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逃不开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车子刚开进大门的时候我就醒了。 我睁开眼,盯着眼前的黑暗一动不动。 偌大的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只有楼下低沉的引擎声清晰地传到我的耳朵里。 不一会儿,引擎的声音消失,男人开门下车,低声和老管家说着什么,我屏住了呼吸,听到男人的脚步声慢慢靠近。 这个房间没有门,或者说,这根本不是一个房间。 别墅的二楼被整个打通,原本分隔出来的卧室、书房、卫生间被连通到一起。 而这个百余坪的别墅二楼,就是方祈洺给我打造的囚室。 在这个豪华囚室里,我没有**可言,行动被限制,所有的活动都在这个宽大却窄小的空间里完成,连基本的吃喝拉撒睡都要在他的眼皮底下。 可就算是这样,他的独占欲还是不能够满足。 男人在楼下换了拖鞋,脚步声淹没在柔软的长绒毛地毯中,消失的脚步声让我难以预估他究竟走到了哪里。 我不安,从床上坐起,就在下一秒,门口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接着灯被打开,惨白的灯光从头顶落下,我一时难以适应,皱起眉毛撇过了头。 与此同时,男人带着嘲笑的轻笑落到我耳边:“呵,这么不想见到我?” 眼睛适应了强光就无需再低头躲避,就如同这样的生活一般。 我仰起头,看着他却没有说一句话。 方祈洺的眉头皱起,一丝怒气掩藏在他眼底,我想笑,却不防他两手捏住我的肩膀,黑漆漆的眼眸直接看向我,他双手用力很猛,我肩膀都被他捏疼了,可是我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可是就在几个月前,这双手还曾温柔地拍拍我的肩膀说:“不用怕,有我在。” 方祈洺压抑着怒火,他一脸疲惫,眼底的黑眼圈很深。 谁都不是生来成功的,即便是那个天之骄子,也有他难以言说的痛苦。 “起来。”他的声音低沉好听,却不再具有让我心神一动的魅力。 然后他放开我的肩膀,我赤脚落地,不用他命令,自觉走到床对面的高高书桌上,跳坐上桌子大方向他张开腿。 我双手向后撑着桌子,用一只手把宽大的衬衣下摆撩开,生怕他看不到。 可是方祈洺却没有我预料的那样高兴,反而怒气更盛,脸色都黑了,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径直走向浴室。 我不明所以,坐在书桌上晃着腿,一只手不自觉的伸到下方,在大腿根部内侧摸到一个丑陋的疤,疤还没完全长好,所以方祈洺每天回来都会命令我给他看。 而这个疤,在一个月后会长成一个无法抹掉的印记,任何一个想要碰我的男人看到这个印记都会因为这个而退缩。 我,只希望,那个人不会…… 身后传来水声,是方祈洺在淋浴,当然浴室也没有门,只要我一转身就可以看到方祈洺健硕结实的果体。 可是我没有兴趣,这原本就不是为我设计的。 我躺回床上,半个脸陷在枕头里,我记得我妈妈曾经说过要早睡早起,可是现在已经十二点了。 就在我逐渐沉入梦乡的时候,身上突然增加了压力,方祈洺把我整个人抱在怀里,吐息全部在我耳边。 不一会儿便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002、躲不了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听说不安的人会用怀里抱着东西的方式来增加安全感,可是对于方祈洺,这只是一种掠夺方式罢了。 两个彼此无感的人,却用这样缱绻的方式抱着入睡,实在让人觉得好笑。 可是我却在这个怀抱里沉稳地睡着了。 我无法否认,我也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但是我现在的安全感不是身上这个男人给我的,相反,我的安全感是被他一手摧毁的。 温暖的环境可以给人提供安全感,但是一旦这样的环境消失,不安就会如同潮水一般袭来,我从噩梦中惊醒,发现原来天已经亮了,方祈洺已经起床,我一身冷汗,梦中他转身走进那扇厚重铁门的背影挥之不去,我深吸一口气,多么希望那真是一场梦,可是它却是几个月前真真切切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实。 最后一面是方祈洺带我去的,我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只看到了他进入那高大冰冷的铁门的背影。 我连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的机会都没有。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方祈洺安排的,是他给我见他最后一面的希望,也是他给我只能看到他背影的绝望。 从我和他的第一次见面开始,他的计划就开始了。 我自然恨他,可是恨抵不过我的无能为力,他用他的手段和他的势力,逼得我无路可退。 身上的热度逐渐退散,我徒劳地抱紧我自己,想挽留一丝暖意,却突然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醒了?” 声音温柔,语调轻松,让我一时以为回到半年前,我错愕抬头,却看到了方祈洺。 脸色一僵。 方祈洺却没有注意到我的表情变化,在床边坐下,轻声问我要不要吃点东西。 这一切,和半年前如出一辙,可是我却只想笑。 如果我早知道温柔是你的伪装,我又怎会那样傻乎乎地掉进你为我准备的陷阱里? 早餐在二楼用完,出乎意料的是,方祈洺今天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出门,反而陪着我吃完了早餐,一顿早餐沉默而尴尬,而我却已经学会了淡然。 曾经那些荒诞无稽的心动,如今看来是多么地可笑。 方祈洺没有出门,必定安排了什么事情,我没有问他究竟是什么事,现在我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 果然,吃过早餐后方祈洺让我换上衣服,我讶异,但还是一声不吭地换了衣服,他冷冷地看着我除去身上的衣服,我对他的视线视而不见。 换好衣服后,我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镜子里的人比之前瘦了很多,头发因为没怎么打理,有些凌乱,方祈洺站在我身后,将我凌乱的头发梳理好,然后环住我的腰,下巴放在我的肩窝里。 这样如同禁锢一样的拥抱令我窒息,我转头看向窗外,此时已经是冬季,而室内却因为开着中央空调,温暖如春。 如果可以,我也想去感受一下冬天是什么感觉。 可是我逃不了。 半个小时后,方祈洺安排的医生到达,原来方祈洺是给我安排了身体检查。 003、温柔有毒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只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医生,竟然是我的高中同学。 我和他的交往不深,高中三年都没怎么讲过话,这么长时间过去,我都忘记了他的姓名,要不是他和之前没有多大差别的样貌,我还不能认出他。 他显然也认出了我,再和方祈洺打过招呼后抬头看到我表情一怔,还好此时方祈洺转头和管家说话,并没有注意到医生的脸色变化。 我在心里庆幸地想,或许,他还不知道…… 我想起今天早上从窗外看到的枯枝,慢慢燃起了希望。 检查过程中,方祈洺一直在一旁看着,我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跟他说话,我给他暗示,希望我这个高中同学能和我有点默契。 还好我这位同学智商不是白搭,明白了我的意思,趁着方祈洺出去接电话的机会,他递给我一张纸。 我手心里握着那张纸片,差点落下泪,在被方祈洺逼得无路可退的时候我都没有掉过泪,这次却因为一个几近陌生人的帮助而红了眼眶。 可是我感激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却听到我这位老同学用一种难以置信的口气问我:“简,你真的吸毒?” 我如坠冰窟。 果然他还是知道了。 像他这样与班里人交往不多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我染指毒品的事情,那么还有几个人不知道?我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见我没有回答,他也不再去问,这时候方祈洺接完电话回来,有他在旁边看着,我和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最后身体检查中规中矩的结束,他收好东西礼貌与方祈洺告辞。 我手里还抓着那张纸片,却没有着急去打开看,我转头出神一般盯着窗外的景色,燃起的希望一点点熄灭。 被父母赶出门,被邻居冷眼斜视,被亲戚视若过街老鼠,被朋友推拒,颠沛流离的生活一点点浮上脑海,恐惧慢慢侵袭了全身,我无力躺倒在床上,柔软而宽大的床铺温柔地接受了我,我捏紧了手里的纸片。 方祈洺送人回来,看到我无力地躺在床上,坐到床边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柔声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我习惯性沉默,方祈洺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我,我好像听到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他躺到我身边,把我抱在怀里,把我捏得紧紧的手放到胸口,说:“手怎么这么冰。” 刚刚没来得及流下的泪瞬间决堤。 不明所以的方祈洺更加放柔了声音哄我,轻柔的吻落在我的脸上、唇上,我心里五味杂陈,泪水更加汹涌。 晚上方祈洺有事出去,或许是对我放心了,临走的时候温柔地吻了我的脸颊,在我耳边说:“不用等我,你先睡。” 曾经有人跟我说过,有的人的温柔,可以溺死人。 方祈洺就是一个典型。 晚上我舒服地泡了一个澡,热水营造了一个温暖的环境,我慢慢放松了心神,躺上床后我不小心摸到枕头底下藏着的纸片,纸片被手汗浸湿,但是那几个字却清晰地刺痛了我的眼。 海洛因。 在我的血液里检测到了海洛因。 身上的温度迅速褪去,我的脑袋一片空白。 原来一切还是假的。 004、如果没有遇到你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我彻夜失眠,方祈洺整夜未归。 两天后,我的高中同学带着体检报告来到别墅,他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我向他点了点头。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何况方祈洺时刻准备着温柔的陷阱给我跳。 这一阵我安分了许多,方祈洺也放松了对我的限制,下午太阳很好的时候他问我要不要到外面走走,我讶异,因为我已经几个月没有出去了,我点了点头,于是他就给我换了衣服,牵着我的手下楼,他的手温暖而厚实,可是我的眼前总是浮现那三个字,对他的温柔相待也只剩心寒。 方祈洺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反而以为我就这样屈服了,晚上更加肆无忌惮,在他的手抚过那块还没长好的伤疤的时候在我耳边低声说:“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一遍一遍,如同魔咒。 我浑身战栗,抑制不住泪水汹涌。 方祈洺不知何原因,只知道一个劲地吻我,我别过头,发现了他眼角一丝不易察觉的细纹。 方祈洺不再看得那么严,这就方便了我和同学的计划实施,他在我的检查报告单里添加了一项,需要我到医院里接受专门的检查,方祈洺不是医护人员,自然不晓得这项到底是什么,于是就答应了同学的请求。 下午我在方祈洺的陪同下来到医院,为我检查的是我同学安排好的一个护士,检查需要脱衣服,尽管我不介意在方祈洺的面前袒露,可是这里毕竟是医院,方祈洺也不好再跟着。 门关上后,同学从屏风后面出来,小声说:“跟我来。” 我“嗯”了一声,跟在他身后从另外一个门出去。 一直梦想着的逃离竟意外地如此顺利,我难以抑制心里的激动,出楼梯的时候寒风扑面而来,我被冻得一个激灵,同学看到后连忙脱下自己的衣服让我穿上,他说:“先穿上,你身子太弱,跟之前差了太多。” 我原本伸出去接衣服的手一愣,无奈地笑了一下,是啊,谁能想到现在这个面色憔悴瘦骨如柴的女人在高中的时候还是个长跑得第一的体育委员? 地下停车场里的风很大,我和同学迅速坐进车子,同学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时间已经拖了差不多了,我们赶紧走。” “嗯,”我点头,车子驶出阴暗的地下停车场,冬日独特的阳光一下子刺痛了我的眼睛,我却觉得无比安宁。 车子很快驶上高速,车开得很快,同学一边开车一边跟我说:“我在乡下给你安排了地方住,那里有暖气,你可以先住在那儿,他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找到那里。” 此时此刻,我除了感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同学憨厚地笑了一下说:“客气什么,大家都是同学嘛。” 我一时间五味杂陈,在高中时期,我的这位同学经常因为死读书而被人笑作是书呆子,甚至我也曾跟林晖拿他开过玩笑,那个时候林晖板起了脸说我不要这样说别人,他很努力的。 就算是曾经无甚交集的同学也会这样出手帮我,而方祈洺只会在逼得我无路可退的时候让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能依赖的只有他。 车子在高速上快速地行驶着,一路沉默无语,我分外觉得尴尬,正打算说些什么却无意看到了后面急速追来的车,速度比我们更快,从那快速接近的车身,我似乎看到了方祈洺不可抑制的怒火。 我吓得立马坐直。 “怎么了?” 同学转过头问我。 眼光瞥了一下后车镜,不用多问他也知道为什么了,几辆车从后方迅速包抄,气势汹汹,同学脸色一沉,车速更快。 此时的我对逃离已经不抱希望了,因为在这之前我就已经见识过方祈洺的手段,如果没有被逼得无路可退,我又怎么会那么甘愿进入他为我准备的牢笼。 我说:“算了吧,停车吧。” “什么?”同学不可置信地转头看我,此时后面的车已经追了上来,他再怎么加速也无法摆脱,车子不同,性能也会差很多。 我低下了头,说:“谢谢你,不过真的够了。” 同学惋惜地看着我,说:“简筱,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我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打开车门下车,此时方祈洺刚好在我面前下车。 方祈洺嘴角一抹浅笑,带着一股嘲笑的意味,寒风刺骨,即便是有同学厚实的棉服我还是觉得浑身冰冷,此时眼角瞥到正有一辆车往这边驶来,我嘴角一挑,看了方祈洺一眼。 方祈洺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我要做什么了,急忙跑过来想抓住我,可是高速上车速都很快,“碰”的一声身体被高高捧起,一瞬间倒是没有感觉到多少疼痛,看到方祈洺惊慌失措的样子倒是让我顺畅许多。 如果不是你逼我…… 昏迷之前,我昏昏沉沉地想。 005、回不去的曾经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意识回笼的那一瞬只觉得从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简直叫人恨不得死了得了,我深吸了一口气,却不料吵醒了身边的人,方祈洺抬起头,一脸疲惫,看到我醒来,声音里也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你醒了?” 声音沙哑,显然是熬了许久。 我脖子不能动,方祈洺把医生叫过来,帮我检查,我这才发现这个时候是深夜,醒来后又做了些检查,弄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方祈洺就一直在旁看着,我不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他,在医生走后只好装睡。 方祈洺也以为我已经睡着,在我床边坐下,抓住我的手放到唇边轻吻,一只手抚过我额头被弄乱的刘海,寂静的病房里,我听到他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我闭着眼睛想,这一切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你现在再怎么心痛,那也是你自找的。 我肋骨断了三根,右腿腿骨粉碎性骨折,要几个月都躺在床上修养,行动被限制,我倒是没觉得有多陌生,反而因为原本的别墅不方便我养病,方祈洺重新买了套房子。 正常的房子。 但其实跟之前也没差多少,为了照顾我,方祈洺请了特护,但是一些很私密的事情还是不肯假与人手,不知情的人以为方祈洺跟我感情很好,尤其那位中年特护,经常在我耳边念叨方先生方先生的,还说我真是好福气,有方先生这样的老公。我笑笑,却没有提醒她,那你怎么不想想,我是因为谁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论演戏,谁能比得上方祈洺,温柔儒雅又事业有成,英俊的外貌无与伦比的气质令多少女人因为他的外貌而神魂颠倒,可是只有我知道,他卑劣的手段和几近癫狂的独占欲。 晚上难得是方祈洺为我送饭,他一般都回来得很迟,我也得每天晚上等着他回来给我洗澡,虽然在这件事上我爽快了一把,可是痛苦是长久的,躺在床上不能动,一动就疼得要死,每天晚上还要等他回来帮我洗澡。 方祈洺细心地给我吹凉了稀饭,我看着他的认真的样子,笑着问他:“这回没在饭里下毒吧?” 方祈洺动作一僵,我却觉得无比畅快,方祈洺敛着眉,没让我看到他眼中的怒火,过了一会儿,方祈洺柔声说:“粥快凉了,赶紧吃吧。” 我吃下一口,砸吧砸吧嘴说:“不过吃这个应该不会好得很快吧,毕竟掺了料嘛。” 方祈洺已经被我惹怒,这回直接放下了碗,沉声说了一句:“我叫刘妈进来。” 说完就打开门出去了,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有消失。 晚上是刘妈帮我洗的澡,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我竟然会感到羞涩,刘妈笑着说:“大家都是女人怕什么。” 我一时黯然,想起曾经在林晖家里换衣服,死死地关着门不算,还命令林晖不准偷看,从什么时候起,我竟变得这样没羞没臊了? 门一开我就醒了,身上很冷,我一直没有睡深。 方祈洺身上的烟味很重,好像还喝了酒,走路有点不稳,他走到我床前,我忙闭上眼睛,可是出人意料的是,方祈洺什么都没做,带着烟味酒味的吐息萦绕在我鼻尖,我不喜欢烟味,嫌弃地皱起眉,方祈洺身上一直有好闻的香水味,低调而昂贵的男士香水,总是有着诱惑人心的味道,可是从什么时候起,他身上不再有这样的味道? 黑夜中,方祈洺盯着我看了许久,然后小心翼翼地凑近,在我唇上轻柔落下一吻,然后抚了抚我的脸颊,最后起身开门离开。 我在黑暗中睁开眼,盯着从虚掩的门缝里漏进来的光慢慢消失,泪水冲出眼眶流进枕头,我悲哀地想,如果不是遇到你…… 006、记忆中的我们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大四毕业那年,辅导员最后请我们吃饭,死党向晴以三分钟一个电话的频率催我,而每次打来都是同一句话:“今天辅导员在金福堂七点钟请我们全班人吃饭,一定不能迟到哦。” 我手里拿着手机点头如小鸡啄米:“知道啦,一定不会迟到啦。”一只手迅速穿上鞋子,挂掉手机后我对着手机挤了挤眼,“谁去你那什么饭局啊,我还要去接我达令下班呢!” 此时老板刚好出去回来,一进门就看到我歪着身体换鞋的样子,立马火冒三丈,指着我边朝我追来边破口大骂:“简筱你又早退,我要扣你工资!” 没想到老板会这么快回来,青青的美女诱惑实在太弱了,眼看老伴肥胖的身躯就快追上我,我赶紧脚底抹油,发挥我体育委员的优势,翻墙而出,老板站在墙下指着我骂:“简筱我要扣光你工资!”我坐在围墙上脱下来不及脱下的围裙扔到老板头上,潇洒一跃,说:“扣就扣光吧,我已经被人包养啦,不在乎这些钱~” 然后我不顾老板歇斯底里的大骂,飞奔而去。 离林晖下班还有十分钟,快要来不及了。 我频频看手表,眼看时间急速流逝,眼前的红灯还慢慢跳动着,我心急难耐,心想,反正我是脚踏车,抢红灯也不会被抓到。这么想着,我用力一踩脚踏板,车身急速冲过去,就在这时,路口突然冲出一辆黑色轿车,我一惊,明明看好了没车的,这从哪儿冒出来的,我暗骂一声,迅速扭转龙头,手里用力刹车,脚踏地转了个弯,绕过那辆黑色轿车继续往前骑,我得意一笑,顺利避过,然后继续往前方赶。 到了公司楼下的时候林晖已经在等了,我左赶右赶还是没来得及,我把车停到他面前,林晖看到我,自然地笑起来,拍了我的头一下说:“怎么这么赶,都说了来不及就不要来接我了。” 我气喘吁吁,看到林晖却一点都不觉得累,我笑着说:“本来可以早点下班的,谁知道到下班的时候来了个很难缠的顾客,浪费了我时间。” 为了来接他,我故意把我的下班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 他是我的男朋友,林晖,我和他是青梅竹马,中考过后我们就在一起了,虽然没有令人脸红心跳的告白,但是我还是觉得很幸福,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和林晖在大三的时候在校外租了一间套间,一室一居的,但是因为在市中心,租金挺高,不过林晖在大学期间有做兼职,我也有点钱,所以压力还不算大,而且林晖在大三的时候就被市里的一个大企业提前录用了,现在已经有了稳定工作,工资不算高,但是做够我们俩在这个城市的生活支出。 就在上个月在客厅的沙发上,林晖把他的工资很豪气地甩到我手里说:“来,这个月的包养费!” 我拿过来点了点,发现竟比上个月多出了五百块,我惊讶:“涨工资啦?” 林晖得意万分,抖着腿十足大爷范,我点了点,把钱塞到牛仔裤屁股后面的口袋里,一脸奸笑地看着他说:“可是就这么点钱包养我还完全不够啊。” 林晖转头看着我,配合我一脸惊恐,“那你还要什么?” 我双手按上他的肩膀,用力扑倒,说:“就拿你的人来做抵押吧。”然后狠狠吻上他的唇。 007、散伙饭上初见面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回到住处后我自然不会乖乖听话去洗澡,最后还是林晖把我摁到浴室里的,关好门后他去换衣服,我拉住了他的袖子说:“别嘛,一起洗?” 此时我的衣服已经脱得只剩贴身两件,林晖无奈看了我一眼后,用带点宠溺的口气说:“好啦,别闹了,赶紧洗澡。” 我调皮笑笑,拉上门乖乖洗澡。 最后我和林晖还是迟到了,向晴把我骂臭头,辅导员倒是已经习惯了我的迟到,笑笑没说什么,只是向晴这个大嘴巴一直在我耳边念啊念的叫人有点烦。 谁都知道向晴暗恋辅导员好久了,不过到现在还剩辅导员一个人不知道,辅导员年轻儒雅,很有读书人的气质,人也很好待人客气又热于助人,连我这个大学四年都没有见过他几面的人都能对他的优点如数家珍。 但是,向晴却告诉我说,今天来了一个比辅导员好一百倍的男人,比辅导员帅比辅导员有气质比辅导员有钱,我看着向晴两眼星星,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怎,现在又看上那个男人了?” 向晴立马坐直了身体,一脸正色道:“怎、怎么可能!辅导员是我真爱好不好!” 我看她一脸心虚,也不拆穿她,笑笑说:“我懂,我懂。” 向晴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拍了一下我说:“我是担心你嘛,你从高中开始就这一个,不腻啊?” 正好这时林晖跟辅导员打过招呼回来,在我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我立马抱住林晖的手臂秀恩爱,然后对着一脸奸笑地向晴说:“警告你哦,别想挑拨我和林晖感情哦,姐我可是有肌肉的人。” 林晖也好奇地转过头来看着我们俩,向晴自觉无趣,摆摆手说:“无聊,你们继续秀恩爱吧,我不跟你们玩了。” 然后就跟别人聊天去了。 迟到的人不只我和林晖两个,过了半个小时人才来全,这时辅导员才姗姗来迟,一身黑色西装,显得儒雅又绅士,可就是这个人在学期末威胁我说再旷课迟到一回就不给我毕业。 辅导员进来后,向晴嘴里说的那个男人才跟着进来,他穿着一身剪裁精当的黑色西装,整个人打理得很整洁,人长得不错,只是看着年纪有点大,应该是比辅导员还大几岁。 那人一进来向晴就戳了戳我说:“哎哎,看,就是那个人。” 我点点头,说:“看到了,怎么了?” 向晴拍了我一下说:“别这样嘛,除了林晖你也看看其他男的嘛,要是哪天你跟林晖分了,还有备胎嘛。” 我瞪了向晴一眼,警告她说:“别给我乌鸦嘴,我跟林晖好着呢,再说了,这男人也不是备胎的样子啊?哪个女人会把这种男的当备胎啊,直接嫁了好不好。” 我吃着东西跟向晴开着玩笑,隔着很远,那边也听不到,那个男人坐下后,向晴就跟我八卦开了,“诶诶,我已经把他的资料打探清楚了哦。” “嗯嗯。”我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于是向晴接着说:“那个男人叫方祈洺,是辅导员的表哥,是方氏财团的掌门人哦,现在还是单身,听说最近刚从国外回来。” 还真的比辅导员大,我们的辅导员比我们大三岁,那那个叫方祈洺的得多大年纪了啊? 我问向晴,“他几岁了?” 向晴一愣,想了想说:“起码得三十了吧?” “那不就得了,这个年纪还单身要么性取向有问题要么那边有问题。”我一针见血,向晴一听,恍然道:“也是哦。” “哦,哦你个大头鬼啦,赶紧让开,人家上菜了啦。” 向晴急忙让开,终于有热腾腾的菜能吃,我忙动上筷子,林晖在一旁给我拣菜,又给我把旁边的小盘子里倒上酱油醋。 008、当甜蜜变成习惯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向晴说:“现在还不是那么一回事,你长得好看就负责给人八卦yy一下咯,反正又不掉块肉,又不是像你能那么幸运,一生下来就逮着个绝世好男人,什么感情问题都不用烦恼了。” 我笑着推了她一下,说:“姑娘别这么悲观嘛,要不今天就去跟辅导员表白?” 向晴白了我一眼,说:“得了吧,能表白我早就表白了,辅导员已经有未婚妻了,还有我什么事。” 然后她拿起筷子,把注意力都放在菜上。 我一时有点无措,向晴这个死党是从高中就开始的了,高中大学七年,我交的也只有这一个知心的同性朋友,四年暗恋竟然这样没有结果地结束,她心里也挺难过的吧,我把林晖一直在给我拣菜现在已经堆满了菜的那个碗放到她面前,说:“趁着辅导员请最后一顿,放开了吃,狠宰他一顿。” 向晴眼睛里带着点泪花,推了我一下说:“又在我面前秀恩爱。” 我抓了一下后脑勺说:“哎呀,借花献佛嘛,别这么在意,我知道你喜欢吃的跟我一样。” 向晴默默地吃了起来,我一时有点感慨,转头看到林晖还在很狗腿地给我拣菜,我轻声叫了他一声:“林晖。” “嗯?”林晖疑惑转头看我,我迅速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说:“别只顾着给我拣菜嘛,你自己也吃。”说着我就拣起一筷子青菜送到林晖嘴边,“来,张嘴。” 同时,我感受到来自身后森森的寒意:“简筱,秀恩爱死得快哦。” 我讪讪把手放下,跟林晖在一起久了,这些事就会变得自然而然,我们彼此都把彼此当小孩子一般照顾,于是,一不小心就惹众怒了。 吃到一半,有人发起倡议说要集体去敬辅导员,其他人都举手表示同意,我跟在大部队里,原本想着也没碍多大事,于是就跟着去了。 于是一群人端着酒杯怀着各自的小心思往辅导员那桌子走过去。 到了那边我才知道不是一群人说一句“谢谢老师”然后干了的,而是一个个地敬过去,对于这个在学期末竟然威胁我不给我毕业的人,我还真没多少好脸色给他看,到了我的时候向晴推搡我说:“快去啊,就差你了。” 辅导员也笑眯眯地看着我,我头皮一麻,僵硬着走上前,说:“辅导员,敬你。” 辅导员倒是接的很顺畅,笑着举了下杯子说:“恭喜毕业。” 我脸色一僵,这是在暗示我差点毕不了业吗!! 林晖并不知道我差点毕不了业的事情,一脸问号地看着我,其实在上大二的时候开始我就不怎么把心思放到学习上了,迟到早退又旷课,但是我没跟林晖说过,要是被他知道了还不得被他念死。 敬完酒后我赶紧推着林晖离开,辅导员眼睛里的笑意更重,林晖也转过头在我耳边小声问怎么了,我尴尬地推他:“没事没事,赶紧回去了。” 眼神匆忙逃窜中,无意跟坐在辅导员旁边的方祈洺对上了眼,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他竟然笑了一下,我莫名,拉着林晖离开了。 最后一顿吃了很久,到了晚上十二点还没有散,林晖因为明天早上还要上班要早点回去,我也跟着回去了,临走前,终于被大伙灌醉了酒的辅导员拉着林晖的手,毫无形象地大喊:“青年,你有前途,好好干!” 一句话说了好几遍才肯撒手,回去的时候我一直笑,林晖无奈,说:“一直笑个不停,有什么好笑的。” 我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拍拍他的后背说:“青年,有前途,好好干!” 林晖成绩一直很好,我只能算个半吊子,进入高中后,我做了体育委员,更加忽视学习,到高三的时候还是林晖帮我一直补一直补才考得上大学。 009、梦想跌落深处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回去后林晖洗了个澡早点睡,我却跟打了鸡血似的精神一直很好,于是就想拉林晖起来陪我玩,我钻进被窝里,用力拱被窝,挠他痒痒,林晖被我弄得也没了睡意,一闹就闹到了凌晨,林晖看了眼时间,说:“快睡,天都快亮了。”然后裹着被子把我整个人抱在怀里,低头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说:“老婆,晚安。” 我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心里甜如蜜。 跟林晖的事家里人早就知道了,双方家长都是几十年的邻居了,彼此都知道是什么人,而林晖的妈妈也挺喜欢我,我妈自然不用说,有林晖这么优秀的准女婿,高兴得都合不拢嘴了。 俩家人已经把婚事提上日程,但是因为我和林晖刚毕业,还有很多东西没有确定下来,所以要真正和林晖扯证结婚,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而那个时候,我是真的满心以为我会做林晖的妻子。 可是,事情没有我想象中的简单,现实总会把你打击得体无完肤。 第二天我因为多次迟到早退被老板辞退,因为老板拒绝给我工资我还跟老板闹了一顿,最后虽然拿到了点钱,但根本不够我和林晖俩人的日常生活开支。 被老板辞退后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其实我一直没有跟林晖说实话,大四开学的时候林晖就催我早点找工作,因为我的专业不太好找工作,而且我成绩本来就不好,又没有拿过什么奖项,简历是空空如也。 可是我却一直当耳旁风。林晖这人我熟悉,要是我一直没有给他答复,他肯定会一直在我耳边念,所以我就随便找了个工作,骗他说我已经找到工作了,其实我找的也不过是便利店店员或者其他工时长工资又不高的工作。 家里开始慢慢停止对我和林晖的供给,就在这个月,我妈还打电话来告诉我这个月不发我生活费了,老人家以为我在外面已经找到了工作,不用再用家里出钱了,其实情况根本没有这么乐观。 为了生活,我也要找一个像样的工作了,可是找工作哪有那么简单? 我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一时有点迷茫。 还好后来向晴给我打了电话,说辅导员给我们安排了工作,不过名额有限,向晴已经给我预定好了,要我赶紧过去。我心想辅导员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到那边只好才知道工作其实是辅导员的表哥也就是昨天散伙饭上的那个叫方祈洺的男人提供的。 我一想,释然,人家堂堂一方氏财团掌门人,提供几个工作岗位不过小菜一碟。 到了那边后才知道其实方祈洺给我们提供的工作并不是方氏财团里的,这间工作室只是他和朋友合作的,刚建没多久,还需要人手,不过需要的人手不多,我们还是要在接下来的面试中好好表现自己。 我奇怪:“那什么方祈洺不是方氏财团的掌门人么,怎么跟朋友合作了一个工作室?” 向晴一副“这你就不懂了吧”的高深样,说:“听说方祈洺在国外学的是室内设计,他的朋友也是外国人,至于为什么办这个,”向晴眼睛转了转,说:“可能是当做自己的小金库吧,豪门啊总有点外人不明白的恩怨。” 我“切”了一声说:“还以为你真的知道呢,还不是瞎掰。” 向晴笑着说:“你管他什么目的呢,咱们有工作有薪水就行,总不至于一毕业就失业就行了嘛。” 我想想也是,别人家的事我们这些人管那么多干嘛,管好自己就行,想到我和林晖紧巴巴的经济状况,我就一黯。 010、面试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面试官一共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是方祈洺一个是个外国人,还有一个穿着黑色职业套装的女人,提问都是那个黑色衣服的女人,而方祈洺和那个外国人就在旁边看着,时不时接头小声说几句话。 我想那个外国人就是向晴说的方祈洺的朋友吧。 平生第一次正儿八经的面试就这么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结束了,出来后我才发现我手心满是汗,向晴在我前面面试完,我出门后对她做了个惨了的表情,因为我根本回答不上来面试官的问题,旁边坐着的那俩个人也没露出什么表情。 好在最后结果出来,我和向晴都被录用了。 我暗自庆幸。 工作室新成立的,所以的人手也不多,部门也没有分得多详细,确定好人手后,方祈洺和他的外国朋友把工作室里的成员全部召集起来打了声招呼,算是正式认识一下。 这个时候也差不多到中午了,忙活了一个上午,我正好有点饿了。这个时候有外卖送上门,刚好够人数,后来才知道外卖是方祈洺提前订好了的。怕到中饭点了大家吃不到饭,于是就提前订好了。 其他人都谢谢老板,说老板人很体贴什么的。 向晴朝我眨了眨眼,意味我知,我笑笑,没说什么。 午饭后短暂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就开始工作了。 我和向晴的专业和室内设计没什么关联,于是就打打下手什么的,正好是工作室成立初期,需要整理的文件很多,我和向晴都累得够呛。 下午我们在整理的时候方祈洺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画图纸,他的外国朋友就过来和我们聊天,他中文不大好,中英夹杂着跟我们开玩笑,人还不错,有的时候会晃到方祈洺身边看他画的,时不时提出点建议。 整理文件的时候向晴一直往方祈洺那边瞟,在我耳边念着认真的男人好帅啊的,我不置可否,有的时候被向晴催得烦了转过头去看两眼。 但不得不说,方祈洺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他今天穿了白色衬衫,棉麻的质地看着有点慵懒的气息,却丝毫不影响他工作时认真起来所表现出来的精明能干,如同男模一般完美的脸庞在从巨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来的阳光下显得更加让人离不开目光。 其他几个女同学都有点看痴了。 我却对着手里的文件犯了难。 很多文件都是英文,对我一个英语一路红灯的人来说,整理起来确实有点困难,向晴把她自己的份整理完后高兴地与其他同学一起去跟老板套近乎了,但更多的时候搭话的都是那个叫莫斯的外国男人,方祈洺一直在画图纸,有的时候好看的眉毛皱起,像是遇到了什么大难题。 但其实我这边的难题更大。 满目的英文单词却没有一个我认识的,我盯了半天,别说是明白一句话的意思了,我连一个我认识的单词都找不到! 看着桌子上堆叠如山的文件,我一瞬间都想死了。 刚刚面试的时候怎么没说英语要八级啊,我一个四级还没过的渣渣怎么应付得了这些外来的敌人? 我苦闷万分,转头看向晴,正跟那个外国人老板聊得正high。 估计我想打扰还打扰不成,我叹了一口气,最后无奈掏出了手机。 我在qq上敲了林晖的头像,“在不?” 林晖发了一个敲着问的表情给我。 我赶紧把文件拍照给他,叫他帮我翻译一下。 那边停顿了一会儿才发过来一串省略号,透过那一串省略号,我似乎看到了林晖扶额叹息的样子。 有了林晖的帮助整理文件就快多了,看着桌子上的似山的文件慢慢矮下去,我心里更是乐开了花,我发了一个亲亲的表情过去,说:“亲爱的,你真好,今天晚上等我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林晖发了个“ok”的表情给我。 我喜滋滋地关了聊天界面,把东西都整理好,然后又把自己的桌子收拾了一下,然后一抬头才发现天已经擦黑了。 向晴说:“简筱,老板请吃饭,你要不要去?” 011 请吃饭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我看了眼时间,这个时候接林晖下班是来不及了,何况我还要回去给林晖做好吃的呢! 我抱歉地笑了下说:“今天有事,我就不去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感觉方祈洺朝我看了一眼。 向晴似乎是注意到了方祈洺的眼神,说:“第一天工作,跟大家出去聚一下嘛,什么事情那么急!” 莫斯也在旁边用中英相杂的话笑嘻嘻地说:“一起去嘛,大家一起玩多好。” 我一时有点犯难。 我和他们站在两边,似乎我不去就会和她们形成隔阂似的,记得林晖刚工作的时候也经常被叫去一起聚餐,有的时候喝得烂醉躲在洗手间里吐,我心疼他,他却朝我笑了一下说:“没办法,工作嘛。” 我忽然有点明白那时候林晖苦笑的意味了。 最后我还是跟她们一起去了,我给林晖发了个短信,告诉他自己弄点东西吃,不用等我了。 匆匆发完短信后,我跟着她们一起下了楼。 女生们都急着坐上老板的车,我跟在后面发短信下楼迟了,等到了楼下才发现她们都已经挤上老板的车了。莫斯的车是加宽加长型,可以坐进不少人,莫斯发现我一个人落了单,朝我招了招手说:“筱,来坐这里。” 我一时有点尴尬,这个时候方祈洺从我身后走过,打开他的车的副驾驶座的门说:“坐这吧。” 语气平淡,却像是在下一个命令。 我抱歉地看了一眼莫斯,莫斯笑笑,不甚在意,然后坐进车子里,缓缓发动了车子。 我坐进方祈洺的车子里后才发现后座已经坐了三个女生,后座一共两个座位,不过挺宽敞的,三个人一起坐也不嫌拥挤,我转头一看原来向晴也在后面,她朝我眨了眨眼说:“福气啊你。” 我只想苦笑。又不是我想要这个风水宝地的。 方祈洺坐进车子里后迅速发动了车子跟上前面的车,车子里三个女生说说笑笑,时不时问方祈洺俩句,方祈洺答得顺畅,人也挺幽默,逗得我们几个笑个不停。 车厢里有好闻的香水味,我坐在副驾驶座上,可以看到他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配上他身上的香水味,莫名地好闻。 我注意到车子上有一盒不知名的香烟,或许烟味就是这个吧,我这么想着。 最后车子来到一家日式餐厅,一进门就有人带领着,里面的装修别致精雅,透着一种悠闲自在。 后来我才知道这家餐厅是方祈洺设计的,餐厅的老板也是方祈洺的朋友。 我和向晴都没来过这样高级的地方,一时有点束手束脚,向晴倒是很快适应了,礼貌地小声对侍者说谢谢,表现得很得体,我跟在向晴后面不由佩服起她来,一直以来,她的适应能力都挺强,人也挺豁达乐观的。 方祈洺是熟客,几个女孩子不知道点什么就让他决定了,我本就无所谓,只想着早点吃完了回去。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吃到一半的时候莫斯提出要玩游戏,还叫人上了酒,还没开始喝就大了舌头,我有些反感,借口出去上洗手间。 我拉向晴一起去,向晴却对这个游戏挺感兴趣的,叫我一个人去。 无奈我一个人出了包厢。 012 寂静的庭院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出了包厢就是个寂静的庭院,此时日落山头,青草水池都被打上一层漂亮的光晕,我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打电话给林晖,他却手机关机了,我想应该是没电了,于是收好手机准备回去,却不料一转身看到方祁洺。 我吃了一惊,没有想到他会在我身后。 我原本打算跟他打声招呼就离开的,却听到他说:“是不是有点不自在?” 我礼貌笑了一下,说:“还好。” 方祈洺看了我一会儿后,说:“那就算了,你先进去吧。” 我一时有点莫名,但还是经过他进了包厢。 就一会儿的功夫,包厢里已经热闹起来了,桌上堆满了酒水食物,莫斯是玩的最high的那个,外套已经脱了,衬衫袖子也卷到了手肘处。 酒桌上的游戏不过是猜拳那几样,只是莫斯这个外国人对国内的游戏规则不清楚,喝得最多的还是他,其他女孩跟着起哄。大家玩得都很开心。 向晴见我走进来,忙过来拉住我的手说:“简筱过来,我们一起玩。” 我坐下后,方祈洺也推门进来了,莫斯被灌得最惨,看到方祈洺如同看到了救星,忙扑上去,说:“方,help,help。” 方祈洺坐下,对我们几个女生说:“玩得挺开心哈。” 向晴借着劲说:“是啊,老板要不要一起来?” “好啊,”方祈洺笑着答应了,然后给自己倒上一杯清酒,一杯饮尽,向晴和其他女生说:“光喝有什么意思,来玩游戏。” 这一顿吃得挺迟,莫斯被灌醉了,方祈洺也喝了不少,但是看不出醉,一心灌醉方祈洺的向晴有点不高兴,想接着来,而这个时候向晴已经说不清话了,方祈洺打电话找了出租车,把每个女生都送回去,我喝的不多,我扶着向晴在路边等出租车,可是一直等不来,方祈洺说:“要不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我有些为难地说:“你也喝酒了,还能开车吗?” “没事,我年轻的时候喝的比这个还多照样开车,你在这等着,我去开车。” 我看了看漆黑的路,眼见天越来越黑,再等下去也等不到车了,这个时候方祈洺已经把车开过来了,还贴心的把车门打开了,我说:“要不你送她回去吧,我跟她不顺路,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方祈洺眼中露出一丝担忧:“你一个人可以吗?” 我笑笑说:“没事,你先送她回去吧,她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好吧,再见。” “嗯。”我点头,跟他道别后转身离开。 我又打了个电话给林晖,还是没有开机,回到家后才知道林晖已经睡了,玄关留着个小灯,我换了鞋,林晖听到外面的声音醒了,看到我在换鞋,说:“怎么到现在的。” 我抱歉笑了下,说:“老板请吃饭,我自己回来的。” “嗯,饿吗?冰箱里有吃的,吃完就早点睡吧。” 说完就打了个哈欠回去继续睡了。 我洗了个澡,带着一身湿气钻进暖烘烘的被窝,用力蹭了蹭林晖,说:“睡了?” “嗯——”林晖闭着眼用鼻子回答我,“原本打算留着肚子吃某人的大餐的,结果回来自己煮了饭。” 我嘻嘻笑:“抱歉啦,下班的时候忽然说要去吃饭,我想是第一次,也不能缺席啊,于是就去了,以后肯定补给你。” “嗯。”林晖慢慢睡着了,我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小声说:“晚安。” 013 我要追他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第二天向晴就跟我一本正经地宣布:我要追方祈洺。 我吃了一惊,向晴却信心满满:“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你就等着看好了,我一定要把方祈洺变成我的男人。” 我不置可否,却在想,方祈洺是什么人,哪容易追,何况就他那样的条件,倒贴的女生肯定不少,不过看着向晴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我也没多说什么。 向晴跟我讲了昨天方祈洺怎么怎么送她回家又怎么怎么贴心细致地照顾她,足足说了一个多小时,当然其中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犯花痴了。 我没有过这样的经验,自然不会体会到向晴嘴里说的直击心脏的那种震撼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和林晖从小就认识,林晖比我大几个月,刚好是可以保护我的那种,当然在女生发育比男生快的时候,是我在保护林晖,林晖小时候瘦瘦小小的,到了初中后个子开始疯长,很快就超过了我。我和林晖算是自然而然,中考的时候我们约定考上同一个高中,中考分数出来,我分数刚好够,那天林晖比我还高兴,从那个时候起俩人就明白了心意,于是就没有过多么浪漫的表白俩人就在一起了,但是谁说平淡不是爱呢。 向晴准备了一腔热血,却无处发泄,因为方祈洺一个早上都没有出现,到了中午向晴已经完全泄气了,吃饭的时候也无精打采的,我给林晖打了个电话,他也正在吃饭,我跟他聊了几句,早上我起得迟,林晖已经出门上班了,我把我找到新工作的事情告诉了林晖,林晖没多说什么,只是叫我好好干,中午别忘记吃饭。 向晴看着我打电话,更加郁闷,鄙视的眼神就快把我灭了。 好在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方祈洺出现了,向晴终于复活,一双明亮的眸子紧紧把方祈洺盯着,或许是感受到向晴火热的视线了吧,在挑选几个人跟着他去实地考察的时候第一个就挑中了向晴,我正为向晴高兴,却听方祈洺说:“简筱,你也来。” 方祈洺的工作室主要是给人家接单,出图纸然后联系施工队施工,但是因为是初期建立,单子还不多,这回方祈洺带着我们去的其实是方祈洺的一个朋友,他的朋友在郊外买了一套别墅,因为不喜欢别墅的装修风格,于是请方祈洺重新设计了一下。 施工队已经完成了大部分作业,一些后期的收尾需要方祈洺在旁边指导。 而这个时候我已经明白方祈洺带几个菜鸟过来的目的了,因为我们班同学的专业都与室内设计无关,于是方祈洺就一边工作一边教,一举两得。 向晴听得最认真,提出的问题也很精到,方祈洺看着她的眼神隐含赞赏。 我暗自为向晴高兴,这下有戏,我就用不着每次和林晖打电话的时候忍受眼刀了。 忽然手机响起来,是林晖打过来的,他告诉我他今天晚上有饭局,不能按时下班了,并且叫我早点睡,不用等他。 我放下电话,一时黯然,其实我还想跟他说昨晚没给他的大餐今晚补给他,但是我话还没到嘴边,那边就已经挂掉电话了。 这个时候,向晴在远处喊我:“筱筱,赶紧过来,我们要走了哦。” 014 晚安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我连忙把手机收起来,往他们那边跑过去。 方祈洺下午带着我们看了几件样板房,并耐心给我们介绍各种装修风格,看得出来方祈洺是个对生活很有品味的人,从他的穿着上也看得出来,有的时候大牌并不代表奢侈尊贵,有气质的人就算穿的是地摊货也令人挪不开眼。 方祈洺的声音低沉好听,能吸引人,连我这个从来都听不下去课的人都听进去了,果然声音有魅力的人适合做讲师。我内心感慨。 我小声跟向晴开玩笑,却不防方祈洺忽然问:“简筱,还听得懂吗?” 我一愣,心想不会吧,我就一会儿玩的功夫就被抓到了?忙堆起笑容说:“听得懂听得懂。” 方祈洺嘴角一抹浅笑,说:“那就好。” 短暂的停顿后,方祈洺继续讲,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回到工作室,六点准时下班,向晴抓紧了这个机会,忙去问方祈洺晚上有什么安排,我怎么敢继续做电灯泡,赶紧溜了。 一个人的晚餐做太多有点多余,我最后泡了碗泡面,此时天已经黑了,外面却是一片灯火通明,我端着泡面到阳台上吃,从阳台上可以看到这个城市的灯火流光,当初我和林晖来看房子,我看中的就是这一点,不过阳台是露天的,到了冬天就不能在这里看风景了,林晖说等以后我们的房子要有一个封闭式阳台,冬天的时候也可以在这里一边看着外面的灯火一边吃火锅。 我嫌弃他说,你什么品味啊,在阳台上吃火锅,好好的小清新气氛就被你破坏掉了。 林晖邪邪一笑说,那到时候你别闻着香味儿过来,我可不给你吃哦。 我掐着他的腰间肉说,你敢!林晖哎哟哎哟喊疼,说老婆大人饶了我吧。 想起这些事,我忽然有点感伤,现在房间是空的,灯是关的,我一个人在阳台上,忽然感觉有点冷,我拿起手机给林晖发了个短信:我想你。 却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回信。 最后我把泡面盒子扔掉,给林晖熬了粥,然后洗了把澡睡了。 林晖那晚很迟才回来,回到家后洗了把澡就睡了,连粥都没有吃。 后来我在林晖手机里发现了一条没有来得及发出去的短信:老婆,我也想你。 不过那个时候林晖手机欠费,没发得出去。 我给林晖的手机卡又冲了两百块钱,最近我和林晖的手机费猛增,慢慢成了一项不能忽略的支出。 就在我手里还剩三块钱的时候,林晖的工资到了,我们这才避免了捉襟见肘的生活。 周末在林晖一日不停地工作中结束,原本打算出去玩的计划也被打乱。我妈打了个电话给我,叫我好好工作什么的,还说隔壁人家的女儿已经月入过万了。 我避开林晖到阳台上接电话,打完电话后林晖已经工作完了,他从背后抱住我的腰,把下巴搁在我的肩窝,声音带着点疲惫:“抱歉啦,难得周末还要工作,没有时间陪你。” 我笑笑,说:“没事啦,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 他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说:“吃点东西早点睡吧,明天早上还要早起上班。” “好。” 015 惹事了(1)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晚上林晖抱着我入眠,形色匆匆的城市,我曾以为拥有一人就是幸运,可是却没有想到,没有人有义务陪你永久到老。 也不知道是那次我妈的电话对我起了暗示作用,还是我心里作怪,我渐渐发现身边的人都努力了起来。 向晴就不用多说了,为了在方祈洺面前表现自己,她包揽了方祈洺身边的大小事务,还给工作室拉了个大单子,方祈洺看她的眼神越发不一样了。除了她之外,林晖也拼了许多,一连几天都没有按时下班,每次都好晚才回来。还有同在一个工作室的同学们也在默默努力着,都做出了成绩。 而看看我自己,依旧是那个自由散漫的大学生,中午向晴匆匆扒了两口饭然后迅速回到自己位子上工作,我手里握着被林晖挂断的电话,一时无语。 晚上我跟林晖说了这件事,林晖点了点我的鼻子说:“你也知道啊,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开窍呢!” 我气急,说:“怎么说话呢,我正经问你事儿呢!” “好好,正经,”林晖一边说着一边抱着我的腰沉入被窝,声音模糊不清:“你不用想太多,你都已经被我包养了,还要考虑这些干什么呢……” 我心里喜滋滋地,却听林晖声音越来越低,我一看,他都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我好气又好笑,但是在看到他眼底深深的阴影后,放弃了把他摇醒的念头。 我和林晖都是外地来的,对这个一线城市怀抱着梦想,我们都想着,将来能在这个繁华的城市里有容身之所,所以,该努力的不应该只是他一个人。 林晖这个周末出差,临走前跟我道歉了无数次,“对不起,这个周末又不能陪你了。” 手里拉着拉杆箱万分不舍,我倒巴不得他走,到最后都用赶的了,林晖抓着拉杆箱把手,可怜兮兮,“你不爱我了……” 我被逗笑,推着他出了门:“赶紧走吧。” 我还跟向晴有约呢。 为了能拼点成绩出来,我决定跟着向晴混。 林晖走后不多久,向晴准时到我家。 向晴今天晚上要跟一个大老板吃饭,那个老板手下有一处别墅群,即将动工,要是能和这位大老板达成长期合作意向,那么光这一个单子就够我们那个工作室赚一年了,我听了有点忐忑,虽然咱们这个工作室的投资人名气挺大,但是挂名的是那个看起来就不怎么靠谱的外国人,人家会放弃其他那么多优秀而出名的工作室而选择我们这个规模小而且没什么名气的工作室么? 向晴倒是信心十足,给我看了几张设计图,我不是行内人,自然看不出什么名堂,我一头雾水:“这什么?” “设计图啊!”向晴说得理所当然。 我一脸黑线,这我也能看出来好么! 向晴手里有好几张,还有几份获奖证书的复印件,我似乎看懂了,向晴说:“这些都是方祈洺在国外比赛的时候的作品,有了这些,咱们说话就硬气多啦。” 我对向晴竖起大拇指,“厉害,不过这些都是从哪儿来的?” 016 惹事了(2)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向晴把设计图好好地塞进包里,得意地说:“不告诉你,话说回来,你就穿这一身去?” 我看了眼自己,一件白色印着海贼王路飞的t恤,一条牛仔短裤,脚上一双帆布鞋,干净整洁,没有溅上任何不明汁液,“怎么了?不能这样穿吗?” 向晴无奈看了我一眼,我这才注意到向晴穿着意见红色抹胸短裙,带有弹性的波浪长发披散着,浑身散发着成熟女人的气息,向晴朝我挺了挺胸,傲人的双峰瞬间让我明白了我哪里不对了。 但是我从来没有穿过裙子,唯一一件裙子是林晖在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送的白色蕾丝裙,那时候林晖用尽办法都没有让我穿上这件裙子,可向晴还是对这件裙子颇有微词,“都什么年代的了,早就过时了好不好,筱筱你就没有别的裙子了吗?” 我果断摇头。 最后我还是穿着这件衣服去了,因为向晴说这件衣服虽然过时了,但起码比你t恤短裤来得好。 到了地点之后才知道向晴和那老板约的地方有多高大上,我穿着这件过时的衣服,瞬间有点自卑。 向晴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不自在,在上电梯的时候对我说:“你就在旁边帮衬着,主要的由我来说。” 我点点头。 向晴约的那个老板中年发福,肚子肥脸更肥,笑起来一脸猥琐。看到向晴后笑得更加猥琐,我直觉不大好,偷偷拉了一下向晴的袖子,不过向晴不知道是没注意到还是什么,完全没有回应我。 事实证明我的直觉是正确的,在向晴给那老板看图纸的时候,那老板故意在向晴手上滑过,向晴却如同没事人一般,把手抽出来后,继续热情地跟那老板解释,我在桌子底下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要是那老头敢做什么,我就一拳打掉他的牙。 那老板一直故意把话题往其他话题上引,一会儿问向晴有没有男朋友,一会儿问向晴家里人的情况,我发现向晴的笑容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向晴也许是知道这样谈下去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于是站起来礼貌告辞,那老板却一把拉住了向晴的手,表情猥琐地说:“向小姐别着急走嘛,坐下来再聊聊。” 向晴还想好言拒绝的,我却忍无可忍了,一把打掉了他抓住向晴的手,骂:“死胖子放开你的手,没看见我们不想跟你谈吗?!” 我手劲大,那老板的手腕瞬间就红了一大片,那老板吃痛,恼羞成怒,一把摔了桌上的酒瓶,发出巨大刺耳的破碎声,脸色狰狞:“跟你说话了吗?哪来的野丫头!” 我撸起袖子正想甩他一巴掌,打架什么的我从小就在行,却在这时,门被用力推开,一帮混混模样的人冲了进来,为首的那人手臂粗壮,整条手臂遍布恐怖的刺青。 那人喊:“马哥,怎么回事,妞不听话我们替你教训!” 那姓马的老板得意地笑起来,说:“好啊。” 017 惹事了(3)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向晴着了慌,躲在我身后,我把她护在身后,盯着眼前气势汹汹的人们,难得地紧张起来。 场面混乱得分不清是什么人,这个时候想和那姓马的老板好言和好也是不可能的了,一脚踢飞眼前的男人,还来不及应对即将扑上来的人,身后却已经被人一把抱住腰,不得动弹。 向晴慌乱大叫,随手抓了个酒瓶甩到那人头上,酒瓶碎裂,男人痛呼一声松开手,我一脚踢中他命门,男人捂着下面面色扭曲地蜷缩起身体惨叫。 但毕竟敌众我寡,向晴在我背后躲躲闪闪,我虽然尽力护着她,但还是没保护得了她周全,她的裙子被扯破了,头发乱糟糟的,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一个疯婆子。而我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裙子下摆早就烂成布条,脸上还挂上了彩,整个人狼狈不堪。 可是眼前的人并没有减少,我大口喘息,盯着眼前的人有一瞬晕眩,此时大门紧闭,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慢慢被逼到墙角,我有一瞬绝望,为首的那人似乎看到我眼中的绝望了,狞笑着说:“这下安分了?” 他走近我,我没有敢动,胸口剧烈起伏着,待那人靠得很近的时候一记狠狠的上勾拳,那人没有防备,被打了个结实,他身后的人见此,怒火更盛,我拉着向晴的手,说:“赶紧走。” 说着就准备在人墙中硬闯出一条道,可就在这时,那个被我打中的人举着墙角的花瓶向我砸来,我躲避不及,向晴却先我一步行动,大叫了一声:“筱筱!”然后飞扑上来,把我整个人抱在怀里,然后我就听到了瓷器与骨肉剧烈相碰的闷响,透过她的身体清楚地传到我的耳朵里,我头皮一麻,却听向晴闷哼一声,几乎要吐出血来,接着她身体一软。 我忙转身伸手抱住她,双手却触碰到一片湿腻,鲜血瞬间沾满了我的双手,我气得浑身发抖,眼神凶狠地盯着那一圈包围着我们的混混,他们似乎是被我的眼神吓到了,一步都没敢上前。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全部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了,方祈洺迈着长腿走进来,声音沉稳叫人心安:“原来马老板在这里啊,难怪我一直等不到人。” 我抱着向晴,视野里只有他擦得锃亮的皮鞋,那一瞬间所有防备全部卸下来了,我慌乱起来,向晴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后背的伤口汩汩向外流着鲜血,就好像要流干一样,我眼泪就下来了,这个时候跟在方祈洺身后的人走到我身边蹲下,从我手里接过向晴,轻声说:“请放心,交给我就好。” 我呆呆地看着他轻轻松松地横抱起向晴,双手刻意避开向晴受伤的后背,迅速离开了包厢。 方祈洺进来后那一群人识相地退后,马老板给那些人使了个眼神,那些人迅速撤离,很快包厢里就只剩下了我和方祈洺两个人。 018 幸好有他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我坐在地上,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直到方祈洺扶我站起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腿是软的。 向晴右肩轻微骨裂,后背有大片割伤,伤口不深,但是多,一道一道如同割在我心上。向晴在来医院的路上就因过多失血而昏迷,缝合的时候我一直在旁边看着,她脸上的小伤口已经被消毒处理过,平静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护士礼貌地把我请出了病房,病房外,方祈洺揽过我的肩膀,柔声说:“别担心了,先坐下来休息一下吧,等会有医生过来给你包扎伤口。” 我这时才发现自己手上也有一道深长的伤口,血已经凝固,轻微一碰就疼。我自己竟然都没有注意到。 我刻意避开方祈洺的手,客气地对他说:“谢谢你,我自己去医生那儿就好了。” 方祈洺放下手,没有一丝尴尬,说:“那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我不知道他究竟知不知情向晴来见马老板,所以没敢多说什么,脚底还有点虚浮,我人生头一次这么慌乱,我走到走廊尽头,掏出手机给林晖打了个电话,我连时间都忘了看,直到听到林晖带着睡意模糊不清的声音传到我耳朵里我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是半夜了,林晖对我半夜忽然打电话给他有点惊讶,问我怎么了。 我明白过来打扰了他休息,而且他现在人不在本地,我如实说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一定会担心,停顿了一秒,我故作轻松地说:“没事,就半夜睡不着打个电话给你咯。” 似乎是被我骗过去了,林晖没有察觉到我声音里的不自在,笑起来说:“别闹了,赶紧睡吧。” 听到他的声音我安宁多了,我抱着电话,不怎么想挂断,却突然听到那头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林晖,睡了吗?”伴随着一声推门声。 “有人来找我了,不说了,赶紧睡吧。”林晖匆匆说完这句就挂掉了电话。 我放下电话,觉得心安多了,这个时候,身后忽然听到方祈洺的声音:“不是说去包扎伤口的吗,怎么还在这。” 我吃了一惊,忙转过身去,说:“现在就去了。” “不用了,医生已经到了,你跟我来。” 说完转身走在我前面,我小跑两步跟上。他的背影高大挺拔,要是今天不是他出现的话,我和向晴还不知道要怎么样。 那一瞬,我对他的感激溢满胸腔,可最后我除了那句谢谢,别的也说不出来。 我包扎完后向晴还没醒过来,我不放心向晴一个人在医院,所以就在隔壁空床睡了一夜,方祈洺安排好事情后回去,我身上一分钱没带,医药费住院费都是他替我代付的。 方祈洺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他眼底有淡淡血丝,我抱歉地跟他道别,方祈洺朝我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回到病房后我才哭笑不得地发现我身上还穿着那破烂一样的裙子,而我在医院还没换洗的衣服。 还好现在天不冷,在病床是凑合一晚也不是事,向晴面色平静,睡得安稳。 就在我准备睡下的时候,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人走了进来,礼貌地跟我说:“我是方先生安排来的,现在由我来看护向小姐,您可以先回去洗澡换一下衣服,休息一下再过来。” 我愣了一下,心想方祈洺安排得挺周到的,于是说:“那我先回去,向晴要是醒了就打个电话给我。” “好。” 019 加班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出了医院门,我才发现方祈洺还没走,车就停在门口,他见到我出来,说:“我送你回家吧。” 我没有推辞,坐在副驾驶座上,车里依旧有好闻的味道,神经放松下来我整个人都昏昏欲睡。最后我是被方祈洺叫醒的,方祈洺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明后天休息一下,不用来上班了。” 我忙跟他道谢,忽然发现今天跟他说的最多的就是感谢俩字,方祈洺浅笑了一下,说:“回去赶紧休息吧,向晴那边有人看着。” “好。”与他告别后我回到家中,浑身疲惫,此时天已露出鱼肚白,我坐在沙发上想休息一会儿的,却就这么睡着了。 第二天是被冻醒的,昨夜的事情回想起来犹如梦境,我低头看见身上破布一样的衣服才确信那是真的,我赶紧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后我看了眼手机,有一个未接来电,我到楼下买了早餐匆忙赶去医院,却见向晴已经醒了,正坐在病床上吃早餐,病床边正在给向晴盛粥的正是昨晚方祈洺安排的那个年轻人。 向晴见到我后调皮地笑了一下,我拎着早餐进入病房,那年轻人识相退出。 我把早餐放到床头柜上,向晴笑着说:“你来啦。” 我好气又好笑,“笑,你还笑得出来,昨天都快吓死我了。” 向晴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啦,谁知道那个马老板会那么恶心。” 我在床边坐下,说:“还好最后老板出现了,不然咱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嗯嗯,”向晴点头如小鸡啄米,眼睛里精光一闪,说:“不过筱筱,这回我也算是因祸得福哦,今天老板特地来看我的,还给我准了一个月假期。” 我看着一脸花痴样的向晴,无奈地摇了摇头。 向晴在本市租了间单间一个人住,出院后我怕没有人照顾她所以就接她到我家来住,林晖回来后见到向晴这个样子自然会好奇,我就把那晚上的事情告诉了林晖,林晖抱住我说:“幸好你没事,你那晚上打电话给我怎么不跟我说呢,我好赶回来帮你啊。” 我说:“不是怕你担心嘛!” 林晖表情愣了一下,有些微不自然,我没有在意,因为向晴已经捂着眼睛夸张地大喊:“艾玛这画面太美,我的24k钛合金狗眼已经被亮瞎了怎么办!” 我笑嘻嘻地推着她进了卧室,完全没有注意到林晖脸上的表情。 向晴因病请假,她的工作就全部落在了我的身上,我一瞬感到亚历山大,我之前都是跟着向晴做,现在没有人教工作起来效率低下,常常加班。 晚上八点,办公室里还有一盏台灯亮着,明天就要交企划案了,可是我怎么修改都不能让那个叫莫斯的男人满意,想到今天下午那个平常一直笑眯眯的男人笑眯眯地跟我说:“筱筱你这份企划案不行哦,要突出peculiarity,peculiarity!youknow?” 我那时候真想摇摇头说不know。因为那个被他重复了两遍的词,我根本就没听懂。 不过不管我know不know,我今晚加班是加定了。 020 惨了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这不是一个大单子,工作室里人手又不够,最近那位外国人老板拉到个大单子,所有人都围着那个单子转,于是这样一个不怎么重要的小单子就扔给了我一个外行人。 林晖今晚也加班,下班的时候已经打过一个电话给我了,我没跟林晖说我也加班的事,因为这个问题林晖也解决不了。而家里的那个米虫,这个时候已经睡着了,最近向晴总是觉得自己要早衰了,于是天天早睡早起,发誓要做个作息规律的健康人,手机六点后就关机,我想打电话救急都找不到人。 这个时候分针已经指向八,四十分钟又过去了,我却什么都没有想出来,就在我已经绝望到根据那外国佬奇怪的口音百度翻译那个peculiarity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工作室不大,所谓一个工作室就是一个办公室还有一个茶水间,所以我听到声音转头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手里拿着外套进来的方祈洺。 方祈洺见到我一愣,修长白皙的手指打开墙上的开关,“啪”地一声工作室里的灯全亮,我一时有点受不了,忘了关掉正在看的网页,等方祈洺走到我跟前的时候我才突然想起来我现在看的是个娱乐八卦页面,忙移动鼠标关了,抬头心虚地看了方祈洺一眼,还好方祈洺没有发现,说:“怎么?在加班?” “嗯嗯,”我点点头,打开word软件继续头疼。方祈洺越过我,走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取东西。方祈洺是合伙人,但是来工作室的时间不固定,有的时候一整天都在工作室里画图纸,有的时候一天都没有现身。他的办公桌是单独的,靠着窗户,采光极好,窗户是落地的,此时从窗户向外看,可以看到整个城市流火一样的灯光。 方祈洺拿了东西,走到我桌子跟前的时候关心地问了一句:“在做什么?” 我正想着干脆破罐子破摔不理它了直接回家,被他这么一问一惊,忙坐直了身体,右手抓住了鼠标。方祈洺弯下腰看了看我的电脑页面,空白的word页面上,只有一个错英文单词,我吓得赶紧关掉了界面。 我听到耳边一声轻笑,我心里直骂自己,简筱你笨啊这不是暴露了吗! 我干干地笑了两声,故作轻松地说:“哎呀终于做完了,我要回家了。” 却见方祈洺拿起桌子上的资料认真地看了起来。 这下惨了! 我欲哭无泪。 资料不多,总共就两三张纸,方祈洺很快就看完了,我在旁边等得焦急又担心,他正好站在我椅子和桌子之间的空隙旁边,我想离开位置都不能,好不容易等他看完了资料,我一口气还没舒出来,却见他弯下腰,一只手撑在我的椅子背上,一只手撑在桌子上,眼睛盯着我的电脑屏幕,说:“把你做的给我看看。” 我一惊,心想我文档一片空白要拿什么给他看!于是痴笑着说:“不用了吧,都这个时候了,老板不是还有事情吗?” 方祈洺像是被我提醒了一般,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说:“还有四十分钟,来得及,你先把你做的给我看看吧。” 021 单独指导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我彻底绝望了,这是一定要我给他看的意思么,我恢复了回收站里的文件,然后打开给他看,做这些的时候我都不敢抬眼看他,脸红得发烫。 好在方祈洺没有说什么,抢过我手里的鼠标粗略看了一下我的企划案后,“啧啧”两声,然后就没有说什么了。 我低着头,知道犯了错误,只好用沉默代替我的认错。 方祈洺直起身,又拿起桌上的资料看了两眼,说:“你这个太平凡了,顾客是要设计出特点的,你看你的,完全就是照搬别人的,甚至连顾客提的要求都没有满足。” 我点头如捣蒜,认错态度良好。其实我听到特点两个字的时候头都大了。 方祈洺一边用鼠标修改,一边问我:“你之前学过这个吗?” 我一愣,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要是说一点都没学过的话肯定二话不说就被fire了,但是我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学过…… 我停顿了一会儿,然后说:“会一点画图……”其实我不想说画画还是我小学二年级的事,而那个时候学画画纯粹是为了能在林晖脸上画一个逼真的忍者神龟,虽然最后计划没有成功,我只在林晖脸上画了个乌龟草草了事。 方祈洺手里移动着鼠标,眼睛盯着屏幕,一边说:“有点绘画基础就行,明天我拿一本书给你,多看看学一点技巧,你看这里……” 我听话看向他鼠标指的地方,方祈洺耐心给我讲解,他的声音好听有磁性,讲解很细致,我发现我竟然听懂了,方祈洺给我修改了整个企划案,等我回过神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近半个小时。 这下子就没问题了吧。我庆幸地想着。 “老板,多谢。” 我转头朝老板道谢,却忽然发现方祈洺到现在都是维持着刚刚的姿势,而我一转头就能从他微微敞开的衬衫领口看到一片小麦色健康的肌肤。 我瞬间红了脸。一时有点尴尬,还好方祈洺自然地直起身,看了眼手表,说:“都快九点半了,我送你回家吧。” 我忙推开椅子站起身来,刻意跟他拉大了距离,不好意思地说:“都已经占用你这么长时间了,就不用送我回去了吧,何况你还约了人。” “没事,我正好顺路,走吧。”方祈洺拿好东西,看着我说。 我不好再拒绝,于是赶紧拿了东西跟在他身后出去。 到了楼下后我竟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林晖一身正装,却骑着一辆脚踏车,手里拿着手机,正在打电话,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包里的手机在响。林晖也看到我了,用拿着手机的手向我招了招。 方祈洺看到远处的林晖,问:“那是你男朋友?” 没想到林晖会来接我下班,我喜不自禁,连回答方祈洺的时候嘴角都是上扬的:“嗯。” 方祈洺眯着眼看了看远处的林晖,说:“那你就跟你男朋友走吧。” “好!”说完我就往林晖那儿直奔而去。 林晖拍了下我的脑袋说:“加班也不告诉我。” 我笑嘻嘻地说:“那你不还是知道了。” “当然啊,回到家发现家里没人,就来这看看咯。”林晖调转车头,说:“坐上来吧,赶紧回家。” 022 打乱平静的电话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嗯。” 夏天慢慢过去,初秋的晚上已经有了一丝寒意,林晖问我:“冷吗?” 我抱紧了他的腰说:“还行,你赶紧骑吧。” 其实我已经冻得浑身哆嗦了,今天我穿的不多,短袖短裤,林晖腾出一只手抓住我放在他腰上的手,温暖厚实的手掌将我整只手的包围,然后说:“要加速咯,抓好!” 我心里暖如春,笑得更加开心。 就在我和林晖骑着车回去的时候,一辆黑色宝马在我俩身旁迅速掠过,像是带着怒气,但是我和林晖都没有注意到。 第二天方祈洺很早就来工作室了,而且给了我一本很厚的书,我看见书就头疼,但是这本书好歹是老板送的,我也不能当场就拒绝,只好接过。 方祈洺把书给我的时候对我说:“好好看,我会检查的。” 我笑得嘴巴僵硬,怎么感觉你越来越像老师了。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虽然企划案在方祈洺的修改下顺利通过了,但是我在这方面的不足也彻底体现出来了,而来自老板亲自的教导,让我的小心脏都颤抖不已。 如果可以,我真想拒绝…… 在那段时间里,方祈洺走到哪儿我就要跟到哪儿,所谓亲身教学,几天下来成果显著,我独自完成了一件单子,老板们都表示很满意。 我欲哭无泪,天知道我每个晚上加班的时候在心里流了多少泪么!连林晖都说我最近比他还忙比他还累,向晴则是吃着零食晃着大腿,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筱筱你就是需要磨练,看你的肌肉都比你的脑袋发达了。” 我哭得更厉害,哭着跟林晖说:“那个坏女人欺负我……” 林晖拍拍我的后背,说:“不哭不哭,我帮你教训她。”然后就夺了向晴手里的零食,递到我面前说:“不给她吃,你吃。” 向晴举着石膏手大骂:“林晖你个有异性没人性的,有这么对待一个残疾人的吗?” 我得意地朝向晴哼哼,林晖拿出薯条喂我,说:“不要理那边的疯女人。” 向晴无可奈何,骂咧咧地回房间看电视去了。 还好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半个月后向晴康复恢复上班,我的工作负担一下子减轻许多。 经历过上次的事情后,向晴不再敢多揽活,安分了许多。恢复上班的头一天,方祈洺暗示性地对她说了一句“做好自己的就可以了”,向晴瞬间红了脸。 原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很久,却没有想到被家里的一通电话打乱。 林晖的妈妈打电话来,只说了一句叫我们赶紧回去一趟,听他妈妈的口气似乎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但是多问她也不肯说,语气带着点失落。 我和林晖没有办法,只好赶紧请假,好在工作室那边人手足够,我请假还算顺利,向晴问我为什么请假,我也说不什么。倒是林晖那边请假花了点功夫,到了临走的那天早上还有人追来电话,我不知道是谁打来的,只听林晖用很不耐烦的口气说:“知道了,我会准时回来的,请你不要再打电话来了。” 林晖头一次在我面前表现地这样不耐烦,挂了电话后整个人还在生气,我一时不知如何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林晖放软了语气说:“抱歉,我太过激了。” 我笑笑,走上前抱住他,拍了拍他的后背,说:“没事。” 023 家里的危机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林晖忽然用好大的力气抱住我,头埋在我的肩窝里,然后我听到他一声长长的叹息。 林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工作上的事情,但是尽管他没有说,我能从他最近的表现看出来他很累,可是我却不能做些什么。 如同一个困在牢里的人看隔岸熊熊大火,想帮忙却使不上劲。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火车晚点,到了车站后又等了好久才等到回县城的班车,回到家后我才惊讶地发现林晖父母也在我家,林晖先送我回家,看到客厅里的自家父母也是一惊。 “爸,妈,你们怎么在这儿?” 林晖父亲像是一幅有话要说的样子,却被林晖的母亲按住了,然后转头朝我们笑道:“刚回来累吧?吃点东西先休息吧。” 我爸坐在沙发上也是一幅愁眉苦脸的样子,我进家门后我妈也只抬头匆匆看了我一眼。 家里这样的气氛,给谁都猜得出来是有事了。 但是这个时候确实不适合,我和林晖一路舟车劳顿,确实很累。 我和林晖进了我的房间,把东西放下后,林晖拉着我的手坐到我的床上,目光柔柔地看着我。 我忽然想起来我和林晖已经很久没有过有这样单独的时间在一起了,毕业后各自忙自己的工作,加班成为家常便饭,我和他都难得有时间出去走走。 可是我实在太累了,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林晖等我睡着后就回去了。 第二天起床后就看见林晖一家人坐在我家客厅的沙发上,依旧是昨晚那样愁云惨淡的样子,林晖的表情也很沉重,我猜他是已经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 林晖的妈妈不会无缘无故地把我们俩叫回来。 这个时候,我爸朝我招了招手,说:“筱筱,过来坐这。” 我妈拍了一下我爸,说:“老简,等孩子吃完再说。” 说着朝我看了一眼,我爸别过头,像是忍着什么。 客厅里忽然沉默下来。 我走到沙发旁坐下,说:“没事,爸,你有什么事,说吧。” 我爸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但是支吾了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林晖的爸看得急了,说:“老简你不说就换我来说吧,其实这件事也怨我,要不是我信了那臭小子的话也不会被他骗走所有钱,还拉了你爸下水,你要骂就骂我吧!” 林晖的父亲说话又急又快,我听了一头雾水,林晖站起来拉着我的手,说:“过来,我告诉你吧。” 然后我和他就回到了我的房间,原来林晖的爸在小区花园里散步的时候碰上一个年轻人,那个年轻人跟他爸介绍了一种基金,其实那个年轻人是个骗子,拿到林晖父亲的钱后就立马杳无音信了。林晖的爸拿钱也着急,没来得及跟家里人商量,还拉上了我爸。 不过好在我爸没有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我爸是退休公务员,每个月有几千块退休金,我爸只给了一个月的退休金,但是林晖的爸却把这几年的积蓄都给了出去。 林晖的父亲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家庭情况不算多宽裕,也许那积蓄是他们一家这辈子来的所有。 024 车祸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原来这么急匆匆把我们叫回来是因为这件事。我安慰林晖说:“没事,现在报警应该还来得及,一个人只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凭空消失的,总会找到的。” 林晖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却没有告诉我真正原因。 我和林晖带着他爸去警察局立了案,林晖的爸对这件事很抱有愧疚感,整日精神恍惚,都不来我家找我爸打牌了。 我以为事情就这么解决了,于是打算和林晖早点回去,请假三天都已经用了两天了,林晖那边也催得很紧,电话一个个地追过来,难得回家一趟,连单独相处的时间都一度被打断。 我心里有一瞬失落。 原本打算回原来的高中玩一圈,却因为林晖那边穷追不舍的电话而放弃。林晖挂掉又一个电话后,我问他工作那边是不是很急。 林晖的眼底蕴着怒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没什么。”我却隐约感受到了什么。 就在我和林晖回程的路上,林晖的手机再次响起来,连我都要被惹烦了,林晖不耐接起,说:“还有什么事?” 我转头看车外风景,没在意林晖那边说什么,忽然我听到林晖大声说了一句:“什么?!你说我爸出车祸了?”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却听林晖焦急地问:“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那头的人说了医院地址,我和林晖急忙叫司机转头去医院。 那边是医院的护士,林晖的爸在城东出了车祸,被发现的时候肇事司机已经逃离,目前没有找到目击人。 我却满肚疑问,林晖家在城西郊区,林晖的父亲怎么会去城东? 带着这样的疑问,我和林晖急忙赶到了医院。 林晖的父亲正在抢救室里抢救。抢救室外,在我们之前到的林晖的母亲坐在医院里的长椅上掩面哭泣,我妈在一旁安慰她,不远处我爸在抽烟,背影看着很焦虑。 林晖的妈抽抽搭搭地说了事情原委,原来林晖的爸在被那人骗了钱后一直觉得很内疚,又埋怨公安办事效率不高,所以就自己出来找,沿着路从城东一直找到了城西,就在城西的一个小花园里他看到了一个和那个年轻人背影很像的青年男子。 那个时候林晖的爸打了个电话给林晖的妈,但是只说了一句:“终于找到那狗娘养的了。”遂挂了电话,林晖母亲连一句劝他不要冲动的话都没有说出来。 林晖的母亲急忙赶到了城西,打电话也没有人接,林晖的母亲焦急万分,可是等找到林晖的父亲时,他已经躺在马路中间,浑身是血。 林晖的母亲说这些的时候浑身发抖,泪流不止,我妈在旁边扶着,才没让她跌倒。 忽然林晖的母亲大声骂起来:“老林这个老不死的,一句招呼没打就把存折拿给那骗子了,那可是我们一辈子的积蓄啊,晖儿结婚还指望着用那钱啊,现在躺在医院里还不知道是死是活,要是死了那还干净,不然又是医药费又是什么费用的,我一个老婆子哪拿得出来……” 我妈急忙捂住了林晖妈的嘴,责备道:“不说这么不吉利的话,现在人生死还不知道。” 林晖的妈满眼泪花地望着我妈,大声地哭了出来。 025 不信任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我在旁边看着有点不是滋味,于是安慰她道:“伯母你别担心,医药费什么的我们先出……” 可是我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我妈一个狠厉的眼光制止。我卡在喉咙里的一句“反正都是一家人”都没有敢说得出口。 这时候林晖办好入院手续回来,我忙上去问情况,具体花了多少钱林晖没有跟我说,原本我和林晖的工资只够我们俩人自己用,这次回来也没有想到会需要这么多钱,带回来的钱也不多。 我忽然有点明白我妈眼神的意思了。 半个小时后,抢救结束,林晖的父亲勉强捡回一条命,可是当医生说可能会成植物人的时候林晖的母亲一下子瘫软在地,大声哭喊:“你这个老不死的,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妈在旁边用力拉都没有拉得住她,只好放弃,医院的过道里只听到林晖母亲哭天抢地的哭声,林晖皱着眉,没有动。 医生在旁边看着有点尴尬,过了一会儿才说:“你们谁跟我来一下。” 林晖跟上医生的脚步,我作势要跟上,却被我妈一把拉住。 后来林晖的母亲哭累了,被安排到林晖父亲隔壁床休息,她苍老的睡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我妈在病房外轻声叫我出去,我忙走出病房,我妈拉住我的手说:“筱筱累了吧,我们先回去吧。” 忙到这个时候已经是半夜,我和林晖连晚饭都没有来得及吃。林晖轻手轻脚出了病房,小心关上房门,站在我身边,我对我妈说:“我留下来陪林晖,你们先回去吧。” 林晖抓住我的手,放在手心里摩挲,我妈看了我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 我爸妈回去后,我和林晖到医院对面的快餐店吃了点东西,林晖没吃多少,看得出来胃口不好。我不知如何安慰他,只能抓着他的手不放。 林晖回去拿了点换洗的衣服还有日用品,照林晖爸现在这个情况,在医院还得住上一段时间。我问林晖要不要再请几天假,林晖抿着嘴没有说话。 回去后我给向晴发了短信,请她帮忙再跟老板再请几天假。那天实在太累,发完短信后我就睡着了,后来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我被吵醒心情不大好,接起电话语气也很差:“喂,谁啊?” 那头却笑意晏晏:“请假怎么不自己打个电话来呢?” 我惊得立马坐起,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方祈洺,我瞬间清醒,忙软了语气说:“对不起,刚刚才醒,语气不大好。” “没事,”方祈洺却比想象中宽容许多,“怎么到现在才醒,都快十点了。” 我抓了抓如同鸡窝一样的头发,家里的事情自然不方便说,只好说:“最近家里出了点事情……” 方祈洺没有多问究竟是什么事情,直截了当地说:“还要几天假。” 我没想到老板会这么爽快,高兴地直道谢,最后我又跟方祈洺要了三天假。 向晴打了个电话给我,问我为什么又要假,我就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跟她说了,还有我妈奇怪的态度告诉了她,向晴在手机那头直啧嘴,“看来你跟林晖命途多舛啊……” 我笑骂:“去你的乌鸦嘴。” 026 赌气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跟向晴斗了会儿嘴,我的心情终于晴朗起来,拉开窗帘,阳光扑满室,我伸了个懒腰,却意外打了个喷嚏,我悲哀地发现,昨晚睡觉没盖被子,今天感冒了。 还好感冒不算严重,只是流鼻涕,我吃了感冒药后打了个电话给林晖,却被告知占线。 我没有想太多,换了衣服后出门,看到餐桌上正在吃早饭的父母。 昨晚的事情确实累人,连我爸妈都起迟了。 坐上餐桌后,我妈给我盛了一碗稀饭,问:“什么时候回去?” 我说:“再等两天吧,我又请了几天假。” 我爸“哗啦”把报纸掀开一页,说:“不工作就知道请假,怪不得你工作一直不好。” 我妈忙拍了我爸一下,小声责怪道:“说什么呢!” 我却一下子明白我爸的意思了。 我从小念书就不好,贪玩爱闹,从来没有把学习放在心上,成绩也一直是吊车尾,还好对门林晖一直成绩不错,很多大型考试之前林晖都要给我补很久的课。 考上大学也是林晖的功劳,填报志愿的时候我爸就想叫我报师范,将来做个小学老师,我却一意孤行,硬是要报林晖考上的那所大学,我高考分数不高,最后尽管进了那所大学,专业也是很冷门的,这也是我毕业后一直找不到工作的原因之一。 工作的事情我不敢对家里人说,我爸对我的事一直是大事要管,小事随便的态度,我和林晖的事情他一直没管过,支持我的也只有我妈一个人。 而从昨天我妈的态度来看,我妈也要倒向我爸了。 我把碗放下,说:“爸,你什么意思。” 气氛一下子冷下来,我妈笑着打圆场,说:“一大清早的,你们爷俩是要干什么,还吃饭呢!” 然后笑着给我爸添了一碗粥,我爸却扔下报纸说:“不吃了,我出去散步,我回来的时候最好别让我看见你!” 我很不争气地湿了眼眶,我妈瞧见了,忙抱住我,哄道:“闺女儿,哭啥,不哭不哭啊……” 我泪水却更加汹涌。 我收拾了东西来到了林晖家。 林晖看到带着行李箱的我,很惊讶,忙给我拿了东西,关切地问道:“怎么回事?” 我满肚子气,不想多说什么,林晖把我的行李拿进他房间,坐在床边拉着我的手温柔地问我发生什么事了,我最终抑制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林晖忙抱住我,拍着我的背哄我。 我把今天早上的事情跟林晖说了,林晖黯下神情,说:“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再在家呆几天,这几天我妈情绪不稳定,我不能回去。” 我摇头:“不,我就待在这儿,我要陪你,伯母我来照顾,你去照顾伯父,我就不回去,气死我爸!”我眼睛里带着泪花,哼哼道,林晖点了一下我的鼻头,说:“就知道任性。” 我再哼哼,我任性咋了,你不照样无可奈何。 林晖看着我,忽然软了目光,他凑近,吻上我的唇,小声说谢谢。 027 我的决定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晚上林晖去医院照顾伯父,接伯母的班,伯母情绪依旧不稳定,我让她早点休息,她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眼睛紧紧地盯着我,问我:“你不会离开晖儿吧!” 我点点头,说:“不会,伯母你放心睡吧。” 林晖的母亲如释重负,深深吐出一口气后,沉沉睡去。 伯母睡了后,我拿出保温瓶把熬了一个下午的鸡汤盛好,送去医院。 林晖的父亲还没有苏醒,但是药物却用得如流水,林晖家里全部的积蓄已经被那骗子骗走,林晖自己也没有带钱回来,我不知道他是哪儿来的钱付的医药费。 到了医院后,病房里没有林晖的人影,我把东西放下后,打了个电话给林晖,跟早上一样占线,我走出病房,沿着走廊找他,终于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了正在打电话的林晖,他的背影疲惫而落寞,我看了一阵心疼。 林晖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我走近,听到他说:“放心,我一定会还你的,利息按银行利率算,一年!一年之后肯定还你,二叔,你就帮帮忙吧!” 林晖的语气里满是祈求,我心疼地流下泪。 头一次,我直接感受到原来钱真的能逼人到绝境。连一向骄傲的林晖都不得不低下头来恳求他们家薄情的亲戚。 而作为他的女友,我却无能为力。 我一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哪儿来那么多钱? 林晖大多时间在医院里,他叫我在家照顾伯母,偶尔我去医院送饭的时候都会看见他躲在医院走廊的拐角阴暗处打电话,也许是怕被伯母知道,林晖都在医院里打电话。 我试着和之前的同学朋友打电话,可是刚一接通,我目的还没有说出口,那头就困扰地说:“你是来借钱的吧?林晖之前已经打过电话给我了,可是你也知道,我现在就一公司打杂的,那一点点薪水只够自己吃饭啊。” 我无奈挂了电话,这个时候谁都不好过。 或许是我爸那天散步回来没有看到我,就自然而然地以为我已经回去了,那天之后便没有再打电话给我,而林晖父亲出事这么久,我家都没有一点表示。 一天晚上伯母休息后,我在客厅收拾的时候,我忽然发现了藏在坐垫底下的药费清单。 除了药费,还有住院费,护工费等等,加起来要三万多,我没有想到伯父就住院几天的时间,钱就花掉了这么多。怪不得林晖最近一直留在医院。 我赶忙收拾了东西直奔医院。在医院昏暗的走廊拐角,我看到了正在打电话的林晖。林晖最近瘦了很多,一件旧的夹克衫看起来很显肥,我没有敢走近,其实我想跟他说,有困难我们一起解决。 忽然林晖对着电话大吼一声:“那你给我钱啊!你什么都做不了就不要老来烦我!” 然后愤怒地挂掉了电话,整个人沿着墙壁跌坐在地,林晖抱头痛哭,我站在不远处泪流满面。 我最终还是下了决定。 028 他的冷漠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早上七点多的时候我爸都会出去散步,时间大概是半个小时,而我妈会在家收拾好碗筷后出门买菜,大概在我爸出去散步后的半刻钟,也就是说,家里没人的时间大概是15分钟。 第二天我掐好了点用钥匙开门,果然房子里没有人,我迅速换了鞋,走到我妈的卧室。 我妈习惯把存折藏在柜子底下,这我小时候就知道了,我把我妈准备给我做嫁妆的那张存折拿了出来,这张存折是我妈跟我一起去银行办的,我妈从我20岁开始给我存嫁妆钱,说等我结婚了就把这张存折给我。我把那张存折找出来,翻到最后一页看了一眼,总共有三万六千块,我想这应该足够了吧,然后锁上柜子,迅速离开了家。 我去银行把钱都打进自己的银行卡里,看着存折的余额变成零,我在心里说,妈就当是女儿先出嫁了吧,反正这钱迟早要给我。 一回去我就把银行卡拿给林晖了,林晖惊讶地看着我说:“你哪儿来的钱?”我自然不敢把真相告诉他,于是就说是跟同学借的。 林晖自然不会相信,他的同学就是我的同学,他都没有借到我怎么会借到?林晖的脸色当即就沉下来了,语气也变得很严肃:“筱筱,你老实跟我说,这钱是哪里来的?” 我一心想着要把钱给林晖,竟忘了编一个可信的理由,跟同学借的,这句话想也不想地就冒出去了,我简直笨到无药可救了,我没有办法,只好跟林晖耍无赖,“哎呀,你别问了,有钱不就行了,伯父还在医院里等着你呢!” 林晖却更加生气了,他把银行卡扔到茶几上,厉声说:“简筱你跟我说清楚,你不说清楚,就算我去借高利贷也不会用这笔钱的。” 我一时语塞,这个时候忽然门铃响,伯母去开门,门一开就听到我爸生气地吼:“简筱你给我出来!” 我头皮一麻,心想我爸怎么会找上门来? 而这个时候我爸已经进来了,我妈跟在我爸身后,一进门就抓着我问:“筱筱你跟妈说你是不是拿了家里的钱?” 我脑袋一片空白,我爸刚好看到茶几上的银行卡,拿起来说:“简筱你能耐啊,家里的钱也敢偷!” 我不知道说什么,林晖在我背后,就算我不回头我都能猜出他现在的表情是多么难看。 我妈抓着我就哭出来了,“筱筱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为什么要偷钱?你要是缺钱你跟妈说啊!” 我用力甩开我妈的手,说:“说了你们会给吗?!伯父出事到现在你们有出钱吗?” 我爸指着我骂:“丫头长大了能耐了啊,今天老子不打死你!”说着就要撸了袖子来打我,我抱头逃窜,伯母忙上来拉住我爸,劝道:“老简,别冲动!有话好好跟孩子说。” 我吓得躲到沙发后面,却听林晖极其冷静的声音:“妈,你放手。”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晖。我爸也被林晖这一句惊得放下了手。 客厅里骤然安静了,我看着林晖,难以置信地问:“你、你刚刚说什么?” 029 负气出走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林晖看着我,说:“简筱你自己看看你自己,毕业到现在了都没有找到正经工作,游手好闲,我现在虽然没钱,但是我家里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不用你操心。” 我看着林晖,惊讶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为你偷偷拿了家里的钱帮你你却这样说我。 我抑制不住声音的颤抖,眼眶却不争气地湿了:“林晖你再说一遍。” 林晖长长吐出一口气,像是很疲惫,最终说:“你走吧,不用再来关心我。” “好!我走!”我气得全身都在发抖,说完这句话后,我夺门而出,我妈急忙追出来,一边叫我的名字,我却没有理会。 悲伤委屈塞满了胸腔,我整个人闷得难受,泪水抑制不住,我沿着马路奔跑,拦下一辆出租车匆忙上车。 出租车平稳行驶,我坐在后座哭泣不止,前座的司机都看不下去了,安慰道:“姑娘别伤心了,把眼泪擦擦。” 我却哭得更伤心了,一个陌生人姑且会安慰我,而相处了七年的男友却叫我别为他操心。 若不是爱你,我怎么会为你家的事操心? 最后我独自一人乘车回去了,到了之后我才悲哀地发现自己身上的钱只够车费,而房门钥匙都忘记带,手机快没电的时候我打了个电话给向晴,向晴很惊讶,问我怎么招呼不打一声就回来了,我不想说原因,就说赶紧来接我。 此时深秋将至,我坐在公交站台的椅子上冻得瑟瑟发抖。 向晴的出场让我大吃一惊,她是坐着方祈洺的车来的,看到我坐在椅子上浑身发抖的样子,向晴忙下车,抱住我说:“你怎么在这儿的?” 我苦笑了一下,说:“手机没电了,怕你们到了找不到我,所以就在这里等了。” 向晴用温暖的手给我搓冰凉的手臂,说:“赶紧上车吧。”方祈洺给我们开了后座的门,我和向晴坐进了车里,车里很温暖。 方祈洺坐上车子说:“还去我那儿吗?” 我疑问,见我一脸问号,说:“原本打算去他家借本书的,不过还是先送筱筱回去吧。” 我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心里想向晴和方祈洺进展神速啊,刚刚我注意到向晴是坐在前座的,我哪儿能破坏我最好的朋友的好事,于是赶紧摆手,说:“没事,我不着急回去,先去你家吧。” “那好。”方祈洺说着调转车头。 向晴低声问我发生什么事儿了,我刚想把林晖的事情告诉她,却见方祈洺在后车镜里看着我,我慌忙避开眼睛,最终没跟向晴说一个字。 我头一次来方祈洺的家,向晴却好像不是第一次来,轻车熟路地进了门,我却站在玄关处一时无措,方祈洺给我拿了拖鞋,说:“换上吧。” 方祈洺的家以白色色调为主,整体简洁大方,一共两层,书房在二楼,方祈洺给我倒了杯饮料后问我要不要上来,我急忙摆手,说不用了。 我要是跟上去向晴还不掐死我,我这么想着,何况今天一天奔波,我已经很累了。 030 还好有你陪我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然后他们俩人上二楼,我一个人留在一楼,沙发手边上是一本财经杂志,刚好翻到方氏财团的那一页,我好奇拿起来看,却看不到两行后就抵不住困意来袭,在沙发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是在一张陌生的床上醒来的,房间很大,却只有衣柜还有床两样东西,晨风吹起白色窗纱,我坐在满是白色的床上一阵迷茫,好不容易想起我这是在哪儿。 这时门被推开,方祈洺端着餐盘进来,看到我后笑着说:“你醒了。” 我不自在地抓了抓后脑勺,方祈洺把餐盘放到床头柜上,坐在床边问我:“睡得还好吗?”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很好。” “那先吃早饭吧。” “好。” 后来我才知道昨天方祈洺和向晴下楼后就看到睡着了的我,方祈洺说反正我都睡着了,这里又有客房,于是就让我留宿了,只是没想到我睡得这么熟,被他抱进房间的时候都没有醒。 他笑起来眼角有细细的细纹,但是声音很好听,我更加尴尬,昨天竟然就这么在他家的沙发上睡了过去。 吃完早餐后我打了个电话给向晴,不过没人接,方祈洺看到后,说:“是打给向晴吗?今天休息一天,她估计还没起。” 我听后失落地放下电话。 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来电,但没有一个是林晖打来的,我烦躁地关掉了手机,方祈洺问:“要不我送你回去?” 我无处可去,家里的钥匙都忘了带,但是更不能继续赖在方祈洺家,只好说:“好。” 一路无话,我坐在车后座看窗外的风景,但其实一点都没有看进去,道路两旁的树木飞速地向后倒去,我却想起了往事。 算起来,我和林晖真正算得上是吵架的次数并不多,虽然在我忽视学习只知道玩的时候林晖会板起脸来训我,但是都被我嘻嘻哈哈糊弄过去了,而这次是第一次我和林晖真正的吵起来,甚至还出走,简直糟透了。 我让方祈洺在一家大型超市前停车,我不敢跟他说我没有带钥匙,于是撒了个谎说要买点东西,方祈洺让我下了车,我跟他道别后走进超市。 可是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钱包都忘在了家里,还好超市楼下都有快餐店,现在也不在饭点上,店里没有几个人,店员就接受了我这个没有点餐却占了个位置的客人。 我望着窗外出神,忽然发现视野里多了一辆熟悉的黑色宝马,再一回头,看见方祈洺熟悉的脸庞,“怎么到现在东西都没买好?” 方祈洺的声音带着笑意,我尴尬地低下了头,我忽然想起我昨天就告诉他我身上没钱了,今天哪来的钱去买什么东西,果然我不是一个撒谎的好手。 我只好实话实说,说自己忘带钥匙了,方祈洺点了点头,说:“难得休息一天,我带你出去玩怎么样?” 我连忙摆手,说:“这怎么好意思,都这么麻烦你了,你送我去向晴那儿就行,我在她那里住两天。” 方祈洺却拉住了我的手说:“别废话了,走了。” 031 裂缝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其实我也不想回向晴那儿,到了她那儿还要被追问昨天发生的事,现在的我一点都不想回想起昨天发生了什么。 方祈洺带着我去了一场舞台剧,音乐效果很震撼,但我始终看不进去,方祈洺或许是发现了我的心不在焉,问我是不是觉得无聊。 我赶紧摇头,老板都亲自陪你了,你还有什么要求。 方祈洺却站起身来,熟稔地拉起了我的手说:“咱们从那边出去。” 我跟着方祈洺出了剧院,坐着电梯下楼,方祈洺神神秘秘地跟我说:“给你个惊喜。” 我正好奇着,电梯叮地一声打开了门,如同走进了一个童话世界,小丑抛掷着永不掉落的彩球,彩灯悬挂在头顶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人声鼎沸中似乎还听到了马车铃声。 我惊讶,方祈洺笑着说,“我也是忽然想起来这里有马戏团。” 马戏团竟然在地下室里开演,硬是把白天变成了黑夜。 方祈洺给我们俩买了假面面具,戴上后谁也不认得谁,玩得就更加尽兴,童话里的场景一一变成了实景,我又惊又喜,连时间的脚步好像都暂停了。 可是自始至终,我和方祈洺的手一直牵在一起,灯火阑珊处,我逛累了休息,方祈洺看着我说:“终于看到你笑了。” 我笑着,没有说话。烦恼一旦扔到脑后谁还愿意想起。这个时候马车夫吆喝着马车从我们身边经过,到底是地下室构建的虚拟马戏团,空间不够,方祈洺忙向我靠近让出路来,马车夫向我们招手致谢,我抬头看方祈洺,忽然发现我和他贴得这么近,方祈洺低下头,吐息在我脸颊,耳边是马车上挂着的铃铛玲玲的声响,我却听到了胸腔里更为急促剧烈的心跳声,铃铛声远去,方祈洺主动和我拉开距离,可是我却发现我的心跳声根本停不下来。 离开地下马戏团,时光忽然倒转,黑夜变成白天,我忽然有点不适应,我的手摸到了包里的手机,犹豫了一会儿没有选择开机。 方祈洺带着我去吃了午饭,私人餐馆,布置别具一格,饭菜也爽口好吃。 吃完午饭后,方祈洺接了一个电话,似乎是从他家里打过来的,方祈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我有点无措,等他挂了电话后,我提议道:“要不送我去向晴那儿吧,她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起了,你先忙你的吧。” 方祈洺皱着眉,停顿了一会儿后说好。 可是向晴这丫头确实是起了,但是人已经出门了! 敲了好久门都没开,方祈洺打向晴手机都没有人接,我尴尬地放下手,苦笑道:“她好像出去了。” “那就回我家吧,等向晴回来再说吧。” 我有点不好意思,“不会打扰到你吗?” “没事,只是生意上的一些事情,在家也可以解决。” 方祈洺转身下楼,我赶紧跟在他身后。 果然我根本妨碍不到他工作,二楼只有书房和卧室,宽大的书房里,四分之三的空间被书架占据,可是办公区域也不显得狭窄,书房里有沙发,我挑了本书看,茶几上有红茶甜点,一个下午过去我竟然没有觉得无聊。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方祈洺工作结束,走到我身边看了看我手里的书,说:“《香水》?” 我点点头,说:“很好看,特别吸引人。” 方祈洺说:“那就带回去看吧,饿了么,我们去吃饭吧。” 我抬头看了眼天色,发现竟已经黑了,我点点头,刚准备跟着方祈洺下楼,却听到了门铃声。 方祈洺去开了门,我正在下楼梯,门口的人一眼就看到了我。 而站在门口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向晴和林晖。 我吃了一惊。 向晴却急忙抓住了我的手,焦急地问:“筱筱你手机怎么没开机?我和林晖打你电话都打不通,你不知道我和林晖找了你很久。” 向晴的手劲大,抓得我手疼,我却紧盯着门口的人。 林晖一脸疲倦,眼底有深深的黑眼圈,眼神在故意逃避,我走到他跟前,林晖过了好久才动了动嘴唇,说:“筱筱,别生气了,跟我回去吧。”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丝祈求。我一瞬间湿了眼眶。 这么长时间,我在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我跟着林晖回到了我们的出租屋,几日无人,竟有些落灰。 林晖一进门就忙里忙外,殷勤地不得了,“筱筱你饿吗?我给你做吃的。” 然后就直奔厨房,我拉住他的手,说:“不用了。” 林晖神色一黯,我拉着林晖在沙发上坐下,看着他的眼睛。林晖被我盯得低下了头,最后说:“筱筱对不起,那天是我情绪太激动了,我压力太大了,不过我爸已经醒了,我妈也没事了,我爸交给我妈照顾就好了,筱筱忘了我那天说的话好不好。” 其实从林晖站在方祈洺家门口的那一瞬我就原谅他了,我点了点头,林晖把我的头按进怀里,我贴着他的胸膛落下泪。 日子似乎是恢复了平静,但是很多事情我都没敢问林晖,林晖的钱是怎么来的?亲戚借的?那天我赌气出走后我爸妈又是什么态度? 后来我才知道感情就如同一面镜子,有一丝丝的裂缝都会影响全体,照出来的画面就变得支离破碎,何况我和林晖的感情,从一开始就太过完美。 我鞭策自己更加努力,不懂的就去学,恶补起来连向晴都说我变了一个人,然而和林晖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我也不敢奢求太多,他忙我也忙,何况他身上背负的责任比我还重。 那本名叫香水的小说我最终没有看到结局,也不知道那个对气味特别敏感的男人最后是怎么样的结果。 林晖依旧很忙,难得的独自相处的时间被电话一次次打断,林晖也越来越不在意我眼中的失落。 日子像一根紧绷的弦终于滑到了年底。 向晴和方祈洺的进展却好像在那天停止了,向晴再怎么努力都得不到方祈洺的回应,向晴都要泄气了。 而从那一天开始,我对方祈洺却渐渐在意起来。也许是那天心跳的感觉太过铭心,我至今都难以忘记被他亲密接触的时候那样心动的感觉。 工作上的事情方祈洺会耐心教我,有的时候加班晚了会亲自送我回家,有些案子他会亲自看过后才交给莫斯看,他的温柔让我受之有愧,尤其在回家的时候碰到林晖。 林晖却未曾真正问过我和方祈洺的关系,毕竟我和他只是比上下关系暧昧了一丁点,这一丁点,连向晴都没有察觉到。 有的时候连我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了,感情的事情说来简单却让人心烦意乱,我只能逼迫自己不要想太多。 而年底的一次集体旅行,却让我不得不考虑我的感情问题。 032 什么时候起,我爱你多过你爱我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年底老板请我们到乡下一个度假村泡温泉。 到了年底每个公司的活动都特别多,林晖也不例外,只是我和他的旅行地点不在同一处。我们计划好等公司的集体旅行结束后就一起回去,家里已经打了电话问具体几号到家。 那次事件过后我给家里打了电话,是我妈接的,除了责骂我一声不吭地跑了之外,更多的是对我现况的关心,我鼻头一酸,不管怎么样,还是家人对自己最好,可是我爸好像还在生我的气,不肯接我的电话。 我们一行人在下午四点多到了目的地,乡下的冬天比城里要冷了好多,在听说温泉是露天的时候我更是惊讶地瞪大了眼,难以想象在严冬下裸着身体泡温泉该是什么感觉。 吃过晚饭后我们一行人就去泡温泉了。温泉是混浴,不过男女中间有一块假山做隔断,其实也没有什么实际作用,整个场子都被包下,大家都是熟悉的人,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温泉区很温暖,还有点热,其他人都坚持不了多久,我却觉得无比舒爽,感觉全身毛孔都张开,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向晴却是被热气蒸得满脸通红,有点缺氧,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果然是强悍肌肉女,不陪你了,我走了。”然后就上去了。 我全身放松,根本没有意识到池子里就剩了我和方祈洺两个人,尽管有假山隔着,但是我还是能看见他坚实的胸膛,小麦色的健康皮肤,我竟然一瞬间红了脸,“哗啦”一声站起,仓皇逃离。 还好那边的人始终闭着眼睛,我却难以克制胸腔里如鼓的心跳声,换了衣服后我到大厅里找向晴,大厅里人来人往,到了年底,选择来这里旅行的人还不少。 我在大厅里搜索着,但找了好久没找到向晴的人影,正好有点渴,于是我到柜台处买了瓶饮料,忽然身边站了一个人,转头一看,竟然是方祈洺,他简单披了一件白色浴袍,头发半湿,领口很松,我目光不经意扫过,又要红了脸,忙转开目光,倒是方祈洺自在得多,说:“泡好了?” 我点点头,“嗯。” 我发现方祈洺买的是一瓶咖啡,我指了指他手里的咖啡,说:“喝这个,晚上不怕睡不着吗?” 方祈洺举了举手里的瓶子,不在意地说:“喝多了就睡得着了。” 我无言以对,只好闷闷喝手里的果汁。 忽然大厅里一阵骚乱,女子的大叫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放开我!” 我和方祈洺也转过了头,入目的是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年轻女子,衣衫单薄,头发凌乱,身后有个男子在追她,声音急切。只是被墙壁挡住了,我和方祈洺都没有看到那男子是什么模样。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要发生什么狗血剧情的时候,我却像是被人当头打中。 因为那男子不是别人,竟然是林晖! 而林晖却没有注意到我,急切地追上前方的女子,一把扯住她的手臂,好言劝道:“琳琳别闹了,跟我回去吧!” 那个叫琳琳的女子却一把甩开他的手,醉酒让她整个人身体都不稳,但是声音却很大:“别管我,你回去啊!” 我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走上前,林晖一抬头就看到了我,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错愕,过了好久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筱筱,你怎么在这儿?” 我心冷如冰,“我怎么在这儿?”我明明告诉过他我们公司集体旅行的地方! 而一旁那个醉醺醺的女人看到了我,笑得更加奇怪:“呵呵,这位就是你的女朋友?” 声音很大,围观的人更加津津有味起来。 林晖不自在地看了看周围,低声说:“琳琳,别闹了!”声音带着点训斥,可是那女孩却一点都不认账,声音却更大起来,笑声里带着点凄厉:“你们都走啊!要来管我干什么!” 林晖伸手去抓她,却被她一把推开,力气很大,林晖不防,整个人被推倒,而我站在他身后,不可避免地被殃及到,林晖吓了一跳,忙起身扶我,我膝盖磕到地板,疼得我龇牙。林晖忙低下头来查看我伤势。 那女子看到这幕,更加疯狂地笑起来,“别来找我了!” 然后快速跑掉了,林晖叫了她一声:“琳琳!”然后丢下我追她去了。 我注意到,他追逐她的步伐还有点跛,我嘴角扯起一抹苦笑,眼睛却红了。 方祈洺扶住欲倒的我,坚实的胸膛稳稳地接住了我,同时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没事吧?” 我低头一看,却见小腿上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刚刚膝盖竟然磕破了。 人群还没有散去,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方祈洺无奈,一把横抱起我,直往他房间去。 没想到方祈洺出门还会带着药箱,方祈洺熟练地给我处理了伤口,我嫌绷带麻烦,只贴了创可贴。 处理过伤口后,我和他一时沉默,道过谢后便不知说什么。 其实我心里更是乱成一团,刚刚那个女子是谁?她和林晖是什么关系?林晖为什么丢下我,去追她? 沉默一会,方祈洺出声:“我送你回去吧。” 我一愣,方祈洺解释道:“经历了刚刚的事情后你肯定没有心情了吧?何况你腿有伤,接下来的活动也不好再参加了。” 我想了一下,的确,原本计划三天,明天还有爬山,我现在的样子确实不大适合了。 可是现在是晚上,乡下的路也不好走,也不急着回去,我抱歉道:“等明天吧,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方祈洺挑眉看我,不确定地问:“你一个人可以吗?” 我故意避开他的目光,点点头,说:“没事。” “那行,我送你回房间吧。”说着就要伸手扶我,我侧身避开,说:“我自己就可以了。” 我低着头,故意避开他的眼神,匆忙离开了他的房间。 原本他的温柔就让我心慌意乱,这个时候更不能依赖他。 其实刚出他的房间门我的眼泪就流下来了。 我打了电话给林晖,没有人接。 我一遍遍地打一遍遍被自动挂断,最后我抱着没电自动关机的手机泣不成声。 什么时候,我和你竟然变成了这样? 不过短短半年…… 可是细细想来,也许我和他的感情出现问题,已经不止半年。 他无条件包容我的所有毛病,而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开始厌烦了呢?我仗着他的喜欢包容,自我任性了多久?而我心心念念的关于我们的未来,他又想过几回?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我的自我臆想。 从什么时候起,我爱你多过你爱我? 我越想越不敢想,坐了半夜,天一亮我就收拾了东西离开了,我连向晴都没有通知一声,倒是方祈洺发了条短信给我,我看了一眼,没有回。 到家后没多久门铃就响了,我以为是林晖,打开门一看竟然是方祈洺,我难掩失落,忽然想起林晖有钥匙,怎么会用得着敲门。 方祈洺看了看我的脸色,说:“脸色很差,是不是没有休息好?” 我鼻头一酸,强忍着回到了房间,躺在床上哭了一会儿睡着了,再醒来已是下午,阳光透过窗户,洒了满室,方祈洺就坐在阳光里,笑着问我:“醒了?” 我有一瞬的失神。 我忙低下头,胡乱地找话题:“你怎么还在这儿?” “你没赶我走,我就没走咯。” 话倒说得有点无赖。 醒来后喝了一碗小米粥,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了,我想要是没有他在的话,我估计会变得很凄惨,可是对于他我除了一句谢谢其他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可是他又是给我处理伤口又是特地追回来照顾我,我确实不能把他的关心当做是上级对下级的关心了,我一时无措,总不能开口问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只好用沉默掩饰自己的尴尬。 忽然沉寂了一天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的是林晖,我赶紧接起来,那头听到我的声音后长长舒出一口气,像是放下一块大石头,说:“还好你接电话了。” 我有好多的话要问他,林晖却只给了我一个医院地址。 他说,你来这边吧,我告诉你真相。 我忙换了衣服赶去了医院,当然是方祈洺送我过去的。 到了医院后,林晖在门口等我,我发现他身上的衣服都没有换,脸上有细小的伤口,整个人都很狼狈。 我奇怪,“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林晖拉着我的手,说:“你先跟我来。” 林晖拉着我进了医院,在医院病房里,我看到了昨天那个喝醉了酒的女子,只是她现在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雪。 林晖抱歉地看着我,说:“筱筱对不起,我对你瞒了好多事,原本我以为我能一个人解决的,但是我们的误会越来越大,我不想我们俩变成这样,所以我打算把事实都告诉你。” 我看着他,沉默地等待他开口。 “筱筱,其实我骗了你。” 033 不再有的温柔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原来林晖早就被公司辞退了,因为上次的一个案子没有计算好成本,导致公司损失很大,但是因为林晖在一次巧合中认识了他们老总的女儿,也就是病房里的那个叫琳琳的女人,琳琳有中度抑郁症,跟林晖相识后减轻了许多,他们的老板因为这个原因一直没有正式辞退林晖,而那个时候的林晖很烦躁,公司里的人都把他当做是抱着女人大腿上位的小白脸,想要用能力证明自己却被琳琳纠缠得没有时间。 就在这个时候林晖父亲被人骗了钱又出车祸,林晖这才有了个借口跟公司里请了几天假,而那个叫琳琳的却一直打电话催,原来那个时候打电话来的是那个女人。 林晖的父亲也只是想早点凑足礼金,却没想到不但没有得到钱还被骗走了所有,所以那段时间伯父很内疚,才会自作主张去找那个骗子。我还自作聪明地偷了家里的钱,让林晖更加头疼,所以才会朝我发脾气。 而这次年底集体旅行被他们的老板故意安排了和大部队分开,林晖很恼火,琳琳不高兴了就去酒吧喝酒,林晖被他们老板一顿臭骂,只好出来找琳琳,却没有想到琳琳一点不肯听他的,于是就发生了我和方祈洺看到的那一幕。 琳琳因为喝多了酒,失足滚进山沟,林晖为了保护她一同滚了下去,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个狼狈样。 林晖坐在医院里的塑料长椅上,搓着手,语气有点局促:“筱筱,你一定觉得我很没用吧,还做出欺骗这种事情来,觉得我最差劲了吧。” 我却不禁湿了眼眶,原来我们都在彼此欺骗,只为了给对方一个完美的自己,却没有想到适得其反,最后导致两个人隔阂越来越深。 我紧紧抱住了林晖,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怀疑了你,对不起差点不爱你…… 但是我根本没有勇气说出我真实的感受,我不敢再伤害他。 方祈洺悄悄离开了,我察觉的时候门口的车已经开走了,我给他发了条短信道谢,却没有收到回应。 琳琳只是磕到了石头,送来医院的时候是在昏迷,可是到后半夜的时候已经睡着了,可怜我和林晖以为她一直没醒是出了什么大毛病,一直在病房外守着,还被林晖的老板威胁说要是他的女儿出了什么问题我们俩都吃不了兜着走。 我和林晖在病房外度过了一个不眠的夜晚,晚上很冷,我和林晖坐在病房外的塑料椅子上冻得直发抖,可就算是这样,林晖还记得把我的手紧紧抓在他的手里。 还好第二天琳琳醒转,只是不肯说话,看到林晖后情绪变得很激动,厉声尖叫,摔东西赶人,弄得医生护士都不敢接近她。 再在医院里待下去也没有什么作用,于是我和林晖回到了出租屋,这里的租金太高,我和林晖打算年后重新找一个房子。 这个房子我和林晖挑了很久也住了很久,一下子要搬出去,有点不能接受,最后一个晚上,我站在我最喜欢的阳台上出神,林晖从身后抱住我,轻声在我耳边说:“对不起,等把债都还了我们就攒钱把这里买下来好不好?” 我靠着他温暖的胸膛没有说话,其实只要有他在就好了,他的怀抱就是我的港湾。 伯父的情况好转了许多,现在天气好的时候伯母会推着他下楼散步,我和林晖到家的时候刚好碰到正准备回去的伯父伯母,林晖忙接了伯母的手,伯父伯母微笑向我打招呼,亲切而热情,就如同之前一样,只是进入小区,刚好碰到我爸,他正要出去散步,原本心情还不错,看到我后用鼻子哼了一声,扭头故意不看我,直挺挺地走出去了。 伯母原本是要跟他打招呼的,看到他这样子,说:“嘿,这老头怎么回事,前俩天还跟我们念叨孩子呢,今天见着面怎么这个态度?” 我黯然,知道我爸其实还在生我的气。 后来我才知道我爸那天出去其实是拿钱的,结果发现存折没带,回来再看的时候竟然发现少了一本,还怀疑是家里进了小偷,但一看其他大数额的存折都没有动,唯独我那张没有了,这才知道我根本没回去,还偷偷回来拿了存折。 回去后我妈直骂我笨丫头,我笑着耍无赖,我妈也没法奈我何。 回去后自然免不了同学聚会,一聚会才知道大家都忙着工作,连恋爱的时间都没有了,一个个都羡慕地说,你们真好都找到归宿了,早知道就在大学里存一个,这样也用不着现在孤家寡人的,我笑着没有回答,我和林晖的事情我原本以为也会很顺利,却没有想到会拖到现在。 好在有了上回的事情后我家和林晖家的关系并没有闹僵,回去后我试着和林晖说了我和他的婚事,可是林晖却意外地犹豫了,他说,我现在什么都给不了你,现在跟你结婚只会让你背上一身债。 我想说没关系,却开不了口,这才发现原来钱才是一直悬在我们头顶的紧箍咒。 大年初一的那天我给公司里的同事都发了新年祝贺短信,很多人都回了,只是有一个人一直没有回我,几次拿出手机想发点什么给他却不知说什么好,他的温柔他对我的好,我却只能用一句单薄的谢谢来回应他。 和向晴逛商场的时候我看中了一枚领带夹,设计很简单大方,细看会发现上面有繁复而华美的花纹,我毫不犹豫地买下了它,只是冲动的结果就是信用卡差点刷空,向晴凑上来看了看,调笑道:“挺舍得啊,不过这个林晖适合吗?”说着就给我选起来,“这个还不错啊而且还便宜许多。” 我却没有听向晴的选其他的,因为这个不是给林晖的,或许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最后结婚的事我没敢和家里提,原本总是喜欢说东家长西家短的妈妈都故意少说这些事情了,原本以为伯父的事情对我俩没有影响的,却多多少少影响了我和林晖。 年假结束后我和林晖回去找了个郊区的房子,空间大了很多,租金也不高,但是交通很不方便,每天早上要早起赶地铁。 林晖在和那家公司做最后的离职工作,林晖已经在投简历,希望能有个好结果。 我不敢再对林晖说谎,正是因为那些我们自以为不伤大雅的小谎言才导致了我们俩的互相不信任,但是总有一些东西不方便说。 我把书和领带夹一并还给了方祈洺,领带夹用一个别致的小盒子装着,放在书上面,方祈洺却好像没有看见一般,手里工作不停,我放到桌子上的时候就抬起眼皮看了一眼。 年后工作是多,但是一下子他对我这般冷漠,叫我一时有点接受不了。 向晴倒是好像放弃了方祈洺这座冰山,转而祸害其他的小鲜肉去了,我故意用轻松的语气问她为什么放弃,向晴眯了眯眼,说:“前方高冷,注意保暖。” 我一头雾水,向晴倒是自在地找她的小鲜肉寻找温暖去了。 然而我却慢慢体会到了向晴所说的高冷,工作上遇到难题后他不会热心来帮助我,看到我加班也不会施以援手,而对于新进工作室的新人,他倒一样会给予指导,我都在怀疑之前的一切是不是我一个人的自作多情。 同时,林晖为了新工作东奔西走,一个月下来竟然毫无成果,他的骄傲与自豪一下子被打击得粉碎,人也越来越颓废起来,脾气越来越差,我在旁边看着却无可奈何,而我们俩个人的支出纯靠我一个人的收入来支撑,我自己也觉得吃力。 渐渐地,我不再幻想和林晖的未来,工作,生活,现实,把我挤压得没有了一丁点梦想。 一次外出跑单,我路过那个熟悉的购物广场,按着记忆来到地下室却发现空空如也,我难掩失落,想起最近他对我的冷漠态度,忽然觉得即便是初春也觉得刺骨的寒。 就在我在路口等出租车的时候,一辆熟悉的黑色宝马进入眼帘,我惊讶地瞪大了眼,却见从那辆黑色轿车上下来了一位年轻女子,是方祈洺为她开的车门,她一身皮草貂绒,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我低头看了看自己,不禁好笑,还真的是自作多情了。 晚上照样加班,最近家里的支出疯长,光靠工作室那点工资根本不够我和林晖用,我知道要是单子做得好的话,顾客会另给奖金,我看中的就是这个丰厚的奖金。 想不到半年前还对这个一窍不通的我竟然能**完成一件案子还能得到顾客的赞赏,连我自己都觉得惊讶,果然现实是最能令人成长的。 可是这位顾客却比想象中的刁钻,案子换来换去已经换了好几个了,却没有一个满意的,那位顾客本来是学音乐的,对小提琴情有独钟,她希望在设计中融入小提琴的元素,这个要求让很多人都犯了难,她越不满意反而给出的奖金越高,我硬着头皮接下这个单子叶仅仅是因为我看中了这份高额奖金。 034 不明意义的吻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再一次独自留在办公室里加班,我已经没有多大感觉,当一件事慢慢变成习惯,我只能佩服习惯是多么可怕。 胃在隐隐地疼,仅仅是一个月饮食不规律,胃病就接踵而至。下午就开始疼,我怕吃了东西会更疼,所以就没有吃晚饭,这个时候我都不知道是饿的还是什么。 我喝了一大口热水,继续与图纸奋战,之前看了很多关于小提琴的资料,现在脑子里却像是一团浆糊,画不了两笔就被涂掉,我愤恨一般举起杯子,想灌下一口热水缓解腹中的疼痛,却发现杯中已空无一物,这个时候手边忽然多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顺着那只白皙骨节分明的手看去,竟是方祈洺。 我惊了一下,说:“老板?” 方祈洺却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随后看向我打开的电脑屏幕,说:“这是陈女士的那个案子吗?” 许久不受到老板的亲自指导,我有点受宠若惊,脸颊不自觉地发烫,方祈洺却好像没有注意到我,点开我整理的资料,粗略地看了一眼,赞扬地说:“资料整理得不错,你设计的图纸呢?拿给我看看。” 我忙在我一堆乱七八糟的纸堆里找,方祈洺直起身看着我找,我脸更烫,想起第一次我没有完成工作还骗他已经完成了打算就这么蒙混过去我就更加尴尬,还好最终在杂乱的纸张中我找到了那个被陈女士退回的设计图纸。 方祈洺拿过去认真地看了看,他看得很仔细,我在等待他的评论有点紧张,顺手端起旁边的咖啡喝了一口,咖啡的味道芳香浓郁,我顿时觉得清醒了许多。 最后方祈洺给我提了一个方案,既然陈女士喜欢小提琴,可以在设计中增加小提琴的元素,整体风格复古大方,特意加进了小型的音乐喷泉,虽然占了很大地方,但是对设计整体来说是个点睛之笔。 我不禁对方祈洺的设计感到赞叹,他一边说一边在纸上飞速的画着,他说完了纸上大致的效果也就出来了,我赞叹惊讶,却觉得腹中疼痛更甚,眼前一阵阵发黑,后背冷汗涔涔,以至于方祈洺后来说了什么我都没听得清,忽然一阵头重脚轻,眼前彻底一片黑暗。 醒来时头疼肚子也疼,可是更让我惊讶的是我现在待的地方,似曾相识的布置格局,我却一时想不起来这是哪里,掀被下床,发现自己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这个时候门被推开,方祈洺一身休闲装出现在门口,看到正穿鞋的我,说:“你醒了。” 我这才想起这里是我曾经住过一晚上的方祈洺家的客房。 方祈洺在床边坐下,问我:“胃还疼吗?” 我虚弱地笑了一下,说:“好多了。” 方祈洺说:“昨天不知道你胃疼,还给你喝了咖啡,抱歉。” “没事。”我看了一圈周围,发现我的包手机都不在,只好问:“我的东西呢?” “在客厅,你要吗?”说着就要站起身来,我忙制止他说:“不用了。” “先起来吧,洗漱一下吃点东西。” 方祈洺站起身,走了出去。 我到客房**的洗漱间洗漱,看到镜子里的女人脸色发黄,头发干枯,脸颊还有点削瘦,我没有想到仅仅一个月我就变成了这样,不由苦涩一笑。 在洗漱间我惊讶地发现方祈洺给我准备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不由感激他贴心,但是想到前段时间他对我的冷淡态度,一时更加摸不清他是什么意思。 洗漱完后走到厨房,看见方祈洺已经在了,清晨独特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很温暖。 我忙移开目光。 方祈洺给了我一盒胃药,嘱咐我要好好照顾自己,并给我放了一天假,他骤然的关心让我措手不及,可是他是这么地狡猾,这样暧昧不清都可以用上级对下级的关心来掩饰。 我一夜未归,手机上却没有来自林晖的消息,我给林晖打了电话,却意外没有人接,我没有多虑,心想也许是他有事。最近找工作不顺让他整个人都烦躁不安,脾气变得很差,我都不敢去问他工作上的事情。 似乎除了谎言,另有别的东西把我们隔开了。 再怎么都回不到当初的感觉了。 而我一个人却无能为力。 难得有一次假,我把家里好好收拾了一下,又跑去超市买了菜,煮了满满一桌,可是打电话给林晖却一直没有人接,我没等得下去,最后自己先睡了。 晚上是被林晖吵醒的,林晖带着一身疲惫爬上床,从背后抱住我的腰,我被吵醒,用带着睡意的声音问他怎么了,林晖把头埋在我肩窝,许久不肯说话,最后我抵不住睡意睡过去,第二天早上起来却没有看到林晖的人。 桌上的菜没有动过,我打电话也没有人接,我疑心更重。 可是一天都没有联系上林晖,我更加担心,一整天工作都心不在焉,方祈洺看出我心不在焉,批评了我一顿,我既恼怒又丢人,不争气地红了眼睛,最后忍着没有哭出来,向晴过来安慰我,问我怎么回事,我想了想没有告诉她。 晚上我最后一个走,临走的时候竟然发现方祈洺还没有走,我看见他更生气,不仅为今天他当着众多同事的面训斥了我,还为我之前那些荒诞可稽的绮念。 方祈洺看出我在生气,走到我身边,语气很轻松:“还在生气?” 竟然还好意思问! 我气更大,更不想理他,方祈洺却无赖起来,追着我问:“不肯跟我说话了?” 我放下包,说:“方先生请让开,我要下班了!” 方祈洺嘴角始终带笑,侧身让开,空间却不足够我一个人走过,我抬头瞪他,因为逆着灯光,我看不清他的脸,只有他好听的嗓音清晰地传到了耳边:“眼睛瞪这么大,是想吃了我吗?” 说着低下头来,嘴唇直接贴向我的。 全身如同触电,我慌忙推开他,他猝不及防,趔趄了两步才稳住身形,我仓皇而逃,连东西都忘了拿,犹如过电一般的感觉还停留在身体里,我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为什么要亲我?他是什么意思?明明早上才训过我…… 冷风吹了很久我才平静下来,这才发现自己包没拿,而门钥匙还在包里。 我怕回去会碰到方祈洺,在外面徘徊了许久才回去,好在工作室里已经没人了,我拿了东西锁上门赶紧离开了。 回到家后看到林晖在,他黑眼圈很重,精神却很亢奋,一见我进门,就兴奋地跟我说:“筱筱我找到工作了!” “真的?” 我又惊又喜,林晖找工作这么久,终于找到了。 一方面我为他高兴,也为自己能卸下担子而长舒一口气。 可是接下来林晖就告诉我他要出差半个月,我一听有些失落,不免疑惑,哪有公司一录用人就让人出差的? 林晖却死活不肯告诉我真实原因,我也只好作罢,林晖不像是会骗我的人,何况经历了上次的事情后我们都知道谎言对彼此感情的伤害,都不再对彼此说谎。 晚上难得一次温存,我和林晖做了顿好吃的,久违的缱绻时光叫我珍惜,晚上洗完澡,我和林晖在床上闹腾,忽然他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林晖一边吻我一边在我耳边轻柔地说:“筱筱给我吧。” 我耳朵边一阵阵痒痒痒,缩在林晖怀里咯咯地笑,林晖以为我默许,一只手伸到我双腿间,我却一下子并紧了双腿,林晖更柔声哄我,我却发现了不对劲,之前也跟林晖擦枪走火过,可林晖都忍耐住了,他说不想我和他这么胡乱地开始,他想在我们结婚的那天让我真正变成他的。 可是身上却被他的手摸出了感觉,如同过电酥麻感觉袭遍全身,我全身一怔,晚上与方祈洺那猝然的一吻忽然闯进脑子里,身上骤然变冷,林晖也察觉到了我的不配合,便不再强求,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耳边的呼吸渐渐平稳,我回头一看,却发现林晖已经睡着了。 我却怎么都睡不着了,方祈洺的那一吻叫我心慌意乱,我更是猜不透他是怎么想的,而和林晖的短暂温存我想珍惜却发现已然流逝。 林晖出差半月,我忽然变成一个人,竟然有点不适应,工作室里也不敢多待,我怕遇上方祈洺的眼神,只好天天往外跑。 我跟向晴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向晴笑我是寂寞空虚冷,我笑笑无言以对,却发现向晴手里一直不停歇,我问她你这是做什么呢? 向晴惊讶地看着我,说:“你不知道吗?下个星期四是方祈洺的生日啊!” 我一头雾水,向晴语气里满是无奈:“他过生日的消息都在群里聊爆了,你怎么不知道?” 我摇摇头,那个群被我屏蔽了,消息多是个理由,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是方祈洺经常在里面聊天,他说话幽默风趣,群里的妹子都跟他聊得很开心,他这样做,更让我不明白他那天的吻,究竟是什么意思。 035 把你当做礼物送给我吧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后来我才知道同事中间已经开始计划要怎么给方祈洺过生日,方案出了不少,临时组建的讨论组天天消息爆满,我安静地做个潜水员,无奈被艾特出来胡乱说了两句就继续潜水,我不否认,我在逃避,但是我的逃避也只能这样,在工作室里,他依旧是那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顶头上司,我的案子需要他签字,我手里的工程需要他监督,我怎么都避不开他的视线。 我只能用别的事情来麻痹自己。 林晖的手机一直没有人接,最后直接关机,他虽然告诉了我他已经找到了工作,刚入职就要出差半个月,但是这样忽然音信全无让我实在难以放下心来,就在我想着要不要去警察局报失踪的时候,林晖发了条短信给我:不用找我,半个月我就回去了,勿念。 我终于放下心来。 日子平静无波地过着,终于到了方祈洺生日的这一天,可惜的是,大家精心准备的生日派对没有派上用场,方祈洺家里已经为他安排好了,好在工作室里的人都收到了请柬,也算没让大家失望。 只是骤然接到被邀请参加老板生日派对的消息,大家都有点措手不及,在本市,谁不知道方氏财团,方祈洺的生日派对,肯定办得豪华而隆重,来的嘉宾都是上流人士,我都有点怯场,向晴却激动得不得了。派对是晚上开始,向晴下午拉着我去商城特意挑了晚礼服,不得不说向晴是个好衣服架子,换上衣服后名媛贵妇的气质就出来了。 到了地方后才知道有好几个同事拒绝了,我心想原来怯场的不止我一个,只是身边这个人太激动,我连拒绝都没来得及。 好在方祈洺事先安排了人来门口接我们,也避免了我们与他们家那些亲戚好友直接接触。 我只想着能早点回去,被安排到一间陌生的房间里让我浑身都不自在。 派对在一幢别墅里进行,我和向晴被安排在二楼的一间房间里,派对开始后,我和向晴被侍者礼貌地邀请到楼下。 原来方祈洺也不过三十岁,在派对上,我见到了那个财经杂志上的风云人物,也就是方祈洺的父亲,他自豪地介绍了自己的儿子在国外求学的经历,又表达了自己希望方祈洺能进入方氏财团帮助自己的愿望。 在场的人都拍手祝贺。 一片和乐中,我忽然在人群后看到一个坐着轮椅的年轻男人,他一身正装,脸却死死绷着,和气氛格格不入。 我有点奇怪,转头问向晴,可是当我指给向晴看的时候,那边已经没人了。 派对正式开始后就自由多了,我取了点心坐在角落处的小桌子旁,向晴早就融入到派对的气氛中去了,一个人这么待着有点无聊,忽然桌子对面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方祈洺笑着问我:“还适应吗?” 我微微怔了一下,说:“还行。” 我注意到他手边有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应该是别人送他的礼物吧,我这才想起我竟然忘记了给他准备生日礼物,忽然有点尬尴,这时音乐再度响起,方祈洺向我伸出手:“能有幸请这位小姐跳一支舞吗?” 我刚想摆手拒绝,忽然灯光打过来,原来灯光师一直没忘记这场派对的主角,灯光如影随形,一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我,方祈洺的手就在眼前,我不好拒绝,只好送出了自己的手。 方祈洺嘴角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捏住我的手,一用力把我整个人拉向他,我一时不防,他却伸出另一只手堪堪托住我的腰,我跟他的距离骤然缩短,他带着浅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刚刚就想问你了,我的礼物呢?” 被他的气息环绕,我脸红如熟虾,被他问要礼物,更加心虚,方祈洺看出我的心虚,猜中我没有准备给他的礼物,故意装做不开心,说:“没有准备吗?” 此时舞池里已经有了很多人,方祈洺带着我转到舞池中心,在大厅中央巨大的水晶灯下在我耳边提议:“要不,把你自己当做礼物送给我?” 我浑身一震,用力推开他,方祈洺却牢牢抱住了我的腰,小腹紧紧与我相贴,我用力挣脱,却发现无济于事。 方祈洺柔下声音来哄我,“别生气嘛,开个玩笑而已。” 此时音乐不停,我只好陪着他跳下去。 一曲结束,我仓皇而逃,向晴出来找我,我心慌逃避,好在向晴并没有问我为何出来,她来找我原来是方祈洺要回工作室,我们就顺便搭个便车。 车里方祈洺依旧是那样谈笑自如,和向晴说说笑笑,我坐在后座有点格格不入,偶尔和他的眼神在后车镜里相遇,我只能仓皇避开。 原来方祈洺通知工作室的妹子回去,趁在十二点之前补办一个生日会。 为了不让妹子们的心思白费,作为派对主角的他竟然会逃离。从这一点来看,他还真是体贴。 果然妹子们都回来了,甚至还有人睡觉了特地起床过来。 工作室里人多,倒给我提供了屏障,在妹子们集体给他生日礼物的时候,我似乎注意到他的眼神往我这看了一眼。 最后还真是闹到了十二点以后,方祈洺给所有人都放了假,大家纷纷喊老板好人。 坐电梯下楼的时候我原本想跟着大部队一起下楼,可是很不给面子的是,我刚一进去电梯就超载了,大家纷纷转头看我这个罪魁祸首,我无法厚着脸皮等着其他人下去,只好出了电梯门。 而电梯外,方祈洺已经憋笑到肚子痛。 我又气又羞,想走楼梯,却被他一把拉住手,“别走。” 我用力甩开,方祈洺却伸出双手按住了我的双肩,后背撞上坚硬的墙壁时我后背一痛,可是这点痛根本算不得什么,方祈洺说的话才更加令我震惊。 他盯着我的眼睛,从他漆黑的眸子里我可以看到一个慌乱的自己,他用无比认真的语气说:“简筱,我喜欢你,真心的,第一次。虽然我知道你有男朋友。” 我愣了一下,用力推开他,仓皇而逃,空荡的楼梯间里,我只能听到自己杂乱的脚步声。 好在有一天时间休息,我却因为一天心乱而没有休息好。 毕业之前,我心里只有林晖,要是有其他男的给我表白,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可是毕业后,事情变得复杂了许多,我所知道的林晖,或许不止他对我好这一点,或许所有的错过都情有可原,但是谁能保证伤痕有了弥补后就能当做没有被伤害过呢? 而在和林晖吵架闹矛盾的黑暗夜晚里,是他的温柔体贴给了我温暖,但是仅此而已我就动摇了吗? 我越想越混乱,莫名特别想念林晖,打给他却仍旧关机,我无奈放下手机,空荡荡的房子里,就我一个人。 这样一天都没有真正休息好,导致我第二天上班依旧精神不振,可是其他人却不同,精神饱满,浑身干劲,尤其在听到方祈洺说请全部人到一个有名的胜地旅行的时候。 我听了只想倒,在所有人欢呼的时候我累倒一般倒在了桌子上,方祈洺一眼看见我,问我:“简筱怎么了吗?” 我真想回一句,姨妈疼,不去了。 但是众目睽睽下,真的说不出来。 最后一群人带着高涨的兴致来到了目的地,果然风景很漂亮,我眼睛一亮,后来听说这里因为自然风景好,很多结婚夫妻都选择来这里拍摄影集,当地的影楼也是遍地开花。 果然一路上看到很多影楼,外面展出的照片都很漂亮,惹得妹子们都羡慕嫉妒恨,咬牙说将来结婚一定要到这里拍结婚照片。 还笑着问方祈洺是不是也这么想的,方祈洺想了一下说是个好选择,不过他计划的是世界环游一圈,既当做蜜月了又能留下独一无二的纪念。 说着这些的时候意味不明地朝我看了一眼,我忙别过头,其他人倒没有发觉,都忙着赞叹老板好浪漫。 在她们眼里,方祈洺俨然成了男神。 后来一行人在旅馆入住,方祈洺已经提前预定好,因为是旅游胜地,旅馆条件都很不错,一人单独一间,都是一般人买不起的奢侈。 收拾好东西后向晴偷偷溜进了我的房间,跟我宣布了一个重大消息——我要重新追方祈洺。 向晴说得底气十足,我却差点惊掉了下巴,“你不是说你已经放弃了吗?” 我还记得她还说过方祈洺高冷来着。 向晴一副高深的样子,说:“难道不知道,最牛的高冷其实是随和吗?” 我点点头,似懂非懂,莫非这就是物极必反? 向晴倒不管这个,严肃而认真地跟我说了她重新追方祈洺的计划,我听了一阵无语,想起方祈洺对我的态度,想劝她一句却说不出口,向晴不是傻子,要是我说了肯定会追问我是怎么回事,可我根本不想这件事被他们知道,毕竟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036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向晴的速度一直很快,可是更快的是其他妹子,于是一瞬间方祈洺的身边蝶飞蜂舞,好不热闹。 只是叽叽喳喳的叫人不甚厌烦,连看风景的心情都没有了。于是我脱离大部队,自己沿着一条小路走,此时春意烂漫,被游人踩踏出来的林间小道上别有一番情意,小道旁边是不知名的野花,花瓣细小,脆弱得似乎一阵风就能吹走,却在青草地上格外惹眼。 我脚步渐渐缓了下来,这样的自然美景让我想起曾经和林晖在大学里的校园时光。上大学的时候都对毕业生们口中的大学生活最可贵嗤之以鼻,到了毕业后才真正明白那样的失落与沧桑会在人的心口上挖出多大的一个洞来。 往事会渐渐模糊不清,但是往事留在心中的感觉却不会消散,失落扑面而来,我忽然特别想念林晖,于是拿出手机打给他,却得到了和之前一样的结果——无人接听。 我叹了一口气,把手机塞进口袋,身后有脚步声,我没有转头看,只当是和我一样发现了这条林荫小道的幸运游客。 小道的尽头是一洼明净的湖泊,周围是刚长出嫩叶的挺拔水杉,水杉根部有几尺深的水,中间有木棍组成的小道,弯弯曲曲,因为接近水,木棍上湿气重,看着又湿又滑,好像人踩上去很容易滑下去的样子,可是这却引起了我的兴趣,我踩上去,才发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滑倒,顺着狭窄的小道,我慢慢走进了幽深的水杉林深处,丝丝寒意从脚底升起,前后都没有人,有些许惧意,但更多的是惊奇与刺激,几处曲折拐弯,我终于见到尽头,视野豁然开朗,这里的风景更美,蓝天白云一望无边,鸟语花香沁人心脾,难得的自然美景,怪不得有人选在这里拍结婚照。 因为距离隔得太远,我只能看到那边的新娘穿着洁白的婚纱,裙摆很大,需要有一个人在后面帮忙提着,我想凑近看,于是走上前,却愈发觉得新娘眼熟,她嘴角笑意不断,眼睛明亮,俨然一个幸福的妻子。已经有不少游客围观,有的人直接送上了祝福。 我却不能被这样幸福的氛围感染,因为这个新娘实在太眼熟,可是我想了很久都想不起这个人是谁。 待我走近,新娘单人的部分已经拍完,摄影师叫新郎也过来,从不远处的棚子里走出一个穿着新郎礼服的男人,距离太远看不清,我却有种不祥的预感。 等新郎走近,我才知道我的预感是正确的!因为那个新郎,不是别人,正是林晖! 而那个新娘我也终于想起来是谁了!是琳琳!那天掉进山沟后来被送进医院的女人!那天琳琳在我面前不是喝醉了酒疯癫就是躺在医院里脸色苍白如雪,现在她面色红润,一副沉浸在幸福中的样子,怪不得我刚刚没有认出来! 我全身僵硬,眼看着林晖整了整礼服,微笑着朝那个女人走去! 我脑子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动作,是冲上去质问林晖为什么在这,还是继续当个观众。 而林晖已经走到那女人的身边,俩人站在一起,简直就是郎才女貌,围观的人都赞叹祝福。我站在人群外,像是被隔离了一般。 我头一阵晕眩,脚底虚软,差点站不住,忽然后背贴上一个坚实温暖的胸膛,我一怔,方祈洺的手却已经握住了我的肩膀,同时他轻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别动,什么都不要说,跟我走。” 最后是怎么离开的我已记不清,整个人浑浑噩噩,那样的打击实在太大,我无法顾及其他,我梦想中是我丈夫的男人竟然在这里跟别的女人拍结婚照! 后来我终于打通林晖的电话,可他那时候还想用谎话骗我,骗我说出差很忙很累,我心如死灰,等他兴奋说完一切,我冷冷开口:“林晖,你说的都是真的?” 那头一怔,就在我以为林晖要跟我说实话的时候,我听到一声模糊的叫声:“林晖过来!” 然后电话被匆匆挂断,他连一声再见都没有跟我说。 我放下手机,泣不成声,方祈洺坐在沙发边,揽住了我的背,让我靠在他的肩膀上。 此时此刻,我无法拒绝来自他的温柔。 后来我和方祈洺提早离开,没有通知任何人。大家发现我和方祈洺一齐消失肯定会怀疑,向晴第一个打电话过来,我没敢接,后来方祈洺打了个电话回去,说公司有事先回去了,而关于我他只是说我自己出去散心了。 也许他撒的谎并不够高级,但我那个时候根本考虑不到那样的事情,林晖手机依然打不通,我恳求方祈洺带我去找他,方祈洺看了我一眼,最后沉默出门取车。 我颓坐沙发,在他刚刚的眼神里,我分明看到了怜悯。 但是谁叫我无能为力呢,到现在我才知道我是个多么懦弱的人,要是当时我冲上去质问林晖,现在也不会被方祈洺的温柔俘获。 我和方祈洺去的时候已经迟了,林晖已经离开,听影楼妹子八卦,他们好像是要去度蜜月,但具体去哪里也不知道。说起那两个人,影楼妹子很激动,说着新郎很照顾新娘很体贴很有礼貌,还花了大价钱拍了结婚照。 我心如刀割,他的体贴可都是属于我的啊。 可是这个时候我连他的人都联系不到。 我不敢打电话给他家里人,他家里的情况已经够糟,我不想用这事让两位老人家担心。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我一个人独自承担了所有的猜疑和担心。 那几天是在方祈洺家度过的,向晴还没有回来,就算她回来了我也不会去找她,和林晖的事情还没有搞清楚,被她再胡乱猜测一下肯定更加混乱。 我对方祈洺的依赖大过从前,我却没有察觉到,直至有一次我喝醉了酒,在客厅耍酒疯,方祈洺把我整个人压在沙发上控制住我的手脚,他黑漆漆的眸子紧紧盯着我,语气危险而暧昧:“别忘了,我还喜欢你。” 说完就吻上了我的唇。 我反抗能力为零,原本醉酒就让我失去了行动力,脑子更因为酒精还有林晖的事情而糊涂不清,只有身体的反应很诚实。他的嘴唇很柔软,他的吻让我很舒服,当他的手抚过我的肌肤,我会抑制不住地颤抖,会不自觉地想要更多,人如同漂浮在死海,起起伏伏犹如梦幻,而将这梦境打破的是他不顾一切挺入。 我痛呼一声,梦境瞬间破碎,眼前是方祈洺袒露的胸膛,我伸手推开他,他却抓住了我的手放在他的肩头,轻柔的吻又如同潮水般袭来,身下的痛楚被快意的浪涛推走,只有腿根处的炽热难以消散,方祈洺轻柔唤我的名字,我迷糊睁眼,头顶灯光晃得我头晕,不一会就闭上了眼睛。 最后是怎么结束的我已经记不得了,反而宿醉着凉让我第二天就感冒了,发烧近四十度,吊水打针,整个人被折腾得够呛,而那一晚的事情,已经不能确定是现实还是梦境。 高烧持续了几天才散去,我却暴瘦十斤,等我在镜子里看到脸颊已经完全瘪下去的自己,我根本难以相信镜子里的女人就是我。 方祈洺对我的关心更甚,他的温柔贴心逐渐抚平了林晖对我的伤害,而就在我掉进他的温柔陷阱的时候,林晖回来了。 林晖是找上门的,当他和向晴一齐出现在方祈洺家门口的时候,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直击我心脏,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向晴看到我,眼中却闪过一丝怀疑,我没有在意。 相对于我的冷淡,林晖却显得激动得很多,抓住我的手问我为什么不在家里不接他电话。 我苦笑,问他,那你接我电话了吗? 林晖的眼神一黯,仓皇躲避我的眼睛,最后嗫嚅说道,筱筱,我们先回家。 我沉默一会儿,说好。然后转身上二楼换衣服。住在方祈洺家,我所有的衣服都是他从商场现买的。 尽管后来林晖跟我解释,和琳琳结婚只是假的,琳琳抑郁症加重了,她的父亲希望林晖用一场假结婚来安慰她,林晖被他的老板恳切而坚持不懈的请求而说动,于是答应了。 我冷冷听他解释完,没有给出任何回复,林晖抓着我的手,差点跪下,只求我能原谅他,我挣出自己的手,心如死灰,看着眼前这个我爱的男人竟会如此卑微。 我竟然一时想不起那个成绩优秀受老师家长喜欢的林晖。 我问他,要是琳琳知道结婚是假的呢? 林晖说,琳琳她……活不久了。 谎言解释再多也掩盖不了这是谎言的事实,我不怕你不爱我,我就怕你骗我,既然相爱,何必要欺骗? 我没有明确说有没有原谅他,只是提出要搬出去住,林晖自然不答应,藏了我的东西不给我搬,我看着这个狼狈而疯狂的男人,叹了一口气,说:“林晖,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037 不好了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最后我还是搬了出去,一个人负担所有的支出有点吃不消,光是房租就花去了我积蓄的大半,但是我没有想过回去,我和林晖都需要时间冷静下来。 搬出去住的事情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不论是家人还是朋友,一开始那几天林晖会天天打电话过来,后来就没有什么了,林晖现在依旧没有工作,每天都宅在家里,几次偷偷回去拿我的衣服,都会看到林晖面无表情的盯着电脑屏幕,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除了要考虑我和林晖的关系,我更要考虑的是和方祈洺的关系,上次的事情我记不太清多少,但隐隐约约感觉到应该是和他发生了关系,有了这种感觉后在工作室里见到方祈洺后就更加不自在,继续待在工作室里恐怕我会疯掉,除此以外,工作室微薄的薪水根本不够我一个人用。于是我开始了找工作。 因为专业比较冷门,又是刚毕业的大学生,缺乏经验,许多简历都如同投入海底,难得有一次被通知去面试,结果第一轮就被刷下来了,我心更冷。 我只能通过多接单子来增加收入,但是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每天加班到很晚,很容易碰到方祈洺。和他单独相处会让我整个人心乱,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很依赖他的温柔,但是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对你好,而上次醉酒之后的事故,就当做是还给他,我不必在意。 可是我却高估了自己。 又是一次加班夜,我很庆幸最近方祈洺都没有来过工作室,一连几天加班都没有碰见他,这样既避免了我的尬尴,也不会对我造成困扰。就在我以为今晚也会像前几天一般一个人奋战到半夜的时候,工作室的门被推开了,我转头一看,正好看见方祈洺关门。 我瞬间慌了神,最近没有剪刘海,刘海长得遮到眼睛,为了方便,我用一个夹子随意夹了起来。忽然想起我还是这幅样子,忙把夹子扯下来,夹子却绕住了头发,扯得我头皮痛。 方祈洺正好走到我跟前,很自然地伸手帮我,我一时局促,他的关心体贴那么自然,我却不知所措。 夹子很快被取下来了,方祈洺却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我刚想推开他,他却一下子用好大的力气抱住我,嘴唇迅速找到我的,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我瞬间失去了抵抗力,方祈洺趁势抱紧我,吻得更加深入,舌头伸到我嘴里来纠缠我的,我被这样的吻法吓得忘记了呼吸,过了许久方祈洺才放开我,我这才想起呼吸,大口喘气如同跑了几千米。 方祈洺笑着轻轻拍了一下我的头,说:“笨蛋,呼吸都不会了吗?” 我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心想造成这样的人究竟是谁啊! 方祈洺却笑着再度吻上来,动作比之前更加轻柔,缱绻中带着一丝暖意,这时我已经放弃了挣扎,有了这样的开端后来就顺理成章多了,桌上杂乱的东西被一股脑挥到桌上,方祈洺灼热的吻落在我的脖子上,我仰起头,方祈洺的吻更往下,衣服在不断的吻中渐渐脱落。 在清醒的状态下和方祈洺做,感觉更加真实,他的温柔在这件事里更加明显,而在这溺死人的温柔中,我最终沉沦。 房子退掉,拿回来的押金买了点生活用品,衣服还没有全部拿回来,方祈洺给我添置了夏装,总不至于我在三十度的天里还穿着毛衣。 他给我温柔,我给他做,似乎这样就扯平了,而在一次次周而复始中,我最终忘了什么叫后悔。可我始终明白,我在透支他的温柔,总有一天,他会厌倦,会把曾经给过我的温柔给别人。 向晴和我逐渐走远,她一直是个敏感的人,何况我的谎言一直那么差劲,她又怎么看不出来我和林晖还有方祈洺的乱七八糟的破事。 但好在,整体平静。 平静的日子会让人产生依赖,终于我不再去考虑我和林晖乱七八糟令人头疼的问题,和方祈洺的相处也趋渐和睦,看样子他的耐心还足够,我还能在他提供的上乘生活条件里自我满足一段时间。 直到,林晖主动找上我。 他已经从颓废中走出来,穿着打扮透着一股自信骄傲,我原本以为我会为他感到高兴,最终却只有一声淡淡的“哦”。 林晖自然意外,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僵住,俩人之间的气氛僵硬而尴尬,最后默默喝完了桌上的饮料后各走各路。 林晖给我发了条短信——筱筱,你还爱我吗? 我看到短信后愣了一下,最后回他,爱。 不管怎么说,我和他,七年了。 晚上方祈洺抱着我吻我,被我推开,方祈洺却不肯放弃,不依不饶地吻上来,动手扯我的衣服,我用力推开他,说:“够了,不要再继续了。” 说完就起身上二楼准备收拾东西,方祈洺追上来,在楼梯口一把抓住我,不由分说将我整个人按在墙壁上狠吻,用力太猛,导致我的嘴唇都被牙齿磕破了,他手上的动作更加粗暴,衣服被撕开,力道大得我根本反抗不了,我知道他已经耗尽耐心了,被粗暴进入的那一刻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痛得我皱起了眉头,方祈洺听到我痛苦的闷哼,柔下动作来哄我。 我看着眼前他英俊的脸庞最后认命地闭上了眼。 是我自己主动钻进他的牢笼,我还有什么资格反抗。 在那次见面后林晖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来找我,短信电话一个没有,似乎又是之前音讯全无的样子。 离开并没有那么容易,那次纠纷最后虽然在我妥协后有了个不算太令人伤心的结局,我软下态度后方祈洺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柔,最后俩人都算尽兴,可是在那之后他也完全没有再提起离开的事情,我也说不出口。 方祈洺经常在床笫间跟我说:“你还有我,就算世界抛弃你,你还有我。” 我曾经以为那是最动人的情话,后来才知道那其实是最残酷的诅咒。 方祈洺对我的关心更加明显,不止在家里,工作室里的事情他会额外给我帮助,惹得其他人都眼红,可我注意到人群中有个更加冷酷的眼神,一天下班回家的路上,向晴给我发了个短信——简筱,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我看到短信一愣,方祈洺正好开车坐在我旁边,注意到我的表情后问我怎么了,我匆忙收起手机说没事。 其实我想说,世上就是这么多想不到,若是一切都能想到,人生也不会叫人生。 而接下来,就发生了一件我怎么想也不会想到的事情。 后来因为我们的外国人老板莫斯要回国,大家要给他送行,莫斯这人好热闹,于是送行地点没有选在餐厅而是订了间ktv包厢。那天的确玩得很疯,莫斯借口他要回国了,最后一定要好好地玩,于是玩起了转盘游戏,还改了规则,除了真心话,转到任意一个的人都要喝酒,只是酒烈度不同,大家只能祈祷不要抽到要喝最烈的那瓶酒。 我还好,前几次都是酒精浓度很低的酒,喝完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是我没想到的是,第一个抽到最烈的那瓶酒的人竟然是我。 我有点犯难,但最后还是喝下去了。一开始喝了没有什么反应,倒是之前喝多了弄得我有点想上厕所,于是告辞去上厕所,去的时候还算清醒,回来的时候就大不相同了,头晕目眩脚底虚软,眼前的东西也看不太清,ktv里进出人多,各个房间门都差不多,这直接导致了我进错了房间。 可是正不巧的是,那里面的人正在干好事,桌上有散落的白色粉末,我看到沙发上的俩人后就知道自己进错房间了,忙道歉离开,却被旁边一个男人抓住了手,一把扯住甩到沙发上,原来那里还坐着一个人,只是房间里太暗了没看到。 我措手不及,全身因为酒精没什么力气,轻易地被那个男人制住了,那个男人以为我是来服务的,奸笑着说给你点好东西,说着就拿过桌上的那包白色粉末往我嘴里倒,我被掐着下巴,嘴唇合不上,硬是被灌了点进去,但更多的是呛在了喉咙里。我剧烈咳嗽,一脚蹬开了那即将压上来的男人,趁那男人还没有站起来的时候忙夺门而出。 走廊里刚好碰到方祈洺,他发现我出去了这么久没有回来有点担心就出来看看,结果刚好接住了仓皇逃跑的我。 我吓得浑身颤抖,话都说不出来,方祈洺看到我身上沾的白色粉末脸色一沉,脱下外套罩在我身上,有力的大手扶着我的腰不让我跌倒,沉稳的声音听了让人很快平稳下来,他说:“别慌,先跟我走。” 我那个时候就知道不好了,那包白色的粉末,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走进地下停车场的时候人还在发抖。 038 求婚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就在我和方祈洺走到门口的时候,门口一阵骚乱,几个便衣男子要推开侍者强行进入,却被保安制止,最后掏出证件,保安们才让通行。 方祈洺脚步一顿,架着我换了个方向,我全身无力,要不是有他在旁边支撑着我简直就要跌倒。 那几个便衣男子从我们身边匆匆而过后,方祈洺带着我走了偏门,却没有想到偏门也有人把守,我们来不及回头,就被那几个人拦了下来。 其中一个男人用下巴指了指我说:“怎么回事?” 方祈洺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但是他放在我腰上的手都紧张得出了汗,“哦,她喝多了,我送她回去。” 那男人怀疑地看了我们一眼说:“就喝多了?那这衣服上的白的是什么!” 方祈洺想辩解,却听那男人招呼了旁边的人说:“把这两个人带回去。” 后来的事情我记不太清,药效已经开始作用,眼前出现幻觉,一会儿看见林晖和他的新娘在草丛中举办婚礼一会儿看见我和方祈洺在床上**纠缠,向晴父母伯父伯母的脸混乱地出现在我眼前,指责嘲笑埋怨的表情一闪而过,我痛苦悲鸣,却发现怎么也逃不出去,身上很冷,却醒不来,等真正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和方祈洺已经在回去的车上了。 方祈洺把我整个人都抱在怀里,见我醒来,喊了我一声,他的声音嘶哑,眼底黑眼圈很重,我看了眼车窗外,外面漆黑一片,路灯都明明灭灭,我问:“几点了?” “一点多。” 我记得在ktv的时候不过九点多,现在都一点多了?中间都发生了什么? 可是我却考虑不了太多,头很痛,浑身无力,身上黏黏腻腻的,像是发了一层大汗。 车厢里很沉默,前方的司机一言不发地开着车子。 最后我和方祈洺来到了他本家,他的父母都在门口等候,神色担忧。下车的时候我又看到了那个在方祈洺生日派对上见到的坐轮椅的男人,他看到方祈洺,表情忽然变得很怪异。 在楼下没有磨蹭多长时间,简单和他父母问候过后,方祈洺就带着我上了二楼。在二楼,方祈洺给我拿了衣服换洗,关心备至,却丝毫没有提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尽管我没有真正接触过那些东西,但是我心里是有点数的,回想起药效发作时的事情,我吓得浑身冰冷,即便温热的热水从头顶浇下,我身上还是没有一丝热度。 忽然浴室的门被拉开,方祈洺**着身体走进来,我愣愣地看着他走近我,温热的双手将我整个人拉进他的胸膛,肌肤坦诚相贴,他高热的皮肤终于让我找回了一丝安全感,方祈洺把我整个人抱在怀里,嘴唇在我的耳畔摩挲,他轻声说:“没事,别害怕,有我在。” 我闭上眼,差点流出泪来,跟他在一起,他说的最多的就是“放心,有我在”,而我第一次如此感激身边有他在。 不再安于享受他的温柔,我开始真正考虑我和他的关系,只是言语太苍白,我无法用语言表达我的意思,只好在行为上更加迎合他,做的时候不再像是一个木头人沉默地接受他的温柔相待,会考虑到他的感受,希望他也能感到高兴。 而他也能察觉到吧,俩人的相处比我想象中更加和谐,甚至让我尝出了一种很久违的甜蜜感。 就在我以为这样的日子还能长久持续下去的时候,林晖来找我了。还是下午下班的时候在工作室楼下等。 见到他的一瞬间我愣住了,此时身边还有几个同事,之前一起来工作室的同班同学很多都已经换了工作,剩下的也只有我和向晴两个人,所以当我的同事见到林晖的时候都是一惊,纷纷问我这个人是谁。 林晖今天穿了正装,精神抖擞,他原本长得就不赖,往门口一站,经过的妹子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忽然站在人群后面的向晴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哟,那不是你男朋友嘛筱筱!” 同事们都吃了一惊,因为我和方祈洺在工作室里的亲密举动,大家都以为我和方祈洺是一对恋人,听到向晴说眼前的男人才是我的男朋友的时候,看我的目光都变了样。 这个时候方祈洺的黑色宝马开到我眼前,我用眼神示意他先走,方祈洺点了点头开走了车。 林晖注意到我的眼神,方祈洺的车开走后,他问我:“筱筱,你和他……”语气里尽是难以置信。 如果搁在半年前我也会和他一样觉得难以置信,可是现实就是这么可笑。 再这么在同事面前僵持下去我肯定会被人猜疑,于是我拉着他的手来到了对面的咖啡馆。 一坐下,反而两人都沉默。 我看着窗外来往的车辆,行色匆匆的行人,忽然有点感慨,林晖犹豫了许久,终于说出口:“筱筱,你搬回来住吧。” 我忽然想起我之前告诉林晖我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子住,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了那只是一个谎言的事,我忽然有点慌张,匆匆回了一句:“好吧。”就准备离开,其实我还没考虑好究竟要不要搬回去。 我起身离开,林晖忽然叫住了我:“筱筱!”声音很急切。 我转头问他:“还有什么事吗?” 林晖的眼里闪过一丝悲伤,最后被他低头掩过,“没、没什么。” 我又开始了动摇,敏锐如方祈洺又怎么看不出我的心思,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忽然问我:“上回给你的胃药有继续吃吗?” 我一愣,那瓶药他给我之后我就吃过一次,之后就不知道被我扔哪儿去了,方祈洺见我不说话,自然知道了答案,他拍了下我的脑袋说:“笨蛋,这瓶给你,别忘了吃。”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药瓶。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接过后发现瓶身上写着都是英文,我根本看不懂,索性不看了,塞进了口袋,笑着说知道了。 方祈洺却难得板了脸说:“一定要记得吃,自己的身体要自己照顾好。” 一想到他这么做是为了我身体好,心底生出一丝甜蜜,之后几天一直没忘了吃药。 方祈洺倒是挺积极督促我吃药的,每天都问一下,我都有点烦了,不高兴地说:“我都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胃痛了,不用天天吃了吧!” 方祈洺脸色忽然变得很严肃,说:“你以为胃病很容易去根吗?现在只是个小问题,拖下去就成大问题了,现在就要坚持吃药,除根才好。” 他说的也很有理,我相信了,药吃了半瓶,感觉对胃病没有多大效果,倒是人变得很容易疲倦,感觉怎么睡都睡不够,我不禁怀疑是方祈洺给我的那瓶药有问题,但是网上查了之后确实是胃药,价格还不低,查过之后又觉得很对不起他,他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能怀疑他。 之后林晖来找过我一趟,带我去了我们的出租屋,原来他把之前的房子又租下来了,布置装潢和之前一样,走进房子我好像回到了之前和他一起住在这里的时光。 在那个熟悉的阳台上,林晖从背后抱住我说:“筱筱我们回去吧。” 我心头一阵苦涩,只希望真的能回到过去…… 在方祈洺出差几天的时候,我考虑了许久,最后我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可是没想到的是,原本预定明天早上回来的方祈洺竟然回来了,可他一打开门就看到我趴在沙发前的木桌上正在写纸条,旁边是已经打包好的行李。 我吃了一惊,看到方祈洺快步冲上来,抓住我的手,眼睛盯着我简直要喷火:“你这是要做什么?!” 桌上的纸条只来得及写了一半,但是从那几个感谢的字中,他也能明白我的意思。 方祈洺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纸片,说:“这么长时间,就只这两个字吗?” 我别过头,避开他的视线,就在我以为方祈洺会像上一次般阻扰我搬出去的时候,方祈洺忽然放下了我的手,侧过身体不让我看到他的表情,“你走吧。” 我无话可说,拿上自己的东西离开了。 不远处,林晖在等我。 我想,这下子能恢复正常了吧。 我打算辞职,在这之前,我约了向晴出来,可是没有回应,我在约定的地点等了半天,最后无奈离开,我给向晴发了个短信,告诉她错乱的一切都结束了,希望我们能重归于好。 这回向晴倒是回复我了,却只有两个字——做梦。 我心凉如水,心想,要是真是个梦就好了。 和林晖毕竟有七年感情在,这次分开算是我和他最长的一次,各有责任,于是我们都不想追究,但是起码回去了,我至少感觉到轻松和宽慰。 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在我辞职后不多久,林晖向我求婚。 当他拿出那个精致的小盒子的时候我惊讶地瞪大了眼,差点热泪盈眶,至少我的期待没有白费。 039 变故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林晖给我买的是一个钻石戒指,看上去就价格不菲,我问他哪里来的钱买的,林晖说是奖金,我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在骗我,后来他请了公司同事来家里做客,如同是故意做给我看一般,同事在我面前直夸林晖办事能力好,言语间还谈及那笔数额巨大的奖金,他这是在证明给我看这不是谎言。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和他都明白了谎言对彼此的伤害,若不是悬崖勒马,我和他还不知道结局如何。 借债也已经如数还清,林晖告诉我说是之前的老板给的补偿,这样想来就能说通了,而在伯父出车祸的期间,琳琳就曾私人给过林晖他一笔钱。 也算是有得有偿吧,能够扯平最好,我希望,我和方祈洺也能做到这样干净利落。 之后方祈洺没再找过我,那瓶药我没吃到最后,我把药瓶放进抽屉里收藏好,我不怕被林晖发现,我和他都不能再对彼此说谎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我和林晖开始准备我们的婚礼。 回去见过父母,算是得到了两家人的同意,之后便开始订酒店,做邀请函,原来结婚比我想象的事情还多,光是试礼服就试了半天,最后敲定下来后我累得倒在沙发上不想动。 药停了后人还是会觉得疲惫,看样子我这段时间着实累了,与药无关,于是我打算和林晖在结婚仪式结束后出去好好放松一下,资金不算充裕,所以我们计划就到附近的城市走走,趁着暑气未到,我们还能找个明媚的天出去好好玩一下。 这么计划着,我渐渐对短暂却充实的蜜月旅行充满了期待。 在确定嘉宾名单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最近和向晴的关系很不好,我邀请她不知道她会不会来…… 最后我还是把向晴的名字写到嘉宾名单里去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能和她重归旧好。 俩家父母并没有多大意见,伯父出车祸后下辈子只能依赖轮椅而活,好在我爸妈并没有因为这个原因阻扰我,我爸听到我要和林晖结婚的事情后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嫁过去后别嫌人家老头子就成!” 然后抖开报纸,继续看他的新闻。 我妈倒是叮嘱我的比较多,拉着我的手说了半天,最后都情不自禁地湿了眼眶,说:“一直都知道女儿最终是要嫁给别人的,可到了时候才知道做父母的有多不舍得。” 我情难自抑,紧紧地抱住了她。 夜深时我给方祈洺发了条短信,告诉他我要结婚了,其实也是在告诉他我们彻底结束了。他是聪明人,不会看不出我短信的意思。原本以为不会有回应,我把短信删了,却在那刻收到了来到他的消息,可是却叫人猜不透意味,一个“嗯”字不知他到底有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一切平稳进行,我和向晴也终于有了点和好的意思,发出邀请函后她回应了我,之后还热情地给我设计婚礼,虽然婚礼细节已经交给婚礼策划公司做好,但我不想打断她的兴致,高兴地跟她聊了半天。 我只想,一切回到从前,回到方祈洺还没在我生命里出现的时候。 可是,变故就在眼前。 就在我和林晖已经把所有事情准备好,等待结婚那天来临的时候,首先等到的却是来自法院的传票。 我全身冰冷,全家人都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林晖也问我:“筱筱这怎么回事?” 我妈是个胆小的人,看到法院传票都快吓得晕过去了,抓着我问:“筱筱你跟妈说你干了什么事儿啦?” 我脑子一片空白,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连夜赶回,林晖想同我一起回去,我却等不及他回去拿东西,自己一个人上了车。 到了车站后我打车直接去方祈洺家,按门铃的时候我的双手都在发抖,我想不会是他,肯定不会是他…… 方祈洺推开门看到我一脸惊讶,“筱筱,你怎么在这?” 我看着他的脸,满是不相信:“方祈洺,是你吧?” 方祈洺被我这一问也是一头雾水,我把法院的传票给他看,方祈洺看了后脸色一沉,说:“你别慌,先进来,别怕,还有我呢。” 方祈洺那一句“别怕还有我”让我一下子就安定下来了,他拉着我的手进入房子,手指接触到他温热的皮肤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手有多冷。 反而久违的肌肤相贴让我升起了怀念感,跟林晖和好后我们之间的肌肤接触也比之前少了许多,最近忙着婚礼的事情,连二人独自相处的时间都没有。 我忙甩开了方祈洺的手,动作有点大,方祈洺疑惑地看着我,我匆忙避开目光。 还好方祈洺没有说什么,给我倒了杯热牛奶后拿出手机打电话。我听到他说:“给你一个小时,赶紧给我处理好。” 然后电话挂断,方祈洺坐在我身边,把我抱在怀里,柔声安慰道:“不用担心了,我已经叫人处理了。法院的传票会很快撤销的。” 他温暖的怀抱却让我有针扎一般的不适感,我嚯地站起身,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我先回去了。” 说着抬脚就走,方祈洺却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用力过猛,我整个人都被他扯倒在沙发上,方祈洺从上方压上来,骤然距离缩短我根本不能保持平静,眼前英俊熟悉的脸庞越来越近,我匆忙别过头,理由却苍白无力:“抱歉,我要结婚了。” 方祈洺的动作一顿,却没有直起身,他的嘴唇贴近我的耳廓,带着一丝玩笑的声音响起:“怎么,还要我给你准备结婚礼物吗?” “别开玩笑了。”我用力推开他,腹部却一阵剧痛。中午因为法院突如其来的传票而没有心思再吃饭,一路颠簸到方祈洺家天已经黑了,大半天没吃东西的我胃早就开始抗议,只是被传票的事情一直烦扰着,并没有注意到腹部隐隐的疼痛,现在事情终于得以解决,我松了一口气,而与此同时,腹部的疼痛更加剧烈。 方祈洺见我痛苦地捂住肚子,忙弯下身问我:“怎么了?是不是胃痛?” 穿肠绞肚般的疼痛叫我说不出话来,方祈洺却先一步行动,到厨房翻出胃药端了杯温水给我,说:“赶紧把药吃了。” 眼前是那个熟悉的小药片,我一口吞下,又喝了几口温水,这才觉得胃舒服了一点。 可是方祈洺却不停责备:“我给你的药有没有坚持在吃?今天都吃了什么?为什么自己的身体自己不好好照顾?” 原本他的关心是让我感到高兴的,可是这时却让我感觉到烦,我推开他,大声吼:“你能不能别管我了!你又不是我的谁!” 方祈洺措手不及,被我推跌倒在地上,我趁机逃离,拉开门迅速跑了出去,泪水却止不住般,若不是你这样温柔的关心,我又怎么会一次次被你俘获? 而这一次绝不能了。 忽然我注意到路灯下有一个人,只是站在阴影里看不清,我走近了才发现那人是林晖,他脸上的表情痛苦而隐忍,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忙擦了脸上的泪水,不知道他究竟看到了多少,我心虚慌乱,想伸手拉他的手,却被他侧身避开,我的手悬在半空中不知如何动作,只能挤出几个生硬的字眼:“林晖,你怎么在这……” 他不回答我,我如同自言自语一般继续说下去:“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 最后那晚林晖没有跟我说一句话,睡觉的时候也背对着我,我一时心酸,体会的同床异梦的那一刻,我忽然对我们即将到来的婚姻充满了恐慌。 第二天我打电话给向晴,向晴安慰我说,“这种情况都有啦,好像叫婚前恐惧症,你别太担心啦,话说你什么时候回去?具体说一下日期,我好请假。” 听了她说的我终于安下心来,只能希望这种心慌不安只是普遍的婚前恐惧症,就在我要跟她说日期的时候,向晴的声音忽然变了:“筱筱等等——” “怎么了?” 那头长时间沉默,我一时疑惑。 “筱筱,你看今天的报纸了吗?” “没啊,怎么了。”我奇怪,怎么忽然说起这个了?一般我都不看报纸的,我家只有我爸看报纸。 那头却像是松了一口气,说:“没看就好。” 向晴奇怪的反应让我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正想问她到底怎么了,门被林晖用力推开,一叠报纸被用力地甩到我面前,同时林晖向我大吼:“简筱,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我低头一看,却见巨大的新闻标题——本市捣毁最大毒窝,多数吸毒人员被当场捕获。 我脑子一片空白,那新闻可真是做得图文并茂,我的照片也被刊登在上面。 林晖叉着腰,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和恨铁不成钢:“简筱你能耐了,还去学人家吸毒?” 040 崩坏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林晖的眼睛瞪得老大,紧盯着我如同要喷火,我忙拉住他的手,说:“林晖你别激动……” 林晖却用力甩开了我的手,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脑子里一团浆糊,昨天方祈洺明明已经给我处理好了,为什么今天还会见报?报纸上的我虽然被打上了马赛克,但是还能看出是被带到警察局后昏迷不醒的样子,只是那个时候是方祈洺和我一起去警察局的,为什么照片里只有我一个人? 林晖不愿意听我讲,我也没办法,想打电话给方祈洺问个明白,可是我刚拨出去,林晖就如同疯了一般扑上来抢了我的手机说:“你又要打给谁?!”他低头看到手机屏幕后苦笑了一下,说:“又是他!为什么你第一个想到的人总是他!”说着怒火越盛,说着就把我的手机用力甩到了地上,我拦不住他,只能看着自己的手机一瞬间摔得粉碎。 我也生气了,说:“那你呢?我打电话找不到你的时候你在干什么?我孤独无助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不想怎么处理就先来责备我,我想解决你又干了什么?” 林晖怒火更盛:“你所说的解决就是找那个男人吗?!” “那我能怎么办!”我哭吼出来,“你能帮我吗?没办法帮我就别来阻扰我。” 林晖整个人呆住,我从他身边经过时不在意碰到他的肩膀,我没有停顿,急忙出门。 事情见报后影响就更加大了,这份报纸在我们家那边也有发行,要是我爸今天早上去买报纸看到的话……我不敢想,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不会只有我的父母,还有我的朋友同学,他们都知道了的话…… 我赶到了方祈洺家,却不见他人影,我连忙打了车去工作室,但是还是没有找到他的人,我更加着急,一想到那份刊登了我的照片的报纸正在整个城市流通我就浑身冰冷。 没有手机联系不方便,我赶紧重新办了一个手机,刚开机电话就如同警铃一般响起,是向晴打来的,接起后向晴如同舒了一口气般说:“天,你终于接电话了,你有没有看到报纸?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闭上眼睛,似乎尝到了一丝绝望的味道,我说:“现在我没空,等以后再给你说吧。” 然后我就挂了电话,坐了一会儿后我打了电话给方祈洺,等待接通的时间里我听着手机里的铃声愈加不耐烦,忽然听到了另一阵和从手机里传出的铃声一样的声音,我抬头一看,看到方祈洺就在我面前,而他手里的手机正响着。 他一脸疲倦,看到我后却像是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终于找到你了。” 我的慌张和害怕再也掩饰不住,方祈洺抱住我说:“别怕还有我,交给我,我会处理。” 泪水流出眼眶,沾湿了方祈洺的衬衫。 方祈洺把我带回了家,开车回去的时候方祈洺一边安慰我一边打电话吩咐人做事,叫人把已经发行的报纸全部买下来又安排人停止印刷厂印刷,最后打电话联系报社主编,做这些的时候他的手一直握着我的手,从他掌心传来的温度让我慢慢安下心来。 回去后方祈洺叫我去休息,一切交给他就行,我放不下心来,方祈洺在我脸颊上吻了一下,说:“放心吧,还有我在。” 后来我去房间里睡觉,原本以为我会睡不着的,可是一沾枕头我就睡着了,心里安宁下来后人就容易入眠,能睡到自然醒,也是种幸福。 醒来后我听到门外有声音,天已经黑了,房间里没有开灯,走廊的壁灯开着,门没有关好,方祈洺就站在门口,在地上能看见他的影子。 他这个时候正在打电话,我走近,想跟他说声谢谢,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顿住了脚步,我听到他说:“对,放到网上去,扩大影响,报纸也不要停,再发到其他报社里去,法院那边让他们停手吧,已经不需要他们了。” 浑身的血液如同被抽走一般,我呆立,一瞬间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原来……一切都是他操纵的? 方祈洺那边电话还没停,他低声浅笑在我听来却如同恶魔低语:“现在她已经无路可去了,我只是想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她只有我可以依靠。” 真的是他!原来我吸毒的事情暴露就是因为他!可他还信誓旦旦地跟我说交给他!原来是我自投罗网! 我仓皇后退,却不小心碰到电视柜,柜子上的花瓶被我不小心扫到地上,发出巨大的破碎声,方祈洺听到声音后骤然回头,看到我后忙开了灯,俯下身来扶我,曾经救我于水火的双手,此刻的我却避之如蛇蝎,我匆忙后退,方祈洺脸色一变,知道我是听到了,脸上关切的神情瞬间消失,我看着眼前陌生的他,声音止不住颤抖:“方祈洺,是你做的吧?” 方祈洺双手捏住我的肩膀,说:“筱筱你冷静,先起来。” 我用力挣脱他的双手,大声吼:“别碰我。” 方祈洺脸色更加阴沉,一把抓住我的手臂,用力过大我都觉得疼,我皱眉痛哼,方祈洺却丝毫不在意,语气带着一丝强硬的命令:“先回床上。” “不!”我断然拒绝,却被他一把扯住,他双手用力,一把把我整个人甩到床上。 头触到床头柜,疼得我一阵眼花,方祈洺却不由分说地压上来,掰正了我的脸,陌生的脸上是陌生的表情,语气却带着一丝绝望:“筱筱,这是你逼我的。”随后不依不饶地吻上来,我想侧头避过,却被他有力的双手钳住无法动弹,火热的唇从上方落下,舌头企图撬开牙关,我微启牙关,趁他舌头进来的时候狠狠咬了一口,方祈洺吃痛,离开我的唇,却没有放开我,他从上方看着我,眼神炽热,“筱筱,我是不会放开你的。” 说完直接咬上我的脖子,我吃痛呼喊,方祈洺却毫不在意,牙齿不放,硬是留下一个鲜红的印记后才罢休。 衣服在争抢中撕碎,他的力气很大,我挣脱不出来,而他进入的动作更加粗暴,我痛得大叫,可他一点都没有缓下来,里面还很干涩,他却不管不顾,我痛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上方是他粗重的喘息和火热的气息,他完全沉浸到快感中去,那样的表情似曾相识,我却痛彻心扉,最后昏迷时我迷迷糊糊地想,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在医院,醒来后痛觉也苏醒,身下的疼痛犹如刀割,我痛得一皱眉,不一会儿护士进来,给我换了药水,我想开口,却发现嗓子嘶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到了中午还没见方祈洺出现,我以为他不来了,吃过午饭后我扯了吊瓶,偷偷从医院溜了出去。 下午阳光正好,院子里有不少出来散步的患者,所以我走在其中,也没有人发现。 带来的衣服口袋里只有几十块钱,我打车去了出租屋,却发现没有人,房子里的东西也都没有了,我敲开隔壁房东的门,房东告诉我说昨天连夜搬走了,我心一下落到底,昨天和林晖不欢而散,没想到他竟然退了租。 我请求房东借我手机,房东怪异看了我一眼,有些犹豫般才把手机递给我,我熟练拨出那个号码,在等待接通的时间里,房东犹豫许久才说出口:“筱筱……昨天报纸上的是你吧?” 我瞬间浑身冰凉,客气把手机还给房东,我一个人下了楼,转身离开时听到房东小声的自言自语,“不知道她有没有在我屋子里藏毒,不行,我得找天好好打扫一下,要是被搜出毒品就不好了……” 我眼前一阵黑,原来刚刚出租车司机一直在后车镜里看我不是因为我穿着怪异,而是因为昨天的新闻报道。 昨天的新闻已经不是新闻,可是却对我的生活造成了巨大影响。 况且不止本地报社,其他报社也发了这篇报道,那么那些远在异乡的同学也会看到吧? 没想到一次意外,竟会毁掉我整个人生。 身上没有钱,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时间悄悄流走,我想我不能继续闲晃下去,我要回去! 第一次坐车逃票内心忐忑,怕有人认出我是昨天报纸上那个昏迷不醒的女人,我故意遮着脸,这才逃过检票。 到了车站后直奔家,门却关得死紧,我敲门无人应,最后门被拉开一个小缝,我激动喊:“妈!” “哟,这不回来了吗?” 忽然我听到了我二姨的声音,她一向不来我家,这回怎么过来了? 我正奇怪着,门被打开,二姨浓妆艳抹的脸出现在我面前,她涂着红指甲油的手一把掐住了我的胳膊,扯着我往家里拖,最后一把放开,我踉跄差点跌倒,抬头一看才发现客厅里有很多人。都是我家的亲戚们。 现在都是眼神冰冷地看着我。 我一瞬间觉得我不该回来。 041 自投罗网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客厅里的人都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我知道他们都已经看了报纸也知道了那个被刊登上去的人就是我,我慌张无助,面对着大家的眼光,我就跟真的犯了错一般,头都不敢抬起来。 我的话噎在喉咙里说不出来,这时忽然听我二舅说:“筱筱我们都知道你不是个安分孩子,但是总不能碰毒吧,你爸妈没教过你吗?” 说着眼睛往我爸那边瞟了一下,原本我家和二舅家就有矛盾,他的儿子不学好,前几年醉驾肇事逃逸,之后再没联络,原本我这个家族里唯一一个上大学的,结果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我爸坐在角落处,一言不发,昏暗的灯光下,我好像发现他忽然老了许多。 我急忙反驳:“不是的,那是个意外,你们听我说。” 但是没有人转头看我,二姨拿出叠资料甩到我面前:“那这是什么?”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那是一份血检报告,报告里明显地指出我的血液里检测到了海洛因成分。 我脑子一片空白,那个时候我处于昏迷还在警察局,怎么会有这个? 方祈洺!是方祈洺!原来从那个时候起方祈洺就准备好这些了!可是,他那个时候就准备这些做什么?那个时候我和他相处和睦,一点点心动在日常生活中滋生,他还说过喜欢我!但是为什么那个时候就准备了能毁掉我的资料?! 难不成那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他计划的? 越想我心越冷,原来我以为的温柔体贴都是假的吗?但是细细想来,他出现的时机都太巧合了,他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用他的温柔强大保护我让我感受到温暖,最后却发现那其实是假的。 身下的痛楚一直没停,清晰地提醒着我他昨天的暴行。和他的真面目。 我的沉默让大家都以为我是默认,看着我的神情隐含鄙视。 “好了,都回去吧,这是我家里的事,外人就别搀和进来了。” 忽然我爸站起来说了一句,我惊诧抬头,阴影中,我爸的背影高大而伟岸,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他才是一直保护着我的。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后来亲戚散去,我妈轻声哄我进房间,她叫我早点睡,别想太多。 我听话进了房间,心里却想了另一条路,此时时针已经指到十二,我妈关门前叮嘱我说:“十二点之前一定要睡着哦。” 她的尾音轻扬,我却听不出一丝轻松,门关上后,我打开了房间的窗户。 果不其然,方祈洺的黑色宝马静静地躺在楼底下,见到我打开窗户,方祈洺下车,抬头眼神定定地看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深夜的凉风透彻心扉,我抓着窗户边,一跃而下。 曾经偷偷和林晖出去玩,跳窗户这件事我早就驾轻就熟,只是没想到有一天楼下等的人不再是林晖。 唯一的证人就在这里,我要证明我自己清白,绝对不能少了他。 沉默在车厢里蔓延,车子在高速公路上急速行驶。 “是你做的吧?”沉默中,我冷冷开口,“从一开始就都是你安排的吧?” 从提供新职开始,到这次的事件,有哪一件不是他做的?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居心不轨。我却傻乎乎地没有发现。 方祈洺却没有回答我,只是说:“你累了,我们先回去。” “回去?”我感到好笑,“我刚刚从我家里出来,你说我们回去?回去哪里?你家吗?” 我的声线不可抑制地拔高,方祈洺眼底闪过一丝怒意,声音低了下来,掩盖着怒火:“筱筱你冷静。” 我嘴角扯起一抹冷笑,最后没说什么。 我闭上眼睛,想起最近的事情一阵心烦,原本能和林晖重归于好,都开始准备婚礼了,可是婚礼被打断,紧接着我失去所有人的信任,而唯一能证明我清白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将我推下深渊的人。 但是除了这里之外,我无处可去。 我想起他曾经在我耳边说的那句话,就算全世界抛弃你,还有我在。 可是没想到的是,迫使世界抛弃我的,就是他。 他将我逼到绝路,让我发现唯一能依靠的只有眼前这个将我逼到绝路的人。 后半夜我根本睡不着,我坐在床上发呆,窗帘大开,月光照进来,地上一片惨白,忽然门被推开,走廊里的灯光跟着方祈洺的脚步进入房间,我下意识后退,方祈洺顿了一下,说:“你今天的药还没上……” 身下的痛楚一直没停,到了现在还有加重的迹象,我夺过他手里的药,冷冷地说:“我自己来。” 然后径直走进浴室。 但是灯火通明下,我始终脱不下自己的裤子,巨大的镜子里是个仓皇憔悴的女人,我坐在马桶盖上,抱着腿无声哭泣。 不知何时,浴室的门被推开,方祈洺站在门口,我错愕抬头,不知他在那里站了多久。 最后药是方祈洺给我上的,灯光全开的情况下被他这样看着下面,我满脸通红,双腿不自觉地合并,下面的感触冰凉,但起码缓解了刺痛感。 方祈洺的动作停下,我以为已经上好了药,忙合上腿穿上衣服。 方祈洺的脸色很不好,我不知道我下面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忽然我听到方祈洺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无法淡定地说出一句没关系,我看着他,说:“那你就跟我一起去澄清一切啊!” 方祈洺却不说话了,给我盖好被子后柔声给我道了晚安。 我看着他离开房间的背影,嗤笑出声。 我和外界断了联系,方祈洺只让我打了个电话给我的父母,一日不见我妈着急的声音几乎让我落下泪来,可是我现在不能回去,我没有脸见他们二人。 我联系不上林晖,最后一次得知他的消息是从方祈洺这里知道的,林晖入狱了,因为亏欠公款,原来他给我买的那枚钻石戒指,是他挪用了公司资金。 到头来,还是一场骗局。 我恳求方祈洺让我去见他,他有钱有能力,况且这个时候我根本无人可求。 可是林晖却拒绝探视。 我无奈回来,却在临走前看到了林晖的背影。 他是想来见我的! 我心脏急速跳动,几乎要跳出胸腔,可是为什么他没有出来见我? 我立即想到了方祈洺!是他!是他阻止方祈洺来见我的! 回到车上后,我毫不客气地甩给了方祈洺一巴掌,我恶狠狠地盯着他:“没想到你是这么狠毒的人!” 方祈洺被我打了一愣,随即抓了我的手腕将我按在车窗玻璃上,后背一痛,方祈洺黑着脸压上来:“你想死吗?” 我冷冷斜视他,“是,巴不得!” 方祈洺的胸口剧烈起伏,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堪,最后却放开了我的手,冷冷命令司机:“回去。” 而那个时候我已经换了住处。 自从上次那个坐着轮椅的男人在他家里出现后方祈洺就不允许我再住那间房子,反而在乡郊给我重新置办了一套房子,而我的活动空间,只限在二楼。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以为那个轮椅男到了他家之后没多久就被他赶出去了,其实那个人很早之前就跟我接触过了。 而通过他的口,我才知道一个更加险恶的方祈洺。 方祈洺是方家次子,还是情妇生的,一直生活在国外,方家人都不怎么在意他的,直到方家的大儿子出了车祸,行动不便,才叫他回来。 外界一直传他是方氏财团未来的掌门人,但是谁知道方家的深深宅院里,躺着一个不能动弹的方家大儿子? 而那个轮椅男,是那天开着车的司机。那天车子刹车失灵,直接冲进了山沟里,而那台车是方祈洺送的。 虽然事后调查那辆车的刹车根本没有问题,这件事故也终究被定义成了意外,但是司机一直坚信是方祈洺做了手脚。 那个时候方祈洺虽然完美地证明了那个司机在那次事故中撞坏了脑子,精神不正常,但我还是相信那个司机所说的。 因为早知道他制造资料的本事有多大了。 那天的血检报告根本不是我的,那天我只被强行灌进去了一点,血液浓度不会测出这么高,方祈洺为了让我孤立无援,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而我也不会坐以待毙,他只能囚禁我,我却能通过折磨他得到乐趣。 一次方祈洺难得回来一趟,在书房办公,那个时候二楼还是中规中矩的二楼,我偷偷开门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熟睡,最近的他很忙,每次回来都一身疲惫,原本就三十岁的人,却显出一丝老态。 可是这一点都激不起我的可怜之心。 书桌上是各种文件资料,我用他的手机把这些全部拍了放上网,我做这些的时候丝毫没有愧疚感,反而为他即将面对的能令他焦头烂额的事情感到无比的开心。 后来方氏计划在市中心盖一幢豪华商业中心的事情被提前曝光,一瞬间市中心地皮价格飙升,房地产金融一片混乱,一连几日新闻报道都是这件事。 可是等他忙完了一切焦头烂额地回到家中,看到的却是笑得得意畅快的我。 上架感言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042 天堂地狱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可是最后他扬起的那只手还是没有挥得下来,我知道,他舍不得,而他所能做的,就是在床上折磨我,一次次无度索取让我全身青紫不断,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能满足,终于有一天,他在情事中咬着我的耳朵说:“我要你永远变成我的……我的……哪儿都去不了……” 我苦笑,心想我就在你的控制之下,还有哪里可以去,再说了,除了这里,还有谁愿意收留我的呢,一个瘾君子。 可是等真正他拿出那样东西来的时候我吓得脸色苍白,急忙退缩却逃不过他如同铁钳一般的手,剧烈的疼痛从身下传来,一针一线,噬心裂骨。 最后我痛晕过去,听到医生嘱咐方祈洺说长好之前不要碰水,饮食清淡为好。 我的下面,被他烙印上了不可磨灭的印记,我自己在浴室里偷偷看过,伤口还没完全长好,但是能看清楚是个方字。方祈洺把他给我的耻辱,深深地印在了我的**上。 我恨他,恨不得将他剥皮拆骨,可是在他的领地里,我孤身一人,奋斗不能。如同被困之兽,再怎么嘶喊挣扎,伤害的只有我自己。 后来二楼就全部改造了,墙壁被通通打破,方祈洺也不再把工作带到这里来做,恐怕是担心会发生和上回一样的事情,尽管我被关在这里,不知道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方祈洺疲惫的神态和一连几日不归,也能猜出外面是多么地混乱不堪。 他不再温柔,我也丢弃了曾经似有可无的心动,只要他不放手,我就不会放弃挣扎。 在二楼这个密闭空间里,时间是凝固的,温度是不变的,我被剥夺了耻辱感,方祈洺不允许我穿衣服,在他的面前必须保持果体,这也只是方便了他随时解决他的兽欲。 他对我,终究只剩下浴望。 他骨子里的暴虐在我的面前暴露无遗,我这才知道,他的谦逊温柔,只是社交场上的伪装,他是个演戏的好手,所有人都被他骗得迷了心窍。 包括我。 而他唯一那次盯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他喜欢我,早就被抛弃脑后。 有一次云收雨散,我问他,你还喜欢我吗? 方祈洺身子一怔,声音嘶哑地回答我:“爱。”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温柔,低下头来在我干裂的嘴唇上落下轻柔一吻。 我说:“那跟我回去向大家解释一切好不好?” 方祈洺的动作僵住,冷酷地离开了我的身体,只丢给我两个字:“休想。” 随后转身离开,一夜未归。 我转身抱着枕头痛哭,我想,这是最后一次为你流泪。 方祈洺的暴虐变本加厉,尤其在我绝食反抗他的时候,身下的伤口因为多次扭打到现在都没有长好,下人们拿我没办法,方祈洺只好亲自来督促我,不肯吃饭就强塞,好几次我都恶心到吐,不是不想吃,是吃不下去,一入口就会觉得恶心。 后来检查出来我得了厌食症,方祈洺冷着脸听医生的报告,脸冷得连医生吓得都没敢继续说下去,方祈洺没听继续说下去,只是问他,“怎么治好。” “多出去走走,保持心情晴朗能有助改善食欲。” 我听了只想笑,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出去过了。 医生开的药对厌食有点作用,但是我吃的仍旧不多,身体逐渐消瘦,原本手臂上可以摸到的肌肉都没了,方祈洺并没有听医生的嘱咐,我依旧被困在二楼的百平米空间里。 因为身下有伤口,方祈洺很久都没有碰我,回到这里后两人冷眼对视沉默似刀,方祈洺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不下去,于是开车出去,喝了酒回来的路上撞上了护栏,好在及时刹了车,车里的防护系统也很高级,人倒是没有多大事。后来我听说救援人员到的时候发现方祈洺竟然睡着了。 既然不想见到我,又何必把我拴在身边。不仅你看着我心烦,我更不舒服。 方祈洺卧床休息的那段时间,我被格外允许穿上衣服,可以到楼下活动,但是不能出去。 这个偏僻的别墅也终于有了访客,不过都是方祈洺公司里的人,现在的方祈洺已经正式接手方氏财团,需要处理的事务很多,每天都要忙到晚上十点多。 阿姨特地熬了鸡汤给方祈洺,我靠在门框上看着额头上裹着绷带的方祈洺,他正在喝鸡汤,我笑着说:“看来你的目的终于到达了呢!” 方祈洺特地从国外回来,不就是为了方氏的产业,为了得到这个,他不仅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只喜欢做室内设计的无能次子,还设计陷害了自己的大哥。 而结果就是他现在也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还要被公司的事务烦扰。 方祈洺听到我的话倒是没有多大的表情变化,最近方祈洺对我说的话越来越无感,不能看到他痛苦的表情让我这段时间都没有了消遣,着实有点无聊。 方祈洺朝我招了招手,说:“过来。” 他表情带着一丝久违的柔和,我一时有点适应不了,带着疑问走过去,方祈洺拍了拍床边,说:“坐这里。” 我更加莫名,刚一坐下就被方祈洺一把拉过去吻住了唇。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跟他接吻的次数多得数不清,但是更多的都是他主动掠夺,与其说是接吻,更像是争夺,而究竟为了什么,我真的搞不明白。 而这一次他的动作轻柔地叫我惊讶,他的舌头描摹着我的唇形,动作很小心,好像生怕弄坏,我被这样的吻法吓得忘记了动作,任由他的舌头钻进来掠夺我的舌。 一吻结束,我都有点熏熏然,下一秒反应过来用力推开他,仓皇逃离房间。 逃跑的动作太大,不小心扯痛了身下的伤口,我用力扇了自己一个巴掌,让自己清醒过来,难不成你忘了他是怎么毁了你的吗! 这个时候有个年轻人沿着楼梯上来,我疑惑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有人来? 我叫住了他,说:“你是谁?” 那个年轻人被忽然一声吓得浑身一抖,神色忽然变得很慌乱,我看着他的反应笑了起来,听他慌慌张张地说:“我是财经社的实习记者,今天主编有事,所以我代替他来了。” 我看着他的慌张胆小的样子若有所思,说:“你跟我过来,我给你爆个料。” 那小记者竟然没有立刻跟过来,说:“你是谁,为什么我要跟你走!我还要采访方祈洺呢!” 我笑起来说:“你不知道我是谁吗?”我指了指方祈洺的房间说:“何况那里面的人现在正忙呢!” 好在这个小记者虽然有点笨,但起码智商够用,瞬间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但还在逞强:“谁信啊!偷吃也不知道把自己嘴擦擦!” 我一愣,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唇,一片油腻,刚刚方祈洺吻我之前还在喝汤,把油渍都擦我嘴上了! 我没来得及生气,念头一转,说:“这可不是你说的那种偷吃哦。” 那小记者眼睛一亮,说:“你要说什么,赶紧说,我还有事情!” 我得意地扯起嘴角,眼角瞟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光凭片面之词或许不能得到多少信任,但是流言什么时候需要过证据,就像当初方祈洺不就凭一张虚假的资料彻底混了我,何况找证据这事,不需要我来做。 晚上方祈洺抱着我入眠,他的手在我身上流连,但是最终没有进入正题,他温热的手抚过我还没长好的伤口,刺痛一阵阵,我疼得皱紧眉,方祈洺在我耳边如同猫咪一般磨蹭,低沉的声音犹似天籁,在我听来却比恶魔的低语还让人毛骨悚然,他在我耳边说:“等伤口好了,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这不是个问句,我不必回答他,就算我拒绝也没有用。 争夺这么久,他累了,以为到头了,可是这只是一个开头。 第二天,财经杂志的封面是方祈洺意气风发的照片,而小道杂志上却是他金屋藏娇的消息,比起中规中矩的采访,还是劲爆的豪门隐疾更加能吸引人眼球。 我出不去,自然不知道那份八卦小报在当天销售一空,还成了当天互联网检索第一。 方祈洺的怒火几乎将我歼灭,而他始终落不下的手,终于重重地打在了我的脸上。 “啪”的一声,脑子里嗡嗡响,我想,这巴掌比我自己打的来得狠,这样我就能清醒更久了一点了吧。 可是这并没有结束,他撕开我的衣服,不由分说冲进去,动作粗暴毫不留情,我痛得浑身痉挛,伤口也撕扯开,鲜血直流,最后方祈洺发泄完,丢下如同破布娃娃一般的我摔门离去。 我摸到身下的鲜血,扯起撕裂的嘴角,笑道:“这下我不用给你生孩子了……” 头顶明晃晃的水晶灯看得我头晕,这里是我最后的天堂,也是逃不过的地狱。 门被推开,我听到进来的女仆失声的尖叫。 搞什么啊,吵死了。 昏迷之前,我无声地骂了一句。 043 猎物的悲哀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我在黑暗的梦境里挣扎,眼前迅速闪过很多人的脸,在笑着的,在哭着的,却看不清任何一个人脸,忽然眼前的景色固定下来,我看到林晖穿着白底蓝条的囚衣背对着我站在洗手池边洗手,水开得很大,耳边尽是水“哗哗”的声音,我张口喊他,却感觉自己的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发出的声音嘶哑难听,我着急大叫,却吼破了嗓子,尝到了丝丝血腥味。 而林晖就站在那里洗手,头也不转,水流进下水道,我发现那水竟然是红色的!而这时林晖转过头来,看着我笑得异常诡异,忽然面孔一变,竟然变成了方祈洺! 我吓得大叫一声,睁开眼后发现眼前一片明亮,旁边的人被我吓了一跳,确认我醒了后又舒了一口气,说:“终于醒了。”然后小跑出去找医生。 我这才反应过来那是个梦,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发现自己还在房间里,身上盖着柔软的羽绒被,头顶的明亮的水晶灯依旧亮得刺痛我的双眼,我别开眼,看到外面已是一片漆黑。 身下隐隐的疼痛提醒着我几个小时之前那个人的暴行,而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方祈洺还没有回来。 想到方祈洺正在被那个小道消息整得焦头烂额,我终于得到了一丝快意,晚上回来肯定会看到他眼底浓重的黑眼圈吧,或许,今晚他根本回不来。 这个时候医生也被喊进来了,是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女医生,她测了我的体温,说:“温度终于降下来了,吃点东西早点休息吧,趁他还没回来。” 我听了眼神一黯,同是女人,她自然知道我究竟是为何而高烧。 吃过东西后佣人们把东西收拾好退下,我却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明亮得晃眼的巨大水晶灯被关掉了,房间里只亮着一台小壁灯,我想翻个身却立即被身下传来的剧烈疼痛叫停了动作,无奈我保持平躺,一直到天亮。 方祈洺回来得确实挺迟,他回来的时候我正半躺在床上吃女仆喂的稀粥,不用自己动手光是张开嘴就能吃到美味的早餐,我心情很好,见到方祈洺从房间门口走过,还笑着跟他打了招呼:“嗨,早上好呀!” 方祈洺脚步一顿,脸色乌黑地看了我一眼,他满脸的疲惫很让我满意,我扭头叫女仆继续喂我,却见方祈洺走进来,接过女仆手里的碗,说:“我来。” 女仆忙把碗递给他,躬身退下。 方祈洺细心给我吹凉了稀粥,我却一下子没有了吃的心情,在他的手伸过来的时候说:“饱了,不吃了。” 说着身体就要往被子里滑,可惜身下实在太痛,我动一动就痛得皱眉。 方祈洺手一顿,很自然地收回去,手里还在搅拌稀粥,说:“不是吃得挺开心的吗?看你现在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他的声音嘶哑,掩饰不住的疲惫。 你还知道!我在心里愤愤地想,我厌食症最严重的时候吐的比吃的多,人一站起来就头晕眼花,那个时候方祈洺还是不准我穿衣,不允许我出去。 我沉默以对,方祈洺无奈,放下碗,伸手摸了摸我的脸,说:“如果我不在能让你开心一点的话……” 我不愿意听他说话,索性闭上了眼睛,方祈洺抚摸我脸颊的手一顿,最后收回,接下来的话也没有说得下去。 等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方祈洺已经不在了,女仆进来问我还要不要吃了,粥已经冷了,我也不想吃了,最后难得一次有食欲都被方祈洺破坏掉了。 接下来几天确实没有见到方祈洺,看来他说的话是真的,没有了他,在这个房子里起码还是我最大的,只是仍旧不给我出去。 我不勉强她们,她们在我卧床的时候把我照顾得很好,我没有必要为难他们。 可以走动的时间不多,但是房子里没有方祈洺这一点就足够我保持好心情了,只是这样的日子被没有持续多久,当方祈洺一身黑色呢大衣出现在门口,我吃饭的心情瞬间消失,丢下筷子就上楼了。 我的推拒依然如故,方祈洺也放弃了对我温柔,晚上叫我脱光了衣服给他看,仔细地查看了我身下的伤口。 我知道他是等伤口长好,只是伤口不会一天半天就痊愈,方祈洺只好放弃。从他回来到离开不过半个小时,房子里的人都战战兢兢的。 我听两个女仆躲在角落窃窃私语,一个说先生最近越来越可怕了。 另一个点头附和说,是啊,可能是前几天的新闻影响到他了。 我原本只是经过,一听立马来了精神,这可是我一手策划的啊,最为策划人没能看到那惊人的结果真是遗憾,我躲在墙壁后面,继续听那两个女仆说话。 不过真是没想到诶,先生竟然是私生子,还在国外待了那么久……一个立马换了种敬佩的语气。 我眼睛一亮,不错啊,这都能挖出来,不愧是无所不能的狗仔队,因为这个消息,方祈洺在方氏财团的地位肯定大受影响吧。我更加舒爽,兴致勃勃准备继续听下去,却听另外一个女仆恨恨地说: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想什么!那报纸上也有她的照片,毁了先生不等于毁了自己吗! 我浑身一僵,我什么时候给过照片给那个笨蛋记者了! 但是转念一想就明白了,那个记者看着笨其实精明得很,知道这篇报道不能在自家的杂志社发,卖给了别人,还偷偷拍了照片。 这就是损敌一千,自伤三百么,我苦笑着想。 但是方祈洺跟我是不一样的,光是一篇报道就能让所有认识我的人都对我失去信任,而对于方祈洺,就算他的所有事情被狗仔队挖出来,他也有能力压下去,然后用别的更加吸引人眼球的东西抹去人们脑子里的印象。 他的一千,可以恢复,甚至这一千根本算不得什么,可是我的三百可是我的全部,想到我爸妈那通心的表情和林晖决绝的背影,我心痛如绞。 而这个时候那两个女仆已经换了话题,全部都是来讨伐我了,一个说我长得又不怎么样,哪里配得上方祈洺,一个又说,我脾气古怪,搞不懂方祈洺为什么迁就我。 我听了只想笑,迁就?他逼我入绝境,你们怎么知道他的手段? 猎物的悲哀,只有猎物本身和猎人知道而已,可是猎人是怎么都不会告诉别人,当猎物被逼到绝路的时候她究竟有多绝望,而我一人的辩解,苍白无力地没有人会相信。 她们俩的对话我再也听不下去,咳嗽了一声从她们俩身边经过,她们立即停止了话题立到墙边,双手背在身前,头低着不敢看我。 我状似高傲地从她们身边走过,心里却一片荒凉,到头来,我仅剩的自尊,还是方祈洺施舍的。 依旧是一夜无眠,失眠如同幽灵一般缠着我,被子里很冷,我怎么蜷缩起身体都留不住一丝暖意。抑制不住地瑟瑟发抖,终于在背后贴上一块热源后安宁下来,我如同抓住浮木的溺水之人,紧贴着这个热源沉沉睡去。 后来我半夜醒来,首先听到的是水流的哗哗声,我撑起身体一看,是方祈洺在淋浴,房间里已没有墙壁,我可以看到方祈洺肌肉紧实如同男模一般完美的背脊,我摔回棉被里,想再次睡着却怎么都定不下心来,方祈洺带着湿意的身体贴上来的时候我放弃般地闭紧了眼睛,到头来,连起码的安全感都是他给的。 我向家庭医生要求开安眠药,家庭医生没有答应,这是我能预料到的。晚上我继续跟失眠抗争,房间里一片漆黑,我却被失眠折磨得更加烦躁,这个时候忽然耳后一阵温热的吐息:“怎么,睡不着?” 我一惊,方祈洺却已经上了床,从身后抱住我,说:“这样好点了吗?” 他比我稍高的体温让我觉得安心,我抑制住向后靠的冲动,任凭他这样抱着我。好在,我最后睡着了。 白天我和方祈洺依然用沉默抗争,晚上我却不得不依赖他的体温睡着。这场无声的抗争,终究是我输。 但我不会轻易认输。 一连几日安分守己,方祈洺对我渐渐放松了警惕,就如他了解我一般,我也了解他,我的伤口会让他疼,而我的温顺,他求之不得。 即将到我生日的时候,他问我要什么生日礼物。我的生日和圣诞节挨得很近,每每我生日快到的时候,街上也装饰出了浓浓的节日味道。 我说:“我想出去买衣服。” 最近天气渐冷,方祈洺不再要求我赤身,当然若是待在那个温度不变的二楼赤身肯定不会感冒,但是我现在的活动范围已经不再局限于二楼,除了他,我每天要遇到的人还很多。 我原本以为他会拒绝,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方祈洺想了一下,说:“好啊。” 我眼睛一亮。 044 最终我输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终于能够出去,外面的世界已经完全变了样,乡郊的冬季更加明显,枯枝荒草,仔细看还能看到枯草叶上面的白霜。汽车在乡间公路上平稳行驶,方祈洺坐在我旁边,偶尔转过头看我一眼。 他嘴角的微笑,意味不明。 方祈洺带着我来到了一个百货商场,此时圣诞将至,百货商场已经装饰出了浓浓的节日味道,车子停下后方祈洺没有立即叫我下车,而是递给我一个盒子,我打开一看是一条围巾,方祈洺说:“戴上吧,外面冷。” 我没有多话,依言戴上。 商场里人很少,一路走来没碰到一个顾客,按道理来说每到圣诞节人应该挺多,我正奇怪,忽然听到外面有个一直等待的顾客埋怨道:“为什么现在不可以进去?现在不是营业时间吗?” 我嘴角一扯,原来是方祈洺清空了所有的顾客。 偌大的商场里,除了服务人员,就我和方祈洺两个人。方祈洺跟在我身后,我能清楚地听到他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我随便进了一家店试了几件衣服,没说喜欢不喜欢,方祈洺就在旁边看着,被他看习惯了,对他的视线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原本以为商场里就我和方祈洺两个人却迎面走过来一位穿着红色长裙披着黑色皮草的女人,她的身后有几个黑衣男子跟着,方祈洺走到我前面,笑着和那个女人打招呼:“难得见到美琪小姐本人。” 那个名叫美琪的女人嘴角一抹客气地笑容:“听说有人包下了全场,我好奇来看看谁罢了。” 之后便不想多说,抬脚走了。 我站在方祈洺背后,看不清他的表情。 果然上次的新闻对他还是有影响的,那个女人眼里的不屑一顾清楚地写在眼睛里。 豪门的东西我不懂,但是从这点看来,他们都挺在乎出身家世,方祈洺为情妇之子这件事肯定遭人诟病,只是对他伤害这么深的我,他为什么还不肯放手? 方祈洺容不得我多想,继续试了几件衣服,我疲惫不堪,身体情况大不如从前,我再也不能和之前一样一逛就是一个下午了。 最后什么都没买成,我和方祈洺早早回到了别墅,吃过午饭后我上去休息,也许是太过疲惫,这一觉倒是睡得很深,醒来后人就舒爽多了,而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方祈洺不在,听女仆说是有事出去了,我无意去问到底是什么事,吃了点东西后继续窝回床上,打开衣柜的时候我吓了一跳,今天被我试过的衣服都好好地挂在柜子里,一件不差,我无奈笑笑,合上柜门。 这次失眠比以往几次好受的多,起码不再是想睡而不能,原来我和方祈洺彼此退让一步后两人都好受许多,我有充裕的时间休息,心情也会好上许多,而他能处理公司事务,把自己的帝国打造得更加无坚不摧。 可是,仅此而已我是不会满足的,他曾那样对我,我又怎么会让他好受。 手边没有什么提供娱乐的东西,书架上倒是有好多书,不过很多都是原文书,我想看也看不懂,而就在我随意翻看的时候,却发现了一本手写本子,只是内容依旧是英文,而且字迹潦草,我更难理解,不过看来是方祈洺手写,想必是写的什么私密事件,这比其他的书更能激起我的兴趣。这个本子很薄,夹在书中,可能是方祈洺无意落下,我仔细翻阅,认真研读,但最终叫人伤心的是,我能看懂的就标题上的rain,sun,不过看样子这是一本日记没错,可惜手边没有字典,长夜漫漫,或许我有时间能一个个单词查过去。 最后这本日记被我藏在角落,打算下次有时间再看,方祈洺回来的时候我躺在床上装睡,听到他打开门然后小心翼翼合上门离开,不管多迟,他总得回来看一眼。 我是他好不容易得手的猎物,他眼睛离开一秒都怕我会逃开,但是最近的我似乎已经习惯了笼子里的日子,猎人也慢慢放松了警惕。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睁开眼睛,盯着从窗户里进来的月光许久。 到了圣诞节前夕,方祈洺难得早归,还带了许多装饰材料回来,回来后就吩咐人装饰,不过几个小时,楼下就俨然一派节日氛围,一楼的灯没有全开,反而升了壁炉,美食红酒,还有装饰了满满彩灯的圣诞树,忽然冰冷的房子就浪漫了起来。 方祈洺换了衣服,也让我穿上了新衣,他嘴角明媚的笑容给我一种错觉,好像我是这个豪华别墅里的女主人,而他是温柔体贴的男主人。 他牵着我的手下楼的时候,似乎有音乐响起,灯光昏暗中,方祈洺带着笑的眼睛更容易让人产生错觉,我听到女仆的惊呼声,捂着嘴唇差点感动到哭。 我虽然在笑,但是昏暗的环境很好地掩饰了我眼睛里的冷,如果我是旁观者或许我也会感动一把,只是时光不再,我不再是那个天真浪漫的小女孩,是这个牵着我的手的男人把现实残酷地推到了我面前。 那一晚或许在外人眼里是温馨浪漫的,我和方祈洺虽然话不多,但是能保持起码的平和,方祈洺却好像是真的被环境感染了,喝了很多红酒,脸颊映着火光透着红润,我也喝了酒,原本身体就不怎么好的我根本喝不了多少,就在壁炉旁边的沙发上,方祈洺的身体渐渐压上来,带着熏熏然酒味的唇落到我唇上。 最后方祈洺在温暖的火堆旁边睡着,他眼底有很深的黑眼圈,近看能看到他眼角的细纹,半年前,他还不是这么显老的。我拍了拍我的脑袋,起身上楼。 酒意被热气熏得让我全身发软,上楼的时候都扶着扶梯,可我还是坚持换了衣服,好在那天试穿了一件比较厚的羽绒服,穿这个出去应该不会觉得冷吧。 仆人们都已经回去,楼下只有柴火燃烧的声音,我打开门走了出去,外面刚下过一场大雪,世界银装素裹,我吐出一口白气,闷头往前走。 这根本算不上逃离,原本方祈洺选这个房子就是看中这里的交通不便,何况现在大雪又节日,更不会有什么车来。我的脚步哪有车快。 我被冻得脸颊通红,背后却热汗不止,我很累,但是我不想停不下脚步,终于等我累得走不动的时候,我停下来,倒进雪里,看着苍茫的天空忽然落下泪来。 方祈洺很不费事地找到了我,那时候我已经半昏迷,全身冻得发抖,找到个热源后毫不犹豫地贴上去,之后才安心睡去,醒来后依旧头晕眼花,房间里开着灯,窗帘死死拉着,我一时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 见我醒来,医生进来给我测了体温,医生走后方祈洺才进来,这个时候我脑子已经清醒多了,可是方祈洺却出乎我意料的冷静,他坐在床边,柔声问我为什么要逃。 我虚弱地笑,那是逃吗? 我不过走了一百多米。 方祈洺被我反问得说不出话来,最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房间。 或许这样的行为伤人不利己,但这是我唯一的乐趣了。 晚上我对方祈洺说,放我走吧。 原本来找他只是希望他能出面澄清,只是事到如今,看样子他也没有那个意愿,既然彼此伤害,他又何必继续把我捆在身边? 可是方祈洺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之后仍像没事人一般喂我吃饭。 我把头埋进被子里,说:“这样有什么意义?你以为你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情后我还能原谅你吗?而你所谓的那份感情,到现在还剩多少?放我走吧,这样对彼此都好…… 我已经放弃计较那件事,真相永远不为人所知也罢,我只是不想再继续这样的生活。每一天过得像昨天,而终究我会在这样重复的日子里疯掉。 许久没有回应,我抬头一看,却发现方祈洺已经不在了。 又是大病一场,这回却恢复得比上次慢多了,我喜欢上了发呆,这样不用想什么的感觉真的不错,有的时候方祈洺走到我身边我都不会注意到。 然而这样的做法并没有多大的效果,我的失眠依旧,每个不能成眠的夜晚都是一场似乎没有尽头的噩梦,而方祈洺也对我的沉默忍耐到极限,他的手段越来越残暴,我不肯吃东西的时候他掐着我的下巴硬是往里面灌,我被呛得剧烈咳嗽,打翻了碗溅脏了方祈洺的衬衫,他丢下碗生气离去,我看着他的背影一时不明白到底谁才是困兽。 我试着跟方祈洺再次提出离开的要求,都被他拒绝,最后一次他甩了我一个巴掌说:“简筱,我告诉你别想从我身边逃离!” 我被打得头嗡嗡响,倒在床上最后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泪眼模糊中,我看到的是方祈洺暴怒离开的背影。 他彻底放弃了温柔,我却失去了对策,困兽之斗,最终我输。 045 逃不过的牢笼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方祈洺却丝毫没有放我走的意思,这样沉默而重复的日子让我日渐失去了生气,半死不活一般,但方祈洺仍没有动摇,即便是我变成了这样…… 看样子他曾经说的喜欢到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不然他也不会这样漠视我的痛苦,身体状况江河日下,方祈洺冷眼看着只能依靠营养针过活的我,依旧沉默。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罕无人迹的荒郊野岭,我孤立无援,哪怕短短的时间,我也想出去走走。 但是这个要求我不敢跟方祈洺说,到现在我更加不明白他当初为何那样陷害我。 仅仅是因为他曾经经常在我耳边说的一句话?我浑身一凉。方祈洺很了解我,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是他帮助了我,我的脆弱和软弱都暴露在他面前,可是方祈洺对于我来说确实一团迷雾,我知道他的能力和手段,也从别人的口里知道了一个狡猾阴险的情人之子,可是真实的他究竟是什么样,我根本不知道。 方祈洺回到这里的时间越来越短,甚至有的时候回来看一眼就立刻走了,这里距离市中心要一个小时的车程,他冒着严寒开一个多小时的车回来就是为了确认我是否还在,有的时候我都不明白他为何这么执着。 终于有一天,方祈洺握着我的手说,过几天我们出去走走好吗? 他虽然用的是疑问语气,但是我知道这根本不用我回答,我闭上眼,不想看他。 随后我就听到门被用力甩上的声音,我睁开眼,只看到被掀起的窗帘。 然而我根本没有等到方祈洺所说的那天,我的身体情况越来越差,方祈洺为我请了医生检查身体,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医生竟然是我的高中同学。 我眼前一亮,似乎是看到了希望。 然而同学知道我吸毒的事情让我神情一黯,果然如我所料,即便是远在外地的同学也会知道,毕竟那个时候方祈洺把消息闹得那么大。 方祈洺那日留在这里的时间出奇地长,意外的温柔让我有种久违的感觉,就在我即将沉沦的时候,一张纸片彻底将我拉了上来。 我搞不明白方祈洺为何到现在还给我吃这个,也许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疲乏没什么精神就是因为药物,而他之前给我的那瓶胃药…… 我越想越害怕,最后捏紧了手里的纸片,不论如何,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 当汽车高速在高速上行驶的时候,我看着急速后退的景色以为这回真的能成功,连心情都忍不住地雀跃起来,可是方祈洺很快打破了我的幻想,后车镜里极速追来的黑色轿车,是我逃不过的牢笼。 我不想让同学也受牵连,所以让同学停下了车,只希望方祈洺看到我及时放弃能放我同学一马。我认命般地推门下车,却在看到方祈洺嘴角自信的微笑后改变了心意,哪怕是一点点,我也不希望他好过。 但其实是我更加难过,身体犹如被车碾过一般,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人被禁锢在病床上动弹不得,想换个姿势都不能。我看着窗外飞过的鸟儿,心想怎么没死的,明明被抛得那么高…… 时睡时醒,有的时候甚至分不清什么时候是梦境什么时候是现实,方祈洺推门进来的时候我刚好醒来,听到他靠近的声音,我忙闭上眼睛装睡,他身上的酒味很重,我有点害怕,可他只是摸了一下我的脸颊后就出去了,临走前,我听到他一声叹息。 之后方祈洺就变得更难捉摸了,他不再强迫我,或许是因为我受伤,他不再要求我给他看身下的伤口,而就在慢慢的愈合中,伤口终于长好,手摸到可以清楚地描绘出一个方字。 我身下的伤口已经长好,可方祈洺他不知道。 倒是方祈洺摸不清的态度让我更起了捉弄的心情,他不敢动我,就算我说话再难听他也只能沉默离开,因为他知道我再动一下,就真的坏了。 就从这一点来看,或许他还真是喜欢我。 可是我不稀罕。 养伤的期间方祈洺回来得少,我以为他是没回来,后来一次夜里我起来上厕所,听到外面有声音。 我走近一听,才听出是方祈洺的声音,他正在嘱咐刘妈明天要熬什么给我吃,又交代了细节,啰里吧嗦的,事无巨细,我都不知道方祈洺有这么啰嗦的一面。 我贴着墙壁差点落下泪来,我现在都不知道他的温柔,究竟是伪装还是本性。 方祈洺似乎对我放松了限制,允许我出去,春天的脚步渐渐近了,院子的花慢慢开了,早晨起来可以看到花瓣上晶莹的露水。 我都不知道这个别墅有这么漂亮,而更加让我搞不明白的是,方祈洺的心意。 方祈洺的时间似乎多了起来,每天有很长的时间陪着我,中午气温高一点的时候还会带着我去散步。 我和他依旧沉默,却莫名多了点缱绻的意味,我贪恋着又惧怕着,他的温柔是遍布的陷阱,我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去。 身体渐渐养好了,那次车祸之后,方祈洺也停止了对我用药,或许是怕影响到我恢复,人终于变得有精神,出去走走更让我心情好了很多,于是我决定找个事情做做。 我跟方祈洺要了画画的工具,我绘画没有基础,方祈洺感到奇异,问我为什么会想起要画画,我笑笑没有说原因,方祈洺倒是耐心教了我基础,那段时间让我回想起曾经被他教策划案,想起那个时候的小鹿乱撞,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似乎时间确实过得很快……可是我惦念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春天很深的时候方祈洺带着我去了一个派对,我作为他的女伴出现,那个时候我的身体已经差不多养好了,只是不能做剧烈运动,因为养得好,身上终于长了点肉,但是更让我不明白的是,方祈洺为什么会带我去。 派对上都是上流社会的人,衣香鬓影间,我颇觉不适,还好有方祈洺在身边一直握着我的手,我才能抑制住我的不适。 “是不是有点不适应?” 似曾相识的问句在耳边响起,我一愣,方祈洺在我耳边继续说:“从以前就发现你好像不适应社交场合,”被他说中我更加尴尬,确实我不是个能游刃有余社交场合的人,之前的我虽然大大咧咧的,但是都是在熟人中间,一到陌生场合就忍不住紧张,之前是林晖在我身边,而现在…… 我看着身边的男人一时唏嘘,忙低下头错过他的眼神。 方祈洺带着我见了几个人,都是生意上的伙伴,只是听他们说话的口气都是一幅不敢得罪的样子,方祈洺的样子虽然谦和,但是掩饰不住他语气里的骄傲。 我终于有点明白方祈洺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了,原来是来示威,他现在事业有成,成功接手了方氏财团,现在的他已经不会被小道消息害得焦头烂额了。 我被他握着的手一凉,偷偷地要抽出来。 方祈洺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低下声问我怎么了。 我偷偷使力,说:“我想去卫生间。” 方祈洺虽然完美地向我展示了他现在的实力,但是他也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这里是公共场所,他不能跟着我去女士卫生间。 方祈洺放开了我的手,我揉了揉被抓红的手,迅速从他身边逃离。 我用冷水冲了冲脸,现在的方祈洺更加让我摸不清,而更加让我不明白是我自己。 渐渐习惯他的存在,慢慢喜欢上乡郊别墅里独特而美丽的风景,而最初来找他的理由似乎被丢到了脑后,我对他的感觉到底如何我也搞不明白,确实他做到了让我除了他之外的人没有人可以依靠,但是我真的就这样一直依赖他吗?他凭什么一直让我依靠? 我心渐渐凉了下去。 忽然身后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我下意识回头看,却发现高跟鞋的主人已经站在了洗手池旁。这是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人,脸庞也足够完美,卷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着。 我心底只把她定义成了一个美丽的女人,但是豪门的世界里哪个不是美丽而优雅,在派对上见多了美人绅士,我并没有对身旁的女人有多大的兴趣。 可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女人会主动跟我说话,只是语气令人厌烦:“怎么,方祈洺没跟着你吗?” 我一时好笑,原本不想理她,却被她一把扯住了手臂,刷了厚重睫毛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说:“果然都是没有教养的人,别人跟你说话都不理的吗!” 我忽然发现眼前的女人有点熟悉,我几乎是一瞬就回想起来这个女人是谁了,因为我接触的豪门人物也不多。她的手劲很大,我疼得皱眉,却挣脱不开,这个时候卫生间的门忽然被人大力推开,方祈洺迈着长腿进来,声音冷而带着嘲笑:“我也没看出来美琪小姐有多好的教养!” 046 你跟他们不同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我一愣,方祈洺却已经走到我身边。他的手用力捏美琪的手,美琪吃痛松开我的手,方祈洺一把把我拉到身边,将我半个身体掩在他身后,他的声音带笑,却冷得叫人发寒:“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谈吧,这里似乎不大适合。” 美琪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愤恨地看着方祈洺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这个时候外面已经聚集了很多围观的人,虽然不像大街上围观的大婶们兴致勃勃地谈笑着,都摆出一副冷漠的样子,但是又都忍不住好奇的心。 美琪也已经注意到门外渐渐聚集起来的人,尽管不情愿,还是跟着方祈洺出来了。方祈洺的手一直握着我的,我想挣脱都不能。 我们来个一个安静的角落,这里离花园很近,夜风袭来能闻到花香,可是方祈洺和美琪之间的气氛却没那么和谐。 灯光很暗,我尽管看不清美琪脸上的表情,但是从她的语气里能猜出她狰狞可怖的表情:“方祈洺你还真是如传言般可恶!” 方祈洺浅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自傲:“既然知道又何必自投罗网?” “方祈洺!别以为其他人会一直看不出来你的手段!我会让大家都知道你的本性!看谁还敢和你合作!” 美琪的声音剧烈颤抖,几近疯狂。 可是方祈洺却依旧淡定,“你可要看清楚,现在不是我找别人合作,是别人巴不得跟我合作!” 美琪身子一僵,方祈洺胜利离去,拉着我的手,说:“走吧。” 我回头看到美琪落寞的背影,转头看到眼前方祈洺高大的背影,笑了一下说:“你还真是树敌无数。” 方祈洺头也不回:“我就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挚友这一说,这个世界上只有敌人和战友而已,但是你的战友随时会变成你的敌人。只有你自己不会背叛你自己,所以依靠自己就好了。” 我终于知道方祈洺为何总在我耳边说那句如同诅咒一般的话了,我冷笑一声,“那我凭什么依靠你?” 方祈洺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眼睛直直地看着我,灯光映在他黑亮的眸子里,他说:“你跟他们不同。” 我不懂,这个意思是我不是随时会变成他敌人的战友吗?可是他难道忘了吗,他是私生子的事情,可是我爆料出去的,虽然在事后方祈洺给了我教训,但他就那么信赖我,把后背留给我? 我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方祈洺的帝国看样子真的足够坚固,方祈洺空闲的时间越来越多,在那个偏僻的别墅里,我与他独处的时间越来越长,但始终如一的是,我和他的共同话题依旧不多。 原本我和他独处也是沉默得多,但是那个时候的他会让我觉得安心,现在却相对无言,我都觉得不自在,方祈洺却好像没有感觉到一般。 有了他在,我的限足令也宽松了许多,现在也是出行的好季节,天气好的时候方祈洺会带着我出去走走。 后来我才知道别墅并不是这里唯一的建筑物,往后走几百米就是农舍,建了很多大棚,长着很多蔬菜,都是供给城里的。 出乎我意料的是方祈洺竟然和这里的人很熟,打了声招呼后方祈洺给了我一个篮子,说:“蔬菜自己摘,回去我做饭。” 我惊讶,说:“你还会做菜?” 这个时候农场场主笑着说:“你不知道,他十岁的时候就会自己做饭了呢!” 我更加惊讶,方祈洺虽然是情人之子,但是起码是富人之子,用不着自己动手吧? 方祈洺好像看出了我的疑问说:“我到十五岁就是住在这里的,这里离市中心远,冬天的时候佣人来得迟,我都是自己做饭给自己吃的。” “哦,”我点头,脑中不禁描绘出了一个小屁孩大清早穿着没整理好的衣服拎着菜篮子的样子,莫名觉得好笑。 “不过冬天一般都是我送给他的哦,那个时候的冬天还真冷啊!” 农场主在旁边插话,一副陷入回忆的样子,我看着农场主满面风霜的样子,转头一看方祈洺,面庞年轻英俊,我吃惊:“你俩一样大?!” “呵呵,”农场主挠了挠后脑勺,说:“其实我还比他小一点啦,不过你看他那样子,哪像是个三十岁的人啊!” 然后很自然地勾住方祈洺的脖子说:“小子你告诉哥你这一脸细皮嫩肉的怎么保养的?” 方祈洺开心地笑,说:“刚刚还说我比你大呢,怎么你就成哥了。” 方祈洺的笑是那种很真心的笑,比之前我所见过的都真诚,我也不禁被感染,笑了出来。 后来我和方祈洺在农场里挑了些蔬菜,农场主夫人细心地给我们用袋子装好。 一边还开玩笑说:“终于回来啦,身边这位是?” 说着眼睛朝我瞟了一眼,方祈洺故意没回答,我却一下子被破坏了心情。 后来方祈洺又去买了肉,一趟下来也算是收获颇丰,回去的时候我没什么精神,走了一路有点困,方祈洺凑过来问:“怎么了?” 我浑身一震,忙拉开点距离,说:“没事。” 方祈洺注意到我的小动作,眼睛里的笑意一下子消失,最后没有说什么。 回去后方祈洺遣散了所有的人,我上楼休息,方祈洺在楼下做菜,做好了后他上来叫我,我睡得迷糊,听到一声声轻唤以为是梦中,好像回到了高中,冬日午休的时候我总是舍不得离开刚刚捂热乎的被窝,林晖总是无奈地上楼叫我,我迷糊地应了一声:“林晖别吵,让我再睡一会儿……” 可是话刚说出来我就意识到不对了,一下子睁开眼,看到的是方祈洺阴沉的脸色。 他转身下楼,我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想果然我跟他合不来…… 晚餐在沉默中吃完,我心不在焉,一边为方祈洺不肯放我走烦恼着,又想着就算是方祈洺肯放我走了我还能去哪儿,最后毕业证书还没来得及拿,四年大学等于白费,而且哪有公司会要我这个毫无工作经验的人? 一思考起来烦心事就越来越多,对我失望的父母,冷嘲热讽的亲戚们,还有身在监狱不知现在情况如何的林晖…… 方祈洺注意到我的心不在焉,问我:“在想什么?” 我一愣,最近方祈洺对我的小动作特别在意,有的时候甚至能猜出我在想什么,我都不知道,方祈洺何时对我了解至此。 而他对我来说一直是团迷雾。 或许多了解他一点他会放我走呢…… 我继续想下去,最后晚饭只吃了一点,甚至连方祈洺做的菜的味道都没尝出来。 我想起之前在方祈洺书架里偶然发现的那本日记,原本想趁方祈洺洗澡的时候找出来继续看,却怎么都没在上回放的地方找到,我无奈放弃,心想不会已经被他发现藏起来了吧? 渐渐我和方祈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下来了,是我的放弃让他停止了折磨我的念头,只是我真的甘心吗? 不需为身下的伤口担心,方祈洺不再顾忌,晚上的需求更加无度,在一次次的折磨后我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适合的定义——禁脔。 可是我该如何挣扎?在他的禁锢之下,我所能做的也只是伤害自己吧,只是我的伤口能让他有多大的触动?他能对我的死活视若不见,我又何必伤害自己? 我不知道在那之后方祈洺有没有继续给我吃那个,但是从那之后我的身体逐渐好了许多,我开始晨跑,我想尽早变回之前的自己。 我画画一直没停,我在页底备注了时间,字很小,方祈洺一般只是随意看一下我的画,不仔细看都注意不到。 我要和现实接触,这样我才能和他相见…… 我暗地里坐着这些,方祈洺丝毫没有察觉到,甚至以为我已经放弃挣扎,在乡郊住了两个月后,方祈洺跟我说:“想不想换个地方住?” 我一头雾水,除了在出车祸的时候方祈洺曾在病院旁买下个公寓,但在那边停留的时间也只是我养病那段时间,何况医生还说乡下安静的环境适合复原。 方祈洺的动作比我想象地要快,下午就换了地方,只是出乎意料的是,换了个地方是指方祈洺的老宅,曾经参加他的生日派对来过一次,后来又因为那件事在这里住过一晚,我对这里还算熟悉。 依旧是方祈洺的父母出来迎接,只是看着我的眼神和之前有所不同,方祈洺一直握着我的手,似乎是想给我安心,但是我却发现他流了手汗。 我侧头看方祈洺,却见他一脸平静,和方父说话的时候也是从容谦逊的。 看着他的样子,我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但是又感觉不大可能。 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我都没有发现那个坐轮椅的人,我想着也许是院子太大,我没有遇到罢了,后院里空间很大,夜色深,我也没有往里面走。 047 鸟已经飞走了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如果可以,我想见见方祈洺的大哥。 就在我想着要不要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方祈洺的声音:“筱筱,你要去哪儿?” 我浑身一震,吓了一跳,转身看到方祈洺正一脸严肃地看着我,我忙安宁下心神,摆摆手说:“没事没事。” 方祈洺怀疑地看了我一眼,说:“别在院子里站着了,进来吧,晚餐时间到了。” 说着转身走在我前面,我跟在他后面,看着他的背影一阵心虚。 餐桌上只有方祈洺还有他的父母,我一个外人坐在桌子上有点不自在,方祈洺的母亲是典型的太太,餐桌上一句话不说,吃饭的动作都小小的,好像怕是发出一点声音,但仔细一看会发现那样的小心翼翼并非刻意,反而在她细微的动作里头能看出一种叫做优雅的东西。 其他两个人也沉默着吃饭。尽管和方祈洺在一起时,沉默是我们之间的不变的主题,而我也在沉默中学会了淡然,但是此时此刻的沉默,却叫我难以适应。 所有人都沉默,带着一种僵硬,完全没有我家餐桌上的那种气氛,我爸虽然一直觉得我这个女儿不争气,我做什么都冷嘲热讽一下,但是有我妈在中间调和着,最后也不会闹僵,反而饭桌上因为这样的小插曲变得有活力起来。 这么一想,我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了,方祈洺根本不是桌上这个女人的儿子,所以自然不会有好脸色,但是毕竟自己丈夫在场,又不能明显表现出来,只好沉默以对,和方祈洺相处这么长时间,我也渐渐学会了使用沉默这个武器。 偷偷观察了一下方祈洺的父亲,脸色紧绷,似乎对桌上的人都不满意,反观方祈洺一脸淡然,似乎是丝毫没有注意到餐桌上怪异的气氛。 也许是我多想了吧,我这么想着,埋头吃饭,好在原本就不饿,吃得不算多,吃完后洗漱休息,方祈洺在我后面进房间,却被他的父亲叫住了:“祈洺,你跟我过来。” 方祈洺被他父亲叫走,我看着方祈洺跟着他父亲后面的背影,一时感觉很微妙。 从方祈洺的表情里我可以猜出一点东西,但是又不敢完全确定,方祈洺对我来说虽然是一团迷雾,但是我在下意识里总是认为他是强大的,但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从之前美琪的话里来说,方祈洺似乎是用了卑劣的手段毁了美琪,从美琪之前对方祈洺不屑的态度来看,美琪在心底肯定是看不起方祈洺的,但是方祈洺毁了她,她肯定怀恨在心。而从那一天派对上大家对方祈洺的态度来看,我以为方祈洺已经足够强大到不畏惧任何人,他也是这么给我展示的,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让我放弃逃走的念头,但是此刻将他的软弱暴露在我面前是为何? 还是我最近太过安分的表现让他失去了戒备心?一种不大可能的想法窜进我的脑中,我摇摇头将它甩出,平躺在床上从窗户看着头顶的月亮,但是再怎么思考都是没用的吧,他已经将我用围墙包围,我反抗不了,而他主动打开门的那一天似乎永远都等不到了。 而现在,在他脆弱的时候,我该如何突击? 我想起今天在后院看到的不知目的地的小径,扯起了嘴角。 我对脑中逐渐成型的想法激动的睡不着觉,许久不造访的失眠再度来临,我却一点心慌的感觉都没有,第一次觉得这么高兴,为了将来方祈洺脸上扭曲的表情。 方祈洺一整晚都没有回来,很久没有一个人独占一张床,我睡得极其舒爽,早上起来后去跑步,在老宅方祈洺也不好再继续囚禁我,当我在众人的眼里堂堂正正地走出正门的时候,我有了一种久违的感觉,像是被释放的囚犯忽然有了自由的欣喜,但是其实谁都没注意到我的欣喜,我也知道我这种欣喜,多么荒谬。 尽管对周边不怎么熟悉,但是我还是无所顾忌地跑下去了,因为我知道就算我在附近迷了路,还是会有一根无形的线将我拉回去。 而出乎意料的是,我竟然在晨跑的路上看到了那个轮椅上的司机。 此时春天的早晨还有点霜,河边是一片小树林,枯叶铺满地,因为有湿气踩上去倒是有种软乎乎不舒服的感觉。 而我就在那个小河边看到了那个坐轮椅的人。他面对着平静的小河,河面还残留着落叶,看着不算好看,树林里树不算多,也没有书里描写的悦耳的鸟鸣声,这样的景色不知道有多大的吸引力,那个轮椅上的人看了很久。 落叶踩上去没有声音,我靠近了他才发现我。 看到是我后,他嘴角一抹微笑,说:“嗨,又见面了。” 我虽然没有见到我相见的人,但是能见到他就行了,我所知道的方祈洺,大部分是他告诉我的。 卑劣的,阴险的。 我想找个比上回流言更加确凿的证据,流言说到底只是猜测,猜测最多只能引起别人的不信任,但是背叛只有确凿的证据才能行得通。 他毁了我,我自然不会对他手软。 我试着和他搭话:“好巧,你也在这啊。” “是啊。” 与我想象的不同的是,他的态度意外地冷淡,他之前跟我说方祈洺的事情时急切又混乱,好像恨不得在一两句话里就把方祈洺的真面目揭示给我看,那次要不是方祈洺打断,他激动到全身颤抖的身体几乎要从轮椅上掉下来。 而现在的他,冷静地出奇,看着眼前的景色出神,犹如……死掉的人偶一般。 我转头看着眼前的景色,忽然深吸了一口凉气,平静的湖面漂浮着还没完全腐烂的树叶,明明是去年的东西却到现在都没消失,是执念?但是只剩残骸。因为这里是乡郊,春天的脚步还没来得及到达这里,树木也没有回暖的痕迹,这样的景色,如同死掉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开口了,却是绝望的语气:“你知道吗,小末又昏迷了,这回医生都说不再次醒来的机会不大了……” 说到最后他竟然哭了出来,我吃了一惊,在完全没搞清楚到底谁是小末的时候,看着这个哭泣的男人手足无措。 就在这时从不远处传来了方祈洺的声音:“筱筱,你怎么在这。” 我一惊,匆忙回头,低下头看脚底的路:“哦,我迷路了。” 方祈洺走上前来自然地拉住我的手说:“以后别乱跑,这里虫子很多的。” 说着就拉着我的手走回头的路,我心里担心的却不是这件事,方祈洺拉着我匆匆往前走,头也不回,我忙回头看了一眼,却惊讶地发现刚刚还在湖边的人已经不见了人影,我疑惑,就算速度再快也没有这样迅速吧,一分钟不到就没了人影,何况他双腿还不能走。 难不成是我的幻觉? 我为这个想法浑身一震,后背冒出一身冷汗出来,方祈洺带着我回去,吃了早餐后我原本以为方祈洺会上班却意外地发现他没有上班,反而在书房里悠闲地看起书来,一整天都没有做跟工作有关的东西,我奇怪,难不成是我的猜测错了? 有方祈洺在旁,我更不得行动,可是他悠闲自在的样子更加让我对我的计划有了怀疑,如果是我想错了的话,那就糟了,不仅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而且我和林晖就…… 画纸一天天积累,已经变成了一个不可忽视的高度,而这就代表着,林晖就要出来了,可是我没法去迎接他……为了林晖,我必须逃出去。 我拿了一本书坐在沙发上看,但实际上一丁点都没有看进去,时而看窗外,时而想事情,一直在走神,完全没有注意到方祈洺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还跟我贴得很近。 我一惊,忙后退拉开距离,方祈洺眼睛紧紧盯着我,漆黑的眸子似乎是要看清我的心事,我一时心慌,忙垂下眼,方祈洺顺着我的眼睛看下去,看到我手里的书还停留在第一页,一瞬间就读懂了我的心思:“怎么,看不下去?” 好在不是我心里真正想的,我舒了一口气的同时有点不自在,方祈洺从我手里拿过书,修长的手指翻着书页,说:“书跟人一样,要是沉下心来就能读懂。” 我不甚明白,方祈洺也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合上书说:“下楼吧,午饭已经好了。” 我一看时间,竟然已经到中午了,我都没有想到时间会过得这么快。 下午是我画画的时间,这段时间里方祈洺不会来打扰我,我坐在窗前画窗户外的那棵洋槐,最后在洋槐的树枝上自作主张地加了一只小鸟。 “这里,”方祈洺指着那只多出的鸟说,“是没有鸟的,你看。” 说着就指着外面那棵空无一物的洋槐说。 我没有回答他,其实不是没有鸟,而是鸟已经飞走了。 048 出去,怎么样?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不过,从艺术的视角来说,这只鸟才是整幅画的亮点,”方祈洺赞扬我说,“筱筱进步很大啊,有的时候奇迹不是偶然,而是人为,只是知道的人很少罢了。” 我垂下眼,心想,你的意思是,艺术都是伪造的吗? 不过我没问出口,这种事情根本用不着我来考虑。 在老宅一连住了几天,方祈洺未表现出一丝异象,看样子我之前的猜测是真的错了,我渐渐放弃了之前的计划。 老宅里的氛围很诡异,方祈洺的母亲,不,她不是方祈洺的亲身母亲,只是这个宅子的女主人,总之就是整日不出门,只有到饭点上才见到人。 我虽然也在老宅里,却实际上跟这幢宅子里的人见面不多,不过我还是能感觉出来方祈洺的父母之间似乎有矛盾,彼此明明是几十年的夫妻,却陌生得如同不认识的人。 方祈洺有的时候被他的父亲叫去书房谈话,一谈就是好几个小时,几次我都没等到他回来。 我越发不明白方祈洺为何带我来这里,虽然这样沉默的气氛对我来说哪儿都一样,但是一种外人的感觉让我全身都不舒服。 在那个偏僻的别墅里,我虽然是被囚禁的那一个,但是起码能在那些佣人面前装作是女主人,毕竟有方祈洺在,她们尽管在心里鄙视我但是见到我都不得不摆出一副尊敬恭谨的样子,尽管知道那个是假的,但是起码能满足一下我作为人的自尊心。 可是老宅里却不同,这里有太多我忌讳的人,曾经刚刚认识方祈洺的时候向晴给我补过方家的知识,我也在向晴的絮絮叨叨中了解到了一个手段狠辣的商场强人,方祈洺父亲本人也长得高大挺拔,眉宇轩昂,头发微白却丝毫不影响他严肃的样子,这样的他给人一种压迫感,所以在老宅里看到方祈洺的父亲我也是主动让道,有的时候我会在想,方祈洺老了后会不会变成他父亲那样呢?方祈洺在很多方面和他的父亲很像,光是手段这方面就如同他父亲亲身所授那般,我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方祈洺老了的样子,可是一旦思维发散出去就收不回来了,就在我即将在脑海中把陪在他身边的那个人的模样描绘出来的时候,方祈洺的声音忽然传来:“筱筱,你在想什么?” 我一愣,忙收回思绪,方祈洺指着掉在地上的书说:“筱筱,你又走神了。” 我这才发现原本我拿在手上看的书不知道何时已经掉到地上去了,我一时尴尬,方祈洺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筱筱你还真是个注意力不能集中的人。” 我尴尬地笑,其实我早就知道了,高三那年所有人都在为高考奋战的时候林晖牺牲了他的宝贵时间来给我补课,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不能集中注意力,一会儿神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林晖无奈叹了一口气,掰过我已然转向窗外的头,在我的唇上吻了一下,语气里带着无可奈何:“又走神。” 真正拽回我心神的是落在我唇上的真实触感,我整个人呆住,就连刚刚那三个字也像是近在耳畔,我恍惚有种错觉是林晖回来了,可是林晖不会这么用力地吻我,不会用这般掠夺的方式吻我。 方祈洺的动作霸道而不容反抗,舌头伸进去不由分说搅动,当他的舌头用力舔过我的上颚时,我浑身一个激灵,人也彻底返回了现实,我用力推开方祈洺,方祈洺却像是有了防备,一个用力把我掼到沙发上,他沉重的身体压得我不得动弹,他一只手抓住我乱动的双手钉在我头顶,双腿压制住我乱蹬的腿,方祈洺的唇终于离开我,我趁着他离开的时候在他的唇上用力咬了一口,方祈洺却好像没有感觉一般,带着鲜血的嘴唇勾起一个诱惑的弧度:“看样子晚饭之前得先吃点别的东西。” 我一瞬间就明白他的意思了,惊慌起来,动作更大,方祈洺几乎压制不住我。 在这件事上,所有的都是方祈洺教我的,虽然第一次在醉酒的情况下不算愉快,但是方祈洺迅速改变了方案,温柔如水,我沉溺其中也算是初次体验了一下那件事的乐趣。没有撕下面具的方祈洺,温柔体贴地让我尝到了甜头,可是之后的就没有那般甜蜜了,痛苦不断,我才知道那件事竟然也能成为折磨人的手段,甚至能弄死人。 而自从那件事发生后,方祈洺就再没温柔过,原本只是简单的动作,却在他的刻意下多出了意义,原来它可以是侵略,是占有,是掠夺。我身下那个不能磨灭的方字就是最好的证明。 车祸过后我身体一直很差,又因为骨头还没有完全长好,方祈洺并不敢碰我,他虽然能够小心翼翼,但是他不能保证不会被我的冷言冷语激得没了方寸,最后导致我状况更加惨不忍睹,而那个时候我正是以气他为乐的阶段。所以那个时候他就没碰过我,有需求就开车出去找女人,他又不是没有办法,不过是找个洞插,能有多困难。 那个时候我经常在半夜被门推开的声音惊醒,然后就感觉到他小心翼翼的接近,却什么都不做地在我床边一坐很久,我可以闻到他浓重的烟味和各种不同的香水味。 而到现在,他应该已经忍耐到极点了。 我从心底涌上一股叫做恐惧的感觉,这种可怕的感觉瞬间袭遍我的全身,我手脚冰凉,脸色煞白,但是仍不肯放弃挣扎,反而因为恐惧力气更大,被禁锢的双手差点挣脱出来。 方祈洺似乎是没有想到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吓了一跳,伸进我衣服下摆的手停了下来,捧着我的脸颊安慰我,我却一点都听不清,被松开的手乱挥着,“啪”地一声甩了方祈洺一巴掌,方祈洺的半边脸瞬间红了,可他一点没有在意自己,双手抓住我乱舞的胳膊,最后好不容易才把我制住。 方祈洺连夜带着我回去了别墅,到了那边后家庭医生已经在等了,我昏迷不醒,噩梦不断,身上冷汗一阵阵,背后床单湿了一片,我又梦到了林晖,场景终于不是那个洗手池,我梦到了我高中的时候参加运动会,林晖在赛道旁给我加油,向晴也在看台上尖叫着给我加油,嗓子都喊哑了。 我记得那是我长跑第一的比赛。 可是我却没有松口气多久,忽然看台上的人没有了,原本尖叫着给我加油的向晴忽然不说话了,站在看台上冷冷地看着我,我回头看林晖,却哪儿都找不到他的身影,我着急想停下来去找他,双腿却像是不听使唤般停不下来,我转头看向终点,看到方祈洺等着我,他脸上的笑容很诡异。 我停不下来,只能看着眼前方祈洺的脸越来越近,那诡异的笑容最终贴到了我的脸上。一片冰凉。 我睁开眼的时候就感觉到头顶上有个冰袋,我舒了一口气,原来梦中冰凉的是这个东西,抬头一看室内,是熟悉的布置,旁边方祈洺抱着肚子坐在沙发上,眉头紧皱,很痛苦的样子。 我疑惑,他怎么了? 见我醒来,方祈洺捂着肚子走近,摸了一下我的脸说:“你终于醒了。”语气里带着丝庆幸,但是声音嘶哑难听。 然后医生就进来了,给我检查了身体,招方祈洺出去说话,女仆给我端上来了饭菜,我胃口却不大好,没吃多少。 方祈洺回来的时候我刚好吃完,推开碗叫她们收下去。女仆们没有多话,把东西收拾好后下楼,方祈洺倚在门框上看我,眼神很微妙,我被看得后背发毛,说:“怎么了吗?” 方祈洺没说话,站直身体朝我走来,我以为他会摸一下我的脸颊或者什么的,心里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方祈洺却只走过,没有碰我一下,我看着他走向书架的背影,心底舒了一口气。 方祈洺没过多久就又回了一趟老宅,不过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有个箱子,里面是我的东西。 这是不回去了的意思吗? 我在心底想着,正为没能和方祈洺的大哥说上话惋惜,但是转念一想就算搭上话了又怎么样,我原本以为围墙有了缝隙终于可以突围,却发现只是我自己的自作多情。 我转头看漆黑的窗外,叹了一口气,想,我还要在这里多久呢…… 我忽然想起我的画,忙问方祈洺有没有带回来,方祈洺神色一动,说带回来了。 我放下心来,只是希望方祈洺不要注意到页脚下的数字。 又是沉默,我已然学会了在自己的幻想中自娱自乐,只是最近连幻想都荒芜了,我颇感时间难熬,听说封闭的环境里人会慢慢失去斗志,最后别说梦想,幻想都没。 那我现在是不是这个样子呢? 我想起了高墙里的林晖,希望他不要这样。 “筱筱,” 忽然方祈洺开口,我忙从思绪里拉回来,看着方祈洺,方祈洺微微咳嗽了一下,像是有点不知如何说话,最终我听到他说:“出去,怎么样?” 049 真正的自由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我一时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要放过我了吗? 我想追问方祈洺到底是什么意思,方祈洺却一副不愿意再多说的样子,站起身来走出了房间。 与平常不同的是,方祈洺今天没有跟我睡一张床,而是在隔壁房间睡了,估计是不想被我多问,我也不敢多问,难得他主动松手,要是被我问急了他又不给我出去了怎么办。 但是我还是因为狂喜一夜没有睡着。 清晨天色还青着我就出门了,没有人阻拦我,看来方祈洺是已经告诉仆人不用再阻止我出去,看到我走出大门,她们也只是看着,手里的事情都停了下来。 我心情格外地好,沿着小路一直跑,来到了上回来过一次的农场,农场主正在田地里干活,我看到他,笑着和他问候了早安,他直起身,向我问了早安,可是却掩饰不了脸上疑惑的表情。 是的,谁都不懂,这种被放开的感觉是多令人高兴,好像是一块压在心口的大石头忽然消失,整个人从心底放松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连空气里也带着清甜。 我在外面一直待到天大亮,田间的雾气散尽时我才回到别墅。方祈洺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我,我注意他在,但是我故意没有抬头看他,我着急回去吃早饭,要不是在外面饿得受不了我才不愿意回来呢。 早餐吃了很多,女仆都看着我的大食量一脸惊讶,我却浑然不知,第一次发现厨娘的手艺有这么好,远远超过了我妈。 一想到我妈,我心神一黯,默默放下了碗。 方祈洺在楼梯上看到我,见我放下碗,走过来说:“吃饱了?” 我擦了擦嘴,点了下头:“嗯。” 方祈洺拿了衣服给我穿上,说:“走,咱们出去吧。” 一边贴心给我穿上,一边在我耳边说:“早上出去都不知道都穿一件,也不怕感冒。” 语气里带着点小抱怨,却满是宠溺的语气。 我有点不适应,忙把衣服从他的手里抢过来,自己穿上。 方祈洺却不甚在意,自然地放开手走在我前面,我忙跟上,说:“去哪儿?” 方祈洺不说话,沉默地开了车,我坐在副驾驶座上心里有点期待也有点害怕,方祈洺始终沉着脸,我怕他会后悔,所以也不敢多问,等到了目的地,方祈洺给我打开副驾驶座,看也不看我,说:“下车。” 我更加不明白,坐在座椅上没动,方祈洺从后车镜里看着我,说:“现在不下车的话,我就开走了哦。” 我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门下车,门被关上的那一刻,车低吼着飞速离开,我转身,只看见黑色的车子留下的残影。 方祈洺把我放下来的地方是个购物广场,这里消费场所很多,不过消费比较高,我虽然在这个城市了生活了许久,但是一次都没有来过。 方祈洺把我放到这里是为什么呢? 他说的“出去”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想不明白,一抬头看到巨大的广告牌,广告牌上是最近人气疯涨的新星,广场上人来人往,手里或多或少地拎着购物袋,两三成对,都是来shopping的人。 我忽然想起曾经向晴跟我说过心情不好的人可以用购物来缓解心情,不过花了钱后就更郁闷了。我不是那种可以通过血拼来改善心情的人,不过方祈洺把我放到这里的理由我似乎明白一点了。 可是…… 我收伸进大衣口袋,意外摸到一张薄薄的卡片,我嘴角一勾。 我没有进去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店,而是找了个僻静的咖啡店,挑了个安静的位置,静静地想事情。 现在的发展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方祈洺的态度我更加捉摸不透,不过看他现在愿意放我一个人出来,肯定放软了态度,那这个时候叫他回去跟我解释一切应该会答应吧? 只要能洗去过去的污点,我还能重新开始,到时候林晖出来,我们还能继续…… 这样想着我忽然觉得未来也没有那么可怕,可是真正令我害怕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一直到傍晚我都没有等到方祈洺的人,天色渐暗,咖啡馆里亮起了灯,客人也换了一波又一波,我更加慌张起来,摸到衣服口袋里的银行卡,我一惊,方祈洺的意思难不成是就这样放我走吗?可是现在根本没到时候啊!误会还没有解开,我的污点还没有被消除,我要怎么回家面对父母,怎么继续我的生活? 就凭这一张卡? 我忙冲到马路边的atm查了余额,输入密码的时候我一阵犹豫,最后输入了我的生日,竟然是对的。卡里的余额确实很大,但是光凭这一张卡就够了吗? 吃住,出行,还要找工作养活自己,最重要的是我的家人还以为我是个瘾君子,我连家都回不去。一想到这个我心一凉,到现在才悲凉地发现方祈洺竟然真的成了我唯一的依靠,没有了他,我竟然连个人的生活都过不下去。 我颓然瘫倒,旁边的人奇怪地看着这个坐在地上的女人,有好心人上来问我是不是钱被人盗了,现在盗银行卡的人太多了。 我说不出话来,我的未来被盗了,可是我说出来肯定没有人会信。 忽然视线里出现了一双擦得锃亮的高级皮鞋,我惊讶抬头,看到方祈洺正低头看着我,他的表情藏在昏暗的灯光下,但我知道他肯定是得意的,因为他知道就算他打开了笼子,我也飞不远,终究还是要回到那个金子做的笼子里去。 一天的好心情最终跌落谷底,晚上我没有胃口吃东西,方祈洺问我怎么了,我不说话,却抑制不住泪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用。 方祈洺见我流泪,更加心疼,问我到底怎么了,我不说话,他就沉默着吻我的脸蛋,耳边是那句熟悉的“你还有我,就算世界抛弃你,你还有我。” 我却更加绝望。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想依靠的人就是你。 方祈洺虽然放松了我的管制,但是实际上对我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变化,原来一直想得到手的自由到了手之后发现不过如此,反而更加不高兴,我跟方祈洺说过回去跟我说明一切,但是他用沉默表示他的拒绝,我绝望地看着他说:“方祈洺你根本就没想放我走对不对?” 方祈洺垂眼不看我,他吻了吻我的唇说:“我只想让你高兴。” 我歇斯底里地大叫,“那你就去解释一切啊!这样我就最高兴了!” 方祈洺无动于衷,我无计可施。 生活再次如同死海,我在封闭的空间里垂死挣扎,只有每日下午画画的那一个钟头能让我安宁下来,页脚下的日期越来越近,林晖就要出来了,我却不能变回最初的自己…… 我心急如焚,但无奈我别无他法,方祈洺捏着我的命门,他不肯松手,我就无法自由。 终于有一天,我知道我要怎么做了。 那一天,方祈洺有个生意上的伙伴来别墅做客,方祈洺特地叫人早些做准备,还让我出席,可见他是有多在意他这个朋友。 他的这个朋友是中英混血儿,中文名字叫韩南风,浓眉深眼,样貌英俊,很有绅士风度。 他和方祈洺不仅仅是生意上的伙伴,早年方祈洺在英国留学的时候,韩南风是方祈洺的学长,在生活上经常帮助他,算得上是他一个哥们。 这样一来方祈洺这样看重这个人的理由我就明白了。这是近一年来这幢别墅第一次有客人来,连我都觉得有点紧张。 韩南风倒是随性,人也很幽默,开饭之前方祈洺和他在三楼的书房下西洋棋,我在旁边陪着。其实他们只是表面上的下棋,谈论的过多的是生意上的事情。 从他们的对话中我了解到韩南风虽然是中英混血,不过一直在英国长大,可是他本人对中国很感兴趣,所以打算把家里的事业迁到国内来。 “你的父母是怎么说的?” 方祈洺听了他的计划,随口问。 韩南风原本说得意气风发的,这一问却让他没了神采,方祈洺一下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手里的棋子摇摆不定。 “这次我表面上是跟我的父母说是来中国游玩,其实我是想在中国先做出成绩,这样等我回去了我就有底气跟他们说了,”韩南风一下子变得很激动。 方祈洺点了点头说:“是个不错的想法,不过你时间不多吧?” 经过短暂的思考,方祈洺终于把棋子落下。 “所以我才来寻求你的帮助!祈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一定要帮我!” 方祈洺摇摇头说:“不必说得这么严重,在英国时你照顾我颇多,我自然不会害你,能帮的我一定会帮,先不说这个,开饭时间到了,先下楼吧。” “好吧。” 一局棋因为时间没有下到最后,临走前我看了眼棋盘,却见方祈洺已然是破竹之势,也许是韩南风光顾着寻求方祈洺帮助了,连被人逼到死角都没有发现。 050 做戏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后来韩南风在楼下吃了饭又和方祈洺聊了一会儿才回去,我陪在他们身边颇觉无聊,一个人上了楼。 在书架里无意中又找到了那本日记,我继续翻看,细细看来发现还能认得几个词,记的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事,比如是今天吃了什么干了什么的,日期没有具体到年月日,倒是不能猜测出方祈洺记这个的年纪,不过看他记的都是琐事,应该年纪不大。 这么想着脑中不禁勾勒出一个小小的方祈洺,方祈洺原本长得就不错,小时候应该挺可爱的吧。 忽然门被推开,我吓得忙把本子塞进书架里,我看着进门的方祈洺说:“这么快就走啦。” 方祈洺微微皱眉,说:“已经十点了哦。” 我一看时间,还真是,我竟然都没有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 方祈洺走近,自然地揽了我的腰,在我脸颊吻了一下,说:“不早了,你早点睡。” 说着就放开我,我抓住他转身离去的身影,问:“你去哪儿?” 方祈洺的手按上我的,说:“有点事,出去一下。” 说完放开我的手,开门离开,我看着他的背影,想,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方祈洺的心思我猜不透,更不懂上回他为何要让我出去,难不成只是为了让我知道就算我被放出笼子也不能飞远吗? 不过事实却是如此,他将我逼到绝路,我走投无路只能依靠他,落到现在进退困难的地步,但是比起恨他的手段下流,我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我连一个人生活下去的能力都没有,谁都不是一个人,我既怕生活拮据,更怕寂寞比毒。 我看到墙角今天因为要临时迎接韩南风而中止的画,心头一动,走过去把它画完,最后在页脚郑重地注上了日期,还有半年,我看着页脚那串数字,心里想,还有半年林晖就出来了,可我还来得及回到过去吗?变成那个 刚刚那样舍不得方祈洺走只是做戏,我想让他尽快对我放下戒备,这样我之后就算再提什么要求他起码能答应,而他想要的,我虽然不清楚,但是表现得温顺听话肯定顺他心意,这个世界上的男人,哪个不喜欢温顺听话的女人。 我按捺着心中的焦急,一边继续和方祈洺继续做戏,只希望一直不怎么擅长说谎的我能把这场戏顺利地继续下去。 还好方祈洺最近忙碌了起来,回到别墅里的时间变短了,或许是我的表现让他放下心来,之前就算再忙也开一个小时的车回来只为看我一眼确认我是否还在,现在已经放心到可以一连几日不归。 不过这样一来也证实了我的猜测,方祈洺的帝国确实出了问题,上回临时被召回老宅恐怕也是因为这件事,只是方祈洺那阵淡定的态度叫我猜不透,弄得我以为是我猜错了,最终计划也被放弃。 我想起那天在河边遇到的男人,愈发不明白他那句话的意思,不过现在已经离开了老宅,那个计划也没有什么作用了,但是现在还来得及。 几天后方祈洺回来,只是依旧很忙,光吃饭的时候就接了好几个电话,我默默听着,脑子里迅速运转着,终于等他放下电话,我故意用随意的语气说:“能给我找个工作吗?” 可方祈洺还是疑惑地抬起了头,问:“怎么想工作了的?” 我耸耸肩,“在家无聊嘛,想找点事情做。” 方祈洺表情细微一动,我知道这下有戏,果然我听他说:“你想做什么工作?” 方祈洺这一问却把我问住了,确实我没有什么工作经验,之前是做过和室内设计的工作,不过半路出家没人带着根本不能成气候,我想了一会儿确实想不出什么我能上手的工作。 方祈洺也知道我的情况,说:“要不这样吧,南风那边新开了间服装设计公司,你现在有绘画基础,入门一下就可以了,我和南风说一下,总之不要勉强自己,我不希望你累着。” 方祈洺一下子变得这么深情我一时难以适应,忙别开目光吃东西,说:“好。” 晚上方祈洺抱着我睡觉,一直没有问我为什么要出去工作,我天真地以为我那个理由就算是混过去了。 第二天我就和方祈洺一起上班了,女仆们看着我和方祈洺一起出门的身影,都惊讶地张大了嘴。 方祈洺昨天已经给韩南风打了电话,到了之后才知道所谓的公司实际上只有一层写字楼,还是在方氏那栋写字楼里的。 方祈洺先带着我去了他的办公室,顶楼一层都是他的个人区域,设施齐全,宽大敞亮,从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整个城市的景色,铺着长毛地毯的地面踩着发不出一丝声音。 我站在窗前看着这整个城市,想起曾几何时,我也是穿梭在这个城市街道上的普通一员,站在这里忽然有点感慨,这个时候方祈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筱筱?” 我转头一看,发现方祈洺就站在我身后,他给我一部手机,说:“有事就跟我说,南风事情多,不一定会顾得到你。” “好。”我默默接过手机,随后跟着韩南风下楼。 在电梯里,韩南风和我随意聊起来,但是没有问及我的工作情况,可能是方祈洺已经跟他说了情况,知道我并没有什么经验,反而跟我说起的都是方祈洺过去在英国发生的事情。 韩南风原本人就幽默,说起话来也很风趣,我都不禁被他吊起了胃口,对他口中所说的一个陌生的方祈洺起了兴趣,可是等我追问的时候,电梯已经到达,话题也就中止了。 原来方祈洺在15岁被送去英国后就一直一个人生活,韩南风是他最早的朋友,所以他才回国后找方祈洺寻求帮助。 “不过祈洺还真是出乎我意料呢,原本以为那只是醉酒后乱说的,还真的让他拿下了方氏,祈洺确实不简单啊。” 最后韩南风这样感慨道,我一时黯然,可你又怎么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手段得到了方氏。 我的手揣在口袋里,手指摩挲着那部手机。 同事一共几个人,韩南风还在招兵买马,所以我的加入还算不上突兀,和同事们认识了一下后,韩南风给我指了一下我的办公桌,靠近窗户,比较隐蔽,还算是个僻静的地方。 桌上有几本关于服装设计的书,我随手翻看,算是看懂了一些,不过想掌握还完全不够,就这样看着书到了中午,午饭时方祈洺忽然推开了门,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牵了我的手说:“走,我们去吃饭。” 我窘迫难当,只好跟着他出去,头一抬,刚好看见韩南风无奈地摇了摇头。 果然午饭回来后韩南风就给我打了招呼了,毕竟这样不大好,我给方祈洺发了短信,叫他不用来了,结果晚上下班的时候还是被他给堵了。 同事更加好奇,议论纷纷,毕竟方祈洺这张经常出现在财经杂志的脸不是很陌生。 我在同事好奇的眼光中坐进了车子,方祈洺不在意地问我第一天上班感觉如何,我却有点不高兴,我不说话,方祈洺扭头看我,说:“怎么不高兴啦?” 我瞪了他一眼,说:“不是叫你不要来了吗,你这样弄得我多尬尴。” 方祈洺却笑得开心:“可是你说的是不要找你吃午饭,没说不能接你下班。” 方祈洺笑得无赖,我哑口无言,最后只好生闷气。 到了家后方祈洺见我仍是不开心的样子,于是软下语气来哄我,说:“别生气啦,以后我不去了总行了吧?” 说着在我唇上迅速地吻了一下,拉着我的手下车,完全没有要求我回答。 我心里一丝窃喜,却突然回过神来,恨不得甩自己一个巴掌,筱筱你这是干什么呀! 却忍住了挣出自己手的冲动。 我的目光落在方祈洺拉着我的手上,他的手白皙而骨节分明,看着很有力气,也就是这双手,毁了我的未来。 我在做戏,却有的时候会分不清什么时候是戏什么时候是真实,不过只要别忘记我的目标就好了。 我在心里暗示自己,这样上班的日子持续了几天。 周末休息,方祈洺却休息不了,他让我自己出去玩,我得了一天空,自然不愿意留在家中,却没有想到在百货公司看到了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他只身一人,停在明净的玻璃壁橱钱,看着货架上的东西出神,我顺着看过去,却只是个普通的工艺品,我走过去,小心地跟他说话:“你好。” 由于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只能这样开口,希望他能注意到我。 可他却像是被惊到了一般,转过头来眼神空洞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才恢复焦距,他看着我,如同受惊的小鹿,客气地向我点了一下头,说:“你好。” 我走到他跟前,问他:“你还记得我吗?” 或许是我的动作有点太突然,他微微瑟缩了一下,看着我的脸,一脸迷茫。 051 疗养院里的奇遇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我期待着他回答,可他眼神迷离,焦距根本不在我身上,我想着就这么算了吧,这个时候他忽然奇怪地笑了起来,没有声音,只是嘴角提起,扯出一个奇怪的笑容。 我被这样诡异的笑容吓到了,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这个时候快步跑进来两个黑衣男人,完全没看到我一般,把轮椅推走了,整个过程不过一分钟不到,商场里的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男人。 我看着他被人推走,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如同人偶一般任人摆布。从透明的玻璃看去可以看到他被人抱上车,轮椅被收进车子里,那些人的动作快速而粗暴,可就算他的头碰到了车门,也没有皱一下眉头。 我心里对那个男人更加好奇,不过他完全不记得我这让我根本没有办法,我无奈叹了一口气,目光无意扫到地上,却惊讶地发现刚刚他在的地方落下了一块手帕,我捡起来一看,发现上面印着某个疗养院的名字。 我心里闪过一丝疑惑,最后迅速把那块手帕塞进了包里。然后装作是没有发生任何事一般继续逛街。 就在我转身的那一瞬间,我眼角瞥到那个黑衣人出现在转角处。 方祈洺终究不会放心叫我一个人出去,尽管经过上次的事情后我知道就算我离开了也无济于事,一辈子被人误会,被自己最亲的人误会,就算自由了也没有多大差别,而安排一个人跟在我身后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只是这个人有点不职业也不敬业,跟踪得那么明显还在途中上了厕所。 我计划着去那个疗养院看一下,但是一整天都在方祈洺的注视下,上下班都是由他接,准时准点,一到下班时间就会看到他出现在门口,这样一来实际上我做的工作也不多,好在韩南风知道我只是个来打酱油的,对我工作效率低下也没有说什么。 一次聚餐,在聚餐之前韩南风问我们要去哪里吃,我提议了一家靠近那个疗养院很近的餐厅,那里僻静饭菜评价也不低,价格适中,适合我们这次不大不小的庆功。 几乎是没有什么异议地就决定了,实际上他们都有事情做,能悠闲地在网上找餐厅比较来比较去的只有我。 大家都十分期待这次聚餐,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我为了找到一家合适的餐厅在网上逛了多久。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身后没有眼睛盯着我。 经过上次后方祈洺便不再来找我吃午饭,这次聚餐他也知道,我事先跟他说过了,并且叮嘱他绝对不要跟来,方祈洺当我是撒娇,点点头答应着,不过始终笑着的样子让人难以相信究竟是说真的还是假的,但是现在方祈洺确实已经对我放松了警惕,似乎他的温柔又回来了,我如同深海之人,要时刻保持冷静才不能被他的温柔俘获。 到了聚餐那一天方祈洺正好有重要的会要开,早上送我上班的时候方祈洺无奈地跟我说了这个消息,我一听偷偷松了一口气,原来他本来是打算跟去的,是我最近的乖顺听话帮了我,他慢慢对我放松警惕,跟在我身后的人也在减少。 我暗自庆幸的同时,对那个疗养院更加好奇。 到了餐厅之后才发现那个餐厅的条件好得出乎意料,大家都很惊喜,中途我借口上厕所,大家都没有多在意,我小心关了门,然后往后门走去,我在网上看了很久这个餐厅的布局,我记得从这里走过去有个小门,出去后跨过一条街就是那间疗养院。 我进去疗养院的时候正是中午,太阳很好,很多病人穿着病号服在外面散步晒太阳,花园里的月季开得正好,脚踩着柔软的草皮,所有人都很悠闲,我却悠闲不下来,虽然能确定方祈洺不会过来了,但是我出去的时间不能长,不然会引起大家的怀疑。 不过我所知道的只有这个疗养院,除此之外我根本没有其他线索,而这个疗养院,大得出乎我意料。 我这样无头苍蝇一般找下去肯定不行,但是想去问前台却发现我根本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小末? 我忽然想起之前从那个司机嘴里听到的陌生名字,忙翻开名册寻找,既然叫小末,那么名字里肯定有个末字,只是我翻了好几页都没有名字里带末的人。 难不成是我听错了?还是这根本不是那个司机留下的?我想起那个司机一副神情恍惚的样子,显然是精神有问题。 可是我不想放弃,我迅速看名册,一连翻了好几页,最后我看见了一个名字,方源梓。 我查了他的病房号,然后在护士奇怪的眼光中,按了电梯上楼。 可是我到了病房后却发现病房里空空如也,但是病床上是杂乱的,起码能证明这个房间里有人,我急忙拉住正好从我身边经过的护士,问:“这里的人呢?” 护士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但还是告诉了我答案,给我指了个方向说:“去检查了。” 我忙顺着那个方向走过去,时间不多了,我得早点见到人。 然而我却听到身后声音越来越杂乱,回头一看几个人正朝我这边急速追来,显然是来抓我的,我肯定被当做可疑人物了!我心下一慌,脚步错乱,忽然手臂上一股大力,整个人被拖过去,我的惊呼被那人厚实的手掌堵住,我的惊慌变成了害怕,这个人是谁?他的气息很陌生,逼仄的空间里,他的身体与我的紧贴,他的吐息就在我耳后,我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等那一行追来的人从眼前掠过,我毫不犹豫地挣开了身后人的禁锢,他走到灯光下,我惊讶地发现这人竟然是韩南风! 可是不等我问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却先我冷了脸色,问我:“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措手不及,心慌得脸色都白了,可是来不及等我编好理由,刚刚追过去的人又反折回头,韩南风眼疾手快,故技重施将我拉进逼仄角落。 我却更加混乱了,一个个疑问将我环绕,韩南风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我来这里的事?那他有没有告诉方祈洺? 我越想心越凉,等人走后,韩南风放开我,神色变得自然多了,可是说出的话却叫我更加搞不明白:“筱筱你上个厕所怎么到这来了,是不是找不到啊?”然后又摆了一副困惑的样子,“不过还真的是呢,我出来找都没找到结果找到这里来了。” 我看着他自导自演,一头雾水,他却已经抓了我的手,说:“回去吧,她们该等急了。” 回去后韩南风表现得跟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饭桌上自然地跟同事玩笑喝酒,我却难以融入这样的氛围中,刚刚的事情太过惊人,我到现在都没有缓过神来。 其实我更加担心是韩南风已经告诉了方祈洺,他们这么好的朋友,怎么不会告诉他。 我又悔又恼,一直心不在焉,所以当方祈洺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我惊得整个人从座位上站起来,差点掀翻了桌子。 桌子上的人被我这一下吓到了,纷纷转头看我,韩南风也看着我,我更加心慌,看到来电显示后忍住惊慌,解释了一句:“有电话,我出去接电话。”然后迅速离开房间。 走到外面,我深吸了几口气才敢接听电话,我怕是方祈洺打电话过来问责,因为刚刚韩南风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我小心翼翼地按了接听键,把手机放到耳边,然后就听到方祈洺轻松愉悦的声音:“筱筱聚餐怎么样呀?” 难不成方祈洺还不知道?我暗自松了一口气,说:“还可以……” 方祈洺却好像很着急一样,“那你等着哦,我就快到了。” 我惊讶地提高了声音:“快到了?!” 方祈洺在那头“呵呵”地笑:“嗯,你等着,现在进停车场了,先挂。” 然后就挂了电话,我更加不明白了,不过好在在方祈洺到达之前先回来了。 我回到座位,韩南风正和同事们聊得开心,完全没有往我这边看,我坐立不安,直到门被推开,方祈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在座的除了我和韩南风都很惊讶,韩南风自然地迎接他,好像是已经知道了他会来的事情。 方祈洺在我身边坐下的时候我听到他跟韩南风开玩笑说:“你怎么知道我会来的?” 韩南风笑道,“有这么个小娇妻在这里,再重要的会也得赶紧结束了赶过来啊!” 方祈洺在我身边坐下,自然地揽过我的肩膀,我难以抑制地瑟缩了一下,心头一惊,韩南风并不知道方祈洺会来?那他怎么会出现在疗养院里? 难道他是跟着我进去的? 各种猜疑充满了我的脑袋,最后一顿饭在我的心不在焉中吃完,吃完后已经是两点多,再开一个多小时的车回去上班也不合算,所以韩南风直接给我们放了假,方祈洺巴不得,揽了我的腰就往停车场走。 我回头看了一眼韩南风,他看着我们离去的背影,表情难以捉摸。 052 轮椅上的男人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接下来是两天休假,我更不能和韩南风见面,虽然方祈洺给了我一部新手机,但是里面只有一个联系人,何况我都不能确定这部手机里到底有没有窃听器。 方祈洺在乡下别墅里陪了我两天,我看不出他有什么异样,反倒是他却有点沉浸其中的意思了,一刻不离我身旁,话也变多了,沉默不再是我们之间不变的主题,我心惊不已,可是更加叫我心惊的是,我也有点被他感染的意味,有的时候被他的话逗笑,直到方祈洺看着我的眼神有点异样才会猛然醒悟。 只是已经迟了,方祈洺的唇落下来的一刻我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还是难以抑制地瑟缩了一下,方祈洺双手抓住我的肩膀,微微用力,他的吻不再拘谨,席卷而来带着点狂风暴雨的意思,我紧紧闭上了眼睛,搞不明白此时此刻的我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态,身体在害怕地颤抖,但是当他的唇落在我的锁骨上的时候我熟悉的辨认出了那如同电流流过四肢百骸的快感,我想退缩,却已经被封锁了退路。 胸腔里的那颗心脏确实还是我的,现在却为了别人的触摸而剧烈跳动,我想抑制住颤抖,却被方祈洺熟练的手法一度转移了注意力,脑子里的想法被强烈的感觉驱逐出镜,最后我还是没能抓住仅存的稻草,沉沦在他给的温柔里。 我是被噩梦惊醒的。 我梦到了林晖,他在深渊里挣扎,身边是一片的死尸,死尸的数量还在不断增加,林晖伸长了手要寻求帮助,我却在梦境中怎么都找不到我自己的手。 我猛地惊醒,一片黑暗,从窗帘缝里溜进来的月光告诉我原来已经到了晚上,原本我和方祈洺打算是出去买东西的,结果竟然变成这样,我扶着脑袋,身体里的那种感觉挥之不去,最后方祈洺也放开了,意识模糊中似乎被他摆了好几个奇怪的姿势,可是比起那些怪异的姿势,我更想打醒自己,眼睛瞥到支在窗户边的画架,今天的画还没有画,已经荒废好几天了吧。 我这么想着,下床,摸着黑走到了窗户边,脚还有点软,我提笔,却一时不知道要画什么,乌云遮住了月亮,连仅有的月光也没有了。 我丧气地放下笔,这个时候房间的灯被全部打开,我转头一看,看到方祈洺站在门口,他看到站在窗边的我,嘴角自然提起,声音柔柔:“你醒了。” 冷风吹着我的背,我周身冰凉,可是这样我才能保持平静,我冷冷地看着方祈洺,可是距离太远,方祈洺根本没有看到我如寒霜一般的眼神。 方祈洺走近的时候我已经别开了眼睛,也许这样也不是一件坏事。 他越信任我,他的戒备就会越薄弱,到时候也许谎言也会被原谅。 毕竟还有疗养院那跟刺扎在我的肉里。 好在两天假日在平稳中度过,我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晚上方祈洺抱着我入眠,我却怎么都睡不着,借着月光,我看着他的面容,竟不自觉地流下泪来。 事到如今,我已不知道这眼泪究竟是为谁而流。 周一上班,到了公司韩南风一如以往跟我打招呼,在他自然的神色里,我完全看不出异样。 不论如何,我得单独跟他见一面,与其提心吊胆,不如破釜沉舟。 所以当同事有一份案子要交给韩南风过目的时候我眼疾手快地抢过,说:“我帮你给他。” 同事愣了一下,说:“好啊。” 其实我知道在同事间已经悄悄在传我的事情,我在公司里不做事,还常常得到韩南风的照顾,方祈洺也常来找我,状似亲密,但是对外,方祈洺从未公开过我的身份。 于是一些难听的闲言碎语也渐渐滋生出来,经历了上次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只是现在我无力去澄清什么。 我拿着文件夹敲开了韩南风的门。 韩南风看到是我,微微吃了一惊,说:“怎么是你来了?” 我关上门,韩南风眼睛微眯,想必也是明白了我为何进来了。 我把文件夹放到他的桌子上,说的话却跟那份文件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想知道,那天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疗养院。” 韩南风看也不看那份文件,整个人向后靠在真皮椅子椅背上,双手交叉,眼神微妙地看着我,我被他看得有点发麻,忽然有点后悔,心想也许他已经打算不提这件事了,我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然而韩南风接下来的话让我提起的心脏放了回去:“你还是出乎我意料地直白。” 我眉头一皱,说:“你什么意思?” 韩南风眉头一展,指了指办公桌一边的椅子,说:“不妨先坐下来说。” 他的态度让我猜不透,我只好坐下,只是他的随意让我捉摸不透,他甚至叫人送了咖啡进来,我更加奇怪。 可是他接下来就明白多了,他说:“那天的事我不会在祈洺面前说,我只是希望你作为他的妻子,不要做出对他不利的事。” “什么?”我皱起眉头,我什么时候成了方祈洺的妻子了? 韩南风却不想多说:“我要说的就是这些,祈洺好不容易得到你肯定是真心喜欢你吧,作为他的朋友,我不希望你背叛他。” 听了他的话,我简直要笑出声来:“谁告诉你他真心喜欢我了?” 真心喜欢他会毁了我的未来、毁了我的爱人?让我众叛亲离,走投无路? 韩南风见我情绪激动起来,忙安抚道:“我知道他用的手段不算好看,但是作为他唯一的朋友,我可以保证他肯定是动了真心了。” “别说得这么好听!”我难以抑制地激动起来,“谁稀罕他的真心!” 说完我不管韩南风再说什么,直接走出了房间。 只是我不知道的是,当门被关上,男人从阴暗处走出来,韩南风朝他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完全没有注意到男人眼里一闪而过的伤。 我回到位置后仍旧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我曾以为已经被我遗忘的愤怒、不甘、痛苦再次席卷我全身,我眼前一阵阵发黑,手抑制不住地颤抖,最后我趴在桌子上放声大哭。 他怎么会懂,我有多难受,可是他依旧视若无睹。 他不懂我,我何必顾忌太多。 只是我手中能用来反击的资料实在太少,上次那点料已经用完,方祈洺也处理得很好,现在的他根本不会被这点负面新闻整得焦头烂额。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我像是被关进了一个黑暗狭窄的屋子里,却怎么都找不到出口,只能干着急地转圈,最后发现我还在原处,可是时间它不等人。 在林晖就要出狱的前一个月,我又遇到了那个轮椅上的男人。 我毫不犹豫地跟上去了,这回他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熟练地操纵着轮椅左拐右拐,我身后的人都被他甩了,最后他进了一间电梯,这里人迹稀少,电梯里就我和他两个人。 电梯平稳上升,一直到了顶楼,我心里忐忑不安,眼睛偷偷瞄轮椅上的男人,他脸上的表情平静,确实不像前几天看到的那般呆愣。 看来那真是他装的。 电梯门打开,他操纵轮椅出去,结果被卡在了门的夹缝里,我想上去推他,旁边却有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比我更眼疾手快,轮椅上的人朝我感激地点了下头。 西装男推着他进了房间,我这才发现这层有很多保镖似的人在,站在门口一脸严肃,这一整层楼装饰豪华,只是沉默地让人浑身发寒。 我跟着他走,却在房间门口被人挡住了去路,轮椅上的人对那人说:“没事,让她进来。” 那人放下了挡着我的手,给我放行。 进去后才发现这里是豪华的总统套房,装饰精美华丽,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西装男把轮椅放好,然后端上了饮料后才出去。 他让我在对面坐下,眼神清明,完全不似几天前麻木的样子。 他笑了我一下,说:“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不过还是第一次正经地跟你说话。之前吓到你抱歉。” 他说话思路清晰,眼睛明亮,我曾猜测过他可能是装出来的,可是被证实了还是有点吓到了,陌生的环境更给我增加了压力,我点了点头,说:“没事。” 他笑了一下,他原本就是个清秀的男孩,笑起来人畜无害,只可惜腿废了,我目光不禁落到他的腿上,他似乎注意到我的目光,腼腆笑了一下,问我:“要喝点什么吗?” 我这才注意到他面前桌子上是一杯牛奶,这么大的人,还要喝牛奶吗? 我一时有点奇怪,我最后要了一杯果汁,然后他招手叫人给我端了果汁,我注意到他的双手指节纤细,皮肤白皙,而且比起一般人的手还要小一点。 这样的手,是一个司机该有的手吗? 我脑中忽然闪过这样的疑问。 我忙驱逐了这个奇怪的想法。 053 你要我怎么帮你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房间里静得出奇,我有点不适,他倒是自在得多,在佣人给我倒果汁的期间他抱着牛奶杯,一点点喝牛奶,动作里带着稚气,嘴角还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我一时后背发毛,甚至开始后悔怎么就这样跟着陌生人上来了! 可是事到如今我还有选择吗?我暗地里握了握拳,但我还是暴露了,玻璃杯和玻璃桌面接触发出的清脆声音让我浑身一震,他转过头来,朝我微笑了一下,我有点尴尬,抱歉地朝他笑了一下。 然后人全部退出,门关上后豪华而空旷的房间里就剩了我和他两个人。 他放下杯子,正色看着我,说:“虽然见过很多次但是正式介绍还是第一次,你好,我叫何易。” 说着朝我伸出手。 我听到名字后一愣,何易?为什么没有末字? 我尽量保持冷静,伸出手与他相握。他的手很柔软,手心也没有老茧。 礼尚往来,我也报了自己的名字。 他笑着说:“那这样就算认识啦,筱筱。” 他看了一下房间里的座钟,说:“时间不早了,你该下去了,他要是一直找不到你就麻烦了。” 说着敲了敲桌子,随即门被推开,门口的西装男沉默地看着我。 我想问的都还没有说出口,但是逐客令已经下了,而且拖得时间已经够久了。我不得不终止了这次会话。 我原本想乘之前的那部电梯下楼,出门后却被人引向了另一部。从这里出去后就是大门,一楼的人很多,我眼睛一转就看到了那个一直跟在我身后的黑衣男人。我看到他对着耳机说了两句,我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般继续逛街,就在我逛第二家店的时候,方祈洺巧合出现了,他看着我在衣服架子面前挑了几圈,问:“想买衣服?” 我有一丝的慌张,方祈洺既然来了肯定已经发觉了我的异样,没想到只是离开视线几分钟他就迫不及待地追过来,果然自由只是假象,我的脖子上还有一根无形的线,线的那头还是他。 后来方祈洺陪着我逛街,虽然话不多,但是方祈洺也没有表现出多大的不信任出来。 我却担心起来,回去后用沉默表示我的顺从,晚上在那张大床上,方祈洺进入我时又在我耳边重复那句话:“就算世界抛弃你你还有我……” 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身体因为他的触碰而燥热,可是心却冰凉。 我依旧在黑屋里徘徊,时间却溜走得毫不留情。 和何易的见面在那次之后一个星期都没有再见到他,我心急,做戏也降低了水准,终于有一天,我和方祈洺吵架了,他的索取越来越无度,我却越发觉得恶心,不止恶心他,更恶心我自己。 是他让我变了样,我没办法对着这个人再笑得人畜无害。 于是在那天晚上我反抗得很激烈,方祈洺一开始只以为是我撒娇的抵触,想用温柔的抚摸让我平复下来,我却看着他的嘴脸更加恶心,最后狠狠扇了他一个巴掌。 方祈洺没有防备,被我扇了个结实,半边脸瞬间红了,我的手因为相互作用刺痛着,我却感受到了无比的畅快,在一年前我就想这么做了,我对他的恨早就让我恨不得将他剥皮拆骨,可是我却因为我的无能为力一再隐忍,可是到最后,谁都没有打算放过谁。 方祈洺被我扇清醒了,眼睛变成嗜血的红,我有点害怕却僵直着脖子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他。 方祈洺知道我是故意的,怒火在他的胸膛里乱窜,最后他把我整个人掼到床上,用力很大,但是因为是跌进柔软的床铺里,根本没有感觉到疼。 方祈洺生气地甩门而出,我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就在那天晚上,初夏的天下起了很大的雨,方祈洺的车在湿滑的山路上急速行驶,最后撞上了防护栏,而就在他住进医院的那两天,世界已经变了样。 就在那个下雨的夜里,方祈洺的别墅被人闯入,所有的佣人被击晕,唯一不见的人就是我。 我听到楼下有动静,却懒得动,直到门被大力推开,何易被人推着轮椅进来,看到躺在床上的我,笑着说:“你倒是冷静得出乎我意料。” 后来我跟着何易走了,车子在湿滑的地面行驶,何易坐在后座,眼神我看不透,不过我现在也懒得去看透了,车开了很久,雨下了很久,等车停下的时候雨也停了。 停车的地方是一个小民居,看起来很旧,何易对我说:“你先住在这里。” 然后一句交代也没有地离开了。 我上了楼,发现里面的生活用品齐全,像是一直有人住的样子,我在沙发上坐下,正想着接下来也怎么办,门就被推开了,何易在门口,看着我抱歉地笑了一下,说:“看样子是住不了了。” 然后就快速转移,湿滑的路面上几辆车急速行驶着,车灯化作流火,何易的表情很严肃,眉头紧皱,我回头一看,发现后面有几辆车穷追不舍,原来转移是因为这个。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方祈洺已经因为车祸住进了医院,在进手术室之前他痛醒过来,知道别墅被人入侵后迅速命令手下的人去追,我不知道的是,那个雨夜多少个人彻夜不眠。 坐了一夜的车,我连眼睛都没有合过,最后落脚的是一处半山别墅,何易很疲惫,在我之前就去休息了,带着我去房间休息的是一个保姆,她嘱咐我休息,我却根本没法静下心来,最后顶着黑眼圈出现在客厅里。 何易却像是休息得很好,神清气爽的样子和我大相径庭,他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没有休息得好吗?不好好休息的话是撑不住的哦。” 我其实想说我现在就已经撑不住了。 何易却在我眼前气定神闲地吃完了早餐,似乎是完全没有经历过昨晚那样惊险的追车事件。 吃完早餐后何易才正经地跟我谈话,他问我:“你想离开吧?” 我点了点头,他拍了下手,说:“那正好,我想方祈洺死,可是方祈洺却困着你,这样说来我和你的目的是一致的。” 我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他说:“之前那个新闻是你爆料出来的吧?” 我点了点头,他低声说了一句:“果然和我猜得一样。” “那好,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完他身后的人就推着他出去。 我忙跟上,问:“去哪里?” “车祸地点。” 我一头雾水。 最后何易带着我来到了一个盘山公路,不过这里坡度大,道路又窄,路边又没有防护栏,看着就很危险。 “这里是事故多发地点,”何易在旁人的帮助下下了车,身后的人推着他走到路旁,他勾着身子往下面看了一眼,说:“看吧,确实是会摔死的高度吧。” 我向下看了一眼,下面是葱茏的树木,因为现在是初夏树木繁盛,但增加了幽深感,更加让人害怕,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何易看着这高度却一点都不害怕,反倒看到我的动作后笑了一下,说:“的确很恐怖吧?当初我和他就是从这样的高度摔下去的。” 我大吃一惊,尽管知道有车祸这件事,但我从没有想过竟然是从这样的高度摔下去的,这样岂不是死定了? 我看着他残废的双腿,何易语气淡淡,却说不出的悲伤,“他到现在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可以让我见见他吗?” 我大胆提要求。 何易略微惊讶地看了我一眼,说:“好。” 我想起那天在疗养院里看到的名字,眼睛注视着前方,只想确认那个人究竟是不是方祈洺的哥哥。 何易却像是注意到我的目光,说:“看来你是去了那个疗养院了,不过他很早就转移了,那个地方是方祈洺安排的,我怎么会放心把他留在那个地方。” 我点了点头,那这么说,那个名字是正确的,我还算得上是没有找错人。 后来车子开进去了一家偏僻的疗养院,疗养院里人不多,我下车后发现何易还安然地坐在车子里,我问他,你不下来吗? 何易的脸藏在阴影里,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不去了。” 他的声音里,隐含着痛苦。 我一瞬间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我在疗养院护士的指引下见到了病房里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长期卧床让他的整个人都瘦了脱了形,两边脸颊深深地凹下去,不过因为眼睛闭着,沉睡中看不出痛苦。 我隔着玻璃窗看了一眼就走了,我没胆子进去看,我想到了我自己,若不是因为方祈洺那点若有似无的喜欢,我可能也会被他整成那个模样。 不过当我出车祸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时候,别人眼里的我是不是也是这一副半死不活的鬼样? 我手脚冰凉,最后我拉开了车门,盯着何易平静的脸说:“你要我怎么帮你?” 054 何易的计划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阴暗的车厢里,何易的眼睛黑得发亮,他嘴角一抹不明意义的笑容,尾音上扬:“真的?” 我刚要认真点头,却被人用湿布用力捂住了口鼻,我挣扎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却发现味道刺鼻难闻,我只来得及下意识惊呼一声不好,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意识模糊中我感觉我被人绑着手脚扔在汽车后座,眼睛被蒙住,但我还能感受到车子是在行驶中的。 头很痛,我只能保持一会儿的清醒,随后便堕入黑暗。 昏迷的好处就是不用再做梦,因为经常会梦到林晖,我都开始害怕入眠,等我真正清醒的时候发现我被绑在椅子上,眼前的黑布没有拿掉,但是从缝隙里透进来的阳光让我还知道现在还是白天。 我不知道我人究竟在哪里,周围有人在走动,我提心吊胆,但是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走向我,我在惊惧中等待,忽然一声巨响,我被吓了一跳,尘土飞扬,我狠狠吸了几口沙子呛得剧烈咳嗽。 这个时候我听到一声熟悉的浅笑:“你终于来了。” 是何易! 我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说终于来了,是方祈洺吗? 但是我却被这个想法吓得想抽自己一个巴掌,方祈洺现在躺在医院里怎么可能会来!而且为什么我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他?这样说来,何易到底想干什么?他说要我帮他,可是现在绑架我又是什么意思? 就在我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时候,熟悉的声音传到我耳边:“果然你是装的。” 是方祈洺!真的是他!我难以抑制地兴奋起来,头顺着声源方向转过去。 我看不到他,但是我希望他能看到我。 方祈洺的声音冷冷:“人在哪儿呢?” “别这么着急嘛,我知道你宝贝你的小妻子,可是你以为我会那么容易放过她么?方祈洺,你不要太天真。” 何易的声音轻松而愉悦,分明是要陪方祈洺耗时间。 方祈洺的声音听起来很吃力,果然是带着伤过来的,我心里更加着急,被剥夺了视力的我努力睁大眼,希望能从那缝隙里看到什么。 “说吧,你想要什么?” 方祈洺的声音平静下来。 “让我想想,”何易竟然真的认真思考起来,“把你抢走的还给我行么?多出来的就当是利息好了,我不会嫌多的。” 我听着他们对话,越发不明白何易是什么想法,难不成是他利用了我?我的胸膛剧烈起伏起来,回想起和何易相识的过程,我更加不安起来,方祈洺和何易我根本不知道该去相信哪一个。 而那边何易的要求还没有停止,如果是我肯定也会被这样耍赖的何易气炸吧,我几乎能想象出方祈洺隐忍着怒火的样子,曾经我把他这样的表情当做唯一的乐趣,这时我却心疼起来。 方祈洺和何易的僵局还没有一丝缓和的意思,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破声,砂砾四溅,我吓得缩了脖子,这个时候我听到有个人在我身后说:“找到了。” 然后蒙在眼睛上的黑布就被扯掉了,刚刚进来的男人利索地给我解开手脚上的绳索。 何易很遗憾地说了一句:“真可惜,方老板的动作怎么这么快,我都还没想好我要什么呢!” “那你就不用想了。” 我看到坐在轮椅上的方祈洺拔出手枪指着何易。 何易嬉皮笑脸的表情瞬间凝固,换上了冷冰冰的表情:“我想我还是回去好好想一下的好。” 这个时候头顶突然传来螺旋桨的声音,我抬头一看,发现空中不知何时突然多出了一架直升飞机。 何易抓着直升飞机落下来的绳索,朝方祈洺笑了下:“再见啦。” 方祈洺眉头一紧,手指扣动扳机,我一惊,忙扑过去,方祈洺的手臂歪了一下,子弹打中了地面。 方祈洺被我碰到伤口,一声闷哼,我抬头看到何易嘴角噙着笑,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他的笑有点残忍。 不过离开一天,我又回到别墅,别墅因为前天晚上有人入侵一团乱麻,仆人还好都没有什么事情。 回到别墅后家庭医生紧跟其后,等拆开纱布一看我才发现方祈洺身上竟然有枪伤,我这才知道昨天的根本不是简单的车祸,方祈洺在路上遇到了杀手,方祈洺没有准备,仓皇躲避中撞上了护栏,那些杀手并不是想要他的命,看到他的车撞上护栏熄了火之后就开车逃走了。 那段公路上没有监控,那样大雨的夜晚路上也没有任何人,没有人能为方祈洺做证明,那最后也只能当做是车祸来处理。 子弹并没有打中方祈洺,只是擦过他的腰,医生给方祈洺换了绷带后方祈洺已经面无血色。他的样子看起来很疲惫,医生走后一直靠在床头深呼吸。 我看着他的样子一时不忍,坐在床边绞着手指不知道说什么。 方祈洺握了一下我的手,算作是安慰,之后便沉沉睡去,可是刚刚他的手握住我的时候,我察觉到他满手冷汗。 那一晚我心慌睡不着觉,方祈洺在我身侧却睡得深沉,画架还支在窗户边,我却没有再下床去继续完成它。 方祈洺的手自然地环住我的腰,我不敢动也不想动。 别墅不能继续住了,第二天方祈洺就换了住处,方祈洺也要养伤,整日与他相对我不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他也没有再问起那天的事情,我心里暗自庆幸,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何易的态度前后变化太大,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究竟是他利用了我还是什么? 在这样的心慌意乱中,我们换了住处,另外聘了佣人,我原本没有多在意,只是有一天早上我在桌子上看到了牛奶。 方祈洺和我都不爱喝牛奶,所以一直以来餐桌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牛奶,我看到那被奶白色的液体,第一反应就是何易。 后来新来的厨娘在方祈洺的吩咐下换下了牛奶,在她端下牛奶的时候她朝我看了一眼。我浑身一震。 真的是何易! 我偷偷看了一眼方祈洺,他默默地吃着早餐,看到我看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摸了下我的唇角,说:“沾到嘴上了。” 他的动作那么自然,我却忍不住地红了脸。 这里和别墅不同,我的动作不必再全部暴露在方祈洺的眼睛下面,而他在养伤期间还有很多公事要处理,有的涉及商业机密我也不能在旁边看着。 这个时候他倒知道个人**的重要性了,我忽然想笑。 可是当那个厨娘端着餐盘走进我房间的时候,我却笑不出来了。 她端上了甜点红茶,说:“太太早上都没有吃多少,所以我就给您做了这些。” 我一直盯着她看,却没发现她有多大的异样,模样确实是一个佣人该有的样子。把东西放下后她退出房间。我端起茶杯,发现下面有一张纸条。 我皱起眉头,拿起来一看,是何易写的。 原来绑架从头到尾只是演戏,何易将我带出来总要有个不被方祈洺怀疑方法将我还回去,原本何易就是用强硬手段将我带出来的,伪装成绑架更加容易让方祈洺相信是真的,我一看舒了一口气,回想起来那天确实过程简单多了,何易带的人原本就不多,在何易和方祈洺交涉的时候我身边就没有人看着,所以当后方被强行爆破,方祈洺几乎是没费什么力气就救了我。 但是这样程度的真的可以骗过方祈洺吗? 不过看方祈洺最近的表现确实没有多大的怀疑,何易这场戏马马虎虎算过,我也放下心来,最后何易还不忘跟我开玩笑,自吹自擂自己的演技,我一时无语,不过回想起那时候的心慌,到现在还有点心悸。 但是起码这样我就能确定下来了,我一下子觉得轻松多了,何易叫我和他里应外合,我是方祈洺的身边人,自然不会引起多大的怀疑,具体要做什么他没有说,只是叫我等着。 我看着堆积在墙角的画纸,心里渐渐描摹出林晖的脸庞,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倒进满是被褥的床里。 我整个人都警惕起来,这次聘用了很多新人,我不知道除了厨娘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 我在一楼的厨房里喝水,一边偷瞄房间里的人,厨娘注意到我的眼神,给我倒了一杯水说:“太太不用太担心,先回房间休息吧。” 她说得我脸一红,我确实有点太心急了,只是时间紧迫,离林晖出来还剩三个星期,我没办法再保持冷静。 这是我的背水一战,我没办法再细细打算。 经过方祈洺房间的时候我偷偷往里面瞄了一眼,方祈洺把工作都带到了家里来做,这样一来进进出出的人就多了起来,在方祈洺工作的时候他不给我进房间,恐怕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他都不敢让我碰有关他工作的事情。 055 风雨欲来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别在门口站着了,”房里的人忽然说话了,我惊了一下,“筱筱进来吧。” 我有点犹豫,方祈洺的声音却带着笑,我推开门,看到方祈洺坐在床上笑着看着我。我犹豫着靠近,方祈洺向我招了招手,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到床边,我一时不防,被他拉进怀里,他顺势在我唇上落下一吻,点了下我的鼻子说:“在外面看什么呢?” 我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方祈洺却没有真的要我回答,拍了下我的手说:“去那边帮我拿个资料好么?”说着指了一下书桌。 他因为出车祸伤到了脚踝,现在都不能下床,所以昨天坐着轮椅去见何易。 我走到书桌前,看到上面就一份资料,我拿起来给方祈洺看了一下,说:“是这个吗?” 方祈洺点了一下头。 我故意没有看资料的内容,方祈洺拿到手认真看起来,我奇怪,方祈洺现在就对我这么放心了? 之后方祈洺就把我当佣人使了一会儿叫我拿资料一会儿叫我给他倒茶,我这才发现方祈洺似乎没那么强大,公司越大管理人承担的责任就越大,可是既然知道会这么辛苦当初又何必费尽心机去从别人手里抢? 方祈洺却没注意到我的想法,在我眼前摆了摆手说:“想什么呢?” 我忙回过神,说:“没什么,”我转头看着他,他手里的文件已经做了大半,我问:“是要我给你拿什么吗?” 方祈洺却敏感地察觉到了:“筱筱你怎么了?总感觉你这次回来后跟之前不一样了。” 我吓了一跳,难道方祈洺看出什么了?我堪堪按捺住心中的惊慌,勉强扯了个笑容,说:“有什么不一样?” 方祈洺却笑着凑近,在我唇角吻了一下,说:“不过我喜欢。” 我的脸瞬间红了,心也不知不觉地乱了。 我忙推开他,仓皇逃出房间。 可是错乱的心跳不会这么快停下来,我用力捶着胸膛,希望里面那个脏器能听话地停下来,可是心跳不是电器开关,轻轻一按就能停下来。 我回到自己房间,后背紧贴着门,双腿像是被人抽了气力,我沿着门滑坐地上,最后抱着自己的腿小声地哭出来。 午饭我没有心情下去吃,方祈洺亲自端了饭菜进来,他还不怎么能够熟练地使用轮椅,餐盘平放在腿上,走到门外的时候敲了一下我的门。 我打开门,看到方祈洺坐在轮椅上,腿上是餐盘,他的脸上露出微微的担心:“怎么了,为什么不吃饭?” 房间有台阶,方祈洺坐在轮椅上没法进来,我只好走过去,走近的时候看到一楼,厨娘正抬头看我,眉头微皱,我心下一惊,忙把餐盘端进来,背对着方祈洺企图隐藏我脸上的慌张。 “没、没什么,只是没什么胃口而已。” “那叫厨娘做点别的给你吃吧,是不是心来的厨娘做东西吃不顺口?” 方祈洺细致贴心的关怀叫我更加不知道怎么回应,我推着轮椅,说:“你还有事吧?你先把工作做好,别担心我。” 方祈洺被我推回了他自己房间,方祈洺现在行动不能自理,只好被我推着走,方祈洺无奈,握了下我的手说:“那你自己弄点吃的,等我工作做完,我们出去走走。” “好好,你先把自己工作做好好吧。” 方祈洺笑意不断,握了我的手一会儿才放开。 等把房间门关上,我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看着楼下的厨娘,她正盯着我看,眼神里分明传达着有话跟我说。 我回身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确定那里面的人不会再出来后,我下楼到厨房里倒了一杯水喝。 厨娘刚做了酸梅汤,现在的季节正好喝,我喝下一口,回味着那酸甜的味道,定定地看着厨娘,示意她可以说了。 厨娘看了我一会,递给我一张纸条,我收好纸条,到了卫生间才敢打开纸条看。 方祈洺最近在着手开拓海外市场,他的手里现在有一个新项目,想做好了之后卖给外国人,这个项目对于方氏来说是很重要的,方祈洺最近忙着做出成果,在他受伤期间肯定会把资料材料都带回来做,何易要我做的就是把那份资料偷出来。 我想起今天方祈洺叫我拿的那份资料,我偷偷瞄了一眼,确实写的是什么项目,我想何易叫我偷的就是那个吧? 我把纸条处理好了后装作无事人一般走出了卫生间。 半个小时后,方祈洺走出房间,高兴地跟我说:“我工作完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我正坐在沙发上发呆,吃了一惊,方祈洺却敏感地察觉到了,问:“筱筱怎么了?老是发呆。” 我忙摇了摇头,说:“没事。” 方祈洺摸了摸我的额头,说:“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他把我的头揽进怀里,让我靠着他的肩膀,他吻了吻我的额头,说:“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摇摇头,看着他漆亮的眸子说:“不是说要出去走走吗?走吧。” 说着我站起身,方祈洺拉着我的手,我在后面推着他走,出了门后经过一片小花园,就是一条小路,地面的湿气已经被这两天的太阳蒸发殆尽,泥地上踩上去反而有种软软的触感,空气很好,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我推着方祈洺走在小路上,两人话都不多,经过一汪湖泊的时候方祈洺叫我停下,方祈洺深深吸了一口气说:“空气很好吧?” 我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俩人这么沉默着,却不觉得尴尬,反而有点静谧安逸。 过了一会儿,方祈洺轻声说:“筱筱低下头来。” 我正疑惑要做什么,刚低下头就被方祈洺捏住下巴,接着嘴唇就被方祈洺攫取了。 方祈洺的吻很轻柔,因为姿势缘故,我们俩个人保持这样的动作有点困难,方祈洺吻了一会儿就放开了我,他笑了一下,说:“真有点白头到老的意思了呢。” 我却笑不出来,胃隐隐地疼了起来,中午没吃什么东西,又喝了点酸梅汤,现在开始有点不舒服了,我想继续忍着,可是凑近我的方祈洺却看出了异样,他用手指抚平我皱紧的眉头,说:“怎么了?” 腹部传来的钝痛却变本加厉起来,方祈洺看到我捂着肚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皱起眉头,“你午饭没吃?” 语气里带着点责怪的意味,我没说话,直起身,方祈洺说:“回去吧,我那边还有胃药。” 胃药! 我浑身一震,想起之前他好心好意给我的胃药,心头一凉,当初他就是用那个胃药让我浑身乏力的吧? 渐渐忘记的事情慢慢回想起来了,我心不在焉,推着方祈洺慢悠悠地走在小路上,方祈洺看不到我的脸,自然不知道我现在的表情是多么狰狞。 我看着他从衣领露出的一截脖颈,脖颈细长皮肤白皙,似乎能透过皮肤能看到血管,我想要是掐上去的话,他肯定会窒息而死吧? 我盯着那块皮肤出神,想了很久都没有动得了手,现在杀了他根本解不了恨,我要的是…… 回到家后,方祈洺叫人找出药给我吃,吃下药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人很累,吃了点东西后我就困意满满,很快就睡着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我发现我睡在方祈洺房间里的大床上,身边的方祈洺已经睡着。 我轻轻推了方祈洺几下,他没动,看来是睡深了,我轻手轻脚下床,接着月光走到书桌前,发现今天那份资料完好地放在那里,我把资料收拾好,悄悄走出房间,把资料塞进厨娘房间门缝里。 做着这些的时候我的手都在发抖,看到那头接过了资料我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房间,我平躺在床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后半夜都没有睡着,脑子里想了很多但又感觉时间过得很慢,我不知道何易究竟是怎么打算的,但是仅仅是这样这就足够了吗? 我转头看旁边熟睡的方祈洺,一时搞不明白自己是什么心情。 但是,时间是最清楚的,时间不多了,林晖就快出来了,我不想还困在这里。 第二天,我忐忑地等着消息,却安宁地如同一汪死水。 我注意看厨娘的反应,却发现她和昨天一点区别都没有,难道是她没有拿到资料? 我却渐渐不安起来。 方祈洺今天休息,一整天都没有工作,倒是吩咐了厨娘做点好的,他说我胃病的根可能是落下了,只能慢慢养着了。 我看他的样子像是对胃病很熟悉,方祈洺向我解释道,他之前也有过很严重的胃病,有的时候疼得打滚,后来也是慢慢养好的。 他说,“其实人是很脆弱的,一点点病慢慢拖下去就变成能要人命的大病。” 我一头雾水,方祈洺像是想起了往事,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说:“别发呆了,赶紧吃吧。” 勺子已经送到嘴边,我一口含住,却尝不出什么味道。 056 他来了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我在忐忑中等待。 可是生活平静如同死水,连我投向厨娘的目光都被忽视,我忍不住胡乱猜测起来,是我没有成功偷到资料还是厨娘根本没有收到?但是昨天晚上我明明记得塞进门缝里的资料被人拿了进去,难道拿到资料的不是厨娘?我更加慌张起来,如果是给了别人,方祁洺不是已经知道了?可是方祁洺一脸平静,完全不像是丢失了重要资料的模样。 反而今天方祁洺一整天休息,早上起床后就再也没有进过他自己的房间。 临近中午的时候我偷偷进了方祁洺的房间,却惊讶地发现那份已经被我偷走的文件完好地放在书桌桌面上。 我大吃一惊,这个时候方祁洺刚好出现在门口,忽略了我脸上惊讶的表情,他在我眼前拿起那份资料,交给了前来的助理。 方祁洺的表情轻松愉悦,自然地揽了我的肩膀说:“发什么呆呢,下楼吃饭了。” 我脑子一片空白,心里自然地以为失败了,吃饭的时候心不在焉,嘴角沾了米粒都没有注意到。 方祁洺伸手给我取下,笑着说;“想什么呢,总是心不在焉的。” 我回答不上来。 吃完午餐后我在自己房间里画画,却烦躁地动不了笔,我抬头看窗外,窗外是一棵大树,此时树木葱茏,间或能听到鸟叫声。 我深深吐出一口气,其实我也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烦躁。页脚下的日期已经标注好了,深深地刺着我的眼睛,方祁洺在楼下的花园里看报纸,我站在窗户边看着他,他一心看着手里的报纸,完全没有注意到我。 真的就这样放弃了吗?一直留在这个人身边?你真的甘心? 我在心里一遍遍质问我自己,最后我下楼,直奔小花园,可是等我走到花园里的时候,方祁洺已经不在了。 我问旁边人方祁洺哪去了,他只说有事出去了。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外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何易计划的比我想象得还复杂。 一直到了晚上方祁洺都没有回来,他给我打了个电话,叫我别等他自己先睡,然后匆匆挂掉了电话,我到那个时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人敲门,我打开门,看到厨娘,她低声说:“已经办好了,请跟我走。” 到了楼下才发现楼下的保镖都已经被撂倒了,门口停着一辆车,等我走近,车门打开,何易坐在座椅上朝我露齿笑:“筱筱,好久不见。” 一阵夜风吹来,我后背一寒。 直觉告诉我,何易这个人不简单,可是我终究还是选择相信了他。 我头一低,钻进车子。 我坐在平稳行驶的车里,手指却紧张地绞在一起,何易注意到我的小动作,安慰我说:“别担心,今晚他忙不过来,何况他还不知道你已经被我劫走了。” 我咽了下口水,说:“你叫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了,你会放我走吗?” 何易笑起来,意味不明:“我从未限制你自由,你随时可以走。” 可我却丝毫看不出他有愿意放我走的意思。 我深吸一口气,说:“停车,我要下车。” 何易却没有拒绝我的要求,让司机靠边停车,我立即推开车门下车,关门的那一刻我看到昏暗的车厢里何易的眼睛亮亮:“这里可是山路哦,撇开你一个人走不走的出去不说,你在这里下车不是等着方祁洺找上你吗?” 我心一惊,何易似乎是猜到我想什么,始终笑着看着我,我却忍不住背后发毛,最后我还是坐进了车子里。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车子继续行驶,沉默如重石,压得我喘不过气。时间似乎过得很慢,我脑子里想了很多,像是松了一口气但是却无法真的放下心来。总有种感觉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的担心一直持续到了目的地。何易带我去了一家宾馆,当车子停在宾馆门口的时候我嫌恶地皱紧了眉毛,何易倒是没什么回应,他耸了耸肩膀,说:“你可以选择不住在这里,但是我想你刚出来身上肯定没现金吧?” 我看着他的笑容,瞬间有种要掐死他的冲动,他掐着我的死穴,我尽管已经从方祁洺那边逃出来,但是笼子外面是另外一个笼子,世界本来就是封闭的,谁又是真正的自由了呢。 最后我还是一言不发地进了宾馆,何易也跟着进来了,后面有个给他推轮椅的黑衣男人。 何易跟我谈条件,他说他明天有个新闻发布会,希望我能出席。 虽然他用的是请求的语气,但是我知道我不得不去,何况他还提出了让我垂涎的回报。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要告诉简小姐,”何易漆黑的眸子看着我,“就是关于一年前的吸毒案……” 何易故意停顿了一下,我忙竖直了耳朵。 “其实在大半年前就发过声明是错误报道,范围比报道广多了,那家报社可是因为那次错误报道而破产了呢。” 何易的语调轻松,我却听了浑身一震,能做到这个的只有方祁洺,可是方祁洺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仅仅是为了让我孤立无援么?那他下的成本可真高,就如同为了抓住一只兔子烧了整片森林。 不过想想也说得通,方祁洺那么自私的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花点钱算什么,他可是为了得到方氏把自己的哥哥推进了悬崖。 我不自觉苦笑起来,瞥了何易废掉的双腿,最后说:“好,我答应你的要求。” 何易自然地笑出来:“那最好不过。” 那一晚我在宾馆陌生的大床上失眠整晚,可我不知道的是在同一个城市里,方祁洺同样彻夜未眠。 第二天一大早何易就来了,急匆匆地把我带上了车,车子行驶中,何易看了我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问:“怎么?没有睡好?” 我沉默以对。 何易也不再追问,自言自语说:“不过你这个样子出现在媒体面前最好了,豪门隐疾,听起来就很吸引人眼球对吧?” 何易的笑容很灿烂,如同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一般,我冷着脸看着他。 其实在昨天晚上我就猜想到何易是什么打算了。 比起单纯的流言蜚语,双重夹击更加让人措手不及吧?在方祁洺正为公司的事情焦头烂额的时候如果再爆出他私生活晦暗面的话肯定更能让他元气大伤吧? 有的时候发现人的算计也很简单,只是察觉的时机早晚罢了。 不过何易安慰我说会对我进行一些处理,豪门的那点事总要蒙上一点面纱才会更加吸引人。 我无意去听,我想的是等事情全部结束了我要怎么回去,要用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我的父母还有林晖。 终于到了目的地,车子刚接近我就看到了围在门口的记者摄像机,每一张嘴都急于发问,每一台摄像机都记着拍下不容错过的画面。 看到这样的局面,我下意识躲闪,何易安慰我道:“不用害怕,下车吧。” 可是当何易准备下车的时候,车门旁却多出个人,那人敲了敲车窗,我见何易的脸色瞬间变了。 我的直觉是没错的。最后新闻发布会被临时取消,记者们被放了鸽子,而带走我们的不是别人,正是方祁洺。 我们被堵在了地下停车场。 只不过一个晚上没见,方祁洺却如同老了五岁一般,黑眼圈很深,尽管服饰尽量修饰了他的气质,但是掩不住他的疲惫。 我却不敢看他。何易的背脊挺得笔直,但是细看会发现他其实在发抖。 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方祁洺尽管疲惫,但是胜券在握的样子让我心震颤。 方祁洺冷笑了一声:“果然上回的绑架是你一手导演的。” 何易的声音在颤抖,却还在逞强:“到现在才发现你也算迟钝。” “别得意了,”方祁洺冷冷地看着他,眸子隐藏着深冰:“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想看看你要做什么罢了,不过你终究只是个司机,脑子也就那样,找的人也聪明不到哪里去。”方祁洺说着这话的时候朝我看了一眼,我忙别开目光。 何易情绪激动起来,竟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别自作聪明了,你也不过是连自己哥哥的脸都不知道的笨蛋。” 我惊讶地看着何易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双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方祁洺显然也没有想到何易的腿没有问题,听了他的话后紧紧地皱紧了眉头:“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何易疯狂地笑起来,“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你报复的对象错了么?你要陷害的,要憎恨的人就在你的面前啊!而那个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只是个替死鬼罢了。”何易的情绪如同骤然窜起的火焰,激动过后彻底黯淡下去:“可惜,我没有小末那样能干。” 就在我还在回味何易的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突然枪声四起,尘土飞溅,我吓了一跳惊叫一声,却见何易拔出枪对准了方祁洺。 我忙扑过去,没想到的是方祁洺眼疾手快地来保护我,最后何易被扑倒在地,方祁洺脚踝的伤口被扯到,方祁洺闷哼一声。 057 最后的晚餐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方祁洺跌倒在地,手指根本触碰不到我。 枪声不停,我能看到五六个训练有素的枪手迅速靠近,但是故意避开了人,只是想引起骚乱,在一片混乱中,我看到地下室门口走进来一个人,因为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他高大的身影和稳健的步伐,他迅速抱起瘫倒在地的何易,小声在何易耳朵说了一句:“自作聪明。”但是却带着点宠溺的意味。 等那两个人离开地下室,枪声也逐渐停止了,方祁洺痛得皱紧眉,看着那两个离去的身影,苦涩笑了下。 等大厦保安匆忙赶来的时候地下室已经恢复了平静,若不是看到墙上深深的弹孔,根本不知道刚刚在这里发生了枪战。 动作迅速敏捷,完全像是只是为了救何易出去的。 我转头一看,却发现方祁洺已经晕了过去。 方祁洺更多是睡过去的,但是看到他脚踝肿得好大一块我还是忍不住不忍了下,方祁洺很快被送进医院,所有人都匆匆忙忙的,我却好像是被人遗忘了一般,被排除在外,我脚发软,心脏因为激动而剧烈跳动着。 就是现在!趁现在! 我的心里有个声音呼喊着,我挪动脚,正准备撒腿就跑,却被一黑衣男人堵住了去路,他的声音冷冰而公式化:“小姐,请上车。” 我看着被放上车还昏迷中的方祁洺,苦笑了一下,就算到现在,你还是不肯放过我。 方祁洺身上除了擦伤没有多大的大碍,只是脚踝处肿得像馒头,医生说要坐轮椅坐好久了。 我静静坐在病房里,等人都出去后方祁洺悠悠醒转,看到我,虚弱地笑了一下:“你还在。” 我没有回答他,除了这里,我还能去哪儿。 方祁洺只醒了一会儿然后就又沉沉睡去。下午我们就回去了,看着别墅里熟悉的装饰,我苦涩一笑,默默上楼。 何易的计划轻易被方祁洺摧毁,我更加绝望,看到墙角的画懒得去动,更多的时候都在发呆。 有的时候,方祁洺摸着我的脸颊问我,筱筱,你在想什么? 我只木木地看着他。 方祁洺无奈离开了房间,宅子里安安静静的,仆人走路都不敢发出多大的声音,生怕惊动了方祁洺。 之后方祁洺在别墅里办了一场派对,请了很多人来,许久没有生气的别墅因为陌生的来客变得热闹起来,可是只要我的房门一关,那份热闹就跟我无关。 我无论如何都不肯出房门,方祁洺劝不动我,最后只好放弃,门关上的那一刻,我似乎听到了他一声叹息,我盯着被关上的房门,脑子里混乱无绪。 热闹与我无关,连这个世界都与我无关。我探头出窗,对着窗外大喊了一声。但是心中的抑郁却没有那么容易消除,心口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让我呼吸困难,我说话比之前还少,连眼皮都懒得动一下,方祈洺一开始以为我只是轻微的抑郁,也在努力开导我,但是无济于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导致我变成这样的人就是他。 最后,他放弃了。 一个晴朗无云的日子里,我和他坐在花园里,清风吹来,花香拂面。 方祈洺摸着我的脸颊,神色悲伤,可我已经学会了视而不见他眼中的伤。 最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很痛苦一般:“简筱,我放你走吧,” 我冷笑一声,他这样的谎言我早见识过,上回说了让我出去,结果把我一个人丢到外面一整天让我明白除了他那儿我根本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最后我还是无可奈何地回到这里。 方祈洺像是看出了我的怀疑,说:“别担心,我会送你回去,如果……”他顿了一下,眼神避开我的,像是忍耐了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说:“如果你想去接他的话,我可以送你去。” 我眼睛一亮,他嘴里说的“他”一定指的是林晖,那这次是真的了吗?我难以抑制地激动起来,身体都忍不住发抖,盯着他的眼睛想要确认:“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 方祈洺避开我的眼神故意不看我,声音低沉,“是的,你不用怀疑。” 我深深吐出一口气,感觉一下子呼吸顺畅了许多,完全没有注意到方祈洺别开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花园。 晚上方祈洺吩咐厨娘做了顿好吃的,等菜全部端上桌,方祈洺遣散了所有的仆人,关掉了所有的灯,只在桌上点亮烛火,昏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给我拉开座椅,轻声叫我坐下,他的动作标准而具有绅士风度,和我第一次见他时一样。 我心一惊,可是当回忆的阀门打开,便不会轻易停下来,我回想起那个兵荒马乱的大学毕业,想起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时眼神匆匆相触,那个时候我仅仅把他当做一个陌生人,以为仅有一面之缘,可是却没有想到他会强行挤进我的生活,把我的人生搅合地乱七八糟。 想到这里,原本心脏被触动的那一部分瞬间僵硬了。 我固执不动,方祈洺轻声说了一句:“就当是最后一次吧。”语气里带着无可奈何。 我只好坐下,想着明天就能离开这里,现在再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我坐下后方祈洺在我对面坐下,烛光映着他的脸,增添了一圈温暖的光晕,他原本就是个俊美的男人,今晚又穿得尤其正式,宝石袖扣在烛光下闪着光,而他今晚的行为也叫我出乎意料。 细心地为我切好了牛排,为我倒上红酒,处处都照顾着我,我一时有点受宠若惊,搞不明白方祈洺在想什么。 红酒不醉人,可是方祈洺却喝醉了,脸上有不自然的红晕,但是起码他酒品好,没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出来,最后他摸着我的脸颊自言自语道:“终究你还不是我的。” 我一时有点伤感,想推开他的手,方祈洺却及时收回,站起身说:“时间不早了,你赶紧睡吧。” 说着摇摇晃晃地往门口走,他脚踝还有伤,原本就走不稳,我急忙站起身,问他:“你要去哪儿?” 方祈洺头也不回:“我出去,今晚你也一定不想看到我吧?” 听他这么一说,我伸出的手顿住了。 我看着他到门口,侧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消失在门口。 我颓然坐下,却像是失去了什么。 毕竟我和他朝夕相处了两年。 但是我对他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我两年了都没有搞清楚。 我回了房间,房间的窗户开着,夜风把窗帘吹得很高,我走到窗户边,想关上窗户,却在窗户下面发现了我的画稿,原本只是杂乱地堆放的画稿被人有顺序排放在一起,因为被风吹散,有几张已经被吹到别处去了,我拿着画稿长长舒出一口气,原来,他是看到了这个。 原本是个平静的夜晚,我却怎么都睡不着,失眠再度袭来,我翻来覆去,直到床的另外半边陷了下去,一只温暖的手捂住了我的眼睛,同时好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别转身,就这样,”他顿了一下,说:“如果你讨厌的话,就推开我。” 我犹豫了一下,最后没有伸出手去推开他。 方祈洺在我身边躺下,一只手捂着我的眼睛,一只手揽着我的腰,他温暖厚实的胸膛紧贴我的后背,我莫名觉得安心,方祈洺身上那熟悉而好闻的味道钻进鼻腔,我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方祈洺今天喷了香水,是曾经叫我心慌意乱的味道。 我不知为何一下子很伤感,差点流出泪来,我拿下他捂着我眼睛的手,说:“这样就好。” 方祈洺闻言身子一僵,随即更加用力地抱紧我。 从他的怀抱里,我读出一丝挽留,可是为时已晚。 睡着前,我问他,你保证不会来找我了吧。 方祈洺的头埋在我的后颈,声音闷闷:“不会的,我保证。”带着一声叹息。 我竟也觉得难受,忙闭了双眼。 最后一晚我在他的怀里沉稳睡着,一夜无梦,那一晚竟然是我这两年来睡得最安心的。 第二天方祈洺给了我一张银行卡,说,这个你拿着,要是有需要就用,密码是你的生日。 我迟疑不接,方祈洺直接塞到我的手里,他轻声说:“就当是我补偿你的。” 最后那张银行卡躺进了我的口袋里。 那天刚好是林晖出狱的日子,天气很好,晴空万里,车子在公路上平稳行驶着,方祈洺和我坐在后座,一路无话。 又或者,他要说的已经在昨晚说完了。 道路慢慢变得狭窄,我却更加高兴,这里我曾经来过一次,路起码认得,等树木越来越少的时候,青灰色的围墙露了出来,高高的城墙里,锁着我曾经的爱人。 下车的时候方祈洺没有看我,我也忍住了没有看他,也许是因为我和他都已经明白了好聚好散的道理。 沉重的铁门缓缓拉开,林晖熟悉的脸出现在我眼前,我绽开一个笑容,朝他走过去,与此同时,方祈洺的车缓缓启动,沿着来的路回去。 058 她不是我的【方祈洺独白】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我妈在我小的时候就告诉我,很多东西看起来是你的,其实并不是你的。 一开始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说,直到她在那个偏僻的别墅里抑郁而死我才明白。那个来悼念我母亲的男人虽然是我的亲生父亲,但是其实不是。 他没有给我奢华的生活,没有给我听话的下人,更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他只是我名义上的父亲。 可是我不服,凭什么那个豆芽菜一样的男孩拥有我没有的东西,为什么他可以叫他爸爸我却只能在旁边看着,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她有哪里比我妈好? 可是最后我只能无能为力地被送去英国。 一个人身在异乡,而那个时候我才不过十五岁。 我被流放到了异乡,父亲每个月会给我生活费,却从未打电话问候过我,人在异乡,处处不便,最初的那段时间我寸步难行,经常饿着肚子在漆黑的房间里摸索。 我恨,但是恨只能造成我的堕落,在一遍遍败退之后我渐渐认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我开始抽烟酗酒,甚至接触毒品,用速度和酒精追求刺激,车撞上路标后我一个人趴在方向盘上,路灯明明灭灭,最后一下子熄灭,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那段荒淫的日子耗费掉了我整个青春,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年近三十。 而就在那个时候,我的父亲才想起我。 我在英国唯一的朋友问我,祈洺你真的甘心? 我怎会甘心。我仰头一口气喝掉杯中的酒,心里愤恨地想,是你把我叫回去的,最后变成什么样都不要怪我。 我带着满心的恨和雄发的野心回到了国内。 只是没有想到,我的人生在我三十岁的时候忽然来了个逆转。 车子猛然刹车,由于惯性我整个人往前倾了一下,我有些不悦,抬头正看到一个骑车的女孩,她的动作矫捷而利落,单车在她的手中似乎变得有生命起来,她迅速从我眼前划过,我却怎么都忘不了她的身影。 说来惭愧,三十岁以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动心。 在英国倒不是没有碰过女人,在我的印象里女人不过是用来消遣的,她们柔软的身躯可以用金钱来交换,没有钱连个好脸色都不会给你看,我的印象里,女人就是这么个下贱的东西。 可是她却让我眼前一亮,那帅气却不失柔美的身影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在惊艳的同时又苦笑了一下,那又怎样,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可是缘分这种东西总是说不清道不明,我怎么会想到她竟然是我表弟班上的人,只是让我失望的是,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我甩了甩头,想把对她的想法抛之脑后,却一次次被动摇。 我穿戴好伪装,慢慢接近她。 而她总是把她脆弱的一面展现在我面前,我又怎么会放弃这等好机会,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把她列进了我的名单里。 只是相对对待其他人粗暴的方式,我想用我最大可能的温柔对待她,只是没想到,事情没有那么容易。 她和她男友的感情,比我想象的要深厚。 我焦急却无可奈何,最终用了卑劣手段,如果不是她逼我,我又怎么会做到这个地步,如果可以,我想她真心实意地爱上我。 只是爱,没有那么简单。 我的目的达到了,能容纳她的只有我,除了我她无处投奔,她终于来到了我的怀抱里,可是她已经变了模样,张牙舞爪,浑身是刺,她以惹怒我为乐,我要努力克制着,才能堪堪压制住我的怒火。 有的时候我会想我和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只是我时间不多,公司里的事情折磨得我头疼欲裂,我的哥哥因为意外事故昏迷不醒,董事会也在决议要把公司主导权移交给我,我的父亲在动摇,我虽然焦急万分,也只能安心等待。 而就算从这个时候起事情就不在我的意料之中了。 我不是个多聪明的人,商场上的事情很多都是现学的,在英国的十五年里我根本没有学会什么,唯一能说得上是学会的恐怕就是把车祸现场伪造地看不出一丝异样,尽管他们心里有数是人为的,却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可是仅仅把我哥整进医院完全不够。何况还漏了一个人,那算得上是我这么长时间来的唯一一次失误,虽然在事后我立即开了个证明向她证明他完全是精神错乱,但是从她的眼睛里,我看不到信任。 或许是我从未得到她的信任,在我让她慢慢信任我的时候,我彻底欺骗了她。 她的反抗,她的冷言冷语,我都可以忍受,我以为只要我忍到所有事情尘埃落定的时候我能和她平静而认真地告诉她我对她的感觉。 只是我没有想到她会做得这么绝。她让我深深尝到了背叛的滋味,在我的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她给我的无疑是当头一棒,那次我没忍得住怒火,可是等我神智恢复清醒的时候我才发现床单上都是血,我慌乱无措,仓皇逃离。 我回想起我对她的伤害,连我自己都吓得冒出一身的冷汗,在她的面前我才知道真实的我,究竟有多可怕。 我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不要生气,这才敢推开门。 但是她无声的抗拒对我犹如刀割,我渐渐不明白当初为何我要做得这么绝。而现在这个骨瘦如柴的女人,真的是我喜欢的吗? 我的迷茫被她的逃离彻底惊醒,在看到那辆车离开视野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把她追回来,她是我的,哪儿也不准走。 那个时候这个想法占据了我的脑海,我想也不想地就追了出去。原本就没有计划得多高明,他们的车子很快被追了上来,到了最后他们的车子还故意放慢了车速,原来她自己也是知道她逃不了了。 我心里一阵窃喜,下车的时候嘴角也不自觉带了笑容。 可是当她往车子上跑过去的时候我脑子一片空白,身体比脑子先一步行动,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的身体被车子高高抛起的时候我的心也就像被提起了一般,最后重重落地。 我从未想过她会做得这么绝,难道她就不会为我想一下吗?我知道我的想法很荒谬,我都没有为她想过,怎么奢求她心疼我的心疼。 她身体上的伤是我心口上的伤,只是她永远不会知道。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不再去奢望这些,只是想着时光能为我解释这一切。 可是我和她都等不了了。 公司里的事情愈发出乎我想象,我的父亲也在犹豫要不要转交公司所有权,为了博取他的信任,我答应他住进了老宅,在老宅里,我安分守己,想做出个孝顺儿子得样子给他看,因为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别墅,于是我也把她带过来了,可是却为另一场祸事埋下了根源。 老友的回国,让我始料未及,对于这个唯一的朋友,我是把他当做真心朋友来对待的,幸好他也是这么对我的,所以当她出现一点异样的时候他就告诉我了,若不是有他告诉我,或许我也会被打个措手不及吧。 何易的事情在我所意料中,所以还算的上是轻松解决了,她却好像是受了很大打击一般,都不肯出来见人,之前我就听医生说过了,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叫我多注意些。 可是我有注意过吗?一次次把她逼到绝境,是个人都会疯掉吧? 放她走的想法我从很早就有了,只是我不甘心,为什么方氏我可以得手,她就不可以。 但是她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常常看着一个地方出神,连有人走到她面前都不知道,这样的她,空有一个人形。 我于心不忍,最后决定放她走。 她愉悦的神情在我预料中,但是我的心痛不忍却出乎我意料,连我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竟爱她这么深。 而她应该是像我爱她这般恨我罢。 回去的路上我压抑着自己不要回头看,只闭上了眼睛深深吐出一口气,这个时候我又回想起我妈曾经跟我说过的一句话,她说,有的东西看起来是你的,其实不是你的。 正如她。她虽然被我烙印上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可是终究奔向他人。 或许,从一开始我就爱错了方式。 我回去后又再见了一次何易,那个时候的我是多么心急,连人都没有认清,那天开车的不是司机,而是我的哥哥,而那个受伤最严重的才是司机。 我的粗心大意竟然整出了这么大个乌龙,但是好在原本公司就是在何易的帮助下才正常运行的,把他送进医院也算不上多大的失误。 我终究没有像原本我计划得那般绝,我放过了何易和我哥,方氏我整个归还,原本就不是我的东西,抢到手才发现其实是个烫手山芋,我跟着我的老友做起了生意,因为公司小,工作起来也很轻松,我尝到了一丝悠闲的味道,最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日子还像那样,可是身边的人已然不在。 059 我们重来好不好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林晖出来后,我和他先去了一家餐馆,此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林晖刚出来,还没有吃东西,我给他点了他喜欢吃的东西,我因为事前吃过,不饿,林晖看着满桌子的菜,问:“你不吃吗?” 我摇摇头,说:“我不饿,我看着你吃。” 我给他摆好了碗筷,认真地看着他,好像就这么看着他能把这空白的两年都补偿回来。 林晖被我看得有点不舒服,问:“我脸上有东西吗?” 我捧着脸蛋猛摇头:“没有没有。” 他怎么知道我现在有多高兴,林晖一脸莫名,在我的目光里开始吃东西。 林晖比之前黑了很多,头发剪得很短,露出他饱满的额头,我却觉得越看越喜欢,似乎这两年空白根本不存在,我还是想之前那样爱他。 可是当我看到他手指上细小的擦伤的时候,我愣了一下,林晖问我:“怎么了?” 我忙摆手,说:“没事没事。” 其实眼眶已经热了,我拿过菜单挡在面前,嘴里念叨着:“菜会不会不够啊,要不要再点菜?” 忽然林晖的手覆上我的手,从另一只手传来的温热让我安宁下来,我听到他安慰我说:“不用了。”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林晖放下碗筷坐到我身边,我顺势靠进他的怀里,林晖的一只手抚着我的后背,摸着我的头发,一只手紧紧握着我的手。 餐馆里的人都奇怪地看着我们。 他们怎么会懂…… 我的泪水更加汹涌,林晖给我抹掉泪痕,捧着我的脸蛋,在我的唇上亲了一下,我抽噎着说:“我们重来好不好?” 林晖吻着我的泪水,声音闷闷:“好。” 可是重来没那么简单。 原本我是打算今天就回家的,但是林晖却迟疑了,我才想起今天他出来,他的家人却没有来接他,关于他进去后的事情我听说的很少,但是从这一点来看,他的家人肯定对他很失望吧? 我知道了林晖的难处,便不再追问他,这肯定也是他的痛,我不说的好。 后来我们在镇上找了个旅馆住下,我身上的现金不多,口袋里的那张银行卡我不想动,被我塞进了最里面的口袋里。 旅馆的条件不算好,我们开了一间房,一路奔波终于能有个落脚的地方,我和他如同疲惫的旅人,躺在床上不想动,床单上是洗衣粉的味道,我紧紧抱着林晖,不知道说什么,只希望从我的动作里,他能读懂我的珍惜。 我找到了他给我买的戒指,我在他的面前戴上,颤抖着声问他:“你的求婚,还有效吗?” 林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最后点头,紧紧抱住我,他的头埋在我的颈后,我感受到颈后一片冰凉。 我们准备第二天就去民政局办结婚证,晚上林晖抱着我问我:“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你还愿意嫁我吗?” 我吻他的眼睑,说:“我要嫁的是你,跟你有什么没有关系。” 我想如果当初我能早点明白这个道理,早点嫁给他,那么后来就不会有那么多事情了。 林晖的吻越吻越深,暗示意味十足。就在我以为我就要在那个破旅馆里把我自己给他的时候,熟悉的感觉席卷而来,我推拒起来,我差点忘了! 林晖察觉到我的推拒,但是没有放弃,手往我的衣服里伸进去,我更加害怕起来,怕他发现我的秘密,最后用了力气把他的手拔了出来,黑暗中林晖喘着粗气,显然是熬了很久,我怕惹他不高兴,但是现在真的不行,我只能软下了语气哄他,编了个借口说:“今天那个来……” 林晖的动作这才停住了,他抱着我的后背,我能感受到顶在我大腿上的硬热。 我脱离他的怀抱,小声说:“我想上个厕所……” 林晖放开了我,我逃也似的逃进了厕所。 坐在马桶上,我颤抖着手摸到下面,果然在下面那个印记还在,那个“方”字清晰可触,我闭了闭眼,恨恨地想,方祈洺你真的打算放过我了吗…… 我在厕所里待了很久,最后我擦干了眼泪,回到床上后才发现林晖已经睡着了,我爬上床从后面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后背,林晖感觉到我,想翻个身正面对我,我紧紧抱住了他,埋在他后背声音闷闷:“就这样,不要转过来。” 林晖于是没有动。 我不想让他看到我满脸的泪痕。 第二天我们去了民政局,在那里我们拿了结婚证,就一个小本子,我们却兜兜转转这么多年。 从民政局出来后,我和林晖认真考虑起我们的未来。 这里终究是待不下去了,原本这里生活成本就高,我和他在这个城市里既没有落脚点更不容易找工作,所以我和他一致把目光转向了家。家那边我们起码还有点基础,找工作也相对容易得多,但是一个问题横亘在我们面前,我们还能不能被家里人接受? 如果我的父母已经知道之前的那次报道是误报道的话,我起码还能回去,但是林晖呢?在他坐牢的这两年里,他的父母都没有来过,原本他家里就一团乱麻,父亲卧床不起,他的母亲一个人支撑整个家庭,肯定很辛苦。何况林晖还是一直让她骄傲的儿子,最后落得这么个下场,他肯定会很失望吧? 但是事到如今我和他无路可去。 我们当天买了票回家,原本回家是多么让人欢心雀跃的事,可到了现在我们却有种苦涩,一路上我们只是沉默地拥抱着,心里各自有自己的烦心事。 身下的疤是我过不去的坎,现在的整容医院应该可以对应这样的印记,我打算等事情安定下来后就去把印记涂掉,总之不能让林晖看到。 这两年的事情我对林晖撒了谎,我说我在他入狱后不久就和方祈洺断了联系,但是因为我工作能力不行,一直没有什么成果。 可是我一直不是个说谎能手,林晖只要一个问题就能问倒我—— “既然你还在这个城市里,那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聪明如林晖,他怎么可能没有识别那只是个谎言,我也知道我的谎很差劲,但是好在林晖一直没有问我,可能是因为除了揭穿我这个谎言之外,他还有更让他烦心的事。 林晖一直皱着眉头,我于心不忍,给他抚平了眉间的皱纹,说:“别担心,我会陪你的。” 林晖深深看了我一眼,放在我腰上的手更加用力。 火车平稳地行驶着,看过的景色都变成过去,我只求过去能真的过去,未来还在前方等着我。 我和林晖用身上最后的钱买了点礼品回去,可是真的到要敲门的时候,我和他都退缩了。 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夏天的晚上不算冷,但是清凉得让我们背后发寒,我们犹豫了很久才敢敲门,却敲了很久都没有人开门。 房里的灯也是灭的,我和林晖更加奇怪,正好这个时候有人从旁边经过,我和林晖忙抓住他问这里的人呢。 那人是新面孔,一幢楼里的邻居我们都见过面,他奇怪地看了我们一眼,说:“这里的人早就搬走了。” 我一愣,林晖问他:“那你知道他们搬哪儿去了吗?” “这种事情谁会记得那么清楚啊,都搬走一年多了,我也是刚搬进来的,还是挺别人说的呢!”说着就很不耐烦地走开了。 我和林晖毫无头绪,这个时候天也黑了,我和他只好又找了个旅馆住了一晚,我身上的现金已经全部用完了,我最后掏出了那张银行卡,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巨大的数额,我苦笑了一下,最后取了五百块钱出来。 到最后,依赖的还是他。 林晖没有问我钱哪里来的,或许他真的信了我的谎言,以为我的钱是我这两年自己赚的,知道我赚的不多,晚上我和他各自吃了一碗青菜面。 又破又小的面馆里,我和他对坐在靠窗的桌子旁,对着面前一碗青菜面,各自心思互不相知。 我能理解林晖的焦虑,正如方祈洺毁了我的前半生一般,这两年牢狱也毁了他的全部,他的骄傲被这次牢狱粉碎,在这之后他不会找到跟他专业有关的工作,曾经自信骄傲的他,却在这个应该事业蒸蒸日上的年纪里跟我坐在这里,前途迷茫。 我想问他,你后悔吗? 可是我问不出口,包里还有今天刚拿到手的结婚证。 不管如何,今后我就和这个男人风雨同舟了。 我大口吸面条,声音很大,林晖抬头奇怪地看着我,我朝他笑了一下,算是无声的安慰,林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慢慢吃起面。 我却陷入了沉默,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但是那个时候我已经做好了把下半辈子补偿给他的心理准备。 我对他说:“这辈子我都不会离开你,你放心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林晖朝我笑了一下,算是回答。 060 回家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第二天我和林晖找了很久才找到我和林晖父母的住处,等车子到达那个偏僻乡村的时候,我忍不住眼眶一热,我的父亲一向心高气傲,怎么会能够忍受住在这样的乡下。 车子在狭窄的水泥路上行驶,左拐右拐,最后停在了一户人家门前。 一间两层楼房,院子前有很大一块空地,都刷上了水泥,门前是一块菜地,青菜长得正好。 下车后我就听到“刷刷”的声音,走近一看,发现是个老妇人在院子里扫地,她的背佝偻着,手里拿着扫帚,一下一下重复着手里的动作,我眼前的景色模糊了,走近了都没敢喊出口。 我怎么会想到仅仅两年,我妈竟然会苍老成这样。 最后还是我妈听到脚步声回过身来,看到我老眼眯了一会儿,这才确认是我回来了,手里的扫帚掉在了地上,眼睛蓄满了泪水,我也再忍不住泪水,我妈一把抱住了我,摸着我的头发说:“乖女儿终于回来了。” 这个时候我爸听到声音从房子里出来,看到我后冷哼了一声,随后折回房间。 我妈看着我爸回身的背影,抱怨道:“这老头子,前两天还念叨你来着,怎么见着亲闺女就躲进去了!” 说着就往房里走去,我跟上去,抓住了我妈的手,说:“妈,你别去,我去就好了。” 我妈深深看了我一眼,叹了一口气,说:“唉,你去吧。” 我进了房门,看见我爸正一个人下棋,因为我突然回来了,棋下到一半。 我在我爸对面坐下,说:“爸,我们继续下吧。” 之前我就经常和我爸下棋,象棋还是我爸教我的。 我爸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肯看我,但是还是举棋走了一步。 我见我爸态度有缓和,更不敢耽搁,忙看起我这边的棋局,最后小心翼翼走出一步。 以前跟我爸下棋总是被他秒杀,每次下棋都被他虐得好惨。 我爸不说话,继续走,我摸不清我爸的态度,他一直不肯看我,最后这盘棋我还是输了,我爸哼了一声,说:“你下棋越下越差了。” 我怎么能说在这两年里我根本就没机会碰过棋,不过看我爸这态度是原谅我了,我忍不住高兴,我爸看我面露喜色,瞥了我一眼,说:“别高兴太早,还有很多事情你还没解释清楚呢!” 我嬉皮笑脸地:“知道啦。” 说到底,还是家最好。 我妈进来,正好看到我们父女俩,笑着说:“来,喝点东西。” 后来我才知道我爸妈搬走是学校安排的,房子要空出来给新教师住,所以给了我爸一笔安遣费,我爸原本在老家就有块地皮,所以就用那钱建了房子。 听他们一解释我才放下心来,我一直以为我爸妈搬走是因为我,我妈安慰我说,其实在我离开第二天就有人上门取走了那份检查报告,那份报告根本不是我的,是寄错了地方。 我一惊,忽然苦笑出来,方祈洺竟然把我耍成这样,只是那个时候我打击太大,完全没有办法等到第二天,最后把我前半辈子毁了的竟然是个谎言,我还处在那个惊惧里哪儿都逃不了。 方祈洺,你真害我不浅。 但好在,我现在已经和他没有瓜葛了,我的人生还能继续。 中午在我家吃了,我问我妈知不知道林晖父母在哪里,我们打听了一天也只找到了我爸妈住的地方,我和林晖就打算先找到我爸妈,接下来的再做打算,可是没想到我一问我妈就沉了脸色,拉着我来到了门外,小声跟我说:“他父母也跟我们搬出来了,不过一直不肯跟我们联系,”我妈叹了一口气,说:“不知道林妈干嘛那么倔,一个人照顾林父多辛苦啊。” 林晖在旁边听着,黯了神色,我默默握住他的手,看了他一眼,林晖向我点了下头,算是回答,但是他的脸色很差。 后来我妈告诉了我们林晖爸妈的住处,距离我爸妈住处不算远,有的时候我妈会偷偷看看他们,给他们送一点蔬菜什么的, 林晖直向我妈道谢,我妈连连摆手说不用,看着林晖又叹了一口气,说:“多好一个娃儿啊……” 我忙按住了我妈的手,示意她不要说了。 后来我和林晖找到了他爸妈的住处,正是中午吃过午饭的时候,伯母推着伯父出来晒太阳,住的房子不大,外面堆了很多东西,看起来挺乱,相比我家那样的房子,他们的房子确实条件差了很多。 林晖在门外看了很久才敢接近,我想陪着林晖一起去,林晖却不肯,我按住他的手,眼睛盯着他的,语气坚定:“林晖我希望你知道,我是铁了心要一直跟你在一起的,所以我不希望你骗我,不想你有事情瞒着我,更不想你一个人承担所有……”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却已经被林晖拥抱进怀里,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不要再说了,剩下的留到以后再说……” 我也忍不住泪水,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我和林晖的感情虽然长久,但是缺少甜言蜜语的滋润,我们以为彼此都懂,于是忽略了表达对彼此的感情,到最后才知道感情就是在这样的自以为中慢慢变了样子。 还好事到如今还来得及,我还有剩下的半辈子告诉他我有多爱他。 最后我和林晖一起进入了那个破旧的小房子,伯母正给伯父喂饭,伯父因为车祸原本身体就不好,现在却有点神志不清,饭送到嘴边都不知道张嘴,只木木地看着前方。 林晖的脚步一顿,我侧头看他,他的侧脸平静,但是掩不住他脸色僵硬,我用力握了握他的手,这是摆在我们两个眼前的难题,我只想让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 伯母是先看到我们的,看到林晖后别开了眼神,最后进了屋子给我们搬了两张凳子,没说什么只叫我们坐下。 然后又给伯父喂饭,林晖坐不下去,最后接过伯母手里的碗说:“给我吧。” 伯母默默地给他,然后又进屋子里去了。 伯父看到林晖,眼珠动了一下,林晖神色一喜:“爸,你还认得我吗?” 正好伯母出来,叹了一口气,说:“人还认得,就是不肯说话。” 林晖知道是什么原因,低下声说:“妈,我知道是我让你们失望了,我对不起你们,我不孝……” “不用说了,”伯母打断了林晖,说:“无所谓了,过去了就过去了,你现在还有什么打算不?” 林晖一喜,我也没有想到伯母会这么轻易地原谅林晖,林晖忙说:“我打算就留在家里,在本市找个工作,还有就是……” 林晖的话还没说完,伯母问:“你还能找到工作吗?” 一针见血,林晖脸色就变了,有了那个污点,林晖找工作肯定没有之前简单,这个是谁都知道的,林晖其实也在烦恼着这个,看到伯母露出失望的脸色,林晖忙说:“妈你别担心,我会找到工作的,就算是去工地上干重活我都会养活自己的,不会再拖累你们了,更……”林晖顿了一下,似乎变得很痛苦,过了一会儿才说:“更不会让你们丢脸了。” 伯母叹了一口气,看着林晖说:“其实我也是想让你好的,你自己有打算就好了,你爸有我照顾着,你也不用担心太多。” 林晖默默点头,其实他的声音已经哽咽了,他一开口就会暴露了,我在旁边紧紧握着他的手,希望他能感受到我的支持。 林晖家没有地方给我们住,于是那一晚我们住在我家里,房间是临时收拾出来的,被子上还有霉味,这一晚算是这几天以来住宿条件最差的,但是却莫名觉得安心,能被家里人接受我们就如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我妈看到林晖住进了我家也没有说什么,晚上吃过晚饭后我爸叫我出去说话,问了我这两年干嘛了,我自然不能说实话,只是说跟朋友合伙做了个生意,但是最后亏掉了。 这算是我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能骗过人的谎话,我忐忑等待着,我爸不会像林晖那样轻易相信我的话,好在我这个谎言勉强过关,我爸没有多问多少,就责备了我这两年都没有跟家里人联系,害得他们都很担心。 我听着我爸的责备,却只觉得熟悉而亲切,原来他们早就忘了吸毒的事情,可怜我在那两年里一直为这件事儿胆战心惊,连难得的一次逃离都被我白白浪费掉了。 想起这个就不能不想起那个害我到这个地步的人,可是他太过强大,我没有办法斗过他,他能甘心放我走我已经很庆幸了,我只希望在我接下来的人生里,不要再碰到他。 如果遇到他是一场惊险而绮丽的梦,我只想这个梦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夜晚里。 因为我爸妈都住在乡下,乡下找工作机会很少,所以我和林晖打算到市里去,那里机会起码多一点。 但是刚开始,问题就来了。 061 找工作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林晖原本就没有什么钱,出来后也是一直用的我的钱,他虽然没有问我钱到底是哪里来的,但是光光是他刚出来的短短几天,我们就花了将近一千块钱,虽然这个数目对方祈洺给我的那张银行卡里的总额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是总是一直拿那张卡里的钱让我整个人都不舒服,明明已经从他那里出来了,还一直在用他给的钱,会让我有种还在他的束缚下的错觉。 我不打算再动那张卡里的钱,而且我拿太多会让林晖起疑,我不想再在我们的关系上蒙上不好的阴影,我和他走到这一步已经太不容易了,我怕只要一点不信任都会让我们的关系打回原形。 经济困难的事情我们没有打算跟家里人说,原本能被家里人接受就已经很让我们欣慰了,不敢再给家里人舔麻烦,何况原本家里的情况也没有多好。 权量最后,我们决定先在镇里找个工作,尽量快点存够钱到市上租个房子住。 而且能暂时住在家里,起码能解决一段时间的住宿问题。 然后我们就开始到镇子里找工作了,我还算轻松,因为新开了一家超市,我轻松地找到了一个超市售货员的工作,但是工资毕竟低,一个月也就一千多块钱,还起早贪黑,早上六点到班,晚上九点才下班,开半个小时电瓶车回到家,能舒服躺上床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苦是苦了点,但是我起码能找到工作,可是林晖却次次碰壁,他的耐性在慢慢背消磨掉,曾经属于他的骄傲在一次次的拒绝后被粉碎无几,他隐忍着痛苦对我一句不说,我在旁边看着干着急,但是沉默不语会更让林晖信心消减,我已经体会过这样沉默下去的苦果,于是这次不敢再保持沉默,在他意志消沉的时候鼓励他,在我我那个超市里试着给他找了个工作,是超市运货员,有的时候跟着货车运货,超市里人手不多,林晖工作量还蛮大的,有的时候看见他满头大汗的样子我心有不忍,这个时候一旁和我一起的小玲就会打趣道:“怎么了,喜欢那个帅哥?” 小玲是新来的,我和林晖的关系也没有对超市里的员工说,林晖在超市里的时候我就会一直盯着他看,许多人都以为我喜欢他。 我和林晖已婚的事情还没有对任何人说,林晖打算等我们有一定经济基础了再跟家里人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肯说,但是最后我还是尊重他的决定,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什么都不顾了。 可是我怎么能就这么看着他辛苦,但是也只能在旁边看着,一旁的小玲却已经说开了,看着林晖的样子一脸端详:“不过说来林晖还算长得挺帅啊,就是黑了点,不过我喜欢……” 小玲一边说着,一边邪笑着轻轻撞了我一下,说:“但是你要是喜欢就给你好了,不过看他一副白斩鸡的样子,以前肯定不是做重活的吧?看吧,他背袋米都那么费劲。”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林晖现在正艰难地背起一袋米,不过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他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表情很痛苦。 我看了心一阵阵抽痛。 是的,他原本就不是干重活的,解答复杂的数学题,画精密的力学分析图才是他的强项,他的学习成绩是那么好,可最后竟然在这里做着他一直不擅长的重力活。 我看不下去,匆忙别开了眼,正好这个时候有人来结账,小玲才闭上了叽叽喳喳的嘴。 可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其实在那之后我一直在想,林晖的人生,或许就是被我毁了的,因为我他高考前没有好好复习,虽然最后考上了心中的大学但是因为太过疲劳,在考场上睡着,等结果的那段时间里一直胆战心惊,尽管在我面前一直伪装着说我这么好的成绩怎么会考不上。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一向不在我的面前吹嘘自己的成绩,他会这么做,只是为了掩饰他的心虚。 后来他早早出去工作,放弃了考研的计划也是为了能快点赚钱,能给我一个安稳的生活条件,最后他会挪用公款也是为了给我买钻戒,想跟我结婚。 他的人生,因为我全部毁了。 我目光落在我右手无名指上,小小的钻石闪烁着光芒,却在此刻深深刺痛了我的眼睛,事到如今,我真的还有资格留在他的身边吗? 就在我胡想的时候,忽然脸上一阵冰凉,我抬头一看,是林晖,他的手里是一罐冰可乐。 现在是午间休息时间,一直搬货的他也终于有了休息的时间。 他把可乐递给我,自己在我对面坐下,手里是一盒还没有开的盒饭。 他打开盒饭,吃了一口,问我:“刚刚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我一愣,忙摇头,我已经决定把我的下半辈子赔给他,这个时候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对不起林晖更让我自己恶心。 我摇了摇头,把这些胡思乱想全部甩出脑海,跟他聊了别的话题,我跟他开玩笑说:“新来的小玲好像喜欢你哦。” 林晖愣了一下,笑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那我还挺有魅力的嘛。” 林晖露出得意的样子,我邪邪警告他说:“可是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 我给他看了一眼我手上的戒指,林晖抓过来放在自己唇边吻了一下,说:“我知道。” 他脸上的表情认真而专注,原本想趁机揶揄一下他的,结果被他惊得忘记了要说的话,愣愣地看着他的脸,他的眉毛一挑,戏谑地看着我,我一下子明白过来他是在开我玩笑,不自觉红了脸,急忙抽回自己的手,却红着脸不知道说什么,眼睛也不敢朝他看。 林晖却收回了笑话,亲昵的拍了拍我的脸颊,说:“不说了,要工作了。”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渐渐生出一种叫做甜蜜的感觉。 在之前,我们之间从没有这样亲昵过,以为感情有了足够的时间就不用再向对方表达,可是到现在才知道恋人间的亲昵,跟时间没有关系。 晚上回去的时候我给林晖买了一个电动剃须刀,今天中午看到他摸下巴的时候发现他下面有青色的胡茬,林晖对自己形象也是算挺在意的,只是在这段时间里他都没有时间好好收拾自己,连剃须刀都没有买。 小玲看到我买了剃须刀,笑着揶揄我是买给谁的,我拿着东西没肯说,小玲轻轻撞了一下我的肩膀,说:“还玩神秘嘞,有男朋友啊,我还以为你单身着呢,那这样林晖我就不让给你咯。” 我一惊,忙想解释什么,小玲已经笑着离开了。 晚上我给林晖抹剃须膏的时候我跟他说要不要把我和他已经结婚的事情告诉别人,已经有人对他眼红了。 林晖抹着白色的大胡子,笑起来的样子很奇怪,“怎么啦,吃醋了?” 他坐在卫生间的椅子上,我站着椅子边给他抹剃须膏,他就揽着我的腰,双腿自然地圈着我,以一个宽松得拥抱抱着我。 我气急一恼,知道他是联系了今天中午我跟他说有人喜欢他的事情,顺手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说:“哪有!” “真的?”林晖低头看我的眼睛我忙转过头,林晖就要凑上来吻我,我忙推开他,说:“把你的胡子剃掉啦!” 他抱着我大声笑,一只手放在我的腰后有意味明显地把我往他身体压过去,身体碰上得那一刻我清晰地感受到他裤链处的硬块,我一惊,压抑住冲动没有往后推,而是伪装了一下,说:“快点去啦!” 林晖笑了一下,放开我,对着镜子剃胡子,我背对着他,没有敢继续看他,匆忙离开了卫生间。 已经和他结婚一个多星期了,可是我真正都没有让他碰过,不是不想给他碰,而是我的下面那块不能见人的疤痕,我已经打算好了要去整形医院去掉那个疤痕,但是现在根本走不开,镇上又没有合格的医院,我打算等到住到市里再说。 但是林晖已经等不了了,晚上躺上床后他有意识地蹭着我,下面的硬块抵在我腰后我根本不能忽视。 我知道躲不过,把灯关了,躲在被窝里脱了衣服,林晖没有想到我会这么主动,作势要掀开被子,我忙拉住被角,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虽然昏暗的房间里他根本看不见我的表情。 最后关着灯做了,因为一直担心会被他看到我下面的疤痕,所以从始至终都没有有一丝快意,进入的时候我能清楚的感受到来自下面的压迫感,疼痛一直没有停止,到了后来他动起来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是疼得还是爽的,反正意识不怎么清楚。 林晖见我似乎不怎么愉快,低头要看下面,我忙拉下他的头吻他,嘴里还不怕死地说:“用力,再用力。” 林晖的眼睛一亮,动作更大。 泪水自然流出,在昏睡过去的那一瞬间,我竟然想到了方祈洺。 062 游乐园偶遇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和林晖的第一次就这样结束了,虽然在第二天疼得走路都双腿打颤,但是因为是和林晖的第一次,那种身心的归属感让我整个人都放下心来。 林晖看到我之后也知道自己昨天晚上的动作粗暴了,第二天问我是不是还好,要不要给我请假。 为了这种事请假实在太过丢人,而且刚工作没多久就开始请假不大好,于是我就拒绝了林晖的提议,坚持来上班。 只是光是开自行车上班的半个小时,下面传来的阵阵刺痛就如同要了我的命一般,到了超市后停下车直奔卫生间。 下面出血了,伴随的阵阵疼痛,双腿也在发抖,腰有点酸,我坐在马桶上,擦掉下面的血迹,忍着痛苦笑了一下,想还真是跟个处子一样。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这样能让林晖误以为我的第一次是他的,再疼也值得了。 忽然一阵剧烈的刺痛,我疼得浑身僵直,后背靠在马桶瓷砖上,冰凉的触感让后腰的酸痛加剧,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倒是真正的第一次还没有这样痛过。 一开始方祈洺并不知道我是第一次,一举进攻的时候察觉到我眉间的痛楚,瞬间停止了动作,重新爱抚我,直到我有了感觉才继续。 说起来他的忍耐力和挑逗力都是异于常人的,就是因为这个,我才会在他的床上流连吧…… 我忙拍了拍我的脑袋,强制自己不要再去想有关方祈洺的事情,都已经从那个地方逃出来了,还想这些干什么。 我拿了个卫生巾垫着,疼痛能勉强忍着,只要别弄脏了裤子就好了。 不巧的是这天是周末,一向冷清的超市里人特别多,连着林晖在内的所有员工都忙了起来,我一天都站着,腿酸脚疼,但是坐下后又是钻心的疼,总之是怎么样都不舒服。 一直撑到了晚上十点多,终于能躺倒床上好好休息一下,我恨不得就这样埋进被窝的坟墓里,林晖推了我几下叫我去洗我都没高兴动。 我嘟囔着不想动,只想就这么睡了,林晖趴在我的身子,头埋在我的肩窝里磨蹭着,手从我的衣服下摆里探了进去,酥麻的触感让我一下子没了睡意,急忙捉住了他还在往上面摸过去的手,哀求地看着他,说:“今天真的累了。” 近看林晖的脸能看到他眼睛下有淡淡的阴影,相对于收钱的我,他一直做体力活其实比我更累吧,只是为什么还想着这件事呢? 林晖知道我在拒绝,以为我是因为下面还疼,忙问我是不是还疼,我摇了摇头,这种事我有过一次,上回那次比这次还严重,躺床上一动不动,稍微动作一下都会疼得抽气,比起这回还算好点,下午的时候血就停止了,我丢掉了沾了血的卫生巾,疼痛还有点,只是不能对林晖说,我不想给林晖留下不好的印象,之前方祈洺用这件事来折磨我,导致后来我被他一碰就会怕得发抖,甚至恶心得不能自抑,最严重的那次直接昏迷了过去。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开始有节制,不再把这件事当做折磨我的手段。 今天……是不是想他过多了? 我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林晖最后放弃了,看到他默默走进卫生间的背影,我忽然怀疑我是不是惹他不高兴了,跟他进额卫生间,看到他正对着镜子刮胡子,看到我进来惊讶了一下说:“不是要睡了?” 我看他脸上没有多少不满的神色,忽然放下了心,我张嘴就想撒个谎说是上厕所的,但忽然想起我下面的疤,忙换了个借口,说是来拿毛巾擦脸的。 下面的疤,终究是我过不去的坎。 卡里的钱足够我做个除疤手术,但是主要是现在没有时间,不知道关灯做还能满足林晖几次,我惴惴地想着。 好在沉重的体力劳动让林晖疲惫不已,在那后来的一个月里林晖都没有再跟我提过那个要求,我也总算能松了一口气。 林晖因为繁重的体力活反而长了点肌肉,手臂变得硬邦邦的,腹部也硬了一点,林晖得意地跟我嘚瑟说:“这肌肉不错吧?” 我“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这也算是一种苦中作乐了吧。 就在林晖腹部越来越硬慢慢显出分明的纹路的时候,我们终于存够了钱,我们请了一天假,到市里找了个房子,房子距离市中心有点距离,但是靠近公交车站,到市中心去也算方便,可是价格不算低,最后我们只租了一个房间。 然后我们又去看了些招聘信息,记下一些有用的后我们趁着天黑前到市里的游乐场里玩了一圈。 上次来游乐场玩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游乐场新建,我超级想来这里玩,缠了林晖好久才以考进班级前十的条件交换成功。 最后那次考试还是林晖帮我考前抱了佛脚,我堪堪考了个第十名,林晖那个时候一边给我讲题目一边撑着脑袋说:“我这不是自己找罪受么……” 因为那次来游乐园玩车费还有门票费都是他打工挣的钱。 玩过了之后回来才知道有个人成绩算错了,刚好比我多一分,我只是十一名,被我压榨了全部积蓄的林晖欲哭无泪。 回想起之前的事我忍俊不禁,林晖问我笑什么,我笑着跟他说了这件事,林晖回想起来还是哭笑不得,买了票后我们进入游乐园,正是傍晚,火红的夕阳把所有的景物都染上一层艳丽的红色,我玩了两个项目后有点渴,于是去买饮料,到了饮料摊后发现有冰淇淋卖,果断放弃了饮料买了两个冰淇淋。 只是冰淇淋制作花了点时间,等我急匆匆回到之前和林晖分别的地方时,发现林晖已经不在之前的地方了,我走了几步,发现林晖就在不远处,坐在喷泉旁的长椅上,怀里有个女孩子。 这个时候忽然喷泉一下子喷了上来,我一愣,手里拿着那两个冰淇淋,看着他们两个竟然有一瞬间觉得他们很温馨。 我忙把这个想法甩出脑袋,扯了个笑容走过去说:“林晖。” 林晖转头看到我,说:“你来了。” 丝毫没向我解释怀里的女生。 倒是那个女生忙直起身,向我点了下头算是问好,“你好。” 我指了指她,说:“熟人?” “不是,刚认识,”林晖说:“刚刚看到她跌倒了就来扶一下,她现在脚崴了,已经打了电话叫人来接了。” 这么一解释我放心了,那女生看起来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穿得很洋气,打扮也够淑女,不过看样子应该是个小公主,于是我就和林晖一起等了下去,女生有点不好意思,叫我们不用陪她等,不用等多久就会有人来了。 林晖站起身,说:“这样就好,天也不早了,筱筱我们回去吧。” 说着牵起我的手拉我站起来,我跟女生道了别,走了几步后回头发现她还看着林晖。 我坏心眼地戳戳林晖的手臂,说:“有家室的哦……” 林晖笑了一下,点了一下我的鼻子说:“这就吃醋啦?” 被他看穿我一时有点尴尬,忙甩开了他的手。 走出游乐场后我们打算乘车回去,可是当我掏钱包的时候我愣住了,原本我和林晖带的钱就不多,这次来游乐场也是计划之外的,一开始是看手里钱还够门票,于是就想玩一圈回去,结果我要买饮料,还临时换了价格比较高的冰淇淋。 这下子连回去的钱都没有了。 我看着钱包里仅剩的几个硬币,看着林晖一脸无措,林晖无奈地拍了我一下我的脑袋,说:“朝我看什么,走回去啊,还能怎么办。” 我长叹一声,最后默默跟在他身后。 到了这个时候我只能庆幸出来得比较早,天黑之前能走到家。 就在我和林晖默默走在马路上的时候,忽然身后来了一辆车,同时女生清甜如玲的声音在我们耳边响起:“你们怎么在这儿?” 女生已经等来了自家的司机,坐在副驾驶座上疑惑地看着我们,林晖看了我一眼,说:“有个小笨蛋把路费用来买冰淇淋吃了。” 我被说得更抬不起头,女生惊讶地“啊”了一声,说:“原来是没路费回去了啊,这样吧,我送你一程吧,来,上车。” 我尴尬起来,“这样不好吧,你的脚不要去医院看一下吗?” “没事,”女生摆摆手,指了一下沉默的司机说:“小张已经给我处理过了,他除了是个司机,还是个跌打损伤的老手哦。” 女生的眼睛亮亮的,明显是在调侃那个年轻而沉默的司机,可是那司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最后我和林晖是坐着女生家的私家车回来的,女生很能聊,在聊的过程中我知道女生名字叫殷安安,父亲似乎是个暴发户,不过女生不大愿意多聊关于自己家庭的事情,倒是问了很多关于林晖的事情,得知林晖是个名牌大学毕业生后惊讶地张大了嘴,甚至在知道林晖还没有工作的时候满口保证会给林晖一个好工作。 分别前,她和我们交换了手机号码。 063 她的帮助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当天晚上我和林晖就收拾了衣服和必须的生活用品,我爸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然后叫了林晖出去。 因为林晖家地方小,这段时间来林晖都是住在我家的。 我好奇我爸跟林晖说什么,于是就跑去偷听,结果还没跟出去几步就被我爸发现,回头恶狠狠地盯了我一眼,吓得我立马缩了回去,林晖看到我的样子,好笑地笑了一下。 我对他比了个中指,最后无奈回到房间里去了。 尽管我和林晖丝毫没有对家里人提起过我和林晖的关系,但是从我和林晖现在的相处模式来看也能看得出来我和林晖的关系,聪明如我爸,怎么看不出来。 今天我爸把林晖叫出去说的什么我也能猜出一点,在林晖父亲出事之前我的家人都很支持我嫁给林晖,可是自从林晖的父亲出事之后我爸妈对我嫁给林晖的态度就变得模糊不清了,这也是我犹豫着没有把和林晖已经领证的消息告诉我父母的原因。 就在我爸和林晖谈话的时候我把东西全部打包,确认了没有缺少的东西后,我累倒在床上。 难得有时间独处,发现现在的生活和之前差了许多,在方祈洺那边的时候就一直一个人,整天脑子里一片空白,没什么好想的东西,出来之后反而事情很多,能这样一个人想事情的时间倒是变少了。 一个多月,我和林晖终于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了自己的生活,能看到生活在自己的努力下变好,真是一件很让人欣慰的事情。 日子虽然辛苦,人却觉得很充实,我看着手指上的钻戒,嘴角自然地提起,放到唇边吻了一下。 我想起林晖空空的手指,心想他的手指上似乎也少了一个能表明他身份的东西。 于是我把给林晖买一个戒指的计划放进了我的赚钱计划里去了。 方祈洺给我的那张银行卡我不想再去碰,一碰到那张卡我就会想起方祈洺,我想把那个人完全从我的脑海里清除,最好当做是他从来没有在我的身生活里出现过。 而现在也似乎就在往这个方向发展,我庆幸不已。 半个小时后林晖回来了,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可惜无论我怎么问他他都不肯告诉我我爸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不过看他的样子算不上失落,我爸应该跟他说的不是不好的事情,我更加好奇,可是任我怎么问他都不肯说出来。 就在我缠着林晖告诉我我爸跟他说了什么的时候,我的房门被敲开了,我爸在门口冷淡地看着我:“跟我来一下。” 我以为我爸要跟我说什么,结果只是跟我下了一盘棋,整个过程里我爸一句话都没有说,或者说他想说的都在棋盘里了。 以退为进,我终于赢了我爸一次,我得意地朝他笑,我爸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可是我知道他想说的了。 第二天我和林晖拉着行李上车,连一直没怎么出过门的林晖父母都来送我们了,那个时候我终于在他的父母眼里看到了希冀。 终于,我和他能够重来了。 我长舒一口气。 到达出租屋后我和林晖先去买了点生活用品,顺便买了菜,在出租屋里做了丰盛的一餐,连着我们的合租室友都邀请了过来。 跟我们合租的是一对小情侣,男的姓唐,女的姓秦,初中的时候就在一起了,但是两个人成绩都不大好,高中没念完就出来工作了,现在女的在夜总会做服务生,男的也在夜总会里做保安,有男的在旁边保护着,女的在夜总会也没有受到多少欺负。 这对情侣跟我和林晖很像,两个人都挺随性,跟我们相处地不错,只是他们的工作时间跟我们错开,很有可能影响到彼此休息。 好在总之相处得很好,在小秦好奇林晖是哪个大学毕业的时候,我一时口快就要说那个名牌大学,林晖却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向我使了个眼色,我正没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却听他用一种很随意的口气说:“不过是个不出名的本二。没什么好说的。” 小秦一听笑着说:“就是嘛,我就说读书没什么用,到最后赚的钱还不是跟我们差不多,所以当初我们辍学出来打工赚钱是正确的吧?” 小秦无意地跟小唐撒着娇,小唐笑着揉她的脑袋,满脸宠溺。 他们的样子,跟我和林晖实在太像,可是比起这个,我更加感到疑惑的是林晖的话,他为什么不肯说真话?而且看他现在的表情有点僵硬,强颜欢笑的感觉。 小秦和小唐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林晖脸上的表情,笑着跟我们说:“我们已经存了足够的钱了,我们打算在市里买了房子就结婚。” 他们的脸上难以掩盖的幸福的模样让我一阵艳羡,他们曾经的梦想现在是我们的了。 我虽然不明白林晖的心情,但是我还是在桌子下面偷偷握了握他的手。 晚上我最终没有问林晖为什么没说真话,他不说肯定有他的痛苦,那所大学曾经是他的骄傲,现在却成了不能说的秘密。 让这个骄傲变成秘密的人,不正是我吗? 在林晖的面前我总是有负罪感,而我能做的,只能尽我所能满足他。 晚上林晖又要了我一次,灯关了,窗帘拉着,黑暗里他看不到我的样子,我放下了心,全心投入进去后发现还是有感觉的,我终于能松了一口气了。 林晖似乎是有了上次的教训,这回动作很轻柔,还会停下来问我的感受,我有一点不舒服的哼哼就会停下来重新爱抚我,完全就在考虑我的感受。 有的时候被他问急了,毕竟有些感觉羞于说出口,直接拍了一下他的结实的背脊,气急败坏地说:“快动啦!” 他带着情浴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另增了一种性感,粗重的鼻息落在我耳后,烫得让我浑身发抖。 在第二天林晖忙着去找工作的时候,我去看了一下整容医院,只是想的比做起来简单,等医生问起我要做什么的时候我根本说不出口,在那里的疤痕,还是可以看出来的字形,我自己都怕看这个疤,何况是给别人看。 最后无功而返,我在外面转了一天,最后还是没鼓起勇气跟医生说我的疾病。 曾几何时我是方祈洺不能说的隐疾,现在他在我身上留下的疤痕竟然成了我的隐疾。 真是可笑。 可是容我伤春悲秋的时间不多,原本今天是来找工作的,我却浪费了半天时间在整形医院,在小餐馆里吃了点东西,我认真看起招聘信息。 市里不比镇里,对文化水平要求也高了许多,我朝气工作就比之前困难了许多,一连跑了几家都因为文化水平不够而被婉拒,我走在盛夏通红的夕阳里,前途迷茫。 就在这个时候,林晖打了个电话给我,相比我的失落低沉,他却欢欣雀跃得多,刚一接通他就激动地跟我说:“筱筱,我找到工作了!是盛夏集团!” 我一听一惊,盛夏集团是市里的重点,全国能排上五百强,可以说我们市的经济就是靠着一个集团撑住的,“真的?” “真的!” 我难以置信,盛夏集团超级难进,林晖竟然就这么轻松地进去了? “就是前天我们在游乐园遇到的那个女生,她竟然是盛夏集团总裁的独生女,今天打了电话给我,迅速给我找了工作。” “那就好。” 林晖听我声音有点失落,问我:“那你那边是什么情况?” 我一黯,林晖听我口气也知道结果了,安慰我说:“不用担心,你在哪儿,安安说要请我们吃饭,我去接你。” 我坐在公车站台,看了一下地点,然后告诉了林晖,林晖说,你等着,我就去接你。 我挂了电话,坐在公交站台的长椅上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已经是晚上下班时间,路上的车多了起来,公交车站上下人不停,就在我还在看着来往的人出神的时候,忽然我的面前停下了一辆轿车,车窗摇下,林晖的脸出现在我面前,“筱筱。” 我一惊,在车子里面看到了前天那个叫安安的女生。 林晖坐在驾驶座上,安安就坐在副驾驶座上,我只好坐进了后座里。 后来才知道林晖早上出去后没多久就接到了安安的电话,然后就约了出来,工作的事情很快就解决了,林晖在安安的邀请下去盛夏集团参观。下午那个张姓司机有事出去,就由林晖代做司机。 原来在我奔波在一个又一个面试的时候林晖已经找到了工作,还在安安的带领下高兴地参观了盛夏集团,我还在担心他的简历上不干净的印记会给他找工作带来困难,原来是我多想了。 这样就好了。 我这么想着,车子缓缓发动,最后停在了一家西餐厅面前。 安安是这里的常客,在来之前就已经订好了位子,在位置紧张的周五傍晚,她顺利地订到了位子。 064 你还是出现了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虽然是周末,人比较多,但是因为开的是一个单独的包间,门一关就不会觉得有多吵,宽大的房间里,装饰别致精美,头顶的硕大水晶灯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这样的环境实在不适合我,我一坐下后就觉得不适,这里……一定很贵的吧?但是看安安的样子,倒是很熟悉这里,熟练地在侍者拉开的椅子上坐下,拿起菜单点餐。 林晖拉开椅子让我坐下,随后在我旁边坐下,左手自然握住我的右手,朝我淡淡微笑了一下,我一下安下心来。 安安年纪不大,却很能说,不过我和林晖都没有想到她嘴里说的暴发户老爹竟然是那个有名的企业家,说起她爸,她倒是显得无所谓得多,甚至把那个赫赫有名的企业家贬得一文不值。 我和林晖都惊讶地张大了嘴,要知道我们几乎就是听着殷山的传奇经历长大的,没想到在他的女儿眼里竟然这样不值钱。 相比我们对殷山的兴趣,安安似乎对林晖的兴趣更大,一直在问林晖大学里的事情,林晖似乎从那天开始就不愿别人再多提他大学里的事情,不过好在安安问的都是大学里的日常,林晖也算乐意说。 倒是我听着他们俩的对话,竟惊讶发现似乎大学已经过去很久了,曾经那些没心没肺的事情似乎已经是前世的事情,其实也不过是过去了不到三年的时光,这样一想我才反应过来我和林晖兜兜转转已经八年了,除了父母,他已经是陪伴我最久的人了。 我看着林晖的侧脸,一时说不出来心头是什么感觉,有一点庆幸,但是最后我们还是在一起了。 只是林晖没有注意到我的目光,他正和安安聊得开心。 原来安安也是那所大学的学生,当然安安成绩不好,是她爸爸花钱砸进去的。 “不过花了钱也没用啦,最后还是被退学了。” 安安咬着吃甜点的小勺子,用满不在意的口气说,边说边甩着手,“反正他已经赚够了我养老的钱,我还要那么拼做什么。” 安安说的叫我们无言以对,有的人或许就是那么幸运,有人给他们铺好了人生的路,不用担心什么就能顺顺利利地走到结束。 我和林晖在这个时候也就明白了安安跟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我们的忧虑她不懂,她的心情我们更加理解不能,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结识,世界就是这么公平,它会让你认识那些和你不同世界的人,但是它会让你清楚地触碰到那块透明而巨大的玻璃,让你知道你和他们的不同。 话题似乎一下子走进了死胡同,我和林晖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接话,安安却好像没有注意到,吃完了甜点后又点了一份,但是在被侍者告知已经没有了的时候她不高兴地瘪了嘴,不满地叫他们再做。 侍者有点为难,安安看来硬的不行,直接跟那侍者耍起无赖来,可怜那个年轻的侍应生被弄得进退两难。 我和林晖在一旁干坐着也颇有点不自在,确实那份甜点很好吃,但是也不至于这样吧?…… 就在这个时候,包间的门被推开,仅仅见过一次面的司机小张西装笔挺地出现在门口,侍应生如同看到了救世主,在得到小张的准许后逃跑似的离开了包间,安安一脸失落的表情,小张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连声音都是机械公式化的:“小姐,今天你已经吃了两份甜点了,请注意你的血糖。” 安安直接趴在了桌子上,小脸蛋上满是失落,声音拉得老长:“啊——可是不吃甜的我嘴里就要淡出鸟了啊——” 小张不为所动,甚至说:“那就敬请淡出鸟吧,我会给你准备好鸟笼的。” 从那张面瘫的脸上说出那样的话让我差点笑出声来,林晖偷偷按了一下我的手,我忙止住笑声,安安的样子简直就像是要赖在桌子上,似乎是没听到小张的话。 后来安安被小张以回去换药为由强行带回了家,虽然安安还想再带着我们出去玩,还说已经订好了地方,小张依旧面无表情,说:“如果你还想要你的脚就乖乖跟我回去。” 安安的脸更加挂了下来,她的脚伤得很严重,但是就算是这样还要跑出来玩,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最后安安被小张带回去,我和林晖也终于可以回去了。 我暂时还没找到工作,看到林晖已经找到了有点心急,林晖看出了我的想法,安慰我说:“不用担心啦,就算你找不到工作也有我养你啊,老公不就是赚钱养老婆的。” 林晖的话却让我听了一阵心酸,刚毕业的那个时候我一直做着杂工,工资不高还累死累活,而那个时候林晖已经被一家大型企业录用,他一个新人工资自然不高,但是每个月都会把工资给我,还开玩笑说是“包养费”。 回想起以前的事,我忍俊不禁,林晖不明所以,我没跟他说原因,我们的过去甜蜜少苦涩多,我不想让他再回想起曾经的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毕竟未来比过去长。 一天奔波我和林晖都很累,洗了个澡后就沉沉睡下了,那一晚我在林晖的怀里睡得特别安稳,似乎是在长途的奔波后终于找到了归属地,一夜无梦,我竟然发现那天是我睡得最沉的一天。 这样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一睁开眼就看到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摸了一下旁边竟然已经凉了。 电饭煲里是还保温着的粥,桌上是一盘咸菜,我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明明是打算给林晖做早餐的!我连食材都准备好了!我看到旁边准备得好好的鸡蛋,狠狠抓了几下自己的头发。 我赶紧起来梳洗了一下,喝了留下来的粥准备继续找工作,跟林晖又打了个电话,确认他已经正式入职了,我才放下心来,又跟他连口保证第二天一定会给他准备营养丰富的早餐,林晖笑着说:“你给我好好睡就好了。” 我拿着手机心里一阵甜蜜,但是仅仅林晖一个人努力是不够的,以前的我就是太过依赖他,导致最后他有了事情都不敢跟我说,未来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自然需要我们两个人去努力创建。 吃完早餐后我就出门了,尽管机会少,但是在家里等是永远等不到的。 可是就在我出门的时候,竟然遇到了匆忙回来的小秦,见到我在如同见到了救世主,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她的手紧张地出了满手的汗,抓着我的手黏黏腻腻的,可是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急切地说:“还好你在,筱筱帮我一个忙好不好?你一定要帮我!不然唐唐就没法出来了……” 她说到最后都哭了出来,我更加听不明白她说的什么,我扶住她的身体,拉着她到屋子里坐下,让她喝了一口水,叫她冷静一下再说,小秦却等不及了,拉着我出去,拦了一辆车,坐上车子后才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跟我说了事情原委。 原来昨天晚上小唐惹了个大人物,硬是被送进了局子里,小秦她去求情都没用,现在只能找个人去把小唐担保出来。 我一想不是个多难的事情,于是主动给她做了担保,小秦一下子哭了出来。嘴里一直重复着“谢谢”…… 可是事情远没有我想象的那样简单,到了那边后我才知道他们惹上的是多大的一个人物,人家死咬着不肯松口,就算有人担保也没有用。 一向妆容精致的小秦哭得妆都花了,差点跪下来求那个人,那人却一副大爷样,什么都不愿听进耳朵的样子。 那人已近中年,有些发福,更加俗气的是满手的金戒指,脖子上更是一圈金粗项链,只有暴发户才把钱都标榜在身上来显示自己的身份。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嚣张跋扈不肯松口,警察局里的警员也无可奈何,最后弄得所有人都不高兴。 就在这个时候警察局的门被人推开,一个熟悉的声音钻进我的耳朵:“金哥这样闹下去是不是太丢脸了啊。” 我循声望去,血液瞬间凝固,那熟悉的声调,那熟悉的身影,不是方祈洺又是谁! 方祈洺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我,脸上怔了一怔,但很快恢复了平静,那个满身金子的男人听到方祈洺的声音尴尬了一下,赔笑道:“这些人太不懂规矩,我得好好教教他们。” “你又不是他们的老板,有什么资格教训?” 方祈洺却一点都不想跟那金子男纠缠,声音一冷,那人浑身肉一抖,整个人都畏缩起来,最后轻松地松了口。 小秦连忙向他道谢,我站在小秦身后冷冷地盯着他,方祈洺却一直都没有敢看我。 我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小唐出来后小秦就和他一起回去了,临走的时候她问我要不要跟她一起回去,我盯着方祈洺就怕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最后说:“我等一下回去,你先回去吧。” 我还有话要对那个人说…… 065 你让我恶心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方祈洺似乎也看出了我有话要说的样子,两人沉默着走出警察局,在后院空旷的空地上,我们停下了脚步。 现在的我根本没有精力注意到方祈洺已经瘦了好大一圈的身体和他躲避的眼神,唯有滔天的怒火侵蚀了我的全部神智。 其实在那之后我有想过也许在那之前,我所有遇到的困境都是方祈洺一手导演的,他把我放进危险中又自己来扮演英雄来救我于水火,让我感激他,尽管这样的想法似乎有点过分,但是他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根本就不在场!他最后不就是用这种方法把我逼到绝路后最后只能依靠他吗? 回想起曾经的事情我就浑身一冷,但是今天的事更加让我气愤,他明明说了不会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可是现在不过才一个多月,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他竟然用的这种方法,同样的手段一遍遍使用他不觉得烦,我都觉得恶心。 我冷冷出声:“这次也是你计划的吧?” 方祈洺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他的声音带着悲伤:“筱筱我知道就算现在我怎么解释你都不会信的,但是这次的事情真的是偶然,我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说的倒是挺诚恳的,但是听在我耳朵里,比我自己随口撒的谎更加令人难以相信,我冷哼一声:“偶然?在你的手里,恐怕所有的偶然都是故意吧!” 方祈洺高大的背影一怔,过了一会儿才说:“没想到我在你的心里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啊……” “不然你以为呢?” 现在我不在他的控制下,我再也不用把沉默当做我的保护色,对他的憎恨和厌恶使我的语气很恶劣,话几乎是没怎么经过脑袋就说出去了,看着方祈洺沉默的背影我有点后怕,但是不能否认这样说出去后,我很爽。 像是报了深仇大恨似的。 方祈洺忽然转过身,双手如铁钳一般掐住我的肩膀,我都被他掐疼了,眉毛不自觉地皱紧,方祈洺的脸忽然在眼前放大,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眼睛瞪得眼珠都要蹦出来,声音很大,震得我耳朵一阵阵疼:“既然这么恨我,为什么要留在我的身边两年?既然在我的身边那么痛苦,为什么不杀了我?!” 我冷冷看着他满眼血丝的眼睛,说:“你以为我没想过吗?” 方祈洺身形一僵。 “可是我没法那么无所顾忌,我还有父母,我不想蒙上吸毒阴影的时候再背上杀人的罪名,我的人生就算再破烂,我也想尽我自己所能把它修补完整,所以我才会在你的身边待那么久,我想就这么耗下去总有一天你会放了我,你所谓的喜欢,没办法支撑你到你死去,你总有一天会厌倦我,所以我才耐着恶心留在你身边!” 方祈洺掐着我肩膀的手无意识松开,他高大的身影此刻像没了电的机器人一般僵硬,他几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迫使自己直起身,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我不放,似乎要从我的眼睛里面看到什么,可是那里只有冷冷的寒意,除此之外他什么都看不到。 终于他嘴唇动了动,“留在我身边,真的有那么恶心吗?” “是的!”我大声吼出来,其实也是为了镇压心里另外一个声音,“很恶心!所以求你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恶心我了!” 我后退两步,看到方祈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后,说:“这次的事真的只是偶然,你信还是不信随你,你既然不肯相信我,就算我再怎么解释也没有用的吧,还有这次之后我真的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这次是真的,请你相信我。” 他的眼神诚恳而热切,我冷笑一声,既然知道我无法相信他,他还在我向我祈求信任。 我嘴唇一动,一点感情都没有:“那现在就从我的面前消失吧。” 方祈洺顿了一下,最后转了个身,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视野里,却不知道为何胸腔里某个器官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还好只是一下,很快就过去了,我用力捶了胸口一下,这才觉得舒服多了。 回去后就看到小秦等在门口,她脸上花掉的妆还没有洗掉,巴巴地站在门口张望着,看到我上楼得身影,身体如同燕子一般扑过来:“筱筱你可回来了!” 我一路上都心不在焉地,下车的时候还差点绊倒,直到现在还是有点回不过神来,小秦那一下差点把我扑倒,我忙抓住扶手稳住身形,看着她问:“怎么了?” 小秦这个时候已经满眼泪花,摇了摇头,说:“没事,就是想谢谢你,今天多亏你了。” 我摇了下头,说:“没什么的,反正今天我过去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反倒是那个人,动了几下嘴皮子就轻松解决了事情,我苦笑了一下,甩了甩脑袋,把那个落寞的背影甩出脑海。 小秦说:“才不是呢,要不是有你陪着我,我早就吓死了,早就知道夜总会不是个好地方,但是头一次遇上这种事还是真的给吓了个半死。” 小秦摸了摸心口,深深呼出一口气,说:“还好有那个人出现了,那个人是谁啊?筱筱你熟人?” 小秦漂亮而明亮的眼睛盯着我,我一阵心慌,说:“怎么可能!我不认识他!” 我否认得太快,小秦起了疑心,“那你最后说什么还有话要说,不是对那个人说吗?” 我一时惊慌,那个时候光顾着生气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要掩饰我认识方祈洺的事实,我脑子里迅速转了一下,说:“我是说有话对警察说啦,你们都给吓成那样子了,起码还得跟警察打个招呼吧!” 这个谎的可信度高多了,小秦点了下脑袋算是信了,我不敢跟她多说有关这件事的任何话,于是立马转了话锋说:“你先回去看看小唐吧,他在局子里坐了一个晚上,肯定吓得不轻。” “是哦!”小秦猛然醒悟,朝我摆了摆手,说:“那我先回去了,晚上再好好谢谢你啊!” 我看着她回房的背影,终于松了一口气。 回到房间,看到桌子上还放着今天早上的碗筷,无奈笑了一下,原本是打算出去找工作的,结果因为那件事一直到了中午,到了现在我也没有心情出去找工作了,那些面试官看到我丧门星一样的脸想必不会录用我吧。 原本的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掉了,我心里难受,打了个电话给林晖,林晖那个时候正在公司里吃午餐,我问他第一天工作怎么样,林晖说还行。最后问的最多的还是我的事,我不敢告诉他其实我还在家里,扯了个谎说在外面小餐馆里,看中了急家用人单位,打算下午去碰碰运气,林晖“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最后又叮嘱我要是真的找不到就算了,不用太勉强自己。 挂了电话后我把脸埋进被子里,泪水顺着眼角滑出,到了现在我才发现,尽管在两年前我就已经吃过谎言的教训,但是现在我还是随口一个谎,这样真的好吗? 这两年的空白我自然不敢跟林晖说实话,但是之前的那个谎已经够蹩脚,再多加说明只会让林晖更起疑心,现在我也只能暗自祈求林晖不要再多问我之前的事情,可是这就像埋在我们俩之间的一个炸弹,不知道哪天就爆炸了,到底我和林晖之间用谎言填补不了。 我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后用冷水洗了把脸,看着自己镜子里眼角有点红的脸,我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鼓励自己道:“别灰心,加油!” 事到如今,我只能用这种办法了。 下午我奔波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里,终于在太阳西下的时候找到了第一份工作,我庆幸不已,给林晖打了电话告诉了他,正好是下班的时候,于是我就去了他公司楼下。 似乎回到了两年前,我骑着单车去接下班的林晖,只是为了省几块钱地铁钱,这样的感觉让我渐渐忘记了上午重遇方祈洺的事情,我的心情也渐渐好起来。 在楼下,我看到了林晖,走在他身边的还有安安,看到我后惊喜地朝我跑来,只是她现在脚步方便,与其说跑不如说是挪,司机小张就跟在她身后,却一点来帮忙的意思都没有,林晖只好扶着她,安安见到我还是很激动,笑着说:“来接林晖下班啊?” “嗯。” 我点了点头,安安满嘴艳羡:“这么恩爱……” 我一时有点脸红,林晖自然地握住我的手,对安安说:“今天我得先回去了,抱歉不能陪你去了。” “没事没事。”安安摆摆手,笑着跟我们说再见。 等走远了我才问林晖安安怎么在,林晖耸了一下肩膀说:“来玩的咯。” “那刚刚那个也是去玩?” 我挑眉看林晖,林晖朝我挤了下鼻子说:“才没有空去呢,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呢!” 我疑惑,“什么事?” 林晖用鼻子顶了一下我的鼻子,说:“比如说……疼老婆啊!” 我被他说得一阵脸红。 066 身不由己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晚上回去后我们原本打算自己做吃的,菜还有一点,两个人吃足够,就在我们已经洗好菜准备下锅的时候门忽然被推开,小秦看到我们原本脸上欣喜的表情立马变了,一副故作不高兴的样子,瘪了嘴说:“不是说了要请你们吃饭的嘛,怎么就自己做上饭了?” 我一愣,什么时候说过了? 小秦却自顾自进了房间,拉了我的手就往他们房间里走,嘴里还说着:“为了感谢你今天早上帮的忙,一顿饭也算不上什么啦,而且我和唐唐都没有什么钱,只能做点家常菜了。” 小秦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今天早上她似乎有这么说过,这才明白过来,进了房间才发现桌上已经摆了好几个菜,样式不多,但是看起来很丰盛,小唐正在摆放碗筷,见到我们后朝我们友好地笑了一下,现在的他和今天早上已经完全不同了,神清气爽的样子与早上颓唐而精神不济的相去甚远。 不过这样也好。 四个人坐下后我跟林晖解释了一下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不过只是说小唐被人陷害进了局子,我过去做了个担保人而已。 事情被我故意说得很简单,其实我是在逃避,连我自己都在故意回避那个人,更不想在林晖面前说起。 “不过今天有个很帅的人哦,他一进来事情就顺利解决了!那人好像还跟筱筱认识,不过筱筱说那人不是他熟人啦。” 小秦可是嘴快,我在桌子下面踢了她一下作为警告,可是这一脚踢掉了她正在夹的排骨,小秦不高兴地瞪了我一眼,麻利地把话说完了。 我直想掩面,早上忘了告诉小秦不要把这件事在林晖面前说,结果就这么被她说出来了。 林晖倒是听出了兴趣,问我:“什么人啊?” 原本只是随意的口气问起,我却吓了一跳,差点从凳子上站起来,忙说:“只是之前合作过的一个人而已啦。” 林晖一挑眉,语气轻飘飘:“真的?” 我头皮一麻,嘴角有点僵硬:“真的,就见过几次面啦,今天刚见到还差点认不出来了呢!” 我呵呵苦笑着,一点都不觉得这个笑话好笑,桌子上就只有小唐勉强附和我。 忐忑中吃完了这顿晚饭,我心不在焉,吃什么都如同嚼蜡,最后也没吃多少下去,小秦一直叫我多吃点,我虽然直点头,但是筷子都没怎么动。 比起关心自己,我更加关心林晖,我不是个说谎的强人,前后不搭的谎言肯定让他察觉出了异样,而我刚刚的反应似乎有点过大了…… 我一边忐忑地想着,一边偷偷观察林晖的表情,林晖倒是胃口很好的样子,吃了不少,还直赞小秦手艺好,小秦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像是一个局外人一般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终于熬到结束,林晖才注意到我脸上的不自在,摸了一下我的额头说:“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点点头,其实从刚刚开始胃就开始有点不舒服,原本想熬一会儿过去,结果小秦热情地给我拣了几块酸菜鱼,我忍着吃下去后就发现疼痛越来越难以忽视,到最后连脸都白了。 林晖一直和小秦他们玩笑,完全没有注意到坐在他身边的我脸色变化,忽然心里有点难受。 因为我胃痛,小秦他们原本打算的娱乐就临时取消了,回到房间后我喝了点热水,胃里还是难受,林晖满脸担心的神色,说:“我出去给你买点胃药吧,家里又没有准备药。” 我虚弱地点了点头,林晖出门后我把脸埋在枕头里,一边被疼痛折磨着,一边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会儿是早上方祈洺的脸,自从他今天早上突然在我面前后我这一天都没有把他的身影从我的脑海里赶走,原本从他那里逃离后我总是不时地想起他,不可否认的是,那两年确实在我的生命力划下了深刻的印记,我没法把它当做发生过。 疼痛折磨着我,连泪腺都变得脆弱起来,不一会儿枕头就湿了一片。 我一边在心里鄙视自己,可是却怎么都止不住泪水。 忽然门被打开,我忙抹了下泪水,以为林晖这么快就回来了,转头一看发现推门进来的不是林晖,而是小唐。 她的手里还拿着一盒药,她抱歉地朝我笑了一下,说:“抱歉啦,我妈是四川人,吃的东西都毕竟辣,我随她,做东西也比一般人做的辣,唐唐吃久了没觉出来,你一定吃不惯吧?” 我想摇头,可是腹部的疼痛根本由不得我这么做。 小唐给我倒了热水,我吃了药后抱着杯子发呆,疼痛一点点褪去,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林晖回来后我胃疼就好多了,林晖买了药放在抽屉里,坐上床揽着我的肩膀说:“怎么忽然就胃疼了,我记得你之前没有胃疼这个毛病的。” 胃疼还是在刚毕业后开始的,那个时候我还没跟林晖说,之后就一直没有机会跟他说过,说起胃疼就想到那瓶胃药,我越想越心烦,今天那个人在我的脑海里占据的时间太长了,我垂下眼,说:“现在不疼了,我累了,想睡了。” 然后我就躺下盖上被子,拿背对着林晖,我会用这个动作只是为了不让他看到我一直流不停的泪水。 后背沉默了一会儿,林晖说:“公司还有点事,我回去弄一下。” 然后就离开了房间。 门开门关的声音敲在我心头,我身体抑制不住得抖了一下。 这个时候我不想去挽留他,就算有他在身边我也怕我会说漏嘴,今天算得上是我从方祈洺那边出来后最为糟糕的一天,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那个曾经保证了不会在我面前再出现的人! 我恨的牙齿咬得紧紧地,不小心咬破了唇都没有发现,等满口血腥味我才知道我流血了。 林晖那晚到了很晚才回来,那个时候我已经睡着了,他躺上床抱住我的时候我闻到了不属于他的香水味,只是那个时候睡意太浓,我也没有多问。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林晖已经不在了,桌上空空的,只有一张纸条,是林晖写的:早上时间来不及我下楼买了点早饭,记得吃早饭哦~ 我心头一暖,此时早晨的阳光落了一桌,阴郁了一天的心情终于晴朗起来。 距离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我在楼下买了豆浆油条,然后匆匆上了公交车。 但是好心情只持续到到达上班地点,到了那边后老板竟然告诉我不用我了,他找到了更好的人选,我气急:“你耍人玩呢吧,昨天明明说了录用我的,结果第二天就说不用了!” 那老板见我不客气了,好言好语也收了起来:“你说你连word都不会用,给人家打印的时候你怎么给人家排版?” 这话说得我一愣,我确实不会这些,竟无言以对,我落寞坐上了回去的公交车,可是到了家门口后却不想下车,但是再坐下去只是在浪费钱,人穷的时候任性都不能随心所欲。 “筱筱?” 我刚一下车就看到了小秦,她穿着睡裙,睡眼惺忪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睡到一半出来上厕所的。 小唐和小秦因为工作关系作息和我们不同,我们休息的时候他们在工作,我们在工作的时候他们在休息,一般在白天也很难看到他们。 小秦打了个哈欠,说:“筱筱你怎么回来了,工作呢?” 一说工作我更伤心,苦笑了下,说:“什么工作啊,我还没找到呢!” 想到林晖轻易地找到了工作,我却一直找不到我就有点难受,似乎也稍微体会了当初林晖找不到工作的苦闷。 小秦手肘撑在栏杆上,捧着脸蛋看着我:“是找不到工作吗?要不到我那儿试试?” 我一听惊讶地睁大了眼。 小秦一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我不愿意了,摆了摆手说:“知道啦,你们都看不起我们这些人,肯定不愿意跟我们去的吧。” 说着就转身要回房间,我忙叫住她,说:“不是的,我其实是想知道的是,月薪有多少?” 我听到自己咽了口唾沫。 说不怕是假的,可是事到如今,我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了。 小秦跟我详细说了一下夜总会的工作情况,除了那些卖肉的,其实还有别的工作,不用直接接触的工作还是很多的,小秦现在就算是里面一个管理人员,强塞一个人进去还是可以的。 我会的东西也不多,晚上小秦带我去了夜总会,让我熟悉了一下环境。 我原本只是打算去看一下,能不能定下来还说不定,所以我还没告诉林晖,晚上回来迟了也只是用事儿有点多,需要迟点回去。 小秦看出我有犹豫,说:“你自己看看吧,城市这么大找个工作肯定容易啦,只是看你愿不愿意做了,我在这呢,不过是看上这里钱多,我还想着捞够了钱早点回去跟唐唐结婚呢!” 小秦跟我说这话的时候浓妆艳抹,色彩艳丽的眼影下,我根本找不到那个我认识的小秦。 067 过不去的过去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或许我没有任何资格对小秦说些什么,她们所做的不过是为了生存,在保证生存的同时,企图实现自己卑微而细小的梦想而已。 而我现在不过是加入其中成为她们其中一员而已。 这样说服自己后接受就变得轻松许多了,最后我做了保洁工作,夜总会是晚上运行的,所以在白天需要做完所有打扫工作,这样一来我就不必把这件事告诉林晖了,反正是在白天工作,不用和夜总会里的人正面接触,只是活重点,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别的事情了。 小秦跟我说了后我就放下心来了,当天就留下工作了,熟悉了一下自己的工作区域,跟着大姐头一圈转下来后天已经黑了,天黑后这个时候就不需要我们再出现了,这个时候是美人们盛装出场的时刻,我们这些幕后人员就不用再出现了。 尽管只做了半天,但还是累得半死,林晖见我一副没了半条命的样子,问我怎么了,说怎么一个文员的工作比扫大街的还累。 他虽然说的是玩笑,但是却一下子刺痛了我,把泡得起皮的手藏到袖子里,苦笑道:“给顾客送了文件,跑了几趟。” “这样啊,”林晖揉了揉我的头,说:“那就先休息一会儿吧,我来做饭,等好了喊你。” 我惴惴,但还是听话躺下了休息。 渐渐地,我发现我的谎说得越来越顺了,这究竟是件好事还是坏事我自己都说不清。 最后我直接睡过去了,林晖怎么喊我都没肯起,林晖无奈,一边说我连脚都不洗脏死了,一边给我擦了脚,我七分睡三分醒,被他擦脚的时候一阵阵痒痒,然后就这么痒着沉入了梦乡,最后林晖是是什么时候睡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倒是醒得很早,见林晖还在睡,我便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给他做了早餐后匆忙上班去了。 早上到班时间很早,不然就要扣钱,一想到昨天小秦在我耳边说的这样扣钱那样也扣钱我就一阵头疼,这样扣下去不是叫人给他们做白工嘛! 最后好在准时到了,看着我气喘吁吁的样子,大姐头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 早上工作要紧,简单交代了两句就开始工作了。 我负责的片区是一层客房,原来楼上就是供人休息的客房,还个个装饰豪华又气派,我们先给没有住人的客房换床单,然后到了十二点,等客人都退房后打扫剩下来的房间,在下午六点之前全部打扫完毕,夜色降临时就是我们回家的时候。 工作量还是要看运气的,要是这一片区入住的客房少的话,下午的工作可以早早完成回家,而我运气不算好也不算坏,工作量还算行。 可是当我拿着房卡推开房间后我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没有入住的客房在晚上也会有被用上的可能,所以当我推开门看到满地狼藉被酒水泼脏的地毯还没有多少怀疑,麻利地换了桌布,给花瓶插上新鲜的鲜花,地毯收起来,地上打扫干净后我正打算往里面走换床单的时候,脚下忽然踩到了奇怪的东西…… 我低头一看,竟然是个用过的套套!再抬头一看发现白色的床上竟然有人!我吓得后退一步,背后碰到了木质柜子,发出了不小的声音,床上的人听到声音转过头来,我退无可退,任由那人不爽的眼神直直地看向我。 下一秒他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我也被吓得目瞪口呆,这个时候他旁边的美人被声音吵醒,带着一声嘤咛直起身来,薄被滑落,露出美人白皙的后背肌肤,她揉了揉眼睛,带着惺忪的声音轻声抱怨了一句:“谁啊?” 随后转头看向我,长而带有卷度的长发雕饰出一个精致的小脸,肤白皮嫩,还真是个水嫩的美人。 可是我却一阵阵犯恶心,捂着嘴差点吐出来,在床上那个人开口之前夺门而逃。 可是我为什么要逃呢? 我在心里问着自己,可是脚却不听话,脚步杂乱得差点绊倒自己,就在我直直扑向地面的时候,手臂被人用力扯住,然后扑向一个健硕的胸膛。 惯性力太大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慌乱中只来得及伸出手撑住他的胸膛,手下是一片炙热的肌肤,烫得我立马收回了手。 可是方祈洺的手却没那么轻松肯放开,手掌紧贴我的腰侧,我整个人被他揽在怀里,挣脱不得。 “脏死了,你别碰我!” 方祈洺却一点都没理我,漆黑的眼眸直直地看着我,声音沉静:“筱筱你冷静下来,听我说。” “还有什么好说,为什么你还在这个城市里?” 被他抱在怀里,我能清楚闻到他身上不属于他的香水味,弄得我一阵恶心。 他急忙追出来,只得在下半身围了条浴巾,上半身**着,上面还留着其他女人留下的痕迹。 方祈洺终于放开我,说:“筱筱先换个地方吧,这里不方便。” 这里确实不方便,还是走廊,现在还早,出来的人还少,但是说不准一会儿就有个人走出来了,要是有人走出来看到一个半裸男和一个保洁员用奇怪的姿势拥抱着。 想想就觉得奇怪吧。 我整了整衣服,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不用了,你要在哪里我管不着,只是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不想再说太多,正准备走的时候,方祈洺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语气带着点恳求:“筱筱别这样,你听我说。” “说什么?”我冷笑一声,“要把你昨天晚上怎么跟那个尤物做的过程告诉我吗?”我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身体,“你的躶体,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 方祈洺眼睛忽然睁得好大,最后手上松了力量,我这才得以解脱。 方祈洺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不过筱筱你还是换个工作吧,这里……不适合你。” 我冷笑一声,要是没有你,我又怎么会落魄到在自家城市里找工作,还因为学历太低被人拒之门外。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资格说合适不合适。 后来我才知道是我走错了房间,自己撞到枪口上了我也怨不得谁,导致那一天我心情都很差,回去后林晖问我怎么了我懒得扯谎,就说累了然后自顾自睡去。 我似乎低估了方祈洺在我心中的地位,离开他那么久了但是每次他出现在我面前我的心总要为他乱一次,正如今天晚上,我虽然说着要休息,其实一直都没有睡着,林晖做饭时切菜炒菜的声音清楚地传到我的耳朵里,除此之外还有小秦和小唐刚要出门时的叽叽喳喳,伴随着门外时断时续的车鸣声。 世界,怎么就这么烦的呢…… 我抱住了脑袋,堵住了耳朵却止不住胸腔里某个脏器的剧烈跳动声,脑子里很混乱,除了听到的声音外,各种各样的画面窜进脑子里,有两年前辈方祈洺囚禁时困兽的模样有在梦里看到林晖独自待在监狱的样子,还有刚出来时那样的雄心勃勃,我以为出来后真的能开始新生活,可是重新开始哪有那么简单,记忆不会轻易消除,不是我不去想它就能当做它就没发生过。 过去从不会过去,它会追着你跑,直到生命尽头。 那晚休息很差,第二天直接翘班了,小秦给我打了电话问我怎么没去,还被扣了两天工资,我听了就烦,最后说:“扣就扣吧,我不去了。” 然后埋进被窝里,似乎这样就能找到归宿。 后来才知道我是来大姨妈了,生理周期的烦躁而已,我却被折磨地差点疯掉,拿卫生巾换上的时候我又看到了那个疤痕,清晰的一个“方”字残酷地提醒了我过不去的过去。 但是人始终不能活在过去里,生活还是要继续,人生就是这么操蛋。 林晖的工作稳定,经过了一个星期,林晖也适应了,我为他开心的同时,也在为自己担心着,我的工作还没有着落,再这么下去,真的要坐吃山空了。 我把我其实没找到工作的事情告诉了林晖,夜总会那件事我闭口不谈,也给小秦打过了招呼,小秦不问我为什么,只是脸色不大好,我想我还是给她添麻烦了吧,拜托人家找了工作做了一天就说不做了,她一定很难跟上边解释吧。 我试着跟她解释,只是他们的作息时间原本就和我们岔开,我根本找不到机会。 最后只好放弃。 这个时候来担心别人还不如来担心一下自己。 林晖知道我找工作不易,安慰我说不用太担心,实在不行他养我也行。 我笑得很苦涩,林晖不过是个新人,就算有安安在,但是安安不过是个玩乐的主儿,能帮到林晖多久,岗位是她帮忙找的,能不能继续留下来还得看林晖自己努力。 他自己自身难保,哪有闲工夫管我。 早就知道现实有多恐怖,可是当它扑面砸来的时候,我才知道那有多痛。 068 浪漫的婚礼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在我被工作的事情整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我渐渐很少去关注林晖,但是这件事我还是在我和他之间出现间隙后才发现的,那个时候可以说得上是我最心烦的一段时间,根本没有时间去关注他。 我把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里,但是光是坐在家里肯定坐不下去,只好每一天都在外面闲晃,看到一个招聘信息都上去看看,但是一走到门口就退缩了,反正听到的都是礼貌的推辞,听多了耳朵是生茧了,但是一次次听到相似的话,心里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可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会遇到韩南风。 在那次短暂相处后我们就这么分开了,那个时候我在方祈洺的控制下,想跟他见面也不大可能,这次见到后发现他变了好多,那个时候的他雄心勃勃,因为喜欢中国文化一心想在中国建立自己的事业,可是现在却一副花花公子的样子,一身金色西装刚出来的时候差点闪瞎我狗眼。 这样一个招眼的存在自然一出现就是所有人视线的焦点,更可恨的时候这样一个金闪闪的存在刚走出车门就朝我招了招手,声音很大的叫我:“筱筱!” 这样一下子所有的人视线都转向我了,我后背一麻。 为了避免被人指指点点,我只好坐进了他的车子里。 车子里也是很呛鼻的香水味,我一进去就打开了窗户。 可是那个金闪闪的家伙还一点都不自知,笑着跟我讨论接下来要去哪里吃饭。 好在他皮相好,穿得疯狂了一点并不影响他的美貌,所以当他披着这一身金子进入西餐厅的时候店员只是奇怪地看了一下他,还是放他进去了。 落座后他那一身金子实在晃得我眼花,我说:“那个,能脱掉吗?这里空调挺大。” 我指着他的金色西装说。 韩南风看了一下,说:“哦,是吗?” 然后脱下了金色西装,可是等他脱下西装后,那里面一件酒红色衬衫看得我更加接受不能,只好说:“你还是穿上好了。” 娃儿你究竟受了多大的刺激才把自己的审美扭曲成这样…… 席间韩南风一直说个不停,只是他的中文水平实在太烂,笑话都变成了冷笑话,我只好扯着嘴皮干笑两声。 不过他在这里就能解释方祈洺为什么一直在这个城市里了吧,不过方祈洺明明有整个方氏,为什么会一直留在这里?公司里的事情不用他管吗?他原本就不是公司管理的能手,那个时候也总忙得要把工作带回家里来做…… 要死,一想就停不了了,我忙把注意力放到菜上。 在之前我还不知韩南风这么能说,原本他那件金闪闪的西装就足够吸引人,他侃侃而谈更加引来了很多人的目光,我忙提醒他:“声音小一点!” 韩南风脸色露出一点失望,“因为好久没有人能跟我这么好好聊了。” 我说:“那公司呢?你不用管了吗?” 韩南风耸了耸肩:“早被我老爸毁了。” “什么?” “我爸原本就不同意我回国,现在我能留在国内还是因为我妈给我介绍了个对象,强迫我留在国内跟她‘培养感情’。” 最后几个字被他说得咬牙切齿,我瞬间就明白他现在这个样子是怎么回事了。 “不说我啦,说了就烦,筱筱你呢?从祈洺那儿出来后过得怎么样?” 韩南风不愿提自己的事,便把话题转到我的身上。 其实我也没好到哪里去,何况他刚刚还说了那个名字。 我也想知道方祈洺最近到底怎么了,但是怎么都问不出口,随口扯了几句关于自己的事,也是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同是天涯沦落人,不用说太多,他也能明白吧。 最后两人沉默,正好这个时候天色已晚,他就送了我回去,当车子拐进那个狭窄小巷的时候我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细微地变化了一下,我急忙说:“差不多到了,我下车走回去就好了。” 韩南风唇抿得死紧,小心踩着油门控制着方向盘,生怕蹭了哪儿。 “没事,说了我送你的。” 无奈我只好把头转向车外,看着窗户上倒映着的自己的脸,忽然发现那个女人的眼角似乎出现了微小的细纹,我推着眼角,忽然发现根本除不了,我皱了皱眉,最后只好放弃。 正好这个时候也到了我家门口,韩南风像是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松了一口气说:“终于到了。” 我感激朝他笑笑,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房间太乱我也不好意思请他上去,不过好在韩南风没有要上去的意思,我也松了一口气。 上了楼后原本以为林晖已经回来了,却发现灯关着,我以为林晖还没回来,打开灯后才发现林晖已经回来了,只是躺在床上,没开灯。 我回来后他也没动,我以为他病了,伸手摸他的额头,没有觉出热度,我疑惑:“你怎么了?” 林晖保持侧卧的姿势没动,声音闷闷:“没什么,只是有点不舒服而已。” “那你先休息吧,饭做好了喊你。” 我故意把之前他说的话原搬,却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林晖把头埋进被子里,什么也没说。 我忽然有点尴尬,只好自圆其说地说:“那你好好休息吧。” 林晖今天晚上有点奇怪,明明没有生病却一直躺在床上没有动,而且也没有睡着,饭好了我喊他都没有动。 我喊了他几声他没有回我,我坐在床边,问他:“林晖,你到底怎么了?” 顿了一会儿,林晖才说:“刚刚,那个送你回来的男人是谁” 我一愣,他看到了?我吓了一跳,说:“同事啦!” “你的同事能开着豪车?你的工作找到了?” 林晖却一点都没信我说的话。 我一时嘴快扯出的谎也太瞎了,正当我想着要怎么圆谎的时候,林晖忽然握住了我的手,说:“筱筱,我们回去吧。” 我一愣,林晖却急切起来:“反正你在这里也找不到工作,回去的话工作压力小一点,家里还能给我们提供点帮助,我们两个人都能找到工作,等我们存了钱再……” “不要!” 我果断拒绝,家里虽然能提供帮助,但是到了这个时候我哪里还有脸去依靠家里,原本来市里就是为了能脱离家里,要是能做出成绩,我也有脸回去面对我的父母,原本就已经很对不起他们了…… 林晖也明白我想的什么,接下来也没有说什么,晚饭在沉默中吃完,两人都不好受,我也明白要是我再找不到工作,我们真的要坐吃山空了,可是现实摆在眼前,我真的无可奈何。 难道,真的只能回去了吗…… 晚上我睡不着,靠在栏杆外吹夜风,这会儿不用想太多,我终于觉得轻松多了。 “啊,筱筱你也在!” 忽然身后传来小秦的声音,我转头一看,奇怪道:“今天不用上班吗?” “不用,”小秦摇摇头,“我已经辞职了,我和唐唐已经开始筹备婚礼了,我们已经看好了房子,打算年底就结婚了哦。” “那恭喜你了。” 在之前小秦就告诉过我们他们一直在为婚礼准备着,从高中辍学后他们就为这个目标奋斗着,到了现在终于梦想成真了,我也为他感到高兴。 “不过筹备婚礼有点烦呐,好多事情要弄,搞得我头都大了。” 小秦虽然是抱怨的口气,但是脸上却是幸福的表情。 “哎,你和林晖呢,结婚了吗?” 我点了点头,要不是她问起,我都忘了我和林晖已经拿了结婚证的事情了。 “那你帮帮我好不好?”小秦忽然激动地握住我的手,说:“像是挑选礼服啊,决定酒店啊还有婚礼进程什么的你一定有经验的吧,你帮我看看好不好,我最近看那些东西头都大了。” 我听她炮语连珠,我都有点乱,我悄悄抽出自己的手,说:“可是,我根本就没办过婚礼啊……” 小秦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好夸张:“不会吧?没有办婚礼就结婚了吗?”见我点了点头,声音更加大起来,“没有婚礼哪算是结婚啊,婚礼是每个女孩子的梦啊,穿着洁白的婚纱,伴随着结婚进行曲走向自己的王子……” 小秦的幻想一开始就停不下来了,我在一旁听得有些不自在,或许在其他女孩子的幻想里,这些才是正常的幻想吧,浪漫的婚礼,只属于自己的他,在最初的时候我也曾幻想过有这样梦幻的婚礼,但是被现实一再挤压,只剩了一张结婚证。 可是小秦他们不也是生活在现实里吗?他们自己努力,最后能够实现自己的梦想,可是我和林晖为什么不能呢? 就在今天,林晖还说要回去,明明都没有努力,都开始退缩了,林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也许是因为那两年吧,有的时候他会给我一种错觉他没有变,可是时间怎么可能被轻易撤销,他确实变了,变得懦弱,容易退缩,不再是我那个自信而美好的少年…… 69 我的故事已与她无关【方祈洺独白】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我的故事已与她无关 在把方氏归还后我有过一段清闲的日子,那个时候父亲对我失望透顶,原本已经打算好好栽培我了,我却自己放弃了,他大发雷霆,我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原本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嫌自己的大儿子不够中用便把远在国外的我召回来,还给了我机会推翻他。 那场车祸虽然做得足够完美,但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奸猾如他怎么看不出我使的什么手段,最后他选择了沉默,默认了我的行为。从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完全放弃了自己的儿子吧,都说虎毒不食子,他却狠得下这个心看着自己的儿子变成植物人。 只是我太过心急,要是从那个时候我就疑惑一下为什么一个司机的儿子会留在主宅,而自己的亲生儿子却孤零零地留在医院里不管不问,之后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方源梓确实是个优柔寡断的男人,要不是他的软弱,那天他指着我的枪早就打中我了,可是何易那个男人却没有那么简单,他虽然是司机的儿子,但是因为从小跟着方源梓,受的教育其实和方源梓同样的,这也是他能管理整个方氏的原因。 在我回来之前,方源梓对公司的事情不管不顾,所有的事情都是何易做的,方源梓只是个挂牌的总裁,实际上是何易手里捏着方氏的掌控权。 恐怕这就是父亲对自己的儿子失望的原因吧,哪个人愿意看着自己的江山最后落到别的人手里? 在后来我被何易整得无处可归的时候,我想过要不是有父亲在一旁帮助,我或许根本没法推翻何易,这个男人实在太强。 我只算得上是个半吊子,在夺了方氏后我曾因为公司繁杂的事情心力交瘁,可是在那个男人手里却一点都没有看出这样的迹象来。 其实那个时候把方氏交还给方源梓还有一个原因,在我的不善经营下,方氏已经出现运行危机,我回天无术再加上不愿再为方氏做什么,直接把烂摊子交给了方源梓,可是就在交还后的半个月,方氏竟然很快走上正常轨道,而就在那个时候何易对我的打击就开始了。 何易不像方源梓,他是个很记仇的男人,对于我曾经害得他卧床几个月的事情他是不会轻易让他过去的,只是那个时候我太没有防备心,光顾着享受悠闲的生活了,结果被打得措手不及。 先是韩南风的公司遭到莫名打击,原本还不错的业绩迅速下滑,还差点惹上官司,就在这个关键时刻韩南风的父亲竟然从国外回来了,韩南风的父亲本就不同意他回国做生意,一见还落得这么个结果,更不准他弄了,一夕之间我和他竟然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不得不说何易是个很有计划而且很聪明的男人,在他卧床不起的时候还能让方源梓顶着他的名字活动,计划得滴水不漏,只是他败在了方源梓的优柔寡断上。 在我已有的人生里,那还算得上是最窘迫的时候,在英国的时候虽然没人管,生活也过得浑浑噩噩的,但是起码不会为金钱操心,吃了这顿没下顿的感受实在太揪心。 而就在那段时间里,我天真地以为我忘掉了她。 当奔波有了目的,生活就不会因为无聊而变得苍白,可是就在我为了生计奔波的时候,我竟然与她不期而遇。 可是她的态度依旧,甚至为我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感到很生气,我震惊而不知所措,后来想想也情有可原,要是有那么一个人毁了你的前半生,你肯定恨不得将他片成肉片,她现在只是叫我不再出现在她面前,我不该感到庆幸吗? 可是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她不知道的是,我的人生因为她,也变成一团糟了。 和原本就关系不算好的亲人彻底决裂我倒是没什么感受,毕竟原本就没什么感情,这么多年了有跟没有是一样的。我所失去的,不过是夺过来的金钱和土地,可是为什么我却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呢? 好像失去的,不只只是这些。 但是我又说不出是什么。 我只好借酒浇愁,只是这种方法我已经用了好多年了,对我来说根本没有什么作用,但是那一天确实喝了很多酒,好像胃都撑了,还隐隐地疼着,后来一个年轻女孩来搭讪,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滚到一块了,她一边说大叔好温柔啊什么的,说得我头疼,我弄痛她的时候我明显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一下,我忽然想起那个我一直忘不掉的人了,我问她:“这样你还喜欢吗?” 手下的动作更大。她漂亮的脸蛋因为痛楚扭曲起来。 可是就算这样,她还是伸出纤细的手臂如蛇般缠上我的脖子,在我的嘴角吹气:“喜欢啊……我最喜欢温柔的大叔了……” 我忽然就没了做的兴致,可是她为什么就不喜欢呢? 事情结束后,身边人沉沉睡去,我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脑子渐渐清醒了下来,我模糊想起,好像曾经她也对我动心过,我吻她的时候她会紧张得浑身发抖,盯着她看的时候也会看到她脸颊可爱的红霞。 可是到了后来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她怎么就会说出“你让我恶心”这样的话呢?那些曾经在我身下颤抖的她,难道是假的吗? 一根烟抽到最后,星火烫到了我的手指,我回过神,把烟头扔了重新点了一根,思绪却没有因为这个间断。 我从不否认那个时候的我已经被心急冲昏了脑子,而失误就是在那个时候埋下祸根的。 把何易当做方源梓,到头来打击错了对象,还用了过分的手段把她强行留在身边。 在那之后我曾想过要是我能继续那样温柔待她,她会不会回心转意?她对我的那一点点心动,真的能对抗得了她对他男友长达七年的感情? 我又不确定起来我那个时候的方法是否正确了。 等最后一根烟熄灭,我放弃了继续想下去,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我还能怎么办,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了吧? 我扔掉了烟头,转身把这个陌生的女子拥进怀抱。 或许,再找一个也成,反正这个世界上不是男人就是女人,又不只是她一个。 睡着之前,我模模糊糊地想着。 可是这个想法根本坚持不到第二天。 当她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肢体动得比脑子更快,毫不犹豫地追出去了,她的反应在我意料之中,当脑子在宿醉的痛苦中清醒过来后,我迅速明白了,便不再继续纠缠,只是好心警告她,这里,不适合她。 如果可以,做个朋友也行啊…… 不行,我捂住了眼睛,年纪大了竟然喜欢胡思乱想起来了,我忙掐断了这个想法。 我借住在韩南风家里,他的父母给他安排了相亲,嗯……是个长得很中国风的女生,本应该很对韩南风这个中国迷的胃口,只可惜这个妹子长得实在太中国风,一双吊梢眼直窜眉梢,半夜起来看到还要吓没半条命,韩南风的母亲还自认为找到了个儿子的良配,强迫他留下“培养感情”,把韩南风给憋屈得连审美都变了,天天穿得跟犀利哥似的,我每天起来都期待着他的时尚秀,这成了我现在唯一的娱乐了。 现在我自己的小公司还在起步中,所以暂时离不开这个城市,但是就算和她在同一个城市里,和她也见不到面。 我的故事里,已经不会再有她出现。 我已经不是年轻的小伙子,用不着为一个没有结果的爱情继续消沉,生活还要继续,我又不是没有市场。 当然这件事我不会跟任何人说,又不是多么光彩的事情。 我开始做自己的小生意,做的是烟酒,盘下来一个店面后我开始从这里的大老板这里寻找合作,韩南风能给我提供点人脉,说起来还算得上是顺利,在被何易打击得一文不值后我终于能找到了曾经的自信,在酒桌上也自然了许多。 但是静下心来后我会想起她,她原本就找工作很困难,在有了那样的污点后肯定会更加困难吧,我想过要帮助她,但是她肯定会直接拒绝吧,她那么不待见我…… 啊啊不行,不能继续想了,我一边想着,一边灌着酒,嘴里说着再找一个,到头来也只找到了个叫“酒”的陪伴人而已。 就在我喝着闷酒的时候,客厅的门被推开了,韩南风脱掉了那件金闪闪的西装,抓在手里踢了鞋子走进来,打开了客厅的灯后看到我又在客厅里喝酒,嫌弃道:“又喝酒,满屋子酒臭,难闻死了!” 嘴上这么说着,却走近了,坐在沙发上开了一瓶啤酒,喝了一口说:“我今天看到她了……” 一副等着我问“怎么了”的语气,我更不爽,妈的明明叫自己不想,却总有个人提醒我我所在的城市里有个她…… 我平淡地“哦”了一声,继续喝了一口。 现在还跟我说什么,我的故事,已与她无关…… 070 婚姻这件衣服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小秦他们的事情最后我都没有跟林晖说,我看出他有点不对劲,可是当我问他怎么了,他都不肯说,我心底觉得奇怪,又不敢再这么继续当做没事人一般,于是我决定跟踪他。 他不肯说,我自己查不就好了,夫妻本该同患难,我又怎么能坐视不理。 反正我现在又没事干。 这么想着我第二天就付诸行动了,早上林晖出去上班后我麻利爬起来坐上了下一班公交。 可是我发现林晖去的根本不是公司的方向,在公司前一站下了车,我在后面的公交车里看到林晖下了站,正觉得奇怪,可是这个时候车还没有停,我只能看着渐渐消失在我视线里的林晖干着急。 果然当我在那一站下车的时候我已经完全找不到林晖的身影了,林晖他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去上班?我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个问题,车水马龙间我匆忙寻找他的身影,却怎么都没有看到熟悉的背影,只有陌生的人影与我错肩而过,谁也不会注意到我脸上的失落仓皇的神色。 “筱筱?你怎么在这儿?” 忽然耳畔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我转头一看,发现安安就站在我身后,她一身粉色长裙,长发飘散,手里正拿着一个甜筒舔着,就在跟我说话的时候还连着舔了好几下,好像那个甜筒很好吃的样子。 我惊了一下,之后迅速调整好表情,笑着跟她笑了一下:“安安,你好。” 安安一直舔着那个甜筒,一下一下舔得又快又急,连我跟她问好都没有回我,眼睛滴溜溜着转着,手里的甜筒很快被消灭了大半,我都为她这样的速度吓到了,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声责备却压抑着声量的声音:“安安!你又偷吃!” 我回头一看,正是那个司机小张,我刚疑惑他怎么不在安安身边,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出现了,我没有防备还差点被吓了一跳。 小张却没注意到我,光顾着责备安安了,就在小张气愤地走向安安的时候,安安几大口就把手里的甜筒吃完了,在小张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她刚好把最后一口咽下,向他一摊手,说:“吃完了!” 一副你能把我怎样的样子。 小张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精彩,我在旁边看到他吃瘪的样子也差点忍俊不禁,还好及时止住了,安安一脸无辜,最后小张也没能把她怎么样。 “好了,现在开始不用再跟着我了吧?” 安安朝小张龇牙笑着,一脸无赖,小张深吸了一口气,把车钥匙给了安安。 安安一把接过车钥匙,转头跟我说:“筱筱我自由了!去玩吧!” 说着就拉着我的手坐进了车子里,我一时有点无措,安安把我的表情理解成了不情愿,忙换上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我:“陪我出去玩啦~我都好几天没有出去玩了,又没有人陪我……” 我招架不住她的请求,最后只好答应:“好啦,我陪你。” 或许能从安安这里知道一些关于林晖的事情…… 我这么想着。 然后车子缓缓发动,不过过了一会儿我就知道根本不能相信安安,在几次跟其他的车擦身而过,被车主大骂“会不会开车啊!不会就别上路害人啊!”后我终于知道,安安根本不是个开车的料。 安安还抱怨着:“明明是那个人突然插进来的!有什么脸说我啊!给我等着,看我不爆了你菊花!” 说着就踩了油门要追上去,我忙拉住了她,好言劝道:“不用了啦,下来换我开好了。” 安安满肚子怨气,“这个城市的路怎么这么窄啊!我学车的时候比这个宽多了!还没有这么多烦人的车!” 说着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盘,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的笑容已经要僵了,敢情你只在学校开过车啊…… “没办法啊,一直有司机接送,我学车还是跟我爸要求了好久才准的……” 安安到现在都还没放弃继续开车,我看她一脸跃跃欲试,我却更加担心起自己的人身安全起来,我只好又说了一遍:“安安让我来好了。” “算了,不玩了,”安安终于肯放弃了,“果然我不适合开车”她一边摇摇头装作是很无奈的样子,一边转头看我:“筱筱你会开车?” “有学过,”我笑笑,总比你好一点……这句话我没敢真正说出来。 换我坐上驾驶座后,我转头问她,“-要去哪儿?” 安安已经是完全放松状态了,嫌副驾驶座不够宽敞直接躺到了后座,我跟她说话的时候已经甩了鞋子整个人躺上了宽敞的后座,“嗯……去游乐园吧。” 我依言开车,对于现在忽然变成司机的事情我也有点感到奇怪,安安在后座已经是完全放松状态了,我都不知道现在问她还能不能问出东西来。 我试着开口:“安安,你最近看到林晖了吗?” “林晖?”安安已经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一包薯片嚼了起来,“好像看到来着,怎么了?” 我忍住眉头抽动,一边想着要怎么组织语言才能让安安不起疑心,一边压抑着自己急切追问的心情,“那……你是什么时候看到他的?” “嗯……”我只听到了她嚼薯片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她的声音:“好像是昨天?还是前天来着?到底怎么了?” 安安已经好奇得从座椅上爬起来了,趴在我耳边问:“你和林晖发生什么了吗?” 这丫头直觉怎么那么准! 我忍住声音颤抖,说:“没什么啦,就问问而已,对了你说的游乐园在哪里啊,我不认得路。” “啊,筱筱你也不知道?!” 安安的声音一下子拔高,我吓了一跳,她也不知道吗? 我一头黑线。 安安整个人砸进后车座里,语气低落:“那还去什么游乐园啊,就在这边停下吧。” 还好这边是个商业圈,娱乐的地方还有不少,把车停好了后,安安就拉着我去买东西。 “不过你都在这个城市里生活这么久了,难道这里的路都不知道吗?” 安安只顾着在镜子里笔画衣服了,对我说的话也没完全听进耳朵。 “一直有司机送啊,他认得不就行了,再说了我又不是一直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的。” “怎么会?” “我是大概七岁的时候被我爸接到这里来的,不过之前的事情我也忘得差不多了,好像小的时候这里出过问题。” 安安指着自己的脑袋说。 我有种好像问多了的感觉,忙闭了嘴,安安却似乎没什么影响,在镜子前比划着对我说:“这个我穿着怎么样?” 我笑:“光这样比划有什么用,试穿一下不就知道了。” “懒得试。”安安满脸的兴趣瞬间就消失了,“要是买衣服都一件件试过去,那我还不累死?” 安安朝我做了个鬼脸,把那件比划了好久的衣服放回原处,“算了,反正不是多喜欢的,走了去下家。” 说着就拉着我的手往下家跑。 然后就跟安安逛了几家店,安安光在那儿比划,也不试,有的时候会问我好看不好看,但是不管我回答什么,最后那件衣服都被毫发无损地放回原处。 到了中午得时候安安终于累了,要去吃饭,楼上就是餐饮区,还算方便,临走前她对其中一个店员说:“把我刚刚拿过的衣服全部包好送到我家。” 我吃了一惊,安安奇怪地看着我:“难道你不知道这家百货公司是我家的?” 我摇摇头,“不是这个,但是你不是不喜欢那些衣服吗?” “不喜欢又怎么样,总得要有衣服穿吧,本来我们穿衣服就不是因为我们喜欢,而是为了穿衣服这个目的。” 安安朝我转头一笑,我却觉得她一瞬间有些不同了。 但是她总体上还是那个四体不勤的娇娇小姐,到了餐饮区后安安要去吃自助烤肉,说平时小张都不她吃,这回一定要吃过瘾。 可是连生熟都分不出来,一直问我这块能吃了吗那块能吃了吗,我一边把熟了的肉放到她的盘子里,一边问她:“小张不就是个司机吗,为什么管你这个又管那个的。” 安安吃着烤肉根本停不下来,间隙才跟我说:“他才不是我司机这么简单呢,他啊,”安安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神秘,凑近了我,小声说:“他其实是我爸放在我身边的间谍!” “!”我惊得差点一块肉没咽得下去,却见安安神秘的表情一下子绽了开来,这才知道她开玩笑,最后我都没能问出林晖的近况,安安或许是个套消息的好地方,但是她太过敏锐,我怕她的问题会让我怀疑起林晖。 在很久之后我再想起安安的那段话,我模模糊糊地想,或许婚姻也是如此,不是多么喜欢的,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有了一个婚姻,似乎有了婚姻一个人才能算得上是一个社会人,可是没人清楚,他到底需不需要一个叫做婚姻的东西。 071 新工作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最后那天陪着安安一直玩到了半夜,晚上送我回去后还死拉着我的手不准我下车,嘴里叫着要到下一个地方去玩,我那时候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果然年纪大了没法像年轻人一般疯了,安安见我一脸疲惫,也就不再强求我了。 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了,林晖已经睡了,下午的时候我给林晖发了条短信,告诉他我今天可能要迟点回去,林晖没有回我,连问我为什么要迟点回去都没有问我,我有点失落。 桌子上也没有任何林晖在这里吃晚饭的痕迹,看样子他今天没有在家里吃饭,我想问他,但是他已经睡熟,我不敢吵醒他,连动作都很轻。躺上床的时候林晖醒了,迷迷糊糊地问我:“你回来啦?” 他的声音还带着睡意,我心里一阵温暖,钻进他的怀里,像是找到了归宿。 而他也以有力的双臂回抱我。 有的时候当我沉浸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我会想或许我根本不用想那么多,只要我的身旁有他就好了,但是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生活不是你和我的一加一,它比你想象的复杂许多。 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样出去找工作的时候在门口竟然看到了韩南风。 今天的他没有穿特别奇怪的衣服,一身银灰色西装,头发梳得整齐漂亮,倚在车门旁朝我招手打招呼的样子,简直就是个酷帅拽。 终于恢复了正常作息的小秦出来上厕所,正好看到了楼下的韩南风,还粘着眼屎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戳了戳我的手臂:“筱筱熟人?” 我一阵尴尬,我的熟人也太多了点,忙摆摆手,说:“不是啦,额……”但是一时又编不出合适的身份出来,直接顿住了。好在这个时候小秦还处于睡眠状态,张了张嘴,说:“好困,我去睡了,再见。” 我摆了摆手跟她道别,心里松了一口气。 我下楼,问韩南风:“今天怎么来了?” 韩南风说得自然:“当然是来找你玩的咯。” 玩……我差点扶额,我可没时间陪你玩了,昨天已经让我够呛的了…… 但还是被扯进了韩南风的车里,当两旁的树木急速后退,我手撑着下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韩南风却兴致勃勃,带着我转了好几个街区,我疑惑,问他:“去哪里?” 韩南风却不肯说,朝我神秘一笑,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在疑惑中滋生出了一点好奇心。 到了那边后才知道是个人才招聘市场,我一看有点退缩,其实在最初找工作的时候我怎么没有想过来这里,可是这里都需要学历,我连大学毕业证书都没来得及取回来,更别谈学位证书了。 而事到如今,我哪里还有脸回学校找老师要证书。 韩南风见我退缩,一直不肯下车,回头疑惑问我:“怎么了?” 韩南风或许从方祈洺那边知道了有关我的事情,但是或许这件事他根本不知情,也许连方祈洺都不知道。 在他眼里或许那张纸根本算不得什么,可是现在却成了我最大的障碍。 韩南风见我一直不肯下车,无奈地坐回车里,问:“不是说要找工作吗?不到这里来怎么会有人肯用你。等机会上门是永远等不到的哦。” 他是用的开玩笑的语气,但是听在我的耳朵里却比什么都刺耳,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还装出一副好朋友的样子来帮助我!谁需要你的帮助啊!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连身体都抑制不住地发抖起来,韩南风见我有点奇怪,问我是不是生病了,说着就要伸出手来试我的额头,我一把打掉,大声说:“你有什么资格问这个?你怎么不去问问你的好朋友他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别再我面前出现了,我跟你不熟。” 说完我推开门下车。 韩南风在背后叫我的名字,我没有回头,一边为刚刚对韩南风发火恼怒着,一边为我自己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怒气而自我抱怨,总的来说,糟透了。 而就在我埋头走在路上的时候,忽然一个女人冲上来抓住了我的手,急切地问我:“你有没有时间?跟我过来一下吧!” 我被吓了一跳,第一感觉是搞传销的,吓得背后冷汗都出来了,这里又没有什么人,要是被人强行拉去了我要怎么办。 就在我吓得要逃的时候,一个沉静的声音插了进来:“沫沫,不要这样,人家都被你吓坏了。” 我抬头一看,是个年轻男人,一身黑色西装,看起来还算得上是个正经人,我松了一口气。应该不是传销组织了。 那个被叫做沫沫的女人瘪了瘪嘴说:“可是不这样根本拉不到人啊,又没法在里面抢到地方,老板还给我们设置了那么高的要求。” 男人走过来,自然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也软了下来:“但是不能用这种方法啊,你看人家被吓得。” 听他们的对话我才放下心来,现在能确定不是坏人了。男人转头朝我笑道:“抱歉吓到你了,这家伙一直有点急躁。” 沫沫也朝我调皮笑了一下,算是抱歉。 我忙问道:“你们说的是?” “哦,是这样的,”男人向我解释道,“我和她是这个公司的职员,现在正在招新人,不过因为资金不足,根本没法在里面找到摊位,只好在外面碰碰运气了。” 男人说着递给我一张名片,上面确实印着一家投资公司的名称。 我急忙问道:“那你们招新人有什么要求吗?” “具体也没什么啦,我和她也就是这里的大学生,因为工资不算高,所以要求不怎么高,怎么,你有兴趣?” “嗯嗯!”我点头如捣蒜,难得碰到一个对学历没有要求的公司,我怎么能轻易放弃。 沫沫长舒了一口气,说:“终于能完成任务了,不用担心被辞退了!” 男人说:“先去看一下公司吧。” “好!” 可是到了“公司”后,我的怀疑又升起来了,这里,真的说的上是一个公司? 没有单独的工作区域,只有几张书桌,上面摆的不是文件,而是小说书,一台笔记本还在待机状态,那几张书桌还是杂乱地放着,我们到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空气里还有泡面的味道…… 我转头看向那两个人,嘴角抽搐:“这里……真的是公司?” “嗯嗯!”沫沫头点得特别理所当然。 我更加怀疑这里是不是传销组织窝点了,我要不要现在就撒腿跑去警察局报警…… 可是这样的想法在我脑海里只来得及转了两圈,在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一个愉悦的声音插了进来:“啊,你们真的招了新人呀?好厉害!” “美香,你去哪儿了?” “下楼拿了个快递,上回买的零食到了,要不要来尝尝看?” “好啊好啊!” 沫沫说着就扑过去了。 我嘴角更加抽搐,这个真的不是传销组织? “有点吓到了吧,”我身后的男人忽然出声,我吓得浑身一震,他见到我的反应,笑了一下,说:“不用害怕啦,我们就是这样工作的。” 工作……是指看小说,吃零食吗…… 可是我问不出口,我想我还是离开的好,被卖了还说不定…… 但是难得的机会……尽管心里害怕,我还是问出口了:“那老板呢?” 可是男人却耸了耸肩,说:“不知道,我们没见过他。” !!!! 这肯定是传销组织!! 男人看我反应笑得更加灿烂:“真的不用担心啦,虽然没见过老板,不过工作他都是通过邮件的方式告诉我们,具体操作会教给我们,所以不用担心不会做。” 为什么他解释的让我疑心更重了…… “既然教你们了,为什么不自己做?” 这样更快一点吧…… “因为都是耗时间的工作啊,要在电脑前看数据看很久,所以我们拿了小说书来看,当然我不是看小说啦。” 这样的解释有意义吗!! “那工资呢?” “工资的话有底金和奖金,不过加起来也不多啦,你别太期待。” 但总比我坐吃山空好,我已经决定做了,“那我要不要去见一下老板?” “不用,说实在话我们也没见过他,不过有拿到钱,也没什么差别啦。” 在我们对话的时候里,那边已经吃得很高兴了,沫沫拿了包薯片递到我们面前,“要不要吃?” 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对这里的工作环境感到很诡异,总有种是不是被骗了的感觉闪过心头。 好在那三个人看起来都很友善,他们都是附近大学的学生,三人是青梅竹马,一直以来都是一起念书的,沫沫和那个叫杨往的男生是情侣,看到他们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林晖和向晴,那个时候我们也是总是在一起,我和林晖太过粘在一起向晴就会做出一副被强光照到的样子捂住眼睛说:“艾玛这幸福的闪光太过闪亮几乎要亮瞎我狗眼有木有!” 可是为什么当我想起这些事情,竟然会觉得苦涩呢…… 072 为什么你这么虚伪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真的如那个叫杨往男生的那样,这个公司的事情真的好少,我来了后杨往给他们所谓的“老板”发了条短信,跟他报备说已经找到新人了,那个神秘的老板只回了一个字――嗯。 我满头黑线,这样真的是个公司吗? 我忍不住再次打量起这个公司起来,虽然里面像模像样地摆了几张桌子,但还是能看得出来这里其实是个民宅,因为地势不好,湿气重,墙壁上的颜色深浅不一,有的地方还剥落了几块,露出难看粗糙的水泥墙面,头顶上只有两盏白炽灯,因为今天阳光不好,现在两盏灯都开着,但屋子里还是显得很阴暗。 越看越觉得这里阴森可怖,我忙收回视线,现在两个女生正开了电脑看视频,看的是最近火的电视剧,两个人看得目不转睛,一边吃着零食,而杨往就在用手机和别人聊天,我完全看不出来有任何一点工作的迹象。 我的疑心还是没有消除,心里老是在想这里该不会是什么奇怪的地方吧,但是这三个人看起来又不像是骗人的。 为了消除我的疑心,我开始和他们聊天,聊天后才知道他们是市里唯一一所大学的学生,市里的这所大学我知道,曾经还和林晖进去玩过,我故意问起几个学校里的事情,他们答得都挺顺畅,说起学校食堂就吐槽不停,说学校伙食难吃而哪里的小卖部什么饼好吃,最后俨然变成了两个女生的对话,我和杨往简直被丢下了。 我一时有点无措,杨往倒是轻松自如地多,无奈地耸了下肩膀然后继续玩他的手机。 不过这样一来我就能确定了,这三人真的是大学生,只有大学生才会把自己学校的食堂贬得一文不值。 一说到吃,沫沫忽然“啊”了一声,我惊讶转头,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却只听到她说:“这不是中午了吗,我们还没吃午饭啊!” 我一看时间,确实已经一点多了,我竟然没觉得饿,杨往无奈地看了那两个喊饿的女生一眼说:“都吃到现在了,还饿?” “不管啦,去买饭~”沫沫直接跟自己的男朋友撒娇起来。 杨往被击败,叹了一口气,说:“好,去买饭。” “我和你一起去吧!” 看到杨往起身,我忙站起来说。 “好。” 楼下是小吃街,这个时候刚好开始摆摊,我和杨往买了四份炒饭,正在旁边等着的时候,忽然手机响了起来,我拿起来一看是小秦打来的,我疑惑,她怎么会打电话给我? 我接起来,就听到小秦在那头火急火燎地说:“筱筱帮我一个忙吧!我的名牌落在家里了,你帮我送到夜总会来吧,妈的领班说不把名牌还回去就不给我结工资!” 小秦都有点生气了,我忙叫她冷静下来,小秦这才告诉我原来她和夜总会那边还有工资没结,今天她去要工资的时候领班非要她的名牌,不然不给结,还死拉着人不给走,恰好今天小唐回老家了,不在家,只能找我帮个忙。 我有点无奈,她是摸清了我不会出门才叫我帮这个忙的吧。 不过我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于是跟杨往打了个招呼后就坐上了驶来的公交。 小秦的名牌不知道被她放到哪儿了,回到家后我打电话问小秦名牌在哪儿一边翻翻找找,忽然我听到卫生间里有动静,我惊了一下,这个时候应该没人的! 我忙提高了警觉,小秦一共给我说了几个地方,叫我慢慢找,然后就挂掉了电话。 而在那个时候我根本没有注意去听小秦究竟说了什么,我慢慢靠近卫生间,磨砂玻璃门上印出一个人影,我想着可能是小偷,所以动作也放得很轻,可是等我走近,卫生间里的人突然说话了:“你怎么还打电话来!” 我头皮一麻,这声音是小唐! 可他不是已经回老家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小秦靠在门上,我凑近了能听到话筒里的声音,电话那头是个女人,声音很轻佻:“为什么不能打?因为你要跟她结婚了吗?” 我一怔,那人说的“她”一定是小秦! “你知道就好,之前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我们已经结束了,你也要有自己的生活。” “自己的生活?”女人哼了一声,说:“你是叫我不要卖了吗?” “不是这样……” 小唐的声音被迅速打断,女人音量提高:“被以为你的她就有多干净!她不也是被人上的货!” “闭嘴!”小唐的声音明显生气了,女人的声音也软了下来:“为什么她可以我不行?我们那段时光难道对你来说是假的吗?” 到了最后竟带了哭音,小唐忙又软了语气哄她,我却再也听不下去了,原本以为小秦和小唐感情很好,但是没想到小唐竟然外面有女人! 他们明明是要结婚的人啊!而且都那么多年感情了…… 我没敢继续想下去,因为我想到了我和林晖,后来在沙发手把上看到了小秦的名牌,我忙抓起来逃出了房门。 门关上的声音太大,小唐肯定察觉到了,我脚步不敢停,赶紧拦了一辆出租车,小秦拿到名牌后找领班结算工资,她叫我等她一会儿,然后一起回去。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便没有在外面等她,反而刚刚听到的东西一遍遍在脑子里回想,我想起最近林晖奇怪的表现和欲言又止的态度,心里更加不确定起来,忽然一间包厢的门被推开,侍应生推着餐车出来,我忙走到一边让开一条路,就在门开合的一瞬间,包厢里的吵杂的歌声和人声泄了出来,我无意抬头,却在包厢里看到了烂醉的林晖! 我浑身一震,可是门已经关上,我不能再细看,但光是刚刚那一眼已经足够震惊我,里面的“林晖”脸颊通红,双眼迷离,西装领带被扯散,整个人摊在沙发里,一副烂醉的样子。 我站在门前久久不动,最后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推开门,却在这个时候门被人推开,醉汉们互相架着走出房门,而就在这时我清楚看到了那个人,确实是林晖! 他们在我身旁走过,林晖简直连站都站不稳,双眼眯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其中一个人还跟其他人开玩笑,说高材生就是喝不起酒,才喝一点就醉了。 其他人听了哈哈大笑,声音粗噶难听,就算是这样林晖都没有睁开眼睛。 那些人个个是强壮凶猛的男人,身上却穿得异常昂贵,不过看起来也跟地摊货差不多。 我整个人愣在那里,林晖怎么会认识那些人?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个个问题如同枷锁一般束缚住我的双脚,我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那些人大笑着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忽然声音传来小秦的声音:“筱筱,我们回去吧。” 小秦的声音听起来愉悦至极,她给我看了看她手里那个装着现金的信封,说:“拿到钱了,我们去好好吃一顿吧!”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在发呆,扯着我的胳膊拉了我一下,我如同从另一个世界来一般,愣了一下才挪动脚步。 那个时候的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像是连基本的思考能力都没有了,要不是小秦拉着我,我说不定还不知道怎么回去。 小秦说的是好好吃一顿,其实也不过是自己买菜回去做而已,就在小秦在超市的生鲜区挑挑拣拣的时候,我忽然放声大哭,整个人无力地坐到地上,小秦不知道我怎么了,忙蹲下来拉我,可是怎么都拉不动,问我怎么了我也说不出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那个瞬间就特别想哭,结果泪腺就这么听从大脑的指挥哭了出来,我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况,只记得那天我哭了好久,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中央公园里的长椅上了。 小秦见我终于冷静下来,松了一口气,问我怎么了,我答不上来,只说了一句:“回去吧。” 我木木地站起身,直直往前走,小秦忙拉了我的手,说:“往这里啦。” 那天之后的事情我记不得太多,回到家后坐在床上发呆,小秦过来看了好多次,一次是小唐偷偷走进来的,他在我面前搓了搓手,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一般,犹豫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说:“今天下午的那个人是你吧?” 见我不回答只好自己说下去:“今天的事不要跟小秦说好不好?我和她都已经订好结婚的日子了,那个女人我已经不再跟她联系了,你不要说好不好?” 我扯动嘴角,摆出个诡异的笑容出来,小唐看了无意识后退一步,我不用照镜子都知道我现在的表情有多恐怖,我却没有空去想象自己的表情是什么样,只是在想,为什么这些人会这么虚伪,可是偏偏我还和他结了婚。 刚好这个时候小秦推开门问我要不要吃饭,看到小唐在这里眉头轻微一皱:“你怎么在这里?” 073 心甘情愿陪你圆这个谎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小唐惊了一下,声音都在发抖:“没什么,就来看看筱筱怎么了。” 我听了他的话,冷笑一声,小秦却为我担心起来,“今天不知道怎么大哭了起来,问她怎么了也不说,回来后也一直发呆。” 小唐的声音安宁了下来,“是呀,我跟她说话她都不回答我,要不要送医院去看看?” “没那么严重吧,先让她休息一下吧,我们走吧,不打扰她了。” 说完他们就出去了,临走前还好心地给我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门关上后,我身子一歪,直接倒进了柔软的床铺里。 被子里还有林晖的味道,就在昨天晚上,我和他还在这张床上同枕而眠,可是他现在在哪里呢? 我打了个电话给林晖,意料中地无人接听,我坚持打,一直到手机没电关机,手机上最后的光亮熄灭后我在黑暗中闭上眼睛,身体蜷缩在一起,只希望这样的姿势能给我一点所谓安全感的东西。 可是身上很冷我怎么都睡不着,枕巾不知道什么时候湿了,脸颊贴着冰凉的触感,心里更加苍凉,在这个时候我竟然想起了方祈洺,在我和他关系最紧张的时候,每晚他还会静悄悄地上床抱着我睡觉,在他温暖厚实的怀抱里,我总会睡得很安稳,那个时候我还总是疑问,为什么我那么很他,可是我却会在他的怀抱里睡着,到了现在我才明白,我根本不在乎抱着我的那个人究竟是谁,我需要的只是一个温暖的依靠。 可是现在,没有人给我。 我曾以为你是我的依靠,可是等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呢? 我躺在床上躺了好久,却一直等不到人,我的眼睛死死盯着黑暗中的门,有的时候我都怀疑我的眼睛是不是因为闭上了才一直没有看到他回来的身影。 可是,没有一点动作。 我在等待中绝望。 隔壁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小秦和小唐已经睡了,我想起今天听到的内容,有了那样的事情后为什么他们还能这样继续下去呢?感情真的可以容忍欺骗和出轨吗? 我无法接受,连感情都不可以,更别谈婚姻。 也许当初是我太天真,以为一张结婚证就可以把我和林晖捆绑到天长地久,可是现在和天长地久差了好远的距离,在这中间,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我们去经历,而我们本就支离破碎的感情,真的禁得住时光的磨练吗? 我没有办法下定论。 手机在我枕头边上沉默,我在绝望中挣扎,就在我即将堕入绝望的深渊的时候,门“嘎达”一声开了,犹如在我心口敲击了一下,我直接从床上坐起来,眼睛紧紧地盯着门口。 房间里很黑,林晖根本没有注意到我,他在门口换了鞋,身影还有点不稳,我盯着他的身影,看着他慢慢走近,生怕错过他一个动作。 林晖没有想到我还没有睡,月光下的他脸色一动,显然是震惊了一下,也许是我的表情有点奇怪,林晖有一瞬间怔忪,随后缓和了脸色,向我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怎么到现在都没有睡?”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到他满脸的疲惫我竟一句话都问不出来,最后扯出一个笑容,虽然我知道其实在他看起来也是僵硬难看的,说:“在等你。” 林晖倾身,在我额头轻轻吻了一下,说:“不早了,早点睡吧。” 他的动作轻柔自然,如同每次我在教室门口等他下课他对我做的那样,我有一瞬间恍惚,而就在那个时候,他已经离开了我的视线,我急忙追到卫生间里去,他正在洗脸,明晃晃的灯光下我能清楚地看清他眼睛里密布的血丝,我却不知为何看了一阵心疼,连想问的都没有问出口。 即便问了又能怎么样呢?心里有个声音问着我自己,最终我的嘴张了张,说出的完全不是我想问的,我问:“今天怎么这么迟的?” “公司有加班,后来又聚餐了一下,所以回来得迟了。” 是谎言。 我的心里立刻得出了这个结论,可是为什么我会像选择相信呢? 我顿了一会儿,在这短暂的犹豫挣扎中,我最终选择了相信,我笑了一下,说:“那记得要给我打个电话呀,害我等这么久。” “抱歉啦,”林晖笑嘻嘻地凑过来,在我脸颊吻了一下,温热的气息落在我的耳际,同时他的声音具有蛊惑力:“老婆。” 我心头一颤。 在我们还没有真正越过结婚这道坎的时候,林晖常常跟我开玩笑叫我老婆,我虽然有的时候大大咧咧的,但是其实真正叫我说出来我根本没有勇气,只有在被林晖哄得全身都酥了的时候才会认命一般喊他一声“老公”。而这次久违的“老婆”却叫我忍不住热泪盈眶。林晖见我眼睛里泛出泪光,惊讶地问我怎么了,我伸出手臂圈住他的脖子,把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用力摇头说:“没事。” 林晖惊讶不已,因为我不仅在哭泣,连身体都在发抖,林晖想看看我到底怎么了,我手上更用力圈住,根本不让他看,在这个时候,我哪还有脸给他看。 在卫生间明晃晃的灯光下,林晖用力抱住了我,就在我为他的拥抱而感到欣慰的时候,我听到他一声无奈的叹息。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叹息,但是这一刻的我已经不想再去考虑太多,过度的思考会让人脑疲倦,何况我本就不是有一个聪明的人。 一直以来,我都是林晖的笨蛋,只希望我他能带着笨笨的我,一直走到最后。 林晖第二天休息,难得一次睡到自然醒,我不知道他第二天休息,醒来后看到他还在床上,竟然还在看着我,我一阵脸红却又觉得疑惑。 “今天怎么没有去上班?” 我知道连我自己都在撒谎,为了他,也为了我自己,我在把他的谎继续说下去,但是说出口后我才发现我并没有那般难受,反而觉得甜蜜。 “今天休息。”林晖抱着我的腰重新滑进温暖的被窝里,说:“再睡一会儿吧。” 我笑:“还睡,太阳都照屁股了!” “怎么不行,难道你不想睡?” 我刚醒来,其实还有点睡意,被他这么一说我也有点想睡了,林晖看到我眼睛里满满的睡意,说:“那你自己不还是想睡?” 我瘪了瘪嘴,说:“但是我饿……” 昨天晚饭饭都没吃,现在当然饿了。 林晖睁大了眼睛,说:“昨晚没吃吗?” 我点点头,林晖敲了我的脑袋一下,说:“我不在就不知道好好吃饭了!你等着,我现在给你做。” 说完就下床穿衣给我做早饭去了。 我看着这个给我做早饭的男人的身影,不知为何心头一阵甜蜜。 其实在很久以前我也这样幻想过,在零下十几度的冬天里,我和他早上都赖在被窝里不想起来,最后就这么抱着睡到头疼,现在的样子,似乎渐渐靠近我的幻想了。 就在我看着厨房里的男人的背影犯花痴的时候,门忽然被推开了,小秦探着脑袋进来了,看到我还在床上,说:“大懒虫,都这个时候了还睡!快起来啦。” 林晖对她说:“让她多睡一会儿吧,昨晚等我等很久。” 小秦朝我挤了挤眼,我却觉更加甜蜜,小秦坐到我床边,说:“现在就这么开心啦?昨天还不知道谁哭得那么厉害呢!” 我条件反射般去捂小秦的嘴,可是她已经说了出来,我一阵后悔,正在煎蛋的男人疑惑转身,问:“哭了?” “没有这回事啦,”我一边暗暗戳小秦的大腿,一边朝林晖说:“就是跟她逛超市的时候虫子进了眼睛。” 小秦知道我是故意这样说的,奇怪地看着我,这个时候林晖也露出了半信半疑的神色,我忙扯出笑容,好在最后林晖没有计较这件事。 昨天那莫名其妙一顿哭,我怎么能让他知道。 小秦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隐瞒,但是还是很好地给我做了掩护工作,我终于放下心来。 吃完早饭后小秦叫我陪她去看婚纱,小秦婚礼在即,事情渐渐多了起来,今天她和小唐兵分两路,一个去看婚纱一个去看建材,争取这几天就把这些事情办完,然后再计划一下度蜜月的事情。 小秦跟我抱怨道,没有想到办个婚礼要做这么多事情,好累。 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是高兴快乐的。 我一阵艳羡。 在和杨往通了电话得知今天不会有什么工作后我欣然答应了小秦,林晖也想跟着去,小秦跟他开玩笑说:“跟女人一起买衣服会很无聊哦,一件件换一件件叫你评论。” “没事,有男性的眼光才会挑出好衣服来啊。” 林晖这样说,小秦一琢磨也对,然后就带着我和林晖直奔婚纱店。 坐在出租车里的时候,小秦在前座,我和林晖坐在后座,林晖咬着我的耳朵说:“我也想看你穿婚纱的样子。” 我一阵羞涩,今天的甜蜜似乎一下子把昨天的疑虑全部消除了,可是我知道,我只不过心甘情愿跟他圆谎罢了,是的,是心甘情愿。 074 我只想尽我所能保护你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到了后来我才知道婚姻里谁都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我们为彼此用谎言构建一个天堂,然后在互相欺骗中老去,渐渐地,当谎言多了我们便不会对谎言大惊小怪,甚至到最后都不会察觉出那是谎言。多年以后我有想过要是我能再盲目一点,或许真的能和他走到最后都说不定。 小秦原本以为第一个嫌烦的人会是我们,其实在一件件换的过程中,第一个烦的人其实是她,当她试到第十件礼服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要崩溃了,“不试了不试了,让我歇一会儿再说。” 我看着她一阵好笑,一旁的小姐倒还没嫌烦,一脸职业化的微笑捧着小秦刚刚换下来的礼服,问:“小姐您还没有决定好吗?” 我替她回答说:“等一会儿再试吧,你先去忙。” “要不要喝点什么?我去买。”林晖问。 我点点头,林晖便起身去买饮料,小秦整个人累摊在沙发里,看着林晖的背影,问:“你和你家的有没有结婚啊?” 我一愣,没有想到她会问起这个,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点了下头。 “那为什么没在你们的房间里看到你们的结婚照啊?” 我一时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其实,我和他只是领了证而已,婚礼什么的还没有来得及考虑。” “真的假的?”小秦瞬间瞪大了眼睛,“一点准备都没有就领证啦,这么勇敢,我佩服你。” 我一听,奇怪:“那你呢?” “其实是我提出要两个人奋斗,等有钱了再结婚的,我可没有那么大的勇气直接领证。”小秦说,“没有经济基础的婚姻不过是过日子罢了,再说了就这么把自己给绑死对不起自己。” 可是你有想过,在你辛苦努力的时候,你的男人找了别的女人? 这句话我没有说出口,她说的我没法附和,只好沉默,婚姻和爱情原本就是矛盾体,讨论再多也不过各执其词,所以我不好再说什么。 好在小秦没有在意我的沉默,而是向我贼贼提议道:“要不你也来试试婚纱吧,正好他不在,等他来了给他一个惊喜。” “这样可以吗?” “没事,反正也是闲着。”说着就起身,拎着自己厚重的裙摆像模像样地给我挑礼服,最后选中了一件白色抹胸长裙,我换好的时候林晖刚好走进来,看到我的样子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被他这样看着我有点不自在,摸了摸裙摆,好久才敢看他的眼睛,问他:“好看吗?” 林晖的样子简直呆住了,我更加不好意思,看着镜子里的女人也在怀疑这个人究竟是不是我,上次在镜子里好好看自己好像还是很久之前的事情,那个时候的我骨瘦如柴,皮肤苍白如纸,透出一丝病态,整个人狼狈不堪,而现在这个女人已经把肉长了回来,脸颊上也恢复了健康的红晕,身材匀称,全然没有当初的样子。 我自己都为自己的样子感到惊奇。 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或许从方祈洺那边出来,我真的变了,但是好在是往好的方面。 当然这次的主角是小秦,我自然不会抢了她的风头,再说我和林晖现在的经济状况根本买不下那条昂贵的裙子。 “等我有钱了,我给你买下这件婚纱。” 林晖在我耳边小声保证。 我看着镜子里相拥的两人,忍不住高兴。 那个时候我真以为我和他已经走上了正常轨道,但是,这一切只是我以为而已。 晚上四人在出租屋里吃了火锅,初秋的时刻吃火锅还是很热的,但是一身大汗后却觉得酣畅淋漓,面对小唐频频向我投来的目光,我最终朝他一笑叫他安心,他们的事我自然不会多问,就让我们都做一个笨蛋吧,如果这样能得到幸福的话。 第二天我告诉了林晖我已经找到工作的事情,其实跟他说我还是挺心虚的,因为这份工作到底有多高的真实性我还不清楚,连工资都忘掉了问,只有杨往跟我说的“不多”。 但是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往前上了。 因为不知道上班时间,也没有像正规公司那样需要打卡,我怕会迟到,所以早早来到了“公司”,可是意料之外地空无一人,杂乱摆放的书桌上是撕开还没吃完的零食袋子,桌面上的那台笔记本仍旧是待机状态,我点开看了一下里面只有几部电视剧,我摇摇头,真心不知道这个公司存在的意义,但还是自愿地承担起了打扫工作。 等杨往他们到得时候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我还以为我做错了什么,却听沫沫说:“好勤快啊,我们都没打算打扫来着……” 我瞬间黑线,不打扫是要臭了吗? “其实这里我们只租了几天,过几天就要退了,”杨往解释道,“而且这里的垃圾,都不知道是多少代人留下来的了,给他们打扫不是自讨没趣吗?” 我更加无法理解了,“租几天?” “嗯,其实租这里一方面是因为我们钱不多,还有一方面是老板硬性要求的,他说要招新人总不能没有实地,所以就找了这里租下。” 所以这里真的只是民宅吗!! 说为了招新人,其实新人不就我一个吗?我瞬间有种被骗了的感觉。 “那个……”我想问却又问不出口,“这里什么时候退?” “今天。” 杨往回答得干脆利落,我一瞬间石化。 “我想我还是走了好了。”这里太不靠谱了,为了避免被拐,我还是早点退出好了。 “别呀。”一听我要退出,沫沫简直就要哭了,扑上来握住我的手说:“不要走啦,你要是走了我们几个工作就丢了!” 我嘴角抽搐,不过是我走了而已,有这么严重。 “其实是你不相信我们吧,那你打个电话给老板好了,他会给你解释的。” 杨往说着,递给我一支手机,我放到耳朵边,果然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他说:“是新人吧?” 声音粗犷浑厚,我被吓了一跳,愣愣回了一句:“嗯。” “哦,是这样的,听说你不信任我们公司,啊其实我也能理解,因为这根本算不上一个公司,” 亏你还知道! “但是呢,请你放心,工资虽然不多但是一定会给的,小姐你知道做投资其实是很容易赚钱的,钱财嘛,来去得快,看你能抓住多少,总之呢希望你能信任我们,我还有事要忙,就这样。” 说完那头直接挂了电话,我竟连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问出口。 我把手机还给杨往,杨往说:“这下能信了吗?” 信你个大头鬼啊! 杨往见我还有怀疑,说:“那要不这样吧,你回去,跟我们保持联络就好,如果有工作的话我们会通知你,要不要做是你的事情,你要是不相信我们可以先做一单试试,反正你也不会有损失,原本我们这个工作只需要上网就可以完成的。” 他这么一说我也想明白了,反正也没差多少,我现在又找不到别的工作,信还是不信根本由不得我。 这么想通后就简单多了,我们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然后就各自回家了。 走在路上我想起那个老板说的话,总觉得他的声音有点熟悉,但是我的身边又没有这样粗犷的人存在,所以只好放弃,就在我在公交站台等公交的时候忽然瞄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林晖! 他迅速转过街角,疯狂而快速地奔跑着,撞了行人都没有停下来跟别人道歉,惹得行人破口大骂。 我站起身,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林晖的身后,追着几个彪形大汉,一边追一边嘴里骂骂咧咧,我满是疑惑,为什么林晖会被人追? 隔着一条街,我看不清林晖的脸,但是我能想象出来他一定是惊慌无措的,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他的手里有一个纸包,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怎么都不肯松开。 没有再多的时间疑惑,我直接跳过了栏杆去追林晖,就这样我追着林晖,身后的汉子追着我,我在林晖的背后大声喊他的名字,林晖显然听出来叫他的人是谁了,但是脚步不停,反而跑得更快,我都快追不上,就在我追的气喘吁吁的时候一只有力的大手把我用力扯进了一个阴暗的巷子里,由于巨大的惯性作用,我直接扑进了那个男人的怀里,头部砸进他的胸膛我听到他痛哼了一声,但是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放开手,一只手按着我的后脑勺强迫我的脸埋在他的怀抱里,鼻翼间熟悉的香水味让我迅速辨认出这个人是谁,但是他的力气太大,我挣脱不开,他一只手按着我的后脑勺一只手轻柔地抚着我的后背,在我耳边小声哄道:“不要动,不要追,我不想你参与到那件事情中,我只想用我所能尽量保护你。” 他的声音温柔沉静,我渐渐平稳下来,不再挣扎,靠在他的胸口,我听到了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不过一会儿,身后又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叫骂声。 是那群人追过去了。 075 我们离婚吧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他放开我,像是故意不给我看他的脸一般立即转身离去,我看着他的背影忙叫出声:“哎……” 眼前的身影应声停下脚步,但还是不肯转身看我,他的声音冷淡没有一点感情:“你不是说不想看见我吗?” 我一时语噎,只能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后来我又想,是啊,是我说不想再看到他的脸,那个时候我又哪用得着挽留,但是在那样慌乱的情况中在我耳边说要保护我又是什么意思呢? 我想不通索性不再去想,回到家中的时候发现林晖已经到家了,只是身上的衣服换了,我不由怀疑,林晖却一副很高兴的样子,看到我回来拉着我的手说:“筱筱我有钱了,我们回家吧,我们自己建个房子,再要两个孩子……” 可是我第一个想到的不是高兴,而是他今天仓皇逃跑时手里拿着的纸包,那个里面……是钱吗? 我看着满脸欢喜的林晖,最终冷淡说:“今天我看到你了。” 林晖表情一僵,话也说到一半。 我焦急起来:“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那天你会在夜总会?那些人是谁?今天你为什么被追?” 问题一个接一个,我才发现我没有我想象的那般能够藏得住秘密,等我全部问出来后我才发现其实我自己是有多渴求答案。 林晖表情呆呆的,过了许久才有了变化,他疯狂地笑出声来,听得让我头皮发麻,我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他,一时难以相信,终于笑声停止了,他看着我的眼睛质问我:“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吧?呵呵……亏我还傻傻地以为我真的能给你幸福。” 我一时不忍,伸出手去触碰他,却被他一把甩开,林晖笑的表情反而看起来像在哭:“离婚吧,筱筱我不适合你了。” 我瞬间瞪大了眼睛,抓着他的胳膊问他为什么,可是他一句话都不肯说,眼睛像是死人一般呆滞。 明明我还没有放弃,你凭什么说离婚? 可是林晖却一句话都不肯说。 ”既然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为什么你总要想着瞒我,你对我撒的谎还不够吗? 空旷的屋子里,我的声音听起来像在哭。 林晖却不为所动,许久才说:“也许当初我们结婚就太过匆忙了,结婚不单单是两个人的事情。” 说完他便不再看我,甩开我的手臂径直走出屋子,我忙追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恳求道:“不要走。” 林晖只留了个背影给我。之后便大踏步离开了家门。等我追出去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我痛哭出声,后悔刚刚一时口快问了出来,要是我没有问出口,继续当个傻子的话或许还能有退路。 我将自己逼到了绝路。 小秦听到我的哭声出来问我怎么了,我依旧答不上来,小秦见我不回答也不强求,顺着我的背安慰我,我哭了一会儿后觉得不能就这样等下去,于是站起身追了下去。 可就是一会儿的功夫,我已经找不到林晖的身影。 我顺着昏暗的街道寻找,泪水止不住,我的脚步更不敢停,我像是个的孩子一般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乱逛,直到一辆车停在了我的身边。 “筱筱?” 我转头一看,是韩南风,他正一脸疑惑地看着满脸泪痕的我,他问我:“你怎么了?” 我忙擦了脸上的泪痕,深深吸了一口气,鼻子冰凉,说:“没事。” 韩南风无奈叹了一口气,说:“你怎么那么喜欢逞强了,来先上车吧,外面怪冷的。” 的确冷,昼夜温差大,中午穿的短袖还嫌热,到了晚上就直打哆嗦了,韩南风已经勤快地给我打开了车门,我犹豫了一会儿,随后坐进了温暖的车厢内。 韩南风发动车子,一边问我:“现在可以告诉我是为什么哭了吧?” 他的笑容贼贼,弄得我挺不好意思的,我别扭别过头,声音闷闷地:“都说了没事了。” 韩南风见我不肯说也不强求,问:“那现在去哪儿?” 他问我我问谁,原本我就是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的,“送你回去?”韩南风提议,我忙摇头,刚刚从那里出来,怎么情愿回去。 “那叫我怎么办好?”韩南风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最后一拍方向盘,说:“那这样好了,刚好我要跟朋友去吃饭,带你一块去好了。你说好吗?” 我没有回答,算是默认,其实这个时候的我脑子里一片混乱,完全失去了思考的功能,或者说这个时候的我,真的希望有这么一个人能带着我。 我从来不是一个有主见的人,一直以来都是跟着林晖,他上哪个学校我去哪个学校,考不上就拼命学,一定要考上,完全没有想过要是没有考上怎么办。哪个时候我以为林晖会一直走在我前面,我只要跟着他就不会迷失人生的方向,可是事到如今,我发现我错了。 林晖在黑暗里摸索,他会不会也迷失了方向呢? 我完全没有想到过,而就在今天,我想到这个问题了,可是我却发现我没有办法想出对策,我太笨,是林晖的纵容和我的懒惰造成了现在这个结果。 而现在,你又在哪儿呢? 就在我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时候,车子已经到达地点了,车子停稳后我急忙下车,这才发现这里是个中式菜馆,倒像是韩南风喜欢来的地方。 下车后韩南风带着我进门,在门口侍应生的引导下迅速找到了他的朋友,而就在和他的朋友眼睛对视上的时候我头皮一麻,差点落荒而逃。 我怎么可以没有想到韩南风的朋友就是方祈洺,韩南风原本人在国内,本就没有什么朋友,而唯一能说得上是朋友的,也只有方祈洺一个人了吧,我还傻傻地跟了过来。 韩南风也注意到我的表情变化,小声跟我道歉,说:“抱歉忘了跟你说了,我的朋友其实是方祈洺,” 见我沉默他有一丝慌乱,于是急忙解释道:“要是你不想见到他,你可以现在就离开,我找人送你回家。” 我心头一痛,事到如今,那个家我真的没有办法再回去。 艰难一动脚步,我在方祈洺沉沉的目光中缓缓走向他。 如果是半年前的额我,我全然不会想到有一天我会以这样的方式和方祈洺见面,竟然还是在我最无助的时刻,但是仔细想想他出现的时刻似乎总是在我最无助的时刻,虽然在那之后我有恶毒地想过也许那一切不过是他可以安排,我也不必在意太多,而这一次我也尽量放松步调往他那边走去。 他的眼睛原本是盯着我看的,但是却在我走近的那一刻忽然别开了眼睛,我一时困惑,但是由不得我多想,我和韩南风坐下后就开始点餐,方祈洺故意不看我,我也控制着自己不往他那边看,一顿饭吃得沉默而尴尬,我都开始有点后悔来这里了。 但是我又没有地方可去,我自嘲笑了一下,喝下一大口啤酒,从喉头到胃部全部凉了下来,胃被刺激得有一点痛,我却莫名觉得有一丝快感。 酒精麻痹了我的神智就不会再那样紧张,我都开始有点醉了,到后来韩南风有事先走我都没有在意,好像还傻乎乎地给他摆手说再见。 等他离开,我整个人趴在桌子上,脸颊烧得厉害,眼睛也因为蒙了一层水雾而看不清东西,方祈洺的声音沉沉:“筱筱你喝醉了。” “嗯……”我不置可否,醉了之后的无力让我昏昏欲睡起来,连看方祈洺都没有那样讨厌了,甚至在他的手碰到我的时候我都没有做出一点反抗。 等我再次清醒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在一个山头上了,夜风很大,吹得我一阵哆嗦,醉意也被风吹走了,我清醒了许多,车门开着,怪不得我会觉得冷。 “你醒了。”方祈洺的声音低低传来,我这才发现他正靠在车门上抽烟,星火明灭中我看不到他的脸,他狠狠吸了一口,把最后一口抽完,然后把烟头扔到地上踩灭,随后倒了一杯热水给我,说:“喝点吧,头是不是很痛?” 我乖顺接过,头确实很痛,不知道是因为醉酒还是因为吹了夜风。 方祈洺还在车外,又点了一根烟抽,夜色中我只能看到他一个模糊的轮廓,却不知为何竟觉得那样的背影很萧瑟。 在这个山头上可以得看到山下城市里明亮的灯火,周围的景色因为夜色看不清,但是路边一丛丛的可以看得出事杂草,因为秋天来了全部枯死,风吹过的时候发出“沙沙”的声响。 我抱着热水杯慢慢地喝,方祈洺给我盖上了毛毯,皮肤的温度渐渐提高,我却没有觉得安逸,反而受周围环境影响,竟也觉的萧瑟。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对这个我恨的人说起我和林晖的事,我和林晖从小时候就开始的感情,到刚刚他对我说的“离婚”二字,问我说得口干舌燥,这才发现我和林晖原来有这么多年了。 076 你的体贴叫我心惊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我絮絮叨叨说了很久,完全没有注意到方祈洺是否有在听,或许那个时候我也只不过想找个可以倾诉的人罢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方祈洺。 等我说完最后一句话我不禁悲从中来,似乎刚刚那句“离婚”林晖又在我耳边说了一遍,我强忍住泪水,低头喝水当做掩饰,可是水已经凉了,喝下去凉透了心脾。 我停止后方祈洺仍没有说一个字,靠在车子上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我都在怀疑他是否有在听,但是回头一想也不在乎了,原本说给他听就很奇怪了,我还在这里期待什么,他还能给我一个答案不成? 终于我等了大约三分钟,方祈洺把最后一根烟抽完,扔掉烟蒂说:“走吧。” 我一愣,“去哪里?” “把他找回来,问清楚。” 他的声音低低,像是压抑着什么,其实不用他多加说明,我也能明白他说的“他”是谁。 方祈洺坐进车子里后我才闻到他身上有很重的烟草味,我不禁皱了眉,以前他身上也有烟草味,只是和昂贵的男士香水混在一块反而不觉得难闻,倒是有种成熟男人的味道,而这次的烟草味实在太重,甚至都有点呛鼻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能一根根不停地抽下去的。 “嫌味道大的话就把窗户打开吧。” 他目视着前方,头也不回地说。 我把车窗下来一点,因为已到深夜,气温很低,风还有点大,我被吹得浑身都冷,风从窗户里吹进来,我不禁缩了身子,把毯子裹得更紧了,但是还是会觉得冷。然而当我不经意一转头,发现方祈洺穿得比我还少,夜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握在方向盘上的手苍白得似乎能看见血管,我缩了缩脑袋,最后把车窗关上了,车里开了空调,渐渐温度上去后我便不怎么觉得冷了。 就在我关上车窗的那一瞬,我听到方祈洺轻笑了一声,说:“没想到你会为我着想。” 他的声音里带着点苍凉的味道,我一听一愣,一瞬间脸红起来,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考虑自己,他也只为我考虑,渐渐地我都忘了他也是人,也是会觉得冷觉得心痛的。 …… 还是不想了吧,我绝望地闭上眼睛,我和他之间的爱恨太多了,怎么都理不清,想再多也是徒增烦恼。 车子沿着山路行驶,因为是下山,他车开得也不快,小路两旁的路灯也是亮一个坏一个,车灯照到的地方也是崎岖不平的,我坐在副驾驶座上看得都有点心惊,不由用力抓住了安全带,方祈洺看到我的小动作,轻笑了一声,说:“不用担心,有我在。” 他或许只是安慰我随口一说,确实以他的开车技术在这个事故频发的高危地带我不用担心什么,但是我却听得心口一凉,最后仓皇别过头看车窗外,和他在一起总是会想起过去的事,那些开心的不开心的甚至是让我觉得羞辱的,混杂起来后完全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半个小时后车子安全下山,行驶在平坦的大路上我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方祈洺问我:“去哪儿找?” 我一时语塞,这样想来我确实对林晖了解太少,他的工作他的同事,我一个都不知道,方祈洺见我许久不说话,慢慢还下车速,转头看着我,我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掏出手机后对着联络簿里的那个联系人犹豫了一会儿才敢拨通。 这么晚了打扰她或许不大好,但是我真的找不到人来帮助我了…… 在我忐忑等待中安安的手机被接通,但是传来的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喂?” 我一愣,难不成打错电话了? 我急忙说:“我找殷安安。” 那头的男人说:“小姐已经睡觉了,有事等明天再说吧。” 我这才想起来这个男人是安安身边那个叫小张的司机,我没有空多想他怎么会接到安安的电话,急忙问:“你知道林晖在哪里吗?” “抱歉我不清楚,”那头的声音公事公办,我几乎绝望,“那你知道他现在还在公司上班吗?” “公司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林晖早就被公司辞退了,因为他泄露公司机密,我所知道就这么多,好了我要休息了,先挂。” 我还来不及出声,那头已经迅速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知道在哪里吗?” 方祈洺问,我还在愣怔中,泄露公司机密?林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可是他之前不是…… 我不敢想,抬起头看着方祈洺的眼睛说:“不知道。” 方祈洺目光一沉,“我知道了。” 然后发动车子直往前开,我一时疑惑:“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方祈洺抿着薄唇不说话,浓黑的眉毛也不自觉地皱到了一起。 我心头一凉,果然他还是知道的,不然他怎么会阻止我去追林晖呢?要是那时候追过去问清楚就好了…… 路灯迅速后退,我后背靠在座椅上,看着正在开车的男人,嘴角扯起一抹苦笑。 方祈洺一直沉默,只有引擎的声音清楚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方祈洺开着车进入了一片别墅区,我疑惑,林晖会在这里吗? 却见方祈洺停下了车打开车门下车,我想跟着却被他阻止,“不用,你在车上等着我就好了。” 我的手放下,看着方祈洺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不过十分钟,方祈洺就回来了,我一喜,问他:“知道他在哪儿了吗?” 方祈洺上车,发动车子调转车头,一直不肯说话,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安全带,车子平稳行驶中,突然方祈洺说了一句:“到了前面那个路口我就放你下来,你去那个有红色标记的楼里205找他,或许他在那里。” 我问他:“你一定知道什么的吧?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去?” 说话间已经到了方祈洺所指的那个路口,他把车子停下,用像是叹息一般的声音说:“下车吧。” 我不肯,等着他给我答案,方祈洺闭了闭眼,最终只回答了我最后一个问题:“要是被他看到我和你一起去找他他心里一定会很难受的吧,你也不想……离婚吧……我就在这里看着,要是没有找到他你就回来找我。” 我忽然明白了,心头一阵酸涩,到了这个时候,你的体贴叫我心惊。 但是他所想的正是我没考虑到的,我一眼不发,最后打开车门下了车。 找到那个房间并没有费多大事儿,这栋楼是个老旧公寓,水泥墙剥落了一块又一块,走廊狭窄昏暗,两边还堆放着垃圾,灯明明灭灭,我要小心着才不能踩到什么怪异的东西。 现在已经是半夜,公寓里的人早已经休息,寂静得听不到一点声音,我在205的门口犹豫了好久,一直没有听到声音,我想着或许林晖不在这里呢,一边又恐慌地伸出了手。 “叩叩”敲门声如同敲击在我心脏,敲过门后迅速有人来开门,脚步声渐渐靠近,我重重咽了口唾沫,就在这时门打开,开门的是一个画着浓妆的女子,头发染成金色,爆炸一般搁在那个女人的头上,她穿着吊带背心和短裤,脚上趿着人字拖,见到我后语气很不好地问:“你找谁?” 我一时愣怔,心想林晖肯定不在这里吧,那就不要问了,正准备走,忽然听到屋子里一个不耐烦的男人声音:“妈的臭婊子你磨蹭什么呢!快过来我ji巴还硬着呢!” 我浑身一震,脑子一片空白,那个声音我熟悉,是林晖! 门口那个女人不耐烦地说:“着什么急,没操过女的啊!” 说着就狠狠甩上了门,声音透过门缝传过来:“回家睡觉去,别打扰老娘做生意!” 门用力甩上带起的风差点将我吹倒,我震惊不已,根本不能考虑什么,但是又没有勇气再去敲门,我呆立门前,最后颓唐坐在地上,连地面脏都没有在乎。 我不知道我在那个阴暗的走廊里做了多久,剧烈的穿堂风吹得我浑身发抖,但是我还能听得清楚门内女人夸张的叫声和男人粗重的喘息和粗俗下流的骂声。 那不是林晖不是林晖……我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最后我是怎么下楼的我记不太清了,后来我能听到的方祈洺在我身后急切的叫唤声,然后一只有力的手将我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身后是卡车急速行驶过的刺耳声音。 “想什么呢!差点被车撞死!”方祈洺在我耳边骂我,我抬起头,看着他满脸急切的神色,痴痴地笑出声音来。 方祈洺带着我回了他家,一路上我都不说话,神志不清一般,似乎连痛觉都没有感受到,等他给我上药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膝盖上破了好大一个口子,我这才想起来我刚刚下楼的时候好像摔了一跤,还滚了几个台阶。 方祈洺又用那种心疼的神色看着我,一边小心翼翼地跟我清洁伤口,涂上药膏,我是不是该感谢他呢?我在心里想着,但是说出口的却是:“方祈洺,这是不是也是你策划的?” 077 错不只你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方祈洺手上动作一顿,蘸着酒精的棉签碰到我膝盖上的伤口,刺痛焦灼我却没有心思去管,反而觉得这样我就不用去在意心口那里传来的疼痛。 方祈洺没有说话,头一直低着看自己手里的事情,给我贴上创可贴后他默默收拾好了医药箱,沉默弥漫在我们俩中间,他躲避的眼神已经能说明了一切,我苦笑一声,放下裤管站起身准备离开。 或许我早就该想到的,投奔他,原本就是自钻牢笼,我以为我已经能清楚地辨析出那种痛苦,可是他的温柔为那种痛苦包裹上一层甜蜜的糖衣,就在一个多小时之前,我在心里还曾庆幸着想着幸好有他。 走路的动作扯到伤口,刺痛传来,我不禁“嘶”地一声皱紧了眉头,但还是强忍着,尽量让自己的步伐看起来正常一点。 “筱筱” 就在我走到门口的时候,方祈洺突然出声叫住了我,我动作一顿,听他说:“这个时候就算我说了不是我做的你也不会信,所以我还是不回答好了。” 我心头一凉,现在竟然连一句辩解都懒得说,难道是你自己也知道自己所做有多让人恶心了吗? 我的手握上冰凉的金属质门把,深深咽了一口唾沫,说:“请,不要再妨碍我的生活了。” 说再多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也是没用的,他总有办法通过别的办法影响到我的生活。 那个时候的我一度把所有的错怪罪到方祈洺的身上,而他也默默承受着我的污蔑,直到多年后我才回过神,或许很久之前错的人就不只他一个了。 方祈洺的别墅在偏僻郊区,偏偏两座别墅之间还隔了好远的距离,而这个时候已经是夜深人静,我一个人走在漆黑的路上,膝盖处传来的疼痛一度牵制我的动作,走了一会儿我发现根本就没走出去多远,丧气的我在路边坐下来,地面很凉,这个时候我也顾不得了,坐下来后抱着自己的膝盖哭,这才发现牛仔裤上已经染上了血渍。 事到如今我发现我能做的也只是哭这个本事而已。 我以为通过自己的努力我能重新开始,但是重新开始不是那么简单,过去追着你不放的同时努力也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一点成效都没有,我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挫败感,明明我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被束缚的困兽,但感觉到的绝望却是一样的。 或许现在比那个时候更糟,那个时候我起码能把对林晖的思念当做是溺毙前的最后稻草,可是现在我最后的希望已经不复存在了。 我以为我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林晖在我背后做的事情全部当做没发生过,我以为只要这么下去我能起码维持一个幸福的假象。 可是这些只是我的我以为。 我没法对林晖所做的视而不见,在那个虚假的幸福里我会觉得不安。 不管我怎么做,最后都是这个结果,毕竟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一个人强撑迟早会透支。 难道……只有离婚了吗?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的时候我浑身一震,忙把这个念头甩出脑海。 就在这时,我的面前停了一辆车,方祈洺摇下车窗说:“上来吧,我送你回家。” 他故意没有看我,留给我一个冷淡的侧脸,要是我足够有骨气的话我或许能高傲地一甩头拒绝,但是我没那个资本。 我灰溜溜地打开后座的门灰溜溜地坐了进去。 我已经冻得浑身发抖了,再东下去肯定会感冒,而且我的膝盖也走不远。 或许就是因为我不足够心狠才始终斩不断我和他之间的纠葛。 我不仅要对他心狠,还要对自己心狠。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方祈洺只是扮演一个尽职的司机,到了门口后就把我放下,就在我下车关门的下一个瞬间,方祈洺就已经倒车后退,黑色的车身迅速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像是在躲避什么。 我苦笑一声,我又何尝不是避你如蛇蝎。 回去后脱下裤子的时候才发现创可贴已经滑到别的地方了,伤口和粗糙的布料狠狠摩擦,痛得我直飙泪。 最后只好又自己处理了一下伤口,自己给自己弄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手在发抖,我这才知道我是个多么怕痛的人,但是那个时候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时候我却一点都没觉得疼呢? 家里没有创可贴,只有纱布,我拿了纱布裹了两圈,弄好之后我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瘫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脑子里东西太多,我头一阵阵疼,原本一整天下来我就很累了,最后头一偏睡死过去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看着屋子里的东西有一瞬间失神,以为这里才是梦境,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睁着眼睛盯着屋子里的东西好久才忽然想起这才是现实。 屋子里的东西摆设都没有变,林晖没有回来,我看了一眼钟,已经是十一点多钟了,我敲了敲疼痛的头爬起来,打算煮碗面吃。 下床的时候膝盖上缠着的纱布滑落了下来,掉在我的脚面上,我嫌麻烦,直接甩了它,结果扯到了刚长出一层薄痂,疼得我一抽气。 等面的过程枯燥而无聊,我要一边无聊地等着,一边还要看着锅,避免它溢出来。 我现在毫无头绪,昨天那个地方我不敢再去,但是不去又找不到他,可是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呢,离婚? 这个词又跳进我的脑子里,我吓得从椅子上站起来,面差点溢出来,我忙揭了盖子。 吃完了面我去找安安,在这之前我给安安打了个电话,约定好时间地点后我就换了衣服出门了,现在的我没有任何头绪,但是起码我得要弄清楚昨天小张说的泄露公司机密是怎么回事。 我在电话里特意嘱咐她把小张带着,安安那个玩乐主儿,怎么会知道公司里的事情,能知道公司里的事情的只有小张了。 安安原本接到我电话以为是我找她玩,一听我是要有事问她,差点不答应我来了,我只好哄她说事情结束了会陪她玩的,然后嘱咐她带着小张。 她一听一愣,说:“他不一直跟着我?” 我一愣,说:“那就好。” 小张似乎没有把昨天我打电话给的安安的事情告诉安安,今天见到我之后就明白我要问什么了,脸色微微变了一下,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我和安安约在了一家甜品店,我到的时候安安已经捧了一个冰淇淋舔着,小张在旁边紧张地看着,好像要是她多吃一口就会立马抢回来。 我开门见山,问小张昨天他说的泄露公司机密是怎么回事,小张讶异于我的直接,一边从包里掏出了一叠资料:“知道你今天或许是来问我这个,所以我带了资料过来。” “前面几份是林晖偷出去的资料,因为他的行为,我们公司损失了几十万,前期的准备工作和宣传准备全部付诸东流,后面是对于他的处分,因为他不想牵涉到官司里去,选择了私了。” 就在他说的同时我已经迅速翻到了后面,正好停在了那张纸上,在那张纸上,白字黑字地写着对于林晖的处分,辞退是自然的,终身不再被xx集团录用,同时也要赔偿五十万的损失。 下方有林晖的签名,说明他是同意了上述条款的,最下方有日期,我惊讶地发现这竟然是半个月前的事情! 可是那个时候我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等我注意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被公司辞退,但还是骗我说要加班很迟才回来。 我忽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那他五十万已经还了吗?” 小张的声音冷冰而公事公办:“据我所知,就在前天晚上他已经如数还上,另外还有三千元的利息。” 五十万! 我脑袋一白,那对于我来说是多大的一个数目!可是他怎么还上的?短短几天就已经有三千元的利息,这个公司不是想逼死人吗! “没办法,毕竟在这个事件中我们才是受害者,因为他我们损失的远不是五十万,这个项目在后期还有更大的增值空间,五十万还是我看在他曾经帮助过小姐的份上特意减少的。” 小张一摊手,满脸无奈。 我却怒火从中来:“你还有脸说!五十万!不是五万!还有那么高的利息,你怎么还意思说念在曾经的事情上!” 我情绪激动,身体都抑制不住地发抖起来,小张却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我看了更加来火,全然不顾形象地大吼,完全没有注意到店里的人的注意力都被我吸引过来了。 “哎呀筱筱别生气嘛,来吃点甜的冷静一下。” 安安忽然说话了,拍怕我的手示意我冷静,说着推给我一杯冰淇淋,然后便要不动声色地吃下一份,却被眼尖的小张一眼看到,直接放到了自己面前,被抢了冰淇淋的安安格外不爽,坐在一旁生闷气,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双眸亮亮地盯着我说:“筱筱我们去玩吧?” 078 良人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安安眼睛里闪烁着高兴的光芒,我都差点忘记了我原本是答应了陪她玩的,可是我现在这个心情哪有气力陪她。 安安却已经迫不及待,抓了我的手就要往外跑,小张也已经完成任务,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俩,全然是已经默许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已经被安安拉出了大门,一路跌跌撞撞,差点撞到服务生,安安倒是高兴地完全没有注意到,连声“对不起”都没有来得及说。 安安把我塞进车子里后“砰”地一声关上,迅速饶到驾驶座,嬉笑着跟我说:“我有回去好好练车哦,这回不用你来开车啦?” 我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或许这个时候跟安安在一起能不用再去想那些事情,她脱线的行为能让我稍微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我这才发现我性子里的软弱,遇到事情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怎么逃避,以为只要逃开了就没事了,但是我的身前已经没有一个叫做林晖的人来帮我挡下所有难题,我那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以至于到了后来,事情更加不可收拾,我和他,也终究走到末路。 我问安安:“去哪儿玩?还是去游乐园?” 安安偏着头想了一会儿,一伸舌头,说:“还不知道哪,先走好了。” 说完一踩油门,车身一下子窜出去老远,我后背紧贴靠背,差点一口气背过去,这样也算是练过了? 车子高速在马路上行驶,安安打开了车盖,风尽情地吹在我的身上,长发被吹散,我瞬间觉得顺畅多了,手撑着下巴,看着迅速后退的树木。 安安朝我看了一眼,说:“兜风很爽吧?” 我点了点头,好像就这样吹着风就把烦恼的事情吹走了,脑袋也没那么疼了。 安安脸上的笑容畅快而自然,说:“这样才是人生嘛,能让自己高兴的事情就让自己高兴,不高兴的事情就忘掉,像这样,找个让自己舒服的方式,毕竟人生苦短,何必要虐待自己。” 原来安安是来安慰我的,我心口一甜,原本以为安安只是个什么事都不懂的小女孩,却发现她明白的事情比我还多,甚至看得比我还清楚,连我自己都有点自愧不如。 但是她能明白这些也只是因为她又她父亲所给他的经济基础,她可以不顾后顾之忧地尽情发泄自己的不高兴,后续的事情根本不用她考虑,自然有人给她料理后事,但是我不同。 我没有办法那样尽情发泄自己的不满,我只有我自己,没有人帮我。 没有人…… 意识到这一点后刚刚好不容易有点晴朗的阴郁心情又低沉下来,曾经我有林晖,他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但是起码他会尽他所能帮助我,保护我,可是现在已今非昔比,他成了我心情不好的宿因。 安安却没有注意到我,兴冲冲地奔往下一个地点,我下车后才发现是个电玩城,我有点惊讶,其实我长这么大我都没有来过这种地方,虽然作为一个不算学好的学生,我来这里的可能性会比较高,但是因为一直有林晖管着我,我一次都没有机会来过。 安安看到我的表情就知道我是第一次来了,调笑我说:“第一次来?” 我点点头,安安一把抓住我的手说:“来我教你啊。” 安安熟门熟路地买了游戏币,一大把抓在手里,口袋里还装了很多,还有点沉。 电玩城的门不大,进去后才发现里面空间很大,因为开的窗不大,室内采光不算好,阴暗的环境中,那些工作中的机器闪着的光才更加吸引人。 弄得我也想试试了。 而安安已经不顾我开始玩了起来,看她技巧高超,引得旁边几个中学生看得眼睛都呆了,一局下来安安意犹未尽,我笑问她:“你常来?” “嗯,大概从初中的时候开始来的吧,这里最近刚换的新机子,你要不要也来试试?” 我一惊:“初中?” “是啊,那个时候电玩城才一点点大,没几台机子,不过我能玩好久,一个人玩到身上的钱全部用完。” 安安说着挺得意,我却听了一阵心酸,似乎能想象出来一个瘦弱的身影在机器面前重复着同一个动作一直到天黑。 再有趣的游戏也会变得很无聊吧。 “不过一个人也自由啦,来去自由,不用在意谁,也玩得轻松。” 跟我说话间安安又过了一局,停下来转头眼睛认真地盯着我说:“所以我才觉得结婚没有必要,原本一个人的事情已经够烦了,还有烦另外一个人的事情,何况因为结婚两人的经济水平要除以2,还降低了自己的生活水平,何必花了钱给自己找罪受呢?” 安安这段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我却无力反驳,确实她说的是正确的,贫贱夫妻百事哀,所以还是保持一个人,把自己过好了就行了。 那我结婚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和林晖的感情很好,因为我和他都已经到了结婚的年龄,但是这真的能当做结婚的理由吗?爱情的目的地真的只是婚姻吗?可是为什么在结婚后我完全体会不到一个叫**情的东西? 爱情,它究竟去哪儿了呢? “可是,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我愣愣发问。 安安耸了耸肩,说:“哪儿是一个人?看,这里的不都是人?” 说着她环视一周,我这才发现电玩城里确实有很多人,互不相识的人因为同样的兴趣聚集到一起,在竞技中也体会到了乐趣,他们脸上的笑容很真诚很灿烂,但是这样真的就足够了吗? 可是,要的东西太多反而会一点都得不到的吧? 我看着安安的眼睛,她的眼睛漆黑而漂亮,最终我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然后我大步走出了电玩城,我感觉我的脚步是坚定的,背脊挺得很直,这样吸进去的空气都感觉清新了很多。 出去后我给林晖打了个电话,意外的是,这次电话竟然打通了,我开门见山:“林晖,我们出来谈谈吧。” 那头许久都没有回应,我以为我会很忐忑地等待他的回答,但是我却发现我沉静地连呼吸频率都没有变。 过了好久,那头才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好。” 随即电话被挂断。 “嘟嘟”的忙音充斥了我的耳朵。 我在那家饭店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多。 八点十分的时候门口出现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他的西装虽然是新的,也很平整,但是主人脸上难以掩饰的疲惫和两圈红红的眼眶完全暴露了这个男人的不精神。 林晖在我对面坐下,等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他已经和之前变了很多,额角有个不深不浅的伤口,像是磕到哪儿的,之前因为他一直有头发遮着,我都没有发现过。 他的头发上涂了很多发胶,固定出一个很奇怪的发型,林晖从来不在自己的头上花功夫,因为他认为那样看起来又蠢又丑,所以他一直保持着清爽的短发,可是现在的他在我眼里看起来就是又蠢又丑的。 他坐下后我们都没有点菜,他要了一杯凉白开,而我面前那被开水已经完全凉掉。 我开门见山,说:“林晖我们离婚吧。” 林晖喝了一口水,目光盯着桌面,许久才说:“好。” 今天一天他只跟我说了两个字,而这两个字都是“好”。 我不知道他现在对我的顺从是还爱我还是无可奈何。 林晖起身要走,我忙叫住了他,说:“很晚了,吃一点再走吧。” 然后他坐下,叫服务员拿来了菜单,两个人点了三个菜,两素一荤,在等菜的过程中两人一直沉默,我忍不住,问他:“没有要跟我说的吗?” 他隐瞒了我那么多就真的一点都没有要跟我说的吗?起码解释一下啊。 林晖手里捏着那个杯子,说:“以后,我们能复婚吗?” 我一怔,林晖继续说:“要是以后我不继续这么混蛋了,我们能复婚吗?” 我鼻头一酸,千种滋味在心头弥漫,最后仍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得上来。 我回答不了,因为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原谅他。 在经历了谎言,欺骗,背叛后,我们还有没有下一个晴天谁都说不准。 最终我只说了一句:“我不会找别的男人的。” 林晖双肩一颤,伸出手握住我的,久久没有说话。 或许当初决定立即结婚太过草率,在空白的两年后我们都对彼此了解太少。 时间慢慢走,我们一点点变,在我们不在彼此视线中的时候,你变成了什么样,我不知道,变了样的我你还爱不爱,你也不知道。 正如我一直藏着没有敢让他知道的那块伤疤。 我们之间的谎言太多,积重难返,要细究起来,到底是谁错谁也搞不明白,或许这个时候分开能让我们俩头脑都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后我们能好好想一想对方究竟还是不是能陪伴到我们最后的良人。 079 没有人比我更爱她【林晖独白】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我爱她。 没有人比我更爱她。 她是隔壁家的孩子,比我小一点,常常跟在我的屁股后面,明明是老师家的孩子却极其不爱学习,每次看到我写作业就抢我的作业本,抢我的笔,把作业本撕烂,把笔丢到我找不到的地方去。 那个时候我真是恨死她了,但是那个时候她长得比我还高,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只好默默忍着。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的呢? 是她慢慢放缓了拔高的速度渐渐成了我俯视的对象?还是那一次初中秋季运动会她得了长跑第一? 真正细究起来我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 曾经有个朋友这么问我:“你怎么喜欢上她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和鄙夷的神色。 她是个特殊的女孩,她活泼好动,打起架来比男生还猛,性格也大大咧咧的,简直一个女汉子。在别人眼中,我的女朋友应该是个随便对话两句都会红了脸蛋迅速逃开的纯情小女生,说话细细柔柔,个子不大,头发很长,很漂亮的女生。 但是只有我知道她大大咧咧只是不会处理这些与人交往的场合,她偏爱运动是因为她认为有腹肌的女生很帅,在她的影响下我也这么认为,甚至有的时候看到有腹肌女生的图片会兴奋起来,而她也努力往这个方向进化着,每次运动完都要拉着我的手摸她汗湿湿的肚子一脸无辜地问我:“有没有变明显?硬不?” 其实我想说,我才……硬了。 我喜欢她的天真浪漫也喜欢她的自然主动,因为她的主动,我和她的感情从未用言语表达过,我没有向她表白过,没有对她说过我爱你,反而训斥的话说得比较多,像是“怎么这么笨啊这里把公式套进去不就解出来了吗”或是“又玩!你还想不想上大学了”…… 坐进高考考场里的时候其实我更加担心她,我怕她会忘了填准考证号或者傻逼兮兮地填错了地方认错了数字,又怕她忘记了背公式,写到一半的时候会想“啊啊啊那个笨蛋不知道用这个公式怎么办,很简单的一道题要是没得到分数的话怎么办”,总之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些,最后自己交卷的时候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在试卷上写了什么都不知道。 好在最后她在我的恶补下险险够到那所名牌大学的分数线,最终和我进了同一所大学。 而那个时候起她就开始变化了,蓄起了长发,给自己画眉毛画眼线,在越来越女人味的时候依旧不忘记她的腹肌,每天叫我陪她练习,拉着我的手摸她的肚子问有没有硬。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我真是忍耐力牛到不行,在室友们纷纷扑倒自己女朋友的时候我和她最多吻到两人气喘吁吁,最后仓皇放开大口呼气,她是因为被我吻得喘不上气,我是忍得恨不得这个时候兜头浇一盆冷水。 但是好在最后都没有越过雷池。 我在骨子里还算得上是个比较传统的人,何况我希望我能给她最好,而不是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夺走她最宝贵的东西。 所以我在大学期间格外努力,在大三的时候就开始积极寻找工作机会,我知道我家庭条件不好,家里父母都不容易,我想能靠自己的能力娶她进门。 但是还是我太过天真。 枪打出头鸟,何况我那么着急做出成绩,没多久就被人使绊子,一个新人,出事了连帮你的人都没有,最后灰溜溜地收拾了东西滚回家。 我不敢告诉她,在她眼里我是强大无所不能的,但是实际上我不是,在这个繁华的城市里,我只是个蝼蚁。 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谎言的怪圈开始作用,一个谎扯出来后就需要用另外一个谎来圆,在我被那个烦人的富家小姐纠缠得焦头烂额的时候还要给她营造出一个我完全没有问题的假象。 爱情是个奢侈品,穷人享受不起,可惜我在那个时候偏偏遇到了一个我真心爱的女人,而且已经七年的感情,我怎么舍得放手。我痛苦压抑,没人知道我更不敢说。 可是人生总是顾此失彼,得到的同时也在失去,何况天灾**谁也料不到。 父亲的意外事故叫我措手不及,钱像一个紧箍咒圈着我的脑袋,时时刻刻折磨着我,我的脾气也变了,变得暴躁冲动,甚至在对着她的时候也差点控制不住我的脾气。 这件事又更加让我恼火。 而这个时候那个自负的富家小姐电话一个接一个,我简直想隔着电话线掐死她,但是根本不可能。 一种无力挫败感彻底击碎了我,我的脾气再也忍不住,看谁都不爽,最后在她的面前骂了出来。 可是她的天真浪漫不是我一直想守护的吗?我爱的不就是那个爱耍赖爱撒娇的她吗?我明明不希望她改变,但是那些话为什么直接溜出了口呢? 我的人生遭遇到了第一次大危机。 一直以来我的人生顺风顺水,我头脑不差,老师都夸我聪明,得益于此,我在每门考试上都无往而不利,但是出了校门后才发现试卷不是全部,就算我有了准备也被打击得措手不及。 后来我用了富家小姐给我的钱,因为那一笔钱我家紧张的经济状况终于得到缓解,我也终于能够松了一口气,随后我就追回去了,完全没有在意其实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男人也是有第六感的吧,在看到那个男人后我就感到了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虽然那个时候她毫不犹豫地走向了我,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担心。 后来我去查过他的资料,堪称完美的男人,他是我努力的目标,可是现在我根本比不过他。 但是事情远没有结束,因为那笔钱,我跟富家小姐的联系更加紧密,她的纠缠变得义正言辞起来,我无言以对,只好沉默,只能在心里默默后悔那天多管什么闲事,直到那天前老板找上门来,我才看到一丝曙光。 那个时候我四处投简历无果,太低的工作我看不上,不是我有多自负,只是我知道我没有再多的时间慢慢去升,要成为方祈洺那样,那段时间充斥着我脑子里的都是这个。 所以当我前老板提出那个实际上有点荒诞的要求后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连讨价还价都没有做,我这才知道有种无奈叫现实。 然而这个时候我更加担心的她,她朝夕在方祈洺身边待着,同是男人我怎么看不懂他的眼神,但是呆傻如她,根本就看不到那个男人眼中的暗流。 但是我根本说不出口叫她换工作,原本她找工作就很困难,因为要跟我在同一个大学,她选择的专业是最冷门的,毕业后根本找不到工作,要不是有那个男人好心资助,她或许还要继续在便利店里工作。 何况她似乎对室内装修很有兴趣,捧着一本厚厚的书津津有味地看。 那个时候我以为我能坚持到富家小姐走到人生尽头,但是到了后期她抑郁症更加严重,医生说这是自然的,叫我们不必太担心,同时嘱咐我们尽量讨他欢心,都最后时刻了,让她走得轻松点。 我心有不忍,人心好歹是肉做的,对待将死之人怎么能再狠得下心来。 我想最后她能走得轻松点,所以尽量答应她的要求,心思都放到她的身上,连筱筱跟我说要到哪里去旅游的时候我都没有仔细听。 结果竟然和她去了同一个地方。 那里是温泉圣地,一到年底预定的人很多,我还是提早订了才有的位置。 琳琳的抑郁却在那几天严重起来,原定行程取消了很多,医生一路跟着,药片吊针一直没有停,琳琳也一下子瘦了好多,我心有不忍,但是我更加担心的是筱筱,我已经好久没有能好好陪她了,在琳琳性命堪忧的时候我一边庆幸她要走到尽头我即将解脱,一边又为她惋惜,这样纠结矛盾的心境弄得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于是我掏出了手机里的照片找点安慰,结果被琳琳看到,当即暴走,我蹲得久了腿有点麻,一步没追出去结果把自己绊倒了。 这个时候房间里没有人在,琳琳夺门而出,我揉着发痛的膝盖匆忙追出去。 琳琳这个时候已经很危险,要是出了什么危险的话我既无法跟老板交代,更觉得对不起她。 那个时候我满心都是她,完全没有注意到从旁边冒出来的女孩,等我走近看清了她的脸我吓了一跳,脑子一白,这才想起来她有跟我说过他们公司年末旅行也是一个温泉旅馆。 但是这个时候根本由不得我给她解释,琳琳迅速挣脱了我,发疯一般冲出去,我忙追上去,而就在我追过去的那一瞬间,我眼睛一瞥看到了方祈洺。 多年之后我有设想过,要是那个时候我能停下来跟她解释一句,而不是毫不犹豫地追出去把她扔下,我和她的结局会不会不是这样? 080 不属于我的婚礼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就在我和林晖打算离婚的时候,我忽然接到了小秦的结婚请柬。 她把那张大红色的请柬交给我们手上的时候我和林晖正在收拾回去的东西,原本怀着满腹激情和梦想来到这个城市,结果什么都没有得到地灰溜溜收拾行李逃回家。 想到这个我就忍不住唏嘘,好像那个时候只有我满心这么想着,从未问过林晖是否也曾这么想过,但是到了现在我也没有勇气去当面问他。 在那之后我们之间就再没有过一次对话,回到家后也只是各自收拾自己的东西,直到门被小秦推开。 她一脸喜色,脸上难以掩饰幸福的神色,把请柬交给我们后,她神秘兮兮地把我拉了出去,对林晖眨了下眼睛,说:“借我用一下。” 她拉着我出了门,到了门口才说:“筱筱,我想邀请你做我的伴娘。” 我吃了一惊,“这样不好吧?我已婚了……” 已婚妇女是不能做伴娘的,我们这里有这样的风俗。 “哎呀,无所谓啦,我又不是这里的人,用不着这个规矩啦,”小秦摆了摆手,忽然脸上染上一抹落寞:“再说了我在这里又没什么朋友,有的也只是同事,我结婚她们还忙着上班呢!” 我脸上露出难色,撇去风俗不说,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心情去当什么伴娘,那样喜庆的环境暂时不适合我。 小秦见我脸上不大愿意,拉着我的手央求起来:“求你啦,拜托啦,你不希望我结婚那天没有伴娘吧,那样多丢人啊……我好不容易准备好的婚礼就因为没有这个办法完成一个完整的婚礼了……” 小秦说到最后竟哭了起来,其实细细一看她不过在装哭,一边抹着眼睛一边在偷瞄我,其实是在观察我的表情,我无奈笑了一下,说:“好啦,知道了。” 小秦的脸色一下子阴转晴,接着就跟我讨论起结婚那天要穿什么礼服,最后决定还是那天我试穿的那件最合适,既简单大方又不会抢了新娘礼服的风头,最重要的是我穿着很合适。 最后那句话不是我说的,是小秦说的,其实不用她说我都知道,那天我和林晖在镜子里映出的模样,是我见过最美的样子。 回去后林晖告诉我刚刚小唐也来拜托他做伴郎了,他答应了,我一阵苦涩,林晖代替我把我心里想的事情说了出来,他说:“没想到我们第一次参加婚礼还是作为伴郎和伴娘。” 我没有回答,过了好久才说:“再过几天去办离婚手续吧。” “好。” 空旷的房间里,林晖的声音闷闷。 晚上杨往打电话给我说有工作做,问我要不要做,我没有回答,挂断了电话后拨给了方祈洺。 方祈洺很意外我会打电话给他,却被我一句话浇熄了热情:“那个xx投资公司是你的吧,谢谢你好意,不过我不需要了。”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我也是忽然想起来那天跟我通电话的男人是那天在警察局遇到的金子男,这才明白为什么那个投资公司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诡异,原来是方祈洺设好了圈子给我套,用我最缺的钱做诱饵。所以我才会尽管意识到那个公司很诡异,还是一直待下去。 方祈洺是看着我可怜吧,在一次次找工作无果后,设下这么个圈套给我跳,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出于好心还是怜悯,但是到了现在我已经不想去问多少,知道了又怎样,我还能抱着这样的真相一直到死不成。 为了做一个称职的伴娘,我陪着小秦做些婚前准备,等到婚礼那天真正来临的时候,小秦倒是紧张起来了。在新娘化妆室里一直不安地绞着手指,手心里不停地出汗,眼睛也游离不定,看得屋子里的人也有点她感染的意思,我见情况不妙,忙叫化妆师停止化妆,叫其他人先出去,等房间里空了,我抓了小秦的手安慰她。 小秦也知道自己紧张过头了,朝我苦笑了一下,说:“我自己都没想到我到了这个时候还掉链子,抱歉出糗了。” “你要道什么歉,”我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说:“今天是你的婚礼呀!” “是啊,我的婚礼,”小秦喃喃道,低下头去,说:“其实我很早之前就开始幻想我的婚礼了,小的时候幻想着婚礼一定要有王子城堡什么的,然后张大了就知道是不可能的了,找到了唐唐的时候就已经对我的婚礼没有什么期待了,我家庭条件不好,他家也好不到哪里去,家境相似的好处就是不必为那些门不当户不对的问题烦恼,唐唐第一次把我带回家的时候他的父母就很喜欢我,后来两个人来到这个城市打拼,我们约定一直到我们有个房子了再结婚要孩子,其实你不知道,唐唐的妈有次问他为什么我和他这么久了肚子都没有动静,还唆使他儿子戳套子,其实他妈是想着奉子成婚,我怎么可能答应,女人一旦当了妈就没这么洒脱了。” 小秦絮絮叨叨说了好多,我才知道小秦对自己的人生也是有规划的,没有房子就不结婚不生孩子,打拼可以两个人一起,但是决不轻易结婚。 可是你知道小唐在外面有人了吗? 我想起那天听到的内容,心头一涩,他们的婚姻还没有开始就是谎言,又好到哪里去呢?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我和他一拖就是七八年,什么海誓山盟啊也都忘了差不多了,我和他虽然见面不多,但是也知道他私底下做了什么,不过那又能怎么办……” 我一惊,小秦原来是知道的! “可是,就算这样你还爱他吗?就算这样了还要结婚吗?” “什么爱不爱的,时间一长就分不清了,爱情的最终结果不是婚姻,但是人不能一直一个人下去,人总会老,总会孤独,所以只好尽量让自己不那么孤独就好了……”小秦顿了顿,然后抬起头,面对我时已经是满脸淡然,舒展了一下身体后,小秦的声调都变了:“好了,我没事了,叫化妆师进来给我化妆吧。” 我不再说话,叫了化妆师进来,几个女眷进来聊天,她们是小秦的姐姐姑姑,说的是她们那边的方言,我听不懂自然融入不进去,我只能看着小秦在化妆师的手下渐渐变成一个漂亮的新娘子。 化妆是不是为了演戏呢? 我的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忽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小秦的婚礼设在一家五星酒店,装潢豪华漂亮,一进门就能看到那个巨大的牌子,在那个下面,林晖陪着小唐在等我们。 音乐响起后我跟在小秦的身后,注意着脚下不要踩到小秦的裙摆,可是当音乐响起我才发现我自己都没法保持淡定,脚下的高跟鞋差点不听使唤,腿软心慌弄得好像是我在结婚一般,我苦涩笑了下,平复了下心情挺直了腰板往前走,宾客们都看着呢,我不能出糗。 隔着远远的距离,我似乎看到了林晖坚定的眼神,他一身合身燕尾服,竟比新郎还抢眼。 我笑笑,把头别向别处,却意外看到了个熟悉的人影。 他一身黑色西装,西装口袋里别着一支红色玫瑰,昏暗的灯光下,我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那一朵鲜红玫瑰实在抢眼,让我有种只有这朵红色玫瑰的错觉。 可是等灯闪过去,我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凭他的手段混进婚礼现场有何难度,只是我摸不清他为何要来这里,明明我已经警告过他不要再来妨碍我的生活。 就这么想着的时候一段路已经走到尽头,新娘子在众人的目光下交到新郎手里,我伴娘的工作到此为止,我退到等光暗处,一转头却见林晖对我笑了一下,他的眼睛亮亮,看得我一阵晕眩。 也许是气氛使然,我整场都不在状态,匆忙逃离了现场躲到新娘化妆室,等我调整好状态出来的时候宴会已经正式开始,小秦见到我一把拉住我的胳膊问我哪儿去了,一转眼人就没了。问着这些的时候她还不忘了跟亲戚朋友打招呼,然后在我耳边道:“筱筱到你出场了。” 说着用力一扯我胳膊,我差点一踉跄,忙堆起一个尬尴的笑容把敬过来的酒杯一饮而尽。 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我的真正作用原来是挡酒。 一桌下来喝了好几杯,我头脑有点发热,差点稳不住身形,正打算找找林晖看他是不是跟我一样惨,却没有在小唐的身边看到他的身影。 我用手肘碰了碰小秦,说:“林晖人呢?” “回去了,哎哎快这里又来一杯!” 小秦根本没注意我的问题,我只好尽职做个挡酒的。 后来自然是喝得烂醉,被人送到房间里休息的时候我都没有意识了,身边有个温暖的怀抱,迷迷糊糊中想要抓紧,却一不留神没了人,我失望不已,一直没看清那个人的脸。 等到半夜我在被单凌乱的床上醒来,揉着剧痛的头下床上厕所的时候,无意看到床头柜那盒胃药的时候才忽然明白。 多管闲事。 081 好久不见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在那之后林晖便没有再跟我联系过,等下午我醒了酒后回到出租屋房子里已经空了,我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但还是忍不住一阵心酸。 他到最后都没有向我解释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或许他还不知道我去了那间房间,不知道他所做的事情。 到了现在我不敢再去想太多,想太多容易产生误解,我和他之间的误会实在太多,在这段分开的时间里,我们都还可以再仔细地考虑一下,等他想清楚了他应该就会告诉我了。 我不着急,比起这个,我得换一个地方。 从今天早上开始方祈洺的短信电话就没停过,我已经放弃了警告,反正说多少遍他都不会理睬,说再多次也没有效果。 到了傍晚的时候我已经到了长途车站,跟父母说了个谎后我拔掉了手机卡,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坐进了车子里。 我不知道我现在逃离是不是正确,但是现在的状况我没有办法回去面对我的父母,原本就足够叫他们担心失望的了,再这样灰溜溜地回去,实在不知道要用怎样的表情面对他们。 在我自己还没搞清楚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我还是不要接触到认识的人好了。 再说了,原本我认识的人就不多。 车子在沉暮中缓缓发动,载着一车疲惫的旅人,开往未知的目的地。 但是事情不会像小说里写的那么简单,我没法那么无所顾忌,没有钱的人寸步难行,我取了方祈洺给我的那张卡里的钱,在等待自动取款机吐款的时候我苦涩地想道,说到底我还是不能摆脱方祈洺。 方祈洺方祈洺……我把这个名字在心里念叨了好几遍,忽然发现在我大学毕业后到现在的时间里,他从未在我的生活里真正消失过,反而是林晖,他在我的生活里消失了两年,在这两年里,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从未跟我说过,关于在监狱里的事情他只字未提,甚至有的时候我会怀疑他根本没有有过那段糟糕的经历,他的样子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 我忽然发现我一直自以为很了解的林晖其实藏了很多秘密,只是我以为那些根本不重要,或许就是那些我认为不重要的东西毁了我们的婚姻。 经过一天一夜的车程,疲惫的汽车在车站吐出一帮疲惫的旅人。 我没想到我会那么晕车,在车上睡了一觉后还是觉得头晕脑胀,等下车的时候依旧头痛,都没有看车站是什么地方,下车的时候还差点忘了东西,幸好有人帮忙把我的包送到了我手里。 其实包里也只是一点换洗衣服,原本带出来的衣服就不多,收拾好后发现竟撑不了一只包。 那张银行卡被我揣在贴身的口袋里,一些零钱被塞在牛仔裤的口袋里,我身上最值钱的也就这个了。 我笑了一下,一抬手发现林晖给我的钻戒还在手上,这才想起来这个戒指一直戴在我的手上,这么长时间了都忘记了它的存在,物件都可以在漫长的时间里渐渐被人忽视,变成一种习惯,可是为什么人不可以呢。 我把戒指取下塞进口袋,被取下戒指的手指竟然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这是内陆一个小城市,不大的规模不多的人口,自然配备着不发达的经济和不热闹的街道。 到达这里的时候刚下了一场雨,入了夜后竟有点冷,在车站找到一间旅馆后我毫不犹豫地入住了,在天完全黑下来后我在这个异地的城市里洗去一身疲惫,在顶楼绝好的视角观看这个陌生的城市。 忽然发现不管是哪个城市在入夜后都会亮起灯火,伪造出一种热闹的假象,而当初我们就被这样的灯火吸引,飞蛾扑火一般扑向这个城市。 其实到处都一样的吧,人再强大能占有的地方不过几平米,人再孤单其实只要有一个人在身旁陪伴就足够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戒指,在夜光中观察了一会儿,戒拖上那颗小小的石头闪烁着光芒,我把它捏在手里细细看了会儿,然后放到唇边吻了一下,放到掌心握紧。 晚上我枕着那枚戒指入眠,明明一夜无梦,却在第二天早上起来后发现我满脸泪痕。 照镜子才发现连眼睛都肿了一圈,通红通红的,连眨眼睛都有点疼,无奈我只好找了冰块来敷,一边为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儿感到不解。 到了下午才有脸出去,结果刚出门就被一个声音叫住了:“啊!是你!” 我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那个人是在叫我,在指着我自己问是叫我吗后得到肯定回答后我还是没想的起来这个人是谁。 在这个城市遇到老同学?别逗我了。 明明来这里就是因为不想遇到熟人,老天不会这么玩我吧。 “是我啊,昨天给你行李的!” 他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是昨天那个把我落下的包还给我的人,昨天因为刚下车头晕脑胀他叫了好几声我才反应过来。 我想起来后忙堆起笑容,说:“昨天真是谢谢你了!”昨天走得急我连句感谢都没有来得及说,甚至连他的脸都没有看清,不过现在道谢也还来得及。 只是没有想到那个少年听到我道谢竟然不好意思了起来,我这才注意到少年年纪不大,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淡蓝色牛仔裤,笑起来的样子竟和我记忆深处某个少年意外相似,我看了竟一阵失神,直到他开口我才回过神来,他说:“姐姐也是住这里?” 那两个字称呼把我拽回现实,我忙把思绪拉回来,在回答“是的”的同时无奈地才想起来原来我已经不再年轻,甚至都已经是被别人叫姐姐的年纪了。 我一阵唏嘘,却听少年继续跟我说:“姐姐要去吃饭吗?现在有很好吃的下午茶哦。” 现在正是下午,今天天气也不错,确实是个喝下午茶的好时候。 他的提议叫我心动,我欣然答应了,说:“好啊。” 少年好像对这里挺熟,带着我下了楼,穿过主厅,来到个装修别致的小院子,露天的院子里摆着几张藤椅桌子,一股古色古香的味道扑面而来,客人不多,所以不显得吵,少年带着我在一张桌子旁坐下,叫来服务生,点了绿茶和糕点,糕点做得很精致,茶也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好像坐在这里,人会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这里很不错吧?” 少年向我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自顾自地说起来:“当初向姐说要这样装修的时候我还会担心这样会很不搭呢,结果来这里的客人还不少呢!” 我一挑眉:“向姐?” 这个姓叫我想起一个故人,我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字。 “是当初帮我们装修的人啦,当初我们这里虽然占着靠车站的好位置,但是生意一直不怎么好,后来向姐给我们重新设计了一下,装修好后生意就好了许多了。” 我的心鼓鼓地跳动起来,甚至可以把少年说的那个人和我脑海里想的人重合起来,当初方祈洺在教导向晴的时候就曾经说过向晴很有这方面的天赋,而那个时候她的成绩确实做的比我好,但是她真的会来这里吗?不可能吧,这么遥远的距离,她何苦跑到这个偏僻的城市。她又不像我。 可是我又忍不住问出口:“那个向姐是什么样的人?” 少年被我的问法吓到,愣了一下说:“向姐是个挺好的人哦,当初帮我们装修规划好几天没有睡好觉呢!” 答非所问,但是少年脸上的崇拜之情暴露了他的心情,我忙停止了这无谓的幻想,竟然就凭一两个相似就想起过去的人,难道是我太想念她了吗? 但是在这两年里我有想过她吗?根本没有时间吧,不管我是在方祈洺的控制下哪里也去不了的时候还是在为我糟糕的婚姻东奔西走的时候,我都没有空想我这个曾经的闺蜜。 事到如今我不知道她还不还把我当做她的闺蜜。 少年却没注意到我在想什么,依旧自顾自地说着:“姐姐你对向姐有兴趣吗?刚好今天下午她要来,要不我介绍一下你们认识?” 少年说的话叫我眼睛一亮,完全忽略了他再次喊我姐姐,急切地问他:“是真的吗?她什么时候来?” 少年被我的急切的样子有点吓到,为不可察地往后缩了一下,额头差点冒出汗:“说是下午四点来的,差不多到时间了,因为后院还有点东西要给她看一下……” 我看了眼时间已经三点五十几了,看着走动的秒针,我竟然紧张起来,盯着门口,在心里隐隐期待着。 尽管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紧张。 三点五十六分的时候门口出现了一窈窕女子,她一身黑色职业套装,却因为曼妙的身材而不显得呆板难看,犹如一阵风出现在门口,吸引了店里其他人的目光。 我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是她!真的是她! 少年早已经兴奋地迎过去了。 可她脸色不变,走到我们桌前,朝我伸出手,红唇一动:“好久不见。” 082 故人不旧情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我瞪大了眼睛,实在无法相信眼前这个成熟知性的女人是我曾经的闺蜜。 而相比她的冷静淡然,我却没有办法很好管理自己的情绪和表情,我盯着她涂着红蔻丹的手许久,这才仓皇伸出手去和她相握。 她的手皮肤细嫩柔软,握在手里竟有种叫人不敢用力握的感觉,好像一用力就会坏掉,但是向晴没有多给我时间,双手相握的时间短暂得让我都怀疑她是否有伸出手。 少年注意到我们俩之间的眼神,坐下后高兴地问我们是不是认识,我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听向晴抢先说:“是的,大学同学。” 我眼神一黯,最坏的设想还是变成了现实,我没法好好管理自己的表情,只好仓皇低下头去喝自己的茶,茶水在等待的过程中流失了温度,连香味也一并流失了,此时尝在嘴里只有冰冷苦涩。 少年却没有注意到我的动作,笑着问我:“那姐姐也是学室内设计的吗?” “啊?”我一愣,转头一看向晴端着热茶正喝,长长的眼睫毛如同扇子一般,可是那漂亮的眼睛里根本没有我。 我急忙摆手,说:“不是啦,我学的跟这个一点关系都没有啦!” 少年脸上露出一副失望的神色,我缩了缩肩膀,继续端着茶杯喝茶。 其实到了现在如果有人叫我回想大学里学了什么我肯定想不起来,原本我学的就不是多么热门的专业,当初仅仅是因为想要和林晖继续在同一个学校,所以根本没有在意自己究竟要上什么专业,那个时候光是能和林晖继续在同一个学校就足够叫我高兴了,哪还有余裕去考虑别的。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为那个决定而感到后悔,到了现在旧事重提,我竟有点搞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时候会那么不顾一切,事到现在我竟开始后悔。 就也却在我抱着冰冷的茶杯想事情的时候,我忽然听到身旁向晴从鼻子里发出来的一声冷笑,我浑身一震,抬头一看却见向晴冷淡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什么,难道是我想多了? 我忙摇摇头。 而不顾我的胡思乱想,少年和向晴已经把话题转向了别处。 “今天约我来是什么事?” 向晴放下杯子,擦了深紫色眼影的漂亮眼睛盯着少年。目光直接而冷淡。 “哦,是这个,”少年有一瞬失措,说着忙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速写本子,翻出一页放到向晴面前,说:“这个是我修改过的线稿,你看看这样行不行。” 向晴拿过去很认真地看起来,我瞥了几眼,好歹我曾经是学过一点的人,现在叫我看还是能看得出来点门道,从我这个半门内人的眼光来看,少年的设计稿算是比较完美的了,曾经没事的时候翻出方祈洺曾经的设计稿出来看,从中学到了不少。 向晴的脸上也露出赞赏的神色,但是话锋一转,却提出了不足:“你想到这里特殊的气候了吗?” 少年脸色一僵,向晴继续说下去:“这里气候潮湿,梅雨季绵长而持久,你这样在一楼大量使用木质材料是打算在梅雨季里全部上霉吗?” 少年这才反应过来,向晴把稿子放到少年手中:“你的想法很好,但是没有结合到当地情况,没有考虑实地气候的设计再完美也只是昙花一现,没有实用价值的,这应该是你们第一课就教了的东西吧?” 少年被向晴说得耳根都红了起来,原本眼睛里的得意神色也换上了窘迫。 向晴却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一般,后背靠上椅背,红唇微动,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看样子你想用自己的设计是白费了呢,还是用我的赶紧动工吧,那块再拖下去可不是一块白布能遮的了。” 向晴朝角落看去,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到墙角确实遮着一块白布,与整块格局格格不入,但是因为占的地方不大,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少年一句话都没有说,等向晴就要站起来的时候忽然叫住了她,声音里带着些许痛苦,像是用力咽下了什么后,小心翼翼地问:“那这次作业,你打多少分?” 向晴看也不看他,说:“七十分吧,毕竟刚学,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少年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但是那笑容却一点都没有笑到眼睛里。 我能看出少年和向晴之间有什么。 这个时候老板娘来跟向晴打招呼,向晴的态度忽然变得热情起来,和刚刚完全不同,老板娘热情邀请向晴晚上留下来吃饭,向晴正以今晚有事情推脱,却听老板娘一拍正在发呆的少年埋怨道:“小同,发什么呆呢!说一两句啊!” 被叫做小同的少年这才反应过来,老板娘笑骂:“昨晚又通宵打游戏的吧,瞧你这没精神的!快去给你叔打个电话,叫他今晚来吃饭,你今天第一天回来,得好好请他吃一顿。” “我回来关他什么事儿啊,叫他来干嘛。” 小同不满地埋怨着,但还是站起身去打电话,小同去打电话,老板娘继续用她的热情邀请向晴,出乎意料地,向晴竟然一下子答应了。 我直觉不对,总感觉她有点什么。 向晴答应后老板娘一下子高兴起来,笑着叫她等一会儿,好好坐坐,然后起身走开。 一时间就剩了我和向晴两个人,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跟刚刚的热情比起来一下子荒凉了起来,我一时有点不适,正要端起那杯凉掉的茶继续喝,借以掩饰我的不自在,却听她问:“你怎么来这儿了?” “啊……”我拖长了音,其实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跟她说逃来这儿的吗? 我苦涩笑了下,怎么说得出口。 “你和林晖……怎么样了?” 沉默中向晴又问了一句,我照样回答不出来,索性不回答,就问她:“那你呢,你怎么在这儿?” 我鼓起勇气看她的眼睛,却在对上的那一刻一下子退缩,向晴笑了一下,说:“简筱你什么时候变这么胆小了?” 我一愣,似乎在很久之前也有人跟我说过相似的话,啊……我想起来是我那个不知道名字的高中同学,他说,我怎么变成了这样。 我变了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确实是变得胆小了,变得懦弱了,但是之前的我就坚强勇敢了吗?根本不是,之前的我是因为有林晖在我身边,我无所顾忌,毫无畏惧,因为那个时候我有林晖,因为那个时候我们的世界很小,一个校园,两三个相识的人就足够搭建起我们的世界。 到头来,我连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一句话回不上来,故人故事,却不足够我们再次相见时避免尴尬的沉默。 这个时候小同打完电话回来,终于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沉默,小同的脸上有些不悦,向晴问他:“你叔来吗?” 明明是放轻的声调,却掩饰不住她的关切。 “来,怎么不来,免费的晚餐!”小同的语气特别不好。 向晴却没有在意,端起杯子喝茶,可是坐在她旁边的我却清晰地看到了她提起的嘴角。 剩下来的时间里就是小同的个人表演时间了,他一个人滔滔不绝地说着,向晴就有意无意地听着,时不时回一两句,我就在旁边充当一个看客,后来膀胱实在受不住,借口走开,小同被我打断演讲似的讲话有点奇怪,问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并紧了双腿,点头说:“是有点。” “是感冒了?头晕吗?喉咙疼吗?” 小同说着就要扶我,我受宠若惊,忙缩了手,说:“没事,我先回去了。” 说完我就急忙逃离了现场。 临走之前听到小同用很惋惜的语气说:“原本还想邀请姐姐一起吃晚饭的呢……” 听到那两个字我腿更一软,差点自己绊倒自己,果然到了现在还是不能接受我忽然变成别人口中姐姐的现实。 回到房间后自然先是解放膀胱,在洗手池洗手的时候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回想起楼下的成熟知性的向晴,我却好像活在过去,26岁的年纪却依旧不会化妆,就这么带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就去见人了。 大学时候有跟向晴学过怎么化妆,但是最后画出来跟鬼一样,试了几次后就彻底放弃了,那个时候我拉着林晖在操场上疯狂跑了十圈,同时跟林晖恨恨说化出来的都不是自然的美,像我这样的才是健美,说着还给林晖看我初具成效的腹部,可是现在呢,我摸到自己平坦的腹部,曾经纹路分明的腹部已经松垮下来,完全找不到当年的样子。 我颇感挫败,不用想也知道这也是拜谁所赐,但是在从他哪里出来后我根本没有有过再次锻炼的心思,到最后造成这样的结果不止是因为他一个人,把错都归咎在他身上太对不起他了。 傍晚的时候我正躺在床上思考今晚晚饭到底吃还是不吃的时候,向晴却敲开了我的门,说:“晚饭还没吃吧?一起下去吧?” 说得好像当年住在宿舍一起约去食堂吃饭一样。 083 精彩的桌子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可她只留给我一个淡漠的背影,连问我到底愿意不愿意下楼吃饭都没有说。 我无奈笑笑,跟在她的身后下楼,今天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到了这个点也饿了,正好有一个免费的午餐,这个大便宜不捡白不捡。 可是等到下楼后我才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向晴只充当了一个引路的,到了餐厅后就不管我了,第一个迎上来的是小同,关切地问我现在好点了没,又说我脸色怎么这么差,说着就要来扶我,我忙避开了,心想我才跟你认识多久,熟悉成这样叫我实在适应不了。 小同却不答应,抢了我的手紧紧抓在他的手里,我用力扯不出来,却听他在我耳边小声说:“拜托帮我一个忙。” 我一愣。 就在这时门口一阵骚动,一辆黑色的车子在门口停下,从车子里走出来一个年轻男人,擦得锃亮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很有力道的感觉,男人出来后环顾了一眼,男人的脸英俊而年轻,黑色的发丝梳得一丝不苟,向晴一直在门口等着,男人下车后走上前亲热地挽住了男人的手臂,甜腻地喊了他一声:“正邦,你来了。” 小同捏着我的手一紧,眼睛盯着门口那金童玉女一般的两人几乎要瞪出血来,我一下了然,轻轻拍了他后背一下,小声说:“知道了,放开我的手吧。” 小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劲过大,忙松开我的手,连声跟我道歉,我揉了揉已经发红的手,说:“没关系。” 到这时候忽然有点后悔跟着向晴下来了,完全是自己找事情做嘛。 这个时候那一对金童玉女已经进了大门,老板娘亲切地迎了上去,小同仍站在我身边身体僵直如同雕塑,眼睛仍盯着那两个人。 老板娘忙着和那个男人说话,见小同愣在这里忙拍了他一下,责备说:“发什么呆呢,跟你叔问好。” 男人的眼睛转向我们,我不自觉退缩了一下,忽然发现这个男人和之前的方祈洺很像,虽然彬彬有礼但是总会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小同握了我的手,像是在给自己勇气一般,对男人笑道:“叔叔,你好。” 男人听言展颜一笑:“你好。”却带着一种疏离感。 我说不出来这是什么感觉,总感觉这三人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向晴此时也用戏谑的眼神看着我,我把自己的手往后藏了藏。 男人客套问:“这位是?” 眼睛却在看着我。 “是我女友。” 小同抢在我前面回答,我还来不及把“我和他没关系”这几个字说出口。这里只有向晴明白是怎么回事,而她带着笑的目光逼得我根本不敢抬头。 我偷偷掐了小同他一下,暗示他过分了,小同像是没有注意到一般,昂着头迎着男人的视线。 男人轻笑一声:“还挺年轻。” 我的脸“唰”地一下红了。 男人说完就往里厅里走,向晴一直挽着他的手臂,半个身子贴着他,红唇对着他的耳朵,像是有话要说,但是男人却根本没有注意她,步伐很大,向晴踩着高跟鞋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向晴在巴结小同的叔叔,而她那个谄媚的样子,连我都看不下去。 等那两人走开,我毫不犹豫地扯出自己的手,冷淡地说:“对不起,刚刚的话我收回,你好自为之吧,我回房间了。” 说着就转身上楼,小同没有挽留我,低声在我身后道了一声“抱歉”。 我心情更糟。 原本出来就有够心烦,遇到向晴没有晴朗倒还罢了,还被人这样调笑,虽然少不了几两肉,但是那男人的声音叫我接受不了,明明看起来挺稳重的一个人,说出的话却叫人窝火。 我打算现在就退房,原本选择这个旅馆只是因为靠近车站,又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 我迅速收拾了东西,行李本来就不多,可是没有想到的时候下楼退房的时候却遇到了另一个迟来的客人。 和之前那个男人如出一辙的登场方式,我却愣在当场,方祈洺看到我也是一愣,但是在那个男人的呼唤声下迅速恢复了正常,就在这时男人看到拿着行李要走的我,笑着跟小同说:“小同,你女朋友要走了哦,吵架了吗?” 我更加羞窘,根本就没有想到如果我下楼会遇到正在饭厅里吃饭的小同,被逮个正着,这下子尴尬的人就不只我一个人了。 方祈洺在那男人的迎接下自然入座,我却不知道该如何行动,幸好这个时候小同走上来,夺走了我手里的包说:“不是说了这些等会儿扔就好了,先过来吃饭。” 说着就把我的包随意丢在了角落。 我尴尬的同时又怒不可遏,我的包看起来那么像垃圾吗!包里面的小口袋里还放着我的戒指! 但是这时候小同根本没让我发作,一手自然地搭在了我的腰上,微微使力把我揽进他的怀里,带着我走向饭桌。 等走近了我才发现这饭桌上的人表情那才叫一个精彩,浑然不知是什么情况独自乐呵呵的男人,在男人的盛情款待下的同时偷偷瞄着其他人表情而显得有些局促的方祈洺,还有已经全然惊呆住了的向晴。 再加入我们两个,这一桌还真是坐得精彩。 小同坐在我身边,给我重新添了碗筷,方祈洺坐在那个叫梁正邦的男人身边,他的另一边坐的是向晴,方祈洺跟我之间隔了一个位置,那是留给还在忙活的老板娘的。 坐下后一桌子沉默,梁正邦不知道实际情况自然最放得开,跟其他人介绍着方祈洺,说这是他留学英国时的同学,最近因为生意上有来往所以来了这个城市,趁着他在这里最后一天请他吃一顿地道的。 随后又跟方祈洺夸赞自己嫂子的手艺,说全城找不到像这里这么地道的川菜。 方祈洺听着脸色僵硬,我低着头看自己的手指,被拉进这样的场合里实在憋屈,也就没有余裕去看其他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 梁正邦滔滔不绝,整个桌子就他说得最多,小同算是比较正常的,只是他好像原本就对自己叔叔有点成见,并没有多说几句,梁正邦自觉尴尬,拼命找话题,结果刚开口就撞枪口上了,他说:“祈洺,我记得你大学的时候学的是室内设计吧,正好我这位向小姐也是做室内设计的,你们要不要认识一下?” 还认识什么!方祈洺就是把向晴带上这条路的人啊!!还是她的前老板。 我忽然生出一股玩笑的意思,抬头看向晴的表情,向晴抬头撞上方祈洺的眼神,差点忘记了怎么说话,表情僵硬,端着酒杯想向方祈洺敬酒,结果没拿稳,直接泼到了梁正邦的裤子上,裤子上立马湿了一片,还是比较尴尬的位置,向晴忙道歉,抽了纸巾要去擦,却被小同一把抓住了纤细的手腕,只听小同笑着对他的叔叔说:“叔叔我房间在楼上,要不要去换一件干净的?” 然后梁正邦就在小同的带领下上楼换衣服,一下子桌子上安静下来,只剩了我向晴还有方祈洺三人,我不知道怎么动作,就这么僵硬坐着,向晴忽然站起身,如同癫狂了一般笑着看了我们两个人一眼,说:“筱筱,你是故意的吧?” 我何其委屈,现在的状况又不是我造成的。 方祈洺冷了声音,责备向晴说:“向晴你坐下!” 向晴却不听,说:“你还以为你是我老板啊?有什么权利管我?” 方祈洺显然也为这样的状况头痛不已,他揉了揉鼻根,说:“向晴先不管以前的事,你先坐下,等会儿正邦还要下楼。” “抱歉,你们自己吃吧,这顿饭我吃不下去。” 说完就拿上自己的包走了,高跟鞋敲击的地面发出很大的声响,我想向晴这会儿也是这么生气的吧。 老板娘端了一锅热腾腾的酸菜鱼上来,正好看到了要走的向晴,忙问她怎么要走,向晴没回答,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门,毫不知情地老板娘迷茫地看着桌上仅存的两个人,我和老板娘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说:“抱歉我也得走了。” 说完起身离开,方祈洺叫了我一声追上来,只剩老板娘端着热腾腾的酸菜鱼一脸迷茫。 我到柜台拿回了自己刚刚被当做垃圾丢掉的包,正准备要走却被方祈洺一把抓住了手臂,他看着我的脸色很焦急,他问我:“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手臂上的力道很大,我被抓着一阵疼,被他这么一问我才想起来那天方祈洺打了很多个电话给我,但是我一个都没有接,我用力挣开他的桎梏,语气冷淡没有丝毫感情:“不是说了别来妨碍我的生活了吗?” 方祈洺身形一僵,正好这个时候梁正邦换了衣服下楼看到我们俩和空空的桌子,惊奇道:“你们怎么在这儿?还没吃就饱啦?” 梁正邦开的玩笑我们谁都没有搭理,等他走到饭桌旁发现少了一个人,面色不悦地问向晴哪儿去了,老板娘同样疑惑,只得说向小姐有事先走了。 梁正邦听了这个回答后脸色更加难看。 084 是缘是孽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但是他很快掩饰过去,随后温和笑起来邀请我们再次入座,我手里还抓着我的包,正想着要怎么推脱,却被小同一把抓住了手,眼睛朝我挤了挤,方祈洺也注视着我,我挣脱不能,苦涩笑笑,看戏的人都走了我还要继续演下去么? 之后这一顿饭吃得极其尴尬,当然这只是对我来说,桌子上就一个我熟悉的人,偏偏那个人是我最不想看见的,而有了梁正邦和老板娘这两个人在,到不至于冷场。 从他们的对话中我才知道小同之前很不学好,学习成绩也是一塌糊涂原本家里人已经堆他没有希望了的,谁知道忽然有一天他刻苦学习了起来,还自己报名了夜校,但是中途学习再努力也收效甚微,后来在梁正邦的帮助下,小同顺利进入了那所他想进入的大学。 小同忽然刻苦学习的起因估计就是因为向晴吧,我在心里猜测着。 我默默吃着碗里的东西,一边听着他们聊天,无非是老板娘对梁正邦表示感谢,但是明明是一家人却如此见外,叫我也奇怪起来。 就在我准备就这样当个闷葫芦一直到最后的时候,梁正邦忽然把目光转向了我,问小同说:“你女友怎么一声不吭的,小同你也真是的,到现在都没好好介绍一下人家,都带到家里来了感情肯定不错吧?” 我浑身一个激灵,就算不用抬头也感受到了从方祈洺那里传来的带有压迫力的目光。 小同坐在我身旁也是浑身一僵,刚刚他只是随口扯出我是他女友,其实在场的只有我和他知道是怎么回事,梁正邦这么一说老板娘也惊讶地打量起我,又责备自家儿子说:“带了女朋友回来怎么不跟妈说,来给阿姨看看长什么样?” 说着就把我低着的头抬了起来,她的目光满含探究,我浑身不适,这下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我欲哭无泪。 小同在身后掐了我一下,我更想哭了,大哥我陪你演个戏就得了,不用到这个时候还要我卖笑吧? 可是我别无选择,扯动嘴角,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出来,对老板娘说:“阿姨好。” 老板娘真的用审视未来媳妇的目光看着我,我后背直发毛,从侧面还得承受来自方祈洺的压力,我就算不用转头也知道方祈洺现在瞪大的眼睛简直就要把我吃了一般。 忽然腰上一痛,小同偷偷掐了我一下,正好腰那块我最受不起刺激,当即捂着肚子痛呼了一声,小同顺竿打蛇,把我半搂在怀里,关切地问我是不是胃痛了,同时朝我使了个眼色,我一下子明白他什么意思,更加大声地痛呼起来,皱紧了眉头喊好痛好痛,趁着一桌子的人都混乱起来的时候,小同说:“我先带她上楼休息。” 随后便带我离开了现场,被他搀扶着离开的时候我的目光不经意地碰上方祈洺的,他的脸上写满了急切与关心,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中,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但是他没有动,眼睛一直盯着我。 我故意躲开他的目光,往小同的怀里缩了缩。 离开饭厅后就脱险了,我和小同同时松了一口气,我看接下来没有我要出场的必要了,所以就打算离开,正好我东西也收拾好了。 小同并没有阻止我,跟我说了抱歉后又为我担心起来,他说:“你是刚来这里的吧,又不认得路,改天我带你好好玩一下好了,你电话号码给我。” 我心想说不用了,但是转念一想他说的也没错,来到这里总不能一直窝在房间里,总要出去走走散散心,所以我把我新办的那张手机号码给他了,随后我在他的带领下从后门出去,告别前小同又郑重地跟我道歉,又表示感谢,其实连我自己都有点无奈,原本只是随便找个城市散散心,结果竟同时遇到了向晴和方祈洺,还在他们面前演了这么一出荒唐的戏,想想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难道这就是缘?但是究竟是缘是孽我自己都搞不清楚。 此时的我又踏上了一个人的旅途,在街边的小摊子上点了一份汤圆吃完后又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手机里存的号码本来就不多,换了张卡后联系人更是寥寥无几,这样的状态就如同我现在的处境一般,寥寥。 原本以为下次要和小同联系要好久之后了,却意外地在黄昏时分接到了他的电话,他告诉我今天晚上有灯会,想带着我一起去。 这个时候的我正在一家不怎么干净的餐厅里等待着我的晚餐,顺便思考着今晚要在哪里过夜,小同的这通电话算是为我回答了问题,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于是两人约好了在他家旅馆里见面,但是因为我不认得路,现在叫我按原路回去根本不可能,所以小同最后叫我报了餐厅名称,过会儿他来接我。 大概等了半个钟头不到,我还在吃着炒面的时候小同出现在我的面前,他笑着说:“还吃哪!” 炒面里放多了辣油我正被辣得鼻涕直流,但还是舍不得放下,不得不说辣油放多了还是一样好吃,小同看着我的样子好笑,把我面前的盘子移开,说:“别吃啦,等会儿你就吃不下去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只好放弃,结账走人,到了门口才发现小同竟然是用一辆自行车来接我的,而且还破破旧旧的,小同也不好意思起来,但还是争辩道:“别看它旧,我可是骑着它逛遍了全城呢,你随便报个餐厅名字我能迅速骑着车到达!” 怪不得刚刚来得那么快。 我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没事啦,灯会的地方在哪儿?我载你去。” 看到自行车我自己也心痒痒起来,以前念大学的时候我也是一辆自行车骑遍全城,现在怀念起来那种感觉,恨不得现在就骑上去感受风拂过发丝的感觉。 小同却拿一种不信任的眼神看着我,说:“你骑得动吗?” 我一愣,要是之前我还能说一定能,但是现在我说不准,只好说:“先试试吧。”我又瞄了瞄他如同竹竿一样的身板,说:“看你那样子也不重,应该骑得了啦。” 小同将信将疑地坐上后座,我说了一句:“抓稳了。”然后一脚踩下,自行车顺利行驶,我高兴地打呼,小同在后座吓得不轻,大喊着叫我小心点骑,路上还有很多人。 不过最后小同也没让我骑多久,再怎么说,一个大男人叫女生载实在太丢人,可是我又不肯下来,小同只好跑着陪我,我放慢了速度,和他同行。 到达灯会地点的时候天还早,但是路边摊子上的灯笼已经卖了起来,我在旁边看了看最终买了一个孔明灯。 小同嘲笑我说我能不能女生一点,买个花灯也好。 我对他的没大没小没做反应,但是看其他女生手里都有几个漂亮的花灯,等会儿天黑了可以放到河面上。 小同告诉我灯会每年都会办,每年都会吸引很多人来,甚至有的人为了灯会特地在这个时候赶过来。 除了放灯还有其他活动,像是唱戏啊杂耍什么的,要一直热闹到半夜。 听小同这么一说我也莫名期待了起来,小同带着我到街上逛了逛,这个时候刚摆摊,在地上铺一张白布,在上面摆放几样物品就算是一个摊子了,隔着一条街就是古玩街,所以这里也来了不少买古玩的,我在一个摊子上看中一个手镯,碧绿色的手镯上带着丝丝裂纹,在夜色里看起来带着点墨绿,老板一直吹嘘这是哪个朝代什么人用过的,我没仔细听,反正买东西只是为自己喜欢,我本来对收藏又没有兴趣,再说了这样随意摆在地上能有几个是真货。 不过最后还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价格压下来,当然这主要是小同的功劳,毕竟是本地人用本地话杀价更加方便,得到东西后我欣喜地把它串上手腕,一边给小同看,“怎么样,好看吗?” 小同无奈看了我一眼,说:“一个旧东西而已,何必那么高兴。” 我笑着说:“正因为是旧的,才喜欢啊。” 有的时候喜欢旧的东西,其实是因为人不想改变吧,把一样东西从新的变成旧的多么麻烦,又多么耗费时间,旧物有旧情,我忽然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玩了一圈下来后天黑了,灯慢慢亮了起来,照着河面星光点点,已经有人把花灯放了下去,一眼望去很好看。 我打算再等等再放灯,所以一直拿着,正好这个时候有点饿,本来就没有吃饱,所以就在摊子上吃了点,就在我们一边吃一边走的时候,迎面遇上了今天不想遇到的人。 梁正邦是第一个叫出声的,他的声音在嘈杂的人声里格外清晰,他说:“小同也带女朋友来啊。” 我一看,他身边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年纪看起来不大,穿得很漂亮,依偎在他身旁,而他身后跟着的是一身黑色职业装面无表情的向晴。 这样遇到实在尴尬,小同原本高兴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刚刚他说了“也”,也就是说梁正邦身边这个小女孩是他的女友。 085 何必挽留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而这个时候梁正邦年纪小小的女朋友正眨着漂亮的眼睛看着我们,盯着小同的脸许久,最后竟然说出了小同的名字。 这下子更加气愤更加尴尬,谁能想到梁正邦一时兴起包下的小女朋友竟然是小同的大学同学,到这时候谁也没办法淡定地说出一句:“好巧”了吧。 但是我低估了那个小女生的功力,在这种谁都觉得有点不自在的同时,她笑着跟小同打了招呼,甚至还好奇问起来他作业做的怎么样了。脸上写满了无辜,看着叫人不爽。 连小同这个大男生都不能淡定地回答她,敷衍几句过去后,拉着我的手急忙走开了。 离开之前我回头看了向晴一眼,她依旧跟在梁正邦身后,像个尽职尽业的小秘书,梁正邦则毫不客气地把所有的东西都交到她手上,灯会才刚刚开始,她的手里已经抓满了东西,而那个小女生还在用好奇而新奇的目光搜索着摊子上各种各样的小东西,光看她的样子也知道今晚她要买多少东西了,而这些东西无一例外地都会到向晴的手里。 我无意识地皱紧了眉头,尽管和向晴几年没见,我也清楚她不会是这样的人,就算她曾经跟我开玩笑说将来要做豪门少奶奶,但是实在不用做到像这般放低姿态,完全是讨好的模样,而梁正邦却像是无视了她的示好,一个劲地使用这样的她,看着叫人不爽。 “啊!”忽然我迎面撞上了一个人,他的个子比我高,我直直撞到了他的胸膛,鼻子被撞得生疼,几乎要断了似的,我揉着鼻子抬起头,却无奈地发现撞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方祈洺。 其实刚刚遇到梁正邦我就怀疑过了,梁正邦都到这里来了,方祈洺怎么不会来,怕和他在这里遇上,我还打算早点回去,结果刚一转身都碰上了,还是这么狼狈的“碰”上。 我痛苦地揉着发疼的鼻子,发现刚刚还拉着我的手的小同已经不见了踪影,估计是刚刚人多,他手里也没打算抓紧,就这么放开了,我看着空掉的右手无奈笑了一下,正准备抬脚离开,却被方祈洺拽住了手臂,“让我看看。”同时他低下头来。 而这个时候我心里正烦着,愤怒地抬起头的同时差点撞到方祈洺的脸,他的呼吸近在脸旁,我一瞬间忘记了生气,连自己的呼吸都屏住,一只脚后退一步,手臂上的力道很大,我挣脱不开。 方祈洺脸色一动,知道我是为何这么抗拒,但还是弯下身来凑近了想看清我的鼻子,他伸出手触碰到我的伤处,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我一时忘记了动作,任他微凉的手指触碰上我疼痛的鼻根。 “还疼吗?” 我都疼出泪了,能不疼么,我瘪了瘪嘴,方祈洺趁机靠近一步,另外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形成一个半抱着我的姿势,熟悉的香水味混着淡淡的烟草味拥入鼻腔,一下子麻醉了我的神经,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但是最后还是我的理智占了上风,我一把打掉了他碰上我的脸的手,力道之大,那巨大的声响一直在我耳边回响,我立即逃开了,腿在发软,我都怕我会摔倒,连他在我身后的叫声我都没有听清楚。 “别去那边!那边台子还没有架好,当心砸到你。” 我心乱如麻,完全没听清,迎面跑过来了很多人,夹杂着慌乱和恐惧,我都没有注意到。 “台子倒了,赶紧离开。” 一片混乱中,我什么都没有听清楚,直到落在我脚边的巨大木板截住了我的脚步,我吓得脑子一片空白,楼上有个人朝我喊:“跑来这儿干什么!台子塌了,赶紧离开!”忽然那人的声音急速拔高:“小心!” 我木愣抬头,却见头顶一块巨大的木板遮住了我的视线,我仓皇要躲开,脚下却绊到了刚刚落下的那块木板,我惊呼出声,一瞬间心被恐惧占领,就在我悲惨地想着这下子要被砸成肉泥的时候,手臂上一股大力把我用力扯向一边,重心不稳之下我直接扑到了那人,木板落下的同时那人责备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声音大得连我耳膜都痛了起来,“你傻啊,不是叫你不要跑过来了的吗!” 我还未从刚刚的惊惧中缓过神来,方祈洺的责备促发了我心底的委屈,毫无防备地,“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方祈洺措手不及,被我压在身下手足无措地看着我哭,我的脸贴着他的温热的胸膛,鼻翼间是他熟悉的气味,我的泪水更加汹涌,仿佛是开了水闸的水龙头,怎么都停不下来。 当天搭台子的时候忽然发生了坍塌,原本在戏台子旁等着开戏的人全部给吓跑了,最后戏没唱得成,场子立即清掉了,少了唱戏这一重要一环灯会照样办得很精彩,不过倒最后有多精彩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因为我,哭晕了过去。 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方祈洺坐在我的床边,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根燃着的香烟,红色的烟头明明灭灭,是我在昏暗的房间里看到的唯一的光亮。 “你醒了。” 方祈洺的声音带着沙哑,听在我耳朵里特别熟悉,好像很久之前,也有这样的场景,昏暗的房间里,他用低沉而带着沙哑的声音朝我说早上好。 我没有出声,因为眼睛肿得疼,揉了揉眼睛手上一片湿润。 我这才想起来昨天我哭了很久,窝在方祈洺的怀里哭得差点接不上气,方祈洺拍着我的背哄我都没有用,其实到这个时候我回想起来我自己都搞不明白我为什么要那么哭,印象里大哭这次还是第一次,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我都记不清了。 是憋太久了么…… 我无奈笑了一下,忽然方祈洺的手摸上我的脸,微凉的手指抚上我的红肿的眼角,轻声问我:“痛吗?” 我点点头,带着无尽的委屈,方祈洺起身给我拿了热毛巾给我敷,一边用关切的眼看着我,一边问我:“这样好点吗?” 我被他这样的目光看着根本没法抬起头,方祈洺也没有一定要我回答,毛巾凉了后又去重新换了一个。 我一阵脸热,在他手里抢过毛巾,说:“我自己来就好了。” 俩人都沉默,房间里静的出奇,我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想着要怎么出去,这样的情况我根本待不下去。 “别这么用力,会更肿的。”方祈洺说着就抢走了我手里的毛巾,轻柔地帮我揉着。 我的手悬在半空不知道怎么动,就在这个时候我放在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在寂静的房间里极其刺耳,我忙从包里掏出来,手机放在外面的口袋里,为了方便拿,但是我忘了戒指也放在那个口袋里,袋口开得小,掏手机出来的时候戒指被带了出来,上面珍贵的石头闪着光落到了地上。 “啊!” 我忙顺着戒指掉下去的方向弯下腰,却忘了我还坐在床上,玩下腰的动作太大,整个人往前倾倒,方祈洺眼疾手快地扶住我,那枚戒指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滚进了床底下。 手机还在响着,我没有去管,急忙下了床去找,方祈洺按住了我的手臂,说:“我来就好了。” 然后迅速弯下腰,整条手臂都伸进床底下,我说:“还是我来吧。” 话音刚落,方祈洺就把那枚小小的戒指递到了我的面前,“是这个吧?” 我松了一口气,把戒指放在掌心握紧,完全没有注意到方祈洺沾满了灰尘的手。 方祈洺把手别到背后,笑着对我说:“既然是宝贝就放好一点。” “嗯。”我重重点头,刚刚以为要丢了吓得心口一跳一跳的。 方祈洺指了指我手边的手机,说:“有电话。” 我这才想起这件事,抓起手机一看那人已经挂了,来电显示是小同打过来的,我忙回了个电话过去,小同是为昨天我被他丢下道歉的,然后又说作为补偿今天带我游全城。 我没有那个心情,自然拒绝,小同没有强求,最后道了句常联系,随后挂断了电话。 “那你今天打算做什么?” 忽然方祈洺出声,吓了我一跳,我一转头,看见方祈洺正坐在我身旁,刚刚我和小同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我一阵脸热,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今天要干什么,原本从那个城市逃出去就是为了逃离,但是好像除了逃离这个目的之外没有多想,来到一个新的地方后要怎么生活,之后又是什么打算,我一点谱都没有。 但是看现在这个情况,似乎连最基本的目的都没有达到。 方祈洺见我许久没有回答,说:“那你先休息着吧,房间时间一直到晚上十二点,你可以好好睡一觉。” 随后他站起身,宽阔的后背背对着我,连声音都变得听不大清楚:“我先走了。” 我嘴唇一动,差点要叫住他,但是转念一想苦涩笑了一下,不是我自己叫他别出现在我面前了吗,现在他如你意了,你又挽留什么。 086 怀孕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既然房间预留到晚上十二点,那我就不用客气了,方祈洺走后我又躺下舒服地睡了一觉,一觉无梦,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落地窗的窗帘没有拉起来,透过巨大而透明的玻璃,我看到这个城市正慢慢亮起灯盏,我睡得太久,一时间不能分辨现在已经几点了。 地上散落着我的东西,昏暗中只能看得清一个模糊的轮廓,床头柜上放着那枚戒指,小小的石头在黑暗中闪着光,我用两指捏起,戴在右手无名指上,我举着右手,逆着光看了一会儿,然后把它唇边吻了一下。 放包里到底不安全,还是戴着好了。 我这么想着,便没有把它取下,然后下了床,捡起外套穿上,开了房间的灯,走进浴室,看了看镜子里的人,眼睛周边的红肿已经完全消下去了,这下应该能出去见人了。 简单洗漱了一下,我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正好这个时候肚子有点饿,看看这个时候有什么卖的也好。 我这么想着拉开了房门,而就在我拉开门的那一瞬间,正好和对面那间房间里出来的人对上眼睛,具是一惊。 “向晴?” “筱筱?” 两人同时出声。带着惊讶和不可思议。 而相比我,向晴要狼狈得许多,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套黑色职业套装,只是看起来皱了许多,而她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此刻也散乱了下来,披散在肩头看起来很凌乱。 “你怎么在这儿?” 在我还在打量她的同时,向晴先我一步问出口。 “额……”我支吾着不知道怎么说,总不能说实话,这么久了我说谎的本事还是没有长进。 就在我还在思考着怎么回答她的时候,向晴身后关着的门把手忽然发出声音,转动着要开门。 里面还有人?! 向晴却像是吓了一大跳,拉着我的手臂躲到转角,她压着我的身体不让我动弹,一只手捂着我的嘴不让我发出声音,她与我同高,我疑惑而惊讶地看着她,完全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 门被打开,里面的人却没有出来,似乎是张望了一下就又进去了,在这段时间里,向晴的呼吸完全屏住了,通红的眼睛盯着拐角,靠这么近我才发现她眼睛里满是血丝,脸上的妆全掉了,完全没有了之前知性成熟的气息。 在传来一声关门声后向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她深深吐出一口气,手上的力气也小了下去,我一把扯掉她的手,大口地吸了一口气,刚刚她捂那么紧,我根本呼吸不了,差点窒息。 向晴瞥了我一眼,说:“闭上嘴,先下去。” 她压低了声音,语气却足够严厉,而看她故意压低声音,像是故意不让房间里的人听到,这让我更加好奇,房间里的人到底是谁? 忽然传来一阵足音,伴随着小女生的嬉笑声,放肆而大声,而仔细一听,在那抢耳的女生特有的嬉笑声背后,我听到了一声熟悉的男性声音,是梁正邦! 向晴是在躲梁正邦吗? 我看向她,却发现她的身体绷得很紧,她背对着我,我看不到她的脸,只听到她低声的警告:“别出声。” 我耸耸肩膀,乖乖闭上嘴。 这个转角隐蔽而狭小,最多只能容纳两个人,而这个时候向晴完全是脸贴墙了。 梁正邦有这么可怕吗? 我在心里嘀咕,但是仔细一看才发现向晴的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黑色的包,因为紧张,抱得更紧,肩胛骨向中间收拢,形成一个自我保护的动作。在紧张中微微发着抖。 是因为那个包吗? 我更加好奇起来,包里面又是什么?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两人玩笑着走过去,完全没有注意到躲在墙角里的我们两人。 我拿手遮着脸,偷偷瞄了一眼,见那俩人已经在下楼梯,梁正邦的手亲热地搭在那小女生的肩膀上,俩人就这么依偎着下楼了。 梁正邦给那小女生的宠爱可见一斑,而那个女生更是放肆,“咯咯”的笑声一直回荡在走廊里,连我都听得觉得耳刺,妈的第一次被人包养么,那放肆的样子就跟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被她身旁这个看起来比她大了十岁之多的男人包养了。 等人走远,我回过头一看发现向晴仍面贴着墙,我提醒她说:“他们已经走远了哦。” 向晴没有动,我走过去一看,才发现向晴浑身都在发抖,我叫了她两声都没有理我。 就在我走近要拍拍她的肩膀的时候,向晴忽然反应过来,背对着我擦了下眼睛,转过身依旧是那副冷淡的脸,说:“走吧,我们下去。” 我惊了一下,她刚刚的动作分明是在擦眼泪,但是转过身来却掩饰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我更加好奇,可是向晴却不给我深究的机会,快步走在我前面,只给了我一个冷淡的背影。 既然她不愿意说我便不去多想,反正是别人的事情,自己想再多也没有什么意义,何况向晴原本就不喜欢有人对她的事情打破砂锅问到底,等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我们的高中大学生活就是这么过来的,只是到了现在我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把她的烦恼对我说,两年过去后她变了很多,从她对我冷淡的态度里就可以看出来了。 我跟在她身后下了楼,这个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楼下已经开始卖晚餐,已经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的我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我找了个位置坐下,拿着菜单点菜,只是这里的东西都偏辣,我一个外地人完全吃不惯,我一边看着菜单,一边问侍者哪些菜是不辣的,向晴就坐在我对面,抱胸看着我点菜,忽然笑了一下,说:“你还是跟之前一样,完全没有烦恼的样子,” 我听了一愣,她是什么意思?抬头看到她的脸,发现他脸上的表情不悦而带着点鄙视,我心一惊,接着听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看着叫人不爽。” 我一下子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我都不知道你是这样看我的。” “不过,看着这样的你,会让我有种时间没变的错觉,”向晴的嘴角提起,语气也软了许多,她伸出手要抚摸我的脸:“感觉还不赖。好久不见,筱筱。” 她这样正式而柔和的问好叫我措手不及,我不适地伸手抓了抓自己的脸,却被向晴一把抓住了手腕,她的眉头皱起:“这个?” 我这才注意到她说的是我手上的戒指,不自在地笑了一下,向晴眉头更紧,“你和林晖……结婚了?” 不等我回答,她的脸上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说:“不过这样也好,看着你们才会相信爱情啊,话说回来,这个戒指还是我挑的呢,怎么样,款式喜欢吗?” 她的熟络也叫我放松了下来,我释然笑了出来,果然闺蜜还是闺蜜,向晴也笑了起来,只是下一秒她的脸色一白,身体软软地掉下来椅子,我忙上去接住她,同时她一直紧抱在怀里的包掉落在地。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转头看向晴,她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岁月在她的脸上毫不留情地留下了痕迹,眼角的鱼尾纹毫不保留地暴露了她的年龄。 我这才想起,我们都不再年轻了。 向晴一直没有醒来,我很担心,她的身体冷得发抖,无意识地说着梦话,最后我没办法继续把她留在旅馆房间里,叫来了救护车送到了医院。 到了医院后就是一大串检查,在陪着她检查的同时一边在旁边照顾她,她的意识很模糊,我叫她她都没有回答我,我心里更加担心,当我奔跑在深夜医院空荡而寂静的走廊里的时候,心底的空荡和恐惧完全占据了我的身体,向晴一直没有醒来,在等待检查结果的时候,方祈洺的出现让我整个人都安宁下来,向晴晕倒后我一个人都没有通知,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医院里来的。 他到达后问了我几句关于向晴的事,我还饿着,一天一点东西都没吃,眼前直发黑,于是也只是敷衍着回答着,医生出来的那一刻我站起身,却因为用力太猛,眼前一阵发黑,差点稳不住身体,还好方祈洺在我身旁扶住了我的身体,我站稳了身体问医生:“检查结果怎么样。” 医生的脸色很凝重,我心下叫不好,于是听到医生责备我说:“为什么病人怀孕了还让病人这么疲劳?你知不知道差点害得病人流产!” 医生的责备扑面而来,我却完全呆愣住,怀孕?! 向晴怀孕了?!她完全没有跟我说过。 年轻的医生对我的反应更加不满,他扶了扶鼻根,说:“作为她的家人你们竟然这样大意,你是她的妹妹吧,同为女人为什么不知道她怀孕的事情?” 医生的责备太理所当然,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妹妹? “还有你,”他对着方祈洺说,“你是她的丈夫吧,自己的老婆怀孕了你还让她这么操劳,同为男人我知道忍耐很辛苦,但是在妻子辛苦怀孕期间,你稍微忍耐一下会死吗?!” 我更加无语,转头一看方祈洺,他满头黑线,放在我腰上的手都捏紧了。 喂喂喂,医生你眼神没问题吧,他手还搭在我腰上呢,再怎么联想也该是把我和他当成夫妻吧? 087 病房里的骚乱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向晴因为过度疲劳晕倒了过去,再加上她还怀着孩子,对她伤害更大,所以才会一直昏睡不醒,肚中的孩子也发育不好,所以到现在三个月了却一点都看不出来肚子。 医生跟我们说了这些后我终于放下心来,不过也奇怪了,向晴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但是由不得我多想,听医生说了向晴没有大碍后我犹如落下了一块大石头,整个人放松下来,双脚一软,眼前一黑,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我睡在医院的白色病床上,空气里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我一阵头晕,动了动手才发现手上有吊针,一瓶葡萄糖挂了一半。 “你醒啦?” 身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我转头一看,是向晴,她已经醒了过来,现在正坐在病床上吃饭,见我醒来,咬着汤勺对我笑。 你还笑得出来,刚刚我是为了谁那么担心啊。 这个时候门推开了,方祈洺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个保温瓶,向晴见到方祈洺眼睛都亮了:“我的汤……” “等很久吗?” 方祈洺温和地笑起来。 “是的,我又饿了。”向晴朝他努努嘴。 原来在我晕过去的时候,是方祈洺在照顾向晴。 我心里升起一股感激。 方祈洺把汤倒出来,盛在小碗里,放到向晴面前的小桌子上,并嘱咐她慢点喝。 向晴虽满口答应着,但还是大口喝,还差点撒到床上。 我看到她的样子,笑出声。 方祈洺这才注意到我已经醒了,坐到我床边,握住我放在被子外扎着针的手,轻声说:“你醒了。” 他温热的大手包裹住我放在被子外面有点冷掉的手,我一时忘记了挣脱,笑着回应了他一声。 方祈洺责备我说:“自己都不知道照顾好自己,都饿晕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我面前架起和向晴一样的桌子,把一旁保温着的饭菜放到我面前。 然后他扶着我坐起来,“来,先吃点吧。” “现在几点了?” 我一边吃饭,一边问他。 方祈洺看了眼表,说:“三点多。” 都到这个时候了,我在心底暗叹,细看方祈洺,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脸上也写满了疲惫,我颇觉不好意思,于是说:“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们已经没事了。” “你是让我把你们两个病人留在这里吗?”方祈洺笑起来,异常灿烂,他用一种开玩笑的口气说:“这可不是一个绅士该做的事情啊。” 向晴第一个笑出来,说:“老板还是老样子。” 向晴还是用之前的称呼称呼方祈洺。 我低下了头,其实我自己都不能保证我能照顾好向晴。 我偷偷观察向晴的脸,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异样,她自己也应该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可是为什么还要那么疲惫呢?今天晚上她又怎么会从梁正邦的房间里出来? 我一边胡乱猜测着,完全没有注意到病房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 “拼命三郎也有累倒的一天呢。” 极其讽刺的语气,听着特别刺耳,我抬头一看,看见梁正邦倚着门框抱着胸看着病床上的向晴。 向晴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把勺子放回去,抽了纸巾擦了擦嘴,抬头迎上梁正邦的目光,说:“也是呢,这回应该算是工伤吧,我得叫公司给我报销医药费。” 说完转过头问我:“筱筱,药费单子呢,给我回去报销。” 梁正邦忽然大怒起来,几个大跨步走到向晴病床前,一手撑在床边,一手掐着向晴的下巴迫使她转过头来,他的力气很大,向晴的下巴都要变形了,但她还是昂着脖子,直视梁正邦的眼睛。 我听到梁正邦语气危险地说:“向晴,你最好清楚自己是什么斤两,现在立刻出院回公司,你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呢!你知道我是从不批病假的。” 我看不下去,拔了针要去扯方祈洺掐着向晴下巴的手,却有人比我早了一步,方祈洺抓住梁正邦的手腕,建议道:“现在离上班还有几个小时,再过几个小时她肯定会准时上班的。” 梁正邦转头看着方祈洺,眼睛里蕴含着怒火,他提起嘴角,眼睛瞥了一眼向晴,说:“怎么?你喜欢这个女人?” 方祈洺脸色一僵,说:“你别误会……” “那就别过来多管闲事,放开。” 梁正邦用力甩掉了方祈洺的手,拉着向晴的手臂就要把她扯下床来,同时说着:“别以为你装病我就会放过你,赶紧起来!” 我再也看不下去,扯了针头掀起被子下床,按住向晴的手臂,紧盯着梁正邦的眼睛,大声说:“梁正邦!你到底要干什么!再怎么说现在也是下班时间,你没有权利管她做什么!” 梁正邦漆黑的眸子转向我,语气森冷:“你又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来管我?” 向晴不肯下床,赖着不肯动,却抵不住梁正邦的手劲大,直接将她扯下了床,就算有我在旁边拉着也无济于事。 “你们究竟在干什么!这里是医院!撒野的都给我出去!” 忽然门口爆出一声大喝,吓得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我转头一看,发现站在门口的是今天那个把我误认做向晴妹妹的医生,他身板瘦小,爆发出来的力量却叫人害怕,连梁正邦都停止了动作,但是他立刻反应过来,怒气更盛,甩开了向晴的手臂,如同一阵风般走到那位小医生的面前,他比那个小医生高出一个头,“你又是哪根葱?” 完了,就在我为那位小医生捏了一把汗的同时,小医生灿烂一笑:“梁先生你最好注意一下场合,这里可不是你家哦。” 小医生眉眼弯弯,完全不是怕他的样子。 而神奇的是,梁正邦竟没有更生气,面部扭曲了好一会儿,最后换上一个平静的脸色:“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里都含着隐忍。 那个小医生到底是什么人物?我好奇起来。 梁正邦转头朝向晴警告了一句:“今天八点我要是见不到你人一定会让你好看。” 说完大步走到门口。 “要回去了吗?”小医生对着梁正邦的背影喊,甚至还对他招了招手:“改天我会叫我哥去拜访你的哦。” 梁正邦后背一僵,步伐更快。 梁正邦走后我才松了一口气,向晴被我抱在怀里,犹如出神了一般呆愣着。 小医生送完了课,走上前来给向晴盖好被子,笑着嘱咐道:“盖好被子哦,你现在还有孕在身,要是感冒了就麻烦了。” 向晴身子一僵,如同绝望一般闭上了眼睛。 我却看见,已经走远了的梁正邦折了回来,走到门口的时候刚好听到小医生那句“有孕在身”,步伐一顿,最后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在向晴睡下后,我再抬头看时,门口已经没有人了。 梁正邦到底是怎么回事? 后半夜恢复了平静,方祈洺抵不住疲惫,在旁边的病床上睡了一会儿,医院里静悄悄的,我正想回去继续睡一会儿,却见向晴从被子里露出了眼睛,对我小声喊了一声:“筱筱,过来。” 我凑过去,向晴在我耳边说:“跟我一起睡好不好。” 我一愣,以前上学的时候我们其中一个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叫另外一个人陪睡,我在感慨的同时,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我以为向晴会向我坦白她到底是怎么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又是怎么回事,可是向晴只是抱住了我的身体,把头埋在我胸口,沉沉睡着了。 我却怎么都睡不着,她的头埋在我胸口,我呆呆地看着她黑色的头颅,心里在猜测着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忽然胸口传来一阵轻颤,向晴咯咯笑起来,说:“变大了。” 我一愣,完全没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向晴又往下面拱了拱,说:“好软……” 我这才反应过来她说得是什么,脸一阵发热,气愤地拍了她的头一下,说:“讨厌。” 向晴没有生气,反而更加高兴起来,胸口一阵阵轻颤。 我无意识地蜷缩起身体,却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肚子,我吓了一跳,忙收回了腿,向晴也就在那一刻停止了笑容,俩人瞬间沉默下来,好不容易回来的一点气氛全都没有了。 “睡吧。” 被窝里,向晴的声音沉沉。 我无比清醒,其实刚刚那一下我才发现其实向晴的肚子还是感觉得出来的,硬硬的,那就是孩子吗? 我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向晴忽然翻了个身,后背对着我,我一时觉得无趣,小心翼翼下了床。 之后我便再没有睡意,披了衣服走到病房外,此时天空干干净净的连个星子都没有,空气很清新却有点凉,我站在窗子前,看着天空发呆。 “睡不着吗?”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转头一看是方祈洺,他穿得比我还厚,他走近,微微责备了我一句:“出来也不多穿一点,”然后把他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我披上。 他站在我对面,手做了个伸进口袋的动作,但是落空了,我轻笑了一下,在他的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他想要的东西。 是一包烟。 方祈洺取出烟点上,微凉的空气里,我竟觉得那烟味好闻。 088 有兴趣吗?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天亮后向晴坚持要上班,我怎么阻止她都不理我,小医生劝她不起用,最后放任她去,我看不过去,朝他喊:“她这样去工作真的没问题吗?她的身体不会出问题吗?” 小医生摆摆手,说:“阻止不了就不去阻止了呗,身体没问题了要是心理上有问题那就不好了。”说完就转身离开了,一身白大褂踏着轻松的步伐出去了,完全不管了。 我对他的背影握了握拳,最后无可奈何,对着已经换好了衣服的向晴一本正经地说:“你真的要去吗?” 向晴只顾着收拾自己的东西,往包里塞进文件,完全没有在意我的问题,她用她的沉默回答了我的问题,我按住她的手,目光直直地看向她:“我也跟你去。” 向晴笑了下,“你跟去做什么,再说了你都没有卡,根本没法进去的好不好。” 她这么一说我才想起这个问题,“我不管!我要跟你去。” 一想到公司里有个叫梁正邦的大恶魔在等着向晴,我就为她担心。 向晴却一下子激动起来,“能不能别这么天真了!你已经不小了,还要天真到什么时候!” 我吓了一跳,完全呆愣住,向晴的眼睛里闪现出泪花,但她迅速别过头去,我都差点以为那是我的错觉。 “好了,别说了,我走了。” 向晴低着头,迅速拿了包离开了。 忽然我看到床边还有个黑色的包,我忙拿起来追上她:“向晴,你忘了东西了。” 可是走廊上哪还有向晴的影子,我失落地低下头。 向晴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肯跟我说。 我的目光落到那个黑色的包,忽然想起昨天向晴紧紧抱在怀里的那个黑色的包不就是这个吗?这里面到底是什么?让向晴那么在意。 心脏“怦怦”地跳起来,我用力咽了一口口水,慢慢拉开了拉链,那里面的东西慢慢暴露了出来,我深吸了一口气,那里面竟然是现金!一捆捆现金,数量不能目测,我吓了一跳,忽然身后有人叫我,我吓得浑身一震,忙把包口合上,心脏仍快速而有力的跳动着,方祈洺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说:“怎么了吗?脸这么红,是今天吹风冻着了吗?”说着就要伸出手来探我的额头,我吓得往后缩了一步,一手打开了他的手,“啪”的一声在耳边极其刺耳,我心头一惊,当即知道我动作大了,方祈洺脸上也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我缩起肩膀,小声说:“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我就抱紧了包快步跑出了病房。 得赶紧追上向晴,孩子是怎么回事,这么大一笔钱又是怎么回事,在我和她分别的这两年里,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急匆匆地跑出了医院,连小医生笑着跟我打招呼都被我直接忽略掉了。 可是到了门口看到来往的车辆和人群,一时间迷失了方向,我该往哪个方向去,我又该怎么去? “是要去追向晴吗?跟着我来吧。” 忽然身后传来方祈洺的声音,我转头一看,却见他已经迅速从我身边走过去,直接走在我前面,我愣了一下,忙追上去。 我沉默着上了方祈洺的车,车平稳地驶出地下停车场,在这期间方祈洺一言不发,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好转头看窗外。 窗外是绵绵雨丝,天气阴沉沉的,弄得我更加烦躁。 刚刚头脑一发热就跑了出来,可是就算我追过去又怎样呢,向晴会跟我说实话吗?要是她肯的话她昨天不就会跟我说了吗,今天早上也不会拒绝我跟过去了,说到底她还没把我当做闺蜜。 可是现在的我究竟是在干什么呢?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一个熟人都没有,到最后还是不得不依靠这个人。 我从镜子里偷看方祈洺,却被他发现,我忙别开了眼睛去看窗外。 总之,现在的状况让我很不爽,但是又找不到宣泄的出口。这更加让我不爽。 车子在一幢高楼前停下,我抬头看了看这幢高楼,心想,就是这里吗?向晴工作的地方。 车子停下后我拉开门要下车,方祈洺却喊住了我:“等一下。” ? “你跟我一起进去。” 说着就下了车,走在我前面,小声说:“你跟在我身后,我带你进去。” 我抱紧了那个黑色的包,跟在方祈洺的后面。 方祈洺简直就是一个移动的门禁卡,走到哪儿都不用担心被人拦下来,方祈洺带着我上了电梯,给我按了电梯层数,电梯缓缓上行的时候,只有两人在的电梯里,方祈洺忽然开口:“不管发生什么,你要记得我永远在你身边。” 他声音很轻,落在我耳朵里震撼力却比什么都大,同样的话在多年前他经常在我耳边说,可是现在听来却极其刺耳,我别过了头,当做没有听到。 电梯停下后门打开,我走出去,方祈洺还留在电梯里,我踏出电梯,别过头对他说:“以后别在我耳边说这些话了,会让我误解的。” 说完这些,我没有再去听方祈洺说什么,直接走开了,而就在这时,电梯门关上,将我们俩彻底分开。 我不再多想,赶紧去找向晴了。 我在这一层找了好久才找到向晴,一路问了好多人,终于在茶水间里找到了向晴。 她正在泡咖啡,见到我后吓了一跳,但是脸上的惊讶迅速消散,她嘴角一提,声音很轻:“还真是爱管闲事呢,怎么上来的?哦,肯定是他啦,本来你就是个脑袋不大灵光的人,除了依赖人你还会什么呢,先是林晖,现在是方祈洺,简筱,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好命呢?” 我没有具体听她到底在说什么,抓了她的手臂盯着她的眼睛,问:“先不管这个,你先告诉我,这个包里的钱到底是哪里来的?是你……”偷的吗? 我没敢说出口,向晴看着我的眼睛却一点都没正经起来,她看了眼我手里的包,恍然大悟一般:“啊……我还在想把它落哪儿了呢,原来在你这,谢谢你帮我送过来。” 说着就要从我手里接过包。 我迅速把包甩到了身后,声音严厉起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向晴嬉皮笑脸终于消失了下去,紧紧皱了眉:“你到底是什么人?再在这里胡闹下去我叫保安赶你出去了。” 我一愣,就在这时茶水间门口出现了一个女职员,看到向晴在偷懒,扶了下眼睛说:“赶紧吧咖啡准备好,会议要开始了。” 说完就走了。高跟鞋在地面敲出“咔咔”的声音。 “好了,你也看到了,我还有工作要做,你赶紧离开吧。” 向晴转过身,故意不看我。 “你先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我不肯离开。 “能不能别一直这么理直气壮?这是我的事你有什么权利管?!”向晴的声音忽然提高,我吓了一跳,向晴狠狠地盯着我的眼睛,吐出的话叫我心惊:“别再出现我在我面前了!” 说完推开我离开了狭窄的茶水间。 我呆愣在原地,最后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一手捂住脸,直到有什么顺着嘴角流下。 “可以走了吧?” 身后传来方祈洺的声音,像是把我从深渊中拉了上去,我狠狠抹了把脸,低头走在方祈洺前面,走了。 自找没趣。 我问了其他人向晴的位置,把包放到她的椅子上,虽然不知道这笔钱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由我拿着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还是还给她好了。 出了大楼,我对身后的人说:“别跟着了,到这就可以了,”我顿了一会儿,身后的人没有说话,我继续说:“如果可以我想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身后人没有再动,我走在前面,选择了一条大道。 肚子有点饿,我才想起今天早上还没有吃早饭,现在都快十点钟了,先吃点东西吧,这么想着,我走进了一家餐馆,掏钱包付钱的时候看到钱包里唯一的一张的银行卡,我苦涩笑了一下,没有经济**能力的人再怎么说**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可是现在我还有精力再去找工作吗? 我一个人吃完了饭,然后又开始了漫无目的的闲晃。 就在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我拿起来一看是个不认得号码,我疑惑接起来,“喂?” “抱歉我们又要见面了。” 那头一出声我就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谁了,我眉头动了动,努力忍着,说:“这次是有什么事儿?” “向晴的事你不会就这么想放弃了吧?” 他说得我心头一动,眉头狠狠动了动,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这里缺一个人,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只要做几天,过几天我就会离开这里了,到时候你肯定不会再见到我了,当然,酬劳我肯定会按标准工资给的,怎么样,有兴趣来吗?” 他说得我心头一动。 089 这是最后一次了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挂了电话后我在路边停下,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后,方祈洺的车停在了我的面前。 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俩人都没有说话,车子在马路上平稳行驶着,终于我忍不住开口:“我们要去哪儿?” 方祈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说:“给你换一身先说。” 我撇了撇嘴,但还是忍不住低头瞥了一眼我自己,黑色的外套里面是一件灰色t恤,下面是一条宽松的运动裤,脚上的白色运动鞋因为穿着走了很久沾上了泥土变成了灰色,踩在干净的车子地毯上有点刺眼,我不自觉地缩了缩脚。 车子在一家专卖店前停下,店铺很大,透明的橱窗里几个人形模特上都穿着制作精美漂亮的礼服,可是店里却没有什么人。 “下车。” 扔下这一句,方祈洺在我前面下了车,甩上门的声音很大,我不自觉往后缩了一下,轻轻摇了下头,然后打开门下车。 出乎意料的是,这家店的店主竟然和方祈洺是熟人,在和店主聊了一会儿后,他才想起我一般,指了我一下说:“就是她,你看着办好了,今晚我有个聚会要去参加。” 这个时候我才看到这家店的店主真容,年纪不大,身材也不算多么强壮,在男人里面算是比较娇小的了,但是却一点都不觉得他孱弱,反而透着一种芭比娃娃的精致。 他上下打量我好几圈,嘴角不自觉地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我看了后背一麻,只见他伸出手指,指了指门两旁的两个女人,说:“把她,架过来。” 我还没有搞清楚是什么情况,门两旁强壮得能做保安的两个女人把我一人一根胳膊抬了起来,双脚离地叫我生出一股不安来,自然地开始挣扎,可是那两个女人力气大得惊人,轻而易举地控制住了我,慌乱中我朝方祈洺那边看了一眼,想从他这里求得一点帮助,可是方祈洺却已经摊开了报纸在看,我连他的脸都看不到。 接下来便是被人摆布的命运,不只是脸上,身上也换了好几件衣服,等折腾到最后,已经到傍晚了,天边出现橘红色的云彩,我被人推了出来,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扶手椅里一脸满意地看着我的方祈洺。 “腮红是不是有点多了啊,脸怎么这么红?” 那个娇小的男人还想着怎么在我的脸上下功夫。 他凑近的脸叫我无措,我忙往后退了一步,仓皇解释道:“是闷的闷的!” 他嘴角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点了点头,“哦”了一声。 方祈洺从椅子里站起来,说:“好了,可以走了。” 说完就不管我走在我前面。 我忙提起裙角追他:“等等我。” 可是方祈洺脚步没停,我气愤的同时又无可奈何,但是只能提起裙角,踩着高跟鞋追上去。 车门也是我自己开的,方祈洺只冷淡地坐在驾驶座上。 我气愤地拉开门坐进去,如同报复一般用力关上了门,发出很大的声音,可是方祈洺脸色不变。 天色渐暗,路两边亮起了灯,昏黄的灯光下,我看不清方祈洺的脸,只能看到他绷得死紧的唇角。 “接下来去哪儿?” 裙摆太大,我不适应地扯了扯,方祈洺从后视镜里瞥了我一眼,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都有点后悔答应他了,向晴都说了她的事情不用我多管,我还在瞎担心什么,自找烦恼,就在这样自我烦恼的时候,车子缓缓减了速度,在穿着酒保服的侍者指导下,车子停在指定地点。 “到了。” 方祈洺说了这两个字就下了车,我以为他又不会再给我开门,所以正拢了裙摆,伸出手打算自己开门的时候,门忽然自己开了,方祈洺站在车外,一手伸出来做出一个绅士邀请动作。 我一愣,没想到方祈洺这会儿竟然会这么绅士起来,我抬头一看看见方祈洺微笑着的脸,眼睛亮亮的,在黑暗的环境里尤其夺人眼目,我努力压制住心头异样的触动,冷静地伸出手,放到方祈洺的手中。 他的手掌温热而厚实,在我接触到他的皮肤后迅速握紧,却是不会让人感到困惑的紧握,就这样握在手中却不会觉得难受只有一种温热稳定的触感,似乎连心底都安定下来了。 方祈洺把我的手挽在他的手臂上,入口处灯光不算强,石子路也没有很平坦,过大的裙摆拖在地上,我看不清路,脚下的高跟鞋更加踩不稳,方祈洺微微使力,让我半个人靠在他身上,这样才能保证我不会摔倒。 与他靠得这样近,我才发现他已经换了衣服,一身剪裁合理的黑色西装,一丝不苟的温莎结,胸前的袋口处别着一朵红色蔷薇,短暂的路程中,除了方祈洺身上一直有的独特香水味和烟草味,我好像还闻到了幽幽的花香。 “现在可以告诉我是要做什么了吧。” 趁着现在靠得近,我小声问他。 而方祈洺终于肯回答了我,“不是多么困难的事,只是今天带你去公司,把你当做我的秘书介绍给别人了,今天要出席这样的场合,不带着你会让人怀疑。” “你……”要是这样的话,我之后岂不是要一直跟他出演这样的戏码? “不用担心,”方祈洺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忧,安慰我说:“这次聚会结束后我就回去了,这次是最后一次了。” 走到灯光强烈的地方,我能看清脚下的路,便不再依靠他,在我站直身子之前,方祈洺在我耳边又重复了一遍:“这是最后一次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我却在心里反驳,你哪回说最后一次是真的最后一次。 不一会儿便有人来跟方祈洺打招呼,是这次聚会的主人,走近一看我才发现那个人正是梁正邦,梁正邦见到我同样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我这才想起来我在梁正邦面前还是小同的女友,可是梁正邦自然不会把这话当面问出口,眼睛瞥了一下我挽着方祈洺手臂的手,随后脸色恢复平常,说:“你来啦。” “嗯。”方祈洺点了点头。 毕竟是熟人,寒暄什么的自然可以免了,正好这个时候梁正邦来了别的客人,便和我们道别,迎接别的客人去了。 聚会在一个巨大的花园里进行,灯光打得很足,但是花丛里总有看不清的地方,但是有种异样的美丽,一阵阵幽香传来,令人陶醉。 有乐团在奏乐,低沉悠扬的声音配着幽幽花香,方祈洺带着我在休息区坐下,两旁放置着精美的甜食,方祈洺对我说要是饿的话先吃一点,聚会要持续到很晚。 下午被折腾成那样,到了这个时候我也觉得饿了,于是起身去餐桌前取吃的,除了蛋糕甜点,还有很多新鲜的海鲜,在灯光的照耀下看起来尤其吸引人。 可是我还有另外一个目的,既然梁正邦在这里,那么向晴就一定在这里,不管从梁正邦对向晴执着的压榨来说,还是从向晴我无法理解的固执上来说,我一边挑着吃的,一边四处观察着,但是找了一圈完全没有找到熟悉的人影。 难道是在后面的房子里? 我抬头看了眼花园后那栋高大的建筑,白色的欧式三层别墅,但是在夜色中显得有点阴郁,再加上此刻别墅房间里的灯全部关了,更显恐怖。 找不到向晴的人我平添了一股惆怅,回到位置后发现方祈洺已经不在原处了,也许是遇到什么熟人了。 眼睛一瞥我就看到了方祈洺的身影,他正跟几个女人聊天,女人们都穿着华丽的礼服,好像方祈洺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女人们都捂着嘴笑,而方祈洺嘴角也是一抹淡淡的微笑,在灯光的照耀下,我竟看得一阵失神,我忙甩了甩头,继续吃手里的食物。 吃得半饱的时候,舞池里忽然响起舞曲,我抬头一看发现已经有人成双成对进入舞池,动作优雅而轻柔,看着很优美。 “这位小姐,可以请你共舞一曲吗?” 我一愣,抬头一看,先进入眼帘的是方祈洺伸出的宽阔手掌,顺着手臂看去看到方祈洺认真而带着浅浅笑意的脸,我一阵脸热,摆手想拒绝,却被方祈洺趁机抓住了手,他手上一用力,将我整个人从沙发上扯起来,我没有站稳,方祈洺趁机将我抱在怀里,他的嘴唇贴着我的耳朵,小声说:“反正都是最后一次了,拜托了……” 我心底一软,任他带着我进入了舞池。 好久不跳舞我都生疏了,几回踩到方祈洺的脚,方祈洺脸色变了变,我猜应该是被踩得很痛,我提议说要不不跳了,方祈洺却不肯放手,说:“没事,反正是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今天他对我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几个字,可是是真的吗?他真的会离开这里,不会再妨碍我的生活吗? “想什么呢,走神了。” 我一愣,抬头看见的就是方祈洺亮亮的眼睛。 090 这是我的未婚妻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我忙低下头,躲开他的眼神,幸好一曲很快结束,我只能庆幸这回好在是最后一次。 舞曲到最后到达高chao,方祈洺带着我旋转速度加快,我直觉头晕,忙叫方祈洺慢点,方祈洺却没听我的,而就在这快速的旋转中,我忽然瞥到角落处一个熟悉的人影,只是旋转速度太快,一眼就过去了,我忙叫方祈洺停下,方祈洺顿住脚步,“怎么了?” 我没来得及防备,脚下一崴,剧痛传来的同时方祈洺稳稳地接住了我,我痛得皱紧了眉头,方祈洺抬起我的头,问我怎么了,我推开他往刚刚那个角落追过去,只是脚踝处太痛,跑了几步就差点摔倒,还好方祈洺在旁边及时拉住了我的手臂。 “到底怎么了?” 此时一曲已经结束,人群散去,在来往的人群中,方祈洺掐住我的双臂,迫使我直视他的眼睛,语气认真而严肃:“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说清楚,你的脚怎么了。” 脚下痛楚不止,我却顾不上,指着刚刚那个角落,急切地说:“那儿,刚刚那儿……”可是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出来。 “好了,别废话了,先坐下来让我看看你的脚。” 方祈洺却不听我解释,硬拉着我坐下,脱下我的鞋子仔细察看我的脚,脚踝处肿了一块,一碰就刺痛,我痛得“嘶嘶”抽气,方祈洺抬头看了我一眼,眉头深深皱起,说:“没办法了,先跟我上去吧,要冰敷。” 说着就把我整个人横抱起来,我深吸了一口气,吓了一跳,问:“你要干什么?!” “还用问吗,你这脚还能走路吗?”方祈洺责备地看着我。 我低下头不再说话,他的怀抱沉稳而温暖,我眼睛不知道往哪儿放,只好盯着自己的裙摆。 方祈洺抱着我进入了那栋欧式三层别墅,我一愣,刚刚看这里还是一片黑暗的,怎么现在就灯火通明了? “这里是?” “这里是梁正邦的私人住宅,今天的聚会是在他家的花园里举办的。”方祈洺回答我。 “哦。”我点了点头。 方祈洺抱着我进入一个房间,他动作轻柔地把我放到椅子上,说:“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拿冰袋。” 说完就走出了房间,我在房间里等待的同时一边打量这个房间,看样子是个客房,床铺铺的平整而干净,窗帘紧紧拉着,房间里没有其他的东西,一张床,一张书桌,简单得出奇。 书桌上也很干净,什么都没有,看样子是没有人住过这里。 忽然门把转动,我以为是方祈洺回来了,可是进来的人却是…… “向晴?” 向晴看到我也是一惊,但是惊讶的表情很快掩饰过去,她靠着门边,嘴角噙笑地看着我:“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呢,都跟到这里来了。” 讽刺的语气听着极其刺耳,我急切起来:“向晴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想关心你,想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可以帮助你的话我想尽我所能地帮助你……” “别开玩笑了!” 向晴忽然打断了我的话,“你拿什么帮助我?你有地位吗?你有金钱吗?”她冷笑着看着我,笑得残忍而诡异,“明明什么都没有,还说来帮助我,别说笑话了。” 她情绪激动起来,说了一大段话后又冷静下来,她转身背对着我,离开之前冷冷地说:“赶紧离开这里吧,别搀和进来,你……还是一直天真下去好了。” 我看着这样陌生的她,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这么说,你是为了钱?” 为了钱任梁正邦欺负,为了钱怀了那个孩子? 可是她不是已经有钱了吗?那个黑色的包里,数目难以预测,有了这些还不够吗? “可是不够。” 留下这句,向晴冷漠地离开了房间,房门被她顺手带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我浑身一震,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这个时候门被再次推开,方祈洺拿着冰袋进来,看到坐在椅子上愣愣发呆的我,疑惑地皱起眉头,说:“怎么了?” 我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回来,过了会儿才说:“没事。” 方祈洺把我的脚握在掌心,一只手把冰袋按在红肿的地方,冰得我一皱眉,不自觉缩了一下脚。 方祈洺把我的脚用力摁住,手上的力气更大,脚底传来的温热和冰袋的冰凉形成鲜明对比,习惯了后我就乖乖不动了。 “要敷到消肿,不然会一直肿下去的。” 方祈洺安慰我。 我看着他认真的表情,笑了一下说:“你对这些还真是清楚。” 方祈洺低头看我的伤处,说:“不是有句话说,一个人受伤多了自己也会变成跌打损伤转专家的。” 我听到那个“跌打损伤”忽然想起以前经常在街口看到这样骗人的招牌,一下子笑出声来。 “怎么了?”方祈洺疑惑地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说:“没事。” 方祈洺低头看着我的伤处,声音低低:“没关系的哦,现在你想什么你都可以告诉我,反正这是最后一次了。” 这样重复多次的“最后一次”没有引起我的厌烦,反而叫我从心底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伤感,我顿了顿最终问了出来:“你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做?” 方祈洺手下一顿,嘴角提起:“如果我说是因为我喜欢你,你会信吗?” 喜欢?什么样的喜欢会让你做出不惜毁了我的事情? 我的沉默代替我回答,方祈洺轻笑落进我的耳朵里:“是吧,你不会信,其实有的时候我自己想想那个时候的自己我都觉得自己可怕,现在你肯让我接近,我已经很庆幸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他低着头,我只能看到他不停动着的嘴唇:“不过现在这样我就满足了,不管我做什么结果还是一样,”他目光落在我手上的戒指上,我一下子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了,我缩了缩手,原来他不知道我已经离婚的事情…… “今后我和你也会走上不同的路吧,你有自己的生活,而我也会找一个女人结婚然后留下自己的后代,但是,如果你有困难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不想看到你被生活逼迫得很狼狈……” 原来那个时候方祈洺是知道我的情况才编造了那么一个公司来骗我的,现在知道他是出于好心却不能让我开心起来,刚刚他说他会结婚生子的时候,我竟然在脑子里自动描绘出了方祈洺的样子,包括他的未来的妻子还有刚出生的孩子,明明是很和谐唯美的画面,为什么我会觉得很刺眼呢? 我没有说话,沉默只持续了一会儿,冰袋融化掉后,肿也消了下去不少,方祈洺把冰袋拿开,说:“这样就好多了,来看看有没有消下去一点,” 他把我穿着的鞋拿过来,说:“这鞋不能穿了,先穿这个吧,我送你回去吧。” 说着给我套上拖鞋,“可是聚会怎么办,都还没有正式开始呢。” “没事,大部分人已经打过招呼了,现在离开也没有多大问题。” 方祈洺这么一说我也说什么了,再留下去也没有什么事儿了,回去也好,反正我的脚也走不了了。 可是很不巧的是,方祈洺抱着我下楼的时候聚会刚好开始,方祈洺无奈地对我耸了下肩膀,颇是无奈地说:“看样子回不去了。” 我也无奈地低下了头。 可是更让人意外的是,灯光师调错了灯光,一盏大灯直接朝我们两个人打过来,强烈的灯光让我睁不开眼,方祈洺也别过了头。 可是这一下却让所有人的注意都吸引到我们这里来。 “来了!今天的王子和公主!” 不明所以的主持人直接搞错了聚会主角。 但是接下来就听到梁正邦爆发的怒喊:“方祈洺!你个小子抢我风头做什么!” 花园里爆出一串大笑声,灯光师忙把灯光转向别处,可是在灯转开的那一瞬,我似乎感觉到了从角落里传来的嘲笑目光。 我笑容一僵。那个人是向晴。 尽管一开始就有了这样一个恶作剧,但是还好没有影响到整个聚会,梁正邦一身白色西装走上台,清了清嗓子,说:“各位绅士小姐们,刚刚虽然出现了个抢风头的小子,但是我还是希望大家看清楚,今天的主角是我,”说着站直了身体,像是故意给大家看清楚大家一样,人群里又是一阵欢乐的笑声。 “当然,今天的主角不止我一个,还有这一位美丽的小姐。”说着他做出一个绅士邀请的动作,灯光中看不到那个被他邀请的人,能看到的只有那一只放进梁正邦手里的娇小美丽的手。 那人一个跨步,在梁正邦的邀请上上了舞台,这时人们才看清这个美人的真面目,的确是个难得多见的美人,人群中隐隐听到赞叹的吸气声。 “下面给大家介绍的这位,就是我的未婚妻,今天邀请大家来就是为了让大家见证我们的订婚仪式。” 下面爆发出一阵巨大的鼓掌和喝彩声。 091 我要走了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原来这是订婚仪式,方祈洺都没有跟我说,我戳了戳方祈洺,责问他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方祈洺耸了耸肩,说告诉你也没有什么作用。 我一时语塞,确实没什么作用,原本他们就不是和我在同一个世界里的人。他们那边灯火通明,热热闹闹,而我这边阴暗冷清,看着他们如同看着另外一个世界一样。 趁着这个时候没人注意我们,方祈洺便抱着我想偷着离开会场,就在这时,会场里忽然一阵骚乱,一个老妇人头发凌乱地冲上舞台,扯着梁正邦漂亮的未婚妻疯狂地叫喊:“你才不是我儿媳妇,给我滚下去!” 但是老妇人很快被两个保安架下去,梁正邦脸上有一瞬间的不爽,但还是尽量掩饰过去,笑着和台下的人解释,而他身边那个受惊了的漂亮未婚妻却如同被遗忘了一般,完美的发髻在刚刚的撕扯中散了开来,洋服也被扯变了形,脸上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可是梁正邦只顾着跟客人解释,完全没有注意到她,梁正邦说了个玩笑,自以为很好笑地在圆场,可是台下却已经认出了那个老妇人,小声对身旁的人说:“那个人好像是梁正邦的亲生母亲……” “你瞎说什么呢,梁正邦的妈不还在米兰参加时装周呢吗!” “不是那个妈,梁正邦的生母,听说精神状态不好,被梁正邦送进疗养院的。”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说,不过她今天怎么会跑出来?她身上好像还穿着病号服……” 流言一下子在客人中传开来,台下渐渐演变成不能控制的混乱,梁正邦脸上的笑容再也伪装不下去,暴怒地扔掉了话筒,大步走下了台。 话筒被大力甩到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音箱里发出刺耳的声音,客人们被惊得闭上了嘴,转头一看这次聚会的主人已经愤怒离开,而他身后跟着那个慌乱不知所措的未婚妻。 这个时候才有人认出那个未婚妻,指着那个追逐着梁正邦身影的女人说:“那不是前几天刚破产的夏氏集团的小姐吗!她一直深居简出,没多少人见过她真容,原来她爸入狱后竟然变成梁正邦的未婚妻了!” 这话一出,骚乱再起,那个漂亮的身影步伐一顿,随后快速地追上梁正邦,她伸出手想挽住梁正邦的手臂,却被梁正邦一把甩开,她直接被甩到了地上。 梁正邦步伐没停,直往花园深处走去。 我忙挣脱了方祈洺的怀抱,双脚落地后忙朝梁正邦那边追过去。 那个方向是刚刚向晴在的地方。 花园很大,曲径幽深,拐了几个弯,我终于看到了梁正邦,梁正邦愤怒得脸都扭曲了,他掐着向晴的脖子,凶狠的眼神简直要把她掐死。 我忙冲上去扯梁正邦的手臂,梁正邦轻而易举地把我甩到一边,脚踝处传来剧烈的疼痛,我眼前一黑,没有站得起来。 身后忽然多出一个温热的胸膛,方祈洺扶着我站起来,关切地问我:“没事吧。” 我点点头,眼睛只盯着那两个人。 “方祈洺你别过来,我可不能保证我会对这个女人做什么。” 梁正邦冷冷警告,方祈洺脚步一顿,说:“你先松手,别冲动……” “别管我!”梁正邦大吼一声,我吓了一跳,可是向晴却比我冷静许多,平静的眼直看进梁正邦的眼睛里,梁正邦掐着她的脖子,恶狠狠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亲生儿子的订婚仪式当妈的怎么能不来呢,为了避免你变成一个不孝子,我可是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把阿姨从精神病院里弄出来呢!要是让外人知道成功儒雅的梁正邦先生竟然把自己的生母囚禁在精神病院里,那可多让你丢人啊。” 向晴脸色不变,平静地说出这个让我觉得惊讶的事实。 “别说得那么好听,向晴,那天那笔钱是你偷走的吧?那些钱足够了吧,拿着那些钱赶紧离开,别再出现我的面前。”梁正邦恶狠狠地说。 终于提到那笔钱!我神经都紧绷起来了了。 “那么一点哪儿够……” 梁正邦手里一紧,向晴脸色都白了,话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究竟要做什么!” 向晴痛苦地咳嗽起来,双手抓着梁正邦掐着她脖子的手,我急忙冲上去,却有个人比我更快,扑上去差点带倒了那两个人,我定睛一看,那人正是刚刚那个老妇人,也就是梁正邦的亲生母亲。 她一边挠着梁正邦的手,一边说:“放手!” 梁正邦终于放开手,梁母把向晴护在身后,往后退了几步,冷淡地盯着自己的儿子,抽空安慰向晴,说:“别担心,有伯母在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梁正邦眉头抽搐:“妈!你来这里干什么!赶紧回去!” “才不要呢!晴晴跟我说今天是你的订婚仪式,我还以为是你跟晴晴的订婚仪式呢,结果是跟那个我不认识的女人!你究竟在想什么?你怎么能娶那个女人!” 梁正邦更加头痛,瞪了躲在梁母身后的向晴一眼,随后眼神温和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哄道:“妈,别闹了,跟我回去了,医生找不到你会着急的。” 说着就小心地走上前去,但是梁母戒备地往后退了几步,梁正邦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不过照梁母这个样子来看,她确实是有精神问题,行为语气都挺孩子气。 “我才不要回去,我要和晴晴在一起,一起等我的小孙子出世。” 梁母脸上满是喜悦,抓着向晴的手不肯放开。 梁正邦一愣,“小孙子?” 梁母奇怪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问:“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晴晴已经有孩子咯,再过几个月我就有个可爱的小孙子了,所以啊”梁母转头盯着自己的儿子,说:“你赶紧把晴晴娶回家,给她个名分。” 梁正邦脸上满是不相信的表情,盯了向晴一会儿,快步走上前抓住向晴的手,说:“你跟我来一下。” 向晴防备不及,被梁正邦扯着离开,连梁母叫他都不肯回头。 我忙追上去,却被梁母截住了路,她仔细地看了我一会儿,说:“怎么感觉你看起来那么熟悉呢,我认识你吗?” 我被挡住路正焦急着,哪有空回答她的问题,说:“抱歉,让我过去一下。” 梁母拍拍我的手,说:“没事啦,他们俩感情好着呢,不说这个,姑娘你到底是谁?我感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感情好会像刚刚那样掐着向晴的脖子一副要把她吞了的样子? 我着急过去,可是花园里路实在太窄,只能容一个人走过,而就在我被梁母纠缠着的时候,方祈洺找了另外一条路追了上去,我看着他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的背影更加着急,就在这个时候,梁母惊呼一声,“啊,我想起来了,晴晴之前给我看过你的照片,怪不得我会觉得熟悉,晴晴还跟我说你是她的好朋友呢!” 我一愣,向晴给她看过我的照片?我忙抓住了梁母的手臂,问:“你说她给你看过我的照片?什么照片?她除了说我是她的好朋友,还说了什么?” 也许是我太激动,梁母竟有点被吓到,整个人瑟缩起来,头深深埋着,一句话都不肯说了,刚刚明明还说个不停的。 我着急又奇怪,既然向晴把我当做她的好朋友,为什么不把事情真相告诉我?为什么对我说不需要我的帮助? 可是梁母什么都不肯说,我也不再多逗留,留下梁母往那边追过去。 脚踝处一直在疼,估计刚刚冰敷也没有效果了,我跑了好几步才找到梁正邦,环境太过阴暗,我看不清双方的表情,我到达之后,只听到梁正邦如同屈辱一般的声音:“好,我答应你。” 向晴的笑声放肆而刺耳,“早这样不就好了。” 我不知道她们俩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样的条约,转头问方祈洺,方祈洺不肯回答我,说:“我送你回去。” 梁正邦也没有多说,回去找自己的母亲去了。 我在方祈洺的车上保持沉默,越来越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照梁母的话说向晴的肚子里怀着的是梁正邦的孩子,可是梁正邦却想跟别的女人结婚,订婚当天却被自己的母亲搅黄了,我问方祈洺到底看到了什么,他却死不肯告诉我,在我的追问下只告诉我他什么都没有看到,我无奈了闭上了嘴。 “过几天我就要走了,你要来送我吗?” 下车前,方祈洺忽然问出这么一句。 我这才想起来,方祈洺要离开了,那么之后就真的再也见不到面了吗?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一点开心呢? “嗯,可能吧……” 或许过几天我也要离开了,原本就没有打算继续留在这个城市里,送不送得了他还不知道。 “那么,再见了。”方祈洺说。 “嗯。”我点点头,下车。车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忍住没有回头看,不一会儿身后响起引擎的声音,车子离开了。 092 除了你无人可依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第二天一早,向晴打了个电话给我,我被手机铃声吵醒,一边抱怨着到底谁没事这么早打电话给我一边按了接听键,连来电显示都没有看。 所以当从听筒里听到向晴的声音,我惊得睡意都没有了,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连她到底从哪儿得到我的电话号码都没有问,向晴开门见山,说:“你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吧,你跟我过来好了。” 她在旅馆楼下等我,电话挂断后我急忙漱洗换了衣服直冲楼下,到了一楼我一眼就认出了向晴,她穿着一身黑色套裙,黑发披散,遮挡住她半边脸庞,距离太远我看不清她的表情,我等走近了才敢出声喊她的名字。 “向晴?” 向晴身体微微一震,匆忙抹了一把脸才转过头来看我。 我才发现她双眼红肿,眼睛里血丝遍布,我一惊,刚想问她到底怎么了,她却转过了头,站起身,说:“走吧。” 我跟在她身后走出旅馆,才发现外面有一辆车在等着,黑色的轿车旁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戴着墨镜,表情很严肃。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向晴和我坐进了车子里,然后车子缓缓发动,此时天还没有完全亮,车窗外是还没有开门的店铺,笼罩在稀薄的晨雾中,颇有种悲伤寂寥的感觉。 车子里一共三个人,司机是那个刚刚脸色严肃的黑衣男人,我坐在后座只能看到他绷紧的侧脸,看着就让我不敢靠近,而向晴也始终沉默,抿得死紧的唇线叫我都问到嘴边的话硬是咽了下去。 天气好像不好了起来,天色越来越阴暗,车窗外似有雨丝,车外人烟稀少,冰冷而坚硬的大理石慢慢进入我的眼帘。庄严而严肃的气氛渐染了我,我忍不住直起了身体。 大理石建筑越来越多,车子开进去后,入眼的冰冷花岗岩证实了我的猜想,这里是陵园。 车子停下后,向晴先下了车,我跟在她身后下了车,跟在向晴身后。 外面确实在下雨,但是雨丝不大,用不着打伞,但是在雨中行走时间长了,肩膀上也会积上一层薄薄的水雾,我看到向晴黑色外套肩膀处上有一层水雾,,她的头发上也有。 但是她没有在意,一直往前走,终于她在一个墓碑前停下,我走过去一看,惊讶地发现墓碑上的照片里的人,竟然是梁正邦的生母! 怎么会!昨天还活的好好的呢! 向晴跪下来,把墓碑前被风吹乱了的花整理好,墓碑前的花是新鲜的,不久之前有人来拜祭过。 “阿姨是晚上走的……”在冰冷的沉默中,向晴缓缓开口,“她原本就身患癌症,只是谁都没有告诉她,一年前她出了车祸,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查出来患上癌症的,梁正邦把她安置在医院里,给她最好的治疗,最后也只坚持了一年多,而车祸的后遗症让她的精神出了问题,有的时候会说胡话,更严重的是她会忘了人,认不得人是谁,在阿姨精神最不好的时候,她只接近我一个人,所以才会叫她的儿子娶我的吧……不过这个孩子,到底不能留下来,”向晴低头摸着自己的肚子,“因为,这根本不是梁正邦的孩子。” 我一怔,不是梁正邦的?! “你说孩子不是我的?” 忽然墓碑后传来梁正邦的声音,我和向晴俱是一惊,向晴想站起来,但是跪得太久,一站起来就头晕眼花,向晴的身子晃了晃,我忙冲上去稳住了她的身体。 向晴抓了一下我的手,当做是安慰,然后自己站直身体,朝梁正邦说:“你还没走啊,我还以为你走了,这里没人了呢……” 向晴的手冰冷,握了我一下,那冰冷就如同留在了我的手上一般,怎么都温暖不了。 梁正邦的样子同样狼狈,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上面满是皱痕,发丝凌乱,眼睛通红,这个模样的他发怒起来更加叫人害怕:“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孩子不是我的!那是谁的!你给我说清楚!” 向晴单薄的身子像是下一秒就要被风吹走一般,而她的声音也像风一般轻:“是你哥的,你以为你又什么本事能从他的手里抢到那块地皮。” 梁正邦浑身一僵,盯着向晴的眼睛如同冒火:“是你吗?你跟我哥上了床,以此为代价给我换到了那块地皮?” “呵呵……”向晴轻柔地笑起来,“我还不知道我能有这么值钱……” “那是怎么回事!你说啊!” “够了!”向晴一把挣脱开梁正邦的桎梏,说:“钱已经打进我的账户了吧,这样我和你就没关系了,我也来看了阿姨最后一眼了,这也够了,我走了……” 说完就向我走来,对我轻声说:“筱筱,带我走。” 说着抓住了我的手,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一直传送到心间,我用力捏住了她的手,希望这样能给她一点温暖。 向晴如同脱力地靠在我的身上,我扶着她离开了墓园,墓园外那辆车还在等着,看到我们后司机走上前来帮助我把向晴放到了车里。 这个时候向晴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了,梁正邦追了出来,跟在我们的车子后面,我不停回头看,看见梁正邦的车子如同活的生物一般紧紧追着我们的车,好在司机车速快,超了几辆车后远远把梁正邦甩到了后面。 而就在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我听到后面一声巨响,匆忙回头一看我看到隔着几辆车,青烟直上天。 我担心起来,后面看得出来是出了车祸,不知道梁正邦怎么样,但是比起这个,我怀里的这个人更叫人担心,向晴已经完全晕了过去,但是安详的睡颜叫人分不清她到底是晕倒了还是睡了过去。 我看着她安详的睡颜,想还说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呢,到了最后我还是一头雾水。 司机好像知道要往哪里开,所以也不用我开口,终于车子停在了一家医院前,门口已经有护士和医生在等着,车子停下后护士们从我的手中接过了向晴,推进医院里,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筱筱,多谢你。” 我抬头一看,发现方祈洺就站在我的面前。 被抬到床上的向晴在这个时候忽然醒了过来,她看到一脸惊讶的我还有站在我身边的方祈洺,笑了一下,说:“最后我们还是除了他没有人依靠啊……”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 一直沉默的司机在这个时候下了车,对方祈洺深深鞠了一躬,方祈洺说:“你先把车开进停车场吧。” “是。”司机离开了。 一阵骚乱后医院门口终于安静了下来,方祈洺说:“对面有个咖啡馆,要不要去喝一杯咖啡暖和一下?” 身上还有没有干的雨丝,黏在身上特别难受,所以我答应了,两人坐下后点了两杯咖啡,在等待的过程中,方祈洺跟我说了实情。 昨天晚上他送我回去后就接到了向晴的电话,向晴告诉了他实情,希望他帮助她,梁正邦不会那么容易轻易放弃,所以向晴希望方祈洺帮助她伪造一个身份,但是还没有来得及答应,向晴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梁母跳楼自杀了,向晴就匆忙赶了过去,但是那个时候梁正邦已经到了把遗体收走了,向晴去晚了。 因为梁母身份比较特殊,所以葬礼也不能办的很隆重,连晚就办完了葬礼,请的人也很少,方祈洺是被请的那几个人之一,所以向晴就更要找他帮忙了。 当然那个时候向晴已经做好自己跟梁正邦说清楚的打算了,所以才叫方祈洺给她找了辆车,怕一个人撑不下去所以把我叫上了。 原来我就是个人肉盾牌的作用啊……这样的认知让我很不爽起来,到最后向晴还是没打算跟我说实话,我所知道的也只是几个拼凑在一起显得很奇怪的片段。 “那关于梁正邦你知道多少?”我问方祈洺,方祈洺和梁正邦是旧友,应该知道一点关于梁正邦的事情吧。 方祈洺看了眼窗外,此时雨丝变成了雨点,今天注定不是个好天气了。 过了一会儿,方祈洺才说:“他和我一样是私生子,仔细说起来他的身世跟我很像,被家族排斥,年纪尚幼就被送到国外,一直到两年前才被允许回来,但是他跟我不同的就是遇到了向晴吧,是向晴帮助他夺回了家族企业,但是后来为什么发展成这样我就不知道了。” 第一次听方祈洺提起自己的事情,我有点惊讶,一直以来我以为方祈洺是强大而无所不能的,但是好像事实上不是这样。 方祈洺脸上露出一丝难受的表情,我不好再继续问下去,只好默默喝自己手里苦涩的咖啡。 雨点越来越大,隔着窗子似乎能听到雨点落在地面的声音,但是隔着玻璃,里面却显得静谧许多,鼻尖是咖啡浓郁而苦涩的香味,这样的静谧中,我竟有种沉溺的错觉。 093 没什么不可以忘记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雨越下越大的时候,咖啡馆的门忽然被人推开,安静的咖啡馆里响起的铃声破坏了短暂的静谧,我转头看门口,发现进来的人是一个年轻的小护士,看到我后急忙跑到我跟前,问:“请问你是简筱简小姐吗?” 我愣愣点头,小护士松了一口气,说:“终于找到您了,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 我问这个小护士:“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原来是向晴叫这个小护士来找我的,说是有话要跟我说。 终于肯跟我说真话了!我心里想。 我到病房里的时候看到向晴正在吊盐水,半倚在床头手里是一本,见我进去后把书放到一边,朝我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你来啦。” 她脸色苍白得厉害,手腕纤细,骨节分明的手上那个针头看起来尤其刺目,我别扭地别过了头。 向晴叫我坐下,我搬了张椅子在向晴的病床前坐下,向晴看了我一会儿,说:“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啊……” “你的事,方祈洺有跟我说,之前看到你手指上的戒指,还以为你还跟林晖在一起呢……” 听她说起这个,我心头一凉,左手盖住右手,两指小心地摩挲那个戒指,那天之后我就没有把它拿下来,习惯了它的存在便不会注意,直到有人提起我才想起来,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再戴着这个的资格。 我不想多想,于是问:“身体怎么样?” “嗯,还行,就是营养不足什么的,反正以后没事了,能慢慢养好,没有孩子的话负担会小很多……” 孩子……她这一说我才想起她的肚子里那个弱小的生命,向晴摸了摸肚子说:“这个孩子没有资格来这个世界,何况原本只是留着想让阿姨高兴的,现在阿姨不在了,它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那要是,阿姨昨天没有……”那个字太残酷,我没有继续说出口,但是就算我没有说出口她也能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吧。 “没事,我已经打算好了,原本医生说阿姨顶多撑到今年冬天,那个时候孩子还在肚子里,虽然打掉是有点麻烦,但是还是有办法能让它消失的……” “可是你自己也会受到很大伤害啊!”我忍不住激动起来,“你这样真的值吗?” 从头到尾只是在伤害自己,那个叫梁正邦的人就那么值得她这样付出吗?你……就那么爱他? “其实,梁正邦变成这样是因为我……”向晴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喃喃说。 我一愣,寂静的病房里,向晴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我还是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阿姨出车祸是因为我,我无证驾驶,闯红灯撞到了过马路的阿姨,但是因为那个时候梁正邦还在国外,根本不知道车祸的起因是我,而他作为家族里不起眼的存在,对着自己唯一的亲人,连医药费都出不起,是我教唆他争夺,也是我帮他出谋划策,因为我,他现在才会变成这样,所以我做这些是完全值得的,何况我不也得到足够的酬劳了吗?” 向晴笑着看着我,我才想起来她确实从梁正邦的手里得到了一笔客观的金钱,不光是那天我看到的那么多现金,还有后来梁正邦打给她的,这该是多么大的一笔数目,我都不敢想象。 “好了,现在全部说出来了,你明白了吗?” 向晴松了一口气般,转头看着我。 我却更加困惑,最后摇了摇头,说:“向晴,我还是不明白……” “不明白就算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了,对了过几个月我打算出国玩一趟,你有时间陪我吗?” 窗外忽然明媚起来,阳光从乌云里透了出来,照在向晴的脸上一片明亮,我苦笑了一下,说:“你太狡猾了。”明明知道我无路可去,明明知道我独自一人…… 向晴伸了个懒腰,说:“终于结束了,整个人都轻松了,不过在这之前你还有一件事要做哦,”向晴眼睛亮亮地看着我,我一时疑惑,向晴贼贼地说:“帮我削个苹果吧,好久没吃水果了。” 我刚想说你自己没手吗,但是看到她扎着针的手,最后闭上了嘴,拿了个苹果削了起来。 而就在我认真给向晴削着苹果的时候,方祈洺不告而别,之后再也没有过他的消息,真的如我说的那一般,他不止是不再妨碍我的生活,简直就变成了不是我的世界中的人,与我再没有任何瓜葛。我连送他都没有来得送一下。 我来不及伤感,因为那段时间后我简直要忙死,不仅要照顾向晴这个病人,还要分出空隙应付梁正邦,那天梁正邦确实出了车祸,卧床一个多月,也就是在这一个多月里,向晴打掉了肚子里的孩子,身体也恢复了,所以当梁正邦拖着还没有痊愈的腿找上门来的时候,我们才有余裕和精力迅速转移了医院,梁正邦这个麻烦解决了后我和向晴终于有了一段安宁的日子,她的身体恢复后我们回了老家一趟,终于能有一天不是狼狈地逃回家,我觉得空气都清新了许多,腰板挺得直直的,我爸看到我这个样子,哼了一声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我们没有在老家逗留多久,向晴动作迅速地办了签证,之后便拉着我坐上了飞往异国的飞机。 我不知道向晴到底从梁正邦的手里拿到了多少钱,但是看她买什么都不看价格,喜欢就买的样子,也能估计出那笔钱估计能够她用到年终。 而就在我和向晴在国外玩得分不清东西南北的时候,我忽然发现方祈洺给我的那张银行卡里多出了一大笔钱,知道这个卡号的只有方祈洺一个人,我没有多想,迅速把它取了出来,学着向晴的样子见着喜欢的就买,什么都不用考虑,最后只有满满两手的满足感,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向晴为什么要那样大手大脚地花钱。 我和向晴游玩了好几个国家,在这样昏天黑地的游玩中,天气渐渐凉了下来,树上的叶子全部掉下来的时候,我和向晴窝在俄罗斯的一个星级酒店里看着窗外的梧桐树,天气不好,连出去的心情都没有,于是我们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大部分时间里就这么埋头在自己的电视剧和游戏中,而就在这样没有防备的午后,我忽然收到了来自林晖的短信。 之前的手机号我一直留着,联系人全部删了只剩林晖一个人,我在暗暗期待他的消息,但是又在害怕着,可等到真正收到他的消息的那一天,我却发现我平静的出奇,我平静地读完了整个信息,因为信息过长,分了好几个发过来,在我认真而平静地读着上一条短信的时候,手里的手机不停地震动着提示我还有短信进来,等震动停止了,我的世界也安静了。 最后林晖放弃了我,我自由了。 向晴被我不断的短信提示音吵到,暂停了游戏问我怎么了,我关了手机,把手机藏在背后,平静地说:“没什么。” 那个手机里放着林晖的结婚照,他挽着他漂亮的新婚妻子,脸上满是幸福的表情。 这样就足够了。 懂我如向晴,自然知道我在隐瞒什么,但是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回去继续自己的游戏,我躲在角落开了手机删了信息和照片,丢了手机卡,把空无一物的手机和戒指放到一起锁进一个小盒子里,然后走到窗前,看到窗外被寒风吹得无法落地的枯黄树叶,喃喃道:“冬天到了……” 向晴听到,说:“是啊,冬天到了,这里太冷了。” “那我们去一个温暖的地方吧。” 我提议道,向晴抬头看我,笑着说:“好主意。” 这个时候我只能庆幸地球是圆的,北半球是寒冬的时候南半球确实盛夏,太阳总会照在地球上,我们要做的就是不停地追逐太阳,让它的光亮不停地照在我们的身上,这样我们就不会感到寒冷了。 当天晚上我们就收拾了东西坐上了飞往南半球的飞机,在旅途中我们难免会遇到困难,但好在我们长大这个年纪,已经学会了保护自己,何况我们还有彼此。 在不停的移动和奔波中,我意外地发现我的腹部硬了起来,我在睡前仔细地摸了摸腹部上清晰的纹路,心想没想到旅行比锻炼还有效果。 在飞来飞去的大半年里,我和向晴形影不离,这样的亲密度超过了我和她度过的任何一段时光,向晴开玩笑说那是因为那个时候我有林晖,只要有林晖在的地方我就会奔过去,现在我只有她,所以两人才会这么亲密。 这个时候的我已经能把向晴这样的玩笑轻松地当做一个玩笑来看待,那些快乐过,难受过的过往和曾经给过我全部的男人似乎也没有那么困难忘记,人是个健忘的生物,那些以为不能忘记的痛楚,其实只是一种错觉罢了。 094 你还恨我吗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094你还恨我吗 跟着向晴走了那么多个国家后我才明白人们之所以向往旅行,除了是为了逃避一成不变的日常,还有像我和向晴这样为其实居无定所的自己找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旅途中遇到的各种各样的事情让生活不再像昨日的单曲循环,有了新奇与惊喜后,时间虽然过得快,但能清楚地细数出每个不同的一天,而因为是旅途中不经意的巧遇,不用担心之后再次相遇后的尴尬和不自在,所以就变得直接而坦率的许多了。 是的,我说的是艳遇。 到了26、7岁这个年纪,对什么事似乎也全部看开了,迷迷糊糊的认知中,也丢掉了年少时的青涩和害羞,所以接受得就顺理成章多了,第一次有男人向我们俩搭讪的时候,我和向晴还有点不适应,看着眼前的金发碧眼,吓得忙说“sorry”然后迅速逃开,到了后来已经能自然地说出叫男人请客的要求,倒不至于来者不拒,或许就是因为这些陌生人,旅途才变得轻松愉快起来,或许旅行的目的当中,结识这些不认识来自各个地方的人,也是一个目的。 向晴第一次在别人那儿留宿的时候我担心地大半夜都睡不着,但是当事人却比我轻松地许多,扶着宿醉的脑袋回到房间,在我着急问起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模糊回答显得有点敷衍,最后我也只能耐着性子等到她饱饱地睡了一觉后再问细则。 向晴却睁着明亮的眸子,望着我一脸无辜,说:“忘掉了。” 我瞬间无语。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偶然的相遇,怕留下遗憾,所以当场说出了自己的感情,其实有种夸张的成分,今晚还能开怀畅饮,如同多年一般的挚友一般,等第二天早上捧着宿醉的脑袋醒来,在如同蚁噬的疼痛中,别说那人的名字,连长相都记不清楚。 想通了这一点,我也开始不再在乎这些东西了,我已经习惯了一群不认识的人在同一张床上醒来,最后各自找个厕所,对着马桶狂吐。 其中唯一能让我感到庆幸的是,我的身旁还有向晴陪伴我。 只是这样疯狂酗酒的结果就是我的胃病一直没有好,在酒精的麻痹下,疼痛没有减轻反而变本加厉起来。 又是一天宿醉后,我吐完了漱完口,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肚子,拉开抽屉找之前买的胃药。 这场旅行给我最好的教育就是我已经能熟练地说出几种胃药的品牌,其中有一个牌子我用得最多,效果也最好,但是细看包装后我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会这么有作用。 很不巧的是,昨天胃药就吃完了,我原本打算晚上散步的时候去买的,结果晚上散步的时候遇到了几个英国人,之后把酒甚欢,完全醉过去的我哪儿还记得什么胃药。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旅行中什么计划都是白费。 但是这一阵胃痛却不是盖的,我简直站不住,只好抱着肚子缩在墙角,打算把这一段痛楚熬过去。 向晴站在门口喝水,看到抱着肚子的我,说:“筱筱,你不适合这样的生活。” 我忍着痛瞪了她一眼,说:“闭嘴。”头上连冷汗都出来了。 不就是你把我拉进这样的生活里来的,到了现在你还有什么资格说我不适合。 向晴耸了耸肩,趿拉着人字拖走到餐桌前吃早餐。 这段痛楚过去后,我扶着洗漱台站起身,拿了钱包出门,对向晴说:“我出去买药。” “好。”向晴咬着土司跟我招手。 我按了电梯出了酒店,酒店外面就是药店,倒还是方便。 在能当镜子使的电梯厢里,我看到一个狼狈的自己,吊带背心一条牛仔短裤,脚上一双人字拖,样子实在难看,我把扎着的长发解开,整了整刘海,遮住满是疲惫的双眼,现在国内应该是最难熬的寒冬,但是到了南半球却是另一种风景,这个时候已经临近中午,日头很大,我穿得这么清凉,一出去还是出了一身汗,我一边想着换个清凉一点的国家好了一边穿过马路走向那个药店。 我熟练地报出了那个胃药的英文名,但是店家却告诉我没有这种的,只有两种给我选,我皱着眉看了会儿,其实这两种胃药我都有吃过,但是效果不怎么好,可是现在也别无选择了,我正打算掏钱付款,忽然一只手挡在了我的面前。 我听到这只手的主人对店家用英文说:“把我订的那份拿出来。” 店家点头,转身拿出了我要的那种胃药。 这不是有吗! 我抬头一看,才发现把胃药让给我的不是别人,正是方祈洺。 我看到他的脸一滞,连原本准备好的责问都没有说出口,匆忙别过了头。比起西装笔挺的他,我这个样子确实不能见人。 “好久不见。” 沉默中,方祈洺先跟我打招呼。生疏而客气的语气叫我不知道怎么回应,最后干干笑了两声,说:“是……是啊。” 方祈洺跟着我回到了酒店,在一层我和他找了个地方坐下,我要了温水吃了药,然后又点了甜点吃,我和方祈洺对坐,点餐的时候还好,不用在意他是什么表情,只顾着和侍应生说话,可是等侍应生走了我才发现我根本跟他没有话聊,我给向晴发了求救短信,一边跟他强颜欢笑,我问他怎么会来这里,他说是工作出差。 其实我也只是随口一问,他的回答对我来说根本没有意义,我只一心等着我的甜点,从昨晚就没有吃过东西,又被胃疼折腾到现在,我都觉得动动嘴皮子都是在浪费体力。 等了大概十分钟,我的甜点上来了,这下我有事做了,更加自然地把他晒在一旁,忽然方祈洺问我:“你现在还恨我吗?” 我一愣,其实跟他分开后那样的感情就淡了许多,时间真的会冲淡一切,我虽然无法把他当做朋友来看待,但是已经能把他当做一个路人,而现在的他也没有了威胁我的资本,那些我曾经以为过不去的过去,终于从我的人生里消失了,现在那些东西已经完全对我没有影响了。 我没有立即回答,其实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嘴里还满是蛋糕,根本说不了话,他这一问差点让我呛到,我喝了一口水勉强咽下,刚想回答的时候,忽然听到向晴的声音:“筱筱~” 这一声把我和方祈洺的吸引了过去,我刚酝酿好的回答也被我生生咽了下去,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向晴这个打扮简直叫我跌破眼镜,一身白色连衣裙,裙摆飘逸而轻扬,带着点夏天的味道,头上是一个草帽,帽檐很大,上面一朵粉红色的花作为点缀,足够抢眼却不觉得厌烦。 这样的装扮倒是没有多大问题,可是这样的打扮实在太过……young,不太看得顺眼。 可是向晴的脸配上这样的打扮也不算违和,这样靓丽的身影也吸引了大厅里的男性目光,我都能猜到今晚又要有多少陌生的人跑来搭讪了。 向晴如同一阵轻风吹到我们面前,问我们:“今天去哪儿玩?” 我一愣,向晴抱怨的拍了我一下,说:“你叫我下来不是说要带我们出去玩的吗?”说话的时候却一直看着方祈洺,这样一来方祈洺不带我们出去都不好了。 方祈洺倒是没有多不适,轻松地答应了,问到我的时候我默默点了下头。 “可是,我要不要上去换个衣服?” 我弱弱出声,向晴大笑,一巴掌拍过来,说:“这样不是挺好的!多清爽!正好今天特别热。” 挺好的你换什么换!我恨恨地想,但是我不记得我有跟向晴说方祈洺在,她怎么就这么机灵地换了衣服呢? 等我吃完了早餐后三人就出发了,其实和向晴来到了这个城市后,我和她还没有怎么出去过,因为天气实在有够热,还有就是反正酒店周边的娱乐设施已经足够我们玩,还没有想过要出去玩。 方祈洺有车,在一定程度上方便了我们出行,我和向晴坐在后座,方祈洺就变成了一个司机,但他也足够尽职,除了做个司机,还要充当导游的身份,意外的是方祈洺对这个城市很熟悉,带着我们去了几个很有名的地方,也有几个不容易被人发现却很有趣的地方。 一天下来玩得很开心,晚上在一家餐厅里吃饭,向晴对方祈洺赞不绝口,向晴依旧叫方祈洺为老板,一直说老板人很好什么的。 向晴这晚也喝了不少酒,最后实在累了趴在桌子上昏睡过去,还好向晴虽然喝醉了后满嘴跑火车,但是没说什么让人尬尴的事情,那段屈辱的曾经被我封印进了心底,也没有把它告诉任何人的打算,向晴知道我和方祈洺有过一点别样的情感,但是细节的她不知道,我们俩的态度意外地相同,她不过问我的过去,我也不去问她的过往。 原本,过往就没有什么用。 095 嘴上不说实话身体还倒诚实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095嘴上不说实话身体还倒诚实 白日里的酷热到了晚上就清凉了许多,只是温差太大我一时接受不了,一阵风吹过来,我直接打了个喷嚏。 太冷了,手臂上都出鸡皮疙瘩了,方祈洺注意到我在发抖,大方地脱下外套给我穿上,我毫不客气地穿上了,早上出来穿得太少,说起来我现在这样还不是方祈洺的错。方祈洺把外套脱了后才发现他里面还穿着一件长袖衬衫,看他穿得一本正经,难道就不热吗? 我就这么问出了口,方祈洺看了一下自己的穿着,笑了一下说:“没办法,工作需要。” 我就奇怪了,明明方祈洺是老板,哪用得着委屈自己在这么热的天气里穿得这么严实,虽说看起来给人的感觉不错,但是这里是观光圣地,今天跟方祈洺出去已经受够了路人的目光洗礼了。 “不过你这样子还真是奇怪,今天你都没有注意到吗,那些人奇怪的目光?” “呵呵,”方祈洺嘴角扯起一个无奈的笑容,“无所谓了,过几天我出差就结束了,也没差了。” “哦,”听到他说又要走,我心头不知道怎么回事升起一股悲伤,这是跟向晴出来游玩以来第一次有这样低落的心情,我竟然一时不能习惯。 “不过我还有个邀请,明天有个酒会,想邀请你和向晴一起去,可以吗?” 我一愣,有些意外他会邀请我们,我笑起来:“这回是什么?也是作为你的女伴吗?” 我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我和他的气氛实在太过僵硬,可是我却没想到方祈洺竟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不是,只是作为普通嘉宾,我已经找好女伴了。” 我笑容一僵,心头闪过一阵失落,夹杂着久违的难受,但是我却分不清这阵难受到底是因为那句我只是普通嘉宾还是他已经有女伴了。 之后方祈洺送我们回酒店,因为向晴烂醉不醒,方祈洺帮我把向晴背上了楼,我笑着跟方祈洺开玩笑说:“看向晴这个样子,明天的酒会还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呢。” 方祈洺却回答地很冷静:“没事,酒会是傍晚开始,只要她明天醒过来后不再喝酒肯定会赶上了,请一定要来。” 方祈洺最后一句说得极其认真,我正愣住完全忘记了我其实还在开玩笑。 随后方祈洺礼貌告别,我却怎么都睡不着,倒了杯水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夜景出神。 脑子里很乱,但是其实什么都没有细想,所以等向晴出现在我身后的时候我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用一罐冰啤酒碰了一下我的脸,问:“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我被冰地往后一缩,看到她已经开了啤酒,惊讶地问:“你还打算喝吗?”明明都喝了那么多了。 “当然喝了,今天晚上根本就没喝多少。”向晴说着在我身边坐下,狠狠灌了一口,说:“好爽。” 我这才想起来向晴在这段时间的酒精麻痹下酒量疯涨,今天晚上那点根本不够她塞牙缝的。 “你装醉?” “当然咯,不然怎么给你们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向晴说得理所当然。 我却有点不高兴起来,“不用你多管闲事。” “别生气嘛,人生苦短,早点找个人陪陪自己吧,难不成你打算孤独终老啊?”向晴笑嘻嘻的,完全没把我的生气当回事。 我不说话,向晴就继续说下去了:“不过筱筱你还真是笨啊,那么长的时间里你们就说了几句话,光这几句话哪够啊。” 向晴说出了我的痛处,我不想再听下去,站起身,说:“不听你瞎掰了,去睡了。” “啊,这么早,”向晴有点惊讶,随后又如恍然大悟一般,说:“哦哦,明天还有酒会,好好睡哦。” 我不想听,直接把她留在了身后。 “别一直这么孤单嘛,看得我挺心疼的。”向晴的喃喃自语,被我丢弃在寂静的夜景中。 结果第二天睡过头的不是向晴,而是我,睡过头的结果就是头疼得简直要裂开,看了眼窗外一片阴沉,竟然是个阴天,只是夏季的阴天只是看着凉爽而已,燥热和烦闷充斥着整个空间,房间里开着全力的冷气才叫人不至于一身热汗。 但是这样的天气叫我一时难以辨识现在究竟是什么时候,客厅里向晴正在看无声的电影,阴暗的房间里只有巨大的电视的光芒,向晴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是一盒薯片,嘴里嚼的咔咔响,怪不得刚刚听到一阵阵的怪声,原来是这家伙,看她身边还有好几个空盒子,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已经四点咯,酒会,还去吗?” 向晴微笑着看着我,我没有回答她,进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等收拾完了的时候已经四点半了,而方祈洺安排的司机已经在楼下等了。 向晴看我换装完毕,瞥了我一眼,小声喃喃道:“嘴上不说实话身体还倒诚实。” “找死吗?”我咬牙切齿,朝向晴挥了挥拳头。 向晴缩起肩膀,连声求饶。 我不自觉地笑起来,说:“还说我嘞,你自己不也早就换好了衣服。” 向晴朝我“嘿嘿”地笑起来。 坐上方祈洺安排的车,大概半个小时后,我们到了酒会地点。酒会在一家五星酒店的顶层,宽阔的顶层被整个包下来,视野宽阔布置漂亮,我们进去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大厅里热闹非常,但是每个人都保持着自己的修养,大厅里完全感觉不到吵闹,人们之间的交谈也像大厅里弹奏的音乐一般悦耳动听。 一进大厅就看到了方祈洺,他正和几个人交谈,身边是他口中所说的女伴,两人都礼貌得体,与人交谈时带着礼貌而不会太热情让人感到困扰,却又能让人感到足够好意的微笑。 可是为什么我会觉得这样的画面太过刺眼了吗? 方祈洺看到我们后朝我们这里看了一眼,用眼神示意我们等一会儿,可就在我们等着方祈洺过来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怎么是你?” 我疑惑往声音方向看过去,那是个年轻的俊美男子,染了栗色的短发,刘海柔顺而服帖,这就是现在流行的小鲜肉吧。 看到这个人我想了好一会儿只在脑子里想到了这个词,但是小鲜肉却好像对我很熟悉一般,走上前来问好,一边又说:“没想到你也会来这里,好久不见了呢,你还好吗?” 他过于熟络的态度叫我一时无措,向晴也偷偷问我这个人到底是谁,我摇了摇头,其实我自己才是最困惑的那个吧。 “难道你不记得我了吗,我可记得你哦,那个……你叫什么来着?”小鲜肉见我不说话,于是就自言自语起来,最后自己纠结上我叫什么了。完全没有听我说什么。 见他这么沉浸在自己的自言自语中,我也不打扰了,于是拉着向晴的手准备就这么逃走,却在这个时候插进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一转眼人就不见了,原来是跑到这里来了。” 来的这个男人比小鲜肉要身材高大得多,气质也显得成熟许多,一身黑色西装将他成熟的气质衬托无遗,只是看着锐气太重,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这又是从哪里冒出的大人物啊,我可真的不认识你们啊。 这个男人看着就不好招惹,所以我更想逃了,挪动脚步离开的时候听到小鲜肉朝那个男人撒娇道:“还不是你不给我出去玩,非拉着我跟那个叫威廉还是什么说话,他满口英国腔,我根本听不懂他说什么嘛。” 令人意外的是,小鲜肉虽然声音软软,但是撒起娇来却没那么惹人讨厌,反倒能让人升起原谅他也没多大事儿的感觉。 可是这个男人却不是好应付的角色,他的语气沉静而严肃:“那是和我们合作的老板,都这么多天了还记不得人家的名字吗,再说了这是你管的事,总不能一直丢给我做吧。” “就是要丢给你做,我就不管,看你能怎么办。”小鲜肉不撒娇了,直接耍赖了。 男人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困扰,揉了揉鼻根,抬头看到我们,问:“你们又是谁?” 我吓得往后一缩,来自男人的压迫感实在太重,弄得我一下子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就在这个时候,方祈洺沉稳的嗓音插了进来,“这两位是我的客人。” 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听到小鲜肉这样说:“那就把他们带进去吧,酒会要开始了。” “好,哥哥。” 哥哥?! 我一惊,仔细看一眼那个小鲜肉确实有点熟悉,一下子全部想了起来,可是那人不是何易吗?怎么成方祈洺的哥哥了? 方祈洺带着我们进入会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叫我们坐下,随后又有人来找他,方祈洺匆忙跟我们道了声“失礼”便走开了。 向晴偷偷戳了戳我,说:“那个人到底是谁啊?”眼睛直直盯着现在正被男人训得抬不起头的小鲜肉。 我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不怎么清楚……” 096 抱歉我撑不下去了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096抱歉我撑不下去了 听到我的回答,向晴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原本还以为你知道些什么呢,你看那两个感情好好哦,看起来好养眼有木有~~” 我顺着她说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个子不高的青年被比自己高了一头的男人训斥,男人脸上是明显的怒气,可是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的痛心,而青年却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一般,憨憨地笑着,扯着男人的手臂撒娇,似乎男人的怒气对他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男人最后也只好叹了一口气放置不管了。 然后青年就理所当然地去玩了,青年看起来态度不认真,但是说话风趣而幽默,在淑女中还是有不小的人气的。 “不过难以想象那个方祈洺的哥哥啊……”我不自觉地感叹了一声,向晴的惊讶声随之而来:“什么?!” 声音过大把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都用着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赶紧拍了向晴手臂一下,小声警告说:“声音太大了!” 向晴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肩膀,轻声跟身旁的人道歉:“抱歉,”随后又拉着我的手臂小声问我:“你说那个小鲜肉是方祈洺的哥哥?” “嗯。”我点点头,我想了好久才想起来那时确实出现了一个陌生的人影,现在仔细想想才发现那个人影似乎跟那个男人很相似,只是相比那个时候男人身材高大了许多,看起来强大了许多,也许是那个时候他刚从医院里出来,身体还很虚弱。 向晴脸上惊讶的表情更加夸张,“你不觉得那个男人看起来更像方祈洺的大哥么?” 向晴说得没错,相比轻浮没有责任感的方源梓,沉稳有能力的何易反而更加适合扮演方祈洺的哥哥,或许方源梓的性格正是何易一手造成的。 “无所谓啦,反正又不是我们的事情,管那么事情干什么。”我对那两人没有兴趣,令我在意的是,方祈洺今晚好像特别晚,给我们找了个地方坐下后就又忙着迎接来宾去了,就完全没有歇息的空档。 向晴注意到我的视线,把我整个人转过来,眼睛极其认真的盯着我的眼睛,说:“筱筱,在这里我要教你一件事,做人呢要有八卦精神,人生的欢乐大部分可是来自八卦哦,还有别一直把目光固定在一个人身上,这样……” “我才没有把目光固定在一个人身上呢!”向晴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我直接打断了。 向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把刚才的话继续说下去:“你会吃亏的。” “好吧,”我悻悻点头,其实刚刚那样急促的拒绝我自己也意识到不对,匆忙转过了头,端起酒杯掩饰。 与方祈洺在异国相逢在我意料之外,可是我的心里却没有了像之前那样的排斥感,林晖的再婚叫我如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对方祈洺的排斥感也降低了许多,防备被削弱了后却好像有另外的东西冒了出来,而他细致入微的关心叫我无法不在意。 在招待客人的间隙,方祈洺会过来问候我们一下,因为他没有时间陪我们,所以就叫我们随意一点,这么一说向晴就真的随意起来了,方祈洺刚离开就抬起脚离开了,临走之前还不忘叫上我:“筱筱,你不去吗?” 我的目光追随着方祈洺,就在刚刚短暂的接触中,我注意到他双眼下有淡淡的阴影,离去的背影也显的很疲惫。 向晴摇了摇头,最后没有强行拉上我。 我独占了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放着向晴给我送过来的精致甜点,倒是不用担心我会饿着了,而向晴已经轻松地融了酒会欢乐的气氛中去了,和不认识的人相谈甚欢,这样的场合我根本应付不来。 到了这个年纪我还是不能轻易地应付这样得场合啊……我这样感慨着,想抓杯饮料,却一把抓了空,再转头一看原本我放在面前的酒杯却已经到了别人的手里。 小鲜肉一脸茫然而疑惑地看着我:“还是想不起来你叫什么,要不你直接告诉我好了。” 我吓得往后一缩,不好意思地笑笑说:“算了吧,不用了吧……” “怎么能算了呢,当初利用了你还没和你道歉呢。” 我笑容一僵,利用? 而当事人却好像事不关己一般,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说:“可是之后就找不到你了,连弟弟都撂下担子不干了,说起那个时候还真是一团乱,连我也差点被整惨了。” “等等,”我满头雾水,他越说我越不明白了,“撂下担子不干了?” “怎么,你不知道吗?”方源梓满脸不相信。 我诚实摇摇头,接下来听到他说:“那不然现在方氏怎么会在我的手上,不过那个时候弟弟的做法实在叫人火大啊,想想就叫人火大啊,不行不行,再想下去我会疯的……” 我嘴角抽搐,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演起来的人不知道怎么说话。 “那说起来筱筱你怎么会来这里?” 方源梓的脸忽然在我眼前放大,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刚刚不是随口就说出了我的名字了吗! 见我不回答,便自己猜测起来,“我想想,是和我弟弟一起度蜜月来的?这个酒会没有邀请是没法进来的哦~” “当然不是,你误会了。”我急忙否认,“刚好出国游玩到了这里而已,跟他遇上也只是偶然。” “哦,原来是这样啊,”他低下头难免失望的神情,我一时无语,你在那失望什么啊! “还以为弟弟这次这么积极出差是因为你也在这里呢。” 他的喃喃细语却叫我心头一惊,方祈洺知道我在这里?! “哥,你怎么在这里,何易一直在找你。” 忽然身旁响起方祈洺的声音,我吓了一跳,方源梓却低下了头,说:“怎么这么快就找来了。” “好了,别废话了,何易找急了,会生气的。” “知道了知道了,”方源梓头深深地低着,“小末也真是的,明明说了最后一天要给我一天假期的,最后还是被他拉到这种地方来,完全就是在骗人嘛……” 尽管这么抱怨着,方源梓还是乖乖走向了何易的方向。 这会儿的方祈洺终于得了空闲,他在我身边坐下,问我:“怎么了,东西不合胃口吗?” “没、没有,”我完全没有在听他在说什么,脑子被刚刚那一句话占据,方祈洺出现在这里不是偶然?我的心头升起一股厌恶感,每次都是这样,每当我对方祈洺建立起好感的时候,**而残酷的真相总是会把我刚刚萌生的念头一口气抹杀。 这样绅士而温柔的他,到底是不是真的他? 我和他一时无话,沉默中我吃着东西掩饰自己的心慌,同时脑子里无数个想法浮现,偷偷瞄了一眼坐在身边的他,沉着冷静,丝毫没有被这样尴尬的沉默影响到,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里是一杯深红色的红酒,搭配在一起形成一种艳丽的风景,我竟差点看呆了。 “你们聊什么呢!” 就在这样的沉默中,向晴忽然插了进来,我吓了一跳,直起身子说:“没聊什么……” 刚刚在旁边不是看得很清楚吗,我跟他根本没有话可说啊…… 可是向晴来了之后就不同了,跟方祈洺聊得热火朝天,我根本就没想到要用什么样的话题引起我们俩的兴趣,而我们曾经有的,也不过是不信任和伤害罢了,过去确实是过去了,可是谁来告诉我,怎么找到一个开启新世界的窗口? 聊到一半向晴忽然拉我起来,小声在我耳边说:“筱筱,陪我去趟厕所。” “哦,”我忙放下勺子,可是向晴的动作却很急促,我简直是被她扯下来的,步伐也跨得很大,我被扯得步伐不稳,忙叫她慢点,忽然向晴脚步一顿,靠着墙边坐下,一言不发,如同死人一般。 我更搞不明白了,蹲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怎么了,不是说要去上厕所?” 向晴看了我一眼,虚弱地说了一句:“筱筱,抱歉我撑不住了。” 我还未明白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却两眼一翻,身体如同水一般瘫倒,我忙接住她,慌忙叫她,可是这个时候她已经昏迷了过去,掰过她的脸,我才发现她的脸色苍白如纸。 “喂,喂,向晴醒醒,你怎么了……” 我慌乱地拍打她的脸颊,可是她却完全不回应我,我吓得手脚都软了,除了温热的体温,向晴完全像是死人一般。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出现了方祈洺的声音:“筱筱,你让开,给我看看。” 说着他就从我手里接过了晕倒的向晴,一把横抱起,一边叫人叫救护车来,一边匆忙离开了酒会现场,我双脚虚软地跟在方祈洺身后,只看到昏迷不醒的向晴,完全不知道向晴怎么了的我脑子一片空白,但是我还是听到了方祈洺把向晴放进救护车里时低声的一句责骂:“笨蛋女人。” 097 你呀,还是没变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向晴被紧急送往当地医院,在救护车上我明显看出来方祈洺对向晴突然晕倒知道内情,问了他之后他却反问我:“难道你没有看出来吗?” 我一愣,向晴虽然在流产后身体状况不大好,连医生都建议她不要在这个时候打掉孩子,但是向晴强势要求,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最后医生无奈打掉了孩子,我还记得那天那个笑起来很温和脑筋却一直没转得过弯的年轻医生惋惜地说干嘛一定要打掉孩子,小孩子软乎乎的多可爱啊。 向晴虽然从没有跟我明说过,但是我知道她那么着急是因为再等下去孩子就不好打掉了,与其留着耗费精力,还不如现在狠下心直接打掉,尽管这样也会遭到不小的伤害。 在打掉孩子后向晴身体很虚弱,各种补品和中药一直没断,向晴还请了营养师给自己量身定制一套专门的食谱,总之那段时间里向晴用了各种方法调养自己,让我深刻的见识到什么叫做有钱任性。 也因为此,当梁正邦怒气冲冲地找上门来的时候,我们才有那个体力和精力去陪他周旋,我记得被梁正邦追得最紧的时候我们连夜换了三个医院,连东西都没有放好的时候梁正邦就已经带了人杀了过来。 那个时候的梁正邦简直是要把向晴活活掐死,在匆忙逃脱的时候,我坐在高速行驶的轿车里回头看到后面紧追不舍的黑色车身,想起了很久之前的方祈洺,那个时候的他也是这么的紧追不舍,逼得我无路可退。 可是向晴准备比我充分,她用从梁正邦手里拿到的钱雇佣了最好的司机,很轻易地甩掉了梁正邦。 而就算梁正邦找上门来也被保镖们挡在门外,就算梁正邦身边带着实力强劲的保镖也无济于事,我仍记得那天被挡在门外的梁正邦暴怒几近疯狂的身影,而这个时候的向晴就坐在窗子前的椅子上抱着一杯热牛奶看得欢乐。 想来也讽刺,向晴能建立起这样强大的防卫全部靠的是从梁正邦手里得到的钱。 那个时候的我好像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向晴那么执着于钱,因为除了她以外,还有更多的人执着于这个。 我虽然想了很多,但还是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在我陪着她到处玩的时候,向晴表现的很有精神,完全不像是有病的样子,甚至有的时候玩得比我还疯,完全不能想象出就是这个女人一个月前躺在手术台上命悬一线。 救护车很快到了医院,下车后向晴被紧急送进急诊室,方祈洺看我一脸迷茫,伸出手想揉一下我的头,半路上却放低了手拍在我的肩膀上,虽然动作有些许不自然,但是他的语气还算正常,他说:“你呀,还是没变。” 说完走进医院,我呆愣在原地,不知是在意他的动作还是搞不明白他说的话。 没变? 可笑,我嘴角扯起一个笑容,世上怎么可能有没有变化的东西,不管怎样时间是公平的,我在这样公平却又显得有些残酷的时间里,蹉跎了青春。 半个小时后,医生的检查结果出来,我却吃了一大惊,向晴竟然是乳腺癌晚期。 可是方祈洺却没有显得多惊讶,只是在听到已经到晚期的时候喃喃地说了一句:“都晚期了啊……” 我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焦急的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不,照方祈洺这个样子来看,他不仅是知道,还跟着向晴向我隐瞒了这些! 向晴这个时候还没有醒来,方祈洺看了眼沉睡的向晴,叹息了一声,说:“看样子你也不想瞒了。” 他转头看着我,坚定地说:“是的,我知道这些,而且也是她拜托我不要告诉你的。” 我咽了一口唾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什么时候的事?” 方祈洺想了一会儿,说:“是上回她来找我帮忙的时候说的,但是叫我不要告诉你是在这之后,因为你也知道,向晴最初的计划没有实施得成功。” 这些我自然知道,可是为什么? 她明明病重,却隐瞒了我,笑着邀请我去旅游,在周游各国的时候,她是那么开心自然,完全不能看出她是患了癌症的人。 “她醒了,有什么问题的话直接问她本人好了,现在她应该不会再向你隐瞒了吧。” 方祈洺提醒我,我转头看病房里,向晴已经睁开了眼睛。 我一个人走进病房,病房里只有向晴一个病人,寂静的病房里,我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足音。 向晴看到我,笑了一下问我:“你来啦,现在几点了?”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一阵风吹来就能消散一般。这样虚弱的向晴,让我想起刚打掉孩子的向晴,虚弱而无力。 我缓缓走近,告诉了她时间后向晴闭了一下眼睛,说:“一个多小时啊,我还以为我已经睡了几天呢。”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能笑出来,我忍着怒气问她:“事到如今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吗?” 向晴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她无奈地扯了下嘴角,最后开口,说:“其实我没想到我只能撑到这里,我还做好了接下来的打算,还想着过几天去哪里,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就算我有再多的钱也来不及了。”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病房里的气氛很沉重,向晴见我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说:“别板着个脸嘛,弄得我心慌慌的,来坐我身边,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我说话好费劲的。” 我挪动脚步坐在床边,向晴抓住我的手,我这才发现她的手好凉,如同玉石一般的触感,向晴像小动物一般凑过来,把半个脸贴在我的手掌上,慢慢向我说了实情。 向晴的母亲就是乳腺癌过世的,但是在检查出来后一直未对向晴说过,向晴的父亲在向晴很小的时候欠下大笔赌债后负债而逃,一直以来都是向晴母亲同时做了好几个工作提供她上大学的所有费用,在检查出来后不但没有跟向晴提过,甚至还多找了几个工作,而那个时候向晴刚找到一个工作,离开了本市,来到了这个内陆城市,原本想着打拼下去赚到了钱就回去,可是突然有一天,向晴的母亲提出要到这里看望她,向晴自然惊喜,带着母亲游玩,还借了同事的车,也就是那个时候车祸发生了,向晴自己没有受多大的伤,向晴的母亲却住进了医院,也就是那个时候向晴知道自己母亲患上乳腺癌的事情,向晴自然想着要给母亲治疗,可是一大笔医药费摆在了她的面前,何况那个时候,关于车祸的后续事件把向晴整得焦头烂额,连工作都差点丢了。 而就是在那个时候她认识了梁正邦。梁正邦因为自己的生母出车祸而被特别准许回到国内,不知情的他根本不知道这个热心照顾自己母亲的女人就是害得自己母亲变成这样的凶手,他自然地生出了感激之情,在逐渐加深的接触中,向晴得知梁正邦的真实身份和他现在尴尬的处境。 尽管两人身世不同,但是两人面临的问题是一样的,向晴毫不犹豫地提议梁正邦去抢,去夺,他拥有老董事长的血脉,自然有梁氏集团的一席之地。 梁正邦原本就不是个懦弱的人,他的狼子野心在向晴的激发下彻底爆发了出来,他暗地使手段陷害自己的家人,一边又用自己的实力向董事会说明到底谁更适合将梁氏开往更加广阔的天地。 小人原本就足够可怕,更可怕的是这个小人还不是泛泛之辈。而一直有向晴在他身边推波助澜,梁正邦这一路算走得顺畅。 梁正邦的手段和当初的方祈洺如出一辙,结果也是一样,可是向晴却等不了了,她的母亲时刻想着要怎么从医院里偷偷逃出去,用各种手段拒绝治疗,因为她知道这些都是要花钱的,而且花的还不是个小数目。 那个时候的梁正邦对向晴的感情还在感激和迷恋之间犹豫,而就在他犹豫的期间,向晴明确地向梁正邦提出她要钱,梁正邦对她失望透顶,梁正邦质问她为他做出这么多是不是只是为了钱,向晴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肯定回答。 但是从那一刻起梁正邦就不听向晴的话了,在这之前向晴或许是他最得力的军师,而现在的向晴只是一个为了钱而不择手段的小人,梁正邦没有把钱给向晴,他急了,向晴也急了,两人关系闹得很僵,但是在董事会上,他们是黄金搭档,没有他们的存在,董事会的老头不会相信梁正邦。 梁正邦恨她,但是又不能离开她,所以把她强行拴在身边。但是时间不等人了,向晴曾试过低下姿态取得梁正邦的信任,但是无济于事,最后她选择了偷,那笔钱原本是准备给梁正邦的新欢的,但是向晴偷偷地把它偷了出来,但是还来不及送进医院,她自己就进了医院。 098 放弃治疗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向晴是个很有计划的人,她已经计划好了从梁正邦这里拿到这笔钱后迅速带着自己的母亲回去,这笔钱是梁正邦用来打发自己新欢的,梁正邦自己自然不会亲自来打理这笔钱,全部交给了向晴来做,而向晴很不客气地打了一笔大数目,那个时候向晴就已经看中这笔钱了。 可是她没有考虑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她的晕倒住院让计划全部被打乱,在医院里住院的那一晚是她睡得最沉稳的一晚,但是从那一天之后所有的事情都不在她的掌控中了。 向晴的母亲依旧不肯放弃逃离,她甚至认为自己是女儿的拖累,而此时的向晴还忙着给会议准备咖啡,她也没有时间给自己的母亲打一通安慰电话。 后来向晴的母亲的病情在几乎没有的治疗下迅速恶化,医院因为费用没有交齐犹豫着要不要终止治疗的时候向晴的手机又打不通,就在那一晚,梁正邦向众人宣布他娇艳的未婚妻,向晴为了逼梁正邦不惜把梁正邦的母亲接到订婚仪式上,可是却适得其反。 向晴把梁母送回医院的时候终于接到的医院的电话,而那个时候向晴的母亲已经不治身亡,这个打击对向晴太大,她都忘了把病历单藏起来,无意间看到病历单的梁母终于知道了真相,在当晚精神错乱失足坠楼,一晚上天昏地暗,向晴也终于选择了放弃。 可笑的是,就在那晚梁正邦终于想明白打了一大笔钱给向晴,梁正邦已经做好了和向晴一刀两断的打算,可是就在墓园里他又意外得知向晴怀的不是自己的孩子。 事情就是这么一环接一环,却又那么地对不上时机,最后向晴选择逃离,那笔她费劲力气得来的钱没有用武之地,所以便提出了要出国旅行,她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就算居无定所也无所谓了。 邀请我也只是一时兴起,向晴枕在我的腿上,伸出一只手摸上我的脸颊,叹息般说了一句话:“一个人,太寂寞了,你知道的吧?” 我看着她一句话说不出来,只有泪水模糊了双眼,最后滴在向晴白净的脸庞上。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最后那段时间里我脑子里就想的这一句话,所以大把吞着止疼药的时候我完全没觉得苦涩,也许最后这段时间是我一生中最欢乐的时候吧,但要说起来,快乐是因为你哦,”向晴目光柔柔地看着我,“因为有你陪在我身边,我才不会那么寂寞……”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手臂无力地落了下去,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慌乱着要出门叫医生,在此时一只温热有力的手掌按住我的肩膀,告诉我:“她只是睡了。” 旁边的机器上还显示着生命体征,我听到机器“滴滴”的声音,终于放下心来。 然后我们轻声走出了病房,我才发现我的双脚是软的,好在身边方祈洺给了我依靠,我才不至于瘫倒,身体靠得很近的时候,我听到方祈洺小声安慰我说:“别担心,有我在。” 我听了却心头一凉,嘴唇轻轻一动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其实我最怕你说这个。” 方祈洺微微一怔,笑了一下说:“我还以为这是我说过最温情的话,原来在你听来是那么刺耳。”他的语气颇为凄凉,听得我更加难受,正想着要说些什么安慰他一下,可是这个时候我们已经走到了病房门口,门口医生还在门口等着,他也就离开了我。 身边一时失去了依靠,我有一瞬间的失神,忽然醒悟过来我和方祈洺的相处时间一直很短,就算是在只能接触到他的那两年里,他和我说过的话也很少,沉默成了我们之间的主旋律,该说的没说,最后也都来不及了,而他那个时候也在努力逃避我,我的防备如同刺猬一般,一次次的鲜血淋漓后,他也终于放弃了接近我。 但仔细想起来,他也确实做到了他所说的那般,在我最需要支持的时候给我力量,他带着我一次次走出黑暗,但是我却不清楚这一次次的黑暗,究竟谁所为。 医生给我们说了向晴的检查结果,因为拖了很久,这个时候治疗也已经来不及了,只能靠药物勉强拖延时间,当然只要有钱,延续几个月还是能办到的。 我听了后苦涩一笑,钱,还是钱,我对医生说:“不用了,麻烦停止一切治疗,明天我们就会办理出院手续。” 医生难以置信,问我:“你是病人的亲属吗?你有资格代表病人做这些决定吗?” 我粲然一笑:“当然,我是她的妹妹。” 说完这句后我不顾医生和方祈洺的反应径直走回了病房,坐在病床边,我看着向晴安宁的脸庞,想如果是你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对不对。 果然第二天向晴就提出要出院,我和方祈洺都没有说什么,帮她拿了东西,回到酒店后向晴就收拾东西要回国,却见行李已经打包好了,那是我前一天晚上一个晚上没睡觉整理的,我想向晴这个时候应该也没有心情游玩了。 向晴看到打包好的行李,朝我笑了一下,说:“还是你懂我。” 我嘴角一提,“当然。” 方祈洺在这里的事情还没有完全结束,因此不能和我们一起回国,原本就很麻烦他了,我不想再拖累他,方祈洺却不依不舍,说:“筱筱,别一个人逞强,让我帮你……”他嘴唇动了动,那几个字差点脱口而出,我知道他要说什么,安慰他说,没事,我一个人行。 一直以来我不就是一个人吗? 一路上买的纪念品因为太累赘被丢在了这里,我们是怎么出发的也就怎么回去,因为行李减轻了许多,所以一路上还不算辛苦,可是向晴的身体却受不了长时间的飞行,于是我换了飞机,做了短暂休息后再次登上飞机。 向晴变得很虚弱,很多时候都在睡觉,在她清醒的时候我就跟她讲起我们的高中和大学时光,我才发现我的高中和大学不止林晖一个人,向晴也占了很大一部分。 向晴很多时候就在静静地听,时不时回我一两句,我发现我终于能和过去挥手告别,终于能用一种很不在意的语气提起很久之前的痛彻心扉。 向晴是我至今唯一一个对她提起那灰暗的两年时光的人,我回想起自己被困在宽大的房间里哪里都去不了,那一个个没有尽头的噩梦,我忍不住双手颤抖,不自觉地用一只手握住另外一只手,向晴伸出她苍白的手握住我的,轻声说:“我知道的,我早就猜到了。” 我一惊,向晴靠在我身上,缓缓说:“其实我第一次见到方祈洺就猜到大概了,他变了许多,以前意气风发的,现在却有点阴沉……” 我笑,“是犹豫么?” 向晴拍了一下我的手,说:“别打岔。” “好好,”我连声应着,继续听她说:“后来我见到了你,那时候就已经确认我的猜测是真的了,可那个时候方祈洺还跟我说你跟林晖结婚了,你们一个个的,都不会说谎,一眼就看出有问题了。” 我不自觉地笑起来,到现在我才知道那天方祈洺对我说的没变是怎么回事了,明明已经增长了年龄,却依旧不会掩藏自己,什么感情都写在脸上。 向晴告诉了我其实是她告诉方祈洺我在这里的,我才知道方祈洺出现在这里根本不是巧合,我听了有点生气,向晴安抚了即将炸毛的我,说:“别急嘛,这不是为你好,你还打算这么一直单着啊?都老大不小了。” 我一滞,没有说出话来。 其实我也能理解向晴这么做的理由,可是没想到她最后竟说了这么一句:“你只要学着把眼光放开了就好了,别那么死脑筋,你和林晖就是的,你把林晖当成你的唯一,所以才会在丢了后无所依靠。” 三天后我们终于踏上祖国的土地,而就在机场方祈洺已经为我们安排好了接机,方祈洺没有事先告诉我们,所以当一个人走过来说是接我们的时候我们都是一惊,惊讶过后,向晴朝我挑了一下眉毛,没有语言,我也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 过了几天后方祈洺回国,抽出空隙来看望我们,那个时候向晴已经瘦了很多,但是精神不错,那天向晴要出去玩,被我严词拒绝,向晴不爽,最后拉着方祈洺晒着太阳聊天,于是我们几个明明是年轻人,却像老头子老奶奶一般聊着那个说着这个,一直到太阳落西。 我依稀想起好像多年前也有人这么跟我期盼过这样的老年,只是那个时候的人我已经记不清面孔。 之后方祈洺没有再来过,但是短信电话不断,我忙着照顾向晴还要应付电话短信,应接不暇直接丢给了向晴,向晴和方祈洺聊得开心,只是不知为何向晴讲着电话的时候为什么一直贼贼地盯着我看。 099 那个人是谁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冬天即将的时候,向晴离开了。我猝不及防的同时又如同卸下一块大石头一般终于松了一口气。 猝不及防的是,昨天还笑着跟我说等天暖和了要一起回去看桃花的人,第二天早上就再也没有醒来。而让我松了一口气的是,我再也不必忍受不知道那一天到底会在什么时候来临的恐惧和不安,在照顾向晴的一百多个日夜里,我的耳畔似乎总有怪异的脚步声,我知道,那是死神的脚步声,这样的提心吊胆让我精神虚弱,多个夜晚不成眠,总会在半夜忽然醒来然后轻脚走到隔壁房间,推开门看一眼,然后离开。 其实昏暗的环境下,我什么都看不清,但似乎这样无意义的行为能够让我安心一般,每次半夜惊醒后重复了这样的动作后,我都会再次沉稳睡去。这样的结果就是在向晴走后半个月我还保持着这样的习惯,可是当我推开门,看到的是空荡荡的房间后,我才忽然想起睡在我隔壁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然后又是一夜不眠。 方祈洺看到这样的我很担心我,约我出来聊天我总会不经意的走神,要他呼唤好几遍后才回过神来,问:“你刚刚说什么?” 方祈洺的表情满是担忧,最后他说:“筱筱,别逞强了,跟我去看看吧。”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是他忘了吗,我对穿着白大褂的人的恐惧,究竟是因谁所起。 方祈洺无奈,最后提出要搬来和我一起住,理由是为了照顾我,我惨笑了一下说我又不是小孩子,哪用得着他照顾,再说了我之前不还是照顾过一个人的吗? “可是你照顾你自己就是这个结果吗?!” 方祈洺的声音忽然大起来,我吓了一跳,这才在银餐具上看到一个憔悴苍白的自己,于是用沉默代替了我的回答。 然后方祈洺带着他的生活用品大举入侵,向晴的东西被挤得只能被丢进储藏间。 其实在默许方祈洺这样的行为上,我隐藏了另外一个原因,一个人,太寂寞了。 方祈洺真的承担起照顾我的职责,每天三餐做得丰盛而美味,每当天气好的时候他就会带我出去走走,有的时候是开车到郊区,来回三个小时,到海岸边待上一个小时,往往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在车子里沉默的一个半小时里,我迷迷糊糊地想或许人生就是这么过去的,只是身边这个人,真的可以吗? 方祈洺照顾了我半年,我逐渐从阴霾中走出,精神也恢复了许多,在一个晴朗的早晨,正沉默着吃着方祈洺准备的早餐的我忽然听到对面的方祈洺说:“筱筱,要不你找个工作吧。” 我停下筷子,抬头不解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你看你现在身体状况要好多了,一直这样待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一个人总得有个生存手段吧?而且你已经好久没打电话回家了。” 我低下头来,其实在离家的这大半年里,我从未给家里打过电话,反而有的时候我妈耐不住打了电话给我,却被我囫囵敷衍了几句后挂掉,后来几次电话都是被方祈洺给我应付掉的,虽然我没有在旁边听方祈洺具体跟我妈说了什么,我只知道我妈现在对我的状况很满意,光是想想也能猜到方祈洺肯定给我撒了一个好谎。 他的提议确实不错,我也有必要把他嘴里说的变成现实,可是…… “工作我会给你安排,你不用担心。” 方祈洺一句话解决了我所有疑虑,我点点头,最后说:“谢谢你。” 方祈洺一愣,说:“其实你和我之间不用这么见外……” 我没有说话,确实,已经同居了半年的人不用这样见外,但我还是忍不住,也许这样会让我舒服一点。 两天后我在方祈洺的安排下顺利上岗,工作内容很轻松,但作为空降部队,我还是被人拿异样的眼光看了许久,可是世界一条铁律,有钱就是大爷,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是拿眼光看看,而更多的人对我的名牌名包显得有兴趣的多。 对于这些国外品牌我知道的不多,这些衣服包包都是方祈洺给我买的,第一天上班他甚至给我准备好了要穿的衣服,配饰包包一个不少,当我看到这些瞠目结舌的时候,这个人已经在厨房里给我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 几天后我和同事熟络起来,回去后我找方祈洺恶补了一下这些名牌知识,所以在同事面前装起逼来还算游刃有余。 我笑着和方祈洺开玩笑说:“原来该学的专业知识比这些还少。” 方祈洺毫不介意地承认:“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可就是这样没有办法的事情,让我在同事里赢得了不小的人气,于是这一晚被同事们邀请去玩,还有一个人神秘兮兮地跟我说今晚有惊喜。 我心里怀着期待去了地点后才发现那只是个相亲派对,刚开始我就有点厌倦的感觉,甚至开始后悔刚刚发给方祈洺说要晚点回去的消息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身旁的同事碰了碰我的肩膀说:“看,大鱼来了。” 我抬头一看,看到了一个年轻男子,按照同事的话来说,长相满分,性格满分,家世满分,可就是这么一个什么都满分的人,偏偏眼光鸭蛋,你不知道他究竟爱的是哪种type,只知道他在这个来来回回的男男女女中逗留了好久,在这个成功率极高的派对里,一直保持单身,连主办方都快哭了,因为他一个人把整个的成功率拉低了一大截。 于是他理所当然地成了大家想要攻克的对象,甚至还有好多已经成功的人特地回来看一眼就是为了看他还在不在。 于是当那个人朝我们这边走过来的时候几乎全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身旁的同事忙整理妆容,一边小鹿乱撞地不安着。 在这样强大的目光压迫下,我颇觉不适,于是转身走开,方祈洺的电话打不通,我还想着他能开车来接我,等我走出会场,打算等出租车的时候,忽然一辆奥迪停在了我的面前。而现在应该在会场里接受众人目光洗礼的大鱼,此刻笑嘻嘻地看着我:“小姐,需要车吗?” 我看了看周围,现在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原本会场的地址就很偏僻,但是相对的,会场布置得很清新自然,而在此刻的我看来简直就是作死,何况现在天气转凉,方祈洺给我挑的这条裙子完全抵御不了寒冷。 于是我笑了一下,说:“多谢。” 然后便坐进了车子里。 大鱼虽然欲求不满,但是起码的绅士礼仪还是有的,在听到我不想再去什么活动只想回家的话后,没有强求我,而是顺利而安全地把我送回了家。 除此之外大鱼还算得上是风趣幽默,只是我依旧改不了出神的毛病,很多话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有的时候甚至不能跟上他冷笑话的节奏。 但就算是这样在我看来无比扫兴的对话,大鱼在离开之前还是要了我的手机号,他说:“我对你很有兴趣,你的目光究竟落在哪里,而你在我身旁究竟在想什么,都让我好奇无比。” 这个时候我已经观察出他一个缺点,就是聒噪,所以直想赶紧结束后回家好好泡个脚,方祈洺给我选的高跟鞋鞋码不对,穿得我脚疼。 而就在我无意观望的时候我在不远处看到了方祈洺,在不远的距离里,我清楚地看到了他眼中一股颇为熟悉的暗流,我忽然来了兴趣,朝大鱼伸出手,说:“其实我也对你很有兴趣。” 大鱼绽开一个笑容,捏住我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一下,说:“荣幸之至。” 我忍着难受尽量按着淑女礼仪收回了手,可是等我回头看原来方祈洺在的地方时,那儿已经空无一人。 一股失落之情涌上心头,我无精打采地上了楼,开门后却发现方祈洺就在玄关处换鞋。 原来是先上来了么,我在心里嘀咕着,一边脱掉不合脚的高跟鞋换上拖鞋。 方祈洺沉默不语,在玄关短暂的相处中我根本没有看到我想看到的表情,何况方祈洺早我换了鞋,之后便埋头进书房,只有做晚餐的时候出来了一会儿。 可是等我洗漱好准备休息的时候,门忽然被敲响,我带着疑惑走过去开门,却见方祈洺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他让我再床边坐下,在我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抓着我的双脚泡进了温暖的热水里。 那一瞬间好像所有的疲惫都流失了,我舒服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就听到方祈洺说:“抱歉,我给你选错了鞋,我不知道你会穿着不适合。” 我愣了一下,结巴了一下:“……没、没事啦。” 其实回到家后我有看过鞋码,是我的鞋码,只是工厂做鞋总有些许误差,就算是合适的鞋码穿上也许还是会挤脚,所以买鞋得亲自试才知道合不合适。 “所以,那个人是谁?” 100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我愣了一下,完全不能理解刚刚的话题跟楼下那个男人究竟有什么关系,我支吾着不说话,其实是想着要用怎么样的回答来敷衍他,可是方祈洺却意料之外地很快放弃了追问,他抬起我一只脚,说:“好了。” 然后便不说话默默给我擦脚,隔着毛巾我能感觉到从他手里传来的比我有点低的温度,他厚实的手掌一边给我捏脚,手掌用力却不会叫我觉得痛,我笑了一下,说:“没想到你对捏脚也挺在行。” 方祈洺低着头我只能看到他抿紧的唇线,他说:“只要你觉得舒服好了。” 我一愣,没想到方祈洺现在竟会变得这么无趣,连个玩笑都不陪我。 随后方祈洺便跟我道了晚安,端着已经冷掉的洗脚水出去了。 而我的心情也如同冷掉的热水一般忽然没了热度,我平躺在宽大的大床上,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板,连床头柜上的手机连续响了好几下都没有注意到。 随后我就和这条“大鱼”开始了交往,在真正开始接触后我才知道这条大鱼有个跟他外号很配的真名——陆俞。 同事们对我结束了这朵永久的单身花既是惊讶又是不解,我倒是无所谓,别人怎么想是他们的事情,我比较在意的是我的同居人是怎么个想法。 但是极其叫我失望的是,我的同居人竟然完全没有反应,甚至在几天后开始了夜不归宿,他跟我解释是因为公司有事,这点我了解,方祈洺现在只是方氏的一名普通员工,他也只能像我们这些小虾米一般遭受那个叫做方源梓的家伙的蹂躏,我曾笑着跟他开玩笑说:“比起别人叫你加班还是你叫别人加班好吧?看吧,还是当老板的感觉爽对吧?” 可是他一如既往地直接略过了我的玩笑,只嘱咐我晚上好好吃饭,别偷懒。 方祈洺尽管忙成这样还是没有忘记他的使命,除了当天晚上叫我自己解决之外,第二天就找了一个五星级酒店厨师来专门料理我的三餐,只是那个厨师做的菜是好看,但是不实在,我说出来那种究竟是什么感觉,明明味道和香味都是我中意的,方祈洺也一定把我的口味清楚地传达给了那位厨师,可是我就是没有办法像之前那样胃口大开。 这样的最终结果就是我成功的再次犯了胃病,当我疼得在床上哀嚎的时候,手忙脚乱的厨师只好打电话叫了方祈洺回来,二十分钟后方祈洺就回来了,我一边丢了个鄙视的眼神给他一边恨恨地想我打电话叫你回来就不理我,一个厨子打了个电话就飞奔回来了。 方祈洺很快搞清楚状况,随后叫已经被吓呆的厨师回去,然后挽了衬衣袖子,给我熬上小米粥,然后倒了热水拿出胃药给我。 我发现胃药是我常吃的那个牌子,明明是我自己的家我却不知道家里有这个药的存货。 疼痛缓解后方祈洺喂我吃了小米粥,灯光明亮的房间里,我清楚地看到他眼底深深的黑眼圈,他给我吹凉粥的时候我就在看他,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是气氛还不错。 等我睡下他回去公司,我在床上半睡不醒的时候我才忽然想起来刚刚的场面似曾相识,只是那个时候的我冷笑地问了他一句“粥里有没有毒”就让他气愤地摔门而去。 半个月后我终于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了,方氏举行年中大会,所有公司管理层都要出席,场面气派雄伟,连我和同事都不自觉地惊讶张大了嘴。 在晚会正式开始之前我在别人口中得知这些都是方祈洺一手策划的,可是当别人在感叹这个场面多么宏伟的时候我却在心里画了个圈圈诅咒那个时刻跟在方源梓身后的何易,是的,那个看起来很强大的人就是方氏真正的掌权人。 但是这个掌权人却淡薄功利得叫人竖大拇指,尽心尽职这么多年其实也只是个部门经理,真正拿到手的工资和我们这些人差不多。 我猜是粗心的方源梓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把一个部门经理当做军师来用,却没有给够人家足够的报酬,但是可喜可贺的是,人家何易根本没有把金钱看在眼里,虽然拿着和自己工作很不相称的工资,却依旧把工作做得完美无懈可击。 在公司里,我和方祈洺的关系是秘密,虽然我曾作为空降部队进入公司,但是我听到外界听到的传闻是我其实是**,后台殷实,又有人说我其实就是个有钱无脑的富二代,家里老一辈和前方氏总裁关系很好,流言飞起的同时,版本也变得各不一样,但是其中却没有一个是提到方祈洺的,我把这件事跟方祈洺说了后,方祈洺只是告诉我不要在公司里暴露我们俩的关系,我当时撇撇嘴想我和你能什么关系,但是细想一下其实我们已经到同居这个亲密的地步了。 有方祈洺的警告在先,所以当他们三人以万众瞩目的方式登场的时候,我也只能甘心做个捧场的观众,我的眼睛始终盯着方祈洺,在等着他什么时候转头过来看我,但是令我无比失望的是,他始终没有看我,在发言过后也没有朝我走来,而是走向了别的人。 这让我全身不舒服起来,索性不理他,但是目光又不由自主地往他那边去,我看到他姿态得体地和别人交谈,声音不大但是悦耳动听,漂亮的嘴唇里还会说出恰当的玩笑来博得美人一笑。 方祈洺的前半生或许不完美,但是他用他在后期学会的礼仪和玩笑完美地包裹了他本性中的棱角,使其变得光滑而圆润,就是这样的他,才会在外界大放光彩,我之前在杂志上看过一篇关于他的报道,其中满是溢美之词,简直把他夸到天上去,可怜那个挂名的方氏总裁,在全篇里变成了一个不停被对比的某人。 甚至现在有传言说方老爷子又生起了把大儿子换掉的念头,到底老爷子实在,谁有能力就喜欢谁。在他眼里两个活生生的人命,都比不上他的公司。 那边一对才子佳人已经聊了很久,旁边的八卦狗仔更是举着相机得到了一手好新闻,我都能想象到明天同事递给我的八卦报纸上一定会有这两人的漂亮身影。 那边的光芒实在太过刺眼,我实在无聊,于是走到阳台外吹吹风。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我走到哪里都是个电灯泡,刚推开阳台门,一阵阵娇声嗲语便窜进耳朵,差点酥麻我全身,我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正准备悄声退出,却在这时听到了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都说了没空了,还是缠着我。” 嘴上在拒绝,其实只是在小声抱怨,心里乐意得不得了了呢。 我惨淡地勾了勾唇角,刚刚打电话跟我说今天有啥事来着?怎么一瞬间就到这儿了?难不成鱼除了会游泳还能飞不成? 我停住了退出的脚步,毫不客气地拉开了白色窗帘,看到惊慌失措的两人脸上满是不好意思地说:“哎呀,真是抱歉,我都不知道有人在这里‘办事’,只是……”我顿了顿,上下扫了那衣衫不整的两人,说:“这里有点不方便吧?” 然后我便听到我身后响起此起彼伏的快门声,于是陆家有名的大公子,顺利抢掉了方祈洺的风头。 随后我便以一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迅速退场,但是意料之外地在地下停车场遇到了方祈洺。 我擦了擦眼角,说:“你怎么在这儿?” 方祈洺靠在车子上,看着我说:“有个人搞砸了我的晚会,所以我得把那个人抓回去才成。” “哦,是这样啊,”我随便指了个方向说:“刚刚我看到那个人往那个方向跑过去了,你赶紧去追吧,不然追不上了。” “好啊,”方祈洺打开车门,拉着我的手坐进去,“那我们得赶紧了。” “你追你的人,关我什么事?” 方祈洺笑着关上车门,踩下油门:“我得有个证人才行,不然要是警方不信我的话那该怎么办?” 我别过头,“都说了,不关我的事。” 之后我只听到的是方祈洺低沉好听的笑声。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方祈洺准备在晚会的最后宣布成立了自己的公司,之后退出方氏,但是被我搅没了,但是好在我被我搅没了,要不然他哪来的精力去给我应付那个一心想要报复我的陆家大公子呢? 后来我在相亲场上遇到了各式奇葩,像陆俞这样还算是比较好的,我在深觉人心不古的同时又觉得我的那个认真工作的同居人还是蛮帅的。 尽管我在相亲的路上挫折不断,但是我不屈不饶,终于在我三十岁生日的时候我放弃了这样沙里淘金的愚蠢行为,身边就有一个,我又何苦去找别人。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爱他,只是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不再年轻,在我完全没有在意到的情况下,我们平稳地走过了一生。在这之间,我没来得及嫌弃他,他也没说要放弃我。 我只是庆幸,人生短暂。 方祈洺:柳暗花明又一村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等到多年后,当我半夜从梦中惊醒,看到熟睡在身侧的她,我总会升起一股不真实感,直到我用手指触碰到她温暖的脸颊后我才能确认,这,是真的。 她能对我放下戒备,而能这样毫无防备地熟睡在我身侧,我总觉得这是上天对我的恩赐,也算是对我惨淡得都有点悲催的人生的一种赔偿,柳暗花明又一村,或许就是说的我现在的感觉。 或许从很久之前我便开始觉得她是我人生的恩赐,所以尽量压制着自己不要太接近,接近了的结果只是我和她都不会觉得好过,久而久之,我都要忘了我曾爱她蚀骨,那一个个挠心挠肺的夜晚也变得飘忽渺茫起来的时候,她将她最脆弱的一面展现在了我的面前。 也可能是因为她的身边没有另外一个如同我这样的存在,她在我面前的无助和失落只是无奈之下的选择。但我还是开心地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我知道太过激进的动作会叫她起疑,而她现在的状况我实在太过熟悉,当初我就是太过心疼,我才会甘愿放她走,一场闹剧到了那个时候已经是时候结束了,因为我知道再继续下去也只是彼此伤害。 所以我收敛了我的双手,躲开自己的眼神,将目光落在锅里正炖煮着的骨头汤。拜她所赐,我现在厨艺增长迅猛,只是有几次做失败了,她也平静着一张脸吃下去了,这让我大受打击,原本一点信心都被打击没了,还以为我就此练成大厨了呢。 借着这个原因,我顺利入住她家,在她家里的空间里,慢慢多出属于我的东西,其实我没敢一下子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拿出来,我怕会让她不舒服,但是让我无奈的是,我发现她根本就没有在意到,因为那段时间的她精神状态很差,对外界的刺激完全没有反应,更多的时候只是在一个人发呆,有的时候竟然能一坐坐一个下午,连眼睛珠子都不带转一下的。 我看了更加担心,但是她坚决拒绝就医,我一开始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到了后来仔细一想也想通了,那段时间里,她的精神状态也很差,甚至有一次伤人,我请了不少医生来看,最后无功而返,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她产生了心理阴影。 我没法带她去看医生,只能自己去咨询,用了一个“我的一个朋友”这样的老梗,在仔细阐述了她的病因后,医生给了我一个非常恼火的回答,他说:“这样的情况很糟糕,你最好把他本人带过来看一下。” 不用你看我也知道她现在情况糟糕啊!再说了要是能带过来我还用得着“我有个朋友……”吗! 我勉强压制住我的怒火,继续解释道:“我的朋友对就医有点那个啥……” 我用眼神向医生示意,但是医生完全没懂我的意思,最后一直在重复那一句话:“你最好把他本人带过来看一下。” 无奈之下我开始借阅各种心理书籍,她在发呆的时候我在看书,最后也只学会了一招,我带着她出去走,看各种风景,天气好的时候我会带着她开很久的车到海边,听着浪涛的声音闻着带着海腥味的气息,在那个时候我只万分庆幸好之前方源梓找上了我,不然我根本没有这个资本带她过来啊。 是的,那个时候我说要走,但其实在去机场的路上就遇到了方源梓,他仍是一种笑嘻嘻不正经的模样,见到我还跟我打招呼,说:“哥哥,最近还好吗?” 真正说起来,他是家里唯一一个把我当哥哥的人,但也只能说明这个人实在有够无脑,可是傻也是种福气啊,你看他不就安安稳稳地活到了现在。 方源梓是专程来找我回去的,我不知道老头子是哪根经搭错了,那个时候明明已经气得恨不得把我杀了,现在还允许我继续糟蹋他的儿子? 他看他自己的企业比自己的亲生儿子还重要。 但事实证明,老头子真的老了,脑子不够用了,不仅让我进了公司,还让那个叫何易的司机儿子继续糟蹋他的儿子。 哦,不,在何易的手里不能算得上是糟蹋,何易这个男人不简单,我只能尽量不去招惹他。所以在公司逐渐强盛起来的时候,我动起了小手段,联系上已经被遣送回国的韩南风,叫他帮我注册公司,韩南风那个时候在英国正闲得蛋疼,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了,之后便顺风顺水,令我欣慰的是,她的情况也变了好多。 其实提出叫她工作我是抱着私心的,经营公司我是在一步步学着的,这是我自己真心想做好的公司,我不敢出问题,何况我也已经没有资本再去出问题了。 她有了依托后我便开始放开手干了起来,只是敏锐如何易,怎么没有察觉到我在干什么,但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因为老头子原本把我找回来只是想让我和何易在公司之间形成互相牵制的关系,我哪有闲工夫鸟他们的家族内斗,从头到尾也只有方源梓这个笨蛋为我重新回到家里感到高兴。 我主动退出自然正中何易下怀,他甚至在暗地里帮了我一把,我怎么不知道他存的什么心思,掏心掏肺为的哪是这个公司,只是为了拥有这个公司的人。 而就是在那个时候,她也渐渐出乎我的意料了。 死亡的阴霾总算过去,雨过天晴后她又变成了那个阳光活泼的少女,时光似乎没曾在她身上留下印记,某次我开车回家,看到在广场上欢乐玩着滑板鞋的她,忽然想起那天突然冲进我的视野的她,无奈摸了摸眼角的细纹。 到最后,也只有我老了而已。 我这才回想起我本就不年轻,相比被时光放过的她,我还有几年的时光呢? 怀着这样的想法,所以在那天楼下看到他和陆家的大公子,我有种被放过的错觉,但是还是不认输地问了一句:“那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花名在外的陆家大公子究竟哪一点比得上我,但是细想一下似乎的确是那个人比我优秀很多,到了这个年纪才开始奋斗的我还有什么资本去和那些含着金汤匙的人比? 于是我迅速放弃了追问,即便如此我还是在私底下找到陆家大公子谈了一会儿,外界人并不知道我和她的关系,我也特地关照她不要对外人说我们的关系,或许在那个时候我已经准备好了互相饶恕。 当然,我没有那么傻直接跑上去要挟他一定要对她好什么的,毕竟都是成年人,还做出小学生一样的事情实在太过丢脸,而且在流淌着舒缓悦耳的音乐的高级餐厅里,实在不适合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保持了我从别处学来的绅士风度,和陆家大公子简单地聊了几句,话题不关女人,但是从他的经商理念来看他绝非善类,一个喜欢刺激和冒险的男人,怎么可能对一个女人忠诚。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察觉到了她这样做的另外一个原因。 一直以来我都是在否定自己,尽量叫自己不要朝那个方向想,这样的结果就是我再也不会去肖想什么,一点点暧昧和不确定都被我迅速扼杀在摇篮里。 我的心在激动得剧烈颤抖,但是我还是叫自己保持平静,今天晚上是一个重要的夜晚,我不能搞砸,不然也对不起我一连十几天的刻苦奋斗,我知道这是何易要求我交给他的最终答卷,要是做好了他会大手一挥放了我,要是搞砸了我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在我辛苦加班的时候,她跟我开玩笑说还是当老板爽吧,光叫别人加班自己不用加班。我细想了一下还真是这么回事,于是把这句话写在我工作薄上,作为我奋斗的动力。 但是让人遗憾的是,准备万全的晚会还是被人搞砸了,我的演出几乎到达满分,全程我都忍着不往那个方向看,就怕自己被那个人扰乱了心神,因为我发现她的目光就没离开过我,这让我的猜想更加大胆起来。 只是这样甜蜜的猜想没持续多久,被当场抓包的陆家大公子一下子抢了所有人的目光,我被丢下,准备万全的演讲稿也被丢掉,我扔掉了名牌,朝那个身影追过去。 那一瞬间所有的情绪交杂在一起,我发现我追出去的双脚都是软的,只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在哭泣,怒火被一下子浇熄,“哧啦”的声音不像是灭火,而像是烙铁,最终我软了声调,尽量让自己听起来轻松一点:“有个人搞砸了我的晚会,所以我得把那个人抓回去才成。” 而她也理所当然地顺着我的方向说下去,随意指了一个方向说犯人往那边跑了。 我轻笑一声,毫不犹豫地把她拉进车子里,连我都不知道我和她的默契竟然已经这样完美。 而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想,已经不需要了,因为,我已经懂了。 林晖:我已经走火入魔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没有时间了,来不及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两个想法就不停在我的脑海里循环,我仿佛是被时间催促着,催赶着,驱使着,我深觉时间不够用,但是其他人却不觉得,当我伏案努力奋斗的时候,其他人在谈笑着,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吃着垃圾食品,甚至还嘲笑我干嘛这么拼。 他们不懂,我已经没有时间了,而我这样拼,不过是想给她这样一个悠闲而愉快的时光。 但是仅仅是这样远远不够,甚至我发现我的努力在一瞬间变成了无意义,缠绕的噩梦还远远没有结束。 我不明白她究竟想要什么,一次次的拒绝最后只变成多费口舌,我已经放弃了解释,直到有一天,我的前老板找上我。 最后我答应了我前老板的要求,不是因为那个女人,而是我前老板给我提出的丰厚条件。 我需要一个稳定的工作,一份能够养活我和她两人的薪水。 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就这么离开,我和她的关系因为一个个谎言已经走到了边缘,何况边缘之外,还有一个叫做“方祈洺”的存在。 我在短暂的时间里想到了一个不算完美的办法,在这之后向前老板申请了几天假期,那个精明却心软的小老头怎么不知道我是打算做什么,但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儿,还是做出了妥协,甚至还给我提供了帮助,帮我把这场戏演得足够逼真。 只是我没忍得住,这么多年了,我再忍下去都快变成官能问题了,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她拒绝我了。 这让我失落了好一会儿,但是细想了一会儿之后我也放弃了,甚至在为刚刚她拒绝我而感到欣慰,要是真的做下去了,我到了现在究竟是为了什么。 事情如同我预料一般进行着,有甜言蜜语的供养,琳琳的行为也有了收敛,我终于不再为这个女人感到头疼了。 除此之外,小老头选的地方还真是够漂亮,为了自己的女儿,他也是拼了,不仅花了大价钱买下了这个地方,还请了国外的知名设计师为自己的女儿设计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婚纱礼服,简直演得跟真的要嫁女儿一样,那演技真实得我都望尘莫及,举行仪式的那会儿,连眼泪都快掉出来的样子着实把我吓得不轻。 轻松的日常,美丽的环境,连我都不自觉地放松下来,甚至都觉得小老头选择这里当做自己宝贝女儿最后一段时间的居住地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在那段时间里,琳琳的精神稳定了许多,有了新的兴趣后她也就不怎么缠着我了,我在那段时间里算得上一直以来最轻松的一段时间,似乎自从生下来都没有这么自然过,不过细想了一下,我们确实从一生下来就开始被其他人催促着前进,我们不知道理由,在最开始的时候也不会去想到问理由,可是等我们有能力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们已经被这样的催促麻木了神经,变成了习惯的囚犯。 可是这样轻松的时光我并没有来得及享受多久,在那个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了,为什么筱筱会出现在这里?就算是巧合也太过巧了,只不过那个时候我更多的是沉浸在这样的情况下和筱筱相遇的惊讶中,等我再次把这些事情全部联系起来的时候,我已经身在监狱。 我终于不再受时间的催促,却被剥夺了人身自由,还真是讽刺,在我失去一样东西的时候,我终于得到了一样东西,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终于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我为何会这么不幸,第一次工作就犯了错误,在这之前我一直把责任放在自己身上,完全忘记了我也曾是个优等生,再怎么缺少经验也不会变的如此不堪,说到底,还是对自己不够自信。 那次事件曝光后,连我自己都知道我和她之间的裂缝越来越大了,在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挽回的时刻,我却被小老头以之前的约定全部取消的要挟威胁我,我虽然知道他也是不得已之举,但还是暗暗咬牙,而就在那个时候,琳琳的病情愈加不稳定起来,婚礼被迫延迟,最后直接取消,尽管这个消息被一再警告不要在她面前提起,但还是在她一直找不到自己的婚纱礼服的时候暴露了,那一晚她大闹医院,谁都制止不住,已经对镇定剂免疫的她甚至伤害了医生和护士,直接逃出了医院。 那个时候小老头出了个小车祸,正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但还是中气十足地向我吼,叫我赶紧去找,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一定叫我加倍偿还。 我心里直叫苦,老爷子你也不看看我自己是个什么情况,我已经一连好几天联系不上筱筱了,我不敢打电话给向晴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在这样的焦急和矛盾中,你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但是为了不让自己前功尽弃,我还是打起精神开了车出去找,琳琳到后期身体状况很差,就算她现在的体力也走不了多远,不到二十分钟我就找到人了,轻声安慰了一会儿,等她情况稳定下来给老头子去了个电话,老头子听了后喜极而泣,竟然头一次跟我说了谢谢,我愣了一下的时候那头已经挂了电话。 忽然想起来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与我相处最多的竟然是这对父女,渐渐地,我也明白了他们俩得特殊爱好,我忽然想起有一次老头子喝醉了酒,胡乱说话,其中有一句迷迷糊糊的,“要是你没有……的话,或许你还真是个好女婿呢。” 他中间故意停顿了一下,我知道他是指的什么,所以只是笑笑不说话,他怎么知道,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她,我可以无能,但我不能迷茫,人总得记着自己的目标是哪儿。 可是等我回头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目标已经被别人夺走了。 我没法和她说实话,所以只好含糊带过,只是没有想到这样的做法得到了更加讨厌的结果,我知道逼得太紧会让她不适,她需要时间从我的背叛中缓过神来,而我也需要时间去把自己从那段时间里抽离出来。 但是,我小看了方祈洺。 他从不是一个弱小的对手,可是我却一直把他放在身后,等到被关进监狱,我才反应过来,或许从头到尾,他才是那个最不该托付后背的人。 在那之后老头子没有忘记我的约定给我提供了工作,我在重整旗鼓的时候,也在静静等待筱筱给我的回复,但是令我失望的是,筱筱完全没有想过我,而她的同居人已经完全占据了她的心。 我这才想起,方祈洺才是我的对手,可是我已经没有资本去和他斗了。 所以当我发现那个漏洞的时候,我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或许这个可以…… 我得到了一大笔钱,我没有犹豫,我奋斗至今不就是为了这个?但是我太天真。 方祈洺比我想象的更加奸猾,他的手段太黑,我都没有预料到,可是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迟。 于是等到后来就算我和她终于走到我想要的结果,却一直不顺的时候,我总是在想是不是背后有人在操纵,等我曾在监狱里的狱友说要我帮一个忙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根本无处可逃。 那段历史会一直跟着我,追着我直到天涯海角,而别人异样的目光就算我再怎么调整心理都不能简单忽视,所以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狱友的请求,原本就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甚至我因为尝到了一种叫做报复的味道而难以抑制地全身发抖起来。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已经回不去了。 而分开的念头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在我脑海里盘旋,我知道我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我,这样的我根本无法将这段婚姻继续下去。 但是我不想就这么轻易放弃,我已经走火入魔。 于是在作恶的路上越走越远,我知道我在堕落,在一次尝过那种滋味后便很难忘记,我吐出一个烟圈,苦笑了一下,这就是恶么…… 我走上了另一条路,我不知道前面究竟是怎么样的结果,就算有狱友们拍着胸膛保证我都不能安定下来,不安在她的面前被放大,我难以镇定,但是在希望出现的时候又不可抑制的期待起来,我天真地以为就算是这样我们还是有未来的。 可是,那个人又出现了。 我猜我可能是最恨他的人,在监狱里不停重复的日日夜夜,因为他的恨我才忍受了下来,万分庆幸的是,现在的他已不是强大无所不能,原来他也有走下神座的一天。 我在狂喜的时候也在计划着怎么报复他,但是我没想到的是,最后期限来得这么快。 狱友们的背叛叫我措手不及,我差点连最基本的报酬都拿不到,于是我决定破罐子破摔,反正都已经撕破脸了,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什么都不顾了,因为我已经走火入魔。 林晖:我们终于放过彼此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林晖 我们终于放过彼此 可是更叫我措手不及的是,在我仓皇逃跑途中,我竟然会遇到筱筱。 因为这边的事情太多,我根本没有功夫去关注她最近究竟发生了什么,而在她故意对我隐瞒的过去两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知道她会对我隐瞒肯定是有她的理由,所以也只是保持沉默,我和她之间能在短期里恢复之前的关系,大概也是归功于我的沉默不语。 毕竟谁都有难言之隐,在那段黑暗的两年里,我们都有太多的事情不想让对方知道,甚至回想起来都会浑身颤抖,我又怎么可能让自己回想。 可是越是抑制越是无法控制那些恐怖的梦境,我梦到我又回到铜墙铁壁里,在昏暗的工厂里重复着永远没有尽头的工作,头顶的气窗是我唯一能看到天空的途径,但是那样的天空实在太小,与其是希望,不如说更是绝望。 同时,这里充满的都是叫人绝望的东西。 一个个自发组成的小团体,每一个人都是不好招惹的家伙,危险而不明意义的眼神,随手一个小动作就能掐死我,我在小心翼翼中生存着,每日在不安中颤抖着,一到晚上就能听到怪异的叫声,凄惨得叫人心生恐惧,我知道那些事怎么回事,但是无能为力之下只能保持沉默,狱警们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相对来说,这样反而更和平一点,他们用极少数的牺牲获得了整个环境的安宁。 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选择加入一个,好在在这之前,我学会了强颜欢笑和揶揄谄媚,总算没有在那里面受到太多的苦。 相比之下,我只能庆幸我的时间比较短,而那些被我叫做大哥的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出去了。 我是很想和这些人划清界限,但是事情并不像我想的那般容易,工作虽然在熟人的帮助下顺利解决了,但是毕竟不是通过正式途径进来的,我也知道这里不是容易进来的,仅仅是本科文凭就足够的,其中好多员工都是研究生,而在他们还在大学校园里的两年时间里,我却是进了一个其他人避之不及的地方。 我不否认这是我过不去的坎,在我后来的生活里,它确实对我的生活产生了不小的影响,我试着调整自己,但都在别人的闲言碎语里变成泡沫,我没有想到那些人会闲到翻出人事资料来看,而安安再热心也只是托关系给我找了个职位,她那样怕麻烦的人,怎么会注意到这些小细节,于是我曾担心暴露在世人眼前的秘密就这么成了同事间玩笑的谈资,更加可笑的是,要不是我无意碰到同事电脑的鼠标,使同事原本在待机状态的电脑启动,我才看到他放在桌面的文件,那个写上我屈辱历史的文件,而就在那个时候,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同事们总是拿怪异的目光看着我,并在小声讨论着什么。 人就是这样,就算再这之前这个人给大家留下多么完美的印象也会因为这个原因而一下子化作乌有。 当天晚上我就被领导喊到办公室里去了,领导的话说得很委婉,也许是因为顾忌到介绍我进来的人,在同事间的谈话中我也稍微了解一点了,其实一直跟在安安身旁被安安叫做小张的司机其实很受老总器重,在公司里的地位也不低,也就是这个原因领导对我说话也客气了许多,第二天那些奇怪的传闻也都消失了,但是安静的办公室里,异样的目光如影随形,我最终还是受不了了。 没人能承受得了这样的怀疑和猜忌,沉重的环境,压抑的气氛,我终于受不了了。 在仓皇逃跑中,我已经猜到了我是什么结果了,觉悟已经在路上做好了,所以回去后也没有经过多久的犹豫,只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当我把那两个字说出来之后,我竟然有种解脱的感觉。 最后我选择了默默离开,过多的留恋只会叫我心生犹豫,再继续迷茫下去只会叫两个人都不高兴。 在那之后我又找了份工作,瞒着家人在这个城市里继续生存下去,我知道家里的情况很糟糕,但是此刻的我回去会让情况更加糟糕,还是就这么瞒着他们比较好。 然后我就开始了我一个人的生活,这回我是真的打算和过去挥手告别,所以当那个女人找上门来的时候我直接把她轰了出去,怀了别人的种还想来找我当个冤枉爹,还真当是我好骗,女人被我揍得很惨,周围也不是会怜香惜玉的好男人,所以我的行为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愤怒,反而笑着围观的人倒是不少,毕竟这个女人在这一段的名声就不好,也没有人为她感到可惜。 我这才知道人贵在自我珍惜,自己都不珍惜自己谁去珍惜你。 在这段时间里我强迫自己去忘记那个人,全心投入繁重的体力劳动中去,这样的结果就是每到傍晚我都累得不行,头沾到枕头就睡着了,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她。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里,我终于冷静下来,也思考好了未来的路线,她没有被我算在其中,但是我心里有隐隐的期待,但是仅此而已似乎根本不足够,我到现在都不肯放弃,只是一种执念,而我还爱不爱她,到了现在我自己都已经不清楚了。 而这一切,在我遇上她之后就全部解开了。 算不上是一见钟情,但是我能看出来她是个适合过日子的女人,新婚不久的她丈夫却死在了上工的路上,而腹中还未来得及出生的孩子变成了她的负担。 这样的经历让她没有了挑选的资格,但是也方便了我,接近变得轻而易举,孩子出生的那一刻,我代替他的父亲成了第一个抱他的人。 自然我不会做出诋毁死人的事情,一开始也只是为了帮助她,等接触后才发现她和我很合得来,周围的人也因为她的经历同情她,一向不饶人的嘴终于在这个时候吐出了安慰的话,之后的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多了,等真正拿了结婚证后我终于像是找到了归宿一般松了一口气,像是为了完成什么,我带着我那个不算漂亮的妻子去了之前的婚纱店拍了一套婚纱照,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终于敢触碰那个我一直藏在联系人最底层的号码,把我的事情大概地向她说了一遍,不过我想她根本对我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完全不感兴趣了,因为到了这个时候,我们终于变回路人了。 但是生活还是要继续,一步一步地,我们两人终于有了自己的小地盘,而就在这个时候身边的变化也慢慢显现了出来。 年纪小的时候感觉身边的一切都是不变的,风景虽然在变,但是因为是每天都会看见,一点点的变化也察觉不出来,每天见到的还是那些人,今天笑着跟你打招呼的人明天会到你家串会儿门,但是等我们长大了,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时间像是过得很快,不再像之前一天好像要过很久,就如同每个星期的星期二下午那么难熬一般,人事的剧变也近在身边。 父亲终于在一个冬天的早晨离开了人世,在那次事件后他的身体状况一直很差,母亲因为这个打击精神状态一直没有恢复,除此之外还要照顾重病的父亲,身心俱疲之下,母亲先一步倒下,在我还在医院里照顾昏迷不醒的母亲的时候,一直得不到消息的父亲着急自己推了轮椅出来,结果连门都没有得出来,等我回到家的时候,父亲的身体已经冷掉了。 第二天早上医院下达死亡通知,一天之内我失去了我两个至亲的人,也就在那个时候,死亡被放大了,严重地影响了我的生活,身边的人在一个个消失,以一个个叫人出乎意料的方法,被车撞死的,被倒下来的树砸死的。 那个被车撞死的更叫人诡异,明明刚出车祸的时候人还有意识,还能站起来,结果第二天早上就死了,不用想也能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是细想一下就算救回来了也无济于事,就我们现在的经济状况来说,没用的人比死人还害人。 而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是尽量保护自己小命,不让自己变成拖累别人的人,但是在这样灰暗的环境下,我们还有希望。 我的女儿,是个很可爱的孩子,现在才刚刚学会走路,等过不多久她就会学会说话,我会耐心教她喊我爸爸,但是她永远不会知道,其实我并不是她的亲身父亲,但是我比任何人都爱她。 也算是殊途同归,我终于拥有了我想要的一切,我有一个健全的家庭,一份稳定的工作,一间能够遮风挡雨的房子,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不再想起那个女孩,或许等我老了我会模糊想起我的生命里,曾经有过这么一个叫我拼命的女孩。虽然结果不令人满意。 但是,我们终于放过了彼此。 p1 我不爱我,谁来爱我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p1我不爱我,谁来爱我 “小末!小末!” 我总是听到有人在我耳边呼喊着这个名字,但是我又万分清楚的是,已经没有叫做这个名字的人了。 十岁那年,小末从我的玩伴变成家族的牺牲品进入我家,而就是在那个时候,他被赋予新的名字,不再是我熟悉的那个小末。 当我伸出手去拉他出去玩的时候他不再欢喜地答应我,而是冷淡地抽出手,说:“我还有作业要写。” “写什么作业呀,我还没写呢,不着急。” “我要写的就是你的作业。” 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我在惊讶中松开了手。 我一直拒绝他的新名字,所以还是叫他小末,直到有一天被父亲听到,然后我一连三天没有见到他,等再次见到他时,他眼角分明还肿着,可是当我问起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却一直沉默,我气愤地去找父亲理论,但是怒火只够我走到父亲的书房门口,当我看到那扇巨大紧闭的房门时,恐惧一下子代替了我的熊熊怒火,我全身如同被浇了一桶冰水一般迅速冷却下来,双脚如同被钉在了地面,动弹不得。 而我不知道的是,小末躲在柱子后面,看得清清楚楚。 我乖乖叫他的新名字,在这样的沉默中,我们终于疏离起来。 但是相比我这个废柴,他就变得抢眼多了,头脑好皮相好身材好,又长得高高大大的,一瞬间变成了所有女生的焦点。 而我就差太多了,从初中开始就停止增长的身高,同时停止增长的还有我的智商,上课听不懂了就不用听了,反正作业有人帮忙写,我也不用担心挂科,因为有个优等生会在考试前告诉我答案在哪里,还会在考前跟老师打过招呼,反正是保证了我能顺利抄到答案。后来我实在嫌麻烦,直接在考场上把白卷交了上去,然后大摇大摆离开了考场,后来我听说何易顶着所有人的目光把我的考卷拿了回来,然后填上了答案。 我的名声一直不好,不学好,脑子也不灵光,总之就是个废柴富二代。 有人开玩笑说何易才像是我爸的儿子,结果第二天就找不到人了,不管怎么说,我爸还是只认我这一个儿子,而且下定决心要把我培养成能够接手他公司的继承人。 我的在校成绩暴露后,我爸直接给我退了学,请了家教给我一对一教导,但是我笨,根本听不懂,这个时候我也已经学会了耍赖,我爸虽然可怕,但是只有我这一个儿子,他再气我也不能把我怎样,所以我直接提出要何易也退学,陪我一起学,不然我就绝食。 我爸一开始肯定是不会答应的,其实他在心底还是不喜欢何易的,但是绝食这招我百试不爽,不过几天他就答应了,不是因为他宠我这个唯一的儿子,而是因为他有更宝贵的儿子。 方氏财团,迅速成长壮大的集团,影响力也在逐步增长着,这个儿子还真是比我争气多了。 一定要说的话,宠我的人,根本没有。 整天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母亲,一心扑在自己的“亲生”儿子的父亲,家那么大又那么空。 我一个人没法得到快乐,所以我就自己出去找人玩。 我不爱我,谁来爱我。 我认识了很多人,但是名字都记不清楚,其实只是因为我根本记不住,反正记住也没有用,也就不在乎了,更糟糕的是我是个脸盲,所以出去找人玩也只是凭着模糊的印象打招呼,跟其实不认识的人像旧友一般打招呼然后又玩得很high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最后还是小末告诉我那些人其实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我才知道我认错了人,哦,忘了说了,我还是个路盲,于是那天和我约好了玩的人就这么被糊里糊涂地放了鸽子。 而每到周五晚上六点多的时候,何易就会出来找我,因为七点半的时候我们有一节世界经济史的课,教师是我爸花了大价钱请的国外的教师,每到这个时候就远程授课,因为教师本身太忙,也只能抽出这么点时间出来。 但是实际上找的人根本不是他,他一般会拿一本手在后座慢慢地看,等四处张望的保镖们看到我,然后把我抓回去。 每次看到一副认真读书的何易我都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直接扔了他的书,但是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自动收好书,朝我道:“你回来了。” 妈的又不是回家了,说得那么人妻干什么。 授课的一个半小时是我和小末相处时间最长的时间,而我一般听了半个小时后就开始呼呼大睡,小末则是听得特别认真,笔记本上记满了我看不懂的东西。 每个星期五晚上都是我失眠的夜晚,因为睡得太早了,何易把我搬回房间没多久我就醒了一边怨恨地想抱个人都那么粗鲁,把人都吵醒了,这样的人肯定没有女朋友,一边在床上辗转反侧。 不过说起来我还真没有见过他有跟哪个女生走近过,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看起来挺孤单,但是有了那些女生的尖叫后就变成高冷了,跟我这种真正的孤独是不一样的。 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女朋友的事情,撇去女生的聒噪烦人不说,我这种身板,旁边要是站个比我还娇小的女朋友,估计只能找小学生了。 一次洗澡的时候我全裸站在镜子面前,打量着自己的同时问还在给我放洗澡水的小末,“你说我是不是太瘦了点?” 苍白的皮肤下能清楚地看到肋骨,锁骨更是要从皮肤里戳出来一般,我一边用手指摁着骨头,从锁骨摁到肋骨,一边用光脚踢了一下一直没说话的小末,不高兴地说:“说话啊。” 可是他突然站起身,吓了我一跳,他的身高还真不是盖的,他背对着我,声音沙哑:“水放好了。” 然后就走出了浴室,我莫名其妙,躺进带有按摩功能的浴缸里,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见他回来,叫了两声也都没有回应,我只好自己洗起头来。 刚刚也不知道是谁说我是生活白痴,要给我洗头的,结果这会儿人都没有了。 可是事实印证了我确实是个生活白痴,泡沫进了眼睛里面,我被刺激得睁不开眼,胡乱拧水龙头放水,却拧错了,热水浇下来差点烫死我,头上的泡沫还有不可逆转之势。 就在我手忙脚乱的时候,忽然门被推开了,小末拿着干净毛巾进来,一边给我擦的时候一边小声笑道:“都说了是生活白痴。” 我没反驳,舒服地在浴缸里躺好后,理所当然地享受小末的服务,语气也是理所当然的:“那你就一辈子照顾我啊。” 因为泡沫进了眼睛,我一直睁不开眼睛,黑暗的等待中,我却一直等不到回答,我自知有点过分,于是也闭上嘴不说话,头上的泡沫被清洗掉,我缓慢睁开了眼睛,可是我看到的却是他离开的背影。 到头来,我和他还是不变。 再怎么说也不能回到从前了。 我回想起好久之前的事情,我从小身体不好,三岁之前都没有出过门,一直以来见到的人也只是大人,小末是我第一个见到的同龄人,不过说是同龄,他的个头还是比我大,小孩对小孩总有奇妙的亲密感吧,后来我听家里老仆人的话说,当初我一次见到他就把他抱住了,等他父亲要走了的时候都死不肯撒手,怎么哄都不听,最后他只好在我家留宿一晚,那天晚上我跟他睡在同一张床上,但是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他睡在地板上,原来是我昨天晚上睡觉一不小心把他踢下去了。 可是我不知道的是,那次他父亲来我家其实是来求我父亲的,我父亲手段狠,这在我懂事后也见识过,那个时候我父亲年轻气盛,硬是不肯放手,这导致后来小末跟着他父亲来我家的次数越来越多,只是我和小末只顾着玩,哪里知道上一辈之间的厮杀。 最后小末的父亲做出妥协,他用他的儿子换来了自己事业的安宁。 当然,在小末成年后他也不是没有与自己的亲生父亲见过面,等后来我爸收敛了自己的锋芒,两家也曾握手言和过,只是这个时候的小末已经变得面无表情,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见到自己的父亲母亲也只是冷着一张脸,搞得我们一家都不好过。 在外人眼睛里,我和他是最亲密的,甚至有女生托我送情书,只不过被我偷偷扔掉了而已,那么肉麻的东西,我拿在手上都感觉浑身起鸡皮疙瘩。可就是在外人眼睛里这么亲密的我们,说实在话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如同这一次,他提出要搬出去住。 原本他就出入自由,他在我家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外人,没有人阻止,也没有人问为什么,只有我靠在门边看着他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坐上车离开了我家。 从头到尾,我都没有说一句话,因为我知道,说了也没用。 p2 果然,我最爱你了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p2果然,我最爱你了 何易的离开对我的生活没有产生多大的影响,原本他和我的交集就不多,他每天有处理不完的事情,而我被迫关在家里的时候只好无聊地看着他,于是当我再次被我爸关在家里得时候,忽然发现这下我竟然没有事情做了。 起码何易长得不错,无聊的时候瞥两眼还能当做事来做做。 更叫我悲催的是,我爸在何易离开家后一连在家待了一个星期,我的自由时间被限死,偷溜出去也变成不可能,周五下午的特别授课更是变成我一个人的单独辅导,我问起为什么何易没有来,老师却告诉我他已经完成了所有课程,已经不需要再上课了。没有了这么个盾牌,我打瞌睡都变得困难了,好几次被那个凶猛的外教敲着桌子吓醒。 我在家简直无聊到死,这样的日子终于在持续了一个星期后结束了,我爸前脚刚离开家门,我后脚就跑出了家,和往常一样去那条电玩街找人玩,和往常一样和见到的人笑着打了招呼,反正不打笑脸人,最多也只是把我当个白痴而已。 这样的方法在我是个脸盲还是个路痴的情况下屡试不爽,但是常走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这回我就栽了个大跟头。 我出来玩也只是为了找个乐趣,和那些认真较劲玩游戏的人不同,过得了关就继续玩,过不了就换别的玩,反正选择很多。但是世上更多的是不服输的家伙,偏偏年纪还不大,都是从学校里逃课出来的学生,原本身上就没有多少钱了,被游戏压榨得更剩不了多少钱,最后他们能走的一条路就是,敲诈。 我之前不学好的时候也曾跟着前辈们混过,知道他们惯用的伎俩,所以当这一群初中生刚开口我就知道他们是要做什么了。 我不是个爱甩帅的人,天生的条件也让我没有这个资本,这里面明明还是一个初中生,体格却已经甩了我几条街,遇到这样的人我一般都是乖乖拿出钱来,这些人虽然不学好,但是起码还是知道世界上还有个神奇的存在,所以一般只会要个一百多块钱,而我为了应付这些初中生,出来玩都会在身上多带一点钱,可是偏偏这回出来太急,身上就几十块钱零钱,我知道情况不妙,但还是掏了出来,一边庆幸地想着或许这些足够满足他们,但是事实证明我太天真了,这些人分明是熟客,可是我这个脸盲根本不知道这些人是谁。 后来的发展在我预料之中,好歹也中二过一段时间,跟在前辈身后威风过一阵,于是后来被大高个揽着肩膀像是熟人一般带进死胡同里,他个子大完全挡住了我,我连投给老板的求救眼神都没有被接受到。 但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总之就是,终于王子有空闲来拯救我这个路人了,何易个子不比那个大高个小,皱起眉头的样子更是魄力十足,刚刚还一直在我耳边各种威胁的小瘦子一下子被吓得没有声音了,何易以压倒势优势在气场上战胜了这些初中生。 我正在庆幸着得救了,一边偷偷别过头不让他看到我狼狈的样子,而我意料之外的事情也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这群中二少年们不甘被瞬杀,在最后一秒奋起反击,几个人围上来就要把何易撂倒,但是何易毕竟身高在那儿,岂是那么容易搞定?初战败北的中二少年们反而越挫越勇,场面瞬时一片混乱,而就在这样的混乱中,我光荣负伤。 连我自己被那一拳结实揍在眼角的时候,我都觉得惊讶,妈蛋你们打你的,关我屁事,我悄悄溜走有什么不好! 而多亏了我那结实的一拳,混乱的场面终于冷静下来,中二少年们见自己闯祸了,吓得四散逃开,这下倒是方便我离开了,但是可悲的是我现在被打得头晕眼花,差点都站不稳,好在何易及时扶住了我,我勉强站直身体,拂开他的手说:“我没事,放开。” 可是逞强的结果就是刚走出一步就摇摇欲坠,何易看不过去,直接将我背起来,贴着他厚实的后背,我听到他带着笑的声音:“在我面前逞什么强。” 我气愤地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恨恨道:“要你管!” 之后何易就把我带进他家了,我才知道他家就在这个附近,我随口问起为什么会选在这里,他回答说这里房租便宜。我点点头想确实何易一个学生没有多少钱。 可怜那时候的我傻傻地信了,等到多年后我才知道那里是市中心房价高得吓死人,可是等我把这些拿去调侃他的时候,他已经能气定神闲地回我一句:“那又如何。”噎得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其实那次仅仅是挨一拳也没什么,顶多肿两天,但是不巧的是那天我实在无聊得很,连胃口都很差,见到我爸出去了便欢天喜地地跑出来了,结果那天什么都没吃。 于是一到何易的家里我就很不争气地饿肚子了,我趴在何易的背上,肚子那一声咕噜更是被他听得一清二楚,他轻笑一声,我气愤地要再咬他脖子,却被他躲开,他笑着说:“再咬就要留下印子了,要是被人误会了就不好了。” 我无可奈何,乖乖收回了嘴,其实刚刚那一口就不轻,现在还能看得到清楚的牙印。 何易拿出零食给我先解馋,然后开始做饭,我正好奇何易家里怎么会有零食,结果被搞笑节目引去了注意力,根本没注意到他回答的是什么。 而就在我看着节目吃着零食的时候,我不知道,开放式厨房里的何易看着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晚上我留宿何易这里,我眼角那一拳真不是盖的,一开始就晕了会儿,过了一会儿后直接肿成包子,连眼球都被压迫到,我肯定不会顶着这样的脸回去,所以说什么也不肯回去,最后何易只好放下电话。 但是晚上睡觉还是个问题,眼角肿了睡觉姿势也被限制了,可是偏偏我是个睡觉不安分的家伙,睡到半夜我被何易摇醒,我睡得半睡半醒,揉揉眼睛看见的就是满脸怒火的何易,他警告我,要是再把他踢下去就把我从窗户扔出去。 我吓得后半夜都没敢睡着,最后被我翻来覆去吵得没有睡着的何易无可奈何的把我手脚按住,两人侧着身体面对面躺着,何易闭上眼睛,临睡前警告我说:“别再把我踢下去了哦。” 从没有这么近地看过他的脸,我细细地看了一会儿他的睡颜,不自禁地叫出口:“小末……” “嗯,干嘛?” 疲倦的他只是撑开眼皮看了我一眼,我笑了一下,说:“没事。” “那睡吧。” 说着他的手臂又紧了紧。 我以为这样睡着肯定没事了,结果第二天起来,发现我们两都睡在地板上,而且他被我揣出去老远。 小末气得青筋直跳,我卖笑道歉,最后还是被他送回了家。 好在家里只有我妈在,她也不会注意到我脸怎么了,在家静养了两天后,肿终于消下去了。 而就在这两天里,我没少骚扰小末,没事就发短信给他,就算只是一句无聊死了也得发送给他,最后他忍无可忍,打了电话给我叫我别再发短信给他了,我“哦”了一声然后听到那头传来的忙音。 我坐在家里的花池旁,池子里养着不少花鲤鱼,一有人足音就会欢喜凑过来,以为是投食的,而我现在趴在花池旁,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群争先恐后的鲤鱼,一副努力讨好的样子,但是它们不知道的是,我根本没有带食在身上。 我把手机扔进了池子里,“扑通”一声的同时,我转身离开,果然还是出去好玩。 我拿了钱出了趟远门,其实也没走多远,因为我发现我除了是个路痴外还会晕车,坐了几站路就撑不住了,下车吐的时候吐得太尽情,结果司机等不及了直接把车开走了,于是我就被扔在了乡间公路上,前后左右看看都看不到头,连过往的车辆都很少。 我在路边坐了一会儿,等头不晕了再出发。 身上除了钱什么都没有,天快黑的时候我依旧什么都没有看到,车辆更是一辆都没有,更可悲的是,我根本不知道我坐的是去哪儿的车,随手招了辆车上来后又被丢下,一个人走在宽阔的公路上的时候,我还跟自己开玩笑说,原来这就是传说的穷得只剩下钱了啊。 好在天不亡我,在最后我终于看到了灯光,也不管那是什么地方了,走进去,扔下钱,叫他们给我做点吃的,走了半天都快饿死我了。 好在这是个旅馆,自然开在这种地方价格很高,但是老子不介意,老子有钱。头一次觉得有钱是这么幸运的事情。 等我躺在旅馆最高档的柔软床铺里时,我掏出口袋里剩下的人民币和银行卡,放到嘴边亲了一下,果然,我最爱你了。 p3 我要是没了,是不是不会有人发现?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在没有任何通讯设备的情况下,我一个人玩了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因为担心我爸会做出把我手里银行卡资金全部冻结的变态举动,我把银行卡里的钱一口气全部取了出来,装了满满一个登山包,运回旅馆。 等我躺在旅馆的大床上,怀里抱着鼓鼓囊囊的包,松了一口气。 这是我头一次一个人生活这么长时间,不用担心美梦被不解风情的下人打扰,不想起床就一直睡到全身僵直,想出去走走就一直走到双脚酸痛,到时候再打车回去,日常生活也是自己在照料,只是叫我没有预料到的是,外面的伙食实在不合胃口,贯彻自我意识,于是我就想吃就吃,不想吃就饿着,饿久了也不会觉得饿了。 这样任性的结果就是,当我被家里人找到的时候,我已经在旅馆里半死不活了。 偏偏,这个家里人不是别人,正是何易。 老头子在使唤人这方面还真是物尽其用。 何易虽然搬出去住了,但是说到底还是我们家的人,尽管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强调过你就是我们家的人,不再是那个家的了,但是他十岁以后的教育和生活都是我们家提供的,要是没有进入我家的话,他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脑子里想着这个,于是我对何易的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当已经一连几天没有打开的门被人推开,我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发现是何易的时候,我疲惫地放下了眼皮,对进来的人完全不搭理。 “还真是个生活白痴呢。” 看到房间里混乱的样子,何易不客气地开始讽刺我。 其实不用他说我也明白,买回来吃了一口就觉得难吃的面包被随意扔在地上,牛奶盒子有好几个,但是没有一个是全部喝完的,因为我一次性不可能喝掉全部,过了一段时间再喝我嫌它不新鲜。地上一片混乱,椅子上桌子上也随意堆放着我的衣服,因为没有换洗衣服,我都是现买,但是换下来又不想碰,直接扔在那里了。 这样的房间要是在放任不管那么几天的话,估计连苍蝇都要生出来了。 我没有问何易怎么找到我的,其实这个时候我也没有力气说话了,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饱了,原来钱不能解决一切,出来后我发现竟然连顿能吃进嘴的东西都少得可怜。 我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家到底吃的什么,为什么吃那些就不会觉得难吃得要吐呢? 在我闭着眼睛装睡的这段时间,何易已经拿出了垃圾袋把垃圾全部扔进去,捡起我扔在地上的面包和牛奶盒子的时候还不忘说教我。 我懒得听也不想听,我已经饿得没了半条命了,这家伙还在我身边唠唠叨叨说个不停,要是我死了肯定不是饿死的,是被他说死的。 我在心里恨恨地想着,但是幸运的是,我没被说死,因为在我奄奄一息的时候,何易终于停止了说教,然后把我扔进了浴缸里。 我扑棱着从水里挣扎上来,对着一脸游刃有余的男人大吼:“你特么的是要淹死我啊!” 何易抱着胸,嘴角一提:“这不是活得生龙活虎的么?” 我丢了个白眼给他,然后头枕着浴缸边装死,水温刚好,泡在温水里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这下搞得我更想睡了。 不管了,反正我要是死了肯定是何易的错。 这么想着,我放任自己沉入梦乡,却在觉察到水的波纹后立即反应过来,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质问道:“你干什么?!” “干什么,”何易的语气理所当然,“帮你洗澡啊,还是你自己动手?” 说着把毛巾递到我面前。 我哪是那种自己动手的人,但是看着何易满是自信的脸心里还是不爽,瞪了他一眼后,躺回去,枕着浴缸边继续做梦。 但是却怎么都没有睡着,我能感觉到他的手隔着毛巾在我身上游走,力气不大,弄得我全身发痒。 “你没吃饭啊,使点劲!” 我不满大喊。 何易声音带笑,“好。”然后我就感受到了一阵刺痛! “妈的!你当刮鱼鳞哪!” 我疼得直接坐起,仔细一看身上已经红了一大片,刚刚那是多大的手劲啊! “不过你几天没洗澡了?身上都臭了。”何易边说边露出嫌弃的表情。 “要你管!赶紧洗啦。” 他不问我都忘了上次洗澡是什么时候了,旅馆里的浴缸躺着不舒服,我连泡澡的心情都没有了,但是这个镇子上又没有比这里高级的地方。果然下次离家出走得去个大点的城市,不然有钱却花不出,这是多么叫人憋火的事情啊! 但是我不知道的是,我没有再离家出走的机会了。 当天我就被何易强制压上车回家了,其实也不算多么不愿意,原本出来只是一时兴起,现在也这么久了,早就没了当初那样的冲动,现在的我只想好好吃一顿,然后在我那张滚三圈都不会掉下去的大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你手机呢?为什么没人接?” 忽然何易开口,我愣了一下,才想起我那支被扔进花池里的手机,不在乎地说:“啊,丢了,反正联系人也没几个,游戏也玩腻了。” 真正说起来,我的手机的联络功能比娱乐功能差多了,还不如回去买个psp呢,对,回去买个psp,反正也没差。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自我点赞真是明智的选择,完全没有注意到隔壁座那人漆黑的脸色。 回到家后没有任何人迎接,我妈不知道在哪里,总之不是在自己房间里发呆就是出去走走,反正不会担心我这个儿子,我爸肯定在公司,家里的下人也只是想当然地以为我是出去玩了,我回来一点表情都没有。 “小末,你说要是哪天我没了,连个发现的人都没有啊?” 我看着一如往常的家,无意识对着身边的人说了这么一句话。 但是我迅速放开了,没人发现就没人发现吧,有什么好难过的,比起这个我还是赶紧把自己填饱吧。 我找了家里的厨娘叫她做了我最喜欢的几个菜,但是叫我吐血的是,厨娘一脸迷茫地问我,你喜欢吃什么? 我被问得一愣,我也不知道。 这个时候,何易撸起袖子,说:“好了,你忙去吧,我来做就好了。” 我趴在桌子上,看着厨房里忙里忙外的男人,问:“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你说呢。” 何易头也不抬。 果然不知道。 我没心情继续在旁边等,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并对楼下的男人说:“做好了端上来。” 很久以后我问起小末对我这样使唤他是不是很不爽,他瞥了我一眼说:“谁叫你是个生活白痴。” 但是只要是个生活白痴就可以得到他的照顾了吗?那我就一直做个白痴好了,反正动脑子的事情本来就很累。 然而我爸却没想这么让我一直白痴下去,我二十岁生日那天,他叫我进入公司工作,原本我这个年纪进入公司还是比较早的,但是因为在十一二岁就开始接受的教育就是和同龄人不同的,这样的好处就是何易这样的水准进入公司完全没有问题,可是对我来说就不同了。 说起来是跟同龄人不同,但是对我来说,我连同龄人基本的教育都没有,叫我进公司不等于是给自己脸上抹黑吗? 但是这句话我不敢对着老头子的面说,最近公司状况好像不太好,每天回来老头子的脸色都很不好看,我更加无奈了。 果然不出所料,进公司第一天就出了个大乌龙。 在这之前,何易就给我看了公司里重要几个人物的照片,并嘱咐我要好好记住,明天去了公司要记得对这些人问好,而且最丧心病狂的是,他竟然要我念出名字。 难道你不知道我是个脸盲吗?难道你不知道我是个白痴吗? 在我预料之中的,我毫不意外地认错了人,但是我装得很淡定,嘴上更是甜的不行,我对他们鞠躬,其实只是为了不想看到他们变色的脸而已。 反正已经是破罐子了,摔碎了也无所谓了。 但是事情没有我想的那般糟糕,处理的文件没有一点错误地交上去了,甚至在股东大会上得到了褒奖,我第一次从别人得嘴里听到了“不愧是老总的儿子”的话,说实在话,我还真有点沾沾自喜。 然而我知道这些根本不是我做的,小末在我在办公室里睡着的时候,帮我做完了所有的工作就如同多年前他帮我做作业一样。 有次我睡饱醒来,不意外地在我的办公室看到小末,他正坐在我的位置上帮我处理文件,我捧着脑袋看了一会儿,一边当是醒脑子,一边想这样的状况还能持续多久呢。 “小末……” “干嘛?”头都没有抬。 “……还有多少没有完成?” 那句话我终究没有问出口,要是他顺口说不做了我不是很麻烦? “知道工作多就赶紧过来帮忙,就知道睡。” ... ... p4 你弟弟,回来了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p4你弟弟,回来了 我是想帮忙,但是我力不从心,别说处理那些关系错综复杂的文件,其实我连好多文件都看不懂,整了半天也只是帮倒忙而已。 何易认识到这个现实后便不再要求我帮忙,直接帮我把事情处理好,我看着这样卖力工作的何易心有不忍,于是想亲手做一顿好好犒劳一下何易,结果成果出来我自己都看不下去,厨娘看着我在厨房里忙碌,忍着笑,最后实在看不下去,帮我做了一顿,然后我便带着便当盒去公司了。 何易吃的时候问我你做的啊? 他眉毛轻挑,一副完全不相信我的样子,我挺直了腰板,逞强说是的,起码蛋是我打的,我也有在旁边打下手。 我和他的关系终于在这个时候趋于稳定,他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对谁都冷得像一块冰块,当然我这样说不代表他就对我多热情,他对我话依旧很少,更多的则是训斥,说我事情做不好啦,头脑太笨啊什么的,我听得烦了就低下头做出一副乖乖受教的模样,而这一招屡试不爽,每次见我乖乖认错了,他就不说什么了,沉默着把我的工作全部包揽,对我的偷懒也不说什么。 这样的相处模式我不觉得讨厌也不觉得喜欢,原本就是那么无聊,走到哪儿也都一样,但是真正叫我吃惊的是,有一天我无意听到的几个女职员的对话。 女生聚在一起难免会八卦,我也习以为常,所以当我走到她们身边看到她们开心地聊着的时候我只想着直接走过去,但是经过的时候才发现他们说的竟然是我。 一个女职员对其他人说:有木有发现何易很宠小老板(≧▽≦)/ 我一愣,他宠我? 而就在我发愣的时候,热心的女职员已经开始帮我总结各种小细节,比如帮我起草提案啊,给我做原本是我该做的工作啊,而我在他认真工作的时候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啊,还给我盖被子什么的。 我听了一愣,这也能叫宠? 他帮我做作业的事情是从小学一年级开始的好不好,还有那次我睡着还不是帮他做游戏体验,一直杀怪通关到凌晨,他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我被虐得体无完肤,第二天还因为要做报告,我连懒都没有偷成,第二天早早被他扛来了公司,哦,忘了说了,那个游戏体验报告原本是我的工作。 双眼满是血丝的我哪还有精力陪他继续修改,所以当他修改的时候我就在沙发上睡着了,至于盖衣服什么的,老子不也给他盖过!他趴在办公桌上休息的时候不是老子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给他盖,还飞奔回家给他做了顿好的! 要说起来,我和他谁也不欠谁,他帮我的我也有用别的方式回报给他,这样的行为不是刻意,而像是很久之前就养成的习惯,就好像小时候每次他帮我做完作业,我总会拿出我的模型收藏给他任意挑选,当然,要不要那是他的事情。 也许是那次有了心理作用,我没事就会去观察何易,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个宠法的,何易对我紧追不舍的视线也习以为常,之前我在家没事的时候就会看他,他几乎成了我生命里一个独特的风景,但是或许他不这么想。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冷静的面孔下究竟是怎样的波澜汹涌我更是不了解,我原本就不聪明,优越的生活条件也没有让我学会察言观色,这样的结果就是,我竟然连接触最多的人在想什么都不清楚。 又或许,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今天早上上班的时候我又遇到一个告白的妹子,跟很久之前一样,何易冷淡地回绝了她,但是方法总体还算绅士,回答得完美无可挑剔,但是就算是这样也改变不了这个现实,妹子哭着跑开了。我在旁边偷偷看着事情发展,原本还以为这回何易能动心了呢,因为这个妹子跟之前不同,在这之前何易帮过妹子好几次,在心跳鼓动之间,我做了他们忠实的见证人,连我都要为这样少女漫画的场景面红耳赤的时候,何易依旧面无表情,我直接断定何易不是没有感觉,而是他根本是个面瘫。 酝酿了半个月,妹子终于鼓起勇气告白,我都觉得这事成功率百分之八十了,结果以这么个结局收场,我都好奇起来何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所以当何易走进电梯的时候,我迅速跟了进去,来得比较早,公司里人还不多,电梯里就我和他两个人,电梯缓缓上升的过程中,我问他为什么拒绝刚刚那个妹子。 何易继续面无表情,不喜欢。 我趁机问下去,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纯情的?妩媚的?知性的?可爱的? 经我这么一举例,我才发现,原来世界上有这么多种类的妹子啊,连我都想找个好好玩玩了,但是何易的回答叫我差点掉了下巴,他反问我:“在公司里没少摸鱼啊?” 我笑容一僵,我在公司完全只是个摆设,工作有人处理后我更是闲得无聊,大型网络游戏公司的电脑网速又支撑不住,我一打开外面就得瘫痪一会儿,所以我只好看视频,何易坐在我对面,每次看到的就是我对着电脑屏幕笑得跟个傻子。 我急忙摆手:“不不,你误会了,我没有……” 刚好这个时候电梯到达顶楼,何易先走出电梯,他丢下一句:“没有就好,今天好好工作吧。” 你能不能等我把话说完?! 我想说的是,我没有看奇怪的东西,只是看看动漫而已…… 但是何易一直没听我解释,反而这一天心情都很糟糕的样子,脸色很难看,我坐在他对面,看动漫都不敢开外放,拿了耳机听,又时不时去偷看一下他在干嘛,但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后又立马移开,妈妈呀小末今天怎么那么可怕…… 这样的低气压一直持续到傍晚下班,我心情尤其不美丽,原本是打算一起回去的,但是何易说他还有事情要留下来,我只好一个人回去了。 而叫我没有意料到的是,我刚出门就见到了今天那个被何易拒绝的妹子。 在这之前我跟妹子也有过接触,妹子性情温柔软糯,是个不可多得的软妹子,说话也很好听,只是好像麻烦事儿比较多,和妹子接触多起来也是那几次遇到妹子陷入麻烦,何易出手相救那几次。 妹子眼睛明显是红的,我一边感叹何易你个红颜祸水,一边为妹子不值,你说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个冰山,你带自动取暖器了吗?但是何易那几次英雄救美确实叫人印象深刻,换做是我,估计早就扑上去了。 妹子双眼通红,泪眼汪汪,我见尤怜,自然不会就这么把她当做空气无视掉,而且妹子好像也找我有点事情。 于是我们就去了附近一个咖啡馆,咖啡馆里人也不多,安静祥和的氛围里,妹子终于告诉我实情。 听妹子这么一说,我才知道妹子的老爹不是个好人,吃喝嫖赌,样样不落,妹子哭哭啼啼跟我说了大半个小时,连我自己都有种变成苦情节目主持人的蛋疼感,不是我绝情,而是小时候这样的节目看多了,已经腻了,而且悲剧有千万种,结果还不是一个。 妹子说完后,我绞尽脑汁安慰了她一会儿,然后说要是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找我,说着就拿出支票簿随手一写,圈了几个零塞到姑娘手里,并告诉她早点把你母亲的病治好,好好生活吧。 妹子明显一愣,拿着支票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是下一句直接叫我吐血:“可是我没有母亲啊,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跟别人跑了。” 我一阵尴尬,抱歉刚刚没仔细听,“那就把债还上吧,好好生活去吧。” 然后又八了一段未来很光明的屁话,把妹子听得眼泪汪汪,我心想这下差不多的时候,转头一看外面都黑了。 不好!我还要回去。 省略了妹子感激涕零的话,我直接说了再见,留下妹子一人拿着支票在风中凌乱,可是等我走出咖啡馆后,竟然在外面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我笑着跟他开玩笑:“嘿,你怎么在这里?刚下班吗?” 何易的表情我看不太清,只听他说:“那顺路一起回去吧。” 我没有拒绝,坐进车子里后,车子缓缓发动,何易一直沉默,我也没有说话,只是迟钝如我,也能察觉到气氛有一丝诡异。 我转头去看何易,发现他唇线抿得死紧,路灯划过的那一瞬间,我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我从未见过的表情。 “怎么了吗?” 我小声问出口,只是刚好这个时候旁边一辆大卡车呼啸着经过,我估计何易也没有听到。 我颇觉搓板,只好扭头看窗外,你不说那也拉倒,反正过会儿到家了,喝了一肚子咖啡我都快饿死了。 “你弟弟……回来了。” 黑暗中,我只听到他说了这么一句。 p5 你对别人好,可谁来对你好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p5你对别人好,可谁来对你好 “那不是挺好的。” 我高兴起来,但是又十分不明白为什么何易要用这么沉重的语气说这个。 可是接下来,在我的期待中,我并没有听到何易更多的回答。 我的弟弟,其实现在叫我想起他的样子还确实有点困难,我和他见面的次数不多,因为从小我就体弱多病,我不怎么出门,而那次见到方祈洺,也就是我传说中的弟弟,是我第一次出门,我的父亲带着我,我记得那时候我母亲还跟我父亲大吵了一顿,似乎我母亲不大愿意出去,最后是为什么答应的我也不清楚,因为那个时候我只满心想着能出去玩了,而且听下人说还有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孩子。 方祈洺是我幼年时期见到的为数不多的同龄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还怕生,而且那个时候方祈洺的脸色不知道为什么很难看,弄得我背后凉凉的,但是不过多久我们就熟悉了,他还带着我到鱼塘边玩,那个时候鱼塘里有好多鱼,旁边有个人在捞鱼,捞了两条大的给我们,方祈洺好好拿着了,我却手一滑掉了,水还溅了一身,狼狈的样子引得方祈洺大笑。 跟小末不同,他显得好动得多,个子也比我高,走出去人家都不相信我是他哥,但其实我也只比他大几个月而已。 我跟他见面只有那么一次,我那个时候隐隐知道他跟我有所不同,明明同样是爸爸的孩子,却从来没有进入过我家门一次,但我也只是有这么个意识而已,对于缺少玩伴的我来说,有个同龄人陪我玩才是我最关心的。 但是跟他玩也就那么一次,之后我再没有从家人的嘴里听到过他的消息,他如同从世上消失了一般,何易刚刚说起我的弟弟,我也是想了好久才想起来我确实有这么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花了好长时间想起记忆里的弟弟,也花了一点时间酝酿心情,不管怎么说,弟弟回来了我还是很高兴的。 但是真正见到了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确实还是比我高大,当然就我这个身板,随便站出个男的都比我高大,但是叫我惊讶的不是他的个头,而是他的气场,跟我差不多大,却给人一种很不同的感觉,我回来后礼貌地向我问好,像是第一次见面一般生疏而客气,我在惊讶的同时,却发现老头子对他的态度有些不一样了。 晚餐结束,回到我房间的时候,小末警告我说要对方祈洺小心一点,他这个时候回来很奇怪。 我笑说能有什么好奇怪的,都是自己儿子,总有一天要带回家的嘛。 小末无奈看了我一眼,说你自己注意点。 然后就离开了我的房间,就算是回到家,他也不愿意留在家里住一晚,再怎么说,他还是不愿意搬回来住。 我对小末的警告完全没有在意,当天晚上睡得舒服,可我不知道的是,危险正在悄悄接近。 就是那天晚上,公司内部系统被人黑了,众多信息被公布在网上,第二天公司鸡飞狗跳,所有部门都忙得不可开交,而就在那个状况下,我这个闲人完全被丢在了脑后。 那天小末没跟我说一句话,他根本就没空搭理我,会议一个个接着开,就算我再白痴也能感觉得出,方氏惨了。 可是我却无能为力,留着也是碍事,于是早早离开了公司,可就在我把别人甩到身后的时候,别人也把我甩到了身后。 公司一夕剧变,我不再是那个职员口中的小老板,在那个实力强大的弟弟面前,我被逼下王座,公司也落进别人手里。 我到了那个时候才明白何易为什么要警告我了。 太奇怪了,不论是方祈洺回来的时机还是我父母的态度。 在那之后我父亲没有说什么,反而对这个儿子满怀期待,在废柴和天才之间,他终究选择的天才,原本我就没有什么优势,而方祈洺是私生子这个爆料,也没有了价值,在实力面前,谁都是臣子。 但是何易却不甘只当个臣子,在责备我太不小心的同时,也在思考着怎么反击,我用一个小时接受了方氏不再是我的现实,又用半个小时想开了,本来我就对将来要是我接手方氏忐忑不已,因为我根本没有那么个才能,而我这个弟弟,不是比我更有能力多了。 我的位置又没有被彻底剥夺,在家的那段时间里,我起码还能像之前有大笔的零花钱,依旧有随手圈几个零的霸气,只是为什么,我会觉得那么难受呢。 我没有多犹豫地就加入了何易,比起我自己一个人奋斗,我更需要像何易这样强大的帮手来帮助我。 于是我们开始寻找各种机会,但无一例外地被拒绝,小动作多了,何易在公司的地位也不保起来,职位越降越低,以前关系还很不错的人都绕道走,生怕跟他走近了也会变成他这个下场。 我心有不忍,再怎么说,这也是跟他没有关系的事情,硬是把他拉进来,让我觉得太对不起他了,何易却摸摸我的头说,大不了他就不待在方氏,出去了他也不是找不到工作的。 我忍不住眼睛红,说,要是你没工作了,我养你。 他笑声更大,把我的头直接揉成了鸡窝。 我这才想起来很久之前他就爱摸我的头,不管是我伤心难过的时候还是我高兴愉快的时候。 我们干劲满满,但是很快碰壁,好不容易找到了个愿意提供帮助我们的人,我和何易开着车屁颠屁颠上山了,谈话还算愉快,就是那人太废话,我们都费了好大的精力,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小末在席上帮我挡了不少酒,走路都走不稳了,于是只好我开车,但是山路本来就陡,白天看着就挺不安的,何况我这个菜鸟司机,下坡的时候车没控制好,冲断了防护栏,直接掉下了山。 小末坐在副驾驶座,嫌麻烦没系安全带,自然伤得最惨,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方祈洺把我们俩认错了。 原本小末就比我有能力得多,有属于他那个年纪的沉稳干练,而我因为偏瘦的体型和和年龄不符的脸,一直被人误以为是何易的助手,回到家后只跟我说了一句话的方祈洺自然而然地把我当做了助手。 要是他刚回来的那天晚上没有忙着黑进公司系统,或许还能在家里发现我,也不会在后来变成翻盘的最有利工具。 小末醒来后他便跟我说了他的计划,小末一直是对自己很有自信的人,在说了整个计划后他狂笑道,方祈洺你怎么也不会想到,你会败在自己的手上。 但是我却高兴不起来,按照小末的计划,他将作为我的替身躺在床上继续装作一个活死人,在我父亲的目光完全被方祈洺占据的时候,扳倒他。 但这也就意味着他要一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因为一旦精明的方家大少醒了势必会叫方祈洺分心,而在这个时候,方祈洺显然有别的事情要做。 在医院陪小末的时间并不多,我转了一个医院,但是这不意味着环境就好了许多,而叫我没有想到的是,在医院里,我竟然遇到之前那个妹子。 妹子的废柴老爹出了车祸,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妹子笑着跟我开玩笑说,这下他造不了孽了,我们在病房外遇到,病房里的何易她并没有看到,见我心情低沉,给我鼓励,我听了一会儿,这才发现这不是之前我鼓励他的话么,只是现在听起来怎么那么伤感。 我按照何易吩咐做,一有时间就去跟他说明情况,他的身体状况其实不算好,医院环境又不算好,恢复还需要很久的时间。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的父亲为他办了盛大的生日派对,我因为腿疾被禁止出席,其实腿疾也只是幌子,只是叫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的父亲竟然就这么信了,他究竟是多么不在意我…… 既然你们这样不仁,也不要怪我了。 在多次修改计划后,小末终于拿出了一个满意的方案,但是此刻更叫我高兴的是他的身体状况在长期的修养中已经好了许多了,虽然不能走动,但是起码脸色好了许多。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是对于小末来说,这里并不是终点,或者说,对于他来说,这里才刚开始。 我在小末的提示下行动,在这期间,我发现了一个可利用的资源,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小末,小末高兴说,方祈洺你又露出一个马脚。 在几次试探后,我们终于确定这个女人能利用,而在接触后也才发现,这确实是个好机会。 我没有去深想她和方祈洺究竟是什么关系,因为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现在的我是多么怀念之前钱用不完的爽快感,但是我现在只能计划着把方祈洺给我的钱用到极致。 不出所料,那个女人恨方祈洺,正好我也恨,于是我们联手,原本以为能打方祈洺个措手不及,但是没想到的是,方祈洺没那么简单。 小末对此自责不已,认为是自己太过急躁,可是就在那个时候,我们发现方祈洺其实没那么强大,他的弱点在这回终于暴露了出来。 而此时我的身份也已经暴露,在休息了这么长时间后,我们终于恢复元气。 在这次打击后,方祈洺确实变得疲软无力起来,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咄咄逼人,之后就变得容易许多,在离开两年多时间,我终于以主人的姿态再次回到方氏。 我彻底松了一口气,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我每一天都过得像在地狱,回到公司的第一天晚上,我和小末在大楼顶层开怀畅饮,房间里的灯全部关掉,室内的光线只有从落地窗照进来的月光和城市里如同流火一般的灯光。 暗红的液体在玻璃杯里荡漾,不知道喝了多少,我只记得最后我什么都不管了,昏暗中我看不清小末的脸,我大着舌头向他道谢,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开始哭泣起来,语无伦次中,小末温柔替我拭去眼角泪水,在我唇角落下一吻,他说,你这张脸不适合哭泣。 他对我说,你对别人好,可谁来对你好。 我笑着看着他说,那你勉为其难地来对我好一下怎么样。 他嘴角一弯,当然可以。 完结感言&新文预告 - 你给的温柔已过期 - 鱼梁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