机。 赵茉莉的反应最为激烈,当她知道她可能要被警局带去问话的时候,已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激动地快要跳起来。林雅薇生前就爱和她过不去,现在人不在了,她倒是也想尊重一下死者,送她最后一程,奈何警方居然怀疑到了她的头上去,这要她如何心平气和? “我就算再讨厌她,再坏,也不至于杀了她,难不成我疯了吗?不过就算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要赔上自己的前途,冒着坐牢的风险?!我还没有那个胆子,更不敢杀人!” 纪璇不知该说什么,任何一句安慰的话,都有可能将自己推向帮凶的身份。 眼见着事情闹大,同学们都相互出来主动指证,有的人试图还赵茉莉一个清白,认为她的作案动机并不成立,也有的人保持沉默,暗暗惋惜。赵茉莉是A大的学生,林雅薇又何尝不是?如今就该早日找到凶手,要她安息,所以赵茉莉配合调查理所应当,如果她没有罪,警方自然会放她出去,这怨不得谁,谁要她确实和林雅薇有过争吵,不排除报复的可能。 当然,这些远远不及雅薇的前男友,汪海。 事实上,汪海的嫌疑是最大的,他从前就有尾随骚扰过林雅薇的经历,再加之他的个性沉默内敛,朋友不多,这样的人遇到重大打击,比如分手,很容易产生心理扭曲。类似案件屡见不鲜,非常典型。 他被警局带走的时候,叶禾是吸了一口凉气的,她不敢相信这样一个文弱的男生,会置一个女孩子于死地。 到底是有多爱,又到底是有多恨? 更重要的是,如果雅薇真的是被他杀害,那她同样的也是个罪人,但凡她早些将那天看见他的事告诉雅薇,要她多少防范些,兴许,兴许就不会出现这个悲剧.... 三个人重,程颢相对而言是最配合的,他甚至主动解释雅薇脖子上的痕迹,那是情侣之间腻歪时的小把戏,力气大了点所以留下了印子,他不确定雅薇是死是不是他杀,但他可以确定,自己绝对无辜。 警方点了点头,暂且默认了他的说法。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处处都翻腾着不安,只要有人的地方,那便有战场,吞噬,叫嚣,比不出输赢,分不清对错,人类的yu望交织出血淋淋的网,在平静的大学城也能掀起大风大浪,暴风雨过后,一切却都归于平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最后,经过大半个月的审讯,三个人都无罪释放,警方给出的说法是,虽然存在疑点,但是各方面证据不足,实在不能证明林雅薇是被他们杀害,初步断定是自杀。 17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叶禾其实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普通到了尘埃里,碰上大事的概率不到百分之五,尤其是凶杀案。 遇到一个陆齐言,已经颠覆了人生,他再扭曲阴暗,好像也没有沾过血。 哦,其实她也不知道,他手上是不是有人命。 她将英语书翻过一页,却怎么也无法静下心来,满脑子交错变换着一个又一个的影子,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想法也在脑海里迅速切换,等到画面停留在那日程颢递给她的餐巾纸之上时,叶禾愣住了。 等到,那餐巾纸上,也有血印记。 幸亏那包纸还没有扔,就放在桌上,叶禾赶紧拿出来确认一遍,没有错,虽然只有一点点,而且已经分辨不出到底是不是血,但那颜色,以及干涸后的形态..... 这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叶禾想起来警察说过,在雅薇尸体的手指甲里,也发现了血迹,但那个时候,他们不过是以为死者掉入水里挣扎的时候,弄伤了手导致。 可现在想想,兴许不是掉进水里挣扎,是在反抗的时候挣扎,那血极有可能是她的,也有可能是....凶手的? 如果比对一下血液DNA,是不是就可以找到? 叶禾对于法医方面的知识并不大懂,这些都是她所能够猜到的东西,说不定听起来还特别荒谬可笑,不但对破案没有什么帮助,说不定还会帮倒忙,浪费警c叔叔们的时间,只不过....叶禾紧紧捏着这包餐巾纸,万一呢.... 是不是应该告诉警方,她好像发现了新的细节? 叶禾到底还是有些胆怯,除了胆怯,她实在无法将程颢和凶手联系到一起,这太不可能了,说给纪璇听,纪璇是不会相信的。他是她男朋友,他们的感情那么好,怎么会? 可叶禾的直觉告诉她,最好不要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她现在不确定要不要报警,只新注册了一个小号,通过雅薇曾经的朋友圈加到了程颢的联系方式。 自作聪明也罢,小心谨慎也罢,叶禾咬咬唇,先试探一下吧.... 五分钟之后,程颢很快同意了她的好友添加请求,很正常的,他只不过是徐徐发了个问号,问她是谁。 叶禾打字的时候,手都在抖,“你不用管我是谁,我只不过是有几件事情想要问你。” 那头却停顿了很久,“正在输入中...”反反复复地显示,却到底只回了一个字,“问。” “程颢,为什么我觉得没有那么地悲伤。” 这是叶禾的第一个问题。 “悲伤什么?” “雅薇。” “.....” 显然是很好回答的,因为程颢给出的答案非常合情合理,“你怎么知道我不难过,我只不过是觉得,没有必要每天都哭丧着一张脸,将悲伤写在明面上。” 叶禾没有反驳,“那你能再给我讲一讲,两天前,你送雅薇回来的经过吗?” “这个问题,其实警c也问过我一遍,这位同学,你是在怀疑我吗?”他发过来一个微笑的表情包,“那大可不必这样拐弯抹角,你所有的考虑警c也有考虑到,但他们已经给出最准确的判断,我没有罪,她是自杀。”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样的话我问过很多人,很多雅薇身边的人,包括她的室友,同学,甚至是老师、所以你不用觉得,我是在针对你。我是她的发小,我们一起长达,感情很好,我只是想还原事情的真相,不要她死得不明不白,你能理解的,对吗?” “....我理解,但是,你还差一个人。” “是谁?” “就是你自己。”程颢的字句甚至比叶禾的要更有说服力,“既然你可以怀疑我,那么我为什么不可以怀疑你?我也觉得事情不是自杀那么简单,我是雅薇的男朋友,我爱她,我更希望凶手得到惩罚。那么这位发小,我可不可以合理猜测,凶手其实是你,你心虚了,所以贼喊抓贼?据我所知,我女朋友没有什么发小。” 叶禾被震住,她的额头止不住冒汗,好似真如程颢所说的一样,她就是那个试图洗脱自己嫌疑的人。 而且,她编造的理由太拙劣,很快就被人一眼戳穿,是她忘了,程颢很聪明。 他现在还称雅薇为“我女朋友”,这要叶禾更加摇摆不确定,甚至还有几分自责,随便恶意揣度别人,是不是不大好? 见她一直沉默,程颢还主动,这种主动带着非常明显的嗤笑意味,他说,“你还想问什么呢,发小?” 18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雅薇好端端地会想不开要自杀?” “这个问题,说实话,我也想不通。”隔着屏幕似乎都能感受到程颢的口吻分外无奈,“人心隔肚皮,再亲密的人也会有她自己的秘密,你想知道,那你只能去问她。” 叶禾无言以对,确实,这个问题好像得不到什么确切的答案,问来问去,反显得她无比蠢笨,更显得她刻意在刁难人。 她的猜测是不负责任的,或许,程颢和林雅薇的死并没有关系,她所能考虑到的疑点警方自然也能够考虑到,那血迹,有可能只是巧合。 尽管她始终觉得有些怪怪的。 “还有,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怀疑我,但是还是想提醒你一下,比之我,她的前男友还有她的室友好像要比我更加可疑一些。” 程颢字里行间都透露出底气,这要叶禾多少有些心虚,诚然她从头到尾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想试探一下罢了。 “另外,你应该不是雅薇的发小。” 看到这句话,叶禾的指尖在屏幕前一顿,她愣神看着那端正的横竖撇捺,微微颤动了一下眼睫。 “不,我是她的好朋友,这个我没有骗你。很抱歉我确实有些怀疑你,但希望你能理解,也谢谢你能够耐心回答我,我知道了。” “....我很乐意。” 程颢没有再回。 两个人的聊天记录止步于此,叶禾心乱如麻,她又小心翼翼地将那包餐巾纸摊开在手心,反复打量,却忽略了在和程颢的对话里,有一个更加重要的细节——他分明猜到自己并不是雅薇的发小,但没有质问她到底是谁,以及,最后那句藏着多少微妙之处,她全然没有意识到。 三天之后,叶禾收到了一个快递。 学校的快递一般都是送到快递站,凭号码自己去拿,破天荒的,这次却是快递员专门给她打电话,特意送到楼下等她签收。 “这....应该不是我的。” 叶禾的第一反应是,一定弄错了,她没有从网上买过任何东西。 快递员耸耸肩,“这位同学,我也不清楚,我只负责派送,上面确实是你的名字还有你的电话。” 嗯....确实。 叶禾皱眉,“怎么会呢,难不成是谁寄过来的?.” 她看了一眼,快递单上的送货方非常奇怪,没有地址没有来源,寄件人无名无姓,她认识的人少,不知道还有谁会千里迢迢给她寄东西。 “麻烦签收一下吧。” 显然快递员还有别的货要送,没有时间,也没有耐心帮她在这里答题解密,叶禾也不好意思耽误人家的工作,稀里糊涂就签收了。 等到回寝室,叶禾越想越不对劲,她迷惑地将快递打开,灰灰的快递盒里头竟然是个精致的小礼品盒,这要她更加迷茫。 是....买给她的礼物,不会吧? 她的生日还早呢,哦,就算是她的生日,也不会有谁记得的,更不会有人送她生日礼物。 叶禾甚至都想到陆齐言身上去了,因为好像除了他,不会有谁知道她的电话号码,但这个念头很快又被自己否决,不会,他人在温哥华和女明星打得火热,才懒得做这种事。 抱着满肚子的疑惑,她一层层拆开,礼物盒容量不大,倒是塞了很多塑料纸和防撞泡沫,等到最后一层,叶禾似乎摸到了什么黏糊糊的液体,伴随着一股令人皱眉作呕的腥味..... 她心跳了一下,隐隐约约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便立即停下动作。 可是,已经晚了,湿润的鲜红从盒子深处蔓延开来,淙淙淌出,冰冰凉凉,部分浑浊,部分已经凝结成胶状。 这是,血? 待叶禾看清楚了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她骤然觉得心脏骤停,浑身冰冷——被塑料纸包着的,是一只死老鼠。 老鼠的尸体已然变得十分僵硬,灰黑的毛发染上一层血迹,它瞪着一双泛白的严谨,好似复现它死前的痛苦。 叶禾的胸口仿佛被巨大的摆锤狠狠敲打了好几下,肋骨俱碎,疼得她说不出话,也呼吸不过来,她害怕,反胃,恶心,翻江倒海着,腥味阵阵刺激着她的感官,要她想立马将吃过的午饭全部都吐出来,吐得干干净净。 “送给你的,叶禾同学,我知道你是谁。” 老鼠旁边,还有一张被血同样染得分外鲜艳的卡片,上面孤零零地只落下这么一句话。 送给你的,叶禾同学。 他知道她是谁。 那么,他又是谁? 19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叶禾已经恐惧地忘记怎么去尖叫,她全身瘫软,木讷地坐在寝室的地板上,她看见这只死老鼠,好像也看见了掉入水里,绝望无助的雅薇。她的那双眼睛同样瞪得很大,她的表情也很痛苦,很不甘心。 叶禾无法平复自己的情绪,她浑身都发冷,控制不住地颤抖着给室友打电话。 “滴....” “滴....” 快接,快点接....她不要一个人,她很害怕。 叶禾闭上眼,滚热的泪水从眼眶里泌了出来,她的胸口起起伏伏,气息早已变得紊乱不堪。 赵茉莉应该是在图书馆学习,手机一贯是静音的,所以没有听到,纪璇虽然很快就接起,但碍于现在是周末,她赶回家吃喜酒,叶禾只听到手机热闹又喜庆的动静,她听不清纪璇的声音,纪璇也同样听不清叶禾,只依稀听见她颠三倒四的说了些什么,她又忙着敬酒,便三言两语告诉她,“别急别急,等我后天回去你再和我说。” 然后,纪璇便将电话挂了。 “嘟——” 世界好似陷入了一片孤零零的沉静之中。 叶禾蜷缩在角落里,她抱着双膝,不敢去看盒子里的老鼠,外头的天也要黑了,太阳落山,褪去阳光,气温渐渐变得阴冷....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 她甚至都不敢随随便便报j,因为她确定,这是威胁,而威胁她的不是别人,只有程颢....只有程颢。 他在警告她学乖一点,不要多管闲事。 他说,他知道她是谁,他知道她不是雅薇的发小,她是叶禾。 “你能再和我讲一讲,你送雅薇回来的经过吗?” 从这句话开始,她就显露了自己的身份,程颢在食堂的时候,只和她一个人说过这句话,而这个“再”字,足够表明了她到底是谁。 程颢很有背景,这点不光雅薇从前告诉过她们,她出事之后,警C做笔录的时候,他甚至都不像对待茉莉和汪海那样对待他。 所以就算她现在报案,说不定程颢也做好了脱身的后路,不然他不会嚣张到威胁他,他就猜准叶禾的犹豫,她如软柿子一样好拿捏,她身后没有任何人替她撑腰,她惹不起。 纪璇今夜不回寝,赵茉莉在图书馆,一待就是好久好久,直到晚上九点,她也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叶禾强撑着躲进被子里。 宿舍的灯开着,昏黄的光线摇摇欲坠,巨大的压抑感笼罩着她,叶禾依然害怕得好像堕入了一个无止境的深渊,身体失重,落空,安全感被人抽得一干二净。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不,应该不是睡,而是闷热和恐惧要她感到昏厥。朦胧间,她的意识还是清晰的,因为她做了一个非常完整的梦,那个梦就和当初纪璇的梦一样。 梦里的雅薇睁着一双空荡荡的严谨,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她就站在她出事的那片湖里,远远地看向叶禾,然后她的五官渐渐扭曲起来,她痛苦地哭着说,我好冷,救救我,帮帮我。 叶禾大声地叫着她的名字,但她发现她动不了,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站在原地,竭力挥动自己的手臂。她很想帮她,奈何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 然后,她又看见了程颢!梦里的程颢仿佛不是程颢,更不是大众印象中英俊文雅的他,他完全失去了平日温和谦逊的模样,而是张牙舞爪地冒出水面,狰狞地将雅薇往湖泊的更深处拖去。 叶禾很着急,很害怕,她想阻止,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雅薇消失。 最后,程颢转过头,死死地盯着她,“我知道你是谁。” 他踩着水,朝着她一步步走来。 叶禾尖叫,从梦里惊醒,没有任何犹豫,她几乎是颤抖着爬下床,又颤抖着翻找自己的手机,屏幕将她的脸照出一层惨白。 她通讯录里的人不多,纪璇,茉莉....以及,陆齐言。 叶禾跪坐在地上,将他的号码拨了出去,在此以前,她从来没有,从来没有打过他的电话。 “嘟....” “嘟....” 她冷得连牙齿都在打颤,现在分明只是刚刚才到秋天。 “陆齐言,快点接....快点接....” 叶禾听着那一连串的忙音,一秒,三秒,五秒,她快哭了。 在不知是第几秒的时候,那头,总算传来了一个清冷好听的男声,就像是春天里的山泉水,干净澄澈。 “喂。” “陆齐言!”叶禾却好似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迫不及待地紧紧抓住,“我害怕。” 20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夜凉如水。 月光寡淡地洒下薄薄的一层霜,晚风仍带湿气,簌簌吹在人的身上,冰恻逼人。 云巅之上,从空中俯瞰,星星点点的华光汇聚成海,耳畔是冗长的机翼声,叶禾靠在窗前,又将自己裹进了空姐递过来的绒毯里。 零点时分,从地球的一边,飞往另外一边,大脑空白,思绪杂乱。 陌生的国度,陌生的城市,她整整在天上盘旋了一整天,走出机场的时候,是温哥华的下午五点。 她果真在门口看见了陆齐言的车,黑色的奔驰商务款,低调得停在马路一边。 叶禾没有吃东西,也没有睡好,心力更是交瘁,苍白的双颊没有半点儿精气神,整个人也是凌乱颓唐的。 她站在原地没动,直到车上的人下来。 叶禾动了动眼睛,她没有见过这个男人,猜测着应该是陆齐言的私人司机,同陆家那些人一样,不管是保镖还是秘书,都是西装革履,一丝不苟。 已经快过去整整一天,但叶禾还是处在那份惊吓之中没有缓过神来,从幽州市到温哥华,那样遥远的距离,她做梦都没有想过,仅仅是一通电话,这么短的时间,就发生了那么迅速的变化。 她对陆齐言说,我害怕。 而他只是沉默,良久,陆齐言很冷静地丢出一句话,“你想怎样。” 没有什么温度,一如他平常对待她那样冰凉寡淡。 “你…..什么时候回来?” “套我话?” “不。”她摇头,真的不是,“这几天,发生了一点事,我,我是真的…..” 说到这里,叶禾的语气已经有些哽咽,寝室里那股血腥味好似挥之不去,黑夜里或许很快就会出现一张狰狞的面孔,静默地在床头注视着她….她闭上眼,用力地沉了口气,“我…想见你。” 至少别要她现在一个人。 陆齐言没说话。 又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久到叶禾觉得他好像都不在电话那一边,她的耳畔只听见窸窸窣窣的风声。 “叶禾。”总算,他叫了叫她的名字,“你别后悔。” 他告诉她,你别后悔。 其实叶禾已经不知道要怎样去后悔,她同样也没办法去理解陆齐言这句话,直到半个小时之后,乔启年竟然替订好了机票,办好了出国的手续。 她才明白,陆齐言要她去温哥华,现在,立刻,马上。 “叶小姐,上车吧。” 思绪又被拉了回来…..叶禾的脑袋依然浑浑噩噩,司机瞥了她一眼,将车门打开,“陆总在等你。” “….我知道,谢谢。” ** 黄昏时分,温哥华富人区像是笼罩在朦胧又温柔的金箔里,景色优雅且漂亮。 陆齐言撑在窗户的栏杆上,挽起袖口,风掠过他的眼角,细腻飞扬。 黑色衬衣,稍稍敞开了领口,锁骨分明。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燥热。 “陆先生。”透过二楼的窗,别墅里的管家看见商务车缓缓泊了下来,不用多说,她很快便用非常标准的中文汇报着,“叶小姐已经到了。” 陆齐言指尖轻轻敲了敲栏杆,声音在一片异常的沉默之中显得格外清脆。 “嗯….” 他的声线永远是这样干净而低沉。 这是叶禾第一次出国,还是在这种措不及防,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 她什么都没有收拾,脑子里空荡荡,她甚至慌乱地连怎么去机场都不知道,更别说坐飞机的流程…..这一点方面,她蠢得彻头彻尾,只会闹出笑话。不过还好,陆齐言大概也猜到她就是这样会丢人,什么都没多说,只交待陆宅派司机送过去,到了温哥华,又派人接,所以这一路上,省了很多麻烦。 在陌生又遥远的国度,对于她这样一个英语并不怎么好的内向女生,也不至于像只没头没脑没有方向,只会着急乱飞的苍蝇。 其实叶禾是挺感谢陆齐言的。 也是到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原来她很久都没有见到他了。 但她想,就算这个人从此消失在她的生命里,她也绝对不可能会忘记他,盛开得这样鲜艳热烈的一个人。 叶禾在管家的指示下上了二楼。 陆齐言在温哥华的别墅同样豪华,也同样冷清空旷。 见到他,叶禾的手不自觉攥紧了衣服,这段时日她一直处在神经紧绷,担惊受怕的日子里,尽管如此,她好像还是更畏惧陆齐言一些。 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 陆齐言倚在窗边,徐徐点了一支烟,乌黑的发被阵阵夜风吹得有些凌乱,低头的那一瞬间,很惊艳。 从绸纱似的窗帘之中透出几缕缭绕的白,温哥华的晚霞斑驳洒在陆齐言单薄的肩颈上,依稀见得他细腻的轮廓。 21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都下去吧。” 他吐了个眼圈,都周围的人说道。 二楼空旷的客厅,很快就只剩下她和他。 叶禾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身体也有些僵硬。 陆齐言将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神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光,嘲弄的交织着讽刺,也有厌恶和嫌弃。 他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以为她会高兴得像一只飞出笼中的鸟,但显然,并不是这样。 不仅飞不出去,好像还摔得很惨烈。 陆齐言都不知要怎么评价叶禾此时此刻的狼狈,看起来瘦了很多,面色青白,灰头土脸的,竟然还有点可笑。 “你打算大老远过来,然后在我面前表演死尸?” 见叶禾始终不说话,他主动开口,只是语气很轻蔑。 “….我….”她总算动了动,身体如复苏一般,又攥了攥衣服,终于在他如狐狸一般的注视下,硬着头皮,憋出了不知所云的一句,“这里,除了我,还有别的女生吗….” 陆齐言挑眉,显然没想到她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还有这么一句新鲜的。 叶禾就如牙膏,甚至连牙膏都不如,挤一点,才有一点。 她是他见过最无聊枯燥且没有个性的人。 但偏偏,很好欺负。 “比如说?” 陆齐言问。 “楚…楚岚。”叶禾支支吾吾,“你们不是被狗仔拍到了吗?” 陆齐言忽然觉得挺好笑。 哪个狗仔那么大胆,敢拍楚岚和他? “看不出来,你还挺关注娱乐圈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叶禾摇头,“我没有。” “哦?所以说,你是关注我。” 她眼睛一怔,“….没有,都是室友告诉我的。” 陆齐言吸完最后一口烟,然后将烟头掐灭,“叶禾,什么时候你的嘴才能够甜一点,什么时候我也就舍不得对你那样了。” 他笑,笑起来如盛开的玫瑰,眼底却全然只是冷漠,“还疼吗?” “不疼了。” 叶禾的目光躲躲闪闪,她知道他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但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些。 “伤口都…好的差不多了。” “是吗?”陆齐言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他靠近,温温和和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很听话。” 她一直都很听话。 叶禾以为,如果那个女明星在,或许他就没那么闲情逸致欺负她,但下一秒,他用力扯过她的手,浓烈的烟草味扑面而来,她躲不掉,只听见他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叶禾,既然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那就不要怪我。” 在她惊恐放大的瞳孔里,他将她打横抱起,又干脆利落踹开了浴室的门。 “陆齐言!”叶禾惊叫,“你别这样,你先别…..” 她挣扎,其实她又何尝猜不到,既然到了他的地盘,会发生什么?她也不想矫情的,但是,但是可不可以听她把话说完。 陆齐言却只是将她重重地丢进浴缸里,居高临下,“闭嘴,你现在没有资格说话,这是你自找的。我说过,你别后悔。” 他皱着清隽的眉,看起来是说从不出的不耐烦。 “为什么….为什么….” 热水洒下,烫在她的身上,扑腾出炽热的水花,浴室很快变得模糊氤氲起来。 叶禾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在浴缸里挣扎着,“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都要这样威胁恐吓她,她又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叶禾又想起那血淋漓的老鼠,那一句血淋漓的话,“我知道你是谁。” 还有她的室友,雅薇,在溺亡的那一刻,她大概也是这样绝望无助吧。 陆齐言的眼神骤然变得很可怕,“为什么?” 脖子处的白皙隐约留下了刚才激烈的抓痕,现在又可以看得到一根一根的青筋,如藤条一般,蔓延开来。 他冷笑,然后关掉花洒,叶禾蜷缩着,本能地往里靠,却只能抵在冰凉的瓷砖上,无路可退。 陆齐言这样,很可怕。 他一把掐住叶禾的脖子,然后用力将她浸入水中。 窒息而又绝望的感觉席卷而来。叶禾挣扎着,拼命求救着,他似乎想溺死她,就像对待那只不听话的猫一样。 “你知道濒死是什么样一种感觉吗?”陆齐言忽然对叶禾说,“就是这样。” 如同堕入了深渊里,没有人会向你伸出手。 “至于我为什么这样对你,这个问题你好像没有资格来问我。” 叶禾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要死了。 22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其实死了也是一种解脱,死了就不用再经历这些比死亡还要可怕的事。 外婆会来接她的,她会保护她,不要她受伤害,是不是? 叶禾无力地闭上眼,炽热的水一点点变得冰凉,她的温度也渐渐抽离,她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就这样交织在一起,模糊了眼睛,不过也只是从一个地狱跳到另外一个地狱。 陆齐言的双手撑在浴缸边沿,他附身,落下一个冰凉的唇,他在她耳畔碾磨低语,指间用力,劲瘦的腕暴起青筋,空气中听见了骨节咯咯作响的声音,他好像要将她狠狠撕裂。 叶禾死死咬住自己的牙冠,到底还是没忍住叫了出来,这却更加刺激陆齐言的感官,他勾起唇,更加用力。 “先生,先生,里面出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就在叶禾快要溺毙在水里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一瞬间,陆齐言终于松开了手,眼神也跟着微微波动了一下,他起身,随意披了件浴袍,开门。 叶禾这才有喘息的机会,水花淙淙,她虚弱地攀着浴缸,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管家站在门口,不明所以,“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刚才在楼下听到了很大的动静,顺着声音,应该是从浴室里传出来的。 其实她隐约能够猜到发生什么,但始终觉得不对劲,便冒着胆子敲了敲门,开门的那瞬间,她看到的陆先生那种阴冷又俊美的脸庞。 他的看上去心情很不好。 管家一个激灵。 “没什么。”他停了一下,到底还是补充道,“等会儿处理干净。” 陆齐言冷冷地甩下一句话便走了,对他来说,仿佛无事发生。 处理干净?将什么处理干净? 女管家没明白,直到她看见浴缸里的人。 那女生本是白皙细腻的,现在几乎是体无完肤的,唇角的伤口,锁骨的血迹,到处都是青紫色的痕迹。 “叶….小姐?” 管家被眼前的场景怔住,她愣神看了许久才明白陆先生的意思,心下有几分酸疼,却无能为力,她只能跪在浴缸边,柔声安慰。 “叶小姐,没事了,没事了,你别害怕。” 一瞬间,叶禾好像听见了外婆的声音,她紧紧抱着她,浑身都在发抖,无法从恐惧里抽离开来,她哭得那样撕心裂肺,“我好想回家,好想外婆。” 眼泪一颗一颗的,滚烫而戳人。 ** 月色薄凉,月光微弱又单薄,笼罩着一个颀长却孤寂的影子,陆齐言倚在墙上,看着窗外一片漆黑。 他侧着脸,姣美的线条明灭可见,浓稠夜色和光起起落落地交错着,扫出一个淡淡的轮廓。 陆齐言垂着眉眼,有心事的时候倒是不知不觉就收敛了狠戾,反而是安宁又温和的,恍惚间时光穿梭十年,他还是那个柔软的少年。 乔启年一上二楼,便看到这副景象,如画卷一般赏心悦目。 他没说话,只是静默地站在原地看着他。 但陆齐言还是很敏捷地就捕捉到了动静,微动了一下睫毛,问,“南滩那块地皮的事谈得怎么样。” “呃…” 好眼力,瞬间就能发现他站在他身后。 其实乔启年知道,他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 可他也没有拆穿,不然陆齐言肯定会给他一个白眼,于是他点头,顺他的话说道,“嗯,那边已经把合同签了,再过几天就可以竞标。” “嗯。” 很明显,一个心不在焉,一个心如明镜。 乔启年也不知道这位爷今儿个又怎么了,一副很有心事的样子。 他刚想说点什么,管家就匆匆经过了二楼走廊,手里还拿着一个药盒子。 陆齐言叫住她,女管家很明显抖了一下肩膀,站定,低头转身,“先生有何吩咐?” “她怎么样?” “….现在已经睡着了。” 于是乔启年隐约明白了,他之所以这样,一定又是因为叶禾,除了叶禾,没有谁会要陆齐言脸色这么差过。 那女生这么快就到温哥华了?他记得分明是昨天才定的机票。 当时乔启年还挺震惊的,以为陆齐言闲的没事干又想吓唬她了,但他转念一想,不对啊,陆齐言每天都在开会,忙得要命还有空花时间浪费在叶禾身上? 他要他帮她买机票,办护照,他疑惑,便多问了一句,“不会是她想你了?” 天地良心,乔启年就是顺口说出口的,实在不行当他是在开玩笑也成,但陆齐言整理文件的手一顿,表情却也瞬间一沉…. 23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谁知道。” 他冷冷丢下三个字就走了,只留乔启年继续凌乱,不会吧?叶禾同学从前不是对陆齐言避之不及吗? 管家小心翼翼地站在那里,被陆齐言上下扫了一眼,“手上那个,是避孕的?” 他又问,还是当着乔启年的面问,他挺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是,横竖陆齐言不甚在意。 “这……”管家没有否认,“是的。” “给她吃了?” 这下她摇头,“还没有。” “对身体不好,不要给她吃。” “….好的先生。” 乔启年又感到惊讶,这可不像是陆齐言能够说出来的话,他也迷茫,因为他对她的态度总比他想得要微妙。 乔启年也曾问过他,“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你明明是知道的。” 陆齐言却只是笑笑,笑容浅淡,他反问,“你觉得呢?” 乔启年无语,你觉得呢?这又是个什么答案。 反正他不正面回答,他能怎么样? 时针滴滴答答地走了一圈,现在是凌晨两点,日期是十一月十五号。 “齐言,早点休息吧。” 很难得的,其实乔启年好久都没有这样亲近地叫过他了,或许私底下有过几次,但大部分时间,他都和别人一样,尊称他为陆总,或者陆先生。 过去的他离现在的陆齐言太遥远太遥远。 “嗯….”陆齐言揉了揉眉心,“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好。” 这句话其实说了也没有什么用,陆齐言的失眠很严重,习惯依赖烟酒和安眠药解决这个问题。 乔启年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一眼。 果然,他还是倚在窗边,侧颜清冷而落寞。 现在已经很晚了。 他在数天上到底有多少颗星星,花瓣似的唇微微张合,一颗,两颗。 今天的天气很不好,并未有多少星星,只有挥之不去的乌云,和吹不尽的凉风。 乔启年叹了一口气,他不快乐,一直都不。 ** 叶禾睡了很久,久到她自己都觉得不会再醒过来。 不过她的命还算坚挺,一个晚上再加一个白天,她总算睁开眼睛。 其实她也觉得奇怪,这反而是这段时间以来,她睡得最沉最安稳的觉,可能真的是因为自己已经心如死灰,放弃挣扎了吧。 手机闪了一下,她拿起来一看,弹出来一条来自陌生人的消息。 “你不要以为我找不到你。” 叶禾吓了一跳,随即将手机丢出去好远,“砰”的一下子,落到地板上,落在陆齐言的脚边。 然后她才发现,他原来一直在卧室。 “我….” 陆齐言睨着地上的手机,竟将它捡了起来。 他冷笑,“怎么,手机里装了颗炸弹?” 叶禾一点儿都笑不出来。 待陆齐言看清屏幕上的内容,眼底如黑曜石般的黝黑跟着沉了一下。 叶禾拼命安慰自己,她现在是温哥华,而且还有….还有他在,没有关系的,程颢不会找到她。 “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了。” 陆齐言将手机丢还到床上,又往书桌上一靠。 这两个月该讨的,昨天已经全都向她讨了回来,所以现在勉强比较好说话一点。 叶禾抿抿唇,脑海里一幕幕场景再次浮现。 雅薇被人杀害了,抛尸湖里,她也被盯上….越想,就越觉得可怕和委屈。 为什么。 她只是想好好念书而已,她的日子已经够心惊胆战了。 “哑巴了啊。” 虽然话依旧难听,但语气却很意外,是温和的,她忍不住,好像所有的委屈都找到了发泄的豁口,眼眶一下就红了。 “我想退学。” “理由呢,小姐?” “陆齐言,你杀过人吗?” 叶禾反问。 陆齐言:….. 居然会问他这个。 “我不杀人。”他低头,百无聊赖踢了踢脚下的羊绒毯,“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前一句叶禾可能还会选择相信,但后面一句纯属扯淡。 而且这句“我不杀人”其实很讨巧,完全没有时态,他不杀人不代表他从前没有杀过人,最多表达一下他洗心革面,反正他没有明确回答。 不过叶禾暂时还是选择相信他手上没有人命。 “所以,你大老远飞到温哥华除了千里送X就是为了问我一句这个。” 叶禾的脸稍红,“不是。” 于是陆齐言也果断道,“我很忙,再给你一分钟,一分钟过去还不切入正题给我立马滚回国内。” 意思很明显,就是她在扭扭捏捏浪费他的时间,他没那个耐心。 就算这里是老虎窝,叶禾也觉得比回去强,那可是会丧命的! 她裹了裹被子,提起那件事,还是会觉得后背发凉。 24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叶禾的思绪有些混乱,好在语句还算清晰,她能够把这件事说清楚属实不容易,毕竟自己还深陷在巨大的恐惧里。 那么短的时间,在她身上好像接二连三地发生了从前十几年都未曾发生过的事,于大多数普通人而言,或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发生。 不管是陆齐言带给她的也好,其他人也罢。 叶禾说着说着,鼻子变得很酸,声音也有几分哽咽。 很难得,陆齐言就这样倚在桌边静静地听,并不打断,也没有露出任何不耐烦的深情,他只不过是时不时低一下头,或者抿一下唇,双手抱在胸前,静默地像一副很漂亮的油彩。 叶禾甚至都在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她说话。 好不容易说完,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胸口沉甸甸的石头也跟着轻了这么一点点,总归如此,憋在心里实在是太难受,现在有一个可以说出来的机会,她一股脑儿全盘托出,就算没有用,能够发泄也是好的。 “就这些?” 陆齐言并没有什么表情起伏,语气也依然淡漠,这三个字仿佛将整件事变得非常微不足道,但那可是刑事案件! 叶禾下意识咬咬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将落未落,“嗯,就是这些。” “我知道了。” “陆齐言。”她小心翼翼看向他,“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那谨慎又闪烁着的目光,像极了一只朝着他轻轻哀嚎着求助的小猫。事实上确实如此,如果她不是需要他的帮忙,她就不会给他打电话,更不会脑子一热就飞到温哥华,明知是蝴蝶飞进了蜘蛛网,一旦他出现在自己身边,那势必会被将她当做案板上的鱼,吃得连渣都不剩。 叶禾没有别的亲人了,她甚至连朋友都没有,从很早以前开始,她的世界就变得孤零零的….. 除了陆齐言,她想不到还有谁,她住在他的房子里,拿着他给的钱念书,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 她只有问他怎么办。 陆齐言见她这样担惊受怕,不知道为什么,反而勾唇露出一个不明所以的笑容,就好像是看见什么特别有趣的场景,他没说要怎么办,只是说,“放心,你的小命还长,有我在,不会有谁把你怎么样。” 至少没有谁敢对她怎么样。 那个程颢是吗? 很有出息,不过他也就这点威胁女生的计量了。 叶禾擦了擦眼睛,沉默不语,这句话无疑就是一针安定剂,打进了她的血液里。 “谢谢你。” 她的声音很轻。 “既然要谢,那就拿出点实际行动。” 陆齐言的心情好像不错,他嘴角一直衔着淡淡的笑,叶禾看着他走近,大大咧咧往床上一躺,竟还有几分孩子气。 她再傻也明白他接下去可能要干点什么,硬着头皮讨价还价,“是不是早了一点儿?而且我昨天已经让你….” 陆齐言挑眉。“让我怎么样?” 叶禾不说了。 好半天,她才开口,“现在网上卖东西的店家还得在确认收货以后才有收入呢…..你…你要是出尔反尔怎么办?” “出尔反尔?”陆齐言的口吻慵懒,“我好像也没答应你什么,哦?” 他刚才只是说,要她放心,不会有人把她怎么样,听起来,更像是句安慰? 叶禾果然有些慌,睫毛抖了抖,“你….” 没说完,陆齐言就翻了个身,顺势抱着她,“先陪我睡一觉我再考虑考虑。” 他说的睡觉,就是字面意思,由于他平时种种劣迹,也不怪叶禾这么正直的人都会想歪。 陆齐言确实有点累,这段时间一直都是。 所以他现在,想休息一下。 叶禾的脑子有些空荡,不经意间又被他抱得更紧,他的怀里暖暖的,干净的,怀抱里好像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竟要她没有想要挣脱的冲动… 有时候,叶禾对他的感觉分外微妙,她说不清,明明是害怕抗拒的,但偶尔,也会贪恋一下他的安全感,就像现在。 在外婆去世以后,她过了很长一段凄苦的日子,直到陆齐言的出现。 陆齐言很快就睡着了,睡着的模样很恬静,长长的睫毛,细腻白皙的皮肤,乌黑的头发静默垂在他的额前,有些长,半遮住高挺的鼻梁,精致漂亮得不像真人。 叶禾打量着他的睡颜,忽然想到了那段VCR 在那段VCR里,他笑得恣意张扬,像一朵盛开的稚嫩而又热烈的玫瑰花,要人忍不住想要摘下来,养在温室里,细细品味他的芬芳。 25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叶禾在这种芬芳里渐渐睡了过去。 她睡得很沉,也做了一个很长很远的梦,梦里她回到了高一。 那是开学第一天,叶禾穿着初中的旧校服,弱弱地站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底下传来了窸窸窣窣的笑声。 “她说话怎么有口音,真好玩。” 老师扶了扶眼镜框,笑容和蔼慈祥,“这位同学,请你不要紧张。” 叶禾的手紧紧攥着衣角,捏成了皱巴巴的一团,满满的,浸润了汗渍。 她再次开口,“我,我叫,叫叶禾。” 又是一阵哄笑,叶禾的脸咬咬唇,面色绯红。 大家才认识不久,正有些用力过猛地找话题,套近乎。显然,叶禾的出现,为彼此提供了拉近距离的谈资。 “为什么她还穿着以前的校服呐….” 众人窃窃私语,彼此交换了眼神,又将目光落到她的身上。 “我认识她诶,是以前隔壁班,家里条件很不好的。” 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带着幸灾乐祸的唏嘘。 “你坐到后面去吧。” 老师这一句话说出,叶禾如释重负,低着头,只想赶紧坐到属于自己的位子上。 后排都是些调皮的孩子,比如杜大奉。 当她经过他的位置时,杜大奉伸出脚,故意绊了她一下,叶禾“哗啦”一声,差点磕向桌角,她瞪大眼,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男生,“为,为什么要这样?” “呀,我腿抽筋,不是故意的。”他笑嘻嘻地回答。 班里再次传来此起彼伏的笑声,班主任皱皱眉,“你就是刚才自我介绍的杜大奉对吧?” 他立即坐端正,看上去纯良无辜,“老师,没错,就是我,名字是不是简单又好记?” 虽是正儿八经,可他分明就是在哗众取宠,这一下子,又成功引得大家的喧闹。 班主任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在一开始就对学生的家庭资料有所了解,自然知道叶禾的情况,“你不许欺负人家。” 杜大奉装摸作样地点了点头。 课后,叶禾坐在位置上,新的班级,新的环境,她不认识任何人,也没有人想认识她。 “你好呀!” 她静静地在看语文书,耳畔却响起了一个很活泼可爱的女声,叶禾抬头看过去,是一个长得很秀气漂亮的女孩儿。 “我叫颉佳,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 她笑了笑,又朝着叶禾的前后桌挤眉弄眼,“你不要理那个杜大峰,他这个人,很无聊的。” 那是叶禾第一次见到颉佳的场景。 那样一个眉飞色舞的女孩子,看一眼,再难忘记。 画面一转,时间又过去两年。 刚下过一场秋雨,整个舟崇县仿佛笼罩在一层淡薄的烟灰色里,天上是拨弄不去的乌云,道路湿润而泥泞,散发出雨后独特的味道,而那次,似乎还带了点腥膻,好像是哪里渗出了血。 外婆刚去世不久,叶禾的手臂上还别着一块黑纱,乌云仿佛也罩在了她的脸上,她的脸是苍白的,黯淡的,没有任何神色。 路过一条黑乎乎的小巷子,叶禾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因为她听见了猫叫声。 她顺着声音走过去,在一堵残墙后面,她看见了一个男人。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陆齐言。 白色的衬衣,黑色的裤子,修长绰绰,如山间的清竹一般孑然挺拔,雨后的世界是混沌泥泞的,他的洁净出尘仿佛与这一片贫瘠格格不入。 猫叫声就是从他的手心传出来的——他的手臂里抱着一只小猫。 那只小猫的叫声很凄厉,但这个男人似乎并没有用很大的力气。 叶禾晃了一下神,他是不是,在掐那只刚出生的小奶猫? 叶禾不知道要怎么办,她觉得报警应该也是没有用的,可又觉得小猫很可怜,落了单,没有妈妈,还被人类这样欺负。就在她慌慌张张往后退的时候,好像撞倒了什么东西,动静清脆。 一瞬间,她被当成捉住,被那个男人深邃如墨的瞳孔捉住,她觉得脖子发僵,很害怕,她和他对视了一眼,然后转身,心脏狂跳着落荒而逃。 这件事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包括她最好的朋友颉佳。 第六感告诉叶禾,如果她说了,她的下次可能就和那只猫一样,而且,总觉得好像还没有结束。 第一时间便条件反射般觉得恐惧的人或事,肯定都是有原因的,所以一定要远离,这句话好像很有道理。 放学以后,她不敢再经过那条巷子,而是和颉佳一起走,宁愿绕远路。 颉佳知道她家里有老人去世,理所应当地觉得自己要多陪陪她。 26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直到刺耳的引擎声打破沉静。 那辆车很扎眼,限量版的兰博基尼超跑,与这一带低低矮矮的房屋极不相称,车的主人好像带着强烈而又狠厉的目的性,因为车是直接往女孩们的方向开过来的。 不对,应该是叶禾的方向。 的反应很快,她推开叶禾,就差那么一点儿,就会被撞到。 小地方的人没见过豪车,也不认识牌子,她只是觉得很生气,这人,是怎么开车的? 而且,说不清楚,总觉得他好像是故意的,故意往叶禾的方向撞。 不过幸好,叶禾没有事。 她被推开几米,被直接推到了地上,手臂蹭到了地上细碎的小石子儿,被划伤了几道。 唔,很疼,但叶禾知道,也是为了保护她,下意识力气才重了点。 兰博基尼停在她的旁边,男人从车上下来,白衣黑裤,长身玉立,他戴着墨镜,仅凭露出来的五官,便可以断定是个长得非常好看的人。 西装笔挺,影影绰绰,当即愣住,她还没见过这样谁有出众的气质,他是大明星吗? 可在那一瞬间,叶禾的身体变得很僵硬,双眼死死地盯着他,不敢置信的,震惊的,各种交错复杂的情绪,全都交织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 是昨天那个虐猫的男人。 陆齐言将叶禾从地上扶了起来,他在她耳畔轻笑了一下,“我有这么可怕?” 冬天好像提前到来,一瞬间,叶禾打了个寒颤,她想逃离。 下意识地抵触这个男人的靠近,她往后退了一步。 陆齐言戴着墨镜,看不到他的眼神,却看见他微微扬起唇角,似乎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女生的反应,有什么东西好像被抓在了他的手上,很令人不安。 这让叶禾更不自在。 猫捉住了老鼠,鹰盯上了猎物。 好在过来了,她舒了一口气,赶紧往她身后一躲。 “叶禾,你的膝盖——” 觉得有点愧疚,刚才在慌乱之中,她没多想,眼见着跑车就快要撞到叶禾,一把就把她推开了,力气有些大。 校服裤子被蹭破,手臂上也是斑斑驳驳的擦伤,校服落下肮脏的泥泞,女生看上去很狼狈。 “抱歉,车开得有些快。你们要去哪里?我送你们过去。” 陆齐言摘下墨镜,声音如山谷间的清澈泉水,态度诚恳又儒雅。 于是,在见到男人这张极盛的容颜以后,立马将“他会不会开车?”这种念头抛到九霄云外。 她看傻眼,真好看,比任何一个大明星都好看。 而且坐跑车是什么感觉?估计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这种体验。 “不,不用啦,反正也没有发生什么事。” 虽然是车主不对,但现在觉得不好意思的竟是。 陆齐言笑了笑,“你同学受伤了,好像是我的责任。” 反应过来,转过头看着她,“叶禾,那要不然……” 叶禾却小小幅度地扯了一下她的衣服,“颉佳,我们还是走回去吧。” 从头至尾,她都没敢直视陆齐言的眼神,那个男人像只狡猾的狐狸,似笑非笑,她很不自在。 尤其是,她昨天亲眼看见他在虐掐一只小猫。 叶禾拉着的手,带着伤,落荒而逃,仿佛撞破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敢停留太久。 休息一夜,膝盖反而更痛了。 天还未亮,巷子仍是沉睡着的,凉飕飕的风混着早点摊子散发出来的袅袅白雾,偶尔能听见铁门开开关关的动静。 叶禾走路不太方便,但学还是要上的,她一贯起得很早。 巷子口停着和一辆跑车,和昨天一模一样的跑车。 陆齐言倚在车门口,慵懒又漫不经心,他好像在这里等了很久,然后才看见女生面带错愕地出现在一片蒙雾里。 “上车,我送你去学校。” 叶禾猛然一惊,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住在这里? 她摇摇手,表示拒绝,“不,不用了。” “我不喜欢欠别人,只是送你上个学而已。”他却打开门,笑了笑,“还是说,我很像坏人?” 坏人又不会把这两个字写在脸上。 陆齐言的笑容如春风一样干净和煦,一瞬间,叶禾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不是坏人,应该也不是好人。 可她没有办法,硬着头皮上了那辆跑车,她觉得自己好像被盯上了。 要怎么办?还是说,太过警惕所以想太多? 叶禾拘谨地攥着手,生怕自己那双洗得发白的旧鞋子弄赃了这样昂贵的车,傻得一动都不敢动。 还是陆齐言替她系上安全带。 27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还是陆齐言替她系上安全带。 叶禾从未和男人这样近距离接触,更是不安。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烟草香,因为靠的太近所以闻得很清楚,这种陌生的味道令叶禾觉得很不自在。 她试图收紧自己的身体,不和他有太多接触。 陆齐言将这微妙的举动尽收眼底,他依然是恬淡地勾起唇角,然后将叶禾的安全带扣好,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专注地开车。 而她满脑子都是紧张,紧张到忽略了一个问题——他没有问她,却将她很精确地送到了学校。 叶禾对陆齐言说了声谢谢,然后慌慌张张地下车,开门之际,如同解放般轻松自在。 她实在不会掩饰自己。 害怕一个人,抵触一个人,讨厌一个人,都浮于表面,淋漓尽致。 那天又下了很大一场雨,淅淅沥沥,一直到傍晚都没有停。雨季似乎比往年来得都要早,到处都是挥之不去的潮湿和泥土的味道。 放学的时候,陆齐言也在校门口等叶禾。 她抬头,看到这样的场面,不由得紧紧拧着书包带子,脚步一僵。 人群之中,他最耀眼,周遭的嘈杂的市井氛围似乎都配不上他这样一幅上等名画,来来往往的男女老少都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这次,陆齐言换了一辆比较低调的车,就停在对面那条街,一棵老槐树下。 叶禾很害怕,眼眸闪烁着慌慌张张的光,她抓住颉佳的手,“颉佳,你能不能陪我……” 可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颉佳大大咧咧地打断了,“可是,今天我要去奶奶家呀,不和你顺路了。” 于是,叶禾松开手,不好意思再开口。 她咬咬唇,“那好吧,你路上小心。” 颉佳也不知道叶禾为什么看上去很忐忑,可她转念一想,可能还是因为外婆刚过世,所以没有安全感。 “有事你记得给我打电话哦。” 她只能这样宽慰她。 叶禾低着头,跟着大部队一起走,这个点,到处都是放学的学生,人流高峰期,他应该不会留意到她的。 但叶禾低估陆齐言的敏锐度了,他真的很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将她的心思猜透,却不明说。 “很不想让我送你回家?” 叶禾听见那个男人好听的声音,身体狠狠地颤栗了一下。 “我……我可以自己走回去的,膝盖已经没事了,谢谢你。” 她的声音很没底气。 “如果说,我非要你上车呢?”陆齐言将车停在叶禾身边,他探出窗口,将下巴抵在手臂弯里。 那双眼睛,亮亮的,很好看,那张脸更好看,像一朵妖冶的花,沾染了馥郁的露水。 叶禾的预感很不好,但不上车的话,预感应该会更不好。 关上车门那一瞬间,雨“哗啦哗啦”地倾斜而下,夜幕阴垂,狂风大作,她喘了一口气,额头沁出了几滴汗。 “我,我前几天,什么都没有看到,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报警。” 叶禾想了想,还是和陆齐言坦白,她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密密麻麻的雨捶打在窗户上,泛着厚厚一层雨汽,看不出外面是哪里。 “你在说什么?” 陆齐言好像很不解。 叶禾咬了咬唇,没再继续说下去。 “你是觉得,我在虐猫吗?” 他笑了笑,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车内的灯光有些昏暗,光晕交错于陆齐言的姣美侧颜。 叶禾大惊失色,“没有,没有…” “那你这么慌张地解释什么呢….” “我….” “不用这么怕我,我最喜欢的动物就是猫,不会伤害它们。” 陆齐言说这句的时候确实还算温和,叶禾即便表情看上去很不相信,心里却是信的。 “比起人,至少猫要可爱很多,对吧?” 他又补充了一句。 叶禾愣了愣,“….” 陆齐言的嘴角只是衔着意味不明的笑。 “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谢谢,很近的,我可以走——” 陆齐言打断,“都上车了再要你下去,好像不大礼貌啊….” “再说了,你腿上的伤确实和我有关系。” 很显然,叶禾是无法拒绝的,她实在搞不明白,这样一个好看的人,为什么要在她身上纠结。 听颉佳说,这个男人看上去就很不简单,他的衣着,他的车,他的气质谈吐,样样都看得出来。 可她哪里有本事认识这样子的人呢,她和异性说过的话,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叶禾随便报了一个地址,那地方离她家那条小巷子不远也不近,又完全错开了正确的位置。 陆齐言笑笑,然后发动引擎。 28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他果然停在了那个路口。 叶禾松了口气,因为陆齐言好像没有打算要对她做什么,他说送她回家,确实是名义上的,“送她回家。” 她想,或许真的多心了,这个气质出众的男人不过是看在自己的膝盖不方便的份上,而不是出于别的目的。 虽然陆齐言身上确实散发着一股诡异又妖冶的气息,不似常人,叶禾从见到他第一眼开始就不由自主觉得畏惧和躲避….但他这样的人,好像又没有理由要和她一个普通穷学生过不去。 再说了,不都是误会吗?他解释了的,他并没有伤害小猫。 叶禾什么都有顾虑到,她甚至在心里就渐渐觉得陆齐言应该还算是个不错的人呢,却独独忘了,舟崇县那么小一个地方,她从未见过他,他不是她们这里的,却又对每一条马路都很熟悉,包括她所说的那个,犄角旮旯处的小路口。 叶禾很礼貌地道声谢,下车,回家,她以为,她不会再遇见他。 可翌日,陆齐言竟然出现在她家楼下,他的白色宝马就停在旁边,与周围破败的墙格格不入。 那天她记得很清楚,离高考不到一个月,天很黑,风很大,阴阴沉沉。 他穿着白衬衣,笔挺而修长。 一瞬间,叶禾是慌乱的,她感到不安,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陆齐言给出的理由依然不变,“上车,去哪儿?学校吗?” 她愣在原地,好半天才硬着头皮开口,“我可以自己走的,膝盖的伤差不多已经好了。” 叶禾的口吻很委婉,她不好意思拒绝地太直接,但很直觉告诉她最好能够他离远一点。 陆齐言还是笑了笑,仿佛当做没有听见她的话,“上车。” 这两个字很轻,就好似在贴着她的耳畔,如一阵风一般缭绕着,淡淡的,一晃而过。 叶禾:….. 她暗暗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如果还有下次,那她一定要坚决地,果断地,对他说不。 她并不需要他这样负责,那伤口其实根本就不碍事,这反而会要她觉得很尴尬别扭。 和陌生人打交道,她并不擅长,尤其是异性。 陆齐言倒好像是一副认得她的态度,轻松而自然。 车子发动,徐徐绕着小路开了起来,车内的灯光有些昏暗,光晕交错于他的姣美侧颜,他点开一首歌,轻轻跟着旋律哼了起来,叶禾不得已也听着,听着听着才发现,这是一首童谣,还是一首外国的童谣。 车内的氛围本就怪异,叶禾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在这首童谣上面,那首曲子旋律并不一般,至少和普通的童谣相比,她是由一个婉转的女声唱出来的,叶禾的英语不算很好,不过听得认真,也听出了个大概。 她算是听明白了,歌曲中的女声原本是村子里最漂亮勤劳的女人,她还有一个青梅竹马,两个人情投意合,郎才女貌,曲子的前半段虽然婉约,却不哀怨,反有一种乡间田野里的舒适惬意,能感受到少年人之间青涩的情感,甜甜的,酸酸的。 到了一半,曲调竟骤然发生变化,叶禾被这种措不及防的变化吓了一跳,她一开始甚至觉得不是童谣的问题,而是播放器出了原因,因为她听见了非常锋利挠人的动静,像是磁带卡碟,又像是手指甲滑过黑板,频率与赫兹要人觉得闷闷沉沉,十分难受。 叶禾继续听,女生的感情似乎也不如寻常,嗓子如同撕裂开来,那种从喉咙深处涌上来的绝望,似哭非哭,根本就不像是在唱歌。 后面近似于一连串呜咽,她越听,便越觉得可怕,身上的汗毛不知不觉都竖了起来。 “这是十年前在苏格拉发生的真实故事。” 陆齐言缓缓开口,他一边开车,一边悠闲地讲故事,窗外的天渐渐阴沉,似乎是要下雨了。 “听说在苏格拉北部一个很偏远的小村子里,有一个女孩子,她温柔内敛,心地善良,不仅勤劳,而且长得十分漂亮,大家都称呼她为村子里的夜明珠,很喜欢她。小姑娘的家境贫寒,但她有一个相爱的青梅竹马,她和她的青梅竹马约定好长大了就结婚,结果在她十六岁那年,她被一个有钱却残疾的富商侮辱,她的命运也就此发生改变,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为了她的爱的人,她不得已和富商结婚。” “女孩儿婚后给富商生了个儿子,富商一开始对她其实还算不错,她以为就这样一辈子,也算好的,她认命了。” “但是不到一年的时间,富商就本性暴露,因为残疾,他本就是个自卑扭曲的人,酗酒,赌博,还家暴,每次喝多了,就和个疯子一样殴打自己的妻子,到了后面,他甚至怀疑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是那个青梅竹马的。” 车内,不仅是陆齐言的声音,还有那个女声,哀怨的,哽咽的,叶禾好像明白了,这首歌,是以这样一种艺术方式,替那个女孩子哭诉绝望吗? 曲子的后半段,几乎没有成行的歌词,而是哭着,尖叫着,夹杂着一些听不懂的英文,好像在哪儿听过,又好像没有听过,叶禾觉得很不舒服,在起起伏伏的尖叫声中循环往复,划破耳膜。 “….那…后来呢?” 叶禾动了动身体,贴着车窗,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离远一点,这种想法很傻,再远又能远到哪里去呢?歌曲就萦绕在车厢内,躲不掉的。 “后来啊….”陆齐言微动了下眉,“后来,那个富商把女孩儿杀了。” 就是这样很简单的一句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也是相当轻描淡写的。 “什么?” 叶禾震惊地抓住安全带。 “是啊,那个女孩儿全身上下被他砍了两百多刀….”陆齐言竟然笑了笑,“这首歌其实不算是歌,演唱者就是那个女孩子,前面是她在村子里唱给他的情郎听的,后半段….是她死亡前面对丈夫的残暴不断地在绝望挣扎….这是她那个残疾又扭曲的丈夫录下来的,女孩儿死后,他就将这个刻录成了光盘,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放出来。” “当然,他最后被警察抓住了,判了死刑。” 叶禾仿佛听见了极为凄厉骇人的尖叫声,从黑暗冗长的巷子里传出来,痛苦地撕扯着喉咙,一阵一阵,震坏了耳膜。 原来,原来这真的不是一首简单的歌!难怪后面半段是那样诡异可怕! 叶禾浑身都在发抖,她瞪大了眼睛,“你…你为什么要在车上放这个。” 他是不是在同她开玩笑? 正常人怎么会去听呢? 陆齐言敲了敲方向盘,“为什么啊?” “很简单,因为我很喜欢听啊,就像那个丈夫一样,我也很喜欢….” 叶禾的身体彻底僵硬 “我要下车,下车。。。” 她紧紧扣着门把手,浑身都在控制不住地发着抖,巨大的恐惧感如潮水一般向她席卷而来,没有一丝喘息的余地。 他,他一定是个疯子! 陆齐言真的将车停了下,对于叶禾这样激烈的反应,他好像并不意外。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打开门,跌跌撞撞地从车里跑了出去。 前面是一条仿佛看不到尽头的巷子,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一丝人气,只是一片阴森死寂,如同置身于墓地,风混着大雨,咆哮低鸣,像是一个女人在呜咽哭泣,划过萧瑟的地面,卷携起荒芜的枯叶和垃圾。 叶禾不敢停下来,无头苍蝇一般,只知道往前跑,她想到颉佳的话,在慌乱间拿出手机,可脚下忽然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她摔了一跤,手机甩出去好几米远。 是一只猫,死状惨烈,它的血甚至淌到她的脚踝上。 她哭着尖叫了出来。 这条巷子,是她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的巷子,这只猫,也是他手上的那只猫。 陆齐言的脚步声慢慢靠近,他依然哼着那首歌曲,以一种清澈如水的声线,阴森的,冰冷的。 手机,手机。。。打电话给颉佳。。 叶禾在大雨里湿了全身,她跪在地上到处摸索,而陆齐言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然后将她的手机轻轻踩住,再一脚踢开。 叶禾僵住。 绝望一丝一缕地钻入骨髓,她觉得她会死在这里。 “叶禾。” 他知道她的名字。 陆齐言缓缓蹲下,轻抬起她颤抖的下巴,“这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喜欢吗?” 他低声笑了笑,“我一直都很期待,也很高兴见到你,当然,我也很满意你今天的反应。” “我不认识你。。”她带着充满恐惧的哭腔,“也从来没有得罪过你。。。” “得没得罪过我,不是你说了算。” 陆齐言依然笑得恬淡,只是下巴处的力道却愈发加重,雨拍打在那张分外苍白又惊恐的脸上,他看着叶禾,俊容平静。 然后,他松手,居然和她说,“淋雨会着凉。” 叶禾觉得,他一定是个疯子。 她推开他,从地上爬起来,她根本不敢回头看,她怕一回头,就会被疯子抓住。 然后就像那首歌里唱的那样,绝望地死去。 30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没有人能够理解疯子的世界,死亡在他们看来好像和吃饭睡觉并没有什么区别,这才是最可怕之处。 叶禾不知道那个男人为什么盯上了自己,她只敢跌跌撞撞毫无方向地往前跑,跑进深处。 到处都是报废了的家具电器,被人遗弃,交错复杂地挡在路边,头顶上,摇摇欲坠的木板被风吹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砸下来,狂风咆哮,好像就在她耳边唱起了那首歌,阴森凄厉。 叶禾踩着泥水,不知自己跌倒了几次,又爬起来几次。幸好,她总算看见了巷子尽头的光,忽明忽暗的,正微弱地摇曳着。 那一瞬间,她终于大哭出来,叶禾仿佛觉得自己九死一生。 后来,她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家,浑身都湿透,脏兮兮的,身上都是逃跑时候留下的伤,她将门窗全部锁好,又搬了好些重物堵在门口,屋内的温暖这才让她舒了一口气。 没事了,叶禾,她颤抖着,对自己说。 再没什么事情比经过大灾大难之后,睁开眼还能够看得到明天的太阳幸运。 叶禾发起了低烧,头有点疼,昨夜的记忆对她而言,就是一场灾难,外面雨停,阳光也很和煦,可她不敢再出家门一步。 于是,她打电话给颉佳,想让她帮她请假。 叶禾怕一下楼,就会看到陆齐言,那个男人太可怕了,她甚至都不敢和颉佳说这件事。 颉佳却告诉她,学校这几天在办一个很重要的活动,查得严,病假不能随便批准。 “叶禾,你病得严不严重,嗓子听上去好像坏啦。” 叶禾听罢,咬了咬唇,“没事的,不严重,我这就去上课。” “好,我帮你带早饭。” 她没有办法,再怎么样也做不出逃课这这种事,只能硬着头皮出了门,触及到门锁那一瞬间,她仿佛被电了一下,昨日的片段一闪而过。 她沉了一口气,然后把门打开,好在,叶禾没再看见陆齐言的车。 而且接下来的一个礼拜,一切都很平静,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她甚至都快觉得那个雨夜是她生病臆想出来的,是因为外婆去世太难受,所以有些神经衰弱。 当叶禾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的时候,她出了车祸。 那场车祸太突然,令她措不及防。 她只听见了刺耳的引擎声,呼啸着,风驰电掣朝着她撞过来,而驾驶位上,是一个容貌精致的男人。 他有着一头乌黑的头发,皮肤比一般人还要白皙洁净,眼眸底下是阴沉沉的光,他却是笑着的,像一个诡异又漂亮的陶瓷娃娃。 就这样,朝着叶禾的方向,直截了当地,撞了过来。 好疼。 陆齐言大概很早就像这样做了,只不过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要他第一次的时候临时改变了注意,只是要叶禾的膝盖受了一点小伤。 这一次,他的目的似乎就只是想要她的命,想要她死。 那场严重的车祸,一瞬间她的意识几乎全无。 她真的以为,她会就这样死去。 但是老天爷或许还是怜爱她的,并没有要她年纪轻轻就这样不明不白丢了性命,或许老天爷也是很不公平的,叶禾不止一次想过,若当初陆齐言一车撞死了她,那该多好。 她就可以早点和外婆团聚,不用再受到伤害了。 等叶禾醒过来,是在病床上,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洁净的天花板,空无一人的病房空旷且压抑,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更令她难受。 “婆婆…..” 下意识,她以为这是在另外一个世界,只不过身体的疼痛提醒她还活着。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直到魂魄彻底回到了本体,视线也完全清晰,她才起身,发现病房的窗帘被遮得很严实,只剩下一片黑暗。 “有….有人在吗?” 叶禾的喉咙很干涸,她的声音微弱,但也竭力喊了出来,她想要直到,她是在哪儿,又发生了什么。 她想见见颉佳,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孤单可怕,出了事,生了病,深陷在一个陌生的环境,身边却连个亲近的人都没有,这要叶禾觉得很不安。 “我就在这里。” 那个声音她听过,叶禾骤然觉得房间里的温度将至冰点,空气分子渐渐凝固起来,不再流动。 是…是陆齐言! 叶禾想起来了,也是他撞了她。 为什么? 她艰难地转过头,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在黑暗里,绰绰走出一个挺拔俊秀的身影。 陆齐言的双手插在口袋里,悠闲地往墙上一考,就这样歪着头,坏笑着打量她。 叶禾发觉他不仅仅只是一次这样,他是爱笑的,尤其是对她,但那笑没有灵魂,没有生命的活力,像是一个空洞的假人,阴寒可怖,甚至根本不像一个活人。 她总算尖叫了起来,眼泪也控制不住地往下流,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都是车上,那个女人声嘶力竭的疼痛和绝望,下一秒,应该也要发生在她身上了是不是? 陆齐言并不为之所动。 墙面上忽然发出亮光,投影仪投下了方方正正一块屏幕,叶禾瞪大了眼睛,觉得整个头皮都在发麻。因为屏幕上赫然放着一对男女的画面,声音娇柔销魂,令人脸红心跳,每一个细节,都被放大得清清楚楚。 “以前做过吗?” 他问。 清冷的,澄澈的。 她又是一个激灵,后退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柜子上的盒子,那盒子落下,一枚小小的薄片掉了出来,颜色很鲜艳,叶禾也不知道是什么。 陆齐言靠在墙上,一点一点地,将那不堪的录像拖至中间,女人的叫声和男人的喘息声起起伏伏。 叶禾浑身颤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冰冷的绝望感铺天盖向她席卷而来,她一个字都无法从喉咙里说出。 陆齐言朝着她走近,解开衬衣的前三颗扣子。 叶禾脑子“嗡”的一下,好像知道了,他想对她做什么,拼命地往角落里躲去,“你不要,不要过来。” 声音抖得厉害。 陆齐言低低地笑了一声,“看来,没有做过。” 他轻而易举就将她丢到床,宛若丢一个破布娃娃,单薄的校服一扯就开,露出女生绵软的肩带。 叶禾哭着尖叫,四肢胡乱地挣扎着,“救命!救命!!……颉佳……外婆……” 可外面却是一片寂静,只剩下腰带上的金属,被人解开的声音,冰凉地拍在她的后背上。 陆齐言扯下他的领带,将叶禾的手绑在了床头,“真是麻烦。” 他淡淡地评价,然后抹去手臂上的血,白皙之中是一道道骇人的痕迹,那都是被叶禾抓伤的。 叶禾哭得嗓子都沙哑,她拼命地反抗却无济于事,腿被用力抵着,被曲成丑陋的姿势,膝盖上的伤痕又重新出血裂开,她咬破了舌头,血腥味顿时蔓延在齿间。 疼!好疼啊!! 叶禾觉得自己快要疼死了。 陆齐言的声音如鬼魅一般,他凑近,在她的耳边呢喃,“不要这么不听话,不然吃亏的一定是你。” 叶禾死死地咬出了她的唇,眼泪浸润了被褥。 温热的血迹蔓延开来,陆齐言逼着她抬头,逼着她直视镜子里狼狈不堪的自己。 他用力开凿着她每一处细嫩,又在她的肩膀留下粗重的气息,“真干净。” 到最后叶禾彻底失去了意识,断断续续的哭声在脑海里放慢,拉长,反反复复,以及,她闻到了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再次醒来的时候,叶禾依然看见的只是病房洁白的天花板,她微微张合了一下干涸的唇,没有力气说话。 这次,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是不是可以见到外婆了? “醒了,Dr.lin”外国籍的护士小姐的中文还不算很熟练,她说完,便听见了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OK,你回去吧,这里我来就好。” 林安是A市最顶级的金牌医生,而她的团队在国内外都首屈一指,不过,这样级别的人物专为权贵服务,比如陆家。 这里是陆氏的私人疗养院。 “是第一次?受伤很严重。”林安坐在病床旁边,声音分外温和。 女生的目光很呆滞,虚弱成一张脆生生的白纸,空洞又无神,看着令人有些痛惜。 在昏迷不醒的回收,她一直在喊疼,喊着不要,身上有很多大小不一的伤。 起初,林安以为这件事和乔启年有关,因为是他神色很焦急地大费周章请她来,那架势看得人心惶惶。 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应该不至于麻烦她出山,至少有八年的时间,林安没有来过陆家,八年前那会儿出事的是陆齐言,而这次,是个女孩儿。 她没有往他身上猜,她觉得陆齐言是个奇怪的孩子,要伤害也只会从自己身上下手,而不是..... 她甚至略有些责备地小声和他说,“你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非要去——” 可乔启年用却眼神示意了一下。 于是,她看见窝在沙发上,百无聊赖折纸飞机玩的陆齐言,乌黑的发,白皙的皮肤,精致得不像真人,倒像是一个雕刻到极致的玩偶。 他的脸上有很明显的指甲印,衣衫凌乱,锁骨处斑斑驳驳地落下暧昧的痕迹,眉梢尚有残留下来的情念。 瞬间明白。 林安咽了咽口水,“他这回是不是玩得有些过分了?” 31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她没再说话,纸飞机飞到了她的脚边。 洁白的一张纸,变得皱皱巴巴。 林安想捡起,却被一双细长白皙的手抢在了前面。 陆齐言看了她一眼 林安和乔启年互相用微妙的眼神交流了一下,心照不宣。 身为救死扶伤的医生,在照顾叶禾的时候,她经常会觉得很有负罪感,却又无能为力。 而那个女生,竟傻到向这里的人借手机。 戴着口罩的护士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神色都是很冷漠的,她们听命于陆先生,对这样的场景无动于衷。 叶禾并不知道这些,她没有借到手机,便写了一封信,信上面清清楚楚地填上了地址、收件人,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她颤抖地交给护士,再三恳求她帮忙送出去。她怕别人不明白,甚至又重复了好几遍,到底是哪个地方,哪条街,到底该怎么走。 叶禾生怕晓宁收不到。 过分天真其实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护士转手就将信交给了陆齐言,邀功似的笑着,“先生,她好像想跑。” 陆齐言并没有什么表情,他拆开信,很随意地扫了几眼,然后撕掉。 叶禾一直没有等到颉佳,实际上,她永远都不会等到。 也不会有人知道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夜里,陆齐言将叶禾按在床头,他吸了一口烟,又抖了抖烟灰,然后将缭绕的烟头碾过女生细腻的皮肤。 “疼吗?” 他在黑暗里问她,声音鬼魅而沙哑。 叶禾痛苦地咬着自己的唇,直到咬出了血迹。 陆齐言不喜欢自己的问题没有人回答。 于是他将叶禾直接丢到了地上,地板冰凉而坚硬,她觉得自己的骨头仿佛被摔碎了。 她觉得好害怕,支撑着颤抖的身体,试图爬向墙角,却被陆齐言抓住了脚踝,他又用力往回一拖,叶禾撕心裂肺地尖叫出声。 而他似乎觉得这样的尖叫很好听,反反复复地,用各种方式再次让她叫出声。 门被打开,戴着口罩的护士进来,她看到眼前的场景,顿住了脚步。 叶禾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向她爬过去,“救救我,你们救救我,求求你们了。” 那双眼睛像是镶嵌进去似的,护士只是机械又冷漠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很恭敬地问陆齐言,“先生,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滚。”陆齐言好像对于她的贸然闯入很不耐,可下一秒,他又吐出一句话,“给她喂点药。” 他现在想换个方式玩,没那个闲情逸致和叶禾耗费力气。 一瞬间,叶禾的心全凉透,她才明白,在这里,没有任何人会帮她,他们全都受陆齐言控制。 整座医院都是监禁她的牢笼。 护士不像是护士,而像训练有素的女特工,她很轻易地就按住奋力挣扎的叶禾,然后撬开她的唇,给她塞了两颗胶囊,五分钟以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护士的任务完成,便退出了病房,陆齐言这样的举动,她好像见怪不怪,麻木到毫无波澜。 女生的意志便不再清醒,却还是一直在哭,她依稀还能够看见黑暗的影子,在向她渐渐靠近。 陆齐言将叶禾抱起来,尽了兴。 天亮,病房里是一片狼藉。 叶禾蜷缩在小角落里,哭得红彤彤的眼,青青紫紫的身体,嘴角还流着血,惨烈到几乎体无完肤。 乔启年告诉林安,今早要多注意一点,因为陆齐言昨天进了病房。她觉得自己做好准备了。可她还是没有想到,情况比她预料得要糟糕得多。 林安叹了口气,一种无力感在胸口泛泛而开,“让我看看——” 女生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眼睛里翻搅着朦胧的泪花,她挤出了几个字,“我想回家。” 林安抿了抿唇,沉默很久。 “以后陆齐言在哪里,你就在哪里。” 她这样告诉她。 再多的同情也没有用,倒不如冷漠一点,至少这对林安自己没有害处。 而在疗养院的客厅,阳光全都透过落地窗,洋洋洒洒地照了进来。 陆齐言躺在沙发上打游戏,逆着光,陷进去一个隽秀的轮廓。他刚洗完澡,身上似乎还萦绕着清清爽爽的水气,很随意地套了一件和T恤,松松垮垮,依然是纯白色的。 乔启年站在一边,几乎没有什么语气地汇报着情况,“叶禾偷了护士的手机,她抱警了。” 是太蠢还是可笑? 她大概是不知道这样做毫无意义吧。 沙发上的人不为所动,指间依然停留在屏幕上,只是微微抬起眉眼。 32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所以?” 一个西装革履,面容严肃,另外一个却是漫不经心,竟带着一些懒洋洋的孩子气。 谁是主,谁是仆? 却一目了然。 陆齐言的注意力依旧在屏幕上,游戏机里传来很嘈杂的音效,乔启年听见他分外淡薄地开了口,“警查叔叔来救她了么?” 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 局长亲自致电乔启年,说有人诬告沈先生。至于到底是不是诬告,谁都清楚,只是没有人敢牵扯陆齐言而已。 乔启年的回答当然是,没有,连巡捕都不敢插手此事。 要怎么样评价叶禾这种行为? 太蠢了。 “信也写了,警也报了,下一步是不是该自杀?” 游戏结束,陆齐言赢了,游戏机被丢到了一边,他闭上眼,似乎有点困。 “病房的窗户是特意加了三道防护的,墙也贴了几层软料,还有,里面所有的锋利物品全都被收起来了。” 没有自杀的机会。 “要是咬舌自尽呢?” 陆齐言问乔启年。 一时之间,他语塞。 他想象不出,一个人到底被逼到什么份上才会咬舌自尽。 陆齐言闭眸假寐,静得像一副美极了的画卷,光就停在了他身上,一圈圈光晕交错变幻着,滞留了很久。黑发很温和地垂在眉间,白皙如瓷的肌肤,嫣红通透的唇,他仿佛躺在了锦簇花团之间,格外耀眼。 到底是玩得有激烈,隔了几天还能从他身上看得到XX二字,惑人至极。 “陆齐言。”乔启年很难得地喊他的名字,“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陆齐言这才睁眼,伸了个懒腰,“二十八岁老童子该不会是想问我,和女人做AI是什么样的一种体验?” 乔启年又一次语塞。 “我录了视频,你要看吗?高清良心。” 这次,他不是语塞,而是有点惊讶。 乔启年忽略掉陆齐言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该不会是。。叶禾?” 陆齐言丝毫不避讳,他点头,“有点暴力,怕吓着你。” 乔启年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我知道你身材好,但你也没必要很敬业地去当这种片子的男主角。我不明白,你完全可以找几个猥琐大汉去糟践她的女儿,为什么非要亲自上阵?” 其实,他就是只想问这个而已。 好歹他的条件很优越,乔启年或许是和他呆久了,人性的善恶分界线不知该怎么评定,他倒是觉得陆齐言也算吃亏。 陆齐言像只黑猫漫不经心地玩着自己的尾巴一样,他慵懒地窝在沙发里,光恰到好处地落在姣好的眉眼上, 眼下的场景实在令人赏心悦目。 乔启年感慨,也难怪当年叶蔷那种级别的女人,会为了一个没长开的小男孩要死要活,仅仅是那么惊鸿一瞥。 陆齐言十五岁的时候,叶蔷已经二十五岁了,她比她大了整整十岁。 他真是祸害人间,一切的起因经过,恩恩怨怨,全都是因为那张脸。 “为什么要亲自上阵?”陆齐言倒是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笑笑,“有点舍不得,好玩的东西只想留自己一个人玩,稚嫩的小花朵自己折断就好。” 他的占有欲确实很强,若乔启年真的答应看那些不堪的视频,那么,看完以后,他的眼睛不一定会很安分地待在眼眶里。 “小心把人给玩死。” 陆齐言笑了笑,“那更好了。” 该说的已经说完,乔启年也没别的要汇报的,他转身打算走,又被陆齐言叫了回来。 他让他去买安全T。 乔启年额头上的青筋又跳了跳,“陆少,您不怕XX过度,和汉哀帝一样吗?” 他当然是不怕的,“死的又不会是我,你担心什么。” 二十八岁的老童男,一板一眼又正经,才不会晓那样死掉也不错其实也很不错。 “陆齐言,我觉得叶禾有点可怜。” 乔启年说完,便后悔了。 他说了不该说的话。 陆齐言的眼神瞬间变得很阴冷,一种危险的气息在客厅里蔓延开来,光仿佛听得懂人话,识时务地褪去三分。 气温骤降。 “你是忘了予宁的牢狱之灾,还是忘了我父母和妹妹是怎么死的?” 乔启年低下头,“不会忘。” 叶禾不值得被可怜,她被陆齐言怎么对待都是她应该承受的。 后来她在私人医院待了半个月,身体还没有养好,就被带到陆宅了。 陆齐言嫌病床太小,活动不开,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夜里他掐着她的腰用力,在她身上留下不堪的印记,那个时候,叶禾觉得她的人生已经开始腐烂了。 哪怕从疯子身边逃走,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干净又完整的女孩子,她烂到了骨子里。 33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陆家的别墅空旷又豪华,一层层,守了很多保镖,他们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配合着非常完善的监控系统,叶禾知道自己跑不了。 她总算知道,明明是人住的地方,却一点人烟味都没有,空洞而压抑。 因为那是一座供Satan掠夺的乐园。 那天晚上,她皱着眉毛,喃喃喊疼,喃喃喊着救命,在即将堕入地狱的黑暗之中,是无穷无尽的绝望。 一楼空荡荡的大厅,那架白色的钢琴,似乎弹了彻夜的钢琴小夜曲,温柔的,宁静的,上帝总要安抚今天的暴戾和血腥。 那双手修长好看,骨节分明,每一个音符都在指尖流动着,那张脸依然精致绝美,却带着妖冶的血迹。 在夜色下画出了一副诡异的画卷,带着浓烈的血腥味,是一种扭曲到极致的美。 她蜷缩着自己的身体,再没有什么能够救赎。 叶禾醒来的时候,陆齐言丢给她一份契约。 “签吧,不然后果你可以想象。” 语气似乎毫无波澜,威胁却在无形之中,翻江倒海。 她不是只有一次想到死。 只是产生这个念头之际,男人冷冷地甩下几张照片。 “很眼熟吧?” 叶禾的瞳孔骤然发抖。 “如果没有错,他们都是你的朋友。” 陆齐言笑了笑,她的脸却绝望至极,对比鲜明到残忍。 到底是什么意思,根本不需要多想。 叶禾除了哭,除了祈求,根本别无他法。 “求你别伤害他们,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做什么都可以?”陆齐言挑眉,“很好。” 叶禾的内心在发抖,她无法猜透他的意思,这种捉摸不透的感觉,令人害怕。 陆齐言打开墙上的巨屏,一对男女映入眼帘,内容难以启齿。 “一个星期的时间,叶禾,你在那方面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他淡淡地评价她的表现,似乎,不够满意。 “我的耐心有限,不如观摩学习一下,怎么取悦男人。” 叶禾的面色愈发苍白,什么意思呢? 她害怕,恐惧,颤抖得更加厉害。 “过来,按照里面的去做。”陆齐言的声音骤然降低了几个温度,“取悦我。” 叶禾蜷缩着自己的身体,又摇着头,往墙角靠去。 哭声极为心碎,她本来对那些一概不知,才两个月的功夫,便彻底颠覆了世界,被迫做那些苟且的事情。 每一次都好疼,可没有人知道她有多疼,也没有人知道,自己被困在了哪里?又到底有彷徨绝望。 陆齐言已然达到忍耐限度,尤其是对温长如的女儿,于他而言,根本只是个泄愤的工具。 “听不明白?” 他冷声开口。 “陆先生,可不可以。。。不要?” 叶禾跪在地上,哭着祈求。 “不可以。”他的耐心向来不好,亦懒得浪费在她身上,“我不想重复第二遍,知道吗?” 叶禾垂下眼,眼泪簌簌往下落。 她哭得一抽一抽的,要怎么办呢? 叶禾根本不知道。 肮脏的姿势,肮脏的动作。 屏幕里的画面清晰,手法娴熟。 她将一切苦楚都埋在心底,极近卑微地学着那些动作,来取悦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那段时间,陆齐言都如今夜这般,肆无忌惮地玩弄着叶禾。 如果一开始还有反抗的力气,在遍体鳞伤之后,她便彻底认命。 她有问过他到底是为什么,歇斯底里的,但他只是很简单地回答她。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陆齐言说,这就是原因。 叶禾也不是没有动过逃跑的念头,当她总算和外界联系的机会,她第一时间就是去找颉佳。 她慌乱地拨通了那个女生的电话,又怕被人发现,不敢在电话里说太多,只告诉她在学校后门见,请她无比要等她。 就像乔启年认为的那样,她确实蠢,也过分天真,颉佳不过与她同龄,又能帮她什么呢 ? 可对于叶禾来说,她没有办法,那是她唯一熟悉和信任的人了。 只不过这个计划还是逃不出陆家的人的眼睛,事实上,她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想从陆家出去,简直难如登天。 管家将叶禾的异常如实告诉陆齐言,他的表情却寡淡得没有什么波澜,“哦,是这样?” “是的。” “该怎么去做,我懒得去重复。” “好的,先生,我们明白。” 于是,再次见到那个阴寒冷峻的男人,叶禾已经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他亲眼看着她的那些小动作,她却傻傻的以为不会有人知道,她明明很谨慎小心了。 陆齐言给了叶禾走到校门口的机会,他甚至还挺有耐心地要她远远地看了颉佳一眼,她就在马路的对面,只要走过去,叶禾就看见了希望。 却没想到,还未等颉佳注意到她,叶禾便被追上来的保镖丢进了车子里,全程不过一分钟,她连挣扎的余地偶读没有。 最残忍不过的就是要她亲眼看着希望一点点在自己面前消失掉,消失得干干净净,一点都不剩下。 “我没兴趣和你玩捉迷藏的游戏,挑战我的忍耐限度?后悔的只是你自己。” 陆齐言这样告诉她。 手机响了起来,叶禾慌忙接起,却传来了颉佳的声音,“叶禾,你在哪?你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这段时间你都不来上学,我好担——” 一双细长的手伸过来,在她眼前断了电话。 “你的同学们似乎很着急。” 陆齐言拿过她的手机,耐人寻味地把玩一番,然后便像丢垃圾似的,丢在了地上。 “她叫颉佳,是吧?” “父母是老师,家住在XXXXX” 陆齐言平静地将颉佳的身份信息一一报出,每一条都精准得可怕。 “你要做什么?我不求你放了我,可能不能能不能不要伤害我的朋友?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叶禾慌了,这下她是真的慌了。 “叶禾,你又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陆齐言的口吻残忍,“不如想想,一会儿怎么讨我欢心。” “我不要,我不要。” 叶禾不断地摇头,又如疯了似的,跌跌撞撞地退到卧室门前,“开门,开门..救救我.” 陆齐言缓缓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眼前的情形宛若闹剧。 叶禾于他而言,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般容易,是死是活,全看心情。 陆齐言享受着她的哭闹,享受着她做那些无所谓的挣扎,更享受她的那种脆弱祈求。 叶蔷的女儿,又怎么配过上安安稳稳的日子? 陆齐言冷笑,“叶禾,兴许等我哪天玩腻了,也就让你滚了。” 至少不是现在。 他将她横抱起,掐着她的身体,彻底贯穿。 疼。。撕心裂肺的疼。 叶禾的指甲嵌进了肌肤,面色苍白,陆齐言皱了皱眉头,今夜她的反应格外不对劲。 鲜血从深处流出. 这一幕,他也彻底愣住。 那天晚上,整个陆宅氛围诡异肃杀。 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皆压抑着害怕的心,低头沉默。 匆匆忙忙,来去之间,是X市一批批顶级医师。 陆齐言直接打电话给林安,陆家的私人医生有很多,唯有这个,治病救人,他尚且有几分尊敬。 不到事出紧急的时刻,陆齐言不会让林安过来,比如第一次的时候。 天微微亮,林安才结束手上棘手的工作。 她走出陆家的私人病房,面色很不好看。 “你简直……”林安的语气颤抖,“….” 她倒是也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的情形,谁看了不心疼? 那种伤害会是一辈子的事。 “她怎么样?” “….已经没事了。” 再晚一点点,或者说陆齐言再没人性一点,说不定人都要没了。 他听完,不知道为什么,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 清秀的额间不知不觉,沁出汗珠。他沉默,任由林医生的眼神谴责。 “再恨,也不要把你和叶蔷之间的恩怨发泄在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姑娘身上。” “她多大了你多大了?” 更何况,叶蔷的事,和她并没有关系,即便她是她的女儿。 “阿言,这次之后,你就当扯平了不行吗?” “就当她这次受苦受难已经还清了欠你的债。” 陆齐言语气骤寒,冷得可怕,尤其是他的眼神,像是深夜里一只要杀人的狼,“你说什么?” 他冷笑。 “这次,你真的太过分了。” “对女生的伤害太大了,苏墨,这是你无法想象的。” “你也不是没有自制力的人,怎么。。。” 林安按了按眉心,得亏,是她亲手诊治,不然真是…. “比起我身上那些伤口,这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远远不及叶蔷带给我的万分之一呢,林医生。” 至少,谁都没有资格替他原谅。 陆齐言的声音很冷硬,“还有,你管的好像太多了。” “对不起,救死扶伤是医生职业素养。” 是吗? 大概是没有发生在她身上,没有亲身体验过,才会怜悯叶禾,才不会知道什么样的痛才叫真正的痛吧。 “那么就最好你该做的事。” 言下之意,再对陆先生的所作所为指手画脚,她也保不准她会不会给她三分薄面。 34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你只需要负责留住她的命。” 陆齐言说。 “只是留住一条命吗?”想到那个在昏迷之中,还喃喃喊疼的女孩子,她便心痛,“以后怕是……” 叶禾醒来的时候,手心里攥着一颗糖,她不知道那糖是谁给的,只是恍惚,自己到底还活着吗? 她做了好长一个梦,梦里面似乎有个女人,用很温柔的声音和她说话,“你要坚持下去,知道吗?” 要她感觉到了外婆好像就在她的身边。 或者说,是从来没见过面的妈妈。 她下床,躺了许久,走路仿佛在飘,打开门,却看到陆齐言,那一瞬间,仿佛又被拉入地狱般的现实。 叶禾几乎又要害怕地哭出来,试图将门再关上,陆齐言撑手抵住,“你觉得一道门能护你多久?” 她瞪着空荡荡的一双眼,脸上没有半分血色。 苏岩说过,至少两个月不能碰她。 叶禾病恹恹的模样,陆齐言此刻也没有半分兴趣。 “回床上去,好好躺着。”他似乎很不耐,皱了皱眉,“别给我添麻烦。” 叶禾简直乖得不像话,他一句话说完,便赶紧将被子盖住自己的头。 看样子,是怕极了他。 等到身体好了那么一点,陆齐言居然同意她回学校。 当然,他有把握她不敢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说出去,更不敢逃跑。 她之所以能够回去,是乔启年帮她说了些什么,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话,但….她还是很感激他的。 “这段时间他要我帮你把手续都办好。” 叶禾的脸依旧苍白,她并不明白,“什么手续?” “离开舟崇县,等你高考结束之后,这个地方和你没有关系。” 她听完,脸色瞬间是凝固的,但没过多久便波动了一下眼神,是吧?陆齐言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她并不意外了。 “那….以后,我还可以再回来吗?” “我想看看外婆。” 乔启年有那么一瞬间,眼神闪过几分怜悯,不过也仅仅是几秒钟的功夫,她确实可怜,但不值得被他可怜。 “我不清楚,以后你不要问我这些,自己去问陆齐言,我决定不了,只有他才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 问陆齐言? 叶禾当然不会。 天气渐热,她回到学校,依然穿着长衣长袖,雪白的肌肤,如今变得不堪入目。 颉佳总算见到了她,第一时间抓住她的手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去你家找你,也没看见你人,上次那通电话也是,你话也不说清楚,人就这么消失了。” “这都快高考了!” 颉佳是真的替她着急,“记不记得你答应我了,要一起考X大。” 叶禾听了这话,心狠狠一沉,她看着颉佳的眼睛,特别想哭一场,可她不敢,她不敢让旁人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多么肮脏的事。 “是不是最近学得太累了?”同桌一边做卷子,一边问到,“叶禾,别太用功,该休息就休息。” “啊?她上次数学考得和我一样!哪里用功了?” 杜大奉大咧咧地甩了甩卷子。 颉佳白了他一眼,不理,只专心对安慰,“我知道你还在为你外婆的事情难过,但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你千万别放弃。” 叶禾苍白地笑了笑,“嗯,我知道的。”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我没有!” “这段时间我都找不到你人。” “对不起,要你担心,我只是有些难过,有些想外婆,就…就回她的故乡待了一段时间。” 颉佳松了口气,“吓死我了,原来是这样。” 叶禾只得编这样拙劣的谎言。 高考前体检的那几天,同学们兴致勃勃地讨论着那些羞涩而又敏感的话题,“据说要脱衣服。” “啊?这样呐,那不得。。对了,我听学姐说,女生还要检查是不是那个” “真的假的,不要吓我。” “没听到班主任还在课上强调,咱们学校的女生,一定要行为检点。” 叶禾听到这些,觉得浑身都在发冷,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校服。 她要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高三最后的一段时间,她过得支离破碎,陆齐言从头到尾只针对她一个人,如果她好好地待在他身边,是不是就不会为难颉佳了? 35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每每这样想,叶禾的心里便好受些许,其实她已经对X大不抱希望。 人生都已经毁掉了,X大对她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还未到高考,乔启年便已经将手续都办好,他做事向来讲究高效率,从不拖沓。 叶禾惊讶于他竟然这么速度,她以为,她可以和大家一起考试的。 她从不主动和陆齐言说话,可她知道,这件事情,没有他的准许,她连准考证都拿不到。 可她不愿,她只硬着头皮去求助管家苏菲娜 她一听,当下便明白她的意思,只是笑了笑,“叶小姐放心,我会和陆先生说的。” 是夜,陆齐言走进她的房间,大手掀开被子,叶禾一惊,立即警觉地蜷缩在床角,离得远远的,就像一只自我防范意识极强的兔子。 “想参加高考?” 他问。 叶禾有些意外,他是为了这个而来?她轻轻点了点头,模样可怜兮兮,神色之中的祈求,藏都藏不住。 “说话。” 他对她这副样子自然不满,“打算在我面前装一辈子哑巴?” “..我想” “想什么?” “高考。。” “还有。” “。。陆先生。” “叫我的名字。” “陆….齐言….”叶禾红着脸,终于将这三个字说了出来,好艰难。 陆先生到底要怎么换着花样逼她才满意? 恐怕他本人自己都不知道。 “可以吗?” 叶禾小心翼翼。 陆齐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么,你准备的怎么样?” 这句话直戳叶禾的痛处,她低下头,又开始沉默不语。 只需要陆先生的一句话,教育局立马将叶禾的高考信息入库,哪怕报名表根本没有她的名字,甚至连体检证明都没有,翌日,准考证照样便下达。 叶禾意外,竟然..那么快。 数了数日子,倒数两个礼拜。 她暗下决心,不管怎么样,都要拼一把。 高考那几天,出奇的热,考场门外皆是熙熙攘攘送考的家长和老师,叶禾大伤初愈,头一次看到那么多的人,莫名其妙便开始害怕。 女生每个月都来一次,偏偏就是最后一场文综,她本就紧张,如此便更不舒服。 考试只考到一半,肚子就开始隐隐作痛,她的额头直冒汗,握笔都颤抖。 铃声响起,叶禾失魂落魄地出了考场,那么多人往外涌,耳畔全是讨论答案的声音,那一刻,心中的难过彻底决堤,她捂着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难怎么都写不出来;好像也不难,一定是自己的思绪被扰乱,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她怎么还能够专心复习呢? 旁边的人倒也见怪不怪,毕竟是高考这种事考砸了,哎。 还有几个好心人鼓励了几句,“没事的同学,不就是个文综。” 司机先生见这哭的阵仗,顿时吓得有些手足无措,这该怎么安慰?还是.就让女生哭一场。 “叶小姐,考试还顺利吧?” 他思来想去,问了这么一句。 叶禾听后,哭得便更大声了。 陆齐言出现的时候,叶禾还在哭,不过已经收了很多了,出考场那会儿才吓人,好些目光都往她身上放。 “陆先生,我真没得罪她,哭了一路了,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愣是哭了一个多小时。” 司机立即解释,“安慰的话说了一箩筐,可她听不进去。” 心想,这种事情,还是秦少亲自上阵来解救他吧。活了几十年,没见过那么能哭的。 陆齐言瞥了他一眼,“我知道了,你去吧。” 司机松一口气,整个人很解脱似的地溜走了。 “没考好?”他微微俯身,见女生的模样可怜,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 “。。。”叶禾转过半张脸,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句。 “那怎么办?” 不问还好,一问心里就更难受。叶禾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我我..想” “嗯,你想什么.” “如果考不上大学,我.可不可以复读?” 不过才刚刚考完,她似乎就想得很远,一副结果肯定很惨烈的样子,甚至连最坏的打算都做好了。 那声音细细弱弱,还带着哭腔,湿漉漉的一双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鬼使神差,陆齐言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人咬了一口。 “可以。” 他还能不答应吗? 这是她在他面前提的第一个要求。 “别哭了,行不行?” 他忽然觉得头有些疼,“很吵,很扰民。” 她真是他见过最能哭的人了。 都不知道到底从哪里有这么多的眼泪。 叶禾吸吸鼻子,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36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为什么没考好。” 上帝作证,陆齐言是真心有点好奇,到底是烂到了哪一种程度,会能要叶禾哭得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眼泪鼻涕一把擦,毫无形象。 所以他确实是发自内心地问她,没有什么轻蔑嘲笑的恶意。 但这个问题许是戳到了某个女生的痛处,她咬咬唇,不大愿意说。 “卷子很难?” 他竟还有闲情逸致试着去猜猜看。 没回答。 “来不及做?” 还是没回答。 “答题卡填错了?” 依然不回答。 于是陆齐言皱眉,声音也跟着一沉,“数到三。” 不要以为今天稍微让着她一点就蹬鼻子上脸,没几秒钟陆齐言的坏脾气就上来了,果然,叶禾一听见这话,这次支支吾吾地说,“那个….那个什么来了。” “?” 她的声音很弱,不靠近,几乎听不清到底在说些什么。 “就是.....倒霉....每个女生每个月.....” 确实很倒霉,她居然在高考这一天因为这个肚子疼,严重影响考试啊。 还好陆齐言习惯了她的薄脸皮,或者说反正他脸皮厚不要脸。 “生理期?” 很快就说出来。 “….你不要说那么大声。” 叶禾急了,对他挥挥手,做禁声状,她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那样。 平时不管是怎么样,总是一副面如死灰的绝望感。 周围都是刚刚考完的学生,本就人来人往,再加上陆齐言那么盛一张脸,够引人注目了,他再说这话,叶禾真的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她擦了一把泪渍未干的双颊,随即低下头,盯着地上的石子块儿。 陆齐言看见她这副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有些好笑,他轻轻嗤笑了一声,那笑不似寻常,嘴角的弧度浅浅,和煦又好看。 “走吧。” 高考完,接她回家。 说来是很奇怪的,不是亲人,不是朋友,而是他。 那个时候的叶禾没有意识到,周围都是送考的家长,陪考的老师,只有她,身边是陆齐言。 叶禾拿到录取通知书以后,心中悬着的胆子也放下了,她没有考上理想的大学。 但结果竟也不算太坏,是幽州市的A大,A大虽远远不及X大,奈何地理位置好,学校的师资力量也很不错,再怎么着,她是因为不可抗力因素而发挥失常,但这个结果总比没有大学念要强多了。 陆齐言在那个暑假去了美国。 所以叶禾得以有喘息的时间。 那个暑假,她都在打工,大学以及考上,最重要的就是钱,她需要钱,很多钱,多到可以支付自己的学费,多到完全可以摆脱陆齐言,不受她的控制。 她没告诉颉佳原因,颉佳以为她没有亲人,孤身一人,条件困难,拼命打工赚钱在她眼里变成一件顺理成章,很容易理解的事,再加上好多同学考完了没事做,都在兼职。 所以颉佳的父母,颉佳自己,都很主动地帮叶禾。 叶禾自然是感激的,她不挑活干,只要能赚到钱的,无论多苦多累她都愿意。 餐厅端盘子,厨房洗碗,便利店收银….. 那个暑假一直到最后那几天,都是充实又繁忙的。 叶禾却很踏实….陆齐言没有回来,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或许他就这样放过自己,把她忘了,这样多好? 她可以不被迫住那个空荡荡的大别墅,也不被他欺负。 只可惜都是泡影。 陆齐言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笑着问她,“你在公园顶着三十八度的天,扮一下午的玩偶,够不够我买你半次?” 叶禾傻眼。 原来,他什么都清楚。 她的行踪,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在眼里。 陆齐言将其定性为没有意义的事。 她打工赚来的钱,不够她学费的冰山一角,社会那么险恶,一个还没真正体验过生活的女生,怎么懂得应对现实的匕首? 更可笑的事,她想通过这样的方式离开他。 要多荒谬就有多荒谬。 叶禾不过是从一个噩梦出来,又跌入了另外一个噩梦。 陆齐言告诉她,他喜欢这样,喜欢把纯净的人变得肮脏扭曲,他看不得小白花开得那么好,总想折下来,然后揉碎于手心。 “谁让我发现你了呢。” 陆齐言的手指划过叶禾的脸颊,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上扬着嘴角的弧度,很好看,可她却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恐惧。 直到很后来,她才明白,就算当日没有经过那条巷子,就算没有撞见他在虐猫,他也一样不会放过她。 他折磨她的方式,就是在她的身上尽情掠夺发泄。 叶禾本来对那方面一无所知,她的生活环境单纯,到高二才零零碎碎听见同学在讨论这些。当时班上有人谈恋爱,到处都在传他们去开了房。她傻乎乎地以为是字面上的意思,晓宁笑着和她解释完,她的脸全红了。 她不大喜欢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总觉得有些难以启齿,看见别人搂搂抱抱她都捂住眼睛,当做没看见。可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被迫接受那些难以启齿的东西,在大家都在循规蹈矩地念书,只拿这种事打个嘴炮的时候。 男人的霸道成熟占据着嫩得可以掐出水的花瓣,每一个日夜,做过多少次?早就数不清。 一开始,叶禾什么都不懂,总是受伤,陆齐言又没有什么耐性,她只会摇着他的手臂,一边哭,一边求饶。 后来,她觉得反胃恶心,吃不下东西。 苏菲娜这才觉得很警惕,她赶紧背地里联系林安替她检查,所幸,小姑娘并没有怀孕,只是点小毛小病罢了。 “他……没有做措施吗?” 林医生将钢笔收进了胸前的口袋里,到底还是多问了一句,就怕哪一天会有这种事。 果然,叶禾不知道是什么措施。 林安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大好看,她又问,只不过问得很隐蔽,这次女生听懂了,红着脸,揪着自己的衣服点头。 陆齐言有几次没控制住自己。 于是林医生扶额,陆先生他这也太欺负人了。 “以后,你要记得保护好自己。”她摸了摸她的头,“还好,现在没有多大的事,过会儿给你开点药。” 林安把药拿过来的时候,又塞给叶禾一打东西,告诉她这到底是什么。 女生听完,面容简直可以用“红若滴血”四个字来形容,仿佛出血了一样。 “不要忘了,记得和他说呀。” 林安继续叮嘱。 可是,要……怎么说? 叶禾咬咬唇,觉得手里的东西在发烫,她可太傻了,到现在才迟钝地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陆齐言在沈宅的时间不多,他经常飞到世界各地参加会议,白天基本在公司,深夜才回来。 于是叶禾很怕天黑。 北回归线,南回归线,太阳直射点在其间穿梭,昼长夜短,昼短夜长。 她希望黄昏来得越晚越好。 晚上,叶禾站在镜子前,略有些苍白地看着自己,陆齐言靠近,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在想什么?” 两个人贴得很紧,身后仿佛笼罩着一阵温热,淡淡的烟草味萦绕在鼻尖,她没说话。 他将手伸了女生的衣服里,翻搅成皱巴巴一团,纽扣蹦了开来。 她沉默,他便用力,直到女生疼得眉心紧拧, 叶禾终于哽咽着开口,“没想什么……” 陆齐言不喜欢浪费时间,他俩她的脸掰过来,强硬地撬开了她的唇。 叶禾的手抵在他的胸口,撕别摩挲了好一阵,艰难地挤出了一个字,“我……” “嗯?” 陆齐言微沉着气息,薄荷香拍打在她的脸上, 叶禾这才将林安给她的赛到他的手心里,支支吾吾道,“用,用这个。” …… 男人扯下领带,干脆利落,这个动作半掺着厚厚的念望,魅惑至极。陆齐言挑眉,睨了手心一眼,轻飘飘地开口,“这什么,没见过,不会用。” 叶禾涨红了脸,眼睛泛着闪闪烁烁的光,“你用过的……” 他明明就用过的。 她的声音很弱,分明就记得,他有用过。况且,他那种语气,又有谁会相信。 “哦?”陆齐言笑着掐了一下她软软的腰,“你见过?” 胡说!她从来都不到处乱看。 “没,没有。” 她的脸更红了。 “那今天让你看清楚?” 他是故意的,叶禾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唇。 陆齐言将她撂在床,三两下就脱掉了衣服,标准的宽肩窄腰,脊背挺拔,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肉,只有块块分明的腹肌。 陆齐言俯身,吻了吻叶禾的耳垂,“你从哪里弄来这个的,开窍了?” 叶禾倒吸了一口气,如实告诉他。 她说完,就听见他轻笑了一声.... 叶禾的面部表情顿时变得令人倍感有趣,几乎是大写加粗的一句“林医生,你没有告诉我这种情况要怎么办。” 她咬咬唇,“求你了....林医生说....这样..不好的。” “哪样不好?” 陆齐言将那玩意儿丢进了垃圾桶里,划出了一道很漂亮的弧度。 过了几天,林安来沈宅给叶禾例行检查,难免多关照了一句,结果听说这个女孩子又被那只狐狸给坑了。 她扯了扯嘴角,“这算什么理由...他是在忽悠你吧。” 37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叶禾不知道有没有忽悠,但是,陆齐言确实很....每次都很疼。 她的脸很红,“他就是这样对我说的。” 乔启年路过,一不小心就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他立即堵住自己的耳朵,觉得自己的精神被污染了。同时心脏又咯噔了一下——对于陆齐言这种臭不要脸的行为,身为男人,他多多少少要鄙视的。 只不过,非礼勿言,非礼勿听。 林安又拿了些事后药,叮嘱叶禾到底要怎么吃,陆齐言那个疯子,基本上是行不通了。 那些药的副作用已经算是同类产品里最小的了,怕叶禾没明白,她特意写了一张纸条,让她照着上面的情况吃。 叶禾吃了一次,打算吃第二次的时候被陆齐言看见了。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语气也凉凉的,“谁他妈教你吃这些的?” 一字一顿。 叶禾小时候红军故事看太多,不能背叛组织,也不能背叛队友,林医生很关照她,所以她不能将她卖了。 “我自己买的。” 她很心虚地撒了个非常蹩脚的谎。 陆齐言没有说话,眸子底下的黝黑愈发深邃起来,冷冷咧咧的,看得人心一颤。 然后他对乔启年说,“让林安滚过来。” 叶禾很震惊,她不知道陆齐言是怎么猜到的。 药后来就被拿走了,而林医生好像也被停了一段时间的职,这多多少少让她觉得有些愧疚。 不过,陆齐言也没再欺负她不懂事,每次都做好措施,但要她的频率也越来越多。 只要他在,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不管是卧室,还是浴室。 叶禾的皮肤很白,五官很端正,嘴巴小小的,鼻尖也小小的,说话的时候,右脸颊有一个浅浅的酒窝。 陆齐言特别讨厌看到这个酒窝。 “叶蔷那女人单边也有一个,你知道后来我对她做了什么吗?”他蹙眉,不耐地端详着那张脸。 叶禾颤抖着,不敢回答。 她怎么会知道呢? 她都不知道叶蔷是谁,他看上去好像很恨那个女人。 “我拿了小刀,在她另外一边也挖了一个出来。” 她一个颤栗。 叶禾害怕极了,她都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酒窝也成了他折磨她的罪。 管家苏菲娜说,先生恨极了那个姓叶的,因为她做了不少对不起陆少的事。 她这话的时候,分外复杂地看着叶禾,“你知道那个女明星吗?几年前,她自杀了。” 女生摇头,眼神是担惊受怕的落寞,“我不知道。” 自杀,和陆齐言有关吗? 苏菲娜却叹口气,不再多说。 这个男人的脾气阴晴不定,有时候对叶禾挺好,有时候又对她很坏,全看他心情。 好的时候,会哄着她玩,不好的时候,也会掐着她的脖子,试图将她溺在浴缸里。 叶禾觉得有好几次,她都是在他手里九死一生的。 好或不好,她都很怕他。 她没出息,也怕死,自杀过一次被陆齐言威胁,便断了这个念头。于是,她又觉得自己窝囊活该,这么没有用。 后来叶禾也发现了,这个别墅之所以很压抑,是因为所有人都像个系统很完善的机器人一样,仰仗沈先生的指令过活。 每个人都好可怜,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得到明天的光,什么时候才能逃离。 或许,他们也和她一样,都是认命罢了。 其实他有时候对她还不错,有时候又相当可怕。 她很清楚地记得有一次,她不小心打碎了他的一个花瓶,她并不明白,只是一个花瓶而已,为什么当时别墅里的空气忽然降至了零点,极度冰寒…所有人的脸色霎时都变得惨白。 而她,叶禾,是始作俑者。 陆齐言生气了,他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拖上楼。 那天的场景很骇人,空气里似乎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一滴一滴,鲜血好像从缝隙处渗透出来。 还是苏菲娜慌慌张张地恳请乔启年,“乔少,你要不然上去看一眼吧。” 不然叶禾可能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那个时候,他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叶禾自己作死,非要试探陆齐言的忍耐极限,不管是什么样的后果她都应该承受。” 再说了,“要是撞见什么不可描述的要怎么办?” 这才是重点,所以他并不想去。 苏菲娜的神色依然是非常慌张的,“乔少,这次不一样。” 乔启年微微波动了一下眉眼,凄厉的求救声又从楼上传来,罢了,他叹了口气,总不能真闹出人命,叶禾死了不要紧,不能脏了这座宅子。 四楼的阳台,异常空旷,今夜依然没有什么星星。 乔启年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的景象,微怔。 陆齐言单手托着叶禾的身体,而她完全悬空,置身于栏杆之外,尖叫声就是这里传出来的。 男人的表情和姿势看着都分外轻松,松散地垂着一双琉璃似的的明眸,仿佛他手下的不是一条人命。 而女生则是一张受到过度惊吓的脸,苍白到了极致,凌乱的发,凌乱的衣衫,沾染着斑斑驳驳的血迹。 下面是荆棘横遍的灌木丛和杂乱的假山碎石,从四楼的阳台上掉下去,几乎没有活着的可能性。 单薄的身影摇曳在空中,禁不住一丝一毫的风吹。 “你很想死?” 陆齐言问叶禾。 她已经无法正常地思考,双腿只能踩得到轻飘飘的空气,她颤抖着发僵,浑身都如死尸一样冰凉。 每说一句话,他的手就松开几分力道。 叶禾怕疼,怕死,可又想着,如果他松手了,是不是也就解脱了?但当陆齐言真的松开手的时候,求生本能,她抖着僵硬的手,到底还是抓住他,叫声凄厉,仿佛嗓子被撕扯开来,混着浓烈的血腥味。 手又松开了一寸。 叶禾哭叫得更加凄厉,身体好像不属于自己,只麻木又机械地发着抖,而他仿佛没有听见,视若无睹,继续着他那份漫不经心,“你知不知道,齐嫣当时比你哭得惨多了,叶禾,其实你最没资格哭了。” 乔启年忍不住上前,他尽量不要让自己太失态,一万个可能性都在脑海里闪过,但他却没有想到,现在的场景却是这样的。 “陆少,你不要冲动。” 至少这座别墅见血,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滚开。” 陆齐言却淡然地吐出两个字。 “你疯了?这样吓她。” 他这才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谁说我是在吓她。” 乔启年:“......” 他托着下巴,对着栏杆外面他单手拎着的人,忽然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乔启年,这样很有趣。” “叶禾,我数到三,就松手,你说好不好?” “不要...不要...救救我.....” 她想起那只被陆齐言丢下去的猫,它的血染脏了石子路,甚至连眼睛都没有闭上,死得那样惨烈。 叶禾真的害怕了。 “一....” “二.....” 数到三的时候,她认命般地闭上眼,叶禾觉得自己一定活不了了,就这样吧...外婆..外婆...死亡是不是很痛苦...她会来接她的对不对? 可身体并未如想象中的一般往下坠落,而是被一股很强劲的力道拖了回去,最后,她的腿终于落在了实处,她没有死。 多亏了乔启年,在生死关头,将她从陆齐言的手里救了下来。 叶禾浑身瘫软,依然控制不住地颤抖着,衣领上都是涔涔汗水和眼泪,混合着腥味,她劫后余生地痛哭着,脑子一片空白。 乔启年想松开手,却发现叶禾把自己当做救命稻草似的,紧紧地抓着不放。 陆齐言睨着眼前的场景,没有表情,“乔启年,你胆子大了?” 声音薄凉。 乔启年抿了抿唇,“你真要她死,索性让她死在外边,我给她一枪,保证干净利落,免得脏了你的手,也脏了沈家。” 沈非瑜盯着叶禾冷笑了一下,“那还真是便宜她了。” 只是一枪而已,死得多痛快? “我改注意了,在我还没有玩够以前,会好好留着叶禾的小命。” 叶禾往后缩了一缩,准确地说,是往乔启年的身后缩了一缩,那张惊恐万分的脸蛋早就哭得脏兮兮,泪痕交错,黏腻着散乱的发。 湿漉漉的睫毛颤动个不停,她攥着他的衣服不松手,又用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睛看着乔启年,“谢谢你....” 声音非常微弱,听得出来,虽然害怕和恐惧几乎快冲破了头脑,但这句话是真情实意的,而且,很清晰。 乔启年冷眼瞪着已然丢了半条魂的女生,“你有病?谢我干什么,你应该谢他...” 她真是一点脑子都没有,陆齐言相处那么久,还不知道他这个人小心眼儿,活该她天天哭。 叶禾一个激灵,伏在地上,嘴唇发白,手指僵直地扣着地板。 “谢.....” 她对陆齐言却说得非常艰难,哆哆嗦嗦地没个人样。 陆齐言影影绰绰地靠在栏杆上,连瞥都懒得瞥一眼。 “口头上的谢谢有什么用。”他打断,“我更想让你用实际行动来谢我。” 乔启年听到此处,知道自己待在这里不是时候。 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唇,这个男人,上一秒置她于死地,下一秒践踏她的尊严。 38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乔启年转身离开,却发现裤子被人扯住,他低头看去,叶禾。 “你别走...” 他真是服了,一出一出,好不容易把命捡回来,又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这个叶小姐呐.... “帮帮我...你帮帮我吧...” 她祈求着,“我害怕....” 陆齐言会折磨死她的。 乔启年顿了一顿,到底还是没有动恻隐之心,他依然不屑又冷漠,饶是那个女生看着再可怜无助,他也没有理由去帮她。 今天是十月十九,吴若沛让叶禾回房间好好待着她不肯,没有脑子又看 “嗤!”弓箭穿透身体声音,鲜血四溅。希尔瓦纳斯捂住嘴巴,眼泪直接就流了出来,弓也不知道掉到了哪里。 昨天晚上李察给泰兰德留下了一丝梦魇细丝后就离开了,并未清理狼藉的帐篷。结果被玛法里奥装了个正着,之后自然是鸡飞狗跳,一夜喧闹。甚至听说不明真相的伊利丹差点和玛法里奥打起来。 里面藏着那只比帆船还大的“鱼钩”,而且用经过魔法加固的钢线编织缆绳连接到外面。 山村里没有明确的时间,人们采用的还是古代沿传下来的天干地支计时法。 “你就傻把!你现在给他说了,要是他不放我们,那我们不就完了吗?”这个大哥很是无语了。 克尔苏加德的声音突然在阿尔萨斯的脑海中响起,阿尔萨斯看了眼提克迪奥斯,恐惧魔王也皱着眉头想着方法,没注意到阿尔萨斯看了过来。 就在它准备拍拍土换个地方的时候,两条巨龙在它背后悄悄的靠近了它,两条龙对视了一眼,似乎是在奇怪为什么会有魔兽在这儿,其中一条龙已经开始咏唱魔法了,看样子是打算将它生擒。 “这只有在双方实力差距非常大的时候才会这样。”楚云非常赞同林晨的说法。 等吕师爷惊觉,已然来不及阻止了,柳玉芙瞪着双眼,一丝血迹从嘴边溢出,身子缓缓的倒了下去。 “曼……曼儿……”夏子狂俊脸终于忍不住的溢出了一抹红‘色’,基本没什么这方面的经验的他,此刻也知道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幸好,他们用午膳的地方是个雅间,别人根本不会看他们此刻的样子。 “哗,”周围的人以为陈云被击中了,但没有想到折扇穿过陈云的身体竟然没有倒飞也没有出现血迹,竟然是一个幻象。 我刚清空,就进来电话了,我一看是六鱼梦,我一想怎么他还给我打电话了呢?我直接接通了。 “徐大哥?哼,不敢当!”庄岚皱了皱眉,展抄这种人无利不起早,对他这么客气显然是有目的。 “有了它,我们可以从大殿返回大灵寺?”月姬刚才一直在寻找浑天门出口,想不到它竟然就在庄岚手中。 这一下,陈-云眼前一黑,惊醒过来,瞬间回到了现实当中,发现此刻依旧躺在九重殿的地板上,向四周瞅了瞅,哪里还有什么星空? “天生剑骨,怎可毫无威仪?”空中忽然出现的声音再一次开口。 “当然有区别!”闵佐的目光中不再是狂傲,而是无比阴狠的嫉妒,他刚才分明看出,光合术的业炁中夹杂着一抹暗影,而且庄岚的体表,有一道无形的炁障在护体,这些特征,绝不是光合术能做到的。 而阿史那云又恰好在这个节骨眼上赶来了,趁热打铁,对着他一通指责埋怨。 韩秀峰不怕见贪官,更不怕见贪生怕死的官,就怕见徐瀛这种迂腐的官,连忙整整官服,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 39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陆齐言却忽然把门打开了,迎着光亮,仿佛一副很美好的画卷摊开在眼前,连叶禾自己都很惊讶。 “要进来就进来,在别人睡觉的时候制造噪音,很不道德。” 其实道德两个字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他的肤色几乎是到了病态白的地步,整个人散发着轻轻一碰就会碎掉的气质,短短的黑发很温和地垂着,换去先前被血染脏的衣服,玉润冰清地套了件T恤,反而显得人更瘦更挺拔了。 只不过,手腕上缠着纱布,额头上也贴了一个小小的绷带,大概是因为昨天她的指甲还划到了他的脸。 叶禾又不愿意进去,她总觉得自己一进去就出不来了。 于是陆齐言打算把门关了。 “你...好点了吗?” 她比他矮太多了,只能看着地面问。 他的手松开了门把手,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将陆齐言那零星一点的困倦问得消失殆尽。 “乔启年说...你快死了。” 于是他的脸又一下子就垮了,“什么鬼东西....” 叶禾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不安地攥着衣服。 “我快死了,这是乔启年和你说得,还是你自己猜的。” 如果办一个不会说话比赛,叶禾一定是冠军,而且很明显,肯定是女生自己在胡思乱想。 叶禾看着倒是挺难过,“反正很严重就对了,大家都说很严重。”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要是陆齐言死了,这个世界应该会美好很多吧,至少她的世界会美好很多。 可她也不希望,这是自己的过失。 他将叶禾的脸抬了起来,挑了挑眉,“严不严重你看不出来?” 应该是严重的,他脸色的血色基本上都没有了。 叶禾端详了好一阵,然后有些自责地垂下眼睛,“陆齐言,你贫血了...” 陆齐言:“.....” “嗯,贫血了,要怎么办?” 叶禾很认真地想了想,“你要...吃糖吗?” 每次她不舒服或者觉得很疼的时候,苏菲娜会就哄着她吃点糖,但贫血是她现在没有办法的,她身上没有补血的东西。 陆齐言忽然没来由地笑了一下。 “喂我。” 现在的他,和昨天的他简直判若两个人,其实有时候,叶禾会觉得陆齐言对她还算可以,但只要那种难堪羞辱的记忆席卷上来,她就会一个颤栗。 她到底还是很怕他的。 叶禾带了一个小包,她低头,伸手翻啊翻,翻啊翻的。 终于翻出了两颗透明包装的水果糖。 陆齐言:..... 他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对此一言难尽,就好像在告诉叶禾,你觉得我会吃这种东西? 但是.... “你要不要吃?” 她仰起头,诚恳地问。 ... 皱巴巴地摊开在手心,白色的荔枝味,粉色的草莓味,添加的都是廉价的色素,但叶禾就是觉得味道很好,就是小时候的记忆。 陆齐言让她喂他,其实一开始,她以为他根本就不会吃。他从来都不会吃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他很高,她需要踮起脚才能靠近他的唇,手在那一瞬间又犹豫了一小下。 叶禾温温吞吞地开口,”他们会不会...觉得我在给你喂毒...” 一个因为划伤陆齐言就被钉在危险名单里的人物,现在却踮着脚给他吃糖,如果被这里守着的保镖看见,肯定会触发警报的吧.... 陆齐言:”........” 他将糖直接丢进了自己的嘴巴里,又甜又劣质的水果味在齿间蔓延开来。眉毛轻轻皱了皱,”不好吃。” 叶禾”哦”了一声,对他的评价也不意外了。 陆齐言忽然单手搂住了叶禾的腰,”过来一点。”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便俯身,咬了咬她的唇,仿佛灌入了一颗甜甜的荔枝,硬硬的。热热的。 陆齐言拍了拍叶禾毛茸茸的小脑袋,”还给你,自己吃。” 她的脸颊渐渐变成了粉色,像发烧一样烫。对比陆齐言的苍白,她现在看上去显得非常红润,应当将这种红润分他一点才是。 一个晚上,陆齐言的脾气好像变好了,也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叶禾在心里偷偷摸摸地感慨,果然还是那块小瓷片比较厉害。 保镖终于发现某个女生乘人不备溜了上来,横了一下眉眼,刚想警告一句,”你最好离陆少远一点。” 结果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还缠着纱布的陆先生正倚在门口,和叶禾...? 他很有眼力价地当做没有看见。 糖果在嘴里化开,她将手负在背后,一本正经,”我要下去了。” 陆齐言没让她走。 越看,就越觉得叶禾这张脸紧巴巴的,陆齐言知道,他受伤以后,肯定有人说了她什么,连看他一眼都得偷偷地才行。 他揽起她的腰。进房间,将门关上。 叶禾的脑子有些发懵,还没反应过,就已经被丢到床上了。床单被褥全都被换掉,散发着洗衣液很馥郁的味道。 ”自己送上门来,你最近的胆子真的大了不少。” 叶禾一个激灵,声音弱弱地开口,”那……那我现在走还不行么?” ”不行。” 果断而干脆。他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与其让叶禾在外面惴惴不安,看人脸色又想些有的没的,不如就让她待在这里。 这个女生脆弱又玻璃心,一个眼神,一个稍微说重了点的话,就会让她难过内疚很久。 她应该是很自责的,不然也不会站在他的门口,想走又不愿意走,想进去又不敢进去。 叶禾坐了起来,目光落在陆齐言的手腕处,那里缠了薄薄的一层纱布,隐隐约约,还可以看得到血迹。 她咬唇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喃喃地问道,”疼吗?” 这点程度而已,并不在陆齐言的疼痛范围之内。 他没有回答。只是闭上眼睛,忽然觉得有点困,轻呼出凉凉的气息,他如一片羽毛似的陷入洁白的被单里。 叶禾却在心里有了答案。 肯定很疼。他都不想说话了。 ”陆齐言……”有些哽咽地喊了喊他的名字,想去扯扯他的衣服,又僵僵地把手又收了回去。 叶禾的睫毛跟着颤了颤,”对不起……” 还是没有回音。 陆齐言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 啪嗒啪嗒。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下。 善良又心软的人果然容易比较吃亏,至少他给她带来的伤害远不止一道疤,可他从未道过歉。 更何况,错的也不是叶禾。 陆齐言意识到不太对劲,这才睁开眼起身,皮肤苍白到了分外清透的地步,眼角下的泪痣似乎都明显多了,看到他这样,叶禾鼻子更是又酸又红。 哭了? 他捧着她的脸,无奈地将她的眼泪一一擦去。 兔子急了会咬人,陆齐言并不在意流点血,受点伤。就当被叶禾咬了一口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 比起计较这种事,他更想去计较别的。 ”如果你划伤的不是我,而是别人,也会这样难过自责么?” 叶禾点头,当然会的,她从来都没做过什么危及别人生命的事。 ”嗯。”陆齐言沉了沉眼眸,”在他们面前这样哭过没有?” 她又诚实地点头。 小时候,她擦窗台,不小心把花盆推了下去,幸亏只是二楼,没有砸到人,只是溅起来的碎片划伤了邻居小米的脸,他被送到医院缝了三针,外婆带着叶禾去医院赔礼道歉,她站在旁边。哭成了一个泪人。 她真以为小米快死了,哪怕小童的父母反过来安慰她,哪怕小米缝好针,活蹦乱跑地对着她一直在做鬼脸,叶禾还是一直在哭。 她真担心自己害了他,就像现在她担心她害了陆齐言一样。 ”好。”陆齐言听叶禾颠三倒四地说完,继续擦着她的眼泪,”以前可以。以后不许。” 双眼像是充了水似的漉漉,睫毛上依稀还夹着泪珠,叶禾抽噎着,”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她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是他的。包括眼泪。 其实昨天,叶禾只是太害怕陆齐言那个样子,所以下意识拿陶瓷片划了他一下,说不上什么故意不故意,如果在阿sir看来,她的举动完全可以是正当防卫。 陆齐言没有什么大碍,但不知道叶瑜他们给叶禾洗了什么脑,她一心觉得自己可他害惨了,内疚自责到了极点。 再加上他这脸色随随便便就这么一个苍白,她就更笃定这种想法。 ”陆齐言,是不是很疼……” ”你都不知道你流了很多很多的血……” ”我昨天,昨天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 他微微启唇。想要说点什么,一个”我……”字堵在喉咙,叶禾又陷入”自己真是个罪人”这种境地里无法自拔,眼泪擦也擦不完。 对于”要怎么证明其实我没事?”这个问题。显然有点伤脑筋。 不如就简单粗暴一点。 于是,一个绵绵密密的吻,从一开始的慢慢的到后面攻势愈发强烈霸道,叶禾觉得陆齐言的力气越来越大,体温也越来越高,他好像想把她一点一点地,融入骨子里。 后来他停了下来,叶禾这才有喘息的机会。 40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我没事,所以……”他用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别哭了。” 她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陆齐言,好像被吓到,又好像不太相信。 他挑了挑眉,“看你这样,是还想让我继续证明?” 要怎么继续证明..?.叶禾咯噔了一下,再傻也反应过来了,她这才僵僵地摇了摇头。 陆齐言脸色是差了一些,但这不代表他真的很弱,整个别墅里会觉得他虚弱的人,估计也只有叶禾。 饶是受了伤流了血,一个人单挑几个壮汉都不是问题,陆少要真和个瓷娃娃似的一碰就碎,那么沈氏也不用混了。 叶禾爬起来,“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反正,没有事的话,她的负罪感也不会那么重。 陆齐言倒也没有拦着她,只是很惬意地拿了个枕头遮住了脸,“要走就快走,从现在开始,我倒数五个数,数完以后还没有走,后果自负。” 语气虽然松松散散,但后面四个字刻意被强调拖长,吓人的效果非常之好,叶禾腿一软,几乎要从床滚下去。 “五...” 真的开始倒数了。 “四.....” 没有任何犹豫,女生慌慌张张地溜之大吉。 苏菲娜没有在别墅里找到叶禾,以为她趁乱跑了,心里大惊,本来在犹豫要不要通知保镖,结果看见她好端端地从楼上下来。 她先是松了一口气,心里忽然又冒出一个想法,果然还是很乖的,换作是旁人,说不定真的逃了。 不过,也许是怕了,不敢动那种念头。 乔启年彼时正坐在地上,试图修复那个被叶禾打碎的陶瓷瓶。 光和影勾勒出一个极为安静沉默的轮廓,那方狼藉好像形成了一道结界,只剩下他和一地碎片。 错落着地摊开,乔启年无从下手,又不愿放弃,他并不擅长这种东西,只能按照网上的步骤一点一点去学,因为碎的不仅是一个花瓶而已。 每拾起一片,他的脑子里就闪过陆齐嫣的身影,她似乎在对他笑,逆着光,还拿着一大束向日葵,如天鹅一般,骄傲的,恣意的,漂亮到了极致。 他和予宁是一起被带回陆家的,那个时候,他们才只有十岁。 乔启年第一次清楚见到陆齐嫣的时候,是透过客厅的落地窗,她在花园里扯了一大把向日葵,往陆齐言的帽子里胡乱地塞着,大呼小叫着,“叫你欺负我,叫你欺负我。” 陆齐言一直在笑,笑得非常好看,他身上都是向日葵花瓣,明黄灿烂的颜色藏匿在一片瓷白的肌肤之下。 那对兄妹生得令人羡艳的容貌,仅看一眼,便无法忘怀。 苏菲娜那个时候也不过才三十出头,笑盈盈地对乔启年说,“分不清谁是谁吧?少爷和小姐是双胞胎。” 这句话他一直记到现在。 没了陆齐嫣的陆齐言是不完整的,他曾经对他说过,“启年,我好像少了半条命。” 那是在非若的墓碑前,下了很大一场雨,陆齐言撑着伞,一身孑然的黑色,孤独得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他还记得他说这句话时的面容,再没什么比那个更薄凉落寞。 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东西无法脱离彼此而存在,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就像并蒂芙蓉,其中一朵枯萎,另外一朵也活不长的。 陆齐言不是芙蓉,他失去了半条命却必须要活着,生而为人,有时候很残忍。 乔启年不想要这个陶瓷瓶也变得不完整。 他闭上眼睛,沉了一口气,手在那一瞬间跟着颤抖了一下,碎片划到了食指,落下了一滴血。 这般锋利,也难怪叶禾能伤到陆齐言。 他坐在地上,随意处理了一下伤口,继续和碎片打交道,又忽然发现好像少了点工具,于是他略有些烦躁地喊了喊助手K。 K似乎不在,因为很久都没有回应。 直到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你是不是需要这个?” 不是K的,乔启年停下手里的动作,他抬起头,果然是那个女生,叶禾。 他对她依然没有好脸色看,默不作声,更没要她手里的胶水。 叶禾垂了垂睫毛,“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这胶水在她手里躺着,自讨没趣得很。 厨房熬了营养粥,所有的食材都是有利于补血和伤口恢复的,要不是苏菲娜给她盛了一碗,叶禾就算是饿着肚子也不会厚脸皮去吃,那都是专门为陆齐言准备的,大家对她的态度都微妙。 “苏菲娜,那个花瓶对陆齐言来说,很重要吗?” 叶禾忍不住问,或者说,对乔启年很重要吗? 苏菲娜的脸色变得有点奇怪,良久,她点头,“很重要。” 嫣儿小姐十四岁那年,心血来潮要报一个陶艺班,那是她的毕业作品。 叶禾抿抿唇,握着勺子的手愈发变得不安,“我弄坏了,要怎么办...” 她叹口气,“你就不要管了,坏就坏了吧...” “苏菲娜,你昨天说,是很特殊的一天,为什么...” 现在才反应过来吗?苏菲娜摇了摇头,“不要问这么多了。” 叶禾其实什么都不知道,陆齐言也没有和她说过,很多事情也不能怪她。 “陆少以前不是这样的。”苏菲娜擦着桌子,大理石反射出她脸上的纹路,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她忍不住轻声感慨,“他很好,一直都很好的。” 却没有人听见。 ** 温哥华。 叶禾这一睡,便是两整天。 在那两整天里,是一个又一个缠联在一起的梦,她被梦境环绕,在梦里,她见到了外婆,颉佳,还有…陆齐言,从五岁,到七八岁,再到现在,她不知不觉就这样回顾了好多好多事情,多神奇? 她这么多年,好像全靠一场梦境记录着,或者说,那不是记录,而是那些回忆太过难忘,可偏偏,就是在这样的错综复杂里,她竟睡得很安心,至少是这几天最安心。 醒来的时候,叶禾很意外地发现陆齐言在床边,更意外的是,他也在睡觉,而且睡得很沉。叶禾懵懵懂懂爬起来,看了一眼时间,清晨六点整,温哥华刚刚天亮。 鱼肚白藏着半个初日的轮廓,天空是氤氲的蓝,薄凉的风透过窗户吹进来,吹起缭绕的白纱,微薄的日光斑斑驳驳撒在羊绒毯上,也跟着静默地扫在陆齐言的脸上。 叶禾愣愣地看了很久,待她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确认陆齐言在睡觉的时候,她没忍住盯着看了许久,眼前好似一幅漂亮的画卷,宁静,和煦,足够惊艳。 细腻的眉眼,高挺的鼻梁,黑发白肌,睡容宁静,她仿佛看见了DVD中的少年。 时间似乎倒退了十年。 陆齐言其实满打满算打了她快十岁,不过因为他这张过分出众的脸,倒是看不明显。 叶禾盯着他愣神,直到陆齐言动了动。 她才赶紧将自己埋进被子里,想了想不大对,索性下床,结果脚还没着地,人就被拉了回来。 “这么能睡,你是猪吗?” 清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沙哑的,竟还夹杂着一点奶里奶气的抱怨。 叶禾在心中嘀咕,喂喂喂,她起的比他要早好不好,明明是他比较能睡。 “睡不好。”她小小声反驳,“你不也睡到现在。” 陆齐言这下真的醒了,他斜眼看着她,冷声道,“要不是你怎么叫也叫不醒,我会闲的无聊睡觉?” 睡觉是人体正常机能,怎么就闲得无聊了。 不过叶禾也意外,她居然半点都没有感觉到,按照陆齐言的个性,如果她不醒,他有的是办法要她醒。 或许…..他良心发现,放她好好休息了? “太累了,在学校那几天我都没怎么合过眼。” 还长途跋涉飞到温哥华,一到温哥华就被陆齐言丢到浴室,二话不说就生吞活剥,睡着了也不安生,脑子涨涨的,五花八门的事全都和放电影似的往脑袋里挤。 陆齐言伸手,摸了摸叶禾的额头,她一惊,下意识想躲过去,但又意识到这样他肯定要不高兴,便乖乖地要他摸了。 “还行,至少退烧了。” “啊?” 她发烧了吗? 陆齐言哼了哼,“只是低烧而已。” 叶禾也摸自己的额头,凉凉的,完全没有发烧的痕迹,“那没有事。” 她身体一向挺好的,低烧在她看来就和没发烧一个样。 睡了那么久,自然是有点饿的,不过叶禾也不好意思说自己饿了,掀开被子,想下床,也不知道管家会不会好心,准备点面包干粮充饥。 陆齐言就这么看着她没什么力气地下床,穿衣,一副“我要看你怎么折腾”的冷漠脸。 叶禾确实晕晕乎乎的,想来是睡多了,一个不小心腿一软,就坐到地上。 “真是有够蠢的。” 陆齐言果然冷嘲热讽。 他看着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弹枕头,百无聊赖地就好像是在看小丑出丑。 温哥华气温比较低,叶禾从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外套过来,没带其他换洗衣服,那会儿她都被吓傻了,哪里有闲情逸致,又不是来旅游。 所以大早晨穿着还有点冷,陆齐言上下扫了她一眼,“滚过来躺好,要是冻出感冒来别指望我给你找医生。” 41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于是叶禾只能乖乖过去躺好,卧室的床其实又大又软又暖和,再多待一会儿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蜷缩在被子里,陆齐言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只是伸手,还挺温和地摸了摸她额前的发,“一会儿要人把早晨送上来。” 他看着她那双眼巴巴又清亮纯澈的眸子,知道她饿了。 叶禾张了张瞳孔,略有些感到受宠若惊。 “还有,吃之前去刷牙洗脸。” 说到这里,陆齐言翻了个身,又恢复了非常符合他个性的嫌弃,虽是如此,叶禾还是觉得意外。 至少他现在没有那么可怕。 “对了。”叶禾微微张口,“吃完饭以后,我有件事想说…..” “我知道。” 他闷声回答。 “诶….” “按照你这种又没种又犹豫又拖沓的性子,要解决得到猴年马月去了。” 陆齐言不咸不淡地评价了一句。 叶禾这下没出声,确实,好像也是句实话来着。 其实早在她睡着的时候,陆齐言就翻过她的手机了,她的联系人很少,消息列表非常干净,不是女生之间的话题就是上课,考试,去食堂吃饭的琐碎日常,只有一条短信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条短信匿名,语气却百分之百的威胁,“如果敢说出去,你的下场和她一样。” 说出去什么,又是什么下场,和谁一样? 陆齐言蹙了蹙眉。 很简单的,不过就是要乔启年去一查,很快就找到了这个号码的主人。一个叫程颢的男生。 乔启年又告诉他,最近在叶禾的学校,有个女生自杀了,那个女生偏偏就是叶禾的室友。 叶禾的生活很单调,她没和他说过,但是陆齐言也知道个七七八八,他只是懒得插手。随便找一找寝室的聊天记录,大概就能明白事情的期因后果。 这个程颢,大概仗着家里有点势力,便以为自己有一手遮天的本事。 他在三年前就有过案底,那会儿还没有现在夸张,哦,当然一个把前前前女友打进医院导致人家报J这种事,也有够恶劣。 有这样的案底,至少说明他本人就有暴力倾向,说不定疯起来也干得出杀人放火的事。 本来他做了笔录,都被洗清嫌疑了,却又太过自信,也太过嚣张,误以为叶禾一个女生不敢把他怎么样便放话威胁他。 殊不知叶禾也不是没有人保护的。 陆齐言只想冷笑一声,真有趣,在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除了他以外的人,看她好欺负。 乔启年很快就把事情处理妥当,于是叶禾睡一觉起来,该解决的差不多都解决了,她只需要回学校,好好念书,剩下的交给阿sir们就好。 当然,这些这个女生也不是很清楚,陆齐言没有明说,她只是依稀觉得….看陆齐言的表情,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他和她说,不用管。 不仅是不用管,也不用觉得害怕。 有他在的。 ** 她在温哥华待了两三天,就跟着陆齐言回国了,也不知道他确实就打算要回去,还是因为她提前。 不过很大原因应该是前者,叶禾可不敢往自己脸上帖金,陆齐言确实一回国就去公司,压根没空搭理她。 叶禾在陆宅休息几天,回学校,到学校的时候,纪璇大惊失色地拉着她要说一件很恐怖很重要的事。 雅薇不是自杀,而是他杀,杀人凶手居然是程颢!据说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重新开展调查,可能一方面是因为雅薇的父母不甘心,另外一方面是因为疑点确实很多,总之,查到后面,竟然查到了程颢身上。 雅薇出事那一天,他们有发生过口角,雅薇从小被父母宠着脾气难免大小姐了点,于是便给了程颢一巴掌,这激发了程颢骨子里的暴力倾向,以及,他是离异家庭,父母虽在物质上极大程度满足他,但是却给不了他家庭的温暖和教育,于是他本人的个性便是有缺陷的。 所以,在那种情况下,程颢没控制住自己,在和雅薇发生争吵的过程里,一狠心,就将人掐死了。 又伪装成她自杀,将她抛尸河里,这也就是为什么雅薇的脖子有痕迹,以及经过她指甲里的血液DNA检测,是程颢的。 证据确凿,令人不寒而栗。 说起这些的时候,纪璇都快哭了,好在学校给她们都换了寝室,还考虑给她们一人一笔精神损失费。 叶禾也是懵的,果然,是程颢。 人怎么可以怎么狠心歹毒? 他看起来分明很友善和平,那样一张英俊的皮囊,又干出那样可怕的事。 连雅薇这种从不逆来顺受的性格的人,都会出这种令人绝望的事。 那她呢…. 陆齐言会不会有一天看她不顺眼, 陆齐言会不会有朝一日也看她不顺眼,要置她于死地? 不会的,对吧? 这次如果没有他,那么叶禾的处境她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她是要感谢他的。 叶禾抿了抿唇,心思乱乱的,脑子也混沌。 纪璇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发生这样的事我们也不想的,可是….人已经不在了。” 是啊。 人都不在了,那么一个鲜活的生命。 真可惜。 ** 雅薇的事好似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消失,那种笼罩在人们心里的恐惧感好像也一点一点减弱。 人皆如此,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痛苦总能抚平。 班里在一个月后组织了一次班级团建活动,本来很早就要准备的,因为雅薇,大家的心情都不算很好,于是便一直搁置,直到快到冬天,才重新提上日程。 他们要去的地方叫月牙山,照例是远离城市的郊区,考虑到大家的安全,班委基本都会考虑景点,而并非真正意义上的野外。 叶禾小时候和外婆也住在山沟子里的小村庄,那里有好多的桑叶和棉花,特别漂亮。 她听到月牙山的那一刻,眼睛也瞬间跟着亮了。 如果没有记错,那里离舟崇县很近,只隔着一座不算高的山头,就是她和婆婆一直生活的地方。 她想回去看看了。 当然,陆齐言不会答应的。 晚上,叶禾洗过澡,在卧室收拾东西。 洗面奶,毛巾,保暖贴,手电筒.... “后天才去,这么早就开始准备?” 陆齐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他倚在门口,垂着一双秋瞳剪水似的眼睛,正看着地上摊开来的衣物。 叶禾阵阵心虚,手心发汗,嘴上却说着,“我们要去野炊,露营,想想就觉得很好玩,所以有点忍不住要早点收拾。” 她故意将这句话说得很轻快。 他笑,然后和她一并坐在地上,“叶禾,如果我临时反悔,不让你去了怎么办?” 她的指尖瞬间变得有些冰凉,“你答应过我的...” “嗯,我是答应过你,但我这个人一直都很言而无信的....”陆齐言捧着那张微微苍白的脸。 “你不是的。”叶禾尽量让自己镇定,不要露出破绽,他真的会一眼就看穿,“我知道你不会反悔..” 她的声音很轻,“你以前答应过我的事都做到了。” 比如,程颢那件事…. 陆齐言勾出一个清浅的笑容,“那就让乔启年多派几个人跟着你。” 叶禾低头,咬了咬唇,“我不会跑的。” “我知道你不会。” 他的语气很平淡。 “大家都是去玩的,就我要被保镖盯着...” 叶禾将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行李箱里,看着分外失落。 她平时一直都很听话,算下来,他其实也没有几次满足过她的愿望,基本上都是不许,不行,不准,于是双泛着小心翼翼光芒的眸子,瞬间便会黯淡下去。 这样一想,陆齐言忽然觉得小姑娘平时被他欺压到委屈得不行。 也才那么大,就是一小孩儿。 “真的很想去玩?” 叶禾点头。 “那就玩得开心一点。”陆齐言掐了掐她的脸,“不让人跟着了。” 答应了吗? 叶禾甚至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她没想到陆齐言现在这么好说话。 她理应是要做点什么哄他高兴,但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讨男人欢心,于是,她做出了一个史无前例的举动——搂住了陆齐言的脖子,轻轻地啄了一下他的唇角。 “真的吗?”叶禾的眼睛亮亮的,“不让保镖跟着。” “假的。”他索性抱住了她的身体。 “不,你说是的那就是,你就是答应了对不对。” 她难得像只小猫似的主动腻着他,声音嫩得可以掐出水来。 “一个条件,如果回来看到你少了一根头发丝,这个后果你本人自己承担。” 她没有出过远门,也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更没有野外经验,和同学又不太熟,吃了亏也只能自己忍着不敢说。 他不是怕她跑,是怕她被欺负。 叶禾很爽快地点头,“好,我又不傻,肯定不会少胳膊断腿地回来啊。” 不傻吗? 陆齐言将她额头前的碎发别到耳朵后面,温热的气息贴着她的红彤彤的鼻尖,“跟谁学的,刚才占我便宜?” 她想了想,支支吾吾地开口,“不是...跟你学的吗?” 陆齐言:“....” 他直接将人抱到床上,这是第一次在叶禾的卧室,她的床单永远散发着一种奶香味,是她平时涂的宝宝霜。 这种味道很致命,直勾勾地刺激着男人的神经末梢,血液在那一瞬间涌上了心脏,他贪婪地想要全部占据。 42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到了这种时候陆齐言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叶禾承受不起这样疯狂的入侵,一个痉挛,感觉自己要被急速奔流的瀑布冲刷下去。 她咬着唇,捂着眼,却被一一拨开,他就是让她直视着自己。 叶禾想哭,眼睛涩涩的,但又总是掉不下眼泪,好像到了关键时刻,就会被涌上来的一波一波的电流生生堵回去。 她在他的臂弯里醒来,身上黏腻着的汗水都未干,他也一并被她弄醒,顺势又吻住她的唇,叶禾呜呜咽咽地说着一些话,陆齐言并不打算听。 大早上的生理机能最是活跃,解决掉需求人才会比较清醒。 当他掐着她的腰,不知第几次用力的时候,叶禾终于哭哭啼啼地哀求着,“我要...要上课的...” 陆齐言咬了咬她的耳垂,“今天不去。” 她疯摇着头,“不行不行。” “今天一次性补上后面三天的量,我让人给你去请假。” 叶禾几乎快哭到没有力气,在他怀里不断地哆嗦着,“我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没有这么容易死。”陆齐言根本就不理会她的眼泪,“卖力的是我又不是你,小叶禾乖乖跟着我就好。” 她不喜欢他的卖力。 “等回来以后不行吗。”叶禾红肿着眼,婆婆娑娑,委委屈屈地看着陆齐言。 他擦去她的眼泪,“不好。” 叶禾几乎一整天没有下床,她窝在被子里哭了一会儿,又睡了一会儿。 直到天黑,她才勉强支撑着力气,软着腿下来,肚子好疼,哪里都疼,身上到处都是一些不堪的印记。 她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陆齐言今晚不会回来,他要参加一个很重要的宴会。 有时候,叶禾真的觉得他不是正常人,在这样弥长持久的一场战役里,他的精气似乎并未受到任何损害。 临走前,还咬了一下她的唇,妖娆的气息似乎萦绕在他的脖颈处,连空气粒子都变得分外致命。 叶禾闭上眼,知道今晚她得做出打算。 她知道自己是逃不了的,但她就是想回去看看,回到舟崇县,看看婆婆,看看颉佳,看看那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几天,不,一天,一个小时都行。 月牙山离舟崇县并不远,但路途还算麻烦,尤其是叶禾又偷偷背着陆齐言,更加不敢明目张胆走“正路”,翻过这座山,坐几个小时的火车,是最好,也是最隐蔽的打算。 这样比较不容易被发现。 手机的电量很足,钱包里也有不少现金,衣物基本上都是方便活动的,除此之外,还有证件,水,食物,一些药包,陆齐言给过她几样值钱的东西,她也一并带着了,到时候有需要还可以卖掉。 叶禾还提早搜一搜月牙山周边的地图,以免真的迷路。 一定要回去看看,哪怕就一眼,她知道错过了这次,或许以后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陆齐言不会要她回去的,他甚至提到那个地方都会皱眉。 ** 学院包了很多辆大巴车,七点钟准时发车去月牙山,叶禾和纪璇坐在一起。 车上的同学们看上去似乎都平淡如常,若无其事,大家甚至还一起在车上面分东西吃,好像雅薇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很久。 车上热热闹闹,吵吵嚷嚷的氛围一直延续到下车,三个小时以后,到了月牙山,刚刚好是中午。 辅导员和导游,以及一个经验丰富的野外生存爱好者给大家科普了周边环境,注意事项,又叮嘱他们注意纪律,不要分散行动,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才到了自由活动的时间。 欢呼声随着一声“解散”奔涌了上来,山谷里全都是学生们分外喧嚣的动静,瞬间便让这个平时鲜少有游客光顾的景区变得生机勃勃。 叶禾和几个同学在草坪上摊了一张桌布,架起了烧烤架,烤肉的烤肉,吃零食的吃零食,煮泡面的煮泡面。 他们看上去都是有这种野外经验的,玩起来也得心应手,叶禾一边张望着有什么地方可以溜,又在心里默默地盘算时间,一边心不在焉地和他们一起打牌。 太阳快落山之际,陆齐言给叶禾打了一个电话,幸亏,她还没有打算跑。 这个时候身边摇曳着篝火,大家都围着篝火在唱唱跳跳,他听见叶禾这边热热闹闹,什么也没问,只是让她注意安全。 “不想玩了就和我说,我让人去接你,把地址发过来。” 叶禾回答道,“我和大部队一起回来。” 陆齐言似乎并未怀疑,“嗯,就这样吧,挂了。” 她和他道了声再见,就把电话关机了。 那一瞬间,手心出汗。 叶禾实在不是一个怎么会掩盖自己情绪的人,尤其是她在心里盘算着一件很令人惴惴不安的事情,仿佛要做亏心事一般,表情显得更加心虚和心惊。 连班导都一眼看出来了,特意上前关照,“叶禾,是不是不太舒服?” 她本就对她格外留意,现在对叶禾而言,反倒成了麻烦。 幸好有请专业的医疗团队,就怕学生出意外。 “我有点冷。” 叶禾咬唇扯出一个在她看来,不怎么蹩脚的谎言,班导松一口气,也全然相信,直接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盖上。 “帐篷都已经支好了,累了可以早点休息,实在觉得冷就去篝火旁边坐一会儿,别在这里坐着,风大。” 叶禾很听话地点点头。 班导这才放心,忙着去照看别的学生。 纪璇百无聊赖地拨弄火把,“我查了一下,月牙山彻底天亮大概是凌晨五点,那会儿估计会专门有人爬起来看日出,你要不要先去睡一觉?” 叶禾的手本是冰凉的,听了这话,才渐渐软和了一些,“好的。” 也就是说,她大概有了一个时间方向,在众人起来之前,她得离开。 “如果明天我没有醒,不用特意叫我,我可能是累了,想多睡一会儿。” “嗯嗯,你去休息吧。” 纪璇完全每当一回事。 叶禾没再多说什么,她找了一支不起眼的小帐篷钻了进去,她也想好好睡一觉,可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直到外面吵闹的声音渐渐消下去,她的脑子还是很清醒,并且越来越紧张。 懵懵不知过了多久,好似睡着又好似没有,待天似乎是有些深了,叶禾这才在黑暗里睁开了眼,她估摸着算了一下时间,大概是零点左右。 她好好琢磨了一下纪璇那句不经意说出来的话,又怕过会儿自己真的犯困,一睡反而睡过了头,所以打算干脆不睡了,再过两个小时就动身,她怕拖得越久,就被发现的越早,也更容易被找到。 不管了。 她真的要回去看看,哪怕陆齐言生气,她也可以先斩后奏地告诉她,她只是回去看看,并不是要逃跑。 想到这里,叶禾忍不住苦笑。 谁又知道呢。 说不定自己的潜意识里,还是想离开的吧,所以才会这样铁了心地极端,不然她稍微对陆齐言主动一些,他的心情兴许一个还不错,便要她回舟崇县了。 他有时候对她是还可以的,只不过是更多的时候,他逼着她做那些不爱做的事。 叶禾不喜欢。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到了最后,叶禾的脑子里似乎只剩下滴滴答答指针转动的声音,一下一下的,似乎都快麻木了。 她从未熬这么久的夜,小心翼翼钻出帐篷的时候,腿都虚得在打颤,在黑暗里摸索到了自己的包,她沉了一口气,好了,是时候离开这里。 叶禾一开始都不敢开手电筒,生怕学校的老师发现光亮,她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动静微乎其微,偶尔只有簌簌的风吹声。 十月下旬,山里的温度要更低一些,幸亏她身上还披着班导给的一件衣服,罢了,现下脸皮厚一点倒也无所谓,就这样穿着走吧,到时候也容易混淆。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似乎觉得已经离开那片范围,这才打开手电筒,手机开机。 很好,电量几乎还是满的,而且,陆齐言并未给她发过什么消息,也没有打电话。 叶禾松了一口气,她打算离开月牙山,然后拦一辆车,直接去火车站,买最早的车票回外婆的家乡。 可山里的信号不大好,导航也不大灵光,现在是凌晨三点多,还要一会儿才天亮。 叶禾又怕天亮了也容易被发现,不如趁天黑多走点路,到日出的时候,她都走远了,想追上来估计也晚了。 鞋子踩得全都是泥印子,她一整个晚上没有睡觉,精神也飘飘的,不过还算清醒,毕竟高度警惕的时候,不容易犯困。 唯一让她坚持下去的,无非就是一个念头,她马上就可以去看外婆了。 她被葬在舟崇县最北边,很久很久都没有回去打理过了,她在天上,也不知道会不会冷,会不会孤单。 叶禾的脑子里忽然闪过昨天晚上的画面,他将她的发很温柔地别到耳朵后面,又想起那天他擦着她的眼泪,告诉她没有事。 叶禾停下了脚步,她不知怎么的,鼻子有点酸涩。 43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但画面陡然一转,又是那夜陆齐言单手将她拎在四楼的阳台之外,任由她哭喊求饶,也是一副仿佛没有听见的模样,他依然轻描淡写地倒数着,三,二,一,将她逼到绝路。 他说,叶禾,我数到三就松手,好不好? 叶禾一个激灵,又开始发抖。 这些记忆她都想忘掉。 叶禾加快了速度,前面的路越来越难走,和来时的平坦截然不同,她有点害怕,又迟迟等不到天亮,仅凭着手电筒的光,她觉得自己好像走错了方向。 陡峭的山路,狰狞的岩石,越来越寂静,越来越阴冷,似乎总能听见、看见不明生物的动静,比如风咆哮起来很像野兽,错乱的树枝很像人枯槁的手臂。 最糟糕的情况是,叶禾不小心落了空,直接从半山腰掉了下去,山坡不高,她除了觉得很疼之外,不过就受了一点小伤,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可叶禾不敢再往前走了,她抱着膝盖,疼得眼泪眼泪一直往下落,现在哭也没什么用,哭了一会儿,她擦干,静静地等着天亮。 大概到了四点多钟,太阳隐隐约约的升了起来,乌黑一片渐渐变成了朦胧的蓝色,叶禾知道过会儿肯定会有很多人打她的电话,索性拔出电话卡,扔在地上。 这下好了,所有的后路都堵死,她必须要离开,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叶禾从天蒙蒙亮的时候,一直走到大中午艳阳高照,又从艳阳高照走到了太阳缓缓西降。 她不知道学院那边到底是什么动静,丢了一个学生,估计乱成了一团,也不知道陆齐言是不是会很生气。 这些她都不管了,她只知道自己再走不出去,可就真危险了。 手机的信号彻底阻断,也快没电了,导航根本就没有用。她只凭着全然白痴的方向感,乱走一通,越走,便觉得越不对劲。 好在,希望几乎快灰败的时候,叶禾见到了一个人! 那一瞬间,她几乎快要哭了出来,精力仿佛有往回升了几厘米,她不顾膝盖的疼痛,朝着那个人的方向小跑着。 那人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穿着简朴老实,他的口音有些别扭,应当是本地人,后来叶禾才零零碎碎地听明白,他是附近一村落的农民。 叶禾双手合十,态度诚恳地祈求着,“叔叔,您能带我出这座山吗?” 她原是想问个方向,可自己太笨了,哪怕问出了方向说不定还是会走错,索性只能厚着脸皮让人带路了。 来时的路她倒是记得清楚,那条路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特征,但她就是不会走,不然也不会迷路了。 她只能和大叔比划着,大叔四处环绕了一下,有点为难,“这一会儿,山路不大好走,而且马上就要下雨了。” 可是,天也快要黑了。 叶禾咬咬唇,不知道要怎么办? 大叔估计看她浑身狼狈,也可怜,想了一会儿,对她说道,“出去的路我不熟,我不晓得你是从哪儿过来的,但是我知道我是从哪儿来的,你要不然跟着我回趟儿村?” 叶禾犹豫了一下,“那...你知道西郊火车站吗?我可以直接从你们的村子去那里么...” “这个我知道,虽然咱们村没有直达的小车,但你可以坐张四家里的货车去镇上,他们家经常去镇里头做生意,货车一天天地往返,到了镇上,你就知道咋去火车站了。” 叶禾不认识什么张四,但这人应该也和大叔一样是个村民,她听说有法子可以去西郊火车站,整个人似乎都看到了希望。 “小姑娘,你跟我回是不回,不回我可就走了。”说罢,大叔扛起一大捆柴。 “好。”叶禾捏紧了书包带子,跟在他身后,“我跟着您。” 大叔一路上都在问她问题,什么多大啦,是不是在念书,听着并无丝毫恶意,无非都是上了年纪,爱扯东扯西。 叶禾也很诚实地一一回答。 他转过头,对着她笑呵呵,“挺好的。” 没过一会儿,便在前面看见了一个村落的轮廓。 叶禾这才知道,自己那一走,就走了好远,直接走进了月牙山深处,不属于景区范围,幸亏,她遇到了附近的村民。 大叔姓黄,他让她喊一声黄叔,叶禾本想谢谢人家,可又真的不敢随便动身上的钱,不是她小气,是她身上总共就这么紧巴巴一点钱,她以后还得生活,所以只得将书包里一些吃的喝的分给刘家院子里的小朋友们,算得上感谢了。 小村庄很封闭偏僻,四面环山,看上去又不像是月牙山,更像是月牙山附近那些连绵起伏,仿佛看不到尽头的群山。 黄叔的老婆也姓黄,两口子善良好客,哪怕是对叶禾这种外来的陌生人都非常热情。他们村里的人本都是喝自家井水,又怕她觉得不干净,还特意去买了好几桶纯净水来招待叶禾,晚饭也比平时丰盛得多。 知道她一个小姑娘在山里迷了路,要去坐火车,吃了饭便去和隔壁张四家里交待了几句,张四答应得很是爽快。等一切都妥当,黄婶还去小卖部给她买了不少吃的,非要叶禾带着走。 她不好意思拿,毕竟人家只是老老实实的农民,她又在这里吃,又在这里喝,还蹭别人的车,已经很感激了。 黄婶却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她听话又懂事,长得也白净,她看一眼就喜欢,和自家闺女似的,用不着客气。 还说出门在外谁还没个难处?她年纪小,她理所应当是要多关照一点的。 叶禾的眼眶一红,心里想着这份恩情肯定要记得,不能忘了。 大概到了晚上七点多,她在黄家门外听见了货车开进来的动静,又听见粗犷一声,“黄老二,你家是谁要去镇上来着?” 叶禾将书包背好,知道自己差不多该走了。刘家夫妇一路送到门外,嘱咐了几句注意安全,上车之前,她还对着他们诚诚恳恳地鞠了两个躬。 司机师傅大概就是张四,也是一副很普通的农民样,长年暴晒,皮肤黝黑,身上隐约还有泥巴印。他并未直接发车,而是透过车窗和黄叔攀谈了几句,用的是当地方言,叶禾没怎么听懂,只看见张四本是笑着着,后来越说越着急,唾沫横飞到她坐在旁边,忍不住一个激灵,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又发生了什么。 最后,张四似乎是说不过黄叔了,很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又拿出了几张钞票,然后才踩上油门。 叶禾有点不安,但一想到过会儿就会到镇上,到了镇上就有车去火车站,她便又看见了希望。 车开半路,张四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随意和她聊了起来,她听得勉勉强强,大概是在问她今年多大了,在哪儿上学,家里几口人之类的。 不知道为什么,叶禾不是很愿意开口,张四后来大概也看出来了,笑呵呵地并不怎么介意,只是告诉她,去镇上的路有点远,可以先睡一觉,醒来就到了。 叶禾确实没有好好休息,没过多久真的犯困,眼皮很沉,不知不觉就没了意识,等到懵懵懂懂睁开眼的时候,她发现沿途愈发荒芜起来,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去镇上的路。 她有点紧张地问张四,张四却叼了根烟,回答得含含糊糊,快了,马上就到了。 叶禾用力地抿抿唇,更紧张了。 不知车开了多久才停,叶禾握着书包带子,迟迟不肯下车,因为眼前是一个更为偏僻落后的村庄,一点都不像是小镇。张四将车门打开,对她挥挥手,“到啦,到啦。” 她犹豫了一下,“你真的带我到了镇上吗?” 张四只管自己抽大烟,什么都不回答。 这个时候,围上了几个村民装扮的中年男女,眼睛齐刷刷地落在叶禾身上,他们的衣服很旧,油腻腻的,肤色又暗又黄,嘴唇无外乎都是乌紫色,起了枯燥一层皮,沟壑纵横的脸仿佛耷拉着一层焦土,目光是涣散而而迷茫的。 叶禾觉得毛骨悚然。 “就这个?”其中一个开口。 张四点头,“三万块,年轻,学生,还是大城市里来的,你们家那个傻老大是血赚啦。” 妇女揣着衣服兜,十月份已穿上厚重的棉袄,嘴里是嘟嘟囔囔的不满,“管她是哪个来的,到这里都一样,你再便宜一点。” 张四却不肯,“三万不讲价,你们不要,我给别家,反正要的人有的是,出价还更高。” 说完,他作势要走,又被匆匆忙忙地拦下,一群人面面相觑了一番,又吵吵嚷嚷地商量十来分钟,这才讲定。 “吃喜酒那天记得喊我。”张四拿过钱,一把将叶禾推下了车,心满意足地走了。 叶禾愣在原地,对着一群不怀好意的目光,她这才知道,自己被卖了。 转身想跑,可是,随随便便来几个人就把她拉扯了回来,扬着手作势要给她一巴掌,叶禾尖叫着往后一缩。 “不听话,打几顿就老实了,隔壁王麻子就是这样对他家儿媳妇的。” 44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不听话,打几顿就老实了,隔壁张麻子就是这样对他家儿媳妇的。” 老妇出来劝着,“别急着动手,和她讲讲道理,看看听不听得进去。” “那就先关几天才说。” 叶禾被丢到了一间很破落的屋子里,生锈的铁锁发出沉闷的声音,“哗啦”几下,彻底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四周都是残垣断壁,用的都是一些看不出材质的东西,钉钉补补,坑坑洼洼。薄弱的光线透过缝隙分外艰难地穿了进来,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呛进了喉咙里。 叶禾咳出了眼泪,浑身都是灰尘,枯枝烂叶,肮脏的泥巴,还有刚才村民们抓着她的手,用力拖着她进屋时留下的一圈圈深红色印记。 比糟糕更糟糕,比绝望还要绝望,叶禾的脸色趋近于枯槁苍白,没有半分血色。她甚至都不敢呼救,因为那些人似乎就在门外站着,窸窸窣窣地说着什么,而她的书包早就被他们收掉了,她什么都没有。 叶禾在角落里蜷缩了很久,然后才知道哭,眼泪混着泥巴脏了整张脸,极度恐惧的人是说不出什么话来的,就像她这样,就连哭都是因为潜意识里觉得害怕,是人的本能反应,再没有什么情况比现在更可悲了。 妇女进来给她送饭,看到这种场景,也见怪不怪,隔壁张麻子的儿媳妇,一开始也这样的。 她将饭端到她嘴边,还好心好意地去喂叶禾,可叶禾哭地很抵触,又往角落里缩了缩。 于是,她就将碗往旁边一放,很耐心地劝了起来。 这户人家姓赵,都是安安分分,老老实实的农民,生了两个儿子,大的是个傻子,小的前不久瘸了一条腿,他们老两口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怕老大四十多了也讨不着老婆,于是就动了歪心思,去外头买一个回来,这个村里,很多人都是这样子干的。 有买有卖,他们家花了钱,哪里有什么错处? 赵家女人说着说着,还捏把鼻涕哭了起来,她对着叶禾凄凄惨惨,“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家,我们也是有苦衷的,不到万般无奈的地步不会做这种事。” 说完,她哭得更厉害了,“两万块是我们老王家半年的积蓄,买一个儿媳妇多不容易。” 叶禾死死地咬着唇,浑身都在发抖,她被骗了,她被卖了,她不该相信那些外表看上去很朴实的人..... 她想起黄叔和张四在开车之前的争吵,她又想起张四给了黄叔几百块钱....她紧紧地蜷缩成一团,不让这个女人碰她。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赵家女人擦干眼泪,“女娃娃,你可千万别和自己过不去,嫁到我们家,只要你听话,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其实赵家女人很满意张四送过来的女孩子,白白嫩嫩,十六七岁,水当当的,临走之前,还颇为爱怜地提醒她吃饭,说是饭里还给她加了好几块肉,好吃得很。 从陆齐言那里逃了出来,又陷入了另外一个暗无天日的境地,叶禾甚至都后悔了,如果她乖乖待在他身边,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她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保持着同样一个姿势,一动也不动一下。 大概被关了一整天,锁被人拉开,叶禾很警觉地抬起头,看见一个瘦小黝黑的男人靠近。 “你是被我爹娘买回来的?”赵二瘸子撑着拐杖过来瞧她,叶禾抖了一下,不说话。 他也不奇怪她不说话,拿了个凳子坐在她眼前,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她的脸上虽然很脏,但看得出来,比村里那些五大三粗的女人嫩多了,好像能掐出水来,眼睛圆圆的,嘴巴小小的。 “我大哥是个傻子。”他对着叶禾咽了咽口水,“他都四十好几了,又蠢又胖又邋遢,成日耷拉着鼻涕,只会捡地上的石头玩儿。他还会打人,傻子打起人来,都是没轻没重的,我爹脑袋上一个窟窿就是他砸出来的。” 赵二瘸子心里就是想着,他大哥赚大了,可他瘸了一条腿,什么都捞不到,他当然觉得很不平。 他见叶禾很害怕,心下满意她的反应,继续开口,“你是不是被我爹妈买回来的啊...” 她将下巴埋在大衣的领口里,依然不愿开口,又听见赵二瘸子说,“你肯定也不愿意吧。” “哎,我也不愿意。”他叹口气,又抓抓头发,“他们做这种事,我替他们觉得亏慌。” “你说你,本来好端端地在城里生活,现在被卖到咱们这穷乡僻壤,家里人多担心呀...” 叶禾的眼睛忽然闪烁了一下,他是不是...是不是对她有那么一点同情心? “你要不然跟我吧。” 这时候,赵二瘸子压低了声音,试图凑过来,可她表现出来的反应很抗拒,立马张大了瞳孔,往角落里缩了缩。 见状,他也就作罢,好言好语道,“你跟了我,我就带你从这儿出去。” 他哪里会真的打算带她出去?家里花了一大笔钱,好容易才买来的。他就是想跟他大哥一起占这个便宜,分了这个小姑娘。 反正他大哥是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可他除了一条腿,别的都是健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这个女孩子看着就嫩,他光是想一想,就美得急不可耐了。赵二瘸子也想过用点强硬点的手段,但这好歹是买给大哥做老婆的,婚还没结,闹大了也不好看。想着到婚后吧,他又等不了这么久,所以只能骗着这个女生,让她自己上钩。 “咱们这个村,偏得很,周围全都是山,你一个人,绝对是跑不了的。而且附近的人也不会帮你,他们的媳妇儿很多人都是买回来的,互相包庇着呢。” “你别指着以后还能跑,跑了肯定也会被抓回来,我爹打人痛得很,估计能按着你往死里打,打得你生不如死,多痛苦?” 叶禾一个激灵,她知道昨天有个老壮汉差一点就对她动手,那高高扬起的巴掌全都是厚重粗糙的茧子,还恶狠狠地威胁着,“不听话,打一顿就老实了。” “你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嫁给我大哥这个傻子,太亏了,我都觉得亏,我实在看不下去。” 赵二瘸子起身,往窗外看了一眼,对着叶禾做了个手势,“你听见外头的动静没?我爹娘现在已经在办酒宴了,我六叔的村子都不知道离这有多远,连他都来凑热闹。他们就是想早点生米煮成熟饭,就怕你现在还有精力跑。明天你就得给我大哥当老婆,进他的洞房。” “然后啊..你就休想再离开这间屋子,要是不听话,他们就揍你,揍完了就拿铁锁锁着,一日两餐,随便给你送点饭。” 他的形容分外可怕,那张黝黑的脸几近于扭曲,看着更是骇人。 叶禾颤抖得更厉害,她不要....不要....眼里闪闪烁烁地全是泪花,看着怪招人心疼的。 “你说,你是想留在这里,还是想走?” 眼见着精神快要崩溃,赵二瘸子抛出最后一个问题,成功击破女生的心理防线。 “我...我想走..” 终于,她从喉咙里很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 她不要待在这里,不要嫁给傻子...不要过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 赵二瘸子很高兴,他又蹲了下来,“想走就行,那你今天就跟我一次,完事以后,我就趁过会儿天黑,悄悄带你走,怎么样?” “你告诉我你要去哪儿,我就带你去哪儿。” 她想回外婆的老家,她小时候就住在那里,那里有很好看的桑叶和棉花。 赵二瘸子觉得自己真是等不了了,眼见着女生在角落里哆哆嗦嗦,什么话都不说,他着急了,“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叶禾什么都不知道,她根本也没同意,她的脑子是一片慌张到绝望的空白,眼睛里没有光芒,寂静到毫无生气。 赵二瘸子以为她是默认,他三十多了也没有女人,终于等到这一天。 一瘸一拐地打开门,窥探了一下外面的情况,然后又锁上。 叶禾哽咽着,“你别过来。” “少废话。”赵二瘸子却瞪了她一眼,“你还想不想走?我不都说了,就这一次,完事以后就带你出去。” 她将脸埋在衣服里,一直在哭,一面是害怕,另一面是在哭自己,她都数不清被糟践过多少回了,她怎么就这么脏? 叶禾又想起陆齐言了,他想起他将她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温温浅浅地对她笑着,好像一朵耀眼的花在脸上绽放,他的笑容是很好看很好看的。 眼泪浸了膝盖,她一边想着,一边喃喃地喊着外婆...外婆...我好害怕.... 王瘸子本是火急火燎地打算卸衣服,动作突然一下子就顿住了。 因为他听见了一声枪响,叶禾也听见了。 这个村子又小又落后,谁会有枪? 他不敢乱动,恍惚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刚才,是听错了吧? 可紧接着,又是一声,振聋发聩,而且似乎就是冲着这边来的,枪声!确实是枪声! 叶禾躲在角落里,捂住耳朵,哆哆嗦嗦,胆颤心寒。 赵二瘸子的腿瞬间一软,他总算确定,有谁在开枪...发生什么了?他虽然很害怕,但还是打开门,壮着胆子去外头,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沉默了三秒,时间静止,缓慢地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好似一切都不复存在,包括整个村庄。 叶禾仿佛置身错觉,她想要松开手,可她听见了撕心裂肺的一声尖叫,她重新捂着耳朵,又被拖入现实——她看见赵二瘸子几乎是疯爬着爬回屋子的,哭着喊着,裤子脏了了一大半。 陆齐言。 他居高临下,单手拿着枪,靠近,冰凉的枪口对准王瘸子的眉心,沉甸甸的金属,泛着冷冷咧咧的寒光,和他眸子底下藏匿着的深邃一模一样。 “我的东西,也是你能够随便乱碰的?” 陆齐言的声线清清淡淡的,很像春天里缓缓流淌着的泉水,平缓的,安宁的,下一秒,子弹上膛。 赵二瘸子快吓昏过去了,浑身都是汗,他看了叶禾一眼,慌慌张张地求饶,“我,我我没有动她,一个头发丝都没有碰到,求求你别杀我...” 他甚至连摸都没摸到一下,叶禾躲在角落里,裹得严严实实,一件衣服都没少。 陆齐言冷笑,当然没有,如果真的有,他不保证现在的情况是否还算没有失控,对他来说,还能够拿着枪和人说话,已经算得上很友好冷静了。 赵二瘸子求生急切,他跪在地上磕头叩首,“我什么都没有对她做,是,是她自己主动招惹我的。” 于是,在那一瞬间,陆齐言的脸色变得阴寒起来。 “我爹妈见她可怜,想,想收她做个女儿,可她不愿意,非要离开这里,她不知道怎么怎么走,就,就跑来招惹我,想让我带她走。” “我一时鬼迷心窍,脑子一热..这才...这才...不过,我没动她,一点都没有。” 赵二瘸子的额头早就磕出了大片鲜血,他颤颤巍巍地继续磕着,一声比一声响。 陆齐言懒得去看一眼。 转身,将阴冷的目光落在叶禾身上,他靠近,步子很缓慢,只是每走一步,她想往后退一步。她盯着那双昂贵的皮鞋,不染一丝尘埃,背后便是死角,已无路可退。 陆齐言在她身边蹲下,拿着枪挑起了她的下巴,“我是不是和你说过,如果少了一根头发丝,后果由你自己负责,嗯?” 他看着她脏兮兮的脸,全是泥巴树叶和灰尘的衣服,乱糟糟的,不像个人样。 “他刚才说的话最好是假的。”冰凉的枪口顺着她的脖子往下滑了几分,“不过我还是比较想听你亲口告诉我。叶禾,他说你招惹他,是,还是不是?” 叶禾死死地咬住牙冠,不是她不想回答,是眼前的场景,她根本就说不出一句话。 陆齐言...真的是陆齐言.... 45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他怎么会知道的呢?他知道她跑了,他抓住她了。 她明明和他说过,她不会跑的,可她不仅跑了,还把自己弄得一团糟,他最讨厌别人骗她,现在要怎么办?怎么办.... 越想,她就越害怕,害怕到挤不出任何一个字,害怕到脑子是空荡荡的。 陆齐言的耐心耗尽,他勾唇,露出一个薄凉的弧度,“看来,他说得是真的。” 叶禾被一把拉扯起来,丢出去了好几米远,衣服摩擦着粗糙的水泥地,划出很大一个口子。 赵二瘸子见到这个阵仗,连呼吸都不敢了。 “你很想被这种人上?”陆齐言睨着叶禾,“那不如就满足一下你的愿望。” “刚才进行到哪一步了,衣服还没有卸掉是不是?”他掐住她的脖子,用了三分力道,又松开,顺着领口往下滑,“那我索性帮你卸掉好了....” 他在咬牙。 叶禾僵硬地躺在地上,已经冷到没有反应,一直在摇头的却是赵二瘸子,现在这种情况,他怎么敢,怎么敢?他哭着磕头,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着——“您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叶禾闭上眼睛,声音混合了咸涩的眼泪,颤抖着从喉咙里挤了出来,“我骗了你……” 一瞬间,他的动作停下,手指骨骼发出清脆的声响,好像冬天一点一点碎掉的冰,刺人而寒冷。 “我说过我不跑的....我骗了你...” 她好像什么也不顾及了,反正事情该发生的已经发生,没办法再改变。当恐惧超过了极限,似乎也是感觉不到害怕的,只不过生理上依然在不断地发寒发冷,已经不受大脑的控制了。 眼泪从眼眶里无声无息地涌了出来,很滚烫,她只等待着她逃跑的代价,那又是怎么样一种惩罚? 应该会很疼吧,至少刚才被丢了出去,身体是很疼的....就像以前他折磨她那样... 陆齐言从来没有被谁骗过,一次都没有,尤其是叶禾。 很好,他给她的信任被她踩在脚底下,她抗拒到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丢弃得干干净净。那天晚上,她不过就是在他的唇边,落下一个小心翼翼的吻而已,他便一时心软了。 这种错误还真是可笑,陆齐言想过一万种可能性,却唯独错估了叶禾的胆子,她真的敢动那种念头,哪怕只有一丝一毫。 当学院发现真的丢了一个学生,而那个学生正是叶禾的时候,全都乱了阵脚。一时之间,林雅薇那种活生生又血淋淋的例子在脑子里闪过,恐惧感蹦涌而出,如果找不到她...后果应该会不堪设想吧? 班导停止了一切活动,立即联系了景区的警卫员和搜查队,他们搜遍月牙山及周边,却始终没有叶禾的下落,于是,一种窒息感笼罩着每一寸草木,山间顿时变得死气沉沉。而陆齐言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距离女生失踪已经过去四个小时。 而这四个小时里,她去了哪里?是死是活?又到底怎么样,全都是未知数。 “如果我来晚了一步,你有没有想过后果是什么……” 良久,他开口,声音低沉而干涩。 陆齐言之所以动怒,不仅是因为她想要逃,更是因为他在她失踪的这一段时间里,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佛有一根针穿入了自己的骨髓,而这种刺痛在告诉他,叶禾不见了,消失了,甚至可能已经出事了。 “看着我,说话。” 愈渐阴冷。 叶禾这才睁开湿漉漉的眼,睫毛挂着一簇一簇的水珠,眼皮依稀泛着红肿的粉色,她不安地波动了一下,声音变得更加支离破碎,“我没有,没有招惹他……” 哭得太久,鼻音重到模糊不清的地步,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陆齐言看着她,沉沉缓缓,然后他将她抱起,下巴抵着她枯燥发干的头顶,没有说话。只是在那一瞬间,心脏仿佛回到了它应该回到的位置。 他没有办法对这样子的她生气,将怒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再次心软。 叶禾觉得自己从万丈高空落下来,竟不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她落入了一个分外温暖的怀抱,萦绕着熟悉的味道,淡淡的,很干净,很好闻,和这间屋子、这个村庄的肮脏落后极不符合,她忍不住想要触碰更多,不舍得丢掉这样子的气息。手指紧紧攥住不属于她的衣襟,她拼了命地将自己的无助害怕发泄出来。 她摔下了山,摔得很疼,又被人骗,辗转卖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关了蒸蒸一天,她已经快三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也没有怎么睡觉了。 叶禾埋在陆齐言的胸口,哭得无法控制,惨惨烈烈,一塌糊涂,几乎快到了不能收拾的地步。 陆齐言动了动喉咙,忍不住将她楼得更紧,该怎么说呢? 跑个路也能把自己弄成这样,也真是没谁了.... “陆齐言……”叶禾喃喃地喊着他的名字,将眼泪擦在那件一尘不染的衬衣上面,她可怜兮兮地抽噎,“我好饿……” 他沉默了三秒,然后吐出两个字,“.....活该...” 陆齐言将叶禾抱了出来,像救出了一只受到很大惊吓,极需要安抚的小兔子,而且这只兔子一身泥印,脏得没办法看,她沾染着那间屋子里非常难闻的味道,他很不喜欢。 最开始想要逃离的人,到了最后才发现自己其实是依赖着的。 叶禾坐在陆齐言的越野车里,他将她抱到车后座,又系好安全带,那个女生蜷缩着,胡乱地擦了一把眼泪,“你...要去哪里?” 陆齐言瞥了她一眼,知道她还惊魂未定,“我不走,你乖乖在这里等着。” 然后叶禾这才看见,车门外至少守了两个黑衣保镖,她现在很安全。 “陆少。”乔启年看到他从越野车里出来,将枪收好,很简洁明了地汇报情况,“基本上都干净了。” 陆齐言只是“嗯”了一声,没有波澜。 枪上没有沾染任何杂质,依然泛着明亮的光,就像从未用过一样。而他所说的干净,是带着鲜血的颜色,纯到了极致。 这种落后又民智未开、野蛮大胆的村子,早就该一锅端了,对杀人成习惯的杀手来说,是不值得动一丝一毫的同理心的,他们早就冷血麻木。 这里的人造下太多孽,现在还也不可惜。只不过,乔启年没有动这里的妇女儿童,有很多都是被拐卖来的,于是,他放他们一条生路。 乔启年这点和陆齐言不一样,陆齐言只要一个叶禾。 “其余的人用不着留下。” 这是在开杀戒以前,他对他说的话,而乔启年难得违背了一次陆少的意愿,擅自放掉了一些人,他知道他其实也懒得在意。 至于姓赵的这一家人,不归乔启年和他的部下管,因为陆齐言说了,留着,他亲自解决。 他们被五花大绑着,乌沉沉地押跪在地上,死刑犯在行刑以前,也是这般模样,只不过他们却极力挣扎着,哭天抢地,磕头叩首,那副求生的姿态,可怜又可悲。 陆齐言意兴阑珊地擦着枪身,眸子淡淡薄薄,染着一层霜似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 乔启年忍不住吐槽了一小下,“这种时候,你能不能不要讲冷笑话。” 看样子,不好笑,既然不好笑,那就做点别的。 陆齐言已经很久没有亲手开过枪,那还是在几年以前,陆齐嫣从楼上跳了下去,他拿起枪,对准当时照看陆齐嫣的护士,别墅里几乎无人敢拦着,而那护士在死前的叫声分外绝望。 按下扳机的那一瞬间,他没有什么表情,血却溅在了他的脸上。黑白分明之外,终于染上了第三种颜色,白皙精致的面容仿佛开裂了一道口子,鲜血一点一点地顺着他的下颌渗透下去。 而现在,他举起枪,在耳边轻轻拉开保险,清脆的枪械声似乎很令人满意。 “砰砰砰——”接连几声,子弹很准地穿过那些人的眉心,干脆利落。 那些人甚至连叫都没有来得及叫出来,便倒在了血泊里,半睁着毫无生气的眼睛。 枪口隐隐约约还冒着烟,乔启年接了过去,提醒道,“里面还有一个吓破胆子的,喏,都吓得尿裤子了。” 幸亏陆齐言在叶禾的手机里装了追踪器,不然这种深山老林,找不找得到很难说,找到以后人是否还安好,那更难说。 “你说她跑就跑吧,跑到这种地方来....”乔启年看了一眼周边,四处环山,封闭偏僻,他表示无法理解,摊手耸肩,“我真的想不通她的脑回路呐...叶禾到底是有多想不开...你好歹要钱有钱,要脸有脸,要身材有身材,不打她也不骂她,还给她吃好喝好的....” 就这样她还非得要跑,要是真跑掉了也就罢了,结果被抓到,不被抓到也是死路一条。 叶禾怎么就不动脑子想想,要是真的有那么容易,陆齐言就不是陆齐言了,她和他相处了那么久,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46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陆齐言并没有兴趣欣赏王二瘸子是怎么惨死的。 幽幽点了根烟,低头,吸了一口,不知为何,看着莫名魅惑人心。 又语气淡淡地吩咐他们过会儿点一把火烧掉,然后将这里的狼藉和血腥处理干净就好。 “对了。”陆齐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侧过头,对乔启年说道,“你有没有吃的?” 乔启年一脸黑线:他这个神经病...前一秒杀人男魔头不眨眼,后一秒云淡风轻地问他有没有吃的。 他摇头,“没有。” 陆齐言抿了抿嘴,又问,“有没有糖?” 乔启年一米八五坚持 王蛇,是他的阿鲁比斯戒指上的主动技能,可以瞬间移动到指定目标一百米范围内,开启条件可以说是相当苛刻——直接就要永久消耗一颗宝石。 3号墓室里能量块的光芒越来越亮,但是,技能的火光比能量块的光芒更亮,能量块组装机械体的咔咔声很高,但电磁发出的哔哔声也很高。 听到这里,大家都笑了,这个老贼的鬼心眼真多的,连一个名字都容不下。 独眼龙不慌不忙沉着应战,一边提防着敖翔偷袭,一边对阵童林,轻描淡写的几招,把童林逼得步步后退。 “谢谢金泰临欧巴提醒。”端颜挑起眉毛,故意在泰临欧巴四个字上加了重音拖长语气,惹得金泰临笑得停不下来。 虽然这种在高等级噬极兽和一帮红名之间跳舞的感觉,陈谦也觉得糟糕透顶,但如果不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们也不可能找到这样一只,已经被人打掉了一根血条,进入了第二形态的巨齿双颚兽对吧? 明明是在舞台上都保持着冷峻氛围的不营业做派,可他的一举一动就是能让端颜脸红心跳。 八月初六。天刚蒙蒙亮,我便醒了。听得阿花房里也有了声响,于是渡步过去。 而且族长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就算司泽说她可以教,也没人会学的,甚至连烹饪的方法都会抵制。对于她来说,就算教那些人也比吃了生肉还恶心吧。 蓝胡子的手机上是可以查到生死簿上的相关信息,再加上之前他得知了唐凡的名字,于是就查了一下,最后搜索结果出来的时候,他就被吓到了。 陈浩原本听得惊奇,为地煞神胎这神一样的修行速度和自身能力掌控的速度而震撼,毕竟这是地煞汇聚,属于后天聚集的先天之灵,本身跟脚也算是超凡一类,在达到自身潜力极限之前,修行速度根本不可估计。 他卷起衣袖,冲入火场,从别人手上抢过一桶水,跃上隔壁的墙头,往火头上浇了下去。 刘兰云这人很自觉,接待客户总出状况,就觉得自己脑子出了问题,就跑到医院问了自己的情况,医生就照实说了。 “咦……不对呀!你提出来的这一观点,貌似是里边的一个漏洞!好像是说,这个拉面店的老板有问题!”李二狗恍然吃惊道。 “不是说了不用再过来接我了么,我坐出租车过去就可以了。”夏时光拉开车门,坐到了车后座。 这话不仅让陈浩解脱了杀人的错,而且还让他和手下们生出了间隙,或许传回去,也会让内部人员心中生出不满,日后队伍可就不好带了。 可是现在他却进出自如,如入无人之境,就算他要睡到沙大老板的床上去,都不会是一件困难的事。 “让两处的探报,紧盯着两方的动作,一旦有着行动,迅速汇报!”刘琦皱眉道。 而唐凡还不知道胡天霸订购的房间在哪儿呢,所以他也只能去前台问问看了。 47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叶禾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她这句话说得有点小心翼翼,因为不知道等着她的又是什么,陆齐言刚才说...要和她算账。 一想到这里,她便吃不下去,与其拖着,不如早一点面对,她是隐隐约约有预感的,反正他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就对了。 陆齐言刚才没有对叶禾怎么样,不代表现在他真的不生气了。 下一秒,他便不顾她的挣扎抗拒,将她侧身抱了起来,手在腰间用了很大一股劲,她觉得自己好像要被捏断了。 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了他压抑着的愤怒。 棉质睡裙零零散散地滑落了一大半,软软的头发垂在肩膀上,叶禾睁大了眼睛,那颗心又渐渐消沉下去。 陆齐言抱着她出了她的房间,可去的方向也不是他自己的卧室,下楼,每走一步都是未知,叶禾隐隐意识到,这次和以往是不一样的。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喘着仓促畏惧的气息,“..陆齐言...你能不能放我下来。” 她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不会跑了.....’ 陆齐言没有理会她的哀求。 叶禾只能吃力地看着他的下颌,线条依然是流畅细致的,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光流转交错在陆齐言身上,勾勒出来的轮廓散发着一层淡薄缭绕的金色,很不真实,也很刺眼。 大厅里等了一个分外美艳的女人,除了她以外,并未见得别墅里其他熟悉的面孔。好像都被屏退了,消失得干干净净,一瞬间,别墅变得空荡荡的,而女人身后,又零星站着几个,看着像是她的助手。 她染着烈火般出挑的头发,长且柔顺,蓬蓬松松地垂在腰间,凌乱得很随意,妆容浓烈而又精致,黑色的裙子,夸张的耳饰,露出来的胳膊又细又长,还纹着一大片一大片骇人的图案。 她分外像个在万圣节玩着人骨的妖精,眉眼勾人,却危险到了极致。 叶禾颤抖了一下,因为她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陆齐言,那个藏匿在至纯至洁的皮囊之下,不为人知的陆齐言。 他们好像同一类人,尽管外表和气质天差地别,她却能感知道,他们是来自同一个世界。 女人扬起下巴,瞥了一眼叶禾,“就是她吗?” 陆齐言将她丢到了沙发上,有点用力,瞬间便陷进一大片软和。 “我想在她身上留下点东西,让她这辈子都好好记着今天。” 这话分明是对着那个罂粟一般的女人所说,可低垂下来的眸子,仍居高临下地睨着叶禾。 黎末眯着一双桃花眼,“噢~” 刻意拉长了语调,意味深长,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叶禾睁大眼睛,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冰凉的,她这才确定,他是真的不会放过她的。 刚才,还傻傻地以为他很好说话,脾气也变好了,她觉得自己侥幸逃过一劫,还暗暗庆幸自己因祸得福,可是,并不是这样的。 陆齐言还是那个陆齐言。 女人轻轻甩了一下头发,“她的皮肤很嫩,而且,看上去像是疤痕体质,你确定要这么做?” “别到时候不满意我破坏了小妹妹的白净,哪天你看不顺眼了又找我算账,陆少,这锅我是不会背的哦。” 她对着陆齐言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好好的一块玉,非要有点瑕疵才觉得美,有些人就是喜欢这样扭曲畸形的缺憾。 刺青,在人的表皮雕刻出你想要的任何一切,只要你喜欢。 它将一种极端的美丽发挥到淋漓尽致,那是一种仿佛从神秘宗卷里渗透出来的信仰与寄托,带着黑暗又独特的密码。 最重要的是,因为疼痛,才会铭记于心。 “黎末。”陆齐言不耐地瞥了一眼,“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女人的名字就叫黎末。 她闻言,嗯哼了一声,那么,“你想在她身上纹个什么?又打算在纹哪个地方.....” 沉寂了一会儿,只剩下叶禾不安的喘息声。 “胸口。” 终于,陆齐言的目光扫过,沉沉缓缓地吐出两个字,尤为冰凉。 女孩子的胸口,隐私而羞晦,叶禾死死地咬住嘴唇。 “让她一低头,就可以看到。” 每次脱掉衣服,那个属于他的印记便醒醒目目地雕刻在少女最绵软的地方。 陆齐言双手插在裤子口袋,光线在那一瞬间变幻,透过落地窗,斑驳撒下。而他影影绰绰地逆光站在沙发前,睫毛根根分明,低垂着,扫出一道淡淡的弧度,他的表情不太清晰,恍若一道清瘦挺拔的剪影,冗沉而黑暗,声音没有温度。 “哇哦,看样子,她把你惹得不轻呢。” 陆齐言又阴冷地瞥了她一眼。 “知道了。”黎末吐吐舌头,立即收住了话匣。她对着身后的人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于是,叶禾散乱着头发,恐惧地看着那抹艳丽的红,她的双手撑在沙发里,惶惶往后退。 “小妹妹,过会儿忍着点,我下手有分寸,不会太疼的。” 黎末拍了拍叶禾的脸,黑色的指甲油上镶嵌着碎钻,一闪一闪,寒气逼人。 她张了张嘴,未发出一个音节,就被几个女人压住了四肢。 “你不要乱动噢……否则过程会更麻烦一点……不然我真的不保证不会出血的。” 叶禾的身体变得很僵硬。 陆齐言倚在窗台上,点了一支烟。 衣服被卸下去,露出一片姣好洁白,刺针穿透肌肤,她紧紧地攥着沙发,十根手指紧紧地蜷缩在一起,疼…… “别哭啦,又不是什么酷刑,只是刺青而已,好多人身上都有的呀……” 黎末的声音传了过来,她带着口罩,低头,正忙着手上的活,感受到叶禾忍着眼泪的哽咽,连眼睛都未曾抬过,只是很随意地在劝她看开点,这又没有什么。 印记一旦被标记上,身体就好像不在是自己的,被破坏,被占据,被侵略...委屈,不甘,想哭又没有力气哭出来。 叶禾攥得更紧,不知不觉,手底下是润漉漉,皱巴巴一片。 “陆齐言很恐怖是不是?”黎末轻笑着,凑在叶禾的耳边说道,“他比我可阴暗多了……” “你千万千万别招惹他……他从十八岁开始就....,根本就没有良心的。” 她的声音继续萦绕在耳边,缥缈而鬼魅,“你知道当时他干掉的是谁吗?一个……” “当时我们被关在同一个地方,还是他带着我跑的呢……” 黎末竟笑得有些扭曲,叶禾形容不出那种感觉,她只觉得毛骨悚然。 “再等等……别乱动....”她在她的胸前吹了一口气,“马上就好了。” 黎末刺下一个“言”字,陆齐言的墨,这也是他的意思。 “你看,所有属于他的,陆齐言都会打上自己的烙印,包括你,可怜的小妹妹。” 黎末拍了拍她的脸,起身,大功告成。 叶禾浑身都冷透。 她后知后觉,这才觉得胸口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疼到眼泪一直往下落。 “我走了,这座别墅可真冷,我不想在这里待太久。” 一根烟早就吸完,陆齐言淡淡地开口,“门在那边。” 待黎末带着她的人离开,叶禾依然瘫软在沙发上,直到他靠近,沿着沙发缓缓坐了下来。 “记好了。”冰凉的手指划过她的锁骨,触及到那个刚刚刺上去的“言”字,他动了动喉结,“你到底是谁的。” 她是属于陆齐言的,任何一处地方都是,她没有说不的权利。 过了几天,叶禾安然无恙地回到学校,照常上课,毫发无损,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 同学们自然是关照她的,毕竟她的失踪闹得非常大,学院甚至都明令取消一切类似的活动,就怕出现叶禾这样的意外。可暗地里,大多都是讲着悄悄话,版本五花八门,什么故意闹失踪,什么精神有问题,什么平时就哪里怪怪的.... 纪璇算是真正关心她的,听说她不见,心惊胆战了好几天,以为雅薇的事又要发生。 她只不过也是个大一学生,几次三番的命案,还是自己身边的,这可要人担待不起,再这样下去怕是她也要精神有问题。 叶禾随便找了个理由,因为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她说自己早晨起来看日出,结果不小心迷路。 纪璇钝钝,然后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没事吧?” “没有事。” 她看上去,可真不像没有事的样子。 如果叶禾不愿意多说,纪璇也没有问。 “对了,礼拜六是我的生日,你要来吗?”纪璇忽然拿出了一张小卡片,“我家的地址就写在上面呢。” 叶禾有些惊讶地接过,她这是,被邀请了吗? “不来也没有关系,反正,我已经把邀请函亲手给了你。” “是朋友,所以才能去的吗?” 纪璇整理了一下头发,“当然,你可不止是我的室友那么简单啊,毕竟咱们也是同患难过的,革命友谊啦。” 叶禾抿抿唇,明明心里是暖暖的,鼻子却有些酸酸的。 是朋友才能去的,是朋友,真好。 ** 她这几天的心情好像不错,别墅里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就别提陆齐言了,但他从来就没问过。 有时候,他对叶禾冷漠得出奇,可以丢在一边不看一眼,完全做得到不管不顾,但又不允许别人动她一丝一毫,发起狠来,差不多快要把她生吞活剥。 矛盾和极端的结合体,黎末说,这种人就是很可怕的,千万千万别惹到他。 叶禾一直记得那个妖里妖气的哥特式女子,也一直记得她说的话,当然,还有她在她胸口留下的一个刺青。 其实,看久了....好像也就习惯了,黎末的技术很好,复杂的一个“言”字都能够写得很有艺术感,很漂亮。 陆齐言的腰间,好像也是有一个纹身的。 叶禾和苏菲娜说,她想要做蛋糕,因为同学要过生日。 苏菲娜点头称是,厨房当然能够给她用。 陆齐言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厨房,他是来找喝水的,结果就看到一个不明生物摆在台子上,他盯着那个蛋糕大概有三秒钟,然后没什么表情地评价道,“真他妈丑。” 拿了罐啤酒,关上冰箱的门,临走之际,他似乎又看了一眼,满眼神都写着“一言难尽”四个字。 “...你行你上啊.” 叶禾只敢暗戳戳地表达不满。 “陆先生其实很喜欢吃甜食。”苏菲娜将水果点缀在蛋糕上,“其实这样看上去也还不错。” “第一次已经很不容易了,反正还有时间,可以多做几个。” 苏菲娜很注意叶禾的情绪,非常贴心地说一些违心的话来安抚她。 叶禾叹了口气,要不然还是送别的好了,要不然,就是...... 诶,说到生日,她突然想了起来,“陆齐言的生日,是不是十月十九号?” 十月十九号...... 苏菲娜愣了一下,“怎么问起这个了?” “因为我见过他一张照片,大概是很多年以前,是他生日的时候,上面的日期就是十月十九号。” 叶禾的记忆里,那天太过可怕,肆意充斥着血腥和死亡的气息,可怕到她根本就没有想起来,他的生日其实就是在十月十九号。 苏菲娜点了点头,“嗯,十月十九号确实是他出生的日子,只是,陆少很久不过了。” “为什么..” “可能是....他觉得生日是小孩子才过的东西吧,我也不太清楚。” 说这句话的时候,苏菲娜的脸色无法做到很自然。 叶禾可以理解他不吃蛋糕,不办派对,甚至不过生日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所有人,在那天的气氛都很奇怪,他们仿佛知道了什么,并且保持着这份默契,谁也不主动去提及。 而且,也没有任何人送过他礼物,陆氏集团的执行总裁门槛很高,多得是对他趋之若鹜的人,可那一天,却冷清到诡异,分明是十月,却好像草长莺飞的四月,似乎还稀稀拉拉地落着小雨,和清明时节一般,凄凄惨惨又戚戚。 如果一个人连生日的时候都无人祝福,应该是很孤单很落寞的吧。 “你就当不知道好了,沈先生不过生日其实就是因为不喜欢,没什么好纠结的。” 叶禾点了点头。 “苏菲娜,我们把这个蛋糕吃掉好了。” 反正是一个失败的试验品,不要浪费。 48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她没有说话,这样最好了。 陆齐言握着啤酒罐,瞥了她一眼,她还不知道脸上沾了面粉奶油,星星点点,看着很滑稽,那个蛋糕用再多的草莓点缀似乎也无力回天,依然丑到没朋友。 可偏偏,叶禾忽略掉陆齐言的嫌弃,还将蛋糕往前一推,“你要……吃蛋糕么?” 问得非常认真。 陆齐言没有说话,只是拿起勺子,浅尝了一口就放下。 他的表情挺淡泊,“你从哪里学的?” “网上啊。” 网上有很多教程,厨房的工具很齐全,按照视频里的步骤慢慢来就可以了,只是..从成果来看,好像和她想得不大一样。 “不好吃吗?” 他很刻薄地评价了一下,“吃起来很像塑料。” 叶禾:...这是什么形容啊。 “你怎么会想到要做蛋糕?” “同学生日...我不知道要送什么...所以...” “送给同学的?”陆齐言端详了一下,“这样的手艺..你确定人家收到以后会高兴?” 叶禾只能心里虚虚地将蛋糕端了回去。 陆齐言径直走进了厨房,在叶禾的印象里,他很少踏进这个地方,而厨房也并不像厨房,没有半点油烟味,反而像一个干净整洁的实验室,一点都不接地气。陆家有专门的厨师,但叶禾感觉他们基本没有开过火,做出来的食物也没有人气儿,生冷生冷的,一般人应该是欣赏不来的。 陆齐言却对厨房一副很熟悉的样子,他挽起袖子,露出半截白皙细长的手臂,随便打开一间橱柜就找到想要的东西,鸡蛋分离,面粉加泡,而且,动作很熟练。 叶禾端着蛋糕,也不在乎手酸不酸,只是一直在盯着他看。 陆齐言低着头,很专注,黑发微垂,睫毛扫出淡淡的阴影,肌理如玉,温和细腻,线条流畅似柔荑一般绵软无骨,一些短短的琐碎翻飞在额前,窗外的风徐徐吹在他身上,美得像一副水墨画。 叶禾好像有那么点理解什么叫做“秀色可餐”,这个词,本就是有些内敛的,可眼前的场景没有一丝一缕的露骨,她看得出神,直到陆齐言将玻璃碗端到她面前,“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她这才红了红脸,佯装看向别处,他又对她说,“把奶油打发。” 陆齐言好像不太喜欢这样。 叶禾打着奶油,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他好像是在做蛋糕呢,简直比笨手笨脚的她要好太多了,因为他看上去轻轻松松,有条有理。 “你除了会做蛋糕,也会做别的吗?” 按下搅拌机的开关,陆齐言合上隔离玻璃,将嘈杂的声音隔绝得一干二净,只看见五颜六色的果蔬瞬间混成了单调的玫红色,他点头,“会。” 烤箱“叮”了一下,蛋糕烤好了。 他拿了出来,然后拿着小刀修整一下外形,叶禾偷偷地捡着边角料吃,就这些边角料,好像都比她自己做的要强很多。 而陆齐言无视掉她这种举动。 叶禾不会做饭吃,以前她就是那种只顾读书的孩子,饮食起居还得靠外婆来照顾,除了没有父母,她和当时的同学过得并无什么区别,不过都是上了几年学,完全没什么照顾自己的能力。后来外婆去世了,她过了乱七八糟的一段生活。 顿顿吃着泡面,洗过的衣服第到第三天都晒不干,生理期苍白着一张脸去水房烧开水,因为家里好像断了电而她不知道要怎么办,遇到附近巷子附近收保护费的就躲在柜子里,装作无人在家。 陆齐言会做饭,她真的很惊讶,因为他看上去完全不会沾染这种油烟。 “我小时候的口味挑剔,不喜欢厨师做的东西,所以就自己研究。” 陆齐言说得非常随意。 他小时候? 叶禾还从未听他提起过这三个字。 她自己做蛋糕的时候,完全可以用“一片狼藉”四个字来形容,刚刚才发现奶油和面粉弄到了脸上,而陆齐言依然干干净净的。他奶油倒进了容器里,然后交给叶禾,“到我这里来。” 她乖乖地过去,他抵在她身后,手把手教她要怎么裱花。 叶禾隐隐约约感受到身后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混合着奶油甜甜的味道,而她的体温也愈渐升了起来。 陆齐言的声音是从头顶上传过来的,他虽然看着很瘦长,其实也属于高大型的,几乎快将叶禾湮没在他的怀里了。 “这个做蛋糕你也是自己研究的吗?” 他很平缓地回答,并不因为她在他怀里动来动去,问东问西而分心,“我以前,报过类似的兴趣班。” 叶禾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踮起脚,侧过头,“陆齐言,你是不是在骗我?” “没有,本来应该是跆拳道,但后来被人恶作剧改掉了。”他俯身,将下巴微微抵在她的肩膀上,于是,踮起来一双不安分的脚,又被压了下去,“别乱动。” 他很稳地带着她,一点一点地往蛋糕上涂着奶油。 “我一开始确实很抵触,不过后来发现,其实做蛋糕勉强还不错。” 以至于有一段时间,大家对他的称呼从“小少爷”变成了“小公主”,成天研究甜品,那种娇滴滴的小公主。当然,很大程度上也和他的长相有关,唇红齿白,明眸善睐,像朵花似的。 噗,叶禾捂着嘴,到底是谁有胆子去改他的东西?听上去,应该是年纪不大的时候。 不过陆齐言能将花裱得那么漂亮,真的很奇怪,他的气质又完全不像那种甜品师,哪怕是最高级的甜品师,还是跆拳道比较适合他。 叶禾知道陆齐言的身手很好,不仅仅会跆拳道而已,叶瑜就是属于那种给他拿来练手的角色,她曾亲眼看到过。但他平时并不显山露水,隐藏得比较深,偶尔很慵懒地窝在沙发里打游戏,还会给她一种手无缚鸡之力的错觉。 但还是没有想到,他会做饭会做甜品。 裱完花,再用蓝莓点缀一下,一个很简单但又很好看的蛋糕就做好了。 陆齐言从水果篮里拿蓝莓,而叶禾又从陆齐言的手里把蓝莓塞进了自己的嘴里,这种蓝莓都是特供的,又甜又大,水分又多,不尝一尝好可惜。 陆齐言的手一僵,目光直直地看着她,叶禾捂着嘴,“嘿嘿”地偷笑起来,露出单边一个浅浅的酒窝。 不过就是一种很无聊的恶作剧,他甚至还想和她玩一个更大一点的。 陆齐言将容器里还残余下来的奶油往她的嘴唇上一抹,然后再掐着她用力地吻上去。本来被咬坏的伤口还没有好,刚才还出了点血,但那种微弱的血腥味混着奶油的甜腻,狠狠刺激到他的神经末梢,他索性将叶禾抱在料理台上,不顾她的抵触,将手进她衣服里,又不知不觉地滑过她的肩背,急促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连空气粒子都开始不安地飘动起来。 “陆齐言...”叶禾又羞又恼,脸上是一片红晕。 “转过去,趴好。”他离开她的唇,起伏着胸膛开口。 “我不要....” 说什么都不要,从窗子外面往里看,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一览无遗。 于是,陆齐言来硬的了,他对她来硬的一点都不奇怪。 前一秒还安安静静地做蛋糕,后一秒又想将她生吞活剥,谁让她对着他笑? 陆齐言的衬衣在叶禾挣扎的过程中被撕扯成皱巴巴的一片,隐隐约约露出漂亮平直的锁骨,叶禾大着胆子,直接就往他的锁骨上咬了一口。再继续,那就再咬,反正她说什么都不要在这里做。 会被人看到的! 陆齐言任由她乱咬,她接连咬了好几下,咬到脖子沿着锁骨一大片都是斑斑驳驳的印记。 他并不介意,甚至还觉得这种小猫挠痒痒似的疼很,这点程度算什么?只会让他兴致更高涨,根本不会妨碍他脱掉她的衣服,也不会将她放光亮的台子上。 到后来叶禾咬不到了,就开始瞪着脚,“陆齐言,你就知道欺负我....” 她的声音有点哽咽,羞耻的,委屈的,想哭,又不是很想哭,压抑在胸口,沉沉闷闷。 陆齐言单手就压住了叶禾乱动的腿,另外一只很随意地撑在料理台上。 “我欺负你不是应该的么,叶禾喜不喜欢我欺负你,嗯?” “我不喜欢。” “不喜欢吗?那昨天是谁叫我的名字叫到连身体都失控了。” “你,你胡说八道,我才没有....” “我活很好我知道,小叶禾长大了,知道乐在其中。” “讨厌,你不要说了....” 叶禾脸色的血色几乎都快红到了耳朵根。 陆齐言没再继续对她做什么,只是勾唇,低低地笑着,她这又气又脸红又抵抗又不能把他怎么样的姿态还真是百看不厌。 大概是现在的她用不着更进一步,味道也很好,陆齐言松开手,心满意足地抹去唇边的奶油。 49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陆齐言整理好叶禾的衣服,才将自己的袖口放下来,又系上扣子,虽然又是一副衣冠楚楚的矜贵清冷的模样,但衬衣仍然是皱皱的。 叶禾在厨房里埋头研究蛋糕,从白天到下午,又从下午到晚上,天早就黑得差不多了。透过窗,零星只有几盏地灯,基本是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饶是刚才激烈了一点,也没有到那一步。 陆齐言上楼开会,而叶禾没离开厨房,反而是一直盯着那个蛋糕看,越看就越觉得神奇。 “这个蛋糕是陆齐言做的呢,好漂亮。” 苏菲娜进来的时候,叶禾已经对着这个蛋糕发呆了很久了,她托腮,满脑子都是陆齐言在厨房的模样,宁静致远,春风和煦,如果忽略掉刚才那种行为的话,那就更好了。 “但如果,我不太想把这个当做礼物送出去,会不会很小气?” 女孩子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苏菲娜对这句话简直要哭笑不得,“是因为,它是沈先生做的吗?” 叶禾这才知道有人来了,她有点脸红,也有些发懵了,她不清楚,可能就是觉得很好看,“我还是觉得自己亲手做比较有诚意。” “你说得也很有道理。”苏菲娜点头,“不如明天我再陪你试试。” 叶禾笑,“好,他今天教我做蛋糕,我好像会了这么一点,应该不会有那么差了吧。” “是吗?”苏菲娜有点惊讶,“原来陆少还记得那些步骤,我还以为那么多年过去了肯定会忘的,更何况,当时是阴差阳错,可太太硬是要他学,他是很不乐意的。” 又是陆齐言小时候的事吗? 叶禾的眼睛亮了亮,“他今天也和我说了呢。” “嗯?”苏菲娜眸子底下的意外以肉眼可见,“都说了些什么?” “唔,其实也没什么。” 但很奇怪的就是,仅仅通过那么只言片语,叶禾觉得他以前好像和现在很不一样,她又想起了那张照片,那分明就是一个唇红齿白的眣丽少年,超乎性别,漂亮到令人过目不忘。 “他是不是从小就很难伺候?”叶禾忍不住多问了几句,“毕竟他的性格又不太像正常人....” 后面那句其实是她在轻声嘀咕,她以为苏菲娜听不到,可她却听得一清二楚。 并不是这样。 陆家的家规很严,所以陆齐言的教养一直很好。 “陆少以前还算听话,学习很好,个性活泼,擅长运动,也带了点男孩子都会有的顽劣。” 叶禾顿了一下。 那现在...为什么她好像见到了另外一个陆齐言,和苏菲娜口中一点都不一样的陆齐言。 “他是一个很好的哥哥。” 苏菲娜说着说着,思绪好像飘了很远。 叶禾的瞳孔微微扩张了一下,“他有弟弟妹妹?” 她这才收了回来,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太多,“不,我的意思是,对那些年纪比他小的,他都很谦让包容,会照顾,也会保护,责任感很强,某种意义上,那一会儿的陆少特别倔强,幼稚又珍贵。” 她信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一会儿的陆齐言....她一无所知。 她只看得到现在的他,扭曲的,阴暗的,嗜血又残暴,和恶魔一般,带着阴森冷冽的地狱气息。 苏菲娜想起了陆予宁,叶禾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陆予宁,她的世界全都只有一个陆齐言,却不知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牵扯出来的人会是那样的多。 陆予宁才是那个个性格乖张又诡异的孩子。 乔启年和他都是从孤儿院出来的,一个报以感恩,另外一个却对任何人都充满警戒,他们很不一样。 当年陆氏的风头正盛,沈老先生在政商界的威望都很重,像那样的成功人士,财富做到一定境界,慈善是必不可少的。 于是,陆老先生收养了乔启年和陆予宁,言论铺天盖地,皆是一阵好评。 当时陆家到访孤儿院的时候,带了不少记者和媒体。 才十岁不到的陆氏兄妹也跟着一起去了,他们只是去凑个热闹而已,却不知道从那辆黑的发亮的豪车上下来的那一刻,毫无意识的敌意便从他们的身上散发开来。 至少对孤儿院里面从小失去父母,或者身体有残缺的孩子们来说,陆齐言和陆齐嫣,他们两个本身就是敌意。他们的出现,毫无疑问,往他们脸上狠狠地打了两个耳光,告诉他们什么叫做残忍的现实,什么叫做阶级的差距。 那种高高在上又漂亮到耀眼的人,与孤儿院的萧瑟贫瘠格格不入。 院长让所有的孩子都出来,整整齐齐地站成了一排一排,像商品一样,任人挑选。 而孩子们的脸上都是迷茫和畏缩的表情,不安又不知所措,从黯淡无光的眸子里就可以看出以后的命运。 乔启年的衣服很破旧,却是所有人里为数不多,保持得干干净净的,另外一个,就是陆予宁。 他们两个在人群里很出挑,挺拔的个子,出众的脸蛋,还有那种...很独特的气质。 倔强的,不卑不亢的,甚至带了一点点,对陆家这类权贵的不屑和蔑视。 可偏偏,陆老先生一眼就相中。 正牌的少爷小姐,和作秀出来的产物,对比鲜明到残忍。 乔启年倒是觉得被收养是他的福气,这是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事,而陆予宁却依然冷着一张脸,从头到尾,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们两个和陆氏兄妹同岁,只是小了那么几个月而已,但陆老先生在此前就和他们做好功课,哪怕就这么几个月,也要把人家当亲人一样对待,不可以不礼貌。 陆齐嫣穿着一件高定春装,和个洋娃娃一样,她牵着陆夫人的手,犹豫忸怩,将爸爸的话全然放在耳朵后面。 这两个..亲人?才不是。 还是陆齐言比较懂事识大体,他走上前,掀起了一大阵媒体狂拍和小声尖叫的浪潮。 “你好,我是陆齐言,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比你大四个月,以后你可以把我当做是...哥哥。” 这句话其实也是大人们交代下来的,他觉得别扭,说完陆氏公关部让他说的那些话,接下来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气氛一度陷入僵持。 陆齐言看着陆予宁,两个人的距离不过一米,就这样站着,互相看着彼此,很微妙。 他稍微要比他高那么一点,却很意外地发现,自己竟没比他好看多少。 从出生以来,陆小少爷那张脸就是行走人世间的利器,和普通人比起来,是光年和光年之间的差距,而现在,陆齐言总算知道势均力敌是个什么意思了。 陆予宁长得一点都不输给陆齐言。 他的头发很久没有修理过,有些长,垂至雪白的肩颈处,遮住一双精致却阴沉的眼眸,却掩盖不了那份白皙剔透,唇色透明如蝉翼,看着是毫无血色的冰凉,每一处五官都如精心雕琢过一般,没有任何瑕疵,就连面部的轮廓都是恰到好处的姣美,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长相这种事,真是玄学。而他除了好看,孤傲孑然,带着仿佛没有灵魂的空灵,而这一点,是陆齐言所缺少的。 巧的是,两个人都姓沈,甚至,长得还有点像。 “你是男生还是女生?” 过了很久,陆齐言才挤出来一句话。 这决定了过会儿陆齐言到底是送陆予宁全套的、最新出来的电玩,还是品牌方特别定做,售价几十万的娃娃。 陆齐言问这个问题并没有恶意,他看了陆予宁很久,真的分辨不出来。 而陆予宁冷冽地瞪了他一眼。 陆齐言:..我惹你没? 说句实话,当乔启年和陆予宁被接回陆宅,当陆家上上下下见到这两个孩子的时候,心里都有一种很微妙的共识。 乔启年很明显是孤儿院的人,哪怕他眉眼再端正,气质再与众不同,可到底还是看得出来的。 而那个陆予宁,乌黑的眼珠,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阴森森的,沉着一张洋娃娃似的脸,甚至都分不清性别,完全不像孤儿院的孩子,更像是哪里来逃出来的妖精,把妖气都带到了这里。 陆予宁来到陆宅以后,好似把整栋别墅的气温都拉低了,起初那一段时间,几乎没有人听过他说话。 大家以为,孤儿院的孩子自卑是非常正常的。 虽然陆家的小公主永远只能有陆齐嫣一个,陆予宁长得也很漂亮,漂亮到她有了那么一点危机意识,一点都不输给她和哥哥,但她有认真地想过要和陆予宁好好相处,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平衡收起来。 一开始,陆齐嫣将自己从未穿过,甚至连牌子都没有剪下来的衣服,非常大方地送给陆予宁,那些衣服皆是顶级奢侈品,很多有名的设计师专门为她设计的。 而陆予宁却依然是一张厌世的脸。 他根本就没要过那些衣服,永远都穿着从孤儿院带过来的几件,松松垮垮,发白褪色,显得单薄的身躯更加单薄。 陆齐嫣往他的衣柜里放过几次,便不再放了。因为她发现所有的衣服都被剪刀剪得七零八落,面目全非,皱巴巴地被胡乱塞成了一团,带着很强烈的抵触和憎恶感。 那一瞬间,陆齐嫣的大小姐脾气便涌了上来,她气冲冲地告诉陆齐言,她不喜欢陆予宁,她也不让陆齐言喜欢陆予宁,她说,哪怕陆予宁长得再漂亮,再乖巧听话,他也只能有她一个妹妹。 彼时陆齐言已经和乔启年相熟,男孩子之间的关系本就融合得比较快,这两个男生年纪相仿,再加上乔启年的性格踏实稳重,话不多但很靠谱,适应能力也强,所以陆齐言并不介意家里多这样一个人,而且相处得很愉快。 但他基本上和陆予宁零交流。 陆予宁每天就在房间里待着,整个人阴森森的,不知道他每天都在做什么。陆齐言在别墅里几乎看不到他,对他的印象就是——第一次见面,他瞪了他一眼。 那双桃花眼仿佛镶嵌了两颗黝黑的宝石,眼睛大很了不起? 他才不会把她当妹妹。 陆齐言问陆齐嫣,“陆予宁怎么你了?” 她的表情依然是气鼓鼓的,却没有告诉他原因。 陆齐嫣以为,可能陆予宁只是不喜欢,或者说,把自己不要了的衣服给别人很没有诚意,和二手货没什么区别,尽管她压根没想那么多,更何况那些裙子也都是全新的。 所以后来,她反省了一下,换了种方式,又把自己很喜欢的洋娃娃、亲手画的画,亲手做的巧克力放进他的房间里,还很诚恳地写了一张卡片。 她说,陆家的人都很好,希望可以和陆予宁好好相处。 可过了几天,陆齐嫣又在别处看见了她送给他的东西——垃圾桶。 陆予宁转眼就丢掉了,一点一点的,如幽灵一般站在垃圾桶前,把所有的娃娃、巧克力、画,都撕碎,掰断,然后丢下去。 她气得眼泪一直往下落,陆家的小公主还从没受过这种委屈。 陆齐言本来是从花园里捉了只死麻雀,准备去吓陆齐嫣的,可当他偷偷从窗台翻进她卧室的时候,却发现她一抽一抽地在哭。 “你怎么了?”一瞬间,他将麻雀藏在了衣服口袋里,“谁欺负你了?” 陆齐嫣抹了一把眼泪,不想说话,而她旁边散开了一地垃圾,什么娃娃巧克力之类的,都是平时她喜欢的。 陆齐言很快就猜到,俊秀的眉毛微蹙了一下,“是不是那叫陆予宁干的?” “嗯...”陆齐嫣气得只能哭个不停。 “你等着,我去找他算账。” 井水不犯河水的生活在那一天掀翻成了惊涛骇浪,陆齐言第一次去敲陆予宁卧室的门,带着很大怒意。 “嘭嘭嘭——”他每敲一下,地板似乎就跟着震动一下。 大概过了三分钟,陆予宁才开门。 “你干什么?”他不耐地沉着一张死人一样的脸。 陆齐言挑眉反问,仿佛是一个上门挑事的人,嚣张到飞扬跋扈,“你干什么?” 两张极盛的容颜,两种极端的表情,又一次正面对峙。 “我妹妹好心好意送你东西,你不要就不要,故意弄坏把她气哭很有意思?” 陆予宁听完,准备关门,陆齐言却单手一撑,反应很快地将门抵住。 一瞬间,仿佛有什么在心里顿了顿。 “她送给我了,就是我的东西,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陆予宁冷冷地甩出一句话,而这句话很成功地把陆齐言的怒火值拔高了一个度。 “虽然我爸总和我说过,不要和女孩子计较,但这不代表—— 他并未想到,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陆予宁就忽然如发了疯一样把他推到了地上,那具清瘦的身体毫无防备地传来一阵剧烈的钝痛感,陆齐言以为自己的骨头好像快要断了。 “你有病?” 地上的少年拥有无可挑剔的五官,可他的表情却很不好看,震惊,意外,愤怒,又不可置信,各种各样的情绪夹在其间,分辨不清。 “对,我是有病,那也是你活该来招惹我。” 陆齐言完全没有想到陆予宁和条疯狗一样,于是,下一秒,他将他反扑在地,因为和疯狗没有道理可讲。 “滚开,离我远一点。” 陆予宁奋力挣扎,两具身体几乎快要扭打在一起,他腰细腿细胳膊细,身体软得柔弱无骨,一点劲儿都没有,当然反抗不过。 陆齐言在生气的时候,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顾忌,他甚至觉得自己这样做根本没错,谁让这个陆予宁欺负他妹妹,而且,是他先动的手。 “滚开!” 陆予宁的口吻恶狠狠。 “你听好了,我们家收养了你,你就是我的东西,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陆齐言把他说的话,又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陆予宁好像没有什么力气了,喘着断断续续的气息,“你松手。” 愈渐低下去的语气听上去是在对陆齐言服软。 与此同时,陆齐言好像碰到了什么地方。 他微微一怔,手也一松,涔涔密密的汗顺着精巧的鼻尖落下,“原来....你是男的?” 耗费一场体力,陆齐言的声音有点沙哑。 而陆予宁死死地瞪着他。 不止长相,他各方面都像个女孩子,只有女孩子才会有这样的身板,只有女孩子的声线才这么细,只有女孩子才长得这样阴阴柔柔,如水一般。 他又怎么会看得出来? 趁着他的脑子里一团乱,陆予宁推开,用尽最后的力气地在陆齐言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黑发少年皱起精致的眉眼,瘦削单薄的肩膀落下很深很深的牙印子,整整齐齐,甚至还带出了一点点血丝。 他吃痛地“嘶”了一声,拍了拍肩骂道,“你不仅是条疯狗,还会到处乱咬人。” “谁让你碰我。”陆予宁躺在地上,胸口起起伏伏,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打斗过的凌乱美,本是毫无生气的眼睛终于有了那么一丝一毫的情绪——对他的恨意,“警告你,离我远一点。” 陆齐言忽然无话可说。 这和他想的有点不大一样。 根本就不像男孩子之间的扭打,他刚才,分明就是把陆予宁当做女生按在地上的。 说不出哪里奇怪,陆齐言脑子乱乱地下楼。 乔启年正在帮苏菲娜准备午餐。 他见状,立即睁大眼向他飞奔过去,“陆予宁是男的陆予宁是男的陆予宁是男的哎!” “他一直都是...你不知道吗?” “我...刚才才知道。” 乔启年几乎是非常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谁让我爸妈一直没说清楚过,而且那个陆予宁神神叨叨的,他来到我家住了那么久,什么事情都要搞特殊,就连吃饭也不下楼,我见到他的次数大概不超过五次。” 十岁的陆齐言感觉世界好像被颠覆。 可仔细想想,其实爸爸妈妈根本没有刻意隐瞒,他们一直都把陆予宁当男孩对待,并且理所应当地以为陆齐言都懂事了,不会犯那种连性别都弄混的错误。更何况,他们一直都有透露出陆予宁是男生这方面的意思啊.... 只不过因为那张性别难辨的脸,他选择性忽略,自动将他定义为女孩子了。 陆齐嫣肯定也一样,连他都看不出来,她更别想看出来,所以才会送裙子送娃娃,然后被剪掉丢掉。 陆齐言摸了摸头发,觉得这种乌龙闹得好丢人。 “陆予宁在四岁以前,在孤儿院就是被当成女孩子养的,他是我们那儿最漂亮最好看的一个,护工也喜欢打扮他。” “等后来大了一点,有性别意识以后,就不这样了。不过,他因为这点遇到过很多麻烦,所以一直都不喜欢别人这样说他,尤其是说他是女生之类的话。” 乔启年看见陆齐言的肩膀上有牙印,隔着衣服都很明显。 “这是陆予宁咬的吧?你...说他是女孩子了?” 陆齐言想到这个又有点生气,“疯狗,我又不知道,我也不是故意的。” 乔启年突然放下手中的活,很郑重地看着他,神情分外严肃,“小少爷,如果是因为这件事的话,那么,我替他道歉。” 他站得很端正,双手放在两侧,诚诚恳恳地鞠了一躬,“对不起,请你原谅。” 陆齐言顿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你替他道什么歉,又不是你咬的我。” 莫名其妙。 “就算你是真的不喜欢他,很讨厌他,甚至无法接纳他的存在,但无论如何,也请不要拿这个攻击他。” 陆齐言“切”了一声,略有些不屑,“只是说他像女孩子就会气成那样,他的心胸到底是有多狭小,还说,他很看不起女生?” “不是这样的。”乔启年的声音沉沉,“你没有经历过这些,所以不会明白。” 不就是被形容长相女性吗?他也不是没有过,“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这样的词汇拿来形容他那张脸,可他什么时候像陆予宁一样,气急败坏到咬人? 陆齐言更加不屑,陆予宁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破毛病? 当他把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告诉陆齐嫣的时候,她先是舒了一口气,才觉得震惊。 这样一来,那种很微妙的危机感似乎消失了。他哥真的只有她这一个妹妹,哪怕陆予宁再漂亮再听话,他也只会把他当做弟弟看待。 呃,不过按照陆齐言喋喋不休不带重复气急败坏骂了陆予宁整整三个小时中途连一口水都没喝的情况来看,他应该也不会把他当弟弟。 吃他家的,用他家的,还和条小疯狗似的咬他,少爷他才不伺候! 陆父看出两个人之间不大对付,终于在餐桌上,沉了一嗓子道,“你是哥哥,理应让着陆予宁,他比你小,是弟弟。” “又不是我亲弟弟让着他干什么……” 陆齐言切着煎蛋,态度非常散漫。 再说了,他也没说要他把乔启年当弟弟啊……这个陆予宁比乔启年不招人喜欢太多了,凭什么? 陆父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他们这些孩子,从孤儿院到这里来,人生地不熟难免脆弱,你能包容当然要包容,那么小家子气,一点不像我儿子。” “乔启年就不这样啊,爸,你当时要是只收养了他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把一个怪咖带到家里来。” “少废话,不许说人是怪咖,今天晚餐,把陆予宁叫下来吃饭。” “我不。” 陆父没说话,只是幽幽拿出了一张银行卡,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陆齐言的眼眸当即放光,“不就是那种很有责任感的人吗?!爸您说的对,这种事我不做谁做,他是我弟弟我当然要照顾他,天下姓沈一家亲。” 他仰起头,一脸的大义凛然。 没错,他身为比陆予宁大几个月四舍五入一下就是一岁身高高几厘米四舍五入一下就是一米的兄长,理所应当要给弟弟送温暖,此处并没有为金钱所折服的意思谢谢。 陆齐嫣喝了一口牛奶,实在听不下去,扯了扯嘴角,“不要脸额。” 傍晚,厨房在准备晚饭,陆齐言去敲陆予宁的门,他没开。 他并不意外,但他百分之百确定陆予宁在房间。 于是,他身手利落地翻墙进去,陆齐言一天到晚做这种事去吓陆齐嫣,早就熟门熟路了,姿势非常潇洒。 而陆予宁听到动静,站起来往窗边一看,当他看见窗台上那抹清瘦俊秀的身影的时候,一张漂亮精致的脸简直可以用黯淡无光到下一秒仿佛要呜呼拉呼黑魔仙变身来形容,“你……” 他微微启唇,说不出一句话。 陆齐言从窗台上跳了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轻轻松松,陆予宁的卧室和他的差不多,一览无余,没什么看头。 他瞥了他一眼,终于从陆予宁的脸上发现了第二种表情,竟有这个人好像活了过来的错觉。 “你好啊……” 他随意又慵懒地和他打了一声招呼。 “你来这里做什么?” 陆齐言也不想来,他的语气算不上太好,冷言冷语,简单明了又毫不客气地嚷一句,“叫你下去吃饭。” 陆予宁瞪了他一眼,重新坐回位置上,当做没有听见他的话,当然,更没有下去的意思。 他从来都是在自己的房间吃饭,基本没有去过客厅,一幅孤傲孑然,生人勿近的姿态。 一个从孤儿院出来的,架子还真不小,哼。 陆齐言也不急,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和他耗,只要把他弄到餐桌上就行,管他用什么样的方法。 于是,他在他的房间赖着不走,四处转悠打量,不安分地东摸摸,西看看,时不时唱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歌。 陆予宁却仿佛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将他和陆齐言彻底隔离开来——他完全做到了无视他,任由陆齐言蓄意制造动静和噪音惹怒他、吸引他的注意,他也不上当,甚至都懒得看一眼。 很无聊。 而陆齐言后来也发现这种方法好像对陆予宁并不见效,心里暗骂一句他可真够麻烦,又默默地涌生出一种挫败感。 从小到大,他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还从没轮到少爷他主动四处博关注。 陆齐言终于恼了,他凑近,发现陆予宁正默默地在拼梵高的《星月夜》。 “哇哇哇。” 他很浮夸地叫了出来,故意干扰他。 陆予宁的耳朵显然被刺激了一下,他终于有了那么零星半点的反应,冷冷地开口警告,“别动。” 于是这下,陆齐言好像找到了突破口。 他发现陆予宁特别讨厌陌生人和他肢体接触,也特别讨厌陌生人碰他的东西, 当然,此处的陌生人特指陆齐言。 他笑,嘴角上扬成非常好看的弧度,藏匿若有若无的邪气,然后将陆予宁拼了快一半的拼图弄乱。 那一瞬间,寒光四射,气压骤低,他看他的眼神简直可以将他千刀万剐。 很好,达到了陆齐言想要的效果。 陆齐言的眼角微垂,睫毛纤浓,笑容纯良无害,语气却分外轻挑,“啧啧,好可惜。” “你都快要拼完了,现在又要重拼,心血都白费了,这可怎么办才好,我不是故意的啊……” 陆予宁站了起来,像只暴怒的小兽,瞪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冲过去就想推他。 可陆齐言早有防备,他很小的时候就学习跆拳道之类的技能,轻而易举地就将陆予宁反推在地,并且死死地压住了他的双手。 “你当我傻,被你推过一次当然不会有第二次,陆予宁,你下回能不能换点别的招数?” 那张白皙精致的脸庞靠近,满眼都是轻轻松松的得意,陆予宁挣脱无果,冲着他“呸”了一声。 还真是……别的招数! 陆齐言扬起眉毛,“你还想吐我口水?信不信我扒你衣服……” 话还未说完,便觉得哪里怪怪的。 陆予宁极为怨怼地瞪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几乎快要裂开来了,琥珀色的眸子似乎被染润,又倔强,又怪惹人怜惜的。 陆齐言顿了顿,这该不会是要哭了吧? 他的手腕冰凉纤细,握着等于没握似的,陆齐言又有点失神,他盯着陆予宁,只瞧着这张脸和朵桃花似的,雾蒙蒙。 这个人,怎么就这么点力气啊……到底是不是男的。 他本来还想威胁他,不下去吃饭就狠狠把他揍一顿,可到了这个节骨眼,他似乎也没法儿开口了。 “你给我松手!” “我不。” “离我远一点!” “我不。” “滚开!” “我不。” 角色仿佛转换,陆予宁气急败坏咬牙切齿,而陆齐言悠哉悠哉漫不经心。 彼此僵持,看谁先认输。 “你到底想干什么?” “下、楼、吃、饭。” 黑发少年挑眉,一字一顿,清清楚楚。 “陆齐言,你这个无赖。” “无赖治怪咖,有本事你、咬、我、啊……” 陆齐言继续厚颜无耻,毫不在意。 陆予宁:…… 最后,陆家餐厅终于多了陆予宁的身影,而陆齐言将父亲的银行卡收入囊中,笑靥如花,得意忘形。 陆齐嫣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看着陆予宁,满嘴跑火车,“我用大公无私的爱和英雄无畏的奉献精神感化了他。” 陆予宁又瞪了他一眼。 乔启年:…… 陆齐嫣:…… 陆氏夫夫则欣慰地点头称赞,“就应该是这样没错。” 他们就差给陆齐言颁一副锦旗,上面写着“正能量小标兵”几个字。 后来,陆齐言好像找到了和陆予宁的相处方式,那就是不断地激怒他。 看到他那张精致的小脸气到变形,却又不能把他怎样,陆齐言就会迷之高兴,迷之振奋 陆予宁很讨厌陆齐言,陆齐言觉得,能让一个人这么讨厌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再加上沈父觉得陆予宁话好像多了点,这确实是陆齐言的功劳,于是给他的奖励也越来越多,他反而更加乐在其中了。 每天闲的没事干,就想着法子去惹陆予宁生气,用乔启年的话说,就是“可以,但没必要……”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死亡笔记并且被陆予宁拿到了的话,他第一个会写下的名字一定会是陆齐言,而且还会附上关于陆齐言死亡的一万种方法,这是毋庸置疑的事。 他想不通,他听到陆予宁骂他好像浑身都舒服了…… 请问这算什么毛病? “陆齐言,你从我房间里滚出去,立刻马上!” “你有本事来咬我啊……” “陆齐言,不准动我的东西!” “你有本事来咬我啊……” “陆齐言,你给我松开!” “你有本事来咬我啊……” 别墅里成日鸡犬不宁,但大家却觉得一切仿佛变得正常起来。 陆齐嫣并不怎么记仇,她虽然骄纵任性脾气差了一点,但情绪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尤其是知道陆予宁其实是男生所以不能穿裙子以后,更释然了。 而且她这个人,长那么大,顺风顺水,要什么就有什么,还没遇到过什么要而不得的事,直到性格带刺的陆予宁出现。 她就是非得要和人打交道,越是不理不睬,她便觉得有挑战性。 陆齐嫣见陆予宁成天穿那几件旧衣服,就跑到哥哥的房间,专挑贵的好的最新的给他送过去,而且还是以“我爸我妈给你买的,你明天就得穿着。”为借口。 陆予宁多多少少还是会顾忌陆家的长辈,所以第二天,就乖乖地穿上那些衣服下楼。 衣服上面的味道很熟悉,似有若无,他好像是在哪里闻到过。陆予宁不知是不是全新,也并不介意这些,甚至觉得那种淡淡的奶香味很好闻,很舒服。在孤儿院,他所穿的都是别人捐赠的或者不要了的,而身上这件看上去就是奢侈大牌,他没有任何理由去挑剔。 陆父见到,很欣慰地笑了笑,“这几件你穿着倒也合适,很好看。” 陆予宁将齐肩的头发剪掉,清秀的眉眼显山露水,衬托得整个人和雨后新鲜冒出来的嫩竹一般,沾染露水,简单干净。 陆齐嫣也在一旁跟着附和,“阿宁你早该这样了,也不会有这么多的....” 想了想,又不知道用什么措辞,大概是,也不会有这么多的误会吧。 虽然陆予宁女相,但身形相貌还是有男孩子分明的象征,他随便一收拾,就和个气质超群的小少爷似的,半点都不必陆齐言差,也好也好,省得他仗着那一张脸耀武扬威,横行霸道,现在终于有一个人出来,搓掉他的气焰。 陆齐言当然是气得要命的,试问陆予宁穿着他的衣服还穿得比他好看,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那当然是很不爽呐! 可要是真的把这种不爽摆在台面上,因为沈父又会皱着眉头教训他,说他心胸狭隘,没有男孩子的度量,区区几件衣服都舍不得。 明面上的气生不了,于是他打算偷偷摸摸地生一会儿暗气,暗气生着生着,也就懒得计较了。 陆予宁和乔启年都被安排进了陆氏兄妹就读的贵族学校,半个学期的学费足够养活一大家子整整三年,豪门自然不会在乎这么一点点小钱。 刚进学校第一天,陆予宁就被几个女生堵在了楼道里堵在了学校拐角处,他沉着一张脸,没有说话,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不会和女孩子打交道。 其中一个蒲扇着一双大眼睛,“你应该就是陆齐言吧。” 陆齐言? 大眼睛端着下巴,又上下瞥了他一眼,“白色的上衣黑色的裤子,头发很柔很黑,长得特别好看,是陆齐言没有错吧?” 陆予宁当机立断拎着书包打算走,又被女孩子快步追了上来,“你等一下,这个是我朋友让我转交给你的。” 就在她这句话刚刚说完的一瞬间,他的手心就被塞进了一张小小的卡片,上面还贴着一块巧克力。 “拜托你好好看过上面的内容,然后明天给我们答复哦。” 陆予宁根本就没来得及拒绝,也没来得及解释她认错了人,几个女生就捂着嘴偷笑,一溜烟似的跑了,只剩下打打闹闹的余音。 陆予宁僵硬地拿着卡片,这本应该是给陆齐言的,他想都没有多想,径直往垃圾桶的方向走过去,可不知怎么的,脚步又顿了下来。 这是陆予宁第一次给人当信差,也是他第一次主动去敲陆齐言房间的门。 其实他本想交给乔启年,反正乔启年和陆家的少爷熟得很,但那一天,沈老先生带着乔启年去学习骑马,也带走了不少人,整栋别墅空落落的,也只有他可以把东西交给陆齐言。 他感冒发烧,在家中卧床不起,想到这里,陆予宁就觉得快意,他简直就是活该。 门只敲了三下就被打开,一个穿着白色睡衣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一双桃花眼清清亮亮,惺惺忪忪,一副刚刚才睡醒的样子,乌黑柔顺的发被睡成毛茸茸一团,还翻起一两根,陆齐言懒洋洋的姿态,好似春末半开不开的荷花,慵懒地舒展叶片,吐露芬芳。 睡衣宽松,看上去大了他好几个号,垮垮地遮住了半个身体,两肢藏在袖子里,垂曳摇晃,一股起床气没处发泄,奶里奶气地抱怨了一句,“谁啊.....” 连眼角的泪痣都显得朦朦胧胧。 “是我。” 50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陆齐言睁开眼,一看到是陆予宁,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啊?!”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主动来敲他卧室的门?他一下子就清醒了,然后在脑海里迅速分下了原因,三秒之后,得出了结论——陆齐言往后退了一步,义正言辞道,“我和你说,不要以为别墅里的保镖都走了,也不要以为我生病了,你就有机会谋害我。” 他想起他爸今天带乔启年去马场了,还带走了不少人,什么保姆管家之类的通通都去了,他也很无语啊,搞什么,皇帝下江南?不就是去骑个马么.... 所以现在差不多只剩下陆予宁和陆齐言,在这种 众人都不认识此人,但云杰认识。这人正是第一天到来时,皮蓬要斩的那个。 第二天,路凡妈妈刚睡着,家里就来了电话,“路远扬家人,对吗?”接到电话就听到对方地询问。 阿瑞纳斯目送云杰出了城门。缓缓走下城墙,来到关押安托万的临时牢房之中。 无奈之下,只能先放弃那个先天八重,李青回过身来,古神金刀斩出,将这一掌给挡了下来。 若是让人看到,绝对会毛骨悚然,雷电乃是世间最为刚猛暴烈的能量,哪怕是寻常的雷电都不会有人轻易去碰触,可以说是自寻死路。 这一下,云杰用了九成的力量,只听得一声脆响,镰刀应声而飞。 娜兰有些愧疚,自己没能给冰兰提出警示,才使她陷入困境,成了阶下囚。如果提前知道,冰兰一定可以逃出来。 姜遇穿上一件破旧的衣裳显得老气横秋,甩着袖子飘然而至,一瞬间就到了圣天门山脚。 提出组建势力的建议的确是出自于少年的本心,可是这也并不排除,少年是不想让两人和自己一同进去那个充满危险的地方。 龙星麟身形一动在躲开吹来的冷风时到了“冰人”的面前。不出意外的,是雪琪儿学姐。从雪琪儿学姐身上散发也的寒气如同波纹般的一圈一圈的扩散而开。龙星麟的衣物也结了薄薄的冰块。 ‘霸天神拳’不仅拳势惊人,威猛霸道。可其却也需要修炼者极强的体魄和浑厚的真元,否则的话,一般的体魄更不就无法承受住‘霸天神拳’击出瞬间所带来的爆破冲击。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此刻的堂屋内除了叶天就是叶家老爷子,刚才那几位已经从后面走了,毕竟他们也不希望被人看到在这里聚会,邓家老爷子一进门叶老爷子就笑眯眯的迎上去说道。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面有高人的,所以他第一眼看见李明就觉得他是一个高人。 “姥爷看你说的,我又没有在他的身上搭多少钱。”彭瑞娟不在意的说道。 而朱刚烈先前所说申时之后要汇合一起去干的事情,显然就是这一件事了。 每当这种时刻。安然都觉得自己似乎体验了一把唐僧老和尚的待遇。先是被妖怪卷起一阵妖风。卷到灶台前。然后就对上妖怪们那让人遍体生寒的眼神。好在。妖怪们不吃人。他们只吃肉。 两人就这么一个团着,一个抱着,静静的靠在一起,他的呼吸似乎有点粗重,她却像是不敢呼吸一样,气声微弱,都有一点紧张,两颗心一前一后的透过后背和前胸,一下一下的呼应一般的跳着。 “信不信我在这里现场办了你,给面子不要脸!”被夕颜拒绝,阿拉的火气上来了。 但是无论是变成什么样子,李英楠都知道,李明都是守护她、爱护她的哥哥。 后面有更多的重骑兵利用前排据马枪阵的混乱,寻找到空隙冲入阵来,他们不再借助枪刺之力跃起,而是一扎中对手,立刻扔掉长矛,反手拔出战刀,砍杀身边的据马枪兵。 51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在孤儿院的时候,他便有过类似的经历,对方是孤儿院的护工,当时他尚未有反抗的意识,年纪太小,他甚至都不知,那于他而言到底是什么,回想起来才觉得恶心,所幸,并不是彻底的伤害,只是被占了一些便宜。 陆予宁从那以后,极其反感别人说他是女生,天生尤物之类的话。 公子哥凑上来,横眉道,“你让我们闭嘴?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真是天仙了,给脸不要脸。” 其中又出来一个假模假样地劝阻,“算了算了,咱们不一开始以为他是圈内人嘛,看样子不是,那就别玩了。” “我呸,你看看周围的同学老师,谁把他当正常人看,还不如和我们几个混,至少还能带他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人家不愿意也没有办法,走啦走啦。” 拉扯一番,他们才散去,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恶狠狠地回头瞪一眼。 陆予宁以为,这比让人欺负更可耻,因为这分明就是对于他人格和自尊的践踏,他恶心自己,更恶心那些公子哥。 所以陆予宁不愿对陆齐言多说。 陆齐言虽然被陆予宁的态度气着了,但他被他气着也不是一次两次,早就习惯得不行,没过几天,都巴巴儿凑上去和人说话,而陆予宁在餐桌上细嚼慢咽地吃着早餐,选择性回应。 “你学校是什么样儿,哪天我和乔启年去看看你呗。” 他瞥了他一眼,“很普通,没有什么好看的。” 陆齐言喝着牛奶,觉得这个回答实在无聊,“你天天闷着,半天也打不出一个标点符号,会有同学愿意和你交朋友吗?又不是人人都和我似的。” 确实,不是人人和他一个样,一样地豁的出去,一样自恋不要脸又无赖,当然,也一样地真心待他、包容他、忍耐他的怪异和别扭。 陆齐言这个人,陆予宁既没有多喜欢,也没有很讨厌,他说不清对他的感觉,只是忽然会觉得——有时候,他的存在似乎还不错。又或者说,从十岁到十四岁,四年的时间他早已习惯,习惯他在他身边无休无止地吵闹。 “我也不需要什么朋友,一个人很自在,和别人打交道很麻烦。” 陆齐言微挑起眉,略有些惊讶,“你这样的个性,很容易吃亏的。朋友再多都不嫌多,多个朋友多条路,你说你的力气这么小那么弱鸡,被人按在地上打都没办法还击,到时候还没有人去帮你,那不只剩挨打的份儿?我可不想去替你收尸...” 他很语重心长地将几句本还算有点道理的话,说得非常难听,陆予宁以为,这也算是陆齐言的本事了。 “果然是语文只考了六分的人,答题纸掉地上踩几脚兴许考得都比你好...”他放下刀叉,“顺便提醒你一下,你如果在五分钟之内还没有吃完,迟到的几率是百分之八十。嗯,多说一个字,就多提高一点百分率。” 陆齐言:....... 出门的时候,他忽然拍了一下陆予宁的脑袋,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见他那柔顺的发质,就很恶作剧心态地想要弄乱。只不过,陆予宁肯定会用能将人千刀万剐的眼神瞪着他,于是,他只是轻轻地拍了一下。 “不说比我高了,什么时候能和我一样高,你也不算白费粮食了,要多喝点牛奶啊弟弟。” 陆齐言和乔启年的个头蹿得飞快,就这么一会儿都大概快一米八了,以后还有的长,而陆予宁依然是单薄瘦削,身形和个女孩子似的。 陆予宁白了陆齐言一眼,他反正也习惯他一天到晚对他发白眼,不仅不生气,还得寸进尺道,“要是谁歧视你长得矮,你就给我打电话,毕竟像我这样正直的人,最看不惯欺负弱小这种事情了!” 陆予宁背好书包就出门了,连看都不看陆齐言一眼,只听见他在身后大声嚷嚷,“我!会!去!帮!你!的!” 他的脚步忽然顿了顿,莫名其妙的,抿了抿唇角,他觉得有些想笑。 他在想,陆齐言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有什么烦恼?过得恣意又快活,大概,小少爷就是小少爷吧,无忧无虑,不食人间疾苦的小少爷。 陆予宁在学校里除了听见一些风言风语,以及被找过一次麻烦以外,日子过得还算平静。 但他依然会陆陆续续收到很多匿名信,上面的内容无非就是些爱慕他已久,觉得他很漂亮,并且也知道他是男孩子的话。陆予宁看完以后,将信都扔在了垃圾桶里,甚至到了后面,他看都不会去看一眼,直到写信的人出现。 那是一个体型微胖的男生,戴着一副眼镜,皮肤凉得反光,似乎冒着腻腻一层油,双颊还有额头长了很多痘痘,他没见过这个人。 “陆同学,我叫王永,我有话想和你说。” 陆予宁瞥见他手中那一沓很眼熟的信纸,顿时了然,他抬起头,冷声警告,“离我远一点,我对你想说的话没有任何兴趣。” “交个朋友也不行吗?” “不行。”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你很恶心。”陆予宁的声音仿佛没有什么温度,脸阴更是沉地可怕,“所以,滚开。” 那一瞬间,王永的眼神落寞了下去,他张了张嘴,到底什么话也没有说。 后来,陆予宁便没再收到过信,也没再见过他这个人。 周五,各个学校的放学时间普遍提早,至少乔启年和陆齐言的学校是这样,下午两点,陆予宁就接到了他们的电话。一接通,就是那个少年独特的声音,他在手机那头,吵吵嚷嚷着要来找陆予宁玩。 乔启年便显得要稳重靠谱多了,“要不然你还是早点出来吧,我们在老地方等你。” 所谓老地方,是一家很小众的咖啡厅,有猫有电脑有游戏机,咖啡和甜品都很好吃,比网吧更惬意高级,又比普通的咖啡厅更随性,老板似乎不怎么想做生意,能发现这里都属于机缘巧合。 有空的时候,三个人就会去哪里吃吃东西,看看书,联机玩玩游戏,或者补补功课。 上了高中,便很少有时间,直到周五,他们还算空闲。 其实,陆予宁并没有不让他们来找他,可他想了想,到底还是“嗯”了一声,“等学校大扫除结束,我自己过去就行。” 按照校规,每隔两个礼拜就会全校大扫除一次,这次陆予宁负责清理器材室。他挂了电话,便着手将体育器械从体育馆搬到该搬的位置。 与其说是器材室,不如说是一个很封闭狭小的空间,一半是杂物,剩下的一半只容得下一个人进来,连转身都困难,再加上陆予宁还抱着很沉的东西,环境愈发逼仄窒息。 陆予宁吸了很多灰,略有些吃力地收拾妥当,刚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发现器材室的门打不开了。一瞬间,他的预感并不怎么好,因为从外面零星传来门锁的声音,似乎是有人故意将他关在里面的。 “是谁?” 那个声音骤然顿了一下,却无人回答他。 陆予宁没有再说话,他听见有人在门口犹豫徘徊,然后便没了动静。他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这里,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走掉。这个器材室里的气味很不好闻,像是处在地下深处,周围都是腐烂的味道。除了那些落了灰,好久没有更新过的器材,只有一个很小的窗口,小到只能看见外面小小一隅,就连光线都微弱,零零散散地透了进来。 陆予宁忽然觉得呼吸有点困难,不知不觉,额头上涔出了密密麻麻的汗,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有些发抖,脑海里又闪现过一幕一幕很黑暗的画面。 医学上说,这种症状,叫做幽闭恐惧症,因为在密闭空间里受到过创伤,所以会产生各种恐惧感和不适的反应。 他喘着粗气,蜷缩在仅能够勉强容得下自己的角落里,愈发急促起着。连他这么瘦的人都觉得五脏六腑被压着,器材室现在看上去,很像一个监狱。 他被关在里面整整四十分钟,没有手机,没有办法和外面联络,也没有人经过,他想喊,甚至连嗓子都发不出声音来,在这里,静到似乎全世界只剩下了自己,孤单的,无助的,害怕的。 器材室在体育馆的后面,附近杂草丛生,平时基本不见人的踪迹,大概过去了一个小时,天渐渐暗沉下来。那么微弱的一点光都很快被剥夺得干干净净,有一个冗长厚重的影子挡在了窗户前,陆予宁抬起头,他看到了王永。 王永的胸口起起伏伏的,他好像很心虚,又顾忌什么东西,左右张望了,一直在哆嗦,那双眼睛的光很尖细,这才落在陆予宁的脸上。 多好看的一张脸,多漂亮的一个人,害怕惊讶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将他好好地保护起来。脸上的灰烬本是肮脏的,但出现在他身上,却是锦上添花的效果。 王这样想的,抖得更加厉害,他的唇色发紫,嘴角起了干燥的皮,然后对着陆予宁,拉开了裤子拉链。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概只有三分钟,最后一秒钟,他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激灵,收回了自己的手,而裤子间的颓然告示着一场令人作呕的自我狂欢已经结束。 门这个时候才被人打开,他立马冲了出去,弯腰,吐得昏天暗地。 陆予宁喘着粗气,真他妈的恶心。 而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又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是上次那几个堵住他的公子哥。 陆予宁恨恨地将能杀人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他们拿着手机,明晃晃的闪光灯照亮了四周黑沉沉的一片,“刚才发生的事情,我们都录下来了,哈哈哈。” 是他们让王永将陆予宁关起来,那些,自然也是他们指使他做的,赵安永此刻就畏畏缩缩地就站在一边,低着头,时不时拿着余光看着陆予宁。 “如果不想我把这个发到网上,你就乖乖听我们的。” 陆予宁抹了抹唇角,然后冲了过去,他和疯了似的,不断地吼叫着,拼尽全身的力气,挥拳打了其中一个正坏笑着的人。瞬间,争端被挑起,公子哥们收住了笑容,他们啐了一口,叫骂着,“他妈的一个小白脸都敢上来打人。” 他们凑过去,狠狠地一把抓过陆予宁的头发,逼迫着他抬起那精致的下巴。 “不碍事,他力气和苍蝇似的,果然天生就是个女人。”被打的那个按耐不住心里的怒火,“兄弟们,把他按在地上,今天就玩点大的,反正拍都拍了,还不如多拍一点。” 剩下那几个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彼此相视一笑,又冲着王永使了个贼兮兮的眼色,“过会儿就要看到女神没穿衣服的样子了,高不高兴啊....” 王永低垂着一张张油光锃亮的脸,闻言,又猛地抬了起来,“我...我。” 他不安地搓着手,说不出什么话来。 “听好了,过会儿让你做什么,你就跟着做什么,啧啧啧,就这种货色,还真是便宜你了啊...” 陆予宁在挣扎之中被他们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他的血管暴起,几乎快要冲破肌肤,浑身的血液似乎从五脏六腑迸发出来,“滚!滚!” 一只脚用力地踹在了他的腹部,一脚踹似乎踹不够,又狠狠地连着踹了几次,方肯罢休。 “叫你他妈的刚才打老子,这是还给你的,不用客气,过会儿还有大礼等着你呢。” 几双眼睛在黑夜里放着森幽的绿光,狼群和猎物,下一秒,就会被生吞活剥。 陆予宁忽然想起了陆齐言,只是这些人,比那个好看的少年差了太多,他们甚至比不上他一根头发丝。 恶心作呕,他好像在反胃。 好在,保安的手电筒扫到体育馆后面,听见吵吵嚷嚷的动静,他大喝了一声,“是谁在那里闹事?” 贵公子们这才意识到什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行了行了,先撤,别把事情闹大了。” 脚步声匆忙窸窣地散去。 王永紧紧跟在他们后面,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地上那抹脆弱又清瘦的身影,如精致的木偶一般,毫无生气地被丢在一片散乱之中,美得不可方物。 保安大叔将陆予宁扶了起来,“同学,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艰难地站了起,甩开保安的搀扶,步子晃晃悠悠尚不稳定,一句话都没有说,瘦削孤寂的背影消失在冗长的黑暗之中。 保安在诧异间反应过来,这不就是那个在学校里都挺有名的孩子?叫做陆予宁? 他见过他几次,确实漂亮得和个女孩子似的,而刚才那一瞥,却是一双猩红充血的眼,如咆哮过的小兽一般,黑发凌乱,四处都沾染着泥土和灰尘,早就面目全非。 陆齐言和乔启年在咖啡厅从下午待到晚上,都不见得陆予宁的身影,他虽然不像他似的无所事事,玩心又大,但答应过的事情从来不会违约。 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乔启年的眉心皱皱,“是不是回去了?” “谁知道呢?”陆齐言双手一摊,“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于是,他们也只能先回别墅,可到家以后,陆齐嫣却分外迷茫地说,她没有看见陆予宁,她以为他们三个在一起。 客厅的石英钟震了一下,指针指向十点,这么晚了? 陆齐言和乔启年面面相觑。 又过了二十分钟,才听见陆齐嫣的声音,“呀,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诶,你身上是怎么回事?和人打架了...” 她凝视着陆予宁那张如死灰一般的脸,而脸上,是干涸交错的血,她的目光又落下去,看到了衣服的褶皱还有一切凌凌乱乱的痕迹。 齐嫣的身体往后退了一步,她微微睁大了眼,忽然都不敢放声说话了,“发生什么了啊....” 陆予宁推开她,冲上了二楼,“砰”的一声,将自己房间的门关得死死的。 她几乎没有反应过来。 陆齐嫣不知道他到怎么了,慌慌张张地跟上去,结果,却听见他的卧室里传来了很大的动静——陆予宁好像在砸镜子。 听得人心一震。 陆齐嫣软着腿跑下了楼,对着陆齐言大叫着,“哥,你快去看看!阿年,陆予宁他...他好像出事了。” 两个男生闻言,都怔住,大概静默了三秒,他们听见陆予宁的嗓子仿佛如撕裂开一般,“啊!啊!!” 心脏好像咯噔了一下,陆齐言和乔启年立即跑上楼,他们腿长,没两步就到了,可房门被锁得死死的,怎么都打不开,光是听见他的撕心裂肺。 陆齐言急了,用力地拍着他房间的门,“陆予宁,你给我打开,听见没有?” “你在里面发什么疯,到底怎么了?喂,开门!” 乔启年的眉毛暗暗一沉,“不会吧...” 陆齐言看了他一眼,乔启年的表情看上去凝重又奇怪,“什么不会吧?” 他却没有回答,比起陆齐言溢于言表的急躁,他便显得要平静多了,“阿宁,是我和阿言,你把门打开,别伤害自己,有什么事可以和我们说。” 伤害自己? 陆齐言听到这个四个字,身体一顿,他好像看到了什么后怕的场景,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咬牙,竟直接将门一脚踹开。 “你.....” 乔启年微微启唇,欲言又止。 他本想说些什么,却被眼前的一片狼藉所生生堵了回去——房间内,镜子碎了一地,地板上落着斑斑驳驳的血,而血的根源,来自陆予宁。 猩红的血顺着手腕,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带着温度,呛入喉腔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挥散不去。黑发遮住了那双精致的眼睛,他颤抖着肩膀,死死地盯着门外的两个人,陌生到好像从未认识过。 陆齐嫣躲一边,陆齐言将门踹开那一瞬间,她整个人都咯噔了一下。 她还从来没有过他这般模样,也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几个人的神情如此凝重。 “哥...”她弱弱地开口,“到底怎么了?” 陆齐言却给了她一个眼神,语气分外严肃,“你转过身,下楼,别过来。” 女孩子,不要见血。 乔启年看着陆予宁,动了动喉结,“阿宁,是我.....” 陆予宁起起伏伏地喘息着,他的身体瘫软,闻言,在那一瞬间放松,顺着墙壁缓缓坐下,雪白的墙面瞬间被带出了鲜血的痕迹,他扬起头,双眸底下隐匿着薄薄一层迷雾。 “陆予宁,你别吓我们.....” 这样的情况,爸爸妈妈没有看见,陆齐言应该是觉得庆幸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想让父母见到陆予宁这般模样,以一个怪诞的疯子形象——他疯狂地用手砸着玻璃,又流下了那么多的血,直到现在,如同一个被抽去骨头的木偶人,看上去毫无生气。 他觉得喉咙干涩,眼睛更是酸涩得难受。 “谁干的?”陆齐言低低地开口,脖子处的青筋却不经意地蔓延开来,“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 他在生气。 “阿言,你....” “我他妈都和你说过了,有人找你麻烦就告诉我,所以你到底是在犟些什么?” “玩自残你很开心?流血受伤你觉得很爽是不是?” 手紧紧握成了拳,乔启年沉了一口气,“阿言,你冷静,现在要做的应该是处理一下他的伤口,你快去叫医生过来,就说是不小心弄伤了,我把地上的玻璃还有血都收拾一下。” 他这才微微波动了一下眼眸,收起一张小兽快要发狂的脸。 这样的陆齐言,乔启年也是第一次见到,其实他从那个时候开始,便匿藏着不安的狠厉,只是没有契机将那份狠厉引诱出来而已,陆予宁,只是一个小小的初端。 陆家的私人医生时刻待命,效率很高,伤口不过二十分钟就处理完毕。 “是不是和人打架了?” 钟医生的经验很丰富,一眼就看出来腹部,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不仅仅是镜子的原因。 乔启年自知是瞒不住这些医者,但脑子也转得飞快,颇感内疚地替他解释,“钟医生可不可以不要告诉长辈们....你也知道的,同学之间闹矛盾,冲动了一点儿...” 像他们这样年纪的男孩子,多多少少都有些血性,不服输又倔强,医生自然也能够理解。 “好好休息,下次千万别再惹事,你们自从进了陆家的大门,那就是陆家的孩子,闹大了要陆家的脸面何在?” “您说的是。” 医生走后,乔启年才轻柔地搭住了陆予宁的肩膀,“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吧。” 他叹了一口气,隐隐约约可以猜到发生了什么,却不知要从何问起。 但他明白,陆予宁是会说的,他们一直一直,都是一体的,知道彼此所有的秘密。 精致的木偶人终于微动了一下眼帘,他涩涩地开口,“启年,你还记不记得王明新?” 乔启年合上陆予宁卧室的门,下楼,看见陆齐言倚在窗户旁。 轮廓仿佛镀着一层单薄的月光,勾勒出一张细腻侧颜,下颚微微抬起,正怅然地盯着夜空。 他在数星星。 按照乔启年对他的了解,他有心事或者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数星星。 一颗,两颗,三颗...连天气都不好,寥寥几颗,十根手指数的过来。 似乎叹了一口气。 陆齐言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转头,“陆予宁没事了吧?”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嗯,没有多大的事了,伤口都处理好了,他现在的情绪已经平复,都睡着了。” 陆齐言沉了沉嘴角,不大高兴地“哦”了一声,“我知道刚才你是故意把我支开,那么现在呢,你现在总可以和我说了吧?” 可乔启年只是看着他,连都都没有动一下。 罢了,他挥挥手,“他不想告诉我那就别告诉了,很晚了,我去睡觉。” 总之就是几年的时间相处下来,他到底还是没把他当亲人看,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啊... 陆齐言忽然觉得自己也挺累的,好心好意关心一个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陆予宁这个刺猬。 “阿言,你等等。”乔启年却忽然喊住了他,“事情很长,如果你有耐心,我可以慢慢告诉你。” “予宁,并不是对你有隔阂,只不过....那些经历,他大概觉得你是无法理解的吧。” 少年颀长俊秀的背影顿住,他侧过身,目光所至皆为迷茫。 “你还记不记得,四年以前,他刚刚踏进陆家的大门,你和他第一次有矛盾,是因为你将他认成了女孩子,对不对?” “当时我和你说,如果这样的话,我来替他道歉,陆予宁很讨厌,很讨厌别人把他当做女孩子来看待。”乔启年看着他,“那么,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陆齐言的脑子有点空白,他当然不会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是因为一个叫王明新的人。” 他开口,竟觉得嗓子有几分干涩,语气沉沉,将事情缘由告诉了陆齐言。 陆予宁是生下来就被遗弃在孤儿院的,乔启年和他不同,至少,他曾经有过一个圆满的家庭,他的记忆却很模糊,只依稀知道父母都是出车祸去世的。 其实孤儿院的孩子大多都是这般身世,而陆予宁却因为一张酷似女孩子的脸备受排挤,他只有乔启年这一个朋友。 在他四岁以前,护工们都把他当做女孩子养,直到后来,小小年纪的陆予宁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性别,他开始拒绝、反抗,可那个时候太小,大人们的手段强制,孤儿院资源又有限,他只能穿着姐姐们不要了的衣服,像一个女孩子。 他们以为,小孩是无所谓的这些的,本就是孤儿了,有口饭吃有个地方住已经是件很幸运的事,即便陆予宁心里隐隐约约是介意的,这样做是不对的,可他没什么别的选择。 大概是在他六岁的时候,他被孤儿院的其他小朋友恶意关在了仓库里整整两天,一直到了第三天中午才被找到。 是院里的护工发现他的,而那个护工,就叫王明新。 那一会儿,他在密闭环境里长时间不吃不喝没有说话,整个人趋近于虚脱,可怜兮兮地蹲在角落里,小小的身躯缩成了一团,可配上那一张脸,却分外楚楚动人,如沾染了露水的荷花,,悄然绽放 就因如此,护工却动了歹意。 那是一种从人的内心深处迸发出来的罪恶,压抑着黑暗而又猎奇的扭曲,满足生活不如意之处的缺陷。 尤其是,面对这么漂亮的孩子。 陆予宁咬了他一口,用尽身上最后一点力气跑了出去。 后来那个护工只是以猥xie的罪名被孤儿院开除,又被拘留了几个月。 在被逮捕以前,他恶狠狠地指着陆予宁说,“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等老子出来以后一定要你好过。” 歇斯底里到了五官都快畸形的地步。 这句话对于任何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带去的阴影无疑是巨大的。 陆予宁自那以后,经常做噩梦,他时常在深夜里突然惊醒,汗涔涔地坐起来,喘着粗气,浑身都控制不住地发抖。 “他,他来找我了!” 梦里的王明新,笑得很像个怪物,他的半边脸是完全看不清的黑暗,阴阴沉沉,另外半边则全都是鲜血。他疯狂地在他身后追着陆予宁,他不敢回头,只能不断地往跑。好像一切都看不到尽头,最后他筋疲力竭,跌落在地,铁锁刮过粗糙的地面,一点一点,伴随着阵阵阴笑朝他靠近。 “我说过,等我出来以后,不要你好过。” 王明新向他伸出了血淋淋的手,梦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而后,他耳边所有的一切骇人都消失,只剩下乔启年的声音。 他拍着他的脊背,“不会的,陆予宁,你听我说,别怕,有我在。” 陆予宁奋力抱住了他,如条件反射,他埋在他的肩膀哭泣,单薄的身体蜷缩着,一抽一抽。 以前,他还是这样表现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乔启年张了张唇,几个字卡在喉咙,硬生生地被堵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段时间,两个被抛弃的灵魂相依为命,孤寂的,薄凉的,如野草一般,飘到哪里,就是哪里。他们在孤儿院的日子过得小心翼翼,好像天空不会放晴。 后来的陆予宁愈发孤僻寡言,他的脸就像一个很完美的作品,雕刻得非常精致,却毫无生气,整个人散发着秋末枯叶凋零的气息,阴寒到没有什么人愿意接近。 他往自己身上套了一个很冰冷的壳子,隔离开所有的人烟。 乔启年明白,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有安全感。 而现在,陆予宁又有到了类似的遭遇,一切仿佛重头来过,压抑尘封多年的阴影在那一瞬间喷涌而来,他在体无完肤的窒息里一点一点地走向崩溃和疯狂。 陆齐言听完以后,不知不觉,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徒生有一种白活了这么多年的无力感,到了需要说话的时候,却根本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乔启年没有错,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没有亲身经历过,又怎么会感同身受? 陆予宁,那样的陆予宁。陆齐言抿抿唇,喉结微微动了一下,苦涩又干燥。 他这样的反应,是在乔启年的意料之中,“小少爷,你早点睡觉吧。”他以为,他大概是要消化很久才能想得通,因为他本就不和他们是个阶层的人。 乔启年很明白,他是陆家高高在上的独生子,在无限宠爱和温暖之中长大,而他们却早就习惯如履薄冰的生活,即便现在衣食无忧,下一秒依然未知。乔启年很早就告诫过自己,陆齐言是他的朋友,更是他的主人,是他以后要效力的对象,就是为了陆家这一份养育之恩。 以后也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无条件站在他身后。 翌日,陆予宁把自己关在了房间整整一天,乔启年给他找得借口是——身体不舒服,感冒发烧。陆老先生和夫人自然不怀疑,只是让他好好休息。 他以为这事就算这么过去,可乔启年却万万没有想到,岔子竟是出在陆齐言身上——他冲到陆予宁的学校,找到那些犯事的公子哥。 公子哥们见到他,起先是纷纷愣了一下,盯着那张好看的面容出神不已,前有一个人间尤物陆予宁,后有另外一个唇红齿白,形貌眣丽的黑发少年,最近的眼睛还真够幸运,总是能见到令人赏心悦目的事。 只不过,这个少年的眼神带着一股狠劲,看上去想把他们一个个都生吞活剥了似的,还真是...有个性。 “这不是...陆家的公子陆齐言吗?”声名远扬到这所学校的学生都有耳闻,走廊里熙熙攘攘,全都是停下来围观的人,“他怎么来这里了...哇见到本人了,长得好漂亮哦。” “我怎么觉得他和陆予宁有点像?” “气质完全不一样好不好,不过,大概是因为颜值高的人都有相似的地方吧。” 公子哥听到人群里窸窸窣窣地讨论声,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陆齐言?哦,你就是那个陆齐言,我听说过你,果然长得不错——” 话还没有说完,他便直接冲了过去,才用了几分力道,就将开口的那个踹出去好几米远。 事发突然,措不及防,走廊里,一阵起此彼伏的尖叫。 陆齐言冷笑,“我是长得不错,力气更不错。” “你妈,你是来找事的?”倒在地上的人吃痛地捂着肚子,身体都快要疼得抽筋了,额头上密密麻麻的,一直在冒热汗。 “是啊。”陆齐言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睨视他,然后一脚踩中他的腹部,微微俯身,“少爷我就是来找你的。” 一张脸已然通红变形,“你..你...老子没有招惹过你!” 公子哥们皆是家底雄厚的权贵,并不比陆家差,但看到这个陆小少爷这么了得的身手,竟一瞬间,都愣在原地,只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知道要怎么办。 公子哥们盯着他那一张分外好看却又有点眼熟的脸,灵光一闪,终于明白这个陆齐言到底为什么要来找麻烦——因为陆予宁。 “陆家收养的那个孤儿,该不会是陆予宁吧?看来我爸他们内部传言听上去应该是真的....你看看他们的眉眼,还真是有点像....” “什么传言?” “陆予宁其实压根就不是孤儿,他确实是陆家的私生子,是陆盛在外头和他那个小三生的,后来那个小三出意外死得早,陆盛就大费周章地将人送去了孤儿院,再以做慈善的名义收养回来。啧啧,这不是直接把他老婆当冤大头吗?都给小三养孩子了,要陆家那对兄妹怎么办。” 踩在公子哥腹部的脚,在那一瞬间松开,陆齐言的目光变幻了一下,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 “你再给我说一遍?” 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仿佛夹杂了寒冬的碎冰,冷得没有什么温度。 这个陆少爷的脾气,还真是白费了一张桃花般的脸,虽然是有些害怕了,可这么多人看着,到底不能丢面子。于是,他们只能壮着胆子,虚张声势,“再、再说一遍怎么了?就许你来这里闹事,踹我兄弟,就不许我们说几句实话了!” “陆予宁就是你爸在外面生的野种——” 话还未说完,陆齐言便暴怒地冲了过去,“我去你妈的。” 仿佛从熊熊烈火之中狂奔出来的小兽,鬓发皆烧着明亮猩红的火光。他的大脑神经在那一刻全部失控,单薄清瘦的身影和三四个人扭打在一起,带着不计后果的奋不顾身,他只想宣泄自己的愤怒,冲动的,狠戾的,却又是畅快利落的。 52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陆齐言直接拎起其中一个的衣领,接连给了他好几拳,打到那人晨昏不辨,满脸鲜血,人群之中又是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你们陆家,还,还和我们家有生意往来呢.....你为了一个孤儿至于吗...咳咳咳...” “生意往来?”陆齐言怒极反笑,“你刚才都说了,陆予宁是我爸的儿子,那他就是我弟弟。” 单手便掐住他的脖子,用力,“所以,我认认真真当做弟弟一样对待的人,是你们这些垃圾能随便染指的吗?” “救命啊...救命啊....杀人了....” 陆齐言的衣领染上了鲜艳的血色,偶有几滴飞溅在白皙的脖颈处,那张脸依然无可挑剔,如一块毫无瑕疵的美玉,即便他现在正掐着一个人的脖子,快要置他于死地。他勾唇,笑容好看到足以惊扰心魂,却是令人不寒而栗的,“既然你说我杀人,那我就让你听听脖子被扭断的声音好了...” 又是一阵骇人惊悚的叫声。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所以说,他好像有点失控,其他人出面的时候,他差点就要把人给掐死。 陆齐言这才松手,终于有了一种被拉回到现实生活之中的意识。可他似乎又觉得还没有过瘾,他肆意任性地解决掉最后一口气——将那些犯事的公子哥从走廊的一头,踹到另外一头,然后拎起书包,沉着一张脸下楼。簌簌目光全都放在他的身上,自动让道,统统傻眼,竟没有一个人敢拦着。 一下子,轰动全校。 乔启年接到了陆齐言的电话以后,立即找了个借口请假,他觉得这件事既令人担心,又忽然有点想笑。 他赶过去的时候,陆齐言正孑然落寞地坐在台阶上,垂着眼帘,沉默不语。他的身上是斑斑驳驳的血迹,一头黑发也显得有点凌乱,却依然不影响那张出挑的容颜。 “陆小少爷...我还真是没有想到.....” 乔启年感慨,他当然不会想到陆齐言竟会帮陆予宁报仇,而且看这架势,虽然是冲动了一点,但应该也没有吃亏。不得不说,陆齐言解决问题的方式,还真是简单粗暴。 或者说,陆齐言生气的样子,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他平时虽然吊儿郎当,喝醉了酒还会奶声奶气地发酒疯,可现在,他周身都散发着阴冷的气息,一瞬间,乔启年竟从他的身上看到了陆予宁。 “打都打了,你要是打爽了也不亏。”他的语调微微抬高三分,“不过,现在要怎么办?” 陆齐言的嘴角还残留着刚才斗殴留下来的痕迹,他的眉毛就一直没有舒展过,“这件事还没完。” “什么?” 他念出了一个名字,“王永。” 起身,影影绰绰的身姿垂曳在柏油马路上,他一脚踢开地上的小石子,风微拂,吹乱了他的发。 陆齐言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老子就在这,等他来。” 一字一顿,气温骤低。 他昨天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反反复复地想着陆予宁的遭遇,以及,他在学校里被刁难的场景。 越想,他就越觉得很难呼吸——他是个男孩子,不过就是阴柔了一些,那也是男孩子,凭什么要这么对他?凭什么?他到底过着什么苟延残喘的日子? 乔启年了然,“我陪你一起。”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才从小巷子看到一个油腻肥胖的影子,陆齐言晃了晃早就准备好了的铁棍,冷笑道,“我怕一会儿动这他的时候,脏了自己的手,所以还是用这个毕竟好。” 乔启年:“你还真是不打算放过他了。” 王永的脚步一僵,看见两个面容阴冷的人堵住了自己的去路,腿一软,“你们...你们....” 就在刚才,他听说了学校里发生的事,有一个长相惊艳的少年和那些恶劣到出名的公子哥打了一架,就是为了一个陆予宁。他听完,浑身便都冒着后怕的冷汗,幸亏,幸亏那个少年没有找到自己。他想起自己昨天对陆予宁做的那些,又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果然还是来了,这么快就轮到自己了。 还未等陆齐言开口,他便哭着求饶,“是,是他们逼我做的,我也不愿意的,和我没有关系。他们说陆予宁不爱说话对人爱理不理,态度很嚣张,想给他点教训。” 陆齐言压根没有闲情逸致听王永解释,直接朝着他处狠狠地打了过去,位置精准,干净利落,“那少爷我也给你一点教训。” 就这样的货色也敢染指陆予宁,陆齐言光是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一下不够,又接连好几下,王永倒在地上,痛得几乎快要昏死过去。 “三番两次打扰陆予宁,还真有脸说和你没有关系。” “阿言,你这样会把人给打废的。”乔启年见状不对,赶紧拦住他,“你冷静一点。” “废了更好。” 他却冷冷地吐出四个字。 那一瞬间,乔启年的手一顿,他仿佛看见了另外一个陆齐言,而那个陆齐言的在血管之中,缓缓流动着藏匿已久的残暴血液,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秒钟,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似乎,他和陆予宁是一个世界的,他们,都是一个世界的。 乔启年沉了一口气,上前,往王永的左右手臂补了几下,“手也该废了。” 他四年来跟着陆家的保镖,学的都是实打实的格斗,知道怎么用巧劲就让人痛不欲生,也知道往哪里打不会致命,却生不如死。 王永没有流一滴血,但完好无损的骨头应该不剩下几根。 乔启年知道时候差不多了,打电话叫了120,然后拉起陆齐言就跑,跑着跑着,他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叫什么?以暴制暴?好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却又不太像。乔启年只是真的没有想到,陆齐言会为了陆予宁发一次疯,他是真心待他们好,不染一丝杂质,和大人们的世界都不同,纯粹而又干净。 打人虽然一时爽,但那些被打的公子哥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们家在A市都属于有头有脸不好惹的,尤其是被挥拳打得满脸血,还有被踹了好几脚,又踩了腹部的那两个。两家见到宝贝儿子好端端地被打成了这样,不讨回来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其中一个更是直接终止了和陆氏的合作,两方闹得非常难堪。 而陆家当然也不会让陆齐言就这样进局子,留下污点和话柄,他们对外一直在协商,对内也恨铁不成钢,沈父勃然大怒,先是劈头盖脸地呵斥了陆齐言一顿,又让他在院子里跪了整整两天,不管是刮风打雷下雨都不许起来。 乔启年讲义气,打算陪着他一起,但这样一来沈父更加生气,他让乔启年不许掺和,顺便关了他一次紧闭,也算是教训。 别墅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陆小少爷惹祸,不敢替他说话,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就在外面跪着,一张哀垂着的小脸,也怪可怜委屈的,奈何沈父不吃这一套,其他的也没办法。 后来陆齐嫣给他偷偷拿了两个垫子来垫膝盖,“哥,爸爸刚才还说,你不是爱打架吗,那就让你跪个够,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消气。” 陆齐言跪着虽然也难受,不过一个男孩子,这点难受忍着就忍着了,“没多大的事,我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偷懒,他又看不见,再说了,还能饿死我不成?” 陆齐嫣很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爸爸还真是有这方面的意思,苏菲娜本想给你送吃的,他不让。” 于是这下他不干了,“这可不行!!我饿了,我要吃饭!我要吃肉!” “别叫了。” 丢过来一个面包,是陆予宁。 他休息一整天这下子好像又恢复正常了,语气凉凉,面容寡淡。 陆齐言“嗷呜”一声,欢天喜地撕开包装袋,“还是弟弟有点良心....” “我要是沈伯伯,知道你聚众闹事给陆家蒙羞,一顿跪都算轻的了...” 陆齐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含含糊糊地反驳着,“你这叫什么话,也不想想我到底是为了谁...早知道不说你有良心了。” 黑发如墨,唇若樱花,偶有几片红枫落在他的头顶,光线流转折晕,勾勒出细腻的轮廓。他像只小猫似的,虽然很饿,吃起东西来也不狼吞虎咽,小口小口咬着,比那些打人的暴劣行径要秀气多了。 陆予宁抿了抿嘴,“你好好吃东西吧。” “就一个面包,有什么好吃的...” 陆齐嫣看他转身进了客厅,拍了拍陆齐言的肩膀,“阿砚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已经在爸爸书房门口站了一天了,就是想帮你求个情。” 琥珀色的瞳孔微微张大,“是吗?” 她点头。 下午的时候,陆齐言终于得到特赦令,他从地上起来,腿都软了,嘴里不大爽快地嘟嘟囔囔,“怎么也没个人来扶一下...”挽起裤子,膝盖处是一片乌青色,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回到房间,翻箱倒柜地找药,和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丢,找到什么是什么。 “用这个吧。” 伸过来一双白皙的手,又把陆齐言吓了一跳,“你怎么和个幽灵似的,走路没有脚步声?” “我看是你贼当多了就心虚....” 陆予宁翻了一个白眼。 “你就不能说两句好话..”陆齐言拿起他给的药膏,小小的一管,挤出来是白色的,涂在淤青处冰冰凉凉,倒也不疼。不过不疼他竟还觉得不安,“到底有效果没,我怎么觉得不够猛烈..不大靠谱啊...” 陆予宁又是一个白眼,“......这个活血化瘀的功效很好,以前我经常用。” 陆齐言愣了一下,“所以你经常受伤?” 他没说话,只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会,现在没有。” 陆齐言点点头,是了,听乔启年的描述,那段日子应该很黑暗。 他想了想,陆予宁这个人也怪不容易的,从前自己老仗着力气比他大,动不动就喜欢欺负他,多多少少有了那么一点内疚感。 “谢谢。” 然后,他又听见一句非常薄弱的话,虽然很轻,却是清晰的。 在和他道谢? 陆齐言忽然觉得整个人都飘飘然,哪怕自己也不是没有亏,这个时候还是要装作潇洒地来一句,“别谢我,多大点事。” “早和你说了,有人找你麻烦就和我说。”他又如心血来潮似的凑过来,“你这么弱鸡,要不然跟我学跆拳道吧。” 陆予宁瞥了他一眼,“我不学那些东西。” “看看,活该你被人。。。。” 他听了这句话,面色一下子就变了。 “行行行我说错了。”陆齐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跟我过来。” “去哪儿?” “跟着我就知道了。” 他带着他去的地方是沈老先生的书房,这本没有哪里特殊,只不过陆齐言一副鬼鬼祟祟的姿态令这件事变得颇为微妙,两个人是偷偷潜了进去的,他跟在他身后想说什么,还未张口,就被比了个“嘘”的手势。 陆齐言轻手轻脚地阖上门,陆予宁终于忍不住,“你就是带我来书房而已?” “我爸书房里可都是重要文件,他平时不让我进来。” “那你还进来?” “所以我这不是偷偷摸摸的么...” 陆予宁竟无话反驳。 书房不像是书房,更像是一个小型博物馆,厚重的中世纪英伦风情,四面靠着一排一排的沉木书柜,书柜里自然都是书,还要不少古玩文物,很有历史感。方方正正的空间略有些空荡,不过是恰到好处的空荡,所有的一切都被陈列得井井有条。沈老先生办公的地方还要再往里过一条走廊,陆齐言将门锁上,又确定外面无人,这才放出声音,“我爸的保险柜里,有一把枪。” 他的语气很平静。 枪? 陆齐言说完,挪开花瓶,下面是一个暗箱,打开暗箱,又是一块密码显示屏。他对这一切简直熟悉到信手捏来,密码就是兄妹俩的生日,十月十九号。 “嘀”的一声,显示屏上亮了一下,然后保险柜门便打开,里面只放着一把银白色的手枪,不染尘埃,安安静静。 陆予宁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场景,竟第一次觉得有些不知所措,“陆齐言....” 他却对他笑了一笑,“要不然,我教你开枪?” 陆予宁顿了一下,“陆齐言,你是认真的?” “当然。”他拿出枪,在指尖转了转,轻松得不像样,好像手上的根本不是枪,只是拿着一个模型而已。 开枪,子弹,杀人,和跆拳道不是一个量级的,他似乎和这种东西无关才对。 “用不着这么惊讶吧,乔启年很早就接触过了,还是我爸的保镖教他的....” “沈伯伯,应该不会让你碰这些吧?” “嗯哼,不过...”陆齐言觉得很无所谓,“我不听他的就是了。” 按照他一个冲动就把人肋骨打断的阵仗,沈老先生完全有理由不要他碰枪,一旦接触到了,后果便更难预测了。 小时候,枪还没有锁在保险柜里,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放在办公桌上,陆齐言当时以为是玩具,便拿过来,玩得很起劲。后来他就被别墅的保安连枪待人的交了出去,还被爸爸好一顿训斥,他印象深刻,但又不觉得后怕,反而觉得很惊险刺激。从此以后就对这种枪械类的东西很敏锐,或许也是天赋使然,他只是摸了摸,似乎就知道哪里是保险丝,哪里是弹匣。 陆予宁拦住了他,一瞬间,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急促地脱口而出,“喂,你干什么?” 陆齐言略有些迷茫地看着陆予宁,“你别那么激动,.我又不按下去,试试而已。” “反正以后这把枪也会是我的,我只是提前拿出来,预习一下。” 他的注意力都被手中沉甸甸的银白所吸引,甚至觉得那几抹冷冽的寒光分外好看,带着一种扭曲又很致命的神秘感,一步步引领着他靠近。刚才那句话,是下意识说出来的。 “怎么着,你打人不够,还想杀人放火?” 这句话倒是把他给问愣了,“我拿枪就不可以劫富济贫,惩恶扬善?” 陆予宁不屑嗤笑,“就怕你不会开,枪枪走火。” 怎么可能? “你又不愿意和我学跆拳道,以后被找麻烦怎么办?” “陆齐言,你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我也不能随身带枪,谁欺负我我就对准谁....” 陆齐言:e貌似有点道理。 他将枪放下,又锁了起来,“行了,出去吧,这件事别说出去,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啊。” 陆予宁冷呵一声,算是表明态度。 陆齐言以为自己被他爹罚完、骂完,他爹再动用一下陆家的人脉,花点钱摆平,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陆小少爷知道他闯了祸,却并不后悔,只不过,他却没想到,他能打别人,别人自然也能够找帮手来打他。 当陆齐言被一群道上的人,堵在一片荒无人烟的废弃工厂的时候,他暗叹一声,靠,大意了。 那些人是张焕花了钱雇来的,不为别的就为出一口气,不打回来这件事根本就不算完。 陆齐言形单影只,面对乌压压一群五大三粗纹着花臂的壮汉,他将书包一丢,不由得冷笑,“张焕,少爷我确实动手打了你,不爽你有本事就来单挑,带这么多人很有种?” “你管我有没有种?我就是不想让你好过,用什么方式都可以。”张焕的伤还没有好,依然是脸肿鼻青,他说话一用力就疼,一疼就想到他这样子不都拜陆齐言所赐?于是他更加生气,“听好了,这就是陆家貌美如花的陆小少爷,我可是花了大价钱雇你们的,别让那些钱都白白浪费了。你们要么把他给废了,要么就把他给上了。” “警告你们,离我远一点,不然小心我——” 可这狠话还没有放完,陆齐言那张脸蛋上就已经挨了一拳了,唇角隐隐约约冒出了腥味,他暗骂了一句,也不管力量悬殊,打算来硬的,怎么说也要把这一拳讨回来。 53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面容瞬间绽开嫣红之色,胸腔沉闷,他仿佛听见了肋骨碎掉的声音。 张焕得意地笑着鼓了鼓掌,“陆少爷,你不是很嚣张的吗,怎么现在被人踩在脚底下,和条狗似的,连动都动不了了。” 陆齐言反手抹去唇角的血,黑发凌乱,遮住凌厉的眸子,血和汗顺着高挺的鼻梁落下,他冷笑,“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这句话无疑将张焕激怒地彻底,他横着一双狰狞的眉眼,“打,给我接着打,老子没让你们停下来,冲他脸上打,把那张漂亮的脸蛋打花了才好呢。” 于是,拳头纷纷落下,他几乎没有反抗的机会,只咬着牙,不出一声。到最后,清瘦单薄的身影蜷缩在血泊之中,他们以为打得差不多了,这才晃晃荡荡地散开。活动完一番筋骨,酸爽的感觉涌上来,张焕很满意眼前看到的场景,他笑嘻嘻地嘲弄着,又扭了扭脖子,挑衅似的挥着铁棍。 一脚踩在陆齐言的手掌之上,咬牙切齿地说着,“你给老子记好今天了。” 脚上的力道加大几分,狠狠碾摩,看着那精致的面容紧紧拧在一起,他更得意,然后对着壮汉们一挥手,“咱们走。” 乌压压的一群人窸窸窣窣地散去,临走之际,似乎还对刚才那一场以多欺少意犹未尽,却听见背后传来一个清凉阴森又混合着浓烈血腥味的声音——“等等。” 张焕转过头去,那一瞬间,头顶上仿佛被劈了一道惊雷。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陆齐言逆着月光,还能强撑着一口气站起来。 血簌簌顺着额头流下,染了衣襟,染脏了那一张好看的脸,阴寒的月色笼罩在他身上,明晃晃的,就像是恐怖电影里厉鬼还魂的场景。 张焕的心脏忍不住咯噔一下,又大喝了一句,“你他妈找死呢?” 找死?呵呵。 下一秒,陆齐言便将从小到大所学的格斗术跆拳道都施展到极致,他还从来没谁这样打过。 “疯子,陆齐言你是不是疯子?!” 白衬衣上染着鲜红的血迹,对比刺眼到了骇人的地步。 张焕也没想到陆齐言疯起来是不要命的,他叫过来的打手三三两两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眼前情形显然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控制。 而他却阴森森地扯出一个鬼魅的笑容,“你也给我记记好了,我过会儿就把你弄死,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张焕腿一软,一个激灵,面色顿时变得分外苍白。他奋力挣脱开来,颤颤巍巍往后退了几步,又命令剩下的几个再给他几下,就怕这个陆齐言失了心智要和他同归于尽。 “小少爷!” 乔启年的身影顺着一道强光跑了过来,而他身后是打着手电筒的陆予宁。 他见到伤痕累累的陆齐言,顿时涌起一股怒火,二话没说,直接解决掉正往陆齐言身上挥铁棍的人,“你们他妈的是不是不想活了?谁让你们动他的?!” 这是他人生之中第一句脏话,而陆予宁随手就拿起地上一块板砖,往张焕的头上砸了过去,他的手控制不住地在发抖,一根一根的青筋从脖子一点一点地蔓延开来,分外狰狞。 “老子,老子也和你们拼了!”张焕却不知道是被那一下子打出胆,竟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句,“都给我上,都给我上!!” 于是,场面变得愈发血腥混乱,拳头铁棍以及人的喊叫之声夹杂成乱糟糟的一团,空气之中弥漫着分外浓烈的血腥味,直到警车鸣笛,划破了寂静的工厂,一切才渐渐归于平静。 聚众斗殴,理应是要拘留的,奈何陆齐言被打成了重伤,断了几根骨头,被送进了抢救室,加上陆先生闻言,心头一震,匆匆将此事压下来,这才免去了各种的麻烦。 陆齐言打了张焕,张焕也让人打了陆齐言,饶是两家都很生气,但到底算得上是扯平,谁也欠不谁,谁说出去都不光彩,这场恩怨便也不了了之。 沈母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受重伤,吓得快要混了过去,而陆齐嫣更是在抢救室前哭成了泪人,她擦着怎么也擦不完的眼泪,耶稣佛祖各路神仙都祈祷了个遍。 好在,陆齐言没有生命危险。 他醒过来的时候,陆齐嫣的眼睛都快肿成核桃了,嗓子也哑了,说话含糊不清,“哥,真以为你快要死了,你都不知道,你在抢救的时候,我一直在哭,心脏一直在疼.....” 陆齐言那张脸苍白到毫无血色的地步,如脆弱的嫩芽,好像轻轻一折,就可以折断,“啊...我知道啊,因为我感觉有个人一直在我耳边嚷嚷,连觉都睡不好,吵得很。” 然后,他摸了摸她的脑袋,“是你吧,傻子。” 陆齐嫣这下破涕为笑了,他没事,真的没事。 乔启年和陆予宁也不同程度地受了伤,三个人的病房分别隔开,阿SIR做完了笔录,陆家的长辈也了解了情况,事情缘由全都和那个姓吴的脱不了干系。 陆先生自然是生气的,但更多的还是心疼,这几个人才这么小,闹到医院里来,受伤的受伤,抢救的抢救,算什么个样子。 碍于陆予宁和乔启年的认错态度良好,他只是严肃地训斥了几句,便没再多说什么,只不过,他又隐隐看了陆予宁一眼,欲言又止。 “是我害了陆齐言。” 陆予宁抱膝坐在病床,声音微弱孤寂,病房只开着窗前小小一盏灯,灯光昏暗。 “你别这样说。”乔启年摇头,“不仅是为你,陆家任何一个人,他都会愿意这样去做。四年了,你应该知道的。” “他把我们都当成了很重要的亲人、朋友。” “不管是谁被欺负了,他都不会不管。” 面容白皙到病态的少年抿了抿菲薄的唇,他没说话,目光沉沉。 “阿宁,我明白你一点都不讨厌他,小少爷虽然是小少爷,但他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他微微波动了一下眼帘,玻璃似的瞳孔仿佛注入了一丝半缕的灵魂,他说,“嗯,陆齐言很好。” 心扉一点一点地被打开,用了四年之久,他很好,比任何人都要好。 乔启年笑了一笑,“以后,我们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的,沈先生和沈夫人对我们有养育之恩,嫣儿小姐也从来把我们当亲人看待,我们不会再过像孤儿院那样的日子。” 陆予宁抬起头,眸子底下的薄雾化开,如水一般,温温和和。 陆齐言是光,有他在的地方,好像就会看到希望。 门被悄悄推开一条缝,探进来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喂,你们居然背着我偷偷摸摸在讲悄悄话。” 乔启年:... 陆予宁:.... 陆齐言在病房里躺了快半个月,直到今天早上才拆钢板,晚上就活蹦乱跳到处折腾。他大晚上无聊,打算去找隔壁弟弟们玩,结果就撞见这两个人坐在一张床。 “鬼鬼祟祟。” 他“哼”了一声,一切不带他玩的活动都是鬼鬼祟祟。 “你这偷鸡摸狗的样子才比较像鬼鬼祟祟吧.....”陆予宁无奈吐槽,“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就不能安分一点吗?” 陆齐言却满不在乎,他笑着跳上了床,幸亏病房的床大,完全可以容纳得下三个人,甚至还大大咧咧地一躺,“真舒服。” 大晚上的,都不睡觉,反而精气神都很足。 “你们刚才说什么呢,也说给我听听呗。” “说你这张脸怕是要毁容了。”陆予宁依然不怎么给他留情面,“可惜可惜。” 乔启年忍不住抿嘴偷笑。 陆齐言果然一下子坐了起来,“胡说八道,少爷我依然花容月貌,养一个月就回去了。” 其实,不仅没有毁容,反而是哪里变得更加好看了,大概是脸上带伤,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瑕疵之美,这种感觉比百分之百纯净的玉更值得细细品味。 “所以,小少爷你应该早点休息,这么晚还不睡觉,不利于养好你这张花容月貌的脸蛋。” “你怎么婆婆妈妈的。”陆齐言不满,“语气和苏菲娜还有我妈一模一样,陆齐嫣都比你爷们儿。” “为了你好。” 乔启年丝毫不介意他这么评价。 “本来想过几天再说的,不过你们既然都在,那也挺好的。” 陆齐言坐直,郑重其事地拿出了四块的金属,每一块儿都亮到反光。 “今天早晨一共从我身体里取出了四块钢板,本少爷觉得很有纪念意义。” 陆予宁和乔启年愣了一下。他想...做什么? 他动了动喉结,“你们要是觉得可以,那就一人一块,如果嫌弃,那就当我没有说。” 陆齐言虽然一脸无所谓的语气,心脏却忽然很用力地跳了起来。 他以为,这比私人更私人,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再比从身体里取出来的东西更珍贵。 陆予宁抿了抿唇,伸出手,“我要这个。” 然后才是许久没有反应过来的乔启年,“那我就这一块吧。” 最后,是陆齐言。 他笑,眉眼带伤,微微舒展,“四块钢板,一人一块,刘关张好歹还桃园三结义,咱们怎么说也相处了四年,到这一会儿才有了共患难的体验,也太晚了吧。” “不晚,以后的时间还长。” 陆予宁的声线淡淡,却很清晰,从昏黄的灯光中分外柔和地飘了过来。 陆齐言钝钝,忽然觉得哪里被咬了一下,一股很异样的感觉涌了上喉咙,他看着陆予宁那一双清透漂亮的眸子,仿佛有光,好似另外一个世界。 而陆予宁则是打量了一下手中的金属,又瞥了他一眼,“你说有四块,你给了我们两块,自己留一块,那剩下那一块呢?” 陆齐言又恢复成一幅大咧咧的姿态,额头上还贴着纱布,嘴角依然是青紫色的,他懒洋洋地挑眉,“剩下那一块?当然是给我重要的人。” “嫣儿?” “她不会要的,她估计要吓死了。”陆齐言将钢板轻轻往上一抛,又接住,“以后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还没有出现。” 谁知道呢?陆齐言想了想,谁知道要送给谁呢,先留着再说。 这是从他的身体里取出来的,带着他的气息和血液,是最接近他心脏的地方,多刻骨铭心。 那个时候,对每个人而言,都还有以后,就像陆予宁所说,还早,一切时间还很长。 相识于十岁,于十四岁敞开心扉,再到十七岁,十八岁,十九岁....每一个除夕,每一场烟花..... 乔启年也以为,日子就会这样慢慢地过去,慢慢地,变得越来越好。 却没想到后来发生的事情,致命,毁灭,始料不及,尤其是对于陆齐言而言。它将一个意气风发又恣意骄傲的男孩,扭曲成了另外一幅残忍的模样,摧残得彻底。 叶禾不会知道的,她没见过他最美好的一面,所以才会奋不顾身地想要离开他的身边。 而乔启年已经习惯,毋论陆齐言变成了什么样,他永远都会记得那天晚上,那个在病房里带着伤的黑发少年,将从身体里带出来的钢板给了他。 54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叶禾后来并没有把蛋糕送出去,她想了想,还是买打算买个礼物给纪璇。 她身上的钱不多,平时也没用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看中了礼品店的娃娃,很漂亮,但娃娃要价三百,她还差那么一点儿才买得起。 苏菲娜一大把年纪,赚些钱也不容易,叶禾不大好意思问她要,整个别墅,只有陆齐言又年轻又有钱。 于是,她在某天下午,自觉得有点厚脸皮地喊了喊他的名字。 那个男人倚在办公桌上正在打电话,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即便姿势随意,亦绰绰约约。见他沉着一双好看的眉眼,叶禾咬了咬唇,时机好像不太对…… 没有理她……他在谈很重要的生意。 小拇指略有点不安地绕了绕衣角,要不然...还是算了。 她转身回了房间,打算先把卷子写了,最近要期中考试,很重要。 可不知道为什么,心思好像无法集中,写一点儿就停下来,叶禾坐在书桌前很伤脑筋,大概是题目有点难吧。 她正胡思乱想,门就被推开了。 “刚才叫我,有什么事?” 陆齐言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林籁泉韵。 叶禾放下笔,听他说话,总会有一种精神高度紧张的感觉,她又咬咬唇,“我想问你...借一点钱...” 借钱? 陆齐言睨着那一张不太自然的小脸。 “我想买个娃娃给纪璇,但是..钱不大够...你放心,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越说她的脸就越红,她还从没问谁借过钱,自己本来也不乱花钱。 从前和外婆生活在一起,全靠外婆一点退休金过活,老人家为了让她生活得好一点,身子骨不好还要帮别人缝缝补补,赚点外快。叶禾还没有到自食其力的时候,所以对这份付出,她总是很愧疚的,除了学习生活必需品,她尽量不开口要钱,零花钱也一直攒着不乱动。幸亏,学校见她家庭状况实在不好,让她申请了补助,学杂费都是免交的。 只不过现在...到了大学,新同学各个家里条件很好,送的礼物也不能和以前一样,手工的贺卡,或者文具店的小玩意儿,怕人家瞧不上眼。纪璇那么漂亮,众星捧月的,她肯定也要送贵一点。 “以后会还我,你拿什么还?”陆齐言信手拿起叶禾的课本,随意翻了几页,干干净净的,笔记很整齐,“别忘了,你现在是我养着的。” 叶禾硬着头皮,讨价还价,“那个娃娃要三百块,我只差一点点就买的起……” “差多少?” 比起她的支支吾吾,陆齐言就要问得干脆多了。 “二百八十三” 陆齐言:“……” 三百块,她差了两百八十三..... 叶禾叶小姐,你确定只是一点点? 他没说话,给了她一张卡,全身上下余额十七,够不够放学买一杯奶茶?寒酸成这样好像变成了他的责任,现在小孩的一个星期零花钱估计都是她的十几倍吧。 那张卡里的余额至少有六十万,叶禾当然是不知道的,虽然一张卡的分量对她来说还是挺重的,不过...她就花二百八十三...行不行? 陆齐言忽然想了起来,某个小姑娘昨天在厨房里折腾了一整天,就是为了做个蛋糕给同学当礼物。 所以,娃娃又是怎么回事? 他问,“蛋糕呢?” “我自己做的不好看,怕出丑……你做的那个,我吃掉了。”叶禾的脸又是一红,说出来怪不好意思的,但事实就是这样。 她昨晚一直盯着蛋糕发呆,苏菲娜在旁边笑得无奈,说了些什么话她也没听进去。左看右看觉得很好看,看着看着又觉得应该很好吃,本来只是想浅尝一点奶油的,但没有想到....没有刹住车。 蛋糕很软很绵密,凉凉的口感和冰淇淋似的,蓝莓还有果干都很甜,她没怎么吃过甜品,西餐厅那种精致小巧的都很贵,面包房里一个也要不少钱,她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蛋糕。就算以前过生日,外婆都只是煮一碗长寿面,再去糕点铺称几近老蛋糕来,插上一只蜡烛就算过了。 陆齐言俯下,单手撑在叶禾的书桌台前,台灯明晃晃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即便如此,五官和皮肤依然是无可挑剔,毫无瑕疵的。 “我做的东西就是我的,谁准你吃的?” 叶禾一下子就慌了,“那,那你等等...” 二楼有一个客厅,小客厅里有个小冰箱,她还有一些没有吃完就放在那儿了,现在想一想,幸亏没有全吃掉。 她放下笔,匆匆忙忙拿过来,有点塌掉了但是味道应该还是可以的。 “给你吃...” 陆齐言真觉得她有时候听话得像一只兔子,反而有一种想把兔子丢到床,扒光毛发的罪恶冲动。 “我不想吃蛋糕。” 叶禾的表情愣愣的。 他笑,“我比较想吃你。” 一瞬间,她的眼神里又闪过遮掩不住的惊恐,脸色变得分外僵硬,脸颊绯红,死命咬着唇,明显是一副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出来的模样,陆齐言扬着促狭的嘴角,饶有兴致等待下文。 结果,叶禾憋了半天,只别出来这样一句话,“能不能..让我把试卷写了?” 马上就要考试了诶….大家都在复习。 陆齐言:“....” 大一的乖学生在做出格的事情以前,还有惦记自己的作业。 他环住她的腰,“这是在和我商量条件?” “....唔..算是吧。”靠得太近,手心冒汗,她有点抵触地想往后躲一躲,但这轻微的小举动很快就被识破,陆齐言用力,她便不再乱动,他微微挑眉,“嗯,需要多久?” “按照考试时间来算,要一个半小时。” 她是很认真的。 “怎么办呢,忍不了那么久。” 腰间的手又紧了紧。 叶禾支支吾吾,“陆齐言..你是不是很喜欢做这种事..” 一句不像问句的问句,问题的答案她早就有了。 “是啊,很喜欢,你能把我怎么样?”他的口吻轻挑,为所欲为,她似乎感受到他那种呼之欲出的感受,带着步步紧逼的危险,分外致命。 “叶禾,和我说,你是不是也想要我?” “不,不想,我才不想。 他咬了咬她的鼻尖,轻笑出声,“说谎的小朋友会被叔叔抓走。” 她的面容几乎是快到了娇红的地步,“你...我没有说谎。.” 温热的气息充斥萦绕,满满当当,叶禾似乎闻到一股淡雅的清香,不像是男士香水,更像是他身上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的。 “没有吗?反正过一会儿就知道了。” 她几乎快要哭出来了,“可是后面几天,我还要体检。” “要是被别人发现了....” 如果留下点什怪怪的痕迹…肯定会用很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体检查不出来你被我上过几次。”陆齐言拍了拍她的脸,将话说得直白又露骨,“连我自己都数不清。” 叶禾的脸红得不能看,他说话怎么这样啊... 陆齐言没有什么耐心哄着她做,他本就不算好脾气的人,再加上看到这一张脸,他便会想起叶蔷那个女人,越是哭得厉害,越是想把她拖进地狱,肆意发泄。 要不是他最近心情不错,在床上也有闲情逸致顾着她的感受,叶禾应该还会开窍得再晚一点。 叶禾将陆齐言推开,“我真的要卷子了...后天就要期中考试。” 他坐下,又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一本一本习题册凌乱摊开,他随手翻开一本,然后他的手顿了一下。 “...还真是...” 不知道要怎么评价,不看还好,一看真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满江红,错得惨不忍睹,最简单的问题都能填一个最匪夷所思的答案,这种水平,期中考试堪忧。 陆齐言也没想到小姑娘的学习成绩那么差,就这还一副三好学生,一心向学的积极模样,不过看她平时脑子也不大灵光,可能真的是智商的问题吧。 “叶禾,到底是什么样一种力量,会让你像是被下了降头一样,成功避开了所有的正确答案,包括这个。明明都给了你排除的选项,四分之三选对的几率,你也错了。” 她听出来了,他是在嘲讽她。 陆齐言侧着脸,台灯的灯光明亮,打在落在乌黑柔顺的头发上,落在高挺精秀的鼻尖。 “不让你看了...” 叶禾也觉得不好意思,作势要把练习册合上,但陆齐言的反应很快,他抓住她的手,“别乱动,我想研究一下人类智商的极限是不是和数学一样,真的有负无穷....” 好过分啊... 她咬咬唇,“又不是我想这样的。” 说着说着,好像很委屈的样子,是啊,又不是她想这样的。 本来在高中,叶禾的成绩根本不算差,反而还是班里前几名,后念了大学才知道,原来教学资源是真的很不平衡的,她从前所学的那点东西,在这里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她没有做过物理化学实验,没有和外教面对面交流的经历,甚至连老师课上说得题目都听不懂。好难啊..哎,学习真的是一件难事呢。 但是大家不一样啊,大家都是从初中,高中,都对这些习以为常,而她呢,小地方来的,注定要落后很多。 越想,她就越觉得难过,明明也很努力了的,可不会做的,依然不会做,吊车尾还是吊车尾,连班上的老师同学都见怪不怪了。 陆齐言这才意识到她好像戳中某个小姑娘脆弱的内心了,他捏了捏她的脸,她却有点脾气地拿开了他的手,于是他觉得有点好笑,“至于吗?” 叶禾点头,当然至于。 “叶同学有点小气。” 他看着她,饶有兴致地淡淡评价。 反正都是她的错就对了,陆齐言永远都不会错的。 “小气就小气。” 叶禾也不理他了,拿起笔,无视掉这个人的存在,可才写了两道题,又停了下来。 “不会写了?” 讨厌,希望陆齐言不会说话。 叶禾还是不打算理他,做题诀窍就是不会的先跳过,抓紧会的就是抓住了一大半的分数。 嗯,这题好像有点难,先空着。 结果—— “又不会了。” 好像从额头垂下了几根咬牙切齿的黑线,算了,不生气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就当做没有听见,接着写。唔,好像这题也蛮难的。 “又又不会了。” “....” 陆齐言托腮,语气慵懒松散。 哼。 叶禾放下笔,不写了,反而一直盯着陆齐言看。 于是,他敲了敲桌子,“看着我做什么?” 还好意思问,“你一直在干扰我。” 那张脸气鼓鼓的,他很想戳一下。 “是吗?”陆齐言眉梢微挑,“不会做和我干扰你是两回事情啊,程同学。” “我,我认真想一下就会想出来了的,你在这里会打乱我的做题思路。” 还特别厚颜无耻地嘲笑她。 “算了,你别想了。” 得想到猴年马月?陆齐言将笔拿了过来,在草稿纸上飞快地动了起来,不到三十秒,将答案写了上去。 叶禾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好速度... 陆齐言戴上了眼镜,边框是方方正正的黑色,她从来没见过他戴眼镜的模样,耳钉泛着深邃的光,和一个精致的妖精似的,叛逆又张扬...莫名其妙的,好像看见了照片上的他,但是,他小时候,应该不是好学生对吧? 叶禾觉得嘴唇涩涩的,忍不住拿出一颗糖来吃,想了想,也喂了他一颗糖,陆齐言很自然地张嘴,一边优哉游哉地嚼着糖,一边算题目。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她一直在欣赏他做卷子的模样,他的姿态慵懒随意,却是认真对待每一道题的,不知哪里形成了一种很奇怪的反差。叶禾伏在桌面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画着圈,嘴里细细碎碎地感慨,皮肤真好...睫毛真长....他真不像普通人.... 越看便越失神,好像都快忘了,她现在到底在干什么,嘿嘿,而且他没有发现。 陆齐言放下笔,淡淡地吐出几个字,“三十四分钟。” “什么啊?” 他转过身,单手撑着额头,另外一只轻轻挑起她的下巴,“三十四分钟,我不是让你白看的,要钱。” 光线温和,舒缓而温暖。 “一分钟一块钱,我给你三十四块,你再打个折,刚好是十七块。”叶禾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小钱包,钱包里面还真是十七块,纸币硬币全都拿了个干净,她递到他宽大的手掌心里。- 陆齐言握住那一把乱糟糟的钱,低头嗤笑了一声。 “存了多久?” “不是存的,是...剩下来的。”叶禾实话实说,“以前才不是十七块,差不多要两百了...只不过,买东西买掉了。” 叶禾一直坐在他的腿上,半个小时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陆齐言并不觉得哪里累,反而伸手,搂住她的腰,最近好像胖了一点。 “买了什么。”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笔啊本子之类的,女生通病,不管钱多钱少,看到好看的东西,就忍不住想买。 买着买着,就剩下十七块了,叶禾肉疼了很久,买完又后悔,这对她来说,真的算是大出血了。 她很少乱花钱的,可用了同桌的进口笔,觉得很好写,就忍不住去买了。 “我把剩下的钱全给了你,现在真是,倾家荡产了...” 说得好像陆齐言敲诈勒索,骗小姑娘压榨小姑娘的钱。 “我不会让你倾家荡产。”他玩起了她的头发,“给你吃给你喝给你住的地方,饿不死你。” 他给她的那张卡,都不知道可以买多少支进口笔了。 叶禾小朋友真的很小气,才给他十七块都紧巴巴的。 女生抿抿唇,这才将目光落在卷子上面,字迹干净清晰,和人一样漂亮,关键是,步骤都很清楚,全都写完了。 “陆齐言,你以前学习很好吗?” “一般般。” 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真的吗?可是这上面的你全都写出来了,有些很难的。” “不是有些很难的,是对你来说,很难的....” 他故意学着她的语气。 叶禾哼哼,“这样,是不对的....” “哪里不对?” “作业什么的,应该是自己写,毕竟考试的分数是自己的,你又不能帮我参加考试。” 嗯,看来某个小女孩很有觉悟。 “所以在我帮你写完了一整张卷子以后,你才意识到这样是不对的。” 这话几乎是直接戳着她的脸说了,她咬咬牙,好像做出了很大一番思想斗争,“好吧,只此一次!” 效率真的很高,一个半小时缩短成半个小时,叶禾还有一个小时可以拿来看看陆齐言的步骤到底是什么。 她想得倒是很美好,只不过,下一秒她就被丢到了床,陆齐言扯下眼镜,单手就控制住她的四肢,“时间还早,可以做别的事。” “帮你写题目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这个原因,蜗牛从树根爬到树顶需要多久的时间?” “很慢,我不想等。” “陆齐言....我...我想和你说一件事。”她红着脸,犹犹豫豫。 “.....说..” 她凑到他耳边,悄悄告诉。 于是,陆齐言的脸色瞬间就.... “你好像,白帮我写卷子啦。” 难得,她能够反将他一军,心里好像有个小人在跳舞,女生的眉眼藏匿着怎么都藏不住的得意。 陆齐言起身,喉间干涩难耐,却没办法发泄出来,只得控制住自己,一点一点地消退下去。 叶禾松了一口气,她埋进了被子里,蒲扇着一双眼看着他,“陆齐言,我可不可以睡觉了?我困了....” “这个挡箭牌你用不了多久。”他将有些乱乱的被褥折平,替她盖好,“睡吧。” 叶禾闭上了眼睛,眼皮和睫毛依然在乱动,连装困都装不好,他都懒得揭穿。 书桌上的笔还有本子凌凌散散地摊开来,颜色花里胡哨,果然,还是喜欢这些东西。虽然习题册上面错得惨不忍睹,但至少字迹还算娟秀,每一个字都端端正正的,非常符合叶禾的作风。他信手翻了翻,然后将课本一本一本合上,整整齐齐,叠在一起。 55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叶禾本是打算等陆齐言走了以后再把眼睛睁开的,可闭着闭着,倒是真的有点困了,不想睁开,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她是半夜里被疼醒的,好像有虫子一阵一阵地往肚子里钻,四处不安地啃咬扭动,她疼得额头冒汗。 生理期不舒服的话,应该是要吃点药的。 她咬着牙爬起来,在小药箱里东翻西找,好在苏菲娜一直给她常备这些,她吃下去一片,没过多久,疼痛感就缓和多了。 只是,叶禾又觉得冷,浑身都凉飕飕的,好像一个人睡,怎么都睡不暖和。 墙上的挂钟指向凌晨一点,夜很深 当尤一天感觉到身后的魔法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水火两系的高级魔法所复合之后的禁咒级魔法以铺天盖地之势压向了处于龙卷风中央的尤一天。 巧梅和珊珊走在一个阶梯旁,旁边跑来几个初中生模样的人,碰到了珊珊,可能是因为刚刚下过山车,珊珊重心不稳,准备跌倒在地上。 听着路遥遥的话,季钰婷也很心酸,她的家人怎么对待遥遥的,作为旁观者的她都看不下去了,季钰婷用手摸了一把眼睛,粗着嗓子说道。 “嘶……”逸轩也许是被咬痛了,他们两人紧贴在一起的地方分开了,逸轩嘴角尝到了淡淡的血味,慢慢地渗透进了自己的舌头里面,一直又冲上了大脑。 再想想,我既然是中了神经之毒,那也就是说,这附近一定有一条变异的银线蛇了。也许正是它咬了意念之兽的吧?意念之兽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喊救命的吧? 必年夏天。平京的空气好像被炙热的骄阳给点燃了边期出  一到肺里。都觉得火辣辣的,犹如喝了一口烈酒一样,让人灼痛。 “没办法,订单就这些,根本就不需要全部开动”!劳厂长随口解释着。 如果说白莫歌的举荐让众人意外,黑岳的提议简直让众人感到匪夷所思。 离开营寨不远,席撒便对自己改头换面,一旁的上水见他对水系妖法制造的映镜凭记忆迅速改换完成容貌,精确的不见偏差,既佩服他记忆力,又佩服他对痛楚的承受能力。 其实,在事后,他有让人去调查当时的监控,虽然看到路遥遥拉着苏樱的手,可是真的分辨不出来,到底有没有推她。想把路遥遥救出来,可是,有太多人盯着他了。 自从李世民登基,改国号为贞观,到了现在已经过了三年多,还有大半年的时间便是贞观四年,历史上记载阴山之战打响的时间。 “没有想什么?好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过去休息吧!我一会找映雪还有点事!”灵灵这才想起,她约了映雪谈事情的,结果和莫娜娜聊了这么久。 当一切恢复平静之后,所有人都在为星星的实力提高,以及空间的大变化而高兴,可是君若还在苦着脸。 光明会的武装力量全是由各个势力整合而来,一个势力就是一支单独建制的部队,在面对凤凰城针对性攻击的时候,不约而同的都选择了保存自身实力。 朱长寿的前妻当即转身从破旧的抽屉内拿出一张纸条,梁辰向胖子使了个眼色,胖子立时打开手机照相功能,对着纸条拍了个照片,又把纸条还给了朱长寿的前妻。 十几道电流突然同时从天而降,其中一道电流正好落在后退的佟旭身上,佟旭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僵住了。 秦珏看见她今天反常的厉害,他一直盯着她的侧脸,却见她的腮帮子微微的鼓起。嘴唇紧紧的抿着,这明显就是在赌气。 56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所以,你还要玩?” 某种意义上,叶禾除了和叶蔷有血缘关系以外,她都算不上是她的母亲。 “为什么不?”资料被丢到一边,“她无辜不代表叶蔷无辜。” 然后陆齐言站了起来,从盒子里拿出一个飞镖,丢了出去,动作流畅干净,正中靶心。而乔启年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便有了后来的一切。 至于叶禾的父亲到底是谁,不得而知,很有可能是叶蔷早年跟着厮混的几个混混之一,并且肯定长得一般般。 陆齐言在见到叶禾的时候,一瞬间竟徒然生起一种感觉——白白浪费了叶蔷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叶禾连四分之一都没有遗传上,除了嘴巴鼻子,没有多少相似的地方。不过这其实也算一件好事,这个小姑娘的面容清清秀秀,皮肤白嫩,五官端正,不和她妈似的,美艳到可以为所欲为地做坏事。 乔启年保证,如果叶禾和叶蔷长得很像,陆齐言会对她更狠的,哪会有哪些难得的温柔? ** 翌日下课,叶禾出了学校,她让司机先将她载到商场,纪璇的礼物还没有买好,这个周末就是她的生日了,得抓紧时间才行。 三百块...就花三百块... 但这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商场很大,上上下下有十层,走断腿都逛不完,电梯门一开,叶禾莫名其妙就到了全都是奢侈品店的楼层。 她本只是想找到那家卖娃娃的精品店,可现在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 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四处环绕了一圈,每一家店铺上面的LOGO散发着熠熠光辉,她不认得这些牌子,只觉得这一层好像冷冷清清的,没有什么人光顾,光线明亮,店面很高级,到处都弥漫着很好闻的香水味。她冒冒失失地推门,进了其中一间。 包包...衣服...高跟鞋.... 看着好像很贵,她大概是进错地方了。 可还没来得及撤退,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店员小姐姐就走了过来,“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 叶禾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需要。 可漂亮的小姐姐对她笑得更漂亮了,“没有需要也没有关系哦,您可以在我们这里看一看。” 她的声音甜美,语气温柔,笑盈盈地为她推荐各种米兰时装周推出来的新品,一系列的服装都是XXX设计师设计的,他是英国皇室的御用设计师....诸如此类。 叶禾听得云里雾里,比起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她的考虑要更实际一些。 小姐姐长得很好看,人也很好,她不忍心说不,但是——“那个,我,我没有钱。” 叶禾咽了咽嗓子。 呃,确实,小姐姐的表情顿了顿。 她想想,又颇为心虚地举着陆齐言给她的小黑卡,“我只有这个。” 咦?好像听到哪里咯噔了一小下。 小姐姐的脸色又变了,而且是风云变幻,瞬息万变的那种变,额头上大写加粗地写着“您这是在和我开玩笑?”这一句。 于是,叶禾又弱弱地放了回去,要不然,还是走吧。 别走啊!财神爷...小姐姐竟拉住了她,“啊,只有卡是吗?那也没有关系的呢....” 她是没有钱,但这张卡就是钱!!!而且是,很多很多钱!!!她在这里见过的有钱人多了去了,也没见谁说掏黑卡就掏黑卡,而且还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 店员小姐姐忍不住在心里咆哮。 不过,显然眼前这个小女生挺没眼力价的,她看上去完全不知道黑卡的价值,而且是这种很特殊的顶级黑卡,非一般人才能拥有。店员甚至都怀疑这卡是她从哪里捡到的,因为这个女生打扮得普普通通,就是一个学生嫩妹,完全不像是富二代。 大概是因为真正的富豪都低调吧,她收拾好内心的风起云涌,继续保持着职业微笑,给她介绍最新款,经典款,热销款..以及...最贵最贵的款。 完全是看在小姐姐人真的很好很友善的份上,叶禾才弱弱地伸手指了指,“那我就要...这个吧...” 嗯,一条手链,十四万。 漂亮姐姐冲着她眨了眨星星眼,“这位小姐,不考虑一下这个包吗,和手链很相配哦。” “唔....那好吧,就要一个包..” 嗯,经典小印花,六万。 漂亮姐姐又挑挑眉,“还有这个,和纽约的门店同步上新,国内只此一家才有,错过了多可惜呢。” “行...那就再要一个吧。” 嗯,限量款纯手工围巾,四万。 被套路了...不仅买了很多看上去其实也不怎么好看的东西,还莫名其妙成了什么高级用户来着。 叶禾乖乖交出卡,直到账单一出来,她才彻彻底底看傻了眼,数字后面到底有有有多少个零? 小姐姐依然是笑得甜美动人,“叶小姐,欢迎下次光临哦。” 叶禾:我再也不来了!!! 她心惊胆战地回到了坐上了车,连司机都分外惊奇地看了她一眼,“看来叶小姐今天的心情不错。” 叶禾简直都不知道要怎么描述现在的自己,这是,花了好多好多钱啊....好心疼啊....可不可以退款?她那张脸,分分钟就要哭出来了,可司机却以为她很高兴,毕竟女人一高兴就喜欢购物... 但她不是啊QAQ。 叶禾又心惊胆战地回到了陆家别墅,她将东西拿回房间,一各个购物袋在眼前排开,稀里哗啦的,光是听一下,就都是钱的声音。 唔,不就是包啊衣服什么的,怎么就这么贵呢?她身上这件才三十五块啊... 而且,她只打算花三百的...现在是不是闯祸了?钱是陆齐言的啊...又不是她的。 现在她知道为什么那么胆战心惊了,那个男人肯定会找自己算账的。 叶禾老老实实在房间里等着,反正这次怎么都是她的锅了,推脱不了还不如直接被判死刑,她都想得明明白白的,反正陆齐言不会放过自己。 结果,等到天黑,都不见他的身影,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人反而越来越不安心了。 诶? 这下子,叶禾又有点好奇心害死猫地开门,出去打探情况了。 陆齐言在书房工作,门微微合着,他低头,很专注地看着文件,显然是没功夫理她的。 他忙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忙,她几乎都见不到他。也只有那一会儿,叶禾才知道,他才没有无所事事。 乔启年以前就隐隐约约和她说过,陆齐言其实比任何人都要累,所以她最好在陆家少生事端。 只是,她不了解罢了。 不了解陆氏集团的意义对他来说,对这里所有人来说,都意味着什么。 叶禾到底还是有些良心不安地坦白从宽了,说不定...他看她态度良好,还会减刑来着。 “陆,陆齐言.....” 按照惯例,先是弱弱地喊一下他的名字再说。 “嗯....”他并未抬头,手一页一页地翻着合同,随口回应着,“叫我做什么?” 略带着疲惫的沙哑,却很温和柔软,很有磁性。 叶禾躲在门后面,糯糯地启唇,“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每次你拿这种话当开头,就没有什么好事...说吧,你又做错什么会惹我生气了?” 陆齐言早已习惯。 书桌上皆是合同,公文,精密的阿拉伯数字一连串,夹杂着拉丁文英文法文,勾勒出一个庞大的金融体系,普通人根本看不懂,这不是属于叶禾的世界。 她满脑子都是那张卡.... 闭上眼,心一横,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诶诶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将卡乖乖地递过去,物归原主,“给你..” 陆齐言依然忙着,“用不着还给我。” 叶禾愣了一下子,“我....” 他这才抽空看了她一眼,“怎么?东西买完了?” “嗯,而且,还买了别的....” “所以?” “我不是故意的,但好像...这张卡里的钱..快用完了。” 陆齐言:...... “你买什么了?” 她能将一张卡的余额刷完,陆齐言还真是有点不相信... 叶禾一副做错事,乖乖认错的态度,她将事情原委都和陆齐言说了一遍,他听完,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但真的挺好笑。 他将钢笔往桌上一丢,银白色的笔壳泛着沉沉的光亮,陆齐言调整了一下坐姿,似乎是打算将精力从工作转移到叶禾身上,“你现在是向我负荆请罪?” 差不多吧,叶禾点点头。 亡羊补牢,犹未迟也...早说早完事。 她是抱着这样一种阿Q心态的。 “说说,你花了我多少?” 叶禾将小票给他看。 这叫什么?这叫做“罪犯”主动把“犯罪证据”给阿SIR,满脸都写着“叔叔快来把我就地正法。” 还真是前所未见。 而眼前的“罪犯”,她的“罪行”就是在奢侈品店消费了一大串的金额。 “欠了我十几万,确实应该要好好赔偿一下了。”陆齐言若有所思,笑意浅浅,“说吧,你打算怎么赔我?” 怎么赔啊.... 叶禾也不知道,双手很不安地附在身后,沉默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而他懒懒散散地转着钢笔等她开口,看上去分外有耐心。 “要不然,你吻我一下?”眼见着女生的表情分外不自然,他却自顾自地点头,“很划算啊...” 叶禾的眼睛闪闪烁烁的...吻他一下? 她的手拧在一起,并且拧得更紧了...咬咬唇,这好像也不是不可以的事,反正再亲密的接触都有了,扭扭捏捏反而矫情,一切和钱过不去,和自己过不去的行为,都属于矫情。 这还是她外婆教给她的道理。那会儿她才小学,似懂非懂的,但现在好像懂了。 叶禾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走了过去,在陆齐言的脸上小啄了一下,蜻蜓点水,不起波澜。 “这就完了?”他问,略有些不满。 叶禾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勉强算你还了我一百块好了。” 一百块和十几万相比...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57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她睁大眼睛,“可是,不是你说吻一下就算还清了么。” “这好像不是我的原话...”陆齐言托腮,轻敲着书桌,“吻一下就算还清?哪有这么轻松简单的事?更何况...你确定这算吻?” 叶禾的表情告诉他,“当然算啊....” 陆齐言嗤笑,“我是债主,当然是我决定你还债的方式,如果我说不算,那就不算。” 叶禾咬咬牙,那就只能,再来一次了。 只不过她依然是蜻蜓点水一般地,掠过男人的脸庞,他的皮肤和棉花糖似的,又软又细腻,好像还带着甜而不腻的味道。 “这样呢?” “不算。” 简单干净的两个字。 她这下有些急了,“那怎么样才算啊....” “只要是亲脸,那就都不算。” 叶禾明白了。 陆齐言的唇形很好看,像只猫,又像的花瓣,是自然而然的嫣红色,有时候会很.漂亮 她盯着他的唇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挽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准确的说,只是很寡淡很小儿科地蹭了一下。 “我感受不到...怎么办?”陆齐言微垂着眼帘,瞳孔里反射出叶禾的脸蛋,占据了三分之二的琥珀色框幅, 他将她耳鬓的碎发别到耳朵后面,“再这样下去,我会算上利息的。” 显然,他是不满意的。 叶禾知道陆齐言好像有点故意为难她的意思,可现在她为鱼肉,哪有底气说“不”? 她认真思索了一下他在她唇齿间是怎么留下印记的,掠夺,攻占,不给人喘息的余地。 可惜叶禾的技术不好,想学也压根学不会,她只是依样画葫芦地乱咬着,以为这就是他想要的“吻”。 直到陆齐言吃痛、不耐,上火三分地蹙眉,然后扣住她的后脑,用力反攻。 他扫开乱七八糟的文件,哗啦哗啦的,他将她放在书桌上,如暴风雨突然降临一般,铺天盖地,措手不及。 叶禾只觉得嘴唇被厮摩得火辣辣的疼,好像都不属于自己的了,而视线是不清不楚的,她仿佛看见一片缭绕的云。 不知过了多久,陆齐言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少女的甘甜,他抹了抹唇角,细碎的黑发垂在额前,随着微喘的气息起伏,荡漾出刚才那一番疯狂的景象。 叶禾依然躺在书桌上,没有回过神来,她觉得自己的力气好像被剥夺,一点都不想动了。 而陆齐言却拍了拍她的脸,“本钱算是还清了,还有利息,过几天再问你要。” 过几天是几天?叶禾也不清楚,而且...利息什么的,应该是他故意吓唬她的。 生理期结束以后的某个晚上,叶禾洗完澡,打算回卧室休息,推开门的时候,发现陆齐言正倚在她的书桌前,很悠闲地翻看她的课本、作业,以及,乱七八糟的.... 于是,在那一瞬间,擦头发的动作僵住。 别的什么的就不提了,关键是那些,还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是纪璇自己写的,而且还是那种不可描述的,不能随随便便给人知道的...而现在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陆齐言手上。 叶禾脑子当机死机彻底崩坏,重装系统都不行了。 准确的说,是纪璇闲的没事干,好奇心重又按捺不住内心女流氓的属性——她周末在家看小H片。而那些小H片都不知是从哪里搞过来的,用她的话说,就是自己门路多得很,要片请找她谢谢,好人一生平安。 纪璇看完以后,不仅觉得意犹未尽,甚至还激发了她的创作念头,非要写点什么出来,还非得让叶禾点评点评。 要命的是,全都她一笔一笔纯手写的,可见其写作态度。又怕被人发现,还特意取了个名字叫做“五年模拟,三年高考,XX绝密复习资料”。 她写得差不多了,就兴冲冲地塞给叶禾,眉飞色舞,阴阳怪气道,“这可都是宝贝。” 宝贝.... 于是叶禾每次拿起这本“复习资料”,都心里慌得不要不要的,拿在手里都觉得烫。 纪璇和她两个人的关系不错,她说叶禾傻了吧唧毛都不懂,需要被科普,人也很乖不会随便告状,所以她是她的钦定粉丝,不然她写了只能憋着给自己看,很没有意思。 叶禾当然不敢在学校里光明正大地看这种东西,她甚至都不好意思翻开,只能偷偷放书包里,再偷偷带回来。 写作业的时候,还真没有忍住,纪璇到底写了些什么名堂?她有点好奇。 她还信誓旦旦和说叶禾,要是看了,百分之百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可叶禾以为,她其实才不需要被科普呢....纪璇半点实战经历都没有只会暗戳戳地看小片儿,还不如她... 可叶禾才看了几章,就觉得自己好像真的错了,纪璇这小鸡贼仿佛说得有点道理啊....她恍惚间真的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呢...她完全都不懂,陆齐言...他好像也没有这么复杂过。 越看她就越脸红,嗯,文笔细腻,浑然天成,仿佛经验丰富的过来人,惊险、刺激、简直就是....大开眼界。 只不过还有点小瑕疵,叶禾恨不得冲过去和她说,你这里是不对的,应该是那样那样,怎样怎样.... 哎哎哎?她为什么要掺和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于是,她将“复习资料”放到一边,不看了不看了,去洗澡。 结果洗完出来的时候,她就彻底愣住。 陆齐言倚在书桌旁,微曲着修长笔直的右腿,正气定神闲地欣赏那羞耻至极又万分不可描述——来自大文豪纪璇的经典作品。 叶禾当即就被吓傻了.... 他看完,很平静地合上,甚至还淡淡地评价了一句,“这份复习资料写的不错。” 一道惊雷劈过来...叶禾那张脸,又红又白,阵阵变幻,整个人沾染着水汽,就站在原地,僵得一动都不动。 “叶禾同学不懂就自学的精神,很值得表扬和鼓励。”陆齐言勾唇,似笑非笑,“还是手写的...看样子,很用功....” 讨厌!故意说这样的话给她听,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明明都看得清清楚楚了。 “陆齐言....”叶禾语无伦次地摇头,羞赧难掩,“这、这不是我写的。” “我知道不是。” 这种尺度的,小姑娘写不出来,她要写,也顶多写写“呜呜呜这儿疼那儿疼感觉好奇怪哦”之类的话。 叶禾的脸红得压根没眼看。 “谁给你的?” “同学,女的..” ..... “现在的学生还真是....” 该怎么评价? 吃饱了撑得没事做,怎么无聊怎么来,只不过,无聊到令跌眼镜的地步,也算得上有趣了。 叶禾虽然觉得羞愧得要命,但又知道自己仿佛也没做错什么事,理直气壮是理直气壮不起来的,但她还是能够弱弱地反驳一下,“我,我就帮她...参考一下而已的。” 陆齐言挑眉,“参考?” 就她这点本事,还是算了吧。 叶禾却很认真地点头,“不可以么?她好奇,又没有经验,还不能让她写一写满足一下啊...而且,我怎么就不能当参考...” “你告诉她,写得多不如做得多,多做几次就不好奇了。” 她被陆齐言这句话噎得哑口无言。 他又不小心打量到封面那几个龙飞凤舞的字,“XXX一中绝密复习资料”,真是莫名奇怪吗又啼笑皆非。 虽然无聊,但也挺可爱的。 于是陆齐言问叶禾,“所有的试卷都是有标准答案才能被拿来当参考的,叶禾同学,复习资料里面所有的知识点,请问你都会了吗?” 她蹩脚得很,拧着一张皱巴巴的脸,只会咬唇。 看来,还是不会噢..那还真是.白费他平日里的尽心尽力,亲身示范了...到头来还比不过她零经验零基础同学。 啧,瞧瞧那个小朋友小文豪的辞藻,简单粗暴的,婉约优美的,豪放不羁的,比喻拟人排比意象统统都用上,惊天动地的情节,匪夷所思的脑洞,一看就是个无师自通的优等生,再对比一下眼前的叶禾,辅导过千百遍还是不及格。 陆老师表示,这是会有点丢他的脸。 “貌似是谁说过来着,陆老师的教学水平很高?”于是,陆齐言靠近,低笑出声,高高长长的身影笼罩过来,叶禾忍不住往后退。 “你,你想做什么啊....” 叶禾说完也觉得自己很傻,他想做什么一目了然。 陆齐言掐了一下她软软的腰,又拍了一下,她打了个激灵,耳畔传来低沉却富有磁性的声音,好像贴着耳垂擦过,他说,“过会儿对你进行一对一私人辅导,再不会,要挨打了。” 于是叶禾被打横抱起,他踢开门,大步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上次还掉的是本金,这次该还给我利息了。” 生理期过去以后就没有挡箭牌,陆齐言当然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叶禾咽了咽嗓子,好像也能够预料到是什么样的局面。 只不过,他却很恶趣味戴了副眼镜,饶是如此,也是一股子邪气,银白色的边框缭绕着斯文败类的信息素,她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在办公室那里胡编乱造,口口声声喊他陆老师,可他一点都不像老师。 他却说,老师不一定要教语数英,也可以教别的,比如,身体力行,以身作则...因材施教.... 叶禾捂着耳朵,才不想听。 58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他将她的手拿开,叶禾一个激灵,下意识闭上眼,想往后躲去,又被陆齐言一把抓住,他挑眉,“叶同学,不许逃课。” KING-SIZE的大床瞬间变得很凌乱,这是专属于他的教室。 “呜呜呜陆齐言....”叶禾摇着头,躲避着他的攻势,“你别...别...” “要叫陆老师才对。” 他刻意提醒强调,咬住她小小的下唇,甜腻成一团棉花糖。 “嗯.....不行.....” 叶禾甩着眼泪,一直在摇头,身体仿佛僵成了一条直线,越是这样压抑着细细碎碎的哭腔,越是能让他的血液加速流动,两条腿挂在他劲瘦的腰间,任凭他用力碾磨。 温热的气息缭绕出薄薄一层暖雾,化不开,看不清,她都不知自己置身何处,,所有的感官皆被调度。 四时不辨,晨昏不分,叶禾恍如看见一片蔚蓝的海,浪花正铺天盖地朝着她奔涌而来,精疲力尽到了一种极致,别墅里房间多,可以再换一间,陆齐言完全无所谓。 他总算满足,连本带利全都讨要回来,唔,算上课时费...总之,叶禾债务全清。 饿了很久饱餐一顿,滋味都是很美妙的,而她却泪眼朦胧地要昏死过去。 幸亏,第二天是周末,不用去学校,索性一觉到下午才起来,刚好,晚上再去参加纪璇的生日派对。 叶禾醒来的时候,觉得哪里都疼,又没有力气,很饿,陆齐言也破天荒地没有早起,抱着她睡到日上三竿。 别墅里的人也是要休息的,而且,识趣的压根也不会去叨扰沈先生的一举一动,他们基本上是不会随便来四楼的。 叶禾委委屈屈地饿得都要哭了,在陆齐言的怀里哼哼戚戚,小口咬着他,又动来动去,很不安分。 终于,他也烦了,“你想吃什么?” 这下她又不说话了,手指在他的胸口画圈圈,来来回回,憋着一张皱巴巴的小脸蛋。 陆齐言才明白,和他闹起床气。 叶禾的眼皮松软,似睡醒又没有睡醒,然后又抱住了他的腰,总发出一些小动物似的微弱动静。 “好了,别闹了,我去给你煮东西吃,行不行?” 他的语气妥协又无奈,带着几分宠溺,叶禾这才松手,点了点头。 陆齐言的厨艺应该是很好的,她多多少少听苏菲娜说过一些,但她从来都没有机会吃过他做的饭,今天是第一次。 三楼四楼之间有一个私人餐厅和厨房,叶禾饿清醒了,起床气也消了,洗漱完毕,又有点好奇他到底是怎么做饭的?那又会是怎么样一副场景呢? 于是,她直接就穿着睡衣下去,秋天,气温已降,好在别墅里有恒温空调,毋论到哪里都是暖暖的。 午后阳光正好,既不过分刺眼,也不阴沉,温温和和的黄色光晕,斑驳落成一个个交错变幻的光圈,折射在透亮到可以反光的橱柜厨具之上。 厨房里也是两种色系,黑和白,很符合陆齐言的品味,大抵是因为设计师为了迎合他而专门设计,白的一概是一尘不染,黑的如玄武岩墨,简约却很高级。 但是,莫名其妙会觉得有点冷,至少叶禾进去的时候,感觉温度似乎是骤然降低了。 陆齐言的穿着很日常,黑发柔顺,皮肤白皙,挺拔而修长,他这样看上去,好像和班里那些男孩子并未有什么区别,除了年纪要大一些,不是男孩而是成熟男人的气质,身材容貌也不是同一条水平线。叶禾想,女娲造人的时候,肯定是格外优待他的。 鸡蛋打碎、搅拌,加入调料,再缓缓倒入平底锅,陆齐言做饭的时候,很专注,动作干脆利落却依然保持着优雅宁静,干净到不染任何一点油烟味。 仿佛不是在做饭,而是在轻轻松松设计什么艺术品。 叶禾忍不住走上前,轻轻戳了戳他的腰,线条笔直而流畅。 “陆齐言,你好瘦啊.....” 她感慨了一句和厨房以及做饭毫无关联的话。 陆齐言将鸡蛋翻了个面,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又想干什么?” “我饿了...” 真的好饿啊...饿到只能用手指画圈圈... “你饿了我知道,去餐桌上乖乖等着就好,不安分就再来一次,嗯,厨房就很不错,有很多姿势可以发挥解锁,反正到时候连同学生日都去不了,我不会负责任。” 陆齐言一边把握火候,一边冷不丁地发出威胁信号,而两者互不影响,互不妨碍。 这招对叶禾很有用,上一秒陆齐言是正常的温和的好沟通的,下一秒就会变成阴狠的粗暴的不讲道理的。 她将下巴抵在餐桌上,大理石的触感冰凉得有些刺人,终于,几分钟以后,闻到了很浓烈的香味。 蛋包饭,摆盘和颜色都很漂亮的蛋包饭,而且很好吃,一点都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叶禾觉得味蕾,以及那个早就饥肠辘辘的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陆齐言却只做了一人份的,而且是给她吃的,他看上去对这类美食一点都不感兴趣,为自己倒了杯酒,转身,手肘撑在餐厅的吧台,瞥了一眼狼吞虎咽的叶禾。 他笑,然后抿了一口红酒,“慢点吃,没有人和你抢。” “陆齐言,你都不饿的吗?” “没胃口。” 他无所谓地回应。 陆齐言的饮食习惯,生活作息,爱好品味,一点都不像是正常人。 “难怪你这么瘦呢,要按时吃饭,不然对身体不好。” 以前,外婆生病,换她照顾外婆,便开始吃泡面,有一顿每一顿,结果,胃差点就饿出毛病。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嗯,按时吃饭,“现在是下午三点,所以你现在吃的是午饭还是晚饭。” “这是个意外....”说到这里,她又得脸红,几乎是今天早晨才闭上眼睡觉的,被折腾得那么惨能怪谁? “真的不饿吗?” “说了,没胃口。” 怎么会没有胃口啊...叶禾想了想,放下勺子,她记得厨房里有开胃药的,如果没有的话,那就吃山楂丸! 山楂丸酸酸甜甜的,很好吃,她一般都当零食吃了,所以不存在什么开不开胃,但不知道这个对陆齐言来说,会不会有效果。 有时候他可真像个小孩子,只有小孩子才喜欢不好好吃饭,才需要开胃。 陆齐言抿着红酒,见叶禾东翻西找的,也不好好吃饭,他刚想问问,她就拿着一个小盒子过来了。 小盒子里有糖有零食。 他听见她在自言自语,“怎么办啊...没有开胃的药,也没有大力山楂丸,但是有这个,山楂糕...你要不要吃一块?都是山楂,效果应该也差不多吧。” 陆齐言忽然觉得有几分无可奈何的好笑,看样子,她是真的想要自己多吃点饭,长胖点? 这种老父亲老母亲的心态,也不知道她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有的。 叶禾一边将山楂糕的包装拆了,一边喃喃道,“虽然我确实觉得这个应该算零食来着,不过....” 她刚递到他嘴边,结果反而被塞进了自己的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于唇齿间蔓延开,诶,还是很好吃的。 他才不要吃什么零食。 陆齐言坐到餐桌上,自然而然地就着那份蛋包饭尝了几口,细嚼慢咽,也仅是浅浅尝了一下而已,又把勺子还给了叶禾,“好好吃饭。” 他这算是...吃了? 叶禾诧异,果然诶,陆齐言真的不能算是正常人,正常人哪里会像他一样,不会饿好像也不会累,对食物的兴趣度为零。 还是说,蛋包饭上面是不是要多加一些番茄酱,他才会有胃口,因为那样看上去更像是淋了一层血浆。 但这个想法只在脑海里冒出来了一半,便被一种反胃感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叶禾吃过饭,肚子也不饿了,看了一眼时钟,快五点了,她差不多要收拾一下自己,换衣服去给纪璇过生日。 为了她那个礼物啊,她可是很冤枉地签下好一笔债,昨天要死要活才还清,反正,应该是还清了。 这样一想,叶禾就赶紧自己少了一个包袱,心情立马愉悦了很多。 女生总是喜欢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叶禾在学校耳濡目染,审美也渐渐被拔高了不少,从前三两件校服能过一年半载,现在也学着要搭配衣服了,不然也怪另类的,她总不能穿着旧旧的衣服去给纪璇过生日。 说起来也很奇怪,整个别墅里就她一个年轻的女生,但在穿的这方面一直不缺,衣柜打开来才发现,又挂了好几件当季的新裙子,有些是苏菲娜置办的,有些可能是陆齐言的意思,大部分都是她没有穿过的。 今天终于有机会试试,看着还怪好看的。 叶禾左挑右挑,挑中一件米黄色的小裙子,布料薄薄的,露胳膊露腿,不过对着镜子比一比,倒还挺适合。 虽然有点...不太好意思,但她还是犹豫要不要穿这一件,毕竟..好看啊...颜值高的东西所拥有的力量是最大的,尤其是对尚不成熟的女生来说。 结果,却凭空伸过一只白皙的手,将裙子拿走,然后又挂了回去。 叶禾抬头,陆齐言正拧着眉心,口吻严肃而凝重,“这件,不许。” “可是,这条裙子很漂亮。” 她不是很高兴,小声反驳。 “这种黎末风格的东西就不应该出现在你柜子里。”陆齐言依然拧着眉,“谁给你拿过来的....” 黎末,这应该是她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上一次,是在大厅。 她还记得那个长得像个哥特式妖精一样的女人,她的妆容浓烈精致,行为举止都透露着怪诞夸张的风格,但是,她好像是不坏的。 就连给她纹上那个刺青的时候,她似乎都顾忌她的疼痛,和那张扬刻薄的脸蛋不一样,她的动作意外地带着尽可能的温柔。 黎末,和陆齐言是朋友吧? “漂亮的裙子有很多。”他亲自选了另外一件苏格兰风格的连衣裙,长袖及膝,比那一件要严实了不止一星半点,中规中矩,既不过分出挑,也没有难看到哪里去。 说句实话,确实挺适合叶禾的,刚才那个选择于她而言,还算大胆了,估摸着一穿出去就怯场扭捏,立马后悔穿了,也就只有在镜子面前过个瘾。 “陆齐言..” “嗯?” 他亲自帮她换上,拉上背后的拉链,又将头发拨出来,让他们乖乖地垂在衣领之外。 “黎末,是不是上次那个....就是你....” 他知道她想说什么,“是她。” 承认得很大方。 “你和她是不是认识很久了?” 感觉很熟悉。 “算是吧。” 陆齐言的语气温温凉凉。 “你们是朋友?” 叶禾既意外又不意外,她始终觉得,即便两个人的身份天差地别,但...他们好像是来自同一个世界。 “叶禾。”陆齐言似乎略有不耐,他不怎么喊她的名字,一旦直白明亮地说出这两个字,她便徒然深处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别多问。” 于是,她略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好像,是问得有些多了,只不过越是这样,叶禾就越好奇,她以前不是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关于陆齐言,她都有点想知道。 可他却不告诉她,“几点钟结束,我去接你。” 她抿抿唇,“应该是八点左右。” 他要接她,她是没有办法拒绝的。 穿好衣服,给自己戴了一顶暖烘烘的贝雷帽,天气再冷一点的话,就可以戴围巾了,只不过现在的温度刚好。 临走之际,陆齐言却忽然一把将她拉了回来,然后将叶禾猛地一下子按在了墙上,她觉得有些痛,但这力道也不至于让她受伤。 他解开她胸前的扣子,纯白色的里衣下面裹藏着少女绵软,而在锁骨下面几寸的地方,是一个显眼而又漂亮的刺青,那是叶禾身上唯一一个瑕疵,而且是人为故意的,故意在白皙的皮肤上面开凿出一个属于他的痕迹,那是陆齐言留下的烙印。 让她清楚自己到底是属于谁的。 “陆齐言....”叶禾略有些难堪地转过了头,“你别这样。” “这次不会再跑了。”陆齐言却将她的身体强迫着摆正,又强迫着她直视自己,“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一瞬间,恐慌感又涌了上来,她很听话地点头,“是。” 他的唇角这才化开满意的弧度,俯身,吻了吻她的发,“真乖。” 叶禾依然打了一个激灵,事实上,不用陆齐言这般提醒,她也清楚的,不会跑了,也不敢跑了。 司机替她打开了车门,上车前,陆齐言掐了一下她的脸,“好好玩,快结束了就给我打电话。” 她点头,“知道了。” 引擎声启动,车扬长而去,碾过十字路的小尘埃,光线折射出扭曲交错的影子,仿佛冒着烟气,缥缈如白雾。 黎末,这个名字在陆齐言的脑海里闪过,叶禾问他,他们是朋友吗? 微微波动了一下眉眼,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知不觉,合拢。 其实,他不知要怎么回答。他和黎末之间,夹杂了太多复杂。 前陆氏垮台以后,身边的一切都天翻地覆,而她是在那个肮脏的地下室里,他所遇到的第一个人。 黎末,那一会儿,她和他一样大,十七还是十八?早已忘记,他只记得她蜷缩在角落里,不着寸缕。 59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总之,一定要把自己拍得美美的。 见叶禾一边很是纠结地调整姿势,一边举着手机,拍得很费劲,陆齐言只能拿了过来,非常无奈地替她举着。 “诶,果然高一点的角度,会显得我更好看一点!” 叶禾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奇又喜悦,也不知道自己无意间搂着陆齐言的脖子,紧紧地贴在他胸口。 “咔嚓。” 陆齐言按下了快门。 “你怎么——” 她还没有准备好啊!说拍就拍了! 叶禾有一点点点点的不满,可凑过去看的时候,意外地发现,效果竟然还可以。 算了,不怪他了。 陆齐言的个子很高,除了挺拔颀长的全身,自己那漂亮流畅的侧颜也不小心入了镜,些许乌黑的碎发附在额前,隐约还可以看见纤长的睫毛,整个人就像刚刚从月光之下幻化而来。 他抱着叶禾,本只是想拍她的。 叶禾一边感慨,真好看呐,真好看,一边又担心,要是把这一张发出去,估计整个列表都会轰炸吧。。 “发吧。”就知道她在纠结,陆齐言只好先答应了,“就只是侧脸而已,无所谓。” “啊?你怎么总是知道我在想什么。。” “。。因为你在想什么总是写在脸上。” “我没有啊。。” 算了,这不是重点。 叶禾像个凯旋而归的小将军,面容终于不再是哭哭啼啼的了,甚至带着几分狡黠得意。 照片是有了,那么,要写点什么文字? 删删改改不知道几遍,陆齐言倒也耐心地看着她这一系列很纠结的举动。 叶禾最后决定,还是低调点,什么都不说,配张图就够了。 点击“发送”那一瞬间,她居然开始紧张起来,甚至想着,要不然还是别了?不发了? 但陆齐言已经替她按了下去。 于是—— 比三十秒还短,大概十秒? 在叶禾还没缓过神来之际,滴滴答答的,全都是手机的提示音。 不敢看,先把手机收好。 “进去吧。” 他淡淡地开口。 叶禾红着脸,才反应过来在外面不知道待了多久,于是,小步小步地也跟着进去了。 陆家大宅的守卫和保镖,从别墅门前站着的,到沿着林荫大道站着的,一直再到铁艺大门两侧守着的,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陆少和叶小姐今天怎么那么腻歪啊!!在门口抱来抱去,照片拍了一张又一张,虐狗!虐狗! 大家假装看戏,暗中观察,表面上还得一副严肃的模样,现在人一前一后地进去了,终于可以传递一下笑嘻嘻的眼神,彼此交流观赏心得。 啧啧,啧啧。 陆齐言进门之际,忽然问道,“唔,你们管这个叫什么?” 现在的小孩子们似乎都很喜欢这样,情侣之间晒晒聊天记录,或者合照。 “叫。。秀恩爱?” 叶禾的回答很不确定,她也不晓得陆齐言的问题是指哪方面,但自己应该没有跑偏吧? “嗯,秀恩爱。” 陆齐言觉得挺有趣的,“下次要秀,就秀得光明正大一点。” 他敲了敲叶禾的脑袋。 叶禾愣了好一会儿。 诶? 虽然挺开心的,但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那几张图?我,我没有秀,我也不知道车窗把你出卖了啊,我真的只是觉得烟花很好看而已。” 陆齐言也不看她,也不晓得在不在听,只是慢悠悠地调着佣人递过来的咖啡,嘴角的弧度却越来越往上扬了。 算了呸,还是不解释了。 叶禾有些郁闷,怎么人人都误会? 提示音不知道响了多少次,叶禾沉了口气,这才有勇气拿出手机,难以想象,新发的动态下面是什么样的盛况。 这是她做的为数不多,比较高调的事情了。 姑且算是很俗套的“炫耀”? 虽然预料到了,但叶禾显然还是特别震惊。 她没想到,几乎整个列表的人都出动了,有些连叶禾都不认识,也不记得,甚至都快忘了他们的存在。 全都冒出来,简直如爆炸现场。 清一色—— “卧槽求正脸,好帅好帅好帅好帅乘以一百遍!你男票吗?” “祝99999999” “叶禾,你也太幸福了吧!侧脸特别眼熟,你男朋友像那个谁谁谁,记不得了,反正就是很有名的人物。” “小王小张看样子是没有机会了,被彻底碾压,渣都不剩,拜拜,我也没机会了,祝9999。” “虐狗!!心碎太平洋!叶禾你平时也太低调了,一高调起来真是不得了,我的小心脏。” “我是慕名来吃狗粮的,刚才是谁说叶禾单身?出来打脸了!” 评论翻都翻不过来,但是—— 张子木被好多人艾特,大概过了很久,她才不得不出来面对,“呵呵,刚才说错了,我不知道叶禾什么时候脱单,太不够意思了,都不告诉我,哈哈那么,在这里先祝福啦。” 赢了? 叶禾抿嘴笑了笑,心中有个得意的小人在跳舞。 但是—— 张子木又补充了一句,“呃,也不见得真的就是男朋友呀,叶禾什么都没有说,还是不要乱下定论了,说不定只是拍照姿势近了一点。当然,如果是的话,我肯定要祝999的。还有,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你似乎不太开心?笑容很牵强诶,叶禾,发生什么了?” 对没错,只有你一个人。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要跳出来强行挽尊。 已经有不少人看不下去了,更有心直口快地点名回复,“姐姐,你不是杠精,你怕是个杠铃。” “您这语气也太酸了吧。” 叶禾也不想再管张子木如何抬杠了,反正大家都很“正义”地替她说话,这个时候,还是保持沉默,然后心里偷着乐就行了。 但显然,“优秀辩手”是不甘心被人挑刺的,于是,评论到了后面,画风全变了。 张子木“以一敌百”,字字珠玑地和别人证明理论了起来。 俗称——“撕X” 叶禾全程围观,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哪来那么多一套一套的? 突然弹出好几个私聊对话框,这才回过神,“叶禾,这人谁啊?就看见她在下面像条疯狗似的乱咬。” “你们不用管她,我也不认识。” 真是件麻烦事。 叶禾皱眉,正考虑要不要删掉张子木这个人,或者删掉那条很有争议的动态。 手机又震动了一次。 “是不太开心,迈巴赫的颜色她不喜欢,明天打算送一辆红色的卡宴哄哄。” 她呆住了。 万年不会碰这类社交软件的陆齐言在—— 搞!事!情! 于是,张子木没有再回复。 灰溜溜地,彻底举白旗,风波被这一句很简单的话,彻底抹平and秒杀。 全场最佳 评论又掀起了另外一阵更高涨的狂轰乱炸。 “男友现身?壕(^o^)/~简单粗暴地送车虐狗,好甜~~” “帅比来了哈哈哈,卡宴,迈巴赫,这波操作6666.” “举手,可以蹭叶禾大佬的小车车吗?” “祝9999。” “那位杠精姐姐怎么不继续杠了?本年度最响亮的打脸。” “哈哈哈对呀杠精姐姐呢?嫉妒的酸味儿都溢出屏幕惹。” “兄弟我们来决斗!” 叶禾遮着自己的脸,从微红到艳红再到红透了。。。 陆齐言似笑非笑地对她说了一句,“有人要找我决斗?” 又从红透了到。。熟了。 叶禾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他们,他们都是开玩笑的。。” 什么小李小王小张,就会起哄来劲,平时压根没追过她。 过会就把动态删掉!! 今天晚上还真是,哭了又笑,笑了又哭,情绪一波三折,现在脸又红得不像样。 “过来。” 她乖乖地走过去,刚想往沙发上一坐,陆齐言顺势就捞着自己的腰。 又落在他的腿上。 别墅里的人,很有眼力价地屏退了。 咖啡放了双倍糖精和奶霜,叶禾喜欢甜甜的东西。 陆齐言端到她唇边,“喝了以后,去洗澡。” 诶?原来刚才是在替她调咖啡呢? 叶禾又乖乖地接过去,小口小口抿着。 “下次被欺负,如果没办法自己解决,就告诉我。” 从陆子琪,再到刚才的张子木,他不想有人随随便便地给她脸色看。 陆齐言的手段。。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了。 但很多时候,都是女生之间的小矛盾,也没必要闹大。 好怕他。。杀人放火啊。。 叶禾歪头思考了一下,那,会不会显得自己特别坏啊! 其实也没少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受到的委屈早就还回去了。 搞得现在,人人都得让着她,横行霸道像个螃蟹。 刚才张子木吃瘪,叶禾已经很满意了。 才把陆子琪雪藏,陆齐言又道了一句,“以后任何一家公司都不会再聘用张子木,哪怕她继续读下去,也不会有高校录取。她的文凭,得过的奖项,全都会作废。” 一个寒颤。 这是,什么意思? 显然感觉到女生在怀里咯噔一下,他瞥了叶禾一眼,“怎么,不满意?” 就是说,张子木十几年的苦读全都白费了? 叶禾不太确定地看着陆齐言,连捧着咖啡杯的手都僵了。 “可不可以。。” 给人留一条后路啊? “嗯?” 算了,叶禾还是摇了摇头,反正张子木家境不错,混不上一口饭吃,过得应该也不会太差。 虽然这种想法也不太对,但她到底还是犹犹豫豫地点头,“满意。” 叶禾继续小口抿着咖啡,身上的酒渍干了,倒是萦绕着淡淡的酒香。 气氛又陷入了沉默,陆齐言正在看着她,端正地坐在他腿上,双手捧杯,连喝东西的模样都小心翼翼的,睫毛乌黑,根根分明,本是白净的脸,混着粉底眼线,脏兮兮的,像是被人刚从泥巴里揪出来一样。 两个修长的手指撑着自己的侧额,陆齐言慵懒地偏着头,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怎么会忽然想到要打扮成这样? 手机忽然开始震动。 叶禾这才将注意力从咖啡转移到他身上,“你的手机?” “嗯,是沈奚。” 陆齐言看到这个来电显示,不觉有几分头疼。 起身,将女生放到一边,接通之际,还不忘提醒一下她,“喝完就去洗澡。” 于此同时,电话那边传来很聒噪的声音,“你有空陪小姑娘看烟花,没空留下来谈生意?我哥都快要把我大卸八块了!” 陆齐言倒是疑惑了,“你怎么会知道的?” 沈奚冷哼一声,冷嘲热讽,“我是通过你才看到她发的动态,话说,明天还要去买车是吧?” 嗯哼。 因为声音太大,连叶禾都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竖起耳朵凑过去听。 陆齐言却将她的脑袋转了过去,“去洗澡,别到时候着凉。” 叶禾放下咖啡,乖乖地去试衣间拿换洗衣服。 沈奚忍无可忍了,“你能不能和我打电话的时候专心一点!” 惨无人道啊,都这样了还心心念念着小姑娘呢。 陆齐言的语气波澜不惊,“是你自己打过来的,我没打算和你闲聊。” “谁要和你闲聊啊!”沉了一口气,继续道,“我哥说了,用不着你继续雪藏佩兰。” 陆齐言脱下西装外套,随意地往沙发上一丢,“嗯,我知道。” 从晚上他俩你侬我侬的样子就看出来了,那佩兰也颇有点狐假虎威,仗着沈照在身边,胆子大到没少讽刺他。 陆齐言看在眼里,只是懒得和女人计较罢了。 “还有,如果他下次让你雪藏谁谁谁,你最好先过问一下我,毕竟我是在这个圈子里的,懂得比我哥多,他就爱玩私人恩怨那套,随随便便就雪藏一个艺人,这属于搅乱市场秩序!” 陆齐言的眉梢微微挑起,是吗?大概他也和沈照一样,私人恩怨就爱用权利解决,比如说,他几个小时前,就下令雪藏了陆子琪。 无所谓,左右不过是娱乐圈的戏子而已。 反而弄不明白沈奚在那里“正义”个什么劲儿,这一方面,他倒是和沈大少爷不谋而合。 “所以,你老实告诉我,在刚才的酒会上,我哥没说要你整沈年吧?” 沈年? 这个名字他有印象,脑子里浮过一张脸,嗯,也对得上号。 对于女人,他难得记得几个。 要不是叶禾经常在他面前念叨,陆齐言压根不知道谁是谁。 沈奚问这个问题,显然勾起了陆少的好奇心,“如果说有,你打算怎么办?” “真的有?你没骗我?” 其实,他和沈照除了喝了几杯酒,根本没有谈什么事情,尤其是娱乐圈的七七八八,不感兴趣。 陆齐言却避重就轻,“所以,你专门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个女明星?” 沈奚倒吸了一口凉气,“沈年和你无冤无仇,雪藏什么的,还是别了吧。” 竟然是一种,低低的,带着商量的语气。 “看样子,你想保一个艺人。” 这并不是什么寻常事,沈奚这个人,向来没心没肺,在圈子里混,也只为了自己肆意快活,还没对哪个女明星上过心。 60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头发一股一股地黏腻在一起,混合着干涸的血渍,长长地垂下,凌乱地半遮住她那一张阴森鬼气的脸,她仰着头,空荡荡的眼眶好似被塞进去一颗眼珠,很大,很黑,没有生气。 然后她对着他咧嘴冷笑,就像个女鬼从墙面的缝隙一点点爬出来,宣判着又有一个人要死去。 “你也是被狄霍弄到这里来的?” 陆齐言这才注意到,她的脚踝上套着很沉重的脚链,瘦得畸形,只剩下一把骨头。 而那个时候,他比她好不到哪里去,不听话的人会被打得很惨,狄霍权利滔天,而那文质彬彬的温和皮囊下却藏匿着一个扭 恐怖的场景开始出现,月光洒向的区域全部沦为寒冰,一层层寒冰从天空慢慢扩展开来。从遥远的一方看来,就见月亮上慢慢发出巨大的冰体,冰体慢慢生长,逐渐向下冰冻一切。 除非陈默愿意抛下一切,放弃继续穿越其他世界的机会,永远躲在某一个电影世界不出来,否则,他便不可能一走了之。 胡天一边说着一边一脸深情地看着寒月乔,可是寒月乔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胡天突然间有了一种抵触的感觉,好像自己要是真的和胡天太过亲密是一件非常可耻的事情一样。 别说以前了,更别说获得了灵枢真经第三重境界的修为了。秦越此刻已经其实已经一片透彻,刚刚在奋战之中,其实他已经悄然突破了灵枢真经第三重境界的初段修为。 看来这里真的不大,看起来无穷无尽,真正走起来不过是兜圈子,这里实际上是个无限空间。 而失去了满嘴牙齿的威震天一边用那双闪烁的电子眼愤怒而又惊惧的看着陈默,一边考虑着要不要先撤退,把火种源拿到手再说。 “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连州遇见你。也难怪你在知道我的身份之后,会那么排斥了。”风云轩当然要装作自己一直都不知情的样子,只要慕梨潇对他没有怀疑,就可以安心留在他身边了。多了这么一个帮手,他以后还怕什么? 毕竟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实力强悍的变种人存在,万一被他们杀上门来,毫无准备之下还是有可能对陈默构成威胁的。 “砰!”的一声,门被狠狠地踹开,反弹在墙上,发出了一个巨大的声响。 可是总裁心中早打好了算盘,待反对者说出自己见解后,就把眼光看向张忠。 实际上,汪楠最担心的就是吴军被灭口了,毕竟那神秘人之前杀的人,可是一点都不少。 周巍巍肚子是饿的,但她不敢吃。她生气不想吃,也怕他在饭里下药不敢吃。 终于找到门路了,眼前一片漆黑,视野大概只有1米左右,陈子鱼紧紧的抓着徐月轩的手掌一刻也不敢松开,生怕自己走丢。 “那家伙不会这么弱的。”夏雨萱美眸微闪,心中喃喃念道,她的直觉告诉她叶凡绝对没有那些轻易就被杀死。 再说了,灵虚子也对着修真界的茶种遇上精灵生命泉水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感到好奇不已,所以怎么算下来,这波尝试都不亏。 宽敞的客厅,华贵的暗红色软垫沙发,精致的灯饰,宽敞的落地窗,房间内的一些都显得很协调。 星天老君等人出面,全力抵抗,没有得逞,最后事情越闹越大,他们师父出的面,解决了。 霍光拿到画,打开一看,也着实吃了一惊。画中画的是周公背着成王,接见诸侯的光景。霍光虽是个聪明人,却也无法准确拿捏刘彻的意思,他知道这是让他辅佐幼主的意思,可他为什么不明说呢? 61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叶禾离开别墅,却不知道要去哪儿,这片地方,她不认得。 她又想回外婆的故乡了,至少那里有很漂亮的采薇花。 街道很冷清,将叶禾的身影拉得很长,风吹在她的脸上,冰凉冰凉地刮过,她觉得有些冷。 叶禾晃晃悠悠地走着,后来走累了,就坐在路边的椅子上。 一辆出租车经过,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司机摇下车窗,“姑娘,你要去哪儿?” 他大老远就看到这个女生,一个人,步子都有点不稳,还非要往很深很偏僻的路走。 这片地方的人烟味比较少,大晚上都没有什么车辆经过。 他这种还真是寥寥无几的了。 叶禾动了动睫毛,“我……” 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坏人比较多? 可那个司机很面善,而且,他开着一辆很正规的出租车。 “我想去火车站。” 叶禾想了想,偏着头说出这样一句话。 “上车吧。” 司机看了她一眼,怎么样,都不像是去火车站的,他甚至都担心这个女孩子连车钱都付不起,更何况是火车票了。 晚上九点多的光景,火车站依然是很热闹的,乱七八糟的行李箱,泡面的味道,在候车室等到昏昏欲睡的乘客,密密麻麻,吵吵嚷嚷,人满为患。 列车一辆一辆,从一个城市,到另外一个城市。多少在旅途中的人?数不清。 只有叶禾看上去带着漫无目的的孤寂。 她没有包,也没有现金,手中除了一个手机,就是那一张黑卡。 叶禾看见黑卡,就想起了陆齐言,那个男人,明明都说过会去接她的,可他却忘记了,甚至连电话都没有接。 她将黑卡收了起来,不知怎么了,也不是很想见到这张黑卡,她不是很想在脑海里总是闪过陆齐言的影子。 喝了酒,依然是昏昏沉沉的,叶禾的手冰凉,脸反而很烫,于是她将手附在脸颊上,试图降一降脸上的温度,好让自己清醒一点。 可叶禾又觉得很累很困,她好想睡觉。 这里不能睡,她迈着迷迷糊糊的步子,去买了一张去舟崇县的票。 如果她能回到那个地方,她要好好睡一觉,然后就再也不回来了,她再也不想见到陆齐言了。 叶禾在候车室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她靠着椅背,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现在,又觉得好冷。 她昏昏欲睡,不知这样大概过了多久,直到身上似乎盖上了一件衣服,她才动了动身体。衣服很好闻,而且很熟悉——淡淡的烟草香混合着男人身上特有的味道,像是牛奶,她很想喝一口。 陆齐言在女生面前缓缓蹲了下来,火车站突然出现这样一张出众的面孔,竟屏退了周围一干来来往往的乘客,他们都不由自主地让开,然后将艳羡又惊讶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好看到令人晃神。 女生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火车票。从A市到南城,大概要坐四十八个小时的火车。 他低头,端倪了一会儿,然后将车票扯了出来。叶禾这才在懵懵懂懂之中睁开了眼,眼前的画面有些不真实。 陆齐言.... 他拨开一粒糖,撬开叶禾的唇,喂了了进去。 甜甜的荔枝味蔓延开来。 她呆呆地看着他。 “这是毒药。”陆齐言却笑着说,“又跑了,所以这次真的不能放过你。” 叶禾怔怔,那明明是水果糖。 “你骗我。” “十分钟之后你就知道了。” 他低头,口吻淡淡。 辛亏喝了菠萝啤,他在眼前呈现出了一种迷离模糊的感觉,所以他说的话,她似乎也没有感受到过多的恐惧。 大概,也是因为陆齐言的身上,并未散发出很危险的气息。 叶禾犹豫着到底是要把“毒药”吐出来,还是咽下去。 她想了想,然后还是选择嚼碎,水果糖真好吃,是毒药她也认了。 “为什么这么不听话?” 他将车票在手心里捏成了一团,然后,扔掉。 叶禾抿抿唇,然后垂着一张无比落寞的脸,没说话。 “你说好来接我的,可是,你没有来,我等了你很久。” 她低头沉默,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说出来,再组织成语言,有点艰难。 因为受了委屈,所以需要被安慰。 陆齐言伸出手,忽然觉得心脏好像被咬了一口。 他将她搂入了自己的怀里,动作很轻,“有点事情,所以没有接到你的电话。” 他知道,她不是故意不听他的话的,是他的不对。 其实,她一开始是有点难过和生气的,但好像见到了他,也没有那么得难过生气了,她动了动,然后环住了他的脖子。 “我不生你的气了,我原谅你了。” 陆齐言身上的味道令她觉得很安心。 他拍了拍她的脊背,唇角是温温浅浅的弧度,“好。” 十分钟早就过去,药效没有发作,她没有死,水果糖就是水果糖,不是什么毒药。 “你喝酒了?” 闻到女生的衣领处有很淡的啤酒味,陆齐言微微钝了一下眉心,他对酒类很灵敏,一闻就知道到底是什么品种。 还好,就是菠萝啤而已。 叶禾的眼睛都不能聚焦,依然是模模糊糊的一片,她觉得现在一点都不冷了,不仅暖暖的,还香香的,而且陆齐言的怀抱很舒服,她一点都不想离开。 她点头,“别人给我喝的,我就喝了。” “下次不许。” 这下,他的语气没有那么温和了。 “可你也一直喝酒啊....我就是想尝尝究竟是什么味道的,你看,你那么喜欢喝酒,为什么不让我喝...” 她醉醺醺的,嘟嘟囔囔地表达不满,而且还挺理直气壮的。 “喝了多少,嗯?”陆齐言无奈拨开叶禾那垂在额前,有些凌乱的发线。 她想了想,然后比出一个数字。 “一杯?” “不啊...”叶禾摇头,“是一口,而且是一大口噢....” 陆齐言:...... 他还真是高估她了。 “酒量这么不好。”陆齐言的手紧了紧,又重复了一遍,“下次不许再喝。” 这就是理由。 醺着一张脸也能找到火车站,没有出事就是万幸。 叶禾裹着陆齐言的衣服,又往他的怀里钻了钻,“陆齐言,我好困,也好饿,我好想睡觉。” “不是去给别人过生日?” 她耷拉着表情,“没有吃饱。” 陆齐言:..... 那还真是好委屈。 于是他将她打横抱起,在一众人齐刷刷的目光之下,出了候车室。 火车站附近有很多餐厅,基本都是些廉价的街边小吃,叶禾闻到了香味,踢踢腿,“我想吃钵仔糕。” 陆齐言不让她下来,什么乱七八糟的,她的嘴里含含糊糊,他没听清楚。 于是,叶禾在他的胸口不安分地动来动去,“我想吃钵仔糕...我想吃钵仔糕....” 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他站定,沉了一口气,只得先将她放下。 叶禾很轻快地跑了过去,拿了一根就走,老板本是笑眯眯的一张脸,瞬间变得凶神恶煞的,“小姑娘,你不付钱的?!” 她回头,大声而理直气壮,“我没钱!” “不好意思。”陆齐言只能替她摆平善后,而他的方式也很简单粗暴,直接将钱包里所有的钱都拿了出去,算是堵上老板一张骂骂咧咧的嘴。 老板的眼睛发亮,将钱接过,仍是抱怨了一句,只是这次客气了很多,“什么情况嘛...咱们小本生意不容易。” 陆齐言懒得多说,“我家的,是个小智障,没看好让她乱跑出来了。” 于是老板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啧啧,这么好看一人,遭遇竟这么惨,不知是妹妹还是老婆,反正智商有问题,他这下又有点同情了。 叶禾心满意足地吃着钵仔糕,软软糯糯,甜甜的内陷儿,很好吃。 她对着陆齐言傻兮兮地笑着,学着招财猫的动作向他招手,还真和个小智障似的。踮起脚,凑了过去,“给你尝一点,嘿嘿。” 陆齐言无奈地笑笑,然后咬了一口。 “好了,不许再乱闹。” 叶禾撇撇嘴,“呜,我没有。” 下一秒,他直接将她扛起,大步走过,丢进了车里,他若是再晚一点,兴许真的跟着火车跑了。 叶禾乖乖地坐在副驾驶,像一只受到惊吓还没有缓过来的兔子,毛发凌乱,眼神呆愣,手里倒是紧紧攥着钵仔糕,生怕弄掉了。 回到陆宅的时候,约莫已经快十一点了,别墅内依然灯火通明的,气氛很意外地有些凝重。 他们听说,叶禾似乎又不见了踪影,而陆少出门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 或许,下一秒就是一场腥风血雨吧,就像上次那样.... 苏菲娜在心里替那个女孩子捏了把汗,而乔启年依然是没有什么表情的,他自然觉得,过会儿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是叶禾活该。 陆齐言被很重要的事情耽搁,所以没有去接她,于是她好像以为又得到了逃跑的机会,异想天开。 正当所有人屏气凝神的时候,大门被打开,这下,又纷纷提了一口气。 会是什么血腥残暴的场景? 叶禾还好吧... 无数种念头在脑海里闪过,每个人都各不相同,但又大致是一样的画面——肯定不大好。 结果—— 陆齐言抱着叶禾,而她套着他的衣服,在他怀里睡得很沉,很安静。 风平浪静到了很令人意外的地步。 甚至连乔启年都有些惊讶,“睡着了?” 陆齐言点头,“别吵。” 乔启年:....什么情况。 他直接将她抱回了自己的卧室,放到床的那一瞬间,叶禾睁开了眼。 “不继续睡了?” 本打算替她盖好被子,让她好好睡一觉,但陆齐言现在改变了注意。 “.....好热啊....” 衣服领摩擦着脖子,有点疼。 “乖,那就把衣服脱掉....” 他坏笑。 喝醉了似乎也有好处,会比平时有趣很多。 叶禾乖乖地拉开了拉链,连衣裙滑落,露出白嫩肌肤,带了点少女娇憨的肉感,她被养得胖了那么一点儿,或者说,日夜滋润会是女孩子迅速长大。 陆齐言很满意。 “荔枝味的水果糖好吃吗?” “好吃...” “钵仔糕好吃吗?” “好吃...” 62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阿禾...很乖。” 陆齐言的嗓子变得干涩沙哑....他闭上眼,仰头,是一抹惊艳的弧度。 仿佛密密麻麻的针扎入了感官神经,一根一根,牵扯着神经元,真要人命。 然后女生抹了抹唇,皱眉,“陆齐言,你骗我....” 话还未说完,他笑,“是啊,这个时候不骗你,什么时候骗你?” 然后,他反身,被褥深深地陷了进去,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几乎不能再忍耐下去。 女生残留的酒精味道加速了血液的循环,粗重急促的气息,从规律到完全紊乱。 “阿禾. 趁伊丽莎白没有注意,刚子擦擦嘴角流出来的口水,把注意力转移到战场上。靠!兽人竟然靠这么近了,前后方的兽人舰船也开始了弧形包抄,哥这次装b装的有些过头。 段凌天心里一动,同时以元力融入手中的凝音玉片,让得凝音玉片微微一闪,闪现出耀眼的光泽。 对方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难能可贵,她又岂能那般麻烦对方,要求对方? 老庄主吩咐下去,让山庄准备晚膳,又让庄主夫人带路曼声前往厢房休息,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说。 十块仙晶石蕴含的灵气被严旭疯狂地吸收,稳坐如钟的身体散发一层层金光,严旭金色的血液沸腾不已。 转过身,石长渺向着四楼走去,同时从兜里摸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怎么回事?这些人不是普利茅斯船舶设计师公会的学生吗?怎么看到普利茅斯船舶设计师公会出糗竟然这般开心? 滚滚乌黑的都天神煞之气涌入莫宁的体内,刹那间扩散了开来。莫宁的眉头微皱,仿佛是在承受着某一种痛苦一般。 彭运江苦笑着摇头,说道:“大哥,您那是不知道我们当初有多艰难哪。 在他们沿着河床上走不到半天的功夫,就看到两边河岸,长长的一条子,长得翠翠绿绿的红薯叶子,旁边还有各家的孩子或老人,看守着。 长大以后,他时时刻刻都在为了生活而奔波着,虽然心智成熟记得住自己的生日,但在忙碌时间哪会有时间去过生日。 “给你一队精兵作为护卫,他们会带你找到徐荣大军,至于入军中之后如何安排,那便是徐荣的事了。”随后,便让典韦带着法正去领人。 每做出一个玉球,然后拿材料的当口,陆子安都会看一看屏幕上的内容。 老孟的脾气直,一是一,二是二,但凡他认为不行的,天王老子来了那也还是不行。 崇云许久都没有继续开口,似是在给林修和千柳留取足够的时间消化那些对两人而言无比震撼的消息。 这位优雅从容的枪娘从不妄自菲薄,她一直非常的清楚自身的力量,而在这次的战斗中,确实每一次安排都恰到好处。 要问她为什么亲自扛着一把铲子,据她所说,这是深入基层,体察民心。 谁能告诉自己,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自己一出门就看见费南刹这厮了,偏的这厮还说什么某人某人的,弄得自己想好的话语全都忘了。 目光落到最前面的那名兽骑兵身上,虽然没有火烈鸟的承托,但贾念还是认了出来。 我当然不会因为这一句话就直接把他一巴掌啪死在这里,那样太没有风度了。 “原来是李老,很高兴见到您。”克莱尔虽然疑惑,但还是马上笑着伸手。 当然,灵脉也不完全是由元气构成,其中还混合了地底生机,以及地煞之气,一些厉害的人物或者异兽陨落后,残留的意念没有散离,就会被吸收,酝酿其中,转而运化出更多的元气,一如大自然的循环。 63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照片上的人,还有,那些很可怕的药,很可怕的东西。 他过去到底是怎么样的,又发生了什么? 叶禾索性掀开被子,下楼。 客厅的灯还亮着,苏菲娜打扫完毕,并未睡。 “叶小姐,你生着病应该多穿一点,这穿么少小心又要着凉。”她给她披上一件毯子,“怎么下来了,没有睡觉吗?” 叶禾张张嘴,那句话就在嘴边,可她却莫名其妙地下咽。 苏菲娜迷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直觉告诉叶禾,即便是苏菲娜,也不一定会真的会告诉她的,准确的 千星想不明白,虽然不好意思,他也没有客气,他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 陆长风不知道她想要说些什么,不敢随便接话,便只好等她将所有的话都说完。 主子这是发神经了吗?计划全乱套了。卫队长大惊失色,急忙拍出一掌打在屈飞颈椎前方的“廉泉穴”,拼尽全力为主子催吐,只要能将肠胃中的二分之一毒药逼出就会脱离危险。 这还是她头次以如此近的距离看贺兰烟,不得不说,她的确是个难得的美人儿。也难怪,皇帝会对她这般痴情,看来都是情有可原的。 如此一番折腾,倒是真将这惊喜变成惊吓了,等御医包扎好伤口,盛明珠坐在软榻上,冲着时宜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做官府中人,能有很多钱,拥有很大的权力,可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绝对不能出现不正面的新闻。 “皇上,臣妾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说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情的话,臣妾可是还怎么活下去呀。”说完那施贵妃又是趴在他的身上就大哭了起来。 “一剑苍龙”是君子,既然有龙大侠做证,众人不再有任何怀疑,吴盛满腔怒火却无处可泄,只得愤愤地一掌击碎身旁的圆桌,然后撕开自己的袍子,覆盖在杨正良的尸首之上。 谁都不知道,接下来的苏澄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他是故意把爱丽丝单独分过来这一边的,用意很明显是重新认识她,攻略她,从成为朋友开始,然后拉上奈特莉这一条线。 盛灵芝惊讶抬眸,定定看着他那张柔情的脸,试图看出一丝不悦之意,然,她失望了。 知道只是石头后,他心底有些失望,毕竟,作为航天局的工作人员,他见多了这种会移动的月球落石。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普通人看见别人在枪林弹雨中自如穿梭,心中震惊到近乎麻木,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是那么难以置信。 这倒不是因为只有第三擂台的这七人谨慎,主要是因为令九秋上台之后的表现太狂了,关键又没人清楚他的任何底细。 昨天被骂,她一时冲动忍不住回怼,于是被罚跪一个晚上一直在思过中,好不容易可以出来,就听到盛灵芝来了。 孟娴这么拼,运气这么好的人,也只是堪堪达到三阶,就似乎不敢再继续尝试下去了。 盛灵芝笑着点头,柔柔的嗓子糯糯的说着,光是听,褚川都感觉在享受。 对于这一点,杨震天并没有向宗门内的那几个长老说,这种事情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都不会相信的。 阿布沙拉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物,然后带着这五十个护卫刚要上车走,阿布沙拉手下的侍卫武官电话就响了。 重新回到赤炎要塞没多久,就迎来了新的攻城,亡灵部队经过前面的战斗,虽然主力遭受了一定的损失,但是因为海量炮灰骷髅生物的存在,攻城的强度还是很高的。 64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我到底是为什么会和陆齐言认识呢?” 这个问题,貌似很哲学,人的命运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他在陆家倒台以后,被当做物品去拍卖。”黎末幽幽地抽着烟,缭绕的烟雾使得那张精致又惊艳的妆容迷幻到不真实,她吐出一个烟圈,“想象得到吗?幕布拉开来的那一瞬间,一个晕倒了的少年很静谧地蜷缩在台上,白衣黑发,气质出众,长得漂亮又昏睡不醒的,是多么美好的一幅画面。” “得势的时候有多风光,失势的时候就会有多惨,从高处摔下来的时候,会疼到死吧?陆齐言的父母一前一后地去世,于是他便是那个承担后果的人。” 她说着说着,手指很如弹钢琴一般,一下一下地,打在了自己露出来的膝盖上面。 黎末在笑。 “我也是被拍卖的物品,和他关在同样的地方,所以我们认识了。” “后来,他伤了人,带我跑了出去。” 那是陆齐言拿枪的开端。 阴冷的地下室,到处都是腐尸的味道,窒息逼仄,一步一步领着他们走向疯子的世界。他和她,肮脏不堪,早就不知是人还是兽。 狄霍不知在哪一天将门打开,他在他们面前蹲下,目光永远带着令人作呕的爱怜。 黎末下意识地往陆齐言的身后躲了一躲。 饶是她几乎快要疯癫,像个阴气森森的女鬼,可她还是清醒的,她会害怕那个大腹便便的老男人。 陆齐言那双眼睛漂亮又精致,没有半分生气,他警戒地看着狄霍,然后保护着身后在颤抖的女孩。 “你们想不想从这里出去,啊?” 一双宽厚粗糙的手缓缓伸出,附在陆齐言的脸上,他嫌恶地避开,这一举动似乎刺激到了狄霍,他善变狂暴,有精神疾病,下一秒,他瞪着恶狠狠的眼睛,然后狠狠地掐住他的脸,几乎快要变形。 黎末一阵一阵跟着抽搐,她好似看到了被这样对待的自己,她像是被灌了毒药,控制不住。 陆齐言没有说一个字,任凭狄霍践踏。 “我就恨你这种骄傲的眼神,小少爷永远都小少爷是不是?” 他将他的身体用力地往墙上撞着,咣当咣当,水泥地板仿佛跟着墙壁一起在震动,刺鼻难闻的灰烬落在少年那半张完美的侧脸之上。 狄霍似乎还没有发泄够,又把陆齐言拖到了地上,黑亮的皮鞋踩住了他的手,一点一点,慢慢碾磨。 血从嘴角淙淙流下,他疼,发出一声不像是人声的语调.... 然后狄霍就开始笑,他对着黝黑的天花板,对着那一盏摇摇欲坠的灯,在灯光下,他的面容委屈而狰狞。 “你现在就是一条狗。” 踹了他一脚。 “是一个廉价的拍卖品。” 又踹了一脚,陆齐言的旧伤没有痊愈,血迹尚干,又浑身都是新鲜的血液。 “我想让你生你就生,要你死你就死……你不听话,我就划了你的脸,我看你还能不能那样瞪着我。” 黎末捂着耳朵,无声哭泣。 于是,狄霍又把狰狞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末末是不是害怕了,和我说啊,你是不是害怕了?” 他弯腰,一点一点靠近,她却颤抖地往后退,“我害怕了..我害怕了。” 他满意地笑了出来,然后温柔摸着黎末的脑袋,“还是娆娆乖,我马上就放你出去好不好?” 黑色的泪痕交错于那一张清秀的脸蛋上。 她抱着自己的身体,“好...好...” 狄霍的眼神却在一瞬间又收敛了一下,他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又变得异常暴戾,地下室充斥着女生的尖叫。 “可是,你不听话!” 她害怕至极,疯狂摇着头,“我没有!!!我没有!” “你身上这一件衣服,是不是他的,你说!是不是他的?!” 狄霍指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年。 黎末不敢点头。 而他直接按着她,一下一下地,往墙上撞去。 她尖叫着,挣扎着,求饶,哭泣,她觉得那天是前所未有的绝望,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快痛得没有知觉,血顺着额头滴滴答答地落下,像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 黎末觉得自己快死了。 可她没有想到,死的却不是她,而是狄霍。 杀人凶手,是陆齐言。 他强撑着站了起来,地上是一片狼藉,血,灰烬,泥,被摔坏了的瓶瓶罐罐,一块一块落下来的墙,然后,俯身,无声无息地捡起地上最锋利的玻璃碎片,直接往狄霍的喉咙处割了过去。 他用最安静的气息,做出了最狠的动作,脸上除了血,再没有多余的表情。 书上说,如果刀子够快,割喉的那一瞬间,是会听见风声的。 黎末好像就听见了凄厉的风声,在耳畔刮过,奔涌而出的热血溅在了她的脸上。 她崩溃地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她尖叫,捂着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狄霍在死之前,五官趋近于变形,他痛苦地伸出手指,浓唇的血送他的喉腔里涌出。 他指着陆齐言,嘴巴一张一合,而陆齐言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仿佛从万丈深渊里爬出来,不知是人还是鬼,他对着狄霍绽开一个笑容,黑发遮住那双猩红的眸子,可怕而又阴森。 陆齐言往他身上踩了几脚,直到他彻底咽气。 黎末尖叫着,在角落里目睹了这一切,他杀了狄霍,他做了她从来都不敢做的事,他比她更像个疯子。 陆齐言蹲在尸体身边,拿着玻璃碎片狠狠划了几道。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喘着粗气,将碎片丢掉,然后他像是散架了一样,受了很严重的伤,痛得没有半点力气。 “黎末,我带你出去。” 她听见他起伏着胸口,对她说。 我带你出去。 “以后没有谁会欺负我们。” 狄霍的腰后别了一把枪,陆齐言拿了出来,用这把枪可以解决那些守在门口,他养着的打手。 他好像已经做赴死的准备了,或者说,是生是死,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他不是要活着离开这里,他只是想杀掉那些囚禁他的人。 “如果你害怕,那就闭上眼,躲在那里,不要看。” 陆齐言在打开门之前,对黎末这样说,口吻沉沉。 她乖乖照做。 黎末也没有想到,陆齐言会开枪。他说,他以前研究过,父亲不让他碰这种东西,越是不让,他便越是好奇叛逆。 效果反而是相反的,碰到枪身的那一瞬间,自然而然地好像被赋予了这种能力,他天生就适合开枪。 内心深处的暴力分子在父母循循善诱下被控制得很好,甚至连陆齐言自己都不知,他有一天会残忍到这种地步。其实从很早的时候,似乎就有了那种苗头,当初吴家那个公子哥欺负陆予宁,他差一点就将他掐死,而现在,他真的杀掉了一个人。 好像达到了什么样一种极有满足感的目的。 四个人,一一顺着枪响倒在了血泊里,甚至还袅袅冒着热气。 陆齐言闭上眼,冷笑了出来。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不让他碰枪,因为一旦动了那个念头,便不可收拾,一切都不可能回到最开始,他会变得贪恋权利、血腥,贪恋主宰别人命运的感觉。 他也一步一步,走向了极端扭曲。 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整整三个月,再见到阳光的时候,黎末的念头竟是想逃避。 陆齐言杀了人,拿着枪,在他的世界里,好像没有什么不可能了,所有违法的,不违法的,他半点都不在乎。 他抢了衣服,没有谁敢对着枪口说不,陆齐言将衣服丢给黎末,又牵着他穿梭在各个交错复杂的小路,直到一家偏僻的小饭馆出现在眼前,他们停了下来。 一对年老的夫妻坐在门口抱着饺子,宁静而祥和,与他们的不堪形成了极为强烈的对比。 陆齐言擦掉脸上的血迹,也擦掉黎末脸上的血迹。 她与世隔绝了不止三个月,而是整整几年,正常人的世界她似乎已经无法融入,她站在店门口,紧紧圈住了陆齐言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少年转过身,看了她一眼,然后只说了一个字,“饿。” 当然会很饿很饿,他们几乎每一天,都吃不到什么人吃的东西,馄饨的香气从小小的店铺里散发出来,好久,没有闻到过这样的味道。 陆齐言牵着黎末,推开门走了进去。 年迈的夫妻的眼神似乎不大灵光,看不见他们两个的异常,只当他们是孩子,说着一口亲切的方言,热情而慈祥。 陆齐言一句话也没有说,低头,狼吞虎咽。 黎末却看着他们,没有动筷子,她忽然红了眼眶,吸了吸鼻子,“我.....我想爸爸妈妈,还要爷爷奶奶了。” 少年手中的勺子一顿,不过只是短暂一瞬间的功夫,他继续低着头,没有说一句话。 吃完馄饨,他们没有钱结账。 那把枪在他手里按捺不住,黎末睁大了眼睛,“陆齐言,他们是老人。” 至少,对他们不要这样。 “我们没钱。” 陆齐言却提醒她。 她当然知道。 黎末跟着他起身,陆齐言推开大门,然后立即抓住了她的手,一路飞奔。 老人在后面艰难地喊着,“你们这些个孩子,没有付钱.....” 年纪大了,小本生意本就难做。 可又有谁像他和黎末一样,经历过那些黑暗? 于是,陆齐言举起枪,那些子弹并未落到老人的身上,只是打穿了对面的墙壁,老人家却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他狠狠威胁道,“别叫,不然我就——” 黎末却拦下了他的手,“算了,我们走吧。” 走吧,走去哪里? 杀了人,抢了劫,开了枪,警车一辆接着一辆,早就将他们两个全城通缉。 江洋大盗,浪迹天涯,神雕侠侣? 不,他们只是同病相怜,相依为命,彼此早就拴在一条绳子上的命运共同体。 他们身上没有任何的光环,只带着被踩在脚底下的肮脏。 65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陆齐言和黎末不知飘荡了多久,然后停下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将他们打包一齐丢了进去。 待视线里重新出现光明之时,他看见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年纪大概五十左右,保养得当,精神风貌依然出众。 陆齐言对所有人都报以警惕和敌意,但似乎,这个男子很温和,脸上是平静妥帖的笑容。 他让人带着他去收拾洗漱了一下,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后来还款待了他们吃了一顿精心准备过的饭菜。 黎末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饱饭,哪怕里面下了毒,她都照吃不误,哪怕第二天就会被处刑,她也会选择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睡一觉。 而那个男人好像是知道他们的,他看着他们,目光祥和,“陆小姐,陆小少爷。” 他说,他们现在的处境不怎么乐观,狄霍遭袭身亡震惊了整个A市,商界少了一个他,风起云涌,又要重新洗牌。 他优雅地抿了一杯红酒,又说,“我知道是你做的,小少爷。” 高脚酒杯里摇曳着鲜红夺目的液体,然后,男人让身边的管家打开电视,巨幅屏幕上轮回滚动着狄霍的新闻——地下室的场景分外眼熟,案发现场的血迹飞溅在了泥泞灰败的墙上,而狄霍的尸体被打上了马赛克。 “咻”的一下,手中的刀叉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黎末颤抖着闭上了眼睛,满脑子都是他死不瞑目的模样。 回忆起来,还是觉得这种真实,令人极度毛骨悚然。 陆齐言却没有什么表情地看完了所有的报道,直到电视屏幕变成了漆黑一片。 果然,已经被通缉了,他似乎并不惊讶,反而是淡漠地问西装革履的男人,“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交出去?” 男人笑了出来,他摇头,“当然不,我为什么要把你交出去,我应该好好感谢你才是,陆小少爷,你不知道帮了我一个多大的忙。” 双手优雅地交叉在餐桌上,他笑着告诉陆齐言,笑容平缓,神态优雅。 狄霍的死造成的轰动不仅于此,只是死了一个狄总?当然不。 影响力无法估计这个才是最可怕的,至少会持续未来十年,二十年...形式改变?历史轨迹改变?谁知道呢,唯一确定的就是,最大的受益者当然是他的宿敌。狄霍的那些潜在党羽估计已经群龙无首,动荡不安了。这样的斗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走站错一步路那就是万丈深渊,这次却轮不到他们出手,狄霍倒是自己先死于非命。 他暗地里那些癖好谁不清楚?多行不义必自毙罢了。太过意外,也太过轻松,他当然要好好感谢陆齐言。 “你到底是谁?” 细碎的黑发许久没有修剪过,有些长,微遮住那一双凌利眉眼,太瘦,轮廓线条在几个月之内变得愈发硬朗分明,那张脸不再是完美无瑕的,嘴角还挂着乌青色的伤,饶是如此,亦是另外一种带有缺憾的美。他像一只警惕性很强的漂亮小兽,正用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盯着餐桌上另外一头的男人看着。 “我叫林国安。” 安城林氏,安城第一人。 “我听说过你。” 林国安淡笑着点头,“我也听说过A市的陆家。” 狄霍近十年来日渐得势,而在背后扶持着他的,则是另外一个和林家相抗衡的集团,安一死,他们便少了一股威胁林国安手中军权的势力。 他并未透露太多,和一个十八岁的小孩子似乎并没有说太多的必要,“陆家的小少爷,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笔资金,而这笔资金足以让你门后半辈子高枕无忧,并且给你们另外一个身份。护照,绿卡还有其他的手续,你都用不着担心,我会让人处理好。” “你为什么要帮我?” 琥珀色的眸子没有半点人情味儿,对于一切都报以警戒和不信任。 “放松点儿,用不着这么警觉,我说过了,我想感谢你,难道你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我是除了你们以外,最希望狄霍下十八层地狱的人。” 林其陈品了一口红酒,然后望着陆齐言,依然是很和善的笑容。 “他早就该死了,只不过我不能明目张胆地动他,幸好,你帮了我这么一个忙。我这个人,是非恩怨分得很清,小少爷助了我这么大的力,我当然不会让警察抓你。” 听上去,好像是很好的选择,毕竟一踏出这栋别墅,就是铺天盖地的警车鸣笛,整个A市都在追捕他们,将两个人逼到没有退路。 陆齐言的目光却淡淡地投射在林国安身上,“林先生,这就是你感谢我的方式?” 他笑笑点头,却转过身去问黎末,“陆小姐,你觉得呢?” 而她思考犹豫了一下,然后回答了一个“好”字。 能过衣食无忧的安稳日子,再好不过。 “你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会让我产生一种我并不是在帮你的错觉。” 手指交叉在桌子上,林国安喝完酒,便保持着这一个动作。 “相信我吧,你看,你们在这么温暖的房子里,吃这么一大桌子的菜,而不是在冰冷黑暗的审讯室接受审问。是我,把你们从追捕之中解救了出来。” “陆小姐,陆少爷,你们两个难道真以为他们不知道狄霍那些勾当吗?还是说,只要你们解释杀人动机是正当防卫,他们就会放过你们?” “就算他们会,多的是人不会。” 陆齐言的口吻沉沉,“林先生,比起这个,我更想和你做另外一个交易。” “哦?”他有些意外,“你想和我做什么样的交易?我还从来没有和小孩子做过交易,我非常感兴趣,你尽管说。” 少年的声音仿佛像竹笋剥去了粗糙的外皮,露出清透的内芯,仿佛还沾染了分外新鲜的露珠,沙哑渐渐转变为了澄澈,“我父亲白手起家,当初创立公司的时候,所有的员工加上他,不过才十三个人。我不知道他的艰辛,因为我一生下来就享受着我父亲几十年奋斗打拼的成果,他也从没有和我说过。” “但我知道,我爸爸是一个很好的人。”陆齐言波动了一下睫毛,气息微沉,“他热爱事业,兼顾家庭,自从陆氏创立以来,他从未懈怠过一丝一毫,也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谁的事。一步步走到今天,所有的基业都是他的心血。他不擅长诉苦,也不喜欢拿他过去的苦日子来教育我,如果不是对手眼红算计,划坏了他的车轮胎,我父亲去世,陆氏变得一无所有,我应该永远都会被我爸爸很好地保护着。” 也许,也不会有机会说出这样的话。 其实父亲没有告诉过他,但陆齐言一直都知道,他肯定有过一段很不容易的生活,他带给他的,永远都是向上又温暖的能量。 “我身上流着他的血,我很骄傲。” 黎末愣愣地听着。 而林国安若有所思地颔首,“小少爷,你继续。” “林先生,军队里的枪应该杀人更快一些,对吧?”陆齐言忽然笑了起来,“做人如果太善良忠厚的话,下场应该也会和我爸爸一样。” “陆氏在商界一直是很本分的存在,我父亲做生意讲良心,但好像没有人对他讲良心,抓不到什么把柄所以只好从他身上下手,直接灭口,多干净利落。” 他冷冽呵笑,笑容愈发像一朵在深夜里绽开的妖姬,肆意舒展妖艳的叶片,让人足以恍惚其神。 手却在发抖。 “正因为没有野心,安守本分,所以才会有人得寸进尺。”手中的刀缓缓地划过瓷盘,声音却分外刺耳,“如果陆氏现在在我身上,我不会让它这么乖的。” 规则是拿来破坏的,只有以张牙舞爪的强势姿态,才会得到更多。 林国安饶有兴致地挑起了眉毛,这番话不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能够说出来的,“狄霍到底对你做了些什么,我听说,陆盛的儿子只是贪玩了一些。” 那张脸倒是和传闻中所说的一样漂亮。 他很好奇。 “老实说,他让我看见了另外一个世界。” 黎末的瞳孔忍不住放大了很多圈,他,在说什么。 “嗜血残暴,扭曲阴暗。” 以厚德载物的品性去感化人类得到的结果是不稳定的,只有强硬的手段才会让他们彻底臣服驯化。 把人变得像动物一样,很有成就感不是吗? 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就是把人不当人看,扭曲掉他的人格,甚至让他自己都不再觉得自己是人。 “那么,你打算怎么样陆氏一点一点变坏?” 陆齐言却反问,“林先生,你想不想让狄霍残余的那些势力更乱一些?” 一瞬间,林国安的目光顿了一顿。 黎末在餐桌上一直沉默不语,她却闪烁了一下眼眸,好像知道他要做什么——他已不适合到国外隐姓埋名。 动了开枪的念头,便再难回头。 “你说。” 林国安的语调缓缓。 “你说过你要感谢我,因为我动手解决掉了你的敌人,省了你不少麻烦。” “没错,我本只打算让你出国避难,算得上帮你一次,但这显然不是你想要的,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陆齐言放下刀叉,眼眸里似乎藏匿了细细碎碎的星芒,“不管我昨天杀了多少人,还是明天会杀多少人,我都不想坐牢。” 林国安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这个很简单。” 只要对外施加一下压力,以他的权利完全可以做到,高处爬的,谁还没有踩着谁的命上来过呢? “另外,我需要三个亿去弥补陆氏的空缺,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陆氏并没有对外官方宣布破产,勉强接管公司的是我父亲那一辈的股东之一,但他早就答应签下转让的合同,陆氏在他手里迟早有一天名存实亡,收买他的,当然是害死我父亲的罪魁祸首。” “最后,我想要一把枪。” 这么简单直白和林国安谈要求的,陆齐言是第一个,而且,似乎口气还不小。即便脸上都是伤,但那精致的面容,也给人一种不沾染任何杂质的错觉。 林国安却仿佛看见一个鬼气森森的人,坐在他的对面。 他只能报以浅淡的笑,现在的场面似乎逆转,变成了这个男孩掌控了话语权。 “我出钱出力保你,那么,我能够得到什么?小少爷,放着眼前一条平坦的路不走,你的野心比我想象的还要再大一点。” “不是野心,我只是想拿回我自己的东西,拿回我父亲的东西。” “我可以帮你洗黑钱,你完全可以把三亿当做一场投资,林先生。”陆齐言的语气波澜不惊,“没有多少人是干干净净的,如果哪天被查了出来,叶家应该也只有被一锅端了的份吧。” “至少有人已经想剥削你手中的权利了,不然狄霍死了你也用不着激动到要来帮我。”少年琥珀色的瞳孔泛着明明灭灭的光,“总得有个让你下台的理由是不是....让我想想.....” 瓷白色的盘子混合着刀叉的寒冽,轻轻一转,恍惚能够折射出几抹鸿照影,林国安脸上的笑容渐渐沉了下去,他不语,只是很有耐心地听接下来的话。 “林先生应该也很麻烦,这件事到底要怎么处理。毕竟现在多数财阀都和别的势力有挂钩,不会冒着风险去帮你,当然,你也不会随便相信那些财团,万一转头就将你出卖,那好像会变得更加糟糕一点。” “现在的陆氏虽然只剩下一个空壳,但貌似,还要抢救一下的余地,毕竟现在坐在你面前的——”陆齐言站起,缓缓压低了声音,“是陆氏集团的继承人。” 然后,他笑,笑容明媚而耀眼,尽管嘴角的伤痕明显,却丝毫不影响他的那份夺目张扬,仿佛对一切都势在必得的模样。 “好像还没有自我介绍,你好,我叫陆齐言。” 林国安看着他,这个男生仿佛成谜,一瞬间,他都怀疑这到底是不是陆盛的儿子。 还是说在狄霍的地下室里,已经悄悄地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许久,林国安问道,“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再怎么说我爸爸也是陆盛,林先生,我知道这些好像并不奇怪。” 他的回答就像是一个完全无所谓态度的纨绔公子哥,不,但实际上,他更像一个装作若无其事的定时炸弹,是一个能够窥探人间秘事的小恶魔,周身都散发着阴阴沉沉的缭绕烟灰。 从前,陆齐言只是觉得,自己听到这些事情好像也没有什么必要,但直到今天才发现,所有的一切他都可以当做筹码。 当然,这个道理是叶蔷那个女人教会她的。 她将他当做筹码,送给了狄霍。 66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想到她,陆齐言的骨骼就忍不住清清脆脆地颤动起来,天知道他有多想把她碎尸万段。 “这是一个好名字。”仅仅是一瞬间,林国安收拾了一下表情,颔首,“而且,你所说的交易,我好像心动了。” “如果我能培养一个财团,对我来说似乎确实是有好处的。” 叶家少一个把柄,他的对手便乱一个阵脚。 他的思路清晰得可怕,“我知道,很多人巴不得我去坐牢,再找个机会把我弄死在牢里,哪怕我免去了牢狱之灾,也躲不过他们派过来暗杀我的杀手...因为只要我还活着,陆氏就还要那么一星半点的可能。” 修长的手指划过餐桌上的图案,“林先生,我现在还不足以保护我自己,我需要你,迟早有一天,你也会需要我。” “这笔交易,很划算。” 一字一沉,很清楚地回荡在客厅,从一个角落,飘荡于另外一个角落。 小少爷毕竟也只是小少爷,饶是他现在怎么初初展露出阴狠毒辣的一面,到底还是需要时间来成气候。 而他可以是他的引路人,可以共享以后的果实,他们可以将这场交易变得很愉快。 比起以后一个很可怕的人成为自己的敌人,那不如趁他羽翼未丰的时候,归化为合作伙伴。 一切从零开始的合作,似乎都比其他的要更值得信任一些。 于是,林国安很直白地告诉陆齐言,“我答应这个交易,当然,我也希望我们不仅是盟友,以后也会成为朋友。小少爷,我很欣赏你,比你父亲,你似乎要更适合在政商界生存。我想,我应该不会浪费自己的精力和时间,慢慢长大吧,以后你会更令我刮目相看的。” 他起身,一直紧端着的面容终于在那一刻松懈,“留在这里,多看一看金融方面的书,你毕竟还小,给你三个亿你兴许还不知道要怎么去弥补空缺。” 整理了一下西装,准备转身离去,陆齐言却叫住了他,沉沉缓缓吐出两个字,“谢谢。” “那倒也不必,我说了,是我应该要感谢你。实际上,我还没有和谁说过什么很正式的谢谢,小少爷,你算是为数不多的一个。”林国安对着他笑了笑,已经数不清是今天的第几次,也不知道这笑容背后又是什么含义,兴许只是习惯使然,兴许是善于伪装真实的情绪。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如果你想要枪——” 然后,林国安从西装内拿出了一抹沉甸甸的乌黑,伸出手,将它滑向了陆齐言的方向。 速度放慢,渐渐停下,黝黑深邃的枪口正对着他,仿佛快要从那个小口子里,将人彻彻底底地吸进去。 陆齐言的手不知不觉攥成了拳。 “子弹会在人体内碎裂开来,中弹的人,会死得很痛苦。”林国安告诉他,“我四十岁那年从国外特意定制的,当做是那年的生日礼物,我非常喜欢。不过,从现在开始,这把枪是你的了。” 陆齐言没有说话。 那把枪,很迷人,杀人的时候,应该更加迷人。 而林国安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黎末身上,这个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的女孩,却也算不上什么平常人了。 “陆齐言他可真是个狠角色,狄霍可以说是死不瞑目了,他下手也真够厉害的,黎小姐,你见到血不会害怕吗?” 黎末点头,“害怕。” “既然害怕,你还是可以考虑我刚才的建议,去国外念个书,对你来说好像还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了,我选择留下。” 她却回答的很果断,早就说过,她也不算什么正常人了。 林国安顿了一下,他从来不会劝别人一遍又一遍,于是他说,“也好,只不过,陆小姐可千万记得,你过自己的日子就行,别和小少爷变成一个样,他啊...可是要做大事的。” 他又笑了出来,而且笑得最为爽朗,不知最后那一句话,到底寓意何在。 嗯,陆齐言确实是要做大事的,他不像她,陆家早就在三年以前连灰都不剩下,她无可奈何。 他还有仇恨,并且在仇恨之中日渐走向极端,而她似乎还可以看得到最初的影子。 陆家的大小姐,从前也是开朗阳光的女孩儿,偶尔,也会从她眸子最浅处可以窥见,可陆齐言的过去,却自那个地下室以后,荡然无存。 他仿佛变了一个人,在杀了狄霍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从前的陆齐言。 所以当叶禾这个女生,在她面前展现出那样多的照片之后,黎末也有点惊讶。 她所认识的陆齐言,已经是那个杀过人,经历过狄霍的残暴之后的陆齐言。照片上的少年依然是一头很柔顺的黑发,和当初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很像,气质却完全不同了。 那场劫难硬生生地在他身上打下烙印,又残忍地剥夺了他一切美好的过去,陆齐言从未和黎末提过十八岁以前,他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而照片上另外一个男孩子,叫陆予宁,黎末其实是知道的。 当初那些瓜分掉陆氏的股东,后来皆被陆齐言绑架了妻女,他凭这一点威胁他们放权,他要的就是陆氏集团执行总裁的位置,因为这个位置,本来就是他的。 当然,当他真的拿到全部实权以后,股东们的下场就是全部被灭口,一个都不剩。 他说,他不会给自己留后患。陆盛就是因为心软仁厚,才滋生了这样一群吃里扒外,贪得无厌的东西,最后葬送了他的命。 陆齐言的背后是林国安的势力,他并不阻拦他肆意滥杀,反倒是想看看他到底能狠到什么样的一种地步。 他笑着和林国安说,“你这把枪很好用,我很喜欢看他们死前痛苦的样子。” 而林国安点了点头,“你可比我当年用得顺手多了。” 那段时间,林国安的别墅里藏着一个陆齐言,还有一个黎末,他们仿佛与世隔绝,外面却掀起了一大片风起云涌。 黎末第一次见到陆予宁的时候,是在电视屏幕里。 铺天盖地的新闻充斥着一种爆炸开来,卷携令人窒息的感觉。 同样是一个黑色头发,眉眼精致的男孩,戴着口罩,看不出他的全貌,在媒体那些刺眼的闪光灯前低沉着面容。而他手上是手铐,背后是押着他的检察官。 场面很轰动。 她震惊了一下。 陆齐言?不,他不是。 林国安缓缓下楼,他端着一杯红酒,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屏幕上的人,他说,有个男孩承认是自己杀了狄霍,很稀奇。 而那个男孩就是陆予宁。 一瞬间,陆齐言像发了疯似的,飞奔着离开了别墅,却又被林的人拦了下来。 他死死瞪着一双眼睛,喷射出快要杀人的目光,“滚开。” 一字一沉,冰冰冷冷。 “别冲动,这对你来说兴许是好事。” 背后却响起林国安的声音。 当然会是好事,有人愿意主动替他背锅,陆家的继承人从此清清白白,洗脱杀人的罪名,不知少了多少麻烦。 “我不想让你杀了狄霍这件事成为一个定时炸弹。” “事实上,我原本的打算就是找个人替你承担后果。狄霍的势力不小,就算是我出面摆平,也需要一定的代价。更何况,你以后是要以正大光明的形象接管陆氏,不能被抓到把柄。” “杀害狄霍的凶手迟迟没有落网,这个案子又被压了下去,而陆氏却出现了新的继承人。你觉得,聪明的人会怎么想?”林国安放下高脚酒杯,走近,“很难不把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估计你到时候会成为很多人的目标。小少爷,你想想清楚。” 他摊手,“而现在有个现成的,他愿意帮你顶罪。” 陆齐言的骨骼在隐隐颤抖,“那也绝对不可以是陆予宁。” 黎末总算听见了那个男孩的名字,陆予宁。 一个让陆齐言终于有了鲜活情绪的人,她以为,他不会有那么愤血的时候,他的血早就冷掉了。 林国安不紧不慢,继续开口,“就算你自己不要命了,你总还得想想你的亲妹妹,她叫陆齐嫣,是不是?” 那一瞬间,琥珀色如死水一般的眸子,有了光芒,身上的戾气一点一点消褪下去,“你找到我妹妹了?” 口吻震惊而焦急……甚至是,久违的期待。 “她需要哥哥的照顾。”林国安颔首,“沈小姐的情况好像并不乐观。” “你确定你现在还要出去?” “……嫣儿怎么了?” 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从每一个毛孔之中蔓延开来,陆齐言陷入慌乱,胸口闷闷沉沉,好似堵了一块巨大的石块。 是从未有过的心悸。 但林国安却保持缄默,他好像不便说什么。那个女生是在整个城市最肮脏糜烂,最了见不得光的地方被找到的。 那个时候,她不着寸缕,神志昏愦,又哭又笑,早就分不清谁是谁。 林国安只能将她送到疗养院接受治疗。 生理和心理都收到严重创伤,精神出了问题。 换句话说,她变成了疯子。 那个光鲜亮丽的小公主,永远都肆意快活,无忧无虑的掌上明珠,被人狠狠地凌虐于脚底,不成人样。 当她哭着喊着救命的时候,陆齐言被关在昏暗无光的地下室,奄奄一息。 双胞胎的心电感应就在于,即便林国安什么都没有说,他的心脏却仿佛被撕裂开来,疼到身体痉挛颤抖,汗水顺着陆齐言的额头一滴一滴地落下。 黎末往后退了几步,她很害怕,她还从未见到陆齐言这般骇人的模样。 “你怎么了?” 陆齐言疼得蜷缩成一团,缓缓跌了下去,而黎末将他扶起。 “陆齐言,你别吓我们。” 林国安眉心一皱,“林叔,去叫医生。” 陆齐言并无大碍,有事的反而是嫣儿,即便他们互相看不见彼此,却依然能够感受到彼此的痛苦。 黑发如墨,面容如玉,血管清晰可见,苍白到了病态。 陆齐言微微波动了一下眼睫,“所以...我妹妹她病了。” 声音如枯井一般沉寂,眸子底下似乎萦绕了一层淡泊的氤氲。 林国安点头,也并没有隐瞒下去的必要,他所说的无非都是些很直白的现实,哪怕这种现实兴许是带着巨大的打击性。 陆齐言缓缓起身,“我知道了。” “等你妹妹情况好转一点就可以去见她了,再好一点,兴许也可以出院。在此之前,还有一个人想见你。” 还有一个人…… 乔启年。 陆盛出车祸的那天,在那辆车上的本该是陆齐言。 现在想来,陆氏的对手本来打算将父子二人一并害死,斩草除根。 可上车的却是乔启年。 刹车失灵,车直接撞向公路的防护带,滚下悬崖。 乔启年从烈火里爬出来,九死一生,他受伤严重,身上近百分之四十的烧伤。 乔启年在医院里面休养了很久,而陆齐言落到了叶蔷手里。 直到今天,他才通过林国安,知道了他的下落。 再见到乔启年的时候,他已经瘦了一大圈,棱角愈发分明。 脖子处隐隐约约还有骇人的疤痕,那是那场车祸的痕迹,离死神只有咫尺距离。 他差一点就不能站在这里。 陆齐言从床起来,靠近,无声无息地锤了一下他的胸口,他抿唇,没有任何一句话,眼角却酸涩发红。 他还在,真好。 乔启年的眼睛底下是乌沉沉的一片,声带受损,已经不再清亮。 他对陆齐言的第一句话就是,少爷,对不起。 而他何尝需要道歉? 陆盛对他来说有养育之恩,他不能不报答。陆家倒台,分崩离析,就算是这样,他也不会离弃。只要陆齐言还在,那么,他的存在便还有意义。 陆齐言就是陆氏的新主人;就是他听之任之的上司;就是他人生最重要的主旨——无条件为之效劳。 这是他从十岁开始就明确的事情,在他年轻的生命里贯穿了整整八年之久 就算不为别的,兴许也为了当初他从骨血里取出来的一块钢板。 乔启年告诉陆齐言,“我车祸住院以后,陆予宁一边在照顾我,一边在也在寻找你。” “狄霍那个案子闹得很大,他猜出来凶手是你。他其实很了解你,甚至比我都要了解,可他不善表达而已。” 狄霍所囚禁的漂亮少年,黑发,白衣,出手狠戾,开枪果断。 “然后,陆予宁和我说,他暂时要出去一段时间,让我好好照顾自己。” 乔启年的语气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和他眸子底下的光一样白蒙蒙的。 “我以为他是去救你的,却没有想到,他把所有的罪名都承担了下来。” …… 陆齐言沉了一口怎么样都喘不过来的气,“乔启年,我连累了他,不能再连累你。” “我以后做的事,可能还会付出更多代价。” 口吻沉沉,语气冰凉。 “所以,你走吧,早点远离我,或许这对你是好事。” 乔启年的拳头不知不觉紧紧握住,“少爷永远都是我的少爷,而我永远也都是陆家的人,不管你以后要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后。” 语气分外坚定,他直直地看着他,“所以,我会不走的。” 林国安在一旁鼓起了掌,手心厚重沉闷,他感慨,“年轻人就是有血有肉,陆齐言,既然乔启年愿意在你身边待着,那不如就让他待着吧。” 多值得信任的心腹。 “我听说嫣儿小姐的事了,这段时间不如让我去照顾她吧。” 他依然看着他。 陆齐言抿抿唇,干涩地挤出一个单音节,“好。” 父亲车祸,母亲自杀,陆予宁坐牢,乔启年严重烧伤,而双胞胎妹妹被人糟蹋到精神不正常。 身体的,心理的,那样多的痛,全都狠狠捶打于那单薄瘦削的肩膀上。 遍体鳞伤,无人可以体会那种从此以后,再无光芒的人生。 陆齐言杀了狄霍,也杀掉了过去的自己。 那个鲜活的,张扬,会笑会怒,热血又好玩的男孩子,从地狱里向死而生,脱去稚嫩,换上布满荆棘的骨头。 他喜欢鲜血的味道,他喜欢痛,他也喜欢黑暗。 叶禾不是不无辜的,至少有一半的责任,需要她的母亲——叶蔷来承担。 除了那些联手算计陆盛的股东、对陆氏虎视眈眈的对手,还有一个叶蔷。 没有错。 她才是那个他值得花时间和精力好好算账的人。 陆齐言坐稳执行总裁的位置,花了近四年的时间。 他将势力连根拔起,彻彻底底地清理干净,不留任何一点后患。 他用一切血腥暴力的手段向那些人十倍讨还。 他在各个地方,合个区域大力发展、投资,产业渗透到全国根基,遍布世界,陆氏在他的手里愈发变成一个强大而可怕的存在,没有谁可以与之相抗衡。 黑的,白的,犯法的,不犯法的,最危险的,最安全的。 没有弱点,没有底线。 和他父亲太不一样。 陆齐言云淡风轻,在A市覆手为云,控制住大半个国家的经济命脉,人人皆惧。 厉害的人并不可怕,厉害的疯子却不能不畏。 不过才二十二岁,他就成为了政商界巨子,而且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与那份冰姿玉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成为了那个,叶禾眼中的陆齐言。 黎末并没有和那个女生说太多,但她其实也没用隐瞒什么。 她并不知陆齐言年少之事,一切和他有关的记忆都在地牢里发酵。 她只知,陆齐言家里以前差点破产,虎落平阳被犬欺,他被狄霍关了几个月,收到过非人的对待,心里创伤从未痊愈。 后来又重新承担起了陆氏的一切,就用那个单薄清瘦的身躯。 黎末一直记得林国安的话,他让她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最好离陆齐言远一点。 他阴暗扭曲而又背负深仇大恨,内心藏着一个疯子和恶魔的结合体。 在他能够大方承认狄霍教会很多的那一瞬间,黎末就明白,林国安说得很有道理,她确实应该离他远一点。 她并不妨碍他走上那条路,他也不必将那条路上的血腥带到她的世界。 陆氏到底是怎么东山再起的?期间到底有多少条人命?流了多少血?受了多少伤?有多困难,多黑暗,多可怕? 可想而知。 黎末却不想知道。 她后来和陆齐言的联系并不多,自己开了个纹身工作室,在一条很疯狂摇曳,彩灯弥漫的街道。 其实,她也渐渐爱上那种扭曲的感觉,但黎末还算得上能够控制自己,并且及时止损。 除了妖艳的妆容,还有夸张的刺青,这些东西对她来说都是极好的伪装。她不害人,也不变态,夜深人静,卸去妆容以后,她还是那个她。 她不像陆齐言,坏得那么彻底。 但那个男人却在某一天,买下了整条街,包括街上莺莺燕燕的会所。 “你何时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她难得才见他一面,在一块摇摇欲坠的红灯区招牌之下,而那张矜贵的脸和这一片的糜乱格格不入。 “女生在这种地方工作很危险。” 陆齐言的回答非常之无所谓。 而黎末却觉得很可笑,拜托,再危险的地方又不是没有待过,更何况,娆姐和这条街上的小虾米比起来,非一般人。 他点了根烟,当着她的面抽了起来,“所以我买下来了,以后就算我的地盘,你安心工作就好,没有人会来找你的麻烦。” 氤氲缭绕的烟草在指间蔓延开,那张令人过目不忘的脸惊艳到了极致。黎末忽然觉得陆齐言还是有些地方,是让她意想不到的。 他们,应该算得上是知晓彼此的朋友。 一身造价不菲的高定西装,毫无褶皱,妥帖地衬托出了那挺拔清隽的身影,他单手插在口袋里,眉眼和那天的阳光一般慵懒。 “陆总,那么我谢谢你了,谢你关心。” 而她的口吻难得轻快轻松,尾音上翘,很像当初的陆小姐。 陆齐言抽着烟,淡泊地瞥了她一眼。 “不用谢。” 简简单单三个字,听得倒是无聊又乏味。 和处理公务一般干脆利落,兴许是真把这片地方当做投资,当做一笔生意。 陆齐言在商界多年,如鱼得水,早就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黎末表示要习惯沈先生的作风,他不是陆小少爷。 总之,许久不见,她觉得他既变了很多,却又说不出哪里变了。 年长几岁,褪去青涩,走向愈发迷人的成熟,还带着要人命的邪气。如同一个潘多拉宝盒,充满了深邃神秘。 可惜,A市身价最高,年轻帅又气多金的陆少,却没有什么人往他身上扑,准确的说,是不敢,根本就没有那种胆子。 早几年他还是会玩女明星的,不过后来玩过火了,把人给玩死了也没有下文。 谁让他这么变态呢,光是听见“陆齐言”三个字,都足够令人闻风丧胆了。 黎末甚至看到街边父母教育小孩子,用的话居然是——“你再不听话,小心陆氏集团那个老板把你抓走。” 于是,原本还吵吵闹闹的孩子瞬间就安静闭嘴,听话得不行。 黎末觉得很想笑。 陆齐言交代完这里以后是他的地盘,便开车走了,保时捷碾过一地灰尘,扬长而去。 黎末和他的碰面基本上都是以此结尾,准确的说,他们碰面的次数不多,也从来没有过什么很明确的目的。 大概所有的缘分,都从他们一起被关在那个地下室开始,是彼此的生命里不可抹去的痕迹,又是不需要怎么交流的存在。 这样倒也挺好的,至少有陆少罩着,她衣食无忧了。 偶尔,那个男人也会在兰坊里玩一下,黎末就亲眼看见好几个身材劲爆的舞娘坐在他的腿上,而陆齐言往她们那呼之欲出的鸿沟之间弹着烟灰,他勾起唇角,笑容浅浅,即便在最糜乱的地方,也依然保持着一贯的优雅矜贵,他就像一只深夜里出没的鬼魅,漂亮到了极致,而眸子底下却缭绕着捉摸不透的光,反正,分不清谁和谁更脏。 如果说将近凌晨,陆齐言来兰坊,黎末半分不会觉得惊奇。 可这一次,她却没有想到,今天来找她的,竟然是叶禾,一个年纪很小的女生,她一直以为,她是被陆齐言抓过来玩的小猎物。 但小猎物的好奇心很重,很想知道关于猎人的事情,不知是出于知己知彼,以后方便逃跑这一原因呢...还是想抓住他的把柄,又或者,她只是单纯地想听。 于是,除了那些她不知道的,其余的事情,黎末选择性告诉了叶禾一点,跳过陆齐言杀人,而陆予宁替他顶罪,当然也跳过了很多很多,他所做的血腥之事。 67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黎末觉得自己可真是太善解人意了,这小姑娘八成是无法接受的吧? 叶禾听完以后,好像陷入了很大的震撼之中,死死咬着唇,直到唇色失尽,脸色发白,也都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原来陆齐言身上的伤都是这样来的,他不告诉她。她也终于明白了,难怪,乔启年说,谁都可以出事,只有他不可以。 叶禾觉得很难过,早知道,她就不要过来问这些的,太沉重了。 黎末看了一眼时间,“你在这间酒吧里已经待了快一个多小时了,现在是凌晨一点,再不回去应该会被陆齐言弄死吧。” 叶禾已经不怕这种话了,她依然沉浸在那些事情之中,面容哀伤,仿佛走进了一个分外悲催的世界。 黎末无奈叹气,“兰坊不带小朋友玩,走吧,妹妹,我送你回陆宅。” 这次她听见了,于是很机械木讷地点了点头。 这条街是个小型不夜城,不存在安静这两个字,玩到天亮才是常态,整个城市陷入沉睡,而这里依然是狂欢的乐园。 黎末带叶禾出来的时候,倒是真的觉得有些冷了,再热闹也暖不了。掀开灯红酒绿的外皮,本质都是孤独的,所以才需要宣泄。 车开到了四分之三,缓缓停下,黎末转过头,对着副驾驶上的女生说,“前面就是陆齐言的别墅,我就送你到这里,懒得让他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我可不想和他过不去。” 叶禾对着她很有礼貌地道了谢,然后下车,临走之际,她仿佛看见一双很清澈的眼睛——黎末的眼妆有些花了,渐渐显露出本来的模样。 是叶禾见过最好看的。 一瞬间,她的手并未离开车门把手,只是站在原地,晃神,直到车的引擎声提醒她,该走了。 叶禾出来的时候,别墅里的人基本都休息了,上上下下都是漆黑一片的,而她现在走了几步,却渐渐停下了脚步。 有哪里不太对劲。 因为此时此刻,她看见的场景,是灯火通明的,还开了更多的照明设备,地灯,街灯,几乎照亮了半边天幕,斑斑驳驳落在她孤寂的身上,将影子拉得狭长。 所以,她在深更半夜偷偷跑了出去,被发现了。 叶禾好像也没有什么心情的起伏,她甚至都没有觉得害怕,只是继续往前走着,脚步沉重,仿佛丢了灵魂。 然后,她再次停下——因为她看见了陆齐言。 白色的衬衣在冗长沉闷的黑夜里,很显眼,风拂过他的头发,顺着一个方向倾斜,露出胜过毓秀河山的眉骨。 他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她,微扬起下巴,没有说任何一个字。而右手轻轻摩挲着的,是一把沉甸甸的枪。 他好像从来都懒得将一句句子重复两遍。 比如,不许她到处乱跑,好好在卧室里休息。 陆齐言低头,菲薄的唇抿出一个姣好的弧度,然后他笑,笑得很清冷,就如同那边沿散发着银白色寒光的枪一样。 很好,这一次,她又没有听他的话。 风也将叶禾的头发吹得有些散乱,这个时候,别墅里慌里慌张地跑出几个人,看见眼前的场景,差点两眼一步,凉气一抽,当即倒地,索性昏个不省人事。 叶小姐在大半夜跑了,陆少回来,发现卧室里空空荡荡。 于是,一场在劫难逃的暴风雨,随着他渐沉的脸色,压抑着等待爆发。 又要完了,他给过她一次机会,绝对不会有第二次。 女生所面对的,是一把杀人不眨眼的枪,还有一个一旦被激怒,就会变得很可怕的男人。 苏菲娜颤颤巍巍地想站出来说话,毕竟,叶禾还是胆小了一些,显然是跑了一半又害怕了,打算溜回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可眼下,她还是觉得自己不要张口比较好。 这是叶禾的错,也是别墅里上上下下几十个人的错,要不是他们的疏忽,不会发生这种事。陆少正压抑着没有发泄,她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 于是,就这样僵持着,气温跌入令人窒息的绝对零度,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胆子打破这诡异的宁静。 直到女生忽然朝着陆齐言跑了过去,几乎往他的身上一砸,用力的,紧紧的,抱着他的腰。 一瞬间,手里的枪落到了地上。 “陆齐言...”叶禾喃喃地喊着他的名字,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周围的人睁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应该连陆少自己的都不清楚吧。 如果能够早一点知道的话,叶禾想,她就不会那样狭隘地定义他了,而现在,她似乎也能够理解了。 陆齐言一定有过一段很不容易的日子,那些伤...过来这么多年,依然留着不深不浅的痕迹。 越是这样想,她就越是难过的想哭,而且越哭越大声。 陆齐言将脸从怀里抬起来,他睨着这一张脏兮兮的面容,“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不生气了。” 从哪里学回来的招式,知道他吃软不吃硬?就算是这样,那还是动了逃跑的念头。 “陆齐言...”叶禾抽抽噎噎,“痛不痛?” 她的眼睛通红,全都是晶莹剔透的泪,沾染着睫毛,湿漉漉的,她将他的袖口再次挽了起来,那些细碎的小刀痕,展现在夜里的徐徐凉风之中。 女生的手指很轻很轻地摸着那些伤,她抬头,看着他问了一句,痛不痛? 一定是很痛的对不对? 他的目光在那一瞬间失神,然后,他沉默。 许久,陆齐言抬起手,一颗一颗,擦去她的眼泪,“没有感觉了,应该就算不痛了吧。” 男人淡笑了一下,“你大半夜到底去哪里思考了这个问题?” 他明白了,她怕是想不通,所以要到外面吹凉风。 有时候,叶禾也不是傻得好哄,她没有相信他所说的理由,那些伤,并不是她在床上造成的。 她本想实话实说的,但又记得黎末送她回来的时候,甚至都没有靠近陆宅,估计是不想让陆齐言知道。 于是,叶禾告诉他,“就在附近散步。” 陆齐言的眉依然顿了顿,他听到这个回答,当然也满意不到哪里去。 “散步?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本来就发烧还要到处折腾。”口吻并不大好,但依然耐着性子将她的脸擦干净,“如果你想让苏菲娜她们少过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就给我安分一点,不然我先对她们开一枪。” 叶禾知道,他这又是在威胁她了。 如果她真的丢了,承担陆齐言暴戾后果的人,肯定是她在别墅里最亲近的人。 叶禾吸了吸鼻子,为了自己的任性,多多少少有些愧疚,好在大家都没有什么事。 而那把枪静静地躺在地上,没有被拾起来,仿佛被遗忘掉了。 陆齐言专心专意地给女生擦眼泪,怎么又把自己弄成这样狼狈不堪的? 也不是受了委屈,反而是因为他身上一些无关紧要的伤。 想到这里,他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发笑。 “陆齐言,你以后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她低头,只看着地面上的石子路,鼻音很厚,却非常认真。 这下,他的手又是一僵。 “嗯,你又发现什么了?” 叶禾的目光变得有些闪烁起来,“我...我其实上一次就发现了,你的柜子里有很多药...还有绳索,刀子。” 她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我看过书...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用袖子胡乱地擦了擦眼睛,“反正,你以后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陆齐言见她一本正经劝他的模样,真的仍不出嗤笑出声了。 看过书?到底看了哪些乱七八糟的书? “那些药对神经是有害处的,时间长了就会形成依赖。” 叶老师在线进行心理辅导和教育? 陆齐言并不打断,而是带着兴致地耐心聆听。 “还有啊...如果你忍不住真的想要伤害自己...如果你只有通过这种方式解压的话..你可以多看看电视,玩玩游戏分散一下注意力,其实还有很多种方式转移注意力的...比如运动之类的...” 陆齐言打断,“包不包括其他运动?” 叶禾一下子被噎住了..她刚才所说得话,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都很认真很认真。 她希望陆齐言能够好起来,这个世界其实很美好的,不要这么任凭自己黑暗下去了,他笑起来很好看,如果是发自内心愉悦的话,那就更好看了,他就是应该多笑一笑。 才不是想和他开这些玩笑。 “说完了?” 把脑子里想说的话,都颠三倒四地组织了出去,叶禾点头,她说完了,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陆齐言挑眉,“那么,是不是也可以让我说几句?” 女生的目光晃了一下,然后略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那些药,我承认我从前很依赖他,不过现在早就停了。”手指划过她的两边的碎发,然后将它们安安分分地别到了耳朵后面,“至于绳索和手铐之类的,我没有用过。” “...那是给谁用的啊...” 她的疑惑浮于表面。 “没有非要给谁用。叶禾,你到底看了什么误人子弟的书...我不过就是放在那里,绳子就是绳子,刀子就是刀子,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陆齐言没有骗她。 叶禾呆呆地看着他,动了动眼睛,想说什么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就是忽然觉得自己怎么那么蠢啊..还是说...她的脑洞太大?唔,好像也不是。 她莫名其妙地觉得,按照陆齐言的个性,他真的很有可能拿这些工具去做些什么别的很变态的事,只是单纯放着的话,才没有那么可信.... 但陆齐言真的没有在骗她吧? 他的脸上正写着“你是个白痴”这几个字呢.... 周围干站着一行人,本以为至少会是一场腥风血雨,结果不仅无事发生...画风还瞬间变得宁静温和。 68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他们貌似才不应该在这里煞风景.....于是,纷纷转过身去,进屋的进屋,望天的望天,看地的看地。 “如果你要是不高兴了,其实可以和我说的。” “和你说....”陆齐言摸了摸她的脑袋,“小朋友能听得懂吗?” 叶禾的脸红红的,“我不是什么小朋友.....我马上也要十九。” “是啊...”他笑,“你要生日了。” 她的目光顿住,“你记得吗?”她总觉得,除了外婆以外,没有什么人知道她的生日。 可陆齐言却说,“为什么不。” 为什么不记得。 “想怎么过,嗯?”大手穿梭过女生的发线,叶禾的脑子懵懵的。 不知道要怎么过啊....她对生日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只不过是因为纪璇,她才知道生日也是可以过得那么热闹的。 但她也没有什么朋友,她好像....只有陆齐言。 “不知道?” 他问。 叶禾点了点头。 算了,反正还要一段时间。 深夜的风吹在人身上,和小刀子刮过似的,她打了个喷嚏,都快忘了..本来就在生病。 “以后这么晚了,不许出去。” 陆齐言带着叶禾进屋,语气又变得凉飕飕的。叶禾本以为应该没有人会发现的,但她好像还是太想当然了。 别墅里的空调一年四季都是恒温,暖暖的,很舒服。 一番波折之后到底还是陷入了沉寂,暴风雨被无声无息地解开,不知多少人从睡梦里惊醒,又再次合上昏昏欲睡的眼睛,这次是真的宁静了。 叶禾躺着,从酒吧里出来,身上总染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味道,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赶紧去洗了个澡,垂着漉漉的头发,终于觉得有些困了。 睡裙上的图案是只小熊,这还是初三的时候买的,是她为数不多从靖远带过来的衣服。睡衣之类的,叶禾还是比较喜欢穿旧的,年长几岁,个子也窜了,但穿着还是绰绰有余。 陆齐言摸了摸叶禾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把头发吹干了再睡。” 叶禾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算了,躺好。” 陆齐言坐在床边,将女生的头放在自己的膝盖处,吹风机的热风略过发线,很暖和,很舒服。 她下意识环住了他的腰,深深地埋入其间,像是小朋友睡前要抱着娃娃,又像是小袋鼠回到妈妈的口袋,或者说,婴儿最初在母体的时候,便是这样一种姿态,很有安全感。 但这样反而不太方便陆齐言吹头发,他动了动,“过会儿再抱。” 这句话说出去,却没有反应。 睡着了。 他无奈,只得先将她的头发吹干,再放到床,盖好被子。她却真的把他当做娃娃,不愿松手,他只得先让她抱着一个枕头,这才哼哼卿卿地变乖。 陆齐言看着她,然后沉了沉眼眸。 叶禾的猜测到底是对还是错? 只有他清楚。 她并没有在胡思乱想,她所猜的基本上都是对的。 绳索,刀子,一系列控制精神疾病的药.... 那些东西确实是拿来控制谁的,却不是陆齐言自己,而是陆齐嫣。 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处在精神状态很不稳定的情况之下,时好时坏。好的时候,甚至能和陆齐言静静地说会话儿,坐在卧室里弹一会儿钢琴,还认得乔启年苏菲娜到底是谁。 坏的时候,她就是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她大喊大叫,又哭又笑,六亲不认,会暴怒地摔掉房间里的一切东西,她将周围的人全都那些害过她的坏人。 哪怕是陆齐言,她亦会对着他咬啃撕打。 而那些镇定剂、工具,还要药物,都是在她发疯的时候,强制性稳定她病情的手段。 这不是陆齐言想要的,他从来都不想看到自己的亲妹妹,被当做一个疯子对待。 陆齐嫣痛苦地扯着嗓子尖叫,挣扎,整栋别墅都沉浸在惊悚的惊涛骇浪之中,他们不忍看到这种场景,光是听到那种凄厉的声音,便觉得心里难受得仿佛缺了一大块。 那是曾经漂亮骄傲,无忧无虑的小公主,陆齐嫣。 而陆齐言就站在那里,静默地看着一切,似乎笼罩了一层很孤寂的阴云。 “陆先生...您要不然还是出去吧。” 主治医师是国内最顶级的精神科头把交椅,他之所以这样劝,完全是站在病人家属的角度考虑,毕竟,其实这挺残忍的。 “不了,你们继续。”陆齐言的口吻淡薄而孤寂,语气平静,眸子底下却仿佛镀上一层化不开的雾气。 乔启年以为,那是他在十八岁以后,为数不多流露出来的悲伤情绪,绝望到了谷底,好似一个人,孤独地置身于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于是,医生们也只能继续,除了将药物注射入陆齐嫣的体内,让她稳定下来,他们没有别的办法。 渐渐的,女生的哭喊挣扎尖叫归于平静。 她头发凌乱地埋在被褥之中,泪痕交错,身体颤抖,她如扭曲的小兽喘着气,精力却在药物的作用下一点一点耗尽,只剩一双快要裂开的眼眶,红得出血。 “嫣儿。”陆齐言的眸子酸涩,他的声音沙哑,在她身边缓缓坐下,单手抹去她的眼泪,“我是哥哥。” 我是哥哥啊。 他们流着同样的血,是双胞胎,他是她的哥哥,一直一直,会保护她的。 陆齐言,陆齐嫣,一个人痛的话,另外一个人也会痛。 “哥哥....”她好似被拉回来了一丝清醒的魂魄,喃喃地重复着,“哥哥....” 陆齐嫣忽然拉住了他的手,“哥,哥你杀了我好不好,算我求你了,你杀了我....” 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活着要更痛苦了。 “嫣儿,你听话。” 陆齐嫣的眼神晃了一下,他是哥哥,他不帮她,对吗? 然后,她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听话....听话.......” 笑声越来越大。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起身,扑向了他,血液顺着齿间蔓延开来——陆齐嫣对着他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下去。 他皱眉,任由她咬着,没有说任何一个字。 许久,她松口,绵延着浓烈的血腥,她哭着问他,“哥...疼吗?” 而陆齐言摸了摸她的头发,“傻子,我不会疼的。” “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不对得起,她是他的妹妹,不管她变成了什么样子,不管她还认不认得他,他都会照顾她一辈子。 哪怕是一厢情愿。 陆齐言聘请了国内外的顶级团队来治疗陆齐嫣的病情,她的病情依然时好时坏,留下的创伤太大,要根治的可能性为百分之零,可他依然尽力将她拉上岸。 一切似乎都在好转,陆齐嫣正常的时间越来越久,有时候还会和别墅里的人说说笑笑,甚至还帮着苏菲娜在厨房做饭,每次看到这种情景,大家都会想,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对不对? 这样的日子大概断断续续了有三年之久,以陆齐嫣从四楼跳下去告终。 她到底还是选择了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算得上是解脱,从头到尾,她其实从来就没有好转过。 那大概是陆齐言这辈子犯过最大的错,就是被这种浮于表面的宁静所蒙蔽。 而陆齐嫣自杀的那天,也是他第一次在别墅里开枪杀人,照顾陆齐嫣的护工死在了他的枪下,陆家第一次见血。 从那以后,他便走向更加极端的人格,连带着陆齐嫣的那一份。 在没有抓住叶禾以前,陆齐言将那种手段都用在扩大陆氏之上,弱肉强食,他肆意瓜分掉商界那些大大小小的企业,没有理由,或者说,弱就是理由。 甚至是安安稳稳的小公司,陆齐言都会将人家的心血亲手毁灭。 人人都说,他没有必要做到那个份上,至少给他们留一条活路,他们有儿有女有家庭,多少人指着那份工作生活? 而陆氏顶层,陆齐言脚下踩着的天台,便是整个幽州市最高、最耀眼的存在。 海市蜃楼,烟雾缭绕,足够俯瞰所有的一切,就像上帝俯瞰渺小到微不足道的人间一样。他就是有资格主宰别人的一辈子,因为他是这里的上帝,决定了所有的游戏规则。 他说,那些本就没有意义的存在,那不如让他彻底变得没有意义好了。 毁灭掉一个人,一个家庭,一个企业,这就是陆齐言给出的理由。 而这一年,商界算得上安稳太平,能够大松一口气。无非就是因为沈先生懒得再玩了,他发现了更好玩的东西——叶禾。 叶蔷的女儿是不是? 陆齐言第一次见到那个女生的时候,她刚刚放学。 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根本就不显眼,不过就是一个稀松平常的女高中生,穿着校服,一个人背着书包走出来。 端正又乖巧的五官,在班里算得上清秀,却也很普通。白白的皮肤,圆圆的眼睛,小小的唇。马尾辫,齐刘海。 陆齐言坐在商务车里,修长的手指,正慵懒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方向盘。 他缓缓摇下车窗,戴着一副很大的黑色墨镜,遮盖住一张令人生羡的脸,视线里皆是那个女生的背影,连走个路都能看出来,这幅模样,肯定是乖乖回家的主儿。 叶禾甚至都不会和同学们放学走几条小巷子,去买东西吃,更不会去凑谁和谁好像在谈恋爱的热闹。 外婆做好晚饭等着她,作业也有很多没写,她肯定是要早点回去的。 陆齐言浅浅勾起唇角,忽然生起了一种要命的罪恶感——他改变主意了。 叶蔷是很有名的大美人,他以为,至少他女儿应该也有风情万种的潜质,被被丢进养鸡会所兴许都能扭着腰,自学成才揽生意,毕竟骨子里就带着她母亲的SAO货基因。 可那样就没有意思了。 陆齐言没有想到,叶禾看着青涩又内敛,咬一口,应该会很酸,也很刺激。 他很想把她弄脏,想让她在单纯美好的世界里变得格格不入,想让她变成一个异类。 叶禾第一次见到他,她以为是巷子口的偶然,偶然撞见陆齐言掐着一只刚满月的小猫,却不知道她很早很早就被猎人列入了捕杀计划。 乔启年其实都做好陆齐言玩她几次就弄死的打算,他等着替那个可怜的女生收尸。 但出人意料的却是,他似乎一直都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他倒是还给叶蔷养了起来。 有时候,陆齐言到底在想什么,很难猜。 乔启年想问一问,但这个男人又给不出什么正经的回答,他听完几次便也不想再听了。 直到有一次,他偶然撞见陆齐言窝在沙发里,姿态慵懒,怀里还搂着一个女生——他在教叶禾打游戏。 还真是好的不学,尽让人好好的学生往坏处跑,偏偏叶禾还一幅“陆齐言好厉害”的表情。 69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误人子弟。 诶,等等,好像又是哪里不太对?乔启年想不通,索性也没有多想。 然后,又是一次,陆齐言这次没有打游戏,而是正在书房里办公,落地大屏连接着太平洋那一端的会议,而他左手撑着侧额,漫不经心地转着座椅——他确实是在认真听。 手腕处的百达翡丽造价七百万,泛着银白色的华光。 饶是看上去几分惬意慵懒,但注意力都放在了会议上。 陆齐言并未发现在门口悄悄站着的叶禾。 很明显,叶禾是不想被里面的人发现的,她踮着脚,透过微弱缝隙,小心翼翼地窥探着陆齐言。 光线氤氲,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看到一个朦胧魅幻的轮廓,微微萦绕着如丝如缕的暖气,仿佛被谁轻轻呵了出来,衬托得男人的黑发愈发浓黑,而皮肤也愈发白皙。 她像是一个背着大人偷看外面世界,好奇心很重的小孩子,仰着睫毛,非常认真。 乔启年本是想将她呵斥回去的,毕竟陆齐言在书房一般都是在忙要紧的事情,结果还未等他出手。 门就被打开了,一道光落在走廊的地毯上面,颀长的身影倚在门框处,陆齐言居高临下睨着叶禾,将人抓个正着。 “鬼鬼祟祟在这里做什么?” 他对着她微微挑眉。 “我....我....你..你。” 女生的面色瞬间变得很不自然,说话甚至都开始结结巴巴地开始打结。 要怎么说呢,她也没有什么明确的原因,就是看见书房的门没有关,鬼使神差地就想看看了....陆齐言,在里面干什么啊..... 乔启年这个时候才出来,“不好意思,陆少,我没让人和她交待平时不要来这里...估计苏菲娜也没有说过。” “嗯。”他淡薄地发出了一个单音节,“把她带走吧,再让我看见一次,算你失责。” 然后他转身,将门关上。 叶禾心有余悸地跟着乔启年下楼。他好像不喜欢工作的时候被人打扰,该不会现在生气了吧? “你刚才在偷看什么呢...” 乔启年还真忍不住想要问问了。 女生的思绪被拉了回来,然后在楼梯上站定,想了想,把手机拿给他看。 她翻到相册,里面有一个看着大概是十七岁出头的小少年,长得倒是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甚至还有点男生女相。 乔启年表示不认识,也不感兴趣,他当然也不晓得叶禾给他看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很简单地瞥了一眼,然后继续往下走,叶禾也跟上,嘴里却还喋喋不休着,“他叫苏伊,是今年最红的XXX团成员之一。” 看样子,是什么偶像艺人。 乔启年从来没关注过,娱乐圈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他懒得放在心上,再说了他最讨厌娱乐圈,多少是非纷扰都是那些个戏子门滋生出来的,将一个又一个的圈子搅和得乌烟瘴气。 比如早年和陆齐言有过床笫关系的几个一线花旦,又比如当年的叶蔷。 叶禾只能够看得到乔启年刚硬的后背,但她还是在继续说着,“班上的很多同学都特别喜欢他,还有人花了好几万去看他们的演唱会。” 是吗? 那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我觉得他长得,有那么一点点像陆齐言呢....” 乔启年听到这句话,脚下仿佛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一个踉跄,差点在小姑娘面前丢人,他转过身,简直觉得这话荒谬至极,“你拿娱乐圈的戏子和陆少比?” 叶禾却一本正经地又把照片调了出来,“你可以自己看一下的,我真的觉得像,可我也不知道和谁说,和同学说,他们也不会信的。” 相信她身边有一个人,长得很像苏伊,并且比苏伊还要好看一点?而且,还养着她... 如果没凭没据又没照片的话,这样的话基本上都是对于亲朋好友带着滤镜的夸大其词,可事实上,叶禾是真的那样觉得的。 乔启年扯了扯嘴角,“...你的话说反了,就算像,那也是这个什么苏伊像陆齐言。陆齐言出来混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里。” 叶禾:“你不要这么说苏伊,他有多努力你知道吗?” 养成系的小男团,靠脸靠粉丝吃饭,出了几首朗朗上口的爆款歌,红的速度如火箭。 他们的粉丝张口闭口,大概都是叶禾那种说辞——他多努力你知道吗? 不好意思,真的没有人想关心。 乔启年自然是看不上这样的小P孩儿的,更别说拿他们和陆齐言比了,光是一张脸,就不知道差了多少。五官拆开来看,八竿子打不着,但合在一起,又有那么一点点神似。 若非要说哪里有点像,勉勉强强就只有这里像了。 诶等等,所以乔启年他为什么还真的思考起这个问题来,真是太无聊了。 “你刚才在陆少的书房门口鬼鬼祟祟,该不会就是在研究这个?” 叶禾点了点头,“可我也不是故意要去偷看的,我只是正好看见书房有光,所以就....” 她兴许对“故意”两个字有什么误解,乔启年简直无奈,如果这都不叫故意,那么什么才是故意? “你简直就是在侮辱陆齐言。” 他除了这个评价,别的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除了这个评价,别的没有什么好说的。 毕竟这个虽然长得挺不错,但乳臭未干的小爱豆,和陆氏集团执行总裁相比,差了不止一万光年的距离。 去问问他们本人,估计也是慌忙着摇头,不敢随便碰瓷的。 陆齐言要是进娱乐圈当明星的话,还有现在那些人什么事儿? “我没有侮辱他啊,长得和苏伊很像不是好事么,苏伊长得很好看哎....”说着说着,叶禾显然又有点心虚了,“不过,你还是不要告诉他好了。” 乔启年却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难道不是因为像陆齐言,所以苏伊才长得好看吗?这个叶禾的品味还真是和那些女孩子们一个样,玉面偶像才对胃口,完完全全忽略主次。 有这样的粉丝对他们来说,还真不知是件好事还是坏事,啧啧。 他听完叶禾一席话,倒也听出了些许端倪。 “你是不是喜欢苏伊来着。” 叶禾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算喜欢吗?好像也不算,但,在大众都普遍对苏伊很有好感的情况下,她应该也是有好感的,偶尔还会存苏伊的照片。 因为长相漂亮的人不会有人讨厌啊....呃..准确的说,还是要排除一下陆齐言。 这个男人,在她的世界里是完全特殊的存在,她无法定义自己对他的感觉。 乔启年摇头感慨,反正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基本上都好那一口,为了追个星连爸妈都往后排,“喜欢苏伊你不如去喜欢陆齐言,同样都是好看的人,你怎么不选择那个伸手就可以摸得到的,再说了,陆少对你也不是不好。” 几乎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就这么下意识地说了出来,然后,他便意识到了什么,面容顿时变得很严肃。 这对向来严谨的乔启年来说,完全可以算得上是职业失败瞬间,大概是因为现在的自己也处于一种放松的心态。 于是,便出了差错——这话他不该说。 显然是收不回去了的,叶禾听到这句话,瞳孔微微闪烁了一下。乔启年看了她一眼,“今天的话我是随便和你说的,你别当真。” 她只是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 他可真担心这个小女孩心智尚没有成熟,觉得他所说的有道理,然后会真的动了那种心思。谁管你到底多坏多残忍,以前又把你欺负得多厉害,一张惑众的皮囊再加那么一点柔情,那些事情都可以不去计较了。 小姑娘们不都是这样子的吗,她们的脑子里可能都是肥皂泡泡。可对于陆齐言来说,那倒会是一件麻烦的事,谁让叶禾是叶蔷的女儿呢? 她让乔启年替她保密,但乔启年隔天还是把这件事当个笑话似的说给陆齐言听——在某些方面,叶少还真有点看八卦不嫌事大,凑热闹又很长舌妇的感觉。 表面上是正经又稳重的,没想到心里是这么一个乔启年。 有意思的是,他在少年时期,就对自己的要求非常高,禁一切乱七八糟的欲望,专心专一跟着别墅里的保镖学习,为人正直厚道又不爱说什么废话,反而是陆齐言那个时候贪玩又嚣张,整个人的个性和锋芒,全都从那张完美无缺的脸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现在,两个人都变了很多。 陆齐言阴气沉沉,喜怒难猜,乔启年扶持着他一路走来,也算得上半个老妈子,故而开始变得话多,甚至还有点唠唠叨叨的。 “你知道为什么叶禾昨天夜里不睡觉,跑到你书房这里来吗?” 陆齐言放下公司密密麻麻的文件,瞥了他一眼,“为什么?” “因为她追星追不到,所以打算追你满足一下了。” 乔启年忍不住摸摸下巴笑了一下。 陆齐言:“.......?” “她最近可能喜欢上了哪个年轻的小偶像,还一本正经地和我说,你长得和她的小偶像长得很像。” 乔启年笑着打趣,“陆少,这到底是你的荣幸,还是小偶像的荣幸?” 他调出来那个组合的资料,唔,是不是叫苏伊来着? 说句实话,眉眼之间确实有他当年的感觉,只不过还差了很多火候。 陆齐言看着照片,眼神略显得有些一言难尽,他端倪着电脑屏幕,然后吐出四个字,“勉勉强强。” “毕竟好看的人都有相似之处,丑的人就丑得各有千秋了。”他关掉网页,又不咸不淡地补充了一句。 乔启年:您还真是不客气哈..... “叶禾喜欢的小偶像就是他?” “谁知道呢,也许喜欢,也许是三分钟热度,当然,也可能喜欢你,反正你们两个长得像,一大一小,她今天看到你,就喜欢你,明天她的偶像出新歌,就去喜欢偶像,也没什么耽误的地方。” 乔启年这话听着倒是欠欠的。 “她的眼光一向是有点问题的。”陆齐言漫不经心地玩着钢笔,“需要被矫正一下。” “别了,女孩子还不能有个个人爱好么....我听说这个苏伊在练习生的时候就有很多粉丝了,现在出道两年,还没到十八呢,身上就有不少奢侈品代言了。” 陆齐言听完,脸上倒也没有过多的表情,反而是问乔启年,“后天是不是有一个慈善晚宴?” 要不是他说,他兴许都快忘了这件事。 70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嗯,没错,由时尚界大佬苏芮女士举办,苏女士的人脉很广,每年一次,邀请各界名流参加,次次都是盛况。当然,也包括娱乐圈各路明星,这算得上是最末之流的宾客。 邀请函早就送到了陆宅了,陆齐言对这种活动没有多大的兴趣,他从前就没有去过。 明星还靠这样的宴会走个红毯,露个脸,买个热搜,蹭个热度,一年半载地就巴望着在这种场合攀上更厉害的关系。 陆齐言又不需要,反倒是苏女士需要抱紧他的大腿,每年都乐此不疲——锲而不舍地将邀请函提前一周送到府上,并且还是很特殊的,由她亲手写的,可见其诚意。 乔启年以为这次他也不会去,“还是用老借口回绝,苏女士应该都见怪不怪了。” 陆齐言却出人意料地摇了摇头,“后天几点?” 呃.... “大概是晚上七点半。”他问,“怎么,这次你打算出席?” “去玩玩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陆齐言潦草地看过那张邀请函,如果没有记错,今年的慈善晚宴就有叶禾所说的那个天团,当也有那个叫苏伊的小偶像。 哪个红,苏芮女士就笑呵呵地邀请哪个。 而陆齐言这次算是给了她一个天大的面子,苏女士自从知道陆先生也会参加以后,便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陆少身价不可估量,这次怎么说也得捐好几百万出来呢... 叶禾本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苏伊,但被乔启年这么一问,倒是真的好好想了一下。 越想,她就越明白,可不就是陷入了追星那条不归路吗?不过,她也不乱花钱,她就存存他们的照片,看看他们的视频,听听他们的歌。 不过....她好像比其他追星女孩要好一些,至少,往后退一步,她也可以看一看陆齐言那张脸,说得难听一些,就当追了自家爱豆。 这事儿她可从没和谁说过,哪怕是乔启年,她也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 可不知道为什么,陆齐言好像还是知道了。 她刚刚洗完澡,一身水汽地从卧室里出来,门刚一打开,就看见陆齐言倚在门框处。 他将她手里的毛巾拿走,顺手就替她胡乱地擦起了头发,力气有点大,弄得叶禾有些疼。但那个时候,她也只是咬咬唇,没敢怎么抱怨,就这样乖乖站着。 他高她许多,她差不多勉强能够到他肩膀,他身上总是萦绕着很清淡的味道,不知是不是烟草味。 头发被擦得半干不干,陆齐言才停了下来,“苏菲娜和我说,你这几次的考试成绩都很惨不忍睹。” 叶禾有些心虚地不去看他,这其实也不能怪自己... “我...”脸微微泛红,“写到最后一道题才发现...答题卡填串了...” 但好像要改的话,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也只能这样交了上去。这大概是比“我不会”、“我粗心大意”之类的更令人无语的答案了。 还好,陆齐言又不会古板严肃地批评教育她。 “填串了还能拿七十七分....平时认认真真做题只有五十几,不如下次考试直接往答题卡上踩几脚,折中一下,兴许你能保住及格的水平。” 听上去也太讽刺了,五十二分那次是因为题目真的很难....但事实上班上的学霸确实能拿将近满分的好成绩。 总之就是,叶禾在学习方面可能真的不太行,大学的竞争太激烈了,完全不比高中轻松,大家都铆足了劲儿学,白天在图书馆,晚上继续挑灯夜战,全都冲着奖学金去,这愈发显得她的贫瘠落后。除了死记硬背死读书以外,没有什么很灵活的办法。 “我这是在夸你,所以用不着用那么哀怨的小眼神看着我。” 叶禾扯了扯嘴角,那真的是在夸她吗? “其、其实只要不说成绩,我还是有很多优点可以夸的。” 她挺直腰板,口吻严肃,一本正经到陆齐言觉得有点好笑。 “比如说?” 比如说...比如是什么呢.... 叶禾想了想,可悲地发现竟然连自己都挖掘不到自己的有点了,她的喉咙堵住了,还是陆齐言提了两个字,“苏伊。” “嗯?” “为数不多的优点就是,你的眼光还算不错,是不是?” 叶禾连连点了点头,是啊,苏伊真的很优秀,也很值得喜欢的。 “你也知道他吗?” 女生的眸子里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在此以前,陆齐言当然不会知道一个娱乐圈的十八线,但因为那张强行扣帽子,说是和他相似的脸,他现在算是知道了。 陆齐言拿出一张照片,“这个?” 照片仿佛有些年代,但上面的人却明眸皓齿,巧笑嫣然,那张脸几乎都用不着什么修饰,干净清透纯天然,却仿佛蒙上了一层殷红的惊艳感。 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戴着一顶棒球帽,耳鬓露出细碎的黑发,他很随意地坐在地上,坐姿慵懒,双手撑着地板,面颊微侧,没有看镜头,很明显是被人偷拍的。 苏伊,是苏伊还在学校念书的时候吧? 叶禾眸子里的光亮又加大了几分,好像光圈一下子被调到了最大值,她的心脏忍不住加速,诶,他可真好看啊! 而且,这张照片蒙上了一层很复古的滤镜,非常简单,完全没有雕饰,却比得过任何精修图。反而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一张,甚至还有点点不符合苏伊一贯的特色——她仿佛看见了另外一个人。 叶禾把照片拿了过去,“陆齐言,你这是从哪里弄到的呀...” 可不可以给她拿去收藏.... 陆齐言给她的答案是,“这种东西,不是随便一搜就搜到了么...” 好像也是诶。 “想不想见到你心心念念的苏伊?” 啊? 叶禾猛然抬起头,“当然想啊...可是...我没有钱去看他们的演唱会。” 陆齐言挑起清隽的眉,“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呢?叶禾同学,我是不会让你用我的钱去养别的男人的.....” 她才没有这个意思! “谁说的...我以后会凭自己的努力去见他。” 物质什么的,可以慢慢积攒。 一本正经鼓舞士气的模样,还真是...阿Q到了挺可爱的一种地步。 算了,陆齐言直接了当地问叶禾,“明天有一个慈善晚会,我或许可以考虑勉为其难地带上你。啧啧,好像苏伊也是会去的....” 她很惊讶,“真的吗?” 陆齐言从来都懒得骗人,“爱信不信,只不过到时候不要哭着闹着后悔了。” 他作势要走,叶禾便有些狗腿子地环住了他的手臂,眼巴巴地看着他,“我,我相信啊.我相信你,陆齐言.....你带我去吧。” 陆齐言睨了小狗腿子一眼,“看你表现。” 什么表现? 是要讨好他吗?应该是的吧。 于是,叶禾又摇了摇他的手臂,“陆齐言最好了...” 陆齐言:..... 为了见爱豆还真是什么瞎话都说得出来。 有钱人最不缺的就是团队,哪怕不是混演艺圈的,依然会有顶级的服装造型师负责陆齐言或日常,或出席重大场合的衣着妆容。 虽然他不需要化妆,也不怎么需要那些多余的东西来衬托自己的脸,简单的一身黑色西装就足以秒杀所有人了。 这次他带着叶禾一起参加慈善夜,于是,某个小姑娘也很幸运地蹭了一把由一线奢侈品大牌的设计师,亲手设计出来的衣服、妆发。 她自己都不知道呢,连哪个Logo对应哪个牌子都分不清,除了隐隐约约知道都是些值钱的玩意儿,就只傻乎乎地觉得鞋子,配饰,化妆品都好好看。 给她穿的话,当然很好啊...她觉得很高兴。 陆齐言说,用不着给叶禾收拾得多隆重,能看就行。 嗯,十几岁的女生穿几百万的高定确实...不大合适,再加上陆少拒绝走红毯,用不着出现在媒体的闪光灯下。 所以CELIN只是给叶禾拿一条白色棱格连衣裙,搭配一双稍微带跟的羊皮鞋,头发就自然散了下来,帮了根发带,全身上下最贵的估计就是脖子上的那条项链,造价六十万。 她的妆容也非常浅淡,几乎就是涂了个底,抹了个唇膏,好在年轻,底子好,上妆以后,水灵灵的。 符合年纪,不过分夸张,如果想要在这样的场合够低调的话,这身行头完全足够了。 晚宴在温莎夫人博览中心举行,场面自然是恢宏庞大的,光是警戒线就不知拉了多少长条,现场保安拥拥簇,好像看不到尽头,到处都是闪烁的灯光,星星点点,华丽璀璨。哪怕只是博览中心的工作人员,亦西装革履,盛装打扮。 叶禾对这种大型活动的认知很模糊,还以为陆齐言只是单纯带她去吃个饭而已。苏芮女士见到她的时候,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女儿,被带过来玩玩。 结果,女生转头,扯住了陆先生的袖子。 这似乎就哪里不大正常了.... 一身英伦风格的绅士西装,笔挺修长,简约不凡。他在这种场合还算收敛邪气,五官深邃,又融入几分有棱有角的正式严肃,腕表泛出清冷的光,品味不俗。 魅光四射,仿佛镀着一层华丽的质感,男人本是往前走,被扯了扯袖子,于是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 女生对着某个方向指了指,好像有点局促不安,“陆齐言,那个是什么?” 他干脆覆盖住她的掌心,“不用管,那是摄像机。” 现场当然也有很多媒体,不过,基本上都是来拍明星。 陆齐言不喜欢在公众面前露面已经幽州市心照不宣的事,还没有哪家报社胆子大到碰这条线,所以叶禾其实不用担心会被闪光灯围绕这样的问题。 苏芮见到这一幕,她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卡住了。 71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你女儿?” 大半辈子都在英国和皇室搞不清,中文逻辑一直不算很好,一张口更是得罪人。 陆齐言瞥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倒是沉沉缓缓地吐出一句英语,“你该去挂眼科。” 纯正低沉的伦敦腔极富磁性,苏芮深吸一口气,听他说英文简直是件很令人享受的事。 哪怕这一句是在讽刺。 于是苏女士这才略为尴尬地换了个说辞,“女...朋友?” “你猜。” 依然是不咸不淡的腔调。 苏女士听完这个答案,表情夸张,“what?!” 而叶禾还在不安地到处张望,完全处于状况之外。 其实苏女士和陆齐言算得上老相识了。 苏芮出身艺术世家,英国最厉害的设计学院毕业,混迹时尚名流圈长达十多年,和豪门望族的关系都匪浅。 她在国外长大,接受的也是国外教育,整个人自信奔放又自来熟,完全不会国内那阿谀奉承,小心侍主的那套。 所以对陆齐言也是直来直往,不怎么避讳,哪怕他这个人在商界出了名的难搞定。虽然苏女士本人聒噪了些,但不得不承认的就是,她的业务能力确实非常强。从她手里设计出来的东西,便是高端奢侈的风向标,同样也是富豪们热衷的消费品。 陆齐言在苏芮的身边坐下,这里一片都是贵宾席。 主办者按照规矩坐在最中央,而客人的尊贵程度和身价和坐席很有关系,基本是从中间开始,按照座次两侧排开,这都是心照不宣的规定。 陆少当然不是横行霸道的螃蟹,哪怕所有人加在一起的身家兴许都抵不过他一个,但他依然很“守规矩”、“很亲民”地选择在晚会主人的旁边坐着。 就这么一个很随意的举动,倒是让苏女士有些为难。 事实上,所有的座位安排都有相应的名字,而今年,前排贵宾区却没有。 理由很简单,陆齐言竟然赏光出席了。 于是苏芮也不知道,该是让这样的人物坐在正中央,还是一切都不变? 她正想着,就看见在他身边的女孩子把本属于她的位置坐掉了... Well...苏女士只能苦笑着摊开手,对着叶禾做了个表情,不过她发誓,她大度不在意这种细节,所以对她也并无恶意,反而是觉得这种情况从未发生,倒还挺有趣的。 叶禾只是看见陆齐言坐了下来,她就乖乖地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没有多想,但好像...于是她对着苏芮指了指自己,“我是不是,坐错了?” 坐错了?那肯定是的了,不过还没有等苏芮说话,陆齐言便伸手,将女生牵了过去,到另外一边,语气温缓,“坐这里。” 叶禾点点头,“好。” 这一切貌似没有哪里不对,但苏芮却莫名其妙觉得更震惊了,至于是哪里震惊,她好像也说不大出来。 大概是...陆齐言鲜少有这样一面,或者说,此时此刻,他的身上仿佛是有温度的。 叶禾来慈善晚会的主要目的还是想看苏伊,而且,这还是陆齐言亲自带她过来的,所以更没有什么好避讳的了。 贵宾区的观赏效果是整片场地最棒的,所以她也跟着看了大半场美轮美奂的表演,近距离接触了好多一线大牌,某个当红的小鲜肉就在舞台上面唱歌呢。 不过陆齐言倒是一幅没有什么兴趣的样子,虽然他不是主角,但他静静地坐在那里,整个会场便莫名其妙给人一种“仿佛所有的歌台暖响,舞殿冷袖都是在卖力讨好一个意兴阑珊的君主。”的错觉。 苏伊所在的团体反倒是压轴出场的,叶禾终于见到了他! 女生脸上见到偶像那一瞬间的激动,溢于言表,她摇了摇陆齐言的手臂,“你快看,右边那个就是苏伊。” 他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我知道。” 三个人的个子差不多高,年纪又是一样大,穿着一个色系的衣服,在舞台上面唱唱跳跳一首几乎红出娱乐圈的歌,虽然那也就是一首口水歌而已。 但感染力却真的不容小觑,至少气氛被点燃了起来,蔓延开来的青春活力使得在场一大半的人都跟着哼唱,打着节拍,场面看着分外和谐。 叶禾也不知不觉跟着哼,在陆齐言身边“啦啦啦”个不停,就差个荧光棒,握在手里估计还会晃起来,慈善晚会瞬间变成演唱会。 有这么高兴吗? 他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于是那一瞬间,叶禾就停下了,不唱了。 她也盯着他看.... 哎?怎么有一种怪怪的感觉?然后她又看着舞台上的苏伊,再看看陆齐言。 苏伊,陆齐言,苏伊,陆齐言....如此反复循环。 直到陆齐言都快忍无可忍,他将她的小脑袋索性转了过去,“别看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长得像我是不是?” 叶禾僵僵地点了点头。 “你怎么知道?” “你觉得呢....” “啊...陆齐言,你该不会带我来这个晚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叶禾的脑子终于转过弯来了。 他依然是那一句话,“你觉得呢....” “我就说你什么时候那么好心啦...” 女生小小声嘀嘀咕咕,幸好陆齐言好像也没有听到的样子。 说句实话,他自己也莫名生出一种很异样的感觉,仿佛看到一个缩小版的自己,扯着还未完全完成变声的嗓音,正在台上卖力演出,额头上还垂下几滴辛辛苦苦的汗。 大概这样的少年偶像在追梦的道路上总是很不容易的?也难怪能圈一大堆的粉丝,其中就包括了叶禾。 就是....只坐在位置上,看他们在台上表演,虽然已经很好了,但来都来了,不如再彻底一点。 叶禾略有些得寸进尺地问陆齐言,“我可不可以...要他们的签名,或者说,我过会儿还要机会再看到他们吗?” 带着几分试探性,声音弱弱的。 幸亏,他不是那句“你觉得呢...” 而是微微偏过头,“过会儿会有几分钟的中场休息时间,应该够你要个签名,或者和你那个小苏伊说句话。” 叶禾愣了一下,都没怎么反应过来,她非常意外,甚至是觉得很受宠若惊。 陆齐言怎么变得那么好说话了?她甚至都觉得肯定没有这么容易的事,坐在原地,僵僵地没有动,乌黑的眼珠子挂在男人身上。 他只能无奈地瞥了她一眼,“还不去?过会儿又要后悔。” 唔,可是,这是陆齐言自己说的啊。 这样一想,叶禾觉得分外有道理,咬咬牙,没关系的,就当豁出去了,哪怕后面还有什么东西等着她,那就暂时先等着吧。 反正,有苏伊的前面就好了啊。 三分钟以后,刚好到了休息时间,叶禾跟着走动的人,一边慢慢地挪着步子,一边四处张望。 诶,看见了,就在右上方,第三排,苏伊就坐在那里,还有他的队友。 还好像这样虽然很火,但资历尚浅的艺人,都被另外安排了出来,这样叶禾也不至于要经过一大片星光旖旎的一线大牌,她这个人胆子比较小,气场也弱得不行。 平时光是看见打扮漂亮的男生女生,就很不自然地想要低下头,更何况是在这附近坐着的,是一大群美女中的美女,鲜肉中的鲜肉。 而且连空气之中都仿佛蔓延着争奇斗艳的香水味,不知是哪个明星的要更贵一些。 叶禾拎起小裙子,每走一步手心似乎都在冒汗,靠近,再靠近一点,好紧张...好紧张...过会儿要怎么说话? 脑子里乱乱的,心脏也跟着跳个不停。她想,这大概算得上是人生很重大的突破了吧。 终于快到了,叶禾闭上眼,沉了一口气,正最后挣扎着——结果,苏伊竟然从位置上起来,径直往外面走去。 她几乎都快磕磕盼盼地说出一句,“等,等等....” 脑子一热乎,竟鼓起勇气跟了过去,走廊里攒动着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疏疏密密地遮住视线,她差点就要把人给跟丢了。 等她回过神来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的时候,叶禾才发现,她不知不觉都已经到了后台。 这下好了,都走远了。 女生略有些失望地站在原地,苏伊在前面快步走着走着,却忽然回过头,好似知道身后有什么动静,对着她很有礼貌地笑了笑。 一瞬间,又好像被赋予了力量,她这次抓紧机会,跑了过去。 能进博览中心的,应该都不会是些乱七八糟的人,再加上叶禾打扮得也够妥帖,年纪又不大,所以苏伊看上去还挺轻松的。 可这个女生看上去并不像哪家公司塞进晚宴的艺人,十几岁的模样,在圈子里完全不眼熟,根本压不住场子。但确实是穿着一件很昂贵的小礼服,首饰之类的都是大牌,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穿的。 于是,礼貌性笑过之后,苏伊便有些迷茫了,这个女生,干什么用这样热忱的眼神看着他? “请问你是?” 他问她。 在那一瞬间,叶禾晃神了一下..... 那张脸好像和谁有点重合,相似又不相似,却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她一定是在哪里见过的。 可是,在哪里见过呢? 陆齐言?不,近距离看,苏伊除了眉宇之间一点点神韵,还有特定的角度以外,其实像的地方并不多。 苏伊并未那种淡漠又疏离的感觉,五官也没有他那么细腻精致。 有时候后生可畏这种说法也不一定是准确的,年轻就是资本也不是在什么时候都成立。 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辈人,但陆齐言哪怕再大二十岁,轻轻松松赢苏伊那一张脸也完全没有问题。 苏伊已经在娱乐圈里外貌条件算得上出挑优越的了,可离巅峰总差那么一点东西,又说不出来,到底应该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在靠近苏伊以后,叶禾的心好像就这么安定了,乖乖地放在该放的位置,也不那么紧张了。 或许是因为,她在苏伊的身上闻到了很高级的脂粉香,很好闻,但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味道,她以为,那应该是清清淡淡,缥缈缭绕的,像雨后山林之后的竹子,肆意舒展挺拔,还带着澄澈的露珠,如空谷幽兰。 她看着苏伊,总觉得他肯定有一面是自己喜欢的样子,不然她对追星不会感兴趣的,可现在,好像怎么也找不到了。 于是她只能告诉他,“你好,我是你的粉丝,我很喜欢你,刚才..你在台上的表演也很厉害。” 叶禾不怎么会说话,越说就越觉得自己好没有劲,但她还是比了一个手势,“以后你们也要一直这样下去啊...” 苏伊笑了笑,笑起来的模样倒是和陆齐言完全不像了。 叶禾有点迷茫,诶,那到底,喜欢他什么呢?是因为好看吗,还是因为他像陆齐言?啊,可是他也没有那么得像他.... 嗯!肯定是因为苏伊不仅好看,还很优秀,唱歌很好听,舞蹈也很棒,懂事谦逊讲礼貌,笑起来很甜,浑身都充满元气,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可脑海里又忽然闪过一句话,那句话还是乔启年和她说的。 喜欢苏伊不如去喜欢陆齐言,她这种做法类似于放着名牌不用,反而去追求高仿。而且他还认为,苏伊大概连高仿都不是,充其量算得上是一个低配。 可是,至少苏伊很好,给人一种积极向上的感觉,这是不一样的,陆齐言太阴沉了,有时候她总会害怕他。 叶禾的脑子乱乱的,经历了不知多少起起伏伏的情绪和想法,紧张的,害怕的,迷惑的,想不通的,又逐渐趋近于平静。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到底为什么要一路追着苏伊,想要一张签名照来着,这可不能忘记了。 “苏伊,我可以向你要一个签名吗?” 他今天心情不错,再加上这个女生也不是乱七八糟的粉丝,别说是签名,合照他兴许都会答应。 苏伊很爽快,“当然可以。” 叶禾激动了一小下,不过很快就激动不起来了,她忍不住拍拍脑袋,又觉得自己傻掉了,“我好像忘带本子之类的,连餐巾纸都没有呢....” 不行呐,好不容易才见到一次,一定要拿到签名。 刚才还差点没有追上苏伊,错过一次可能就不会再有下次了,想想就觉得怪遗憾的。 苏伊倒是有笔,但没有地方可以让他写啊...他笑着看着叶禾,觉得她很好玩,“我总不该签在你的衣服上吧,看着好像很贵的样子。” 叶禾的脸一红,怎么能在偶像面前这么丢人啊,她低头,赶紧翻翻自己的小包,总该有的吧...哪怕是只比指甲盖大那么一点的小纸片也可以的! 果然,翻着翻着,翻出了一张照片,而且还很巧的是苏伊自己的照片。 她的眼睛又是一亮,每次看到这一张照片,那种霎时心动的感觉就会变得很强烈,应该是他在当练习生的时候,坐在练习室的地板上,被人偷拍的,还是陆齐言给他的呢。 呜呜呜确认过眼神,是值得喜欢的人! 叶禾将照片递了过去,想要签名的心思溢于言表,“就在这张照片上面吧。” “照片,你的照片吗?” 这还是苏伊第一次在照片上签名,他觉得新奇,随口一问,然后接过。 “不是啊,这不应该..是你吗?” 叶禾指了指。 嗯? 苏伊皱了一下眉毛,他本来还没有在意的,这句话一说出来,那就不得不在意一下了。 低头,认真端倪了一下照片,眼神却变得分外迷茫起来,“这是我吗?我....都不记得了,谁拍的?” 他是真的疑惑,因为在脑子里没有这样的记忆,而且,照片上的好像也不是他吧,虽然看着倒是有那么一点像,可他是真的完全没有什么印象了。难不成签了公司以后越来越忙,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 “你确定这是我啊?”苏伊挠挠头,“连我自己都不怎么记得了哎...” 怎么会不是呢... 叶禾也想不通,为什么苏伊会有这样的问题。 “真的要签在这个上面吗?” 感觉有点怪怪的,如果真的是自己的照片或者是写真什么的,那倒完全无所谓。 但苏伊莫名生出一种这东西好像不是属于他的感觉。 上面的男孩应该真的只是和他长相相似而已,但他觉得,似乎他要更特别一些。 于是,便有一点不太想破坏掉这样的独特气质,他就只想把照片还给女生,让她好好存着,就让这种孤独的精致被封在里面好了,不适合被拿出来,沾染尘世的纷繁复杂。 可女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说上面的人是他,苏伊也并未否认,因为否认不否认的,也没多大的意义,横竖给她签个名就完事儿。 而且,既然是她说要签在上面的的..那就..只能满足一下粉丝的意愿了。 龙飞凤舞几个字落了下去,占据了照片三分之二的画幅。苏伊人好看,字却是出了名的丑,以前当练习生哪有时间念书,还记得笔画和几个英文字母就很了不得了,那种文绉绉的造诣不大适合他。 叶禾看着签名,虽然忍不住在肚子里偷偷感慨了一句,字丑字丑,但表面上还是很有礼貌地道了声谢。 72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原来大家传出来的小八卦都是真的,苏伊的字很不好看,扭扭曲曲像虫子爬,连一个“奇”字都来回修改了好几遍。 叶禾要到了签名,也知道偶像的缺点就是写字不好看,她心满意足。 重新回到会场的时候,已经离休息时间过去了快二十分钟了。 没有谁真的把慈善宴会当宴会,也不会有人真的去做慈善,这毕竟是商业活动又不是公益活动。 叶禾在寻找贵宾区的时候,一连看到好几个漂亮的姐姐们,应该是艺人,但名气都不够大。 方才十分钟好不容易可以轻松一下,补个妆之类的,现在又得都分分钟打起精神,绝不在闪光灯下露出一丝一毫的倦容。 只能说,都很拼。 叶禾流转在一片华光璀璨之中,好像找不到返回的路,走来走去,幽幽晃晃,自己也不好意思挡着人家的视线。只能硬着头皮问身边的保安,他们却说陆先生好像提前退场了,而且一各个好像被人交待过似的,不用多说,也知道她是谁,并且直接带着叶禾走了另外一条通道。 陆齐言在贵宾室抽烟。 手肘正悠闲地撑在窗台上,眼眸低垂,挺立着氤氲修长的背影。晚风略过他额前的碎发,勾勒出夜间愈发深浓的轮廓,烟雾缭绕之间,衬托得整个人仿佛是迎着月光幻化而来,缥缈又虚无,很不真实。 叶禾将门轻轻合上,他这才转过身来,无声无息,将烟头掐灭。 “我见到苏伊了,而且,也要到了签名。”女生的脸上挂着笑,“还和他说了很久的话,不止一分钟,至少...有好几分钟了。” 叶禾说着说着又停下来,沉默地看着陆齐言,越看,就越觉得他像个黑夜里的妖精,舒展开令人惊艳到极致的黑色翅膀。但是,又不由自主地靠近。 她忽然生出一种很异样的感觉,伸出了手,环在了他的腰间。 男人的身上萦绕着刚才的烟草味,但这样的味道要比苏伊的脂粉香要令人舒适安心得多。陆齐言拨弄着她的头发,“刚才还心心念念另外一个人,现在又抱着我,你把我当什么了,嗯?” 叶禾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心情好了,做什么事情都不意外,包括主动抱陆齐言。 “刚才没敢和苏伊拥抱一下,只能回来找你了。”她抬头,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这话还真是有些让人哭笑不得,偏偏又是句实话。 “所以,你占不了他的便宜,只能来占一占我的便宜。” 男人的唇角扯出一个浅淡的弧度,气息温热,一缕一缕扑打在头顶,“就不怕我会生气?”这个..叶禾愣了一下,手在那一瞬间都有些不经意地松开了,好像也不是不可能...但是陆齐言身上的气场很柔和,呃,准确的说,是现在很柔和,也没有变得很糟糕的趋势。而且,是他带她来这个慈善晚会的嘛,是他给她机会见自己的偶像的嘛,分明知道了两个人相似,还允许她做这种事,那肯定没有很介意啊.... “不一样的。”叶禾其实也没有这个意思,就算苏伊同意和她拥抱,那只是礼貌性的拥抱,他的怀抱和身上的味道,又不属于她一个人的。 叶禾转了转眸子,“你..会生气么.....?” 陆齐言在A市几乎没有对手了,在各个方面。只不过是一个和自己有点像的孩子,还不至于让他觉得很碍眼,碍眼到想要他消失,那样未免也太没什么格调。 “他到底哪里和我像?” 她的脑子当机,发现自己好像还真的回答不上了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其实也不是很像,就是...偶尔会有一点。” 刚才在舞台上,灯光明明灭灭,有那么一瞬间,会看到陆齐言的在某一时刻的模样,又或者说....是一些微妙的细节,比如下颌的线条,眉眼之间的感觉。她分明记得自己曾经也在哪里见到过,可现在看着他,又发现不一样,也许,甚至连他自己都不记得。 叶禾想,她这也算是见过苏伊,还拿到过签名的人了。 比起其他人应该很不错了,不过有了签名又有点不知足,人果然还是有些贪心的。 她还想去他们的演唱会,签售会,一系列的活动都想去。 但没有时间也没用钱,算了算了,每次遇到这种时刻,叶禾还是决定回家看陆齐言,那可是免费的。 乔启年第一次见到那么本末倒置的人,她能做出把陆齐言当“替代品”这种暴殄天物的事,眼光是真的不太行。 他以为,按照陆齐言的性格,他肯定是不能忍的。结果那人却轻轻松松扔出一支飞镖,正中靶心。 “喜欢一个人,连带着也会喜欢和他相似的东西。” 他的口吻淡淡。 “你说……”陆齐言忽然挑了挑眉,看上去和只漂亮的狐狸一样狡黠魅惑,“她是喜欢我,还是喜欢苏伊?” 乔启年思考了一下,“按照现在的局面看来,她是喜欢苏伊,所以也会考虑顺便喜欢一下你。” 陆齐言还真是有够腹黑的…… 虽然乔启年确实分不清到底是喜欢哪个,他又不是叶禾,不过也不想某个人太得意。 但他并不生气,反而勾唇,笑了一下。 如果追星的年纪差太大也就算了,可一个青春活力年少成名的小偶像,少女怀春难免会沉浸在那种甜得发腻的幻想之中,试问哪个少女不想和自己的爱豆谈恋爱呢? 别人也就想想罢了,不过叶禾不一样,她的世界有一个陆齐言,而且是秘密的,隐蔽的,一切缠绵在日夜里混着粘腻的喘息声蔓延开来,悄然变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苏伊可以有很多人喜欢,但陆齐言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叶禾把苏伊的签名照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书桌那面墙上。 写作业的时候,抬头就可以看到,然后就觉得充满动力了。 她的生日在圣诞节前几天,她以前不过圣诞节,也不怎么过自己的生日。 但这次苏菲娜给她订了一个蛋糕。女生十九岁,怎么说也是一个大日子。 哪怕其实整个陆宅都没有当一会事儿。 不是对叶禾有意见,而且“生日”这两个字,在这里是忌讳。陆齐言不过生日,于是,他们也选择闭嘴。 但叶禾并不知道,苏菲娜怕她会失望难过,到底还是以个人的名义买了一个蛋糕。 过生日的总是要吃蛋糕的吧? 叶禾很高兴,她托腮看着这个蛋糕,很漂亮,也肯定很贵,很好吃。 “陆齐言呢?” 她忽然发现他好像并不在别墅里。 “陆先生大概在公司,还没有回来。” 叶禾点点头,“噢.....这样啊..” 很意外地,苏菲娜从她的眉眼里有些许失落,不回来对她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兴许也觉得陆少其实对她还算不错了吧。 “没关系,我们一起吃就好了。”苏菲娜对着叶禾笑了一笑,“叶小姐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弄。” “我想吃...鸡蛋面。” 她的眼睛亮闪闪的。 鸡蛋面吗?过生日吃这个,会不会太简陋了一些。她还是第一次见过生日的孩子,什么礼物都没有收到。 换做是别人的话,光是圣诞节的礼物应该就堆积成山了吧。 不过叶禾已经习惯了,有鸡蛋面很好,有蛋糕的话就更好了,她现在已经满足,就是..就是觉得好像还是有点空荡荡的。 好像和她想的一样,又和她想的不一样。 傍晚的昏黄渐渐糅合成一片黑暗,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好似热闹都消散,和这栋别墅无关。 鸡蛋面里加了一颗溏心蛋,绿油油的蔬菜铺在上面很漂亮,就和餐馆的广告似的,叶禾小口小口地吃着,还和苏菲娜笑着说,“好好吃啊...” “叶禾以前,都是怎么过生日的?” “以前啊...就像这样啊..外婆会给我煮面条,是生日才能吃的长寿面呢,特别丰盛。” “还会做很多我喜欢吃的菜。” “我还记得饭桌上吊着一个白炽灯,橙黄橙黄,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吃了饭以后,我就要回房间写作业了呀,和平时其实也没有什么两样。” 叶禾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她,“苏菲娜,你对我真好,和外婆一样。” 那双眸子像含了水一样清透,润润的,黑黑的。 没有祝福,没有礼物,也没有人知道,被遗忘到已经成了习惯。 外婆不知道叶禾到底是哪一天生的,收养她的时候,她大概已经快两个月大了,任然是小小的一团,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她的母亲姓叶,那么就让她随了妈妈的姓名吧,哪怕她的妈妈不要她了。以后自然会有人要她的,是吧? 叶禾,叶禾,她给她取名叫叶禾,就是希望以后她也会是一个幸福快乐的孩子。 外婆并不懂生日要怎么庆祝之类的事情,也没有足够的经济条件能让叶禾像别人一样,就只能在吃的方面尽量满足一下。 叶禾也从来不开口乱要东西,从小到大,她都不会吵着闹着过生日。因为外婆用自己的方式在爱着她啊...她是幸福的。 苏菲娜看着叶禾,却忽然觉得有些难过,替她觉得难过。 “要不然,我给先生打个电话吧,他应该是记得你的生日的。” 叶禾的身体好像被人晃了一下,然后她摇了摇头,“不用了。” 声音却很轻。 “那...我带你出去吃,咱们去饭店里定一桌。” 苏菲娜的钱也是钱,叶禾肯定不会答应她这样破费的。 “面条很好吃,不用出去吃了。” 那些饭店里定生日桌之类的,肯定很贵。 苏菲娜心里感慨了一下,辛亏,还有一个蛋糕撑着,不然也太委屈这孩子了。 她拿了过来,插上两根蜡烛,十九岁。 “许个愿吧。” 苏菲娜关掉了小厨房里的灯,一瞬间,只剩下火焰在眼前跳动,恍惚照在人的脸上,昏黄一片。 于是,叶禾闭上眼睛,可下一秒,她又睁开了。 “这么快就许好了吗?” 她点了点头。 苏菲娜笑着打趣儿,“那肯定是很早以前就想好的了。” 其实,她什么愿望都没有许,生日愿望这样的东西,其实根本就不会实现的对吧? 十七岁那年,外婆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生日的时候她什么都不想要,甚至连长寿面都不要吃了。她希望长寿的那个是外婆,她就是想要她的身体快一点好起来。她对着满天的星星许愿——第二天外婆就能够彻底痊愈,她不要和她分开。 可在那以后不久,外婆就住进了医院,病情一天比一天糟糕,病危通知书一连下了好几张,叶禾甚至都没有勇气看一眼,还是当时的班主任过来处理了一下情况。 她对叶禾说,“你要坚强一点知道吗?” 除了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抚,其实也做不了什么。 叶禾想哭,又不敢哭,外婆还需要自己照顾,她不能哭。 假的,都是假的,生日愿望是不会实现的。 她再也不想许了,她怕许了,老天爷就会知道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然后将这些东西都拿走,拿得离你远远的,一辈子都不会再触摸得到。 蛋糕绵软又甜腻,应该是好吃的,但抿再嘴里,好像没有味道,叶禾低头,小口小口地吃着,哪怕脸上是笑,还一直在说“好好吃啊。” 可苏菲娜还是看出来了,这都是强撑出来的,怕她白费了心意。 吃过饭,苏菲娜拍了拍她的头,“叶小姐去忙吧,我来收拾。” 她点头,上楼,书桌前,苏伊的签名照还贴在墙上,那笑容依然是明媚又阳光的。 叶禾将它轻轻地扯了下来,然后放进了抽屉里,锁好。 收拾东西,洗澡,如果陆齐言不在的话,她的日子一直都是如此过的。那个男人总会在任何一个环节拦住她下一步动作,她不愿意,他便喜欢用强的,硬生生地快讲她的人生折断了。 可今天,直至晚上快十点了,陆齐言都没有回来。 时针一点一点地走着,绕过了一圈又一圈,不知道怎么了,乔启年也不在。 叶禾洗过澡,便关上灯,上床睡觉,她已经很少睡得那么早了。 闭上眼睛的时候,心情反而是平静的,黑夜里什么声音都没有,静谧而冗长,不知不觉,她好像在这种看不见任何东西的氛围之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73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叶禾是被窗外一阵一阵的“哗啦哗啦”吵醒的。 她睁开眼睛,发现外面的天空竟被照亮一大片,五彩斑斓的颜色仿佛像是染了上去一样,很壮观。 壮观到她愣了一下,恍惚间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要不然就是睡傻了。 叶禾拍了拍脑袋,很痛,这才发现自己并未产生幻觉。 是烟花。 准确的说,是烟花将寂静黑暗的夜划破,一簇一簇于空中绽开,然后再洒下满天明艳的星光,好似拉开了极为盛大的幕布,非常漂亮。 有人在放烟花? 叶禾几乎没有多想,掀开被子,匆匆下楼。 她很想告诉那个放烟花的人,今天其实是她的生日,并且再过二十分钟,就是另外一天了,请他务必多放一点,放的时间也长一些,她很想看。 陆齐言说过,不让她太晚出这个别墅,可叶禾现在什么也不想管,这一天马上就要过去了... 她下楼的时候,脚步突然顿了顿,因为她发现,烟花的动静似乎不是从别墅外面传来的,而是...在别墅里面。 声音好似很近,每顺着烟花声走一步,便越觉得它就萦绕在附近,好像转个身就能看到。 在花园里。 叶禾又变得很疑惑,是谁会在这里放烟花?她渐渐放慢,小小幅度地挪着迷茫的步子,直至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晃过,她加快,几乎是跑了起来——“陆齐言。” 他站在如锦簇花团般蹦涌而出的烟火之中,斑斓的光亮照亮了他的侧脸,交错变幻,仿佛勾勒出了好几个旖旎的影子。他的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抬头,唇角是浅浅的弧度,他似乎在笑。 烟花和他融为了一体,他仿佛于最灿烂处幻化而来,同样耀眼到了极致。 叶禾冲了过去,张开手,然后抱住了他。 力道不小,几乎是撞在了他的身上,还好陆齐言及时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反手就稳住了她的身体。 “好看吗?” “好看。”她的眼睛被烟花照得很亮。 “送给你了。”他敲了敲她的脑袋。 “明明是你把我吵醒了啊...陆齐言,这是我的生日礼物吗?” “勉强算是吧。” 她迷茫,“为什么是勉强算?” 在离今天结束只有一个小时的时候,陆齐言才回来,那会儿,别墅里已经是漆黑一片。叶禾在自己的卧室里睡得很安静,但她其实不记得自己迷迷糊糊的,其实睁眼看了看他。 他坐在女生的床边,伸出手,掐了掐那软软的脸蛋,结果叶禾便毫无意义地哼了哼,然后门头重新将自己盖了起来。 他以为,她在生气。 于是只能放烟花,算作补偿,他知道她会被吵醒,然后看见。 但如果只是烟花的话,似乎太委屈她了。 可陆齐言也没有想到,小姑娘的要求其实并没有很高,这种程度好像已经很满意了。 所以以前,生日之类的,过得到底是有多随意。 “有点事,所以回来晚了,并不是把你的生日忘了。” 烟花的声音几乎快盖住他淡淡的声线,可叶禾还是听清楚了。 “陆齐言,你是在和我解释吗,怕我不高兴对不对?”她晃着他的手臂, 一时之间,他竟有些凝噎...嗯,不高兴了可能会跑出去,又要找半天会很麻烦...上次因为自己晚了一点去接她,竟然气鼓鼓地跑到了火车站。 叶禾像只猫似的,喵喵喵叫起来很温顺,但抓起人来也疼。 “毕竟之前答应过你,我不想言而无信。” 其实吧,陆齐言言而无信也不意外了,只是晚上的时候,别墅里冷清空荡,叶禾确实是有点失落的。 如果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也就算了,可他分明是知道的..而且,还特意问过她想要什么。 “那你得告诉我,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不然我还是不高兴。” “公司的事。” 很笼统的一个回答。 叶禾撇了撇嘴,也料到他肯定会这么说的,陆齐言的确很忙。 不过他没有忘,真好。 “别人送了你什么,嗯?” 他低头,看着地上的小石子,然后百无聊赖地一颗颗踢开,语气悠闲。 “没有人送我东西啊...”叶禾挽着陆齐言的手臂,实话实说,“我没有告诉别人今天是我的生日,同学们都不知道。” 其实就算是说了,应该也不会有多大的区别,她的朋友又不多,关系还都很浅。 “嗯,也行,礼物多不多不重要。” 这句话不是叶禾的自我安慰,反而是陆齐言和她说的。 喂喂喂,你说要是她自己说的也就算了,这样一听反而很不是滋味。 叶禾几乎快要跺脚了,十九岁应该很重要吧,人家纪璇就过得很热闹。 要是外婆的话,她肯定会很懂事地不闹了,有鸡蛋面还有她喜欢吃的菜就足够,可现在身边的人是陆齐言。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有点贪心地想要求更多,她一点儿都不想他用烟花打发过去。 虽然,烟花很漂亮。 陆齐言似乎在憋笑,“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急什么....” “那你继续说...” “礼物多不多确实不重要,一张贺卡算是礼物,一颗糖也算是礼物,小气的人,亲你一下都算礼物了啊...” 叶禾的脸微红。 陆齐言在物质方面从不小气,在性格上倒是挺小气的。 她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小气呢,还是大方。 “一百颗糖算不算多?但它加起来说不定还没有一个礼品店的小陶瓷杯贵。” “没有收到别人的礼物不要紧啊...”陆齐言笑着看了叶禾一眼,“我给你就是了。” “抵得过千千万万。” 哼。 叶禾以为,他估计是要说幽州市的陆少都给他白摸白亲白睡的,全世界只有这么一个,别人想要都没有,她得了便宜又卖乖,还要什么自行车? 可陆齐言竟真的在她的手心里放了一个冰冰的,像是从哪里取下来的小碎片之类的东西。 大概是...一块金属? 银白色的,好像被保存了很久的模样。 叶禾很迷茫地看着这个东西,完全不知道这个是什么。 “很贵,拿着。” 他只有寥寥数字,并不给她拒绝的权利。 不过,不管是什么礼物,叶禾收到了都很开心,所以她也没有别扭又矫情地作势要还给他。 其实,陆齐言本打算要凯乐迪将这个索性制作嵌成手链,或者项链之类的首饰,凯乐迪是首席珠宝设计师,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陆齐言后来又反悔了,凯乐迪还一脸遗憾,他说这个素材很棒,此前从未见过,很有挑战性,而陆少却不给他施展设计天赋,那真是可惜了。 凯乐迪求了半天,他在此之前,还从没再在什么东西上闻到了血腥的味道,而且是,非常迷人的血腥味。 但陆齐言说收回去就收回去,干脆利落,果断又不给任何理由,凯乐迪也没有办法,毕竟他的脾气就是出了名的奇怪,没有谁招惹得起。 陆齐言最后还是直接将这个给了叶禾,未经任何雕琢。他也不指望她能够明白什么,她只知道,很贵,因为这是他告诉她的。 不过叶禾越是盯着这块小钢板看,就越是觉得它很特殊,对陆齐言来说,一定有什么意义的吧? “你知道吗?”她将这个小心翼翼地握在手心“我出生的时候,外婆给我求过一个平安福,就是希望我能平平安安长大,快快乐乐地过完这一生,上面是我的名字,阿禾,就像舟崇县的小禾花一样。” 阿禾,叶禾。 陆齐言静静地听着,烟花就快要放完,在天空里绽开最后一朵,然后,洒下,再渐渐消失掉,一切都归于夜的平和。 “那个平安福我一直都有戴在身上。每次我考试的时候,就会握着平安福祈祷这次要考得好一点..还有每天出门的时候,我也会在心里默默地念一遍,今天一定也是很顺利的一天..遇到了不好的事,实在没有办法了,我也会和平安福说,希望一切都能够过去。” “虽然我不知道它到底有没有在保护我,但我一直觉得,冥冥之中,它肯定是有的。” 叶禾的语气很认真,那个平安福,大概是外婆留给她最珍贵的东西。 陆齐言轻笑了一下,该不该说这是封建迷行?唔,不然还是接着听她说吧。 “我要把你给我的这个东西,装在外婆给我的平安福里。” 她踮起脚,凑近,“外婆是天使,她会在天上保佑我,可那也只是天上的啊..天上的神仙多温柔多讲规矩讲礼貌啊..万一没有地底下的鬼怪厉害蛮横霸道,我要是遇到了比较大的麻烦了要怎么办?” “所以,我好像还需要,一个比较坏一点的大魔头在背后给我撑腰...人脉广一点嘛,到哪里都不会吃亏的。” 陆齐言,这样的人下了地狱,阎王爷都会畏惧三分的吧。虽然,她不知道这样的说法到底妥不妥当。 叶禾看着陆齐言,然后,下一秒,他竟然笑了。 不是浅浅淡淡的笑,也并不是那种勾着唇角,似笑非笑的笑,而是露出略有些孩子气般的笑眼,绽开一朵很明艳的笑靥,声音很脆脆的,灵动又好听。 叶禾第一次看见他笑得这样开心,然后她才知道,原来陆齐言真正开心地大笑的时候,脸颊两侧会有两个类似括号的弧度,非常好看。 她盯着他好一会儿,“陆齐言,为什么你的虎牙没有了?” 有虎牙才可爱啊... 他渐渐平缓了笑声,“你怎么知道我以前有虎牙。” 不用多想就能猜出来,一定是在偷偷摸摸地窥探着自己的秘密,她的好奇心溢于言表,估计也侦探化身,自以为自己得到了很多的线索信息。 比如说,注射剂,安眠药.... “我...苏菲娜和我说的啊,她和我说,你以前是有虎牙的。” 还好,她的理由找得飞快,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有翻过他的柜子,还看过照片,甚至发现了另外一个男孩的存在。 “磨掉了。” 陆齐言的回答只有很简单的三个字。 可叶禾不知道,这个风平浪静的答案,它的背后到底有多残忍。 当初狄霍在陆齐言面前发疯,他为了自保就咬了他一口,然后就彻底激怒了那个扭曲的变态,他让人将这两颗牙齿磨掉,算是对他的惩罚。 那是他最开始体会到,什么才叫真正的疼和血。 而叶禾露出一幅很惋惜的表情,“为什么要磨掉啊...虎牙多好看。” 但确实,好像和他这种阴沉的气质不大符合,一旦有了这种很可爱的东西,陆齐言就不是陆齐言了。 “不喜欢,所以就不想留着。” 好像也很符合他的作风。 “叶禾,你从小和就外婆生活在一起么?” 其实,这也是他第一次问起她的过去。 说起来,她到现在也一直没有明白,为什么要揪住她不放,像个玩具似的随意捏玩在手心。 叶禾以为,陆齐言和别人不一样,他有钱有权,什么都有,渐渐的,到了后来,什么也满足不了他,这最终造成了心理上的扭曲,于是,他这样对待她。 叶禾不知听谁说过,有钱人的世界到底有多糜乱肮脏?是普通人想象不到的。 所以陆齐言不在乎她是什么家庭背景,是什么性格,只因当初撞破了他的行径,他便觉得抓到了小猎物。 叶禾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想通了,她只觉得,如果他一时半会儿不想让她回归正常人的生活,那么,只求他能让她过得好一些,少受点皮肉伤就好。 但今天,在距离她十九岁生日结束还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陆齐言却问她,过去是不是和外婆住在一起。 她觉得他现在,看上去格外不一样,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一样。她也不知道哪个才会是真正的陆齐言。 那个阴沉的?还是这个笑起来如明朗的向日葵一般的? “是啊...从小到大..我...都和外婆生活在一起。” 陆齐言的眼神底下好像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光,他拨弄着问她额前被风吹乱了的发,“叶禾的父母呢...” 父母呢,,他们去哪里了...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如果死亡的定义就是会上天堂,那么,爸爸妈妈应该是在天上保佑着她的吧。 叶禾其实对这个概念很模糊,她并没有见过妈妈,也没有爸爸,听外婆说,在她大概还是个婴儿的时候,父母就接连过世了。 很不幸对不对?但外婆却从没有在她面前反复提及这样的事,所以,叶禾的记忆其实是很寡淡的,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想问,为什么自己生下来爸爸妈妈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是因为她的存在吗? “陆齐言,你别问我这个好不好,我....”叶禾的心脏一缩一缩的,像是难过,又并不非常难过,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其实她长到那么大,总因为没有父母被同龄人欺负取笑,别人也喜欢问她,你爸爸妈妈去哪里了,是不是不要你了。 都带着巨大的恶意。 所以她对类似的问题,是很抵触的,她并不想回答。 “如果不想告诉我,那就不说了。” 她点头,好在,他并未强迫她开口。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有点感激他的,很多时候,他对她并不坏。如果没有他的话,说不定连学都没法儿念了。 “陆齐言,我也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不,两个就好。” 两个就好...他挑眉,“如果我觉得有点多呢?” 她略有失望地退了一步,“那就...只问你一个问题吧。” “算了,你说。” 叶禾在陆宅那么久,零零碎碎也听说过什么。陆氏的前任主人其实是陆齐言的父亲,陆齐言本来是打算出国留学的,但后来因为点变故公司陷入了危机,他这才放弃自己所喜欢的,承担起整个集团的职责。 整栋别墅里的人都无条件选择对他忠诚,叶禾想,大概陆齐言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值得他们这样卖命效劳,尤其是乔启年。可惜,她对他的过去了解不深。 她甚至连一张关于陆齐言父母的照片都没有看到。 苏菲娜和管家无意间说过这件事,被叶禾恰好悄悄地听见,大意是陆家夫妇本是善良又仁厚的,却因故身亡,很唏嘘,这是陆少心里一道疤,触碰不得。 所以叶禾知道,陆齐言其实和她一样,很早就没有了爸爸妈妈。 但她还是想问他,因为她依然是有困惑的。 “陆齐言,在这个世界上,你还有别的亲人吗?” 比如,照片上的那个男孩子,和他有几分相似。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其实她已经看过照片了... “某种意义上,乔启年算得上一个。” “..好吧。” 陆齐言确实也回答了叶禾,不过,这却不是她想要的答案,还是说,那个男生其实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74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吧。乔启年和他的关系很不一般,他们好像是从小一起长大,十几年的交情了。如果陆齐言不愿去说东西,乔启年也一个字都不会透露半分。 现在是零点过了十分钟,昨天已经过去。 “今天是我十九岁的第二天。” 她的语气很轻快,就好像十九岁有多了不起一样,令人无奈地有些发笑。 空气里弥漫着尚未散去的烟花味,仍然浓烈,夜间的气温很低,趋近于零度,叶禾穿个睡衣就下来了,当然觉得很冷。 好在陆齐言的身体好像永远都暖暖的,也没有冷得不能接受。所以现在,她也并不怎么想上去睡觉,哪怕已经很晚了。 天上的星星很明亮,今晚的月色非常晴朗。 “如果有流星就好了。” 陆齐言微仰起头,风扫过那乌黑的发,勾勒出星空下一个朦胧如画的影子,他的口吻很淡,好似在说给自己听一样。 叶禾以为,这样的话由她来说是不意外的,但陆齐言...他很喜欢星星吗? 其实他自己就足够耀眼了,如星光那样璀璨的存在,能够照亮周围人的一切,可大家都知道,星星本身其实是不发光的。 没有生命存在的痕迹,死气沉沉,阴冷黑暗。 叶禾踮起脚,在他的脸上轻轻啄了一下,她好像知道自己的生日愿望是什么了。 对不对着蜡烛许愿其实也不重要对吧,因为到底能不能实现也是个未知数啊... 叶禾希望,陆齐言能够快乐一点儿,这个世界其实很美好的。 他侧过身,脸上扫着一层皎洁的光,将眉眼衬托得更加精致,“偷亲我是要罚钱的。” 叶禾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我没有钱。” 她身上的钱说白了不都是陆齐言的吗? “那就再亲一下抵消吧。”他抿嘴低笑。 诶...好主意。 叶禾的爪子像只猫,她攀住了他的身体,踮起脚,能够闻到他脖子处的香气。 但陆齐言占着身高优势故意吊着她玩,她怎么样都够不着他的脸。 “你..不带这样的。” 他当然觉得这种恶作剧很好玩,“亲得到再说,不然说抵消就抵消,我是不是亏了?” 她却兴致缺缺地瞥了瞥嘴,“那我不亲了。” 很累的!像是够不到玩具的小孩子,索性开始不满地发脾气。 好吧,玩够了,他终于俯身,“算了,让着你一点,谁叫今天是哪个小姑娘十八岁的第二天。” 叶禾这才勾住他的脖颈,眼睛弯弯的,笑着吻了上去。 这样才对嘛。 陆齐言的脸软软的,凉凉的,很细腻,很意外地像棉花糖一样...虽然这个形容并不恰当。 “我要上去睡觉了,晚安哦。” 女生又亲了一下他的脸,她似乎还没有这么高兴过,因为陆少也从来没有这样被频繁地占便宜。 “嗯,早点上去。”他低头,抿嘴,轻轻踢开地上的小石子儿,“不然就干脆别睡好了。” 她果断地拒绝,一本正经,“不要,明天还要上课呢。” 不管是十九岁的第几天,学得上,作业得写,考试得考,不过还好,熬过期末,一切都解放。 陆齐言笑得无奈,他本就是打算吓一吓她的。 乔启年在客厅,尚未休息,方才花园里是很热闹的,他全都听见了,不过那都是陆齐言给叶禾的, 他好像没有什么理由去参与。 直到动静渐渐女生回了房间,陆齐言才从花园里进来。 对于乔启年到现在这个点还西装革履,打扮正式又妥帖,他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从橱柜里拿了两罐啤酒,直接丢了过去,“一起喝点?” 乔启年很精准地接到了,不过嘴上却还是在说着,“大晚上的喝什么啤酒。” “那你大晚上的干什么不睡觉。” 于是他一时之间,无语凝噎。 “陆予宁的手续都办得差不多了,不过,我想我问问你,按照现在的形式,你确定要把他接回来...和叶禾在一起?” 怕是会出事的吧。 “陆宅是我们一起长大的地方,就是他的家,他不回这里要回哪里?” 乔启年:........ 陆齐言单手打开啤酒,倚在墙上,一双长腿无处安放。 就算是他本人可以容忍叶禾的存在,但那个无法容忍她的人,一定会是陆予宁。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心甘情愿替陆齐言承担了一切罪名。而最开始,当狄霍的势力尚未被彻底清除的时候,那些人买通了狱查对陆予宁进行报复,他死死咬着牙冠,忍受那些折磨,可造成的创伤却是怎么样都无法弥补的。 以至于到了后来即便出狱,也得先送到疗养院静养一段时间。陆齐言的人盯得很严密,私人疗养院周围至少守了数十个保镖,医疗团队都是国内外最顶级的,他不会要他成为第二个陆齐嫣。 于是那个地方,渐渐成为了陆氏很神秘的存在——里面藏了一个很神秘的人,并且,那个人对陆少来说,一定很重要。 陆予宁的情况渐渐好转,偶尔在疗养院里还会打打游戏,那个游戏机是乔启年买给他的,就希望能够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不要总是闷声不响。平时连话都不爱说,一旦下定了什么决心别人也不会知道,等到发生的时候,就一切都来不及了。 陆齐言之前就犯了这样的错误,所以他失去了他的亲生妹妹,代价很沉重。 叶禾也总看见他在别墅里,没有工作的时候,就喜欢窝在沙发里玩游戏机,其实他并不喜欢,只是为了陪陆予宁。 有一次她也想玩,她的很多同学好像都很喜欢玩这类游戏,音效还要界面看着都很炫酷,于是她便问陆齐言,可不可以让她也试一试。 他看着屏幕,一切都好像被放慢,他似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手指才划过退出键。 陆齐言切了出去,直接开下一局,“过来吧,我教你怎么操作。” 但叶禾将那些细节都忽略得彻底,他为什么会犹豫,为什么非要另起一局? 一切都是因为陆予宁。 他不会接受叶禾的存在,她的母亲将陆家害的家破人亡,毁掉了不止一个人的人生,而她的女儿却最终取代了他的位置。 那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而那几年的牢狱之灾都变得像个笑话。 乔启年知道,陆齐言没有表现出来,但他的心里应该也在挣扎。 他还没见过他像现在这样,前面刚刚放完了烟花,后面就一瓶一瓶地灌着啤酒。 多分裂? “我名下的房产有很多。” 陆齐言的意思很明显,他想另择一处,金屋藏娇。 “你自己也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陆予宁很敏感,这里曾经住了一个女孩子,他不会感受不到的。” “陆齐言,你之所以选择瞒着,无非也是因为你也在害怕,你怕事情的轨迹会不收你的控制,你没有把握,你也很心虚,对不对?你了解陆予宁,他发起疯来是会咬人的。” “所以你就不能让叶禾离开这里?大不了给她一笔钱,算得上是了结你们的恩怨。我想她应该也会很开心的,毕竟在她眼里,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狄霍,叶蔷,还有那些亏欠陆家的,死的死,疯的疯。你给叶禾自由,我们,还要陆予宁,可以像从前一样。” “乔启年,就算是你和陆予宁,好像我想非要做什么的话,也轮不到你们来干涉。”握住啤酒的手愈发用力,咔嚓咔嚓,声音如同人的骨头被折断那样清脆,陆齐言冷笑,“像从前一样?乔启年,你觉得可能吗?” 到底是要付出多少时间、精力,才能像以前一样,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呢? 陆齐言只觉得他这句话分外可笑,他身上的沾染过的血,陆齐嫣的死,陆予宁的牢狱之灾...有些事情,是怎么样都抚不平的。 陆齐言什么时候需要退让到这一步?从来都只有他想做的,而没有他不可以做的。 “我就是不想放了叶禾,明白?” 乔启年蹙眉,紧紧地抽了一口气,“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不想让她过以前的生活。” 那种贫穷,寒酸,一无所有的生活。 “你知道叶禾当初和她外婆生活的小屋子是什么样吗?” 那是有名的棚户区,每一条小巷都仿佛是从泥土里刚刚拽出来过,肮脏灰败,交错复杂,盘踞着一片无人愿意靠近的地方,摇曳着的破窗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吹落。在那里聚集了社会最底层的人,浓妆艳抹的女人关起门来做生意,打开门就是个理发店,而那些个看着油腻腻,大腹便便的老男人们,吵吵嚷嚷,打架闹事,杀了人?强了J?没有关系,大不了被关进去几年,反正他们本来就什么都没有,是被社会抛弃的边缘人物。 乔启年从未想过,陆齐言曾经有这样替那个女生考虑过。 他不知该说什么,张张嘴,只无力地感慨,“就算遇到坏人,应该也遇不到比你更坏的存在了。” 75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乔启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你把叶禾当做了什么呢?” 陆齐言并未回答他,手指来回摩挲于易拉罐的拉环,轻靠在墙上,扬起下巴,那张脸似乎沾染了一层薄纱似的雾。 乔启年以为,他大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擅自承担了关于她的,所有责任。 她才刚成年,一点社会经验都没有,没有了他,她又等于被抛弃了一次。 乔启年沉沉缓缓地起伏了一下胸口,语气倒是有些无奈,“齐言,你自己做决定吧,我知道有些事只要你想,我无法干预。” “早点休息。” 易拉罐在手心里轻而易举地就被捏变了形,陆齐言随手丢进了垃圾箱里,总算给了他一个回音。 不过就是无关紧要的,很简单的四个字而已。 后面几天,叶禾伏在书桌前看书或者忙功课的时候,总觉得哪里少了点什么。墙上一片白净,她盯着看了许久,然后才记得,原来缺了一张苏伊的签名照。 好像是生日那天被自己扯下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那样做。不如...现在再粘回去好了。 不过她发现胶水好像找不到了,找了半天都没看见它的痕迹。于是又只能下楼麻烦苏菲娜。她有什么东西不见了就喜欢问她,次数多了也怪不好意思的。苏菲娜却一点也不介意,总是很耐心地帮她一起找,小孩子丢三落四好像是很正常的。 这次倒是真没发现哪里有胶水,苏菲娜便直接问了管家,管家想了想,索性去找乔少。 叶满脸都写着,“为什么你们会觉得我有那玩意儿?” 但...还别说,他真的有... 工具箱里随便一翻就翻到了。 “要胶水有什么用?” 管家也不懂,只是说程小姐需要这个。 碰巧,叶禾就出现了,她的眼睛落在胶水上面,一下子就发亮,“啊,找到了吗?” 她伸出手刚准备拿过去,然后才意识到自己怎么那么自说自话啊...这又不是自己的东西。 “不好意思,我就是想粘一下照片,可以借我用一下吗?” 叶禾的表达非常有礼貌,乔启年也没有理由小气成连一个胶水都不愿意借。 她甚至还拿出了照片给他看了看,“就是这个。” 上面还落下龙飞凤舞的两个字,丑得简直没眼看——苏伊。 乔启年对这个人有点印象,就是那个很红的小偶像,他和陆齐言还要那么一点点相似。 但他的签名为什么会在这张照片上面... 他的表情可以用黑人问号脸来形容,只要不瞎就都看得清楚。 叶禾只能干干地解释起来,告诉乔启年这是苏伊的签名照。 “签名是他的,但照片上的人。”他听完,就差翻一个无奈的白眼了,“是陆齐言。” “啊?” 一瞬间,她的瞳孔好像放大了一圈,缓发着很迷茫的光。 ...什、什么? 叶禾好像觉得自己听错了。 陆齐言?照片上的人是他,不是苏伊。 “这是陆齐言练跆拳道中场休息的时候被拍的。”他蹙眉,“谁跟你说是苏伊。” “是...陆齐言和我说的。” 当时他对她说,这样的东西,网上随便一搜就搜出来了,叶禾还傻傻地深信不疑。 “一点都不像,你怎么会相信的。” 现在想一想,确实有很多地方都对不上。叶禾重新拿过来,认认真真地盯着看... 苏伊和陆齐言的影子在脑海里交错变幻.. 怪不得网上怎么都搜不到这张照片;也怪不得苏伊看到的时候面容是分外疑惑的;也怪不得,苏伊身上并未有这样的感觉,以至于叶禾在见到他本人以后,其实对他的那种悸动都消失了,剩下的无非就是一个粉丝看待自己偶像的心情。 原来,那是陆齐言。 “胶水还要吗?” 乔启年的声音打断了叶禾的思绪,她慌慌张张地点了点头,然后把胶水带回了卧室,脑子里却空空的。 陆齐言,陆齐言的照片。 嘴里喃喃不休,手翻箱倒柜,难怪在,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叶禾终于找到很久以前看过的那一张,大概是他也只有十七八岁的时候,稚嫩青涩,仿佛初初从土壤里钻出来的竹子,尚沾染着清透的露珠。 和第一次看见的感觉一模一样,叶禾愣神看了许久——胶片质感沉积着深邃流长,却遮掩不住他那份唇红齿白,明眸善睐。他低头,看着眼前几层高的蛋糕轻轻抿唇,似乎在笑,被一堆人簇拥着,那张被精心雕刻过的皮囊,注定成为最为耀眼的存在,如隽秀而又温和的山水画一样,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惊艳。 那不是苏伊所拥有的气质,这样的东西,注定只属于陆齐言。 叶禾将两张照片并在一起——一模一样的线条,一模一样的侧颜,她终于明白过来,其实一直都是同一个人。 她却将陆齐言的照片当做是苏伊,还让他在上面签了个名。 难怪,当初苏伊下笔的时候,犹豫了很久,似乎并不想破坏这一张很完好的照片,尤其是照片上那个人。 马克笔的印记很明显,而他的名字也占据了很大的篇幅,叶禾忽然开始后悔,后悔自己明白得太晚了一些。 她拿出几张纸巾,沾了些水,反反复复地在照片上面擦拭着,可是,字迹依然很顽固地停留在上面,并未消失半分。 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就开始发红了,鼻子也有些酸酸的,叶禾觉得她好对不起陆齐言。 但不管怎么内疚,被破坏掉了那就是被破坏掉了...再怎么擦也还是会有的。 叶禾索性将纸丢掉,然后捂着眼睛哭了起来,越哭就越觉得难过,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难过。 眼泪一直往下落,一颗一颗,落到了照片上面,沾湿了一大片。 陆齐言进来的时候,她刚刚哭过一场,眼睛红得像肿了一样,还一抽一抽的,眼角的泪都没有干。 “怎么了?” 是作业不会写,还是考试考得太差? 陆齐言的眉眼底下是饶有兴致的光烁,“照片上的人到底是谁,很重要么?” 很重要啊..如果她一开始就知道他是陆齐言的话,她其实根本就不会对苏伊产生多异样的喜欢。 难怪,乔启年说,苏伊是低配版的他,喜欢苏伊,还不如去喜欢陆齐言。 于是,她重重地点头,“重要。” 他笑笑,又问,“为什么重要?” 叶禾咬了咬唇,“我不知道。” 不知道吗? 下一秒,陆齐言俯身靠近,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周围,绵绵密密,仿佛快占据身体的每一寸双手撑在两侧,他将她困在座位上,形成一个狭小的空间,若隐若现的缝隙,似乎再容不下什么东西。 “看着我。”陆齐言短促地对她说了三个字。 而叶禾的眼神却变得躲躲闪闪起来,“陆齐言...你这样太近了,我没办法呼吸..我不要看着你。.” 他勾唇,随即扯出一个妖艳到极致的笑容,“没有办法呼吸了吗?你可以跟着我的频率一起呼吸。” 气息却变得愈发紊乱不平,哪里可以一起呼吸?叶禾分明觉得空气被剥夺得更加厉害了,全都是他身上所特有的,那些淡而好闻的烟草味。都怪陆齐言,一但他出现,那么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正是因为在她身上留下了太多刻苦铭心的印记,又带给了她太多从前无法触及到的东西,他霸道地占据了自己所有的初次。 所以,才是不一样的。 “叶禾,你还真是容易脸红,我还什么都没有做。”他的口吻略有些戏弄。 叶禾转过头去,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别的东西,就是不愿去看他。 而他却促狭地盯着她那张愈发不自然的小脸,将她的一切无处安放都尽收眼底。 “你知道还故意说这样的话.....” 叶禾小小声抱怨,陆齐言还真是讨厌。 “我这么好看,不多看两眼不会觉得很浪费?” 呸。 “算了,你眼光不好我知道,被你肯定也不见得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 呸。 “刚才的问题还没有回答我。” “什么问题...”叶禾的脑子现在发热发烫,混混沌沌。 他似乎并不满意她这样的反应,于是,双手掌住她的腰,加重了力道,“记性这么差,这就忘了?” 故意在惩罚她。 女生吃痛地“唔”了一声,挣扎着转过脸,“讨厌...” 讨厌?他就是很讨厌啊... 陆齐言的唇几乎快贴在了她的鼻尖,她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体温越来越高,好似压抑着什么东西,一旦按下开关,一切便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叶禾,回答我,我对你来说,是不是很重要?” 她觉得自己深深陷入了火焰之中,周遭缭绕着明亮炙热的火星子,将一切都照耀得不真实,她的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朦胧虚无的热气,一步一步,带领着她走向了另外一个柔软的地方。 “嗯..重要。” 她扭捏犹豫又很拧巴地咬着唇,几分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他笑,“那就好。” 76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叶禾已分不清现在究竟是现实还是虚假。 陆齐言的呼吸变得急促,脖子处的青筋一根一根,蔓延开来,他动了动喉结。 一个人对于一个人重要的体现很大程度上来自冲动。 他的唇略有些粗糙地划过她脖子,书桌上是散开的书本,纸笔,还有零零散散的,属于她的东西。 他索性将叶禾的身体放到桌子上,最直接,最简单,桌面略有些冰冷,一阵一阵刺激着绵软。 早已分不清这个世界到底有几分真实,几分虚幻。 把书桌当战场,战争结束以后,一片狼藉。 女生毫无力气。 但目光却哀哀怨怨地看了周围一眼,真是糟糕,书包,试卷,书本。 他笑着掌住她的腰,手心混合着畅快至极的汗渍,“没关系,再去让人买。” 叶禾没有说话,虚虚浮浮,心里倒是暗暗地抱怨着,一句没关系,再去买,好轻巧。 以后说什么也不在自己的房间做,陆齐言善于玩破坏,破坏的还都是她的东西呢... 身体被横空抱起,还没有结束,依照他的性格,怎么可能一次就满足,更何况,现在时间还早。 从太阳落山到晚上,再从晚上到凌晨,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美妙。 时针不知指向几点,叶禾神志昏昏地听见某人开口,“早点睡觉,不然怕你长不高。” 有他折腾,她几时早睡过? 期中考试一过,转眼又到期末,时间短暂,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高三上半学期就快结束。 老师发下高考志愿模拟表,要他们根据两次成绩先拟填一下,回去和父母好好合计商量,毕竟高考是人生大事,不能出差错。 叶禾的成绩不好不坏,太好的学校去不了,但中等偏上的大学还是很有选择的余地。 苏菲娜对照着往年的分数线,帮她一起参考。 从首到末,国内几百多少高校悉数排开,叶禾咬着笔杆,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她抬起头,问苏菲娜,陆齐言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苏菲娜的表情凝了一下,随即她的口吻略有点无奈,“陆少并不是在国内念的,他本已经申请好了国外的学校,和沈——” 话尚未说完,她便闭上了嘴。 “和谁?” 叶禾很敏捷地捕捉到了她这欲言又止的词句。 的事”这几个字,于是,她便也没有问的念头了。 这些天,她处在一种很奇怪的氛围和感受之中,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 某个周末,纪璇请她出去玩儿,叶禾一直在别墅里待着也无聊,于是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她没有问陆齐言,那个男人基本上不是很喜欢她往外跑,但他最近也在忙,叶禾出去和同学玩其实也没有什么。 他的脾气有变好的趋势,所以她对他也没有那么抗拒害怕了。 刚好天气不错,就是有些冷,两个女生坐在商场的长椅上,一边享受着暖气,一边吃这冰淇淋。 中途纪璇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被点燃了起来,变得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她兴冲冲地拉着叶禾手,“你知道吗?我刚才看到一个长得特别特别特别好看的男人……” 特别特别,好看的,男人? 叶禾的嘴角还沾染着残余的冰淇淋,满眼都是迷茫。 她连着用了一大串的“特别”,强调又强调,加重又加重,激动的情绪几乎快从每一个毛孔里溢出来。 叶禾还从未见她这样过,漂亮的小脸蛋几乎是眉飞色舞的。她想,可见那个男人是真的很出众了,不然按照纪璇的见识,她不会这么失控。 “别吃啦!”纪璇生怕那个男人走远了,慌慌张张一把抓住叶禾的胳膊,“咱们快走,兴许还来得及看上一眼呢!” “我真的没有夸张,你看见以后就知道了。” 一幅“如果不给别人看,就会非常遗憾”的表情。 叶禾端着冰淇淋,死活也不舍得扔掉,等,等嘛,好歹让她把这个吃掉,其实她也好奇到底长得怎么样啊...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纪璇便很灵活地直接替她把小甜筒给扔了。 比起看帅哥,小甜筒算个什么,拿着太碍事了。 纪璇一路带着她走了几层楼梯,焦急地四处张望,几分钟后,她听见她的语气骤然提高了好几分,“在那里呢!你快看!” 她伸出手指,指给她看,叶禾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远远的,只看到了一个背影。 那个男人穿着一件很宽松的黑色卫衣,一条纯棉运动裤,休闲鞋,和商场里那些很会穿衣打扮的男孩子们并没有什么两样,但...那个背影却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叶禾顿了顿,总觉得自己和他认识? 纪璇牵着她小跑着靠近,一点一点的,离那个身影的距离越来越短,而那熟悉的感觉如洪水一般涌了上来,越来越强烈。 叶禾莫名觉得有几分紧张,可又完全没有理由紧张,心脏突突突地跳个不停..为什么会这样? “呀!” 纪璇跺跺脚,“他怎么把口罩戴起来了?刚才我和他擦身而过的时候,明明还没有戴口罩呢...” 她满脸都写着“好可惜”三个字。 而那个男人似乎知道有人在背后窸窸窣窣地讨论着自己,顺势将卫衣的帽子戴了起来,只露出一双晶莹剔透的亮眸,睫毛如扇,根根分明而又修长,仿佛沾染了薄雾一般的水珠。 男人加快了脚步,甩到身边两个“牛皮糖”的意图很明显。 即便看不到整张脸的面容,依然可以仅仅露出来的五官看出来,确实如纪璇说所的那样好看,特别特别,很特别,一点都不夸张。 纪璇:....诶诶诶诶帅哥别这样啊..长得好看就是要给人看的嘛,遮遮掩掩不造福大众视线很没意思的。 她撇撇嘴,略有些失望地停下了脚步,“算了算了,就看到了个侧脸。他遮那么严实干什么...还是说帅哥的自我防范意识都很强?” “咱们走吧。” 纪璇自言自语般感慨完,扯了扯叶禾的袖子,“走吧,别看了,反正人也走了,看不到了。” 而那个女生却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目光随着背影飘向了远处,怔怔的,好似没有回过神来。 她笑着推了推叶禾,“很好看吧,我瞧你眼睛都快看直了。” 她这才几分机械地转动了一下眸子,“纪璇...我...” 手不知不觉,蜷缩在一起... “怎么了?”她觉得她好像哪里有点不大对劲。 叶禾随即又扯出一个明亮的笑容,“没事,我们去别的地方逛吧。” 她其实不善于掩饰自己的情绪,但这一次,已经极力在控制了。 那个男人好像不是别人,之所以她觉得那么熟悉,是因为,他是陆齐言。 叶禾的心里乱乱的,到底在乱些什么呢?她也不明白。 好像他要逛商场,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 这个点,他应该是在公司忙的,而且,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也不喜欢来这样的场合消遣。 但叶禾能够感知得到,那个人就是他——那双漂亮又精致的眼睛,那所谓的“特别特别特别”好看... 就算穿衣打扮不是他一贯的风格,他确实是会这么穿的..... 可他很明显感知到了她的存在,并且,刻意地在躲开。 他有秘密,不想让她知道的秘密。 她忽然觉得心里堵堵的。 黄昏时分,叶禾才回到了陆宅,气氛依然没有怎么变,和她出门的时候一模一样。 苏菲娜笑吟吟地替她拿出了拖鞋,“我还以为,你可能要在外面吃了晚饭才回来呢。” 叶禾的表情看上去并没有玩得很开心,反而是心事重重,“如果我今天不是傍晚回来,而是很晚很晚才回来呢...陆齐言是不是也不会担心了?” 这个问题问了出来,苏菲娜当即就愣了一下,叶禾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怎么了,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她看着女生不太自然的面容,蹙了一下眉,“你要是很晚才回来,陆少别说担心了,他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估计又不知道要发多大一场火。” 苏菲娜生怕这个女生心里又在想些什么,坑了别人,也把自己坑了。 “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我就是随便问问的啊,刚才脑子里突然想到了而已...随口就问了出来。” 叶禾又扯出一个笑容,“我没有吃晚饭,我好饿...” 即便她现在是笑着回应,但苏菲娜到底还是一眼就看穿了,她在强迫自己开心,可就连这样的掩饰,也都是漏洞百出的。 她擦了擦手,“好的,我这就让厨房去准备晚餐。” 其实叶禾一点都不饿,她没有吃什么,也没有胃口吃什么了,她只是想避开苏菲娜那敏锐地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神,然后上楼,一个人静静地待一会儿。 晚餐很丰盛,苏菲娜知道她可能心情不大好,特意嘱咐厨师多做几个叶禾爱吃的菜,结果叶禾也只是寥寥地吃了一点,就找了个借口回卧室了。 剩下她和管家面面相觑,这,又是发生什么了? 管家建议让人上去看看,但苏菲娜又觉得,现在还是给小姑娘一点私人空间,缓缓情绪吧,兴许过一会儿又想通了。 女生的心情本来就是很多变的。 一直到深夜,别墅外面传来“滴”的一声停车的动静,陆少回来,叶禾房间的门都未曾打开过。 77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她不知把自己关在那个空间里有多久.....别墅里清清冷冷,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大家都各怀心思,薄凉寡淡。 客厅的灯还亮着,苏菲娜照例对着陆齐言点头示意了一下,“先生回来了啊...” 而他也稀松平常地予以回应,淡淡的,并未有什么别的表情,似乎没有发现哪里不太对劲。 “叶禾呢...睡了么?” 现在是零点过十三分,这个点,有时候女生已经睡了,有时候还没有睡。所以偶尔,陆齐言见她睡着了,便也没有将他弄醒。于是在这种情况下,叶禾几乎是一整天没有见到过他的,这样的次数掰着手指数过来,一次又一次堆积,好像也挺多的。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如此。 苏菲娜的脸色看上去却是略带忧愁的,她摇了摇头,一瞬间,陆齐言解西装外套的动作停下,“怎么了?”没有睡,还是,不知道睡没睡? 他向来很敏锐,几乎没有什么细节变化能够逃脱掉他的眼睛,哪怕再微弱。 更何况,苏菲娜这种表现已经非常明显了——很明显想告诉他什么,却又欲言又止,说不出来,只能通过神情来表达。 “叶禾今天和同学出去玩了,回来的时候,好像不太高兴,还问了我一些奇怪的话...” 苏菲娜如实告知,她对陆齐言一向是没有什么隐瞒的,尤其是叶禾各方面的举动。 她从一开始的任务,就是负责照顾她,说白了,也是变相地监控着她,不要让她做出什么事情,那种会让陆齐言生气的事情。 比如,逃跑;比如,自杀;又比如,萌生出一些不安分的想法和念头。 可现在,其实苏菲娜对叶禾是很放心的,所以大部分时间,她是真心诚意地去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一样对待。 “晚饭也没有吃多少,大概是因为心情不好也影响了胃口,七点多的时候就回了房间,把自己关到了现在。可能睡了吧,也可能没有。” “先生要不然过会儿自己上去看看吧。” 陆齐言的眸子沉了一沉,琥珀色的眸子又沾染上几分黑曜石般的光,他低头,抿唇,“嗯。” 男人吐出一个听不出是什么语气的单音节词。 众人听罢,只能低头保持缄默,一般这样的情况下,陆齐言的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他上楼,发现叶禾将卧室的门已经反锁,而透过门缝,依然能看得到里面微弱的光。 她并未休息,门被锁上,只是单纯地因为她想锁上,是不是? 一瞬间,所有的焦躁不耐从心底里涌了出来,陆齐言的语气沉沉,“叶禾,把门打开。” 敲门,骨节清脆。 大概过了那么十秒钟,锁芯传来动静,门被缓缓地推开了一点。 别说睡觉,她看上去连澡都没有洗过,还穿着刚出门时的那套衣服,头发却乱乱的,那份难过落寞甚至不需要任何标点符号来修饰,太过溢于言表。 “这么晚了,和谁闹什么别扭呢?” 他皱着眉心,将所有的脾气都压下去,大概,还是不要对她太凶才好。 叶禾咬住下唇,她看着陆齐言,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甚至连衣服都可以换一套。 她不知现在是不是要自嘲性的笑一笑,或者说,那笑其实可以拿来自我安慰。从黑色的休闲卫衣到很矜贵的西装,他看上去确实像是刚刚从公司回来一样。 “学校给了我们班两个去国外留学的名额,我想争取一下,现在在看研究去哪个国家。” 话就在嘴边,她还是硬生生地把想说的都压下去,那些本对她而言很重要的,而现在也成为了避开不愿意提起的话题,而随意提起的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是吗?”陆齐言当然不会相信,“所以你把自己关在卧室几个小时,又到底研究出来了什么,嗯?” 叶禾沉默了很久。 他一点都不喜欢她骗他。 “研究出来了,有很多国外的学校都适合我。” 女生咬唇,强撑着一张脸。 “好,给我看看。” 而他却沉着俊容,步步紧逼,一点一点地,要她没有退路和借口。 叶禾将那张表格拿了过来,脚踝好像被绑了巨大的石头,每走一步都很沉重艰难。那还是前一阵子和苏菲娜一起讨论的,她对照着各个学校的录取分数线,罗列了很多种可能性,认认真真,不知考虑了多少。 可现在就像是一张废纸一般,毫无意义,她将A市所有高校全都划掉了..凌乱的涂涂抹抹带着很明显的赌气..剩下的那些,清一色都是离A市十万八千里的学校。 陆齐言只看了一眼,动了动下颌的线条,然后便将表格撕掉,落下一地纸屑。 “你为什么要撕掉,这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这样,陆齐言,你总是这样...” 叶禾的声音带着哽咽的哭腔...她多委屈啊...她早就很委屈了。 生气了,不高兴了,就肆意践踏,不想见到的东西就让它消失,不听话的人以强迫的手段让他屈服.... “苏菲娜应该和你说了,我从没打算要你去国外,你这是在和谁赌气?”那双眉凝得很深,“叶禾,你已经十九岁了。” 什么样的国家最远,什么样的国家贫瘠,她就选择去什么样的国家,这就是所谓的出去留学? 最后那一句话,一字一顿,格外清晰。 是,他是在提醒她,她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也没有了任性胡闹的权利了对不对? 可她就是不开心啊,很不开心。 “十九岁又怎么了呢...陆齐言,你十九岁的时候又在做什么,你凭什么要求我...你不觉得过分的是你吗?” 气温骤然降低,趋近于零,周围的空气不再流动,缓缓的,一点一点凝结起来,似乎还能够听见“咔哧咔哧”的动静,就好像...人的骨头错位,寒冷而又森然,足够让人起数不清的鸡皮疙瘩。 十九岁.... 呵呵,十九岁。她知道他到底经历过什么,哪里来的底气去质疑他?那个问题轻而易举地被她抛出来,不经大脑的思考。 真他妈有趣。 “你说对了,我就是有这样的权利。”陆齐言怒极反笑,随即一把扯过了她的手,用力地捏着,几乎快要将它捏断,“除了在我身边好好待着,你没有别的选择。” 他几乎是咬着牙冠说出这句话,依然是熟悉的气息占据着叶禾的感官,却是危险的,致命的,下一步,万劫不复。 他擅权专断,又心狠手辣,他说出来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叶禾奋力挣脱,却不能挣脱半分,反而将他激得更怒,陆齐言直接把叶禾从门框内拖了出来,单手便轻而易举地做到,她在他面前仿佛没有力气和重量,轻飘飘的,力量悬殊,根本没有对抗的余地。 叶禾终于知道害怕,从前她所恐惧的陆齐言仿佛又重新站在他的面前,带着一身的戾气和血腥味。 他会杀了她的....如果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脾气和底线。 叶禾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她闭上眼,簌簌落下两行分外委屈的眼泪,声音哽咽到根本组织不出什么完整的语言,全都是支离破碎的。 实际上,她根本就是在和他赌气而已。 “陆齐言...”他的名字从她挂着泪珠的唇里说出,有些含糊。 他看着一双通红充水的眸子,而眸子的主人却说,“我就是不想在你身边待着,你凭什么要关着我,你这是不对的。” 不对? 这句话对于陆先生来说到底有多可笑呢? 而她却那样大声地控诉着他这是不对的,连眼泪都是不甘愿的。她好似在看着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肮脏血腥,丧心病狂。 手指的骨节在一一攒动着,“咔嚓咔嚓”,好清亮的声响,陆齐言说,“叶禾,没错。” 语气竟是平和的。 她确实没有错,自从他出现在她的世界以后,她就不再是她自己了,只有委曲求全和认命几个字。 他无恶不作,冷漠又残忍,他将她视作自己的玩具,日夜折磨,将她毁得彻底。 “光凭我对你做的那些事,应该可以被关一辈子了吧?” 陆齐言松开叶禾的手,一瞬间,她觉得周围的空气重新注入,又有了呼吸的余地,胸口却起起伏伏,紊乱不停。 她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脑子混沌,一片空白,他想把她怎么样呢?她以为他早已料到惹他生气的后果,却没有想到,他拿出手机,对她说,“我帮你报警?” 纯净到极致的黑,手机金属如黑匣一般,泛着阴阴沉沉的光,和他深邃的眸底一模一样。他的脸上竟绽开了一朵如花般明艳的笑容,却仿佛带着缓缓渗出来的血,浓烈的血腥味似乎萦绕在空气分子之中,这样子的陆齐言,总是令人不寒而栗。 很危险。 “叶禾想让我坐几年的牢,我就和警察说我对你做了什么事,嗯,怎么样?” 罪责一点一点地堆积,受到的惩罚也会越来越严重。 他的笑却愈发好看动人。 78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电话音键在叶禾的耳边响起,滴,滴,滴,每一个声音都如针一般扎入了皮肉。陆齐言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和害怕,电话拨通以后的后果到底是什么?在他眼里全然都是不值得在乎的,他甚至闲情逸致地和她商量着,就仿佛在商量一件很轻描淡写的事情。 而叶禾却脊背发凉,她僵僵地往后退,直至抵住了门框,无路可退。她睁大了眼眸,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会这样。 “快告诉他们,你到底有多恨我。” 陆齐言将手机贴在了她的耳边,叶禾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人声,她的脑子在嗡嗡作响。 手指紧紧地蜷缩在一起,喉咙里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只有在单方面反反复复地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要怎么称呼,而她说不出任何一个字。 “喂?喂?” 到最后,电话被挂断,只留下一句略有些生气的“莫名其妙...” 手机退出了通话的界面,陆齐言垂下眼睫,目光投射在已经重新变黑的屏幕,亮光折射出模糊却精致的下颌轮廓。 “叶禾,别说过我没有给你机会,浪费阿SIR叔叔的时间很严重。” 浪费他的时间,更严重是不是? 吃他的,穿他的,现在要闹着走了,于是和他说,他不对。 如果陆齐言真的大度到不计较养了她快一年,不求回报选择放过叶禾,那他就不是陆齐言了。 “真以为出国留学是你解脱的机会?” 他冷冷地看着她发问。 “是不是在一天天地数着,到底还有多少天可以离开这里?” “是不是觉得我最近对你太好了,就可以无条件纵容你,嗯?” 眼泪干涸,又重新涌了出来,它好似永远都流不完,也永远都不知道疲倦。 “纪璇生日,你说要来接我,可是你没有来,我等了你很久...你说你在忙,我相信了。” “我生日的时候,你也说要陪我,可你一直都没有出现,我也一直在等你啊...后来你回来了,还给我放了烟花,我真的很高兴。我怕你差一点点就错过了,那样的话,只有再过一年,整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再等下一个生日。” “乔启年说你的事情很多,所以这段时间你都在忙,我也以为你真的很忙...从前外婆的身体不好,她和我说要懂事,不能乱花钱,于是我一直都很听她的话,因为我总怕她操心,累着自己。现在我也想听乔启年的话,不去打扰你,也不要求你总是要陪在我身边。可我才发现,你和外婆不一样,原来一个人不任性会那么难啊...” “陆齐言,如果我说我因为你不想见到我,生气了难过了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叶禾哭着摇了摇头,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我从前,不是这样的....” 就算外婆去世了以后,他强行带着她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靖远,将她禁固于自己的身边,可她一开始,也没有那样的感觉,只是害怕,恐惧,想要逃离。 她现在却不知出了什么问题,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我觉得自己好笨,笨到究竟是不是你的借口都分不清。” “你说你在忙公司的事,我都相信了。” “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下一个生日会不会也是这样?你很忙,没有时间。”她看着陆齐言,“不,不应该是生日,而是以后的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你都没有时间。” “陆齐言,躲着我的人是你啊...要离开我的也是你....” 终于,女生一点一点,哽咽着开口,抱着丝丝缕缕的委屈,她甚至连哭都死死地压抑着。 那一瞬间,陆齐言觉得他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他收缩了一下目光,喉咙沙哑。 “谁和你说我不想见到你?又是谁说我要离开你,这么怕我不要你,还说不愿待在我身边?” 一连好几问,彻底打断了她乱七八糟的心绪。 大概过了长达三十秒的沉默,她吸吸鼻子,因为哭得厉害,所以鼻音很厚,“没有谁和我说的,是我自己发现的。” “发现什么了?” 他却蹙眉,眼神迷茫。 这还是陆齐言为数不多,露出出这般困惑的表情,好似她给他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他无辜又无解。 “我今天,在商场看到你了,你说你在公司处理公务,可是你没有。” “你神神秘秘的,一个人戴着口罩和帽子穿着黑色的卫衣,明明知道我就在你的身后,不想被我发现,后来还把我给甩掉了。” 于是,叶禾和他摊牌。 她再也不想见到他这样,也不想被三言两语地哄骗过去。 “....” 一时之间,陆齐言无语凝噎。 商场? 戴着口罩和帽子? 真够令人匪夷所思的。 “我没有去过那种地方,你看错了。”他伸出手,刮掉了女生交错在一起,一条一条混合在一起,交错复杂的泪痕,“幽州市市基本上所有的大型商场都是陆氏旗下的,到底是闲的有多无聊才会有老板光顾自己的产业....” 按照描述,还是一副全副武装的模样,会上社会傻X新闻吧... 陆齐言确实是这样想的,但叶禾却不是这么认为的。 为什么不会呢?哪怕商场都是他开的又怎么样,人总会有想买东西的时候。她也不是介意陆齐言这样,而是觉得他故意在隐瞒着她什么,其实可以正大光明地告诉她啊.... “那个人就是你...”叶禾咬咬唇,他别想糊弄过去了,她才不相信,“中午才发生的事情,我不会弄错的...”她更相信自己的判断,毕竟是亲眼所见。 陆齐言见她这样坚持给自己扣帽子,分外无奈,“戴了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也难为你认出那是我,我该夸你的眼神很好,火眼金睛,还是脑补能力很强,想象丰富?” “我想买东西一般会交给助理或者秘书,根本不需要我自己处理这种琐碎的事情。” “另外,我也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去商场一个人瞎晃悠。” 陆齐言做事确实很讲究效率,他一向是雷厉风行,干脆果断,他确实也不会对商场这类消费型娱乐场所感兴趣。 一来如他所说,全都是自己的东西,没什么好玩的;二来,有钱到一定境界也不怎么需要和普通人一样,一家门店接着一家门店地逛,除非他们喜欢这种走断腿的乐趣;三来,是因为他不屑,如果他在商场提着购物袋血拼回来满载而归是怎样一种诡异的画面感?和个女人没什么两样。 所以叶禾说今天在那里见到了他,还神神秘秘不想被人发现... 陆齐言觉得很.....匪夷所思,和他相处了那么久,他的个性她又不是不知道,这都能弄错,那一定是最近读书读傻了。 “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开会,最近在敲一笔生意,欧洲总部的高层一直在变动,我不得不出面。” 陆齐言向叶禾解释了很多,时间,地点,内容,很详细,她不会懂那些很复杂的商界用语,但总听得懂开会两个字。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放弃,将话都咽了下去。要怎么办呢,他这样说着,自己好像就相信了啊。 叶禾咬咬唇,推开陆齐言,她跑到他的房间,径直冲到衣柜前,将他的衣柜打开。 西装,白衬衣,极符合他的品味和作风,非黑即白,整整齐齐又一目了然,叶禾甚至都用不着翻,这里面,并没有那件卫衣,甚至连类似的款式都没有。 她站在原地,目光落在一排排的衣服上,恍惚间有一种自己弄错了的感觉。 “陆齐言,你是不是把衣服给扔了?” 这个问题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听上去,好像很傻,但她想不出别的原因了。 陆齐言倚在门口,就这样看着她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举动,清隽的眉毛微微皱着,“什么衣服...” “一件黑色的卫衣,下午的时候,就穿在你身上。” 她笔画着,那张脸认认真真,一幅很确凿的模样,仿佛确有其事。 他听完,简直无奈。 “我没有那种衣服。” 要解释多少遍,她才不会钻牛角尖? “叶禾,我一整天都在公司。”陆齐言的声音一沉。 女生无理取闹的时候似乎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再这样下去他也只有摊手无措的份。 “你是不是欺负我没有证据所以打死不承认,早知道我就该拍一张照片的。” 越说,她便越委屈起来,眼睛睁得红红的,泪渍尚未干透,犹然垂挂在眼角。 陆齐言:“......” 他的内心竟然涌起一种我不是我没有的你别胡说八道冤枉我的无力感,略有些想扶额的冲动。 雌性生物有时候....较真起来是很可怕的。 于是接下来的对话一直都是这样一个模式——叶禾一口咬定他一定是在哄骗她的,而他除了反反复复地解释我真的没有,再没有什么话可以理直气壮地反驳回去了。因为不管说什么,她总能找出什么莫名其妙的细节去质疑他。 比如,他说他没有什么黑色卫衣。 她便说那一定是他扔掉了销毁证据。 79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又比如,他说她这样觉得他也认了,那么叶小姐到底认为他哪里来的时间去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于是叶禾又说,鲁迅先生的名言,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愿意挤,那总还是会有点。如果他真的想这么做,那么也就不会在乎到底有没有时间了。 然后陆齐言暗只能骂了几句脏话,鲁迅先生还挺会教育人的啊... 叶禾的眼泪又哗啦哗啦地往下落,“你看,你现在没话可说,只能凶我了。” 陆齐言的语气一下子就无奈地只得放弱,“.......我没有。” 如此循环,没有尽头,陆少忽然觉 “什么血芒,我怎么没看到,兴许是你看错了吧!”李山打着哈哈。 第五夜气鼓鼓得一推李山手臂,可当她芊芊玉手碰到李山胳膊时,却“咦”了一下。 “既然你们这么吵,那就全都去死吧。”巨龙停止了与黑衣人继续交谈,抬起了自己的手,瞬间火焰充斥了这个世界,但是火焰却没有对任何人造成伤害,好像所有人看到的火焰只是幻像罢了。 歌尔集团是上市公司,是中国电声业的龙头行业,也是全球微电声领域领导厂商,主营业务为声电器件、光电器件、电子配件及整机类电子产品等的研发、生产与销售。 而所剩下的莲子,却是化作成那“莲子镖”来反攻对面柳儿,对面悬浮着柳儿,是所有的主意力,都放在控制那”彼岸花”的花瓣镖上,并没注意莲子镖。 在不见天光的日子里,白舒知道了关于董色的好多事情,由于白舒之前的生活过于简单,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董色在讲,白舒在听。 霎时间,一个无端冒起的念头犹如骤起雷霆般轰隆隆的在脑海中响彻,震动得许多人都是心神嗡鸣得回不过神来,便是那一身麻衣的白须老者这时望向林涵的目光都是变得极为凝重起来,再也不复之前的那般随意了。 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树,更何况,寒冬时节,这颗梨树还开满了花朵,白色的梨花,胜雪三分,暗中芬芳无尽,清雅脱俗。 正在白舒意识混沌不清之时,突然感觉到口中一片清凉湿润,他下意识的睁开眼睛,发现董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正抬着自己的下巴,用水袋给自己喂水喝,雪鹭在不远处缩着脚睡觉,完全不在意,现在的处境。 如此对比鲜明的一幕,在一片阴森灰暗的陡峭山崖之上出现,却是给人一种极为别扭的怪异之感。 “不可能!这不可能是真的!”林巧儿呆在原地不敢相信的摇着头,这个躺在地上的奄奄一息的人难道就是自己希望他能够终身幸福的人? “我叫柳妍,柳树的柳,你呢?”她已经伸出手,准备与钟珊玟好好地一握。 黑蝶的指责姜风只是一笑了之,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中,似乎讲规矩是和自己自身的实力对等的,没有实力自然没人会和你讲什么样的道理。 如果阿赖耶最开始告诉我冈格尼尔的事情,我估计水晶族一下子就会被打成飞灰,永不超生吧。 刘镒华和高玫菱找了找了一块离河滩较近的石凳并肩坐了下来。夕阳的余晖斜映在河面上,波光粼粼的河面立刻变成了一河“彩虹”,晃得人眼睛也睁不开。一束光透过薄薄的云层,直射到大地,好像洒了金雨一般迷人。 听了一向不爱说话的黑岛龟人竟然说出了这样的比喻,联合舰队司令部的幕僚们全都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不过目前他们还没有想那么远——至少弄到效率更高的能源再说。而现在,他们已经靠近月球,并且准备进入月球轨道。 80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那么大一个疗养院,连个人都看不住,还有存在的必要么。” 烟头被掐灭于手心。 “...你知道的,按照阿宁的性格,一旦想做什么事情他一定会去做,如果知道别人不会同意那就索性瞒着,所以一旦出了事就和炸弹爆炸了一样,错不及防,没有谁能预料得到他选择在哪天突然消失。陆少,你不要冲动,我已尽力在想办法。” 乔启年的话也并未说错。 “再派点人手,找不到那就一起滚蛋。” “.....我知道。” 陆齐言的心绪已经趋近于烦躁,叶禾,陆予宁...月色宁静,心思却是在不安地跳动着。 他今天一整天不在疗养院,又找不到人,那么,又到底去了哪里? 等等,他的手忽然一紧,在电话被挂断以前,陆齐言叫住了乔启年,他问他,陆予宁消失的时候穿了什么样的衣服。 乔启年愣了一会儿,他似乎是在认真地回忆,“貌似是一件黑色的休闲衣服。” 他的记忆里一直还算好的,从小就经受过类似的训练,再加上陆予宁在疗养院总共就这么几件风格单一的衣服,不是这件,就是那件,所以很容易就可以判断出来。 “唔,连着一个很大的帽子。” 尘埃落定,好似有什么东西捶打了下来,宣告一场罗生门最终破解。 叶禾在商场里遇到的人,其实是陆予宁。 所以她才会那样深信不疑,一口咬定她见到了他,而他在哄骗他。 陆予宁和陆齐言确实有几分相似,从小就是这样,后来随着年岁的增长,气质谈吐以及眉眼之间的神韵,愈发重合起来——他们似乎总能在对方身上看到彼此。 这不是叶禾的错,她也没有在无理取闹。 至少有很多次,陆齐言在疗养院陪陆予宁的时候,错过了她的电话,短信。甚至,不是错过,而是会任由手机震动、响铃,直至被来电人略带失望地挂断。 他故意不接。 而那种微妙的瞬间,陆予宁总是会波动着一双如黑曜石一般,被镶嵌如眼眶的瞳孔,淡淡发问,“给你打电话的是你女人?” 任何时候,心思被一戳即中,并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 而陆齐言一贯能够完美地粉饰太平,他的面容依然带着波澜不惊的精致张扬,“你怎么知道。” “反反复复给一个男人打电话,这个世界上我,大概只有这个男人的女人才会这样。” 陆齐言只是轻轻呵笑。 “为什么不接?”陆予宁又问。 “男人和男人在谈事情,还是不要受女人的干扰比较好。”他低头,垂下修长的睫毛看着病房里昂贵的地毯,“所以我没有接,这是理由。” 陆予宁:“........” 纪璇生日那一天,他说好要去接她,却因为陆予宁有所耽搁,所以他去晚了,而她难过到闹着想要离开这座城市。 分明答应过又没有做到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尤其是,她是被承诺的一方,到底给予了多少的信任给那个人,才会得到那样严重的失落呢? 陆齐言不会对陆予宁置之不理,除了叶禾,那同样是他的职责,他也不会就这样让女生孤零零地一个人消失,所以他选择隐瞒。 他告诉叶禾,他在公司忙,所以很抱歉,是他的不对。 而后来,又是一次,那是女生自己的十八岁生日,如出一辙的经过,同样的理由,好在,只是险些错过。 他怕她难过失落,所以给她放了烟花,还将放在书房最深处很多年的钢板送给了她——那是十年前,从陆齐言的骨血里取出来的。 这是他对叶禾的弥补,不仅仅是一个生日而已,更是过去的,或者再过去的,种种不堪回首的事情。 他统统都想给她, 这个女生对他而言,是不会放手的重要物品,据为己有之后,就只想彻底占有,没有期限。 但最近这一段时间,陆齐言确实是在忙着公司的事情,所以照顾陆予宁,在他身边陪着的人,其实一直都是乔启年。 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都听说过一个故事,叫做狼来了。 一次两次的解释她信了,于是,等到第三第四次的时候,叶禾便很难再相信,怎么也哄不好。 她再傻,也不会傻到去接受同样的借口,这根本就是在糊弄她,每个人都的是有自己的原则啊.... 所以,她不高兴了。 更何况,她信誓旦旦地以为那个商场里的男人是陆齐言——“亲眼所见”的难道不是吗? 女生其实没有在无理取闹,她的委屈本来就是一点点聚集堆积,然后终于找到了爆发点。 于是,争执和吵闹。 从陆齐言一开始没有去接她,到差点错过她的生日,再到现在,忙到根本连话都没有和她过几句,她被忽略得彻底。 月色依然薄凉。 陆齐言将早就被掐灭的烟头丢进烟灰缸里,几乎没有多想,再次到女生的卧室前,敲门,清脆的三下,却不再是急躁短促的,这一次柔和了很多很多。 敲门声刚落,里面便传来了微弱的动静。 她没有睡。 陆齐言的嗓音有些低沉沙哑,却依然是如魔音般充满磁性的,“叶禾,乖,把门打开。” 大概又沉默了有一会儿,她才说话。 “你...又来做什么。” 她好似又在卧室里偷偷哭了一场,鼻音比刚才还要重得多,几乎都快分不清原本的声音来了。 “我们好好谈谈?” “不要,你不要进来,我就想一个人。” 他有一百种要她开门的办法,但他依然选择最温和的那种方式,而叶禾也知道他其实是有备份钥匙的,想进来简直轻而易举,可他还是选择先敲门——陆齐言的耐心已经比从前好太多了。 可她就是不要让他进她的房间,说什么都不要,她不想看到他。 他很讨厌。 “一个人,然后呢?不想见到我,你打算一辈子都要这样躲着?” 叶禾不说话。 “阿禾。”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喊她,绵软地几乎快要月色交融在一起,然后一点一点地,化开。 那一瞬间,叶禾的鼻子又不争气地发酸,眼眶发红,本就哭得肿肿的眼皮现在又要被折腾一场,她不想哭了。 “如果你不想把门打开,不想见到我,那就这样听我说。” 陆齐言将身体轻轻地靠在了门上,他微微仰着下巴,目光落在走廊里的水晶吊灯之上,泛动着闪闪烁烁的光,缥缈又悠长。 “不过你要记好了,我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都没有在骗你。” 叶禾其实不想听的,甚至都想好要拿个枕头堵住自己的耳朵,甚至是埋在被窝里,因为她都可以猜到,他接下去想说的是什么,肯定都是和刚才差不多的。 既然是那样,就没有必要再听一遍了。 可叶禾到底还是靠着床,坐了下来,她屈膝抱着膝盖,静静地听着。 他好似有魔力,总能够将人吸引入属于他的潘多拉宝盒,从此万劫不复。 “你以前问过我,除了父母以外,还有没有别的亲人,当时我和你说,乔启年算一个。” “其实不止,我还有一个弟弟,这个是你不知道的。” 湿漉漉的眼睫夹着晶莹剔透的泪珠,这句话被人说出来的一瞬间,叶禾抖动了一下,珠子瞬间就落下。 她听到了什么?他还有弟弟? “你之所以不知道,也从来没有见到过他,是因为在他身上出了一点小小的事故,需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大概有半年的时间,他处在与世隔绝,被阻隔开来的日子里,直到他的情况有所好转。” “这件事情陆家从来没有对外公布过,我弟弟所在的疗养院也是全城的机密之一,只要我不想说,就不会有人知道。” “我也没有告诉过你,除了公司的事,我会花很大一部分的时间去照顾他,而照顾他的那段时间里,我几乎不会和外界联系,就像他一样,体验着那种对外面的一切都不得而知的生活。” “所以,有那么几次,我错过了你的消息...忘了去接你,甚至....差一点点就错过了你的生日。阿禾,这确实是我的不对。” “还在生气的话,那就继续生气吧,直到你不生气了为止。” “你在商场里看见的男人,是不是我的弟弟我并不清楚,但那个人一定不会是我。” “我在公司开会,分身乏术,也没有特异功能会在同一时间不同时空变出一模一样的我,却做着不一样的事。” 卧室里面的灯没有关,动静却一点一点地消沉下去,陆齐言听见她似乎在靠近门框,脚步轻轻地碾过地毯。 陆齐言的双手抱在胸前,他低头,抿唇,很敏捷地捕捉着那一丝一毫的小动作。 他似乎衔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嘴上却说着,“如果你困了就当在听睡前故事,我哄着你睡觉,就这样吧,我要走了,晚安。” 于是,叶禾以为他说完了,真的走了,过了一分钟,她便将门打开。 81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开门的那一瞬间,她却看见陆齐言转了过来,而那张脸在黑暗里舒展着妖冶到极致的叶片,自带着很璀璨的光芒。 前面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只有刚才那一句,“我要走了,晚安。”是骗她的。 “陆齐言.....” 她呆呆地看着他,眼眶里犹然还悬挂着尚未擦去的眼泪花,红彤彤的,好似被灌了水一样,湿润又晶莹剔透。 他笑,温柔地替她拭去那些泪渍,“好了,乖,不哭了。” “我知道,你也想见我,不想让我走,是不是?” 他越是笑,她便越想哭,他越是笑,就越衬托得她和个爱哭的傻瓜蛋一样,偏偏他看着像只狐狸一样促狭,而她又落入他的圈套之中。 叶禾不情不愿地躲开他的手,他却一点都不恼,反而将她拉入了自己的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脊背。 于是,她也没有办法再挣扎。 他好轻松。 “阿禾。”陆齐言依然喊着女生亲昵的乳名,“比起和我闹别扭,我觉得你抓紧时间亲我一口会比较划算。” 叶禾想推开陆齐言,她才不要亲他。 闹腾到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幸亏是寒假,叶禾明天不用早起,不然的话她可能会更讨厌他一点,和陆齐言吵架一点都不好玩,可他总是会惹她生气。 就像现在,他笑得促狭,好似把自己心里的小九九都窥探得彻底,不轻不重地捏着她的脸,说她是小心眼儿。 而叶禾面红耳赤地反驳,“我不是。” 不是吗? 于是他低笑出声,反问,“只是在商场看到一个和我相似的人,就和我闹了那么久的别扭。如果你看到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是不是还会气得要杀了我?” 这个问题,叶禾没有想过,但那一瞬间,她脑子里的思绪好像被剥夺了,静若无物一般,空荡荡,白茫茫的一片。 她略有几分不自然地动了动眼帘,看着陆齐言,没有说话。 如果是真的,真的看见陆齐言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说句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会生气么,还是会失落难过?可是,又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要难过呢? 叶禾不懂,她越来越不明白,陆齐言对她来说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 一开始,她是很害怕他的,他几乎将自己的人生都毁掉了,她拼了命地想从她身边逃离,但在她的世界里,好像没有人比他的笑容要更好看了。 一旦温柔起来,可以沐浴万物,很难不被这样的特性所迷惑——尤其是对意志不坚定,思想又不成熟的人来说。 怎么会这样?叶禾在内心生出一个好似永远都解不开的迷惑,如果只是那一张好看的脸的话,她是不是很没有原则?杀人放火的坏蛋永远都是坏蛋...可陆齐言有时候,对她一点都不坏。 “那么...你会吗?”于是,她最终从嗓子里艰难地挤出一个问句,“你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吗?” “不会。” 他摇头,两个字,很清晰。 如果说黎末之类的不算的话。陆少的花边新闻为零,就算有,那也是陈年旧闻。人人都知道他阴阴沉沉,一张精致到不像普通人的皮囊,仿佛被工匠一点一点悉心捏造出来的,每个细节都没有缺憾,可正因为如此,却愈发鬼魅。看久了反而会觉得假,令人心生害怕。 所以没有哪个女人有把握往他身上扑,哪怕胆子够,自己那一条小命也不允许。他曾经玩脱过,这在商界和娱乐圈几乎算不上是什么秘密了——和几个嫩模和小明星。 嫩模和小明星的身材容貌自然是一顶一的出挑,而她们之所以爬上陆齐言的床,无非就是想走捷径,以为攀上了陆少便乌鸡变凤凰,一飞登天,资源到手,前途不愁。 可她们却想得太过简单,想要成为大牌也要付出代价的,那一门槛她们没有迈过去,反而是年纪轻轻地就残的残,废的废,只有一个侥幸地留下一个健全身躯。 当然,那个幸运儿如今是娱乐圈最炙手可热的花旦之一,也确实从名不见经传的模特成为了超一线。 对于和陆先生的传闻,她向来都是闭口不谈的,后来,这慢慢地也成为了一件未解之谜,时不时便喜欢被群众拿出来津津乐道一下。 归结原因,到底还是因为陆少就是个漂亮的恶魔,那张皮囊下面掩盖着的一个Satan的灵魂,持着一根燃烧着烈焰火苗的魔杖,残忍地打散他人的命运。 那个红得发紫的流量女星应该不会以那段记忆为荣,反而是当做噩梦一般避之不及,她再也不想回忆那段可怕的上位史,甚至听说,她的抑郁症就是因为年轻的时候不懂事,把自己明码标价,当做商品和陆少做交易,还兴高采烈地以为自己从此以后星光坦荡,天真到蠢。 从那以后,陆齐言再没有过类似的异性绯闻,他孤寂到了一种无人敢去打破那份孤寂的地步,仿佛他天生适合一个人。他的身上自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光圈,一旦靠近,后果自负。 所以,几乎没有女人敢和陆齐言扯上什么关系。 所以,叶禾不会看见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那一幕发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她问他,他会吗? 答案是很明确的不会。 心中被悬挂起来的石头又落了地,只要他说不会,那么那些无谓的想法和猜测都是没有意义的了。 “陆齐言,刚才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他说了很多很多,叶禾尽可能地将那些话全都听了进去,可还是觉得好震惊,震惊到她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不该和他再纠缠闹别扭吵架的,而是.... “你有一个弟弟?” 叶禾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睫毛依然粘着泪渍,陆齐言的目光全都落在她的身上,“嗯。” 他点头。 她的身体似乎往后微退了一步,脑子依然是处在一种不怎么清醒的程度,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说话便显得很含糊,叶禾喃喃,“...我从没有见过他。” 从来就没有,甚至根本就不会想到,陆齐言竟然还有一个弟弟,他看上去截然一身,除了一个忠心耿耿的乔启年,还有别墅里无条件听从他命令的人,再没有别的血缘至亲了。 “你当然没有见过,他一直都在疗养院休养。” 陆齐言轻轻拨弄着她的头发,目光带着她捉摸不透的沉沉。 叶禾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如果他真的有弟弟,那么,就算她从来没有见过,为什么别墅里也根本没有那个人存在过的痕迹,陆齐言的...弟弟,他仿佛凭空出现,令她毫无防备。 好似本来都接受和习惯的事物突然被打乱,一切又重新翻牌,格局再变。就连乔启年也从未透露过半分,她不信苏菲娜他们根本不知道,和陆齐言有着至亲关系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只不过,谁都没有告诉过她而已。 “陆齐言,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叶禾直直地盯着那一张如画卷一般摊开在眼前的面容,“这有什么不可以告诉我的...” “要听实话么?” “我...要听。” “我总觉得没有什么必要,你和我之间的事情,和我弟弟没有关系。” 陆齐言的解释显得非常平淡,如果一早就这么认为并且也做出了打算的话,肯定是自己觉得很有道理的,所以听上去平淡并不奇怪。 她以为告诉她是没有什么的,可她却不知道,她才是那个最不该接触陆予宁的人。 叶禾垂下了眼睛,不自然地咬住自己的唇,好像,陆齐言说的也没有错。 “你弟弟他生病了是不是...” 生了什么病?他说出了点意外,那又是什么意外呢? 叶禾太好奇了,究竟到了一种怎样的地步,整个别墅里的人都做到完完全全滴水不漏,不透露任何一点一滴。 如果不是陆齐言说,她根本就未曾发觉过任何蛛丝马迹。 不,也不是,她突然想起来了——那张照片! 照片上有一个和他相处分外亲密的男孩子,他们经常穿一样的衣服,经常去同一个地方,他们长得有些相似。 一个不爱笑,总是淡着表情,另外一个却是张扬又恣意的。 叶禾今天的脑子很混乱,快要气糊涂了所以差点都要忘记了,其实在很早以前是发现过不对劲的,她甚至还拿着照片去找黎末问清楚,可她并未得到什么明确的答案。 后来这件事也跟着不了了之了,直到现在,陆齐言告诉她,他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亲人,那就是他的弟弟。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从叶禾的心里面涌了起来,她根本说不清楚。 “嗯。”陆齐言微微颔首,眸子底下却似染了一层化不开的霜,“他病了,很严重的病。” 所以,他才会在疗养院,而不是在陆家的别墅,所以她才从来没有见过他本人,除了那张照片上的少年。 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照片,大概是他们两个还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处在青涩稚嫩的青春期。 “那个在商场里的男人,有可能是他吧。” “乔启年说,他今天出病房散心了。” 82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陆齐言的嗓音如音旋落在最低的那个按键上,沉沉的,他好像是在和自己说的。 那个人,可能是陆予宁。 叶禾的脑子依然有些乱乱的,理不清楚。 如果陆齐言还要弟弟的话,那么,等弟弟的病好了,是不是就应该回来了? 她是不是也要试着去和他弟弟相处? 可是,又要怎么相处?叶禾越想,便越迷茫,思绪怎么延伸了那么多?会不会多虑了一些。 竟有一种和丈夫亲戚碰面的奇异感觉,浑身都不自然,不知要怎么才能顺顺利利地放轻松。可实际上,别提婚后需要面对的种种问题对叶禾来讲,还言之过早,就拿陆齐言和她的关系来说,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那到底是什么样一种扭曲的关系?又怎么可以拿普通婚嫁恋爱之说的标准来衡量? 她觉得很迷茫,心也跟着堵堵的,乱七八糟,剪不断理还乱。 叶禾索性推开陆齐言,“我困了,要去睡觉了。” 想不开就不想了,睡一觉就好了。 她故意不去看他,哪怕她清楚了所有的解释,言语里似乎还是在赌气。 每个女生大概都是这样,不讲道理的时候,就是不讲道理。 哭了一场,声音就像重感冒似的,陆齐言却没有要让她回房间的意思,而是将她轻而易举地扛了起来,越过肩头,女生轻声叫唤,用力地蹬着腿,还拍着男人宽阔平直的肩膀。 “你要干什么啊....” “不是说要睡觉?”陆齐言迈着一双大长腿,快步走到他自己的卧室,然后把叶禾丢到了那张宽阔的大床上面。 “如果不生气了就睡这里。” 叶禾迅速坐了起来,头发被那一下子丢得乱乱的,她撇撇嘴,“谁说我不生气了?” 他的嘴角却挂着分外无赖的笑容,“那好,就在这里睡一觉起来再接着生气。” 叶禾:... 男人不讲道理的时候也是不讲道理的,而且比女人要强硬多了。 叶禾哼了哼,将被子盖上,不再去看他。 不过,这一下子,气氛好像变得有些沉默了,半天没有什么动静,按照以往.....叶禾窝在被窝里,脸颊燥热,她觉得好像是哪里不大正常的。 他...还在干什么呢? 于是,女生又瞧瞧地探了出来。 陆齐言站在床边,听见被褥里又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他将她不安分的脑袋又重新按了回去,“不是说困了么,还不闭上眼睛睡觉?” “你不睡么?” 她确实是困了,但,陆齐言似乎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至少他现在没有睡觉的意思,而且,也没有要对她做什么的意思。 “我去打个电话,打完就睡。” 女生瘪嘴“哦”了一句,转过身,没再说话了。 反正他这次忙,是忙公司的事,他刚才解释了很多,其实她早就相信了的。 而商场里见到的那个人,或许是因为这些天,她见到他的次数真的太少,潜意识里希望他出现。于是,仅仅是一双眼睛她都会生出臆想,以为那就是陆齐言。 也可能只是单纯的相似而已,又或许,确实是他的弟弟吧,他从疗养院里出来闲逛。 就这么擦肩而过的一次碰面,还戴着口罩和帽子.... 叶禾闭上眼,叹了口气,罢了,不去想。 陆齐言挺拔修长的身影一直停留在床的边沿,直至女生的呼吸渐渐平稳,没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小动静。 她入睡很快,只要是困了累了或者哭过以后,睡着的时间便更加短了。 陆齐言这才将卧室里的灯关上,一瞬间,空荡荡的一片陷入了黑暗,只有单薄静谧的月光透过窗边白纱,飘忽缭绕般洒了进来。 他退出房间,轻轻将门合上。 下楼,收起原本还温和的面容,陆齐言沉着一张脸,拿出手机,语气冷冽。 第一件事,通知乔启年,要他马上调出幽州市所有商场的监控视频,多派人手,在天亮以前将陆予宁找出来。 第二件事...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屏幕,他抿抿唇,到底还是将另外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月色浓稠,纤尘不染,深邃夜幕仿佛搅入几缕乳白,缓缓荡漾开来,浸润在凉凉的冬季,又笼罩在一个单薄挺拔的身影之上。 男人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窗外便是寂寥无人的月景,而他的面容映衬着一层层交错变幻的阴影,似乎在跳动。 电话那头,沉沉地传来一连串忙音。 三秒....十秒....五秒.....如月光一样静谧,轻轻地敲击着心脏。 陆齐言不确定他到底会不会接,他此前没有给他打过电话。因为一旦要说什么事情,他一定是在他身边的。 两年前,陆予宁出狱。 可他当时的状况并不适合直接将接他回沈宅。 一个被封闭了整整六年的灵魂,在狭小一方天地里遭受过无人能够了解的折磨,要重新融入正常社会,谈何容易? 再加上,他的性格本来就内向阴郁。 所有的人都在劝陆齐言,最好将陆予宁转到专门研究身心疾病的医院,系统接受治疗才是最有效的途径,也是最为陆予宁考虑的举措。 而他只是紧锁着眉,什么话都没有多说。 那副场景和当下很相似,他依然站在窗前,依然是一片静谧的月光,平直瘦削的骨架撑着一件很单薄的白衬衣,他看上去依然很落寞薄凉。 不同的却是,那个时候,乔启年在他身后叹了口气,“难道你想让陆予宁重复齐嫣的结局么?” 以跳楼那种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痛苦,却给他带去了再也弥补不了的疼。 陆齐言的心脏仿佛被刀用力地划过,良久,他喃喃开口,“乔启年,我这样,对陆予宁来说,是不是很狠心?” 他似乎扯出了一个恬淡的笑,自嘲的,讽刺的。 乔启年闭上了眼,“先生,有很多事情,我们无能为力。” 将陆予宁带回别墅,好好照料,可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方式并不是对他好。 陆齐言也不再是从前那个陆齐言,他连对自己笑都做不到了,又怎么能够去做到对他笑? 他的责任不仅是一个陆予宁,还有偌大一个陆氏集团,他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 乔启年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又松开,他说,“齐言,先把予宁送过去吧。” 陆家的私人疗养院里有最顶级的医疗团队,他们对于棘手的病例都经验丰富,再加上有过齐嫣小姐的前车之鉴,不管是医生,护士,还是守在那里的保镖,都多了一层防护和谨慎。 陆予宁在监狱待了六年,又在那里待了两年。 而这两年的时间里,陆齐言除了公司,几乎都将精力花在了他的身上,直到后来叶禾的出现。 那个女生瓜分掉原本属于陆予宁的一部分时间,起初,乔启年以为陆齐言不过是需要发泄,他再么一步步远离正常人类可他到底是人而已。 再后来...事态便不得而知了。兴许他对她偶尔的宠溺和养小动物并没有什么区别,也兴许...是因为爱。 谁明白陆齐言真正在想些什么呢?他的心思早就越藏越深。 本没有打电话的必要却在从事此刻拿起了手机,而陆予宁的电话号码一直静静地躺在通讯录里,从当初青葱到今日沉稳,从来没有换过。 迎着月光,沉默了不知多少秒,如古井一般空灵又飘荡的声音仿佛穿梭了期年之久,恍如当初少年的声音,犹然是清澈细致的。 “陆齐言。” 他在另外那头,用没有什么起伏的语气喊了喊他的名字。 “你在哪里?” 而他的语调沉沉闷闷。 陆予宁并未回答陆齐言,自顾自地说着话,这些话似乎是无关紧要的,却又一个一个地敲入心脏。 “我猜你现在和我一样,在数星星。” 今晚的星星分外明亮。 抬头看,恍若撒下璀璨的碎钻,数不清,看不尽,属于梵高的星空仿佛就在天上铺陈开来,一点一点地绘制出深邃和神秘。 “你看到的星星是什么样子?” 于是,陆齐言问陆予宁。 “扭曲的,变化的,所有的线条都很像被人折断了一样,然后它们在发光发亮。” 有时候扭曲到了极致反而也是另外一种形式的美。 陆齐言的手肘慵懒地撑在窗台上,“差不多。” 疯子的精神世界似乎只有疯子才能够知道,两个孤单寂寞的灵魂相依相偎,静静地融化在寂静落寞的月色里。 好似一切都归于宁静。 梵高割下了自己的一只耳朵送给了女人,然后他便在精神病院里面一住就是八年,那种压抑和疯狂的心里状态使得他成为了色彩上的天才,于是,便有了星空,和今夜一样的星空。 陆予宁曾经有过那副拼图,在快完成之际因为陆齐言的一个恶作剧,于是所有的精力又变成零。 不过还好,后来他亲手将拼图拼凑完整,然后将《星空》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他说他这个人很小气,不过就是一幅拼图而已。 陆齐言嘴上说得这般轻巧,但自己也明白,到底花了多久的时间才和这些工程量巨大的碎片纠缠清楚——他把自己关在卧室整整两天,将所有的心思全都集中在上面才完成的。 83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可还给陆予宁的时候,他故装作轻轻松松的语气,和他说,“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那个男生瞥了他一眼,保持一贯的沉默。 “乔启年到处在找你。” “我知道,他给我打了很多电话。” 还有很多短信,无非都是在反反复复地劝他别冲动,别让人担心,把地址发过去他去接他之类的话。 但是,他却没有回应。 他只等着一个来电显示,而那三个字是“陆齐言”。 在旧的一天结束,新的一天开始,在黑暗寂寞到万物几乎都快消失不见的时候,在凌晨,陆予宁终于听到了那一个熟悉的声音。 陆齐言问他,你到底在哪里。 实际上他哪里也没有去,只不过是孑然一人,坐在路边看星星——和陆齐言学的。 他从小到大都很喜欢天上这些会发光的东西。 “乔启年确实是在到处找我。” “我知道乔启年很着急,他一直在找我。那么,你呢?” 陆予宁的声音就像是朦胧月色里的那抹醇白,缭绕在空气分子之中,似乎还带着夜间淡淡的花香。 “如果我没有找你的意思,就不会给你打电话了。”陆齐言沉了一口气,“一个人在晚上到处乱跑很危险,星星再漂亮也会变得不漂亮,要看就回来看。” “你知道吗?”陆予宁抬起头,月光卷携着细细碎碎的星芒落在他那张脸上。 “...” 他沉默着等他开口。 “这里的星星是不一样的。” 如果是从前的陆齐言,他根本就不会这么平淡地和他打电话让他回去,而是会不管不顾地冲出来,恨不得第一时间抓到他,一幅又气又急的模样。 他会喋喋不休地怪他为什么要到处乱跑?为什么害别人担心?也会骂骂咧咧,甚至会因为太生气所以连话都说不清楚, 总之,不会是像现在这样,问他星星到底是怎么样。 “陆予宁,回来吧。” 终于,陆齐言抿了抿唇,嗓音干涩。 “你叫我去哪里?” 陆予宁问他。 他的喉结动了一动,“我是说,回家吧。” 回家,很清晰。 回到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而不是在那个清清冷冷,充斥着消毒水的疗养院,只有冰冷的器械和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 陆齐言让陆予宁回家。 -- 翌日,叶禾醒过来的时候,脑子昏昏涨涨的,眼睛也肿了,还不都是因为昨天大哭了一场。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陆齐言却不在身边,事实上她是一个人睡着的,至于睡着了以后他去做了什么,她就完全不知道了。 叶禾摸摸额头,很烫,她又生病了。 她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生病是常有的事,而且是阶段性的,如果前面一段时间有过这种情况,那么过段时间必定还会再有,并且还随着心情的好坏来决定频率,心情好了,兴许就不会有感冒发烧之类的小毛小病。 这次她就是因为心情不好,才会再一次发烧的。 脑子昏昏沉沉,倒在床上就不愿意起来,拿被子紧紧地盖住了自己的脑袋,索性藏在被窝里,黑暗狭小的空间很是逼仄,几乎令人快要窒息,可她宁愿这样,也不愿下床——直到被人用力地掀开。 陆齐言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样的一幅凌乱的景象,女生分明已经醒了,却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在被子里,好像又在闹脾气,扭扭捏捏不想见到他一样。 陆齐言靠近,本是想再哄一哄她,可她动了动,又没有了动静。 于是,他便也有几分恼了,直接了当地将被子掀开,凌乱的发散在凌乱的睡裙之上,叶禾睁着一双迷迷糊糊的眼睛,双颊发红。 直至触摸到她额头的那一瞬间,陆齐言的瞳孔才颤动了一下,发烧了? 于是所有的脾气都被悉数压了下去——他将她捞入怀中。叶禾的身体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气,他的额头轻轻抵住她的额头,触感是烫的,不知比他烫多少。 于是,男人清俊的眉忍不住皱了一皱,“不舒服也不说?” 叶禾摇摇头,苦着一张惨兮兮的小脸,眼皮还肿肿粉粉的,乍一看还以为昨天晚上被他欺负了。 “好了,别闹。” 陆齐言拍了拍她的背,小猫小狗小朋友不舒服的时候,都是喜欢这样,被人轻轻拍着的。 她柔弱无骨,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才使得自己不滑下来,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了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体温。 “我没有在闹了。” 叶禾的声音很含糊,混合着火烧火烧的感觉。 他的眉又蹙了一下,“是不是很难受?” 女生点了点头,脑子昏昏的,当然不好受。 陆齐言让人去叫章卉过来,陆家的私人医生已好久不见,上次来这里,还是因为他被她拿陶瓷碎片划伤。 可她一直摇头,“不想吃药不想吊水不想见医生。” 这个不想,那个也不想,说什么都不想。 陆齐言无奈,“听话,这样病会好得快一点。” 她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耍赖,实际上她就是个孩子,只有在信任和依赖的人面前,才会这样。 任性的,固执的,不讲道理。 “陆齐言,你怎么起得那么早?” 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有睡。 生病发烧了还不忘问一下他,陆齐言不知是该哭还是笑,好不容易才哄好了,以后他都得长点教训了是不是?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晚起?” 叶禾瞥了瞥唇,好像也确实是这样,他的作息非一般人,睡得再晚,也能够很早就起来,仿佛不需要睡眠一般。 昨天她哭累了就睡了,睡得很沉,根本就不知道身边的动静。 “再躺一会儿,让医生过来看看。” 叶禾动了动身体,却和个小熊一样抱得更紧了。 “别闹。” “不要。” 她说什么都摇头,依仗着自己生病竟开始作威作福,大概也是想把这几天他不在的日子全都讨要回来。 脸颊泛着粉,病弱之中竟有白里透红的势头,如一颗娇俏的桃子,很想咬人用力地咬一口。 于是,陆齐言吻住了她的唇。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微喘着气息,“这样可以了?” 而女生则迷迷离离地看了他一眼,眸子全都是真假和虚幻半掺和在一起的目光。 叶禾的身体往后一倒,顺势也将他弄倒在了床,男人的身体覆着少女身躯,松软的被褥深深地凹陷了下去。 她咬咬刚才被撕咬过的唇,火辣辣的感觉犹存,处处都宣告着刚才被掠夺的用力。 叶禾的脑子乱乱的,什么可以不可以的。 “生病又不想看医生不想吃药不想打针,只想挂在我身上。” 陆齐言轻声嗤笑,“算了,我陪你睡一会儿,然后再让医生过来,这总可以了,嗯?” 他的声音已经放得很柔和。 不该和她吵架,应该要让着她的,她本来就很小,还是女孩子,一生气就只会和自己过不去了。 [ 叶禾没有说话,只是动了动睫毛,算是答应了。 她的身体确实不太好,情绪一激动了反而是自己容易生病,陆齐言倒是好好的,完全没半点问题。 他拨弄了一下她那乱糟糟的头发,然后将被子给盖好。 “我以前发烧的时候,喜欢抱着外婆,她的身上暖暖的,靠着她好像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叶禾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陆齐言身上也找到了同样的感觉,他是喝一口会毙命的毒,可偶尔,也是良药。 怀里的人烫烫的,说话的语调也糯糯的,和软软的棉花糖一样,他只是静静地听着,好似一阵很轻柔的风刮过。 “现在你乖乖抱着我就好,不要乱动。” 和在外婆怀里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外婆是如春风化雨一般柔和,而陆齐言的怀里,却带着一种很刚硬的感觉,那是一种很成熟的男性气息。而那种气息,一点一点地打开。 叶禾闭上了眼,温温和和的,她竟觉得没有那么难受了。 “陆齐言....你给讲故事听好不好?” “你想听什么故事?” 其实她想听的,只是关于他的故事,她知道在他身上一定有很多秘密。 从一开始见到他时的恐惧,到现在,变成了一种很强烈又不怕死的好奇心。如果她窥探到了他的秘密,那么,结果会怎么样呢? 叶禾见过他曾经的照片,才知道他以前,一定不会是现在的样子。哪怕面容没有什么变化,但沉淀下来的气质却截然不同,不能够仅仅只用“时间”两个字来粉饰。 “小红帽和大灰狼,三只小猪,拇指姑娘......你想听这些?” “我又不是只有几岁。” 这些幼稚过了头,他也太把她当小孩了,哪有这样哄人的,反而显得怪敷衍的。 于是,叶禾很认真地问,“陆齐言,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你很后悔的事吗?”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他的下巴本是抵在她头发的涡旋上,她能明显感觉到他动了动,低沉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有。” 很简单的一个字。 后悔的事其实有很多,比如说,因为他的一时疏忽造成了陆齐嫣的悲剧。 “唔,那如果,时间能够倒流的话,你该怎么样才能挽回?” 如果时间能倒流....如果能够回到十八岁。 84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我会在十年以前,十二号下午三点左右,在父亲出门以前,提醒他务必要注意车子的轮胎。明明已经起了疑心却到底还是选择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若是能够回到那个时候,我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 这样爸爸就不会因车祸去世了。 “如果这样也不能够阻止,那么我会选择回到妈妈心脏病发那天,我会选择好好在她身边待着,而不是出去乱跑,我会关掉家里所有的通讯设备,不让她知道。” 这样妈妈也不会因为听到父亲车祸的消息,一时之间受到巨大的打击而心脏病发。 他甚至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叶禾的心变得分外沉重,紧紧地皱成一团,几乎快要无法呼吸,“我...不想听了。” 她不要再听下去,饶是现在他以一种很平和的语气说了出来,却依然像拿着一把刀子割在了她的心上。 连她都觉得很疼了,他一定比她疼一百万倍。 这是陆齐言第一次在她面前提及她的父母,很久以前,她还是在黎末的口中听到过些许零碎。 叶禾没有想过,当他真的告诉了她,可她竟是不愿意听的。 “对不起...”手指不知不觉攒在一起,揪住他胸口的衣衫,褶皱代替的原来的平整,变得满是手指的印记。 “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陆齐言揉了揉她的脑袋。 “陆齐言...其实,我偷偷看过你以前的照片。” “那次半夜三更我跑了出去,你记不记得很生气。我骗了你,其实我去找黎末了。她告诉了我一些事情,关于你的过去....” 她从来没有和他说过,是因为怕他会更加生气,但现在,好像已经无所谓了。 比之拐弯抹角地打探着他的秘密,她更想让他亲口告诉她,如果可以,那她便用不着在深夜却找黎末。 “....我猜到了。” 陆齐言并不惊讶,有些事情越是选择刻意隐瞒,便越会勾起内心深处的好奇心。 她以为她掩饰得很好,却不知道身上的酒精味早就将她出卖。 那是兰坊特意的味道,在叶禾扑进了他的怀里的那一瞬间,他便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而兰坊只有一个黎末,她去找她,也只会因为一个陆齐言。 “你猜到了?” 叶禾很惊讶。 她完全不知,他从未表现出来过半分,这和他的个性一点都不符合。 深更半夜去酒吧那类危险的地方,她以为,他会好好惩罚她的。 陆齐言下一秒便放沉了语气,听上去凉凉的,“只许一次,下不为例。” 要不是在兰坊这种地方她不会出事,他还真不一定会放过她,胆子居然变得这么大了。 “我就是想知道关于你的事情而已..可你又不会告诉我.....”叶禾咬咬唇,“下次不会了。” 算了,和她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陆齐言无奈。 “我的故事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听的...只不过就是比别人多流了那么一点血而已,早就过去了。” 真的过去了吗? 陆齐言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但叶禾明白,不会的。 它分明把一个发自内心会笑,如清泉一般澄澈的人变成另外一个妖冶到的咄咄逼人的危险品。 她有眼睛会看,照片上的陆齐言不是现在这样的。 可说句实话,从见到他第一天起,她所认识的,便是后者。 她不知,他对她的柔情算不算他真实的一面,或者说,掩盖在恶之下的善,哪怕只有一丝一缕。 “陆齐言,我到底对你有多少了解呢...” 叶禾看着他,那张脸完美到无可挑剔,甚至比瓷白色的娃娃更加精致漂亮。 陆齐言对着她呵笑了一下,“很重要吗?” 她点头,至少,她想尝试着去了解他。 而陆齐言却将被子替她掖好,温温浅浅地转移了话题,“先睡会儿,我去叫医生,这次不许再闹了。” 他的回避总是显得很漫不经心,却又很明确地告诉了你,他并不想说。 陆齐言的眸子底下是阴沉沉的光。 而叶禾只能咬咬唇,“我..知道了。” 对他的求知欲超过了一定程度,是不是会产生抵触?她是不是不该把好奇表现得那么明显,也不该问他那么多? 她也不明白。 陆齐言下楼,而乔启年刚好要上去找他,两个人都彻夜未眠,为了一个陆予宁。 乔启年看上去更显得疲惫,眼睛底下是一片乌青色的,一夜之间,下巴竟生出了很多细碎的胡渣,看上去是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 不过幸亏,陆予宁终究没有出什么意外,他在今天早晨自己回到了疗养院,与一干觉得大事不好的人相比,他的面容非常平静。 乔启年大松了一口气以后,才有些着急地将他训斥了一顿,就像训斥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而陆予宁却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我不会和嫣儿一样想不开,阿瑜,你多虑了。” 确实,是他多虑了。 别看他文弱阴柔,其实心理承受能力比寻常人强得多,不然当初就不会一个人贸然去自首顶罪,一声不吭地就坐了好几年的牢。 乔启年一个晚上加白天都在忙这人失踪的破事,直到现在才赶回来回报情况。陆齐言听完,沉吟了一下,然后吐出一个“好”字。 就这样? 乔启年的表情看上去略有些吃惊。 “我怎么觉得反而是我被你们两个玩了?” 一个云淡风轻,另外一个波澜不惊,而他夹在其间,四处奔走,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 陆齐言重复了一遍,“没事就好。” 语气听上去淡淡。 乔启年以为,陆予宁失踪的程度应该远比叶禾失踪严重很多,当初嫣儿跳楼,这个男人是直接动枪了的。 陆齐言和他在心照不宣一些什么东西呢?好像从小到大,他们便总有这样一种特性,在这一点上,乔启年是融不进去的,反而生出几分格格不入。 “明天就让陆予宁回来吧。” 出院手续其实都办得差不多了不是吗?回不回来都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陆齐言也不想让类似的情况发生第二遍——消失了整整一天,却在凌晨的时候独自一人看星星。 并且,叶禾已经和他有了交集。 乔启年听完,好像没有反应过来,他张了张唇,觉得喉咙出声都有几分困难,“你已经决定好了?” “嗯。”他点头,顺势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打火机,信手把玩起来,“决定好了。” “这么这么突然...” “本来就有这样的打算,昨天的事不过将这个打算提前了一点罢了。” “那么,叶禾呢?” 打火机在手指之间灵活地运转着,泛着昂贵精细的蓝光,和海底深处的黑曜石一般,神神秘秘。 “她已经知道陆予宁的存在。” 乔启年再一次震惊,“你告诉她的?” 陆齐言没有回答,但他的反应已然透露一切。 “陆齐言,你该不会是疯了?” “你和她说这些你确定她能接受得了?” “那又怎么样。” 是啊...乔启年也无话可说了,那又怎么样。 只是一个陆予宁就无法接受,那么别的事情呢?说到底,叶禾这个女生就算再无辜,可她也是罪人的女儿。 “我只是和叶禾说我有个弟弟,你别想太多,其他的我没打算告诉她。” 于是那一瞬间,乔启年又心生一种“如果是这样,那还好。”的感觉。 叶禾一年以前来到这座别墅,哭过闹过甚至也有过自杀的念头,她其实还算听话,将别墅里搅和得鸡犬不宁的次数不多。 有时候还会很认真很有礼貌地问乔启年题目,一瞬间将他弄得略有些尴尬。 第一,他又不是家庭教师,第二,他看上去很乐于助人好相处吗? 但叶禾每次看着他,都是一脸信任的样子,于是他便也不好拒绝,虽然总是没有什么表情,但她想要他帮忙的地方,他多多少少也不会不给女生情面。 乔启年以为,比之陆齐言,叶禾似乎更觉得他是个人好人,呃,当然,这只是一开始。 后来那个女生好像就发现了陆少的特别之处,也可能是被那张脸迷惑,毕竟是属于稍微笑一笑,恶魔瞬间变天使的存在,很容易令人产生错觉。 所以渐渐地,在陆齐言面前,她也没有那么要死要活的。 那个男人的个性向来极端,好的时候仿佛一切都春风化雨,坏的是时候足以让万物扭曲。乔启年还算说得上是别墅里为数不多的正常人,性格也正正好好。他向来也属于恩怨分明,宽厚大度的。 叶禾并没有做错什么他清楚,所以对这个女生他也没有多大的想法,饶是现在她跟在陆齐言身边,他也没有多嘴过半个字。 因为他管不了,所有的都只得看陆先生的意思,陆齐言说什么他便跟着听什么。 乔启年只知道,除了年纪小,偶尔不懂事了些,叶禾并不算令人讨厌。 不过,如果这个别墅里还多了一个陆予宁,那么事情又会变得很不一样。 今年是叶蔷去世的第几年? 早就忘干净了。 85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官方公布,她的死因是自杀,背后水却很深,因为得罪了人不得已选择跳楼,这几乎是圈内心照不宣的事。 要不是早年她见陆家倒台,以为陆氏不会东山再起,趁虚而入报复陆家两兄妹。却没有想到,陆小少爷不再是小少爷,他在几年以后稳定大权,目标很明确得很残忍血腥——他一心想要叶蔷的命,不,不只是让她死那么简单。 那个女人还算聪明,知道落在他手里没有好果子吃,所以她被逼到绝路,绝望到只能自杀,以一无所有又惨烈的方式。 陆齐言将打火机随手丢在沙发上。 “去叫林安。” “叶禾昨天和我吵了一架,现在生病了。” 一时之间,乔启年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昨天叶禾看见陆予宁了,而且...”他沉了沉,“把她认成了我。” “...什么?” 他竟没有反应过来。 陆齐言寥寥地告诉了他前因后果,乔启年听完既表示不可思议,很惊讶,又莫名其妙觉得有几分想笑。 “难怪你和叶禾坦白了。” 他用“坦白”两个字来形容,而陆齐言只是瞥了他一眼,这个动作和陆予宁简直一模一样。 这两个人,不得不说,还真是在某些方面很相似,不仅仅是一张脸。 林安很快便过来,她以为是出什么要紧的事情了,一般陆齐言找她基本没有好事,结果...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比起这个女生以前流血受伤昏迷之类骇人的情况...感冒发的严重程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她履行医生的职责完毕,开了点感冒药,又叮嘱叶禾要注意保暖。她身体比较弱,冬天多泡泡温泉会比较好,可以提高体质。 陆齐言竟很安静地站在一边听着,偶尔“打打下手”——如果说,帮忙递东西之类的也算的话。 林安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掺和陆宅的事,不知道两个人又发生了什么,只不过按照现在的形式看来,好像还算平和。女生虽然生病,但眸子里是有光亮的,话也变多了,还老爱问她这个是什么,那个又是什么,而她身为医生,自然是很耐心地解答的。 最后,林安收拾好东西,还是老套的一句话,多休息,多喝热水,多吃蔬菜水果强身健体。 而陆齐言对着女生扬了扬眉,“听到了?” 叶禾撇撇嘴,“可是我发烧又不是因为不休息不喝热水不吃蔬菜水果啊...” 她坐在床边,晃了晃退,反驳地很理直气壮。 林安低头,忍不住抿嘴低笑,她觉得自己在这里好像很碍事,于是便很识时务地先撤了。 陆齐言有很多度假山庄,随便挑一个,里面的温泉都是天然泉水引流的。 叶禾寒假在别墅里闷着也无聊,她想了想,不如带纪璇一起去泡温泉好了。 正好,陆齐言也有这个意思。 他说,“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也好,不然你就会把事情找到我头上,和我吵架自己生病反而又是我的错,毕竟叶小姐是个小心眼儿。” 阴阳怪气的。 叶禾踩了他一小下,脸颊红红的,“我才不是小心眼儿。” 度假别墅里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保姆保镖,衣食住行,一应俱全。 叶禾用不着准备衣服之类的日常东西,她甚至连脑子都不用准备,直接安安心心去享受就好。 这次叫上纪璇,一方面是和朋友在寒假联络一下感情,另外一方面,她还有点话想和她说。 纪璇知道她背后的势力不小,以前还撺掇她逃跑过,结果没成功,她还忧心忡忡了好久。结果后来事情不了了之,而叶禾也没被怎么样,好端端的继续读书,吃饭,和大家一样忙着考试学习,愁眉苦脸担心自己的成绩。她几乎和普通的学生没有什么差别,在课后也会一起讨论要去什么学校,要考多少多少分,渐渐的,纪璇几乎都快把事情忘得差不多了。 陆齐言将叶禾送到度假山庄,他还有事要赶去公司。 临走之际,他对叶禾扬起眉毛,“不准备对我做点什么再走?” 女生兴致勃勃,谁管身边的男人是谁?她早就将目光都投射那一大片山清水秀之中了。 翠绿的山绵延不绝,缭绕着很清透的雾气,隐约可以看见连栋别墅,基本上都是纯色的,不沾染任何杂质。 要不是这里面有几百个工作人员,还要保镖,特勤,保安之类的,叶禾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被吸入了神话世界。 白娘子是不是就是在这样的地方修炼?下一秒会不会突然从山林里冒出一条大蛇.... 想到这里,叶禾的肩膀抖了一下,忍不住一个机灵。 “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啊...” 她本是挺兴奋的,但陆齐言要走了,她又有点害怕了。 他勾唇,笑了笑,“有这么舍不得我么,又不是不要你了。” 叶禾无语凝噎! “好好养身体,把自己养得白白嫩嫩多长点肉,口感会比较好,方便我好好吃一顿。” “你就知道说这些...” 女生又有些赌气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儿。 陆齐言俯身,“还差最后一个环节,快一点,我要去开会了。” 什,什么啊? 叶禾明白了。 讨厌! 她抿抿唇,到底还是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然后在他那细腻的脸颊上啄下一个吻。 陆齐言这才勉强满意。 他戴上墨镜,上车,缓缓将车窗摇上,闭合之际,听见他似乎还对她说了一句,“走了。” 然后,车扬长而去。 叶禾一直看着车尾,直到完全不见踪迹,低沉的引擎声也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耳畔。 “叶禾!” 纪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她一路小跑着过来,对着叶禾挥挥手,她这才反应过来,转而喜笑颜开,“你来啦。” “不算晚吧?” 纪璇也是由爸爸开车送过来的,她家离这里很远,一路上也耗费了不少时间。 事实上,正常人住的地方,压根就不会离这里很近! 这片度假山庄在郊区,是那种很高级的郊区,几乎只有开放商投资产业,以及各大公司老板们的私人住宅,远离城市喧嚣,很安静,恍若世外桃源一般。 总之,适合旅游放松洗涤灵魂,也适合花大价钱消遣消费,就是不适合普通百姓居住。 纪璇倒是没有迟到,事实上她十几分钟以前就早早到了,只不过坐在车里,她看到叶禾正在和一个男人说话,就没有上去贸然打扰。 那个男人穿着一看就知道很昂贵的西装,身形颀长而挺立,清清瘦瘦立于氤氲雾气之中,仿佛从一幅黑白相间、干净纯澈的水墨绘卷之中幻化而来。 虽然纪璇没有看清楚到底是什么模样,但依照她评鉴一个人的品味,哪怕只够得上五官端正的程度,十分应该可以打个八分左右。 而他微微俯身,任由叶禾踮起脚,搂住脖子,亲了他一下。 纪璇在那一瞬间愣住了,本是在喝一杯奶茶,结果吸管直接从嘴里蹦了出来,溅出了好些。她慌慌张张地拿手背擦了擦,仿佛撞见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一样心虚。 幸亏父亲坐在驾驶位上并未看见这一幕,不然少不了又得好好教训她一顿。 如果说只是谈恋爱也就罢了,却是和这类仿佛不是一个世界的男性,他和大学那些男孩子一点都不一样,而是萦绕着种矜贵又成熟的气息,带着无法企及的华丽。 待那个男人开着自己的车离开以后,纪璇才下来,也顺势盯着那辆车看了一眼。 按照她对车的了解,那一辆至少报价几百万....而且还是限量版的超跑,能开得起这种,非富即贵。 我靠! 她震惊了,看不出来啊,叶禾这小丫头片子,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 平时也从来不见她说过什么,那么低调的嘛? 想到这里,纪璇不由得又打了个激灵,至于到底是什么情况,自己也不大清楚了。 叶禾家里原来那么有钱?还是说,看着默默无闻的女生,竟然有这么帅气的男朋友? 她不知道,她只是寒假陪叶禾来这里泡温泉的。 那个女生见到她很高兴,还是一样地弯着眉眼对她笑着,纪璇本想问问她什么,不过又觉得问太多貌似不大好,于是也装作不知道,开开心心地一并跟着去玩了。 泡温泉,看电影,吃米其林三星大厨准备的特色料理,大白天安排得满满当当,全程服务都很周到,毫无疑问,是非常令人享受的一段闲暇时光。 一直到晚上,两个人窝在同一张榻榻米上,刚刚洗过澡的女生们,身上散发着很清淡甜腻的味道,那是沐浴乳的香气,带着湿漉漉又无比温柔的芬芳,处处透露着少女的娇俏粉嫩。而一阵嬉笑打闹之后,气氛归于宁静。 叶禾和纪璇都累了,休息了一会儿,她忽然坐了起来,乌黑的瞳孔泛着亮晶晶的光。 “纪璇,你有喜欢过谁么?” 喜欢过谁? 86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这个问题倒是很多余,纪璇虽然不是什么学校的风云人物,但是长得还行,追她的肯定不会少,而且,她在不久前也交往了一个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的男朋友。 她也不避讳这方面的问题,甚至还大方回答。 “当然有啊,长那么大都没有喜欢过谁,岂不是白活了?” “那么,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唔,你喜欢你的男朋友吗,不管是现在的,还是以前的。” “如果完全没有感觉的话也不会在一起,但你问我喜不喜欢,我其实也不确定。” “现在的男朋友对我很好,和他在一起也很开心,相处得很舒服,如果非要说的话,这应该也算得上喜欢吧。喜欢的形式太多了,不是每一种喜欢都得是刻骨铭心的,它可以像春雨一样温柔,润物细无声,也可以像电闪雷鸣一样惊天动地。” “我承认我对现任的喜欢不比前任,我到现在还是忘不了那个坏蛋大渣男,你可以说我意难平,可这也不代表我就不喜欢我现在的男朋友了。” “所以啊叶禾,喜欢这两个字太笼统,我无法给你具体的解释。” 纪璇的语气缥缈而清淡,混合着洗发乳的味道,在空气粒子里缓缓地飘动着,飘进了叶禾的耳朵里。 叶禾知道,纪璇有一个纠缠了好几年的前男友,他的名字很好听,叫沈渊。不仅名字好听,长得很帅很阳光,擅长运动,也弹得一手的好钢琴。 纪璇还给她看过照片,确实是一个清秀白皙,意气风发的男孩子,和他很配。 他们从初中的时候就在一起,经历过早恋被抓,老师谈话,父母反对,离家出走....起起伏伏,轰轰烈烈。 他们约定两个人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要陪着彼此走到最后。 但后来,他们还是分手了,原因不明,大概很复杂,说不清。 纪璇在那以后也接受过不少优秀的男孩子,可当她知道沈渊又有了新女友的时候,依然大哭了一场,她其实一直就没有放下过。 还是叶禾给她的纸巾,还是叶禾安慰她,陪着她,要不是她的酒量不好,其实她是想和她喝一点的。 不是说一醉解千愁吗? 纪璇后来又很不甘心地找回沈渊的联系方式,将他大骂了一场,然后将电话挂断。 最后,她对着飘渺虚无的空白叹了一口气,说,“叶禾,我觉得我的那些年就好像做了一场梦。” 一场梦啊...多心酸,是不是? 那些付出,那些甜蜜,那些争执吵闹,那些撕心裂肺,都随着梦消失不见了。 “你不知道,我所有的第一次全都给了他。” 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加难过的话了。 “有时候我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喜欢他,还是因为他是我所有的第一次,所以我对他有特殊的感觉,女生和男生不一样,女生总是会记着这些琐碎,不像他们,说忘记就忘记,说不在乎就不在乎了。” “听到他真的离开,我才明白死心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她一直放不下他,无非也是因为不甘心自己大把时光全都喂了狗,好在,她还年轻。 叶禾不是没有认同感,因为她所有的全部的一切的第一次又何尝不是给了陆齐言... 思绪飘回到现在,纪璇翻了个身,一双狐狸眼略有些狡猾地看着叶禾,长发散下,露出半张明艳的脸蛋,“你是不是喜欢上谁了,所以大晚上的时候和我探讨这样的话题?” 说着说着,她还对她眨了眨眼。 叶禾的脸一红,“我....” 她不知要怎么回答。 “是早上送你来这里的男人吗?” 这下,她又是一惊,好半晌才咬唇,“你,你都看到了?” “看到了啊..”纪璇玩着指甲,“所以你有什么话就说啦,深更半夜就是比较适合谈心哦。” 那个男人是谁,多大了,做什么的,有照片没? 纪璇又接连问了一大串,劈头盖脸的,一个接一个,叶禾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 她索性在她身边躺下,微微压住了她的头发、 “我也不清楚啊...他确实长得很好看来着,有时候对我也挺好的,但有时候又对我不好,他以前很喜欢生气,而且生气起来很恐怖,所以我总有点怕他,但现在好像也没有那么怕了。” 纪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叶禾的侧颜线条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很温柔,氤氲成一片模糊的影子,而她的眸子里却全都是别人的模样,一点一点波动在乌黑的瞳孔之中。 “我从前生病,很难受,不想说话也吃不下东西,他就一直抱着我,给我讲故事哄着我。” “有一次我半夜做噩梦起来,哭了好一阵子,我很想外婆又很害怕那个陌生的环境...也是他擦掉我的眼泪。” 那段记忆在脑子尤为清楚,直到现在,叶禾还记得陆齐言那副无奈又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的样子。 她抽抽噎噎,哭到喘不上气,又很抗拒他的靠近,因为所做的恶魔就是关于他的,他的粗暴和血腥使得她浑身都觉得疼。 陆齐言站在床前,只能先将她拉入了怀里再说,怀里的动静闷闷沉沉,他尖尖的下巴轻轻抵住了她的头顶,他将她抱得很紧。 “数到三,不准再哭。” 陆齐言的声音清冷又清晰。 却又很温柔。 他抚着她的头,好像是在慢慢地哄着她。 “一...二....” 女生的哭泣声渐渐小了下去。 那也是叶禾第一次意识到,其实有时候,陆齐言好像不是完全没有人性的。 “我想要什么他基本上都会满足我,我不高兴了也会让着我...我本来是很想离开他的,但是现在...我不知道我对他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女生看上去分外纠结愁苦。 “我想更了解他一点,但反倒是他,给了我一种很抗拒的感觉...他大概不想让我知道。” “我和他之间好像有一扇门,总是开开关关,可总有一天,会被关上的,有可能是他,也有可能是我。” 叶禾的目光渐渐下沉,眸子地下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悲凉惆怅。 “叶禾,你所说的那个人,到底是你的谁?” 纪璇越听,便越觉得好似有人在挠着她的心脏,她仿佛跟着叶禾坠入那些缥缈迷茫的语句里,走不出来了。 其实,她大概猜出来了七八分。 叶禾却没有回答,她动了动身体,然后将腰间的带子解开,一瞬间,睡裙滑落,露出大半片属于少女的姣好白皙。 而她的的锁骨下面,绵软的胸前,刻着一个张扬妖艳的刺青——一个很好看的“言”。 纪璇的瞳孔在那一刻放大,她愣住,却又不知不觉被吸引,伸出手指,忍不住去触碰,这是,那个男人的名字吗?” 叶禾点了点头。 陆齐言的言。 纪璇的神色略有些复杂,她不知道她到底经历过什么,但一定不会比自己和沈渊那段恩怨要来得浅淡,一定也是很刻骨铭心的。 那一瞬间,她的血管好似收缩了一下,血液地流动着。 “应该很疼吧?” 疼不疼呢..其实,叶禾已不太记得,她只是将衣服穿上,然后和她说,“纪璇,今晚的话,你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我只是想发泄一下,一直闷在心里,很不好受的。” 纪璇的思绪还是久久停留在那个字上,到底是怎么样一种感情,才会将他的名字刻上去呢?她叹了口气,然后笑了笑,也跟着起身,和她并肩坐着。 她摸了摸她的头发,现在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漉漉了,她说,“叶禾,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每个人都有秘密,我的秘密就是沈渊,而我也把它告诉了你,所以现在,轮到我替你保守秘密。” 叶禾的鼻子一酸,她忽然觉得很想哭,“纪璇,谢谢。” “我们是朋友嘛...” 就算不是好朋友..那也一定是知道彼此的人,所以,好像也没有必要说什么谢谢。 女生伸出手,轻轻搂住了她的肩膀,两个人,很安静地抱着,就这样交流着彼此的感情,互相鼓励,互相依靠,互相慰藉,互相倾诉倾听,那是一种不用多说就明白的默契。 叶禾和纪璇又谈了很多,从感情延伸到学习,又从学习扯到了生活,还有学校、班级那些八卦,甚至包括老师的。 两个人又哭又笑,全然忘记现在到底有多晚了。 纪璇想考XXX大学的研究生,想学XXX专业,她对自己的未来规划非常明确,但问到叶禾的时候,她却再次陷入了迷茫。 “能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陆齐言不会让她出国,离他太远他会生气。 但大家都在拼,她的神经也总是跟着紧绷的, 她还是没有转过来,其实自己已经被人安排好了一条很平坦的路。 叶禾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能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她的成绩很不错,就算不出国,以后也可以保研,甚至有很好的工作。 纪璇颔首,表示认同,“是呀,人啊,过得随性一点会毕竟轻松。叶禾,有时候我还真是羡慕你呢,虽然傻傻的....” 叶禾听到这句话,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挠挠头,“傻傻的有什么好羡慕啊,我还羡慕你长得学习又好,还有一个很优秀的男朋友。” 听上去,似乎是如此。 纪璇看着叶禾,只是笑着,想说什么,可到底还是没有说完。 她就是傻傻的啊,单纯到很好欺负,她想,如果不是那个男人,叶禾的日子一定过得不好吧,按照这个女生的个性,肯定是乱糟糟的一团。 87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她甚至到现在还不知道,哪怕自己总是迷迷糊糊,但总是有人替她处理好一切事情,宠着她保护她,她其实和大家一样,都是在爱里成长着。没有父母,自然会有别人替她的父母将她温柔地捧在手心。 所以说,纪璇也在暗暗地羡慕着她,很羡慕很羡慕啊。 夜已经很深很深了,深到天色几乎都快要亮了,两个人这才略微有了困倦之意。 纪璇打了个呵欠,“叶禾,晚安。” 叶禾抿嘴偷笑,“现在不是晚安了啊...已经五点了...应该要说早安。” “讨厌啦。”她推了推她的脑袋,“死小孩,快点睡觉,我起来还要再泡温泉。” 泡温泉?当然好。 这里的温泉好似灵丹妙药,功效堪比神话里的瑶池,叶禾觉得自己泡一泡,感冒发烧全都去无踪了。 而且,泡温泉好舒服噢,她也要接着泡。本以为会觉得无聊,还想要陆齐言早一点来接他,不过现在和小姐妹在一起好像也很有趣呀。 两个女生度假山庄差不多玩了快一个礼拜,直到温泉泡腻,直到被工作人员善意提醒,太过频繁反而会有反作用,直到中餐西餐日料翻来覆去也就这么个花样。 叶禾才想着,应该回去了。 七天,消费了快三十万,可叶禾并不知道,因为负责人压根就不会和这个女生开口要钱,整片风景园林区本就是陆家的产业...陆齐言让自己的人在这里花自己的钱...谁敢和她提收费的事? 所以叶禾心满意足地由司机载着回陆宅了,顺路还送了纪璇一程。 临走之前,那个女生拍了拍车门,“原来你才是大佬中的大佬,叶小公主,这一辆车的价格抵得过我爸所有车的价格了。” “以后我要是落魄了,您接济我一点行不行?” 她笑着打趣儿。 叶禾当然不知道自己坐的车到底有多贵啊..反正都陆齐言的也不是她的,但听到纪璇这句话,她还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当然。” 这严肃又一本正经的模样让她更想笑了,叶禾还真是单纯又可爱,那张小脸蛋又生得白白净净的,皮肤软软,还有一个浅浅的小酒窝。换做是她,说不定也会忍不住把她藏起来,然后再偷偷地吃掉。 总有人好这一口嘛...她瞬间也理解那些有钱人的爱好了。 和纪璇告完别,司机才一路将叶禾载回了陆宅。铁艺大门自动感应,缓缓拉开,前面便是一条平直宽阔的大道,周围两侧种着如华盖一般的槐树,郁郁青青,高耸入云,枝叶茂密,好似遮住了半边天幕。每隔几米便站着一个守着的安保,陆齐言所居住的地方,安全性能都达到了最高级别,很符合他那种警惕性很高的,又很敏锐的作风。 别墅门前有很大一片广场,广场上有喷泉,正肆意喷洒着优雅漂亮的弧度,映衬着姣好的白洁。 一切似乎都没有怎么变过。 叶禾的心情也如往常,甚至是愉悦的,她下车,轻快地推门进去,如果陆齐言在的话就更好了,她还想迫不及待地和他说说这几天都玩了什么。 就算不说,他肯定也会问她的啊。 可踏入别墅的那一瞬间,叶禾的脚步却顿了一下,她的手僵住....眼前...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可事实上,又什么都没有发生。 客厅还是那个客厅,依然华丽高贵,而客厅里的人也还是那些人,没有变过。叶禾咬唇,她不知是自己敏感了,想太多,还是第六感很准确,猜对了。 苏菲娜难得穿得非常正式,不像以往那般舒适随意。她看着叶禾,僵笑了一下,好似很意外她这么快就回来,很令人错不及防。 “叶小姐,回来了啊...玩得怎么样,开不开心?” 她对她的态度依然没有很大的差别,可就是哪里不大一样了... “嗯,度假山庄很好玩,苏菲娜下次也跟着一起去。” 叶禾也依然扯出一个略有些生硬的笑容。 苏菲娜颔首回应,“好,有机会一定陪你去。” “苏菲娜。” 从楼梯上却传来清清凉凉的声音,别墅里的温度骤然降低,甚至连空气都僵住了,叶禾仿佛能够听见一点一点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结冰。 她看见一个人从楼梯上下来,带着阴沉寒冷的气息,那仿佛不像是一个人,因为他似乎每走一步,凝结的冰便更多一点。 好冷啊.... 这一幕大概在她的脑海里,深深铭记,不会再忘掉。 他的左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右手则扶着栏杆,皮肤白皙到了病态的程度,手指、嘴唇、都沾着纤尘不染的洁白,五官细腻,如同被精心雕刻安排上去的那般,那双眉眼之间,总觉得有些眼熟,甚至连同着那种阴沉的气质,翻飞的黑发垂在额前,略有些长了,遮住一双如秋水剪过一般,乌黑漂亮的眸子。 是男生,还是女生? 他长得可真好看,精致到不像真人,恍若一个娃娃活了过来,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她。 叶禾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喃喃出一个名字,“陆齐言....” 可他却不是陆齐言。 而他的目光也直直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你是谁?” 很简单,很冰冷,一字一顿。 叶禾的脑子里终于浮现出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不,不应该说是场景,而是那张照片。 他就是那个和陆齐言同屏的少年! 他是他的弟弟?! 叶禾微微波动了一下眉眼,全然是一片空白。 别墅里的恒温空调好似失效,他套着一件很单薄的卫衣,运动裤,休闲鞋,周身是冗长沉重的黑,他仿佛是黑夜的一角,被撕扯下来,然后融入了这个大厅,将黑暗一并带了过来。 这身装扮,似乎就是在商场里,那个一闪而过,却分外好看的男子,那一会儿,他将帽子戴在,也戴了口罩,她没有看见他的正脸。 那个人很像陆齐言,却又是不一样的,他带着一种病弱的美感,仿佛松松软软的花瓣,轻轻一吹,就可以随风散开。 他将那双漂亮的,似乎可以洞悉到她内心深处的眸子,直勾勾地落在她的身上,他问她你是谁? “我叫....叶禾....” 女生竟一瞬间处在完全弱势的一方,她甚至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在陆齐言的弟弟面前,连一个简短又清楚的自我介绍都无法做到,只能干巴巴地报出自己的名字。 叶禾...她叫叶禾。 苏菲娜的脸色变得很复杂,她似乎也预料到两个人见面会是怎么样的情势,她形容不出来,但她能感受到其间到底带着怎么样一种令人窒息的紧迫感。 那是一种没有硝烟的战争,是没有声音的电闪雷鸣,却暗流涌动,惴惴不安。 于是,她站了出来,将女生拦到了身后,“阿宁,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陆予宁在监狱里的那几年,长了不少个子,也比以前强壮了些,但终将还是比寻常男性的体格要略微细弱。 只不过,衣服宽大,光是远远地看一眼背影,几乎会分不清到底是他还是陆齐言。 陆齐言比他略高一些,也更分明硬朗一些,但两张皮囊却是不相上下的。 这是叶禾和陆予宁第一次正式碰面。 她仿佛陷入了久久无法回神的震惊之中,哪怕陆齐言在此以前和他说过,他有一个弟弟,而她也曾找到过那张照片。 陆予宁的眼神是不能直视的,越看,便越觉得仿佛是一个假人站在她的面前,不知道为什么,叶禾觉得有几分害怕。 “卧室的窗帘颜色太亮,你叫人换成黑色的吧。” “好的,我知道了。” 他下来,无非就是交待这一件事情的,但客厅里贸然出现的女生,很碍眼,在此以前,别墅里的女性,除了沈母,那就只有一个陆齐嫣。 于是,他多问了一句,“她是陆齐言带进来的?” 几乎是没有考虑太多就能够联想得到,因为在陆予宁的认知里,乔启年不会做这种事。 能够自由出入陆宅,被别墅里的老人称一句,“叶小姐”,有资格赋予她这种特权的人,只有一个陆齐言。 苏菲娜的脸色一僵,然后,她点头,“是先生的人。” 很简单的几个字,意思却很深。 她是他的人,不仅仅是表面含义。 陆予宁的表情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他没有说话,只是瞥了她们一眼,然后转身,上楼,如一阵阴风刮过。 他走了以后,叶禾松了一口气,冰冷的气氛犹然存在,她还是觉得自己仿佛身处零下几度的冰窖。 “他就是陆齐言的弟弟吧?” 苏菲娜顿了顿,“弟弟...算是吧,陆少确实把他当弟弟来着。” 叶禾的心脏再一次咯噔,“不是亲生的吗?” 苏菲娜索性坦白,“是和乔少一起被老爷夫人收养的,先生没有亲弟弟,只有一个.....” 话到此处便戛然而止,留下神神秘秘的空白,有一个什么呢...为什么又不说下去了? “总之,可能是怕他小时候孤独,再加上老先生还要夫人的性子宽厚善良,一直在参与公益活动,于是当初就从孤儿院带回来了两个孩子。一个你认识的,是乔启年,还要一个就是刚才的那位,他叫陆予宁。” 88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陆齐言,陆予宁。 “他们同样姓沈,长得也很像。”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了,或许是巧合,或许是缘分。” 并没有血缘关系,只是被收养的而已。 “我在此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他是不是一直在别的地方休息?” 而这次苏菲娜摇了摇头,“叶小姐,这个你得去问先生,我并不知。” 这句,是句实话。 如果在十年以前,苏菲娜对于陆家一干人来说,还算是亲人的存在。 她照顾少爷小姐的衣食起居,事无巨细,是从小就陪在他们身边的角色。放到古代,完全够得上乳母之类亲切的名号。 可自从那一场变故以后,陆少便彻底变了一个人,他变得冷漠冷血,恩怨分明,不轻易给予人信任和善意。 于是,她也只是这个别墅里一个办事的下属罢了。 所以,陆齐言的私事,陆予宁的去处,她不再清楚,甚至是乔启年都有所保留。 而她也从来没有问过,苏菲娜知道这种问题是不该问的,能够继续在陆宅留下来,已经很好了。 陆齐言也告诉过叶禾,陆予宁出了点意外,身体不大好,一直在疗养院静养。 叶禾也想过,如果是他弟弟的话,总归会有见面的时候,却没有想到,这一面竟来得这样快。 毫无防备,措手不及。 叶禾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 “陆齐言现在在哪里啊...”她的脑子空荡荡的,后知后觉才扯出一个问题。 “陆少在回来的路上。” 她如游神一般地点了点头。 叶禾觉得自己好像需要调整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心态不是正常的心态,因为陆予宁给她的感觉,不像是弟弟一样的存在。 而像是...等着抓她的死神,是她应该见到就跑的人,他令她害怕恐惧,而这种恐惧感,和第一次见到陆齐言的时候,是完全不一样的。 陆予宁并未做什么骇人的举动,除了阴柔阴冷了一些,他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她就是会觉得害怕。 叶禾想上楼,苏菲娜还特意提醒她,陆予宁的卧室在四楼,意思很明显,她最好不要上去随便打扰,而她当然也不会这样做。 陆齐言的卧室也在四楼,四楼有很多房间,但他更多的时候还是会在三楼活动。 因为叶禾的房间在三楼,她不怎么喜欢四楼,在那里发生过一些不大好的记忆,而且,那里总给她一种闷闷的感觉,气场不合,她不适应。所以叶禾总是很自觉地避开那个楼层,陆齐言似乎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兀自在四楼待上一整天。 叶禾看着楼梯口往上蔓延开来的楼梯,它好似通向了黝黑不见尽头的深处,令人徒生一种想要迅速逃离的窒息感。 她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锁门,脊背已经不知不觉浸透出密密麻麻的汗。 陆齐言,陆予宁,他们两个的脸在脑海里交错变幻,又渐渐重合....分明不是亲兄弟,眉宇之间却又那样神似。 叶禾本来已经渐渐适应了在陆宅的生活,她适应了身边的苏菲娜,管家,乔启年,还有保镖、佣人,适应了陆齐言。 可今天,又出现了陆予宁,然后叶禾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才是那个外人。 陆齐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回来以后,她才将门打开,好像见到他,焦躁不定的心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只要他还在就好。 叶禾躲在门后看着陆齐言,没说话,表情看上去分外纠结苍白。而男人倚在栏杆处,对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怎么了,在度假村玩得不开心?” 叶禾小步朝着他跑了过去,“陆齐言,你弟弟回来了。” 几乎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她竟有一种小人告状的心态,分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因为陆予宁给她的感觉太不正常了,所以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语气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陆齐言波动了一下琥珀色的眸子,语气平静,看上去并不怎么意外,“我知道,他的身体状况恢复得差不多了,所以也该回家了。” 是啊..叶禾点了点头,很顺其自然不是吗? “可是...好快啊...” 但她还是忍不住感慨了一小下。 “叶禾。”陆齐言沉沉地喊了一下她的名字,然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的声音略有些慌张,几乎没有大点声的底气。 她不是不想让陆予宁的身体好起来,只是...不过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转眼就见面了,很..微妙,也很神奇。 “没怪你,下去吃饭。” 他是见她一直闷在房间不愿出来,这才上楼的。 她有些怕生他知道,而且,那不是别人,是陆予宁。 天生敌对。 饭桌上难得出现两个人以上的身影,平时不是只有叶禾一个,就是她和陆齐言。 而现在,连乔启年也坐在位置上,晚餐很丰盛。这一切不过都是为陆予宁准备的而已。 叶禾埋头吃饭,时不时瞥一眼那个漂亮得和个工艺品似的年轻男子,他比陆齐言小一点,分辨不出到底多大,但应该和陆齐言是差不多年纪的人。 陆予宁额前的头发有点长,很黑很浓,看上去分外柔和,低垂着,微微盖过眉眼,几乎快要落在高挺的鼻梁之上。 三个男人之间并未有过多的交流,皆细嚼慢咽着,彼此却又没有给对方很别扭尴尬的感觉,好似已经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 而叶禾就好像一个被长辈带到酒局饭桌上,完全不懂事的小孩子,局促不安又紧张,做什么都很不自然。 她放下筷子,给陆齐言发了一条信息,又悄悄地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这样的行为好似很幼稚又不大方,但她这个年纪,在陌生人面前,陌生的气氛里,好像也做不出什么很大方的举措,当然是很孩子气地选择和自己亲近的人说话。 陆齐言默默地看了一眼手机,她和他说,“我想上去了。” “确定吃饱了?” 叶禾本想回一个委委屈屈的哭卿卿,但想了想,现在好像也不是撒娇的时候,于是她只回了三个字——吃、饱、了。 她确实没有吃饱啊...但她哪里还吃得下什么。 陆齐言将手机放在一边,然后看了她一眼,“那就上去吧。” 女生如一股烟儿似的飞速消失。 乔启年看着叶禾的背影,又看了看陆予宁,端着碗,还真是不知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空气里仿佛绷着一根弦,一旦绷断,那就会是场灾难,而可怕的就是,你知道这根弦迟早会断,却不知道何时才会断,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僵持着,一点一点地发出纹理撕裂的声音。 令人窒息到了极致。 “她是你的新欢还是旧爱。” 终于,陆予宁冷不丁的一句话,打破了饭桌上沉沉闷闷的气氛,却又将温度降到了另外一个低度。 奇怪的就是,这并不是一个问句。 陆齐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如果她在这里让你觉得很不适应,我可以给她换个地方。” 他竟还能云淡风轻地夹菜,平静到了一定境界。 如果是从前,他不会是这个样子,而陆予宁讨厌他这个样子,他咬牙切齿,他想要时间把那个喜欢闹腾又爱和他吵架故意惹他生气的陆齐言还回来。 而现在,他和陆予宁两个人,不知谁比谁更极端一些,如果能非要分个高下,估计没有输赢,只会两败俱伤。 陆予宁从来就不想要陆齐言变成另外一个他,唯有互补才能治愈,当初是他对他伸出了手,拉出那个冰冷又自闭的世界。 陆齐言不该是这样子的。 “她姓叶,叫叶禾。”额前的发遮住眉眼,透过那几缕发线,是几抹阴沉冷冽的光,陆予宁的眸子底下仿佛镶嵌了细碎的寒冰,他在冷笑,“陆齐言,你真把自己当慈善家了。” 一瞬间,乔启年震惊。 他知道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陆齐言放下筷子,那张面容如精致的假人,完美的,安静的,没有任何表情。 “你还想说什么,一次性都说了吧。” 他的口吻淡淡,淡到令陆予宁手指的骨节在咯咯作响。 “如果我想回答的话,会回答你。” 银白色的打火机一圈一圈地在指尖流转,轻轻敲着大理石餐桌,声响清脆,而陆齐言的目光只是落在那个打火机上。 陆予宁舔了舔干燥的唇,好,他点头,压抑着极大的愤怒,“你想要我一次性都说干净是不是.....” 餐桌上,风云刮过,一片狼藉。 “你怎么这么贱啊,被叶蔷招惹的时候千万个不愿意的人是你,现在和她女儿纠缠不清的也是你,你和个被嫖的鸭子有什么区别?叶禾睡你的时候给你钱了吗?”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被关在狄霍地下室的那副狗样子了?” 每一个字,都很用力。 陆予宁冷笑着,他半眯着眸子看着陆齐言,好似在看一个无比可笑的笑话。 既然他要听,那么他为什么不说? “够了,阿宁,你是在和非墨说话,他又不是你从仇人,你何必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再难听也是事实啊,乔启年,陆齐言自己都没有跳出来否认,你又出来指责我干什么?” 于是,乔启年烦躁地摊手,“行,我他妈的不管了。” 乱成一团,世界颠覆,现在是几点几分几秒?谁又在意。 青筋一点一点地从白皙的脖颈处蔓延开来,陆齐言的胸口起伏了一下,“叶禾还小,她什么都不知道。” 他到底还是忍着,对于陆予宁,他总是忍着的,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叶禾还小...是不是? 89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于是,下一秒,陆予宁将玻璃杯里的水悉数洒在了陆齐言的头发上,水珠顺着他细腻的轮廓一点一点滑落,而他闭上眼,动了动喉结,下颚的骨骼似乎在咯咯作响。 乔启年站了起来,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到底发生了怎么样的一幕,他拦下他的手,“阿宁,你冷静一点。” 声音在发抖,他甚至都不敢预料到后面是什么局势,他怕会失控,也怕自己没有控制事态的能力。 这两个人,都是炸弹。 “沈公子其实一直都是个大善人来着,他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啊...叶禾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她还小....”玻璃杯狠狠地砸向了地面,四分五裂,动静巨大,陆予宁的声音如咆哮的小兽一般,撕扯心肺,“陆齐言,你他妈对得起谁?” “阿宁,不是你想得那样,一开始,他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他对叶禾根本就......”可乔启年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陆予宁打断,“一开始是吗,那么现在呢?” 于是,那一瞬间,乔启年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再说不出来。 “我会补偿你。” 滴滴答答,水珠顺着陆齐言的喉结落下,他抹去,黑发湿润地贴在额前,似出了很大一场汗。 如果说前几秒钟,陆予宁还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那么在这句出来以后,他更趋近于一个撕心裂肺的疯子。 “补偿?哈哈哈哈,你拿什么补偿,陆氏集团百分之多少的股份?给我多少钱?还是说,你直接把执行总裁的位置让给我?” “陆齐言,你到底知道我想要什么吗?!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那些——” “陆予宁。”他终于看了他一眼,沉沉地喊着他的名字,“你不想要也得要。” “当初爸爸把你带了我们家,他要我好好照顾你,从那个时候我就告诉我自己,你是我弟弟,从头到尾,我都是以一个哥哥的身份,除了这个,我给不了你别的。” “哥哥....”陆予宁喃喃,这两个字对他来说还真是一种天大的讽刺。他冲了过去,揪住了陆齐言的衣襟,那张漂亮的面容近似扭曲,“你对所有人都狠心,却唯独对叶禾狠不下心,那么我是不是应该对你狠心一些?” “陆予宁,你清醒一点,我们就事论事。” 相似又精致的皮囊正面对峙,交缠着彼此的气息。 如果真的动手,陆予宁很清楚自己不会是陆齐言的对手,但他知道,在这一刻,他也只有任由他发泄的份儿。 就事论事? 他偏不。 低头,狠狠地咬了陆齐言一口,十几年前的画面再次重现——十岁那年,他也是这样咬他的。 而那个时候,他依然是一头柔顺的黑发,依然明眸皓齿若桃花一般好看,年少冲动,顽劣不安,那一会儿,陆齐言还是鲜活的,他很生气地推开了他,说他是一条到处咬人的疯狗。 那么现在,到底谁才是疯子呢? 浓烈的鲜血从肩膀蔓延开来,好似绽放了一朵极为骇人的花,陆予宁死死不松口,而乔启年只能以强硬的手段将他拉开。陆齐言的唇色苍白,额头似乎还冒出星星点点的汗渍。 血沾染在白皙的齿间,陆予宁用手背抹去,他笑,如鬼如魅,“陆齐言,很疼吧?” “陆予宁,你知不知道爸爸为什么要带你回来,你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姓沈?” 陆齐言看着他,依然是冷静的。他的声音如清泉,是杂草纷飞崎岖不平的山路之间,一抹特殊的存在,正是这样的温和,轻轻抚平了空气之中的躁动。 两个问题,让陆予宁终于停下癫狂。 这算得上是陆齐言父亲一段不够光彩的历史,至少这辈子,他从未再提过,除了当初将他叫进书房,语重心长地将陆予宁的身世告诉他。 陆盛是农村打拼出来的,年轻的时候,家里安排过一段婚姻,当时很多家庭都是这般,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当一辈子的农民,唯有他的志不在那片乡野小地方。 陆盛是出了名的俊俏小伙儿,他的妻子倒是个很普通的女子,姓赵,只能用还算清秀水灵来形容。他对她没有多少感情,只是听从家中安排而已。 乡下地方,举办过酒宴就算结婚,大家的法律意识都薄弱,结婚证出了点问题可以拖段时间再领,传承香火才是最重要的。陆盛后来去大城市拼搏,起先还和所谓的妻子有过联络,到了后来,认识了出身于书香门第的孟氏,所以的一切才慢慢地发生了变化。 孟氏家境殷实,学历高,教养好,长得非常漂亮,而陆盛不过才是一个刚刚创业的小伙子。 他挣扎过,纠结过,甚至在其间也回乡下找过王氏,他知道那才是他的妻子。 到底是什么时候才决定将一切都做个了断呢?大概是...孟氏后来怀了孕,陆盛才知,他需要履行的责任永远都不会是一段没有法律效力的婚姻。 他和孟氏结婚以后,生下了陆家两兄妹,同时,他的生意也愈发跟着风生水起,陆盛一步步打拼,每一个成功巨子,总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失败过,他们有过不光彩的历史并不奇怪,没有任何一个人完全清清白白。 暴力的,血腥的,残忍的,抛弃妻女,弑父杀兄...古往今来,能够到达权利巅峰的,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陆盛在事业上作风很正,但在感情经历上面,他却明白,没有谁对不起他,只有他对不起那个女人而已。 王氏生下了陆予宁,母子两人相依为命了几年,后来她病逝,那样清贫却温饱的日子便再没有了。 陆予宁被几户血缘关系单薄的亲戚家收养过,非打即骂,皆是刻薄,不是骂他克走父亲,克死母亲的扫把星,就是见他模样生得好看,对他动手动脚不老实。总之,他的存在是没有意义的,给自己带去痛苦,也给拖累别人。 陆予宁的个性就是在这样扭曲的环境一下,一点一点消沉下去。后来他索性被带去幽州市,被一家福利院收养。 而这一切,是在陆盛功成名就以后才知道的,除了陷入极大的震惊之外,更多的是复杂和内疚,心里泛着感慨着多年恩怨的酸涩,而他似乎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弥补。 他亏欠陆予宁太多,这根本就是无法弥补的。 后来,陆盛打着做慈善的名义收养了陆予宁,又怕外界纷纷扰扰的传言,特意将乔启年一并带入陆家。 但他还是选择告诉陆齐言,当时他已经十二岁,他会听明白。 陆盛了解他的个性,他这个孩子一点都不乖,从小就活泼好动,顽皮捣蛋,可他也知道,他不会成为纨绔子弟。他很聪明,而且更聪明的是,他分明有很多事情都猜到了,但他从来没有主动问过。将好奇和疑问都化作平静,将这一切都装作不知埋在心里,并且控制得很好,这样的能力并非每一个十二岁的少年都会有的。 陆齐言知道陆予宁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以后,他并没有怪父亲,即便他确实错了,但理论上,他对于这个家庭而言,是很合格的,所以,他不怪他。他想,爸爸的苦衷不多,或许就在这一件事情上身不由己,那不仅是一份罪孽,更是属于一个时代的悲剧。 陆予宁过去的生活很糟糕,被人欺负,被人打骂,没有安全感,个性自闭又沉默,陆齐言想要对他好,不管是不由自主,还是身为一个哥哥的职责,他想保护他。 不管过了多少年,不管陆齐言的身上到底发生了多少事,不管他现在成为了怎么样一个沾满鲜血的人,内心深处的那个灵魂依然没有变过。 叶禾从小也没有爸爸妈妈,她和外婆相依为命,外婆去世以后,她一个人吃了很多的苦,她和陆予宁是一样所以有时候,陆齐言看着叶禾,似乎就会联想到陆予宁,他当初到底是怎么经历这一切的呢? 很孤单吧,很绝望吧,很痛苦吧... 所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叶禾,也动了同样的心思,就像当初保护那个瘦弱单薄的男孩子一样。 只不过,他是他的弟弟,而她是属于他摘下来的花朵,稚嫩青涩,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开花。他怎能将她又重新丢弃到肮脏的泥土里? 直到今天,直至这一秒钟,陆予宁才知道自己到底和陆齐言是什么关系。 他的口吻平静却残忍,他只是他的弟弟而已,也只是被当做弟弟对待而已。 他不知要哭,还是要笑,哭又哭谁,笑又要怎么笑? 陆予宁仰起头,眼角滑落晶莹,第一次,他知道眼泪是什么样的味道,苦涩的,一点都不好吃啊.... 不管他经历过多少肮脏不堪的事,他都没有真真正正地掉出过任何一滴眼泪。现在,却是为了他的哥哥,为了一个叫陆齐言的人。 乔启年站在一旁,身体僵冷,他保持沉默,声带好似被割裂,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沉浸在那个恩恩怨怨的世界里,却都忘了,在楼梯拐角处,有一个女生,正静静地看着所有的一切。 叶禾是听见客厅有动静,才犹豫着推房间的门,为了能看清楚,她下了一层楼,又为了不被发现,她站在二楼的角落。 90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那些事情都好像是她无法预料的.... 陆予宁泼了陆齐言一杯凉水,甚至还将他的肩膀咬出了很多很多的血,而他一个“疼”字都没有说过。 叶禾捂着自己的嘴,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又一幕.... 大脑的思绪全都被剥夺,一片空白,她彻底震住,整个人僵硬地站在原地,甚至连动都不敢再动一下,直到陆齐言发现。 他抬起头,水晶吊灯的华光落在那张同样璀璨的脸上,映衬着温和如玉的脖颈线条,一个站在楼上,一个站在客厅,目光对视。 然后,陆齐言便沉着面容,上楼,不由分说地扯过了叶禾的手,很用力,用力到她觉得很疼。 “我给你换个地方住。” 女生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任由这样一股霸道的,不容反抗的力气钳制着自己的手腕。 场面好像失控了...变得无法预料,暴风雨降临,掀起了惊涛骇浪,或者说,是一把火点燃了整栋别墅。 陆予宁冲了上来,彻彻底底,他声嘶力竭,“你他妈对得起你爸爸妈妈和你妹妹吗?你他妈对得起乔启年吗?!你他妈对得起我吗?!你对得起叶禾,就会对不起所有的人,陆齐言,你有没有胆量告诉她到底是谁的女儿?” 黑色的发遮住了他那一双明亮黝黑的眼,而那份明亮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他似乎在哭,又似乎在笑,他像一棵摇曳在风雪之中,务必脆弱的细竹。 “是叶蔷,而叶蔷又是谁,是你恨不得千刀万剐的仇人,你是逼死她母亲的凶手....” 每一个字,都从牙冠里紧紧地被挤了出来。 陆齐言将衣服脱了下来,完全裹住叶禾的肩部以上,于是,所有的声音似乎都变得氤氲不真实。她听见陆予宁在笑着嘶吼着,蔓延着浓郁的血腥味,他恍若疯子那般不顾一切。 叶禾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直接将她带出了别墅,外面是接近零下的温度,很冷很冷,风刮过,似刀子般锋利疼痛。 寒风里,女生一直在颤抖,男人的西装外套散下,半遮盖着一双凌乱的眼。 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会下冬天的第一场雪。 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陆齐言伸出手,整理了一下叶禾的头发,他说,“刚才什么都没有听见,知道吗?” 可是,她其实,什么都听见了啊... “你不愿意告诉我的就是那些吗...” “陆予宁说的是真的吗?” 叶禾觉得身体好像不再是自己的了,她觉得好冷啊...为什么会这么冷呢?分明她穿了很厚很厚的衣服,可还是控制不住地,一直在打着寒颤.. 鼻子发酸,眼睛泛红,她努力地想看清他的面容,可她发现,这好难,视线越来越模糊,细细碎碎的,仿佛有什么冰凉又洁白的东西吹入了自己的眼眶。 原来...下雪了。 天气预报没有骗她,骗了她的是陆齐言。所有的一切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一笔带过,而他选择隐瞒。 “有些事情,你其实不需要了解得那么清楚。” 他的声音化在了雪里。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是我?你告诉我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雪花似乎越来越多,雪也越下越大,密密麻麻地吹打在人的脸上,化作冰冷寒冷的雪水,而哭腔在一片白茫茫里呵出缭绕的白雾,带着不安的战栗和祈求。 她以为陆齐言只是没有原因地想要捉住她而已,他想玩所以她成了那个他肆意捏揉在手心里的牺牲品,可她到现在才明白,凡事都是有因有果的。 “陆齐言,你告诉我,好不好?” 而那个男人只是看着她,动了动喉结,什么都没有说。 刚才是她的错觉么?她好似看见陆齐言的眼眶也红了..他想说却又欲言又止是不是? 温暖宽和的手掌抚着叶禾的脸,雪落在陆齐言乌黑的发线上,落入他浓密的睫毛之中,晶莹剔透的星花随风飘零,寻找美好事物依附,所以它们纷纷点缀着他,让黑的愈发黑,白的愈发白。 陆齐言依然是很单薄的衬衣,他好像永远都不会觉得冷。 “那些...都过去了,不重要了,所以,叶禾不要听。” 沙哑的,干涩的。 他的声音却是有温度的,驱散了满天的寒光。 而叶禾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手指紧紧攥着他胸前的衣衫... 陆齐言将衣服重新替她盖好,托着一个失魂落魄的人踩着雪车库,他随便挑了一辆打开车门,又将女生丢了上去。 关门,开车,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他直接将叶禾带到另外一座别墅,那是她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离开陆宅,好像就会远离一切。 那里空荡荡的,皆为陌生。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很强烈的味道,准确的说,是因为常年无人居住,所以空气分子里飘荡着“崭新”这两个字。 打开灯,黑暗瞬间变得明亮。 女生的身上混着雪,从头到尾,叶禾都有一种自己不属于自己的感觉,灵魂似乎出窍,再回不来了,直到暖气缓缓注入,她才有那么一丝半缕的真实感——原来,她还在这个世界上。 陆齐言在厨房里给叶禾煮了一碗面,他知道,她一定还饿着。 算不上饥寒交迫,但某种意义上,也差不多,能够有一碗热汤来暖心暖肺,应该是万分惬意和享受的。 叶禾吃得很着急,而且很干净,但却一点都不惬意享受,因为只有这样不停下来又反复的动作,脑子才不会多想,她宁愿被事物塞得满满当当,然后机械地,一口一口往自己嘴里送着。 陆齐言的眉心并未舒展,“慢一点吃,别噎着了。” 而女生端着碗,手在发抖...她仿佛快要喘不上气,胸口闷闷地压着一块无比沉重的石头,想哭,但又不知道为什么要哭。 “叶禾。”陆齐言替她擦了擦嘴角的残渍,声音沉沉,“你只管在我身边待着就好,其他的事情,不许再问。” 这样的威胁其实已徒劳,哪怕无用功,他依然会想这样做。 她不想要叶禾接受那些,他宁愿她把她当做全世界最坏的坏蛋,坏进了骨子里,也不想要她知道被妈妈丢弃,被人当做报复的对象。 陆齐言不是没有心的。 “好...”她看着他,抽抽噎噎地红了鼻子,“我不想知道了,我不想问了,真的。陆齐言,你不会像外婆那样丢下我的,是不是?”陆予宁回来了,他对她说了很多原本不是她该听的话,她听不明白,却隐隐约约地猜到,陆齐言忽然觉得心脏一阵绞痛。 “不会。” 手指温柔地划过她的面庞,他和她说,不会丢下她。 夜那么长,那样凉,雪簌簌飘落,无声无息。 叶禾在别墅里过完了自己的寒假,还好,有他在。 没有管家,乔启年,苏菲娜,什么都没有,这里是彻彻底底属于他们两个的,而陆齐言也是属于她一个人的陆齐言。 除夕的时候,陆齐言还包饺子给叶禾吃,叶禾告诉他,她特别喜欢吃饺子。而他笑了笑,“我不喜欢吃,但是小时候,过年的饺子都是我包的。” 叶禾很惊讶,她一点都不相信,因为陆齐言看上去不像是会做这类接地气的东西....然后她便缠着他去超市买东西,过年都要买很多好吃的好喝的啊...不然一点气氛都没有。 陆齐言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对待过除夕了,近十年的时间,除夕夜都是冷冷清清的,好似所有的热闹都和他无关。 今年却是破例。 超市也是很大众的超市,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唯一特殊的,或许就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出现了一个陆齐言。 那张脸太吸睛,交错复杂的目光都忍不住落在他的身上,而他似乎已经习惯,无视得彻底。他从小到大都是被这么当做光环萦绕的存在,早就见怪不怪了。对于美丽的风景,漂亮的事物,总是会多多留意,这是人之常情,他推着购物车,静静地挑着东西。 于是渐渐的,大家各做各的事,周围依然是嘈杂又喧闹的。 叶禾在他前面,脚步轻快。 她好久没有来这么热闹的地方了,也好久没有逛过超市,其实她很喜欢这种感觉的,以前就总是和外婆一起去买菜。不过自从在陆齐言身边以后,便再没有这样的机会。 被压抑了太久的兴奋在这一刻悉数被释放出来,像陆齐言那样的人呐,肯定不屑参与这类生活化又鸡毛蒜皮的琐事,不过...都陪她来了嘛... 年关之际,置办年货的人有很多,叶禾几乎是和来来往往的男女擦着肩膀过去,结果...不小心踩到了一个女生的鞋子。 那双鞋子很贵,而女生看上去和她年纪相仿,却化着很精致的妆容,旁边跟着一个打扮非常时尚的男生,戴着一顶当下流行的潮牌鸭舌帽... 三人对视...叶禾一下子紧张地连说话都不是很利落了,“对..对不起啊...” 那个女生上下瞥了她一眼,满是不屑,“哎,我们学校那些死读书的乖乖女,都是你这个样子的...” 这句话很不友善,突然被抛出来,令人不知如何反应。 女生咬着手指,那指甲上镶嵌着很好看的图案,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看到叶禾,就好像看到教师里那些奋笔疾书,念书念傻了的书呆,就差一幅眼镜架在鼻子上,看着无聊又无趣。偏偏,是老师和长辈最喜欢的那款,就是因为她们的存在,于是那些爱打扮的漂亮女孩子们便成为了学校里的不安分子,早恋,化妆,攀比,虚荣...各种各样的标签... 可那又怎么样,中庸的人不会得到关注,只有漂亮的或者耀眼的,才会有话题度。你见过哪个校花校草没有乱七八糟的传闻? 女生对男朋友抱怨撒娇,“人家的鞋子被踩到了啦。” 而男生摊了摊手,“算了算了,和她计较不嫌丢人吗?咱们逛咱们的,鞋子不要了,我们再买,买今年刚出的情侣款...” “说的也是....”她笑着哼了哼,然后挽着男友的手打算走了。 下一秒,凭空伸过来一只笔直修长的手,将叶禾拿着的零食全都放进了购物车里。 “你买那么多没用的干什么?” 陆齐言走过来,语调如刚刚睡醒一般慵懒,带着微微上翘的沙哑。 那个女生和她男朋友在那一瞬间,忍不住顿下脚步回头看看,结果,身后的一幕简直令人目瞪口呆。 长身玉立的身影仿佛和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而那抹纯净的黑和白勾勒出分外不真实的轮廓... 长得可真....好看啊...像是哪个大明星,可气质又超出娱乐圈人士太多了,饶是一张看不出年纪的脸,身上成熟魅惑的气息却是怎么样都遮掩不掉的。 叶禾刚刚还被人稍微摆了脸色,心情肯定有点小失落的,陆齐言还非得说她买的东西都没有用,怎么没用了? 于是,她略有些赌气地和他说,零食不是没有用的,她自己要吃还不可以买吗? “又不是不给你付钱...只不过...”他往她手里放了一个小盒子,包装凉凉的,颜色是很炫酷的银灰,“你漏了最重要的。” “小朋友,这个貌似才是最有用的吧。” 他、是、故、意、的! 于是叶禾的脸瞬间就红了,她慌慌张张地丢进车子里,像是吃了炸药粉几乎快要跳脚,“你,你你你怎么光明正大地拿这种东西啊!!” “不想要?”他挑眉,顺势又从推车里将它拿了出来,甚至还故意在指尖转了转,“那就不买好了。”她又急又气的,赶紧又放回去,“陆齐言!” 脸红得快要滴血了....要是被看见了,多...多不好意思啊,而他却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恶作剧得逞般狡猾,坏坏的,很顽劣,却似个迷惑人心的妖精。 原本盛气凌人的女孩子,还有她那个帅气的小男友,都看呆了.... 91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人和人的差距,就是这么真实又残忍..对比之下,他们两个的段位幼稚且低级,简言之,被吊打得很惨烈,所谓公开处刑,不过如此。 于是,他们又看了叶禾一眼,怎么看都看不出来,原来她本事那么大呢..最终,他们咽了咽嗓子,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灰溜溜地走了。 陆齐言说超市人很多,不喜欢,于是想清场... 而叶禾扯了扯嘴角,“你还真是一点都不体恤民情。” “体恤民情?叶小姐,我只是为你考虑而已,前一秒能够被人摆脸色,后一秒或许也会被吃豆腐。” 陆齐言瞥了她一眼,而叶禾非常惊讶地瞪圆了眼眶,“啊?陆齐言,原来你都看见了。” “看见了,所以打算省点麻烦,清个场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竟还是带了点商量的语气,于是叶禾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他带着点了点头,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陆齐言已经拿着手机不知道和谁下命令了。 大概过了三分钟,几个黑衣特警进了大超市,对讲机,警戒线...好夸张... 而他兴致幽幽地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轻描淡写地看着眼前近似于暴力驱赶的场景,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陆齐言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果断又干脆,而且很强势。 叶禾有些难以置信,她就靠在陆齐言旁边,一边看着,一边鸟悄儿地问他,“既然你都这样了,那我可以拆包零食先吃起来嘛...” 反正付不付钱,公民守则之类的,好像都不重要了。 陆齐言:“......” “啊,陆齐言,你这样的行为要是被曝光,陆氏会不会有名誉问题啊?” 陆齐言却半点都不在乎,“曝光...”他呵笑一声,“谁敢?” 于是叶禾闭嘴,并且打了一个激灵。 超市清场以后,上下四层都是她可以自由活动的地方了,叶禾心里竟油然升起一种“这里都是我的地盘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的错觉。 渐渐的,成为人们口中的那个“陆总”,在商界有了名号。 呃..事实上,好像也没有错。 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几分钟之内就消失得干干净净,空空荡荡,要买什么直接拿就是了,根本不会有谁堵着挡着,这种感觉...她忍不住长长地舒一口气——真的、好、爽、啊.. 叶禾还是第一次这样逛超市,不怕东西多,就怕自己只有两双手不够。陆齐言倒是很“体贴”地问她,“需不需要多叫几个人过来,帮你拿东西?” 他所说的人,当然是那些个训练有素的特警... 然后她的脑子里就忽然闪过那样一副场景——几个五大三粗不苟言笑肌肉发达的雄性生物,就这样跟在她身后,推车的推车,拿零食的拿零食。这画面……于是叶禾摇头拒绝了。 整个超市到后来只剩下零星几个收银员和工作人员,剩下的一些索性给叶禾当起了导购,全程一条龙式服务。 等到结账的时候,收银小姐看着这种阵仗,不由得开始为自己捏一把汗,生怕哪里做错了就得罪了那位俊美又阴冷的先生,而他的权势好像非常的大,大到超市专门为他停止运作一次。 当然,陆齐言后来有给这家超市补偿,三百万的支票,够不够? 叶禾兴高采烈地拎着一大堆东西回去了,刚好,天幕下垂,华灯初上,缕缕续续的闪烁着喜气洋洋的光芒,很冷,街道上人不多,但总归是很暖的,因为今夜是除夕呢。 陆齐言说他会包饺子,但按照刚才在超市的情况,叶禾更加不相信了,连逛个超市都嫌麻烦的人,怎么会耐心地包饺子啊?于是那个男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干脆利落地洗菜切菜,刀子触碰着案板,发出清脆且规律的声音。 这才只是刚开了个头,似乎就把叶禾给唬住了...好像真的很厉害! 实际上不是“好像”,而是“确实”。 陆齐言各类菜式都会一点,饺子更是包得很漂亮,反倒是她在一边,负责帮倒忙。 叶禾的厨艺很差,也就属于会给自己煮方便面的水平了,虽然她也算是穷苦着长大的,但外婆在这点上到底还是很宠着的。孩子的一切都以学业为主,吃饭之类的问题当然是交给大人,在大多数家庭里,情况都是如此。叶禾也是一样的。 所以她真的很惊讶,像陆齐言这样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少爷,竟然会炒菜煮饭包饺子做蛋糕...还是说,他本就是很全能的? 陆齐言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不会的,他的钢琴也弹得非常好。 叶禾双手托腮,盯着那个正低头,认真做事情的男人。他本来就很好看了,专注的时候便注入了别样的魅力,让她忍不住想去靠近,甚至是...打扰和破坏。 于是,她起身,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 陆齐言,他好瘦啊...挺拔得和根竹子一样,抱起来怪硌手的。 叶禾像一只毛茸茸只会赖在人身上的树袋熊,虽然耽误陆齐言手上的活儿,但他倒也不嫌麻烦,就这样任由她抱着,时不时还会喂她吃几块切好的水果。 宁静平和,也很温暖。 如果时间凝住,在这一刻不再动,那似乎也是很不错的。 陆齐言煮的饺子很好吃,一氤氲飘绕的热气,朦胧遮住女生的脸,她吃得很开心,嘴里还含含糊糊地和他说,“陆齐言,新年快乐。” 整栋别墅,唯有厨房开着灯,而厨房里,只有两个人,却不落寞。这一片有很多地方尚未开发,无非都是富商拿去投资的产业而已,如果不是陆予宁,陆齐言也不会带着叶禾暂住在这里。 因为附近几乎是漆黑的,没有什么烟火气息,所以除夕夜也是很安静,听不到什么炮竹的声音,烟花也是在很远处才能看到,颜色原本应该是璀璨夺目的,因为隔得远,于是看上去也显得寡淡了很多。 他们好似被这个世界隔离开来,没有人走得近,也没有人能够破坏这样的小安宁。 屋子里暖暖的,厨房的灯光很明亮,可叶禾觉得,这样就很好,不需要多余的东西点缀,也不需要热闹喧嚣,只要有陆齐言在,那就很好。 他在饺子里放了一枚硬币,叶禾一口咬下去,牙齿都疼得要咬掉了的感觉。 “唔,什么啊...” 女生吃痛地蹙了蹙眉,而陆齐言只是看着她笑,“运气不错。” 叶禾摸着腮帮,目光这才带着几分差异,“诶,你也会这样做?” 就是在包饺子的时候放硬币之类的,寓意很美好,吃到的人会是新年最幸运的人。 陆齐言基本不会过什么节日,她以为,他能陪她过新年已经算勉强了,可她没有想到,其实有些习俗,他还是记得的。 “嗯,饺子都包了,放枚硬币也没什么。” 也是啊..不过就是顺个手。 叶禾还是很高兴的,“被我吃到了哎,许个愿会不会灵验啊,毕竟今天晚上的运气都这么好了。” 实际上,她这也不是运气问题,之所以能在自己那盘饺子里吃到,那是因为陆齐言总共就只在她那一份里放了硬币,仅此一个。 他百分之百会让她吃到的。 “生日的时候不许愿,非得说是许愿之类的没有什么用,现在怎么又想通了...”斑驳的灯光流转在厨房的墙壁、橱柜、餐桌之上..交错变幻,澄黄温暖。 “还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女生了...” 这句话听得叶禾只想笑,“女生就是不让你们这些男人搞懂的啊...” “是吗?”而陆齐言依然伶牙俐齿,“丢到床那就都一个样了。” 于是叶禾又无语凝噎。 陆齐言,大流氓。还是饺子好吃! 低头,刚准备夹起一个白乎乎的饺子,他便伸手,掐了掐她的脸。 “干什么啊?” 陆齐言轻轻浅浅地勾勒出一个笑容,“阿禾,新年快乐。” 任何一切都不及此刻的温暖耀眼,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比那一瞬间更美好,也没有谁的笑容比他更好看。 万物明朗,而他最可爱。 如果,时间能够停止,那么叶禾希望,这个寒假不要过去,就这样,一直一直地和他在一起,在这座只属于他和她的别墅里。 永永远远。 陆齐言在年后便陆陆续续忙着工作上的事,叶禾也进入了很紧张的下半学期。她几乎都真正忘了在半个月前,在某个夜晚,那个叫陆予宁的男人到底说了什么话。 陆齐言说过,要她不要问,如果答案是她不想听到的,那么,她选择不要知道。是不是这样的话,生活就会一直波澜不惊地走下去呢? 可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平静的河面到底什么时候会被人投掷一块巨大的石头,于是,一瞬间风起云涌,浪花翻搅,翻天覆地,平静不再是平静。 叶禾在冗长枯燥,充斥着做过不知多少遍习题的日子里,再一次见到了黎末,很意外的是,她并未施任何的粉黛,清汤寡水,竟给人一种如雨后荷花般清透的感觉。 她和她说,想请她喝杯咖啡。 93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叶禾对黎末并未有过多的戒备心理,因为这个女人哪怕浓妆艳抹的时候,她都不觉得她是个坏人,更何况是现在,在她身上毫无危险的气息。 黎末开车带着她来到了一家不怎么起眼的咖啡馆,那家咖啡馆似乎有了些年岁,墙面斑斑驳驳地蔓延着爬山虎,而角落里龟裂开一条一条的缝隙,苔藓青青,四处都弥漫着时间的味道。 这并不纯粹是喝咖啡的地方,还有一排排的书柜,游戏机,电脑,只不过,看上去已属于过去的老款式,很明显,多年没有再使用过了。 咖啡馆的老板是个中年男子,正倚在摇椅上看着书,手边懒洋洋的窝着一只猫,午后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岁月静好。 叶禾推开门,而他似乎懒得去注意这种微妙的动静,不想别人来叨扰自己这份安宁惬意,连眉眼都未曾抬起来过。 黎末拍了拍她的肩,轻声和她说,“我不进去了,左手第二个房间,有人在等你。” 于是在那一瞬间,叶禾愣住。 会是谁...在等她? 黎末却并未给出解释。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等同于被变相地骗了一次,无缘无故地,黎末为什么会请她喝咖啡呢?无非都是为了引她到这里,然后见那个所谓的,在等着她的人。 陆齐言吗?不,不是。 推开门,叶禾看见了陆予宁。 他依然是一身黑色的卫衣,休闲裤,帆布鞋,甚至连帽子也是一模一样地戴着,就这样坐在那里,安静得没有起任何波澜,如一个被雕刻出来,精致到完美的假人。那双眼睛很漂亮,也同样很空洞,恍若没有什么灵魂的宝石,却闪烁着深邃的光芒。 叶禾确定,当日在商场偶然遇见的人,就是他。她忍不住握紧了手心,唇色发白,“你,想见我?” 陆予宁抱膝坐在沙发上,带着卫衣那宽大的连帽,乌黑的头发仍旧长到快遮住了眉眼。 眸子底下似乎幽幽泛着蓝光,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一点烟火气息,冰冷又淡薄。 “是,我确实想见你,叶小姐。所以让黎末帮了我一个小忙。” 她顿了顿,然后接着问他,“你和黎末是认识的?” 陆予宁并未否认,只是淡淡地回答了两个字,“不熟。” “坐吧。” 在他对面,有一个单人沙发。 叶禾本是有些紧张的,可现在,心似乎也安定下来了,既然来了,那边坐下吧,他大费周章地找到她,肯定是有什么话想说。黎末和陆齐言的关系不同寻常,她亲自做引子骗她上钩,那么必定担保了她的安全,所以现在,她不会出事的。 叶禾静静地看着陆予宁,而他只是轻轻抿了一口咖啡,气氛很沉默。 被子的底座清脆地抵在玻璃茶几上,他终于开口,打破令人窒息的僵持,他对她说,“陆齐言还是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吧。” 她迟疑了几秒,胸口一沉,似乎明白他找她的目的何在,“他不想要我知道的事,我没有什么必要再问了,他总归是为我好的。” 她相信陆齐言。 “他为了你好,却对自己不好,你知道这些年,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么....” 声音并不大,更像是自言自语,而叶禾却听得很清楚。 陆予宁的情绪也并不激动,不像当初快要爆炸那样撕心裂肺,而是平静如水一般寡淡。他似乎早已预料得到她到底想说什么。她的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服..... “叶禾,我们玩一个互相交换的游戏好不好。” 良久,陆予宁对着她笑了一笑,那嘴角上扬的弧度,和陆齐言有些相似,却是不一样的。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需要诚实地回答我,作为回报,你想知道的,陆齐言不愿意告诉你的,我都会主动告诉你”他的手指根根如玉,流转于咖啡杯沿,而他的笑容,带着势在必得的玩味。 他很有把握,叶禾会答应和他玩这个游戏,没有原因。而女生在他这般处在上风的气氛里,脸色变得很僵硬... “第一个问题,你在陆家的别墅里到底待了多久?或者说,陆齐言容忍你出现在他的世界,到底有多长时间?”陆予宁幽幽地刻意强调一遍,“我要听实话。” “我不想回答可以么...我也不想要你告诉我什么东西...我不需要知道。” 她的脑子很乱,乱糟糟的一团理不清楚,叶禾起身,险些冒冒失失地打翻桌上的咖啡,“对不起,我要回去了,还要很多卷子要写,我要复习功课...” 一本正经又古板的理由,在这样的场合却显得可笑又格格不入。 陆予宁并不意外她这样的反应,双手撑在沙发上,兀自问出第二个问题,“那么,你知道叶蔷是谁吗?” 那双眸子深邃得似乎可以将人吸进去,如深不可测的洞穴,一旦陷入,便知能堕入黑暗,再也无法爬上来。 危险的,神秘的,致命的.... 叶蔷....她觉得这个名字好耳熟,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手原本都触及到门把手,转开,便可以将门打开,然后叶禾就可以一走了之...可在那一刻,她犹豫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为什么那个人,为什么非得是你吗,你大概是问过陆齐言的,可他只是回避,是不是?” 心理防线被一点点击溃,十九岁的女生根本抵挡不住这样周密的陷阱,只能一点一点地被卷入那张迷网,无法回头。 “你只需要回答我三个问题,我却可以告诉你很多,叶禾。”陆予宁的身体微微往前一倾,他的目光落在亮到可以亮到可以反光的玻璃桌上,折射出幽幽如黑曜石一般的色泽,“你不亏。” “我不仅想和你讲秘密,还想和你讲条件,而这些条件,都是为了你好的条件,你会心动,也会感兴趣的。” 叶禾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唇,没有说话。 陆予宁见她的反应翻来覆去不过只是“苍白”两个字,很没意思。 “要不然这样好了,换一种玩儿法。” “有些游戏啊...还是不要白费力气,早点结束毕竟划算。” 银白色的调羹轻轻搅动着一汪墨黑,“我先讲条件,再告诉你陆齐言的秘密,至于游戏到底什么时候结束,是由你说了算。” 游戏,又是一个游戏,不公平,不透明,分明只是陆予宁一个人的游戏,而她却是其中的失败者,还未开始,其实就已经结束。 “叶禾,陆齐言以我的名义开了一个账户,里面的钱可以够你生活几百辈子,我取出来,分文不留,全都给你。只要你从今天开始,消失在他的世界。” 陆予宁的声音如石头一般,大大小小,接二连三地掷入水中,噗通,噗通,一声又一声,很清亮,很沉重,它们纷纷被狠狠地,用力地砸向了湖底,扑腾出浓烈水中,噗通,噗通,一声又一声,很清亮,很沉重,它们纷纷被狠狠地,用力地砸向了湖底,扑腾出浓烈的泥土..搅乱了所有的波澜不惊。 “你用不着担心陆齐言会掘地三尺也把你找到,因为我会替你处理好一切,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你想出国便出国,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天大地大,你很自由。” 陆予宁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问,“叶禾,很划算是不是?” 而叶禾觉得呼吸很困难,那些石头分明就是砸进了自己的心里,压抑着血和肉,她说不出什么话来,哪怕只有几个字,也是从声道里,一点一点地,被挤出。 “这就是你和我谈的条件吗...” “没错,叶禾,你答应了,这个游戏就提前结束,那些陆齐言不想要你知道的事情,我不会和你说。” 那还真是,很划算啊... “他之所以不告诉你,那是因为你知道以后也一定不会觉得好受,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益处。所以叶禾,拿了我的钱走人,将一切都终止,对你而言,什么都没有损失。” 她真的适合待在陆齐言旁边吗?即便他是他的弟弟成为不了别人,而那个“别人”,也绝对不可能是叶禾。 “考虑一下吧。” 咖啡已经凉了。 如果在以前,叶禾肯定很感激陆予宁,她会觉得他救了她一次,是让她远离恶魔的大恩人,她兴许还会将那份恩情记一辈子。但是现在,那个男人的好或者不好,那个男人对她的温柔,笑容,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深深地印在了脑子里。 陆齐言对她来说,是不一样的。 女生保持缄默。 于是陆予宁嗤笑一声,他似乎洞悉一切,她的心理活动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的面前,他不屑。 “你到底为什么会不想走呢,难道你和陆齐言一样贱?那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在某种程度上相配的很。” “不过更多的还是因为那一张脸吧,毕竟,很多事情他根本不需要努力,只要笑一笑就可以了。稍微温和一些,谁都会喜欢上的,是不是?” 叶禾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服,后背发冷,她只有咬住自己的唇,让自己觉得疼,方能够提醒她,这个世界还算真实。 “陆齐言还真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让一个人对他动心,这种本事是与生俱来的,你斗不过。他对你有多不好就会对你有多好,他坏,却又没有坏到骨子里,他有时候像一阵和煦的春风,刮过人心,掀起波澜,却只是那么短暂的一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可就是这样,才让人欲罢不能,对吧?他是毒,沾染上就戒不掉,会上瘾。你知道他这到底是什么样一种行为吗?这他妈叫做依仗着一张脸就有恃无恐,胡作非为。” “残忍的是,这都是他天生就会的招数。” “你连二十都不到,当然会被迷惑。” 他迷惑的人何止她一个? 陆予宁的眼眶已然变得猩红,一缕一缕地蔓延着红血丝。 “今天招惹你,明天就会去招惹其他的人。” “你别说了...”叶禾不想再听下去。 “所以,叶小姐,你的决定呢?到底是同意我的条件,还是要这个游戏继续下去?” 女生脸上的血色消失殆尽... 一秒...两秒...三秒.... 她还是没有说话,实际上她是觉得喉咙似乎被什么坚硬的东西堵住,她说不出任何一个字。 陆予宁为什么非要要赶自己走呢,大概是因为,她真的不配继续在陆齐言身边待着是不是? 陆家的人都是知道的,陆齐言也是知道的,但他选择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哪怕叶禾已经隐隐猜到了。 94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如幻影一般的男子轻轻敲着茶几,口吻沉沉,“看样子,你选择了继续。” 那么,就继续吧,越是掩盖着的事实,便越见不得光,等到掀开,公之于世,那就越残忍,难道不是吗? 如果叶禾知道了一切,那么,会变得很有趣吧。 他低低地笑了出来,那还真是期待呢,期待着他将故事说完,世界会被颠覆成什么样? 会崩塌吗?会崩溃吗?地动山摇,分崩离析...谁知道呢?陆予宁仰起头,扯出只是眼一个极为惊艳的笑,只是角依然闪烁着捉摸不透的晶莹,所以到底会怎么样?.不如就等着看吧。 两把全球限量发售的白金版沙漠之鹰交错射击,稳定精准,每一发威力巨大的马格努姆子弹都射进了前方冲出的利爪幽灵的脑袋,把它们的脑壳掀飞。 罗天华并没有大开杀戒,一路上拦路的敌人只是被他封禁了能量核心运行后,打晕了事,不过面对巴菲南奇这罪魁祸首,他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童颜巨外加这幅天真可爱的模样,实在是很有杀伤力,尽管鸣人现在没什么心情谈情说爱,但视线还是不免受到了影响。 所以我回头看了一眼,却见一道影子猛然划过,扑通一声,半米高的水流就哗的直挺起来。 而在此时此刻,当这位泰尔瑞斯亲王,在面对奥金顿和瓦伦西亚的反抗,以强势之姿召唤出自己的终级力量之后,他们却是彻底绝望了,同时也明白了此人为何能一直保持着如此淡定的态度。 经过几分钟的述说,苏慕白等人终于明白了眼镜等人出去追踪入侵者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军用吉普车发出咆哮,特殊橡胶制成的轮胎在硬化路上擦出火花,然后瞬间提速向前冲去,无数凌空的老鼠落下,错过了时机,只能掉在吉普车原来的位置上。 但神使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名副其实的神使,作为他和人类之间的使者,通过自己的手间接或直接的把他的旨意、想法付诸现实。 还有一个问题,那些灵草中会不会有一些是北境森林所独有的,让人家发现这些灵草是来自北境森林,那自己的身份就显的有一些可疑了。 见好半天都卖不出去,夏青青将手中的香烟拿到眼前,看了一下,她似乎在想,这玩意真能卖一百块吗? 杨伟当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受到重创后,一个空翻勉强稳住身形,肩膀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无尽时空中掀起可怕的时空风暴,一道道长达千万里,身如狂蟒巨龙的风暴绞杀一切,便是普通近帝被这混乱的时空风暴卷走也九死一生。 是的,青龙诀从没人能突破四阶巅峰的瓶颈,久而久之,除了帝王应天还没完全放弃,其他所有人都以为这青龙诀根本就没办法修炼,最多只能修炼到四阶巅峰而已。 当然她说得也很正确,演习存在的目的,本身就是为了让士兵或者舰娘在贴近真实战场的情况下,锻炼本领和应变能力。 “这话中没有暗藏什么玄机吧?”塞莉亚一边看着黑黑的天,一边琢磨着。 走出包间的时候,脑袋还有点迷糊的张超本能地觉得哪里有点奇怪,摇摇头之后就懒得多想了,丝毫没有注意到,其实是包间的门不见了。 虽然叶凡不知道突然过来的这股力量究竟是什么,但他已经做好了应战的所有准备,当他已经把自己的力量整理好之后,便随时准备跟这股力量完全交汇。 话还没说完,贺博士就瞪大了眼睛,因为那宝剑已经从玻璃上钻了出来。那个硬‘性’不比钢铁差多少的玻璃对于那把宝剑来说,就好像是豆腐一样,对宝剑起不到丝毫的阻拦作用。 95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风微微吹起他的墨发,露如秀丽河山一般的眉骨,他依然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衬衣,黑色的西装裤子,整个人干净到再无第三种杂色,纯澈到另外一种极致。 男生很单薄,个子挺拔颀长,瘦到几乎可以看得见锁骨的线条。细腻的皮肤,殷红的唇色,他恍如从缥缈虚无之中幻化而来,如一幅在星空下缓缓摊开的画卷,每走一步都显得分外不真实。 叶蔷恍惚间以为自己喝了多酒,脑子醉醺醺的,然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倒是真的醉倒在这样的场景之下。 这个少年,小小年纪便有了祸国殃民的苗头,真不敢想象,等他成年,那那到底会是怎么样一个令人惊艳的存在。 她竟涌上一种望而却步的感觉。 陆齐言并未发现远处有一个女人的存在,哪怕那个女人还穿着很华丽的礼服,身上的珠宝熠熠生辉,妆容照样精致,可他完全无视,反而是打开一辆跑车的车门。 叶蔷愣了一下,他还未成年吧? 她从小到大性子都野,除了杀人放火,叛逆的事情基本做绝,直至今时今日,她意识到自己竟还能够当一会遵守法律法规的良民,而且是在一个完全不认识,比自己不知小了多少岁的男孩儿面前。 叶蔷赶紧找到自己的车,开车门,上安全带,踩油门,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敢犹豫。 她的手心在那一刻竟是在冒汗的,生怕自己少看一眼,便不再见到那个男生,如果消失,那不知道何时能够再见。 郊区的道路平坦宁静,只传来沉沉闷闷却昂贵的引擎之声,划破冗长的天幕,似乎冲出了乌云笼罩般的黑暗,深更半夜,路上几乎看不到人迹。 叶蔷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跟着前面开车的人,加大油门,加大速度,她咬了咬唇,竟然发现自己光是不把他跟丢,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了。 跑车上的少年似乎早就意识到身后有人在故意跟车,透过后视镜,勾起一个带着玩味的笑容。方向盘猝不及防地往另外一个方向打过去,拐弯,飘逸,加速,车轮碾过平直的柏油马路,发出刺耳的声音,瞬间又拉开很长一段距离。 叶蔷忽然涌生出一种颇为费劲的吃力感,原来他并非看上去那般,仅仅是个贵气逼人的少爷。 月光之下,释放野性,他像是一条很狡猾的狐狸,带着顽劣又精致的坏,偏偏却有着一张天使般的面容。没有哪个只有十五岁的好孩子会在夜深人静的道路上,玩飙车。 而叶蔷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成为那个被俘获的失败者,油表盘几乎快到达极限,用力再用力,她咬着唇,唇上沾染着奢侈的大牌唇釉,脂粉的味道在齿间散开。 一场酣畅淋漓的较量,到最后以她的紧急刹车作为告终。 而陆齐言见她并未再追,就连汽车尾气的声音都泄露出几分颓然,于是,他便也将车停了下来。 白色的兰博基里超跑,和叶蔷的凯迪拉克,拉开不长不短的几米,静默地停在道路两边,以一种对峙的姿态。 差距却很明显,不仅仅在车的价格之上,跑车上的人带着意气风发的张扬恣意,而凯迪拉克的主人却还在考虑,是不是需要补个妆,才显得不那么没有底气。 车窗被缓缓摇下,陆齐言伸出手,竟对着叶蔷比了一个“你输了”手势。她看不清他的全貌,依稀得以窥探到那流畅的下颚,以及花瓣似的唇形,那双手更是骨节分明,修长无比。 然后,兰博基尼又传来了引擎声,扬长而去,几乎没有什么拖泥带水的犹豫,非常潇洒,和那个少年的作风相差无几。 叶蔷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说不出话来,所以刚才,她这算是被他小小的鄙视了一下吗? 沉浸在那副场景里许久,后知后觉,她才反应过来,然后——“小鬼头。” 叶蔷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陆齐言大概也是从十五岁左开始,变成了一个有秘密的人。 第一个秘密,他会偷偷地玩父亲书房里的枪,研究它的各个零件,以及..到底应该怎么使用。 第二个秘密,就是他未成年飙车,并且还在那个夜晚,和一个女人飚了一路,最后险胜。 如果父亲知道,少不得一顿臭骂,所以陆齐言回到家,便恢复成那个慵懒散漫的模样,闹着叫着好累啊好饿啊好困啊... 快凌晨的点,愣是将别墅里吵得鸡犬不宁。 苏菲娜依然很顺着他,还特意去厨房做了夜宵,而陆盛见他这个点才回来,自然是板着一张脸,“你在宴会上偷偷溜出去做什么?” 陆齐言漫不经心地吃着宵夜,嘴里含含糊糊的敷衍着,“太无聊了啊..所以去别的地方玩了玩,这不是回来了么..” 于是陆盛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只能不屑地哼了一声,“吃完了就赶紧去睡觉。” 还好,他并未深究,陆齐言还庆幸,不然他肯定要被家法伺候了,而且陆齐嫣肯定连觉都不睡了,特意下来,就在一边看笑话。每次这种时刻,她就最来劲儿,最开心了。 不过还算OK,他爹并未和陆齐言计较的意思。 倒是第二天,在餐桌上吃早饭,陆予宁和个幽灵似的提醒他,“你的车轮胎该换了。” 于是那一瞬间,嘴里的牛奶险些喷出,他睁大了眼睛,“我靠,你怎么知道我有车?乔启年这个小子偷偷告诉你了是不是。” 那双眼睛头一回被瞪得圆溜溜的,黑白分明,如桃花又如杏,更像只炸了毛的小猫。 “用不着,沈叔叔给你那笔钱,不就是为了你那辆心心念念的车么...”陆予宁细嚼慢咽地吃着吐司,都懒得看他一眼,“只不过,他不让你开,你偷偷开了。” ...... 陆齐言有时候觉得陆予宁怪欠扁的,因为他说话总是那么一针见血,几乎快要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了。 过分过分,生气生气。他决定埋头吃饭,装傻充愣式的忽略掉这个话题。 不过回想起来,昨天把车开得那么猛,车轮胎不出问题才怪,再仔细想想,飙车这种行为...好像是不受控制的。 陆齐言略有些无解地揉了揉脑袋,这要是真出事了,自己到不了残了废了死了也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反正为了一时的热血沸腾埋单,但爸妈还要嫣儿肯定要痛苦一辈子。 罢了,没出事,就没有什么好想的。 电视里播着早间新闻,全当背景音,无一人在意,陆齐嫣睡到这个时候才醒,顶着蓬松凌乱的长卷发,伸着懒腰下楼吃饭。 不过一看到电视里的人,顿时便清醒了,她气沉丹田,以十二分贝的音量尖锐地对着苏菲娜喊出一句话,“呀,怎么哪哪儿都是这个烦人精,快换台,我才不要看到她呢。” 陆予宁适时捂上了耳朵,而陆齐言却有些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 屏幕里是一个女人在接受采访,貌似是电影发布会,娱乐圈里的莺莺燕燕差不多都是那货色,化着完美却虚假的妆容,清一色流水线上生产的鼻子嘴巴,针打太多,玻尿酸几乎都快冲出下巴了,矫揉做作地在镜头前摆弄。 那个女人还算好看的,仅仅是一眼,便没有什么看头。 不过,陆齐言却微微蹙眉,又认真地审视了一番,等一下....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宴会上那些浓妆艳抹的女明星,其中好像有一个就是她,撞脸了?不对,他明确自己似乎是和她有过接触的机会。 脑子里的画面打乱了又重新排列组合,一幕幕倒退闪现,终于,被搜索出来。 嗯,就是和他玩飙车的女人。 她叫叶蔷。 那个夜里,她张牙舞爪的野性和彼时电视上的形象,很不一样。 “你干什么还要盯着她看。”陆齐嫣一个劲儿地摇头,“都不知道这个女人被列为娱乐圈毒瘤之一么?我超级讨厌她的好不好,路人缘也很烂。演技差,只会炒作,花边新闻那么多,黑历史一大堆,背后有金主人尽皆知还打死不承认。” 陆齐言摊手,表示自己完全不感兴趣啊...是她噼里啪啦地和她说了一大堆。 陆予宁起身,索性把电视关了,免得两个人又莫名其妙吵一架,大白天的别墅里都不安生。 于是这下,餐桌的气氛才稍稍变得和谐起来,不过也只是稍稍而已,因为陆家兄妹两个还会为了抢煎蛋火腿培根之类的无聊问题,再吵一架。 陆齐言对叶蔷没有别的印象,除了她车技还算不错以外。 漂亮的脸蛋陆少爷自己就有,所以那个女人的任何美艳之处,在他心里都如一阵风刮过,没留下半点儿痕迹。 直到她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自己的学校门口。 依然是那辆凯迪拉克,车牌号他还有车型很流畅,也是市面上不多见的限量款,没几个钱买不到,黑得发亮,就这样停在一棵郁郁葱葱的槐树下面。 而没有兰博基尼的陆齐言则收敛了很多,更何况他此时此刻还穿着校服,黑发顺毛,干干净净,除了容貌超乎寻常人的水平不知多少倍,他看上去和十四五岁的普通男孩子其实也差不多,属于丢个篮球过去,顺势还能打一局的人。 96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陆齐言和陆予宁他们并不在一个学校,而他父亲对他的教育理念就是,男子汉要坚强独立,也需要锻炼自己,不能太依靠家里,所以司机也鲜少去接他放学,所以基本上,他都是自己一路骑单车回去的。 但这次却有个女人在等她,还是上次那个和他飙车,并且还被自己疯狂吊甩的女明星。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他学校在哪里?又是怎么打探到他的信息?她怎么就那么确定他会在这个时间点从这个门口出走这一条道? 于是,陆齐言敲了敲叶蔷的车窗,很快,车窗缓缓拉下,女人戴着墨镜,涂着非常鲜艳的唇膏。他的神色并未有什么波动,丝毫没觉得被人掌握了行程是一件很危险,很恐怖,很不安的事,陆齐言反而主动过来敲窗,年纪不大,气场很足。 “你跟踪我?” 他挑眉一字一顿。 于是一下子,倒是把叶蔷置于另外一种颇为心虚的境地,这也是她没有想到的。 如果不是自我感觉太良好的话,她今日的妆容确实应该是很完美的。 叶蔷把墨镜摘下,那少年看她的神色倒显得有几分一言难尽,怎么?粉底太浓,眼妆太重? 哪怕心里活动再丰富,表面上依然保持着恬静,她尽量要让自己看上去机灵一些,可不要连一个十五岁的小鬼头都搞不定。 “我只是把车停在这里啊...是你自己找过来的,怎么变成我跟踪你了?” 语气仿佛是柔弱无骨的,又似牛奶一般丝滑温润。 陆齐言的表情非常明显地写着几个字,“别和我来这一套”。 他又不傻也不矫情,至于想太多或者自作多情之类的词语,在陆少身上发生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这样的情况从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一眼就看出来对方想做什么。他都懒得和叶蔷有一说一了,陆齐言对辩论不感兴趣。 “是吗?大明星叶蔷平白无故出现在一所高中门前....”他的目光往远处看了一眼,眉心微微折了一下,“你接你私生子啊...” 那一瞬间,语气变得有些凌厉,和四月间和煦的春风很不相符合。 叶蔷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真皮座椅上,她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但她知道,一定很不好看,哪怕妆容是无懈可击的,却掩盖不了这种微妙的变化。 陆齐言踩住脚踏车,他其实也不想和她浪费时间,只不过还是表明一下态度会比较好。 话说完,他便利落地骑车走了,身量高,腿长手长,长得好看,哪怕只是穿着很普通的校服,也能将自行车骑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美感。 叶蔷不甘心地开着凯迪拉克跟在他身后。跟踪就跟踪,承认就承认,有什么大不了的。 “喂,小少爷。” 陆齐言自顾自骑车,没有理她,他一点都不意外她继续跟着,因为这个女人刚才说得每一个字他都懒得信。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跟车了,一次是兰博基尼,一次是自行车...而车的主人不外乎都是同一个男生。 还真是说不出来的诡异... 没有得到回应,女人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气馁的,反倒是激发了心里那骨子倔强的挑战欲。 “很有个性嘛,陆家的小少爷,你越是不理人,我就越是想要你和我说句话。” 这叫什么?这叫甩得开脸面,豁得出去。 再难听的话叶蔷都听过,再不要脸的事,她也做过。对她而言,不过就是想和一个十五岁的男生打交道而已,这又算得了什么。 “你刚才说我是大明星,这样一来,所以你是认识我咯,对我也有印象是不是?” 叶蔷一边开着,一边眉飞色舞地和那个冷面少年东拉西扯。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恶意,在宴会上和你打过一次照面,但是没有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有点可惜呢。” “我想,这次认识一下也还不错啊....” “你好,陆齐言,我叫叶蔷。程不是耳朵旁的陈,而是程度的程,时当然就是时间的时,晚就是那个晚啦。如你所知道的那样,我确实是在娱乐圈混着...混得勉勉强强也算不错,对了,你有没有看过我演的电影....” 她如蜜蜂一般喋喋不休,不管说了多少话,也不管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好似不会口渴一样,说得没完没了。 陆齐言终于忍无可忍地停下了车,“你非要认识我干什么..还有,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叶蔷也跟着错不及防地紧急刹车,少年坐在单车上,睨着她,竟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对峙感,语气听上去也是有些不耐的。 “我想任何一个看到你这张脸的人,都会想知道你的名字,我也是啊,所以去打听打听,不就出来了么?” 她对着他挤了挤眉眼,近似于一朵罂粟花在挑弄着花瓣,而他觉得她大概是神经病,明星不都忙得很么,她怎么这么闲?还那么聒噪。 “至于为什么非要认识你...”她转了转眼珠子,黑得发亮的瞳孔处处透露着不符合年纪的狡黠感。 “因为我想认识啊,需要什么具体原因吗?陆齐言,你应该不会觉得很疑惑吧,也没有什么好意外的啊...想认识你的人应该多了去了。” 事实确实是这样,不管是因为一张脸蛋,还是因为个性和家境,陆齐言无论在哪里读书,都是焦点和中心,是老师同学议论纷纷的对象。 要说习惯吗?无视得多了,应该也算习惯了。 但一个比他快大了一轮的女人,还是头一次,他长得再好看也不会有谁愿意自降辈分倒贴一个未成年。 “我知道你叫叶蔷,是个混得还不错的演员,现在算认识了,你可以走了。” “喂,小少爷,你是不是也太敷衍了,怎么说也得交换一下联系方式。” 而她将下巴轻轻抵在车窗口,得寸进尺。 叶蔷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招数认识一个人,她也说不清,这算不算得上是死缠烂打? 成年人的世界很简单,无非就是金钱和欲望,在那样一个圈子里,她必须遵循着游戏规则,和那样一群男人打交道,通过出卖肉体和灵魂的方式,然后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陆齐言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他有着十五岁的青涩和张扬,黑和白点缀出最漂亮动人的色彩,这个世间,他好似最澄澈透明的存在。正是因为没有时间的波折,所以才如雨后孑然挺拔的竹子一般,濯着晶莹剔透的水汽,带着一尘不染的清爽。 多珍贵呐... 叶蔷已经二十五岁不小了,却第一次萌发出了少女心悸的感觉,如果她也穿着校服,如果她开着的并不是凯迪拉克,她兴许真的会以为时光往后倒回了好多好多年。 她不过是一个在暗暗追逐心仪男孩儿的羞赧小女生,独自一个人品尝着所以的苦辣辛酸拍戏,甜蜜是自己的,惆怅也是自己的,情窦初开,少女怀春,很美好不是吗? 陆齐言当然不会随随便便地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别人,他没有理叶蔷,径直骑车走人,并且专门挑拐来拐去的狭窄小道,如一阵风似的,飞速消失在她的实现之中。 而叶蔷颇为恼怒地拍了拍方向盘,这个小鬼头真是聪明得有些要人讨厌呢,他不想要她跟着的意图很明显了,有些岔路口,是四个轮子进不去的,这下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咬唇,生着不甘心的闷气。 陆齐言以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不过他还真是没有想到,这位阿姨还真够坚持不懈的。 从那以后,她每天都在学校门口等她,也不开凯迪拉克了,有时候用两条腿,有时候也跟他一样骑个自行车。 更无法理解的是,她甚至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套高中生的校服,因为那张脸常年保养,皮肤很好,不施粉黛的时候反而显得清白细嫩,乍一看,也没有什么破绽。 陆齐言:“.....你真的很无聊。” 而她却满不在乎,“无聊吗?我就喜欢玩角色扮演不行啊...我这次扮演的是和你同龄的女学生,你、管、我?” 陆齐言:“有病。” 叶蔷在公众面前都是以明艳美艳的形象出现,基本上都是大浓妆,与素颜的模样反差很大,再加上她的化妆技术很好,有时候刻意伪装一下,十个人有八个人认不出她是谁,如果认出来了,否认就好了。 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觉得自己好似胜过了这个小男生,她喜欢他拿她没辙的表情,而不是那晚嚣张地开着兰博基尼扬长而去的小妖精。 于是,将近快一个月的时间,她经常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他身边,陆齐言烦不胜烦,后来直接叫家里的司机来接他放学。理由很蹩脚——他觉得冷,骑自行车不方便,再说了,少爷他凭什么回家还得踩两个轮子的? 陆盛压根都懒得理他,彼时正是四五月的时候,冷什么?只有乔启年很认真地和他说,“要不你放学了先等等我,我去你学校载你。” 陆家的孩子,除了陆齐嫣小公主,无一例外地都是靠自己回来的。陆齐言一想,等乔启年还需要时间,这样一来,叶蔷骚扰他的机会反而更多了,于是他干脆利落地拒绝。 不过第二天的时候,他一出学校大门,反而看见了陆予宁。 这个人和个幽灵似的,不声不响,倒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身边还扶着一辆自行车。陆齐言那叫一个感动,冲过去抱住他,“啊,好人好人。” 陆予宁很嫌弃地推开他,来来往往这么多学生,他不嫌丢人的吗? 那张精致的小脸面无表情,“上车。” 陆齐言一瞬间觉得很想笑,“你载我?请问你这小胳膊小腿的,你载得动吗?” “所以是,你载我。” 陆齐言:“.......” 97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HELLO?有事吗?EXCUSEME?没听见没听见。 合着到头来吃力的还是他啊...陆齐言长腿轻轻松松地一迈,双手撑着龙头,“陆予宁,这车也太不符合我的气质了,都施展不开...” 陆予宁坐在后座上,“你哪里来那么多的废话。” 如果没记错的话,陆齐言是想把叶蔷甩掉的,但那个女人今天没有来,于是,他不仅还是得踩着脚踏车回家,又要多载一个陆予宁。 陆齐言忍不住感慨,你说说人为什么喜欢自己为难自己。 不过好在陆予宁瘦,基本上没有什么重量,车踩了半路,陆齐言甚至还玩性大发地站了起来,双手离开扶手,显摆车技。 风吹过他的发线,吹过他校服的衣摆,在街道上,他是最亮眼又特殊的存在。 陆予宁只沉沉地提醒他,好好骑车,免得被撞。 “你不知道你现在诅咒我,也等于变相诅咒你自己吗,陆予宁,我们现在可是一辆车上的蚂蚱呀...” 陆齐言笑得很是无所畏惧。 不过下一秒他就忍不住暗骂一声,陆予宁这个乌鸦嘴,没事胡说八道干什么? 因为他还真就不小心差点和一辆车蹭上去了...巧的是,从车上走下来的女人,是叶蔷,这次她换成了蓝色的宝马。 好似刚刚从哪个活动下来,这次倒是没有闲工夫去扮演什么学生,而是穿着礼裙,妆发依旧保持得当,风吹过,妙曼的线条隐隐约约。 陆齐言看到她,瞬间就变得很不耐烦,这个女人,还有完没完了? “你刚才发什么疯,这种大马路上是你骑个自行车可以随便炫技的吗?” 她就差把他拎过来好好教训一番了。 死小孩仗着自己年轻就胡作非为,出了事要怎么办? 奇了个怪,为什么在陆齐言面前,她反而变成了那个遵纪守法的良民了? 少年莫名其妙地瞥了她一眼,“和你好像没什么关系吧。倒是你,能不能不阴魂不散地烦我了?” 叶蔷一时之间,被噎住了。她其实是要赶通告,并不是像从前那样故意来找他,最近有很多活动所以很忙,只不过她还是选择了往这一条道开,因为那个小孩的学校就在附近,叶蔷想,哪怕就看一眼,那么不管今夜有多累,好像也不会觉得那么累了。 可就是这一眼,她就看见陆齐言这般不要命,两个轮子的他都能飙起来,身上还坐着一个人。 叶蔷将目光落在自行车后座,也是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嗯,应该是男生,不过男生女相,模样阴柔姣美,胜过娱乐圈那些人造美女不知多少万倍。 他和陆齐言甚至还有几分相似,于是她猜,大概和他有什么血缘关系。 “这是谁?” 叶蔷和陆予宁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出了口,陆齐言反而僵了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莫名有一种...很狗血的味道在里面? “我和她又不熟,她非得缠着我。”奇怪的是,他又没有做错什么,但在陆予宁面前,莫名其妙还挺心虚的。 这个人敏感又细腻,对于旁人的心思总是一猜即中。 陆予宁的目光幽幽,落在叶蔷的脸上。 “平时围在你身边的莺莺燕燕那么多不满足,现在口味变成了大你那么多岁的风情成熟款?” 毫无疑问,这句话百分之百是嘲弄。 陆予宁又扫了一眼宝马车的Logo,冷笑了一声,“陆齐言,她应该比我们两个大了至少十岁吧,就这你也招惹?陆家没有缺你钱花吧..” 陆齐言的脸色当即就变了,“你有病?吃了炸药向我轰炸,我都说了我和她不熟。” 一个一个,莫名其妙,他倒是成为中间那根皮筋,被人东拉西扯的,陆少爷很不爽,换谁,谁都不爽。 “是她阴魂不散的我有什么办法。” 他就差爆粗口来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 于是,陆予宁多多少少有些明白了,陆齐言大概是被她盯上。 叶蔷从陆予宁的嘴里听出来了不屑,而且是相当的不屑,甚至还带着似有若无的酸味和冷嘲热讽。 “看样子,你对女性的敌意很大啊....”她对着他,绽开一个很明艳的笑容,随意地扫了一下栗色长发,一瞬间,昂贵的香水味弥漫开来,“大你们几岁又怎么了?” 她的口吻冷静,半年没有气得跳脚的意思,“上帝诶,我今年才二十五就被小鬼头嘲笑年纪了,照这样说,这个世界还要不要三十多的女人活了?” 红唇烈焰,曲线妙曼,她就像是盛开在夜里的一朵艳丽花朵,肆意舒展着叶片,带着所向披靡,无人能及的势头,将所有的嘲讽都化作绕指柔,轻轻松松地应付过去。 “不是我老了,是你太小了。”叶蔷看着陆予宁,“所以下次啊,还是不要说这种幼稚的话会比较有礼貌噢。” 而陆予宁却冷笑相讥,“既然知道不是一个年龄层面的,那就不要做这种没有意思的事。” “哦?你是指什么没有意思?” 叶蔷禁不住挑起眉梢,她今日妆容正盛,眉形也很锋利,再怎么样,还轮不到被眼前这个阴冷的小男生教育。 “我是说,别缠着他,不明白?”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陆齐言。 男生说这句话的时候,分外严肃认真,眸子底下藏着压抑着几乎快要喷出来的火,像只小兽。叶蔷想,这小孩还真容易生气,估计自己随便引导几句,就能冲上来咬他一口。 陆齐言到底是他哥哥还是别的什么人,生怕她把他抢走了似的。 “瞧你这模样,别说是二十五了,十五岁,甚至是五岁,只要是异性出现在陆齐言的身边,你是不是都是这样想杀人啊..”叶蔷扬起唇角,看着那个阴沉少年愈发冷冽的脸色,语气非常之无所谓,“没准儿你说的没有错呢,他说不定还真是喜欢风情成熟款,比如,我这样啊的...” 陆予宁手指的骨骼在隐隐作响,陆齐言感受到仿佛什么东西一点一点冷掉的动静,于是,他让陆予宁坐好,其他的别多管,然后颇为恼怒地瞥了女人一眼,“我喜欢你这种款?阿姨,你的宝马车挡了别人的道了。” 于是这句话,瞬间变戳中了叶蔷的痛处,不管他是不是为了维护陆予宁故意说的。 女人的年纪在任何情况之下,都是大忌,哪怕她觉得自己二十五岁还算年轻,听到阿姨两个称呼,脖子还是僵了一下。 “姐姐,你怎么还在外面耽误时间啊...” 这个时候,从车里探出来一个头,神色颇为焦急,“再不走在咱们就迟到了,得罪了主办方,后果我们可担待不起...” 说话的是叶蔷的助理,车本是好好地开在路上,被她突然叫停,然后她下车,不知和谁一直在说话,眼见着还剩下二十分钟,她这才忍不住提醒一下。 叶蔷死死地盯着陆齐言,刚才那句是真的要她动了三分怒火,,而陆齐言也很直白地看着她,一幅“老子又没有说错”的表情,理直气壮地很欠揍。她本是想最后再说点什么,但到底还是把话吞了下去,罢了,忍着,和他有什么好计较的。 于是,叶蔷上车,重重地关上了车门,就当做是在赌气了。 而这样的举动在陆予宁看来,是相当灰溜溜的,和给自己找台阶下并未有什么区别,她输了。 如果这算是第一次正面交锋的话,那么,她首战就败得很惨。 陆齐言依然觉得莫名其妙。 后面很长一段时间,他没再见过叶蔷,世界又恢复成一片清净。 直到快两个月以后,父亲又带着他和嫣儿去参加另外一个酒局。 那是某个企业老总的生日,陆盛一边是想要他见识一下,一边也是打算将自己的儿子介绍给几位大鳄认识,对他以后必定是有帮助的。 酒席过半,陆齐言并不是在酒局上面看到叶蔷的,而是在洗手间的走廊里。 包间里烟雾缭绕,他有些头晕,所以打算用冷水清醒一下,结果却听见某个地方隐隐约约地传来了动静,如小猫挠门那般微弱,却一阵又一阵地,刮得人心痒痒。 陆齐言颇为迷惑地走过去看了一眼,结果,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浑身凌乱的女人蜷缩在角落里,小小的一团,周围萦绕着各种各样混合着的酒气,栗色的长款发散落在肩头,裙子岔开,露出大片光洁白皙的肌肤,动静便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她在发抖。 “喂,你没事吧。” 陆齐言在她身边缓缓蹲下,虽然他可以当做完全没有看到,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由自主地靠近,准确的说,是被这样一幅凌乱却旖旎的场景所吸引。一个气质美艳的女人,为什么坐在这里,而且还是以如此狼狈不堪的姿态,是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好奇吧。 女人似乎听见有人在叫她,慢慢地抬起手,胡乱拨弄开脸上的碎发,眼神迷离,她依然还有那么点意识,但又不完全清醒。唇色嫣红,大片唇膏晕染开来,沾在白皙的脸上,很容易便让人想入非非,比如,那姣好的唇很像被谁刚刚打过一样,所以这才花了口红。而她的眼眶也是红的。 那个声音很好听,也很耳熟,朦胧视线交错在眼前,她这才看清,到底是谁。 陆齐言。 是他啊...那个和小白杨一样挺拔干净的男孩子,叶蔷禁不住笑了笑,尽管那笑容虚浮有苍白。 看清这个女人以后,陆齐言的脑子好像被雷劈了一道,险些没有反应过来,“怎么是你?” 他的语气一下子就变了,躲都来不及没想到这次主动碰上了,男生立马起身,没有过多犹豫,干脆利落地打算扭头就走。 但手却被叶蔷一把拉住,“帮我个忙....行不行。” 她的语气很艰难,仿佛喘不上劲,每一个说出来似乎都很吃力。 “不会耽误你太久...但是,我真的需要一个人帮我。” 98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陆齐言的脚步顿住。 如果说,他不呢? 不管是在大荧幕前的烈焰精致,还是在他校门口装傻扮嫩,不管她到底费劲多少心思,绞尽多少脑汁去吸引他的注意,他基本上对她都没有太多的关注...只是,在他的印象里,她好像从来就没有这样狼狈过。 少年蹙眉,动了动喉结。 拒绝的话,似乎狠心了一点,饶是他不怎么喜欢她,但也没有到极度厌恶的地步。 于是,他转身,抛下一句话,“什么忙?” 叶蔷要他帮的忙很简单,其实就是送她回家而已,名义上的送回家,再无别的意思。她不想再待在这个地方,她被灌了很多酒很难受,开不了车,甚至连这个酒店都出不去,而她知道,陆齐言是会开车的。 陆齐言一边觉得这个女人好麻烦,跌跌撞撞连路都走不稳,还得靠自己扶着,一边又觉得很丢人,自己和个喝醉酒的疯子牵扯不清,看着怪跌份儿的。但到底还是没有把人直接丢在地上。 车内,叶蔷终于感受到了那么零星半点的温暖,她的身上皆是冰凉的水汽和酒气,挥之不去。她靠着车窗,夜间的华光斑驳落在一张虚弱惨白的脸上,妆早就花光了,却也懒得在乎了。 陆齐言难得善心一次,把这个烂醉的女人拖回去以后,就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叶蔷报了个小区名字,便两眼一闭,不管不顾地直接睡过去,陆齐言暗骂了一句脏话,靠了,既然这样,那到时候扔给保安那可就不怪他了。 他踩下油门,似乎只要触及到方向盘之类的东西,就控制不住内心的野性,加大速度,不知不觉又开始飙了起来,酣畅淋漓。 不过只有二十分钟,就到了那个小区,而那女人依然垂着脑袋,看着昏昏欲睡。 陆齐言推了她一下,本打算把她推醒,叶蔷的肩膀软的像是没有骨头,并未如预料得那样,因为他竟推下来了两滴泪,“吧嗒”、“吧嗒”,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叶蔷并未睡着,她只是在哭,于是,所有的喧嚣和吵闹都在那一刻好像静止。 她的身上除了酒水之外,有了另外一种味道,那就是脆弱。卸下妆容的铠甲,也没有了张牙舞爪的锋利,那张脸早就哭花了妆,肮脏不堪,泪痕交错。 陆齐言忽然觉得心里闷闷的,但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样一种感觉,他将外套丢到她身上,“我没餐巾纸,你随便拿着擦擦吧。” 然后,他下车,拦了一辆的士,兀自回酒店去了,浪费了不少时间在这个女人身上,肯定被父亲以为是偷溜了出去,少不得一顿教训。 陆齐言又多了一个秘密,便那个晚上,他见到了叶蔷无助又弱小的模样,这件事他谁也没有和人说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倒是过了一段时间,叶蔷不知从哪里要来了他的电话,三天两头地一个劲儿发短信,短信内容基本上都很无聊,什么谢谢小少爷的衣服啊;什么他衣服的味道怪好闻的,想要找个机会还给他;什么要请他吃饭接他放学,要不就是一些陆齐言不怎么感兴趣的琐事,叶蔷又恢复那副打扰他的模样。 陆齐言翻了个白眼,然后将这个人列入了手机黑名单。 叶蔷却是很高兴的,陆齐言那天晚上送她回家,还给了她一件衣服,这足以证明他没有讨厌他,那个死小孩估计是刀子嘴豆腐心,兴许自己再坚持一下,便真的能够融入他的生活了。 她对陆齐言,和对别的男人都是不一样的,不是谄媚讨好,也不是阿谀奉承,她不想从他身上得到任何东西,她只是想靠近,那是她灰败人生之中注入的为数不多的一抹光。 并不是只有温慧慧那样的千金大小姐才属于他的世界,她也一样可以的,是不是? 她并没有烂得如一摊泥水是不是? 叶蔷的脑子还从来没有这么不清晰过,沉溺于自己构造出来的世界,上演着单方面的独角戏,却乐此不疲,直到现实给她沉痛一击,她才觉得疼。 那天陆齐言送她回去,她喝多了,脑子昏昏沉沉,并不知埋伏在她家附近的狗仔,早就将那几幕都拍了下来。 没过多久,他们便放出了几张边角料,模糊掉了重要部分,即便如此,还是在娱乐圈引起了大浪,而那些杂志社目的就是想威慑一下她,好让她出大价钱把所有的照片都买走。 和未成年人传绯闻,而且那个未成年似乎还是陆氏的少公子,发酵的程度可晓而知。 一时之间,哗然一片。 质疑、谩骂、诋毁,甚至是铺天盖地的黑历史又被重新翻搅了上来。叶蔷却并不慌乱,不仅如此,竟油然生起一种肆意快活的感觉,她在圈子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有血有肉有灵魂的感觉。 她点了一根烟,站在公司高层会议室,幽幽吸了几口,云淡风轻,而她的经纪人却忙成一团,“叶蔷,你是不是疯了?” 疯了,大概吧,谁让那个少年出现在了她的世界呢? 但她到底还算清醒,这件事必须要被压下去,不然对那个男生没有好处。 团队花了大价钱才将事情摆平,在那之后,叶蔷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个女孩子的声音,起初,她以为是陆齐言的小青梅,那个叫温慧慧的大小姐。 却没有想到,女生是他的孪生妹妹。 陆齐嫣在电视新闻上看到了这件事,一瞬间就像炸药被点着了一样,她对叶蔷本就厌恶至极,这个女人在圈内的风评很不好,现在看到她竟和陆齐言扯上了关系,有一种被人生生喂了毒药的感觉。好歹他哥哥和棵小白杨似的,这种货色,也配染指? “你也太不要脸了吧。” 陆齐嫣的声音几乎都扭曲得快不像自己的了,气急败坏地恨不得直接给叶蔷一巴掌。 不要脸?骂她不要脸的多了去了,她只是凉凉地笑着,甚至还玩起了自己新做的指甲,“原来沈小姐的脾气那么暴躁呀。” 不过也才十五岁的小姑娘,戾气那么重可不大好。 陆齐嫣恨得牙痒痒,尤其是听见这漫不经心的语调,“废话,你还指望我对你多客气呢?就你这样子的人,配得上我哥哥吗?老女人还妄想着吃天鹅肉,我哥都说你和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成天在他面前装嫩你还以为自己很可爱很沾沾自喜是不是?不如回去数数你的脸上到底有多少皱纹,玻尿酸都拯救不了你那一张整容脸了,呸,离我哥远一点,贱人。” 手指渐渐变得冰凉,手机屏幕闪闪烁烁,叶蔷的目光亦跟着抖动了一下,良久,她问,“这些话,是陆齐言说的?” 不过都是陆齐嫣宣泄私人情绪的契机罢了,她早就看这个女明星不顺眼很久了,讨厌她的人很多,却也只能当当网络上的键盘侠,而她是陆氏集团的千金,骂一个戏子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谁让她打扰他哥哥,害的陆齐言在新闻刚出没多久,便被爸爸关了禁闭。父亲知道这件事以后,几乎快要气得病倒了,而陆宅也从未陷入过这样沉闷严肃的氛围之中,仿佛笼罩着一大片黑暗的乌云,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忧容。 始作俑者都是这个炒作成瘾的女明星,现在居然还有脸问陆齐嫣,那些话,是不是都是陆齐言说的? 她冷冷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对于叶蔷而已,讽刺到了极致,“不然呢?我哥已经快烦死你了,你但凡有点自知之明,就回去好好伺候你那些老金主们,反正和你也相配得很,一大把年纪了,还真好意思。” “是你哥哥自己送我回家的噢,小妹妹。” 叶蔷亦是优雅地笑以回击,眼眶却渐渐发酸发红,她说完,用力地挂断了电话,只剩下一连串空落落的忙音。 二十五岁在这些十五岁的小孩子面前,还真是“老”得有几分刻薄呵? 眼角好似有什么温润的东西滑了出来,她面无表情地抹去,然后让化妆师过来化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下午的行程照旧,即便人人都看得出来,她的神色此时此刻很不好,苍白的,僵硬的,强颜欢笑。可她到底还是保持着一贯的美艳,因为她是大明星叶蔷。 有时候,这个女人,倔强到了另外一种极致。 不过偶尔,她也会卑微成一条狗,比如说,在黄友仁面前。 他所谓的金主很不满意这次闹出来的绯闻,而让金主不满意的下场并不会好过,黄友仁让他的私人保镖直接将叶蔷绑到了自己别墅,亲自兴师问罪。 接近凌晨,房间内并未开灯,笼罩着一片漆黑,逼仄又令人窒息,叶蔷的四肢都被束缚着,以一种下跪的姿态,分外丑陋地被迫面对黄友仁。 “叶蔷,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他的声音从黑暗之中传了出来,迎着一盏摇曳昏黄的灯,而她的脸上跳动着不安,花了的眼线糊成一团,如鬼一般,分外不真实。 99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她不想让他知道如此不堪的自己,那是她构筑起来的美好愿望,她要好好地珍藏,不许任何的杂质去污染她。黄友仁却一脚踩住了她的手,一字一顿,“叶蔷,你到底在做什么梦呢?” “陆家那个少爷,看都不会看你一眼,你自己有几斤几两,你心知肚明。” 字字如冰钻,扎入五脏六腑,又冷又疼,她已分不清到底是伤口疼,还是心在疼。 是啊,她到底在做什么梦呢? 她闭上眼,眼泪终于滑落。 叶蔷停休了很长一段时间,接连缺席了不少电影发布会,甚至连接洽好的代言都退了。即便露面也 不说李知言随意的在宫殿之中查看,这边白芷拿到那片所谓的火羽之后,神色紧张的查看了起来。 果然,只见药师手中问道轻轻挥舞,四周花草树木仿佛有了生命,或者说注入了生命,术之命,这一刻,它们不在是温和的花草树木,变成了绝世利器,形成了一股蓝色风暴,可席卷一切的旋风。 我看了看老头的打扮,头发花白,一身粗布衣,看着像个隐士。当然了,到了赵土豪眼里,这就是土里土气,难怪他说周清像民工了。 “父皇,你听说过母后有个旧友叫卓靖么?”我坐在父皇身旁望了眼床上沉睡中的母后忍不住询问道。 毕竟能够筹齐八个道馆徽章的训练家都不是什么弱者,其中更是可能有已经参加过数个地区联盟大赛的强者,新手想要在他们之中崭露头角,难度不可谓不大。 “你说的有道理,我会派人将这件事设法告知他们。”上官浅浅道。 典韦的绵掌,行云流水,天人合一,仙风道骨,又不失饿虎扑食的震慑之意。大家看的都是有些不懂。 是的,正如现场的一些比较有眼力的观众所说的那般,这一招烈焰长矛其实就是铃木正雄这两年来让猛火猴学会的一招比较简单粗浅的技能组合技,算是猛火猴的一招底牌,其组合源于火花招式与投掷招式。 两人回到医院,这两天一直当夜猫子,童乐有些扛不住了,洗漱完了之后便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洛雨涵翻来覆去的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事情一般睡不着,想了半天之后,她打算回一趟冥界。 我只觉得身上一热,一股金光从她身上发出,贴着涌进了我的身体里,接着周围的阵法瞬间恢复了。 “我所问的事情和他们比赛有着直接的关系。”落灵儿急忙解释道。 对此,林律师当然是没有一句的异议,他找到了环卫工大姐的丈夫,表达出了自己想要免费帮他们打下这场官司的意愿。 子受默默地握紧余皇船顶坚硬的柚木栏杆,忍住了到东海下方一探究竟的冲动。 大家收拾好各自的物品准备离开的时候,陈奕峰看了看时间,就提议大家不如就一起去再聚一餐。 辜季与子受走进一看,才发现姬考身上的酒气居然比方才那许多酒坛之中更加浓厚,不知道姬考究竟是喝了多少酒才醉成这样。 莫心被吻的七晕八素,心里却是欢喜的不行,做梦也能和相公相爱呢,果然他们是天生一对!不管是什么名字都好,只要是他,就是她的相公。 “那就拿着,等下你带领萧逸去后山面壁思过,而你也可以服下这枚丹药,看看能够一举突破到一品灵师的境界。”王萌看向王胖时,微微伸出右手,随即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他的意识刚刚情醒,还是能感觉到一阵阵的眩晕,可是传入鼻腔的些微血腥气味让他想起自己还在幽冥血海之中,想到之前自己双腿血肉被缓缓吞噬的画面,惊出一身冷汗,连忙爬起来看着自己的脚。 100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叶蔷打开电视,随便一个台,随便一个娱乐频道,关于她的新闻充斥着屏幕的每一寸角落,满满当当,不留喘气的缝隙。铺天盖地的照片,诋毁、谩骂、诅咒,兴致高昂的围观看戏,津津有味的讨论,娱乐圈今天如过年,或者说,炸弹毫无预兆地选择在这一天被点燃,热闹到了巅峰,喧闹到了极致。 只有叶蔷一个人,是那个被推倒中心,她是接受粗暴洗礼的主角,她站在最最黑暗的地方,承受着别人无法体会得到的痛苦。潮水一般涌来,将她逼到绝路,逼到体无完肤,无法窒息的境地。 叶蔷是个贱人,婊子,没有底线,私生活混乱,如今终于被曝光,那些照片被打上了马赛克,却不过是让这份羞辱更羞辱一点。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如死尸一般,渐渐变得僵硬。 手机再次震动,是黄友仁发过来的短信,寥寥数字——“看见了吗?这可不是我干的呢...是你心心念念的小少爷陆齐言做的,那个孩子比我想象得要对你厌恶得多了,一拿到照片,转手就给了媒体,恨不得让你的事业玩完,然后离他远一点....” “哦,对了,给你听一个有意思的...” 是一段录音文件。 叶蔷不想点开,却又不受控制地点开,嘈杂的背景音遮掩不住少年的纯澈声线,他似乎在笑,笑声明媚却又残忍,他说,“叶蔷那种老女人啊....碰我一下我都觉得脏,我怎么可能会和她在一起....” 手指紧紧攥着手机,叶蔷觉得无比想笑,笑自己怎么就那么容易被冲昏头脑,从头至尾,不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独角戏,她沉浸于戏中,直到那个少年亲手撕开辛辛苦苦搭建的梦境,亲手捏碎了她的寄托和愿望... 太过讽刺。 叶蔷的事业因为事件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她销声匿迹了很长一段时间,又沉寂蛰伏了几乎快两年。好在她足够坚强,陆齐言确实说的没有错,她就是一块儿牛皮糖,沾上了,就休想甩掉。 她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那个男孩子在十五岁的时候就狠心到可以将她推入悬崖,那么,她在他十八岁的时候,也一定要送上一份大礼,以此回敬彼此的恩怨。 陆家倒台,她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世界,依然是以一种明艳的姿态,可叶蔷已经不再是那个叶蔷。 她看着他,深深觉得自己这一张皮囊,是真的老了,老了,无法回去了。 那个少年的容貌没有怎么变过,依旧属于看一眼就难以忘怀的惊艳,哪怕过了几年,对他来说也不过就是长大了几岁,十八岁,多么美好的年纪,年轻,青春。 不像她,残花败柳,在这个世界上苟延残喘。 陆齐言长高了,线条更加硬朗分明了,声线也变得更加磁性好听。 他今年成年了吧? 只不过,曾经是高高在上的陆小少爷,现在也是狼狈又脆弱的,就像当日她被迫跪在黄友仁面前一样。 叶蔷捏起他的下巴,讥笑着,嘲讽着,她也要狠狠地践踏他的自尊,将他带给她的痛苦让他也亲身体验一边。 她说,“要么,你陪我睡一觉,要么,你就去陪别人睡觉。” 而那个少年却冷笑了起来,嘴角沾着血,阴森如鬼魅,却妖艳到了极致,他一字一顿,语气是不符合年纪的冷冽厌恶,“叶蔷,你别做梦了。” 他对她说,你别做梦了。 “叶蔷...这样的女人,她碰我一下我就觉得脏啊...” 脑子里一遍遍地闪现过当初那句话,直到这一刻,他其实依然是那个践踏着她的人。 叶蔷彻底失控,彻底成为了一个扭曲的疯子。 她做出了最最癫狂的事,那就是让五个人了陆齐嫣,并且拍下了视频,照片,她让陆齐言亲耳听着自己痛苦的惨叫声却无能为力。 不是高贵的少爷和千金吗?从事此刻,都是阶下囚而已;不是觉得她很脏吗?现在大家都是一样脏。 叶蔷抬头,疯狂地大笑起来,那张唇涂着烈焰如炙火一般的口红,几乎快要将人吞噬。 她的报复还没有完,她后来又将他们兄妹两个打包,当做拍卖品展示出去,狄霍那一派的权贵,最热衷于这样黑暗扭曲的事。本是想好好珍藏起来的人,却成为了她拼命想要弄脏的对象,她恨不得那抹纯澈的黑白被破坏的彻底,她想要他尝尝血腥和疼痛到底是怎么样一种滋味。 叶蔷,当初红极一时的女明星,被陆齐言毁灭,又毁掉了陆齐言的人。 叶蔷,叶禾的亲生妈妈。 叶禾从未想过,十年以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她根本就无法无法想象....陆齐言从来没有告诉她,他对她的折磨,都是毫无理由的。 她以为,他是魔鬼...可是,直到现在,直到陆予宁平静地和她说完了一切恩怨的前因后果,她才明白。 世界好似天翻地覆,如果可以,她一定会跑出这间房间,那么,她就什么都可以不用听见了。 他一定也很不容易吧...也一定有过一段无比黑暗的时光。 他失去了他最宝贵的妹妹,失去过骄傲和自尊... 叶禾靠着墙,骨头好似一点一点地被磨成了粉末,身体缓缓滑落,她没有哭,因为眼泪好像早就流光了。 人在难过到了极点的时候,谁说他一定会哭呢? 那分明是一种有气无力的绝望感,想哭又哭不出来,难过到甚至连哭都不会哭了。 “所以,你现在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去要求陆齐言,又有什么资格待在她身边,他对你应该还算不错吧,不然你也不会这么贪心。他可以选择对你保持隐瞒,但刚才的话,你不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是不是。” 陆予宁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凝视着墙边一滩死水。 “叶禾,你应该不会像你母亲一样,死死缠着他不放。” 她还没有坏到那种程度,但本质上,她和她的母亲流着同样的血,也是一样坏透了的人,对不对? “我要...怎么办....” 她甚至都不敢见陆齐言一面。 手机铃声在口袋里面响了起来,是那个男人....叶禾拿起,却发现自己再没有按下去的勇气。 陆予宁的口吻淡淡,“接吧。” 他本来也没打算对她做什么,更不屑做什么绑架她的事情去威胁陆齐言,他仅仅是想和她谈一个条件而已。 叶禾极力掩饰着自己翻天覆地的情绪,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口一直在颤抖,“陆齐言,我...” 他的名字可真好听,以前总不觉得,甚至还觉得这三个字对她来说,是巨大的心理阴影,现在从嘴里喃喃地喊出来,暖暖的,好像他会伸手过来摸摸她的头,可惜,已经太晚了。 “你在哪里,又乱跑了?” 陆齐言依然是那样不咸不淡的语气,每次他给她打电话,都是这般声线,还带了一点小生气,他总不喜欢她不听话,他分明说过,不要随随便便就到处乱跑,找不到人他会担心。 叶禾一直咬唇,保持缄默,于是,他吐出很简单的几个字,符合一贯的作风,“说话,在哪里?” 她不是不想说,是怕一张开口,眼泪就不受控制地一颗一颗地往下落,他那么聪明,会被听出来的。 再怎么掩饰也瞒不过,陆齐言很快便意识到不对劲这下子,口吻温和了很多,“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有时候他不忍心见到叶禾那一张委屈巴巴的小脸,她哭的话,他也会跟着心纠。 “没有谁欺负我,是我有一句话想和你说,但是一直藏着掖着没告诉你。”叶禾抹去了眼泪,反而笑了出来,依然是哽咽的,她极力地装作高兴。 因为啊...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听他说话了,她不想难过,她想要结尾变得开心一点。 “感觉不是什么好话...勉强听一下好了。” 他只是嘴上那么说而已,陆齐言总是这样。 “我喜欢你,特别喜欢你。” 他顿了一顿,然后她听见他笑了,温温浅浅的,和一块柔和的玉一样。 “嗯,我知道。” “只是我知道吗?” 他应该很开心,因为她喜欢上他了。 叶禾的眼睛红红的,似乎也快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就好像以前,她也会这样不满地和他撒娇。 “你猜啊...”陆齐言依然是笑着的,轻轻松松,漫不经心,故意在吊着她玩儿一样,“算了,等你回来再告诉你。” 他和她说,等她回去,而她笑着说,好。 最后一滴眼泪落下,又被抹去,她知道,她不会再回去了。 就如陆予宁所说那般,她是没有资格的,但凡她心存一点善良,就不应该再回到他的身边。 她从来就没有想过,她其实是有妈妈的,她的妈妈丢下了她,然后在她和外婆相依为命的几年时光里,和陆齐言牵扯出那样多的恩怨。 到底是谁伤害了谁?又到底,是谁亏欠了谁? 说不清,也不再重要了。 叶禾接受了陆予宁开出的条件,然后,他直接将她送到了火车站。 熙熙攘攘的人流,来来往往,四周是嘈杂而喧闹的,各种各样样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嗡嗡嗡,在耳边发胀... 她曾经有几次来过,或者差点来过这个地方,而这一次,她终于要离开,她知道,陆齐言不会再找到她了。 她也曾经无数次期待着这一刻的到来,可以成功地离开他,但现在,却不一样了。 “还要二十分钟,时间不多了。” 陆予宁在她的耳边喃喃开口,这句话,似乎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也是在说给她听的。 嗯,时间不多了,她明白。 叶禾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走,事实上,她也没有资格带走什么,因为在这里的每一样,都不属于她。 幽州市这座城市啊,纸醉金迷,大而繁华,很多人说,这里并不是他们的家,只是他们所拼命努力的地方。 每个人的生活都那样不容易呀,柴米油盐,鸡零狗碎,日复一日地度过或枯燥或快乐或紧张的生活,就如工厂里面机器在机械转动一样。大城市是冰冷残酷的,只有不断地向前,好像才不会被这个残忍的时代所抛弃.... 滴,滴,火车进入轨道,让一切声音都变得虚幻又不真实... 来来往往的人啊...你们到底要去向何处? 陆予宁并不觉得他和叶禾熟到可以送她来火车站,但这一程,足够让所有的一切都结束,让所有的恩怨都画下句点。 火车进站了,她该走了。 陆予宁站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动。 那个女生,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最后回眸,她看了他一眼,马尾辫轻轻地扫过肩头,那双眸子很清亮,带着不染世间的纯净。好像,不管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她依然能够对这个世界抱以希望。 他听不清她在上车之前,到底对他说了什么,缭绕的白雾在空气中飘散开来,模糊又氤氲,交织着来来往往的人所呵出的气息,甚至连女孩儿那张脸都被挡住。 但陆予宁知道,通过那微微起伏的唇形,他知道她所说的话。 叶禾对着他笑了一下,她说—— “谢谢你,可以让我回家。” ** 两年后 .. 山城地方不大,只有一所大学还算得上出名,其余的都是不入流的杂牌,而学生大多都是本地人。 周羽就是土生土长的山城人,她的学习成绩不怎么样,考不上什么大城市的好大学,自然只能在那个大学讲究。 她觉得,大部分人也就是这样,所以两腿一蹬,便也不思进取地赖着了,反正,日子怎么样过不是过? 倒是....她有一个室友是从外面来的,她姓叶,叫叶禾,所以她喊她小禾禾。 这个女生,本来好好的大一念了一半,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也可能是被家里亲戚坑害,托了什么狗屁关系,竟然转到这所杂牌大学来。 算了,不知道原因,反正..... 两个女孩儿的关系不错。 小禾禾皮肤白嫩,清清秀秀,一看就知道是好人家里的女儿,那个女生的话不多,很内敛,容易害羞脸红,平时打工攒钱,学习也很认真。 周羽一见到小禾禾,就觉得这女生可真好,瘦瘦小小的,白白净净的,和温水一样,好像被欺负也不知道怎么吭声。 她偶尔就喜欢欺负欺负她,不过都是很小的欺负,比如逃课,让小禾禾帮她抄一下笔记啦,让她帮忙点个到啦;比如大冬天的自己犯懒,不想下楼,就让她帮忙带带饭打桶水;又比如期末靠前突击,她通宵帮她一起补课啦。 小禾禾的脾气很好,这些都照做不误,大学三年以来,没有丝毫的怨言,没有她,可以说,周羽就没有轻松愉快的大学生活。 周羽可喜欢她了,因为小禾禾真是太好太可爱了,软软的白白的很好欺负,才不是因为她特别听话总帮她干这干那。 她虽然也喜欢掐掐她的脸,吃吃她的小豆腐,欺负欺负她,但是啊,她也是很护短的。除了她自己,周羽可不许别人也横插一脚,比如那个范允。 周羽真的打包票,如果不是她护着,小禾禾的大学生活估计过得不会怎么样。 大学里最最出名的校草,名字叫范允。 校草之所以为校草,还不是因为他长得很好看。 凭句良心话,范允长得是真好看,那张脸,那身板,往人群之中一站,简直鹤立鸡群,轻轻松松碾压。 但长得好看的人,眼光也高,花边新闻更不少,范允的女朋友几乎是一个月换一个,而且一个比一个漂亮。 什么网红校花啦,什么某网站高人气女主播啦,什么表演系的系花,各个都是他前女友。 他前女友,女朋友,女性朋友那么多,就是没有小禾禾。 周羽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小禾禾看上去安分乖巧得很,竟然是个极度看脸的人,大学里也不是没有哪个男性喜欢过他,但她偏偏只喜欢范允。 范允何许人也?和她们这些老老实实读书,偶尔不思进取在寝室当咸鱼,平时最大尺度的活动看看小H片的纯良无害女大学生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啊!! 可是,小禾禾还是义无反顾,如飞蛾扑火一般,后果惨烈得不要不要的。 因为范允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渣男,他仗着自己好看,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也不一定,漂亮的兴许就下手了) 他对哪个都处处留情,既不拒绝,也不表态,就这样吊着,俗话说,就是把小禾禾当做备胎。 尤其是缺钱了,就花言巧语地来找小禾禾骗些钱用。 小禾禾连他女友都算不上,甚至都没出去约过会,没牵过手,没拥过抱,别的什么的就更别提了。 周羽无数次想敲打她,“傻!丫根本就不喜欢你,纯粹是把你当钱包,放手吧。” 可这个姑娘真是傻,只要范允稍微说几句好听的话,她就心一软,又沦陷了。 周羽忍不住咬牙切齿地感慨,长得好看啊...真是可以为所欲为,长得好看啊,就是有傻不拉几的女孩子愿意去付出。 小禾禾居然还不要求什么回报,真是大公无私得很,周羽都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哪怕小禾禾在这一方面,彻头彻尾就是一傻叉。 那个女生,大学三年攒下来的钱,基本上都是给范允花了去。 买鞋买衣服买首饰,还得挑限量款,挑大品牌挑潮牌,哪个贵,他就要哪个。毕竟帅哥都是需要装备来点缀自己的,帅哥们也喜欢比较,长得越帅,就越不想输。 可范允没品,就没品在他不花他自己的钱,他花那个默默跟在他身后付出的小禾禾的钱,他都懒得看小禾禾一眼,但她的钱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甚至是连和别的女人约会的钱,有时候都问小禾禾要。 用“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来形容她,好像也不大准确,因为她压根也不是他女朋友,甚至都没有什么亲密关系。 周羽已经忍了三年了,她不想再看着小禾禾傻下去,于是她很认真地告诉她,你这情窦初开得也太晚了些,你是不知道,比范允那种货色强的,多了去了。 小禾禾也很认真地回答她,我知道呀。 她知道个鬼。 周羽一直以为这姑娘就是没谈过什么恋爱,没有经历过什么世面,没见识,所以才会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直到有一次寝室停水,她们俩不得已去外头开个房,晚上睡觉的时候,透露小禾禾的睡衣,她看见了一个很漂亮的刺青。纹的不是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图案,只是一个很简单的“言”。 “这个言,是谁啊?” 她很好奇,没想太多就问了出口。 小禾禾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惆怅,好像她戳中了她的伤心事。 这个女生摇摇头,什么也没有告诉周羽。 这也仅仅是大学时光里,很浅的一段记忆,后来周羽自己也忘得干净了。 那个姓范的渣男不知道哪一天忽然善心爆发,说是要约小禾禾看电影,小禾禾很开心。周羽却很担心,这姑娘可别被骗了,但小禾禾却信誓旦旦地说,不会的。 结果,她还真就被骗了。 哪里是看什么电影?范允那些狐朋狗友,莺莺燕燕,都知道大学这几年,一直有个蠢货无条件付出,无条件给他钱花,于是他们都想认识一下,到底是哪个女的,那么白痴啊... 小禾禾就是过去被当做笑话的。 那天她很早就回来了,眼睛红红的,周羽知道以后,别提有多生气了,把范允个狗东西骂了不知多少遍。 然后,她听见小禾禾说了一句,“我好想他啊....” 她坐在楼梯上,身体抱成了小小的一团,她很难过地说,我好想他啊... 想谁?想范允?丫可滚一边儿去吧,周羽不许她再想了。 她心疼她,跟她一起坐在冰冷的楼梯上,周羽安慰她,你以后肯定遇到更好的,比范允不知好多少倍,他就等着后悔去吧。 其实,她也是嘴上说说而已,哪有什么愿望那么容易实现呢?她只想不希望小禾禾再伤心了。 这个女孩子,多招人疼呐.... 大四某一天,周羽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的那个男声好听得她心头一震,卧槽,卧槽,太他妈好听了吧,简直如山谷里潺潺流动的泉水一般,清澈纯洁。 “你是叶禾同学?” 这下子,声音又和钢琴上的黑白琴键一样,伶仃弹奏出极为悠扬的乐章。 周羽疯狂点头,“你谁啊?” “看一看你的账户。” 男人的语调浅浅,没一句话都不拖泥带水,特别简洁。 周羽莫名其妙就受到了一大笔钱,她瞬间就嗷嗷嗷大叫起来,这是什么财神爷? 然后,男人告诉她,“帮我个忙,周小姐,我在追你的小禾禾。” 老天有眼啊!!!!!! 小禾禾终于遇到好人了,才不是因为他贿赂她好吗!才不是拜倒在金钱之下好吗!声音那么好听,一定也是个好人! 虽然周羽知道不能出卖好朋友但还是非常兴高采烈地把钱收下,控制不住露出一直狗腿地嘻嘻嘻嘻嘿嘿嘿地很荡漾的笑,“好的,包在我身上。” 101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叶蔷打开电视,随便一个台,随便一个娱乐频道,关于她的新闻充斥着屏幕的每一寸角落,满满当当,不留喘气的缝隙。铺天盖地的照片,诋毁、谩骂、诅咒,兴致高昂的围观看戏,津津有味的讨论,娱乐圈今天如过年,或者说,炸弹毫无预兆地选择在这一天被点燃,热闹到了巅峰,喧闹到了极致。 只有叶蔷一个人,是那个被推倒中心,她是接受粗暴洗礼的主角,她站在最最黑暗的地方,承受着别人无法体会得到的痛苦。潮水一般涌来,将她逼到绝路,逼到体无完肤,无法窒息的境地。 叶蔷是个贱人,婊子,没有底线,私生活混乱 斗兵行者集团开启了新的征程,夏如尘带着王佳颖、陆辰享等人来到了花河市。 玉恒子一凛,心里突然想起杨玲兰那奇怪的能力,怪不得她要先揍这倒霉海怪一顿,原来是想问情报,也对,海怪对这无尽海的了解,肯定比人类多,也比人类更加清楚海况,心里不禁给杨玲兰点了一个赞。 可这次徐瑞北却是故意把市长儿子这四个字咬得格外的重,就是为了告诉莫劲东,夏米米并不是随随便便找的人,他比莫劲东好一万倍。 一楼向上的那最后一段台阶,他是滚完的,由于他本能地用双手护住了头部,其躯干和腿被三角钉扎了十几处伤口;这些伤口有浅有深、有轻有重,好在都不致命,就是疼得不行。 进度慢了很多,许潇潇不想再因为自己再耽误进度了,她总是要为汪睿考虑一下的。 许潇潇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一身黑色西装的司机显得格外的严肃,许诺诺下意识的就往她的身上靠去。 “对了,十八叔,你们是从哪里过来的,我记得,那个传送通道指向的是仙外洞天界。那里可是仙人们的禁区,你们怎么跑到那里去了?”雷蕾坐下来,才问起他们两人。 可后来看到夏米米的之后,他便推翻了自己的猜测,相信夏米米还是喜欢自己。 阿奇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爬起来,并伸手去捡从手中掉落的纸袋。 她今天心情不好,便想要来释放一下心情,却没有想到居然遇到了两个男人来找自己,还说有人想要请自己喝一杯。 远古贤王秘藏开启之夕,震动的可不单单是八荒域,还有仙庭神国的几块神州区域。 “我跟我中国的朋友打听到的情况是那个叫许断的沉默的越久,他反击起来就越凶狠,至少在他们国内他是这样的情况,至于是不是真的这样,还需要我们去验证,但我倾向于相信我那位中国朋友。”罗伯特道。 所以她也突然明白过来她刚理解错了许断刚才说想弄死陈露的那句话,许断那句话说的不是她理解的把陈露弄的身败名裂,而就是物理和生物意义上的弄死她,因为她戳到了许断心里的伤疤。 看到自己老爷这么郑重,张永的侍妾秋娘非常不解,自己的老爷那可是宫里数一数二的太监,谁还能值得这么郑重的对待? 冥潭幽龙这一招比较狠,一旦被击中,不止R体,甚至灵魂都会灰飞烟灭,足以让人万劫不复。 陆家三人千恩万谢的退下了,虽说去契丹是背井离乡,但是代州现在是他们的伤心地,留在这里他们就会想到死去的亲人,去了契丹,重新开始,没准是好事。 张知节一边下马一边问道:“皇上在豹房吗?”后面的锦衣卫纷纷下马,有锦衣卫立即上前来给张知节牵了马。 眼见邹伟要起来,又是一脚,狠狠地踹在了邹伟的脸上,再次将想要站起来的邹伟踹翻。 01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女生的皮肤很白。 九月的天,艳阳高照,她脸上的小绒毛被太阳照看的十分清晰,薄薄一层,嫩得像颗刚刚成熟的桃子。 “名字?” 收发处的小哥蹲在就要成山的快递堆里,总算抬头看了她一眼。 “叶禾。”她想了想,补充道,“禾苗的禾。” “哦,你的。” 叶禾接过快递,礼貌道谢。 下午她和室友吃饭,就在学校食堂的一楼,人不多,三个女生心安理得承包角落里的四人座。 人类通病,吃饭的时候最是会东拉西扯,林雅薇先起头,毫不吝啬分享近来感情生活。说是男友蠢,总惹她生气,扬言至多一个月就要甩了他另找,其他人佯装附议。 拉开话匣,话题便一茬接一茬,短短的吃饭间隙,好像说也说不完。 叶禾没怎么开口,她吃东西的时候很专注,也有点刻板,餐盘里的东西都一格一格地吃掉,分辨不出是否对她胃口,因为她总是不浪费粮食。 话题又不知何时转到了娱乐圈的是非八卦。 雅薇敲桌,示意大家都抬头听她说话,“哎,你们都看热搜了没?Adrzon官宣的代言人居然是楚岚,先前传的不都是苏茉吗?” “楚岚现在背靠陆氏,今非昔比,资源当然飞升。” 纪璇俨然一副明白人的口吻。 雅薇这才大悟,“我说她怎么突然要和公司解约,原来是找了棵更高的树。” 这位圈内小花前段时间和老东家撕了个底朝天,好一阵腥风血雨,闹得很难看。 幽州市是远东第一大城,财阀势力盘根错节,陆家还算低调,能和陆氏旗下的娱乐公司签约,发展不愁。 “楚岚应该是陆氏唯一的女艺人吧,待遇可真好,不到一个月就拿下了两个高奢代言,三部大导电影,还都是女一,她对家还不得酸死?你们看苏茉今早的机场图,脸都气绿,好精彩。” 女生们在饭桌前眉飞色舞。 比起楚岚,吃瓜群众其实更感兴趣的是她和陆氏老板的关系,娱乐圈的花边新闻不够看,远刺激不过上流社会的精彩事迹,件件说出来都要人瞳孔放大,啧啧称奇,三天三夜都惊叹不完。 纪璇说楚岚是被陆总包养了,千万豪宅随便送,处处都上演金屋藏娇,流量小花好风光。雅薇却果决摇头,“金主可不会这样明目张胆捧人,我倒是听说,陆氏的大老板喜欢男人?公司疯狂给楚岚砸资源怕是为了掩人耳目吧……”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叶禾正在咽最后一口鸡蛋,不出意外被呛到,她四处找水,咳得厉害。 女生们本来讨论得正起劲,现在被这出稍稍打断,雅薇递给她一张纸,眼见满满的餐盘没多久就变空,闷惑道,“叶禾,你这么能吃,怎么就不见胖。” 她涨红着一张脸,“学校…食堂的…饭…很好吃。” 纪璇感到不可思议,“这都叫好吃?你怕是从非洲来的,没吃过好吃的吧?” 说完这话便收声,她反应过来,也觉得不大妥当。叶禾不是从非洲来的,但也没差,她的家乡在地图上甚至都找不到,只知道是在犄角旮旯处的某个小村庄,落后又封闭。 “谁说叶禾不见胖,我反而觉得她长肉了,至少该肉的地方……” 雅薇只是盯着她坏笑。 叶禾听明白了她的话,下意识朝胸口看了一眼,脸更红了。 初初十八的花朵就这样静静睡着,稚嫩未消,不知几时才开得繁盛,只知花粉细腻绵柔,味道像是少女的香气,引得人只想从根处折下。 她来自远山,那里的人以种田为生,于是她的名字里便嵌了个“禾”字。人也如其名,不美,充其量五官清秀,面庞素净,被丢进繁华的大城市,就像是满汉全席里加了些微不足道的配料,翻腾不起半滴水花。 叶禾刚上大学的时候,身子骨那才叫瘦弱,比起数月前,她是丰盈了那么一点儿,已经不止一个人这么说了。 下午没课,叶禾和室友吃过饭,独自一人抱着快递回宿舍,刚到楼下,就发觉树下停着的那辆车有几分眼熟。 是辆黑色的商务车,不算起眼,但车旁的男人着实引起了不少回头率,她愣在原地,看着那笔挺的身影朝自己走过来。 “我是来接你的。” 乔启年今日是一身休闲便衣,个高,体格健硕,又是小麦色肌肤,说是本校体育系的学生也没人会怀疑。 这十分难得,因为在叶禾的印象里,他总是穿着妥妥帖帖的黑色西装,一举一动都严肃,十分不苟言笑。 乔启年走近,很顺手地将她的快递接过去,见叶禾没反应,又问,“怎么?” 她沉默些许,才低垂着眼睫,支吾道,“我……这几天还有很多课,可不可以……” 他沉声打断,“你觉得呢?” 乔启年似乎是在提醒她,“叶禾,别怪我没有警告过你,他不是好脾气的人,你最好别惹到他,小心又不高兴。” 叶禾霎时觉得浑身冰冷。 02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商务车离开大学城,一直往陆家的私人园区开。 陆氏的财富难以想象,这同样颠覆叶禾对于金钱的认知,有钱人最不缺的就是花钱的方式,只要他愿意,最俗气的人间烟火也能变成塞纳河畔的卢浮宫,维纳斯亲手为他递上国王权杖。 山峦,湖泊,花港,风光秀丽,景致错落,园子的主人格调显然很高。 叶禾却愈发变得不安起来。 铁艺大门感应到了车的靠近,缓缓拉开,柏油马路两侧皆是郁郁青青的松柏,枝繁叶茂快要遮去半边天。乔启年的车顺着林荫大道又开了十多分钟,拐了个弯,这才看见整栋别墅的身影。 门敞开,好似早知道她要回来,管家苏菲娜正在给花圃浇水,她有东欧血统,一张五官深邃的白面庞,看上去年轻得很,其实今年也快六十。 “叶小姐回来了。”苏珊娜的中文很标准,“先生也在呢。” 她又笑道。 他也在? 叶禾才发觉自己的十指很僵硬,衣角攥久了,舒展不开。 一楼的大厅宽敞且明亮,今天天气好,至少午后的阳光非常干净,洒进来,好像在各个角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箔。 地板上的光晕变幻,斑斑驳驳,落地玻璃窗半开,风拨弄白纱帘,小花园里的葡萄架紫了,时不时还会传来忽远忽近的猫叫。 陆齐言只喜欢猫。 叶禾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在逗刚出生没多久的雪球。 套着一件宽松的白T,姿势随意,他就坐在地上,单薄,却不瘦弱,不过是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慵懒的气息,安静又诡异。 叶禾看着他,站在原地没动。 他的心情似乎还不错。 说实话她经常觉得他很分裂,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岁月静好的人,尽管现在的场景极是映衬他那一张漂亮且精致的脸蛋。 对,是漂亮。 她第一次见到陆齐言的时候,就震惊于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好看的人。 不是隽秀温和的山水画,也不是厚重浓烈的油彩,而是另外一种,只为他特有的,超越任何形式的美。他的惊艳实在不能润物细无声,注定轰轰烈烈,以一种横冲直撞的方式朝视觉叫嚣着,掠夺走周围所有的色彩再据为己有,却又明艳得那么心安理得。 ……可惜了一副皮囊。 叶禾看了许久。 “陆先生。”直到乔启年开口,“人接回来了。” 陆齐言这才是一副刚刚发觉叶禾存在的样子,他没什么表情,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只是寡淡地说,“知道了。” 继续逗猫。 不知怎的,叶禾反而松了口气。 她选择上楼,洗澡,刚才在车上竟然出了好多汗,后背都湿了。 原来她比想象中更怕他。 ** 叶禾一点都不喜欢自己房间里的浴室,更不喜欢陆齐言的。大而空荡,镜子太多,她不知道为什么陆齐言要放那么多镜子,任何能反光的似乎都可以将自己一眼就照穿,尤其是她的肮脏。 而且,她其实也不怎么会用那些高科技的设备。 热水和暖气很快就让四周变得模糊起来。 叶禾卸下衣服,她始终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还好,现在也看不清。 门被打开。 女生的动作戛然而止,她明明记得,自己有好好检查过门锁。 颀长的人影倚在门口,眉宇间皆是玩味,陆齐言看着叶禾,竟笑了一笑,“挺乖的,至少不用需要我亲自动手。” 他的目光扫在她的身上,毫无保留。 叶禾的羞耻心在那一瞬间崩溃,她明白他的意思,目光躲躲闪闪着,颤抖得厉害,“…我不想在这……” “不,这里更刺激。” 他不理,只是将叶禾按在洗漱台上,光滑的大理石如冰刺住她的背。 陆齐言将所有的灯都打开,他当然想要她看清楚自己狼狈的模样,吊灯垂下来的水晶无比璀璨,耀眼到了晕眩,它打散了模糊的雾,正如他的意。 叶禾开始哭,她闭上眼不愿看,又喊着疼,手臂软绵绵地撑在台子上,陆齐言吻去她的眼泪,俯身细细碎碎地撕磨着,“我的小叶禾好像长大了。” 她想现在就死去。 后来叶禾的意识渐渐变得不清晰,她在湿漉漉的水汽里半昏过去,但感受到了是陆齐言抱她回的卧室,她哭着摇头,“疼…婆婆…我好疼…” “疼?”身体失去重心,她觉得自己在向下坠落,在体力透支以前,她听见他在她耳畔冷笑,“叶禾,这只是开始。” 这个游戏,才刚刚开始。 03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叶禾做了一个很冗长的梦。 梦里她变成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小姑娘,穿着旧旧的衣裳,和外婆住在矮矮的房子里。 “婆婆,草儿什么时候才能长大?长大了是不是就可以去找爸爸妈妈?” 她蹲在地上,圆圆的脸蛋,水灵灵的眼,两条麻花辫好乖巧,手中的粉笔短短一截,再没别的颜色,却也在地上画得津津有味。 “快了呀……就快了呀。” 外婆忙前忙后,随手在围裙上擦了一把,“草儿,我们吃饭啦。” 一转眼,小小姑娘变成了小姑娘,她大概也快十五了,个子蹿了不少,依然是双水灵灵的眼,皮肤白,又细又嫩,脸只有巴掌那么大,就算被扔进污糟糟的泥水坛子里,她也依然是朵干干净净,还来不及绽放的小白花。 “草儿要喝完……喝完肚子就不痛了。” 婆婆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催促,浅红色的姜糖水已经半凉,女生皱眉,一脸苦相。 再后来…… 医院,病床,她奋力挣扎,哭着求陆齐言,撕心裂肺之后,疼痛是温热的红,染脏了床单,也染脏了她。 “婆婆救我——” 叶禾在恐惧之中惊醒。 卧室里除了她再无别人,窗帘遮得非常密实,半缕光都透不进来,偌大的房间弥漫着一股晦涩的腥味,那是陆齐言留给叶禾的,好像怎么也挥之不去,渗透进了骨头与骨头的缝隙里,要她觉得恶心。 她起身,胸口处好像捣碎了一块石头。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眼泪挂在睫毛上,还没有干,眼睛早就哭肿了,身上青青紫紫的很疼。叶禾的皮肤一向细,轻轻一掐就容易红,更别说陆齐言那么大的力。 她胡乱擦了一把脸,下床,快递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的,她不记得,倒是没有被翻过的痕迹,盒子好端端地就摆在桌上。 那是外婆留给她的,也是她能从遥远的舟崇镇带走的,最后一点东西了。 膝盖处又开始隐隐作痛,痛得发酸,叶茴只得坐下。当初陆齐言的车发了狠似的直接朝她撞过来,没将她撞死,就是留下了点后遗症,也是因为这样,她还未来得及收拾外婆的遗物,便被他带到这里,从此再回不去了。 好在舟崇镇还有个颉佳。 颉佳是叶禾的高中同学,也是最好的朋友。 叶禾从小和外婆相依为命,不知道父母是谁,是外婆将她养大。乡下小镇统共就这么大点地方,大家都说她可怜,这是出了名的。 外婆操劳大半辈子,累坏了身子,高三那年动了几次大手术,最后还是住进了重症监护室,医生说她不行了,可老人家硬是撑到叶禾高考结束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那会儿叶禾的年纪小,没有别的亲人,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哭,是颉佳和颉佳的父母忙前忙后地联系殡仪馆,布置灵堂,主持丧礼,还想着替她申请后续补助…… 叶禾也明白她不能光顾着感动,便发誓要好好回报颉佳,丧事结束,她就四处兼职,白天她给小朋友补课,晚上她在饭店端盘子,赚来的钱不多,能给颉佳买两杯奶茶也是好的。 那个暑假,对于叶禾来说,最欣慰不过的就是她被心仪的学校录取。学费不够没关系,她陆陆续续攒下了一点钱,学校还有助学金,一切都会走上正轨。 但是后来,陆齐言出现了,他强迫她,将她带走,她不敢和别人说,更不敢告诉颉佳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就这样不告而别。 外婆的遗物还在舟崇镇,即便她别的都可以不要,但她不能不要外婆,她只能厚着脸皮去联系颉佳,请她帮忙。 颉佳现在肯定是恨着她的,肉包子打狗还会留下点两声犬吠,而她呢?颉佳掏心掏肺地对她,她又回报了什么? 叶禾想,她一定对她失望至极,因为从头到尾,颉佳没有再问过她任何一个字。 最伤人的不过是要人心寒罢了。 一个星期之后,叶禾拿到了从舟崇镇寄过来的快递。 沉甸甸的分量要叶禾觉得胸口堵得慌,不仅是外婆放在里面的信,“草儿,不管外婆以后在哪里,你都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 还有颉佳。 统统都要她难受得喘不过气。 叶禾将东西整理好,深深地锁紧自己的柜子里。 04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等到稍微好受一点儿,叶禾才出卧室,厨房在一楼,她想下去倒杯水喝。 大概是晚上十点左右,廊里一片漆黑,她没开灯,只孤零零地打着手机光,膝盖一直在疼,疼得她不知道在踩第几层台阶的时候小腿一软,整个人竟就这么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幸亏别墅四处都铺着质地很好的鹅绒毯,楼梯也已走了大半,不至于要她受多严重的伤,最糟糕的结果无非也就是更疼了些。 叶禾甚至都没发出什么吃痛的声音,就是摔下来的动静要守在附近的乔启年闻声而来。 忘了说,他其实是陆齐言的私人保镖,他们一同长大。 他见叶禾挺狼狈地杵在地上,先是顿了顿,然后才考虑将她扶起,“从上面摔的?” 女生愣愣地点头。 “你……真的,下个楼都能出事。” 他扯扯嘴角,感到一言难尽。 乔启年自然习惯黑暗,没有光好像也不妨碍他一身飞檐走壁的本事,他本就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至于陆齐言,那更不必说。 “这么晚了,你不去睡觉,要干什么?” 上一秒还算关切,下一秒就进入状态犯起职业病,乔启年皱眉,瞬间觉得叶禾鬼鬼祟祟,没安好心,她该不会要做点什么不该做的事? 直到女生的肚子传来一阵微弱的饥鸣。 ……他尴尬地收回审视的目光。 “你饿了?” 叶禾的脸在忽明忽灭的灯光里变红,“是……” 仅凭中午一顿饭坚持到现在,期间还经历过那种可怕的折磨,她早就筋疲力尽。 说实话,乔启年也没辙,他只得随便扯了一句,“坐一会儿吧,厨房应该还有人,一会儿让他们给你煮点吃的。” “不用了。”叶禾想也没想就摇头,“我喝杯水就可以的。” “陆齐言也没不要你吃饱吧?” 果不其然,齐禾听到那三个字,脸色一僵,眼睛里那微弱一点光被惊恐取代得干干净净。 有那么一瞬间,乔启年是真的觉得她挺可怜的。 在这栋别墅里,只有陆齐言一个人说了算,他没开口,叶禾就算是饿死也没有谁敢管。 乔启年自认为他和陆齐言的关系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总归是有点话语权。 他怜悯叶禾,诚然这样的怜悯不超过五秒钟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是无辜的,可那又怎样。 “我…喝水就行了,不用麻烦厨房。” “……他明天就飞温哥华,你再忍忍吧。” 这句话确实要叶禾的眼睛亮了一下。 虽然乔启年也懒得插手,但临走之前到底还是给了她一个面包,“上楼的时候小心一点,当心脚下。” 倒不是怕她又摔了,没有人会关心叶禾的死活,重要的是陆齐言养的宝贝猫。 最近有几只格外闹腾,整个别墅都是它们撒野的地盘,黑的白的到处乱窜。叶禾要是一个没注意就踩到,那她又有的苦头吃。 陆齐言就是个祖宗,连带着那群猫都和他一个样,被惯坏了。 以前是她不懂,觉得小动物很可爱就伸手摸了摸,结果反被抓伤。 猫后来因此掉了几根毛,陆齐言便要人剪了叶禾的头发,他笑着说这只是向她要一点赔偿而已,很公平。 再后来,她便更加小心翼翼,连句话都不敢随便说了。 在这里,连猫都是高高在上的,它们同别墅里的人一样嫌弃她。 叶禾过得不好。 头发被剪得层次不齐,她的发质本就枯燥,典型地缺少维生素,再长好也难了,不舍得去理发店修,便自己拿剪刀改了改,可惜她手艺不佳,剪出来的杰作还还挺影响市容的。 就这样吧。 反正她的尊严在陆齐言眼里一文不值。 “对了,你的脖子……” 乔启年想到什么,又转过身,对着叶禾指了指,“二楼拐角,房间里有药。” 天地良心,他不是故意要看到的,只是那些痕迹太明显了,说也不是,不是也不是。 原本白嫩的肌肤是一大片紫红色的印子,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谁干的,乔启年不由得感慨,某人下手够狠。 手腕,脖子,膝盖,今天是这儿,明天又会是那儿,那后天呢?他心想,总得有一处是好的才能要那位祖宗继续发泄吧? 所以到了最后,乔启年还是选择多管一下闲事,“上点药吧,会好的快一些。” 但他也没想到,自己这番好意貌似吓坏了叶禾,显然她并不想愿别人直接将话说到她的脸面上,巨大的屈辱感要她恨不能从这个世界消失掉。 女生的表情看上去更像是快要哭了一样,“谢谢……” “呃…不用。” 硬撑实在是一件没有什么意义的事,至少乔启年挺想劝劝她的,何必呢,与其纠结那点微不足道的羞耻心,不如想点办法要自己好受一点,这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05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叶禾知道,她很肮脏,身上任何一处印记都在告诉她,你很脏。 她感谢乔启年,这栋别墅大而空旷,而他是除了苏菲娜,为数不多对她留有善意的人。 陆宅上上下下好几层,叶禾能走动的地方不到四分之一,二楼拐角处的房间她也是第一次进去,门没有锁,里面的陈设再简单不过,同其他房间一样,都被菲佣打扫得很干净,干净到连地板都能完全反射出她的影子。 她本能地不去看。 药就摆在显眼处,一下子就能找到。乔启年果真是不多废话的人,他说有就一定会有,没告诉叶禾到底在哪儿,是因为根本就不需要她翻箱倒柜。 白的蓝的黄的,药片胶囊,瓶瓶罐罐,像是被打翻过,很凌乱地混在一起,很难得在这座规整的别墅里找到这样格格不入的小角落。 大概是进口的高端药物,清一色都是英文,叶禾看不懂,怕弄错,只能拿手机一个一个查明白。 酒精,胃药,阿司匹林,阿莫西林,思诺思,安定注射液….还有….她停了下来。morphine,吗啡。 指腹的汗要手机屏幕变得不大灵光,二十六个字母排列组合,又在她的脑子里放大了一圈,这些,到底都是谁在服用? 她抿抿唇,将它们都放了回去,踮起脚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在柜子的最高处还放着一个DV机。 DV机的款式很久,至少是好几年前的东西,不过很干净,没有落下灰尘,叶禾猜,应该是有谁擦过,然后把它随手就丢在这里。 她从来不乱动别墅里的东西,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就拿下来看了看。DV重重地定格在手心,像潘多拉宝盒。挂钟的时针不知不觉指向凌晨,昨天朝着今天交叉溶解,或许是太晚了,才会给人一种做坏事也不容易被发现的错觉。 深夜的黑暗冗长是帮凶,上帝保佑,幸好月色还算亮。 DV果然还有电,里面零零散散保存着一些视频,视频的主角是一群十五六岁的男孩子,刚放学,皆慵懒地穿着校服,将书包背得不规不矩。 其中一个出落得最是耀眼夺目。 那少年的模样极好,黑发白肌,明眸善睐,在人群中闪闪发光。 他如初初长成的一棵竹子,濯着晶莹剔透的露珠,清瘦且单薄。既是符合年龄的青涩,又有着超乎同龄人的明媚动人,姣美的侧颜被淡金色的暖阳沐浴,轮廓似流水,几乎快要融化在那片璀璨里。 大家都叫他小公主,最漂亮,最灵动,最贵气,比女孩子还要好看的小公主。 叶禾不会不认得他,因为他就是陆齐言。 视频的最后几秒,陆齐言转过身,在一阵哄闹声中对着镜头比了个中指,嘴角依然是上扬着的。 叶禾竟然还看见了乔启年,他很短暂地露了一下脸,小麦色的皮肤没有变过,头发倒是带了点儿孩子气的自然卷,牙齿又白又整齐,笑起来分外灿烂。 年轻真好,好在永远也不知道生活的苦,也不会觉得累。 他们拥有最眉飞色舞的青春。 VCR到这就结束。 其实还有其他几段视频,可惜,除了这个还算完整,其他都被损坏。 叶禾又在柜子里发现了几张陈旧的便签,微微泛黄的纸张积攒岁月,覆着薄薄一层灰。 上面的字迹并不是陆齐言的,叶禾见过他写的字,远不及这个清隽,反像是个女人着的笔墨,因为字里行间都镶嵌着隽永,只有细腻如水的女人,才会有这样饱满的情绪。 “多少人盼望着你快点长大。” “问候你的十五岁生日,愿平安喜乐。” 十五岁…… 那应该是十三年前的事。 叶禾愣了一下,这个女人,是陆齐言的母亲吗? 十五岁,多好的年纪,少年将成未成,无需任何雕琢粉饰,或儒雅或矜贵的男子都不及那份岁月轻狂,是了,他那样好看,多少人盼望着他长大。 视频里的陆齐言远比现在鲜活,除了容貌未减,其他地方都很不一样。 叶禾忽然感到迷茫。 “随便动我的东西,胆子很大?” 冗长的云被晚风拨弄着,缓缓散开,月光透过云层,斑驳笼罩着北半球深邃的夜空。 陆齐言倚在门口,骨节分明的指间,夹着一根烟,他唇角含笑,就这样睨着叶禾,不似人,竟有几分像他养的那只黑猫。 他喜欢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浅淡的笑容胜过千万美景,却不代表他现在的心情不错。 窗外的凉风吹起额前细碎的黑发,叶禾恍惚间看到了视频里的人,一模一样的眉眼,一模一样的明艳。 他随便靠着门框,像副缭绕着云烟的画。 她大惊。 06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对不起。” 十指不知不觉就蜷缩在一起,手心冒汗。 果然,她不该乱动那个DV。 叶禾的态度很好,当然是建立在她浑身都怕得发抖的前提之下,她不知道陆齐言什么时候出现的,又懊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回房间。 他吐了个烟圈,“说说,都看到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看见。” “是吗?” 他靠近,叶禾本能地往后退,身后就是药柜,她不安地抵在角落里,手足无措,只能紧紧攥住衣角。 大概是这种恐惧几乎快要满溢出来了,陆齐言看了只想笑,冰冷的手指划过叶禾的脸颊,又顺着她的脖子,落到领口,他想了想,决定将未灭的烟头丢进女生的睡裙里,就这样,轻轻的。 “什么都没看见?” 他又问了她一遍。 胸口被火星子烫得阵阵刺痛,身体颤抖地更加剧烈,可她只能强忍着,直到眼眶都忍红了。 “怎么,没感觉吗?”陆齐言拦腰咬了咬她的耳垂,“你应该疼地叫出来啊,叫给我听,就像刚才在床上一样。” 烟草的清香侵袭叶禾的全身,密不透风地堵住空隙,她想逃,又不知应逃向何处。 “我不是故意的。” 叶禾慌乱地低下头,声音虚到可以忽略不计。她不想听见那样的话,难堪的场景又朝着她铺面而来,她觉得恶心。 “所以呢?” 所以她只能承认,是乔启年要她来这里拿药的,擅自动他的东西,是她不对。如果…如果他不想要她看到DV里的视频,那她可以忘记,也不会再有下次了。 陆齐言的笑意更深。 听听,多么伟大的举动,乔启年知道自己被出卖得那么速度吗? “你妈妈是不是从来没有教过你规矩?”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指间的力道不大,却疼。 叶禾倒吸一口凉气。 “哦,我忘了,你妈很早就不要你了。”他靠得很近,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她抬头就可以看到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眸,眸子里尽是讽刺的嘲弄,陆齐言又笑了一声,“真是个可怜虫。” 霎时间,叶禾的脸上血色全无,“你……胡说。” 外婆告诉过她的,爸爸妈妈在外地打工,很忙,不是不要她了。 陆齐言没生气,反倒是很满意她的反应,“是不是胡说你比我清楚,自欺欺人活到十八岁,小叶禾也知道这样很蠢吧?” “没什么稀奇,新闻上经常说的,不如猜猜看,自己属于哪一种?” 他真坏。 叶禾开始挣扎,眼泪“啪嗒”滚下几滴,落到陆齐言的手背上,“不是,我不是被婆婆捡回来的,我不是……” “没关系,反正你的外婆也死了。” 活人是没办法找死人要说法的。 叶禾一下子就静了,瞳孔怔怔地放大,红通通的。 外婆已经不在了……她知道,不需要他提醒! “这个也是乔启年给你的?” 陆齐言瞥了一眼叶禾手中的面包,同样的牌子,同样的草莓酱口味,很符合乔某的少女心。 她没说话。 “饿了?” 叶禾还是没有说话。 “看样子,刚才没有喂饱你。”不回答也无所谓,陆齐言有的是办法要她开口,就比如现在,他将几缕碎发别到她的耳朵后面,轻描淡写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好像就是我的不对了。” 叶禾明白了他的意思,果真慌乱,“不,不是那个……” “没有关系,我们再来一次,浴缸?沙发?床?还是直接一点,就在地上?” 他问她,可她甚至都没有摇头,裙底就已经被撩开,叶禾完全没有抵抗的权利,只能哭着哀求,“陆齐言,我真的不行的,你放了我吧。” 她叫他全名的次数不多,那三个字她一贯抵触,每过喉咙一次,那必然是极其屈辱和讨好的,但现在他好像失去了耐心,动作变得愈发粗暴。 好在苏菲娜即使出现。 她是管家,职责就是料理别墅的一切,接近凌晨的点,不该亮的房间却一直亮着。她只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的,可门一打开,岂料是那样一副凌乱的场景。 饶是拥有极高的职业素养和几十年丰富的人生阅历,她也难免感到错愕,当然,还有尴尬。 “先生?”苏菲娜还是硬着头皮问,“有什么……” “滚。”陆齐言却皱眉,给了她一个嫌恶的眼神。 她会意,是她打断了陆少雅兴。 叶禾却如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她是在海里挣扎着最后一口气的溺水者,拼了命地想要逃离那片海域。 “苏阿姨……帮帮我……” 07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可惜,叶禾到底还是被海水淹没,从海底深处翻涌着的巨浪将她拖入没有尽头的渊,咸涩的味道涌入喉咙,感到绝望。 苏菲娜什么都没有做,甚至连半个字也没说,她只是低头离开,然后将门锁上,锁得紧紧的,叶禾没办法逃出去。那一切在她看来是那样的平静,平静地仿佛从来都没有见过女生似的。 叶禾放弃了。 这次陆齐言很用力,她感觉自己快要被撞散。 “不行的,求你了,我不要这样,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我知道错了,陆齐言你放过我。” 她的味道总会要他失控,女生馥郁芬芳的稚嫩气息悄悄地开出一朵花,他想折断,捏碎。 最后,他几乎是发了狂,捏住了她的下巴,狠狠地甩给她几个字,“贱人,爽吗?” “照片我会打印出来,在你妈坟前烧给她的。” “我猜她要是看见,就算是在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也要爬出来找你算账。” 叶禾蜷缩在地板上,听不清,她只在昏聩模糊的视线里,看见陆齐言站在她面前,唇角不知什么时候带了点血,白皙如玉的肌,热烈炽热的红,好像在夜里开出一朵漂亮的玫瑰花。 他的衣服依然干净,至少比她干净多了。 叶禾没多少力气剩下,闭上眼,任凭血腥味萦绕在她的鼻尖,身体很冷,彻头彻尾的冷,冰锥刺入了骨头里,又好像在体内被拧碎。 如果此时此刻能够结束这一切就好了…… 她想她的婆婆了。 ** 叶禾不是没有动过自杀这个念头,在很久之前。 但那个时候,她到底还是退缩了,没敢下很手。小刀片只是轻轻地划破动脉,血流得不多,即便如此,手腕一抽一抽地疼,她控制不住颤栗,最后将刀片丢在地上,躲在角落里哭了起来。 死亡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佛经上说,自杀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还是乔启年及时发现事态不对。 他替她处理伤口,又包扎好,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似的。 万幸,陆齐言不在。 “既然怕死,就不要做这种事。” 很没种。 他的语气像是在教育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无奈又严厉。 “虽然你真的很不聪明,但也不至于蠢得无药可救,接下去的话我只说一次,剩下的自个儿体会。” “没有人拦着你自杀,甚至多的是人希望你死,既然不愿活着,那还不如果断一点,随便找个高楼往下一跳了结自己,我保证你凉得透透的,折腾了大半天又没死成,说不定还落下什么乱七八糟的后遗症,只会比现在还要痛苦。更恐怖的是,如果被陆齐言知道,他绝对要你比死还难受百倍。” 乔启年说得都是实话。 叶禾静静地听。 “这点痛苦算什么呢…..” 他垂眸,眼里是叶禾手腕上的纱布,只不过是薄薄地缠了一层,连血迹都是极淡的。乔启年又忽然看向窗外,外面的阳光很好,一如立夏时节的温纯澈干净,窗台上的蔷薇正盛,颜色是浓郁的紫,叽叽喳喳的,偶尔还会传来好几声鸟叫,处处是生机。 “他当初也是这样过来的。” 可他的口吻却愈渐沉了下去。 “活着比什么都强,你以后会明白的。” 08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后来叶禾确实懂了生命诚可贵,自从那次割腕之后,她再不会随随便便做傻事。 她还是怕了,或者说她确实没种,怕死,也怕没有死成,更怕陆齐言。更何况就算是死,她或许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能要他这样恨她。 天亮,陆齐言果然去了温哥华。 乔启年当然是跟在他身边的,于是他又带走了手下一大半的保镖,于是别墅里一下子少了很多人。 其实陆齐言忙起来的时候很忙,虽然叶禾觉一直得他有点游手好闲,话不多,又阴沉,还总欺负她,但如果真是这样,陆氏大概早就落没。 实际上她根本就见不到他几次,她从前还从管家那里偷听到,陆总连轴飞了好几个地方,议程安排得太满导致他三天没合眼。 当时叶禾很震惊,你说,一个人怎么能坚持三天不睡觉的? 会很累吧。 后来她也没那么少见多怪了,就当陆齐言的精力异于常人,反正她是少睡两个钟头第二天就会头疼的,课都听不进去。 明明做到将近四点才罢休,陆齐言就是一副完全没有被影响到的样子,还能游刃有余地应付工作。但她才经人事不久,受不起折腾,元气大伤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叶禾心里难受,身体也不舒服,索性在卧室养精蓄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苏菲娜觉得她可怜,里里外外照顾得还算细致,毕竟她还小,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陆齐言不在,日子就会轻松一点。 苏菲娜给叶禾煮了很多有营养的食物,不管味道如何她都吃得很干净,这个女生一贯不浪费,更是生怕他回来,连面包都没有了。 就这样养了几天的伤,伤势很快有了好转。 有时候叶禾觉得自己还挺顽强的,能抗,也难怪陆齐言说她命贱。 不过她也没好意思休息太久,这段时间落下不少课,都是拜托室友帮衬,还有便利店的兼职,她也旷工好些日子了。 叶禾觉得差不多了就赶紧去学校,陆齐言好像在参加一个周期很长的会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这很好,叶禾就喜欢在宿舍待着,她也喜欢没有陆齐言的日子,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是自己。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雅薇果真光速甩了男友,无缝衔接下一位,姿色上乘又会来事儿的女生,没道理缺桃花。 叶禾躺了一个星期才回宿舍,雅薇见她来得正好,嚷嚷要请整个宿舍出去吃饭。吃饭是其次,炫耀男友才是真,听说现在这个容貌英俊,家境殷实,雅薇在情路上也算见多识广的,现在倒是真的吃定他了,还有长期发展的打算。 叶禾本来不是很想去,她对陌生男子多少带点抵触和恐惧,可她又怕扫大家兴,也不好意思缺席。 她知道,不能因为一个陆齐言,就一棒子打死所有异性。 火锅店就在宿舍附近,平均消费算贵的,大学生难得挥霍一次。 雅薇的新男友出手戳阔,来之前带她去商场又是买香水又是买项链,来之后更是给她面子,要几个女生随便点菜,不要客气,账单他付。 纪璇感慨他的大方,涮火锅丸子的间隙还私下给叶禾悄悄发起微信,“和汪洋比起来,他确实要会为人处世得多噢?难怪雅薇要和他分,要我,我肯定也分嘛,那人就是一傻子。” 叶禾点点头,继续埋头吃肉。 汪洋就是被林雅薇痛甩掉的前男友,想来他也有点可怜,分明对雅薇很不错,就是人木讷一些,家里清贫一点,分手了也免不了被拿出来议论比较。 叶禾对他没有意见,当然,她对雅薇的新男友也没有意见,只有涮羊肉吃得开心就行。 另外一个室友赵茉莉的态度就有点微妙,从头到尾她好像就没有什么胃口,意兴阑珊地拨弄碗里的菜叶子,对人也爱答不理。 大家都懂。 赵茉莉和林雅薇一直不大合,只是勉强维持表面功夫,大学女寝,再正常不过。 她对雅薇的作风早有意见,大一开学才不到三个月,男友是换了一个又一个,还总爱在寝室里大肆宣扬。昨天哪位学长约她看电影,今天又是隔壁班男生送她礼物,拜托,谁爱听她那些乱七八糟的情感纠纷。 别的就算了,茉莉最看不惯的就是她朝三暮四广撒网,还爱劈腿。这次聚餐,显然也是来嘚瑟的。 0 9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打雷闪电跳闸了。” 终于肯和他说一句话了,声音沙哑,还带着些许颤抖,看样子,被吓到了。 叶禾见到陆齐言,一下子就心安了。 “现在,跟我回去。”他也不顺着她,“否则我也不介意,你的同学都看到你和我在这里。” 叶禾吃硬不吃软,当机立断,套了件厚厚的外套,穿上雨衣雨靴,又带了把伞,全副武装,将自己裹得保暖又严实。 陆齐言不爽,妈的,防雨措施挺全面啊? 那她知不知道,车不能开进宿舍区,他刚才也是淋着雨过来的? 叶禾的雨衣是黄色的,跟在陆齐言后面,活脱脱像一只毛茸茸的小黄鸭。 一路也不说话,直到上了车,她才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神色,“冷不冷呀?” 妈的废话,现在才知道? 现在换陆齐言生气了,叶禾瞥瞥嘴,算了算了,回去再讨好卖乖。 他一路无言,只开着车。 陆家庄园的自动感应门缓缓拉开,别墅门前有座偌大的喷泉,停在此处,还未等陆齐言发话,叶禾就打算解开安全带下车。 胳膊却被人用力一扯,随即便是个极为霸道的吻。 叶禾皱眉,嘴唇生疼。 顺着脖颈慢慢下滑,陆齐言漉漉的衬衣贴着自己,胸口却变得分外炎热。 她一口气断断续续,语气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不,不要在这里。” 现在知道求他? 她不知道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吗? 夹杂着一点点愤怒,快要爆炸。 他不能再忍。 当然,陆齐言再饥不择食也不会在车上解决。 吻够了,起身,“叶禾,闹脾气也要有限度。” 她的面色绯红,想了想,自己正应该生气呢,不能理他才对。 语气还那么凶巴巴,是不是过会还要给他老人家道歉? 叶禾嘀嘀咕咕,“我,我又没有闹了。” 下车,雨也停得差不多,陆齐言一进门,管家便惊讶道,“先生,怎么了?” 苏菲娜见到叶禾,眼睛一亮,久久不能回神。 “叶....叶小姐?” 他倒是没管自己,只是对叶禾说道,“去洗个澡,把头发吹干,别感冒。” 其实她在学校洗过了,但因为又被雨打乱了头发,身上还是粘腻。 去卧室拿了件睡衣,便去浴室。 乔启年和陆予宁并不在,具体原因叶禾不知道。 一切好像变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温热的水,氤氲的雾气,她泡在浴缸里,染了一身的沐浴乳泡泡。 朦胧之间,门被拉开,陆齐言只披着浴袍,半遮着每一寸腹肌,倚在门口,“四十三分钟,叶小姐,洗澡水很好玩吗?” 叶禾呛了一口水,陆家的浴室多了去了,他偏偏来这里。 真的很讨厌了,怎么都不够,还要霸占浴室一方天地。 他的招数很多,她永远招架不住。 浴缸很大,足以容下两三个人,洁白的人造石之间,暗暗泛着蓝光。 水满溢出来,水汽模糊很热,陆齐言单手撑在边沿,微眯着一双好看的眉眼,“不如一起,让时间更长一点。” 叶禾蹬了瞪小腿,自然不依,“你出去,出去。” 根本就是别有用心。 叶禾气得一直锤他,又软又闹地撒娇,“别在这里嘛。” 带着哭腔,哼哼唧唧。 陆齐言从身后抱着她,将头埋进她的脖颈处,温热的水渍,细弱的喘息,浓郁的洗发水芬芳,不够,就是不够。 叶禾比起两年前,抗拒和僵硬,现在便显得会迎合多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齐言将她从浴缸里抱起来,穿上衣服,头发还是漉漉。 叶禾以为,那只是个先餐前,按照陆齐言的作风,后面还有的好折腾。 有些意外,并没有发生什么,他只是吹干了她的头发,动作轻柔,叶禾倚在他的膝盖处,几度眼皮沉沉。 “睡觉。” 陆齐言将叶禾揽到上,动作幅度大,反而弄醒了她。 不管下午闹成什么样,现在依然老老实实地依偎在自己怀里。 看来光哄不行,还得靠做。 其实也没必要同她置气,叶禾不开心,大多还是因为温慧慧瞎闹。 “叶禾,你是不是在吃醋。” 陆齐言忽然开口。 她在怀里动了动,垂着漉漉的睫毛,其实.也不全是。 叶禾不认识温慧慧,温慧慧却认识叶禾。 她第一眼见到她,只觉得这个女人的美丽太过耀眼,自己在她面前,就像只朴素的灰鸭子似的,而那一刻,又被陆齐言忽视。 他本来是陪她的,可为什么还要答应去喝咖啡呢? 女生的心思总是脆弱,盘算着小九九,莫名其妙,就是不开心了。 “陆齐言,这两年....” “嗯,我知道你想听什么。” “诶?” “我慢慢说给你听。” 在她离开之后,陆齐言并没有生陆予宁的气。 他知道,他就是会干出这种事情的人,同样的,他陆齐言,在某一方面,也已经算不得多正常了。 有过那种伤痛经历的,都是同类。 他不过是问陆予宁,他到底想要什么。 而他只是冷笑,问他,你到底是有多爱叶禾? “我爱她,很爱。” “....” “我不想对你怎么样,因为你是我弟弟,我们是亲人,告诉我,叶禾在哪里。” “陆齐言,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事成之后,你可以去找她,我再不会干涉你们之间任何事情,也不会管你们的恩怨,你和叶蔷的恩怨。” 陆齐言微微怔了怔,“你说。” “我要你就这样,陪我,陪乔启年,我们向从前一样,度过两年时光,两年以后,我去国外,你随意。” 他答应他了,行吗? 他不想看到他不开心,痛苦,他不想这样,陆齐言,你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从那一刻陆予宁其实明白,陆齐言回不去,也没有必要再回去。 “好,我答应。” 他抿了抿唇,只是点头答应,声音寡淡,清隽的脸庞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和表情。 于是在那两年时间里,三个人真的如从前少年时光那般,过了很长一段日子。 陆齐言只字不提叶禾。 陆予宁却明白,他无时无刻不再想她。 两年过去,陆予宁提出要去国外进修,而乔启年选择陪同,陆齐言并未阻拦。 陆予宁干任何事,他都会答应,只有一件,他只选择退步。 那就是叶禾。 陆齐言说了很多,这大概是他说话最多的一个晚上,从前,总算叶禾的话比他要多。 女生沉默着,静静地听,到最后陆齐言也不再说,只是搂着她,恬静温柔。 原来如此。 是这样啊.... 她闭上眼,很快便睡过去。 谢谢.... 除了这个,她不知要对那个远在国外的陆予宁说什么,恨吗?不,她没有资格。 ** 虽是周末,可叶禾也不闲着,平时要上课,实习时间大都被安排在休息日,加上她经常迟到请假,怎么说也得表现得勤快点,免得被说闲话。 既然是开后门进来的.那还是低调点比较好啦 沈年在家咸鱼当够,时来运转,今天也打扮得光鲜亮丽地开工上班,蛤蟆镜遮去半张脸,春风得意马蹄疾。 二人见面,互相看了一眼,对这份运气的来由都心照不宣。 ALLA辞职,除了影视公司几个高层,依旧没人知道叶禾的背景,大家对待她的态度并没多大的差别,这样也挺好的。 近些天不怎么风平浪静,尤其是方若然,几个代言都因为ALLA没来由的离开而飞走了,正在办公室打电话一边抱怨,一边骂骂咧咧的,林米站在门口,端着咖啡,面色极是难看。方若然不开心,少不了拿她来撒气。 叶禾本想安慰她几句的,但过会要陪沈年去拍广告,也安慰不了多久。 林米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小声点,尤其是沈年手上有资源这种事,要是被里面那位姐姐听见,能气得跳脚,谁能受得了被一个不入流的艺人逆袭啊.” “她没有不入流。” 叶禾忍不住维护几句,“她也可以当很厉害的明星啊。” “行行,以后能大红大紫。” 林米敷衍地点头。 “你要不也来我们这里吧。” 叶禾见她委委屈屈,于心不忍地抛出橄榄枝。 “那还是别了。” 宫斗剧看多了,死得最早的通常都是那种不忠心的墙头草呐。 林米深谙这个道理。 叶禾倒也好奇,“方若然掉了ALLA给的代言,那她不是还有.” 不是还有别的金主吗? “我知道你的意思。”林米对她挤眉弄眼,“所以说人在得意的时候,还是别太嚣张,世事难料,难保你下一秒就从喜马拉雅山落到马里亚纳海沟,这差距不摔死就不错了。” “怎么了?” 八卦乃人之本性。 站着说拿捏不到八卦的精髓,于是两个女生索性找了个位子,开始窃窃私语。 “方若然的金主你知道是谁吗?” 这个,叶禾当然不知道。 林米一拍大腿,“就是星光娱乐的广告总监呀,别看他只是个总监,在娱乐圈还挺有人脉,听说家里也有亲戚是电影制片场的。” 叶禾抖了一下肩膀,“王二百?” 她点点头,继续道,“没错没错,就是他。说来也奇怪,和ALLA几乎同一时间辞职的,不过他更绝,直接在星光娱乐官微宣布退出广告业。” 说着还拿出手机,不看还好,看了更惊讶,居然还上了热搜,而且声明简直可以用“匪夷所思”这个词来形容。 说是要治疗眼疾,好好休养,字里行间,好像还看破红尘,有要去武当山出家的意思。 “太可怕了,这是得罪了什么人吧?”林米意味深长地感叹,“声明摆明了是被逼着写的呀。” 叶禾挠了挠头,顾左右而言他。 底下评论和林米的感觉大同小异,甚至还有人猜测王二百被人控制,因为从几张路人拍到的高糊照看来,精神看着不大正常,至少头是更秃了,也沧桑了不少。 当然,也有人冷嘲热讽,“女明星玩多了肾虚了吧?天道好轮回,替方若然哭哭惹,别人好歹捞到了资源,她毛都没有。” “然然宝现在还好吗?给睡不给广告,太亏本了,怕是要气出抑郁。凉了凉了,楼下粉丝别洗地,你家主子和肥头王的事可是有实锤的,骂我小心反弹给你家小姐姐哦。” 看来坊间的消息,还挺灵通的。 叶禾都不知道,原来方若然和王二百还有一腿儿呢? “方若然是真的惨了,王二百彻底靠不住,ALLA也不接电话,现在乱七八糟的,差点惹出合约纠纷。” “活该。” 林米和叶禾倒吸一口凉气,又互相看了一眼,她们发誓,对方都没说这句话。 “这位妹妹是哪家的?以前没见过。” 来者又瘦又白,一米七出头,清清秀秀,身姿婀娜。很自来熟地将椅子一坐,二郎腿一翘,林米见状,一脸如释重负的感觉,“噢哟,拜托你不要随便吓人行不行?” “这这位姐姐又是谁啊?” 叶禾听她喊自己妹妹,想了想,礼尚往来,那也得喊人家句姐姐。 那位“姐姐”白眼一翻,“你看清楚,我性别男。” 说着还站起来,将胯一挺,叶禾赶紧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耍流氓!” 林米似乎对他的举动见怪不怪,非常敷衍地介绍了一下,“这人就是公司又新招的实习生,叫林书;这个就是一天到晚不来上班,态度比我还恶劣,同样在公司混吃等死的叶禾。” 前面一大串修饰听得叶禾非常之脸红,林书点了点头,“晓得了晓得了,反正大家都是助理呗。对啦,我性格很好相处的,叶禾有什么事情不懂来问我哈。” 叶禾连连点头。 虽然他性别男,但行为处事都不怎么像男的,林米说得非常隐蔽,“以后咱们三人小透明,在公司,互相帮助,互相扶持,互相做姐妹。” 叶禾瞬间便明白了。 林书一心想做沈寂的助理,哪知时运不济,被调配到方若然身边去。 林米说,虽然他到这里才工作了三天,但是花样辱骂方若然的话可以出一本四库全书。 那副咬牙切齿的劲儿,应该是几个助理之中,最恨她的了。 自然,林书很快以实力证明了这点,“你们晓得那天我在走廊补防晒,那婆娘是用什么眼神看我的吗?老子长得花容月貌不向她开口要价就很不错了,居然还diss这个牌子不适合我的肤质,劝我赶紧丢到垃圾桶里去。呵呵,也不看看她那张像撒哈拉大沙漠一般枯燥乏味的脸,鼻子的黑头多到可以批量生产,永远只能活在精修的世界里,其实本人只配去乌干达跳支蹩脚的桑巴舞,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林米对林书的功力再次目瞪口呆,“消消气,消消气,气坏了你刚去医美的皮肤就不值了。” “你说得对。”于是他迅速换上一张笑脸,从包包里拿出一瓶来,“诚心安利给你们,这个防晒超好用,不踩雷区不鸡肋,整个人水顺润润,方若然那个老大妈不识货,用大宝SOD蜜都算抬举她。” “.好的。” “叶禾,你在做什么?”林米见她掏出纸笔,“唰唰唰”,写个不停,很是疑惑。 “划重点,做笔记。”叶禾很认真,“我觉得他骂人的话好厉害,想学习。” 一脸的敬佩和感叹。 “别别别,您可千万别学,说出去那不得被打死?”林米心惊胆战地阻止,“林书家里当官,不怕被打,你和他不一样的。” 这才是重点。 早就说了,林书就是为了沈寂来当助理的,“其他人都入不了本仙女的眼”,这句话就差贴他脑门上了。 “哎呀,口渴。”他见林米手边有杯咖啡,便很随意地拿了过来,“喝过没?没喝过那我喝了。” “方若然让我拿着的。” 于是林书又“咦”了一声,很嫌弃地丢开了,“哦我的天辣手指。” “我就说她红不了几天的,ALLA那个老女人走了之后,看她还怎么蹦跶。对了,叶禾,你是哪个艺人的助理。” “沈年。” “呀我知道她的,身材不错,就是五官平了点,去做个鼻子会比较好看。” 方若然那么漂亮都被林书贬得一文不值,对沈年这个评价还算好的了。 叶禾觉得,明明两个都是拔尖的美女。 这么一提,她这才想起了,自己过会还得陪沈年拍广告,没有手机,没办法接到她消息,聊天聊开了,竟然忘了时间。 叶禾捏了捏眉毛,“哎哎哎我真是.太不靠谱了吧。” “怎么?” “你们有谁看到小老板就是沈年吗?我要去找她,再晚就来不及了。” “哦对呢,你不是还要跟她行程。”林米也替她着急,“早知道就不耽误你!” “门口那个戴蛤蟆镜穿黑风衣的女特工该不会就是沈年吧?我以为国家情报局来的还对她敬了个礼.” 话都没说完,叶禾便赶紧坐电梯下楼。 10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女特工”果然在门口等着,身边还有一辆保姆车,公司难得对她大方,专派给她的。 “姑奶奶,你怎么才来呀,要知道不是我等你,是整个拍摄组的人在等你哎。” 沈年摘下墨镜,却没有一点不耐烦,自从她知道叶禾背后是陆齐言在撑腰,态度转变地非常狗腿。 “对....对不起,我刚才.” 沈年以为她有事情忙,哪知道叶禾吐出两个字,“聊天。” “然后.就差点忘了。” 她吐了吐舌头,听到那么多人等她,便更加不好意思。 怎么说呢,像那种生活优裕的豪门阔太,都是这样的啦,喝喝下午茶,打打牌,无忧无虑,没有烦恼,沈年欲哭无泪,“行,不用解释,我能理解。” 沈年上完妆,也换好了衣服,只是外面风大,披了件外套。等到了室内,摘去一切繁琐,那艳丽的气质便显露无疑,叶禾看了,不由得感叹道,真好看呀,真好看呀。 根本不需要整鼻子! “别愣着,过会要连换好多套衣服,你在旁边看着点,有什么事就搭把手。” 再怎么样,身为一个助理该做的事情,叶禾还是需要做的。 沈年不全是那种拜高踩低的人,见她只是惊讶地沉迷于自己的容貌,无奈地提醒了几句,“小叶禾,你要好好努力才是啊。” 叶禾点点头,“我会的。” 制作方出手阔绰,按照沈年的身价,一支洗发水五万,还有一个等级更高的香水,出价八万,能拿到这么多钱,她祖上烧香。 片场的人本来挺不满的,一个小咖,等了快半小时,奈何沈年的表现力却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那种不满,也渐渐转换成惊喜了。 任何一个姿势都不做作,浑然天成,很有感染力。哪怕只是简单的微笑,面对镜头,也是需要很严格的训练的,看得出来,沈年有很扎实的经验,拍摄全程都极为顺畅。 “这组OK,换下一组硬照。” 于是叶禾赶紧拿着衣服,还有补妆需要的化妆品,沈年很利落地换上,又手法娴熟地抹唇描眉,时间掐得刚好,然后便迅速调整状态,继续工作。 身边的造型师忽然感叹了一句,“有这样嚣张跋扈的自信,才是能红的必需条件,这个沈年,我倒是挺看好她,那种劲劲儿的神情,恰到好处,在别的明星那里很少见到了。” 叶禾看了他一眼,造型师笑笑,“别误会,我不是在骂她,嚣张跋扈现在并非是贬义词。” 进入工作状态的沈年就像变了个人,但是拍完照片,她便大咧咧地把衣服当扇子,“哎呀哎呀,好饿好累好热,叶禾呀,你想不想喝冷饮呀。” “不想啊。”这句话她压根就没机会说出口,沈年便自说自话地回答了,“我就知道你也渴了,啧啧,真是心有灵犀呢,你说是吧。小叶禾呀,去买杯西瓜汁来吧,热量低,不会胖的。” 如果ALLA看在眼里,能骂死她。 叶禾很听话地去买西瓜汁了。 回来的时候,沈年正好也结束了今天的工作,换回自己的衣服,将头发随意一扎,一点没什么架子。 明天还需要继续拍摄,本也不是什么大预算,后期速度够快的话,两三个星期就能出完整的一支广告。 监制很满意沈年的表现,临走前,还客客气气地说道,“沈小姐,有空继续合作,对了,你经纪人的名片?” ALLA?干净利落地辞职,连人影都不见。 “我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你吧,现在基本上被放养,自己管自己,顺便再管个小助理。” 监制先是愣了下,随即又接受了这个理由,“好的,如果沈小姐还有合适的人,可以推荐给我们团队。” “好说,好说。” “如果我的手机没有丢我也可以给他联系方式。” 沈年一边喝着西瓜汁,一边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看样子,你想当我经纪人哦。” “也不全是哎,就先从助理一点点开始做起吧。” 叶禾很有自知之明。 人生难得有了目标,过得也有动力了,她决定从今天开始,要好好工作! “其实也可以啦,不过再等几年,你现在还嫩了些,哪里比得过娱乐圈的老油条。” 这句话说得非常实在。 “以后咱们一起闷声发财哈,等我红了,你就当我的经纪人,我们每天就在房子里数钱,不要太开心哦。” 这句话听得非常有吸引力,做梦都能笑醒的那种有吸引力。 叶禾回到秦宅的时候,天都黑了。陆齐言那庄园独占一大片景区,奢侈呀真奢侈,浪费土地资源。公交车不能直达,还得自己走好一段路。 “下次可以打车回来。” 想不通,非要走路? 陆齐言知道以后,这样告诉她,“还有,为什么不借别人的手机打个电话,我又不是不会去接你。” 才不是好吧。 叶禾在内心反驳,他这么忙,八成也是让司机来接,就会说她。 “我就当自己多运动了,不吃亏不吃亏。” 哪里来的打车钱,为数不多的现金都拿去买西瓜汁了,顺路她还乐颠颠地跟着沈年去吃麻辣香锅,俩人都穷得叮当响,也不好意思让一个人全付,于是各自AA。 说是麻辣香锅比较便宜,结果尽挑肉吃,一顿花了快两百。 陆齐言看了眼叶禾,也不多说什么,免得叶禾又不开心。 “新手机,下次不要再随随便便丢了。” 叶禾惊讶,是某知名品牌在市面上还没有正式发布的新款,虽是如此,官网预定早就破了纪录,哪怕连真容都没有见到,也被噱头和营销吊足了胃口。 纯黑色,大全屏,叶禾拿着沉甸甸的,“我是拿到了内部版的吗?” 对陆齐言而言,这还不容易? 他点点头,“嗯。” 净说废话。 叶禾又问,“那你为什么不换一个?” 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显而易见,它很难看不是吗?”陆齐言凑近,“从你拿到手机那一刻的表情,也同样可以看出来。” 叶禾的面容很僵硬,“哪哪有不行,给我瞧瞧你的。” 她需要对比一下,不然无法说服自己呀,你说说,都是手机,能丑到哪里去呢? 可当陆齐言真的拿出来,还特意在她眼前晃了晃的时候,叶禾不得不承认,这只真的好难看呀。 那些早就预定了的人,要是等到发布会那一天,会不会觉得自己亏了。 叶禾心想,她不要新款,不要新款。 也不是心想,反正眼神早就出卖了她,陆齐言低头,抿嘴笑了笑,“要不然,你用我的?” 这个主意好啊,她不介意用二手的,“嗯嗯,我答应了。” 然后便将那个又黑又重的手机塞到他手上,迅速地,以一种近似于“抢”的方式,把陆齐言的占为己有。 可是,这个也是,全新的啊? 叶禾拿到手,便彻底傻掉,“诶?” “用我的手机?”陆齐言挑挑眉,“想的倒是挺美的。” 叶禾的品味是典型的女生品味,还是属于女生之中不怎么好的品味,不会喜欢那样简约严肃的风格,换句话说,人家的高端设计到她那儿十有八九还会被嫌弃。 于是陆齐言吩咐流水线工厂,核心不改,只是另制了外观。 上午便出了样机,还意外挺好看的,他抿抿唇,索性再加大投资,针对小女生市场推出特别款。 陆少就是陆少。 当然,这些,叶禾都不知道,她以为不过就是个普通的新手机罢了。 陆齐言的手机里应该都是机密,怎么可能说给她用就给她用?叶禾回想一下,难怪刚才顺得那么容易呢。 “诶,我好像真的没有注意过,你到底用什么样手机啊。”叶禾在他身边,凑过来,凑过去。 烦起来的时候,也是很烦的。 陆齐言懒都懒得理她。 “看一下下就行。” “不行。” “那你这样我就更好奇了。” “.....” 无奈,被缠得没法儿,陆齐言只得拿出来,“看到了?” 他正打算收回去,便被叶禾截走了,“嘿嘿,不算,我还要感受一下。” 说来,也很稀松平常,纯黑色,很单调,像只全新的,很符合陆齐言的个性,他又没有手机依赖症。 叶禾本也没想看里面的内容,只是不小心点到屏幕,便跳出来密码锁。 诶?她猜了几个数字,又点了点——全错。 意料之中。 密码不是很严谨复杂的才怪。 错了太多次,于是当手机又回到陆齐言手上的时候,需要再等五分钟才能重新解锁。 她撇撇嘴,乖乖认错,“不玩了。” 他面色不爽,难免责怪一句,“瞎按什么。” 然后便大步走开了。 叶禾锤了锤脑袋,这这又有什么好生气的。 陆齐言的手机密码,是叶禾的生日。 多简单。 沈年两支广告拍完,因为效果太好,沈年的身价水涨船高,邀约也跟着纷涌而至。那段时间,她走路带风,扬眉吐气的劲劲儿样,把方乔妮气得牙痒痒。 叶禾每次跟在她身后,都忍不住劝几句,“老板呐.咱们低调点吧。” 一线电视台轮番播出,多好的刷脸机会。 这要是还低调,那简直令人发指。 沈年一看社交平台粉丝数,除了自己帮自己买的五千个,现在已经涨到快七万了。 美滋滋。 ALLA出走,影视公司花大价钱从别处挖角了一个很有手段的经纪人,名字叫叶经年,从前也是个家喻户晓的明星,现在转行做幕后。 她一开始见到的是叶禾,误以为她就是自己要带的艺人,那一瞬间,叶经年当即就露出一副,“你们公司是不是在逗我玩儿”的表情。 “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整容都扶不上的六分女,你叫我怎么捧红她?” 旁边的影视总经理有些虚弱,扶额道,“叶女士,您怕是弄错了,她是沈年的助理,沈年才是你的艺人。” “啊,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叶经年松了口气,态度立即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她摸了摸叶禾的脑袋,“其实你长得还是挺好看的,乖巧文静,放娱乐圈就不太行了。唔估计那些跳广场舞喝枸杞没事遛遛狗的大爷大妈兴许会喜欢你这一款的。就像最近黄金档播的那部剧,叫什么《后妈的流浪生活》,里面那个身世悲惨的小娟,人气好像就挺高的。” 总经理在内心呐喊,“卧槽卧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啊!求求你闭嘴吧,你这是在骂总裁知道吗,分分钟把你开了!!娱乐圈还想不想混了!!” 表面上还是微笑着纠正,“叶女士,您怕是弄错了,那部电视剧叫《天涯后母情》。” 叶经年表示恍然大悟,“杨总追剧?” 他摇摇头,“我是制片人。” 叶经年“哦”了一声。 叶禾忽然觉得她长得挺眼熟,说话的厉害程度,她似乎也在哪里领教过。 可她半天想不起来,直到从远处,歇斯底里地传来一句,“姨妈——” 林书。 叶禾点点头,就是这样没错了。 血缘至亲,这是骨子里带来的毒舌基因。 “你能不能闭嘴,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开后门进来的?”叶经年狠狠地瞪了林书一眼。 “那可拉到罢,这里至少有一半的人都是开后门进来的,普通大学生哪有资格来这里实习哦。” 林书小手一扬,回答地非常理直气壮。 “那你不会跟他们一样低调点?”叶经年又瞪了他一眼,“万一得罪了来头更大的,你姨妈就是个经纪人,保不了你。” 话到此处,影视经理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叶禾,深表赞同,那可不是吗? “哎哟,我还能得罪谁?”林书的小手又是一扬,不以为然道,“没事,反正有我爸保着。” 影视总经理翻了个白眼,又在内心疯狂发射弹幕,“你他妈赶紧闭嘴吧家里有点钱就能得哟~叶禾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背后是陆少你知不知道哇,娘娘腔。” 其实叶经年的话还算谦虚了。 她是何许人也?娱乐圈的铁血经纪人,手下的明星全都是一线大牌,各个封后封帝。 人也圆滑,资源丰富,在圈内非常吃得开,自成工作室,只谈大价钱的合作。 ALLA那个小婢能比? 林书之所以嚣张,不仅是因为这个姨妈。 他爸爸一家混官场,母亲一家混娱乐圈,他虽是个助理,那也是因为他就想当个助理,以他的身家背景,强行出道也没问题。 叶经年来到公司,本来只当沈奚的经纪人。 可谈价钱那天,沈公子竟亲自出面。 真是难得。 沈氏集团的二少爷,家族企业由大哥接管,在娱乐圈纯属玩票性质,兴趣爱好使然。 奈何长得好看,身材也好,拍了一部古装偶像剧就一炮而红,出道七八年,彻底封神。人气高居不下。 所以说,大红靠命。有些实力好,演技好的明星,再怎么折腾,就是不温不火。 “叶小姐,我希望你多多少少给我个面子。”沈奚很从容地替她倒了一杯咖啡,嘴角的笑意优雅。 叶经年当然得给他这个面子。 “我们谈个条件如何?” “您尽管说。”她笑得客客气气。 “我给你三倍的价格,只要你答应签下沈年。” 叶经年倒有些犹豫,“这个.沈年..名不见经传,我从未听过。” 她不差钱,从不浪费时间在小角色身上。 “六倍。” 她惊讶,“沈公子,你确定?可以问一下你这样做的理由吗?” 沈奚抿了一口咖啡,“没有理由。” “然后,捧红她。” “好吧。”叶经年长叹一口气,“尽我所能。” “多谢。” 想到这里,叶经年才回过神,接着进入正题,“杨总,所以沈年呢?” 叶禾慌慌张张地将手里的合同,还有资料都递到她手上,叶经年只潦草地扫了一眼,“有什么成绩吗?得过什么奖项?拍过什么广告,代表作呢,收视率如何,还有..身高体重没有谎报吧?” 前者没有,后者也没有。 叶经年这样的大忙人,是不会百科一个三十六线小透明,所以这些事情,自然都得由叶禾做好功课。 她确实也做了功课,奈何沈年真的不红,词条寥寥。甚至还亲自问了沈年,她的回答非常大咧咧,“我要是得过奖,那还不得裱起来每天看个百八十遍,再拿个喇叭在小区里宣传,让整个居委会的人都知道好不好。” 叶禾一想,也是。 两支广告,一个化肥农产品代言,还有以前拍的写真杂志。 叶禾老老实实地汇报。 “这就没啦?”叶经年有些惊讶。 一点群众基础也没有,营销也得需要本钱,到时候强捧痕迹太明显,观众不买账,岂不是打她铁血经纪人的脸。 真不明白,沈奚为什么非要她签下沈年?难道是因为都姓沈,很有缘?还是. 不太可能。 沈奚不怎么接近女色。 “沈年人呢?不是说好要她早上九点来办公室?” 杨总和叶禾这两个不相干地人在这里招待了老半天,迟迟不见主角,还没火就开始耍大牌,他眉头一皱,“真是不像样,不知道叶小姐在这里等她很久了?” 11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说起来叶禾属于完全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女生,她从小小一个舟崇镇到幽州市满打满算也才几个月,大部分的时间老老实实待宿舍,吃食堂,从不逃课。她出来玩的次数不多,KTV更是第一次去。 程颢定了个最大的包间,雅薇连沙发都没坐热,就一溜烟地点了满屏的歌,其实她不大擅长唱歌,但这又没所谓,依然霸占着麦和纪璇勾肩搭背唱得忘我。玩的时候,就该放开了玩,管你是歌后还是五音不全,窈窕少女愣是将包间里四个人营造出了六个人的喧闹动静。 叶禾也觉有趣,在五彩斑斓闪烁着的舞台灯下左看看,右看看,真是神奇,墙上投射下来的屏幕用手轻轻一摸,还可以变换出各种各样的特效。 程颢见她一首歌都不点,只顾着东张西望,便细心地问她会唱什么歌,需不需要帮忙? 叶禾挺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不用不用,你们玩就行….” 不仅不会唱,也没怎么听过,网上那些大热歌曲她一首都不会,还是别出洋相了。 “没事没事,想唱就唱,想点什么歌就说一声,我这里还有话筒。” 程颢是个挺会调节气氛的人,就如纪璇所说的那样,他确实比同龄男生要强很多,尤其是在为人处世方面,即便是女朋友的室友也能很周到。 纪璇唱累了,拿着话筒往叶禾旁边一坐,“来来来,一起来。” 叶禾起先还挺局促,后来跟着哼了哼,慢慢地也放开了,她确实也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神经一直是紧绷着的,直到现在。 她也不知道这种还算愉快的感觉能持续多久,可能下一秒就消失,可能是陆齐言回来的那一刻。 唱累了,就这样一首首放着当背景音,聊聊天,吃吃水果零食,一转眼三个钟头过去。时候不早,纪璇和叶禾一同回宿舍,雅薇自然和男友还有别的事要干,情侣之间,心照不宣。 在回去的路上,纪璇对程颢那叫一个赞不绝口,从身形样貌再到谈吐统统夸了个遍。 叶禾频频点头,她确实也这样觉得,程颢给人的感觉很好,当然对于她来说还是有些不大自在,不过这不是人家的问题,任何一个异性和叶禾说两句话,都会要她觉得不自在。 聊着聊着,叶禾想起中午看见了汪海,还是决定告诉了纪璇,纪璇一听,瞪圆了眼睛,“靠,不是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女生某方面的通感,纪璇也觉得不大对劲。 “可能是他碰巧也有点事,所以就在火锅店附近……碰见了。” 如果人家只是正常活动,非要往尾随之类的脑洞上扯,是不是也不大好…. “那可不一定,汪海不想和林雅薇分手,挽回了好几次,一开始是电话微信连环夺命CALL,后来发展成宿舍教学楼底下日日堵,最夸张的,他还追到雅薇家里去了。你说别人也就算了,如果是汪海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那还真不一定。” 纪璇斩钉截铁地否定。 “退一万步说,就算没有要纠缠雅薇,但是人家都有新男友了还一副念念不忘的样子,也够恶心的好不好?还一直盯着人家看,自以为深情款款,实际上很猥琐,只是感动自己,打扰别人罢了。” 叶禾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不想去评价他人的情感纠纷,也不了解汪海这个人,只是见纪璇义愤填膺,便问,“纪璇,你很讨厌汪海吗?” 纪璇一顿,她想了想,“呃…..那倒也不是,我其实不讨厌他,他又和我不熟。就是吧,就是吧,汪海他…..” 她没说完,但字里行间把意思补充得非常明显,叶禾好像明白。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汪海的家境一般,外貌普通,性格更是没有可取之处,世道就是如此,若换作是程颢,不用多说,纪璇自会劝雅薇,“看看人家对你多好,你还要分手….”诸如此类。 “算了算了,不谈他。”纪璇摆摆手,自知说得有点刻板,转移话题,“对了,叶禾。” “嗯?” “相处了这么久还没有八卦过,你有没有男朋友呀?” 纪璇笑眯眯地凑过来,和只猫一样嗅了嗅…. “没有!” 叶禾有点慌,站定,义正言辞否认掉,其实也没有否认这一说,她本就没有男友。 纪璇自然是相信的,她明白叶禾就是一小土包,大学里都没和男生说给几句话,怎么可能桃花从天降,但她觉得叶禾害羞的样子挺好玩,小脸蛋红红的,像颗桃子,于是促狭地戳了戳,“没有?那你脖子上那块是什么?” 叶禾的脸霎时僵住,她赶紧将衣领往上拉了拉,这些伤口,不是,不是都好了吗? “嘻嘻,我眼睛尖,老早就发现了,只不过一直忘了问,哎呀,叶禾小朋友,到底有没有嘛,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咱姐妹俩谁跟谁?男朋友是高中老相识,还是你镇子上的青梅竹马?” “不是,真的不是,这是蚊子咬出来的,你别瞎说。” 叶禾真有些急了,急得面红耳赤,她不想要人看见的,也不想要人知道她被陆齐言怎么样了。 这会要她恨不能立刻就找个地方将自己埋起来,永永远远不用面对别人异样的眼光,那些眼光锋利得仿佛下一秒就可以将她扒得干干净净。 “哎哎哎,你,怎么还真生气了,我开玩笑的嘛。” “我….没生气。” “好吧好吧,那从小到大,就没有男生喜欢过你,你也没有喜欢的男生?” “没有。” 叶禾这个真没说谎。谁会喜欢她呢?倒是看不起她的人还要多些….她没父母,邻里街坊之间的流言蜚语总是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说她父母是被她克死的,也有人说她根本就不是亲生的是她外婆捡回来的,到底是真是假,她自己都不知道啊… “哈哈那我下次给你介绍介绍啊,咱家叶禾那么文文秀秀的,就不信找不到了。” 叶禾:….. 12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又过一段时间,夏天好像彻底结束,没日没夜的一直在下雨,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凉,果真如此,温度骤降,一出门便是一阵阵湿漉漉的风。好在课少,不用怎么出寝室,光是听一听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就觉有几分惬意清闲。 叶禾依然是在背英语的,这已经是她上大学养成的习惯之一。英语是她的弱项,只不过高中那会儿还不明显,因为小镇子统共就这么一点教育资源,她在班级里的成绩名列前茅,人人都要夸上一句“学霸”。虽说“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可凤凰和鸡天差地别,凤凰的尾巴不知比鸡毛要好上多少倍。来到幽州市以后,叶禾才知道自己和别人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几次小考差点垫底,只能勤能补拙,不当倒数。 纪璇则懒懒散散地躺在床上玩手机,外放出声,时不时还会告诉大伙儿微.博上论坛里又有什么热闹的新鲜瓜。 就比如现在,她将热搜前几条逐一念了出来,“你们知道吗,楚岚和一个神秘男子在温哥华被拍到了哎。” 叶禾对娱乐圈了解不深,但是对“温哥华”三字很敏感,因为陆齐言现在就在温哥华。 并不是出于关心他的事,反而和情报局间谍一样,了解敌人行踪,方便自己活动。 是,陆齐言对她而言,是比敌人更可怕的存在。 纪璇将照片给她们都看了看,总共九张图,前六张都只有楚岚一个人,带着口罩,穿着黑色风衣,十分低调。侧脸,正脸,背影,很明显是狗仔偷拍,画面模糊,但这并不影响国内当红花旦的出众气质,第七张则是她上了一辆陌生的保时捷,驾驶位上似乎还坐着一个男人,夜幕下的温哥华零零散散只剩下几缕月光,笼罩在他的身上,依稀只得一个姣美的轮廓,并看不出究竟是谁。 理所应当地,“楚岚新恋情”很快冲上了热搜,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工作室便发声明澄清辟谣,称当日楚岚不过是和好友一起吃饭,同行的还有一干工作人员,还附上一系列的证据,是无良媒体为了制造噱头断章取义。 但叶禾还是一眼就看出来,驾驶位上的男人,是陆齐言。他就是所谓的“楚岚朋友”,不,陆齐言应该是没有朋友的,他只有对他俯首称臣的奴。 他怎么会以真心待人?在他的世界里,一切都以他为中心,他高高在上,主宰一切。 叶禾也明白了,难怪陆齐言这么久都不回来,原来是在地球的另外一端忙着和女明星约会,而那些七七八八的花边新闻也不全都是假的。 楚岚或许真的是他养的一只金丝雀。 难怪这段时间她的日子过得很太平,叶禾对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暗暗庆幸。 纪璇又八卦了一会儿,直到手机弹出了消息,她看了一眼,不由得皱皱眉。 “我说林雅薇是不是过分了点儿,这都第几次了?” “怎么了?” “明天后天的课她都不去上,拜托我帮忙点到,还有她的校选修,也要我去替她上!” 纪璇老大不乐意。 赵茉莉一听,幸灾乐祸笑出声,“又来?她应该给你代课费,哦对,给过没?” “滚滚滚。” 自从那日林雅薇把男友带出来,请大家吃了一顿火锅,她和程颢的感情也发酵到了膨胀得快要爆炸的地步,浓情蜜意,形影不离,棉花糖都没有她俩腻。 她在寝室住的时间也越来越少,起先还只是晚归,后来就隔三差五不回寝,到现在差不多快一个半月过去,已经和搬出去没差别,谈个恋爱,连课都不去上了。 林雅薇这个人精,今天拜托叶禾,明天拜托纪璇,两个人轮流交换,知道赵茉莉与她不合,直接跳过。 到现在为止,已经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纪璇脾气再好也烦了,她看着手机屏幕,“这个月她就在寝室住过两个晚上吧?真的很好吗?有时候查寝,我还得替她瞒着,寝室卫生也没她的份儿,都是我们几个在干。” 13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她撇撇嘴,“虽然我知道不该管别人的私事,但是….但是….” 赵茉莉冷哼道,“她和男朋友认识才多久就开房?就算出去租房子住应该也不是他掏钱吧,我听说她现在住在她男朋友那里,花的也是他男朋友的钱,这和包养有什么区别?我就不明白了,A大学生,再不济也不会这么靠男人吧?呵呵,早说她作风不行,廉价。就算她这种人,把我们学校的风气也带坏了。 ” 叶禾单词也背不进去了,指腹摩挲在书页上,满脑子都是这句话,“茉莉,你觉得这样的女生……很差劲吗?” “她只是觉得林雅薇很差劲。”纪璇替她回答,赵茉莉对这个答案表示无异议,“没错啊,我就是很讨厌林雅薇。” 纪璇摇头,“虽然但是,你这话讲得就有些过分了,人家好歹也是正经男女朋友,和男朋友住倒也没什么,说出来还以为我们是清朝来的。” 林雅薇“切”了医生,继续看书, 临了还补充一句,“其实她搬出去再好不过,她不在的日子我太省心,用不着三天两头看着她那阴阳怪气一张脸。” 这倒是句实话。 雅薇不在,寝室里的火药味明显少了很多,她人不差,就是娇小姐脾气,芝麻大点事儿都能折腾出个水花来。叶禾和纪璇能让就让,但赵茉莉十分看不惯。 女生之间的琐事,永远都不好说。 林雅薇给纪璇发完这一条消息之后,便没再有动静,纪璇委婉地表达了一下自己也很忙,不一定每时每刻都有时间,但对方却没有回音了。 为此纪璇还挺生气。 她们本以为林雅薇又和男朋友秀恩爱去了,一直到隔天早晨,才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那条消息搁置了整整一个白天,一个黑夜,期间纪璇为了确认她是不是故意当做没看到不回,还特意又发了好几条,又打了几个语言电话。 依然无人回应。 到了中午,她实在觉得不对头,便告诉赵茉莉,赵茉莉不以为然地耸耸肩,“玩嗨了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难不成是我惹到她了?”纪璇还是不理解,“靠,我没有吧。” “谁知道呢?那位大小姐反正我是处不来的,避之不及。当初就是因为关灯的问题,她就在心里给我狠狠记了一笔,一开始还对我笑呵呵,我还不知道呢,直到别人告诉我她背地里说我坏话,我才知道她看不顺眼已久,璇璇,我劝你也离她远一点,保不准哪天就对你翻脸哦?” 赵茉莉也不知是不是在煽风点火。 “可是…..这不像是她的个性。” 不知道为什么,叶禾下意识也觉得怪怪的,“她从来不会那么久不回人的消息,尤其是还有事情要人帮忙。” 至少大体上林雅薇是个挺礼貌的人,学校有什么安排有什么通知发在宿舍群,她也会象征性地参与一下,就算如赵茉莉说得那样,那么起码现在表面功夫还是能够做到的。 纪璇又打了好几个电话过去,依旧没有接。 “得,这姐失踪了。” 她摇摇头,以一种半开玩笑的无奈语气。 “别管她了,她爱怎么办就怎么办,还能出事了不成?估计和男朋友在一起,懒得回消息吧。” 有些人不正是如此吗?最好的朋友都比不过男朋友,何况只是相处不到几个月,还不大熟的室友。 这句话一开始也没有人当回事,可是又过了一天, 纪璇“嗯”了“嗯”,“你说得对。” 下午班委给每个同学一张表,是体检报告登记表,要求以寝室为单位,写好收好第二天晚上七点之前必须交起,过期不候。 作为寝室长的纪璇犯难,“靠,林雅薇人又不在,我怎么收齐?她消息不回,电话也不接,现在有正事要办,怎么搞?她出去浪可以,倒是别难为我啊!” “可不是吗,这种人太自私了。”表面上替纪璇打抱不平,实际上多半看戏,赵茉莉宽慰,“算了算了,别着急,她说不定今晚就回来了。” “最好是这样!” 叶禾看着体检报告表,莫名有些惴惴不安,“这个,体检….是怎么样一个体检法?” “你高考前没有体检过吗?”纪璇的语气听上去这仿佛是一个最基本的常识,“就是男女分开,女生们把衣服脱掉,检查胸啊检查背啊什么的。” “我看你就只记得这些了吧?”赵茉莉以为她在搞颜色,简直没耳听,“视力检查,嗅觉检查,身高体重,抽血,疫苗等等等,这么正常的项目都被你吃了。” “赵茉莉你果然是清朝来的,检查胸口怎么就不正常了?”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拌嘴,只有叶禾的脸色最难看。 真的是这样吗….. 她高考前,只是很测了一些很基础的项目,没有那么复杂。 叶禾想起那边陆齐言将她按在身下…..黑暗和疼痛忽然如潮水一般朝她扑面而来。 14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愿去想这些事情,越想,就越觉得胸口堵得慌,很难受。 陆齐言难得不在她的世界,为什么不要自己好过一些,毕竟这样松懈的日子在他从温哥华回来以后,便不会再有了。 纪璇和茉莉依然就体检这个简单的问题纠缠得忘我,叶禾看了一眼外头黑下来的天,又看了一眼时间,她起身,“我去食堂吃饭。” 这一句话成功终结她们的讨论,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她,又不约而同道,“帮我也带一份,谢谢。” 学校的食堂很大,校方可能也就在这一点上财大气粗,一口气建了好几个,在整个大学城都拍得上号,不少外校的都慕名而来。第五食堂在其中最出名,种类多,价格实惠,味道也不错。不到七点,五食堂就熙熙攘攘挤满了人,没得悬念,叶禾当然也加入了浩浩汤汤的排队大军。 她不挑食,吃什么都无所谓,她是不要紧,但她还有那两个嗷嗷待哺的室友,纪璇和茉莉都指明了要吃某窗口的拌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太差还是拌面太过火热的原因,排了漫长的二十分钟,马上就快到她的时候,面刚刚好卖完了。食堂阿姨不好意思地挥挥大勺,转而推销窗口其他产品,“姑娘,你要不要试试我们这里新出的酸辣粉呀?” “诶....不用了不用了。” 她挺失望地一转身,结果,又一个不小心,被哪个冒冒失失的同学撒了一裤子汤水.... 那同学大概是赶时间,端着餐盘只顾着往前冲,从叶禾旁边擦身而过,很快就消失在偌大的用餐区...全程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而她看着湿漉漉的裤子,只能自认倒霉。 叶禾刚打算找个地方擦一擦,耳畔便传来一个挺温和的男声。 “给,餐巾纸。” 她一个机灵,转过头,居然是程颢! 他不是她们学校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见到他,不过也说得通,雅薇是他女朋友,他来女朋友的学校,好像也没有多大的问题。 “现在才吃晚饭吗?” 叶禾接过小包纸,道了声谢,“嗯,是的,有点晚了。” 程颢笑笑,“还好,也不算太晚,你们寝室要吃什么,我请?” 他很聪明,一眼就看出叶禾来食堂顺带着会帮室友捎饭,所以不会只请她一人。如果是那样子的话,加上叶禾略有些拘谨的性格,一定会要场面变得有几分尴尬。哪怕他看上去并没有别的念头,充其量只是想表现出自己的友善,或者说看在雅薇的面子上。 “没关系,不用的。” 叶禾摆摆手,一碗面,一份饭,其实也就是几十块钱的事,上次一顿火锅已经要她们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毕竟那要程颢花费了快七八百。 程颢耸耸肩,倒也不坚持,“行,反正以后还有机会,薇薇这不是马上就要生日了?我定了个包间,到时候你们也来,人多,热闹,她就喜欢热闹。” “好。” 叶禾对他也报以友善的一笑。 程颢算是为数不多和她说过话的男生,不要人反感,也没有什么要她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哦,其实大部分男孩子都还可以,除了陆齐言,他太可怕。 “那就这样,我还有点事,先走啦。” 说到雅薇生日,叶禾才想起来,她赶紧叫住程颢,“对了,麻烦你回去告诉一下雅薇,马上就要体检了,可是她的体检报告表还没有写,明天晚上就要交,不知道她有没有空,最好今天就回趟寝室。” 程颢刚准备走的,听到她的话,停下脚步,微侧过半个身体,眉宇间展现迷惑之色,“可是,雅薇不是两天前就回宿舍了?” ?! 一时之间,叶禾有些错愕,没有啊,根本就没有。 “她难道不是和你一直住在一起吗?” “是住在我的公寓里没有错,但两天前,我和她吃过午饭,她就说学校里有点事要走了,还是我送她到门口的。” 叶禾:..... 她赶紧在心中捋一捋,又算了算,按照时间点,在那以后,雅薇便再没有回过消息。 不管是她的也好,纪璇的也罢。 很奇怪,是不是? 她忽然觉得预感很不好,也难怪见到程颢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才明白,他们是刚在一起的热恋情侣,朋友圈还总秀恩爱,恨不能在哪儿都黏在一起,而这次居然只看见男方一个人,还是在女方的学校。 这就是不对劲的地方所在啊....说到底,雅薇根本就是不知道去哪里了。 15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没有,她从没回来过,我们没有见到她。” 程颢的面色也一顿,“发生了什么?” “雅薇,好像失踪了。” 程颢感到不可置信,“失踪,怎么会?” 大学城热闹,那么大一个活人不至于说不见就不见,但也乱,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从前也不是没有出过新闻,一旦发生意外,那肯定不会是什么小意外。 遇到骗子?绑架?拐卖....光是想一想,便觉毛骨悚然。 但雅薇是本地人,家境不错,脑子活络,总不至于单纯到那个地步,最基本的防范意识还是有的。 “你说她两天前就回寝室,可是并没有,我们一直以为,她和你在一起,纪璇给她发消息,她也没有回。” 程颢的表情又沉了一沉,“她也没有回我的消息,我和你们的想法差不多,只不过我以为她在宿舍,忙学校里的事,就没有太在意,我不知道.....” 叶禾赶紧给纪璇打了电话,问她雅薇现在是不是已经回寝室,可那头的纪璇没好气道,“她还会回来?她要是在今天晚上门禁前回来我都能烧高香了好不好?” “不,我在食堂遇到程颢了,他告诉我,雅薇自从前两天就没有和他在一起,也就是说,雅薇这两天既不在寝室,也不在男朋友的公寓,她没有回消息,一直处在失联的状态。” “你说什么?”纪璇愣了愣,过她很快反应过来,“是回自己家了吧?我发誓,我先前说她失踪可不是在咒她啊.....” 很明显也是不敢相信叶禾的说法,声音听着都在发抖。 “好,我马上给雅薇的父母打电话。” 就在这个时候,程颢的手机也响起,他的手指一顿,随即示意叶禾不要出声,因为来电显示正是林雅薇的妈妈。 空气焦灼,忽然变得很安静,分子与分子之间,好像凝固起来,不再流动... “喂,程颢呀,我是林妈妈,我想问问你,这几天薇薇是不是在你那儿呀?这孩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打她手机她不接,给她发消息也不回,这不马上就要到她生日了嘛,我和她爸本想问问她要怎么过......” 程颢没敢出声,而是僵硬地转过头,恍惚间一盆冷水从他的头顶泼落,他静默地盯着叶禾看,张张嘴,嘴型赫然只是两个字,“完了。” 完了。 雅薇确实失踪了。 ** 程颢立马报了案。 A大文学系A班有个叫林雅薇的女孩子,整整两天失联。 叶禾也马上联系了辅导员,辅导员听闻这件事,自然是大惊失色的,她还年轻,这不过是她带的第一届学生,不敢要学生发生意外,不然她没办法和家长交代。 辅导员她们不要慌乱,更不要随意散播,在此期间,就在寝室里,哪里也不要去,随时等待她的消息。 但雅薇失踪的事还是在班级里悄悄流传开来,各种各样的版本不胫而走,事实上,任何人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而她们只能保持沉默。 纪璇做了个噩梦,梦见雅薇遭人迫害,在梦里向她大哭着求助,她惊醒,才发现这已经是报案后的第二天。 叶禾也没有睡好,她担心雅薇真的出了意外,又在心里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出事。 就连和她关系最差的赵茉莉也不说风凉话了,再怎么样,那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前几天她们还在吵架拌嘴,互看不顺眼,而现在,这个女生却就这样失踪,有可能再也回不来。 整个宿舍,乃至整个班级,都沉浸在一种相约好了的恐惧之中。 第三天的时候,纪璇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件事只有她和叶禾知道——吃火锅那日,汪海曾经出现过。 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很有可能,汪海和雅薇失踪有关,因为他有过尾随的动机。 这个想法要叶禾吓了一跳,事态还不明朗,她不敢往那方面猜测。直到第四天,警方得到通报,在大学城附近的湖泊里,发现一具女尸,而那个女尸根据体貌特征还有穿着的衣服,基本已经断定....那就是林雅薇。 如晴天霹雳一般,既措不及防,又好像能够在预料之中。 即便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还是.....还是.... 叶禾感到无比难过。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她,她那么年轻,那么漂亮,好端端的一个人,好鲜活的一条命。 林雅薇的父母知道以后,当即崩溃大哭,林妈妈更是哭晕了过去,而更可怕的是,经过警察断定,雅薇的脖子处有被人勒过的痕迹,不排除是他杀,再伪造成意外。 16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尸体的检测报告显示,林雅薇在出事以前喝过酒,所以有可能是喝多了,失足跌落水中,但她脖子处的类似勒痕的印记却表明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不仅如此,尸体的指甲里还有血印。 正值青春的漂亮女生,家庭和睦,感情美满,前几天还和男友秀恩爱,怎么会忽然想不开,要跳河自尽? 疑点重重,警方很快开始调查,林家当然也不会要这件事轻而易举地过去,雅薇是独生女,失去了她,林爸林妈如天塌了一般,白发人送黑发人,没有什么比这更痛惜。 他们却没有哭闹,只是如死灰一般,等待着调查结果。 这要叶禾觉得很难过,因为她最见不得这样的场景。 除了外婆的过世,这是她第一次离死亡那样近,还是那么年轻的一条生命,毫无预兆地被折断,雅薇本还有更好的人生等着她,而现在她再也回不来,这一切太突然了,七八天过去,所有人都还是蒙怔的。 整个寝室的女生配合着做了一次笔录,叶禾走出警局的时候,浑浑噩噩,她抬头看,天幕垂得很低,路过一家商店,橱窗反出来的影子要她的肩膀抖了一下,不知从第几天开始,自己不像自己,没有胃口吃饭,也没有心情学习,乱糟糟的发,灰扑扑的脸,眼底也是青灰色的,就如那格外低沉的街景一样,笼罩着一层朦胧的灰烬,街而上的每一个人,都是冷漠的,面无表情的。 她感到无力。 几经折腾,最后警方将嫌疑人锁定在三个人身上:汪海,程颢,还有赵茉莉。 一个是前任男友,一个是现任男友,还有的,是和她有过矛盾的室友,这三人,分别与林雅薇有过感情上的纠纷,他们都有作案动机。 赵茉莉的反应最为激烈,当她知道她可能要被警局带去问话的时候,已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激动地快要跳起来。林雅薇生前就爱和她过不去,现在人不在了,她倒是也想尊重一下死者,送她最后一程,奈何警方居然怀疑到了她的头上去,这要她如何心平气和? “我就算再讨厌她,再坏,也不至于杀了她,难不成我疯了吗?不过就算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要赔上自己的前途,冒着坐牢的风险?!我还没有那个胆子,更不敢杀人!” 纪璇不知该说什么,任何一句安慰的话,都有可能将自己推向帮凶的身份。 眼见着事情闹大,同学们都相互出来主动指证,有的人试图还赵茉莉一个清白,认为她的作案动机并不成立,也有的人保持沉默,暗暗惋惜。赵茉莉是A大的学生,林雅薇又何尝不是?如今就该早日找到凶手,要她安息,所以赵茉莉配合调查理所应当,如果她没有罪,警方自然会放她出去,这怨不得谁,谁要她确实和林雅薇有过争吵,不排除报复的可能。 当然,这些远远不及雅薇的前男友,汪海。 事实上,汪海的嫌疑是最大的,他从前就有尾随骚扰过林雅薇的经历,再加之他的个性沉默内敛,朋友不多,这样的人遇到重大打击,比如分手,很容易产生心理扭曲。类似案件屡见不鲜,非常典型。 他被警局带走的时候,叶禾是吸了一口凉气的,她不敢相信这样一个文弱的男生,会置一个女孩子于死地。 到底是有多爱,又到底是有多恨? 更重要的是,如果雅薇真的是被他杀害,那她同样的也是个罪人,但凡她早些将那天看见他的事告诉雅薇,要她多少防范些,兴许,兴许就不会出现这个悲剧.... 三个人重,程颢相对而言是最配合的,他甚至主动解释雅薇脖子上的痕迹,那是情侣之间腻歪时的小把戏,力气大了点所以留下了印子,他不确定雅薇是死是不是他杀,但他可以确定,自己绝对无辜。 警方点了点头,暂且默认了他的说法。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处处都翻腾着不安,只要有人的地方,那便有战场,吞噬,叫嚣,比不出输赢,分不清对错,人类的yu望交织出血淋淋的网,在平静的大学城也能掀起大风大浪,暴风雨过后,一切却都归于平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最后,经过大半个月的审讯,三个人都无罪释放,警方给出的说法是,虽然存在疑点,但是各方面证据不足,实在不能证明林雅薇是被他们杀害,初步断定是自杀。 17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叶禾其实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普通到了尘埃里,碰上大事的概率不到百分之五,尤其是凶杀案。 遇到一个陆齐言,已经颠覆了人生,他再扭曲阴暗,好像也没有沾过血。 哦,其实她也不知道,他手上是不是有人命。 她将英语书翻过一页,却怎么也无法静下心来,满脑子交错变换着一个又一个的影子,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想法也在脑海里迅速切换,等到画面停留在那日程颢递给她的餐巾纸之上时,叶禾愣住了。 等到,那餐巾纸上,也有血印记。 幸亏那包纸还没有扔,就放在桌上,叶禾赶紧拿出来确认一遍,没有错,虽然只有一点点,而且已经分辨不出到底是不是血,但那颜色,以及干涸后的形态..... 这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叶禾想起来警察说过,在雅薇尸体的手指甲里,也发现了血迹,但那个时候,他们不过是以为死者掉入水里挣扎的时候,弄伤了手导致。 可现在想想,兴许不是掉进水里挣扎,是在反抗的时候挣扎,那血极有可能是她的,也有可能是....凶手的? 如果比对一下血液DNA,是不是就可以找到? 叶禾对于法医方面的知识并不大懂,这些都是她所能够猜到的东西,说不定听起来还特别荒谬可笑,不但对破案没有什么帮助,说不定还会帮倒忙,浪费警c叔叔们的时间,只不过....叶禾紧紧捏着这包餐巾纸,万一呢.... 是不是应该告诉警方,她好像发现了新的细节? 叶禾到底还是有些胆怯,除了胆怯,她实在无法将程颢和凶手联系到一起,这太不可能了,说给纪璇听,纪璇是不会相信的。他是她男朋友,他们的感情那么好,怎么会? 可叶禾的直觉告诉她,最好不要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她现在不确定要不要报警,只新注册了一个小号,通过雅薇曾经的朋友圈加到了程颢的联系方式。 自作聪明也罢,小心谨慎也罢,叶禾咬咬唇,先试探一下吧.... 五分钟之后,程颢很快同意了她的好友添加请求,很正常的,他只不过是徐徐发了个问号,问她是谁。 叶禾打字的时候,手都在抖,“你不用管我是谁,我只不过是有几件事情想要问你。” 那头却停顿了很久,“正在输入中...”反反复复地显示,却到底只回了一个字,“问。” “程颢,为什么我觉得没有那么地悲伤。” 这是叶禾的第一个问题。 “悲伤什么?” “雅薇。” “.....” 显然是很好回答的,因为程颢给出的答案非常合情合理,“你怎么知道我不难过,我只不过是觉得,没有必要每天都哭丧着一张脸,将悲伤写在明面上。” 叶禾没有反驳,“那你能再给我讲一讲,两天前,你送雅薇回来的经过吗?” “这个问题,其实警c也问过我一遍,这位同学,你是在怀疑我吗?”他发过来一个微笑的表情包,“那大可不必这样拐弯抹角,你所有的考虑警c也有考虑到,但他们已经给出最准确的判断,我没有罪,她是自杀。”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样的话我问过很多人,很多雅薇身边的人,包括她的室友,同学,甚至是老师、所以你不用觉得,我是在针对你。我是她的发小,我们一起长达,感情很好,我只是想还原事情的真相,不要她死得不明不白,你能理解的,对吗?” “....我理解,但是,你还差一个人。” “是谁?” “就是你自己。”程颢的字句甚至比叶禾的要更有说服力,“既然你可以怀疑我,那么我为什么不可以怀疑你?我也觉得事情不是自杀那么简单,我是雅薇的男朋友,我爱她,我更希望凶手得到惩罚。那么这位发小,我可不可以合理猜测,凶手其实是你,你心虚了,所以贼喊抓贼?据我所知,我女朋友没有什么发小。” 叶禾被震住,她的额头止不住冒汗,好似真如程颢所说的一样,她就是那个试图洗脱自己嫌疑的人。 而且,她编造的理由太拙劣,很快就被人一眼戳穿,是她忘了,程颢很聪明。 他现在还称雅薇为“我女朋友”,这要叶禾更加摇摆不确定,甚至还有几分自责,随便恶意揣度别人,是不是不大好? 见她一直沉默,程颢还主动,这种主动带着非常明显的嗤笑意味,他说,“你还想问什么呢,发小?” 18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雅薇好端端地会想不开要自杀?” “这个问题,说实话,我也想不通。”隔着屏幕似乎都能感受到程颢的口吻分外无奈,“人心隔肚皮,再亲密的人也会有她自己的秘密,你想知道,那你只能去问她。” 叶禾无言以对,确实,这个问题好像得不到什么确切的答案,问来问去,反显得她无比蠢笨,更显得她刻意在刁难人。 她的猜测是不负责任的,或许,程颢和林雅薇的死并没有关系,她所能考虑到的疑点警方自然也能够考虑到,那血迹,有可能只是巧合。 尽管她始终觉得有些怪怪的。 “还有,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怀疑我,但是还是想提醒你一下,比之我,她的前男友还有她的室友好像要比我更加可疑一些。” 程颢字里行间都透露出底气,这要叶禾多少有些心虚,诚然她从头到尾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想试探一下罢了。 “另外,你应该不是雅薇的发小。” 看到这句话,叶禾的指尖在屏幕前一顿,她愣神看着那端正的横竖撇捺,微微颤动了一下眼睫。 “不,我是她的好朋友,这个我没有骗你。很抱歉我确实有些怀疑你,但希望你能理解,也谢谢你能够耐心回答我,我知道了。” “....我很乐意。” 程颢没有再回。 两个人的聊天记录止步于此,叶禾心乱如麻,她又小心翼翼地将那包餐巾纸摊开在手心,反复打量,却忽略了在和程颢的对话里,有一个更加重要的细节——他分明猜到自己并不是雅薇的发小,但没有质问她到底是谁,以及,最后那句藏着多少微妙之处,她全然没有意识到。 三天之后,叶禾收到了一个快递。 学校的快递一般都是送到快递站,凭号码自己去拿,破天荒的,这次却是快递员专门给她打电话,特意送到楼下等她签收。 “这....应该不是我的。” 叶禾的第一反应是,一定弄错了,她没有从网上买过任何东西。 快递员耸耸肩,“这位同学,我也不清楚,我只负责派送,上面确实是你的名字还有你的电话。” 嗯....确实。 叶禾皱眉,“怎么会呢,难不成是谁寄过来的?.” 她看了一眼,快递单上的送货方非常奇怪,没有地址没有来源,寄件人无名无姓,她认识的人少,不知道还有谁会千里迢迢给她寄东西。 “麻烦签收一下吧。” 显然快递员还有别的货要送,没有时间,也没有耐心帮她在这里答题解密,叶禾也不好意思耽误人家的工作,稀里糊涂就签收了。 等到回寝室,叶禾越想越不对劲,她迷惑地将快递打开,灰灰的快递盒里头竟然是个精致的小礼品盒,这要她更加迷茫。 是....买给她的礼物,不会吧? 她的生日还早呢,哦,就算是她的生日,也不会有谁记得的,更不会有人送她生日礼物。 叶禾甚至都想到陆齐言身上去了,因为好像除了他,不会有谁知道她的电话号码,但这个念头很快又被自己否决,不会,他人在温哥华和女明星打得火热,才懒得做这种事。 抱着满肚子的疑惑,她一层层拆开,礼物盒容量不大,倒是塞了很多塑料纸和防撞泡沫,等到最后一层,叶禾似乎摸到了什么黏糊糊的液体,伴随着一股令人皱眉作呕的腥味..... 她心跳了一下,隐隐约约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便立即停下动作。 可是,已经晚了,湿润的鲜红从盒子深处蔓延开来,淙淙淌出,冰冰凉凉,部分浑浊,部分已经凝结成胶状。 这是,血? 待叶禾看清楚了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她骤然觉得心脏骤停,浑身冰冷——被塑料纸包着的,是一只死老鼠。 老鼠的尸体已然变得十分僵硬,灰黑的毛发染上一层血迹,它瞪着一双泛白的严谨,好似复现它死前的痛苦。 叶禾的胸口仿佛被巨大的摆锤狠狠敲打了好几下,肋骨俱碎,疼得她说不出话,也呼吸不过来,她害怕,反胃,恶心,翻江倒海着,腥味阵阵刺激着她的感官,要她想立马将吃过的午饭全部都吐出来,吐得干干净净。 “送给你的,叶禾同学,我知道你是谁。” 老鼠旁边,还有一张被血同样染得分外鲜艳的卡片,上面孤零零地只落下这么一句话。 送给你的,叶禾同学。 他知道她是谁。 那么,他又是谁? 19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叶禾已经恐惧地忘记怎么去尖叫,她全身瘫软,木讷地坐在寝室的地板上,她看见这只死老鼠,好像也看见了掉入水里,绝望无助的雅薇。她的那双眼睛同样瞪得很大,她的表情也很痛苦,很不甘心。 叶禾无法平复自己的情绪,她浑身都发冷,控制不住地颤抖着给室友打电话。 “滴....” “滴....” 快接,快点接....她不要一个人,她很害怕。 叶禾闭上眼,滚热的泪水从眼眶里泌了出来,她的胸口起起伏伏,气息早已变得紊乱不堪。 赵茉莉应该是在图书馆学习,手机一贯是静音的,所以没有听到,纪璇虽然很快就接起,但碍于现在是周末,她赶回家吃喜酒,叶禾只听到手机热闹又喜庆的动静,她听不清纪璇的声音,纪璇也同样听不清叶禾,只依稀听见她颠三倒四的说了些什么,她又忙着敬酒,便三言两语告诉她,“别急别急,等我后天回去你再和我说。” 然后,纪璇便将电话挂了。 “嘟——” 世界好似陷入了一片孤零零的沉静之中。 叶禾蜷缩在角落里,她抱着双膝,不敢去看盒子里的老鼠,外头的天也要黑了,太阳落山,褪去阳光,气温渐渐变得阴冷....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 她甚至都不敢随随便便报j,因为她确定,这是威胁,而威胁她的不是别人,只有程颢....只有程颢。 他在警告她学乖一点,不要多管闲事。 他说,他知道她是谁,他知道她不是雅薇的发小,她是叶禾。 “你能再和我讲一讲,你送雅薇回来的经过吗?” 从这句话开始,她就显露了自己的身份,程颢在食堂的时候,只和她一个人说过这句话,而这个“再”字,足够表明了她到底是谁。 程颢很有背景,这点不光雅薇从前告诉过她们,她出事之后,警C做笔录的时候,他甚至都不像对待茉莉和汪海那样对待他。 所以就算她现在报案,说不定程颢也做好了脱身的后路,不然他不会嚣张到威胁他,他就猜准叶禾的犹豫,她如软柿子一样好拿捏,她身后没有任何人替她撑腰,她惹不起。 纪璇今夜不回寝,赵茉莉在图书馆,一待就是好久好久,直到晚上九点,她也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叶禾强撑着躲进被子里。 宿舍的灯开着,昏黄的光线摇摇欲坠,巨大的压抑感笼罩着她,叶禾依然害怕得好像堕入了一个无止境的深渊,身体失重,落空,安全感被人抽得一干二净。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不,应该不是睡,而是闷热和恐惧要她感到昏厥。朦胧间,她的意识还是清晰的,因为她做了一个非常完整的梦,那个梦就和当初纪璇的梦一样。 梦里的雅薇睁着一双空荡荡的严谨,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她就站在她出事的那片湖里,远远地看向叶禾,然后她的五官渐渐扭曲起来,她痛苦地哭着说,我好冷,救救我,帮帮我。 叶禾大声地叫着她的名字,但她发现她动不了,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站在原地,竭力挥动自己的手臂。她很想帮她,奈何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 然后,她又看见了程颢!梦里的程颢仿佛不是程颢,更不是大众印象中英俊文雅的他,他完全失去了平日温和谦逊的模样,而是张牙舞爪地冒出水面,狰狞地将雅薇往湖泊的更深处拖去。 叶禾很着急,很害怕,她想阻止,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雅薇消失。 最后,程颢转过头,死死地盯着她,“我知道你是谁。” 他踩着水,朝着她一步步走来。 叶禾尖叫,从梦里惊醒,没有任何犹豫,她几乎是颤抖着爬下床,又颤抖着翻找自己的手机,屏幕将她的脸照出一层惨白。 她通讯录里的人不多,纪璇,茉莉....以及,陆齐言。 叶禾跪坐在地上,将他的号码拨了出去,在此以前,她从来没有,从来没有打过他的电话。 “嘟....” “嘟....” 她冷得连牙齿都在打颤,现在分明只是刚刚才到秋天。 “陆齐言,快点接....快点接....” 叶禾听着那一连串的忙音,一秒,三秒,五秒,她快哭了。 在不知是第几秒的时候,那头,总算传来了一个清冷好听的男声,就像是春天里的山泉水,干净澄澈。 “喂。” “陆齐言!”叶禾却好似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迫不及待地紧紧抓住,“我害怕。” 20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夜凉如水。 月光寡淡地洒下薄薄的一层霜,晚风仍带湿气,簌簌吹在人的身上,冰恻逼人。 云巅之上,从空中俯瞰,星星点点的华光汇聚成海,耳畔是冗长的机翼声,叶禾靠在窗前,又将自己裹进了空姐递过来的绒毯里。 零点时分,从地球的一边,飞往另外一边,大脑空白,思绪杂乱。 陌生的国度,陌生的城市,她整整在天上盘旋了一整天,走出机场的时候,是温哥华的下午五点。 她果真在门口看见了陆齐言的车,黑色的奔驰商务款,低调得停在马路一边。 叶禾没有吃东西,也没有睡好,心力更是交瘁,苍白的双颊没有半点儿精气神,整个人也是凌乱颓唐的。 她站在原地没动,直到车上的人下来。 叶禾动了动眼睛,她没有见过这个男人,猜测着应该是陆齐言的私人司机,同陆家那些人一样,不管是保镖还是秘书,都是西装革履,一丝不苟。 已经快过去整整一天,但叶禾还是处在那份惊吓之中没有缓过神来,从幽州市到温哥华,那样遥远的距离,她做梦都没有想过,仅仅是一通电话,这么短的时间,就发生了那么迅速的变化。 她对陆齐言说,我害怕。 而他只是沉默,良久,陆齐言很冷静地丢出一句话,“你想怎样。” 没有什么温度,一如他平常对待她那样冰凉寡淡。 “你…..什么时候回来?” “套我话?” “不。”她摇头,真的不是,“这几天,发生了一点事,我,我是真的…..” 说到这里,叶禾的语气已经有些哽咽,寝室里那股血腥味好似挥之不去,黑夜里或许很快就会出现一张狰狞的面孔,静默地在床头注视着她….她闭上眼,用力地沉了口气,“我…想见你。” 至少别要她现在一个人。 陆齐言没说话。 又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久到叶禾觉得他好像都不在电话那一边,她的耳畔只听见窸窸窣窣的风声。 “叶禾。”总算,他叫了叫她的名字,“你别后悔。” 他告诉她,你别后悔。 其实叶禾已经不知道要怎样去后悔,她同样也没办法去理解陆齐言这句话,直到半个小时之后,乔启年竟然替订好了机票,办好了出国的手续。 她才明白,陆齐言要她去温哥华,现在,立刻,马上。 “叶小姐,上车吧。” 思绪又被拉了回来…..叶禾的脑袋依然浑浑噩噩,司机瞥了她一眼,将车门打开,“陆总在等你。” “….我知道,谢谢。” ** 黄昏时分,温哥华富人区像是笼罩在朦胧又温柔的金箔里,景色优雅且漂亮。 陆齐言撑在窗户的栏杆上,挽起袖口,风掠过他的眼角,细腻飞扬。 黑色衬衣,稍稍敞开了领口,锁骨分明。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燥热。 “陆先生。”透过二楼的窗,别墅里的管家看见商务车缓缓泊了下来,不用多说,她很快便用非常标准的中文汇报着,“叶小姐已经到了。” 陆齐言指尖轻轻敲了敲栏杆,声音在一片异常的沉默之中显得格外清脆。 “嗯….” 他的声线永远是这样干净而低沉。 这是叶禾第一次出国,还是在这种措不及防,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 她什么都没有收拾,脑子里空荡荡,她甚至慌乱地连怎么去机场都不知道,更别说坐飞机的流程…..这一点方面,她蠢得彻头彻尾,只会闹出笑话。不过还好,陆齐言大概也猜到她就是这样会丢人,什么都没多说,只交待陆宅派司机送过去,到了温哥华,又派人接,所以这一路上,省了很多麻烦。 在陌生又遥远的国度,对于她这样一个英语并不怎么好的内向女生,也不至于像只没头没脑没有方向,只会着急乱飞的苍蝇。 其实叶禾是挺感谢陆齐言的。 也是到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原来她很久都没有见到他了。 但她想,就算这个人从此消失在她的生命里,她也绝对不可能会忘记他,盛开得这样鲜艳热烈的一个人。 叶禾在管家的指示下上了二楼。 陆齐言在温哥华的别墅同样豪华,也同样冷清空旷。 见到他,叶禾的手不自觉攥紧了衣服,这段时日她一直处在神经紧绷,担惊受怕的日子里,尽管如此,她好像还是更畏惧陆齐言一些。 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 陆齐言倚在窗边,徐徐点了一支烟,乌黑的发被阵阵夜风吹得有些凌乱,低头的那一瞬间,很惊艳。 从绸纱似的窗帘之中透出几缕缭绕的白,温哥华的晚霞斑驳洒在陆齐言单薄的肩颈上,依稀见得他细腻的轮廓。 21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都下去吧。” 他吐了个眼圈,都周围的人说道。 二楼空旷的客厅,很快就只剩下她和他。 叶禾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身体也有些僵硬。 陆齐言将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神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光,嘲弄的交织着讽刺,也有厌恶和嫌弃。 他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以为她会高兴得像一只飞出笼中的鸟,但显然,并不是这样。 不仅飞不出去,好像还摔得很惨烈。 陆齐言都不知要怎么评价叶禾此时此刻的狼狈,看起来瘦了很多,面色青白,灰头土脸的,竟然还有点可笑。 “你打算大老远过来,然后在我面前表演死尸?” 见叶禾始终不说话,他主动开口,只是语气很轻蔑。 “….我….”她总算动了动,身体如复苏一般,又攥了攥衣服,终于在他如狐狸一般的注视下,硬着头皮,憋出了不知所云的一句,“这里,除了我,还有别的女生吗….” 陆齐言挑眉,显然没想到她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还有这么一句新鲜的。 叶禾就如牙膏,甚至连牙膏都不如,挤一点,才有一点。 她是他见过最无聊枯燥且没有个性的人。 但偏偏,很好欺负。 “比如说?” 陆齐言问。 “楚…楚岚。”叶禾支支吾吾,“你们不是被狗仔拍到了吗?” 陆齐言忽然觉得挺好笑。 哪个狗仔那么大胆,敢拍楚岚和他? “看不出来,你还挺关注娱乐圈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叶禾摇头,“我没有。” “哦?所以说,你是关注我。” 她眼睛一怔,“….没有,都是室友告诉我的。” 陆齐言吸完最后一口烟,然后将烟头掐灭,“叶禾,什么时候你的嘴才能够甜一点,什么时候我也就舍不得对你那样了。” 他笑,笑起来如盛开的玫瑰,眼底却全然只是冷漠,“还疼吗?” “不疼了。” 叶禾的目光躲躲闪闪,她知道他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但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些。 “伤口都…好的差不多了。” “是吗?”陆齐言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他靠近,温温和和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很听话。” 她一直都很听话。 叶禾以为,如果那个女明星在,或许他就没那么闲情逸致欺负她,但下一秒,他用力扯过她的手,浓烈的烟草味扑面而来,她躲不掉,只听见他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叶禾,既然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那就不要怪我。” 在她惊恐放大的瞳孔里,他将她打横抱起,又干脆利落踹开了浴室的门。 “陆齐言!”叶禾惊叫,“你别这样,你先别…..” 她挣扎,其实她又何尝猜不到,既然到了他的地盘,会发生什么?她也不想矫情的,但是,但是可不可以听她把话说完。 陆齐言却只是将她重重地丢进浴缸里,居高临下,“闭嘴,你现在没有资格说话,这是你自找的。我说过,你别后悔。” 他皱着清隽的眉,看起来是说从不出的不耐烦。 “为什么….为什么….” 热水洒下,烫在她的身上,扑腾出炽热的水花,浴室很快变得模糊氤氲起来。 叶禾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在浴缸里挣扎着,“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都要这样威胁恐吓她,她又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叶禾又想起那血淋漓的老鼠,那一句血淋漓的话,“我知道你是谁。” 还有她的室友,雅薇,在溺亡的那一刻,她大概也是这样绝望无助吧。 陆齐言的眼神骤然变得很可怕,“为什么?” 脖子处的白皙隐约留下了刚才激烈的抓痕,现在又可以看得到一根一根的青筋,如藤条一般,蔓延开来。 他冷笑,然后关掉花洒,叶禾蜷缩着,本能地往里靠,却只能抵在冰凉的瓷砖上,无路可退。 陆齐言这样,很可怕。 他一把掐住叶禾的脖子,然后用力将她浸入水中。 窒息而又绝望的感觉席卷而来。叶禾挣扎着,拼命求救着,他似乎想溺死她,就像对待那只不听话的猫一样。 “你知道濒死是什么样一种感觉吗?”陆齐言忽然对叶禾说,“就是这样。” 如同堕入了深渊里,没有人会向你伸出手。 “至于我为什么这样对你,这个问题你好像没有资格来问我。” 叶禾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要死了。 22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其实死了也是一种解脱,死了就不用再经历这些比死亡还要可怕的事。 外婆会来接她的,她会保护她,不要她受伤害,是不是? 叶禾无力地闭上眼,炽热的水一点点变得冰凉,她的温度也渐渐抽离,她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就这样交织在一起,模糊了眼睛,不过也只是从一个地狱跳到另外一个地狱。 陆齐言的双手撑在浴缸边沿,他附身,落下一个冰凉的唇,他在她耳畔碾磨低语,指间用力,劲瘦的腕暴起青筋,空气中听见了骨节咯咯作响的声音,他好像要将她狠狠撕裂。 叶禾死死咬住自己的牙冠,到底还是没忍住叫了出来,这却更加刺激陆齐言的感官,他勾起唇,更加用力。 “先生,先生,里面出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就在叶禾快要溺毙在水里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一瞬间,陆齐言终于松开了手,眼神也跟着微微波动了一下,他起身,随意披了件浴袍,开门。 叶禾这才有喘息的机会,水花淙淙,她虚弱地攀着浴缸,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管家站在门口,不明所以,“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刚才在楼下听到了很大的动静,顺着声音,应该是从浴室里传出来的。 其实她隐约能够猜到发生什么,但始终觉得不对劲,便冒着胆子敲了敲门,开门的那瞬间,她看到的陆先生那种阴冷又俊美的脸庞。 他的看上去心情很不好。 管家一个激灵。 “没什么。”他停了一下,到底还是补充道,“等会儿处理干净。” 陆齐言冷冷地甩下一句话便走了,对他来说,仿佛无事发生。 处理干净?将什么处理干净? 女管家没明白,直到她看见浴缸里的人。 那女生本是白皙细腻的,现在几乎是体无完肤的,唇角的伤口,锁骨的血迹,到处都是青紫色的痕迹。 “叶….小姐?” 管家被眼前的场景怔住,她愣神看了许久才明白陆先生的意思,心下有几分酸疼,却无能为力,她只能跪在浴缸边,柔声安慰。 “叶小姐,没事了,没事了,你别害怕。” 一瞬间,叶禾好像听见了外婆的声音,她紧紧抱着她,浑身都在发抖,无法从恐惧里抽离开来,她哭得那样撕心裂肺,“我好想回家,好想外婆。” 眼泪一颗一颗的,滚烫而戳人。 ** 月色薄凉,月光微弱又单薄,笼罩着一个颀长却孤寂的影子,陆齐言倚在墙上,看着窗外一片漆黑。 他侧着脸,姣美的线条明灭可见,浓稠夜色和光起起落落地交错着,扫出一个淡淡的轮廓。 陆齐言垂着眉眼,有心事的时候倒是不知不觉就收敛了狠戾,反而是安宁又温和的,恍惚间时光穿梭十年,他还是那个柔软的少年。 乔启年一上二楼,便看到这副景象,如画卷一般赏心悦目。 他没说话,只是静默地站在原地看着他。 但陆齐言还是很敏捷地就捕捉到了动静,微动了一下睫毛,问,“南滩那块地皮的事谈得怎么样。” “呃…” 好眼力,瞬间就能发现他站在他身后。 其实乔启年知道,他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 可他也没有拆穿,不然陆齐言肯定会给他一个白眼,于是他点头,顺他的话说道,“嗯,那边已经把合同签了,再过几天就可以竞标。” “嗯。” 很明显,一个心不在焉,一个心如明镜。 乔启年也不知道这位爷今儿个又怎么了,一副很有心事的样子。 他刚想说点什么,管家就匆匆经过了二楼走廊,手里还拿着一个药盒子。 陆齐言叫住她,女管家很明显抖了一下肩膀,站定,低头转身,“先生有何吩咐?” “她怎么样?” “….现在已经睡着了。” 于是乔启年隐约明白了,他之所以这样,一定又是因为叶禾,除了叶禾,没有谁会要陆齐言脸色这么差过。 那女生这么快就到温哥华了?他记得分明是昨天才定的机票。 当时乔启年还挺震惊的,以为陆齐言闲的没事干又想吓唬她了,但他转念一想,不对啊,陆齐言每天都在开会,忙得要命还有空花时间浪费在叶禾身上? 他要他帮她买机票,办护照,他疑惑,便多问了一句,“不会是她想你了?” 天地良心,乔启年就是顺口说出口的,实在不行当他是在开玩笑也成,但陆齐言整理文件的手一顿,表情却也瞬间一沉…. 2 3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连老大这样桀骜不驯的人,都能很没骨气地跪地喊爸,他敬畏阿幺姐,那就更有道理了。 “你什么时候成了子安的老大,我怎么不知道?” 顾辰倒是莫名其妙,他和谭子安都是多少年的朋友了,为什么还要她知道? “我和老大从高中就认识了。” “你俩是同学?” 谭子安点了点头,“阿幺姐,你怎么会和老大认识的?” “我说你这个人能不能有点志气,见谁就老大老大的喊,不许认他做老大,听见没?” 顾辰怒了,颤颤巍巍地支起半个伤残之身,“凭啥?” 沈年却饶有兴致地蹲了下来,“好啊,你这个老大,在子安进去那几年,干什么去了?不跟着去照顾一下小弟?” 这个问题,忽然像刀子似的划开了几道口子。 其实,她本是无心,只是逞口舌之风。 却没想到,顾辰的眼神一下子便冷了下来,谭子安的表情,也渐渐变得十分不自然。 诶,似乎是说错话了。 沈年想了想,还是岔开话题,“他和我算得上是同事,所以就这样认识咯。” “这么巧。” 她点点头,“就是这么巧。” 沈年是谭子安的邻居,和他玩到大的小姐姐,说起来,也是顾辰的同乡。 他将鼻血一抹,“不是巧,是倒霉,每次遇到你,就很倒霉。” 她轻轻地推了推他的额头,指尖萦绕着淡淡的香气,触感冰凉,“瞎说哈,上次遇到我,你就拿了奖啊。” 沈年没有生气,她蹲下来,拖着自己小巧的下巴,脸色反而笑盈盈的,“哪里倒霉呀?” 不知道为什么,顾辰觉得自己就像被点了穴一般,不能动弹了。 “你少对我动手动脚的。” 他冷眼看着她,那张脸不施粉黛,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不是太轻,就是太重,两个极端切换自如。 这个女生,到底被灌输了什么迷之力气。 “子安,把他扶进去,然后把医药箱拿给我。” 沈年想了想,人行了,没事,就是伤着了,涂点药就行。 顾辰被谭子安安顿在沙发上,他本来还觉得没有什么,正仰着头止鼻血,越想却越不对劲。 沈年还要干什么? “靠我近一点。” 突然冒出来这句话,他像个弹簧似的跳了起来,然后又痛得开始哇哇大叫。 “神经病吧你。你不过来点,我怎么给你上药?” 上药? 这么好心? 顾辰摇了摇头,意志非常坚定。 不存在的,沈年铁定是想故意整他,于是他将头一扬,“不用了,让子安来。” 沈年“切”了一声,让谭子安来就让他来呗,谁稀罕,摆出这样一幅不畏强权的模样,干嘛?当她是豺狼虎豹要往他身上滴辣椒油? 她将手头的棉签往身后一丢,“你家老大钦点的,赵太医。” 谭子安哪里会帮人上药?他以前受伤,完全就是任伤口自由发展,痊愈与否,听天由命的好吧。 再说了,男子汉大丈夫,小心翼翼拿棉签蘸碘酒,也太小娘们儿了。 于是,他的手法,异常地粗暴残忍,对顾辰而言,就是二次伤害。 他那痛苦的惊叫声此起彼伏,沈年皱眉捂着耳朵,“你被阉了还是怎么的?叫那么大声,女人生孩子都不见你这样!能不能闭嘴啊。” 顾辰只是叫着,压根说不出别的话。 心中直泛苦水,受伤的不是你,你当然无法体会啊!! 脑子恍惚,他最后“啊”了一声,然后将白眼一翻,再次昏过去。 谭子安吓傻了,“有这么恐怖吗?阿幺姐,老大是不是死了,还是被我弄死的?我!真是罪孽深重。” “闭嘴吧你。”沈年实在看不下去,一把抢过医药箱,“瞧瞧他这没出息的样子,还喊老大呢。你你你,一边去。” 与其这样,还不如早点让她来呢。 这个顾辰,真是别扭得不行。 沈年以前当小公司的野鸡明星的时候,老板对付不听话的员工,招数非打即骂。她咬咬牙,一挺就是八年,什么都忍过来了。 受点伤,无所谓,自己买药解决。 她的表情虽然看上去依然凶巴巴的,手上的动作却温柔极了,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顾辰的伤口,他乖乖地睡着,不喊也不叫。 那男生的脸生得英俊,挂了彩,流了血,五官却依然分明清秀。 “。。。妈.” 从唇间含糊不清地飘出这样一句话。 什么? 沈年顿了顿,靠近了听,还真是,顾辰在喊妈妈? 这下她也好奇了。 “顾辰是你同学,也是咱们这里的?” 谭子安在一旁帮忙,“那肯定的了。” “没见过。” “姐,你十六岁就出去打拼了,整个舟崇县你认识几个人呐” 显然,那句“不认识”很废话,谭子安也不敢当面说。 “你也知道啊,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倒是出息了。伤人抢劫,居然把自己折腾进去了,不知道赵叔谭母有多难过” “我年少不懂事,以后会好好生活的。” 谭子安垂下眼睛,不敢去看沈年的表情,她虽然老爱打他,但也时常照顾他。 他是家里独生子,就快把她当成半个姐姐了,那种失望惋惜,又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最见不得,尤其是亲近的人。 “顾辰的妈妈呢?” 沈年听他一直在呢喃,顺口多问了句。 谭子安倒也有些难过,“老大说了,他妈妈几年前心脏病去世了。” 去世了。 沈年点了点头,好像很惨,但好像也很寻常,本来这个世界上,就有很多残缺的家庭啊.她自己,叶禾,又有什么稀奇的。 “他从小和妈妈相依为命,我不知道老大的爸爸去哪里了,他连提都没提过。” 谭子安知道这话还是别说的好,因为他阿幺姐也是这般身世。 沈年怅惘地看着那个男生,原来,就是那么巧。 从小就没有爸爸呐 唯一不同的是,她还有精神支柱。 那一瞬间,她忽然理解了,为什么顾辰总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对任何人戒备心都很重。 他没有安全感。 哎,这个小破孩. 顾辰醒过来以后,神志好像被那耙子打得出了些毛病。 阶段性放空,自言自语,痴呆地张着嘴,连走路都能摔跤。 沈年偶尔听见他在院落外面大喊大叫的,“你撞到我了不道歉,知不知道很没礼貌?” 起初,她以为他和人吵起来了,还会出去看看。 嗯,然后她就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顾辰指着一对镇邪用的石狮子,“怎么,不说话?呵,我就知道你们怕了,行,我就当你们知道错了,想要改过自新,既然如此,然哥我就姑且放你们一马吧。” 真是,智障本障。 “滚,别在我家门前叽叽歪歪。” 顾辰转过头,“原来这俩狮子是你家的,我就说,性格怎么那么差,随主人。” 沈年冲进屋子里,大刀阔斧般地拿出那个要人命的耙。 顾辰一下子就溜了。 效果奇棒。 华乐影视和星光娱乐,两家公司的艺人就像约好了似的,纷纷请假。 顾辰的经纪人对竞争对手的消息一贯很灵通,很快便打电话过来,“我告诉你啊,别觉得自己拿了新人奖就不得了了,路漫漫其修远兮。你要想混到主流圈,还差得远呢。别跟那个沈年似的,她好像也旷工好几天了。听说新戏的合约都签好了,电视剧马上就要开机,这个时候联系不上,真是自寻死路。别跟她学听见没?” 顾辰的回答非常之义愤填膺,“那不是废话吗,你就算是刀架在我脖子上,逼我向她学,我都不会学的。” “这还差不多。还有,我只允了你两天的假。明天就给我滚过来上班,有个广告要面试。” “这。。。”顾辰艰难地开口,“其实我现在就想来工作,可是花姐,我脸上破相了。” 拜沈年所赐啊! 他觉得自己都要出现幻听幻觉了。 算不算后遗症啊? 看到耙形物体都有心理阴影,话说,她到底从哪里买回来的武器?那么刚硬的吗?! 顾辰心中憋屈,心想,要找那个沈土幺要医药费,精神损失费,心灵补偿费。 对面沉默了好一阵,然后近似于嘶吼地对他喊道,“你知不知道,你的脸就是你吃饭的本钱!绝对不可以破相。你要实力没实力,琴棋书画样样不会,不靠脸靠什么?靠粉丝用爱发电?” “不对,顾辰,我总觉得不对。”花姐发泄完,冷静了一会儿,“你该不会和沈年在一起吧,不然俩人像约好了似的,前后脚都有事请假。你老实交代,刚才是不是骗我来着?” 顾辰竟有一种被说中了的慌张心虚之感,连语气都变得极为不正常,“没,真没。” 经纪人花姐是老油条,一下子便看出来哪里不对劲,“我警告你,你刚有点人气,绝对不到炒CP的时候!沈年自身都难保,要炒也别和她炒。” 顾辰正直地挺起腰板,“我是那种人吗?我为什么要和她炒作?” “你知道就好。我最怕你有要和她谈恋爱的念头,不然老板能把你雪藏了。” 华乐影视和星光娱乐一直都不对付。 前者因为幕后大老板是陆少,瓜分了圈内最好的资源。 后者的营销手段是业界翘楚,什么路子都敢走,吃螃蟹第一人。 两家彼此视为对手,又彼此看不起,两家的艺人更是火药味浓重,两家艺人的粉丝也不是省油的灯,撕起来,卫星都给你打下。 “不可能的,这辈子不可能的,许乐才是我喜欢的类型。” 许乐是星光娱乐的练习生,计划走爱豆路线,前凸后翘皮肤白,可爱活泼会撒娇,跳舞唱歌样样好。 顾辰觉得这女生,美得冒泡。 至少比沈土幺要漂亮。 “许乐是还行,你机会比她多,带师妹是应该的。以后可能考虑一下你俩.” 这话还未说完,顾辰便很直接地拒绝了,他知道花姐是什么意思,但他并不喜欢。 花姐被他打断,倒也不生气,“行了,这话也说得太早,轮到你有能力奶新人,那估计得好几年以后。” “顾辰,公司对你这种类型是重点培养的,别辜负大家的期望。” 他对这些没概念,重点培养?大概就是使劲塞资源吧。某种意义上,顾辰的运气真的不错。 大大小小的通告,人还没火,行程就排得挺满了。 晚饭的时候,赵父谭母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子菜,又从外头的餐馆里预定了许多,这会儿正往巷子口送,只因还是在家里有团圆的气氛。 “把阿幺她们叫过来。”谭母拍了拍赵开七的肩膀,“那孩子也难得回来一次,大家都辛苦了。” 谭家和沈家住得近,关系好。开七的妈妈生性善良,眼见女邻居单独一个人,辛辛苦苦拉扯一对儿女,便觉心疼,时常去打点一下。久而久之,走得也就近了。 女邻居叫苏浣,身体不好,面容苍白憔悴,还有一块很刺眼的伤疤,但是瞧得出来,除去那些,底子一定不错,因为她的女儿沈年还有儿子沈瑜,模样都是拔尖。 苏浣后来也对谭母打开了心扉,其实说起来,就是一个被负心汉抛弃的故事,很简单,很唏嘘。 总之,两家很亲。只可惜,两家的命运也同样多波折。 沈年年纪轻轻出去打拼,承担起家里的经济来源,而赵开七也因为伤人坐了三年的牢。 儿女都不在身边,彼此都能感同身受。 如今热热闹闹,就该一起,好好吃个饭。 顾辰便是在饭桌上知道沈年也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弟弟和妈妈身体都不好。 那场饭他吃得异常沉默,连同她抬杠的心思都没有,什么医药费?精神损失费?心灵补偿费? 全都消失得彻底。 心中涩涩的,怎么都看不出来,沈年比他身上的担子还重。 “这个哥哥我没有见过。” 沈瑜吃着鸡腿,小脸圆滚滚,他指着顾辰,“哥哥长得真好看。” 顾辰得意地冲他挑了挑眉,“会说话,以后铁定有出息。” “那姐姐呢?”沈年故作不满地逗他,“他好看还是我好看呐?” “当然是你啊,姐姐是我心中最好看的人。” 顾辰拍拍桌子,“你就不能让小朋友说句实话吗?” 众人哄笑,一顿饭渐渐变得热闹。 饭后,沈年和赵开七帮忙收拾饭桌,也不理顾辰,反正他负责在一旁捣乱噪舌。 长辈们做饭辛苦,现在正唠着家常,这都是二人从小培养的默契了。很久从前,两家也时常一起吃饭,饭后就他俩分工,洗碗擦桌。到现在,习惯依然未变。 那个不久前还在颁奖礼上妆容精致,神采飞扬的沈年,现在完全就是个朴素的邻家女孩。 不矫情,不做作,手上的活干净利落。 沈瑜拿着作业本过来,“姐姐,这题不会。” 他现在已经上小学三年级了。 沈年从小成绩就差,职高还没毕业就被人签走了,自以为看不懂小学生的题目是非常正常的。 “我今天教你一个道理,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知道吗?” 那些公式啊。。。看着就很头痛。 24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叶禾的思绪有些混乱,好在语句还算清晰,她能够把这件事说清楚属实不容易,毕竟自己还深陷在巨大的恐惧里。 那么短的时间,在她身上好像接二连三地发生了从前十几年都未曾发生过的事,于大多数普通人而言,或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发生。 不管是陆齐言带给她的也好,其他人也罢。 叶禾说着说着,鼻子变得很酸,声音也有几分哽咽。 很难得,陆齐言就这样倚在桌边静静地听,并不打断,也没有露出任何不耐烦的深情,他只不过是时不时低一下头,或者抿一下唇,双手抱在胸前,静默地像一副很漂亮的油彩。 叶禾甚至都在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她说话。 好不容易说完,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胸口沉甸甸的石头也跟着轻了这么一点点,总归如此,憋在心里实在是太难受,现在有一个可以说出来的机会,她一股脑儿全盘托出,就算没有用,能够发泄也是好的。 “就这些?” 陆齐言并没有什么表情起伏,语气也依然淡漠,这三个字仿佛将整件事变得非常微不足道,但那可是刑事案件! 叶禾下意识咬咬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将落未落,“嗯,就是这些。” “我知道了。” “陆齐言。”她小心翼翼看向他,“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那谨慎又闪烁着的目光,像极了一只朝着他轻轻哀嚎着求助的小猫。事实上确实如此,如果她不是需要他的帮忙,她就不会给他打电话,更不会脑子一热就飞到温哥华,明知是蝴蝶飞进了蜘蛛网,一旦他出现在自己身边,那势必会被将她当做案板上的鱼,吃得连渣都不剩。 叶禾没有别的亲人了,她甚至连朋友都没有,从很早以前开始,她的世界就变得孤零零的….. 除了陆齐言,她想不到还有谁,她住在他的房子里,拿着他给的钱念书,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 她只有问他怎么办。 陆齐言见她这样担惊受怕,不知道为什么,反而勾唇露出一个不明所以的笑容,就好像是看见什么特别有趣的场景,他没说要怎么办,只是说,“放心,你的小命还长,有我在,不会有谁把你怎么样。” 至少没有谁敢对她怎么样。 那个程颢是吗? 很有出息,不过他也就这点威胁女生的计量了。 叶禾擦了擦眼睛,沉默不语,这句话无疑就是一针安定剂,打进了她的血液里。 “谢谢你。” 她的声音很轻。 “既然要谢,那就拿出点实际行动。” 陆齐言的心情好像不错,他嘴角一直衔着淡淡的笑,叶禾看着他走近,大大咧咧往床上一躺,竟还有几分孩子气。 她再傻也明白他接下去可能要干点什么,硬着头皮讨价还价,“是不是早了一点儿?而且我昨天已经让你….” 陆齐言挑眉。“让我怎么样?” 叶禾不说了。 好半天,她才开口,“现在网上卖东西的店家还得在确认收货以后才有收入呢…..你…你要是出尔反尔怎么办?” “出尔反尔?”陆齐言的口吻慵懒,“我好像也没答应你什么,哦?” 他刚才只是说,要她放心,不会有人把她怎么样,听起来,更像是句安慰? 叶禾果然有些慌,睫毛抖了抖,“你….” 没说完,陆齐言就翻了个身,顺势抱着她,“先陪我睡一觉我再考虑考虑。” 他说的睡觉,就是字面意思,由于他平时种种劣迹,也不怪叶禾这么正直的人都会想歪。 陆齐言确实有点累,这段时间一直都是。 所以他现在,想休息一下。 叶禾的脑子有些空荡,不经意间又被他抱得更紧,他的怀里暖暖的,干净的,怀抱里好像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竟要她没有想要挣脱的冲动… 有时候,叶禾对他的感觉分外微妙,她说不清,明明是害怕抗拒的,但偶尔,也会贪恋一下他的安全感,就像现在。 在外婆去世以后,她过了很长一段凄苦的日子,直到陆齐言的出现。 陆齐言很快就睡着了,睡着的模样很恬静,长长的睫毛,细腻白皙的皮肤,乌黑的头发静默垂在他的额前,有些长,半遮住高挺的鼻梁,精致漂亮得不像真人。 叶禾打量着他的睡颜,忽然想到了那段VCR 在那段VCR里,他笑得恣意张扬,像一朵盛开的稚嫩而又热烈的玫瑰花,要人忍不住想要摘下来,养在温室里,细细品味他的芬芳。 25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叶禾在这种芬芳里渐渐睡了过去。 她睡得很沉,也做了一个很长很远的梦,梦里她回到了高一。 那是开学第一天,叶禾穿着初中的旧校服,弱弱地站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底下传来了窸窸窣窣的笑声。 “她说话怎么有口音,真好玩。” 老师扶了扶眼镜框,笑容和蔼慈祥,“这位同学,请你不要紧张。” 叶禾的手紧紧攥着衣角,捏成了皱巴巴的一团,满满的,浸润了汗渍。 她再次开口,“我,我叫,叫叶禾。” 又是一阵哄笑,叶禾的脸咬咬唇,面色绯红。 大家才认识不久,正有些用力过猛地找话题,套近乎。显然,叶禾的出现,为彼此提供了拉近距离的谈资。 “为什么她还穿着以前的校服呐….” 众人窃窃私语,彼此交换了眼神,又将目光落到她的身上。 “我认识她诶,是以前隔壁班,家里条件很不好的。” 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带着幸灾乐祸的唏嘘。 “你坐到后面去吧。” 老师这一句话说出,叶禾如释重负,低着头,只想赶紧坐到属于自己的位子上。 后排都是些调皮的孩子,比如杜大奉。 当她经过他的位置时,杜大奉伸出脚,故意绊了她一下,叶禾“哗啦”一声,差点磕向桌角,她瞪大眼,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男生,“为,为什么要这样?” “呀,我腿抽筋,不是故意的。”他笑嘻嘻地回答。 班里再次传来此起彼伏的笑声,班主任皱皱眉,“你就是刚才自我介绍的杜大奉对吧?” 他立即坐端正,看上去纯良无辜,“老师,没错,就是我,名字是不是简单又好记?” 虽是正儿八经,可他分明就是在哗众取宠,这一下子,又成功引得大家的喧闹。 班主任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在一开始就对学生的家庭资料有所了解,自然知道叶禾的情况,“你不许欺负人家。” 杜大奉装摸作样地点了点头。 课后,叶禾坐在位置上,新的班级,新的环境,她不认识任何人,也没有人想认识她。 “你好呀!” 她静静地在看语文书,耳畔却响起了一个很活泼可爱的女声,叶禾抬头看过去,是一个长得很秀气漂亮的女孩儿。 “我叫颉佳,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 她笑了笑,又朝着叶禾的前后桌挤眉弄眼,“你不要理那个杜大峰,他这个人,很无聊的。” 那是叶禾第一次见到颉佳的场景。 那样一个眉飞色舞的女孩子,看一眼,再难忘记。 画面一转,时间又过去两年。 刚下过一场秋雨,整个舟崇县仿佛笼罩在一层淡薄的烟灰色里,天上是拨弄不去的乌云,道路湿润而泥泞,散发出雨后独特的味道,而那次,似乎还带了点腥膻,好像是哪里渗出了血。 外婆刚去世不久,叶禾的手臂上还别着一块黑纱,乌云仿佛也罩在了她的脸上,她的脸是苍白的,黯淡的,没有任何神色。 路过一条黑乎乎的小巷子,叶禾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因为她听见了猫叫声。 她顺着声音走过去,在一堵残墙后面,她看见了一个男人。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陆齐言。 白色的衬衣,黑色的裤子,修长绰绰,如山间的清竹一般孑然挺拔,雨后的世界是混沌泥泞的,他的洁净出尘仿佛与这一片贫瘠格格不入。 猫叫声就是从他的手心传出来的——他的手臂里抱着一只小猫。 那只小猫的叫声很凄厉,但这个男人似乎并没有用很大的力气。 叶禾晃了一下神,他是不是,在掐那只刚出生的小奶猫? 叶禾不知道要怎么办,她觉得报警应该也是没有用的,可又觉得小猫很可怜,落了单,没有妈妈,还被人类这样欺负。就在她慌慌张张往后退的时候,好像撞倒了什么东西,动静清脆。 一瞬间,她被当成捉住,被那个男人深邃如墨的瞳孔捉住,她觉得脖子发僵,很害怕,她和他对视了一眼,然后转身,心脏狂跳着落荒而逃。 这件事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包括她最好的朋友颉佳。 第六感告诉叶禾,如果她说了,她的下次可能就和那只猫一样,而且,总觉得好像还没有结束。 第一时间便条件反射般觉得恐惧的人或事,肯定都是有原因的,所以一定要远离,这句话好像很有道理。 放学以后,她不敢再经过那条巷子,而是和颉佳一起走,宁愿绕远路。 颉佳知道她家里有老人去世,理所应当地觉得自己要多陪陪她。 26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直到刺耳的引擎声打破沉静。 那辆车很扎眼,限量版的兰博基尼超跑,与这一带低低矮矮的房屋极不相称,车的主人好像带着强烈而又狠厉的目的性,因为车是直接往女孩们的方向开过来的。 不对,应该是叶禾的方向。 的反应很快,她推开叶禾,就差那么一点儿,就会被撞到。 小地方的人没见过豪车,也不认识牌子,她只是觉得很生气,这人,是怎么开车的? 而且,说不清楚,总觉得他好像是故意的,故意往叶禾的方向撞。 不过幸好,叶禾没有事。 她被推开几米,被直接推到了地上,手臂蹭到了地上细碎的小石子儿,被划伤了几道。 唔,很疼,但叶禾知道,也是为了保护她,下意识力气才重了点。 兰博基尼停在她的旁边,男人从车上下来,白衣黑裤,长身玉立,他戴着墨镜,仅凭露出来的五官,便可以断定是个长得非常好看的人。 西装笔挺,影影绰绰,当即愣住,她还没见过这样谁有出众的气质,他是大明星吗? 可在那一瞬间,叶禾的身体变得很僵硬,双眼死死地盯着他,不敢置信的,震惊的,各种交错复杂的情绪,全都交织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 是昨天那个虐猫的男人。 陆齐言将叶禾从地上扶了起来,他在她耳畔轻笑了一下,“我有这么可怕?” 冬天好像提前到来,一瞬间,叶禾打了个寒颤,她想逃离。 下意识地抵触这个男人的靠近,她往后退了一步。 陆齐言戴着墨镜,看不到他的眼神,却看见他微微扬起唇角,似乎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女生的反应,有什么东西好像被抓在了他的手上,很令人不安。 这让叶禾更不自在。 猫捉住了老鼠,鹰盯上了猎物。 好在过来了,她舒了一口气,赶紧往她身后一躲。 “叶禾,你的膝盖——” 觉得有点愧疚,刚才在慌乱之中,她没多想,眼见着跑车就快要撞到叶禾,一把就把她推开了,力气有些大。 校服裤子被蹭破,手臂上也是斑斑驳驳的擦伤,校服落下肮脏的泥泞,女生看上去很狼狈。 “抱歉,车开得有些快。你们要去哪里?我送你们过去。” 陆齐言摘下墨镜,声音如山谷间的清澈泉水,态度诚恳又儒雅。 于是,在见到男人这张极盛的容颜以后,立马将“他会不会开车?”这种念头抛到九霄云外。 她看傻眼,真好看,比任何一个大明星都好看。 而且坐跑车是什么感觉?估计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这种体验。 “不,不用啦,反正也没有发生什么事。” 虽然是车主不对,但现在觉得不好意思的竟是。 陆齐言笑了笑,“你同学受伤了,好像是我的责任。” 反应过来,转过头看着她,“叶禾,那要不然……” 叶禾却小小幅度地扯了一下她的衣服,“颉佳,我们还是走回去吧。” 从头至尾,她都没敢直视陆齐言的眼神,那个男人像只狡猾的狐狸,似笑非笑,她很不自在。 尤其是,她昨天亲眼看见他在虐掐一只小猫。 叶禾拉着的手,带着伤,落荒而逃,仿佛撞破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敢停留太久。 休息一夜,膝盖反而更痛了。 天还未亮,巷子仍是沉睡着的,凉飕飕的风混着早点摊子散发出来的袅袅白雾,偶尔能听见铁门开开关关的动静。 叶禾走路不太方便,但学还是要上的,她一贯起得很早。 巷子口停着和一辆跑车,和昨天一模一样的跑车。 陆齐言倚在车门口,慵懒又漫不经心,他好像在这里等了很久,然后才看见女生面带错愕地出现在一片蒙雾里。 “上车,我送你去学校。” 叶禾猛然一惊,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住在这里? 她摇摇手,表示拒绝,“不,不用了。” “我不喜欢欠别人,只是送你上个学而已。”他却打开门,笑了笑,“还是说,我很像坏人?” 坏人又不会把这两个字写在脸上。 陆齐言的笑容如春风一样干净和煦,一瞬间,叶禾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不是坏人,应该也不是好人。 可她没有办法,硬着头皮上了那辆跑车,她觉得自己好像被盯上了。 要怎么办?还是说,太过警惕所以想太多? 叶禾拘谨地攥着手,生怕自己那双洗得发白的旧鞋子弄赃了这样昂贵的车,傻得一动都不敢动。 还是陆齐言替她系上安全带。 27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还是陆齐言替她系上安全带。 叶禾从未和男人这样近距离接触,更是不安。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烟草香,因为靠的太近所以闻得很清楚,这种陌生的味道令叶禾觉得很不自在。 她试图收紧自己的身体,不和他有太多接触。 陆齐言将这微妙的举动尽收眼底,他依然是恬淡地勾起唇角,然后将叶禾的安全带扣好,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专注地开车。 而她满脑子都是紧张,紧张到忽略了一个问题——他没有问她,却将她很精确地送到了学校。 叶禾对陆齐言说了声谢谢,然后慌慌张张地下车,开门之际,如同解放般轻松自在。 她实在不会掩饰自己。 害怕一个人,抵触一个人,讨厌一个人,都浮于表面,淋漓尽致。 那天又下了很大一场雨,淅淅沥沥,一直到傍晚都没有停。雨季似乎比往年来得都要早,到处都是挥之不去的潮湿和泥土的味道。 放学的时候,陆齐言也在校门口等叶禾。 她抬头,看到这样的场面,不由得紧紧拧着书包带子,脚步一僵。 人群之中,他最耀眼,周遭的嘈杂的市井氛围似乎都配不上他这样一幅上等名画,来来往往的男女老少都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这次,陆齐言换了一辆比较低调的车,就停在对面那条街,一棵老槐树下。 叶禾很害怕,眼眸闪烁着慌慌张张的光,她抓住颉佳的手,“颉佳,你能不能陪我……” 可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颉佳大大咧咧地打断了,“可是,今天我要去奶奶家呀,不和你顺路了。” 于是,叶禾松开手,不好意思再开口。 她咬咬唇,“那好吧,你路上小心。” 颉佳也不知道叶禾为什么看上去很忐忑,可她转念一想,可能还是因为外婆刚过世,所以没有安全感。 “有事你记得给我打电话哦。” 她只能这样宽慰她。 叶禾低着头,跟着大部队一起走,这个点,到处都是放学的学生,人流高峰期,他应该不会留意到她的。 但叶禾低估陆齐言的敏锐度了,他真的很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将她的心思猜透,却不明说。 “很不想让我送你回家?” 叶禾听见那个男人好听的声音,身体狠狠地颤栗了一下。 “我……我可以自己走回去的,膝盖已经没事了,谢谢你。” 她的声音很没底气。 “如果说,我非要你上车呢?”陆齐言将车停在叶禾身边,他探出窗口,将下巴抵在手臂弯里。 那双眼睛,亮亮的,很好看,那张脸更好看,像一朵妖冶的花,沾染了馥郁的露水。 叶禾的预感很不好,但不上车的话,预感应该会更不好。 关上车门那一瞬间,雨“哗啦哗啦”地倾斜而下,夜幕阴垂,狂风大作,她喘了一口气,额头沁出了几滴汗。 “我,我前几天,什么都没有看到,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报警。” 叶禾想了想,还是和陆齐言坦白,她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密密麻麻的雨捶打在窗户上,泛着厚厚一层雨汽,看不出外面是哪里。 “你在说什么?” 陆齐言好像很不解。 叶禾咬了咬唇,没再继续说下去。 “你是觉得,我在虐猫吗?” 他笑了笑,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车内的灯光有些昏暗,光晕交错于陆齐言的姣美侧颜。 叶禾大惊失色,“没有,没有…” “那你这么慌张地解释什么呢….” “我….” “不用这么怕我,我最喜欢的动物就是猫,不会伤害它们。” 陆齐言说这句的时候确实还算温和,叶禾即便表情看上去很不相信,心里却是信的。 “比起人,至少猫要可爱很多,对吧?” 他又补充了一句。 叶禾愣了愣,“….” 陆齐言的嘴角只是衔着意味不明的笑。 “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谢谢,很近的,我可以走——” 陆齐言打断,“都上车了再要你下去,好像不大礼貌啊….” “再说了,你腿上的伤确实和我有关系。” 很显然,叶禾是无法拒绝的,她实在搞不明白,这样一个好看的人,为什么要在她身上纠结。 听颉佳说,这个男人看上去就很不简单,他的衣着,他的车,他的气质谈吐,样样都看得出来。 可她哪里有本事认识这样子的人呢,她和异性说过的话,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叶禾随便报了一个地址,那地方离她家那条小巷子不远也不近,又完全错开了正确的位置。 陆齐言笑笑,然后发动引擎。 28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他果然停在了那个路口。 叶禾松了口气,因为陆齐言好像没有打算要对她做什么,他说送她回家,确实是名义上的,“送她回家。” 她想,或许真的多心了,这个气质出众的男人不过是看在自己的膝盖不方便的份上,而不是出于别的目的。 虽然陆齐言身上确实散发着一股诡异又妖冶的气息,不似常人,叶禾从见到他第一眼开始就不由自主觉得畏惧和躲避….但他这样的人,好像又没有理由要和她一个普通穷学生过不去。 再说了,不都是误会吗?他解释了的,他并没有伤害小猫。 叶禾什么都有顾虑到,她甚至在心里就渐渐觉得陆齐言应该还算是个不错的人呢,却独独忘了,舟崇县那么小一个地方,她从未见过他,他不是她们这里的,却又对每一条马路都很熟悉,包括她所说的那个,犄角旮旯处的小路口。 叶禾很礼貌地道声谢,下车,回家,她以为,她不会再遇见他。 可翌日,陆齐言竟然出现在她家楼下,他的白色宝马就停在旁边,与周围破败的墙格格不入。 那天她记得很清楚,离高考不到一个月,天很黑,风很大,阴阴沉沉。 他穿着白衬衣,笔挺而修长。 一瞬间,叶禾是慌乱的,她感到不安,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陆齐言给出的理由依然不变,“上车,去哪儿?学校吗?” 她愣在原地,好半天才硬着头皮开口,“我可以自己走的,膝盖的伤差不多已经好了。” 叶禾的口吻很委婉,她不好意思拒绝地太直接,但很直觉告诉她最好能够他离远一点。 陆齐言还是笑了笑,仿佛当做没有听见她的话,“上车。” 这两个字很轻,就好似在贴着她的耳畔,如一阵风一般缭绕着,淡淡的,一晃而过。 叶禾:….. 她暗暗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如果还有下次,那她一定要坚决地,果断地,对他说不。 她并不需要他这样负责,那伤口其实根本就不碍事,这反而会要她觉得很尴尬别扭。 和陌生人打交道,她并不擅长,尤其是异性。 陆齐言倒好像是一副认得她的态度,轻松而自然。 车子发动,徐徐绕着小路开了起来,车内的灯光有些昏暗,光晕交错于他的姣美侧颜,他点开一首歌,轻轻跟着旋律哼了起来,叶禾不得已也听着,听着听着才发现,这是一首童谣,还是一首外国的童谣。 车内的氛围本就怪异,叶禾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在这首童谣上面,那首曲子旋律并不一般,至少和普通的童谣相比,她是由一个婉转的女声唱出来的,叶禾的英语不算很好,不过听得认真,也听出了个大概。 她算是听明白了,歌曲中的女声原本是村子里最漂亮勤劳的女人,她还有一个青梅竹马,两个人情投意合,郎才女貌,曲子的前半段虽然婉约,却不哀怨,反有一种乡间田野里的舒适惬意,能感受到少年人之间青涩的情感,甜甜的,酸酸的。 到了一半,曲调竟骤然发生变化,叶禾被这种措不及防的变化吓了一跳,她一开始甚至觉得不是童谣的问题,而是播放器出了原因,因为她听见了非常锋利挠人的动静,像是磁带卡碟,又像是手指甲滑过黑板,频率与赫兹要人觉得闷闷沉沉,十分难受。 叶禾继续听,女生的感情似乎也不如寻常,嗓子如同撕裂开来,那种从喉咙深处涌上来的绝望,似哭非哭,根本就不像是在唱歌。 后面近似于一连串呜咽,她越听,便越觉得可怕,身上的汗毛不知不觉都竖了起来。 “这是十年前在苏格拉发生的真实故事。” 陆齐言缓缓开口,他一边开车,一边悠闲地讲故事,窗外的天渐渐阴沉,似乎是要下雨了。 “听说在苏格拉北部一个很偏远的小村子里,有一个女孩子,她温柔内敛,心地善良,不仅勤劳,而且长得十分漂亮,大家都称呼她为村子里的夜明珠,很喜欢她。小姑娘的家境贫寒,但她有一个相爱的青梅竹马,她和她的青梅竹马约定好长大了就结婚,结果在她十六岁那年,她被一个有钱却残疾的富商侮辱,她的命运也就此发生改变,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为了她的爱的人,她不得已和富商结婚。” “女孩儿婚后给富商生了个儿子,富商一开始对她其实还算不错,她以为就这样一辈子,也算好的,她认命了。” “但是不到一年的时间,富商就本性暴露,因为残疾,他本就是个自卑扭曲的人,酗酒,赌博,还家暴,每次喝多了,就和个疯子一样殴打自己的妻子,到了后面,他甚至怀疑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是那个青梅竹马的。” 车内,不仅是陆齐言的声音,还有那个女声,哀怨的,哽咽的,叶禾好像明白了,这首歌,是以这样一种艺术方式,替那个女孩子哭诉绝望吗? 曲子的后半段,几乎没有成行的歌词,而是哭着,尖叫着,夹杂着一些听不懂的英文,好像在哪儿听过,又好像没有听过,叶禾觉得很不舒服,在起起伏伏的尖叫声中循环往复,划破耳膜。 “….那…后来呢?” 叶禾动了动身体,贴着车窗,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离远一点,这种想法很傻,再远又能远到哪里去呢?歌曲就萦绕在车厢内,躲不掉的。 “后来啊….”陆齐言微动了下眉,“后来,那个富商把女孩儿杀了。” 就是这样很简单的一句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也是相当轻描淡写的。 “什么?” 叶禾震惊地抓住安全带。 “是啊,那个女孩儿全身上下被他砍了两百多刀….”陆齐言竟然笑了笑,“这首歌其实不算是歌,演唱者就是那个女孩子,前面是她在村子里唱给他的情郎听的,后半段….是她死亡前面对丈夫的残暴不断地在绝望挣扎….这是她那个残疾又扭曲的丈夫录下来的,女孩儿死后,他就将这个刻录成了光盘,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放出来。” “当然,他最后被警察抓住了,判了死刑。” 叶禾仿佛听见了极为凄厉骇人的尖叫声,从黑暗冗长的巷子里传出来,痛苦地撕扯着喉咙,一阵一阵,震坏了耳膜。 原来,原来这真的不是一首简单的歌!难怪后面半段是那样诡异可怕! 叶禾浑身都在发抖,她瞪大了眼睛,“你…你为什么要在车上放这个。” 他是不是在同她开玩笑? 正常人怎么会去听呢? 陆齐言敲了敲方向盘,“为什么啊?” “很简单,因为我很喜欢听啊,就像那个丈夫一样,我也很喜欢….” 叶禾的身体彻底僵硬 “我要下车,下车。。。” 她紧紧扣着门把手,浑身都在控制不住地发着抖,巨大的恐惧感如潮水一般向她席卷而来,没有一丝喘息的余地。 他,他一定是个疯子! 陆齐言真的将车停了下,对于叶禾这样激烈的反应,他好像并不意外。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打开门,跌跌撞撞地从车里跑了出去。 前面是一条仿佛看不到尽头的巷子,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一丝人气,只是一片阴森死寂,如同置身于墓地,风混着大雨,咆哮低鸣,像是一个女人在呜咽哭泣,划过萧瑟的地面,卷携起荒芜的枯叶和垃圾。 叶禾不敢停下来,无头苍蝇一般,只知道往前跑,她想到颉佳的话,在慌乱间拿出手机,可脚下忽然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她摔了一跤,手机甩出去好几米远。 是一只猫,死状惨烈,它的血甚至淌到她的脚踝上。 她哭着尖叫了出来。 这条巷子,是她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的巷子,这只猫,也是他手上的那只猫。 陆齐言的脚步声慢慢靠近,他依然哼着那首歌曲,以一种清澈如水的声线,阴森的,冰冷的。 手机,手机。。。打电话给颉佳。。 叶禾在大雨里湿了全身,她跪在地上到处摸索,而陆齐言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然后将她的手机轻轻踩住,再一脚踢开。 叶禾僵住。 绝望一丝一缕地钻入骨髓,她觉得她会死在这里。 “叶禾。” 他知道她的名字。 陆齐言缓缓蹲下,轻抬起她颤抖的下巴,“这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喜欢吗?” 他低声笑了笑,“我一直都很期待,也很高兴见到你,当然,我也很满意你今天的反应。” “我不认识你。。”她带着充满恐惧的哭腔,“也从来没有得罪过你。。。” “得没得罪过我,不是你说了算。” 陆齐言依然笑得恬淡,只是下巴处的力道却愈发加重,雨拍打在那张分外苍白又惊恐的脸上,他看着叶禾,俊容平静。 然后,他松手,居然和她说,“淋雨会着凉。” 叶禾觉得,他一定是个疯子。 她推开他,从地上爬起来,她根本不敢回头看,她怕一回头,就会被疯子抓住。 然后就像那首歌里唱的那样,绝望地死去。 29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我认识她诶,是以前隔壁班,家里条件很不好的。” 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带着幸灾乐祸的唏嘘。 “你坐到后面去吧。” 老师这一句话说出,程若如释重负,低着头,只想赶紧坐到属于自己的位子上。 后排都是些调皮的孩子,比如谭子安。 当她经过他的位置时,谭子安伸出脚,故意绊了她一下,程若“哗啦”一声,差点磕向桌角,她瞪大眼,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男生,“为,为什么要这样?” “呀,我腿抽筋,不是故意的。”他笑嘻嘻地回答。 班里再次传来此起彼伏的笑声,班主任皱皱眉,“你就是刚才自我介绍的谭子安对吧?” 他立即坐端正,看上去纯良无辜,“老师,没错,就是我,名字是不是简单又好记?” 虽是正儿八经,可他分明就是在哗众取宠,这一下子,又成功引得大家的喧闹。 班主任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在一开始就对学生的家庭资料有所了解,自然知道程若的情况,“你不许欺负人家。” 谭子安装摸作样地点了点头。 然后继续欺负那个连说话都不利索的小后桌。 直到小后桌的小同桌看不下去,“欺软怕硬!” 谭子安比了个中指,“唐蕊,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少多管闲事。” 所有人都知道,程若很好欺负。 “小结巴,帮我把数学作业写了。” “小结巴,帮我去小卖部买根烤肠儿。” “小结巴,考试的时候借我抄抄。” 程若傻傻的,不管谭子安提多过分的要求,她全都答应,半句反驳的话也未曾说过。甚至轮到他去扫男厕所门前的包干区,他也会使唤她,“哎呀,你随便扫扫,不用太认真,没人知道的。” 当程若真的拿着拖把,在男厕所门前拖地的时候,一堆嬉皮笑脸的男生围了过来,又将她狠狠地推了进去。 “开门,你们开门。” 程若慌张地拍打着,一张脸通红,几乎快要哭了出来。 她从未逾矩过,更没进过男厕所,现在这种情况,根本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门外却剩下男孩子们的笑声。 “你是被人关进来的?” 程若听到身后的动静,立即吓得捂上眼睛,她只点点头,带着哭腔挤出一个字,“是…” 那男生她是知道的,同样坐在后排的顾辰。 平时从未主动和程若说过话,上课也多半是埋头睡觉,成绩却一直都是年纪前三,因为一张脸长得好看,篮球场上又潇洒,很讨女孩子喜欢。 顾辰看了程若一眼,“你靠边。”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他便将门一脚踹开,没有多大的力气,校服扫过一阵风,干净利落。 “砰”的一声,男生们的笑容戛然而止,只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顾,顾辰?” 这下,换成他们变成结巴。 “你们这就这点能耐?欺负一个女生?” 一片寂静,没有人敢多嘴回应。 男生的一双眼如鹰似的,看上去,也不是好脾气的主儿。 听说,顾辰很能打架。 又听说,顾辰和隔壁职校的混混们很熟。 咽了咽口水,几个人顿如焉了似的,很识时务地溜之大吉。 他将手插在松松垮垮的校服口袋里,长身玉立,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倒是没有什么表情。 程若紧紧握着手中的拖把,吞吞吐吐地说了一句“谢谢。” 顾辰有些冷淡地“哦”了一声,大长腿一迈,消失在了走廊拐角。 只走了一半,他便忽然蹲了下来,嘴里还念叨个不停。 “哎呀我靠,刚才耍帅一时爽,现在jio疼火葬场。” “妈的,还好踢开了,不然老子多没面子。” 来来往往的同学,都向他抛出匪夷所思的眼神,顾辰立即站起,“看什么看,没见过大帅比?” 于是那些眼神,又被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谭子安早就趴在窗口巴巴儿张望,这小结巴扫厕所,扫到太平洋去了?半天不回来。没见到程若,倒是见到了顾辰。 他路过窗户的时候,谭子安浑身不自然地扭了扭脑袋。 这个男生,就坐他旁边,平时上课睡觉还算安静,一醒过来,便发出砰砰乓乓的声响。脾气暴躁,气压又很不稳定的样子。 唐蕊说得对极,谭子安就是欺软怕硬,比如顾辰,他就从来不招惹。 顾辰瞥了他一眼,他也瞥了顾辰一眼。 气氛变得莫名其妙。 程若在打铃前两三分钟才回来。 “小结巴,你怎么才回来?拖个地要这么久吗?都快上课了,我数学作业还没抄呢,你快些,把你的作业给我。” 程若听罢,又慌手慌脚地翻箱倒柜,谭子安挺不开心,“动作麻利点行不行,等你找到,老师都要进来了。” 她更加慌手慌脚了。 “你就不能自己写吗?” 唐蕊忍无可忍,程若的性格软弱,她全都看在眼里,因为不会说话,家里条件也不好,便更被人看不起。 可她唐蕊哪里是这种人?多多少少都要照顾着点,一个女孩子,爹不在,娘和个摆设似的,多招人心疼? “关你什么事呀,你自己抄她作业的时候不也挺起劲的吗?” 谭子安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你,你,我不像你,像个残疾人似的,吃喝就差拉撒没靠程若了。” “你说谁像残疾人?” 谭子安眼睛一横,也真生气了。 “我说你,不像残疾好了吧,你就是一歪头脑瘫,走路还会流口水的那种?” “你说谁像脑瘫?”谭子安扯着嗓子喊,“我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脑袋大,脖子粗,眼睛瞪得如铜铃,手臂粗得如青松,唐蕊,你老实交代,天师钟馗是不是你的孪生兄弟?” “你胡说!” 唐蕊气得连眼睛都发红。 “别,别吵了,作业…我我找到了。” 程若的声音本就很弱,奈何俩人的阵仗像骂街,显得她声音更加弱了。 谭子安正和唐蕊吵得热火朝天,哪有空搭理程若,他接过她的作业,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往旁边一丢。 好巧不巧,丢在顾辰的脑门上。 于是当谭子安还指着唐蕊骂,“你牛逼,你伟大,你和你妈生你爸”的时候,顾辰将桌子一蹬,直接将这个手又矮又瘦又黑的男生拎了起来,又扔在地上,狠狠地打了一顿。 打得那叫一个惊世骇俗;打得那叫一个天翻地覆;打得那叫一个悲愤壮烈;打得全班同学都石化,没一个人敢上来劝;打得老师在进门那一瞬间,险些受惊昏厥。 唐蕊紧紧地抱着程若的肩膀,“会,会不会出事情?” 程若也是头一回见那么大的场面,“不,不知道。” 这一打,就打得谭子安两个礼拜没来上课。 这一打,就打得程若两个礼拜没有被人使唤。 顾辰摸摸耳朵,“真他妈清净。” 唐蕊倒是觉得有三分愧疚,余下七分自然是那傻比活该。 可她总觉得,要不是和自己吵架,谭子安也不会落得那悲惨的下场。 于是在某个周五,她拉着程若,善心地提着一水果篮去医院看了谭子安。 谭子安可不敢说自己是被人打的,他爹妈还以为宝贝儿子是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来,这滚劲也忒大,一张脸都快滚模糊了。 谭子安看到二人,自然骂骂咧咧地让她俩滚出去。 唐蕊觉得好心当成驴肝肺,哼哼两声,倒也真打算滚了。 可谭子安又骂骂咧咧地让她们把水果留下再滚。 唐蕊从里面拔出一根香蕉,“我们俩和解吧,好歹是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你要和解还拿枪对着我?” “你有意见?不和解也行,姑娘我这就带着东西走人,以后继续当仇家。” 谭子安双手一摊,那香蕉看着还挺好吃,于是他咽了咽口水,很没骨气道,“他娘的,和解就和解。” “你以后不许再欺负程若。” “我没欺负她,我对她还挺好的。” “你的脸皮是有多厚,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我诳你做什么,你自己好好想想,除了你我,咱们班还有谁和程若说过话吗?他们比我过分多了,至少我没有瞧不起程若。我有时候让她买烤肠儿,还会关照几句,程若程若,你别紧着我吃,自己也给自己买点吧,还是用我的钱。你说,我怎么欺负她了!我不是对她蛮好的!” “我呸,烤肠两块,你给她两块五,剩下五毛能买个啥?辣条都要八毛!” “那是你没见识。”谭子安手上的石膏还没取下来,就开始手舞足蹈地比划,“再说了,又关你什么事?” 他试图比一个中指,奈何动作还不利索。 程若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忽然“噗嗤”一笑,这下,谭子安和唐蕊都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异口同声道,“笑什么呀?” 她也不知道笑什么,就是觉得这样的场景特别有趣,“谭子安,他人,不坏。” “听见了吧,听见了吧,略略略。” 谭子安听后,是真的高兴,一个劲地做鬼脸气唐蕊。 唐蕊撇撇嘴,看样子他的精神很好,根本不需要来慰问。 就这样走也不甘心,于是她狠狠地往谭子安身上砸了几个苹果,方觉得气血通畅。 30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没有人能够理解疯子的世界,死亡在他们看来好像和吃饭睡觉并没有什么区别,这才是最可怕之处。 叶禾不知道那个男人为什么盯上了自己,她只敢跌跌撞撞毫无方向地往前跑,跑进深处。 到处都是报废了的家具电器,被人遗弃,交错复杂地挡在路边,头顶上,摇摇欲坠的木板被风吹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砸下来,狂风咆哮,好像就在她耳边唱起了那首歌,阴森凄厉。 叶禾踩着泥水,不知自己跌倒了几次,又爬起来几次。幸好,她总算看见了巷子尽头的光,忽明忽暗的,正微弱地摇曳着。 那一瞬间,她终于大哭出来,叶禾仿佛觉得自己九死一生。 后来,她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家,浑身都湿透,脏兮兮的,身上都是逃跑时候留下的伤,她将门窗全部锁好,又搬了好些重物堵在门口,屋内的温暖这才让她舒了一口气。 没事了,叶禾,她颤抖着,对自己说。 再没什么事情比经过大灾大难之后,睁开眼还能够看得到明天的太阳幸运。 叶禾发起了低烧,头有点疼,昨夜的记忆对她而言,就是一场灾难,外面雨停,阳光也很和煦,可她不敢再出家门一步。 于是,她打电话给颉佳,想让她帮她请假。 叶禾怕一下楼,就会看到陆齐言,那个男人太可怕了,她甚至都不敢和颉佳说这件事。 颉佳却告诉她,学校这几天在办一个很重要的活动,查得严,病假不能随便批准。 “叶禾,你病得严不严重,嗓子听上去好像坏啦。” 叶禾听罢,咬了咬唇,“没事的,不严重,我这就去上课。” “好,我帮你带早饭。” 她没有办法,再怎么样也做不出逃课这这种事,只能硬着头皮出了门,触及到门锁那一瞬间,她仿佛被电了一下,昨日的片段一闪而过。 她沉了一口气,然后把门打开,好在,叶禾没再看见陆齐言的车。 而且接下来的一个礼拜,一切都很平静,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她甚至都快觉得那个雨夜是她生病臆想出来的,是因为外婆去世太难受,所以有些神经衰弱。 当叶禾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的时候,她出了车祸。 那场车祸太突然,令她措不及防。 她只听见了刺耳的引擎声,呼啸着,风驰电掣朝着她撞过来,而驾驶位上,是一个容貌精致的男人。 他有着一头乌黑的头发,皮肤比一般人还要白皙洁净,眼眸底下是阴沉沉的光,他却是笑着的,像一个诡异又漂亮的陶瓷娃娃。 就这样,朝着叶禾的方向,直截了当地,撞了过来。 好疼。 陆齐言大概很早就像这样做了,只不过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要他第一次的时候临时改变了注意,只是要叶禾的膝盖受了一点小伤。 这一次,他的目的似乎就只是想要她的命,想要她死。 那场严重的车祸,一瞬间她的意识几乎全无。 她真的以为,她会就这样死去。 但是老天爷或许还是怜爱她的,并没有要她年纪轻轻就这样不明不白丢了性命,或许老天爷也是很不公平的,叶禾不止一次想过,若当初陆齐言一车撞死了她,那该多好。 她就可以早点和外婆团聚,不用再受到伤害了。 等叶禾醒过来,是在病床上,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洁净的天花板,空无一人的病房空旷且压抑,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更令她难受。 “婆婆…..” 下意识,她以为这是在另外一个世界,只不过身体的疼痛提醒她还活着。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直到魂魄彻底回到了本体,视线也完全清晰,她才起身,发现病房的窗帘被遮得很严实,只剩下一片黑暗。 “有….有人在吗?” 叶禾的喉咙很干涸,她的声音微弱,但也竭力喊了出来,她想要直到,她是在哪儿,又发生了什么。 她想见见颉佳,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孤单可怕,出了事,生了病,深陷在一个陌生的环境,身边却连个亲近的人都没有,这要叶禾觉得很不安。 “我就在这里。” 那个声音她听过,叶禾骤然觉得房间里的温度将至冰点,空气分子渐渐凝固起来,不再流动。 是…是陆齐言! 叶禾想起来了,也是他撞了她。 为什么? 她艰难地转过头,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在黑暗里,绰绰走出一个挺拔俊秀的身影。 陆齐言的双手插在口袋里,悠闲地往墙上一考,就这样歪着头,坏笑着打量她。 叶禾发觉他不仅仅只是一次这样,他是爱笑的,尤其是对她,但那笑没有灵魂,没有生命的活力,像是一个空洞的假人,阴寒可怖,甚至根本不像一个活人。 她总算尖叫了起来,眼泪也控制不住地往下流,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都是车上,那个女人声嘶力竭的疼痛和绝望,下一秒,应该也要发生在她身上了是不是? 陆齐言并不为之所动。 墙面上忽然发出亮光,投影仪投下了方方正正一块屏幕,叶禾瞪大了眼睛,觉得整个头皮都在发麻。因为屏幕上赫然放着一对男女的画面,声音娇柔销魂,令人脸红心跳,每一个细节,都被放大得清清楚楚。 “以前做过吗?” 他问。 清冷的,澄澈的。 她又是一个激灵,后退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柜子上的盒子,那盒子落下,一枚小小的薄片掉了出来,颜色很鲜艳,叶禾也不知道是什么。 陆齐言靠在墙上,一点一点地,将那不堪的录像拖至中间,女人的叫声和男人的喘息声起起伏伏。 叶禾浑身颤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冰冷的绝望感铺天盖向她席卷而来,她一个字都无法从喉咙里说出。 陆齐言朝着她走近,解开衬衣的前三颗扣子。 叶禾脑子“嗡”的一下,好像知道了,他想对她做什么,拼命地往角落里躲去,“你不要,不要过来。” 声音抖得厉害。 陆齐言低低地笑了一声,“看来,没有做过。” 他轻而易举就将她丢到床,宛若丢一个破布娃娃,单薄的校服一扯就开,露出女生绵软的肩带。 叶禾哭着尖叫,四肢胡乱地挣扎着,“救命!救命!!……颉佳……外婆……” 可外面却是一片寂静,只剩下腰带上的金属,被人解开的声音,冰凉地拍在她的后背上。 陆齐言扯下他的领带,将叶禾的手绑在了床头,“真是麻烦。” 他淡淡地评价,然后抹去手臂上的血,白皙之中是一道道骇人的痕迹,那都是被叶禾抓伤的。 叶禾哭得嗓子都沙哑,她拼命地反抗却无济于事,腿被用力抵着,被曲成丑陋的姿势,膝盖上的伤痕又重新出血裂开,她咬破了舌头,血腥味顿时蔓延在齿间。 疼!好疼啊!! 叶禾觉得自己快要疼死了。 陆齐言的声音如鬼魅一般,他凑近,在她的耳边呢喃,“不要这么不听话,不然吃亏的一定是你。” 叶禾死死地咬出了她的唇,眼泪浸润了被褥。 温热的血迹蔓延开来,陆齐言逼着她抬头,逼着她直视镜子里狼狈不堪的自己。 他用力开凿着她每一处细嫩,又在她的肩膀留下粗重的气息,“真干净。” 到最后叶禾彻底失去了意识,断断续续的哭声在脑海里放慢,拉长,反反复复,以及,她闻到了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再次醒来的时候,叶禾依然看见的只是病房洁白的天花板,她微微张合了一下干涸的唇,没有力气说话。 这次,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是不是可以见到外婆了? “醒了,Dr.lin”外国籍的护士小姐的中文还不算很熟练,她说完,便听见了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OK,你回去吧,这里我来就好。” 林安是A市最顶级的金牌医生,而她的团队在国内外都首屈一指,不过,这样级别的人物专为权贵服务,比如陆家。 这里是陆氏的私人疗养院。 “是第一次?受伤很严重。”林安坐在病床旁边,声音分外温和。 女生的目光很呆滞,虚弱成一张脆生生的白纸,空洞又无神,看着令人有些痛惜。 在昏迷不醒的回收,她一直在喊疼,喊着不要,身上有很多大小不一的伤。 起初,林安以为这件事和乔启年有关,因为是他神色很焦急地大费周章请她来,那架势看得人心惶惶。 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应该不至于麻烦她出山,至少有八年的时间,林安没有来过陆家,八年前那会儿出事的是陆齐言,而这次,是个女孩儿。 她没有往他身上猜,她觉得陆齐言是个奇怪的孩子,要伤害也只会从自己身上下手,而不是..... 她甚至略有些责备地小声和他说,“你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非要去——” 可乔启年用却眼神示意了一下。 于是,她看见窝在沙发上,百无聊赖折纸飞机玩的陆齐言,乌黑的发,白皙的皮肤,精致得不像真人,倒像是一个雕刻到极致的玩偶。 他的脸上有很明显的指甲印,衣衫凌乱,锁骨处斑斑驳驳地落下暧昧的痕迹,眉梢尚有残留下来的情念。 瞬间明白。 林安咽了咽口水,“他这回是不是玩得有些过分了?” 31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她没再说话,纸飞机飞到了她的脚边。 洁白的一张纸,变得皱皱巴巴。 林安想捡起,却被一双细长白皙的手抢在了前面。 陆齐言看了她一眼 林安和乔启年互相用微妙的眼神交流了一下,心照不宣。 身为救死扶伤的医生,在照顾叶禾的时候,她经常会觉得很有负罪感,却又无能为力。 而那个女生,竟傻到向这里的人借手机。 戴着口罩的护士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神色都是很冷漠的,她们听命于陆先生,对这样的场景无动于衷。 叶禾并不知道这些,她没有借到手机,便写了一封信,信上面清清楚楚地填上了地址、收件人,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她颤抖地交给护士,再三恳求她帮忙送出去。她怕别人不明白,甚至又重复了好几遍,到底是哪个地方,哪条街,到底该怎么走。 叶禾生怕晓宁收不到。 过分天真其实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护士转手就将信交给了陆齐言,邀功似的笑着,“先生,她好像想跑。” 陆齐言并没有什么表情,他拆开信,很随意地扫了几眼,然后撕掉。 叶禾一直没有等到颉佳,实际上,她永远都不会等到。 也不会有人知道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夜里,陆齐言将叶禾按在床头,他吸了一口烟,又抖了抖烟灰,然后将缭绕的烟头碾过女生细腻的皮肤。 “疼吗?” 他在黑暗里问她,声音鬼魅而沙哑。 叶禾痛苦地咬着自己的唇,直到咬出了血迹。 陆齐言不喜欢自己的问题没有人回答。 于是他将叶禾直接丢到了地上,地板冰凉而坚硬,她觉得自己的骨头仿佛被摔碎了。 她觉得好害怕,支撑着颤抖的身体,试图爬向墙角,却被陆齐言抓住了脚踝,他又用力往回一拖,叶禾撕心裂肺地尖叫出声。 而他似乎觉得这样的尖叫很好听,反反复复地,用各种方式再次让她叫出声。 门被打开,戴着口罩的护士进来,她看到眼前的场景,顿住了脚步。 叶禾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向她爬过去,“救救我,你们救救我,求求你们了。” 那双眼睛像是镶嵌进去似的,护士只是机械又冷漠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很恭敬地问陆齐言,“先生,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滚。”陆齐言好像对于她的贸然闯入很不耐,可下一秒,他又吐出一句话,“给她喂点药。” 他现在想换个方式玩,没那个闲情逸致和叶禾耗费力气。 一瞬间,叶禾的心全凉透,她才明白,在这里,没有任何人会帮她,他们全都受陆齐言控制。 整座医院都是监禁她的牢笼。 护士不像是护士,而像训练有素的女特工,她很轻易地就按住奋力挣扎的叶禾,然后撬开她的唇,给她塞了两颗胶囊,五分钟以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护士的任务完成,便退出了病房,陆齐言这样的举动,她好像见怪不怪,麻木到毫无波澜。 女生的意志便不再清醒,却还是一直在哭,她依稀还能够看见黑暗的影子,在向她渐渐靠近。 陆齐言将叶禾抱起来,尽了兴。 天亮,病房里是一片狼藉。 叶禾蜷缩在小角落里,哭得红彤彤的眼,青青紫紫的身体,嘴角还流着血,惨烈到几乎体无完肤。 乔启年告诉林安,今早要多注意一点,因为陆齐言昨天进了病房。她觉得自己做好准备了。可她还是没有想到,情况比她预料得要糟糕得多。 林安叹了口气,一种无力感在胸口泛泛而开,“让我看看——” 女生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眼睛里翻搅着朦胧的泪花,她挤出了几个字,“我想回家。” 林安抿了抿唇,沉默很久。 “以后陆齐言在哪里,你就在哪里。” 她这样告诉她。 再多的同情也没有用,倒不如冷漠一点,至少这对林安自己没有害处。 而在疗养院的客厅,阳光全都透过落地窗,洋洋洒洒地照了进来。 陆齐言躺在沙发上打游戏,逆着光,陷进去一个隽秀的轮廓。他刚洗完澡,身上似乎还萦绕着清清爽爽的水气,很随意地套了一件和T恤,松松垮垮,依然是纯白色的。 乔启年站在一边,几乎没有什么语气地汇报着情况,“叶禾偷了护士的手机,她抱警了。” 是太蠢还是可笑? 她大概是不知道这样做毫无意义吧。 沙发上的人不为所动,指间依然停留在屏幕上,只是微微抬起眉眼。 32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所以?” 一个西装革履,面容严肃,另外一个却是漫不经心,竟带着一些懒洋洋的孩子气。 谁是主,谁是仆? 却一目了然。 陆齐言的注意力依旧在屏幕上,游戏机里传来很嘈杂的音效,乔启年听见他分外淡薄地开了口,“警查叔叔来救她了么?” 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 局长亲自致电乔启年,说有人诬告沈先生。至于到底是不是诬告,谁都清楚,只是没有人敢牵扯陆齐言而已。 乔启年的回答当然是,没有,连巡捕都不敢插手此事。 要怎么样评价叶禾这种行为? 太蠢了。 “信也写了,警也报了,下一步是不是该自杀?” 游戏结束,陆齐言赢了,游戏机被丢到了一边,他闭上眼,似乎有点困。 “病房的窗户是特意加了三道防护的,墙也贴了几层软料,还有,里面所有的锋利物品全都被收起来了。” 没有自杀的机会。 “要是咬舌自尽呢?” 陆齐言问乔启年。 一时之间,他语塞。 他想象不出,一个人到底被逼到什么份上才会咬舌自尽。 陆齐言闭眸假寐,静得像一副美极了的画卷,光就停在了他身上,一圈圈光晕交错变幻着,滞留了很久。黑发很温和地垂在眉间,白皙如瓷的肌肤,嫣红通透的唇,他仿佛躺在了锦簇花团之间,格外耀眼。 到底是玩得有激烈,隔了几天还能从他身上看得到XX二字,惑人至极。 “陆齐言。”乔启年很难得地喊他的名字,“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陆齐言这才睁眼,伸了个懒腰,“二十八岁老童子该不会是想问我,和女人做AI是什么样的一种体验?” 乔启年又一次语塞。 “我录了视频,你要看吗?高清良心。” 这次,他不是语塞,而是有点惊讶。 乔启年忽略掉陆齐言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该不会是。。叶禾?” 陆齐言丝毫不避讳,他点头,“有点暴力,怕吓着你。” 乔启年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我知道你身材好,但你也没必要很敬业地去当这种片子的男主角。我不明白,你完全可以找几个猥琐大汉去糟践她的女儿,为什么非要亲自上阵?” 其实,他就是只想问这个而已。 好歹他的条件很优越,乔启年或许是和他呆久了,人性的善恶分界线不知该怎么评定,他倒是觉得陆齐言也算吃亏。 陆齐言像只黑猫漫不经心地玩着自己的尾巴一样,他慵懒地窝在沙发里,光恰到好处地落在姣好的眉眼上, 眼下的场景实在令人赏心悦目。 乔启年感慨,也难怪当年叶蔷那种级别的女人,会为了一个没长开的小男孩要死要活,仅仅是那么惊鸿一瞥。 陆齐言十五岁的时候,叶蔷已经二十五岁了,她比她大了整整十岁。 他真是祸害人间,一切的起因经过,恩恩怨怨,全都是因为那张脸。 “为什么要亲自上阵?”陆齐言倒是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笑笑,“有点舍不得,好玩的东西只想留自己一个人玩,稚嫩的小花朵自己折断就好。” 他的占有欲确实很强,若乔启年真的答应看那些不堪的视频,那么,看完以后,他的眼睛不一定会很安分地待在眼眶里。 “小心把人给玩死。” 陆齐言笑了笑,“那更好了。” 该说的已经说完,乔启年也没别的要汇报的,他转身打算走,又被陆齐言叫了回来。 他让他去买安全T。 乔启年额头上的青筋又跳了跳,“陆少,您不怕XX过度,和汉哀帝一样吗?” 他当然是不怕的,“死的又不会是我,你担心什么。” 二十八岁的老童男,一板一眼又正经,才不会晓那样死掉也不错其实也很不错。 “陆齐言,我觉得叶禾有点可怜。” 乔启年说完,便后悔了。 他说了不该说的话。 陆齐言的眼神瞬间变得很阴冷,一种危险的气息在客厅里蔓延开来,光仿佛听得懂人话,识时务地褪去三分。 气温骤降。 “你是忘了予宁的牢狱之灾,还是忘了我父母和妹妹是怎么死的?” 乔启年低下头,“不会忘。” 叶禾不值得被可怜,她被陆齐言怎么对待都是她应该承受的。 后来她在私人医院待了半个月,身体还没有养好,就被带到陆宅了。 陆齐言嫌病床太小,活动不开,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夜里他掐着她的腰用力,在她身上留下不堪的印记,那个时候,叶禾觉得她的人生已经开始腐烂了。 哪怕从疯子身边逃走,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干净又完整的女孩子,她烂到了骨子里。 33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陆家的别墅空旷又豪华,一层层,守了很多保镖,他们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配合着非常完善的监控系统,叶禾知道自己跑不了。 她总算知道,明明是人住的地方,却一点人烟味都没有,空洞而压抑。 因为那是一座供Satan掠夺的乐园。 那天晚上,她皱着眉毛,喃喃喊疼,喃喃喊着救命,在即将堕入地狱的黑暗之中,是无穷无尽的绝望。 一楼空荡荡的大厅,那架白色的钢琴,似乎弹了彻夜的钢琴小夜曲,温柔的,宁静的,上帝总要安抚今天的暴戾和血腥。 那双手修长好看,骨节分明,每一个音符都在指尖流动着,那张脸依然精致绝美,却带着妖冶的血迹。 在夜色下画出了一副诡异的画卷,带着浓烈的血腥味,是一种扭曲到极致的美。 她蜷缩着自己的身体,再没有什么能够救赎。 叶禾醒来的时候,陆齐言丢给她一份契约。 “签吧,不然后果你可以想象。” 语气似乎毫无波澜,威胁却在无形之中,翻江倒海。 她不是只有一次想到死。 只是产生这个念头之际,男人冷冷地甩下几张照片。 “很眼熟吧?” 叶禾的瞳孔骤然发抖。 “如果没有错,他们都是你的朋友。” 陆齐言笑了笑,她的脸却绝望至极,对比鲜明到残忍。 到底是什么意思,根本不需要多想。 叶禾除了哭,除了祈求,根本别无他法。 “求你别伤害他们,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做什么都可以?”陆齐言挑眉,“很好。” 叶禾的内心在发抖,她无法猜透他的意思,这种捉摸不透的感觉,令人害怕。 陆齐言打开墙上的巨屏,一对男女映入眼帘,内容难以启齿。 “一个星期的时间,叶禾,你在那方面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他淡淡地评价她的表现,似乎,不够满意。 “我的耐心有限,不如观摩学习一下,怎么取悦男人。” 叶禾的面色愈发苍白,什么意思呢? 她害怕,恐惧,颤抖得更加厉害。 “过来,按照里面的去做。”陆齐言的声音骤然降低了几个温度,“取悦我。” 叶禾蜷缩着自己的身体,又摇着头,往墙角靠去。 哭声极为心碎,她本来对那些一概不知,才两个月的功夫,便彻底颠覆了世界,被迫做那些苟且的事情。 每一次都好疼,可没有人知道她有多疼,也没有人知道,自己被困在了哪里?又到底有彷徨绝望。 陆齐言已然达到忍耐限度,尤其是对温长如的女儿,于他而言,根本只是个泄愤的工具。 “听不明白?” 他冷声开口。 “陆先生,可不可以。。。不要?” 叶禾跪在地上,哭着祈求。 “不可以。”他的耐心向来不好,亦懒得浪费在她身上,“我不想重复第二遍,知道吗?” 叶禾垂下眼,眼泪簌簌往下落。 她哭得一抽一抽的,要怎么办呢? 叶禾根本不知道。 肮脏的姿势,肮脏的动作。 屏幕里的画面清晰,手法娴熟。 她将一切苦楚都埋在心底,极近卑微地学着那些动作,来取悦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那段时间,陆齐言都如今夜这般,肆无忌惮地玩弄着叶禾。 如果一开始还有反抗的力气,在遍体鳞伤之后,她便彻底认命。 她有问过他到底是为什么,歇斯底里的,但他只是很简单地回答她。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陆齐言说,这就是原因。 叶禾也不是没有动过逃跑的念头,当她总算和外界联系的机会,她第一时间就是去找颉佳。 她慌乱地拨通了那个女生的电话,又怕被人发现,不敢在电话里说太多,只告诉她在学校后门见,请她无比要等她。 就像乔启年认为的那样,她确实蠢,也过分天真,颉佳不过与她同龄,又能帮她什么呢 ? 可对于叶禾来说,她没有办法,那是她唯一熟悉和信任的人了。 只不过这个计划还是逃不出陆家的人的眼睛,事实上,她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想从陆家出去,简直难如登天。 管家将叶禾的异常如实告诉陆齐言,他的表情却寡淡得没有什么波澜,“哦,是这样?” “是的。” “该怎么去做,我懒得去重复。” “好的,先生,我们明白。” 于是,再次见到那个阴寒冷峻的男人,叶禾已经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他亲眼看着她的那些小动作,她却傻傻的以为不会有人知道,她明明很谨慎小心了。 陆齐言给了叶禾走到校门口的机会,他甚至还挺有耐心地要她远远地看了颉佳一眼,她就在马路的对面,只要走过去,叶禾就看见了希望。 却没想到,还未等颉佳注意到她,叶禾便被追上来的保镖丢进了车子里,全程不过一分钟,她连挣扎的余地偶读没有。 最残忍不过的就是要她亲眼看着希望一点点在自己面前消失掉,消失得干干净净,一点都不剩下。 “我没兴趣和你玩捉迷藏的游戏,挑战我的忍耐限度?后悔的只是你自己。” 陆齐言这样告诉她。 手机响了起来,叶禾慌忙接起,却传来了颉佳的声音,“叶禾,你在哪?你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这段时间你都不来上学,我好担——” 一双细长的手伸过来,在她眼前断了电话。 “你的同学们似乎很着急。” 陆齐言拿过她的手机,耐人寻味地把玩一番,然后便像丢垃圾似的,丢在了地上。 “她叫颉佳,是吧?” “父母是老师,家住在XXXXX” 陆齐言平静地将颉佳的身份信息一一报出,每一条都精准得可怕。 “你要做什么?我不求你放了我,可能不能能不能不要伤害我的朋友?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叶禾慌了,这下她是真的慌了。 “叶禾,你又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陆齐言的口吻残忍,“不如想想,一会儿怎么讨我欢心。” “我不要,我不要。” 叶禾不断地摇头,又如疯了似的,跌跌撞撞地退到卧室门前,“开门,开门..救救我.” 陆齐言缓缓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眼前的情形宛若闹剧。 叶禾于他而言,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般容易,是死是活,全看心情。 陆齐言享受着她的哭闹,享受着她做那些无所谓的挣扎,更享受她的那种脆弱祈求。 叶蔷的女儿,又怎么配过上安安稳稳的日子? 陆齐言冷笑,“叶禾,兴许等我哪天玩腻了,也就让你滚了。” 至少不是现在。 他将她横抱起,掐着她的身体,彻底贯穿。 疼。。撕心裂肺的疼。 叶禾的指甲嵌进了肌肤,面色苍白,陆齐言皱了皱眉头,今夜她的反应格外不对劲。 鲜血从深处流出. 这一幕,他也彻底愣住。 那天晚上,整个陆宅氛围诡异肃杀。 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皆压抑着害怕的心,低头沉默。 匆匆忙忙,来去之间,是X市一批批顶级医师。 陆齐言直接打电话给林安,陆家的私人医生有很多,唯有这个,治病救人,他尚且有几分尊敬。 不到事出紧急的时刻,陆齐言不会让林安过来,比如第一次的时候。 天微微亮,林安才结束手上棘手的工作。 她走出陆家的私人病房,面色很不好看。 “你简直……”林安的语气颤抖,“….” 她倒是也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的情形,谁看了不心疼? 那种伤害会是一辈子的事。 “她怎么样?” “….已经没事了。” 再晚一点点,或者说陆齐言再没人性一点,说不定人都要没了。 他听完,不知道为什么,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 清秀的额间不知不觉,沁出汗珠。他沉默,任由林医生的眼神谴责。 “再恨,也不要把你和叶蔷之间的恩怨发泄在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姑娘身上。” “她多大了你多大了?” 更何况,叶蔷的事,和她并没有关系,即便她是她的女儿。 “阿言,这次之后,你就当扯平了不行吗?” “就当她这次受苦受难已经还清了欠你的债。” 陆齐言语气骤寒,冷得可怕,尤其是他的眼神,像是深夜里一只要杀人的狼,“你说什么?” 他冷笑。 “这次,你真的太过分了。” “对女生的伤害太大了,苏墨,这是你无法想象的。” “你也不是没有自制力的人,怎么。。。” 林安按了按眉心,得亏,是她亲手诊治,不然真是…. “比起我身上那些伤口,这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远远不及叶蔷带给我的万分之一呢,林医生。” 至少,谁都没有资格替他原谅。 陆齐言的声音很冷硬,“还有,你管的好像太多了。” “对不起,救死扶伤是医生职业素养。” 是吗? 大概是没有发生在她身上,没有亲身体验过,才会怜悯叶禾,才不会知道什么样的痛才叫真正的痛吧。 “那么就最好你该做的事。” 言下之意,再对陆先生的所作所为指手画脚,她也保不准她会不会给她三分薄面。 34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你只需要负责留住她的命。” 陆齐言说。 “只是留住一条命吗?”想到那个在昏迷之中,还喃喃喊疼的女孩子,她便心痛,“以后怕是……” 叶禾醒来的时候,手心里攥着一颗糖,她不知道那糖是谁给的,只是恍惚,自己到底还活着吗? 她做了好长一个梦,梦里面似乎有个女人,用很温柔的声音和她说话,“你要坚持下去,知道吗?” 要她感觉到了外婆好像就在她的身边。 或者说,是从来没见过面的妈妈。 她下床,躺了许久,走路仿佛在飘,打开门,却看到陆齐言,那一瞬间,仿佛又被拉入地狱般的现实。 叶禾几乎又要害怕地哭出来,试图将门再关上,陆齐言撑手抵住,“你觉得一道门能护你多久?” 她瞪着空荡荡的一双眼,脸上没有半分血色。 苏岩说过,至少两个月不能碰她。 叶禾病恹恹的模样,陆齐言此刻也没有半分兴趣。 “回床上去,好好躺着。”他似乎很不耐,皱了皱眉,“别给我添麻烦。” 叶禾简直乖得不像话,他一句话说完,便赶紧将被子盖住自己的头。 看样子,是怕极了他。 等到身体好了那么一点,陆齐言居然同意她回学校。 当然,他有把握她不敢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说出去,更不敢逃跑。 她之所以能够回去,是乔启年帮她说了些什么,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话,但….她还是很感激他的。 “这段时间他要我帮你把手续都办好。” 叶禾的脸依旧苍白,她并不明白,“什么手续?” “离开舟崇县,等你高考结束之后,这个地方和你没有关系。” 她听完,脸色瞬间是凝固的,但没过多久便波动了一下眼神,是吧?陆齐言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她并不意外了。 “那….以后,我还可以再回来吗?” “我想看看外婆。” 乔启年有那么一瞬间,眼神闪过几分怜悯,不过也仅仅是几秒钟的功夫,她确实可怜,但不值得被他可怜。 “我不清楚,以后你不要问我这些,自己去问陆齐言,我决定不了,只有他才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 问陆齐言? 叶禾当然不会。 天气渐热,她回到学校,依然穿着长衣长袖,雪白的肌肤,如今变得不堪入目。 颉佳总算见到了她,第一时间抓住她的手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去你家找你,也没看见你人,上次那通电话也是,你话也不说清楚,人就这么消失了。” “这都快高考了!” 颉佳是真的替她着急,“记不记得你答应我了,要一起考X大。” 叶禾听了这话,心狠狠一沉,她看着颉佳的眼睛,特别想哭一场,可她不敢,她不敢让旁人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多么肮脏的事。 “是不是最近学得太累了?”同桌一边做卷子,一边问到,“叶禾,别太用功,该休息就休息。” “啊?她上次数学考得和我一样!哪里用功了?” 杜大奉大咧咧地甩了甩卷子。 颉佳白了他一眼,不理,只专心对安慰,“我知道你还在为你外婆的事情难过,但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你千万别放弃。” 叶禾苍白地笑了笑,“嗯,我知道的。”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我没有!” “这段时间我都找不到你人。” “对不起,要你担心,我只是有些难过,有些想外婆,就…就回她的故乡待了一段时间。” 颉佳松了口气,“吓死我了,原来是这样。” 叶禾只得编这样拙劣的谎言。 高考前体检的那几天,同学们兴致勃勃地讨论着那些羞涩而又敏感的话题,“据说要脱衣服。” “啊?这样呐,那不得。。对了,我听学姐说,女生还要检查是不是那个” “真的假的,不要吓我。” “没听到班主任还在课上强调,咱们学校的女生,一定要行为检点。” 叶禾听到这些,觉得浑身都在发冷,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校服。 她要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高三最后的一段时间,她过得支离破碎,陆齐言从头到尾只针对她一个人,如果她好好地待在他身边,是不是就不会为难颉佳了? 35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每每这样想,叶禾的心里便好受些许,其实她已经对X大不抱希望。 人生都已经毁掉了,X大对她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还未到高考,乔启年便已经将手续都办好,他做事向来讲究高效率,从不拖沓。 叶禾惊讶于他竟然这么速度,她以为,她可以和大家一起考试的。 她从不主动和陆齐言说话,可她知道,这件事情,没有他的准许,她连准考证都拿不到。 可她不愿,她只硬着头皮去求助管家苏菲娜 她一听,当下便明白她的意思,只是笑了笑,“叶小姐放心,我会和陆先生说的。” 是夜,陆齐言走进她的房间,大手掀开被子,叶禾一惊,立即警觉地蜷缩在床角,离得远远的,就像一只自我防范意识极强的兔子。 “想参加高考?” 他问。 叶禾有些意外,他是为了这个而来?她轻轻点了点头,模样可怜兮兮,神色之中的祈求,藏都藏不住。 “说话。” 他对她这副样子自然不满,“打算在我面前装一辈子哑巴?” “..我想” “想什么?” “高考。。” “还有。” “。。陆先生。” “叫我的名字。” “陆….齐言….”叶禾红着脸,终于将这三个字说了出来,好艰难。 陆先生到底要怎么换着花样逼她才满意? 恐怕他本人自己都不知道。 “可以吗?” 叶禾小心翼翼。 陆齐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么,你准备的怎么样?” 这句话直戳叶禾的痛处,她低下头,又开始沉默不语。 只需要陆先生的一句话,教育局立马将叶禾的高考信息入库,哪怕报名表根本没有她的名字,甚至连体检证明都没有,翌日,准考证照样便下达。 叶禾意外,竟然..那么快。 数了数日子,倒数两个礼拜。 她暗下决心,不管怎么样,都要拼一把。 高考那几天,出奇的热,考场门外皆是熙熙攘攘送考的家长和老师,叶禾大伤初愈,头一次看到那么多的人,莫名其妙便开始害怕。 女生每个月都来一次,偏偏就是最后一场文综,她本就紧张,如此便更不舒服。 考试只考到一半,肚子就开始隐隐作痛,她的额头直冒汗,握笔都颤抖。 铃声响起,叶禾失魂落魄地出了考场,那么多人往外涌,耳畔全是讨论答案的声音,那一刻,心中的难过彻底决堤,她捂着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难怎么都写不出来;好像也不难,一定是自己的思绪被扰乱,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她怎么还能够专心复习呢? 旁边的人倒也见怪不怪,毕竟是高考这种事考砸了,哎。 还有几个好心人鼓励了几句,“没事的同学,不就是个文综。” 司机先生见这哭的阵仗,顿时吓得有些手足无措,这该怎么安慰?还是.就让女生哭一场。 “叶小姐,考试还顺利吧?” 他思来想去,问了这么一句。 叶禾听后,哭得便更大声了。 陆齐言出现的时候,叶禾还在哭,不过已经收了很多了,出考场那会儿才吓人,好些目光都往她身上放。 “陆先生,我真没得罪她,哭了一路了,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愣是哭了一个多小时。” 司机立即解释,“安慰的话说了一箩筐,可她听不进去。” 心想,这种事情,还是秦少亲自上阵来解救他吧。活了几十年,没见过那么能哭的。 陆齐言瞥了他一眼,“我知道了,你去吧。” 司机松一口气,整个人很解脱似的地溜走了。 “没考好?”他微微俯身,见女生的模样可怜,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 “。。。”叶禾转过半张脸,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句。 “那怎么办?” 不问还好,一问心里就更难受。叶禾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我我..想” “嗯,你想什么.” “如果考不上大学,我.可不可以复读?” 不过才刚刚考完,她似乎就想得很远,一副结果肯定很惨烈的样子,甚至连最坏的打算都做好了。 那声音细细弱弱,还带着哭腔,湿漉漉的一双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鬼使神差,陆齐言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人咬了一口。 “可以。” 他还能不答应吗? 这是她在他面前提的第一个要求。 “别哭了,行不行?” 他忽然觉得头有些疼,“很吵,很扰民。” 她真是他见过最能哭的人了。 都不知道到底从哪里有这么多的眼泪。 叶禾吸吸鼻子,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36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为什么没考好。” 上帝作证,陆齐言是真心有点好奇,到底是烂到了哪一种程度,会能要叶禾哭得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眼泪鼻涕一把擦,毫无形象。 所以他确实是发自内心地问她,没有什么轻蔑嘲笑的恶意。 但这个问题许是戳到了某个女生的痛处,她咬咬唇,不大愿意说。 “卷子很难?” 他竟还有闲情逸致试着去猜猜看。 没回答。 “来不及做?” 还是没回答。 “答题卡填错了?” 依然不回答。 于是陆齐言皱眉,声音也跟着一沉,“数到三。” 不要以为今天稍微让着她一点就蹬鼻子上脸,没几秒钟陆齐言的坏脾气就上来了,果然,叶禾一听见这话,这次支支吾吾地说,“那个….那个什么来了。” “?” 她的声音很弱,不靠近,几乎听不清到底在说些什么。 “就是.....倒霉....每个女生每个月.....” 确实很倒霉,她居然在高考这一天因为这个肚子疼,严重影响考试啊。 还好陆齐言习惯了她的薄脸皮,或者说反正他脸皮厚不要脸。 “生理期?” 很快就说出来。 “….你不要说那么大声。” 叶禾急了,对他挥挥手,做禁声状,她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那样。 平时不管是怎么样,总是一副面如死灰的绝望感。 周围都是刚刚考完的学生,本就人来人往,再加上陆齐言那么盛一张脸,够引人注目了,他再说这话,叶禾真的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她擦了一把泪渍未干的双颊,随即低下头,盯着地上的石子块儿。 陆齐言看见她这副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有些好笑,他轻轻嗤笑了一声,那笑不似寻常,嘴角的弧度浅浅,和煦又好看。 “走吧。” 高考完,接她回家。 说来是很奇怪的,不是亲人,不是朋友,而是他。 那个时候的叶禾没有意识到,周围都是送考的家长,陪考的老师,只有她,身边是陆齐言。 叶禾拿到录取通知书以后,心中悬着的胆子也放下了,她没有考上理想的大学。 但结果竟也不算太坏,是幽州市的A大,A大虽远远不及X大,奈何地理位置好,学校的师资力量也很不错,再怎么着,她是因为不可抗力因素而发挥失常,但这个结果总比没有大学念要强多了。 陆齐言在那个暑假去了美国。 所以叶禾得以有喘息的时间。 那个暑假,她都在打工,大学以及考上,最重要的就是钱,她需要钱,很多钱,多到可以支付自己的学费,多到完全可以摆脱陆齐言,不受她的控制。 她没告诉颉佳原因,颉佳以为她没有亲人,孤身一人,条件困难,拼命打工赚钱在她眼里变成一件顺理成章,很容易理解的事,再加上好多同学考完了没事做,都在兼职。 所以颉佳的父母,颉佳自己,都很主动地帮叶禾。 叶禾自然是感激的,她不挑活干,只要能赚到钱的,无论多苦多累她都愿意。 餐厅端盘子,厨房洗碗,便利店收银….. 那个暑假一直到最后那几天,都是充实又繁忙的。 叶禾却很踏实….陆齐言没有回来,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或许他就这样放过自己,把她忘了,这样多好? 她可以不被迫住那个空荡荡的大别墅,也不被他欺负。 只可惜都是泡影。 陆齐言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笑着问她,“你在公园顶着三十八度的天,扮一下午的玩偶,够不够我买你半次?” 叶禾傻眼。 原来,他什么都清楚。 她的行踪,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在眼里。 陆齐言将其定性为没有意义的事。 她打工赚来的钱,不够她学费的冰山一角,社会那么险恶,一个还没真正体验过生活的女生,怎么懂得应对现实的匕首? 更可笑的事,她想通过这样的方式离开他。 要多荒谬就有多荒谬。 叶禾不过是从一个噩梦出来,又跌入了另外一个噩梦。 陆齐言告诉她,他喜欢这样,喜欢把纯净的人变得肮脏扭曲,他看不得小白花开得那么好,总想折下来,然后揉碎于手心。 “谁让我发现你了呢。” 陆齐言的手指划过叶禾的脸颊,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上扬着嘴角的弧度,很好看,可她却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恐惧。 直到很后来,她才明白,就算当日没有经过那条巷子,就算没有撞见他在虐猫,他也一样不会放过她。 他折磨她的方式,就是在她的身上尽情掠夺发泄。 叶禾本来对那方面一无所知,她的生活环境单纯,到高二才零零碎碎听见同学在讨论这些。当时班上有人谈恋爱,到处都在传他们去开了房。她傻乎乎地以为是字面上的意思,晓宁笑着和她解释完,她的脸全红了。 她不大喜欢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总觉得有些难以启齿,看见别人搂搂抱抱她都捂住眼睛,当做没看见。可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被迫接受那些难以启齿的东西,在大家都在循规蹈矩地念书,只拿这种事打个嘴炮的时候。 男人的霸道成熟占据着嫩得可以掐出水的花瓣,每一个日夜,做过多少次?早就数不清。 一开始,叶禾什么都不懂,总是受伤,陆齐言又没有什么耐性,她只会摇着他的手臂,一边哭,一边求饶。 后来,她觉得反胃恶心,吃不下东西。 苏菲娜这才觉得很警惕,她赶紧背地里联系林安替她检查,所幸,小姑娘并没有怀孕,只是点小毛小病罢了。 “他……没有做措施吗?” 林医生将钢笔收进了胸前的口袋里,到底还是多问了一句,就怕哪一天会有这种事。 果然,叶禾不知道是什么措施。 林安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大好看,她又问,只不过问得很隐蔽,这次女生听懂了,红着脸,揪着自己的衣服点头。 陆齐言有几次没控制住自己。 于是林医生扶额,陆先生他这也太欺负人了。 “以后,你要记得保护好自己。”她摸了摸她的头,“还好,现在没有多大的事,过会儿给你开点药。” 林安把药拿过来的时候,又塞给叶禾一打东西,告诉她这到底是什么。 女生听完,面容简直可以用“红若滴血”四个字来形容,仿佛出血了一样。 “不要忘了,记得和他说呀。” 林安继续叮嘱。 可是,要……怎么说? 叶禾咬咬唇,觉得手里的东西在发烫,她可太傻了,到现在才迟钝地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陆齐言在沈宅的时间不多,他经常飞到世界各地参加会议,白天基本在公司,深夜才回来。 于是叶禾很怕天黑。 北回归线,南回归线,太阳直射点在其间穿梭,昼长夜短,昼短夜长。 她希望黄昏来得越晚越好。 晚上,叶禾站在镜子前,略有些苍白地看着自己,陆齐言靠近,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在想什么?” 两个人贴得很紧,身后仿佛笼罩着一阵温热,淡淡的烟草味萦绕在鼻尖,她没说话。 他将手伸了女生的衣服里,翻搅成皱巴巴一团,纽扣蹦了开来。 她沉默,他便用力,直到女生疼得眉心紧拧, 叶禾终于哽咽着开口,“没想什么……” 陆齐言不喜欢浪费时间,他俩她的脸掰过来,强硬地撬开了她的唇。 叶禾的手抵在他的胸口,撕别摩挲了好一阵,艰难地挤出了一个字,“我……” “嗯?” 陆齐言微沉着气息,薄荷香拍打在她的脸上, 叶禾这才将林安给她的赛到他的手心里,支支吾吾道,“用,用这个。” …… 男人扯下领带,干脆利落,这个动作半掺着厚厚的念望,魅惑至极。陆齐言挑眉,睨了手心一眼,轻飘飘地开口,“这什么,没见过,不会用。” 叶禾涨红了脸,眼睛泛着闪闪烁烁的光,“你用过的……” 他明明就用过的。 她的声音很弱,分明就记得,他有用过。况且,他那种语气,又有谁会相信。 “哦?”陆齐言笑着掐了一下她软软的腰,“你见过?” 胡说!她从来都不到处乱看。 “没,没有。” 她的脸更红了。 “那今天让你看清楚?” 他是故意的,叶禾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唇。 陆齐言将她撂在床,三两下就脱掉了衣服,标准的宽肩窄腰,脊背挺拔,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肉,只有块块分明的腹肌。 陆齐言俯身,吻了吻叶禾的耳垂,“你从哪里弄来这个的,开窍了?” 叶禾倒吸了一口气,如实告诉他。 她说完,就听见他轻笑了一声.... 叶禾的面部表情顿时变得令人倍感有趣,几乎是大写加粗的一句“林医生,你没有告诉我这种情况要怎么办。” 她咬咬唇,“求你了....林医生说....这样..不好的。” “哪样不好?” 陆齐言将那玩意儿丢进了垃圾桶里,划出了一道很漂亮的弧度。 过了几天,林安来沈宅给叶禾例行检查,难免多关照了一句,结果听说这个女孩子又被那只狐狸给坑了。 她扯了扯嘴角,“这算什么理由...他是在忽悠你吧。” 37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叶禾不知道有没有忽悠,但是,陆齐言确实很....每次都很疼。 她的脸很红,“他就是这样对我说的。” 乔启年路过,一不小心就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他立即堵住自己的耳朵,觉得自己的精神被污染了。同时心脏又咯噔了一下——对于陆齐言这种臭不要脸的行为,身为男人,他多多少少要鄙视的。 只不过,非礼勿言,非礼勿听。 林安又拿了些事后药,叮嘱叶禾到底要怎么吃,陆齐言那个疯子,基本上是行不通了。 那些药的副作用已经算是同类产品里最小的了,怕叶禾没明白,她特意写了一张纸条,让她照着上面的情况吃。 叶禾吃了一次,打算吃第二次的时候被陆齐言看见了。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语气也凉凉的,“谁他妈教你吃这些的?” 一字一顿。 叶禾小时候红军故事看太多,不能背叛组织,也不能背叛队友,林医生很关照她,所以她不能将她卖了。 “我自己买的。” 她很心虚地撒了个非常蹩脚的谎。 陆齐言没有说话,眸子底下的黝黑愈发深邃起来,冷冷咧咧的,看得人心一颤。 然后他对乔启年说,“让林安滚过来。” 叶禾很震惊,她不知道陆齐言是怎么猜到的。 药后来就被拿走了,而林医生好像也被停了一段时间的职,这多多少少让她觉得有些愧疚。 不过,陆齐言也没再欺负她不懂事,每次都做好措施,但要她的频率也越来越多。 只要他在,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不管是卧室,还是浴室。 叶禾的皮肤很白,五官很端正,嘴巴小小的,鼻尖也小小的,说话的时候,右脸颊有一个浅浅的酒窝。 陆齐言特别讨厌看到这个酒窝。 “叶蔷那女人单边也有一个,你知道后来我对她做了什么吗?”他蹙眉,不耐地端详着那张脸。 叶禾颤抖着,不敢回答。 她怎么会知道呢? 她都不知道叶蔷是谁,他看上去好像很恨那个女人。 “我拿了小刀,在她另外一边也挖了一个出来。” 她一个颤栗。 叶禾害怕极了,她都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酒窝也成了他折磨她的罪。 管家苏菲娜说,先生恨极了那个姓叶的,因为她做了不少对不起陆少的事。 她这话的时候,分外复杂地看着叶禾,“你知道那个女明星吗?几年前,她自杀了。” 女生摇头,眼神是担惊受怕的落寞,“我不知道。” 自杀,和陆齐言有关吗? 苏菲娜却叹口气,不再多说。 这个男人的脾气阴晴不定,有时候对叶禾挺好,有时候又对她很坏,全看他心情。 好的时候,会哄着她玩,不好的时候,也会掐着她的脖子,试图将她溺在浴缸里。 叶禾觉得有好几次,她都是在他手里九死一生的。 好或不好,她都很怕他。 她没出息,也怕死,自杀过一次被陆齐言威胁,便断了这个念头。于是,她又觉得自己窝囊活该,这么没有用。 后来叶禾也发现了,这个别墅之所以很压抑,是因为所有人都像个系统很完善的机器人一样,仰仗沈先生的指令过活。 每个人都好可怜,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得到明天的光,什么时候才能逃离。 或许,他们也和她一样,都是认命罢了。 其实他有时候对她还不错,有时候又相当可怕。 她很清楚地记得有一次,她不小心打碎了他的一个花瓶,她并不明白,只是一个花瓶而已,为什么当时别墅里的空气忽然降至了零点,极度冰寒…所有人的脸色霎时都变得惨白。 而她,叶禾,是始作俑者。 陆齐言生气了,他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拖上楼。 那天的场景很骇人,空气里似乎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一滴一滴,鲜血好像从缝隙处渗透出来。 还是苏菲娜慌慌张张地恳请乔启年,“乔少,你要不然上去看一眼吧。” 不然叶禾可能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那个时候,他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叶禾自己作死,非要试探陆齐言的忍耐极限,不管是什么样的后果她都应该承受。” 再说了,“要是撞见什么不可描述的要怎么办?” 这才是重点,所以他并不想去。 苏菲娜的神色依然是非常慌张的,“乔少,这次不一样。” 乔启年微微波动了一下眉眼,凄厉的求救声又从楼上传来,罢了,他叹了口气,总不能真闹出人命,叶禾死了不要紧,不能脏了这座宅子。 四楼的阳台,异常空旷,今夜依然没有什么星星。 乔启年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的景象,微怔。 陆齐言单手托着叶禾的身体,而她完全悬空,置身于栏杆之外,尖叫声就是这里传出来的。 男人的表情和姿势看着都分外轻松,松散地垂着一双琉璃似的的明眸,仿佛他手下的不是一条人命。 而女生则是一张受到过度惊吓的脸,苍白到了极致,凌乱的发,凌乱的衣衫,沾染着斑斑驳驳的血迹。 下面是荆棘横遍的灌木丛和杂乱的假山碎石,从四楼的阳台上掉下去,几乎没有活着的可能性。 单薄的身影摇曳在空中,禁不住一丝一毫的风吹。 “你很想死?” 陆齐言问叶禾。 她已经无法正常地思考,双腿只能踩得到轻飘飘的空气,她颤抖着发僵,浑身都如死尸一样冰凉。 每说一句话,他的手就松开几分力道。 叶禾怕疼,怕死,可又想着,如果他松手了,是不是也就解脱了?但当陆齐言真的松开手的时候,求生本能,她抖着僵硬的手,到底还是抓住他,叫声凄厉,仿佛嗓子被撕扯开来,混着浓烈的血腥味。 手又松开了一寸。 叶禾哭叫得更加凄厉,身体好像不属于自己,只麻木又机械地发着抖,而他仿佛没有听见,视若无睹,继续着他那份漫不经心,“你知不知道,齐嫣当时比你哭得惨多了,叶禾,其实你最没资格哭了。” 乔启年忍不住上前,他尽量不要让自己太失态,一万个可能性都在脑海里闪过,但他却没有想到,现在的场景却是这样的。 “陆少,你不要冲动。” 至少这座别墅见血,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滚开。” 陆齐言却淡然地吐出两个字。 “你疯了?这样吓她。” 他这才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谁说我是在吓她。” 乔启年:“......” 他托着下巴,对着栏杆外面他单手拎着的人,忽然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乔启年,这样很有趣。” “叶禾,我数到三,就松手,你说好不好?” “不要...不要...救救我.....” 她想起那只被陆齐言丢下去的猫,它的血染脏了石子路,甚至连眼睛都没有闭上,死得那样惨烈。 叶禾真的害怕了。 “一....” “二.....” 数到三的时候,她认命般地闭上眼,叶禾觉得自己一定活不了了,就这样吧...外婆..外婆...死亡是不是很痛苦...她会来接她的对不对? 可身体并未如想象中的一般往下坠落,而是被一股很强劲的力道拖了回去,最后,她的腿终于落在了实处,她没有死。 多亏了乔启年,在生死关头,将她从陆齐言的手里救了下来。 叶禾浑身瘫软,依然控制不住地颤抖着,衣领上都是涔涔汗水和眼泪,混合着腥味,她劫后余生地痛哭着,脑子一片空白。 乔启年想松开手,却发现叶禾把自己当做救命稻草似的,紧紧地抓着不放。 陆齐言睨着眼前的场景,没有表情,“乔启年,你胆子大了?” 声音薄凉。 乔启年抿了抿唇,“你真要她死,索性让她死在外边,我给她一枪,保证干净利落,免得脏了你的手,也脏了沈家。” 沈非瑜盯着叶禾冷笑了一下,“那还真是便宜她了。” 只是一枪而已,死得多痛快? “我改注意了,在我还没有玩够以前,会好好留着叶禾的小命。” 叶禾往后缩了一缩,准确地说,是往乔启年的身后缩了一缩,那张惊恐万分的脸蛋早就哭得脏兮兮,泪痕交错,黏腻着散乱的发。 湿漉漉的睫毛颤动个不停,她攥着他的衣服不松手,又用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睛看着乔启年,“谢谢你....” 声音非常微弱,听得出来,虽然害怕和恐惧几乎快冲破了头脑,但这句话是真情实意的,而且,很清晰。 乔启年冷眼瞪着已然丢了半条魂的女生,“你有病?谢我干什么,你应该谢他...” 她真是一点脑子都没有,陆齐言相处那么久,还不知道他这个人小心眼儿,活该她天天哭。 叶禾一个激灵,伏在地上,嘴唇发白,手指僵直地扣着地板。 “谢.....” 她对陆齐言却说得非常艰难,哆哆嗦嗦地没个人样。 陆齐言影影绰绰地靠在栏杆上,连瞥都懒得瞥一眼。 “口头上的谢谢有什么用。”他打断,“我更想让你用实际行动来谢我。” 乔启年听到此处,知道自己待在这里不是时候。 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唇,这个男人,上一秒置她于死地,下一秒践踏她的尊严。 38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乔启年转身离开,却发现裤子被人扯住,他低头看去,叶禾。 “你别走...” 他真是服了,一出一出,好不容易把命捡回来,又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这个叶小姐呐.... “帮帮我...你帮帮我吧...” 她祈求着,“我害怕....” 陆齐言会折磨死她的。 乔启年顿了一顿,到底还是没有动恻隐之心,他依然不屑又冷漠,饶是那个女生看着再可怜无助,他也没有理由去帮她。 今天是十月十九,吴若沛让叶禾回房间好好待着她不肯,没有脑子又看 “嗤!”弓箭穿透身体声音,鲜血四溅。希尔瓦纳斯捂住嘴巴,眼泪直接就流了出来,弓也不知道掉到了哪里。 昨天晚上李察给泰兰德留下了一丝梦魇细丝后就离开了,并未清理狼藉的帐篷。结果被玛法里奥装了个正着,之后自然是鸡飞狗跳,一夜喧闹。甚至听说不明真相的伊利丹差点和玛法里奥打起来。 里面藏着那只比帆船还大的“鱼钩”,而且用经过魔法加固的钢线编织缆绳连接到外面。 山村里没有明确的时间,人们采用的还是古代沿传下来的天干地支计时法。 “你就傻把!你现在给他说了,要是他不放我们,那我们不就完了吗?”这个大哥很是无语了。 克尔苏加德的声音突然在阿尔萨斯的脑海中响起,阿尔萨斯看了眼提克迪奥斯,恐惧魔王也皱着眉头想着方法,没注意到阿尔萨斯看了过来。 就在它准备拍拍土换个地方的时候,两条巨龙在它背后悄悄的靠近了它,两条龙对视了一眼,似乎是在奇怪为什么会有魔兽在这儿,其中一条龙已经开始咏唱魔法了,看样子是打算将它生擒。 “这只有在双方实力差距非常大的时候才会这样。”楚云非常赞同林晨的说法。 等吕师爷惊觉,已然来不及阻止了,柳玉芙瞪着双眼,一丝血迹从嘴边溢出,身子缓缓的倒了下去。 “曼……曼儿……”夏子狂俊脸终于忍不住的溢出了一抹红‘色’,基本没什么这方面的经验的他,此刻也知道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幸好,他们用午膳的地方是个雅间,别人根本不会看他们此刻的样子。 “哗,”周围的人以为陈云被击中了,但没有想到折扇穿过陈云的身体竟然没有倒飞也没有出现血迹,竟然是一个幻象。 我刚清空,就进来电话了,我一看是六鱼梦,我一想怎么他还给我打电话了呢?我直接接通了。 “徐大哥?哼,不敢当!”庄岚皱了皱眉,展抄这种人无利不起早,对他这么客气显然是有目的。 “有了它,我们可以从大殿返回大灵寺?”月姬刚才一直在寻找浑天门出口,想不到它竟然就在庄岚手中。 这一下,陈-云眼前一黑,惊醒过来,瞬间回到了现实当中,发现此刻依旧躺在九重殿的地板上,向四周瞅了瞅,哪里还有什么星空? “天生剑骨,怎可毫无威仪?”空中忽然出现的声音再一次开口。 “当然有区别!”闵佐的目光中不再是狂傲,而是无比阴狠的嫉妒,他刚才分明看出,光合术的业炁中夹杂着一抹暗影,而且庄岚的体表,有一道无形的炁障在护体,这些特征,绝不是光合术能做到的。 而阿史那云又恰好在这个节骨眼上赶来了,趁热打铁,对着他一通指责埋怨。 韩秀峰不怕见贪官,更不怕见贪生怕死的官,就怕见徐瀛这种迂腐的官,连忙整整官服,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 39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陆齐言却忽然把门打开了,迎着光亮,仿佛一副很美好的画卷摊开在眼前,连叶禾自己都很惊讶。 “要进来就进来,在别人睡觉的时候制造噪音,很不道德。” 其实道德两个字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他的肤色几乎是到了病态白的地步,整个人散发着轻轻一碰就会碎掉的气质,短短的黑发很温和地垂着,换去先前被血染脏的衣服,玉润冰清地套了件T恤,反而显得人更瘦更挺拔了。 只不过,手腕上缠着纱布,额头上也贴了一个小小的绷带,大概是因为昨天她的指甲还划到了他的脸。 叶禾又不愿意进去,她总觉得自己一进去就出不来了。 于是陆齐言打算把门关了。 “你...好点了吗?” 她比他矮太多了,只能看着地面问。 他的手松开了门把手,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将陆齐言那零星一点的困倦问得消失殆尽。 “乔启年说...你快死了。” 于是他的脸又一下子就垮了,“什么鬼东西....” 叶禾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不安地攥着衣服。 “我快死了,这是乔启年和你说得,还是你自己猜的。” 如果办一个不会说话比赛,叶禾一定是冠军,而且很明显,肯定是女生自己在胡思乱想。 叶禾看着倒是挺难过,“反正很严重就对了,大家都说很严重。”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要是陆齐言死了,这个世界应该会美好很多吧,至少她的世界会美好很多。 可她也不希望,这是自己的过失。 他将叶禾的脸抬了起来,挑了挑眉,“严不严重你看不出来?” 应该是严重的,他脸色的血色基本上都没有了。 叶禾端详了好一阵,然后有些自责地垂下眼睛,“陆齐言,你贫血了...” 陆齐言:“.....” “嗯,贫血了,要怎么办?” 叶禾很认真地想了想,“你要...吃糖吗?” 每次她不舒服或者觉得很疼的时候,苏菲娜会就哄着她吃点糖,但贫血是她现在没有办法的,她身上没有补血的东西。 陆齐言忽然没来由地笑了一下。 “喂我。” 现在的他,和昨天的他简直判若两个人,其实有时候,叶禾会觉得陆齐言对她还算可以,但只要那种难堪羞辱的记忆席卷上来,她就会一个颤栗。 她到底还是很怕他的。 叶禾带了一个小包,她低头,伸手翻啊翻,翻啊翻的。 终于翻出了两颗透明包装的水果糖。 陆齐言:..... 他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对此一言难尽,就好像在告诉叶禾,你觉得我会吃这种东西? 但是.... “你要不要吃?” 她仰起头,诚恳地问。 ... 皱巴巴地摊开在手心,白色的荔枝味,粉色的草莓味,添加的都是廉价的色素,但叶禾就是觉得味道很好,就是小时候的记忆。 陆齐言让她喂他,其实一开始,她以为他根本就不会吃。他从来都不会吃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他很高,她需要踮起脚才能靠近他的唇,手在那一瞬间又犹豫了一小下。 叶禾温温吞吞地开口,”他们会不会...觉得我在给你喂毒...” 一个因为划伤陆齐言就被钉在危险名单里的人物,现在却踮着脚给他吃糖,如果被这里守着的保镖看见,肯定会触发警报的吧.... 陆齐言:”........” 他将糖直接丢进了自己的嘴巴里,又甜又劣质的水果味在齿间蔓延开来。眉毛轻轻皱了皱,”不好吃。” 叶禾”哦”了一声,对他的评价也不意外了。 陆齐言忽然单手搂住了叶禾的腰,”过来一点。”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便俯身,咬了咬她的唇,仿佛灌入了一颗甜甜的荔枝,硬硬的。热热的。 陆齐言拍了拍叶禾毛茸茸的小脑袋,”还给你,自己吃。” 她的脸颊渐渐变成了粉色,像发烧一样烫。对比陆齐言的苍白,她现在看上去显得非常红润,应当将这种红润分他一点才是。 一个晚上,陆齐言的脾气好像变好了,也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叶禾在心里偷偷摸摸地感慨,果然还是那块小瓷片比较厉害。 保镖终于发现某个女生乘人不备溜了上来,横了一下眉眼,刚想警告一句,”你最好离陆少远一点。” 结果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还缠着纱布的陆先生正倚在门口,和叶禾...? 他很有眼力价地当做没有看见。 糖果在嘴里化开,她将手负在背后,一本正经,”我要下去了。” 陆齐言没让她走。 越看,就越觉得叶禾这张脸紧巴巴的,陆齐言知道,他受伤以后,肯定有人说了她什么,连看他一眼都得偷偷地才行。 他揽起她的腰。进房间,将门关上。 叶禾的脑子有些发懵,还没反应过,就已经被丢到床上了。床单被褥全都被换掉,散发着洗衣液很馥郁的味道。 ”自己送上门来,你最近的胆子真的大了不少。” 叶禾一个激灵,声音弱弱地开口,”那……那我现在走还不行么?” ”不行。” 果断而干脆。他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与其让叶禾在外面惴惴不安,看人脸色又想些有的没的,不如就让她待在这里。 这个女生脆弱又玻璃心,一个眼神,一个稍微说重了点的话,就会让她难过内疚很久。 她应该是很自责的,不然也不会站在他的门口,想走又不愿意走,想进去又不敢进去。 叶禾坐了起来,目光落在陆齐言的手腕处,那里缠了薄薄的一层纱布,隐隐约约,还可以看得到血迹。 她咬唇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喃喃地问道,”疼吗?” 这点程度而已,并不在陆齐言的疼痛范围之内。 他没有回答。只是闭上眼睛,忽然觉得有点困,轻呼出凉凉的气息,他如一片羽毛似的陷入洁白的被单里。 叶禾却在心里有了答案。 肯定很疼。他都不想说话了。 ”陆齐言……”有些哽咽地喊了喊他的名字,想去扯扯他的衣服,又僵僵地把手又收了回去。 叶禾的睫毛跟着颤了颤,”对不起……” 还是没有回音。 陆齐言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 啪嗒啪嗒。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下。 善良又心软的人果然容易比较吃亏,至少他给她带来的伤害远不止一道疤,可他从未道过歉。 更何况,错的也不是叶禾。 陆齐言意识到不太对劲,这才睁开眼起身,皮肤苍白到了分外清透的地步,眼角下的泪痣似乎都明显多了,看到他这样,叶禾鼻子更是又酸又红。 哭了? 他捧着她的脸,无奈地将她的眼泪一一擦去。 兔子急了会咬人,陆齐言并不在意流点血,受点伤。就当被叶禾咬了一口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 比起计较这种事,他更想去计较别的。 ”如果你划伤的不是我,而是别人,也会这样难过自责么?” 叶禾点头,当然会的,她从来都没做过什么危及别人生命的事。 ”嗯。”陆齐言沉了沉眼眸,”在他们面前这样哭过没有?” 她又诚实地点头。 小时候,她擦窗台,不小心把花盆推了下去,幸亏只是二楼,没有砸到人,只是溅起来的碎片划伤了邻居小米的脸,他被送到医院缝了三针,外婆带着叶禾去医院赔礼道歉,她站在旁边。哭成了一个泪人。 她真以为小米快死了,哪怕小童的父母反过来安慰她,哪怕小米缝好针,活蹦乱跑地对着她一直在做鬼脸,叶禾还是一直在哭。 她真担心自己害了他,就像现在她担心她害了陆齐言一样。 ”好。”陆齐言听叶禾颠三倒四地说完,继续擦着她的眼泪,”以前可以。以后不许。” 双眼像是充了水似的漉漉,睫毛上依稀还夹着泪珠,叶禾抽噎着,”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她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是他的。包括眼泪。 其实昨天,叶禾只是太害怕陆齐言那个样子,所以下意识拿陶瓷片划了他一下,说不上什么故意不故意,如果在阿sir看来,她的举动完全可以是正当防卫。 陆齐言没有什么大碍,但不知道叶瑜他们给叶禾洗了什么脑,她一心觉得自己可他害惨了,内疚自责到了极点。 再加上他这脸色随随便便就这么一个苍白,她就更笃定这种想法。 ”陆齐言,是不是很疼……” ”你都不知道你流了很多很多的血……” ”我昨天,昨天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 他微微启唇。想要说点什么,一个”我……”字堵在喉咙,叶禾又陷入”自己真是个罪人”这种境地里无法自拔,眼泪擦也擦不完。 对于”要怎么证明其实我没事?”这个问题。显然有点伤脑筋。 不如就简单粗暴一点。 于是,一个绵绵密密的吻,从一开始的慢慢的到后面攻势愈发强烈霸道,叶禾觉得陆齐言的力气越来越大,体温也越来越高,他好像想把她一点一点地,融入骨子里。 后来他停了下来,叶禾这才有喘息的机会。 40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我没事,所以……”他用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别哭了。” 她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陆齐言,好像被吓到,又好像不太相信。 他挑了挑眉,“看你这样,是还想让我继续证明?” 要怎么继续证明..?.叶禾咯噔了一下,再傻也反应过来了,她这才僵僵地摇了摇头。 陆齐言脸色是差了一些,但这不代表他真的很弱,整个别墅里会觉得他虚弱的人,估计也只有叶禾。 饶是受了伤流了血,一个人单挑几个壮汉都不是问题,陆少要真和个瓷娃娃似的一碰就碎,那么沈氏也不用混了。 叶禾爬起来,“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反正,没有事的话,她的负罪感也不会那么重。 陆齐言倒也没有拦着她,只是很惬意地拿了个枕头遮住了脸,“要走就快走,从现在开始,我倒数五个数,数完以后还没有走,后果自负。” 语气虽然松松散散,但后面四个字刻意被强调拖长,吓人的效果非常之好,叶禾腿一软,几乎要从床滚下去。 “五...” 真的开始倒数了。 “四.....” 没有任何犹豫,女生慌慌张张地溜之大吉。 苏菲娜没有在别墅里找到叶禾,以为她趁乱跑了,心里大惊,本来在犹豫要不要通知保镖,结果看见她好端端地从楼上下来。 她先是松了一口气,心里忽然又冒出一个想法,果然还是很乖的,换作是旁人,说不定真的逃了。 不过,也许是怕了,不敢动那种念头。 乔启年彼时正坐在地上,试图修复那个被叶禾打碎的陶瓷瓶。 光和影勾勒出一个极为安静沉默的轮廓,那方狼藉好像形成了一道结界,只剩下他和一地碎片。 错落着地摊开,乔启年无从下手,又不愿放弃,他并不擅长这种东西,只能按照网上的步骤一点一点去学,因为碎的不仅是一个花瓶而已。 每拾起一片,他的脑子里就闪过陆齐嫣的身影,她似乎在对他笑,逆着光,还拿着一大束向日葵,如天鹅一般,骄傲的,恣意的,漂亮到了极致。 他和予宁是一起被带回陆家的,那个时候,他们才只有十岁。 乔启年第一次清楚见到陆齐嫣的时候,是透过客厅的落地窗,她在花园里扯了一大把向日葵,往陆齐言的帽子里胡乱地塞着,大呼小叫着,“叫你欺负我,叫你欺负我。” 陆齐言一直在笑,笑得非常好看,他身上都是向日葵花瓣,明黄灿烂的颜色藏匿在一片瓷白的肌肤之下。 那对兄妹生得令人羡艳的容貌,仅看一眼,便无法忘怀。 苏菲娜那个时候也不过才三十出头,笑盈盈地对乔启年说,“分不清谁是谁吧?少爷和小姐是双胞胎。” 这句话他一直记到现在。 没了陆齐嫣的陆齐言是不完整的,他曾经对他说过,“启年,我好像少了半条命。” 那是在非若的墓碑前,下了很大一场雨,陆齐言撑着伞,一身孑然的黑色,孤独得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他还记得他说这句话时的面容,再没什么比那个更薄凉落寞。 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东西无法脱离彼此而存在,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就像并蒂芙蓉,其中一朵枯萎,另外一朵也活不长的。 陆齐言不是芙蓉,他失去了半条命却必须要活着,生而为人,有时候很残忍。 乔启年不想要这个陶瓷瓶也变得不完整。 他闭上眼睛,沉了一口气,手在那一瞬间跟着颤抖了一下,碎片划到了食指,落下了一滴血。 这般锋利,也难怪叶禾能伤到陆齐言。 他坐在地上,随意处理了一下伤口,继续和碎片打交道,又忽然发现好像少了点工具,于是他略有些烦躁地喊了喊助手K。 K似乎不在,因为很久都没有回应。 直到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你是不是需要这个?” 不是K的,乔启年停下手里的动作,他抬起头,果然是那个女生,叶禾。 他对她依然没有好脸色看,默不作声,更没要她手里的胶水。 叶禾垂了垂睫毛,“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这胶水在她手里躺着,自讨没趣得很。 厨房熬了营养粥,所有的食材都是有利于补血和伤口恢复的,要不是苏菲娜给她盛了一碗,叶禾就算是饿着肚子也不会厚脸皮去吃,那都是专门为陆齐言准备的,大家对她的态度都微妙。 “苏菲娜,那个花瓶对陆齐言来说,很重要吗?” 叶禾忍不住问,或者说,对乔启年很重要吗? 苏菲娜的脸色变得有点奇怪,良久,她点头,“很重要。” 嫣儿小姐十四岁那年,心血来潮要报一个陶艺班,那是她的毕业作品。 叶禾抿抿唇,握着勺子的手愈发变得不安,“我弄坏了,要怎么办...” 她叹口气,“你就不要管了,坏就坏了吧...” “苏菲娜,你昨天说,是很特殊的一天,为什么...” 现在才反应过来吗?苏菲娜摇了摇头,“不要问这么多了。” 叶禾其实什么都不知道,陆齐言也没有和她说过,很多事情也不能怪她。 “陆少以前不是这样的。”苏菲娜擦着桌子,大理石反射出她脸上的纹路,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她忍不住轻声感慨,“他很好,一直都很好的。” 却没有人听见。 ** 温哥华。 叶禾这一睡,便是两整天。 在那两整天里,是一个又一个缠联在一起的梦,她被梦境环绕,在梦里,她见到了外婆,颉佳,还有…陆齐言,从五岁,到七八岁,再到现在,她不知不觉就这样回顾了好多好多事情,多神奇? 她这么多年,好像全靠一场梦境记录着,或者说,那不是记录,而是那些回忆太过难忘,可偏偏,就是在这样的错综复杂里,她竟睡得很安心,至少是这几天最安心。 醒来的时候,叶禾很意外地发现陆齐言在床边,更意外的是,他也在睡觉,而且睡得很沉。叶禾懵懵懂懂爬起来,看了一眼时间,清晨六点整,温哥华刚刚天亮。 鱼肚白藏着半个初日的轮廓,天空是氤氲的蓝,薄凉的风透过窗户吹进来,吹起缭绕的白纱,微薄的日光斑斑驳驳撒在羊绒毯上,也跟着静默地扫在陆齐言的脸上。 叶禾愣愣地看了很久,待她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确认陆齐言在睡觉的时候,她没忍住盯着看了许久,眼前好似一幅漂亮的画卷,宁静,和煦,足够惊艳。 细腻的眉眼,高挺的鼻梁,黑发白肌,睡容宁静,她仿佛看见了DVD中的少年。 时间似乎倒退了十年。 陆齐言其实满打满算打了她快十岁,不过因为他这张过分出众的脸,倒是看不明显。 叶禾盯着他愣神,直到陆齐言动了动。 她才赶紧将自己埋进被子里,想了想不大对,索性下床,结果脚还没着地,人就被拉了回来。 “这么能睡,你是猪吗?” 清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沙哑的,竟还夹杂着一点奶里奶气的抱怨。 叶禾在心中嘀咕,喂喂喂,她起的比他要早好不好,明明是他比较能睡。 “睡不好。”她小小声反驳,“你不也睡到现在。” 陆齐言这下真的醒了,他斜眼看着她,冷声道,“要不是你怎么叫也叫不醒,我会闲的无聊睡觉?” 睡觉是人体正常机能,怎么就闲得无聊了。 不过叶禾也意外,她居然半点都没有感觉到,按照陆齐言的个性,如果她不醒,他有的是办法要她醒。 或许…..他良心发现,放她好好休息了? “太累了,在学校那几天我都没怎么合过眼。” 还长途跋涉飞到温哥华,一到温哥华就被陆齐言丢到浴室,二话不说就生吞活剥,睡着了也不安生,脑子涨涨的,五花八门的事全都和放电影似的往脑袋里挤。 陆齐言伸手,摸了摸叶禾的额头,她一惊,下意识想躲过去,但又意识到这样他肯定要不高兴,便乖乖地要他摸了。 “还行,至少退烧了。” “啊?” 她发烧了吗? 陆齐言哼了哼,“只是低烧而已。” 叶禾也摸自己的额头,凉凉的,完全没有发烧的痕迹,“那没有事。” 她身体一向挺好的,低烧在她看来就和没发烧一个样。 睡了那么久,自然是有点饿的,不过叶禾也不好意思说自己饿了,掀开被子,想下床,也不知道管家会不会好心,准备点面包干粮充饥。 陆齐言就这么看着她没什么力气地下床,穿衣,一副“我要看你怎么折腾”的冷漠脸。 叶禾确实晕晕乎乎的,想来是睡多了,一个不小心腿一软,就坐到地上。 “真是有够蠢的。” 陆齐言果然冷嘲热讽。 他看着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弹枕头,百无聊赖地就好像是在看小丑出丑。 温哥华气温比较低,叶禾从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外套过来,没带其他换洗衣服,那会儿她都被吓傻了,哪里有闲情逸致,又不是来旅游。 所以大早晨穿着还有点冷,陆齐言上下扫了她一眼,“滚过来躺好,要是冻出感冒来别指望我给你找医生。” 41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于是叶禾只能乖乖过去躺好,卧室的床其实又大又软又暖和,再多待一会儿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蜷缩在被子里,陆齐言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只是伸手,还挺温和地摸了摸她额前的发,“一会儿要人把早晨送上来。” 他看着她那双眼巴巴又清亮纯澈的眸子,知道她饿了。 叶禾张了张瞳孔,略有些感到受宠若惊。 “还有,吃之前去刷牙洗脸。” 说到这里,陆齐言翻了个身,又恢复了非常符合他个性的嫌弃,虽是如此,叶禾还是觉得意外。 至少他现在没有那么可怕。 “对了。”叶禾微微张口,“吃完饭以后,我有件事想说…..” “我知道。” 他闷声回答。 “诶….” “按照你这种又没种又犹豫又拖沓的性子,要解决得到猴年马月去了。” 陆齐言不咸不淡地评价了一句。 叶禾这下没出声,确实,好像也是句实话来着。 其实早在她睡着的时候,陆齐言就翻过她的手机了,她的联系人很少,消息列表非常干净,不是女生之间的话题就是上课,考试,去食堂吃饭的琐碎日常,只有一条短信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条短信匿名,语气却百分之百的威胁,“如果敢说出去,你的下场和她一样。” 说出去什么,又是什么下场,和谁一样? 陆齐言蹙了蹙眉。 很简单的,不过就是要乔启年去一查,很快就找到了这个号码的主人。一个叫程颢的男生。 乔启年又告诉他,最近在叶禾的学校,有个女生自杀了,那个女生偏偏就是叶禾的室友。 叶禾的生活很单调,她没和他说过,但是陆齐言也知道个七七八八,他只是懒得插手。随便找一找寝室的聊天记录,大概就能明白事情的期因后果。 这个程颢,大概仗着家里有点势力,便以为自己有一手遮天的本事。 他在三年前就有过案底,那会儿还没有现在夸张,哦,当然一个把前前前女友打进医院导致人家报J这种事,也有够恶劣。 有这样的案底,至少说明他本人就有暴力倾向,说不定疯起来也干得出杀人放火的事。 本来他做了笔录,都被洗清嫌疑了,却又太过自信,也太过嚣张,误以为叶禾一个女生不敢把他怎么样便放话威胁他。 殊不知叶禾也不是没有人保护的。 陆齐言只想冷笑一声,真有趣,在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除了他以外的人,看她好欺负。 乔启年很快就把事情处理妥当,于是叶禾睡一觉起来,该解决的差不多都解决了,她只需要回学校,好好念书,剩下的交给阿sir们就好。 当然,这些这个女生也不是很清楚,陆齐言没有明说,她只是依稀觉得….看陆齐言的表情,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他和她说,不用管。 不仅是不用管,也不用觉得害怕。 有他在的。 ** 她在温哥华待了两三天,就跟着陆齐言回国了,也不知道他确实就打算要回去,还是因为她提前。 不过很大原因应该是前者,叶禾可不敢往自己脸上帖金,陆齐言确实一回国就去公司,压根没空搭理她。 叶禾在陆宅休息几天,回学校,到学校的时候,纪璇大惊失色地拉着她要说一件很恐怖很重要的事。 雅薇不是自杀,而是他杀,杀人凶手居然是程颢!据说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重新开展调查,可能一方面是因为雅薇的父母不甘心,另外一方面是因为疑点确实很多,总之,查到后面,竟然查到了程颢身上。 雅薇出事那一天,他们有发生过口角,雅薇从小被父母宠着脾气难免大小姐了点,于是便给了程颢一巴掌,这激发了程颢骨子里的暴力倾向,以及,他是离异家庭,父母虽在物质上极大程度满足他,但是却给不了他家庭的温暖和教育,于是他本人的个性便是有缺陷的。 所以,在那种情况下,程颢没控制住自己,在和雅薇发生争吵的过程里,一狠心,就将人掐死了。 又伪装成她自杀,将她抛尸河里,这也就是为什么雅薇的脖子有痕迹,以及经过她指甲里的血液DNA检测,是程颢的。 证据确凿,令人不寒而栗。 说起这些的时候,纪璇都快哭了,好在学校给她们都换了寝室,还考虑给她们一人一笔精神损失费。 叶禾也是懵的,果然,是程颢。 人怎么可以怎么狠心歹毒? 他看起来分明很友善和平,那样一张英俊的皮囊,又干出那样可怕的事。 连雅薇这种从不逆来顺受的性格的人,都会出这种令人绝望的事。 那她呢…. 陆齐言会不会有一天看她不顺眼, 陆齐言会不会有朝一日也看她不顺眼,要置她于死地? 不会的,对吧? 这次如果没有他,那么叶禾的处境她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她是要感谢他的。 叶禾抿了抿唇,心思乱乱的,脑子也混沌。 纪璇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发生这样的事我们也不想的,可是….人已经不在了。” 是啊。 人都不在了,那么一个鲜活的生命。 真可惜。 ** 雅薇的事好似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消失,那种笼罩在人们心里的恐惧感好像也一点一点减弱。 人皆如此,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痛苦总能抚平。 班里在一个月后组织了一次班级团建活动,本来很早就要准备的,因为雅薇,大家的心情都不算很好,于是便一直搁置,直到快到冬天,才重新提上日程。 他们要去的地方叫月牙山,照例是远离城市的郊区,考虑到大家的安全,班委基本都会考虑景点,而并非真正意义上的野外。 叶禾小时候和外婆也住在山沟子里的小村庄,那里有好多的桑叶和棉花,特别漂亮。 她听到月牙山的那一刻,眼睛也瞬间跟着亮了。 如果没有记错,那里离舟崇县很近,只隔着一座不算高的山头,就是她和婆婆一直生活的地方。 她想回去看看了。 当然,陆齐言不会答应的。 晚上,叶禾洗过澡,在卧室收拾东西。 洗面奶,毛巾,保暖贴,手电筒.... “后天才去,这么早就开始准备?” 陆齐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他倚在门口,垂着一双秋瞳剪水似的眼睛,正看着地上摊开来的衣物。 叶禾阵阵心虚,手心发汗,嘴上却说着,“我们要去野炊,露营,想想就觉得很好玩,所以有点忍不住要早点收拾。” 她故意将这句话说得很轻快。 他笑,然后和她一并坐在地上,“叶禾,如果我临时反悔,不让你去了怎么办?” 她的指尖瞬间变得有些冰凉,“你答应过我的...” “嗯,我是答应过你,但我这个人一直都很言而无信的....”陆齐言捧着那张微微苍白的脸。 “你不是的。”叶禾尽量让自己镇定,不要露出破绽,他真的会一眼就看穿,“我知道你不会反悔..” 她的声音很轻,“你以前答应过我的事都做到了。” 比如,程颢那件事…. 陆齐言勾出一个清浅的笑容,“那就让乔启年多派几个人跟着你。” 叶禾低头,咬了咬唇,“我不会跑的。” “我知道你不会。” 他的语气很平淡。 “大家都是去玩的,就我要被保镖盯着...” 叶禾将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行李箱里,看着分外失落。 她平时一直都很听话,算下来,他其实也没有几次满足过她的愿望,基本上都是不许,不行,不准,于是双泛着小心翼翼光芒的眸子,瞬间便会黯淡下去。 这样一想,陆齐言忽然觉得小姑娘平时被他欺压到委屈得不行。 也才那么大,就是一小孩儿。 “真的很想去玩?” 叶禾点头。 “那就玩得开心一点。”陆齐言掐了掐她的脸,“不让人跟着了。” 答应了吗? 叶禾甚至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她没想到陆齐言现在这么好说话。 她理应是要做点什么哄他高兴,但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讨男人欢心,于是,她做出了一个史无前例的举动——搂住了陆齐言的脖子,轻轻地啄了一下他的唇角。 “真的吗?”叶禾的眼睛亮亮的,“不让保镖跟着。” “假的。”他索性抱住了她的身体。 “不,你说是的那就是,你就是答应了对不对。” 她难得像只小猫似的主动腻着他,声音嫩得可以掐出水来。 “一个条件,如果回来看到你少了一根头发丝,这个后果你本人自己承担。” 她没有出过远门,也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更没有野外经验,和同学又不太熟,吃了亏也只能自己忍着不敢说。 他不是怕她跑,是怕她被欺负。 叶禾很爽快地点头,“好,我又不傻,肯定不会少胳膊断腿地回来啊。” 不傻吗? 陆齐言将她额头前的碎发别到耳朵后面,温热的气息贴着她的红彤彤的鼻尖,“跟谁学的,刚才占我便宜?” 她想了想,支支吾吾地开口,“不是...跟你学的吗?” 陆齐言:“....” 他直接将人抱到床上,这是第一次在叶禾的卧室,她的床单永远散发着一种奶香味,是她平时涂的宝宝霜。 这种味道很致命,直勾勾地刺激着男人的神经末梢,血液在那一瞬间涌上了心脏,他贪婪地想要全部占据。 42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到了这种时候陆齐言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叶禾承受不起这样疯狂的入侵,一个痉挛,感觉自己要被急速奔流的瀑布冲刷下去。 她咬着唇,捂着眼,却被一一拨开,他就是让她直视着自己。 叶禾想哭,眼睛涩涩的,但又总是掉不下眼泪,好像到了关键时刻,就会被涌上来的一波一波的电流生生堵回去。 她在他的臂弯里醒来,身上黏腻着的汗水都未干,他也一并被她弄醒,顺势又吻住她的唇,叶禾呜呜咽咽地说着一些话,陆齐言并不打算听。 大早上的生理机能最是活跃,解决掉需求人才会比较清醒。 当他掐着她的腰,不知第几次用力的时候,叶禾终于哭哭啼啼地哀求着,“我要...要上课的...” 陆齐言咬了咬她的耳垂,“今天不去。” 她疯摇着头,“不行不行。” “今天一次性补上后面三天的量,我让人给你去请假。” 叶禾几乎快哭到没有力气,在他怀里不断地哆嗦着,“我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没有这么容易死。”陆齐言根本就不理会她的眼泪,“卖力的是我又不是你,小叶禾乖乖跟着我就好。” 她不喜欢他的卖力。 “等回来以后不行吗。”叶禾红肿着眼,婆婆娑娑,委委屈屈地看着陆齐言。 他擦去她的眼泪,“不好。” 叶禾几乎一整天没有下床,她窝在被子里哭了一会儿,又睡了一会儿。 直到天黑,她才勉强支撑着力气,软着腿下来,肚子好疼,哪里都疼,身上到处都是一些不堪的印记。 她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陆齐言今晚不会回来,他要参加一个很重要的宴会。 有时候,叶禾真的觉得他不是正常人,在这样弥长持久的一场战役里,他的精气似乎并未受到任何损害。 临走前,还咬了一下她的唇,妖娆的气息似乎萦绕在他的脖颈处,连空气粒子都变得分外致命。 叶禾闭上眼,知道今晚她得做出打算。 她知道自己是逃不了的,但她就是想回去看看,回到舟崇县,看看婆婆,看看颉佳,看看那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几天,不,一天,一个小时都行。 月牙山离舟崇县并不远,但路途还算麻烦,尤其是叶禾又偷偷背着陆齐言,更加不敢明目张胆走“正路”,翻过这座山,坐几个小时的火车,是最好,也是最隐蔽的打算。 这样比较不容易被发现。 手机的电量很足,钱包里也有不少现金,衣物基本上都是方便活动的,除此之外,还有证件,水,食物,一些药包,陆齐言给过她几样值钱的东西,她也一并带着了,到时候有需要还可以卖掉。 叶禾还提早搜一搜月牙山周边的地图,以免真的迷路。 一定要回去看看,哪怕就一眼,她知道错过了这次,或许以后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陆齐言不会要她回去的,他甚至提到那个地方都会皱眉。 ** 学院包了很多辆大巴车,七点钟准时发车去月牙山,叶禾和纪璇坐在一起。 车上的同学们看上去似乎都平淡如常,若无其事,大家甚至还一起在车上面分东西吃,好像雅薇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很久。 车上热热闹闹,吵吵嚷嚷的氛围一直延续到下车,三个小时以后,到了月牙山,刚刚好是中午。 辅导员和导游,以及一个经验丰富的野外生存爱好者给大家科普了周边环境,注意事项,又叮嘱他们注意纪律,不要分散行动,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才到了自由活动的时间。 欢呼声随着一声“解散”奔涌了上来,山谷里全都是学生们分外喧嚣的动静,瞬间便让这个平时鲜少有游客光顾的景区变得生机勃勃。 叶禾和几个同学在草坪上摊了一张桌布,架起了烧烤架,烤肉的烤肉,吃零食的吃零食,煮泡面的煮泡面。 他们看上去都是有这种野外经验的,玩起来也得心应手,叶禾一边张望着有什么地方可以溜,又在心里默默地盘算时间,一边心不在焉地和他们一起打牌。 太阳快落山之际,陆齐言给叶禾打了一个电话,幸亏,她还没有打算跑。 这个时候身边摇曳着篝火,大家都围着篝火在唱唱跳跳,他听见叶禾这边热热闹闹,什么也没问,只是让她注意安全。 “不想玩了就和我说,我让人去接你,把地址发过来。” 叶禾回答道,“我和大部队一起回来。” 陆齐言似乎并未怀疑,“嗯,就这样吧,挂了。” 她和他道了声再见,就把电话关机了。 那一瞬间,手心出汗。 叶禾实在不是一个怎么会掩盖自己情绪的人,尤其是她在心里盘算着一件很令人惴惴不安的事情,仿佛要做亏心事一般,表情显得更加心虚和心惊。 连班导都一眼看出来了,特意上前关照,“叶禾,是不是不太舒服?” 她本就对她格外留意,现在对叶禾而言,反倒成了麻烦。 幸好有请专业的医疗团队,就怕学生出意外。 “我有点冷。” 叶禾咬唇扯出一个在她看来,不怎么蹩脚的谎言,班导松一口气,也全然相信,直接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盖上。 “帐篷都已经支好了,累了可以早点休息,实在觉得冷就去篝火旁边坐一会儿,别在这里坐着,风大。” 叶禾很听话地点点头。 班导这才放心,忙着去照看别的学生。 纪璇百无聊赖地拨弄火把,“我查了一下,月牙山彻底天亮大概是凌晨五点,那会儿估计会专门有人爬起来看日出,你要不要先去睡一觉?” 叶禾的手本是冰凉的,听了这话,才渐渐软和了一些,“好的。” 也就是说,她大概有了一个时间方向,在众人起来之前,她得离开。 “如果明天我没有醒,不用特意叫我,我可能是累了,想多睡一会儿。” “嗯嗯,你去休息吧。” 纪璇完全每当一回事。 叶禾没再多说什么,她找了一支不起眼的小帐篷钻了进去,她也想好好睡一觉,可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直到外面吵闹的声音渐渐消下去,她的脑子还是很清醒,并且越来越紧张。 懵懵不知过了多久,好似睡着又好似没有,待天似乎是有些深了,叶禾这才在黑暗里睁开了眼,她估摸着算了一下时间,大概是零点左右。 她好好琢磨了一下纪璇那句不经意说出来的话,又怕过会儿自己真的犯困,一睡反而睡过了头,所以打算干脆不睡了,再过两个小时就动身,她怕拖得越久,就被发现的越早,也更容易被找到。 不管了。 她真的要回去看看,哪怕陆齐言生气,她也可以先斩后奏地告诉她,她只是回去看看,并不是要逃跑。 想到这里,叶禾忍不住苦笑。 谁又知道呢。 说不定自己的潜意识里,还是想离开的吧,所以才会这样铁了心地极端,不然她稍微对陆齐言主动一些,他的心情兴许一个还不错,便要她回舟崇县了。 他有时候对她是还可以的,只不过是更多的时候,他逼着她做那些不爱做的事。 叶禾不喜欢。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到了最后,叶禾的脑子里似乎只剩下滴滴答答指针转动的声音,一下一下的,似乎都快麻木了。 她从未熬这么久的夜,小心翼翼钻出帐篷的时候,腿都虚得在打颤,在黑暗里摸索到了自己的包,她沉了一口气,好了,是时候离开这里。 叶禾一开始都不敢开手电筒,生怕学校的老师发现光亮,她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动静微乎其微,偶尔只有簌簌的风吹声。 十月下旬,山里的温度要更低一些,幸亏她身上还披着班导给的一件衣服,罢了,现下脸皮厚一点倒也无所谓,就这样穿着走吧,到时候也容易混淆。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似乎觉得已经离开那片范围,这才打开手电筒,手机开机。 很好,电量几乎还是满的,而且,陆齐言并未给她发过什么消息,也没有打电话。 叶禾松了一口气,她打算离开月牙山,然后拦一辆车,直接去火车站,买最早的车票回外婆的家乡。 可山里的信号不大好,导航也不大灵光,现在是凌晨三点多,还要一会儿才天亮。 叶禾又怕天亮了也容易被发现,不如趁天黑多走点路,到日出的时候,她都走远了,想追上来估计也晚了。 鞋子踩得全都是泥印子,她一整个晚上没有睡觉,精神也飘飘的,不过还算清醒,毕竟高度警惕的时候,不容易犯困。 唯一让她坚持下去的,无非就是一个念头,她马上就可以去看外婆了。 她被葬在舟崇县最北边,很久很久都没有回去打理过了,她在天上,也不知道会不会冷,会不会孤单。 叶禾的脑子里忽然闪过昨天晚上的画面,他将她的发很温柔地别到耳朵后面,又想起那天他擦着她的眼泪,告诉她没有事。 叶禾停下了脚步,她不知怎么的,鼻子有点酸涩。 43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但画面陡然一转,又是那夜陆齐言单手将她拎在四楼的阳台之外,任由她哭喊求饶,也是一副仿佛没有听见的模样,他依然轻描淡写地倒数着,三,二,一,将她逼到绝路。 他说,叶禾,我数到三就松手,好不好? 叶禾一个激灵,又开始发抖。 这些记忆她都想忘掉。 叶禾加快了速度,前面的路越来越难走,和来时的平坦截然不同,她有点害怕,又迟迟等不到天亮,仅凭着手电筒的光,她觉得自己好像走错了方向。 陡峭的山路,狰狞的岩石,越来越寂静,越来越阴冷,似乎总能听见、看见不明生物的动静,比如风咆哮起来很像野兽,错乱的树枝很像人枯槁的手臂。 最糟糕的情况是,叶禾不小心落了空,直接从半山腰掉了下去,山坡不高,她除了觉得很疼之外,不过就受了一点小伤,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可叶禾不敢再往前走了,她抱着膝盖,疼得眼泪眼泪一直往下落,现在哭也没什么用,哭了一会儿,她擦干,静静地等着天亮。 大概到了四点多钟,太阳隐隐约约的升了起来,乌黑一片渐渐变成了朦胧的蓝色,叶禾知道过会儿肯定会有很多人打她的电话,索性拔出电话卡,扔在地上。 这下好了,所有的后路都堵死,她必须要离开,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叶禾从天蒙蒙亮的时候,一直走到大中午艳阳高照,又从艳阳高照走到了太阳缓缓西降。 她不知道学院那边到底是什么动静,丢了一个学生,估计乱成了一团,也不知道陆齐言是不是会很生气。 这些她都不管了,她只知道自己再走不出去,可就真危险了。 手机的信号彻底阻断,也快没电了,导航根本就没有用。她只凭着全然白痴的方向感,乱走一通,越走,便觉得越不对劲。 好在,希望几乎快灰败的时候,叶禾见到了一个人! 那一瞬间,她几乎快要哭了出来,精力仿佛有往回升了几厘米,她不顾膝盖的疼痛,朝着那个人的方向小跑着。 那人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穿着简朴老实,他的口音有些别扭,应当是本地人,后来叶禾才零零碎碎地听明白,他是附近一村落的农民。 叶禾双手合十,态度诚恳地祈求着,“叔叔,您能带我出这座山吗?” 她原是想问个方向,可自己太笨了,哪怕问出了方向说不定还是会走错,索性只能厚着脸皮让人带路了。 来时的路她倒是记得清楚,那条路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特征,但她就是不会走,不然也不会迷路了。 她只能和大叔比划着,大叔四处环绕了一下,有点为难,“这一会儿,山路不大好走,而且马上就要下雨了。” 可是,天也快要黑了。 叶禾咬咬唇,不知道要怎么办? 大叔估计看她浑身狼狈,也可怜,想了一会儿,对她说道,“出去的路我不熟,我不晓得你是从哪儿过来的,但是我知道我是从哪儿来的,你要不然跟着我回趟儿村?” 叶禾犹豫了一下,“那...你知道西郊火车站吗?我可以直接从你们的村子去那里么...” “这个我知道,虽然咱们村没有直达的小车,但你可以坐张四家里的货车去镇上,他们家经常去镇里头做生意,货车一天天地往返,到了镇上,你就知道咋去火车站了。” 叶禾不认识什么张四,但这人应该也和大叔一样是个村民,她听说有法子可以去西郊火车站,整个人似乎都看到了希望。 “小姑娘,你跟我回是不回,不回我可就走了。”说罢,大叔扛起一大捆柴。 “好。”叶禾捏紧了书包带子,跟在他身后,“我跟着您。” 大叔一路上都在问她问题,什么多大啦,是不是在念书,听着并无丝毫恶意,无非都是上了年纪,爱扯东扯西。 叶禾也很诚实地一一回答。 他转过头,对着她笑呵呵,“挺好的。” 没过一会儿,便在前面看见了一个村落的轮廓。 叶禾这才知道,自己那一走,就走了好远,直接走进了月牙山深处,不属于景区范围,幸亏,她遇到了附近的村民。 大叔姓黄,他让她喊一声黄叔,叶禾本想谢谢人家,可又真的不敢随便动身上的钱,不是她小气,是她身上总共就这么紧巴巴一点钱,她以后还得生活,所以只得将书包里一些吃的喝的分给刘家院子里的小朋友们,算得上感谢了。 小村庄很封闭偏僻,四面环山,看上去又不像是月牙山,更像是月牙山附近那些连绵起伏,仿佛看不到尽头的群山。 黄叔的老婆也姓黄,两口子善良好客,哪怕是对叶禾这种外来的陌生人都非常热情。他们村里的人本都是喝自家井水,又怕她觉得不干净,还特意去买了好几桶纯净水来招待叶禾,晚饭也比平时丰盛得多。 知道她一个小姑娘在山里迷了路,要去坐火车,吃了饭便去和隔壁张四家里交待了几句,张四答应得很是爽快。等一切都妥当,黄婶还去小卖部给她买了不少吃的,非要叶禾带着走。 她不好意思拿,毕竟人家只是老老实实的农民,她又在这里吃,又在这里喝,还蹭别人的车,已经很感激了。 黄婶却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她听话又懂事,长得也白净,她看一眼就喜欢,和自家闺女似的,用不着客气。 还说出门在外谁还没个难处?她年纪小,她理所应当是要多关照一点的。 叶禾的眼眶一红,心里想着这份恩情肯定要记得,不能忘了。 大概到了晚上七点多,她在黄家门外听见了货车开进来的动静,又听见粗犷一声,“黄老二,你家是谁要去镇上来着?” 叶禾将书包背好,知道自己差不多该走了。刘家夫妇一路送到门外,嘱咐了几句注意安全,上车之前,她还对着他们诚诚恳恳地鞠了两个躬。 司机师傅大概就是张四,也是一副很普通的农民样,长年暴晒,皮肤黝黑,身上隐约还有泥巴印。他并未直接发车,而是透过车窗和黄叔攀谈了几句,用的是当地方言,叶禾没怎么听懂,只看见张四本是笑着着,后来越说越着急,唾沫横飞到她坐在旁边,忍不住一个激灵,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又发生了什么。 最后,张四似乎是说不过黄叔了,很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又拿出了几张钞票,然后才踩上油门。 叶禾有点不安,但一想到过会儿就会到镇上,到了镇上就有车去火车站,她便又看见了希望。 车开半路,张四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随意和她聊了起来,她听得勉勉强强,大概是在问她今年多大了,在哪儿上学,家里几口人之类的。 不知道为什么,叶禾不是很愿意开口,张四后来大概也看出来了,笑呵呵地并不怎么介意,只是告诉她,去镇上的路有点远,可以先睡一觉,醒来就到了。 叶禾确实没有好好休息,没过多久真的犯困,眼皮很沉,不知不觉就没了意识,等到懵懵懂懂睁开眼的时候,她发现沿途愈发荒芜起来,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去镇上的路。 她有点紧张地问张四,张四却叼了根烟,回答得含含糊糊,快了,马上就到了。 叶禾用力地抿抿唇,更紧张了。 不知车开了多久才停,叶禾握着书包带子,迟迟不肯下车,因为眼前是一个更为偏僻落后的村庄,一点都不像是小镇。张四将车门打开,对她挥挥手,“到啦,到啦。” 她犹豫了一下,“你真的带我到了镇上吗?” 张四只管自己抽大烟,什么都不回答。 这个时候,围上了几个村民装扮的中年男女,眼睛齐刷刷地落在叶禾身上,他们的衣服很旧,油腻腻的,肤色又暗又黄,嘴唇无外乎都是乌紫色,起了枯燥一层皮,沟壑纵横的脸仿佛耷拉着一层焦土,目光是涣散而而迷茫的。 叶禾觉得毛骨悚然。 “就这个?”其中一个开口。 张四点头,“三万块,年轻,学生,还是大城市里来的,你们家那个傻老大是血赚啦。” 妇女揣着衣服兜,十月份已穿上厚重的棉袄,嘴里是嘟嘟囔囔的不满,“管她是哪个来的,到这里都一样,你再便宜一点。” 张四却不肯,“三万不讲价,你们不要,我给别家,反正要的人有的是,出价还更高。” 说完,他作势要走,又被匆匆忙忙地拦下,一群人面面相觑了一番,又吵吵嚷嚷地商量十来分钟,这才讲定。 “吃喜酒那天记得喊我。”张四拿过钱,一把将叶禾推下了车,心满意足地走了。 叶禾愣在原地,对着一群不怀好意的目光,她这才知道,自己被卖了。 转身想跑,可是,随随便便来几个人就把她拉扯了回来,扬着手作势要给她一巴掌,叶禾尖叫着往后一缩。 “不听话,打几顿就老实了,隔壁王麻子就是这样对他家儿媳妇的。” 44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不听话,打几顿就老实了,隔壁张麻子就是这样对他家儿媳妇的。” 老妇出来劝着,“别急着动手,和她讲讲道理,看看听不听得进去。” “那就先关几天才说。” 叶禾被丢到了一间很破落的屋子里,生锈的铁锁发出沉闷的声音,“哗啦”几下,彻底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四周都是残垣断壁,用的都是一些看不出材质的东西,钉钉补补,坑坑洼洼。薄弱的光线透过缝隙分外艰难地穿了进来,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呛进了喉咙里。 叶禾咳出了眼泪,浑身都是灰尘,枯枝烂叶,肮脏的泥巴,还有刚才村民们抓着她的手,用力拖着她进屋时留下的一圈圈深红色印记。 比糟糕更糟糕,比绝望还要绝望,叶禾的脸色趋近于枯槁苍白,没有半分血色。她甚至都不敢呼救,因为那些人似乎就在门外站着,窸窸窣窣地说着什么,而她的书包早就被他们收掉了,她什么都没有。 叶禾在角落里蜷缩了很久,然后才知道哭,眼泪混着泥巴脏了整张脸,极度恐惧的人是说不出什么话来的,就像她这样,就连哭都是因为潜意识里觉得害怕,是人的本能反应,再没有什么情况比现在更可悲了。 妇女进来给她送饭,看到这种场景,也见怪不怪,隔壁张麻子的儿媳妇,一开始也这样的。 她将饭端到她嘴边,还好心好意地去喂叶禾,可叶禾哭地很抵触,又往角落里缩了缩。 于是,她就将碗往旁边一放,很耐心地劝了起来。 这户人家姓赵,都是安安分分,老老实实的农民,生了两个儿子,大的是个傻子,小的前不久瘸了一条腿,他们老两口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怕老大四十多了也讨不着老婆,于是就动了歪心思,去外头买一个回来,这个村里,很多人都是这样子干的。 有买有卖,他们家花了钱,哪里有什么错处? 赵家女人说着说着,还捏把鼻涕哭了起来,她对着叶禾凄凄惨惨,“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家,我们也是有苦衷的,不到万般无奈的地步不会做这种事。” 说完,她哭得更厉害了,“两万块是我们老王家半年的积蓄,买一个儿媳妇多不容易。” 叶禾死死地咬着唇,浑身都在发抖,她被骗了,她被卖了,她不该相信那些外表看上去很朴实的人..... 她想起黄叔和张四在开车之前的争吵,她又想起张四给了黄叔几百块钱....她紧紧地蜷缩成一团,不让这个女人碰她。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赵家女人擦干眼泪,“女娃娃,你可千万别和自己过不去,嫁到我们家,只要你听话,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其实赵家女人很满意张四送过来的女孩子,白白嫩嫩,十六七岁,水当当的,临走之前,还颇为爱怜地提醒她吃饭,说是饭里还给她加了好几块肉,好吃得很。 从陆齐言那里逃了出来,又陷入了另外一个暗无天日的境地,叶禾甚至都后悔了,如果她乖乖待在他身边,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她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保持着同样一个姿势,一动也不动一下。 大概被关了一整天,锁被人拉开,叶禾很警觉地抬起头,看见一个瘦小黝黑的男人靠近。 “你是被我爹娘买回来的?”赵二瘸子撑着拐杖过来瞧她,叶禾抖了一下,不说话。 他也不奇怪她不说话,拿了个凳子坐在她眼前,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她的脸上虽然很脏,但看得出来,比村里那些五大三粗的女人嫩多了,好像能掐出水来,眼睛圆圆的,嘴巴小小的。 “我大哥是个傻子。”他对着叶禾咽了咽口水,“他都四十好几了,又蠢又胖又邋遢,成日耷拉着鼻涕,只会捡地上的石头玩儿。他还会打人,傻子打起人来,都是没轻没重的,我爹脑袋上一个窟窿就是他砸出来的。” 赵二瘸子心里就是想着,他大哥赚大了,可他瘸了一条腿,什么都捞不到,他当然觉得很不平。 他见叶禾很害怕,心下满意她的反应,继续开口,“你是不是被我爹妈买回来的啊...” 她将下巴埋在大衣的领口里,依然不愿开口,又听见赵二瘸子说,“你肯定也不愿意吧。” “哎,我也不愿意。”他叹口气,又抓抓头发,“他们做这种事,我替他们觉得亏慌。” “你说你,本来好端端地在城里生活,现在被卖到咱们这穷乡僻壤,家里人多担心呀...” 叶禾的眼睛忽然闪烁了一下,他是不是...是不是对她有那么一点同情心? “你要不然跟我吧。” 这时候,赵二瘸子压低了声音,试图凑过来,可她表现出来的反应很抗拒,立马张大了瞳孔,往角落里缩了缩。 见状,他也就作罢,好言好语道,“你跟了我,我就带你从这儿出去。” 他哪里会真的打算带她出去?家里花了一大笔钱,好容易才买来的。他就是想跟他大哥一起占这个便宜,分了这个小姑娘。 反正他大哥是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可他除了一条腿,别的都是健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这个女孩子看着就嫩,他光是想一想,就美得急不可耐了。赵二瘸子也想过用点强硬点的手段,但这好歹是买给大哥做老婆的,婚还没结,闹大了也不好看。想着到婚后吧,他又等不了这么久,所以只能骗着这个女生,让她自己上钩。 “咱们这个村,偏得很,周围全都是山,你一个人,绝对是跑不了的。而且附近的人也不会帮你,他们的媳妇儿很多人都是买回来的,互相包庇着呢。” “你别指着以后还能跑,跑了肯定也会被抓回来,我爹打人痛得很,估计能按着你往死里打,打得你生不如死,多痛苦?” 叶禾一个激灵,她知道昨天有个老壮汉差一点就对她动手,那高高扬起的巴掌全都是厚重粗糙的茧子,还恶狠狠地威胁着,“不听话,打一顿就老实了。” “你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嫁给我大哥这个傻子,太亏了,我都觉得亏,我实在看不下去。” 赵二瘸子起身,往窗外看了一眼,对着叶禾做了个手势,“你听见外头的动静没?我爹娘现在已经在办酒宴了,我六叔的村子都不知道离这有多远,连他都来凑热闹。他们就是想早点生米煮成熟饭,就怕你现在还有精力跑。明天你就得给我大哥当老婆,进他的洞房。” “然后啊..你就休想再离开这间屋子,要是不听话,他们就揍你,揍完了就拿铁锁锁着,一日两餐,随便给你送点饭。” 他的形容分外可怕,那张黝黑的脸几近于扭曲,看着更是骇人。 叶禾颤抖得更厉害,她不要....不要....眼里闪闪烁烁地全是泪花,看着怪招人心疼的。 “你说,你是想留在这里,还是想走?” 眼见着精神快要崩溃,赵二瘸子抛出最后一个问题,成功击破女生的心理防线。 “我...我想走..” 终于,她从喉咙里很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 她不要待在这里,不要嫁给傻子...不要过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 赵二瘸子很高兴,他又蹲了下来,“想走就行,那你今天就跟我一次,完事以后,我就趁过会儿天黑,悄悄带你走,怎么样?” “你告诉我你要去哪儿,我就带你去哪儿。” 她想回外婆的老家,她小时候就住在那里,那里有很好看的桑叶和棉花。 赵二瘸子觉得自己真是等不了了,眼见着女生在角落里哆哆嗦嗦,什么话都不说,他着急了,“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叶禾什么都不知道,她根本也没同意,她的脑子是一片慌张到绝望的空白,眼睛里没有光芒,寂静到毫无生气。 赵二瘸子以为她是默认,他三十多了也没有女人,终于等到这一天。 一瘸一拐地打开门,窥探了一下外面的情况,然后又锁上。 叶禾哽咽着,“你别过来。” “少废话。”赵二瘸子却瞪了她一眼,“你还想不想走?我不都说了,就这一次,完事以后就带你出去。” 她将脸埋在衣服里,一直在哭,一面是害怕,另一面是在哭自己,她都数不清被糟践过多少回了,她怎么就这么脏? 叶禾又想起陆齐言了,他想起他将她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温温浅浅地对她笑着,好像一朵耀眼的花在脸上绽放,他的笑容是很好看很好看的。 眼泪浸了膝盖,她一边想着,一边喃喃地喊着外婆...外婆...我好害怕.... 王瘸子本是火急火燎地打算卸衣服,动作突然一下子就顿住了。 因为他听见了一声枪响,叶禾也听见了。 这个村子又小又落后,谁会有枪? 他不敢乱动,恍惚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刚才,是听错了吧? 可紧接着,又是一声,振聋发聩,而且似乎就是冲着这边来的,枪声!确实是枪声! 叶禾躲在角落里,捂住耳朵,哆哆嗦嗦,胆颤心寒。 赵二瘸子的腿瞬间一软,他总算确定,有谁在开枪...发生什么了?他虽然很害怕,但还是打开门,壮着胆子去外头,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沉默了三秒,时间静止,缓慢地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好似一切都不复存在,包括整个村庄。 叶禾仿佛置身错觉,她想要松开手,可她听见了撕心裂肺的一声尖叫,她重新捂着耳朵,又被拖入现实——她看见赵二瘸子几乎是疯爬着爬回屋子的,哭着喊着,裤子脏了了一大半。 陆齐言。 他居高临下,单手拿着枪,靠近,冰凉的枪口对准王瘸子的眉心,沉甸甸的金属,泛着冷冷咧咧的寒光,和他眸子底下藏匿着的深邃一模一样。 “我的东西,也是你能够随便乱碰的?” 陆齐言的声线清清淡淡的,很像春天里缓缓流淌着的泉水,平缓的,安宁的,下一秒,子弹上膛。 赵二瘸子快吓昏过去了,浑身都是汗,他看了叶禾一眼,慌慌张张地求饶,“我,我我没有动她,一个头发丝都没有碰到,求求你别杀我...” 他甚至连摸都没摸到一下,叶禾躲在角落里,裹得严严实实,一件衣服都没少。 陆齐言冷笑,当然没有,如果真的有,他不保证现在的情况是否还算没有失控,对他来说,还能够拿着枪和人说话,已经算得上很友好冷静了。 赵二瘸子求生急切,他跪在地上磕头叩首,“我什么都没有对她做,是,是她自己主动招惹我的。” 于是,在那一瞬间,陆齐言的脸色变得阴寒起来。 “我爹妈见她可怜,想,想收她做个女儿,可她不愿意,非要离开这里,她不知道怎么怎么走,就,就跑来招惹我,想让我带她走。” “我一时鬼迷心窍,脑子一热..这才...这才...不过,我没动她,一点都没有。” 赵二瘸子的额头早就磕出了大片鲜血,他颤颤巍巍地继续磕着,一声比一声响。 陆齐言懒得去看一眼。 转身,将阴冷的目光落在叶禾身上,他靠近,步子很缓慢,只是每走一步,她想往后退一步。她盯着那双昂贵的皮鞋,不染一丝尘埃,背后便是死角,已无路可退。 陆齐言在她身边蹲下,拿着枪挑起了她的下巴,“我是不是和你说过,如果少了一根头发丝,后果由你自己负责,嗯?” 他看着她脏兮兮的脸,全是泥巴树叶和灰尘的衣服,乱糟糟的,不像个人样。 “他刚才说的话最好是假的。”冰凉的枪口顺着她的脖子往下滑了几分,“不过我还是比较想听你亲口告诉我。叶禾,他说你招惹他,是,还是不是?” 叶禾死死地咬住牙冠,不是她不想回答,是眼前的场景,她根本就说不出一句话。 陆齐言...真的是陆齐言.... 45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他怎么会知道的呢?他知道她跑了,他抓住她了。 她明明和他说过,她不会跑的,可她不仅跑了,还把自己弄得一团糟,他最讨厌别人骗她,现在要怎么办?怎么办.... 越想,她就越害怕,害怕到挤不出任何一个字,害怕到脑子是空荡荡的。 陆齐言的耐心耗尽,他勾唇,露出一个薄凉的弧度,“看来,他说得是真的。” 叶禾被一把拉扯起来,丢出去了好几米远,衣服摩擦着粗糙的水泥地,划出很大一个口子。 赵二瘸子见到这个阵仗,连呼吸都不敢了。 “你很想被这种人上?”陆齐言睨着叶禾,“那不如就满足一下你的愿望。” “刚才进行到哪一步了,衣服还没有卸掉是不是?”他掐住她的脖子,用了三分力道,又松开,顺着领口往下滑,“那我索性帮你卸掉好了....” 他在咬牙。 叶禾僵硬地躺在地上,已经冷到没有反应,一直在摇头的却是赵二瘸子,现在这种情况,他怎么敢,怎么敢?他哭着磕头,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着——“您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叶禾闭上眼睛,声音混合了咸涩的眼泪,颤抖着从喉咙里挤了出来,“我骗了你……” 一瞬间,他的动作停下,手指骨骼发出清脆的声响,好像冬天一点一点碎掉的冰,刺人而寒冷。 “我说过我不跑的....我骗了你...” 她好像什么也不顾及了,反正事情该发生的已经发生,没办法再改变。当恐惧超过了极限,似乎也是感觉不到害怕的,只不过生理上依然在不断地发寒发冷,已经不受大脑的控制了。 眼泪从眼眶里无声无息地涌了出来,很滚烫,她只等待着她逃跑的代价,那又是怎么样一种惩罚? 应该会很疼吧,至少刚才被丢了出去,身体是很疼的....就像以前他折磨她那样... 陆齐言从来没有被谁骗过,一次都没有,尤其是叶禾。 很好,他给她的信任被她踩在脚底下,她抗拒到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丢弃得干干净净。那天晚上,她不过就是在他的唇边,落下一个小心翼翼的吻而已,他便一时心软了。 这种错误还真是可笑,陆齐言想过一万种可能性,却唯独错估了叶禾的胆子,她真的敢动那种念头,哪怕只有一丝一毫。 当学院发现真的丢了一个学生,而那个学生正是叶禾的时候,全都乱了阵脚。一时之间,林雅薇那种活生生又血淋淋的例子在脑子里闪过,恐惧感蹦涌而出,如果找不到她...后果应该会不堪设想吧? 班导停止了一切活动,立即联系了景区的警卫员和搜查队,他们搜遍月牙山及周边,却始终没有叶禾的下落,于是,一种窒息感笼罩着每一寸草木,山间顿时变得死气沉沉。而陆齐言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距离女生失踪已经过去四个小时。 而这四个小时里,她去了哪里?是死是活?又到底怎么样,全都是未知数。 “如果我来晚了一步,你有没有想过后果是什么……” 良久,他开口,声音低沉而干涩。 陆齐言之所以动怒,不仅是因为她想要逃,更是因为他在她失踪的这一段时间里,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佛有一根针穿入了自己的骨髓,而这种刺痛在告诉他,叶禾不见了,消失了,甚至可能已经出事了。 “看着我,说话。” 愈渐阴冷。 叶禾这才睁开湿漉漉的眼,睫毛挂着一簇一簇的水珠,眼皮依稀泛着红肿的粉色,她不安地波动了一下,声音变得更加支离破碎,“我没有,没有招惹他……” 哭得太久,鼻音重到模糊不清的地步,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陆齐言看着她,沉沉缓缓,然后他将她抱起,下巴抵着她枯燥发干的头顶,没有说话。只是在那一瞬间,心脏仿佛回到了它应该回到的位置。 他没有办法对这样子的她生气,将怒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再次心软。 叶禾觉得自己从万丈高空落下来,竟不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她落入了一个分外温暖的怀抱,萦绕着熟悉的味道,淡淡的,很干净,很好闻,和这间屋子、这个村庄的肮脏落后极不符合,她忍不住想要触碰更多,不舍得丢掉这样子的气息。手指紧紧攥住不属于她的衣襟,她拼了命地将自己的无助害怕发泄出来。 她摔下了山,摔得很疼,又被人骗,辗转卖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关了蒸蒸一天,她已经快三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也没有怎么睡觉了。 叶禾埋在陆齐言的胸口,哭得无法控制,惨惨烈烈,一塌糊涂,几乎快到了不能收拾的地步。 陆齐言动了动喉咙,忍不住将她楼得更紧,该怎么说呢? 跑个路也能把自己弄成这样,也真是没谁了.... “陆齐言……”叶禾喃喃地喊着他的名字,将眼泪擦在那件一尘不染的衬衣上面,她可怜兮兮地抽噎,“我好饿……” 他沉默了三秒,然后吐出两个字,“.....活该...” 陆齐言将叶禾抱了出来,像救出了一只受到很大惊吓,极需要安抚的小兔子,而且这只兔子一身泥印,脏得没办法看,她沾染着那间屋子里非常难闻的味道,他很不喜欢。 最开始想要逃离的人,到了最后才发现自己其实是依赖着的。 叶禾坐在陆齐言的越野车里,他将她抱到车后座,又系好安全带,那个女生蜷缩着,胡乱地擦了一把眼泪,“你...要去哪里?” 陆齐言瞥了她一眼,知道她还惊魂未定,“我不走,你乖乖在这里等着。” 然后叶禾这才看见,车门外至少守了两个黑衣保镖,她现在很安全。 “陆少。”乔启年看到他从越野车里出来,将枪收好,很简洁明了地汇报情况,“基本上都干净了。” 陆齐言只是“嗯”了一声,没有波澜。 枪上没有沾染任何杂质,依然泛着明亮的光,就像从未用过一样。而他所说的干净,是带着鲜血的颜色,纯到了极致。 这种落后又民智未开、野蛮大胆的村子,早就该一锅端了,对杀人成习惯的杀手来说,是不值得动一丝一毫的同理心的,他们早就冷血麻木。 这里的人造下太多孽,现在还也不可惜。只不过,乔启年没有动这里的妇女儿童,有很多都是被拐卖来的,于是,他放他们一条生路。 乔启年这点和陆齐言不一样,陆齐言只要一个叶禾。 “其余的人用不着留下。” 这是在开杀戒以前,他对他说的话,而乔启年难得违背了一次陆少的意愿,擅自放掉了一些人,他知道他其实也懒得在意。 至于姓赵的这一家人,不归乔启年和他的部下管,因为陆齐言说了,留着,他亲自解决。 他们被五花大绑着,乌沉沉地押跪在地上,死刑犯在行刑以前,也是这般模样,只不过他们却极力挣扎着,哭天抢地,磕头叩首,那副求生的姿态,可怜又可悲。 陆齐言意兴阑珊地擦着枪身,眸子淡淡薄薄,染着一层霜似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 乔启年忍不住吐槽了一小下,“这种时候,你能不能不要讲冷笑话。” 看样子,不好笑,既然不好笑,那就做点别的。 陆齐言已经很久没有亲手开过枪,那还是在几年以前,陆齐嫣从楼上跳了下去,他拿起枪,对准当时照看陆齐嫣的护士,别墅里几乎无人敢拦着,而那护士在死前的叫声分外绝望。 按下扳机的那一瞬间,他没有什么表情,血却溅在了他的脸上。黑白分明之外,终于染上了第三种颜色,白皙精致的面容仿佛开裂了一道口子,鲜血一点一点地顺着他的下颌渗透下去。 而现在,他举起枪,在耳边轻轻拉开保险,清脆的枪械声似乎很令人满意。 “砰砰砰——”接连几声,子弹很准地穿过那些人的眉心,干脆利落。 那些人甚至连叫都没有来得及叫出来,便倒在了血泊里,半睁着毫无生气的眼睛。 枪口隐隐约约还冒着烟,乔启年接了过去,提醒道,“里面还有一个吓破胆子的,喏,都吓得尿裤子了。” 幸亏陆齐言在叶禾的手机里装了追踪器,不然这种深山老林,找不找得到很难说,找到以后人是否还安好,那更难说。 “你说她跑就跑吧,跑到这种地方来....”乔启年看了一眼周边,四处环山,封闭偏僻,他表示无法理解,摊手耸肩,“我真的想不通她的脑回路呐...叶禾到底是有多想不开...你好歹要钱有钱,要脸有脸,要身材有身材,不打她也不骂她,还给她吃好喝好的....” 就这样她还非得要跑,要是真跑掉了也就罢了,结果被抓到,不被抓到也是死路一条。 叶禾怎么就不动脑子想想,要是真的有那么容易,陆齐言就不是陆齐言了,她和他相处了那么久,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46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陆齐言并没有兴趣欣赏王二瘸子是怎么惨死的。 幽幽点了根烟,低头,吸了一口,不知为何,看着莫名魅惑人心。 又语气淡淡地吩咐他们过会儿点一把火烧掉,然后将这里的狼藉和血腥处理干净就好。 “对了。”陆齐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侧过头,对乔启年说道,“你有没有吃的?” 乔启年一脸黑线:他这个神经病...前一秒杀人男魔头不眨眼,后一秒云淡风轻地问他有没有吃的。 他摇头,“没有。” 陆齐言抿了抿嘴,又问,“有没有糖?” 乔启年一米八五坚持 王蛇,是他的阿鲁比斯戒指上的主动技能,可以瞬间移动到指定目标一百米范围内,开启条件可以说是相当苛刻——直接就要永久消耗一颗宝石。 3号墓室里能量块的光芒越来越亮,但是,技能的火光比能量块的光芒更亮,能量块组装机械体的咔咔声很高,但电磁发出的哔哔声也很高。 听到这里,大家都笑了,这个老贼的鬼心眼真多的,连一个名字都容不下。 独眼龙不慌不忙沉着应战,一边提防着敖翔偷袭,一边对阵童林,轻描淡写的几招,把童林逼得步步后退。 “谢谢金泰临欧巴提醒。”端颜挑起眉毛,故意在泰临欧巴四个字上加了重音拖长语气,惹得金泰临笑得停不下来。 虽然这种在高等级噬极兽和一帮红名之间跳舞的感觉,陈谦也觉得糟糕透顶,但如果不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们也不可能找到这样一只,已经被人打掉了一根血条,进入了第二形态的巨齿双颚兽对吧? 明明是在舞台上都保持着冷峻氛围的不营业做派,可他的一举一动就是能让端颜脸红心跳。 八月初六。天刚蒙蒙亮,我便醒了。听得阿花房里也有了声响,于是渡步过去。 而且族长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就算司泽说她可以教,也没人会学的,甚至连烹饪的方法都会抵制。对于她来说,就算教那些人也比吃了生肉还恶心吧。 蓝胡子的手机上是可以查到生死簿上的相关信息,再加上之前他得知了唐凡的名字,于是就查了一下,最后搜索结果出来的时候,他就被吓到了。 陈浩原本听得惊奇,为地煞神胎这神一样的修行速度和自身能力掌控的速度而震撼,毕竟这是地煞汇聚,属于后天聚集的先天之灵,本身跟脚也算是超凡一类,在达到自身潜力极限之前,修行速度根本不可估计。 他卷起衣袖,冲入火场,从别人手上抢过一桶水,跃上隔壁的墙头,往火头上浇了下去。 刘兰云这人很自觉,接待客户总出状况,就觉得自己脑子出了问题,就跑到医院问了自己的情况,医生就照实说了。 “咦……不对呀!你提出来的这一观点,貌似是里边的一个漏洞!好像是说,这个拉面店的老板有问题!”李二狗恍然吃惊道。 “不是说了不用再过来接我了么,我坐出租车过去就可以了。”夏时光拉开车门,坐到了车后座。 这话不仅让陈浩解脱了杀人的错,而且还让他和手下们生出了间隙,或许传回去,也会让内部人员心中生出不满,日后队伍可就不好带了。 可是现在他却进出自如,如入无人之境,就算他要睡到沙大老板的床上去,都不会是一件困难的事。 “让两处的探报,紧盯着两方的动作,一旦有着行动,迅速汇报!”刘琦皱眉道。 而唐凡还不知道胡天霸订购的房间在哪儿呢,所以他也只能去前台问问看了。 47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叶禾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她这句话说得有点小心翼翼,因为不知道等着她的又是什么,陆齐言刚才说...要和她算账。 一想到这里,她便吃不下去,与其拖着,不如早一点面对,她是隐隐约约有预感的,反正他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就对了。 陆齐言刚才没有对叶禾怎么样,不代表现在他真的不生气了。 下一秒,他便不顾她的挣扎抗拒,将她侧身抱了起来,手在腰间用了很大一股劲,她觉得自己好像要被捏断了。 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了他压抑着的愤怒。 棉质睡裙零零散散地滑落了一大半,软软的头发垂在肩膀上,叶禾睁大了眼睛,那颗心又渐渐消沉下去。 陆齐言抱着她出了她的房间,可去的方向也不是他自己的卧室,下楼,每走一步都是未知,叶禾隐隐意识到,这次和以往是不一样的。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喘着仓促畏惧的气息,“..陆齐言...你能不能放我下来。” 她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不会跑了.....’ 陆齐言没有理会她的哀求。 叶禾只能吃力地看着他的下颌,线条依然是流畅细致的,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光流转交错在陆齐言身上,勾勒出来的轮廓散发着一层淡薄缭绕的金色,很不真实,也很刺眼。 大厅里等了一个分外美艳的女人,除了她以外,并未见得别墅里其他熟悉的面孔。好像都被屏退了,消失得干干净净,一瞬间,别墅变得空荡荡的,而女人身后,又零星站着几个,看着像是她的助手。 她染着烈火般出挑的头发,长且柔顺,蓬蓬松松地垂在腰间,凌乱得很随意,妆容浓烈而又精致,黑色的裙子,夸张的耳饰,露出来的胳膊又细又长,还纹着一大片一大片骇人的图案。 她分外像个在万圣节玩着人骨的妖精,眉眼勾人,却危险到了极致。 叶禾颤抖了一下,因为她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陆齐言,那个藏匿在至纯至洁的皮囊之下,不为人知的陆齐言。 他们好像同一类人,尽管外表和气质天差地别,她却能感知道,他们是来自同一个世界。 女人扬起下巴,瞥了一眼叶禾,“就是她吗?” 陆齐言将她丢到了沙发上,有点用力,瞬间便陷进一大片软和。 “我想在她身上留下点东西,让她这辈子都好好记着今天。” 这话分明是对着那个罂粟一般的女人所说,可低垂下来的眸子,仍居高临下地睨着叶禾。 黎末眯着一双桃花眼,“噢~” 刻意拉长了语调,意味深长,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叶禾睁大眼睛,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冰凉的,她这才确定,他是真的不会放过她的。 刚才,还傻傻地以为他很好说话,脾气也变好了,她觉得自己侥幸逃过一劫,还暗暗庆幸自己因祸得福,可是,并不是这样的。 陆齐言还是那个陆齐言。 女人轻轻甩了一下头发,“她的皮肤很嫩,而且,看上去像是疤痕体质,你确定要这么做?” “别到时候不满意我破坏了小妹妹的白净,哪天你看不顺眼了又找我算账,陆少,这锅我是不会背的哦。” 她对着陆齐言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好好的一块玉,非要有点瑕疵才觉得美,有些人就是喜欢这样扭曲畸形的缺憾。 刺青,在人的表皮雕刻出你想要的任何一切,只要你喜欢。 它将一种极端的美丽发挥到淋漓尽致,那是一种仿佛从神秘宗卷里渗透出来的信仰与寄托,带着黑暗又独特的密码。 最重要的是,因为疼痛,才会铭记于心。 “黎末。”陆齐言不耐地瞥了一眼,“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女人的名字就叫黎末。 她闻言,嗯哼了一声,那么,“你想在她身上纹个什么?又打算在纹哪个地方.....” 沉寂了一会儿,只剩下叶禾不安的喘息声。 “胸口。” 终于,陆齐言的目光扫过,沉沉缓缓地吐出两个字,尤为冰凉。 女孩子的胸口,隐私而羞晦,叶禾死死地咬住嘴唇。 “让她一低头,就可以看到。” 每次脱掉衣服,那个属于他的印记便醒醒目目地雕刻在少女最绵软的地方。 陆齐言双手插在裤子口袋,光线在那一瞬间变幻,透过落地窗,斑驳撒下。而他影影绰绰地逆光站在沙发前,睫毛根根分明,低垂着,扫出一道淡淡的弧度,他的表情不太清晰,恍若一道清瘦挺拔的剪影,冗沉而黑暗,声音没有温度。 “哇哦,看样子,她把你惹得不轻呢。” 陆齐言又阴冷地瞥了她一眼。 “知道了。”黎末吐吐舌头,立即收住了话匣。她对着身后的人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于是,叶禾散乱着头发,恐惧地看着那抹艳丽的红,她的双手撑在沙发里,惶惶往后退。 “小妹妹,过会儿忍着点,我下手有分寸,不会太疼的。” 黎末拍了拍叶禾的脸,黑色的指甲油上镶嵌着碎钻,一闪一闪,寒气逼人。 她张了张嘴,未发出一个音节,就被几个女人压住了四肢。 “你不要乱动噢……否则过程会更麻烦一点……不然我真的不保证不会出血的。” 叶禾的身体变得很僵硬。 陆齐言倚在窗台上,点了一支烟。 衣服被卸下去,露出一片姣好洁白,刺针穿透肌肤,她紧紧地攥着沙发,十根手指紧紧地蜷缩在一起,疼…… “别哭啦,又不是什么酷刑,只是刺青而已,好多人身上都有的呀……” 黎末的声音传了过来,她带着口罩,低头,正忙着手上的活,感受到叶禾忍着眼泪的哽咽,连眼睛都未曾抬过,只是很随意地在劝她看开点,这又没有什么。 印记一旦被标记上,身体就好像不在是自己的,被破坏,被占据,被侵略...委屈,不甘,想哭又没有力气哭出来。 叶禾攥得更紧,不知不觉,手底下是润漉漉,皱巴巴一片。 “陆齐言很恐怖是不是?”黎末轻笑着,凑在叶禾的耳边说道,“他比我可阴暗多了……” “你千万千万别招惹他……他从十八岁开始就....,根本就没有良心的。” 她的声音继续萦绕在耳边,缥缈而鬼魅,“你知道当时他干掉的是谁吗?一个……” “当时我们被关在同一个地方,还是他带着我跑的呢……” 黎末竟笑得有些扭曲,叶禾形容不出那种感觉,她只觉得毛骨悚然。 “再等等……别乱动....”她在她的胸前吹了一口气,“马上就好了。” 黎末刺下一个“言”字,陆齐言的墨,这也是他的意思。 “你看,所有属于他的,陆齐言都会打上自己的烙印,包括你,可怜的小妹妹。” 黎末拍了拍她的脸,起身,大功告成。 叶禾浑身都冷透。 她后知后觉,这才觉得胸口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疼到眼泪一直往下落。 “我走了,这座别墅可真冷,我不想在这里待太久。” 一根烟早就吸完,陆齐言淡淡地开口,“门在那边。” 待黎末带着她的人离开,叶禾依然瘫软在沙发上,直到他靠近,沿着沙发缓缓坐了下来。 “记好了。”冰凉的手指划过她的锁骨,触及到那个刚刚刺上去的“言”字,他动了动喉结,“你到底是谁的。” 她是属于陆齐言的,任何一处地方都是,她没有说不的权利。 过了几天,叶禾安然无恙地回到学校,照常上课,毫发无损,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 同学们自然是关照她的,毕竟她的失踪闹得非常大,学院甚至都明令取消一切类似的活动,就怕出现叶禾这样的意外。可暗地里,大多都是讲着悄悄话,版本五花八门,什么故意闹失踪,什么精神有问题,什么平时就哪里怪怪的.... 纪璇算是真正关心她的,听说她不见,心惊胆战了好几天,以为雅薇的事又要发生。 她只不过也是个大一学生,几次三番的命案,还是自己身边的,这可要人担待不起,再这样下去怕是她也要精神有问题。 叶禾随便找了个理由,因为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她说自己早晨起来看日出,结果不小心迷路。 纪璇钝钝,然后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没事吧?” “没有事。” 她看上去,可真不像没有事的样子。 如果叶禾不愿意多说,纪璇也没有问。 “对了,礼拜六是我的生日,你要来吗?”纪璇忽然拿出了一张小卡片,“我家的地址就写在上面呢。” 叶禾有些惊讶地接过,她这是,被邀请了吗? “不来也没有关系,反正,我已经把邀请函亲手给了你。” “是朋友,所以才能去的吗?” 纪璇整理了一下头发,“当然,你可不止是我的室友那么简单啊,毕竟咱们也是同患难过的,革命友谊啦。” 叶禾抿抿唇,明明心里是暖暖的,鼻子却有些酸酸的。 是朋友才能去的,是朋友,真好。 ** 她这几天的心情好像不错,别墅里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就别提陆齐言了,但他从来就没问过。 有时候,他对叶禾冷漠得出奇,可以丢在一边不看一眼,完全做得到不管不顾,但又不允许别人动她一丝一毫,发起狠来,差不多快要把她生吞活剥。 矛盾和极端的结合体,黎末说,这种人就是很可怕的,千万千万别惹到他。 叶禾一直记得那个妖里妖气的哥特式女子,也一直记得她说的话,当然,还有她在她胸口留下的一个刺青。 其实,看久了....好像也就习惯了,黎末的技术很好,复杂的一个“言”字都能够写得很有艺术感,很漂亮。 陆齐言的腰间,好像也是有一个纹身的。 叶禾和苏菲娜说,她想要做蛋糕,因为同学要过生日。 苏菲娜点头称是,厨房当然能够给她用。 陆齐言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厨房,他是来找喝水的,结果就看到一个不明生物摆在台子上,他盯着那个蛋糕大概有三秒钟,然后没什么表情地评价道,“真他妈丑。” 拿了罐啤酒,关上冰箱的门,临走之际,他似乎又看了一眼,满眼神都写着“一言难尽”四个字。 “...你行你上啊.” 叶禾只敢暗戳戳地表达不满。 “陆先生其实很喜欢吃甜食。”苏菲娜将水果点缀在蛋糕上,“其实这样看上去也还不错。” “第一次已经很不容易了,反正还有时间,可以多做几个。” 苏菲娜很注意叶禾的情绪,非常贴心地说一些违心的话来安抚她。 叶禾叹了口气,要不然还是送别的好了,要不然,就是...... 诶,说到生日,她突然想了起来,“陆齐言的生日,是不是十月十九号?” 十月十九号...... 苏菲娜愣了一下,“怎么问起这个了?” “因为我见过他一张照片,大概是很多年以前,是他生日的时候,上面的日期就是十月十九号。” 叶禾的记忆里,那天太过可怕,肆意充斥着血腥和死亡的气息,可怕到她根本就没有想起来,他的生日其实就是在十月十九号。 苏菲娜点了点头,“嗯,十月十九号确实是他出生的日子,只是,陆少很久不过了。” “为什么..” “可能是....他觉得生日是小孩子才过的东西吧,我也不太清楚。” 说这句话的时候,苏菲娜的脸色无法做到很自然。 叶禾可以理解他不吃蛋糕,不办派对,甚至不过生日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所有人,在那天的气氛都很奇怪,他们仿佛知道了什么,并且保持着这份默契,谁也不主动去提及。 而且,也没有任何人送过他礼物,陆氏集团的执行总裁门槛很高,多得是对他趋之若鹜的人,可那一天,却冷清到诡异,分明是十月,却好像草长莺飞的四月,似乎还稀稀拉拉地落着小雨,和清明时节一般,凄凄惨惨又戚戚。 如果一个人连生日的时候都无人祝福,应该是很孤单很落寞的吧。 “你就当不知道好了,沈先生不过生日其实就是因为不喜欢,没什么好纠结的。” 叶禾点了点头。 “苏菲娜,我们把这个蛋糕吃掉好了。” 反正是一个失败的试验品,不要浪费。 48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她没有说话,这样最好了。 陆齐言握着啤酒罐,瞥了她一眼,她还不知道脸上沾了面粉奶油,星星点点,看着很滑稽,那个蛋糕用再多的草莓点缀似乎也无力回天,依然丑到没朋友。 可偏偏,叶禾忽略掉陆齐言的嫌弃,还将蛋糕往前一推,“你要……吃蛋糕么?” 问得非常认真。 陆齐言没有说话,只是拿起勺子,浅尝了一口就放下。 他的表情挺淡泊,“你从哪里学的?” “网上啊。” 网上有很多教程,厨房的工具很齐全,按照视频里的步骤慢慢来就可以了,只是..从成果来看,好像和她想得不大一样。 “不好吃吗?” 他很刻薄地评价了一下,“吃起来很像塑料。” 叶禾:...这是什么形容啊。 “你怎么会想到要做蛋糕?” “同学生日...我不知道要送什么...所以...” “送给同学的?”陆齐言端详了一下,“这样的手艺..你确定人家收到以后会高兴?” 叶禾只能心里虚虚地将蛋糕端了回去。 陆齐言径直走进了厨房,在叶禾的印象里,他很少踏进这个地方,而厨房也并不像厨房,没有半点油烟味,反而像一个干净整洁的实验室,一点都不接地气。陆家有专门的厨师,但叶禾感觉他们基本没有开过火,做出来的食物也没有人气儿,生冷生冷的,一般人应该是欣赏不来的。 陆齐言却对厨房一副很熟悉的样子,他挽起袖子,露出半截白皙细长的手臂,随便打开一间橱柜就找到想要的东西,鸡蛋分离,面粉加泡,而且,动作很熟练。 叶禾端着蛋糕,也不在乎手酸不酸,只是一直在盯着他看。 陆齐言低着头,很专注,黑发微垂,睫毛扫出淡淡的阴影,肌理如玉,温和细腻,线条流畅似柔荑一般绵软无骨,一些短短的琐碎翻飞在额前,窗外的风徐徐吹在他身上,美得像一副水墨画。 叶禾好像有那么点理解什么叫做“秀色可餐”,这个词,本就是有些内敛的,可眼前的场景没有一丝一缕的露骨,她看得出神,直到陆齐言将玻璃碗端到她面前,“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她这才红了红脸,佯装看向别处,他又对她说,“把奶油打发。” 陆齐言好像不太喜欢这样。 叶禾打着奶油,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他好像是在做蛋糕呢,简直比笨手笨脚的她要好太多了,因为他看上去轻轻松松,有条有理。 “你除了会做蛋糕,也会做别的吗?” 按下搅拌机的开关,陆齐言合上隔离玻璃,将嘈杂的声音隔绝得一干二净,只看见五颜六色的果蔬瞬间混成了单调的玫红色,他点头,“会。” 烤箱“叮”了一下,蛋糕烤好了。 他拿了出来,然后拿着小刀修整一下外形,叶禾偷偷地捡着边角料吃,就这些边角料,好像都比她自己做的要强很多。 而陆齐言无视掉她这种举动。 叶禾不会做饭吃,以前她就是那种只顾读书的孩子,饮食起居还得靠外婆来照顾,除了没有父母,她和当时的同学过得并无什么区别,不过都是上了几年学,完全没什么照顾自己的能力。后来外婆去世了,她过了乱七八糟的一段生活。 顿顿吃着泡面,洗过的衣服第到第三天都晒不干,生理期苍白着一张脸去水房烧开水,因为家里好像断了电而她不知道要怎么办,遇到附近巷子附近收保护费的就躲在柜子里,装作无人在家。 陆齐言会做饭,她真的很惊讶,因为他看上去完全不会沾染这种油烟。 “我小时候的口味挑剔,不喜欢厨师做的东西,所以就自己研究。” 陆齐言说得非常随意。 他小时候? 叶禾还从未听他提起过这三个字。 她自己做蛋糕的时候,完全可以用“一片狼藉”四个字来形容,刚刚才发现奶油和面粉弄到了脸上,而陆齐言依然干干净净的。他奶油倒进了容器里,然后交给叶禾,“到我这里来。” 她乖乖地过去,他抵在她身后,手把手教她要怎么裱花。 叶禾隐隐约约感受到身后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混合着奶油甜甜的味道,而她的体温也愈渐升了起来。 陆齐言的声音是从头顶上传过来的,他虽然看着很瘦长,其实也属于高大型的,几乎快将叶禾湮没在他的怀里了。 “这个做蛋糕你也是自己研究的吗?” 他很平缓地回答,并不因为她在他怀里动来动去,问东问西而分心,“我以前,报过类似的兴趣班。” 叶禾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踮起脚,侧过头,“陆齐言,你是不是在骗我?” “没有,本来应该是跆拳道,但后来被人恶作剧改掉了。”他俯身,将下巴微微抵在她的肩膀上,于是,踮起来一双不安分的脚,又被压了下去,“别乱动。” 他很稳地带着她,一点一点地往蛋糕上涂着奶油。 “我一开始确实很抵触,不过后来发现,其实做蛋糕勉强还不错。” 以至于有一段时间,大家对他的称呼从“小少爷”变成了“小公主”,成天研究甜品,那种娇滴滴的小公主。当然,很大程度上也和他的长相有关,唇红齿白,明眸善睐,像朵花似的。 噗,叶禾捂着嘴,到底是谁有胆子去改他的东西?听上去,应该是年纪不大的时候。 不过陆齐言能将花裱得那么漂亮,真的很奇怪,他的气质又完全不像那种甜品师,哪怕是最高级的甜品师,还是跆拳道比较适合他。 叶禾知道陆齐言的身手很好,不仅仅会跆拳道而已,叶瑜就是属于那种给他拿来练手的角色,她曾亲眼看到过。但他平时并不显山露水,隐藏得比较深,偶尔很慵懒地窝在沙发里打游戏,还会给她一种手无缚鸡之力的错觉。 但还是没有想到,他会做饭会做甜品。 裱完花,再用蓝莓点缀一下,一个很简单但又很好看的蛋糕就做好了。 陆齐言从水果篮里拿蓝莓,而叶禾又从陆齐言的手里把蓝莓塞进了自己的嘴里,这种蓝莓都是特供的,又甜又大,水分又多,不尝一尝好可惜。 陆齐言的手一僵,目光直直地看着她,叶禾捂着嘴,“嘿嘿”地偷笑起来,露出单边一个浅浅的酒窝。 不过就是一种很无聊的恶作剧,他甚至还想和她玩一个更大一点的。 陆齐言将容器里还残余下来的奶油往她的嘴唇上一抹,然后再掐着她用力地吻上去。本来被咬坏的伤口还没有好,刚才还出了点血,但那种微弱的血腥味混着奶油的甜腻,狠狠刺激到他的神经末梢,他索性将叶禾抱在料理台上,不顾她的抵触,将手进她衣服里,又不知不觉地滑过她的肩背,急促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连空气粒子都开始不安地飘动起来。 “陆齐言...”叶禾又羞又恼,脸上是一片红晕。 “转过去,趴好。”他离开她的唇,起伏着胸膛开口。 “我不要....” 说什么都不要,从窗子外面往里看,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一览无遗。 于是,陆齐言来硬的了,他对她来硬的一点都不奇怪。 前一秒还安安静静地做蛋糕,后一秒又想将她生吞活剥,谁让她对着他笑? 陆齐言的衬衣在叶禾挣扎的过程中被撕扯成皱巴巴的一片,隐隐约约露出漂亮平直的锁骨,叶禾大着胆子,直接就往他的锁骨上咬了一口。再继续,那就再咬,反正她说什么都不要在这里做。 会被人看到的! 陆齐言任由她乱咬,她接连咬了好几下,咬到脖子沿着锁骨一大片都是斑斑驳驳的印记。 他并不介意,甚至还觉得这种小猫挠痒痒似的疼很,这点程度算什么?只会让他兴致更高涨,根本不会妨碍他脱掉她的衣服,也不会将她放光亮的台子上。 到后来叶禾咬不到了,就开始瞪着脚,“陆齐言,你就知道欺负我....” 她的声音有点哽咽,羞耻的,委屈的,想哭,又不是很想哭,压抑在胸口,沉沉闷闷。 陆齐言单手就压住了叶禾乱动的腿,另外一只很随意地撑在料理台上。 “我欺负你不是应该的么,叶禾喜不喜欢我欺负你,嗯?” “我不喜欢。” “不喜欢吗?那昨天是谁叫我的名字叫到连身体都失控了。” “你,你胡说八道,我才没有....” “我活很好我知道,小叶禾长大了,知道乐在其中。” “讨厌,你不要说了....” 叶禾脸色的血色几乎都快红到了耳朵根。 陆齐言没再继续对她做什么,只是勾唇,低低地笑着,她这又气又脸红又抵抗又不能把他怎么样的姿态还真是百看不厌。 大概是现在的她用不着更进一步,味道也很好,陆齐言松开手,心满意足地抹去唇边的奶油。 49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陆齐言整理好叶禾的衣服,才将自己的袖口放下来,又系上扣子,虽然又是一副衣冠楚楚的矜贵清冷的模样,但衬衣仍然是皱皱的。 叶禾在厨房里埋头研究蛋糕,从白天到下午,又从下午到晚上,天早就黑得差不多了。透过窗,零星只有几盏地灯,基本是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饶是刚才激烈了一点,也没有到那一步。 陆齐言上楼开会,而叶禾没离开厨房,反而是一直盯着那个蛋糕看,越看就越觉得神奇。 “这个蛋糕是陆齐言做的呢,好漂亮。” 苏菲娜进来的时候,叶禾已经对着这个蛋糕发呆了很久了,她托腮,满脑子都是陆齐言在厨房的模样,宁静致远,春风和煦,如果忽略掉刚才那种行为的话,那就更好了。 “但如果,我不太想把这个当做礼物送出去,会不会很小气?” 女孩子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苏菲娜对这句话简直要哭笑不得,“是因为,它是沈先生做的吗?” 叶禾这才知道有人来了,她有点脸红,也有些发懵了,她不清楚,可能就是觉得很好看,“我还是觉得自己亲手做比较有诚意。” “你说得也很有道理。”苏菲娜点头,“不如明天我再陪你试试。” 叶禾笑,“好,他今天教我做蛋糕,我好像会了这么一点,应该不会有那么差了吧。” “是吗?”苏菲娜有点惊讶,“原来陆少还记得那些步骤,我还以为那么多年过去了肯定会忘的,更何况,当时是阴差阳错,可太太硬是要他学,他是很不乐意的。” 又是陆齐言小时候的事吗? 叶禾的眼睛亮了亮,“他今天也和我说了呢。” “嗯?”苏菲娜眸子底下的意外以肉眼可见,“都说了些什么?” “唔,其实也没什么。” 但很奇怪的就是,仅仅通过那么只言片语,叶禾觉得他以前好像和现在很不一样,她又想起了那张照片,那分明就是一个唇红齿白的眣丽少年,超乎性别,漂亮到令人过目不忘。 “他是不是从小就很难伺候?”叶禾忍不住多问了几句,“毕竟他的性格又不太像正常人....” 后面那句其实是她在轻声嘀咕,她以为苏菲娜听不到,可她却听得一清二楚。 并不是这样。 陆家的家规很严,所以陆齐言的教养一直很好。 “陆少以前还算听话,学习很好,个性活泼,擅长运动,也带了点男孩子都会有的顽劣。” 叶禾顿了一下。 那现在...为什么她好像见到了另外一个陆齐言,和苏菲娜口中一点都不一样的陆齐言。 “他是一个很好的哥哥。” 苏菲娜说着说着,思绪好像飘了很远。 叶禾的瞳孔微微扩张了一下,“他有弟弟妹妹?” 她这才收了回来,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太多,“不,我的意思是,对那些年纪比他小的,他都很谦让包容,会照顾,也会保护,责任感很强,某种意义上,那一会儿的陆少特别倔强,幼稚又珍贵。” 她信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一会儿的陆齐言....她一无所知。 她只看得到现在的他,扭曲的,阴暗的,嗜血又残暴,和恶魔一般,带着阴森冷冽的地狱气息。 苏菲娜想起了陆予宁,叶禾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陆予宁,她的世界全都只有一个陆齐言,却不知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牵扯出来的人会是那样的多。 陆予宁才是那个个性格乖张又诡异的孩子。 乔启年和他都是从孤儿院出来的,一个报以感恩,另外一个却对任何人都充满警戒,他们很不一样。 当年陆氏的风头正盛,沈老先生在政商界的威望都很重,像那样的成功人士,财富做到一定境界,慈善是必不可少的。 于是,陆老先生收养了乔启年和陆予宁,言论铺天盖地,皆是一阵好评。 当时陆家到访孤儿院的时候,带了不少记者和媒体。 才十岁不到的陆氏兄妹也跟着一起去了,他们只是去凑个热闹而已,却不知道从那辆黑的发亮的豪车上下来的那一刻,毫无意识的敌意便从他们的身上散发开来。 至少对孤儿院里面从小失去父母,或者身体有残缺的孩子们来说,陆齐言和陆齐嫣,他们两个本身就是敌意。他们的出现,毫无疑问,往他们脸上狠狠地打了两个耳光,告诉他们什么叫做残忍的现实,什么叫做阶级的差距。 那种高高在上又漂亮到耀眼的人,与孤儿院的萧瑟贫瘠格格不入。 院长让所有的孩子都出来,整整齐齐地站成了一排一排,像商品一样,任人挑选。 而孩子们的脸上都是迷茫和畏缩的表情,不安又不知所措,从黯淡无光的眸子里就可以看出以后的命运。 乔启年的衣服很破旧,却是所有人里为数不多,保持得干干净净的,另外一个,就是陆予宁。 他们两个在人群里很出挑,挺拔的个子,出众的脸蛋,还有那种...很独特的气质。 倔强的,不卑不亢的,甚至带了一点点,对陆家这类权贵的不屑和蔑视。 可偏偏,陆老先生一眼就相中。 正牌的少爷小姐,和作秀出来的产物,对比鲜明到残忍。 乔启年倒是觉得被收养是他的福气,这是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事,而陆予宁却依然冷着一张脸,从头到尾,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们两个和陆氏兄妹同岁,只是小了那么几个月而已,但陆老先生在此前就和他们做好功课,哪怕就这么几个月,也要把人家当亲人一样对待,不可以不礼貌。 陆齐嫣穿着一件高定春装,和个洋娃娃一样,她牵着陆夫人的手,犹豫忸怩,将爸爸的话全然放在耳朵后面。 这两个..亲人?才不是。 还是陆齐言比较懂事识大体,他走上前,掀起了一大阵媒体狂拍和小声尖叫的浪潮。 “你好,我是陆齐言,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比你大四个月,以后你可以把我当做是...哥哥。” 这句话其实也是大人们交代下来的,他觉得别扭,说完陆氏公关部让他说的那些话,接下来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气氛一度陷入僵持。 陆齐言看着陆予宁,两个人的距离不过一米,就这样站着,互相看着彼此,很微妙。 他稍微要比他高那么一点,却很意外地发现,自己竟没比他好看多少。 从出生以来,陆小少爷那张脸就是行走人世间的利器,和普通人比起来,是光年和光年之间的差距,而现在,陆齐言总算知道势均力敌是个什么意思了。 陆予宁长得一点都不输给陆齐言。 他的头发很久没有修理过,有些长,垂至雪白的肩颈处,遮住一双精致却阴沉的眼眸,却掩盖不了那份白皙剔透,唇色透明如蝉翼,看着是毫无血色的冰凉,每一处五官都如精心雕琢过一般,没有任何瑕疵,就连面部的轮廓都是恰到好处的姣美,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长相这种事,真是玄学。而他除了好看,孤傲孑然,带着仿佛没有灵魂的空灵,而这一点,是陆齐言所缺少的。 巧的是,两个人都姓沈,甚至,长得还有点像。 “你是男生还是女生?” 过了很久,陆齐言才挤出来一句话。 这决定了过会儿陆齐言到底是送陆予宁全套的、最新出来的电玩,还是品牌方特别定做,售价几十万的娃娃。 陆齐言问这个问题并没有恶意,他看了陆予宁很久,真的分辨不出来。 而陆予宁冷冽地瞪了他一眼。 陆齐言:..我惹你没? 说句实话,当乔启年和陆予宁被接回陆宅,当陆家上上下下见到这两个孩子的时候,心里都有一种很微妙的共识。 乔启年很明显是孤儿院的人,哪怕他眉眼再端正,气质再与众不同,可到底还是看得出来的。 而那个陆予宁,乌黑的眼珠,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阴森森的,沉着一张洋娃娃似的脸,甚至都分不清性别,完全不像孤儿院的孩子,更像是哪里来逃出来的妖精,把妖气都带到了这里。 陆予宁来到陆宅以后,好似把整栋别墅的气温都拉低了,起初那一段时间,几乎没有人听过他说话。 大家以为,孤儿院的孩子自卑是非常正常的。 虽然陆家的小公主永远只能有陆齐嫣一个,陆予宁长得也很漂亮,漂亮到她有了那么一点危机意识,一点都不输给她和哥哥,但她有认真地想过要和陆予宁好好相处,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平衡收起来。 一开始,陆齐嫣将自己从未穿过,甚至连牌子都没有剪下来的衣服,非常大方地送给陆予宁,那些衣服皆是顶级奢侈品,很多有名的设计师专门为她设计的。 而陆予宁却依然是一张厌世的脸。 他根本就没要过那些衣服,永远都穿着从孤儿院带过来的几件,松松垮垮,发白褪色,显得单薄的身躯更加单薄。 陆齐嫣往他的衣柜里放过几次,便不再放了。因为她发现所有的衣服都被剪刀剪得七零八落,面目全非,皱巴巴地被胡乱塞成了一团,带着很强烈的抵触和憎恶感。 那一瞬间,陆齐嫣的大小姐脾气便涌了上来,她气冲冲地告诉陆齐言,她不喜欢陆予宁,她也不让陆齐言喜欢陆予宁,她说,哪怕陆予宁长得再漂亮,再乖巧听话,他也只能有她一个妹妹。 彼时陆齐言已经和乔启年相熟,男孩子之间的关系本就融合得比较快,这两个男生年纪相仿,再加上乔启年的性格踏实稳重,话不多但很靠谱,适应能力也强,所以陆齐言并不介意家里多这样一个人,而且相处得很愉快。 但他基本上和陆予宁零交流。 陆予宁每天就在房间里待着,整个人阴森森的,不知道他每天都在做什么。陆齐言在别墅里几乎看不到他,对他的印象就是——第一次见面,他瞪了他一眼。 那双桃花眼仿佛镶嵌了两颗黝黑的宝石,眼睛大很了不起? 他才不会把她当妹妹。 陆齐言问陆齐嫣,“陆予宁怎么你了?” 她的表情依然是气鼓鼓的,却没有告诉他原因。 陆齐嫣以为,可能陆予宁只是不喜欢,或者说,把自己不要了的衣服给别人很没有诚意,和二手货没什么区别,尽管她压根没想那么多,更何况那些裙子也都是全新的。 所以后来,她反省了一下,换了种方式,又把自己很喜欢的洋娃娃、亲手画的画,亲手做的巧克力放进他的房间里,还很诚恳地写了一张卡片。 她说,陆家的人都很好,希望可以和陆予宁好好相处。 可过了几天,陆齐嫣又在别处看见了她送给他的东西——垃圾桶。 陆予宁转眼就丢掉了,一点一点的,如幽灵一般站在垃圾桶前,把所有的娃娃、巧克力、画,都撕碎,掰断,然后丢下去。 她气得眼泪一直往下落,陆家的小公主还从没受过这种委屈。 陆齐言本来是从花园里捉了只死麻雀,准备去吓陆齐嫣的,可当他偷偷从窗台翻进她卧室的时候,却发现她一抽一抽地在哭。 “你怎么了?”一瞬间,他将麻雀藏在了衣服口袋里,“谁欺负你了?” 陆齐嫣抹了一把眼泪,不想说话,而她旁边散开了一地垃圾,什么娃娃巧克力之类的,都是平时她喜欢的。 陆齐言很快就猜到,俊秀的眉毛微蹙了一下,“是不是那叫陆予宁干的?” “嗯...”陆齐嫣气得只能哭个不停。 “你等着,我去找他算账。” 井水不犯河水的生活在那一天掀翻成了惊涛骇浪,陆齐言第一次去敲陆予宁卧室的门,带着很大怒意。 “嘭嘭嘭——”他每敲一下,地板似乎就跟着震动一下。 大概过了三分钟,陆予宁才开门。 “你干什么?”他不耐地沉着一张死人一样的脸。 陆齐言挑眉反问,仿佛是一个上门挑事的人,嚣张到飞扬跋扈,“你干什么?” 两张极盛的容颜,两种极端的表情,又一次正面对峙。 “我妹妹好心好意送你东西,你不要就不要,故意弄坏把她气哭很有意思?” 陆予宁听完,准备关门,陆齐言却单手一撑,反应很快地将门抵住。 一瞬间,仿佛有什么在心里顿了顿。 “她送给我了,就是我的东西,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陆予宁冷冷地甩出一句话,而这句话很成功地把陆齐言的怒火值拔高了一个度。 “虽然我爸总和我说过,不要和女孩子计较,但这不代表—— 他并未想到,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陆予宁就忽然如发了疯一样把他推到了地上,那具清瘦的身体毫无防备地传来一阵剧烈的钝痛感,陆齐言以为自己的骨头好像快要断了。 “你有病?” 地上的少年拥有无可挑剔的五官,可他的表情却很不好看,震惊,意外,愤怒,又不可置信,各种各样的情绪夹在其间,分辨不清。 “对,我是有病,那也是你活该来招惹我。” 陆齐言完全没有想到陆予宁和条疯狗一样,于是,下一秒,他将他反扑在地,因为和疯狗没有道理可讲。 “滚开,离我远一点。” 陆予宁奋力挣扎,两具身体几乎快要扭打在一起,他腰细腿细胳膊细,身体软得柔弱无骨,一点劲儿都没有,当然反抗不过。 陆齐言在生气的时候,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顾忌,他甚至觉得自己这样做根本没错,谁让这个陆予宁欺负他妹妹,而且,是他先动的手。 “滚开!” 陆予宁的口吻恶狠狠。 “你听好了,我们家收养了你,你就是我的东西,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陆齐言把他说的话,又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陆予宁好像没有什么力气了,喘着断断续续的气息,“你松手。” 愈渐低下去的语气听上去是在对陆齐言服软。 与此同时,陆齐言好像碰到了什么地方。 他微微一怔,手也一松,涔涔密密的汗顺着精巧的鼻尖落下,“原来....你是男的?” 耗费一场体力,陆齐言的声音有点沙哑。 而陆予宁死死地瞪着他。 不止长相,他各方面都像个女孩子,只有女孩子才会有这样的身板,只有女孩子的声线才这么细,只有女孩子才长得这样阴阴柔柔,如水一般。 他又怎么会看得出来? 趁着他的脑子里一团乱,陆予宁推开,用尽最后的力气地在陆齐言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黑发少年皱起精致的眉眼,瘦削单薄的肩膀落下很深很深的牙印子,整整齐齐,甚至还带出了一点点血丝。 他吃痛地“嘶”了一声,拍了拍肩骂道,“你不仅是条疯狗,还会到处乱咬人。” “谁让你碰我。”陆予宁躺在地上,胸口起起伏伏,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打斗过的凌乱美,本是毫无生气的眼睛终于有了那么一丝一毫的情绪——对他的恨意,“警告你,离我远一点。” 陆齐言忽然无话可说。 这和他想的有点不大一样。 根本就不像男孩子之间的扭打,他刚才,分明就是把陆予宁当做女生按在地上的。 说不出哪里奇怪,陆齐言脑子乱乱地下楼。 乔启年正在帮苏菲娜准备午餐。 他见状,立即睁大眼向他飞奔过去,“陆予宁是男的陆予宁是男的陆予宁是男的哎!” “他一直都是...你不知道吗?” “我...刚才才知道。” 乔启年几乎是非常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谁让我爸妈一直没说清楚过,而且那个陆予宁神神叨叨的,他来到我家住了那么久,什么事情都要搞特殊,就连吃饭也不下楼,我见到他的次数大概不超过五次。” 十岁的陆齐言感觉世界好像被颠覆。 可仔细想想,其实爸爸妈妈根本没有刻意隐瞒,他们一直都把陆予宁当男孩对待,并且理所应当地以为陆齐言都懂事了,不会犯那种连性别都弄混的错误。更何况,他们一直都有透露出陆予宁是男生这方面的意思啊.... 只不过因为那张性别难辨的脸,他选择性忽略,自动将他定义为女孩子了。 陆齐嫣肯定也一样,连他都看不出来,她更别想看出来,所以才会送裙子送娃娃,然后被剪掉丢掉。 陆齐言摸了摸头发,觉得这种乌龙闹得好丢人。 “陆予宁在四岁以前,在孤儿院就是被当成女孩子养的,他是我们那儿最漂亮最好看的一个,护工也喜欢打扮他。” “等后来大了一点,有性别意识以后,就不这样了。不过,他因为这点遇到过很多麻烦,所以一直都不喜欢别人这样说他,尤其是说他是女生之类的话。” 乔启年看见陆齐言的肩膀上有牙印,隔着衣服都很明显。 “这是陆予宁咬的吧?你...说他是女孩子了?” 陆齐言想到这个又有点生气,“疯狗,我又不知道,我也不是故意的。” 乔启年突然放下手中的活,很郑重地看着他,神情分外严肃,“小少爷,如果是因为这件事的话,那么,我替他道歉。” 他站得很端正,双手放在两侧,诚诚恳恳地鞠了一躬,“对不起,请你原谅。” 陆齐言顿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你替他道什么歉,又不是你咬的我。” 莫名其妙。 “就算你是真的不喜欢他,很讨厌他,甚至无法接纳他的存在,但无论如何,也请不要拿这个攻击他。” 陆齐言“切”了一声,略有些不屑,“只是说他像女孩子就会气成那样,他的心胸到底是有多狭小,还说,他很看不起女生?” “不是这样的。”乔启年的声音沉沉,“你没有经历过这些,所以不会明白。” 不就是被形容长相女性吗?他也不是没有过,“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这样的词汇拿来形容他那张脸,可他什么时候像陆予宁一样,气急败坏到咬人? 陆齐言更加不屑,陆予宁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破毛病? 当他把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告诉陆齐嫣的时候,她先是舒了一口气,才觉得震惊。 这样一来,那种很微妙的危机感似乎消失了。他哥真的只有她这一个妹妹,哪怕陆予宁再漂亮再听话,他也只会把他当做弟弟看待。 呃,不过按照陆齐言喋喋不休不带重复气急败坏骂了陆予宁整整三个小时中途连一口水都没喝的情况来看,他应该也不会把他当弟弟。 吃他家的,用他家的,还和条小疯狗似的咬他,少爷他才不伺候! 陆父看出两个人之间不大对付,终于在餐桌上,沉了一嗓子道,“你是哥哥,理应让着陆予宁,他比你小,是弟弟。” “又不是我亲弟弟让着他干什么……” 陆齐言切着煎蛋,态度非常散漫。 再说了,他也没说要他把乔启年当弟弟啊……这个陆予宁比乔启年不招人喜欢太多了,凭什么? 陆父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他们这些孩子,从孤儿院到这里来,人生地不熟难免脆弱,你能包容当然要包容,那么小家子气,一点不像我儿子。” “乔启年就不这样啊,爸,你当时要是只收养了他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把一个怪咖带到家里来。” “少废话,不许说人是怪咖,今天晚餐,把陆予宁叫下来吃饭。” “我不。” 陆父没说话,只是幽幽拿出了一张银行卡,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陆齐言的眼眸当即放光,“不就是那种很有责任感的人吗?!爸您说的对,这种事我不做谁做,他是我弟弟我当然要照顾他,天下姓沈一家亲。” 他仰起头,一脸的大义凛然。 没错,他身为比陆予宁大几个月四舍五入一下就是一岁身高高几厘米四舍五入一下就是一米的兄长,理所应当要给弟弟送温暖,此处并没有为金钱所折服的意思谢谢。 陆齐嫣喝了一口牛奶,实在听不下去,扯了扯嘴角,“不要脸额。” 傍晚,厨房在准备晚饭,陆齐言去敲陆予宁的门,他没开。 他并不意外,但他百分之百确定陆予宁在房间。 于是,他身手利落地翻墙进去,陆齐言一天到晚做这种事去吓陆齐嫣,早就熟门熟路了,姿势非常潇洒。 而陆予宁听到动静,站起来往窗边一看,当他看见窗台上那抹清瘦俊秀的身影的时候,一张漂亮精致的脸简直可以用黯淡无光到下一秒仿佛要呜呼拉呼黑魔仙变身来形容,“你……” 他微微启唇,说不出一句话。 陆齐言从窗台上跳了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轻轻松松,陆予宁的卧室和他的差不多,一览无余,没什么看头。 他瞥了他一眼,终于从陆予宁的脸上发现了第二种表情,竟有这个人好像活了过来的错觉。 “你好啊……” 他随意又慵懒地和他打了一声招呼。 “你来这里做什么?” 陆齐言也不想来,他的语气算不上太好,冷言冷语,简单明了又毫不客气地嚷一句,“叫你下去吃饭。” 陆予宁瞪了他一眼,重新坐回位置上,当做没有听见他的话,当然,更没有下去的意思。 他从来都是在自己的房间吃饭,基本没有去过客厅,一幅孤傲孑然,生人勿近的姿态。 一个从孤儿院出来的,架子还真不小,哼。 陆齐言也不急,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和他耗,只要把他弄到餐桌上就行,管他用什么样的方法。 于是,他在他的房间赖着不走,四处转悠打量,不安分地东摸摸,西看看,时不时唱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歌。 陆予宁却仿佛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将他和陆齐言彻底隔离开来——他完全做到了无视他,任由陆齐言蓄意制造动静和噪音惹怒他、吸引他的注意,他也不上当,甚至都懒得看一眼。 很无聊。 而陆齐言后来也发现这种方法好像对陆予宁并不见效,心里暗骂一句他可真够麻烦,又默默地涌生出一种挫败感。 从小到大,他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还从没轮到少爷他主动四处博关注。 陆齐言终于恼了,他凑近,发现陆予宁正默默地在拼梵高的《星月夜》。 “哇哇哇。” 他很浮夸地叫了出来,故意干扰他。 陆予宁的耳朵显然被刺激了一下,他终于有了那么零星半点的反应,冷冷地开口警告,“别动。” 于是这下,陆齐言好像找到了突破口。 他发现陆予宁特别讨厌陌生人和他肢体接触,也特别讨厌陌生人碰他的东西, 当然,此处的陌生人特指陆齐言。 他笑,嘴角上扬成非常好看的弧度,藏匿若有若无的邪气,然后将陆予宁拼了快一半的拼图弄乱。 那一瞬间,寒光四射,气压骤低,他看他的眼神简直可以将他千刀万剐。 很好,达到了陆齐言想要的效果。 陆齐言的眼角微垂,睫毛纤浓,笑容纯良无害,语气却分外轻挑,“啧啧,好可惜。” “你都快要拼完了,现在又要重拼,心血都白费了,这可怎么办才好,我不是故意的啊……” 陆予宁站了起来,像只暴怒的小兽,瞪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冲过去就想推他。 可陆齐言早有防备,他很小的时候就学习跆拳道之类的技能,轻而易举地就将陆予宁反推在地,并且死死地压住了他的双手。 “你当我傻,被你推过一次当然不会有第二次,陆予宁,你下回能不能换点别的招数?” 那张白皙精致的脸庞靠近,满眼都是轻轻松松的得意,陆予宁挣脱无果,冲着他“呸”了一声。 还真是……别的招数! 陆齐言扬起眉毛,“你还想吐我口水?信不信我扒你衣服……” 话还未说完,便觉得哪里怪怪的。 陆予宁极为怨怼地瞪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几乎快要裂开来了,琥珀色的眸子似乎被染润,又倔强,又怪惹人怜惜的。 陆齐言顿了顿,这该不会是要哭了吧? 他的手腕冰凉纤细,握着等于没握似的,陆齐言又有点失神,他盯着陆予宁,只瞧着这张脸和朵桃花似的,雾蒙蒙。 这个人,怎么就这么点力气啊……到底是不是男的。 他本来还想威胁他,不下去吃饭就狠狠把他揍一顿,可到了这个节骨眼,他似乎也没法儿开口了。 “你给我松手!” “我不。” “离我远一点!” “我不。” “滚开!” “我不。” 角色仿佛转换,陆予宁气急败坏咬牙切齿,而陆齐言悠哉悠哉漫不经心。 彼此僵持,看谁先认输。 “你到底想干什么?” “下、楼、吃、饭。” 黑发少年挑眉,一字一顿,清清楚楚。 “陆齐言,你这个无赖。” “无赖治怪咖,有本事你、咬、我、啊……” 陆齐言继续厚颜无耻,毫不在意。 陆予宁:…… 最后,陆家餐厅终于多了陆予宁的身影,而陆齐言将父亲的银行卡收入囊中,笑靥如花,得意忘形。 陆齐嫣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看着陆予宁,满嘴跑火车,“我用大公无私的爱和英雄无畏的奉献精神感化了他。” 陆予宁又瞪了他一眼。 乔启年:…… 陆齐嫣:…… 陆氏夫夫则欣慰地点头称赞,“就应该是这样没错。” 他们就差给陆齐言颁一副锦旗,上面写着“正能量小标兵”几个字。 后来,陆齐言好像找到了和陆予宁的相处方式,那就是不断地激怒他。 看到他那张精致的小脸气到变形,却又不能把他怎样,陆齐言就会迷之高兴,迷之振奋 陆予宁很讨厌陆齐言,陆齐言觉得,能让一个人这么讨厌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再加上沈父觉得陆予宁话好像多了点,这确实是陆齐言的功劳,于是给他的奖励也越来越多,他反而更加乐在其中了。 每天闲的没事干,就想着法子去惹陆予宁生气,用乔启年的话说,就是“可以,但没必要……”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死亡笔记并且被陆予宁拿到了的话,他第一个会写下的名字一定会是陆齐言,而且还会附上关于陆齐言死亡的一万种方法,这是毋庸置疑的事。 他想不通,他听到陆予宁骂他好像浑身都舒服了…… 请问这算什么毛病? “陆齐言,你从我房间里滚出去,立刻马上!” “你有本事来咬我啊……” “陆齐言,不准动我的东西!” “你有本事来咬我啊……” “陆齐言,你给我松开!” “你有本事来咬我啊……” 别墅里成日鸡犬不宁,但大家却觉得一切仿佛变得正常起来。 陆齐嫣并不怎么记仇,她虽然骄纵任性脾气差了一点,但情绪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尤其是知道陆予宁其实是男生所以不能穿裙子以后,更释然了。 而且她这个人,长那么大,顺风顺水,要什么就有什么,还没遇到过什么要而不得的事,直到性格带刺的陆予宁出现。 她就是非得要和人打交道,越是不理不睬,她便觉得有挑战性。 陆齐嫣见陆予宁成天穿那几件旧衣服,就跑到哥哥的房间,专挑贵的好的最新的给他送过去,而且还是以“我爸我妈给你买的,你明天就得穿着。”为借口。 陆予宁多多少少还是会顾忌陆家的长辈,所以第二天,就乖乖地穿上那些衣服下楼。 衣服上面的味道很熟悉,似有若无,他好像是在哪里闻到过。陆予宁不知是不是全新,也并不介意这些,甚至觉得那种淡淡的奶香味很好闻,很舒服。在孤儿院,他所穿的都是别人捐赠的或者不要了的,而身上这件看上去就是奢侈大牌,他没有任何理由去挑剔。 陆父见到,很欣慰地笑了笑,“这几件你穿着倒也合适,很好看。” 陆予宁将齐肩的头发剪掉,清秀的眉眼显山露水,衬托得整个人和雨后新鲜冒出来的嫩竹一般,沾染露水,简单干净。 陆齐嫣也在一旁跟着附和,“阿宁你早该这样了,也不会有这么多的....” 想了想,又不知道用什么措辞,大概是,也不会有这么多的误会吧。 虽然陆予宁女相,但身形相貌还是有男孩子分明的象征,他随便一收拾,就和个气质超群的小少爷似的,半点都不必陆齐言差,也好也好,省得他仗着那一张脸耀武扬威,横行霸道,现在终于有一个人出来,搓掉他的气焰。 陆齐言当然是气得要命的,试问陆予宁穿着他的衣服还穿得比他好看,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那当然是很不爽呐! 可要是真的把这种不爽摆在台面上,因为沈父又会皱着眉头教训他,说他心胸狭隘,没有男孩子的度量,区区几件衣服都舍不得。 明面上的气生不了,于是他打算偷偷摸摸地生一会儿暗气,暗气生着生着,也就懒得计较了。 陆予宁和乔启年都被安排进了陆氏兄妹就读的贵族学校,半个学期的学费足够养活一大家子整整三年,豪门自然不会在乎这么一点点小钱。 刚进学校第一天,陆予宁就被几个女生堵在了楼道里堵在了学校拐角处,他沉着一张脸,没有说话,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不会和女孩子打交道。 其中一个蒲扇着一双大眼睛,“你应该就是陆齐言吧。” 陆齐言? 大眼睛端着下巴,又上下瞥了他一眼,“白色的上衣黑色的裤子,头发很柔很黑,长得特别好看,是陆齐言没有错吧?” 陆予宁当机立断拎着书包打算走,又被女孩子快步追了上来,“你等一下,这个是我朋友让我转交给你的。” 就在她这句话刚刚说完的一瞬间,他的手心就被塞进了一张小小的卡片,上面还贴着一块巧克力。 “拜托你好好看过上面的内容,然后明天给我们答复哦。” 陆予宁根本就没来得及拒绝,也没来得及解释她认错了人,几个女生就捂着嘴偷笑,一溜烟似的跑了,只剩下打打闹闹的余音。 陆予宁僵硬地拿着卡片,这本应该是给陆齐言的,他想都没有多想,径直往垃圾桶的方向走过去,可不知怎么的,脚步又顿了下来。 这是陆予宁第一次给人当信差,也是他第一次主动去敲陆齐言房间的门。 其实他本想交给乔启年,反正乔启年和陆家的少爷熟得很,但那一天,沈老先生带着乔启年去学习骑马,也带走了不少人,整栋别墅空落落的,也只有他可以把东西交给陆齐言。 他感冒发烧,在家中卧床不起,想到这里,陆予宁就觉得快意,他简直就是活该。 门只敲了三下就被打开,一个穿着白色睡衣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一双桃花眼清清亮亮,惺惺忪忪,一副刚刚才睡醒的样子,乌黑柔顺的发被睡成毛茸茸一团,还翻起一两根,陆齐言懒洋洋的姿态,好似春末半开不开的荷花,慵懒地舒展叶片,吐露芬芳。 睡衣宽松,看上去大了他好几个号,垮垮地遮住了半个身体,两肢藏在袖子里,垂曳摇晃,一股起床气没处发泄,奶里奶气地抱怨了一句,“谁啊.....” 连眼角的泪痣都显得朦朦胧胧。 “是我。” 50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陆齐言睁开眼,一看到是陆予宁,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啊?!”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主动来敲他卧室的门?他一下子就清醒了,然后在脑海里迅速分下了原因,三秒之后,得出了结论——陆齐言往后退了一步,义正言辞道,“我和你说,不要以为别墅里的保镖都走了,也不要以为我生病了,你就有机会谋害我。” 他想起他爸今天带乔启年去马场了,还带走了不少人,什么保姆管家之类的通通都去了,他也很无语啊,搞什么,皇帝下江南?不就是去骑个马么.... 所以现在差不多只剩下陆予宁和陆齐言,在这种 众人都不认识此人,但云杰认识。这人正是第一天到来时,皮蓬要斩的那个。 第二天,路凡妈妈刚睡着,家里就来了电话,“路远扬家人,对吗?”接到电话就听到对方地询问。 阿瑞纳斯目送云杰出了城门。缓缓走下城墙,来到关押安托万的临时牢房之中。 无奈之下,只能先放弃那个先天八重,李青回过身来,古神金刀斩出,将这一掌给挡了下来。 若是让人看到,绝对会毛骨悚然,雷电乃是世间最为刚猛暴烈的能量,哪怕是寻常的雷电都不会有人轻易去碰触,可以说是自寻死路。 这一下,云杰用了九成的力量,只听得一声脆响,镰刀应声而飞。 娜兰有些愧疚,自己没能给冰兰提出警示,才使她陷入困境,成了阶下囚。如果提前知道,冰兰一定可以逃出来。 姜遇穿上一件破旧的衣裳显得老气横秋,甩着袖子飘然而至,一瞬间就到了圣天门山脚。 提出组建势力的建议的确是出自于少年的本心,可是这也并不排除,少年是不想让两人和自己一同进去那个充满危险的地方。 龙星麟身形一动在躲开吹来的冷风时到了“冰人”的面前。不出意外的,是雪琪儿学姐。从雪琪儿学姐身上散发也的寒气如同波纹般的一圈一圈的扩散而开。龙星麟的衣物也结了薄薄的冰块。 ‘霸天神拳’不仅拳势惊人,威猛霸道。可其却也需要修炼者极强的体魄和浑厚的真元,否则的话,一般的体魄更不就无法承受住‘霸天神拳’击出瞬间所带来的爆破冲击。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此刻的堂屋内除了叶天就是叶家老爷子,刚才那几位已经从后面走了,毕竟他们也不希望被人看到在这里聚会,邓家老爷子一进门叶老爷子就笑眯眯的迎上去说道。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面有高人的,所以他第一眼看见李明就觉得他是一个高人。 “姥爷看你说的,我又没有在他的身上搭多少钱。”彭瑞娟不在意的说道。 而朱刚烈先前所说申时之后要汇合一起去干的事情,显然就是这一件事了。 每当这种时刻。安然都觉得自己似乎体验了一把唐僧老和尚的待遇。先是被妖怪卷起一阵妖风。卷到灶台前。然后就对上妖怪们那让人遍体生寒的眼神。好在。妖怪们不吃人。他们只吃肉。 两人就这么一个团着,一个抱着,静静的靠在一起,他的呼吸似乎有点粗重,她却像是不敢呼吸一样,气声微弱,都有一点紧张,两颗心一前一后的透过后背和前胸,一下一下的呼应一般的跳着。 “信不信我在这里现场办了你,给面子不要脸!”被夕颜拒绝,阿拉的火气上来了。 但是无论是变成什么样子,李英楠都知道,李明都是守护她、爱护她的哥哥。 后面有更多的重骑兵利用前排据马枪阵的混乱,寻找到空隙冲入阵来,他们不再借助枪刺之力跃起,而是一扎中对手,立刻扔掉长矛,反手拔出战刀,砍杀身边的据马枪兵。 51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在孤儿院的时候,他便有过类似的经历,对方是孤儿院的护工,当时他尚未有反抗的意识,年纪太小,他甚至都不知,那于他而言到底是什么,回想起来才觉得恶心,所幸,并不是彻底的伤害,只是被占了一些便宜。 陆予宁从那以后,极其反感别人说他是女生,天生尤物之类的话。 公子哥凑上来,横眉道,“你让我们闭嘴?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真是天仙了,给脸不要脸。” 其中又出来一个假模假样地劝阻,“算了算了,咱们不一开始以为他是圈内人嘛,看样子不是,那就别玩了。” “我呸,你看看周围的同学老师,谁把他当正常人看,还不如和我们几个混,至少还能带他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人家不愿意也没有办法,走啦走啦。” 拉扯一番,他们才散去,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恶狠狠地回头瞪一眼。 陆予宁以为,这比让人欺负更可耻,因为这分明就是对于他人格和自尊的践踏,他恶心自己,更恶心那些公子哥。 所以陆予宁不愿对陆齐言多说。 陆齐言虽然被陆予宁的态度气着了,但他被他气着也不是一次两次,早就习惯得不行,没过几天,都巴巴儿凑上去和人说话,而陆予宁在餐桌上细嚼慢咽地吃着早餐,选择性回应。 “你学校是什么样儿,哪天我和乔启年去看看你呗。” 他瞥了他一眼,“很普通,没有什么好看的。” 陆齐言喝着牛奶,觉得这个回答实在无聊,“你天天闷着,半天也打不出一个标点符号,会有同学愿意和你交朋友吗?又不是人人都和我似的。” 确实,不是人人和他一个样,一样地豁的出去,一样自恋不要脸又无赖,当然,也一样地真心待他、包容他、忍耐他的怪异和别扭。 陆齐言这个人,陆予宁既没有多喜欢,也没有很讨厌,他说不清对他的感觉,只是忽然会觉得——有时候,他的存在似乎还不错。又或者说,从十岁到十四岁,四年的时间他早已习惯,习惯他在他身边无休无止地吵闹。 “我也不需要什么朋友,一个人很自在,和别人打交道很麻烦。” 陆齐言微挑起眉,略有些惊讶,“你这样的个性,很容易吃亏的。朋友再多都不嫌多,多个朋友多条路,你说你的力气这么小那么弱鸡,被人按在地上打都没办法还击,到时候还没有人去帮你,那不只剩挨打的份儿?我可不想去替你收尸...” 他很语重心长地将几句本还算有点道理的话,说得非常难听,陆予宁以为,这也算是陆齐言的本事了。 “果然是语文只考了六分的人,答题纸掉地上踩几脚兴许考得都比你好...”他放下刀叉,“顺便提醒你一下,你如果在五分钟之内还没有吃完,迟到的几率是百分之八十。嗯,多说一个字,就多提高一点百分率。” 陆齐言:....... 出门的时候,他忽然拍了一下陆予宁的脑袋,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见他那柔顺的发质,就很恶作剧心态地想要弄乱。只不过,陆予宁肯定会用能将人千刀万剐的眼神瞪着他,于是,他只是轻轻地拍了一下。 “不说比我高了,什么时候能和我一样高,你也不算白费粮食了,要多喝点牛奶啊弟弟。” 陆齐言和乔启年的个头蹿得飞快,就这么一会儿都大概快一米八了,以后还有的长,而陆予宁依然是单薄瘦削,身形和个女孩子似的。 陆予宁白了陆齐言一眼,他反正也习惯他一天到晚对他发白眼,不仅不生气,还得寸进尺道,“要是谁歧视你长得矮,你就给我打电话,毕竟像我这样正直的人,最看不惯欺负弱小这种事情了!” 陆予宁背好书包就出门了,连看都不看陆齐言一眼,只听见他在身后大声嚷嚷,“我!会!去!帮!你!的!” 他的脚步忽然顿了顿,莫名其妙的,抿了抿唇角,他觉得有些想笑。 他在想,陆齐言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有什么烦恼?过得恣意又快活,大概,小少爷就是小少爷吧,无忧无虑,不食人间疾苦的小少爷。 陆予宁在学校里除了听见一些风言风语,以及被找过一次麻烦以外,日子过得还算平静。 但他依然会陆陆续续收到很多匿名信,上面的内容无非就是些爱慕他已久,觉得他很漂亮,并且也知道他是男孩子的话。陆予宁看完以后,将信都扔在了垃圾桶里,甚至到了后面,他看都不会去看一眼,直到写信的人出现。 那是一个体型微胖的男生,戴着一副眼镜,皮肤凉得反光,似乎冒着腻腻一层油,双颊还有额头长了很多痘痘,他没见过这个人。 “陆同学,我叫王永,我有话想和你说。” 陆予宁瞥见他手中那一沓很眼熟的信纸,顿时了然,他抬起头,冷声警告,“离我远一点,我对你想说的话没有任何兴趣。” “交个朋友也不行吗?” “不行。”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你很恶心。”陆予宁的声音仿佛没有什么温度,脸阴更是沉地可怕,“所以,滚开。” 那一瞬间,王永的眼神落寞了下去,他张了张嘴,到底什么话也没有说。 后来,陆予宁便没再收到过信,也没再见过他这个人。 周五,各个学校的放学时间普遍提早,至少乔启年和陆齐言的学校是这样,下午两点,陆予宁就接到了他们的电话。一接通,就是那个少年独特的声音,他在手机那头,吵吵嚷嚷着要来找陆予宁玩。 乔启年便显得要稳重靠谱多了,“要不然你还是早点出来吧,我们在老地方等你。” 所谓老地方,是一家很小众的咖啡厅,有猫有电脑有游戏机,咖啡和甜品都很好吃,比网吧更惬意高级,又比普通的咖啡厅更随性,老板似乎不怎么想做生意,能发现这里都属于机缘巧合。 有空的时候,三个人就会去哪里吃吃东西,看看书,联机玩玩游戏,或者补补功课。 上了高中,便很少有时间,直到周五,他们还算空闲。 其实,陆予宁并没有不让他们来找他,可他想了想,到底还是“嗯”了一声,“等学校大扫除结束,我自己过去就行。” 按照校规,每隔两个礼拜就会全校大扫除一次,这次陆予宁负责清理器材室。他挂了电话,便着手将体育器械从体育馆搬到该搬的位置。 与其说是器材室,不如说是一个很封闭狭小的空间,一半是杂物,剩下的一半只容得下一个人进来,连转身都困难,再加上陆予宁还抱着很沉的东西,环境愈发逼仄窒息。 陆予宁吸了很多灰,略有些吃力地收拾妥当,刚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发现器材室的门打不开了。一瞬间,他的预感并不怎么好,因为从外面零星传来门锁的声音,似乎是有人故意将他关在里面的。 “是谁?” 那个声音骤然顿了一下,却无人回答他。 陆予宁没有再说话,他听见有人在门口犹豫徘徊,然后便没了动静。他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这里,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走掉。这个器材室里的气味很不好闻,像是处在地下深处,周围都是腐烂的味道。除了那些落了灰,好久没有更新过的器材,只有一个很小的窗口,小到只能看见外面小小一隅,就连光线都微弱,零零散散地透了进来。 陆予宁忽然觉得呼吸有点困难,不知不觉,额头上涔出了密密麻麻的汗,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有些发抖,脑海里又闪现过一幕一幕很黑暗的画面。 医学上说,这种症状,叫做幽闭恐惧症,因为在密闭空间里受到过创伤,所以会产生各种恐惧感和不适的反应。 他喘着粗气,蜷缩在仅能够勉强容得下自己的角落里,愈发急促起着。连他这么瘦的人都觉得五脏六腑被压着,器材室现在看上去,很像一个监狱。 他被关在里面整整四十分钟,没有手机,没有办法和外面联络,也没有人经过,他想喊,甚至连嗓子都发不出声音来,在这里,静到似乎全世界只剩下了自己,孤单的,无助的,害怕的。 器材室在体育馆的后面,附近杂草丛生,平时基本不见人的踪迹,大概过去了一个小时,天渐渐暗沉下来。那么微弱的一点光都很快被剥夺得干干净净,有一个冗长厚重的影子挡在了窗户前,陆予宁抬起头,他看到了王永。 王永的胸口起起伏伏的,他好像很心虚,又顾忌什么东西,左右张望了,一直在哆嗦,那双眼睛的光很尖细,这才落在陆予宁的脸上。 多好看的一张脸,多漂亮的一个人,害怕惊讶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将他好好地保护起来。脸上的灰烬本是肮脏的,但出现在他身上,却是锦上添花的效果。 王这样想的,抖得更加厉害,他的唇色发紫,嘴角起了干燥的皮,然后对着陆予宁,拉开了裤子拉链。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概只有三分钟,最后一秒钟,他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激灵,收回了自己的手,而裤子间的颓然告示着一场令人作呕的自我狂欢已经结束。 门这个时候才被人打开,他立马冲了出去,弯腰,吐得昏天暗地。 陆予宁喘着粗气,真他妈的恶心。 而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又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是上次那几个堵住他的公子哥。 陆予宁恨恨地将能杀人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他们拿着手机,明晃晃的闪光灯照亮了四周黑沉沉的一片,“刚才发生的事情,我们都录下来了,哈哈哈。” 是他们让王永将陆予宁关起来,那些,自然也是他们指使他做的,赵安永此刻就畏畏缩缩地就站在一边,低着头,时不时拿着余光看着陆予宁。 “如果不想我把这个发到网上,你就乖乖听我们的。” 陆予宁抹了抹唇角,然后冲了过去,他和疯了似的,不断地吼叫着,拼尽全身的力气,挥拳打了其中一个正坏笑着的人。瞬间,争端被挑起,公子哥们收住了笑容,他们啐了一口,叫骂着,“他妈的一个小白脸都敢上来打人。” 他们凑过去,狠狠地一把抓过陆予宁的头发,逼迫着他抬起那精致的下巴。 “不碍事,他力气和苍蝇似的,果然天生就是个女人。”被打的那个按耐不住心里的怒火,“兄弟们,把他按在地上,今天就玩点大的,反正拍都拍了,还不如多拍一点。” 剩下那几个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彼此相视一笑,又冲着王永使了个贼兮兮的眼色,“过会儿就要看到女神没穿衣服的样子了,高不高兴啊....” 王永低垂着一张张油光锃亮的脸,闻言,又猛地抬了起来,“我...我。” 他不安地搓着手,说不出什么话来。 “听好了,过会儿让你做什么,你就跟着做什么,啧啧啧,就这种货色,还真是便宜你了啊...” 陆予宁在挣扎之中被他们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他的血管暴起,几乎快要冲破肌肤,浑身的血液似乎从五脏六腑迸发出来,“滚!滚!” 一只脚用力地踹在了他的腹部,一脚踹似乎踹不够,又狠狠地连着踹了几次,方肯罢休。 “叫你他妈的刚才打老子,这是还给你的,不用客气,过会儿还有大礼等着你呢。” 几双眼睛在黑夜里放着森幽的绿光,狼群和猎物,下一秒,就会被生吞活剥。 陆予宁忽然想起了陆齐言,只是这些人,比那个好看的少年差了太多,他们甚至比不上他一根头发丝。 恶心作呕,他好像在反胃。 好在,保安的手电筒扫到体育馆后面,听见吵吵嚷嚷的动静,他大喝了一声,“是谁在那里闹事?” 贵公子们这才意识到什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行了行了,先撤,别把事情闹大了。” 脚步声匆忙窸窣地散去。 王永紧紧跟在他们后面,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地上那抹脆弱又清瘦的身影,如精致的木偶一般,毫无生气地被丢在一片散乱之中,美得不可方物。 保安大叔将陆予宁扶了起来,“同学,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艰难地站了起,甩开保安的搀扶,步子晃晃悠悠尚不稳定,一句话都没有说,瘦削孤寂的背影消失在冗长的黑暗之中。 保安在诧异间反应过来,这不就是那个在学校里都挺有名的孩子?叫做陆予宁? 他见过他几次,确实漂亮得和个女孩子似的,而刚才那一瞥,却是一双猩红充血的眼,如咆哮过的小兽一般,黑发凌乱,四处都沾染着泥土和灰尘,早就面目全非。 陆齐言和乔启年在咖啡厅从下午待到晚上,都不见得陆予宁的身影,他虽然不像他似的无所事事,玩心又大,但答应过的事情从来不会违约。 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乔启年的眉心皱皱,“是不是回去了?” “谁知道呢?”陆齐言双手一摊,“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于是,他们也只能先回别墅,可到家以后,陆齐嫣却分外迷茫地说,她没有看见陆予宁,她以为他们三个在一起。 客厅的石英钟震了一下,指针指向十点,这么晚了? 陆齐言和乔启年面面相觑。 又过了二十分钟,才听见陆齐嫣的声音,“呀,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诶,你身上是怎么回事?和人打架了...” 她凝视着陆予宁那张如死灰一般的脸,而脸上,是干涸交错的血,她的目光又落下去,看到了衣服的褶皱还有一切凌凌乱乱的痕迹。 齐嫣的身体往后退了一步,她微微睁大了眼,忽然都不敢放声说话了,“发生什么了啊....” 陆予宁推开她,冲上了二楼,“砰”的一声,将自己房间的门关得死死的。 她几乎没有反应过来。 陆齐嫣不知道他到怎么了,慌慌张张地跟上去,结果,却听见他的卧室里传来了很大的动静——陆予宁好像在砸镜子。 听得人心一震。 陆齐嫣软着腿跑下了楼,对着陆齐言大叫着,“哥,你快去看看!阿年,陆予宁他...他好像出事了。” 两个男生闻言,都怔住,大概静默了三秒,他们听见陆予宁的嗓子仿佛如撕裂开一般,“啊!啊!!” 心脏好像咯噔了一下,陆齐言和乔启年立即跑上楼,他们腿长,没两步就到了,可房门被锁得死死的,怎么都打不开,光是听见他的撕心裂肺。 陆齐言急了,用力地拍着他房间的门,“陆予宁,你给我打开,听见没有?” “你在里面发什么疯,到底怎么了?喂,开门!” 乔启年的眉毛暗暗一沉,“不会吧...” 陆齐言看了他一眼,乔启年的表情看上去凝重又奇怪,“什么不会吧?” 他却没有回答,比起陆齐言溢于言表的急躁,他便显得要平静多了,“阿宁,是我和阿言,你把门打开,别伤害自己,有什么事可以和我们说。” 伤害自己? 陆齐言听到这个四个字,身体一顿,他好像看到了什么后怕的场景,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咬牙,竟直接将门一脚踹开。 “你.....” 乔启年微微启唇,欲言又止。 他本想说些什么,却被眼前的一片狼藉所生生堵了回去——房间内,镜子碎了一地,地板上落着斑斑驳驳的血,而血的根源,来自陆予宁。 猩红的血顺着手腕,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带着温度,呛入喉腔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挥散不去。黑发遮住了那双精致的眼睛,他颤抖着肩膀,死死地盯着门外的两个人,陌生到好像从未认识过。 陆齐嫣躲一边,陆齐言将门踹开那一瞬间,她整个人都咯噔了一下。 她还从来没有过他这般模样,也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几个人的神情如此凝重。 “哥...”她弱弱地开口,“到底怎么了?” 陆齐言却给了她一个眼神,语气分外严肃,“你转过身,下楼,别过来。” 女孩子,不要见血。 乔启年看着陆予宁,动了动喉结,“阿宁,是我.....” 陆予宁起起伏伏地喘息着,他的身体瘫软,闻言,在那一瞬间放松,顺着墙壁缓缓坐下,雪白的墙面瞬间被带出了鲜血的痕迹,他扬起头,双眸底下隐匿着薄薄一层迷雾。 “陆予宁,你别吓我们.....” 这样的情况,爸爸妈妈没有看见,陆齐言应该是觉得庆幸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想让父母见到陆予宁这般模样,以一个怪诞的疯子形象——他疯狂地用手砸着玻璃,又流下了那么多的血,直到现在,如同一个被抽去骨头的木偶人,看上去毫无生气。 他觉得喉咙干涩,眼睛更是酸涩得难受。 “谁干的?”陆齐言低低地开口,脖子处的青筋却不经意地蔓延开来,“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 他在生气。 “阿言,你....” “我他妈都和你说过了,有人找你麻烦就告诉我,所以你到底是在犟些什么?” “玩自残你很开心?流血受伤你觉得很爽是不是?” 手紧紧握成了拳,乔启年沉了一口气,“阿言,你冷静,现在要做的应该是处理一下他的伤口,你快去叫医生过来,就说是不小心弄伤了,我把地上的玻璃还有血都收拾一下。” 他这才微微波动了一下眼眸,收起一张小兽快要发狂的脸。 这样的陆齐言,乔启年也是第一次见到,其实他从那个时候开始,便匿藏着不安的狠厉,只是没有契机将那份狠厉引诱出来而已,陆予宁,只是一个小小的初端。 陆家的私人医生时刻待命,效率很高,伤口不过二十分钟就处理完毕。 “是不是和人打架了?” 钟医生的经验很丰富,一眼就看出来腹部,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不仅仅是镜子的原因。 乔启年自知是瞒不住这些医者,但脑子也转得飞快,颇感内疚地替他解释,“钟医生可不可以不要告诉长辈们....你也知道的,同学之间闹矛盾,冲动了一点儿...” 像他们这样年纪的男孩子,多多少少都有些血性,不服输又倔强,医生自然也能够理解。 “好好休息,下次千万别再惹事,你们自从进了陆家的大门,那就是陆家的孩子,闹大了要陆家的脸面何在?” “您说的是。” 医生走后,乔启年才轻柔地搭住了陆予宁的肩膀,“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吧。” 他叹了一口气,隐隐约约可以猜到发生了什么,却不知要从何问起。 但他明白,陆予宁是会说的,他们一直一直,都是一体的,知道彼此所有的秘密。 精致的木偶人终于微动了一下眼帘,他涩涩地开口,“启年,你还记不记得王明新?” 乔启年合上陆予宁卧室的门,下楼,看见陆齐言倚在窗户旁。 轮廓仿佛镀着一层单薄的月光,勾勒出一张细腻侧颜,下颚微微抬起,正怅然地盯着夜空。 他在数星星。 按照乔启年对他的了解,他有心事或者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数星星。 一颗,两颗,三颗...连天气都不好,寥寥几颗,十根手指数的过来。 似乎叹了一口气。 陆齐言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转头,“陆予宁没事了吧?”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嗯,没有多大的事了,伤口都处理好了,他现在的情绪已经平复,都睡着了。” 陆齐言沉了沉嘴角,不大高兴地“哦”了一声,“我知道刚才你是故意把我支开,那么现在呢,你现在总可以和我说了吧?” 可乔启年只是看着他,连都都没有动一下。 罢了,他挥挥手,“他不想告诉我那就别告诉了,很晚了,我去睡觉。” 总之就是几年的时间相处下来,他到底还是没把他当亲人看,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啊... 陆齐言忽然觉得自己也挺累的,好心好意关心一个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陆予宁这个刺猬。 “阿言,你等等。”乔启年却忽然喊住了他,“事情很长,如果你有耐心,我可以慢慢告诉你。” “予宁,并不是对你有隔阂,只不过....那些经历,他大概觉得你是无法理解的吧。” 少年颀长俊秀的背影顿住,他侧过身,目光所至皆为迷茫。 “你还记不记得,四年以前,他刚刚踏进陆家的大门,你和他第一次有矛盾,是因为你将他认成了女孩子,对不对?” “当时我和你说,如果这样的话,我来替他道歉,陆予宁很讨厌,很讨厌别人把他当做女孩子来看待。”乔启年看着他,“那么,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陆齐言的脑子有点空白,他当然不会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是因为一个叫王明新的人。” 他开口,竟觉得嗓子有几分干涩,语气沉沉,将事情缘由告诉了陆齐言。 陆予宁是生下来就被遗弃在孤儿院的,乔启年和他不同,至少,他曾经有过一个圆满的家庭,他的记忆却很模糊,只依稀知道父母都是出车祸去世的。 其实孤儿院的孩子大多都是这般身世,而陆予宁却因为一张酷似女孩子的脸备受排挤,他只有乔启年这一个朋友。 在他四岁以前,护工们都把他当做女孩子养,直到后来,小小年纪的陆予宁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性别,他开始拒绝、反抗,可那个时候太小,大人们的手段强制,孤儿院资源又有限,他只能穿着姐姐们不要了的衣服,像一个女孩子。 他们以为,小孩是无所谓的这些的,本就是孤儿了,有口饭吃有个地方住已经是件很幸运的事,即便陆予宁心里隐隐约约是介意的,这样做是不对的,可他没什么别的选择。 大概是在他六岁的时候,他被孤儿院的其他小朋友恶意关在了仓库里整整两天,一直到了第三天中午才被找到。 是院里的护工发现他的,而那个护工,就叫王明新。 那一会儿,他在密闭环境里长时间不吃不喝没有说话,整个人趋近于虚脱,可怜兮兮地蹲在角落里,小小的身躯缩成了一团,可配上那一张脸,却分外楚楚动人,如沾染了露水的荷花,,悄然绽放 就因如此,护工却动了歹意。 那是一种从人的内心深处迸发出来的罪恶,压抑着黑暗而又猎奇的扭曲,满足生活不如意之处的缺陷。 尤其是,面对这么漂亮的孩子。 陆予宁咬了他一口,用尽身上最后一点力气跑了出去。 后来那个护工只是以猥xie的罪名被孤儿院开除,又被拘留了几个月。 在被逮捕以前,他恶狠狠地指着陆予宁说,“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等老子出来以后一定要你好过。” 歇斯底里到了五官都快畸形的地步。 这句话对于任何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带去的阴影无疑是巨大的。 陆予宁自那以后,经常做噩梦,他时常在深夜里突然惊醒,汗涔涔地坐起来,喘着粗气,浑身都控制不住地发抖。 “他,他来找我了!” 梦里的王明新,笑得很像个怪物,他的半边脸是完全看不清的黑暗,阴阴沉沉,另外半边则全都是鲜血。他疯狂地在他身后追着陆予宁,他不敢回头,只能不断地往跑。好像一切都看不到尽头,最后他筋疲力竭,跌落在地,铁锁刮过粗糙的地面,一点一点,伴随着阵阵阴笑朝他靠近。 “我说过,等我出来以后,不要你好过。” 王明新向他伸出了血淋淋的手,梦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而后,他耳边所有的一切骇人都消失,只剩下乔启年的声音。 他拍着他的脊背,“不会的,陆予宁,你听我说,别怕,有我在。” 陆予宁奋力抱住了他,如条件反射,他埋在他的肩膀哭泣,单薄的身体蜷缩着,一抽一抽。 以前,他还是这样表现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乔启年张了张唇,几个字卡在喉咙,硬生生地被堵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段时间,两个被抛弃的灵魂相依为命,孤寂的,薄凉的,如野草一般,飘到哪里,就是哪里。他们在孤儿院的日子过得小心翼翼,好像天空不会放晴。 后来的陆予宁愈发孤僻寡言,他的脸就像一个很完美的作品,雕刻得非常精致,却毫无生气,整个人散发着秋末枯叶凋零的气息,阴寒到没有什么人愿意接近。 他往自己身上套了一个很冰冷的壳子,隔离开所有的人烟。 乔启年明白,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有安全感。 而现在,陆予宁又有到了类似的遭遇,一切仿佛重头来过,压抑尘封多年的阴影在那一瞬间喷涌而来,他在体无完肤的窒息里一点一点地走向崩溃和疯狂。 陆齐言听完以后,不知不觉,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徒生有一种白活了这么多年的无力感,到了需要说话的时候,却根本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乔启年没有错,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没有亲身经历过,又怎么会感同身受? 陆予宁,那样的陆予宁。陆齐言抿抿唇,喉结微微动了一下,苦涩又干燥。 他这样的反应,是在乔启年的意料之中,“小少爷,你早点睡觉吧。”他以为,他大概是要消化很久才能想得通,因为他本就不和他们是个阶层的人。 乔启年很明白,他是陆家高高在上的独生子,在无限宠爱和温暖之中长大,而他们却早就习惯如履薄冰的生活,即便现在衣食无忧,下一秒依然未知。乔启年很早就告诫过自己,陆齐言是他的朋友,更是他的主人,是他以后要效力的对象,就是为了陆家这一份养育之恩。 以后也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无条件站在他身后。 翌日,陆予宁把自己关在了房间整整一天,乔启年给他找得借口是——身体不舒服,感冒发烧。陆老先生和夫人自然不怀疑,只是让他好好休息。 他以为这事就算这么过去,可乔启年却万万没有想到,岔子竟是出在陆齐言身上——他冲到陆予宁的学校,找到那些犯事的公子哥。 公子哥们见到他,起先是纷纷愣了一下,盯着那张好看的面容出神不已,前有一个人间尤物陆予宁,后有另外一个唇红齿白,形貌眣丽的黑发少年,最近的眼睛还真够幸运,总是能见到令人赏心悦目的事。 只不过,这个少年的眼神带着一股狠劲,看上去想把他们一个个都生吞活剥了似的,还真是...有个性。 “这不是...陆家的公子陆齐言吗?”声名远扬到这所学校的学生都有耳闻,走廊里熙熙攘攘,全都是停下来围观的人,“他怎么来这里了...哇见到本人了,长得好漂亮哦。” “我怎么觉得他和陆予宁有点像?” “气质完全不一样好不好,不过,大概是因为颜值高的人都有相似的地方吧。” 公子哥听到人群里窸窸窣窣地讨论声,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陆齐言?哦,你就是那个陆齐言,我听说过你,果然长得不错——” 话还没有说完,他便直接冲了过去,才用了几分力道,就将开口的那个踹出去好几米远。 事发突然,措不及防,走廊里,一阵起此彼伏的尖叫。 陆齐言冷笑,“我是长得不错,力气更不错。” “你妈,你是来找事的?”倒在地上的人吃痛地捂着肚子,身体都快要疼得抽筋了,额头上密密麻麻的,一直在冒热汗。 “是啊。”陆齐言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睨视他,然后一脚踩中他的腹部,微微俯身,“少爷我就是来找你的。” 一张脸已然通红变形,“你..你...老子没有招惹过你!” 公子哥们皆是家底雄厚的权贵,并不比陆家差,但看到这个陆小少爷这么了得的身手,竟一瞬间,都愣在原地,只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知道要怎么办。 公子哥们盯着他那一张分外好看却又有点眼熟的脸,灵光一闪,终于明白这个陆齐言到底为什么要来找麻烦——因为陆予宁。 “陆家收养的那个孤儿,该不会是陆予宁吧?看来我爸他们内部传言听上去应该是真的....你看看他们的眉眼,还真是有点像....” “什么传言?” “陆予宁其实压根就不是孤儿,他确实是陆家的私生子,是陆盛在外头和他那个小三生的,后来那个小三出意外死得早,陆盛就大费周章地将人送去了孤儿院,再以做慈善的名义收养回来。啧啧,这不是直接把他老婆当冤大头吗?都给小三养孩子了,要陆家那对兄妹怎么办。” 踩在公子哥腹部的脚,在那一瞬间松开,陆齐言的目光变幻了一下,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 “你再给我说一遍?” 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仿佛夹杂了寒冬的碎冰,冷得没有什么温度。 这个陆少爷的脾气,还真是白费了一张桃花般的脸,虽然是有些害怕了,可这么多人看着,到底不能丢面子。于是,他们只能壮着胆子,虚张声势,“再、再说一遍怎么了?就许你来这里闹事,踹我兄弟,就不许我们说几句实话了!” “陆予宁就是你爸在外面生的野种——” 话还未说完,陆齐言便暴怒地冲了过去,“我去你妈的。” 仿佛从熊熊烈火之中狂奔出来的小兽,鬓发皆烧着明亮猩红的火光。他的大脑神经在那一刻全部失控,单薄清瘦的身影和三四个人扭打在一起,带着不计后果的奋不顾身,他只想宣泄自己的愤怒,冲动的,狠戾的,却又是畅快利落的。 52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陆齐言直接拎起其中一个的衣领,接连给了他好几拳,打到那人晨昏不辨,满脸鲜血,人群之中又是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你们陆家,还,还和我们家有生意往来呢.....你为了一个孤儿至于吗...咳咳咳...” “生意往来?”陆齐言怒极反笑,“你刚才都说了,陆予宁是我爸的儿子,那他就是我弟弟。” 单手便掐住他的脖子,用力,“所以,我认认真真当做弟弟一样对待的人,是你们这些垃圾能随便染指的吗?” “救命啊...救命啊....杀人了....” 陆齐言的衣领染上了鲜艳的血色,偶有几滴飞溅在白皙的脖颈处,那张脸依然无可挑剔,如一块毫无瑕疵的美玉,即便他现在正掐着一个人的脖子,快要置他于死地。他勾唇,笑容好看到足以惊扰心魂,却是令人不寒而栗的,“既然你说我杀人,那我就让你听听脖子被扭断的声音好了...” 又是一阵骇人惊悚的叫声。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所以说,他好像有点失控,其他人出面的时候,他差点就要把人给掐死。 陆齐言这才松手,终于有了一种被拉回到现实生活之中的意识。可他似乎又觉得还没有过瘾,他肆意任性地解决掉最后一口气——将那些犯事的公子哥从走廊的一头,踹到另外一头,然后拎起书包,沉着一张脸下楼。簌簌目光全都放在他的身上,自动让道,统统傻眼,竟没有一个人敢拦着。 一下子,轰动全校。 乔启年接到了陆齐言的电话以后,立即找了个借口请假,他觉得这件事既令人担心,又忽然有点想笑。 他赶过去的时候,陆齐言正孑然落寞地坐在台阶上,垂着眼帘,沉默不语。他的身上是斑斑驳驳的血迹,一头黑发也显得有点凌乱,却依然不影响那张出挑的容颜。 “陆小少爷...我还真是没有想到.....” 乔启年感慨,他当然不会想到陆齐言竟会帮陆予宁报仇,而且看这架势,虽然是冲动了一点,但应该也没有吃亏。不得不说,陆齐言解决问题的方式,还真是简单粗暴。 或者说,陆齐言生气的样子,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他平时虽然吊儿郎当,喝醉了酒还会奶声奶气地发酒疯,可现在,他周身都散发着阴冷的气息,一瞬间,乔启年竟从他的身上看到了陆予宁。 “打都打了,你要是打爽了也不亏。”他的语调微微抬高三分,“不过,现在要怎么办?” 陆齐言的嘴角还残留着刚才斗殴留下来的痕迹,他的眉毛就一直没有舒展过,“这件事还没完。” “什么?” 他念出了一个名字,“王永。” 起身,影影绰绰的身姿垂曳在柏油马路上,他一脚踢开地上的小石子,风微拂,吹乱了他的发。 陆齐言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老子就在这,等他来。” 一字一顿,气温骤低。 他昨天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反反复复地想着陆予宁的遭遇,以及,他在学校里被刁难的场景。 越想,他就越觉得很难呼吸——他是个男孩子,不过就是阴柔了一些,那也是男孩子,凭什么要这么对他?凭什么?他到底过着什么苟延残喘的日子? 乔启年了然,“我陪你一起。”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才从小巷子看到一个油腻肥胖的影子,陆齐言晃了晃早就准备好了的铁棍,冷笑道,“我怕一会儿动这他的时候,脏了自己的手,所以还是用这个毕竟好。” 乔启年:“你还真是不打算放过他了。” 王永的脚步一僵,看见两个面容阴冷的人堵住了自己的去路,腿一软,“你们...你们....” 就在刚才,他听说了学校里发生的事,有一个长相惊艳的少年和那些恶劣到出名的公子哥打了一架,就是为了一个陆予宁。他听完,浑身便都冒着后怕的冷汗,幸亏,幸亏那个少年没有找到自己。他想起自己昨天对陆予宁做的那些,又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果然还是来了,这么快就轮到自己了。 还未等陆齐言开口,他便哭着求饶,“是,是他们逼我做的,我也不愿意的,和我没有关系。他们说陆予宁不爱说话对人爱理不理,态度很嚣张,想给他点教训。” 陆齐言压根没有闲情逸致听王永解释,直接朝着他处狠狠地打了过去,位置精准,干净利落,“那少爷我也给你一点教训。” 就这样的货色也敢染指陆予宁,陆齐言光是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一下不够,又接连好几下,王永倒在地上,痛得几乎快要昏死过去。 “三番两次打扰陆予宁,还真有脸说和你没有关系。” “阿言,你这样会把人给打废的。”乔启年见状不对,赶紧拦住他,“你冷静一点。” “废了更好。” 他却冷冷地吐出四个字。 那一瞬间,乔启年的手一顿,他仿佛看见了另外一个陆齐言,而那个陆齐言的在血管之中,缓缓流动着藏匿已久的残暴血液,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秒钟,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似乎,他和陆予宁是一个世界的,他们,都是一个世界的。 乔启年沉了一口气,上前,往王永的左右手臂补了几下,“手也该废了。” 他四年来跟着陆家的保镖,学的都是实打实的格斗,知道怎么用巧劲就让人痛不欲生,也知道往哪里打不会致命,却生不如死。 王永没有流一滴血,但完好无损的骨头应该不剩下几根。 乔启年知道时候差不多了,打电话叫了120,然后拉起陆齐言就跑,跑着跑着,他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叫什么?以暴制暴?好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却又不太像。乔启年只是真的没有想到,陆齐言会为了陆予宁发一次疯,他是真心待他们好,不染一丝杂质,和大人们的世界都不同,纯粹而又干净。 打人虽然一时爽,但那些被打的公子哥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们家在A市都属于有头有脸不好惹的,尤其是被挥拳打得满脸血,还有被踹了好几脚,又踩了腹部的那两个。两家见到宝贝儿子好端端地被打成了这样,不讨回来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其中一个更是直接终止了和陆氏的合作,两方闹得非常难堪。 而陆家当然也不会让陆齐言就这样进局子,留下污点和话柄,他们对外一直在协商,对内也恨铁不成钢,沈父勃然大怒,先是劈头盖脸地呵斥了陆齐言一顿,又让他在院子里跪了整整两天,不管是刮风打雷下雨都不许起来。 乔启年讲义气,打算陪着他一起,但这样一来沈父更加生气,他让乔启年不许掺和,顺便关了他一次紧闭,也算是教训。 别墅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陆小少爷惹祸,不敢替他说话,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就在外面跪着,一张哀垂着的小脸,也怪可怜委屈的,奈何沈父不吃这一套,其他的也没办法。 后来陆齐嫣给他偷偷拿了两个垫子来垫膝盖,“哥,爸爸刚才还说,你不是爱打架吗,那就让你跪个够,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消气。” 陆齐言跪着虽然也难受,不过一个男孩子,这点难受忍着就忍着了,“没多大的事,我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偷懒,他又看不见,再说了,还能饿死我不成?” 陆齐嫣很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爸爸还真是有这方面的意思,苏菲娜本想给你送吃的,他不让。” 于是这下他不干了,“这可不行!!我饿了,我要吃饭!我要吃肉!” “别叫了。” 丢过来一个面包,是陆予宁。 他休息一整天这下子好像又恢复正常了,语气凉凉,面容寡淡。 陆齐言“嗷呜”一声,欢天喜地撕开包装袋,“还是弟弟有点良心....” “我要是沈伯伯,知道你聚众闹事给陆家蒙羞,一顿跪都算轻的了...” 陆齐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含含糊糊地反驳着,“你这叫什么话,也不想想我到底是为了谁...早知道不说你有良心了。” 黑发如墨,唇若樱花,偶有几片红枫落在他的头顶,光线流转折晕,勾勒出细腻的轮廓。他像只小猫似的,虽然很饿,吃起东西来也不狼吞虎咽,小口小口咬着,比那些打人的暴劣行径要秀气多了。 陆予宁抿了抿嘴,“你好好吃东西吧。” “就一个面包,有什么好吃的...” 陆齐嫣看他转身进了客厅,拍了拍陆齐言的肩膀,“阿砚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已经在爸爸书房门口站了一天了,就是想帮你求个情。” 琥珀色的瞳孔微微张大,“是吗?” 她点头。 下午的时候,陆齐言终于得到特赦令,他从地上起来,腿都软了,嘴里不大爽快地嘟嘟囔囔,“怎么也没个人来扶一下...”挽起裤子,膝盖处是一片乌青色,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回到房间,翻箱倒柜地找药,和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丢,找到什么是什么。 “用这个吧。” 伸过来一双白皙的手,又把陆齐言吓了一跳,“你怎么和个幽灵似的,走路没有脚步声?” “我看是你贼当多了就心虚....” 陆予宁翻了一个白眼。 “你就不能说两句好话..”陆齐言拿起他给的药膏,小小的一管,挤出来是白色的,涂在淤青处冰冰凉凉,倒也不疼。不过不疼他竟还觉得不安,“到底有效果没,我怎么觉得不够猛烈..不大靠谱啊...” 陆予宁又是一个白眼,“......这个活血化瘀的功效很好,以前我经常用。” 陆齐言愣了一下,“所以你经常受伤?” 他没说话,只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会,现在没有。” 陆齐言点点头,是了,听乔启年的描述,那段日子应该很黑暗。 他想了想,陆予宁这个人也怪不容易的,从前自己老仗着力气比他大,动不动就喜欢欺负他,多多少少有了那么一点内疚感。 “谢谢。” 然后,他又听见一句非常薄弱的话,虽然很轻,却是清晰的。 在和他道谢? 陆齐言忽然觉得整个人都飘飘然,哪怕自己也不是没有亏,这个时候还是要装作潇洒地来一句,“别谢我,多大点事。” “早和你说了,有人找你麻烦就和我说。”他又如心血来潮似的凑过来,“你这么弱鸡,要不然跟我学跆拳道吧。” 陆予宁瞥了他一眼,“我不学那些东西。” “看看,活该你被人。。。。” 他听了这句话,面色一下子就变了。 “行行行我说错了。”陆齐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跟我过来。” “去哪儿?” “跟着我就知道了。” 他带着他去的地方是沈老先生的书房,这本没有哪里特殊,只不过陆齐言一副鬼鬼祟祟的姿态令这件事变得颇为微妙,两个人是偷偷潜了进去的,他跟在他身后想说什么,还未张口,就被比了个“嘘”的手势。 陆齐言轻手轻脚地阖上门,陆予宁终于忍不住,“你就是带我来书房而已?” “我爸书房里可都是重要文件,他平时不让我进来。” “那你还进来?” “所以我这不是偷偷摸摸的么...” 陆予宁竟无话反驳。 书房不像是书房,更像是一个小型博物馆,厚重的中世纪英伦风情,四面靠着一排一排的沉木书柜,书柜里自然都是书,还要不少古玩文物,很有历史感。方方正正的空间略有些空荡,不过是恰到好处的空荡,所有的一切都被陈列得井井有条。沈老先生办公的地方还要再往里过一条走廊,陆齐言将门锁上,又确定外面无人,这才放出声音,“我爸的保险柜里,有一把枪。” 他的语气很平静。 枪? 陆齐言说完,挪开花瓶,下面是一个暗箱,打开暗箱,又是一块密码显示屏。他对这一切简直熟悉到信手捏来,密码就是兄妹俩的生日,十月十九号。 “嘀”的一声,显示屏上亮了一下,然后保险柜门便打开,里面只放着一把银白色的手枪,不染尘埃,安安静静。 陆予宁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场景,竟第一次觉得有些不知所措,“陆齐言....” 他却对他笑了一笑,“要不然,我教你开枪?” 陆予宁顿了一下,“陆齐言,你是认真的?” “当然。”他拿出枪,在指尖转了转,轻松得不像样,好像手上的根本不是枪,只是拿着一个模型而已。 开枪,子弹,杀人,和跆拳道不是一个量级的,他似乎和这种东西无关才对。 “用不着这么惊讶吧,乔启年很早就接触过了,还是我爸的保镖教他的....” “沈伯伯,应该不会让你碰这些吧?” “嗯哼,不过...”陆齐言觉得很无所谓,“我不听他的就是了。” 按照他一个冲动就把人肋骨打断的阵仗,沈老先生完全有理由不要他碰枪,一旦接触到了,后果便更难预测了。 小时候,枪还没有锁在保险柜里,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放在办公桌上,陆齐言当时以为是玩具,便拿过来,玩得很起劲。后来他就被别墅的保安连枪待人的交了出去,还被爸爸好一顿训斥,他印象深刻,但又不觉得后怕,反而觉得很惊险刺激。从此以后就对这种枪械类的东西很敏锐,或许也是天赋使然,他只是摸了摸,似乎就知道哪里是保险丝,哪里是弹匣。 陆予宁拦住了他,一瞬间,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急促地脱口而出,“喂,你干什么?” 陆齐言略有些迷茫地看着陆予宁,“你别那么激动,.我又不按下去,试试而已。” “反正以后这把枪也会是我的,我只是提前拿出来,预习一下。” 他的注意力都被手中沉甸甸的银白所吸引,甚至觉得那几抹冷冽的寒光分外好看,带着一种扭曲又很致命的神秘感,一步步引领着他靠近。刚才那句话,是下意识说出来的。 “怎么着,你打人不够,还想杀人放火?” 这句话倒是把他给问愣了,“我拿枪就不可以劫富济贫,惩恶扬善?” 陆予宁不屑嗤笑,“就怕你不会开,枪枪走火。” 怎么可能? “你又不愿意和我学跆拳道,以后被找麻烦怎么办?” “陆齐言,你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我也不能随身带枪,谁欺负我我就对准谁....” 陆齐言:e貌似有点道理。 他将枪放下,又锁了起来,“行了,出去吧,这件事别说出去,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啊。” 陆予宁冷呵一声,算是表明态度。 陆齐言以为自己被他爹罚完、骂完,他爹再动用一下陆家的人脉,花点钱摆平,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陆小少爷知道他闯了祸,却并不后悔,只不过,他却没想到,他能打别人,别人自然也能够找帮手来打他。 当陆齐言被一群道上的人,堵在一片荒无人烟的废弃工厂的时候,他暗叹一声,靠,大意了。 那些人是张焕花了钱雇来的,不为别的就为出一口气,不打回来这件事根本就不算完。 陆齐言形单影只,面对乌压压一群五大三粗纹着花臂的壮汉,他将书包一丢,不由得冷笑,“张焕,少爷我确实动手打了你,不爽你有本事就来单挑,带这么多人很有种?” “你管我有没有种?我就是不想让你好过,用什么方式都可以。”张焕的伤还没有好,依然是脸肿鼻青,他说话一用力就疼,一疼就想到他这样子不都拜陆齐言所赐?于是他更加生气,“听好了,这就是陆家貌美如花的陆小少爷,我可是花了大价钱雇你们的,别让那些钱都白白浪费了。你们要么把他给废了,要么就把他给上了。” “警告你们,离我远一点,不然小心我——” 可这狠话还没有放完,陆齐言那张脸蛋上就已经挨了一拳了,唇角隐隐约约冒出了腥味,他暗骂了一句,也不管力量悬殊,打算来硬的,怎么说也要把这一拳讨回来。 53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面容瞬间绽开嫣红之色,胸腔沉闷,他仿佛听见了肋骨碎掉的声音。 张焕得意地笑着鼓了鼓掌,“陆少爷,你不是很嚣张的吗,怎么现在被人踩在脚底下,和条狗似的,连动都动不了了。” 陆齐言反手抹去唇角的血,黑发凌乱,遮住凌厉的眸子,血和汗顺着高挺的鼻梁落下,他冷笑,“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这句话无疑将张焕激怒地彻底,他横着一双狰狞的眉眼,“打,给我接着打,老子没让你们停下来,冲他脸上打,把那张漂亮的脸蛋打花了才好呢。” 于是,拳头纷纷落下,他几乎没有反抗的机会,只咬着牙,不出一声。到最后,清瘦单薄的身影蜷缩在血泊之中,他们以为打得差不多了,这才晃晃荡荡地散开。活动完一番筋骨,酸爽的感觉涌上来,张焕很满意眼前看到的场景,他笑嘻嘻地嘲弄着,又扭了扭脖子,挑衅似的挥着铁棍。 一脚踩在陆齐言的手掌之上,咬牙切齿地说着,“你给老子记好今天了。” 脚上的力道加大几分,狠狠碾摩,看着那精致的面容紧紧拧在一起,他更得意,然后对着壮汉们一挥手,“咱们走。” 乌压压的一群人窸窸窣窣地散去,临走之际,似乎还对刚才那一场以多欺少意犹未尽,却听见背后传来一个清凉阴森又混合着浓烈血腥味的声音——“等等。” 张焕转过头去,那一瞬间,头顶上仿佛被劈了一道惊雷。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陆齐言逆着月光,还能强撑着一口气站起来。 血簌簌顺着额头流下,染了衣襟,染脏了那一张好看的脸,阴寒的月色笼罩在他身上,明晃晃的,就像是恐怖电影里厉鬼还魂的场景。 张焕的心脏忍不住咯噔一下,又大喝了一句,“你他妈找死呢?” 找死?呵呵。 下一秒,陆齐言便将从小到大所学的格斗术跆拳道都施展到极致,他还从来没谁这样打过。 “疯子,陆齐言你是不是疯子?!” 白衬衣上染着鲜红的血迹,对比刺眼到了骇人的地步。 张焕也没想到陆齐言疯起来是不要命的,他叫过来的打手三三两两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眼前情形显然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控制。 而他却阴森森地扯出一个鬼魅的笑容,“你也给我记记好了,我过会儿就把你弄死,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张焕腿一软,一个激灵,面色顿时变得分外苍白。他奋力挣脱开来,颤颤巍巍往后退了几步,又命令剩下的几个再给他几下,就怕这个陆齐言失了心智要和他同归于尽。 “小少爷!” 乔启年的身影顺着一道强光跑了过来,而他身后是打着手电筒的陆予宁。 他见到伤痕累累的陆齐言,顿时涌起一股怒火,二话没说,直接解决掉正往陆齐言身上挥铁棍的人,“你们他妈的是不是不想活了?谁让你们动他的?!” 这是他人生之中第一句脏话,而陆予宁随手就拿起地上一块板砖,往张焕的头上砸了过去,他的手控制不住地在发抖,一根一根的青筋从脖子一点一点地蔓延开来,分外狰狞。 “老子,老子也和你们拼了!”张焕却不知道是被那一下子打出胆,竟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句,“都给我上,都给我上!!” 于是,场面变得愈发血腥混乱,拳头铁棍以及人的喊叫之声夹杂成乱糟糟的一团,空气之中弥漫着分外浓烈的血腥味,直到警车鸣笛,划破了寂静的工厂,一切才渐渐归于平静。 聚众斗殴,理应是要拘留的,奈何陆齐言被打成了重伤,断了几根骨头,被送进了抢救室,加上陆先生闻言,心头一震,匆匆将此事压下来,这才免去了各种的麻烦。 陆齐言打了张焕,张焕也让人打了陆齐言,饶是两家都很生气,但到底算得上是扯平,谁也欠不谁,谁说出去都不光彩,这场恩怨便也不了了之。 沈母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受重伤,吓得快要混了过去,而陆齐嫣更是在抢救室前哭成了泪人,她擦着怎么也擦不完的眼泪,耶稣佛祖各路神仙都祈祷了个遍。 好在,陆齐言没有生命危险。 他醒过来的时候,陆齐嫣的眼睛都快肿成核桃了,嗓子也哑了,说话含糊不清,“哥,真以为你快要死了,你都不知道,你在抢救的时候,我一直在哭,心脏一直在疼.....” 陆齐言那张脸苍白到毫无血色的地步,如脆弱的嫩芽,好像轻轻一折,就可以折断,“啊...我知道啊,因为我感觉有个人一直在我耳边嚷嚷,连觉都睡不好,吵得很。” 然后,他摸了摸她的脑袋,“是你吧,傻子。” 陆齐嫣这下破涕为笑了,他没事,真的没事。 乔启年和陆予宁也不同程度地受了伤,三个人的病房分别隔开,阿SIR做完了笔录,陆家的长辈也了解了情况,事情缘由全都和那个姓吴的脱不了干系。 陆先生自然是生气的,但更多的还是心疼,这几个人才这么小,闹到医院里来,受伤的受伤,抢救的抢救,算什么个样子。 碍于陆予宁和乔启年的认错态度良好,他只是严肃地训斥了几句,便没再多说什么,只不过,他又隐隐看了陆予宁一眼,欲言又止。 “是我害了陆齐言。” 陆予宁抱膝坐在病床,声音微弱孤寂,病房只开着窗前小小一盏灯,灯光昏暗。 “你别这样说。”乔启年摇头,“不仅是为你,陆家任何一个人,他都会愿意这样去做。四年了,你应该知道的。” “他把我们都当成了很重要的亲人、朋友。” “不管是谁被欺负了,他都不会不管。” 面容白皙到病态的少年抿了抿菲薄的唇,他没说话,目光沉沉。 “阿宁,我明白你一点都不讨厌他,小少爷虽然是小少爷,但他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他微微波动了一下眼帘,玻璃似的瞳孔仿佛注入了一丝半缕的灵魂,他说,“嗯,陆齐言很好。” 心扉一点一点地被打开,用了四年之久,他很好,比任何人都要好。 乔启年笑了一笑,“以后,我们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的,沈先生和沈夫人对我们有养育之恩,嫣儿小姐也从来把我们当亲人看待,我们不会再过像孤儿院那样的日子。” 陆予宁抬起头,眸子底下的薄雾化开,如水一般,温温和和。 陆齐言是光,有他在的地方,好像就会看到希望。 门被悄悄推开一条缝,探进来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喂,你们居然背着我偷偷摸摸在讲悄悄话。” 乔启年:... 陆予宁:.... 陆齐言在病房里躺了快半个月,直到今天早上才拆钢板,晚上就活蹦乱跳到处折腾。他大晚上无聊,打算去找隔壁弟弟们玩,结果就撞见这两个人坐在一张床。 “鬼鬼祟祟。” 他“哼”了一声,一切不带他玩的活动都是鬼鬼祟祟。 “你这偷鸡摸狗的样子才比较像鬼鬼祟祟吧.....”陆予宁无奈吐槽,“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就不能安分一点吗?” 陆齐言却满不在乎,他笑着跳上了床,幸亏病房的床大,完全可以容纳得下三个人,甚至还大大咧咧地一躺,“真舒服。” 大晚上的,都不睡觉,反而精气神都很足。 “你们刚才说什么呢,也说给我听听呗。” “说你这张脸怕是要毁容了。”陆予宁依然不怎么给他留情面,“可惜可惜。” 乔启年忍不住抿嘴偷笑。 陆齐言果然一下子坐了起来,“胡说八道,少爷我依然花容月貌,养一个月就回去了。” 其实,不仅没有毁容,反而是哪里变得更加好看了,大概是脸上带伤,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瑕疵之美,这种感觉比百分之百纯净的玉更值得细细品味。 “所以,小少爷你应该早点休息,这么晚还不睡觉,不利于养好你这张花容月貌的脸蛋。” “你怎么婆婆妈妈的。”陆齐言不满,“语气和苏菲娜还有我妈一模一样,陆齐嫣都比你爷们儿。” “为了你好。” 乔启年丝毫不介意他这么评价。 “本来想过几天再说的,不过你们既然都在,那也挺好的。” 陆齐言坐直,郑重其事地拿出了四块的金属,每一块儿都亮到反光。 “今天早晨一共从我身体里取出了四块钢板,本少爷觉得很有纪念意义。” 陆予宁和乔启年愣了一下。他想...做什么? 他动了动喉结,“你们要是觉得可以,那就一人一块,如果嫌弃,那就当我没有说。” 陆齐言虽然一脸无所谓的语气,心脏却忽然很用力地跳了起来。 他以为,这比私人更私人,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再比从身体里取出来的东西更珍贵。 陆予宁抿了抿唇,伸出手,“我要这个。” 然后才是许久没有反应过来的乔启年,“那我就这一块吧。” 最后,是陆齐言。 他笑,眉眼带伤,微微舒展,“四块钢板,一人一块,刘关张好歹还桃园三结义,咱们怎么说也相处了四年,到这一会儿才有了共患难的体验,也太晚了吧。” “不晚,以后的时间还长。” 陆予宁的声线淡淡,却很清晰,从昏黄的灯光中分外柔和地飘了过来。 陆齐言钝钝,忽然觉得哪里被咬了一下,一股很异样的感觉涌了上喉咙,他看着陆予宁那一双清透漂亮的眸子,仿佛有光,好似另外一个世界。 而陆予宁则是打量了一下手中的金属,又瞥了他一眼,“你说有四块,你给了我们两块,自己留一块,那剩下那一块呢?” 陆齐言又恢复成一幅大咧咧的姿态,额头上还贴着纱布,嘴角依然是青紫色的,他懒洋洋地挑眉,“剩下那一块?当然是给我重要的人。” “嫣儿?” “她不会要的,她估计要吓死了。”陆齐言将钢板轻轻往上一抛,又接住,“以后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还没有出现。” 谁知道呢?陆齐言想了想,谁知道要送给谁呢,先留着再说。 这是从他的身体里取出来的,带着他的气息和血液,是最接近他心脏的地方,多刻骨铭心。 那个时候,对每个人而言,都还有以后,就像陆予宁所说,还早,一切时间还很长。 相识于十岁,于十四岁敞开心扉,再到十七岁,十八岁,十九岁....每一个除夕,每一场烟花..... 乔启年也以为,日子就会这样慢慢地过去,慢慢地,变得越来越好。 却没想到后来发生的事情,致命,毁灭,始料不及,尤其是对于陆齐言而言。它将一个意气风发又恣意骄傲的男孩,扭曲成了另外一幅残忍的模样,摧残得彻底。 叶禾不会知道的,她没见过他最美好的一面,所以才会奋不顾身地想要离开他的身边。 而乔启年已经习惯,毋论陆齐言变成了什么样,他永远都会记得那天晚上,那个在病房里带着伤的黑发少年,将从身体里带出来的钢板给了他。 54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叶禾后来并没有把蛋糕送出去,她想了想,还是买打算买个礼物给纪璇。 她身上的钱不多,平时也没用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看中了礼品店的娃娃,很漂亮,但娃娃要价三百,她还差那么一点儿才买得起。 苏菲娜一大把年纪,赚些钱也不容易,叶禾不大好意思问她要,整个别墅,只有陆齐言又年轻又有钱。 于是,她在某天下午,自觉得有点厚脸皮地喊了喊他的名字。 那个男人倚在办公桌上正在打电话,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即便姿势随意,亦绰绰约约。见他沉着一双好看的眉眼,叶禾咬了咬唇,时机好像不太对…… 没有理她……他在谈很重要的生意。 小拇指略有点不安地绕了绕衣角,要不然...还是算了。 她转身回了房间,打算先把卷子写了,最近要期中考试,很重要。 可不知道为什么,心思好像无法集中,写一点儿就停下来,叶禾坐在书桌前很伤脑筋,大概是题目有点难吧。 她正胡思乱想,门就被推开了。 “刚才叫我,有什么事?” 陆齐言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林籁泉韵。 叶禾放下笔,听他说话,总会有一种精神高度紧张的感觉,她又咬咬唇,“我想问你...借一点钱...” 借钱? 陆齐言睨着那一张不太自然的小脸。 “我想买个娃娃给纪璇,但是..钱不大够...你放心,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越说她的脸就越红,她还从没问谁借过钱,自己本来也不乱花钱。 从前和外婆生活在一起,全靠外婆一点退休金过活,老人家为了让她生活得好一点,身子骨不好还要帮别人缝缝补补,赚点外快。叶禾还没有到自食其力的时候,所以对这份付出,她总是很愧疚的,除了学习生活必需品,她尽量不开口要钱,零花钱也一直攒着不乱动。幸亏,学校见她家庭状况实在不好,让她申请了补助,学杂费都是免交的。 只不过现在...到了大学,新同学各个家里条件很好,送的礼物也不能和以前一样,手工的贺卡,或者文具店的小玩意儿,怕人家瞧不上眼。纪璇那么漂亮,众星捧月的,她肯定也要送贵一点。 “以后会还我,你拿什么还?”陆齐言信手拿起叶禾的课本,随意翻了几页,干干净净的,笔记很整齐,“别忘了,你现在是我养着的。” 叶禾硬着头皮,讨价还价,“那个娃娃要三百块,我只差一点点就买的起……” “差多少?” 比起她的支支吾吾,陆齐言就要问得干脆多了。 “二百八十三” 陆齐言:“……” 三百块,她差了两百八十三..... 叶禾叶小姐,你确定只是一点点? 他没说话,给了她一张卡,全身上下余额十七,够不够放学买一杯奶茶?寒酸成这样好像变成了他的责任,现在小孩的一个星期零花钱估计都是她的十几倍吧。 那张卡里的余额至少有六十万,叶禾当然是不知道的,虽然一张卡的分量对她来说还是挺重的,不过...她就花二百八十三...行不行? 陆齐言忽然想了起来,某个小姑娘昨天在厨房里折腾了一整天,就是为了做个蛋糕给同学当礼物。 所以,娃娃又是怎么回事? 他问,“蛋糕呢?” “我自己做的不好看,怕出丑……你做的那个,我吃掉了。”叶禾的脸又是一红,说出来怪不好意思的,但事实就是这样。 她昨晚一直盯着蛋糕发呆,苏菲娜在旁边笑得无奈,说了些什么话她也没听进去。左看右看觉得很好看,看着看着又觉得应该很好吃,本来只是想浅尝一点奶油的,但没有想到....没有刹住车。 蛋糕很软很绵密,凉凉的口感和冰淇淋似的,蓝莓还有果干都很甜,她没怎么吃过甜品,西餐厅那种精致小巧的都很贵,面包房里一个也要不少钱,她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蛋糕。就算以前过生日,外婆都只是煮一碗长寿面,再去糕点铺称几近老蛋糕来,插上一只蜡烛就算过了。 陆齐言俯下,单手撑在叶禾的书桌台前,台灯明晃晃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即便如此,五官和皮肤依然是无可挑剔,毫无瑕疵的。 “我做的东西就是我的,谁准你吃的?” 叶禾一下子就慌了,“那,那你等等...” 二楼有一个客厅,小客厅里有个小冰箱,她还有一些没有吃完就放在那儿了,现在想一想,幸亏没有全吃掉。 她放下笔,匆匆忙忙拿过来,有点塌掉了但是味道应该还是可以的。 “给你吃...” 陆齐言真觉得她有时候听话得像一只兔子,反而有一种想把兔子丢到床,扒光毛发的罪恶冲动。 “我不想吃蛋糕。” 叶禾的表情愣愣的。 他笑,“我比较想吃你。” 一瞬间,她的眼神里又闪过遮掩不住的惊恐,脸色变得分外僵硬,脸颊绯红,死命咬着唇,明显是一副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出来的模样,陆齐言扬着促狭的嘴角,饶有兴致等待下文。 结果,叶禾憋了半天,只别出来这样一句话,“能不能..让我把试卷写了?” 马上就要考试了诶….大家都在复习。 陆齐言:“....” 大一的乖学生在做出格的事情以前,还有惦记自己的作业。 他环住她的腰,“这是在和我商量条件?” “....唔..算是吧。”靠得太近,手心冒汗,她有点抵触地想往后躲一躲,但这轻微的小举动很快就被识破,陆齐言用力,她便不再乱动,他微微挑眉,“嗯,需要多久?” “按照考试时间来算,要一个半小时。” 她是很认真的。 “怎么办呢,忍不了那么久。” 腰间的手又紧了紧。 叶禾支支吾吾,“陆齐言..你是不是很喜欢做这种事..” 一句不像问句的问句,问题的答案她早就有了。 “是啊,很喜欢,你能把我怎么样?”他的口吻轻挑,为所欲为,她似乎感受到他那种呼之欲出的感受,带着步步紧逼的危险,分外致命。 “叶禾,和我说,你是不是也想要我?” “不,不想,我才不想。 他咬了咬她的鼻尖,轻笑出声,“说谎的小朋友会被叔叔抓走。” 她的面容几乎是快到了娇红的地步,“你...我没有说谎。.” 温热的气息充斥萦绕,满满当当,叶禾似乎闻到一股淡雅的清香,不像是男士香水,更像是他身上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的。 “没有吗?反正过一会儿就知道了。” 她几乎快要哭出来了,“可是后面几天,我还要体检。” “要是被别人发现了....” 如果留下点什怪怪的痕迹…肯定会用很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体检查不出来你被我上过几次。”陆齐言拍了拍她的脸,将话说得直白又露骨,“连我自己都数不清。” 叶禾的脸红得不能看,他说话怎么这样啊... 陆齐言没有什么耐心哄着她做,他本就不算好脾气的人,再加上看到这一张脸,他便会想起叶蔷那个女人,越是哭得厉害,越是想把她拖进地狱,肆意发泄。 要不是他最近心情不错,在床上也有闲情逸致顾着她的感受,叶禾应该还会开窍得再晚一点。 叶禾将陆齐言推开,“我真的要卷子了...后天就要期中考试。” 他坐下,又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一本一本习题册凌乱摊开,他随手翻开一本,然后他的手顿了一下。 “...还真是...” 不知道要怎么评价,不看还好,一看真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满江红,错得惨不忍睹,最简单的问题都能填一个最匪夷所思的答案,这种水平,期中考试堪忧。 陆齐言也没想到小姑娘的学习成绩那么差,就这还一副三好学生,一心向学的积极模样,不过看她平时脑子也不大灵光,可能真的是智商的问题吧。 “叶禾,到底是什么样一种力量,会让你像是被下了降头一样,成功避开了所有的正确答案,包括这个。明明都给了你排除的选项,四分之三选对的几率,你也错了。” 她听出来了,他是在嘲讽她。 陆齐言侧着脸,台灯的灯光明亮,打在落在乌黑柔顺的头发上,落在高挺精秀的鼻尖。 “不让你看了...” 叶禾也觉得不好意思,作势要把练习册合上,但陆齐言的反应很快,他抓住她的手,“别乱动,我想研究一下人类智商的极限是不是和数学一样,真的有负无穷....” 好过分啊... 她咬咬唇,“又不是我想这样的。” 说着说着,好像很委屈的样子,是啊,又不是她想这样的。 本来在高中,叶禾的成绩根本不算差,反而还是班里前几名,后念了大学才知道,原来教学资源是真的很不平衡的,她从前所学的那点东西,在这里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她没有做过物理化学实验,没有和外教面对面交流的经历,甚至连老师课上说得题目都听不懂。好难啊..哎,学习真的是一件难事呢。 但是大家不一样啊,大家都是从初中,高中,都对这些习以为常,而她呢,小地方来的,注定要落后很多。 越想,她就越觉得难过,明明也很努力了的,可不会做的,依然不会做,吊车尾还是吊车尾,连班上的老师同学都见怪不怪了。 陆齐言这才意识到她好像戳中某个小姑娘脆弱的内心了,他捏了捏她的脸,她却有点脾气地拿开了他的手,于是他觉得有点好笑,“至于吗?” 叶禾点头,当然至于。 “叶同学有点小气。” 他看着她,饶有兴致地淡淡评价。 反正都是她的错就对了,陆齐言永远都不会错的。 “小气就小气。” 叶禾也不理他了,拿起笔,无视掉这个人的存在,可才写了两道题,又停了下来。 “不会写了?” 讨厌,希望陆齐言不会说话。 叶禾还是不打算理他,做题诀窍就是不会的先跳过,抓紧会的就是抓住了一大半的分数。 嗯,这题好像有点难,先空着。 结果—— “又不会了。” 好像从额头垂下了几根咬牙切齿的黑线,算了,不生气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就当做没有听见,接着写。唔,好像这题也蛮难的。 “又又不会了。” “....” 陆齐言托腮,语气慵懒松散。 哼。 叶禾放下笔,不写了,反而一直盯着陆齐言看。 于是,他敲了敲桌子,“看着我做什么?” 还好意思问,“你一直在干扰我。” 那张脸气鼓鼓的,他很想戳一下。 “是吗?”陆齐言眉梢微挑,“不会做和我干扰你是两回事情啊,程同学。” “我,我认真想一下就会想出来了的,你在这里会打乱我的做题思路。” 还特别厚颜无耻地嘲笑她。 “算了,你别想了。” 得想到猴年马月?陆齐言将笔拿了过来,在草稿纸上飞快地动了起来,不到三十秒,将答案写了上去。 叶禾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好速度... 陆齐言戴上了眼镜,边框是方方正正的黑色,她从来没见过他戴眼镜的模样,耳钉泛着深邃的光,和一个精致的妖精似的,叛逆又张扬...莫名其妙的,好像看见了照片上的他,但是,他小时候,应该不是好学生对吧? 叶禾觉得嘴唇涩涩的,忍不住拿出一颗糖来吃,想了想,也喂了他一颗糖,陆齐言很自然地张嘴,一边优哉游哉地嚼着糖,一边算题目。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她一直在欣赏他做卷子的模样,他的姿态慵懒随意,却是认真对待每一道题的,不知哪里形成了一种很奇怪的反差。叶禾伏在桌面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画着圈,嘴里细细碎碎地感慨,皮肤真好...睫毛真长....他真不像普通人.... 越看便越失神,好像都快忘了,她现在到底在干什么,嘿嘿,而且他没有发现。 陆齐言放下笔,淡淡地吐出几个字,“三十四分钟。” “什么啊?” 他转过身,单手撑着额头,另外一只轻轻挑起她的下巴,“三十四分钟,我不是让你白看的,要钱。” 光线温和,舒缓而温暖。 “一分钟一块钱,我给你三十四块,你再打个折,刚好是十七块。”叶禾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小钱包,钱包里面还真是十七块,纸币硬币全都拿了个干净,她递到他宽大的手掌心里。- 陆齐言握住那一把乱糟糟的钱,低头嗤笑了一声。 “存了多久?” “不是存的,是...剩下来的。”叶禾实话实说,“以前才不是十七块,差不多要两百了...只不过,买东西买掉了。” 叶禾一直坐在他的腿上,半个小时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陆齐言并不觉得哪里累,反而伸手,搂住她的腰,最近好像胖了一点。 “买了什么。”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笔啊本子之类的,女生通病,不管钱多钱少,看到好看的东西,就忍不住想买。 买着买着,就剩下十七块了,叶禾肉疼了很久,买完又后悔,这对她来说,真的算是大出血了。 她很少乱花钱的,可用了同桌的进口笔,觉得很好写,就忍不住去买了。 “我把剩下的钱全给了你,现在真是,倾家荡产了...” 说得好像陆齐言敲诈勒索,骗小姑娘压榨小姑娘的钱。 “我不会让你倾家荡产。”他玩起了她的头发,“给你吃给你喝给你住的地方,饿不死你。” 他给她的那张卡,都不知道可以买多少支进口笔了。 叶禾小朋友真的很小气,才给他十七块都紧巴巴的。 女生抿抿唇,这才将目光落在卷子上面,字迹干净清晰,和人一样漂亮,关键是,步骤都很清楚,全都写完了。 “陆齐言,你以前学习很好吗?” “一般般。” 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真的吗?可是这上面的你全都写出来了,有些很难的。” “不是有些很难的,是对你来说,很难的....” 他故意学着她的语气。 叶禾哼哼,“这样,是不对的....” “哪里不对?” “作业什么的,应该是自己写,毕竟考试的分数是自己的,你又不能帮我参加考试。” 嗯,看来某个小女孩很有觉悟。 “所以在我帮你写完了一整张卷子以后,你才意识到这样是不对的。” 这话几乎是直接戳着她的脸说了,她咬咬牙,好像做出了很大一番思想斗争,“好吧,只此一次!” 效率真的很高,一个半小时缩短成半个小时,叶禾还有一个小时可以拿来看看陆齐言的步骤到底是什么。 她想得倒是很美好,只不过,下一秒她就被丢到了床,陆齐言扯下眼镜,单手就控制住她的四肢,“时间还早,可以做别的事。” “帮你写题目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这个原因,蜗牛从树根爬到树顶需要多久的时间?” “很慢,我不想等。” “陆齐言....我...我想和你说一件事。”她红着脸,犹犹豫豫。 “.....说..” 她凑到他耳边,悄悄告诉。 于是,陆齐言的脸色瞬间就.... “你好像,白帮我写卷子啦。” 难得,她能够反将他一军,心里好像有个小人在跳舞,女生的眉眼藏匿着怎么都藏不住的得意。 陆齐言起身,喉间干涩难耐,却没办法发泄出来,只得控制住自己,一点一点地消退下去。 叶禾松了一口气,她埋进了被子里,蒲扇着一双眼看着他,“陆齐言,我可不可以睡觉了?我困了....” “这个挡箭牌你用不了多久。”他将有些乱乱的被褥折平,替她盖好,“睡吧。” 叶禾闭上了眼睛,眼皮和睫毛依然在乱动,连装困都装不好,他都懒得揭穿。 书桌上的笔还有本子凌凌散散地摊开来,颜色花里胡哨,果然,还是喜欢这些东西。虽然习题册上面错得惨不忍睹,但至少字迹还算娟秀,每一个字都端端正正的,非常符合叶禾的作风。他信手翻了翻,然后将课本一本一本合上,整整齐齐,叠在一起。 57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她睁大眼睛,“可是,不是你说吻一下就算还清了么。” “这好像不是我的原话...”陆齐言托腮,轻敲着书桌,“吻一下就算还清?哪有这么轻松简单的事?更何况...你确定这算吻?” 叶禾的表情告诉他,“当然算啊....” 陆齐言嗤笑,“我是债主,当然是我决定你还债的方式,如果我说不算,那就不算。” 叶禾咬咬牙,那就只能,再来一次了。 只不过她依然是蜻蜓点水一般地,掠过男人的脸庞,他的皮肤和棉花糖似的,又软又细腻,好像还带着甜而不腻的味道。 “这样呢?” “不算。” 简单干净的两个字。 她这下有些急了,“那怎么样才算啊....” “只要是亲脸,那就都不算。” 叶禾明白了。 陆齐言的唇形很好看,像只猫,又像的花瓣,是自然而然的嫣红色,有时候会很.漂亮 她盯着他的唇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挽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准确的说,只是很寡淡很小儿科地蹭了一下。 “我感受不到...怎么办?”陆齐言微垂着眼帘,瞳孔里反射出叶禾的脸蛋,占据了三分之二的琥珀色框幅, 他将她耳鬓的碎发别到耳朵后面,“再这样下去,我会算上利息的。” 显然,他是不满意的。 叶禾知道陆齐言好像有点故意为难她的意思,可现在她为鱼肉,哪有底气说“不”? 她认真思索了一下他在她唇齿间是怎么留下印记的,掠夺,攻占,不给人喘息的余地。 可惜叶禾的技术不好,想学也压根学不会,她只是依样画葫芦地乱咬着,以为这就是他想要的“吻”。 直到陆齐言吃痛、不耐,上火三分地蹙眉,然后扣住她的后脑,用力反攻。 他扫开乱七八糟的文件,哗啦哗啦的,他将她放在书桌上,如暴风雨突然降临一般,铺天盖地,措手不及。 叶禾只觉得嘴唇被厮摩得火辣辣的疼,好像都不属于自己的了,而视线是不清不楚的,她仿佛看见一片缭绕的云。 不知过了多久,陆齐言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少女的甘甜,他抹了抹唇角,细碎的黑发垂在额前,随着微喘的气息起伏,荡漾出刚才那一番疯狂的景象。 叶禾依然躺在书桌上,没有回过神来,她觉得自己的力气好像被剥夺,一点都不想动了。 而陆齐言却拍了拍她的脸,“本钱算是还清了,还有利息,过几天再问你要。” 过几天是几天?叶禾也不清楚,而且...利息什么的,应该是他故意吓唬她的。 生理期结束以后的某个晚上,叶禾洗完澡,打算回卧室休息,推开门的时候,发现陆齐言正倚在她的书桌前,很悠闲地翻看她的课本、作业,以及,乱七八糟的.... 于是,在那一瞬间,擦头发的动作僵住。 别的什么的就不提了,关键是那些,还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是纪璇自己写的,而且还是那种不可描述的,不能随随便便给人知道的...而现在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陆齐言手上。 叶禾脑子当机死机彻底崩坏,重装系统都不行了。 准确的说,是纪璇闲的没事干,好奇心重又按捺不住内心女流氓的属性——她周末在家看小H片。而那些小H片都不知是从哪里搞过来的,用她的话说,就是自己门路多得很,要片请找她谢谢,好人一生平安。 纪璇看完以后,不仅觉得意犹未尽,甚至还激发了她的创作念头,非要写点什么出来,还非得让叶禾点评点评。 要命的是,全都她一笔一笔纯手写的,可见其写作态度。又怕被人发现,还特意取了个名字叫做“五年模拟,三年高考,XX绝密复习资料”。 她写得差不多了,就兴冲冲地塞给叶禾,眉飞色舞,阴阳怪气道,“这可都是宝贝。” 宝贝.... 于是叶禾每次拿起这本“复习资料”,都心里慌得不要不要的,拿在手里都觉得烫。 纪璇和她两个人的关系不错,她说叶禾傻了吧唧毛都不懂,需要被科普,人也很乖不会随便告状,所以她是她的钦定粉丝,不然她写了只能憋着给自己看,很没有意思。 叶禾当然不敢在学校里光明正大地看这种东西,她甚至都不好意思翻开,只能偷偷放书包里,再偷偷带回来。 写作业的时候,还真没有忍住,纪璇到底写了些什么名堂?她有点好奇。 她还信誓旦旦和说叶禾,要是看了,百分之百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可叶禾以为,她其实才不需要被科普呢....纪璇半点实战经历都没有只会暗戳戳地看小片儿,还不如她... 可叶禾才看了几章,就觉得自己好像真的错了,纪璇这小鸡贼仿佛说得有点道理啊....她恍惚间真的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呢...她完全都不懂,陆齐言...他好像也没有这么复杂过。 越看她就越脸红,嗯,文笔细腻,浑然天成,仿佛经验丰富的过来人,惊险、刺激、简直就是....大开眼界。 只不过还有点小瑕疵,叶禾恨不得冲过去和她说,你这里是不对的,应该是那样那样,怎样怎样.... 哎哎哎?她为什么要掺和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于是,她将“复习资料”放到一边,不看了不看了,去洗澡。 结果洗完出来的时候,她就彻底愣住。 陆齐言倚在书桌旁,微曲着修长笔直的右腿,正气定神闲地欣赏那羞耻至极又万分不可描述——来自大文豪纪璇的经典作品。 叶禾当即就被吓傻了.... 他看完,很平静地合上,甚至还淡淡地评价了一句,“这份复习资料写的不错。” 一道惊雷劈过来...叶禾那张脸,又红又白,阵阵变幻,整个人沾染着水汽,就站在原地,僵得一动都不动。 “叶禾同学不懂就自学的精神,很值得表扬和鼓励。”陆齐言勾唇,似笑非笑,“还是手写的...看样子,很用功....” 讨厌!故意说这样的话给她听,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明明都看得清清楚楚了。 “陆齐言....”叶禾语无伦次地摇头,羞赧难掩,“这、这不是我写的。” “我知道不是。” 这种尺度的,小姑娘写不出来,她要写,也顶多写写“呜呜呜这儿疼那儿疼感觉好奇怪哦”之类的话。 叶禾的脸红得压根没眼看。 “谁给你的?” “同学,女的..” ..... “现在的学生还真是....” 该怎么评价? 吃饱了撑得没事做,怎么无聊怎么来,只不过,无聊到令跌眼镜的地步,也算得上有趣了。 叶禾虽然觉得羞愧得要命,但又知道自己仿佛也没做错什么事,理直气壮是理直气壮不起来的,但她还是能够弱弱地反驳一下,“我,我就帮她...参考一下而已的。” 陆齐言挑眉,“参考?” 就她这点本事,还是算了吧。 叶禾却很认真地点头,“不可以么?她好奇,又没有经验,还不能让她写一写满足一下啊...而且,我怎么就不能当参考...” “你告诉她,写得多不如做得多,多做几次就不好奇了。” 她被陆齐言这句话噎得哑口无言。 他又不小心打量到封面那几个龙飞凤舞的字,“XXX一中绝密复习资料”,真是莫名奇怪吗又啼笑皆非。 虽然无聊,但也挺可爱的。 于是陆齐言问叶禾,“所有的试卷都是有标准答案才能被拿来当参考的,叶禾同学,复习资料里面所有的知识点,请问你都会了吗?” 她蹩脚得很,拧着一张皱巴巴的脸,只会咬唇。 看来,还是不会噢..那还真是.白费他平日里的尽心尽力,亲身示范了...到头来还比不过她零经验零基础同学。 啧,瞧瞧那个小朋友小文豪的辞藻,简单粗暴的,婉约优美的,豪放不羁的,比喻拟人排比意象统统都用上,惊天动地的情节,匪夷所思的脑洞,一看就是个无师自通的优等生,再对比一下眼前的叶禾,辅导过千百遍还是不及格。 陆老师表示,这是会有点丢他的脸。 “貌似是谁说过来着,陆老师的教学水平很高?”于是,陆齐言靠近,低笑出声,高高长长的身影笼罩过来,叶禾忍不住往后退。 “你,你想做什么啊....” 叶禾说完也觉得自己很傻,他想做什么一目了然。 陆齐言掐了一下她软软的腰,又拍了一下,她打了个激灵,耳畔传来低沉却富有磁性的声音,好像贴着耳垂擦过,他说,“过会儿对你进行一对一私人辅导,再不会,要挨打了。” 于是叶禾被打横抱起,他踢开门,大步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上次还掉的是本金,这次该还给我利息了。” 生理期过去以后就没有挡箭牌,陆齐言当然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叶禾咽了咽嗓子,好像也能够预料到是什么样的局面。 只不过,他却很恶趣味戴了副眼镜,饶是如此,也是一股子邪气,银白色的边框缭绕着斯文败类的信息素,她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在办公室那里胡编乱造,口口声声喊他陆老师,可他一点都不像老师。 他却说,老师不一定要教语数英,也可以教别的,比如,身体力行,以身作则...因材施教.... 叶禾捂着耳朵,才不想听。 58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他将她的手拿开,叶禾一个激灵,下意识闭上眼,想往后躲去,又被陆齐言一把抓住,他挑眉,“叶同学,不许逃课。” KING-SIZE的大床瞬间变得很凌乱,这是专属于他的教室。 “呜呜呜陆齐言....”叶禾摇着头,躲避着他的攻势,“你别...别...” “要叫陆老师才对。” 他刻意提醒强调,咬住她小小的下唇,甜腻成一团棉花糖。 “嗯.....不行.....” 叶禾甩着眼泪,一直在摇头,身体仿佛僵成了一条直线,越是这样压抑着细细碎碎的哭腔,越是能让他的血液加速流动,两条腿挂在他劲瘦的腰间,任凭他用力碾磨。 温热的气息缭绕出薄薄一层暖雾,化不开,看不清,她都不知自己置身何处,,所有的感官皆被调度。 四时不辨,晨昏不分,叶禾恍如看见一片蔚蓝的海,浪花正铺天盖地朝着她奔涌而来,精疲力尽到了一种极致,别墅里房间多,可以再换一间,陆齐言完全无所谓。 他总算满足,连本带利全都讨要回来,唔,算上课时费...总之,叶禾债务全清。 饿了很久饱餐一顿,滋味都是很美妙的,而她却泪眼朦胧地要昏死过去。 幸亏,第二天是周末,不用去学校,索性一觉到下午才起来,刚好,晚上再去参加纪璇的生日派对。 叶禾醒来的时候,觉得哪里都疼,又没有力气,很饿,陆齐言也破天荒地没有早起,抱着她睡到日上三竿。 别墅里的人也是要休息的,而且,识趣的压根也不会去叨扰沈先生的一举一动,他们基本上是不会随便来四楼的。 叶禾委委屈屈地饿得都要哭了,在陆齐言的怀里哼哼戚戚,小口咬着他,又动来动去,很不安分。 终于,他也烦了,“你想吃什么?” 这下她又不说话了,手指在他的胸口画圈圈,来来回回,憋着一张皱巴巴的小脸蛋。 陆齐言才明白,和他闹起床气。 叶禾的眼皮松软,似睡醒又没有睡醒,然后又抱住了他的腰,总发出一些小动物似的微弱动静。 “好了,别闹了,我去给你煮东西吃,行不行?” 他的语气妥协又无奈,带着几分宠溺,叶禾这才松手,点了点头。 陆齐言的厨艺应该是很好的,她多多少少听苏菲娜说过一些,但她从来都没有机会吃过他做的饭,今天是第一次。 三楼四楼之间有一个私人餐厅和厨房,叶禾饿清醒了,起床气也消了,洗漱完毕,又有点好奇他到底是怎么做饭的?那又会是怎么样一副场景呢? 于是,她直接就穿着睡衣下去,秋天,气温已降,好在别墅里有恒温空调,毋论到哪里都是暖暖的。 午后阳光正好,既不过分刺眼,也不阴沉,温温和和的黄色光晕,斑驳落成一个个交错变幻的光圈,折射在透亮到可以反光的橱柜厨具之上。 厨房里也是两种色系,黑和白,很符合陆齐言的品味,大抵是因为设计师为了迎合他而专门设计,白的一概是一尘不染,黑的如玄武岩墨,简约却很高级。 但是,莫名其妙会觉得有点冷,至少叶禾进去的时候,感觉温度似乎是骤然降低了。 陆齐言的穿着很日常,黑发柔顺,皮肤白皙,挺拔而修长,他这样看上去,好像和班里那些男孩子并未有什么区别,除了年纪要大一些,不是男孩而是成熟男人的气质,身材容貌也不是同一条水平线。叶禾想,女娲造人的时候,肯定是格外优待他的。 鸡蛋打碎、搅拌,加入调料,再缓缓倒入平底锅,陆齐言做饭的时候,很专注,动作干脆利落却依然保持着优雅宁静,干净到不染任何一点油烟味。 仿佛不是在做饭,而是在轻轻松松设计什么艺术品。 叶禾忍不住走上前,轻轻戳了戳他的腰,线条笔直而流畅。 “陆齐言,你好瘦啊.....” 她感慨了一句和厨房以及做饭毫无关联的话。 陆齐言将鸡蛋翻了个面,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又想干什么?” “我饿了...” 真的好饿啊...饿到只能用手指画圈圈... “你饿了我知道,去餐桌上乖乖等着就好,不安分就再来一次,嗯,厨房就很不错,有很多姿势可以发挥解锁,反正到时候连同学生日都去不了,我不会负责任。” 陆齐言一边把握火候,一边冷不丁地发出威胁信号,而两者互不影响,互不妨碍。 这招对叶禾很有用,上一秒陆齐言是正常的温和的好沟通的,下一秒就会变成阴狠的粗暴的不讲道理的。 她将下巴抵在餐桌上,大理石的触感冰凉得有些刺人,终于,几分钟以后,闻到了很浓烈的香味。 蛋包饭,摆盘和颜色都很漂亮的蛋包饭,而且很好吃,一点都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叶禾觉得味蕾,以及那个早就饥肠辘辘的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陆齐言却只做了一人份的,而且是给她吃的,他看上去对这类美食一点都不感兴趣,为自己倒了杯酒,转身,手肘撑在餐厅的吧台,瞥了一眼狼吞虎咽的叶禾。 他笑,然后抿了一口红酒,“慢点吃,没有人和你抢。” “陆齐言,你都不饿的吗?” “没胃口。” 他无所谓地回应。 陆齐言的饮食习惯,生活作息,爱好品味,一点都不像是正常人。 “难怪你这么瘦呢,要按时吃饭,不然对身体不好。” 以前,外婆生病,换她照顾外婆,便开始吃泡面,有一顿每一顿,结果,胃差点就饿出毛病。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嗯,按时吃饭,“现在是下午三点,所以你现在吃的是午饭还是晚饭。” “这是个意外....”说到这里,她又得脸红,几乎是今天早晨才闭上眼睡觉的,被折腾得那么惨能怪谁? “真的不饿吗?” “说了,没胃口。” 怎么会没有胃口啊...叶禾想了想,放下勺子,她记得厨房里有开胃药的,如果没有的话,那就吃山楂丸! 山楂丸酸酸甜甜的,很好吃,她一般都当零食吃了,所以不存在什么开不开胃,但不知道这个对陆齐言来说,会不会有效果。 有时候他可真像个小孩子,只有小孩子才喜欢不好好吃饭,才需要开胃。 陆齐言抿着红酒,见叶禾东翻西找的,也不好好吃饭,他刚想问问,她就拿着一个小盒子过来了。 小盒子里有糖有零食。 他听见她在自言自语,“怎么办啊...没有开胃的药,也没有大力山楂丸,但是有这个,山楂糕...你要不要吃一块?都是山楂,效果应该也差不多吧。” 陆齐言忽然觉得有几分无可奈何的好笑,看样子,她是真的想要自己多吃点饭,长胖点? 这种老父亲老母亲的心态,也不知道她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有的。 叶禾一边将山楂糕的包装拆了,一边喃喃道,“虽然我确实觉得这个应该算零食来着,不过....” 她刚递到他嘴边,结果反而被塞进了自己的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于唇齿间蔓延开,诶,还是很好吃的。 他才不要吃什么零食。 陆齐言坐到餐桌上,自然而然地就着那份蛋包饭尝了几口,细嚼慢咽,也仅是浅浅尝了一下而已,又把勺子还给了叶禾,“好好吃饭。” 他这算是...吃了? 叶禾诧异,果然诶,陆齐言真的不能算是正常人,正常人哪里会像他一样,不会饿好像也不会累,对食物的兴趣度为零。 还是说,蛋包饭上面是不是要多加一些番茄酱,他才会有胃口,因为那样看上去更像是淋了一层血浆。 但这个想法只在脑海里冒出来了一半,便被一种反胃感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叶禾吃过饭,肚子也不饿了,看了一眼时钟,快五点了,她差不多要收拾一下自己,换衣服去给纪璇过生日。 为了她那个礼物啊,她可是很冤枉地签下好一笔债,昨天要死要活才还清,反正,应该是还清了。 这样一想,叶禾就赶紧自己少了一个包袱,心情立马愉悦了很多。 女生总是喜欢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叶禾在学校耳濡目染,审美也渐渐被拔高了不少,从前三两件校服能过一年半载,现在也学着要搭配衣服了,不然也怪另类的,她总不能穿着旧旧的衣服去给纪璇过生日。 说起来也很奇怪,整个别墅里就她一个年轻的女生,但在穿的这方面一直不缺,衣柜打开来才发现,又挂了好几件当季的新裙子,有些是苏菲娜置办的,有些可能是陆齐言的意思,大部分都是她没有穿过的。 今天终于有机会试试,看着还怪好看的。 叶禾左挑右挑,挑中一件米黄色的小裙子,布料薄薄的,露胳膊露腿,不过对着镜子比一比,倒还挺适合。 虽然有点...不太好意思,但她还是犹豫要不要穿这一件,毕竟..好看啊...颜值高的东西所拥有的力量是最大的,尤其是对尚不成熟的女生来说。 结果,却凭空伸过一只白皙的手,将裙子拿走,然后又挂了回去。 叶禾抬头,陆齐言正拧着眉心,口吻严肃而凝重,“这件,不许。” “可是,这条裙子很漂亮。” 她不是很高兴,小声反驳。 “这种黎末风格的东西就不应该出现在你柜子里。”陆齐言依然拧着眉,“谁给你拿过来的....” 黎末,这应该是她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上一次,是在大厅。 她还记得那个长得像个哥特式妖精一样的女人,她的妆容浓烈精致,行为举止都透露着怪诞夸张的风格,但是,她好像是不坏的。 就连给她纹上那个刺青的时候,她似乎都顾忌她的疼痛,和那张扬刻薄的脸蛋不一样,她的动作意外地带着尽可能的温柔。 黎末,和陆齐言是朋友吧? “漂亮的裙子有很多。”他亲自选了另外一件苏格兰风格的连衣裙,长袖及膝,比那一件要严实了不止一星半点,中规中矩,既不过分出挑,也没有难看到哪里去。 说句实话,确实挺适合叶禾的,刚才那个选择于她而言,还算大胆了,估摸着一穿出去就怯场扭捏,立马后悔穿了,也就只有在镜子面前过个瘾。 “陆齐言..” “嗯?” 他亲自帮她换上,拉上背后的拉链,又将头发拨出来,让他们乖乖地垂在衣领之外。 “黎末,是不是上次那个....就是你....” 他知道她想说什么,“是她。” 承认得很大方。 “你和她是不是认识很久了?” 感觉很熟悉。 “算是吧。” 陆齐言的语气温温凉凉。 “你们是朋友?” 叶禾既意外又不意外,她始终觉得,即便两个人的身份天差地别,但...他们好像是来自同一个世界。 “叶禾。”陆齐言似乎略有不耐,他不怎么喊她的名字,一旦直白明亮地说出这两个字,她便徒然深处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别多问。” 于是,她略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好像,是问得有些多了,只不过越是这样,叶禾就越好奇,她以前不是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关于陆齐言,她都有点想知道。 可他却不告诉她,“几点钟结束,我去接你。” 她抿抿唇,“应该是八点左右。” 他要接她,她是没有办法拒绝的。 穿好衣服,给自己戴了一顶暖烘烘的贝雷帽,天气再冷一点的话,就可以戴围巾了,只不过现在的温度刚好。 临走之际,陆齐言却忽然一把将她拉了回来,然后将叶禾猛地一下子按在了墙上,她觉得有些痛,但这力道也不至于让她受伤。 他解开她胸前的扣子,纯白色的里衣下面裹藏着少女绵软,而在锁骨下面几寸的地方,是一个显眼而又漂亮的刺青,那是叶禾身上唯一一个瑕疵,而且是人为故意的,故意在白皙的皮肤上面开凿出一个属于他的痕迹,那是陆齐言留下的烙印。 让她清楚自己到底是属于谁的。 “陆齐言....”叶禾略有些难堪地转过了头,“你别这样。” “这次不会再跑了。”陆齐言却将她的身体强迫着摆正,又强迫着她直视自己,“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一瞬间,恐慌感又涌了上来,她很听话地点头,“是。” 他的唇角这才化开满意的弧度,俯身,吻了吻她的发,“真乖。” 叶禾依然打了一个激灵,事实上,不用陆齐言这般提醒,她也清楚的,不会跑了,也不敢跑了。 司机替她打开了车门,上车前,陆齐言掐了一下她的脸,“好好玩,快结束了就给我打电话。” 她点头,“知道了。” 引擎声启动,车扬长而去,碾过十字路的小尘埃,光线折射出扭曲交错的影子,仿佛冒着烟气,缥缈如白雾。 黎末,这个名字在陆齐言的脑海里闪过,叶禾问他,他们是朋友吗? 微微波动了一下眉眼,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知不觉,合拢。 其实,他不知要怎么回答。他和黎末之间,夹杂了太多复杂。 前陆氏垮台以后,身边的一切都天翻地覆,而她是在那个肮脏的地下室里,他所遇到的第一个人。 黎末,那一会儿,她和他一样大,十七还是十八?早已忘记,他只记得她蜷缩在角落里,不着寸缕。 59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总之,一定要把自己拍得美美的。 见叶禾一边很是纠结地调整姿势,一边举着手机,拍得很费劲,陆齐言只能拿了过来,非常无奈地替她举着。 “诶,果然高一点的角度,会显得我更好看一点!” 叶禾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奇又喜悦,也不知道自己无意间搂着陆齐言的脖子,紧紧地贴在他胸口。 “咔嚓。” 陆齐言按下了快门。 “你怎么——” 她还没有准备好啊!说拍就拍了! 叶禾有一点点点点的不满,可凑过去看的时候,意外地发现,效果竟然还可以。 算了,不怪他了。 陆齐言的个子很高,除了挺拔颀长的全身,自己那漂亮流畅的侧颜也不小心入了镜,些许乌黑的碎发附在额前,隐约还可以看见纤长的睫毛,整个人就像刚刚从月光之下幻化而来。 他抱着叶禾,本只是想拍她的。 叶禾一边感慨,真好看呐,真好看,一边又担心,要是把这一张发出去,估计整个列表都会轰炸吧。。 “发吧。”就知道她在纠结,陆齐言只好先答应了,“就只是侧脸而已,无所谓。” “啊?你怎么总是知道我在想什么。。” “。。因为你在想什么总是写在脸上。” “我没有啊。。” 算了,这不是重点。 叶禾像个凯旋而归的小将军,面容终于不再是哭哭啼啼的了,甚至带着几分狡黠得意。 照片是有了,那么,要写点什么文字? 删删改改不知道几遍,陆齐言倒也耐心地看着她这一系列很纠结的举动。 叶禾最后决定,还是低调点,什么都不说,配张图就够了。 点击“发送”那一瞬间,她居然开始紧张起来,甚至想着,要不然还是别了?不发了? 但陆齐言已经替她按了下去。 于是—— 比三十秒还短,大概十秒? 在叶禾还没缓过神来之际,滴滴答答的,全都是手机的提示音。 不敢看,先把手机收好。 “进去吧。” 他淡淡地开口。 叶禾红着脸,才反应过来在外面不知道待了多久,于是,小步小步地也跟着进去了。 陆家大宅的守卫和保镖,从别墅门前站着的,到沿着林荫大道站着的,一直再到铁艺大门两侧守着的,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陆少和叶小姐今天怎么那么腻歪啊!!在门口抱来抱去,照片拍了一张又一张,虐狗!虐狗! 大家假装看戏,暗中观察,表面上还得一副严肃的模样,现在人一前一后地进去了,终于可以传递一下笑嘻嘻的眼神,彼此交流观赏心得。 啧啧,啧啧。 陆齐言进门之际,忽然问道,“唔,你们管这个叫什么?” 现在的小孩子们似乎都很喜欢这样,情侣之间晒晒聊天记录,或者合照。 “叫。。秀恩爱?” 叶禾的回答很不确定,她也不晓得陆齐言的问题是指哪方面,但自己应该没有跑偏吧? “嗯,秀恩爱。” 陆齐言觉得挺有趣的,“下次要秀,就秀得光明正大一点。” 他敲了敲叶禾的脑袋。 叶禾愣了好一会儿。 诶? 虽然挺开心的,但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那几张图?我,我没有秀,我也不知道车窗把你出卖了啊,我真的只是觉得烟花很好看而已。” 陆齐言也不看她,也不晓得在不在听,只是慢悠悠地调着佣人递过来的咖啡,嘴角的弧度却越来越往上扬了。 算了呸,还是不解释了。 叶禾有些郁闷,怎么人人都误会? 提示音不知道响了多少次,叶禾沉了口气,这才有勇气拿出手机,难以想象,新发的动态下面是什么样的盛况。 这是她做的为数不多,比较高调的事情了。 姑且算是很俗套的“炫耀”? 虽然预料到了,但叶禾显然还是特别震惊。 她没想到,几乎整个列表的人都出动了,有些连叶禾都不认识,也不记得,甚至都快忘了他们的存在。 全都冒出来,简直如爆炸现场。 清一色—— “卧槽求正脸,好帅好帅好帅好帅乘以一百遍!你男票吗?” “祝99999999” “叶禾,你也太幸福了吧!侧脸特别眼熟,你男朋友像那个谁谁谁,记不得了,反正就是很有名的人物。” “小王小张看样子是没有机会了,被彻底碾压,渣都不剩,拜拜,我也没机会了,祝9999。” “虐狗!!心碎太平洋!叶禾你平时也太低调了,一高调起来真是不得了,我的小心脏。” “我是慕名来吃狗粮的,刚才是谁说叶禾单身?出来打脸了!” 评论翻都翻不过来,但是—— 张子木被好多人艾特,大概过了很久,她才不得不出来面对,“呵呵,刚才说错了,我不知道叶禾什么时候脱单,太不够意思了,都不告诉我,哈哈那么,在这里先祝福啦。” 赢了? 叶禾抿嘴笑了笑,心中有个得意的小人在跳舞。 但是—— 张子木又补充了一句,“呃,也不见得真的就是男朋友呀,叶禾什么都没有说,还是不要乱下定论了,说不定只是拍照姿势近了一点。当然,如果是的话,我肯定要祝999的。还有,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你似乎不太开心?笑容很牵强诶,叶禾,发生什么了?” 对没错,只有你一个人。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要跳出来强行挽尊。 已经有不少人看不下去了,更有心直口快地点名回复,“姐姐,你不是杠精,你怕是个杠铃。” “您这语气也太酸了吧。” 叶禾也不想再管张子木如何抬杠了,反正大家都很“正义”地替她说话,这个时候,还是保持沉默,然后心里偷着乐就行了。 但显然,“优秀辩手”是不甘心被人挑刺的,于是,评论到了后面,画风全变了。 张子木“以一敌百”,字字珠玑地和别人证明理论了起来。 俗称——“撕X” 叶禾全程围观,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哪来那么多一套一套的? 突然弹出好几个私聊对话框,这才回过神,“叶禾,这人谁啊?就看见她在下面像条疯狗似的乱咬。” “你们不用管她,我也不认识。” 真是件麻烦事。 叶禾皱眉,正考虑要不要删掉张子木这个人,或者删掉那条很有争议的动态。 手机又震动了一次。 “是不太开心,迈巴赫的颜色她不喜欢,明天打算送一辆红色的卡宴哄哄。” 她呆住了。 万年不会碰这类社交软件的陆齐言在—— 搞!事!情! 于是,张子木没有再回复。 灰溜溜地,彻底举白旗,风波被这一句很简单的话,彻底抹平and秒杀。 全场最佳 评论又掀起了另外一阵更高涨的狂轰乱炸。 “男友现身?壕(^o^)/~简单粗暴地送车虐狗,好甜~~” “帅比来了哈哈哈,卡宴,迈巴赫,这波操作6666.” “举手,可以蹭叶禾大佬的小车车吗?” “祝9999。” “那位杠精姐姐怎么不继续杠了?本年度最响亮的打脸。” “哈哈哈对呀杠精姐姐呢?嫉妒的酸味儿都溢出屏幕惹。” “兄弟我们来决斗!” 叶禾遮着自己的脸,从微红到艳红再到红透了。。。 陆齐言似笑非笑地对她说了一句,“有人要找我决斗?” 又从红透了到。。熟了。 叶禾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他们,他们都是开玩笑的。。” 什么小李小王小张,就会起哄来劲,平时压根没追过她。 过会就把动态删掉!! 今天晚上还真是,哭了又笑,笑了又哭,情绪一波三折,现在脸又红得不像样。 “过来。” 她乖乖地走过去,刚想往沙发上一坐,陆齐言顺势就捞着自己的腰。 又落在他的腿上。 别墅里的人,很有眼力价地屏退了。 咖啡放了双倍糖精和奶霜,叶禾喜欢甜甜的东西。 陆齐言端到她唇边,“喝了以后,去洗澡。” 诶?原来刚才是在替她调咖啡呢? 叶禾又乖乖地接过去,小口小口抿着。 “下次被欺负,如果没办法自己解决,就告诉我。” 从陆子琪,再到刚才的张子木,他不想有人随随便便地给她脸色看。 陆齐言的手段。。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了。 但很多时候,都是女生之间的小矛盾,也没必要闹大。 好怕他。。杀人放火啊。。 叶禾歪头思考了一下,那,会不会显得自己特别坏啊! 其实也没少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受到的委屈早就还回去了。 搞得现在,人人都得让着她,横行霸道像个螃蟹。 刚才张子木吃瘪,叶禾已经很满意了。 才把陆子琪雪藏,陆齐言又道了一句,“以后任何一家公司都不会再聘用张子木,哪怕她继续读下去,也不会有高校录取。她的文凭,得过的奖项,全都会作废。” 一个寒颤。 这是,什么意思? 显然感觉到女生在怀里咯噔一下,他瞥了叶禾一眼,“怎么,不满意?” 就是说,张子木十几年的苦读全都白费了? 叶禾不太确定地看着陆齐言,连捧着咖啡杯的手都僵了。 “可不可以。。” 给人留一条后路啊? “嗯?” 算了,叶禾还是摇了摇头,反正张子木家境不错,混不上一口饭吃,过得应该也不会太差。 虽然这种想法也不太对,但她到底还是犹犹豫豫地点头,“满意。” 叶禾继续小口抿着咖啡,身上的酒渍干了,倒是萦绕着淡淡的酒香。 气氛又陷入了沉默,陆齐言正在看着她,端正地坐在他腿上,双手捧杯,连喝东西的模样都小心翼翼的,睫毛乌黑,根根分明,本是白净的脸,混着粉底眼线,脏兮兮的,像是被人刚从泥巴里揪出来一样。 两个修长的手指撑着自己的侧额,陆齐言慵懒地偏着头,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怎么会忽然想到要打扮成这样? 手机忽然开始震动。 叶禾这才将注意力从咖啡转移到他身上,“你的手机?” “嗯,是沈奚。” 陆齐言看到这个来电显示,不觉有几分头疼。 起身,将女生放到一边,接通之际,还不忘提醒一下她,“喝完就去洗澡。” 于此同时,电话那边传来很聒噪的声音,“你有空陪小姑娘看烟花,没空留下来谈生意?我哥都快要把我大卸八块了!” 陆齐言倒是疑惑了,“你怎么会知道的?” 沈奚冷哼一声,冷嘲热讽,“我是通过你才看到她发的动态,话说,明天还要去买车是吧?” 嗯哼。 因为声音太大,连叶禾都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竖起耳朵凑过去听。 陆齐言却将她的脑袋转了过去,“去洗澡,别到时候着凉。” 叶禾放下咖啡,乖乖地去试衣间拿换洗衣服。 沈奚忍无可忍了,“你能不能和我打电话的时候专心一点!” 惨无人道啊,都这样了还心心念念着小姑娘呢。 陆齐言的语气波澜不惊,“是你自己打过来的,我没打算和你闲聊。” “谁要和你闲聊啊!”沉了一口气,继续道,“我哥说了,用不着你继续雪藏佩兰。” 陆齐言脱下西装外套,随意地往沙发上一丢,“嗯,我知道。” 从晚上他俩你侬我侬的样子就看出来了,那佩兰也颇有点狐假虎威,仗着沈照在身边,胆子大到没少讽刺他。 陆齐言看在眼里,只是懒得和女人计较罢了。 “还有,如果他下次让你雪藏谁谁谁,你最好先过问一下我,毕竟我是在这个圈子里的,懂得比我哥多,他就爱玩私人恩怨那套,随随便便就雪藏一个艺人,这属于搅乱市场秩序!” 陆齐言的眉梢微微挑起,是吗?大概他也和沈照一样,私人恩怨就爱用权利解决,比如说,他几个小时前,就下令雪藏了陆子琪。 无所谓,左右不过是娱乐圈的戏子而已。 反而弄不明白沈奚在那里“正义”个什么劲儿,这一方面,他倒是和沈大少爷不谋而合。 “所以,你老实告诉我,在刚才的酒会上,我哥没说要你整沈年吧?” 沈年? 这个名字他有印象,脑子里浮过一张脸,嗯,也对得上号。 对于女人,他难得记得几个。 要不是叶禾经常在他面前念叨,陆齐言压根不知道谁是谁。 沈奚问这个问题,显然勾起了陆少的好奇心,“如果说有,你打算怎么办?” “真的有?你没骗我?” 其实,他和沈照除了喝了几杯酒,根本没有谈什么事情,尤其是娱乐圈的七七八八,不感兴趣。 陆齐言却避重就轻,“所以,你专门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个女明星?” 沈奚倒吸了一口凉气,“沈年和你无冤无仇,雪藏什么的,还是别了吧。” 竟然是一种,低低的,带着商量的语气。 “看样子,你想保一个艺人。” 这并不是什么寻常事,沈奚这个人,向来没心没肺,在圈子里混,也只为了自己肆意快活,还没对哪个女明星上过心。 60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头发一股一股地黏腻在一起,混合着干涸的血渍,长长地垂下,凌乱地半遮住她那一张阴森鬼气的脸,她仰着头,空荡荡的眼眶好似被塞进去一颗眼珠,很大,很黑,没有生气。 然后她对着他咧嘴冷笑,就像个女鬼从墙面的缝隙一点点爬出来,宣判着又有一个人要死去。 “你也是被狄霍弄到这里来的?” 陆齐言这才注意到,她的脚踝上套着很沉重的脚链,瘦得畸形,只剩下一把骨头。 而那个时候,他比她好不到哪里去,不听话的人会被打得很惨,狄霍权利滔天,而那文质彬彬的温和皮囊下却藏匿着一个扭 恐怖的场景开始出现,月光洒向的区域全部沦为寒冰,一层层寒冰从天空慢慢扩展开来。从遥远的一方看来,就见月亮上慢慢发出巨大的冰体,冰体慢慢生长,逐渐向下冰冻一切。 除非陈默愿意抛下一切,放弃继续穿越其他世界的机会,永远躲在某一个电影世界不出来,否则,他便不可能一走了之。 胡天一边说着一边一脸深情地看着寒月乔,可是寒月乔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胡天突然间有了一种抵触的感觉,好像自己要是真的和胡天太过亲密是一件非常可耻的事情一样。 别说以前了,更别说获得了灵枢真经第三重境界的修为了。秦越此刻已经其实已经一片透彻,刚刚在奋战之中,其实他已经悄然突破了灵枢真经第三重境界的初段修为。 看来这里真的不大,看起来无穷无尽,真正走起来不过是兜圈子,这里实际上是个无限空间。 而失去了满嘴牙齿的威震天一边用那双闪烁的电子眼愤怒而又惊惧的看着陈默,一边考虑着要不要先撤退,把火种源拿到手再说。 “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连州遇见你。也难怪你在知道我的身份之后,会那么排斥了。”风云轩当然要装作自己一直都不知情的样子,只要慕梨潇对他没有怀疑,就可以安心留在他身边了。多了这么一个帮手,他以后还怕什么? 毕竟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实力强悍的变种人存在,万一被他们杀上门来,毫无准备之下还是有可能对陈默构成威胁的。 “砰!”的一声,门被狠狠地踹开,反弹在墙上,发出了一个巨大的声响。 可是总裁心中早打好了算盘,待反对者说出自己见解后,就把眼光看向张忠。 实际上,汪楠最担心的就是吴军被灭口了,毕竟那神秘人之前杀的人,可是一点都不少。 周巍巍肚子是饿的,但她不敢吃。她生气不想吃,也怕他在饭里下药不敢吃。 终于找到门路了,眼前一片漆黑,视野大概只有1米左右,陈子鱼紧紧的抓着徐月轩的手掌一刻也不敢松开,生怕自己走丢。 “那家伙不会这么弱的。”夏雨萱美眸微闪,心中喃喃念道,她的直觉告诉她叶凡绝对没有那些轻易就被杀死。 再说了,灵虚子也对着修真界的茶种遇上精灵生命泉水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感到好奇不已,所以怎么算下来,这波尝试都不亏。 宽敞的客厅,华贵的暗红色软垫沙发,精致的灯饰,宽敞的落地窗,房间内的一些都显得很协调。 星天老君等人出面,全力抵抗,没有得逞,最后事情越闹越大,他们师父出的面,解决了。 霍光拿到画,打开一看,也着实吃了一惊。画中画的是周公背着成王,接见诸侯的光景。霍光虽是个聪明人,却也无法准确拿捏刘彻的意思,他知道这是让他辅佐幼主的意思,可他为什么不明说呢? 61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叶禾离开别墅,却不知道要去哪儿,这片地方,她不认得。 她又想回外婆的故乡了,至少那里有很漂亮的采薇花。 街道很冷清,将叶禾的身影拉得很长,风吹在她的脸上,冰凉冰凉地刮过,她觉得有些冷。 叶禾晃晃悠悠地走着,后来走累了,就坐在路边的椅子上。 一辆出租车经过,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司机摇下车窗,“姑娘,你要去哪儿?” 他大老远就看到这个女生,一个人,步子都有点不稳,还非要往很深很偏僻的路走。 这片地方的人烟味比较少,大晚上都没有什么车辆经过。 他这种还真是寥寥无几的了。 叶禾动了动睫毛,“我……” 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坏人比较多? 可那个司机很面善,而且,他开着一辆很正规的出租车。 “我想去火车站。” 叶禾想了想,偏着头说出这样一句话。 “上车吧。” 司机看了她一眼,怎么样,都不像是去火车站的,他甚至都担心这个女孩子连车钱都付不起,更何况是火车票了。 晚上九点多的光景,火车站依然是很热闹的,乱七八糟的行李箱,泡面的味道,在候车室等到昏昏欲睡的乘客,密密麻麻,吵吵嚷嚷,人满为患。 列车一辆一辆,从一个城市,到另外一个城市。多少在旅途中的人?数不清。 只有叶禾看上去带着漫无目的的孤寂。 她没有包,也没有现金,手中除了一个手机,就是那一张黑卡。 叶禾看见黑卡,就想起了陆齐言,那个男人,明明都说过会去接她的,可他却忘记了,甚至连电话都没有接。 她将黑卡收了起来,不知怎么了,也不是很想见到这张黑卡,她不是很想在脑海里总是闪过陆齐言的影子。 喝了酒,依然是昏昏沉沉的,叶禾的手冰凉,脸反而很烫,于是她将手附在脸颊上,试图降一降脸上的温度,好让自己清醒一点。 可叶禾又觉得很累很困,她好想睡觉。 这里不能睡,她迈着迷迷糊糊的步子,去买了一张去舟崇县的票。 如果她能回到那个地方,她要好好睡一觉,然后就再也不回来了,她再也不想见到陆齐言了。 叶禾在候车室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她靠着椅背,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现在,又觉得好冷。 她昏昏欲睡,不知这样大概过了多久,直到身上似乎盖上了一件衣服,她才动了动身体。衣服很好闻,而且很熟悉——淡淡的烟草香混合着男人身上特有的味道,像是牛奶,她很想喝一口。 陆齐言在女生面前缓缓蹲了下来,火车站突然出现这样一张出众的面孔,竟屏退了周围一干来来往往的乘客,他们都不由自主地让开,然后将艳羡又惊讶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好看到令人晃神。 女生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火车票。从A市到南城,大概要坐四十八个小时的火车。 他低头,端倪了一会儿,然后将车票扯了出来。叶禾这才在懵懵懂懂之中睁开了眼,眼前的画面有些不真实。 陆齐言.... 他拨开一粒糖,撬开叶禾的唇,喂了了进去。 甜甜的荔枝味蔓延开来。 她呆呆地看着他。 “这是毒药。”陆齐言却笑着说,“又跑了,所以这次真的不能放过你。” 叶禾怔怔,那明明是水果糖。 “你骗我。” “十分钟之后你就知道了。” 他低头,口吻淡淡。 辛亏喝了菠萝啤,他在眼前呈现出了一种迷离模糊的感觉,所以他说的话,她似乎也没有感受到过多的恐惧。 大概,也是因为陆齐言的身上,并未散发出很危险的气息。 叶禾犹豫着到底是要把“毒药”吐出来,还是咽下去。 她想了想,然后还是选择嚼碎,水果糖真好吃,是毒药她也认了。 “为什么这么不听话?” 他将车票在手心里捏成了一团,然后,扔掉。 叶禾抿抿唇,然后垂着一张无比落寞的脸,没说话。 “你说好来接我的,可是,你没有来,我等了你很久。” 她低头沉默,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说出来,再组织成语言,有点艰难。 因为受了委屈,所以需要被安慰。 陆齐言伸出手,忽然觉得心脏好像被咬了一口。 他将她搂入了自己的怀里,动作很轻,“有点事情,所以没有接到你的电话。” 他知道,她不是故意不听他的话的,是他的不对。 其实,她一开始是有点难过和生气的,但好像见到了他,也没有那么得难过生气了,她动了动,然后环住了他的脖子。 “我不生你的气了,我原谅你了。” 陆齐言身上的味道令她觉得很安心。 他拍了拍她的脊背,唇角是温温浅浅的弧度,“好。” 十分钟早就过去,药效没有发作,她没有死,水果糖就是水果糖,不是什么毒药。 “你喝酒了?” 闻到女生的衣领处有很淡的啤酒味,陆齐言微微钝了一下眉心,他对酒类很灵敏,一闻就知道到底是什么品种。 还好,就是菠萝啤而已。 叶禾的眼睛都不能聚焦,依然是模模糊糊的一片,她觉得现在一点都不冷了,不仅暖暖的,还香香的,而且陆齐言的怀抱很舒服,她一点都不想离开。 她点头,“别人给我喝的,我就喝了。” “下次不许。” 这下,他的语气没有那么温和了。 “可你也一直喝酒啊....我就是想尝尝究竟是什么味道的,你看,你那么喜欢喝酒,为什么不让我喝...” 她醉醺醺的,嘟嘟囔囔地表达不满,而且还挺理直气壮的。 “喝了多少,嗯?”陆齐言无奈拨开叶禾那垂在额前,有些凌乱的发线。 她想了想,然后比出一个数字。 “一杯?” “不啊...”叶禾摇头,“是一口,而且是一大口噢....” 陆齐言:...... 他还真是高估她了。 “酒量这么不好。”陆齐言的手紧了紧,又重复了一遍,“下次不许再喝。” 这就是理由。 醺着一张脸也能找到火车站,没有出事就是万幸。 叶禾裹着陆齐言的衣服,又往他的怀里钻了钻,“陆齐言,我好困,也好饿,我好想睡觉。” “不是去给别人过生日?” 她耷拉着表情,“没有吃饱。” 陆齐言:..... 那还真是好委屈。 于是他将她打横抱起,在一众人齐刷刷的目光之下,出了候车室。 火车站附近有很多餐厅,基本都是些廉价的街边小吃,叶禾闻到了香味,踢踢腿,“我想吃钵仔糕。” 陆齐言不让她下来,什么乱七八糟的,她的嘴里含含糊糊,他没听清楚。 于是,叶禾在他的胸口不安分地动来动去,“我想吃钵仔糕...我想吃钵仔糕....” 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他站定,沉了一口气,只得先将她放下。 叶禾很轻快地跑了过去,拿了一根就走,老板本是笑眯眯的一张脸,瞬间变得凶神恶煞的,“小姑娘,你不付钱的?!” 她回头,大声而理直气壮,“我没钱!” “不好意思。”陆齐言只能替她摆平善后,而他的方式也很简单粗暴,直接将钱包里所有的钱都拿了出去,算是堵上老板一张骂骂咧咧的嘴。 老板的眼睛发亮,将钱接过,仍是抱怨了一句,只是这次客气了很多,“什么情况嘛...咱们小本生意不容易。” 陆齐言懒得多说,“我家的,是个小智障,没看好让她乱跑出来了。” 于是老板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啧啧,这么好看一人,遭遇竟这么惨,不知是妹妹还是老婆,反正智商有问题,他这下又有点同情了。 叶禾心满意足地吃着钵仔糕,软软糯糯,甜甜的内陷儿,很好吃。 她对着陆齐言傻兮兮地笑着,学着招财猫的动作向他招手,还真和个小智障似的。踮起脚,凑了过去,“给你尝一点,嘿嘿。” 陆齐言无奈地笑笑,然后咬了一口。 “好了,不许再乱闹。” 叶禾撇撇嘴,“呜,我没有。” 下一秒,他直接将她扛起,大步走过,丢进了车里,他若是再晚一点,兴许真的跟着火车跑了。 叶禾乖乖地坐在副驾驶,像一只受到惊吓还没有缓过来的兔子,毛发凌乱,眼神呆愣,手里倒是紧紧攥着钵仔糕,生怕弄掉了。 回到陆宅的时候,约莫已经快十一点了,别墅内依然灯火通明的,气氛很意外地有些凝重。 他们听说,叶禾似乎又不见了踪影,而陆少出门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 或许,下一秒就是一场腥风血雨吧,就像上次那样.... 苏菲娜在心里替那个女孩子捏了把汗,而乔启年依然是没有什么表情的,他自然觉得,过会儿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是叶禾活该。 陆齐言被很重要的事情耽搁,所以没有去接她,于是她好像以为又得到了逃跑的机会,异想天开。 正当所有人屏气凝神的时候,大门被打开,这下,又纷纷提了一口气。 会是什么血腥残暴的场景? 叶禾还好吧... 无数种念头在脑海里闪过,每个人都各不相同,但又大致是一样的画面——肯定不大好。 结果—— 陆齐言抱着叶禾,而她套着他的衣服,在他怀里睡得很沉,很安静。 风平浪静到了很令人意外的地步。 甚至连乔启年都有些惊讶,“睡着了?” 陆齐言点头,“别吵。” 乔启年:....什么情况。 他直接将她抱回了自己的卧室,放到床的那一瞬间,叶禾睁开了眼。 “不继续睡了?” 本打算替她盖好被子,让她好好睡一觉,但陆齐言现在改变了注意。 “.....好热啊....” 衣服领摩擦着脖子,有点疼。 “乖,那就把衣服脱掉....” 他坏笑。 喝醉了似乎也有好处,会比平时有趣很多。 叶禾乖乖地拉开了拉链,连衣裙滑落,露出白嫩肌肤,带了点少女娇憨的肉感,她被养得胖了那么一点儿,或者说,日夜滋润会是女孩子迅速长大。 陆齐言很满意。 “荔枝味的水果糖好吃吗?” “好吃...” “钵仔糕好吃吗?” “好吃...” 62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阿禾...很乖。” 陆齐言的嗓子变得干涩沙哑....他闭上眼,仰头,是一抹惊艳的弧度。 仿佛密密麻麻的针扎入了感官神经,一根一根,牵扯着神经元,真要人命。 然后女生抹了抹唇,皱眉,“陆齐言,你骗我....” 话还未说完,他笑,“是啊,这个时候不骗你,什么时候骗你?” 然后,他反身,被褥深深地陷了进去,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几乎不能再忍耐下去。 女生残留的酒精味道加速了血液的循环,粗重急促的气息,从规律到完全紊乱。 “阿禾. 趁伊丽莎白没有注意,刚子擦擦嘴角流出来的口水,把注意力转移到战场上。靠!兽人竟然靠这么近了,前后方的兽人舰船也开始了弧形包抄,哥这次装b装的有些过头。 段凌天心里一动,同时以元力融入手中的凝音玉片,让得凝音玉片微微一闪,闪现出耀眼的光泽。 对方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难能可贵,她又岂能那般麻烦对方,要求对方? 老庄主吩咐下去,让山庄准备晚膳,又让庄主夫人带路曼声前往厢房休息,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说。 十块仙晶石蕴含的灵气被严旭疯狂地吸收,稳坐如钟的身体散发一层层金光,严旭金色的血液沸腾不已。 转过身,石长渺向着四楼走去,同时从兜里摸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怎么回事?这些人不是普利茅斯船舶设计师公会的学生吗?怎么看到普利茅斯船舶设计师公会出糗竟然这般开心? 滚滚乌黑的都天神煞之气涌入莫宁的体内,刹那间扩散了开来。莫宁的眉头微皱,仿佛是在承受着某一种痛苦一般。 彭运江苦笑着摇头,说道:“大哥,您那是不知道我们当初有多艰难哪。 在他们沿着河床上走不到半天的功夫,就看到两边河岸,长长的一条子,长得翠翠绿绿的红薯叶子,旁边还有各家的孩子或老人,看守着。 长大以后,他时时刻刻都在为了生活而奔波着,虽然心智成熟记得住自己的生日,但在忙碌时间哪会有时间去过生日。 “给你一队精兵作为护卫,他们会带你找到徐荣大军,至于入军中之后如何安排,那便是徐荣的事了。”随后,便让典韦带着法正去领人。 每做出一个玉球,然后拿材料的当口,陆子安都会看一看屏幕上的内容。 老孟的脾气直,一是一,二是二,但凡他认为不行的,天王老子来了那也还是不行。 崇云许久都没有继续开口,似是在给林修和千柳留取足够的时间消化那些对两人而言无比震撼的消息。 这位优雅从容的枪娘从不妄自菲薄,她一直非常的清楚自身的力量,而在这次的战斗中,确实每一次安排都恰到好处。 要问她为什么亲自扛着一把铲子,据她所说,这是深入基层,体察民心。 谁能告诉自己,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自己一出门就看见费南刹这厮了,偏的这厮还说什么某人某人的,弄得自己想好的话语全都忘了。 目光落到最前面的那名兽骑兵身上,虽然没有火烈鸟的承托,但贾念还是认了出来。 我当然不会因为这一句话就直接把他一巴掌啪死在这里,那样太没有风度了。 “原来是李老,很高兴见到您。”克莱尔虽然疑惑,但还是马上笑着伸手。 当然,灵脉也不完全是由元气构成,其中还混合了地底生机,以及地煞之气,一些厉害的人物或者异兽陨落后,残留的意念没有散离,就会被吸收,酝酿其中,转而运化出更多的元气,一如大自然的循环。 63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照片上的人,还有,那些很可怕的药,很可怕的东西。 他过去到底是怎么样的,又发生了什么? 叶禾索性掀开被子,下楼。 客厅的灯还亮着,苏菲娜打扫完毕,并未睡。 “叶小姐,你生着病应该多穿一点,这穿么少小心又要着凉。”她给她披上一件毯子,“怎么下来了,没有睡觉吗?” 叶禾张张嘴,那句话就在嘴边,可她却莫名其妙地下咽。 苏菲娜迷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直觉告诉叶禾,即便是苏菲娜,也不一定会真的会告诉她的,准确的 千星想不明白,虽然不好意思,他也没有客气,他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 陆长风不知道她想要说些什么,不敢随便接话,便只好等她将所有的话都说完。 主子这是发神经了吗?计划全乱套了。卫队长大惊失色,急忙拍出一掌打在屈飞颈椎前方的“廉泉穴”,拼尽全力为主子催吐,只要能将肠胃中的二分之一毒药逼出就会脱离危险。 这还是她头次以如此近的距离看贺兰烟,不得不说,她的确是个难得的美人儿。也难怪,皇帝会对她这般痴情,看来都是情有可原的。 如此一番折腾,倒是真将这惊喜变成惊吓了,等御医包扎好伤口,盛明珠坐在软榻上,冲着时宜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做官府中人,能有很多钱,拥有很大的权力,可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绝对不能出现不正面的新闻。 “皇上,臣妾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说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情的话,臣妾可是还怎么活下去呀。”说完那施贵妃又是趴在他的身上就大哭了起来。 “一剑苍龙”是君子,既然有龙大侠做证,众人不再有任何怀疑,吴盛满腔怒火却无处可泄,只得愤愤地一掌击碎身旁的圆桌,然后撕开自己的袍子,覆盖在杨正良的尸首之上。 谁都不知道,接下来的苏澄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他是故意把爱丽丝单独分过来这一边的,用意很明显是重新认识她,攻略她,从成为朋友开始,然后拉上奈特莉这一条线。 盛灵芝惊讶抬眸,定定看着他那张柔情的脸,试图看出一丝不悦之意,然,她失望了。 知道只是石头后,他心底有些失望,毕竟,作为航天局的工作人员,他见多了这种会移动的月球落石。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普通人看见别人在枪林弹雨中自如穿梭,心中震惊到近乎麻木,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是那么难以置信。 这倒不是因为只有第三擂台的这七人谨慎,主要是因为令九秋上台之后的表现太狂了,关键又没人清楚他的任何底细。 昨天被骂,她一时冲动忍不住回怼,于是被罚跪一个晚上一直在思过中,好不容易可以出来,就听到盛灵芝来了。 孟娴这么拼,运气这么好的人,也只是堪堪达到三阶,就似乎不敢再继续尝试下去了。 盛灵芝笑着点头,柔柔的嗓子糯糯的说着,光是听,褚川都感觉在享受。 对于这一点,杨震天并没有向宗门内的那几个长老说,这种事情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都不会相信的。 阿布沙拉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物,然后带着这五十个护卫刚要上车走,阿布沙拉手下的侍卫武官电话就响了。 重新回到赤炎要塞没多久,就迎来了新的攻城,亡灵部队经过前面的战斗,虽然主力遭受了一定的损失,但是因为海量炮灰骷髅生物的存在,攻城的强度还是很高的。 64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我到底是为什么会和陆齐言认识呢?” 这个问题,貌似很哲学,人的命运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他在陆家倒台以后,被当做物品去拍卖。”黎末幽幽地抽着烟,缭绕的烟雾使得那张精致又惊艳的妆容迷幻到不真实,她吐出一个烟圈,“想象得到吗?幕布拉开来的那一瞬间,一个晕倒了的少年很静谧地蜷缩在台上,白衣黑发,气质出众,长得漂亮又昏睡不醒的,是多么美好的一幅画面。” “得势的时候有多风光,失势的时候就会有多惨,从高处摔下来的时候,会疼到死吧?陆齐言的父母一前一后地去世,于是他便是那个承担后果的人。” 她说着说着,手指很如弹钢琴一般,一下一下地,打在了自己露出来的膝盖上面。 黎末在笑。 “我也是被拍卖的物品,和他关在同样的地方,所以我们认识了。” “后来,他伤了人,带我跑了出去。” 那是陆齐言拿枪的开端。 阴冷的地下室,到处都是腐尸的味道,窒息逼仄,一步一步领着他们走向疯子的世界。他和她,肮脏不堪,早就不知是人还是兽。 狄霍不知在哪一天将门打开,他在他们面前蹲下,目光永远带着令人作呕的爱怜。 黎末下意识地往陆齐言的身后躲了一躲。 饶是她几乎快要疯癫,像个阴气森森的女鬼,可她还是清醒的,她会害怕那个大腹便便的老男人。 陆齐言那双眼睛漂亮又精致,没有半分生气,他警戒地看着狄霍,然后保护着身后在颤抖的女孩。 “你们想不想从这里出去,啊?” 一双宽厚粗糙的手缓缓伸出,附在陆齐言的脸上,他嫌恶地避开,这一举动似乎刺激到了狄霍,他善变狂暴,有精神疾病,下一秒,他瞪着恶狠狠的眼睛,然后狠狠地掐住他的脸,几乎快要变形。 黎末一阵一阵跟着抽搐,她好似看到了被这样对待的自己,她像是被灌了毒药,控制不住。 陆齐言没有说一个字,任凭狄霍践踏。 “我就恨你这种骄傲的眼神,小少爷永远都小少爷是不是?” 他将他的身体用力地往墙上撞着,咣当咣当,水泥地板仿佛跟着墙壁一起在震动,刺鼻难闻的灰烬落在少年那半张完美的侧脸之上。 狄霍似乎还没有发泄够,又把陆齐言拖到了地上,黑亮的皮鞋踩住了他的手,一点一点,慢慢碾磨。 血从嘴角淙淙流下,他疼,发出一声不像是人声的语调.... 然后狄霍就开始笑,他对着黝黑的天花板,对着那一盏摇摇欲坠的灯,在灯光下,他的面容委屈而狰狞。 “你现在就是一条狗。” 踹了他一脚。 “是一个廉价的拍卖品。” 又踹了一脚,陆齐言的旧伤没有痊愈,血迹尚干,又浑身都是新鲜的血液。 “我想让你生你就生,要你死你就死……你不听话,我就划了你的脸,我看你还能不能那样瞪着我。” 黎末捂着耳朵,无声哭泣。 于是,狄霍又把狰狞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末末是不是害怕了,和我说啊,你是不是害怕了?” 他弯腰,一点一点靠近,她却颤抖地往后退,“我害怕了..我害怕了。” 他满意地笑了出来,然后温柔摸着黎末的脑袋,“还是娆娆乖,我马上就放你出去好不好?” 黑色的泪痕交错于那一张清秀的脸蛋上。 她抱着自己的身体,“好...好...” 狄霍的眼神却在一瞬间又收敛了一下,他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又变得异常暴戾,地下室充斥着女生的尖叫。 “可是,你不听话!” 她害怕至极,疯狂摇着头,“我没有!!!我没有!” “你身上这一件衣服,是不是他的,你说!是不是他的?!” 狄霍指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年。 黎末不敢点头。 而他直接按着她,一下一下地,往墙上撞去。 她尖叫着,挣扎着,求饶,哭泣,她觉得那天是前所未有的绝望,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快痛得没有知觉,血顺着额头滴滴答答地落下,像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 黎末觉得自己快死了。 可她没有想到,死的却不是她,而是狄霍。 杀人凶手,是陆齐言。 他强撑着站了起来,地上是一片狼藉,血,灰烬,泥,被摔坏了的瓶瓶罐罐,一块一块落下来的墙,然后,俯身,无声无息地捡起地上最锋利的玻璃碎片,直接往狄霍的喉咙处割了过去。 他用最安静的气息,做出了最狠的动作,脸上除了血,再没有多余的表情。 书上说,如果刀子够快,割喉的那一瞬间,是会听见风声的。 黎末好像就听见了凄厉的风声,在耳畔刮过,奔涌而出的热血溅在了她的脸上。 她崩溃地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她尖叫,捂着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狄霍在死之前,五官趋近于变形,他痛苦地伸出手指,浓唇的血送他的喉腔里涌出。 他指着陆齐言,嘴巴一张一合,而陆齐言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仿佛从万丈深渊里爬出来,不知是人还是鬼,他对着狄霍绽开一个笑容,黑发遮住那双猩红的眸子,可怕而又阴森。 陆齐言往他身上踩了几脚,直到他彻底咽气。 黎末尖叫着,在角落里目睹了这一切,他杀了狄霍,他做了她从来都不敢做的事,他比她更像个疯子。 陆齐言蹲在尸体身边,拿着玻璃碎片狠狠划了几道。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喘着粗气,将碎片丢掉,然后他像是散架了一样,受了很严重的伤,痛得没有半点力气。 “黎末,我带你出去。” 她听见他起伏着胸口,对她说。 我带你出去。 “以后没有谁会欺负我们。” 狄霍的腰后别了一把枪,陆齐言拿了出来,用这把枪可以解决那些守在门口,他养着的打手。 他好像已经做赴死的准备了,或者说,是生是死,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他不是要活着离开这里,他只是想杀掉那些囚禁他的人。 “如果你害怕,那就闭上眼,躲在那里,不要看。” 陆齐言在打开门之前,对黎末这样说,口吻沉沉。 她乖乖照做。 黎末也没有想到,陆齐言会开枪。他说,他以前研究过,父亲不让他碰这种东西,越是不让,他便越是好奇叛逆。 效果反而是相反的,碰到枪身的那一瞬间,自然而然地好像被赋予了这种能力,他天生就适合开枪。 内心深处的暴力分子在父母循循善诱下被控制得很好,甚至连陆齐言自己都不知,他有一天会残忍到这种地步。其实从很早的时候,似乎就有了那种苗头,当初吴家那个公子哥欺负陆予宁,他差一点就将他掐死,而现在,他真的杀掉了一个人。 好像达到了什么样一种极有满足感的目的。 四个人,一一顺着枪响倒在了血泊里,甚至还袅袅冒着热气。 陆齐言闭上眼,冷笑了出来。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不让他碰枪,因为一旦动了那个念头,便不可收拾,一切都不可能回到最开始,他会变得贪恋权利、血腥,贪恋主宰别人命运的感觉。 他也一步一步,走向了极端扭曲。 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整整三个月,再见到阳光的时候,黎末的念头竟是想逃避。 陆齐言杀了人,拿着枪,在他的世界里,好像没有什么不可能了,所有违法的,不违法的,他半点都不在乎。 他抢了衣服,没有谁敢对着枪口说不,陆齐言将衣服丢给黎末,又牵着他穿梭在各个交错复杂的小路,直到一家偏僻的小饭馆出现在眼前,他们停了下来。 一对年老的夫妻坐在门口抱着饺子,宁静而祥和,与他们的不堪形成了极为强烈的对比。 陆齐言擦掉脸上的血迹,也擦掉黎末脸上的血迹。 她与世隔绝了不止三个月,而是整整几年,正常人的世界她似乎已经无法融入,她站在店门口,紧紧圈住了陆齐言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少年转过身,看了她一眼,然后只说了一个字,“饿。” 当然会很饿很饿,他们几乎每一天,都吃不到什么人吃的东西,馄饨的香气从小小的店铺里散发出来,好久,没有闻到过这样的味道。 陆齐言牵着黎末,推开门走了进去。 年迈的夫妻的眼神似乎不大灵光,看不见他们两个的异常,只当他们是孩子,说着一口亲切的方言,热情而慈祥。 陆齐言一句话也没有说,低头,狼吞虎咽。 黎末却看着他们,没有动筷子,她忽然红了眼眶,吸了吸鼻子,“我.....我想爸爸妈妈,还要爷爷奶奶了。” 少年手中的勺子一顿,不过只是短暂一瞬间的功夫,他继续低着头,没有说一句话。 吃完馄饨,他们没有钱结账。 那把枪在他手里按捺不住,黎末睁大了眼睛,“陆齐言,他们是老人。” 至少,对他们不要这样。 “我们没钱。” 陆齐言却提醒她。 她当然知道。 黎末跟着他起身,陆齐言推开大门,然后立即抓住了她的手,一路飞奔。 老人在后面艰难地喊着,“你们这些个孩子,没有付钱.....” 年纪大了,小本生意本就难做。 可又有谁像他和黎末一样,经历过那些黑暗? 于是,陆齐言举起枪,那些子弹并未落到老人的身上,只是打穿了对面的墙壁,老人家却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他狠狠威胁道,“别叫,不然我就——” 黎末却拦下了他的手,“算了,我们走吧。” 走吧,走去哪里? 杀了人,抢了劫,开了枪,警车一辆接着一辆,早就将他们两个全城通缉。 江洋大盗,浪迹天涯,神雕侠侣? 不,他们只是同病相怜,相依为命,彼此早就拴在一条绳子上的命运共同体。 他们身上没有任何的光环,只带着被踩在脚底下的肮脏。 65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陆齐言和黎末不知飘荡了多久,然后停下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将他们打包一齐丢了进去。 待视线里重新出现光明之时,他看见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年纪大概五十左右,保养得当,精神风貌依然出众。 陆齐言对所有人都报以警惕和敌意,但似乎,这个男子很温和,脸上是平静妥帖的笑容。 他让人带着他去收拾洗漱了一下,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后来还款待了他们吃了一顿精心准备过的饭菜。 黎末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饱饭,哪怕里面下了毒,她都照吃不误,哪怕第二天就会被处刑,她也会选择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睡一觉。 而那个男人好像是知道他们的,他看着他们,目光祥和,“陆小姐,陆小少爷。” 他说,他们现在的处境不怎么乐观,狄霍遭袭身亡震惊了整个A市,商界少了一个他,风起云涌,又要重新洗牌。 他优雅地抿了一杯红酒,又说,“我知道是你做的,小少爷。” 高脚酒杯里摇曳着鲜红夺目的液体,然后,男人让身边的管家打开电视,巨幅屏幕上轮回滚动着狄霍的新闻——地下室的场景分外眼熟,案发现场的血迹飞溅在了泥泞灰败的墙上,而狄霍的尸体被打上了马赛克。 “咻”的一下,手中的刀叉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黎末颤抖着闭上了眼睛,满脑子都是他死不瞑目的模样。 回忆起来,还是觉得这种真实,令人极度毛骨悚然。 陆齐言却没有什么表情地看完了所有的报道,直到电视屏幕变成了漆黑一片。 果然,已经被通缉了,他似乎并不惊讶,反而是淡漠地问西装革履的男人,“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交出去?” 男人笑了出来,他摇头,“当然不,我为什么要把你交出去,我应该好好感谢你才是,陆小少爷,你不知道帮了我一个多大的忙。” 双手优雅地交叉在餐桌上,他笑着告诉陆齐言,笑容平缓,神态优雅。 狄霍的死造成的轰动不仅于此,只是死了一个狄总?当然不。 影响力无法估计这个才是最可怕的,至少会持续未来十年,二十年...形式改变?历史轨迹改变?谁知道呢,唯一确定的就是,最大的受益者当然是他的宿敌。狄霍的那些潜在党羽估计已经群龙无首,动荡不安了。这样的斗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走站错一步路那就是万丈深渊,这次却轮不到他们出手,狄霍倒是自己先死于非命。 他暗地里那些癖好谁不清楚?多行不义必自毙罢了。太过意外,也太过轻松,他当然要好好感谢陆齐言。 “你到底是谁?” 细碎的黑发许久没有修剪过,有些长,微遮住那一双凌利眉眼,太瘦,轮廓线条在几个月之内变得愈发硬朗分明,那张脸不再是完美无瑕的,嘴角还挂着乌青色的伤,饶是如此,亦是另外一种带有缺憾的美。他像一只警惕性很强的漂亮小兽,正用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盯着餐桌上另外一头的男人看着。 “我叫林国安。” 安城林氏,安城第一人。 “我听说过你。” 林国安淡笑着点头,“我也听说过A市的陆家。” 狄霍近十年来日渐得势,而在背后扶持着他的,则是另外一个和林家相抗衡的集团,安一死,他们便少了一股威胁林国安手中军权的势力。 他并未透露太多,和一个十八岁的小孩子似乎并没有说太多的必要,“陆家的小少爷,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笔资金,而这笔资金足以让你门后半辈子高枕无忧,并且给你们另外一个身份。护照,绿卡还有其他的手续,你都用不着担心,我会让人处理好。” “你为什么要帮我?” 琥珀色的眸子没有半点人情味儿,对于一切都报以警戒和不信任。 “放松点儿,用不着这么警觉,我说过了,我想感谢你,难道你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我是除了你们以外,最希望狄霍下十八层地狱的人。” 林其陈品了一口红酒,然后望着陆齐言,依然是很和善的笑容。 “他早就该死了,只不过我不能明目张胆地动他,幸好,你帮了我这么一个忙。我这个人,是非恩怨分得很清,小少爷助了我这么大的力,我当然不会让警察抓你。” 听上去,好像是很好的选择,毕竟一踏出这栋别墅,就是铺天盖地的警车鸣笛,整个A市都在追捕他们,将两个人逼到没有退路。 陆齐言的目光却淡淡地投射在林国安身上,“林先生,这就是你感谢我的方式?” 他笑笑点头,却转过身去问黎末,“陆小姐,你觉得呢?” 而她思考犹豫了一下,然后回答了一个“好”字。 能过衣食无忧的安稳日子,再好不过。 “你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会让我产生一种我并不是在帮你的错觉。” 手指交叉在桌子上,林国安喝完酒,便保持着这一个动作。 “相信我吧,你看,你们在这么温暖的房子里,吃这么一大桌子的菜,而不是在冰冷黑暗的审讯室接受审问。是我,把你们从追捕之中解救了出来。” “陆小姐,陆少爷,你们两个难道真以为他们不知道狄霍那些勾当吗?还是说,只要你们解释杀人动机是正当防卫,他们就会放过你们?” “就算他们会,多的是人不会。” 陆齐言的口吻沉沉,“林先生,比起这个,我更想和你做另外一个交易。” “哦?”他有些意外,“你想和我做什么样的交易?我还从来没有和小孩子做过交易,我非常感兴趣,你尽管说。” 少年的声音仿佛像竹笋剥去了粗糙的外皮,露出清透的内芯,仿佛还沾染了分外新鲜的露珠,沙哑渐渐转变为了澄澈,“我父亲白手起家,当初创立公司的时候,所有的员工加上他,不过才十三个人。我不知道他的艰辛,因为我一生下来就享受着我父亲几十年奋斗打拼的成果,他也从没有和我说过。” “但我知道,我爸爸是一个很好的人。”陆齐言波动了一下睫毛,气息微沉,“他热爱事业,兼顾家庭,自从陆氏创立以来,他从未懈怠过一丝一毫,也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谁的事。一步步走到今天,所有的基业都是他的心血。他不擅长诉苦,也不喜欢拿他过去的苦日子来教育我,如果不是对手眼红算计,划坏了他的车轮胎,我父亲去世,陆氏变得一无所有,我应该永远都会被我爸爸很好地保护着。” 也许,也不会有机会说出这样的话。 其实父亲没有告诉过他,但陆齐言一直都知道,他肯定有过一段很不容易的生活,他带给他的,永远都是向上又温暖的能量。 “我身上流着他的血,我很骄傲。” 黎末愣愣地听着。 而林国安若有所思地颔首,“小少爷,你继续。” “林先生,军队里的枪应该杀人更快一些,对吧?”陆齐言忽然笑了起来,“做人如果太善良忠厚的话,下场应该也会和我爸爸一样。” “陆氏在商界一直是很本分的存在,我父亲做生意讲良心,但好像没有人对他讲良心,抓不到什么把柄所以只好从他身上下手,直接灭口,多干净利落。” 他冷冽呵笑,笑容愈发像一朵在深夜里绽开的妖姬,肆意舒展妖艳的叶片,让人足以恍惚其神。 手却在发抖。 “正因为没有野心,安守本分,所以才会有人得寸进尺。”手中的刀缓缓地划过瓷盘,声音却分外刺耳,“如果陆氏现在在我身上,我不会让它这么乖的。” 规则是拿来破坏的,只有以张牙舞爪的强势姿态,才会得到更多。 林国安饶有兴致地挑起了眉毛,这番话不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能够说出来的,“狄霍到底对你做了些什么,我听说,陆盛的儿子只是贪玩了一些。” 那张脸倒是和传闻中所说的一样漂亮。 他很好奇。 “老实说,他让我看见了另外一个世界。” 黎末的瞳孔忍不住放大了很多圈,他,在说什么。 “嗜血残暴,扭曲阴暗。” 以厚德载物的品性去感化人类得到的结果是不稳定的,只有强硬的手段才会让他们彻底臣服驯化。 把人变得像动物一样,很有成就感不是吗? 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就是把人不当人看,扭曲掉他的人格,甚至让他自己都不再觉得自己是人。 “那么,你打算怎么样陆氏一点一点变坏?” 陆齐言却反问,“林先生,你想不想让狄霍残余的那些势力更乱一些?” 一瞬间,林国安的目光顿了一顿。 黎末在餐桌上一直沉默不语,她却闪烁了一下眼眸,好像知道他要做什么——他已不适合到国外隐姓埋名。 动了开枪的念头,便再难回头。 “你说。” 林国安的语调缓缓。 “你说过你要感谢我,因为我动手解决掉了你的敌人,省了你不少麻烦。” “没错,我本只打算让你出国避难,算得上帮你一次,但这显然不是你想要的,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陆齐言放下刀叉,眼眸里似乎藏匿了细细碎碎的星芒,“不管我昨天杀了多少人,还是明天会杀多少人,我都不想坐牢。” 林国安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这个很简单。” 只要对外施加一下压力,以他的权利完全可以做到,高处爬的,谁还没有踩着谁的命上来过呢? “另外,我需要三个亿去弥补陆氏的空缺,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陆氏并没有对外官方宣布破产,勉强接管公司的是我父亲那一辈的股东之一,但他早就答应签下转让的合同,陆氏在他手里迟早有一天名存实亡,收买他的,当然是害死我父亲的罪魁祸首。” “最后,我想要一把枪。” 这么简单直白和林国安谈要求的,陆齐言是第一个,而且,似乎口气还不小。即便脸上都是伤,但那精致的面容,也给人一种不沾染任何杂质的错觉。 林国安却仿佛看见一个鬼气森森的人,坐在他的对面。 他只能报以浅淡的笑,现在的场面似乎逆转,变成了这个男孩掌控了话语权。 “我出钱出力保你,那么,我能够得到什么?小少爷,放着眼前一条平坦的路不走,你的野心比我想象的还要再大一点。” “不是野心,我只是想拿回我自己的东西,拿回我父亲的东西。” “我可以帮你洗黑钱,你完全可以把三亿当做一场投资,林先生。”陆齐言的语气波澜不惊,“没有多少人是干干净净的,如果哪天被查了出来,叶家应该也只有被一锅端了的份吧。” “至少有人已经想剥削你手中的权利了,不然狄霍死了你也用不着激动到要来帮我。”少年琥珀色的瞳孔泛着明明灭灭的光,“总得有个让你下台的理由是不是....让我想想.....” 瓷白色的盘子混合着刀叉的寒冽,轻轻一转,恍惚能够折射出几抹鸿照影,林国安脸上的笑容渐渐沉了下去,他不语,只是很有耐心地听接下来的话。 “林先生应该也很麻烦,这件事到底要怎么处理。毕竟现在多数财阀都和别的势力有挂钩,不会冒着风险去帮你,当然,你也不会随便相信那些财团,万一转头就将你出卖,那好像会变得更加糟糕一点。” “现在的陆氏虽然只剩下一个空壳,但貌似,还要抢救一下的余地,毕竟现在坐在你面前的——”陆齐言站起,缓缓压低了声音,“是陆氏集团的继承人。” 然后,他笑,笑容明媚而耀眼,尽管嘴角的伤痕明显,却丝毫不影响他的那份夺目张扬,仿佛对一切都势在必得的模样。 “好像还没有自我介绍,你好,我叫陆齐言。” 林国安看着他,这个男生仿佛成谜,一瞬间,他都怀疑这到底是不是陆盛的儿子。 还是说在狄霍的地下室里,已经悄悄地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许久,林国安问道,“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再怎么说我爸爸也是陆盛,林先生,我知道这些好像并不奇怪。” 他的回答就像是一个完全无所谓态度的纨绔公子哥,不,但实际上,他更像一个装作若无其事的定时炸弹,是一个能够窥探人间秘事的小恶魔,周身都散发着阴阴沉沉的缭绕烟灰。 从前,陆齐言只是觉得,自己听到这些事情好像也没有什么必要,但直到今天才发现,所有的一切他都可以当做筹码。 当然,这个道理是叶蔷那个女人教会她的。 她将他当做筹码,送给了狄霍。 66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想到她,陆齐言的骨骼就忍不住清清脆脆地颤动起来,天知道他有多想把她碎尸万段。 “这是一个好名字。”仅仅是一瞬间,林国安收拾了一下表情,颔首,“而且,你所说的交易,我好像心动了。” “如果我能培养一个财团,对我来说似乎确实是有好处的。” 叶家少一个把柄,他的对手便乱一个阵脚。 他的思路清晰得可怕,“我知道,很多人巴不得我去坐牢,再找个机会把我弄死在牢里,哪怕我免去了牢狱之灾,也躲不过他们派过来暗杀我的杀手...因为只要我还活着,陆氏就还要那么一星半点的可能。” 修长的手指划过餐桌上的图案,“林先生,我现在还不足以保护我自己,我需要你,迟早有一天,你也会需要我。” “这笔交易,很划算。” 一字一沉,很清楚地回荡在客厅,从一个角落,飘荡于另外一个角落。 小少爷毕竟也只是小少爷,饶是他现在怎么初初展露出阴狠毒辣的一面,到底还是需要时间来成气候。 而他可以是他的引路人,可以共享以后的果实,他们可以将这场交易变得很愉快。 比起以后一个很可怕的人成为自己的敌人,那不如趁他羽翼未丰的时候,归化为合作伙伴。 一切从零开始的合作,似乎都比其他的要更值得信任一些。 于是,林国安很直白地告诉陆齐言,“我答应这个交易,当然,我也希望我们不仅是盟友,以后也会成为朋友。小少爷,我很欣赏你,比你父亲,你似乎要更适合在政商界生存。我想,我应该不会浪费自己的精力和时间,慢慢长大吧,以后你会更令我刮目相看的。” 他起身,一直紧端着的面容终于在那一刻松懈,“留在这里,多看一看金融方面的书,你毕竟还小,给你三个亿你兴许还不知道要怎么去弥补空缺。” 整理了一下西装,准备转身离去,陆齐言却叫住了他,沉沉缓缓吐出两个字,“谢谢。” “那倒也不必,我说了,是我应该要感谢你。实际上,我还没有和谁说过什么很正式的谢谢,小少爷,你算是为数不多的一个。”林国安对着他笑了笑,已经数不清是今天的第几次,也不知道这笑容背后又是什么含义,兴许只是习惯使然,兴许是善于伪装真实的情绪。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如果你想要枪——” 然后,林国安从西装内拿出了一抹沉甸甸的乌黑,伸出手,将它滑向了陆齐言的方向。 速度放慢,渐渐停下,黝黑深邃的枪口正对着他,仿佛快要从那个小口子里,将人彻彻底底地吸进去。 陆齐言的手不知不觉攥成了拳。 “子弹会在人体内碎裂开来,中弹的人,会死得很痛苦。”林国安告诉他,“我四十岁那年从国外特意定制的,当做是那年的生日礼物,我非常喜欢。不过,从现在开始,这把枪是你的了。” 陆齐言没有说话。 那把枪,很迷人,杀人的时候,应该更加迷人。 而林国安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黎末身上,这个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的女孩,却也算不上什么平常人了。 “陆齐言他可真是个狠角色,狄霍可以说是死不瞑目了,他下手也真够厉害的,黎小姐,你见到血不会害怕吗?” 黎末点头,“害怕。” “既然害怕,你还是可以考虑我刚才的建议,去国外念个书,对你来说好像还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了,我选择留下。” 她却回答的很果断,早就说过,她也不算什么正常人了。 林国安顿了一下,他从来不会劝别人一遍又一遍,于是他说,“也好,只不过,陆小姐可千万记得,你过自己的日子就行,别和小少爷变成一个样,他啊...可是要做大事的。” 他又笑了出来,而且笑得最为爽朗,不知最后那一句话,到底寓意何在。 嗯,陆齐言确实是要做大事的,他不像她,陆家早就在三年以前连灰都不剩下,她无可奈何。 他还有仇恨,并且在仇恨之中日渐走向极端,而她似乎还可以看得到最初的影子。 陆家的大小姐,从前也是开朗阳光的女孩儿,偶尔,也会从她眸子最浅处可以窥见,可陆齐言的过去,却自那个地下室以后,荡然无存。 他仿佛变了一个人,在杀了狄霍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从前的陆齐言。 所以当叶禾这个女生,在她面前展现出那样多的照片之后,黎末也有点惊讶。 她所认识的陆齐言,已经是那个杀过人,经历过狄霍的残暴之后的陆齐言。照片上的少年依然是一头很柔顺的黑发,和当初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很像,气质却完全不同了。 那场劫难硬生生地在他身上打下烙印,又残忍地剥夺了他一切美好的过去,陆齐言从未和黎末提过十八岁以前,他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而照片上另外一个男孩子,叫陆予宁,黎末其实是知道的。 当初那些瓜分掉陆氏的股东,后来皆被陆齐言绑架了妻女,他凭这一点威胁他们放权,他要的就是陆氏集团执行总裁的位置,因为这个位置,本来就是他的。 当然,当他真的拿到全部实权以后,股东们的下场就是全部被灭口,一个都不剩。 他说,他不会给自己留后患。陆盛就是因为心软仁厚,才滋生了这样一群吃里扒外,贪得无厌的东西,最后葬送了他的命。 陆齐言的背后是林国安的势力,他并不阻拦他肆意滥杀,反倒是想看看他到底能狠到什么样的一种地步。 他笑着和林国安说,“你这把枪很好用,我很喜欢看他们死前痛苦的样子。” 而林国安点了点头,“你可比我当年用得顺手多了。” 那段时间,林国安的别墅里藏着一个陆齐言,还有一个黎末,他们仿佛与世隔绝,外面却掀起了一大片风起云涌。 黎末第一次见到陆予宁的时候,是在电视屏幕里。 铺天盖地的新闻充斥着一种爆炸开来,卷携令人窒息的感觉。 同样是一个黑色头发,眉眼精致的男孩,戴着口罩,看不出他的全貌,在媒体那些刺眼的闪光灯前低沉着面容。而他手上是手铐,背后是押着他的检察官。 场面很轰动。 她震惊了一下。 陆齐言?不,他不是。 林国安缓缓下楼,他端着一杯红酒,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屏幕上的人,他说,有个男孩承认是自己杀了狄霍,很稀奇。 而那个男孩就是陆予宁。 一瞬间,陆齐言像发了疯似的,飞奔着离开了别墅,却又被林的人拦了下来。 他死死瞪着一双眼睛,喷射出快要杀人的目光,“滚开。” 一字一沉,冰冰冷冷。 “别冲动,这对你来说兴许是好事。” 背后却响起林国安的声音。 当然会是好事,有人愿意主动替他背锅,陆家的继承人从此清清白白,洗脱杀人的罪名,不知少了多少麻烦。 “我不想让你杀了狄霍这件事成为一个定时炸弹。” “事实上,我原本的打算就是找个人替你承担后果。狄霍的势力不小,就算是我出面摆平,也需要一定的代价。更何况,你以后是要以正大光明的形象接管陆氏,不能被抓到把柄。” “杀害狄霍的凶手迟迟没有落网,这个案子又被压了下去,而陆氏却出现了新的继承人。你觉得,聪明的人会怎么想?”林国安放下高脚酒杯,走近,“很难不把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估计你到时候会成为很多人的目标。小少爷,你想想清楚。” 他摊手,“而现在有个现成的,他愿意帮你顶罪。” 陆齐言的骨骼在隐隐颤抖,“那也绝对不可以是陆予宁。” 黎末总算听见了那个男孩的名字,陆予宁。 一个让陆齐言终于有了鲜活情绪的人,她以为,他不会有那么愤血的时候,他的血早就冷掉了。 林国安不紧不慢,继续开口,“就算你自己不要命了,你总还得想想你的亲妹妹,她叫陆齐嫣,是不是?” 那一瞬间,琥珀色如死水一般的眸子,有了光芒,身上的戾气一点一点消褪下去,“你找到我妹妹了?” 口吻震惊而焦急……甚至是,久违的期待。 “她需要哥哥的照顾。”林国安颔首,“沈小姐的情况好像并不乐观。” “你确定你现在还要出去?” “……嫣儿怎么了?” 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从每一个毛孔之中蔓延开来,陆齐言陷入慌乱,胸口闷闷沉沉,好似堵了一块巨大的石块。 是从未有过的心悸。 但林国安却保持缄默,他好像不便说什么。那个女生是在整个城市最肮脏糜烂,最了见不得光的地方被找到的。 那个时候,她不着寸缕,神志昏愦,又哭又笑,早就分不清谁是谁。 林国安只能将她送到疗养院接受治疗。 生理和心理都收到严重创伤,精神出了问题。 换句话说,她变成了疯子。 那个光鲜亮丽的小公主,永远都肆意快活,无忧无虑的掌上明珠,被人狠狠地凌虐于脚底,不成人样。 当她哭着喊着救命的时候,陆齐言被关在昏暗无光的地下室,奄奄一息。 双胞胎的心电感应就在于,即便林国安什么都没有说,他的心脏却仿佛被撕裂开来,疼到身体痉挛颤抖,汗水顺着陆齐言的额头一滴一滴地落下。 黎末往后退了几步,她很害怕,她还从未见到陆齐言这般骇人的模样。 “你怎么了?” 陆齐言疼得蜷缩成一团,缓缓跌了下去,而黎末将他扶起。 “陆齐言,你别吓我们。” 林国安眉心一皱,“林叔,去叫医生。” 陆齐言并无大碍,有事的反而是嫣儿,即便他们互相看不见彼此,却依然能够感受到彼此的痛苦。 黑发如墨,面容如玉,血管清晰可见,苍白到了病态。 陆齐言微微波动了一下眼睫,“所以...我妹妹她病了。” 声音如枯井一般沉寂,眸子底下似乎萦绕了一层淡泊的氤氲。 林国安点头,也并没有隐瞒下去的必要,他所说的无非都是些很直白的现实,哪怕这种现实兴许是带着巨大的打击性。 陆齐言缓缓起身,“我知道了。” “等你妹妹情况好转一点就可以去见她了,再好一点,兴许也可以出院。在此之前,还有一个人想见你。” 还有一个人…… 乔启年。 陆盛出车祸的那天,在那辆车上的本该是陆齐言。 现在想来,陆氏的对手本来打算将父子二人一并害死,斩草除根。 可上车的却是乔启年。 刹车失灵,车直接撞向公路的防护带,滚下悬崖。 乔启年从烈火里爬出来,九死一生,他受伤严重,身上近百分之四十的烧伤。 乔启年在医院里面休养了很久,而陆齐言落到了叶蔷手里。 直到今天,他才通过林国安,知道了他的下落。 再见到乔启年的时候,他已经瘦了一大圈,棱角愈发分明。 脖子处隐隐约约还有骇人的疤痕,那是那场车祸的痕迹,离死神只有咫尺距离。 他差一点就不能站在这里。 陆齐言从床起来,靠近,无声无息地锤了一下他的胸口,他抿唇,没有任何一句话,眼角却酸涩发红。 他还在,真好。 乔启年的眼睛底下是乌沉沉的一片,声带受损,已经不再清亮。 他对陆齐言的第一句话就是,少爷,对不起。 而他何尝需要道歉? 陆盛对他来说有养育之恩,他不能不报答。陆家倒台,分崩离析,就算是这样,他也不会离弃。只要陆齐言还在,那么,他的存在便还有意义。 陆齐言就是陆氏的新主人;就是他听之任之的上司;就是他人生最重要的主旨——无条件为之效劳。 这是他从十岁开始就明确的事情,在他年轻的生命里贯穿了整整八年之久 就算不为别的,兴许也为了当初他从骨血里取出来的一块钢板。 乔启年告诉陆齐言,“我车祸住院以后,陆予宁一边在照顾我,一边在也在寻找你。” “狄霍那个案子闹得很大,他猜出来凶手是你。他其实很了解你,甚至比我都要了解,可他不善表达而已。” 狄霍所囚禁的漂亮少年,黑发,白衣,出手狠戾,开枪果断。 “然后,陆予宁和我说,他暂时要出去一段时间,让我好好照顾自己。” 乔启年的语气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和他眸子底下的光一样白蒙蒙的。 “我以为他是去救你的,却没有想到,他把所有的罪名都承担了下来。” …… 陆齐言沉了一口怎么样都喘不过来的气,“乔启年,我连累了他,不能再连累你。” “我以后做的事,可能还会付出更多代价。” 口吻沉沉,语气冰凉。 “所以,你走吧,早点远离我,或许这对你是好事。” 乔启年的拳头不知不觉紧紧握住,“少爷永远都是我的少爷,而我永远也都是陆家的人,不管你以后要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后。” 语气分外坚定,他直直地看着他,“所以,我会不走的。” 林国安在一旁鼓起了掌,手心厚重沉闷,他感慨,“年轻人就是有血有肉,陆齐言,既然乔启年愿意在你身边待着,那不如就让他待着吧。” 多值得信任的心腹。 “我听说嫣儿小姐的事了,这段时间不如让我去照顾她吧。” 他依然看着他。 陆齐言抿抿唇,干涩地挤出一个单音节,“好。” 父亲车祸,母亲自杀,陆予宁坐牢,乔启年严重烧伤,而双胞胎妹妹被人糟蹋到精神不正常。 身体的,心理的,那样多的痛,全都狠狠捶打于那单薄瘦削的肩膀上。 遍体鳞伤,无人可以体会那种从此以后,再无光芒的人生。 陆齐言杀了狄霍,也杀掉了过去的自己。 那个鲜活的,张扬,会笑会怒,热血又好玩的男孩子,从地狱里向死而生,脱去稚嫩,换上布满荆棘的骨头。 他喜欢鲜血的味道,他喜欢痛,他也喜欢黑暗。 叶禾不是不无辜的,至少有一半的责任,需要她的母亲——叶蔷来承担。 除了那些联手算计陆盛的股东、对陆氏虎视眈眈的对手,还有一个叶蔷。 没有错。 她才是那个他值得花时间和精力好好算账的人。 陆齐言坐稳执行总裁的位置,花了近四年的时间。 他将势力连根拔起,彻彻底底地清理干净,不留任何一点后患。 他用一切血腥暴力的手段向那些人十倍讨还。 他在各个地方,合个区域大力发展、投资,产业渗透到全国根基,遍布世界,陆氏在他的手里愈发变成一个强大而可怕的存在,没有谁可以与之相抗衡。 黑的,白的,犯法的,不犯法的,最危险的,最安全的。 没有弱点,没有底线。 和他父亲太不一样。 陆齐言云淡风轻,在A市覆手为云,控制住大半个国家的经济命脉,人人皆惧。 厉害的人并不可怕,厉害的疯子却不能不畏。 不过才二十二岁,他就成为了政商界巨子,而且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与那份冰姿玉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成为了那个,叶禾眼中的陆齐言。 黎末并没有和那个女生说太多,但她其实也没用隐瞒什么。 她并不知陆齐言年少之事,一切和他有关的记忆都在地牢里发酵。 她只知,陆齐言家里以前差点破产,虎落平阳被犬欺,他被狄霍关了几个月,收到过非人的对待,心里创伤从未痊愈。 后来又重新承担起了陆氏的一切,就用那个单薄清瘦的身躯。 黎末一直记得林国安的话,他让她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最好离陆齐言远一点。 他阴暗扭曲而又背负深仇大恨,内心藏着一个疯子和恶魔的结合体。 在他能够大方承认狄霍教会很多的那一瞬间,黎末就明白,林国安说得很有道理,她确实应该离他远一点。 她并不妨碍他走上那条路,他也不必将那条路上的血腥带到她的世界。 陆氏到底是怎么东山再起的?期间到底有多少条人命?流了多少血?受了多少伤?有多困难,多黑暗,多可怕? 可想而知。 黎末却不想知道。 她后来和陆齐言的联系并不多,自己开了个纹身工作室,在一条很疯狂摇曳,彩灯弥漫的街道。 其实,她也渐渐爱上那种扭曲的感觉,但黎末还算得上能够控制自己,并且及时止损。 除了妖艳的妆容,还有夸张的刺青,这些东西对她来说都是极好的伪装。她不害人,也不变态,夜深人静,卸去妆容以后,她还是那个她。 她不像陆齐言,坏得那么彻底。 但那个男人却在某一天,买下了整条街,包括街上莺莺燕燕的会所。 “你何时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她难得才见他一面,在一块摇摇欲坠的红灯区招牌之下,而那张矜贵的脸和这一片的糜乱格格不入。 “女生在这种地方工作很危险。” 陆齐言的回答非常之无所谓。 而黎末却觉得很可笑,拜托,再危险的地方又不是没有待过,更何况,娆姐和这条街上的小虾米比起来,非一般人。 他点了根烟,当着她的面抽了起来,“所以我买下来了,以后就算我的地盘,你安心工作就好,没有人会来找你的麻烦。” 氤氲缭绕的烟草在指间蔓延开,那张令人过目不忘的脸惊艳到了极致。黎末忽然觉得陆齐言还是有些地方,是让她意想不到的。 他们,应该算得上是知晓彼此的朋友。 一身造价不菲的高定西装,毫无褶皱,妥帖地衬托出了那挺拔清隽的身影,他单手插在口袋里,眉眼和那天的阳光一般慵懒。 “陆总,那么我谢谢你了,谢你关心。” 而她的口吻难得轻快轻松,尾音上翘,很像当初的陆小姐。 陆齐言抽着烟,淡泊地瞥了她一眼。 “不用谢。” 简简单单三个字,听得倒是无聊又乏味。 和处理公务一般干脆利落,兴许是真把这片地方当做投资,当做一笔生意。 陆齐言在商界多年,如鱼得水,早就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黎末表示要习惯沈先生的作风,他不是陆小少爷。 总之,许久不见,她觉得他既变了很多,却又说不出哪里变了。 年长几岁,褪去青涩,走向愈发迷人的成熟,还带着要人命的邪气。如同一个潘多拉宝盒,充满了深邃神秘。 可惜,A市身价最高,年轻帅又气多金的陆少,却没有什么人往他身上扑,准确的说,是不敢,根本就没有那种胆子。 早几年他还是会玩女明星的,不过后来玩过火了,把人给玩死了也没有下文。 谁让他这么变态呢,光是听见“陆齐言”三个字,都足够令人闻风丧胆了。 黎末甚至看到街边父母教育小孩子,用的话居然是——“你再不听话,小心陆氏集团那个老板把你抓走。” 于是,原本还吵吵闹闹的孩子瞬间就安静闭嘴,听话得不行。 黎末觉得很想笑。 陆齐言交代完这里以后是他的地盘,便开车走了,保时捷碾过一地灰尘,扬长而去。 黎末和他的碰面基本上都是以此结尾,准确的说,他们碰面的次数不多,也从来没有过什么很明确的目的。 大概所有的缘分,都从他们一起被关在那个地下室开始,是彼此的生命里不可抹去的痕迹,又是不需要怎么交流的存在。 这样倒也挺好的,至少有陆少罩着,她衣食无忧了。 偶尔,那个男人也会在兰坊里玩一下,黎末就亲眼看见好几个身材劲爆的舞娘坐在他的腿上,而陆齐言往她们那呼之欲出的鸿沟之间弹着烟灰,他勾起唇角,笑容浅浅,即便在最糜乱的地方,也依然保持着一贯的优雅矜贵,他就像一只深夜里出没的鬼魅,漂亮到了极致,而眸子底下却缭绕着捉摸不透的光,反正,分不清谁和谁更脏。 如果说将近凌晨,陆齐言来兰坊,黎末半分不会觉得惊奇。 可这一次,她却没有想到,今天来找她的,竟然是叶禾,一个年纪很小的女生,她一直以为,她是被陆齐言抓过来玩的小猎物。 但小猎物的好奇心很重,很想知道关于猎人的事情,不知是出于知己知彼,以后方便逃跑这一原因呢...还是想抓住他的把柄,又或者,她只是单纯地想听。 于是,除了那些她不知道的,其余的事情,黎末选择性告诉了叶禾一点,跳过陆齐言杀人,而陆予宁替他顶罪,当然也跳过了很多很多,他所做的血腥之事。 67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黎末觉得自己可真是太善解人意了,这小姑娘八成是无法接受的吧? 叶禾听完以后,好像陷入了很大的震撼之中,死死咬着唇,直到唇色失尽,脸色发白,也都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原来陆齐言身上的伤都是这样来的,他不告诉她。她也终于明白了,难怪,乔启年说,谁都可以出事,只有他不可以。 叶禾觉得很难过,早知道,她就不要过来问这些的,太沉重了。 黎末看了一眼时间,“你在这间酒吧里已经待了快一个多小时了,现在是凌晨一点,再不回去应该会被陆齐言弄死吧。” 叶禾已经不怕这种话了,她依然沉浸在那些事情之中,面容哀伤,仿佛走进了一个分外悲催的世界。 黎末无奈叹气,“兰坊不带小朋友玩,走吧,妹妹,我送你回陆宅。” 这次她听见了,于是很机械木讷地点了点头。 这条街是个小型不夜城,不存在安静这两个字,玩到天亮才是常态,整个城市陷入沉睡,而这里依然是狂欢的乐园。 黎末带叶禾出来的时候,倒是真的觉得有些冷了,再热闹也暖不了。掀开灯红酒绿的外皮,本质都是孤独的,所以才需要宣泄。 车开到了四分之三,缓缓停下,黎末转过头,对着副驾驶上的女生说,“前面就是陆齐言的别墅,我就送你到这里,懒得让他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我可不想和他过不去。” 叶禾对着她很有礼貌地道了谢,然后下车,临走之际,她仿佛看见一双很清澈的眼睛——黎末的眼妆有些花了,渐渐显露出本来的模样。 是叶禾见过最好看的。 一瞬间,她的手并未离开车门把手,只是站在原地,晃神,直到车的引擎声提醒她,该走了。 叶禾出来的时候,别墅里的人基本都休息了,上上下下都是漆黑一片的,而她现在走了几步,却渐渐停下了脚步。 有哪里不太对劲。 因为此时此刻,她看见的场景,是灯火通明的,还开了更多的照明设备,地灯,街灯,几乎照亮了半边天幕,斑斑驳驳落在她孤寂的身上,将影子拉得狭长。 所以,她在深更半夜偷偷跑了出去,被发现了。 叶禾好像也没有什么心情的起伏,她甚至都没有觉得害怕,只是继续往前走着,脚步沉重,仿佛丢了灵魂。 然后,她再次停下——因为她看见了陆齐言。 白色的衬衣在冗长沉闷的黑夜里,很显眼,风拂过他的头发,顺着一个方向倾斜,露出胜过毓秀河山的眉骨。 他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她,微扬起下巴,没有说任何一个字。而右手轻轻摩挲着的,是一把沉甸甸的枪。 他好像从来都懒得将一句句子重复两遍。 比如,不许她到处乱跑,好好在卧室里休息。 陆齐言低头,菲薄的唇抿出一个姣好的弧度,然后他笑,笑得很清冷,就如同那边沿散发着银白色寒光的枪一样。 很好,这一次,她又没有听他的话。 风也将叶禾的头发吹得有些散乱,这个时候,别墅里慌里慌张地跑出几个人,看见眼前的场景,差点两眼一步,凉气一抽,当即倒地,索性昏个不省人事。 叶小姐在大半夜跑了,陆少回来,发现卧室里空空荡荡。 于是,一场在劫难逃的暴风雨,随着他渐沉的脸色,压抑着等待爆发。 又要完了,他给过她一次机会,绝对不会有第二次。 女生所面对的,是一把杀人不眨眼的枪,还有一个一旦被激怒,就会变得很可怕的男人。 苏菲娜颤颤巍巍地想站出来说话,毕竟,叶禾还是胆小了一些,显然是跑了一半又害怕了,打算溜回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可眼下,她还是觉得自己不要张口比较好。 这是叶禾的错,也是别墅里上上下下几十个人的错,要不是他们的疏忽,不会发生这种事。陆少正压抑着没有发泄,她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 于是,就这样僵持着,气温跌入令人窒息的绝对零度,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胆子打破这诡异的宁静。 直到女生忽然朝着陆齐言跑了过去,几乎往他的身上一砸,用力的,紧紧的,抱着他的腰。 一瞬间,手里的枪落到了地上。 “陆齐言...”叶禾喃喃地喊着他的名字,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周围的人睁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应该连陆少自己的都不清楚吧。 如果能够早一点知道的话,叶禾想,她就不会那样狭隘地定义他了,而现在,她似乎也能够理解了。 陆齐言一定有过一段很不容易的日子,那些伤...过来这么多年,依然留着不深不浅的痕迹。 越是这样想,她就越是难过的想哭,而且越哭越大声。 陆齐言将脸从怀里抬起来,他睨着这一张脏兮兮的面容,“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不生气了。” 从哪里学回来的招式,知道他吃软不吃硬?就算是这样,那还是动了逃跑的念头。 “陆齐言...”叶禾抽抽噎噎,“痛不痛?” 她的眼睛通红,全都是晶莹剔透的泪,沾染着睫毛,湿漉漉的,她将他的袖口再次挽了起来,那些细碎的小刀痕,展现在夜里的徐徐凉风之中。 女生的手指很轻很轻地摸着那些伤,她抬头,看着他问了一句,痛不痛? 一定是很痛的对不对? 他的目光在那一瞬间失神,然后,他沉默。 许久,陆齐言抬起手,一颗一颗,擦去她的眼泪,“没有感觉了,应该就算不痛了吧。” 男人淡笑了一下,“你大半夜到底去哪里思考了这个问题?” 他明白了,她怕是想不通,所以要到外面吹凉风。 有时候,叶禾也不是傻得好哄,她没有相信他所说的理由,那些伤,并不是她在床上造成的。 她本想实话实说的,但又记得黎末送她回来的时候,甚至都没有靠近陆宅,估计是不想让陆齐言知道。 于是,叶禾告诉他,“就在附近散步。” 陆齐言的眉依然顿了顿,他听到这个回答,当然也满意不到哪里去。 “散步?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本来就发烧还要到处折腾。”口吻并不大好,但依然耐着性子将她的脸擦干净,“如果你想让苏菲娜她们少过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就给我安分一点,不然我先对她们开一枪。” 叶禾知道,他这又是在威胁她了。 如果她真的丢了,承担陆齐言暴戾后果的人,肯定是她在别墅里最亲近的人。 叶禾吸了吸鼻子,为了自己的任性,多多少少有些愧疚,好在大家都没有什么事。 而那把枪静静地躺在地上,没有被拾起来,仿佛被遗忘掉了。 陆齐言专心专意地给女生擦眼泪,怎么又把自己弄成这样狼狈不堪的? 也不是受了委屈,反而是因为他身上一些无关紧要的伤。 想到这里,他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发笑。 “陆齐言,你以后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她低头,只看着地面上的石子路,鼻音很厚,却非常认真。 这下,他的手又是一僵。 “嗯,你又发现什么了?” 叶禾的目光变得有些闪烁起来,“我...我其实上一次就发现了,你的柜子里有很多药...还有绳索,刀子。” 她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我看过书...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用袖子胡乱地擦了擦眼睛,“反正,你以后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陆齐言见她一本正经劝他的模样,真的仍不出嗤笑出声了。 看过书?到底看了哪些乱七八糟的书? “那些药对神经是有害处的,时间长了就会形成依赖。” 叶老师在线进行心理辅导和教育? 陆齐言并不打断,而是带着兴致地耐心聆听。 “还有啊...如果你忍不住真的想要伤害自己...如果你只有通过这种方式解压的话..你可以多看看电视,玩玩游戏分散一下注意力,其实还有很多种方式转移注意力的...比如运动之类的...” 陆齐言打断,“包不包括其他运动?” 叶禾一下子被噎住了..她刚才所说得话,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都很认真很认真。 她希望陆齐言能够好起来,这个世界其实很美好的,不要这么任凭自己黑暗下去了,他笑起来很好看,如果是发自内心愉悦的话,那就更好看了,他就是应该多笑一笑。 才不是想和他开这些玩笑。 “说完了?” 把脑子里想说的话,都颠三倒四地组织了出去,叶禾点头,她说完了,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陆齐言挑眉,“那么,是不是也可以让我说几句?” 女生的目光晃了一下,然后略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那些药,我承认我从前很依赖他,不过现在早就停了。”手指划过她的两边的碎发,然后将它们安安分分地别到了耳朵后面,“至于绳索和手铐之类的,我没有用过。” “...那是给谁用的啊...” 她的疑惑浮于表面。 “没有非要给谁用。叶禾,你到底看了什么误人子弟的书...我不过就是放在那里,绳子就是绳子,刀子就是刀子,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陆齐言没有骗她。 叶禾呆呆地看着他,动了动眼睛,想说什么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就是忽然觉得自己怎么那么蠢啊..还是说...她的脑洞太大?唔,好像也不是。 她莫名其妙地觉得,按照陆齐言的个性,他真的很有可能拿这些工具去做些什么别的很变态的事,只是单纯放着的话,才没有那么可信.... 但陆齐言真的没有在骗她吧? 他的脸上正写着“你是个白痴”这几个字呢.... 周围干站着一行人,本以为至少会是一场腥风血雨,结果不仅无事发生...画风还瞬间变得宁静温和。 68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他们貌似才不应该在这里煞风景.....于是,纷纷转过身去,进屋的进屋,望天的望天,看地的看地。 “如果你要是不高兴了,其实可以和我说的。” “和你说....”陆齐言摸了摸她的脑袋,“小朋友能听得懂吗?” 叶禾的脸红红的,“我不是什么小朋友.....我马上也要十九。” “是啊...”他笑,“你要生日了。” 她的目光顿住,“你记得吗?”她总觉得,除了外婆以外,没有什么人知道她的生日。 可陆齐言却说,“为什么不。” 为什么不记得。 “想怎么过,嗯?”大手穿梭过女生的发线,叶禾的脑子懵懵的。 不知道要怎么过啊....她对生日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只不过是因为纪璇,她才知道生日也是可以过得那么热闹的。 但她也没有什么朋友,她好像....只有陆齐言。 “不知道?” 他问。 叶禾点了点头。 算了,反正还要一段时间。 深夜的风吹在人身上,和小刀子刮过似的,她打了个喷嚏,都快忘了..本来就在生病。 “以后这么晚了,不许出去。” 陆齐言带着叶禾进屋,语气又变得凉飕飕的。叶禾本以为应该没有人会发现的,但她好像还是太想当然了。 别墅里的空调一年四季都是恒温,暖暖的,很舒服。 一番波折之后到底还是陷入了沉寂,暴风雨被无声无息地解开,不知多少人从睡梦里惊醒,又再次合上昏昏欲睡的眼睛,这次是真的宁静了。 叶禾躺着,从酒吧里出来,身上总染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味道,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赶紧去洗了个澡,垂着漉漉的头发,终于觉得有些困了。 睡裙上的图案是只小熊,这还是初三的时候买的,是她为数不多从靖远带过来的衣服。睡衣之类的,叶禾还是比较喜欢穿旧的,年长几岁,个子也窜了,但穿着还是绰绰有余。 陆齐言摸了摸叶禾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把头发吹干了再睡。” 叶禾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算了,躺好。” 陆齐言坐在床边,将女生的头放在自己的膝盖处,吹风机的热风略过发线,很暖和,很舒服。 她下意识环住了他的腰,深深地埋入其间,像是小朋友睡前要抱着娃娃,又像是小袋鼠回到妈妈的口袋,或者说,婴儿最初在母体的时候,便是这样一种姿态,很有安全感。 但这样反而不太方便陆齐言吹头发,他动了动,“过会儿再抱。” 这句话说出去,却没有反应。 睡着了。 他无奈,只得先将她的头发吹干,再放到床,盖好被子。她却真的把他当做娃娃,不愿松手,他只得先让她抱着一个枕头,这才哼哼卿卿地变乖。 陆齐言看着她,然后沉了沉眼眸。 叶禾的猜测到底是对还是错? 只有他清楚。 她并没有在胡思乱想,她所猜的基本上都是对的。 绳索,刀子,一系列控制精神疾病的药.... 那些东西确实是拿来控制谁的,却不是陆齐言自己,而是陆齐嫣。 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处在精神状态很不稳定的情况之下,时好时坏。好的时候,甚至能和陆齐言静静地说会话儿,坐在卧室里弹一会儿钢琴,还认得乔启年苏菲娜到底是谁。 坏的时候,她就是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她大喊大叫,又哭又笑,六亲不认,会暴怒地摔掉房间里的一切东西,她将周围的人全都那些害过她的坏人。 哪怕是陆齐言,她亦会对着他咬啃撕打。 而那些镇定剂、工具,还要药物,都是在她发疯的时候,强制性稳定她病情的手段。 这不是陆齐言想要的,他从来都不想看到自己的亲妹妹,被当做一个疯子对待。 陆齐嫣痛苦地扯着嗓子尖叫,挣扎,整栋别墅都沉浸在惊悚的惊涛骇浪之中,他们不忍看到这种场景,光是听到那种凄厉的声音,便觉得心里难受得仿佛缺了一大块。 那是曾经漂亮骄傲,无忧无虑的小公主,陆齐嫣。 而陆齐言就站在那里,静默地看着一切,似乎笼罩了一层很孤寂的阴云。 “陆先生...您要不然还是出去吧。” 主治医师是国内最顶级的精神科头把交椅,他之所以这样劝,完全是站在病人家属的角度考虑,毕竟,其实这挺残忍的。 “不了,你们继续。”陆齐言的口吻淡薄而孤寂,语气平静,眸子底下却仿佛镀上一层化不开的雾气。 乔启年以为,那是他在十八岁以后,为数不多流露出来的悲伤情绪,绝望到了谷底,好似一个人,孤独地置身于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于是,医生们也只能继续,除了将药物注射入陆齐嫣的体内,让她稳定下来,他们没有别的办法。 渐渐的,女生的哭喊挣扎尖叫归于平静。 她头发凌乱地埋在被褥之中,泪痕交错,身体颤抖,她如扭曲的小兽喘着气,精力却在药物的作用下一点一点耗尽,只剩一双快要裂开的眼眶,红得出血。 “嫣儿。”陆齐言的眸子酸涩,他的声音沙哑,在她身边缓缓坐下,单手抹去她的眼泪,“我是哥哥。” 我是哥哥啊。 他们流着同样的血,是双胞胎,他是她的哥哥,一直一直,会保护她的。 陆齐言,陆齐嫣,一个人痛的话,另外一个人也会痛。 “哥哥....”她好似被拉回来了一丝清醒的魂魄,喃喃地重复着,“哥哥....” 陆齐嫣忽然拉住了他的手,“哥,哥你杀了我好不好,算我求你了,你杀了我....” 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活着要更痛苦了。 “嫣儿,你听话。” 陆齐嫣的眼神晃了一下,他是哥哥,他不帮她,对吗? 然后,她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听话....听话.......” 笑声越来越大。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起身,扑向了他,血液顺着齿间蔓延开来——陆齐嫣对着他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下去。 他皱眉,任由她咬着,没有说任何一个字。 许久,她松口,绵延着浓烈的血腥,她哭着问他,“哥...疼吗?” 而陆齐言摸了摸她的头发,“傻子,我不会疼的。” “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不对得起,她是他的妹妹,不管她变成了什么样子,不管她还认不认得他,他都会照顾她一辈子。 哪怕是一厢情愿。 陆齐言聘请了国内外的顶级团队来治疗陆齐嫣的病情,她的病情依然时好时坏,留下的创伤太大,要根治的可能性为百分之零,可他依然尽力将她拉上岸。 一切似乎都在好转,陆齐嫣正常的时间越来越久,有时候还会和别墅里的人说说笑笑,甚至还帮着苏菲娜在厨房做饭,每次看到这种情景,大家都会想,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对不对? 这样的日子大概断断续续了有三年之久,以陆齐嫣从四楼跳下去告终。 她到底还是选择了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算得上是解脱,从头到尾,她其实从来就没有好转过。 那大概是陆齐言这辈子犯过最大的错,就是被这种浮于表面的宁静所蒙蔽。 而陆齐嫣自杀的那天,也是他第一次在别墅里开枪杀人,照顾陆齐嫣的护工死在了他的枪下,陆家第一次见血。 从那以后,他便走向更加极端的人格,连带着陆齐嫣的那一份。 在没有抓住叶禾以前,陆齐言将那种手段都用在扩大陆氏之上,弱肉强食,他肆意瓜分掉商界那些大大小小的企业,没有理由,或者说,弱就是理由。 甚至是安安稳稳的小公司,陆齐言都会将人家的心血亲手毁灭。 人人都说,他没有必要做到那个份上,至少给他们留一条活路,他们有儿有女有家庭,多少人指着那份工作生活? 而陆氏顶层,陆齐言脚下踩着的天台,便是整个幽州市最高、最耀眼的存在。 海市蜃楼,烟雾缭绕,足够俯瞰所有的一切,就像上帝俯瞰渺小到微不足道的人间一样。他就是有资格主宰别人的一辈子,因为他是这里的上帝,决定了所有的游戏规则。 他说,那些本就没有意义的存在,那不如让他彻底变得没有意义好了。 毁灭掉一个人,一个家庭,一个企业,这就是陆齐言给出的理由。 而这一年,商界算得上安稳太平,能够大松一口气。无非就是因为沈先生懒得再玩了,他发现了更好玩的东西——叶禾。 叶蔷的女儿是不是? 陆齐言第一次见到那个女生的时候,她刚刚放学。 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根本就不显眼,不过就是一个稀松平常的女高中生,穿着校服,一个人背着书包走出来。 端正又乖巧的五官,在班里算得上清秀,却也很普通。白白的皮肤,圆圆的眼睛,小小的唇。马尾辫,齐刘海。 陆齐言坐在商务车里,修长的手指,正慵懒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方向盘。 他缓缓摇下车窗,戴着一副很大的黑色墨镜,遮盖住一张令人生羡的脸,视线里皆是那个女生的背影,连走个路都能看出来,这幅模样,肯定是乖乖回家的主儿。 叶禾甚至都不会和同学们放学走几条小巷子,去买东西吃,更不会去凑谁和谁好像在谈恋爱的热闹。 外婆做好晚饭等着她,作业也有很多没写,她肯定是要早点回去的。 陆齐言浅浅勾起唇角,忽然生起了一种要命的罪恶感——他改变主意了。 叶蔷是很有名的大美人,他以为,至少他女儿应该也有风情万种的潜质,被被丢进养鸡会所兴许都能扭着腰,自学成才揽生意,毕竟骨子里就带着她母亲的SAO货基因。 可那样就没有意思了。 陆齐言没有想到,叶禾看着青涩又内敛,咬一口,应该会很酸,也很刺激。 他很想把她弄脏,想让她在单纯美好的世界里变得格格不入,想让她变成一个异类。 叶禾第一次见到他,她以为是巷子口的偶然,偶然撞见陆齐言掐着一只刚满月的小猫,却不知道她很早很早就被猎人列入了捕杀计划。 乔启年其实都做好陆齐言玩她几次就弄死的打算,他等着替那个可怜的女生收尸。 但出人意料的却是,他似乎一直都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他倒是还给叶蔷养了起来。 有时候,陆齐言到底在想什么,很难猜。 乔启年想问一问,但这个男人又给不出什么正经的回答,他听完几次便也不想再听了。 直到有一次,他偶然撞见陆齐言窝在沙发里,姿态慵懒,怀里还搂着一个女生——他在教叶禾打游戏。 还真是好的不学,尽让人好好的学生往坏处跑,偏偏叶禾还一幅“陆齐言好厉害”的表情。 69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误人子弟。 诶,等等,好像又是哪里不太对?乔启年想不通,索性也没有多想。 然后,又是一次,陆齐言这次没有打游戏,而是正在书房里办公,落地大屏连接着太平洋那一端的会议,而他左手撑着侧额,漫不经心地转着座椅——他确实是在认真听。 手腕处的百达翡丽造价七百万,泛着银白色的华光。 饶是看上去几分惬意慵懒,但注意力都放在了会议上。 陆齐言并未发现在门口悄悄站着的叶禾。 很明显,叶禾是不想被里面的人发现的,她踮着脚,透过微弱缝隙,小心翼翼地窥探着陆齐言。 光线氤氲,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看到一个朦胧魅幻的轮廓,微微萦绕着如丝如缕的暖气,仿佛被谁轻轻呵了出来,衬托得男人的黑发愈发浓黑,而皮肤也愈发白皙。 她像是一个背着大人偷看外面世界,好奇心很重的小孩子,仰着睫毛,非常认真。 乔启年本是想将她呵斥回去的,毕竟陆齐言在书房一般都是在忙要紧的事情,结果还未等他出手。 门就被打开了,一道光落在走廊的地毯上面,颀长的身影倚在门框处,陆齐言居高临下睨着叶禾,将人抓个正着。 “鬼鬼祟祟在这里做什么?” 他对着她微微挑眉。 “我....我....你..你。” 女生的面色瞬间变得很不自然,说话甚至都开始结结巴巴地开始打结。 要怎么说呢,她也没有什么明确的原因,就是看见书房的门没有关,鬼使神差地就想看看了....陆齐言,在里面干什么啊..... 乔启年这个时候才出来,“不好意思,陆少,我没让人和她交待平时不要来这里...估计苏菲娜也没有说过。” “嗯。”他淡薄地发出了一个单音节,“把她带走吧,再让我看见一次,算你失责。” 然后他转身,将门关上。 叶禾心有余悸地跟着乔启年下楼。他好像不喜欢工作的时候被人打扰,该不会现在生气了吧? “你刚才在偷看什么呢...” 乔启年还真忍不住想要问问了。 女生的思绪被拉了回来,然后在楼梯上站定,想了想,把手机拿给他看。 她翻到相册,里面有一个看着大概是十七岁出头的小少年,长得倒是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甚至还有点男生女相。 乔启年表示不认识,也不感兴趣,他当然也不晓得叶禾给他看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很简单地瞥了一眼,然后继续往下走,叶禾也跟上,嘴里却还喋喋不休着,“他叫苏伊,是今年最红的XXX团成员之一。” 看样子,是什么偶像艺人。 乔启年从来没关注过,娱乐圈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他懒得放在心上,再说了他最讨厌娱乐圈,多少是非纷扰都是那些个戏子门滋生出来的,将一个又一个的圈子搅和得乌烟瘴气。 比如早年和陆齐言有过床笫关系的几个一线花旦,又比如当年的叶蔷。 叶禾只能够看得到乔启年刚硬的后背,但她还是在继续说着,“班上的很多同学都特别喜欢他,还有人花了好几万去看他们的演唱会。” 是吗? 那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我觉得他长得,有那么一点点像陆齐言呢....” 乔启年听到这句话,脚下仿佛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一个踉跄,差点在小姑娘面前丢人,他转过身,简直觉得这话荒谬至极,“你拿娱乐圈的戏子和陆少比?” 叶禾却一本正经地又把照片调了出来,“你可以自己看一下的,我真的觉得像,可我也不知道和谁说,和同学说,他们也不会信的。” 相信她身边有一个人,长得很像苏伊,并且比苏伊还要好看一点?而且,还养着她... 如果没凭没据又没照片的话,这样的话基本上都是对于亲朋好友带着滤镜的夸大其词,可事实上,叶禾是真的那样觉得的。 乔启年扯了扯嘴角,“...你的话说反了,就算像,那也是这个什么苏伊像陆齐言。陆齐言出来混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里。” 叶禾:“你不要这么说苏伊,他有多努力你知道吗?” 养成系的小男团,靠脸靠粉丝吃饭,出了几首朗朗上口的爆款歌,红的速度如火箭。 他们的粉丝张口闭口,大概都是叶禾那种说辞——他多努力你知道吗? 不好意思,真的没有人想关心。 乔启年自然是看不上这样的小P孩儿的,更别说拿他们和陆齐言比了,光是一张脸,就不知道差了多少。五官拆开来看,八竿子打不着,但合在一起,又有那么一点点神似。 若非要说哪里有点像,勉勉强强就只有这里像了。 诶等等,所以乔启年他为什么还真的思考起这个问题来,真是太无聊了。 “你刚才在陆少的书房门口鬼鬼祟祟,该不会就是在研究这个?” 叶禾点了点头,“可我也不是故意要去偷看的,我只是正好看见书房有光,所以就....” 她兴许对“故意”两个字有什么误解,乔启年简直无奈,如果这都不叫故意,那么什么才是故意? “你简直就是在侮辱陆齐言。” 他除了这个评价,别的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除了这个评价,别的没有什么好说的。 毕竟这个虽然长得挺不错,但乳臭未干的小爱豆,和陆氏集团执行总裁相比,差了不止一万光年的距离。 去问问他们本人,估计也是慌忙着摇头,不敢随便碰瓷的。 陆齐言要是进娱乐圈当明星的话,还有现在那些人什么事儿? “我没有侮辱他啊,长得和苏伊很像不是好事么,苏伊长得很好看哎....”说着说着,叶禾显然又有点心虚了,“不过,你还是不要告诉他好了。” 乔启年却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难道不是因为像陆齐言,所以苏伊才长得好看吗?这个叶禾的品味还真是和那些女孩子们一个样,玉面偶像才对胃口,完完全全忽略主次。 有这样的粉丝对他们来说,还真不知是件好事还是坏事,啧啧。 他听完叶禾一席话,倒也听出了些许端倪。 “你是不是喜欢苏伊来着。” 叶禾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算喜欢吗?好像也不算,但,在大众都普遍对苏伊很有好感的情况下,她应该也是有好感的,偶尔还会存苏伊的照片。 因为长相漂亮的人不会有人讨厌啊....呃..准确的说,还是要排除一下陆齐言。 这个男人,在她的世界里是完全特殊的存在,她无法定义自己对他的感觉。 乔启年摇头感慨,反正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基本上都好那一口,为了追个星连爸妈都往后排,“喜欢苏伊你不如去喜欢陆齐言,同样都是好看的人,你怎么不选择那个伸手就可以摸得到的,再说了,陆少对你也不是不好。” 几乎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就这么下意识地说了出来,然后,他便意识到了什么,面容顿时变得很严肃。 这对向来严谨的乔启年来说,完全可以算得上是职业失败瞬间,大概是因为现在的自己也处于一种放松的心态。 于是,便出了差错——这话他不该说。 显然是收不回去了的,叶禾听到这句话,瞳孔微微闪烁了一下。乔启年看了她一眼,“今天的话我是随便和你说的,你别当真。” 她只是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 他可真担心这个小女孩心智尚没有成熟,觉得他所说的有道理,然后会真的动了那种心思。谁管你到底多坏多残忍,以前又把你欺负得多厉害,一张惑众的皮囊再加那么一点柔情,那些事情都可以不去计较了。 小姑娘们不都是这样子的吗,她们的脑子里可能都是肥皂泡泡。可对于陆齐言来说,那倒会是一件麻烦的事,谁让叶禾是叶蔷的女儿呢? 她让乔启年替她保密,但乔启年隔天还是把这件事当个笑话似的说给陆齐言听——在某些方面,叶少还真有点看八卦不嫌事大,凑热闹又很长舌妇的感觉。 表面上是正经又稳重的,没想到心里是这么一个乔启年。 有意思的是,他在少年时期,就对自己的要求非常高,禁一切乱七八糟的欲望,专心专一跟着别墅里的保镖学习,为人正直厚道又不爱说什么废话,反而是陆齐言那个时候贪玩又嚣张,整个人的个性和锋芒,全都从那张完美无缺的脸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现在,两个人都变了很多。 陆齐言阴气沉沉,喜怒难猜,乔启年扶持着他一路走来,也算得上半个老妈子,故而开始变得话多,甚至还有点唠唠叨叨的。 “你知道为什么叶禾昨天夜里不睡觉,跑到你书房这里来吗?” 陆齐言放下公司密密麻麻的文件,瞥了他一眼,“为什么?” “因为她追星追不到,所以打算追你满足一下了。” 乔启年忍不住摸摸下巴笑了一下。 陆齐言:“.......?” “她最近可能喜欢上了哪个年轻的小偶像,还一本正经地和我说,你长得和她的小偶像长得很像。” 乔启年笑着打趣,“陆少,这到底是你的荣幸,还是小偶像的荣幸?” 他调出来那个组合的资料,唔,是不是叫苏伊来着? 说句实话,眉眼之间确实有他当年的感觉,只不过还差了很多火候。 陆齐言看着照片,眼神略显得有些一言难尽,他端倪着电脑屏幕,然后吐出四个字,“勉勉强强。” “毕竟好看的人都有相似之处,丑的人就丑得各有千秋了。”他关掉网页,又不咸不淡地补充了一句。 乔启年:您还真是不客气哈..... “叶禾喜欢的小偶像就是他?” “谁知道呢,也许喜欢,也许是三分钟热度,当然,也可能喜欢你,反正你们两个长得像,一大一小,她今天看到你,就喜欢你,明天她的偶像出新歌,就去喜欢偶像,也没什么耽误的地方。” 乔启年这话听着倒是欠欠的。 “她的眼光一向是有点问题的。”陆齐言漫不经心地玩着钢笔,“需要被矫正一下。” “别了,女孩子还不能有个个人爱好么....我听说这个苏伊在练习生的时候就有很多粉丝了,现在出道两年,还没到十八呢,身上就有不少奢侈品代言了。” 陆齐言听完,脸上倒也没有过多的表情,反而是问乔启年,“后天是不是有一个慈善晚宴?” 要不是他说,他兴许都快忘了这件事。 70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嗯,没错,由时尚界大佬苏芮女士举办,苏女士的人脉很广,每年一次,邀请各界名流参加,次次都是盛况。当然,也包括娱乐圈各路明星,这算得上是最末之流的宾客。 邀请函早就送到了陆宅了,陆齐言对这种活动没有多大的兴趣,他从前就没有去过。 明星还靠这样的宴会走个红毯,露个脸,买个热搜,蹭个热度,一年半载地就巴望着在这种场合攀上更厉害的关系。 陆齐言又不需要,反倒是苏女士需要抱紧他的大腿,每年都乐此不疲——锲而不舍地将邀请函提前一周送到府上,并且还是很特殊的,由她亲手写的,可见其诚意。 乔启年以为这次他也不会去,“还是用老借口回绝,苏女士应该都见怪不怪了。” 陆齐言却出人意料地摇了摇头,“后天几点?” 呃.... “大概是晚上七点半。”他问,“怎么,这次你打算出席?” “去玩玩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陆齐言潦草地看过那张邀请函,如果没有记错,今年的慈善晚宴就有叶禾所说的那个天团,当也有那个叫苏伊的小偶像。 哪个红,苏芮女士就笑呵呵地邀请哪个。 而陆齐言这次算是给了她一个天大的面子,苏女士自从知道陆先生也会参加以后,便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陆少身价不可估量,这次怎么说也得捐好几百万出来呢... 叶禾本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苏伊,但被乔启年这么一问,倒是真的好好想了一下。 越想,她就越明白,可不就是陷入了追星那条不归路吗?不过,她也不乱花钱,她就存存他们的照片,看看他们的视频,听听他们的歌。 不过....她好像比其他追星女孩要好一些,至少,往后退一步,她也可以看一看陆齐言那张脸,说得难听一些,就当追了自家爱豆。 这事儿她可从没和谁说过,哪怕是乔启年,她也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 可不知道为什么,陆齐言好像还是知道了。 她刚刚洗完澡,一身水汽地从卧室里出来,门刚一打开,就看见陆齐言倚在门框处。 他将她手里的毛巾拿走,顺手就替她胡乱地擦起了头发,力气有点大,弄得叶禾有些疼。但那个时候,她也只是咬咬唇,没敢怎么抱怨,就这样乖乖站着。 他高她许多,她差不多勉强能够到他肩膀,他身上总是萦绕着很清淡的味道,不知是不是烟草味。 头发被擦得半干不干,陆齐言才停了下来,“苏菲娜和我说,你这几次的考试成绩都很惨不忍睹。” 叶禾有些心虚地不去看他,这其实也不能怪自己... “我...”脸微微泛红,“写到最后一道题才发现...答题卡填串了...” 但好像要改的话,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也只能这样交了上去。这大概是比“我不会”、“我粗心大意”之类的更令人无语的答案了。 还好,陆齐言又不会古板严肃地批评教育她。 “填串了还能拿七十七分....平时认认真真做题只有五十几,不如下次考试直接往答题卡上踩几脚,折中一下,兴许你能保住及格的水平。” 听上去也太讽刺了,五十二分那次是因为题目真的很难....但事实上班上的学霸确实能拿将近满分的好成绩。 总之就是,叶禾在学习方面可能真的不太行,大学的竞争太激烈了,完全不比高中轻松,大家都铆足了劲儿学,白天在图书馆,晚上继续挑灯夜战,全都冲着奖学金去,这愈发显得她的贫瘠落后。除了死记硬背死读书以外,没有什么很灵活的办法。 “我这是在夸你,所以用不着用那么哀怨的小眼神看着我。” 叶禾扯了扯嘴角,那真的是在夸她吗? “其、其实只要不说成绩,我还是有很多优点可以夸的。” 她挺直腰板,口吻严肃,一本正经到陆齐言觉得有点好笑。 “比如说?” 比如说...比如是什么呢.... 叶禾想了想,可悲地发现竟然连自己都挖掘不到自己的有点了,她的喉咙堵住了,还是陆齐言提了两个字,“苏伊。” “嗯?” “为数不多的优点就是,你的眼光还算不错,是不是?” 叶禾连连点了点头,是啊,苏伊真的很优秀,也很值得喜欢的。 “你也知道他吗?” 女生的眸子里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在此以前,陆齐言当然不会知道一个娱乐圈的十八线,但因为那张强行扣帽子,说是和他相似的脸,他现在算是知道了。 陆齐言拿出一张照片,“这个?” 照片仿佛有些年代,但上面的人却明眸皓齿,巧笑嫣然,那张脸几乎都用不着什么修饰,干净清透纯天然,却仿佛蒙上了一层殷红的惊艳感。 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戴着一顶棒球帽,耳鬓露出细碎的黑发,他很随意地坐在地上,坐姿慵懒,双手撑着地板,面颊微侧,没有看镜头,很明显是被人偷拍的。 苏伊,是苏伊还在学校念书的时候吧? 叶禾眸子里的光亮又加大了几分,好像光圈一下子被调到了最大值,她的心脏忍不住加速,诶,他可真好看啊! 而且,这张照片蒙上了一层很复古的滤镜,非常简单,完全没有雕饰,却比得过任何精修图。反而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一张,甚至还有点点不符合苏伊一贯的特色——她仿佛看见了另外一个人。 叶禾把照片拿了过去,“陆齐言,你这是从哪里弄到的呀...” 可不可以给她拿去收藏.... 陆齐言给她的答案是,“这种东西,不是随便一搜就搜到了么...” 好像也是诶。 “想不想见到你心心念念的苏伊?” 啊? 叶禾猛然抬起头,“当然想啊...可是...我没有钱去看他们的演唱会。” 陆齐言挑起清隽的眉,“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呢?叶禾同学,我是不会让你用我的钱去养别的男人的.....” 她才没有这个意思! “谁说的...我以后会凭自己的努力去见他。” 物质什么的,可以慢慢积攒。 一本正经鼓舞士气的模样,还真是...阿Q到了挺可爱的一种地步。 算了,陆齐言直接了当地问叶禾,“明天有一个慈善晚会,我或许可以考虑勉为其难地带上你。啧啧,好像苏伊也是会去的....” 她很惊讶,“真的吗?” 陆齐言从来都懒得骗人,“爱信不信,只不过到时候不要哭着闹着后悔了。” 他作势要走,叶禾便有些狗腿子地环住了他的手臂,眼巴巴地看着他,“我,我相信啊.我相信你,陆齐言.....你带我去吧。” 陆齐言睨了小狗腿子一眼,“看你表现。” 什么表现? 是要讨好他吗?应该是的吧。 于是,叶禾又摇了摇他的手臂,“陆齐言最好了...” 陆齐言:..... 为了见爱豆还真是什么瞎话都说得出来。 有钱人最不缺的就是团队,哪怕不是混演艺圈的,依然会有顶级的服装造型师负责陆齐言或日常,或出席重大场合的衣着妆容。 虽然他不需要化妆,也不怎么需要那些多余的东西来衬托自己的脸,简单的一身黑色西装就足以秒杀所有人了。 这次他带着叶禾一起参加慈善夜,于是,某个小姑娘也很幸运地蹭了一把由一线奢侈品大牌的设计师,亲手设计出来的衣服、妆发。 她自己都不知道呢,连哪个Logo对应哪个牌子都分不清,除了隐隐约约知道都是些值钱的玩意儿,就只傻乎乎地觉得鞋子,配饰,化妆品都好好看。 给她穿的话,当然很好啊...她觉得很高兴。 陆齐言说,用不着给叶禾收拾得多隆重,能看就行。 嗯,十几岁的女生穿几百万的高定确实...不大合适,再加上陆少拒绝走红毯,用不着出现在媒体的闪光灯下。 所以CELIN只是给叶禾拿一条白色棱格连衣裙,搭配一双稍微带跟的羊皮鞋,头发就自然散了下来,帮了根发带,全身上下最贵的估计就是脖子上的那条项链,造价六十万。 她的妆容也非常浅淡,几乎就是涂了个底,抹了个唇膏,好在年轻,底子好,上妆以后,水灵灵的。 符合年纪,不过分夸张,如果想要在这样的场合够低调的话,这身行头完全足够了。 晚宴在温莎夫人博览中心举行,场面自然是恢宏庞大的,光是警戒线就不知拉了多少长条,现场保安拥拥簇,好像看不到尽头,到处都是闪烁的灯光,星星点点,华丽璀璨。哪怕只是博览中心的工作人员,亦西装革履,盛装打扮。 叶禾对这种大型活动的认知很模糊,还以为陆齐言只是单纯带她去吃个饭而已。苏芮女士见到她的时候,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女儿,被带过来玩玩。 结果,女生转头,扯住了陆先生的袖子。 这似乎就哪里不大正常了.... 一身英伦风格的绅士西装,笔挺修长,简约不凡。他在这种场合还算收敛邪气,五官深邃,又融入几分有棱有角的正式严肃,腕表泛出清冷的光,品味不俗。 魅光四射,仿佛镀着一层华丽的质感,男人本是往前走,被扯了扯袖子,于是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 女生对着某个方向指了指,好像有点局促不安,“陆齐言,那个是什么?” 他干脆覆盖住她的掌心,“不用管,那是摄像机。” 现场当然也有很多媒体,不过,基本上都是来拍明星。 陆齐言不喜欢在公众面前露面已经幽州市心照不宣的事,还没有哪家报社胆子大到碰这条线,所以叶禾其实不用担心会被闪光灯围绕这样的问题。 苏芮见到这一幕,她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卡住了。 71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你女儿?” 大半辈子都在英国和皇室搞不清,中文逻辑一直不算很好,一张口更是得罪人。 陆齐言瞥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倒是沉沉缓缓地吐出一句英语,“你该去挂眼科。” 纯正低沉的伦敦腔极富磁性,苏芮深吸一口气,听他说英文简直是件很令人享受的事。 哪怕这一句是在讽刺。 于是苏女士这才略为尴尬地换了个说辞,“女...朋友?” “你猜。” 依然是不咸不淡的腔调。 苏女士听完这个答案,表情夸张,“what?!” 而叶禾还在不安地到处张望,完全处于状况之外。 其实苏女士和陆齐言算得上老相识了。 苏芮出身艺术世家,英国最厉害的设计学院毕业,混迹时尚名流圈长达十多年,和豪门望族的关系都匪浅。 她在国外长大,接受的也是国外教育,整个人自信奔放又自来熟,完全不会国内那阿谀奉承,小心侍主的那套。 所以对陆齐言也是直来直往,不怎么避讳,哪怕他这个人在商界出了名的难搞定。虽然苏女士本人聒噪了些,但不得不承认的就是,她的业务能力确实非常强。从她手里设计出来的东西,便是高端奢侈的风向标,同样也是富豪们热衷的消费品。 陆齐言在苏芮的身边坐下,这里一片都是贵宾席。 主办者按照规矩坐在最中央,而客人的尊贵程度和身价和坐席很有关系,基本是从中间开始,按照座次两侧排开,这都是心照不宣的规定。 陆少当然不是横行霸道的螃蟹,哪怕所有人加在一起的身家兴许都抵不过他一个,但他依然很“守规矩”、“很亲民”地选择在晚会主人的旁边坐着。 就这么一个很随意的举动,倒是让苏女士有些为难。 事实上,所有的座位安排都有相应的名字,而今年,前排贵宾区却没有。 理由很简单,陆齐言竟然赏光出席了。 于是苏芮也不知道,该是让这样的人物坐在正中央,还是一切都不变? 她正想着,就看见在他身边的女孩子把本属于她的位置坐掉了... Well...苏女士只能苦笑着摊开手,对着叶禾做了个表情,不过她发誓,她大度不在意这种细节,所以对她也并无恶意,反而是觉得这种情况从未发生,倒还挺有趣的。 叶禾只是看见陆齐言坐了下来,她就乖乖地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没有多想,但好像...于是她对着苏芮指了指自己,“我是不是,坐错了?” 坐错了?那肯定是的了,不过还没有等苏芮说话,陆齐言便伸手,将女生牵了过去,到另外一边,语气温缓,“坐这里。” 叶禾点点头,“好。” 这一切貌似没有哪里不对,但苏芮却莫名其妙觉得更震惊了,至于是哪里震惊,她好像也说不大出来。 大概是...陆齐言鲜少有这样一面,或者说,此时此刻,他的身上仿佛是有温度的。 叶禾来慈善晚会的主要目的还是想看苏伊,而且,这还是陆齐言亲自带她过来的,所以更没有什么好避讳的了。 贵宾区的观赏效果是整片场地最棒的,所以她也跟着看了大半场美轮美奂的表演,近距离接触了好多一线大牌,某个当红的小鲜肉就在舞台上面唱歌呢。 不过陆齐言倒是一幅没有什么兴趣的样子,虽然他不是主角,但他静静地坐在那里,整个会场便莫名其妙给人一种“仿佛所有的歌台暖响,舞殿冷袖都是在卖力讨好一个意兴阑珊的君主。”的错觉。 苏伊所在的团体反倒是压轴出场的,叶禾终于见到了他! 女生脸上见到偶像那一瞬间的激动,溢于言表,她摇了摇陆齐言的手臂,“你快看,右边那个就是苏伊。” 他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我知道。” 三个人的个子差不多高,年纪又是一样大,穿着一个色系的衣服,在舞台上面唱唱跳跳一首几乎红出娱乐圈的歌,虽然那也就是一首口水歌而已。 但感染力却真的不容小觑,至少气氛被点燃了起来,蔓延开来的青春活力使得在场一大半的人都跟着哼唱,打着节拍,场面看着分外和谐。 叶禾也不知不觉跟着哼,在陆齐言身边“啦啦啦”个不停,就差个荧光棒,握在手里估计还会晃起来,慈善晚会瞬间变成演唱会。 有这么高兴吗? 他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于是那一瞬间,叶禾就停下了,不唱了。 她也盯着他看.... 哎?怎么有一种怪怪的感觉?然后她又看着舞台上的苏伊,再看看陆齐言。 苏伊,陆齐言,苏伊,陆齐言....如此反复循环。 直到陆齐言都快忍无可忍,他将她的小脑袋索性转了过去,“别看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长得像我是不是?” 叶禾僵僵地点了点头。 “你怎么知道?” “你觉得呢....” “啊...陆齐言,你该不会带我来这个晚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叶禾的脑子终于转过弯来了。 他依然是那一句话,“你觉得呢....” “我就说你什么时候那么好心啦...” 女生小小声嘀嘀咕咕,幸好陆齐言好像也没有听到的样子。 说句实话,他自己也莫名生出一种很异样的感觉,仿佛看到一个缩小版的自己,扯着还未完全完成变声的嗓音,正在台上卖力演出,额头上还垂下几滴辛辛苦苦的汗。 大概这样的少年偶像在追梦的道路上总是很不容易的?也难怪能圈一大堆的粉丝,其中就包括了叶禾。 就是....只坐在位置上,看他们在台上表演,虽然已经很好了,但来都来了,不如再彻底一点。 叶禾略有些得寸进尺地问陆齐言,“我可不可以...要他们的签名,或者说,我过会儿还要机会再看到他们吗?” 带着几分试探性,声音弱弱的。 幸亏,他不是那句“你觉得呢...” 而是微微偏过头,“过会儿会有几分钟的中场休息时间,应该够你要个签名,或者和你那个小苏伊说句话。” 叶禾愣了一下,都没怎么反应过来,她非常意外,甚至是觉得很受宠若惊。 陆齐言怎么变得那么好说话了?她甚至都觉得肯定没有这么容易的事,坐在原地,僵僵地没有动,乌黑的眼珠子挂在男人身上。 他只能无奈地瞥了她一眼,“还不去?过会儿又要后悔。” 唔,可是,这是陆齐言自己说的啊。 这样一想,叶禾觉得分外有道理,咬咬牙,没关系的,就当豁出去了,哪怕后面还有什么东西等着她,那就暂时先等着吧。 反正,有苏伊的前面就好了啊。 三分钟以后,刚好到了休息时间,叶禾跟着走动的人,一边慢慢地挪着步子,一边四处张望。 诶,看见了,就在右上方,第三排,苏伊就坐在那里,还有他的队友。 还好像这样虽然很火,但资历尚浅的艺人,都被另外安排了出来,这样叶禾也不至于要经过一大片星光旖旎的一线大牌,她这个人胆子比较小,气场也弱得不行。 平时光是看见打扮漂亮的男生女生,就很不自然地想要低下头,更何况是在这附近坐着的,是一大群美女中的美女,鲜肉中的鲜肉。 而且连空气之中都仿佛蔓延着争奇斗艳的香水味,不知是哪个明星的要更贵一些。 叶禾拎起小裙子,每走一步手心似乎都在冒汗,靠近,再靠近一点,好紧张...好紧张...过会儿要怎么说话? 脑子里乱乱的,心脏也跟着跳个不停。她想,这大概算得上是人生很重大的突破了吧。 终于快到了,叶禾闭上眼,沉了一口气,正最后挣扎着——结果,苏伊竟然从位置上起来,径直往外面走去。 她几乎都快磕磕盼盼地说出一句,“等,等等....” 脑子一热乎,竟鼓起勇气跟了过去,走廊里攒动着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疏疏密密地遮住视线,她差点就要把人给跟丢了。 等她回过神来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的时候,叶禾才发现,她不知不觉都已经到了后台。 这下好了,都走远了。 女生略有些失望地站在原地,苏伊在前面快步走着走着,却忽然回过头,好似知道身后有什么动静,对着她很有礼貌地笑了笑。 一瞬间,又好像被赋予了力量,她这次抓紧机会,跑了过去。 能进博览中心的,应该都不会是些乱七八糟的人,再加上叶禾打扮得也够妥帖,年纪又不大,所以苏伊看上去还挺轻松的。 可这个女生看上去并不像哪家公司塞进晚宴的艺人,十几岁的模样,在圈子里完全不眼熟,根本压不住场子。但确实是穿着一件很昂贵的小礼服,首饰之类的都是大牌,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穿的。 于是,礼貌性笑过之后,苏伊便有些迷茫了,这个女生,干什么用这样热忱的眼神看着他? “请问你是?” 他问她。 在那一瞬间,叶禾晃神了一下..... 那张脸好像和谁有点重合,相似又不相似,却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她一定是在哪里见过的。 可是,在哪里见过呢? 陆齐言?不,近距离看,苏伊除了眉宇之间一点点神韵,还有特定的角度以外,其实像的地方并不多。 苏伊并未那种淡漠又疏离的感觉,五官也没有他那么细腻精致。 有时候后生可畏这种说法也不一定是准确的,年轻就是资本也不是在什么时候都成立。 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辈人,但陆齐言哪怕再大二十岁,轻轻松松赢苏伊那一张脸也完全没有问题。 苏伊已经在娱乐圈里外貌条件算得上出挑优越的了,可离巅峰总差那么一点东西,又说不出来,到底应该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在靠近苏伊以后,叶禾的心好像就这么安定了,乖乖地放在该放的位置,也不那么紧张了。 或许是因为,她在苏伊的身上闻到了很高级的脂粉香,很好闻,但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味道,她以为,那应该是清清淡淡,缥缈缭绕的,像雨后山林之后的竹子,肆意舒展挺拔,还带着澄澈的露珠,如空谷幽兰。 她看着苏伊,总觉得他肯定有一面是自己喜欢的样子,不然她对追星不会感兴趣的,可现在,好像怎么也找不到了。 于是她只能告诉他,“你好,我是你的粉丝,我很喜欢你,刚才..你在台上的表演也很厉害。” 叶禾不怎么会说话,越说就越觉得自己好没有劲,但她还是比了一个手势,“以后你们也要一直这样下去啊...” 苏伊笑了笑,笑起来的模样倒是和陆齐言完全不像了。 叶禾有点迷茫,诶,那到底,喜欢他什么呢?是因为好看吗,还是因为他像陆齐言?啊,可是他也没有那么得像他.... 嗯!肯定是因为苏伊不仅好看,还很优秀,唱歌很好听,舞蹈也很棒,懂事谦逊讲礼貌,笑起来很甜,浑身都充满元气,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可脑海里又忽然闪过一句话,那句话还是乔启年和她说的。 喜欢苏伊不如去喜欢陆齐言,她这种做法类似于放着名牌不用,反而去追求高仿。而且他还认为,苏伊大概连高仿都不是,充其量算得上是一个低配。 可是,至少苏伊很好,给人一种积极向上的感觉,这是不一样的,陆齐言太阴沉了,有时候她总会害怕他。 叶禾的脑子乱乱的,经历了不知多少起起伏伏的情绪和想法,紧张的,害怕的,迷惑的,想不通的,又逐渐趋近于平静。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到底为什么要一路追着苏伊,想要一张签名照来着,这可不能忘记了。 “苏伊,我可以向你要一个签名吗?” 他今天心情不错,再加上这个女生也不是乱七八糟的粉丝,别说是签名,合照他兴许都会答应。 苏伊很爽快,“当然可以。” 叶禾激动了一小下,不过很快就激动不起来了,她忍不住拍拍脑袋,又觉得自己傻掉了,“我好像忘带本子之类的,连餐巾纸都没有呢....” 不行呐,好不容易才见到一次,一定要拿到签名。 刚才还差点没有追上苏伊,错过一次可能就不会再有下次了,想想就觉得怪遗憾的。 苏伊倒是有笔,但没有地方可以让他写啊...他笑着看着叶禾,觉得她很好玩,“我总不该签在你的衣服上吧,看着好像很贵的样子。” 叶禾的脸一红,怎么能在偶像面前这么丢人啊,她低头,赶紧翻翻自己的小包,总该有的吧...哪怕是只比指甲盖大那么一点的小纸片也可以的! 果然,翻着翻着,翻出了一张照片,而且还很巧的是苏伊自己的照片。 她的眼睛又是一亮,每次看到这一张照片,那种霎时心动的感觉就会变得很强烈,应该是他在当练习生的时候,坐在练习室的地板上,被人偷拍的,还是陆齐言给他的呢。 呜呜呜确认过眼神,是值得喜欢的人! 叶禾将照片递了过去,想要签名的心思溢于言表,“就在这张照片上面吧。” “照片,你的照片吗?” 这还是苏伊第一次在照片上签名,他觉得新奇,随口一问,然后接过。 “不是啊,这不应该..是你吗?” 叶禾指了指。 嗯? 苏伊皱了一下眉毛,他本来还没有在意的,这句话一说出来,那就不得不在意一下了。 低头,认真端倪了一下照片,眼神却变得分外迷茫起来,“这是我吗?我....都不记得了,谁拍的?” 他是真的疑惑,因为在脑子里没有这样的记忆,而且,照片上的好像也不是他吧,虽然看着倒是有那么一点像,可他是真的完全没有什么印象了。难不成签了公司以后越来越忙,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 “你确定这是我啊?”苏伊挠挠头,“连我自己都不怎么记得了哎...” 怎么会不是呢... 叶禾也想不通,为什么苏伊会有这样的问题。 “真的要签在这个上面吗?” 感觉有点怪怪的,如果真的是自己的照片或者是写真什么的,那倒完全无所谓。 但苏伊莫名生出一种这东西好像不是属于他的感觉。 上面的男孩应该真的只是和他长相相似而已,但他觉得,似乎他要更特别一些。 于是,便有一点不太想破坏掉这样的独特气质,他就只想把照片还给女生,让她好好存着,就让这种孤独的精致被封在里面好了,不适合被拿出来,沾染尘世的纷繁复杂。 可女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说上面的人是他,苏伊也并未否认,因为否认不否认的,也没多大的意义,横竖给她签个名就完事儿。 而且,既然是她说要签在上面的的..那就..只能满足一下粉丝的意愿了。 龙飞凤舞几个字落了下去,占据了照片三分之二的画幅。苏伊人好看,字却是出了名的丑,以前当练习生哪有时间念书,还记得笔画和几个英文字母就很了不得了,那种文绉绉的造诣不大适合他。 叶禾看着签名,虽然忍不住在肚子里偷偷感慨了一句,字丑字丑,但表面上还是很有礼貌地道了声谢。 72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原来大家传出来的小八卦都是真的,苏伊的字很不好看,扭扭曲曲像虫子爬,连一个“奇”字都来回修改了好几遍。 叶禾要到了签名,也知道偶像的缺点就是写字不好看,她心满意足。 重新回到会场的时候,已经离休息时间过去了快二十分钟了。 没有谁真的把慈善宴会当宴会,也不会有人真的去做慈善,这毕竟是商业活动又不是公益活动。 叶禾在寻找贵宾区的时候,一连看到好几个漂亮的姐姐们,应该是艺人,但名气都不够大。 方才十分钟好不容易可以轻松一下,补个妆之类的,现在又得都分分钟打起精神,绝不在闪光灯下露出一丝一毫的倦容。 只能说,都很拼。 叶禾流转在一片华光璀璨之中,好像找不到返回的路,走来走去,幽幽晃晃,自己也不好意思挡着人家的视线。只能硬着头皮问身边的保安,他们却说陆先生好像提前退场了,而且一各个好像被人交待过似的,不用多说,也知道她是谁,并且直接带着叶禾走了另外一条通道。 陆齐言在贵宾室抽烟。 手肘正悠闲地撑在窗台上,眼眸低垂,挺立着氤氲修长的背影。晚风略过他额前的碎发,勾勒出夜间愈发深浓的轮廓,烟雾缭绕之间,衬托得整个人仿佛是迎着月光幻化而来,缥缈又虚无,很不真实。 叶禾将门轻轻合上,他这才转过身来,无声无息,将烟头掐灭。 “我见到苏伊了,而且,也要到了签名。”女生的脸上挂着笑,“还和他说了很久的话,不止一分钟,至少...有好几分钟了。” 叶禾说着说着又停下来,沉默地看着陆齐言,越看,就越觉得他像个黑夜里的妖精,舒展开令人惊艳到极致的黑色翅膀。但是,又不由自主地靠近。 她忽然生出一种很异样的感觉,伸出了手,环在了他的腰间。 男人的身上萦绕着刚才的烟草味,但这样的味道要比苏伊的脂粉香要令人舒适安心得多。陆齐言拨弄着她的头发,“刚才还心心念念另外一个人,现在又抱着我,你把我当什么了,嗯?” 叶禾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心情好了,做什么事情都不意外,包括主动抱陆齐言。 “刚才没敢和苏伊拥抱一下,只能回来找你了。”她抬头,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这话还真是有些让人哭笑不得,偏偏又是句实话。 “所以,你占不了他的便宜,只能来占一占我的便宜。” 男人的唇角扯出一个浅淡的弧度,气息温热,一缕一缕扑打在头顶,“就不怕我会生气?”这个..叶禾愣了一下,手在那一瞬间都有些不经意地松开了,好像也不是不可能...但是陆齐言身上的气场很柔和,呃,准确的说,是现在很柔和,也没有变得很糟糕的趋势。而且,是他带她来这个慈善晚会的嘛,是他给她机会见自己的偶像的嘛,分明知道了两个人相似,还允许她做这种事,那肯定没有很介意啊.... “不一样的。”叶禾其实也没有这个意思,就算苏伊同意和她拥抱,那只是礼貌性的拥抱,他的怀抱和身上的味道,又不属于她一个人的。 叶禾转了转眸子,“你..会生气么.....?” 陆齐言在A市几乎没有对手了,在各个方面。只不过是一个和自己有点像的孩子,还不至于让他觉得很碍眼,碍眼到想要他消失,那样未免也太没什么格调。 “他到底哪里和我像?” 她的脑子当机,发现自己好像还真的回答不上了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其实也不是很像,就是...偶尔会有一点。” 刚才在舞台上,灯光明明灭灭,有那么一瞬间,会看到陆齐言的在某一时刻的模样,又或者说....是一些微妙的细节,比如下颌的线条,眉眼之间的感觉。她分明记得自己曾经也在哪里见到过,可现在看着他,又发现不一样,也许,甚至连他自己都不记得。 叶禾想,她这也算是见过苏伊,还拿到过签名的人了。 比起其他人应该很不错了,不过有了签名又有点不知足,人果然还是有些贪心的。 她还想去他们的演唱会,签售会,一系列的活动都想去。 但没有时间也没用钱,算了算了,每次遇到这种时刻,叶禾还是决定回家看陆齐言,那可是免费的。 乔启年第一次见到那么本末倒置的人,她能做出把陆齐言当“替代品”这种暴殄天物的事,眼光是真的不太行。 他以为,按照陆齐言的性格,他肯定是不能忍的。结果那人却轻轻松松扔出一支飞镖,正中靶心。 “喜欢一个人,连带着也会喜欢和他相似的东西。” 他的口吻淡淡。 “你说……”陆齐言忽然挑了挑眉,看上去和只漂亮的狐狸一样狡黠魅惑,“她是喜欢我,还是喜欢苏伊?” 乔启年思考了一下,“按照现在的局面看来,她是喜欢苏伊,所以也会考虑顺便喜欢一下你。” 陆齐言还真是有够腹黑的…… 虽然乔启年确实分不清到底是喜欢哪个,他又不是叶禾,不过也不想某个人太得意。 但他并不生气,反而勾唇,笑了一下。 如果追星的年纪差太大也就算了,可一个青春活力年少成名的小偶像,少女怀春难免会沉浸在那种甜得发腻的幻想之中,试问哪个少女不想和自己的爱豆谈恋爱呢? 别人也就想想罢了,不过叶禾不一样,她的世界有一个陆齐言,而且是秘密的,隐蔽的,一切缠绵在日夜里混着粘腻的喘息声蔓延开来,悄然变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苏伊可以有很多人喜欢,但陆齐言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叶禾把苏伊的签名照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书桌那面墙上。 写作业的时候,抬头就可以看到,然后就觉得充满动力了。 她的生日在圣诞节前几天,她以前不过圣诞节,也不怎么过自己的生日。 但这次苏菲娜给她订了一个蛋糕。女生十九岁,怎么说也是一个大日子。 哪怕其实整个陆宅都没有当一会事儿。 不是对叶禾有意见,而且“生日”这两个字,在这里是忌讳。陆齐言不过生日,于是,他们也选择闭嘴。 但叶禾并不知道,苏菲娜怕她会失望难过,到底还是以个人的名义买了一个蛋糕。 过生日的总是要吃蛋糕的吧? 叶禾很高兴,她托腮看着这个蛋糕,很漂亮,也肯定很贵,很好吃。 “陆齐言呢?” 她忽然发现他好像并不在别墅里。 “陆先生大概在公司,还没有回来。” 叶禾点点头,“噢.....这样啊..” 很意外地,苏菲娜从她的眉眼里有些许失落,不回来对她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兴许也觉得陆少其实对她还算不错了吧。 “没关系,我们一起吃就好了。”苏菲娜对着叶禾笑了一笑,“叶小姐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弄。” “我想吃...鸡蛋面。” 她的眼睛亮闪闪的。 鸡蛋面吗?过生日吃这个,会不会太简陋了一些。她还是第一次见过生日的孩子,什么礼物都没有收到。 换做是别人的话,光是圣诞节的礼物应该就堆积成山了吧。 不过叶禾已经习惯了,有鸡蛋面很好,有蛋糕的话就更好了,她现在已经满足,就是..就是觉得好像还是有点空荡荡的。 好像和她想的一样,又和她想的不一样。 傍晚的昏黄渐渐糅合成一片黑暗,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好似热闹都消散,和这栋别墅无关。 鸡蛋面里加了一颗溏心蛋,绿油油的蔬菜铺在上面很漂亮,就和餐馆的广告似的,叶禾小口小口地吃着,还和苏菲娜笑着说,“好好吃啊...” “叶禾以前,都是怎么过生日的?” “以前啊...就像这样啊..外婆会给我煮面条,是生日才能吃的长寿面呢,特别丰盛。” “还会做很多我喜欢吃的菜。” “我还记得饭桌上吊着一个白炽灯,橙黄橙黄,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吃了饭以后,我就要回房间写作业了呀,和平时其实也没有什么两样。” 叶禾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她,“苏菲娜,你对我真好,和外婆一样。” 那双眸子像含了水一样清透,润润的,黑黑的。 没有祝福,没有礼物,也没有人知道,被遗忘到已经成了习惯。 外婆不知道叶禾到底是哪一天生的,收养她的时候,她大概已经快两个月大了,任然是小小的一团,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她的母亲姓叶,那么就让她随了妈妈的姓名吧,哪怕她的妈妈不要她了。以后自然会有人要她的,是吧? 叶禾,叶禾,她给她取名叫叶禾,就是希望以后她也会是一个幸福快乐的孩子。 外婆并不懂生日要怎么庆祝之类的事情,也没有足够的经济条件能让叶禾像别人一样,就只能在吃的方面尽量满足一下。 叶禾也从来不开口乱要东西,从小到大,她都不会吵着闹着过生日。因为外婆用自己的方式在爱着她啊...她是幸福的。 苏菲娜看着叶禾,却忽然觉得有些难过,替她觉得难过。 “要不然,我给先生打个电话吧,他应该是记得你的生日的。” 叶禾的身体好像被人晃了一下,然后她摇了摇头,“不用了。” 声音却很轻。 “那...我带你出去吃,咱们去饭店里定一桌。” 苏菲娜的钱也是钱,叶禾肯定不会答应她这样破费的。 “面条很好吃,不用出去吃了。” 那些饭店里定生日桌之类的,肯定很贵。 苏菲娜心里感慨了一下,辛亏,还有一个蛋糕撑着,不然也太委屈这孩子了。 她拿了过来,插上两根蜡烛,十九岁。 “许个愿吧。” 苏菲娜关掉了小厨房里的灯,一瞬间,只剩下火焰在眼前跳动,恍惚照在人的脸上,昏黄一片。 于是,叶禾闭上眼睛,可下一秒,她又睁开了。 “这么快就许好了吗?” 她点了点头。 苏菲娜笑着打趣儿,“那肯定是很早以前就想好的了。” 其实,她什么愿望都没有许,生日愿望这样的东西,其实根本就不会实现的对吧? 十七岁那年,外婆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生日的时候她什么都不想要,甚至连长寿面都不要吃了。她希望长寿的那个是外婆,她就是想要她的身体快一点好起来。她对着满天的星星许愿——第二天外婆就能够彻底痊愈,她不要和她分开。 可在那以后不久,外婆就住进了医院,病情一天比一天糟糕,病危通知书一连下了好几张,叶禾甚至都没有勇气看一眼,还是当时的班主任过来处理了一下情况。 她对叶禾说,“你要坚强一点知道吗?” 除了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抚,其实也做不了什么。 叶禾想哭,又不敢哭,外婆还需要自己照顾,她不能哭。 假的,都是假的,生日愿望是不会实现的。 她再也不想许了,她怕许了,老天爷就会知道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然后将这些东西都拿走,拿得离你远远的,一辈子都不会再触摸得到。 蛋糕绵软又甜腻,应该是好吃的,但抿再嘴里,好像没有味道,叶禾低头,小口小口地吃着,哪怕脸上是笑,还一直在说“好好吃啊。” 可苏菲娜还是看出来了,这都是强撑出来的,怕她白费了心意。 吃过饭,苏菲娜拍了拍她的头,“叶小姐去忙吧,我来收拾。” 她点头,上楼,书桌前,苏伊的签名照还贴在墙上,那笑容依然是明媚又阳光的。 叶禾将它轻轻地扯了下来,然后放进了抽屉里,锁好。 收拾东西,洗澡,如果陆齐言不在的话,她的日子一直都是如此过的。那个男人总会在任何一个环节拦住她下一步动作,她不愿意,他便喜欢用强的,硬生生地快讲她的人生折断了。 可今天,直至晚上快十点了,陆齐言都没有回来。 时针一点一点地走着,绕过了一圈又一圈,不知道怎么了,乔启年也不在。 叶禾洗过澡,便关上灯,上床睡觉,她已经很少睡得那么早了。 闭上眼睛的时候,心情反而是平静的,黑夜里什么声音都没有,静谧而冗长,不知不觉,她好像在这种看不见任何东西的氛围之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73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叶禾是被窗外一阵一阵的“哗啦哗啦”吵醒的。 她睁开眼睛,发现外面的天空竟被照亮一大片,五彩斑斓的颜色仿佛像是染了上去一样,很壮观。 壮观到她愣了一下,恍惚间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要不然就是睡傻了。 叶禾拍了拍脑袋,很痛,这才发现自己并未产生幻觉。 是烟花。 准确的说,是烟花将寂静黑暗的夜划破,一簇一簇于空中绽开,然后再洒下满天明艳的星光,好似拉开了极为盛大的幕布,非常漂亮。 有人在放烟花? 叶禾几乎没有多想,掀开被子,匆匆下楼。 她很想告诉那个放烟花的人,今天其实是她的生日,并且再过二十分钟,就是另外一天了,请他务必多放一点,放的时间也长一些,她很想看。 陆齐言说过,不让她太晚出这个别墅,可叶禾现在什么也不想管,这一天马上就要过去了... 她下楼的时候,脚步突然顿了顿,因为她发现,烟花的动静似乎不是从别墅外面传来的,而是...在别墅里面。 声音好似很近,每顺着烟花声走一步,便越觉得它就萦绕在附近,好像转个身就能看到。 在花园里。 叶禾又变得很疑惑,是谁会在这里放烟花?她渐渐放慢,小小幅度地挪着迷茫的步子,直至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晃过,她加快,几乎是跑了起来——“陆齐言。” 他站在如锦簇花团般蹦涌而出的烟火之中,斑斓的光亮照亮了他的侧脸,交错变幻,仿佛勾勒出了好几个旖旎的影子。他的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抬头,唇角是浅浅的弧度,他似乎在笑。 烟花和他融为了一体,他仿佛于最灿烂处幻化而来,同样耀眼到了极致。 叶禾冲了过去,张开手,然后抱住了他。 力道不小,几乎是撞在了他的身上,还好陆齐言及时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反手就稳住了她的身体。 “好看吗?” “好看。”她的眼睛被烟花照得很亮。 “送给你了。”他敲了敲她的脑袋。 “明明是你把我吵醒了啊...陆齐言,这是我的生日礼物吗?” “勉强算是吧。” 她迷茫,“为什么是勉强算?” 在离今天结束只有一个小时的时候,陆齐言才回来,那会儿,别墅里已经是漆黑一片。叶禾在自己的卧室里睡得很安静,但她其实不记得自己迷迷糊糊的,其实睁眼看了看他。 他坐在女生的床边,伸出手,掐了掐那软软的脸蛋,结果叶禾便毫无意义地哼了哼,然后门头重新将自己盖了起来。 他以为,她在生气。 于是只能放烟花,算作补偿,他知道她会被吵醒,然后看见。 但如果只是烟花的话,似乎太委屈她了。 可陆齐言也没有想到,小姑娘的要求其实并没有很高,这种程度好像已经很满意了。 所以以前,生日之类的,过得到底是有多随意。 “有点事,所以回来晚了,并不是把你的生日忘了。” 烟花的声音几乎快盖住他淡淡的声线,可叶禾还是听清楚了。 “陆齐言,你是在和我解释吗,怕我不高兴对不对?”她晃着他的手臂, 一时之间,他竟有些凝噎...嗯,不高兴了可能会跑出去,又要找半天会很麻烦...上次因为自己晚了一点去接她,竟然气鼓鼓地跑到了火车站。 叶禾像只猫似的,喵喵喵叫起来很温顺,但抓起人来也疼。 “毕竟之前答应过你,我不想言而无信。” 其实吧,陆齐言言而无信也不意外了,只是晚上的时候,别墅里冷清空荡,叶禾确实是有点失落的。 如果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也就算了,可他分明是知道的..而且,还特意问过她想要什么。 “那你得告诉我,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不然我还是不高兴。” “公司的事。” 很笼统的一个回答。 叶禾撇了撇嘴,也料到他肯定会这么说的,陆齐言的确很忙。 不过他没有忘,真好。 “别人送了你什么,嗯?” 他低头,看着地上的小石子,然后百无聊赖地一颗颗踢开,语气悠闲。 “没有人送我东西啊...”叶禾挽着陆齐言的手臂,实话实说,“我没有告诉别人今天是我的生日,同学们都不知道。” 其实就算是说了,应该也不会有多大的区别,她的朋友又不多,关系还都很浅。 “嗯,也行,礼物多不多不重要。” 这句话不是叶禾的自我安慰,反而是陆齐言和她说的。 喂喂喂,你说要是她自己说的也就算了,这样一听反而很不是滋味。 叶禾几乎快要跺脚了,十九岁应该很重要吧,人家纪璇就过得很热闹。 要是外婆的话,她肯定会很懂事地不闹了,有鸡蛋面还有她喜欢吃的菜就足够,可现在身边的人是陆齐言。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有点贪心地想要求更多,她一点儿都不想他用烟花打发过去。 虽然,烟花很漂亮。 陆齐言似乎在憋笑,“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急什么....” “那你继续说...” “礼物多不多确实不重要,一张贺卡算是礼物,一颗糖也算是礼物,小气的人,亲你一下都算礼物了啊...” 叶禾的脸微红。 陆齐言在物质方面从不小气,在性格上倒是挺小气的。 她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小气呢,还是大方。 “一百颗糖算不算多?但它加起来说不定还没有一个礼品店的小陶瓷杯贵。” “没有收到别人的礼物不要紧啊...”陆齐言笑着看了叶禾一眼,“我给你就是了。” “抵得过千千万万。” 哼。 叶禾以为,他估计是要说幽州市的陆少都给他白摸白亲白睡的,全世界只有这么一个,别人想要都没有,她得了便宜又卖乖,还要什么自行车? 可陆齐言竟真的在她的手心里放了一个冰冰的,像是从哪里取下来的小碎片之类的东西。 大概是...一块金属? 银白色的,好像被保存了很久的模样。 叶禾很迷茫地看着这个东西,完全不知道这个是什么。 “很贵,拿着。” 他只有寥寥数字,并不给她拒绝的权利。 不过,不管是什么礼物,叶禾收到了都很开心,所以她也没有别扭又矫情地作势要还给他。 其实,陆齐言本打算要凯乐迪将这个索性制作嵌成手链,或者项链之类的首饰,凯乐迪是首席珠宝设计师,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陆齐言后来又反悔了,凯乐迪还一脸遗憾,他说这个素材很棒,此前从未见过,很有挑战性,而陆少却不给他施展设计天赋,那真是可惜了。 凯乐迪求了半天,他在此之前,还从没再在什么东西上闻到了血腥的味道,而且是,非常迷人的血腥味。 但陆齐言说收回去就收回去,干脆利落,果断又不给任何理由,凯乐迪也没有办法,毕竟他的脾气就是出了名的奇怪,没有谁招惹得起。 陆齐言最后还是直接将这个给了叶禾,未经任何雕琢。他也不指望她能够明白什么,她只知道,很贵,因为这是他告诉她的。 不过叶禾越是盯着这块小钢板看,就越是觉得它很特殊,对陆齐言来说,一定有什么意义的吧? “你知道吗?”她将这个小心翼翼地握在手心“我出生的时候,外婆给我求过一个平安福,就是希望我能平平安安长大,快快乐乐地过完这一生,上面是我的名字,阿禾,就像舟崇县的小禾花一样。” 阿禾,叶禾。 陆齐言静静地听着,烟花就快要放完,在天空里绽开最后一朵,然后,洒下,再渐渐消失掉,一切都归于夜的平和。 “那个平安福我一直都有戴在身上。每次我考试的时候,就会握着平安福祈祷这次要考得好一点..还有每天出门的时候,我也会在心里默默地念一遍,今天一定也是很顺利的一天..遇到了不好的事,实在没有办法了,我也会和平安福说,希望一切都能够过去。” “虽然我不知道它到底有没有在保护我,但我一直觉得,冥冥之中,它肯定是有的。” 叶禾的语气很认真,那个平安福,大概是外婆留给她最珍贵的东西。 陆齐言轻笑了一下,该不该说这是封建迷行?唔,不然还是接着听她说吧。 “我要把你给我的这个东西,装在外婆给我的平安福里。” 她踮起脚,凑近,“外婆是天使,她会在天上保佑我,可那也只是天上的啊..天上的神仙多温柔多讲规矩讲礼貌啊..万一没有地底下的鬼怪厉害蛮横霸道,我要是遇到了比较大的麻烦了要怎么办?” “所以,我好像还需要,一个比较坏一点的大魔头在背后给我撑腰...人脉广一点嘛,到哪里都不会吃亏的。” 陆齐言,这样的人下了地狱,阎王爷都会畏惧三分的吧。虽然,她不知道这样的说法到底妥不妥当。 叶禾看着陆齐言,然后,下一秒,他竟然笑了。 不是浅浅淡淡的笑,也并不是那种勾着唇角,似笑非笑的笑,而是露出略有些孩子气般的笑眼,绽开一朵很明艳的笑靥,声音很脆脆的,灵动又好听。 叶禾第一次看见他笑得这样开心,然后她才知道,原来陆齐言真正开心地大笑的时候,脸颊两侧会有两个类似括号的弧度,非常好看。 她盯着他好一会儿,“陆齐言,为什么你的虎牙没有了?” 有虎牙才可爱啊... 他渐渐平缓了笑声,“你怎么知道我以前有虎牙。” 不用多想就能猜出来,一定是在偷偷摸摸地窥探着自己的秘密,她的好奇心溢于言表,估计也侦探化身,自以为自己得到了很多的线索信息。 比如说,注射剂,安眠药.... “我...苏菲娜和我说的啊,她和我说,你以前是有虎牙的。” 还好,她的理由找得飞快,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有翻过他的柜子,还看过照片,甚至发现了另外一个男孩的存在。 “磨掉了。” 陆齐言的回答只有很简单的三个字。 可叶禾不知道,这个风平浪静的答案,它的背后到底有多残忍。 当初狄霍在陆齐言面前发疯,他为了自保就咬了他一口,然后就彻底激怒了那个扭曲的变态,他让人将这两颗牙齿磨掉,算是对他的惩罚。 那是他最开始体会到,什么才叫真正的疼和血。 而叶禾露出一幅很惋惜的表情,“为什么要磨掉啊...虎牙多好看。” 但确实,好像和他这种阴沉的气质不大符合,一旦有了这种很可爱的东西,陆齐言就不是陆齐言了。 “不喜欢,所以就不想留着。” 好像也很符合他的作风。 “叶禾,你从小和就外婆生活在一起么?” 其实,这也是他第一次问起她的过去。 说起来,她到现在也一直没有明白,为什么要揪住她不放,像个玩具似的随意捏玩在手心。 叶禾以为,陆齐言和别人不一样,他有钱有权,什么都有,渐渐的,到了后来,什么也满足不了他,这最终造成了心理上的扭曲,于是,他这样对待她。 叶禾不知听谁说过,有钱人的世界到底有多糜乱肮脏?是普通人想象不到的。 所以陆齐言不在乎她是什么家庭背景,是什么性格,只因当初撞破了他的行径,他便觉得抓到了小猎物。 叶禾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想通了,她只觉得,如果他一时半会儿不想让她回归正常人的生活,那么,只求他能让她过得好一些,少受点皮肉伤就好。 但今天,在距离她十九岁生日结束还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陆齐言却问她,过去是不是和外婆住在一起。 她觉得他现在,看上去格外不一样,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一样。她也不知道哪个才会是真正的陆齐言。 那个阴沉的?还是这个笑起来如明朗的向日葵一般的? “是啊...从小到大..我...都和外婆生活在一起。” 陆齐言的眼神底下好像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光,他拨弄着问她额前被风吹乱了的发,“叶禾的父母呢...” 父母呢,,他们去哪里了...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如果死亡的定义就是会上天堂,那么,爸爸妈妈应该是在天上保佑着她的吧。 叶禾其实对这个概念很模糊,她并没有见过妈妈,也没有爸爸,听外婆说,在她大概还是个婴儿的时候,父母就接连过世了。 很不幸对不对?但外婆却从没有在她面前反复提及这样的事,所以,叶禾的记忆其实是很寡淡的,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想问,为什么自己生下来爸爸妈妈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是因为她的存在吗? “陆齐言,你别问我这个好不好,我....”叶禾的心脏一缩一缩的,像是难过,又并不非常难过,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其实她长到那么大,总因为没有父母被同龄人欺负取笑,别人也喜欢问她,你爸爸妈妈去哪里了,是不是不要你了。 都带着巨大的恶意。 所以她对类似的问题,是很抵触的,她并不想回答。 “如果不想告诉我,那就不说了。” 她点头,好在,他并未强迫她开口。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有点感激他的,很多时候,他对她并不坏。如果没有他的话,说不定连学都没法儿念了。 “陆齐言,我也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不,两个就好。” 两个就好...他挑眉,“如果我觉得有点多呢?” 她略有失望地退了一步,“那就...只问你一个问题吧。” “算了,你说。” 叶禾在陆宅那么久,零零碎碎也听说过什么。陆氏的前任主人其实是陆齐言的父亲,陆齐言本来是打算出国留学的,但后来因为点变故公司陷入了危机,他这才放弃自己所喜欢的,承担起整个集团的职责。 整栋别墅里的人都无条件选择对他忠诚,叶禾想,大概陆齐言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值得他们这样卖命效劳,尤其是乔启年。可惜,她对他的过去了解不深。 她甚至连一张关于陆齐言父母的照片都没有看到。 苏菲娜和管家无意间说过这件事,被叶禾恰好悄悄地听见,大意是陆家夫妇本是善良又仁厚的,却因故身亡,很唏嘘,这是陆少心里一道疤,触碰不得。 所以叶禾知道,陆齐言其实和她一样,很早就没有了爸爸妈妈。 但她还是想问他,因为她依然是有困惑的。 “陆齐言,在这个世界上,你还有别的亲人吗?” 比如,照片上的那个男孩子,和他有几分相似。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其实她已经看过照片了... “某种意义上,乔启年算得上一个。” “..好吧。” 陆齐言确实也回答了叶禾,不过,这却不是她想要的答案,还是说,那个男生其实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74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吧。乔启年和他的关系很不一般,他们好像是从小一起长大,十几年的交情了。如果陆齐言不愿去说东西,乔启年也一个字都不会透露半分。 现在是零点过了十分钟,昨天已经过去。 “今天是我十九岁的第二天。” 她的语气很轻快,就好像十九岁有多了不起一样,令人无奈地有些发笑。 空气里弥漫着尚未散去的烟花味,仍然浓烈,夜间的气温很低,趋近于零度,叶禾穿个睡衣就下来了,当然觉得很冷。 好在陆齐言的身体好像永远都暖暖的,也没有冷得不能接受。所以现在,她也并不怎么想上去睡觉,哪怕已经很晚了。 天上的星星很明亮,今晚的月色非常晴朗。 “如果有流星就好了。” 陆齐言微仰起头,风扫过那乌黑的发,勾勒出星空下一个朦胧如画的影子,他的口吻很淡,好似在说给自己听一样。 叶禾以为,这样的话由她来说是不意外的,但陆齐言...他很喜欢星星吗? 其实他自己就足够耀眼了,如星光那样璀璨的存在,能够照亮周围人的一切,可大家都知道,星星本身其实是不发光的。 没有生命存在的痕迹,死气沉沉,阴冷黑暗。 叶禾踮起脚,在他的脸上轻轻啄了一下,她好像知道自己的生日愿望是什么了。 对不对着蜡烛许愿其实也不重要对吧,因为到底能不能实现也是个未知数啊... 叶禾希望,陆齐言能够快乐一点儿,这个世界其实很美好的。 他侧过身,脸上扫着一层皎洁的光,将眉眼衬托得更加精致,“偷亲我是要罚钱的。” 叶禾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我没有钱。” 她身上的钱说白了不都是陆齐言的吗? “那就再亲一下抵消吧。”他抿嘴低笑。 诶...好主意。 叶禾的爪子像只猫,她攀住了他的身体,踮起脚,能够闻到他脖子处的香气。 但陆齐言占着身高优势故意吊着她玩,她怎么样都够不着他的脸。 “你..不带这样的。” 他当然觉得这种恶作剧很好玩,“亲得到再说,不然说抵消就抵消,我是不是亏了?” 她却兴致缺缺地瞥了瞥嘴,“那我不亲了。” 很累的!像是够不到玩具的小孩子,索性开始不满地发脾气。 好吧,玩够了,他终于俯身,“算了,让着你一点,谁叫今天是哪个小姑娘十八岁的第二天。” 叶禾这才勾住他的脖颈,眼睛弯弯的,笑着吻了上去。 这样才对嘛。 陆齐言的脸软软的,凉凉的,很细腻,很意外地像棉花糖一样...虽然这个形容并不恰当。 “我要上去睡觉了,晚安哦。” 女生又亲了一下他的脸,她似乎还没有这么高兴过,因为陆少也从来没有这样被频繁地占便宜。 “嗯,早点上去。”他低头,抿嘴,轻轻踢开地上的小石子儿,“不然就干脆别睡好了。” 她果断地拒绝,一本正经,“不要,明天还要上课呢。” 不管是十九岁的第几天,学得上,作业得写,考试得考,不过还好,熬过期末,一切都解放。 陆齐言笑得无奈,他本就是打算吓一吓她的。 乔启年在客厅,尚未休息,方才花园里是很热闹的,他全都听见了,不过那都是陆齐言给叶禾的, 他好像没有什么理由去参与。 直到动静渐渐女生回了房间,陆齐言才从花园里进来。 对于乔启年到现在这个点还西装革履,打扮正式又妥帖,他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从橱柜里拿了两罐啤酒,直接丢了过去,“一起喝点?” 乔启年很精准地接到了,不过嘴上却还是在说着,“大晚上的喝什么啤酒。” “那你大晚上的干什么不睡觉。” 于是他一时之间,无语凝噎。 “陆予宁的手续都办得差不多了,不过,我想我问问你,按照现在的形式,你确定要把他接回来...和叶禾在一起?” 怕是会出事的吧。 “陆宅是我们一起长大的地方,就是他的家,他不回这里要回哪里?” 乔启年:........ 陆齐言单手打开啤酒,倚在墙上,一双长腿无处安放。 就算是他本人可以容忍叶禾的存在,但那个无法容忍她的人,一定会是陆予宁。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心甘情愿替陆齐言承担了一切罪名。而最开始,当狄霍的势力尚未被彻底清除的时候,那些人买通了狱查对陆予宁进行报复,他死死咬着牙冠,忍受那些折磨,可造成的创伤却是怎么样都无法弥补的。 以至于到了后来即便出狱,也得先送到疗养院静养一段时间。陆齐言的人盯得很严密,私人疗养院周围至少守了数十个保镖,医疗团队都是国内外最顶级的,他不会要他成为第二个陆齐嫣。 于是那个地方,渐渐成为了陆氏很神秘的存在——里面藏了一个很神秘的人,并且,那个人对陆少来说,一定很重要。 陆予宁的情况渐渐好转,偶尔在疗养院里还会打打游戏,那个游戏机是乔启年买给他的,就希望能够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不要总是闷声不响。平时连话都不爱说,一旦下定了什么决心别人也不会知道,等到发生的时候,就一切都来不及了。 陆齐言之前就犯了这样的错误,所以他失去了他的亲生妹妹,代价很沉重。 叶禾也总看见他在别墅里,没有工作的时候,就喜欢窝在沙发里玩游戏机,其实他并不喜欢,只是为了陪陆予宁。 有一次她也想玩,她的很多同学好像都很喜欢玩这类游戏,音效还要界面看着都很炫酷,于是她便问陆齐言,可不可以让她也试一试。 他看着屏幕,一切都好像被放慢,他似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手指才划过退出键。 陆齐言切了出去,直接开下一局,“过来吧,我教你怎么操作。” 但叶禾将那些细节都忽略得彻底,他为什么会犹豫,为什么非要另起一局? 一切都是因为陆予宁。 他不会接受叶禾的存在,她的母亲将陆家害的家破人亡,毁掉了不止一个人的人生,而她的女儿却最终取代了他的位置。 那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而那几年的牢狱之灾都变得像个笑话。 乔启年知道,陆齐言没有表现出来,但他的心里应该也在挣扎。 他还没见过他像现在这样,前面刚刚放完了烟花,后面就一瓶一瓶地灌着啤酒。 多分裂? “我名下的房产有很多。” 陆齐言的意思很明显,他想另择一处,金屋藏娇。 “你自己也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陆予宁很敏感,这里曾经住了一个女孩子,他不会感受不到的。” “陆齐言,你之所以选择瞒着,无非也是因为你也在害怕,你怕事情的轨迹会不收你的控制,你没有把握,你也很心虚,对不对?你了解陆予宁,他发起疯来是会咬人的。” “所以你就不能让叶禾离开这里?大不了给她一笔钱,算得上是了结你们的恩怨。我想她应该也会很开心的,毕竟在她眼里,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狄霍,叶蔷,还有那些亏欠陆家的,死的死,疯的疯。你给叶禾自由,我们,还要陆予宁,可以像从前一样。” “乔启年,就算是你和陆予宁,好像我想非要做什么的话,也轮不到你们来干涉。”握住啤酒的手愈发用力,咔嚓咔嚓,声音如同人的骨头被折断那样清脆,陆齐言冷笑,“像从前一样?乔启年,你觉得可能吗?” 到底是要付出多少时间、精力,才能像以前一样,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呢? 陆齐言只觉得他这句话分外可笑,他身上的沾染过的血,陆齐嫣的死,陆予宁的牢狱之灾...有些事情,是怎么样都抚不平的。 陆齐言什么时候需要退让到这一步?从来都只有他想做的,而没有他不可以做的。 “我就是不想放了叶禾,明白?” 乔启年蹙眉,紧紧地抽了一口气,“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不想让她过以前的生活。” 那种贫穷,寒酸,一无所有的生活。 “你知道叶禾当初和她外婆生活的小屋子是什么样吗?” 那是有名的棚户区,每一条小巷都仿佛是从泥土里刚刚拽出来过,肮脏灰败,交错复杂,盘踞着一片无人愿意靠近的地方,摇曳着的破窗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吹落。在那里聚集了社会最底层的人,浓妆艳抹的女人关起门来做生意,打开门就是个理发店,而那些个看着油腻腻,大腹便便的老男人们,吵吵嚷嚷,打架闹事,杀了人?强了J?没有关系,大不了被关进去几年,反正他们本来就什么都没有,是被社会抛弃的边缘人物。 乔启年从未想过,陆齐言曾经有这样替那个女生考虑过。 他不知该说什么,张张嘴,只无力地感慨,“就算遇到坏人,应该也遇不到比你更坏的存在了。” 75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乔启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你把叶禾当做了什么呢?” 陆齐言并未回答他,手指来回摩挲于易拉罐的拉环,轻靠在墙上,扬起下巴,那张脸似乎沾染了一层薄纱似的雾。 乔启年以为,他大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擅自承担了关于她的,所有责任。 她才刚成年,一点社会经验都没有,没有了他,她又等于被抛弃了一次。 乔启年沉沉缓缓地起伏了一下胸口,语气倒是有些无奈,“齐言,你自己做决定吧,我知道有些事只要你想,我无法干预。” “早点休息。” 易拉罐在手心里轻而易举地就被捏变了形,陆齐言随手丢进了垃圾箱里,总算给了他一个回音。 不过就是无关紧要的,很简单的四个字而已。 后面几天,叶禾伏在书桌前看书或者忙功课的时候,总觉得哪里少了点什么。墙上一片白净,她盯着看了许久,然后才记得,原来缺了一张苏伊的签名照。 好像是生日那天被自己扯下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那样做。不如...现在再粘回去好了。 不过她发现胶水好像找不到了,找了半天都没看见它的痕迹。于是又只能下楼麻烦苏菲娜。她有什么东西不见了就喜欢问她,次数多了也怪不好意思的。苏菲娜却一点也不介意,总是很耐心地帮她一起找,小孩子丢三落四好像是很正常的。 这次倒是真没发现哪里有胶水,苏菲娜便直接问了管家,管家想了想,索性去找乔少。 叶满脸都写着,“为什么你们会觉得我有那玩意儿?” 但...还别说,他真的有... 工具箱里随便一翻就翻到了。 “要胶水有什么用?” 管家也不懂,只是说程小姐需要这个。 碰巧,叶禾就出现了,她的眼睛落在胶水上面,一下子就发亮,“啊,找到了吗?” 她伸出手刚准备拿过去,然后才意识到自己怎么那么自说自话啊...这又不是自己的东西。 “不好意思,我就是想粘一下照片,可以借我用一下吗?” 叶禾的表达非常有礼貌,乔启年也没有理由小气成连一个胶水都不愿意借。 她甚至还拿出了照片给他看了看,“就是这个。” 上面还落下龙飞凤舞的两个字,丑得简直没眼看——苏伊。 乔启年对这个人有点印象,就是那个很红的小偶像,他和陆齐言还要那么一点点相似。 但他的签名为什么会在这张照片上面... 他的表情可以用黑人问号脸来形容,只要不瞎就都看得清楚。 叶禾只能干干地解释起来,告诉乔启年这是苏伊的签名照。 “签名是他的,但照片上的人。”他听完,就差翻一个无奈的白眼了,“是陆齐言。” “啊?” 一瞬间,她的瞳孔好像放大了一圈,缓发着很迷茫的光。 ...什、什么? 叶禾好像觉得自己听错了。 陆齐言?照片上的人是他,不是苏伊。 “这是陆齐言练跆拳道中场休息的时候被拍的。”他蹙眉,“谁跟你说是苏伊。” “是...陆齐言和我说的。” 当时他对她说,这样的东西,网上随便一搜就搜出来了,叶禾还傻傻地深信不疑。 “一点都不像,你怎么会相信的。” 现在想一想,确实有很多地方都对不上。叶禾重新拿过来,认认真真地盯着看... 苏伊和陆齐言的影子在脑海里交错变幻.. 怪不得网上怎么都搜不到这张照片;也怪不得苏伊看到的时候面容是分外疑惑的;也怪不得,苏伊身上并未有这样的感觉,以至于叶禾在见到他本人以后,其实对他的那种悸动都消失了,剩下的无非就是一个粉丝看待自己偶像的心情。 原来,那是陆齐言。 “胶水还要吗?” 乔启年的声音打断了叶禾的思绪,她慌慌张张地点了点头,然后把胶水带回了卧室,脑子里却空空的。 陆齐言,陆齐言的照片。 嘴里喃喃不休,手翻箱倒柜,难怪在,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叶禾终于找到很久以前看过的那一张,大概是他也只有十七八岁的时候,稚嫩青涩,仿佛初初从土壤里钻出来的竹子,尚沾染着清透的露珠。 和第一次看见的感觉一模一样,叶禾愣神看了许久——胶片质感沉积着深邃流长,却遮掩不住他那份唇红齿白,明眸善睐。他低头,看着眼前几层高的蛋糕轻轻抿唇,似乎在笑,被一堆人簇拥着,那张被精心雕刻过的皮囊,注定成为最为耀眼的存在,如隽秀而又温和的山水画一样,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惊艳。 那不是苏伊所拥有的气质,这样的东西,注定只属于陆齐言。 叶禾将两张照片并在一起——一模一样的线条,一模一样的侧颜,她终于明白过来,其实一直都是同一个人。 她却将陆齐言的照片当做是苏伊,还让他在上面签了个名。 难怪,当初苏伊下笔的时候,犹豫了很久,似乎并不想破坏这一张很完好的照片,尤其是照片上那个人。 马克笔的印记很明显,而他的名字也占据了很大的篇幅,叶禾忽然开始后悔,后悔自己明白得太晚了一些。 她拿出几张纸巾,沾了些水,反反复复地在照片上面擦拭着,可是,字迹依然很顽固地停留在上面,并未消失半分。 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就开始发红了,鼻子也有些酸酸的,叶禾觉得她好对不起陆齐言。 但不管怎么内疚,被破坏掉了那就是被破坏掉了...再怎么擦也还是会有的。 叶禾索性将纸丢掉,然后捂着眼睛哭了起来,越哭就越觉得难过,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难过。 眼泪一直往下落,一颗一颗,落到了照片上面,沾湿了一大片。 陆齐言进来的时候,她刚刚哭过一场,眼睛红得像肿了一样,还一抽一抽的,眼角的泪都没有干。 “怎么了?” 是作业不会写,还是考试考得太差? 陆齐言的眉眼底下是饶有兴致的光烁,“照片上的人到底是谁,很重要么?” 很重要啊..如果她一开始就知道他是陆齐言的话,她其实根本就不会对苏伊产生多异样的喜欢。 难怪,乔启年说,苏伊是低配版的他,喜欢苏伊,还不如去喜欢陆齐言。 于是,她重重地点头,“重要。” 他笑笑,又问,“为什么重要?” 叶禾咬了咬唇,“我不知道。” 不知道吗? 下一秒,陆齐言俯身靠近,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周围,绵绵密密,仿佛快占据身体的每一寸双手撑在两侧,他将她困在座位上,形成一个狭小的空间,若隐若现的缝隙,似乎再容不下什么东西。 “看着我。”陆齐言短促地对她说了三个字。 而叶禾的眼神却变得躲躲闪闪起来,“陆齐言...你这样太近了,我没办法呼吸..我不要看着你。.” 他勾唇,随即扯出一个妖艳到极致的笑容,“没有办法呼吸了吗?你可以跟着我的频率一起呼吸。” 气息却变得愈发紊乱不平,哪里可以一起呼吸?叶禾分明觉得空气被剥夺得更加厉害了,全都是他身上所特有的,那些淡而好闻的烟草味。都怪陆齐言,一但他出现,那么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正是因为在她身上留下了太多刻苦铭心的印记,又带给了她太多从前无法触及到的东西,他霸道地占据了自己所有的初次。 所以,才是不一样的。 “叶禾,你还真是容易脸红,我还什么都没有做。”他的口吻略有些戏弄。 叶禾转过头去,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别的东西,就是不愿去看他。 而他却促狭地盯着她那张愈发不自然的小脸,将她的一切无处安放都尽收眼底。 “你知道还故意说这样的话.....” 叶禾小小声抱怨,陆齐言还真是讨厌。 “我这么好看,不多看两眼不会觉得很浪费?” 呸。 “算了,你眼光不好我知道,被你肯定也不见得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 呸。 “刚才的问题还没有回答我。” “什么问题...”叶禾的脑子现在发热发烫,混混沌沌。 他似乎并不满意她这样的反应,于是,双手掌住她的腰,加重了力道,“记性这么差,这就忘了?” 故意在惩罚她。 女生吃痛地“唔”了一声,挣扎着转过脸,“讨厌...” 讨厌?他就是很讨厌啊... 陆齐言的唇几乎快贴在了她的鼻尖,她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体温越来越高,好似压抑着什么东西,一旦按下开关,一切便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叶禾,回答我,我对你来说,是不是很重要?” 她觉得自己深深陷入了火焰之中,周遭缭绕着明亮炙热的火星子,将一切都照耀得不真实,她的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朦胧虚无的热气,一步一步,带领着她走向了另外一个柔软的地方。 “嗯..重要。” 她扭捏犹豫又很拧巴地咬着唇,几分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他笑,“那就好。” 76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叶禾已分不清现在究竟是现实还是虚假。 陆齐言的呼吸变得急促,脖子处的青筋一根一根,蔓延开来,他动了动喉结。 一个人对于一个人重要的体现很大程度上来自冲动。 他的唇略有些粗糙地划过她脖子,书桌上是散开的书本,纸笔,还有零零散散的,属于她的东西。 他索性将叶禾的身体放到桌子上,最直接,最简单,桌面略有些冰冷,一阵一阵刺激着绵软。 早已分不清这个世界到底有几分真实,几分虚幻。 把书桌当战场,战争结束以后,一片狼藉。 女生毫无力气。 但目光却哀哀怨怨地看了周围一眼,真是糟糕,书包,试卷,书本。 他笑着掌住她的腰,手心混合着畅快至极的汗渍,“没关系,再去让人买。” 叶禾没有说话,虚虚浮浮,心里倒是暗暗地抱怨着,一句没关系,再去买,好轻巧。 以后说什么也不在自己的房间做,陆齐言善于玩破坏,破坏的还都是她的东西呢... 身体被横空抱起,还没有结束,依照他的性格,怎么可能一次就满足,更何况,现在时间还早。 从太阳落山到晚上,再从晚上到凌晨,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美妙。 时针不知指向几点,叶禾神志昏昏地听见某人开口,“早点睡觉,不然怕你长不高。” 有他折腾,她几时早睡过? 期中考试一过,转眼又到期末,时间短暂,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高三上半学期就快结束。 老师发下高考志愿模拟表,要他们根据两次成绩先拟填一下,回去和父母好好合计商量,毕竟高考是人生大事,不能出差错。 叶禾的成绩不好不坏,太好的学校去不了,但中等偏上的大学还是很有选择的余地。 苏菲娜对照着往年的分数线,帮她一起参考。 从首到末,国内几百多少高校悉数排开,叶禾咬着笔杆,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她抬起头,问苏菲娜,陆齐言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苏菲娜的表情凝了一下,随即她的口吻略有点无奈,“陆少并不是在国内念的,他本已经申请好了国外的学校,和沈——” 话尚未说完,她便闭上了嘴。 “和谁?” 叶禾很敏捷地捕捉到了她这欲言又止的词句。 的事”这几个字,于是,她便也没有问的念头了。 这些天,她处在一种很奇怪的氛围和感受之中,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 某个周末,纪璇请她出去玩儿,叶禾一直在别墅里待着也无聊,于是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她没有问陆齐言,那个男人基本上不是很喜欢她往外跑,但他最近也在忙,叶禾出去和同学玩其实也没有什么。 他的脾气有变好的趋势,所以她对他也没有那么抗拒害怕了。 刚好天气不错,就是有些冷,两个女生坐在商场的长椅上,一边享受着暖气,一边吃这冰淇淋。 中途纪璇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被点燃了起来,变得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她兴冲冲地拉着叶禾手,“你知道吗?我刚才看到一个长得特别特别特别好看的男人……” 特别特别,好看的,男人? 叶禾的嘴角还沾染着残余的冰淇淋,满眼都是迷茫。 她连着用了一大串的“特别”,强调又强调,加重又加重,激动的情绪几乎快从每一个毛孔里溢出来。 叶禾还从未见她这样过,漂亮的小脸蛋几乎是眉飞色舞的。她想,可见那个男人是真的很出众了,不然按照纪璇的见识,她不会这么失控。 “别吃啦!”纪璇生怕那个男人走远了,慌慌张张一把抓住叶禾的胳膊,“咱们快走,兴许还来得及看上一眼呢!” “我真的没有夸张,你看见以后就知道了。” 一幅“如果不给别人看,就会非常遗憾”的表情。 叶禾端着冰淇淋,死活也不舍得扔掉,等,等嘛,好歹让她把这个吃掉,其实她也好奇到底长得怎么样啊...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纪璇便很灵活地直接替她把小甜筒给扔了。 比起看帅哥,小甜筒算个什么,拿着太碍事了。 纪璇一路带着她走了几层楼梯,焦急地四处张望,几分钟后,她听见她的语气骤然提高了好几分,“在那里呢!你快看!” 她伸出手指,指给她看,叶禾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远远的,只看到了一个背影。 那个男人穿着一件很宽松的黑色卫衣,一条纯棉运动裤,休闲鞋,和商场里那些很会穿衣打扮的男孩子们并没有什么两样,但...那个背影却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叶禾顿了顿,总觉得自己和他认识? 纪璇牵着她小跑着靠近,一点一点的,离那个身影的距离越来越短,而那熟悉的感觉如洪水一般涌了上来,越来越强烈。 叶禾莫名觉得有几分紧张,可又完全没有理由紧张,心脏突突突地跳个不停..为什么会这样? “呀!” 纪璇跺跺脚,“他怎么把口罩戴起来了?刚才我和他擦身而过的时候,明明还没有戴口罩呢...” 她满脸都写着“好可惜”三个字。 而那个男人似乎知道有人在背后窸窸窣窣地讨论着自己,顺势将卫衣的帽子戴了起来,只露出一双晶莹剔透的亮眸,睫毛如扇,根根分明而又修长,仿佛沾染了薄雾一般的水珠。 男人加快了脚步,甩到身边两个“牛皮糖”的意图很明显。 即便看不到整张脸的面容,依然可以仅仅露出来的五官看出来,确实如纪璇说所的那样好看,特别特别,很特别,一点都不夸张。 纪璇:....诶诶诶诶帅哥别这样啊..长得好看就是要给人看的嘛,遮遮掩掩不造福大众视线很没意思的。 她撇撇嘴,略有些失望地停下了脚步,“算了算了,就看到了个侧脸。他遮那么严实干什么...还是说帅哥的自我防范意识都很强?” “咱们走吧。” 纪璇自言自语般感慨完,扯了扯叶禾的袖子,“走吧,别看了,反正人也走了,看不到了。” 而那个女生却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目光随着背影飘向了远处,怔怔的,好似没有回过神来。 她笑着推了推叶禾,“很好看吧,我瞧你眼睛都快看直了。” 她这才几分机械地转动了一下眸子,“纪璇...我...” 手不知不觉,蜷缩在一起... “怎么了?”她觉得她好像哪里有点不大对劲。 叶禾随即又扯出一个明亮的笑容,“没事,我们去别的地方逛吧。” 她其实不善于掩饰自己的情绪,但这一次,已经极力在控制了。 那个男人好像不是别人,之所以她觉得那么熟悉,是因为,他是陆齐言。 叶禾的心里乱乱的,到底在乱些什么呢?她也不明白。 好像他要逛商场,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 这个点,他应该是在公司忙的,而且,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也不喜欢来这样的场合消遣。 但叶禾能够感知得到,那个人就是他——那双漂亮又精致的眼睛,那所谓的“特别特别特别”好看... 就算穿衣打扮不是他一贯的风格,他确实是会这么穿的..... 可他很明显感知到了她的存在,并且,刻意地在躲开。 他有秘密,不想让她知道的秘密。 她忽然觉得心里堵堵的。 黄昏时分,叶禾才回到了陆宅,气氛依然没有怎么变,和她出门的时候一模一样。 苏菲娜笑吟吟地替她拿出了拖鞋,“我还以为,你可能要在外面吃了晚饭才回来呢。” 叶禾的表情看上去并没有玩得很开心,反而是心事重重,“如果我今天不是傍晚回来,而是很晚很晚才回来呢...陆齐言是不是也不会担心了?” 这个问题问了出来,苏菲娜当即就愣了一下,叶禾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怎么了,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她看着女生不太自然的面容,蹙了一下眉,“你要是很晚才回来,陆少别说担心了,他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估计又不知道要发多大一场火。” 苏菲娜生怕这个女生心里又在想些什么,坑了别人,也把自己坑了。 “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我就是随便问问的啊,刚才脑子里突然想到了而已...随口就问了出来。” 叶禾又扯出一个笑容,“我没有吃晚饭,我好饿...” 即便她现在是笑着回应,但苏菲娜到底还是一眼就看穿了,她在强迫自己开心,可就连这样的掩饰,也都是漏洞百出的。 她擦了擦手,“好的,我这就让厨房去准备晚餐。” 其实叶禾一点都不饿,她没有吃什么,也没有胃口吃什么了,她只是想避开苏菲娜那敏锐地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神,然后上楼,一个人静静地待一会儿。 晚餐很丰盛,苏菲娜知道她可能心情不大好,特意嘱咐厨师多做几个叶禾爱吃的菜,结果叶禾也只是寥寥地吃了一点,就找了个借口回卧室了。 剩下她和管家面面相觑,这,又是发生什么了? 管家建议让人上去看看,但苏菲娜又觉得,现在还是给小姑娘一点私人空间,缓缓情绪吧,兴许过一会儿又想通了。 女生的心情本来就是很多变的。 一直到深夜,别墅外面传来“滴”的一声停车的动静,陆少回来,叶禾房间的门都未曾打开过。 77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她不知把自己关在那个空间里有多久.....别墅里清清冷冷,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大家都各怀心思,薄凉寡淡。 客厅的灯还亮着,苏菲娜照例对着陆齐言点头示意了一下,“先生回来了啊...” 而他也稀松平常地予以回应,淡淡的,并未有什么别的表情,似乎没有发现哪里不太对劲。 “叶禾呢...睡了么?” 现在是零点过十三分,这个点,有时候女生已经睡了,有时候还没有睡。所以偶尔,陆齐言见她睡着了,便也没有将他弄醒。于是在这种情况下,叶禾几乎是一整天没有见到过他的,这样的次数掰着手指数过来,一次又一次堆积,好像也挺多的。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如此。 苏菲娜的脸色看上去却是略带忧愁的,她摇了摇头,一瞬间,陆齐言解西装外套的动作停下,“怎么了?”没有睡,还是,不知道睡没睡? 他向来很敏锐,几乎没有什么细节变化能够逃脱掉他的眼睛,哪怕再微弱。 更何况,苏菲娜这种表现已经非常明显了——很明显想告诉他什么,却又欲言又止,说不出来,只能通过神情来表达。 “叶禾今天和同学出去玩了,回来的时候,好像不太高兴,还问了我一些奇怪的话...” 苏菲娜如实告知,她对陆齐言一向是没有什么隐瞒的,尤其是叶禾各方面的举动。 她从一开始的任务,就是负责照顾她,说白了,也是变相地监控着她,不要让她做出什么事情,那种会让陆齐言生气的事情。 比如,逃跑;比如,自杀;又比如,萌生出一些不安分的想法和念头。 可现在,其实苏菲娜对叶禾是很放心的,所以大部分时间,她是真心诚意地去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一样对待。 “晚饭也没有吃多少,大概是因为心情不好也影响了胃口,七点多的时候就回了房间,把自己关到了现在。可能睡了吧,也可能没有。” “先生要不然过会儿自己上去看看吧。” 陆齐言的眸子沉了一沉,琥珀色的眸子又沾染上几分黑曜石般的光,他低头,抿唇,“嗯。” 男人吐出一个听不出是什么语气的单音节词。 众人听罢,只能低头保持缄默,一般这样的情况下,陆齐言的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他上楼,发现叶禾将卧室的门已经反锁,而透过门缝,依然能看得到里面微弱的光。 她并未休息,门被锁上,只是单纯地因为她想锁上,是不是? 一瞬间,所有的焦躁不耐从心底里涌了出来,陆齐言的语气沉沉,“叶禾,把门打开。” 敲门,骨节清脆。 大概过了那么十秒钟,锁芯传来动静,门被缓缓地推开了一点。 别说睡觉,她看上去连澡都没有洗过,还穿着刚出门时的那套衣服,头发却乱乱的,那份难过落寞甚至不需要任何标点符号来修饰,太过溢于言表。 “这么晚了,和谁闹什么别扭呢?” 他皱着眉心,将所有的脾气都压下去,大概,还是不要对她太凶才好。 叶禾咬住下唇,她看着陆齐言,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甚至连衣服都可以换一套。 她不知现在是不是要自嘲性的笑一笑,或者说,那笑其实可以拿来自我安慰。从黑色的休闲卫衣到很矜贵的西装,他看上去确实像是刚刚从公司回来一样。 “学校给了我们班两个去国外留学的名额,我想争取一下,现在在看研究去哪个国家。” 话就在嘴边,她还是硬生生地把想说的都压下去,那些本对她而言很重要的,而现在也成为了避开不愿意提起的话题,而随意提起的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是吗?”陆齐言当然不会相信,“所以你把自己关在卧室几个小时,又到底研究出来了什么,嗯?” 叶禾沉默了很久。 他一点都不喜欢她骗他。 “研究出来了,有很多国外的学校都适合我。” 女生咬唇,强撑着一张脸。 “好,给我看看。” 而他却沉着俊容,步步紧逼,一点一点地,要她没有退路和借口。 叶禾将那张表格拿了过来,脚踝好像被绑了巨大的石头,每走一步都很沉重艰难。那还是前一阵子和苏菲娜一起讨论的,她对照着各个学校的录取分数线,罗列了很多种可能性,认认真真,不知考虑了多少。 可现在就像是一张废纸一般,毫无意义,她将A市所有高校全都划掉了..凌乱的涂涂抹抹带着很明显的赌气..剩下的那些,清一色都是离A市十万八千里的学校。 陆齐言只看了一眼,动了动下颌的线条,然后便将表格撕掉,落下一地纸屑。 “你为什么要撕掉,这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这样,陆齐言,你总是这样...” 叶禾的声音带着哽咽的哭腔...她多委屈啊...她早就很委屈了。 生气了,不高兴了,就肆意践踏,不想见到的东西就让它消失,不听话的人以强迫的手段让他屈服.... “苏菲娜应该和你说了,我从没打算要你去国外,你这是在和谁赌气?”那双眉凝得很深,“叶禾,你已经十九岁了。” 什么样的国家最远,什么样的国家贫瘠,她就选择去什么样的国家,这就是所谓的出去留学? 最后那一句话,一字一顿,格外清晰。 是,他是在提醒她,她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也没有了任性胡闹的权利了对不对? 可她就是不开心啊,很不开心。 “十九岁又怎么了呢...陆齐言,你十九岁的时候又在做什么,你凭什么要求我...你不觉得过分的是你吗?” 气温骤然降低,趋近于零,周围的空气不再流动,缓缓的,一点一点凝结起来,似乎还能够听见“咔哧咔哧”的动静,就好像...人的骨头错位,寒冷而又森然,足够让人起数不清的鸡皮疙瘩。 十九岁.... 呵呵,十九岁。她知道他到底经历过什么,哪里来的底气去质疑他?那个问题轻而易举地被她抛出来,不经大脑的思考。 真他妈有趣。 “你说对了,我就是有这样的权利。”陆齐言怒极反笑,随即一把扯过了她的手,用力地捏着,几乎快要将它捏断,“除了在我身边好好待着,你没有别的选择。” 他几乎是咬着牙冠说出这句话,依然是熟悉的气息占据着叶禾的感官,却是危险的,致命的,下一步,万劫不复。 他擅权专断,又心狠手辣,他说出来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叶禾奋力挣脱,却不能挣脱半分,反而将他激得更怒,陆齐言直接把叶禾从门框内拖了出来,单手便轻而易举地做到,她在他面前仿佛没有力气和重量,轻飘飘的,力量悬殊,根本没有对抗的余地。 叶禾终于知道害怕,从前她所恐惧的陆齐言仿佛又重新站在他的面前,带着一身的戾气和血腥味。 他会杀了她的....如果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脾气和底线。 叶禾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她闭上眼,簌簌落下两行分外委屈的眼泪,声音哽咽到根本组织不出什么完整的语言,全都是支离破碎的。 实际上,她根本就是在和他赌气而已。 “陆齐言...”他的名字从她挂着泪珠的唇里说出,有些含糊。 他看着一双通红充水的眸子,而眸子的主人却说,“我就是不想在你身边待着,你凭什么要关着我,你这是不对的。” 不对? 这句话对于陆先生来说到底有多可笑呢? 而她却那样大声地控诉着他这是不对的,连眼泪都是不甘愿的。她好似在看着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肮脏血腥,丧心病狂。 手指的骨节在一一攒动着,“咔嚓咔嚓”,好清亮的声响,陆齐言说,“叶禾,没错。” 语气竟是平和的。 她确实没有错,自从他出现在她的世界以后,她就不再是她自己了,只有委曲求全和认命几个字。 他无恶不作,冷漠又残忍,他将她视作自己的玩具,日夜折磨,将她毁得彻底。 “光凭我对你做的那些事,应该可以被关一辈子了吧?” 陆齐言松开叶禾的手,一瞬间,她觉得周围的空气重新注入,又有了呼吸的余地,胸口却起起伏伏,紊乱不停。 她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脑子混沌,一片空白,他想把她怎么样呢?她以为他早已料到惹他生气的后果,却没有想到,他拿出手机,对她说,“我帮你报警?” 纯净到极致的黑,手机金属如黑匣一般,泛着阴阴沉沉的光,和他深邃的眸底一模一样。他的脸上竟绽开了一朵如花般明艳的笑容,却仿佛带着缓缓渗出来的血,浓烈的血腥味似乎萦绕在空气分子之中,这样子的陆齐言,总是令人不寒而栗。 很危险。 “叶禾想让我坐几年的牢,我就和警察说我对你做了什么事,嗯,怎么样?” 罪责一点一点地堆积,受到的惩罚也会越来越严重。 他的笑却愈发好看动人。 78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电话音键在叶禾的耳边响起,滴,滴,滴,每一个声音都如针一般扎入了皮肉。陆齐言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和害怕,电话拨通以后的后果到底是什么?在他眼里全然都是不值得在乎的,他甚至闲情逸致地和她商量着,就仿佛在商量一件很轻描淡写的事情。 而叶禾却脊背发凉,她僵僵地往后退,直至抵住了门框,无路可退。她睁大了眼眸,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会这样。 “快告诉他们,你到底有多恨我。” 陆齐言将手机贴在了她的耳边,叶禾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人声,她的脑子在嗡嗡作响。 手指紧紧地蜷缩在一起,喉咙里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只有在单方面反反复复地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要怎么称呼,而她说不出任何一个字。 “喂?喂?” 到最后,电话被挂断,只留下一句略有些生气的“莫名其妙...” 手机退出了通话的界面,陆齐言垂下眼睫,目光投射在已经重新变黑的屏幕,亮光折射出模糊却精致的下颌轮廓。 “叶禾,别说过我没有给你机会,浪费阿SIR叔叔的时间很严重。” 浪费他的时间,更严重是不是? 吃他的,穿他的,现在要闹着走了,于是和他说,他不对。 如果陆齐言真的大度到不计较养了她快一年,不求回报选择放过叶禾,那他就不是陆齐言了。 “真以为出国留学是你解脱的机会?” 他冷冷地看着她发问。 “是不是在一天天地数着,到底还有多少天可以离开这里?” “是不是觉得我最近对你太好了,就可以无条件纵容你,嗯?” 眼泪干涸,又重新涌了出来,它好似永远都流不完,也永远都不知道疲倦。 “纪璇生日,你说要来接我,可是你没有来,我等了你很久...你说你在忙,我相信了。” “我生日的时候,你也说要陪我,可你一直都没有出现,我也一直在等你啊...后来你回来了,还给我放了烟花,我真的很高兴。我怕你差一点点就错过了,那样的话,只有再过一年,整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再等下一个生日。” “乔启年说你的事情很多,所以这段时间你都在忙,我也以为你真的很忙...从前外婆的身体不好,她和我说要懂事,不能乱花钱,于是我一直都很听她的话,因为我总怕她操心,累着自己。现在我也想听乔启年的话,不去打扰你,也不要求你总是要陪在我身边。可我才发现,你和外婆不一样,原来一个人不任性会那么难啊...” “陆齐言,如果我说我因为你不想见到我,生气了难过了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叶禾哭着摇了摇头,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我从前,不是这样的....” 就算外婆去世了以后,他强行带着她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靖远,将她禁固于自己的身边,可她一开始,也没有那样的感觉,只是害怕,恐惧,想要逃离。 她现在却不知出了什么问题,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我觉得自己好笨,笨到究竟是不是你的借口都分不清。” “你说你在忙公司的事,我都相信了。” “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下一个生日会不会也是这样?你很忙,没有时间。”她看着陆齐言,“不,不应该是生日,而是以后的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你都没有时间。” “陆齐言,躲着我的人是你啊...要离开我的也是你....” 终于,女生一点一点,哽咽着开口,抱着丝丝缕缕的委屈,她甚至连哭都死死地压抑着。 那一瞬间,陆齐言觉得他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他收缩了一下目光,喉咙沙哑。 “谁和你说我不想见到你?又是谁说我要离开你,这么怕我不要你,还说不愿待在我身边?” 一连好几问,彻底打断了她乱七八糟的心绪。 大概过了长达三十秒的沉默,她吸吸鼻子,因为哭得厉害,所以鼻音很厚,“没有谁和我说的,是我自己发现的。” “发现什么了?” 他却蹙眉,眼神迷茫。 这还是陆齐言为数不多,露出出这般困惑的表情,好似她给他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他无辜又无解。 “我今天,在商场看到你了,你说你在公司处理公务,可是你没有。” “你神神秘秘的,一个人戴着口罩和帽子穿着黑色的卫衣,明明知道我就在你的身后,不想被我发现,后来还把我给甩掉了。” 于是,叶禾和他摊牌。 她再也不想见到他这样,也不想被三言两语地哄骗过去。 “....” 一时之间,陆齐言无语凝噎。 商场? 戴着口罩和帽子? 真够令人匪夷所思的。 “我没有去过那种地方,你看错了。”他伸出手,刮掉了女生交错在一起,一条一条混合在一起,交错复杂的泪痕,“幽州市市基本上所有的大型商场都是陆氏旗下的,到底是闲的有多无聊才会有老板光顾自己的产业....” 按照描述,还是一副全副武装的模样,会上社会傻X新闻吧... 陆齐言确实是这样想的,但叶禾却不是这么认为的。 为什么不会呢?哪怕商场都是他开的又怎么样,人总会有想买东西的时候。她也不是介意陆齐言这样,而是觉得他故意在隐瞒着她什么,其实可以正大光明地告诉她啊.... “那个人就是你...”叶禾咬咬唇,他别想糊弄过去了,她才不相信,“中午才发生的事情,我不会弄错的...”她更相信自己的判断,毕竟是亲眼所见。 陆齐言见她这样坚持给自己扣帽子,分外无奈,“戴了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也难为你认出那是我,我该夸你的眼神很好,火眼金睛,还是脑补能力很强,想象丰富?” “我想买东西一般会交给助理或者秘书,根本不需要我自己处理这种琐碎的事情。” “另外,我也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去商场一个人瞎晃悠。” 陆齐言做事确实很讲究效率,他一向是雷厉风行,干脆果断,他确实也不会对商场这类消费型娱乐场所感兴趣。 一来如他所说,全都是自己的东西,没什么好玩的;二来,有钱到一定境界也不怎么需要和普通人一样,一家门店接着一家门店地逛,除非他们喜欢这种走断腿的乐趣;三来,是因为他不屑,如果他在商场提着购物袋血拼回来满载而归是怎样一种诡异的画面感?和个女人没什么两样。 所以叶禾说今天在那里见到了他,还神神秘秘不想被人发现... 陆齐言觉得很.....匪夷所思,和他相处了那么久,他的个性她又不是不知道,这都能弄错,那一定是最近读书读傻了。 “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开会,最近在敲一笔生意,欧洲总部的高层一直在变动,我不得不出面。” 陆齐言向叶禾解释了很多,时间,地点,内容,很详细,她不会懂那些很复杂的商界用语,但总听得懂开会两个字。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放弃,将话都咽了下去。要怎么办呢,他这样说着,自己好像就相信了啊。 叶禾咬咬唇,推开陆齐言,她跑到他的房间,径直冲到衣柜前,将他的衣柜打开。 西装,白衬衣,极符合他的品味和作风,非黑即白,整整齐齐又一目了然,叶禾甚至都用不着翻,这里面,并没有那件卫衣,甚至连类似的款式都没有。 她站在原地,目光落在一排排的衣服上,恍惚间有一种自己弄错了的感觉。 “陆齐言,你是不是把衣服给扔了?” 这个问题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听上去,好像很傻,但她想不出别的原因了。 陆齐言倚在门口,就这样看着她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举动,清隽的眉毛微微皱着,“什么衣服...” “一件黑色的卫衣,下午的时候,就穿在你身上。” 她笔画着,那张脸认认真真,一幅很确凿的模样,仿佛确有其事。 他听完,简直无奈。 “我没有那种衣服。” 要解释多少遍,她才不会钻牛角尖? “叶禾,我一整天都在公司。”陆齐言的声音一沉。 女生无理取闹的时候似乎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再这样下去他也只有摊手无措的份。 “你是不是欺负我没有证据所以打死不承认,早知道我就该拍一张照片的。” 越说,她便越委屈起来,眼睛睁得红红的,泪渍尚未干透,犹然垂挂在眼角。 陆齐言:“......” 他的内心竟然涌起一种我不是我没有的你别胡说八道冤枉我的无力感,略有些想扶额的冲动。 雌性生物有时候....较真起来是很可怕的。 于是接下来的对话一直都是这样一个模式——叶禾一口咬定他一定是在哄骗她的,而他除了反反复复地解释我真的没有,再没有什么话可以理直气壮地反驳回去了。因为不管说什么,她总能找出什么莫名其妙的细节去质疑他。 比如,他说他没有什么黑色卫衣。 她便说那一定是他扔掉了销毁证据。 79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又比如,他说她这样觉得他也认了,那么叶小姐到底认为他哪里来的时间去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于是叶禾又说,鲁迅先生的名言,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愿意挤,那总还是会有点。如果他真的想这么做,那么也就不会在乎到底有没有时间了。 然后陆齐言暗只能骂了几句脏话,鲁迅先生还挺会教育人的啊... 叶禾的眼泪又哗啦哗啦地往下落,“你看,你现在没话可说,只能凶我了。” 陆齐言的语气一下子就无奈地只得放弱,“.......我没有。” 如此循环,没有尽头,陆少忽然觉 “什么血芒,我怎么没看到,兴许是你看错了吧!”李山打着哈哈。 第五夜气鼓鼓得一推李山手臂,可当她芊芊玉手碰到李山胳膊时,却“咦”了一下。 “既然你们这么吵,那就全都去死吧。”巨龙停止了与黑衣人继续交谈,抬起了自己的手,瞬间火焰充斥了这个世界,但是火焰却没有对任何人造成伤害,好像所有人看到的火焰只是幻像罢了。 歌尔集团是上市公司,是中国电声业的龙头行业,也是全球微电声领域领导厂商,主营业务为声电器件、光电器件、电子配件及整机类电子产品等的研发、生产与销售。 而所剩下的莲子,却是化作成那“莲子镖”来反攻对面柳儿,对面悬浮着柳儿,是所有的主意力,都放在控制那”彼岸花”的花瓣镖上,并没注意莲子镖。 在不见天光的日子里,白舒知道了关于董色的好多事情,由于白舒之前的生活过于简单,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董色在讲,白舒在听。 霎时间,一个无端冒起的念头犹如骤起雷霆般轰隆隆的在脑海中响彻,震动得许多人都是心神嗡鸣得回不过神来,便是那一身麻衣的白须老者这时望向林涵的目光都是变得极为凝重起来,再也不复之前的那般随意了。 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树,更何况,寒冬时节,这颗梨树还开满了花朵,白色的梨花,胜雪三分,暗中芬芳无尽,清雅脱俗。 正在白舒意识混沌不清之时,突然感觉到口中一片清凉湿润,他下意识的睁开眼睛,发现董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正抬着自己的下巴,用水袋给自己喂水喝,雪鹭在不远处缩着脚睡觉,完全不在意,现在的处境。 如此对比鲜明的一幕,在一片阴森灰暗的陡峭山崖之上出现,却是给人一种极为别扭的怪异之感。 “不可能!这不可能是真的!”林巧儿呆在原地不敢相信的摇着头,这个躺在地上的奄奄一息的人难道就是自己希望他能够终身幸福的人? “我叫柳妍,柳树的柳,你呢?”她已经伸出手,准备与钟珊玟好好地一握。 黑蝶的指责姜风只是一笑了之,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中,似乎讲规矩是和自己自身的实力对等的,没有实力自然没人会和你讲什么样的道理。 如果阿赖耶最开始告诉我冈格尼尔的事情,我估计水晶族一下子就会被打成飞灰,永不超生吧。 刘镒华和高玫菱找了找了一块离河滩较近的石凳并肩坐了下来。夕阳的余晖斜映在河面上,波光粼粼的河面立刻变成了一河“彩虹”,晃得人眼睛也睁不开。一束光透过薄薄的云层,直射到大地,好像洒了金雨一般迷人。 听了一向不爱说话的黑岛龟人竟然说出了这样的比喻,联合舰队司令部的幕僚们全都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不过目前他们还没有想那么远——至少弄到效率更高的能源再说。而现在,他们已经靠近月球,并且准备进入月球轨道。 80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那么大一个疗养院,连个人都看不住,还有存在的必要么。” 烟头被掐灭于手心。 “...你知道的,按照阿宁的性格,一旦想做什么事情他一定会去做,如果知道别人不会同意那就索性瞒着,所以一旦出了事就和炸弹爆炸了一样,错不及防,没有谁能预料得到他选择在哪天突然消失。陆少,你不要冲动,我已尽力在想办法。” 乔启年的话也并未说错。 “再派点人手,找不到那就一起滚蛋。” “.....我知道。” 陆齐言的心绪已经趋近于烦躁,叶禾,陆予宁...月色宁静,心思却是在不安地跳动着。 他今天一整天不在疗养院,又找不到人,那么,又到底去了哪里? 等等,他的手忽然一紧,在电话被挂断以前,陆齐言叫住了乔启年,他问他,陆予宁消失的时候穿了什么样的衣服。 乔启年愣了一会儿,他似乎是在认真地回忆,“貌似是一件黑色的休闲衣服。” 他的记忆里一直还算好的,从小就经受过类似的训练,再加上陆予宁在疗养院总共就这么几件风格单一的衣服,不是这件,就是那件,所以很容易就可以判断出来。 “唔,连着一个很大的帽子。” 尘埃落定,好似有什么东西捶打了下来,宣告一场罗生门最终破解。 叶禾在商场里遇到的人,其实是陆予宁。 所以她才会那样深信不疑,一口咬定她见到了他,而他在哄骗他。 陆予宁和陆齐言确实有几分相似,从小就是这样,后来随着年岁的增长,气质谈吐以及眉眼之间的神韵,愈发重合起来——他们似乎总能在对方身上看到彼此。 这不是叶禾的错,她也没有在无理取闹。 至少有很多次,陆齐言在疗养院陪陆予宁的时候,错过了她的电话,短信。甚至,不是错过,而是会任由手机震动、响铃,直至被来电人略带失望地挂断。 他故意不接。 而那种微妙的瞬间,陆予宁总是会波动着一双如黑曜石一般,被镶嵌如眼眶的瞳孔,淡淡发问,“给你打电话的是你女人?” 任何时候,心思被一戳即中,并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 而陆齐言一贯能够完美地粉饰太平,他的面容依然带着波澜不惊的精致张扬,“你怎么知道。” “反反复复给一个男人打电话,这个世界上我,大概只有这个男人的女人才会这样。” 陆齐言只是轻轻呵笑。 “为什么不接?”陆予宁又问。 “男人和男人在谈事情,还是不要受女人的干扰比较好。”他低头,垂下修长的睫毛看着病房里昂贵的地毯,“所以我没有接,这是理由。” 陆予宁:“........” 纪璇生日那一天,他说好要去接她,却因为陆予宁有所耽搁,所以他去晚了,而她难过到闹着想要离开这座城市。 分明答应过又没有做到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尤其是,她是被承诺的一方,到底给予了多少的信任给那个人,才会得到那样严重的失落呢? 陆齐言不会对陆予宁置之不理,除了叶禾,那同样是他的职责,他也不会就这样让女生孤零零地一个人消失,所以他选择隐瞒。 他告诉叶禾,他在公司忙,所以很抱歉,是他的不对。 而后来,又是一次,那是女生自己的十八岁生日,如出一辙的经过,同样的理由,好在,只是险些错过。 他怕她难过失落,所以给她放了烟花,还将放在书房最深处很多年的钢板送给了她——那是十年前,从陆齐言的骨血里取出来的。 这是他对叶禾的弥补,不仅仅是一个生日而已,更是过去的,或者再过去的,种种不堪回首的事情。 他统统都想给她, 这个女生对他而言,是不会放手的重要物品,据为己有之后,就只想彻底占有,没有期限。 但最近这一段时间,陆齐言确实是在忙着公司的事情,所以照顾陆予宁,在他身边陪着的人,其实一直都是乔启年。 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都听说过一个故事,叫做狼来了。 一次两次的解释她信了,于是,等到第三第四次的时候,叶禾便很难再相信,怎么也哄不好。 她再傻,也不会傻到去接受同样的借口,这根本就是在糊弄她,每个人都的是有自己的原则啊.... 所以,她不高兴了。 更何况,她信誓旦旦地以为那个商场里的男人是陆齐言——“亲眼所见”的难道不是吗? 女生其实没有在无理取闹,她的委屈本来就是一点点聚集堆积,然后终于找到了爆发点。 于是,争执和吵闹。 从陆齐言一开始没有去接她,到差点错过她的生日,再到现在,忙到根本连话都没有和她过几句,她被忽略得彻底。 月色依然薄凉。 陆齐言将早就被掐灭的烟头丢进烟灰缸里,几乎没有多想,再次到女生的卧室前,敲门,清脆的三下,却不再是急躁短促的,这一次柔和了很多很多。 敲门声刚落,里面便传来了微弱的动静。 她没有睡。 陆齐言的嗓音有些低沉沙哑,却依然是如魔音般充满磁性的,“叶禾,乖,把门打开。” 大概又沉默了有一会儿,她才说话。 “你...又来做什么。” 她好似又在卧室里偷偷哭了一场,鼻音比刚才还要重得多,几乎都快分不清原本的声音来了。 “我们好好谈谈?” “不要,你不要进来,我就想一个人。” 他有一百种要她开门的办法,但他依然选择最温和的那种方式,而叶禾也知道他其实是有备份钥匙的,想进来简直轻而易举,可他还是选择先敲门——陆齐言的耐心已经比从前好太多了。 可她就是不要让他进她的房间,说什么都不要,她不想看到他。 他很讨厌。 “一个人,然后呢?不想见到我,你打算一辈子都要这样躲着?” 叶禾不说话。 “阿禾。”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喊她,绵软地几乎快要月色交融在一起,然后一点一点地,化开。 那一瞬间,叶禾的鼻子又不争气地发酸,眼眶发红,本就哭得肿肿的眼皮现在又要被折腾一场,她不想哭了。 “如果你不想把门打开,不想见到我,那就这样听我说。” 陆齐言将身体轻轻地靠在了门上,他微微仰着下巴,目光落在走廊里的水晶吊灯之上,泛动着闪闪烁烁的光,缥缈又悠长。 “不过你要记好了,我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都没有在骗你。” 叶禾其实不想听的,甚至都想好要拿个枕头堵住自己的耳朵,甚至是埋在被窝里,因为她都可以猜到,他接下去想说的是什么,肯定都是和刚才差不多的。 既然是那样,就没有必要再听一遍了。 可叶禾到底还是靠着床,坐了下来,她屈膝抱着膝盖,静静地听着。 他好似有魔力,总能够将人吸引入属于他的潘多拉宝盒,从此万劫不复。 “你以前问过我,除了父母以外,还有没有别的亲人,当时我和你说,乔启年算一个。” “其实不止,我还有一个弟弟,这个是你不知道的。” 湿漉漉的眼睫夹着晶莹剔透的泪珠,这句话被人说出来的一瞬间,叶禾抖动了一下,珠子瞬间就落下。 她听到了什么?他还有弟弟? “你之所以不知道,也从来没有见到过他,是因为在他身上出了一点小小的事故,需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大概有半年的时间,他处在与世隔绝,被阻隔开来的日子里,直到他的情况有所好转。” “这件事情陆家从来没有对外公布过,我弟弟所在的疗养院也是全城的机密之一,只要我不想说,就不会有人知道。” “我也没有告诉过你,除了公司的事,我会花很大一部分的时间去照顾他,而照顾他的那段时间里,我几乎不会和外界联系,就像他一样,体验着那种对外面的一切都不得而知的生活。” “所以,有那么几次,我错过了你的消息...忘了去接你,甚至....差一点点就错过了你的生日。阿禾,这确实是我的不对。” “还在生气的话,那就继续生气吧,直到你不生气了为止。” “你在商场里看见的男人,是不是我的弟弟我并不清楚,但那个人一定不会是我。” “我在公司开会,分身乏术,也没有特异功能会在同一时间不同时空变出一模一样的我,却做着不一样的事。” 卧室里面的灯没有关,动静却一点一点地消沉下去,陆齐言听见她似乎在靠近门框,脚步轻轻地碾过地毯。 陆齐言的双手抱在胸前,他低头,抿唇,很敏捷地捕捉着那一丝一毫的小动作。 他似乎衔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嘴上却说着,“如果你困了就当在听睡前故事,我哄着你睡觉,就这样吧,我要走了,晚安。” 于是,叶禾以为他说完了,真的走了,过了一分钟,她便将门打开。 81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开门的那一瞬间,她却看见陆齐言转了过来,而那张脸在黑暗里舒展着妖冶到极致的叶片,自带着很璀璨的光芒。 前面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只有刚才那一句,“我要走了,晚安。”是骗她的。 “陆齐言.....” 她呆呆地看着他,眼眶里犹然还悬挂着尚未擦去的眼泪花,红彤彤的,好似被灌了水一样,湿润又晶莹剔透。 他笑,温柔地替她拭去那些泪渍,“好了,乖,不哭了。” “我知道,你也想见我,不想让我走,是不是?” 他越是笑,她便越想哭,他越是笑,就越衬托得她和个爱哭的傻瓜蛋一样,偏偏他看着像只狐狸一样促狭,而她又落入他的圈套之中。 叶禾不情不愿地躲开他的手,他却一点都不恼,反而将她拉入了自己的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脊背。 于是,她也没有办法再挣扎。 他好轻松。 “阿禾。”陆齐言依然喊着女生亲昵的乳名,“比起和我闹别扭,我觉得你抓紧时间亲我一口会比较划算。” 叶禾想推开陆齐言,她才不要亲他。 闹腾到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幸亏是寒假,叶禾明天不用早起,不然的话她可能会更讨厌他一点,和陆齐言吵架一点都不好玩,可他总是会惹她生气。 就像现在,他笑得促狭,好似把自己心里的小九九都窥探得彻底,不轻不重地捏着她的脸,说她是小心眼儿。 而叶禾面红耳赤地反驳,“我不是。” 不是吗? 于是他低笑出声,反问,“只是在商场看到一个和我相似的人,就和我闹了那么久的别扭。如果你看到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是不是还会气得要杀了我?” 这个问题,叶禾没有想过,但那一瞬间,她脑子里的思绪好像被剥夺了,静若无物一般,空荡荡,白茫茫的一片。 她略有几分不自然地动了动眼帘,看着陆齐言,没有说话。 如果是真的,真的看见陆齐言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说句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会生气么,还是会失落难过?可是,又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要难过呢? 叶禾不懂,她越来越不明白,陆齐言对她来说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 一开始,她是很害怕他的,他几乎将自己的人生都毁掉了,她拼了命地想从她身边逃离,但在她的世界里,好像没有人比他的笑容要更好看了。 一旦温柔起来,可以沐浴万物,很难不被这样的特性所迷惑——尤其是对意志不坚定,思想又不成熟的人来说。 怎么会这样?叶禾在内心生出一个好似永远都解不开的迷惑,如果只是那一张好看的脸的话,她是不是很没有原则?杀人放火的坏蛋永远都是坏蛋...可陆齐言有时候,对她一点都不坏。 “那么...你会吗?”于是,她最终从嗓子里艰难地挤出一个问句,“你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吗?” “不会。” 他摇头,两个字,很清晰。 如果说黎末之类的不算的话。陆少的花边新闻为零,就算有,那也是陈年旧闻。人人都知道他阴阴沉沉,一张精致到不像普通人的皮囊,仿佛被工匠一点一点悉心捏造出来的,每个细节都没有缺憾,可正因为如此,却愈发鬼魅。看久了反而会觉得假,令人心生害怕。 所以没有哪个女人有把握往他身上扑,哪怕胆子够,自己那一条小命也不允许。他曾经玩脱过,这在商界和娱乐圈几乎算不上是什么秘密了——和几个嫩模和小明星。 嫩模和小明星的身材容貌自然是一顶一的出挑,而她们之所以爬上陆齐言的床,无非就是想走捷径,以为攀上了陆少便乌鸡变凤凰,一飞登天,资源到手,前途不愁。 可她们却想得太过简单,想要成为大牌也要付出代价的,那一门槛她们没有迈过去,反而是年纪轻轻地就残的残,废的废,只有一个侥幸地留下一个健全身躯。 当然,那个幸运儿如今是娱乐圈最炙手可热的花旦之一,也确实从名不见经传的模特成为了超一线。 对于和陆先生的传闻,她向来都是闭口不谈的,后来,这慢慢地也成为了一件未解之谜,时不时便喜欢被群众拿出来津津乐道一下。 归结原因,到底还是因为陆少就是个漂亮的恶魔,那张皮囊下面掩盖着的一个Satan的灵魂,持着一根燃烧着烈焰火苗的魔杖,残忍地打散他人的命运。 那个红得发紫的流量女星应该不会以那段记忆为荣,反而是当做噩梦一般避之不及,她再也不想回忆那段可怕的上位史,甚至听说,她的抑郁症就是因为年轻的时候不懂事,把自己明码标价,当做商品和陆少做交易,还兴高采烈地以为自己从此以后星光坦荡,天真到蠢。 从那以后,陆齐言再没有过类似的异性绯闻,他孤寂到了一种无人敢去打破那份孤寂的地步,仿佛他天生适合一个人。他的身上自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光圈,一旦靠近,后果自负。 所以,几乎没有女人敢和陆齐言扯上什么关系。 所以,叶禾不会看见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那一幕发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她问他,他会吗? 答案是很明确的不会。 心中被悬挂起来的石头又落了地,只要他说不会,那么那些无谓的想法和猜测都是没有意义的了。 “陆齐言,刚才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他说了很多很多,叶禾尽可能地将那些话全都听了进去,可还是觉得好震惊,震惊到她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不该和他再纠缠闹别扭吵架的,而是.... “你有一个弟弟?” 叶禾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睫毛依然粘着泪渍,陆齐言的目光全都落在她的身上,“嗯。” 他点头。 她的身体似乎往后微退了一步,脑子依然是处在一种不怎么清醒的程度,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说话便显得很含糊,叶禾喃喃,“...我从没有见过他。” 从来就没有,甚至根本就不会想到,陆齐言竟然还有一个弟弟,他看上去截然一身,除了一个忠心耿耿的乔启年,还有别墅里无条件听从他命令的人,再没有别的血缘至亲了。 “你当然没有见过,他一直都在疗养院休养。” 陆齐言轻轻拨弄着她的头发,目光带着她捉摸不透的沉沉。 叶禾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如果他真的有弟弟,那么,就算她从来没有见过,为什么别墅里也根本没有那个人存在过的痕迹,陆齐言的...弟弟,他仿佛凭空出现,令她毫无防备。 好似本来都接受和习惯的事物突然被打乱,一切又重新翻牌,格局再变。就连乔启年也从未透露过半分,她不信苏菲娜他们根本不知道,和陆齐言有着至亲关系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只不过,谁都没有告诉过她而已。 “陆齐言,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叶禾直直地盯着那一张如画卷一般摊开在眼前的面容,“这有什么不可以告诉我的...” “要听实话么?” “我...要听。” “我总觉得没有什么必要,你和我之间的事情,和我弟弟没有关系。” 陆齐言的解释显得非常平淡,如果一早就这么认为并且也做出了打算的话,肯定是自己觉得很有道理的,所以听上去平淡并不奇怪。 她以为告诉她是没有什么的,可她却不知道,她才是那个最不该接触陆予宁的人。 叶禾垂下了眼睛,不自然地咬住自己的唇,好像,陆齐言说的也没有错。 “你弟弟他生病了是不是...” 生了什么病?他说出了点意外,那又是什么意外呢? 叶禾太好奇了,究竟到了一种怎样的地步,整个别墅里的人都做到完完全全滴水不漏,不透露任何一点一滴。 如果不是陆齐言说,她根本就未曾发觉过任何蛛丝马迹。 不,也不是,她突然想起来了——那张照片! 照片上有一个和他相处分外亲密的男孩子,他们经常穿一样的衣服,经常去同一个地方,他们长得有些相似。 一个不爱笑,总是淡着表情,另外一个却是张扬又恣意的。 叶禾今天的脑子很混乱,快要气糊涂了所以差点都要忘记了,其实在很早以前是发现过不对劲的,她甚至还拿着照片去找黎末问清楚,可她并未得到什么明确的答案。 后来这件事也跟着不了了之了,直到现在,陆齐言告诉她,他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亲人,那就是他的弟弟。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从叶禾的心里面涌了起来,她根本说不清楚。 “嗯。”陆齐言微微颔首,眸子底下却似染了一层化不开的霜,“他病了,很严重的病。” 所以,他才会在疗养院,而不是在陆家的别墅,所以她才从来没有见过他本人,除了那张照片上的少年。 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照片,大概是他们两个还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处在青涩稚嫩的青春期。 “那个在商场里的男人,有可能是他吧。” “乔启年说,他今天出病房散心了。” 82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陆齐言的嗓音如音旋落在最低的那个按键上,沉沉的,他好像是在和自己说的。 那个人,可能是陆予宁。 叶禾的脑子依然有些乱乱的,理不清楚。 如果陆齐言还要弟弟的话,那么,等弟弟的病好了,是不是就应该回来了? 她是不是也要试着去和他弟弟相处? 可是,又要怎么相处?叶禾越想,便越迷茫,思绪怎么延伸了那么多?会不会多虑了一些。 竟有一种和丈夫亲戚碰面的奇异感觉,浑身都不自然,不知要怎么才能顺顺利利地放轻松。可实际上,别提婚后需要面对的种种问题对叶禾来讲,还言之过早,就拿陆齐言和她的关系来说,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那到底是什么样一种扭曲的关系?又怎么可以拿普通婚嫁恋爱之说的标准来衡量? 她觉得很迷茫,心也跟着堵堵的,乱七八糟,剪不断理还乱。 叶禾索性推开陆齐言,“我困了,要去睡觉了。” 想不开就不想了,睡一觉就好了。 她故意不去看他,哪怕她清楚了所有的解释,言语里似乎还是在赌气。 每个女生大概都是这样,不讲道理的时候,就是不讲道理。 哭了一场,声音就像重感冒似的,陆齐言却没有要让她回房间的意思,而是将她轻而易举地扛了起来,越过肩头,女生轻声叫唤,用力地蹬着腿,还拍着男人宽阔平直的肩膀。 “你要干什么啊....” “不是说要睡觉?”陆齐言迈着一双大长腿,快步走到他自己的卧室,然后把叶禾丢到了那张宽阔的大床上面。 “如果不生气了就睡这里。” 叶禾迅速坐了起来,头发被那一下子丢得乱乱的,她撇撇嘴,“谁说我不生气了?” 他的嘴角却挂着分外无赖的笑容,“那好,就在这里睡一觉起来再接着生气。” 叶禾:... 男人不讲道理的时候也是不讲道理的,而且比女人要强硬多了。 叶禾哼了哼,将被子盖上,不再去看他。 不过,这一下子,气氛好像变得有些沉默了,半天没有什么动静,按照以往.....叶禾窝在被窝里,脸颊燥热,她觉得好像是哪里不大正常的。 他...还在干什么呢? 于是,女生又瞧瞧地探了出来。 陆齐言站在床边,听见被褥里又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他将她不安分的脑袋又重新按了回去,“不是说困了么,还不闭上眼睛睡觉?” “你不睡么?” 她确实是困了,但,陆齐言似乎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至少他现在没有睡觉的意思,而且,也没有要对她做什么的意思。 “我去打个电话,打完就睡。” 女生瘪嘴“哦”了一句,转过身,没再说话了。 反正他这次忙,是忙公司的事,他刚才解释了很多,其实她早就相信了的。 而商场里见到的那个人,或许是因为这些天,她见到他的次数真的太少,潜意识里希望他出现。于是,仅仅是一双眼睛她都会生出臆想,以为那就是陆齐言。 也可能只是单纯的相似而已,又或许,确实是他的弟弟吧,他从疗养院里出来闲逛。 就这么擦肩而过的一次碰面,还戴着口罩和帽子.... 叶禾闭上眼,叹了口气,罢了,不去想。 陆齐言挺拔修长的身影一直停留在床的边沿,直至女生的呼吸渐渐平稳,没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小动静。 她入睡很快,只要是困了累了或者哭过以后,睡着的时间便更加短了。 陆齐言这才将卧室里的灯关上,一瞬间,空荡荡的一片陷入了黑暗,只有单薄静谧的月光透过窗边白纱,飘忽缭绕般洒了进来。 他退出房间,轻轻将门合上。 下楼,收起原本还温和的面容,陆齐言沉着一张脸,拿出手机,语气冷冽。 第一件事,通知乔启年,要他马上调出幽州市所有商场的监控视频,多派人手,在天亮以前将陆予宁找出来。 第二件事...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屏幕,他抿抿唇,到底还是将另外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月色浓稠,纤尘不染,深邃夜幕仿佛搅入几缕乳白,缓缓荡漾开来,浸润在凉凉的冬季,又笼罩在一个单薄挺拔的身影之上。 男人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窗外便是寂寥无人的月景,而他的面容映衬着一层层交错变幻的阴影,似乎在跳动。 电话那头,沉沉地传来一连串忙音。 三秒....十秒....五秒.....如月光一样静谧,轻轻地敲击着心脏。 陆齐言不确定他到底会不会接,他此前没有给他打过电话。因为一旦要说什么事情,他一定是在他身边的。 两年前,陆予宁出狱。 可他当时的状况并不适合直接将接他回沈宅。 一个被封闭了整整六年的灵魂,在狭小一方天地里遭受过无人能够了解的折磨,要重新融入正常社会,谈何容易? 再加上,他的性格本来就内向阴郁。 所有的人都在劝陆齐言,最好将陆予宁转到专门研究身心疾病的医院,系统接受治疗才是最有效的途径,也是最为陆予宁考虑的举措。 而他只是紧锁着眉,什么话都没有多说。 那副场景和当下很相似,他依然站在窗前,依然是一片静谧的月光,平直瘦削的骨架撑着一件很单薄的白衬衣,他看上去依然很落寞薄凉。 不同的却是,那个时候,乔启年在他身后叹了口气,“难道你想让陆予宁重复齐嫣的结局么?” 以跳楼那种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痛苦,却给他带去了再也弥补不了的疼。 陆齐言的心脏仿佛被刀用力地划过,良久,他喃喃开口,“乔启年,我这样,对陆予宁来说,是不是很狠心?” 他似乎扯出了一个恬淡的笑,自嘲的,讽刺的。 乔启年闭上了眼,“先生,有很多事情,我们无能为力。” 将陆予宁带回别墅,好好照料,可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方式并不是对他好。 陆齐言也不再是从前那个陆齐言,他连对自己笑都做不到了,又怎么能够去做到对他笑? 他的责任不仅是一个陆予宁,还有偌大一个陆氏集团,他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 乔启年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又松开,他说,“齐言,先把予宁送过去吧。” 陆家的私人疗养院里有最顶级的医疗团队,他们对于棘手的病例都经验丰富,再加上有过齐嫣小姐的前车之鉴,不管是医生,护士,还是守在那里的保镖,都多了一层防护和谨慎。 陆予宁在监狱待了六年,又在那里待了两年。 而这两年的时间里,陆齐言除了公司,几乎都将精力花在了他的身上,直到后来叶禾的出现。 那个女生瓜分掉原本属于陆予宁的一部分时间,起初,乔启年以为陆齐言不过是需要发泄,他再么一步步远离正常人类可他到底是人而已。 再后来...事态便不得而知了。兴许他对她偶尔的宠溺和养小动物并没有什么区别,也兴许...是因为爱。 谁明白陆齐言真正在想些什么呢?他的心思早就越藏越深。 本没有打电话的必要却在从事此刻拿起了手机,而陆予宁的电话号码一直静静地躺在通讯录里,从当初青葱到今日沉稳,从来没有换过。 迎着月光,沉默了不知多少秒,如古井一般空灵又飘荡的声音仿佛穿梭了期年之久,恍如当初少年的声音,犹然是清澈细致的。 “陆齐言。” 他在另外那头,用没有什么起伏的语气喊了喊他的名字。 “你在哪里?” 而他的语调沉沉闷闷。 陆予宁并未回答陆齐言,自顾自地说着话,这些话似乎是无关紧要的,却又一个一个地敲入心脏。 “我猜你现在和我一样,在数星星。” 今晚的星星分外明亮。 抬头看,恍若撒下璀璨的碎钻,数不清,看不尽,属于梵高的星空仿佛就在天上铺陈开来,一点一点地绘制出深邃和神秘。 “你看到的星星是什么样子?” 于是,陆齐言问陆予宁。 “扭曲的,变化的,所有的线条都很像被人折断了一样,然后它们在发光发亮。” 有时候扭曲到了极致反而也是另外一种形式的美。 陆齐言的手肘慵懒地撑在窗台上,“差不多。” 疯子的精神世界似乎只有疯子才能够知道,两个孤单寂寞的灵魂相依相偎,静静地融化在寂静落寞的月色里。 好似一切都归于宁静。 梵高割下了自己的一只耳朵送给了女人,然后他便在精神病院里面一住就是八年,那种压抑和疯狂的心里状态使得他成为了色彩上的天才,于是,便有了星空,和今夜一样的星空。 陆予宁曾经有过那副拼图,在快完成之际因为陆齐言的一个恶作剧,于是所有的精力又变成零。 不过还好,后来他亲手将拼图拼凑完整,然后将《星空》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他说他这个人很小气,不过就是一幅拼图而已。 陆齐言嘴上说得这般轻巧,但自己也明白,到底花了多久的时间才和这些工程量巨大的碎片纠缠清楚——他把自己关在卧室整整两天,将所有的心思全都集中在上面才完成的。 83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可还给陆予宁的时候,他故装作轻轻松松的语气,和他说,“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那个男生瞥了他一眼,保持一贯的沉默。 “乔启年到处在找你。” “我知道,他给我打了很多电话。” 还有很多短信,无非都是在反反复复地劝他别冲动,别让人担心,把地址发过去他去接他之类的话。 但是,他却没有回应。 他只等着一个来电显示,而那三个字是“陆齐言”。 在旧的一天结束,新的一天开始,在黑暗寂寞到万物几乎都快消失不见的时候,在凌晨,陆予宁终于听到了那一个熟悉的声音。 陆齐言问他,你到底在哪里。 实际上他哪里也没有去,只不过是孑然一人,坐在路边看星星——和陆齐言学的。 他从小到大都很喜欢天上这些会发光的东西。 “乔启年确实是在到处找我。” “我知道乔启年很着急,他一直在找我。那么,你呢?” 陆予宁的声音就像是朦胧月色里的那抹醇白,缭绕在空气分子之中,似乎还带着夜间淡淡的花香。 “如果我没有找你的意思,就不会给你打电话了。”陆齐言沉了一口气,“一个人在晚上到处乱跑很危险,星星再漂亮也会变得不漂亮,要看就回来看。” “你知道吗?”陆予宁抬起头,月光卷携着细细碎碎的星芒落在他那张脸上。 “...” 他沉默着等他开口。 “这里的星星是不一样的。” 如果是从前的陆齐言,他根本就不会这么平淡地和他打电话让他回去,而是会不管不顾地冲出来,恨不得第一时间抓到他,一幅又气又急的模样。 他会喋喋不休地怪他为什么要到处乱跑?为什么害别人担心?也会骂骂咧咧,甚至会因为太生气所以连话都说不清楚, 总之,不会是像现在这样,问他星星到底是怎么样。 “陆予宁,回来吧。” 终于,陆齐言抿了抿唇,嗓音干涩。 “你叫我去哪里?” 陆予宁问他。 他的喉结动了一动,“我是说,回家吧。” 回家,很清晰。 回到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而不是在那个清清冷冷,充斥着消毒水的疗养院,只有冰冷的器械和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 陆齐言让陆予宁回家。 -- 翌日,叶禾醒过来的时候,脑子昏昏涨涨的,眼睛也肿了,还不都是因为昨天大哭了一场。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陆齐言却不在身边,事实上她是一个人睡着的,至于睡着了以后他去做了什么,她就完全不知道了。 叶禾摸摸额头,很烫,她又生病了。 她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生病是常有的事,而且是阶段性的,如果前面一段时间有过这种情况,那么过段时间必定还会再有,并且还随着心情的好坏来决定频率,心情好了,兴许就不会有感冒发烧之类的小毛小病。 这次她就是因为心情不好,才会再一次发烧的。 脑子昏昏沉沉,倒在床上就不愿意起来,拿被子紧紧地盖住了自己的脑袋,索性藏在被窝里,黑暗狭小的空间很是逼仄,几乎令人快要窒息,可她宁愿这样,也不愿下床——直到被人用力地掀开。 陆齐言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样的一幅凌乱的景象,女生分明已经醒了,却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在被子里,好像又在闹脾气,扭扭捏捏不想见到他一样。 陆齐言靠近,本是想再哄一哄她,可她动了动,又没有了动静。 于是,他便也有几分恼了,直接了当地将被子掀开,凌乱的发散在凌乱的睡裙之上,叶禾睁着一双迷迷糊糊的眼睛,双颊发红。 直至触摸到她额头的那一瞬间,陆齐言的瞳孔才颤动了一下,发烧了? 于是所有的脾气都被悉数压了下去——他将她捞入怀中。叶禾的身体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气,他的额头轻轻抵住她的额头,触感是烫的,不知比他烫多少。 于是,男人清俊的眉忍不住皱了一皱,“不舒服也不说?” 叶禾摇摇头,苦着一张惨兮兮的小脸,眼皮还肿肿粉粉的,乍一看还以为昨天晚上被他欺负了。 “好了,别闹。” 陆齐言拍了拍她的背,小猫小狗小朋友不舒服的时候,都是喜欢这样,被人轻轻拍着的。 她柔弱无骨,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才使得自己不滑下来,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了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体温。 “我没有在闹了。” 叶禾的声音很含糊,混合着火烧火烧的感觉。 他的眉又蹙了一下,“是不是很难受?” 女生点了点头,脑子昏昏的,当然不好受。 陆齐言让人去叫章卉过来,陆家的私人医生已好久不见,上次来这里,还是因为他被她拿陶瓷碎片划伤。 可她一直摇头,“不想吃药不想吊水不想见医生。” 这个不想,那个也不想,说什么都不想。 陆齐言无奈,“听话,这样病会好得快一点。” 她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耍赖,实际上她就是个孩子,只有在信任和依赖的人面前,才会这样。 任性的,固执的,不讲道理。 “陆齐言,你怎么起得那么早?” 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有睡。 生病发烧了还不忘问一下他,陆齐言不知是该哭还是笑,好不容易才哄好了,以后他都得长点教训了是不是?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晚起?” 叶禾瞥了瞥唇,好像也确实是这样,他的作息非一般人,睡得再晚,也能够很早就起来,仿佛不需要睡眠一般。 昨天她哭累了就睡了,睡得很沉,根本就不知道身边的动静。 “再躺一会儿,让医生过来看看。” 叶禾动了动身体,却和个小熊一样抱得更紧了。 “别闹。” “不要。” 她说什么都摇头,依仗着自己生病竟开始作威作福,大概也是想把这几天他不在的日子全都讨要回来。 脸颊泛着粉,病弱之中竟有白里透红的势头,如一颗娇俏的桃子,很想咬人用力地咬一口。 于是,陆齐言吻住了她的唇。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微喘着气息,“这样可以了?” 而女生则迷迷离离地看了他一眼,眸子全都是真假和虚幻半掺和在一起的目光。 叶禾的身体往后一倒,顺势也将他弄倒在了床,男人的身体覆着少女身躯,松软的被褥深深地凹陷了下去。 她咬咬刚才被撕咬过的唇,火辣辣的感觉犹存,处处都宣告着刚才被掠夺的用力。 叶禾的脑子乱乱的,什么可以不可以的。 “生病又不想看医生不想吃药不想打针,只想挂在我身上。” 陆齐言轻声嗤笑,“算了,我陪你睡一会儿,然后再让医生过来,这总可以了,嗯?” 他的声音已经放得很柔和。 不该和她吵架,应该要让着她的,她本来就很小,还是女孩子,一生气就只会和自己过不去了。 [ 叶禾没有说话,只是动了动睫毛,算是答应了。 她的身体确实不太好,情绪一激动了反而是自己容易生病,陆齐言倒是好好的,完全没半点问题。 他拨弄了一下她那乱糟糟的头发,然后将被子给盖好。 “我以前发烧的时候,喜欢抱着外婆,她的身上暖暖的,靠着她好像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叶禾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陆齐言身上也找到了同样的感觉,他是喝一口会毙命的毒,可偶尔,也是良药。 怀里的人烫烫的,说话的语调也糯糯的,和软软的棉花糖一样,他只是静静地听着,好似一阵很轻柔的风刮过。 “现在你乖乖抱着我就好,不要乱动。” 和在外婆怀里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外婆是如春风化雨一般柔和,而陆齐言的怀里,却带着一种很刚硬的感觉,那是一种很成熟的男性气息。而那种气息,一点一点地打开。 叶禾闭上了眼,温温和和的,她竟觉得没有那么难受了。 “陆齐言....你给讲故事听好不好?” “你想听什么故事?” 其实她想听的,只是关于他的故事,她知道在他身上一定有很多秘密。 从一开始见到他时的恐惧,到现在,变成了一种很强烈又不怕死的好奇心。如果她窥探到了他的秘密,那么,结果会怎么样呢? 叶禾见过他曾经的照片,才知道他以前,一定不会是现在的样子。哪怕面容没有什么变化,但沉淀下来的气质却截然不同,不能够仅仅只用“时间”两个字来粉饰。 “小红帽和大灰狼,三只小猪,拇指姑娘......你想听这些?” “我又不是只有几岁。” 这些幼稚过了头,他也太把她当小孩了,哪有这样哄人的,反而显得怪敷衍的。 于是,叶禾很认真地问,“陆齐言,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你很后悔的事吗?”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他的下巴本是抵在她头发的涡旋上,她能明显感觉到他动了动,低沉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有。” 很简单的一个字。 后悔的事其实有很多,比如说,因为他的一时疏忽造成了陆齐嫣的悲剧。 “唔,那如果,时间能够倒流的话,你该怎么样才能挽回?” 如果时间能倒流....如果能够回到十八岁。 84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我会在十年以前,十二号下午三点左右,在父亲出门以前,提醒他务必要注意车子的轮胎。明明已经起了疑心却到底还是选择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若是能够回到那个时候,我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 这样爸爸就不会因车祸去世了。 “如果这样也不能够阻止,那么我会选择回到妈妈心脏病发那天,我会选择好好在她身边待着,而不是出去乱跑,我会关掉家里所有的通讯设备,不让她知道。” 这样妈妈也不会因为听到父亲车祸的消息,一时之间受到巨大的打击而心脏病发。 他甚至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叶禾的心变得分外沉重,紧紧地皱成一团,几乎快要无法呼吸,“我...不想听了。” 她不要再听下去,饶是现在他以一种很平和的语气说了出来,却依然像拿着一把刀子割在了她的心上。 连她都觉得很疼了,他一定比她疼一百万倍。 这是陆齐言第一次在她面前提及她的父母,很久以前,她还是在黎末的口中听到过些许零碎。 叶禾没有想过,当他真的告诉了她,可她竟是不愿意听的。 “对不起...”手指不知不觉攒在一起,揪住他胸口的衣衫,褶皱代替的原来的平整,变得满是手指的印记。 “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陆齐言揉了揉她的脑袋。 “陆齐言...其实,我偷偷看过你以前的照片。” “那次半夜三更我跑了出去,你记不记得很生气。我骗了你,其实我去找黎末了。她告诉了我一些事情,关于你的过去....” 她从来没有和他说过,是因为怕他会更加生气,但现在,好像已经无所谓了。 比之拐弯抹角地打探着他的秘密,她更想让他亲口告诉她,如果可以,那她便用不着在深夜却找黎末。 “....我猜到了。” 陆齐言并不惊讶,有些事情越是选择刻意隐瞒,便越会勾起内心深处的好奇心。 她以为她掩饰得很好,却不知道身上的酒精味早就将她出卖。 那是兰坊特意的味道,在叶禾扑进了他的怀里的那一瞬间,他便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而兰坊只有一个黎末,她去找她,也只会因为一个陆齐言。 “你猜到了?” 叶禾很惊讶。 她完全不知,他从未表现出来过半分,这和他的个性一点都不符合。 深更半夜去酒吧那类危险的地方,她以为,他会好好惩罚她的。 陆齐言下一秒便放沉了语气,听上去凉凉的,“只许一次,下不为例。” 要不是在兰坊这种地方她不会出事,他还真不一定会放过她,胆子居然变得这么大了。 “我就是想知道关于你的事情而已..可你又不会告诉我.....”叶禾咬咬唇,“下次不会了。” 算了,和她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陆齐言无奈。 “我的故事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听的...只不过就是比别人多流了那么一点血而已,早就过去了。” 真的过去了吗? 陆齐言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但叶禾明白,不会的。 它分明把一个发自内心会笑,如清泉一般澄澈的人变成另外一个妖冶到的咄咄逼人的危险品。 她有眼睛会看,照片上的陆齐言不是现在这样的。 可说句实话,从见到他第一天起,她所认识的,便是后者。 她不知,他对她的柔情算不算他真实的一面,或者说,掩盖在恶之下的善,哪怕只有一丝一缕。 “陆齐言,我到底对你有多少了解呢...” 叶禾看着他,那张脸完美到无可挑剔,甚至比瓷白色的娃娃更加精致漂亮。 陆齐言对着她呵笑了一下,“很重要吗?” 她点头,至少,她想尝试着去了解他。 而陆齐言却将被子替她掖好,温温浅浅地转移了话题,“先睡会儿,我去叫医生,这次不许再闹了。” 他的回避总是显得很漫不经心,却又很明确地告诉了你,他并不想说。 陆齐言的眸子底下是阴沉沉的光。 而叶禾只能咬咬唇,“我..知道了。” 对他的求知欲超过了一定程度,是不是会产生抵触?她是不是不该把好奇表现得那么明显,也不该问他那么多? 她也不明白。 陆齐言下楼,而乔启年刚好要上去找他,两个人都彻夜未眠,为了一个陆予宁。 乔启年看上去更显得疲惫,眼睛底下是一片乌青色的,一夜之间,下巴竟生出了很多细碎的胡渣,看上去是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 不过幸亏,陆予宁终究没有出什么意外,他在今天早晨自己回到了疗养院,与一干觉得大事不好的人相比,他的面容非常平静。 乔启年大松了一口气以后,才有些着急地将他训斥了一顿,就像训斥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而陆予宁却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我不会和嫣儿一样想不开,阿瑜,你多虑了。” 确实,是他多虑了。 别看他文弱阴柔,其实心理承受能力比寻常人强得多,不然当初就不会一个人贸然去自首顶罪,一声不吭地就坐了好几年的牢。 乔启年一个晚上加白天都在忙这人失踪的破事,直到现在才赶回来回报情况。陆齐言听完,沉吟了一下,然后吐出一个“好”字。 就这样? 乔启年的表情看上去略有些吃惊。 “我怎么觉得反而是我被你们两个玩了?” 一个云淡风轻,另外一个波澜不惊,而他夹在其间,四处奔走,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 陆齐言重复了一遍,“没事就好。” 语气听上去淡淡。 乔启年以为,陆予宁失踪的程度应该远比叶禾失踪严重很多,当初嫣儿跳楼,这个男人是直接动枪了的。 陆齐言和他在心照不宣一些什么东西呢?好像从小到大,他们便总有这样一种特性,在这一点上,乔启年是融不进去的,反而生出几分格格不入。 “明天就让陆予宁回来吧。” 出院手续其实都办得差不多了不是吗?回不回来都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陆齐言也不想让类似的情况发生第二遍——消失了整整一天,却在凌晨的时候独自一人看星星。 并且,叶禾已经和他有了交集。 乔启年听完,好像没有反应过来,他张了张唇,觉得喉咙出声都有几分困难,“你已经决定好了?” “嗯。”他点头,顺势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打火机,信手把玩起来,“决定好了。” “这么这么突然...” “本来就有这样的打算,昨天的事不过将这个打算提前了一点罢了。” “那么,叶禾呢?” 打火机在手指之间灵活地运转着,泛着昂贵精细的蓝光,和海底深处的黑曜石一般,神神秘秘。 “她已经知道陆予宁的存在。” 乔启年再一次震惊,“你告诉她的?” 陆齐言没有回答,但他的反应已然透露一切。 “陆齐言,你该不会是疯了?” “你和她说这些你确定她能接受得了?” “那又怎么样。” 是啊...乔启年也无话可说了,那又怎么样。 只是一个陆予宁就无法接受,那么别的事情呢?说到底,叶禾这个女生就算再无辜,可她也是罪人的女儿。 “我只是和叶禾说我有个弟弟,你别想太多,其他的我没打算告诉她。” 于是那一瞬间,乔启年又心生一种“如果是这样,那还好。”的感觉。 叶禾一年以前来到这座别墅,哭过闹过甚至也有过自杀的念头,她其实还算听话,将别墅里搅和得鸡犬不宁的次数不多。 有时候还会很认真很有礼貌地问乔启年题目,一瞬间将他弄得略有些尴尬。 第一,他又不是家庭教师,第二,他看上去很乐于助人好相处吗? 但叶禾每次看着他,都是一脸信任的样子,于是他便也不好拒绝,虽然总是没有什么表情,但她想要他帮忙的地方,他多多少少也不会不给女生情面。 乔启年以为,比之陆齐言,叶禾似乎更觉得他是个人好人,呃,当然,这只是一开始。 后来那个女生好像就发现了陆少的特别之处,也可能是被那张脸迷惑,毕竟是属于稍微笑一笑,恶魔瞬间变天使的存在,很容易令人产生错觉。 所以渐渐地,在陆齐言面前,她也没有那么要死要活的。 那个男人的个性向来极端,好的时候仿佛一切都春风化雨,坏的是时候足以让万物扭曲。乔启年还算说得上是别墅里为数不多的正常人,性格也正正好好。他向来也属于恩怨分明,宽厚大度的。 叶禾并没有做错什么他清楚,所以对这个女生他也没有多大的想法,饶是现在她跟在陆齐言身边,他也没有多嘴过半个字。 因为他管不了,所有的都只得看陆先生的意思,陆齐言说什么他便跟着听什么。 乔启年只知道,除了年纪小,偶尔不懂事了些,叶禾并不算令人讨厌。 不过,如果这个别墅里还多了一个陆予宁,那么事情又会变得很不一样。 今年是叶蔷去世的第几年? 早就忘干净了。 85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官方公布,她的死因是自杀,背后水却很深,因为得罪了人不得已选择跳楼,这几乎是圈内心照不宣的事。 要不是早年她见陆家倒台,以为陆氏不会东山再起,趁虚而入报复陆家两兄妹。却没有想到,陆小少爷不再是小少爷,他在几年以后稳定大权,目标很明确得很残忍血腥——他一心想要叶蔷的命,不,不只是让她死那么简单。 那个女人还算聪明,知道落在他手里没有好果子吃,所以她被逼到绝路,绝望到只能自杀,以一无所有又惨烈的方式。 陆齐言将打火机随手丢在沙发上。 “去叫林安。” “叶禾昨天和我吵了一架,现在生病了。” 一时之间,乔启年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昨天叶禾看见陆予宁了,而且...”他沉了沉,“把她认成了我。” “...什么?” 他竟没有反应过来。 陆齐言寥寥地告诉了他前因后果,乔启年听完既表示不可思议,很惊讶,又莫名其妙觉得有几分想笑。 “难怪你和叶禾坦白了。” 他用“坦白”两个字来形容,而陆齐言只是瞥了他一眼,这个动作和陆予宁简直一模一样。 这两个人,不得不说,还真是在某些方面很相似,不仅仅是一张脸。 林安很快便过来,她以为是出什么要紧的事情了,一般陆齐言找她基本没有好事,结果...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比起这个女生以前流血受伤昏迷之类骇人的情况...感冒发的严重程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她履行医生的职责完毕,开了点感冒药,又叮嘱叶禾要注意保暖。她身体比较弱,冬天多泡泡温泉会比较好,可以提高体质。 陆齐言竟很安静地站在一边听着,偶尔“打打下手”——如果说,帮忙递东西之类的也算的话。 林安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掺和陆宅的事,不知道两个人又发生了什么,只不过按照现在的形式看来,好像还算平和。女生虽然生病,但眸子里是有光亮的,话也变多了,还老爱问她这个是什么,那个又是什么,而她身为医生,自然是很耐心地解答的。 最后,林安收拾好东西,还是老套的一句话,多休息,多喝热水,多吃蔬菜水果强身健体。 而陆齐言对着女生扬了扬眉,“听到了?” 叶禾撇撇嘴,“可是我发烧又不是因为不休息不喝热水不吃蔬菜水果啊...” 她坐在床边,晃了晃退,反驳地很理直气壮。 林安低头,忍不住抿嘴低笑,她觉得自己在这里好像很碍事,于是便很识时务地先撤了。 陆齐言有很多度假山庄,随便挑一个,里面的温泉都是天然泉水引流的。 叶禾寒假在别墅里闷着也无聊,她想了想,不如带纪璇一起去泡温泉好了。 正好,陆齐言也有这个意思。 他说,“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也好,不然你就会把事情找到我头上,和我吵架自己生病反而又是我的错,毕竟叶小姐是个小心眼儿。” 阴阳怪气的。 叶禾踩了他一小下,脸颊红红的,“我才不是小心眼儿。” 度假别墅里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保姆保镖,衣食住行,一应俱全。 叶禾用不着准备衣服之类的日常东西,她甚至连脑子都不用准备,直接安安心心去享受就好。 这次叫上纪璇,一方面是和朋友在寒假联络一下感情,另外一方面,她还有点话想和她说。 纪璇知道她背后的势力不小,以前还撺掇她逃跑过,结果没成功,她还忧心忡忡了好久。结果后来事情不了了之,而叶禾也没被怎么样,好端端的继续读书,吃饭,和大家一样忙着考试学习,愁眉苦脸担心自己的成绩。她几乎和普通的学生没有什么差别,在课后也会一起讨论要去什么学校,要考多少多少分,渐渐的,纪璇几乎都快把事情忘得差不多了。 陆齐言将叶禾送到度假山庄,他还有事要赶去公司。 临走之际,他对叶禾扬起眉毛,“不准备对我做点什么再走?” 女生兴致勃勃,谁管身边的男人是谁?她早就将目光都投射那一大片山清水秀之中了。 翠绿的山绵延不绝,缭绕着很清透的雾气,隐约可以看见连栋别墅,基本上都是纯色的,不沾染任何杂质。 要不是这里面有几百个工作人员,还要保镖,特勤,保安之类的,叶禾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被吸入了神话世界。 白娘子是不是就是在这样的地方修炼?下一秒会不会突然从山林里冒出一条大蛇.... 想到这里,叶禾的肩膀抖了一下,忍不住一个机灵。 “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啊...” 她本是挺兴奋的,但陆齐言要走了,她又有点害怕了。 他勾唇,笑了笑,“有这么舍不得我么,又不是不要你了。” 叶禾无语凝噎! “好好养身体,把自己养得白白嫩嫩多长点肉,口感会比较好,方便我好好吃一顿。” “你就知道说这些...” 女生又有些赌气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儿。 陆齐言俯身,“还差最后一个环节,快一点,我要去开会了。” 什,什么啊? 叶禾明白了。 讨厌! 她抿抿唇,到底还是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然后在他那细腻的脸颊上啄下一个吻。 陆齐言这才勉强满意。 他戴上墨镜,上车,缓缓将车窗摇上,闭合之际,听见他似乎还对她说了一句,“走了。” 然后,车扬长而去。 叶禾一直看着车尾,直到完全不见踪迹,低沉的引擎声也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耳畔。 “叶禾!” 纪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她一路小跑着过来,对着叶禾挥挥手,她这才反应过来,转而喜笑颜开,“你来啦。” “不算晚吧?” 纪璇也是由爸爸开车送过来的,她家离这里很远,一路上也耗费了不少时间。 事实上,正常人住的地方,压根就不会离这里很近! 这片度假山庄在郊区,是那种很高级的郊区,几乎只有开放商投资产业,以及各大公司老板们的私人住宅,远离城市喧嚣,很安静,恍若世外桃源一般。 总之,适合旅游放松洗涤灵魂,也适合花大价钱消遣消费,就是不适合普通百姓居住。 纪璇倒是没有迟到,事实上她十几分钟以前就早早到了,只不过坐在车里,她看到叶禾正在和一个男人说话,就没有上去贸然打扰。 那个男人穿着一看就知道很昂贵的西装,身形颀长而挺立,清清瘦瘦立于氤氲雾气之中,仿佛从一幅黑白相间、干净纯澈的水墨绘卷之中幻化而来。 虽然纪璇没有看清楚到底是什么模样,但依照她评鉴一个人的品味,哪怕只够得上五官端正的程度,十分应该可以打个八分左右。 而他微微俯身,任由叶禾踮起脚,搂住脖子,亲了他一下。 纪璇在那一瞬间愣住了,本是在喝一杯奶茶,结果吸管直接从嘴里蹦了出来,溅出了好些。她慌慌张张地拿手背擦了擦,仿佛撞见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一样心虚。 幸亏父亲坐在驾驶位上并未看见这一幕,不然少不了又得好好教训她一顿。 如果说只是谈恋爱也就罢了,却是和这类仿佛不是一个世界的男性,他和大学那些男孩子一点都不一样,而是萦绕着种矜贵又成熟的气息,带着无法企及的华丽。 待那个男人开着自己的车离开以后,纪璇才下来,也顺势盯着那辆车看了一眼。 按照她对车的了解,那一辆至少报价几百万....而且还是限量版的超跑,能开得起这种,非富即贵。 我靠! 她震惊了,看不出来啊,叶禾这小丫头片子,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 平时也从来不见她说过什么,那么低调的嘛? 想到这里,纪璇不由得又打了个激灵,至于到底是什么情况,自己也不大清楚了。 叶禾家里原来那么有钱?还是说,看着默默无闻的女生,竟然有这么帅气的男朋友? 她不知道,她只是寒假陪叶禾来这里泡温泉的。 那个女生见到她很高兴,还是一样地弯着眉眼对她笑着,纪璇本想问问她什么,不过又觉得问太多貌似不大好,于是也装作不知道,开开心心地一并跟着去玩了。 泡温泉,看电影,吃米其林三星大厨准备的特色料理,大白天安排得满满当当,全程服务都很周到,毫无疑问,是非常令人享受的一段闲暇时光。 一直到晚上,两个人窝在同一张榻榻米上,刚刚洗过澡的女生们,身上散发着很清淡甜腻的味道,那是沐浴乳的香气,带着湿漉漉又无比温柔的芬芳,处处透露着少女的娇俏粉嫩。而一阵嬉笑打闹之后,气氛归于宁静。 叶禾和纪璇都累了,休息了一会儿,她忽然坐了起来,乌黑的瞳孔泛着亮晶晶的光。 “纪璇,你有喜欢过谁么?” 喜欢过谁? 86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这个问题倒是很多余,纪璇虽然不是什么学校的风云人物,但是长得还行,追她的肯定不会少,而且,她在不久前也交往了一个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的男朋友。 她也不避讳这方面的问题,甚至还大方回答。 “当然有啊,长那么大都没有喜欢过谁,岂不是白活了?” “那么,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唔,你喜欢你的男朋友吗,不管是现在的,还是以前的。” “如果完全没有感觉的话也不会在一起,但你问我喜不喜欢,我其实也不确定。” “现在的男朋友对我很好,和他在一起也很开心,相处得很舒服,如果非要说的话,这应该也算得上喜欢吧。喜欢的形式太多了,不是每一种喜欢都得是刻骨铭心的,它可以像春雨一样温柔,润物细无声,也可以像电闪雷鸣一样惊天动地。” “我承认我对现任的喜欢不比前任,我到现在还是忘不了那个坏蛋大渣男,你可以说我意难平,可这也不代表我就不喜欢我现在的男朋友了。” “所以啊叶禾,喜欢这两个字太笼统,我无法给你具体的解释。” 纪璇的语气缥缈而清淡,混合着洗发乳的味道,在空气粒子里缓缓地飘动着,飘进了叶禾的耳朵里。 叶禾知道,纪璇有一个纠缠了好几年的前男友,他的名字很好听,叫沈渊。不仅名字好听,长得很帅很阳光,擅长运动,也弹得一手的好钢琴。 纪璇还给她看过照片,确实是一个清秀白皙,意气风发的男孩子,和他很配。 他们从初中的时候就在一起,经历过早恋被抓,老师谈话,父母反对,离家出走....起起伏伏,轰轰烈烈。 他们约定两个人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要陪着彼此走到最后。 但后来,他们还是分手了,原因不明,大概很复杂,说不清。 纪璇在那以后也接受过不少优秀的男孩子,可当她知道沈渊又有了新女友的时候,依然大哭了一场,她其实一直就没有放下过。 还是叶禾给她的纸巾,还是叶禾安慰她,陪着她,要不是她的酒量不好,其实她是想和她喝一点的。 不是说一醉解千愁吗? 纪璇后来又很不甘心地找回沈渊的联系方式,将他大骂了一场,然后将电话挂断。 最后,她对着飘渺虚无的空白叹了一口气,说,“叶禾,我觉得我的那些年就好像做了一场梦。” 一场梦啊...多心酸,是不是? 那些付出,那些甜蜜,那些争执吵闹,那些撕心裂肺,都随着梦消失不见了。 “你不知道,我所有的第一次全都给了他。” 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加难过的话了。 “有时候我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喜欢他,还是因为他是我所有的第一次,所以我对他有特殊的感觉,女生和男生不一样,女生总是会记着这些琐碎,不像他们,说忘记就忘记,说不在乎就不在乎了。” “听到他真的离开,我才明白死心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她一直放不下他,无非也是因为不甘心自己大把时光全都喂了狗,好在,她还年轻。 叶禾不是没有认同感,因为她所有的全部的一切的第一次又何尝不是给了陆齐言... 思绪飘回到现在,纪璇翻了个身,一双狐狸眼略有些狡猾地看着叶禾,长发散下,露出半张明艳的脸蛋,“你是不是喜欢上谁了,所以大晚上的时候和我探讨这样的话题?” 说着说着,她还对她眨了眨眼。 叶禾的脸一红,“我....” 她不知要怎么回答。 “是早上送你来这里的男人吗?” 这下,她又是一惊,好半晌才咬唇,“你,你都看到了?” “看到了啊..”纪璇玩着指甲,“所以你有什么话就说啦,深更半夜就是比较适合谈心哦。” 那个男人是谁,多大了,做什么的,有照片没? 纪璇又接连问了一大串,劈头盖脸的,一个接一个,叶禾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 她索性在她身边躺下,微微压住了她的头发、 “我也不清楚啊...他确实长得很好看来着,有时候对我也挺好的,但有时候又对我不好,他以前很喜欢生气,而且生气起来很恐怖,所以我总有点怕他,但现在好像也没有那么怕了。” 纪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叶禾的侧颜线条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很温柔,氤氲成一片模糊的影子,而她的眸子里却全都是别人的模样,一点一点波动在乌黑的瞳孔之中。 “我从前生病,很难受,不想说话也吃不下东西,他就一直抱着我,给我讲故事哄着我。” “有一次我半夜做噩梦起来,哭了好一阵子,我很想外婆又很害怕那个陌生的环境...也是他擦掉我的眼泪。” 那段记忆在脑子尤为清楚,直到现在,叶禾还记得陆齐言那副无奈又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的样子。 她抽抽噎噎,哭到喘不上气,又很抗拒他的靠近,因为所做的恶魔就是关于他的,他的粗暴和血腥使得她浑身都觉得疼。 陆齐言站在床前,只能先将她拉入了怀里再说,怀里的动静闷闷沉沉,他尖尖的下巴轻轻抵住了她的头顶,他将她抱得很紧。 “数到三,不准再哭。” 陆齐言的声音清冷又清晰。 却又很温柔。 他抚着她的头,好像是在慢慢地哄着她。 “一...二....” 女生的哭泣声渐渐小了下去。 那也是叶禾第一次意识到,其实有时候,陆齐言好像不是完全没有人性的。 “我想要什么他基本上都会满足我,我不高兴了也会让着我...我本来是很想离开他的,但是现在...我不知道我对他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女生看上去分外纠结愁苦。 “我想更了解他一点,但反倒是他,给了我一种很抗拒的感觉...他大概不想让我知道。” “我和他之间好像有一扇门,总是开开关关,可总有一天,会被关上的,有可能是他,也有可能是我。” 叶禾的目光渐渐下沉,眸子地下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悲凉惆怅。 “叶禾,你所说的那个人,到底是你的谁?” 纪璇越听,便越觉得好似有人在挠着她的心脏,她仿佛跟着叶禾坠入那些缥缈迷茫的语句里,走不出来了。 其实,她大概猜出来了七八分。 叶禾却没有回答,她动了动身体,然后将腰间的带子解开,一瞬间,睡裙滑落,露出大半片属于少女的姣好白皙。 而她的的锁骨下面,绵软的胸前,刻着一个张扬妖艳的刺青——一个很好看的“言”。 纪璇的瞳孔在那一刻放大,她愣住,却又不知不觉被吸引,伸出手指,忍不住去触碰,这是,那个男人的名字吗?” 叶禾点了点头。 陆齐言的言。 纪璇的神色略有些复杂,她不知道她到底经历过什么,但一定不会比自己和沈渊那段恩怨要来得浅淡,一定也是很刻骨铭心的。 那一瞬间,她的血管好似收缩了一下,血液地流动着。 “应该很疼吧?” 疼不疼呢..其实,叶禾已不太记得,她只是将衣服穿上,然后和她说,“纪璇,今晚的话,你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我只是想发泄一下,一直闷在心里,很不好受的。” 纪璇的思绪还是久久停留在那个字上,到底是怎么样一种感情,才会将他的名字刻上去呢?她叹了口气,然后笑了笑,也跟着起身,和她并肩坐着。 她摸了摸她的头发,现在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漉漉了,她说,“叶禾,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每个人都有秘密,我的秘密就是沈渊,而我也把它告诉了你,所以现在,轮到我替你保守秘密。” 叶禾的鼻子一酸,她忽然觉得很想哭,“纪璇,谢谢。” “我们是朋友嘛...” 就算不是好朋友..那也一定是知道彼此的人,所以,好像也没有必要说什么谢谢。 女生伸出手,轻轻搂住了她的肩膀,两个人,很安静地抱着,就这样交流着彼此的感情,互相鼓励,互相依靠,互相慰藉,互相倾诉倾听,那是一种不用多说就明白的默契。 叶禾和纪璇又谈了很多,从感情延伸到学习,又从学习扯到了生活,还有学校、班级那些八卦,甚至包括老师的。 两个人又哭又笑,全然忘记现在到底有多晚了。 纪璇想考XXX大学的研究生,想学XXX专业,她对自己的未来规划非常明确,但问到叶禾的时候,她却再次陷入了迷茫。 “能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陆齐言不会让她出国,离他太远他会生气。 但大家都在拼,她的神经也总是跟着紧绷的, 她还是没有转过来,其实自己已经被人安排好了一条很平坦的路。 叶禾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能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她的成绩很不错,就算不出国,以后也可以保研,甚至有很好的工作。 纪璇颔首,表示认同,“是呀,人啊,过得随性一点会毕竟轻松。叶禾,有时候我还真是羡慕你呢,虽然傻傻的....” 叶禾听到这句话,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挠挠头,“傻傻的有什么好羡慕啊,我还羡慕你长得学习又好,还有一个很优秀的男朋友。” 听上去,似乎是如此。 纪璇看着叶禾,只是笑着,想说什么,可到底还是没有说完。 她就是傻傻的啊,单纯到很好欺负,她想,如果不是那个男人,叶禾的日子一定过得不好吧,按照这个女生的个性,肯定是乱糟糟的一团。 87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她甚至到现在还不知道,哪怕自己总是迷迷糊糊,但总是有人替她处理好一切事情,宠着她保护她,她其实和大家一样,都是在爱里成长着。没有父母,自然会有别人替她的父母将她温柔地捧在手心。 所以说,纪璇也在暗暗地羡慕着她,很羡慕很羡慕啊。 夜已经很深很深了,深到天色几乎都快要亮了,两个人这才略微有了困倦之意。 纪璇打了个呵欠,“叶禾,晚安。” 叶禾抿嘴偷笑,“现在不是晚安了啊...已经五点了...应该要说早安。” “讨厌啦。”她推了推她的脑袋,“死小孩,快点睡觉,我起来还要再泡温泉。” 泡温泉?当然好。 这里的温泉好似灵丹妙药,功效堪比神话里的瑶池,叶禾觉得自己泡一泡,感冒发烧全都去无踪了。 而且,泡温泉好舒服噢,她也要接着泡。本以为会觉得无聊,还想要陆齐言早一点来接他,不过现在和小姐妹在一起好像也很有趣呀。 两个女生度假山庄差不多玩了快一个礼拜,直到温泉泡腻,直到被工作人员善意提醒,太过频繁反而会有反作用,直到中餐西餐日料翻来覆去也就这么个花样。 叶禾才想着,应该回去了。 七天,消费了快三十万,可叶禾并不知道,因为负责人压根就不会和这个女生开口要钱,整片风景园林区本就是陆家的产业...陆齐言让自己的人在这里花自己的钱...谁敢和她提收费的事? 所以叶禾心满意足地由司机载着回陆宅了,顺路还送了纪璇一程。 临走之前,那个女生拍了拍车门,“原来你才是大佬中的大佬,叶小公主,这一辆车的价格抵得过我爸所有车的价格了。” “以后我要是落魄了,您接济我一点行不行?” 她笑着打趣儿。 叶禾当然不知道自己坐的车到底有多贵啊..反正都陆齐言的也不是她的,但听到纪璇这句话,她还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当然。” 这严肃又一本正经的模样让她更想笑了,叶禾还真是单纯又可爱,那张小脸蛋又生得白白净净的,皮肤软软,还有一个浅浅的小酒窝。换做是她,说不定也会忍不住把她藏起来,然后再偷偷地吃掉。 总有人好这一口嘛...她瞬间也理解那些有钱人的爱好了。 和纪璇告完别,司机才一路将叶禾载回了陆宅。铁艺大门自动感应,缓缓拉开,前面便是一条平直宽阔的大道,周围两侧种着如华盖一般的槐树,郁郁青青,高耸入云,枝叶茂密,好似遮住了半边天幕。每隔几米便站着一个守着的安保,陆齐言所居住的地方,安全性能都达到了最高级别,很符合他那种警惕性很高的,又很敏锐的作风。 别墅门前有很大一片广场,广场上有喷泉,正肆意喷洒着优雅漂亮的弧度,映衬着姣好的白洁。 一切似乎都没有怎么变过。 叶禾的心情也如往常,甚至是愉悦的,她下车,轻快地推门进去,如果陆齐言在的话就更好了,她还想迫不及待地和他说说这几天都玩了什么。 就算不说,他肯定也会问她的啊。 可踏入别墅的那一瞬间,叶禾的脚步却顿了一下,她的手僵住....眼前...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可事实上,又什么都没有发生。 客厅还是那个客厅,依然华丽高贵,而客厅里的人也还是那些人,没有变过。叶禾咬唇,她不知是自己敏感了,想太多,还是第六感很准确,猜对了。 苏菲娜难得穿得非常正式,不像以往那般舒适随意。她看着叶禾,僵笑了一下,好似很意外她这么快就回来,很令人错不及防。 “叶小姐,回来了啊...玩得怎么样,开不开心?” 她对她的态度依然没有很大的差别,可就是哪里不大一样了... “嗯,度假山庄很好玩,苏菲娜下次也跟着一起去。” 叶禾也依然扯出一个略有些生硬的笑容。 苏菲娜颔首回应,“好,有机会一定陪你去。” “苏菲娜。” 从楼梯上却传来清清凉凉的声音,别墅里的温度骤然降低,甚至连空气都僵住了,叶禾仿佛能够听见一点一点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结冰。 她看见一个人从楼梯上下来,带着阴沉寒冷的气息,那仿佛不像是一个人,因为他似乎每走一步,凝结的冰便更多一点。 好冷啊.... 这一幕大概在她的脑海里,深深铭记,不会再忘掉。 他的左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右手则扶着栏杆,皮肤白皙到了病态的程度,手指、嘴唇、都沾着纤尘不染的洁白,五官细腻,如同被精心雕刻安排上去的那般,那双眉眼之间,总觉得有些眼熟,甚至连同着那种阴沉的气质,翻飞的黑发垂在额前,略有些长了,遮住一双如秋水剪过一般,乌黑漂亮的眸子。 是男生,还是女生? 他长得可真好看,精致到不像真人,恍若一个娃娃活了过来,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她。 叶禾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喃喃出一个名字,“陆齐言....” 可他却不是陆齐言。 而他的目光也直直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你是谁?” 很简单,很冰冷,一字一顿。 叶禾的脑子里终于浮现出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不,不应该说是场景,而是那张照片。 他就是那个和陆齐言同屏的少年! 他是他的弟弟?! 叶禾微微波动了一下眉眼,全然是一片空白。 别墅里的恒温空调好似失效,他套着一件很单薄的卫衣,运动裤,休闲鞋,周身是冗长沉重的黑,他仿佛是黑夜的一角,被撕扯下来,然后融入了这个大厅,将黑暗一并带了过来。 这身装扮,似乎就是在商场里,那个一闪而过,却分外好看的男子,那一会儿,他将帽子戴在,也戴了口罩,她没有看见他的正脸。 那个人很像陆齐言,却又是不一样的,他带着一种病弱的美感,仿佛松松软软的花瓣,轻轻一吹,就可以随风散开。 他将那双漂亮的,似乎可以洞悉到她内心深处的眸子,直勾勾地落在她的身上,他问她你是谁? “我叫....叶禾....” 女生竟一瞬间处在完全弱势的一方,她甚至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在陆齐言的弟弟面前,连一个简短又清楚的自我介绍都无法做到,只能干巴巴地报出自己的名字。 叶禾...她叫叶禾。 苏菲娜的脸色变得很复杂,她似乎也预料到两个人见面会是怎么样的情势,她形容不出来,但她能感受到其间到底带着怎么样一种令人窒息的紧迫感。 那是一种没有硝烟的战争,是没有声音的电闪雷鸣,却暗流涌动,惴惴不安。 于是,她站了出来,将女生拦到了身后,“阿宁,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陆予宁在监狱里的那几年,长了不少个子,也比以前强壮了些,但终将还是比寻常男性的体格要略微细弱。 只不过,衣服宽大,光是远远地看一眼背影,几乎会分不清到底是他还是陆齐言。 陆齐言比他略高一些,也更分明硬朗一些,但两张皮囊却是不相上下的。 这是叶禾和陆予宁第一次正式碰面。 她仿佛陷入了久久无法回神的震惊之中,哪怕陆齐言在此以前和他说过,他有一个弟弟,而她也曾找到过那张照片。 陆予宁的眼神是不能直视的,越看,便越觉得仿佛是一个假人站在她的面前,不知道为什么,叶禾觉得有几分害怕。 “卧室的窗帘颜色太亮,你叫人换成黑色的吧。” “好的,我知道了。” 他下来,无非就是交待这一件事情的,但客厅里贸然出现的女生,很碍眼,在此以前,别墅里的女性,除了沈母,那就只有一个陆齐嫣。 于是,他多问了一句,“她是陆齐言带进来的?” 几乎是没有考虑太多就能够联想得到,因为在陆予宁的认知里,乔启年不会做这种事。 能够自由出入陆宅,被别墅里的老人称一句,“叶小姐”,有资格赋予她这种特权的人,只有一个陆齐言。 苏菲娜的脸色一僵,然后,她点头,“是先生的人。” 很简单的几个字,意思却很深。 她是他的人,不仅仅是表面含义。 陆予宁的表情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他没有说话,只是瞥了她们一眼,然后转身,上楼,如一阵阴风刮过。 他走了以后,叶禾松了一口气,冰冷的气氛犹然存在,她还是觉得自己仿佛身处零下几度的冰窖。 “他就是陆齐言的弟弟吧?” 苏菲娜顿了顿,“弟弟...算是吧,陆少确实把他当弟弟来着。” 叶禾的心脏再一次咯噔,“不是亲生的吗?” 苏菲娜索性坦白,“是和乔少一起被老爷夫人收养的,先生没有亲弟弟,只有一个.....” 话到此处便戛然而止,留下神神秘秘的空白,有一个什么呢...为什么又不说下去了? “总之,可能是怕他小时候孤独,再加上老先生还要夫人的性子宽厚善良,一直在参与公益活动,于是当初就从孤儿院带回来了两个孩子。一个你认识的,是乔启年,还要一个就是刚才的那位,他叫陆予宁。” 88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陆齐言,陆予宁。 “他们同样姓沈,长得也很像。”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了,或许是巧合,或许是缘分。” 并没有血缘关系,只是被收养的而已。 “我在此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他是不是一直在别的地方休息?” 而这次苏菲娜摇了摇头,“叶小姐,这个你得去问先生,我并不知。” 这句,是句实话。 如果在十年以前,苏菲娜对于陆家一干人来说,还算是亲人的存在。 她照顾少爷小姐的衣食起居,事无巨细,是从小就陪在他们身边的角色。放到古代,完全够得上乳母之类亲切的名号。 可自从那一场变故以后,陆少便彻底变了一个人,他变得冷漠冷血,恩怨分明,不轻易给予人信任和善意。 于是,她也只是这个别墅里一个办事的下属罢了。 所以,陆齐言的私事,陆予宁的去处,她不再清楚,甚至是乔启年都有所保留。 而她也从来没有问过,苏菲娜知道这种问题是不该问的,能够继续在陆宅留下来,已经很好了。 陆齐言也告诉过叶禾,陆予宁出了点意外,身体不大好,一直在疗养院静养。 叶禾也想过,如果是他弟弟的话,总归会有见面的时候,却没有想到,这一面竟来得这样快。 毫无防备,措手不及。 叶禾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 “陆齐言现在在哪里啊...”她的脑子空荡荡的,后知后觉才扯出一个问题。 “陆少在回来的路上。” 她如游神一般地点了点头。 叶禾觉得自己好像需要调整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心态不是正常的心态,因为陆予宁给她的感觉,不像是弟弟一样的存在。 而像是...等着抓她的死神,是她应该见到就跑的人,他令她害怕恐惧,而这种恐惧感,和第一次见到陆齐言的时候,是完全不一样的。 陆予宁并未做什么骇人的举动,除了阴柔阴冷了一些,他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她就是会觉得害怕。 叶禾想上楼,苏菲娜还特意提醒她,陆予宁的卧室在四楼,意思很明显,她最好不要上去随便打扰,而她当然也不会这样做。 陆齐言的卧室也在四楼,四楼有很多房间,但他更多的时候还是会在三楼活动。 因为叶禾的房间在三楼,她不怎么喜欢四楼,在那里发生过一些不大好的记忆,而且,那里总给她一种闷闷的感觉,气场不合,她不适应。所以叶禾总是很自觉地避开那个楼层,陆齐言似乎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兀自在四楼待上一整天。 叶禾看着楼梯口往上蔓延开来的楼梯,它好似通向了黝黑不见尽头的深处,令人徒生一种想要迅速逃离的窒息感。 她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锁门,脊背已经不知不觉浸透出密密麻麻的汗。 陆齐言,陆予宁,他们两个的脸在脑海里交错变幻,又渐渐重合....分明不是亲兄弟,眉宇之间却又那样神似。 叶禾本来已经渐渐适应了在陆宅的生活,她适应了身边的苏菲娜,管家,乔启年,还有保镖、佣人,适应了陆齐言。 可今天,又出现了陆予宁,然后叶禾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才是那个外人。 陆齐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回来以后,她才将门打开,好像见到他,焦躁不定的心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只要他还在就好。 叶禾躲在门后看着陆齐言,没说话,表情看上去分外纠结苍白。而男人倚在栏杆处,对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怎么了,在度假村玩得不开心?” 叶禾小步朝着他跑了过去,“陆齐言,你弟弟回来了。” 几乎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她竟有一种小人告状的心态,分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因为陆予宁给她的感觉太不正常了,所以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语气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陆齐言波动了一下琥珀色的眸子,语气平静,看上去并不怎么意外,“我知道,他的身体状况恢复得差不多了,所以也该回家了。” 是啊..叶禾点了点头,很顺其自然不是吗? “可是...好快啊...” 但她还是忍不住感慨了一小下。 “叶禾。”陆齐言沉沉地喊了一下她的名字,然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的声音略有些慌张,几乎没有大点声的底气。 她不是不想让陆予宁的身体好起来,只是...不过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转眼就见面了,很..微妙,也很神奇。 “没怪你,下去吃饭。” 他是见她一直闷在房间不愿出来,这才上楼的。 她有些怕生他知道,而且,那不是别人,是陆予宁。 天生敌对。 饭桌上难得出现两个人以上的身影,平时不是只有叶禾一个,就是她和陆齐言。 而现在,连乔启年也坐在位置上,晚餐很丰盛。这一切不过都是为陆予宁准备的而已。 叶禾埋头吃饭,时不时瞥一眼那个漂亮得和个工艺品似的年轻男子,他比陆齐言小一点,分辨不出到底多大,但应该和陆齐言是差不多年纪的人。 陆予宁额前的头发有点长,很黑很浓,看上去分外柔和,低垂着,微微盖过眉眼,几乎快要落在高挺的鼻梁之上。 三个男人之间并未有过多的交流,皆细嚼慢咽着,彼此却又没有给对方很别扭尴尬的感觉,好似已经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 而叶禾就好像一个被长辈带到酒局饭桌上,完全不懂事的小孩子,局促不安又紧张,做什么都很不自然。 她放下筷子,给陆齐言发了一条信息,又悄悄地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这样的行为好似很幼稚又不大方,但她这个年纪,在陌生人面前,陌生的气氛里,好像也做不出什么很大方的举措,当然是很孩子气地选择和自己亲近的人说话。 陆齐言默默地看了一眼手机,她和他说,“我想上去了。” “确定吃饱了?” 叶禾本想回一个委委屈屈的哭卿卿,但想了想,现在好像也不是撒娇的时候,于是她只回了三个字——吃、饱、了。 她确实没有吃饱啊...但她哪里还吃得下什么。 陆齐言将手机放在一边,然后看了她一眼,“那就上去吧。” 女生如一股烟儿似的飞速消失。 乔启年看着叶禾的背影,又看了看陆予宁,端着碗,还真是不知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空气里仿佛绷着一根弦,一旦绷断,那就会是场灾难,而可怕的就是,你知道这根弦迟早会断,却不知道何时才会断,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僵持着,一点一点地发出纹理撕裂的声音。 令人窒息到了极致。 “她是你的新欢还是旧爱。” 终于,陆予宁冷不丁的一句话,打破了饭桌上沉沉闷闷的气氛,却又将温度降到了另外一个低度。 奇怪的就是,这并不是一个问句。 陆齐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如果她在这里让你觉得很不适应,我可以给她换个地方。” 他竟还能云淡风轻地夹菜,平静到了一定境界。 如果是从前,他不会是这个样子,而陆予宁讨厌他这个样子,他咬牙切齿,他想要时间把那个喜欢闹腾又爱和他吵架故意惹他生气的陆齐言还回来。 而现在,他和陆予宁两个人,不知谁比谁更极端一些,如果能非要分个高下,估计没有输赢,只会两败俱伤。 陆予宁从来就不想要陆齐言变成另外一个他,唯有互补才能治愈,当初是他对他伸出了手,拉出那个冰冷又自闭的世界。 陆齐言不该是这样子的。 “她姓叶,叫叶禾。”额前的发遮住眉眼,透过那几缕发线,是几抹阴沉冷冽的光,陆予宁的眸子底下仿佛镶嵌了细碎的寒冰,他在冷笑,“陆齐言,你真把自己当慈善家了。” 一瞬间,乔启年震惊。 他知道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陆齐言放下筷子,那张面容如精致的假人,完美的,安静的,没有任何表情。 “你还想说什么,一次性都说了吧。” 他的口吻淡淡,淡到令陆予宁手指的骨节在咯咯作响。 “如果我想回答的话,会回答你。” 银白色的打火机一圈一圈地在指尖流转,轻轻敲着大理石餐桌,声响清脆,而陆齐言的目光只是落在那个打火机上。 陆予宁舔了舔干燥的唇,好,他点头,压抑着极大的愤怒,“你想要我一次性都说干净是不是.....” 餐桌上,风云刮过,一片狼藉。 “你怎么这么贱啊,被叶蔷招惹的时候千万个不愿意的人是你,现在和她女儿纠缠不清的也是你,你和个被嫖的鸭子有什么区别?叶禾睡你的时候给你钱了吗?”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被关在狄霍地下室的那副狗样子了?” 每一个字,都很用力。 陆予宁冷笑着,他半眯着眸子看着陆齐言,好似在看一个无比可笑的笑话。 既然他要听,那么他为什么不说? “够了,阿宁,你是在和非墨说话,他又不是你从仇人,你何必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再难听也是事实啊,乔启年,陆齐言自己都没有跳出来否认,你又出来指责我干什么?” 于是,乔启年烦躁地摊手,“行,我他妈的不管了。” 乱成一团,世界颠覆,现在是几点几分几秒?谁又在意。 青筋一点一点地从白皙的脖颈处蔓延开来,陆齐言的胸口起伏了一下,“叶禾还小,她什么都不知道。” 他到底还是忍着,对于陆予宁,他总是忍着的,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叶禾还小...是不是? 89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于是,下一秒,陆予宁将玻璃杯里的水悉数洒在了陆齐言的头发上,水珠顺着他细腻的轮廓一点一点滑落,而他闭上眼,动了动喉结,下颚的骨骼似乎在咯咯作响。 乔启年站了起来,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到底发生了怎么样的一幕,他拦下他的手,“阿宁,你冷静一点。” 声音在发抖,他甚至都不敢预料到后面是什么局势,他怕会失控,也怕自己没有控制事态的能力。 这两个人,都是炸弹。 “沈公子其实一直都是个大善人来着,他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啊...叶禾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她还小....”玻璃杯狠狠地砸向了地面,四分五裂,动静巨大,陆予宁的声音如咆哮的小兽一般,撕扯心肺,“陆齐言,你他妈对得起谁?” “阿宁,不是你想得那样,一开始,他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他对叶禾根本就......”可乔启年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陆予宁打断,“一开始是吗,那么现在呢?” 于是,那一瞬间,乔启年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再说不出来。 “我会补偿你。” 滴滴答答,水珠顺着陆齐言的喉结落下,他抹去,黑发湿润地贴在额前,似出了很大一场汗。 如果说前几秒钟,陆予宁还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那么在这句出来以后,他更趋近于一个撕心裂肺的疯子。 “补偿?哈哈哈哈,你拿什么补偿,陆氏集团百分之多少的股份?给我多少钱?还是说,你直接把执行总裁的位置让给我?” “陆齐言,你到底知道我想要什么吗?!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那些——” “陆予宁。”他终于看了他一眼,沉沉地喊着他的名字,“你不想要也得要。” “当初爸爸把你带了我们家,他要我好好照顾你,从那个时候我就告诉我自己,你是我弟弟,从头到尾,我都是以一个哥哥的身份,除了这个,我给不了你别的。” “哥哥....”陆予宁喃喃,这两个字对他来说还真是一种天大的讽刺。他冲了过去,揪住了陆齐言的衣襟,那张漂亮的面容近似扭曲,“你对所有人都狠心,却唯独对叶禾狠不下心,那么我是不是应该对你狠心一些?” “陆予宁,你清醒一点,我们就事论事。” 相似又精致的皮囊正面对峙,交缠着彼此的气息。 如果真的动手,陆予宁很清楚自己不会是陆齐言的对手,但他知道,在这一刻,他也只有任由他发泄的份儿。 就事论事? 他偏不。 低头,狠狠地咬了陆齐言一口,十几年前的画面再次重现——十岁那年,他也是这样咬他的。 而那个时候,他依然是一头柔顺的黑发,依然明眸皓齿若桃花一般好看,年少冲动,顽劣不安,那一会儿,陆齐言还是鲜活的,他很生气地推开了他,说他是一条到处咬人的疯狗。 那么现在,到底谁才是疯子呢? 浓烈的鲜血从肩膀蔓延开来,好似绽放了一朵极为骇人的花,陆予宁死死不松口,而乔启年只能以强硬的手段将他拉开。陆齐言的唇色苍白,额头似乎还冒出星星点点的汗渍。 血沾染在白皙的齿间,陆予宁用手背抹去,他笑,如鬼如魅,“陆齐言,很疼吧?” “陆予宁,你知不知道爸爸为什么要带你回来,你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姓沈?” 陆齐言看着他,依然是冷静的。他的声音如清泉,是杂草纷飞崎岖不平的山路之间,一抹特殊的存在,正是这样的温和,轻轻抚平了空气之中的躁动。 两个问题,让陆予宁终于停下癫狂。 这算得上是陆齐言父亲一段不够光彩的历史,至少这辈子,他从未再提过,除了当初将他叫进书房,语重心长地将陆予宁的身世告诉他。 陆盛是农村打拼出来的,年轻的时候,家里安排过一段婚姻,当时很多家庭都是这般,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当一辈子的农民,唯有他的志不在那片乡野小地方。 陆盛是出了名的俊俏小伙儿,他的妻子倒是个很普通的女子,姓赵,只能用还算清秀水灵来形容。他对她没有多少感情,只是听从家中安排而已。 乡下地方,举办过酒宴就算结婚,大家的法律意识都薄弱,结婚证出了点问题可以拖段时间再领,传承香火才是最重要的。陆盛后来去大城市拼搏,起先还和所谓的妻子有过联络,到了后来,认识了出身于书香门第的孟氏,所以的一切才慢慢地发生了变化。 孟氏家境殷实,学历高,教养好,长得非常漂亮,而陆盛不过才是一个刚刚创业的小伙子。 他挣扎过,纠结过,甚至在其间也回乡下找过王氏,他知道那才是他的妻子。 到底是什么时候才决定将一切都做个了断呢?大概是...孟氏后来怀了孕,陆盛才知,他需要履行的责任永远都不会是一段没有法律效力的婚姻。 他和孟氏结婚以后,生下了陆家两兄妹,同时,他的生意也愈发跟着风生水起,陆盛一步步打拼,每一个成功巨子,总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失败过,他们有过不光彩的历史并不奇怪,没有任何一个人完全清清白白。 暴力的,血腥的,残忍的,抛弃妻女,弑父杀兄...古往今来,能够到达权利巅峰的,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陆盛在事业上作风很正,但在感情经历上面,他却明白,没有谁对不起他,只有他对不起那个女人而已。 王氏生下了陆予宁,母子两人相依为命了几年,后来她病逝,那样清贫却温饱的日子便再没有了。 陆予宁被几户血缘关系单薄的亲戚家收养过,非打即骂,皆是刻薄,不是骂他克走父亲,克死母亲的扫把星,就是见他模样生得好看,对他动手动脚不老实。总之,他的存在是没有意义的,给自己带去痛苦,也给拖累别人。 陆予宁的个性就是在这样扭曲的环境一下,一点一点消沉下去。后来他索性被带去幽州市,被一家福利院收养。 而这一切,是在陆盛功成名就以后才知道的,除了陷入极大的震惊之外,更多的是复杂和内疚,心里泛着感慨着多年恩怨的酸涩,而他似乎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弥补。 他亏欠陆予宁太多,这根本就是无法弥补的。 后来,陆盛打着做慈善的名义收养了陆予宁,又怕外界纷纷扰扰的传言,特意将乔启年一并带入陆家。 但他还是选择告诉陆齐言,当时他已经十二岁,他会听明白。 陆盛了解他的个性,他这个孩子一点都不乖,从小就活泼好动,顽皮捣蛋,可他也知道,他不会成为纨绔子弟。他很聪明,而且更聪明的是,他分明有很多事情都猜到了,但他从来没有主动问过。将好奇和疑问都化作平静,将这一切都装作不知埋在心里,并且控制得很好,这样的能力并非每一个十二岁的少年都会有的。 陆齐言知道陆予宁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以后,他并没有怪父亲,即便他确实错了,但理论上,他对于这个家庭而言,是很合格的,所以,他不怪他。他想,爸爸的苦衷不多,或许就在这一件事情上身不由己,那不仅是一份罪孽,更是属于一个时代的悲剧。 陆予宁过去的生活很糟糕,被人欺负,被人打骂,没有安全感,个性自闭又沉默,陆齐言想要对他好,不管是不由自主,还是身为一个哥哥的职责,他想保护他。 不管过了多少年,不管陆齐言的身上到底发生了多少事,不管他现在成为了怎么样一个沾满鲜血的人,内心深处的那个灵魂依然没有变过。 叶禾从小也没有爸爸妈妈,她和外婆相依为命,外婆去世以后,她一个人吃了很多的苦,她和陆予宁是一样所以有时候,陆齐言看着叶禾,似乎就会联想到陆予宁,他当初到底是怎么经历这一切的呢? 很孤单吧,很绝望吧,很痛苦吧... 所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叶禾,也动了同样的心思,就像当初保护那个瘦弱单薄的男孩子一样。 只不过,他是他的弟弟,而她是属于他摘下来的花朵,稚嫩青涩,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开花。他怎能将她又重新丢弃到肮脏的泥土里? 直到今天,直至这一秒钟,陆予宁才知道自己到底和陆齐言是什么关系。 他的口吻平静却残忍,他只是他的弟弟而已,也只是被当做弟弟对待而已。 他不知要哭,还是要笑,哭又哭谁,笑又要怎么笑? 陆予宁仰起头,眼角滑落晶莹,第一次,他知道眼泪是什么样的味道,苦涩的,一点都不好吃啊.... 不管他经历过多少肮脏不堪的事,他都没有真真正正地掉出过任何一滴眼泪。现在,却是为了他的哥哥,为了一个叫陆齐言的人。 乔启年站在一旁,身体僵冷,他保持沉默,声带好似被割裂,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沉浸在那个恩恩怨怨的世界里,却都忘了,在楼梯拐角处,有一个女生,正静静地看着所有的一切。 叶禾是听见客厅有动静,才犹豫着推房间的门,为了能看清楚,她下了一层楼,又为了不被发现,她站在二楼的角落。 90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那些事情都好像是她无法预料的.... 陆予宁泼了陆齐言一杯凉水,甚至还将他的肩膀咬出了很多很多的血,而他一个“疼”字都没有说过。 叶禾捂着自己的嘴,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又一幕.... 大脑的思绪全都被剥夺,一片空白,她彻底震住,整个人僵硬地站在原地,甚至连动都不敢再动一下,直到陆齐言发现。 他抬起头,水晶吊灯的华光落在那张同样璀璨的脸上,映衬着温和如玉的脖颈线条,一个站在楼上,一个站在客厅,目光对视。 然后,陆齐言便沉着面容,上楼,不由分说地扯过了叶禾的手,很用力,用力到她觉得很疼。 “我给你换个地方住。” 女生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任由这样一股霸道的,不容反抗的力气钳制着自己的手腕。 场面好像失控了...变得无法预料,暴风雨降临,掀起了惊涛骇浪,或者说,是一把火点燃了整栋别墅。 陆予宁冲了上来,彻彻底底,他声嘶力竭,“你他妈对得起你爸爸妈妈和你妹妹吗?你他妈对得起乔启年吗?!你他妈对得起我吗?!你对得起叶禾,就会对不起所有的人,陆齐言,你有没有胆量告诉她到底是谁的女儿?” 黑色的发遮住了他那一双明亮黝黑的眼,而那份明亮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他似乎在哭,又似乎在笑,他像一棵摇曳在风雪之中,务必脆弱的细竹。 “是叶蔷,而叶蔷又是谁,是你恨不得千刀万剐的仇人,你是逼死她母亲的凶手....” 每一个字,都从牙冠里紧紧地被挤了出来。 陆齐言将衣服脱了下来,完全裹住叶禾的肩部以上,于是,所有的声音似乎都变得氤氲不真实。她听见陆予宁在笑着嘶吼着,蔓延着浓郁的血腥味,他恍若疯子那般不顾一切。 叶禾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直接将她带出了别墅,外面是接近零下的温度,很冷很冷,风刮过,似刀子般锋利疼痛。 寒风里,女生一直在颤抖,男人的西装外套散下,半遮盖着一双凌乱的眼。 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会下冬天的第一场雪。 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陆齐言伸出手,整理了一下叶禾的头发,他说,“刚才什么都没有听见,知道吗?” 可是,她其实,什么都听见了啊... “你不愿意告诉我的就是那些吗...” “陆予宁说的是真的吗?” 叶禾觉得身体好像不再是自己的了,她觉得好冷啊...为什么会这么冷呢?分明她穿了很厚很厚的衣服,可还是控制不住地,一直在打着寒颤.. 鼻子发酸,眼睛泛红,她努力地想看清他的面容,可她发现,这好难,视线越来越模糊,细细碎碎的,仿佛有什么冰凉又洁白的东西吹入了自己的眼眶。 原来...下雪了。 天气预报没有骗她,骗了她的是陆齐言。所有的一切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一笔带过,而他选择隐瞒。 “有些事情,你其实不需要了解得那么清楚。” 他的声音化在了雪里。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是我?你告诉我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雪花似乎越来越多,雪也越下越大,密密麻麻地吹打在人的脸上,化作冰冷寒冷的雪水,而哭腔在一片白茫茫里呵出缭绕的白雾,带着不安的战栗和祈求。 她以为陆齐言只是没有原因地想要捉住她而已,他想玩所以她成了那个他肆意捏揉在手心里的牺牲品,可她到现在才明白,凡事都是有因有果的。 “陆齐言,你告诉我,好不好?” 而那个男人只是看着她,动了动喉结,什么都没有说。 刚才是她的错觉么?她好似看见陆齐言的眼眶也红了..他想说却又欲言又止是不是? 温暖宽和的手掌抚着叶禾的脸,雪落在陆齐言乌黑的发线上,落入他浓密的睫毛之中,晶莹剔透的星花随风飘零,寻找美好事物依附,所以它们纷纷点缀着他,让黑的愈发黑,白的愈发白。 陆齐言依然是很单薄的衬衣,他好像永远都不会觉得冷。 “那些...都过去了,不重要了,所以,叶禾不要听。” 沙哑的,干涩的。 他的声音却是有温度的,驱散了满天的寒光。 而叶禾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手指紧紧攥着他胸前的衣衫... 陆齐言将衣服重新替她盖好,托着一个失魂落魄的人踩着雪车库,他随便挑了一辆打开车门,又将女生丢了上去。 关门,开车,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他直接将叶禾带到另外一座别墅,那是她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离开陆宅,好像就会远离一切。 那里空荡荡的,皆为陌生。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很强烈的味道,准确的说,是因为常年无人居住,所以空气分子里飘荡着“崭新”这两个字。 打开灯,黑暗瞬间变得明亮。 女生的身上混着雪,从头到尾,叶禾都有一种自己不属于自己的感觉,灵魂似乎出窍,再回不来了,直到暖气缓缓注入,她才有那么一丝半缕的真实感——原来,她还在这个世界上。 陆齐言在厨房里给叶禾煮了一碗面,他知道,她一定还饿着。 算不上饥寒交迫,但某种意义上,也差不多,能够有一碗热汤来暖心暖肺,应该是万分惬意和享受的。 叶禾吃得很着急,而且很干净,但却一点都不惬意享受,因为只有这样不停下来又反复的动作,脑子才不会多想,她宁愿被事物塞得满满当当,然后机械地,一口一口往自己嘴里送着。 陆齐言的眉心并未舒展,“慢一点吃,别噎着了。” 而女生端着碗,手在发抖...她仿佛快要喘不上气,胸口闷闷地压着一块无比沉重的石头,想哭,但又不知道为什么要哭。 “叶禾。”陆齐言替她擦了擦嘴角的残渍,声音沉沉,“你只管在我身边待着就好,其他的事情,不许再问。” 这样的威胁其实已徒劳,哪怕无用功,他依然会想这样做。 她不想要叶禾接受那些,他宁愿她把她当做全世界最坏的坏蛋,坏进了骨子里,也不想要她知道被妈妈丢弃,被人当做报复的对象。 陆齐言不是没有心的。 “好...”她看着他,抽抽噎噎地红了鼻子,“我不想知道了,我不想问了,真的。陆齐言,你不会像外婆那样丢下我的,是不是?”陆予宁回来了,他对她说了很多原本不是她该听的话,她听不明白,却隐隐约约地猜到,陆齐言忽然觉得心脏一阵绞痛。 “不会。” 手指温柔地划过她的面庞,他和她说,不会丢下她。 夜那么长,那样凉,雪簌簌飘落,无声无息。 叶禾在别墅里过完了自己的寒假,还好,有他在。 没有管家,乔启年,苏菲娜,什么都没有,这里是彻彻底底属于他们两个的,而陆齐言也是属于她一个人的陆齐言。 除夕的时候,陆齐言还包饺子给叶禾吃,叶禾告诉他,她特别喜欢吃饺子。而他笑了笑,“我不喜欢吃,但是小时候,过年的饺子都是我包的。” 叶禾很惊讶,她一点都不相信,因为陆齐言看上去不像是会做这类接地气的东西....然后她便缠着他去超市买东西,过年都要买很多好吃的好喝的啊...不然一点气氛都没有。 陆齐言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对待过除夕了,近十年的时间,除夕夜都是冷冷清清的,好似所有的热闹都和他无关。 今年却是破例。 超市也是很大众的超市,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唯一特殊的,或许就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出现了一个陆齐言。 那张脸太吸睛,交错复杂的目光都忍不住落在他的身上,而他似乎已经习惯,无视得彻底。他从小到大都是被这么当做光环萦绕的存在,早就见怪不怪了。对于美丽的风景,漂亮的事物,总是会多多留意,这是人之常情,他推着购物车,静静地挑着东西。 于是渐渐的,大家各做各的事,周围依然是嘈杂又喧闹的。 叶禾在他前面,脚步轻快。 她好久没有来这么热闹的地方了,也好久没有逛过超市,其实她很喜欢这种感觉的,以前就总是和外婆一起去买菜。不过自从在陆齐言身边以后,便再没有这样的机会。 被压抑了太久的兴奋在这一刻悉数被释放出来,像陆齐言那样的人呐,肯定不屑参与这类生活化又鸡毛蒜皮的琐事,不过...都陪她来了嘛... 年关之际,置办年货的人有很多,叶禾几乎是和来来往往的男女擦着肩膀过去,结果...不小心踩到了一个女生的鞋子。 那双鞋子很贵,而女生看上去和她年纪相仿,却化着很精致的妆容,旁边跟着一个打扮非常时尚的男生,戴着一顶当下流行的潮牌鸭舌帽... 三人对视...叶禾一下子紧张地连说话都不是很利落了,“对..对不起啊...” 那个女生上下瞥了她一眼,满是不屑,“哎,我们学校那些死读书的乖乖女,都是你这个样子的...” 这句话很不友善,突然被抛出来,令人不知如何反应。 女生咬着手指,那指甲上镶嵌着很好看的图案,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看到叶禾,就好像看到教师里那些奋笔疾书,念书念傻了的书呆,就差一幅眼镜架在鼻子上,看着无聊又无趣。偏偏,是老师和长辈最喜欢的那款,就是因为她们的存在,于是那些爱打扮的漂亮女孩子们便成为了学校里的不安分子,早恋,化妆,攀比,虚荣...各种各样的标签... 可那又怎么样,中庸的人不会得到关注,只有漂亮的或者耀眼的,才会有话题度。你见过哪个校花校草没有乱七八糟的传闻? 女生对男朋友抱怨撒娇,“人家的鞋子被踩到了啦。” 而男生摊了摊手,“算了算了,和她计较不嫌丢人吗?咱们逛咱们的,鞋子不要了,我们再买,买今年刚出的情侣款...” “说的也是....”她笑着哼了哼,然后挽着男友的手打算走了。 下一秒,凭空伸过来一只笔直修长的手,将叶禾拿着的零食全都放进了购物车里。 “你买那么多没用的干什么?” 陆齐言走过来,语调如刚刚睡醒一般慵懒,带着微微上翘的沙哑。 那个女生和她男朋友在那一瞬间,忍不住顿下脚步回头看看,结果,身后的一幕简直令人目瞪口呆。 长身玉立的身影仿佛和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而那抹纯净的黑和白勾勒出分外不真实的轮廓... 长得可真....好看啊...像是哪个大明星,可气质又超出娱乐圈人士太多了,饶是一张看不出年纪的脸,身上成熟魅惑的气息却是怎么样都遮掩不掉的。 叶禾刚刚还被人稍微摆了脸色,心情肯定有点小失落的,陆齐言还非得说她买的东西都没有用,怎么没用了? 于是,她略有些赌气地和他说,零食不是没有用的,她自己要吃还不可以买吗? “又不是不给你付钱...只不过...”他往她手里放了一个小盒子,包装凉凉的,颜色是很炫酷的银灰,“你漏了最重要的。” “小朋友,这个貌似才是最有用的吧。” 他、是、故、意、的! 于是叶禾的脸瞬间就红了,她慌慌张张地丢进车子里,像是吃了炸药粉几乎快要跳脚,“你,你你你怎么光明正大地拿这种东西啊!!” “不想要?”他挑眉,顺势又从推车里将它拿了出来,甚至还故意在指尖转了转,“那就不买好了。”她又急又气的,赶紧又放回去,“陆齐言!” 脸红得快要滴血了....要是被看见了,多...多不好意思啊,而他却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恶作剧得逞般狡猾,坏坏的,很顽劣,却似个迷惑人心的妖精。 原本盛气凌人的女孩子,还有她那个帅气的小男友,都看呆了.... 91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人和人的差距,就是这么真实又残忍..对比之下,他们两个的段位幼稚且低级,简言之,被吊打得很惨烈,所谓公开处刑,不过如此。 于是,他们又看了叶禾一眼,怎么看都看不出来,原来她本事那么大呢..最终,他们咽了咽嗓子,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灰溜溜地走了。 陆齐言说超市人很多,不喜欢,于是想清场... 而叶禾扯了扯嘴角,“你还真是一点都不体恤民情。” “体恤民情?叶小姐,我只是为你考虑而已,前一秒能够被人摆脸色,后一秒或许也会被吃豆腐。” 陆齐言瞥了她一眼,而叶禾非常惊讶地瞪圆了眼眶,“啊?陆齐言,原来你都看见了。” “看见了,所以打算省点麻烦,清个场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竟还是带了点商量的语气,于是叶禾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他带着点了点头,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陆齐言已经拿着手机不知道和谁下命令了。 大概过了三分钟,几个黑衣特警进了大超市,对讲机,警戒线...好夸张... 而他兴致幽幽地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轻描淡写地看着眼前近似于暴力驱赶的场景,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陆齐言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果断又干脆,而且很强势。 叶禾有些难以置信,她就靠在陆齐言旁边,一边看着,一边鸟悄儿地问他,“既然你都这样了,那我可以拆包零食先吃起来嘛...” 反正付不付钱,公民守则之类的,好像都不重要了。 陆齐言:“......” “啊,陆齐言,你这样的行为要是被曝光,陆氏会不会有名誉问题啊?” 陆齐言却半点都不在乎,“曝光...”他呵笑一声,“谁敢?” 于是叶禾闭嘴,并且打了一个激灵。 超市清场以后,上下四层都是她可以自由活动的地方了,叶禾心里竟油然升起一种“这里都是我的地盘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的错觉。 渐渐的,成为人们口中的那个“陆总”,在商界有了名号。 呃..事实上,好像也没有错。 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几分钟之内就消失得干干净净,空空荡荡,要买什么直接拿就是了,根本不会有谁堵着挡着,这种感觉...她忍不住长长地舒一口气——真的、好、爽、啊.. 叶禾还是第一次这样逛超市,不怕东西多,就怕自己只有两双手不够。陆齐言倒是很“体贴”地问她,“需不需要多叫几个人过来,帮你拿东西?” 他所说的人,当然是那些个训练有素的特警... 然后她的脑子里就忽然闪过那样一副场景——几个五大三粗不苟言笑肌肉发达的雄性生物,就这样跟在她身后,推车的推车,拿零食的拿零食。这画面……于是叶禾摇头拒绝了。 整个超市到后来只剩下零星几个收银员和工作人员,剩下的一些索性给叶禾当起了导购,全程一条龙式服务。 等到结账的时候,收银小姐看着这种阵仗,不由得开始为自己捏一把汗,生怕哪里做错了就得罪了那位俊美又阴冷的先生,而他的权势好像非常的大,大到超市专门为他停止运作一次。 当然,陆齐言后来有给这家超市补偿,三百万的支票,够不够? 叶禾兴高采烈地拎着一大堆东西回去了,刚好,天幕下垂,华灯初上,缕缕续续的闪烁着喜气洋洋的光芒,很冷,街道上人不多,但总归是很暖的,因为今夜是除夕呢。 陆齐言说他会包饺子,但按照刚才在超市的情况,叶禾更加不相信了,连逛个超市都嫌麻烦的人,怎么会耐心地包饺子啊?于是那个男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干脆利落地洗菜切菜,刀子触碰着案板,发出清脆且规律的声音。 这才只是刚开了个头,似乎就把叶禾给唬住了...好像真的很厉害! 实际上不是“好像”,而是“确实”。 陆齐言各类菜式都会一点,饺子更是包得很漂亮,反倒是她在一边,负责帮倒忙。 叶禾的厨艺很差,也就属于会给自己煮方便面的水平了,虽然她也算是穷苦着长大的,但外婆在这点上到底还是很宠着的。孩子的一切都以学业为主,吃饭之类的问题当然是交给大人,在大多数家庭里,情况都是如此。叶禾也是一样的。 所以她真的很惊讶,像陆齐言这样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少爷,竟然会炒菜煮饭包饺子做蛋糕...还是说,他本就是很全能的? 陆齐言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不会的,他的钢琴也弹得非常好。 叶禾双手托腮,盯着那个正低头,认真做事情的男人。他本来就很好看了,专注的时候便注入了别样的魅力,让她忍不住想去靠近,甚至是...打扰和破坏。 于是,她起身,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 陆齐言,他好瘦啊...挺拔得和根竹子一样,抱起来怪硌手的。 叶禾像一只毛茸茸只会赖在人身上的树袋熊,虽然耽误陆齐言手上的活儿,但他倒也不嫌麻烦,就这样任由她抱着,时不时还会喂她吃几块切好的水果。 宁静平和,也很温暖。 如果时间凝住,在这一刻不再动,那似乎也是很不错的。 陆齐言煮的饺子很好吃,一氤氲飘绕的热气,朦胧遮住女生的脸,她吃得很开心,嘴里还含含糊糊地和他说,“陆齐言,新年快乐。” 整栋别墅,唯有厨房开着灯,而厨房里,只有两个人,却不落寞。这一片有很多地方尚未开发,无非都是富商拿去投资的产业而已,如果不是陆予宁,陆齐言也不会带着叶禾暂住在这里。 因为附近几乎是漆黑的,没有什么烟火气息,所以除夕夜也是很安静,听不到什么炮竹的声音,烟花也是在很远处才能看到,颜色原本应该是璀璨夺目的,因为隔得远,于是看上去也显得寡淡了很多。 他们好似被这个世界隔离开来,没有人走得近,也没有人能够破坏这样的小安宁。 屋子里暖暖的,厨房的灯光很明亮,可叶禾觉得,这样就很好,不需要多余的东西点缀,也不需要热闹喧嚣,只要有陆齐言在,那就很好。 他在饺子里放了一枚硬币,叶禾一口咬下去,牙齿都疼得要咬掉了的感觉。 “唔,什么啊...” 女生吃痛地蹙了蹙眉,而陆齐言只是看着她笑,“运气不错。” 叶禾摸着腮帮,目光这才带着几分差异,“诶,你也会这样做?” 就是在包饺子的时候放硬币之类的,寓意很美好,吃到的人会是新年最幸运的人。 陆齐言基本不会过什么节日,她以为,他能陪她过新年已经算勉强了,可她没有想到,其实有些习俗,他还是记得的。 “嗯,饺子都包了,放枚硬币也没什么。” 也是啊..不过就是顺个手。 叶禾还是很高兴的,“被我吃到了哎,许个愿会不会灵验啊,毕竟今天晚上的运气都这么好了。” 实际上,她这也不是运气问题,之所以能在自己那盘饺子里吃到,那是因为陆齐言总共就只在她那一份里放了硬币,仅此一个。 他百分之百会让她吃到的。 “生日的时候不许愿,非得说是许愿之类的没有什么用,现在怎么又想通了...”斑驳的灯光流转在厨房的墙壁、橱柜、餐桌之上..交错变幻,澄黄温暖。 “还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女生了...” 这句话听得叶禾只想笑,“女生就是不让你们这些男人搞懂的啊...” “是吗?”而陆齐言依然伶牙俐齿,“丢到床那就都一个样了。” 于是叶禾又无语凝噎。 陆齐言,大流氓。还是饺子好吃! 低头,刚准备夹起一个白乎乎的饺子,他便伸手,掐了掐她的脸。 “干什么啊?” 陆齐言轻轻浅浅地勾勒出一个笑容,“阿禾,新年快乐。” 任何一切都不及此刻的温暖耀眼,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比那一瞬间更美好,也没有谁的笑容比他更好看。 万物明朗,而他最可爱。 如果,时间能够停止,那么叶禾希望,这个寒假不要过去,就这样,一直一直地和他在一起,在这座只属于他和她的别墅里。 永永远远。 陆齐言在年后便陆陆续续忙着工作上的事,叶禾也进入了很紧张的下半学期。她几乎都真正忘了在半个月前,在某个夜晚,那个叫陆予宁的男人到底说了什么话。 陆齐言说过,要她不要问,如果答案是她不想听到的,那么,她选择不要知道。是不是这样的话,生活就会一直波澜不惊地走下去呢? 可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平静的河面到底什么时候会被人投掷一块巨大的石头,于是,一瞬间风起云涌,浪花翻搅,翻天覆地,平静不再是平静。 叶禾在冗长枯燥,充斥着做过不知多少遍习题的日子里,再一次见到了黎末,很意外的是,她并未施任何的粉黛,清汤寡水,竟给人一种如雨后荷花般清透的感觉。 她和她说,想请她喝杯咖啡。 92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沈照抿着咖啡,修长的双腿叠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着昂贵的皮鞋。 “什么时候?” 他似乎也应该考虑一下和佩兰的婚事了。 “还没有决定好,等这一阵子忙完,或者说,先等她毕业。” 陆齐言知道自己很强势,但婚姻这个问题,似乎有必要让叶禾自己考虑一下,他给她选择的权利,却不会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 于是这下沈照也没有那么惊讶了,“这么说你还有大半年的时间慢慢熬,很好,我平衡了。” 阳光略有些刺眼,落在男人纤长的睫毛上,陆齐言的眉骨很英挺,被光照得仿佛镀了一层毛茸茸的氤氲,他抿抿唇,漫不经心地敲了敲腕表,“我不差这点功夫。” 沈照将咖啡杯往陆齐言的方向一推,“结婚是好事,恭喜。不如这钱就你来付吧。” 陆齐言挑了挑眉,请问两者有什么必要的关系吗? 手机这个时候震动,沈照本是慵懒的神情,却不动声色地收敛了一下,起身,他的声音沉沉,又恢复以往处理公务的模样,“我接个电话。” 陆齐言叫来服务员,结账埋单。 钢笔潦草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就听见那人以一种极是压制的音调说了两个字,“跑了?” 然后便是许久的沉默。 他结完账,只觉得无聊。 沈照的眉毛蹙了又蹙,半晌,几乎快咬牙切齿,“你们他妈的连个小孩子都看不住,我平时是养了一堆废物吗?” 陆齐言这才觉得有点意思。 “别和我说这种没有用的话,给我找到他,不然你们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沈照单手插着腰,连挂电话都显得用力,颀长挺拔的背影看上去阴沉沉的、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他拿起咖啡桌上的外套。 陆齐言往椅背上一靠,“需要我帮忙么?” 沈照顿了顿,随即简单地拒绝了,“不必。” 这个反应,他并不奇怪。 沈照了解陆齐言,陆齐言亦了解沈照。 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沈大公子,摘下那副眼镜之后到底是什么模样?他很清楚。 “对了,咖啡——” 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身来,陆齐言拍了拍膝盖处的灰尘,“你走吧,我已经买过单了。” 于是沈照也没别的好说,除了一句,“好,下次请你吃饭。” “别等下次了,不如就现在。” 沈照挑眉,“看来你不问到底是不甘心的。” “你告诉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看,除了我,还有谁有这个闲情逸致陪你喝咖啡。” 似乎很耳熟。 陆齐言将十多年前的话又扔还给了他。 沈照本是胸口阴郁得快要控制不住地要发作,听了这句,居然笑了笑,然后将车钥匙丢给陆齐言,“别愣着,你来开车。” —— 叶禾这些天都窝在自己房间,忙着寒假的作业。 每天和花花草草在一起,心情也会变得很愉悦。 虽然比起同学们都去什么高大上的影视公司,这份工作简直是天差地别,但她也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早期想当一个经纪人的念头反而被抛到九霄云外。现在叶禾倒是想开一个小网店,专门卖自己做的手工,或者是蛋糕甜品鲜花什么的,而且已经初有苗头了。 以前公司的保洁阿姨叔叔都夸她做的蛋糕好吃,还想向她买,回去带给自己的孙子孙女,每当这个时候,叶禾还挺有成就感的。 悠闲地哼着小曲儿,整理完资料当然要放松一下,她伸了个懒腰,不如就做蛋挞吃吧。 叶禾下楼,进了厨房直接先打开冰箱,本来只是想拿鲜奶,顺眼却发现冰淇淋全都没有了。 陆齐言说过不让她吃这些,尤其是冬天,但他平时又不在,叶禾偷偷吃也不会知道,所以这下子是被发现了? 她有些气恼地骂了他几句,“别墅里的暖气都快把人热化了,怎么就不能吃冰淇淋?” 苏菲娜却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不怪先生,是我自作主张,把那些凉的都处理掉了。” 叶禾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为什么?” 她咳嗽了一声,“叶小姐,你的身体本就偏寒,多吃不好。” 哎,反正又是这样一套的道理。 叶禾将鲜奶取了出来,忽然想起不久前,陆齐言和她说,“要一个宝宝”,一瞬间,她觉得牛奶很冰。 苏菲娜在厨房帮忙,“我来吧。” 叶禾回过神来,笑笑,“没事没事。” 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蛋挞就烤好了,从烤箱里拿出来,焦黄的挞芯还咕噜咕噜地往外冒着泡,香气从厨房飘了出来,实在诱人。 做了很多,可惜大家都不怎么吃这些甜甜的东西。 叶禾本就是很平易近人的,做了好东西就想给别人吃,结果——看到那些个保镖冷冰冰的脸,算啦算啦,他们和蛋挞实在太有违和感了,反正横竖还有苏菲娜捧她的场。 剩下的拿小盒子四个一装,也可以给朋友什么的。 说起这个,叶禾发现自己好久没有看见程若了。 赶紧给阿若打了个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听。 叶禾这下着急了,忽然有些责怪自己起来,不久前谭子安就问过一次,说联系不到她。但那个时候叶禾还未放在心上,以为人家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结果到现在,事态似乎不像她想得那样。 她放下蛋挞,一口都吃不进去。 苏菲娜看在眼里,“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叶禾只摇摇头,“有点事,没有心情吃了。” 她反而是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我刚才还想说,要请苏医生来替你看看呢。” “啊?”她有些迷茫,就算是真的不舒服吧,也没必要麻烦人家苏医生。 印象里,好像都是病得特别厉害才见到她,顶级专家,不随随便便出诊的。 正想着,手机就响了起来,起先叶禾以为是程阿若的回电,结果是沈年,但内容却更让她惊讶——年年姐的弟弟失踪了。 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手机差点掉了下来。 不过才只有十岁的小孩子,不见了好几天,可以想象处境到底有多糟糕。 电视上那么多可怕的新闻,叶禾觉得心里发冷,电话那头,沈年几乎快急疯了,一反以往冷静的样子,她为了这件事情,已经推掉了好几个通告。 警察立了失踪案,却迟迟没有弟弟的下落,只能安慰他,三天而已,找到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没有办法,沈年只能麻烦叶禾,她知道虽然这个女生帮不上什么忙,但陆齐言可以。 他的电话和程若一样打不通,叶禾给他发了好长一串的消息,却也迟迟没有回应。 于是,现在她只能等,一直等到了天黑,等到她不知不觉靠着沙发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身上盖了一件厚厚的鹅绒毯,她以为是陆齐言回来了,可苏菲娜却在这个时候打开了大厅的灯,一圈圈水晶骤然散发出刺眼的光芒,华贵的似乎很不真实,她忍不住用手遮着视线。 “叶小姐回房间睡吧,刚才见你睡得太沉,没忍心把你叫起来,怕你感冒了,所以就替你加了层毯子。” 苏菲娜走过来,试图将毯子收起,叶禾抓住她的手,“陆齐言呢?还没有回来吗?” “先生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他从前经常几天不回来,叶禾早就习以为常,但今天的反应却格外激动,连苏菲娜都吓了一跳。叶禾又追问,“为什么不回来?” 她也不明白啊,陆先生的事情怎么是她这种老妈子知道的?可叶小姐的眼神看上去严肃又认真,似乎是不得到一个答案不肯罢休。 苏菲娜有些为难,瞥了一眼管家,幸亏他还有些边角料。 “好像是在和沈先生谈生意吧,放心,秦少在外面从来不乱来的。” 苏菲娜以为他说到了重点,连连附和,“对对,叶小姐不如先去睡吧。” 叶禾掀开毯子,从沙发上起来,“不行,我有急事找他,我很少有急事找他的,就这一次,偏偏他不在。” 又看了一眼手机,确定屏幕的通知栏空空荡荡,愈发焦急起来,“总该回我一下消息吧,可他现在,一点音讯都没有。” “陆先生忙的时候,又怎么可能会有时间看手机,又不像叶小姐您——” 管家觉得,她似乎又要开始任性胡闹,可怜了他家秦少,忍不住帮他说几句话,结果还没有说完,就被苏菲娜打断了,“好了,你也少说两句。” 虽然她也不要明白,叶小姐今晚到底怎么了?但兴许是女生多敏感,总需要人陪着吧。 叶禾没有回房睡觉,夜色有多深,她就站在客厅有多久。 起初苏菲娜还劝她,后来也不劝了,她和陆先生的事,还是别管了。 直到凌晨,陆齐言才回来。 叶禾本站在窗台上发愣,听到动静,毫不犹豫地转过身。 夜里他的影子有些模糊,声音却很清楚,“这么晚,你怎么还没有睡,想学谁熬夜通宵?” 似乎有些不满。 叶禾却更加不满,“我还想问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虽然是在斥问,但听着也怪委屈的。 93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叶禾对黎末并未有过多的戒备心理,因为这个女人哪怕浓妆艳抹的时候,她都不觉得她是个坏人,更何况是现在,在她身上毫无危险的气息。 黎末开车带着她来到了一家不怎么起眼的咖啡馆,那家咖啡馆似乎有了些年岁,墙面斑斑驳驳地蔓延着爬山虎,而角落里龟裂开一条一条的缝隙,苔藓青青,四处都弥漫着时间的味道。 这并不纯粹是喝咖啡的地方,还有一排排的书柜,游戏机,电脑,只不过,看上去已属于过去的老款式,很明显,多年没有再使用过了。 咖啡馆的老板是个中年男子,正倚在摇椅上看着书,手边懒洋洋的窝着一只猫,午后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岁月静好。 叶禾推开门,而他似乎懒得去注意这种微妙的动静,不想别人来叨扰自己这份安宁惬意,连眉眼都未曾抬起来过。 黎末拍了拍她的肩,轻声和她说,“我不进去了,左手第二个房间,有人在等你。” 于是在那一瞬间,叶禾愣住。 会是谁...在等她? 黎末却并未给出解释。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等同于被变相地骗了一次,无缘无故地,黎末为什么会请她喝咖啡呢?无非都是为了引她到这里,然后见那个所谓的,在等着她的人。 陆齐言吗?不,不是。 推开门,叶禾看见了陆予宁。 他依然是一身黑色的卫衣,休闲裤,帆布鞋,甚至连帽子也是一模一样地戴着,就这样坐在那里,安静得没有起任何波澜,如一个被雕刻出来,精致到完美的假人。那双眼睛很漂亮,也同样很空洞,恍若没有什么灵魂的宝石,却闪烁着深邃的光芒。 叶禾确定,当日在商场偶然遇见的人,就是他。她忍不住握紧了手心,唇色发白,“你,想见我?” 陆予宁抱膝坐在沙发上,带着卫衣那宽大的连帽,乌黑的头发仍旧长到快遮住了眉眼。 眸子底下似乎幽幽泛着蓝光,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一点烟火气息,冰冷又淡薄。 “是,我确实想见你,叶小姐。所以让黎末帮了我一个小忙。” 她顿了顿,然后接着问他,“你和黎末是认识的?” 陆予宁并未否认,只是淡淡地回答了两个字,“不熟。” “坐吧。” 在他对面,有一个单人沙发。 叶禾本是有些紧张的,可现在,心似乎也安定下来了,既然来了,那边坐下吧,他大费周章地找到她,肯定是有什么话想说。黎末和陆齐言的关系不同寻常,她亲自做引子骗她上钩,那么必定担保了她的安全,所以现在,她不会出事的。 叶禾静静地看着陆予宁,而他只是轻轻抿了一口咖啡,气氛很沉默。 被子的底座清脆地抵在玻璃茶几上,他终于开口,打破令人窒息的僵持,他对她说,“陆齐言还是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吧。” 她迟疑了几秒,胸口一沉,似乎明白他找她的目的何在,“他不想要我知道的事,我没有什么必要再问了,他总归是为我好的。” 她相信陆齐言。 “他为了你好,却对自己不好,你知道这些年,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么....” 声音并不大,更像是自言自语,而叶禾却听得很清楚。 陆予宁的情绪也并不激动,不像当初快要爆炸那样撕心裂肺,而是平静如水一般寡淡。他似乎早已预料得到她到底想说什么。她的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服..... “叶禾,我们玩一个互相交换的游戏好不好。” 良久,陆予宁对着她笑了一笑,那嘴角上扬的弧度,和陆齐言有些相似,却是不一样的。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需要诚实地回答我,作为回报,你想知道的,陆齐言不愿意告诉你的,我都会主动告诉你”他的手指根根如玉,流转于咖啡杯沿,而他的笑容,带着势在必得的玩味。 他很有把握,叶禾会答应和他玩这个游戏,没有原因。而女生在他这般处在上风的气氛里,脸色变得很僵硬... “第一个问题,你在陆家的别墅里到底待了多久?或者说,陆齐言容忍你出现在他的世界,到底有多长时间?”陆予宁幽幽地刻意强调一遍,“我要听实话。” “我不想回答可以么...我也不想要你告诉我什么东西...我不需要知道。” 她的脑子很乱,乱糟糟的一团理不清楚,叶禾起身,险些冒冒失失地打翻桌上的咖啡,“对不起,我要回去了,还要很多卷子要写,我要复习功课...” 一本正经又古板的理由,在这样的场合却显得可笑又格格不入。 陆予宁并不意外她这样的反应,双手撑在沙发上,兀自问出第二个问题,“那么,你知道叶蔷是谁吗?” 那双眸子深邃得似乎可以将人吸进去,如深不可测的洞穴,一旦陷入,便知能堕入黑暗,再也无法爬上来。 危险的,神秘的,致命的.... 叶蔷....她觉得这个名字好耳熟,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手原本都触及到门把手,转开,便可以将门打开,然后叶禾就可以一走了之...可在那一刻,她犹豫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为什么那个人,为什么非得是你吗,你大概是问过陆齐言的,可他只是回避,是不是?” 心理防线被一点点击溃,十九岁的女生根本抵挡不住这样周密的陷阱,只能一点一点地被卷入那张迷网,无法回头。 “你只需要回答我三个问题,我却可以告诉你很多,叶禾。”陆予宁的身体微微往前一倾,他的目光落在亮到可以亮到可以反光的玻璃桌上,折射出幽幽如黑曜石一般的色泽,“你不亏。” “我不仅想和你讲秘密,还想和你讲条件,而这些条件,都是为了你好的条件,你会心动,也会感兴趣的。” 叶禾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唇,没有说话。 陆予宁见她的反应翻来覆去不过只是“苍白”两个字,很没意思。 “要不然这样好了,换一种玩儿法。” “有些游戏啊...还是不要白费力气,早点结束毕竟划算。” 银白色的调羹轻轻搅动着一汪墨黑,“我先讲条件,再告诉你陆齐言的秘密,至于游戏到底什么时候结束,是由你说了算。” 游戏,又是一个游戏,不公平,不透明,分明只是陆予宁一个人的游戏,而她却是其中的失败者,还未开始,其实就已经结束。 “叶禾,陆齐言以我的名义开了一个账户,里面的钱可以够你生活几百辈子,我取出来,分文不留,全都给你。只要你从今天开始,消失在他的世界。” 陆予宁的声音如石头一般,大大小小,接二连三地掷入水中,噗通,噗通,一声又一声,很清亮,很沉重,它们纷纷被狠狠地,用力地砸向了湖底,扑腾出浓烈水中,噗通,噗通,一声又一声,很清亮,很沉重,它们纷纷被狠狠地,用力地砸向了湖底,扑腾出浓烈的泥土..搅乱了所有的波澜不惊。 “你用不着担心陆齐言会掘地三尺也把你找到,因为我会替你处理好一切,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你想出国便出国,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天大地大,你很自由。” 陆予宁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问,“叶禾,很划算是不是?” 而叶禾觉得呼吸很困难,那些石头分明就是砸进了自己的心里,压抑着血和肉,她说不出什么话来,哪怕只有几个字,也是从声道里,一点一点地,被挤出。 “这就是你和我谈的条件吗...” “没错,叶禾,你答应了,这个游戏就提前结束,那些陆齐言不想要你知道的事情,我不会和你说。” 那还真是,很划算啊... “他之所以不告诉你,那是因为你知道以后也一定不会觉得好受,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益处。所以叶禾,拿了我的钱走人,将一切都终止,对你而言,什么都没有损失。” 她真的适合待在陆齐言旁边吗?即便他是他的弟弟成为不了别人,而那个“别人”,也绝对不可能是叶禾。 “考虑一下吧。” 咖啡已经凉了。 如果在以前,叶禾肯定很感激陆予宁,她会觉得他救了她一次,是让她远离恶魔的大恩人,她兴许还会将那份恩情记一辈子。但是现在,那个男人的好或者不好,那个男人对她的温柔,笑容,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深深地印在了脑子里。 陆齐言对她来说,是不一样的。 女生保持缄默。 于是陆予宁嗤笑一声,他似乎洞悉一切,她的心理活动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的面前,他不屑。 “你到底为什么会不想走呢,难道你和陆齐言一样贱?那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在某种程度上相配的很。” “不过更多的还是因为那一张脸吧,毕竟,很多事情他根本不需要努力,只要笑一笑就可以了。稍微温和一些,谁都会喜欢上的,是不是?” 叶禾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服,后背发冷,她只有咬住自己的唇,让自己觉得疼,方能够提醒她,这个世界还算真实。 “陆齐言还真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让一个人对他动心,这种本事是与生俱来的,你斗不过。他对你有多不好就会对你有多好,他坏,却又没有坏到骨子里,他有时候像一阵和煦的春风,刮过人心,掀起波澜,却只是那么短暂的一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可就是这样,才让人欲罢不能,对吧?他是毒,沾染上就戒不掉,会上瘾。你知道他这到底是什么样一种行为吗?这他妈叫做依仗着一张脸就有恃无恐,胡作非为。” “残忍的是,这都是他天生就会的招数。” “你连二十都不到,当然会被迷惑。” 他迷惑的人何止她一个? 陆予宁的眼眶已然变得猩红,一缕一缕地蔓延着红血丝。 “今天招惹你,明天就会去招惹其他的人。” “你别说了...”叶禾不想再听下去。 “所以,叶小姐,你的决定呢?到底是同意我的条件,还是要这个游戏继续下去?” 女生脸上的血色消失殆尽... 一秒...两秒...三秒.... 她还是没有说话,实际上她是觉得喉咙似乎被什么坚硬的东西堵住,她说不出任何一个字。 陆予宁为什么非要要赶自己走呢,大概是因为,她真的不配继续在陆齐言身边待着是不是? 陆家的人都是知道的,陆齐言也是知道的,但他选择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哪怕叶禾已经隐隐猜到了。 94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如幻影一般的男子轻轻敲着茶几,口吻沉沉,“看样子,你选择了继续。” 那么,就继续吧,越是掩盖着的事实,便越见不得光,等到掀开,公之于世,那就越残忍,难道不是吗? 如果叶禾知道了一切,那么,会变得很有趣吧。 他低低地笑了出来,那还真是期待呢,期待着他将故事说完,世界会被颠覆成什么样? 会崩塌吗?会崩溃吗?地动山摇,分崩离析...谁知道呢?陆予宁仰起头,扯出只是眼一个极为惊艳的笑,只是角依然闪烁着捉摸不透的晶莹,所以到底会怎么样?.不如就等着看吧。 两把全球限量发售的白金版沙漠之鹰交错射击,稳定精准,每一发威力巨大的马格努姆子弹都射进了前方冲出的利爪幽灵的脑袋,把它们的脑壳掀飞。 罗天华并没有大开杀戒,一路上拦路的敌人只是被他封禁了能量核心运行后,打晕了事,不过面对巴菲南奇这罪魁祸首,他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童颜巨外加这幅天真可爱的模样,实在是很有杀伤力,尽管鸣人现在没什么心情谈情说爱,但视线还是不免受到了影响。 所以我回头看了一眼,却见一道影子猛然划过,扑通一声,半米高的水流就哗的直挺起来。 而在此时此刻,当这位泰尔瑞斯亲王,在面对奥金顿和瓦伦西亚的反抗,以强势之姿召唤出自己的终级力量之后,他们却是彻底绝望了,同时也明白了此人为何能一直保持着如此淡定的态度。 经过几分钟的述说,苏慕白等人终于明白了眼镜等人出去追踪入侵者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军用吉普车发出咆哮,特殊橡胶制成的轮胎在硬化路上擦出火花,然后瞬间提速向前冲去,无数凌空的老鼠落下,错过了时机,只能掉在吉普车原来的位置上。 但神使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名副其实的神使,作为他和人类之间的使者,通过自己的手间接或直接的把他的旨意、想法付诸现实。 还有一个问题,那些灵草中会不会有一些是北境森林所独有的,让人家发现这些灵草是来自北境森林,那自己的身份就显的有一些可疑了。 见好半天都卖不出去,夏青青将手中的香烟拿到眼前,看了一下,她似乎在想,这玩意真能卖一百块吗? 杨伟当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受到重创后,一个空翻勉强稳住身形,肩膀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无尽时空中掀起可怕的时空风暴,一道道长达千万里,身如狂蟒巨龙的风暴绞杀一切,便是普通近帝被这混乱的时空风暴卷走也九死一生。 是的,青龙诀从没人能突破四阶巅峰的瓶颈,久而久之,除了帝王应天还没完全放弃,其他所有人都以为这青龙诀根本就没办法修炼,最多只能修炼到四阶巅峰而已。 当然她说得也很正确,演习存在的目的,本身就是为了让士兵或者舰娘在贴近真实战场的情况下,锻炼本领和应变能力。 “这话中没有暗藏什么玄机吧?”塞莉亚一边看着黑黑的天,一边琢磨着。 走出包间的时候,脑袋还有点迷糊的张超本能地觉得哪里有点奇怪,摇摇头之后就懒得多想了,丝毫没有注意到,其实是包间的门不见了。 虽然叶凡不知道突然过来的这股力量究竟是什么,但他已经做好了应战的所有准备,当他已经把自己的力量整理好之后,便随时准备跟这股力量完全交汇。 话还没说完,贺博士就瞪大了眼睛,因为那宝剑已经从玻璃上钻了出来。那个硬‘性’不比钢铁差多少的玻璃对于那把宝剑来说,就好像是豆腐一样,对宝剑起不到丝毫的阻拦作用。 95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风微微吹起他的墨发,露如秀丽河山一般的眉骨,他依然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衬衣,黑色的西装裤子,整个人干净到再无第三种杂色,纯澈到另外一种极致。 男生很单薄,个子挺拔颀长,瘦到几乎可以看得见锁骨的线条。细腻的皮肤,殷红的唇色,他恍如从缥缈虚无之中幻化而来,如一幅在星空下缓缓摊开的画卷,每走一步都显得分外不真实。 叶蔷恍惚间以为自己喝了多酒,脑子醉醺醺的,然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倒是真的醉倒在这样的场景之下。 这个少年,小小年纪便有了祸国殃民的苗头,真不敢想象,等他成年,那那到底会是怎么样一个令人惊艳的存在。 她竟涌上一种望而却步的感觉。 陆齐言并未发现远处有一个女人的存在,哪怕那个女人还穿着很华丽的礼服,身上的珠宝熠熠生辉,妆容照样精致,可他完全无视,反而是打开一辆跑车的车门。 叶蔷愣了一下,他还未成年吧? 她从小到大性子都野,除了杀人放火,叛逆的事情基本做绝,直至今时今日,她意识到自己竟还能够当一会遵守法律法规的良民,而且是在一个完全不认识,比自己不知小了多少岁的男孩儿面前。 叶蔷赶紧找到自己的车,开车门,上安全带,踩油门,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敢犹豫。 她的手心在那一刻竟是在冒汗的,生怕自己少看一眼,便不再见到那个男生,如果消失,那不知道何时能够再见。 郊区的道路平坦宁静,只传来沉沉闷闷却昂贵的引擎之声,划破冗长的天幕,似乎冲出了乌云笼罩般的黑暗,深更半夜,路上几乎看不到人迹。 叶蔷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跟着前面开车的人,加大油门,加大速度,她咬了咬唇,竟然发现自己光是不把他跟丢,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了。 跑车上的少年似乎早就意识到身后有人在故意跟车,透过后视镜,勾起一个带着玩味的笑容。方向盘猝不及防地往另外一个方向打过去,拐弯,飘逸,加速,车轮碾过平直的柏油马路,发出刺耳的声音,瞬间又拉开很长一段距离。 叶蔷忽然涌生出一种颇为费劲的吃力感,原来他并非看上去那般,仅仅是个贵气逼人的少爷。 月光之下,释放野性,他像是一条很狡猾的狐狸,带着顽劣又精致的坏,偏偏却有着一张天使般的面容。没有哪个只有十五岁的好孩子会在夜深人静的道路上,玩飙车。 而叶蔷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成为那个被俘获的失败者,油表盘几乎快到达极限,用力再用力,她咬着唇,唇上沾染着奢侈的大牌唇釉,脂粉的味道在齿间散开。 一场酣畅淋漓的较量,到最后以她的紧急刹车作为告终。 而陆齐言见她并未再追,就连汽车尾气的声音都泄露出几分颓然,于是,他便也将车停了下来。 白色的兰博基里超跑,和叶蔷的凯迪拉克,拉开不长不短的几米,静默地停在道路两边,以一种对峙的姿态。 差距却很明显,不仅仅在车的价格之上,跑车上的人带着意气风发的张扬恣意,而凯迪拉克的主人却还在考虑,是不是需要补个妆,才显得不那么没有底气。 车窗被缓缓摇下,陆齐言伸出手,竟对着叶蔷比了一个“你输了”手势。她看不清他的全貌,依稀得以窥探到那流畅的下颚,以及花瓣似的唇形,那双手更是骨节分明,修长无比。 然后,兰博基尼又传来了引擎声,扬长而去,几乎没有什么拖泥带水的犹豫,非常潇洒,和那个少年的作风相差无几。 叶蔷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说不出话来,所以刚才,她这算是被他小小的鄙视了一下吗? 沉浸在那副场景里许久,后知后觉,她才反应过来,然后——“小鬼头。” 叶蔷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陆齐言大概也是从十五岁左开始,变成了一个有秘密的人。 第一个秘密,他会偷偷地玩父亲书房里的枪,研究它的各个零件,以及..到底应该怎么使用。 第二个秘密,就是他未成年飙车,并且还在那个夜晚,和一个女人飚了一路,最后险胜。 如果父亲知道,少不得一顿臭骂,所以陆齐言回到家,便恢复成那个慵懒散漫的模样,闹着叫着好累啊好饿啊好困啊... 快凌晨的点,愣是将别墅里吵得鸡犬不宁。 苏菲娜依然很顺着他,还特意去厨房做了夜宵,而陆盛见他这个点才回来,自然是板着一张脸,“你在宴会上偷偷溜出去做什么?” 陆齐言漫不经心地吃着宵夜,嘴里含含糊糊的敷衍着,“太无聊了啊..所以去别的地方玩了玩,这不是回来了么..” 于是陆盛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只能不屑地哼了一声,“吃完了就赶紧去睡觉。” 还好,他并未深究,陆齐言还庆幸,不然他肯定要被家法伺候了,而且陆齐嫣肯定连觉都不睡了,特意下来,就在一边看笑话。每次这种时刻,她就最来劲儿,最开心了。 不过还算OK,他爹并未和陆齐言计较的意思。 倒是第二天,在餐桌上吃早饭,陆予宁和个幽灵似的提醒他,“你的车轮胎该换了。” 于是那一瞬间,嘴里的牛奶险些喷出,他睁大了眼睛,“我靠,你怎么知道我有车?乔启年这个小子偷偷告诉你了是不是。” 那双眼睛头一回被瞪得圆溜溜的,黑白分明,如桃花又如杏,更像只炸了毛的小猫。 “用不着,沈叔叔给你那笔钱,不就是为了你那辆心心念念的车么...”陆予宁细嚼慢咽地吃着吐司,都懒得看他一眼,“只不过,他不让你开,你偷偷开了。” ...... 陆齐言有时候觉得陆予宁怪欠扁的,因为他说话总是那么一针见血,几乎快要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了。 过分过分,生气生气。他决定埋头吃饭,装傻充愣式的忽略掉这个话题。 不过回想起来,昨天把车开得那么猛,车轮胎不出问题才怪,再仔细想想,飙车这种行为...好像是不受控制的。 陆齐言略有些无解地揉了揉脑袋,这要是真出事了,自己到不了残了废了死了也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反正为了一时的热血沸腾埋单,但爸妈还要嫣儿肯定要痛苦一辈子。 罢了,没出事,就没有什么好想的。 电视里播着早间新闻,全当背景音,无一人在意,陆齐嫣睡到这个时候才醒,顶着蓬松凌乱的长卷发,伸着懒腰下楼吃饭。 不过一看到电视里的人,顿时便清醒了,她气沉丹田,以十二分贝的音量尖锐地对着苏菲娜喊出一句话,“呀,怎么哪哪儿都是这个烦人精,快换台,我才不要看到她呢。” 陆予宁适时捂上了耳朵,而陆齐言却有些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 屏幕里是一个女人在接受采访,貌似是电影发布会,娱乐圈里的莺莺燕燕差不多都是那货色,化着完美却虚假的妆容,清一色流水线上生产的鼻子嘴巴,针打太多,玻尿酸几乎都快冲出下巴了,矫揉做作地在镜头前摆弄。 那个女人还算好看的,仅仅是一眼,便没有什么看头。 不过,陆齐言却微微蹙眉,又认真地审视了一番,等一下....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宴会上那些浓妆艳抹的女明星,其中好像有一个就是她,撞脸了?不对,他明确自己似乎是和她有过接触的机会。 脑子里的画面打乱了又重新排列组合,一幕幕倒退闪现,终于,被搜索出来。 嗯,就是和他玩飙车的女人。 她叫叶蔷。 那个夜里,她张牙舞爪的野性和彼时电视上的形象,很不一样。 “你干什么还要盯着她看。”陆齐嫣一个劲儿地摇头,“都不知道这个女人被列为娱乐圈毒瘤之一么?我超级讨厌她的好不好,路人缘也很烂。演技差,只会炒作,花边新闻那么多,黑历史一大堆,背后有金主人尽皆知还打死不承认。” 陆齐言摊手,表示自己完全不感兴趣啊...是她噼里啪啦地和她说了一大堆。 陆予宁起身,索性把电视关了,免得两个人又莫名其妙吵一架,大白天的别墅里都不安生。 于是这下,餐桌的气氛才稍稍变得和谐起来,不过也只是稍稍而已,因为陆家兄妹两个还会为了抢煎蛋火腿培根之类的无聊问题,再吵一架。 陆齐言对叶蔷没有别的印象,除了她车技还算不错以外。 漂亮的脸蛋陆少爷自己就有,所以那个女人的任何美艳之处,在他心里都如一阵风刮过,没留下半点儿痕迹。 直到她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自己的学校门口。 依然是那辆凯迪拉克,车牌号他还有车型很流畅,也是市面上不多见的限量款,没几个钱买不到,黑得发亮,就这样停在一棵郁郁葱葱的槐树下面。 而没有兰博基尼的陆齐言则收敛了很多,更何况他此时此刻还穿着校服,黑发顺毛,干干净净,除了容貌超乎寻常人的水平不知多少倍,他看上去和十四五岁的普通男孩子其实也差不多,属于丢个篮球过去,顺势还能打一局的人。 96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陆齐言和陆予宁他们并不在一个学校,而他父亲对他的教育理念就是,男子汉要坚强独立,也需要锻炼自己,不能太依靠家里,所以司机也鲜少去接他放学,所以基本上,他都是自己一路骑单车回去的。 但这次却有个女人在等她,还是上次那个和他飙车,并且还被自己疯狂吊甩的女明星。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他学校在哪里?又是怎么打探到他的信息?她怎么就那么确定他会在这个时间点从这个门口出走这一条道? 于是,陆齐言敲了敲叶蔷的车窗,很快,车窗缓缓拉下,女人戴着墨镜,涂着非常鲜艳的唇膏。他的神色并未有什么波动,丝毫没觉得被人掌握了行程是一件很危险,很恐怖,很不安的事,陆齐言反而主动过来敲窗,年纪不大,气场很足。 “你跟踪我?” 他挑眉一字一顿。 于是一下子,倒是把叶蔷置于另外一种颇为心虚的境地,这也是她没有想到的。 如果不是自我感觉太良好的话,她今日的妆容确实应该是很完美的。 叶蔷把墨镜摘下,那少年看她的神色倒显得有几分一言难尽,怎么?粉底太浓,眼妆太重? 哪怕心里活动再丰富,表面上依然保持着恬静,她尽量要让自己看上去机灵一些,可不要连一个十五岁的小鬼头都搞不定。 “我只是把车停在这里啊...是你自己找过来的,怎么变成我跟踪你了?” 语气仿佛是柔弱无骨的,又似牛奶一般丝滑温润。 陆齐言的表情非常明显地写着几个字,“别和我来这一套”。 他又不傻也不矫情,至于想太多或者自作多情之类的词语,在陆少身上发生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这样的情况从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一眼就看出来对方想做什么。他都懒得和叶蔷有一说一了,陆齐言对辩论不感兴趣。 “是吗?大明星叶蔷平白无故出现在一所高中门前....”他的目光往远处看了一眼,眉心微微折了一下,“你接你私生子啊...” 那一瞬间,语气变得有些凌厉,和四月间和煦的春风很不相符合。 叶蔷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真皮座椅上,她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但她知道,一定很不好看,哪怕妆容是无懈可击的,却掩盖不了这种微妙的变化。 陆齐言踩住脚踏车,他其实也不想和她浪费时间,只不过还是表明一下态度会比较好。 话说完,他便利落地骑车走了,身量高,腿长手长,长得好看,哪怕只是穿着很普通的校服,也能将自行车骑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美感。 叶蔷不甘心地开着凯迪拉克跟在他身后。跟踪就跟踪,承认就承认,有什么大不了的。 “喂,小少爷。” 陆齐言自顾自骑车,没有理她,他一点都不意外她继续跟着,因为这个女人刚才说得每一个字他都懒得信。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跟车了,一次是兰博基尼,一次是自行车...而车的主人不外乎都是同一个男生。 还真是说不出来的诡异... 没有得到回应,女人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气馁的,反倒是激发了心里那骨子倔强的挑战欲。 “很有个性嘛,陆家的小少爷,你越是不理人,我就越是想要你和我说句话。” 这叫什么?这叫甩得开脸面,豁得出去。 再难听的话叶蔷都听过,再不要脸的事,她也做过。对她而言,不过就是想和一个十五岁的男生打交道而已,这又算得了什么。 “你刚才说我是大明星,这样一来,所以你是认识我咯,对我也有印象是不是?” 叶蔷一边开着,一边眉飞色舞地和那个冷面少年东拉西扯。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恶意,在宴会上和你打过一次照面,但是没有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有点可惜呢。” “我想,这次认识一下也还不错啊....” “你好,陆齐言,我叫叶蔷。程不是耳朵旁的陈,而是程度的程,时当然就是时间的时,晚就是那个晚啦。如你所知道的那样,我确实是在娱乐圈混着...混得勉勉强强也算不错,对了,你有没有看过我演的电影....” 她如蜜蜂一般喋喋不休,不管说了多少话,也不管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好似不会口渴一样,说得没完没了。 陆齐言终于忍无可忍地停下了车,“你非要认识我干什么..还有,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叶蔷也跟着错不及防地紧急刹车,少年坐在单车上,睨着她,竟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对峙感,语气听上去也是有些不耐的。 “我想任何一个看到你这张脸的人,都会想知道你的名字,我也是啊,所以去打听打听,不就出来了么?” 她对着他挤了挤眉眼,近似于一朵罂粟花在挑弄着花瓣,而他觉得她大概是神经病,明星不都忙得很么,她怎么这么闲?还那么聒噪。 “至于为什么非要认识你...”她转了转眼珠子,黑得发亮的瞳孔处处透露着不符合年纪的狡黠感。 “因为我想认识啊,需要什么具体原因吗?陆齐言,你应该不会觉得很疑惑吧,也没有什么好意外的啊...想认识你的人应该多了去了。” 事实确实是这样,不管是因为一张脸蛋,还是因为个性和家境,陆齐言无论在哪里读书,都是焦点和中心,是老师同学议论纷纷的对象。 要说习惯吗?无视得多了,应该也算习惯了。 但一个比他快大了一轮的女人,还是头一次,他长得再好看也不会有谁愿意自降辈分倒贴一个未成年。 “我知道你叫叶蔷,是个混得还不错的演员,现在算认识了,你可以走了。” “喂,小少爷,你是不是也太敷衍了,怎么说也得交换一下联系方式。” 而她将下巴轻轻抵在车窗口,得寸进尺。 叶蔷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招数认识一个人,她也说不清,这算不算得上是死缠烂打? 成年人的世界很简单,无非就是金钱和欲望,在那样一个圈子里,她必须遵循着游戏规则,和那样一群男人打交道,通过出卖肉体和灵魂的方式,然后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陆齐言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他有着十五岁的青涩和张扬,黑和白点缀出最漂亮动人的色彩,这个世间,他好似最澄澈透明的存在。正是因为没有时间的波折,所以才如雨后孑然挺拔的竹子一般,濯着晶莹剔透的水汽,带着一尘不染的清爽。 多珍贵呐... 叶蔷已经二十五岁不小了,却第一次萌发出了少女心悸的感觉,如果她也穿着校服,如果她开着的并不是凯迪拉克,她兴许真的会以为时光往后倒回了好多好多年。 她不过是一个在暗暗追逐心仪男孩儿的羞赧小女生,独自一个人品尝着所以的苦辣辛酸拍戏,甜蜜是自己的,惆怅也是自己的,情窦初开,少女怀春,很美好不是吗? 陆齐言当然不会随随便便地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别人,他没有理叶蔷,径直骑车走人,并且专门挑拐来拐去的狭窄小道,如一阵风似的,飞速消失在她的实现之中。 而叶蔷颇为恼怒地拍了拍方向盘,这个小鬼头真是聪明得有些要人讨厌呢,他不想要她跟着的意图很明显了,有些岔路口,是四个轮子进不去的,这下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咬唇,生着不甘心的闷气。 陆齐言以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不过他还真是没有想到,这位阿姨还真够坚持不懈的。 从那以后,她每天都在学校门口等她,也不开凯迪拉克了,有时候用两条腿,有时候也跟他一样骑个自行车。 更无法理解的是,她甚至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套高中生的校服,因为那张脸常年保养,皮肤很好,不施粉黛的时候反而显得清白细嫩,乍一看,也没有什么破绽。 陆齐言:“.....你真的很无聊。” 而她却满不在乎,“无聊吗?我就喜欢玩角色扮演不行啊...我这次扮演的是和你同龄的女学生,你、管、我?” 陆齐言:“有病。” 叶蔷在公众面前都是以明艳美艳的形象出现,基本上都是大浓妆,与素颜的模样反差很大,再加上她的化妆技术很好,有时候刻意伪装一下,十个人有八个人认不出她是谁,如果认出来了,否认就好了。 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觉得自己好似胜过了这个小男生,她喜欢他拿她没辙的表情,而不是那晚嚣张地开着兰博基尼扬长而去的小妖精。 于是,将近快一个月的时间,她经常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他身边,陆齐言烦不胜烦,后来直接叫家里的司机来接他放学。理由很蹩脚——他觉得冷,骑自行车不方便,再说了,少爷他凭什么回家还得踩两个轮子的? 陆盛压根都懒得理他,彼时正是四五月的时候,冷什么?只有乔启年很认真地和他说,“要不你放学了先等等我,我去你学校载你。” 陆家的孩子,除了陆齐嫣小公主,无一例外地都是靠自己回来的。陆齐言一想,等乔启年还需要时间,这样一来,叶蔷骚扰他的机会反而更多了,于是他干脆利落地拒绝。 不过第二天的时候,他一出学校大门,反而看见了陆予宁。 这个人和个幽灵似的,不声不响,倒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身边还扶着一辆自行车。陆齐言那叫一个感动,冲过去抱住他,“啊,好人好人。” 陆予宁很嫌弃地推开他,来来往往这么多学生,他不嫌丢人的吗? 那张精致的小脸面无表情,“上车。” 陆齐言一瞬间觉得很想笑,“你载我?请问你这小胳膊小腿的,你载得动吗?” “所以是,你载我。” 陆齐言:“.......” 97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HELLO?有事吗?EXCUSEME?没听见没听见。 合着到头来吃力的还是他啊...陆齐言长腿轻轻松松地一迈,双手撑着龙头,“陆予宁,这车也太不符合我的气质了,都施展不开...” 陆予宁坐在后座上,“你哪里来那么多的废话。” 如果没记错的话,陆齐言是想把叶蔷甩掉的,但那个女人今天没有来,于是,他不仅还是得踩着脚踏车回家,又要多载一个陆予宁。 陆齐言忍不住感慨,你说说人为什么喜欢自己为难自己。 不过好在陆予宁瘦,基本上没有什么重量,车踩了半路,陆齐言甚至还玩性大发地站了起来,双手离开扶手,显摆车技。 风吹过他的发线,吹过他校服的衣摆,在街道上,他是最亮眼又特殊的存在。 陆予宁只沉沉地提醒他,好好骑车,免得被撞。 “你不知道你现在诅咒我,也等于变相诅咒你自己吗,陆予宁,我们现在可是一辆车上的蚂蚱呀...” 陆齐言笑得很是无所畏惧。 不过下一秒他就忍不住暗骂一声,陆予宁这个乌鸦嘴,没事胡说八道干什么? 因为他还真就不小心差点和一辆车蹭上去了...巧的是,从车上走下来的女人,是叶蔷,这次她换成了蓝色的宝马。 好似刚刚从哪个活动下来,这次倒是没有闲工夫去扮演什么学生,而是穿着礼裙,妆发依旧保持得当,风吹过,妙曼的线条隐隐约约。 陆齐言看到她,瞬间就变得很不耐烦,这个女人,还有完没完了? “你刚才发什么疯,这种大马路上是你骑个自行车可以随便炫技的吗?” 她就差把他拎过来好好教训一番了。 死小孩仗着自己年轻就胡作非为,出了事要怎么办? 奇了个怪,为什么在陆齐言面前,她反而变成了那个遵纪守法的良民了? 少年莫名其妙地瞥了她一眼,“和你好像没什么关系吧。倒是你,能不能不阴魂不散地烦我了?” 叶蔷一时之间,被噎住了。她其实是要赶通告,并不是像从前那样故意来找他,最近有很多活动所以很忙,只不过她还是选择了往这一条道开,因为那个小孩的学校就在附近,叶蔷想,哪怕就看一眼,那么不管今夜有多累,好像也不会觉得那么累了。 可就是这一眼,她就看见陆齐言这般不要命,两个轮子的他都能飙起来,身上还坐着一个人。 叶蔷将目光落在自行车后座,也是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嗯,应该是男生,不过男生女相,模样阴柔姣美,胜过娱乐圈那些人造美女不知多少万倍。 他和陆齐言甚至还有几分相似,于是她猜,大概和他有什么血缘关系。 “这是谁?” 叶蔷和陆予宁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出了口,陆齐言反而僵了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莫名有一种...很狗血的味道在里面? “我和她又不熟,她非得缠着我。”奇怪的是,他又没有做错什么,但在陆予宁面前,莫名其妙还挺心虚的。 这个人敏感又细腻,对于旁人的心思总是一猜即中。 陆予宁的目光幽幽,落在叶蔷的脸上。 “平时围在你身边的莺莺燕燕那么多不满足,现在口味变成了大你那么多岁的风情成熟款?” 毫无疑问,这句话百分之百是嘲弄。 陆予宁又扫了一眼宝马车的Logo,冷笑了一声,“陆齐言,她应该比我们两个大了至少十岁吧,就这你也招惹?陆家没有缺你钱花吧..” 陆齐言的脸色当即就变了,“你有病?吃了炸药向我轰炸,我都说了我和她不熟。” 一个一个,莫名其妙,他倒是成为中间那根皮筋,被人东拉西扯的,陆少爷很不爽,换谁,谁都不爽。 “是她阴魂不散的我有什么办法。” 他就差爆粗口来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 于是,陆予宁多多少少有些明白了,陆齐言大概是被她盯上。 叶蔷从陆予宁的嘴里听出来了不屑,而且是相当的不屑,甚至还带着似有若无的酸味和冷嘲热讽。 “看样子,你对女性的敌意很大啊....”她对着他,绽开一个很明艳的笑容,随意地扫了一下栗色长发,一瞬间,昂贵的香水味弥漫开来,“大你们几岁又怎么了?” 她的口吻冷静,半年没有气得跳脚的意思,“上帝诶,我今年才二十五就被小鬼头嘲笑年纪了,照这样说,这个世界还要不要三十多的女人活了?” 红唇烈焰,曲线妙曼,她就像是盛开在夜里的一朵艳丽花朵,肆意舒展着叶片,带着所向披靡,无人能及的势头,将所有的嘲讽都化作绕指柔,轻轻松松地应付过去。 “不是我老了,是你太小了。”叶蔷看着陆予宁,“所以下次啊,还是不要说这种幼稚的话会比较有礼貌噢。” 而陆予宁却冷笑相讥,“既然知道不是一个年龄层面的,那就不要做这种没有意思的事。” “哦?你是指什么没有意思?” 叶蔷禁不住挑起眉梢,她今日妆容正盛,眉形也很锋利,再怎么样,还轮不到被眼前这个阴冷的小男生教育。 “我是说,别缠着他,不明白?”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陆齐言。 男生说这句话的时候,分外严肃认真,眸子底下藏着压抑着几乎快要喷出来的火,像只小兽。叶蔷想,这小孩还真容易生气,估计自己随便引导几句,就能冲上来咬他一口。 陆齐言到底是他哥哥还是别的什么人,生怕她把他抢走了似的。 “瞧你这模样,别说是二十五了,十五岁,甚至是五岁,只要是异性出现在陆齐言的身边,你是不是都是这样想杀人啊..”叶蔷扬起唇角,看着那个阴沉少年愈发冷冽的脸色,语气非常之无所谓,“没准儿你说的没有错呢,他说不定还真是喜欢风情成熟款,比如,我这样啊的...” 陆予宁手指的骨骼在隐隐作响,陆齐言感受到仿佛什么东西一点一点冷掉的动静,于是,他让陆予宁坐好,其他的别多管,然后颇为恼怒地瞥了女人一眼,“我喜欢你这种款?阿姨,你的宝马车挡了别人的道了。” 于是这句话,瞬间变戳中了叶蔷的痛处,不管他是不是为了维护陆予宁故意说的。 女人的年纪在任何情况之下,都是大忌,哪怕她觉得自己二十五岁还算年轻,听到阿姨两个称呼,脖子还是僵了一下。 “姐姐,你怎么还在外面耽误时间啊...” 这个时候,从车里探出来一个头,神色颇为焦急,“再不走在咱们就迟到了,得罪了主办方,后果我们可担待不起...” 说话的是叶蔷的助理,车本是好好地开在路上,被她突然叫停,然后她下车,不知和谁一直在说话,眼见着还剩下二十分钟,她这才忍不住提醒一下。 叶蔷死死地盯着陆齐言,刚才那句是真的要她动了三分怒火,,而陆齐言也很直白地看着她,一幅“老子又没有说错”的表情,理直气壮地很欠揍。她本是想最后再说点什么,但到底还是把话吞了下去,罢了,忍着,和他有什么好计较的。 于是,叶蔷上车,重重地关上了车门,就当做是在赌气了。 而这样的举动在陆予宁看来,是相当灰溜溜的,和给自己找台阶下并未有什么区别,她输了。 如果这算是第一次正面交锋的话,那么,她首战就败得很惨。 陆齐言依然觉得莫名其妙。 后面很长一段时间,他没再见过叶蔷,世界又恢复成一片清净。 直到快两个月以后,父亲又带着他和嫣儿去参加另外一个酒局。 那是某个企业老总的生日,陆盛一边是想要他见识一下,一边也是打算将自己的儿子介绍给几位大鳄认识,对他以后必定是有帮助的。 酒席过半,陆齐言并不是在酒局上面看到叶蔷的,而是在洗手间的走廊里。 包间里烟雾缭绕,他有些头晕,所以打算用冷水清醒一下,结果却听见某个地方隐隐约约地传来了动静,如小猫挠门那般微弱,却一阵又一阵地,刮得人心痒痒。 陆齐言颇为迷惑地走过去看了一眼,结果,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浑身凌乱的女人蜷缩在角落里,小小的一团,周围萦绕着各种各样混合着的酒气,栗色的长款发散落在肩头,裙子岔开,露出大片光洁白皙的肌肤,动静便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她在发抖。 “喂,你没事吧。” 陆齐言在她身边缓缓蹲下,虽然他可以当做完全没有看到,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由自主地靠近,准确的说,是被这样一幅凌乱却旖旎的场景所吸引。一个气质美艳的女人,为什么坐在这里,而且还是以如此狼狈不堪的姿态,是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好奇吧。 女人似乎听见有人在叫她,慢慢地抬起手,胡乱拨弄开脸上的碎发,眼神迷离,她依然还有那么点意识,但又不完全清醒。唇色嫣红,大片唇膏晕染开来,沾在白皙的脸上,很容易便让人想入非非,比如,那姣好的唇很像被谁刚刚打过一样,所以这才花了口红。而她的眼眶也是红的。 那个声音很好听,也很耳熟,朦胧视线交错在眼前,她这才看清,到底是谁。 陆齐言。 是他啊...那个和小白杨一样挺拔干净的男孩子,叶蔷禁不住笑了笑,尽管那笑容虚浮有苍白。 看清这个女人以后,陆齐言的脑子好像被雷劈了一道,险些没有反应过来,“怎么是你?” 他的语气一下子就变了,躲都来不及没想到这次主动碰上了,男生立马起身,没有过多犹豫,干脆利落地打算扭头就走。 但手却被叶蔷一把拉住,“帮我个忙....行不行。” 她的语气很艰难,仿佛喘不上劲,每一个说出来似乎都很吃力。 “不会耽误你太久...但是,我真的需要一个人帮我。” 98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陆齐言的脚步顿住。 如果说,他不呢? 不管是在大荧幕前的烈焰精致,还是在他校门口装傻扮嫩,不管她到底费劲多少心思,绞尽多少脑汁去吸引他的注意,他基本上对她都没有太多的关注...只是,在他的印象里,她好像从来就没有这样狼狈过。 少年蹙眉,动了动喉结。 拒绝的话,似乎狠心了一点,饶是他不怎么喜欢她,但也没有到极度厌恶的地步。 于是,他转身,抛下一句话,“什么忙?” 叶蔷要他帮的忙很简单,其实就是送她回家而已,名义上的送回家,再无别的意思。她不想再待在这个地方,她被灌了很多酒很难受,开不了车,甚至连这个酒店都出不去,而她知道,陆齐言是会开车的。 陆齐言一边觉得这个女人好麻烦,跌跌撞撞连路都走不稳,还得靠自己扶着,一边又觉得很丢人,自己和个喝醉酒的疯子牵扯不清,看着怪跌份儿的。但到底还是没有把人直接丢在地上。 车内,叶蔷终于感受到了那么零星半点的温暖,她的身上皆是冰凉的水汽和酒气,挥之不去。她靠着车窗,夜间的华光斑驳落在一张虚弱惨白的脸上,妆早就花光了,却也懒得在乎了。 陆齐言难得善心一次,把这个烂醉的女人拖回去以后,就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叶蔷报了个小区名字,便两眼一闭,不管不顾地直接睡过去,陆齐言暗骂了一句脏话,靠了,既然这样,那到时候扔给保安那可就不怪他了。 他踩下油门,似乎只要触及到方向盘之类的东西,就控制不住内心的野性,加大速度,不知不觉又开始飙了起来,酣畅淋漓。 不过只有二十分钟,就到了那个小区,而那女人依然垂着脑袋,看着昏昏欲睡。 陆齐言推了她一下,本打算把她推醒,叶蔷的肩膀软的像是没有骨头,并未如预料得那样,因为他竟推下来了两滴泪,“吧嗒”、“吧嗒”,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叶蔷并未睡着,她只是在哭,于是,所有的喧嚣和吵闹都在那一刻好像静止。 她的身上除了酒水之外,有了另外一种味道,那就是脆弱。卸下妆容的铠甲,也没有了张牙舞爪的锋利,那张脸早就哭花了妆,肮脏不堪,泪痕交错。 陆齐言忽然觉得心里闷闷的,但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样一种感觉,他将外套丢到她身上,“我没餐巾纸,你随便拿着擦擦吧。” 然后,他下车,拦了一辆的士,兀自回酒店去了,浪费了不少时间在这个女人身上,肯定被父亲以为是偷溜了出去,少不得一顿教训。 陆齐言又多了一个秘密,便那个晚上,他见到了叶蔷无助又弱小的模样,这件事他谁也没有和人说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倒是过了一段时间,叶蔷不知从哪里要来了他的电话,三天两头地一个劲儿发短信,短信内容基本上都很无聊,什么谢谢小少爷的衣服啊;什么他衣服的味道怪好闻的,想要找个机会还给他;什么要请他吃饭接他放学,要不就是一些陆齐言不怎么感兴趣的琐事,叶蔷又恢复那副打扰他的模样。 陆齐言翻了个白眼,然后将这个人列入了手机黑名单。 叶蔷却是很高兴的,陆齐言那天晚上送她回家,还给了她一件衣服,这足以证明他没有讨厌他,那个死小孩估计是刀子嘴豆腐心,兴许自己再坚持一下,便真的能够融入他的生活了。 她对陆齐言,和对别的男人都是不一样的,不是谄媚讨好,也不是阿谀奉承,她不想从他身上得到任何东西,她只是想靠近,那是她灰败人生之中注入的为数不多的一抹光。 并不是只有温慧慧那样的千金大小姐才属于他的世界,她也一样可以的,是不是? 她并没有烂得如一摊泥水是不是? 叶蔷的脑子还从来没有这么不清晰过,沉溺于自己构造出来的世界,上演着单方面的独角戏,却乐此不疲,直到现实给她沉痛一击,她才觉得疼。 那天陆齐言送她回去,她喝多了,脑子昏昏沉沉,并不知埋伏在她家附近的狗仔,早就将那几幕都拍了下来。 没过多久,他们便放出了几张边角料,模糊掉了重要部分,即便如此,还是在娱乐圈引起了大浪,而那些杂志社目的就是想威慑一下她,好让她出大价钱把所有的照片都买走。 和未成年人传绯闻,而且那个未成年似乎还是陆氏的少公子,发酵的程度可晓而知。 一时之间,哗然一片。 质疑、谩骂、诋毁,甚至是铺天盖地的黑历史又被重新翻搅了上来。叶蔷却并不慌乱,不仅如此,竟油然生起一种肆意快活的感觉,她在圈子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有血有肉有灵魂的感觉。 她点了一根烟,站在公司高层会议室,幽幽吸了几口,云淡风轻,而她的经纪人却忙成一团,“叶蔷,你是不是疯了?” 疯了,大概吧,谁让那个少年出现在了她的世界呢? 但她到底还算清醒,这件事必须要被压下去,不然对那个男生没有好处。 团队花了大价钱才将事情摆平,在那之后,叶蔷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个女孩子的声音,起初,她以为是陆齐言的小青梅,那个叫温慧慧的大小姐。 却没有想到,女生是他的孪生妹妹。 陆齐嫣在电视新闻上看到了这件事,一瞬间就像炸药被点着了一样,她对叶蔷本就厌恶至极,这个女人在圈内的风评很不好,现在看到她竟和陆齐言扯上了关系,有一种被人生生喂了毒药的感觉。好歹他哥哥和棵小白杨似的,这种货色,也配染指? “你也太不要脸了吧。” 陆齐嫣的声音几乎都扭曲得快不像自己的了,气急败坏地恨不得直接给叶蔷一巴掌。 不要脸?骂她不要脸的多了去了,她只是凉凉地笑着,甚至还玩起了自己新做的指甲,“原来沈小姐的脾气那么暴躁呀。” 不过也才十五岁的小姑娘,戾气那么重可不大好。 陆齐嫣恨得牙痒痒,尤其是听见这漫不经心的语调,“废话,你还指望我对你多客气呢?就你这样子的人,配得上我哥哥吗?老女人还妄想着吃天鹅肉,我哥都说你和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成天在他面前装嫩你还以为自己很可爱很沾沾自喜是不是?不如回去数数你的脸上到底有多少皱纹,玻尿酸都拯救不了你那一张整容脸了,呸,离我哥远一点,贱人。” 手指渐渐变得冰凉,手机屏幕闪闪烁烁,叶蔷的目光亦跟着抖动了一下,良久,她问,“这些话,是陆齐言说的?” 不过都是陆齐嫣宣泄私人情绪的契机罢了,她早就看这个女明星不顺眼很久了,讨厌她的人很多,却也只能当当网络上的键盘侠,而她是陆氏集团的千金,骂一个戏子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谁让她打扰他哥哥,害的陆齐言在新闻刚出没多久,便被爸爸关了禁闭。父亲知道这件事以后,几乎快要气得病倒了,而陆宅也从未陷入过这样沉闷严肃的氛围之中,仿佛笼罩着一大片黑暗的乌云,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忧容。 始作俑者都是这个炒作成瘾的女明星,现在居然还有脸问陆齐嫣,那些话,是不是都是陆齐言说的? 她冷冷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对于叶蔷而已,讽刺到了极致,“不然呢?我哥已经快烦死你了,你但凡有点自知之明,就回去好好伺候你那些老金主们,反正和你也相配得很,一大把年纪了,还真好意思。” “是你哥哥自己送我回家的噢,小妹妹。” 叶蔷亦是优雅地笑以回击,眼眶却渐渐发酸发红,她说完,用力地挂断了电话,只剩下一连串空落落的忙音。 二十五岁在这些十五岁的小孩子面前,还真是“老”得有几分刻薄呵? 眼角好似有什么温润的东西滑了出来,她面无表情地抹去,然后让化妆师过来化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下午的行程照旧,即便人人都看得出来,她的神色此时此刻很不好,苍白的,僵硬的,强颜欢笑。可她到底还是保持着一贯的美艳,因为她是大明星叶蔷。 有时候,这个女人,倔强到了另外一种极致。 不过偶尔,她也会卑微成一条狗,比如说,在黄友仁面前。 他所谓的金主很不满意这次闹出来的绯闻,而让金主不满意的下场并不会好过,黄友仁让他的私人保镖直接将叶蔷绑到了自己别墅,亲自兴师问罪。 接近凌晨,房间内并未开灯,笼罩着一片漆黑,逼仄又令人窒息,叶蔷的四肢都被束缚着,以一种下跪的姿态,分外丑陋地被迫面对黄友仁。 “叶蔷,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他的声音从黑暗之中传了出来,迎着一盏摇曳昏黄的灯,而她的脸上跳动着不安,花了的眼线糊成一团,如鬼一般,分外不真实。 99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她不想让他知道如此不堪的自己,那是她构筑起来的美好愿望,她要好好地珍藏,不许任何的杂质去污染她。黄友仁却一脚踩住了她的手,一字一顿,“叶蔷,你到底在做什么梦呢?” “陆家那个少爷,看都不会看你一眼,你自己有几斤几两,你心知肚明。” 字字如冰钻,扎入五脏六腑,又冷又疼,她已分不清到底是伤口疼,还是心在疼。 是啊,她到底在做什么梦呢? 她闭上眼,眼泪终于滑落。 叶蔷停休了很长一段时间,接连缺席了不少电影发布会,甚至连接洽好的代言都退了。即便露面也 不说李知言随意的在宫殿之中查看,这边白芷拿到那片所谓的火羽之后,神色紧张的查看了起来。 果然,只见药师手中问道轻轻挥舞,四周花草树木仿佛有了生命,或者说注入了生命,术之命,这一刻,它们不在是温和的花草树木,变成了绝世利器,形成了一股蓝色风暴,可席卷一切的旋风。 我看了看老头的打扮,头发花白,一身粗布衣,看着像个隐士。当然了,到了赵土豪眼里,这就是土里土气,难怪他说周清像民工了。 “父皇,你听说过母后有个旧友叫卓靖么?”我坐在父皇身旁望了眼床上沉睡中的母后忍不住询问道。 毕竟能够筹齐八个道馆徽章的训练家都不是什么弱者,其中更是可能有已经参加过数个地区联盟大赛的强者,新手想要在他们之中崭露头角,难度不可谓不大。 “你说的有道理,我会派人将这件事设法告知他们。”上官浅浅道。 典韦的绵掌,行云流水,天人合一,仙风道骨,又不失饿虎扑食的震慑之意。大家看的都是有些不懂。 是的,正如现场的一些比较有眼力的观众所说的那般,这一招烈焰长矛其实就是铃木正雄这两年来让猛火猴学会的一招比较简单粗浅的技能组合技,算是猛火猴的一招底牌,其组合源于火花招式与投掷招式。 两人回到医院,这两天一直当夜猫子,童乐有些扛不住了,洗漱完了之后便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洛雨涵翻来覆去的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事情一般睡不着,想了半天之后,她打算回一趟冥界。 我只觉得身上一热,一股金光从她身上发出,贴着涌进了我的身体里,接着周围的阵法瞬间恢复了。 “我所问的事情和他们比赛有着直接的关系。”落灵儿急忙解释道。 对此,林律师当然是没有一句的异议,他找到了环卫工大姐的丈夫,表达出了自己想要免费帮他们打下这场官司的意愿。 子受默默地握紧余皇船顶坚硬的柚木栏杆,忍住了到东海下方一探究竟的冲动。 大家收拾好各自的物品准备离开的时候,陈奕峰看了看时间,就提议大家不如就一起去再聚一餐。 辜季与子受走进一看,才发现姬考身上的酒气居然比方才那许多酒坛之中更加浓厚,不知道姬考究竟是喝了多少酒才醉成这样。 莫心被吻的七晕八素,心里却是欢喜的不行,做梦也能和相公相爱呢,果然他们是天生一对!不管是什么名字都好,只要是他,就是她的相公。 “那就拿着,等下你带领萧逸去后山面壁思过,而你也可以服下这枚丹药,看看能够一举突破到一品灵师的境界。”王萌看向王胖时,微微伸出右手,随即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他的意识刚刚情醒,还是能感觉到一阵阵的眩晕,可是传入鼻腔的些微血腥气味让他想起自己还在幽冥血海之中,想到之前自己双腿血肉被缓缓吞噬的画面,惊出一身冷汗,连忙爬起来看着自己的脚。 100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叶蔷打开电视,随便一个台,随便一个娱乐频道,关于她的新闻充斥着屏幕的每一寸角落,满满当当,不留喘气的缝隙。铺天盖地的照片,诋毁、谩骂、诅咒,兴致高昂的围观看戏,津津有味的讨论,娱乐圈今天如过年,或者说,炸弹毫无预兆地选择在这一天被点燃,热闹到了巅峰,喧闹到了极致。 只有叶蔷一个人,是那个被推倒中心,她是接受粗暴洗礼的主角,她站在最最黑暗的地方,承受着别人无法体会得到的痛苦。潮水一般涌来,将她逼到绝路,逼到体无完肤,无法窒息的境地。 叶蔷是个贱人,婊子,没有底线,私生活混乱,如今终于被曝光,那些照片被打上了马赛克,却不过是让这份羞辱更羞辱一点。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如死尸一般,渐渐变得僵硬。 手机再次震动,是黄友仁发过来的短信,寥寥数字——“看见了吗?这可不是我干的呢...是你心心念念的小少爷陆齐言做的,那个孩子比我想象得要对你厌恶得多了,一拿到照片,转手就给了媒体,恨不得让你的事业玩完,然后离他远一点....” “哦,对了,给你听一个有意思的...” 是一段录音文件。 叶蔷不想点开,却又不受控制地点开,嘈杂的背景音遮掩不住少年的纯澈声线,他似乎在笑,笑声明媚却又残忍,他说,“叶蔷那种老女人啊....碰我一下我都觉得脏,我怎么可能会和她在一起....” 手指紧紧攥着手机,叶蔷觉得无比想笑,笑自己怎么就那么容易被冲昏头脑,从头至尾,不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独角戏,她沉浸于戏中,直到那个少年亲手撕开辛辛苦苦搭建的梦境,亲手捏碎了她的寄托和愿望... 太过讽刺。 叶蔷的事业因为事件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她销声匿迹了很长一段时间,又沉寂蛰伏了几乎快两年。好在她足够坚强,陆齐言确实说的没有错,她就是一块儿牛皮糖,沾上了,就休想甩掉。 她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那个男孩子在十五岁的时候就狠心到可以将她推入悬崖,那么,她在他十八岁的时候,也一定要送上一份大礼,以此回敬彼此的恩怨。 陆家倒台,她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世界,依然是以一种明艳的姿态,可叶蔷已经不再是那个叶蔷。 她看着他,深深觉得自己这一张皮囊,是真的老了,老了,无法回去了。 那个少年的容貌没有怎么变过,依旧属于看一眼就难以忘怀的惊艳,哪怕过了几年,对他来说也不过就是长大了几岁,十八岁,多么美好的年纪,年轻,青春。 不像她,残花败柳,在这个世界上苟延残喘。 陆齐言长高了,线条更加硬朗分明了,声线也变得更加磁性好听。 他今年成年了吧? 只不过,曾经是高高在上的陆小少爷,现在也是狼狈又脆弱的,就像当日她被迫跪在黄友仁面前一样。 叶蔷捏起他的下巴,讥笑着,嘲讽着,她也要狠狠地践踏他的自尊,将他带给她的痛苦让他也亲身体验一边。 她说,“要么,你陪我睡一觉,要么,你就去陪别人睡觉。” 而那个少年却冷笑了起来,嘴角沾着血,阴森如鬼魅,却妖艳到了极致,他一字一顿,语气是不符合年纪的冷冽厌恶,“叶蔷,你别做梦了。” 他对她说,你别做梦了。 “叶蔷...这样的女人,她碰我一下我就觉得脏啊...” 脑子里一遍遍地闪现过当初那句话,直到这一刻,他其实依然是那个践踏着她的人。 叶蔷彻底失控,彻底成为了一个扭曲的疯子。 她做出了最最癫狂的事,那就是让五个人了陆齐嫣,并且拍下了视频,照片,她让陆齐言亲耳听着自己痛苦的惨叫声却无能为力。 不是高贵的少爷和千金吗?从事此刻,都是阶下囚而已;不是觉得她很脏吗?现在大家都是一样脏。 叶蔷抬头,疯狂地大笑起来,那张唇涂着烈焰如炙火一般的口红,几乎快要将人吞噬。 她的报复还没有完,她后来又将他们兄妹两个打包,当做拍卖品展示出去,狄霍那一派的权贵,最热衷于这样黑暗扭曲的事。本是想好好珍藏起来的人,却成为了她拼命想要弄脏的对象,她恨不得那抹纯澈的黑白被破坏的彻底,她想要他尝尝血腥和疼痛到底是怎么样一种滋味。 叶蔷,当初红极一时的女明星,被陆齐言毁灭,又毁掉了陆齐言的人。 叶蔷,叶禾的亲生妈妈。 叶禾从未想过,十年以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她根本就无法无法想象....陆齐言从来没有告诉她,他对她的折磨,都是毫无理由的。 她以为,他是魔鬼...可是,直到现在,直到陆予宁平静地和她说完了一切恩怨的前因后果,她才明白。 世界好似天翻地覆,如果可以,她一定会跑出这间房间,那么,她就什么都可以不用听见了。 他一定也很不容易吧...也一定有过一段无比黑暗的时光。 他失去了他最宝贵的妹妹,失去过骄傲和自尊... 叶禾靠着墙,骨头好似一点一点地被磨成了粉末,身体缓缓滑落,她没有哭,因为眼泪好像早就流光了。 人在难过到了极点的时候,谁说他一定会哭呢? 那分明是一种有气无力的绝望感,想哭又哭不出来,难过到甚至连哭都不会哭了。 “所以,你现在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去要求陆齐言,又有什么资格待在她身边,他对你应该还算不错吧,不然你也不会这么贪心。他可以选择对你保持隐瞒,但刚才的话,你不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是不是。” 陆予宁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凝视着墙边一滩死水。 “叶禾,你应该不会像你母亲一样,死死缠着他不放。” 她还没有坏到那种程度,但本质上,她和她的母亲流着同样的血,也是一样坏透了的人,对不对? “我要...怎么办....” 她甚至都不敢见陆齐言一面。 手机铃声在口袋里面响了起来,是那个男人....叶禾拿起,却发现自己再没有按下去的勇气。 陆予宁的口吻淡淡,“接吧。” 他本来也没打算对她做什么,更不屑做什么绑架她的事情去威胁陆齐言,他仅仅是想和她谈一个条件而已。 叶禾极力掩饰着自己翻天覆地的情绪,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口一直在颤抖,“陆齐言,我...” 他的名字可真好听,以前总不觉得,甚至还觉得这三个字对她来说,是巨大的心理阴影,现在从嘴里喃喃地喊出来,暖暖的,好像他会伸手过来摸摸她的头,可惜,已经太晚了。 “你在哪里,又乱跑了?” 陆齐言依然是那样不咸不淡的语气,每次他给她打电话,都是这般声线,还带了一点小生气,他总不喜欢她不听话,他分明说过,不要随随便便就到处乱跑,找不到人他会担心。 叶禾一直咬唇,保持缄默,于是,他吐出很简单的几个字,符合一贯的作风,“说话,在哪里?” 她不是不想说,是怕一张开口,眼泪就不受控制地一颗一颗地往下落,他那么聪明,会被听出来的。 再怎么掩饰也瞒不过,陆齐言很快便意识到不对劲这下子,口吻温和了很多,“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有时候他不忍心见到叶禾那一张委屈巴巴的小脸,她哭的话,他也会跟着心纠。 “没有谁欺负我,是我有一句话想和你说,但是一直藏着掖着没告诉你。”叶禾抹去了眼泪,反而笑了出来,依然是哽咽的,她极力地装作高兴。 因为啊...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听他说话了,她不想难过,她想要结尾变得开心一点。 “感觉不是什么好话...勉强听一下好了。” 他只是嘴上那么说而已,陆齐言总是这样。 “我喜欢你,特别喜欢你。” 他顿了一顿,然后她听见他笑了,温温浅浅的,和一块柔和的玉一样。 “嗯,我知道。” “只是我知道吗?” 他应该很开心,因为她喜欢上他了。 叶禾的眼睛红红的,似乎也快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就好像以前,她也会这样不满地和他撒娇。 “你猜啊...”陆齐言依然是笑着的,轻轻松松,漫不经心,故意在吊着她玩儿一样,“算了,等你回来再告诉你。” 他和她说,等她回去,而她笑着说,好。 最后一滴眼泪落下,又被抹去,她知道,她不会再回去了。 就如陆予宁所说那般,她是没有资格的,但凡她心存一点善良,就不应该再回到他的身边。 她从来就没有想过,她其实是有妈妈的,她的妈妈丢下了她,然后在她和外婆相依为命的几年时光里,和陆齐言牵扯出那样多的恩怨。 到底是谁伤害了谁?又到底,是谁亏欠了谁? 说不清,也不再重要了。 叶禾接受了陆予宁开出的条件,然后,他直接将她送到了火车站。 熙熙攘攘的人流,来来往往,四周是嘈杂而喧闹的,各种各样样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嗡嗡嗡,在耳边发胀... 她曾经有几次来过,或者差点来过这个地方,而这一次,她终于要离开,她知道,陆齐言不会再找到她了。 她也曾经无数次期待着这一刻的到来,可以成功地离开他,但现在,却不一样了。 “还要二十分钟,时间不多了。” 陆予宁在她的耳边喃喃开口,这句话,似乎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也是在说给她听的。 嗯,时间不多了,她明白。 叶禾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走,事实上,她也没有资格带走什么,因为在这里的每一样,都不属于她。 幽州市这座城市啊,纸醉金迷,大而繁华,很多人说,这里并不是他们的家,只是他们所拼命努力的地方。 每个人的生活都那样不容易呀,柴米油盐,鸡零狗碎,日复一日地度过或枯燥或快乐或紧张的生活,就如工厂里面机器在机械转动一样。大城市是冰冷残酷的,只有不断地向前,好像才不会被这个残忍的时代所抛弃.... 滴,滴,火车进入轨道,让一切声音都变得虚幻又不真实... 来来往往的人啊...你们到底要去向何处? 陆予宁并不觉得他和叶禾熟到可以送她来火车站,但这一程,足够让所有的一切都结束,让所有的恩怨都画下句点。 火车进站了,她该走了。 陆予宁站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动。 那个女生,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最后回眸,她看了他一眼,马尾辫轻轻地扫过肩头,那双眸子很清亮,带着不染世间的纯净。好像,不管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她依然能够对这个世界抱以希望。 他听不清她在上车之前,到底对他说了什么,缭绕的白雾在空气中飘散开来,模糊又氤氲,交织着来来往往的人所呵出的气息,甚至连女孩儿那张脸都被挡住。 但陆予宁知道,通过那微微起伏的唇形,他知道她所说的话。 叶禾对着他笑了一下,她说—— “谢谢你,可以让我回家。” ** 两年后 .. 山城地方不大,只有一所大学还算得上出名,其余的都是不入流的杂牌,而学生大多都是本地人。 周羽就是土生土长的山城人,她的学习成绩不怎么样,考不上什么大城市的好大学,自然只能在那个大学讲究。 她觉得,大部分人也就是这样,所以两腿一蹬,便也不思进取地赖着了,反正,日子怎么样过不是过? 倒是....她有一个室友是从外面来的,她姓叶,叫叶禾,所以她喊她小禾禾。 这个女生,本来好好的大一念了一半,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也可能是被家里亲戚坑害,托了什么狗屁关系,竟然转到这所杂牌大学来。 算了,不知道原因,反正..... 两个女孩儿的关系不错。 小禾禾皮肤白嫩,清清秀秀,一看就知道是好人家里的女儿,那个女生的话不多,很内敛,容易害羞脸红,平时打工攒钱,学习也很认真。 周羽一见到小禾禾,就觉得这女生可真好,瘦瘦小小的,白白净净的,和温水一样,好像被欺负也不知道怎么吭声。 她偶尔就喜欢欺负欺负她,不过都是很小的欺负,比如逃课,让小禾禾帮她抄一下笔记啦,让她帮忙点个到啦;比如大冬天的自己犯懒,不想下楼,就让她帮忙带带饭打桶水;又比如期末靠前突击,她通宵帮她一起补课啦。 小禾禾的脾气很好,这些都照做不误,大学三年以来,没有丝毫的怨言,没有她,可以说,周羽就没有轻松愉快的大学生活。 周羽可喜欢她了,因为小禾禾真是太好太可爱了,软软的白白的很好欺负,才不是因为她特别听话总帮她干这干那。 她虽然也喜欢掐掐她的脸,吃吃她的小豆腐,欺负欺负她,但是啊,她也是很护短的。除了她自己,周羽可不许别人也横插一脚,比如那个范允。 周羽真的打包票,如果不是她护着,小禾禾的大学生活估计过得不会怎么样。 大学里最最出名的校草,名字叫范允。 校草之所以为校草,还不是因为他长得很好看。 凭句良心话,范允长得是真好看,那张脸,那身板,往人群之中一站,简直鹤立鸡群,轻轻松松碾压。 但长得好看的人,眼光也高,花边新闻更不少,范允的女朋友几乎是一个月换一个,而且一个比一个漂亮。 什么网红校花啦,什么某网站高人气女主播啦,什么表演系的系花,各个都是他前女友。 他前女友,女朋友,女性朋友那么多,就是没有小禾禾。 周羽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小禾禾看上去安分乖巧得很,竟然是个极度看脸的人,大学里也不是没有哪个男性喜欢过他,但她偏偏只喜欢范允。 范允何许人也?和她们这些老老实实读书,偶尔不思进取在寝室当咸鱼,平时最大尺度的活动看看小H片的纯良无害女大学生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啊!! 可是,小禾禾还是义无反顾,如飞蛾扑火一般,后果惨烈得不要不要的。 因为范允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渣男,他仗着自己好看,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也不一定,漂亮的兴许就下手了) 他对哪个都处处留情,既不拒绝,也不表态,就这样吊着,俗话说,就是把小禾禾当做备胎。 尤其是缺钱了,就花言巧语地来找小禾禾骗些钱用。 小禾禾连他女友都算不上,甚至都没出去约过会,没牵过手,没拥过抱,别的什么的就更别提了。 周羽无数次想敲打她,“傻!丫根本就不喜欢你,纯粹是把你当钱包,放手吧。” 可这个姑娘真是傻,只要范允稍微说几句好听的话,她就心一软,又沦陷了。 周羽忍不住咬牙切齿地感慨,长得好看啊...真是可以为所欲为,长得好看啊,就是有傻不拉几的女孩子愿意去付出。 小禾禾居然还不要求什么回报,真是大公无私得很,周羽都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哪怕小禾禾在这一方面,彻头彻尾就是一傻叉。 那个女生,大学三年攒下来的钱,基本上都是给范允花了去。 买鞋买衣服买首饰,还得挑限量款,挑大品牌挑潮牌,哪个贵,他就要哪个。毕竟帅哥都是需要装备来点缀自己的,帅哥们也喜欢比较,长得越帅,就越不想输。 可范允没品,就没品在他不花他自己的钱,他花那个默默跟在他身后付出的小禾禾的钱,他都懒得看小禾禾一眼,但她的钱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甚至是连和别的女人约会的钱,有时候都问小禾禾要。 用“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来形容她,好像也不大准确,因为她压根也不是他女朋友,甚至都没有什么亲密关系。 周羽已经忍了三年了,她不想再看着小禾禾傻下去,于是她很认真地告诉她,你这情窦初开得也太晚了些,你是不知道,比范允那种货色强的,多了去了。 小禾禾也很认真地回答她,我知道呀。 她知道个鬼。 周羽一直以为这姑娘就是没谈过什么恋爱,没有经历过什么世面,没见识,所以才会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直到有一次寝室停水,她们俩不得已去外头开个房,晚上睡觉的时候,透露小禾禾的睡衣,她看见了一个很漂亮的刺青。纹的不是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图案,只是一个很简单的“言”。 “这个言,是谁啊?” 她很好奇,没想太多就问了出口。 小禾禾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惆怅,好像她戳中了她的伤心事。 这个女生摇摇头,什么也没有告诉周羽。 这也仅仅是大学时光里,很浅的一段记忆,后来周羽自己也忘得干净了。 那个姓范的渣男不知道哪一天忽然善心爆发,说是要约小禾禾看电影,小禾禾很开心。周羽却很担心,这姑娘可别被骗了,但小禾禾却信誓旦旦地说,不会的。 结果,她还真就被骗了。 哪里是看什么电影?范允那些狐朋狗友,莺莺燕燕,都知道大学这几年,一直有个蠢货无条件付出,无条件给他钱花,于是他们都想认识一下,到底是哪个女的,那么白痴啊... 小禾禾就是过去被当做笑话的。 那天她很早就回来了,眼睛红红的,周羽知道以后,别提有多生气了,把范允个狗东西骂了不知多少遍。 然后,她听见小禾禾说了一句,“我好想他啊....” 她坐在楼梯上,身体抱成了小小的一团,她很难过地说,我好想他啊... 想谁?想范允?丫可滚一边儿去吧,周羽不许她再想了。 她心疼她,跟她一起坐在冰冷的楼梯上,周羽安慰她,你以后肯定遇到更好的,比范允不知好多少倍,他就等着后悔去吧。 其实,她也是嘴上说说而已,哪有什么愿望那么容易实现呢?她只想不希望小禾禾再伤心了。 这个女孩子,多招人疼呐.... 大四某一天,周羽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的那个男声好听得她心头一震,卧槽,卧槽,太他妈好听了吧,简直如山谷里潺潺流动的泉水一般,清澈纯洁。 “你是叶禾同学?” 这下子,声音又和钢琴上的黑白琴键一样,伶仃弹奏出极为悠扬的乐章。 周羽疯狂点头,“你谁啊?” “看一看你的账户。” 男人的语调浅浅,没一句话都不拖泥带水,特别简洁。 周羽莫名其妙就受到了一大笔钱,她瞬间就嗷嗷嗷大叫起来,这是什么财神爷? 然后,男人告诉她,“帮我个忙,周小姐,我在追你的小禾禾。” 老天有眼啊!!!!!! 小禾禾终于遇到好人了,才不是因为他贿赂她好吗!才不是拜倒在金钱之下好吗!声音那么好听,一定也是个好人! 虽然周羽知道不能出卖好朋友但还是非常兴高采烈地把钱收下,控制不住露出一直狗腿地嘻嘻嘻嘻嘿嘿嘿地很荡漾的笑,“好的,包在我身上。” 101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叶蔷打开电视,随便一个台,随便一个娱乐频道,关于她的新闻充斥着屏幕的每一寸角落,满满当当,不留喘气的缝隙。铺天盖地的照片,诋毁、谩骂、诅咒,兴致高昂的围观看戏,津津有味的讨论,娱乐圈今天如过年,或者说,炸弹毫无预兆地选择在这一天被点燃,热闹到了巅峰,喧闹到了极致。 只有叶蔷一个人,是那个被推倒中心,她是接受粗暴洗礼的主角,她站在最最黑暗的地方,承受着别人无法体会得到的痛苦。潮水一般涌来,将她逼到绝路,逼到体无完肤,无法窒息的境地。 叶蔷是个贱人,婊子,没有底线,私生活混乱 斗兵行者集团开启了新的征程,夏如尘带着王佳颖、陆辰享等人来到了花河市。 玉恒子一凛,心里突然想起杨玲兰那奇怪的能力,怪不得她要先揍这倒霉海怪一顿,原来是想问情报,也对,海怪对这无尽海的了解,肯定比人类多,也比人类更加清楚海况,心里不禁给杨玲兰点了一个赞。 可这次徐瑞北却是故意把市长儿子这四个字咬得格外的重,就是为了告诉莫劲东,夏米米并不是随随便便找的人,他比莫劲东好一万倍。 一楼向上的那最后一段台阶,他是滚完的,由于他本能地用双手护住了头部,其躯干和腿被三角钉扎了十几处伤口;这些伤口有浅有深、有轻有重,好在都不致命,就是疼得不行。 进度慢了很多,许潇潇不想再因为自己再耽误进度了,她总是要为汪睿考虑一下的。 许潇潇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一身黑色西装的司机显得格外的严肃,许诺诺下意识的就往她的身上靠去。 “对了,十八叔,你们是从哪里过来的,我记得,那个传送通道指向的是仙外洞天界。那里可是仙人们的禁区,你们怎么跑到那里去了?”雷蕾坐下来,才问起他们两人。 可后来看到夏米米的之后,他便推翻了自己的猜测,相信夏米米还是喜欢自己。 阿奇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爬起来,并伸手去捡从手中掉落的纸袋。 她今天心情不好,便想要来释放一下心情,却没有想到居然遇到了两个男人来找自己,还说有人想要请自己喝一杯。 远古贤王秘藏开启之夕,震动的可不单单是八荒域,还有仙庭神国的几块神州区域。 “我跟我中国的朋友打听到的情况是那个叫许断的沉默的越久,他反击起来就越凶狠,至少在他们国内他是这样的情况,至于是不是真的这样,还需要我们去验证,但我倾向于相信我那位中国朋友。”罗伯特道。 所以她也突然明白过来她刚理解错了许断刚才说想弄死陈露的那句话,许断那句话说的不是她理解的把陈露弄的身败名裂,而就是物理和生物意义上的弄死她,因为她戳到了许断心里的伤疤。 看到自己老爷这么郑重,张永的侍妾秋娘非常不解,自己的老爷那可是宫里数一数二的太监,谁还能值得这么郑重的对待? 冥潭幽龙这一招比较狠,一旦被击中,不止R体,甚至灵魂都会灰飞烟灭,足以让人万劫不复。 陆家三人千恩万谢的退下了,虽说去契丹是背井离乡,但是代州现在是他们的伤心地,留在这里他们就会想到死去的亲人,去了契丹,重新开始,没准是好事。 张知节一边下马一边问道:“皇上在豹房吗?”后面的锦衣卫纷纷下马,有锦衣卫立即上前来给张知节牵了马。 眼见邹伟要起来,又是一脚,狠狠地踹在了邹伟的脸上,再次将想要站起来的邹伟踹翻。 102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再加上你也不懂怎么好好对女孩子,有时候只顾着自己,后果都是她来承受。” “她身体不好,体寒,生理期痛得严重,又吃过乱七八糟的药。总之,慢慢调理吧,反正她现在也才二十出头。” 意思很明显。 不可逆。 陆齐言的手紧紧地成了拳,苏芮竟看出来,他在发抖。 那种几近于癫狂的悲痛,那种熟悉的感觉,竟又出现在了他的眼神里,自他母亲去世后,她再未看到,直至今天。 仿佛有一阵轰鸣声从耳畔掠过,每一个字都是清晰的,铺天盖地的,残忍的,不给人半分缓冲的余地,也带走了那么零星一点的希望。 陆齐言竟觉得自己好像无力反抗,胸口沉闷,好像有人冲他狠狠地打了几拳,他喘息着,缓缓地倚着墙滑落,只觉得好像再透不过气来。 呵,他冷笑了起来,事到如今,不也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吗? “阿言,你,别这样。”苏芮有些不忍心,她从不忍心看这个孩子痛苦,“我说了,叶禾还年轻,还是有机会的,只要慢慢调理,一切都会好的。” “另外,我想问你,你现在到底打算怎么样?你想让她怀孕,那么,你是要打算结婚了?” 这一系列问题并未得到答复,也在苏芮的预料之中,陆齐言现在,应该没有心情思考这些。 他倚着墙,仰着下巴,失神的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客厅,许久,他问,“叶禾知不知道这些?” “不知道,我没有告诉她,我怕她难过。” “好。”声音变得沙哑,“那就别告诉她。” 手心里不断摩挲着一枚小小的戒指,直至手心出现一道道生疼的红印。 他摊开,终于审视了一眼,戒指是银白色的,硌在宽大的掌心之上,连闪烁出来的光芒都极为精致。 陆齐言举在眼前,静静地观察着,连空气似乎都静止了,一切都变得悄无声息。 感官却仿佛通通失去一般,麻木的,机械的。 那是很早以前就预定下来,今早刚刚拿到。 陆齐言轻轻呵笑了一声,“现在更不知道要怎么给她了。” 苏芮忽然很难过,见到他难过,就如自己的儿子失了魂魄一般。 “该说的,我都说了。” “我知道。” “阿言,你不必——” “我也知道。” 他站起,神情似乎已经恢复如常。 “苏阿姨,谢谢。” 他喊她苏阿姨,也算是视作亲人了。 临了,苏芮还是以沉沉的叹息声收了尾。 她转身欲走,却发现角落里站着那个女生,她好像站了很久很久,身体看上去很僵硬,如同一桩木头,愣愣地不动一下。 心顿时传来重重的“咯噔”一声,苏芮大惊,刚才那些话,该不会被叶禾听到了? 这必然是不小的打击,她不知道这个女生是否能承受这些,整理了一下鬓发,做好被听见的准备,安慰的话一箩筐,总归能给她希望的。 可叶禾却只是问她,“苏医生,你这就走了吗?” 神色似乎如常,并未有什么异样。 她松了口气,“是呀,我的工作做完了,当然要走了。叶禾,好好保重身体。” “这句话我几乎每来一次,都要和你说一遍,是不是都听腻了?” 叶禾笑了笑,“没有啊,苏医生关心我来着,为什么会听腻。” “好孩子。”她一笑,苏芮也跟着笑了,顺手又摸了摸她的头,“好了,我要走了,下回再来看你。” 叶禾点头,将苏芮送到门口,看着她上车离开,才收回目光。 “外面风大,你穿那么少,也不怕感冒。”陆齐言将她拉进了屋子,只觉得她的手臂僵硬又寒冷,仿佛不是人的手臂,温度低到异常,像是块冰。 陆齐言的心情更加复杂,就是出于这样的情况,他很少放她一个人睡,哪怕过了整整一个晚上,被窝里依然没有什么温度。 他将中央空调的温度又调高了些,“苏芮才和你说,要好好照顾自己,别隔天就把人家请过来,理由是叶小姐又吹了冷风导致着凉发烧,上吐下泻。” 以往,他总归是带着责备的语气的,但现在,倒像是自言自语。 叶禾看了陆齐言好一会儿,才想起什么不好开口的事,说得支支吾吾,“哎,我又糊涂了,还好你叫人来看了一下,其实我,没有——” 没有怀孕。 男人就像猜到了一样,既不惊讶,也没有很失望,只是告诉她,“没关系,我再接再厉。” 他对她笑笑。 以往他说这些话,叶禾肯定是羞赧地不想再理他的,而这一次,她却问—— “那万一,是我的问题呢?” 女生直视他的目光,很认真。 他侧过身,却不敢面对那份认真。 手心紧紧地握成拳,戒指硌出一丝疼痛,陆齐言的心脏仿佛被这句话狠狠抽了一鞭子,他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同寻常的粗糙沙哑,“别说傻话。” 大概沉默了十秒。 叶禾才撇撇嘴,“我随便说说的啦,你不要这么严肃,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 原来是这样。 额头沁出了几滴汗珠,陆齐言从未这样心虚自责过。 他怕她知道,他怕她难过。 他甚至后悔那天晚上对她的承诺,他不想给了她希望,又让她失望。 叶禾伸了个懒腰,“我早上都没有睡饱,现在有些困了。” 还好,陆齐言庆幸,她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这些残忍的真相必定需要一个人来承受,他绝对不会让叶禾来当那个人。 就让她的世界继续纯粹下去。 所有的惩罚,痛苦,他来背就好。 苏芮说,一切都还有机会不是吗? 忍不住抵在叶禾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那就去睡会儿吧。” 叶禾做了一番思想挣扎,“不行不行,下午还说要带沈瑜出去玩呢。” “去睡一会儿。”陆齐言执意让她上楼,“我过会儿没有事做,有空带带他。” “真的吗?”叶禾很惊讶,眼神都透露出不可思议四个大字,“你愿意带他玩儿?” 陆齐言抿嘴,点了点头,“真的,你放心。” 虽然他做事确实挺靠谱的,但是—— “我怕你到时候发脾气吓到人家诶!” 陆齐言的额头上垂下几根黑线:“.我尽量控制。” “对小孩子要温柔一点,别动不动黑脸,别动不动不耐烦。沈瑜还挺喜欢你的,招小盆友喜欢不容易的,你可别让人家讨厌你了。” “好,我知道。” “还有啊,玩一会儿就行了,人家还得写作业呢,你要督促一下。对了,如果有不会的题目,你记得教教他,总不能让沈瑜什么都没学到,光顾着玩了。好怕把一个积极向上的好孩子带歪了,这下罪过就大了。” “其实他都十岁了,也不是小孩子了,就是心思还要再敏感一些。最主要的就是,他还有些怕你,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想要什么,肯定是不敢直接和你说的,总之,你多留心留心。” 叶禾一直说个不停,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 陆齐言难得见她那么唠叨,也不怕自己口干,他一直点头,耐心听着,也不打断。 “如果他饿了呢,就让王妈早点准备午饭吧。” “我可能。”说着说着,叶禾的眼眶里忽然涌现出星星点点的晶莹,逆着光,双眸很通透,“要睡得久一些。” 好像是真的很困了。 叶禾最后嘱咐道,“你照顾好他。” 她冲他挥挥手,“我上去睡觉啦。” 语气很轻松,和寻常那些“我去学校啦。”,“我去工作啦。”并没有什么两样。 陆齐言撑在楼梯的栏杆上,终于松了沉沉的一口气。 说句实话,这口气他憋了很久,直到叶禾乖巧地上了楼。 什么都不知道,最好,什么都不要知道。 对于陆齐言而言,照顾孩子并未有过经验,好在沈瑜也不算太小,再加上他的听话懂事,也不需要他花多大的功夫。 虽然被叶禾打了很多预防针,陆齐言也做好了被小朋友烦来烦去的准备,可现在,显然没什么用场。 因为沈瑜就乖乖地待在房间里,写作业,画画,叠纸飞机,拼拼图。 他以为自己可以安安心心地去书房工作,可莫名其妙地又静不下来。 陆齐言看着沈瑜,那一张脸白白嫩嫩,五官清隽,明眸皓齿,类似个小女孩儿。没有变声,说话还奶里奶气,在换牙,所以张口偶尔还漏风。 有时候,还挺好笑的。 而且陆齐言发现,沈瑜长得还是有那么一点儿像沈照的,至少那五官底子,一看就是沈家的。 只可惜,私生子。 沈瑜坐在书桌前,肉呼呼的小手比划着,全神贯注于眼下的拼图。 脑海里忽然闪过这样一幅画面,如果十几年以后,他的孩子也像这么大了,是不是如这般场景? 可这个念头也就这么五秒钟的功夫,很快他就自我提醒,这人是沈照的弟弟,他甚至都不想留下他的性命。 陆齐言忽然有了那么零星半点的怜悯心,大概是出于这个孩子,好歹也在陆家呆了很多天的缘故;好歹也一口一个“陆哥哥”地喊他;好歹每天都极为崇拜的说“哥哥好厉害呀!” 而且,叶禾很喜欢他,实际上,她就是很喜欢小孩子,还有小动物。 103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只可惜,连陆齐言自己都不知道,以后,到底多久以后,才会拥有一个她和他的小生命? 本着提前体会一下“慈祥的老父亲”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陆齐言时不时倚在沈瑜的房门口,故作轻描淡写地问,“喂,你饿不饿?渴不渴?” 叶禾说了,他好像有点怕他,就算想要什么,也不敢说。 于是,沈瑜每隔十分钟就会被这么“打扰”一次。 他正在开动自己的小脑袋,认真拼拼图呢,结果思绪就被这么打断了,诶,刚才拼到哪里啦? 诶,好像又少了好几块。 都怪陆哥哥惹! 沈瑜幽幽怨怨地看了他一眼。 陆齐言倚在门口,抱着手臂,“你这个眼神,是在谴责我吗?” 小孩儿摇了摇头,继续执着于手中的拼图。 现在好像和他想象得不太一样,不是沈瑜烦他,而是他在烦沈瑜。 不过故意烦一烦小朋友,貌似也挺有趣的。 比如刚才那个幽幽怨怨的小眼神,像极了叶禾以前分明在暗暗腹诽了千百倍,表面上也不敢对他怎么样。 陆齐言走了进去,原来是在拼梵高的《星空》,他倒是有些惊讶,还以为他在拼什么小猪佩奇之类的。 “比你小一点的时候,我也拼过这个。” 想起来,真的是很久以前了。 那个时候,还有陆宁予。 .. 无聊没事情做,就在卧室里打发时间,孤独而又专注的感觉,其实很不错。 并非是因为孩童的世界太过简单而显得心无旁骛,而是享受脑子慢速运转又不会太闲的滋味。 这么一想,陆齐言发觉,自己似乎也好久没有玩过这些东西了。 一方面是太忙,另外一方面是年纪越来越大,对任何事物的兴趣和热忱都减半,连脑子都不想动一下。 沈瑜抬起头来,双眼尽是期待的光,“哇,哥哥也喜欢拼图嘛?用了多久才拼完一副呀?” 他都拼了三天了!才完成了三分之一。 陆哥哥说那一会儿,比他还小,不过他聪明,综合一下,大概也需要耗费几天精力吧。 “一个下午。” 果然! 还是要比他想得要厉害很多。 沈瑜更加崇拜陆齐言了,“真的吗?!那不如,你帮我一起吧。” 说罢,将拼图挪了挪,“我正好需要一个帮手呢,这些太难了,我不知道要拼到什么时候才能拼好。叶姐姐的生日快到了,我想把这个当做礼物送给她。” 是啊,叶禾快生日了。 他又何尝没有准备礼物?那枚戒指,以及,从未说过的一句话。 陆齐言知道,她大概等那个答案已久,他会亲口告诉她。 而现在,似乎连一副拼图都比不上了,亲手一块块拼出来的,显得还要有诚意些? 是不是? 他笑了笑,似乎又有些为难,微挑了一下眉梢,“帮你拼?我从前好像拼的不是这个,而且,好久没有拼过了。” “啊?”本是很激动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些许,“不是噢。。那也没关系呀。哥哥拼的是哪副名画呢?还是说,不是名画,是风景!” 陆齐言拿起一小块拼图碎片,只简单地观察了一下,就直接拼在了对的地方,“你知道ymk吗?” 沈瑜欢呼着,“哇,一下子就对了。ymk?那是什么呀!” “一套色彩模式。”他回答完,又拼好了另外一块,“我玩的是那个。” 沈瑜咽了咽嗓子,又看了一眼《星空》,汗颜。 非常人也,非常人也。 光是某一种颜色的渐变就要费好多脑细胞了!结果,呜呜果然陆哥哥很厉害额,才花了一个下午才搞定。 他这副《星空》,都三天了啊啊还是毫无进展。 陆齐言看着沈瑜直磕桌子,也不拦一下,反而提醒道,“轻一点,别把书桌磕坏了。” “。。。好的。” 他个子高,俯身撑在桌面上,姿势有些累。 沈瑜很会见机讨好,赶紧挪了半个位置出来,“哥哥我俩坐一起,这样你就方便了。” 嗯哼。 陆齐言还从没和一个小男孩近距离接触过呢,尤其是这种叽叽喳喳又活泼好动的小男孩。 沈照和沈寂深知他这个人的习惯刁钻,从小到大是不怎么碰他的,免得又被嫌弃。 沈瑜却嘿嘿嘿,“哥哥,你身上真好闻!” 他冲着他傻呵呵地笑着。 虽说是童言无忌,但听着也怪别扭。 陆齐言淡淡一瞥,“谢谢,我还没有被哪个男性这么夸过。” “我早就想说了,哥哥不仅身上好闻,长得也真好看,比电视上那些大明星还要好看。” 哼哼,倒是挺会“阿谀奉承”的。 沈瑜的眼睛水汪汪的,又黑又圆,像只小奶狗似的盯着陆齐言看,看着看着竟然还略带羞涩,那副含情脉脉的深情样,恨不得哈喇子都流下来。 陆齐言终于受不了,“好好拼你的图,再这样看着我,我会怀疑沈家是不是有祖传的基因,到你身上就成了显性。” 他歪头不解,“什么是基?” “别问那么多,总之——”陆齐言摸摸他的头,“小伙子,很有潜质,我看好你。” 沈瑜还以为自己真的被夸了,用力地加油打气道,“好!我会努力的。” 拼图一大半,都是陆齐言完成的,他本也不屑帮这个小孩,没想到,玩着玩着倒是投入起来。 沈瑜负责递拼图块儿,负责捧场,负责欢呼雀跃地花式崇拜陆齐言,偶尔也拼上几块。 一晃眼,就快下午三点了。 “你不饿吗?” 沈瑜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有点。” 哪里是有点,肚子都快饿憋了。 陆齐言看了他一眼,准备让厨房的人做饭。 结果——因为是周末,人家也休假去了。 苏菲娜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总之,厨房竟没有半个人。 沈瑜却仰头看着他,“哥哥,你会做饭吗?” 眼睛里照样泛着崇拜的光。 如果陆齐言说不会,那在他心目中高大的形象岂不是会破灭? 他想了想,然后轻轻吐出八个字,“勉勉强强,吃不死人。” 沈瑜的笑容当即就逐渐凝固。 这个回答,咋听上去不那么好呢? “你想吃什么?” 双手插在裤兜里,男人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沈瑜的眉毛拧成了为难的波浪状,其实想吃的还真不少?但陆哥哥万一不会做怎么办呢?而且,他说不定还会觉得自己特别烦人。 于是,颇为善解人意地告诉他,“我想吃,蛋炒饭!” “让人去订几份外卖吧。” .... “啊哥哥,你不会做饭吗?” “老子懒得。” 沈瑜:... 陆齐言:开玩笑,我的厨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做给无关紧要的小破孩吃。 但沈瑜仅仅失望了那么一秒钟,然后他便欢呼雀跃起来,“太好啦!有外卖吃也很好。” 他以前,还没吃过几次外卖呢,一个是贵,另外一个,是妈妈和姐姐都不让。 “哎,哥哥,我们算是午饭,还是晚饭,还是下午茶?” 他一口一句“哥哥”,叫的倒是亲热自然。 陆齐言百无聊赖地敲着桌子,“不知道,吃饱再说。” 很有道理! 沈瑜觉得,不管他说什么,都很有道理。 陆哥哥无所不能,就是不会做饭。 沈瑜捧着自己的脸,双腿坐在椅子上打晃,“哥哥,虽然你看上去凶巴巴的,但其实,你这个人,还真是很不错的。” 到像个长辈评价晚辈似的。 陆齐言忍不住轻笑一声,“你才多大,就会看人了。” 沈瑜却很笃定,“我也不小了,十岁了呢,谁是好人,我当然一清二楚,你就是好人呀。” “我,好人?”并未有人这样评价过他,他也从不在意外界是怎么看待自己。杀伐果断?心狠手辣?阴沉算计?管他呢,他都不在意。 只是再怎么样,都未有人认为他是个好人。 他摇头,连自己都觉得,他和“好人”两个字不沾边,简直就是——坏透了。 果然,还是小孩子的世界澄澈简单,若是被大人听去了,大概会觉得很可笑。 陆先生当年为了坐实大权,清洗了陆氏里里外外的,到底用了何种手段,无人可知。 又怎么会是个好人? 沈瑜忽然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口蛋炒饭,“你带我去游乐场玩儿,给了我玩具,教我做作业,刚才帮我拼拼图,还给我叫了好吃的东西。” 陆齐言压根都没想那么多,谁知道被沈瑜强行扭曲成对他好。 慵懒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想太多,我买来给我一个人吃。” 自作多情,还是有必要打击一下的。 “啊?这样的吗!” 沈瑜张大了眼睛,很是失望! “还有,外表是看不出一个人,你以为我很好,实际上我刚才就在想,怎么样把你卖出一个好价钱。” 这下,他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哥哥,你在开玩笑吗?!” 陆齐言没回答,继续吓唬人,“世道这么乱,拐卖人口这种案子发生得也不少,一个健康的小孩儿,应该能卖出不少钱。” “可,可是,为什么要卖我啊!你看上去明明很有钱吼,还差我这点钱吗?我很值钱吗?十万?一百万?” “看你长得还不错的份上,起码有五千吧。” “五千。。。也没有很多嘛。” 更失落了,嘤嘤嘤,虽然五千对沈瑜来说很可观,但一想到自己连一万块都不值,呜呜呜。 “钱这种东西,多多益善啊,五千也是实打实的票子,不要白不要,你不卖白不卖。” 这下,他真的怕了,呜呜,这个哥哥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 陆齐言突然笑了一笑,沈瑜还以为他要说,“好啦,我逗你玩。” 结果,人家说的却是,“过会儿送过来的餐你别吃。” “为啥,我也饿了嘛。” “我打算在里面下了安眠药啊,打算把你弄晕了去卖掉。” 。。。。 沈瑜拍桌!!表示自己要收回那句“你是个好人!” 还有,随随便便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了,哥哥是脑子短路了惹? 104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诶,叶姐姐到底去哪里啦?” 好在他聪明,赶紧搬救星。 “在睡觉,你给我乖乖坐好,不许去打扰她。” “啊,可是她都不下来吃饭吗,不会饿吗?睡觉也是要吃东西的呀,而且,一个白天都没有看见她了诶,睡了好久哦。” 早晨那会儿,才见到她,之后就再没看见了。 沈瑜咬着筷子,没有多想,只是表达一下自己的小小的疑惑而已。 陆齐言却沉下了眸子。 这个小孩儿,提醒他了。 叶禾睡了那么长时间? 他昨天又没有折腾她,没有理由累成这样,况且以他对她的了解,就算是补觉也用不了一整天。 总算意识到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心也紧跟着“咯噔”一下。 陆齐言再无半点食欲,放下把玩已久,拿来打发时间的筷子,脸色沉得可怕。 最好不是他想的那样。 “你坐好,过会儿东西来了就自己吃。” “诶?你要去哪里呀?” 陆齐言并未理会沈瑜,只是快步走上了楼。 在推门之际,竟有了零星半点的犹豫。 闭上眼,身上好似被刀子划过,不是疼痛。 如果她真的知道,要怎么办,又怎么样才让她的难过减轻一点? 从未像这般束手无策,陆齐言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造成这一切的人就站在门外,却还奢求着她别恨他。 房间里很静,静到仿佛没有人存在。 他猛然睁开眼,才意识到自己要做什么。 “叶禾!” 万幸,场面并未如他料想得那样糟糕。 女生没有哭,没有闹,床头柜上也没有安眠药之类的东西。 陆齐言忽然觉得此生的担忧都消失殆尽了,他松了一口气,疲倦得只想靠着墙坐一会儿。 叶禾看上去并未睡觉,连睡衣都没有换,还是早晨那件,她坐在书桌前,只是静静地看着一本很厚的书。 “你怎么进来了?” 那双眼一如寻常那样简单澄澈,带着雾蒙蒙的光,愈发显得柔和。 在看书就好。 等等,她没有睡觉? 陆齐言靠近,“醒了多久了,怎么不下去,连饭都不打算吃?” 全英文,按照叶禾的水平,多半是看不太懂。 更何况,这还是一本财经类的书。 怎么看,怎么都不对劲。 陆齐言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出了不少汗,连衣襟似乎都有些湿了。 “我不饿啊,醒来以后没事情做,就挑了本书打发时间,翻来翻去都看不懂,哎我这是什么脑子,偏偏挑了本英文的,就当锻炼一下英语水平了。” 叶禾摩挲了一下书页,“这句话看不懂,你帮我解释一下吧。” 陆齐言却将书从她的手里抽了出来,“不看了,下去吃饭。” 他怕她听不懂,更怕她知道自己已然看穿——那份轻松显得是那样刻意。 怎么会想起看一本全英文的书呢?怕是连叶禾本人都不晓得,她看的是还不是普通的英文书,而是深奥的财经理论。 陆齐言忽然在她身边蹲了下来,笑得很温柔,目光仰视,明眸剔透,“在难过什么?” 于是,所有的伪装,在那一瞬间,在那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以后,悉数坍塌,分崩离析。 她记得,他让她别说傻话,对吗? “那万一,是我的问题呢?” 是的,对吧? 他分明也知道,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傻话。 她什么都听见了,清清楚楚,一句不漏。 苏岩的话,她全都听见了。 她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那种感觉要怎么形容呢? 就像是身体不再属于自己,甚至连灵魂也无法抓住,重重地被击打成了碎片,留不下一丝一毫了。 她怕一动,连站都站不稳,她没有站稳的力气,更不敢再往前迈出一步,哪怕只是,一步。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呢?从一场噩梦之中惊醒,跌入另外一个噩梦,叶禾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那些话如同刀子一般贯彻了她的胸口,搅动着骨肉,她看不见淋漓鲜血,却觉得很疼很疼。 她装傻,装不知道,似乎这样,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了。 “其实,苏医生和你说的那些,我听见了。” 每一个字都轻飘飘的,却用力地钻进了陆齐言的心脏,仿佛深深埋进了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火线已点燃,危机四伏,只等着片刻功夫,就会传来撕心裂肺的疼,化为乌有,什么都不剩下。 “你不告诉我,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他好像早就预料到,好像也做好了准备。 可依然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 陆齐言只将叶禾从椅子上抱了下来,轻柔地拢入怀里,“对不起,对不起。” 他吻着她的发,吻着她的脖子,一遍遍地在她的耳畔道歉,她听见他好像也哽咽了。 原来,他也会哭的,他也会痛啊。 “恨我就咬我一口,好不好?不要憋着,嗯?” “我不该这样伤害你,是我,是我——” 终于再说不下去了,一个字都无法说下去了。 陆齐言侧过头,忍不住吐出沉沉的一口气,胸口却疼得几乎快要无法呼吸。 眼睛酸酸的,额间的发亦不知不觉变得沉闷。 一双冰凉的手环在自己的脖子上,那双眼睛,依旧澄澈而又简单,脸上早就是交错的眼泪。 她问他,“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我一定是做错了什么对不对?” 不知道多久以前,叶禾问过陆齐言同样的问题。 那个时候,他只是冷眼看着崩溃到绝望的她,而可笑的就是,现在的陆齐言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紧怀里的女生,“没有,你没有错。” 或许唯一的错,就是遇到了我。 “什么都会好起来的,我会调养好你的身体,我会保护你,不要怕,好不好?” 女生的情绪憋了不知道多久,慢慢地累积到一个爆发点,而这一刻,那道豁口被撕开,什么都袒露无疑。 她终于哭了出来,眼泪再控制不住,源源不断地往下流,她抱着他,哭得那样大声。 叶禾一边哭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有时候,我不听你的话,会偷偷地吃哪些药,也会偷偷地吃冰淇淋,苏菲娜不让我碰凉的,你也不让,可我总是觉得,都没什么的。” 叶禾越哭越伤心,早就沾透了男人的衣领。 “可现在,我后悔了,我不该乱跑的,也不该不听你的,可现在,现在要怎么办。” 女生上气不接下气,连话都说不完整,“我不想又被人丢下,也不想你以后和别人在一起。” 叶禾摇头,不想,一点也不想,如果他未来也会对另外一个女人无限宠溺着,她会很难过很难过,比以前受过的一切委屈和欺负,都要难过好几倍。 陆齐言抹去她的眼泪,“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呐。” “我对叶禾怎么样,不是一个宝宝能决定的,它不重要,叶禾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吗?” “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和别人在一起。” “我只怕你恨我怨我,你最乖了,别说这些责怪自己的话,你什么错都没有。” “不管怎么样,都让我来承担,好不好?不要哭,你再哭下去,连我都要哭了。” “既如此,那就负一辈子的责任好了。 “你还小,什么都会有的,不着急,慢慢等。” “听话,嗯?” 手指温柔地划过她的脸,眼泪渐渐地也变得冰凉。 叶禾终于没有哭的那么用力,只是小声地抽泣起来。 “陆齐言,可你不小了。” 良久,她忽然吐出这样一句话,竟有些噎人。 “以后会不会,中年得子,老来得子。。。” 叶禾说着说着,就没再说下去。 而这些成语,显然让陆少额头上的青筋跳了好几跳。 他本想找个什么相对应的,类似“高龄产妇”,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毕竟,叶禾说得好像也没有错。 “那能怎么办呢?谁让我活该。” 什么是自作自受,孽力回馈,陆齐言终于明白了,总之这报应,也算是报在他身上。 只是,他还是心疼,这些痛苦全给他就算了,为什么要牵连叶禾? 女生略有些赌气地瞪了他一眼,“是呢,你活该。” 以前做过不少混账事,说出去能被钉在十恶不赦的柱子上,正义路人知道了,可是要将他千刀万剐的。 叶禾擦了擦眼泪,不提了,也不去想了,不然反而更难受。 鼻子被人轻轻捏着,透不过气。 “某人最好要记得她刚才说过的话。” “不让我和别人在一起,那就好好待在我身边。” 一辈子都不许离开。 “我不喜欢什么小宝宝,也不要小宝宝,我只喜欢叶禾。” “我只想要你。” 叶禾看了陆齐言好一会儿,忽然在他的肩头咬了一口,力道不大,像只顽劣的小猫。 “我记下来了,你别想耍赖。” “好。”他无奈地笑,“我不耍赖。” 陆齐言将叶禾带下楼的时候,外卖早就到了。 陆陆续续好几盒,手下的人心中大概也没个掂量,只听说陆先生要点外卖,就战战兢兢当做任务去完成,生怕出差错,又怕不合人家的胃口,于是有什么都点了一遍。 结果场面很壮观。 叶禾差点以为,陆齐言是打算让沈瑜去送外卖!说不定还美曰其名要锻炼人家的能力。 太过分了吧。 可听说这些都是他的主意,叶禾又傻眼了。 “你你你,怎么会吃这些呢?不是一直觉得很没营养吗。” 陆齐言反而理直气壮地,“懒得做饭。” 叶禾的眼睛本来哭得又红又肿的,听了这话终于笑了。 嘿嘿,正好。叶禾坐了下来,还没怎么吃过外头的东西呢,这下总有机会了,平时陆齐言都不让她吃。 只不过—— 谁外面会点龙虾燕窝松茸法式牛排啊! 这是外卖该有的逼格吗? 拿个盘子一装饰,和在高档餐厅吃西餐有什么区别? 她的麻辣烫,她的奶茶,她的黄焖鸡,她的沙县小吃呢?! 叶禾咬着筷子,一脸的“你确定吗?” 陆齐言以为,这大概就是外卖的普遍水平,还挺满意的,“看上去似乎不错,不如以后都叫外卖吧,以前是我有误解。” “不不不,您这才是误解。” 叶禾连连摇手,“这都是,你点的?” “别人点的。” 准确的说,陆先生并不会用市面上的外卖软件,这件事说出来似乎也挺丢脸的。 叶禾了然,难怪哦。 肯定是那些人不敢得罪他,于点餐的时候,专挑那些大酒店的贵菜,非常之小心翼翼。不是这些菜逼格太高,而是陆齐言不接地气。 请问炒河粉炒饭之类的配得上他吗? 并不。 人家不食人间烟火得很! 叶禾表示,应该鄙视这种生物的存在。 痛哭了一场,精力也被消耗得差不多,久违的饥饿感涌了上来。 沈瑜很乖,不等大人下来,一直忍着不动筷子。 也不知道陆哥哥和叶姐姐在楼上干了什么,那么久才过来吃饭,他委屈巴巴,表示自己都快要饿憋了。 这还是第一次,带一个小孩儿在餐桌上吃饭,三个人坐得近,看上去倒是和谐,连苏菲娜都忍不住说上一句,“真是其乐融融,过不了几年,等叶小姐自己生一个,这个别墅里也就热闹多了。” 她也是看到这样的景象有感而发,却不知道这句话一下子就戳中了叶禾的痛处。 陆齐言往她的碗里夹菜,一边对苏菲娜颇为冷淡地开了口,“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她眼见着气氛似乎哪里不对,“哎”了一声,赶紧消失在陆先生的视线范围之内,省得惹恼了他。 “别对苏菲娜那么凶嘛。”叶禾吸了吸鼻子,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情,“她也是无心的。” 人家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会去怪她说错了话。 陆齐言却不喜欢看到她伤心难过的样子,刚才那一瞬间,他甚至想直接将这个在陆家工作了几十年的老人给开了。 但他也知道,就算没有人在她面前提,总归心里有一根刺,拔不掉,就算没有苏菲娜,叶禾每每想起,还是会难过。 105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其实苏菲娜说得也对,别墅里确实冷清了些,要不是沈瑜这些天在这儿,我都闷得慌。” 说着说着,叶禾和沈瑜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陆齐言没有说话,只是忽然觉得,有个沈瑜也还不错,只不过,这个小孩儿在这里留不了多久。 他想了想,却有了另外的打算。 既然别墅冷清,她觉得无聊,不如就多点什么东西,逗逗她开心,分散一下注意力也是好的。 于是,三天后,一猫一狗,分别装在两个纸盒子里,莫名其妙地就出现在了陆宅的大门口。 叶禾和沈瑜本是在客厅拼拼图,结果总是听见一阵一阵猫狗对骂的声音。 找了半天,才发现声音的源头就在门口。 猫咪刚断奶,小狗不足月,两个小家伙儿表面看上去像是被人遗弃的,实际上倒是安排得明明白白。 纸盒子做的小窝很结实,里面还铺了一层质量上乘的绒毯,脖子处扎了个蝴蝶结,毛茸茸的很干净。 一点都不像是流浪的,健康得很,都精力旺盛地叫了一个上午了。 也不像是被随随便便一丢,倒像是——被谁精心设计过,故意摆在别墅门口的。 叶禾很喜欢小动物,尤其是这些可爱的奶猫奶狗,一见到这俩玩意儿,心都要化了。 沈瑜年纪小,对猫猫狗狗自然没有抵抗力,蹲下来,跟着叶禾一起逗弄。 小狗吐出粗糙的舌头,滑过手心,痒痒的,感觉很舒服。 “奇怪,这么可爱,是谁不要了?” 沈瑜一下一下地摸着小狗,那小狗调皮,在盒子里动来动去,白乎乎的一团,一点都不安分,也一点都不害怕人类。 叶禾摇头,“我也不知道。” 心里却在猜测,该不会是陆齐言送的吧? 正想着,身后就传来了他清清冷冷的声音。 “哪里来的猫狗?” 不问还好,一问,叶禾就断定是他送的了。 陆齐言对小动物从来不感兴趣,更不会特意跑出来看一眼,还偏要问上一句。 叶禾抱着小猫,转过身,笑得倒是开心,“嘿嘿,我知道是你送的。” 他没说话,面色倒是有些挂不住地红了一红,接过管家送过来的报纸,像往常一样“哗啦哗啦”地翻看起来,内心却忍不住吐槽,她的智商好像提高了不少。 其实叶禾从来都不笨,不仅如此,还比别的女生要细腻些。 不得不承认,几年下来,她已经很了解陆齐言了。 叶禾抱着猫,沈瑜抱着狗,打算给它们换个窝,毕竟也进了陆家的大门,陆家财大气粗,总不能委屈它们再住在纸盒子里。 不过看到陆齐言,叶禾还是凑上去确认了一遍,“你真的让我养小动物啦?” 他总说这种长毛的玩意儿都该灭绝,到处掉毛也就算了,成天叫唤也不知道叫唤个什么劲,还要供着它吃喝拉撒,麻烦得要死,参考霍云杉家的娟子。 每次陆齐言看到娟子,都是大写加粗的嫌弃,导致娟子也非常地讨厌他。 一人一狗,相看两厌。 沈奚就很喜欢动物,陆齐言始终无法理解。 叶禾好像也很喜欢,于是,有时候,他便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没有爱心了? 以前,叶禾也旁敲侧击地提出来,想养宠物,但陆齐言不答应。 她一想,自己都被他养着,又有什么资格养别的东西,金主不愿意,她也没法子。 却没想到,今天,别墅里毫无预兆地多了一只猫,还有条狗,一来就来俩。 陆齐言不确定她到底是喜欢猫,还是喜欢狗,索性让保镖买两只回来。 他从头到尾是没有看一眼,只让手下的人收拾一下,想个法子让叶禾发现就是了。 结果他妈的也太过明显,请问小狗脖子上那蝴蝶结是什么情况,有事吗?生怕别人发现不了这是个精心准备过的礼物。 陆齐言出手一直很大方的,不是支票,就是现金,要不就是各种各样昂贵的奢侈品,只不过。他还从未做过这种满足小姑娘少女心满满的事。 被发现了,反而有些不自在。 陆齐言揉了揉眉心,明确的告诉叶禾,“是,给你养了。” “给它取个名字罢。” 叶禾很高兴,连眼睛都是亮亮的,腻在小狗身上,怎么都挪不开。 那小狗似乎也很喜欢她,呼哧呼哧地吐着舌头,毛茸茸的一团,很可爱。 取名?难事。 陆齐言懒得动脑筋想,随口就说一个,“小黑。” 叶禾扯了扯嘴角,“可是人家是白色的哎!” “那就叫小白啊。” 叶禾一脸无语,“喂,你能不能用点心?” 简单粗暴的直男思维,半点没有意思。 叶禾抚摸小狗狗,声音温柔,“我叫你团子好不好?” 于是小狗的舌头吐得更欢了。 沈瑜将猫咪举了起来,“那这猫猫要叫什么呢?” “叫”叶禾想了想,果然,取名是个难事,“叫大王吧。” “啊?大王,为什么,这名字一点儿都不可爱。” “你看它身上的花纹,像不像老虎崽?老虎是森林之王啊,就叫它大王吧。” 陆齐言忍不住吐槽,“也没比我的好到哪里去。” 比起小黑小白的,大王听上去更加沙雕。 叶禾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看你的报纸吧。” 和枯燥的英文财经作伴才是陆齐言的风格。 他将报纸放下,反而盯着猫猫狗狗看了许久,虽然眼神仍然是很嫌弃的,但好像也没有那么嫌弃了。 这个人连打量宠物都是一副居高临下的高冷别扭样,也不知道这些个小可爱哪里又得罪陆少了。 其实陆齐言确实挺不爽的,那只狗冲着叶禾的胸口吐舌头,口吐舌头,吐舌头,舌头。。。 不要仗着自己小,也不要仗着自己非人类就随随便便占便宜好吗? 小狗似乎还炫耀似的摇了摇尾巴,白色的毛扫过陆齐言的手臂。 嗯?很欠嘛。 于是,破天荒地主动接触了一下长毛类动物——颇为粗鲁地摸了摸团子的脑袋。 团子呜咽了一声,好像有些不满意。 很舒服很软和,难怪那么多人都喜欢猫猫狗狗。 叶禾拍掉陆齐言的手,“不要这么用力。” 他也没什么对待奶狗的经验,更何况那只奶狗的舌头还企图蹭他的手指,真是得寸进尺。 陆齐言问了她一句,“喜欢吗?” 叶禾点头,抓住小狗短短的前肢,向他招了招手,“当然喜欢。” 从前是他没有顾忌到她的感受,忙的时候基本上没有时间回陆宅,偌大一个房子,空荡荡的,能和叶禾说上几句话的,似乎也只有苏菲娜了。 应该早点让家里多些小生命的,热闹麻烦也好过冷清,死气沉沉的环境不会给她带去什么快乐。 以前,他是在囚禁她,断了她的自由,困住了她的人生。 陆齐言以为,至少他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她想要的又有什么不能满足? 其实那不过只是他站在他的立场,擅自替她做了决定。 迟早会和叶禾有一个宝宝,所以不用着急,也没有必要养什么宠物。 但是现在才明白,从头到尾,他霸道又自私,若这算是一种弥补,会不会显得太迟? 依照叶禾的性格,听见苏医生的话,应该会持续难过很久,哪怕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儿,那也只是很短暂的,陆齐言清楚,再多安慰的话也没有用,这次,他哄不好她。 只是因为团子和大王的出现,才没有让那些伤感的情绪出现太多次。 叶禾更多时候,都是忙着在照顾两个都没怎么断奶的小家伙,没有经验,和沈瑜两个人手忙脚乱的,于是,花园里时常传来阵阵慌乱的惊叫声。 起初,还以为是叶小姐出了什么事,她要是磕着碰着了,陆少绝对不会放过陆宅里的人。 提心吊胆,跑过去一看,结果女生指着满地撒野的动物,“你们,你们谁帮我抓住它们。” 于是,一干保镖们都非常无语,好了,这下子除了跑腿买甜品之外,还多了这样的差事。 陆少也不管管,真是的! 到后面,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无非就是小狗又咬人了!小猫抓人了!小猫小狗抢吃的!小狗咬小猫了! 陆齐言经常开会开到一半,就听见女生和小孩儿此起彼伏的声音。 他们倒是挺开心的,某人却不得不摸了摸眉心,然后对着屏幕,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你们继续说。” “sir,你们那里,是打起来了吗?” “没有。” “呵呵,我随便问问,就是听着很热闹。” “嗯,电视上在放东北二人转。” “。。。。先生您认真的吗?” 又或者,和沈照视频,聊生意上的合作项目,话题正到关键,然后——“啊啊啊叶姐姐,团子的粑粑拉在我身上啦!” “诶诶诶你别动,我帮你擦一擦,纸呢纸呢?” 陆齐言再次摸了摸眉心。 沈照了顿了顿,“我是听见小孩子的声音了吗?” 男人的反应很快,微笑道,“幻听,你最近应该超负荷工作了,注意休息。” “嗯?这么关心我来着?”沈照漫不经心地整理文件,厚厚一沓,眼镜闪过忽明忽暗的冷光,“是怕沈氏集团抢了陆氏的项目吧,不过就算如此,我也表示很感动,毕竟您这号人物竟然能说出这么温暖人心的话来。” “幻听是人格分裂的前兆之一,我不想你年纪轻轻就得精神病。” “陆,齐,言。” 那人将文件一摔,一字一顿。 就在这个时候,叶禾推门进来了,慌里慌张,“团子刚才吐了,不知道是不是着凉了,还是吃坏东西了,我和沈瑜都很着急,对了,上次给你的猫粮还在吗?” 幸亏,在沈瑜的“瑜”字出来以前,陆齐言就很有先见之明地把视频关掉。 “要猫粮做什么?” 那只猫才一点点大,奶都喝得费劲还吃猫粮? “我想看看是什么牌子的,下次给团子也照着那个牌子买,因为我感觉买来的狗粮,质量好像不太好。” “嗯,还算有点脑子,我以为你要用猫粮去喂狗。” 叶禾扯了扯嘴角,呸! 她忽然想起来了,“对,你得好好查一查陆家的人,不知道是谁那么过分,面包啊饼干火腿肠这些东西怎么能随便喂小猫小狗呢?人类吃的都不适合它们,盐分太多了。” “还好团子和大王聪明,一口没吃。” 至少比那个瞎喂东西的人聪明多了。 “这要是吃了,不仅以后毛发长不好,说不定拉个肚子什么就死掉了。” 叶禾锤了锤手心,表示很痛心,“到底是谁这么没有常识啊,四舍五入一下等于变相谋杀了。” 陆齐言没有说话,假装在忙。 有事吗有事吗没听见没听见! 因为他就是那个没有常识的人啊! 见叶禾对小猫小狗那么好,他闲的没事,趁他们不在,就想去看看到底是有多大的魅力啊,不就是会吐舌头会叫唤吗? 结果团子和大王见到陆齐言,似乎也没有很讨厌他的样子,尾巴还摇得异常欢乐,好像很欢迎他的到来。 和寻常那些巴不得绕道三尺的动物们不一样,还算有点眼力价。 于是陆齐言一个善心爆棚,就随便喂了点东西。 本来他心情还挺好的,结果见到那些吃的,人家只是嗅了嗅然就呜咽地表示难吃嫌弃不想要!小短腿顺便还踢了一脚。 妈的我靠,这么嚣张。 陆齐言那张好看的脸,当即就垮掉了,他转身就走。 呵呵。 不吃就不吃,长毛的动物果然很讨人厌。 后来陆齐言又让人将团子和大王的指甲剪掉,省得抓伤叶禾还得去打疫苗,这么大个人了,在医生面前说出去也挺丢人的。 两只虽然总打架,但对于这种情况都是出奇一致地乱挣扎的,各种不情愿,互相悲催地嚎叫,似乎在说,“我不想剪指甲呜呜!”、“好巧老铁,我也不想剪。”、“哇,咱俩这命运真是一样一样滴,同是天涯沦落人惹。” 陆齐言这下满意了,叫你们得罪我啊,别叫得太早,现在剪指甲,未来还有阉割等你们哦。 不过他也没想到,就是喂了些吃的,叶禾就很不开心了,还被定义成什么“谋杀未遂,心思可怕。” 女生倒是不知道这种“没有常识”的事情就是陆齐言干出来的,他当然也不会承认,毕竟刚才还说人家没有脑子,少不得要被叶禾狠狠地嘲讽还击一下。 再说了,谁知道猫狗那么精贵,面包饼干都喂不了,简直比他还麻烦。 叶禾在他耳边重复了好几遍,“你一定要好好调查,就像你平时做事那样严格。” 非常之郑重其事。 陆某人脸不红心不跳,半分没有心虚愧疚之意,点头,“知道了,不会让你的团子和大王英年早逝的。” 女生这才放心,“我要出去再买点狗粮,各样牌子都买一大包,总会有适合团子的。” 屏幕再次亮开,沈照那张俊俏的脸又强行进入陆齐言的视线。 他很不爽,“你刚才关掉视频做什么?” “没事。”女生的马尾辫消失从门框里消失,陆齐言收回视线,看上去一如寻常地清冷,“继续吧。” 叶禾让司机将车开到附近的大超市,径直往进口专区走,听说外国的狗粮质量要好些。 超市总共有上下四层,虽然不在闹市区,人流量却也大,不过基本上都是菲佣,或者有钱人家的佣人,来这里也是来置办一日三餐的食材,东西都挑得极为精贵讲究。 这是度假区方圆百里为数不多的大型超市了,难得没有陆家的保镖跟着,叶禾也自在许多。 不过也有些麻烦,这些狗粮一袋一袋,拎着也很重,从前都不用自己拿着,全交给身后的人,轻轻松松。 更何况,她想买的不仅是狗粮啊喂,超市里那么多好吃的,看得都眼花缭乱,不统统买回去怎么能对得起自己呢? 逛了好久,差不多耗了整个下午。 辛辛苦苦拎着两个大袋子到地下车库,司机应该早就在那里等着了。 叶禾找了一圈,发现没有司机,倒是看见好几个黑衣西装男,那些人见到她,很自觉地伸出手示意一下,“叶小姐,这边请。” 叶禾完全不意外,陆家的人训练有素,神出鬼没,有需要的地方能够准时出现,效率高到不可思议。 直到坐在车上,车门被锁上,她才发现了不对劲。 这些人,并不眼熟,也不是从前那几个老是跟着她的,而且这车,似乎也不是本来那辆。 “那个,张叔呢?” 驾驶位上的人回过神,轮廓刚硬,他稳了稳耳机,叶禾注意到,那耳机一闪一闪,冒着蓝光。 “噢,张叔有点事,让我来接您回去。” 稍稍提起的警惕性又放了下去,叶禾若有所思,“这样吗,好吧。” 可接下来却越来越不对,因为回去的路并不是这条,而且,叶禾发现,周围跟了好多清一色的黑车——她认得出来,都不是陆家的! 她只是出来买个东西而已,没必要派那么多人盯着,叶禾拍了拍前面的座位,终于慌张了,“你,你是谁?要带,带我去哪里?” 心脏开始噗通噗通地狂跳,陆齐言总是将她保护得很好,从未发生过这样危险的情况。 绑架?拐卖?脑海里闪过一系列骇人听闻的事件,叶禾冷汗都出来了。 她,她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不想死啊。 黑衣人却没有说话,连回答她都不愿意了,这下更是坐实了叶禾处境不妙。 她匆匆拿出手机,电话拨出去那一瞬间,车却骤然一停。 “叶小姐,过会儿再报警,或者通知陆先生也不迟。”听上去似乎不是什么坏人,“现在,不如先下车?” 小命要紧。 叶禾悄悄将手机塞进袖口里,也不敢随随便便放在口袋,生怕过会儿被抢走。 乖乖下车,眼前却是一家明亮的咖啡馆,环境清幽,应侍拉着小提琴,曲调悠扬。 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危险呐。 叶禾迷茫地打量起来,直到看见一个皮相极为出色的人,长身玉立,影影绰绰,背对着她,端着一个中世纪风格的玛瑙杯,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 不是陆齐言。 那副银白色的眼睛折射出一道不温不寒的光,男人见到叶禾,淡然地笑了笑,薄唇抿形一条优雅的弧度,叶禾发现,他从头至尾,哪怕只是一个微小的细节,都极为妥帖,笔挺的西装甚至连一丝褶皱都没有,极衬挺拔修长的身姿。 与陆齐言不相上下的容貌,五官甚至要更加硬朗一些。 得亏叶禾和那个男人相处太久,也算是见过大世面,不然现在看到沈照,估计是应付不了这样的气场。 她怯怯地打了声招呼,“您,您好,沈先生,您找我有事吗?” “不介意我喊你一声叶禾吧?”沈照倒是大方,又很有绅士地替她拉开露天咖啡桌的椅子,“我和阿言是从小就相熟,所以我们两个,也算是认识,就别那么客气了。” 叶禾到底还是愣了一下,随即还是讪讪地笑了笑,她好像,还从未和陆齐言之外的男性,单独相处过,感觉好奇怪。 比之她的拘谨不安,沈照便显得要从容自在的多,信手翻了翻菜单,“你想吃什么,或者喝什么?” “那个。。”叶禾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扣着桌子的小角,挤牙膏似的,将话说得紧巴巴,“对不起,我现在不想吃东西,也不想喝东西。” “哦?”他听到这句话,似乎来了兴致,剑气的眉梢微微一翘,将菜单合上,放到一边,交错着修长的手指,倒是轻松悠闲地笑了笑,“果然和陆齐言待久了,警惕性和他一样强,放心,我总不会害你啊。” 叶禾知道他不会害他,也没有这个意思,但还是一副好像被人说中的表情,看上去,特别纠结为难。 果然浅显,情绪都摆在脸上。 106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沈照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笑着示意了一下,表示无所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好吧,叶禾深吸了一口气。 “沈先生,我能问您,那些穿黑西装的男人,都是你派出来的吗?” 淡薄的光朦胧地逆在他的鼻梁上,肌肤如白玉一般无暇,眼前矜贵的男人并未否认,“不然呢?如果不是,为什么你会坐在我面前,和我喝咖啡?” “为什么啊?” 叶禾更加紧张了,她从未和沈照有什么接触,说白了要不是陆齐言,他们压根就不熟,光是莫名其妙请一个不熟的女生喝咖啡,就很令人费解了。 “阿言应该很喜欢你吧。”沈照漫不经心地说着,又叫来服务生,“我的还是老样子,至于这位女士,她好像很喜欢喝奶茶,知道这里没有,不知道能不能现做一杯,加珍珠和布丁,九分糖。” 服务生有些为难,这算是周围一片最高级的咖啡厅,不卖那种平价奶茶,可下一秒,沈照就微笑着掏出了一张支票,“辛苦了。” 这下子,为难也变成了鞠躬哈腰,眼神看着支票发光,“好的,沈先生您稍等。” 叶禾诧异,看样子,他是这里的常客,更加诡异的是,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喜好? “不用这么惊讶吧,这都是你家陆齐言说的,我记忆力好,无意间听到的也能记得很牢。” 叶禾还是觉得奇怪,可人家大大方方地解释了,扭扭捏捏好像也很矫情,不是所有人都像陆齐言一样能容忍她的矫情撒娇小脾气。 于是,窝里横的症状很典型,遇到外人就缩成一团,变成鸵鸟,温顺得不像话。 叶禾现在就是鸵鸟状态,不安地揪着衣服,桌角,咬咬唇抿抿嘴,浑身不自在。 “那个,您又为什么,要请我喝咖啡呢?” 叶禾还以为自己被绑架了,一开始吓得腿都发软,哪有人会用这样不妥当的方式,未免也太奇怪了。 更何况,沈照分明知道陆齐言和她的关系,私底下还让人带她来咖啡馆,说出去反而容易误会。 叶禾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诶。 “阿言应该很喜欢你吧。” 沈照并未正面回答,只是敲了敲桌面,似乎刻意在她面前又重复了一遍。 叶禾回过神来,微微张嘴,却连一个单音节词都没有发出来。 男人笑了笑,服务员替他端来咖啡,轻轻抿了一口酒放下,“让你不好意思了吗?” 女生有些脸红,小动作连连。 沈照“啧”了一句,“不要这么没有信心,凭我对他的了解,阿言很喜欢你,没有错。” 是实话,不然怎么会提出来要结婚。 叶禾的脸更红了,几分羞赧涌了上来,却带着那种年纪轻轻的单纯小姑娘,对于情情爱爱的憧憬和期待,少女怀春,天真烂漫。 沈照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这样的表情,似乎只有在念书的时候,他才见到过类似的模样。 男女生之间懵懂的情愫尚未挑明,在暧昧之中彼此试探,甜蜜的,美好的,纯洁的,又是青涩的。 “哎,XXX是不是喜欢你?” “没,没有,我不知道。” 老套的对话在学生之间蔓延开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句子却足以宣布一段感情已经悄然萌发。 是爱情?是春心萌动?还是单纯的,仅仅是属于学生时代的好感。 就是那种表情,叶禾现在的表情。 沈照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似乎觉得这个女生确实太简单,有点不忍心伤害,又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不够厚道。 可是,他必须要这样做。 因为沈瑜在陆齐言家。 就在那通莫名被挂断的视频通话以前,他便有所怀疑。 沈年自从弟弟失踪以后,焦虑了一段时间便归于平静,按照她的性格,应该是有了沈瑜的下落才恢复地这般快。 沈照找一个孩子何其容易?除非沈年有更大的关系网,可现实就是,沈瑜确实再无消息,任凭那些经过严密训练过的特工翻天覆地,也没有任何线索。 思来想去,又有谁的势力能和他沈照抗衡? 陆齐言。 更何况,那通视频更加落实了沈照的想法,如果没有猜错,女生未说完的名字,应该是沈瑜。 陆齐言的警惕性再高,也敌不过沈照多年来练就的深沉心思。 呵,他这样做,是有所偏向了吗? 如果他动了怜悯之心,或者只是简单的出于叶禾喜欢那个孩子而决定瞒着他,那么,沈照很有必要用什么手段让这个女生离开。 沈照知道陆齐言的个性,一旦说了要结婚必定是认真的,也不会轻易放掉那个人。 他没打算直接和陆齐言摊牌,让他交出沈瑜,因为结果肯定如沈照料想得那般——为了这个叫叶禾的女生,他不会。 所以,他只能对她下手,揪其根源所在,不管他是否会像沈奚一样怪他,都有必要。 至少,她的存在,会动摇陆齐言的心思,而且不止一次,从前的可以既往不咎,但这一次,沈照不希望,姓陆的因为一个女人而背叛他的兄弟。 一杯咖啡只浅尝了一口便再没有动过。 新鲜制作好的奶茶用很可爱的杯子装着,叶禾眼睛发亮,不停地对着服务员道谢,双眸笑成两道月牙,对着沈照说道,“好喝。” “好喝就行。” 喝过之后,是时候谈谈别的了。 不知道那笑容会不会在后面的话说出以后,照样温暖如光? 沈照叠着修长的双腿,不紧不慢地开口,“阿言对你是真的不一样,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你是和他最长久的那个了。” 叶禾端着奶茶的手,骤然一僵,“最,长久的那个?” “嗯?大概是的吧,从前也就这么几个月,所以说他很喜欢你啊。” 她的心思本是风平浪静的一片海,现在却掀起了阵阵涟漪,不知不觉握成拳,骨节隐隐泛红。 忽然有些失落,但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失落。 所以,按照沈照的意思,他,以前还有过别人。 “怎么了?唔,你该不会很在意这些东西吧,大家都是成年人。而且那些都过去很久了,停留在陆齐言还骑个自行车送女孩儿回家那会儿,现在你看,他法拉利都不知道换了多少辆。” 沈照故作出一幅无法理解的表情,“别想那么多,他现在对你也很好不是吗?” 叶禾的反应,却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果然,简答到好骗。 糯糯地,女生终于开口,却很没底气,那份笑容也渐渐藏匿起来,“我,我不是介意他从前的事,而是我问过他,除了我以外,是不是。。。他告诉我没有。” 骑自行车送女孩子回家啊,他都没有这样载过她。 在最美好的年纪对吧?在他十七八岁的时候对吧? 沈照再次笑了笑,“这些话,应该是每个男人都会说的一句吧,哄小故娘来着。” 叶禾的眼眶忽然酸酸的,原来,他的过去,她无法参与,更从未了解。 哄她的,都是哄她的,反正他最会哄她了。 “反正他现在喜欢你就对了啊,纠结这么多做什么。” 说得好像,也是呢。 陆少年轻又多金,长得又好看,连女人都没有碰过几个才是稀奇事,叶禾不过是其中一个,对这些早该免疫的,就像沈照说得,他现在对她不错,又最长久,还有什么资格不满意? 叶禾僵僵地起身,“那个,奶茶很好喝,沈先生,我过会儿还有些事情,就不陪您了。” 她颇为抱歉地对着沈照微微鞠躬,“谢谢,我,我走了,再见。” “叶禾,喜欢是喜欢,爱是爱,喜欢和爱不一样,对吧?” 她并不知道,沈照想和她说什么,本是想离开的,但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纠缠住,竟迈不出一步,只是呆呆地听着。 “今天听我说了这些,很难过?” 许久,她竟坦诚地点了点头,没有半分掩饰,“其实你说得我都明白,等过会儿我想开了,也就没有那么难过了吧。” 至少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总归会强装平静,可这个女生,连装都装不出来。 她是真的介意到了,尚未说几句话,便一击即中。 沈照将眼镜摘了下来,叶禾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人,即便他依然温文尔雅,笑意斐然,可眼神,甚至五官的线条和轮廓,都微妙地变了。 “一直以来,我们都喜欢喊他陆少爷,不是因为陆齐言的身份到底有多高贵,更多的是调侃,哪怕现在大家都一把年纪了,偶尔我也会这么揶揄他一下。” “少爷脾气,少爷容貌,少爷家室,从小到大,往他身上扑的女人数不胜数,就像电视剧还有你们这些女生爱看的漫画一样,有钱人家的小少爷,总会发生很多很多故事。” “我知道,但我也了解他,陆齐言不是那种沾花惹草的人。” 叶禾并不想听他在背后胡乱造谣,就算他们一起长大彼此很熟很熟,可她亦有理由去反驳,她也和他在一起很久很久了啊。 107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他很讨厌陆齐言吗?还是,很讨厌她? “没错啊,阿言确实对那些扑上来的莺莺燕燕不感兴趣。” 叶禾咬了咬唇,不知道沈照出于何种目的和她说这些话。 “只不过,你以为他真的没动过心思吗?说出来倒也可笑,胸大腿长皮肤白,年轻又貌美的尤物,哪个男人把持得住?陆齐言身边最不缺这种顶级货色了,他也是正常的男人呐。” 叶禾忽然不知道要怎么办,沈照打量她的眼神,就好像在打量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她想避开,又手足无措。 “他只是头脑清楚,那些女人口口声声说爱他,又有哪几个是真心的?所以,玩玩也就罢了,懒得培养感情,各取所需,简单又利落。” “再和你说一遍,他不是那种人。” “你有这种心思不代表他会有,你不洁身自好不代表他不洁身自好。我真替佩兰姐感到委屈,她一心一意喜欢你,肯定不知道你能说出这样的话,知道了以后,肯定很失望很难过。” “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告诉她!因为我也不想让她难过。” 叶禾已经有些生气了,生气到想下一秒把奶茶泼到这个外表体面却总爱胡说八道的男人身上。 沈照睨着她微怒的目光,忽然觉得,她也挺倔强,哪里像陆齐言说得那样傻到被人拐卖了还帮着数钱的地步。 他从前,不高兴低气压的时候,沈照见过的次数不算少。 沉着一张脸喝闷酒,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他试图安慰几句,结果,那人对着他张口就是——“滚。” 而现在,这个女生不亏是和他在一起那么久,连脾气都被带的有几分相似。 沈照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叶禾还口口声声地维护着,“他不是那种人!” 看上去还一脸凶巴巴的样子。 似乎他再说下去,这个女生就会当场发作,打他一巴掌也不是没可能。 沈照沉了口气,继续开口对叶禾慢条斯理地说着,“爱他的人太多太多,别告诉我,你也和她们一样爱他。” 双手一摊,“还有,你又是从哪知眼睛看出来我不洁身自好?” 叶禾的眉毛用力地一蹙,这怎么能一样呢? “我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什么别的东西。” 被女生骂了一通似乎也并未计较,沈照看上去依然波澜不惊,又笑了笑,“你想说,你才不是那些贪图名利金钱美色的人,你和他在一起,只是纯粹地对陆齐言动了真情而已,你是真的爱他,和那些女人不一样对不对?” “好可惜,你爱他,可他要是不爱你,你该怎么办才好?叶禾,我刚才说了,喜欢和爱不一样。” 女生眼里鸣不平的愤怒在那一瞬间消失殆尽,光芒褪去,瞳孔渐渐变得黯淡。 沈照感慨,表面上却若无其事地端起了咖啡杯,果然这句话,才是必杀技呐。 她的身体似乎动了一动,可又怔了很久很久。 好能理解,打击程度比得上任何伤人又恶毒的话。 叶禾宁愿沈照说她贪慕虚荣。 “其实对陆齐言而言,还有更难过的事,比你刚才听见我说的,要难过百倍。” 终于,她再傻也明白过来,不只是单纯地喝咖啡,沈照,也不是单纯地告诉她那些。 一切的一切,无非就是为了引出往后种种。 “我和阿言的关系很好,所有有时候,他也会告诉我一些关于你的私事,就像刚才的奶茶,就是他告诉我的,你不要介意。” “在我的认知里,陆齐言似乎从来没有说过,爱你。” 是啊,没有,一次都没有。 女生一瞬间失魂落魄的表情,倒让沈照有几分不忍心了。 他不讨厌叶禾,叶禾无辜,又从未得罪过他。 “我想你大概也知道是为什么,我也知道。” 可该说的还是要说。 沈照那张脸,不再是平静到毫无起伏,他瞥了叶禾一眼,眼神阴阴沉沉,似乎更加符合那样凌厉的线条。 这才是脱下眼镜该有的模样。 “陆家出事,和一个叫叶蔷的女人,脱不了干系,我后来调查过,叶蔷,是你母亲,对吗?” 他的口吻清晰,一句又一句,足以击垮所有的心理防线。 叶禾的世界仿佛被重重地撞击了一下,分崩离析,轰然坍塌。 本就白皙的肌肤,现在更是惨白,白到没有任何血色,似乎连血管都能看见,它们正微微颤动着。 琉璃杯子旋转出旖旎的光辉,迎着冬季淡淡的暖阳,叶禾却觉得很冷,胸口微微起伏着,呵出来的,是氤氲的白雾,将她的脸都遮住,遮住那忍不住发抖的肩膀,朦胧的,迷茫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告诉你的?” 沈照看着她,和打量一个什么可笑的物什没有什么两样,他点头,一切都在那个沉默的答案里,不言而喻。 “你以为他真的放下了吗?” 叶禾的手紧紧攥着,又松开,反反复复,直到手心都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觉得有好多好多的钉子都钻破了她的皮肤,嵌入骨髓。 “就算他真的放下了,我们也没有放下。你说,这样的事,谁不会替他不值,替他惋惜?” 其实连同叶禾爱喝奶茶之类的事,陆齐言都从未和他说过,他这么强势霸道,又怎么会让别的男人知晓自己的女人?在乎她,所以才小气。 更何况是那样一个大秘密。 这都是沈照先前着手调查的,就算要对叶禾下手,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她身后是陆齐言,那个男人对她的保护太好,每一步都得有十足十的把握,所以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不过是一场很早就布局下来的棋,唯有往她最细弱的地方沉重一击,才能达到他想要的结果,否则,一切徒劳。 而叶蔷,就是能够一招致命的那个人。 要不是沈家的势力不比陆家的差,按照陆齐言对叶禾所以信息的保密程度,怕是连她的生日都很难知道。 可谁让他是沈照,了解陆齐言。 当初拿到叶禾的详细资料,他不过是抱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想法,却没想到,阴差阳错地就发现了叶蔷这个女人。 如果没有记错,陆齐言应该恨她入骨,因为她算是害死他母亲的凶手。 而叶禾,居然是她的女儿。 一切都超出了沈照的认知,他震惊,诧异,甚至都不太敢相信,反反复复地确认了一遍又一遍。 都是真的。 冷静下来以后,他才发现,一条直接明了的路就摆在眼前,似乎所有的,都要变得容易更多。 叶禾的唇失尽颜色,浑身都变得僵硬冰凉,她喃喃,好像在和沈照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原来,他告诉你们了啊,原来你们都知道,我,我——” “嗯,你是个罪人。” 脸色好像落下什么冰凉的东西,微弱的刺激一扫而过,叶禾伸手,慢慢地伸向脸庞,却发现早就融为了小小的一圈水晕。 紧接着,四周都陆陆续续垂下细碎的白点,一开始只是三三两两,飘忽不定地落在地上,到最后都以同样规律,同样方向,整整齐齐地从弥长天际中肆意洒下。 下雪了。 “陆齐言对饮食一直很挑剔,除了他这个人本就很挑剔以外,更多的是因为十七八岁落下的后遗症,那会儿,他的胃大出血过一次。” 叶禾本像个丢了魂的机械木偶,听到沈照这句话以后却骤然转过头,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胃,大出血,陆齐言从来没有和她说过。 沈照见她这种迷茫又惊讶慌张的模样,笃定开口,“你大概从来没有注意过吧,他不吃甜,不吃辣,不喜欢荤腥,忌口的东西太多以至于你只是觉得他太讲究,叶小姐,强行喂他吃蛋糕这种事情你似乎是做过的,就在沈公馆,难道忘记了吗?不过,几口甜品算什么,只要是你给他做的东西他都会吃掉,哪怕会胃痛,痛到浑身发冷他也不会让你察觉到的。” “你看,你在他身边多危险啊,万一哪次害得他又胃出血,就像你母亲一样,多少人会你恨死你?” 叶禾只觉得腿好像软了,又像是被出其不备地狠打了一下,站不住,“我母亲,妈妈。。。” “哦,你好像还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胃出血的,那我索性告诉你好了,省得你稀里糊涂,还以为我在诳你呢。” “我们都不喜欢叶蔷,她把整个陆家搅得一团乱也就算了,还把陆齐言害得那么惨。” “别的女人拿到钱得到好处便知道分寸,但显然,她是不会适可而止的,还没有谁像她这么贪婪又恶毒。” 叶禾摇头,“你不要说了,我不——” “你知道她到底对陆齐言做过什么吗?” 为了得到他,为了报复他。 “她让人在陆氏夫妇去世当日灌他酒。” “多生气的一张脸啊,长得也好看,可惜,就是不会笑,那就一直喝到会笑为止好了,大概就是这样,你母亲很享受着这个倔强的男生对她屈服,毫无尊严的模样呐。” 108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叶禾的胸口好像被撕裂了,从喉咙里涌出一阵一阵的腥味。 她没有受伤啊,也没有胃出血,为什么会那么疼呢? “还有啊,你应该知道他身上是有很多道疤的。” “那是他自己的杰作,很长一段时间,他喜欢自残来麻痹自己。” 叶禾觉得难过极了,难过到似乎快要喘不上气,她问过他的,他却淡淡地告诉自己,没什么,那是胎记。 她就一直以为是胎记了。 原来她什么都不懂,她可真是糟糕透了。 她总觉得她无辜,叶禾以为,她已经牺牲了很多。可现在她才明白,陆齐言又何尝没有牺牲过呢。 数不清有多少次,那个男人对她纵容到足以让她蹬鼻子上脸,忘掉自己到底有没有资格要求他那么多。 叶禾是恨过他的,她想,他一定也是的。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对仇人的女儿,为什么不再狠一些,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 这样,叶禾现在也不会那么难过了。 “阿言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遇见你。”沈照淡淡评价,“不就是因为年轻有钱又好看,换个丑一点的男人困住你,大概是死是活也要拼了命地逃了吧。” “你知道不知道,他心里其实有过别人,如果不是为了报复你放弃宁宁,完全做好把自己赔进去的准备,他可以过得更好。” “叶蔷害了他们一家,而你,又彻底毁掉了他的人生,他从此以后不会再开心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还沾沾自喜地以为他喜欢你吗?” “他对你确实不错,也不排除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你,但我已经说过好多遍了,喜欢和爱不一样,他那么理智,又那么能控制自己,怎么会容忍自己爱上仇人的女儿,叶禾,你应该是想得通的。” “他爱的是宁宁,少年时代的感情最纯粹了。” 宁宁,宁宁,她是谁呢? 陆齐言也没说过啊,对了,他好像有很多很多事情,都没有对叶禾说过。 她是想了解的,可他总是三言两语便带过,他说,他的过去没什么好谈的。 叶禾相信了,可现在才知道,大概是因为那些记忆于陆齐言来说都太珍贵了,她没有什么资格去分享。 “骑着自行车送心爱的女生放学,宁愿饶很远的路也要磨蹭出更多的相处时间。篮球比赛的时候直接将自己的衣服套在宁宁身上,告诉她过会儿乖乖看他一个人打球就好,引起了整个体育馆的尖叫,你大概无法想象那种场景吧。” “还有啊,宁宁生理痛还要坚持晨跑,后来陆齐言当着全校人的面把她打横抱走了,当时他的脸色很难看,后来学校也再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晨跑,他动怒了。没有别的原因,因为他心疼宁宁。” “陆齐言的脾气再少爷,也是做过这种很温柔的事。高冷又嚣张,却很宠自己的女朋友,要不是白月光做足了铺垫,你以为他一个大男人对女孩子方面的事情那么细心了解?哪来那么多哄人的招数呢,不过是以往的经验所得罢了。” “你以为他忘得了宁宁?” 手紧紧地握成了拳,指甲似乎也嵌进了皮肉,白皙的手指上留下一道深刻的青紫色印记。 叶禾却不觉得痛,因为沈照每一个字,钻入心脏,都要比这道印记,来得要猛烈得多。 她一点都不知道,她还以为自己多特殊,其实,都不是那样的。 宁宁,他有过一个宁宁。 “他不过是逼自己忘掉罢了,不然也不会在游艇上,让苏茉儿进他的房间。” 游艇上。 叶禾的眼神再一次迷茫,她没有哭,沈照盯着那双灰白的眸子,竟形容不出来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表情。 比难过的程度更甚,总觉得眼泪就要落下来了,可过了好久,仍然是一张干净到苍白的脸。 好像什么都可以接受,也已经接受。 “进他的房间?” 她问,生硬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听上去,连哽咽都显得有些艰难。 “无非就是因为她长得有三分像宁宁。”沈照随意地丢出了几张照片,“孤男寡女能做什么事你应该清楚,我很欣慰啊,他终于做回自己了,还以为他几年下来洗脑到已经麻木,可到底,宁宁才是那个让他有了灵魂的女孩子。” 照片很清晰,苏茉儿的身影高挑修长,礼服包裹着妙曼曲线,半遮半掩着美好春光。 第一张,她往游艇的套房走去。 第二张,门口的应侍似乎不意外,好像早就知道这种安排,恭恭敬敬地伸出手,示意她进去。 第三张,苏茉儿随意地将长发挽起,露出天鹅般的脖颈曲线,嘴角微微扬起,愉悦的,张扬的,慵懒而又自信,好像只有被宠溺着的人才会有这般底气。 第四张,第五张。。 叶禾闭上眼睛,不愿再去看了。 “后来她落水了,阿言很着急,出动了游艇上所有警卫去救她,闹得很大所以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吧。” 原来是这样。 那个时候,她不过和普罗大众一样抱着凑热闹的心态,却从未想过这个女人和陆齐言的关系。 在苏茉儿身边簇拥了很多人,大家都在猜测她落水的原因,游艇也因为她出事紧急返航,现在,叶禾知道是为什么了。 “我是阿言最好的朋友,也算他半个哥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不想看他以后连笑都不会再笑。” “简单点来说,他不应该被你祸害。” 是吗? 叶禾喃喃,她什么都不知道啊,她都不知道他以后再不会开心了。 他的心思那么深,是不是伪装叶禾全然不知,她觉得自己真是太笨了。 苏茉儿,真的吗? 因为忘不了宁宁,哪怕平时再克制,还是无法抗拒一个长得像她的人,哪怕只有三分。 脑子忽然传来一阵轰鸣,叶禾想说话,但她发现,好像怎么样,连一个字都无法说出口了。 她是罪人,一直都是。 她和她母亲一样。 她害了她。 “陆齐言虽然不是什么大好人,本质上也算善良的,不然也不会和你那么久。不就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一关,知道你也无辜所以想尽量补偿你吗?只是。”沈照摇头,“太不值得了。” “叶禾,我知道你并未做错什么,但也希望你心里能有一杆秤。” “不要像叶蔷,像你的母亲那样贪婪了,适可而止的道理还是早点明白会比较好,陆齐言对你不差,那么多年,你受过的委屈他也还得差不多了。” “他知道,你今天来找我,和我说了这些吗?还是说,都是他的意思?” “不知道。”沈照的目光落在手边的眼镜上,他还是笑着,“不过我不介意当这个坏人啊,让你别再缠着他不放,有这么难吗?” “你和外面那些女人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甚至,你还要更加过分一些。” “我没有,缠着他不放。” “哦?那大概就是陆少还没有玩腻吧。” 沈照又拿出了一张支票,在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下好几个数字,就像刚才对待服务生一样,潇洒地朝着叶禾飞了过去,“不是说没有缠着他不放吗?那好,这里是一笔钱,够你下半辈子生活了,拿了以后离开X市,不用担心陆齐言会千方百计抓你回来,我有本事让你在他的世界彻底销声匿迹,他不会找到的。” 她看着那一张支票,一串串数字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个零,耳边是“嗡嗡”的轰鸣之声。 阳光太刺眼,她几乎快要无法直视。 一年以前,一个叫陆予宁的人,也做过同样的事,他说过,要她不要在缠着陆齐言,她确实消失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差点以为自己再不会见到他,可当她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才知道,她真的不想再离开他了。 可是,现在,又有另外一个男人,提醒她过去种种,原来,一切都没有过去是吗? 每个人都知道的,她不配。 这不是她堵住自己的耳朵,就可以假装没有发生过的。 前几天,她还委委屈屈地抱着陆齐言哭,他的胸膛总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很温暖,很熟悉,很安心,她将眼泪蹭着他的衣服上,可他却一点都没有嫌弃,她告诉他,“我不想你以后和别人在一起。” 那个时候,他笑得很温柔,他说不会丢下她。 他还说了,这次不会再耍赖。 “我知道你现在可能还难过到无法接受,不过有了钱一切都好办,换个新环境,有个新开始。” 叶禾却将支票原封不动地还回去,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你说得我明白,我也会认真考虑的。” 沈照只是睨了她一眼,那张支票停留在半空之中,他并未接过,“拿着吧,总有需要的时候。” 该说的,已经全部说完。 该达到的目的,也全部达到。 沈照看了一眼时间,耗费将近两个小时的功夫,起身,车刚好被司机开至附近。 他戴上眼镜,又恢复成一张斯文俊美的脸,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对了,我并不介意你告诉陆齐言我今天和你说了什么,我既然约你出来,对他的反应就一定比你要更有把握。” 女生恍若沉浸在另外一个世界,眼神依然落在那张支票上。 她未开口,沈照也不打算再做过多停留。 只是,他后来又听见她慢慢地,温吞地说了几个字,“我不会告诉他的。” 她的世界,好像被人残忍地剥夺掉色彩了,再无光芒。 沈照的脊背一顿,随即关上车门,吩咐前面的人开车。 陆家的司机张叔在车库等待了将近一个下午的时间,也不见到叶小姐的身影。 他这才觉得有些不妙。 本以为是很普通地去一趟超市,先生也并未派人跟着。 结果—— 事实证明,越稀松平常容易疏忽的事情,便越值得提高警惕。 他先是去超市找了一圈,又去服务台播了一则寻人启事,多等了一个多小时,却通通没有回音。 不敢告诉陆先生人不见了,只能先通知陆家最靠谱的保镖。 那人在别墅里接到消息,当即就觉得大事不好,赶紧找了三两个下手,从超市附近开始地毯式搜索,再到沿途经过的各个街道,马路。 总之,尽量在陆少发现以前把人找到,能避免的硝烟当然要避免。 可这次却很奇怪,叶小姐突如其来,毫无征兆地消失,整个人再无音讯。 该不会,被绑架? 这是最坏的情况。 天幕渐垂,陆齐言陪着沈瑜将最后一块拼图拼完,小孩儿欢呼雀跃,嚷嚷着要拿个什么裱起来送给叶姐姐作生日礼物。 于是,正在放松的手腕忽然一愣。 在一旁看着的人忍不住提了一口气,再不敢放下。 陆齐言问,“她人呢?” 声音清冷,虽和寻常没有什么两样,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一干人听得浑身发毛。 “去超市买狗粮,买那么久?” 别又跑到什么其他的地方去玩了。 “陆,陆先生。” 男人听见管家结结巴巴的语调,不由得眉头一蹙,“说。” “叶小姐好像不见了。” “不见了的意思是什么?” 管家已经做好劈头盖脸便是一顿风云变幻,只是,陆先生听完,语气却是一反常态地平静。 “失,失踪。” 他不敢再说下去了。 有些人越是生气,表面上越是笑着的。 很可怕。 “从陆宅到最近的超市,开车只需要半个小时,沿着一条连弯都不用拐的马路直走就到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你告诉我她失踪?” 听上去也太可笑了。 如果这都能丢一个成年人,不是叶禾智商有问题,就是陆家养了一群废物保镖和司机。 管家继续战战兢兢地说道,“张叔并未跟着叶小姐进超市,她一个人,也没有谁在身边守着。他本是在车库里等她的,结果等了一个下午也等不到人。” “我们一开始没有告诉您,觉得只是小事,怕是叶小姐心血来潮去哪里玩,没知会大家罢了。可后来才发现事态不对,叶小姐什么征兆都没有,莫名其妙地就消失了。几个人找了很久,把超市都快掀翻了都未找到,我们这才觉得有点严重,所以——” 109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所以你们他妈的现在才和我说?” 陆齐言终于不悦,叶禾她闲得没事和他玩什么失踪? 以为自己脾气很好能惯她一次又一次? 打电话,连着拨出去三次,无人接听。 这下,彻底恼了。 妈的。 她到底去哪里了? 沈瑜忽然惊叫了起来,“叶姐姐是不是被绑架了啊?” 他,他也有过这种情况,几个黑衣人强行把他抱上了车,毋论自己怎么挣扎都挣扎不掉,还被恶狠狠地威胁了。 小孩子这话一出口,男人的眼神瞬间变得很可怕。 “你再说一遍?” 苏菲娜胆大,赶紧把沈瑜的嘴堵上,“十来岁的小孩儿别乱说,好端端的怎么会被——” 他打断,冷冷开口,“绑架是吗?” 苏菲娜几乎不看看先生的眼睛,只是带着沈瑜往后退了几步,“您别担心,这种事不会发生的。” 陆齐言在官商政从来都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既不巴结讨好人,也没有明显的仇家。 谁胆子大到敢无缘无故绑他的人?更何况,其实先生很少很少谈及自己的私事,又有谁知道叶禾的存在? 但如果是早就密谋打探了已久,那么,事情就变得很可怕了。 并不能排除陆齐言手段狠厉,有些人对他记恨得深。 这下子,所有人都深吸了一口气。 绑架这两个字眼,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令人不寒而栗的。 更何况,是陆家,这对陆齐言来说到底意味这什么?他最清楚不过。 沈奚五岁的时候被沈父的对手绑架过,被救回来以后,整整过了半年才恢复正常。 即便他从未再提及,那场伤害于他来说也是难以磨灭的,所以哪怕沈奚长大了些,顽皮不懂事,又总爱和沈父顶嘴吵架离家出走,可他总归是惯着他的。大抵不过为了补偿自己的小儿子。 沈奚后来才愿意开口,说那么零星半点。 他告诉陆齐言,那些人把他关在一个几寸大的行李箱里,三天三夜。 他觉得他是活不下去了,那种绝望的窒息感,没有人能够理解的。 揭开伤疤给人瞧了去,语气分外落寞薄凉。 也是从这件事情开始,陆齐言便习惯在枕边放一把枪,被绑架所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他只能时时刻刻保持高度警惕,不容许自己出事。 而现在,有人却告诉他,叶禾被绑架了。 哪怕仅仅只是猜测,陆齐言都觉得浑身的血液,似乎要从血管之中迸发出来,他的眸子渐渐变得猩红,“如果她少了一根头发,你们都不用活了,听到了吗?” 一字一顿。 身边的人“轰然”一声,跪倒在地,“陆少,我们也没有想到,叶小姐只不过是去趟超市就发生了这种事,绑架的可能性并不高,先生,您别太担心,刚才又派出去了一批人,现在将道路都封锁了,超市的老板也保证会负责到底,肯定会找到的。” 老板被几个人拿枪抵着头,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超市都不用开了,丢了个人赶紧找,他不想丢掉自己老命一条。 陆齐言紧紧闭上了眸子,他不该松懈的,她出门,竟连几个保镖都没有派出去盯着。 是他错了。 “停车场的监控被调出来了!” 五分钟,气氛跌至极端压抑,这个时候才匆匆忙忙跑进来一个人,“先生,您看。” 有眉目了?! 被拷贝下来的小小光盘,陆齐言接过,几乎快要捏碎。 投影出来的内容昏昏暗暗,地下车库的光线不好,只依稀看见叶禾的身影。 本是往右边过去,管家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再往前走一段路就能看见张叔了。” 可是,半路却被一些不甚熟悉的人拦截下来。 似乎是说了什么,叶禾竟调转了方向,乖乖地跟着那些黑衣人上了车。 视频在这里戛然而止。 “嘭”得一声,玻璃杯用力地被砸到了墙上,溅出锋利的碎片,红酒的颜色如艳红的玛瑙,淌了一地。 所有人都吓坏了。 陆齐言真的动怒,他的手臂撑在桌子上,血管暴起,清晰可见,蔓延在白皙的皮肤上,隐隐约约,他在颤抖。 一滴一滴,竟从乌黑的发线垂下了汗珠,猩红的双眼,那种能杀死人的气压足以让任何有灵魂的生灵都窒息。 花园里,连团子和大王都不再打闹叫唤了。 沈瑜看到这样的场景也觉得害怕,陆哥哥好像彻底换了一个人,凶狠的,带着杀气。 他抱着苏菲娜偷偷啜泣着,管家使了个眼神,苏菲娜便将人带了出去。 这样的场面,确实不大适合小孩子的存在。 沈瑜哭着,忍不住在她耳边含糊不清道,“那些人,我见过,我好像见过,他们,是坏蛋,陆哥哥他们是坏蛋。” “好了闭嘴,别再乱说。” 还嫌不够麻烦吗? 苏菲娜终于呵斥,“去房间里乖乖呆着,没事不要出来。” 男人微微动了一动。 他骤然抬起头,仿佛被人狠狠一击,将监控录像回放了一遍又一遍。 于是,那张俊美的脸愈发变得冷硬,阴沉沉的,众人不敢问,也不敢看。 很好。 电话响了起来,突如其来的铃声让每一个人都咯噔了一下,偌大一个静谧的空间,死气沉沉的气压,那铃声,显得分外诡谲。 一个陌生的号码,陆齐言盯着那方震动的手机,良久,才接了起来。 清清冷冷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我只问你一件很容易回答的事。” 陆齐言却并不意外,“叶禾在哪里?” 是他,沈照。 那个人却当做没有听到,照样不咸不淡地开口,“沈瑜是不是长得很像我和沈奚,嗯?” 陆齐言的下颌线条变得冰冷凌厉,似乎都能清晰地看见骨骼在震怒。 良久,他到底还是认输,“你想杀沈瑜需不需要我替你顺手办了?你早就知道了不如明说,他确实在我这里。” 沈照却只是冷笑着,“在陆宅大开杀戒是不是不太好,你家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血吧?” 陆齐言只是重复着,“叶禾在哪里?” “找不到人的滋味很着急吧。”他似乎在感慨,温温凉凉,字眼随即却显得发狠,用力的,一字一顿的,“陆齐言,耍我很好玩吗?相信你所以什么都告诉你,没想到早知道是这样,我还不如去相信一条狗,至少它不会胳膊肘往外拐。” “沈瑜落在你我手上都不会好过,你把叶禾还给我,我替你杀人。你的手照样干净,你父亲也不会怀疑到你的头上,沈照,你应该也不愿意背几条人命吧,这对你来说,不是两全其美的事?” “呵呵,我也没有想到为了换一个叶禾,你都能做到这个份上。” 早知道如此,他也不必费尽口舌去刺激那个女生,把她赶跑了。 “只不过,亲手解决掉一个小孩儿,这叫滥杀无辜啊,换做是谁知道了都无法接受吧,再加上叶禾那么喜欢他。你不就是不忍心她伤心难过才一直瞒着我吗?陆齐言,你他妈有本事怎么不继续瞒下去,嗯?” 陆齐言的耐心终于消耗殆尽,压抑着嗓子吼道,“姓沈的你他妈还要废话到什么时候?” 他胡乱地扯开衣领扣子,踢走挡在前面七零八落而显得非常障碍的桌椅。 《星空》是沈瑜和他一起完成的,一个大人,一个小孩儿,不紧不慢地用了两个下午的时间。 他说,要给叶姐姐当生日礼物。 现在却随着桌子被踢开,“哗啦”一声,散落在地,就像是完美无瑕的瓷出现了裂痕,一道一道,缓缓的,越来越多,马上就要分崩离析。 陆齐言大步走近书房,在保险柜前按下了一连串密码,门被打开,里面静默地躺着一把左轮手枪,银白色的金属泛着寒气逼人的光。 他取出,冲着玻璃窗连开了三枪,火光在空中炸开,动静巨大。 振聋发聩的声音足以让楼底下跪着的仆妇们惊叫连连。 陆齐言才发现,自己的手心早就冒汗,“人死了。” 电话那头,是持久弥长的沉默。 他深吸了一口气,“最后问你一遍,叶禾在哪里?” “你神经错乱了,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沈照,你敢说停车场那些不是你的人?你耍我?” “。。。。我妈和你妈葬在一个墓园里,你挖她老人家的坟也别忘了看看你母亲。哦对了,叶蔷那个女人也差不多死了有好几年了吧。” 果然,陆齐言一语凝噎。 这个人,一直以来,原来知道的都比他想的要多得多。 沈照继续温温凉凉地说着,“那些确实是我的人,我也没对叶禾做什么,就是请她喝了杯咖啡,随便说了点话而已。” 陆齐言又是一句干净利落的粗口,通过电话都能感受到这个男人的愤怒。 “你他妈离叶禾远一点,她没什么脑子容易被骗,看不出来你的人面兽心,兴许你对她笑笑就把你当做什么温柔小天使了。” “你去死吧陆齐言,老子人面兽心也比不过你杀人放火做足了无耻的事。” 沈照怒极反笑,“你都要结婚了我还不能去恭喜一下新娘子?你到底是有多小气才会以为我想挖你墙角,当佩兰是死的?信不信随你,反正你大可以继续调监控查我。” 他沉默,许久,才开口,“叶禾,失踪了。” 这几个字,丢尽气焰,听上去居然带着几分身心疲惫的苍凉。 沈照似乎愣了一愣,“再和你说一遍,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是请她喝了杯咖啡。” “我找不到她。” “。。。陆齐言,你这是在向我表达你的无助彷徨吗?”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叶禾不见了?那么多危险的情况我还要一个一个地去想,我他妈宁愿是你绑架她来威胁我!” “。。我没有绑架她。” “她以前离开过我一次,我找了她很久才找到。” “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是自己主动走掉的,没有谁去绑架她。” “不会。” 叶禾能走到哪里去?明明前几天还抱着他一直在哭,明明她那样依赖他。 “别那么丧气行不行,事到如今你也不反省一下自己,事无巨细地保护一个人真的对她来说,真的是件好事?还有,叶禾好歹也要二十一了,不至于没有半点社会常识,人家没你想得那么弱智。” “她要生日了。” 沈照受不了他这一副要死要活的语气,“至于吗?再等等兴许就回来了。” 终于,一阵沉默之后。 男人突然爆发出一句,“你他妈闲的没事带她喝你麻痹的咖啡,没有这档子事她早就坐上张平的车回来了。如果叶禾少了一根头发丝,和你也脱不了干系。” 沈照还未来得及反击,那人便愤怒地挂掉了电话。 谁知道那个女生拿着支票去了哪里呢? 他的那些话果然听进了心里,沈照倒是涌起了一丝半点的负罪感。 以及,陆齐言是把他当傻子了吗?几声枪响就能诓他沈瑜死了。 说句实话,沈照起先确实打算让人绑架叶禾威胁他来着,奈何陆齐言的手段他也了解,自己不一定占得到便宜。 于是,他只能想办法让叶禾离开,她走了,沈瑜对陆齐言来说完全可有可无。 就算这件事算他不厚道,但沈照觉得他说得其实也没有多大的错,半骗半实话,谁叫她全听信了。 至于去了哪里,只有那个女生自己知道。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气温骤降到零度,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不过是个把小时的功夫,地面上便积起不厚不薄的一层雪霜,风劲很大,带着冰凉的雪渣子刮过人的皮肤,生疼生疼的。 叶禾本来就怕冷的,天寒地冻对她身体更加不好,她那病恹恹的模样,自己又不是不知道。 出动了三分之二的保镖,陆宅在一瞬间空了大半。 她以前,不是没有失踪过,而且是两次。 陆齐言只能往不好的方向猜,电视上又不是没有播过这样的新闻。 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被拐骗到深山老林,给七老八十的老汉生儿子。 十几年后被人找到,早就面目全非,六亲不认了。 110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去他妈的。 谁敢这样对他的叶禾? 脑海里一旦有类似的想法,陆齐言就近似于发狂。 东西砸了一次又一次,一个更比一个贵。 大厅里几乎都是散落得支零破碎的钻石,玻璃,青花瓷。 一片狼藉。 没有任何人敢说话,大家都紧绷着自己,保持沉默。 临了,男人沉着一张脸,大步夺门而出。 “先生!” 管家终于开口,“外面下——” 一个“雪”字尚未来得及说出口。 “滚,别他妈跟着我。” 陆齐言声音的寒冷程度不比外面的风雪差,同样达到如刀划破喉咙的程度。 于是,没有人敢再多事了。 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沉着一张脸折返。 这次,却是拿了一件女生穿的大衣。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眼。 大概是怕找到了叶小姐,担心她会冷吧。 哎,陆少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哪怕再生气也怕冻着她,为什么还总是让他提心吊胆的呢? 集团里乱七八糟的事务已经够他烦的了。 他对她,真的很好。 可这些话,除了憋在心里大家心知肚明,又能怎么办? 只能对着窗外的大风大雪祈祷,叶小姐平平安安回来吧。 叶禾去了哪里只有她自己知道。 其实她哪里都没有去,离陆宅不过短短的一段距离,却再没有勇气推门而入了。 陆家派出那么多人去找,却唯独漏下这个近在咫尺的地方。 都是往坏的方面去想,甚至做好了最糟糕的打算,保镖带着人几乎都快要追出X市了,谁能想到叶小姐就在陆宅附近。 她并未穿多少衣服,雪地靴踩在雪里已经冰冷不堪了,徘徊了好几个小时,身体像是被灌入了满满当当的冰块,太冷了,冷到她忍不住弓起背。 她没有勇气靠近,一步一步,就离她那样近,可她再不敢看到陆齐言的脸。 沈照那些话,让她无法面对。 愧怍的,难过的,心紧紧地揪成一团,似乎能拧出献血。 宁宁,宁宁。 这个名字在脑海里重复了有多少遍呢? 数不清。 现在天都快黑了,入了夜,只会更冷。 风呛入喉咙,叶禾忍不住咳嗽。 恍惚间听见“滴”的一声。 好像是车钥匙。 她捂住嘴巴,用力忍着,不想继续再咳下去。 陆齐言的身影从别墅大门前掠过,月光笼罩着他的眉眼,阴阴沉沉,他看上去,很焦虑,连步子都显得很不耐烦。 叶禾慌张,站太久身体都僵了,转身的时候,腿仿佛不是自己的,一下子就跪倒在地,枯枝烂叶埋在雪地里,带着刺,划破了衣衫。 陆齐言打开车门,又用力地合上,干净利落。 汽车低闷的引擎声很快便取代她这微弱一点动静。 他没有发现叶禾。 她不知道是应该庆幸,还是难过。 强撑着起来,深深浅浅地踩着雪,浑身狼狈。 风将她的头发吹得凌乱,将雪吹进了她的衣领,彻头彻尾的刺骨。 他应该是因为她突然不见而生气着急的吧? 叶禾是打算听沈照的话,拿了钱,走得远远的,就像她从前希望的那样,彻底消失。 可是,她真的很想他。 不然也不会回来了。 如果试着去追陆齐言的车子,他到底能不能发现自己就在身后呢? 女生从雪地里艰难地爬了起来,头发上,身上,脸上,都是纷繁杂乱的雪絮。 酒红色的法拉利张扬而急促,车轮碾压着平直宽敞的轨道,落下一阵喧嚣。 如果能停下,如果他能发现,叶禾什么都不想管了。 陆齐言不会不要她的,就算他心里有宁宁,也不会不要她的。 叶禾奋力地跑了好远好远,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支撑着自己坚持着。 大概是知道无论自己怎么跑都不会再追上,他也不会发现她就在后面的。 说起来也奇怪。 她既想躲起来,又想离他近一些。 就这样看上一眼,以后再也不会见到了。 光是这样一想,心都要变得四分五裂。 那辆车就这么甩下她,甩得远远的,从她的视线里。消失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她跌倒在地,终于难过得哭了出来。 眼泪一滴一落,足以把雪融化了。 本来不想哭的,叶禾可以忍的。 可看到陆齐言,就什么都忍不了了,只不过这一次,他不会再哄着她,也不会帮她擦眼泪。 他开着车,就这么走了。 昏黄的路灯落在地上,形成一圈孤寂的圆。 氤氲的雪雾和女生呵出来的白气融为一体,朦朦胧胧地萦绕在蜷缩着的单薄身躯上。 她跪着,深深地陷了进去。 风太大,簌簌飘过,几乎快睁不开眼,她却愣神地盯着地面,好像失去了魂魄,良久,叶禾伸出手——用力地划开积雪,一道道的,一笔一划的。 她在写陆齐言的名字。 言,好复杂。 眼泪啪嗒地滴了下来,源源不断,落到他名字的笔画上。 雪越下越大,渐渐的,三个字也不再深刻了,很快被后继而来的雪覆盖掉,指甲盖里陷入的雪都满溢出来,僵硬麻木到连寒冷都无法感知。 叶禾却拨开,又写了一次。 手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依然被覆盖掉。 依然拨开越来越厚的雪。 依然颤抖地落下一笔一划。 陆齐言陆齐言陆齐言。 女生好像在和这些不听话的雪作对,她用力的,倔强的,哭着,到处写他的名字。 就像是发了疯,不顾一切。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连雪都不想让她留下关于他的一切了吗? 叶禾越哭越大声,铺天盖地的大雪几乎快要把她一并堙没。 眼泪凝结成了冰,眼睫毛上粘着挣脱不掉的白色晶莹,浑身已经冷到没有温度。 她祈求这些风雪,能够小一点,再小一点。 似乎只有这样,叶禾才不会亲眼看着陆齐言的名字彻底消散,就像他开着车,离她越来越远。 她不想这样,一点儿都不想。 陆齐言径直去了墓地,本是抓住了微薄一点希望,可结果却还是令人足够失望——叶禾并不在那里。 他母亲,还有温长如的墓碑前,枯叶杂草早就被雪淹没,什么都不剩下,落得一片干净。 没有她。 陆齐言已经手足无措到连脾气都不知道要怎么发了。 不过几个小时的功夫,他便颓唐到没了多少精气神,下巴渐渐呈现出青白色,线条愈发僵硬起来。 薄唇抿成紧紧的一条线,他忍不住用力地一拳击在车前盖上,骨节很快便渗出隐隐约约的血。 去他妈的,现在连个女生都找不到。 “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她自己要走的,没有人绑架她。” 沈照那句话忽然在耳边一闪而过,脑子顿时变得嗡嗡作响。 陆齐言揉了揉眉心,试图让自己冷静一点。 可那句话却愈发清晰。 他本是不愿去想这种可能性的,但事到如今,似乎也并无道理了。 叶禾为什么要走? 今天白天分明都好好的,还是说,她一直忍着情绪,表面上什么都不说。 她早早地就做好了打算,在他面前,她还从未伪装得这样完美,完美到他一点都没有发觉。 陆齐言拿出手机,一句威胁的话几乎快要发了出去,这是他最擅长的事,早就轻车熟路,从前也不知道做了多少回。 可在手指按下去的那一瞬间,到底还是删除得干干净净。 只换成一句,“回来好不好?” 我很担心你。 “外面那么冷,回来好不好?” “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和自己过不去。” “叶禾,听话。” 静悄悄的,屏幕和外面的温度一样冰冷,再无回应。 叶禾最后彻底失去了知觉,大雪纷飞,吹散了所有思绪,她的眼前一黑,终于坚持不住,倒了下去,陷入无穷无尽的冗长昏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被子干净,却很沉重,压得她几乎快喘不过气。 周围一片洁白,洁白到没有半分尘染。 额头上贴着小孩子才用的退烧贴,右手不能动弹,喉咙好像肿了,干涩的嗓子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的嘴唇已然干燥到起了薄薄的一层皮,浓烈的消毒水味提醒着她,这是在医院。 “你醒了?” 是医生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缓缓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这是在医院。 “要喝水吗?” 医生是个温文尔雅的男子,三十出头,戴着眼镜,十分俊秀。 叶禾虚弱地点了点头。 她穿着干净的病号服,除了枯燥的蓝白线条,再无其他图案。 套在她身上显得宽松,到处都是皱巴巴的折痕。 喝下一大杯水,喉咙这才清凉了一些,好像也能开口说话了,叶禾沙哑地道了声谢。 “谢什么呢,换做是谁看到一个女生晕倒在地上,半个身体都淹没在雪里了,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更何况,我还是一个医生。” 他笑道。 叶禾一瞬间有些惊讶,自己这算是幸运了,刚刚好被一个医生救下。 “我姓言,你可以叫我小言医生。”言医生将叶禾的病例翻过一页,自顾自低喃,“我这个姓很少吧,姓言,呵呵....” 言。 叶禾又想到陆齐言了,她很难过。 “没有大碍,放心,你只需要好好休息。”医生见叶禾这副模样,只是将被子替她掖好,并未多说什么,“我先出去,就不打扰你了,有什么事情可以按床头上的铃,护士应该会过来帮你。” 叶禾的面色照样苍白生硬。 这个女生看上去心事重重,他并不想给她多少压力,更何况,生着病也难理解他想说的话。 叶禾垂着眼睫,那双眸子黯淡无神,对于他的话,好像也只是轻轻地听过。 ** 翌日气温骤降于零下,天气预报说,过会儿又要下一场大雪。大白天街上的路人都寥寥无几,皆裹着大衣和围巾,巴不得只露出一双眼,清冷的,萧瑟的,灰蒙蒙的雾气仿佛笼罩在整个X市上空,久久不会散去。 气氛却莫名诡谲,狂风大作,卷携着枯枝树叶和粗粝细小的碎石,用力地在城市之中喧嚣,就连陌生人仅露出的那双眼睛之下,都是警惕而又烦躁的光。 沉闷地压抑着,似乎是恐怖片电影开头,一花一木,都寓意着仿佛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医院陷入异常的焦灼之中,仿佛一踏进大门,就发生哪里不太对劲。 空荡荡的,竟没有一个人。 好像真的如那种末日电影里一般,核爆过的世界,只剩下荒芜的一片废墟,而这只是唯一幸存下来的建筑物,所有人,统统都不见了,死气沉沉的,压迫的,窒息的。 至少,是普通人都不见了。 医院一反常态——来来往往,行色忧心匆匆的病人,或者病人家属不见了;忙来忙去的医生护士也不见了,本应该是吵吵闹闹的,连同生死的地方。 病房内传过来痛苦的哀嚎声,挂盐水的架子划过地板的轱辘声,守在门口低声抽噎的哭泣声,以及略得疲倦,眉宇间稍显不耐的一句句,“十六号床,八号床。”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被什么东西决绝地尘封起来,再不透露出一丝一毫。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纸刚毅的面庞,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每一张脸都如复制粘贴似的,连身高体型似乎都是一模一样,精准到只有个的别细微变化。 一层一层,竟将整栋医院包围得严严实实。 拍电影?还是哪个重要人物入了院? 病人疑惑,这只是个小医院,连设施都不算完善,哪里值得大人物光临? 言医生甚至想上楼,却被那些人拦下,“小姐,四到十八楼,你现在暂时不能上去。” “你们,这是干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拜托,我的病人还在上面,我总可以去看看吧。” 可冷漠的声音再一次开口,“麻烦你配合,我们在找人。” 不容置疑的拒绝。 找人就这样大张旗鼓的吗?? 这属于扰民,破坏公共秩序,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权利?? 111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而另外一边,叶禾躺在床上,闭上眼,本想睡一会的,却翻来覆去很不踏实,总是睡不着,又觉得今天格外不对劲,可能还行因为心堵得慌——大概是女生的第六感向来神神秘秘,说不清楚,尤其是她快要生日了,又格外灵敏了一些。 门口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叶禾一个激灵,起身,脊背僵直,“是,是谁?” 现在就她一个人,到底还是有些害怕的。 “护士查床,叶小姐,请你把门打开一下好吗?” 闻言,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不是什么陌生人,也不是隔壁病房的病友,哪怕只是过来简单询问她几个问题,或者看她孤身一人来关怀一番,叶禾也觉得害怕。 她和不熟悉的人打交道,就会容易紧张,一紧张,什么毛病就都暴露了。 从前因为有陆齐言在倒还好一些,可现在,她只有她自己。 护士小姐推着小药车进来,稀松平常地关照了一下叶禾的身体状况,又提醒道,“过会儿把药吃了。” 这次,是两管小小的口服液。 “对了。”她翻了翻资料,忽然抬头看了她一下,口罩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略有些奸细的眼睛,“叶小姐,今天是你的生日吧。” 叶禾惊讶,眼露感叹,“请问您是怎么知道的。” 电视剧看多了,便容易浮想联翩,那些特工最喜欢混做护士之类的职业,方便做任务。 哪怕只是不经意地看一眼,叶禾便控制不住大开脑洞。 她轻轻“噢”了一声,“病历上写着呢,真巧,就是今天。” 原来如此。 叶禾乖乖配合检查,再无说话。 临了,护士小姐又重复了一遍,“好好休息,记得按时吃药。” “好的。” 她连连点头。 其实叶禾觉得好多了,良药皆苦口,可她也不怎么愿意喝,硬逼着自己灌下口服液,这次却大不一样,不是草药的苦涩,而是甜腻的果糖味。 没有多想,喝过之后,倒是真的有些发困,这样也好,睡一觉,把烦恼统统都忘掉。 比起方才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这下却莫名其妙安心了很多,大概是乏了,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总之,叶禾合上眼,竟就这样,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的,不知身陷黑暗之中有多久,她动了动,似乎没有睡醒,似乎又睡得很累。 将脸埋在软绒绒的被褥里,不愿意起来,床似乎变得很舒服很舒服,暖暖的,就想这样一直沉溺下去。昂贵而又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卧室的光线,严严密密,形成一个奢华的空间。 她这才猛然惊醒,直直地坐起来。 不是医院狭小的病房! 她并未害怕,只是太过震惊,因为周遭的一切,太熟悉了。 陆宅。 房门没有被锁起来,轻轻一拧便打开,走廊里的光冗长单薄,宛若时光倒流了几百多年,倒流回了中世纪,掠过大洋,如同那哥特式城堡里,摇曳闪烁的蜡炬一般。 温柔的,绵长的,带着金灿灿的浮华,雕刻在奢靡的装潢之上。 苏菲娜端着汤羹,迎面和叶禾撞了个惊讶满怀,托盘险些没有拿稳,汤就这样洒了出来,“叶小姐,您醒过来了!” 叶禾愣愣地往后退了几步,那双眼睛,竟带着几分迷茫和疑惑,她不说话,只是打量着苏菲娜, “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一个颤抖,还以为她不再认得,“叶小姐难道不该在这里吗?你都——” 失踪了好几天了,如今可算是回来了。 不对,不对。 叶禾摇头,“我是不是在做梦?” 可梦为什么会那样真实?苏菲娜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句话,分明就是实际存在的,不是那些虚浮缥缈的东西,看得见,摸得到。 不是梦,一定不是。 叶禾这才发现,身上也不再是那一身廉价的病号服,被人换上了柔软的睡裙,质地光滑,她都快有些不适应了。 连拖鞋都没有穿,叶禾赤着脚下楼,脑子全然是一片空白,不知道什么东西在耳畔嗡嗡作响,如千万只鸣叫不停的秋蝉,吵得她好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就连苏菲娜在身后焦急唤她的声音都忽远忽近,好模糊。 地上铺着地毯,不至于觉得冷。 偌大一个别墅,小跑了好久才至大门,叶禾伸出手,在那一瞬间竟有些犹豫。 那扇门,紧紧闭着,雕花金属泛着寒冷的光,厚重而静谧。 要不要打开?打不打得开? 周围的人,并没有阻拦的意思,只是隔着好几米远,就这样静默地看这她。 她不懂,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样的情况从未发生,太过不同寻常,以至于叶禾没来由地开始心慌,手掌涔出点点滴滴的汗渍。 她犹豫着,却到底还是拼劲了力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 一瞬间,尘埃落定。 外面的世界充斥着明媚的光和雪,似乎拥挤不堪,下一秒就快要满溢出来。 以至于又多了一处空间,便显得愈发贪婪,不顾一切地灌入别墅内,又钻入了她的衣领,彻底驱赶掉周遭的暖气。 叶禾的头发被风吹得散乱,雪落在发线上,又落到了她的手心里。 又下雪了。 她静静仰头看天,有些空洞,有些僵硬,仿佛连灵魂都不复存在。 身后传来清亮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件衣服便披在了叶禾的身上。 慢慢地,浮现出一句寒澈而淡薄的话,“你还想要去哪里?” 很熟悉很熟悉,再没有比这更熟悉的声音。 每一个字节,每一个语调。 身上的骨头好像脆弱到仅仅是这几个简单的词语,便可以轻易地拧碎。 “转过来,看着我。” 他命令。 叶禾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明明,明明不是不想见到他的,可是,他就站在她的背后,却再没勇气。 “陆齐言。” 她轻轻的,哽咽地喊了喊他的名字,却怎么样都不肯转身。 门被下人们重新关上,地毯已经落上了点点雪白,光线被堵在外面,又恢复成别墅里该有的模样。 叶禾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光是站着,就已经很艰难了。 她不动,男人便有些强势地将她的身体正面对着自己,鼻尖再一次涌上了淡淡的烟草香。 眼眶很红,几乎在颤抖,摇摇欲坠的晶莹就附在睫毛之下。 陆齐言好像更清瘦了一些,手指的骨节愈发分明突出,钳住她的双臂,有些疼。 整张脸的棱角,似乎又被刀子雕刻加工了几重,本算是温润的线条也变得凌厉。 他的下巴青白,眼睛底下是一圈乌青,眸子如深潭一样深邃黝黑,又或者,被泼进了墨水,缭绕着淡薄的一层雾气。 隐隐约约,能看见浅淡的胡刺,叶禾以前也见过他这样,基本上,都是几天几天地工作没有休息。 她不知道这些日子,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叶禾想往后退几步,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可陆齐言却加大了手劲,她动弹不得。 他的目光紧紧地落在自己身上,“你想跑我不拦着,不过你最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被我抓到,我说过我没打算放过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嗯?” 这句话理应是一句威胁,叶禾却很想哭,她知道的,他其实没有在威胁她。 “你每跑一次,我就朝苏菲娜开一枪,打死了不要紧,反正沈年顾辰谭子安之类的七七八八不都是你的好朋友吗?就算你现在一口咬定不是,我也不介意,你还有同学,老师,还有很多我可以开枪的人。” 叶禾微微一怔,一滴眼泪忍耐许久,“啪嗒”一声落在他的手上,她挣脱开来,先是擦了擦泪,不知道是不是又将头点了点。 陆齐言凶过一番,到底还是软了下来,他也不想这样做,至少不想让叶禾害怕他。 无奈,轻轻揭开额头上的清凉帖,“有没有好一点?” 如果不是言医生,兴许一个平日里呼风唤雨成习惯,站在金字塔顶端拥有一切的男人,还在为了怎么样才能靠近叶禾,这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上踌躇。 那个医生,有点胆量。 不仅敢和医院他派去的保镖对峙,还敢多话。 不过陆齐言并未对他做什么,谁要是他,救了他的叶禾。 言医生检查完叶禾的身体状况以后,径直绕道他眼前,“先生,我有句话想替叶禾转达一下,她憋在心里很久了一直没对谁说过,不如我帮她讲。” 陆齐言瞬间就将烟头直接掐灭,“说。” “她被我从雪地里救下的那头,意识不清楚,处在昏迷状态,嘴里却一直念叨着一个人名字,那个人姓陆,叫陆齐言,她很想一个叫陆齐言的人。”言医生垂下眼帘,“大概就是您吧。” 男人焦躁不安的一颗心,终于定住。 她很想他是不是? 于是,言医生没再说话,很识趣地选择了闭嘴,然后走掉。 既然想他,又为什么要偷偷地跑掉,陆齐言知道,这次的性质,和从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样。当初自己像发了疯似的超速飙车,到处寻找叶禾的身影的时候,保镖的电话却被接了进来,他说,沈公子和他常去的那家咖啡馆,有人曾经在上午的时候见到过叶小姐的身影。 他蹙眉,略有些失落又不耐地扶了扶耳机,“除了这些废话,你还有没有别的事情要告诉我?” 沈照说过了,他就是请叶禾喝了杯咖啡而已,再无后文。 这些,陆齐言都知道。 保镖听出老板的不耐,胆战心惊地继续开口,“当时,沈先生给了叶小姐一张支票。” 紧急刹车,刺耳的声音划破了前方四处飘散的朦胧雪雾,方向盘在那一瞬间,在他的手中彻底失控,语气骤叠了好几个温度,“你说什么?” “叶小姐没有拿,支票就留在了咖啡桌上,还是服务生发现的,一直保管着。” 车灯笼罩在男人乌黑的发上,细碎而又柔顺,形成一个阴阴沉沉的光圈,昏暗的浅橙色扫过如雕琢过一般英俊的线条,没有什么温度。 陆齐言冷声命令,“发过来。” “好的。” 保镖不敢犹豫。 紧接着便是手机传来的提示音。 那张照片很清晰,清晰到在朦胧的车灯下,照样可以看得到究竟是有多少个零。 他紧紧地握着手机,腕上的青筋暴起,如树干上那蔓延开来的藤脉。 陆齐言忍不住呵笑,还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就知道,不会只是喝咖啡这么简单的事,自沈照见过她以后,叶禾便不知所踪。 这个男人到底和叶禾说了什么,又为什么要给她钱,试图把她打发走? 他的事向来不喜外人插手,更何况对于叶禾,只有他才有权利左右她的人生。沈照,又有什么资格擅自替他做了决定? 思来想去,陆齐言大概已经猜到,所以叶禾接下来说出的荒唐话,他倒是并不意外了。 女生吸了吸鼻子,终于开口,“我什么都知道,你不必再瞒着我。” 什么都知道?她能知道些什么? 陆齐言紧紧拧着眉毛,“我瞒着你?” 叶禾沉默着攥住一双手,好像不愿再去提及,那些话太让她抗拒,她不想再回忆一遍,不想让自己再难过。 可挣扎了很久,她到底还是抬起了头。 陆齐言为什么是这样一幅疑惑不解的样子呢?事实上,应该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一切总要有个结果,哪怕是从他嘴里亲口说出来,他和宁宁之间,他和苏茉儿之间,又不管他和谁之间,叶禾也已经做好坦然接受的准备了。 “你应该,很爱宁宁是吧?虽然你从来没有说过,但我知道,越是深爱着,便越不会轻易开口,只会将这种感情埋在心里。” “。。。。” “陆齐言,我不是完全没有良心,纵然我确实恨过你一段时间,可那么多年,你对我挺好的。” 说着说着,愈发鼻酸。 “我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报答你,其实,我压根也没资格报答你,我妈妈对你造成的那些伤害,我可能这辈子都替她还不清了。赎罪都数不完,又何来报答这一说。” 宁宁? 他蹙眉,更是迷惘,却不打断,只是静静地听女生絮絮叨叨地说着。 “你也从来不告诉我,你的胃受过伤,有很多忌口,我不知道,还总是想方设法地要你吃甜食。是我不了解你,对不起,又拖累了你那么长时间。” 陆齐言怔忡,她到底在说什么? 略微回神,瞳孔的墨色显得更加黑浓,“胃受过伤?这些都是沈照告诉你的?” 叶禾点头,越说越难过,每一句回想起来,都觉得愧怍到想立即消失在他面前,“对不起。” 习惯性地道歉,陆齐言曾经很厌烦,厌烦到不许她再说。 他不想听见他不断地对自己说着对不起。 可他到底,见到那个在他身边小心翼翼的叶禾,依然会心乱。 “沈照他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大概他也清楚,我妈妈,妈妈她。。。”叶禾终于说不下去,“他是知道的,你不该对我这么好。” 陆齐言没有和别人提及叶蔷是叶禾的谁。 至于沈照知道,他并不意外,那个男人在各方面都心思缜密,稍微一个细节被他见到,便能推理出前后因果,很可怕。 就算是好朋友,陆齐言也并不是什么都愿意和沈照说。 他不说,沈照也不强求。 只不过,陆齐言也拿捏不准——他到底知不知道,又到底在想什么。 即便是沈父,也难捉摸得透沈照。 所以更多时候,陆齐言和他,对于彼此那些个所谓的秘密,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其他七七八八无关紧要的琐事,陆齐言是无所谓他知不知道的。 只是叶蔷是叶禾的母亲,他确实有意隐瞒。 他和沈奚不一样,沈奚是将好奇心浮于表面,若是不告诉他,就会缠着你十天半个月,直到后面觉得没劲才作罢。 而沈照却是不动声色的,他从来都懒得刨根问底,若真的很好奇,自有本事了解到所有的一切,甚至比陆齐言本人还要详细。 这个世界上,只有沈照不感兴趣的事,而没有他无法知道的事,陆齐言早就习惯他的做法。 就算沈照知道叶禾是叶蔷的女儿,也会掩饰得很好,不震惊,不疑惑,甚至连问都不会多问,就像一切,他完全都不清楚一样。 在商场上,这样精明的人,时常做一些,“闷声发大财”、“看人鹬蚌相争,然后坐收渔翁之利”的事情。 若这一次,叶禾真的拿走了支票,消失得干干净净,陆齐言找不到她,也永远不会知道沈照到底和她说过些什么。 他当真是很缜密的一个人。 “我对你好与不好,又与沈照何干?” 闲的没事插手他的感情,陆齐言现在只想对他说一句,“滚”。 “他是你的朋友,多多少少,也替你感到不值得吧,毕竟,毕竟他们都看在眼里,你小时候,也被伤害过,那个伤害你的人,还是——” 我的妈妈。 是她伤害了陆齐言。 “我的话你不听,和沈照喝杯咖啡的功夫,你倒是全信了。” 陆齐言叹了口气,尽是无奈,“我说过了,叶蔷的错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承担,我也不会再让你去承担,好好待在我身边,不要再离开了,嗯?” 叶禾还是固执地摇头,“陆齐言,你别这样了好吗?” 本想环住她身体的手,却是一僵。 叶禾死死地咬了咬唇,如果现在走掉,一切说不定还能够放下。 112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她不想再带着对他的愧疚,越陷越深,走不出来。 “我宁愿你再对我差一些,至少咬咬牙都是能忍的,可,可是,你为什么——” “真的,我,我不能再接受你继续对我好了。” “我怕我的脑子会越来越混乱,越来越——” 叶禾想哭,颠三倒四地连几句简单的话都说不清楚。 面对陆齐言,已经是很大的勇气了。 “如果你真的放不下宁宁,不如去找她吧,我不会像以前那样不讲道理乱吃醋发脾气,你走吧,或者,让我走吧。” “我清楚的,我一直都没有那个权力,是我摆错了位置,现在才明白,应该也不算太晚?” 女生的心思果然猜不透,不过是几天的时间,陆齐言不懂,她是从哪里凭空冒出来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为了防止后面的话越来越偏离轨迹,他到底还是打断,还算冷静,“我早就想问了,宁宁是谁?” 叶禾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这句话,应该是她问他的才对吧。 “你不是喜欢宁宁吗?” 神经病。 没来由的多安排了一个角色。 “我不认识什么宁宁。” “你——” 叶禾的眼角被眼泪充斥地有些肿胀,她说了那么多,已经没多少力气了。 “陆齐言,你不用再骗我了,对你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真的,沈照都告诉我了。” “告诉你,我喜欢宁宁,不喜欢你,让你拿着支票离开?” 这句话直戳心脏,叶禾垂下头,眼泪委委屈屈地就流了出来了,“嗯,他让我别再缠着你不放。” 嗯,果然欺负到她头上去了。 拿着叶禾的身世逼她走,再胡乱编造些根本不存在的人物刺激她。 刺激到她在一个大雪天就这样傻傻地凭空消失,连问都不问他宁宁到底是谁? 他不会不给她答案,只是那个女生,却偏执地去相信一个完全没有见过几面的男人,让他没日没夜地担忧了那么久。 陆齐言的脸色很不好看,“我还真是看不出来,原来沈照有偶像剧里恶婆婆的情节,到底是有多不想让我结婚,才半路跳出来搅得一团乱。” “结婚?”瞳孔骤然放大,那两个字被他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却被她听得清清楚楚。 她的心头狠狠地颤动了一下,“你要结婚?” 俊俏的眉梢带着几分慵懒,“嗯,等新娘子大四毕业,我就对外公布这个消息,给她一个真实的名分,我不想再委屈她了。” 脑子懵懵的,一片空白,分明每一个字都清晰,却瞬间短路,叶禾死死地咬着牙冠,连沉默都显得很用力,她紧握着拳头,然后爆发出一句话,“是不是宁宁今年也大四了?” “。。。。” 陆齐言再次无奈摇头,“没有宁宁这个人,一直都没有。沈照才和你见过几面,说了两三句话就全信了。” 不对,不是她太笨信了沈照,而是沈照那个老狐狸太过狡猾。叶禾又怎么会聪明到斗得过他? 姓沈的让他莫名背了那么大一口锅,叶禾的误会几乎快到走近死胡同的地步,如果再不做点什么证明自己,当真是会洗不清的。 “把手给我。” 他的声音拥有魔力,拨动心弦,几乎可以弹奏出极为漂亮的一曲乐章,令人不知不觉便照着去做。 叶禾有些犹豫,不知道陆齐言想做什么,只是迟钝又显笨拙地抬起手,正悬在空中,便被他拉了过去,宽大温和的掌心覆盖在手背上,直到有什么冰凉闪烁的触感刺激到了神经。 是一枚散发着夺目光芒的戒指。 “明白了吗?” 陆齐言将戒指轻轻地放在她的手上,他问她,明白了吗? “叶禾,我改变主意了。” “本打算等你毕业再谈婚事,这段时间我给你考虑的机会,我想尊重的你意愿,但现在不了。” 这是陆少的妥协,从前他说一不二,霸道地干涉着她的人生,后来又试图变得更加温和一些,可没想到,这一温和,就险些把叶禾弄丢。 得不偿失,还不如霸道得彻底。 反正在叶禾眼里,他也不怎么讲道理,不差这一回。 戒指套入无名指,洁白的小小一圈,和叶禾那截细弱的手指很是契合,天生便为之打造。 还能有谁配得上这颗戒指? 唯有叶禾,只有叶禾。 钻石耀眼,光芒华丽,内里内外皆镶嵌着细细的碎钻,条纹雕刻着极为精致,拉丁字母风骨翩翩地印上一个“禾”。 “为了防止你又莫名其妙地消失掉,我要把你牢牢地绑在我身边,以陆氏集团女主人的身份,不许你再离开一步。” “上台容易下台难,想跑?到时候需要的不仅仅是一张离婚证,你要面对的是各种媒体的狂轰乱炸和成堆成堆的新闻报道,唔,或许还有冗长的司法程序。” “总之,我就是不放你走你又能怎么样?” 不服就来咬我啊。 至于离婚,她想都别想了。 “明天去民政局,婚礼可以再补办。” 陆齐言的声线照样干净,只是有带着点沉沉的哑音,几分干涩磨人,却格外魅惑。 字词句永远都像是有条理到在开重要的会议,每一条都罗列得清清楚楚,不容抗拒和质疑。 叶禾愣着,压根没有回过神来。 “我本来没有想好要怎么求婚,那种事情想想就觉得很傻,拉不下面子所以做不出来,如果你非要一个仪式,现在,我单膝下跪?” 竟是认真地在询问她。 可叶禾显然是彻底傻掉,“可是你戒指,都已经套进去了。” 陆齐言盯着她的手指看了看,唔,所以应该是单膝下跪的同时,再戴戒指? 他忍不住有些懊恼地“啧”了一声,“抱歉,以前没有经验,那要怎么办才好,重新再戴一次?” 叶禾却把手缩了回去,无措地不知道应该要放在哪里,戒指,这是一颗戒指,单膝下跪。。 脑子里乱乱的,陆齐言这是在,像她求婚? 没有什么宁宁,他的结婚对象,他说要等她大学毕业,那个人,不是别人,全都是自己? 陆齐言轻轻拥住了叶禾,冰凉的唇贴在她的额间,冰凉处附上一抹温度,淡淡的,熟悉的烟草香钻入发线,钻入衣襟,似有若无地笼罩在她身上。 “还有一句话想说。” “不过按照某人以往的气度,大概会生气,毕竟已经迟了一天。” “什么,迟了一天?” 沉溺在男人宽大温暖的怀抱里,叶禾忍不住有些贪婪地将头深深埋在陆齐言的胸口,不愿推开。 女生很乖。 他紧了紧力道,再不让她就这样随随便便的消失。 “叶禾,二十一岁生日快乐。” 叶禾微怔,“诶?迟了一天,我的生日过去了,现在是,是几号?” 目光落在墙上的石英钟。 恍然大悟,惊讶错落。 难怪,难怪睡了一觉竟觉得那样累,好像天翻地覆,冗长到陷入一个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原来她不是休息了一会会而已,她竟睡了一整天。 “为什么会这样啊,陆齐言,你还没有告诉我,我怎么好端端地从病房里,一下子就回到陆家了。” 那个男人却莫名有些心虚地咳了咳嗓子。 “嗯,怪我,不该喂你那个药,结果你就一直从昨天睡到今天,反而把生日错过了。” 自从知道叶禾的下落,陆齐言早就着手将她身边里里外外的人都换了个遍,从例行检查的小护士到医生,全都不是普通级别,而是陆家培养的医疗团队。 他怕她得不到好的照顾,况且有什么事情他也能够及时知道,这才放心。 那药严格意义上并不算作是药,只是专家们配出来具有安神宁息效果的营养剂,对叶禾的身体并没有任何副作用。 不过她尚在病中,格外体虚,睡得时间比预计的还要久。 陆齐言本也不想做什么“乘人之危”的事,但叶禾迟迟没有醒过来。 于是也打消了耐心等待的念头,便直截了当地将人打横抱起,在一众惊讶的目光之下,冷声命令道,“备车。” 陆齐言也没有料到,叶禾睡得那样沉,什么都不知道,也丝毫没有意识。 放她到床上,竟一直睡到翌日。 要不是那些个专家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地对天发誓,那营养剂绝无害处,反而对人的身体好,睡得久却宁,叶小姐这种情况很常见。 不然陆齐言可能真地会拿着枪一个一个指着他们的脑袋,“为什么还不醒?” 他连救死扶伤的医生都威胁,这件事却被男人选择性跳过,没有和叶禾说。 她听完,没说话。 “蛋糕和礼物我都准备好了,唔,现在给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叶禾还是没说话。 他微微松开环住他的手臂,注视着她的表情。 也没有在生气的样子。 迟了,还是迟了。 二十一岁,早一天,晚一天都不行。 叶禾确实没有生气,只是有点委屈到辛酸罢了。 她又不是没有等过。 陆齐言却偏偏来得比苏知新和纪淮还要晚。 可这比想象中得好太多。 她以为,这辈子不会再听见陆齐言对她说生日快乐了,各种复杂的情绪堵在喉咙,她说不出话来。 他深深地沉了一口气,叶禾能感受到他的胸口在起伏,“我错了,你想要怎么罚我,嗯?” 想怎么罚就怎么罚,只要你愿意,做什么都可以。 女生伸出手,在他的衣服上画圈圈,看样子,是没什么头绪,也不打算开口说话。 “要不要罚我以后一直守着你,陪着你,照顾你,保护你,你说这样行不行?” 继续保持低姿态,反正这种事陆少又不是没做过。 哄一个女生开心,还需要什么脸面? “把从前没有过生日的遗憾都补回来,还有这一次,都补回来。” “未来几十年,都不会再错过了。” 陆齐言抱着叶禾,耐心地数着,口吻好像在讲述一个宁静的童话故事,声音低柔,完全不像寻常冷清到没什么温度的样子,“二十二岁,二十三岁,二十四岁。。。你慢慢变老,然后就这样,一辈子下去。” 怎么样?好不好? 叶禾的声音混着摇摇欲坠的眼泪,从喉咙里含含糊糊地发出一个单音节,“好。” 乖。 他又叹了口气,“不过,还是有点可惜。” 叶禾在他怀里动了动,戒指和他的袖口互相映衬着洁白耀眼的光。 “喜欢这个戒指吗?本早就有这个打算,考虑了很久还是想在生日当天给你,对你很重要对我而言更重要。” “我想告诉你如果我要娶你,你答不答应?” 就算叶禾要拒绝,陆齐言也不会允许的。 陆先生给她考虑的权利,仅仅是他以为他给她的——所谓的权利。 他连叶禾犹豫不决的样子都设想得清清楚楚,却万万没有想到,因为姓沈的闲的没事作妖,竟连她的生日都错过。 罢了,也没什么意义。 再重要,无非就是三百六十五天之中的其中一天罢了。 如果真的要娶她,任何一个日子都可以做这个决定。 陆齐言如是自我宽慰。 叶禾紧紧地将目光落在地面上,直到大理石地板忽然多了几滴圆圆而又冒着热气的水珠。 重重地,啪嗒好几声,眼泪以笔直的线条往下垂落。 娶她,她答不答应? “可是——” “没有可是。”他沉声打断,俊秀的眉微微蹙着,“叶禾,答应我。” 冬天这样冷,外面是刺骨的寒风,卷携着簌簌大雪,光是听树木摇曳大作的声音便觉惊悚,可他的眼眸底下却扫清了朦胧单薄的一层迷雾,忽如春风拂过,终于暖化人心。 陆齐言这个样子,叶禾最是无法抵抗,她早就陷进去了,而且愈陷愈深。 彻底绷不住眼泪,从小声抽噎,到控制不住放声大哭,明明也不是什么委屈的事,却哭得比以往都要委屈,一下又一下地抹掉眼泪,结果手心手背都脏了,也到底抹不干净,反而越来越多。 “哭得这么凶,不想嫁给我,嗯?” 叶禾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就是这样没头没脑地哭着,好像半句话都听不进去了。 113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为,为什么?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 含含糊糊地挤出一句话,眼泪混着哽咽声,哭到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像个小孩子似的喘不过气,愣是咳了好几下。 “还需要一个原因吗?让我想想——”陆齐言忽然笑了笑,嘴角的酒窝再次出现,深深地印在脸颊上,比以往的都要显眼,令人再无法挪开视线。 再没有什么比这样的光景更具有致命的魔力,如有耀眼的浩渺银河匿藏在好看的眸子里,闪烁着日月星辰,他俯身凑近,在叶禾的耳畔,轻轻地呵着气,“因为我爱你啊,笨蛋。” 她彻底崩盘。 一切的一切,都因为这句话,彻底崩盘,溃不成军。 她将脸埋在手心里,哭得无声无息。 大概是哭得最惨的一次,才会连声音都快发不出来,心脏一抽一抽的,就是因为陆齐言的一句,“我爱你。” 等了很久很久,等到连自己都无法确定,可他亲口和她说,她爱他。 喜欢和爱不一样,可是他爱她。 沈照那些,都是假话,害得她难过好久。 叶禾忽然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为什么不问问眼前这个男人,为什么不问他一下,明明朝夕相处了那么久,却还是被人三言两语就骗了过去。 “我好笨,我应该清楚的,可是我,我——” 陆齐言用手指刮掉去她的眼泪,就知道她会哭,“有什么关系,现在告诉你也不算太晚。” 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所以反而是笑着的,“不过确实很笨啊,如果不爱你的话为什么要娶你,为什么要给你承诺,为什么不玩够了就把你一脚踢开?反而要自己给自己揽责任,我看上去是那种很大度善良的人吗?” “沈照说,你因为我,因为叶禾,叶蔷女儿的存在。放弃了很多,明明可以很幸福地跟心爱的女孩子在一起,却到底还是断送了自己,他说,你以后都不会再开心了。” 陆齐言凝眉,“他还说什么了?” 叶禾钝钝,然后将沈照口中,他为宁宁所做的那些事,他对宁宁的好,全都倾泻出来,再无保留。 虽然现在也知道很有可能是假的,但每一个字串联起来,都太过真实,天衣无缝到当时叶禾根本没有理由去反驳,只有选择相信。 直到这会儿,说出来还是觉得有些扎心难受。 陆齐言听完,忍不住带着几分嘲弄地嗤笑起来,“是我不对,没有告诉过你沈照胡说八道的功夫是天生自带的,我应该让你离他远一点,不然也不至于拿你下手。” 想了想,还真是有点后悔。 不知是他疏忽,还是他过分相信了沈照。 他总算明白过来,他所做的一切,无非还是因为一个沈若瑜。 有叶禾在,便多了一层保护,而那层保护究其根本,到底还是来源于陆齐言自己。 叶禾不见了,这重保护也会随之消失,变得没有意义,而沈照也少了顾虑。 他竟不知要如何评价沈照的做法,大概像是一个不择手段的疯子。 陆齐言知道,他不会打算收手了。 只是,他亦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的叶禾,就算是沈照,该讨回来的一并会讨回来。 “我压根没那种奉献精神,你见我什么时候会委屈了自己?至于什么宁宁,我不认识,那些故事都是他编出来骗你的。” 陆齐言看上去这样不屑,叶禾已然确信,沈照是在骗她了。 而且他说得很有道理,虽然也没什么直接证据证明他说得完全是真,宁宁确实不存在。 可叶禾回想他在床上对她那副模样,便深深领悟到那句,陆齐言可没什么奉献精神,他压根就没委屈过自己,从来委屈的都是叶禾。 陆齐言显然被沈照编出来的那些狗血的情节恶心到生理不适。 他摸了摸眉心,觉得火气一下子就冲到了头顶。 神他妈一个十八线网红的名字,沈照怎么不编一个,薇薇逗逗兜兜之类的? 反正都胡编乱造了还不如彻底一些。 他念书的时候几乎不接近女生,纵然前仆后继想要和他打交道的人数不清,可陆齐言自带隔离罩,将那些心心念念眼巴巴儿盼着和他说上一句话的人,都干脆利落地杜绝在外。 他之所以那么嚣张,原因其实就是这么简单的两个字。 懒得。 陆齐言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浪费时间,他读书那一会儿,一般都忙着代表学校参加各种各样的比赛,拿着各种各样的奖,后期又准备出国,连学都不怎么去上了。 根本不会和异性有什么牵扯。 为了一个女生的生理痛停掉整个学校的晨跑?这么脑残的事情,沈照倒是概是有可能做得出来的。 非要往他头上乱扣帽子。 造谣就算了这他妈算是抹黑。 陆齐言想要告他诽谤。 “我念高中那一会儿,沈照大概已经跳级滚去商学院了。” “他比我大那么几岁,念书的时间线完全不重合,你怎么不好好想想,他到底哪里来的闲工夫,会对我高中的事知道得那么详细?” 叶禾倒没有不相信,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然抬头,胡乱地擦了把眼泪。 “不对。” “嗯?什么不对?” “我,我,我不爱你。” 她推开陆齐言,说得违心。 苏茉儿的事还没有解释清楚。 至少那些都是有照片的,板上钉钉! 陆齐言却还是笑着,看得出来,她明明就是在赌气。 “不爱我?”他不恼,尾音上翘,“既然不爱我,那又到底是谁在雪地里写我的名字,嗯?” 手指也不再替她擦眼泪,而是捏了捏叶禾的鼻子。 力道不大。 叶禾抬起泪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嘴角扯着委委屈屈的弧度,还未彻底停止哭泣,抽抽噎噎的,连肩膀都在颤抖,“你,你怎么知道的?” 是啊,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想起来,陆齐言忍不住沉了一口气。 再无法忘记那种揪心的感受,胸口仿佛被撕裂一般,连呼吸都困难。 他从未这样震惊到快要疯掉。 曾经站在X市最高处俯瞰全城,脚下踩着的便是陆氏集团顶楼的天台,整座城市的一切,都为他所有。 云层似烟雾般飘忽缭绕,再往前一步,便会跌落由林立的高楼大厦所组成的万丈深渊,堕入来来往往喧嚣繁华的车水马龙之中。 可雪中那个场景,那些名字,源源不断地刻进眼眸,比之不知要触动多少倍,任何合同里的天价数据,都抵不过那个女生在茫茫大雪之中,一笔一划地,写着陆齐言。 所有的慌张,恐惧和绞痛,都如海水一般,铺天盖地朝他席卷而来,冲刷地体无完肤。 陆少怎么可能会有那种时候呢? 会的——就在他看见雪地里,断断续续残留下来的名字那一瞬间。 叶禾,叶禾。 他喃喃。 本是急躁到有几分不耐烦地寻找叶禾的身影,却突然透过车窗,看出了雪地里的异样。 陆齐言的心骤然一停,立即将车刹住,突如其来的惯性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俯冲,半个人几乎块重重地锤在方向盘上。 他打开车门,随即却僵住了身体。 车停留在在毫无人烟的路上,前方是一条白茫茫,长到看不到尽头的大道,雪不知就这样下了多久,似乎也不会有减小的趋势,越来越大,越来越模糊,直到周围的别墅淡化掉轮廓,直到那些名字被风吹走,被雪覆盖,彻彻底底消失掉。 清瘦单薄的身形在地上留下修长一道影子,孤单的,挺拔的,却又是极为僵硬的。 他连件外套都没有想过要穿上,只失神落魄地将目光落在地上。 言,陆齐言。 凌乱的笔画,每走一步便可以看见。 他无法想象,那个女生到底写了多少?在这么大这么冷的雪天,卑微地躬着自己的身体,跪在深深的雪地上,颤抖着,然后落用力地写着自己那三个字。 保镖的话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沈先生给了叶小姐一张支票,可是她没有收。” 路灯斑驳照在一层雪面,大雪几乎快要吞噬掉整个世界。 而那些名字,近似于残骸,一撇一捺,艰难地组成那几个字, 他的名字。 陆齐言的胃部忽然一阵绞痛,疼得几乎快要滴出血。 这是属于他的女生,可现在,她又到底在哪里? 陆齐言几乎快要疯了,顺着被风雪覆盖吹拂到支零破碎的字迹,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地上完完全全只剩下雪。 却找不到叶禾。 就像那些字一样,戛然而止,彻底消失。 陆齐言从未那样失态地在雪里大声嘶喊着,却无人回应。 叶禾不见了,可她分明不愿意离开他的。 不然也不会在雪里这样折磨自己。 那些笔画扯动着陆齐言的心脏,手紧紧地握成了拳,胃部的绞痛程度变得愈发激烈,激烈到额头沁出晶莹的汗珠,激烈到浑身都变得疼痛。 痛过之后,眼眸变得猩红,喉咙里涌上腥色的血腥味。 沈照,你他妈可真会往我的心头上开一枪。 114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可他没有时间去和沈照废话对峙,折返回车内,用力地踩下油门,连转动方向盘都显得焦躁不安。 他只想找到叶禾,那个女生,没有拿支票,没有钱,什么都没有,连衣服都穿得单薄——她会冷的。 可那天晚上,终究是无所收获。 陆齐言觉得自己从未这样累,哪怕以前没日没夜地连轴转,辗转数地,开着那么多的跨国会议,他都不会心力交瘁到仿佛连魂魄都快失去。 外套被雪沾染到已经凉透,头发灰败地垂在额前,精疲力尽。 他不想,一切再像两年前一样,叶禾不见了,彻彻底底。 陆家的人却站在原地,不敢向前一步。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陆少,眼神再无光芒,如深潭死水一般绝望,懊恼,后悔。 所有的情绪,都夹杂在那双如同浮上淡薄雾气的黑色瞳孔里。 捉摸不透。 沈照可真会挑人下手,这么精准地就找到了他的软肋,狠狠一击。 真的很痛。 陆齐言从来不会向人低头认输,可在那一瞬间,他却很想认输一次。 不管以什么样的代价,不管沈照想要什么,他全都会给他,毫无保留。 他只想要一个叶禾。 那个女生,没有他的保护,会被欺负,会难过伤心。 他不舍得让她离开,一直都不。 好在,这个女生现在完完整整地站在陆齐言面前,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在雪地里写了那么多我的名字,还不承认爱我?”他指了指胸口,“叶禾,我白心疼了。” 叶禾有些触动,可嘴上却还是不愿意承认,反而无视陆齐言那句话,依然带着几分赌气地问他, “你为什么,要让苏茉儿进你的房间?” 苏茉儿? “她又是谁。” 看样子,宁宁还不够,又编了一个苏茉儿。 真是呵呵了。 他到底是有多爱宁这个词,才会想象力贫乏到只会取这种名字? “你不记得了吗?” “我,为什么要记得?” 叶禾问得严肃二人组,可陆齐言却非常懵。 哦,原来是那个莫名其妙的,被他丢进海里的女人。 “陆齐言,他都进你房间了你还装傻?” “。。。。没凭没据这样冤枉我真的好吗?” 根本就不是没凭没据,应该是证据确凿。 叶禾之所以将沈照的话相信得一塌糊涂,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那些照片,给她带去了沉痛一击。 心里那座本就要坍塌大楼,摇摇欲坠地晃着,而苏茉儿,无非就是加速大楼垮塌的龙卷风。 “游艇上,她进了你的房间,还被拍下了照片。” 哦,陆齐言终于回想起来,原来就是当日,那个莫名其妙的十八线艳俗女明星。 他还需要分出一些记忆力去容得下这样一个女人? 对陆少来说,那还真不容易。 要不是叶禾说起,要不是“游艇”二字,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照片呢?” 竟没想到,那件事还有“售后服务”,居然被人故意怕去做文章,埋下了那么弥长的安全隐患。 叶禾摇了摇头,“沈照给我看的,我手上没有,反正,到底有没有此事,你应该比我要更清楚。” 宁宁是虚构的,苏茉儿像宁宁才会得到他的青睐大概也是假的。 可他允许她进他的房间却是真的。 “我和那个什么苏茉儿之间,半毛钱关系都没发生,她掉进海里的原因还是我让人把她丢下去。” “什么?!真,真的吗?” 叶禾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很震惊,错愕。 陆齐言将人丢进海里?原来苏茉儿不是失足落水,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那个人就是他?! 还是以那么铁石心肠的手段。 “你以为呢?”陆齐言冷哼一声,“她莫名其妙来我房间想让我把她睡了,我一个恶心,就让人把她弄海里去。” 苏茉儿是活该,陆齐言从来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 “不如再去一趟那个游艇,把门口那些应侍都好好审问一遍,或者你直接去问苏茉儿,我想,尝过被丢进海里的滋味,那位苏女士应该再没胆量和我扯上关系。” 叶禾咬了咬唇,倒没有觉得苏茉儿可怜,心头反而觉得挺舒爽。 陆齐言没碰她。 “再说了,我的眼光有这么差?” 有,有吧。 至少苏女士的姿色比叶禾不知道要好多少了,人家是倾国倾城级别的美貌,叶禾只是清秀挂的女大学生。 陆先生的品味难讲。 “别被沈照洗脑了,这么不靠谱的东西都相信。” “我,我本来是不信的,可他给我看了照片,还说,还说就算你再洁身自好也是正常男人,谁会拒绝主动投怀送抱,又长得好看的异性?” “那么,我有被你抓到过吗?” 还真没有。 “那些照片估计也是苏茉儿在房门口的时候被拍到的。” 叶禾点头,嗯,确实就三张,全都是所谓的“事前”,事后倒是没有。 “她在我房间待了二十分钟就被四仰八叉地抬走了。” 陆齐言倒是还记得那副场景,那女人哭哭啼啼不愿意走,又是求饶又是磕头,八爪鱼似的抱住别人的腿,死活赖在地上,想起来,可笑至极。 “监控比照片更加清楚,连时间线你都能知道。游艇上的贵宾套房不会没有监控这种东西,我让人把它调出来,你看了以后就明白我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 叶禾吸了吸鼻子,已然确定,是她误会了陆齐言。 忽然又觉得他好可怜,还废了那么大的力气去解释。 她觉得愧疚,于是乖乖地环住男人精瘦坚硬的腰,“我晓得了,对不起。” 陆齐言又怎么舍得她道歉? “沈照这个人一向精明,你本来就好骗才会被他骗了。” 不怪叶禾。 况且这一举动深得他心,于是陆齐言顺势抱着她,吻了吻她柔和的发线。 她抬头,终于问到问题的关键之所在,“可是,为什么要骗我。” 总不能扯出沈瑜的事,这不好和叶禾讲的。 “沈照是不是很讨厌我,觉得我连累了你,看不惯我白白占着你?” “别想太多,他对你没有意见。” 那,为什么—— “还是说!”叶禾这下如同了解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沈照,沈照该不会喜欢你?!” “。。。。。” 陆齐言没有说话。 默认了,认了。。。 叶禾自以为心中的想法落实得彻底,无比震惊,她也万万没想到竟是这么个走向。 可再仔细在脑海里过一遍,沈照的做法真的很像电视剧里的恶毒女配,故意编故事骗人制造矛盾误会,为了和男主在一起,用尽心机和手段拆散他和女主角。 天啊! 陆齐言那张脸蛋,男女通吃一点都不过分。 可他却无语地抿了抿唇,“我性取向正常,沈照也是。” 苍白辩解。 只怪叶禾的思维太跳跃,要不就是看太多。 “我要是和沈照能成,凭我们两个一起长大的交情,应该早就成了,没有女人什么事儿。” 这倒也是句真心话。 不过陆齐言更想呐喊一句我他妈和沈照清白得很。 两个人除了兄弟之外,从来没有其他想法,他爱佩兰爱得死去活来,别说是喜欢陆齐言了,他看上去就完全不喜欢男人。 陆齐言想了想,如果和沈照发展成什么别的关系,忍不住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还怪恶心的。 没有鄙视的意思,他只是鄙视沈照。 叶禾总算松下一口气。 “他骗你可能是不太想让我太早结婚,毕竟沈照心眼和我差不多小,佩兰忙着事业,订婚都不一定愿意更何况是在事业巅峰选择嫁人,这种人心里不大平衡就想兴风作浪拉我下水。” 陆齐言到底还是清楚,自己的心眼小。 既然沈照抹黑,也别怪他造谣。 彼此彼此。 “叶蔷对我家做了什么又和他有什么关系,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没说话,他在那里计较什么?为我打抱不平?大家又不是小孩子,不会做这种无聊幼稚的事。” 陆齐言沉了一口气,“无非就是抓住了一个弱点去刺激你。” “你看你多笨,三言两语就被骗了,连自己身体都不顾在雪里面乱跑,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听到她竟把自己弄进了医院,陆齐言的心几乎快拧成了皱巴巴的一团,怎能都舒展不开。 叶禾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好吃好喝地养着他都怕哪天会有闪失,更何况天气这么恶劣,别说一个正在调理的女生,正常人都受不了。 这么一来,好像又被打回原形,大伤元气,陆齐言皱眉看着她一张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更是懊悔自己太疏忽了。 “该解释的我是不是都已经解释清楚了?” 眼泪也不知不觉干涸,陆齐言看着那一张哭到脏兮兮,全是交错泪痕的脸,忍不住想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掉爱哭这个毛病。 不过想想也是,在他面前都不能随心所欲地表达想法,还需小心翼翼地克制自己的情感,若是如此,又怎么能够爱她? 只要有他在,她做什么都可以无限包容和忍让下去。 叶禾点了点头,“清楚了,都清楚了。” 不是误会了他,而是自以为知道了所谓的真相,难过到不愿去面对。 好在,那些,统统都是假的,所有沉重的包袱都烟消云散。 “现在,回答我一个问题。”男人乌黑的眸子下照样是深邃的银河,双手轻轻捧上她的双颊,又凑近,精致到耀眼的一张脸就在眼前,五官是无与伦比的贵气,“叶禾,爱不爱我?” 面容渐渐变得绯红,终于多了一抹与苍白形成鲜明对比的颜色,她觉得似乎连嘴唇都在颤抖,声带震动得厉害。 “不想说话?好,点头,或者摇头,我要一个答案,立刻马上。” 许久—— 既不是点头,也不是摇头,却是一个很清晰的单音节。 “爱。” “你爱谁?”他促狭地扬起唇角,“连名带姓的说清楚,不然我怎么知道,嗯?” 叶禾羞恼,他,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但,这又有什么呢? 她真的好想好想他啊! 叶禾重新扑进了陆齐言的怀里,这下她终于有资格在他的胸口反复蹭着,贪婪地占据着他的气息。 这个男人,毋论他到底有多少人崇拜,站在高处又有多耀眼,可他却是完全属于她的,属于叶禾一个人的。 陆少高傲矜贵,淡漠的一张容颜却出众到不该存在于人世间,超过人类应有水准,到底是造物者的不公,哪怕只是一个浅浅淡淡的眼神,一个细微的表情,便足以与锦绣山川相比拟,他就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卷。不近油烟,不接地气,仿佛从昆仑山上踏雪而来,冷静到拒人于千里之外。 115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却唯独把叶禾放在了心上。 她可以对他肆无忌惮地做任何事,别人,不行。 “我爱你,陆齐言,我爱你啊。” 没有什么再比这句话更甜腻。 大手摸了摸她的发,男人的浅浅地笑着,雪山之竹终于变绿了芽,春光无限好,“明天去领证。” 还有必要求证她的意见吗? 陆太太的位置迟早是叶禾的,这是他给予她的权利。 “陆齐言,你以前问我,到底许了什么生日愿望,其实每一年我都没有变过,都是一样的。” 叶禾的眼睛很亮,黝黑如珍珠的瞳孔泛着漉漉的光,她没有哭,却是笑着说的,“那个时候,我不告诉你,因为怕说出来就不灵验了,我迷信啊,总信那些骗三岁小孩儿的说法,不是我太傻,而是我真的会担心。” “我担心说了出来,就不会实现,有一天离开我,不会再陪我过生日。” “所以,你的愿望就是我一直陪着你?” 叶禾小小幅度地点了点头,“也没有那么确定,但大概是的。” 三言两语,是说不清的。 她不说,不好意思说,也不敢说,只能埋在小小的一个生日愿望里。 陆齐言掐了掐她的脸,“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做也没有那么确定?” 他也真是不害臊,就想着往自己脸上贴金,巴不得叶禾承认不愿离开他,这样就满意了。 真是如他所说的那般小心眼儿。 叶禾拍开他的手,见他扬起得意的唇角,忍不住哼哼了两声。 “才不要这么急忙忙地领证。” 你说明天就明天,我还不乐意呢。 男人就当她是故意在耍小脾气,不仅不恼,反而乐在其中,叶禾娇怒的模样怎么看都很想咬一口下去,味道大概一如既往地甘甜。 他松松散散地开了口,轻挑俊秀的眉梢,“下次再跑怎么办?” 叶禾撇撇嘴,“不会了。” 哦? “那也不好,明天就去民政局,我等不了那么久,先把你变成名正言顺的陆太太再说。” 也并不是怕再拖下去又节外生枝,以陆少的性格,沈照这种事发生过一次,就绝无可能再发生第二次,他只会更加严谨地对待叶禾,将所有的“安全隐患”都消除彻底。 只是因为陆齐言单纯地不愿再等下去。 叶禾的脸又开始变红,摸了摸,竟真的如火烧一般。 他拿出手机,在她眼前晃了晃,干净崭新到恍惚是从未用过似的,“以前你不是很好奇吗,不如现在打开来看看?” 那只黑色到沉闷,线条冷硬到如主人一般没什么温度的手机,就这样交到自己的手中。 叶禾愣了愣,陆齐言不让她随便乱动的,她也知道,里面肯定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不然也不会有几次悄悄地拿过来把玩一下,哪怕只是研究一下外观,就被男人冷着脸训斥了。 仿佛是他的禁区一样,叶禾吃过几次亏便不敢再踩雷。 而现在,陆齐言却把手机给了她,“打开来看看吧。” 叶禾愣住,她略有些不相信,反反复复地戳着手机,“你确定吗?我,我真的打开来看了?” 男人点头,表示默许。 既然如此,那不看白不看咧。 可按下电源键,就跳出来一个简洁的方框——请输入密码。 她抬头,迷茫地看着他。 可陆齐言却半点没有解锁的意思,只是悠哉地抱着双臂,挺拔单薄的背就这样靠在墙上,双腿修长,百无聊赖地微叠着。 果然,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叶禾并不意外,倒是有点小失落,没好气地将手机还了回去,这算什么呀,合着还需要密码,那怎么能看得到里面有什么东西。 “连试都不试一下,又对我发什么脾气?” “我不知道你密码,你自己又不主动解锁,存心难为我。” 真是冤枉。 薄唇微启,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密码不难,你知道的。” 诶? 叶禾的眸子愈发迷茫起来,陆齐言泛出似笑非笑的慵懒表情,他看上去,好像很确定她知道,可叶禾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重新将手机拿了回来,接连尝试了几次,却都狠狠地震动了一下,表示密码错误。 她觉得没劲,本灰溜溜地如受挫一般打算再还给他,却忽然反应过来。 等一下,还有一些数字没有输入——她的生日。 心脏狠狠地跳动了一下,胸口的声音清晰如鼓,真的会是她的生日? 连手指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带着不确定的试探。 提示音轻轻响起,屏幕切换,速度太快,只是刚刚输入进去便解开了锁,几乎是措手不及。 她钝钝地快没有反应过来,看到主界面那一瞬间,又是一怔。 是,是叶禾自己的照片。 陆齐言拿来做屏保了。 眼睛一酸,还好,还算有点出息,没有落泪,今天都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了。 难过的委屈的辛酸的高兴的,变幻万千。 除了几个最基本的,手机并未有什么多余繁琐的软件,寥寥数个,都是陆齐言拿去办公用的。 很干净整洁的界面,极是符合他的作风,就是图标后面的自拍——美图软件带着花里胡哨的表情,滤镜现在看起来又很不忍直视,与这样简约利落的画风略是不搭。 只因为上面的人是叶禾,他便用来当屏保了。 陆齐言不经意间做出的小举动,总能够直截了当地戳中女生内心最软的部分,可他从未说过,一个字也没说过。 手指一僵,停留在屏幕上移不开眼。 陆齐言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很感动?” 叶禾吸了吸鼻子,真情实感地感叹道,“不是噢,我觉得我以前挺好看的。” “。。。。” 她埋头继续翻他手机,反正是他让她看的,不翻白不翻。 相册,空的;网页搜索记录,没有;音乐,无;游戏,无。 干净空白到无聊的地步! 唯有通话和琐碎的短信记录寥寥保存着一些,不过她也没有想到,竟全都是关于自己的。 结果,还全是她嘚吧嘚吧地说着“我要这个我要那个这个好看那个好看!” 陆齐言只很简单地回着,“嗯”,“知道了”,“不好看”,“丑”和“。。。。” 以及,他给她的备注是——电钻机。 电钻机。。。。 就是那种搞装修的时候,吵起来不要人命的那种,电、钻、机。 可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至少在这个手机里,叶禾几乎霸占了所有,除此之外,便是陆氏一些很重要很机密的文件,在今天终于揭晓谜底。 “看完了?” 叶禾还给陆齐言,点了点头,“就只有这些呀,我还以为会有很精彩的东西。” “还挺失望的?” 网上那些翻男友手机结果发现一大堆聊之类的帖子,在他身上,却完全没有发生。 虽然这些都在叶禾的预料之中,但失去了宣布主权的机会,太没有成就感了叭! 不过,他和沈照的对话倒是仅次于她。 “看电影吗?嫌吵就叫电影院提前清个场。” “不看。” “滚出来喝酒,佩兰最近又和我闹有点烦躁。” “不喝。” “看中了一款新车,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买?” “不要。” “我快生日了你打算送我什么?” “不送。” 真看不出来,沈氏集团的执行总裁平日里似乎是高冷到一本正经的模样,私底下也喜欢干那种奇奇怪怪的事,还好阿言不怎么理他真是烦死人惹。 为了防患于未然,叶禾还是非常小心眼地把他给,删掉了。 陆齐言却一点都不介意,“挺好的,我早就想删他了。” 他早就想做的事有很多,一件一件慢慢来。 “沈瑜呢?” 叶禾才发现,没有见到那个孩子的身影在陆家闹腾。 果然,陆齐言告诉她,“打发走了。” 叶禾虽有些失落,但也能理解,毕竟这几天他应该要忙死了,整个公司的事就不说了光是为了找到她,不知费了多少人力,按照他的脾气,自然是没有心情照顾一个沈瑜的。 “不清楚,反正被沈年的经纪人领走了。” 叶禾松一口气,这样也好。 是不是沈年的经纪人很难说,陆齐言没有闲工夫将注意力放在娱乐圈上面,他对沈年都没什么印象更何况是她经纪人,但他懒得再多管闲事,只要沈照别再对叶禾下手,他想做什么那便任由他去。 不是自己的东西陆齐言也不会有多少在意,他本质上和沈照一样冷血。 叶禾却什么都不知道,还笑着对他说,下次还要把沈瑜接过来玩儿,结婚的时候,还可以考虑让他当小花童。 陆齐言摸了摸她的额头,“烧退了点,现在去床上好好休息,不然明天病恹恹的怎么去民政局,我不想结婚证上是你一张惨白的脸。” 叶禾扯了扯他的袖子,“陆齐言,你真的想好了?你确定?” “我想好很久了,很确定。”他挑眉,“戒指都戴上去了想反悔?” 叶禾跳起来轻轻啄了他一下,又捂着嘴,眼睛弯弯地似两道明亮的月牙,“不后悔。” 第二天的天气很不错,外头的光明媚照人,积雪少了很多,透过清澈的云层之间,往大地上撒了一大圈金色的光辉。 天气好,心情也好,叶禾抹了个唇彩,看上去,气色好太多了,她戴着毛茸茸的贝雷帽和围巾,穿着一双驼色的雪地靴,整个人看上去都暖洋洋的。 陆齐言照例穿着黑色的西装,笔挺而又修长地逆着雪光,“把手给我,小心地滑。” 不管哪一天,在民政局排队的人都只多不少,总有看清自己心意决定在一起的人,毋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太晚。 陆先生是拥有不排队的特权的,贵宾室有专业人员特殊接待。 116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民政局大厅拥挤而又热闹,比冷清的贵宾室多了太多人情味儿,哪怕彼此都不认识,依然笑着互相传递幸福——“你们也是今天领证吗?” “是呀,多巧。” “恭喜恭喜。” “同乐同乐。” 叶禾上楼的时候,已经听到不少这样的话,虽然无法贴身感受别人的祝福,但依然跟着高兴。 毕竟开心这种事情,是很容易被感染的。 陆先生今天领证结婚,和一个看上去年纪很小的女生,那女生戴着帽子裹着围巾,白白净净的一张脸,还算清秀。 虽然贵宾室的人最擅长帮权贵处 浓浓的烟雾在他紧实的指尖萦绕,被尼古丁席卷的大脑越发混沌,连目光都变得有些呆滞,刺眼的阳光仿佛把他带回了七年前,那个与她相遇的夏天。 “多谢佛祖的教诲。”云水忽然间地反应过来,这似乎是佛祖想要来点化自己。 “是的,我很喜欢他。有谁能真正的讨厌这样一个男孩呢?但刚刚他做了什么?他没有听命令!”马特冷冷的说道。 有了这么大的认同度,那些西方国家再不认也没用,所以他们也只能顺势承认天启的合法性。 本身以盎格鲁萨克逊为基本盘,又是移民国家,对外来资本并不排斥,加上国运如此昌盛。 锋锐号一见这艘巡洋舰要投降,立刻发出停机熄火的命令,它乖乖的停止了射击,并将引擎熄火了。 秦域河系那才是大秦帝国最终的目的地,这里只是与奇娜对战的战场。战场内无论布置的多迷惑,那都是为了杀敌与生存。 随着礼仪官的声音,众人的目光被随后到来的几人所吸引。秦锋是带着三位皇后出场的,伴随着他的则是大秦帝国最具有权势的秦白羽和风决。 她们听到夭兮的声音后重重的点了点头,苦修半月终于是能勉强将秘技给使出来。 李紫怡陷入狂乱,嘶声骂着,挥动着爪子就朝着杨恒瑞身上抓了过来。 伴随着九凰的身影离去,在山上的某一处,一个黑衣人把刚才发生的经过看在了眼中,九凰离去后,只见他迅速的飞身向着上京城中赶去。 看到肖紫陌不再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千若若算是松了一口气,安心地和景墨轩离开了医院回别墅去了。 罗洛见两个队友都已经明白便不再多说话了,至少接下来自己还要面对那个可怕的天狼。 根本就不了解他们,所以说如果有个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们做的话,那么完全是让他不放心的,所以说到底,谁做了这样的事情,他现在心里面有些难办了。 不过那天晚上,当我洗完冷水澡、擦干水珠,走进属于自己的那个房间里的时候,还是感到了一丝一些不同。 李南双手推开外门,然后便感觉屋子里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差一点熏得李南一个踉跄。 姬天眉毛一皱,这个要求他万万不能让教主答应,可是就算他再怎么反驳也没用,北斗请求的是教主的决定,根本就没问他的意见。 如今被将领这么的问出来,巴斯心中当然不满,虽然将领是他的心腹,可他对于将领对他话的质疑与逾越还是感到不满。 顿时,一股寒意肆意的侵犯着林瀚宇的内心,他对于千若若的了解仿佛一下子全模糊了起来,真真假假分不清楚。 看到一大帮凶神恶煞的鬼子带着明晃晃的刺刀闯入清净肃穆的佛堂,在场做早课的比丘尼们不禁都露出惊恐的神情。 只见周舟走到病床旁边,一把揭开薄被,然后扯下贴在林老爷子身上的各种监控仪器,拔掉点滴和脉氧检测系统。 117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他说起来,仿佛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陆齐言忍不住笑了,“这种情况下你还艳福不浅,运气不错。” “滚。” 即便是轻描淡写地诉说这一段经历,可财阀之家的斗争到底有多残忍?又是谁能够轻易体会到的呢? “沈照一路摸爬滚打上来并不容易,沈家的老爷子对他也够狠,所以他渐渐变得对自己也狠。” 叶禾只有在他摘下眼镜的那一瞬间,才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发自内心的阴寒。 仿佛不是平日里见到的那个人,那个搂着佩兰,气质出尘,不染世俗,笑容干净而儒雅的男人。 “所以,你和他是朋友。” “以前是,现在可不一定。” “诶?” “有笔账还没找他算清楚。” “什么——” 叶禾还未说完,车内便传来清晰的广播,沈氏集团出现金融漏洞。 陆齐言勾起淡淡的笑意,“好了,现在勉勉强强清算了一半,姑且是我半个朋友了。” 叶禾自然是不明白的。 姓沈的差点让某人没了老婆,某人心胸狭隘肯定是要小小报复一下的。 那个漏洞随便塞个把亿堵上就好了,沈家垮不了,对沈照来说更不算什么,只不过他很可能会气到骂娘,尤其是手段完全就是陆齐言的作风,他刻意让他知道到底是谁干的,不为别的,就为膈应沈总一下。 “饿不饿,如果饿了就停下来,找家餐馆吃个饭。” 叶禾很诚实地点了点头,“饿了,老公人家好饿!” 说罢又钻进陆齐言的右手臂蹭着,“我们去吃好吃的吧。” 其实,叶禾也怕他一直开车会累啊。 老公这个词很戳陆总的心,女生的撒娇他无比受用。 附近荒无人烟,连户人家都没有见到,勉勉强强只有一家破落的小旅馆,和男人的优越十足的气质很不相符。 一走进大堂,七七八八围坐在一起吃饭的人便将目光落在陆齐言身上,他牵着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孩子,将她的手塞进自己的衣服口袋,场景真是羡煞旁人。 西装外面套着一件黑长的风衣,微立着领子,眉目如星辰,实在是像从画报上走下来的人。 老板娘很亲切,见两个人的无名指上都有钻石,又都年纪轻轻,“刚结婚吧?” 叶禾红着脸点了点头,眼眸亮晶晶的。 因为这一对实在是亮眼,又有人跟着打趣儿,“恭喜恭喜,是谁追的谁呀,怎么认识的,新婚燕尔,让咱们也沾点喜气吧。” 可这个,她便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眼巴巴地看着陆齐言,他笑笑,应付自如,“我看上了她,不过她比较难搞定,用了五年时间才追到手。” “正常正常,像你这样坚持的男孩子才最真诚靠谱。”老板娘年过六十,自然把陆齐言当孩子看,“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大学毕业了吧。” 这些问题问一个陌生人本是不妥当的,但陆齐言心情不错,耐心也好了不少,竟问什么回答什么,“我很早就大学毕业了,上班很随意,只要能赚点小钱养家就好。” “哟,那还真是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你也就二十出头。”老板娘点头感慨,“现在的年轻人真不错,至少有成家立业的责任心。” 这句话说得某人的心情更加愉悦了。 上班随意。 赚点小钱。 简直是,槽多无口啊,补药欺负老板娘年纪大是个老实人好莫! 陆齐言所说的上班能叫做上班吗?整个陆氏都是他的,他难不成为自己打工?还有,他赚的钱是小钱吗。 可他却云淡风轻地瞎扯淡,一副过年的时候应付七大姑八大姨的模样。 这个人天生一副好皮囊,微笑的时候杀伤力实在太大,还未多说几句话,就莫名很招人喜欢了。 叶禾感慨,这他娘的也算是天生神力了。 “小姑娘多大了,看上去还在念书吧?” 终于,有人把话头抛给了她。 “二十一了。” “这么小就嫁人了,看样子你丈夫也很值得托付呐。” 果然,还是变着法儿夸陆齐言。 叶禾一脸认真地告诉他们,“也不全是的,我看他都追了我三年,这么可怜,想了一下,给他个机会吧,于是就嫁了。” 众人大笑起来,分明知道是个玩笑话,但能这么说,大概也是因为那个男人很爱她了。 手在陆齐言的口袋里,暖暖的,能感受到他一直在不经意地摆弄着。 有些大叔大婶忍终于忍不住,“这位小哥,你有没有什么兄弟朋友,要不要认识一下我闺女?我闺女今年二十五,也蛮年轻的,刚大学毕业,工作稳定,长得也好看。” 陆齐言照样是一副彬彬有礼的高素养模样,完全不像是那个对自己员工动不动发脾气,对每天动不动黑脸冷脸面无表情到很想把他打一顿的高冷欠揍样。 “有,我有一个大我三岁的哥哥。” 这话一说出来,又开始沸腾了,不少人以为自家闺女还真有希望,甚至还有问他有没有妹妹姐姐的。 叶禾很惊讶,“你?哪里来的哥哥,还大你三岁。” 陆齐言照样面不改色心不跳,“嗯,他叫沈照,工作稳定,目前单身,急需女朋友,家里面也挺为他着急的,如果诸位有兴趣,我可以把他的联系方式留给你们。” 他的哥哥肯定也是个条件优秀之人,话音刚落,便争先恐后地上去要号码了。 陆齐言耐心十足地让他们一个一个慢慢来。 叶禾先是瞪大了眼睛,愣了三秒,然后才捂着嘴开始笑。 “小小报复而已,还不算什么。”他俯下身,在她耳边说着,“让沈照尝尝在百忙之中被女人围攻的滋味,挺不错的。” 于是,叶禾得出了一个她早就得出过千百次的结论——不能惹陆齐言,当然,现在也不能惹她,不然是没有好果子吃的!哼! 因为这里的人太热情好客,叶禾不太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吃饭,而且吃着吃着肯定又会被各种各样好奇心十足的问题打断,被当做动物似的围观其实也不太舒服。 于是叶禾打包了几份盒饭,又在小超市里买了些饮料和零食,回车上吃。 纵然豪车很贵,陆少对车的爱惜程度堪称严格到变态,但对于叶禾,他是无条件无底线纵容的。 所以只要她开心就好,在车上吃东西哪怕打翻了也无所谓。 女生很饿了,进食的时候,腮帮子鼓鼓像只仓鼠,陆齐言不动,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好几次都是这个样子,他看着她吃饭,宛如盯着什么小动物,观察她认真和食物缠绵的模样,实在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你不吃吗?” “还不是很饿。” 那些菜式都很农家乐,不是非常符合陆少挑剔的胃口,喂饱叶禾比较重要,他怕她饿着。 “对哦,陆齐言,你什么时候看上我了?” 女生吃着吃着,忽然想起了什么。 方才编瞎话对答如流的男人,此刻显然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对他来说,也算复杂。 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他细心地摘去叶禾唇边的米粒,“不知道。” “什么叫做不知道啊?” 叶禾皱眉,对这个答案略有些不满,这三个字简直就是敷衍的标答了。 陆齐言笑笑,“我认识你,远比你认识我要早很多。” “这个,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没有错啊。” 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觉得世界都被颠覆了,她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男人,也从未接触过那些豪车。 她在小县城生活了那么久,是绝对不会有门槛认识陆齐言的,不像他,轻轻松松就可以调查一个人,想要知道她是谁也不稀奇。 “吃饭吧,吃完了我继续开车。” 好吧。 叶禾却不会明白,他很早就见过她,不仅是字面意思。 他不是什么大善人,几年以前,当陆齐言知道叶蔷还藏了个女儿的时候,便动了要将她彻底折毁的念头。 空荡荡的别墅,到头来落得凄惨冷清的下场,所有的浮华奢靡都不复存在。 厚重的窗帘遮住了所有的光线,愈发令人窒息。 他还记得他最后一次见到叶蔷。 那个时候,她的灵魂仿佛抽离了一样,坐在冷冰冰的大理石地面上,只是不断地疯笑着。 大厦将倾,所有的奋力一搏都不过是徒劳而已。 他费劲心力重新夺回关于陆家的一切,而她的下场,可以想象得到,到底会有多惨。 叶蔷跌坐在地上,声嘶力竭地指着陆齐言,瞪大了一双空落落的眼。 那眼神底下,涌动着纷繁杂乱的暗流,笑意背后藏匿着森然白骨,他的手指修长而冰凉,掐住了她的脖子,正如他的声音一般,没有什么温度,“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最好别落在我手上。” 叶蔷忘不了这句话,也忘不了当初他嘴角留着血,看她的眼神,狠戾的,像只小兽,要不是有人把他按在地上,很有可能会冲上去撕碎她。 这一刻,陆齐言他笑着用力,女人的脖子处泛着一圈一圈的青紫色,渗出了斑斑驳驳的血。 叶蔷的眼眸猩红,布满狰狞的红血丝,她张开鲜艳的唇,仿佛下一秒就要呕出心血,又哭又笑,和疯子无异。 她输了,斗不过陆齐言,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她终于一无所有。 后来,叶蔷便在那栋别墅里自尽。 保镖告诉陆齐言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反而是蹙了一下眉毛,并未多畅快,那可真是没有意思。 “叶蔷有个女儿,今年大概十七八岁。”保镖却告知他另外一件事,“还在念书,这些,外界从前都不知道。” 叶蔷将这个秘密藏得不错。 于是,母债女偿,似乎变得很合理,毕竟她亦因为叶蔷得到了不少好处,而这些,都不属于她,通通让她吐出来才令人爽快。 陆齐言让人去调查那个女生,结果却和他想得很不一样,她叫叶禾,长着一张不生动的脸,资料是一片干净。 118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后来他亲自驱车去舟崇县,那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见到她,虽然,仅仅是远远的一眼,在一棵挂着五颜六色彩带的大树下,旁边还坐了一个躬着背的老妪,不断地拨弄着篮筐里金灿灿的东西。 那个女生扎着简单的马尾,校服洗得发白,虽然很旧,但却很妥帖整洁,她坐在石凳上,很专注地削着铅笔,削完一根,便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就和她的模样似的,乖得一塌糊涂。 那副场景,莫名其妙让男人的内心微微波动了一下。 陆齐言抿抿唇,重新戴上墨镜,踩下油门,在那一瞬间,他听见女生似乎很欢快地说了个名字,“颉佳——” 声音如一阵清风。 没来由的,他紧了紧方向盘,然后离开。 说来也是很巧,如果没有记错,他第一次见到她的地方,应该就是在叶禾所说的姻缘庙附近,旁边有一家馄饨店,连她削铅笔的石桌都没有变过。 大树下挂着很多红飘飘的彩带,大多是别人讨个好彩头。 “你知不知道,我以前经常坐在这棵树下写作业。” “有一次从树上掉下一颗吉祥果,刚好落在我的头上,可疼了。” “吉祥果?” “嗯,其实就是很普通的果子,但因为颜色很特别,看着很吉利。”叶禾歪了歪头,双眸亮晶晶的,“所以这里的人就叫它吉祥果了。” “砸中我的那一颗偏偏是并蒂果,姻缘庙附近卖金钱的婆婆和我说,以后肯定会在这棵树下遇到那个一辈子都对我好的人。” 叶禾也不会知道,在未来会和另外一个男人纠缠。 陆齐言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想说什么,叶禾撇撇嘴,“你是不是想说,我又在封建迷信呀?” 男人这下却摇了摇头,“不是。” 他牵着她的手走近,树下照例摇曳着薄如纱的彩条,隐约可以看见点点鲜艳,大概就是叶禾所说的吉祥果。 “金钱婆婆没有说错,你会在这里遇到那个对你一辈子都好的人。” 叶禾咬唇,“可是,不是你啊。” “你没有在这里见过我,可我却见过你。” “嗯?”女生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你说什么?” “刚才就在车上和你说了,我认识你,远比你认识我要早得多。” 他笑,桃色的唇在一片绯红之中,愈发明艳动人,微薄的光洒在乌黑的头发上,细腻白皙的皮肤几乎快要化在冬日暖阳里。 我爱你,从一开始,到现在,一如既往。 馄饨店不大不小,却很干净,几乎没有什么人,偶尔会有寒假还在补课的学生进来饱餐一顿。 天冷,喝着热气腾腾汤,一碗下来,像是烫了一遍心肺。 “吃了吉祥元宝,新人才算得上是真正结婚。” “就算不吃,你也是我的。” 叶禾真想咬他一口,“不解风情。” 馄饨的味道很香,叶禾都不知道又多久没有吃到了,这家店开了几十个年头,老板从中年开到晚年。 如果是普通顾客,就是清汤底,撒一把小虾仁和紫菜碎,如果是新婚夫妻,一定再加上腰果花生和桂圆,寓意和和美美。 陆齐言应该没有吃过这些平价小吃,却慢条斯理地吃得很干净。 他做任何事情效率都很高,哪怕只是简单地吃个饭。 叶禾小口小口地咬着馅儿,觉得烫所以放慢了速度,然后才发现,眼前的人早就吃完了,托腮,正扬着姣好的唇。 “你老看着我做什么。” “因为你可爱啊。” 叶禾正得意,然后又听见他补充了一句,“戴着这个帽子很像毛发旺盛的猕猴头。” 住嘴! 零分发言。 剥夺他说话的权利。 叶禾翻了个白眼,这副娇怒的模样愈发令人心动。 陆齐言往椅子上一靠,嘴角的弧度很好看。 店里的人都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他身上,惊叹的,羡慕的。 于是叶小姐的占有欲也占了上风,她凶巴巴地命令道,“不许笑了。” “好,我看你吃饭。” 叶禾慢悠悠地喝着汤,看吧看吧,看她一个人就够了。 结果下一秒,陆齐言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他的脸色微变,收住了那温柔的笑容,又变成那个冷淡的陆先生。 “我去接个电话。” “你在这里乖乖吃,账已近结过了。” 叶禾点头。 其实她差不多吃完了,服务员过来收碗,也不好意思在那里赖坐着。 于是起身,去外面吹吹风。 陆齐言的声音就在附近,离她不远,如黑白琴键弹奏出来的乐章,动人而优美。 他大概是在说一些生意上的事,复杂到女生听不大懂。 叶禾百无聊赖地沿着小路踢石子儿,忽然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叶禾?” 似乎很不确定。 她转过身,定睛打量了很久,然后彻底震住。 哪怕是过了很久,再见到高中欺负过她的那些人,第一时间还是害怕和逃避。 她条件反射般地往后退了几步。 如果没有记错,眼前的人应该就是曾经把她关到厕所泼她冷水的赵子文,还有她的好闺蜜兼帮凶徐慧。 以前她还没有遇见陆齐言,就在舟崇县一所小高中念书,受了不少委屈。 叶禾不知道要做何反应。 倒是她们主动打招呼,“哟,还真的是你呀。” 似乎是见到了什么值得捉弄的人,立马来了兴致,互相交流了一下不怀好意的眼神,然后对着叶禾笑了笑。 徐慧和赵子文在高中的时候便长得不错,持靓行凶的作风大概维持到现在,尤其是几年不见,脱去校服,打扮得浓妆艳抹,气焰更加嚣张。 赵子文上下瞟了叶禾一眼,“听说你骗了颉佳不少钱,高中毕业,大学都没得上,和社会上的男人搞上了?” 无名指上的钻戒昂贵而耀眼,两个女人不由得眸子一亮,“哎,叶禾,你结婚了?” 不知是谁先嗤笑了一声,“嫁的出去吗?” “肯定是哪个老实人接盘了,她小小年纪就乱搞,谁会要她?” “戒指倒是不错,给我们这些老同学也看看呀。” 叶禾不想理她们,转身欲走,结果又被拉了回去,手臂被扯得生疼。 “这么着急走干什么,老同学见面也不叙叙旧?” 徐慧拿出手机,“我打电话,让阿强那些人过来。” “好主意,就和他们说我见到叶禾了,他们肯定好奇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阿强原名华强,是学校里带头欺负她的那几个男生,不爱学习性格又调皮,欺软怕硬,最喜欢挑叶禾这样不敢反抗的女生下手。 从前她躲之不及,现在也不想再见到。 “你们最好,最好松手,不然——” “不然你能把我怎么样?” 赵子文抓住她不放,就这么几分钟的时间,徐慧已经通知了一票子人。 “五分钟就过来了,好巧,他们就在附近吃饭呢。” “有好戏看了。” 就像是某种神秘的深海生物有朝一日被人类发现,等待他们的结果往往都是不怀好意的研究或者是伤害,毫无遮拦地任由他们观赏好奇甚至是嗤笑。 叶禾咬咬牙,往日种种委屈和不堪又浮现上来。 “这戒指很贵吧?” “叶禾,你嫁了个煤老板还是大肚油腻暴发户?” “瞧你这酸样,这戒指是煤老板应有的品味吗?” 赵子文阴阳怪气地摸了摸叶禾的头,“十有八九呢,毕竟我们叶禾呀,十几岁就和男人乱搞,又这么早嫁人,书也没得读好可怜,除了给离了婚的老男人当小老婆传宗接代,还有什么出路?” “对哦,要是生不了男孩还能捞得到钱吗?” 不要指望坏人变好,给他多少年的时间都不会。 刺耳难听的话像是潮水一样袭来,赵子文和徐慧对待叶禾用的照样是老方式,连笑面虎都懒得做,笑里藏刀,绵里藏针有什么意思?直截了当地欺负人,最爽快,最直接。 她们试图将戒指从叶禾的手上摘下来,奈何那个女生也像疯了似的用力挣脱,兔子急了也咬人。 “你他妈还跟我犟上了。” 赵子文扬起手想给她一巴掌,徐慧便扯了扯她的衣袖,“别着急,等人齐了再说嘛,哎呀,华强他们来了。” 舟崇县统共就是个小地方,在这里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走几步就能遇见。 华强和两个人熟得很,老同学又是邻居,嘻嘻哈哈地打了声招呼,把目光落在叶禾身上,“好久不见呀小禾苗,你现在变得更加漂亮啦。” 赵子文听了这话觉得不爽,撇撇嘴,“她以前漂亮吗?” 华强赶紧改口,“哪有你们好看,这么明显的讽刺你们都听不出来,是不是太久不欺负人了功力都退化了。” “这还差不多。” 华强内心倒是补充了一句,其实这叶禾,一直都挺漂亮的,皮肤白皙,清清秀秀,乖巧安静,只不过总爱低着头,说话不利索,家里穷又畏畏缩缩的,大家都看不起她,谁也不愿意承认她其实长得不错。 刚才接到消息,自己还蛮惊讶的,不过叶禾还是那个叶禾,纵然消失了好几年,一出现,还是被欺负的命。 “当然退化了啊,叶禾退学,我们还能‘招待’谁?不过好东西都给她留着呢,幸亏今天见到了还用得上,好好替她回忆一下,顺便我自己也复习一遍。” “看来你还是没有变嘛,本以为到了大学你就学乖了。” “那也得挑人下菜嘛,我同学可不知道我欺负人那是一套一套的,还以为我多善良呢。” “亏你还有脸承认。” “哎呀,也就在你们面前暴露本性,每个人都有阴暗一面,多合情合理。” 于是,又是一阵哄笑。 叶禾的身体发僵,脸上血色全无。 赵子文四处张望,“华强,怎么就你一个人?王佐他们呢,叶禾在这里也不来看看,错过好戏可别后悔,从前他可是带头第一人,最起劲了。” “他们在包房里喝酒,让我把你们捎过去。我说,在大街上多没意思,不如带上叶禾一起去喝两杯。” 华强笑嘻嘻地摸了摸下巴,意图很明显。 从前的校园暴力不过是皮毛,现在大家都是成年人,自然要玩大一些。 有一个现成的在这里供她们玩,何乐而不为?想想便觉得很刺激。 徐慧推了一下华强的肩,“你也太坏了。” 叶禾终于咬着牙憋出坚硬的三个字,“我不去。” 赵子文不爽,“你还给脸不要脸了是吧?” 女生却瞪着她,忽然笑了起来,赵子文和徐慧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忍不住一惊。 “你们,你们最好松开我,不然过会儿一定有人要你们好看。” 华强指着她,语气凶狠,“你威胁谁?” 陆齐言打电话之际,听见那边传来了吵吵闹闹的声音,不由得皱眉,“好了,有什么事暂时先发邮件给我的秘书,我挂了。” 收起手机,转身,就看见另外一条街上,叶禾被几个人推推搡搡的,他的脸色瞬间一凉。 第一次陪叶禾回来就遇到这种事。 陆先生的心情难免会不太好,所以后果,难免也会变得——很严重。 这个男人的靠近明显让温度骤降,气压也变得极低,赵子文和徐慧不由自主地将目光从叶禾身上转移,纷纷一个哆嗦,又彼此用眼神传递了一个信息——“这小地方还能出现这种绝色?看一眼这辈子都值了。” 华强上下打量,也忍不住咽了咽嗓子。 这谁? 宽肩窄腰,俊秀颀长,一张皮囊更是惊艳,还不及他完全靠近,便似乎吸走了周遭光华。 男人抽出一支烟,不紧不慢地点上,烟头摇曳着扑朔的蓝光,一字一顿,声音薄凉,“谁让你们动她的?” 尤其是看见华强几乎快搭在叶禾肩膀上的手,黑浓的眉蹙得更甚。 她? 两个女生慌慌张张地对视了一眼,他说的她,该不会是——叶禾? 力道不由得一松,叶禾挣脱之际,还用力地甩开她们,险些连自己都跌撞倒地。 陆齐言将她扶稳,柔声说道,“没事吧?” 119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但显然,从她红彤彤的眼眶和上气不接下气的表情看来,是有事的,而且,事情很大。 很好,当着他的面弄哭她,怕是连沈照都没有这个胆子。 真是在,变相找死。 赵子文和徐慧这才注意到这个男人也戴着戒指,洁白的一圈套在修长的无名指上,和叶禾那个款式一样。 于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所以叶禾才没有嫁给所谓的土老板老男人?纵然是暴发户之类的,说出来也算嫁得不错,她们起先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心里泛酸才将话说得难听。 可没想到,真是没想到,看他手上戴着的名表,看他出众的气质,就知道是个品味格调都很高,而且不缺钱的人。 从前那个被欺负也默不作声的女孩子,竟年纪轻轻地就攀上不知哪家豪门?! 徐慧赵子文更是不爽,这种好事怎么就轮到叶禾身上去了,她们姿色也不差,怎么就只认识些小门小户的阔少? “我们没动她,我们只是老同学叙叙旧,说个话而已。” 陆齐言挑眉,“是吗?” 叶禾气得想当即骂她们一两句不要脸,“不是!” 她们是当他眼瞎还是脑子不好?以为随随便便就能说瞎话糊弄过去。 陆齐言抿了抿唇,既然叶禾说不是,那就不是。 “我不动手打女人,但这不代表我不让我的女人打女人。” 有些拗口,但意思很明显。 他的声音寒彻,不自主地便令人心中一个激灵。 有些人,一看就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得罪得起。 华强虽然也有些怕了,但左右不过是个小白脸,长得好看有毛用,还打不过了? “你他妈算老几?叶禾要是敢打她俩其中一个,我——” 话音未落,就被打断,男人的语气很松散,轻描淡写地吐出一句,“我姓陆,陆氏集团的陆,你说,我他妈算老几?” 于是,众人混沌,随即牙齿里像是被塞了冰块,僵地连个单音节都难以发出。 陆氏集团,就是那个陆氏集团?! 华强仍旧逞能,“你说你是就是了?既然这样,老子还他妈是沈氏集团的老板呢?” 沈照真是造了什么孽,一会儿被陆齐言卖号码给七大姑八大姨,一会儿又被这种不入流的丑八怪碰瓷。 叶禾本来憋着眼泪,现在却反而在憋笑了。 而陆齐言却非常无语地垂下几根黑线,竟也颇感同情地替沈照感到恶心,好歹他也是人间另外一绝色。 “等到你爹妈变卖房产去牢里赎你的时候,你就知道是不是了。” “哦,也不见得,兴许也可能是砸锅卖铁负担你高昂的抢救费。” “这两种下场似乎都挺不错的,你要不要考虑选一个?” 华强的腿顿时一软。 陆齐言不咸不淡地威胁人,效果却非常之渗人,威力非常之强大,连叶禾都忍不住替他们捏把汗。 对什么样的人就说什么样的话。 反正华强他们很傻,陆齐言也选择了非常之简单直白的装十三的方式。 果然,把人轻轻松松地就吓住了。 华强咽了咽嗓子,这下心里彻底没底,他们的脖子像是被人卸下来又重新装了上去似的,僵硬地看着叶禾。 徐慧哆哆嗦嗦地开口,“原来你,你的——” 叶禾顺势往陆齐言怀里一靠,“老公她们欺负我!而且不止一次。” 老公!真的是老公?! “不止一次?” “是啊,数不清了,从前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他们就喜欢联合起来排挤我,什么关厕所泼冷水把我的书包本子丢进垃圾桶里的事情都做过,你要帮我出口恶气啊,而且刚才还想抢我的戒指,把我的手都弄得很疼,还不怀好意地想灌我酒喝。” 老公是拿来干什么的?!就是用来告状的啊。 叶禾刻意煽风点火似的撒娇,小幅度地甩着他的衣袖,看着委屈,实则满是眉飞色舞的小得意。 看得旁人恨地咬牙切齿心惊胆战又莫名很羡慕。 叶禾结婚对象居然是陆氏集团的人,还姓陆。除了那位不怎么露面但令人闻风丧胆的陆先生,还能有第二个人? 几个男女现在见到活体了,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太不幸! 得罪了叶禾,是不是就等于得罪了陆先生? 陆齐言搂住女生的腰,“那么现在,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出恶气,打回去?” 叶禾刚才不是没有警告过,奈何人那些人欺软怕硬嚣张惯了,就算她没有陆齐言撑腰也没有理由平白无故被一次又一次地刁难,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那个时候她年纪小不懂得反抗,现在可不一样了。 “打回去啊?”叶禾有些犹豫,自己还从来没有打过人诶,“那我还得做一下准备活动,拉伸一下筋骨。” 陆齐言笑道,“要不然算了吧。” 叶禾停下动作,表示不解,“嗯?” 看样子,他是打算放了那几个人了? 赵子文听见这句话,松了口气,“叶禾,我们从前都是和你开玩笑的,你别介意,大家都是同学好好相处嘛,再说,华强是真的想请你去聚一聚,没别的意思。” 呸,你开玩笑是这样开的? 叶禾在内心忍不住啐了一口。 徐慧也跟着立马变了嘴脸,“呵呵呵,可不是吗,叶禾你误会啦,刚才也是见到你太高兴了,所以闹着玩。既然你老公都说算了,要不然就算了吧。” “嗯,算了吧。” 于是众人露出“陆先生谢谢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们一条狗命”的感激眼神,却万万没想到,男人紧接着不咸不淡地补充道,“我心疼叶禾打你们这两张脸会脏了自己的手,又或者是力气太轻便宜了你们。” “所以——” 陆齐言将目光落到华强身上,“不如你替她?” 华强彻底石化,徐慧彻底石化,赵子文彻底石化,空气静止,凝结成冰。 他的意思是,他替叶禾,扇她们几个耳光。 华强站在原地很挣扎,愁眉苦脸像是吃了苦瓜。他妈的早知道就不来了,也怪他有眼无珠,嚣张跋扈惯了,这下总算是踢到铁板。 他也不想打自己的朋友,可他更加得罪不起眼前这个矜贵的男人啊,陆氏集团是什么势力? 如果不听他的话,兴许被弄进牢里或者重症病房,家里真的要倾家荡产了。这些个混政商界的,手段都毒辣得很!想想就觉得瑟瑟发抖。 于是,大街上,“啪啪”传来几声清脆,稀疏几个来往的路人都忍不住回头看一眼,这是什么情况? “你是没吃早饭还是怎样,这么点力气能打死苍蝇吗?” 华强再怎么样也是个男人,就算有意放水,徐慧和赵子文的脸上依旧生出两道很红的印子。 结果,陆齐言不依不饶地表达自己的不满,“还是说,需要我叫两个保镖过来贴身示范一下?就打在你脸上好了,正好可以感受一下力度。” 华强慌忙摇头,这下子,使出了八分劲,狠狠的,一人一个巴掌。 赵子文和徐慧哪里受过这种屈辱,捂着疼痛的脸,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好你个华强!要你打你就打,要你用力你就用力!你是不是男人?!垃圾!” 华强也终于不耐烦,妈的都是这帮女人搞事情,拖累了他不说,还有脸在这里哔哔,心中没点数吗? 被打也算是活该了,现在轮到他扇她们耳光还算是好的,要不然请那些职业保镖,看她们还有没有命活?于是华强也粗犷地吼了句,“闭嘴!” 赵子文和徐慧喋喋不休骂人的话顿时就被堵回去了,只剩下不甘愤怒憎恨和憋屈,但又不敢发作,心快要呕血! 陆齐言却淡淡地看着眼前“狗咬狗”的场景,轻描淡写地开口,仿佛事不关己,“两三个耳光你是打算糊弄谁?” 看来,陆少还是不怎么满意。 这下子,华强一咬牙,往两个人的脸上连续甩了好几个,直到嘴角都出血,脸部都开始变得红肿。 赵子文徐慧昏头昏脑,眼前冒着星星,被男人打了那么多那么重,险些倒在地上。 “那个,陆,陆先生,这下总可以了吧?” 陆齐言吐了个烟圈,毫无温度,“你觉得呢?” 于是,他只能继续像个专业打耳光二十年的机器人,机械地,用力地,重复着动作,甚至到最后,连自己的手都发红发麻。 整整过了半个小时,赵子文和徐慧被打得连话都含含糊糊说不出来了,眼眶里全是泪水,看着都极为骇人。 叶禾到底是有点不忍心了,扯了扯男人的衣袖,“算了算了,别打了,我不想看了,全是血好恶心,刚才吃过的饭都要吐出来了。” 陆齐言顿了一下,随即紧了紧附在她腰间的手,轻声说了一句,“好,你说不看就不看。” 总算是放过这些恶心的人。 “你们走吧,以后再乱造谣就是这个下场。还有,不管怎么样,也不管在何时何地,欺软怕硬的人迟早有一天也会被欺。你们听不进去也就算了,吃了这次教训,最好以后能将这个道理告诉自己的小孩子,别祸害下一代。” 华强赶紧收手,“是是是,我们明白了。叶禾,以前是对不住你,当时年纪小,就知道跟风,不知道当初的恶意给你带来的伤害会那么大。” “都那么长时间过去了,那些恩怨咱们都放下吧,你看,打也打了,气也出了,就饶了我们吧。” 华强到底还有点眼力价,推搡了一下徐慧和赵子文,“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人道歉。” 她们这才支支吾吾,“叶禾,对不起,我们知道错了。” 这句对不起迟来已久,大抵也是因为陆齐言的势力,不情不愿才说出了口。 叶禾张了张嘴,到底也没再开口。 “你们,走吧,最好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 她颇为嫌弃地挥挥手。 华强连连点头,嘴上还不断地道谢,满是关于叶禾的好话,那副阿谀奉承的虚伪嘴脸,让人觉得可怜可笑又可恨。 他带着两个哭哭啼啼的女生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 叶禾却愣神看着他们的背影,陆齐言一根烟抽完,摸着她的发线问道,“发什么呆?” 她忽然叹了口气,“就是觉得啊,一切好像都结束了,干干净净。” 那样的事情,再不会发生了,好似做了一场很久远的梦,所有好的,不好的,全都结束了。 “嗯,都结束了,以后你身边有我。” 她笑,笑眼甜腻成蜜,凑了过去,满怀都是男人特有的烟草香,“我知道呀。” “那么,现在又有一个问题。” “嗯?” 为了叶禾所说的“吉祥元宝”,陆齐言开了一天半的车,现在倒是真的有些累了。 临近黄昏,过会儿又要下大雪,若是遇到高速封路也是件麻烦事,所以肯定是回不来秦家。 “今晚要睡哪里?” 这下子,叶禾也被问倒了,“我们这个小县城,没有什么特别,特别豪华的酒店,都是小户人家开的旅馆,你估摸着是住不惯的。” 陆齐言有严重洁癖,又非常挑剔,哪怕只是一个晚上,稍有不顺心的地方便能膈应很久,这也算得上是神经质到自己为难自己的地步了。 更何况,小旅馆的卫生条件确实不怎么样。 陆齐言再放下架子走下神坛接地气,也无法接这种地气。 叶禾想了想,“周围其实有汤泉山,算是个景点所以提供住宿,价格很贵我从来没去过,但是环境应该还不错。” 重点是,价格贵啊,贵的东西会有错吗?不会的! 陆齐言果然点了点头,“就去那里吧,温泉,听着不错。” 如果是当做度蜜月的话。 汤泉山全名叫华泉山,叶禾也是第一天才知道,这里不仅是个景点,还是个正儿八经的度假山庄,占地面积比想象中要辽阔好几倍。 虽然比不上那些高级别景区,但也是方圆八里的老牌旅游项目了,属于必打卡的那一种,毋论淡旺季,慕名而来的人都很多。从前她闷头住在舟崇县,连县城都没怎么出去过,哪里了解这些? 120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拖陆齐言的福,她还没有泡过温泉呢。 汤泉山的住宿条件也比叶禾想得好太多,清幽高雅,几乎达到五星级酒店的标准,而且更带大自然的韵味。 沿途可以一直听到缓缓流动的瀑布声,随便一个摆设便是历史悠久的文物,听说某个房间里摆着的古筝,造价就要四十万。不仅如此,风格还各不相同,雅俗共赏,颇有情趣。既容纳繁华都市的现代,又汲取了亚马逊热带森林的文明,古今中外,涵盖面极广泛。 叶禾以为,应该会符合陆齐言的口味,反正她自己是惊艳感叹到非常满意了! 一个晚上三万块,值得! 可陆齐言一住,住的就是新建的连栋大别墅——自带花园,前后坪,独立占据一方土地,周围漆了一大圈铁艺栅栏,一座汉白玉雕花喷泉很是吸睛,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招待某位大老板。 除了陆先生,实际上,他算不上是住。 陆齐言听说这别墅是用来接待大人物这件事以后,淡淡地“哦”了一句,然后大手一挥,“我买下了。” 接待员十分惊讶,几乎对这句话是不敢置信的,别说信了,那是想都不敢想。 买?多少钱能买下来?少说也要六千万。 男人却很平静地问,“哪个老板?” “是华耀集团老总,王卿。” 这个名字,陆齐言还算耳熟,当初他生日的时候,王卿非要把亲手写的诗词塞给他,自比当代李白杜甫,却常常因为拍卖不出去只能自己暗戳戳地买下来。 “你去通知一下,就说我买下了它,有什么损失我担着,和你们度假山庄没有关系。” 一个“言”字落在支票上,风骨清俊,纵逸潇洒,“一个亿够不够你们再建一座,不过是个别墅,应该不难吧?” 能有什么损失,能有机会卖陆先生一个面子多少人求之不得? 更何况,王卿巴不得和他多些相处时间,好谈一谈两个城市的和谐发展,毕竟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嘛,若想更进一步,还需要一个巨大的财团去A市创造更多就业机会。 接待员看到支票上的名词,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请问,你是那个陆先生吗?” 陆齐言收起钢笔,显然觉得这个问题很蠢。 不用回答,他便却了然,“好的先生,我这就去替您办一下手续,您有什么需要可以和这里的工作人员说。另外,别墅里所有的家具,摆设,全都由高级设计师精心设计过的,也是全新的。当然,您要是不满意可以按照自己的风格来,我们也可以联系专人提供帮助。” 叶禾旁观一切,彻底惊呆。 所以这个男人,莫名其妙买了一套房子?就只是为了住一个晚上。 他却无所谓地回答道,“这样舒服。” 总之就是,不管花多少钱,唯有属于他的东西,方觉得适应。 陆齐言这个怪咖! 叶禾摇头,“你有钱不如给我,我替你花。” 他觉得很好笑,“我有不让你花我的钱?平时是缺着你了还是少着你了?” 非常之有道理,叶禾顿时也觉得自己多管闲事,反正陆齐言很有钱,他爱咋地咋地,她哪有什么资格鄙视他挥金如土。 “这套别墅是买给你的,以你的名义。” 叶禾这下再次三百六十度懵逼,“你买给我?” “嗯,当做是新婚礼物,以后你要是想回舟崇县看看,就可以在这里住。当然,最好还是别回,那个小地方没什么好看的。” 就算不买下这栋别墅,肯定也是什么别的价值连城的东西,嫁给他,怎么会让女生委屈? 陆齐言似笑非笑地提醒,“所以叶小姐,新婚之夜,你打算给你老公什么东西?” 叶禾彻底囧了,能送啥啊?去外面摘朵小发发送给他吗?可是,人家都一掷千金了,不对,是一亿金。她哪好意思真的送小发发啊,完全免费的那种,好歹送五块钱的吧! “那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出去看看有什么好玩的,回来买给你。” 一听这话就不是什么好话,陆少并不想收到什么少女心泛滥的玩偶,或者是印着度假山庄L标志的纪念品,要不然就是所谓的当地特产。 “别去了,这么晚了,你还想去哪里买东西?我只是随便一说,你别送我。” 大写加粗的拒绝。 “这怎么行?你刚才都问了,证明你心里就是想的,陆齐言,别口是心非啦,不然以后吵架,你肯定又要拿我小气来说事了。” 她小气可不是因为钱,而是在别的方面,并不会因为她给了他新婚礼物而有所改变好不好? “还有哦,我不买娃娃行了吧,知道你看不上眼。” 陆齐言拗不过她,甚至有点后悔说了那句话,只能让这里几个安保跟着,免得大晚上的人给弄丢了。 叶禾说不买娃娃了,也确实没有买,只是那一个小时的功夫里,嗯,她买了旺仔小馒头。 旺仔啊,小馒头啊,吃的,零食。。。。 还不如娃娃。 陆齐言看到那巨大的一袋子,呆掉了,见过诸多大风大浪的陆先生,在那一刻,他妈的真的震惊了! 女生却很兴奋地炫耀着,“我才发现最近出了新款,名字叫做那么大馒头!还送了一个很大的杯子。” 于是陆齐言看到那个杯子的时候,又呆掉了。 那他妈能叫很大的杯子吗?又笨又重,还印着一个巨大的笑脸,那简直就是一个丑陋无比的水缸。 她打算带回去给谁喝水?大王和团子? 叶禾继续炫耀,“不仅送了杯子,还有——” 果然,躲不过。 一个几乎抵得上她半个身子的——旺仔玩偶。 陆齐言:对不起我真的不是很想要这个沙雕玩意儿,请问可以退回吗? “这其实是一个大礼盒,三百块钱。” 叶禾很满意地拍了拍旺仔玩偶。 陆齐言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所以,你花三百就买了个吃的,然后送了一堆东西?” 女生诚实地点头,“其实我是看中了杯子,才买这个大礼盒,你不觉得很划算吗?买一送二,还是超大型的那种,看着真好玩。” “你知道为什么要三百吗?” “为什么?” “因为旺仔小馒头,不对,那么大馒头可能只需要十块,剩下的两百九十分别是玩偶和水缸的价格。” “不是水缸啊,这是杯子。” 陆齐言扶额,“这是重点吗?” 显然不是。 叶禾终于明白,“所以,所以重点是!我其实被忽悠了,他说的送,不过就是宣传而已,专门骗傻子买,其实早就把钱算在里面了!” 嗯哼,“你也知道自己是傻子,那也不算太傻了。” 叶禾咬咬唇,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可钱花都花了,不好意思退,你又不要娃娃什么的挑剔得要命,能怪我吗?” 该背的锅躲不过。 陆齐言只能乖乖认了呗,“要人放到我车上的后备箱里去吧,这个礼物,我收下了。” 女生果然绽开笑颜,“好!你喜欢吗?” “我能说不吗?” “不能。” “那我挺喜欢的。” “喜欢就好。” 一个亿和三百块,一栋度假别墅和旺旺大礼包,这差距,这对比,也太鲜明了,鲜明到惨烈。 柜台的工作人员忍不住抱头痛哭,天啊为什么这个女生的命为什么这么好! 汤泉山最出名的就是温泉,来这里旅游自然不能错过,虽然叶禾来这里的最初原因,只为了解决晚上住哪里的问题。 但因为陆齐言将别墅直接买了,彻底改变了整件事的性质。 她不仅不用担心今晚住哪儿,她算是这辈子住哪儿都不用操心了。 陆齐言的迈巴赫被度假山庄的人开去保养,不得不说,他们接待权贵的方式还是很有一套的。 叶禾一踏进别墅,就惊呆了,这装修,比陆宅的冷淡风要奢侈浮夸得多,翻版卢浮宫,连壁画都用了希腊神话的典故,长长的一条,令人眼花缭乱。 按照叶禾暴发户小土包子的品味来说,她是觉得相当好看的!金灿灿的,可都是货真价实的钱堆砌出来的啊,能不好看吗。 可陆齐言却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话,“让他们明天把这些东西全都换了。” “为什么要换?” “那些所谓的高级设计师可能是从新东方毕业的,这么浓油赤酱的装修风我也是第一次见了。” “。。。。这么诋毁人家辛辛苦苦的作品真的好吗?”叶禾连连摇头,“我挺喜欢的。” 陆齐言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只道了四个字,“一言难尽。” 来人啊把他拖去出乱棍打死! 叶禾伸了个懒腰,“好累。” 说起来她也真好意思,奔波开车的又不是她,饿着肚子的也不是她,反而觉得四肢沉甸甸的。 “这么快就累了,过会儿要怎么办?” 陆齐言的唇间溢出一个姣好的笑容,他除了眸子底下略带一些疲倦之色,矜贵如常,甚至连衣服上都没什么灰尘,袖扣宛若新打磨出来的一样,泛着神采奕奕的华光。 121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过会儿?放心,再累我也要泡温泉,不然白来一趟。” 叶禾显然会错了意。 别墅有私人温泉馆,既然陆齐言买下了,所有的一切都算他的。 温温热热的泉水从山上开凿渠道,自然引流下来,多泡有益于身体健康。女生本有体寒,置身在炙热的环境里,竟产生了从里到外都是阳火的假象。 叶禾的面颊绯红,氤氲的水汽扑打在脸上,朦朦胧胧,加上环境清幽静谧,古色古香,恍惚间以为自己在仙气缭绕的天宫。 其实陆齐言对温泉并不感兴趣,但因为女生非常感兴趣,所以他闲的没事,便也跟着泡一泡。 慵懒地倚在石块上,泉水在腰腹浮动,附近的桂树弯着树干,枝条浸入水面,偶尔洒下绵绵絮絮的花瓣,落在肩头,乌黑的发梢之上。乱花渐欲迷人眼,飘忽缭绕的水汽,愈发显得这个男人明眸动人,唇红齿白。 因为到处都是晶莹剔透的水分子,睫毛垂下晶莹,顺着精致的喉结往下落,上半身并未穿什么,隐隐约约露出分明的腹肌线条。 鸳鸯浴,一副美妙的画卷。 叶禾用毛巾在头顶上裹成两个小团团,凌乱地垂下了几缕头发,小小的面庞,如玛瑙似的眼,分外灵动。 她本是一边玩水,一边和陆齐言说话,起先他还回应几句,到后面就没有声音了。 叶禾拨开桂树的枝条,缓缓靠近,只见他合着眼,原来是睡着了。 睡美男? 毕竟上半身不着寸缕,实在是有些,看得人心痒痒的。他不知道这样很容易引人犯罪吗?而且,不分性别。 叶禾凑过去,还未打算对陆齐言做什么,只是伸出手,试图将他睫毛上的桂花摘下来,结果——被男人瞬间一个反杀。 手被抓在当空,陆齐言睁开眼,雾蒙蒙的眸子仿佛闪烁着波光,但那句话却让叶禾很想吐血,他微微启唇,“想睡我?” 能委婉一点吗? “你的反应怎么这么快?不是睡着了吗?” 天生灵敏加上后天保持高度警惕,导致他的反应很快,快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确实睡着了,不过,你过来的动静太大又把我吵醒了。” 这是什么敏感的神经末梢,叶禾已经够轻了。 “现在精神多了。” 女生扯了扯嘴角,“你才睡了三分钟。” “三分钟够了,你还以为我要多久,像你一样三个小时?” 叶禾觉得他这句话一出,得罪了可是地球上百分之八十的人,“什么叫做像我一样?正常人都是这样的好不好,是你不正常。” 陆齐言大手将她搂过,唇落在女生的脖颈处,“你,你别——” 他还是睡着的时候可爱一点,醒来了就一点都不可爱了,而且叶禾本来想占他便宜,不仅毛都没占到,自己反而被“缴获”了。 “这里是温泉!请这位先生注意言行举止。” 不然把你举报了,小心赔钱。 陆齐言抓住她那双不安分的手,脊背紧紧地贴在石头块儿,“知道什么是鸳鸯浴吗?不做点鸳鸯该做的事对得起这个名字?” 叶禾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这里太热了。” 活动一下就更热了,很容易“中暑”昏厥,为了生命安全着想,叶禾还是顽强地抵抗着。 憋亲啦!憋再动手动脚啦! 叶禾躲躲闪闪,“而且,要是被发现了,多难为情。” “这里没有别人。” 说话间,又解开她胸前裹着的浴巾。 “万一呢,万一有人进来呢。” “新婚夫妻共泡温泉,会做点什么他们心里没点数?所以放心,没有谁会这样不识趣。” 他的声音沾染着浓重的水汽,细细地腻在耳垂上,双手很热,轻而易举便环住了她的腰。 叶禾也变得呼吸有点着急起来,“可是,可是——” 最后,他作罢,将她抱起,“算了,回房间。” 这才松一口气。 早知道,就别手欠去招惹他,让他一直睡着挺好 虽然再亲密的事都已经做了无数次,但这对叶禾来说,依然是第一次,以他妻子的身份,在新婚之夜。 她伸手拦住他的脖子,“温柔一点哦。” 他笑,声音鬼魅而沙哑,极具致命的吸引力,“好。” 夜晚弥长,甜腻的气息将一缕一缕的发线都缠绕在一起,沉沉的喘息混着汗渍,月光皎洁,透过薄纱照射进来,留下一地旖旎,直至天亮,翻出鱼肚白,零零碎碎的鸟叫飘逸在翠浓的叶片之间,迎着凌晨幽蓝的天幕,余音悠长。 叶禾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身边没有人,昨夜太累又不想动,别墅里已经入了几个女仆,体贴到连饭都端至床前服侍她吃下。 本想看一下手机现在是几点了,结果点开屏幕,满满当当的全是消息,对话框爆炸。 算下来,她确实也有好些日子没有出现在大众视线了,又是生病住院又是忙着去民政局,人生变换太快以至于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一堆人以为她失踪了,消息不回电话不接,室友连着发了三天的微信,说是今天再不回就打算报警。 叶禾摸了摸太阳穴,一个一个解释又太麻烦了些,认真思考了很久,于是,发了条朋友圈。 配图很简单,只是无名指上的婚戒——“让诸位担心了,我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悄悄儿结了个婚。” 非常简洁明了。 结果,手机彻底爆炸,此起彼伏的提示音几乎震得她手都要麻了,根本就顾不上吃饭,屏幕一闪一闪,点都点不过来。 “卧槽,真的假的?!卧槽卧槽就这么措不及防地结婚了?你这么久不回我消息我觉得被绑架的可能性还高一些。” “姐妹是本人吗?是被盗号还是被歹徒抢走了手机?” “结婚了是不是可以加学分?我连男票都没,你居然就结婚了?” “啊啊啊爆炸,好羡慕,祝福9999!” “是上次你晒的迈巴赫吗?他有没有别的法拉利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我也马上就要订婚了,毕业就和男朋友回老家摆酒,和你一样幸福,沾沾喜气。” “戒指好漂亮,钻石好大,我这个贫穷单身女孩儿真情实感地落泪。” “你居然背着我结婚,当初的誓言都忘了吗?哪个狗东西把你抢走了,我要和他决斗。” 陆齐言回复:朋友你谁? 叶禾:不要理她!!! “生日快乐==新婚快乐=人生像是坐了火箭一样开挂。” “99999鲜花爱心,我要吃喜糖!!” “喜糖+10086” “婚礼!婚礼!我要去参加婚礼!肯定给你包一个大红包。” “楼上你是打算去当花童?我要做伴娘QAQ。” “捧花可以内定吗?请把它抛给我,可爱的小叶禾。” 路人:评论区也开始虐狗了?带着我的祝福滚! 顾辰:新电影马上要上映了,麻烦大家去看一下《最后的格格》。 三分钟后又补充道:喵喵喵我是不是走错片场了?这谁?谁结婚了? 叶禾回复:大明星你是不是没给我备注?到底是什么塑料姐妹情。 顾辰:嗯嗯嗯?你咋结婚了?我就像你半个父亲也不告诉我一下,也太措不及防了。话说,你就不能在我片酬入账以后再结婚吗,我现在穷到发不起红包。 叶禾:你骗谁呢?(一个代言就要三千万了)。 顾辰:啊哈哈哈哈恭喜恭喜。 沈年:哇,好震惊,好开心。终于等到这一天啦,恭喜我的小叶禾。陆总长得那么英俊潇洒倜傥令天地万物在他面前黯然失色!想必以后的小孩儿肯定也颜值赛高,所以给华乐放假吗?!!给华乐的员工放假吗?老板娘您要不要考虑批准一下? 叶禾:年姐你为什么只夸他!森气,都不夸我一下吗? 沈年:你给我放假我就夸你。 沈奚:刀在手,杀陆某。 陆齐言:。。。。 沈奚:终于吃到嫩草了。 陆齐言:滚。 温慧慧:刀在手,杀陆某。 陆齐言:。。。。 温慧慧:叶禾要一直一直幸福下去哦,笔芯爱你。对某人不要太好必要时候还是搓衣板毕竟靠谱,还有要盯好他,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就不要和男人再搞来搞去。 叶禾:嘻嘻放心我已经把他身边所有的女性联系方式都删啦,除了你。等等等你说男人? 温慧慧:某人亲哥。 叶禾:哦哦哦我明白了。 打字打到手发酸,可是当她看到乔启年的消息的时候,还是下意识震惊了一下。 “恭喜,我和予宁在米兰,看到你的朋友圈了。” 手没控制住蜷缩了一下,其实,她一直都没有再问过,陆予宁的事情,因为陆齐言好像很少谈及他。 “怎么了?” 果然她的一举一动还是逃不过他的眼睛,叶禾的思绪被打断,她想,忽然也觉得没有必要不告诉陆齐言。 于是她将手机上的内容直接给他看,她本以为陆齐言的第一反应会皱眉,结果却没想到,他是笑了笑的。 笑起来,分外好看。 “我也收到了,是予宁发给我的。” “他现在和乔启年在米兰,过着艺术家一样的生活,很快乐。” 叶禾更震惊了,“真的吗?予宁他....” 122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嗯。” 陆齐言的眼镜和语气都是很肯定的,“没有人能够阻碍我爱你。” 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摆平。 叶禾的鼻子忽然一酸,他真的,很好很好,那一切,早已过去了不是吗? 陆齐言见她又要哭鼻子,也不知是感动的还是怎么,索性帮她把手机放在一边,“不玩了,我先带你去吃饭。” ** 本就只是回舟崇县城一趟,带的东西不多,几分钟就收拾好了。 叶禾离开度假山庄的时候,竟然还蛮不舍的,直到这里的人笑吟吟地对她说,“叶小姐,噢不,陆太太,下次什么时候回来呢?” 她这才意识到,某人花了大价钱把这座别墅送给她了,这里是她的地盘。 “以后来这里养胎吧,陆太太。” 身后的声音清亮,这种特质,一听就知道是谁的了,尤其是,还刻意强调了“陆太太这三个字。” 叶禾的脸有点红,心里却还是很高兴的。 陆齐言揽住她的腰,在耳边低语,“等到身体调养好了,我们就要个宝宝,嗯?” 她轻推了一下,笑道,“知道了。” 人生还长,她还年轻,相信命运总会有最好的安排。 .. 沈氏集团的总部大厦将近一千米的海拔,傲视群雄,世界数一数二。站在顶楼,足以俯瞰整座繁华的大都市,远远看去,人为蝼蚁,渺茫到模糊。 云雾缭绕,一脚踏空,便是粉身碎骨的代价。 寥寥几座宝蓝色的落地玻璃窗,略有些突兀地拨开薄云,静默对立。 沈氏集团执行总裁,沈照。 此刻稍有些烦躁地锁着黑浓剑气的眉,冰凉修长的指划过书桌上的木雕,抿唇,硬邦邦地吐出几个字,“继续念。” 胡秘书看了看他的脸色,然后战战兢兢地清了一下嗓子,一连串骇人的数字,如挤牙膏似的一点一点被挤出。 “总共损失了九个亿。” 末了,他收起文件夹,“没了。” 沈照取下眼镜框,收敛了一下深邃如银河的眸,微颔首,“知道了,陆氏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一切照常。” 嗯,对他们来说确实是一切照常,只是抓住了沈家的财政漏洞而已,拿捏着把柄,不轻不重地向他锤击。 九亿对沈照来说不算多,但也不至于少倒完全无视,陆齐言这叫纯属膈应人。 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沈氏集团内部绝密的财务报告,在上面做文章。 “亏损的资金尽快填补回去,不行的话就先从我的个人账户里调出来,九个亿,他倒是手下留情了。” 办公室的大门忽然被推开,落地窗泛着浅浅淡淡的蓝光,窗外尽是缭绕的云。 女助手的口吻很清晰,“沈先生,陆先生找您。” 终于来了? 沈照并不意外,合上钢笔的笔帽,“让他进来罢。” “好的。” 陆齐言的脚步声连同他的嗓音一样有辨识度,沈照几乎连头都没有抬,只平静地翻着文件,“你来了?” 没有回应。 “不仅人找到了,这么快连婚都结了啊。” 无名指上的钻戒醒目,沈照笑笑,双手交叉,微微抵住精巧的下颚,“所以你还有什么事来找我?听我说一句恭喜?” 陆齐言睨着他,并未有什么表情,可半点都没有意思。 沈照以为,他至少会生气,可他甚至连眉眼都未波动一下,像是一个被雕刻得完美无瑕的木偶人。 眸子如玻璃似的泛着黝黑深邃的光,乌黑的发,白皙的皮肤,桃红色的唇,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自己,很漂亮,却很诡异。 许久,精致的木偶人终于开口,他若是再不说话,还真不像是个人类,“再对叶禾动你那些心思别怪我不客气,沈照,这最好是最后一次。” “你都知道了?” 陆齐言反问他,“损失九亿的滋味怎么样?” 沈照亦不正面回答,“你做的。” “你也知道了?” 于是又是一阵沉默。 两个都是聪明人,互相插了对方几刀清清楚楚。 沈照终于爆炸,“有意思吗?不爽大不了就过来打我一顿,让我每天接一大堆莫名其妙的电话也就算了,全他妈是女人相亲,这种骚扰我也忍了,你直接让我公司亏损九个亿?” 陆齐言冷笑,“你请叶禾喝咖啡,恭喜她要结婚,那我便替她好好感谢你一下好了,九亿,祝你和佩兰的感情长长久久,很吉利是不是?” “姓陆的,你他妈少来,我对她做了什么自己认了,亏损的钱也自己补了,所以你现在来找我,除了奚落我一顿还想怎样?我干脆不还手让你打一顿好了,然后赶紧滚,别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烦我,以及你那个什么叶禾,我没空对她有什么心思。” 一口气说完,略觉得喉咙有些燥热,想喝口水,又发现水杯不在手边。 于是沈照只能暗骂一句脏话,然后将桌子上的文件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 “行了,我刚结婚不久,心情还算不错,不想和你找茬。” 沈照扔完文件,这下连瞪都懒得瞪他一眼,“我又不瞎,看得出来。” 陆少生气的模样,可完全不是眼前这副表情,阴云密布到老天爷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至于那些糟心的玩意儿不用再替我回忆一遍,要不是叶禾没有出什么大事,你以为你还能好好地坐在办公室和我说话?” 说得也对,若是那位叶小姐真的有事,陆齐言能直接开着轰炸机把沈氏总部——X市的金融象征,给彻底铲平。 得,沈照也自觉此事对他兄弟而言不算厚道,也就打算躺平任嘲,不回击不反抗。甚至连陆齐言怒气冲冲进来给他一拳的场景都设想好了,可他却不咸不淡地开口—— “你把沈瑜怎么样了?” 沈照听到这个问题,不由得顿了顿,“什么意思,你来找我就是为了个小孩儿?看来陆少最近的同情心和爱心泛滥,要不要考虑开一个幼儿园?” 陆齐言不理会他阴阳怪气的嘲讽,继续淡淡开口,“死了没?” 就算是死了,其实他也并不意外,落在沈照手里,还能是个什么结果? 可他看上去竟有几分迷茫,不知是否假装。 陆齐言提醒,“难道不是你的人把他接走的?我亲眼看着他出了陆家大门上了一辆黑色轿车。” 至少那车的颜色,很符合沈少作风。 “醒醒吧你,我已经懒得浪费时间在他身上了,不就是个私生子?为难一个小朋友你还得谴责我呢不是?陆大好人?” “别告诉我,上次那个女人,还真是沈年的经纪人。” 沈照了然,往椅背上一靠,“沈年的经纪人把沈瑜接走了你不信,跑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质问我,结婚是不是会让人变成傻逼?” “。。。。。” 陆齐言第一次没话回应,沈照今天像是吃了火药,几吨水都灭不掉。 “说来说去,原来是娶不到自己想娶的就胡乱朝我开火,怎么,我结婚碍着你了?” “滚远一点。”沈照竟真的有点被戳中痛处了,恶狠狠地维护身为男人的面子,“我没动沈瑜一根毫毛,他现在应该在他姐姐那里吃棒棒糖补寒假作业,你要是想见他,那来错地方了。” 这些天手机总是有莫名其妙的女人电话,短信,不知是不是被人背地里坑了一把,还是手机中病毒。有一次和佩兰吃饭,当着她的面,手机里便传出来一个声音,张口就是,“您是沈先生沈照吧~~~我叫美红~~” 沈照皱眉,当机立断挂断电话。 佩兰凉凉地看着他,慢条斯理地继续切着牛肉,“怎么只有美红,没有桂芬?” 沈照不知道如何解释,但她放下刀叉,哼哼地生气走了。 真他妈也是哔了狗。 沈少的心情接连几天都不怎么样,又是公司出了事,又是女朋友和他闹别扭,又是姓陆的结个婚还得特意跑过来嘚瑟一下,并且还在这里瞎他妈说什么大实话刺激他。 “佩兰和我是迟早的事,我着什么急,又不像你,生怕自己老婆跑了。” 陆齐言忍不住挑眉。 “沈瑜不在你这里?” 沈照终于不耐烦,“你怎么婆婆妈妈的,我说了不在就不在。” 是吗? 他本是不应该相信沈照所说的,可他知道,他没骗他。 办公室高级而空荡,透过落地窗,便是一片海市蜃楼的壮观景象,陆齐言单手插着裤子口袋里,悠闲而又慵懒地漫着步。 “有时候放弃对你而言,其实也不是一件坏事。” 沈照很快便接话,“很多人都这样对我说过,只是我也没想到,有一天你会朝我灌同样的心灵鸡汤。” “不算心灵鸡汤。” “行了,我知道,你省点力气吧,熬那些鸡汤不如给自己喝。” “消息我已经放出去了,我父亲应该会在不久以后就知道沈瑜的事情,爱怎么样随便他。一个心智成熟的人对付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似乎是卑劣了一些,沈瑜什么都不懂,不是不无辜。” 陆齐言听了这话,低头看向地板上的纹路,笑了笑,右边的脸颊抿出一个深深的凹陷,是他的酒窝,能醉人。 “怎么突然想开了?” 沈照这下子倒是真的平静多了,“你都能放下仇恨去爱你爱的,我为什么不能?更何况,那个孩子和我是有血缘关系的,纵然我不喜欢清姨,但父亲喜欢她。” 陆齐言没再说话。 其实他也没别的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想知道沈瑜现在怎么样。 那个小孩儿也仅仅和他相处了半个月而已,按照他的个性,不重要的人对他而言,是生是死完全不会在意。 沈瑜在他心中的分量不会比一根羽毛重多少,可他到底还是驱车到沈氏总部,直截了当地问了沈照,并且在得知小孩儿处境似乎还算不错的时候,浑身都轻松多了。 沈瑜死了,沈年会难过,沈奚会难过,叶禾也会的。 纵然他理论上应该和沈照在一条阵线上,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想得到一个坏结果。 难道真如那个男人所说的,同情心和爱心泛滥,温柔多了? 大概也是因为,放下了心里的恨,人的戾气也会越来越小,愈发柔和善良起来。 就像妈妈一样,妈妈生前说过,阿言,要当一个善良的人,我不喜欢你的恨有一天会伤害你。 他总算明白这个道理的深意,幸运的是,也不算太晚。 陆齐言又随意和沈照说了些别的,显然他小心眼儿地羡慕他结婚,又在气头上,毕竟被他算计丢了九个亿,脾气并未多好的沈少现在不生气也难。 陆齐言见他这副德行,倒也挺爽的。 “我走了。” 沈照悻悻地道了句,“新婚快乐。” 123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对于他的“滚”,那真叫一个求之不得。 ―― 政商界最近悄悄流传着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陆先生结婚了。 这么一个看上去对异性形成天然隔离屏障的男人,居然结婚了?! 可上流社会的名媛圈,并未透露出哪一个千金大小姐有这方面的苗头,碍于陆家的势力,众媒体也不敢随意地去扒女方的资料,陆少将其保护得很好,一旦触碰,无疑就是直接踩雷,下场可想而知。 有几个不怕死的小杂志社拿到了秘密消息,陆太太的背景其实没有大家猜测得那么复杂,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女大学生,就连在哪里读书都已经知道了,本来打算去暗访的。 结果第二天——杂志社便倒闭,幕后黑手是谁,大家都懂。 于是传媒界心照不宣地保持缄默,老老实实地再不搞事情了。 不过,之所以称之为“不算秘密的秘密。” 那是因为某一天国际研讨会,报社的记者大胆子地在会议室问了陆少这么一个私人问题,“请问您是单身吗?” 结果那个男人转动了一下无名指上的戒指,用特有的清澈声线回到道,“已婚。” 众人哗然。 这算是官方盖章的石锤,陆少亲口承认了!! 刹那间,闪光灯“咔嚓咔嚓”地对着他一阵猛拍,那位先生却并不介意,反而笑了笑,头一次在明晃晃的镜头下,愈发变得耀眼夺目,令众人为之倾倒,原来他也是会笑的。 “家内年纪小,资历浅,不想被过度曝光,我也希望大家不要去打扰她,如果还有谁,那么有个性,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那么恭喜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别看这句话说得儒雅有礼,风趣幽默,可众人却倒吸一口凉气。 不敢不听啊不敢不听!这他妈是大写加粗的威胁加警告。 一阵掌声响起,随即又是此起彼伏的道贺声,顿时将一个严肃的研讨会变成了商业巨头之间的私人聚会,大家眼见着陆少新婚燕尔,心情不错,也跟着轻松起来,“恭喜恭喜,那么,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呢?” 陆齐言又耐着性子回答,“都在计划之内。” 确实是在计划之内,这些天,顶奢设计师已经陆陆续续地从法国飞过来,替叶禾定制婚纱。 所以陆太太最近一个月都有点忙,一边忙着叫实习报告,一边忙着着手毕业论文,一边又要做蛋糕和鲜花,筹备自己的小店,一边还得试穿试戴一套又一套的婚纱礼服,珠宝首饰。 叶禾本是脾气很好很乖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地也变得非常之暴躁。 不想吃东西,又频繁犯困,感觉自己的精力和时间完全不够用了。 虽然忙碌起来会让她觉得人生非常充实,而且很有价值,但是,也非常非常累啊! 更何况迄今为止,陆齐言已经惹她生气了很多次,虽然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是小题大做地想要和他吵架。他好脾气地忍了很久,到最后也忍无可忍,把自己关进书房里,看文件开会签合同,就是不出来。 后来叶禾良心发现,也觉得有些地方是自己得理不饶人,本想去哄哄他的,结果,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就这一难受,她的心情也很不好,算了把那个男人晾着吧。 苏菲娜拿过来几件婚纱的样式,她也皱着眉毛直摇头,说是好累,不想穿。 “太太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自从手指上多了个戒指,大家便很懂眼色地纷纷改口。 苏菲娜见叶禾最近的气色都不大好,大概也是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忙,光是婚纱就要翻来覆去地测身高体重三围,严格到不容许出一丝差错。 改个花样都需得征求一下叶禾的意见,甚至是材质和款式也得过问一下,她对这方面也不甚了解,并未有什么意见,觉得都非常好看! 可设计师却怎么都不满意,一口法语她也听不大懂,只知道试婚纱之路其修远兮,还得不断地再修修改改,不知何时是个头。 苏菲娜劝叶禾休息,她最近性格乖张,也不怎么想休息,拿起帆布包,张口就是一句,“我要出门逛街。” “陆先生还在书房开会,不如等他出来,再问问他可不可以?” 她撇撇嘴,“为什么要让他同意?他待在书房里挺好的,你别去问,反正我就是要现在出去。” 苏菲娜为难,“这——” 但叶禾已经自说自话地让司机去备车了。 毕竟陆太太最近连陆先生都不放在眼里,陆家的人反而要看她的脸色了。 于是,也不敢拦着她。 保镖们忍不住问道,“需要人跟着吗?” “派几个人去盯着点。” 但这个问题问完,也得到了明确的答案,大家却面面相觑,迟迟未有人主动站出来,好像跟着叶禾,是多么一件艰巨可怕的任务似的。 不过某种意义上,确实也是这样,至少暴躁的叶小姐,呃不对,是太太,这些日子真的很容易一点就怒,宛若吃了三斤炸药。 就比如说前天,她就直接对保镖们发飙,愣是把几个一米九几的人骂得半句话都不敢回。 “别跟着我!吃饭要跟!去学校要跟!我和同学买东西也要跟!你们这个样子,难怪连女朋友都没有!” 卧槽,太太您这么说就非常伤人了吧!这是工作啊虽然我们确实是单身狗,但请问跟着您和谈恋爱,这两者之间到底是有什么关系? 您生陆先生的气也不该攻击我们! 委屈巴巴。 苏菲娜倒也觉得这些八块腹肌的壮汉们有些可怜,但还是在口头上随意劝慰了一下,“最近变天,女孩子心情也跟着变化多端是很正常的,你们,去吧!” 于是,众人的表情,别提有多悲壮了! 叶禾一个人,说是要逛街,其实也没什么好去处。 她看了一眼时间,要命,才早晨八点半。 本想给程若打个电话,约她出来玩的,结果一直没有打通,说起来,这个女生最近倒是挺忙的,年年姐见她踏实能干,便要她当她的助理,有空还帮忙照顾照顾沈瑜,双倍工资,两全其美。 叶禾一个人看了场电影,又在咖啡厅里百无聊赖地咬着吸管喝饮料,结果,还是好无聊.... 她最近容易烦躁。 大概又过了那么几分钟,程若回了个电话过来,声音却夹杂着厚重的汗渍,慌里慌张,断断续续,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 “怎么办,怎么——” 她带着哭腔,东拼西凑几个词,含含糊糊。 叶禾一下子也紧张了,“别怕,你慢慢说。” 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的手机瞬间就落在地上,清脆的一声,连屏幕几乎都快要碎裂开来,心脏剧烈跳动几下便消去了温度,渐渐变得冰凉。 沈瑜,出车祸了。 车祸。 大概是在一个小时以前,小孩子返完校,兴冲冲地抱着装满书的书包,程若带着他一起去附近的书店买文具,结果一出文具店的门,便被一辆飞驰而来的车撞出去好几米远。 周围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待第一声惊恐的尖叫划破人群的时候,地上已经缓缓地渗出了源源不断的鲜血。 程若彻底震住,大脑一片空白,她僵硬地站在原地,直到那声尖叫在耳畔,不真实地响了起来。 以及窸窸窣窣的——“啧啧啧,造孽”、“要命啊,出车祸了。” 拨开围观的人,甚至快将他们手上正拍照录视频的手机给打翻,程若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眼见却是一黑。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好多的血,都是血 沈瑜的血染湿了她的衣服和鬓发,喃喃着,“姐姐,阿若姐姐,我好疼啊——” 她抱着他小小的身体,瞬间便哭了出来。 司机肇事逃逸,还是好心人送他们去了附近的医院,那医院离X市不远,驱车大概半个小时便赶到。 叶禾几乎是软着腿踏进医院大门的,抢救室的灯亮着,一个十岁的生命,全都寄托于那一把把明晃晃的手术刀上。 程若浑身发抖地,双手紧紧地抠着衣服的衣角,直至揉成了皱巴巴的一团,她摇着头,语无伦次,“我真的,真的好讨厌医院这个地方,我也好讨厌抢救室这个三个字,我也不敢告诉年姐,我要怎么办,我没有照顾好沈瑜!” 她身上血迹斑斑,看着便骇人,那起车祸,叶禾几乎不敢联想,大概很严重吧? “别害怕,不是你的错,我们先不告诉她,医药费的钱还有后续费用,都由我来出,阿若,你别害怕。” 叶禾抱着她颤抖得厉害的身体,不断地轻抚安慰着。 可是,一切太过突然,突然到叶禾还未反应过来,到底是多糟糕的一件事? 车祸?事故?人命? 也许,做完手术,好好休养就没事了。 生命真是弱小,在早上还活奔乱跳的一个人,现在却躺在抢救室里,不知情况是好是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门紧闭,迟迟没有消息。 什么都没得做,只能静静祈祷。 叶禾怕程若没有吃饭会饿,于是去医院楼下的小超市买了些吃的。 回来的时候,却发现门口停了好几辆整整齐齐的车,她的脚步一顿,静静地站在一棵槐树下看着。 果然,又从车上下来好几个穿着一样制服的高壮男子,带着墨镜,不苟言笑,行事利落。 几个人走了进去,几个人守在门口堵住了去路,以包围的阵仗将整栋医院都封锁了起来。 她觉得疑惑,这些都是谁?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是沈照?! 叶禾骤然放大了瞳孔,手中的塑料袋瞬间落到地上,迎着刮过枯燥树叶的风,包装声簌簌作响。 她震惊。 这些车是沈家的,还有那些保镖,和上次佯装司机的一群人没有区别。 她不知道沈照为什么会来这里,但下意识地觉得没有什么好事,好在保镖们除了守在门口之外,也没有做什么别的事,更未阻止她进去。 叶禾一口气不敢歇,三楼的走廊,每隔一步,便站着一个保镖。 124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狭窄的空间愈发狭小,本就沉重的气息现在愈发沉重。 冗长的走道,长得看不见尽头,左右两侧,却全都是黑压压的一片。 终于有保镖伸手拦住了她,并未说话,只是从墨镜棱角处发出了警告的光——抢救室不能去。 “我朋友,在里面,而且,抢救室里抢救的小孩,我认识。” 叶禾慌张地比划着,可她还未说完,便听见前方清晰地传来了男人的声音,冰冷的,硬邦邦的——“沈瑜怎么了?” 叶禾的心狠狠一提。 接着便是压抑的沉默,只能听见墙上走钟的滴滴答答声,似乎每一下,都拨弄着人紧张到极点的情绪。 直到沈照凌厉地吐出两个字——“说话!” 叶禾一个激灵。 似乎是因为不回答他而震怒,语气骤然高了好几个度,他在质问谁?还能有谁?抢救室门口就只有一个程若! 叶禾来不及多想什么,硬是闯过了几道防线,保镖们想拦,却发现她手上的戒指不同寻常,大概和陆氏集团有关,知道这个女生身份不一般,便也放水,让她过去了。 眼前的场景,令她脑子发昏,气温几乎快跌破零度。 胃里开始翻搅着什么,忽然很难受,小腹也隐隐作痛。 沈照在沈年姐弟身边布下的眼线数不清,有什么消息亦是第一时间知道,方才在开会,便有一个电话突兀地插了进来,只是匆忙而又简短的一句话——“先生,沈瑜出事了,现在在医院,紧急抢救。” 他的心脏一震,立即宣布散会。 自打收起那份心思之后,他便没有再对沈瑜出手过,派人盯着也是因为父亲的缘故,那老头儿听说沈瑜有了消息,觉得自己半只脚就要踏入棺材,如今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夙愿,他让沈照好生打理着点,不日挑个时间把孩子带回沈家。 沈照近来很忙,没功夫处理沈瑜的事,又不想节外生枝,怕他在什么节骨眼出了意外,让老爷子希望一场空,毕竟父亲不高兴,对他来说也不是好事。 于是便没有收回眼线,反而多派了些人。 结果,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想要什么偏不给你什么,命运大概觉得和沈照作对是很有意思的——沈瑜到底还是出事了。 在此之前,他肯定是恶毒到发笑,觉得老天爷都在帮他,可现在,不一样。 沈照赶到医院,便只看到抢救室门口坐着一个虚弱到不堪一击的女生,苍白的脸,鲜艳的血,对比鲜明。 抢救室的门被推开,医生急匆匆地摘下口罩,“病人需要输血,RH阴性,血库现在不够,你们这里,有没有病人家属?” 需要输血? RH阴性熊猫血 眼皮跳得好厉害,到了需要输血的地步,是不是,情况很糟糕? 叶禾的身体开始颤抖,腹部也越来越疼,额头上直冒着冷汗。可她还是忍着,不能让程若再担心了,她现在,更需要一个坚强点的人给她安慰,“要不要通知年姐来?她是沈瑜的亲姐姐啊” 话还未说完,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算了,她应该还在拍戏,而且,在沈瑜的情况没有稳定下来之前,还是不要随便告诉她了,我怕她——” 沈瑜对沈年来说,到底有多重要,人人皆知。 叶禾咬咬牙,伸出手,“我是O型血,是万能血,不知道可不可以抽?” 医生犹豫了一会儿,“没法通知亲人了吗?” “就算通知了,也不是马上就能赶到医院的,医生,我知道现在时间紧迫,您先抽我的吧。” 她无法,只叹了口气,让护士带她替体检,办手续。 静静等待结果的时候,血液科的医生却拿着单子过来,看上去认真而又严肃,电视剧看多了,叶禾的预感很不好,恍惚间以为自己会被告知得了什么大病,那种突入起来的绝望感令人窒息。 “你最好是再去别的科室检查一下。” “我,我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叶禾哽咽,几乎快哭了,沈瑜在抢救室里等着用血,她刚刚结婚又年轻,不想就这样,这样—— “身体弱,贫血,免疫力抵抗力都较差且又是孕妇的话,是不具备输血资格的。” 嗯,身体弱,贫血,抵抗力和免疫力都很差,这些她都知道,至于后面—— 叶禾睁大了眼睛,实在太突然,她来不及反应,也不确定自己到底听清楚了没,“医生,你,你说什么?” “你怀孕了,你不知道?” 叶禾震惊而又迷茫的表情很快便告诉她答案。 医生摇头,“现在的小姑娘怎么都糊里糊涂的,你应该还是个学生吧?一个月了,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大姨妈推迟了不知道?有没有反应也不晓得?” 颇有一点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在里面,既无奈又生气,“身体是自己的,多少还是要关注一点,不然老了,肯定要后悔。” 她确实觉得最近不太舒服,总是头晕嗜睡,吃不下东西又恶心想吐,她以为是压力大,在忙别的事情也没有多注意。至于生理期,她推迟了一个礼拜,这种情况也正常,她一直就不太准,一直在调养,所以也没有在意,也没有和陆齐言还有苏菲娜他们说,本觉得过段时间就好了,算不上什么大事。 可是,她真的没有想到,居然是怀孕。 怀孕啊,有一个小生命在腹中慢慢发芽,已经一个月大了。 叶禾忽然就嚎啕大哭起来。 医生倒也见怪不怪了,她并非妇产科医生,不过也有经验,光是看血液便断出个大概,反正十有八九是怀孕了。 以前在这里验血的小姑娘,看到化验单那一瞬间就开始哭,多得是。这种二十岁左右的,八成是未婚先孕,措施没做好招标了。 不过她也是个成年人了,又不是心智不全的小朋友,后果再糟糕,也只能自己负责。 医生也能象征性地安慰道,“在这里哭也没有用,听我一句劝,通知你男朋友,两个人商量一下,现在无痛人流也不贵,咱们这里是正规医院,小手术而已,早点做早点解决,再拖下去对你身体恢复不好。” “再说了,你还是去妇产科好好检查一下,我这也是阴差阳错给你看出来的,小姑娘,至于输血,最好还是别了。” 叶禾还是哭着,捂着自己的脸,眼泪却从手指狭小的缝隙之中流了出来,小小的肩膀一抽一抽,光是听声音便让人觉得于心不忍了。 医生正考虑要不要安慰一下她,结果一个长相极为出挑的男人,迈着修长的步子走过来,他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然后拿出手机,声音非常好听。 “她在医院。” 寥寥几个字。 “哭得很惨。” 又是寥寥几个字。 接着又是静默了几秒,胸口深深起伏了一下,像是憋了忍无可忍的一口气,额头上的青筋挑了纪挑,眉心微蹙,然后爆发出一句—— “管我毛事,她怀孕了,你赶紧过来把人带走,我有点事情要处理,也不希望有外人在!!!” 说完,便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 医生懵逼,叶禾也不哭了,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一切。 沈照又恢复了那斯文俊美的淡漠平静样,对着叶禾,不咸不淡地开了口,“你回去吧,我是RH阴性血,沈沈瑜的血我来输。” 叶禾的眼泪瞬间干涸。 沈照见她一副彻底呆掉的样子,也不指望她能懂什么,反正最多不过十五分钟,就会有个疯子飙车过来把她接走。他右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又举起左手看了一眼腕表,很简单的西装款式却妥帖地勾勒出一个颀长挺拔的轮廓,随意一个动作便是一出绝美的风景。 医护人员都不敢随意走上去问他,是需要什么检查,还是—— 倒是那个男人自己说了一句,“我是RH阴性血,和抢救室里的孩子血型匹配,各方面都比这个女生要适合。” “好的,先生,请您跟我来。” 和他对话,会忍不住自动改变称呼,沈照身上天生萦绕着咄咄逼人的贵气,淡漠而高傲。 迈巴赫就连刹车声都价格不菲,高调而喧嚣地划破了原本静谧的天空。 医院是什么地方?救死扶伤,悬壶济世,修养身体,功名利禄在生命面前都显得寡淡。 奈何这辆豪车实在耀眼到格格不入,而车的主人却更胜一筹,轻轻松松便夺去了生灵的光芒。 走廊空荡荡,叶禾形单影只地坐在长凳上,握着化验单发抖。 诊断结果:怀孕。 陆齐言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她睁大了眼睛,睫毛打颤,泪痕犹清晰明显,直到确认就是他,才用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我不是故意要和你生气,和你吵架的。” 他温柔地将她抱起,“我知道。” “我也不是故意要发脾气,摔东西的” 他轻轻地安抚着她的脊背,“我知道。” “我也不是要为难大家,故意在吃饭的时候天三捡四,在睡觉的时候一点点动静就嫌吵。” 他将吻埋进她绵密的发线里,“我都知道。” 她太珍贵,比原来还要珍贵,陆齐言生怕他力气打了那么零星半点,便影响到腹中的小宝宝。又怕她不小心,磕磕绊绊,反而弄伤了自己。 “陆齐言,我怀孕了。” 叶禾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不过这句话还是晚了一点,反正他也知道了。方才沈照那通电话不是打给他的,又是打给谁的? 陆齐言出了书房,发现叶禾人又不见了,苏菲娜战战兢兢地看着秦先生并不太好的脸色,实话实说,太太执意要出门逛街,不过已经派着保镖跟着了,不会有大事。 鉴于上次的事情,他心有余悸,可这次也知道她是在和他闹别扭,故意玩失踪。 本是生气的,沈照却突然给他打了电话,告诉他,叶禾在医院。 陆齐言的心顿时一惊,医院? 然后便是一个他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消息——叶禾怀孕了。 太过突然,陆齐言竟第一次,有了手足无措的迟钝感。 “几个月了?” 连问出来的问题都显得愚蠢。 “才一个月。” 陆齐言忽然笑了笑,“太小了,和它没办法讲道理,所以会不乖,让妈妈的脾气也不好。” 这是什么说法? “原来怀孕这么难受啊。” 一个月而已,就有那么多反应了。 叶禾撇撇嘴,“不想怀孕了,都怪你。” 125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男人却颇有些当真,蹙了蹙眉,“这种话怎么能够乱说。” 他将叶禾打横抱起,“我们回去。” “不,等一下,沈瑜还在抢救室里,我——” 陆齐言打断,“我知道,你不用担心,有沈照在这里,他不会有事的。” 叶禾听完,便也任由他抱着了,双手饶过他的肩膀,乖乖地依偎在温暖的怀里,“沈照为什么会来,为什么会知道沈瑜出车祸了,而且,他们的血型都是RH阴性。” 很奇怪啊。 陆齐言却没有正面告诉她原因。 “谁知道呢?沈照这种无关紧要的人,哪里有你和宝宝重要。还是关心一下小宝宝吧,不然它可能又要闹脾气了,它闹脾气,你也会跟着闹脾气,最可怜的人是我,不过——”陆齐言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谁要这颗种子是我播下来的呢。” 叶禾蹭着他的胸口,鼻尖萦绕着特有的烟草香,还真好意思说呢?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他的声音似乎飘向了前方,带着绵绵密密的温柔,如清泉一般,划过心尖,柔软到叶禾还想再听一遍。 是呀,她也很开心,开心到拿着化验单,在走廊里嚎啕大哭,医生还以为她意外怀孕不想要,给了好多打胎的建议。 叶禾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完全无视人家的好心,她不是难过,只是开心到不知道要怎么办,唯有哭一场,才最能契合情绪。 本来已经很感动了,结果,陆齐言又很过分地补充了一句,“怀孕了是比以前要重了那么一点。” 于是叶禾狠狠地掐了他一下,继续生气。 陆氏集团总部连同旗下所有子公司,大大小小的产业全都带薪休假三天,大老板春风和煦,满面桃花,那张本就祸害人间的脸愈发祸害人间,不用猜就知道,一种典型的当爸爸症状。 叶禾被接回家以后,心里却还是很着急,毕竟沈沈瑜还在医院里躺着。 不过还好陆齐言告诉他,沈照和他的血型完全匹配,人没事,就是还没有醒,在休养。 叶禾松了口气。 因为孕妇情绪不能有太大的波动,陆齐言似乎是交代好了似的,没有谁和她说过什么坏事,都是捡她爱听的告诉她。 再加上肚子里的小朋友实在太不乖了,不适的感觉经常出现,叶禾顾着肚子,难免也顾不上别的。 确实,小宝宝才是最重要的呀。 玉泉山庄适合养胎,这个预言竟这么快就实现。 叶禾怀胎两个月,也在汤泉山庄的别墅里老老实实地待了两个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再好的风景也看腻。 这些天,服侍她的人连手机和平板都限制使用,说是对孕妇不好,于是,叶禾又委屈巴巴地被剥夺了一种娱乐项目。 她闲得没事,就只能看看书,看看电视,插花做蛋糕,翻来覆去,没个新意。 本只是单纯地想在公共平台上晒一晒自己的作品,结果被一个营销号转发,于是,这个号莫名其妙又火了一波。 有的是很单纯地进来围观她做的甜品的,有的是早就关注她已久的粉丝。 底下的评论瞬间破千,连自己都受宠若惊,感慨到,最近是不是运气不错? 于是,叶禾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一边享受着别墅里上上下下的众星捧月,一边看着各式各样的评论,大多都是夸她的,这心情,一下子变得非常好。 叶禾本就不会掩盖自己的情绪,怀孕了以后,喜怒哀乐便更加分明,见她现在笑得开心,众人也松了一口气,趁机问道,“太太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她想了想,“饺子。” 有答案总比没答案好。 一般来说,她回答“不知道,你们随便做吧”就等于“我虽然不知道我要吃什么,但是你们也得做我喜欢吃的!” 若是回答,“我什么都不想吃”,基本上是因为她老人家又哪里心情不好了。 所以听到她说想吃饺子,营养厨师难得觉得轻松,马上就让人去采办最优质的面粉猪肉,以及新鲜的蔬菜。 但一个小时以后,当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饺子端上了桌,叶小姐却皱眉摇了摇头,“不想吃了。” 众人:我们真的好惨。 叶禾本来确实是想吃饺子的,心情也挺不错的,奈何看微播的时候,有几条不怎么客气的私信,很快便让她彻底败了兴致。 “饭圈大佬改行了?” “顾辰的路人粉前来膜拜一下。” “哇,看上去好好吃,本来以为是美食博主的,没想到是顾辰的粉丝。” 叶禾一开始就很想解释来着,毕竟“饭圈第一白富美”&“十大有名的站姐”这两个称号,都是被强行戴在她头上的。她本就只是玩一小下,奈何那个转发抽奖博,彻底让她打响了名号。 无心插柳,柳却成荫。 叶小姐表示,她也不想拥有那么多的粉丝OK?(粉丝: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自从抽奖博以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发微播了,几乎快要将这个账号淡忘掉,这次突然冒出来,不少人也跟着炸了。 清一色的评论,“妈妈,为何你的列表关注有这个人?” 她汗颜,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在变相说她太久不出现,那些关注她的人等到几乎当妈生娃了。 “诸位,今日份额的蛋糕。” 于是,她新发的几张照片下,突然多了很多不相干的微播。 “你是脱饭了吗,怎么改行当厨子了?虽然蛋糕看上去很好吃,但我还是要催你快点出图” “既然脱饭了或者爬墙能不能安静如鸡,还冒出来干什么,欺骗我们等待那么久的感情?” “大佬你最近这段时间干什么去了。” 叶禾后来被烦得没法儿,直接了当地回复,“怀孕了,脾气比较暴躁,你们谁骂我,我就让我老公帮忙骂回去!” 然后她就放下手机,气呼呼地不打算再去看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生气的,更何况,那些人说得也并没有错。 被人需要的感觉反而会造成压力,叶禾怀着孕,情绪难免容易起伏。 于是,她也不想吃东西了。 保姆们面面相觑,知道孕妇的情况和一般没胃口的人不一样,所以只好再等等,等到叶小姐什么时候想吃了再去准备。 当然,还是得告诉陆先生的。 陆齐言在书房办公,隔三差五就能听到这样一句话,“太太似乎又不怎么愿意吃东西。” 嗯,一般来说,又是谁惹到她了。 果然,等他忙完,便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她盘腿坐着,头发本来被剪短,这段时间又养长了不少,乖顺地垂在手背上,闷闷不乐的一张小脸,正胡乱翻着书。 陆齐言忍不住笑了笑,走近,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柔和地整理了一下女生额前的碎发,“最近又没胃口?” 叶禾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然后继续翻书。 “再不想吃也得吃点,不然会饿着宝宝的。” 他将茶几上的果盘端过来,往她的嘴里硬是喂了一块儿苹果。 叶禾蹙眉,“你是不是心里只有宝宝?” 没有我了? 他摇头,不紧不慢地说,“我说的宝宝是你。” 她表示这还差不多。 月嫂裹着围裙,感慨道,多么敏捷的反应能力和多么强烈的求生欲望!诸位男人都学着点。 腹部忽然附上一双宽大温暖的手,“这个只是宝宝的宝宝而已。” “我好像,感觉得到它在动。” 叶禾觉得好笑,“你是不是魔怔了,才两个月,没有那么快的。” “是吗?”盲区被揭穿,陆齐言略带一些淡淡的羞赧,他抿了抿唇,脸颊又泛着隐隐约约的酒窝,“每个当爸爸的人高兴过头,都会这样的。” “哼,你一定是偷懒没有看育儿书,这下子被我发现了吧。” 他反驳,“我当然会看,只不过,是在我处理文件的时候,让助手在旁边念给我听,以这样一种形式而已。” 陆齐言这些天很忙,抽空的时候会自己拿出几本研究,忙不过来的时候,就让助手念,虽然很形式化,但他也自我安慰道,念总比不念好,至少加深印象。 原来如此,叶禾了然,难怪呢,忍不住推推他,斥责一下,“你这样能记住才有鬼。” “我的错,我会好好看的,宝宝可不可以原谅我,嗯?” 叶禾捂着嘴,又忍不住笑了。 他在向她撒娇诶,像一只智商很高的猫。 “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去?” 她晃了晃自己的腿,顺势挽住他的脖子,“待在这里有些闷。” “在陆宅你也会嫌闷的,我明天带你出去转转?还是请你的朋友来这边度个假,就当是陪你了?” 叶禾微微动了一下眼眸,好像两种情况,都是值得考虑的。 “医生说了,你身体不好,不适合到处颠簸,等到第三个月过去,胎像稳定了,我们就回去。” 女生的身上本是好闻的水果味,因为怀了孕,所有的洗漱用品都经过极为严格的检查,现在她换成了牛奶沐浴乳,故而满满的都是奶香味,很好闻。 126 - 作精总裁追妻路 - 山海归墟 陆齐言忍不住吻住她脖子处有些敏感的肌肤,“你知道吗,我现在抱着你,都不敢用力。” “这么夸张吗?我现在还没有明显感觉到有什么变化,呃,除了有时候脾气会差一些,然后胃口没个准儿,又嗜睡。” 说不上有多难过,如果只是妊娠反应的话,比起网上还有书上的那些案例,叶禾觉得自己已经算轻的了。 “我有感觉到。” “嗯?” “确实比以前沉了一些。” 他是故意的,那张花容月貌的小脸蛋笑得实在太欠。 “你走吧,别抱着我了。” 叶禾作势要从他的腿上下来,结果男人却轻轻一用力,便将她桎梏住,“又生气?” “没有。” 叶禾“哼”了一声,她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瘦都来不及怎么会胖? 不过转念一想,营养师配的食谱,权衡各种微量元素和孕妇所需的各种营养,热量应该非常可观,再加上每天还得吃各种各样的稀有补品,水果,哪怕她一日三餐胃口缺缺,但似乎,还真是吃了不少呢。 陆齐言掐了掐她的脸,“胖点没什么,有点肉才可爱,身体不好是要多补补。” “给你一次重新说话的机会。” 他笑,“叶禾一点都不沉。” 这才差不多。 当天晚上,月色渐浓,陆齐言还在书房办公。 叶禾洗完澡,头发半湿半干地垂在肩头,看着确实比从前长了不少,雾蒙蒙的眸子仍然沾染着水汽,有些热,双唇嫣红,白皙的小脸像是抹了浅浅淡淡的胭脂。 她并未回房休息,或者像往常一样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打发时间,只是悄悄地推开书房的门。 哪怕是动作很轻,男人到底反应敏捷,抬起眸子,见女生一副鬼鬼祟祟下一秒好像就要做坏事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又冲她挑了一下眉,手上翻阅文件的动作也并未停下。 “怎么了?” 声音如山林里的清泉,只是不经意地流淌着,却滋润了万物。 一瞬间,叶禾捧胸感慨,她老公可真是太好看了惹! “看着我做什么?” 陆齐言见她只是将黝黑的眼眸,眨巴眨巴地落在他身上。问她也不回答。 叶禾倚在门口,绕着半干半湿的头发,是呀,她怎么了?自己也不清楚呢。 只是转了转琥珀似的眸子,突然笑笑,冲他扑了过去。 陆齐言站起,幸亏及时搂住了叶禾,又控制住力道,不然又怕她不注意摔着磕着。 他经常健身,看着精瘦,实际上随便摸一下都是硬邦邦的肌肉,叶禾冲过来的时候也没有注意,要不是陆齐言微微往后退了一点,缓冲了一下这股力量,估摸着会直接撞到她的小腹。 应该会很疼。 不管是妈妈,还是宝宝。 他无奈,也没有办法。 小姑娘怀了孕,想法更加稀奇古怪,更需要他宠着了,就像宠另外一个不懂事的小宝宝一样。 叶禾蹭了蹭他的下巴,踮起脚,勾住他的脖子,身上的沐浴乳香味混着他特有的清淡,多好闻。 “有点想你了,所以来看看。” 在撒娇呢。 女生的心情不错,陆齐言的心情自然也很不错。 他低笑,揉了揉她的发,“这种话听上去,怎么反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又想让我做什么事,嗯?” 叶禾几乎想翻个白眼,“你怎么能这样想我?” “也不怪我会这样想啊,毕竟有了好几次前车之鉴。” 也是呢。 可叶禾就是忽然想他了啊,哪怕他寸步不离,天天都可以见到。 今天晚上,她就是想抱抱他。 “别忙了,陪我。” 她有什么事情是他不会答应的?暂时还没有,尤其是现在。 于是,陆齐言很听话地将厚厚一沓文件都合上,吻住她的鼻尖,“好。” “怎么不把头发吹干?” 绵绵絮絮的清香,混合着氤氲朦胧的光,静谧地飘动在宁和皎洁的月色里。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有些沙哑,似乎舍不得离开她的味道,一边吻着,一边问她。 “因为我想让你帮我吹。” 她带着吹风机,像是变魔法似的,突然从背后拿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似乎早就做好准备。 今天晚上,她是一只狡猾又会撒娇的狐狸,黏腻在他的身上,甜美而又芬芳,令人着魔,舍不得放手。 他笑着接过。 二档的风不过分凉,也不过分烫,刚刚好,很舒服。 陆齐言的动作温柔,他帮她吹头发的时候,一直都很温柔,宛若对待格外珍惜的无价之宝,生怕弄疼了她。 这个男人是有分寸的,只不过,有时候她的滋味太美妙,也只有在那一瞬间,会失去分寸。 叶禾闭上眼睛,舒舒服服地倚在他怀里,忽然有很多话想说,想和他说,想和自己说。 风划过发线,将原本若有若无的香味吹得愈发浓烈,她吮吸着,缓缓开口。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会没有理由地觉得自己特别幸福。在很寻常的一天,很寻常的一个下午,甚至只是喝了一杯咖啡,吃到了想吃的甜品,脑子里都会冒出来这样的想法——叶禾可真是个幸福的女孩子呢。” 最近觉得幸福的时刻,别人的祝福,以及,陆齐言在帮她吹头发。 “有朋友,有工作,有了你,还有了宝宝。” “以后还会有更多东西,你想要的,我全都给你。” 陆齐言俯身,吻住她的耳垂。 叶禾这次不哭了,幸福的小姑娘不应该总是哭呀。 她笑了笑,蹭着他的胸膛,又划过他的脖子,“好哦。” 女生说完了,轮到他说了。 “你知道吗?在你之前,我没有爱过别人,这是我第一次全心全意地去爱一个人,也是最后一次。” “对你那么好还不确定我对你的感情,到底是你太笨还是我应该有挫败感?算了,以后只要记得一句话好了,我爱你,只爱你,其他的都不重要。” 叶禾笑着,坐在书桌上,双腿悬空,纤细的脚踝轻轻地来回晃荡,“谁让你总是欺负我啊。” “只欺负你一个还不好吗?” 哼。 他说只爱她一个,这话也不能全信呐。 “那,宝宝呢?” 这还真是一个好问题,类似于老婆和妈妈同时掉进水里,你到底救哪一个。 这样为难他真的好吗? 陆齐言“啧”了一声,“现在还和宝宝不熟,以后再慢慢培养感情。” 言下之意,还是更爱叶禾一点。 “至于你说我欺负你,有点冤枉啊,只怪我以前没有爱一个人的经验,不过——”他低低地笑着,清凉如四月间的山风,山风划过山谷,山谷里坐着一个清瘦白净的黑发少年,“我想陆太太应该也不会介意的对不对?” 叶禾撇撇嘴,忍不住推了他一下,哪有这样的,说着说着还要给自己脸上贴金。 “不管是好的我,还是不好的我,我已经把陆齐言全都交给你,陆太太,你可要好好对他。” “当然,生气了可以打他骂他,开心了也可以摸他亲他,如果主动投怀送抱这种事的频率再高一些,他可能会更加高兴点。” “你看我多大方,送给你这么贵重的礼物。” 几十年漫长人生里,他所做过最大的事,最正确的事,就是爱怀里的这个女生。 她捂着嘴,也笑了起来,“陆齐言,我听过最动听的话,就是你说的爱我。” “嗯,我爱你。” ILOVEYOU。 其实,他还有许多话没有告诉她,不过他想,时光还长,总有保留,才会让未来的路愈发明亮。 不着急,他可以慢慢告诉她。 我从孤独之中逆风而来,你就是我的光和愿望。 我在无数个喝得烂醉如泥的夜里找寻着我所失去的东西,街道四下无人,就像我来时所走过的路,那样寂寞,我曾经拥有一切却又仿佛一无所有。 直到,我的世界出现了你。 幸好,这个世界上有你。 我脾气不好性格很差杀人放火坏事做绝,但,我依然想把自己送给你。 让我把未能参与的,关于你的人生全部补齐,然后,然后不准你再离开我。 一辈子。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