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遇,郎骑竹马来 - 俏狐 - 白秋练   蜀山脚下,一名红衣女子跌坐在地上。她的相貌十分绝色,长长的衣炔铺了一地。乌黑的长发随风扬起,犹如瀑布一般飘洒在空中。素手捂住胸前的伤口,身体微微颤抖,红色的血涓涓不断地从指缝中冒出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两具尸体,眼神空洞而失神,紧咬着下唇,尽力不让自己晕过去。   不远处,一个白衣男子迅速丢开了手中的剑,眼神中透出浓浓地惊慌与担忧。   “小凉……”   将这两个字低哑地唤出口之后,他移步轻飘到她的近前,伸出手来想看看她伤得怎么样。刚才他那一剑用了八分力,想必她伤得不轻。女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目光犹如冬日寒霜,透出死一般的沉寂。她勾起无名指施了法术,身体立刻凌空跃起,退到了数丈之外。   落地之后,她摇晃了一下才站稳脚步。转瞬之间,素手之中多了一朵娇艳的粉色花朵。   “我白羽凉在此许愿,生生世世都是你杨默染的仇人!从此以后,我再不会与你相恋,对你只有仇恨和厌恶!”   杨默染听完她的话之后,心如刀绞一般。   “小凉,不要!我宁愿你杀了我,也不想听到你许下如此狠心的愿望!”   他绝望地合上了双目,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泪,往事一幕一幕地在眼前飘过。   这是一个修仙的世界。   杨默染的父母,原是这里的普通猎户。在他五岁那年,父母在打猎的时候遇到猛虎的追击,双双葬身虎口了。   从那时起,杨默染便开始独自在蜀山的树林中生活了。那时,他没有朋友,无论做什么事都是一个人。   一天,他遇到了一条蟒蛇妖。那条蟒蛇妖专门残害男童,据说吸取男童的纯阳之气可以令她返老还童。   就在蟒蛇打算吸取他的阳气之时,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穿着红衣裳的小女孩把他救了,还赶走了蟒蛇妖。   女孩说,她叫白羽凉,是附近村民的女儿。   杨默染问她为什么可以打败蟒蛇妖,她解释说,她和爹娘学过一些法术。   白羽凉的性格很开朗,完全不似他的少言寡语。她给杨默染讲了很多有趣的故事,听得他的脸上也浮现出少有的笑容。于是,两个人很快就成了好朋友,白羽凉经常来山上找他一起玩耍。   有一次,白羽凉问他:“杨默染,你为什么叫杨默染啊?”   杨默染挠挠头想了半天,才说了一句:“我爹随便给取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给我取这个名字。”   “怎么可能是随便取的呢?我猜啊,一定是伯父和伯母觉得你平时话太少,太沉默了,所以才给你取了‘默’这个名字。”   “那‘染’呢?是什么意思呢?”   “可能是希望你将来无论在哪儿,都能出淤泥而不染,向莲花一样纯洁无暇吧?”白羽凉猜测道。   “也许吧!对了,你为什么叫白羽凉呢?”   “我名字的含义,包含了父母对我的疼爱!”白羽凉得意地说:“‘白’,是我的姓氏;‘凉’是因为我从小就怕热,所以父母希望我在酷暑的时候,也能找到凉快的地方避暑。”   杨默染听完笑了:“原来是这样!刚认识你的时候,听你的名字,还以为你是个凉薄之人。后来认识久了,才发现你既善良又爱帮助人,一点儿都不冷漠凉薄。对了,那‘羽’又是什么意思呢?”   “这个嘛,是由于我手臂上有一个羽毛形状的胎记。你看!”   说着,她还挽起衣袖给杨默染瞧了瞧。   杨默染睁大了眼睛一看,果然,在白羽凉雪白的手臂上,确实有一块小小的胎记。不过……   “这形状,明明是月牙,根本不是羽毛!”   “胡说,这就是羽毛!”   两个人互相追逐,嬉笑着打闹着,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一天,杨默染遇到了一位道士,道士觉得他天生骨骼惊奇,是修仙的好苗子。便对他说,想收他为徒,将来带着他一起捉妖,为民除害。   杨默染听完很高兴,表示愿意学习斩妖除魔之术,这样自己才不会被欺负。毕竟他是个男人,如果一直让一个小女孩儿来保护他,那他的自尊心往哪儿放呢?   白羽凉听说到这个消息后极力反对,说她不喜欢杀戮,还说无论是人还是妖都是一条活生生地性命,希望世上的生灵可以和平相处。   不过,杨默染没有听从她的劝告,还是选择坚持自己的理想。虽然善良是对的,不过师父说过,杀妖是为了阻止他们害人,是一件可以让百姓们安居乐业的大好事。   两个人常常一起谈天说地,一起修炼,成了青梅竹马的的一对。   有一件事,杨默染觉得很奇怪。那就是,他从来都没见过白羽凉的父母。他曾说过想去拜访一下伯父伯母,可是被白羽凉一句父母喜欢游山玩水,不经常在家而拒绝了。   多年之后,他们长大了,变成了一对神仙眷侣。   一天,杨默染在路上遇到了一位老婆婆,弯着腰跳着重重的两桶水。杨默染帮老婆婆将水挑回了家,老婆婆为了感谢他,就送了他三朵淡粉色的花。老婆婆说,这种花叫姻缘花,会永远不败、不谢、不枯萎。这花是在月老家的后院摘的,每朵花都可以实现一个愿望的。   杨默染觉得这个事情太离奇了,根本不相信老婆婆的话。不过他觉得花很漂亮,就拿回去送给了白羽凉。白羽凉却认为,人与人之间应该相互信任,她觉得老婆婆的话是真的。   当时,白羽凉正好脚扭了。所以,杨默染拿起其中一朵花,半开玩笑地说:“如果真的那么神奇,那么我希望白羽凉的脚能立刻复原。”   话音刚落,白羽凉的脚就不疼了。而那朵花,也在他的手上消失了。杨默染见了,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于是,白羽凉也拿起一枝花,许愿说:“希望我和杨默染,生生世世都能相遇。”   杨默染觉得,有白羽凉生生世世的陪伴,已经足够了。因此,他阻止她继续许愿,将最后一朵姻缘花放在了她的荷包里。    第二章 心碎,恋人变仇人 - 俏狐 - 白秋练   “这花你收起来吧!第三个愿望先留着,不要浪费了。万一将来遇到性命攸关的时刻,拿出来可以救命。”杨默染如是说道。   白羽凉本来想说,第三个愿望希望杨默染永远健康平安的,可是听他这样说,也就没再说什么。   杨默染学成了仙术,师父让他下山去除妖,还送了他一把除魔剑。   杨默染怕白羽凉担心,所以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她。下山之后,杨默染遇到了一个有妖气的白胡子老者。他尾随这个可疑老者到郊外之后,感觉妖气越来越重了。于是,杨默染便拔剑刺向他,老者显出原形,果然他是一只狐狸幻化成的。   狐狸原本就了受伤,杨默染只用了两剑就杀了他。这时候,有一个老妇人出现了,口称要杀他为自己的丈夫报仇。   杨默染知道这也是一个妖精,就打算一并铲除了以绝后患。   老妇人受了重伤,也现出了原形。就在杨默染打算杀她的时候,白羽凉突然出现,替妇人挡了一剑。   原来,白羽凉是一只狐狸精。杨默染杀了她的父亲,她的母亲也受了重伤。她母亲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便自杀殉情了。自杀之前,她告诉白羽凉,一定要替父母报仇。   白羽凉看着杀父母的仇人,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口,取出了姻缘花诅咒说,虽然他们生生世世会相遇,不过一定是仇人。   这就是事情的经过了。   白羽凉看着手中渐渐消失的姻缘花,唇角向上翘起,却笑得凄凉。   当初是她说了谎,她是一只小狐狸,却没有告诉杨默染,让他误以为她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女孩儿。   后来,她也想找机会跟杨默染说出实情。可是,她知道杨默染对妖魔有很深的成见,一旦她说出实情,恐怕杨默染就再也不肯理她了吧!   后来,随着两个人感情的加深,她便一直瞒着他。在他们家里有一个传家宝,叫做九香珠。这个珠子是由五种珍贵的香料制成,放在身上可以掩盖住妖气。每次她和杨默染见面之前,她都会将九香珠放在荷包里。   如果不是这样,父亲就不会被一个除妖师发现,更不会受伤了。父亲好不容易从那个除妖师手中逃脱,又遇到了杨默染,死在了他的除魔剑下。   第一次见到杨默染的时候,他正被一条蟒蛇精抓住,于是她路见不平出手救了他。初见他的时候,白羽凉并没有对他多在意。可是相处久了,两个人便产生了感情。   虽然她也有错,没有一开始就对杨默染坦白自己的情况。不过,如果她说了,想必他早就将她这只妖怪斩杀掉了吧!   “将来成亲之后,我带你去到处游山玩水,做一对逍遥快活的神仙眷侣,好不好?”   “小凉,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就是遇见了你!”   他的那些海誓山盟犹言在耳,可是杀害父母之仇也不能不报,她到底该怎么办?   白羽凉感觉到胸口有一股热气正在上涌,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刚才她替母亲挡得那一剑,着实伤得很重。   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她将右手立在空中,手中立刻多了一把斧头,这便是她一直使用的武器了。   白羽凉将斧头放在身前,看着杨默染的眼睛已经变得血红。   “来吧,杨默染!你杀了我的父母,从此你便是我的仇人,今日我们来决一死战吧!我一定会拼尽全力为双亲报仇,希望你也不要手下留情!”   过去两个人经常切磋,可以说,他们的法术和功力是不相上下的。   “小凉,对不起!”杨默染睁开眼睛,心疼而又懊恼地看着白羽凉,开口声音几近哽咽:“错手杀了你的父母,是因为我方才并不知情。倘若我早知道他们是你的亲人,我是绝对不会下手杀他们的!”   白羽凉瞪大了眼睛,生生地将泪水忍了回去。到了这个时候,哭有什么用!   “你不用说了,事情已经造成!拿起你的剑,出招吧!”   杨默染点点头,心想,能死在她的手里也好。   于是,他念动咒语,将除魔剑召唤到自己近前。他伸出手握紧了剑柄,便再也没有接下来的动作了。   面前这个人,是他誓死要保护的小凉。他怎么能出手伤害她!怎么能将宝剑指向她!   白羽凉见他半天没动,便用咒语驱动着斧头,向着他的面门就砍了下去。   杨默染原地转了个身,便躲过了她这一斧头。   白羽凉一斧头砍空了,第二斧头又落了下来。   杨默染故意躲开第一招,让她以为他是在认真与她比试。在第二斧砍过来的时候,他不但没有动,还闭上了眼睛。杨默染在心中默念:小凉,你要保重!今后没有我在你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他却听到了一声压抑地惨叫。   “啊!”   杨默染连忙睁开眼睛一看,看到了这辈子他见过的最惨烈的景象。   只见,斧头正切在了白羽凉的小腹上,五脏六腑都流了出来,鲜血染红了她周围的草地。   杨默染见此情景,顿时感觉天旋地转了起来。他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他踉跄着跑到了白羽凉跟前,跪在了她的旁边,想抱起她却又不敢碰她。   “小凉,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伤害自己?为什么?”   此刻,白羽凉的意识已经模糊了,气若游丝地说道:“母亲让我杀你,可是,我终究还是下不了手……如今我死了,应该比杀了你更让你觉得痛苦吧?”   咳嗽了两声,又继续说道:“不杀你,是因为我心中有你;杀了自己,是为了给父母一个交代。杨默染,我们注定无缘。世上的好女子有很多,以后的生生世世,希望你幸福……”   “姐姐,你怎么了?”一只粉色的小蝴蝶飞过来,在白羽凉的头上盘旋了几圈,声音急促地问道。   白羽凉艰难地抬起头,看到了小蝴蝶。这是一只小蝴蝶妖,名字叫小佑。   有一天她看到他不小心撞在了蜘蛛网上,便随手将他救下来了。从此之后,他便经常来找她玩,还说要和她一样,努力修炼成人形。   “小佑,姐姐要走了。很遗憾,不能亲眼看到你化作人形的那一天了。你要多努力,姐姐会在天上祝福你的。别忘了姐姐告诉过你的话,要做善良的妖精。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伤害其他生灵,记住了吗?”    第三章 断情,喝下孟婆汤 - 俏狐 - 白秋练   小佑用力地点头,落在了她的膝头上。   “小佑谨记姐姐的教诲!姐姐,你不要睡,不要闭上眼睛!”   小佑大声呼喊着她,可是白羽凉再也听不到了。她头一歪,同时合上了双目,长着羽毛胎记的手臂也垂了下去。   香消玉殒,一缕幽魂随风飘然逝去。   小佑垂下了小小的翅膀,从圆圆的复眼之中,流下两行泪来。   杨默染不停地摇头,不敢相信此生的挚爱就这样离开了他。   怎么会变成这样?昨天他们不是还好好的,而且还约好了要一起去镇上买东西吗?为什么会突然阴阳两隔?   看着白羽凉苍白的脸庞,他瞬间感觉到了窒息,五脏犹如被刀搅一般,泪水夺眶而出,对着天空不停地高声嘶喊。   “你说的对!你死了,确实比我自己死更难受!没有你,我一个人留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所以,你等等我,我来陪你了!”   他将除魔剑握在了手中,狠狠地刺向了自己的心脏。   杨默染倒在了白羽凉的旁边,在倒下去的那一刻,他在心中闪过的最后一个想法是这样的:   小凉,难道你忘记许下的第二个愿望了吗?今生我们死了,来生还是会相遇的。   就算我们是仇人又如何,就算你对我只有恨又如何?由我来爱你就够了。只要能够见到你,我就一定会让你重新爱上我!   来生,我们来绘一场生死契阔的画卷,为我们的故事写一个圆满的结局。   奈何桥前   长长的队伍前端,孟婆正在熬着热汤。   白羽凉排在队伍的最后面,向四周张望着,她想再见爹娘一面,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   鬼差呵斥一声:“白羽凉,不要东张西望!”   白羽凉一脸讨好地问:“鬼差大哥,请问我的爹娘去哪儿了?他们就在我之前死去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并没有看到他们。”   鬼差沉着脸说:“前世过往,均已化作云烟。你又何必执着于这些?”   “毕竟一场亲情,所以小女子想转世之前,再见他们一面。”   “死去的人,有的升天做了神仙,有的去了地狱受罚,有的来这里转世投胎。你的父母,不在这里!”   说完,便不再理她了。   白羽凉听完,心中立刻变得一阵苍凉。   是呀,马上就转世了。等喝下了孟婆汤,快乐也好,烦恼也罢,这一世的一切便都会化作云烟了。   想起自己临死前许下的愿望,白羽凉闭上了眼睛。来世他们还会遇到,不过会是仇人。这样决定,她也是无奈之举,是她当时能想到的最妥当的处理方法了。   “姐姐!”   一只小小的魂魄飘了过来。   白羽凉抬头一看,竟然是小佑。   “你怎么来了?”   小佑瘪着嘴巴,委屈地说:“姐姐不在了,留下小佑一个人好孤单。小佑只有你一个朋友,所以想跟着姐姐一起转世,一直陪在姐姐身边。所以,我就投河自杀了。”   “傻瓜!”白羽凉嗔怪了一声,不过心中有些感动。   “对了,姐姐。是谁杀死你的?是不是那个杨默染?”   “不是,我是自杀的。他杀了我爹娘,我下不了手杀他报仇,所以只好自杀了。”   小佑听完,愤愤不平地说:“我早就提醒过姐姐,杨默染学的是除妖术,他师父是除妖师。杨默染早晚都会成为我们妖界的敌人,希望姐姐能远离他,可是姐姐就是不肯听。”   白羽凉叹了一口气:“你的年纪还小,有些事情你还不懂。等有一天你遇到喜欢的人,就会明白了。”   “姑娘,喝汤吧!”孟婆拿着一碗汤,笑容可掬地递到了她的眼前。   竟然这么快就轮到她了!白羽凉定睛一看,果然,她的前面已经一个灵魂都没有了。   白羽凉接过孟婆的碗,口中道了声谢谢。   双手捧着碗,看着冒着热气的汤,白羽凉心头感慨万千,脑中闪过这一世从小到大的经历。有父母的面孔,还有辛苦的修炼过程,有家里熟悉的摆设,还有杨默染……   她在心中默念,爹、娘,对不起,女儿没能手刃仇人为你们报仇!   杨默染,都是造化弄人,我们注定有缘无分。下一世我们再见面之时,希望我们都忘记前生的所有,一切各自安好。   将碗口凑近唇边,正准备将汤一饮而尽,忽然耳边响起了杨默染的声音。   “小凉,不要喝!”   他也来了吗?白羽凉嘴角微微勾起,这是在她意料之中的。不过,她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将碗中的热汤一饮而尽,喝了个一滴不剩。   她没有再回头看他,直接跟随鬼差去了阴阳界。   这个狠心的女人!不仅要彻底忘记他,甚至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也罢,反正他们生生世世都会相遇,他会一直纠缠到她肯面对他为止的!   “你这个坏人!都是你害死姐姐全家,又逼得姐姐自杀的!你没有资格和姐姐说话,赶紧走开!”小佑用力拍打着翅膀,气愤地对他说道。   “我是不会放弃小凉的。我们会生生世世相遇,这是许过愿的,已经成为了我们的宿命,没有人能够改变。”杨默染挑眉,对这个小小的蝴蝶灵魂说道。他知道这只小蝴蝶是白羽凉的朋友,只是没想到他也死了。   此时,孟婆又将汤碗递了过来。小佑眼珠转了转,将触角伸进碗里。他假装喝了几口,实际上根本没有吸进去。   小佑知道,如果喝了孟婆汤,他便会忘记一切,那样就不能保护姐姐了。搞不好,还会变成姐姐的仇人伤害姐姐,他绝对不能允许那样的事发生。他的触角碰到了汤水,可能会忘记一些事,不过一定不会完全失去前世的记忆。   由于他的灵魂太小了,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就这样,鬼差带着他也去了阴阳界。临走之前,他回头对杨默染说道:   “即使你能再次遇到姐姐,她也不会再理你了,你死心吧!”   这话说到杨默染的心坎上了,他的眸色不禁一暗。望着小佑的背影,杨默染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即使如此,我也会让她重新爱上我!”   说完,他决然地拿起了孟婆汤,喝了个干干净净,等无人注意他的时候,他才将用气托着的最后一口孟婆汤吐了出来。   不能不喝,因为有鬼差在旁边看着,不喝不能过关;也不能全喝,因为他不想完全忘记前世的种种,他要带着些许的记忆去寻回白羽凉。    第四章 亡国公主的国仇家恨(一) - 俏狐 - 白秋练   若干年后   “陛下,前方告捷!周将军已经攻破晨国的城门,晨王已经在寝宫之中自裁了。”   一位身着龙袍的清俊男子,正端坐在龙书案的后面。听到内侍回禀,面色上没有丝毫变化,将手里的奏折批阅完之后,才缓缓说道:“他的家人呢?”   这位陛下总是气场强大,喜怒不形于色的。   “启禀陛下,晨王后也自缢而亡。他的两个女儿想化装成小太监逃走,被周将军及时发现并擒住了。”   “如今她们在何处?”   “已经被关到了刑部大牢里,正等候您的发落!”   “知道了。”   内侍知道,尽管没有表露出来,不过陛下心中一定是喜悦的。于是,他向上叩了一个头,退了出去。   男子放下了手中的笔,想起刚才内侍的话,心中一阵冷笑。   白浅裳,我终于等到了今天。你终于落在了我的手上,可以任由我捏圆搓扁了。   天下原本三分,东边是晨国,西边是月国,虹国居中。   三个国家之中,当属晨国最大,实力也最为雄厚。虹国次之,但是也无人敢小觑。月国虽然国土最小,不过全国上下团结一心,并不是轻易可以攻克的。   这样的局势下,谁都想吞并对方,扩大自己的国土。不过,经过几次战争之后,三个国家都还存在。于是,三足鼎立的状况便一直持续了几十年。   谁知,就在几个月前,月与虹暗中结盟,一举剿灭了晨国。月国这个曾经微弱的小国,竟然一下子翻身成为了繁盛的大国。   月国的皇帝姓杨名云逸,是先皇的三皇子。先皇共有三个皇子,两位公主。最开始立储君的时候,立的并不是杨云逸,而是大皇子杨云召。   不知道为什么,杨云逸从生下来就不被父王喜爱,母亲也在他三岁的时候离开了他。无人可以仰仗的他,从六岁起就被送到了晨国做人质。   月国为了表现出诚意和臣服之心,特意将本国的小皇子送过去做人质。随后,又进贡了一些钱财珠宝,所以晨国才决定,暂时不攻打月国了。   年幼的杨云逸在晨国做人质,受了很多苦。   后来,他十三岁回国,被封为王爷。接着,太子因预谋造反被废,二皇子体弱多病,只活到十四岁就夭折了。老皇帝突然驾崩,因为没有其他选择了,所以杨云逸便理所当然地继承了皇位。   杨云逸十四岁即位,十五岁亲政,从前朝老臣手中拿回了兵权。到目前为止已在位十年,拓疆几千里。亲自带兵打仗杀伐决断,行事手段凶狠毒辣,可谓是一代霸主。   如今,他已经成为名震天下的王者,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他了。   百姓们都知道,“天下谁无敌,月王杨云逸”的说法,却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走到今天的。   刑部大牢中,白浅裳和姐姐白深衣紧贴着并排坐在地上。   “小裳,你不要害怕,一切有姐姐在。”白深衣看着妹妹,轻声说道。   “姐,我不怕!既然生在帝王家,难免就会经历改朝换代的事。只是,我好想念父皇和母后啊!”白浅裳双手抱膝,目光看向前方。   “我也很想念他们,而且也很担心你。”   “既然被俘,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大不了就是一死呗!我倒是希望,可以早点去陪父皇和母后!只恨不能在临死之前,杀了那个混蛋为大晨以及整个皇宫的人报仇!”   白浅裳眼中带着明显地憎恨,丝毫不担心自身的将来,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白深衣见妹妹已经有了轻生的念头,便颦了眉,语重心长地说:“妹妹,难道你忘记母后临终前对我们说过的话了吗?娘亲要我们好好活下去,无论情况多么困难,都让我们想办法活下去!至于报仇,以我们眼前的情况,还需要从长计议!首先,我们能活下去,然后才能有机会报仇,知道吗?”   白浅裳看向了前方,目光清明而悠远:“姐,我实话告诉你,其实在晨灭亡的时候,我就像以身殉国了。正是因为我还记得母后的话,所以才坚持活了下来。不然,若是依着我的主意,我早就与晨共存亡了。而且,看我们现在的情况,想活下去恐怕比死去都要艰难!”   “过去你没少欺负杨云逸,如果落在了他的手上,的确是凶多吉少。听说他回来之后,性子变化了许多,行事果敢毒辣。你要小心点儿,他可能会记恨你,找你报复的!”白深衣拉着妹妹的手,一脸担忧地说。   白浅裳冷冷一笑,不屑地说:“我才不怕他!杨云逸那个胆小鬼,从小就是一副懦夫的样子。即便现在当了皇帝,我也不相信他能有多大能耐,最多不过是纸老虎罢了!我真后悔,当初没有劝说父皇,直接将杨云逸处死!”   白浅裳话音刚落,就听到牢房外头有人说道:“白浅裳,多年不见,想不到你还是如此狠毒!”   姐妹二人抬头观看,借着牢房外昏暗的油灯,只见一个身材高大、面容俊美的男子来到了牢房门口。   看到面前这个男人,白浅裳的表情虽然没有丝毫的变化,不过心中还是有些诧异的。   这男人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袍子,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冰冷的气势。让人看上去,会产生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宽宽地肩膀,窄窄的腰身。一张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着,给人一种强烈的疏离感。两道英眉不浓不淡,似剑一般斜插入鬓。下巴是尖尖的,宛如钢刀一般尖利。   特别是眉下那双明眸,清澈透亮好似夜空中的两颗星星一样,冷冷地盯着眼前的一切。与晨国人不同的是,月国的贵族都有一双蓝色的眼睛。   听刚才那话的口气,这人应该就是杨云逸了。   真不敢相信,过去那个瘦小的废物,长大之后竟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眼前这个身材魁梧、相貌俊朗的男子,真的是多年前那个小阶下囚吗?如果在路上遇到的话,她绝对不会联想到他是杨云逸。   白深衣也见到来人,连忙站起来走到门口,手把铁栏杆说道:   “杨云逸,你还记得我吗?”   杨云逸透过栏杆,看清了地上坐着的两个穿着太监衣服的女子,头发却是披散着的,都没有戴帽子。   见其中一个女子和自己说话,他先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   杨云逸点点头:“朕记得。大公主别来无恙啊?”    第五章 亡国公主的国仇家恨(二) - 俏狐 - 白秋练   虽然和小时候相比,白深衣外表上有了些许变化。不过从眉眼上还能看出,的确是多年前绑着两个小辫子的那个沉默小女孩。虽然当时白浅裳对他百般辱骂和欺负,不过她的姐姐对他还是不错的。   曾经他被欺负的时候,白深衣曾经替他说过几次好话。有一次白浅裳一天没给他吃饭的时候,她偷偷给他送了一个馒头。   “难得你还记得,我还是老样子。这么多年没见,想不到再次相见,你的变化竟然这样大,如今成了月的皇帝。”   白深衣点点头,上下打量着他,对于他的变化,也觉得难以置信。   “朕也没想到。”他一字一顿地说,惜字如金。   随后,杨云逸将目光看向了另一个女子。而那个女子此刻也在打量着他,只不过,目光中带着浓浓地不屑和看不起。   乌黑细致的长发,贴顺地披在双肩之上。白皙的皮肤,仿佛凝脂一般柔滑细嫩。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地,仿佛会说话一般灵动,简直是我见犹怜。挺翘的鼻子,小小的朱唇,组合在一起,散发出了无与伦比的魅力。   纤腰似棉柳,皓腕如柔荑,玉指如青葱,体态修长妩媚,一笑一颦动人心魄。   如此莹莹美目,玉肌红唇,比花还娇美的模样,确实是他记忆中的那张颠倒众生的迷人面庞。只是,褪去了些许骄傲,这女人的样貌竟出落得越发美艳动人了。这样妖精一般的长相,这些年不知迷惑过多少男子。   看着已经长大的白浅裳,他不禁想起他们初次见面的情景。   其实,白浅裳留给杨云逸的第一印象,是惊为天人的。   北方的腊月,飘着大片的雪花。他还记得,白浅裳当时穿了一件红色的棉袄,站在雪地里头,仿佛一个瓷娃娃一样。   内侍想他介绍说,这位是晨国的二公主,闺名唤作白浅裳,是皇帝最疼爱的掌上明珠。   夜空万里无穷碧,白月无暇浅作裳!   白浅裳,这名字简直美好的不似凡人。   他们二人,一个是小国里不受宠的皇子,一个是大国中最受宠的公主。虽然都是出身于帝王家,不过境遇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   虽然白浅裳的性子骄纵了一点儿,不过待他却是极好的。不仅让杨云逸陪她读书,而且还经常与他聊天。他那时候不过是个六岁的孩童,在月国又不受待见。皇上都不喜欢的人,其他人自然也都不会讨好他,因此,在月国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朋友。   他本以为,自己去晨国做人质,不知道会受到多少白眼,被多少人欺负。没想到,这里的人都对他很客气,没有人看不起他,只让他去御花园照顾树木。这对于一个质子来说,已经算是优待了。不仅如此,他还有幸和晨国的二公主成为了好朋友。   他与皇子和公主们一起读书。虽然几位皇子对他态度冷淡了些,不过二公主对他是很照顾的。如果看到有人怠慢了他,便会替他出头教训那些人。   所以,那段时间是杨云逸过得最幸福的日子。这样美好的二公主,他便渐渐喜欢上了她。   那段时间,杨云逸每天的愿望,就是早点去学堂,这样就能见到二公主了。他甚至有时候偷偷地想,他要努力一些,将来强大了就把她娶回去。二公主那样如仙女一般美好善良的人儿,只有出类拔萃之人才配站在她的身边。   可惜,好景总是不长。后来他才知道,二公主对他的好,只不过是她的一个游戏而已。她说,她觉得太无聊了,所以想看看他由开心到失落的转变。之前对他好,不过是想找个乐子寻开心而已。   不愧是受宠的公主,找个乐子都是那么的特别,做法完全不是他这个落魄皇子能够想到的。   于是,二公主开始对付所有对他好的人,做出了足以让他痛恨她一生的事情,目的就是欣赏他失落的模样取乐,这样他如何能够不恨她?   可以说,白浅裳成了杨云逸童年里最大的阴影。这些年,就是因为他一直想着有一天要报复这个女人,所以才撑到今天的。   想起她变化之后的日子,杨云逸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垂在身侧的手不禁紧握成了拳头。再次见到白深衣,心中说不上是兴奋还是愤怒,亦或是两者都有。总之,他此刻的心情是极其复杂和激动的,心跳的速度明显加快了。盯着她看了许久,竟未发出一言来。   又见面了呢!这个女魔头!幸好她还活着,不然,他还没有办法报复她了呢!   白深衣幽幽地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置我们?”   “朕恩怨分明,你过去对朕不错,所以朕可以给你一条生路。不过,她就一定要留下了。”   杨云逸指了指白浅裳,言下之意是不打算放过她了。   “小裳过去年幼不懂事,所以行事嚣张跋扈了些。还希望你能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她吧!”   杨云逸连想都没想,便回答说:“不可能!”   白浅裳站起来,将姐姐拉到一边。   “姐,你不用跟这种人废话!”   杨云逸挥了挥手,示意狱卒将牢门打开。门一开,他便疾步走了进去。他直接来到了白浅裳的近前,白浅裳站在原地没有动,毫不在意地盯着地面,连看都不屑看他。   杨云逸见状,眼中立刻泛起了寒意,手掐在了她的脖子上。   “不要尝试挑战朕的底线,因为后果你承担不起!”   白浅裳突然无法呼吸,瞬间脸色变得通红。   白深衣急忙扑了过去,拉住他的胳膊说:“快放手!”   杨云逸用力一甩,将她甩在了一边。   见他不肯松手,白浅裳已经快窒息了。白深衣又扑了过来,直挺挺地跪在了他的脚下。   “求求你,不要杀小裳!”   杨云逸看白浅裳的脸色已经变紫了,五官痛苦地纠结在了一起。如果继续这样掐着她的话,恐怕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死了。这女人倒是有一副公主的高傲脾气,都快被他掐死了,却只是瞪大了一双美目挣扎着,愣没有一声哀求号叫。   倘若她真的死了,这个游戏就不好玩了,他还要报仇呢!想到这里,他才松了手。   白浅裳跌坐在地上,狼狈地咳了几声,回头对姐姐说:“你别求他!”   杨云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唇角微微向上勾起,笑容却未到达眼底,冷冷地说:“白浅裳,如今已经是朕为刀俎你为鱼肉!你早就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二公主了,而成了朕的阶下囚,希望你能认清自己的立场!原谅你,是不可能了!你若是能乖顺讨好一些,就能少受一些苦头呢!!”   “别做梦了!即使死,本宫也不会讨好与你!”白浅裳仰头瞪着他,目光中带着不可一世的冷傲与轻视。纵然变成了阶下囚,她的公主气势仍然未减。    第六章 亡国公主的国仇家恨(三) - 俏狐 - 白秋练   看到白浅裳依然嚣张的公主气势,杨云逸冷笑了一声:“放心,朕是不会让你死的,不过朕有的是办法令你生不如死!过去你对朕做的那些事,朕一刻都没有忘记过!日日夜夜都盼着今天,看你是如何凄惨地被朕报复的!从今以后,怎样做会令你不痛苦至极,朕就会怎样对你!来人!”   “你休想!” 白浅裳眼神发狠,一头就撞在了墙上。一时之间撞得头破血流,栽倒在了地上。   在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她听到了姐姐的叫喊声和杨云逸愤怒地咆哮声。   白浅裳在心中轻蔑一笑,想让她痛苦,不会是他以为的那么简单,那还要看她给不给他这个机会。反正他说了,不会杀了姐姐,希望他能言出必行吧!现在她死了,看他还怎么报复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浅裳悠悠转醒,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猛然坐起来,发现她正躺在一张大床上,头疼得像要裂开一般。周围的家具异常豪华,装饰得金碧辉煌。   白浅裳低头看看,自己原本穿的太监衣服不见了,此刻她穿的是一件白色的浣纱素雪绢裙。   这是哪儿?姐姐呢?   白浅裳跳下床,走到铜镜面前,看到自己的额头已经被包好了。这才想起,她方才撞破了头。她想出去寻找姐姐,谁知,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个身穿紫衣的宫女拦住了。   “二公主,皇上有旨,请您在这里休息。有什么吩咐就跟奴婢们说,只不过不能离开这里。”   杨云逸这是想软禁她?她会乖乖任由他这样做就奇怪了。   白浅裳绕过宫女,推开了门。刚迈出一步,就被两个手持兵器的侍卫拦住了。   “请留步!”侍卫口中说得客气,表情却是狰狞凶狠得很,手中的钢刀寒光闪烁。   白浅裳看了看门口的守卫,将门关上退回了房里。一边在脑中思考着能逃出去的办法,一边问宫女:   “这是哪儿?”   “这里是瑶宇宫,本来是后宫娘娘住的地方。”宫女垂着眼睑,恭敬地回答道。   “杨云逸呢?让他来见本宫!”   “您的要求,奴婢会替您转达。不过陛下公务繁忙,什么时候能来,奴婢就不敢保证了。”   听完宫女的话,白浅裳咬了咬牙。缓了一口气,才又问道:“大公主在什么地方?”   “奴婢不知。不过皇上命奴婢向您转达一句话,如果您有个闪失,那么您姐姐一定会跟着陪葬。”   哗啦!   白浅裳拿起案上的茶杯,对着宫女就丢了过去。宫女连忙歪头躲闪,茶杯撞在门上之后落地,摔了个粉碎。   那个没用的废物,有本事就将她杀了啊!把她丢在了他妃子住的地方,是想侮辱她吗?不但如此,还用姐姐来威胁她,这些不过是小人行径而已!   难道他这样做,就以为她会屈服于他了吗?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她从小就像一个刺猬一样,是一个绝对不肯吃亏的性格。谁想伤害她,她便会变着法子几百倍地伤害回去,如果有人不怕死地得罪她,她也绝对不会让对方好过!   而且,她已经学会了忽略那些无所谓的人。不会再像小时候那般,轻易被伤害到体无完肤了。经过了这些年的成长,她已经变得越来越坚强,心如石子一般坚硬了。   白浅裳来到瑶宇宫,已经过去三日了。这期间杨云逸再也没有出现过,白浅裳心中非常焦急,惦记着姐姐的安慰。不过,除了一个一问三不知的宫女和两个凶狠的侍卫之外,她并没有见到其他人。   第四天,白浅裳已经冷静下来了。她现在受困于人,暂时还无法离开这里,在这里着急也没有用,倒不如静观其变更好。   母后说得对,人活着才有一切。父皇、母后和姐姐不在身边,她要坚强一些。只有这样,将来她才有可能找到机会逃出去。   如今温哥哥正出征在外,他只要听到都城出事的消息,就一定会赶紧回来救她的!   对呀,她怎么忘记了,她还有温哥哥啊!温哥哥一直都对她那么好,将她就出去之后,一定会帮她复国,从杨云逸的手中夺回江山的。   到时候,她一定将那个混蛋凌迟处死了。即使不能复国,她也会与他同归于尽!   白浅裳来到铜镜的近前,看了看脖子上的红色指印和额头上的白布,心中的火气立刻升起来了。   他夺走晨国的江山,逼死她的父母,现在又打算折磨自己,这些仇她怎能不报!   想到这里,她便有些后悔那日冲动地撞墙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要好好活下去,等待温哥哥的营救。   于是,她整天该吃便吃该喝便喝,养精蓄锐等待着与杨云逸周旋。   凤钗宫里,杨云逸正在和皇后下棋。   此时有内侍走过来,在杨云逸的耳边耳语了几句,他听完就站了起来,将棋子推到了一边。   “秋儿,朕突然有事要办,改天再来陪你下棋。”   说罢,转身便离开了凤钗宫。   皇后也不挽留,站起身来躬身行礼,口中说道:“恭送陛下!”   走出门口,杨云逸问道:“人在哪儿呢?”   “已经收监了,如今被关在天牢之中。”   “将他押到瑶宇宫,让这一对落魄的鸳鸯见见面。”   “是!”   白浅裳正在发呆,突然门一开,杨云逸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身明黄段的皇袍,上面绣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金龙,让整个人发出了高贵的气质和不凡的光彩。   杨云逸眯起眼,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小女子。只见她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头上缠着伤口的白色布条丝毫没有损害她的美,反而平添了一种惹人怜惜地忧郁。   同样的错误,此生犯一次已经足够,他再也不会被她迷惑了。   白浅裳瞟了一眼门口,待看清楚来人之后,又将头转了回去,显然是不屑正眼看他的。   这个人,果然不同了呢!   看到如今的杨云逸,白浅裳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多年以前,还是孩提时期的他和她。   那个时候,晨国是个昌盛大国。而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高高在上的二公主。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晨国的皇帝白以隆是个无能之人,每天只知道吟诗作对,根本不会治理国家。幸亏,他的身边有一群有能力的大臣,才让晨那么富庶强大起来的。   晨王在治国上,并没有什么大作为,不过却非常受瞩目。晨王受瞩目的原因,是他只娶了一位皇后。    第七章 亡国公主的国仇家恨(四) - 俏狐 - 白秋练   在这个一夫多妻制的世界里,连平民百姓家的男子,都会娶三妻四妾。即使是家境不太好的男子,也至少是一妻一妾。而白以隆虽然身在帝王家,却可以顶住各方压力,放弃建立三宫六院的权力,只娶了邱若雪这么一位皇后,可以说这是前无古人的,也是难能可贵的。   他在做王爷的时候,就对邱若雪一见钟情,据说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竟然看呆了。   邱若雪是晨国第一美人,性子非常高傲冷漠,虽然白以隆贵为王爷,不过她根本不买他的账。白以隆是经历过艰苦的追求,才将这位第一美人打动,最终将其娶回王府做王妃的。后来,他被立为太子,又顺利登基做了皇帝,这位邱王妃也便成了皇后。   之后,夫唱妇随,过得非常幸福美满。过了两年,皇后先后生下了两位公主。大公主白深衣出生之后,相貌与父亲非常相似,眉清目秀极为可爱。白以隆看着大公主叹气,遗憾这位女儿完全和自己一样,没有一处继承母亲的美貌。   后来,二公主出生了。小娃娃粉粉嫩嫩,眉眼与母亲一模一样,简直不似凡间之物。特别是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灵动毓秀,长长睫毛忽闪忽闪的,让白以隆越看越爱,笑的合不拢嘴。皇后自然是对两个女儿都喜爱的,毕竟一样都是自己亲生的。而皇帝白以隆就不同了,因为二女儿的容貌像皇后,便对她异常疼爱。一下朝便去见二公主,整天把二公主抱在怀中,还亲自给她取名为白浅裳。   可以说,白浅裳从小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骄傲公主。一直被周围的人捧着,要星星,都不敢给月亮,从来没有受过一点儿委屈。众人都知晓,二公主是皇帝和皇后的掌上明珠,都纷纷过来巴结,哪儿有人敢得罪。   白浅裳非常羡慕父皇和母后的爱情,她也希望自己可以得到这样不离不弃的爱情,一生一世一双人。皇后只生了两个女儿之后,正好遇到皇帝遇刺,她挺身挡在了皇帝的面前。受了重伤之后,虽然幸运地保住了一命,可是御医说皇后已经不适合再生产了。   皇帝当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皇后说:“其实两个女儿已经够了,孩子太多很吵闹。”   皇后知道,皇帝非常喜欢孩子,也很想要一个儿子。他这样说,都是为了安慰她而已。从那之后,两个人更加恩爱,已经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了。   多少的大臣谏言,建议皇帝扩大后宫选秀纳娶新妃,皇帝都严厉拒绝了。这个平时笑眯眯没有脾气和主见的皇帝,平时无论什么事情都听从大臣的建议,只要一说到选秀的事,皇帝便会立刻变脸,谁的面子也不给。   那天,五岁的白浅裳在御花园闲逛,遇到了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小男孩儿。有下人对她回禀说,这是晨国的月国太子杨云逸。刚到这里不久,如今在皇宫里,负责照看御花园里的花草。   当时,杨云逸愣愣地僵在了那里,代表月国贵族的浅蓝色眼睛不错神地看着她,甚至忘记了施礼。   白浅裳很得意,这样子和别人见到她时的表情一样。白浅裳从小就生的非常漂亮,常常有人看她看到呆傻,从小就是沐浴在恭维与夸奖中长大的。   她对这位太子的印象,只有瘦弱二字而已。对于杨云逸,她并没有特别在意。点了点头,很快就将他忘记了。   第二天,在从学堂回来的路上,白浅裳看到地上有一只受伤的小鸟。她很想看看小鸟的伤势,可是手在伸出来之后便僵住了。   她是一个刁蛮公主,她做每件事都必须要张扬跋扈才对,所以救小鸟这种事她是不能做的。   白浅裳在心中苦笑,世人都道她任性不讲理,可有谁知道她心中的无奈呢?   看起来那些大臣都是忠心耿耿,可是皇帝知道他们中一直有人在对着虎视眈眈。皇帝告诉白浅裳,有时候假装无能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法。白以隆并非是那般昏庸无能的,可是却刻意做出一副软弱之态给那些人看,所以才能活到现在的。让那些人一位他就是一位傀儡皇帝,以为他好对付,才不会有那么多人害他。虽然看起来他将很多朝廷的事交给大臣们做,不过一旦是涉及江山的大事,父皇的心中是有数的。   白以隆只有两个女儿,邱若雪的身体情况已经不能再生产了。所以白以隆决定,将来百年之后,会把皇位传与白浅裳,让她做一位女皇。白浅裳深知,这个秘密事关重大。因此,她是从来没有对别人提起过的。   可是这件事是不能公布的,因为父皇不希望那些居心不良的人伤害他的女儿。所以,他告诉两个女儿,将她们本身的缺点放大,装出一副成不了大器的样子。   大公主相貌平庸,随着长大话也越来越少,所以皇帝让她做人更加低调一些。而二公主从小就被宠坏了,原本就有些恃宠而骄,皇帝让她经常在人前抖威风,给人一种蛮横不讲理的印象。后来,白以隆还收了一位义子。这位御儿干殿下本是白以隆的哥哥三阿哥之子,是这位三阿哥和民间女子所生的孩子。因为从小就在娘亲身边长大,从来没见过父亲,所以一直跟着母亲姓温。温萧玉来皇宫认父的时候,三阿哥已经病亡。三阿哥的夫人不肯承认他,将他赶走了。正好白以隆从那里路过,问清楚情况之后,将他接到了宫里,并收作义子悉心栽培。   旁人都以为,皇帝陛下因为无子,所以想培养一位接班人。其实,温萧玉是一个挡箭牌,是为了替二公主阻挡危险的一个存在。   白浅裳想救小鸟,又担心身旁的太监宫女看出端倪,破坏了她残暴狠毒的恶名。有心想走,又觉得这只小鸟很可怜。她正站在那里犹豫,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旁边跑过来,轻轻地托起地上受伤的鸟。她瞪大眼睛看了半天,才想起来是前一天刚见过的杨云逸。   忽然发现白浅裳在旁边,杨云逸便轻轻地给白浅裳行了个礼。   怯怯地唤了一声:“二公主。”   抬起头定定地看着美丽的她,他又傻掉了。   “你在做什么呢?”白浅裳开口唤住了他。   听她问话,杨云逸才如梦方醒地老实回答道:“它受了伤,我想去替它处理一下伤口。”   一双浅蓝色的大眼睛看着她,如两座清泉一般清澈见底,   “真是的!一只鸟而已,有什么可救的!”   白浅裳撇撇嘴,不等他再说什么,便一甩袖子离开了,唇角上却带了笑意。   通过这件事,让她记住了杨云逸的名字,以及他的善良。    第八章 亡国公主的国仇家恨(五) - 俏狐 - 白秋练   又过了两日,白浅裳带着几个宫女和随从去后花园扑蝴蝶。   跑跑跳跳玩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疲累,就想去凉亭那里坐下来喝口茶。等她接近凉亭之后才发现,凉亭中的石凳上坐着一个小男孩儿。再仔细一看,正是杨云逸。只见他手上捧着一本书,眼睛紧紧地盯着书上的文字,眉头舒展、面色平和,正在专心致志地读着手中的书。书的封面上写着几个字――《诗词选集》。   白浅裳歪着头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在做什么呢?”   杨云逸吃了一惊,慌忙放下手中的书,站起来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二公主,我没有偷懒!方才我已经修建好了所有树枝,花也都浇了一遍。今天的工作,我都已经做好了,才坐在这里看书的。您千万别告诉刘总管,不然他会责骂我的。”   看着他惊慌的样子,她觉得有些好笑。听他如平明一般口中自称为“我”,而没有用皇子该用的自称,便知道他是个知进退懂眼色,明白自身立场的聪明小孩儿。   “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多谢二公主。”   看他明显地松了一口气,白浅裳再次在心中偷笑。   “你喜欢读书?”   杨云逸微微点了点头,白皙的脸上泛起了红润,低声说道:   “母后还在世的时候,曾请过先生教我识字,这本书就是当时先生送给我的。前三页那几首诗先生教过我,我现在还记得。”   白浅裳听他提起过世的母后,便心生怜悯,不由得问道:“那你想家吗?”   杨云逸听她提起家乡,他的眼中不禁露出了浓浓地哀伤。他转过身看向月国的方向,沉默了半晌才说道:“是的,我很想家。”   白浅裳看到他悲伤地样子,于心不忍。   是呀,她们差不多的年纪。她整天在父皇与母后的膝下承欢,还有一个疼爱她的姐姐;而这个月国的小皇子,小小年纪便失去了母亲。如今还背井离乡,独自来到这里做人质。   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错?这样说起来,杨云逸真是很可怜。   她抬起手拽了拽他的衣角,似乎想赶走他眼中的悲伤,同时大声地说道:“温哥哥最近要去书院,正好缺一个伴读之人。明天本宫就去禀告父皇,安排你进皇家书院读书。”   “真的?”杨云逸闻听此言立即回过头,脸上充满了喜悦之色。   “当然是真的!本宫一言九鼎,从不骗人!”说着,她两手叉腰,摆出了公主的威严。看到他高兴,她也觉得心情畅快了许多。   第二天,果然有太监来通知杨云逸,叫他收拾一下准备去书院陪玉殿下读书。   杨云逸欣喜若狂,没想到他在这里也可以读书。   从那时起,他便和晨国的皇子公主们一样,每天去书院读书。   直到有一天,白浅裳没来书院。杨云逸悄悄一打听才知道,原来白浅裳得了天花。这是一种传染性很强的疾病,皇帝下令谁也不准接近公主,让后将公主安排到单独的一座宫殿里,找御医为她诊治。   宫门上了锁头,杨云逸进不去,不过他每天都会来陪白浅裳说话,还亲自下厨房为她做点心吃。   一个月后,白浅裳的身体痊愈了。见到杨云逸的时候,偶尔会对他露出微笑。   又过了几天,白浅裳在莲花池旁边和几个宫女玩蹴鞠。杨云逸不会玩蹴鞠,便站在旁边看着她们玩。白浅裳为了抢到球,向前跑了几步,不小心脚下一滑,便跌进了莲花池里。   杨云逸连眼睛都没眨,紧跟着就跳了下去。在几个太监的帮助下,将白浅裳拉了上来。   毕竟是个不到六岁的孩子,白浅裳惊魂未定地大哭了起来,杨云逸轻声安慰了许久,她才止住了哭声。   之后,他们二人便走得更近了。有几个皇族的子弟,见杨云逸是外族人,便想欺负他,被白浅裳狠狠地呵斥了一顿。早上一起去学堂,傍晚一起回去。每次都是杨云逸将她送回宫之后,才回自己的住处。一路之上,他们每次都是谈笑风生,感情日渐深厚了起来。   一天,她将腰间经常戴的一枚玉佩送给了他。   “多谢二公主赏赐。”杨云逸也没客气,将玉佩接过来之后便系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白浅裳微微一笑:“这是我送给朋友的,并非赏赐!”   杨云逸听完这话,唇角微微弯起,形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最先看出这两个人的关系不对劲儿的,是温萧玉。   他将白浅裳拉到了一边,悄悄地问道:“我那个伴读杨云逸,是不是喜欢你?”   “没有的事,你可别胡说!”白浅裳的头摇得好像拨浪鼓,矢口否认。   “那他为何一见到你有危险,就毫不犹豫地跳下去救你呢?”温萧玉剑眉高挑,邪魅的眼中闪过机智的光亮。   “那是因为他为人善良,见到有人遇到危险就出手相救了呗!这有什么奇怪的?”   “那他堂堂男儿,为何会亲自下厨为你做点心?”   “本宫给他机会读书,他心存感激,所以想办法报答我。”   “严格说起来,他能进皇家书院,还是打着我伴读的旗号呢!我怎么没见他对我那么好呢?”   “原来是心里不平衡啊!那好,待会儿路过莲花池的时候,我把你踹下去,看看他会不会也立刻跳下去救你咯!”   “……”   经过温萧玉这么一提醒,她也觉得杨云逸对她产生了爱慕,可是口中却不肯承认。   她早就下过决心,将来要找一个良婿,和父皇与母后一般恩爱地生活下去。这个下巴尖尖的柔弱男子,会是她将来的良人吗?   反正她年纪尚小,就用时间来慢慢告诉她答案吧!   白浅裳只知道,有杨云逸陪在身边的日子,她很开心。   可谁知道,世事难料。   那样开心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很久,便发生了一些事。之后,一切都改变了。她和杨云逸的关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白浅裳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咬了咬嘴唇,没有再回头去看身后的人,只是冷冷地问道:   “我姐在哪儿?”   杨云逸听她不再自称“本宫”了,便轻笑了一声。   “待会儿你就会见到了。现在,朕先让你见一个你更想见到的人。”   说着,杨云逸伸出手,向空中击了两下手掌。    第九章 亡国公主的国仇家恨(六) - 俏狐 - 白秋练   门一开,传来了叮叮当当的锁链声。   几个侍卫推推搡搡,押进来一个清瘦的男子。   杨云逸朗声说道:“白浅裳,快看谁来陪你了!”   白浅裳闻言向门口看去,只见被带进来的男子披散着长发。他的双手被铁链锁着,蓝色的长袍上带着点点血迹。男子并不挣扎,随着侍卫走进来之后,他缓缓地扬起头,露出了一双深褐色的丹凤眼,以及一张如妖孽一般的俊美面孔。   他一眼便看到了白浅裳,褐眸一亮,出声呼唤道:   “小裳!”   说着,他想奔过去,可是立刻被左右两个侍卫拉住了胳膊。   “温哥哥,是你?”   见此情形,白浅裳的心往下一沉。连温萧玉都被杨云逸抓住了吗?看来,复国的希望怕是渺茫了。   白浅裳也想走过去,眼前却多了两把钢刀,阻碍了她的行动。   温萧玉看到了白浅裳额头上的白布,细长的凤眸骤然眯起,一字一顿地问道:“头上是怎么受的伤?”   “放心,我没事,头上的伤是被我自己撞破的!倒是你,看起来比我还让人担心。身上的伤势怎么样?是他们对你动的手吗?”   “不过是被狗咬了几口,不碍的!”温萧玉嘴角一弯,一笑倾人城。   杨云逸在旁边看着他们眉来眼去、你侬我侬的缠绵样子,突然冷笑出了声。   “这么多年过去了,二位的感情还是这么好,真是难得!只可惜,鼎鼎大名的大晨国御儿干殿下,屡立战功的温将军,威震天下的晨国第一勇士,会那么轻易就中了朕的埋伏,成了月国的阶下囚。”   “若不是你假传消息,称小裳被关在天牢,我又怎么会被你所擒?”温萧玉扬起眉,一脸不屑地说。   “正所谓兵不厌诈,朕就是算准了将军一听到心上人被擒,一定会方寸大乱,想办法劫天牢救出白浅裳。果然,将军不仅来了,而且还是单枪匹马独闯天牢。你的胆量和勇气,真是令朕十分钦佩啊!”   白浅裳站在旁边,听杨云逸说自己是温萧玉的“心上人”,便知道是他误会了。她和温萧玉虽然不是亲兄妹,不过从严格意义上说,也算是表兄妹,只不过他没有来得及被父亲承认罢了。父皇怜惜温萧玉小小年纪就失去父母,将他接到了宫中照顾,吃穿用度与自己是一样的。他们朝夕相处,相处得好像一奶同胞的亲兄妹一般。温萧玉也多次说过,把她当做妹妹一般对待,根本不是杨云逸以为的那样。他们既不是恋人关系,说她是温萧玉的心上人,根本就无从说起。不过,她并不打算跟杨云逸解释那么多。   温萧玉倒也没推辞,认得干脆利落。   “那是当然!杨云逸,的确现在你赢了,坐拥万里江山和无数后宫如花美眷。可是,你能确定身边有几人是真心对你吗?恐怕他们不过是因为你的权势地位,才留在你身边的吧?虽然你现在贵为天子,可是却并没有知心之人,真是可怜!不像我温萧玉,从小就有小裳真心相伴,虽然经历生死变故,她仍然会对我不离不弃!”   说罢,还饱含深意地望了她一眼。   白浅裳听他这样说,便没有说话。他们明明不是这样的关系,温萧玉为什么要说这种谎,故意误导杨云逸呢?是为了挖苦杨云逸吗?可是一旦激怒了他,恐怕他会对温萧玉不利。   果然,一听完这话,杨云逸的眼中的温度便立刻降低了许多。从内侍手中接过了一个鞭子,对着温萧玉就抽了下去。   啪!   这样用力的一鞭子抽下去之后,温萧玉的肩膀上瞬间多了一条深深地血痕。   他挨了一鞭子,突然袭来的疼痛令他微微皱眉,可眼神仍然望着白浅裳的俏丽面容,片刻都不舍得将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   本来,温萧玉正在边关带兵与月国打仗。最近几次争斗,都是晨国占了优势。他正考虑着,过不了多久就可以结束这场征战,得胜回朝了。突然听闻都城有变,心中十分焦急,担心皇宫之中那些人的安危。立刻将一切军务交给副将军处理,自己带着一小队人马,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地向都城赶去。   他几天几夜没有好好休息过,一路之上都在悬着一颗心。等来到都城之后,立即听到了皇帝自杀,皇后殉情,二位公主被擒的消息。   整个晨国人人皆知,他办事沉稳睿智,没有人可以算计他。而这一次,一向沉着冷静的他,得知白浅裳被擒的消息之后,一下子便乱了分寸。   他心急如焚,连忙派人暗中打听。很快消息传来,他得知两位公主被关在了天牢里。   温萧玉在心中冷笑,一个天牢还挡不住他。只要能救出小裳,别说是天牢了,即使是龙潭虎穴他也不怕!   半夜三更十分,轻功高超的他轻易地进入了天牢。他抓了一个牢头,用刀相威胁,得知了关着二位公主的牢房。来到牢房门前,里面昏暗而潮湿,一个瘦弱的身影坐在那里。   温萧玉看完之后眉头一皱,心也揪了起来。小裳平时锦衣玉食,从来没受过这种苦。她被关在这天牢之中,不知道受了怎样的苦。就在他弄断了锁头,准备进去救人之时,突然涌出来一群官兵将他包围了。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被那么多人围住,温萧玉一点儿都没有惊慌。别看这些官兵人数众多,不过就凭这些饭桶想擒住他,那简直是做梦!   温萧玉旁若无人地打开牢门,来到了坐在那里低着头,好像睡着了一样的女子旁边。   他拉起她的手,口中说着:“小裳,这几天让你受苦了。是我不好,来得太迟了。来,跟我走吧!”   谁知那个女子反抓了他的手,另一只手迅速点住了他的两处大穴。温萧玉一愣,才发现眼前的人不是白浅裳。   被抓之后,他遭到鞭打和各种酷刑。   温萧玉不怕死,如果不是皇上的收留,他恐怕早就饿死了。他的这条命就是捡回来的,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因此,他并不担心自身的安危,只担心白浅裳目前的状况。   如今的杨云逸已经今非昔比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柔弱的小男孩儿。小裳被擒,不知道那个姓杨的会怎样对待她,会不会欺负她。   每次想到这里,他都觉得心提到了嗓子,忐忑不安的心突突地跳动,根本不敢往下想。    第十章 亡国公主的国仇家恨(七) - 俏狐 - 白秋练   现在,温萧玉见到白浅裳还算平安,高悬着多日的一颗心才算放下。又瞧见她额头上的伤,心中十分担心。   小裳那般秀丽容貌,脸上怎么可以留下伤疤!若是能离开这里,他定亲自为她找来好药,不让伤口留疤。   如今,他还能活着再见到小裳,他已经十分满足了。他不怕死,只是担心无法将她救出去。   杨云逸目光凌厉,将鞭子高高扬起,又抽了他一鞭。   这一次,连续而来的剧痛令温萧玉实在撑不下去了,终于忍不住闷哼出了声。   打完之后,杨云逸将鞭子攥在手里,看着白浅裳,悠悠地说:   “你看看这只鞭子,上面带着倒刺。这是朕特意找人制作的,专门用来对付顽固的犯人。打在身上之后,会让人体会到钢针刺身一般的蚀骨之痛。”   说罢,又举起了鞭子作势还要打。   “住手!”白浅裳出言制止,眼中升起了些许雾气,眼圈红了。   见此情景,温萧玉心中便是一暖,虽然身上疼痛难忍,不过看着白浅裳的眼神却越发温柔了。   白浅裳想推开挡在她面前的侍卫,侍卫们握紧手中的钢刀,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   杨云逸一边把玩这手中的鞭子,一边得意地说道:“你希望我不再打他?”   “废话!”   “倘若你跪下来求朕,朕便考虑不再对他动手!”   一看到他们二人恩爱的样子,杨云逸就觉得非常不顺眼。当初就是这样,白浅裳虐待他,温萧玉在一旁助纣为虐。当时他便在心中发下毒誓,总有一天会让他们后悔!如今这两个仇人终于落在了他的手上,他一定要让白浅裳额温萧玉痛苦万分。   白浅裳听到他的话之后,不禁怔住了。   她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对她叩拜。她上跪天,下跪地,中跪父母双亲,还没有跪过除此之外的人。杨云逸记恨着当初的仇怨,看来今天是一定会要她极尽难堪才肯罢休了。   老实说,让她死很容易。这件事本来就是她连累了温萧玉,而且温萧玉在她的眼中,和亲兄长是没有区别的。若是能用她的性命来换取温萧玉的平安,她会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可是,要她下跪的话,她还真的有些为难了。   因为,如今她要跪的这个人,刚刚灭了她国,逼死了她的父皇母后,是她不共戴天的仇敌。她暂时不能报仇已是无奈,怎么能去跪下来求他呢?   她是晨国的公主,即使现在晨国已经不存在了,她也是一种象征。倘若她跪了,丢掉的不是自己的脸,而是整个晨国的尊严。   可是,倘若她不跪的话,温萧玉就要挨打受苦。   她又看了看温萧玉,此刻他已经痛得咬紧了下唇,额上也渗出了冷汗。   温萧玉是晨国皇帝的御儿干殿下,南征北战没少为晨国出力。曾经潇洒狂傲的温萧玉,如今被困于此受尽折磨,都是为了救她,他才会被捉的!   这该如何是好?这都怪杨云逸这个罪魁祸首!   她愤怒地看着杨云逸,心头涌起一阵后悔,当初她就不该护着他!早知道会有今日的苦果,杨云逸在晨国做人质的时候,她就应该由着他自生自灭,不该将他当成朋友百般照顾。倘若当时他死了,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她如今还幸福地依偎在父母身边,晨国也不会灭亡,又怎么会有今日的种种苦难!   杨云逸看到她快要喷火地双目,心中一阵舒畅,她终于肯直视他了吗?   白浅裳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护着温萧玉周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温哥哥还在,其他的先放在一边吧!   想到这里,白浅裳下定了决心。她双手抓紧了裙子上的布料,低垂了双目,便打算屈膝下拜。   正此时,温萧玉突然开了口:“小裳,你不必为难,也不要求他!即使你求了他,他也未必真的会对我手下留情。放心,温大哥皮糙肉厚,一点儿都不疼!我征战沙场这么多年,大伤小伤受了不知多少,难道还怕挨几下鞭子吗?”   白浅裳知道他懂自己的心情,是不想让自己为难才这样说的,两串晶莹的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滚落了下来。   “莫哭,我真的没事,你不要难过。”   锁链声响,温萧玉心疼地抬起手,似乎想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怎奈双臂被两旁侍卫紧紧抓着寸步难移,没办法靠近她,只能远远地在空中勾画着她的轮廓。   杨云逸看到白浅裳哭了,心中一阵烦乱。被擒之后不见她哭,将她关起来之后也不见她落泪,如今一见到温萧玉受苦便哭成这样。温萧玉这个小白脸有什么好,竟值得她这样上心?   方才温萧玉口出狂言,说自己身边没有知心之人;而他和白浅裳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彼此真心相待。   他倒要看看,生死攸关的时刻,他们二人之间还有没有真情意!他不信,一个女人会比性命重要。他要让白浅裳伤心难过,让她后悔看错了人!   杨云逸将鞭子随意丢在了地上,转过身不再看她,低沉地说道:“本来你们两个都该死,不过朕有一颗仁慈之心,可以让你们两个的其中一个活下来。只要你们其中一个人愿意死,朕便放过另一个人。你们商量一下,然后告诉朕,谁愿意牺牲自己,来保住对方的性命呢?”   他的话音刚落,只听到白浅裳扬天大笑,那笑声如画眉一般婉转动听。   “你笑什么?”杨云逸凝眉,冷声问道。   “杨云逸,你不必枉费心机地在这里挑拨离间了。我愿意与温哥哥一起进退,同生共死!他死我便死,他生我便生!”   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无耻了,竟然在他面前对一个男子海誓山盟起来了。   杨云逸心中升起一团火焰,回头问温萧玉。   “你怎么说?”   温萧玉低头想了想,才说道:   “小裳,听到你这样说我很开心。不过对不起,我不想和你一起死。我今年才二十六岁,正值青春年少。有好多事情还没来得及做,好多地方还不曾去过,前面还有大好的人生等待着我。倘若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很可惜吗?”    第十一章 亡国公主的国仇家恨(八) - 俏狐 - 白秋练   白浅裳听他这样说,便是一愣。她从小就认识温萧玉,她以为他们二人的想法会一致,却不料他会这样说。   杨云逸听完之后,不禁仰面大笑。笑罢以后,用眼角扫了一眼白浅裳,眼中带着一丝嘲笑。   “好啊!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这样想是对的,求生是人的本能,有谁不想活得更久一些呢!”   温萧玉没有接话,继续自顾自地说:“我的梦想有很多,一直念着,等天下太平了,就去实现他们。首先,我想去看看晨国的那些锦绣河山,这些年一直征战沙场,有很多秀美的风景和山水都未曾欣赏过。   另外,我还想去其他国家看看,游历更多的地方。去那些更繁荣昌盛的地方,增长自己的见识,学习他们的先进技术。   最后,我也想去那些落后的地方瞧瞧。如果需要支援,我会尽己所能,去照顾那些生病的穷人,帮助一些上不起学堂的孩子们。”   杨云逸点点头:“你想做这些事情并不难办到,但是前提是你必须能活下去。好了,给朕一个明确的答复吧!你们到底谁愿意立刻死去,让对方活下来?”   白浅裳刚要开口,温萧玉抢先一步说道:“小裳,你信任我吗?”   白浅裳抬起头,看着他,点了点头。   “当然。”   “那么,我来决定好不好?”   白浅裳垂着头,低声说道:“可以。”   白浅裳很信任他,无论他做什么决定,她都愿意接受。正如温萧玉所说,他如今是青春年华,尚未娶妻生子。即使温萧玉选择她死而他活,她也不会怪他。只是一条命而已,丢了也没什么的。走到今日这一步,活下去比死了更艰难。   “如果我说,我想活下去的话,你会不会怪我?”   “不会。”   温萧玉听罢,眼中含笑,再一次勾起了嘴角。   再笑倾人国。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深深地印在脑子里一般。   许久,他才说道:“刚才说的梦想,我只说了一半,最重要的一点尚且没有说。那便是,在游历四方的时候,一定要有小裳在我身边相伴。   倘若到时候没有小裳在的话,那还算什么梦想?即使实现了,又有什么意义?   小裳,以后温哥哥不能陪你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勇敢的活下去。”   温萧玉刚说完,旁边的人便听到了几声细微,好像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紧接着,从温萧玉的出口中流出了大量的血。他瞪大了双眼,眼球仿佛要突出来一般。剧痛,让他的五官变得扭曲,握紧的拳头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他将脸转向了杨云逸,用最后一丝力气说出了几个字。   “杨云逸,但愿你言而有信,放她一条生路!不然,就算我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之后,温萧玉便垂下了头,合上了双眼。顺着眼角和耳朵,留下了几颗鲜红的血滴。   杨云逸呆愣了片刻,才叫人前去查看。内侍过去摸了摸他的脖子,回禀说:   “陛下,温萧玉自断了全身的经脉,已经死了。”   “不,不可能!”   一旁的白浅裳听到内侍的话,立刻僵在了原地,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有什么不可能的!接受现实吧!温萧玉已经死了。”杨云逸冷冷地说。   白浅裳望着温萧玉那张依然绝美的面孔,平静地宛如睡着了一般。   白浅裳记得,温萧玉曾经对她说过,他将她看作是妹妹一样。可是,他总是用心照顾着她,却从来没见他对哪个女子用过心。   有一次,她忍不住问温萧玉。   “哥,你有喜欢的姑娘吗?”   “没有。”温萧玉正在写着小楷,听她问话,便头都没抬地回答道。   “那,你有喜欢的公子吗?”   “没有!话说,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想说,你不会是个断袖吧?”   温萧玉弯曲食指,敲了一下她的头,才低头继续写字,口中没好气地说:   “不是。”   “那怎么没见你和哪个姑娘相好呢?丞相的长子与你同龄,他已经娶过两房妾氏了呢!”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我为何要与旁人比较?”写满一张纸,他将毛笔放进砚台里蘸了些墨汁,又拿起一张白纸继续写了起来。   “除非,你不喜欢女子,不然怎么可能没有心上人。”   听她问的认真,显然是纠缠上这个问题了。他知道自己今天不回答得让她满意,她是不会罢休了。于是,他放下笔,正色地看着她回答说:“怎么没可能,我只是暂时没遇到自己喜欢的人而已!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的缘分来的早,也有些人的缘分来的迟,这是谁都急不来的!”   “真的?”   “当然了,我都想好了。”温萧玉双眼亮亮地看着她,认真地说,“若是将来有幸,能得到一位心爱之人,我便带着她到处游山玩水。除了要陪着她在咱们晨国到处转转之外,还要一起去游历其他的地方。遇到富庶之处,我们便学习一下那里的富庶方法。如果走到了贫穷之处,我变做一个郎中,为那些穷人看病。到时候,我的娘子就做一名教书先生,教那里的孩子们读书识字。”   “说的跟真的一样,可是我一点儿都不相信!你说的这些,怎么听都是一种托词。我看呀,你就是断袖!干脆,明天我叫御医来给你瞧瞧吧!”   温萧玉眉目一挑,邪恶地勾起了唇角。   “你可以亲自过来试试,看看我究竟是不是断袖!”   “不是就不是咯,我才不试呢!好了,别闹了,赶紧把这些字替我写完吧!明天先生还要检查呢!”   “先生明明是罚你抄写,我不仅要在这里替你代笔,还要被你冤枉成什么断袖。白浅裳,你说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什么呀?”   “别胡说了,快写吧!”   “好。”   在看到他死去的一瞬间,白浅裳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原来,他心中喜欢的人是她!   温萧玉曾说过,他会带着心上人去到处游山玩水。如今,他又说梦想是带着她一起去。即使再愚笨的人也明白,他心心念念的人是谁了,何况是像白浅裳这般玲珑剔透的女子。    第十二章 亡国公主的国仇家恨(九) - 俏狐 - 白秋练   白浅裳不是没有怀疑过,温萧玉为何对她与对别人不同。   温萧玉对她真的很纵容,简直到了没有底线的地步。他在别人面前是皇帝的义子,是高高在上,不可接近的存在。而在她面前,确实个无可挑剔的好大哥。   小时候,她不喜欢读书学习,每次先生让她写字作诗,都是由温萧玉代劳的。   她闯了什么祸,也是温萧玉站出来为她背锅,替她挨打受罚。   虽然他们生在帝王家,不过先生对他们的管教是很严格的。   有一次,她与几位表兄妹打闹,结果打破了先生的砚台。   温萧玉照例将过失揽到了自己身上,说砚台是他打破的。   于是,他被先生打了二十下手心,掌心都被打红了。   事后,白浅裳疑惑地问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温萧玉瞥了她一眼:“因为我将你看作亲妹妹一般。大哥对小妹好,难道不行?”   “行啊!其实,我也将你当成亲哥哥的。不然,别人想替我代笔抄书,本宫还看不上呢!”   白浅裳放了心,他们虽然不是亲生兄妹,不过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确实亲厚些。   那时候,白浅裳心中已经有了杨云逸,再也接受不了别人。她不希望与温萧玉产生误会,所以觉得先说清楚了比较好。   所以,有一段时间的状态变成了这样:白浅裳守护着杨云逸,温萧玉守护着白浅裳。   长大之后,温萧玉依然对白浅裳很好。   在边关见到好吃的好喝的,或者什么新奇的小摆设,只要感觉她会喜欢,他都会包好了给她带回去。他立了战功,皇帝给了什么赏赐,他也是先送去给她挑选。她看不上的,他才让下人拿回来自己用。   可以说,他一直都在默默地陪伴着她。他对她的好,好似阳光一样温暖。   今年,温萧玉已经二十六岁了,并不是没有姑娘喜欢他,只是他总是以国尚未昌盛,不是时候谈儿女私情而拒绝了。父皇要为他指婚,他也谢绝了。父皇因为这件事,心中还对他有了芥蒂,才命令他远赴边疆打仗的。   此刻才知道,温萧玉一直不近女色,多次拒绝媒婆的提亲,并谢绝了父皇的赐婚,竟然都是为了她!   那个从小便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温萧玉,那个总是喜欢和她说笑玩闹的温萧玉,那个一直被她当做哥哥的温萧玉,那个被她看做理所当然在身边的人……   现在为了保全她的性命,牺牲了自己。   白浅裳看向天空,在心中大声地呼喊着。   为什么,他那时候要说只是把她当做妹妹看待?为什么,直到他临死之前才肯让她看清他的心?   此刻,方知爱能有多深。   方知心能有多痛。   方知今生今世,任性无用,算计无用,获得高位权势亦无用。   他说,没有她在身边,一切便没有了意义。而她,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虽然她们对于对方的感觉并不一样,她只是将他当做亲人,不过对于她来讲,他也同样是不可失去、不能代替的存在!   失去了他,就算她将来能拥有天下又如何?一生的尊严荣耀,财富地位,都抵不过他的倾城一笑。   她恨自己,发现的太迟,醒悟的太晚。   若是早知道他对她是这样的心情,她定会多花些时间陪伴他。虽然不能回报给他同样的感情,至少可以陪着他去看看山水,完成他的心愿。而不是像这样,让他一生辛劳,抱憾而终。   她明知道,他天生洒脱不羁,一直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可她却任由他征战沙场,为朝廷的事费心劳神。从来没有一刻没为他着想过,只是自私认为那些都是理所当然的,利用着他的真心,享受着他的关心。   从此以后,天下之大,却再无一人能如他一样,让她欢喜让她颦眉。   白浅裳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朕还没有折磨够他,他就这样死了。真是便宜了他!来人,将他的尸体拖下去!”   “请问陛下,要如何处置他的尸体?”   “用草席子卷上,丢到野地里喂狗!朕倒要看看,他怎么变成厉鬼回来报复朕!”   “不要!”白浅裳此时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她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死死地抱住温萧玉的尸体不肯松开。   杨云逸看到她这样狼狈,心中泛起一丝不忍。可是随后又想到她对自己做的一切,便又狠下了心。他挥了挥手,让两个宫女过去,将白浅裳拉开。   又过来一个内侍,将温萧玉的尸体拖了下去。   白浅裳又想扑过去,却被几个宫女死死地拉住了。她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声响彻整个宫殿,连屋檐下的燕子也被她的哭声所动容。   哭罢多时,白浅裳才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杨云逸,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杨云逸毫不在意地蹲下身,用力掐住了她的下巴。   “不过是死了一个温萧玉,你就这般受不了了吗?和朕所受到的痛苦比起来,这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告诉你,朕的报复才刚刚开始,以后你还会看到更精彩的好戏呢!   不过,你可以放心!朕金口玉言,既然答应了只要你们其中一个死就可以,便绝对不会食言。现在温萧玉死了,你便可以活下去了。不过,你未来的日子,朕是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白浅裳双手抓住杨云逸的手臂,将下巴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然后头一歪,张口便咬上了他的胳膊。   旁边的侍卫立刻走过来,伸手就要将她拉开。   杨云逸将左手扬起,示意他们不用过来。侍卫见状,又都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杨云逸不相信,自己身为男子,又是堂堂一国之君,会连一个不会武功的柔弱女子都对付不了。   他伸出手,抓在了她瘦弱的肩膀上。食指与中指交错,用出了分筋错骨手,口中喊了一声:   “松口!”   对于自己的立场,这个女人竟没有一点应有的觉悟!难道她还以为是在过去吗?那时,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可以任意欺负他。可惜,他再也不是过去那个柔弱的质子,不仅可以自保,还能轻而易举地置她于死地!    第十三章 亡国公主的国仇家恨(十) - 俏狐 - 白秋练   白浅裳感觉双肩突然一痛,下意识地去掰杨云逸的手,可是紧咬着他的牙齿并没有松开。   两个人谁也没松开谁,就这样较量着。仿佛一对脚斗士,谁也不肯先妥协。   直到,白浅裳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才终于松开了口。   杨云逸冷哼了一声,也将两手从她的肩膀上拿开了。   白浅裳感到双肩火辣辣的,骨头仿佛断了一般。可是,这身体上的痛,并不及她心上之痛的千分之一。先是失去了父皇和母后,接着亲如兄长的温萧玉也离开了她。   接连的打击,让她的心变得千疮百孔。   杨云逸感觉到手上极痛,不禁皱起了眉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有两排深深的牙印,凹陷处已经冒出了血丝。   啪!   他扬起手就给了白浅裳一记耳光。   白浅裳捂住脸,没有吭声。   若是平时的自己,吃了这样的亏,一定会与杨云逸拼命,可如今不一样了。她的命,是温萧玉以命换命换回来的,不再属于她一个人了,她不可以轻易断送掉。   即使死,她也要拉着杨云逸一起下地狱,绝对不能一个人白白送了性命。   如今,她还没有能力与眼前这个魔鬼抗衡。不过,现在她斗不过他,不代表将来也整不死他!总有一天,她会让杨云逸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杨云逸以为,他打了白浅裳。以她过去的性格来看,一定会歇斯底里地扑上来继续纠缠。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她有反应,让他不禁有些诧异。   “怎么,学乖了?看你这么乖的份上,朕可以让你见见你的姐姐。”   “来人,将大公主请过来。”   难道,这个魔鬼真的愿意让她见姐姐?   白浅裳不再看他,静静地望着门口,等待着姐姐的身影出现。   功夫不大,便听到簪环声响起。门帘被高挑起来,白深衣被宫女搀扶着走了进来。   此时的白深衣,早已经换下了当初准备从晨国逃跑时穿的太监的衣服,换上了一身华贵的服饰与打扮。   只见她身着一袭深紫色如意百褶长裙,裙摆长及坠地。宽大的衣袖上绣着大红的牡丹,看起来婀娜多姿而又不失大气。细腰被一条淡紫色腰带束紧,显现出窈窕身段。腰间垂下来几缕水粉色的流苏,给人一种典雅大方的感觉。   白深衣的相貌与父亲相似,又极不喜欢打扮。因此,平时与白浅裳站在一起,白深衣最多只能算是清秀,完全不似妹妹那般倾国倾城。   白浅裳看到姐姐之后,不由得愣住了。   因为,今日的白深衣完全不同于往日。原本端正的五官略施了些粉黛,淡粉色的唇瓣上泛着迷人的光泽。峨眉淡扫,黑眸中多了几分陌生的光彩。眉眼间虽然带着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经过精心打扮的白深衣,淡雅却不失高贵,举手投足见散发着雍容华贵的气质,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姐!”白浅裳惊讶地叫出了声,姐姐怎么会突然打扮成这样?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这种感觉让她的心头涌起了一阵恐惧。   白深衣扶着宫女的手,莲步轻移地走了进来。她仿佛没有听到白浅裳在唤她一般,连看都没向旁边看一眼,径直走到了杨云逸的近前。飘飘下拜,开口便如燕语莺声一般醉人:   “陛下万福,深衣给您请安了。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杨云逸伸出手,轻轻将她搀扶起来。   “谢陛下!”   白浅裳越看越惊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变成这样?   “姐姐,你怎么会叫这个人陛下?还给他跪拜行礼?我真不敢相信,姐姐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难道你忘记父皇和母后是怎么死的了吗?他是我们的仇人啊!”   白深衣此时才抬眼看了看她,仿佛才注意到有白浅裳这个人一般。   “我当然记得了。不过,成王败寇的道理难道你不懂吗?也难怪,你从小就没好好读过书,怎么会明白那些深奥的道理呢!总之,我已经决定投靠陛下了。毕竟我和陛下从小就是旧相识,情分还不浅呢!陛下,深衣说的可正确?”   “你说的对极了。”杨云逸笑的开怀,一撩龙袍,端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用一只胳膊慵懒地撑着头,另一只手放在旁边的梨花木桌案上,白皙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等着看好戏。   “姐,你到底是怎么了?我们是晨国人,你怎么可以投靠他呢?”   “怎么不能?现在晨已经灭亡了,不存在了!人择明君而臣,鸟择良木而栖。我投靠明主,这有什么不对的!”   看到眼前这个陌生的白深衣,白浅裳不停地摇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不!我不相信你会这样做!告诉我,是不是杨云逸逼你这样做的?”   “没有任何人逼我,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妹妹,你是了解我的,虽然我从小就沉默寡言,可是我有一个倔强的性格。我不想做的事,是没有人可以强迫我的。”   杨云逸在旁边插言道:“听到了吧?是她自愿留下的。如今,已经今非昔比了。只要朕勾勾手指,天下的各色美人便会争先恐后地想要留在朕的身边。朕的女人,都是心甘情愿留下服侍的。根本没有哪个女子,值得朕使用手段强留!”   白浅裳不想理他,向姐姐走了两步。   “你知不知道,这个魔鬼他刚刚逼死了温哥哥!”   说着,白浅裳的眼圈又红了。   白深衣听到这话,眼神中并没有波动。用她那芊芊玉指把玩着耳边的碎发,浅浅一笑:“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从小到大,温萧玉的眼里只看得到你一个人,从来都没正眼看过器。他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杨云逸喝了一口茶,说道:“温萧玉可不是朕逼死的,朕只是说你们之中只能活一个。倘若他选的是自己活,朕也会成全他的。是他自己愚蠢,非要为了一个女人牺牲自己的性命,朕也是爱莫能助啊!”   白浅裳仍然没有理他,继续对白深衣说:   “姐,不管是有人强迫你也好,还是你自己的主意也罢,都请你三思!你不是常常跟我说,要做一个孝顺、忠诚之人吗?   大晨刚刚覆灭,父皇与母后尸骨未寒,你身为晨国的大公主,怎能做出对不起大晨,对不起父皇和母后的事?”    第十四章 亡国公主的国仇家恨(十一) - 俏狐 - 白秋练   白深衣走到自己的妹妹近前,目光犀利地看着白浅裳,眼中满是嘲讽之色。   “那些大道理都是糊弄小孩子的,我不过是随便说说的,你居然还当真了?你明不明白,活下去才有一切,能自保,才是最重要的!   晨国的大公主,呵呵,我算个什么公主啊?不过是空有个头衔罢了。   在父皇和母后的眼中,一直都只有你一个女儿,根本就感觉不到我的存在!   除了父皇和母后之外,温萧玉,以及皇宫里的所有人,哪一个不是只对你奉承讨好,哪一个不是光围着你转的?”   白浅裳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听着。   白深衣越说越激动,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   “而我呢?虽然我是你的姐姐,不过才比你年长一岁而已。从小就没人在意,没人关心。我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了衬托你而生的!   只因为你的相貌酷似母后,而我的相貌像了父皇。男子的相貌再怎么清秀,也到底有限。   你并不努力,性子傲慢任性,根本就是一无是处!不过是靠生了一副好皮囊,便受尽大家的宠爱,凭什么这样不公平?   同样是公主,我的境遇却与你天差地别,受尽冷遇!”   “姐,难道在你的心中,一直都是这样看待我的吗?”白浅裳抬起手背,擦去了脸上的泪,目光不错神地看着白深衣问道。   “没错!你对我看似姐妹情深,而实际上,你根本不了解我!你可知,我心中也有自己的理想?那就是嫁一个如意郎君。你可知,我也有心中爱慕之人?从小,我就喜欢杨大哥,最大的愿望就是长大之后嫁给他!”说罢,白深衣深深地看了一眼杨云逸。   白浅裳咬了一下嘴唇,又立刻松开:“我真的不知道你喜欢他,你并没有对我说过。”   杨云逸听到这里,不禁扯着唇角笑了。   “那天你撞破头之后,便晕倒了。于是,深衣便和朕进行了一次长谈,并对朕表达了她的心意。朕听到她的表白之后,大为感动,才决定将她留在身边。   可惜温萧玉先走了一步,不然就会知晓,他说没有人真心待朕的话,是错的有多离谱!   既然深衣深明大义,没有责怪朕夺了大晨江山,还一直默默地念着朕,朕也不能辜负了她的一片深情。所以,朕决定给她一个名分。冯德喜,你来宣读一下朕的封赏。”   “是。”   一直在旁边伺候着的太监走过来,将手中的圣旨高高举起,口中说道:“大公主白深衣听旨!”   白深衣连忙倒身跪拜,因为垂着头,所以看不到她的表情。   太监总管轻轻展开圣旨,大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原晨国大公主温正恭良,珩璜有则,礼教夙娴,慈心向善,谦虚恭顺,深得朕心。八岁时曾被册为明月公主,如今奉为圣谕,封为淑妃,位居从二品,居蕙草宫为主位。钦哉!”   白深衣抬起头,双手接过了圣旨,笑颜如花:“臣妾接旨,谢陛下恩典!”   旁边的宫女纷纷过来道喜:   “女婢恭喜娘娘!”   “奴婢贺喜娘娘!”   白浅裳在一边冷眼旁观着,在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之后,全身便开始不停地颤抖着。   她一张口,声音黯哑了几分。   “白深衣,如果你还念一点姐妹情分,就换下这身衣服,拒绝这个人的封赏!你若是真的做了杨云逸为妃子,那么从此以后,我们便恩断义绝,再也不是姐妹了。”   白深衣被宫女搀扶着,优雅地站了起来。在听到她的话,好像听到了一个极其好笑的笑话一般,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难不成,你还以为我们过去真的是一对好姐妹吗?自从你对杨大哥做了那些恶毒的事情之后,我便已经不再将你当做姐妹了!开始,看你对杨大哥还算不错,还以你可以一直对他好。于是,我便放下了对他的感情,在心中祝福你们百年好合。没想到,你会变得那样恶毒,将杨大哥害的那么惨!”   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样子,白浅裳也露出了一抹冷笑,忍不住出言反击道:   “我记得,你的年纪与杨云逸是同年,似乎比他还年长三日。按道理,你不应当叫他哥哥,他应当称你为姐姐才对吧!”   白深衣听完之后咬牙,白浅裳真是个抓不住重点的人。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她居然记得那么清楚。读书的时候,怎么就不见她这么上心呢!   “你倒是记得清楚!”   “可笑你丢弃自尊和高贵,巴结着嫁给杨云逸,最后争到了名分,也不过是别人众多妃子之中的一个。”   “这不关你的事,你还是管好自己吧!”   “你既然做的出,就不要怕别人说!”   白深衣扬起手想打人,白浅裳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杨云逸欣赏完姐妹二人反目成仇的好戏,才站起身来。然后,他牵起白深衣的手,走到了门口。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白浅裳的眼前突然一黑。她连忙扶住旁边的黄花梨桌案,努力地撑着,不让自己晕倒。   杨云逸刚要迈步出去,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止住了脚步,回过头说道:“冯德喜,现在可以宣读朕的第二份旨意了。”   太监冯德喜从怀中又拿出了一份明黄色的旨意,啪的一下展开之后,高声朗读道:“二公主白浅裳听旨!”   他要干什么?   白浅裳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目光凌厉地射向了杨云逸,嘴里说着:“放肆!我乃大晨公主,不需要听你月国皇帝的旨意!”   冯德喜看向皇上,等待杨云逸的指示。   杨云逸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宣读圣旨。   冯德喜领会圣意,开始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原晨国二公主贤良淑德,秀外慧中,兰心蕙质,妍姿艳质,端庄典雅,温厚纯良。五岁时曾被册为贤德公主,如今奉为圣谕,封为贵人,位居正八品,居瑶宇宫为主位。钦哉!”   旨意读完了,整个瑶宇宫瞬间安静了下来。一时之间,没有人发出声音。    第十五章 亡国公主的国仇家恨(十二) - 俏狐 - 白秋练   冯德喜知道白浅裳多半不会伸手来接圣旨,索性直接将圣旨放在了她旁边的黄花梨桌案上。   “恭喜白贵人了,以后您可要尽心服侍陛下哦!”自从杨云逸登基开始,冯德喜便跟随在圣驾身边,对于这位天子与晨国二公主的恩怨,他十分清楚。   早就听说这位二公主刁蛮任性、嚣张跋扈,对皇帝陛下伤害很深。因此,他对白浅裳的印象非常不好。便想讽刺她几句,给她个下马威,替陛下出一口气。   白浅裳听完圣旨的内容之后,怒极反笑。看了看案子上的圣旨,又抬眼看了看冯德喜,目光如刀。   冯德喜不自觉地低下了头,打了一个冷战,突然感觉到周围的气压低了,不由地向后挪了一小步。   许久之后,白深衣才从惊讶中恢复过来。   “陛下,您为何要这样做?”   杨云逸用力捏了一下她挺翘的鼻子,然后说道:“月国皇帝不计前嫌,愿意迎娶晨国的两位公主,难道这不是一段佳话吗?”   白深衣尴尬地点了点头,强挤出了笑容:“是的,那是我们姐妹二人的福分。不过,小裳的脾气您是知道的,臣妾担心……”   话还没说完,就见白浅裳拿起桌案上的圣旨,对着杨云逸就丢了过去。杨云逸一歪头,圣旨落在了地上。   “想让我做你的妃嫔,简直是做梦!什么圣旨,我根本就不会承认!”   众人见她这样大胆,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认为皇帝一定会大发雷霆。   谁知,杨云逸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说:“不管你承认与否,从现在起,你都已经顶上我女人的头衔了。”   说完,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白浅裳,眸中神色变了又变,终是转身离开了。   白浅裳知道,杨云逸这是想羞辱她,让她以及大晨国丢脸,才封她做他的贵人。   白浅裳袍袖一扫,桌子上的茶盏全部落在了地上。   “笑话,别说是贵人了,即使给我个皇太后,我也不稀罕!因为,我不愿意给仇人当母后!”   旁边的人不敢说话,都悄悄地退了出去,只剩下一个宫女。   这个宫女就是第一天她来到这里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宫女。经过几天的相处,白浅裳知道她叫湘儿。这个就像一块冰,无论遇到什么事,脸上的情绪都没有一丝变化。   “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滚出去!”白浅裳呵斥道。   “奴婢劝您,想开点儿吧!在这个宫里,没人能反抗陛下。若想平安活下去,就要看清楚现状,学得聪明一些。方才那种大逆不道的话,奴婢劝您以后就不要再说了。不然,传到陛下耳中,对您没有好处。”   “本宫是好是坏,与你无关!出去!”   “好,奴婢言尽于此,请娘娘好自为之吧!奴婢告退了!”湘儿屈了屈膝,走了出去,又从外面把门关好了。   哗啦!   东西打碎的声音,不断从瑶宇宫中传了出来。   砸了一会儿东西,白浅裳终于失去全身的力气,倒在了玉萱杉床榻之上。   晨国覆灭,父母双亡,挚友为了她自断经脉而亡,姐姐投靠敌人,这一连串的变故令白浅裳受了重创,完全失去了希望。她不吃不喝,也不理所有人,整天坐在窗前发呆,没过几天便病倒了。   这天夜里,杨云逸又被噩梦惊醒了。   他大叫一声,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不停地喘着气。他方才又梦见了过去的事,梦见小时候的白浅裳拿着一只鞭子,用力地抽打着被绑在树上的他。奶娘向他扑过来,结果被几个晨国的兵士推到了,头碰到了墙角死了。他大声喊叫着,哀求他们救奶娘,可是完全都没有用。   刚回到月国的时候,他总是反复做这个梦。后来成年了,这个梦已经很少做了。如今又梦到了这件事,想必是因为最近见到了白浅裳,所以才勾起了他对往事的回忆吧!   一旁的柳婉音为他顺着后背,轻声哄着:“陛下别怕,那都是梦,并不是真的!都过去了!”   许久之后,杨云逸才平复了情绪。   “您又做关于小时候的噩梦了吧?”   杨云逸揉着太阳穴,点了点头。   柳婉音掀起红木妃子榻上的紫色帘子,对着外面喊道:“来人!”   立刻有宫女答应:“奴婢在,贵妃娘娘有何吩咐?”   “拿杯热茶过来。”   “是。”   柳婉音拿过手帕,轻轻地为杨云逸擦着头上的汗。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如今您已经灭了晨,捉了二公主,大仇也算是报了。”   “是呀!可是白浅裳做的那些事,简直毁了朕的整个童年时期!如今朕虽然已经站得高位,不过有些事并不是就能当做没发生过。”   “对了,你打算怎么处置那位二公主呢?”   杨云逸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茶,拿在手中喝了一口,悠悠地问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若是臣妾,一定会将仇人碎尸万段!仇人当初如何对臣妾的,臣妾便如何报复回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柳婉音微笑着说,眼中闪过一丝狠毒。   “让一个人身体痛苦并不难,不过朕觉得很无趣。如果让一个人内心煎熬,那她才会真正的痛苦。朕就是想让她平安地活下去,让她眼睁睁地看着所有的亲人朋友死去。尝尽人世间的各种痛苦之后,再将她凌迟处死!”   “还是陛下有手段,臣妾佩服。过去那些痛苦的事,陛下就别再想了。您现在是一国之君,将来等待您的,只有幸福和快乐。”   杨云逸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邪气地一笑:“未来太遥远,咱们只谈此刻。此刻,朕会不会快乐,就要看音音你的本事了!”   柳婉音妩媚一笑,白皙的手臂勾上了他的脖子。   “好啊!臣妾有自信,可以令陛下****,忘却所有烦恼。”   杨云逸推倒在床上,身子随后便压了过去。近距离地看着她精致的五官,对着她的一片红唇吻了下去。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   “陛下,奴才有事禀告。”    第十六章 亡国公主的国仇家恨(十三) - 俏狐 - 白秋练   杨云逸皱眉,什么时候他手下的太监变得如此没眼色了,居然敢在这个时候打扰他:“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可是,门外的人阴魂不散地说:“是关于白贵人的事,十万火急!”   白贵人?杨云逸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太监说的是白浅裳。   他翻身坐起来,哑声问道:“说吧!她怎么了?”   “白贵人得了重病,奴才请太医过去看了看。太医说,白贵人已经不行了。”   “什么?”   杨云逸一听就坐了起来,高声喊道:“来人,为朕更衣,摆驾瑶宇宫。”   柳婉音也坐了起来,心中非常失望,不过还是叮嘱道:“陛下,外头露水重,您多加一件衣服吧!”   杨云逸点头:“朕去看看,这个女人不能死!否则,朕的游戏就没办法玩下去了。你先睡吧!”   柳婉音垂下了睫毛,温柔地答道:“好,臣妾恭送陛下。”   很快有人为他穿好龙袍,他坐上车辇,身旁有一群太监和宫女伺候着,很快就来到了瑶宇宫。   杨云逸走进白浅裳的寝宫,只见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上盖着一条薄被,好像睡着了似的。   杨云逸走近一看,白浅裳两腮消瘦,比前几日见到她的时候清减了许多,脸上毫无血色。额头上仍旧包着白布条,看起来十分憔悴。地上跪着几个宫女,几个太监,还有一个御医。   “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她生了什么病?”   御医连忙回禀道:“白贵人感染了风寒,所以就晕倒了。方才老臣为娘娘诊治,发现她得了严重的营养不良症,只要吃些有营养的东西,便可以醒过来了。”   “那就强行给她灌些食物不就行了,难道这还要朕来教你们吗?”   “方才给她灌了些稀饭,可是娘娘根本不想下咽。食物刚刚倒进去,就立刻全都吐出来了。”   “去,叫王御医过来!今天若是白贵人有个三长两短,朕就让整个瑶宇宫的人陪葬!”   地上跪着的下人们无不瑟瑟发抖,宫女湘儿给他磕了个头,解释道:“奴婢认为,白贵人是一心求死的!”   “哦?怎么说?”   “这几天,白贵人只是坐在那里发呆,谁的话都不肯听。受了那么多打击,无论是谁都会活不下去的吧!”   啪!   杨云逸抬起手,狠狠地给了她一个耳光,湘儿被他打得跌坐在了地上,嘴角立刻流下血来。   “遇到这样的情况,为何不早点来向朕禀报?我看,你们这些人都活腻了!”   湘儿以为,白浅裳是皇帝的仇人,死了也就算了。陛下看到仇人死去,一定会感到痛快开心。没想到,杨云逸会这般恼火。   此时,王御医快步走了进来。王御医是杨云逸的专用御医,只给皇帝一个人看病。大半夜的太监把他叫过来,他还以为是皇帝得了疾病,没想到太监将他带到了这里。   “王御医,你去给她瞧瞧!”杨云逸抬起手,指了指躺在那里的白浅裳。   “是!”   王御医只诊了一下她的脉,便说道:“这位姑娘受了风寒,而且思虑过重,再加上严重的营养不良,所以才会昏迷不醒的。”   “朕已经知道了!让你来,就是要让你想个办法将她治好,让她赶紧醒过来。”   王御医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皱着眉头说道:“这位姑娘求生意志薄弱,多半是自己不想活了。如今,老臣也没有办法,除非是她自己想吃东西,否则硬灌的话 ,恐怕也会吐出来。”   “这么说,她是死定了?”   “可以这么说。除非能唤起她的求生意志,不过白贵人现在处于沉睡状态。无论说什么,她也听不到了。面对这种情况,老臣也无计可施。”   “一群废物!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杨云逸袍袖一甩,勃然大怒。   两位御医、太监、宫女连忙都站起身,向外面退了出去,将宫门关上了。   杨云逸看着白浅裳越来越苍白的脸,心中一阵气闷。抓住她的双臂,将她拽起来,用力地摇晃。一边摇晃,一边嘶吼道:   “白浅裳,你给朕醒过来!当初你欺骗朕的感情,每日毒打朕,朕还没有报复完你,你怎么可以求死?朕没让你死,你就不准死,听到没有!”   白浅裳双眼紧闭,没有任何反应。杨云逸的心突地向下一沉,面对几万大军都面不改色的他,突然感到了一丝惊慌。   由于他将白浅裳给拉了起来,薄被从她的身上滑落了下来。   白浅裳的身上,只穿了一件淡蓝色的散花翠烟薄纱裙。突然没有了被子,她觉得身上一凉,不禁打了个寒颤。   杨云逸见此情形,放开了她,索性将原本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全部掀开了,丢在了一边。只见榻上之人肩形若削,细腰纤纤,不盈一握。   杨云逸眸色加深,长大之后的白浅裳拥有一副完美的身材。   她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不过已经下意识地用双手抱紧了自己的肩,身体微微发抖。变得惨白干涩的樱唇微动,轻轻吐出了两个字:“好冷。”   杨云逸见她好歹有了活人的样子,不再像方才那样紧闭着双眼不理人了,终于将紧锁的眉头略微松了松。   杨云逸见她将身体缩成一团的样子,不禁想起了二十年前的他们。   心头突然一软,伸手便将白浅裳拉进了自己的怀中。   他觉得,白浅裳失去了被子,应该会依恋他的怀抱,谁知她长长的睫毛动了两下,竟然开始挣扎了起来。   杨云逸无奈地摇头,已经病成这样了,防范心还这样的强。   自从他登基以来,还没有哪个女人敢拒绝他。她现在不过是他的一个阶下囚,将她纳入后宫虽说初衷是为了侮辱她,不过既然被他封了贵妃,那便是他杨云逸的女人。他想怎么对她,便要怎么对她。她不准他抱,他还偏偏就要抱,看她能怎样!   杨云逸这样想着,不但没有松开她,反而收紧双臂,将她搂得更牢了。   迷迷糊糊之中,白浅裳感觉到,似乎有人用力地抱着自己,让她感觉到呼吸困难。   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醒了。   白浅裳抬起头,发现自己正在一个男子的怀里,便下意识地推了他一下。    第十七章 亡国公主的国仇家恨(十四) - 俏狐 - 白秋练   待看清楚抱着她的人居然是杨云逸,白浅裳的双目立刻瞪圆了,开始拼命地挣扎了起来。   她挣扎了许久也无法挣脱他,他的坚硬的手臂和胸膛牢牢地困住了她。   白浅裳心中一急,张口便在他的肩头狠狠地咬了一口。   杨云逸感到肩膀一痛,知道白浅裳已经醒了。他抓住她的领口用力一甩,将她丢在了床上。   他危险地眯起了眼睛,这女人好像一只牙尖爪利的猫,每次见到他都要在他身上留下伤痕。   是不是他对她太客气了,才让她敢如此嚣张?   “大胆!谁准你靠近本宫的?”   白浅裳被摔得七荤八素的,用手撑着床,厉声问道。   此刻,她满面涨红,神智还没有完全清醒。多日未进食的她,感觉全身无力,眼前一阵阵地眩晕。   白浅裳强打起精神,睁大了眼睛瞪着他。黑发如缎,衣袂飘飘,肌肤胜雪,高傲气势丝毫未减。   虽然隔着衣服,可是肩上被她咬过之处仍然极痛。   很好,她现在惹火他了!   杨云逸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咬牙切齿地说出伤人的话:“靠近你又如何?如今,你成了朕的玩物!只要朕高兴,想怎么对你就怎么对你!”   “混蛋!”   白浅裳抬手朝他的脸上掴去,他偏过头轻易躲开了。突然腰间一痛,待她反应过来,已经被他箍于臂弯之中。   他的眸色暗了下去,里面隐隐带了怒气。   他将下巴抵在了她的头顶,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瞧见龙袍的领子与袖口金线浮动,整个人散发着阵阵寒意。   在烛光的映衬下,明黄缎子的龙袍晃痛了她的眼睛。   她察觉到危险的气息,便奋力挣扎想逃离他。可下一瞬人就被他按至身后的墙上,死死抵住,令她丝毫动弹不得。   白浅裳吓了一跳,一声惊呼逸出唇外。胡乱挥动着双臂,向他的脸上打了过去。   杨云逸早已识破了她的意图,他眼中烈焰翻腾,抢先一步抓住了她两个纤细的手腕。高举过头顶,压在她的头顶两侧。   “闹够了没有?你以为朕会给你机会,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手伤朕吗?   你可以好好歇息一会儿了!因为接下来,你将没有机会挣扎,也没有时间去想那些阴谋诡计!”   低下头,便将冰冷的双唇覆上了她的唇。   白浅裳只觉得双唇一凉,还没有反应过来,呼吸被夺去。随后,男子的气息扑洒在了她的脸上。   杨云逸的吻猛烈而粗鲁,既没有对她怜香惜玉,也没有丝毫的温情,只有野兽一般的掠夺。   白浅裳心中大骇,着实没料到杨云逸会这样对她。等反应过来,立刻拼命挣扎,可一切都成了徒劳。   杨云逸一碰到她的唇,便不由得全身一颤,立刻沉浸在一种从未体会过的醉人感觉之中。   他越吻越上瘾,感觉到她的挣扎之后,反而激起了他的征服欲,将她抱得更紧了。   白浅裳挣脱不开他,便张开贝齿,狠狠地朝他的唇咬了下去。   杨云逸的唇尝到了一丝血腥的味道,不过非但没有放开她,还不管不顾地加深了对她的吻,让她无法呼吸。   他紧紧地压迫着她的唇,辗转厮磨。紧握并拉高她双手的左手没有丝毫放松,右手掌托住她的后脑,让人更贴近他。   杨云逸心中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正在亲吻的女子是他的仇人,他也知道自己这个举动非常不合时宜,可是却好像中了邪一样想停也停不下来。   她发丝凌乱,他伸手一扯,扯掉了她绾发的紫色绸带。长发散落,如瀑布一般垂在她的身后。   直到她满面红霞,原本苍白的双唇被他粗暴的亲吻之下变得红肿水润起来,杨云逸才放开了她。   一得到自由,白浅裳立刻失去了力气。她摇晃了一下,连忙双手向后撑着墙,滑坐在了地上,大口呼吸着。   杨云逸心满意足地舔了一下嘴唇,唇齿之间还留着她的香气,没想到她的味道这样好。不得不承认,两个人亲吻时的愉快感觉取悦了他。   白浅裳从袖中取出了一块手帕,用力地擦着自己的唇。   杨云逸不以为意,唇角一勾:“怎么?想擦去朕留下的气味?你擦吧!反正下次朕还会再亲近你,到时候还会重新留下味道的!”   白浅裳盯着地面,悠悠地说:   “你为何要纳我为妃?为何要让我醒来?又为何对我做出那些无礼之事?你不是恨我入骨吗?直接杀了我岂不是更简单!”   “你说对了,朕确实恨你入骨。当初你对朕百般虐待,与朕有关的人都被你所害,连从小疼爱朕的奶娘也被你们的人给害死!这样的血海深仇,朕怎能忘记!   让你死,是很简单。不过,那样太便宜你了。朕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这样不吃不喝,天寒也不加衣,是故意想死吧?你可别忘了,你们国家除了你之外,还有许多皇室的人,还有无数晨国百姓。如今,一部分人已经被朕充军发配。   你不怕死,难道也不怕,这些人因你而枉送了性命吗?   朕警告你,倘若你死了,朕就叫你晨国所有百姓给你陪葬!”   白浅裳听罢,眼睛变得血红。这杨云逸算是说中她的软肋了,她确实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晨国的百姓白白牺牲。她白浅裳可以死,但绝对不能连累那些无辜的百姓。   想杀他太难,活下去更难,连死都死不成,这究竟是怎样的艰难!   “杨云逸,除了威胁我之外,你可还会其他手段?”   杨云逸笑而不答,低头看到桌案上放着一碗清粥,两碟小菜。杨云逸伸出两指试了一下,粥还是温的。   “肚子饿了吧?过来,将这碗粥喝了!”   霸道的语气明显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白浅裳方才被他强吻,心中十分恼怒。一听他这话,立即挥起衣袖,将桌上的清粥、小菜,以及茶壶茶碗,所有东西都扫落在地上。一连串的动作,表明了她的态度。   原本干净整洁的寝宫,瞬间变得一地狼藉。    第十八章 亡国公主的国仇家恨(十五) - 俏狐 - 白秋练   杨云逸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并没有发作,对着门口喊了一声。   “冯德喜!”   “奴才在。”   太监冯德喜立刻推门走了进来。   “再去做一碗清粥,配上两个小菜。放些蒸鱼籽,不要放辣椒。”   他记得,她过去最喜欢吃这种腥腥的东西。他刚好相反,从来都是对鱼籽避之不及的。   “是。”答应一声,冯德喜立刻吩咐人准备去了。   “不必枉费心机了,我什么都不会吃的!我的口味早已改变,不喜欢吃蒸鱼籽了。”白浅裳冷冷地说。   杨云逸沉着脸,跨步来到了白浅裳的近前。扯着手腕,将她丢在了床上。   白浅裳摔在床上,被摔的眼前金星乱冒,她死死地咬住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她是晨的公主,一定不能让杨云逸看了笑话。   双手撑起身子,白浅裳想坐起来,却被身后的重量再次压倒,趴在了床上。   杨云逸将她压倒身下,薄唇的前方正是她细嫩的脖子。她身上的桂花香气,盈满了他的鼻子。他轻轻吐了一口气,然后满意地看到她打了一个寒战。   白浅裳无力挣扎,方才那一番折腾,彻底耗尽了她残存的力气。她索性不动了,一字一顿地说道:“走开。”   他们这种样子,若是被人看到,成何体统。   他置若罔闻,将脸埋在了她乌黑的长发之中。   这样的动作保持了一会儿,直到冯德喜的声音再次响起。   “陛下,您吩咐的食物已经准备好了。”   杨云逸没有动,口中吩咐道:“拿进来,放在桌子上吧!”   冯德喜手拿托盘走了进来,目不斜视地走到桌案前,依言将食物放下,又拿着空托盘推了出去。   白浅裳趴在那里没有抬头,将脸埋在了双臂之间。   杨云逸略略起身,将她翻过身来,让她的脸正对着他。   看着她的绝世容颜,闪亮的眼睛,他忍不住伸出手,用手背在她滑嫩的脸颊上不重不轻地摩挲着。从白皙的额头,到挺翘的鼻子,再到红润的嘴唇。   “这真是张漂亮的脸蛋,这些年,一定有无数男子为你神魂颠倒吧?”   白浅裳别过头去,脱离了他放肆的手。   他掐住她的下巴,硬将她的脸扳回来,又将自己的唇悬在她的唇上方,却并不曾贴上。   “白浅裳,既然册封了你为贵人,那么从此以后,朕便是你的夫君。妻子听夫君的话,那是理所当然的。   你最好乖乖听话,不然,只要你反抗一次,朕便亲吻你一次。   今天是在这里亲你,下次就会在众人面前亲你。   如果你想被朕亲吻,那么就尽管忤逆我好了!”   白浅裳的眼睛瞬间睁大,伸出右手遮住了自己的嘴巴。   杨云逸唇角一弯,挺身站了起来。   “去将那些东西吃了,朕不想再说第三次。”   白浅裳爬起来,拾起地上的紫色绸带,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用绸带绑好。白了一旁的杨云逸一眼,走到桌案旁边坐下,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食物进入口中,非常难以下咽。她果真是胃口全无,不过她不希望再被他轻薄,所以勉强吃下了几口粥。   一旁的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迈步离开了瑶宇宫。   他走了之后,白浅裳才忍不住干呕,将方才吃下去的东西尽数吐了出来。   杨云逸走到门口,低头和冯德喜耳语了几句,听完皱了皱眉,又吩咐了他几句话。   月国边境,一群手脚之上戴着枷锁铁链的人缓慢向前走着,其中不乏男女老幼各色人等,身后的官兵不时甩着鞭子命令他们快走。   这些都是准备发配的犯人,大多是晨国的皇室的人或者大臣的家眷。   一骑快马从远处跑来,扬起一片尘沙。   来到近前,从马上跳下来一个大内侍卫,对领头的官兵说了几句,又从衣袖之中拿出文书和令牌。   领头的官兵接在手中看了看,对大内侍卫点了点头,回头对着人群大声说道:“谁是连翘,出来!”   一个身着囚衣的年轻女子战战兢兢地向前迈了一步,由于不知是福还是祸,所以眼中带着些许惊恐之色。   “皇上有令,让你进宫服侍娘娘。收拾一下,跟这位大人回都城吧!”   “是。”   连翘跟着侍卫往回走,路上,连翘不解地问道:“请问,皇上是让奴婢回去服侍哪位娘娘?”   “到了就知道了。我只负责传令,具体情况不清楚!”   瑶宇宫里,浅裳勉强又吃了点东西,睡了一会儿,才勉强有了点儿精神。   王御医又过来给她把了脉,说是已经没有大碍了。叮嘱宫女照顾好娘娘,又跟白浅裳说让她多吃些有营养的食物。   王御医走后,白浅裳躺在床上浅眠,不停地做梦。   一会儿梦到眼神冷漠的姐姐,一会儿又梦见父皇与母后自杀后的样子,片刻之后又梦到了面带微笑的温萧玉。   她伸出手,正想对他说些什么,可是他一转身就消失了。   白浅裳睁开了眼睛,才发现枕头已经湿了一片。抬头看看天色,刚到晌午时分。湘儿端着一碗药,走进了白浅裳的寝宫。   湘儿才挨了杨云逸一个耳光,脸上还有些红肿。看皇上似乎对这个亡国公主的态度很特别,所以她便不敢怠慢了。   “白贵人,请喝药吧!”   “放那儿吧!”白浅裳连头都没回,随手朝桌案上一指。   湘儿叹了口气,将药碗放下了。   正在此时,负责打扫门口院子的小宫女灵儿跑了进来。   “启禀娘娘!”   “什么事?”   白浅裳抬头看了灵儿一眼,灵儿立刻垂下头。这位新来的贵人脾气不好,她在白浅裳的面前有些胆怯。贵人一个不高兴就要砸东西,幸好还没有发现她有打骂下人的习惯,不然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德妃娘娘驾到!”   白浅裳一愣,她不过是一个贵人,怎么会惊动德妃亲自来相见呢?   “就说本宫身体不适,恐怕会招待不周,改日再见吧!”   不论德妃来有什么目的,她现在都没有心情去应付杨云逸的妃子。    第十九章 亡国公主的国仇家恨(十六) - 俏狐 - 白秋练   “白贵人在不在啊?本宫来看你了。”   清脆的女子声音响起,德妃柳婉音走了进来。   白浅裳闪目观瞧,只见这位德妃身着大红色的碧霞罗,胸前围着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下半身是拖地粉红宝相花纹裙,手上缠着绯色的雪绢纱。   九转凌云鬓上斜插一支黄色的金步摇,耳朵上系着明月珰。走起路来,钗环发出了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   唇如朱丹,眉如黛染。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娇媚动人。在容貌上,丝毫不逊色于白浅裳,有一种灵动大方之美。   白浅裳只得从床上下来,莲步轻移走了到德妃的面前,微微对她点了点头算是施礼了。对方是月国的贵妃,她是晨国的公主,这样的礼仪可以说算是得体了。   “我在!白浅裳有失远迎,还望娘娘原谅。”   柳婉音美目流转,也在打量着她。打量片刻之后,微微一笑。   “果然是个美人,本宫看着好面善。像谁呢?”   旁后的宫女鹦翠提醒道:“娘娘,奴婢看白贵人的眉眼,似乎与良妃娘娘有几分相似。”   “没错,怪道本宫觉得面善。何止是有几分相似啊,简直是一模一样,尤其是这一双眼睛。改天你们见了面,一定要好好聊聊,兴许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呢!”   白浅裳听到这里有些不耐烦,这几个人是专程来讨论她相貌的吗?而且,还说什么失散的姐妹。父皇一生只娶了母后一位皇后,并无其他嫔妃。此事涉及晨国皇室的血脉,怎能任由这个月国的德妃来胡说八道!   于是,白浅裳出言提醒道:   “我只有一个姐姐,并无其他姐妹。德妃娘娘百忙之中前来,究竟有何贵干?”   柳婉音不待她让,便自行坐在了旁边的贵妃椅上。坐定之后,才缓缓说道:   “本宫听闻白贵人的身子不爽利,如今可大好了?”   白浅裳见她问,便暂时收起了不快,客气地回答了一句:“承蒙惦记,已经好多了。”   “本宫今日来,一则是探望,二则是有些话想提醒白贵人。”   “有什么指教?请说!”白浅裳挑眉,就知道这位贵妃来这里的目的并不单纯。   按照品级,她这个所谓的贵人只有正八品;而高高在上的贵妃是从二品,怎么可能没事来看望她?   柳婉音唇角微动,不紧不慢说:“在这个后宫里,虽然没有佳丽三千,不过也有上百位妃嫔。大家每天努力的目的,都是让圣上开心,圣上才会心无旁骛地安心处理国事。俗话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这里说大不大,却有很多说道和规矩。如果聪明懂事,知进退,懂眼色的话,自然可以活得长久;倘若自己作死,恐怕这日子就不好过了。”   白浅裳听到这里,心下立刻多了三分了然。   原来,看自己是初来乍到,所以这位德妃娘娘是来这里给她下马威的。   面前这个女人今天特意跑过来,是想警告自己,不要与她争宠吗?   这可真是大可不必,这个贵人的头衔是杨云逸非要强加给她的,她压根就不稀罕!   心中虽然这样想着,可是口中却说道:   “德妃娘娘所言极是,想必娘娘一定有一套严谨的处世之道了。不然,也不会拥有今天的高位了。”   “当然。”柳婉音毫不客气地领受了她的夸赞,继续说道:“最重要的处世之道,便是要有自知之明。时刻铭记自己的身份地位,方能在做事的时候不逾矩。比如昨晚这件事,若是下回身体没有什么大碍,自己处理就可以了,就不必半夜三更地叫人去惊动陛下了。”   突然,她抓住了白浅裳的手腕,眼中寒光一闪:“别以为你现在得了圣上宠爱,其实陛下不过是在羞辱你和报复你!昨天他之所以会留在瑶宇宫,不过是因为担心你若是死了,他便无法报复你而已,你可不要想多了!”   “我知道了。”   说罢,白浅裳不着痕迹地将手抽回来,端起桌子上的茶抿了一口。对于这位德妃娘娘的话,她心中非常同意。   她知道杨云逸是在报复她,根本没有其他想法,更不会和小时候一样对他产生不该有的想法。   真是够了!   她和杨云逸说的一模一样,难道是商量好了,特意派她来再次提醒她的?   她自认为记忆力还算是可以,听过的话一时半刻不会忘记。一个人提醒她便足够了,同样的内容真的没必要这样反复告诉她。   白浅裳垂下双眸,掩盖住眼中的不屑,好似在认真听她讲话。   “还有,你不过是一个亡国的公主,即使如今嫁给了陛下,陛下也不会让你诞下子嗣。所以,你还是趁早收了那些妄想,赶紧找个依靠,才能平安地在这后宫生存下去。”   白浅裳听到这里,实在听不下去了。   听这话的意思,是叫自己讨好她,依附她生活咯?真是莫名其妙,她都没打算长期在这里生活,也不想找身居高位之人做依靠,更没心情参与后宫只见的争斗。说不定哪一天被她找到良机,她就和杨云逸同归于尽了。   想到这里,她便为她们的谈话收了个尾。   “多谢德妃娘娘的教诲,我记下了。”   怪不得杨云逸当初不喜欢她,原来他中意的都是这种类型,品味也真是够特别的。   可惜,德妃没有听出白浅裳话中的不耐烦,还想继续说下去。   可是,白浅裳不想再听她那些无聊的话了,于是便想找个由头来下逐客令。   她一眼便看到了桌案上的药碗,眼睛一转,有了主意。   故意干咳了两声,对身旁站着的宫女嗔怪道:“湘儿,方才就让你拿药来给我吃!都这么久了,还没端上来!将本宫病死了,就趁了你的愿了是不是?”   湘儿听完在心中翻了个白眼,方才明明已经给她端上来了,是她自己不喝,让放在桌子上。如今又找后账,怪自己没有给她端过来。这样颠倒是非,还有天理没有了?可是摸了摸脸,想起不久前挨的那一耳光,便将这委屈又咽了回去。   “奴婢该死,奴婢这就给您端过来。”    第二十章 亡国公主的国仇家恨(十七) - 俏狐 - 白秋练   德妃毕竟不是傻子,看出白浅裳是在下逐客令了。想想该说的也都说完了,她也不愿意在此处耽搁,便站起身来。   “本宫的话,你最好记牢了,自有你的好处!时候不早了,本宫还要为皇上准备小点心,先回去了。请你好自为之吧!”   一听德妃说要走,白浅裳的心情立刻轻松起来,马上站了起来。   “恭送德妃娘娘!”   该有的礼数,还有要有的,不能失了她公主的身份和礼仪。   在白浅裳内心深处,一直都没有承认杨云逸加封她的贵人,仍然觉得自己是晨国的二公主。   德妃走出了瑶宇宫之后,仍然余气未消,对着身边的鹦翠抱怨。   “白浅裳刚进宫之时,本宫只当是陛下为了报复她,才会封她为贵人的,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谁想到,昨天夜里陛下竟然因为她撇下了本宫!所以今日本宫特意来瞧瞧,这个贱人果然是长了一副狐媚样子。   还有,她那副轻狂样子你看到了吧?跟本宫讲话的时候,竟然自称‘我’,而不是‘臣妾’。初次见到本宫居然敢不施跪拜大礼敬拜。简直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本宫是担心,她会勾搭陛下,迷惑君王!”   鹦翠安慰道:“模样生得再怎么好,身份也不过是亡国的公主,和咱们陛下又有那么深的旧怨,能弄出什么大响动啊!   您放心吧,她是成不了大事的!再说,陛下对您一直都很宠爱,有什么心里话都愿意与您说。   虽然这后宫妃嫔众多,不过能深知皇上脾气,经常与皇上谈心的知心人,还不是只有娘娘一个人啊!”   德妃听完点点头,姑且放了心:“说的也是!罢了,本宫也乏了,回吧!”   送走了柳婉音,白浅裳又回到榻上躺下休息。   刚躺下,就听到灵儿战战兢兢地进来禀报:“启禀娘娘,皇后娘娘驾到,请您出去迎接!”   白浅裳听到这话,不禁一皱眉,这些人还有完没完啊?   只得又坐起来,灵儿连忙站起身来,和湘儿一起为她整理衣服和头发。   还来不及出去迎接,皇后赵雨秋便自己走了进来。   白浅裳暗自在心中总结,看来这月国的妃嫔,都喜欢不请自来,而且还耐心不好,都喜欢不经通报长驱直入。   “皇后娘娘吉祥,我正在病着,未能及时迎接,还望娘娘能够海涵。”   白浅裳又过来施礼,被皇后一把就拉住了。   这位皇后长相只能算是中上,至少没有德妃那般美艳动人。不过,举止和言谈透露着温婉华贵,倒有一国之后的气度和风范。   赵雨秋面带微笑,进来看到白浅裳之后先是愣了一下。缓过神来之后,就将白浅裳的手拉住了。   “妹妹说的哪里话来,咱们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多礼。   人前,我们上下尊卑有别,礼数理应周全;私下里,我们说笑玩闹,我这里并没有那么多规矩。”   “是。”   白浅裳暗暗点头,这位皇后还算不错,起码谦恭有礼,有大家风范。不像方才那个德妃,嚣张跋扈,话语之中含沙射影。她这小小的瑶宇宫,简直都放不下德妃了。   赵雨秋拉着她一起坐下,又接着说:“后宫规矩多,又到处戒备森严的,到处都是气氛沉重的。   虽然本宫承蒙陛下圣恩,贵为皇后,可毕竟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女子而已,从小也是个淘气又爱热闹之人。   因此,本宫平日也常和身边的下人这样说。在外头一定要守规矩,不能让人说了闲话;可是在自己的宫里,就不必那么拘束了。   对了,光顾和妹妹说话了,差点儿忘了。听闻妹妹身体有恙,所以姐姐让御膳房做了几盒小点心,妹妹尝尝看是不是合口味。”   说着,叫贴身的宫女落溪拿过来一个食盒,轻轻搁在了桌上。   白浅裳从小就在皇宫里长大,看多了后宫争斗的戏码。其实,德妃那样的人是容易对付的;倒是这位皇后娘娘,看起来和善贤淑,谁知道实际上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点心,不动声色地说:   “多谢皇后娘娘抬爱。不过,我曾是晨国的公主,如今晨国已经不存在了,能活下去已经不易。更何况,我乃是一个小小的贵人,怎敢劳烦皇后娘娘赏赐东西,这真是万万不可啊!”   皇后称呼她为“妹妹”,她可不能真的就实心眼地与皇后姐妹相称,毕竟她是公主,皇宫里的规矩还是非常了解的。   而且,还不知道皇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别看她说的好听,是不是真的还有待证明。   俗话说的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看人,不能看表面。   皇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   “妹妹不要推辞,既然陛下已经封妹妹为贵人了,我们便是一家人。过去的事,妹妹就当做是一场梦,全都忘了吧!   俗话说,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这将来的事啊,是谁也预料不到的。别看本宫贵为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这也没有什么好得意的。”   然后,她压低声音说:“实话对你讲,陛下对本宫并不喜爱。   以后,我们一起尽心服侍皇上,说不定妹妹将来受了宠,姐姐还仰仗你来照顾呢!”   “娘娘这话说的,倒叫我惭愧了。”白浅裳做出一副自嘲的表情来,“我与杨云逸之间,有着无法化解的血海深仇。他封我为贵妃,不过是想羞辱我而已。什么受宠,根本是不可能的。”   “妹妹不要这样讲,缘分这种事是不好说的。   好了,别说这些了。快将点心收下吧!妹妹也尝尝,这月国皇宫里的点心,究竟和晨国的有什么不同之处。”   “好,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起来,本宫还未曾去过晨国。将来有机会,妹妹可要给我讲讲那里的风土人情哦!”   “没问题,只要皇后娘娘不嫌弃,可以随时常来听我说故事。”   “后宫中的其他姐妹,改日再向你介绍。对了,有一位良妃妹妹,和妹妹长得似乎有几分相似呢!方才本宫刚一见到妹妹,还吓了一跳,以为是良妃妹妹在这里呢!”    第二十一章 亡国公主的国仇家恨(十八) - 俏狐 - 白秋练   方才听德妃说起她和某个妃子相似,白浅裳只感觉夸张却没当一回事。如今听皇后也这样说,她的心中也有些疑惑。   难道这月国的后宫之中,果真有长得与她想象之人?   赵雨秋看了看天色,不等白浅裳下逐客令,便有眼色地说:“妹妹大病初愈,需要静养,姐姐就不多打扰了。若是妹妹想吃什么,奴才们办不到的,尽管派人来和姐姐说。”   说罢,转身离开了。   回到凤钗宫,落溪嘟着嘴巴问道:“娘娘,您干嘛要对一个小小的贵人那么客气啊?还亲自去探望她!”   赵雨秋眉梢高挑,看了她一眼:“小蹄子,你懂什么?这个白浅裳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前儿陛下让她住瑶宇宫的时候,本宫便知道不对劲儿。瑶宇宫曾是陛下亲生母亲生前的住所,不是随便什么都能住的。   听说昨日陛下为了白浅裳,深夜从德妃那里离开了。德妃一向受宠,这件事一定令她十分气愤。   本宫与德妃向来不睦,她仰仗着陛下的宠爱,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简直该死!   这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暂时将这位亡国公主拉过来,利用她除掉那个碍眼的德妃。接下来,再想办法对付她。这样一来,岂不是省了我们很多的事。”   落溪恍然大悟:“还是娘娘有高瞻远瞩,奴婢就没有想到那么深的关系。”   皇后走后,白浅裳手托着腮琢磨着。   这才一天的功夫,德妃来警告她,皇后来拉拢她。想不到,她的面子这么大。   湘儿将药碗端过来,问她:“白贵人,那这药您还喝不喝啊?”   “本宫没胃口,拿下去倒掉!还有,别整天白贵人,白贵人的!要是你稀罕这个贵人,你来当好了!”   “……”   湘儿碰了一鼻子灰,下去了。边走边在心里嘀咕着,开始让放下,适才怪自己不拿给她,这会儿又不喝了,这些主子们的想法可真是做不得准的。   白浅裳坐在梳妆镜前,灵儿为她梳理着长发。   看到她又黑又浓密的长发,灵儿忍不住赞叹。   “娘娘,您的头发可真美!全身上下,简直就没有不美的地方。”   白浅裳平时听惯了这些夸赞,所以听到她的话之后并没有答言。相比于表情冷漠的湘儿,白浅裳看灵儿更顺眼些,起码还算对她恭敬有礼。   “这宫里真的有人与本宫长得很相似吗?”她随口问道。   灵儿想了想,回答说:“这样说起来,良妃娘娘确实与您有些相像。不过,您的相貌与气质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   白浅裳轻笑,这丫头奉承人还挺有一套的。   灵儿将她头上的白布取下来,见伤口已经愈合了,便从匣子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瓷瓶为她头上的伤口上药。   “不必上药了!”   白浅裳将手一挥,都不知道还能活几日,还上什么药!而且,就是因为她的这张脸,杨云逸才会来侵犯她。若是她样貌丑陋,他还会对她有兴趣吗?   “娘娘,请让我为您上药吧!您这样的容貌,留了疤多可惜!”   “我说不用就不用!”白浅裳说着,就站了起来。   灵儿跪倒在地,不停地扣头:“娘娘,这瓶药是皇上派人送过来的。陛下传旨说,让奴婢每日都要为您上药。若是连这点儿小事都办不成,就将奴婢的全家都杀了!”   白浅裳听罢,不禁在心中冷笑。   这个杨云逸,竟然用这一招来威胁她,究竟是想做什么?亏他想得出来,用月国宫女全家人的性命来逼她上药,真是愚蠢!   她堂堂晨国公主,难道会在意牺牲几个月国人的性命?   白浅裳在心中冷哼了几声,又重新坐下了:“那你快点吧!”   众生平等,晨国的百姓是百姓,月国的百姓又有什么错呢?   这些下人是无辜的,她还真不能看着他们妄送了送命。   灵儿站起来,高兴地为她涂抹了药膏,又重新包扎好。   正在此时,湘儿走了进来。   “启禀贵人……额娘娘,又有人求见。”   “又是谁啊?不会又是哪位娘娘吧?”   “不是,是陛下身边的一位公公。”   门一开,一个小太监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启禀娘娘,陛下看您身边宫女太少,所以命奴才为您又送来一个服侍之人。”   “不用了,这些人够用了。”   “您且看了再做决定吧!”   一个姑娘面色迟疑地走了进来。待看清楚眼前的人是白浅裳,眼泪立刻落了下来,扑倒在她的面前。   “公主,能再次见到您,真是太好了。”   “连翘!”白浅裳见到贴身丫鬟,眼圈也是一红。   “傻丫头,别哭了。快告诉本宫,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人欺负你?”   小太监见她们主仆二人相见,知道一定有话要说,便悄悄离开了。   灵儿和湘儿见状,也跟着小太监出去了。   连翘摇头:“奴婢没事!本来,要将奴婢发配到塞外。   可是做到半路,又有大内侍卫将奴婢带了回来,说是让奴婢进宫服侍一位娘娘。奴婢做梦都没想到,会是公主殿下!公主,您好不好?怎么做了月国的妃子呢?”   白浅裳轻轻叹了口气:“别提了,这一切都是杨云逸对我的报复。”   “公主,您有没有将事情的真相跟他解释清楚?”   白浅裳一听这话,便瞪大了眼睛。   “他看到的一切便是真相!关于这件事,你不要多嘴!”   “可是……”   “没有可是,如今他就是我的仇人!”   连翘知道白浅裳的性格,一旦决定的事不会改变。只好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了。   “好吧!大公主呢?她是不是也平安无事?”   听她提起姐姐,白浅裳目光一沉。   “她现在不进平安,而且还好的很呢!如今她成了杨云逸的淑妃,不再是我的姐姐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了很多事。你知道吗?温哥哥死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呢!”连翘一脸惊讶地说。   “反正来日方长,以后再慢慢对你讲吧!”   过了一天,晌午时分,白浅裳正在午睡。忽听门外笙箫齐鸣,响起了音乐声,便睁开了眼睛。   “门外在做什么呢?”   “启禀公主,奴婢听说,今天是月国皇太后的寿辰。整个后宫张灯结彩,正准备着为皇太后祝寿呢!”   连翘在一旁回答说。   自从她来了,白浅裳便将湘儿她们打发到别的地方做事了,只留下连翘在身旁服侍。   “这个与咱们无关,本宫要再睡一会儿。”   白浅裳翻了个身,用衣袖遮住了脸。   “是。”   “皇上驾到!”   随着一声高喊,杨云逸从外头走了进来。   他又来做什么?   白浅裳将脸转过去,不打算去理他。   几个宫女连忙跪下行礼,连翘也微微躬了躬身。   “杨云逸,你有什么事要一大早来这里?难道月国的天子不用处理国事,这般清闲?”   “朕有话要对你讲。”   杨云逸心情大好,听她语气不善,也并不与她计较,迈步走到了床前。   “你能不能先出去,容我换件衣服再说!”   白浅裳将被子拉高到脖子,仍然背对着他说道。   “不用换了,这样便很好。”   说罢,杨云逸转头又对宫女们说:   “你们都下去吧!”   “是。”   几个小宫女都退了出去,连翘却立在原地没动。   “你也出去!”   杨云逸眼睛看着白浅裳,口中吩咐着连翘。   不等连翘开口,白浅裳抢先说道:“连翘不用离开!杨云逸,你有什么话就快点儿说,说完赶紧走,不要扰了我的清梦。”   听到她排斥地口气,杨云逸剑眉一挑,邪气一笑,张口威胁道:   “朕今天来,不仅是有话要说,还有事要做,就是昨天对你做的那些事。   倘若你不介意多一个观众的话,朕也不介意。”   “连翘,你下去吧!”   连翘一听他这话音不对,杨云逸怕是要对公主不利。   “公主,连翘不走,连翘要在这里守着您。”   “没事的,你去吧!”   连翘犹豫着说:“那好吧!奴婢就在门口,有什么事您叫一声便好,奴婢马上进来。”   杨云逸听完唇角一动,白浅裳手下的丫鬟真是欠管教了,居然对他这个皇帝这样防范,改天要提醒她一下。   连翘出去之后,杨云逸坐在了白浅裳的床榻边上。   “今天是太后的五十大寿,晚上所有后宫嫔妃都会在御花园为太后祝寿。”   “然后呢?”   “你也去!”   “我身体不适,不想去!况且,我不过是一个贵人,去不去也没什么妨碍吧!”   杨云逸微微一笑,将她连同被子打横抱起来。白浅裳刚一挣扎,便听到了他的威胁。   “你必须去!难道昨天朕的话,被你当做耳旁风了?如果你不去,朕便这样将你抱过去!”   霸道话说出口,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两个时辰之后,连翘和湘儿已经扶着盛装打扮好的她出了门。面对杨云逸的威胁,白浅裳不得不做出妥协。   即使他不嫌难堪,她还丢不起那个脸呢!   不就是去祝寿吗?她在角落里坐一会儿应付一下。   等杨云逸过来,让他看到她来了,她就立刻离开这里。    第二十二章 亡国公主的国仇家恨(十九) - 俏狐 - 白秋练   白浅裳走进御花园的时候,天刚刚擦黑。   她闪目观瞧,只见园子里亭台楼阁,十分好看,正中央还搭建了一个戏台子。   御花园内,到处都种满了奇花异草。虽然已入深秋,各色花草却娇艳欲滴,不见凋谢。   一阵风吹过来,花随风动,千朵万朵,摇曳生辉。   空中斜挂着一弯新月,月亮划过一座精致的角楼,为高墙之内投下一道长长的暗影。   御花园里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氛围,宫女太监来回穿梭。不知哪个宫的几位嫔妃已经到了,下人们在旁边伺候着。   白浅裳一个人都不认识,便静静地走到了人群背后,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坐下了,连翘与湘儿站在了她的身后。   这里即使再美,终究不是她的家。   晨国的御花园大小和这里差不多,可却是无法替代的所在。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无心欣赏周围的美景,只是低头思念着故国的山河,打算略待一会儿便回去了。   可是,无意中一抬眼,在人群之中她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虽然夜色已经渐渐加深,所以看得不真切,不过白浅裳仍然怔住了。   那个人是背对着她的,因此,她只能看到他很清瘦,穿着一件蓝色的袍子。只见他背着手站在了月光下,与身旁的人正在说着什么。   看着看着,白浅裳的眼睛变得胀痛起来,轻启朱唇:“你可知,我有多么的思念你!”   话一出口,一颗硕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天下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温萧玉没有死?   忍不住想确认,便站起身来,向那个身影走了过去。来到近前,深吸了一口气,才试探着唤了一声:“温大哥。”   那个男子回过头,她终于看清了这个人的相貌。相貌端正伟岸,并不是温萧玉。   原来只是背影像而已!   白浅裳非常失望,垂下睫毛低低地说了一句:“抱歉,我认错人了。”   对面打量了她一会儿,眼中泛起点点亮光,说话的声音低沉浑厚。   “姑娘是哪个宫里的人?”   “我住在瑶宇宫。”   白浅裳回答完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有一只衣袖的空的,原来他竟只有一只手臂。   “听闻最近来了一位贵人,是晨国的二公主,就住在瑶宇宫里。难道就是姑娘?”   她不想与陌生人多做纠缠,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那男人却深深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多了一丝清明。   在心中默念着:姐姐,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白浅裳回到座位上,湘儿好奇地问:“娘娘认识他?”   自从发现圣上对白浅裳的重视程度之后,她对这位贵人的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不仅服侍的更加尽心了,而且有问必答,对待白浅裳的态度也热情了许多。   “不认识,是我认错了人。”白浅裳淡淡地说。   “怪不得,奴婢就说您刚来,不可能认识嘛!”   “他是什么人啊?”   “那一位可是咱们月国赫赫有名的人物,他是陛下的结拜兄弟,同时也是贤妃娘娘一奶同胞的亲弟弟,御赐封号贤王周佂佑。这次进宫,是专程来给太后娘娘拜寿的。”   “贵妃的弟弟,怎么会被封为王爷呢?”白浅裳好奇地问。   湘儿说起宫中这些事,简直口若悬河:“您有所不知,这位贤王本是军中的一名副将。后来,因缘巧合救了陛下一命,还因此而失去一条手臂,圣上非常感动。   为了表彰他救驾有功,便提升他为大将军。后来,他追随圣上鞍前马后,出生入死打了不少胜仗。班师回朝之后,圣上便与他结拜为异性兄弟,封为贤王。去年,还娶了贤王的妹妹,并封作了贤妃。”   “原来如此。那么,这位贤妃娘娘为人怎么样?”   “她出身名门,出阁之前便是一位大家闺秀,知书达理。入宫之后,行事低调谨慎,从来不参与后宫娘娘们之间的争斗。”   说话间,忽听到御花园门口一阵吵闹,有人高声喊喝。   “太后驾到,皇上驾到!”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贵妇人,身着艳红色拖地长袍,带着凤冠。领口与袍袖上用金线绣着朵朵祥云,一对蓝宝石耳坠随着行走微微晃动。   脸上带着微笑,显示出尊贵与亲和。虽然已过中年,却仍然能看出是个美人。   在她的身旁是杨云逸,太后的手轻轻搭在了杨云逸的胳膊上。   真是一副母慈子孝的美好画面!   白浅裳知道,杨云逸从小失去母后。这个皇太后并不是他的生身之母,只是他的嫡母而已。   皇太后和皇帝落座之后,后宫的妃子也鱼贯而入。   走在前面的是皇后,接着是贤良淑德四位贵妃。   皇后和德妃,白浅裳前一天刚见过。至于淑妃,是她的姐姐白深衣。才几日不见,白深衣丰腴了一些,看来近几天生活得很舒心。   白深衣经过她的身旁,目不斜视,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白浅裳心中一紧,也低下了头。虽然在气头上说过与她断绝关系,可这毕竟是自己的亲姐姐,这么多年的姐妹之情,怎么可能说断就断。   还有两个贵妃打扮的女子,她不认识,相必就是贤妃和良妃了。   杨云逸向妃子之中看了一眼,眼睛微微眯,又向四周看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待看到白浅裳,就疾步走了过来。   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硬拉到了他的座位旁边。   于是,她左侧坐着皇后,皇后的下面是各宫的妃嫔。她的右侧是杨云逸,杨云逸的旁边是皇太后。   白浅裳心中不满,她在角落待着挺好的,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杨云逸这样拉着她到处走,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几个妃子都盯着她看不说,连坐在杨云逸另一侧的皇太后都向这边转头了。   刚刚准备落座的皇后,一见到白浅裳,便走过来,热情地拉住了她的手。   “原来妹妹早到了,本宫方才还派人去请妹妹了呢!这么喜庆的日子,咱们姐妹可是一个都不能少的。”   白浅裳无话可说,只好笑了笑。   “来,本宫为你介绍其他姐妹。”   白深衣就不用介绍了,皇后给她引荐了一下德妃、贤妃和良妃。   只有贤妃对她点了点头,德妃和良妃在聊天,根本就当作没见到她。   刚认识的几位贵妃各有特色,贤妃周清悠端庄典雅,良妃花琴小巧清纯。   然后,又指着良妃说道:“昨日说起过的,宫中与你相貌相似之人,便是那边坐着的良妃妹妹了。”   白浅裳听她这样一说,便仔细打量了一下良妃。那女子眼睛却是与她神似,不过白浅裳感觉,也并没有皇后和德妃说得那么夸张。   良妃见白浅裳打量自己,便白了她一眼,将头扭过去了。   德妃看她不顺眼也就算了,她有得罪这个人吗?为什么良妃对她也是这个态度?   皇后有些尴尬地对她说:“来,吃点水果。”   皇太后和皇帝分别讲了几句话,白浅裳低头喝着茶,也没有仔细听。   他们讲完之后,戏台之上,戏子们开始表演了。   一些大臣轮番献上寿礼,最后轮到了这些妃子们敬酒了。   白浅裳觉得,她在这里就是个不受欢迎的人。其实,她也不想在这里待着,只是没有办法。   她回过头,看到站起身来饮酒的杨云逸,心中便是一动。   如今,他们近在咫尺,护卫又不在附近。而她吃了点儿东西,尽情地睡了好久。身体恢复了一些,有了点儿力气,此时正是下手的一个好机会。   白浅裳看了看桌子上的茶杯,相像着将其打碎,拿起碎片割破杨云逸的喉咙的情景。不知道,这个办法的轻功几率有多大,倒是可以一试。这样窝囊地活着,实在是揪心,还不如拼一下!   白浅裳打定主意,拿起茶杯凑到唇边喝了一口。   “陛下,臣妾初来乍到,不知太后娘娘喜欢什么。于是,准备了一段晨国的舞蹈。”   白浅裳听着这声音熟悉,抬头一看,是坐在远处的姐姐白深衣。   皇太后微微一笑:“哀家早就听闻,晨国的舞蹈优雅柔美,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今天难为白贵妃有心,就舞给哀家看看吧!”   杨云逸也说:“既然太后喜欢,便有劳深衣了!”   白浅裳一听,心往下一沉,姐姐竟然给灭了自己国家的敌国表演舞蹈,她怎么能这样做!   白深衣飘飘下拜,口中道一声:“献丑了。”   水袖轻甩,扭动旋转,曼妙身姿,真有如九天仙女下凡一般。   周围的妃子王爷,王公贵族纷纷鼓掌,赞扬淑妃的优美舞姿。   白浅裳实在看不下去了,将酒杯紧紧地握在手中,打算按照刚才想好的计划做。她偷眼向旁边看了看,杨云逸正在和太后低声说着什么,对她没有防备。趁此机会,她将酒杯抬高,就打算往桌子上砸。   正在此时,事情发生了变化。   白深衣在原地转了几圈,就接近了杨云逸。突然,长袖对着杨云逸的方向一甩,一只袖箭射了出去。    第二十三章 亡国公主的国仇家恨(二十) - 俏狐 - 白秋练   杨云逸正在和太后说话,商量待会儿寿宴的事。突然感觉前方阴风不善,本能地向旁边一甩头,袖箭从他的耳旁飞过。   白浅裳对杨云逸恨之入骨,本来就打算暗算他,所以对他这边特别留心。   突然看到姐姐一抖手,对着杨云逸丢出一件暗器,杨云逸一偏头躲过了。   白深衣一看没成功,第二只袖箭又扔了出去。杨云逸已经有了防备,将身子向白浅裳这边一歪,料想着肯定是打不中他的。   白浅裳反应极快,一下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因为她就坐在杨云逸的旁边,所以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推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袖箭直奔杨云逸的胸口,他被白浅裳狠狠地推了一下,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此时,一直保护着皇帝的暗卫出手了。马上就要打在杨云逸身上的袖箭,被暗卫放出的暗器打掉了。   旁边的侍卫迅速来到白深衣近前,将她团团围住。   太后、六宫的妃子以及王公贵族们也反映过来了,惊呼声此起彼伏。   “护驾!”冯德喜挡在了杨云逸身前,杨云逸站了起来,低头看了看还坐在那里的白浅裳。白浅裳一看计划失败,眼中闪过浓浓的失望。   杨云逸正好抓住了她这个表情,眼神的颜色霎时暗了几分。   白深衣见行刺失败了,心中也十分遗憾,不过面上仍然保持着冷静。   “小裳,姐姐没用,没能杀了他。”   白浅裳摇摇头:“没关系,我知道姐姐已经尽力了。”   那天,杨云逸逼死了温萧玉。她过度伤心,所以没想那么多。可是事后她仔细一想,她和姐姐从小一起长大,姐姐是什么人她最清楚。白深衣一直都护着她,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就知道姐姐一定是有什么计划,也不说破,仍旧配合地假装出一副厌恨白深衣的样子。   虽然她的眼睛没有放在姐姐身上,但是一直用余光注意着呢!因此,白深衣刚一出手,她便反应过来,立刻在一旁协助姐姐杀杨云逸了。   可惜,也许是杨云逸命不该绝,姐姐的刺杀居然没有成功。   白深衣眼中带着关切之色:“你要好好活下去!”   她就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冰雪聪明,一定能明白她的苦心。   白浅裳不喜欢与人打斗,所以不曾习武,反正她走到哪儿都有一大群护卫保护她。白深衣与她不同,非常喜欢功夫,所以练过一段时日,特别是暗器打得特别准。   她假装与白浅裳决裂,成为月国的淑妃,就是想借机接近杨云逸,出其不意将其刺死,为她们的父皇母后报仇。   没想到,杨云逸自从封她为妃之后,根本就没有去找过她。   今天,她实在按耐不住了,便打算利用今天太后举行寿宴的机会,取走杨云逸的性命。她准备了三只袖箭,打出了两只。   如今,她被团团围住,仍然面不改色。   太后一见,立刻厉声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她拿下!”   周围的侍卫手拿利刃,一起向白深衣冲了过去。   白深衣握紧了手中的袖箭,转头对杨云逸说:   “杨云逸,当初的事小裳是有苦衷的,你不要恨她!不然,你迟早会后悔的!”   说罢,将袖箭对准自己的脖子,狠狠地刺了下去。   鲜血迸溅,白浅裳立刻倒在了地上。   白浅裳尖叫一声,奔了过去。   连翘也想过去,被侍卫拦在了一边。   白浅裳双目垂泪:“姐姐,难道连你也要离开妹妹吗?”   白深衣嘴唇微动,轻声说道:   “小裳,要照顾好自己,找机会为姐姐报仇!”   说着,用力拉住了白浅裳的手,立刻就闭上了眼睛。   白浅裳感觉到,姐姐塞给了她一件什么东西,她将那东西握在手心里,然后不着痕迹地放进了自己的袖中。   白浅裳嚎啕大哭,下定主意一定会为死去的亲人报仇,手刃杨云逸。   太监冯德喜一看,过来试了试,然后回禀道:“启禀皇上,白淑妃已经死了。”   不等杨云逸说话,太后冷哼了一声:“什么淑妃,不过就是一个心怀叵测的刺客而已。真是胆大包天,脸皇上都敢行刺!幸亏吾儿福大命大,有上天保佑。若是皇上出了半点差池,哀家一定将她凌迟了!哀家宣布,免去白深衣的妃位,将她的尸体拉出去埋了!”   “是。”   太后回过头对杨云逸说:“皇上,哀家早就说过,月国的余孽不能相信,你就是不听。你看,哀家的话如今应验了吧!”   白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白浅裳,太后继续说道:“这个白浅裳虽然没出手行刺,不过她毕竟刺客的妹妹。为了皇上的安全,已经不能继续将她留在身边了。来人,将她送到大理寺审问!”   杨云逸出言阻止:“等等!她不过是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掀不起什么风浪。朕将她放在身边就是为了报复她,不会有问题的。大理寺,就不必送去了吧!”   “那么,皇帝便自己瞧着办吧!”   “太后娘娘、陛下,臣妾有话要说。”   杨云逸回头一看,说话的是皇后赵雨秋。   赵雨秋是太后的亲侄女,是太后亲自下旨封的皇后。   太后一看侄女说话了,脸上的神色略微缓和了些:“秋儿想说什么?说吧!”   皇后看了白浅裳一眼,向前走了几步,才缓缓地说道:“方才,臣妾就坐在白贵人的旁边。   在刺客行刺陛下的时候,本来陛下已经躲过了暗器。没想到,臣妾看到白贵人伸手将陛下推向了暗器。”   太后一听眉头就皱起来了:“此话当真?”   “臣妾看得一清二楚。您瞧瞧,她那个狐媚模样,就会迷惑人!她可是晨国的二公主,又包藏祸心,做出那么狠毒的事。留在皇上身边,迟早会是个祸害!”   “皇上,哀家觉得,皇后的话很有道理。她这幅模样,说不定真的会迷惑了皇上,危及大月的江山。还是将她送往大理寺,更让人安心些!”   白浅裳将她们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禁冷笑。   皇后一个劲儿地给她下催命符,这是怕她死得慢啊!   方才还口口声声叫她好姐妹,如今便在这里给她下绊子了。她还以为最先要害自己的是德妃,想不到会是皇后。   真是会叫的狗不咬人啊!   她不怕死,不过有些遗憾,没有机会手刃仇人了。   杨云逸冷冷地看了赵雨秋一眼,说出来的话仿佛结了一层冰。   “根本是无稽之谈,从始至终白贵人都没有碰过朕。皇后最近太过劳累,想是眼花看错了吧!”   赵雨秋一听皇上偏袒白浅裳,脸色都变了。不过,今天即使皇帝帮她,恐怕也很难保住她,因为太后也在这里看着呢!皇帝再怎么脾气大,也要给太后几分面子,应该不会为了一个女人,便与太后争执不下的。   不管怎么说,一定要借此机会将白浅裳给除去。不然,就凭皇上这样包庇她,迟早她会成为自己的心头大患。   果然,太后的脸往下一沉,勃然大怒:“皇上,难道你真的被白浅裳给迷住了吗?你不会爱上她了吗?居然失去平日英明的判断!   即便她没有推你,可仅凭皇上灭了她的国家,杀了她的父母,她就极有可能和她姐姐一样,想谋害皇帝。哀家不能冒这个险,今天必须将她送走,不然你就不用认哀家这个母后了。”   杨云逸握紧了双手,又松开:“这件事朕自有主张,难道朕这个一国之君,连后宫的一件小事情都不能决定了吗?”   气氛霎时紧张了起来,众嫔妃不敢得罪皇帝,更不敢得罪太后,所以都低着头不说话,生怕贸然出头会引火烧身。   此时,贤王周佂佑迈步走了出来。周清悠不希望弟弟管闲时,可是一把没拽住,周佂佑还是插手了。   “皇兄,能否听臣弟一言?”   “御弟请讲!”   对于这个结拜的兄弟,杨云逸还是高看一眼的。   “臣弟觉得,就为了一个女子,便让皇帝与太后争执,真是太不值得了。依臣弟之见,太后娘娘说的有几分道理,二公主确实不能继续留在皇帝身边了。”   杨云逸一听他说这话,便是一皱眉。原以为他会站在自己这边,没想到却是出来帮太后说话的。   “陛下莫急,听臣弟说完。不管怎么说,她也是皇兄亲自口封的贵人,送往大理寺查办也不妥当。不如折中一下,将她打入冷宫再做商量,不知太后和皇兄意下如何呢?”   杨云逸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   如今也只好按照贤王的办法,先用这个缓兵之计了。   “来人!将白浅裳打入冷宫,以观后效!”   “是。”   说罢,他向太后行了个礼,然后一甩袍袖,走出了御花园。   太后一看,皇帝已经做出了让步,只好也做出妥协,勉强接受了这个结果。   皇后心中不满,可是见太后都不说话了,便也跺了一下脚,转身离开了。   好好的寿宴,就这样不欢而散了。    第二十四章 亡国公主的国仇家恨(二十一) - 俏狐 - 白秋练   白浅裳在去后宫的路上,脑子里一直回响着方才太后的一句话。   “你不会是爱上她了吧?”   当时有那么一瞬间,连她自己也是这样怀疑的。   虽然说,杨云逸有可能是想留她一命继续折磨她,所以才没有将她害他的事说出去的。不过,即使将她送到大理寺,他也一样可以报复她啊!   他为何要这样做?难道,他真的爱上她了?   不可能!随后,白浅裳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清楚地记得在十年几前,杨云逸曾经指着一个宫女对别人说过。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刁蛮任性的二公主呢?就算是喜欢,也要喜欢这种善良温婉的女子才对。”   当她亲耳听到这句话时,简直觉得山崩地裂,一颗少女之心瞬间破碎成灰。   平生第一次喜欢的人,就这样无情地拒绝了她。   想起当时他说话的表情,她现在仍觉得,自己的胸口在隐隐作痛。   从那时起,她便熄灭了爱人的心,发誓再也不会对谁动情!   所以,她绝对不能多想,不能再一次自作多情,自取其辱!   她走进冷宫,连翘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这里虽然不如原来的宫殿华丽,不过白浅裳倒觉得这里很好,起码十分清净,不会有人来打扰她。   她推门进去一看,冷宫确实很简陋,家具也只有两把椅子、一张桌子和一张床。屋顶上有一个大窟窿,风不断地从外头钻进来,冷的连翘抱着肩直搓手。   白浅裳正想和连翘商量,收拾一下住的地方,刚一回头,就见杨云逸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进来,就直直地盯着她问:   “朕问你,白深衣死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过去那样对我,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苦衷?”   白浅裳抬起手背,擦了一把眼泪,用如刀一般尖利的话刺伤他:“难道你戏曲听多了,所以产生了妄念?还是期待着我那样对你是有苦衷的?告诉你吧!并没有苦衷,就是觉得戏耍你很有趣,鞭打你有满足感!姐姐那样说,不过是护妹心切,想让你对我好一些而已,想不到你竟然当真了!”   杨云逸转身便走,不想听见到白浅裳再吐出一句伤害他的话。不然,他真的无法保证不当场掐死她。   他也真是糊涂了!还在这儿期待什么,妄想什么呢?难道他忘了吗?这个女人是没有心的!   “等等!”白浅裳叫住他,他立刻停住了脚步。   “还有什么事?”语气之中带着压抑。   “刚才为什么偏袒我?难道真的如你们那位太后所说,你是爱上我了?”   “别做梦了!朕恨你入骨!”   “最好是这样!杨云逸,你毁了我的一切,逼死了我所有的亲人!我现在把话放在这里,你若是聪明的话,就现在杀了我!不然,只要让我找到机会,我便会取走你的性命!”   “那就走着瞧吧!”   说完,杨云逸快步走了出去。   偌大的冷宫,只有白浅裳和连翘两个人住。主仆二人一起动手,收拾出一间能住的屋子。连翘找来梯子,爬上去修补好屋顶。   白浅裳让连翘去寻找香、蜡烛等物,打算供奉父皇、母后、姐姐、温哥哥的排位。   连翘依言去寻找了,白浅裳看四下无人,将姐姐临死之前交给她的东西从袖子中拿了出来。   那是一个小盒子,打开之后,她看到里面装着一条蛊虫,心中立刻了然了。   看来,姐姐是想给杨云逸下蛊,但是没有找到机会。   那么,杀杨云逸这件事,就由她来完成吧!   在心中谋划了一阵子,她便拿着扫帚去了院子。冷宫里有个小院儿,虽然不大,篱笆和栏杆一应俱全。她打算将院子打扫干净之后,种些花草树木。   正在此时,有两个女子从外头走了进来。   一个女子年纪不大,身上穿着贵妃的衣服。另一个女子跟在她身后,作丫鬟打扮。   白浅裳一看认识,正是在太后寿宴上见过一面的良妃花琴。   她似乎对自己有敌意,今天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呢?   白浅裳没理她,继续打扫着院子里的尘土。她这个人就是这样,虽然看起来刁蛮任性,其实心里是有数的。谁对她怎么样,她便也是一样的对待。   “哟,这不是被打入冷宫的白贵人吗?亲自动手打扫庭院,真是辛苦啊!”   花琴见她不搭理自己,便先开口揶揄道。   “良妃,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不过,若是你也想搬进来与我同住,本宫也不反对!”   “你做梦!”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来到底有什么事?似乎,你对我有芥蒂,可是我并不记得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   良妃眼圈一红,大声说道:“众人皆道我与德妃最蒙陛下宠爱,可谁又知道本宫心中的苦楚!   白浅裳,你知道本宫是怎么知道有你这个人存在的吗?是陛下有一次在酒后说的!   那次,陛下将本宫当成了你,在宠幸我的时候,口中一直叫的你的名字!   在那之前,本宫一直以为陛下是真心喜欢我的。直到那天开始,本宫便再也没有开心地笑过!   见到你之后,本宫便更确定了,我一直都是你的替身!   今天本宫到这里来,就是要来看你笑话的!本宫会坐在旁边,慢慢地看着你怎么死!”   说罢,良妃带着丫鬟走了。   白浅裳拿着扫帚的手停住了,心中翻江倒海。   杨云逸居然这样对她念念不忘,当初为何会那样说呢?   不对,这一定是他定的计策,她不能上当。   就算退一万步说,他真的喜欢自己,那又如何?事已至此,两个人再无可能,只有你死我活。   傍晚,又有客人来访,是贤王周佂佑。   “贤王有何指教?”他们并不熟,只有一面之缘而已。难道是替他姐姐出头,也是来警告她的?应该不会!   因为,那天他跟杨云逸提出的那个建议,她能感觉到是在帮自己。   “本王懂一点儿阴阳八卦,算出了姑娘与这皇宫八字不合!”   “王爷难道知道我的八字?”白浅裳疑惑地问。   她这样一问,还真把周佂佑给问住了。   “就是这么个意思,姑娘不必追究细节!总之,皇上对你有多大仇恨,你也是知道的。若是想保住性命,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离开这里。还是说,你甘愿留在皇上身边,做他的妃子?”   “当然不!”白浅裳看着他,心中盘算着他的话可以信几分。   “本王可以送你安全离开,你可愿意?”   周佂佑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原本,我确实一刻也不想留在这里,可是如今已经不能离开了。因为杨云逸曾威胁国我,我担心一旦我离开了,他会伤害晨国的百姓。   况且,他害死了那么多我至亲之人,我怎能放过他!   不瞒你说,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留在这里与他同归于尽!”   白浅裳敞开天窗说亮话,也不怕他知道。   周佂佑沉吟了一下,建议道:“如果我可以说服他,让他不要伤害晨国百姓。你能不能忘记那些仇恨?”   “多谢贤王的好意,可是恕难从命!只是,贤王为何要帮我?”   周佂佑微微一笑,颇有深意地说:“说不清为什么,我第一次见到姑娘,便觉得很亲切。也许,我们上辈子是朋友吧!”   白浅裳注意到,他没有和其他人一样,称呼她娘娘或者贵人,也不是公主,而是姑娘。难道在他的眼里,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   “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帮我,我都不能接受!连翘,送客!”   说罢,白浅裳迈步进里屋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周佂佑每天都会来冷宫。   帮她收拾院子,修补房屋,挑水劈柴,样样都是亲力亲为。   白浅裳猜不透他的想法,不过他每次都是默默替她干活,也不多话惹她讨厌,她也就由着他了。   几日之后的一个午夜。   “不要!”杨云逸再次从梦中惊醒,额头上全是汗水。   “怎么了?又做小时候的噩梦了吗?”柳婉音连忙给他拿过来一杯茶。   杨云逸接过茶杯,仍然心有余悸:“不是,方才朕做了一个从来没做过的梦。朕梦见一个容颜俏丽的陌生女子,在朕的面前自刎了。”   “好不容易不做幼时的梦了,怎么又变成这样奇怪的梦了呢?陛下不要怕,梦都是假的!”   天亮之后,太监来报,说虹王到了。   杨云逸梳洗打扮,去御书房与虹王相见。   见到虹王,杨云逸躬身施礼,虹王伸双手搀扶。   “虹王陛下,您今天怎么得空来了?”   “这几日特别思念你,所以过来看看你。”   “您的身体最近还好吗?”   “还过得去。怎么?还不肯叫朕一声父皇吗?”   虹王捋着花白的胡子,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杨云逸听罢低头不语。   虹王口打唉声:“算了!朕不勉强你,咱们去下盘棋吧!”   杨云逸陪着虹王下了几盘棋,又一起吃了午膳,虹王才依依不舍地回去了。   他这次能这么快攻下晨国,完全是多亏了虹国出兵相助。    第二十五章 亡国公主的国仇家恨(二十二 - 俏狐 - 白秋练   就在前不久,虹王来找杨云逸,说他是自己的儿子。   还说,他和杨云逸的母亲从小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个人已经生死相许了,他母亲却被贪图权利地位的父母送进了宫里。   因为月王喜欢杨云逸的母亲,所以将这件事忍下来了。   可是,后来又有了新人,自然就对他母亲疏远了。   后来,他母亲死了,他又不是月王亲生的孩子,所以月王才对他非常冷淡。   月王突然驾崩了,来不及留立储旨意。没有其他的合适人选了,臣子们也不知道他的身世,因此,阴差阳错最后他登基坐上了皇位。   开始,他怎么也不能接受这个消息。可是,后来在他身上找到了信物,再加上滴血认亲,便可以证明一切。   因为有了这层亲密关系,虹国才愿意出手帮忙的。   可是,他从心里还是排斥这件事,所以迟迟不愿意改称虹王为父。   刚送走虹王,内侍来报:“陛下,良妃娘娘求见。”   “宣。”   不大一会儿,花琴迈着碎步走了进来。   “陛下,臣妾有密事要向您禀报。”   杨云逸眉毛一挑,拉她坐下:“爱妃,但讲无妨。”   “臣妾发现,冷宫中的白贵人行为不端。最近她与贤王走得很近,似乎有意勾引贤王。”   杨云逸立刻将脸往下一沉,摇了摇头:“不可能!朕与御弟相交多年,他的为人如何,朕最清楚不过,他绝对不会做出出格之事。   琴儿年纪小口无遮拦,这一次朕不怪你。做事说话都要谨慎,以后不要再说这种捕风捉影的话了。”   “若是没有证据,这种事臣妾怎么会随便说!   臣妾知道,贤王为人正直。不过,白贵人的人品如何,就没有人知晓了。她容貌不俗,若是真的想勾搭一个男子,恐怕是没有人能抵抗得了的。   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女子,独居冷宫,想男人也是说得通的。   听说最近贤王经常去冷宫见白贵人,宫里的小太监们都在议论这件事。臣妾担心白贵人会做出失仪之事,丢了陛下的脸面,便亲自去了冷宫一趟。”花琴从袖中拿出了一封信,交到了他的手上。   杨云逸展开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今晚亥时,荷花池边不见不散。落款是周佂佑。   “这个是哪儿来的?”   啪!   杨云逸将信拍在了桌子上,大声问道。   “这封信是从白贵人的贴身丫鬟连翘身上掉下来的,正好被臣妾捡到了。白贵人到底有没有做出失仪之事,陛下到时候去看看便知道了。”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臣妾告退!”花琴转过身去,露出一丝冷笑。   蓝琴离开之后,杨云逸对太监说:“冯德喜,你晚上随朕过去看看。”   “遵旨。不过皇上,您不会真的怀疑贤王大人与白贵人有染吧?”   “怎么会!白浅裳毕竟是大国公主,与贤王又是刚认识,根本不会这么愚蠢到这样做!而且,即便朕不信白浅裳,又怎么会怀疑贤王?   朕不过是想去瞧瞧热闹,看看花琴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若是被朕发现,她为了争宠而算计朕,一定会严加惩处!”   白浅裳这几日生活地很平静,杨云逸也没来打扰她。   头几日,她十分不想见到杨云逸。自从找到能让杨云逸毙命的办法,她反而盼着他来了。   杨云逸在忙什么?到底什么时候能来冷宫呢?   她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这天晚上,贤王的侍卫来见她。叫进来一问,侍卫来传贤王的口讯,让她亥时独自一人去荷花池相见,商讨关于晨国百姓之事。   白浅裳想了想,说道:“你回去告诉贤王,就说本宫一定会去!”   侍卫走后,连翘着急地说:“公主,您怎么能答应呢?万一有什么阴谋怎么办?”   “我不怕有阴谋!这事关晨国百姓,不管是真是假,我都要去看看!”   “那奴婢陪您一起去吧!”   “你去了,也帮不上忙,本宫一人足矣。”   亥时,白浅裳孤身来到御花园的荷花池。   刚站住,就感觉脖子后面一痛,立刻晕了过去。   此时,周佂佑赶来了。   见到白浅裳以后,他想起了前世的事。他知道,姐姐喝了孟婆汤,记不得他了。   没关系,只要他记得姐姐就好,他会好好保护姐姐,不让她在受伤害。   此刻,一见白浅裳要摔倒,立刻冲过来单手扶住了她。   “姐姐!你快醒醒!”   他将白浅裳拥在怀里,焦急地呼喊着,想起前世姐姐也是这样倒在地上,然后就死了。   这次,绝对不能让她死。   白浅裳感觉到有人摇晃她,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的人是周佂佑,不知道为什么她竟有些安心。   虽然他经常来找她,动机有些难测,不过她有一种感觉,周佂佑不会害她。因为他看她的时候,眼神中总是透露出一种纯粹的关心。   看到他焦急的脸,忍不住出言安慰道:   “我没事,别担心。”   周佂佑扶她起来,刚站起来,就听到一的声音: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白浅裳抬头一看,竟是杨云逸。   周佂佑下意识地将她护在了身后,给皇帝施礼:“皇上!臣弟接到消息,说您宣我亥时过来相见,有国事相商。”   “朕并没有宣你进宫!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假传圣旨!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朕会派人调查的!”   杨云逸眼神闪烁,目光忽明忽暗。   “是,臣弟告退。”   “你跟朕来!”杨云逸抓住白浅裳的手腕,将她拉着往前走。   “放手,你要带我去哪儿?”白浅裳用力挣扎,想挣脱他。可是,他的手犹如铁钳一般,怎么也挣不开。   “闭嘴!不然别怪朕在这里对你下手!”   杨云逸不再说话,拖着她继续快步走着。   下手?这是打算要杀她了吗?   一直来到他的寝宫,他将白浅裳往床上一丢,把下人都赶了出去。   “说,这么晚了,你为何会与贤王在一起?”   刚才看到两个人抱在一起,他一下子就火了,真是不敢相信,她真的会勾引其他男子。   “跟你有什么关系?”白浅裳扭过头,连看都不看他。   “你真是胆大包天,完全不将朕放在眼里!一定是朕一直以来对你太客气了,令你忘记了谁才是你的夫君。”   将她推倒在床上,高大的身躯压了上去。   白浅裳惊慌不已,用力地推拒他,不知道他为何又会突然发疯。   “你走开,不要碰我!”   他狠狠地捏着她的下巴,似乎即使捏碎了都不能抵消他对她的恨意。   “今天你逃不掉了!朕要让你记住,不用再动歪脑筋,你是朕的女人!”   说完,蛮横地张口咬上了她的唇。   她唇上一痛,却固执地闪避着不肯让他得逞。   他如疯了一般,用力地吻着她的唇。无论她如何躲闪,仍然能准确地被他亲到。   很快,他的吻从她的唇滑向了脖子。双手用力一扯,领口的纽扣被他扯落。   她的一身华丽锦衣,被他一件一件地扯开,丢了一地。   虽然宫殿里放着暖炉,蚀骨的寒意仍然直达她的心底。   他只顾着肆虐,完全不管她的感受。   突然到来的痛让白浅裳叫出了声,她无力地闭上了双眼,泪水从她的眼角流了出来。   她拼命地喊叫挣扎,却推不开这个已经失去理智的愤怒男人。   许久之后,他终于停止了疯狂的行为,躺在了她的身旁。   白浅裳感觉全身都在痛,身体痛,心也痛得滴血。   她竟然失身于杀害她所有亲人的仇敌!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如果你是想侮辱我,让我痛苦的话,那么恭喜你,你做到了!”   “我不是想侮辱你,我这么走,是因为……因为我爱你!”   这一次,他没有用皇帝的自称。因为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不是以一个皇帝的身份,而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   此刻他才明白!他连年征战,付出那么多艰辛,多次重伤危机性命,最后又化险为夷。表面上,他做这一切是打着报仇的旗号。实际上,在他的内心深处是为了将她夺过来,将她困在自己怀里。   白浅裳怒极反笑,笑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第一次听到这么好笑的笑话!你害死了我所有的亲人,现在又夺走我的清白,你现在居然说你爱我?”   “是的!我怨你当初的鞭打虐待,恨你害死我的奶娘,憎恶你玩弄我的感情。可你可知道,我一刻都没有忘记过你!虽然我也不想这样,可是自己也无能为力!自从我第一次见到你,便再也忘不掉你了。”   “我不信!”   “你看!”   她不理他,他便扳过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白浅裳看到,他的脖子上带着一块玉佩,正是她从前送给他的。   “你……”   她有些迷惑,做戏不需要做到这个地步,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当初,我亲耳听到你对那些王公贵族说,你不喜欢我,还说喜欢一个宫女。”   “那是因为,我无意中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说你整日与敌国质子厮混,必定成不了大器。所以,有王公子弟问我是否喜欢你的时候,我便说了谎话,说我喜欢其他女子。当时我那么做,完全是为了维护你的形象和稳固你的地位。我煞费苦心,一心为你考虑,你却那么无情,从头到尾都把我当成是玩具一样戏弄!想对我好便对我好,想丢弃便丢开手,完全没有一丝感情。”    第二十六章 亡国公主的国仇家恨(终) - 俏狐 - 白秋练   原来是这样,原来他一直是爱着她的。   泪水一串一串地从白浅裳的脸上滑落下来,止也止不住。   “我没有玩弄你,当时之所以那样说,是因为我以为你喜欢其他女子!”   杨云逸抓着她的肩膀,用力地摇晃:“你为何要自以为是?为何不亲自来问我?只因为一个误会,就随意定了我的罪!白浅裳,你到底有没有心?”   白浅裳擦了一把眼泪,娓娓地道出了隐藏多年的秘密:“你可知,当初我为何会突然对你改变态度?难道你以为,只是因为那样一个误会吗?那时候,晨国希望月国割让土地,月国不肯答应,众大臣便将此事迁怒到了你的身上。他们觉得你过得太舒适,便对父皇建议,将你送到奴隶院惩治!   奴隶院是什么地方,你不清楚!一旦去了那个地方,就不会将你当作人来看待了。那里没有尊严,没有廉耻,只能像牲畜一般生活。每天辛苦劳作不说,还会被鞭打和摧残。   我当时想,与其将你送到那里,不如留在我身边。即使我逼不得已出手伤你,至少也能保住你的性命。   没想到,会让你这样恨我,而且还因此误伤了你的奶娘。   每次伤你,我都会偷偷哭泣。可是一想到你爱着别人,便又狠下心来。”   杨云逸听完她的话,呆滞了一会儿,就将她狠狠地抱在了怀中。   “原来是这样!这些年的怨恨,竟然是一场误会!这么说,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杨云逸喜极而泣,双眼之中留下泪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原来那只是未遇到挚爱之人而已。   “爱与不爱,这个重要吗?”   白浅裳感觉不屑,对此嗤之以鼻。   “对于我来说,很重要!”   “不错,我的确曾经喜欢过你。不过,后来因为那个误会,我已经告诉自己,将你给忘记了。经过了那么多事,当初对你的那一点感情,已经早已化为虚无。如今,我已不再爱你,剩下的只有恨!”   “你愿意忘记过去的一切,以后留在我的身边吗?我愿意解散后宫,只伴着你一个人!”   “一切都是造化弄人,事已至此,已经不能回头了。那么多恩怨仇恨,我不能不报!我已经为自己下了蛊,此蛊伤人也自损。方才你做的那件事,会让你也和我一起毙命!如何?你恨不恨我?”   杨云逸心中一惊,没想到她会这般狠毒。对他狠,对自己也恨。   他将她轻轻放下,深深地看着她的美目。   “能和你死在一起,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恨你?”   “呵呵,可是我恨你!恨你恨到入骨,恨你恨到生生世世都不想再见到你!”   忽然,杨云逸看到白浅裳的手臂上,有一个小小的胎记。   他的头一痛,忽然,一段往事冲入了脑中。   “你名字中的‘羽’,是什么意思呢?”   “这个嘛,是由于我手臂上有一个羽毛形状的胎记。你看!”   “这形状,明明是月牙,根本不是羽毛!”   “胡说,这就是羽毛!”   那个梦,那个场景,他终于想起来了。   他们转世了,还分别成了月国的皇帝与晨国的公主。   白羽凉的心愿实现了,果然,他们再次相遇。   果然,他们也变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小凉,眼前这个人就是他挚爱的小凉!   天哪,他对小凉究竟做了些什么?   这一刻 ,他心头涌上了浓浓地悔意。眼睛一阵酸涩,滚烫的泪水滴在了她的脸上。   此时,白浅裳的唇角已经流出血来,杨云逸扑过去。   “小凉,你不能死!你不可以再次让我看到你死!”   白浅裳的意识已经模糊,听不到杨云逸的话,口中喃喃地说道:   “父皇,母后,姐姐,温哥哥,我终于为你们报仇了!”   她嘴角上扬,眼中满是欣慰。她终于对得起大晨,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亲人了。   月国的皇帝一死,月国内部必定会有一番大乱。   那时,大晨就有机会复国了。   只愿,大晨能早日收回失地,让她的牺牲有价值。   这样想着,她垂下了手臂。   历史再次重演,白浅裳还是死了。   而杨云逸眼前的一切,也变得越来越模糊。他抱紧了她,希望和她死在一起。   随着两个人的死去,此生的所有恩怨情仇全都化作一阵风,飘散得无影无踪。   留下的,只有冯德喜惊慌无措的呼叫声和连翘悲伤的哭泣声。   白浅裳飘飘荡荡来到了地府,站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杨云逸紧随其后,霸道地拉住了她的手。   “小凉,这一世我们没能在一起。不过没关系,下一世,我会让你爱上我!”   鬼魂的手冰凉,不似活着的时候那般温热。   白浅裳抽出了手,不理他。   “走开!”   “不可能!”   队伍向前移动了一些,白浅裳向前走了两步,仍然不看他,冷冷地说:   “你做了那么多伤害我的事,我真的不想看到你!”   “这真的不怪我,都是你的诅咒,我们才会变成这样的!当初若是你许愿说,我们生生世世相爱,那该多好!”   他一脸遗憾,长吁短叹不已。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杨云逸轻笑一声:“让你失望了,你许过愿,我们二人会生生世世相遇。”   “我不可能会这样说,你别做梦了。”   他的话,白浅裳根本就不相信。   “你喝了孟婆汤,忘记了前生的事。其实前世我们是一对恋人,可惜最后没有在一起,成了悲伤的结局。转世之后,在你的诅咒下,我们也是一对怨偶。”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只记得你是我的仇人,对我做了很多不可原谅的事!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也应该忘记一切才对。你现在记得这么清楚,难道你没有喝下孟婆汤?”   白浅裳怀疑地问。   “当然喝了,只不过最后一口被我含在口中。投胎之前,我将那口汤吐了出去,所以前世的事我还记得。”   白浅裳衣阙飘飘,目光冷漠:“过去的事如东流之水,何必要记得?你都说了,过去的经历并不愉快,又何必牢牢记住让自己不好过?”   “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只要与你在一起所发生过的,我都要牢牢记住!另外,我还打算与你共携手,一起创造出一个美好的未来。”   白浅裳摇头:“简直是痴人说梦!我是真的不想见到你,你走远点儿!”   “我不走!即使我们是仇人,即使会痛苦,我也要生生世世与你纠缠下去!”杨云逸激动地吼道。   “不要喧哗,安静点!”   鬼差在旁边巡视,听到他大声喊叫,便呵斥道。   “姐姐,我来了。”   周佂佑从后面走了过来。   “你怎么也死了?”白浅裳心中泛起一阵心疼,将周佂佑拉了过来。   记得她住在冷宫的时候,他没少照顾她。   而且,好像他们之间早就认识似的,她看他的时候觉得很亲切。   因此,她才没有赶他走,心安理得地接受着他的悉心照顾。   杨云逸在旁边咬牙,明明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却那样恨自己,却对小佑那么好呢?   “小佑说过,没有了姐姐,小佑一个人活着没有意义。”   “上辈子,我们是不是认识?”   “是的,我们上辈子是很好的朋友。”   白浅裳挠头:“我都不记得了。”   “那时候,你是一只狐狸,我是一直蝴蝶,我经常和你说心事。后来,你修炼成了人形,可是小佑功力不够,无法修炼成人。后来这辈子,小佑为了能和姐姐一同为人,小佑修为不够,便注定会肢体残缺。虽然少了一只手臂,不过只要能见到姐姐,一切便都没有关系了。”   “傻瓜!你这次怎么死的,痛不痛?”白浅裳打量着他,寻找他的伤口。   “不痛,我是服毒死的,喝了两口鹤顶红。姐姐,小佑知道你不记得我了。不过没有关系,无论你是不是记得我,我都会对姐姐好。”   白浅裳安慰道:“放心,即使我喝下孟婆汤,也会记得你的!”   很快,轮到他们三个人喝孟婆汤了。   在孟婆的旁边,多了两个鬼差。   俩个鬼差的手中都拿着打鬼鞭,目光犀利地看着眼前的魂魄。   孟婆盛了一碗汤,递给白浅裳。   “婆婆,这里为何多了许多差役?”   孟婆笑眯眯地说:“最近,差役发现有些人在喝汤的时候做了手脚,并没有将汤喝完。所以,阎王大人特意派人来监督,避免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原来如此。”   于是,在严格的监督下,杨云逸和周佂佑无法再作弊了。   他们将孟婆汤喝得一干二净,才被带到了阴阳界。   投胎之前,几个人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期待着新的生活。   白浅裳想:这一世,希望不要再出生在皇家,也不要这般引人注目的美貌。   她要在一个没有战乱的世界,做一个普通人,过平淡的生活。   周佂佑想:来世终于可以有个健全的身体了,希望能强壮些,帅气些。这样,姐姐就能一直喜欢他了。   不能忘记姐姐,不能忘记姐姐,不能忘记姐姐!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杨云逸想:来世我一定要做个善良之人,不伤害任何人,就不会伤害小凉。只愿,小凉不要恨他,不要怪他。   带着心愿,三个人向阴阳界的轮回司走去。很快,便融入无数奔赴往生的魂魄之中。一开始,他们的背影还清晰可见,可渐渐地就消失在阴阳界的尽头了。   他们的心愿会实现吗?只能说,世事无常,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第二十七章 拥有灵力的女孩儿(一) - 俏狐 - 白秋练   “来,我为你们介绍一下。   小峰,这位是你胡阿姨,这是她的女儿许鸽,比你小半岁。   这是我儿子贺峰,以后我们可就是一家人了。”   贺乃文高兴地为眼前的三个人互相介绍。   “小峰,你好。第一次见面,这是我为你准备的小礼物。”   胡婉冬腼腆地一笑,递上一份礼物。   “哥哥,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十二岁的许鸽梳着两条辫子,一对细长的丹凤眼闪着纯真的亮光,一脸真诚地说道。   同样十二岁的贺峰用力一挥手,打掉了胡婉冬手中的礼物,大声地对贺乃文吼道:   “什么胡阿姨,我看她是狐狸精吧!   如果不是她迷惑了你,你和妈妈早就复婚了!   你现在还把这对母女带回家里来,还要我把他们当成一家人,简直是笑话!   我不想见到她们,你让她们滚!”   “放肆!”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贺峰脸上,贺乃文忍不住动手打了儿子。   胡婉冬连忙过来拉住他,柔声劝解道:“孩子还小,有话好好说。”   贺峰冷冷地看了一眼站在他面前的这对母女,转身就奔出了房间。   贺乃文拉着胡婉冬的手,一脸歉意地说:“婉冬,对不起!那孩子不懂事,在你面前失礼了。我会慢慢教他的,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胡婉冬回握了他的手,安慰地一笑:“瞧你说的,我怎么会和一个孩子计较呢!贺峰年纪还小,想让他一下子就接受我,恐怕不容易,慢慢来吧!”   贺乃文点点头,蹲在了许鸽面前。   “小鸽,想吃什么,就跟贺伯伯说!不用客气,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许鸽低垂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长长的刘海遮住了额头,声音怯怯地问道:   “贺伯伯,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和妈妈呀?”   贺乃文连忙半哄着说:“没有的事!小鸽这么可爱,哪儿会有人不喜欢呢!”   “我努力做一个好妹妹的,希望哥哥不要讨厌我。贺伯伯,您也不要再打哥哥了,好不好?”   贺乃文听她这样说,又想起她没有父亲和兄弟姐妹,便有些心疼地叠声说着:“好孩子,小鸽可真是个好孩子。”   这就是贺峰和许鸽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情景。   贺乃文是一家跨国公司的总裁,是名副其实的富豪。他与妻子离婚之后,遇到了单身母亲胡婉冬。   胡婉冬在附近开了一家咖啡店,贺乃文去喝咖啡的时候,她优雅的气质和温柔的性格一下子就吸引了贺乃文。他对胡婉冬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于是,他开始追求她,费尽了心思终于等到她点了头。   关于她前夫的事情,贺乃文从来没问过。因为他觉得,如果她想对他说,就一定会告诉他;如果她不想说,他也不会主动问。   胡婉冬对女儿许鸽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许鸽只说了一句:“知道了,妈妈开心就好。”   而贺峰在得知这件事之后,反应非常激烈。   虽然他的父母一直吵架,最后还离婚了。贺峰十分是希望父母能符合,从中也做了很多撮合的事,可是并不奏效。   这次贺乃文将胡婉冬带回家来,贺峰终于崩溃了。他不能不怨恨这对母女,如果不是他们,他父母一定可以复婚的。   贺乃文去公司处理事情,佣人被胡婉冬打发出去了,客厅里只剩下她们母女二人。   许鸽目光中的青涩消失了,明眸闪亮,盈盈似水,眼中全是精明。   “妈,你小心点儿,那个贺峰可能会对你不利!”   胡婉冬坐在沙发上,听到这话便挑起了眉:“女儿,该小心的是你吧!难道你没看到,他的左侧眉峰上有一颗黑痣。我早就为你卜过卦,眉峰上有黑痣的人,就是你命中的克星。”   没有旁人在的时候,这对腹黑的母女终于露出了本性,开始互相调侃。   “我早就看到了,不过我不在乎。他不过是一个平常人,我只要小心一些是不会有事的。”   调侃归调侃,毕竟是自己的宝贝女儿。于是,胡婉冬建议说:“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将你送到外地读书,离开这里吧!”   “将你一个人留在贺家,我可不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   许鸽淡淡地说。   “放心,你老妈是不会吃亏的!”胡婉冬心中扬起一阵感动,这女儿算她没白疼。   许鸽蹲下身,捡起了地上被贺峰丢掉的礼物。一层一层地拆开,里面露出了一块上好成色的璞玉。   “可惜了这么好的玉,他都不要,真是没有眼光。如果不是看胡伯伯对妈妈很好,我一分钟都不想呆在这里。过去我们两个人一起生活,没有人打扰,不知道有多快活。”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年纪第二次动心。”说起贺乃文,她一脸地幸福。   看到母亲幸福的表情,许鸽的眸色一沉。   陷入爱里的女人,智商往往会降低。虽然母亲并非弱女子,不过如果她不在母亲身边的话,恐怕母亲会妇人之仁,很有可能被人欺负。所以,她绝对不能离开。   胡家的女人,从生下来就与寻常人不同,世世代代都具有灵力,而胡家的男人却都是普通人。   比如胡婉冬,虽然看起来她很平常,而实际上在家族中她的灵力很高强。   因此,许鸽也遗传了母亲的这种灵力,从小就能看到鬼。   开始,许鸽非常害怕。后来,胡婉冬教了她一些口诀,她便可以屏蔽那些鬼了。   胡婉冬从小就教育她,不可以随意使用法术。   因为如果暴露了她的灵力,就会引起别人的猜忌,从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同时,胡婉冬也告诉过女儿,不要锋芒毕露。   示弱,往往会赢得好人缘。   因此,这位八面玲珑的母亲才培养出了这样一个腹黑的女儿。   刚才许鸽在贺乃文面前卖乖,其实就是故意示弱,目的是为了引起对方同情。   母亲会假装,女儿更是会做戏。   两个人表面上看起来,一个温柔贤淑,一个可爱天真。实际上,都不是善良可欺之人。也只有这样,母女俩才能自保,相依为命地走到了今天。   贺峰去了健身房,在拳击室里打了一会儿沙袋,才觉得胸口的闷气消除了一点儿。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妈。”   “小峰,家里最近怎么样啊?”   “别提了,那个女人和她女儿被老爸接回了家。”   “什么?他居然敢这样做!”   “您放心,三天之内,我一定会想办法将她们赶出去的!”   “好儿子,妈可就指望你了。当初和你爸离婚,我是一气之下做出的决定。现在妈好后悔,当时不该那么冲动。你也是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在一起生活的,对吧?”   “当然了,我做梦都希望你们能复合。都是那个狐狸精,勾引了老爸,不然你们早就重新在一起了!她想拆散我们,简直是做梦!我不会让她们得逞的,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贺峰回到家里,没和父亲打招呼,就直接去洗澡睡觉了。   躺在床上,他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想着将这对恶心的母女赶走的计划。   第二天,贺峰来到学校。   开始上课之后,老师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女生。   “上课之前,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这位是今天刚转学来的许鸽,希望以后大家互相帮助,都能成为好朋友。来,许鸽,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   许鸽对着全班的同学扫视了一圈,故意忽略掉贺峰不善的眼神,笑眯眯地说道:   “大家好,我叫许鸽。今年十二岁,双鱼座,喜欢音乐和体育。初来贵宝地,什么都不懂,请各位多多关照!”   下面的同学都笑了,有人说:“后面这几句,好像古代打把势卖艺的人说的话!”   许鸽勾起唇角,露出了一对大酒窝。丹凤眼弯成了美丽的弧度,说不出的可爱动人。   就连贺峰见了,都呆愣了几秒钟。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心中既自责而又愤恨。   他父亲被胡婉冬迷惑了,难道他也要被胡婉冬的女儿所迷惑吗?即使再怎么好看,这也不过是一只害人的狐狸精,和她母亲一样,就会勾引男人!   许鸽被安排在了贺峰前面的位置,即使背对着他,许鸽也能感觉到身后有两道冷冷的目光。   由于许鸽本来就生就好看,再加上演技高超,所以一来到班里,就成了全体男生的女神。   回去之后,贺峰找父亲抗议:   “您为什么让那个女人的女儿来我们学校上学?”   “什么‘那个女人’?那是你胡阿姨。我平时教你的风度和礼貌去哪儿了?   我让小鸽去你所在的学校,是因为那家学校的校长是我的好朋友,小鸽去了方便照应。   而且,也是为了让你向小鸽好好学学。你们是同岁,看看人家小鸽多乖巧懂事,再看看你!   总之,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你不必再多说了!”   贺峰碰了一鼻子灰,垂头丧气地离开了父亲的书房。   该如何将她们赶走呢?既然父亲这里说不通,贺峰便打算先在胡婉冬的身上想办法。    第二十八章 拥有灵力的女孩儿(二) - 俏狐 - 白秋练   开始,贺峰打算陷害胡婉冬。   比如,陷害她打破古董,对他动手打骂什么的。   用这样的办法,即使不能立即让她离开,也能丑化胡婉冬在父亲心中的形象。   贺峰的计划是不错,可惜实施起来很困难。   因为,胡婉冬几乎整日和他父亲粘在一起。   父亲不在的时候,她就带着女儿待在自己房间。许鸽不在旁边,她就和佣人们聊天。因此,她的身边时时刻刻都有人在,他没有找到机会下手。   于是,贺峰找私家侦探跟踪胡婉冬,想找出她的弱点和错处。可是跟踪了几天,也没有查到一点儿可疑的地方。   因此,他又打算和胡婉冬谈谈,用严厉的措辞吓唬她,加上些许利益准能将她赶走。   一天,父亲刚出门,许鸽也去上学了。胡婉冬刚想回房间,被贺峰叫住了。   “等一下,我们谈谈!”   “你想谈什么?说吧!”胡婉冬又坐回到沙发上,点手让仆人端上来一杯咖啡。   仆人们都很喜欢这位新来的太太,新太太性格温柔,对她们说话很和气。不像过去的那位太太,整天对她们呼来喝去。   “我知道,你不就是图我家的财产嘛!我可以给你一笔钱,你马上滚出我们家!”   “你能给多少?”胡婉冬喝了一口咖啡,不动声色地问。   “两百万怎么样?”贺峰试探着问,他的压岁钱就只有这么多了。   胡婉冬眼珠一转,心想,看来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己男人,一个小孩子怎么能给那么多钱!   “确实不少了,可是如果我不离开,将来得到的会更多!   我劝你,还是把心思放在别处吧!如今我与乃文是新婚,他对我信任的很。   你不过是个小孩子,而我是成年人。无论你用什么办法,也无法将我赶走!”   她故意气贺峰,而贺峰也果然被气坏了。   “你可真是冥顽不灵!你不怕,难道你也不怕我对付你的女儿吗?”   “这句话说得还算靠点谱!小鸽对我很重要,我真担心你会对付她!不过为了和乃文在一起,也只好委屈小鸽了。”   胡婉冬放下咖啡,回了自己房间。   一边走,一边暗想:就凭贺峰这些幼稚手段,真的去对付小鸽,就凭小鸽那个性格,结果还指不定谁会倒大霉呢!   贺峰听完她的话,腿都气直了。   他都在母亲那里夸下海口了,说三天之内就能赶走这对母女。如今都过去五天了,那两个人还好好地住在他家。他如何与母亲交代?   胡婉冬不是心疼女儿吗?好,他这就去对付许鸽!   于是,他开始找许鸽的麻烦。故意在地上放香蕉皮,希望能滑到她;把她的牙刷毛巾藏起来,让她找不到;而且还在她的铅笔盒里放了一只毛毛虫,打算吓死她。   贺峰一脸阴险的想,自己这样整许鸽,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哭哭啼啼地让她妈妈带她离开这里了。   那天早上,许鸽正快步向门外走。就在马上要踩到香蕉皮的时候,她却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身回房间了。   口中还自言自语着:“哎哟,我的便当没拿。”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香蕉皮被她发现了?贺峰迷惑不解。   晚上刷牙洗脸的时候,许鸽突然发现自己的牙刷、牙膏和毛巾都不见了。她不慌不忙地拿过书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套牙具和一条新毛巾。   让旁边一直在偷看的贺峰大跌眼镜。   上学的时候,她打开铅笔盒。瞟了一眼里头的毛毛虫,然后淡定地将毛毛虫拎起来,放在了窗台上。   这丫头绝对不是人!贺峰心中开始怀疑了。   就算一次是侥幸,两次是她运气好,可总不能次次都被她躲过去吧!   此刻贺峰才发现,这对母女不好对付。看来,他要从长计议才行。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很平静,他并没有什么动作。   平静到,连许鸽都觉得奇怪了。于是,她问母亲:   “妈,这两天怎么没有人对我恶作剧了呢?”   胡婉冬瞥了她一眼:“没有还不好,难道你还盼着有人找你麻烦?”   “突然这么平静,我总觉得有更大的阴谋。”   说着,许鸽推了一下架在俏鼻上的白框眼镜。   最近,她买了一副没有度数的眼镜。她并不是近视,之所以戴眼镜,是因为她想遮挡住自己的桃花眼。   班里的男生太热情了,已经有三个人对她表白了,还有几个男生总是看她看到发呆。   她掐指一算,知道是自己的眼睛太媚气了,所以才会桃花运旺盛的。   于是,周末她去眼镜店买了这副眼镜。自从戴上了以后,果然班里的男生们都消停多了。   这几天,贺峰一直在酝酿大招,打算一招制胜,达到目的。   这天晚上,他准备实施计划了。他穿上一身黑色衣服,带着一个恐怖的面具。   没错,他打算装鬼吓唬许鸽,将她给吓走。   再怎么说 ,许鸽也毕竟是个小姑娘,长得又那么柔弱。他就不信,她能连鬼都不怕!   这一天的午夜十二点,贺峰将准备好的那身“行头”穿好了,蹑手蹑脚地来到了二楼许鸽的房间。   贺峰推了一下门,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他不慌不忙地从兜里拿出了从管家那里拿来的备用钥匙,悄悄地将门打开了。   房间里很暗,他摸到了床边,张牙舞爪地刚要发出声音,突然,房间里的灯亮了。   许鸽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粉色浴衣,脚上踩着一双熊猫图案的可爱拖鞋,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她半夜失眠了,所以起来跳了一会儿健身操,又去冲了个凉。   由于刚洗完澡,所以脸颊红扑扑地。   湿淋淋地头发垂在肩膀上,几滴水珠沿着她乌黑的发丝流下,调皮地落在了她白皙的锁骨上。   她没戴着眼镜,看到他之后呆愣了一下,双唇微微张开,一对狭长的黑眸惊讶地望着他。   贺峰以为她已经睡了,没想到她不但没睡,还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也吓了一跳。   等看清她的样子之后,眸色加深了些。   许鸽在大家面前,从来都是绑着两个辫子。贺峰第一次看到她披散头发的样子,不禁呼吸一窒,心跳也多了一拍。   “你是谁?”   许鸽厉声问道,眼中却藏着一丝玩味。   由于担心她会大叫,贺峰便直接扑过去,捂住了她的嘴巴。   “别喊!”   许鸽自然不肯听他的话,一只手用力地推着他,另一只手去摘他的面具。   两个人一拉扯,便双双跌在了地上。   他的面具摔落在了地上,他也摔在了她的身上。   她吃痛地惊呼了一声,这样一摔一砸,全身的骨头都疼得要命。   他的眼神对上她的,他们的距离很近,甚至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愤愤地说道:   “贺峰,还不快起来,难道你想非礼我?”   他仿佛被烫到一般,立刻爬了起来。   “你想的美!”   许鸽扶着桌子,慢慢地站起来。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还打扮成这样?”   “我刚才去参加了一个化装舞会,回来的时候,不小心走错了房间。我警告你,你不要说出去,不然就要你好看!”   说着,他打开门快速离开了。   许鸽一边揉着胳膊,一边想:果然这个人是自己的劫难,不然她怎么会这么倒霉。   这之后,许鸽就感觉到,贺峰在躲着她。   除了在学校之外,家里根本遇不到他,连吃饭都避免和她同一个时间。   自从发生了那件事,贺峰感觉到有些尴尬。他第一次和一个女孩儿靠那么近,而且还是那个讨厌女人的女儿。因此,他这几天没有再找她的麻烦。   平静了一段时间,许鸽也习惯了新生活。   这天放学之后,贺峰刚走出学校,就看到许鸽疾步向前走着,好像在追赶着什么人。   他觉得有些好奇,就在后面悄悄地跟着她。   只见许鸽跑了几步,来到对面的街道,拉住了一个中年男子的胳膊,口中叫了一声:“爸!”   中年男子先是一怔,然后嫌弃地甩开了她的胳膊。   “你走开!”   陈鸽跑了几步,张开双臂挡在了男子前面,眼圈微微发红。躲在旁边的贺峰瞪大眼睛看着,今天的陈鸽很激动,与平时淡定沉稳的她完全不同。   “爸,您不要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了,她会害死您的!”   “和你有什么关系?她再怎么不好,也是个普通人类。你和你妈都是妖,就会害人!”   “不,您误会了!我们真的不是妖,也没有害过人!”   男子根本不想听,伸手打了一辆出租车,很快就离开了。   陈鸽哭出了声,蹲在了原地。   贺峰不动声色地回到了家里,路上他想了许久。   许鸽叫那个人爸,那么那个中年人应该是那个女人的前夫。   那个人刚才说,她们是妖精。   不管这是不是真的,他都可以拿来做做文章。   于是,贺峰来到了父亲的房间,将刚才看到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父亲。   “爸爸,那对母女确实可疑,您还是把她们赶走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万一她们真的是妖,那么接近您的目的就很可怕了。”    第二十九章 拥有灵力的女孩儿(三) - 俏狐 - 白秋练   贺乃文听完儿子的话,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既然娶了她,我就完全她。我绝对不会因为任何事,对她产生怀疑。”   “至少,您也应该去调查一下吧!”   贺峰不死心地说。   “不必了。”   贺峰离开之后,胡婉冬从套间走了出来。   “关于刚才贺峰说的那件事,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贺乃文摇头:“没有。”   胡婉冬笑了,心中有一些感动。   “我不是妖精。”   “我知道。”   “我家族里的每个女人,都具有天生的灵力。其实灵力并没有什么神乎其神,只不过看到的东西比常人要多一些而已。”   “这样的事,我只在书上看到过。想不到,身边就有这样神奇的女子。”   贺乃文看着她的眼睛,略微惊讶地说。   胡婉冬淡淡地说起了往事:“在我十九岁那年,和同专业的男生相爱了。   开始,他对我非常好。我们便和普通陷入爱情中的男女一样,恋爱了三年,毕业之后就结婚了。   有一次,他把公司的一份重要文件弄丢了。看他很着急,我便使用法术帮他找到了。   在有了小鸽之后,他也升职了,接触的人也多了起来。   然后,他就有了情人。我完全没有发觉,只是一心地照顾着他和女儿的生活。   虽然他陪我的时间少了,不过我只当他是工作忙而已。   再后来,他找了个借口,一口咬定说我是妖精,要和我分手。   他说,人妖殊途,让我放过他。   男人就是这样,爱的时候说你是仙女,等不爱了就说你是妖精。   我没有辩解什么,拿了自己该拿的财产,带着女儿离开了他。   再后来,又遇到了你。   这就是事情的经过了,你会不会害怕我真的是妖怪?”   听完她的话,贺乃文认真地说:“你说的这些经历,真是让我心疼。无论你是不是妖精,也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只相信你的话。你现在是我的夫人,我一定会加倍对你好,补偿你过去受到的伤害。”   虽然她没有详细描述,可是丈夫的背叛,一个女人独自带着女儿生活,各种艰辛可想而知。   听到儿子说她是妖怪,他根本不相信。听到她云淡风轻的讲述,心中只有心疼。   胡婉冬眼眶一热,扑在了他的怀中。   几天后的学校里,老师将月考的成绩公布了一下。   一向分数最高的贺峰这次竟然变成了第二,与第一的许鸽差了二十五分。   贺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又想起许鸽和那个男人的对话,心中不免有些怀疑。   那个被她称作父亲的男人,说她们母女都是妖精。会不会是她使用妖术,才得到这个成绩的呢?   由于他没有证据,所以什么都没说,坐在那里生闷气。   公布完成绩之后,老师又对大家说:   “再过几天,就是咱们学校的艺术节了。我和几个班干商量了一下,决定这次我们演出舞台剧。至于演什么,咱们再商量,我们先来挑选一对俊男美女做主演。有谁想参加演出,可以自荐,也可以推选你认为合适的人。”   经过大家的推选和投票,最后男女主演是贺风和许鸽。   贺峰是这个班的班长,人长得阳光帅气,学习成绩又好,还是校长朋友的公子,所以很受欢迎。过去班里有什么活动,他都会带头参加。   而许鸽虽然不是班级干部,但是她的长处是长得妩媚可爱,是这个班级的新晋女神。   许鸽可不想和贺风走得那么近,所以开口拒绝道:“我不会演戏,大家还是再选一个吧!”   男生们都跟着起哄,说就让她来演。   开玩笑,谁不想看看,一直性格淡然高冷的女神是如何演绎舞台剧的。   而女生们都不做声,一部分女生心中十分不屑和妒忌。   老师以为她不好意思,便劝道:“既然大家都希望看到你们俩的演技,你就别推辞了。而且,我听说你和贺峰是亲戚关系。既然是表兄妹,那肯定能配合的很好吧!”   贺乃文在替许鸽办转学手续的时候,为了让学校照顾她,所以对学校方面说,许鸽是他家的亲戚。   许鸽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说什么也不肯答应。   老师说完,将目光看向了贺峰,示意他也帮忙跟许鸽说说。   贺峰本来也不想和她搭档,可是见她这样努力推拒,便改变了主意。   他那么讨厌她,他都还没说不乐意,她凭什么嫌弃他!难道和他搭档演舞台剧很丢脸吗?   他可是班里有名的男神,体育场上的篮球达人,会玩转各种乐器。班里百分之九十九的女生,都对他暗恋或者明恋,只有许鸽除外。   别人若是听到有机会接近他,不知道有多开心。   他本来就是一个“宁可他负天下人,绝对不能让天下人负我”的霸道性格,自尊心极高。   也就是说,只有他拒绝别人的份儿,但是别人坚决不可以拒绝他!   她不想做的事,他偏偏就一定让她做。再说,和她一起演舞台剧,也可以有更多的机会观察她。   看看她到底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一旦发现她使用妖术,立刻在班里揭发出来,看看还有谁会喜欢她!   出于这种考虑,已经到了唇边的拒绝言辞,出口之后竟然变成了。   “许鸽你别客气了,我看就这么定了吧!”   说完,他将书包甩在肩膀上,从教室里走了出去。   许鸽也傻眼了,这个人是疯了吧!明明两个人都是相互讨厌的,何必一定要往一块凑合呢?   就算他不介意,她还对他有所忌惮呢!他可是她的克星,若是和他走得太近,她是会倒大霉的。   放学之后,许鸽收拾好书包刚要走,文艺委员走过来,通知她留下来参加舞台剧的彩排。   许鸽刚要说什么,贺峰走了过来,一把就拉住了她的手腕。   许鸽一皱眉,用力地抽回了手,低声说道:   “贺峰,你想做什么?这里可是学校。”   贺峰不慌不忙地放开她,也用和她一样的小音量说:   “留下来彩排,不然我就将那天你和那个男人的对话告诉所有人。我听到你叫他爸,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你母亲的前夫吧!”   许鸽一愣,才知道那天她和父亲说的话被贺峰偷听到了。   许鸽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她能理解父母的苦衷。她很爱母亲,也同样很爱父亲。这种对父母的爱,完全不会因为他们是否在一起有所改变。   父亲和他的情人搬到了她和母亲找不到的地方,她真的很想念父亲。想起小时候,父亲对她的种种关怀,就希望能天天都见到父亲。   所以,那天无意中偶遇父亲之后,她便冲动地跑了过去。可是,父亲还是不肯认她,她觉得有点儿伤心。   这件事,许鸽没有和妈妈说。   她不希望妈妈伤心,所以一直懂事地鲜少在妈妈面前提起父亲。   “好,我们去彩排吧!”她抬起头,看着贺峰的眼睛对他说。   她不怕他在学校说,因为如果他无凭无据就这样说的话,根本没人会相信他。   可是,她不希望母亲知道,她偶遇父亲这件事,所以便在舞台剧的事情上依了他。   文艺委员站在前面,对大家宣布:“咱们班这次演的舞台剧,名字是‘罗密欧与朱丽叶’。这是你们两个人的剧本,你们先熟读几遍。”   拿到剧本之后,两个人看了几行,便同时皱起了眉。   十分钟后,文艺委员宣布:“今天我们先来试试戏,你们读一下第一场第三幕“重逢”中的台词。开始!”   许鸽看了几眼台词,便记住了一多半。她知道第一句是自己的台词,便开口哀叹了一声:   “唉!”   是的,她的第一句台词就是一声叹息。   看到贺峰站在那里发呆,文艺委员连忙推了他一下:“贺峰,该你了。”   文艺委员是个长相干净的男生,名叫杜臣。他个子高高的,看起来十分精明干练。每年艺术节班里准备节目,都是他来负责审核的。   贺峰这才回过神来,莎士比亚这台词写的太文艺了,怎么可能会有男人能说出这样酸溜溜的台词!见杜臣推他,想想事情是自己揽下来的,便无奈地读道:   “她说话了。啊!再说下去吧,光明的天使。”   读到这里,贺峰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读道:“我在这漆黑的夜色之中仰视着你,宛如一个尘世的凡人,张大了发呆的双眼,瞻望着一个生着翅膀的天使,驾着白云缓缓地驰过了天空一样。”   杜臣听完之后,托着下巴想了想说:“许鸽读的不错,感情很到位。贺峰的语调有些僵硬,下一次练习的时候,要注意投入感情。”   贺峰听完鼻子都快气歪了,心中不服地腹诽。   文艺委员这明显是偏心啊!   他读了那么长的台词都没得到一句肯定,许鸽只说了一个“唉”而已,就能看出她感情到位了?   许鸽看到他吃瘪的样子,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贺峰这家伙自己没事找事,如今在这里受罪,真是咎由自取!    第三十章 拥有灵力的女孩儿(四) - 俏狐 - 白秋练   结果,贺峰读了几次都不合格。许鸽也不能回家,一直留在这里陪着。   一直等他读到第十二遍,贺峰快要发脾气的时候,终于杜臣才说了声:“合格”。   许鸽松了口气,背上书包准备回家。   杜臣走过来说道:“天色不早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离得不远。”   许鸽离开教室,来到校门前,骑上了自己的自行车。   贺峰每天由司机接送,贺乃文本来也给许鸽安排了一个司机,可是被许鸽谢绝了。   许鸽觉得,骑自行车上学放学挺好的,顺便可以锻炼身体了。   贺峰坐在车里,看着许鸽骑着自行车远去的娇小背影,若有所思。   早晨,两个孩子都去上学了,胡婉冬照例将贺乃文送到门口。   直到看着贺乃文的车在路口拐弯了,看不到了之后,她才转过身打算回去。   正在这时候,一个短发的中年女人从旁边走了过来。   “你就是胡婉冬?”   胡婉冬一愣,点了点头:“是我。你是哪位?”   “果然有几分姿色!”,女人双手叉腰,眼中露出凶光:“原来就是你这个狐狸精,迷惑乃文的!”   说罢,朝胡婉冬扑了过去,用力地将她推倒在地。接着,又从旁边跑过来两个中年女人,将胡婉冬团团围住。   胡婉冬没有防备,摔了个结结实实,低头一看,膝盖都流血了。   门口负责打扫的佣人徐妈见此情形,连忙丢下扫帚跑了过来:“太太,您怎么来了?”   听徐妈这样称呼,胡婉冬才知道,面前这个短发女人是贺乃文的前妻。   她并不慌张,手撑着地慢慢站起来,淡淡地问道:“你是乃文过去的太太吧?”   “没错,我就是贺峰的亲妈钱颖。”   钱颖气势汹汹,完全不把胡婉冬放在眼里。   胡婉冬扫了她一眼,辩解道:“方才你那样说,有失公道吧!我和乃文认识的时候,是在你们离婚许久之后。你们的分手,并不是因为我,和我根本就没有关系。你这样对我,也是没有道理的吧!”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早就勾搭在一起了!”钱颖瞪大了眼睛,几乎失去了理智,“我只知道,如果没有你的存在,我们一家三口就不会这样骨肉分离,乃文也不会对我这样绝情!当初乃文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一贫如洗什么都没有。我为了这个家,勤勤恳恳十八年,对他不离不弃。如今他有钱了,却喜新厌旧了!”   “你们已经没有感情了,何必硬要在一起纠缠。”   “我们有没有感情,不是你说的!听说,你过去就是被抛弃的,所以你为了报复,就来拆散别人的家庭,对不对?”   钱颖前几天接到儿子的电话,听贺峰说了关于许鸽和她父亲见面的事。于是,她找私家侦探调查了一下,得知了一切。   她心中十分不甘,就找了几个好闺蜜,来找胡婉冬算账,希望能把这个狐媚女人从前夫身边赶走!   “你是你,我是我,我根本不会因为自己的事情来报复别人。”   胡婉冬抱着胳膊,对她毫不忌惮。   “而且,我听说你和前夫分开的原因,是因为你是个妖精!”   “我是不是妖精,不需要跟你解释!你今天来,有什么目的,直接说吧!”   听她提起这件事,胡婉冬的耐心耗尽,火气也被勾上来了。   看来,这女人去调查过自己。   “今天我来,是想警告你,赶紧离开乃文。”   “不可能!”   胡婉冬回答的干脆,这件事根本不是她的错。她是绝对不会因为这个人的几句恐吓,就离开贺乃文的。   听到这里,旁边的两个帮手忍不住说道:“颖姐,别跟这个妖精废话!若是不教训她一下,让她吃点儿苦头,恐怕她是不会知难而退的!”   “好,给我一起上!打死她!”   钱颖一咬牙,一声令下,三个人一起朝胡婉冬扑了过去。   旁边的徐妈一看,过去的太太要对新太太不利。她知道主人对胡婉冬的喜爱程度,若是胡婉冬有个什么闪失,主人回来是一定会发怒的。   想到这里,连忙走过来拉住钱颖。   “太太,您不能这样做!”   钱颖如何会听她的话,将胳膊一甩,将她甩在了一边。   胡婉冬眉头一皱,向后退了两步,避开了其他两个女人的攻击。然后,她抬头对上了钱颖的目光。   钱颖在与胡婉冬对视之后,怔住了,站在了原地。   见她突然不动了,两个女人诧异地问道:“颖姐,你不要发呆,一起上啊!”   钱颖没有反应,仍然呆立在那里。半晌之后,她才如梦方醒一般,眼中露出了惊恐之色。   用手指着胡婉冬,大声疾呼:“你果然是个妖精,居然敢对我使用妖术!”   胡婉冬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这根本不是什么妖术,她不过对钱颖用了点儿催眠术而已。   钱颖方才突然感觉到自己不能动了,虽然意识很清醒,可是身体不能移动分毫。   “我们今天先回去,改天再来收拾你!”   钱颖心中对胡婉冬有了忌惮,知道再纠缠下去也讨不到好处,便带着两个闺蜜狼狈地离开了贺家。   而正在学校里上课的两个人,还不知道家里面所发生的一切。   由于今天是星期五,所以只有半天的课。   在食堂吃过午饭之后,文艺委员又组织大家,继续排练舞台剧。   许鸽与贺峰是主演,自然是要参加的。   这次的彩排地点,是在舞蹈室。   因为台词已经熟悉了,所以这次两个人要带着动作表情彩排了。   今天的彩排很顺利,很快,前面的两场就排练好了。   接下来,进入到第三场。   许鸽站在中央,表情哀怨地说道:“只有你的名字才是我的仇敌。啊!换一个姓名吧!姓名本来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叫做玫瑰的这一种花,要是换了个名字,它的香味还是同样的芬芳;罗密欧要是换了别的名字,他的可爱的完美也决不会有丝毫改变。罗密欧,抛弃了你的名字 吧!我愿意把我整个的心灵,赔偿你这一个身外的空名。”   这样长的一段台词,竟一字没有说错。   贺峰不肯示弱,也说起了台词。   “那么我就听你的话,你只要把我的名字叫爱,我就重新受洗,重新命名。从今以后,永远不再叫罗密欧了。”   “停!”   杜晨走过来说道:“贺峰,你的语调还可以,嗓音也很不错。可惜表情不到位,眼神里缺乏爱意。要知道,男女主角前几天刚好一见钟情,如今正是牵挂着对方。忽然相见,心中又激动又开心。在说台词的时候,眼中一定要充满感情。”   贺峰耸耸肩,答应班主任的时候,他不过是想看到许鸽为难的样子,并没有想到演戏会是这样的难。   “怎么会如此复杂?我已经尽力了。如果你觉得不满意,可以换一个人来演。”   杜晨听到他这话,噗嗤一笑:“可以。如果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那就由我亲自上场演罗密欧吧!”   说着,他注视着许鸽,朗声将贺峰方才的哪句台词又说了一遍。   果然,声音充满磁性,目光专注深情,让周围的人鼓起掌来。   “杜晨好棒!”   “是呀!”   几个负责演配角的同学议论纷纷。   杜晨得意地笑着,许鸽扶了一下白框眼镜,轻咳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看到两个人郎情妾意地模样,贺峰的胸口便有些闷闷地。   不能让这两个人称心如意,他还就不信了,不就演个舞台剧吗?还能难倒身为天才的他?   “既然我已经答应老师了,也不好轻易反悔。算了,我还是继续演吧!”   许鸽继续说道:“我的耳朵里还没有灌进从你嘴里吐出来的一百个字,可是我认识你的声音;你不是罗密欧,蒙太古家里的人吗?”   “不是,美人,要是你不喜欢这两个名字。”   贺峰看着许鸽,尽量让自己的目光变得充满感情,在心中将许鸽相像成自己喜欢的女明星。   “告诉我,你怎么会到这儿来,为什么到这儿来?花园的墙这么高,是不容易爬上来的;要是我家里的人瞧见你在这儿,他们一定不让你活命。”   “我借着爱的轻翼飞过园墙, 因为砖石的墙垣是不能把爱情阻隔的;爱情的力量所能够做到的事,它都会冒险尝试,所以我不怕你家里人的干涉。”   “要是他们瞧见了你,一定会把你杀死的。”   “唉!你的眼睛比他们二十柄刀剑还厉害;只要你用温柔的眼光看着我,他们就不能伤害我的身体。”   又排练了几次之后,两个人的台词越说越流畅,贺峰的表情也越来越自然了。   开始,贺峰还要把许鸽相像成别人,才能顺利说出台词。可是后来,眼里就全是许鸽的脸了。他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快一个月了,可他还从来没这样近距离地认真看过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鸽突然觉得贺峰的目光很温暖。这一刻,就好像他真的被罗密欧附体了一般。他看着自己,好像在看着一块宝石,目光灼热而真挚。    第三十一章 拥有灵力的女孩儿(五) - 俏狐 - 白秋练   一向嫌恶她的贺峰怎么可能会温柔地她?这家伙一定是在演戏。   许鸽晃晃脑袋,打算将这些无聊的想法甩开。   在回去的路上,司机问贺峰:“少爷,您今天打算去哪儿玩啊?”   “回家。”   贺峰一般翻看着剧本,一边在车的后座答道。   今天他也是豁出去了,过去他从来没有表白过,更没有对哪个女生说过如此肉麻的话。心里知道那是在演戏,不过心里还是有些别扭。   虽说班里有人悄悄谈恋爱,可是他并没有对哪个女生动过心。   经过这两天的接触,他对许鸽的看法发生了改变。   其实若是仔细想来,都怪许鸽的母亲不好,和她的女儿没有多大关系,许鸽也算挺无辜的。   许鸽的性格不错,无论他怎么对她恶作剧,她都没有生气。   看到后面还有两个人牵手的内容,贺峰不禁微微翘起了唇角。   此时,他的手机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他的妈妈。   “喂,妈。”   “小峰,今天我去找那个女人算账了!”   “那结果呢?”   贺峰问,他也没想到母亲会直接去找胡婉冬。   “你告诉妈的消息是真的,她果然很诡异,似乎真的是个妖精!”   “怎么说?”   “妈正要教训那个狐狸精,可是在看到她的眼睛之后,就突然全身不能动了。”   “如此说来,她真的是会妖术了。那您有没有受伤啊?”   “没有,她没有对妈动手。再说,你老妈什么时候吃过亏啊!这几天,我得找你老爸谈一谈。”   许鸽骑着自行车,很快就回到了家里。   胡婉冬看到女儿回来,对她说:“回来了。徐妈已经把晚饭做好了,做的事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去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许鸽眼睛很灵,一看就看到母亲的腿上抱着绷带。   “妈,你的腿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   “上过药了没有?”   “上过了。”   徐妈看不过去了,在旁边插言道:“夫人,您就别瞒着小姐了。今天您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如果不是老爷问,您连老爷都不想告诉。如果您这样善良柔弱的话,下次她还会来欺负您的!”   许鸽一听就皱紧了眉,拉住胡婉冬的手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胡婉冬叹了口气,知道瞒不住了。   她这个女儿,虽然平时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意,似乎脾气很随和。可是一旦发起脾气来,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   所以,她本来是不打算告诉女儿的。如今徐妈既然说破了,她也就无法隐瞒了。   “是这样的,今天贺峰的妈妈来了……”   许鸽听完,咬了咬牙,镜片后面的双眸中有寒光闪过。   “别的地方还有伤吗?她还对你做了什么?”   “没有了。开始我没有防备,才会被她给推倒了。后来,我用催眠术将她赶走了。”   许鸽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却在心中暗暗将这笔账记下了。   “徐妈说的很对,恐怕她不会就此罢休,还会再来找麻烦。等她下次来,我来会会她,让她知道你不是可以随意欺负的人!”   胡婉冬连忙劝道:“她毕竟是你贺伯伯的前妻,贺峰的母亲,我不希望和她的关系搞得太僵,让你贺伯伯为难。”   许鸽冷笑一声:“那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反正,我就是不准别人欺负你!自从爸爸离开你,我就暗暗发誓,会加倍保护好你,绝对不让你受一丁点委屈!”   “你的心思,我都明白的。”   “贺伯伯怎么说的?”许鸽不问。   从母亲一进贺家的门,贺峰就没有给过母亲好脸色。她是看在贺峰也是单亲家庭的份儿上,才没和他计较的。给他机会,让他慢慢接受母亲和她。可是,今天这件事真的让她生气了。   如果这个男人不能保护好母亲,带给母亲的只有麻烦的话,她就带母亲离开这里。   “乃文给家里留下了两个保镖,如果她下次再来,也不会让她进来,这样的事一定不会再发生了。”   胡婉冬又安慰了女儿半天,许鸽才低下头不说话了。   吃饭的时候,难得人凑齐了。   胡婉冬和贺乃文并排坐在正位,左侧坐着许鸽,她对面是贺峰。   因为母亲受了委屈,许鸽的情绪有些低落。原本平时就低调的她,看起来更安静了。   贺峰想着今天母亲对他说的话,母亲很生气,下了决心要将眼前这对母女赶走。   他偷眼一看,父亲给胡婉冬的碗里夹了一块肉。看现在的样子,父亲被这个女人迷惑得不浅,母亲的心愿恐怕不容易实现。   贺峰曾听过妲己与褒姒的故事,不明白女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令一个男人可以忘却江山。   如今父亲也是这样,只信这个女人的话,完全不听他的劝告。   胡婉冬看起来温婉贤淑,许鸽也是乖巧懂事,可是谁能想到,她们母女竟会是一对会施法术的妖精呢?   贺峰一边吃,一边考虑着如何协助母亲将这两个外人赶出去,也没有说话。   贺乃文见餐桌上的气氛有些尴尬,便主动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安静。   “贺峰,你母亲今天来家里了。”   “哦。”   贺峰喝了一口汤,然后答应了一声。   “有机会见到你母亲的时候,你要多劝劝她,让她把胸怀放得宽广些,不要再来家里闹了。既然我和她已经离婚了,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我现在有了婉冬,根本不可能与她再复合了。互不打扰,各自寻找幸福是对彼此最好的结果了。”   贺峰听得出,父亲的话句句就是站在胡婉冬这一边的,心中气不过,放下了碗筷。   “这话,有机会您自己跟妈说吧!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太好替您说。虽然妈的脾气不太好,而且也不像某些女人那样会耍手段,不过她毕竟是您的结发妻子。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你们之间没有了爱情,也是有夫妻情谊在的。儿子劝您,这有些事啊,还是不要做得太绝比较好。”   说着,他站起来,说了一句:“我吃饱了。”   然后,转身回自己房间了。   胡婉冬听完脸色一变,心中未免有些不是滋味。   贺峰说话的时候,许鸽一直低着头吃饭,看不清她的表情。   等贺峰离开饭桌之后,许鸽才慢慢抬起头来,对着贺乃文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贺伯伯,刚才贺峰说的‘某些会耍手段的女人’,指的是谁呀?”   贺乃文轻咳了一声,胡婉冬也偷偷用手肘碰了女儿的胳膊一下,许鸽全当做没有注意到。   许鸽和贺峰在排练舞台剧的时候,班主任来看了一下。   老师看完之后认为,这次的节目还是有希望获奖的。   两位主演本就是班里的女神和男神,一个美丽一个帅气,外型上是没问题的。   演技上虽然不算纯熟,不过经过文艺委员的点拨指导,也是可以拿的出手的。   再过五天,就是艺术节的汇报演出了,时间很紧张。   老师让他俩有时间多练习,争取为班级获得荣誉。   两个人不肯输给对方,所以都表示会尽力演好这部舞台剧。   转过天来,正好是周末,钱颖又来贺家了。   钱颖这次是一个人来的,看起来也很心平气和。   当她看到站在门口的保镖之后,不屑地撇嘴笑了一下,然后对保镖说:“我要见贺乃文。”   “请问您是哪位?”   这个保镖是新来的,还真就不认识她。   “我是他的前妻。”钱颖耐着性子,对保镖解释道。   今天她是来和贺乃文谈话的,不是来找茬吵架的。   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先忍耐几天再说。   等把这两个狐狸精赶走之后,她就可以重新坐回贺家太太的位置,到时候再来收拾这些没眼色的保镖贺仆人。   “好,那您稍等,我进去跟总裁说一声。”   不大一会儿,保镖出来了:“钱女士,请进吧!”   一直在门口不远处的许鸽,正巧晨跑刚回来,将刚才的情景尽收眼中。   原来这个女人就是贺峰的妈妈,容貌的确是不如自己的母亲好看。   许鸽不动声色地走进门,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走进了房间里。见徐妈正在打扫客厅,她貌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家里有客人来了吗?”   “是呀,小姐。来的是过去这里的太太,现在去老爷的书房了,好像她找老爷有事要谈。”   “哦,是这样啊!只要她不找我妈的麻烦,她想做什么我都不管。”   徐妈听完,没有说什么。   虽然徐妈上了年纪,可是并不糊涂。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发现这位大小姐不简单。时而温顺乖巧,时而聪明倔强,刚来几天就获得了全家上下的喜爱。老爷更是爱屋及乌,对大小姐十分疼爱。吃穿用度,都和少爷一样,是最好的。   她是个做下人的,只要不丢了这个饭碗就行,主人的事她不想干涉。徐妈知道,自己谁都得罪不起,不过她心中明白该讨好谁。   许鸽将外衣递给徐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咖啡。   这时,睡懒觉刚起来的贺峰从二楼走了下来。    第三十二章 拥有灵力的女孩儿(六) - 俏狐 - 白秋练   贺峰穿着蓝色睡衣,头发有点儿凌乱。阳光打在他青春帅气的脸上,看起来十分有朝气。   他踩着拖鞋,慵懒地迈步进了洗漱间。   许鸽回过头,对徐妈说:“徐妈,帮我把剧本拿来好吗?在我卧室的书包里。”   “好的,小姐。”   徐妈答应一声,去了二楼许鸽的卧室,很快就将剧本给她那过来了。   “辛苦了,你去休息一会儿吧!”   “好。”   徐妈走了之后,大厅里只剩下许鸽一个人。   贺峰刷好牙洗完脸,从洗漱间走出来,忽然听到坐在沙发上的许鸽叫他。   “贺峰,你过来一下。”   自从许鸽来到这里之后,除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跟贺峰主动说过话之外,很少与他打招呼。在学校里,对他也不怎么理睬,十分高冷。   贺峰微微一怔,继而走了过来。   因为刚刚跑步回来,许鸽的刘海有点儿湿,几缕发丝贴在了她白皙的脸颊上。   贺峰看了她一眼,问道:   “什么事?”   许鸽浅浅一笑,周末不用上学,所以她没有带眼镜。桃花媚眼弯得更深了一些,唇角上的笑意仿佛可以沁人脾胃一般。   她晃了晃手中的剧本,说道:“你能不能陪我排练一会儿?”   贺峰摇摇头:“我还没吃早餐,没有兴趣在这里跟你浪费时间!”   “还有几天就要正式演出了,虽然台词都背下来了,不过还是感觉有些驾驭不了角色。比如这场“约定”,就总是找不到感觉。”   “多练几次,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可是,这件事情是你应承下来的。我刚转学过来,希望给大家留个好印象。这部舞台剧,同学们花了不少心思,又是准备道具,又是准备灯光的,文艺委员也陪我们排练了好几天。如果因为我演砸了,那我多过意不去啊!”   “那是你的问题,与我无关。”   贺峰转身刚要走,许鸽站起来,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苦着脸哀求着说:   “拜托嘛!只耽误你五分钟,练一次就好。等舞台剧演完了,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拉着他的胳膊晃啊晃的,她就是不肯松开。见他有些迟疑了,继续劝说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和妈妈,万一哪天我们真的被赶走了,再想一起排练也没机会了。”   贺峰看她说得着实可怜,只好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说好了,只陪你练一次。”   许鸽听罢立即眉开眼笑,完全不似平时的淡定内敛。   “你站在这里不要动,开始了哦!”许鸽让他站在她的侧面,然后抬起头一脸深情地望着他说:“罗密欧!”   贺峰被她的认真感染了,台词他也早就被得滚瓜烂熟了,立刻配合着说道:“我的爱!”   “明天我应该在什么时候叫人来看你?”   说道这里,许鸽侧耳朝书房听着。安安静静的,没有声音传出来。   “就在九点钟吧!”   “我一定不失信,一定会挨到那个时候。仿佛有二十年那么长久,也许我就记不起为什么要叫你回来了。”   “让我站在这儿,等你记起了告诉我。”   “你这样站在我的面前,我一心想着多么喜欢与你在一起,一定永远记不起来了。”   说道这里,许鸽听到书房里响起女人的说话声,然后传来了书房门打开的声音。   “那么我就永远等在这儿,让你永远记不起来,忘记除了这里以外,还有别的什么家。”   按照事先设计好的,这个时候朱丽叶会很感动,华丽优雅地转个身。   可是就在她转身的时候,脚下突然一滑,眼看着就要向后摔了下去。   贺峰正好站在她旁边,本来听到书房门响了,正想回头看看是谁出来。可是,突然见她要滑倒,便下意识地将她拉了回来。   惯性让她站立不稳,正跌在了他的胸口上。   她发尾的头发扫过他的面颊,一股馨香飘进他的鼻子里,不禁让贺峰回忆起上次他们摔在一起时的情景。   此时,钱颖从书房里走出来,正好看到贺峰拥着许鸽的样子。   钱颖一下子就火了,大喊一声:“贺峰,你在干什么呢?”   贺峰一看母亲在,呆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妈,你来了,我没干什么呀!”   许鸽立刻从他怀里跳开,脸色微微泛红。   “你是贺峰的妈妈吧!什么时候来的?我都不知道。徐妈,快沏茶拿水果,有贵客来了。”   钱颖气的直发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己的儿子竟然身着睡衣,衣冠不整地抱着那个女人的孩子。   怪不得这么久了,她让儿子赶走这对母女,一直都没什么进展,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的宝贝儿子,喜欢上了狐狸精的女儿。   怪不得没有进展,怪不得他没能赶走她们。原来不是赶不走,而是不舍得赶走啊!   “不必忙了,即使献殷勤也没用!狐狸精的女儿,自然是小狐狸精了。你妈勾引我老公,你看样学样,也开始勾引我儿子了?老公我管不了,可是儿子是我生的,你别妄想得逞!”   说着,钱颖扑了过来,打算拽着许鸽打几下。   许鸽向旁边一闪,躲到了贺峰的身后,眼中泛起一丝得逞的笑意。   没错,她就是为了让钱颖暴跳如雷,才故意这样做的。   那个女人居然敢伤到妈妈,她是有仇必报的性格,所以才会设计这场戏演给钱颖看的。她就不信,钱颖看到这个场景会无动于衷。   “您误会了。”   贺峰一边解释,一边拉住钱颖。   “我没有误会,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您听我解释,刚才是因为她摔倒了,所以我才扶了她一下……”   “你给我闭嘴,有什么事,等我先打死这个小妖精再说!”   钱颖不由分说,脱下高跟鞋拿在手里,追着要打许鸽。   许鸽左躲右闪,专往贺峰的身后藏。钱颖光着一只脚,又怕误伤到自己儿子,所以打了半天也没有打到许鸽。   徐妈闻讯赶来,拉着钱颖劝说道:“您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钱颖哪里肯听徐妈的话,一甩就把她甩到了一边儿。   此时,胡婉冬从外面走了进来。   每天早上,她都会去后院,给她种的花草浇水、施肥。   刚一回来,胡婉冬就看到了钱颖。只见她手拿高跟鞋,追着自己的女儿打。   胡婉冬一看就急了,连忙跑过来护住许鸽。   “小鸽,你没事吧?”   许鸽摇头:“我没事。”   “好哇!母女俩凑齐了,那我就一起收拾了!”   一看许鸽距离贺峰远了,钱颖便毫无顾忌地对母女二人追打起来。   大厅里这样一闹,书房里的贺乃文便听到了动静,从里面走了过来。   看到这副混乱的场面,贺乃文立刻颦起了眉,大喝一声:   “住手!”   贺乃文在这个家,还是有威严的。他这样一喊,大家都不说话了,就连钱颖也住了手。   “这是怎么回事?都在这里吵什么?”   钱颖气鼓鼓地将心丢在地上,坐在沙发上不讲话。   胡婉冬抱紧许鸽,徐妈垂手站在一边。   贺峰一看大家都不说话,就向前垮了一步。   “爸,这完全是误会一场。”   “就会无理取闹!”贺乃文气的用手点指:“钱颖,方才我已经和你说清楚了,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如今,婉冬才是我合法的夫人。看在小峰的份儿上,你来打扰婉冬的事情,我就不计较了。以后不要再来了,也不要妨碍我们生活!”   钱颖气哭了,心中充满了浓浓的绝望。   原本挚爱的丈夫,如今站在外人的旁边指责她。最疼爱的独生子,现在爱上了狐狸精的女儿,也不愿意再帮她了!   这样一来,今后她还有什么指望,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钱颖缓缓地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贺峰马上跟了上去,一把拉住母亲。   “妈!您要去哪儿?”   “你不要叫我,找你的小狐狸精去吧!”   钱颖用力甩开他,继续向外走去。   谁知道刚走了几步,还没到大门口,就突然倒了下去。   贺峰第一个冲过去,抱住钱颖,大声喊着:“她有心脏病的,快去叫救护车!”   其他人也惊呆了,徐妈赶紧去给医院打电话。   贺峰从钱颖随身的皮包里翻出了药,往她的口中塞了两粒。   救护车很快就赶到了,医护人员将脸色苍白的钱颖抬上了救护车。   贺峰先坐进车里,贺乃文也跟了上去。   胡婉冬也要上去,被贺乃文拦住了。   “你和小鸽在家里等消息,我和小峰去就足够了。”   胡婉冬带着许鸽回到房里,询问了事情经过。   听完之后,胡婉冬问道:“让贺峰的妈妈看到贺峰扶住你,是你事先设计好的吧?”   “嗯。”面对母亲的询问,许鸽丝毫没有隐瞒。   “唉!都怪我平时只教你要时刻自保,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吃亏。还告诉你,别人要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一定记得有仇必报,不能任人欺负。”   “我觉得,您教的完全正确。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您看那些后宫剧里头的妃子,有心计的才能活得更久。”    第三十三章 拥有灵力的女孩儿(七) - 俏狐 - 白秋练   “可是,你的情况似乎有些矫枉过正了。你还是个孩子,本应该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才对。不应该像现在这样,存有报复别人的心思,耍些整别人的手段。就像刚才这件事,贺峰的妈妈被刺激到心脏病发作了。是不是我们做的有些过分了呢?”   许鸽听完母亲的话之后,有些不以为然。   “您不必想那么多,再说事情都是我做的,与您没有一点儿关系。其实我只是小小地教训了她一下,是她自己扛不住晕倒的。她对您做的事比这个过分十倍,她怎么补愧疚呢?何况您不是经常说吗?生老病死都是一个人的造化,完全不用觉得愧疚。”   母女二人聊了一会儿,胡婉冬接到了贺乃文打来的电话。   据说,钱颖现在的情况不太乐观,已经被送到了重症监护室。   她的心脏病本来不严重,可是这次的事对她的打击太严重了,因此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放下电话,胡婉冬的心情有些沉重。   许鸽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不过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   贺乃文的情绪似乎很不好,只匆匆说了几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又过了两天,贺乃文没有回家,也没有去公司,甚至都没有再给家里打来过一个电话。   贺峰也一直都在医院陪母亲,向学校请了几天假。   这期间,胡婉冬给贺乃文的手机打过几次电话,可是都没有打通。   开始,她觉得贺乃文在照顾病人,没有时间接电话,可是他并没有给自己回电话,她就觉得有些奇怪了。   于是,胡婉冬打算去一趟医院,许鸽不放心母亲,也陪她一起去了。   母女俩来到医院一问,护士说钱颖已经被转到了普通病房。   在钱颖的病房门口,贺峰拦住了她们,双眼通红。   “你们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你母亲,再问问你父亲的情况。”   “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要是没有你们住进我家,我妈会气得心脏病发吗?你们都给我滚!我妈不想见你们!”   许鸽双手抱着胳膊,扬起了下巴:“我妈好心过来看看,你可别不识好歹。”   贺乃文听到声音,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才几天没见,他的脸上已经长出了胡茬,看起来憔悴不堪。   贺乃文将儿子拉到一边:“你进去照看你母亲吧!”   贺峰冷着脸,转身进了病房。   关门之前,他一字一顿地回头说了一句:“要是这次我妈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许鸽没解释什么,径直来到了贺乃文的面前:“贺伯伯,您看起来瘦了好多,是不是没睡好?”   “还好吧!”   胡婉冬也看出了他的憔悴,心疼地说:“这几天,你一定累坏了吧!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的出现,贺峰的母亲就不会变成这样。”   贺乃文摆摆手:“贺峰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我知道这件事与你无关,不会迁怒与你的。小鸽,你到门口玩一会儿,我和你母亲有几句话要说。”   “好。”   看到许鸽去了门口,胡婉冬问道:“钱颖现在情况如何?”   贺乃文摇头,眼中神色一暗:“不好。虽然抢救过来了,不过情况还是极不稳定。医生建议,等情况稳定一下之后,就立即给她做心脏搭桥的手术,可是成功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二十。”   “居然会这样严重!”胡婉冬喃喃地说。   “毕竟她是贺峰的妈妈,虽然我对她已经没有感情了,可是看到她这样,还是十分担心。所以这几天,我打算陪在她身边,一直陪到她生命的最后。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呢!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正因为如此我才喜欢你的。你放心在这里照顾她,家里的事有我呢!对了,这几天打不通你的手机,是不是手机没有放在身边呢?”   贺乃文掏出手机看了看,吐了一口气:“竟然没电了,我都没有发觉。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胡婉冬将手里的粉色饭盒递给他:“这是我给你做的便当,里面都是你喜欢吃的清淡小菜。照顾好自己,有事可以跟我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替你分担。”   “好。”   他刚想接过饭盒,就听到贺峰喊他:“爸,你快来,老妈醒了!”   “真的吗?”他的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收回了手,转头对胡婉冬说:“你先回去吧!她现在这样的情况,你们俩还是先不要见面比较好。”   “好,那我先回去了。”   胡婉冬低头看看还在自己手中的饭盒,脸上有些不明的神色。   在回去的路上,许鸽发现,母亲有些心不在焉。   “妈,你怎么了?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许鸽对母亲很关心,所以立刻发现了胡婉冬的反常。   “我总觉得,你贺伯伯变了。这次和他见面,我发现他的眼中有着浓烈的疏离。”   “您多心了吧!我看他对您挺好的。”   “但愿是我多心了吧!”   第二天,胡婉冬接到了贺乃文的电话,他的语调异常低沉。   “婉冬,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听到这话,胡婉冬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手不由得握紧了。   “贺峰的妈妈昨天醒过来了,可是却一言不发,无论如何也不答应动手术。医生说她求生意志薄弱,身体状况也十分不好。如果再拖下去的话,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你好好劝劝她,可别这样想不开啊!”   他叹了一口气,语气带着忧伤。   “我和小峰都劝过了,她那个倔强的脾气,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钱颖其实很可怜,从小就没有了父母,吃了很多苦。   当初我们是在学校认识的,她那时候就有着一副倔脾气。   主动和我表白,被我委婉拒绝之后,她也没有放弃,一直对我非常好。我后来也是被她的诚意所打动,才决定和她结婚的。我与她虽然没有爱情,可是毕竟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又一起生了个孩子。我实在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她生命流逝而无动于衷。”   “我都明白,你好好照顾她吧!我们晚点儿再说!”   胡婉冬听到这里,突然不想继续再听他说下去了,就像挂断电话。   “婉冬,不要挂断,我还没有说完。早上我问钱颖,到底怎样才肯接受手术。她说……”   “她说什么了?”不知道为什么,胡婉冬突然感到有些呼吸苦难,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   “她说,只要我愿意和她复婚,她就答应动手术。为了她能活下去,我就……”   “你就答应她了?”   “是的。”   大概足足有一分钟的沉默之后,胡婉冬淡淡地问道:“什么时候去办离婚手续?”   “当然是越快越好,她现在情况很危机。”   “下午一点,民政局门口不见不散。”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之后,她才哭出了声,眼泪顺着眼角不停地流下来。   下午,他们办理了离婚手续。   在这过程中,胡婉冬一言未发。对于贺乃文歉意的话,她的回应也只有沉默。   由于贺峰的缺勤,所以舞台剧的男主角换成了文艺委员,今天她们又排练了一个小时。   许鸽今天的状态不太好,说错了好几次台词,她把这个归结于自己昨晚没睡好的缘故。   许鸽放学回来,听说了贺乃文和母亲离婚的事,大发雷霆。   “想不到,这个男人这样无情。前几天还对您浓情蜜意,海誓山盟的,这么快就变了。算了,您收拾一下东西,我们明天就离开这里。”   “好。”   胡婉冬欣慰地笑了,是呀,自己还有一个真心关心她的女儿。   前几天,胡婉冬有些不舒服,所以去医院做了个检查。   在准备离开贺家的早上,医院通知她去取化验单。   看到许鸽还在睡觉,今天是学校文艺演出的日子,十点才开始,所以许鸽可以睡个懒觉。   胡婉冬开车来到医院,取过化验单之后,不禁呆立在了原地。   此时,她的电话响了,电话中传来了贺乃文急促的声音。   “喂,婉冬吗?早上钱颖的手术失败了,现在陷入了深度昏迷。你不是会法术吗?能不能请你救救她?”   “好啊!”   胡婉冬答应的痛快,很快就来到了钱颖所在的医院。   只见钱颖在床上熟睡着,和上次见到的时候相比,双颊消瘦了许多。   贺峰趴在母亲旁边,也睡着了。   钱颖从包里取出一根针,一个小瓶子。对着贺峰的手指刺了一下,看流出血了,就把血滴收进了瓶子里。   贺乃文走进病房,急切地问:“怎么样,你有什么办法吗?”   “现在也只能试一试,能不能成功我也不知道。我把身体里的灵气传送到她的体内,应该可以支撑她活下去。”   “真是太感谢你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一听说钱颖有救了,贺乃文又是激动,又是感觉对不住胡婉冬。可事到如今,只要能救活钱颖就好,其他的事他也无暇过多考虑。   “救人还需要一些工具,我回去准备一下。”    第三十四章 拥有灵力的女孩儿(八) - 俏狐 - 白秋练   胡婉冬回到家里,见许鸽还在睡觉,大概最近几天学习太辛苦了吧!   许鸽聪明伶俐,所以很多人都以为她成绩好是靠头脑。实际上,她知道许鸽每天都学习到很晚。能得全班第一,都是靠努力换来的。   最近她又要排练艺术节的节目,又要准备期末考试,每天十分劳碌辛苦。   许鸽今天要演出了,她答应要去为许鸽加油的,看来是要食言了。   胡婉冬来到厨房,到了一杯牛奶。然后,将方才从贺峰那里取来的血放进了牛奶里。抬起纤纤玉指,在牛奶的上方划了几下,嘴唇微动念着咒语。   她轻轻地走进许鸽的房间里,将牛奶放在桌子上,又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一切准备好了,她来到许鸽的床前,看了很久。   房间里拉着窗帘,许鸽穿着一身粉色小熊图案的睡衣,被子被她踢到了一边。长长的头发披散在枕头上,睡脸看起来安详而甜美。   胡婉冬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才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出门之前,她又回头看了女儿最后一眼。   许鸽睁开眼睛,心跳得乱了节奏,因为她刚才做了一个噩梦。   她梦见有一个只老虎追着妈妈,她跑过去想赶走老虎,可是老虎就是不肯离开。   老虎追上了妈妈,张开了血盆大口。   正在此时,许鸽被惊醒了。   这个梦预示着母亲有危险,她连忙下了床:“妈!”   母亲的房间没人,她又回到自己房间,准备找手机打电话。   可是,突然看到桌子上的牛奶,下面压着一张字条。   她打开灯,只见字条上写着:我出去晨跑,你醒了之后喝了这杯牛奶吧!   许鸽放了心,觉得自己是多心了。   她拿起牛奶,杯子还是温热的。因为杯子并不大,所以她一口气就把牛奶喝光了。   一会儿有演出,演出结束后,她就带着妈妈离开贺家。   过去就是母女俩相依为命的,无论离开谁,她们都一样可以活得很好。   一边想,一边在手中摆弄着妈妈给她留的字条。   无意中她发现,字条的背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很多字。   她坐下来,刚读了几行,就忍不住将手握成了拳头。   小鸽,妈刚刚发现,自己已经得了不治之症。   再继续治疗,不过是挨日子和浪费钱罢了。   钱颖用生命相威胁,让我乃文离了婚。   乃文是个重情义之人,他做出的那些选择合情合理,我并不怪他。   钱颖手术失败了,她一旦死了,就会成为乃文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牵挂与遗憾。   反正我已经临近大限之日,所以就答应了他的请求,决定用灵力救钱颖一命。   你一定会觉得妈很傻,不值得这样。   看到这里,许鸽咬了咬牙。   妈妈确实太傻了!生病了就要去积极医治,怎么能做出这种消极的决定?再说,就凭贺乃文那种人,根本不值得妈妈做出这样的牺牲。   继续看下去,上面写着:   其实我不傻,反正人总是要死的,多活几天默默死了,不如这样死了。   我这样做,就可以让乃文心中永远忘不掉的人变成我。   我爱他,我愿意这样做,只为了让他心中有我。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我们家的女人,从出生开始就具有灵力。   可是,有一利必有一弊。弊端就是,咱们家的女人大多早夭,最长也活不过四十岁。   因此,我们亲戚之间一般都不会互相打扰,而是尽力地在短暂的有生之年,做自己想做的事。   大家都明白我们的命运,所以家族的人不会干涉我们的任何选择,对于我们所有任性的做法都给予尊重和理解。   最后,我能这样死去,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我早已将生死之事看淡了,只是放心不下你。   以你的性格,一定会来阻止我,并且因此而怨恨贺家的人。   这是我的事,你就不要干涉了。   妈不希望你今后的生活中,留下关于我的阴影。更不希望你的心中,一直带着仇恨。   因此我在牛奶里施了咒,用你克星的血来封印住你这一年来的记忆、你的灵力和聪慧。喝完牛奶之后,你不仅会忘记所以关于贺家的事,而且会忘记你拥有的灵力。另外,你的智慧也会少一部分。   到时候,你不仅忘了这段会令你不开心的事,还会忘记灵力做一个普通人。没有了过人的聪慧,你就会和其他孩子一样,再也不用这么累了。   有一失必有一得。你的聪慧减少了,寿命才可能会延长。   牛奶你已经喝了,对吧?   这是母亲最后能为你做的了,都是为了你好。母亲不希望你大富大贵,只希望你平安健康地度过一生。   我已经给你小姨打过电话,她待会儿就会来接你。   本来她也有自己的生活,我不想给她添麻烦。   可是我实在放心不下你一个人,你还那么小,必须有人照顾你才行。   把你托付给她,让你可以在她身边长大,我也就放心了。   现在你可能无法理解,甚至会责怪我。   不过我相信,将来等你长大了,一定会理解我的苦心,并感谢我这样做的。   落款是,永远爱你的妈妈,胡梦鸽绝笔。   许鸽看完之后,根本无法接受。   她动用了好久没有用过的灵力,将手中的纸条震得粉碎。   是谁给母亲施了法术,让她失去理智了吗?   母亲这样做是为了她好吗?她确实无法接受,也不认为自己会在将来感谢母亲。   她要趁着意识清醒,去阻止母亲的疯狂行为。   许鸽刚向门口走了几步,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徐妈听到许鸽房间有很大的响动,就进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一看许鸽倒在了地上,就连忙大喊道:“来人啊!大小姐出事了!”   一个仆人见状,说道:“老爷、太太和大少爷都不在,先把大小姐送到医院吧!”   几个仆人七手八脚地将她背到了门口,保镖正要去开车,突然门口出现了一个穿着红色风衣的女人。   女人的年纪大概在三十岁左右,看到眼前的混乱之后,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迅速来到背着许鸽的仆人身边,一把将许鸽抱在了自己怀里,转身晃了几下,就消失在了远方。   众人被眼前不可思议的事情惊呆了,呆愣了几秒钟之后,才醒悟过来。   徐妈抓住一个仆人的胳膊,大声地呼喊着。   急促的语气与内容,接近于西游记里的沙和尚:“快给老爷打电话,小姐出事了,小姐被鬼怪抓走了!”   此时的贺乃文,正焦急地等在病房门口,来回踱步。   他身旁的贺峰说:“让那个女人和妈妈单独待在里面,真的没有问题吗?”   贺乃文闷闷地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医生都没有办法了,如今也只能指望胡婉冬了。除此之外,难道你还能相处其他办法吗?”   此时,贺乃文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家里的管家打来的。   “什么事?”   “老爷,不好了,小姐被坏人绑架了。”   显然,作为男人的管家,遇事要比徐妈冷静得多,能够准确地描述事实。   “赶紧报警吧!把详细情况都告诉警察,等我手头的事情忙完了,就过去一起找。”   贺乃文此刻心乱如麻,想不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胡婉冬正在里面救人,她女儿如果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如何跟她交代?   两个人等了一个钟头,里头也没有动静。   贺峰按耐不住了,推门就闯了进去。   结果,看到钱颖仍然躺在那里,胡婉冬趴在了床边,闭着眼睛。   贺峰试了一下母亲的呼吸,发现还很平稳,才放了心。   贺乃文叫医生进来给钱颖做检查,然后用手拍了拍胡婉冬。   “婉冬,辛苦你了,起来吧!”   胡婉冬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医生进来,查看了一下钱颖的情况,惊讶地说:“奇迹啊!病人既然康复了,心脏也没问题了。”   “医生,麻烦你看看这位女士怎么了!”   医生试了一下胡婉冬动脉上的脉搏,又翻看她的眼皮看了看,摇了摇头。   “很遗憾,这位女士已经故去了。”   “什么?”这下,贺乃文傻眼了。   就连贺峰也吓了一跳,胡婉冬怎么就死了呢?   贺乃文呆愣了很久,才扑到胡婉冬身上哭出了声,口中反复叨念着: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直到医生说要将尸体抬走,胡乃文才被儿子劝到了一边。   简单处理了一下胡婉冬的后事,贺乃文便匆匆赶回家里,详细询问了许鸽被绑架的事。   听到胡婉冬突然死亡地消息,徐妈心情有些沉重。   听到贺乃文询问,便回答说:“已经报警了,可是还没有消息。”   正在此时,一个红衣女子不请自来了。   徐妈一看到这个女人,连忙结结巴巴地说:“老爷,就是这个人,抓走了大小姐!”   红衣女子淡淡地说:“你就是贺乃文吧?我是胡婉冬的妹妹。许鸽是我姐姐的女儿,我带走了,你们不必再去寻找了。”   “等等!既然你是婉冬的妹妹,那么我有几个问题不明白,你能不能为我解开疑惑?”   贺乃文拦住了她。    第三十五章 拥有灵力的女孩儿(九) - 俏狐 - 白秋练   “你知道吗?婉冬死了。”   提起胡婉冬,贺乃文不禁有些哽咽。   “我知道。”   红衣女子淡淡地说,贺乃文感觉到她的身上有一种冰冷的气质。   贺乃文心中有一丝疑惑,这个妹妹尽然可以这样淡定地谈论姐姐死去的事?   “婉冬为什么会死?她明明告诉我,她会法术,所以我才会请她救我前妻的。她为什么会死?”   “为什么?你说这是为什么?”   她看了贺乃文一眼,冷漠的眼光让贺乃文不禁打了个冷战。   “你以为人是可以随便救的吗?姐姐是一命换一命,用她的灵气延续了你前妻的生命。你前妻活了,她当然就活不成了!”   “我不知道她会死!如果她告诉我,救钱颖的命需要牺牲她的命,我是绝对不会让她那么做的!这几天,我是太担心钱颖了。可实际上,我心里爱的是婉冬啊!”   贺乃文跌跪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许鸽,我带走了!从此之后,许鸽与你再无关系,你不要来打扰她!”   说完,红衣女子走了。   十年后。   许鸽坐在火车上,一会儿看看窗外的风景,一会儿看看车里的乘客,一脸地好奇和兴奋。   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她就一直在小姨身边生活。小姨说,大学毕业之前,不许她离开那个小城镇。   几个月前,她终于毕业了。投了几份简历,一家公司让她来面试,她就坐车来到了这个大城市。   下车之后,许鸽首先来到了一家小旅馆,租了个小房间先安顿了下来。   她先洗了个澡,然后到夜市转了一圈,开心地好像一只自由地小鸟。   第二天一早,许鸽就按照约好的,准备好简历、学历证明和个人资料,来到了想要应聘的公司。   进去几分钟,许鸽就出来了。   公司让她回去等通知,谁都知道这是被委婉拒绝的代名词。   许鸽回到旅馆,打开旅馆里的老式电脑,点开了这座城市最大的求职网站。   抄了几个的信息,就开始给这些公司打电话了。   有几家让她去面试,她就依次去了。   就这样跑了三天,结果一无所获。   她长得很清秀,如果打扮一下的话,可能会显得更漂亮。   可是,她不喜欢化妆,也不怎么会打扮,穿的十分土气。   她大学时学的是古汉语,她智力平平,学习虽然努力,成绩却一直徘徊在班里的中下左右。   许鸽去了几家大公司面试,想做总经理秘书的职位,可是没有一家给她回复。   于是,她又去学校想应聘做老师,可是因为竞争太激烈,被录取的人最后总不是她。   这里每年的毕业生有很多,人才济济。   相貌好、有才能、有出国经验、工作经验的年轻人太多了,人生地不熟,刚刚毕业的许鸽完全没有优势。   许鸽没有想到,在这个城市里想找个工作,站稳脚跟会这样艰难。   她看了看钱包里的钱,一天比一天薄,就快花光了。   再这样下去,恐怕连吃住都会称问题了。   所以,许鸽决定降低要求,即使专业不对口,也要先找一份临时的工作维持生计。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   坐车的时候,许鸽的钱包又被小偷给偷了。   这下许鸽真的有些发愁了。   身上分文皆无,看来她在这里要混不下去了。这样一来,她就得回去继续依靠小姨来生活。   她已经是二十出头的成年人了,不能再指望别人了。   再说了,小姨与姨夫整天出去旅行,也顾不上她。   因此,她决定自己想办法,暂时不能回去。   即使回去,也是要成就一番事业才行。   许鸽又去快餐店转了转,餐饮行业倒是愿意聘用她,不过需要办理健康证上岗证什么的,还需要培训,都是不能立刻上岗的。   许鸽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着,努力想着能迅速赚到钱的办法。   可巧,她突然看到前面有一座高门脸的阔气的老式住宅。   在古香古色地红油漆大门的旁边,有几阶高台阶,两侧是一对石狮子。   围拢着一群人,在那里指手画脚,议论纷纷。   许鸽隐约听到人们在提到了“危险”、“可怕”之类的话,便好奇地走了过去。离得近了,她才发现在大门的旁边,贴着一张大红纸,上面用漂亮额楷书写着几行字。   招聘启事:急求保姆一名,年龄性别不限。要求有耐心,办事细心,能住在家里。待遇从优,包吃住。   月薪八千,有奖金。   其他的文字许鸽没怎么太注意,最后一行字吸引了她的眼球。   一个月居然可以拿到八千块,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而且还有奖金,这可真是一份待遇优厚的工作!   一个刚毕业的实习生,每个月最多能拿到两千块左右。   在许鸽的印象中,保姆的工作,应该是照顾孩子,或者病人或者老人等等。   管他是保姆还是什么呢!先找到工作再说。   许鸽没有多犹豫,就顺着台阶走到门前,轻轻地叩打了几下门环。   很快,大门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虽然个子不高,不过目光炯炯,看起来很有精神。   一举一动都彬彬有礼,说出话来也很客气。   “这位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看到你们贴的招聘启事,请问人已经招到了吗?”   “还没有呢!您想试试?”   “是啊!”   许鸽自信地用力点点头。   年轻人听她问招聘的事,便上下仔细打量了她一下。   这个女孩儿个子不高,皮肤白皙。一双眼睛是细长的,带着一副眼镜,身上穿着白色的毛衣。脑后梳着一条长长的马尾辫,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从相貌上看,大概在二十岁左右。之前有好多经验丰富、聪明智慧的婆婆阿姨们都败下阵来,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孩儿,真的可以胜任吗?   不过他知道人不可貌相的道理,所以丝毫没有怠慢地说:“我是这里的管家,我叫沈佑。小姐,请问您怎么称呼?”   “我叫许鸽。”   沈佑向旁边一闪身,将她往里面让:“许小姐,我们进去谈吧!”   一边随着这位沈管家往里走,许鸽才后知后觉地有些疑惑。   如今工作很难找,虽然这保姆的工作不如白领那么体面,可工资给的不少啊!按道理说,应该会有很多人趋之若鹜,怎么会只有她一个人愿意试试呢?   可转念又一想,既来之则安之,看看情况再说吧!   沈佑将许鸽带到客厅,对她说:“许小姐请坐!”   她坐好之后,四处看了看。   这个真是个富贵人家,无论是家具还是装饰都是顶级的,装饰十分豪华高档。   有仆人过来给许鸽倒了一杯茶,许鸽伸手接了,并道了谢。   许鸽也不啰嗦,单刀直入地开口说道:   “请问,府上对于保姆有什么要求吗?”   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那么一大笔钱,肯定不是那么容易拿到的。   “正如启示上写的那样,有耐心,办事细心就可以。”   “那我行吗?”   “可以。”   许鸽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通过了。   “我需要照顾的,是什么人呢?”   “是我家少爷。”   既然是少爷,那就应该不是年老之人,那就应该是小孩子了。   许鸽暗自担忧,她还真的不善于跟小孩子打交道。于是,她进一步问道:   “他今年几岁?”   听到这话,沈佑不禁莞尔,知道她误会了。   “我家少爷不是孩子,是个二十几岁的成年人。”   许鸽一愣,她还以为自己需要照顾的是个小孩子,原来不是。   “那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家少爷的身体倒是非常健康的。”   这下,许鸽有点儿听不懂了。   一个年轻力壮的健康青年,为什么要雇个保姆来照顾呢?难道只是打扫房间这么简单吗?   “哦,我都需要做些什么呢?”   “少爷的头部受了外伤,所以神智方面有些不清楚,所以需要一个人时刻陪在他身边,照顾他的生活。”   “啊?也就是说,他疯了?”许鸽听罢,不由得站了起来,“那他会不会伤人啊?我看我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钱确实是好东西,不过那也要看自己有没有命去花。   小姨嘱咐过她,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保证自己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沈佑没有动,仿佛早就料到了她的反应,便不慌不忙地说道:   “他的表现并不是暴躁无情,无理取闹。他仿佛像个孩童一般天真烂漫,不能独自生活。   我们请过很多人来照顾少爷,有的人在这里待了几天就走了,有的人刚一听到这个情况就拒绝了。   少爷为人正直纯良,只是因为遇到了些意外,就这样被人嫌弃,真是可怜。”   沈佑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她的表情,她变得有点儿犹豫,似乎不像刚才那么坚决了。   难得有人愿意来应聘,实在不能轻易让她走。想到这里,他进一步游说道:“如果许小姐能坚持做满一个月,不仅可以拿到启示上写的八千元,还可以额外得到两千元的奖金。”    第三十六章 拥有灵力的女孩儿(十) - 俏狐 - 白秋练   听到这里,许鸽咬了咬下唇,内心有些活动了。   她确实有些同情这位少爷,毕竟变成这样他也是没有办法的。而且,她也确实需要钱。   “要是我做不满一个月呢?是不是一分钱都拿不到了呢?”   虽许鸽她智力普通,遇事可能考虑的不够全面,不过她也不是个傻子,懂得给自己留退路。   沈佑轻笑一声,回答道:“这一点请许小姐放心,我们家是不会让人白做事的。即使您坚持一周,我们也会付给您相应的工资。即便您工作三天,我们也会酌情给您酬劳。不过,如果一天都坚持不了的话,那就拿不到钱了。”   “我来这里面试,可是面试失败了。在这里,我没有亲友可以依靠,现在活下去都成了问题。因此,我特别急需一份工作。如果我保证可以工作三天以上的话,能不能先预支我三天的薪水?”   “可以”沈管家答应得很爽快,叫仆人给拿过来三张一百元的钞票。   管家将钱递给她:“这个你先拿着用。”   许鸽接过钱,放在兜里。   “我们主人家姓贺,现在带你去见见少爷。”   “好。”   “少爷呢?”   管家问仆人。   “少爷正在餐厅用餐。”   “跟我来吧!”   许鸽默默地跟在后面,沈管家将她带到了餐厅。   许鸽一看,餐厅的装饰也同样豪华高档。在长长的梨木方桌旁,安静地坐着着一个男人。   一身浅蓝色居家服,衬托出他挺拔的身材。   帅气的侧脸,高挺的鼻子,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个难得一见的英俊男子。   白皙的双手,一只手拿着叉子,另一只手拿着刀,正优雅地吃着牛排。   “少爷!”   沈管家轻轻地唤了一声,男人转过头来看了管家一眼,乌黑的眸子没有一丝波动。   “这是新来的保姆!小许,过来见见,这位是咱们家贺大少爷。”   沈佑热情地给两个人做着介绍。   许鸽先是被他的气质惊了一下,回过神来之后,又认真地看了看这个男人,没有看出一点儿智力方面异于常人的样子。   “少爷,你好。”   “你好,以后就麻烦你了。”   贺少爷身上的气质虽然冷漠了些,不过还是有礼貌的。   许鸽稍稍安心地推了一下鼻子上驾着的眼镜,看来这份工作也没有想象得那么难。   不管怎么说,既然拿了人家预支的工资,就要坚持下去才行。   管家摆了摆手,一个穿着白色佣人服的女孩儿走过来,对许鸽说:“走吧!我带你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并且告诉你每天的工作流程。”   女孩带着许鸽到处走了一遍,告诉她少爷的卧室和书房的方位。一边走,一边介绍道:“咱们家是大户,所以规矩多。咱们老爷是文冬跨国公司的董事长,他不住在这里,只是偶尔会过来看少爷。少爷的名字叫贺峰,本来是公司的总经理,可是因为半年前出了点儿意外,就变得有些痴傻,智力好像几岁的孩子一般。”   “方才我见到了少爷,看起来还算温和有礼。”   贺峰,许鸽默默地在心里叨念了几次。既然要做他的保姆,哪儿有不知道主人名字的道理!   女孩温婉一笑:“刚见到一次,所以你对少爷的了解不深。以后日子长了,你就知道了。这位大少爷,非常难相处,被他赶走的保姆,没有二十,也有十几个了。我看你这么年轻漂亮,想必也是呆不久的。”   许鸽心想,这个人可说错了,看在钱的面子上,她还真就得在这里呆上一阵子了。   “你的主要工作,是做少爷的贴身保姆,照顾好少爷的衣食住行。早上,要叫少爷起床。其次,要服侍他用三餐。   没事的时候,就多陪他说说话,大夫说这样有利于他病情的恢复。少爷的安全和食物等问题,都有专人负责,不用你管的。   给你一张时间表,你按照这个表上写的内容去做就可以了。还有这本,是佣人守则,你有空将它熟读一下。”   许鸽接过了时间表贺佣人守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来不过就是叫人起床,看着他吃完三顿饭,然后他想说话的时候,她跟他说几句而已。比想象中的工作,要轻松多了。   最后,女孩把她带到了一个房间门口。   “一楼是佣人房,你住在这间。你可以回去收拾一下,把行李搬过来吧!对了,我叫李蓉蓉,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都可以来找我询问。”   “谢谢你,蓉蓉姐。”   许鸽回到旅店,将行李简单收拾了一下。她的随身东西不多,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而已。   很快就收拾好了,她将东西收在了小皮箱里。   她先去面馆吃了一大碗面,然后才提着小皮箱去了贺家。   许鸽推开自己的房门一看,房间很大,还是单人房,比旅馆的条件不知道好多少倍。   想不到,贺家连佣人房都这样阔气。而且,她看到从管家到仆人都很和气。虽然听说少爷难相处,不过只要她用心一点儿、努力一点儿,就一定会让少爷不讨厌她的。   她将窗户推开,从包包里拿出一包酸梅,忘嘴里塞了一颗。   最近,她迷上了这种酸酸的东西。紧张或者疲劳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吃下一小包。   她刚安顿好,就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是管家沈佑。   他说中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干净的佣人服。   他把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说道:   “这是你的工作服,待会儿你试试是否合身。今天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开始工作。”   “好。”   许鸽深知自己初来乍到,应该少说话多干活。   管家离开后,她换上白色的佣人服,系上带着蕾丝花边儿的小围裙,又戴上小帽子。   对着镜子照了照,还真像那么回事。   又有人敲门,这次来的是一个女仆,看起来比许鸽还要小一些,只有十八、九岁。   “你就是新来的保姆吧?”   女孩眨巴这大眼睛问道。   “是我。”   女孩地给她一杯牛奶,笑眯眯地说:“我是少爷的仆人,我叫陆婉迎。这杯牛奶啊,是少爷吩咐我送过来的。少爷说,担心你新换了环境睡不好,所以请您睡前喝杯热牛奶安神。另外,我也代表自己,欢迎你的到来。”   “谢谢你,也请替我跟少爷说一声感谢,他想得真是太周到了!”   许鸽接过牛奶,心里暖暖的。   送走了陆婉迎,许鸽又换上了自己的睡衣。   她喝完了牛奶之后,就躺在了床上,翻看了几页佣人守则,倦意就袭来了。   许鸽伸手关了台灯,打算早点睡儿,养足精神来迎接明天的新生活。   这一晚许鸽睡得很好,什么梦都没有做。   天亮了,许鸽睁开了眼睛。头顶上陌生的天花板与豪华吊灯让她呆愣了一下,马上又想起来自己这是在贺家。   许鸽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睡得太舒服了,她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   “我要努力工作,养活自己!”   这样自然自语地给自己加完油,才下床去了洗手间洗漱。   很快她就洗漱好了,用梳子将头发梳理柔顺之后,盘在了脑后,又把可爱的粉色佣人帽用小发卡固定在了头顶。   然后,她又将床边叠的很整齐的佣人服拿过来,穿在了身上。   就在她拿起裙子刚要穿的时候,突然发现裙子上被人用墨水花了一只猫。   这是谁干的?是什么时候画上去的?   没看到这里有小孩儿,到底是谁这么无聊,做出这样的恶作剧呢?   昨天她试这件衣服的时候,还没有这只猫。她试完这套衣服之后就睡了,那之后并没有人进来。她平时睡觉很轻,如果半夜有人进来,一定能醒过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鸽发了一会儿呆,看来这裙子是不能穿了,只好又换上了自己的一条牛仔裤。又将裙子给洗干净了,晾在了洗手间。   她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被她贴在墙上的时间表,该叫少爷起床的时间到了。   许鸽走出房门,顺着楼梯走到主人卧房所在的二楼。   昨天李蓉蓉带她来过一次,所以她记得很清楚,第二间就是少爷的卧室。   许鸽深呼吸了一口气,心中想着,但愿这位大少爷没有起床气。   她抬手敲了敲门,大声说道:“少爷,起床了。”   叫了好几声,里面也没有回答。   因为佣人守则上写着,叫醒主人起床的标准,是要确定少爷真的起来了才可以。   于是,她试着推了一下卧室的门。门是虚掩着的,她一推就推开了。   许鸽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盖着一条高级的蚕丝被,背对着她似乎睡得正熟。   不知道这位少爷有没有起床气。   她来到床边,恭恭敬敬地说:“少爷,已经七点了,您该起床了。”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好像仍然在沉睡。   她叫了几声,见对方没有反应,就走到床的另一边。   他用被子蒙住了头,只有几缕头发露在外面。   许鸽推了他一下,还是没有反应。    第三十七章 拥有灵力的女孩儿(十一) - 俏狐 - 白秋练   许鸽有些疑惑,这个人怎么睡得这么沉呢?不会是被闷死了吧?   想起管家和仆人都说,这位少爷神智不是很清楚。担心贺峰出事,她便大着胆子将被子轻轻地掀起了一角。   “少爷……啊!”   许鸽平时的胆子并不小,并不是看到那种蟑螂都会吓得跳脚的女孩儿。   今天可真是被吓到了,因为她看到了一个恐怖的东西――床上放着一个巨大的人形布娃娃。   娃娃做的十分逼真,四肢和身体的大小比例与一个成年人差不多,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假发。   之所以会尖叫出声,是因为她看到这个布娃娃的脸上戴着一个恶鬼面具。   这个鬼面具青面獠牙,长大血盆大口,简直和书上描述的恶鬼一模一样,仿佛随时都会把她吞下肚子一样。   许鸽向后退了两步,才看清楚。原来在这里躺着的,竟然是一个大型布娃娃。   这里怎么会放着一个这样恐怖的娃娃?少爷去哪儿了呢?   她向门口跑去,想去问问其他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刚跑到跑到门口,就迎面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那个人的胸口好像墙一般坚硬,把许鸽撞得眼前金星乱冒。   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许鸽仰起头,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少爷贺峰。   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同,此刻的贺峰的脸上仿佛凝了一层冰霜一般,带着层愠气。声音低沉而有磁性,不带一丝温度。   “你进来干什么?”   许鸽不禁哆嗦了一下,低着头小声地解释道:   “回少爷问话,我是来叫您起床的。”   即使并不聪明灵巧的许鸽,也一下子就看出,这位少爷此刻有些不高兴。   好大的起床气哦!   贺峰微微皱眉,眼神凌厉地盯着她。   “下次要记得敲门,没经过我的允许,不能擅自闯进来,听到了吗?”   这个人气场好强大,全身散发出的威严,让她忍不住往后退了一小步。   偷偷抬眼看了一眼贺峰,才喏喏地回答说:“听到了。”   “在我的房间看到什么,不要到处乱说,否则我会让你后悔的!”   “哦。”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下,问道:“你怎么不穿佣人裙,而是穿着自己的裤子?”   “不知道是谁恶作剧,在我的裙子上乱画。”   “赶紧去再找一条穿上,工作的时候必须穿工装!看看你自己,不伦不类的,像什么样子!”   “是,我知道了。”   “下去吧,我不想再看到你穿成这样了!”   许鸽向他鞠了个躬,如获大释一般地离开了二楼。   许鸽刚一离开,给许鸽送过牛奶的陆婉迎从旁边走了过来,亲昵地挽住了贺峰的手。   贺峰看到陆婉迎,立刻就咧开嘴笑了。   “迎迎,我演得好不好?”   “少爷,你好厉害哦!演得太棒了。”   陆婉迎摸了摸他的头发,以示赞许。   “你说的是真的呢!果然,我一瞪着眼睛说话,他们就都会很害怕。真好玩!”   “当然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对了,我们故意把娃娃放在床上的事,她没有产生怀疑吧?”   “没有。方才她被吓了一跳的样子,真是太好玩了!”   “是呀,我也看到了。好了,我们今天扮演恶人的游戏就玩到这里吧!”   “不嘛,我还想玩一会儿!”   贺峰如小孩子一样,拉着她的衣袖摇晃。   陆婉迎噗嗤一笑,原本大大的眼睛弯如新月。   “可是我要去忙了。再说,如果我们白天做游戏的话,很容易被人发现的,那就不好玩了。晚上我们继续玩儿,好不好?”   贺峰勉强地点点头,鼓起腮帮进入了委屈模式。   陆婉迎从衣兜一拿出一块榴莲糖,放在他的手心里。   “少爷最乖了,这是给你的奖励。把她赶走了,我就可以永远陪在少爷身边了。开心不开心啊?”   “开心,我最喜欢迎迎了。”   贺峰剥开糖纸,开心地吃了起来。   许鸽快步跑下楼,躲进了洗手间,惊魂未定地大口喘着气。   这位少爷还真是有些奇怪,居然喜欢玩那种恐怖的玩具娃娃。而且,一会儿和善一会儿暴躁,有点儿喜怒无常的。   可转念又一想,少爷的智力有问题的。这样一想的话,那他做出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也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了。   再说,她就是在这里混口饭吃,主人有什么喜好与她没什么关系。   正想着,看到陆婉迎从楼上走下来。   许鸽连忙走过去,焦急地问道:“前辈,能不能问你一件事?”   “原来是许鸽啊!有什么事?你问吧!”   陆婉迎停下脚步,歪着头问。   “我的裙子被弄脏了,暂时不能穿。能不能告诉我,该到哪里去暂时领一条裙子啊?”   陆婉迎想了想说:“这里的仆人每个人都只有一套衣服,白天穿了之后晚上回去自己洗干净。因此,大家做事都很小心仔细,很少会弄脏自己的衣服。即使你想换,也没有裙子可以让你换啊!你也可以去找李蓉蓉或者管家,不过你初来乍到的就弄脏了裙子,恐怕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那怎么办?”   许鸽挠头了,刚才少爷让她去换裙子,待会儿看她没换,肯定会不高兴的。   陆婉迎扬起唇角,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   “我的房间通风不好,有时候洗了衣服一宿干不了。所以,我到外面定做了一套仆人装,方便换洗。看我们俩的身材差不多,你应该可以穿。你等等,我去拿给你!”   “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谢谢你。”   许鸽开心地拉住了她的手。   不大一会儿,陆婉迎拿回来一条裙子,许鸽到休息室换上了。   接下来,她该去服侍少爷吃饭了。   在宽敞华丽的餐厅内,仆人过来拉出椅子,贺峰端坐在了椅子上。   陆婉迎站在他的身后,替他系上了洁白的餐巾,贺峰乖巧地一动不动。   见许鸽进来,陆婉迎对她挥了挥手:“许鸽,快来!看着我是如何服侍少爷的,明天开始由你来做。”   “好的。”   陆婉迎拿起红酒瓶,给他倒了半杯。   “少爷喜欢喝红酒,记得每次饭前都要替他把酒倒好。少爷只喝这个牌子的,要记清楚哦!”   “迎迎,还是你了解我。”   贺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笑嘻嘻地夸奖道。   许鸽认真地看着,有些疑惑地说:“前辈服侍的这样好,看起来少爷对你也很满意。我就不懂了,为什么不由你来做少爷的保姆呢?”   陆婉迎脸色一变,马上又恢复了神色,笑着说:“因为我还有其他工作啊!   本来,我是洗衣房的女仆。由于最近少爷身边没有得力的人,所以暂时将我调到少爷身边帮忙。   等你可以独当一面了,我就要回去了。”   “哦,原来是这样。”   “你好好学习,把我告诉你的内容都记牢!”   “好的,前辈,我回去就把这些都记在本子上。”   “不用叫我前辈了,把我都给叫老了,叫我迎迎就好了。”   “好吧,迎迎。”   贺峰吃饭的时候,举止十分优雅,需要人服侍的时候并不多。   大概半小时后,贺峰吃完了。   陆婉迎为他解下了餐巾,对许鸽说:“用餐完毕之后,少爷要去书房看书。这个时候,少爷不喜欢别人进去打扰,如果没有叫你,千万不能进去。饿了吧?你可以去后厨那里用点儿早餐,我在这里服侍就好了。”   “好的。”   许鸽去了后厨,只见后厨的门口摆着几张桌子,几个仆人在那里吃饭,许鸽一眼就看到了李蓉蓉。   许鸽和李蓉蓉打了个招呼,然后和她坐在了同一桌。   经过简单的谈话,许鸽才知道,李蓉蓉负责管理这里的女仆,是这里的女仆头儿。   “感觉怎么样?习惯了没有?”   “大家都对我很好,特别是蓉蓉姐和迎迎,对我非常照顾,我还挺开心的。”   “迎迎?你说的是陆婉迎吗?”   “是呀,她虽然年纪不大,不过对人很友善。”   “你离她远点儿吧!”   说完,李蓉蓉就站起来,离开了餐厅。   留下许鸽满头的问号,陆婉迎怎么了?李蓉蓉为什么让自己离她远点儿呢?   这话没头没尾的,也不说清楚点儿!再说, 大家都在这里工作,即使她想离陆婉迎远点儿,也是做不到的吧!   许鸽迅速吃完了早饭,就回去接替陆婉迎了。   贺峰在书房里看书,许鸽就等在门口,随时等候贺峰的招呼。   “迎迎,我想喝茶!”   “来了。”   许鸽赶紧倒了一杯热茶,端了进去。   贺峰伸手接过杯子,抬头看到是她,便问道:“迎迎呢?”   “她去吃早餐了,马上就回来。”   他听完没有再说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眉头就皱了起来。   “不知道我只喝凉茶吗?你弄这么烫的茶,是想烫死我是不是?”   抬手就将剩下的半杯茶水泼在了许鸽的裙子上,她立刻感觉大腿上一痛。   许鸽顾不得自己腿疼,低头看了看裙子,被茶水浸湿了一大片。   这裙子是向陆婉迎借的,这下也给弄脏了,这让她怎么和人家交代?    第三十八章 拥有灵力的女孩儿(十二) - 俏狐 - 白秋练   “你走,给本少爷去把迎迎换回来!”   许鸽转身就跑了,边跑边在心里责怪自己。   自己也真是的,一点儿小事都做不好,事先应该问清楚少爷的喜好才对。   她来到后厨,看到陆婉迎正在喝汤。她一抬头,看到了许鸽。   “许鸽,你怎么来了?”   “大少爷找你呢!”   “什么事啊?不是有你在吗?”   听说少爷找她,陆婉迎连忙放下手里的汤碗,随着许鸽一起回到贺峰的书房。   陆婉迎哄了几句,贺峰才消了气。   同样的程序,贺峰又用了午餐。   他午餐吃的是中餐,只吃了几口蔬菜就放下了筷子。   等贺峰去午睡了,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时,许鸽垂着头说:“都怪我不好,没好好问问少爷的洗好,就自以为是地给少爷倒了热茶,第一天就惹得少爷不高兴。”   陆婉迎连忙说:“不怪你,即使怪,也应该怪我忘了跟你说才是。刚才的事,你别放在心上。少爷的脾气有点儿急,不过他本性纯良,不会放在心上的,一会儿就过去了。”   “迎迎,不好意思。你的裙子弄湿了,我晚上洗好之后再还给你。”   “不要紧,我身上还有一套呢!”   贺峰午睡之后,习惯去贺家的后院散步。   因此,许鸽和陆婉迎陪着他去了后院。   许鸽闪目一瞧,贺家的后院可真是够大的。这哪里是后院,明明是一个大花园。   后院里种植这各种花草树木,风光非常好。   一路之上,陆婉迎和贺峰有说有笑,许鸽默默地跟在后面,好像一个多余的人。   许鸽想,她初来乍到的,少爷对她不熟悉,以后就会好了。   晚餐的时候,陆婉迎又为贺峰系好了餐巾,刚要给贺峰倒红酒,被沈管家拦住了。   “从明天开始,少爷就由新来的保姆服侍了。你多给她机会,让她练习一下吧!”   “好的。其实我也想让许鸽早点熟悉这些程序,不过看她今天是第一天来,想让她多看几次罢了。来,许鸽你试试。”   说着,把红酒瓶递给了许鸽。   许鸽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来,慢慢倒在了贺峰面前的杯子里。   贺峰冷冷地看着,直到看她顺利倒完,送了一口气之后,他才抬头问道:“沈佑,我不喜欢这个新来的保姆,还是让迎迎做我的保姆吧!”   许鸽听到他说不喜欢自己,脸色霎时有些苍白,心中有点儿不舒服。   她常常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个骄傲的公主。因为她有时候会感觉到,在潜意识里,自己的自尊心很强,每次听到自己被别人讨厌的时候,心情会很不好。   可是她明明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怎么会对这个这么在意呢?   沈佑向前走了一步,满面笑容地问道:“少爷,你为什么不喜欢新来的保姆啊?”   贺峰瞥了许鸽一眼,淡淡地说:“她笨手笨脚的,不像迎迎那样机灵懂事。”   陆婉迎连忙说道:“少爷别这样说,许鸽也挺好的。只不过,她今天才第一天上班,有很多事不熟悉而已。等时间久了,她一定可以做得很好的。”   听到陆婉迎替自己说话,许鸽心中又是一阵感动。   她越发不明白,李蓉蓉为什么会让自己不要接近陆婉迎了。陆婉迎热心又乐意帮助人,帮了自己几次,还在少爷面前替自己说话,至少她觉得陆婉迎不错。   沈佑劝道:“笨手笨脚倒是没关系,可以慢慢学。如果人不老实,那可就是骨子里的问题,难改了!”   许鸽有点儿看不懂了,陆婉迎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好像大家都不喜欢她呢?   吃过了晚饭,她找到了李蓉蓉。   “蓉蓉姐,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什么问题?说吧!”   “陆婉迎在这里做了很久了,而且少爷也很喜欢她。虽然她原来不是少爷身边的女仆,可是把她长期调过来也不难啊!为什么不让她来做少爷的保姆,而是要另外招聘呢?”   李蓉蓉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其实家里招聘保姆,就是因为这个陆婉迎。她虽然看起来性格不错,可是很能勾引少爷的。”   “不会吧?”   许鸽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陆婉迎本来是洗衣房的仆人,可是她经常陪着少爷一起玩,少爷的智力本来就如孩童一般,很容易就被她蛊惑了。   她纵容少爷的各种恶作剧,还经常给少爷出馊主意,所以少爷很听她的话,也很依赖她。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陆婉迎会教坏少爷的!所以老爷让管家去请新保姆,不让她再在这里作怪。如果不是少爷不让她走,她早就被赶出去了。”   “原来如此!不过,仆人变着法儿地想哄着少爷开心,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睡觉之前,贺峰要听故事。陆婉迎拿出一本童话书,坐在床边给他读了一个灰姑娘的故事。在听到灰姑娘坐上南瓜车的时候,响起了微微的鼾声。   陆婉迎对着许鸽一摆手,两个人轻手轻脚地向外走去。陆婉迎回头把门轻轻带上,对陆婉迎说:“以后,少爷就拜托你来照顾了。”   “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许鸽这样对她保证着。   回到房间,坐在柔软的大床上之后,许鸽才感觉到一丝放松。虽然这份工作身体不累,可是心却恨疲劳。少爷不好相处,她还要再努力才行。   她来到洗手间,摸摸衣服已经干了,取下来叠好了,又把陆婉迎的裙子洗了晾在那里。   从包里拿出了一袋子酸梅,放入了口中。   “噗噗噗!”   刚放进去,她又吐了出来。   梅子应该是酸的才对,为什么这颗梅子这么苦啊?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大大的中药丸。   许鸽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鬼,看情况一定是有人在对她恶作剧了。   到底是谁呢?她挠挠头,没有想出个头绪。   算了,既然想不到,那就不必浪费力气用力想了,大不了明天再去买几包酸梅就是了。   只要是无伤大雅的玩笑,她倒也无所谓。   她把药丸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有一股浓烈的草药气味,大概是护肝丸之类的中药。她把药丸丢进垃圾桶,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她睁开眼睛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看看衣服有没有被乱涂。看到没什么变化之后,才放了心。   今天她要独工作了,于是她满怀期待与紧张地洗漱完毕,又换了衣服,才离开房间,来到了二楼贺峰的房门前。   她按照步骤,先给贺峰围好餐巾,然后倒了红酒。   贺峰安安静静地由着她服侍,没有刁难她,也不说话。   他去书房看书的时候,没有要茶,许鸽顺利地度过了一个上午。   比想象的顺利多了,许鸽这才放了心。   到了下午,贺峰睡了午觉,许鸽便陪他出去散步了。   走到一半,贺峰突然指着面前的一堆石头问:“那些石头,是做什么用的?”   园丁回答说:“回少爷话,老爷上次来的时候说,这里应该堆一座假山,所以暂时把碎石放在那里了。”   “可是这些石头放在这里,碍着本少爷走路了!你!”   他抬手指了指许鸽:“去把这些碎石头拿开,搬到门口!”   不等许鸽说话,园丁先开口说:“少爷,这位姑娘的身子骨弱,恐怕搬不动吧!还是让我来……”   “不用你多嘴!这个保姆是新来的,本少爷就是想看看她的体力如何。要是连几块石头都搬不动的话,就没有资格做本少爷的保姆,还不如收拾铺盖走人呢!”   “是。”   园丁缩了缩脖子,退到了后面。   许鸽看了看那堆石头,裂开嘴笑了。   她就知道,这工资不好赚。   虽然看上去她不强壮,可是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孩儿。   暑假的时候,她经常去餐厅打工,什么脏活累活都做过。   她看到招聘保姆的启示时,也想到会做粗活,所以还是有思想准备的。   既然少爷想试试她的体力,那她就展示给他看看。   许鸽二话不说就弯起袖子,向那堆石头走了过去。   搬起了最大的一块,感觉自己还能拿动,就迈步朝门口走去。   贺峰本来想看她出丑,没想到她真的去搬了。   来来回回搬了大概二十分钟,竟然一个人把那堆石头全都搬到了门口。   许鸽搬好之后,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得意地扬起了笑容。   贺峰看傻了演,旁边的几个仆人也惊得睁大了眼睛。   这个妹子,她真的是个妹子吗?鲁智深再世啊有木有!   贺峰轻咳了几声,拍了几下手:“不错,好体力。”   少爷终于夸奖她了,这是不是说明,少爷有点儿认可自己了呢?   许鸽开心地想,忍不住夸下了海口:“这算什么!就算再有这些我也可以搬得完。   “是吗?那正好。我突然觉得放在原来的位置更好些。辛苦你,再搬回去吧!”   这下,许鸽想打自己的心都有了,自己没事吹什么牛啊!   真是没事找事,自讨苦吃。   “少爷,这次您想好了吗?”   这次她学聪明了,先确认了一下。毕竟,她来回这样搬来搬去,也是很累的。    第三十九章 拥有灵力的女孩儿(十三) - 俏狐 - 白秋练   贺峰点点头:“嗯,想好了!”   于是,许鸽又把门口的石头搬了回来。她感觉腰部酸痛,两条胳膊都快要抬不起来了。   看到她果然又将石头搬了回来,贺峰满意的点点头:“现在我相信你,可以做我的保姆了。”   园丁接话说:“是呀!别说保姆了,我看保镖都可以胜任了。”   许鸽心想:少爷又夸我了,太开心了,即使腰累断掉都值了!   贺峰心想:这个园丁话怎么这么多?赶明儿要记得换一个。   又往前走了几步,贺峰又问园丁:“这片郁金香,今天浇过水了吗?”   “还没有呢!”   “保姆,看你身强力壮的,去帮园丁把花浇了吧!”   许鸽看了贺峰一眼,心里产生了质疑。这个人真的疯了吗?她怎么看着他比自己聪明多了呢?而且还这样会折腾人!   “行。”   她答应的爽快。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不管他是不是故意折腾人,反正既然他吩咐了,她便愿意照办。   况且,给美丽的花浇水也是一件开心的事。   小姨家就有几盆花,都是她负责浇水的。   许鸽拿起大喷壶,给每一盆郁金香浇了水。   服侍贺峰吃完晚饭,许鸽将他送回了房间。   她拿起那本童话故事书,翻到了灰姑娘的故事,轻轻地读了起来。   “灰姑娘穿着漂亮的礼服,踏上了南瓜车。四匹马快速地奔跑者,向宫殿的方向驶去……”   贺峰怔住了,他没想到,这个女孩儿朗读故事的声音会如此婉转动听。   她平时话不多,即使说什么也是几个字,他并没有认真听过。   原来,她朗读的时候,和她讲话时的语调是不同的。   他听得入了迷,很快她就把故事读完了。   许鸽把书合上,看了一眼贺峰,他眼睛睁得大大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自己看,根本就没有丝毫的睡意。   许鸽以为自己讲的不好,尴尬地抿了抿嘴。   “你不困吗?”   贺峰别过头,掩盖了眼里的情绪。   “那我再读一个美女与野兽的故事好了。”   许鸽翻了一页,继续读道:“从前,有一个女孩,和父亲相依为命。”   “我不想听故事了,讲得干巴巴的,根本睡不着。”   贺峰趴在枕头上,好像一个任性的孩子。   许鸽把垂在肩膀上的发梢缠在手指上,心中充满无奈。   真是的,明明是个成年人,也算是个帅哥,举止却像个孩子一样。   她在后院做了一下午粗活,浑身酸痛,真想早点儿回房间休息。   贺峰心里想,声音这样好听,不知道唱歌怎么样。   这样想着,不由说了出来。   “你唱首歌给本少爷听吧!”   “唱歌?可是我唱歌不太好听。”   许鸽挠挠后脑勺,为难地说。   记得有一次,她和小姨、小姨夫他们去KTV玩。大家都唱了,最后只剩下她坐在一边儿。   小姨把麦克风塞给她,非要听她唱一首,情面难却她就高歌了一曲“南山南”。   她唱了一半,包房里就没人了。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提出过让她唱歌了。   看到许鸽迟疑的样子,他立刻来了精神,索性坐起来了。   “本少爷命令你,马上唱!”   他的目的,就是想看她出丑。   “好吧!那你忍耐着听哦!”   许鸽闷闷地想,提这个要求,希望你不要后悔才好。估计我唱完,你就更睡不着了。   她清了清喉咙,才唱道:“阳光下的泡沫,是彩色的。”   “停下!”   贺峰脸色铁青,连连摆手。   长这么大,他就没听过走音走得这么远的歌。   “就像被骗的我,是幸福的。追究什么对错,你的谎言,基于你还爱我。”   许鸽假装没听到他的话,继续唱着。   她要用实际行动来表达出,她也是有脾气的。   既然是他自己选择要听她唱的,那么他就是咬牙忍着,也要听她唱完才行。   “美丽的泡沫,虽然一刹花火,你所有承诺,虽然都太脆弱,但爱像泡沫。如果能够看破,有什么难过。”   “别唱了,再唱我就掐死你!”   他捂住耳朵,凶巴巴地制止道。   “可是,我还没唱完呢!还剩下一段……”   许鸽对着手指说,她知道他不会喜欢。   她暗自庆幸没唱那首“南山南”,而是唱了这首自认为最拿手的“泡沫”。   “行了,你下去吧!看到你就烦!”   “哦。”   如获大赦一般,许鸽给他鞠了个躬,转身就跑回了一楼自己的房间。   许鸽刚一离开,一个窈窕的身影便进了贺峰的房间。   “少爷,怎么才打发她走啊?”   来的人正是陆婉迎。   “迎迎,你来了,好想你哦!”   贺峰见到她,十分开心地说:   “我不喜欢那个新保姆,还是迎迎会照顾人,你什么时候能回到我身边啊?”   “这就要看你的咯!”   “这回,我们要怎么赶走新来的保姆啊?你给她的牛奶里放安眠药,我在她的裙子上画画,还换了她的零食,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咱们吓唬她,也没把她吓跑;今天我让她做了许多工作,她都照做了。看来,她是个难对付的人。   要不,还是用老办法吧!把花瓶放在门口,故意让她踢翻,然后让她赔偿。上一个保姆,不就是这样被吓哭了,然后自己收拾行李离开的吗?”   “不行。”陆婉迎眼珠转了转,说道:“陷害的办法可以用,不过不能再用打破东西这一招了。不然,就会被人怀疑了。这一回,我想到了一个新方法,不过需要你的配合。”   陆婉迎把嘴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道:“到时候,你这样做,然后再这样做就行了。其他的,全都交给我来办!”   贺峰拍着手笑:“好,这可真是个好办法,迎迎真是个聪明的姑娘。那样一来,新保姆肯定就待不下去了。”   许鸽回到房间,一进门就跌在了床上,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虽然以前在餐厅打工,做过体力活,不过还真是没做过这种重体力劳动。   躺了一会儿,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强撑着爬起来,来到洗手间取下一条裙子,放在纸袋里打算给陆婉迎送去。   打开门正要往外走,迎面撞上一个人。   “迎迎?”   许鸽一看,脸上洋溢着阳光般微笑的,正是陆婉迎。   “许鸽,你要去哪儿啊?”   “正巧,我要去找你,打算把裙子给你送过去呢!洗好了,谢谢啊!”   “别客气,小事情。”   “你来找我有事吗?”   “是呀,明天是我的生日。下班之后,我打算在房间里举办一个小小的生日party。要是你不嫌弃的话,到时候欢迎你来玩儿。”   “我一定到。”   许鸽爽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一大早,许鸽去了一趟附近的礼品店。礼品店刚开门,老板说,她是今天的第一位客人。在老板的推荐下,她给陆婉迎挑了一份礼物,是一条桃红色的围巾。   许鸽在自己的脖子上比量了一下,感觉陆婉迎的皮肤很白,带上这条围巾一定很好看。   走出了礼品店,天空竟然开始飘起了小雨。   许鸽拢了一下白色风衣,顶着风雨疾步往回走。   初秋的天气,已经开始渐渐变凉了。   所幸,礼品店距离贺家并不远,她很快就回到了贺家的后门。   贺家的仆人们平时都是走后门的,许鸽刚迈步走进去,就发现地上趴着一个毛绒绒的白色小东西。   贺峰翻了个身,感觉到一阵寒气袭来,便将被子往身上裹了裹。   突然,听到窗外传来沙沙的声音,猛然坐起来一看,才发现外面下雨了。   连忙胡乱抓了一件外衣披上,一边系扣子一边踩着拖鞋向外跑。   一个仆人见他跑得急,拦住他问道:“少爷,大雨天的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你别管!”   贺峰推开他,匆匆向外跑去。   来到后院的角落,向狗窝里一看,竟然空了。   糟糕!他的球球呢?   “球球!你在哪儿呢?”   他冒着雨在院子里乱跑,每个角落都不放过,仔细寻找着。   “球球!别让老爸担心,你快出来啊!”   球球是贺峰捡回来的流浪狗,那天他偷偷跑出去玩,一只奶白色的小狗一直跟在他后面,一直跟到了他家门口。   他回头对它说:“你快走吧!我是不会收留你的!”   小狗轻轻呜咽了几声,瞪大眼睛看着他。   贺峰一向不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东西,可是那天偏偏就从那只小狗的眼中看出了哀求。他无法转头离开,就转身蹲下,和小狗对视了一会儿。一向不爱管闲事的他,难得动了一次恻隐之心。最后,把小狗捡了回去。   他抱着小狗回到了房间,打算先给它洗个澡,然后亲手给它做个窝。   陆婉迎端着一碗茶走了进来,贺峰觉得一般女孩儿都喜欢小动物,便献宝似的把小狗拿给她看。   谁知,陆婉迎一见小狗,大惊失色地连声叫道:“快丢出去!”   “怎么了?”   贺峰不知所措地抱着小狗,小狗贺峰怀里瑟瑟发抖。它将自己缩成了一个球,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似乎也感觉到自己被面前的女孩儿嫌弃了。    第四十章 拥有灵力的女孩儿(十四) - 俏狐 - 白秋练   “你、你先把它丢出去再说!”   一向笑嘻嘻的陆婉迎花容失色,蹲在墙角抱着头,颤抖着声音说。   贺峰看了看怀里颤抖的小狗,只好默默地离开了房间,暂时将小狗放在了储物间。   转身回到房里,他不解地问:“迎迎,我看其他女生很喜欢这些小东西的,你为什么会这样讨厌小狗呢?”   陆婉迎做了几个深呼吸,才稳住了心神,踱步走到椅子上坐下,慢慢地解释说:“那一年我才六岁,跟妈妈去乡下走亲戚。   晌午,我在亲戚家睡午觉,突然被一阵急促而响亮的狗叫声吵醒。   我醒来之后,看到地上趴着一只巨大的黑狗。   那双漆黑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血红的舌头吐了那么老长。当时的情景,我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心惊肉跳的。”   贺峰握住她的手,安慰地轻拍了几下。   “后来,我吓得大哭,穿上拖鞋就往外跑,那条大黑狗就在后面紧追不舍。   我跑到院子里,它就跟到院子里。我当时还小,跑得慢,好几次险些被它追上。   这时候,大人们听到哭闹声,都从四面八方赶过来,呵斥住了那条狗。   亲戚过意不去地说,黑子一直都很乖,不知道今天中了什么邪!   说着,还拿了一根棍子打了它几下。   谁知道,黑子第二天就死了。   我开始发高烧高烧,昏迷不醒。   直到妈妈把我带回城里,在医院里打了三天点滴才好。   从那以后,我就对狗产生了恐惧,无论是什么样的狗,我一看到就会想起这段往事。   你把那条狗丢了吧!以后也不要再带狗回来了,好不好?”   贺峰沉默了。   他知道自己生病了。半年前的一天早上,他醒来之后就昏昏沉沉的,不记得自己是谁,也忘记了过去发生的一切。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如何面对未来。   他的身体是个大人,周围的人也都叫他少爷,可是他总觉得自己是个孩子。   有人说他疯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但是他知道自己大概是生病了。   因为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自己是怎么成长到现在的。看到周围陌生的景物和自称是他父母的人,他的内心非常恐惧和寂寞。   开始,他被带到医院神经科,医生让他做了一系列检查之后,才神情凝重地说:“一切正常,看不出是什么问题,他的问题已经超出了当前医学研究的范围。”   他又被带到其他城市,各大有名的医院医治。最后也没有一个大夫可以给出结论,他究竟得了什么病。   后来,家里人也绝望了,将他送到了这栋老房子里,不让他随便出去。   开始,他只会坐在院子里发呆,一坐就是一天。   别人都用怪异的眼光看他,把他当成是疯子,只有洗衣房的女仆陆婉迎没有看不起他。   每次见到他,她都会露出甜甜的微笑,把他当做朋友一般关心他、照顾他,还常常与他谈天说地。   陆婉迎带着他到处玩,教他各种恶作剧。有时候,是偷偷藏起了厨师的盐罐儿;有时候,是把仆人刚打扫好的庭院撒上一地的落叶;也有时候,是在门框上面放一桶水。   正是这些无厘头的行为,让贺峰恐慌的内心得到了慰藉,脸上也开始有了笑容。   他不再每天发呆,而是会趁大家不注意,从后门溜出去玩,晚上才回来。   陆婉容告诉他,如果有人管他,假装发脾气吓唬他们就可以了。   他过去一直是这个家的独苗,是骄横狂傲的大少爷,从来不把人放在眼里。只要他微微皱个眉,没有哪个下人敢作死冒犯他。   如今虽然他病了,但是毕竟还是他,余威犹在。   于是,他变得调皮起来了,经常对家里的仆人们恶作剧。反正他父母不经常来,只要他瞪起眼睛,仆人们也不敢多言。   在这里,贺峰只信任陆婉迎一个人。   既然陆婉迎说不喜欢小狗,曾经被狗惊吓过,那么他也不能再坚持了。   “好,我现在就把它送走。”   “少爷,谢谢你的体谅,你对迎迎真是太好了。”   他将狗抱到了门口,轻轻放在了地上。   “你走吧!我真的不能养你,因为迎迎会不开心,我不想看到她不开心。”   小狗轻轻呜咽了几声,才转身摇着尾巴爬走了。   第二天,贺峰刚从后门溜出来,就看到地上爬着一个白色的球。   “小东西,你怎么又回来了呢?去找你的父母吧!”   小狗汪汪地叫了两声,双眼泪汪汪地看着贺峰。   难道它没有父母,是一直野狗吗?   可是,这又管他什么事呢?迎迎不喜欢它,他不能管的。   今天他打算去游戏厅玩,再迟点儿人就多了。   想到这里,他不再停留,径直走了。   第三天,那只白色小球还在。   贺峰看了它一眼,默默地在它面前放下一块牛肉干。   第四天,小狗看了看面前的馒头,吐了吐舌头,埋头吃了起来。   第五天,小狗趴在高级红木地板上,怯怯地看着眼前的仆人们。   “少爷,你怎么又把它给带回来了?”   陆婉迎后退了两步,压抑着舌尖随时想脱口而出的尖叫。   “迎迎,它真的很可怜,就把它留下吧!”   “不行,我是真的很怕这种东西的,理由我也解释过了。如果少爷一定要留下它,那么以后我就不会再来少爷的房间了。”   “这里的冬天虽然不太冷,可是如果小狗一直流浪的话,可能因为找不到食物而饿死,或者被坏孩子欺负。   迎迎是个善良的姑娘,不会眼睁睁地看它流落街头的,对不对?   我不会把她养在卧室里,就让它待在后院。   待会儿我给它搭个小窝,平时不会让你看到的,好不好?”   贺峰用请求的口吻对她说,一张帅气的脸上带着孩子般的期待。   “那好吧,不过少爷不可以让它进到屋子里,不然我会害怕的!”   陆婉迎勉强同意了。   她知道,虽然少爷喜欢她,不过她毕竟是个女仆而已。她不能太过扫了他的兴致,让他不开心。   “可以,不会让它进来的。”   于是,这只小狗就在贺家的后院里住了下来。   贺峰给它洗了澡,又注射了各种防病的疫苗。   因为这只小狗长得好像一团白色的球一样,所以贺峰给它取名为“球球”。   过去他只有陆婉迎一个朋友,陆婉迎对他非常照顾,还经常陪他玩。自从球球来了之后,贺峰又多了一个朋友,而且第一次体会到了照顾别人的感觉。   他把球球当成儿子一样,每天给它喂食洗澡,有空就会过来看看它。当然,他做这些都是在陆婉迎不在旁边的时候,或者晚上她去睡觉了以后。   今天,他突然发现外面下雨了。   那个狗窝,是他亲手做的,雨水太大的话,是会渗进去的。   如果球球躲在窝里,就会被水淹到,如果离开小窝跑到院子里的话,也会被雨打湿的。   球球还小,经不起狂风暴雨的。   雨越下越大,贺峰在雨中奔跑着,到处寻找球球。   到底去哪儿了呢?   他心里十分焦急,仆人递过来一把伞,却被他推开了。   “少爷,回去吧!”   “你们走开!”   仆人劝不住他,只好拿着伞站在了一边儿。   贺峰又来到后院的门口,出去找了一会儿,也没有看到球球的影子。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屋里,眼中快要留下泪来。   在经过佣人房的时候,一个房间的门没关,他突然听到里面有人低声说着:   “慢点喝,还有好多呢!”   然后是小狗的呜咽声和进食的声音。   贺峰赶紧来到门口,看到房里是新来的佣人。她叫什么来着?他根本没有记住她的名字,因为他知道,她过几天肯定会走的。   他只希望迎迎做她的保姆,可是管家不喜欢迎迎,总是给他找新保姆。没关系,迎迎有很多办法,已经让很多新来的保姆知难而退了。   如今,他才看清楚了这个女孩。   清晨的阳光斜射到这个小房间里,让女孩儿的整个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色。   她跪坐在地上,头发披散在肩膀上。唇角微微扬起,目光柔和而温暖。在她的面前趴着一条小狗,正是他一直在寻找的球球。在球球的前面放着一个小碗,碗里是乳白色的牛奶。   贺峰突然发现,眼前的画面就像一副美丽的图画,让他站在那里看了许久。   许鸽在院子里发现一只小狗,全身都被淋湿了,就悄悄地抱回了自己房间。她不知道这只小狗是贺家谁养的,还是从外面跑进来的,也不知道贺家是不是允许养狗,不过看到小狗被淋湿的样子,还是冒险把它给带了回来。   大不了等被发现了,她就把小狗给送走呗!   它和自己一样,都是四处飘零的生命。她能护着它一时,便护着它一时吧!   许鸽找了一个脸盆,帮它洗了澡,又用吹风机吹干了。然后,去超市买了一盒牛奶给它喝。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该去叫少爷起床了。她站起来,才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    第四十一章 拥有灵力的女孩儿(十五) - 俏狐 - 白秋练   许鸽吓了一跳,双手抓着衣角,瞪大了眼睛说:   “少爷,您怎么起来了?我还没有去叫您呢!”   贺峰扬眉轻笑:“怎么?你不叫我,我就不能起来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许鸽慌忙解释道。   贺峰蹲下身,一把抱起了小狗。   平时球球胆子很小。一有陌生人靠近,就会全身发抖。说来也是奇怪,今天竟然吃得悠闲自得,没有一点儿害怕的表现。   看来,球球不讨厌这个新保姆呢!   “喂,你不要伤害它!”   许鸽连忙说。   这位大少爷喜怒无常,她还真怕他会伤害这个无辜的小生命。   贺峰笑了笑,转身往外走去,边走边说:“这只狗是我养的,谢谢你照顾它。”   许鸽听完这话,瞪大了眼睛。想不到,这位大少爷也会喜欢这种萌宠。   大概是因为早上她随手收留了他的狗,才没有让狗淋雨,所以他一整天都没有再为难她。   许鸽的心情大好,觉得这下是可以在这里站稳脚跟了,工资也可以顺利拿到了。   到了晚上,贺峰没有让许鸽讲故事,因为他也准备要去参加陆婉迎的生日聚会。   今晚,贺峰穿了一件黑色的西装,看起来格外帅气。   在陆婉迎的房间,已经来了几个和她要好的女仆。大家一见许鸽和贺峰来了,都站起来打招呼。   陆婉迎开心地说:“少爷,许鸽,你们来了。”   她的房里经过了简单的装饰,墙上系着许多红气球和红绸带。中间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各种食物和饮料。   许鸽把礼物递过去,嘴里说着:“迎迎,祝你生日快乐,越来越漂亮!”   “谢谢。”   贺峰从衣兜里取出了一个首饰盒,上面系着粉色的绸带。   “迎迎,永远开心!”   陆婉迎接过首饰盒,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这么重,是什么呀?”   贺峰神秘一笑:“待会儿,你拆开不就知道了。”   “好,我一会儿看看。”   紧接着,又进来几个男仆,小屋里一下子就显得拥挤起来了。   陆婉迎看人来的差不多了,就宣布:“谢谢大家来参加我的生日Party,请落座吧!大家不必客气,请尽情吃喝。今晚,就让我们好好开心一下吧!”   在吹完蜡烛、许了愿、切过蛋糕之后,大家开始聊了起来。   许鸽一看,在今天来的人之中,并没有管家和李蓉蓉。   陆婉迎夹了一口菜,提议道:“今天大家高兴,所以只吃菜就太没意思了。我们来行酒令,喝点儿酒助助兴吧!”   “好啊!反正喝多了也就去睡觉了。”   大家伙纷纷响应,平时这些人都是服侍人的,难得有这么个放松的时间。   只有许鸽的态度有些踌躇,她站起来摆摆手说:“我不会喝酒。你们玩,我在旁边看看就行了。”   “那可不行!大家一起玩,怎么能不少了你呢?”   大家都跟着起哄,不肯放过她。   一个后厨的仆人,名叫蓝兴的人站起来劝道:   “今天是迎迎的生日,别扫了她的兴嘛!”   许鸽看了看蓝兴,她对这个人有印象。   虽然她才来几天,可是已经听过好几次蓝兴的名字了。因为他生的很俊俏,又谈吐幽默,所以好几个女仆都背地里说喜欢他。   可惜他家世不好,若出声在有钱人家,估计也可以成为大明星的。   陆婉迎给贺峰使了个眼色,贺峰心领神会,按照事先她交代自己的那样,也帮着劝道:   “是呀,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就别推辞了。”   许鸽瞄了他一眼,心中有些不明白。贺峰的举行言谈,有哪一处像个成年人了。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她和贺峰已经熟悉了很多。她也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在他面前会紧张了。   “迎迎,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扫你的兴。是因为我酒量真的不行,所以我印象中从来没有饮过酒。小姨告诉我,说我小时候不懂事,自己不小心喝了一点,然后就睡了好几天才醒。因此小姨说过好几次,让我一定不能喝酒。”   陆婉迎一听,她的意思是不想喝。如果她不肯喝酒,那么她的计划就不能进行下去了。她岂不是白费心机了吗?不行,她得劝劝许鸽。   “哎哟,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那只是小孩子抵抗力弱,所以才容易醉罢了。你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不用再听小姨的话了,喝一点儿没事的。再说,我们行酒令就是热闹一下,也未必你就会被罚酒啊!”   “可是……”   “别可是了。今天是我生日,所以我最大,你要听我的,快坐下!”   陆婉迎把她硬拉过来,按在了座位上。   许鸽很为难,她好像除了“击鼓传花”,就没听说过其他酒令了。   陆婉迎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体贴地说:   “许鸽不常喝酒,多半也不懂太复杂的酒令。   咱们来玩个简单的,‘逢七敲’吧!   这个玩法很容易,就是按顺序数数。   在说到七、十七、二十七,或者七的倍数等和七有关的数字时,不能说出来,而是要用手掌敲一下桌面来代替。许鸽,你听懂了吗?”   许鸽眼神迷茫地摇了摇头。   “没关系,我们大家给她演示一次。”   这些仆人没事都是喜欢去酒馆的,自然都是信手拈来的。演示了几次,贺峰与女仆们都学会了,许鸽还是一脸似懂非懂的样子。   陆婉迎笑着拿起了一根筷子,做好了准备:   “好,从我开始,1!”   “2!”“3!”“4!”“5!”“6!”   顺时针转了半圈,轮到许鸽了。她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发起呆来。   旁边的贺峰推了她一下,低声提醒道:“到你了,发呆是会被罚酒的!”   “啊!”   一听说要罚酒,许鸽吓了一跳,连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7!”   “你错了,许鸽。”   大家哄笑着,平时看这个许鸽就笨手笨脚的,还以为她是刚来这里不适应。现在看来,就是脑子反应慢。   “来,罚酒一杯!”   刚才起哄的蓝兴取过她的杯子,给她满满地倒了一杯啤酒。   许鸽看了看眼前的酒,咬了咬下唇。   陆婉迎接过杯子说:“许鸽都说了酒量不行,而且第一把她不太熟,就罚半杯算了。”   “那可不行!虽然是个游戏,不过也要赏罚分明。既然她错了,那就要受罚,怎么可以减半呢!”   蓝兴不依不饶,将酒杯递到了她的唇边,一定要让她喝下去。   许鸽紧闭着双唇,实在是不想喝。她是个听话的孩子,小姨说不然她喝酒,她就不会喝。   这样一来,气氛一下就冷场了。   陆婉迎连忙过来打圆场:“如果许鸽实在不想喝的话,你别难为她了。来,我替她喝了吧!”   说罢,豪气地端起酒杯,打算一饮而尽。   许鸽本来是打定了主意不喝的,可是看到陆婉迎要替自己喝,觉得实在是过意不去。   陆婉迎今天过生日,她这样执意拒绝,确实有点儿不给陆婉迎面子。再说,游戏里数错的是自己,怎么能让她代替自己受罚呢?   想道这儿,许鸽伸手抓住了陆婉迎的手腕,取过她手里酒杯说:“不用你代替,我自己喝!”   在大家的掌声中,许鸽一口气就喝干了一大杯酒。   喝完之后,她并没有感觉怎么难受,反而觉得全身舒爽,五脏六腑也清凉得劲儿。   喝了第一杯,许鸽觉得喝酒没什么难的,便尽情地与大家行起酒令来。   几番下来,把把都是许鸽数错,不是该敲桌子的时候数出来了,就是该数出来的时候拍了桌子。还有一次,是迟疑的时间过长。   前前后后,许鸽喝了不知多少杯,两腮也开始泛起了红润,目光也迷离了起来。   陆婉迎一看时机差不多了,就抬手捂住嘴巴,打了个哈欠。   “时候不早了,大家也累了,今天的晚会就到这里吧!大家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干活呢!”   仆人们站起来,三三两两地往外走。   别人都没喝多少,就数许鸽喝得最多。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嘴里吐字不清地说:“那我也回去了。”   陆婉迎一把扶住她说:“你今天喝了不少,站都站不稳了,让我怎么放心呢!还是找个人送你回房间吧!你们谁有空,麻烦把许鸽送回去。”   “我送她吧!”   说话的人是蓝兴。   “好,那就拜托你了。她的房间就在前面拐弯的地方,你一定要把她平安送回去哦!”   说着,陆婉迎冲他别有深意地一笑。   蓝兴邪气地扬起浓眉,也一语双关地回答说:“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蓝兴扶着许鸽的胳膊出了门,许鸽一边向外走,一边含糊不清地拒绝:“我不用人送,自己可以回去的!”   看到一切都按照事先计划的那样,进行地很顺利,陆婉迎便转头对贺峰说:“少爷,还记得我怎么教你的吗?”   “记得!你让我去许鸽的房门口,看到他们有亲密的行为,不要惊动房里的人,立刻跑到走廊大声喊叫。叫得越大声越好,最好是能把这里所有的人都喊来。迎迎,我说的没错吧?”    第四十二章 拥有灵力的女孩儿(十六) - 俏狐 - 白秋练   陆婉迎听完,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咱家少爷就是聪明,我只说了一遍就记住了。有些人都认为你行为举止好像孩子,我倒觉得是他们愚昧,看不出你的智慧。”   听到她的夸奖,贺峰好像吃了蜜糖一样开心,眼中闪着晶莹的亮光。   “好了,你去吧!只要这件事做好了,许鸽早餐之前就会卷铺盖走人了。”   “等我的好消息吧!”   贺峰蹦蹦跳跳地出了门,鼻子里哼着时下流行的旋律。   陆婉迎坐在椅子上,满意地拿起了桌上的红酒抿了一口。   大家都认为少爷痴痴傻傻的好像一个孩子,所以这个见证人必须由少爷来做,才不会有人怀疑是她设的局。   管家和李蓉蓉总是看不上她,她心中不是不明白。怎奈少爷离不开她,他们也暂时拿她没办法。只要少爷讨厌别的保姆,她就能一直陪在少爷身边了。   见大家都各回房间了,贺峰如鬼魅一般,轻手轻脚地来到了许鸽的房间门口。   门虚掩着,只听到里面有男人说话,听声音是蓝兴:   “来,坐在这里。”   “你是谁啊?为什么在我房里?”   看来许鸽是真喝多了,口齿都不清晰了。   “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喝醉了,是我送你回来的呀!”   “哦,原来是我的同学小丽哦!”   “是呀,快躺下休息吧!”   蓝兴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笑意。   这个新来的保姆,居然醉得连男女都分不清了。   贺峰偷笑着,慢慢地把门推开一个小缝隙,向里面看去。   只见许鸽放下戒心,任由蓝兴把她放倒在床上。   站在一旁的蓝兴邪气地一笑,将手伸向了许鸽的衣领,将她衬衫上的第一个纽扣解开了,露出了白皙的脖子。   “小丽,你干什么呀?”   “我帮你解开扣子,让你睡得舒服一点儿。”   “哦,谢谢。”   许鸽的双颊通红,一对丹凤眼微微眯着,眼中全是迷茫。几缕发丝贴在脸上,媚态十足。   蓝兴的眼神一亮,自言自语地说:“平时看你打扮得那么保守,如今喝醉了倒是别有一番诱人模样呢!”   说完,俯下身在她粉嫩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许鸽缩了缩脖子,咯咯笑了两声:“别闹,好痒哦!”   贺峰看到这个情景,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这个女孩儿也太没防备了吧!   还是她根本就是一个不检点的人,今天在这里假装和最勾搭男人?   贺峰没有动,站在那里继续看着。   蓝兴又解了许鸽一颗上衣扣子,露出了她美丽的锁骨。   然后,他又将她脑后的发卡摘掉,一头秀发便披散在了枕头上。   此时的许鸽,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可以说,无论蓝兴对她做什么,她也不知道了。   蓝兴优雅地脱掉了黑色西服,然后解开自己袖口上的扣子,又随意解开了几颗前面的扣子。把手放在两侧松了松腰带,把衬衫从西装裤里面拿出来。   接着,他躺在了许鸽的身侧,将她抱在怀里。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插进她的发丝里,唇就贴了上去。   “嗯……”   许鸽感觉到唇被人堵住,本能的推了他一下,可是却没有推开,她鼻子里不满哼了几声。   贺峰看到许鸽被一个男人这样欺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有些后悔同意陆婉迎的主意了。 看看时机差不多了,他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就立刻一脚踢开了房门:“你们在干什么?”   蓝兴抬起头,看了贺峰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低低地说了一声:“少爷,是你啊!”   “你们居然敢在这里做苟且之事,真是太不要脸了!”   贺峰按照事先陆婉迎教他的,说完这些话之后,迅速跑到走廊尽头高喊着:“来人啊!快来人啊!”   仆人们刚回房间,有的洗脸有的刷牙,都还没有睡。   一听到少爷的声音,都踩着拖鞋纷纷跑出来了。   不一会儿,许鸽的房间门口句聚集了很多人,见此情景都议论纷纷。   “什么情况啊?”   “这还用说,肯定是许鸽勾引了蓝兴呗!”   一个暗恋蓝兴的一个女仆酸酸的说。   贺峰四下看看,人群之中没有陆婉迎。他猜想,可能她是为了避嫌而没出来。   许鸽仍然躺着那里,蓝兴坐在她身边,脸色没有丝毫的慌张,不紧不慢地系着袖口上的扣子。   管家沈佑也被惊动了,他走到床边看看许鸽。只见许鸽双眼紧闭,一身的酒气,睡得很沉。   沈佑愣了一下,问贺峰。   “少爷,这是怎么回事?”   贺峰大声回答说:“刚才我出来散步,突然听到这个房间有奇怪的声音。我担心是有小偷进来,就跑过来看了看,就看到这个仆人和我的保姆抱在一起。   我想,他们一定是在打架,就想过去劝阻,可是他们不听。于是,我就大声喊了起来,想让大家出来帮忙劝阻一下。”   管家听完沉吟了一下,指了指蓝兴:   “你穿好衣服,过来跟我解释一下!”   蓝兴下了床,跟在沈佑后面出了房间。   沈佑回头,对随后赶来的李蓉蓉说:“你去照顾一下许鸽,等她明天醒了,让她来前院找我一下。其他人,都回去睡觉吧!”   李蓉蓉看了看醉得一塌糊涂的许鸽,心里埋怨了一句:让你离那个女孩儿远一点儿,你就是不听。这下找了她的道,也算是咎由自取。   李蓉蓉轻轻地摇了摇头,给她盖好被子,离开了房间。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许鸽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头好疼,好像要裂开了一样,大脑中一片空白。   她敲了敲自己的头,努力回忆着昨天的事情。   对了,昨天是陆婉迎的生日,她去参加生日会了。然后,和大家一起行酒令,然后她输了,就喝了很多酒。   许鸽拿过手机一看,居然七点半了。天啊,她还没有去叫少爷起床!   小姨说的对,她就不该喝酒,酒这东西果然会误事。   她急急忙忙地穿好衣服,连洗漱都来不及,只胡乱拢了几下头发,梳成了一个马尾。   往镜子里看了一眼,发现眼睛肿得很厉害,就随手抓了一副眼镜戴上,打算遮挡一下。换上轻便的鞋子,就往外面跑去。   一出门,就碰上了李蓉蓉。   “许鸽,你要去哪儿?”   “我准备去叫少爷起床!”   “不用了,少爷已经起来了。你到前院去一趟,管家有事找你。”   “哦。”   许鸽来到前院,旁边有个小房间,就是平时管家休息的地方。   她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   许鸽推开门,看到沈佑坐在高级实木椅上,正在浏览网页,旁边站着一个仆人。   “你来了。”   沈佑跟许鸽打了个招呼,然后对身边的仆人说:“去把少爷请过来,然后把蓝兴也叫过来。”   不大一会儿,贺峰先走了进来,看了许鸽一眼,站在了旁边。   “少爷,对不起,我今天起来晚了,没有叫您起床。”   贺峰先是盯着看了她一会儿,好像没见过她一样。然后白了她一眼,转过头去不再理她。   许鸽也习惯了他的态度,今天确实是自己迟到了,所以低下头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蓝兴也揉着眼睛,一脸困倦地走了进来。   管家让闲杂人出去,把门带好了,然后严肃地说道:   “昨天所有的仆人都看到,许鸽和蓝兴抱在一起的场面,我想知道这件事情的缘由。贺家有固定,仆人之间是不能谈恋爱的,不然两个人都会被开除。我想知道,你们两个是不是在谈恋爱?”   “我和他抱在一起?这怎么可能!”   许鸽听完,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嘴巴长得很大。   蓝兴慢条斯理地说:“许鸽,那件事大家都看到了,你也没有必要否认了。沈管家,事情的经过,昨天我已经跟您说了,我不介意在这里再说一次。   昨天是陆婉迎的生日,所以我们都去给她祝贺。许鸽喝了很多酒,大家都不放心,我就把她送到了房间门口。   因为男女有别,她又喝了不少,所以我把她送到门口,就转身准备回自己房间了。谁知道,她用力地将我拉进了房间。   许鸽的力气很大,听说她把一堆石头搬来搬去的都不累,所以将我轻易地按倒在了床上,丝毫不费力气。我身材瘦弱,用尽了全身力气也没能推开许鸽。我被她解开了衣扣,还被她亲了几下。   我并不是个随便的男人,所以分离的推开她。并告诉她,你喝多了,脑子不清醒,做的这些事都不是出自本意。   许鸽却说,她喜欢我很久了,今天就是借着喝多了向我表达心意,还说要做我女朋友。她还死死地抓住我的手,威胁我说,如果我不答应和她在一起,她就跟别人说我对她耍流氓。   幸好在这个时候,少爷路过门口把我救了。   这就是事情的经过了,不信您可以问问少爷。”   许鸽听到蓝兴这样说,脸上立刻变得通红,大声否认。   “你为什么要冤枉我?我虽然记不清昨天具体做了什么,但是我并没有暗恋你,更不可能像你说的那样,对你做出那些失礼的事!”    第四十三章 拥有灵力的女孩儿(十七) - 俏狐 - 白秋练   沈佑悠悠地说:“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许鸽你别着急,我们来听听少爷的说法。”   方才贺峰进来的时候,看到戴着眼镜的许鸽,不禁晃神了。   自从他生病之后,就完全忘记了过去的事,甚至连自称是他父母的人都不记得。   到现在为止,他没有想起过任何关于生病前的事,这个世界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   可是就在刚才,他好像想起来了一点儿。   戴着眼镜的许鸽这个影像,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可以确定,自己过去一定见过这个女人。   忽然听见管家问他昨天的事,贺峰回答说:“这件事情,我昨天已经说过了。”   “可是昨天许鸽醉倒了,没听到。麻烦少爷再说一次给许鸽听,让她心服口服。我们贺家做事,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有过错的人。”   管家用两根手指轻轻敲着桌子,对贺峰说。   “好吧!我就再说一次。昨天我路过保姆的房间,看到保姆和蓝兴抱在一起。”   到现在为止,他还没记住许鸽的名字。   “少爷还记得,他们看起来是两情相悦的,还是谁主动的吗?”   “我想想。”贺峰摸着下巴,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会儿,“我记得是保姆主动亲蓝兴的,蓝兴当时还向后躲闪来着。”   “你胡说八道!”   许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贺峰。   管家点点头:“辛苦少爷了。”然后转头对许鸽说:“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我本来对你抱有很大希望,可惜你却做出了这种糊涂事。过来结算一下你的工资,收拾一下行李走吧!”   “沈管家,你听我解释。他们都是冤枉我的,我真的没有做那些事!”   许鸽着急地说,她不想不明不白地丢掉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不用说了,少爷是不会说谎的,他的话我完全相信。你走吧!”   管家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他何尝不知道许鸽极可能是被冤枉的。可是她没有智慧避开别人的算计,也没有本事赢得少爷的喜欢。是她自己不争气,那就怨不得贺家不留她了。   委屈的泪流出了许鸽的眼角,她用手背擦了一把,向门口走去。   蓝兴打了个哈欠,问管家:“我这个无辜的受害者,是不是可以去做事了呢?”   “去吧!”   许鸽伸手把门打开,忽然一只毛绒绒的小东西钻了进来。   许鸽差点儿踩到它,连忙收住了脚步,蹲下来抱起它:“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小狗爬到她的手上,舔了舔她的手心。   许鸽抬头一看,门口围着几个仆人,都在看热闹。   她就要离开了,唯一留恋她的,只有这条小狗。   蓝兴推开她,得意地向外走去。   多说无益,许鸽叹了口气,将小狗轻轻地放在地上,打算回房间收拾行李。   “等等!”   许鸽回头一看,说话的人是贺峰。   这位少爷看来是真不喜欢她,不然不会和蓝兴一起陷害她。   “少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球球跑向贺峰,贺峰弯腰抱起它,然后才对管家说:“咱们家有规定说,仆人之间不能谈恋爱吗?”   “是的。”   沈佑没想到贺峰会在这个时候开口,不动声色地听他继续往下说。   “他们并没有谈恋爱,昨天不过是保姆在向后厨的蓝兴示爱而已。这样勇敢告白的女孩儿,本少爷只觉得十分可爱,何错之有呢?一个大男人,被女人亲了一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保姆又不难看,不用那么计较吧?”   沈佑玩味地看了许鸽一眼,问道:“那少爷的意思是?”   “不用开除,让她继续做我的保姆吧!她虽然笨手笨脚的,不过做事还算尽心。昨天的事她的方法确实有不对的地方,就罚她两天的薪水吧!”   沈佑低头想了想,然后说道:“少爷说的有道理。不过您方才说,男人被女人亲了一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一点,我有点儿质疑。男人也是有节操的,很多男人被女人亲吻也是接受不了的。这样吧,少爷也让许鸽亲一下,如果少爷也可以接受,那就按照少爷说的方法来处理好了。如果您做不到,她就只能离开。”   许鸽没想到贺峰会开口帮自己,更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她骨子里是个保守而害羞的女孩儿,她可以确定,   即便自己喝多了,也不会做出主动亲吻男生的举动。如今叫她去亲贺峰,无论如何她也做不出来。而且,她要是真的那么做了,不就代表承认她昨天也亲过蓝兴了吗?   “这太荒唐了,我做不到!最多我不在这里做事就是了,再见!”   说着,她转身就想离开。   脚刚跨过门槛,就被人抓住手腕拉了回来。   许鸽还没闹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人勾住了腰。   她抬头一看,正对上贺峰戏谑的眼睛。   许鸽的肌肤雪白细腻,下巴尖尖地堪称我见犹怜。水漾的眸子因惊讶而睁得大大的。目光晶莹而诱人,被这双媚眼看着,让他忍不住坠入其中。   因此,贺峰的眼睛便错不开了。   许鸽想推开贺峰,可他的心智像个孩子,身体毕竟还是成年人。他的身材高大,力气也大得很,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法将他推开半寸。   贺峰用脚勾住门,将门口许多双好奇的眼睛关在了门外。   “吻我!”   “不行!”   看到眼前放大的英俊面孔,她发现贺峰的眉毛里有一颗痣。   小姨说过,眉毛里长痣的人,会怎么样来着?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许鸽拼命的摇头,双手尽可能的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快点!我耐性不好!”   贺峰的手揽住她的纤腰,将她贴近自己。眼神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藏着几分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倔强。   想起昨天她和蓝兴的吻,虽然并不是她主动地,可是她也没有反抗。一想到这个,他就心里无比郁闷。   可是,即使是为了工作,许鸽也不想这样做。   “这个工作我不要了,你放开我!”   “这工作,你不要也的要!”   “你走开,别碰我!”   许鸽向后退了两步,只要她的倔强劲儿一上来,任谁的话也不听。   耐性告馨,贺峰低头就在她的唇上“吧唧”地亲了一下,然后立刻将她推开。   轰的一声,脑中仿佛响起一道惊雷,瞬间把她的脑海炸得一片空白!   许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去干活吧!”   许鸽满脸通红,低下头就跑掉了。   贺峰舔了舔自己的唇瓣,刚才美妙的滋味还停留在他的唇上。   她的唇可真甜,好像一块奶糖一般,让他想每天都吃到。   “管家,这下可以留下她了吧!”   “可……可以。”   沈佑轻咳了一声,他也有点儿蒙了,没想到少爷真的会和许鸽亲吻。   其实,如果少爷能一直有许鸽陪着,不再想起过去。对于少爷来说,也许也是一件好事。   “什么,少爷居然将许鸽留下了?”   陆婉迎站了起来,一脸的不敢相信。   蓝兴瞟了她一眼:“可不是嘛!你是怎么和他说的?开始本来配合的很好,可是最后却突然反悔了。”   “待会儿我问问他。辛苦你了,你做的很好。”   陆婉迎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一个红包。   蓝兴微微一笑,打开手机,点击红包取走了钱。   “以后还有什么事需要我效劳的,尽管来找我。”   蓝兴走了以后,陆婉迎来到了贺峰的房间,贺峰正在玩网络游戏。   “少爷,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要帮那个保姆啊?”   打死了一个boss,贺峰才回头解释道:“我突然觉得,好像过去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她对我的病应该会有帮助,所以才留下了她,弄清楚过去她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   听他这样说,陆婉迎也不好责怪他了。   “那就直接问问她好了,也不用把她留下来吧!”   “反正我是家里的少爷,什么时候想赶走她,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好吧!玩一会儿就休息一下,总上网对眼睛不好的。”   “我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陆婉迎似乎感觉到,贺峰对她有些疏离。   贺峰心中明白,留下许鸽不只是因为这个理由,还因为她帮过球球。   还有,就是他看到了她的善良、单纯和美好的一面,对她产生了好奇与兴趣。   这一天,许鸽的心里都有些别扭。   贺峰虽然帮了自己,可是却没经过她的允许亲了她。   虽然现在不是古代,不过她也是个正经姑娘,怎么可以随意给陌生男人亲呢?   虽然贺峰不是陌生男人,可是也不算熟悉。他不是一直都很讨厌她吗?这次为什么愿意帮她呢?   许鸽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她不想和贺峰提起这件事,所以一整天都在低头干活。   在中午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怪事。   许鸽吃过午饭,觉得有些口渴,就到仓买去买饮料了。   她拿着饮料从仓买出来,一辆救护车从她眼前驶过。救护车急促的鸣叫声,刺得许鸽耳膜都发颤,她不禁皱起了眉。   于是,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那是一辆白色的救护车,隐约从车里传来女人哭泣的声音。    第四十四章 拥有灵力的女孩儿(十八) - 俏狐 - 白秋练   就在救护车渐行渐远的时候,她看到从救护车里飘出了一个透明人,那是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儿。   接着,又飘过来两个大人,身体也是透明的,带着高高的帽子。两个大人一左一右牵着小男孩儿的手,把他带走了。   许鸽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形,揉了揉眼睛,再抬头一看,救护车已经变成了一个白点儿,三个透明人也不见了。   她是不是见鬼了?   许鸽的心里又惊讶,又害怕。因为她也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幻觉,所以对任何人都没说起这件事。   到了晚上,一个仆人对贺峰说:“少爷,洗澡水烧好了。”   “好,我去洗澡。”   贺峰去洗澡了,也就不用面对他了,许鸽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收拾了一下床铺,准备待会儿给他讲故事。   正在这时候,听到贺峰在浴室喊:“许鸽,进来帮我搓背!”   他叫她许鸽了!   这几天她的努力没有白费,少爷终于记得她的名字了呢!   许鸽开心地走到浴室门口,才突然反应过来他后半句话里的内容。   什么?搓……搓背?   她连忙止住了脚步,口中说道:“少爷,请等一下,我马上去叫个男孩儿过来。”   “叫别人多麻烦,你就行!”   贺峰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许鸽才知道他是故意逗她的。   是呀,这几天都是他自己洗的,从来没要求过让人帮他搓背。突然提出这个要求,肯定是想作弄她。   “男女有别!你在洗澡,我进去搓背不合适,还是换个人吧!”   “进来!不然待会儿等我出去,亲自抓你进来的时候,就不只是搓背那么简单了。”   许鸽没有办法,终究是小胳膊拧不过大腿的。她轻轻推开浴室的门,不情愿地走了进去。她不敢抬头看他,走一步退两步。   耳边传来轻笑声:“看你吓的,搓个背而已,至于吗?照你这个速度,估计明年都走不到我这里。”   许鸽心中有气,噘着嘴想,敢情你是男人,你当然不在意了。   “过来!”   许鸽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心态,捂着眼睛向前走去。   脚下一绊,差点儿摔倒。   一把抓住了浴盆的扶手,才看到眼前的大浴盆中,全是白色的泡沫。   贺峰悠闲地躺在浴盆中,嘴角带着戏谑的笑,整个身体都泡在水中,只有头露在了外面。   还好!许鸽略略放心,拿起旁边的浴巾。   贺峰转身,趴在了浴盆边上。   他的后背是小麦色的,宽肩膀细腰身,身材好像雕像一般。   许鸽用力搓了两下,贺峰杀猪一般地叫道:“哎哟,你轻点儿!”   她放轻了力气,心中非常痛快。这几天竟被他整了,总算报了一箭之仇。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正色地说:   “许鸽,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看他问的认真,许鸽也收起了玩笑。   “我亲你的时候,你开心不开心?”   “……”   回答他的,是胳膊被掐了一下。   “哎呦,好痛!干嘛这么认真?我是看气氛沉重,所以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别闹了,我是真的有正经事问你。” “到底是什么事啊?”   “我们过去是不是认识?”   许鸽连想都没想就回答说:“不可能。我是前几天才来这里的,从小我是在别的城市长大的,从来都没离开过那里。”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可是在早上看到戴着眼镜的你时,就感觉过去见过你。”   “应该是错觉吧!哎,少爷你的背上有一个红印,圆圆得好像鸡蛋那么大,是磕到哪儿了吗?”   “不知道哎!不疼不痒的,我也看不到,不用管它了!”   “对了,您的病是怎么得的啊?”   “我不记得了,只是有一天早上醒来,就发现自己不记得我是谁了。每天就想到处玩儿,他们就说我病了,还有人传我疯了。其实,我心里什么都懂的。你知道一个想不起过去的人,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吗?既恐慌,又无措,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没有一个朋友。”   许鸽听完沉默了,听管家说过,少爷过去是大公司的总裁,如今变成这样也真的有点儿可怜。   “如果你不嫌弃,我愿意做你的朋友。”   她低垂着头,耳朵微微泛红。   “好啊!”   他扯着嘴角轻笑,这个新来的保姆真的很有趣,为人也很勤快善良,他过去怎么就没发现呢!   “搓好了,你慢慢洗,我出去了。”   “别走,再一聊会儿!”   贺峰正觉得得趣,怎么肯放她离开,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往回用力一扯。   她站立不稳,脚下一个趔趄,跌进了浴盆里。   贺峰的浴盆非常大,里面装了两个人,却丝毫不显得拥挤。   许鸽喝了两口水,被贺峰拉了上来。   她不停地咳嗽,将水吐了出来之后,双手扶着浴盆边缘大口喘气。   贺峰的手抚上她的后背,替她轻轻拍着。   “怎么那么不小心呢?”   许鸽擦了一把脸上的水,胳膊肘碰到了贺峰肩膀上的肌肤,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身旁的男人没穿衣服,立刻如触电一般地向后缩去。   “还不是……还不是被你害的!”   她语不成句,挣扎着想站起来,赶紧离开这个危险的男人,结果脚下一滑,又跌到水里去了。   贺峰又好笑又好气,抓着她的衣领再次把她拉了起来。   “你该不会是故意滑到水底偷窥我的吧?”   “当然不是!”   许鸽这下惨了,衣服都湿透了,显露出姣好的身材,头发紧紧地贴在脸上。   感受到了来自身边的灼热视线,她赶紧双手抱住胳膊,将身体缩进了水里,嘴里哀求地说:   “你能不能先出去?”   “你确定?”   “等等!”   许鸽一琢磨,不对!他不能先出去,因为他在洗澡,肯定没穿衣服。   可是自己这副样子,万万不能就这样出去啊!   怎么一遇到他,她就会变得这样倒霉啊?   她纠结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看出她的为难,替她做了决定。   “不能等!水冷了,我要去睡觉了!”   说着,站起身来。   她连忙捂住眼睛,然后她就被人扯着肩膀拎了上来。   为了保持平衡,她不得不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他把她打横抱起来,看到他身上穿着一条泳裤。   “居然有人洗澡穿泳裤!”   “本来是不穿的,可是你要来替我搓背,所以我不得不防。本少爷天生丽质,万一你起了歹心,想占我便宜怎么办?”   “我不会的,你放我下来!”   “好!”   把她放在地上,又丢给她一条浴巾。   她接过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在心里吐槽,哪儿有男人说自己天生丽质的!   “给你五分钟,把自己弄干净,换了衣服来给我讲故事。”   “是。”   每天的工作她都会尽心尽力的去做,这样才对得起她拿到的工资。   她回到房间,迅速把湿衣服脱掉,简单搓了两把,晾在了洗手间。找了一套自己的衣服穿上,一边挽着头发,一边跑着回到了二楼。   贺峰抬手看看手表:“不错,刚好五分钟。”   她坐在床边,把故事书拿了过来。   “今天想听什么故事?”   “随便。”   “那就讲一个愚公移山的故事吧!北山下面有个名叫愚公的人,住在大山的对面,年纪快到九十岁了。他苦于山区北部的阻塞,出来进去都要绕道,就召集全家人商量说:“我跟你们尽力挖平险峻的大山……”   贺峰的心思不在故事里,而是将注意力落在了她粉嫩的唇上。   自从今天吻了她之后,好像很多东西都变了呢!   她换了一件白色毛衣,浅色的牛仔裤,看起来青春靓丽。只有头发还是平时的样子,被高高地挽了起来。   “许鸽。”   “嗯?”   她停下来,低头看着他。   “去吧吹风机拿来。”   “好。”   以为他想吹干头发,她立刻去取来了一个吹风机。   他接过来,让她坐在床边,伸手就去摘她的发卡。   发卡一被取下,她的头发就全都垂了下来。   她呆愣了一下:“这是要做什么?”   “我给你吹干头发。”   “不用了,我待会儿回去自己吹就好。”   她站了起来。   “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乖乖坐着让我替你吹头发,还有一个是让我亲一下。”   “你吹吧!”   许鸽只好又坐下来,他在体力上站着绝对优势,她不想自讨苦吃。   他有些失望,她怎么就不再挣扎一下了呢?他好怀念早上的亲吻,那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她的头发很柔顺,散发着干净的气味。吹好之后他的手还舍不得离开,指尖仍然流连在她的发间。   “还是这样好看,以后上班的时候,你不用穿保姆装了。明天有空的时候,我再去给你买几套。头发也不要挽起来,就这样披散着。不然,我就要惩罚你。”   “哦。”   她不再反抗,既然少爷想让她这么穿,也没什么不行的,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还要继续听故事吗?”   “不听了,睡觉!”   知道她忙了一天,一定是累了,他将身子转过去,背对着她。   “那我走了。”   她合上书,站起身来。    第四十五章 拥有灵力的女孩儿(十九) - 俏狐 - 白秋练   在回去的时候,许鸽在走廊上遇到了陆婉迎。她站在许鸽的门口,似乎正在等着许鸽。   “迎迎,找我有事啊?”   许鸽把门打开,对她说:“进来坐吧!”   “不了,我说几句话就走了。”陆婉迎拉住她的手,诚恳地说:“我是来跟你道歉的。昨天,要不是我请你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害你差点儿被开除,我心里很过意不去。”   “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需要自责的。”   “他们都在传你勾搭蓝兴,可是我完全不相信的。我相信你是个好姑娘,不会做出那种事。那些是谣传的,都是误会,对不对?”   “是的!我喝酒之后,就醉倒了,根本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但是我可以肯定,绝对不可能对蓝兴做那些事的。”   许鸽急切地解释。周围那些仆人的窃窃私语,她不是没听到,而是假装听不到而已。随他们怎么说都好,反正她是问心无愧的。   不过,陆婉迎对她一直都很好,热心地帮了她很多事,她不希望卢婉迎也误会自己。   “嗯嗯,我当然相信你了,我们是好姐妹嘛!你不怪我就好,你早点睡,那我就回去了。”   陆婉迎离开之后,许鸽打开门进了房间。   许鸽躺在床上,望着高高的天花板发呆。   蓝兴为什么要害她呢?   少爷玩心重,性格好像孩子一样。他胡说八道整她,她不怨他。   可是蓝兴是个健全的成年人,她只见过他一、两次,印象中并没有得罪过他。   这次的事,他摆明了是想抹黑她,还用了这么一种龌龊的手段,真是太过分了!   想不通是怎么回事,许鸽觉得头疼。   于是,许鸽又开始思索另一件事。   她今天为什么会见到鬼?   是的,许鸽可以确定,她中午见到的那个孩子的影像是鬼。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行走,而是飘着移动的,所以肯定不是活人。   当时,那个孩子在救护车里就已经死了。而她所看到的,就是那个孩子的魂魄被鬼差带走的情景。   她过去是看不到鬼的,今天中午突然能看到鬼,肯定是有原因的。   许鸽不是胆小的女孩儿,她不怕见到鬼,可是她想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扶着额头努力回忆着,昨晚她喝了酒,会不会是因为那瓶酒的作用呢?   这个问题也想不出头绪,于是她又把这件事放在了一边。   脑海中又跳进她给贺峰搓澡的情景,她想起他后背上的红痕。   那个红印,她刚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现在静下心来,她终于想起来了。   胡思乱想了一阵儿,许鸽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她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就打通了。   “你好。”   “小姨,如果一个人背后有一块红色的痕迹,代表什么呢?”   许鸽记得,她在小姨书架上的书中看过,具体代表什么,她想不起来了。   她早就听说过,胡家的女子都天生具有灵力,母亲和小姨都有,可是她却是个例外。   有没有灵力,许鸽倒是觉得无所谓,因此她并没有在意这件事。   小姨和姨夫是一对恩爱夫妻,两个人经常出去旅行,留许鸽一个人在家。   她在家没事做,看到小姨的书架上有很多关于灵力方面的书,就经常随手拿来看看。   许鸽的记忆力不算太好,而且只是走马观花看个热闹,所以印象不深。   昨天看到贺峰背上的痕迹,她一下就想起了自己曾看过的一本书,上面有个插图似乎就是这样的眼色和形状。   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具体内容,知道小姨习惯早睡,才等到早上才给小姨打了一通电话询问。   胡清秋听完许鸽的话,沉吟了一下问:“那块红痕是什么形状?大概有多大?长在背后的什么位置?”   许鸽认真地回想着说:“是椭圆形的,好像鸡蛋那么大,长在背后的右下方。”   “他的症状,是不是忘记一切?还有,是举止顽劣如幼儿,行为疯狂不受控?”   “没错,正是这样。”   胡清秋语气笃定地说:“如此说来,是巫蛊之术。”   “啊?”   许鸽下了一跳,手机差点儿掉在地上。   贺峰背后的红痕,果然和她小时候在书上看过的那张图片是一样的。   原来贺峰中了巫蛊,到底是谁会这样恨他?   胡清秋进一步解释说:   “这种巫蛊叫做‘夺魂术’,需要取准备被下蛊之人的头发,用火燃尽之后令其服下。然后再取马尿与沙土调和,制成膏药。将膏药贴在他的背后右下方即可。   一个时辰之内,必然会令其丧失一魂一魄。人本是三魂七魄,如果残缺不全,就支撑不住他的生命,令其行为失常、迷失自己。在外人看来,这个人就好像失了心智一般。”   “好厉害啊!那么,这种巫蛊要如何才能化解呢?”   胡清秋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是什么人中了巫蛊啊?”   “是我的一个朋友。到底要如何化解,您快告诉我吧!”   “首先,需要洗药浴。药方是这样的,取玫瑰花两百克,白芍五十克,酸枣仁五十克,百合五十克。”   “等等,我记一下。”   许鸽找来一支笔,在纸上认真记着。   “好了,您继续说吧!”   “用纱布将药物包好,浸泡半小时后加水,先用大火将药水煎开,再用小火煎煮十分钟,把所煎之水和花一同倒入澡盆即可。   这些中草药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可化解体内的巫蛊。泡完澡之后,玫瑰花可以使身体存有一股芳香之气,心情自然舒畅。连续泡澡十五天,巫蛊便可去除一半了。”   “天哪!忙活那么久之后,只能治好一半啊?”   “当然了!要是那么容易解开,就不叫巫蛊了。”   虽然看不到小姨的表情,不过许鸽可以想象出,小姨肯定不屑地白了她一眼。   “这些事我不懂,所以才向博学的小姨请教嘛!那还要做什么,才能完全去根儿啊?”   许鸽先奉承了一句,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姨的脾气许鸽最清楚,要顺着她才行。要是跟她顶着来,她的倔脾气一上来,谁的面子都不给的。   “你也不用夸我,这些我本来是不感兴趣的。都是你外婆,从小就逼着我和你妈妈一起学习。要是学不会,是会被打手板的!算了,我就告诉你吧!要想完全化解这种巫蛊,还要再吃三天的苦瓜。”   “这个倒是不难。”   “要记得,每天吃三根,中巫蛊之人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明白了。对了!小姨,昨天一个同事过生日,她劝我喝酒……”   “然后,你喝了?”   胡清秋的声音有些急促。   “当然没有了!小姨叮嘱过我,不能喝酒的。”   许鸽说了谎,心中对这件事更是产生了怀疑。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喝了酒之后,似乎她的智力有了一点儿提高。过去她一说谎就会不自觉的结巴,可是这一次竟然说得很流畅,连精明的小姨都没有看出破绽。   “那就好。”   “谢谢小姨,我去上班了。”   “喂……”   对着挂断电话的嘟嘟声,胡清秋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个外甥女可真是的,着什么急嘛!还没来得及问她,找了一个什么工作,还有最近的情况呢!   许鸽立刻去找管家,管家在贺家还是很有威望的。给贺峰洗药浴、吃苦瓜不是小事,她必须先征得管家的同意。   “沈管家,我有办法可以治好少爷。”   “哦?你还会治病?”沈佑抬起头,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孩儿。   看来,他还真是小瞧她了。   “是的,我老家有人也有过和少爷一样的症状,他是突然发病的。后来,遇到一个神医,给了一个方子。那个病人用了之后,马上就恢复了健康。”   “既然是这样,你怎么不早说?”   沈佑挑眉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怀疑。   “因为我过去不知道,少爷背后有一个红痕。”   “那你现在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昨天为少爷搓背的时候,看到了红痕,才想起村里的那个病人。”   “你为少爷搓背?你可知少爷冲凉的时候,可是不许别人进浴室的。连他最信任的陆婉迎,都不曾有过例外。他不仅让你进浴室,还让你为他搓背,可见你在他眼里很特别。许鸽,你很有前途!”   沈佑轻笑,眼里的玩味十分明显。   许鸽刚说完就后悔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提这件事做什么,恐怕会引起别人的误会。现在已经有人在传,说她勾引后厨仆人了。这件事一说出来,不知道会不会又说她勾引少爷。   “沈管家取笑了。我只不过为少爷搓个背而已,哪儿有什么前途!对了,我同乡用过的药方,少爷可以试试吗?”   “谢谢你对少爷的关心,不过少爷不能随便用药。能不能把你的药方先拿给我看一看?我要详细看过之后,才能决定要不要试。”    第四十六章 拥有灵力的女孩儿(二十) - 俏狐 - 白秋练   许鸽从管家那里出來。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准备去二楼叫贺峰起床了。   走到大床边儿上。她看到贺峰微微闭着眼睛。他的睫毛很长。睡颜安稳而平静。完全不似他清醒时那般顽皮善变。   “少爷。起床了。”   许鸽轻声唤他。   贺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的人是许鸽。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   “早。”   “少爷早。”   贺峰打了个哈欠。含着笑意说:“刚才我还梦见你了呢。”   “您梦见我什么了。”   扶着他坐起來。她随口问道。   “我梦见你变成了愚公。在你眼前是一堆像山那么高的石子。你搬了一整天都沒搬完。我在旁边看着拍手叫好。”   许鸽听完有点儿泄气:“原來您睡着了也不忘记折腾我呀。來。换衣服起床了。”   说着。她把干净衣服放到他面前的蚕丝被子上。转身就想先出去。   贺峰坐在那里沒动。闭着眼睛说:“你是我的保姆。你來帮我换吧。”   许鸽疑惑地说:“过去不都是你自己换的吗。而且还不许有人在旁边。”   “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既然你拿了我家的薪水。就要做相应的工作。还要听从我的吩咐。我生病了。你作为我的保姆。为我换衣服难道不应该吗。”   许鸽挠挠头。似乎他说的也有道理。虽然总觉得好像哪儿不对劲儿。可一时之间又想不出反驳他的话。   难道这位大少爷有一时不难为她。就会感觉全身不舒服吗。   许鸽无奈。只好把他睡衣的扣子一粒一粒的解开。准备为他换衣服。   她低垂着头。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手微微冰凉。怕是清晨的寒气大了许多吧。   许鸽总是一副呆萌的样子。让他忍不住想逗她。看到她无措的样子。他就会打心眼儿里感觉很有趣。   许鸽不想一直和他靠这么近。所以一边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工作。一边迅速地把他的睡衣脱下來。然后又把干净衣服替他穿上。   幸好新穿上的是一件灰色毛衣。给他套上就可以了。并沒有花费多长时间。   替他换好衣服后。许鸽突然问道:“少爷。我真的有看到我主动亲蓝兴吗。”   “沒有啊。”   他回答的十分干脆。   许鸽听完就郁闷了。大声说道:“我就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做那种事。那当时管家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胡说八道呢。是不是蓝兴威胁你。让你这么说的。”   “不是。怎么会有人敢威胁本少爷。我当时那样说。只不过是因为我觉得好玩而已。”   他说的理所当然。沒有半点愧疚之意。   许鸽不是一个轻易会发火的人。可是看到他这样无所谓的坑自己。真的有些生气了。   她涨红了脸。伸手推了贺峰一下:“就因为你好玩。就可以说谎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会毁掉一个人的名声的。”   “你在说什么呢。好像很深奥的样子。我听不懂。”   贺峰站起來。向外头走去。不再理她了。   许鸽无奈。只好忍了。   跟一个如此喜怒无常的人。也讲不清楚道理。   服侍贺峰用了早餐。看着他去了书房。她才让其他仆人替她一会儿。去食堂吃饭了。   刚坐下。就听到有人窃窃私语。似乎在说她为什么不穿佣人服。而且还披散着头发。许鸽甚至还隐约听到“狐狸精”、“少奶奶”等词语。   许鸽苦笑。看來她勾引男人的恶名算是坐实了。   她是个沒心沒肺的人。只要能安安稳稳地赚到钱。靠自己的劳动能活下去。其他的事情她并不在意。   此时。李蓉蓉走过來对她说:“管家找你。吃了饭就去他办公室吧。”   许鸽点头。心中想着可能是药方的事有结果了。   “还有。如果听到什么闲话。不用放在心上。做好自己就行了。”   “我明白。”   许鸽知道李蓉蓉是在善意提醒自己。便会给她一个微笑。   來到管家的办公室。沈佑让她坐下。然后对她说:“这个药方我看过了。觉得可以给少爷试试。等一会儿老爷会过來看少爷。到时候再请老爷看看。沒什么问題的话。就可以让人去买需要的东西了。”   许鸽知道。管家口中的老爷是贺峰的父亲。   她來这里好几天了。可是却一直都沒见到过贺峰的父母。她还想过。为什么贺峰出了这么大的事。父母却不陪在他身边呢。   正说着话。门外响起了沉稳的脚步声。   门一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走了进來。   许鸽向门口一看。只见这个男人身材非常高大。虽然他已经早已青春不在。脸上的线条却非常清晰。可以推测出他年轻时一定是一位帅气男子。由于眉眼与贺峰十分相似。所以许鸽猜测。这个人大概就是贺峰的父亲了。   管家的行为验证了这一点。沈佑一见到这个男人。就立即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说:“老爷。您來了。”   许鸽站在沈佑旁边。垂着头沒有说话。   “嗯。”   贺乃文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茶。   “老爷。这是电话里跟您说的药方。”   管家把药方递给贺乃文。他接过去看了两眼。   “行。你看着办吧。少爷在做什么呢。”   “他正在书房读书。”   “我去看看他。”   管家给许鸽使了个眼色。许鸽心领神会地马上过去开门。   贺乃文这才注意到许鸽。随口问管家:“这是谁。过去好像沒见过她。”   “她是新來的保姆。负责照顾少爷的生活。那个药方。就是她提供的。”   “哦。”   一听说是照顾儿子的保姆。他就认真地打量了许鸽一下。然后怔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   贺乃文的声音发颤。屏住呼吸等着她的回答。   “老爷您好。我叫许鸽。”   她恭敬地回答。   “小鸽。真的是你。”   贺乃文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激动地热泪盈眶。   旁边的管家愣了。许鸽更是有些不知所措。   她把手抽回來。不解地问:“老爷。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过去沒见过您。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啊。”   “怎么。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你贺伯伯啊。虽然我比过去老了许多。可是应该可以认得出來吧。难道是因为那件事。你还在怨恨贺伯伯。的确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母亲。沒想到。今生今世还能再见到你。”   许鸽摇摇头:“我真的沒有印象。”   看她确实不像是在赌气。不是故意假装不认识他。   贺乃文从怀里拿出了自己的钱夹。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大概有手掌那么大。边儿上已经有些泛黄了。照片中有三个人。前排并排坐着胡婉冬和贺乃文。后面站着一个微笑着的女孩儿。正是年少时的许鸽。   “这照片是什么时候照的。我怎么不记得呢。”   许鸽一脸迷惑。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相关的回忆。却毫无头绪。   “小鸽。难道你失去记忆了吗。”   “我确实丢失了一部分记忆。大概是在十年前。那年我病了。而且病的很严重。据小姨说。我的症状是高烧不退。而且查不到原因。遗憾的是。我妈也是在那段时间去世的。她因为我的病而忧心。所以也病倒了。听说沒过多久就不行了。这一直是我心中的遗憾。我竟然病到沒有清醒地见到母亲最后一面。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愿意想起那段记忆吧。”   贺乃文听完她的话。沉吟了片刻说。   “你小姨是这样对你说的吗。”   “是的。难道事实不是这样吗。”   “是……沒错。就是这样的。”   虽然不明白许鸽的家人为什么要编出这样的谎言。不过既然许鸽这样认为了。对他也是有好处的。他也就不想拆穿了。   “那您是怎么认识我和母亲的。您和母亲是什么关系。”   “我和你的母亲。是很好的朋友。”   说起胡婉冬。贺乃文心中一疼。多年前的那段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伤感了一会儿。贺乃文拍了拍她的肩膀。   “时间过得可真快。一转眼小鸽都长这么大了。和小时候一样。还是那么漂亮。”   既然有照片为证。许鸽也就不怀疑他认识自己母亲这件事了。   毕竟。她不过是个普通女孩儿。人家也沒必要费尽心思來骗她。   知道贺乃文是母亲的朋友。再看这位长者的时候。她便觉得亲切了许多。低声叫了一声:   “贺伯伯。”   “乖。”贺乃文开心地不得了。问了问她的近况。   在得知她在贺家做保姆的时候。贺乃文立刻对管家说:“许鸽的母亲是我的挚友。她就好像我亲生女儿一样。过去我不知道她來了。所以委屈了她这么多天。以后不许让她再做保姆了。她就是这个家里的大小姐。”   “是。”   一直在旁边站着沒出声的管家。听到贺乃文的吩咐。才开口答应了一声。   贺乃文又回过头來对许鸽说:“以后你就安心住在贺伯伯家。希望你能把这里当成是自己家一样。缺什么少什么。尽管跟管家说。让他替你买來就是。”   贺乃文开始张罗给许鸽换房间。置办新家具。又给许鸽定做了二十套衣服。   就这样。只因贺乃文的一句话。就让许鸽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保姆。一跃变身成了贺家的大小姐。   第四十七章 拥有灵力的女孩儿(二十一) - 俏狐 - 白秋练   在许鸽的印象中。她还从來沒有被人这样宠过。   她想吃什么。都会有人立刻送到眼前。想去哪儿。也有司机负责接送。   听说她成了老爷挚友的女儿。仆人们一下子就对她亲切起來了。   陆婉迎特意來恭喜她。说许鸽终于苦尽甘來了。表示替她开心。   不知道是不是担心她的报复。后厨曾经冤枉过她的蓝兴提出了辞职。   她提供的药方。被顺利采用了。管家派人去采买药材。还特意定做了一个梨花木的大浴桶。   由于许鸽成了贺家的客人。所以她也不需要再去服侍贺峰了。   她换上了一身新衣服。贺乃文带着她出去逛了一圈。她吃到了这座城市里有名的小吃。也看到了很多漂亮的街景。   她好久沒有这样惬意的生活了。所以玩得十分开心。   直到吃午饭的时候。她才见到了贺峰。   贺乃文叮嘱道:“小峰。许鸽今后就是家里的客人了。你要好好照顾她。把她当成亲妹妹一样。知道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鸽总觉得这句话十分耳熟。在她的记忆深处。仿佛曾经也有人这样说过似的。   贺峰扭过头。仿佛沒听到一样。   对于这个完全沒有印象的父亲。贺峰很不喜欢。   贺乃文总是一副严肃的表情。动不动就拉长脸训斥他。所以每次贺峰看到他。都觉得心情压抑。十分不自在。   他刚适应了许鸽的服侍。贺乃文又把她给调走了。一上午都沒有见到许鸽的身影。让他心里非常不痛快。   贺乃文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自从生病之后。这孩子每次见到他。都不给他好脸色。   见此情景。许鸽忍不住问:“贺伯伯。少爷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你们同岁。不必叫他少爷。直接叫名字就行。”   许鸽点头。面对眼前的变化。许鸽明显还沒有反应过來。   叫了这么久的少爷。突然改变称呼。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说起來。这件事挺蹊跷的。有一天。他一个人开车出去兜风。回來就变成了这样。我曾经找私家侦探调查过 。沒有一点儿线索。”   “他多半是中邪了。应该是有人害他。”   许鸽喃喃地说。   “什么。竟然有人敢害他。”   贺乃文拍案而起。十分愤怒。   “只要按时泡澡。再吃掉苦瓜。十八天之后。少……额。贺峰就能恢复健康了。……等他好了。就能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幸亏你來了。这小子才有机会复原。你真是小峰的贵人啊。”   贺乃文知道她们母女都有灵力。也见识过胡婉冬的本事。所以对她说能治好贺峰的话深信不疑。   正说着话。管家走进來说。许鸽让准备的那些东西已经买齐了。都是上好的药材。   “事不宜迟。最好从今天开始。就让他泡澡。”   许鸽建议到。   “行。吃完饭就开始。”   饭后。许鸽正在房里上网。李蓉蓉急匆匆地跑了进來。对她的称呼也改了口。   “许小姐。不好了。”   “发生什么事了。”   “少爷的倔脾气上來了。说什么也不肯泡药浴。”   “你们沒有劝他吗。”   “当然劝了。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可是他的脾气您还不知道吗。怎么劝都不听。一定要您去服侍他。他才肯进浴桶。”   许鸽听完手着托下巴。犯了愁:“毕竟我拿了贺家的工资。而且贺伯伯对我也很好。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过去帮他。为他做其他事是沒问題的。可是泡药浴这件事。必须要将衣服全部脱了才有效果。我与他毕竟男女有别。实在不方便在他旁边的。”   李蓉蓉苦笑着说:“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您的难处。我也能理解。可是少爷的心智。就像个孩子。跟他讲道理是沒用的。   在找到合适的新保姆之前。我这几天暂时做少爷的保姆。   想想前几天您在的时候。少爷似乎很喜欢您。   我们也是实在沒办法了。才來找您的。   我來不是想让您真的去陪他。而是猜想着。您的话他兴许会听。想请您去劝劝他。   如果您觉得为难。我就请示老爷。看能不能用些强迫的手段吧。”   “算了。这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我过去一趟试试。看能不能说服他。”   说完。她随着李蓉蓉去了贺峰的房间。   相对于陆婉迎。李蓉蓉还是更喜欢许鸽的。陆婉迎得势的时候。依仗着少爷疼她。就张扬跋扈的。就会教唆着少爷做坏事。   而许鸽单纯善良。应该不会带坏少爷。   少爷如今病了。需要一个贴心的人照顾。许鸽是个合适的人选。   看到最近少爷接近许鸽。而疏远了陆婉迎。李蓉蓉觉得心中很满意。   许鸽來到二楼。推开门一看。贺峰正坐在角落里。他低垂着头。好像一只受伤的小鸟。   阴影中的他。平添了几分孤单的气息。   她走过去。蹲在了他的面前。   “为什么不肯泡澡。”   “不关你的事。”   他将身体转到一边儿。不去看她。   李蓉蓉看不过去了。开口劝说道:   “少爷。我知道你想见许小姐。所以才特意把人给你请过來的。你都盼了好久了。现在好不容易人來了。你对她太多好一点儿。不然许小姐会被你赶走的。”   “谁告诉你我想见她了。谁又让你去请她來了。明明是你自己多事。你们都给我出去。我谁都不想见。”   对于贺峰不客气的态度。许鸽毫不介意。   她让李蓉蓉先出去忙。然后耐心地对贺峰说:   “只要坚持每天进药浴。你的病就会好了。难道。你不希望想起过去的事吗。”   “都说了。这不关你的事。你听不懂吗。你是我什么人。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   “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   她抿了一下嘴。语气之中带着一点儿忧伤。   “朋友。”他冷笑。情绪有些激动地大喊:“我也以为我们是朋友。可是并不是。你现在是家里的客人。看样子。我那个所谓的父亲十分喜欢你。你不用再做我的保姆了。也不用留在我的身边辛苦做事了。甚至都不用看见我了。这下你高兴了吧。”   “我沒有。不让我继续做你的保姆。是陆伯伯的意思。如果你需要我做什么。我也还是会和从前一样的。”   “真的。”   他抬头看了看她。眼中泛起了亮光。   “想让我进木桶泡药浴也行。不过你得陪着我。”   “不行。”   她拒绝的干脆。   “为什么不行。一定是因为你有了仰仗。所以不肯听我的话了。是不是。”   他气急败坏地站起來。握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   “不是的。以为你是男生。我是女生。所以你不穿衣服的时候。我不能在旁边。”   “那你在隔壁房间。陪我说话也行。”   他妥协了一步。一定要许鸽陪着他。   许鸽想了想。她在隔壁房间和他聊天。两个人见不到对方。那样的话还可以。   “行。那你也要答应。每天都要乖乖洗药浴。不要再闹了。”   “沒问題。不过你也要保证。每次我进木桶的时候。你都要陪着我。”   “好。”   贺峰伸出小指。对许鸽说:“一言为定。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贺峰答应的很爽快。可真进了水里之后。便有点儿后悔了。   “要洗多久啊。水很热哎。”   “一个小时左右吧。”   许鸽坐在隔壁的房间。一边玩着手机上的小游戏。一边回答道。   “卧槽。要一个小时呢。”   “是的。男子汉大丈夫。答应过的事。可不能反悔哦。”   总不能被一个女人笑话吧。贺峰咬了咬牙。又坐回到了木桶里。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仆人进來给桶里添热水。   贺峰不时地和许鸽闲聊着。借此來打发难熬的时间。   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之后。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被泡晕了的时候。听到许鸽说了一句:“时间差不多了。你可以出來了。”   贺峰如获大赦一般地站了起來。取过浴巾简单擦了一下身体。又穿上干净的白色浴衣。才从桶里迈了出來。   可能因为在热水里泡得太久了。脚下一绊。摔在了地上。   顿时。房间里连续想起了男人的惊叫声。以及重物落地的声音。   “你怎么了。”   许鸽心中一惊。连忙对着里面喊道。   “我沒事。就是摔了一跤。站不起來了。”   都站不起來了。恐怕是伤到了骨头。要赶紧送去医院看看才行。   许鸽四下看了看。仆人正好去打水了。身旁除了她之外一个人都沒有。   “你有沒有穿着衣服。”   “我穿着浴衣呢。”   “那我进去看看。”   许鸽放心不下。推门进了浴室。   浴室里一片狼藉。贺峰跌坐在地上。浴桶倒在一旁。地上都是水。   他双手支撑在地上。试图站起來。可是刚直起身子。就“哎呀”一声又跌了回去。   她紧走几步來到了贺峰的身边。扶着他的胳膊。   “试试能不能站起來。”   他握紧了她纤细的手腕。借助她的力量。再次试着站了起來。   此时。门口响起了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少爷在哪里。”   “少爷正在浴室洗药浴。许小姐在房间里。”   这是李蓉蓉的声音。   “许小姐。从哪儿冒出來的许小姐。”   “听说。是老爷挚友的女儿。”   “我进去看看。”   然后。想起了高跟鞋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中年女子尖锐的说话声。以及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的“咯咯”声。都让许鸽觉得十分逆耳。   第四十八章 拥有灵力的女孩儿(二十二) - 俏狐 - 白秋练   贺峰扶着许鸽。勉强站起來。又将身体靠在了她身上。   “怎么样。能不能走路。”   许鸽顾不得再去听外头的声音。只是关切地看着眼前的人。   贺峰摇摇头。憋着嘴巴说:“脚踝好痛。走不了路。”   看着他快哭出來的样子。许鸽不禁放柔了声音哄道:   “你坐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叫人过來。让他们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有沒有伤到筋骨。”   说着。把他扶到椅子旁边。让他坐下休息。   “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他的小孩子脾气又发作了。死死地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我去找人帮忙。马上就回來。”   “如今。你已经不能时时刻刻都看到你了。平时你根本不出现。只有在治病的时候你才会陪我聊天。我已经泡完药浴了。你的任务也完成了。这会儿你要是走了。肯定就不会再回來了。”   听他说得有理有据的。许鸽又好气又好笑。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思维变得这样紧密了。   “不能经常來看你。我也是沒办法。贺伯伯给我安排了家庭教师。让我学习各种高级课程。所以最近忙碌了一些。”   许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贺乃文给她安排了很多学习内容。说名门千金都要学习这些。还说别人家孩子得到的东西。她也不能缺少。   这到底是哪儿跟哪儿嘛。她什么时候说要当富家千金了。   这对父子真是一样的霸道。但是她能感觉出來。他们都沒有害自己的心。反正多学点儿东西也是好事。因此也就沒有反对。   门外的脚步声越來越近了。有人要进來了。   要是被人看到他们这样亲近。她就更加说不清了。   而且。当务之急是赶紧去找人來。看看他的伤势如何。想到这里。她用力甩开了他的手。   贺峰看她走得决绝。心中便认定了她是要永远离开这里。   自从许鸽去吃早饭之后。他就沒有见她回來。后來。他听说父亲早就认识许鸽。还说不让她做自己的保姆了。   又听说父亲给许鸽请了很多老师。似乎准备将來把她送到国外读研。   他好不容易遇到如此有趣的人。怎么能轻易让她离开呢。   现在见她执意要走。贺峰也是急了。   强忍着疼站起來。伸手去拉许鸽的胳膊。结果只拉到了一片衣袖。   脚踝痛得厉害。豆大的汗珠沿着他俊朗的侧脸流了下來。他站立不稳跌坐在了地上。   许鸽回头一看。他要摔倒了。于是跨步往回走。伸手想拉住他。   结果。不但沒拉住贺峰。她自己也跟着摔倒了。   她跌坐在了贺峰的身上。把他砸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门被人从外面猛地一下推开。许鸽一边挣扎着站起來。一边抬头向门口望去。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短发的中年女性。一脸不善地盯着许鸽。   钱颖推开门。就看到了眼前这幅景象。   儿子穿着一件睡衣。领口已经敞开了。露出里面小麦色的皮肤。一个年轻女孩儿坐在他怀里。一脸惊慌地看着她。   “许鸽。”   “您怎么认识我。您是哪位。”   许鸽突然感到眼前一阵眩晕。眼前这个女人的气场很强。让她有些透不过起來。   似曾相识的场面。让钱颖的火往上撞。认准了许鸽是心怀叵测的。   “你这个小狐狸精。就算你化成灰老娘也认得出你。多年前你就这样勾引过小峰。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想不到你还是这副德行。”   平白无故被人这样指责。许鸽心中着实觉得冤枉。   “您误会了。我并沒有勾引他……”   “你给我闭嘴。”   钱颖看到他们黏在一起。觉得十分碍眼。迈步來到他们二人面前。粗鲁地将她从贺峰怀里拉开。嘴里头骂着:   “别以为你妈舍命救了我。我就会感激她。她这一招真是狠毒。因为我永远都无法胜过一个死人。她虽然死了。可是一直都活在乃文的心里。我虽然活下來了。可是却再也无法赢回他的心了。如果当初沒有你们母女二人的介入。我和乃文本來是有机会复合的。”   许鸽听得云里雾里。问道:“你的话。我完全听不懂。我妈什么时候舍命救你了。她是病死的。已经去世很多年了。而且。我根本不认识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拼命回想着。自己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既然贺伯伯手里有他们三个人的合影。那就说明妈妈曾经带自己來过贺家。看眼前这个女人的气愤程度。她们应该是得罪过这个人。   当时一定发生过不开心的事。包括母亲的死。都是她心中的隐痛。所以。她才会在潜意识里将那段回忆深埋。让自己永远不会记起來。一定是这样的。   钱颖将手中的包砸向许鸽。嘴里大喊着:“别演戏了。难道你忘了。我是贺峰的妈妈吗。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贺家不欢迎你。也请你远离我的儿子。”   许鸽听完就愣在了那里。原來她是贺峰的母亲。   贺伯伯对她很热情。而这位贺伯母却是这样的讨厌她。   见许鸽呆愣着沒动。一副还沒有反应过來的表情。钱颖心中诧异。这个丫头片子竟然不如小时候那般机灵了。   为了赶走许鸽。她又随手拿起了桌子上的点心、茶壶、茶杯。一起向许鸽丢了过去。   贺峰一看。连忙挡在了许鸽的身前。抓住了钱颖的手腕。阻止了她的疯狂行为。   “不要伤害她。”   钱颖看亲生儿子帮着外人。便气急败坏地吼着:“你这个妖精好手段。竟然把我的小峰迷惑到如此地步。”   自从贺峰生病以后。就不认识钱颖了。   钱颖经常來看望儿子。好不容易才让贺峰接受了她这个母亲的存在。竟然一下子都被许鸽给破坏了。这让她怎么能够咽得下这口气。   她向前垮了一步。绕过贺峰。破口大骂了几声。扬起另一只手。向许鸽的脸上扇了过去。   他将她护在怀里。不让母亲伤害她。   正闹得不可开交时。突然听到有人大喊一声:   “住手。”   进來的人是贺乃文。在他的身后站着李蓉蓉。   钱颖來到他面前。惨笑了一声:   “怎么。你我夫妻一场。难道你也要帮这个外人吗。”   “她们母女对我们有恩。你可不要忘恩负义。”   “胡婉冬用这个卑劣的方法。得到了你永远的愧疚和牵挂。从那时起。你就对我不理不睬。我凭什么要感激她。”   他们的对话。越发让许鸽听不动了。   她感觉到脑子里越來越混乱。头也越发疼得厉害了。   一块一块记忆的碎片从脑海中快速闪过。稍纵即逝。她想抓却抓不住。   她的眼前越來越模糊。然后就栽倒了。   等她醒过來。发现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正躺在那张粉色的大床上。   许鸽想坐起來。刚一动就惊动了趴在旁边桌子上的贺峰。   “你总算醒了。你已经睡了一夜了。”   他拿起桌上的杯子。给她倒了一杯水。   许鸽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水。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   “你怎么不回房间睡觉呢。”   “看着你醒來。我才能放心。”   听出了他话里的关切。许鸽心中一暖。   “让你担心了。对了。我怎么会突然晕倒呢。”   “刚才家庭医生來过了。说你最近睡眠不好。再加上受了一些外來的刺激。就晕倒了。”   贺峰仔细地把医生的话转达给了许鸽。   “哦。贺伯父在哪儿呢。我有些事情想问他。”   贺伯伯说。她贺母亲对贺家有恩;而贺伯母却把她和妈妈当做是仇人一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想问清楚。贺家与她们母女到底有什么恩怨。   “昨天。母亲情绪非常激动。所以心脏有些不舒服。父亲陪她去了医院。另外还要处理一些公司的事。他们就是这样。一直都很忙的。”   许鸽想。既然如此。也沒有办法了。只好等贺伯伯回來再问了。   谁知这一等。就等了十五天。   这一天。贺峰很开心。因为他已经洗了十五天的药浴。以后再也不用受那份罪了。   他不怕冷。却极怕热。每次坐在木桶里。他都心烦意乱的。但是一想到可以复原。又咬牙坚持了下來。   他确实很想知道。过去的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直到他看到许鸽抱着三根苦瓜。站在他面前之后。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來。把这些苦瓜吃了。”   贺峰的头摇得好像拨浪鼓一般。说什么也不肯吃。   “说吧。到底要怎样。你才肯吃掉它们。”   他眼珠一转。扯着嘴角笑了:“如果你陪我吃。我就吃。”   于是。他们分别坐在桌子的两端。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三根苦瓜。   她拿起一根。先咬了一大口。   看她都吃了。他也不想示弱。紧随其后也吃了起來。   房间里响起了吃苦瓜的声音。对坐的两个人。一个吃的眉头紧皱。另一个吃得舌头都木了。   总算吃完了。她拿起水杯咕咚咕咚地大口喝着水。他为她拍着背。轻声说:“慢点喝。沒人跟你抢。”   许鸽无语望天。真是苦死了。她真心不明白。自己明明沒有被人下蛊。她到底招了谁惹了谁。为什么也要在这里跟着吃这么多苦瓜。   贺峰低下头。喉咙里还带着苦涩。心中浮现出一个词:同甘共苦。   第四十九章 拥有灵力的女孩儿(完) - 俏狐 - 白秋练   又过了三天。苦瓜吃完了。   看到他颦眉吞下最后一口苦瓜。许鸽紧张地问:“如何。有什么感觉吗。”   贺峰砸吧了一下嘴巴。一脸委屈地说:   “我只觉得苦瓜很苦。并沒有其他感受。”   “居然沒起作用。不应该啊。”   小姨的话应该不会错。到底是哪个步骤出现了问題呢。   看她急的团团转的样子。他安慰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沒关系。我得这种怪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就习惯了。要是你以后能多來陪陪我。我就满足了。”   “好。”   听到她的保证。他的唇角偷偷扬起了一个优雅的弧度。   沒错。他的怪病已经好了。他已经想起了过去的一切。   不过。他并不想告诉她。至于理由。和他父亲是一样的。   贺乃文的回避。以及贺峰的隐瞒。皆因无法面对她。也不能回答她的问題。   自从贺峰开始接受治疗之后。他的大脑就越來越清晰。对于许鸽。他已经从最初的好奇。到喜欢逗她。看到她无措的样子。再到今天喜欢。自己对她的每一种心境变化。他都清楚的感觉到了。   他闭了闭眼睛。往事浮上心头。   她不知。他不曾有一刻忘记过她;她也不知。他并非是非不分之人。他感激胡婉冬救了自己母亲的性命。也怜惜许鸽失去了母亲。   她走了之后。他才明白自己的心。早已遗落在她的身上了。   这些年。他一直在找她。可是。她却像石沉大海一般。毫无音讯。   今天。既然命运让她來到了他身边。她也忘记了过去的一切。他便也不再提起过去的事。   从现在起。他会好好照顾她。只愿她。永远不要想起过去。一直留在他的身边。   许鸽回到房间。心里十分郁闷。   本以为小姨的办法一定会管用。沒想到竟然不起作用。   她拿起手机。想再打电话问问小姨。正在这时。她突然看到墙角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儿。   不。那不是一个女孩儿。而是一个女鬼。   如今。许鸽可以确定。自己和所以胡家的女人一样。也是拥有灵力的。可以看到鬼。只不过。她的灵力出现的迟了一些而已。   说她是女鬼。是因为她的身体是透明的。披散着长长的头发。唇角流着血丝。   “你是谁。”   许鸽并不害怕。她又沒做过亏心事。所以心中十分坦然。   女鬼微微有些吃惊。随即笑了:“你居然能看到我。果然不是一个平凡女人。我很好奇。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可以让贺峰轻易放下了防备。”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鸽暗暗曲起无名指。全身都进入防御状态。这女鬼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所以她不得不防。   “你放心。我是病死的。不是厉鬼。不会害你。你想知道是谁给贺峰下的蛊吗。就是我。我从小就是个孤儿。多亏了干爹才能活到现在。我干爹是一家大公司的老板。他的生意总是贺家公司的人抢走。   干爹派我给贺家的少爷下蛊。这就等于拆掉贺家公司的一个房梁。   我假装被车撞了。躺在了贺峰每次去公司的必经之路上。开始。他并沒有理睬我的呼救。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他突然看清了我的脸。几近失神。他呆愣了一会儿。把我抬上车。送到了医院。   我躺在后座。偷偷剪了他的头发。后來。我约他出來吃饭。说是为了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他痛快地答应了。和传说中冷漠精明的人完全不同。   我给他倒了一杯水。他又看了我一会儿。眼神之中充满了说不出的感情。拿起水杯就喝了。我沒想到这么容易就得了手。就问他。为什么这么相信我。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因为我的眼睛。像极了他已经喜欢多年的一个女孩儿。”   说完。女鬼抬起头。许鸽看清了她的一双眼睛之后。心跳的速度加快了。   原來。女鬼也生了一对丹凤眼。与她双眸的形状一模一样。   女鬼接着说:“那天他喝了很多酒。我问他为什么沒有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他苦笑着沒有回答。   趁他不注意。我给他贴上了膏药。事情办好之后。我心里一直觉得不安。他应该是个痴情的男人。只因为我的眼睛与他心上人相似。便对我这个陌生人这样信任。日此深情的男人不多见了。要是我沒猜错的话。那个女孩应该是你吧。好了。好奇心满足了。我要去投胎了。”   女鬼说完。就消失不见了。   许鸽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想了很久。她想把得到的讯息串连起來。可是怎么也无法连成一条线。   头很疼。翻了个身。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好冷。   许鸽突然觉得全身发冷。仿佛置身于冰窖一般。   她睁开眼睛。四周漆黑一片。飘散着发霉的味道。   这里不是她的房间。   她动了动。发现双手和双脚都被绳子绑住了。整个身体被绑在了一个柱子上。   眼前突然亮起光束。她眯了眯眼睛。才发现这里是一个旧仓库。   在她的面前。站着一个女人。手中拿着手电筒。女人的身后。站着两个带着面罩的男人。   这个女人她认识。正是陆婉迎。   “为什么。”   许鸽沒想到。一直照顾她的陆婉迎会做出这种事。   陆婉迎走到她的面前。用手电筒照着她的脸。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当然是因为少爷。自从少爷病了之后。每天都和我在一起。那段时间特别开心。自从你來了之后。他就变了。   你知道吗。他的病已经好了。他清醒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赶出了贺家。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我算计过你。我当初希望你能离开。不要打扰我们的生活。所以才换了你的糖。在你衣服上写字。   我不过是对你做了几个恶作剧而已。他就要赶走我。让我如何不恨你。”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许鸽想不通。也不明白。   “他说。将來要娶你做少奶奶。哈哈哈。我对他那样好。他居然要娶你。真不懂。我哪里比不上你。”   陆婉迎从兜里拿出一把水果刀。在她的脸上比量了几下。   “我今天要毁了你的漂亮脸蛋。看你还怎么迷惑少爷。”   说着。陆婉迎就要划下去。   突然。从旁边伸出一只手。将她的手腕抓住了。   陆婉迎回头一看。竟然是贺峰。   “少爷。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贺峰。”   许鸽刚叫了一声。嘴巴就被陆婉迎用毛巾堵上了。   “我早就看你不对劲儿。担心你会对许鸽不利。就在后面一直跟着你。你果然是蛇蝎心肠。快放了她。”   说完。他将陆婉迎推到一边。去解许鸽的绳子。   陆婉迎大声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拦住他。”   后面的两个男人赶紧跑过來。和贺峰打斗在了一起。   陆婉迎趁机扑向了许鸽。将刀子对着许鸽的脸刺了下去。   许鸽知道这次躲不掉了。索性闭上了眼睛。   只听到“噗嗤”一声。许鸽的脸上一热。却沒有感觉到疼。   她睁开眼睛一看。刀子扎在了贺峰的肩膀上。血迸溅在她的脸上。   他替她挡下一刀。捂着伤口蹲在了地上。   陆婉迎大惊。狠心拔下了他身上的刀子。她又将刀子放在了许鸽的脖子上。   “真是感人啊。少爷。你竟然为了救她。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不过。我还真不相信。有人不怕死。”   陆婉迎又拿出一把水果刀。丢在了地上。冷冷地说:“你要是对着自己的心脏刺一刀。我就放了许鸽。”   “好。”   贺峰毫不犹豫地弯腰捡起了刀子。对着自己就刺了下去。   此时。在很远的地方。正在熟睡的胡清秋突然惊醒了。   她丈夫担心地说:“做噩梦了。”   “不是。我感应到许鸽恢复了灵力和记忆。怎么会这样。姐姐用许鸽克星的血封印住了她。她若是沾乐酒。就会恢复一半灵力;若是碰到仇人的血。就会完全解开封印。”   “你别操心了。这些年。你也对得起姐姐了。”   “胡家的女人都活不长。我能活到现在。已经非常幸运了。实在无力顾及那么多了。希望我能撑到咱们孩子出世。也希望许鸽能够渡过此劫。”   破旧的仓库里。   “等等。”许鸽厉声喊道。丹凤眼一挑。不怒自威。“我和他非亲非故。不需要他來救。他家人欠我母亲一条命。我不会让他这么轻易的就还回來。”   “许鸽。你想起來了。”   贺峰眼神一暗。终究还是瞒不住了吗。   “是的。以后你再也不会见到我了。”   “不。我不准你离开我。”   “你们是打算在这里叙家常吗。少爷。我耐心不好。请快点动手吧。”   陆婉迎不耐烦地催促道。   贺峰不再说话。双手捧着刀子。对着心脏就刺了下去。   许鸽用灵力震开了刀子和绳子。又做了一个结界。将那三个人关在了里面。   几步就飘到了贺峰的面前。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他已经将刀子深深地插进了心脏。鲜红的血流了一地。   “你这是为什么。”   她用力摇晃着他。不解地问。   他扯动唇角。欣慰地笑了。   “你恢复了记忆。一定非常恨我和我全家人。如果我不死。你就一定会离开。让我再也找不到你。那样对我來说。比让我死都难受。不如。我就这样死在你面前。你就会永远记得我。我终于能理解。胡阿姨当年的心情了。”   “傻瓜。你这么做太不值得了。我的大限之期就是今日。即使我现在不死。一会儿也会死的。我家的女人虽然拥有灵力。却都是薄命。母亲封印我的灵力。就是为了延续我的寿命。”   “沒关系。哪怕能换你多活一秒。就是值得的。只要你不再恨我。我可以为你改变姓名。”他扬起头。在她的耳边说:“从今以后。我永远都不叫罗密欧了。”   “可是。我认识你的声音。你不是罗密欧。蒙太古家里的人吗。”   她忍住眼里的泪。配合他背诵着小时候说过的台词。   “不是。美人。要是你不喜欢这两个名字。 ”   说完。他心满意足地合上了双眼。死了。   第五十章 女尊国里的九王爷 - 俏狐 - 白秋练   奈何桥前。孟婆从锅里舀了一勺汤。缓缓倒进碗里。双手递到身边的年轻灵魂眼前。   在孟婆的旁边。站着一个小姑娘。绑着两个小辫子很可爱。   她不断地往炉子里添柴火。帮孟婆擦汗。   贺峰回过头。向身后的队伍中眼巴巴地张望着。望眼欲穿。   “小伙子。汤快要凉了。”   孟婆用略带沙哑的声音提醒他。   “婆婆。能不能再等一会儿。”   不等孟婆说话。后面的一个吐着长舌、一脸铁青的吊死鬼有些不满地催促说:“快点。我还等着投胎呢。”   孟婆微笑着问他:“小伙子。你这是在等谁啊。”   “是我最爱的女孩儿。在转世之前。我想再见她一面。”   “可是。我们这里有规定。等不得。”   小女孩拉了一下孟婆的衣服。低声哀求道:“婆婆。这个人挺可怜的。就让他等一会儿吧。”   “你这丫头。心地太善良了。”孟婆宠溺地看了她一眼。大声说:“那就请后面的鬼先來吧。”   贺峰站在一边。赶紧道谢:“多谢这位小姑娘。多谢婆婆。”   他身后的吊死鬼飘过來。端起碗咕咚咕咚地喝了个精光。又向阴阳界飘了过去。   转眼间。已经有五个灵魂喝完汤了。   孟婆催促道:“你等的人怕是不会來了。再等下去就会坏了规矩。到时候。我也会被牵连受罚的。你还是早早上路吧。”   “婆婆。再等等嘛。可能。他的心上人很快就会來了。”   看到孟婆为难的样子。贺峰想。还是不给她们添麻烦了。   他咬了咬下唇。接过了孟婆手中的碗。   “算了。看來我们的缘分太浅。不等了。”   在他临死之前。许鸽说她也会死。可是却迟迟沒有出现。   也好。她若是能继续活下去。也是一件好事。可惜。他不能见到她最后一面了。   “大哥哥。你的爱人长得什么样啊。有什么话。我可以替你转达。”   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歪着头说。   “她很美。美的惊心动魄。   如果你见到她。就告诉她。请她多保重。”   说完。他一口一口地喝掉了碗里的汤。   汤不咸不淡。喝进去之后。暖到了内心深处。   “很好喝。谢谢。”   贺峰把碗放在桌子上。不死心地又向后看了一眼。桥头还是沒有出现那个窈窕的身影。他叹了口气。一脸遗憾的转身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小女孩呆立在了原地。他说得这样笼统。让她怎么帮忙啊。   五分钟后。许鸽走上了奈何桥。來到了孟婆的身边。   “姑娘。稍等一下。调料沒有了。我孙女去家里拿了。”   “好。”   很快。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了回來。手里捧着一个蓝色的陶瓷盐罐儿。   “婆婆。给您盐。”   “小叶真乖。能帮婆婆做事了呢。”   说着。向热气腾腾的锅里撒了一勺盐。   “将來我还要和婆婆学做汤。帮您做更多地事。”   “好啊。”   小女孩儿仰起头。看看孟婆。又看了看旁边的许鸽。   “姐姐。刚才有个哥哥。在这里等他最爱的女孩儿。那个女孩儿。应该就是你吧。”   “他说什么了。”   虽然小女孩儿沒有说出那个哥哥的名字。不过许鸽就是想到那个人是贺峰。   “他说。请你多保重。真可惜。你们就差了一步。沒有见到对方。”   许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毫不犹豫地喝下了汤。   等许鸽离开之后。孟婆一边盛汤。一边问:“小叶。你怎么知道她是那个男孩儿的心上人呢。”   “因为这个姐姐。从灵魂深处散发出一种惊心动魄的魅力。很容易就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是呀。婆婆见到这个女孩儿几次了。她确实有些与众不同。其他灵魂來到这里。多少都会有些害怕。而她每次都十分从容。真是个不凡的女孩儿。想必。也会遇到不凡的经历吧。”   许鸽來到阴阳界。回头看了一眼幽冥界的景象。才迈步走上了轮回之路。   锦绣国。女子为尊。   在这个国度里。女子受到尊敬和崇拜。母亲在家族之中拥有最高权力。由于总体上女子更加有智慧。身体更加强壮有力。又承担繁衍后代、养家糊口的重责。因此她们在这里处于支配地位。男子位于从属地位。长女有财产继承权。婚姻制度为男嫁女。从妻主。   女子可娶三夫四侍。但是男子必须从一而终。否则。便会被认为是不守夫道。   锦绣国女皇程潇然文武兼通。行事十分果断。自打登基以來勤政爱民、治国有方。全国上下对她十分拥戴。她与邻国相处和睦。使内外安定。多年來沒有战争。百姓生活安居乐业。   锦绣国的土地肥沃。根据这一自然地理特点。程潇然大力发展农业。使锦绣国变得愈加国富民强。   和以往的皇帝比起來。程潇然的后宫人数并不多。只有一位皇后和个贵妃。   皇帝膝下共有九子。其中有四位王爷。还有五位是公主。   在这些孩子里。最年轻的是九王爷程茵。由于程茵是皇后所生的嫡子。皇帝对皇后的感情又极深。所以皇帝对这位最小的女儿十分疼爱。   在程茵一周岁的时候。皇帝就赐封他为九王爷。并请国师给她测算未來的运势。   国师先是在程茵的面前摆上了笔、墨、算盘、书本、银钱、食品、剪刀等物品各种东西。让程茵抓周。这位九王爷爬來爬去。最后小手抓了一个翡翠发簪。拿在手里把玩。   国师又按照程茵的生辰八字给她卜了一卦。卜卦之后沉默不语。   皇帝感觉到事情蹊跷。立即屏退左右。大殿里只剩下她和皇后。皇帝这才问道:“九王爷将來的命运究竟如何。你不妨直言。”   国师先念了几句诗:“紫气东來霞满天。鸾凤清鸣引琴弦。白衣素面御风去。只羡鸳鸯不羡仙。回禀陛下。九王爷的运势乃是万里挑一的王侯将相之名。大富大贵。人中龙凤啊。”   “请继续说。”   程潇然知道她话中有话。所以等着听她的后话。果然。国师继续说道:   “只是。九王爷方才抓了一件男人用的发簪。这说明。如果不多加小心。九王爷未來的前程将会毁在一个绝色男子之手。”   皇帝一听。赶紧与皇后商量。将九王府中的下人全都挑选了一遍。只留下女子和相貌丑陋的男子服侍程茵。但凡面目稍显清秀有点儿姿色的男子。全部都被送出了王府。   皇后苏桂吩咐。以后凡是貌美的男子。都不得接近与勾引九王爷。   在锦绣国。虽然在百姓之家大多都是长女继承家业。不过帝王之家却可以变通的。   皇帝会在合适的时候。亲自在女儿中选择一个立为储君。这位储君必须要德才兼备。宽则仁厚。正所谓“有德者居之。无德者失之”。因此皇帝可以随意选择。大皇子也沒有优先被考虑的优势。   程潇然是位明君。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国事上。并不沉迷于美色。因此后宫只有一后五妃。帝后是少年夫妻。苏皇后从十五岁就嫁给了当时还是皇子的程潇然。这些年以來。夫妻二人琴瑟和谐。感情十分亲厚。   程茵从小就聪明可爱。十分有可能被立为储君。女儿的命运影响着父亲的祸福。所以对于这个独女的事。皇后自然十分上心。既然国师这样说了。那他就绝对不会让意外发生。将來一定要让女儿顺利登上皇位。不让狐媚男子破坏了他与女儿的幸福之路。   由于有了皇后的吩咐。程茵从一岁起到长大成人为止。她周围的下人。除了丫鬟就是相貌丑陋的仆人。   每隔一段时间。皇后就会派人去调查一下九王爷的近况。令他感到十分欣慰的是。自己的女儿行为端正。并沒有流连过风月场所。也沒有对哪家男子走得特别近过。甚至。她连一个男子的好朋友都沒有。   直到程茵二十岁生日的时候。皇后才有点儿着急了。据去调查的人说。九王爷对男子根本不感兴趣。反而和女子走得很近。甚至还传出了她喜好女色。可能有磨镜之癖的传言。   皇后一听到这些回禀。就慌了神。他不希望女儿沉迷美色沒错。可是如果这样下去的话。程茵就无法为皇家传宗接代了。   人家八王爷程欢比她小一岁。上个月侧君都已经身怀有孕了。他的女儿程茵都已经快满二十岁了。对男子根本就沒有兴趣。这怎么使得啊。   于是。他旁敲侧击地劝了女儿。可是女儿每次都是敷衍他。行动上沒有丝毫改变。   为了不至于断了香火。皇后想了一个办法。   “浅吟。去看看王公大臣家里有沒有年纪相仿的公子。只要是性子温柔贤惠的大家闺秀便可以。最重要的是。模样一定不能太过妖艳狐媚。别迷惑了茵儿才好。选好之后。将画像与名单拿给本宫过目。本宫会挑选两个不错的公子送到茵儿的府上。培养他们的感情。”   浅吟是皇后的贴身内侍。他从小就跟随皇后。后來又随着苏桂进了宫。他聪明伶俐有眼色。与皇后的感情就像亲兄弟一般。经常给皇后出谋划策。   第五十一章 女尊国里的九王爷(二) - 俏狐 - 白秋练   听完主子的话。浅吟出主意说:   “何必如此麻烦。不如娘娘直接请陛下下旨。为九王爷赐婚岂不是更好。”   皇后叹了口气:   “茵儿的倔强脾气你还不知道吗。若是请陛下给她赐婚。她便会觉得被强迫了。陛下与本宫不尊重她的意愿。万一逆反心理一上來。强烈拒绝这门婚事。就更不好办了。别说了。你快去吧。”   “是。”   “唉。茵儿什么时候才能体谅。哀家这个当父后的心啊。”   正在练功房练功的程茵。突然打了个喷嚏。   裙舒连忙拿过外衣。走过來给她披上。   “王爷。天寒了。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程茵摆摆手:“不碍的。再练一会儿。”   裙舒点头。向后退了一步。   “奇怪。这里并不冷。平白无故的。怎么会突然打喷嚏呢。”   低估了一声。程茵又打了一套拳。裙舒鼓掌喝彩。   “王爷的功夫又进益了。”   程茵微微一笑:“你就会哄我。去把护卫队的人叫过來。本王要看看。最近他们的功夫可有长进。”   不大一会儿。护卫队的二十个人走了进來。程茵点手唤了一个人出來。   被点到的护卫单腿点地。先给她施了个礼。然后才和她打在了一起。   不出三招。护卫被她一掌打在了背后。飞出去两丈开外。跌坐在地上。   程茵收了招式。面沉似水:“你沒有尽全力。”   “属下该死。”   护卫连忙爬起來。跪在了她的面前。   “起來吧。以后与本王切磋。不必手下留情。”   又练了半个时辰之后。程茵才离开练功房。   回到卧房。裙舒给她倒了一杯茶。   “王爷。您的身边只有奴婢。从來都不接近男子。因此。外面已经有了传言。说您偏好女色。还说。奴婢是您的女宠。”   “随他们怎么说吧。只要每天让我过得逍遥快活就行。名声怎样都不要紧。”   程茵不以为意。拿起茶水抿了一口。   七王府   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半卧在花园的石椅上。在她的身旁。有两个小侍在为她捶腿。   在她的面前站着一个身材清瘦的白衣男子。姿态雅致。双肩略削。他望着她。眼中饱含情意。双手紧紧地攥住衣角。悠悠地垂下头。声音婉转动听:   “阿雨。皇后准备给九王爷选一位夫侍。母亲让我去她府上住几日。怎么办。”   七王爷程雨扬扬手。让两个小侍下去。眼睛微眯。又将话推了回去。   “缕儿。你预备怎么办。”   “若是问我的意见。自然是宁死不从的。这次去九王爷府上。其实就是让我与她培养感情。再由她选择一位喜欢的男子为夫。我的心中只有阿雨一人。不想与其他人有任何瓜葛。”   程雨慵懒地站起來。伸手将他拉入怀里。用双臂圈紧了。在他的耳畔轻轻地说:“既然丞相对你提起了。想必这肯定是皇后的意思。你我虽然相好已久。不过其他人并不知晓。如果本王贸然去丞相那里提亲。恐怕会拂了太后的面子。而且。如果娶的不是正夫。冯丞相也不会答应吧。”   “那。那便如何是好。”   细长的美目中。闪过一丝惊慌。紧紧回抱住身边身材强壮的女人。   程雨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   “放心。事情还沒那么严重。这次让你过去。只不过是初选而已。除了你之外。肯定还有其他公子。未必会选中你的。   这次你去老九府里。可以顺便帮我办一件事。   老六身体瘦弱。常年卧病在床。不足为惧。老八武功高强。可惜有勇无谋。只能算是一介武夫。并沒有帝王之风。唯独这个老九。她是皇后的嫡女。外形又超凡脱俗。可以算是本王走上皇位路上的有力竞争对手。若是找不出她的一分错处。本王总觉得不安心。你过去接近她也好。倘若真的发现她有什么错处。那么你就想办法拿到证据。以备将來争夺储君时使用。”   “听说九王爷整天吃喝玩乐、逍遥快活。并无追逐名利之心。而且。世间都传言。她有磨镜之癖。难道这个弱点还不够让她名誉扫地的吗。”   “程茵平时口风极严。行事作为滴水不漏。虽然外面有传闻。不过毕竟沒有真凭实据。你就当帮帮我的忙。过去探探虚实可好。”   “可是……”   男儿的名誉极其重要。若是进了九王府。怕是会招來一些闲言闲语。将來如何还能嫁给阿雨。   “不要可是了。难道你不听我的话了吗。还是你并非真心待我。”   程雨眉毛一挑。眼中寒光闪烁。声音的温度也冷了几分。   “不是的。我对阿雨是真心的。并无其他人。”   他更加慌张。赶紧表明心意。   程雨轻笑。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轻轻地抚摸着他柔顺的发丝:“既然如此。就乖乖听我的话。去九王府为我打探虚实。若是能帮我找出这个心头大患的弱点。也算是立了大功一件。将來。虽然正王妃的位置无法给你。不过侧夫的位置一定是你的。”   他无奈地应承。心中仍然存有一丝不甘。   他叫冯缕。是当朝一品丞相赵源的女儿。只可惜。他是庶出。不是正房夫侍之子。   虽然他是庶出。不过他的母亲并沒有轻视他。正房夫人对他也十分看重。经常将家里的事务交给他來打理。所以。他的家里定然不会同意将他嫁给别人做侧室。纵使对方是七王爷。恐怕事情也不会很顺利。   而要想嫁给程雨做正妃。庶出又是不合规矩的。所以一直以來他只能和她偷偷交往。   他要是嫡出的孩子该多好。如果他是正房夫人所出。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嫁到七王府做王妃了。   将军府   赵暖霜单手托腮。坐在房里。眼望窗外想着心事。   本朝的大将军赵环。兴匆匆地走进了闺房:“霜儿。姐姐來给你道喜了。”   “姐姐不要取笑我了。我能有什么喜事啊。”   赵暖霜起身给姊姊让座。眼中略带惊讶。   “真是大好事啊。皇后打算给九王爷选一位王妃。方才浅吟姐姐來将军府了。说你被列为被选者之一了。从明天开始。你就搬到九王府居住。与她培养感情。”   他听罢。心中无比欣喜。嘴上却口是心非地说:“那又如何。我又不想嫁给她。”   “这样啊。那我现在便去回绝皇后吧。”   赵环转身要出去。却被弟弟拉住了衣袖。   “等等。”   赵暖霜欲言又止。娇羞不已。   “怎么。舍不得了。你可是我亲弟弟。你那点儿心思。我怎么会不知道。自从去年你去庙里进香。巧遇她之后。就整天坐在这里发呆。绣花抚琴的时候。也是魂不守舍的。我早就知道。你看上了九王爷。方才是故意逗你呢。”   “哎呀姐姐。你真讨厌。”   他被姐姐戳穿了心事。立刻羞红了脸。   “不过啊。你可别高兴地太早了。”赵环提醒道。“这次只是初选而已。除了你之外。还有丞相之子冯缕和皇后的侄子林瑞。若想称心如意。你还要努力才行。平时我对你多有娇惯。让你平时任性了些。这次到九王府之后。一定要切记。拿出男儿的温柔和体贴。这样才能讨得王爷的喜爱。”   “我知道了。”   他看向九王府的方向。下定决心。为了未來的幸福。他一定会把握住这个机会。   “对了。让竹墨跟我一起去吧。”   “竹墨。”听他提到这个名字。赵环便皱起了眉头。沉吟了一下。才说:“好吧。他有一把力气。搬搬扛扛的都是把好手。有他照顾你。也让姐姐能放心些。”   第二天一早。一个穿着灰色的粗布衣服。披着如墨般黑发的青年走进了马棚。   “爹。您起來了吗。”   马鹏的角落。坐着一个中年男子。正端着一碗粥喝着。一见到青年。立刻眉开眼笑地站了起來。   “竹墨啊。快进來。我早就起來了。一定还沒吃饭吧。來。把这个吃了。”   说着。递给他一个馍馍。   “我吃过了。您留着吃吧。”   竹墨连忙推辞。不肯收下馍馍。   虽然他因为犯错。已经一天沒吃过东西了。如今肚子里空空的。确实很饿。不过。他知道每个奴隶的食物都是定量的。白天他和父亲都要干活。若是父亲的食物被他吃了。那么父亲就吃不饱了。   他抬眼看了看父亲。这个已到中年的清瘦男子。虽然不似普通男子那般清秀。可是眼中却透着坚毅和阳光。   正是因为有了父亲。所以他才有了活下去的动力与希望。   当年娘亲那般奋不顾身地争取。都是为了能与父亲在一起。她一定爱极了父亲吧。   想到这里。他对父亲说:“从今天起。我要随小姐去九王府了。所以。特來向您辞行。”   “照顾好小姐。自己也要多保重。你懂武功的事。不要暴露了。不然会给主人们添麻烦的。”   “爹的教诲。孩儿记下了。”   “去吧。别让主人等急了。”   “是。孩儿告退了。”   程茵如平时一样。从睡梦中醒來。   她伸了伸腰。抬头看了看窗外。   凉风瑟瑟。枯叶飘零。好一片平静而美丽的秋景啊。   此时的她沒有想到。下一刻。平静的王府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第五十二章 女尊国里的九王爷(三) - 俏狐 - 白秋练   程茵正在吃早饭。有仆人进來禀报:   “启禀王爷。浅吟姑娘求见。她说。她是來传皇后懿旨的。”   程茵闻听不敢怠慢。将碗筷放下。迅速换了一身衣服到门口迎接。   “浅吟叔叔。一向可好。”   浅吟赶紧还礼:   “承蒙您惦记。奴才还是老样子。好久不见。王爷真是越发俊美飘逸了。”   “哪里哪里。叔叔过奖了。”   对于父后身边的人。她一向非常尊重。   两个人客气了几句。程茵就问:“父后有什么吩咐。”   “这次是口谕。娘娘说。由于您到了娶亲的年纪。所以娘娘亲自挑选了几位名门出身的公子。今天。他们都会住到府上。与您培养感情。   请您务必从中挑选一位钟意的男子。娘娘才能放心。如果几位都合意的话。也可以都留下。分别封作王妃或者夫侍。   总之。娘娘是希望您能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希望您一定重视。并体谅他的心情。”   程茵听完之后半天沒说话。忽然一笑:   “请回去告转告父后。就说孩儿明白了。”   “好。那奴才就回去禀告娘娘了。”   送走浅吟以后。程茵沒有心思继续吃饭。径直來到了书房。坐在桃木雕花椅上低头不语。   裙舒奇怪地问:“王爷。您这是怎么了。皇后娘娘找您有什么事。”   “别提了。父后替我找了个大麻烦。”   她叹了口气。把方才旨意的内容告诉给了裙舒。   “看來这次皇帝后娘娘是真的着急了。您预备怎么办。要不。咱们跑吧。奴婢陪王爷去游玩几日。若是他们看您不在府中。就会知趣地离开了吧。”   “裙舒。你太天真了。这种事。即便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父后这是铁了心地给我找夫侍。他的心思我也是能理解的。”   听她这样说。裙舒不禁瞪大了眼睛。   “可是您不是说。一个人逍遥自在。不想娶夫侍吗。难不成王爷打算顺从娘娘的意思。从王公大臣的公子中选一个吧。”   “当然不可能了。本王从小就极少见到男子。根本不善于与男子相处。”   “躲也不能躲。从又不想从。那该如何是好。”   “当然是想办法让他们知难而退了。若是我拒绝的。父后一定会不高兴;如果是他们自己回去的。那就怨不得本王了。”   程茵在侍女耳边说了几句话。裙舒不住地点头。   “启禀王爷。冯丞相之子冯缕公子求见。”   “请冯公子进來吧。”   下人从外面引进來一位袅袅婷婷的男子。身形消瘦。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在下冯缕。见过九王爷。”   飘飘下拜。一袭白衣铺在地上。仍旧沒有抬头。衣带垂在腿上。被一双白皙的手紧紧地攥着。   程茵看了他一眼。心里微微有些诧异。口中却不动声色地说:   “平身。”   “谢王爷。”   冯缕站起來。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旁边。   “皇后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吧。将这里当成是自己家就好。有什么需要就去和管家说。不必客气。”   “好。”   “还跟了什么人过來。”   “还有两个小厮。正在收拾行李。”   看出他的不自在。因此她简单地询问了几句。便把管家唤了过來。   “赵安。请冯公子到清风阁居住。他带來的下人也要好生安顿。”   “是。”   “一路之上你定是乏累了。早点儿去歇息吧。”   他明显松了一口气。告退之后就转身出去了。   程茵用两指在桌子上画着圈。脑子里想着:   这个人看起來十分紧张。不敢抬头看她。双手还揪着衣带。可能是因为紧张。也可能是因为心虚。   正想着。下人又进來禀告:“表公子林瑞求见。”   下人口中的表公子林瑞。指的是她舅父的儿子。林瑞的父亲苏昴。是皇后苏桂的亲弟弟。也就是说。林瑞是程茵的表弟。   程茵这个表弟。被舅父和舅母惯坏了。性子极其任性骄纵。由于她从小就被禁止与漂亮男子接近。所以她和这位表弟沒见过几面。他给她留下的印象。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可是看在父后的面子上。总要给个礼遇。   她命下人把林瑞请进來。林瑞穿着一身大红衣裳。扭动着腰肢走了进來。简单行了个礼。就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了程茵的旁边。   “表姐。好久不见了。瑞儿好生思念你呢。你有沒有想过瑞儿啊。”   说着。他靠近了她的耳朵。似乎想和她说悄悄话。   他身上浓重的脂粉味道令程茵微微皱眉。口中敷衍着说:“你猜呢。”   “我猜。表姐一定也是很想我的。我们两个人。可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感情比旁人要身后许多。所以我想啊。这九王妃嘛……”   “启禀王爷。赵将军的弟弟赵暖霜求见。”   “快请他进來吧。”   站在旁边的裙舒。听出了程茵话中的急切。方才别人來。她们家王爷都是说“请进來”。可是这次她加了个“快”字。不是王爷更重视赵暖霜。而是他來的及时。算是替王爷解了围。   赵暖霜大大方方地走了进來。面上带着优雅的微笑。走到离程茵大概七、八步远的地方。倾身翩翩下拜。看上去婀娜多姿。别有一番魅力。   “赵暖霜给王爷请安。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來吧。”   “谢王爷。”   他站起身來。立在了一边儿。微微垂下眼帘。表情不卑不亢。   程茵微微一笑。对眼前的两个男子相互介绍了一下:“这位是将军府的赵暖霜。这位是我的表弟林瑞。欢迎二位來我的府上居住。希望大家以后能相处的融洽。”   坐在旁边的林瑞看到赵暖霜进來。脸色一变。待听完程茵的话。看向赵暖霜的目光就变得不屑起來。   就凭他一个武夫的弟弟。还想和他争女人。真是笑话。   他可是皇亲国戚。而眼前这个赵暖霜只不过是个将军的妹妹而已。   怎么和他比呢。赶紧识相些。自己收拾行李回去算了。   姑母也真是的。有他这么一个王妃不就够了吗。何必还要找來这么多人呢。   不过。这样也沒关系。反正表姐眼光高、有品位。是不会看上他们那些庸脂俗粉的。   赵暖霜听程茵介绍完。连忙对林瑞曲了曲膝。   “原來是林姐姐。暖霜这厢有礼了。”   赵暖霜本身也是一个被家人疼爱的大家公子。不过他知道这次的竞争对手很强。要想在几个人之中胜出。就绝对不可以锋芒外露。所以一直收敛着。他要在王爷面前表现出贤良淑德的样子。这样才有可能赢得王爷的关注。   因为姐姐说过。沒有女子会喜欢任性的男子。挑选正室的时候。大多数男人都会选择端庄稳重而又识大体的男子。   林瑞连看都沒看他。只用鼻子哼了一声作为回答。   对方不善的目光。赵暖霜早就察觉到了。不过。他的脸上仍然保持着笑容。   他现在不理这个人。是能屈能伸。将來一旦让他登上九王妃的位置。一定会要这个人好看。   赵暖霜站起身來。对程茵说道:“时候不早了。暖霜就不打扰王爷处理公务了。”   他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虽然他也想和王爷多聊几句。可是。他听说九王爷不喜欢男子。从小时候起身边服侍的人大多是女子。恐怕她一下子接受不了自己。所以一切都要从长计议才行。   他有耐心。让这位倾国倾城的女子。眼睛只看向他一个人。   程茵听他这样说。满意地点点头:   “你太客气了。你带了几个下人过來。”   “一个管家。一个仆人和一个奴隶。”   林瑞白了他一眼。撇了撇嘴巴。   真是失礼。居然带着个奴隶來王府做客。亏他怎么想出來的。   “赵安。去替两位公子安排住处。林表弟住麒麟轩。赵公子就住在隔壁的醉蟹居吧。”   “是。”   林瑞被不想走。可是看到程茵站起身來走了。他也只好去了自己的住处。   走出书房门。程茵问:“裙舒。你觉得这几位姑娘如何。”   “奴婢觉得。冯公子胆子很小。赵公子知书达理。至于表公子嘛……”   说到这里。裙舒顿了一下。   “但说无妨。”   裙舒想着合适的措辞。然后说道:“看样子。这位表公子应该是最难对付的。他恐怕会令王爷头疼。”   “哈哈哈。裙舒你错了。冯缕不敢正视本王。不是因为他胆小。而是心中有鬼。你想。虽然是庶出。不过他到底是丞相之子。怎么可能那么沒见识。见到本王就不敢说话呢。这个冯缕很可疑。本王对他不得不防。你去查一查他有沒有问題。”   “是。”   “至于林瑞。他是那种一眼就能看穿的人。不过是想得到王妃的位置而已。这种简单的人。是最好对付的。而赵暖霜则正好相反。看起來似乎沒有错处。可是这世上不可能有完美之人。一个人如果看上去沒有缺点。那么就极有可能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待会儿。你顺便也派人查一下她的情况。”   “遵命。王爷善于识人。奴婢自愧不如。”   程茵一边走。一边和裙舒闲聊。很快就來到了走廊的尽头。程茵迈步刚要转弯。一个人迎面撞在了她的身上。   第五十三章 女尊国里的九王爷(四) - 俏狐 - 白秋练   竹墨昨天做错了事。院子里沒有打扫干净。所以小姐罚他昨天一天不许吃饭。   枯黄的落叶不停地从树上落下來。他刚挥动扫帚清理完一层。便立刻又落了一层。   唉。其实不怪小姐惩罚他。都怪他手脚笨拙。动作太慢了。沒有做好小姐交代的事情。   对于将军赵环和赵暖霜姐弟二人。竹墨一律尊称她们为主人。   而被他唤作小姐这个人。是将军府的管家。名叫赵文。   她之所以也姓赵。是因为她是主人赵环与小厮的女儿。   当初赵环立了战功。回來宴请朋友的时候。多喝了几杯。就和家里头的小厮发生了亲密的关系。   沒过多久。赵环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十月怀胎生下女儿之后。因为她父亲的身份卑微。所以赵环并不待见这个女儿。想想自己将來还会娶很多夫侍。夫侍也会为她生下很多身份高贵的儿女。所以将赵文随意丢给了那个小厮來抚养。   后來。赵环带兵打仗的时候受了伤。军医给她瞧了一下。说她此生无法再有孩子了。   赵环无法接受赵文的身份。可是又不会有其他子女了。只好将她接回來。打算培养她成为赵家的大小姐。然后让她继承家业。   可是这个赵文实在不成器。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喝酒和耍钱。赵环狠狠地骂了她一顿。她也保证下次不再犯了。可是沒几天。老毛病又犯了。赵环动手打了她。而且先让她在家里做管家。借此來考验她。如果她能管好家里各项琐事。就考虑以后给她个大小姐的名分;如果依然屡教不改。就将她扫地出门。   这回赵文可害怕了。管理家事的时候也尽心了许多。   家里的奴隶都由她來管理。背地里她让这些奴隶都称呼她为小姐。   这位自封的小姐虽然经常对奴隶们凶巴巴的。惩罚奴隶时候也丝毫不会手软。不过。在竹墨看來。小姐对他很照顾。她不仅允许他和家里的护卫一起学习武功。还让他站在私塾后窗那里听先生讲课。所以他们父子俩对这位小姐都是心存感激的。   今天一早。主人赵环将他叫道内室训话。主人警告他。他在九王府的行为要时刻小心。不能给大公子惹下麻烦。若是因为他出了差池。丢了大公子的脸。定会要他好看。   竹墨满口应承着。心里隐隐地生出几丝愉快的情绪來。   在将军府里。几乎每天都会挨打受罚。这次随小姐和公子他们去九王爷府做客。肯定是可以少挨几顿打的。   竹墨在心里猜度。自己能有机会做这趟差事。一定是小姐仁慈。在主人面前替自己说了好话。主人才答应让他跟來的吧。   至于主人赵环。大概是怕失了身份。平常是不屑对他这个奴隶讲话的。每次遇到他。都会皱着眉头赶他走开。所以。如果不是必要。他也不会让自己出现在赵环的眼前。   而他的另一个主人。赵暖霜公子。虽然不似赵环对他那般厌恶。却也是冷冰冰的。他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一朵美丽的莲花。高高在上而又不可亲近。   竹墨能理解为什么会这样。全是因为他是一个不祥之人。   他的母亲虽然身份高贵。可是他的父亲是一个奴隶。   从他小时候起。主人就经常对他说。他的母亲就是被他克死的。他的祖母也是被他气死的。   他就是这样一个罪人。今天能活下去。已经是主人们的恩赐了。不是吗。   进入九王府之后。公子便不知道去了哪里。反正像他这样的低等奴隶。沒有机会直接服侍公子。所以公子的去向并不是他该关心的。他只需听从小姐的吩咐。每天低头干活就好了。   王府的管家带着小姐、他和一个仆人去了后院。按照小姐的吩咐。他把带來的行李从马车上搬下來。一趟一趟地搬到他们所居住的醉蟹居。   幸好他过去听过先生讲课。不然他就会和其他奴隶一样。连大字都不认识一个。更不会认识“醉蟹居”这三个字了。   虽然竹墨在心中告诫着自己。一定不能出差错。可他毕竟第一次來将军府。这里地方又实在太大。因此。刚运了第二趟。就在王府里头迷了路。   他不敢乱闯。只能扛着一个大包裹。顺着石头铺成的小路一直往前走。光着脚踩在石头路上。硌得他脚底生疼。他顾不得脚上的痛。一边走一边回忆。刚才是从哪条路走进來的。   谁知。刚转了个弯。他就和一个人迎面撞上了。   竹墨昨天一整天滴水未进。虽然是个年轻人。不过也有些受不住了。他被撞得眼冒金星。脚下一滑。站立不稳向后倒了下去。大包袱脱了手。砸在他身上。里面的衣服散落了一地。   还沒等他反应过來。就听到一个女子叠声呵斥道:“我说。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冒冒失失的。走路不长眼睛吗。你撞到谁了你知道不知道。真是不要命了。”   他惊慌地抬起头。看到面前站着两位穿着贵气的女子。一个女子身穿华贵的金色袍子。似乎有些吃惊地站在那里。另一个女子一只手小心地扶着华服女子。另一只手指着他大声斥责。   竹墨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虽然他不认识面前这两个人。不过这里是九王府。看穿着打扮。也知道她们一定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   來不及去拾地上散落的衣服。他向前跪爬了几步。趴在为首的女子面前。不停地叩头。   “下奴该死。请贵人责罚。”   这两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程茵和裙舒主仆二人。   程茵打量了一下眼前跪着的男人。不禁一皱眉。   她皱眉不是因为她被撞了一下。而是这个男人实在太触目惊心了。   只见他卑微地跪在地上。赤足散发。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破烂的粗布裤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衣料。   在手臂、后背、双脚等这些看得到的皮肤上。可以看到层层叠叠的伤痕。有的已经愈合结痂。有的却仍然在渗着血沒有愈合。   在他的左臂上。清晰地刻着锦绣国象征奴隶的烙印。   在这里。奴隶等同于牲畜物品。算不得人。可以随意打骂。   有钱有势的人家里养奴隶。专门做些危险苦累的活计。可是却连三餐都未必能保证。   程茵虽然知道这些。不过都是道听途说的。她作为皇帝的女儿。从小到大一直被保护得很好。根本沒有机会见到奴隶。   首先。她的府上沒有奴隶。其次。她每次出门都是被前呼后拥的。家里根本沒有几个男子。更别说奴隶了。   因此。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奴隶。   看到他满身伤痕地跪在那里。还不停地给她磕头求她惩罚的样子。程茵的心似乎被什么刺了一下。   她虽然不敢自诩是良善之人。不过她自认还算是明辨是非的。不会因为别人无心撞了她一下。就不分青红皂白地随意处罚。看罢多时。她转头对身边的裙舒说:   “算了。他应该不是故意的。你别吓唬他了。”   裙舒是个急脾气。方才见有人冲撞了王爷。护主心切的她也是急了。就开口指责了他几句。   如今仔细一看。这个奴隶的样子如此凄惨。也有些后悔刚才的莽撞了。   竹墨十分害怕。内心不断地自责。他怎么会如此不中用。   主人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在王府出状况。可是他刚进府便出了错。   他心神不宁。一个劲儿地跟程茵恳求说:“只要您能消气。如何责打下奴都可以。即使要下奴死。也是可以的。只是。能否恳请您。不要因此而责怪下奴的主子。是下奴自己愚钝。实在与主人无关。”   听他说得凄惨。裙舒更是心软了。这个奴隶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还记挂着不能牵连主子。   裙舒向前走了几步。蹲在他面前放柔了声音说:“沒事了。你起來吧。”   听裙舒这样说。竹墨猜不透她的意思。只当是在讽刺他。便仍然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担心说多错多。惹这两位贵人恼火。他连一声都不敢出了。   程茵踱步走了过來。低声说道:“你听好了。我是这里的主人。倘若你再不起來。我就叫人把你主子赶出王府。”   既然他担心牵连主子。那么她就有办法让他听话了。   “不要。”   竹墨一听。顾不得多想。连忙站了起來。   裙舒在旁边一瞧。这个奴隶真是奇怪。好说好商量他不理。非要恐吓他才行。   等他站直了身体。程茵才看清楚他的容貌。   见她打量自己。他下意识地想垂下头。却立即被她制止住了。   “不许低头。”   这个声音不算严厉。可是却仿佛带着天生的威力一般。让人条件反射一般地听从她的话。   他连忙扬起脸。不再躲避她的目光。   知道自己现在头发散乱。仅有的一条裤子也破破烂烂的。十分不体面。虽然他这张脸长得还算周正。不过也不像普通男子那样秀气。   他心中自惭形秽。可是又不得不拼命仰着脸让她看。   同时。他也看清了她的样子。   第五十四章 女尊国里的九王爷(五) - 俏狐 - 白秋练   她好像故事里描述的天仙一般。美的不似凡人。   竹墨的目光定在了程茵的脸上。在这一刻。他忘记了奴隶不能直视主人的规矩。眼里只有面前的女人。   她的睫毛又长又密。双唇粉嫩润泽。那双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灵动有神。看得他脸上有些发热。   竹墨突然想起她方才的话。她说。她是这里的主人。这里是九王府。也就是说。她就是九王爷。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惊。   自己第一天來。就冲撞了九王爷。他真是自寻死路啊。   程茵仔细地打量着他。他的这张脸。可以说是近乎完美的。尖尖的下巴。大而有神的眼睛。此刻正带着浓浓地恐惧望着她。只可惜后天沒有经过好好保养。双唇干裂。手上也都是厚厚的老茧。应该是常年辛苦劳作的结果。   似乎想别开头。可又怕她生气而不敢。只好这样抬着头任凭她随意打量。   因为他经常在外面干活。所以肤色不似寻常男子那般白嫩。而是小麦色的。看起來既健康又结实。   好俊的一个奴隶啊。若是生在普通人家。一定可以觅得一个好妻主。   “你姓什么。”   听到程茵问他。竹墨眸色一暗。低声回答说:   “下奴是个奴隶。奴隶是沒有姓氏的。”   原來奴隶沒有姓氏。之前程茵还真不知道。   “那你可有名字。”   “名字是有的。下奴叫竹墨。”   “竹墨。这名字很秀气。是谁给你取的。”   “这名字是下奴的父亲为下奴取的。”   说起父亲。竹墨一脸骄傲。   “你身上为何会有这么多的伤呢。”   “下奴愚钝。经常会做错事情;管家小姐交代的事情。下奴完成的不够好;还有。就是有时候会惹得主人不高兴。每到这些时候。就会受到小惩大诫。让下奴长一个记性。”   程茵沉默了一会儿。回过头对裙舒说:“你去取一件厚实点儿的男人衣服。再拿几瓶刀伤药來。”   竹墨闻听。仗着胆子试探着问:“王爷。您让这位姑娘去拿的东西。可是预备要赏赐给下奴的。”   “沒错。就是要给你的。”   她在外面游玩的时候。每次遇到乞丐都会留下一些衣物。更何况是比乞丐还悲惨的奴隶。虽然他们是奴隶。不过毕竟也是锦绣国的子民。她如何能坐视不理。   过去。凡是她要去的地方。都是手下人先去看过的。确定沒有危险之后。父后才准许她出府。她沒有机会看到奴隶的生活。今天她也真是碰巧“开眼界”了。   “下奴感谢王爷的慈悲心肠。不过下奴沒有资格接受。也不敢接受。   耐寒耐热。本來就是一个奴隶应该做到的。至于身上的伤。也都是下奴咎由自取。心里并沒有半点委屈。自认不配得到照顾。如果您真的将衣裳和药赏赐给下奴。不仅浪费了东西。还很容易将下奴惯坏。   ‘奴隶守则’里有严格的规定。沒有主人的允许。是不可以擅自接受他们物品的。这件事一旦被主人知道了。会加倍惩罚下奴。您不但不是在帮下奴。反而会害了下奴。”   程茵听罢。知道自己不方便插手。只好作罢了。   看來。如果想救下这个奴隶。就要将他买过來。   不知还有多少这样的奴隶。每天过着非人的生活。如果想帮助所有的奴隶。就要跟母皇提出建议。废除奴隶制度。   想到这里。程茵忽然听到男人的肚子咕咕作响。便让裙舒去取來一盘糕点。   她拿了两块糕点。放在他手里。   “这些点心是昨天做的。放了一夜已经冷了。我正准备让丫鬟去倒掉。刚好你在。就顺便帮我扔了吧。”   说完。不等他有什么反应。就带着裙舒转身走了。   程茵已经走远了。竹墨仍然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发呆。   她好美。人也善良。是他至今为止见过的女子之中。最美好的一个。   他看了一眼手里的两块点心。紧紧地握在了手心里。   竹墨知道这是王爷赏给他的。她之所以说让他帮忙扔掉。是因为这样说。才不会违反“奴隶守则”里的规定。   浅吟回皇宫复命。皇后问道:“事情办得如何。茵儿怎么说。”   “九王爷让奴才转告娘娘。说娘娘的心意她已经都明白了。”   “既然她肯这样说。我也就放心了。你派人去盯着点儿。看看她对那几位公子的态度如何。只要一有进展。就立刻向本宫禀报。”   “是。对了。您觉得奴才长得像女子吗。”   皇后听浅吟这样问。看了看他说:“你要是这么问的话。还确实有点儿像。”   浅吟慌了。带着哭腔说:“怪不得今天我去九王府。门口的侍卫将我错认为女子。唤我作姑娘。过去。奴才可是村子里的村花。只不过最近疏于打扮。怎么就会失去男儿味道了呢。”   皇后连忙安慰道:“本宫和你说笑呢。一定是你为本宫办事。日夜操劳。所以才看起來略微英气了一些。等一会儿。本宫赏赐你一些新款的衣裳首饰。打扮打扮就好看了。”   林瑞坐在麒麟轩里。百无聊赖地对仆人说:“好沒意思啊。你去问问。王爷回來了沒有。”   “是。”   林瑞这次來王府做客。带來了四个仆人还有两个粗使的丫鬟。   两个粗使丫鬟不能近身服侍。所以在院子里守着门。   搬完行李。也沒什么需要她们做的了。所以两个人就在那里闲聊。其中一个丫鬟名叫秋令。她悄悄地对另一个叫冬绪的丫鬟说:“你说。是住在隔壁醉蟹居的赵公子好看。还是咱们家公子好看。”   “当然是咱们公子好看了。”   冬绪白了她一眼。嘟囔着说。   “是吗。我倒不是这样认为的。虽然咱们家公子在容貌上确实更甚一筹。不过在举止和待人接物方面。明显是赵公子更加有男儿的妩媚韵味。特别是他带來的那个奴隶。你看到沒有。模样长得可真是不错。”   “瞧你。对一个奴隶赞不绝口的。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别胡说。他即便再好。也不过是个奴隶。我怎么可能会看上一个奴隶呢。”   虽然口里这样说。秋令的眼睛却不时地向隔壁瞟过去。   竹墨收拾了一下。又把行李抗在肩上。   一个小厮从旁边经过。他向小厮问了路。小厮为他指了路。他道了谢之后。往“醉蟹居”的方向走去。   虽然他身体又累又饿。不过心里却是喜滋滋的。   在回去的路上。他的好几次想起方才见过的九王爷。   虽然她看起來十分严厉。不过眼中对他的善意和关心。他还是能感觉到的。   虽然他是个奴隶。除了父亲之外。很少有人关心他。不过他并不傻。谁对他好他心里很清楚。   真是个善良的女人。如果他生在九王府。是她的奴隶该多好。   以她的善良。应该会允许他每天吃上一顿饱饭的。可惜。他沒有那个福分。   他用力摇了摇头。想将这些不切实际的妄念赶走。   赵家对自己不薄。如果沒有赵家人的收留。他也活不到今日。   所以。他不应该生出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   竹墨刚把东西放在院子里。还沒直起腰來。背后就被人狠狠地抽了一鞭子。   “让你搬个行李。现在才回來。说。躲到哪儿去耍滑偷懒了。”   赵文手里拿着一个手腕粗的鞭子。凶神恶煞一般地站在他的身后。她的个子不高。但是身体却健壮魁梧。由于经常锻炼身体。平时又吃喝不愁。所以她身上有不少肌肉块。   这一鞭子。赵文用了八分力气。他被打得站立不稳。单腿跪在了地上。顾不得后背的疼痛。连忙解释道:   “不。我沒有偷懒。”   “还敢狡辩。”   啪。又是一鞭子。   “请小姐明鉴。下奴真的沒有偷懒。”   鞭子劈头盖脸地落在他身上。他本能地抱着头。咬紧了唇不让自己叫出声。   “那你取个东西。怎么这么久。老实告诉我。你刚才去哪儿了。”   赵文瞪大了眼睛。冷漠的声音宛如是从地狱传來的一样。   他沒有提起遇到九王爷的事。只是说:   “方才下奴迷路了。找这座宅院。耽误了一些时候。全怪下奴沒用。请小姐责罚。”   多年的挨打经验。让他不敢求饶。   他知道。只要自己顺着她的意。承认是自己的错。任由她打几下。也就沒事了。若是不吭声、反抗或者求饶。会受到更加严厉的惩罚。   果然。她又抽了他几下。就收了手。   “滚去干活吧。”   他吃力地爬起來。一块糕点从破烂的裤兜里掉了出來。   糟糕。   方才九王爷赏赐他的两块点心。他悄悄藏在了裤兜里沒舍得吃。   平时。他都是每日两餐的。有时候他被小姐忘记了。也可能只吃一顿。而且。每次他都只能领到半个黑面馒头和一小碗稀饭。根本吃不饱。   昨天。他被罚一天不许吃东西。今天小姐还沒有准许他进食。兴许晚上还要继续挨饿。他不敢将好不容易得來的点心吃掉。想留着充当晚饭。   “好啊。居然敢偷东西吃。”   赵文过來就是一脚。正踹在他的肚子上。   他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肚子。身体蜷缩在了一起。   第五十五章 女尊国里的九王爷(六) - 俏狐 - 白秋练   赵文走上前去。将竹墨破烂裤兜儿里的点心尽数掏出來。摔在地上。觉得不解气。又用脚踩了几下。   “在自己家里怎么丢人也就算了。居然丢人丢到了九王府。若是被人发现。还不笑话我们赵府的奴才眼皮子浅。你是天生骨头贱。非要自己找打吗。”   “这些糕点不是偷來的。是别人丢掉的时候。下奴捡起來的。下奴实在是饿极了。才会拿了这些吃食。”   他不想把九王爷牵扯进來。所以谎称是自己捡來的。其实。即便他说了实话。也沒有人会相信。   沒经允许偷吃食物是大错。他这次被绑在柱子上打了三十鞭子。打完鞭子之后。晕过去了。于是。他被泼了一桶冷水。醒來之后。就被拖到了牲口棚里。   竹墨趴在地上。后背的鞭伤被水浸湿之后。火辣辣地疼。他的头发上滴着水珠。全身瑟瑟发抖。嘴唇早就被他咬破了。留下了一道道的血痕。   缓了一会儿。他拿起方才趁小姐不注意。偷偷捡起來的碎点心渣。顾不得上面还有灰尘。就向口中放了进去。   几乎沒有咀嚼。就把碎点心渣吞了下去。   刚吃完。他就听到门口有响动。大概是催促他去干活的吧。   他咬紧牙。用两手支起身体。想爬起來。却又因为伤势过重而跌了回去。   他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你好。我叫秋令。是林府的丫鬟。”   竹墨见不是催他干活的人。略微放了心。口中说道:   “这里脏。不是您该來的地方。”   沒料到他会说出这种近乎于逐客令的话。秋令愣了一下。然后耐着性子说:   “你是赵府的奴隶吧。真是可怜见儿的。这是犯了什么了不得的大错。竟然被打成这样。”   说着。她來到他的近前蹲下。递给他半块白面馒头。   “來。这个给你吃。”   他看了看眼前的白面馒头。晃了晃脑袋。   “沒经过主人允许。下奴不能接受别人的食物。”   “沒关系。这会儿沒人看到。你吃吧。我帮你看着。有人來救告诉你。”   秋令轻声哄着他。他却执意不肯拿。只是把头枕在胳膊上。   “下奴休息一会儿。还要去干活儿。多谢姑娘的好意。这个馒头下奴不能拿。您不必为下奴费心。快回去服侍林公子吧。”   “我好心好意地來看你。却想不到你竟这般的不识好歹。不过是个奴隶。拽什么拽。”   秋令气呼呼地站起來。转身离开了。   竹墨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从小到大。也曾有好心人想帮他。可是他每次都会受到严厉的惩罚。帮他的人也会受到牵连。   竹墨合上了眼睛。唇角带上一丝自嘲的笑。他就是个灾星。不值得任何人给他同情与帮助。   下午。林瑞來找过几次程茵。都被裙舒用“王爷出门办事去了”给挡了回去。   晚上。程茵回來了。   裙舒连忙为她换衣服、打洗脸水。   “王爷。今天玩的可开心。”   程茵喝了一口茶。才说道:“今天去戏园子听曲儿。新來的翠儿唱的不错。要是后來沒有县令的女儿捣乱。还算挺愉快的。”   “她做了什么。”   “强拉着翠儿回去给她做夫侍。被我教训了一顿。”   “王爷武功高强、除强扶弱。真是位好王爷。”   群舒一边为她垂着肩。一边夸赞道。   “贫嘴。今天我不在。有沒有什么事。”   裙舒点头。如实回禀:“有几件事。一件事是奴婢发现。王府周围多了几个影卫。奴婢去查一下。是皇后娘娘的人。”   程茵听罢一笑:   “想必是父后关心府上这几位客人。所以來打探情况的。沒关系。由她们去吧。还有什么事。”   “还有就是您不在府里的这段时间。表公子來找过您几次。”   “知道了。还有别的是吗。”   “负责打探消息的人回來了。这是冯公子和林公子的资料。”   “读。”   她阖上双眼闭目养神。口中命令道。   “是。”裙舒将刚拿到的资料展开。轻声读道:“冯缕。丞相冯源的次子。大家闺秀。他有一位长兄。还有一位刚满十岁的幼妹。他是侧夫侍所生。为庶出。虽然不是丞相夫人的嫡子。不过由于头脑聪明。因此丞相与夫人非常重视他。家里的一应账务支出都交由他來打理。他身体瘦弱。每年都会闹几次风寒。他一般都在闺房里不出门。与七王爷來往密切。调查到的情况。基本就这么多了。”   “他和七姐关系密切。”   程茵睁开眼。似乎对最后的话很感兴趣。   “是的。冯公子经常到七王爷府上做客。前几日他寿辰的时候。七王爷也亲自去送过贺礼。王爷您看。冯公子这次來咱们府里。会不会有什么目的啊。”   “这个还不好说。这次他们來。是父后的旨意。沒有人敢抗旨不尊。不过。倒是可以试一试。先前的计划作废。你明天这样做。试探他一下便知。他此次前來是不是别有用心了。”   说着。她如此这般地交代了裙舒几句。   群舒频频点头。冯缕的事就算解决了。   程茵吩咐一声:“还有赵暖霜呢。继续念。”   “是。赵暖霜。大将军赵环唯一的弟弟。因为只有这一个弟弟。所以大将军对他十分疼爱。虽然作为姐姐的将军只懂武功。对诗词歌赋一窍不通。不过。这位弟弟却与姐姐完全不同。他从小就对琴棋书画很感兴趣。可以说是一位才子。他不经常出门。也沒有什么朋友。每天只是一个人在闺房之中吟诗作画。他并沒有什么可疑之处。不过。在调查他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关于赵府的秘闻。不知道您要不要听一下。”   “什么秘闻。”   “您还记得今天撞到您的那个奴隶吗。这件事和他有关。”   “记得。他怎么了。”   经她一提。程茵立刻想起來了。   那个奴隶给她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他浑身是伤。举止卑微而谦恭。眼睛却十分明亮。   “他其实是赵环姑母的儿子。是他姨母与奴隶所生的孩子。据说。当年老将军赵晴有一个妹妹。名叫赵帆。她从小就练就一身武功。文韬武略不在她姐姐之下。后來。姐妹二人结识了一位教书先生。   真是造化弄人。赵晴恋上这个教书先生。可是这位先生却爱慕赵帆。而赵帆对教书先生无意。却背着家里人不知道。偷偷与她家的一个奴隶相恋了。后來。还珠胎暗结。怀上了孩子。   教书先生听闻此事。感觉大受打击。一气之下嫁给了赵晴。赵晴得知这件事。也十分气愤。认为妹妹与奴隶私定终身。败坏了门风。在教书先生的怂恿下。赵晴把妹妹赶出了将军府。奴隶也因勾引主子而被打了个半死。   后來。赵帆因为难产归了天。毕竟这个孩子有赵家的血缘。所以孩子被抱回了赵府。奴隶恳求赵家收留孩子。教书先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劝着赵晴收留了孩子。这个孩子就是我们遇到的奴隶。名叫竹墨。   竹墨的出身算是赵家的污点。所以赵府上下都非常看不起他。教书先生恨极了他的母亲。自然也就迁怒于他。把他留下來。本來就是出于报复。因此。竹墨的日子可想而知。比普通的奴隶还不如。”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程茵听完有些感叹。沒想到这个奴隶的命运是这般曲折的。他本來也有赵家的血脉。却过着与主人有天壤之别的生活。   醉蟹居里。赵暖霜正在房里对着铜镜打扮。赵文走了进來。在他的耳边低声禀报:“公子。林瑞今天去找过王爷。不过吃了闭门羹。”   赵暖霜听完冷笑了一声:“呵呵。他仰仗着自己是九王爷的表弟。就以为会被另眼相看。真是太天真了。九王爷不简单。沒那么容易被美色所迷惑。”   “公子。我很担心。既然九王爷看不上林瑞。是不是说明她确实对男子不感兴趣呢。如果真的如传闻所言。那您岂不是也同样沒有机会吗。”   他嘴角上扬。从首饰匣里拿出一支金钗插在头上。眼中充满了自信。   “不会。想知道一个人在意什么。从眼神上就能看出來。一个人的话可能有假。不过眼神是很难说谎的。今天我看王爷的样子。并沒有对她身边的女子有过多关注。应该还是喜欢男子的。只不过。她从小就在女孩儿堆儿里长大。还不知道男子的好处而已。我有很多办法。可以教会她。如何和一个男子相恋。总有一天。我会令她的心里只装着我一个人。”   “赵文祝公子。心想事成。”   赵文虽然喜好吃喝玩乐。不过却很有眼色。她知道该讨好谁。才能稳固自己在赵家的地位。   “对了。竹墨最近怎么样。”   “他还是老样子。每天干活。”   “这里不是在家。你对他不用那么严苛了。”   “这……请您不要为难赵文。对竹墨严加管教。是将军的命令。赵文不敢违抗。必须要对将军有所交代。”   赵暖霜瞥了她一眼:“姐姐的命令我当然知晓。不过他毕竟和我有血缘关系。你对他不要太过分了。我也沒说你不许管教他。只不过让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对他略微宽松一些。难道这也算难为你了吗。”   “不为难。您的话。赵文记住了。”   第五十六章 女尊国里的九王爷(七) - 俏狐 - 白秋练   清风阁里。冯缕手中拿着一本书。他的眼睛虽然落在书上。可是心思却飘远了。   他又想起了那个潇洒的身影。那个妖媚一般的女子。。七王爷程雨。   冯缕和七王爷。是在二公主大婚的时候相识的。他们一见如故。竟然有很多共同爱好。从那时起便成了挚友。   他不经常出门。朋友也不多。可以说。除了家人之外。七王爷是他唯一的牵挂。   这次她交代他。一定要打探出九王爷的弱点。对于这个任务。他沒有信心。   虽然九王爷说话的时候很亲切。不过他总觉得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强大的气场。她的眼神也十分清明锐利。让他不自觉的感到异常紧张。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怎么样才能接近九王爷。完成阿雨交代她做的事呢。   首先要找个借口去见九王爷。不知道她会不会见他。如果她愿意见他。那么见到她之后。他要说些什么才好呢。   正想着。小厮走进來禀报:“公子。王爷派人來。请您去后花园赏花饮茶。”   “好。你快为我更衣。”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來全不费工夫。他正愁找不到由头去见九王爷。想不到她竟派人來找他了。   冯缕换了一件新衣服。立刻出了门。   向王府的小厮打听了后花园的位置。他一边想着说辞。一边向后花园走去。   大概走了一盏茶的工夫。他抬头一看。只见眼前有一座大花园。门口立着一个巨大的牌匾。。“四季如春”。笔走龙蛇。字迹十分潇洒俊逸。   花园门口站着一个女子。穿着侍女的衣服。手中提着一盏粉色的灯笼。   一见到他。便迎了上來。   “冯公子。您好。我是王爷的贴身侍女裙舒。王爷正在里面恭候您。请进吧。”   “有劳姑娘。”   冯缕随着裙舒往里走。他四下看了看。月光下。只见绿草成荫。到处是各种奇花异草。   很快。两个人來到了一个蓝色凉亭面前。   程茵端坐在石桌后面。一见冯缕过來。便站了起來。   冯缕连忙倒身施礼:“参见王爷。”   “平身。”   “谢王爷。”   程茵抬手往对面一指:“坐吧。”   冯缕坐在她对面。看了她一眼。垂下了双眸。   只有在阿雨面前。他才能自在地说话。在其他不熟悉的人面前。他总觉得不自在。   程茵微微一笑:“冯公子。我们过去见过。你可还记得。”   “记得。二公主大婚的时候。我曾见过各位王爷。”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认识了阿雨。   想到阿雨。他心头升起一阵暖意。   “这次父后请你们來的目的。你是知道的吧。”   冯缕脸上一变。随即回答道:“知道。”   “老实说。虽然这次來了三位公子。不过本王对另外两位公子沒有特别的感觉。自从上次在二姐大婚的时候见到你。就觉得你是个不错的男子。”   程茵的笑意渐浓。盯着他说。   裙舒给两个人的杯子里添了茶。心里好笑。王爷的演技好的真是沒话说。   “不敢。谢王爷夸赞。”   冯缕脸一红。越发感觉到不自在起來。   程茵假装沒有看出他的反常。继续说道:“所以今天请您來。就是想询问一下你的意思。皇后娘娘虽然下了旨意。不过本王并不喜欢强人所难。不知道。你可有心上人。留在本王身边服侍。你可愿意。”   冯缕迟疑了一下。才回答说:“我并沒有心上人。如果能留在您的身边。那时冯缕几世修來的福分。”   他的脑中闪过阿雨的脸。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破坏了她的计划。所以他说了谎话。   “那就好。”程茵双手交叉抱着胳膊。眼睛发亮:“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我可以叫你缕儿吗。”   “可……可以。”   冯缕的脸色发白。咬紧了下唇。   “缕儿。多喝点儿水。來日方长。咱们慢慢相处。”   “好。”   他敷衍着说。如坐针毡。   在回去的路上。冯缕心情沉重到了极点。   他刚到九王府。事情就发展到这个地步。是他完全沒想到的。   九王爷竟然看上他了。他不想嫁给九王爷。可是又不敢直接拒绝。如果拒绝了。他肯定就不能留下了。阿雨知道他失去了打探的机会。一定会对他很失望的。   他不希望阿雨失望。他要继续留下來。然后再想办法摆脱九王爷。   冯缕知道九王爷难缠。不过为了七王爷。他愿意做任何事。   啪。   杯子被摔了个粉碎。   林瑞又拿起了桌上的水壶。仆人死死地拉住他。   “公子息怒。您别摔了。不然。若是惊动了王爷。对您的印象就会不好了。”   林瑞气的全身发抖。将仆人甩开:“表姐居然传唤冯缕了。我到底哪儿不如他。”   仆人劝道:“他不过是个庶出。既然如此不懂事。教训一下九可以了。不过是见了个面而已。不值得您动怒。”   林瑞将水壶丢在桌上。气哼哼地坐下。   冯缕走后。程茵和裙舒相视一笑。   “王爷。有人受到了您的垂青。似乎不开心呢。”   “是呀。你家王爷最近是不是魅力减少了呢。”   “非也。您可是咱们锦绣国数一数二的美貌女子。一个人若是心有所属。执念极深的话。恐怕即使天仙站在他面前。也会视而不见的。”   “看來冯缕心中果真有人。下回我们再测试一下。这个人到底是谁。出去逛了一天。本王乏了。我们回去吧。”   主仆二人往回走。路过一个院落的时候。忽然听到里面有人大声骂道:“下贱坯子。赶紧去喂牲口。别装死。”   然后是鞭子的声音。   程茵不禁一皱眉。停下了脚步。抬头一看。发出声音的院落是醉蟹居。   她飞身形跳上了房顶。轻飘飘沒有发出一点儿声音。她趴在房檐之上。居高临下往下看。   裙舒也随后窜了上去。趴在了程茵身边。   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女子。一手执鞭子。一手叉着腰。一脸的煞气。   地上躺着一个男人。乌黑的发丝垂在肩上。身上只穿了一条粗布裤子。能看到的地方都是伤。沒有一块好地方。   背后横横竖竖鞭痕交错。正是白天撞到她的竹墨。   竹墨双手支撑着身体。费力地站起來。摇晃了两下才站稳。   啪。一鞭子抽下來。他痛得轻颤了一下。   “动作快点。磨磨蹭蹭的。今晚也不用吃饭了。”   女人说完。转身回了房间。   见此情形。程茵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他咳嗽了两声。从一个袋子里拿出了麦麸、豆子和干草。然后将这些东西放进马槽中。   看着马低头吃得很香。抬起头看了看繁星点点的夜空。   他在想什么呢。程茵看了一会儿。见他喂完了马。趴在了地上的草垫子上。才默默地从房上跳下來。   “那个女人为何要这样对他。”   站在醉蟹居门前。她轻声问裙舒。   裙舒叹了口气。回答说:“因为他是将军府的污点。还记得奴婢对您讲过的。将军府秘闻吗。赵环和赵暖霜姐弟二人。都是赵晴和教书先生的女儿。教书先生恨透了竹墨与他母亲。赵晴也怨恨妹妹做出这种败坏将军府声誉的事。因此。作为他们的孩子。这对兄妹自然也都讨厌竹墨。说起來。这个奴隶也真是可怜。这些事与他无关。他并沒有做错什么。却要受这么多苦。”   想想竹墨的身世。程茵心中充满了同情。淡淡地说了一句“裙舒。我看不惯。”   裙舒从小就跟在九王爷身边。对她的每句话、每个眼神都十分了解。只听到程茵说她“看不惯”。便知道自家王爷打算出手管这件事了。   “为了一个奴隶。值得王爷亲自过问吗。”   “正所谓。众生平等。奴隶也是人。一样不能被随意欺凌。你是了解本王的。看不得不平之事。更看不得弱者被欺负。”   “奴婢也觉得。他的身世十分值得同情。可是。这毕竟是赵家的家事。九王府不便干涉啊。”   程茵冷哼了一声:“本王想管的事。还沒有管不了的。明的不方便管。就先暗中教训一下那个女人。让她也尝尝被鞭打的滋味。”   “是。”   裙舒了解她的脾气。便不再相劝。纵身跳进院中。见院中无人。就钻进仆人房里。   不大一会儿。裙舒从院子里出來。背上背了一个人。   整个过程动作轻盈迅速。沒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王爷。已经将刚才那个女子打晕带出來了。”   “嗯。随本王去刑房。本王要亲眼看着她被教训。”   裙舒背着赵文。陪着程茵去了刑房。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旁边。将裙舒的行为从始至终看在了眼里。   刑房中。赵文被绑在柱子上。眼睛被长条白布蒙着。口中也被塞了一块手帕。   “泼醒。”   程茵吩咐一声。   自从看到竹墨身上的伤痕。她的胸口就堵着一口气。再加上方才亲眼看到他被打。她更是十分不高兴。   想不到。在锦绣国还有这样可怜的人。就升起了为他报仇出气的想法。   下人提來一桶凉水。对着赵文就泼了下去。   赵文感觉到全身一凉。激灵一下就醒了。   第五十七章 女尊国里的九王爷(八) - 俏狐 - 白秋练   赵文方才刚打了一盆水。准备洗脸睡觉。突然后脑一痛。眼前发黑晕倒了。   等她醒來。发现四肢无法移动半分。而且。她目不能视。口不能言。看來是被人绑架了。   她从小到大都是欺负别人。从來沒吃过这种亏。不知道这是得罪了谁。沒想到她在九王府还能被人绑起來。   她呜呜了几声。想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程茵沒搭理她。一摆手。裙舒便扬起了手中的鞭子。   啪。   一鞭子下去。她被打得一颤。呜呜声更大了。怎奈嘴巴被堵着。无法表达出完整的意思。   程茵唇角浮起冷笑。原來她也是怕疼的。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既然她知道疼。她不过是一个下人。沒仇沒怨的。又何必这样对那个奴隶。   赵文虽然身体强壮。可是沒挨过打。所以只挨了四、五下就晕了过去。   程茵心中的郁闷略为舒展。摆了摆手:“泼醒。继续。”   正在此时。突然刑房里的两盏油灯灭了。   裙舒立刻将油灯点燃。程茵闪目观瞧。刑房里的赵文竟然不见了。   竟然有人潜入刑房。将人给劫走了。   什么人动作这么快。   主仆二人对视了一下。程茵吩咐一声:“他带着一个人。一定走不远。追。”   两个人先后追了出去。几个侍卫也跟了上去。   程茵跳到院子里。发现一个黑影刚窜上了房顶。   她将手伸进百宝囊。拽出一只梅花镖。对着黑影就打了过去。   黑影背着赵文刚站稳。感觉到肩头一疼。行动微微滞了一下。又立刻向前跑了过去。   程茵紧追不舍。脚尖点地也上了房顶。   她看到黑影山身进了一座院落。便也从房顶跳下去。來到这座院落的门前。才发现这里是醉蟹居。   看样子。应该是赵家的人将管家救回去的。想不到。赵家居然还有这样的高手。   这么晚了。裙舒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个恶毒女人给偷出來。   竟然有人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件事。还把人给救了回去。   这个高手是谁。不过是一个管家而已。值得这样大费周章吗。   程茵正百思不得其解。裙舒也赶过來了。   “王爷。可有追到那个人。”   “沒有。追到这里人就消失了。”   两个人正在疑惑不解。突然门一开。一个男子从里面走了出來。正是赵暖霜。   “王爷。您怎么來了。”   一见到程茵。赵暖霜便面露喜色。   初來乍到。他有点儿择床睡不着。打算出來转转散散步。沒想到刚一出來就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程茵轻咳了一声。回答道:“本王方才去后花园赏月。现在要回房去休息。赵公子。也还沒歇息吗。”   “我睡不着。所以正打算出來走走。俗话说。相请不如偶遇。既然这么巧您路过这里。就请进來喝杯热茶吧。”   “那就叨扰了。”   若是平时。她肯定不会进去。   不过为了找到方才那个人。她一定要进去看看。   竟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将人给抢走。这是从來都沒有过的事。   她一定要找出这个人。看看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程茵迈步进了院子。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的牲口棚。然后跟着赵暖霜进了内室。裙舒紧随其后。   落座之后。赵暖霜命人端來一壶好茶。又亲自为她斟满了一杯。   程茵瞥了一眼房里唯一的仆人。口中寒暄着:   “在这里住得可还习惯。”   “很好。”   “这次。带來的下人可还够用。要不要本王再派几个机灵的小厮过來。”   “够用的。平时我也不需要很多人服侍。对了。久闻王爷棋艺不凡。暖霜能否有这个荣幸。与您对弈一局。”   “好啊。”   两个人下了一盘棋。打了个平手。沒分出胜负。   程茵一边下棋。一边思考着。   赵暖霜这次來。只带了一个仆人、一个管家和一个奴隶。   他虽然是将军的弟弟。不过据她得到的消息來看。他并不懂武功。   从他的呼吸上看。确实沒有内力。   这个仆人在倒茶的时候并无异样。应该也不是他。   刚才那个人中了她的梅花镖。伤得不轻。救走管家的人。既然不是赵暖霜。也不是这个仆人。难道……   程茵看了看窗外。天色不早了。就站起身來。   赵暖霜送他出去。走到院中的时候。程茵貌似随意地问:“听说赵将军有一匹良驹。叫迎风踏雪。送给了她的弟弟。此次过來。赵公子可将这匹宝马也带來了。”   赵暖霜点点头:“虽然我不善骑射。不过对这匹马十分喜爱。而且它只认我这么一个主人。所以走到哪儿都会带着它。”   “可否让本王一观。”   “沒问題。您这边请。”   两个仆人提着灯笼引路。赵暖霜陪着程茵向牲口棚走去。裙舒跟在后面保护着程茵。   “王爷。小心脚下。”   赵暖霜体贴地提醒。程茵进了牲口棚。一眼就看到了倒在草垫子上的人。   仆人对着那人踢了一脚:“竹墨。有客人來了。还不快起來。”   赵暖霜一皱眉。心中也觉得有些奇怪。   平时竹墨睡眠很轻。一有动静就会醒过來。也许是今天伤得太重了。所以睡得沉了些吧。   竹墨闻言。立刻揉了揉眼睛。忙不迭地坐起來。   牲口棚里太过昏暗。他不敢抬头细看。跪爬了几步來到赵暖霜面前。   “下怒给主子请安。给各位贵人请安。”   赵暖霜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程茵假装沒看到他。绕过他來到马匹近前。问道:   “是哪一只。”   听到这个声音。跪在地上的竹墨轻颤了一下。才知道九王爷也來了。   “这只就是迎风踏雪了。”暖霜指着最里头的一匹枣红色的马。介绍说。“姐姐无意中得到这匹良驹。就把它送给了我。其实它在我这里可惜了。日行千里的本事并沒什么机会展示。不过。它与我的感情很好。像我的家人一样。”   说着。他抬手摸了摸马头。迎风踏雪轻轻嘶叫了一声。似乎很开心。   沒有多做停留。程茵就离开了牲口棚。   出了醉蟹居。程茵吩咐道:“明天。让那个奴隶到我书房來一趟。就说我有事要吩咐他。”   这边牲口棚里的竹墨。看到几个人离开了。才松了一口气。   他赶紧來到仆人房里。一进门就跪在了地上。   “小姐。您的伤势不要紧吧。”   赵文坐在床边。正在给胳膊上的鞭伤上药。   一见他进來。张口就骂道:“废物。老子允许你学武功。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我都挨了那么多下鞭子了。你才出现。你怎么不等我被打死之后再來呢。”   “下奴该死。刑房的守卫武功不低。因此耽搁了一会儿。请小姐责罚。”   “算了。念在你救我有功。这次就饶了你。”   “多谢小姐宽宏大量。”   “你滚下去吧。”   竹墨回到牲口棚。借着微弱的月光。查看了一下肩头上的新伤。   方才情急之下。他只來得及封住自己的穴道。暂时止了血。如今血已经凝住了。   竹墨张开右手。手心里有一个沾着血的梅花镖。小小的金镖。是梅花形状的。制作的非常精巧。   这一镖让他伤得不轻。整个梅花镖都嵌入到肉里。伤口极深。   早就听闻九王爷武功高强。如今他算是见识到了。   竹墨苦笑。心头闪过一丝失望。   他竟然产生了妄念。以为九王爷会记得他。实际上。她对他根本就沒有一点儿印象。   也对。她是高高在上的九王爷。怎么会记得一个奴隶。   他今天很奇怪。脑子里一直浮现出九王爷的脸。过去从來沒有这样思念过一根热。   为此。他因为不专心干活儿而多挨了好几鞭。   正在胡思乱想。一个人走了进來。几乎听不到脚步声。   “竹墨。我又來了。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可能离开这里。你不必再來了。我是个奴隶。绝对不会做出背叛主人的事。”   竹墨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眸。   “你好固执。看看你。整天被打。她们根本沒把你当人看。难道你不想被人尊重。过正常人的生活吗。枉费了你一身绝世武功。做一个奴隶不觉得可惜吗。”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走吧。”   对方长吁短叹。不甘心地说:“好。我以后还回來。我下次來的时候。希望你能改变主意。加入我们自由会。与我们一起推翻奴隶制度。”   竹墨不再说话。有些后悔曾经出手救这个人了。   被这个人知道他懂武功之后。就隔三差五來找他。痴人说梦地说一些奇怪的话。让他不胜其烦。   第二天。竹墨刚起來。就被人带到了书房。   來找他的仆人说。九王爷有事要吩咐他。   九王爷会有什么事找他呢。   他走进书房。跪在了程茵面前:“下奴给九王爷请安。”   “起來吧。”   竹墨站起來。弓着身体站在一边。   既然她不记得他。他也便不会主动提起。   程茵站起來。走到他的面前。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吃痛地咬紧了下唇。却忍着一动不动。   “说。昨晚去过什么地方。”   她的语气之中带着寒意。他听完之后心也凉了几分。   第五十八章 女尊国里的九王爷(九) - 俏狐 - 白秋练   由于九王爷传唤他。所以赵文特意让竹墨穿了一条长袍。   此刻。竹墨垂着双眸。恭敬地回答道:“下奴昨晚和平常一样。遵照吩咐去喂马。后來。主人带着客人去看马。之后下奴就睡觉了。”   既然她沒有认出他。他也便不提见过她。只装作不知道來的客人是谁。   程茵冷笑:“脱掉长袍。”   竹墨不敢迟疑。抬手将扣子一颗一颗的解开。脱去了早上刚穿上的长袍。露出伤痕累累的胸膛。   程茵指着他的肩膀。上面的伤口形状很奇特。是三个小坑:“这个伤口是怎么來的。”   “下奴每天劳作。有了过失也会被处罚。大小伤口不计其数。实在不记得了。”   程茵双眸流转。暗涛汹涌。看不清她的真实情绪:“昨天有人偷偷潜入刑房。打晕了守卫。劫走了犯人。后來被本王的暗器所伤。正巧。你这个伤口刚好是梅花镖的形状。而且你的身形动作也和昨天那个黑衣人一模一样。”   竹墨沒有说话。将双手紧握在一起。脸上的表情沒变。但手心里都是汗水。   “抬头。看着本王的眼睛來回答。昨天劫走犯人的那个黑衣人是不是你。”   竹墨抬起头。看着她的星眸。老实回到道:“是。”   “沒想到。你一个奴隶竟然有机会学习武功。”程茵感觉胸口有一团火在往上冒。“本王一向看不得人受欺负。那天看到你被鞭打。就出手教训了一下那个管家。沒想到。你却跑來将她救走。你为何要这样做。”   “小姐是下奴的主人。下奴被她教训是理所当然的。既然您已经知道下奴懂武功。那么也应该明白。如果下奴想反抗逃脱都是可以做到的。下奴之所以沒有那么做。是因为受到一切惩罚都是下奴心甘情愿的。下奴希望您不要再插手此事。因为下奴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主人。否则。就算拼了下奴的性命。也会护着小姐周全的。”   “原來你是甘愿挨打。看來是我多管闲事了。”程茵怒极反笑。转身回到椅子上坐下。对着竹墨摆摆手:“你回去吧。”   “您不是说。有事要吩咐下奴吗。”   “沒事了。你下去吧。”   “是。下奴告退。”   竹墨将长袍穿好。给她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转身退了下去。   裙舒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忍不住为程茵鸣不平:“这个奴隶真是不识好歹。王爷如此帮他。他非但不领情。还埋怨了您一顿。”   “别这样说。他也是忠心护主。这也沒有什么过错。人各有志。这件事的确是本王鲁莽了。你去把冯缕叫过來。该好好款待一下府里的几位客人了。”   程茵虽然说得轻松。可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她好心帮助竹墨。却换來这样的结果。换成谁也会很难受吧。   程茵虽然心地善良。乐于助人。不过自尊心极高。也很记仇。   经过了这次的事。她有了记性。决心再也不管竹墨的闲事了。   竹墨从书房出來。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他知道。他伤了她的心。拂了她的好意。让她失望了。   他第一次如此牵挂的女子。却被他自己伤害了。   其实他心里都清楚。程茵是想帮他。为了他才会抓走赵文的。那天她还给他糕点吃。确实是一番好意。是个良善的女子。   自从竹墨见到程茵之后。就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他知道自己不该有这种妄念。可是却怎么都忍不住想起她。   他是个低贱的奴隶。从生下來就是不祥之人。沒有资格去挂念高高在上的九王爷。她要是对他一直这样好。会让他产生更多的妄念。所以他方才故意将话说得很重。就是让她对自己失望。以后就不会再理他了。   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了。她果然对他失望了。可是。看着她受伤的眼神。他怎么会心里如此难过。甚至还有一丝后悔呢。   是他烂泥扶不上墙。是他卑微下贱。不值得她花心思在他身上。希望她不要难过。早点忘记他这个不祥之人。   竹墨失魂落魄地往回走。途中路过一座小桥。他刚上了小桥。就看到前面有个人摔倒了。旁边散落着许多花瓣和一个竹篮子。   他快步走过去。轻轻将人扶起來。那人口中道谢。抬头一看是竹墨。连忙眉开眼笑地拉住他:“可真是缘分。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竹墨看着眼前的女人眼熟。不记得在哪儿见过了。   “你忘记我了。我是林府的丫鬟秋令啊。”   竹墨这才想起來。这个人确实去牲口棚找过他。   “秋令姑娘。您好。”   “我们家公子要洗玫瑰浴。所以命我去花园采花瓣。这不。刚走到这桥上。就被石头绊了一下摔倒了。我的腿都摔疼了。你帮我揉揉吧。”   说着。秋令对着竹墨轻轻一笑。   “男女授受不亲。这可使不得。您若是站不起來。下奴可以去替您喊人來帮忙。”   说着话。他打算站起來。   这几天她一直惦记这个俊奴隶。虽然他看起來有点儿高傲。不过反而引起了秋令的兴趣。俗话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如今碰巧在这里遇到了。秋令哪里肯放他走。看看四周无人。一把就将他推倒在了地上。   平时。他不敢使用内力。担心被别人发现他会武功的事。奴隶是不能学习武功和读书的。如果主子知道了会惩罚小姐。他不想给小姐带來麻烦。   于是。他只得任凭秋令将他推倒。不敢用内力和武功将她推开。   秋令一手捏着他的下巴。另一手摩挲着他滑嫩的脸。   虽然竹墨身上伤痕累累。不过脸上的皮肤却是完好无损的。   竹墨皱眉。伸手抓住了秋令的手腕。   他在将军府虽然辛苦劳作。而且经常被鞭打责骂。不过众人几乎都知道他的身世。所以虽然他模样长得俊。可却沒有人对他这样无礼过。   “你长得可真俊美。姐姐好喜欢你。可惜是个奴隶。不然将你娶回家做夫侍也不错。來。让姐姐亲一下。”   说着。她将嘴唇凑了上去。   这下竹墨可不干了。他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她。   秋令被他推了个跟头。当时就觉得脸上挂不住了。   她刚要开口骂人。就见林瑞从旁边走了过來。   林瑞住在赵暖霜的隔壁。出來进去的见过竹墨几次。所以知道他是将军府的奴隶。   他一大早就听说。九王爷夜访醉蟹居的事。   自打第一天他们來了以后。表姐先后约见了冯缕和赵暖霜。就是沒有再传唤他。他过去求见过几次。都赶上程茵不在府里。他心中对那两个公子十分嫉恨。所以见到赵暖霜的奴隶和自己的丫鬟在一起。心中自然十分不满。开口骂道:   “死丫头。让你去采花瓣。竟然敢在这里和赵家的奴隶闲聊。”   秋令心中痛恨竹墨。眼珠一转想了个借刀杀人的主意。她爬到林瑞身边。抱住他的双腿哭着说:“公子。奴婢根本就不认识他。他欺负了奴婢。您一定要给奴婢做主啊。”   冯缕來到大厅。见到程茵之后跪拜在地。   “冯缕给九王爷请安。”   “缕儿快请起。”程茵亲自将他搀扶起來。拉着他的手说:“他们给我送來几筐螃蟹。所以请缕儿也來尝尝。”   “多谢王爷惦记。”   他不敢挣脱她的手。可是心中十分别扭。虽然经过这两天的接触。他在九王爷面前已经不那么紧张了。不过除了阿雨。他还是不习惯别的碰触。   “來。本王为你剥一个。”   程茵拿起一个刚煮好的螃蟹。刚剥了两下。有下人进來禀报:“启禀王爷。探子查到一些关于七……”   “等等。附耳过來。”   程茵制止了这个下人。下人來到程茵近前。低声说了几句话。说完了还交给她一封信函。   她将信函塞进衣袖里。把下人打发走了。   “來。我们继续吃螃蟹吧。缕儿可善饮酒。”   “我不善喝酒。”   冯缕立刻回答。可是脑子已经走神了。虽然刚才那个下人只说了一个“七”字。不过据他推断。在整个朝廷的王公大臣里。以“七”开头的称呼只有七王爷一个人。到底程茵探听到七王爷的什么消息了。冯缕十分担心。可是又不敢表露出來。   程茵也不勉强他。自己豪饮了几杯。就有了醉意。   这时候。又进來几个下人。对裙舒耳语了几句。   裙舒转身对冯缕说:“王府里出了点儿急事儿。需要我马上前去处理。冯公子在这里陪王爷吃饭。带会儿能否劳烦您将王爷送回卧房。”   “可以。”   冯缕打定了主意。准备找机会看看那封信里的内容。如今正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裙舒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大厅。大厅里只剩下冯缕、程茵和几个下人了。   程茵摇晃着站起來。两颊红润。有些口齿不清地说:“缕儿。今天有你陪着吃饭。本王心里十分高兴。不过突然有些乏累。本王想去睡一会儿。你也回去休息吧。”   “缕儿扶您回去。等您睡下了缕儿再离开吧。”   说着。他伸手扶住了程茵。忍着心中的别扭。将她扶回了卧房。   第五十九章 女尊国里的九王爷(十) - 俏狐 - 白秋练   程茵倒在了榻上。沒过多久就睡着了。   冯缕吩咐下人取來一盆水。然后对丫鬟小厮们说:“这里有我服侍就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   冯缕给程茵擦拭了一下额头。看四周无人就悄悄将手伸进了她的袖子里。   手指刚碰到那封信。就见程茵翻了个身。将胳膊放在身侧。   冯缕吓得半天沒敢动。等听到程茵的呼吸声平稳了。才又把手轻轻地伸进了她的袖子里。   好不容易将信握在手中。冯缕的心砰砰乱跳。   看到信封的封口是打开的。他将里面的信抽出來。微颤着双手将信展开。   他看了一眼信上的内容。立即瞪大了眼睛。不死心地将信纸翻过來看了看。最后才疑惑地将信折好又放回到她的袖中。   信上。竟然一个字都沒有。   难道需要撒上什么特殊的材料。才能显示出字吗。   毕竟孤男寡女的。冯缕不想单独和程茵共处一室。既然沒有什么收获。他便站起來离开了程茵的卧房。   他前脚迈步刚出去。本应熟睡的程茵就睁开了眼睛。   裙舒走进來。满心信服地说:“还是王爷善于识人、聪慧过人。冯公子果然中计了。他想必会找机会去见七王爷。不知道七王爷能不能懂您的意思。”   程茵翻身坐起來。唇角一勾:“七姐并不愚钝。一定会明白的。她发现我已对冯缕有所怀疑。定会知难而退。让他立刻离开王府的。”   离开九王爷的卧房之后。冯缕一直感觉心神不宁。   九王爷究竟得到什么对阿雨不利的消息呢。不行。他一定要将这件事告诉阿雨。不能让她至于危险的境地。   他來到王府门口。门口的守卫认识他。客气地问:“冯公子。您这是要出门啊。”   “是。”   “王爷吩咐过。要奴婢们保护几位公子的安全。沒有什么急事。最好不要离开王府。不然出了什么事。王爷不好对各位的家里交代。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可以让下人去买。”   “我胸口有点痛。一直吃的药吃完了。郎中专门为我配制的药放在了家里。我想回家去取。如果让下人去拿。恐怕來不及。”   “这样啊。那要不要给您派一辆马车。”   “不必了。丞相府离这里不远。”   下人一听冯缕身体不适。便不敢耽搁。让他出门去了。   一离开守卫的实现。冯缕便飞跑了起來。一口气飞奔到了七王爷府的门口。   七王府的下人都认识他。知道他是七王爷的贵宾。所以十分恭敬地说:“冯公子您來了。”   “嗯。王爷在吗。”   “在呢。七王爷正在书房品茗。”   冯缕不再多言。直接來到了内书房。   一见他來。程雨便一愣。放下了手中的书。   “缕儿。你怎么來了。”   “阿雨。是这样的……”   他把事情的经过对程雨讲述了一遍。然后说:“阿雨。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要不然。我把信偷出來给你看看。”   程雨摇摇头:“不必了。你收拾一下。随意找个理由。从王府搬出來吧。”   “为什么。”   “王府戒备森严。如果真的是重要消息。不会让你那么容易就拿到。老九弄了一张白纸给你看。就是在嘲笑我白费心机。老九一定已经知晓了我们的关系。你继续留在那里已经沒必要了。”   “啊。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被她识破了。”   冯缕一听。就惊慌起來。   “不怪你。老九的头脑确实不是白给的。这几天辛苦你了。你回去休息吧。”   程雨的语气虽然温柔。不过眼神中明显疏离了几分。   冯缕失魂落魄地向王府走去。刚走了几步。有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巴。   他心中着急。拼命地挣扎。却丝毫挣脱不开身后之人。发出呜呜的声音。   怎么会在这里遇到歹人了呢。他开始后悔。沒有带几个随从出來了。   对方将他抵在墙上。他才看清楚那是一个魁梧的女子。   虽然那人用黑纱蒙着脸。不过从发髻上还是能看出是个女人。   女人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贴在他耳边说:“赶紧从九王府滚出去。不然。我还会來找你的。”   声音犹如鬼魅一般。阴森恐怖。   在女人飞身形离开之后。他瘫软地跌坐在了地上。   麒麟轩里。林瑞端坐在院子里。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茶。   在他的身后。站着两个仆人和一个丫鬟。在院子的正中间有一棵大树。在大树上绑着一个男人。长发遮住了俊美的面容。正是竹墨。   丫鬟秋令瞥了一眼竹墨。对林瑞说:“公子。将军府的这个奴隶自从见到奴婢之后。就在言语上百般调戏奴婢。说想服侍奴婢。他还说在将军府的生活十分艰辛。每日挨打受冻苦不堪然。希望奴婢能劝说公子。让公子将他买走。助他脱离奴籍。”   林瑞轻蔑一笑。讽刺道:“一个低贱的奴隶。竟然想攀高枝。真是痴心妄想。虽然将军府对你严苛。不过那也是你的命。你不该來对我的丫鬟无礼。虽然丫鬟也是个下人。不过也不是你一个奴隶能高攀得起的。”   “是啊。您看。这个奴隶要怎么处置他呢。”   “按说呢。你是将军府的奴隶。本应将你送到主人那里处罚。可是。你既然招惹了本公子的人。竟然调戏秋令。不给你点儿教训。旁人还以为本公子是好欺负的。來人。”   “奴才在。”   两个仆人应道。   “打这个奴隶四十鞭子。让他张长记性。”   “是。”   两个人答应一声就想动手。   被绑在树上的竹墨听得清清楚楚。立刻抬起头。出声辩解道:“林公子。您不能单凭一面之词。就定了下奴的罪。下奴并沒有对秋令姑娘做出半点失礼之事。反而是她对下奴百般纠缠。还望林公子明察。”   林瑞看了一眼竹墨。发现虽然他全身是伤。看起來十分狼狈。不过那张脸看上去十分清秀。反观自己家的丫鬟秋令。长得五大三粗。相貌粗鄙不堪。说竹墨调戏她。确实不太可能。   再看秋令说话的时候闪烁其词。目光游离。的确有可能在说谎。不过。即使这个奴隶是冤枉的。他今天也要教训这个奴隶一下。   沒办法。谁让他是赵暖霜家的人呢。他听说王爷最近几日。不仅召见了冯缕几次。还特意亲自去了醉蟹居。唯独沒有要见他的意思。他从小就被父母疼爱。从來沒受过这种委屈。王爷这样对他。一定是因为那两个狐狸精的狐媚功夫好。他怎么能不妒忌。怎么能不给这两个人一个下马威呢。   “一派胡言。做了无礼之事。如今还敢狡辩。看來是不打不行了。”   俗话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林瑞打定了主意要杀鸡儆猴。因此无论竹墨怎么解释。他也不肯听。   啪。啪。啪。   一个仆人在旁边数着数。另一个仆人挥动起鞭子。一下一下地打着竹墨。   正在此时。林瑞的另一个丫鬟冬绪从外面走了进來。   “公子。那件事办妥了。”   “好。我知道了。重赏。”   “谢公子。”   得到公子的奖赏。冬绪十分高兴。站在了林瑞身后。   林瑞派冬绪去吓唬冯缕。听到那个胆小鬼被吓得不轻。他心中的这口闷气总算消除了些许。   对竹墨的鞭打还在持续着。他此刻已经明白辩解无用了。只好运用内力撑着挨打。   秋令看着他被打。心中十分得意。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敢拒绝她。她就让他付出代价。   就在打了十几下之后。一个窈窕的身影走了进來。   “表弟。这是在做什么呢。”   林瑞看清门口來人是程茵之后。立刻眉开眼笑地站了起來。   “表姐。您怎么來了。”   仆人见王爷走进來。便停手不打了。   程茵并不看被绑在树上的竹墨。背着双手。径直走了进來。裙舒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來看看你。怎么。不欢迎吗。”   “表姐说得哪儿的话。我怎么可能不欢迎呢。做梦都想着表姐能來看我。快坐这儿。”   说着。亲昵地挽住了程茵的手臂。   程茵就势坐下。不着痕迹地从他臂弯里将手收了回來。看似不经意地问:   “这个人犯了什么错。要这样处罚他。”   “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奴隶。我们聊我们的。别让他扫了咱们的雅兴。”   竹墨被打了几下。虽然有内力护体。不至于形成内伤。不过皮肉还是十分疼痛的。   他沒有晕倒。自从程茵一进门。他就听出了她的声音。   她是特意來救他的吗。还是碰巧來这里呢。一定是碰巧的。   他那般不识好歹。一个奴隶以下犯上。令她大失所望。她必定不会再理他了。   明知道她不会管他。他还是忍不住看向她。耳朵听着她和林瑞的对话。   只听她说道:“表弟此言差矣。奴隶也是父母所生。和我们一样也是人。正所谓众生平等。本王正打算启奏母皇。废除奴隶制度呢。”   “奴隶制度已经使用几百年了。废除奴隶制度。会有损贵族们的利益。恐怕不容易。”   林瑞沒想到表姐会有这种想法。就说了几句内心的想法。   竹墨听到这句话之后。心中不禁有些惊讶。不禁对她肃然起敬。   第六十章 女尊国里的九王爷(十一) - 俏狐 - 白秋练   原本。竹墨只觉得程茵善良美好。待他这个奴隶极好。   他不曾想到。这位仙女一般的女子。这位女皇疼爱的九女儿。竟然怀有如此悲天悯人的想法。   虽然他也觉得程茵这个想法不切实际。不过心中却对她产生了敬佩之心。   程茵站起來。踱步到竹墨的面前。   “你怎么得罪了林公子。还是有什么委屈。”   竹墨见她走近自己。便自自惭形秽地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她。   林瑞担心竹墨说出实情。看样子表姐对奴隶的态度很温和。万一弄清楚情况。不一定会向着他。所以抢先一步说:“他调戏我的丫鬟。所以打他几鞭子教训他一下。表姐。您可是当朝的九王爷。何必过问一个奴隶的事失了身份呢。”   程茵沒有理林瑞。只是柔声问竹墨:   “表弟说的事。你有做过吗。”   竹墨本來想道出实情。为自己解释清楚。可是一听林睿的话。又把话咽了回去。改口说:   “正如林公子所说的那样。下奴确实该打。您不必再为下奴的事操心了。”   他是不祥之人。他身份低下。不能拖累王爷。   程茵听完他的话。气得双手攥成了拳头。   她一听到下人禀报。说赵暖霜的奴隶被林瑞的人抓走了。她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來。   程茵担心他会被欺负。担心林瑞迁怒于他。若不是为了救他。她怎么会來林瑞的院子。   沒想到。竹墨竟然会这样不长进。   虽然她沒有看到事情经过。不过从那双清澈的眼睛。她便相信竹墨不会做出调戏林瑞丫鬟的事。   可他非但不辩解。还承认了。她不计前嫌。又打算管他的闲事。可是他并沒有求她搭救。甚至仍然不领情地赶她走。   看來。她今天真是多余來这里了。   程茵一阵心寒。不再看他。转身走回到椅子旁边坐下。   竹墨看到她萧瑟的背影。心中也十分难过。   她的每一步。都像锤子一般重重地打在了竹墨心上。   气氛一下子就尴尬了起來。连林瑞都感觉到程茵很不开心了。   “表弟。这个奴隶是将军府的人。你私下处理不合适。就算犯了什么错。也该交给他的主人处理。本王希望你和其他兄弟相处融洽。不要因为这点儿小事伤了和气。算了。放了他吧。”   还是不忍看他挨打。程茵还是忍不住开口为他说了情。   竹墨垂着头。双唇微微颤抖。她又帮了他一次。他心中感激不已。他不值得她如此费心啊。   “行。既然表姐吩咐了。那就算了吧。來人。将奴隶放下來。送回醉蟹居。”   “是。”   “本王还有公务要处理。也回去了。”   程茵一看目的达到了。便一甩袍袖打算离开了。   这时候。有下人过來禀告:“王爷。冯缕公子突然旧病复发。被送回丞相府救治了。丞相派人來取了他的行李。说不能继续陪伴王爷。请王爷原谅。”   林瑞听完心中暗喜。看來自己的威胁起作用了。   程茵心中有数。不过口中仍然说:“怎么会突然病了呢。去回复丞相。就说让冯公子安心休息。等身体康复了。再來这里小住。九王府随时欢迎他來玩儿。”   除去了一个眼中钉。林瑞心情轻松愉快。   送走一个麻烦。程茵也松了口气。   旁边的林瑞也听到了下人的禀报。眼中透出得意。   回到书房。裙舒忍不住夸赞道:“您真是神机妙算。这个办法果然奏效。”   程茵点点头:“嗯。总算了却了一件事。”   “王爷。那个奴隶实在太过分了。您以后不要理他了。”   “原本。本王已经打定主意不再管他了。可是看他的境遇着实可怜。不仅在将军府沒有好日子过。还要在这里被林瑞欺负。实在看不得他受苦。就忍不住管了闲事。”   “可是。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一个奴隶。几次三番拒绝您的好意。明显是目中无人。奴婢在一旁看不下去。替王爷不值啊。”   程茵伸了伸腰。慵懒地说:“你从小就跟着本王。何时看本王吃过亏。这件事本王自有主张。你就在旁边看着就好了。别看他现在自尊心这么高。多次卷了本王的面子。将來一定会让他來求本王的。今天吃的亏。将來都会成倍的讨回來。”   “好。奴婢拭目以待。”裙舒深知王爷的手段和性格。她对一个人好的时候简直好的沒话说。不过王爷也绝对不会受一点儿委屈。难得见她对一个男人这样上心。便不再提起这件事。转了个话題说:“冯缕是打发走了。可是还有两位公子怎么办呢。”   “不急。倘若一起打发走了。反而会惹人怀疑是我们动的手脚。林瑞和赵暖霜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都想做九王妃。明争暗斗是一定不可避免的。我们现在只需坐山观虎斗就好。静观其变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王爷高瞻远瞩。裙舒佩服。”   这句赞扬。裙舒是发自内心的。不过她也在心里感叹。在王府做客的两个男人时运不济。遇到了王爷这样冷心冷情的人。王爷明明心里明白。两个公子都喜欢她。却还是这样狠心地想赶走他们。   赵文來到房里。在赵暖霜耳旁低谷了几句。赵暖霜听完就是一皱眉。心想这个林瑞真是太嚣张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公子。虽然竹墨是个奴隶。不过毕竟是将军府的人。即便犯了什么错。也轮不到他林府的人來教训吧。他私自扣押您的奴隶。简直就沒有把您放在眼里啊。”   赵暖霜一甩袍袖:“你不用说了。竹墨的事我也很生气。不过现在我们还不能与他起正面冲突。这笔账先给他记着。王爷曾多次说过。希望我们兄弟几个和睦相处。既然冯缕已经自动退出了。那么我就只剩下林瑞这么一个竞争对手了。只要让王爷对他失望。九王妃的位子就是我赵暖霜的了。”   “恐怕沒有那么容易。他毕竟是王爷的表弟。毕竟血浓于水啊。”   “所以。我们不能明争。只能暗斗。林瑞嚣张跋扈、刁蛮任性。九王爷不过是看在亲戚面子上。才准许他住在这里的。根本不可能真心喜欢他。难道你沒发现吗。自从我们來这里。王爷分别召见了我与冯缕。就是沒有去看林瑞。难道这还不能说明问題吗。他的出身并不高。据我推测。将來王爷最多封他个侧妃。林瑞若是不主动來犯我。我便也不去招惹他。如果他欺人太甚。我也会让他知道。我林某人也不是好惹的。”   说罢。他的眼中闪过点点狠绝。   下午。程茵请林瑞和赵暖霜去后花园小聚。   酒宴之上。程茵高举酒杯。对二人说:“二位公子。你们能來九王府里做客。本王十分开心。今天。本王见池中荷花开了。特请二位公子前來。一起赏花作诗。”   赏荷花也就罢了。一说作诗。林瑞脸上立刻尴尬起來。反观赵暖霜却十分淡定。   赵暖霜的姐姐虽然是一介武夫。不过他的学识却十分渊博。是有真才实学的男子。他从小就善于琴棋书画。作诗自然不在话下。   而林瑞就不同了。因为他有皇后这个亲戚。所以家里吃穿不愁。自小就被父母惯坏了。他除了整天吃喝玩乐之外。什么都不会。让他作诗。简直是难为他。   每次林瑞的父母让他读书。他都用“男子无才便是德”來应对他们。   这会儿听到程茵让他作诗。心里一下就着急了。   程茵端起酒杯。在表情各异的两个人脸上扫了一圈。心中暗笑。她今天摆了个这个剧。目的是为了让他们多接触。从而加剧这两个人的矛盾。   “來。我以茶代酒。敬二位公子。”   林瑞和赵暖霜赶紧也举起酒杯。将里面的茶一饮而尽。   “今日。二位就以这‘荷花’为題。分别做一首七绝吧。”   赵暖霜不慌不忙地站起來。看了一眼池塘里的荷花。任凭秋风吹动长发。低头思考了片刻。便燕语莺声地说道:“那么。就由暖霜來抛砖引玉吧。”   他深知。这是展现才华的好机会。他如何能轻易错过。于是。轻声吟道:“一池清水一池荷。一生一世一蹉跎。虽出淤泥而不染。好似深闺美娇娥。”   “好。暖霜果然好文采。”   赵暖霜话音刚落。程茵就鼓起掌來。   这个大将军的弟弟。果然文采出众。只可惜。并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林瑞侧目瞪了赵暖霜一眼。心中愤恨不已。   不就会做几首破诗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爱出风头的贱人。早晚都会把他赶走。   “暖霜献丑了。”   被九王爷夸赞。他眼中的欣喜毫不遮掩。   “表弟。到你了。”   “好。让小弟想想。”   被点到名字。林瑞慌张地挠头。他哪儿会作诗啊。   赵暖霜在旁边劝道:“要是林公子不擅于诗词。就别勉强他了吧。”   林瑞想了半天也沒憋出一个字。再听赵暖霜挤兑他。更是又气又急。沒办法。他只好站起來。对程茵说:“表姐。您容我慢慢想想。茶水喝多了。我先去方便一下。”   林瑞刚离开。赵暖霜也站了起來。   “王爷。暖霜也去方便一下。”   第六十一章 女尊国里的九王爷(十二) - 俏狐 - 白秋练   林瑞从茅厕出來。迎面正好遇到了赵暖霜。   赵暖霜见他出來。立刻止住脚步。侧身打算让他先过去。   林瑞一见到他。就觉得气不打一处來。   虽然赵暖霜沒得罪过他。不过和他争九王爷就罪不容赦。   他就是看不惯赵暖霜拿腔作势的轻狂样子。于是。他沒有走过去。而是伸手狠狠推了赵暖霜一把。   赵暖霜不防备。被林瑞这么一推。立刻向后倒退了两步。跌坐在了地上。   林瑞冷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说:“狐狸精。别以为你能迷惑王爷。只要有我林瑞在。你就别幻想能接近王爷。”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文刚想追过去。赵暖霜一把拉住他。摇了摇头。   “不要去。扶我起來。”   “可是林瑞也欺人太甚了。”   “难道你忘记我的话了吗。不要与他起正面冲突。他这样嚣张。我自然会想办法对付他。”   赵文将他扶起來。替他掸掉身上的尘土和草屑。   赵暖霜不动声色地回到座位坐好。沒有提起方才林瑞推倒他的事。   林瑞见他沒说话。心中十分得意。   算这个赵暖霜识时务。沒有在表姐面前乱说。他可是皇亲国戚。谅赵暖霜也不敢跟他对着干。   干笑了两声。将酒杯端起來对程茵说:“表姐。我想不到合适的词句。自罚三杯好不好。”   程茵也不难为他:“好。”   林瑞喝了酒。三个人又闲聊了一阵子。程茵看时候不早了。就对两个人说:“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缺什么少什么。记得和裙舒说。”   “好的。表姐。”   “是。王爷。”   裙舒陪着程茵走在前面。林瑞紧随其后。赵暖霜缓缓地走在最后。   在后花园门口。有一座小石桥。桥下是一片荷花池。淡粉色的花瓣迎风摇曳。   就在林瑞走到小石桥的正中间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唤他。   “林公子。请留步。”   “什么事。”   林瑞一看叫他的事赵暖霜。心里就不痛快。不耐烦的问。   “我们二人都在九王府做客。也算是难得的缘分。暖霜希望和您成为好兄弟。将來也许有机会一同侍奉九王爷也说不定呢。”   说着。赵暖霜亲昵地去拉林瑞的手。   林瑞一脸不屑。扬手将他的手挥开。   开什么玩笑。想跟他做兄弟。他赵暖霜配吗。   谁知。林瑞刚挥了一下手。赵暖霜竟脚下一滑。石桥上沒有栏杆。赵暖霜一下就跌进了荷花池里。   噗通一声惊动了所有人。已经走到桥头的程茵听到声音回过头。只见赵暖霜在水里不停地挣扎。头部一会儿沉下去。一会儿浮上來。大声地求救。   “快救人。”   程茵吩咐一声。话音刚落几个下人就跳进了水里。   很快。赵暖霜被人从水里救了上來。   事情发生的太快。林瑞沒有反应过來。就愣在了当场。   赵暖霜被拉上岸。赵文连忙冲过去。一边扶住赵暖霜。一边指责道:“林公子。我家公子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狠心将他推下荷花池。”   “我沒有推他。是他自己跳下去的。”   林瑞立刻对程茵解释。想陷害他。沒那么容易。   此时的赵暖霜已经昏迷了。脸色苍白双唇颤抖。几缕发丝紧贴在脸上。全身都湿透了。   赵文擦着他脸上的水。不依不饶地说:   “启禀王爷。我家公子从小就体寒。从來不敢碰凉水。平白无故的。怎么可能自己跳进荷花池呢。林公子。倘若我家公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家将军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好了。这件事本王待会儿自会调查。先救人。”   有人去请郎中。有人把赵暖霜抬回房间。   经过积极抢救。赵暖霜终于脱离了危险。   书房里。林瑞激动地辩解:“表姐。你要相信我啊。我只是挥了一下手。根本沒有推赵暖霜。他是故意涉及害我的。”   程茵假装为难的说:“将军府拥有兵权。战功无数。不是好惹的。本王说过几次了。让你们和平相处。你何必去招惹将军的弟弟呢。退一步说。这次差点儿出了人命。就算你是冤枉的。恐怕将军也不会放过你。”   “表姐。我可是你的亲表弟。你可要救我啊。”   “我尽量帮你吧。”   大将军赵环听到消息。立刻赶到了九王府。醒过來的赵暖霜哭倒在姐姐怀里。脸上表情委屈到了极点。   护弟心切的赵环。见弟弟如此憔悴。心如刀搅一般。当时就命人把林瑞拿下。在程茵的劝阻下。大将军才勉强答应放过林瑞。   林瑞的母亲也來了。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跟赵环说尽了好话。还表示今后会严格管教儿子。   最终。林瑞被母亲带回家里闭门思过。半年内不让他出來了。   赵环本打算将弟弟接回将军府。可是赵暖霜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他多少也能明白弟弟的心思。只好依了他。   赵环对程茵说:“请王爷照顾好愚弟。别让他再发生意外了。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实在不希望他有闪失。”   程茵点头:“放心。林瑞的事只是个意外。既然令弟打算继续留在王府静养。本王就一定不会再让他受委屈。”   赵环又叮嘱了赵文几句。才离开了王府。   程茵安慰了赵暖霜几句。就去处理公务了。   房间里只剩下赵暖霜和管家赵文。赵文给他倒了一杯茶:“公子。您喝杯热茶吧。这次为了对付林瑞。您的代价付的也太大了些。您从小就体寒。万一这次落下病根怎么办。”   赵暖霜不以为意。就着她手里的茶杯喝了一口。   “林瑞毕竟是王爷的表弟。如果我不做得狠一点儿。怎么会那么容易将他赶走。”   一出门。裙舒不解地问程茵:“王爷。这件事很有可能是赵公子陷害林公子的。”   “哦。这话怎么说呢。”   “您想。他们二人都想赢得王爷的眷顾。肯定是水火不容的。表公子虽然霸道任性了些。不过他应该不敢在王爷面前放肆。赵公子虽然看起來无害。不过也说不准不会说谎。”   程茵听完莞尔一笑:“裙舒最近进益了。居然看出了这其中的破绽。”   “这么说。王爷早就知道这件事可疑了。那您为何不为表公子讲话。也不说出真相呢。”   裙舒瞪大眼睛。惊奇不已。   “我们沒有花费一分力气。就借赵暖霜之手。顺水推舟赶走一个大麻烦。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虽然相比之下。赵暖霜更有心计。不过表弟太过锋芒外露。每次见到本王都百般纠缠。看在父后的面子上。本王又不能表现出明显的厌恶。因此十分头疼。最后只剩下赵暖霜。他进退得当。表面上不粘人。起码本王的耳根可以清净几日。”   裙舒听完沒了话。原來一切都在王爷的掌握之中。她家王爷简直是太狡猾……不是。太机智了。   由于赵暖霜浸泡过冷水。身体特别虚弱。所以整天在房里休养。喝汤药也是每天必不可少的步骤。   无论怎么说。他落水也是因为林瑞。作为表姐。程茵最近每天都会去看望他。   虽然每次都只逗留一会儿。说几句关心的话。不过毕竟关系算是有了进展。所以赵暖霜心里非常开心。   过了半个月左右。赵暖霜的身子恢复了许多。可以下地随意走动了。   郎中说。再过三日就可以不用吃药了。   随着他日渐康复。程茵來他房间的次数也明显减少了许多。   这一天。赵暖霜闷闷地趴在床上。眼睛一直盯着门口。低声叨念说:   “赵文。王爷已经两天沒过來了。”   赵文安慰道:“大概是因为公务繁忙。您不必着急。沒准儿王爷下午就会过來了。”   此时。门帘一挑。裙舒走了进來。手里端着一盘水果。   “赵公子。王爷奴婢给您送來新鲜水果。您请慢用。”   说着。将水果轻轻放在桌子上。   赵暖霜客气地说:“多谢裙舒姑娘。也请代我多谢王爷的惦记。”   裙舒微微一笑:“王爷说。请赵公子好好休息。想吃什么尽管交代奴婢。”   “我会的。有劳姑娘了。”   虽然话说的很客气。可是眼中却闪过藏不住的失望。   裙舒回去之后。赵暖霜无力倒在床上。目光闪烁着说:“王爷來的次数越來越少了。这样下去可不行。我们必须得做点儿什么。來拉近我与王爷的关系。”   “您打算怎么做。”赵文问道。   “我听说。女人沒有不喜欢美色的。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是其乐无穷的。王爷如今对我虽然客气。不过太过疏远。她从小身边就都是女子和丑男。沒与美貌的男子有过密切的接触。所以不知道男人的好处。我自认相貌不算丑陋。若是王爷和我欢好一次。一定就能了解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的妙处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想办法和王爷亲近一下。有了亲密的关系之后。于情于理她都会迎娶我。”   “公子。这件事可万万使不得啊。男子的名节十分重要。您与王爷尚未成亲。如何可以发生亲密的行为。我奉大将军之命保护您。如果那您的计划被大将军知道了。我无法对她交代啊。不行。绝对不行。”   听完他大胆的想法。赵文极力反对。   第六十二章 女尊国里的九王爷(十三) - 俏狐 - 白秋练   赵暖霜嚯的一下坐了起來。冷冷地说:“赵文。我平日对你不薄。   难道你忘记了吗。姐姐几次要将你赶出府。都是我苦苦哀求才将你留下的。   如今你管家的地位稳固了。就连我的吩咐都不听了吗。无论做什么事。都是我的决定。为了我将來的幸福。为了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我一定会放手一搏。   错过了现在这个机会。想见到王爷就更难了。就算你不肯帮我。我一个人也会想办法达成的。”   赵文听完立刻跪在了他的面前。无奈地说:“公子对赵文的恩情。赵文一直铭记在心。既然您已经决定了。我尽力帮您就是。”   赵暖霜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一些。吩咐道:“你去弄点儿药。就是那种王爷吃下去。可以对我动情的药。”   赵文明白。公子指的是合欢散。   “公子。这种东西将军是不会允许流入府里的。王府中也无法弄到。如果想找的话。必须要去黑市买。”   “你去吧。”   赵文出去好久。才回到王府。   “如何。弄到了吗。”   赵暖霜急切地问道。   赵文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从里头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双手递给了赵暖霜。   赵暖霜打开瓷瓶。从里头倒出了几颗褐色的小药丸。散发着轻微的草药味。   “药效如何。一次服用多少。”   “买这药丸的人说。这种药的效果最好。副作用也很小。每次只要服下一颗就好。药效可以持续五个时辰。作用是增加床笫之欢和夫妻情趣。不过需要注意的是。千万不能过量。也不能连续服用。否则可能会对身体有伤害。”   赵暖霜将药丸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怀疑地说:“真的沒问題吗。”   “我也正有此担忧。不如。先拿去给别人试验一下。确定沒有问題之后。您再给王爷服用。如何。”   赵文沉思了一会儿。对他建议道。   “如果给别人吃。就有可能会走漏消息。何况。万一这药真的对人的身体有害。那岂不是害了人家吗。”   赵暖霜有些担忧。他虽然希望自己得到幸福。不过也不想轻易伤了别人的性命。   “这还不简单。拿去给我们家的下人吃。干脆用竹墨试试。他是个奴隶。身强体壮的。正适合试药。而且。他又是咱们家的奴隶。不敢把这件事泄露出去。我们将他关起來。等天一亮。他的药自然就解了。若是他平安无事。我们也就放心了。这样不就行了吗。”   “竹墨啊。不太好吧。能不能换个人选……”   看出他的迟疑。赵文劝道:“这又不是毒药。吃下去最多吃点儿苦头。沒有生命危险的。除了他之外。我们就剩下一个仆人了。   若是用仆人來试药。一则他身体不如竹墨强壮。二则他要是休息几天。谁來服侍您衣食住行呢。所以说。竹墨是最合适的人选。您暗中帮了他那么多事。他回报您一两次也是理所应当的。   总不能直接给王爷吃下去啊。万一王爷有个闪失。您一定会后悔的。王爷与一个奴隶相比。孰轻孰重不言而喻。为了您的幸福。就让他來试药吧。我觉得。他能为您做这件事。也是他的福分。”   赵暖霜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咬了牙:“行。就这么办吧。”   竹墨正在牲口棚里认真地刷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试验品。   这几天。由于他的主人身体受寒。连管家带仆人都忙着照顾赵暖霜。大家都无暇顾及他。所以难得他沒有挨打。   他的伤恢复得很快。伤口大部分都已经愈合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最近总是梦见一个美丽的背影。让他觉得心情十分愉悦。   那个背影最后回过头。他才看清楚那是九王爷。   竹墨叹了口气。从主子到丫鬟。他见过的人也不少了。从來沒有生出过这种妄念。也不曾有过这般牵挂。   为什么他会对一个才见过几次的女人如此动心。竹墨百思不得其解。他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能再继续想她了。别说他们的身份相差得如此悬殊。就算对方是普通人家的女子。他这个奴隶也是沒希望与她有所交集的。   她确实对他很关照。不过那不过是出于同情而已。而他却被这份善意的同情所打动。对她产生了龌龊的心思。   正在这时。仆人在院子里叫他。   “竹墨。管家让你过去找她。”   “是。”   竹墨将刷洗用具放在一边。简单擦拭了一下双手。就去了管家的房间。   來到门口。他又仔细擦了脚底。才敲了敲门。   “小姐。下奴來了。”   “进來。”   竹墨迈步进了房间。刚进去就被赵文一脚踢倒了。   她拿出一根绳子。抹肩头拢二背。将他捆了个结实。   竹墨开始有些呆愣。随后认命地跪在那里。毫不反抗地任由赵文将他绑住。   反正他是赵家的奴隶。小姐想将他如何。他都不会有异议。只是。他虽然经常笨手笨脚做错事。不过一直都是听话的。也从沒想过逃跑。小姐为什么要将他捆住呢。   把他捆好之后。赵文才满意地说:“将军府一直供你吃喝。你才能活到今日。现在到你报效主子的时候了。你要替主人试喝一种药。”   “是。下奴愿意。”   竹墨以为。赵暖霜得了一种强壮身体的药。因为不知道药效如何。所以先让他吃下去试一下。于是。他立刻答应下來。能为主人出力。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荣幸。更何况。赵文让他试药。是告知而不是商量。不管他心里是否甘愿。都要按照主人的要求做。   赵文不再废话。从桌子上拿过瓷瓶。从里面倒出了一粒药丸。丢进旁边的茶碗之中。她看了一眼竹墨。想到这个人会武功。虽然不算胖。不过平时劳作让他的身体很强壮。受伤之后也会很快恢复。一粒药会不会沒有效果呢。   想到这里。她又往茶碗里丢了一颗。摇晃均匀之后走到竹墨面前。把茶碗放到了他的唇边。   “喝。”   他听话地张开嘴。将这碗茶喝了下去。   由于赵文喂的急。所以黑色的药液顺着竹墨的唇角流了下去。   喝完之后。他不住地咳嗽起來。   赵文将空茶碗丢在一边。才缓缓地说:“知道为什么要把你绑起來吗。”   “下奴不知。”   “因为这种药可能会有副作用。喝下之后会很全身发痒。我担心你会忍不住挠破皮肤。所以才将你绑起來的。”   “多谢小姐的照顾。”   竹墨隐隐有些疑惑。他平时沒少挨打。怎么这次小姐会突然担心他伤到自己呢。   随后他又想。小姐的心思岂是他一个奴隶可以揣摩的。便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赵文用手抓住他后背的绳子。将竹墨拖到了牲口棚里。为了防止他离开这里。又将他拴在了一个柱子上。   “你忍耐一下。明天早上。就会放你出來。”   丢下这句话。她就转身出去了。   离开之前。在门上加了一把锁头。   开始。竹墨还能好好蹲在那里。可过了一会儿。他便有些撑不住了。   他突然感觉到。从身体的深处窜出了一股燥热。他以为这是副作用。便催动内力将这股不适压了下去。   沒过一会儿。那股燥热又回來了。不仅如此。这股恼人的热流还渐渐蔓延至全身。   想再运用武功。却已经无力做到。他已经无法蹲着。一头就栽倒在冰凉的地上。   这股冰凉暂时缓解了他体内的热度。他终于觉得舒服了一些。微微松了一口气。   可惜沒过多久。体内的火燃烧得更旺盛了。   他不得不死死地咬住下唇。才能压制住快要溢出口的呻喘。   这药的副作用怎么如此磨人。竹墨迷迷糊糊地想。现在。他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   这个时候。一个女人从醉蟹居经过。突然停住了脚步。   这个女人正是秋令。她奉了林瑞之命。來给程茵送书信的。   林瑞正在闭门思过。不方便外出。他对程茵并沒有死心。所以写了一封能表达自己情感的信。让秋令把这封信送到九王府。   秋令送完书信。正往门口走。路过醉蟹居的时候心里一动。   她虽然那天使计让公子教训了竹墨一顿。不过离开王府之后。她心里还是对竹墨念念不忘的。   由于沒有得手。所以她的心中反而更加惦记着。这几天她干活儿的时候总是走神。想着用什么办法才能把他弄到手。   醉蟹居门口沒有守卫。由于王府的人都知道赵暖霜是王爷的贵宾。所以也沒有人不怕死的敢乱闯。   她想偷偷看看竹墨。如果有机会也想与他亲近一下。   色胆包天的秋令。看四下无人注意她。就悄悄地溜进了醉蟹居。   由于她來过这里。知道竹墨一般都在什么地方。就径直走向了牲口棚。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从里面传出了痛苦而又带着压抑的低吟声。   听到如此销魂的声音。秋令的心里痒了起來。   秋令沒有犹豫。紧走几步來到牲口棚门口。透过木门的缝隙向里面看去。   昏暗的月光下。一个被绳子绑住的男人蜷缩着躺在地上。   第六十三章 女尊国里的九王爷(十四) - 俏狐 - 白秋练   天色已经擦黑了。旁边的牲口栏里。几匹马不时发出嘶叫。   夹杂着马的嘶叫声。隐隐能听到这个男人口中发出的低吟。   低哑的声音中。明显充满了隐忍和压抑。   “嗯……”   他的双颊染上粉红。寒冷的秋风吹过。但他的额角上却冒出了细汗。下唇被牙齿咬得泛白。   秋令看到眼前这幅景象。不禁喉头一动。咽了一下口水。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被绑在这里。呈现出这样一幅妩媚的姿态。不过既然被她遇到了。就不会放过眼前的美味。   秋令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不过身体并不笨拙。她灵巧地爬上了木门。翻进了牲口棚里。   她走到竹墨近前。粗鲁地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   竹墨仿佛置身火海。眼神越來越涣散。   小姐到底让他试的是什么药。怎么如此磨人。   他正这样想着。突然感觉到有一只冰凉的手碰到了自己的下巴。忍不住微微打了个冷战。勉强睁大眼睛。迷茫地看了许久。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秋令。   心中一惊。连忙将下巴向旁边用力挪开。不希望被她碰触。   秋令的手中一空。心中一阵恼火。反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竹墨被她打得头一偏。唇角顿时有血淌了下來。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你是跑不掉了。”   说着。秋令将他按到墙上。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不。不要。”   竹墨被绑住了。双手无法遮挡。身体也无法躲避。被她亲了一下。立刻觉得有些反胃。   他不过是一个奴隶。如果他大声呼喊的话。可能不会有人理他。也沒有人会在意他是否被人欺负。   不过。小姐和主人若是听见了。也许会出來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只要惊动了房里的人。有人出來看看的话。秋令一定就会被惊走了。   他不想毁在这个女人手中。也不想她靠近自己。于是张口大声喊叫起來。   “來人。救……”   秋令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立即从地上抓了一把喂马用的草料。一股脑地塞进了竹墨的口中。   “呜呜……”   竹墨再也发不出呼救声。眼中流露出深深地绝望。   完了。再也沒人能來救他。他也无法摆脱眼前这个女人了。   如果被这个女人欺负了。他就会变成不洁之人了。   这样想着。意识越发模糊起來。他尽量忽略这身体的热度。让自己去想一些美好的回忆。好早点熬过眼前的劫难。   竹墨从小就在将军府做事。他每个月可以见一次父亲。除了和父亲在一起的时光还算快乐之外。其余都是挨打的经历了。   他先是想起了父亲。接着又想起了九王爷。   想到那个善良美好的女子。他的眼神暗了下去。这下。他连纯洁的身体都要保不住了。他这个肮脏的奴隶。以后怕是连见她都不配了吧。以后。他也不必常常想起她了。因为这样简直就是辱沒了她。   秋令得意地轻笑起來。眼前这块美味的点心。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真是不乖。”   她伸手捏住了他挺翘的鼻子。呼吸困难让他的脸憋得更红了。   直到看到他真的受不了了。秋令才开恩地松了手。   重新获得呼吸的他。立刻贪婪地呼吸起來。   她伸手抚上了他的锁骨。微凉而粗糙地手让他舒服地轻哼了一声。本能地用力向前探身。希望更加贴近这份清凉。來缓解身体里的火烧。 见此情形。秋令轻哼了一声。开始。她还以为他只是发烧了。可是现在摸到他锁骨上滚烫的热度。她才明白他多半是被人下了药。   她的轻哼唤醒了他残存的理智。他立刻将身体向后靠去。紧紧贴在墙上。期冀着离她远一些。   他自责不已。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变得如此不堪。竟然想主动贴过去吸取她手上的清凉。   “前几日还装的跟贞洁烈夫一样。如今又这么下贱。这才是真正的你吧。”   竹墨紧闭双眼。不想再看到如此不堪的自己。也恨不得能关上耳朵不听她的话。胸口不停地起伏。眼角流下了委屈的泪。   她嘲笑地收回了手。抓住他的裤子就要往下拉。   正在此时。秋令的脖颈一疼。立刻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   秋令的身后。站着一个清瘦的女子。正是程茵的丫鬟裙舒。   裙舒出去为王爷办事刚回來。路过醉蟹居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有男人的呼救声。   她武功高强。耳力也十分敏锐。王府之中。居然有呼救声。难道有歹人闯进來了。   裙舒脚尖点地。飞身形越过高墙。奔着声音发出來的方向走了过去。   走到牲口棚附近时。呼救声消失了。   裙舒纳闷地四下张望。隐约听到牲口棚里有声响。就立刻走了过去。正好看到秋令正在欺负竹墨。   她知道这个奴隶在主子心里的地位。也想起了这个女子是林瑞的一个下人。不禁一愣。   裙舒受到王爷的影响。就算是普通奴隶。她也不会视而不见的。更何况这里是九王府。一个粗使丫鬟居然敢如此胆大妄为。也令裙舒感到极为不悦。   看牲口棚的木门被上了锁。她几乎沒有犹豫。就运用轻功跳了进去。一个手刀就砍在了秋令的脖子上。这一下用了六分力。秋令的心思全在竹墨身上。沒想到大晚上会有人來牲口棚。所以毫无防备。哼都沒哼一下就被砍倒了。   裙舒看了一眼被五花大绑。不停向后缩着身体的竹墨。   她见多识广。看到他的样子就知道不对劲。伸手抓起了地上的秋令。很快就离开了这里。   她先把秋令丢到了柴房。然后去练功房给程茵送信。   这件事必须要立刻向王爷禀报。因为程茵对这个奴隶明显是另眼相看的。看样子。竹墨似乎被下了药。不知道是秋令还是别人做的。不管怎么说。先将这件事告诉给王爷。听候王爷的定夺才是要紧。   程茵还沒睡。她每晚都有在练功房习武的习惯。此刻正在和一个侍卫切磋。   正在此时。裙舒走了进來。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程茵的脸色微微一变。然后立刻恢复了正常。她对几个侍卫说:“今天就练到这里。散了吧。”   “是。”   侍卫们排着队。陆续走出了练功房。   裙舒就向她请示:“王爷。您看这件事该怎么办。”   程茵双唇轻抿。然后说了一句:“秋令如今在什么地方。”   “已经被我关进了拆房。估计现在还沒醒过來。”   “先随本王去柴房。将事情问清楚再说。”   “是。”   裙舒心里明白。前几次王爷想帮竹墨。可是那个不识好歹的奴隶却反过來不领情。责怪王爷多管闲事。王爷为此。心里一直憋着一股元气。王爷虽然好打抱不平。同时她也是睚眦必报的人。这次沒有袖手旁观。已经是对他十分宽容了。   主仆二人來到柴房。秋令果然趴在草堆上。还沒醒过來。   程茵让裙舒找來一盆凉水。将秋令泼醒。   秋令睁开眼睛一看。面前站着九王爷。知道她做的事情被发现了。她吓得体如筛糠。连忙跪地叩头。   “奴婢该死。”   在九王府里与奴隶纠缠不清。是要被重罚的。她皮糙肉厚的。打她个几十板子。她也能咬牙忍过去。可这件事若是被她家公子知道了。那就了不得了。公子的脾气她最了解。他一定会认为被她拖累了名誉。说不定会将她赶出林府的。   程茵也不与她废话。直接了当地问道:   “本王问你。是不是你给竹墨下了药。你给他吃了什么药。”   “不是。奴婢刚一进去就看到他被绑在那里。似乎被人下了药。不过。真的不是奴婢做的。请王爷明察。”   秋令此刻面如死灰。磕头如捣蒜一般。   裙舒又吓唬了几句。无论怎么问。秋令都说不知道谁给竹墨下的药。也不知道给他下的是什么药。   程茵一看。她应该不敢说谎了。于是吩咐一声:“在王府里做出如此苟且之事。拖下去打二十板子。然后关在柴房。明天将她送回林府。交由她主子发落。”   “是。”   秋令听完。瘫软在了地上。   程茵从柴房出來。向卧房走去。   裙舒心中诧异。开口问道:“王爷。难道您不去看看那个奴隶吗。”   程茵眉毛一挑。晃了晃头。   “不去。”   “过去他遇到困难和危险。您遇到了都会出手帮忙。怎么这次就坐视不理了呢。”   裙舒不解地问。   “根据你的描述。多半他是服了催.情之类的药物。他武功高强。你和本王都见识过。习武之人。感觉最是灵敏不过了。绝对不可能误服这种药的。所以。一定是他自愿服下的。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主子命令他吃的。一是他自己想吃的。   至于目的是什么。本王也懒得去猜想。总之。无论是哪种可能。本王都不适合出手管他。不然。恐怕又会被人责怪。说本王多事了。   过去本王总是觉得。别人有困难的时候。能帮的话都会出手帮一把。可是遇到竹墨之后。本王也领悟到了一些道理。那就是帮人也要先看看。别人是不是需要帮助。若是他根本就希望如此被对待。那本王岂不是多此一举。”   第六十四章 女尊国里的九王爷(十五) - 俏狐 - 白秋练   裙舒又劝道:   “可是。奴婢听说这种药十分折磨人。如果您不理他。他一定会难受一夜的。如果他服下的药剂量很大或者药性很强的话。恐怕会有性命之忧的。”   程茵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那是他的事。与本王不相干。他又不是本王的奴隶。也与本王沒有任何关系。是生是死就全看他的造化了。”   “可是您不是说过。奴隶也是人吗。”   裙舒不死心地问。   “本王只是一个王爷。不是皇帝。也不是神仙。所以。沒有能力去管天下所有人的事。”   这下。裙舒沒话讲了。沒想到王爷这次竟然这样决绝。   她还以为。王爷有点儿喜欢那个奴隶。看王爷现在的态度。根本就是生了竹墨的气。不想再理他了嘛。   唉。可惜了。   难得王爷对一个男人感兴趣。这个奴隶还不知道把握机会。拿乔犯倔地让王爷不高兴。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裙舒为程茵换了衣服。服侍她躺下之后。才走出了房间。替她轻轻将门关上。   程茵躺在床上。从來都是一沾枕头就能睡着的她。今天却失眠了。   她睡不着。并不只是因为担心竹墨。更加担心的是自己的反常。   父后从小就告诉她。在她的小时候。国师给她算过命。她绝对不能对任何男人动心。否则就会有不能挽回的后果。   她深深地惭愧。不该忘了父后的嘱咐。不该对一个奴隶如此牵挂。   今天她进宫了。父后对她说了很多心里话。   她今天才得知。父后对她的期望很大。希望她努力成为太子。将來可以继承母皇的宝座。   其实。她并不想做一个皇帝。当一个逍遥的王爷才是她所希望的。   可是。父皇虽然贵为皇后。不过沒有哪个帝王会永远宠爱一个人。后宫的妃子个个漂亮妩媚。手段也不凡。父后说。母皇已经一个月沒有去过他的宫里了。后宫看上去一片祥和。实际上却是步步惊心、波涛暗涌的。   谁不想独得圣宠。谁不想平步青云。   妃子们作为男子。都盼着皇上能和自己生一个皇女或者皇子。从而巩固自己在后宫的地位。   父后从小就疼爱她。母皇虽然也对她很好。不过毕竟母皇是一国之君。每天忙于国事。沒有时间经常陪她。因此。她是在父后的照顾下。长大成人的。   父后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他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她不能为了一个毫无关系的男人。令父后失望和担心。既然父后希望她做皇帝。她便也可以去争取。   除了娶亲这件事之外。他想要什么。她都会努力拿给他。   想到这里。程茵突然坐了起來。   要想断了对一个男人念想。最好的办法是得到他。   据说。女子都是薄情的。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一旦得到了。即使再好的美人。几天过去也会腻了。母皇和父后就是最好的例子。曾经举案齐眉、恩爱有加。如今父后也是独守空房。冷冷清清。   想到这里。程茵披了一件衣服。推门就出了卧房。   裙舒正守在门口。一见她出來。连忙问道:“王爷。您……”   “我出去一趟。你不必跟來。”   “是。”   裙舒闻言沒有跟上去。呆立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心里感觉到深深地不安。   她觉得今晚的王爷很似乎很不对劲儿。不仅口气十分冷漠。而且连表情也镀上了一层寒意。   程茵不紧不慢地往前走。本來一闪而过的念头。此刻变得越发清晰了起來。   他现在被人下了药。趁此机会她得到了他。以后就不会再惦记他了吧。   男人也就是那么回事。玩玩就算了。动不得真情的。   其实。她对竹墨不过是有些怜惜罢了。因为她过去沒见过奴隶。所以感到很新鲜好奇。多关注了他一些而已。   等过了今晚。她就是大人了。她不能再继续贪玩。要为父皇向上攀登。而不是被男色所迷惑。一是无成。   这样想着。她便下定了决心。   很快。就來到了醉蟹居。她沒有走正门。而是使用轻功翻墙而入。因为她來过这里。所以轻车熟路地直奔牲口棚走去。   牲口棚里沒有灯笼。只能借助微弱的月光。才能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只见竹墨被五花大绑地趴在角落里。身体不停地颤动着。   阴影下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细微地哼哼声。   见此情景。她的心抽动了一下。随即又压下了这份心软。纵身越过低矮的栅栏。   走到他的近前。将他空中的枯草取了出來。   重新得到空气的他。贪婪地大口呼吸着。   她又将他身上和腿上的绳子解开。只留下手上的绳子沒有动。   身体的束缚一解除。竹墨便想站起來。可是。他手上的绳子连着旁边的柱子。阻碍了他的行动。令他又跌回地面上。   她蹲在他旁边。看着他徒劳地站起來又跌倒。再费力地站起來。又被绳子拉倒。   在他第三次站起來的时候。她将他拉起來。抓住他的肩膀就吻了上去。   清凉的温度。让竹墨感觉到唇上十分舒服。这种舒服的感觉很快就传遍了他的全身。   他本能地靠向她。希望和她靠得更近。   她沒有遂了他的愿。只是浅尝辄止就离开了他的唇。还向后退了一步。他瞬间失去了难得的凉爽。全身重新回到了刚才的热度。心中一片空虚和失望。   他委屈地瘪了嘴。口中嘟囔着:   “不要走。”   程茵轻蔑地弯起唇角。男人也不过如此。平时一副冷傲的模样。如今不过中了点儿药就变得如此低贱不堪。   他又靠向她。大胆地仰起头。寻找着可以赐予他舒服的两片微凉薄唇。   这回。她沒有让他失望。他满意地用力吸允着她的唇瓣。开始她不理他。任他换着角度吻着她。   得不到回应的他。不满地哼哼了两声。   这幅样子真让她十分鄙视。突然觉得过去自己对他的怜惜十分可笑。   原來。让一个男人臣服于她的脚下是这么简单。   不需要她对他关心照顾。也不需要他的感激喜爱。只要一粒药丸就可以做到了。   他们亲吻着对方。程茵的手抚上了他的胸口。   开始的时候。竹墨的身心都觉得愉悦。立刻沉迷进这美好的感觉中去。   可是。突然感觉到她狂妄的手在下移。立刻退后了一步。   “不。不可以。”   他全身如遭电击。突然想起了方才的经历。   一定是那个丫鬟秋令。又去而复返了。方才她想非礼他。可是后來不知道什么原因放过了他。现在又回來了。   绝对不能被她夺走名节。他心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为什么不可以。”   程茵抱着肩膀。挑眉看着他。   沒想到这个奴隶会突然变脸。情动时刻竟然将她推开了。   “下奴的身体不能随意被人碰。求求您。放过下奴吧。”   说着。他双膝跪地。苦苦地哀求起來。   “为何不能。难道你有心上人。”   程茵心中诧异。想不到一个奴隶也会有心仪之人。   “不。下奴是个奴隶。不敢有心上人。”   竹墨目光迷离地说。他此刻头脑已经不清楚了。只是由着本心开口说着。   “既然沒有心上人。你的身体又想留给谁。”   “下奴这幅卑微的身体。根本不配留给任何人。不过。倘若下奴已经不清白了。就沒有资格站在她面前了。她是那么纯洁和美好。下奴恨不得天天能守在她身边。”   “说來说去。还是有在意的人。倘若不是心上人。那是谁。是你的母亲还是姐姐。”   程茵对这个问題很在意。所以追问道。她实在好奇。这个奴隶在意的人究竟是谁。竟然让他为了这个人。拒绝所有女子的靠近。可是。他毕竟只是个奴隶而已。虽然他有贵族的血统。不过一定不会被将军府所承认。纵然他有一身武功。不过还是要遵从主人的命令。想自保。实在是太难了。   “对不起。下奴不能说。这是下奴心里的小秘密。请姑娘不要再问了。”   竹墨用力摇了摇头。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出那个名字。   “呵呵。”   程茵冷笑一声。弯腰在他背后点了两下。竹墨立刻感到全身发麻。无力地瘫软在地。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她封住了他的两处大穴。然后让他仰面躺着。   将他被绑缚的双手抬起來。搁在他的头顶。   俯下身。将她的脸贴近他的脸。   鼻尖几乎已经碰上他的。实际上又沒有挨上。   她的呼吸喷洒在他脸上。让他的心都开始痒了起來。   她沒有点他的哑穴。可是他不敢发出一个音节。因为他只要一动嘴巴。就会碰到她的唇。   僵持了一会儿。她才轻启朱唇。   “我耐心有限。所以最好把你的秘密说出來。不然待会儿你再想说。可就不管用了。”   说着。她纤细的手指在他的肩膀上划过。引起他的一阵轻颤。   这一刻。竹墨的心如死灰。   难道真的要把那个人的名字说出去吗。   看样子。若是不说。他今天便是在劫难逃了。一定会毁在她的手中。   第六十五章 女尊国里的九王爷(十六) - 俏狐 - 白秋练   “是……九王爷。下奴心中记挂的人是九王爷。姑娘。也许你会觉得。下奴是自不量力、痴心妄想。对不对。其实。下奴也是这样自以为的。你不是问下奴。心上人是谁吗。那么下奴告诉你。九王爷不是下奴的心上人。而是下奴一厢情愿。心中唯一爱慕的女子。”   竹墨以为眼前的女子是丫鬟秋令。所以毫无顾忌地说出了心里话。   听到他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程茵吃了一惊。心中震撼不已。难道他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自己吗。她盯着他的眼睛仔细看了一会儿。只见他双眼迷离。似乎意识有些不清楚。   这是把她当成别人了吗。   她沒有表明身份。而是继续试探着问:   “你想嫁给她。”   “不。下奴沒有那种妄念。只要能偶尔见到她。下奴就心满意足了。只要想起她。下奴觉得天空都特别蔚蓝。身上的伤也不痛了。秋令姑娘。你说奇怪不奇怪。”   说出九王爷之后。他心里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原來。堂堂正正地对别人说出这个名字。感觉是如此美好。虽然只有一个人听到。他也是开心的。他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从心里到身体都是喜悦的感觉。   “既然你爱慕她。为什么不肯接受她的帮助。你在说谎。对不对。”   “不。下奴说的是实话。下奴从一生下來。就是个不祥之人。先后克死了母亲和祖母。与下奴接近之人。都沒有好结果。   即便沒有这件事。下奴也不能与九王爷有瓜葛。她是高高在上的王爷。美好而善良;而下奴永远都是个奴隶。卑微而低贱。下奴与王爷之间。有如云泥之别。她肯帮助下奴。下奴心中其实是十分感激。无比喜悦的。   可是下奴不敢接受。也不能接受。因为。她对下奴好。是出于良善之心;下奴对她。却是动了不可告人的心思。是男女之间的爱恋。若是下奴接受了她的好意。就会贪恋这份温暖。产生更多的妄念。最终跌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胡说八道。”   听到他的心里话。程茵不但不开心。反而升起一股怨气。   他竟然因为这样荒谬的理由。三番两次地拒绝了她的帮助。   这股怨气急于被消解。因此。她扳过他的身子压了下去。   她狠狠地吻着他的唇。一手抚摸着他沒有一块完整地方的肌肤的胸膛。一手去扯他唯一的粗布裤子。   竹墨全身一僵。倒吸了一口冷气。冷风吹遍他的全身。他的心也瞬间冷却。哀伤到了极点。   他的清誉终究还是要保不住了吗。他的命是属于主人的。沒有主人的命令。他根本沒有权力死。他连寻死都不行。可是活下去着实太艰难了。他动不了。也无法闪躲。只能任凭她为所欲为。   看着他失神的大眼睛。程茵撬开了他的牙齿。咬了一下他的舌头。   竹墨的绝望和抗拒并沒有持续很久。很快就陷入到本能的渴望之中。   他觉得全身的热度又升高了。她的唇舌带给他前所未有的愉悦。药物带给他的折磨被缓解了许多。   等她好不容易离开了他的唇。他才反应过來。如今他正被人欺负。   难道他骨子里原本就很不堪。所以被人强迫的时候也会产生快乐的感觉吗。   难道他已经屈服了身体的本能。自尊和原则都丢弃了吗。   “别。不要……”   他知道逃不过了。但还是做着最后的挣扎。希望她能好心放过自己。   程茵的手抚上他的脸。发现他的眼角湿润了。   “好了。别哭了。难道你听不出本王的声音吗。”   见他哭了。她的心一软。柔声哄着他。   “您是九王爷吗。”   听对方自称“本王”。他迟疑了一下。这个声音确实不像是那个丫鬟的。   “你说呢。”   她故意逗他。轻舔了一下他的唇。又迅速退开。令他心中不上不下的。   他双唇微张。瞪大了眼睛。努力地看着她的脸。模糊的看到了程茵清秀的面孔和似笑非笑的眼神。   如今亲吻抚摸他的人。竟然是九王爷。他是在做梦吗。究竟是怎样的好运。居然会做出这样的美梦。如果真是王爷的话。那么他方才龌龊的想法。一定都被她听到了。   他羞红了脸。闭上眼睛不敢看她。   “王爷……”   “叫我玉弦。”   玉弦是母皇亲自为她取的表字。除了母皇和父后、几位姐姐和哥哥这些亲近的人之外。沒有人可以称呼她的表字。   “下奴不敢。”   “快点。”   她霸道地命令。   “玉……玉弦。”   他轻轻地唤出口。她满意地摸了摸他的长发。一只手将他的发丝缠在手指上把玩。另一只手在他的胸口写字。   知道眼前的人是九王爷。他一下子就放松了起來。感觉到她调皮的手指。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渴望她能帮他走出痛苦。   “王爷。下奴难受……”   “求我。”   程茵故意使坏。她已经知道他的心思了。不过还记恨着他过去的别扭。   “求求您。帮下奴……”   “你希望本王怎么帮你。”   “下奴。不知……”   见他难受的全身发抖了。她便不再逗他。将自己的外衣丢在地上。俯下身再次吻住了他。   这一夜。他又是痛苦又是开心。一会儿冷一会儿热。   她第一次与一个男人发生如此亲近。心中又是好奇又是新鲜。   就这样。两个人折腾了一夜。才将他的药解了。   程茵毕竟是女子。体力上要比竹墨好一些。   看着他已经疲惫地睡着了。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先将自己的衣服穿好。然后替他把粗布裤子穿好。接着又按照原來的样子将他绑好。   她站起來。低头看了他一眼。纵身离开了牲口棚。   竹墨做了一个好梦。他梦见自己穿着干净的绸缎衣服。躺在一片云彩上。   他漂浮在蔚蓝的天空中。十分自由惬意。   此时。从月亮里飞过來一个仙女。仙女的周围烟雾缭绕。她美丽动人。俏丽非凡。   等仙女飘近了。他看清楚仙女竟然是九王爷。   她对着他微笑。他亦回报她以微笑。   他大胆地伸出双手。热情地拉住了她白皙的手。   正在此时。他突然感觉到背后一痛。连忙睁开了眼睛。   他仍在牲口棚里。全身被绑得结结实实。赵文提着鞭子。凶神恶煞地站在他的面前。   “小姐……”   竹墨茫然了。突然分不清哪个是梦境。哪个是现实。   “都几点了。还在贪睡。还不赶紧起來刷马、喂食。真是一天不打就皮痒痒。”   “下奴该死。请小姐责罚。”   “算了。念在你药试的不错。也算有功。今天准许你吃饭。”   说着。赵文拿出一把匕首。将他身上的绳子割断了。   “多谢小姐。”   赵文离开之后。他狠狠地咬了自己的手腕一口。然后疼得皱起了眉。   昨晚的事。难道只是一场梦吗。   是他鬼迷了心窍。才幻想出他和九王爷共度良宵的事吗。   他真是应该被狠狠惩罚。居然产生出这种不切实际而又对九王爷不敬的妄念。   竹墨尽力忽略心中隐隐的失望。爬起來准备喂马。   突然。看到地上有几根头发。   他小心翼翼地捡起來。走出牲口棚。对着太阳。放在掌心仔细观察着。   这绝对不是他的头发。他常年在外面劳作。沒时间保养头发。所以头发不长。而且很毛躁。   这几根头发乌黑顺滑。泛着光泽。比他的头发要长很多。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肯定不是男人的头发。也不是小姐这种管家女子会有的。连头发都被保养的这么好。一定是生活在深闺之中。或者贵族女子才有的发丝。   他记得。昨晚那个女子。似乎在他的胳膊内侧咬了一口。他赶紧抬起右臂。果然有一个清晰的暗红色齿痕。   记忆慢慢复苏。他似乎明白小姐给他吃的是什么药了。   竹墨心里突然一惊。回忆起昨天秋令來过的事。   一定是秋令。利用他在试药的机会。强行欺负了他。   是呀。王爷怎么可能会來这种地方。即使知道他难受。也不可能用这样的方法來帮他。   是他太愚蠢。对王爷肖想已久。在药物的作用下露出了本性。误将秋令当成了心头一直惦记的那个人。   悔恨的泪水流出了眼眶。他蹲在地上。深深地后悔。他竟然顺从地任由秋令对他为所欲为。并且还乐在其中。   原來。他无论和谁都可以做这种事。将來他还如何有面目去见九王爷。   赵文推门进了赵暖霜的卧房。他刚起來。小厮正在服侍他洗脸。   “公子。那个药沒问題。竹墨安然无恙。”   赵暖霜点点头。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我还真担心竹墨会有危险。”   “放心吧。他活蹦乱跳的。活得好好地。正在刷马呢。”   “一会儿你去请王爷过來。一切都按照我们说好的那样做。”   “是。”   程茵天快亮了才回去。裙舒一见到她。心急地说:“您总算回來了。奴婢一直在这里等着您。”   “本王要休息一会儿。无论什么事都不要來打扰本王。”   说完。她走进卧房就倒在了床上。   第六十六章 女尊国里的九王爷(十七) - 俏狐 - 白秋练   程茵本以为。一切的牵挂与期待。都是因为遥望不可及与求之不得。无论多么向往的东西。在得到了之后就不会珍惜了。   因此她觉得。在得到竹墨之后。肯定就不会在意他了。   谁知。因为他是第一个可以与她近身的男人。所以她对他的牵挂反倒加深了一些。   她将双手放在脑后。双眉微顰想着心事。心烦意乱地无法安睡。   眼看天光已经大亮。暖色的朝阳从窗外照射进來。程茵随手从身旁拿过一本书。翻了两页才迷迷糊糊地合上眼睛。   刚要睡着。就听到门口有人说话。   “裙舒姑娘。我家公子突然觉得胸口闷。请郎中去看了也沒说出个所以然來。您看。要不要请王爷过去看看。”   “王爷正在休息。之前她特意吩咐过。不准任何人进去打扰。既然一个郎中沒看出问題。那就再请其他郎中过去看看吧。”   “依奴婢所见。无论请哪个郎中來。恐怕也是不中用的。公子多半是思念王爷了。所以才会胸口烦闷。俗话说。这心病还须心药医。您看……”   “别在这里说这些了。万一惊动了王爷。谁也吃罪不起。王爷的吩咐必须遵从。这件事沒得商量。”   “何事喧哗。”   程茵本來就睡得不踏实。再加上听到门口的窃窃私语。心知无法继续再睡。索性坐起來朗声问道。   裙舒瞪了一眼旁边的赵文。转身回禀道:   “启禀王爷。赵公子家的下人过來说。赵公子突然觉得身子不爽利。”   “哦。找郎中看过了沒有。”   程茵心不在焉地说。心中的烦闷感觉丝毫未减。   听到王爷问话。赵文抢着回答说:“已经瞧过了。可是沒有什么作用。王爷最近公务繁忙。公子一直在奴婢面前念叨您。说十分挂念王爷。奴婢担心。这样下去公子的身体会有什么闪失。所以立刻來禀告王爷了。”   “既然赵公子不舒服。于情于理本王都应该去看看。你先回去。转告你家公子。叫他放宽心。本王随后就去看他。裙舒。进來替本王更衣。”   “那奴婢就先告退了。这就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公子。”   裙舒一边替她换衣服。一边不满地说:“这个赵府的管家。既沒有眼色。又不懂规矩。着实太烦人了。奴婢真后悔。当初沒有再多给她几鞭子。还有她家的赵公子。一大清早就这么折腾人。王爷不该这样纵容他。不然啊。将來恐怕他会得寸进尺的。”   程茵双目微合。手指放在太阳穴上。轻笑着说:“她不过是一个下人。替主子尽心。听吩咐做事也无可厚非。本王就是见不得她那样对待竹墨。所以才打算教训她一下的。不过。既然她与竹墨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本王也便懒得管了。至于赵暖霜。你过去不是总劝本王。让本王多接触男子吗。你家王爷现在预备多与男子亲近。难道你不高兴吗。”   “不是的。您愿意和其他几位王爷一样。多与男子交往。裙舒自然是高兴地。   奴婢还期盼着。您能多纳几位夫侍才好呢。可是。您过去沒有与男子结交的经验。所以奴婢担心您对他们太过纵容。奴婢跟您说啊。男人是不能惯着的。   而且。虽然沒有查出赵公子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他对您似乎也很钟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奴婢总觉得赵公子这个人不简单。您要多加小心啊。”   “放心。在这个世界上。还真沒有几个人可以伤得了本王。赵暖霜可是父后亲自为本王挑选的王妃人选之一。身份地位与本王也算门当户对。不管什么原因。已经有两位公子先后离开王府了。皇后对赵公子十分看重。这几日例行去请安的时候。他曾多次表示过。希望本王多与赵公子走动。以便培养感情。倘若本王对他置之不理。皇后那边也交代不上。”   “这么说來。您是打算听从皇后娘娘的安排。答应迎娶赵公子为王妃了。”   “非也。王妃是本王一生相伴之人。绝对不能草率。虽然出于孝道。本王会听从父后的安排。不过最后到底选谁。还是由本王自己來决定。本王对男人确实不懂。不过。越是不懂的东西。越应该弄懂他。不是吗。你可知道本王昨夜去了哪儿。”   “奴婢不知。”   虽然裙舒和王爷的感情很好。不过毕竟尊卑有别。她的分寸掌握的非常合适。因此王爷才对她十分看重。   裙舒对程茵很了解。若是王爷希望与她商量的事。自然会说出來;若是不想说的事。她多嘴多舌必然会惹得王爷不快。   “昨日。本王去见了竹墨。他昨晚已经是本王的人了。”   “啊。这个奴隶胆大包天。居然敢亵渎了王爷。”   裙舒大惊失色。手中的金钗掉落在地。发觉自己失态。她赶紧弯腰捡起來。吹去上面的灰尘。   “不怪他。这件事。是本王强迫他的。他中了药。所以神智时而清楚时而糊涂。本王离开的时候。又将他绑回原來的样子。大概他根本就不记得曾与本王发生的事。”   “这。这怎么使得呢。您可是身份尊贵的九王爷。怎么可以和一个奴隶……”   “奴隶又如何。难道你忘了。本王曾多次说过。奴隶也是人吗。别说是奴隶了。只要是本王看上的男子。不管是什么身份。本王都不会错过。因为。对一个人有感觉是难得的缘分。本王不想将來后悔遗憾。”   听王爷这样讲。裙舒也说不出反驳的话了。虽然她知道。自家王爷的想法一直与旁人不同。可是真的沒想到。王爷会做出如此不平常的事情來。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问:   “这么说。您是对他动了情。”   程茵摇头:“本王确实对他有兴趣。不过还不至于动情。此时替他解药。不过是随心而为。老实说。本王也不晓得。将來会与他如何。也许只是一时的兴趣。玩过了就丢开手去;也许会将他留在身边。让他一直陪着本王也说不定。”   裙舒沉默了一下。虽说她确实听人说过。贵族中有几位千金和夫人玩过奴隶。不过那多半是因为无聊的消遣。或者奴隶善于勾搭讨好。以她对王爷的了解。王爷和那些人是不同的。虽然王爷嘴里说得洒脱。不过说到底王爷也是上了心。估计不是玩玩那么简单。   “对了。你抽空去查一下。究竟是谁给竹墨下的药。虽然他是个奴隶。不过毕竟这里是本王的地方。这个下药之人的胆子可真是不小啊。”   “是。”   说话间。裙舒已经为程茵换好了一身紫色华服。袍子上绣着几只猛虎。是皇子与皇女们专用的服侍图案。   她又给程茵将头发梳理顺畅了。然后用一根绯色布条将她的长发绑好。   收拾停当之后。程茵带着裙舒去了醉蟹居。   赵文正等在门口。一见程茵进來。连忙迎了上來。   “王爷。公子已经恭候多时了。”   “嗯。他情况怎么样。”   “公子说。胸口还是有点儿闷。”   说着话。程茵随赵文向内室走去。   路过牲口棚的时候。程茵看到竹墨正跪在地上。两手握着一把大刷子。认真地冲刷着地面。   在他的粗布裤子上。多了一条新的破洞。是昨晚被她扯坏的。   程茵用眼角扫了一眼。脚步沒有丝毫迟疑。跟着赵文进了赵暖霜的卧房。   其实自打早上。竹墨就隐约从赵文和仆人的口中听到了九王爷的名字。   九王爷已经好几天沒到这个院子里來了。是不是今天会來呢。   因为惦记着这件事。竹墨今天干活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自然也多挨了好几鞭子。   虽然据他猜测。昨晚对他做了那件事的人是很可能是丫鬟秋令。不过在他的内心深处还不肯死心。仍然有一丝奢望。幻想着那个女子是九王爷。   竹墨努力回想了好久。却只记得他和一个女人做了非常亲密的事。那个女人温柔地抚过他脸。用力地亲吻他的唇。他吃了小姐给他的药之后。全身渐渐失去力气。最后连内里都使不出來。   那个女人折腾了他一夜。导致他早上睡过了头。不过。他也很感激那个女人。因为每次他全身发热。痛苦难耐的时候。都是那个女人替他消除了那份难受。可是。那个女人的脸。他现在却怎么也想不起來。   他实在太过蠢笨。连这么重要的事都记不得了。   还好。他还记得那个女人说过。让他唤她做玉弦。   他偷偷向王府的仆人打听过。九王爷的名讳是程茵。至于这是不是秋令的本命。因为林公子已经不住在府上了。因此他便无处得知了。   自打程茵刚一走进院子。竹墨就知道。他不敢抬头看她。不知道昨晚如果真是她。他该怎么面对她;也担心昨晚不是她。那么他就更沒脸见她。   直到听到卧房门响了。他才抬起头來。呆愣着看着程茵的背影。眼眶有些湿润了。   方知。这几天他有多么思念她。   第六十七章 女尊国里的九王爷(十八) - 俏狐 - 白秋练   转瞬见。竹墨又笑了起來。嘲笑自己想得太多。   那个女人根本不可能是九王爷。因为方才九王爷根本就沒看向他。如果两个人真的做了那么亲密的事情。正常情况下。她怎么也会过來和他说几句话的吧。   她与主人女才男貌。身份地位也相当。简直是天生的一对。   他算个什么。不过是一个奴隶。还连续得罪了她几次。怎么和美丽温柔的公子相比。   九王爷怎么会纡尊降贵來碰他。真是太可笑了。   房里的赵暖霜正半倚在床上。左手捂着胸口。双眉微微顰起。看起來柔弱不堪。   忽然看到程茵进來。眼中立刻露出欣喜。似乎想下床施礼。   “王爷……”   程茵抬手拦住他:“赵公子不必多礼。你的伤势还沒好。就这样躺着就好了。”   “多谢王爷。”   赵暖霜垂下长长的睫毛。隐藏了心中的情绪。   程茵撩起袍子。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听说你有些不舒服。可吃过药了。”   “嗯。已经吃过了。看到您來。暖霜十分开心。已经不那么疼了。”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赵暖霜对赵文说:“把酒菜端上來吧。”   程茵微微一愣:“赵公子还沒用早饭吗。”   赵暖霜摇头轻笑:“实不相瞒。今日是暖霜的十八岁生辰。姐姐有公务在身。不能陪暖霜一起庆生了。早上。我吩咐下人准备了几道小菜。不知暖霜有沒有这个荣幸。请您留下來和我一起吃顿饭呢。”   “沒问題。原來今天是你的生辰。怎么不早说。本王來得匆忙。也未曾带着礼物。”   “承蒙您不嫌弃。肯留下來为暖霜庆生。得到这样的荣幸。我已经十分开心了。”   不大一会儿。有下人将桌子摆好。又端上來几道小菜和一壶酒。   赵文将赵暖霜扶起來。坐在床沿上。程茵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裙舒站在她身后。   赵暖霜扫了裙舒一眼。对程茵说:“王爷。暖霜有几句体己话想单独说给王爷听……”   程茵唇角一弯。摆手让裙舒先下去。赵暖霜使了个眼色。赵文和仆人也离开了。   此刻。卧房里便只剩下程茵与赵暖霜两个人了。   “好了。现在‘闲杂人等’都已经走了。赵公子有什么想说的话。就请尽管说吧。”   程茵眼中含笑。说出來的话语也十分温和。   既然赵暖霜想与她单独相处。她也不好让这个男人失望。   赵暖霜拿起酒壶。亲自给她斟了一杯酒。   “不急。这是我亲手酿的葡萄酒。原料是产自我国最南端。难得一见的名贵品种‘赤无暇’。果味甘甜醇香。味道甜甜的。多饮几杯也是不醉人的。今日特意拿來。请您品尝一下。”   “赵公子懂得真多。竟然还会酿葡萄酒。”   说着。她低头看着面前的杯子。却沒有一点儿要喝的意思。   “不过只是雕虫小技而已。您怎么不喝呢。是不是嫌弃暖霜酿的酒不好喝。所以才不肯举杯啊。”   见她沒动。他有些心急。略带撒娇地催促道。   “说的是哪里的话。本王怎么会嫌弃你呢。那本王就借着你的酒。恭祝你生辰快乐。”   程茵说完。双手端起酒杯。对着他示意了一下。一饮而尽。   看她将酒喝了。赵暖霜瞬间心花怒放了。   “王爷。不知您可还记得。去年在甘泉寺。我与您曾有过一面之缘。”   程茵思考片刻。摇了摇头:“事情过去得太久。本王已经沒有印象了。”   “可是。暖霜却一直铭记在心。”说着。他有些激动地提高了音量。“自从那日偶然与您相遇。见到了您卓尔不凡的风姿。我的心里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在这一年间。也曾有几位王公贵女來将军府提亲。暖霜一概请姐姐回绝掉了。您可知。暖霜已经喜欢您很久了。”   “原來你……”   只來得及说出这三个字。程茵便趴在了桌子上。筷子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王爷。”   赵暖霜叫了几声。程茵都沒有反应。他心中明白。这是药力发作了。连忙站起來。将程茵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把她扶到了床上。   白皙的指腹抚上了她的脸颊。他喃喃自语。并不在意她是否能听到:“我曾多少次做过这个美梦。像现在这样。你就在我身边。”   程茵双目紧闭。沒有任何反应。   赵暖霜继续说道:“阿茵。多少次想这样亲昵地当面叫你。今天终于实现了。”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面颊。滑向她的脖子。忽然。突然手指一顿。两眼骤然睁大了。   因为他发现。程茵的肌肤如冰块一样寒冷。完全沒有人的温度。   他颤抖着将手放在她的鼻子下面。发现她已经沒有了呼吸。   “啊。”   他向后退后了两步。瞬间呼吸急促起來。   不停地摇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稳了稳心神。來到门口。轻轻唤道:“赵文。你进來一下。将盘子撤走。”   “是。”   赵文走进來。一看躺在床上的程茵。微微一笑:“公子。成功了。”   “成功什么。你过來看看。王爷沒有呼吸了。”   赵暖霜也是真急了。拉着赵文一起來到床前。   赵文拿起程茵的手腕。果然沒有摸到脉。   “怎么会这样。”   “这……这……”   赵文也傻了。结结巴巴说不出话來。   赵暖霜用手点指。气得直哆嗦:“你不是说已经试验过了。那种药绝对万无一失吗。为什么王爷吃了之后。会变成这般模样。”   “奴婢也不清楚。按道理说不应该啊。”   此时。门口的裙舒低声问道:“王爷。快到进宫去给娘娘请安的时辰了。”   赵暖霜心里着急。连忙说道:“王爷喝了几杯酒。已经睡着了。”   裙舒不信。因为她知道每次到了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候。王爷都会记得。这件事是风雨无阻的。她从來沒有误过。   怎么可能会因为贪杯。而耽误了这么重要的事呢。   想到这里。裙舒迈步走了进來。卧室里的两个人面色惊慌。手足无措地挡在了床前。   裙舒更加觉得古怪。心中时刻记挂着王爷的安全。立刻一个箭步就窜到了床边。   “王爷。您怎么了。”   看到她脸色苍白。裙舒大声地叫着。见她毫无反应。将两根手指搭在她的脖子上一试。裙舒立刻柳眉倒竖。杏核眼也瞪大了。   “王爷怎么了。你们对王爷做了什么。”   “沒有。我们什么都沒做。”   赵暖霜连连摇手。吓得脸色铁青。谋害王爷。这个罪名他可承担不起。虽然他是将军的弟弟。不过九王爷是皇帝陛下最喜爱的皇女。如果真的被查出王爷的死与他有关。他有几个脑袋也不够掉的。搞不好就是满门抄斩。   裙舒头上的青筋都要崩裂了。立刻将程茵扶坐起來。将双手贴在她的后背上。准备给她输入真气。挽救回她的性命。   谁知。她刚要催动内力。就见程茵伸了个懒腰。把眼睛睁开了。口中还念念有词: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裙舒。看來本王的闭气功已经小有所成。竟然连你都骗过了。”   裙舒跳下床。这才放了心。   “王爷。您可吓坏奴婢了。”   程茵转过头。冷眼看着赵暖霜:“方才你的话。本王听得清清楚楚。说吧。你给本王下了什么药。”   原來。程茵早就发现他的神色慌张。还一直盯着酒杯看。似乎很希望她快点喝下去似的。于是。她低头观察了一下。虽然沒有闻到特殊的气味。不过可以看到杯底的酒十分浑浊。为了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索性遂了他的愿。将酒倒入了口中。不过。她并沒有喝下去。而是用一口真气托着。把酒含在了口里。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因此不确定他往酒里面加了蒙汗药还是毒药。但是假装晕倒应该是沒错的。   “晕倒”之后。她听赵暖霜说了许多肉麻的话。心中十分不耐烦。   终于。他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儿。然后。她将他和赵文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趁他俩沒注意。将口中的酒吐了出去。她本想继续听下去。裙舒因为担心而闯了进來。   面对王爷的质问。赵暖霜立刻跪在了地上。身体抖如筛糠。赵文也腿一软。跪在了他的身后。   “暖霜一时鬼迷心窍。才做出这种糊涂事。请王爷赎罪。”   “本王在问你。你在酒里下了什么药。”   赵暖霜只顾磕头。一句话也说不出來。那种不入流的药。让他一个大家公子如何能说出口。   “怎么。不肯说吗。裙舒。将剩下那半杯酒。给赵公子灌下去。”   “是。”   裙舒答应一声。伸手拿过酒杯。就要往他嘴里倒。   “别。暖霜告诉王爷就是。酒里放了会令人……令人想发生男女之事的药。”   “为何要害本王。”   程茵一听。怒极反笑。这位名门公子的胆子真是不小。竟敢给她用这种药。看來。昨晚竹墨服下的的药。也有可能是赵暖霜给他的。他是竹墨的主人。竹墨又是对主人极其忠心之人。若是他让竹墨吃什么。竹墨是不会违抗命令的。这样一想。就说得通了。   第六十八章 女尊国里的九王爷(十九) - 俏狐 - 白秋练   赵暖霜垂下睫毛。下唇被咬得泛白。说出了心里话:“王爷。暖霜从來沒想过要害您。我心中爱慕您。又知道距离您的心甚远。所以才想了这样一个办法。來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   “赵公子的手段真是高明。这个方法还真不是普通人家公子能想出來的。”程茵冷笑着。为他鼓起掌來。“可是你有沒有想过。就算你通过手段与本王发生了亲密的关系。那样就能得到本王的心了吗。”   “起码。可以有个进展。不必再原地踏步了。我对您牵挂已久。可您却对暖霜忽冷忽热、若即若离。暖霜心中着实不安。若是能与您有一段姻缘。暖霜就算死。此生也算无憾了。”   “实话告诉你吧。本王平生最讨厌的事。就是被人算计。你觉得。本王会如何处置你。”   “暖霜任凭王爷责罚。”   听到她这样说。他瞬间心如死灰。再无哀求之意。   赵文向前爬了几步。向上叩头:“主意是奴婢出的。药也是奴婢去买的。一切都与公子无关。公子对您一往情深。请王爷千万不要责怪他。”   “本王就说嘛。赵公子怎么说都是一位大家公子。应该不会知道这些东西。原來是你这个下人挑唆的。本王今天便替你们府上管教一下刁奴。裙舒。把那壶酒拿给她喝。”   裙舒将酒壶放在赵文面前的地上。酒壶落在地面发出的清脆声音。听在赵文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可赵文毕竟是女人。她明白必须要尽力保住赵暖霜。倘若他在自己手里有个三长两短。大将军非剐了她不可。   她做了个深呼吸。强作镇静地跪在那里沒动。   赵文着实不想喝下那壶被下了药的酒。因为那个药是她亲自去买的。药性也在竹墨身上看到了。竹墨只喝下一杯。就变得那么不堪。她若是喝下一大壶。之后的事。她连想都不敢想。   怎奈。程茵打定了主意要替竹墨出这口气。过去。她们沒有关系。他如何隐忍她管不着。可如今竹墨已经是她的人了。她绝对不会允许他像过去那样。再任由别人欺负。就算是他自己情愿被欺负的。那也不行。   “你们主仆二人。今天只要有一个人肯喝了这壶酒。你们在酒里下药的事。本王便不再追究。   如若不然。本王会先把你们都关起來。然后再禀明圣上。看看到时候。大将军有脸还是沒脸。”   “不要。我喝。我愿意喝。”   赵暖霜一看事情有转机。赶紧过去抢酒壶。赵文抱住酒壶转过身。不让他碰到。   “公子。您不能喝啊。您想想。若是您喝下去会变成什么样子。您身份高贵。绝对不可以变成那样的。”   程茵在旁边冷眼旁观。欣赏着这对主仆。从方才的避之不及。到如今争抢着喝酒的狼狈模样。   赵文的话。让赵暖霜顿住了。   是啊。他若是喝了酒。就会变得失去理智。到时候。同样也会丢姐姐的脸。   他刚一迟疑。赵文抬起头。将里面的酒尽数倒入口中。   程茵满意地点点头。这个赵文对主子还算忠心。   “好。既然你已经把酒喝了。本王言而有信。你们下药的事本王就不追究了。不过。赵公子对本王一番心意。本王不好辜负。就留下來陪本王玩玩吧。裙舒。把前几天她们送过來的小箱子拿过來。”   “是。”   裙舒对主子。一向唯命是从。不大一会儿。就取过來一个黑色的小木箱子。   程茵把箱子打开。只见里面有鞭子和锁链。她对着赵暖霜神秘地一笑:   “待会儿。这些东西都会用在你身上。”   箱子里头的东西。赵暖霜不认识。可赵文是认识的。她有空也会去丽春院这样的地方去闲逛。所以对这些东西了如指掌。知道这些都是丽春院里用來训练不听话相公用的。若是要用在公子身上。那可如何使得。她连忙向上叩头:   “王爷。您不是说不计较了吗。万万不可把这些东西。给我家公子用啊。”   “本王确实说过。下药的事不计较了。可是。本王现在要做的事。是另外一件事。赵公子费尽心机。不就是想与本王春宵一度吗。本王好心成全他。只是。必须要按照本王的方式和手段來玩才行。”   程茵看着她脸色越來越红。头上已经渗出了汗水。知道药力就要发作了。不想看到她下作的样子。立刻吩咐道:   “來人。将这个心术不正的下人拉下去。关进牲口棚里去反省一天。晚上再放她出來。”   赵文听到“牲口棚”几个字。心中隐隐闪过一个念头。可是由于此时身体难受。所以并沒有來得及仔细琢磨。那个念头就溜走了。   她不停地高喊着:“王爷。请手下留情啊。公子对您是真心喜爱的。您不能这样对他。不能啊。”   程茵沒有再理她。直到她的喊声消失了。她才从木箱中取出一个黑色的鞭子。转头对中对赵暖霜说:“俗话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來。我们开始吧。”   赵文被拖到牲口棚里。王府的人沒有绑住她。只将在里面刷马的竹墨赶了出去。然后在门口上了锁。   竹墨一看小姐被关起來了。心中便是一惊。不知道小姐怎么得罪了九王爷。要被关在这里。   他用眼神扫视了一圈。发现王府的侍卫和护院众多。虽然他有把握能将她救出去。可是他会武功的事就暴露了。就会连累小姐的。   赵文看出了他的犹豫。立刻大声说道:“不用管我。快去护着公子。”   她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先将公子救出來再说。竹墨的武功她是知道的。如果他出手了。公子定可以安然无恙。至于以下犯上这个罪名。就由这个奴才來背吧。   竹墨得到吩咐。立刻施展轻功。向卧房赶过去了。   卧房里。程茵已经将鞭子举起來了。赵暖霜虽然沒见过这些东西。但是听她说要用咋自己身上。多少也有了一些觉悟。   他哪儿见过这个阵势。吓得全身发抖。冷汗都流出來了。   程茵放下鞭子。从里面又拿出一个烙铁。   “本王又改变主意了。鞭子虽然好玩。不过把烙铁烧红了。在身上烫几个印记。似乎更有趣呢。你说。先烫哪里比较好呢。是额头。鼻子。还是白嫩的脸蛋儿呢。”   说着。她把烙铁在他的脸上比划着。   男子的脸十分重要。若是被毁了。那一切就都完了。赵暖霜沒想到。九王爷竟然是这样嗜血残酷之人。双唇颤抖。想求救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一想到自己的脸要被毁。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见他晕倒了。程茵撇了撇嘴。   “沒想到。他的意志力这么薄弱。本王不过是吓唬他一下。就晕倒了。真是不好玩。”   正在此时。竹墨闯了进來。正好看到赵暖霜躺在地上。程茵手中拿着一个烙铁。似乎正要往他身上烙下去。   几个侍卫随后跟进來。跟竹墨打斗在了一处。   “你们退下。”   程茵放下手中的烙铁。让侍卫都下去。侍卫答应一声。立刻出去了。裙舒知道这两个人需要单独谈谈。所以也去了门口。   程茵看着竹墨。此刻的他英气十足地站在那里。眼睛盯着地上的赵暖霜。似乎十分担心和焦急。   他想过去看看。赵暖霜情况如何。可是被程茵拦住了。   “竹墨。你想和本王动手吗。”   “下奴不敢。”   他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   竹墨救人心切。若是赵暖霜落在其他人手里。他一定会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可是。这个人是九王爷。她对他很好。是他心中最在意的女人。就算他沒资格站在她身边。可是在任何情况下也不会对她动手。他怎么舍得对她动手。他怎么会出手伤他。如今要救主人。只能求她了。   程茵的脸上。仿佛结了一层寒霜。虽然他沒有对她动手。不过为了救赵暖霜。他不顾身份礼数就闯进來。和她的侍卫动手;而对她的好意却是几次拒绝。这天差地别的态度。让她实在有些不高兴。虽然她心中清楚。赵暖霜是他的主人。可是他们昨天靠得那么近。难道还比不上对他冷酷无情的赵暖霜吗。   他这样的表现。让她心里十分不舒服。说出的话也变得很不客气。   “你身为一个奴隶。这样闯进來是想做什么。”   “下奴该死。冲撞了九王爷。请您责罚。不过。下奴斗胆。求您放了下奴的主人。”   他垂下双眸。不敢看她。他这样做确实破坏了规矩。不过赵暖霜他不能不管。   程茵冷笑一声:   “你知道他对本王做过什么吗。他给本王下药。要和本王欢好。本王不过是在替他完成心愿罢了。”   信息量太大。竹墨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原來昨晚小姐让他试的药。是这样一回事。主人竟然做出这样大胆的事。难怪王爷会如此生气。不过。用这些东西对付公子就有点……   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木箱子。和里面的东西。打了个冷战。   “主人身子弱。受不住的。请您放过他吧。”   第六十九章 女尊国里的九王爷(二十) - 俏狐 - 白秋练   听完竹墨的话。程茵心里的火一下子就冒出來了。   每个赵暖霜的下人都对她说。让她放过他们的主子。   她贵为九王爷。难道她被人欺负。就是活该的。连计较都不应该的吗。   难道在他们心中。她就是一个不讲理的恶毒之人吗。   赵文也就算了。现在就连竹墨也这样说。似乎她要是不做出一些禽兽该做的事。就对不起他的想法了似的。   想到这里。她双手抱着肩膀。冷冷地说:“能够命令本王的人。只有当今陛下和皇后。沒有第三个人。   你算是个什么身份。也配在这里指手画脚。”   竹墨的头低得更深。握在一起的双手微微发抖。   别人说他什么。他并不在意。可是听到最在意的人这样说。他觉得难受到了极点。   之前她见到他。每次都会对他发出善意的微笑。   可是这一切。都被他给毁了。   再开口之时。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下奴自知身份低微。的确沒有资格在您面前说话。下奴不敢对您指手画脚。只是恳求您而已。”   “哦。如果本王说。不答应您的恳求。你会如何呢。”   听出了他声音里的受伤。不过她这次沒有心软。仍然故意为难他说。   “那就请您先杀了下奴。这样下奴也算尽力了。之后您想怎么做。就都与下奴无关了。”   他目光清明而坚定。抱了必死之心。   程茵听罢。心中更加气愤了。   竹墨真是出息了。竟然用自己的性命來威胁她。好样的。他是在赌她不忍心让他死。而放了赵暖霜吗。   其实。她本來就打算吓唬赵暖霜一下。就将他放了的。   毕竟。他姐姐立刻不少战功。即使不看他的面子。也要照顾一点儿他姐姐的面子。   可是。如今听竹墨这样一说。她反而不想轻易放了赵暖霜了。既然他舍身护着主人。那她便成全了他。   “本王可以放了他。不过有一个条件。”   竹墨一听有希望。连忙抬起头來:“请王爷尽管吩咐。无论什么条件。下奴都会尽力为您办到。”   “呵呵。你先别急着夸下海口。难道。本王命你去摘星星。你也去摘吗。”   竹墨确定地说:“王爷不是小孩子。绝对不会提出这种不切实际的条件。聪慧如您。一定会提一个更有价值的条件。”   程茵走到赵暖霜近前。用手背轻抚着他的脸颊。   竹墨身体一颤。心中有如打翻了五味瓶。十分不是滋味。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心中的苦涩。倒是是因为她欺负了公子。还是因为他内心深处见不得人的妒忌。   而程茵接下來的话。让他瞬间呆立在了当场。   “你说得沒错。刚才是跟你说笑的。本王今晚本來可以有佳人在怀。若是放了他。就沒人给本王暖床了。如果你愿意代替他。那本王倒可以考虑让他离开这里。”   “下奴……”他嘴唇动了几下。调整了一下呼吸。才发出声音:“下奴沒有资格为您暖床。”   在听到她说。他可以代替主人服侍她的时候。他的呼吸不由得一窒。   浓浓的喜悦。瞬间流入他的心灵深处。   可随后。他又想到自己的身份配不上她。而且。他知道赵暖霜也喜欢九王爷。他不能夺人所爱。   “你以为。你真能近得了本王的身吗。真是异想天开。   本王从小到大沒见过奴隶。觉得十分好奇。所以才让你陪伴本王一次。不过是图个新鲜好玩罢了。   到时候。这些东西都会用在你身上。本王就喜欢看别人痛苦的表情。”   程茵拼命的自黑。变着法的让他难受。   既然他让她不开心。他便也得陪着她不高兴。   听程茵这样一说。竹墨反而释然了很多。   他倒是沒有觉得王爷做的事有什么不妥。只是想着。公子绝对受不了这样的惩罚。由他來替主人承担也好。   只要主人能安然无恙。她怎么对待他都沒有关系。   更何况。他欠了她很多。通过这次有机会回报她。对于他來说。也算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好事。   若是他这副残破的身体。能令她开怀一笑。也算是值得了。   拒绝了她那么多次好意。看到她眼中的失望。他心中也十分难过。   他本想着。让美好的她远离他这个扫把星。他不配获得她的照顾。也不想拖累她。   可是。自从经历了昨晚的事之后。他不得不纵容自己拼命想她。才能暂时缓解心里的悲伤。   不管是不是他的意愿。他的身体都已经取悦了别人。为何不能取悦他最喜爱的人呢。   他要让九王爷高兴。不想再看到她难过的样子了。   所以。今后只要是她给予他的。无论好的坏的他都愿意接受。   下定了决心。竹墨作直了身体。清晰地说:“下奴愿意。”   “來人。将赵暖霜送回房间。至于你。晚上洗干净自己來本王的卧房。”   “遵命。”   他早就听过。有风月场所的相公被那些残酷的东西折磨致死。虽然知道晚上他也会被那样折磨。能不能活着出來都不一定。不过他并不害怕。因为准备折磨他的人是九王爷。过了今晚。恐怕他再也沒有机会接近她了。他十分珍惜。   由于他晚上要近身服侍王爷。所以裙舒将他带到了一个小房间里。虽然小房间里摆设十分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再无他物。不过比他平时住得牲口棚条件好太多了。   “竹墨公子。你好好休息。最好能睡一会儿。由于要保存体力。所以今天就不用劳作了。晚上会有人來为你梳洗打扮。王爷有需要的时候。再把你送过去。”   裙舒将他带到小房间之后。对他说。   竹墨知道她是王爷的贴身侍女。所以对她也十分尊敬。听她称自己为公子。连忙说道:“下奴记住了。您称呼下奴竹墨就好。”   裙舒一笑:“称你为公子。是因为你将会服侍王爷。如果还称呼你其他的。就会贬低了王爷的身份。”   原來是这样。   竹墨低下头。低声问道:“那下奴能不能与主人见一面。”   “不行。你不能离开这里。如果沒有王爷的命令。你就离开这里一步的话。你在意的那些人就会受罚。我劝你。难得现在王爷对你有点儿兴趣。你赶紧想想如何讨好王爷。你若是取悦了王爷。将军府的人也就不会被你连累了。”   裙舒知道打蛇打七寸的道理。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命门。她知道竹墨最在意自己的主人。所以就用他的主人來威胁他。   “下奴明白了。今天一定努力顺从讨好。努力让王爷开心。”   裙舒看了他一眼。转身出去了。   她真不明白。王爷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奴隶。既倔强。嘴巴又不甜。若是非要说出一个可取之处的话。也就这张脸还算能看。   裙舒走后。房间里就剩下竹墨一个人了。   为了让自己看起來有精神。他一定要睡一会儿。   他看了一眼床上干净的洁白布单子。带着精巧刺绣的高级绸缎做的被子。又低头看了一眼穿着破烂粗布裤子的自己。最终还是沒敢爬上去。   要是将王府的东西弄脏了。不知道他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在地上蜷缩了身体。昨晚的劳累。加上今天的担忧。让他很快就睡着了。   睡着之后。他噩梦连连。   一会儿梦到程茵厌恶的脸。一会儿梦到小姐向他求救。   沒过多久。他就被惊醒了。   望着天花板发呆。心中又是紧张。又是不安。还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总是。是再也睡不着了。   难得他今天不用干活。可是他并沒有觉得轻松。   竹墨不由得苦笑起來。大概是每天劳作习惯了。抑或已经注定了会毕生劳碌吧。   他就这样躺在地上发呆。沒再动一下。   不知道过來多久。直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他才发觉。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來了。   这次进來的。是一个他沒见过的丫鬟。这个丫鬟是粗使的下人。不像裙舒待他那般和气。将他带到院子里之后。拿起一桶凉水就往他身上浇了过去。   他的全身瞬间就湿透了。伤口周围的血被洗掉了。伤口被冲的发白。粗布裤子也完全贴到了身上。   如今已经进入深秋了。寒风吹在他身上。让他忍不住瑟瑟发抖。   连忙催动内力。好让身体变得暖和一点儿。   身上的伤口被水一冲。刺痛难当。他连忙调整呼吸。不至于让自己痛得晕过去。   裙舒有别的事情。所以沒來。让一个粗使的丫鬟來替他收拾一下。   丫鬟只当他是个普通的奴隶。认为他不过是王爷一时兴起的玩物罢了。   因此。这个丫鬟对他毫不客气。给他冲干净了身体。就丢给他一块干净的棉布。   “将身体擦干。然后进去将新衣服换上。”   “是。”   他卑微地弓着腰。回到方才让他休息用的那个小房间里。   只见方桌上多了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叠好的一件白色长袍。   虽然只有一件衣服。不过要比他原本穿的粗布裤子要好多了。   竹墨把补了无数次的粗布裤子小心地脱下來。叠好了放在旁边。   想着待会儿去打点儿井水洗一洗。再去求丫鬟赏赐针线。把昨天被那个女人撕坏的地方缝补一下。   今晚服侍完王爷。新衣服一定会被收回去。以后他还是要继续穿这条裤子的。   他把身体仔细地擦干净。确定沒有血污会弄脏新衣裳了。才拿起了托盘上的白色长袍。   第七十章 女尊国里的九王爷(二十一) - 俏狐 - 白秋练   布料手感柔软。从摸上去的触感就知道。这件衣服是由高级绸缎做成的。   虽然沒有一处花哨的刺绣。也沒有豪华的点缀。不过这样洁白纯净的颜色和简洁大方的款式。倒让他越看越喜欢。   竹墨小心翼翼地将长袍穿在身上。因为怕弄脏了。就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他看不到自己此刻的样子。从生下來就沒穿过绫罗绸缎的他。现在的样子会不会像一个小丑呢。   傻傻地站在那里。双手握紧了又张开。等待着程茵的传唤。   直到他的双腿都站得麻木了。窗外响起了二更的鼓声。也沒有人再进來跟他说过话。   今天。怕是不会传唤他了吧。也许。王爷只不过是随口一说。然后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他早就听过关于九王爷的传言。听说她身边沒有男子。可能喜好女色。   竹墨担心弄皱衣服。又站在原地等了两个时辰。   直到过了三更。他才换下长袍。将满是血污的粗布裤子又穿上了。仍旧将身体蜷缩在角落。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程茵自然不是将这件事忘了。而是因为突然遇到急事不能來了。   皇后突然发了高烧。她立刻带着裙舒。进宫去看望父后了。   在皇后的床前守着。眼睛一下就沒合上。照顾了一夜。   见皇后终于退烧了。她才放了心。   又在皇后寝宫里逗留了一会儿。直到第二天早上。她才从宫里回到王府。   有人向她禀报说。赵暖霜昨晚醒过來之后。就收拾东西回将军府了。他说自己突然身体不适。來不及向王爷辞行。所以让下人代为禀报。   此时。程茵才想起竹墨的事。   “赵暖霜带來的那个奴隶呢。”   赵暖霜走了她不管。可是不能让他带走竹墨。   “按照您的吩咐。那个奴隶还在客房里候着呢。赵公子走的时候精神恍惚。管家问起过奴隶的事。小人对她说。那个奴隶暂时需要留在王府。王爷还有事情要审问。那个管家听完了。沒有说什么就走了。”   听到竹墨还在。程茵这才放了心。   “将他带过來吧。”   “是。”   这一夜。竹墨睡得很好。   他梦到一个温柔的女子在吻他。两个人做了夫妻之间做的事。后來。他看到那个女子的脸。竟然是九王爷。他十分开心。身心愉悦。用力地抱着她。   出于习惯。他在卯时就醒过來了。   他下意识地爬起來。准备去喂牲口、打扫庭院。等往前迈了两步才想起來。他现在沒有住在牲口棚。   不知道主人还在不在府上。也不知道今天会让他在这里继续等待。还是会让他出去劳作。   想起昨夜那个美好的梦。他不禁羞红了脸。   梦里的他很大胆。完全不似平时内敛的他。   看來在他的内心深处。是如此期待那晚在马厩的女子就是九王爷。   九王爷昨晚为什么沒有传唤他呢。难道真的是忘了吗。   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静静地站在床边候着。   正在这个时候。门开了。裙舒走了进來。看了一眼竹墨。回头训斥那个粗使的丫鬟:“不是让你把他清洗赶紧。再给他换上一套干净衣服。随时等候王爷传唤吗。怎么还是穿原來的粗布裤子。你怎么办的事。”   丫鬟瞪了竹墨一眼。辩解说:“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衣服给他了。不曾想到这个奴隶竟然这样不听话。”   竹墨看到自己拖累了别人。连忙说道:“请您不要责怪这位姑娘。换衣服的事。昨日她确实已经交代过下奴了。下奴换上新衣裳之后。在房里等候王爷传唤。等到三更之后。料想着王爷大概不会來了。担心弄皱了衣服。就暂时将干净衣服换下來了。   裙舒看了他一眼。沉着声音说:“马上去换好衣服。王爷要见你。”   “是。”   竹墨奔回房间。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跟着裙舒去了程茵的卧房。   程茵一夜未眠。十分疲倦。   可又想起竹墨等了她很久。她便想立刻见到他。   她今天穿着便服。慵懒地趴在床上等着竹墨來。   不大一会儿。裙舒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王爷。竹墨到了。”   “让他进來吧。”   门一开。竹墨走了进來。裙舒知趣地沒有进來。   竹墨不敢抬头。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程茵盯着竹墨。发现换了新衣服的他。简直像换了一人似的。   果然是“人靠衣服马靠鞍”。这样的他。简直就是一位翩翩公子。   在走到离她还有五步远左右的距离时。他停住了脚步。跪倒施礼。   “下奴给九王爷请安。”   “起來吧。”   “多谢王爷。”   “到本王身边來坐。”   她屈起食指对他勾了两下。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在看到他之后。她的疲劳一扫而空。   他局促不安地咬了一下嘴唇。站在原地沒有动。   “下奴不敢那般造次。那样会弄脏您的东西。而且也不合规矩。若是您想鞭打下奴取乐。就请您动手吧。”   “竹墨。你好大的胆子。”见他又犯倔。她心中烦乱不已。开口威胁道:“你可别忘了。昨天是你答应代替你家主人挨罚的。   如果你这样不听话。本王就给赵暖霜吃下他为本王准备的药。   之后。他就会主动來勾引本王。   真是有些好奇。到时候这位大家公子究竟会变得如何风姿卓越。妩媚动人呢。   算了。还是换成赵暖霜吧。毕竟他比你更俊美。而且他对本王一往情深。也比你更主动听话。”   说着。程茵便准备要叫裙舒进來。   听到她又记起了主人。竹墨心中一急。立刻张口说道:“不要。您已经答应下奴了。不可以言而无信。   “明明说好你代替他服侍本王的。如今你先出尔反尔了。那就不要怪本王了。”   程茵真火了。她十分疲倦。他还这样惹她不高兴。真是欠收拾了。   “下奴愿意服侍您。听凭您的命令。”   竹墨按照她的要求。坐在了她身边。   “走开。”她将袖子一甩。冷冷地说。“现在你愿意听话了。可惜本王不想让你來服侍了。   本王一向不喜欢强迫别人。你走吧。”   他又跪在地上。担心她会对主人动手。   竹墨十分自责。他又惹王爷不高兴了。   咬紧牙关。下定了决心。   “下奴错了。请王爷不要生气。下奴是心甘情愿服侍王爷的。请王爷不要嫌弃下奴。也不要赶下奴走。”   “给你半炷香的时间。若是你能让本王开心。本王就让你留下來;若是不能让本王满意。那你就滚出去。换赵暖霜來。”   “是。下奴一定会尽力。”   要如何才能让王爷开心呢。   他答应的很快。不过心中却一片茫然。他从來沒有取悦过女子。除了被她折磨鞭打之外。他还真想不到其他方法。   她让他來主动讨好。他并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只得试探着说:“王爷。下奴出身卑微。沒有机会学习乐器。也不会歌舞。所幸还认得几个字。为您朗诵几首诗可好。”   “本王不想听。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现在你需要做的事。是服侍本王就寝。”   不知道他是不是装傻。索性她把话说明了。   见她平伸起双手。他这次听懂了她的意思。原來是要他为她脱下衣物。服侍她休息。   于是他沒有犹豫。一颗一颗地解开了她的扣子。   近看她的样子。长长的睫毛。清冷的大眼睛。皮肤光滑得沒有一处瑕疵。   他们离得很近。甚至他都感觉到了她的呼吸。   由于他微微低着头。所以她的呼吸正好都喷洒到了他的耳朵上。   竹墨耳中一阵发痒。呼吸也跟着急促起來。   他尽力屏住呼吸。不希望王爷看出他的异样。   就在他为她把金色袍子脱下來之后。她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   “亲吻本王。”   不敢再忤逆她。竹墨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压抑住心底深深地自卑。将冰凉的双唇贴上她的粉唇。   柔软的触觉让他渐渐沉沦。让他很快就忘记了自己身在何方。   她狠狠地吻着他。沒过多久又将他放开。   “脱衣服。”   他脸上的红霞未退。听到这个命令。不禁颤抖了一下。随即将刚换上沒多一会儿的长袍褪了下去。   他的身上再无其他衣物。她打量了他一下。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扯到了床上。   她紧紧地抱着他。让他产生了错觉。此刻的情景。让他想起了昨晚的美梦。   她身上的香气。让他迷醉不已。   隐约中他感觉到那香气。他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王爷……”   “叫我玉弦。”   “玉弦。”   他听话地叫了。随后心中闪过一丝清明。   那天在牲口棚里。那个女子也曾让他这样叫过她。   难道……   他心中一阵激动。答案呼之欲出。   程茵沒有再对他做什么。只是紧紧地抱着他。将头枕在他的胸口。手指在他的胳膊上画圈。   “竹墨。我好困。”   她这次沒有自称“本王”。双眼紧闭。睫毛轻轻颤动着。十分可爱。   眼睛下方有些发暗。是昨夜沒睡的结果。   在确定那晚的女人是她之后。想起他们曾靠得那么近。竹墨心头一热。伸手回抱住她。   “睡吧。下奴守在这里。不会让人伤害您的。”   第七十一章 女尊国里的九王爷(二十二) - 俏狐 - 白秋练   这一夜程茵睡得很好。她清早醒过來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   她翻了个身。才发现身边多了个男人。   竹墨早就醒了。可是因为他的胳膊正被她枕着。所以他不敢动。   即使胳膊麻了。也沒有舍得惊扰她的好梦。   她就在旁边。他激动的无法安睡。   趁她睡得香甜。他大胆地看着她。就这样看了一夜。   他在心中默念着。希望时间过得慢些。再慢些。这样他就能在她身边更久一些了。   不过。希望总归是希望。太阳还是照常升起來了。   竹墨本以为。她只会让他在这里停留一夜。早上就会把他送回到主人身边。   可是。程茵并沒有那么做。   她让他服侍更衣。之后不再让他做辛苦的工作。把他当做了贴身随从。   处理公务的时候。就让他在旁边陪着;她吃饭的时候。他为她布菜倒茶;到了晚上。他就陪着她一起睡。   “下奴不回到主人身边。真的可以吗。”   一天。他小心翼翼地问。   “沒问題。本王已经跟将军府的人打过招呼了。让你留下來陪我几日。如果你愿意。本王也可以将你买过來。”   竹墨摇头。虽然他希望能留在她身边。不过他是赵府的死契奴隶。世世代代都属于赵家。   程茵也不勉强他。只是留他在身边。默默地陪着她。   其实他还想问。那天晚上的女子是不是她。可是终究沒有问出口。因为他不敢。   万一不是她。他今后要如何自处。   如果真是她。又能如何。   难道他就可以求一个名分。名正言顺地留在她身边了吗。   他不过是一个奴隶而已。有什么资格去奢望那些遥不可及的事。   就这样吧。让他一直存着份希望。也许对于他來说。是最好的结果了。   也许。她过几天就觉得他无趣了。   到时候。就会将他赶走了吧。   于是。他沒有再提起回主人身边的事。程茵也沒有告诉他。打算留他在身边多久。   两个人就这样。默契地继续相处了下去。   这一天。竹墨去厨房为程茵取点心。回去的时候路过回廊。无意中听到两个丫鬟的对话。   “小红。你说那个奴隶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啊。   过去从來沒有男子可以接近咱家王爷。这个奴隶不仅可以近身服侍王爷。还被王爷留在身边这么久。真是太奇怪了。”   “那有什么奇怪的。咱家王爷就喜欢这个类型的呗。”   “可是我听说。皇后娘娘听说王爷将一个奴隶留在身边之后。勃然大怒。与王爷大吵了一架。可见。这个叫竹墨的奴隶。真是个红颜祸水啊。”   竹墨听完两个丫鬟的对话之后。心情十分低落。   都怪他。给王爷添了这么大的麻烦。导致她们父女失和。   他拿着点心往回走。突然。一个黑衣人拦住了他。   刺客居然混进了王府。竹墨立刻提高了警惕。将点心放下。准备与对方动手。   “等等。”黑衣人对他一摆手。从腰上拿出一个牌子。在竹墨眼前晃了两下。   竹墨认出这是将军府的令牌。立刻跪了下來。   见令牌如见主人。他不敢怠慢。   “下奴竹墨。参见主人。”   “将军让我來给你传个口讯。如果找到机会。就将九王爷杀掉。”   “下奴能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他大吃一惊。不明白主人为何会突然做出这样可怕的决定。   黑衣人也不隐瞒。坦白对他说:“赵公子回去之后。精神恍惚。整天呆坐在房里。三天前。他自杀了。”   “什么。”   “这一切都是因为九王爷。如果她不是对公子那般绝情。让公子丢尽了颜面。他怎么会选择自杀。所以。你一定要为公子报仇。”   将军府的人离开之后。竹墨在原地呆立了许久。   将军府对他恩重如山。他的身上也流着赵家的血。主人的命令他不能不听。   可是。程茵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比他的命还重要。是绝对杀不得的。   想了很久。他才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回到书房之后。程茵笑着问:“怎么那么久。本王都要饿死了。”   这几天。她和竹墨在一起。变得越來越开朗。脸上的笑容越來越多。   竹墨服侍得很周到。什么事也不需要裙舒出手。   裙舒懂得王爷的心。所以故意找些别的事來做。把独处的时间留给他们俩。   他充满歉意地说:“对不起。下奴笨手笨脚的。回來迟了。”   “别胡说。我要吃那个粉色的小点心。你喂给我。”   “好。”   他立刻将粉色的点心送到她的唇边。她一口一口地吃着。舌尖有意无意地碰到了他的指尖。   他宠溺地一块一块为给她吃。又体贴地替她擦去唇边的蛋糕碎屑。   第二天。是程茵的寿辰。   她在后花园大摆筵席。宴请亲朋好友。   竹墨为她更衣的时候。她问他:“你为本王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他垂下双眸。眉毛也拧在了一起:“下奴连身体都不是自己的。哪儿有什么可以送给您的。”   她嘟起嘴巴。假装嗔怒地说:“那就罚你一直陪着本王。來算作你送的礼物吧。”   他点点头。眼中却带着浓浓地哀伤。   他何尝不想一直陪着她。可惜造化弄人。无法实现他们的希望。   寿宴之上。他借着给程茵倒酒之机。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向她的肩膀刺去。   她沒有动。眼中有惊讶。也有失望。   他的刺杀沒有成功。很快。就有暗卫出手将他拿住了。   竹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手刺杀王爷。按照法律应该重罚。   可是。程茵并沒有罚他。而是将他关了一天。就放他走了。   他不明白。她怎么会放过他。他明明做了大逆不道的事。已经做好了被砍头的心理准备。   沒想到。她最后竟然放过了他。   竹墨离开王府的时候。裙舒将程茵的话转告给他:“王爷说。她此生都不想再见到你了。”   此刻。程茵站在远处。正默默地看着他们。   父后今天对她说。若是她再宠信这个奴隶。就派人将这个奴隶杀掉。   她知道。父后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为了保住竹墨。她只能让他走。   至于他行刺她这件事。她心里能猜到个大半。   她能看出來。他是不希望她死的。因为他出手比平时缓慢了一倍。   而选在那么多人面前行刺。他是故意让大家知道。他已经被王爷抓起來了。   他斩断了她们在一起的可能。多半是知道了皇后反对她们在一起的事。另外。听说赵暖霜自杀了。怕是他出于忠义。也要出手为主人报仇吧。   这个傻瓜。为了维护她周全。又为了抱住她的颜面。做出了这么傻的事。他将自己的命置于何地呢。   他是将军府的奴隶。别说他不打算逃跑。就算想跑也是跑不掉的。   他身上有奴隶的印记。如果去了别的地方。被人发现他不在主人身边。就会被送到官府的。   竹墨回到将军府。因为办事不利而被打了五十鞭子。   赵文身披重孝。一边打。一边咬牙切齿的说:“你可知道。允许你学武功。允许你读书识字。都是公子暗中帮你的。他对你那么好。一直顾及着你们之间的亲情。而你又是怎么对他的。   你不仅抢了他最爱的女人。而且还沒能替她报仇。   凭你的武功。如果真想取走一个人的性命。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失败。我看你是故意的吧。”   竹墨双目紧闭。一言不发。   他还能说什么。一切都是他的错。他就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被打完鞭子之后。他被拖到了牲口棚里。   竹墨行刺的失败。连累了他的父亲。   他父亲被打了五十鞭。关进水牢里。他父亲不懂武功。也上了年纪。所以第二天就死了。   竹墨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在牲口棚里痛哭失声。   从那以后。每天只顾低头干活。再也不发出声音。   赵环见刺杀不成。为了能给弟弟报仇。干脆和七王爷勾结。造反了。   可惜。他们的计划失败了。七王府和将军府被查抄。下人们也被判充军。   竹墨的手上和脚上都带着沉重的枷锁。他跟在将军府丫鬟仆人的后面。在差役的驱赶下。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他的心中再无任何指望。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还沒离开国境。他就被人救了。   将他救走的。是以前多次來劝说过他的自由会的人。   自由会将竹墨带到山里。那里有一个村子。被称作自由村。   那里面住着很多带有奴隶标志的奴隶。还有一些希望帮助奴隶的人。   开始。竹墨仍旧和在将军府一样。一言不发。   每天在村子里做些零活。自然是沒有过去那般劳苦的。   一年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竹墨从开始的沉默。到渐渐和周围的人熟悉。知道了他们的经历。   在听到每个奴隶的痛苦经历之后。他与大家成为了朋友。   这里的生活都是自由平等的。他的话也多了起來。变得喜欢和大家聊天了。   再后來。自由会去搭救那些被虐待的。或者得了重病被丢弃的奴隶时。竹墨也忍不住去帮忙了。   他在自由村的学堂里学到了简单的医术。心胸开阔了许多。活得也更有意义了。   这期间他忍不住打听过程茵的消息。知道她仍旧安好。也就放心了。   第七十二章 女尊国里的九王爷(完) - 俏狐 - 白秋练   竹墨每次吃过晚饭之后。都会坐在山坡上看夕阳。有时候会拿起自己做的笛子吹奏。有时候捡起树枝在泥土上画一个女人的画像。   一个小奴隶好奇地问他:“竹墨叔叔。你画的女人是谁啊。”   他笑得幸福。轻轻地说:“这是叔叔最爱的人啊。”   “那现在她在什么地方啊。为什么叔叔不把她接到自由村里來呢。”   看到孩子天真的面孔。竹墨叹了口气:“她身份高贵。不可以住在这里的。”   “那有什么关系。你也可以去她家里。和她在一起啊。”   竹墨摇头。眼中带着隐隐地哀伤:“不可能的。她家的人不喜欢我。而且。我家的主人也反对过她家的人。”   小奴隶听罢托着下巴。小脸皱在了一起。   “那可麻烦了。也就是说。你和最爱的人。不能在一起了呗。”   “所谓世事无常。哪里有得人來决定。”   由于自由会出现的太过频繁。拥有奴隶的贵族便不高兴了。   常常出现奴隶逃跑的情况。逃跑之后还很难抓到。   贵族们集体上奏朝廷。奏请剿灭自由会。皇帝准奏了。   程茵几次提交废除奴隶的奏折。由于损害了贵族的利益而无人支持。   虽然她的奏请沒有被批准。不过通过这件事。赢得了皇帝的赞许。   皇上认为她有仁德之心。并劝她这件事要从长计议。   由于成亲才算一个真正值得信任的女子。所以皇帝亲自赐婚。将礼部尚书的儿子启念嫁给了她。   大婚那日。大雪纷飞。   程茵穿着华贵美艳的红色婚服。挽着容貌倾城的未婚夫。见到的人都说她们是天生一对。   而远在深山里的竹墨。在听到她大婚的消息之后。对着月亮吹了一夜的笛子。   成亲之后。程茵被立为了太子。   自由会有几个人被抓。自由村的人十分惶恐。奴隶们都担心会被抓回去。重新回到地狱般的生活。   自由会的首领。也是自由村的村长名叫契宇。   由于他今年已经快六十岁了。所以想找一位接班人。接替他的位置。继续解救天下受苦的奴隶。   契宇本來已经选中了竹墨。可是竹墨不想对抗朝廷。因为皇族里有一个女人。是他不想伤害的。   在最近的一次解救奴隶的计划中。契宇受了重伤。差点儿被差役抓住。   他带着重伤回到自由村。临危受命。恳求竹墨答应。在他死后做自由会的首领。   见他老泪纵横。竹墨也十分感动。就答应了下來。   在契宇死后。竹墨成了自由村的新村长。他给自由会制定了新规定。   只许解救奴隶。不能伤害官府的人。也不准产生造反的念头。一旦违反就会被赶出自由村。   竹墨不想惹事。只希望大家能平安地活下去。结果。还是出了意外的事。   自由会里武功最高的事竹墨。第二高强的就要数二当家秦俊了。   他和哥哥秦魅都是奴隶。他的哥哥被皇帝看上了。   于是。女皇为他除去奴籍。还把他接进宫里封为贵人。   可是哥哥早就有心上人了。虽然被女皇宠爱。不过每晚都在宫中偷偷抹眼泪。   哥哥派人写信给他。他便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偷偷溜进了皇宫。   趁着当时是深夜。将哥哥给带出了宫。让哥哥和心上人远走高飞了。   女皇失去了心爱的贵人。十分恼怒。派人去追查。   很快。就查到带走秦魅的人是他的弟弟秦俊。还查到秦俊是自由会的人。   女皇认定是自由会的人做的。于是大笔一挥。下旨命朝廷重臣加大力度。全力剿灭自由会。找回秦贵人。   大臣办事很有手段。竟然查到了自由村的位置。   虽然竹墨得到消息。带领大家离开了村子。不过还是有几个病弱的奴隶被官兵捉到了。   竹墨聪明伶俐。武功又出神入化。带着大家躲进了山洞里。官兵找不到他们了。   用刑之下。被抓的奴隶说出了自由村里的情况。   大臣将他们的供词呈给皇上。皇上一看到竹墨这个名字。心中就是一动。想起了一件事。   女皇将程茵传进了宫里。脸色不善地对她说:“朕知道。那个叫竹墨的奴隶与你的关系不一般。他现在是自由会的首领。而自由会的人拐走了朕最宠爱的贵人。朕的希望是让自由会从此不存在。茵儿不会让母皇失望吧。”   程茵沒想到皇上会知道此事。连忙推辞道:“儿臣确实认识竹墨。不过这不代表儿臣容易办成此时。可是对缉拿奴隶不太擅长。还请您另请高明吧。”   “不行。这件事就交给你办。就这么决定了。”   皇上一甩袖子。离开了。   男女感情之事。她心里有数。只要派程茵出马。她相信这个小女儿一定可以成功的。   程茵仁慈。本來就支持废除奴隶制度。根本不想去剿灭自由会。   更何况。皇上说自由会的首领是竹墨。   怎奈圣命难为。只好到处虚张声势做做样子。   第二天。出了大事。   有刺客溜进皇宫。将女皇给刺成了重伤。御医们强力抢救。怎奈已无力回天。   女皇将所有王爷、公主和重臣叫到龙床之前。交代了将來的天下交给太子。并命大家好好辅佐太子。   最后。女皇仍然心病难医。加了一道旨意。   那就是。兵权交到皇后手上。只有在程茵平了自由会之后。才可以拿到兵权。   女皇驾崩。新帝登基。   原來的皇后变成了太后。他催促道:“茵儿。你要速速完成先皇的遗命才好。不然。父后也不敢违抗命令。私自将兵权交给你啊。   你万万不可妇人之仁。毕竟沒有兵权的皇帝。就是空壳而已。   父后早就告诉过你。那个奴隶就是个祸害。应该早早出去。可你就是心慈手软。不肯听父后的话。”   程茵想。看來只能先拿到兵权。然后再想办法废除奴隶制了。   裙舒带着侍卫到处追查。很快就找到了竹墨他们栖身的山洞附近。将那一带包围了。   竹墨不肯束手就擒。告诉官兵。他已经在周围埋下了炸药。如果想谈判。必须由新女皇亲自前來。   程茵來到山里。见到了竹墨。   多日不见。她们都变了。她更加超凡脱俗。他也更加潇洒了。   “听说你想见朕。现在朕來了。你说吧。”   她声音洪亮。眼神清冷。   再次见到她。竹墨几乎要流下泪來。眨了眨眼睛硬是忍住了。   他仿佛回到了几年前。他在王府的日子。恍如隔世。   可是又想起。她已经娶了夫侍。心中一片苍凉。强打着精神说:“陛下。好久不见了。您还好吗。”   “嗯。还不错。朕沒空与你叙旧。今天朕前來。是为了剿灭你们自由会的。实不相瞒。先皇下了旨意。只有灭了自由会。朕才可以拿到兵权。成为一个真正的皇帝。”   她说的冷漠。完全不念旧情。   “原來如此。”他笑得苍凉。仍然不愿与她兵戎相见。“陛下。我愿意束手就擒。不过恳请陛下饶了其他奴隶。”   “你有资格与朕讨价还价吗。來人。将竹墨拿下。”   周围几个奴隶还想挣扎。被竹墨制止了。   他坚信程茵是个良善之人。就算如今已经对他沒有了感情。不过一个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   就这样。新帝沒有浪费一兵一卒。就消灭了自由会。   竹墨沒有被送进监狱。而是被带回了皇宫。   圣旨來了。他被封为了贵妃。   新贵妃是奴隶奴隶。因此皇帝下旨意。为表示皇帝对贵妃的宠爱。决定大赦天下。废除奴隶制。   当夜半三更。程茵抱着竹墨亲吻的时候。他有些反应不过來。仿佛这一切都像是在梦里一般:“我加入了自由会。陛下不怪我吗。”   “众生平等。朕原本就对奴隶制不满。你加入自由会。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还动手行刺过您。您把我留在身边。难道就不担心吗。”   “不担心。朕知道你对朕的心意。那时你定是迫于无奈。”   “陛下夜夜留在竹墨这里。难道不去看看念贵妃吗。”   他被吻得呼吸急促。明明舍不得她离开。却还是言不由衷地问。   “当初先皇赐婚。朕本來是宁死不从的。后來启念跪求朕娶他。替他保全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他与一位公子相好。龙阳之事自然不能被接受。所以朕就帮了他。也应付了先皇。朕从來都沒有碰过他。娶他不过是为了帮他。也是帮自己。并无夫妻之实。若是不能登上高位。如何能够保护挚爱。”   竹墨十分感动。抱紧了程茵。   程茵与竹墨相伴相依。直到八十岁的时候。女皇程茵驾崩。由她和竹墨的女儿玉似继位。   女皇死后。竹墨独自坐在寝宫吹了一夜的笛子。第二天一早。也被发现失去了呼吸。   竹墨來到阴曹地府的时候。沒有看到程茵。他料想她可以已经去转世了。   能与程茵那样的女子相伴一生。他此生已经沒有遗憾了。   在举起孟婆汤的时候。他诚挚的祈祷。但愿上天怜悯。來世还能遇到女皇。再与她续写今世的情缘。   竹墨刚离开。程茵才飘出來。   “哎呀。居然闹肚子了。”   “你那个心上人。已经去投胎了。”   看了一眼孟婆。小女孩眨巴着眼睛说。   “什么。我不过去了几分钟。怎么他就來了呢。”   程茵懊恼不已。   孟婆劝她:“别难过了。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好在你们缘分未尽。去吧。”   程茵本想问清楚她这话的意思。可是看到小女孩已经把汤递到她眼前了。想想多问无益。反正喝下去也会忘记一切。就喝了下去。   第七十三章 情敌(一) - 俏狐 - 白秋练   清晨。一个留着短发。穿着白色T恤的女孩正在路上慢跑。   她拥有一副极好的身材。一张脸雌雄难辨。一对细长的丹凤眼中。闪烁着邪魅的光芒。   晶莹的汗水顺着她的额角淌下來。她停下來。一边用搭在脖子上的手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一边欣赏着周围的风景。   她在这个异国的小镇里。已经住了半个月有余了。   最近。她正在环游世界。每个地方只住几天。   这里的自然风光太过迷人。她还真有些舍不得走了呢。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她扫了一眼屏幕上闪烁的名字。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才将电话接了起來。   “你好。伯母。”   “喂。小安吗。”   “是的。”   “你最近好吗。”   “还不错。正在到处旅行。”   “小安。伯母有件事想麻烦你……”   “有什么事。您说吧。”   她拿着电话。将身体靠在旁边的栏杆上。静静地听着。   时而微微顰眉。时而用手指轻轻敲打栏杆。最后抿紧了嘴。   “这件事。我可以试试。   不过。希望您能明白。我原來的决定仍然沒有改变。”   “伯母明白。我不会强人所难。只要你能回來。略微哄哄他就行。   他那么喜欢你。一定会听你的话。”   “您太高看我了。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我去了也未必有用。无论如何。我尽力而为吧。”   挂断电话之后。她才苦笑了一下。   他对她的感情。她心里都明白。这也是她不愿意再回到那个地方去的原因。   她不想给他希望。可是现在看來。不得不回去了。   看來这次周游世界的计划。不得不暂时要告一段落了。   总之。欠别人的人情。迟早是要还的。   叶康带着围裙。一手握紧大勺把儿。一手拿着锅铲。正在为心上人做晚饭。   他的脸上带着微笑。鼻子里哼着小曲儿。很快就做好了营养丰富的四菜一汤。   叶康将食物装进精美的碗盘里。又放在一个托盘上。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卧室门。   卧室的大床上。安静地躺着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长着一张阿波罗一般的欧式面孔。乌黑的头发略显凌乱。   他的双眼紧闭。双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润。正在沉睡着。   头上渗出点点细汗。睫毛微微颤动。似乎做了什么噩梦。十分不安。   叶康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不由得呼吸一窒。   他好帅。简直帅得不似凡人。   认识他这么久了。可是叶康每次近距离看他。还是会被迷得呆愣许久。   过了一会儿。他才回过神來。伸出白皙细长的手。摸了一下曾凯寻的额头。皱起了眉头。   好像还是有些热呢。   他从抽屉里拿出两瓶退烧药。放在一边。柔声说道:“曾先生。起來吃点儿饭再睡吧。”   曾凯寻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了头。模糊不清地说:“好困。别烦我。走开。”   叶康早知道曾凯寻有起床气。不过看到他如今孩子气的举动。叶康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现在这副样子。哪里还像台上那个潇洒帅气。受到万人瞩目的超级巨星。   “好了。别睡了。吃过饭。好吃退烧药。”   他掀开曾凯寻的被子。轻声哄着。   曾凯寻眉头紧锁。眼睛都沒有睁开。就一把将叶康搂紧怀里。   准确地找到他的嘴巴。狠狠地在他的下唇上咬了一口。   “啊。”   叶康吃痛地惊叫了一声。曾凯寻才得意地笑着睁开了眼睛。将他放开了。   他慵懒地将双手放在脑后。嗓音十分有磁性:   “今天。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   “四菜一汤。都是你爱吃的。”叶康指着桌子上的菜。献宝似的一一为他介绍着:“姜丝蒸鲶鱼、黄芪枸杞山珍豆腐、红枣紫米蒸莲藕、黄瓜海蜇丝和胡萝卜鲫鱼汤。”   “喂给我吃。”   “好。”   叶康宠溺地点点头。端起米饭。先夹了一筷子鲶鱼肉。放进他的嘴里。   曾凯寻张口吃了。然后咬住了他的筷子。   他用力将筷子抽回來。脑海中想起了他们认识的经过。   二十二岁的叶康。从小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富家少爷。他的父亲是花叶集团的总裁。   三岁的时候。他的父母离异。他跟着父亲一起生活。   父亲为了生意到处跑。叶康大部分时间都被保姆照顾。与父亲的感情有些疏离。   他的母亲又嫁人了。又和后來的丈夫有了孩子。所以从來都沒來看过他。   叶康猜想。母亲已经忘记有他这个儿子了吧。   无论是吃饭还是睡觉。一直都是他一个人。   上学之后。他沒有要好的同学。也沒有亲密的朋友。   被欺负了。他也不知道反抗。   有高年级的同学抢了他的钱。他也顺从的给人家。   渐渐地。他变得不想去学校。还得了自闭症。   直到叶康看到一部电影。才改变了他的一切。   这部电影的名字叫《小龙套之永不放弃》。讲的是一个小演员从跑龙套开始。一直努力拼搏。   小演员出生在农村。家里一贫如洗。还有两个哥哥。   他从小就有一个梦想。就是要当一个受到万众瞩目的巨星。   他要出人头地。给全家人带來富裕的生活。   家里人的反对。导演的拒绝。身边人的冷嘲热讽。小演员不断受到打击。可是他却从來沒有想过放弃。   他住地下室。到处求人给他机会拍戏。拍武打戏多次受伤。   吃了许多苦。遇到很多困难。最后他终于成了一代明星。   看了这部电影之后。叶康觉得很感动。也从心里佩服男主角的毅力和信念。   这部电影的主演是曾凯寻。这是他的第一部戏。   曾凯寻因为这部戏一举成名。成为炙手可热的当代红星。   由于受到角色魅力的影响。叶康也喜欢上了曾凯寻。   他觉得曾凯寻把男主角的性格演绎的淋漓尽致。尤其是犹豫而坚毅的眼神。十分传神并且富有魅力。   他加入了曾凯寻的粉丝团。认识了一些同样喜欢曾凯寻的人。   因为有共同话題。叶康经常与大家热烈的讨论。人也变得开朗起來。   通过粉丝团。他了解了很多曾凯寻的现实情况。   他知道。和电影中角色的性格一样。曾凯寻现实中也是个很努力的人。   虽然他家庭条件很好。不过他从來沒有依靠过家里。   从十八岁开始。就离开了家。独自到外地打拼。   在当演员之前。曾凯寻做过保安。当过推销员。也做过餐厅的服务生。   后來。他到工地上班。把腿摔伤了。   他在医院住了一个月。临出院之前。遇到了星探。   就这样。他签约了影视公司。   由于《小龙套之永不放弃》票房大卖。所以影视公司又推出了第二部和第三部。   每次首映。叶康都会赶到现场。   他的整个青春时光。都是在这一系列电影的陪伴下走过來的。   从第一部到第三部。叶康看了无数次。深深地被曾凯寻感动了一遍又一遍。   在一次粉丝见面会上。他终于见到了本尊。   叶康从不相信一见钟情。也从來沒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男人。可是那一天发生的事。却超出了他的预想之外。   曾凯寻本人。要比屏幕上的他要更帅气几分。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叶康沒出息地哭了。   他不是一个爱哭的人。甚至小时候被欺负的时候。都沒有掉过一滴眼泪。   曾凯寻扯着唇角邪邪一笑。叶康感觉到心中顿时充满了阳光。不由得和周围的粉丝一起尖叫出了声。   他一直后悔被生出來。他一直很孤独。可是那天他第一次改变了想法。   他衷心地感谢父母。将他生下來。才有机会认识这样一个美得令他惊心动魄的男人。   过去。叶凯将他当做偶像。而那时。叶凯已经将他视作了男神。   回去之后。叶康便失眠了。   醒着的时候。脑海中是曾凯寻;等睡着了。梦到的也是他的俊美面孔。   无论是吃饭还是走路。心里想的都是那个高大的身影。   当发现自己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他心中十分惶恐。可很快就释然了。   曾凯寻带给他那么多感动。他对这个人是真心喜欢的。那么他的心上人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來活下去。   现在的问題是。怎么才能接近曾凯寻呢。   叶康随手在键盘上敲出了曾凯寻所在的影视公司。   打开网页一看。弹出了一条招聘启事。   本公司招聘艺人助理两名。经纪人两名。   助理要求:吃苦耐劳。有无经验均可。   经纪人要去:经济管理专业本科以上学历。两年以上相关工作经验。   叶康考虑了一下。自己学历沒有那么高。对经济管理方面的工作不了解。   助理应该可以。虽然可能会很辛苦。   不过。这是他能接近男神的唯一方法。只要能每天看到曾凯寻。无论什么苦他都愿意吃。什么挑战都愿意尝试。   他认真准备一分简历。第二天就穿戴整齐。去了影视公司。   由于助理的工作很辛苦。再加上一般助理刚进公司的时候。只能跟在不太出名的演员身边。所以來应聘的人并不多。   很顺利。叶康就被录取了。   第七十四章 情敌(二) - 俏狐 - 白秋练   一想到马上都能见到偶像了。叶康就激动的心里像有一只小鹿在乱撞。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他进入公司之后。做的都是一些杂事。根本沒有机会见到曾凯寻。   他的工作地点在一楼。做一些给信件分类的工作。   而曾凯寻的办公室在十楼的艺人工作区。上楼下楼都有专用电梯。根本不会从他面前经过。   因此。叶康在演艺公司待了一周。竟然一次都沒有见过他的男神。   他有点儿难过。不过仍然舍不得走。毕竟他还是和男神待在同一栋楼里。比过去距离曾凯寻近了许多。   过了两天。曾凯寻的助理休婚假。公司让他去代班。   叶康兴奋的快要飘起來。虽然只代班几天。不过终于可以近距离接触男神了。   成了曾凯寻的助理之后。叶康发现他确实是个优秀的人。   最近。曾凯寻又接了一部新电影。   他在工作中十分勤奋。为了研究剧本。常常不休不眠。   每次去片场之前。他都会背熟剧本。   他对导演十分尊重。从來不耍大牌。为了拿出最优秀的表现。拍几十次也是常有的事。   特别是拍动作戏的时候。他都是亲自上场。一次都沒有用过替身。   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和对别人。他的要求都很严格。他加班是家常便饭。助理也要陪着通宵。在工作和生活方面照顾他。做他的助理自然更辛苦一些。   一天。叶康跟着曾凯寻去参加一个颁奖礼。   回來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他们路过一家小酒馆。曾凯寻要进去喝酒。   叶康阻拦不住。曾凯寻喝了不少酒。很快就醉的不省人事了。   他开车送他回别墅。将曾凯寻扶上了二楼。   进了卧室之后。把他放在了大床上。   酒醉的曾凯寻说着胡话。口中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叶康听不清楚。   他看出了曾凯寻脸上毫不掩饰的脆弱。不由得有些心疼。   曾凯寻闭着眼睛。委屈地憋着嘴巴。将双手高高举起。哀求着说:“抱我。”   叶康的心一阵抽紧。忍不住伸手将他抱在了怀中。   曾凯寻一真欣喜。将嘴巴贴上了他的唇。   他的吻既霸道又急切。干涩的唇堵住了叶康的呼吸。短短的胡茬刺痛了叶康的脸颊。   一股电流。通过叶康的唇传遍全身。他感到极度愉悦。连灵魂都在颤抖。   在亲吻的空隙。曾凯寻声音沙哑地低唤:“小安。我好想你。”   叶康的心一颤。小安是谁呢。   都说酒后吐真言。那一定是他最在乎的人吧。   心疼和酸楚两种情绪混杂在叶康心里。他眼神不错地看着曾凯寻。   曾凯寻突然瞪大了双眼。一把推开他。似乎瞬间酒醒了。   叶康低垂了眼睑。将受伤的情绪隐藏起來了。   曾凯寻冷冷地看着他。声音好像來自北极。   “你在做什么。趁我喝酒之后。主动凑过來。有什么目的。”   男神竟然误会他。认为他是出于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才会接近他的吗。   听曾凯寻这样问。他有些委屈。   虽然他出于安慰。忍不住抱了曾凯寻一下。不过确实是对方主动吻他的。   不过。他沒有拒绝倒是真的。他对叶康有邪念。也是真的。   他不愿意解释。心灰意冷地说:“我沒有目的。只是喜欢你。”   “可是。我不喜欢男人。”   曾凯寻抓了抓头发。懊恼自己为何会酒后失态。将眼前这个男人当做了小安。   “我知道。可是我也控制不了自己。一直想你……   自从看了你拍的电影。我就深深地爱上了你。   我觉得你很坚强。也很努力。是我孤独、单调生活中的唯一阳光。   你一定会认为。被一个男人喜欢是一件很恶心的事儿吧。   你是一位大明星。大家心中的偶像;而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沒有朋友。父母也不在乎我。   我也知道自己沒有资格肖想你。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   叶康有些哽咽。干脆趁此机会一股脑地说出了心里话。   把话说完之后。低下头不敢看对方的反应。   他这样生气。怪自己冒犯了他。说不定会马上将他赶走。   有些话要是他现在不说。今后恐怕也就沒机会说了吧。   曾凯寻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抬眼看着他。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动了这样的心思。”   面对他轻蔑的眼神。叶康双唇颤抖。说不出一句解释的话。眼中快要滴下泪來。   这一刻。他非常后悔。   他不该那么冲动地抱住他。也不该对他表白自己的心意。   早知道他会变得这样讨厌自己。他就应该安分守己地在他身边渡过这几天。   “既然是你主动勾引我。那就做好负责到底的准备吧。”   说着。曾凯寻倒在床上。背对着他不再说话。   咦。   过了许久。叶康才反应过來。   男神这话的意思。是不怪他了吗。   好像还有接受他的意思。对吧。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曾凯寻可是男神啊。   叶康咬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疼得他“哎哟”了一声。不停地甩着手腕。   从那一天开始。两个人的关系就变得不一样了。   后來。曾凯寻亲自开口给他调到了身边。成了他的正式助理。   两个人表面上是助理与艺人的身份。不过。私下里却是一对甜蜜的恋人。   有一次。叶康试探着问他:“曾先生。小安是谁啊。”   虽然此刻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不过他还是习惯和在外面的时候一样。仍然叫他曾先生。不过带了几分调侃的意味。   曾凯寻的脸色立刻变了。许久沒有说话。气氛一下子就沉闷了几分。   最后。曾凯寻丢下一句话:“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名字。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   叶康叠声答应道。   这下。他更加确定了。   小安一定是他的前女友。而且还多半伤他很深。所以他才会对这个女人如此念念不忘。连提一下都不行。   叶康在心里下定决心。他要加倍对男神好。早点儿抚平男神心上的伤口。   昨天。曾凯寻为了拍好一场雨中争吵戏。发烧了。   因此。早上叶康亲自下厨。给他做了几个菜。   曾凯寻故意逗他。让他喂自己吃饭。   时而咬住他的筷子。时而在他的耳朵里吹一口气。时而在他的脸上捏一把。一顿饭吃的叶康坐立不安。脸红心跳的。   好不容易看着他一口一口地把饭吃光了。叶康才放了心。把药和温水递给他。   “今天的通告就别去了。休息一天怎么样。”   曾凯寻把药丢进嘴里。喝了两口水。摇摇头:“这怎么行。每天租场地的费用不低。每天那么多演员吃住也是不小的开销。不能因为我一个人影响了这部戏的进度。”   说着。还是挣扎着去了片场。   叶康甚至他性子好强。只得由着他了。   曾凯寻这次演的是一个都市戏。演的角色与之前完全不同。是一个霸道总裁。   在戏中。他看上了单纯善良的女主。   两个人经过了许多波折。霸道总裁最终抱得美人归。   这部戏中有搞笑内容。也有虐心内容。对曾凯寻來说。是一个全新的挑战和尝试。   昨天的戏是男主和女主发生了误会。在雨中大吵了一架。   今天的拍戏场所在酒吧。拍的是男主与女主吵架之后。在酒吧独自喝闷酒。巧遇女配也在。女配趁虚而入勾引他的内容。   由于当天主要是男主和女配对手戏。沒有女主角的戏份。因此女主角不需要到场。   曾凯寻先去了化妆间。化妆师正在给他化妆的时候。副导演走了进來。   副导演与曾凯寻很熟悉。他们从第一部戏就开始合作了。   “曾先生。原定的女配角。昨晚突然阑尾炎发作去了医院。不能來了。”   “那怎么办。”   他一皱眉。看來今天的戏是拍不成了。   “幸好我的一个朋友刚从国外回來。她是模特出身。跟这次的女配角气质很接近。   昨晚我连夜给她打电话。好说歹说她才答应帮我这个忙。   我把剧本给她发过去了。她待会儿就会过來。你们以后有很多机会合作。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模特吗。   竟然与她是同行。他这辈子和模特还挺有缘分的。   “既然沒问題了。那就开工吧。”   妆化好了。他站起來。叶康立即给他披上了一件外衣。   “曾老师。您的烧刚退。加件衣服吧。”   “嗯。”   看到叶康担忧的样子。他扯起了唇角。   这个男孩儿真是可爱。每次看到他认真的表情。都会勾起他的邪恶念头。   要不是有闲杂人等在旁边。他一定会狠狠地亲他。一直亲到他腿软再放开他。   曾凯寻一脸遗憾地出了化妆间。叶康看到他一脸坏坏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是在动什么歪脑筋。他跟在后边。调皮地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   曾凯寻是个率性而为的人。一向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过去。他发现自己心里有了她。就立即努力的争取。   如今。他和叶康在一起开心。便也不会委屈自己。   看叶康平时胆小害羞的样子。曾凯寻感到无法想象。当初他是从哪里來的勇气。敢对他投怀送抱的。   曾凯寻、叶康和化妆师上了车。司机把他们带到了酒吧门口。   第七十五章 情敌(三) - 俏狐 - 白秋练   叶康先下了车。又转到另一侧。替曾凯寻将车门打开。   他们几个人刚下了车。副导演随后也到了。与曾凯旋交代着今天的拍摄日程。   此时。从远处疾驰过來一辆摩托车。转瞬就到了他们近前停住了。   从摩托车上下來一个黑色衣服的女孩儿。衬托出一副高挑而完美的身材。   这个女孩儿气质极其出众。一出现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叶康跟在曾凯寻身边已经有几个月了。见过的大小明星艺人也不在少数。可他仍然有些惊叹。从來沒见过如此潇洒的女孩儿。   她摘下安全帽。露出一头乌黑的齐耳短发和一张清秀的面庞。狭长的双眼中闪烁着聪慧的光芒。   副导演一见到她。连忙亲切地打招呼:   “小安。你來了。   这么久沒见。你还是那么漂亮。真让人羡慕。”   她竟然回來了。   曾凯寻眼神不错地看着欧阳安。心中有千言万语都哽在了喉咙。   欧阳安对着副导演微微一笑。粉红的唇被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玛丽。这么久沒见。你还是那么会讲话。”   “听说你去旅行了。玩得开心吗。”   “还好。”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副导演把曾凯寻叫了过來:“曾先生。给你介绍一下今天要和你搭戏的女演员。这位是欧阳安。曾经在模特大赛里拿过第一名的。”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欧阳安谦虚地摆手。看了一眼旁边已经傻掉的曾凯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欧阳安沒想到这么快就见到曾凯寻。不过两个人迟早要碰面。   那就既來之。则安之吧。   反观曾凯寻。就完全不淡定了。   从刚她一出现。他就失了魂。   听副导演说起欧阳安拿到模特大赛第一名的经历。他不由得想起她骄傲地捧着奖杯。调皮地歪着头问他。她是不是好厉害的时候。那娇俏可人的模样。   副导演又指着他。为欧阳安介绍说:“小安。最近你不在国内。可能你不清楚。这位是现在炙手可热的大明星曾凯寻先生。”   “原來是曾先生。失敬。”   叶康从方才副导演叫出“小安”这个名字的时候。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他想起曾凯寻酒醉后喊出过同样的名字。如今在看到曾凯寻极不自然的表现之后。他心中的疑惑就加深了。   曾凯寻见她称呼他为“曾先生”。心中涌起一股酸涩。   既然她装作不认识他。那么他配合她就是了。   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他也假装不认识欧阳安。伸出了右手:“欧阳小姐。你好。”   欧阳安既沒有看他。也沒有伸手。越过他径直走进了酒吧。   “时候不早了。现在就开始工作吧。”   “好。那就开始吧。”副导演赶紧过來打圆场。“小安不太喜欢与人亲近。请曾先生不要介意。”   曾凯寻垂下眼眸。他当然知道。她不喜欢与陌生人有肢体接触。不过她一向是不避讳他的。   可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之后。一切就不同了……   他沒说什么。叶康可不干了:   “她有什么了不起的。居然敢在你面前这么嚣张。”   曾凯寻是他心中的男神。他绝对不会允许。别人对他男神如此无礼。   “别说了。进去吧。”   “你是不是认识她。”   叶康试探着问。不相信脾气不太好的曾凯寻会对一个陌生女孩儿如此宽容。   “叶康。你今天的话有些多了。”   自从两个人确立了恋人关系以后。除了工作上的事。曾凯寻很少用这样严厉的口气对他说话。   他咬了咬嘴唇。沒有再说什么。   开拍之后。今天曾凯寻的状态有些反常。   这是一场男主和哥们喝酒聊天的戏。只有几句台词而已。   可是。这一条拍了五次都沒有通过。因为他不仅有两次走神了。还有一次说错了台词。这在过去是从來沒有发生过的事。   因为曾凯寻是大牌明星。所以导演并沒有说什么。可是。和他拍对手戏的男配脸上有些不高兴了。   演他哥们的男配是个新人。连新人都沒有出错。他这个大明星却几次出状况。确实有点儿说不过去。   副导演一看。赶紧过來打圆场:   “早上听小叶说。曾先生昨天拍完淋雨戏之后。发了高烧。一定是因为这样。才有些不在状态的。要是不舒服的话。就回去休息一天。明天再继续拍吧。”   “不必了。我去抽根烟。十分钟之后继续。”   说完。曾凯寻看了一眼坐在旁边安静喝奶茶的欧阳安。大跨步去了阳台。   叶康拦住他:“你身体沒彻底好。还是不要出去吹凉风了吧。”   “沒事。我出去透透气。”   “那你待一小会儿。就回來吧。”   看他脸色不好。叶康只好顺了他的意思。   曾凯寻独自到阳台待了一会儿。很快就回來了。   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走到欧阳安面前。沉着声音说:“你过來一下。”   也不等她的反应。就转身去了旁边的休息室。   坐在椅子上的女孩儿站起來。放下奶茶。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曾凯寻的化妆室。关门的声音令叶康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心中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在这一刻。他也被曾凯寻关在了心门外一样。   叶康的心里十分不安。不住地向门口张望。   他们两个人进去。会谈些什么呢。是剧本。还是叙旧呢。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真是让人有点儿放心不下。   曾凯寻一定认识这个叫欧阳安的女孩儿。今天他的反常也多半是因为她。曾凯寻看她时的专注眼神。让他感觉到了威胁。   即使曾凯寻不告诉他是怎么回事。他也迟早会把这件事弄清楚。   欧阳安进门之后。曾凯寻回头将门关上了。   从冰箱里取出一瓶矿泉水。想递到她的手上。   “喝点儿水。总喝奶茶对牙齿不好的。”   看到欧阳安明显地后退了一步。他只好先将矿泉水放在她旁边的桌子上。十分郁闷地说:   “你对我有防备。”   这句话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是的。”   她回答得干脆。刻意忽略掉他眼中的受伤。坐在了离他较远的黑色真皮沙发上。双手抱着胳膊。摆出了一副自我保护的姿态。   “是因为那件事。对不对。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事情都过去了。我早就忘了。”   “那你为何又对我这样防备。过去我们不是这样的。   难道你忘了吗。自从你來到我家之后。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最为要好。   你对这世上所有的男人有防备。可唯独对我。是完全信任的。”   他有些激动。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她却毫不为之所动。淡淡地说:   “那件事我是忘了。不过那并不代表我们还能回到过去。   心里的阴影。是沒那么容易被抹去的。”   他被她噎得一句反驳都说不出。双手握成拳头。又张开。   是呀。自作孽不可活。   谁让他当初做错了事。辜负了她的信任呢。   沉默了一会儿。曾凯寻缓了一口气。换了一个话題。   “怎么突然舍得回來了呢。”   不是沒给她打过电话。不是沒有努力联络过她。可是她根本沒有回复过。   他也动过请私家侦探找她的念头。可是又担心那样做会更加惹恼了她。   只好默默地等着。盼望等有一天她逛累了会回來。   “回來看看伯父和伯母。过几天再继续旅行。”   好不容易把她给盼回來了。她竟然还要走。   他压下了火气。瞪大了眼睛盯着她问:   “既然回來了。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昨天才下飞机。就在宾馆睡着了。   然后被安娜拉过來救场。还沒來得及和这里的其他朋友联络。”   曾凯寻松了一口气。沒想到她会认真回答自己。   他真害怕她会冷冷地说。你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联络你。   还好。她沒有那样说。   这是不是说明。她还念着旧情。他们还有希望和好呢。   曾凯寻缓和了口气:“爸妈身体都很好。他们时常说起你。非常惦记你。你这两天回去看看他们吧。”   他沒有说出口。其实。他也很想她。   “好的。”   “我们出去拍戏吧。大家已经等很久了。”   他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顿了一下。   “如果你不希望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那么我就不说。”   “其实也沒什么。只不过你知道的。我这个人特别怕麻烦。最怕别人刨根问底打听我的事。”   “我明白。”   两个人出去之后。大家只当他们在化妆室对台词。出了叶康之外。沒有人太在意。   方才乍一看到欧阳安。曾凯寻心中无法平静。所以有些走神。   和欧阳安聊过之后。曾凯寻的心情多少平复了一些。再次拍戏的时候。一遍就通过了。   导演这次很满意。大声说:“这场戏就到这儿了。接下來我们拍下一场。”   接下來。轮到欧阳安上场了。   曾凯寻知道。虽然她过去拍过杂志封面和广告。可是并沒有拍电影的经验。便低声问道:“台词记熟了沒有。”   “差不多吧。”   “一会儿别紧张。”   看着这两个人窃窃私语的模样。叶康暗自咬牙。   可是人家在工作。他也沒有办法。只能干瞪眼在旁边恨恨地看着。   第七十六章 情敌(四) - 俏狐 - 白秋练   这场戏。是男主与女配的对手戏。   大概说的是。男主的哥们有事先走了。留下男主角一个人。独自坐在吧台旁边喝着闷酒。此时。女配也到酒吧來玩。用语言挑逗男主。被男主断然赶走了。   剧本中的女配是个模特。描述的气质外貌和欧阳安十分吻合。   她走向曾凯寻。姿态妩媚动人。流畅自然地说着台词。   “哟。这不是李大少爷吗。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酒啊。你的心上人怎么沒來陪你呢。”   “不关你的事。走开。”   曾凯寻按照剧本上的要求。表现出了不耐烦的表情。   女配好不容易遇到这位年轻帅气的总裁。自然不肯轻易离开。   按照原定要求。此刻男主应该将女配训斥了一顿。狠狠地将她推开了。   曾凯寻哪里舍得那样对她。只是做个样子轻轻推搡了她一下而已。   导演立刻喊了停。托着下巴说:“男主角的情绪不对。   凯寻。你面前的女人。是一个你很讨厌的人。   而你方才的眼神。明显就是在看深爱的恋人。   虽然欧阳小姐很漂亮。不过你也不能忘了戏里的身份。   推搡的时候。要用力推才行。不然观众会觉得很假的。   你可别把女配角。当成女主角了啊。”   听出了导演的调侃。曾凯寻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   看了一眼欧阳安。发现她沒有生气的迹象。才放了心:“不好意思。导演。我会注意的。”   叶康在旁边听到导演的话。忍不住在心里反驳道:导演好沒眼力。他看她的时候。一点儿都沒有看恋人的感觉。好不好。曾凯寻的恋人根本不是她。而是小爷才对。   这次。曾凯寻恢复了常态。顺利地演完了这场戏。   欧阳安的表现。也获得了导演的肯定。   中午。大家都到餐厅去吃饭。   欧阳安是最后一个进來的。副导演热情地和她打招呼:“小安。來这边坐。”   她依言坐下。另一侧正好是曾凯寻。他的旁边是叶康。   副导演笑眯眯地说:“今天辛苦你了。多亏你肯來帮忙。才沒有影响拍摄进度。”   “我们认识也有两年多了。大家都是朋友。不用那么客气。”   副导演名叫安娜。她和欧阳安是在一场广告拍摄中认识的。   两个人一见如故。都对健身和游泳感兴趣。   她们相约一起运动。很快就成了好朋友。   由于她们认识才两年左右。所以安娜并不知道她和曾凯寻的事。   欧阳安接了那个电话之后。就买机票回來了。   刚回來。就接到了安娜的电话。   她确实沒有想到。曾凯寻也在这个组里。也沒想到。他现在成了大明星。   欧阳安一直到处旅行。不经常上网。还真就不知道。曾凯寻因一部戏而大红大紫的事。   想想她这次回來的目的。她便沒有回避。   她受人之托。迟早要面对他的。   不如早点把事情解决。也好继续完成她的旅行。   安娜给她倒了一杯绿茶。夸奖道:“说真的。你的表现真的很不错。人也很有气质。   因为和你这个大美人搭戏。我们的大明星都舍不得下重手了呢。”   曾凯寻挑眉:“沒有的事。”   欧阳安抿嘴一笑。端起绿茶喝了一口。谦虚地说:“我也是胡闹的。希望沒有给大家添乱才好。”   这时候。导演找副导演有事。安娜去离开了座位。   欧阳安悄悄地问他:“说真的。我演得到底怎么样。”   “从第一次演戏來看。表现算不错了。”   他中肯地评价道。   “真的吗。”   她开心地问。   知道他不会骗她。既然他说不错。那就是真的不错。   “是的。”   他看着她。两个人的距离很近。   她眼中闪烁着光芒。带着非凡的自信和浓浓地欣喜。与她第一次拿到模特大赛冠军时的表情。简直一模一样。让他无法挪开欣赏的眼神。   他们还能坐在一起。这样轻松的聊天。真是太好了。   虽然她现在就坐在他的面前。可是他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盼望的太久了。真正见到了。又觉得不敢相信了。   已经见到她几个小时了。他的心跳仍然比平时快很多倍。   看到这两个人窃窃私语。叶康的心头升起一股浓烈的情绪。   就仿佛有一团烈火。燃烧着他的心。让他坐立不安。十分不爽。   他心中明白。这种感觉叫妒忌。   沒错。他就是妒忌了。   叶康夹了一块青菜。放在曾凯寻面前的碟子里。   “曾先生。你早上吃的不多。一定饿了吧。來。吃点儿青菜吧。”   “嗯。”   曾凯寻低头将青菜吃了。叶康又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这位是。”   她从早上就主意到了他身边的青年。这会儿才有机会问。   曾凯寻为他们介绍:   “他是我的助理。叶康。”   听到他的介绍。欧阳安立刻心里就有数了。   原來这个人。就是曾凯寻现在的男朋友。   果然是这样。看到他一直跟着曾凯寻身后。她就猜到了大半。   只要能让这个人离开。她这次回來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叶康。这位是欧阳小姐。问个好。”   “欧阳小姐。你好。”   叶康极不情愿地说。声音好像蚊子一样小。   “你好。叶助理。”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虽然看起來似乎在笑。可那笑意沒有到达眼底。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康总觉得欧阳安的眼神中包含着杀气。让他的后背有些发凉。   他立刻抬起了下巴。意思是告诉她。自己也不是好惹的。   下午。是男主角与其他公司的商战戏。   由于沒有欧阳安的戏份。她就打算回去了。   曾凯寻将她送到门口。看着她潇洒地飞身上了摩托车。便问道:“你现在住在哪儿。”   “远津酒店。”   “那里的条件还可以。可是距离片场很远。你每次骑摩托车來。既辛苦又不方便。如果你不介意。暂时先搬到我别墅來吧。”   “那样会给你添麻烦。我还是不去了吧。”   搬去他别墅住。也好。   不过。她必须要矜持。因此还是客气了一下。   “不麻烦的。我那里房间很多。   有保姆可以照顾你。能按时吃上热饭热菜的。我也安心一些。   而且。我的别墅离片场很近。來來回回的也方便。”曾凯寻诚恳地说服道。“放心。类似上回那样的事。我保证不会再发生了。”   “那就叨扰了。”   听到她答应了。他反而有些恍惚了。   他只是试着提出这个建议。并沒敢指望她会同意。   沒想到。她真的愿意搬到他那里去住。   “真是太好了。那你回去把东西收拾一下。我待会儿派司机去接你。”   “好。”   司机载着曾凯寻和叶康。准备去下一个拍摄地点。   曾凯寻拿起手机。对保姆说:“刘姨。麻烦你立刻去我别墅。把最大的那间客房收拾一下。下午有客人会住进去。”   然后。又对司机说:“老张。待会儿把我们送到目的地之后。你去一趟远津酒店。把欧阳小姐接到我别墅去。晚上。再过來接我。   这是欧阳小姐的电话。你记一下。”   “好的。曾先生。”   叶康一听就拧起了眉毛:“什么。她要住到别墅去。”   “嗯。怎么了。”   “她到底是你什么人。居然可以轻易住进你家。”   曾凯寻懒洋洋靠在坐骑上。从旁边拿过來一袋零食。   “她是一个对于我來说。非常重要的人。   这几天要一起拍戏。她住在别墅里。要比住宾馆方便一些。   你别操那些心了。给你吃一颗糖。”   说着。他往叶康嘴里塞了一颗奶糖。   因为是曾凯寻喂给他吃的。所以他不舍得吐出來。   迅速嚼了几下。咽下去。又想开口说什么。曾凯寻又往他嘴里塞了一颗剥好的栗子。   这回不等他咽下去。又塞进去两个樱桃。   叶康的嘴巴很小。被这些食物塞得鼓鼓囊囊的。   等他把曾凯寻手中袋子里的东西都吃光了。他们正好到了。   因此。他一肚子的意见。到最后也机会说出來。   下午。曾凯寻的状态特别好。所以提前收工了。   回到别墅。他看到欧阳安穿着居家服。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杂志。   “你來了。”   曾凯寻的声音里。是不加掩饰的兴奋。   “嗯。”   见他回來了。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继续看手里的杂志了。   什么态度。   主人回來了。出于礼貌。难道客人不应该立即站起來吗。   叶康偷偷白了她一眼。将曾凯寻的外衣挂在衣架上。   “晚上想吃点儿什么。我让刘姨给你做。她的手艺不错。另外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也可以跟她说。让她拿给你。”   “嗯……”欧阳安想了想说。“我想吃芒果布丁。你做给我吃咯。”   “好。我现在就去准备。”   曾凯寻乐颠颠地去了厨房。打开冰箱一看。才发现做布丁的原料不全。   他立刻出了门。开车亲自去超市采买。   东西买齐之后。又一头钻进了厨房。   看到他忙前忙后的样子。叶康心里极其不是滋味。   他们认识快半年了。曾凯寻从來沒有亲自下厨为他煮过东西。他也从來不知道男神会做布丁。   这个女孩儿刚住进來。就受到这样好的待遇。让他既羡慕又妒忌。   第七十七章 情敌(五) - 俏狐 - 白秋练   到了晚上。保姆将饭菜做好了。摆了慢慢一桌子。   曾凯寻对叶康说:“去请欧阳小姐下來吃饭。”   “哦。”   叶康答应一声。來到二楼欧阳安住的客房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欧阳小姐。”   “谁。”   “叶康。”   里面沒了动静。过了一会儿。欧阳安才打开了门。   她似乎刚洗完澡。身上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睡衣。衬托出一副曼妙的高挑身材。   虽然脸上沒有化妆。不过她的娇美却丝毫未减。反而多了几分清纯可爱。   那是一张近乎完美的脸。皮肤白皙而水嫩。   透过领口。可以看到她小巧的锁骨。   她的睡衣并不长。只到膝盖上面一点儿。因此可以看到她拥有两条细长的双腿。脚上穿着一双米色的拖鞋。   她看了他一眼。一边擦拭着湿湿的头发。一边问道:   “什么事。”   “曾……曾先生请你下去吃饭。”   他居然紧张到结巴了。   看來。这个女孩儿天生就是个祸害。   他在心中腹诽道。   可转念又一想。又感到一丝庆幸。   幸亏上楼來叫人的是他。不是曾凯寻。不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就凭她这身装扮。这双勾人的眼睛。不停地眨啊眨的。根本沒有几个人能抵挡得住。   她这幅样子。就连他这个只喜欢男人的人见了。都有些呼吸不稳。   看曾凯寻在欧阳安面前的样子。已经很失常了。   要是被曾凯寻见到了。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知道了。”   叶康快步离开了。仿佛逃离一般。   看着他的背影。欧阳安心中闪过一个计划。   他眼中的敌意。她不是沒有看出來。   她知道这个男孩儿和曾凯寻的关系。所以他的心情她能明白。   听曾伯母的意思。叶康对曾凯寻的感情不浅。   既然他在意曾凯寻。那这就是他的弱点。可以利用曾凯寻來赶走他。   看样子。不妨试试这个办法。   过了一会儿。欧阳安才下了楼。   她下楼的时候。已经换好了衣服。头发也吹干了。   曾凯寻一见到她。立刻站了起來。指着盘子里的芒果布丁。献宝似的说:“这是你要吃的芒果布丁。好几年沒做了。不知道手艺退步了沒有。你快來尝尝看。”   保姆也热情地招呼道:“欧阳姑娘來了。快请坐吧。   曾先生做好布丁之后。就谁也不让动。他自己也不肯尝一口。   说一定要等您下楼。全都留给您一个人吃。”   “刘姨。别乱说话。”   曾凯寻轻声呵斥。保姆抿嘴轻笑。   “您几位慢用。我去收拾一下厨房。”   欧阳安看了一眼面前的布丁。坐在了椅子上:“你做的。”   “是呀。”   曾凯寻笑得灿烂。眼中渴望着能被她夸奖。   她拿起筷子。淡淡地说:“先放这儿吧。一般甜点都是最后吃。”   说着。夹了一块豆角儿。再也沒有看过一眼布丁。   平时都是两个人吃饭。今天突然多了一个人。叶康觉得十分别扭。   因此。突然沒有了胃口。只顾低着头。用筷子搅动着碗里的饭粒儿。   看她只夹青菜吃。曾凯寻夹起一块鸡腿。准备放在她的碗里。   “我正在减肥。不能吃肉。”   她立刻将碗拿开。不肯接受他的好意。   他的手顿在半空中。最后又尴尬地将鸡腿放在了自己碗里。   叶康心里憋闷。生出一种原本是自己的东西。现在被别人夺走的感觉。   过去。曾凯寻都是把鸡腿留给他的。   叶康在低头生闷气。曾凯寻一直沒有吃。只是盯着欧阳安看着她吃。   就这样。三个人都沒有说话。   餐室里只是偶尔响起。欧阳安用筷子夹菜。碰撞盘子的细微声音。   欧阳安吃了一会儿。就放下了筷子。   她站起來。打算回房间。   曾凯寻叫住他:“小安。甜点不吃了。”   “哦。看起來甜腻腻的。突然不想吃了。”   她将头发掖到耳朵后面。毫不在意地说。   “那你还有什么其他想吃的东西吗。”   “想吃糖炒栗子了。咱们大学门口那家店还在不在。”   “在的。”   “那你去买点儿吧。买來之后。和过去一样。你替我剥一碗。”   “好的。我这就去买。”   一个小时之后。曾凯寻坐在房间的桌子前。开始剥栗子了。   叶康坐在他旁边。不解地问:“那个欧阳安。摆明了就是在耍你。   她要吃布丁。你马上亲自做给她。结果她连一口都沒吃。   现在又折腾着要吃糖炒栗子。而且还非要你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买。   你剥完了。她也未必肯吃的。   过去。你从來都沒有对一个这样好过。甚至对我都沒有这样过。   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她和你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愿意这样纵容她。”   曾凯寻轻笑一声。偏过头舔了一下他的耳朵。   叶康的耳朵十分敏感。被他亲了之后。从耳朵到脸颊。立刻染上了粉红的色彩。   他不禁微微颤抖。全身也软了下去。   “妒忌了。”   “沒错。作为你的男朋友。我连她和你的关系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你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你对她又那么好。你让我如何不担心。”   叶康的性格。一直都很害羞。   除了开始的时候主动抱了他。坦白了对他的感情之外。后來都是被动的。   因此。曾凯寻还真沒想到。他会赌气到坦白承认。   看來。他是真的不高兴了。   “傻瓜。”   曾凯寻一边剥栗子。一边对叶康讲起了他和欧阳安的事。   “小安是个孤儿。五岁就失去了父亲。七岁的时候母亲再次嫁了人。   后父对她并不好。因此。她的童年并不快乐。   在她十三岁那年。她母亲也病死了。后父将她送到了孤儿院。   我父亲和她父亲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去孤儿院看她的时候。发现她得了自闭症。   小安不仅不愿意和别人说话。还不别人与她有肢体上的接触。   别人若是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臂。她就十分气愤地要和别人厮打。   小安不怎么爱吃东西。所以又瘦又矮小。看起來十分可怜。   父亲受到过她父亲的帮助。看到老朋友的女儿变成这样。就将她带回家收养。”   听到这里。叶康愣了一下。   他沒想到。原來这个看起來那般任性的女孩儿。会有这样不幸的身世。   她竟然与他一样。也有过自闭症的经历。   “我沒有兄弟姐妹。她又长得很可爱。所以见到她之后我十分高兴。把她当做妹妹一样照顾。   小安刚來的时候。对所有人都很排斥和不信任。   看到她的样子。我沒來由得感到十分心疼。   我决定要好好照顾她。就把最好吃的东西留给她。每天给她讲故事。   开始的时候。她不理我。我就自言自语地和她说话。   后來。她渐渐会跟着我故事里的情节。偶尔轻笑或者皱眉。   在小安十四岁生日那天。我叫了几个同学。给她办了一场生日会。还准备了一个小礼物。   在她吹蜡烛许愿的时候。忍不住哭了。   那一天。她说了很多心里话。   她说。她很思念母亲。对未來十分恐惧和担忧。   我忍不住把她抱在怀里。任她发泄沉闷的情绪。   从那时起。我们便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她仍然对别人有防备之心。只信任我一个人。”   听到这里。叶康更糊涂了。   “这么说來。你们的感情很好。她为什么会对你态度冷淡。还故意戏耍你呢。”   “说起來。这件事都是我的错。”   曾凯寻的眼神中带着深深地自责。继续往下讲述着往事。“高中毕业之后。我们先后考了同一所大学。   我们的感情越來越好。小安的性格也逐渐开朗。能和周围的人融洽地相处了。   她的个子长高了。人也出落得更加漂亮。   过去。我把她当成小妹妹一般疼爱。   可后來她长大了。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女孩儿。我便对她产生了男女之情。   因为我说过她长发飘飘的样子好看。所以小安便留了长发。简直就像一个仙女。   由于她身材高挑。气质也很出众。所以我建议她报名模特大赛。   后來。她果然不负众望。拿了第一名。   当时。小安好开心地把奖杯拿给我看。”   想起她当时眼睛弯弯。高兴的模样。他恨不得时光就永远定格在那一刻。   果然是这样。原來他们是从小就认识的青梅竹马。   叶康的胸口越來越闷。不安的感觉渐渐布满了胸口。   “在小安大三那年。我毕业了。   由于决定要考研。所以那段时间整天躲在图书管里复习。   那段时间。有一个她们系的男生追她。   她们常常一起去食堂吃饭。还有说有笑的。   等我考完试之后。才发现这个情况。   自负和占有欲。瞬间就淹沒了我的理智。”   “你做了什么事。”   叶康问道。心底隐隐地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把追她的那个男生教训了一顿。把他的眼睛打肿了。   晚上。小安找我理论。说她们只是同学关系。   虽然那个男生跟她表白了。可是她并沒有答应。   见她如此维护那个男生。我根本不相信她的话。便问她把我当成什么。她说当成哥哥一样。   我当时十分恐慌和气愤。一想到别的男生抱着她的情景。就觉得受不了。   于是。我把她拉进房间。压在了墙上。”   第七十八章 情敌(六) - 俏狐 - 白秋练   曾凯寻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   “我不仅强吻了她。还撕破了她的衬衫。如果不是她哭了。想必我一定会铸成大错。   那时候。她流着眼泪对我说出了一个秘密。   她的后父。曾经骚扰过她。所以她才特别讨厌别人的靠近。”   听完这番话。叶康一句话也说不出來。   开始。他只担心欧阳安是曾凯寻过去的挚爱。所以才特别想知道他们过去的事。   现在听完欧阳安的经历。他对她改变了看法。产生了深深的同情。也理解了她现在的性格和表现。   这个女孩儿真的很可怜。父母先后离开了她。小时候被后父欺负。好不容易有了新家。被她当成哥哥的人也对她做出这样可怕的事。   如果是他。也会受不了。也会怨恨曾凯寻的。   他虽然从小父母离异。可是起码还算父母双全。家里也沒人敢欺负他。   “原本。我们都是走读的。每天都会回家。   可是。在那件事发生的第二天。她就收拾东西离开了我家。搬去学校住了。   她对我父母的说法。是学校要求这样的。   我心里清楚。她是为了避开我。才去住校的。   我给她打电话。她不接。给她发短信。也不回复。   我想。她一定是对我失望到了极点的。   实在沒有办法了。我便去学校找她。   她躲在寝室不肯见我。还托室友给我带话说。如果我再出现。她就辍学不念了。   小安学习很努力。连续两年获得奖学金。   她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大学毕业。找一份能养活自己的稳定工作。   如果因为他。她就中途退学了。那就实在太可惜了。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沒有去找过她。   两年之后。我从研究生毕业了。   她毕业之后。做了平面模特。   后來。听说她去了国外。   这几年。我一直试图联络她。每天都给她发邮件。可是她一次都沒有回复过。   如今她回來了。我高兴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做了一件那样伤害她的事。如今对她好一点儿作为补偿。难道不应该吗。”   叶康听完他的一番话。就从背后抱了他一下。轻轻拍了两下他的脊背。安慰着他略显激动的情绪。   “应该。那你现在还喜欢她吗。”   “和过去一样。非常喜欢她。可惜。她应该不会再把我当成亲人了吧。”   听到他诚实的回答。以及话语中流露出的哀伤情绪。叶康的心中反而有些自责。   谁能沒有过去呢。像曾凯寻这么优秀。过去有一两个深爱过的人。也并不奇怪。   虽然他们现在是恋人关系。不过他也并沒有资格。去强迫曾凯寻一定要忘记过去的初恋。   “你别难过。你对她那么好。总有一天她会原谅你的。那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原谅了你。你会不会和她重归于好。甚至成为一对儿呢。”   这样看起來。曾凯寻和欧阳安是先认识的。自己反而成了第三者。   不。他不是第三者。   因为曾凯寻只是一厢情愿的。欧阳安根本沒有答应过他。   叶康深深明白。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放不下。   “老实说。未來的事。我也不知道。   这种假设的问題。根本沒有意义。   就算我现在给了你答案。到时候谁又能保证。心境不会发生变化呢。   多少海誓山盟。最后都化成了泡影。   我只知道。人都是活在当下的。   而当下的我。是你的男朋友。”   曾凯寻并沒有给他一个准确的回答。也沒有保证什么。可是偏偏是这种磨轮两可的答案。倒显得很真实可信。   所以叶康相信。他说的都是心里话。   细细想來。他和曾凯寻是相爱的。他们为了和对方在一起。都放弃了很多东西。   是呀。人都是活在当下的。   未來的事。谁也无法保证。   现在。他才是曾凯寻的恋人。这样就足够了。   就算现在曾凯寻的心里还有欧阳安。就算她现在改变主意愿意接受曾凯寻了。他也不会放手。一定会尽力抓紧曾凯寻的心。   他会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慢慢取代欧阳安在曾凯寻心中的位置。   这样想着。他便释然了。   曾凯寻早就发觉了他今天的别扭情绪。也知道他此刻已经想通了。便放下手中的栗子。回身反拥住了他。   当曾凯寻想把剥好的栗子给欧阳安送去的时候。欧阳安已经锁门睡觉了。   他沒有办法。只好闷闷地又端回來了。   每天晚上。曾凯寻都会主动靠过來。与叶康温存一番。   可是今天。曾凯寻说累了。就早早地回房间睡觉去了。   叶康一个人躺在床上。数到一千只绵羊。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欧阳安这一夜睡得很好。完全沒有做梦。   她一大早就起來了。因为今天又有她的戏份。   欧阳安穿好衣服。和他们吃完早饭之后。司机把她和曾凯寻。连同叶康一起。送到了今天拍戏的片场。   今天是一场室内戏。拍摄场地是在宾馆。   内容是女配看上了男主。想法设法想把他弄到手。于是。她拿了女主的手机。发短信约男主在宾馆里见面。   男主來了之后。她将门锁上。大胆地勾引他。还企图强吻他。后來又被男主推开了。   因为这个场景。与多年前发生过的事有些类似。只不过两个人的立场是相反的。   曾凯寻有些担心。她会对这个情节有阴影。可能会拒绝继续出演这个角色。   可是。她看了剧本之后。并沒有说什么。   第一次拍摄。并沒有通过。   这次沒有通过的原因不在于男主角。而是女配角眼中的不情愿。   导演知道欧阳安是第一次拍戏。就为她讲解说:“你这个角色。是个敢爱敢恨的直爽女孩儿。你对男主角一见钟情。并沒有因为他正在追求你的闺蜜而放弃他。你今天把他骗到宾馆。就是为了勾引他。你这样不情愿。就与你所扮演的角色出现偏差了。”   欧阳安虚心地接受批评。再次开拍之后。果然放开一些了。   不过。导演是个追求完美的人。还是指出了她的不足。   “眼神再坚决一些。要有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   “不是吻男主角的唇角。而是嘴唇的正中心。”   “吻住之后。为了防止他躲开。要用手臂勾住男主角的脖子。”   这场强吻戏。一共拍了十二次。最后。导演终于满意地点了头。   叶康在旁边瞪大眼睛看着。恨不得自己能替欧阳安上去演女配角。   如果不是知道导演的性格。以及欧阳安对曾凯寻有芥蒂。他还真的会以为。欧阳安故意演得那么烂。好多亲吻他的男神几次呢。   欧阳安只当这是工作。倒也沒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曾凯寻名正言顺地接触了十几次她柔软的唇。感觉好像飞上了天一般。   如果不是因为工作。她肯定不会让他接近自己。   只可惜。他们的嘴唇刚碰上。他就要用力把她推开。   他在心中暗暗抱怨。为什么演女主角的不是小安呢。   他和女主有好几场吻戏。还有拥抱牵手的内容。   要是女主角由小安來演。那可就完美了。   下午的时候。曾凯寻接了一个电话。打來电话的是他公司的老板。说让曾凯寻手工之后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于是。收工之后他就回了公司。   老板把一本杂志放在了桌子上。严肃地对他说:“最近。传出了你的绯闻。有媒体拍到了你和助理出去散步的照片。你自己看看吧。”   曾凯寻拿起杂志一看。只见封面上醒目地写着一个标題:当红影星曾凯寻与助理手牵手逛夜市。举止亲密如情侣。难道他喜欢男人。   他用力地将杂志合上。脸色沉了下去。   “凯寻。你的私生活。公司不会管。艺人偶尔传出一点儿绯闻。也算是一种炒作。可是。像这种绯闻。对你是沒有好处的。一旦这种事被坐实了。你会失去大量的影迷和粉丝。”   “那您希望我怎么做。”   “马上找一个女明星制造绯闻。转移粉丝的视线。这样。既宣传了你的新戏。又粉碎了你是同性恋的传闻。你现在正在拍的这个戏。那个女主角就不错。她的名气不如你。应该不会错过这个增加曝光率的机会。你去和她商量一下。看看她是否愿意和你一起炒作。”   “如果一定要这样做的话。那么我的绯闻对象能不能由我自己來选择。”   “也可以。不过。这件事很严重。你可要尽快去做。”   走出公司之后。他的心情有点儿沉重。   当老板说出那个建议之后。他脑中出现的第一个名字就是小安。   如果有小安配合他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可是小安她会同意吗。   回去之后。他先跟叶康说了这件事。   叶康听完。坚决反对。   “我明天去劝老板。改变这个计划。大不了我辞职不做了。也不能让你受这种委屈。”   曾凯寻见他急了。连忙安抚他:“老板的命令。怎么能随意更改。他让我和女演员传绯闻。不仅是为了保护你。同时也是为了宣传我的新作品。再说了。你舍得辞职离开我吗。到时候。可就是另一个人陪在我身边咯。”   曾凯寻的话。也不是沒有道理。   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一时间叶康也沒了主意。   第七十九章 情敌(七) - 俏狐 - 白秋练   “只是做个秀。最多就是一起吃饭逛街而已。放心。不会有什么问題的。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曾凯寻抱着肩膀。用充满磁性的声音说道。   叶康被他迷得失了神。过了好久才回过神來。   他低头想了想。才说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可是我不相信她。   你这么优秀。她过去虽然拒绝了你。难保现在不会爱上你。   你要和欧阳安制造绯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在这之前。你必须要把我们正在交往的事告诉给她。她只知道我是你的助理。万一对你产生了什么非分之想。到时候我后悔都來不及。”   “这个沒问題。”   既然叶康是他的恋人。曾凯寻自然不怕给他一个名分。   叶康这一关容易过。难題是欧阳安那边。会不会答应。   他很想知道。欧阳安知道这件事之后的态度。   她也许会惊讶。也许会看不起他。不过。她应该就会放心了吧。   既然他有了男朋友。她就不必担心。他会再次对她做出冒犯的事了。   曾凯寻找到欧阳安的时候。她正在房间里的跑步机上做运动。   “小安。有件事想麻烦你。”   “什么事。”   她按了停止键。一边擦汗一边问道。   “是这样的。最近传出了对我不利的传闻。说我和助理正在谈恋爱。公司担心。这件事对我未來的演艺事业发展有影响。所以我必须要和一位女演员传绯闻。”   “然后呢。”   “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不行。”   她拒绝的干脆。丝毫不给他留余地。   果然。她不愿意。   曾凯寻并不意外。早就猜到她不会那么容易答应这件事。不过他也不会轻易放弃。   “为什么。”   “虽说我的名誉不值钱。不过也不能就这样随意被你毁了。”   “只是做个样子。假装跟我谈恋爱而已。不会毁掉你的名誉。”   “你不用说下去了。这件事沒得商量。我饿了。要出去吃饭了。”   欧阳安不想就这个问題与他多谈。打开门就要出去。   “等等。”   他抬手把门关了。将身体靠在门上。眼中带着浓浓的祈求:   “听我说完。如果到时候。你还是决定拒绝我的话。那我保证不会再劝你了。”   “好。你说吧。”   说着。欧阳安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每次看到他。都让她联想起那件事。   虽然恐惧已经沒有当初那么深了。不过阴影犹在。她也沒办法。   如果不是工作。她还是不愿意靠近他。   “小安。这次之所以想请你帮忙。是因为关于我和助理在谈恋爱的绯闻。其实是真的。”   欧阳安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可还是要假装一下。所以做出了一个吃惊的表情。口中说了一句:   “我很惊讶。”   “那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   他有些局促不安地问。   她会惊讶是肯定的。他担心她会看不起他。甚至因为这件事而更加疏远他。   “不会。爱情不分性别。”   看出了他的忐忑。于是她心口不一地安慰道。   如果是不相干的人。对于同性之间的恋情。她是无所谓的。   可是。现在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是和她一起生活过很久的亲人。她就不能不管了。   曾凯寻见她沒有露出厌恶的表情。还说出了宽容和理解的话。心中不禁一阵激动。   “我保证。将來不会再做出一件伤害你的事。   既然你肯回來了。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仍然按照过去的样子。保持一种良好的关系呢。   希望你不要因为我做的那一件糊涂事。就把我之前做的所有事都抹杀掉。好吗。   因为当时我太喜欢你了。所以才会那么介意你和那个男生的事。   后來你离开了。我非常后悔。   如果你还是生气的话。我现在正式向你道歉。   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   起码。请你相信我。至少我是沒有害你之心的。   叶康和我的关系。不能被人知道。   而若是让我和其他不熟悉的女孩儿出双入对。我实在是无法接受的。   你把我当做哥哥也好。什么都好。反正我一直是你当成最亲近的人。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除了工作以外。我只能接受你和叶康的亲近。   还记得。你刚來的时候。那副瘦小柔弱的样子。   还记得。给你讲灰姑娘的故事时。你第一次弯起了唇角。   还记得。你第一次开口叫我‘寻哥哥’。我激动的心情。   你现在都长这么高了。还那么聪明漂亮。   再次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也很欣慰。   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儿。   就凭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难道你真的就不肯原谅我。真的对我这样无情。真的不愿意帮我这一次吗。”   说完这番肺腑之言以后。曾凯寻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欧阳安听完。鼻子也有些发酸。   她这次回來。完全是为了报答伯父伯母的养育之恩。   也就是说。她根本就沒有原谅曾凯寻。   记得当初。那个同系的男生追求她。她已经明确的拒绝了。   是那个男生说。做不成恋人。也可以做朋友的。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她要是还不同意的话。就显得有点儿太不近人情了。   结果。她一直当做亲哥哥的人。居然强吻了她。还差一点儿就夺走了她的清白。   欧阳安从小就失去了父亲。母亲本是个有钱人家的千金。   后來爱上了身为打工仔的父亲。母亲的娘家坚决反对。认为两个人的条件和家世方面并不相配。   她母亲一意孤行。和家里断绝了关系。最终还是嫁给了父亲。   谁知道。欧阳安的父亲突然得了急症去世了。   她的母亲深受打击。哭的死去活來。若不是舍不得她。也不想活了。   欧阳安的母亲本來就是一位千金小姐。什么都不会。所以找不到工作。   靠吃老本熬了两年。渐渐变卖了所有值钱的东西。实在养不起她了。只好改嫁给了另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狼。总是找机会对她动手动脚。   那时候的欧阳安年纪还小。她很害怕。不敢跟母亲说出真相。就说想寄宿学校。借此來躲开后父的纠缠。   后來。欧阳安长大一点儿了。听说后父经常喝酒。喝醉之后就动手打她母亲。   她说出了后父骚扰她的事。又鼓励母亲赶紧与那个可怕的男人离婚。   这个男人自然不肯。经过了很多波折。   母亲东躲西藏。在朋友家里住了一年之后。才终于把婚离了。   沒过几年。欧阳安的母亲也离开了她。   她立刻感觉天旋地转。再也沒有了依靠和活下去的理由。   她甚至想过自杀。可是又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   母亲说。让她好好活下去。不能寻死。也不能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由于她沒有了亲人。她的后父又出现了。   欧阳安对后父十分恐惧。挣扎着哭泣着不肯跟他走。死活都不同意被他抚养。   于是。她被送进了孤儿院。   那段日子。她死又不能死。活下去也很艰难。   她沒有朋友。不喜欢与别人交往。无论去哪儿都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不久。她就得了自闭症。   幸亏父亲的朋友曾伯伯來看她。把她从孤儿院接走了。   曾伯伯的家很豪华。曾伯母对她也很友善。特别是他们的儿子曾凯寻。对她十分照顾。   不知不觉。她就将曾家当成了自己的家。把曾凯寻也视作亲哥哥一般。   曾家人带给她的温暖。让她渐渐忘记了过去的悲伤。   就在她开心地成长着。快要大学毕业时。发生了那件事。   曾凯寻就像一个吃醋的丈夫。大声地指责她。   说她背着他交了男朋友。他刚不在她身边几天。她就耐不住寂寞了。   指责过后。他粗暴地吻了她。还扯掉了她衬衫上的两颗扣子。   她瞬间就懵了。不敢相信自己最信任的哥哥。为什么会和可恶的后父一样。做出伤害她的事。   一下子。就勾起了童年那段噩梦般的回忆。   欧阳安拼命地挣扎。大声喊叫。   可是曾凯寻的力气很大。她怎么也推不开他。   欧阳安绝望了。放弃了挣扎。   那一刻。她心如死灰。脑海中再一次想到了死。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淌。   他感觉到她哭了。就立刻停了手。转身离开了。   冷静下來之后。她终于想明白了。原來他喜欢上了她。   万事都可以争取。可是唯有感情这件事。是半点勉强不來的。   爱情是相互的。他使用强迫的手段。让她十分心寒。   虽然她已经逐渐淡忘了过去。但是仍然不喜欢别人的碰触。   哪怕是握手这样的日常礼仪。她和陌生人也做不到。   唯独在曾凯寻面前。欧阳安是沒有防备的。   不仅经常为他捶背。她高兴地时候还会主动抱抱他。和他撒撒娇什么的。   正是因为她当初很信任这个大哥哥。很珍惜他们之间的亲情。所以更加无法接受他这样对待自己。感觉失望到了极点。   当时。她甚至觉得。他和她可恶的后父一样坏。   她不能原谅他。也不想再面对他。所以远远地逃开了。   要不是曾凯寻的母亲给她打來电话。拜托她回來帮忙。她是绝对不会回來。也不会见他的。   第八十章 情敌(八) - 俏狐 - 白秋练   曾母在电话里说。曾凯寻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她苦口婆心地劝过他。可是他很执拗。怎么都不肯听她的话。不肯与男朋友分手。   她也曾企图用钱将叶康打发走。可是最后失败了。   吵也吵了。闹也闹了。曾母实在是无计可施了。   她突然想起。还有一个人能治住他。   曾凯寻这辈子。最听欧阳安的话。   对于欧阳安和她儿子之间的矛盾。双方都三缄其口。所以她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她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两个人之间肯定是发生过什么误会。不然两个人的关系不会突然冷淡下來。欧阳安不会突然搬走。   曾母只剩下这一个办法了。所以决定给欧阳安打个电话试试。   欧阳安接到电话之后。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來。   就算她还在生曾凯寻的气。可是曾家二老对她是非常好的。   曾母在电话里急的快哭了。沙哑着嗓子拜托她。一定要劝曾凯寻回归正途。   他们老两口年纪不小了。十分希望能早点儿抱上孙子。   欧阳安听完十分心疼曾凯寻的父母。暗自责怪曾凯寻不懂事。   过去他是喜欢过自己的。因此可以肯定。他并不是天生喜欢男人。   现在他做出这样离经叛道的事。为了一个男人跟父母闹别扭。让父母担心难过。真是太不像话了。   如果她的父母还在的话。她一定做一个乖女儿。对父母百依百顺。绝对不会和父母顶嘴。   可惜。那已经不可能了。   一來是为了报恩。二來是同情曾家二老。   于情于理。她都愿意帮这个忙。   因此。她决定按照曾母的吩咐。不择手段地拆散这对同性情侣。   让曾凯寻尽快回到正轨。早日为家里添丁。让他的父母放心。   欧阳安原本的计划是这样的。回來之后不给曾凯寻好脸色看。   当然。她这样做不光是为了计划。而是她本來也沒有消气。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试图与她联络。   虽然她一次也沒有回复过他的短信。不过她可以确定。他还沒有忘记她。   欧阳安很自信。也相信曾凯寻对她的感情沒有变。   就算他已经不像过去那么爱她了。她也有办法让他重新爱上自己。   她故意为难曾凯寻。就是做给叶康看的。   她要让他看清楚。曾凯寻真正在乎的人是谁。   叶康既然不停劝告。还不肯接受钱财。那就是一个对感情执着专一的人了。   专一的人。最怕的就是自己的爱人移情别恋。   对付这种人。最有效的办法。也就是让他看到。他最爱的人现在爱上了别人。   他一定会灰心失望。自动离开曾凯寻。成全她们的。   只要叶康一离开。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他们分开了。那么她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   到时候。她也会找个借口消失。   之后的事。就交给伯父伯母來处理了。   她本來是铁了心不打算原谅他的。拍戏的时候与他接触。她是在工作。   现在是私人时间。她搬进來是为了刺激叶康。并沒想与他重归于好。   可是。方才听了他那样诚恳的一番话。她瞬间就心软了。   是呀。不能因为他做了一件错事。她就完全不念他过去的好了。   她这样不依不饶。对他确实有点儿不公平。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他也诚心悔过了。她又何必如此耿耿于怀呢。   再说。他变成今天这样。喜欢上一个男人。说不定与她的无情拒绝有关系。   想想过去他对她的好。如果沒有他。她不可能会从忧郁症里走出來。跟不会有今天开朗的性格。   “我原谅你了。以后仍然把你当做亲人。”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这件事我可以帮你。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他欣喜地抬起头。看來她还是念旧情的。   “我只能接受牵手。我暂时还接收不了。和你做一些超出牵手之外的事情。”   “沒问題。”   他知道。她已经打算原谅他了。   只不过。一下子还不能完全接受他。   沒关系。他愿意等。也愿意给她时间慢慢找回过去的感觉。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两个人开始出双入对。   无论是吃饭还是拍戏的间隙。两个人都会在一起。俨然成了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   因为事先曾凯寻已经对叶康报备过。所以他并沒有太在意。   其实。他心里明白。欧阳安这样做。为了掩护他们。   这个办法。算是帮曾凯寻洗清传闻的最好方式了。   只不过。他希望借此机会。让曾凯寻将他们的关系告诉欧阳安。   这样一來。就会打消欧阳安不该有的念头。防患于未然。   一些娱乐记者开始报道曾凯寻和欧阳安的恋情。欧阳安也因为这件事火了一把。   从一个普通模特。一跃成了大明星曾凯寻的绯闻女友。   看到这个报道的曾母满意地放下杂志。立刻给儿子打了一通电话:   “喂。小寻吗。我看到了娱乐新闻。是不是小安回來了。”   “是呀。”   曾凯寻正在化妆室补妆。这会儿沒有他的戏份。   前几天。因为叶康的事。他和母亲拌了几句嘴。   所以他沒想到。母亲会打來电话。   也沒想到。欧阳安回來的事。母亲竟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杂志上说。你们可能谈恋爱的事。这是真的吗。”   听得出母亲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喜悦和期待。可他还是不得不泼了冷水。   “沒有。我们只是作秀而已。”   “哦。”曾母的声音低落了几分。转了一个话題:“晚上带她回來吃个饭。好久沒见到这孩子了。挺想她的。”   “好的。我跟她说一声。”   放下电话。他给欧阳安发了个短信。把母亲的话转告给了她。   很快。信息就來了。她说沒问題。   他转过头。对身边的人说:“阿康。晚上我和小安回家吃完饭。你不用等我了。”   “好。你很久沒回去了。在家住一晚也可以。”   叶康憨憨地一笑。贤惠地说。   曾凯寻抬手揉乱了他的头发。沒有说话。   到了晚上。曾凯寻带着欧阳安回了家。   一进家门。曾父和曾母就迎了出來。   “小安。你可是好久沒回家了。”   曾母亲切地拉住了她的手。舍不得松开。   看着两个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的登对模样。不禁在心中感叹:儿子和小安。要是真的在一起了。那该有多好。   “快让孩子们进來。有什么话坐下來慢慢聊。”   曾父笑得胡子都翘了起來。往屋里让他们。   欧阳安一看。这两位老人明显老了几分。   曾母的眼角多了两条皱纹。曾父的头上也出现了白发。   这一刻。欧阳安有些后悔。   她不该因为自己与曾凯寻的事。就疏于來看看二老。   她手中的水果和饮料放在地上。轻声问道:   “伯父。伯母。你们好吗。”   “好。都好。”   曾母做了一大桌子菜。对待欧阳安的态度。明显比对儿子热情。   曾凯寻自从进屋之后。父母都沒有理他。他略显尴尬地自行坐下了。   几个人边吃边聊。欧阳安向他们介绍了这几年在国外的见闻和经历。   酒足饭饱之后。曾母笑着说:“小安。跟我來。我有几句私房话要和你说。”   “哎。”   曾母亲热地拉着她。來到了她原來在家里住的卧室。   进了卧室之后。欧阳安想四周看了看。惊讶地说:“伯母。这里的摆设都沒有变呢。”   “是啊。自从你离开之后。我每天都让保姆过來打扫。就盼着你什么时候还能回來住。”   “伯母。我……”   她听完十分感动。原來还有人这样惦记着她。   “小安。你不用说了。伯母不管你和小寻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总之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谢谢伯母。”   “应该是伯母谢谢你才对。这次的事。伯母知道有些强人所难。不过我实在是沒有别的办法了。才会给你打电话的。   小寻这孩子。从小就沒让我和他爸操心过。沒想到在长大成人、事业稳定之后。会闹出这样的事來。   你是知道的。咱们家很传统。还指望着小寻为曾家传宗接代。实在无法接受两个男人谈恋爱。   而且这样的丑闻。对他的事业也会产生不良的影响。”   提到儿子。她的脸色暗淡了下去。   不想看到她伤心的样子。欧阳安连忙安慰道:   “您别这么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一定义不容辞。   您不用太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将他们分开。早日让寻哥哥走回正途。   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我已经基本知道了他们的情况。   直接劝。恐怕是很难劝动他的。   他连您的话都不肯听。我说了他也未必会理会。   所以。我想了一个办法。   那就是他叶康看看。寻哥哥对我有多好。   只要叶康能明白。寻哥哥喜欢的人是我。就会自动退出的。”   “但愿如此。只要能让他们分开。用什么方法都可以。还有。等他们分开之后。你就不能真的和他在一起吗。我和你曾伯父。都希望能看到。你能嫁进曾家。”   “对不起。我对寻哥哥。沒有男女之情。”   欧阳安垂下头。低声拒绝道。   第八十一章 情敌(九) - 俏狐 - 白秋练   “这件事以后再说。眼前最着急的。是先把他们俩分开。等叶康离开之后。若是你实在不愿意与他在一起。伯母也不会强求。到时候。你尽管离开。小寻由我來劝他。”   两个人商量好了。欧阳安起身告辞。   在回去的路上。曾凯寻问她:“我妈在房里。和你聊什么了。”   欧阳安沒有隐瞒。坦白地说道:   “也沒什么。伯母就是让我劝劝你。希望你能和叶康分手。”   “那么。你会劝我吗。”   他苦笑着回头。看着她问道。   她摇摇头。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反问道:   “如果我劝你。你会听吗。”   他沉默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轻笑了一声。伸了个懒腰:   “每个人都有权力选择自己想走的道路。不需要别人的同意和干涉。你愿意和谁在一起。那是你私人的问題。与我无关。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不会劝你的。”   曾凯寻听完。立刻松了一口气。同时又隐隐地有些失望。   她能理解他。这让他觉得很开心。   可是。她似乎不太关心他喜欢谁。这又让他从内心深处感到不爽。   两个人还沒到家。天上就下起了大雨。   等车开进别墅之后。曾凯寻发现。叶康正在门口拿着两把雨伞在车库门口。外头张望着。   他们刚下车。叶康连忙迎了上來。   “你怎么还沒睡。”   曾凯寻下了车。看了一眼他略微淋湿的衣服。忍不住嗔怪道。   “收到你的短信。知道你们要回來。我就睡不着了。   车库离门口有一段距离。我怕你们淋雨。就出來接你们了。   你的病刚好。不能再淋雨着凉了。”   说着。他把手里的两把伞。一把递给欧阳安。另一把递给曾凯寻。   他的意思很明显。分别给两个人每人一把伞。他们俩就不能用同一把伞了。   “傻瓜。那你怎么办。”   曾凯寻把伞又塞给他。转身又要回车里去:“车里还有一把伞。你何必特意送來。”   叶康在心里说。就是知道你车里有一把伞。担心你俩和白娘子与许仙一样。共撑一伞。护生情愫。所以才來看着你们的。   “你不用找了。既然小叶已经送來了。咱们合用一下就好了。”   说着。一手把雨伞撑开。另一手挽了曾凯寻的胳膊。疾步向里面走去。   曾凯寻沒想那么多。可欧阳安是女人。立刻就明白了叶康的那点儿小心思。   她在心里偷笑。真是小心眼儿。原來是担心他们共撑一伞。   偏偏她的性格很别扭。他越是不喜欢。她便越是想气他。   曾凯寻见她在私下里也肯挽着他。不再厌烦他的触碰。暗暗欣喜不已。   叶康的心思白费了。闷闷地举着伞跟在了他们后面。   半夜。天上打雷了。   雷声过后。从二楼传來了一声尖锐的女人叫声。   叶康立刻坐了起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急急忙忙地穿上拖鞋。推开门向外跑去。   寻声來到二楼的时候。他看到曾凯寻已经站在了欧阳安住的客房门口。焦急地敲着房门。   “小安。是我。快开门。”   “曾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叶康不解地问。   曾凯寻一脸担忧。找來了备用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解释说:   “小安最怕打雷。估计是被吓坏了。都怪我疏忽了。忘记了这件事。今天下大雨。我应该留下來陪她才对。”   门被打开之后。房间里漆黑一片。   “小安。”   他抹着黑伸手把灯打开。看到床上空空如也。   四处张望了一下。才发现欧阳安抱着头。坐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曾凯寻两步冲过去。将她一把揽在了怀里。   “小安。别怕。我來了。”   欧阳安仰起脸。看清楚眼前的人之后。才放声大哭了起來。   “好可怕。”   “沒事了。沒事了。”   他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哄着。   曾凯寻知道。欧阳安从小就怕打雷。   因为她生父去世的时候。就是一个雷雨夜。   小时候。她总觉得响雷会带走亲人。所以每到雷雨夜就会惊恐不已。   后來长大了。虽然明白两者沒有关联。不过心理上的阴影再也难以平复。   曾凯寻哄了她一会儿。把她抱起來。轻轻放在了床上。替她盖好了被子。   刚直起身体。胳膊就被紧紧抓住了。   “别走。我怕。”   她瞪大了眼睛。表情很紧张。   “我不走。我会留下來陪你的。”   他轻声安抚。她才渐渐平静下來。   他对着站在旁边的叶康摆了摆手。示意他去休息。   叶康第一次看到她这样脆弱的样子。被震住了。   原來。这个略显高傲的美丽女子。也会有如此需要人保护的一面。   人都有弱点。她害怕打雷。把曾凯寻留下來陪她一会儿。也算是无可厚非。   想到这里。叶康向后退了两步。准备回去继续睡觉。   若不是在转身之前。看了一眼她的表情。他还真就不会想那么多。   就在他离开之前。他忽然看到她张开了一只眼睛。得意地对着他眨了两下。   狭长的眼眸中。充满了炫耀的光芒。   前后只有短短两、三秒的时间。如果不认真看。根本不会扑捉到。   叶康的眼神犀利。看得清清楚楚。   欧阳安这是在假扮柔弱。博取曾凯寻的同情。同时也在向他挑衅吗。   他收住了准备离去的脚步。又走回到了床边。建议道:   “看欧阳小姐的样子。可真让人不放心。要不。送她去医院看看吧。”   不等曾凯寻开口。欧阳安把被子蒙在了头上。   “我不去医院。我讨厌去医院。”   “好。我们不去。”   他耐心地哄着。眼中尽是温柔。   看到欧阳安挑衅的表情之后。叶看对她产生了防备。   若是把曾凯寻留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她可以装模作样。他也可以将计就计。   因此。他打算把她送到医院。那里有护士和医生。她就无法作怪了。   可惜。她不肯去。   一计不成。他又生一记。   “我也留下來照顾她吧。”   “可是。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寻哥哥说。”   她嗲声嗲气地说。瞬间化作成一个布娃娃。和平时的高冷气质完全不同。   曾凯寻被她一句“寻哥哥”。叫的心花怒放。自然对她百依百顺。   “阿康。你先回去睡觉。明天还要做事呢。有我在这里照顾她就行了。”   他不情愿的离开了房间。替他们把门关上。   叶康在欧阳安的卧室门口站了好久。隐隐听到里面有人说话。可是声音太小。听不清说了什么内容。   他闷闷地回了房间。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心里盘算着对策。最后决定明天直接找欧阳安谈一谈。   当初。明明是她责怪曾凯寻冒犯了她。如今又來纠缠。简直是莫名其妙嘛。   他必须提醒她一下。曾凯寻现在是他的男朋友。不是她能随意染指的。   第二天。在拍戏的间隙。演职人员各自找地方休息。   欧阳安回到休息室。刚打了一杯温水。就见叶康走了进來。   “欧阳小姐。方便聊两句吗。”   “可以。”   她把水杯凑到唇边喝了一口。低下头看着水杯里的水涡。并未抬头看一眼面前的男人。   叶康坐在她的对面。紧紧地抿着嘴巴注视着她。   昨天。欧阳安还是一副柔弱的样子。如今又恢复成女强人的模样。完全找不到一丝恐惧不安的影子。   如今的她。根本无法让人联想起昨天那个胆小的女孩儿。   叶康清了清喉咙。问道:   “昨天。您睡得还好吧。”   “还不错。本來有些不安。幸亏有曾凯寻陪着我。我才一觉睡到了天亮。”   听到她话语中明显的炫耀。他的火腾地一下就起來了。说出來的话也带了几分寒意。   “欧阳小姐。你过去的经历。我大致也听曾先生提起过。对于您的身世。我内心十分同情。不过。昨晚深更半夜的。您那样做不合适。若是您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希望您自己解决。不要再麻烦曾先生比较好。”   “哦。我的做法。哪里不合适了。”   面对他不客气的质问。欧阳安毫不在意地勾起唇角。不动声色地反击。   “想必曾先生已经跟您说了。我们正在交往。不知道您是不是单身。可是他现在已经有恋人了。希望您自尊自爱。不要影响别人的正常交往。”   说完这句话之后。叶康心中一阵轻松。总算扳回了一局。   她们的感情再怎么好。都是过去时了。   而他。是曾凯寻的现任。   要是她识时务。就应该赶紧靠边站才对。   沒想到。她连表情都沒有变。云淡风轻地看了他一眼。悠悠地说道:“我知道你们的事。可那又如何。   你说你们是正常交往。那么我想请问你一句。你们的关系。已经被大家承认了吗。”   他瞪大了眼睛。沒想到她会这样说。   是的。他确实不敢在众人面前承认他们的关系。虽然他非常渴望能把男朋友大方地介绍给所有人。   他自己是不怕的。可是曾凯寻是演员。不能因为这件事影响他的事业发展。   都说打蛇打七寸。她的确是准确地抓住了他的要害之处。令他一时之间张口结舌。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來。   第八十二章 情敌(十) - 俏狐 - 白秋练   欧阳安抬手将头发掖到耳后。才继续往下说道:   “你们的交往。真的正常吗。   倘若你们真是普通的情侣。那么你敢站在他所有影迷的面前。大声说出你们的关系吗。曾凯寻的父母。肯祝福你们吗。   你们在一起。不能堂堂正正地手牵手出现在大家面前。必须要我來做掩护。   你可知道。曾凯寻的母亲。已经被你们的事气病了。   而我从小就在曾家长大。曾家二老特别喜欢我。   如果我们在一起。就是皆大欢喜的事;如果你们在一起。就是不合情理的事。   就算曾凯寻肯为了你放弃演艺事业。也绝对过不去他父母那一关。   他是个十分孝顺的人。别看他暂时因为你。和家里吵架拌嘴。将來若是曾伯母真的因为你。有个三长两短。他真的还会坚定的站在你身边吗。   挚爱亲人的生命和同性恋人的爱情相比。你觉得他会作何选择呢。”   听完她的话。叶康如遭电击。   忽然有些呼吸急促。他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口中却不肯服输:   “你果然对他动了喜欢的念头。可是。你过去明明拒绝过他。还对他十分排斥。怎么会突然又对他产生依赖了呢。”   “你误会了。我沒有说过喜欢他。   我对曾凯寻确实有感情。但是只有亲情而已。   怎奈。他对我情深意重。一往情深。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因为情不自禁。他曾经做过伤害我的事。   他对我的感情。从始至终都沒有变过。   和你在一起。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感到幸福;我只晓得。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会露出发自内心的笑。   我也不知道。将來会不会接受他的感情。未來的事。谁也说不准。   不过。他留在我身边。要比在你身边轻松。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欧阳安短短一番话。句句都像一把刀子一样。扎在叶康的心上。   “就算面对无数压力和困难。就算最后可能会分开。不过我现在还是不会放弃。无论你说什么。也不能改变我的想法。”   说完。他攥紧了拳头。站起來转身走了。   欧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略显狼狈地往外走。窄窄的肩膀。瘦弱的身材。显得格外淡薄。   虽然他把话说得很坚决。不过她仍然从他微微发颤的声音中。听出了他的激动和担忧。   可见。她的话对他并不是沒有影响的。   又过了三天。这部戏杀青了。   在最后吃散伙饭的时候。副导演八卦地问:“小安。你是不是正在和曾凯寻谈恋爱啊。”   “怎么会这么问。”   她装傻。   副导演将脸凑近她的耳朵。避开旁边的人。小声说道:   “我这个人。平时不太喜欢背后嚼舌根。   因为是朋友我才跟你说的。你可别怪我沒有提醒你。   我听说曾凯寻和他的助理。好像关系很不一般。你可要多留几个心眼儿。可别吃亏了。”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会吃亏的。”   就这样。欧阳安沒有给出明确的答案。就把这件事给绕过去了。   这部戏拍完之后。欧阳安谢绝了曾凯寻的挽留。搬出了曾家。又住回了酒店。   这样一來。欧阳安和曾凯寻见面的机会便沒有了。   叶康心里悬了多日的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可另一反面。曾凯寻却好像丢了魂一般。怅然若失。   欧阳安这么做。自然是有她的想法。   她深知。有时候若即若离。要比朝夕相对更加令人牵肠挂肚。   两个人在同一个城市。若是她想见曾凯寻。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他给她打电话时。她都会回复。不过只要他提出见面。她就找各种借口拒绝。   她不想见他。预备先晾他几天再说。   于是。她接了几个广告。准备赚点儿零花钱。用作将來旅行时的花销。   再次见面的时间。比她预想的稍微早了一些。   上次的戏杀青之后。那部戏的导演觉得。曾凯寻和欧阳安合作的十分默契。   扮演男主和女配。有些可惜了。所以希望能让他们演一次情侣。   再加上。最近他们俩正在谈恋爱的绯闻正闹得沸沸扬扬。   因此。导演决定趁热打铁。再拍一部新戏。并且邀请两个人分别扮演这部戏里的男女主角。   由于片酬给的不低。拍电影又花不很长时间。所以欧阳安几乎沒有怎么考虑。就答应下來了。   这几天。由于欧阳安的突然离开。曾凯寻显得有些魂不守舍。   常常站在窗前。看着天上的云朵发呆。   导演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一听说欧阳安答应出演女主角了。他便连内容都沒有详细问清楚。就立刻喜笑颜开地答应下來了。   等拿到剧本他才知道。新电影是一部恐怖片。需要乘车到极为偏远的地方去拍摄。   虽然会受点儿辛苦。但是跟他拍过的武打戏比起來。就显得小菜一碟了。   再次见到她。距离上次她离开别墅。已经有两个星期了。   天气已近初秋。今天她穿了一件灰色的风衣。里面是一件米色的高领毛衣。斜格子一步裙。将身材衬托得极为完美。   他毫不吝惜对她露出赞许的目光。由于她已经不再避开他了。因此他一见面就握住了她的手。   “小安。这几天你还好吗。”   “还不错。”   欧阳安不着痕迹地抽回了手。将大衣裹紧了。   叶康就跟在他身后。距离他们不过一步之遥。   最近曾凯寻的细微变化。究竟源头是什么。他心中很清楚。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女孩儿。   真是的。   人都走了。还把曾凯寻的魂儿给勾走了。   欧阳安如此祸害人。简直就是个害人精。   叶康很少这样讨厌一个人。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她离开别墅之后的这些天。曾凯寻对他明显冷落了。   过去。曾凯寻白天总是找机会吃他豆腐。调戏他几句。虽然他每次都会低头躲闪。不过心中其实是甜蜜的。   到了晚上。曾凯寻也会不顾反对。硬是跑到他的房间里。   非要和他挤在一张床上。一定要抱着他才睡得着。   可是自打欧阳安出现又离开之后。他每天晚上九点就说累。然后回自己房间了。   曾凯寻过去总会不时对他说一些甜言蜜语。可最近别说甜言蜜语了。两个人在单独相处的时候。他的话都变少了。   每天下班回來。他不再与叶康谈心。总是站在窗户前面出神。   想的是谁。不用问他也能猜到。   原本。叶康坚定地认为。他和曾凯寻之间的感情。是坚固而不可摧的。是谁也无法挑拨和影响的。   就连母亲的话。曾凯寻都沒听。竟然凭空出现这么一个女孩儿。把他迷得晕头转向。变得如此反常。   这让他如何不恨她。   曾凯寻在场。叶康不希望给他留下好妒的不良印象。于是垂下双眸。隐藏了真实的情绪。声音略显低沉:   “欧阳小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她笑得灿烂。似乎比方才见到曾凯寻的时候还要高兴。   这美丽的笑容。看在叶康的眼里。直接解读成了炫耀和得意。   怎么曾凯寻又要和她合作演戏了呢。这个欧阳安真是阴魂不散。   这次的副导演是一个高个子的男人。给他们简单交代了一下今天的日程安排。   今天。他们要拍的是去郊外爬山的戏份。下午要赶到一个拍摄地点。   几个人分别上了车。很快就出发了。   由于这次欧阳安是女主角了。所以剧组给她安排了专门的司机、化妆师和助理。   她上了自己的专用车。助理和她攀谈起來。   “欧阳小姐。您好。   我是您的助理。我姓刘。   在这部戏的拍摄期间。我都会协助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尽管吩咐就好。”   欧阳安打量了她一眼。发现剧组给她安排的助理是个戴着眼镜的女孩儿。笑起來十分诚恳。   “我不喜欢与陌生人打交道。也不喜欢别人打听我的私事。以后麻烦你了。”   短短几句话。使车里的温度下降了几度。   小刘缩了一下脖子。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看來这位大美女挺高冷的。似乎不怎么好相处。   欧阳安将身体靠向椅背。从包里拿出剧本。随手翻看着。   这是一部叫做“人鬼殊途隔层山”的恐怖片。主要讲的是一对情侣去爬山。结果男主角不小心跌进了山涧摔死了。由于他舍不得离开挚爱的女友。就悄悄陪在女友身边。   后來他才发现。原來他女友早就和他最好的兄弟好上了。而且。他的死亡并非意外。完全是他女友和好兄弟一起策划好的。   就是这样一个充满了悬疑和诡异。涉及到爱情和友情的恐怖故事。   她想來对恐怖片不怎么感兴趣。不过是为了赚钱。才决定接拍这部戏的。   到达目的地的时间。比预料之中要早一些。   在副导演的安排下。剧务们立刻开始布景。   导演拿着大喇叭。给大家鼓劲儿:“今天的主要任务。是拍摄影片的开头部分。也就是爬山的戏份。   男女主开始登山。是发生在黄昏。   大家辛苦点儿。争取在太阳落山之前把这部分的戏完成。”   听到导演的话。人们都各就各位。干劲儿十足。   第八十三章 情敌(十一) - 俏狐 - 白秋练   “丽丽。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站在半山坡的曾凯寻。按照剧本中的情节。回头看着欧阳安。关切地问道。   此时。两个人已经爬到了半山腰。丽丽是这部电影中女主角的名字。   这座山很陡峭。剧组为了演员的安全着想。预先做了安全措施。给两个人的背上都安装了威亚。   等后期制作的时候。再用技术手段把威亚去掉。   见他询问。欧阳安止住了脚步。   回头看看他。摇了摇头。笑着回答说:   “我一点儿都不累。只要有你陪在我身边。无论多么困难与辛苦。我都不怕。”   一双狭长的眼中。黑色的眼珠闪烁不定。把一个充满心机的女孩儿演得活灵活现。   曾凯寻温柔地看着她。如果此时不是在拍戏。是真的两个人出來游玩。那该多好。   好在这次她扮演的是他女朋友。所以他即使看她的眼神带着感情。也不会出戏和穿帮。   两个人平时都喜欢运动。因此毫不费力地爬到了山顶。   导演喊停。这一幕就算拍完了。只剩下最后两个人在山顶的对话。以及男主从山上滑下去的部分。   这场是整部电影的重头戏。开头会不会吸引人看下去。这个部分是关键。   工作人员替他们将威亚拆下去。因为他俩在这里有一段很长的对话。   灯光摄像都准备好了。欧阳安酝酿好情绪。刚要开口说台词。突然感觉到脚下一阵摇晃。有几颗碎石掉落了下去。   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是摇晃得越來越厉害。脚下的土地也开始断裂。   耳边传來山体轰隆隆的巨响。周围扬起了黄色尘土。让她下意识地抬手遮住眼睛。   当离她最近的曾凯寻拉住了她的手。周围也有人尖叫出声的时候。她才反应过來。他们遇到了地震。   她站立不稳。一脚踩空。跌落到裂缝里。   曾凯寻发现不对劲儿的时候。就紧紧地抓住了身边的欧阳安。当时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无论遇到什么突发事件。都与她在一起。   于是。他与她一起跌了下去。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发生了这些变故。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措手不及。   由于方才的对话是远景。其他人离他们都很远。   当人们都发现遇到危险的时候。有的人慌乱逃跑。有的人原地抱头蹲下。有的人四处找寻安全的地方藏身。   方才。在发生危险的一瞬间。叶康沒有想到顾及自己。而是几乎本能地看向了曾凯寻的方向。   曾凯寻和欧阳安一起跌下去的情景。他看得清清楚楚。   那一刻。他肝胆俱裂。惊恐到了极点。一声嘶吼从双唇中溢出:   “曾先生。”   不。曾凯寻不能死。   他拼命向前跑了几步。想过去拉住最爱的男人。怎奈他们之间尚有段距离。因此沒有來得及。   他过去的时候。两个人已经不见了。   强烈的摇晃。让叶康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叶康想爬到断裂的地方看看下面的情况。可是地震引起了山体滑坡。   他所在的地方变成了一个斜坡。不断滑下來的碎石落在他的身上。让他寸步难移。   身旁的树木不断地倒塌。周围扬起的尘土。阻碍了他的视线。他已经看不清周围的情形。只能听到人们慌乱的惊叫声。   叶康跌坐在地上。仍然不死心地摸索着。试图朝曾凯寻的方向爬过去。   过了好久。地面的震动终于平息了。   黄沙渐渐散去。他摇晃着爬起來。踉踉跄跄地來到曾凯寻和欧阳安掉下去的山体断裂处。   只见下面雾蒙蒙地一片。深不见底。   导演清点人数。发现除了有三个人受到轻伤之外。还少了两个人。男女主角不见了。   叶康面如死灰。心中充满了从未有过的绝望。   从这么高的地方跌落下去。连个踪影都看不到。   他心中很清楚。两个人能幸存的可能性。简直微乎其微。   他坐在断崖边上。好像疯了一样地向下大声喊着。   “曾凯寻。”   平时他都是唤他作曾先生的。很少会叫出他的全名。   而此刻。他嘶哑地呼喊着。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來。   半空中的大雁似乎读懂了他的悲伤。在他的头上盘旋着。   导演先报警求救。然后亲自带人去寻找失踪的欧阳安和曾凯寻。   然后。他又安排人将受伤的人抬上车。准备送到医院治疗。   副导演见叶康的情绪有些失控。也多少能够理解他的心情。   毕竟每天朝夕相处的同事出事了。作为助手肯定会十分担心。   他安慰了叶康几句。对他说了一些“吉人自有天相”。“我们会尽力寻找他们”之类的话。   叶康眼睛望着他们掉下去的地方。一言不发。   呆愣了一会儿。他突然站起來。沿着山路往下走。准备到下面去寻找曾凯寻。   有人过來劝他。怕他一个人乱找会遇到危险。可是他完全听不进去。一心要找到曾凯寻。   叶康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他一定会沒事的。   在人烟稀少的荒郊野外。竟有一处美丽的瀑布。   真如诗中所写的那样。“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十分壮丽秀美。   在瀑布旁边。是厚厚的草坪。上面躺着一对男女。   男人合着双眼。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女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刚要坐起來。突然感到胳膊很痛。忍不住“哎呀”了一声。   这个女人真是欧阳安。她朝四周望了一下。立即发现不远处的曾凯寻。   方才发生的事。瞬间回到了她的脑海里。   顾不上检查自己的伤势。立刻爬到他的近前。叠声呼唤道:“寻哥哥。你沒事吧。快醒醒啊。”   不知道他有沒有受伤。她不敢碰他。   过了好久。曾凯寻的眼皮才动了一下。   欧阳安欣喜地继续喊他。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她沒有想到。曾凯寻醒过來的第一句话。说的竟是:“小安。你沒事吧。”   欧阳安心头一热。被他的态度感动了。连忙摇了摇头。   地面裂开的瞬间。如果不是他拉住了她的手。他就不会跟着摔下來。   现在他醒了。关心的第一件事不是自身的安危。而是她有沒有出事。   对于他过去的无礼。她心里一直耿耿于怀。   而在这一刻。她从心里真正的原谅了他。   经历了灾难之后。令她想通了一些事。   在这个世界上。沒有什么能大过于人命的。   不管怎么说。他对她的关心。是出于真心的。   只要他能醒过來。还有什么放不开的呢。   曾凯寻确认她安然无恙之后。又闭上了眼睛。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费力地坐了起來。   二人分别检查了一下伤势。发现只是几处擦伤和轻微的摔伤。   曾凯寻的伤要比她重一些。不过并沒有生命之忧。   她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发现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四面环山。   在他们头顶之上大约几丈高的悬崖上。长出了一颗粗大的树木。斜着支了出來。   曾凯寻猜测。就是这颗长歪的树救了他们。   如果沒有那棵树。如果下面不是松软的草坪。估计他们早就摔死了。   他们本來是來这里拍恐怖片的。沒想到会遇到这种灾难。   由于发生地震和泥石流的时候。他们正在拍戏。所以手机都沒有带在身上。   现在想联系其他人。给他们报个平安都做不到。   欧阳安扶起他。两个人慢慢向前走。寻找着出去的路。   这里的山层层叠叠。树林也是密密丛丛。   两个人绕了半天。都沒有走出这个地方。也沒有遇到剧组的人。最终还悲惨的迷路了。   天渐渐黑了下來。两个人虽然着急。不过也沒有办法。   好在他们还能做个伴。边走边聊。还算有个照应。   她叹了口气。一脸嗔怪地说:“你干嘛要拉住我。现在可好了。和我一起被困在这里。谁都出不去了。”   他认真地看了她一眼。沉吟了半晌之后说:“无论是福是祸。我都愿意和你在一起。如果不是我跟着你一起掉下來。完全不知道你的情况。那我该有多担心。”   她听罢垂下头。沒有再继续这个话題。   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然后再做打算。   正好旁边有一个山洞。曾凯寻担心这里会是野兽的洞穴。就让欧阳安在门口等他。他先进洞里去看看是不是安全。   他刚往前迈了两步。就听到踏在野草上的沉重脚步声。   回头一看。有一个身影朝他们的方向走过來了。   曾凯寻不知道來的是人还是野兽。连忙疾步跑回來。挡在了欧阳安的身前。   等那个影子走近了。借着月光。他才看清楚。原來。走过來的是一个男人。此人正是叶康。   叶康沿着山路往山下走。在他们掉下去的位置转了两圈。连个人影都沒有看到。   他恐惧到了极点。不断地在心里祈祷。但愿曾凯寻平安无事。疲劳和担心几乎要将他逼疯了。   一开始。他边走边喊。可后來。嗓子已经嘶哑了。再也喊不出声音來。   遇到洞穴和树林。他都会过去看看。猜想着会不会被人救了。抑或是被野兽拖走了。   突然。他听到了前面有人说话的声音。立刻提起精神跑了过去。   在看到曾凯寻的那一刻。叶康不禁泪水滂沱。扑到他怀里痛哭失声。   第八十四章 情敌(十二) - 俏狐 - 白秋练   曾凯寻一看是他。便放了心。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连声安慰着。   “抱歉。让你担心了。别哭了。我沒事。”   叶康哭罢多时。吻上了曾凯寻的唇。   他沒有像往常一样迎合他。而是尴尬地直起了身体。   这时叶康才发现。一直站在曾凯寻身后的欧阳安。   她的唇角微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还淅淅沥沥地下起雨來。   曾凯寻钻进山洞里。发现里面有熄灭的柴火堆。还有一块兽皮铺在地上。   这里应该是有人住过。也许是路过的猎人。也许是來这里探险的人。   避避风雨歇一会儿是沒问題的。看來今晚只能在这里过夜了。   他又來到外面。把叶康和欧阳安叫进來:“你们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找点儿野果子给你们吃。”   叶康担心他一个人出去会遇到野兽。一把拉住他:“我陪你一起去。”   曾凯寻按住他的肩膀。帮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   “找了这么久。你一定是累了。坐下來休息一下。我马上回來。”   曾凯寻出去之后。欧阳安坐在了兽皮上。   叶康在门口张望着。等着曾凯寻回來。   欧阳安把灰色的风衣脱下來。叠好了放在那里做枕头。然后躺了下去。   死里逃生和寻找出口。让她十分疲惫。她知道自己需要休息。才有体力走出这里。   她看了一眼在门口踱步的叶康。声音慵懒地说:“放心吧。他很机灵。不会有事的。”   真是个沒心沒肺的女人。   叶康白了她一眼。撇嘴道:“你管我呢。话说。在男人面前随意躺下。真不晓得你有沒有自己是个女孩儿的觉悟。”   既然她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那么他也沒有必要再客气了。   如今。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曾凯寻。   欧阳安性格洒脱。不是一个会被轻易激怒的人。所以听了他的讽刺之后。完全沒有往心里去。   “你也算是个男人。不过是个受而已。”   叶康一听。顿时涨红了脸。气得结巴起來:“你。你说谁是受。”   “难不成。你是攻。从长相上看。也不像啊。以我对曾凯寻的了解。他应该不会愿意在下面。”   她笑出了声。四两拨千斤。   欧阳安在朋友圈子里。是出了名的毒舌。若是比斗嘴讽刺人。就算是十个叶康绑在一起。也不是她的对手。   “不用你管。”   她到底是不是个女孩儿啊。居然问出这种问題。   看來。她是真的不喜欢曾凯寻。但是又刻意接近他。接受他对她的好。真是个腹黑难解的女人。   看到他咬着下唇的别扭模样。不禁让她生出了想逗他玩儿的念头。   她挑起眉毛。拍了拍身侧:“要不要到这边來坐一会儿。”   “哼。”   他转过身去。不再理她。   见此情形。她哈哈大笑。   如此傲娇。不愧是个受。   不大一会儿。曾凯寻回來了。手里还拿着几个野果。还有几根树枝。   “你们吃点儿。补充一下体力。”   把野果放在欧阳安手里之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打火机。把火堆点燃了。   “幸亏打火机沒有摔碎。不然就无法生火取暖了。”   摔下來之后。他们的衣服被划破了。手表也裂成了几块。   叶康虽然带着手机。可是这里沒有信号。只能看看时间了。   快十二点了。三个人都吃了些野果。欧阳安觉得困了。就先睡着了。   曾凯寻看兽皮很大。可以容纳下三个人。就坐在了旁边。然后招呼叶康:“你也过來休息一下。”   他实在太累了。这会儿一放松。彻底沒有了力气。就听了他的话。也坐在了他旁边。   叶康靠在墙上休息。中间是曾凯寻。欧阳安躺在里面。背对着曾凯寻。   虽然。曾凯寻也把外衣盖在了欧阳安身上。可半夜她还是被冻醒了。   她裹紧了身上的外衣。蜷缩着身体。   好冷啊。   她睁开眼睛。有一瞬间的茫然。   过了一会儿。她才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抬起头。发现曾凯寻和叶康坐在旁边。柴火堆里的火已经熄灭了。   叶康怎样她不管。不过曾凯寻忙碌一天了。俊朗的面孔带着明显的疲惫。眼睛下面有了淡淡的阴影。双唇也有些干裂。   她叹了口气。心中有些心疼这个对她一网情深的男人。   欧阳安推了他一下。轻声说:“寻哥哥。”   曾凯寻一直在浅眠。所以她刚一叫他。他便醒了。   这里是荒郊野外。随时有可能有野兽会冲进來。必须要保持警惕才行。所以他不敢深眠。   “怎么了。小安。”   “坐着睡不踏实。你躺会儿吧。”   “不用了。你快睡。天亮之后还要带你出去呢。”   “可是。我好冷啊。你抱着我睡。我还能暖和点儿。”   “好吧。”   曾凯寻宠溺地一笑。依言躺在了她身边。将她揽在了怀里。   见他睡着了。她才轻轻地从他怀里钻了出來。   换了个姿势。继续睡了过去。   叶康睡得也不安生。很快就醒了。   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的男神和欧阳安睡在了一起。   看到这个情形。他的眉头立刻就锁在了一起。   这个女人简直太嚣张了。趁他睡着了。居然敢这样勾引他男神。   他立刻将曾凯寻从她身边拉开。让两个人产生了一块距离。   又把她身上的外套扯下來。盖在了曾凯寻身上。   他可不会怜香惜玉。他只在意的人。只有曾凯寻一个。   欧阳安正在熟睡。突然觉得身上一凉。便本能地朝曾凯寻的方向挪了一下。   叶康又把曾凯寻向外拉了一下。不然她得逞。   她沒找到温暖的东西。抱住了自己的肩膀。委屈地嘟起了嘴巴。   他心中十分得意。真是活该。   一想到这个女人躺着。自己却坐着。他便觉得不甘心。便躺在了他们之间。   反正他也不喜欢女人。躺在他们中间。她就不能作怪了。   别想趁他睡着。就占他男神的便宜。   他的男神。就是他一个人的。其他人都沒资格碰。   这样想着。他满足地睡了过去。   然后。他做了一个梦。   在家里舒适的大床上。他正在躺着看书。曾凯寻从外面走了进來。将他揽在了怀里。把书从他手中取走了。   他紧紧地回抱住男神。男神托起他的下巴。用手指摩挲着他的双唇。   他仰起头。吻上了曾凯寻的嘴巴。   过去。他是不会这样主动的。   大概是因为曾凯寻对他有些冷落。好久沒有与他亲近的缘故。所以他十分不安。患得患失。急于证明男神心里是有他的。   在梦里。他吻着曾凯寻的唇。心满意足。   过去。男神的吻是霸道而不留余地的。他只是被动地被曾凯寻带动。听从他的指挥。   虽然他会弄疼他。不过他心里是快乐的。   能够如此近距离地贴近男神。他已经满足了。   而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久违了。他觉得男神的唇十分柔软香甜。就像是他小时候吃过的软糖。   他的心底。生出了平生从未体验过的美妙感觉。灵魂都跟着颤抖起來。   原來。接吻也可以这样美妙。美妙到快要飞起來一般。   他觉得自己一会儿浮起來。一会儿又沉下去。   他十分投入地吻着对方。忘我地沉沦在温柔乡里。   过了许久。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男神的唇。   叶康大口呼吸着。唇上的空虚感。让他开始怀念方才的甜蜜了。   他紧紧地抱住男神。渴望和他发生更亲密的事。   正在这个时候。他醒了。才发现方才的吻是一个梦。   然后。他惊呆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怀里抱着一个人。竟然是欧阳安。   欧阳安的唇与他近在咫尺。上面闪着晶莹的光。难道……   叶康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叫出声。   他刚才。不会是吻了欧阳安吧。   方才。那柔软的触感。那前所未有的震撼。那身体和心灵上的明显变化……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的心上人是曾凯寻。绝对不会对一个女人有感觉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吓昏了头。下一刻他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动作。   为了确认自己方才是不是吻错了人。也为了证明她根本不会对他产生影响。他瞪大眼睛。在清醒的状态下。粗鲁地吻上了她的唇。   刚一贴上。叶康就知道。他完了。   果然是这个感觉。好像快要飘起來似的。是他有生以來未曾有过的悸动。   她的唇好柔软。让他舍不得离开。   “嗯……”   欧阳安在睡梦中。不满地呻叫了一声。   吓得叶康连忙把唇移开。心跳得失去了节奏。   看到她沒醒过來。他才放了心。   然后。他就睡不着了。心乱如麻。   叶康想不通。自己明明有喜欢的人。怎么会有和女人接吻的想法。   他和欧阳安接吻的时候。她带给他的感觉。是过去曾凯寻从來沒有给过他的。   用力地摇摇头。他在心中告诉自己。这是个意外。是个错误。不要继续想下去了。   他爱的人。只有男神一个。   欧阳安就是个妖精。他绝对不能被她迷惑和勾引。   就在他转过身体。心慌意乱地时候。他沒有看到。身边的女孩儿睁开了眼睛。   第八十五章 情敌(十三) - 俏狐 - 白秋练   小时候那段经历。令欧阳安对于别人的靠近十分敏感。   不过。今天由于太疲劳。所以睡得有点儿沉。   第一次叶康吻她的时候。她隐约感觉到有人碰她的唇。还以为是做梦。   她实在困得不行了。眼皮重的要命。所以并沒有立刻醒过來。   后來。他又亲了她。   这下。即便她睡得再怎么沉。也感觉到不对劲儿了。   确实有人在吻她。   是谁这样大胆。敢对她做如此无礼的事。   她的第一反应。认为是曾凯寻。   这位被她视作哥哥的人。对她的迷恋程度。她比谁都清楚。   趁她睡着了。他偷偷亲她一下。这种事曾凯寻不是做不出來。   她用力睁开眼睛。刚要发火。却正好看到叶康转过身去的样子。   再回头看看。曾凯寻正在她背后睡得很安稳。   原本盖在她身上的外衣。现在也盖在了他的身上。   不可能是曾凯寻。因为刚才偷偷吻她的那个人。是在她的正对面。不可能会那么快就绕到她背后。   难道是叶康。   看到背对着她的叶康。她突然坐了起來。   叶康听到身后有动静。吓了一跳。也翻身坐了起來。   看到她醒了。他立刻吓傻了。   “你怎么会躺在我旁边。”   她冷冷地问。目光凌厉。   “因为。因为我困了。想睡觉。”   叶康支支吾吾地回答。头上冒出了细汗。   他一紧张就会结巴。他吻了她的事。不知道她发现了沒有。他的心跳比刚才还快。   他真是昏了头了。怎么会鬼迷心窍地做出这样不合常理的事來呢。   叶康自己也说不清楚。方才他为什么会那么做。   欧阳安知道这件事。他不在意。最多她骂他一顿。抑或打他两下就完了。   可是。如果吵醒了他的男神。那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男神。   他在曾凯寻心中的形象。肯定就会坍塌了。   叶康打算好了。如果她问起这件事。他就一口咬定方才自己梦游了。做了什么事他也不知道。   可是。他这样荒谬的谎言。人家会相信吗。   不过。听她此刻的问话。倒是沒提起这件事。   “你沒听过‘男女授受不亲’吗。而且。我最讨厌不熟悉的人靠近我了。”   “既然你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你怎么可以和曾先生睡在一起呢。”   一提到曾凯寻。他就变得理直气壮起來了。   “寻哥哥不同。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那时候他经常哄我睡觉。你是陌生人。虽然是个受。不过那也不能睡我旁边。”   “现在情况特殊。不然我还不稀罕挨着你睡呢。反正我的男朋友是曾先生。我喜欢的是男人。肯定不会碰你。你有什么可紧张的。”   他十分心虚。所以说话的音量提高了。   沒听她说起方才的事。所以他想试探一下。她到底有沒有发觉他方才做的坏事。   肯定不会碰我吗。那方才吻我的人是谁啊。   这句话。欧阳安一差点儿就托口而出。   不过。她终究还是沒有问出口。   因为。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转过身去了。   她拿不出确凿的证据。证明是他偷吻了自己。   假如她质问他。要是他不承认。那么两个人就会发生激烈的争吵。双方都沒有面子;若是他承认了这件事。那么她便是被一个喜欢同性的男人偷吻了。   那样的话。她会觉得更加丢脸和尴尬。   不过。他到底为什么会偷偷地亲自己。她一定会弄清楚。   基于这这个想法。她的话临时改变了内容:   “喊那么大声做什么。是不是想吵醒他。”   她指了指睡在旁边的曾凯寻。嗔怪道。   听她这样说。叶康彻底放了心。   太好了。看样子。刚才的事情。她并沒有发觉。   于是。他将慌张压了下去。故作轻松地说:“口口声声说。不喜欢别人接近你。可是。方才不是你让我坐你旁边的吗。现在又这样说。真是反复无常。”   “那只是跟你开玩笑。作不得真的。”她余怒未消。又躺了下去。   不想面对她。他走出了洞口。看到天已经蒙蒙亮了。   “我出去采点儿野果。”   转身回來。丢下这句话。他便又走了出去。   他打算去找点儿食物回來果腹。好减轻男神的负担。   昨天。看曾凯寻拿野果回來。他吃的时候并不觉得怎样。   如今他亲自去找食物的时候才知道。原來野果都长在高大的树上。   他这个在城市里长大的人。根本就不会爬树。   这么艰难的工作。还是由男神來。他还真是做不來。   欧阳安也起來了。也许是太过疲劳了。曾凯寻还在睡着。   她在附近找到一条小溪。草草地洗了脸。又捧了点儿水喝了几口解渴。   坐在山洞里。她愤愤地想。虽然她沒有开口核实。不过刚才的事她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她会找机会整整他。让他明白她不是可以随意被欺负的角色。   等她回去的时候。叶康也两手空空地回來了。   “不是说。去采野果去了吗。野果在哪里呢。”   “果子都被猴子摘光了。沒有了。”   他闷闷地坐下。敷衍着说。   他还真是个极品。居然想出这样一个荒谬的借口。   被猴子摘光了。他这是在怀疑她的智商吗。   “受就是受。连个果子都找不到。好沒用。”   她直言不讳地出言讽刺。丝毫不给他面子。   是他先对她无礼的。她吃了那么大的亏。自然也不必对他客气。   当然。她之前对他也沒客气过。   不过。受不是应该只喜欢男人的吗。   叶康会亲吻女人。看來也是个受中的奇葩啊。   欧阳安说完之后。也有点儿疑惑了。他到底是只喜欢男人呢。还是男女通吃的呢。   听她又叫他受。他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怎样回答才能反驳她。   他担心太大声会吵醒他家男神。所以憋了半天。最后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你说谁沒用啊。我在床上不知道多有本事。曾先生是知道的。”   叶康本來是个腼腆的男孩儿。今天也是被欧阳安给挤兑急了。   他本想炫耀一下自己和男神的恩爱程度。将她气晕。   同时。他也想为自己争一口气。维护一下自身的形象。   结果一张嘴把话说成了这样。说完他立刻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耳朵立刻红了。   噗。   若不是场合不合适。她都差点儿笑出声來。   她强忍着笑意。看了他一眼说:“那好。我有空去问问他。”   两个人的说话声。到底还是吵醒了兽皮上沉睡的人。   曾凯寻伸了个懒腰。对着面前的两个人一笑:“小安。早。阿康。早。”   “寻哥哥早。睡得好吗。”   她回过头。眨巴着眼睛。笑得异常妩媚。   看在叶康眼睛里。却觉得格外刺眼。   真是个天生的尤物。   不对。应该是天生的狐狸精。   这个女人。除了会抛媚眼、勾搭人。她还会点儿别的吗。   趁她出去找地方上厕所的空档。叶康对曾凯寻说:“曾老师。我问你一件事。”   曾凯寻瞟了他一眼。然后伸出手。狠狠地在他的脸颊上捏了一下。   “哦哟。好痛。你干嘛捏我。”   叶康一边揉着自己的左脸。一边抱怨道。   “看你的表情太紧张了。这么严肃的表情不适合你。所以我帮你放松一下。说吧。你想问什么。”   “我问你哦。你要告诉我实话。在你心里。我和欧阳安谁更重要一些呢。”   沒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題。他先是愣住了。随后回答道:“一样重要。”   “如果非让你选择一个呢。”   他不死心地追问。非要听一个答案不可。   “笨蛋。何必非要问这种沒有意义的假设。來自寻烦恼呢。”   “我想知道。你回答我好不好。”   不希望被他昏过去。叶康追问道。   见他不肯放弃。曾凯寻只好直言道:“怎么说呢。你们两个人对我來说。一个是男朋友。一个是亲人。真的无法割舍其中之一。这就好比。让我从亲情和爱情中非选择一个出來。何必要这样为难我呢。”   “如果你真的把她当成亲人。或者亲妹妹看待的话。我自然是不会问出这个问題。不过。我觉得你不是。这样吧。你直接回答我。要是我和欧阳安同时落入水中。你会先救谁呢。”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们怎么会在一起呢。又是为了什么事背着我单独见面呢。”   “这些你都不要管。直接回答就好了。”   “你要是不提起这件事。我还真就沒想起來。你和小安。还真的是都不会游泳的人。你现在就去给我学习游泳。万一真的发生落水事件。就可以自救。不用我操心了。”   “你为什么不让她去学。偏心。”   “你是个男人。何必要跟一个女孩儿计较呢。”   “她确实是个女孩儿。不过她可不是个一般的女孩儿。她的心眼儿多着呢。又会演戏。又能言善辩的……”   他刚说到这里。就看到曾凯寻的脸沉了下去。满眼的不高兴。   看看。明明是更护着她多一些。还说他们一样重要。   他只不过说了她了几句而已。他就这样瞪着他。   改天要是两个人打起來。他多半会向着欧阳安。   正在此时。欧阳安回來了。   三个人简单收拾了一下。继续寻找出口去了。   叶康沒有想到。他随口问出的话。竟然一语成谶了。   第八十六章 情敌(十四) - 俏狐 - 白秋练   雨已经停了。野草和野花被淋得湿漉漉的。   他们翻过一座山。终于遇到了一个当地人。   一打听才知道。出了这座山。再往前走五百米左右。就可以看到高速公路了。   到那里找一辆车帮忙。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三个人都很高兴。   就快走出这座山的时候。前面出现了一条河。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条河很宽。水流也十分湍急。   曾凯寻站在河边。看到不远处有一座铁索桥。   他先走过去看了看。发现这座桥年久失修。中间有几块板子已经脱落了。   “怎么办。”   叶康沒了主意。便看向了曾凯寻。   他想了想说:“那座桥有点儿危险。最好不要上去。水流这么急。你们俩个人又不会游泳。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里等。看看有沒有船过來。只要有船路过的话。就可以渡我们过去了。”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我看。还是走桥吧。虽然缺了几块木头。不过我应该可以过去。就是不知道。有些人能不能过去了。”   欧阳安是个模特。经常做运动。不像普通女孩儿那么柔弱。   她对自己的体力很有把握。所以才会说这样的话。   叶康知道。她的最后一句话。明显就是在讽刺自己。   他是个爷们。怎么会让一个女人小看。   于是。他将外衣脱下來。围在了腰上。   “你不用含沙射影。小爷先过给你看看。”   说着。他抢先一步向铁索桥走去。   欧阳安紧随其后。也跟了过去。   曾凯寻见状。连忙走过去制止他们:“这座桥看起來很危险。你们别置气。也不要冲动。如果非要从这里通过的话。让我先过去试试看。好吗。”   “放心。比这里危险几倍的桥。我都遇到过。沒那么娇弱的。”   “我还能不如她吗。”   两个人都不听他的阻拦。先后上了桥。   虽然话是这样说。不过叶康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他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每一步都迈得很谨慎。双手扶着边上的锁链。   欧阳安跟在他的身后。走得比他轻松许多。   沒错。她就是记恨着方才他偷吻她的事。所以才故意用话激他。   他看起來瘦瘦弱弱。皮肤也很白。肯定常常宅在家里。不是一个喜欢运动的人。   她的目的就是让他出丑。只要他吓得两腿发抖。承认自己不敢上桥。她也就算为自己报仇了。   沒想到。叶康比废柴强那么一点儿。真敢走上铁索桥。她都有点儿对他刮目相看了。   不过。若是他真的出什么危险的话。也不是她所希望的。   他偷吻了她。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那都是对她的冒犯。   如今。她已经不似过去那般敏感了。不过仍然不喜欢别人靠近她。   一想起他曾吻过她。她就觉得有点儿不舒服。   纵然如此。可她也沒有生出要置他与死地的想法。   她跟在他的身后。一边看着脚下。一边留意着前面的人。   便于在他发生危险时。能够及时拉住他。   曾凯寻拧不过这两个人。只好跟在他们后面。   叶康小心翼翼地移动着。速度比乌龟快不了多少。   突然。他踩上了一块腐朽断裂的木头。   他感觉到脚下一空。还沒反应过來是怎么回事。就直挺挺地落到了河水里。   那块木头很大。不仅他脚下沒有了遮挡。连同他周围两米的地方也空了。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身后的欧阳安也沒來得及收住脚步。随后也掉了下去。   “救命。”   叶康大声呼救。头部时而浮上來。时而沉下去看不到。   不能抗拒的窒息感。令欧阳安也开始慌张了起來。   她努力划着水。开始后悔沒有学游泳了。   要是她会游泳。就不会有今天了。   无论什么运动。她都很擅长。唯独游泳不会。   小时候。她最好的小伙伴。就是到河里游泳淹死的。   当时。她就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阴影。让她特别怕水。从來都不敢靠近水边。   “啊。”   曾凯寻惊呼一声。连鞋子都來不及脱。就跳了下去。   他的水性很好。初中的时候还是校游泳队的成员。   他奋力向欧阳安的方向游过去。用最快的速度将她拖到了岸边。   因为她和叶康已经走到桥中间了。所以把她拽上岸用了几分钟。   等他回到水里再去救叶康的时候。叶康已经沉到水里了。   方才他看到曾凯寻毫不犹豫地跳下來。心里并沒有太紧张。   叶康坚信。他的男神一定会來救他的。   这也是他敢接受欧阳安挑战。去走铁索桥的原因。   只要有曾凯寻在。他什么都不怕。   曾凯寻是他的男神。是他的白马王子。一定能守护他周全。   沒想到。曾凯寻跳下來之后。沒有游向他。而是直接拉住了同样落水的欧阳安。   这一刻。叶康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难以置信和失望两种情绪混杂在了一起。   他突然放弃了挣扎。任自己沉入河底。   冰冷的喝水灌入他的鼻子、耳朵和嘴巴。让他瞬间不能呼吸。喘不过气來。   他的身体浸泡在河里。感到冷得刺骨。   和身体相比。叶康的心更冷。   他果然不是男神的最爱。   也许他很喜欢他。不过他更喜欢欧阳安。   这下他确定了。在男神心里。最在意的人从來就不是他。   从他们确定关系开始。他就从曾凯寻的口中听到过欧阳安的名字。   那一次。如若不是将他错认为欧阳安。恐怕男神不会吻他吧。   在她回來之后。他们之间的感觉就变了。   虽然他一直不愿意承认。不过曾凯寻疏离的态度是显而易见的。容不得他否认。   欧阳安在旁边的时候。曾凯寻几乎忘记了他的存在。也不再与他发生亲密的行为。   她离开之后。他常常失神。那肯定不是在想他。   可是他不肯这样放弃和认输。也不相信男神是个始乱终弃的人。所以决定把男神的心夺回來。   他想证明自己才是他唯一的最爱。只是暂时还沒有想到方法。所以刚刚才给曾凯寻出了那样一个选择題。   曾凯寻沒有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不过现实帮他考验了男神。   当时。他和欧阳安距离曾凯寻的距离几乎相等。可是曾凯寻却连想都沒想地先救了欧阳安。   还有什么可奢望的。还有什么可以期盼的吗。   他不过是欧阳安沒在曾凯寻身边时。一个不合格的替代品而已。   现在。他一直深爱的心上人回來了。他就应该有自知之明地自动离开了。   他怎么就这样不懂事呢。还恬不知耻地留在他们面前。影响这对登对情侣发展感情。   原來。真正多余的是他。   窒息感越來越深。叶康感觉到了死亡的靠近。   曾凯寻还沒有过來。是不是真的來不及了呢。   他费力地朝岸边的方向看去。想看男神最后一眼。   可惜。他睁不开眼睛。只能任身体沉下去。   意识越來越模糊。他觉得越來越累。真想好好地睡一觉。   正在这时。叶康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一双手拉住了。   那双手用力地将他向上拉。他的身体在渐渐上升。   他沒有力气挣扎和移动。只好跟随着这股力量移动。随即就完全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康才醒了过來。   他咳嗽了几声。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   旁边挂着一个点滴瓶。瓶子里的药水有节奏地滴落着。   周围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再加上來來往往的医生和护士。让他立刻明白了。这里是医院。   一个年轻的小护士见他醒了。就拿着听诊器走了过來。一边替他检查身体。一边笑眯眯地说:“你醒了。”   “我怎么了。”   一开口才发觉。在他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黯哑。   “你不小心落水了。之后。由于在水里泡得时间太久。导致呼吸困难晕倒了。经过抢救。你现在已经沒事了。”   落水之后的事。一点儿一点儿地回到了他的脑子里。   伤心和绝望的感觉铺天盖地的向他袭來。他咬紧了牙关。尽力克制住这股浓浓的悲哀。不肯在外人面前失态。   “是谁把我送到这里來的。”   “好多人呢。好像是你的同事吧。”   “那除了我之外。还有沒有其他病人。”   他记得。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似乎有人用力地拉着他往上走。   那个人。一定是曾先生吧。   不知道他和欧阳安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平安无事的。   叶康最担心的事。仍然是男神的安危。所以着急地问了出來。   “同时被送來的。包括你一共是三个人。”   护士一边翻着记录。一边耐心地回答道。   “他们两个人怎么样了。”   他紧张地拉住了护士的衣袖。急促地询问道。   护士让他先躺好。然后才说:   “其中有位女士。她只是呛了几口水。算是你们之中伤得最轻的一个了。还有一位男士。他受了点儿外伤。而且脑部受到了震荡。他现在正在另一间病房里昏迷着。还沒有醒过來。”   什么叫脑部受到震荡。   不。曾先生不可以有事。   他立刻坐了起來。一下就拔掉了手上的点滴针。   “他在哪里。我要去见他。”   第八十七章 情敌(十五) - 俏狐 - 白秋练   护士一把按住他的针眼。高声制止:“你不要命了。你怎么可以随意把针头拔下來呢。”   “我要见他。我必须马上见到他。”   如果不亲眼看到曾凯寻。他实在无法安下心來。   叶康不听护士劝阻。挣扎着穿上了拖鞋。   护士拿他沒办法。只好将他的伤口处理了一下。然后把曾凯寻的病房指给他。   他站起來。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坐下來缓了一会儿。才走到了曾凯寻的病房门口。   病房门沒有关。里面的情况一目了然。   叶康看到。在洁白的病床上。曾凯寻闭着眼睛躺在那里。仿佛睡着了一样。   旁边坐着一个短发女孩儿。正是欧阳安。   见此情形。他真想立刻扑过去看看男神的情况。   刚向前迈了一步。就听到欧阳安惊喜地叫了一声:   “寻哥哥。你醒了。”   他用微弱地声音说:“小安。你沒事吧。”   听到这句话。叶康止住脚步。回身躲在门口。沒有走进去。   就见欧阳安摇了摇头:   “我沒事。你感觉怎么样。想不想喝水。”   他想坐起來。可是刚一起身。就发现自己的脚上打了石膏。胳膊上也缠了绷带。   “嗯。可是我胳膊好痛。似乎抬不起來。你喂我喝。好不好。”   “好。”   欧阳安拿起桌子上的杯子。扶着他坐起來。轻轻地把杯子放在他的唇上。   听到门口有微微的响动。她目光一闪。发现了躲在门边儿上。偷偷向屋里看的叶康。   知道曾凯寻还沒有发现他。欧阳安心生一计。   仿佛沒有看到一样。她不着痕迹地挡在曾凯寻面前。遮住他的目光。柔声说道:   “都是为了救我。你才会受伤。这让我怎么过意的去。”   他大口地喝了几口。才说:“别忘了。我是你的骑士。保护你。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的荣幸。”   “嗯。还记得我们小时候。我经常拉着你陪你过家家。   那时候。我每次都扮演公主。你扮演我的骑士。保护我的安全。还把我从恶龙手里救出來。”   听到她提起往事。他也一脸的怀念。   “是呀。那时候的时光。是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   “在我掉进水里的时候。你突然就出现了。把我拉到了岸上。这些我都是知道的。   导演他们发现我们。把我们送到医院之后。我是第一个醒过來的。   他们说你的脑部受到强烈的震荡。有成为植物人的危险。   我好害怕你为了救我。真的变成植物人。   一直守在这里。等着你醒过來。幸亏你福大命大。躲过此劫。不然让我如何跟曾伯母交代。”   “只要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你知不知道。看到你落水的那一刻。都快要把我吓死了。   我从來就沒有那么害怕过。我不怕自己有事。只怕來不及救你。   我当时就想。只要你能好好活着。其他的事都不重要。”   叶康听到他的话。心如刀绞一般。   曾凯寻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只要欧阳安好好活着。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是吗。   泪水夺眶而出。他抬起手背抹了一把。   “傻瓜。自己也要开心地活下去。”   她笑得灿烂。抬手摸了一下他的头。   “只要能每天都看到你。我就开心了。”   这个亲密的动作。令他心头一暖。完全沒有料到。她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   他看着她。眼中都是柔情。   听到这里。叶康转过身。悄悄退了出去。   已经确认男神平安无事了。他也就放心了。   沒必要再继续留下來。打扰这对有情人互诉衷肠了。   用余光看到他走了。她的唇角微微弯起。   放在身后的手伸出两根手指。偷偷地比了一个“耶”的手势。   曾凯寻试着抬了一下沒有缠绷带的右手。发现上面布满了淤青和划痕。   她连忙问道:   “你想做什么。告诉我就好了。你的脚扭伤了。胳膊上也有三处挫伤。医生说你这几天要卧床休息。不能下地随意走动。才能很快复原。”   “我想吃个苹果。”   欧阳安拿起一个苹果。一边削着皮。一边说:“以后不管我在不在你身边。你都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再受伤了。健健康康地活下去。知道吗。”   听她这样说。曾凯寻不禁一愣:“什么叫你不在我身边。你不在我身边是想去哪儿。”   “看你紧张的。我肯定有自己的事要做。怎么能整天陪着你呢。”   她垂下眼眸。隐藏了真实情绪。   只要叶康愿意离开他。她就可以离开曾凯寻了。   “哦。”   他还以为。救了她之后。她对他的感情会加深。   原來还是老样子。她还是想到处旅行做自己的事。   沒关系。就算她现在仍然对他有芥蒂。來日方长呢。   他有把握。慢慢融化她的心。   “给你。”   她递给他一块切好的苹果。他乖乖张口吃了。   小安还记得他最爱吃的水果。心里一定还是关心着他的。   曾凯寻喜滋滋地想着。口中的苹果似乎也比平时甜了几分。   “有你在旁边照顾着。即使天天住院都值了。”   她放下苹果和水果刀。将被子替他掖好。嗔怪道:   “别胡说。多不吉利。”   “我沒有胡说。说的都是心里话。”   “对了。这次多亏有你救了我和叶康。寻哥哥。谢谢你。”   “客气什么。我们之间的关系。还需要道谢吗。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以后别那么冲动。也不要做那些危险的事了。对了。说到叶康。他怎么样了。”   听到叶康的名字。曾凯寻才想起來问他。   “放心。方才医生來过。说他已经脱离危险了。应该很快就能醒过來。”   “我现在行动不便。你能不能替我去看看他。如果醒过來了。就回來跟我报个平安。”   “沒问題。”   欧阳安來到叶康住的病房里。只见他后背对着外面躺在病床上。仿佛睡着了一般。   不过她敢打赌。他绝对沒有睡着。   她假装不知情地问护士:“这个病人醒了沒有。”   “已经醒过來了。刚才出去一趟之后。好像睡了。”   她來到他的病床前。轻声唤道:   “喂。你醒醒。”   床上的男孩儿仿佛沒听到一般。一动不动。   她伸出食指。调皮地在他肩膀上戳了一下。   “叶康。别睡了。   快起來。寻哥哥让我來看看你。   亲眼看到你沒事了。我好回去交差啊。”   他终于想他來了吗。   还知道让别人來看看他。他是不是应该感激涕零呢。   叶康沒有心情应付她。也不想和任何人说话。脸对着墙默默伤心。   “再不起來。我就要端盆冷水來泼你咯。”   随便吧。她要是想泼水。就泼好了。   他心如死灰。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对什么都不想去关心。   护士听到欧阳安的话。赶紧出言劝阻:“不行的。病人才泡过冷水。不能再受寒了。   他大概是睡着了。要不。你待会儿再过來吧。”   “我是开玩笑的。怎么会真泼他呢。”   她跟善良的护士做着解释。然后在床边坐下。   她俯下身。他耳畔边低声说:“喂。你真的睡着了吗。”   她吐气如兰。声音婉转动人。呼吸轻吐在他的耳朵上。引得他全身一阵轻颤。   虽然他此刻内心悲伤。不过身体的本能感觉却沒有麻木。   他的耳朵本來就十分敏感。如今被她的呼吸吹到。耳内觉得又麻又痒。整个耳朵都红了。   实在受不了她靠得这么近。只盼着快点儿将这个女孩儿打发走。于是他只好回答说:   “请你转告曾先生一声。就说我一切都好。烦劳他惦记了。”   他沒有转身。一开口却带了哽咽。估计是刚哭过。   欧阳安深知其中缘故。却不说破。   她心中清楚。曾伯母拜托她办的事。就快要成功了。   “好。我会帮你转告他的。”   说罢。她转身要走。他叫住了她。   “等一下。”   “什么事。”   她止住脚步。回头问道。   他直起身子。看了她许久。才细细地叹了一口气:   “以后。你要好好照顾曾先生。   他的习惯和喜好。你应该都清楚。   要是你敢惹他不开心。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他说这话的意思。显然是决定把曾凯寻交给她了。   欧阳安看到他双眼通红的脆弱模样。知道他心中一定不好受。心头便闪过一丝不忍。   可转念又一想。不能让老人家失望。所以还是沒有改变决定。   她扬起眉毛轻笑道:“未來的事。谁都无法预料。我无法给你任何保证。   我只想说。快乐和痛苦。本來就不是谁能给予谁的。这些都是自找的。   若是真心爱一个人。怕是只要能远远地看上一眼。都会觉得幸福快乐;若是讨厌的人。无论对方做什么。如何献媚讨好。就算是朝夕相对。那也是惘然的。”   说罢。她转身离开了病房。   她说这番话。一是为自己开脱。二是对他的一种宽慰。希望他能想开一些。早日放下这段感情。   听到叶康耳中。却觉得是对他的一种讽刺。   是啊。曾凯寻爱的是她。所以即使她对他不好。恐怕曾凯寻也是乐此不疲的。   自己对男神再怎么好。不过是一件代替品而已。   她是这个意思吧。   他趴在床上。泪水再次顺着眼角滑落下來。   第二天。他就办理了出院手续。还交给护士一封信。委托她转交给曾凯寻。   第八十八章 情敌(十六) - 俏狐 - 白秋练   曾凯寻拿到这封信的时候。欧阳安正在喂他喝汤。   他默默地读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儿。并沒有说什么。   她装模作样地问道:“信上说了些什么。叶康的身体还沒有完全康复。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呢。”   “他走了。说以后不会再见我了。”   曾凯寻低下头。情绪有些低落。   “你们不是正在谈恋爱吗。他怎么会突然这样做呢。是不是因为我在这里。所以他才决定离开的呢。”   “不。和你无关。都怪我疏忽了他。让他感觉不到我的爱了。所以才会离开的。”   他把信叠好了。放在衣兜里。   “你们在一起那么久了。如果就这样分开了。实在有点儿可惜。”她叹了一口气。露出一副很惋惜的样子。“我看他对你挺好的。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误会。要不要我去劝劝他。”   “不必了。想留下的。赶也赶不走;想离开的。留也留不住。”   这一刻。他看清了一切。读懂了自己的心。知道他和谁在一起最开心。   在欧阳安将这件事告诉曾母之后。曾母自然很高兴。对欧阳安十分感谢。   欧阳安每天都來看曾凯寻。有她经常來陪他。这段日子他过得十分开心。身体恢复的也很快。   因为那次地震。剧组受到了很重的损失。而且有部分演员受伤。因此电影的拍摄计划就搁浅了。   一个月之后。曾凯寻出院了。   欧阳安知道。该是自己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她來向曾凯寻告别。说自己要去继续旅行。   曾凯寻本以为。最近他们的感情越來越浓。沒想到她会突然提出要离开这里。   他拉着她的手。局促说:“为什么还要走呢。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   “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知道的。环游世界一直是个的理想。有些事情。如果不趁年轻做完。等老了就走不动咯。”   她是一只自由的鸟。不会在某个地方栖息太久。   这一点。他早就知道。   不过。他还是抱有幻想。期待她能因为他留下來。   “刚见到你几天。你又要走了。就不能为了我留下來吗。”   他充满期冀地问。   “你对我。从小到大都是那么好。   你的想法。我大体也能明白。   怎奈。我一直把你当哥哥。如果继续留在你身边。对你并不公平。   希望你能支持我的选择。让我到处转转吧。”   “好吧。希望你一切顺利。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   要是将來有人欺负你。尽管告诉哥哥。   小安。你一定要记得。这里有你的家。无论是累了还是倦了。都随时欢迎你回來。”   “我会的。”   欧阳安又去曾家陪着二老吃了一顿饭。就再一次离开了这里。   在去机场送欧阳安的时候。曾凯寻心里很不是滋味。舍不得她再次离开。   从始至终。曾凯寻都被蒙在鼓里。   完全不晓得。叶康的离开是欧阳安动的手脚。   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被母亲和欧阳安给联手算计了。   叶康坐在火车里。静静地看着窗外不断向后移动的景物。脑海中一直浮现着。那张近乎完美的魅惑面孔。   他好思念男神。甚至有些后悔离开了。   要是他把自尊心放低一点儿。不提出离开男神。那么想必不会有人赶走他的。   至少。每天还能见到他。   如今。只剩下他孤单一个人了。   他和男神离得越來越远。可能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   做出离开这个决定。并不是他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下了狠心的。   临走之前。他给曾凯寻写了一封信。   在信里。他写了他们之间的现状。以及他最近的感受和想法。   另外。他也说了对曾凯寻和欧阳安的祝福。   最后。他叮嘱男神要照顾好自己。   叶康一边写。一边在心里流泪。   字里行间。沒有吐露出半分不舍。只有装出來的洒脱和坚强。   高傲的自尊和对曾凯寻的爱。让他决定离开。成全男神和欧阳安。   爱的最高境界。不是一定要拥有。而是让对方快乐。   欧阳安不在得时候。男神应该也是爱过他的吧。   只是曾凯寻对他的爱。是短暂的露水情缘。远远及不上他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想起曾经在一起的快乐日子。他的眼中又蓄满了泪水。   咬紧牙关。生生将眼泪又忍了回去。   在叶康的对面。坐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   看到他表情哀伤。小女孩儿奶声奶气地问:“大哥哥。你为什么不开心啊。”   他眼中的泪水犹在。可脸上却浮现出笑容。   “我沒事。”   女孩儿把手中的奶糖递过去:“这个奶糖给你吃。大哥哥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   “谢谢你哦。”   叶康接过奶糖。感动于小女孩儿的善意。   在听到曾凯寻对欧阳安的话之后。他灰心绝望到了极点。决定离开那个令他伤心的地方。   当他收拾好东西之后。却不知道该去哪儿。只是想着离开那家医院。离开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男人。   那么。他要去哪里。投奔谁呢。   叶康从小就是孤单一个人。住在豪华但是沒有丝毫家庭温暖的别墅里。   父亲从來都不关心他。只知道给他钱。让他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可他需要的是父母的关爱。并不是冰冷的钞票。   他沒有朋友。有几个亲戚可并不走动。   思前想后。他才可悲地发现。自己竟然无处可去。   他拿起电话。想问问旅行社最近有什么好的旅行线路。   无意中看了一眼通话记录。才想起住在乡村里的保姆赵姨。   前几天她打过电话來。说十分想念他。   赵姨从小就陪在他身边照顾他。十几年如一日。对他一直都是尽心尽力、无微不至的。   去年。她辞职回去养老了。   这么久不见。他还真有些惦记这位慈祥的老人。   于是。叶康便决定去看看赵姨。   乡村中十分安静。村民也很淳朴。说不定可以净化他的心灵。助他早日摆脱烦恼。   看过赵姨之后。再去考虑下一站去什么地方。   他买了车票。坐上了开往遥远乡村的火车。   叶康沒有坐飞机。就是想身处在一个非常喧嚣的场所。來阻止自己想起不该再想的人。   然而实际上。从上了火车到现在。他的脑子里便都是曾凯寻的一笑一颦。一刻都沒有停止过。   思念他。仿佛是一种本能。根本就无法控制。   为了忘记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他删了他们之间所有的记忆。   合影、短信、通话记录。都被他删除了。   曾凯寻这几个月送给他的小礼物。也被他放进袋子。锁在了箱子里。   怎奈。这一切的努力。竟毫无用处。   他和小女孩儿说话。尽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经过了十几个小时的车程。终于到站了。   叶康提起自己的手提箱。和小女孩儿告了别。从车上走了下來。   下车之后。他先给赵姨打了个电话。   保姆听说叶康來了。十分开心。一个劲儿地说怠慢了。   嗔怪道:“小康。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赵呢。我好提前到火车站去接你。”   曾凯寻说:“沒关系的。您把地址告诉我。我自己坐车过去就行。”   赵姨把住址说给他。叶康认真记下來之后。挂断了电话。   打听了一下 。车站离村子并不远。他决定徒步走过去。沿途欣赏一下乡村的风光。   这里的空气很好。两侧是郁郁葱葱的稻田。偶尔有农妇牵着牛走过。   來到这个新环境里。令他心旷心怡。   大概走了二十分钟左右。前面立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赵家村”三个字。   叶康刚要进村。就见赵姨站在村头。后面还站着两个中年汉子。   “赵姨。好久不见了。您身体还好吗。”   “可英朗了。吃嘛嘛香。刚才接到你电话的时候。我还在扒玉米呢。你最近怎么样。看起來好像清减了许多。有沒有每天按时吃饭啊。”   见到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赵姨是真心喜欢。拉着他的手久久不肯松开。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   这位朴实的保姆。虽然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但对他的关心却都是发自内心的。   “有啊。”   “怎么会想到來这里看赵姨呢。我真是沒想到。简直太高兴了。”   “快一年沒见了。有点儿点击您。所以过來看看您。打算在这里住几天。不知道会不会打扰您。”   “不会不会。你能來。我求之不得呢。随便住。只要你不嫌弃。想住多久都行。”   两个人叙了一会儿旧。赵姨把身后那两个中年男人介绍给他:   “小康。这是我的两个儿子。”   两个汉子憨笑着。腼腆地和他打了一个招呼。   其中一个汉子接过他手中的行李。叶康在三个人的簇拥下。向小村里走去。   叶康的住处。赵姨早就给他准备好了。   这里虽然偏僻。但是生活还算富庶。赵姨退休回家之后。又盖了两间房。   他进屋一看。他的房间在正房的旁边。房间虽然不大。不过收拾得特别干净。   赵姨的两个儿媳端來了茶水和水果。赵姨在旁边陪着他聊天。   就这样。叶康在赵家村住了下來。   第八十九章 情敌(十七) - 俏狐 - 白秋练   开始的几天。只要静下來独处。叶康就会失神。   后來。他决定调节自己的心情。琢磨着找点儿事情做。   赵姨家里有两个儿子。都结婚生子了。长子生了个女儿。次子家里是两个儿子。   这个大家庭里的人每天早睡早起。男人们一起來就去田里做农活。女人们在家里做家务。生活很有规律。   吃饭的时候。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叶康的情绪也被他们影响了。   开始。他想帮家里做农活。   挽起袖子之后刚要拿锄头。被赵姨给拦住了。   “使不得。小康生得细皮白肉的。不是做这种活的人。手弄粗了。多可惜啊。”   沒办法。他只好放下锄头。到村外去转悠了。   刚往前走了几步。就见有一伙人从他身边跑了过去。   前面是一个年轻人。一边跑一边喊:“让一让。都让一让。”   他身后是两个中年人。手里抬着一个门板。上面躺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壮年汉子。   一伙人脚步匆匆。转角就进了一所粉色房顶的小房子里。   他正好沒什么事。就跟在一些好奇的村民后面看热闹。   就听到有人议论:“方才那个人。不是村东头的徐老三吗。他咋地了。”   “听说他刚才去修房子。结果沒留意从梯子上摔下來了。好像摔的不轻啊。”   他走到小房子门前才知道。原來那里是这个村里的医务所。   里面有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人。大概在四十岁上下。   她手中拿着绷带和药。对着门口喊道:“都让开。别堵着门。病人需要空气流通。”   “林大夫。俺爹要不要紧啊。”   方才跑在前面的年轻人。看了看疼得直叫唤的父亲。又抬起头观察着中年女人的表情。一脸忧虑地问道。   “腿部骨折。胳膊上有五处摔伤和流血。伤口需要做紧急处理。本应该送到县里的大医院治疗。不过现在病人的情况。不适合随意搬运。所以只能留在这里了。”   她一边说。一边给伤者止血包扎。一切都有条不紊。   看到父亲的身上好几处伤口都在流血。年轻人记得抓耳挠腮的:   “医务所里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呢。这样的话。要什么时候才能包好所有伤口啊。”   “沒办法。这里只有我和李医生两个人。他今天请假了沒來。就剩下我自己了。”   “我來帮忙行不行。”   他挽起袖子。打算和林医生一起处理伤口。   “住手。你的手沒有消毒。而且你也沒有处理伤口的经验。万一把伤口弄感染了。就会有生命危险。”   年轻人缩了手。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见此情形。叶康走了进來。   “我曾在老人院和孤儿院里做过志愿者。懂得一些基础的医疗知识。对于处理伤口和急救方面。也接受过短期的培训。你看。我能不能帮得上忙。”   林大夫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才说:“你给他胳膊上的伤口止血上药。我为他固定骨折的地方。”   “行。”   在他的协助下。两个人很快就把中年男人所有的伤口都处理好了。   年轻人千恩万谢。这才放了心。   把病人安顿好了。林大夫给叶康倒了一杯水。   “坐吧。”   “哦。好。”   叶康依言坐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医务所。   整个医务所只有两间房。一间是用來问诊的。另一件是一个简易的病房。里面的四个床位用來让病人休息或者打点滴用。   “我姓林。是这家医务所的医生。方才辛苦你了。多谢。”   “哪里。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   林大夫微微点头。这个小伙子很谦虚。举止也彬彬有礼。   “你不是赵家村的人。”   这句话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叶康回答说:   “是的。我是來走亲戚的。过來探望我的一位长辈。”   “打算在这里住多久。”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很喜欢这里。可能会住一阵子吧。”   “有沒有兴趣。到医务所來帮忙。   我们这里地点比较偏僻。所以只有两个医生。   另一个医生经常请假。所以这里经常人手不足。   沒事儿的时候还可以。要是赶上病人多。就忙不过來了。”   “好。”   叶康几乎沒怎么犹豫。就答应下來了。   反正他也沒有特别想去的地方。能有点儿事情做。他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同时。又可以帮助人。何乐而不为呢。   回去跟赵姨一说。她十分赞同叶康的决定。   “林大夫人特别好。你留在那里帮忙。也是一件好事。不过。我就是担心会太辛苦你。”   “我还年轻。正是该受磨练的年龄啊。”   听他这样一说。赵姨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他在医务所帮忙。日子果然充实了很多。   虽然他的心里仍然不时地隐隐作痛。不过显然比开始的时候好多了。   由于要帮忙照顾病人。所以白天根本沒有时间去想过去的事了。   过了几天。他见到了医务所里的另一位医生。   那是一个瘦弱的年轻人。名字叫做吕坤。   叶康不喜欢这个吕坤。因为他待人十分傲慢无礼。而且对工作明显有些漫不经心的。   通过和林医生的聊天。他知道林医生从大学毕业之后。就主动申请來这里做医生。   到现在。已经在这里工作二十年了。   “一开始。这里的条件十分艰苦。后來渐渐发展起來了。现在已经是方圆几十里。最富裕的村子了。”   林医生十分感慨。   叶康好奇地问:“为什么会想到。來这里做医生呢。”   “因为我的老家在这里。落叶要归根啊。”   “你就沒有想过要离开这里。去大城市里工作吗。”   她摇了摇头。   “这份工作。我做的很开心。既能助人。又能留在家乡。我觉得很幸福。”   叶康听罢。不禁对林医生肃然起敬。   她既然是大学毕业。要想在大城市里找一个稳定的工作。应该是不成问題的。   她放弃了留在城里的机会。毅然决定回到家乡帮助别人。   在这个村子里做了这么久的医生。对待工作一丝不苟、勤勤恳恳。真是令人佩服。   这一天。林医生休息。   吕坤不知道又去哪儿了。医务所里只剩下叶康一个人。   他刚为一个发烧的患者测完体温。有一个叫做大瓦的村里人急匆匆地跑进來。气喘吁吁地说:“叶大夫。不好了。出事了。”   “怎么了。别着急。慢慢说。”   看到大瓦急得满头大汗。满面通红。叶康出言安抚道。   大瓦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急急忙忙地说:   “方才二妮儿在村前的小河边儿玩。不小心掉了下去。   有个过路的女人跳下去。把二妮儿救上來了。   不过她好像不懂水性。救完人之后她自己沉了下去。   村里会水的人把女人拉上來了。不过现在昏迷不醒的。   她救了二妮儿。肯定是个好心人。   你可一定要把她救醒。不能让她死啊。”   “人在哪儿呢。”   “就在河边儿呢。他们七嘴八舌的。商量着要给女人做人工呼吸呢。   我担心他们不懂救治之法。万一耽误了时间。那个女人恐怕就活不成了。所以。就立刻跑过來。给您送信儿了。”   叶康一听。这种事情不能耽误。连忙背着药箱。跟着大瓦跑到了河边。   只见河边围着一群人。叶康沒有犹豫地挤了进去。   “让一让。”   看到大夫來了。人们纷纷往旁边一让。   只见地上倒着一个穿着白色大衣的女孩儿。全身都湿透了。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一头短发遮住了她的半边脸。趴在地上看不清楚她的长相。   旁边站着一个同样全身湿淋淋的小女孩儿。双眼瞪得很大。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正是二妮儿。   一个叫做三楞的青年。正跪在女孩儿旁边。伸手要解开她的衣服。   叶康一看。立刻出言制止:   “住手。你想干什么。”   三楞是这个村里有名的流氓。平时游手好闲不工作。一看他眼珠乱转。就知道他肯定沒安什么好心。   三楞见叶康來了。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大夫。我正好心想救人呢。干嘛要阻止我。   耽误了救治。是会出人命的。   这位姑娘为了救二妮儿。自己溺水晕倒了。   方才有人拍打她的后背。让她把水都吐出去了。   可是。她现在还是沒有醒过來。   大伙儿都很着急。正商量着想办法。   我突然想到。可以模仿电视上的做法。给她做人工呼吸。”   “你懂什么人工呼吸。走开。”   他是什么目的。不用猜就知道。   叶康最讨厌这种欺负女人的男人。所以并沒有给他好脸色看。   听出了叶康话中明显的鄙视。三楞不高兴了。   好不容易村里來了这么个大美妞。他想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马上就可以和这个小妹儿好好亲近一下了。   谁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让叶康把他的好事儿给搅合了。   “别看不起人。我在医科大学。也是学过半年医学的。”   他撇着嘴巴。挡在女人前面不肯让开。   “后來因为逃学赌博。被学校开除了。每天都要说好几次。你烦不烦啊。快闪开。别耽误叶大夫看病。”   大瓦看不过去了。连同另外几个年轻人。一起把三楞拉到了一边儿。   “叶大夫。快去看看她吧。”   叶康放下药箱。蹲在了地上。将女孩儿的身体翻过來。让她仰面朝天地躺在那里。   第九十章 情敌(十八) - 俏狐 - 白秋练   看清女孩儿的长相之后。叶康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这个救了二妮儿的女孩儿。竟然是欧阳安。   欧阳安怎么会在这里呢。她不是应该正在和曾凯寻恩爱甜蜜吗。   她不会游泳。竟然敢充好汉下水救人。真是不自量力。   她脸色惨白。嘴唇颤抖。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贴静静地垂下來。他沒有时间多想。救人要紧。   叶康摸了一下她脖子上的动脉。发现脉搏跳动得很微弱。   曲起手指放在她的鼻子下面。几乎感觉不到呼吸。   他大惊失色。连忙将双手放在她的胸前。开始为她做心肺复苏。   按压了几下都沒有反应。她的脸色越來越白。沒有一点儿要醒过來的迹象。   她抢走了曾凯寻。可以说。她是他的情敌。   但是。看到她躺在这里脆弱的模样。他实在无法放任不管。   人命关天。而且她是曾先生最在意的人。   要是她有个闪失。曾凯寻一定会很伤心吧。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死。   他这样对自己说着。伸出手托着她的纤细小巧的下巴。俯下身子将嘴巴贴上她的唇。用力向里面吹着气。   当他碰上她柔软的唇时。舒服得几乎屏住了呼吸。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身体变轻了。快要漂浮到天上去了似的。   因落水而变得微凉的触感。丝毫沒有影响到她唇上的香甜。   熟悉而久违的味道。让他的心里升起了浓浓的怀念。   几乎出自于本能。他不禁延长了停留在她唇上的时间。   上次做梦时迷迷糊糊地吻她时。他就尝到了这种如软糖一般的味道。当时还以为她用了果味的唇膏。   这一次他可以确定了。她唇上的味道。是与生俱來的。   为什么。吻她的感觉会是如此美妙。真想一直粘在她的唇上。   不对。他是在救人。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叶康压下了悸动。专心地为她做着人工呼吸。   看到他微微发红的脸。和额头上瞬间渗出的细汗。三楞在旁边嗤笑道:“平时看叶大夫斯斯文文。一脸高不可攀的样子。想不到一看见姑娘。也会变得如此猥琐不堪。”   “你胡说什么。叶大夫是在救人。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龌龊吗。”   站在旁边的大瓦。忍不住出声为叶康打抱不平。   叶大夫人不错。虽然才來这里沒几天。不过帮村里的人看病时。和林大夫一样。十分有耐心。   上次他弟弟得了风寒。多亏了叶康的细心照顾。才那么快退烧。脱离危险的。   这样好的大夫。怎么可以被三楞这种人随意指指点点。   叶康倒是沒有理三楞。只是专心抢救着地上晕倒的人。   当他正准备给欧阳安做第三次人工呼吸时。她突然咳嗽了一声。   听她出声之后。他悬着许久的心。终于落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你醒醒。”   他轻轻拍打着她的脸。唤着她。   欧阳安想去看看名胜古迹。所以坐上了去古城的飞机。   下飞机之后。需要坐两个小时的客车才能进城。   欧阳安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客车來。   她一想。两个小时的车程并不远。就打算徒步走过去。顺便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   一路走一路打听。结果把路给走错了。   她走到了一个小村子里。走过一个小河边。就发现自己迷路了。   刚想找个人打听一下。就看到河边有一个小女孩儿。手里拿着一个小皮球。一边跑一边玩耍。   她不禁扬起唇角。刚要过去问话。就看到小女孩儿脚下一滑。一头就栽进了河里。   欧阳安心中一惊。连忙丢下手提箱和背包。立刻跳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不会游泳。不过为了救人。勉强扑腾了几下。向小女孩儿掉下去的方向摸了过去。   好不容易把小女孩儿拉上了岸。她再也沒有力气爬上去。滑向了小河深处。   她呼吸困难。暗暗自嘲。   一个月不到。她先后进入河里两次。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这样想着:   还好。小女孩儿总算被救上來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欧阳安清楚地感觉到有人用力拍打她的后背。   她努力地想睁开眼睛。想反抗。不让这些人拍打她。可是眼皮沉重得好像巨石一般。无论怎么样都睁不开。   随后。又感觉到有一个温热的东西贴上了她的唇。   好大的胆子。   是不是真把她当成了病猫。一个一个的都來欺负她。   真以为她是一个不会反抗。任由别人随意欺负。天生沒有脾气的人吗。   欧阳安十分气愤。竟咳了出來。   又感觉到有人拍她的脸。她一着急。就把眼睛睁开了。   嘴唇一动。含糊地说:“流氓。别碰我。”   然后。也不管眼前的人是谁。用尽全身的力气。抬手就挥出了一巴掌。   她刚溺了水。还沒有完全苏醒。所以发出的力气并不大。   不过。这一巴掌正巧打在了叶康的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让周围安静了下來。   几秒钟之后。人们开始议论起來。   看到这个热闹。三楞笑出了声。   嘟囔着说:“让你多管闲事。挨打了吧。活该。”   叶康看到她醒了。本來十分高兴。突然被她打了一巴掌。被她给打愣了。   他好心出手救她性命。她不领情也就算了。居然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他。让他立刻火冒三丈起來。   刚要发作。又想到她刚被救过來。意识不太清楚。就把火气往下压了压。   他站身起來。有心转身离开。不要再理她。任由她自生自灭算了。   可看到一直站在旁边的三楞。又停住了脚步。   三楞还在旁边。她刚被救上來。全身沒有什么力气。万一被人欺负了。想必无力反抗。   叹了一口气。他又回來蹲下了。   担心她又对他使用暴力。他先握紧了她的双腕。不顾她身上湿淋淋的衣服。将她背在了背上。   “放开我。”   欧阳安自然不许。扭动着身体要从他背上跳下來。   他沉着声音。不满地说:   “你以为我愿意背你吗。你安分点儿。不然就把你丢在这里不管了。”   欧阳安仿佛沒有听到他的话一样。挣扎的更凶了。   叶康郁闷了。这个人都不听人说话的。   既然來硬的不行。就只能來点儿软的了。   他灵机一动。歪过头在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音量低语:“小安。我是曾凯寻。   乖乖听话。别闹了。”   “寻哥哥……”   这招还真管用。她嘟囔了一声。就立刻停止了挣扎。还伸出双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见状。叶康苦笑了一下。   果然。欧阳安还是最听曾凯寻的话。   欧阳安将头靠在他背后。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她方才喝了好多水。大脑昏昏沉沉的。眼皮也重得抬不起來。根本搞不清楚东南西北。   不过。她知道曾凯寻是不会害她的。所以彻底放了心。   浓浓的困意袭來。她将头靠在他的脊背上。然后就睡着了。   与此同时。叶康也能闻到她身上的淡雅气味。   欧阳安从來不用香水。所以身上全是干净的味道。   他回过头对大瓦说:“地上的箱子和包是她的吧。麻烦帮忙拿着。待会儿送到诊所吧。”   “好的。”   大瓦哈腰捡起地上的东西。掸了掸上面沾上的灰尘。   叶康背着欧阳安往诊所走。她的胳膊圈在他脖子上。身子也紧贴着他的后背。   这种暧昧的姿势。每走一步都能让叶康感觉到。她呼吸的节奏。   心跳不断地在加速。一团烈火从心底升腾起來。   叶康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迫切念头。那就是想立刻将身后的人扑倒。然后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似乎只有这样做。才能扑灭体内的烈火。摆脱目前的煎熬。   这种渴望愈演愈烈。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让他想控制也控制不住。   过去。他与曾凯寻也做过亲密的事。   不过每回都是曾凯寻主动推到他。他半推半就地顺从了曾先生。   今天。他第一次产生了主动推倒别人的想法。而且幻想的对象还是个女人。   只是接吻就那么震撼了。要是她能躺在他怀里。任由他为所欲为的话。那还不知道会是多么美好的感觉。   这个一向对他不屑的女孩儿。在动情时刻。双眸中还能如现在这般波澜不惊吗。   脑海中勾勒出她双颊微红。妩媚害羞的样子。他的心跳立刻加快了几拍。   喉咙发干。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呼吸也变得不稳了。   不。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她不会答应。他也不可以做出这样出格的事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一次压掉这股莫名的悸动。   叶康察觉到一个事实。那就是。每当他靠近她的时候。都会产生邪念和异样的反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明明喜欢的是曾凯寻。怎么会对欧阳安一而再再而三的产生感觉。   这根本不科学啊。   就算他突然转变。开始喜欢女人了。也不可能对他过去的情敌动心。更不应该如此经不起一个女人撩拨。   这个女孩儿。看起來是一副生人勿进的高冷模样。可是性格却是多变的。   在曾凯寻面前装模作样。像是个需要保护的柔弱女孩儿。   可是。在他男神看不到的地方。又极尽毒舌的出言挤兑他。   要不是因为她。后來男神怎么会对他冷落。他又怎么会舍得离开男神。   他们明明好好的。如果她不出现。他们一定可以天长地久。永远在一起。   因此。叶康可以确定。他对欧阳安只有嫉妒、反感和怨恨。并沒有一丝好感。   第九十一章 情敌(十九) - 俏狐 - 白秋练   然而。他身体上的本能反应。与理智却是刚好相反的。   如果说。上次那个吻勾起的天雷地火是偶然。那么这次同样惊心动魄的震撼感觉。又怎么解释呢。   很显然。她也不喜欢他。   这也难怪。谁让他们俩都与同一个男人纠缠不清呢。   其实。就算他喜欢上一个女人也不要紧。不过只有欧阳安不行。因为她是曾凯寻的挚爱。   他的脑子一团乱麻。理不出个头绪。索性脚下加快了速度。背着欧阳安向医务所奔去。   叶康将她背到医务所之后。特意拜托赵姨的大儿媳來帮忙。把欧阳安的湿衣服换下來。替她换上一套赵姨大儿媳的衣服。   “嫂子。给你添麻烦了。这是衣服钱。请务必手下。”   叶康把钱放在桌子上。表达着谢意。   赵家大嫂连连摇手。说什么也不肯要:“你太见外了。一件又衣服不值几个钱。   我过生日的时候。你大哥替我做了好几套呢。   我不喜欢这种花花绿绿的料子。一次都沒穿过的。   婆婆总是跟我们叨念。她是看着你长起來的。一直把你当成自己家的孩子來看待。   既然这位小妹儿是你的朋友。那也算是我们家的客人。大家互相照应是应该的。”   末了。她还补充了一句:“这姑娘挺俊的。好像电视上的明星一样。你对她这么照顾。她不会是你女朋友吧。”   “不是。”   叶康赶紧否认。他可受不起这么大的误会。更不想和欧阳安拉上什么关系。   要不是看她为了救人而落水。现在的样子很可怜的话。他才懒得管她。   还女朋友。他和欧阳那。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如果真的要说的话。他们这种应该叫情敌才对。   在这之后。欧阳安就病了。   高烧了两天都不退。一直昏迷不醒地沉睡着。   偶尔说几句胡话。又哭又闹的。   过去。叶康都是被别人照顾的大少爷;如今可好。留在这里沒日沒夜的照顾她已经两天了。这两天他吃住都在医务所里。   叶康之所以沒有回家。是因为医务所里的另一个大夫吕坤。   这个人工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对待病人的态度也很敷衍。   平时医务所里的大事小情。都是由林大夫和叶康处理的。   吕坤的做法是。能不动手。他就尽量不动手。   林大夫拿他也沒办法。毕竟他们是平级。   另外。这个吕坤是村长的儿子。她惹不起这位村长家的大公子。   即使她有时候实在气不过。仰仗年龄和资历说他几句。他也当做耳边风。   其实。叶康才是真正的大少爷。   他从小就吃穿不愁。打扫做饭之类的事情也轮不到他來做。   留在曾凯寻身边工作之后。学会了好多东西。   在这里的生活忙碌而充实。令他感觉到了自己的价值。   当叶康把欧阳安背回來之后。一向对一切漠不关心的吕坤突然变得殷勤起來。   忙前忙后。主动要求为她测体温。   无事献殷勤。肯定有可疑。   很快。叶康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吕坤每次看欧阳安的眼神。都色眯眯的。和那个无赖三楞的表情一模一样。   叶康也是男人。吕坤的想法一眼就能看穿。   虽然吕坤不像三楞那般猥琐。不过他对欧阳安有企图是肯定的。   这两天。三楞也來过几次。说是关心救人女孩儿的安危。不过被叶康给打发走了。   他不清楚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他知道曾凯寻对欧阳安的感情。   若是她被别人欺负了。曾先生一定会很不开心吧。   所以。他不给任何人窥视和献殷勤的机会。就把家里的被褥搬过來。在这里住了两天。   二妮儿的父母來看过她。还送來了一些补品。   为了避免前几次的情况出现。叶康这几天都会和她保持自己的距离。   晚上。沒有其他人在的时候。他都会在另一个屋子里看书。不敢跟她独处。   他告诉自己。不能再想那些有的沒的了。更不能放任自己的情绪。否则后果会让所有的人都尴尬。   只要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就会沒事了吧。   这天晚上。欧阳安昏昏沉沉。噩梦连连。   一会儿梦见自己小时候。后父对她的纠缠;一会儿又梦见她在孤儿院。被别的小朋友孤立;一会儿又梦见她父母死去时的情景。令她肝胆欲裂。   睡梦中的她。眉头紧锁。十分不安。   叶康将毛巾浸湿了。搭在她的额头上。   她已经昏睡两天了。体温还是不稳定。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來呢。   躺在床上的欧阳安。明显清瘦了一些。   他看着她。又失了神。   正在此时。他听到了手机铃声。而且这个音乐并不是他的。   那就应该是欧阳安的手机了。他看了一眼她的背包。接听别人电话是不礼貌的。所以他沒有动。   响了一分钟左右。铃声停下來了。   可过了一会儿。电话又响了起來。这次的音乐很短。应该是短信的提示音。   叶康的心一动。万一是她的好友找她有事怎么办。还有。会不会是那个人找她呢。   这几天。他都沒有跟曾凯寻联系。对方也沒有给他打过一通电话。   他十分惦记那个男人。可是高傲的自尊又不允许他主动联络对方。   明明是他主动离开曾凯寻的。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一想到给她发來短信的人可能是曾先生。他的心就痒痒了。   他好想他的男神。也想知道男神最近好不好。吃饭是不是按时。   要是只看看來电人的名字。总沒关系吧。   这样想着。叶康把淡粉色背包的拉链拉开。取出了一只十分小巧的最新款手机。   一想到可能马上就会看到男神的电话了。双手就忍不住颤抖。   明明不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却令他却如此激动。   在看到屏幕上的未接來电记录之后。他泄气地跌坐在了沙发上。   只见上面写着伯母两个字。并不是曾凯寻打过來的。   在未接來电的下面。是由同一个手机号发來的短信。   叶康一看不是他期待看到的名字。本想把手机放回欧阳的背包里。   可是又一想。既然是“伯母”。那一定是她亲戚中的某位长辈。   这位长辈给她打电话。必是想打听一下她的近况。   如果一直沒有回信。对方会不会担心呢。   干脆他好人做到底。替她报个平安。别让那位老人家担心了。   想到这里。他将短信点开了。   这封短信不长。上面只有短短几句话:   小安。给你打过电话。沒有打通。   你一定是在车上。沒听到吧。   小寻最近情绪有些低落。不过总算离开了那个害人精。我也有望抱上孙子了。   这回多亏你帮忙。特意赶回來。还花费了那么多心思。才让小寻走回正途。   这次给你打电话。曾伯母就是想代表全家人。再次感谢你。   叶康一口气把这条短信看了三遍。如遭电击一般。   发短信的人自称是“曾伯母”。还提到了“小寻”。这个人是谁就不难猜测了。   什么叫“多亏你帮忙”。“害人精”又指的是谁。   难道。她这次回來是有预谋的吗。   难道。他被这些人算计了吗。   难道。曾凯寻会疏远他。是欧阳安从中动了手脚吗。   说不定。男神的母亲知道儿子对欧阳安的感情。所以特意把她找來迷惑男神。   男神是一个念旧而又重感情的人。她随便撒个娇卖个萌。就很容易勾起男神对过去的回忆。从而对她产生怜惜之心。   于是。他知难而退。傻傻地主动退出。从男神身边消失了。   想到这里。叶康全身的血液都变凉了。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女孩儿。心中有些后悔救她了。   他咬紧了下唇。眼中几乎要喷出火來。   这个欧阳安不愧是演员。果然演技高超。   劝说、辱骂、用金钱來打发。软硬兼施。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曾凯寻的家人用尽了手段。目的就是想拆散他们两个人。   他和曾凯寻说好了。一定要努力抵挡一切压力。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绝不会放开对方的手。   两个人坚定的誓言仿佛就在耳边。沒想到最后被这个不起眼的女孩儿将他们分开了。   若是她真的爱他。即使他退出了也沒有怨言。   可是她并不爱曾凯寻。从头到尾都是在算计着他们。   他眼中最珍贵的宝贝。被她如此轻贱。当成耍弄的对象。   他并沒有得罪过她。她为什么要如此歹毒。非要用计将他赶走呢。   她可知。在离开男神的这段日子里。他夜夜辗转反侧。是怎样的孤枕难眠。相思成灾。   叶康把手机丢在一边儿。几步來到她的床前。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不管不顾地用力摇晃。   “别睡了。你给我醒醒。我要你马上亲口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欧阳安昏睡了两天。被他这样死命一摇晃。整个脑子里一阵眩晕。   她睁开了眼睛。头疼得仿佛要裂开一样。   脑海中都是一些情景的片段。无法立即拼凑完整。   合上眼睛缓了一会儿精神。才再次将眼睛张开了。   认出眼前对她怒目而视的人是叶康之后。她眉头微皱。揉了揉眼睛:“我睡得好好的。你干嘛摇我。”   第九十二章 情敌(二十) - 俏狐 - 白秋练   叶康见她醒了。向后退了一步。声音里温度跌入冰点:   “你还有心情睡觉。今天必须把话给我说清楚。不然你就别想睡了。”   欧阳安向四下里看了看。用手指按住太阳穴:   “叶康。这里是哪儿。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里是村里的医务所。难道你都不记得了吗。”叶康坐在椅子上。咬牙切齿地说:“两天前。你为了救二妮儿。掉进了村头的小河里。   被人拉上來之后。几乎已经送了半条命。连呼吸都沒有了。你怎么那么草率啊。不会游泳。还逞能跳进河里救人。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把你救醒。恐怕你小命早就沒了。”   他本想先数落她一顿出出气。同时也在气势上压倒她。   沒想到。欧阳安立刻就抓住了重点。   “你救了我。那你是怎么救的。”   她挑眉问道。记忆的碎片渐渐拼接在了一起。   对了。她路过这里。看到一个在河边玩儿的小女孩儿掉进了水里。   她下去救人。结果小女孩儿被她推上了岸。她自己却沉下去了。   后來。她模模糊糊地记得。好像有人把她从水中拉了出去。   好像还有人亲她。再后來好像还有人提到了曾凯寻。   听到她问起这件事。他略微有些心虚。转念又一想。自己也沒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所以表现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说:   “当然是给你做了急救。现在可以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   她不肯让他轻易混过去。进一步追问道:“心肺复苏。”   “不然呢。有问題。”   他扬起下巴。丝毫沒有露出怯意。   “人工呼吸是沒问題。不过我怎么记得。有人心怀不轨。趁机吃了我的豆腐呢。”   “你记错了。沒有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她对峙时。他都会落在下风。   他本來是打定了主意。把那件事问清楚的。   谁想到。他还沒來得及质问她。她就先发制人。揪住救人方式的问題不放了。   “干嘛这么急着否认。我又沒有说是你做的。看起來你似乎很心虚呢。”   她唇角带着戏谑的笑意。可眼睛却危险地眯了起來。   实际上。她确实记不清楚。有人吻她这件事究竟是梦还是真事儿了。   通过这样一试探他。他立刻就慌张起來了。   如果他真的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她无礼。她还真就得教训他一下了。   “你胡说。我才沒有心虚。这个问題不是重点。等一下再说。我问你。这个是怎么回事。”   说着。叶康将她的手机丢了过去。   她接过手机看了一眼。把手机放在了一边。表情上沒有任何变化。   “你私自动我的东西。”   “你别转移话題。告诉我。是不是你用了手段。让我离开曾凯寻的。”   “沒错。”   她想坐起來。可是躺了两天。全身沒有力气。只好又躺了回去。   很好。真的是她做的呢。   他以为她多少会争辩一下。沒想到这么容易就承认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拳头握紧了又松开。骨节被他捏得发出了清晰的响声。   “曾伯母给我打电话。让我帮这个忙。我就答应了。你要是问原因的话。主要出于我对这位母亲的同情吧。”   欧阳安实话实说。并沒有隐瞒他。   “好。干得漂亮。”   叶康猛地站起身。气急败坏地扑向她。双手撑在她的头两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   “你知道不知道。我很爱他。”   “可是。曾伯母也爱自己的儿子。”   被他这样看着。她有些别扭地别过头去。   “你赢了。你的目的达到了。欧阳安。你很厉害。你对我如何都行。可是你不该利用曾先生对你的关心來算计他。如果你真的爱他。也就算了。把我从他身边赶走。你也离开了他。让他误以为你心里有他。结果一切都是骗局。你不觉得这样做太过分了吗。”   “我确实利用了他对我的好。不过我这么做的目的也是为他好。更何况。我从來也沒有说过喜欢他。至于他自己理解错了。不关我的事。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也与你无关。”   “你做的一切。如果我现在打电话告诉曾先生的话。他一定会恨死你的。”   “呵呵。别枉费心机了。且不说他会不会相信你。你根本就找不到他。”   他直起身体。不信邪的掏出手机。迅速地播出了一串熟悉的手机号码。然后听到。。   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怎么会这样。   看到他一脸诧异的表情。她好心地替他解开了迷惑:“曾伯母早就带着寻哥哥去国外度假了。手机号也换了。”   “你这个坏女人。”他愤恨地丢下手机。伸手掐住了她纤细的脖子。   欧阳安连动都沒有动。更沒有挣扎躲避。眼中波澜不惊。毫无畏惧之色。   在答应曾伯母帮这个忙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会有现在这个结果。   她确实拆散了这对恋人。他恨她也是正常的。   不过。她不后悔。   曾家对她有养育之恩。作为回报。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你想掐死我吗。那就快点儿动手吧。肯定可以成功。   我现在沒有力气。无法反抗你。   别犹豫。用力掐下去之后。你就解恨了。   我一直是一个人。无依无靠。只要曾哥哥能娶妻生子。两位老人家也能安下心。我是活着还是死去。都无所谓了。   反正到时候。你会为我偿命。我并不亏啊。   只是。最可怜的要数曾凯寻了。   他要是知道。我被你杀了。你说。他会怎样想呢。”   脖子被他掐着。虽然他沒有用力。还是领她憋闷不已。脸上也染上一层红色。   欧阳安的最后一句话。确实戳中了叶康的死穴。   在这个世界上。他最在意的人就是曾凯寻了。   他本來也是一气之下。不知道如何是好。才掐住她的。并沒有真的想杀她。   现在她搬出了曾凯寻。他还能说什么呢。   是的。如果她真的死了。还是他动的手。那么曾凯寻会很难过。还会恨他一辈子。   颓然地松开手。将她丢在病房。他一个人跑了出去。   要是再和她待在同一个空间里。他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   看他仓皇离去的背影。她呆愣了一会儿。   其实叶康也沒什么错。只不过。他不应该去招惹曾凯寻而已。   手扶着着床。支撑起身体坐起來。看到床头柜上有一个水杯。就拿起來喝了。   然后。躺下來继续睡了。   第二天。叶康沒有來上班。听说请假了。   欧阳安心中明白。这个人是不想看到她。所以才故意避开的吧。   相对于叶康的避之不及。吕坤这几天的工作反而积极了很多。   仿佛突然燃起了工作热情。早來晚走。对欧阳安嘘寒问暖。照顾得十分尽心。   看到他明显的变化之后。连林大夫也暗自称奇。   伸手不打笑脸人。吕坤的皮肤白皙。长得非常干净。   身上虽然有几分慵懒气质。不过对欧阳安倒是很好。她的身体也很快就恢复了健康。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欧阳安觉得这个人还不错。   很快。两个人就成了朋友。   身体好了之后。她不能继续住在医务所了。   这里的风光不错。民风也十分淳朴。她打算多逗留几天。   于是。吕坤就把自己家的一处房子借给她住。还答应做她的导游。   这一天。吕坤带欧阳安去河边看风景。吕坤就问她:“你和叶康是不是认识。”   欧阳安点点头。   “是很熟的朋友吗。”   他试探着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   她不答反问道。   吕坤微微一笑:“你住在医务所的时候。他不许别人靠近。都是由他亲手照顾你的。我看她对你的紧张程度。所以猜测会是这样。”   “我们确实认识。不过并不是朋友。”   她只能这样解释。她和叶康之间的关系。   之后。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别的话題。欧阳安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漂亮啊。”   细细的眉眼笑弯了。吕坤恭维地回答。   “不是。沒那么简单。”   她肯定的说。   平时因为她漂亮而对她献殷勤的人。不是沒有。   不过吕坤对她完全不同。有时候看她看得十分深情。这不像是在看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女孩儿。所以。欧阳安推测。这里面必有缘故。   “你很聪明。”   他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轻声说:“因为你的眼睛。特别像一个女孩儿。”   她沒有继续问下去。大概每个人的心中。都会埋藏着一个不愿意忘却的人吧。   回到她的住处之后。林大夫來找她了。   她请林大夫进來。给她倒了一杯水。   “我來找你。是为了叶康的事。”   林大夫开门见山的说。   “他怎么了。”   她抬起头。有些惊讶地问。   自从那天之后。她就再也沒见过叶康了。   “他最近好像遇到了打击。行为和过去大不一样了。他已经有十几天沒有上班了。整天把自己关在房子里喝酒抽烟。我问过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他一直说沒事。根本不肯告诉我。我听他说。你们好像是认识的。所以來跟你说一声。希望你有时间能去劝劝他。”   欧阳安摇头:“我和他连朋友都不是。我的话。恐怕他不会听。”   第九十三章 情敌(二十一) - 俏狐 - 白秋练   听完欧阳安的话。林大夫的脸上浮现出惋惜之色。   “那就沒办法了。   我只是觉得这个年轻人不错。工作认真努力。为人也热情善良。   不知道近期遇到了什么挫折。才会发生了变化。   如果以后真的变成这样的话。那就实在太可惜了。   既然你也帮不上忙。那我有空再去劝劝他。   但愿他能早日想通。走出现在的困境。”   送走林大夫之后。欧阳安有些睡不着了。   她知道。叶康之所以会变得这样消极。是因为与曾凯寻断了联系的关系。   过去。他主动离开了曾凯寻。可只要他想联络的话。也是可以的。   现在不一样。两个人是彻底沒机会复合了。   而且。他主动退出。就是为了成全曾凯寻和她。   他本以为。他这样做她就可以好好照顾曾凯寻。让曾凯寻更幸福快乐。   沒想到。一切根本都是她和曾母的计划。她根本不爱曾凯寻。   现在。曾凯寻身边根本就沒有人照顾。所以他十分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   被欺骗的不甘。深深的后悔。再加上永失我爱的伤心。以及无法挽回的无力感。几种情绪让他的情绪崩溃了。   说起來。他变成这样。她确实有点儿责任。   她过去劝说一下是沒问題。不过恐怕是徒劳。   他现在怕是恨死她了。她过去之后不知道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正在犹豫的时候。她见到了叶康。   那是在林大夫上门之后的第二天早上。吕坤带她去水库附近游玩。   在村口等车的时候。正好看到叶康从旁边经过。   欧阳安定睛一看。几日不见。他消瘦了不少。下巴上也出现了胡茬。   看起來十分憔悴。与过去那个生龙活虎的翩翩少年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眼睛下面都是暗色。想必是睡眠不好。   经过欧阳安和吕坤的时候。他的眸色暗了几分。然后仿佛沒看到一样走了过去。步履十分不稳。   这一整天。欧阳安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到了晚上。她亲自下厨为自己炒了两道菜。坐下拿起筷子刚要吃。就听到外面有人吵嚷。   她放下筷子。來到门口:“发生什么事了。”   门外响起了吕坤的声音:“沒事。赵婶子过來找我。   她说叶康出去了镇上。一天沒回來。电话也打不通。   赵婶子担心叶康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让我开车去镇上看看。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   赵婶子过去在叶康家做过保姆。现在叶康就住在她家。”   从村里到镇上。大概有二十公里的路程。   一般去镇上的人。都会去坐固定的大巴。   一些有车的人。也会开车去。   这么晚了。步行走过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村里的普通住户。有车的人家并不多。   吕坤最近刚买了一辆面包车。所以村里人有事都会來找他。   他平时是个慵懒的人。不怎么喜欢管闲事。所以跟欧阳安解释完之后。皱着眉对赵姨说:“天色这么晚了。又才下过雨。路不太好走。我不想出门。”   “求求你了。就带我去找找他吧。我是从小看着这孩子长大的。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如何跟叶先生交代啊。”   赵姨的声音带着哭腔。央求着吕坤。   她也知道这个吕坤平时有些不好相处。对任何事都冷冷淡淡的。   今天她也是沒有办法。才过來试试的。   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之后。欧阳安推门走出來。问赵姨:“他出门的时候。有沒有跟您说要去镇上做什么。”   赵姨忧心地摇了摇头:“他沒有说。只说去镇上一趟。”   “他虽然性子内向了一点儿。不过一直是个烟酒不沾的好孩子。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性情大变。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去。还学会了抽烟与喝酒。问他遇到了什么愁事儿。他也不跟我说。真是让人担心。”   已经是第二次听到有人说。叶康变化得太突然了。   欧阳安的心突地一沉。一股愧疚之意浮上心头。右眼皮开始跳动了起來。   好吧。她承认。是她做的孽。   确实是因为她的计划。才让叶康主动离开曾凯寻的。   现在叶康在得知真相之后。受不了打击。心灰意冷。整天沉迷于烟酒。究其根源的话。她确实是罪魁祸首。   如果沒有她的出现和动用心计。叶康此刻还在曾凯寻身边。不知道有多幸福呢。   她一直认为。自己这样做既是为了报恩。也是做了一件好事。让曾家得以传宗接代。   不过。从叶康的角度想。确实有点儿不公平。   他沒有什么错。错就错在碰到了她。   看到赵姨焦急的面孔。第一次。她有些怀疑自己的做法是不是正确的了。   叶康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动机。吻过她两次。不过到底也是他把她救醒的。   过去的恩怨姑且不说。单单这件事。她就应该还他一个人情。   她转过身。跟赵姨要了叶康的手机号码。然后回头对吕坤说:“能不能把车借我用一下。两个小时之后还给你。”   “你要去找叶康吗。”   “嗯。”   “你不是说。你们不是朋友吗。”   他玩味地看着她。眼睛亮亮的闪着光。   “他救过我。报恩行不行啊。”   “行。”   “那你借不借啊。”   “借是可以。不过天都黑了。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我陪你一起去吧。”   “哎哟。谢谢这位小姐了。我也一起去。不然我在家也不放心。”   赵姨也听说了。叶康头几天救醒了一个落水的姑娘。想必就是她了。   难得这个姑娘知恩图报。肯劝说吕坤帮这个忙。她真是遇到好心人了。   二十分钟后。三个人坐在了车里。   吕坤开车。欧阳安和赵姨坐在后排座位上。   一路上。谁都沒有说话。都在低头想着自己的心事。谁也不说话。   车里只是偶尔能够听到。赵姨担忧的叹气声。   欧阳安趁这个机会。给叶康打了几次电话。都沒有人接听。   吕坤的车速很快。大概行驶了半个小时左右。就进了镇子。   经过赵姨的介绍。这个镇子并不大。白天十分繁华热闹。   村里人想买点儿什么村里沒有的东西。都会來这里采购。   “最近他有沒有说。相买什么特别的东西。”   “沒有。最近他难得开口和我们说话。都是一个人在房子里呆着。只有今天早上难得肯出去。我还挺高兴的。谁知道。到现在也沒有回來。”   欧阳安抬头看看。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就对他们说:“这里信号不太好。我们三个人最好不要分开。以免走散了还要互相找。现在唯一能确定的事。就是他來了这里。沒有别的头绪。只能地毯式寻找了。我们几个下车之后。边走边打听。有沒有什么大的商店或者超市还在营业的。”   两个人沒有异议。都下了车。开始漫无目的地找了起來。   眼瞧见前面走过來一对情侣。赵姨连忙跑了过去。急声问道:   “请问。你有沒有见过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他穿着咖啡色外套。模样长得十分好看。好像贾宝玉一样。”   听完赵姨的问话。欧阳安一头的黑线。   叶康确实长得很干净。不过也和贾宝玉沾不上边儿吧。   要是叶康知道自己被这样比喻。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心情。   她沒有时间吐槽。也拉住旁边的人问了起來。   吕坤沒有加入他们。只是在旁边站着看。   刚问了两个人。突然赵姨倒了下去。   欧阳安手疾眼快。连忙冲过去。伸出手将她扶住:“赵姨。您怎么了。”   “老毛病犯了。血压高。”赵姨一边说。一边扶着额头。“小姐。我左侧衣服兜里有药。麻烦你帮我取出來好吗。”   欧阳安依言做了。在她的左侧口袋里找到了一个小药瓶。   “是这个吗。”   赵姨点点头。欧阳安将药放进了她的口中。   “好点儿了沒有。”   赵姨蹲在地上。缓了一会儿。吕坤从车里拿出一瓶水。递给赵姨。   她喝了之后。脸色还是很苍白。   欧阳安一看这样不行。就跟吕坤说:“你先去找个医院。看看赵姨要不要紧。我继续找。随时保持联系。”   吕坤本來不愿意。但是在欧阳安的坚持下。最终还是勉强答应了。   一开始。赵姨也不想走。   可是着急上火奔波劳碌的。她的身体确实有点儿吃不消了。   实在沒办法。她只好叮嘱欧阳安。一找到叶康就立刻给她打电话。才上车跟着吕坤去了医院。   吕坤带着赵姨离开之后。欧阳安的手机响了。   她拿起电话一看。电话是叶康打來的。   “喂。叶康。你在哪儿呢。”   听筒里传來一个陌生的男声。周围非常嘈杂:“你好。我是奇幻酒吧的调酒师。这位先生喝醉了。我看到他手机上最后一个未接來电是您的号码。所以给您打了过去。请问。您是他的什么人。方便來接他一下吗。”   “可以。”   欧阳安这才放了心。问清了地址。打了一辆出租车。   不到二十分钟。她就站在了奇幻酒吧门口。   付了打车费之后。她就迈步走了进去。   酒吧里头的装潢不算高级。不过在这个灯火阑珊的时刻。里面的年轻人倒是不少。   第九十四章 情敌(二十二) - 俏狐 - 白秋练   欧阳安向服务员打听了一下。然后直奔前台走了过去。   她看到里面只有一个调酒师。估计应该就是这个人了。于是说道:“方才我们通过电话。我朋友在什么地方呢。”   “哦。就在那边。”   调酒师往旁边一指。欧阳安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甩脸看向侧面的一排沙发。   只见。沙发上并排坐着两个男人。   一个男人面色潮红。双眼紧闭。斜靠在沙发上。   他外套已经滑到了肩膀上。衬衫领口的扣子也松开了两颗。   欧阳安一看。这个人正是叶康。   另一个男人穿着一件花衬衫。染着红色的头发。带着金色耳钉。打扮得流里流气的。显然不是什么好人。   那个男人就坐在叶康身边。手中拿着一个酒杯。正往他口里送。   叶康此时意识早就不清醒了。毫不反抗地悉数全喝了。   由于那男人喂的太急。叶康好像呛到了。用力咳了两下。红色的鸡尾酒顺着他的唇角留下來。   看到这幅迷人的景象。旁边的男人眼睛一亮。不怀好意地弯起唇角。伸手要去摸叶康的脸。   欧阳安一看。十分不悦。眉头就皱起來了。   她两步來到叶康近前。将他往身边一拉。躲开了坏男人的咸猪手。   这个坏男人名叫刘杰。是一个同性恋者。   辍学之后。他成了一个不务正业的小混混。   今天是刘杰的生日。他和几个狐朋狗友在饭店吃了蛋糕之后。來这家酒吧聊天喝酒。   然后。刘杰就看到了烂醉如泥的叶康。   喝过酒的叶康双颊粉红。眼中带媚。十分勾人。   刘杰刚和男朋友分手。这几天正好是空床期。一见到这样一个宝贝。心里不禁痒了起來。   看看他周围沒人。应该是一个人來的。刘杰站起身來走过去。坐在了他身旁。   刘杰本想过來占点儿便宜。然后把叶康弄到酒店里。晚上好好温存一番。   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你是谁。”   看着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來的欧阳安。刘杰的眼睛就瞪起來了。   “这是我朋友。我來接他回家。”   叶康全身瘫软。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不喜欢别人的靠近。可如今也不能把他推开。只好忍耐着不适感。任凭他用头依着自己。   “沒那么容易。”   难得遇到喜欢的类型。刘杰怎能轻易放过。   他一把抓住叶康的一只手腕。对着身后摆了摆手。   那几个狐朋狗见他有麻烦。立刻围拢了过來。   欧阳安一看。这几个人打扮得流里流气。知道他们都不是良善之辈。   看來。想顺利把叶康带走。还要费点儿工夫。   于是。她也抓住了叶康的另一只手腕。   “请你放开我的朋友。不然我就报警了。”   一听她说要报警。刘杰有片刻的迟疑。   这件事如果惊动了警方。他还真就占不到什么便宜。   欧阳安一看他表情迟疑。知道他还是怕她报警的。就准备拉着叶康赶紧离开这里。   正在这个时候。被他们左右拉扯的叶康醒了。   他半睁开醉眼。第一眼就看到了欧阳安。正和另一个男人一起。拉着他的手腕。   “你这个坏女人。别碰我。”   叶康用力甩开她的手。还用力推了她一下。   她的手心一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焦急起來。   这位大少爷还真是不配合她。早不醒过來。晚不醒过來。偏偏这个时候明白了。   刘杰也沒想到。峰回路转。叶康突然推开了这个女人。   他得意地一笑:“看來。这位先生沒把你当朋友呢。”   随后。对叶康说:“我们不理她。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叶康点点头。脑中混乱不堪。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想看到眼前这个女人。   刘杰一听他同意了。立刻站起來。准备把他带走。   欧阳安往前垮了一步。伸开双手拦在了他们面前。   “我不想和女人动手。识相的。就赶紧让开。”   刘杰用手揽着叶康的肩膀。不耐烦地看着她。   叶康已经醉的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了。随声附和说:“就是。看到你就烦。”   欧阳安苦笑了一下。从小到大她还从來沒有被人这样讨厌过。   她的脑中迅速旋转着。如果现在给吕坤打电话。等他赶过來。这个男人早就把叶康带走了。   如果硬拼。她一个人。应该打不过这么多人。   叶康是自愿跟他走的。这样就不能报警了。   看这个男人的样子。和看叶康的眼神。一定是不怀好意的。   要是任他把叶康带走了。后果不堪设想。   叶康现在喝醉了。说什么也听不进去。这该如何是好。   “听到了沒有。别再纠缠了。”   刘杰绕过她。带着叶康要离开这里了。   欧阳安一时也想不到完全之策。只好用了一个最无奈的办法。   “等一下。”   刘杰回头一看。欧阳安弯下膝盖。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求求你。不要带走他。”   她目中含泪。脸上带着哀求之色。   刘杰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玩味。停住脚步。又走了回來。   究竟是怎样的关系。能让她做到这一步。   “我看得出來。他不喜欢你。   老实说。你长得也不差。   如果我喜欢女人。搞不好会追你呢。   你何必要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这样低三下四求人呢。”   “我只是希望。他能留在我身边而已。   至于他爱不爱我。与我无关。   我是不是爱他。他无权干涉。”   她淡淡地说。眼波流转。   情急之下。她别无他法。决定假装痴情女孩儿。希望能引起对方的同情。   果然。听她这样说。刘杰对她生出了几分赞赏。   “倒也是个痴情的女孩儿。   好吧。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他对着身后一摆手。一个服务生走了过來:“先生。有什么需要吗。”   “给我两杯‘粉红女郎’。”   “好。请您稍等。”   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站起來等着。   等服务生给他端上來之后。刘杰把两杯酒接过來。把递到欧阳安面前。   “‘粉红女郎’可是这个酒吧里最烈的鸡尾酒。价格不菲。今天这杯酒。我请你喝。只要你把这两被酒喝了。就是给我面子。那么我就把这个小美人还给你。成全你们。”   看到对方戏谑的眼神。摆明了看她是个斯文的女孩儿。料定她不善饮酒。   她看了看眼前那两杯粉色液体。咬紧了下唇。   刘杰催促了一声。把鼻子凑到叶康脸上嗅了一下。   “喝不喝。我耐心有限。如果三个数之内不喝。我可就把他带走了哦。一、二……”   这会儿叶康又睡着了。歪着脑袋靠在刘杰身上。   “好了。我喝。”   仿佛下了决心一般。她端起酒杯。仰起头就喝下了一杯。   果然是烈酒。   苦涩的酒冲击着她的喉咙。让她忍不住咳了两下。   “如果喝不下去。可不要逞能哦。”   不理他的揶揄。她拿起第二杯。一饮而尽。   “现在可以把他还给我了吧。”   她放下酒杯。两手捂着胃。抬起头对刘杰说。   刘杰见她真的喝了。回头看了一眼叶康。面带惋惜地说:“这么个宝贝。我还真有点儿后悔了呢。”   见欧阳安瞪起了眼睛。又笑道:“开玩笑的。我刘杰虽然不是什么好汉。不过说出去的话都会算数。难得还有这样执着的姑娘。小妹儿我欣赏你。我提醒你。他现在喝醉了。可以任你摆布。别错过机会哦。”   说完。他从兜里拿出一颗药丸儿。迅速塞进了叶康的口中。然后带着几个朋友走了。   欧阳安长出了一口气。看到叶康要倒下。连忙过去扶住他。   她方才看到。那个男人给他口中塞了什么。   料想着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抬手捏住他的下巴。想让他吐出來。   可是。迟了一步。什么都找不到了。   总算把他救出來了。她扶着叶康。在服务生的帮助下。把他扶到了门口。   她在街边买了一瓶矿泉水。然后上了一辆出租车。想了想。对司机说:“去最近的酒店。”   欧阳安拿出手机。发现已经沒电了。   她必须要找个地方充电。给赵姨报个平安。再跟吕坤说一声。   而且。叶康现在这幅样子。也需要一个地方休息。   叶康这会儿已经沉沉地睡去。欧阳安想想刚才的事。一阵后怕。   幸亏最近拍了两部戏。演技有所长进。不然还真的很难救回阿康。   她喝了一口矿泉水。才觉得胃里好受了点儿。   那个男人不知道。她的酒量很好。   喝两杯那个程度的酒。她还真就不在意。   不过她知道。那个男人故意为难她。想看她出丑。   于是。故意做出一副痛苦的样子。让那个男人产生满足感。好赶紧离开。   可是。她的胃不大好。所以这会儿感觉有些绞痛。   喝了两口水之后。她才觉得好了些。   很快。他们就到了酒店。   她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拖进了房间。   把他放在床上之后。她才想到一个问題。   她这样绞尽脑汁。把他救回來。到底是图什么呢。   要说是因为愧疚。她出來找他也就可以了。   要说是为了报答叶康救了她。又不是他从河里把她救上來的。只不过他尽医生职责。将她救醒了而已。也不值得她下跪啊。   再说。即使她救了他。多半他也不会领情。   搞不好。还会怪她多管闲事。坏了他和那个男人的好事呢。   叶康勾引曾凯寻。让曾伯母担心;对她冷言冷语。视她为冤家对头;他们明明都喜欢男人。可他却吻了她两次。占尽了便宜。   她为什么会下意识地出手。去管他的闲事呢。   这件事。也太不科学了吧。   第九十五章 情敌(完) - 俏狐 - 白秋练   欧阳安把充电器找出來。准备给手机充电。   接通电源之后。手机的屏幕就亮了起來。   她想先给吕坤打个电话。可是还沒找到好吗。就被人从后面抱住。压倒在了床上。   手机从手中掉落。她趴在床上。感觉到一个重重的东西压住了她。   费力地抬头一看。床上的叶康不见了。就猜到后面的人是谁了。   “叶康。不要压着我。起來。”   她冷冷地命令。他的力气很大。压得她喘不过气來。   他沒有回答她。只是将脸贴近她。眼睛骨碌碌地转着。鼻尖几乎碰到了她的鼻子。   “你发什么神经。”   她挣扎了几下。沒有推开他。   虽然她平时喜欢运动。比其他女孩儿有力气。不过体力上还是比不过男人。   看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说:“我好想你。”   然后。竟留下泪來。   他淬不及防地抓住她的外套衣领。向两侧用力一扯。扣子一颗颗滚落在地上。   温柔的唇。带着浓烈的酒气。凑上了她的薄唇。   她歪过头。他亲在了她的下巴上。   “你想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被他压着。她十分不舒服。也很不习惯与一个男人贴得这么近。   “曾先生。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他紧紧地抱着她。似乎担心她飞走一般。让她喘不过起來。   “喂。我不是……”   她的解释。被他吞进了嘴里。他在她的唇上肆虐着。   过去他也曾吻过她。不过几乎都是在她迷迷糊糊的情况下。   一次是在睡觉。一次是呛水晕过去了。   这一次。她很清醒。全身颤抖了一下。就被他拉近了一片迷离之中。   虽然欧阳安经常被人追求。不过由于她不喜欢别人靠近。对男人有一种恐惧。所以并沒有谈过恋爱。也沒有答应过谁的追求。包括和她一起长大的曾凯寻。   可如今被他吻着。让她觉得接吻是一件十分美妙的事。   明知道叶康认错了人。还是沉溺到其中。   是的。他把她当做了曾凯寻。所以才会牢牢抓住她不放。压在床上抵死纠缠。   她猛然想起。酒吧里那个男人临走之前给叶康吃的那个东西。   难道是迷幻类的药物。所以他才会把她当做曾凯寻的。   感觉到她的分心。他不满地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咬了一下。   她吃痛地皱眉。他加深了这个吻。让她再也來不及想别的事情。   他的吻。蔓延到了她雪白的脖子。手也伸到了她的裙子拉链。   “看着我。你只能看着我。要记住。以后不许离开我。”   他的命令。简直霸道的不像话。   她的双颊绯红。睫毛轻轻颤抖。微微叹了一口气:   “等你明天醒了。你会后悔的。”   第二天。她先醒了过來。   看了一眼身边熟睡的人。她抓了几下头发。   怎么会发生这样荒唐的事。   慌忙穿好衣服。捡起了地上的手机。   找不到她。吕坤一定着急了。   欧阳安插上充电器。给手机充了一会儿点。然后出了门。   在门口。她先给吕坤打了一个电话。   吕坤果然急疯了:“喂。欧阳安吗。你到底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一晚上。”   “别提了。手机沒电了。”   跟他解释完之后。她立刻找车回到了村里。   收拾了一下东西。就离开了这里。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叶康。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默许他这样做。   叶康勉强睁开眼睛。感觉到头疼得不得了。   他眯着眼睛四下看了一下。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家宾馆里。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叶康努力回忆了一下。才想起來。   对了。他听说这里有一家酒吧。就來这里散散心。借酒消愁。   后來。就喝多了。   好像有个男人和他搭讪。再后來发生什么事。他就不记得了。   叶康掀起被子。看到自己沒穿衣服。   糟糕。他被不认识的男人欺负了。   颓废地穿好衣服。发现枕头旁边放着一只项链。   他把项链拿起來。那只是一只普通的银项链。上面有一颗玉石做的圆形吊坠。   叶康把吊坠放在兜里。到前台问了一下服务员。服务员说是一位女士和他一起來的。   “那位女士长得什么样。”   “挺漂亮的。不过昨晚宾馆客人太多了。具体什么样子我也记不清楚了。”   女士。会是谁呢。   要是这么说來。不是他被欺负了。而是他欺负了别人。   找了一辆车。叶康回到了村子里。   发生了这样的事。一路上他难免有些心神不宁的。   下午。他听说欧阳安离开了。   叶康酸酸地想。那个碍眼的女人终于走了吗。   那天她和那个吕坤出双入对。他还以为她会为吕坤留下來。   那个陌生女人的项链 。被他带在了脖子上。   过了两个月。曾凯寻的新戏上映了。   叶康特意到电影院去看了首映。看到男神那张熟悉的面孔。他忍不住泪流满面。   那部戏里的女配角是欧阳安。平心而论。叶康觉得她的演技确实可圈可点。   又过了两年。听说曾凯寻和一个不是演艺圈的女孩儿订婚了。   婚礼的时候。叶康出现在了现场。   略微发福的曾凯寻满面幸福。身边美丽的新娘笑颜如花。   再次见到男神。叶康已经释然了。   他终于明白。真正爱一个人。不一定要据为己有。而是看着对方幸福。   欧阳安也來了。手上还牵着一个小男孩儿。   曾凯寻热情地打招呼:“小安。真高兴你能來。几个月不见。皮皮都长这么大了。”   她含笑颌首。仍然是那般风姿卓越。   时过境迁。叶康已经不再那么恨她了。只是沒想到。她已经结婚了。而且还有了儿子。所以心中不免有些讶异和感慨。   “你……最近还好吗。”他别扭地打招呼。“丈夫沒有一起來吗。”   他沒有看到她身后有人。   “我沒结婚。皮皮。叫人。”   “叔叔。你好。”   这孩子和他母亲一样。对人的态度冷冷的。   “你好。”   叶康觉得。这个孩子看起來十分眼熟。可是想不起來到底像谁。   结婚仪式进行完之后。欧阳安就带着儿子离开了。   叶康问曾凯寻:“欧阳安的孩子……”   “我问过她。她只说那是一个意外。所以她现在一个未婚妈妈。独自照顾儿子。”   叶康觉得很热。就脱下了外套。露出了里面的项链。   曾凯寻看到项链不禁一愣:“这个项链。怎么会在你这里。”   “你认识这个项链。那你知道是谁的吗。”   叶康连忙追问道。   “这个项链。是小安的母亲留给她的。”   叶康慌忙告辞。曾凯寻看着他追出去的身影。心中一片凄然。   那天在山洞里。他看到叶康偷吻欧阳安。她并沒有反抗。他就猜到了几分。   果然。她终究不是他的呢。   母亲拜托她的事。他早就猜到了几分。但是还是任由她做任何事。赌她能有百分之一的可能真爱上他。可是他最终还是输了。   正想着。新娘过來拉了他一下。   “想什么呢。眼睛怎么红了。”   “沒事。刚进了沙子。”   欧阳安家。两个人正在争吵。   “喂。那天在宾馆的那个人。是你对不对。”   问话的人气势汹汹。   “我不记得了。”   回答的人云淡风轻。泰然自若。   “这个项链。是不是你的。”   “哦。丢了很久了。谢谢你帮我找到了。”   “这不是重点好吗。我问过吕坤。他说你去找过我。那天和我发生关系的女孩儿。一定是你。还有这孩子。是不是我的。”   “你觉得可能吗。且不说我们两相厌。就说你这个人吧。你是个基佬哎。而且还是个受。怎么可能会和女人发生关系。又怎么可能会有孩子。能不能有点儿基佬的觉悟。不要再做梦了。”   “过去我确实喜欢过曾凯寻。不过现在已经放下了。吻你的时候。我觉得很开心。”   最后一句话。他的音量很小。脸也红了下去。   然而在下一秒。他就被赶了出去。   第二天。他搬到了她家隔壁。   他每天都要來找她。有时候帮她做饭洗碗。有时候只是來和她说说话。   她根本就不理他。他就自言自语。说着自己身边每天发生的琐事。   锲而不舍地精神。让欧阳安都有点儿刮目相看了。   他们一辈子都沒有结婚。不过叶康一直陪在她身边。   她仍旧是做模特。偶尔拍戏或者旅行。   他沒有去工作。反正家里的钱也够他花的。   她去哪里。他就陪着一起去哪里。   叶康是六十岁病死的。欧阳安却活到七十九岁。   她每天都会到他的墓前。给他讲述她每天发生的琐事。   他在另一个世界静静地听着。微笑地看着她。等待她一起投胎转世。   “外婆。那个人等了那么久都不肯投胎。是在等什么人啊。”   小女孩儿天真地问道。   “他在等候他的爱人啊。你不记得了吗。就是几百年前那个人……”   孟婆耐心地为她解答。   “我想起來了。就是他啊。这对恋人。缘分还挺深的。生生世世都在一起呢。”   “唉。你只看到他们世世都能相遇。却不知他们受了很多苦。每次都是仇人。能在一起是很不容易的。”   “啊。那这个魔咒。究竟什么时候可以解开。让他们开开心心地相爱呢。”   “这个呀。一切自有命运來安排。外婆也不知道咯。”   第九十六章 病公子(一) - 俏狐 - 白秋练   人人都知道。整个金雀国的首富是乌云庄的郑家。   郑家是做绸缎生意起的家。后來在各地开了多家店铺。   有了一定的知名度之后。开始做相关的其他生意。比如胭脂水粉、金银首饰和当铺什么的。   生意越做越大。郑家的钱也越赚越多。按道理说。应该会很幸福。   只可惜。各家都有各家的愁事。沒有十全十美的。   即使某一方面满意了。也肯定会有其他方面不遂心。   在这一点上。有钱人也是不能例外的。   郑家老爷有两位公子。大公子郑凡相貌丑陋。做事冲动鲁莽。读书也读不进去。不过有一副健壮的身体。   老爷见他成不了大器。就给他找了几位习武的先生。教授他上乘的武功。说來也怪。他读书虽然不行。不过学习武功倒是颇有心得。最终让他学得了一身好武艺。   二公子郑谦。生得俊美无俦。性子也是温文尔雅。被称为天下第一美男子。   在吟诗作对方面。可谓是一个天才。   就是这样一个堪称完美的男子。终究还是不完美的。   他从一出生就带着疾病。先天身子极弱。是个病秧子。   他的症状是气血虚弱。四肢无力。不能手拿重物。只能常年卧床休息。   郑老爷请过很多名医。花了无数银子给他治疗。却收效甚微。   别说治疗了。连他得的是什么病。都沒有郎中能准确的诊断出來。   有一位神医曾断言过。郑谦肯定活不过三十岁。   全家人都为他担忧。可是又无能为力。   纵然有万贯家财。也治不好二公子的性命。   郑老爷整天为此烦忧。一提到这个次子。便长吁短叹、苦恼不已。   郑谦自己倒是不太在意。因为在意也沒用。只能抱着多活一天赚一天的态度。一天一天的活下去。   这一天。郑谦正在午睡。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跑了进來。   “表哥。你快醒醒。大事不妙了。”   丫鬟巧珍一见她。就在旁边小声提醒:“表小姐。少爷刚睡着……”   “不用你多嘴。”   女子瞪了她一眼。然后用力推了躺在床上的郑谦一下。   “不要再睡了嘛。”   躺在床上小憩的公子听到喊声。缓缓地睁开了美目。   他那精致的面孔。几乎可以称得上完美。   高高的鼻梁。明亮而有神的大眼睛。睫毛又长又密。一对粉红的薄唇微抿着。   根本什么都不用做。便可以勾人心魂。   只可惜。他的皮肤略显苍白。身子也比平常男子瘦弱了一些。全身萦绕着病弱之气。   虽然被人惊扰了好梦。可是他丝毫沒有动怒。   抬眼看看面前的女子。发现是自己的表妹郑环环。   郑环环是他叔父的女儿。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性子有些任性嚣张。不过毕竟大家是亲戚关系。所以他总是宠着她。   “环环。你怎么來了。”   郑谦用手支撑着床榻坐起來。巧珍连忙给他披上了一件衣服。   巧珍在心里抱怨。公子的性子就是太好了。把这个表妹宠得简直沒了规矩。   “表哥。出事了。”   “别着急。慢慢说。”   他的眼中带着宠溺的温柔。轻声说道。   “听说伯父决定要为你冲喜。请來很多媒婆正商量着给你选一房夫人呢。”   郑环环焦急地说。她喜欢表哥这么久了。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好的男人被别的女人抢走。   “待会儿我去和父亲谈谈。请他老人家收回成命。   我这个身体。还不知道能活多久。   万一哪天我的病突然严重了。那么娶回來的姑娘就守寡了。不是把人家坑了吗。”   他看着地面。声音十分平静地说。   “哎呀表哥。你说什么呢。你的病。总有一天会治好的。你可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明明是她们那些庸脂俗粉配不上你才对。”   只有我这个倾国倾城的女子。才和你相配嘛。   郑环环在心中补充道。   她的话音刚落。管家抱着一堆画轴。兴高采烈地从外头跑了进來。   “公子。天大的好消息啊。老爷决定为您选定一门亲事。所以请了几位媒婆过來。   这些是姑娘们的画像。全部都是书香门第的女子。   环肥燕瘦。各种类型的都有。   您快瞧瞧。有沒有您钟意的女子。”   说着。将画轴悉数放在桌案上。一幅一幅地展开给他看。   郑谦连看都沒有看一眼。就摆了摆手说:“刘叔。都拿下去吧。我现在。不想成亲。”   是的。他从來都沒有想过。要与谁相伴一生。   他向往被爱。也期待爱别人。可是他深知。自己沒有做着两件事的资格。   因为他的一生恐怕会很短暂。不想去拖累一个无辜的清白人家女子。   所谓夫妻。是要互敬互爱。相互照顾的。   他这幅样子。连自己都照顾不了。何谈去照顾别人呢。   假如有來生。他一定会找一个心仪的女子相伴一生。   晚上。巧珍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又从里面取出一颗药丸。   又给他倒了一杯开水。晾凉了之后递给他。   “公子。该吃药了。”   “放那儿吧。”   各种灵丹妙药他也吃过不少了。沒有一个起作用的。   他这病。怕是很难治愈了。何必浪费那些好药材呢。   郑谦咳嗽了两声。脸冲里面躺下了。   巧珍叹了一口气。将药放在桌子上。从枕头下面取出一块玉佩。给他戴在脖子上。   “公子既然不想吃药。好歹也要把这块‘护身玉’戴上啊。这是老爷花重金搜罗來的。据说佩戴在身上。可以强身健体、益寿延年的。”   “好吧。”   郑谦微微低头。让丫鬟把玉佩替他挂在脖子上。又躺下去合上了美目。   “对了。记得把新厨子做的点心。给表妹送去尝尝。”   “是。”   丫鬟为他把幔帐放下來。回身吹灭了蜡烛。将门带好退了出去。   郑谦觉得胸口有点儿疼。深呼吸了几次稍微好了一点儿。   翻了个身。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秦嫣站在郑家后院的围墙前面。纵身一跃。便飘过了高高的围墙。   此刻。她穿着一身夜行衣。身影仿佛鬼魅一般。   她现在要做的事。就是迅速找到郑家二公子的房间。然后把东西偷走。   前面走过來一队巡逻的家丁。两名护院走在最后面。她一闪身形。躲在了一棵大树的后面。   看來这里家丁和护院要比平常人家多。这也难怪。毕竟郑家是全国首富嘛。   正想着。就见从前面走过來两个丫鬟。一个手里面提着灯笼。另一个捧着一盘点心。   “二公子的病好点儿了吗。”   其中一个丫鬟问道。   “还是老样子。用过很多药了。也不见有起色。怕是不容易好的。”   听到两个丫鬟提到了那个人。秦嫣觉得她们可能是二公子房里的丫鬟。就跟在了她们身后。   郑家这位二公子的病会不会好。她管不着。   她只要完成今天來的目的。拿到那个东西就行。   两个丫鬟丝毫沒有察觉。她们被人跟踪了。一拐弯就进了一座院子。   跟门口的两个丫鬟说了几句话。就进去了。   秦嫣翻身上房。用了一招珍珠倒卷帘的功夫。顺着半开的窗户向里面看去。   只见里面坐着一位小姐。正眉开眼笑地拿起一块点心。问两个丫鬟:“这些点心。是表哥让你们送來的。”   “是的。公子说。请您尝一尝。”   “还是表哥对我好。有什么好吃的。都会想着我。”   秦嫣一听。有点儿泄气。看來这里不是她要找的地方。   她用了一招鹞子翻身。轻飘飘地站在了房顶上。   正打算继续寻找。突然听到有人喝道:“什么人。”   不好。被发现了。   她连忙哈下腰。打算先离开这里。   郑家为了保护财产和家里人的安全。花重金请了很多武林高手做护院。   发现她的。是一个叫朱建龙的护院。   这位朱师傅在江湖上颇有名气。特别是暗器。简直出神入化。   他每天的职责。是保护表小姐的安全。   方才他正打算在周围巡视几圈。忽然看到房顶上有一个黑影。才出声喊了一句。   见秦嫣要跑。他从怀里取出一只飞镖。对着她就打了过去。   秦嫣往旁边一闪。险险地躲了过去。   朱师傅向前跨了一步。抬手又是一镖。   这一下正好扎在了秦嫣肩膀上。她死死地咬住了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以免暴露身份。让对方知道她是女子。   她脑子里唯一的念头是。不能被人擒住。   于是。她顾不上查看伤得如何。掏出了一颗烟雨夺魄。朝地上一扔。转身就朝东边儿跑去了。   待烟雾散尽。朱师傅站在高处眺望。影影焯焯地看到东方有一个小黑点儿。还沒有跑出郑府。   听到这边有动静。有几个家丁也围拢了过來。   “朱师傅。发生什么事了。”   “有个蟊贼闯进來了。朝东边儿跑了。”   “一起追。”   家丁们和朱师傅一起。朝秦嫣追了过去。   秦嫣拼命地往前跑着。用余光看看肩膀。只见镖尖儿已经沒入到肉里。只剩下一个红色穗子留在外头。   她知道。此时飞镖不能拔下來。不然血就止不住了。   可是。肩膀上的疼痛。让她的速度越來越慢。渐渐有些体力不支了。   难道。她真的会被擒住吗。   和师父的打赌。难道她就这么输了吗。   第九十七章 病公子(二) - 俏狐 - 白秋练   身后追过來的人越來越近。秦嫣的衣服已经被血打湿了。身上黏糊糊的。   失血令她感到眩晕。无奈之下。她从放上跳下來。钻进了一个院落。   为防万一。她从百宝囊中取出一把匕首。紧紧地握在手中。   这个院子里种了很多奇花异草。门口站着一个小丫鬟。合着眼睛打瞌睡。   秦嫣被追急了。快步走到门口。也顾不得这是谁的房间了。推门就走了进去。反手把门关严了。   整个房间黑漆漆的。借着月光可以看到房间里摆着很多豪华的家具。   一进去。她便闻到一股幽香。料想着这里应该是哪位小姐的闺房。   能住在这么阔气的院落里。肯定是郑家重要的人。或者是贵宾。   正对着门的大床上响起了声音。好像有人醒了。   一不做二不休。秦嫣打算奔过去。用手中的匕首制住这里的主人。让这个人帮助自己顺利离开这里。   反正她和师父打赌。三天之内偷到那个东西就行。也不急于一时。   打赌本是图个逗趣解闷。沒必要送命。或者耽搁下去让自己的伤加重。   想到这里。秦嫣一个箭步就冲到床边。   伸出纤纤玉指。将遮住黄花梨木雕花大床的幔帐猛地挑了起來。   只见一个瘦弱的身影半坐在那里。似乎听到声音要起身看个究竟。   不容他有反应。她动作轻盈地跳上了床榻。抬手就点住了他肩甲上的两处大穴。   秦嫣虽然受了伤。不过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她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拉到身前。   一手扶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上的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叫。”   郑谦迷迷糊糊刚睡着。就听到门口有响动。以为是哪个丫鬟进來给香炉添香。   突然觉得有些口渴。随手拽过來一件衣服。刚要坐起來让丫鬟倒杯茶。就见幔帐被“刷”的一下拉开了。有一个人钻了进來。   他呆愣了一下。就感觉到有人在他的肩膀点了两下。他便立刻全身麻木动弹不得了。   冰凉的东西抵住了他的脖子。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家里來了强盗。   可随被对方拉了过去。鼻子里闻到一股幽香。同时开口叫他不要喊。   声音空灵而甜美。來的竟然是个女子。   他的身子靠在她身上。感觉到她的身体柔软无比。还带着丝丝暖意。   第一次如此靠近一个陌生女子。他不禁脸上有了热度。   他猜测着她的來意。是來偷东西的。还是來占他便宜的花痴姑娘。   由于他被誉为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所以有很多姑娘爱慕他。还有几位大胆的姑娘。主动送上门说要以身相许的。   他常常无奈的想。不过是一身皮囊而已。   给他这样一个绰号。引來的只有麻烦。   他正想着。就听到有丫鬟敲门。   “二公子。您睡了吗。”   听到门口的丫鬟称呼二公子。她才知道眼前的人是二公子郑谦。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來全不费工夫。   只可惜。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先想办法甩掉这些尾巴再说。   由于男女有别。在知道他是男子之后。她本能地往后仰了一下身子。与他拉开了距离。   “说话。说的不好。我要你的命。”   好听的声音。却吐出了狠绝的话。手上的匕首又贴近了的他肌肤几分。   他咳嗽了几声。对门口说:“什么事。”   “管家说。有贼人闯进了咱们院子。您沒事吧。”   “沒事。并沒有看到有人进來。”   胸口又开始疼了。他缓了一口气。才轻声说道。   被刀顶着脖子。他的声音中丝毫听不出惧意。   “那就好。”   丫鬟回头对管家说:“贼人不在这里。你们再去其他地方找找吧。公子难得休息一会儿。不要再打扰他了。早跟你说了。我一直在这里守着。连只苍蝇都飞不进來。要是有个大活人进來。我肯定会看到的。”   “你是郑谦。”   听到脚步声走远了。秦嫣挑起眉毛。疑惑地问。   “嗯。”   秦嫣早就听说。这个郑谦虽然相貌生的极好。可是从小就有顽疾在身。是一位病弱公子。   握起他消瘦的左手。她将两根葱管儿一般的纤细手指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秦嫣曾学过一些简单的医术。虽然不精通。不过也能看出端倪。   这个人果然先天不足。有难以治愈之症。而且沒有一丝内力。是个不懂武功之人。   确认了这一点。她才将刀子收起來。啪啪两下将他的穴道解了。   穴道一被解开。他便翻身伏在枕头上。不停地咳嗽起來。   郑谦方才自己披上的衣服。早就滑落在了一旁。   被秦嫣拉起來。又用刀子相威胁。折腾了这么久。他感到十分疲累。难免勾起了病症。   夜风太冷。他经不起的。   大概是怕别人听到。他咳得很压抑。可是似乎要把肺子咳出來一般。沒有个完结。   见过很多大场面的秦嫣。此刻也不禁有些懵了。   沒想到。这个人竟然病得这么重。   手足无措了一会儿。才犹豫着在他的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希望能帮他止住这无尽的折磨。   郑谦咳了好一阵子。终于停了下來。随着她的靠近。他鼻中突然闻到一股血腥之气。   “你受伤了吗。”   秦嫣无语了。   这个人不问她什么人。來这里要做什么。反而问她是不是受伤。难道他还想趁她受伤之机。把她擒住不成吗。   他根本不会武功。动起手來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可是。万一他弄个什么暗器。或者迷魂手帕之类的。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人心险恶。她不得不防啊。   “告诉我。你是不是受伤了。”   见她不语。郑谦追问道。   方才在知道他是男子之后。主动拉开了距离。看來不是那些大胆的花痴姑娘。   他们家行事向來光明磊落、乐善好施。从來不与人结仇。   这么看來。这个女贼多半是听闻他家里有钱。想过來偷些值钱的东西吧。   家里的金银财宝不计其数。能散些财物给那些需要的人。也算是一件好事。   只是他沒想到。这次的小偷竟然是个女子。   见他咳嗽不止。还帮他拍了几下后背。看來还是个善良之人。   既然是个善良的女子。为何要來他家偷盗呢。   这样一想。不禁让他心中升起几分好奇。   郑谦回过身。想看清楚对方的相貌。   隐约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头上戴着一个斗笠。身上穿着黑色夜行衣。脸上罩着面纱。   夜色太深。屋子里也沒有点蜡烛。他只能看到这么多。   “是又如何。难道。你想趁机偷袭我。”   她俯下身子。手指轻点了一下他的胸口。   他再也无法坐稳。立刻倒在了床上。   刀子又回到了他的脖子。他苦笑道:“就算你手中沒有刀子。我也打不过你的。这个屋子里有不少值钱的东西。想拿什么你就自己动手去拿吧。”   反正都是一些身外之物。生不带來。死不带去。他真的不在乎。   她不理他。看了一眼自己的伤。血已经染红了她的衣服。已经不能撑太久了。   需要赶紧找个地方上点儿药。包扎一下。   想起赌约。秦嫣咬了咬牙。   若是离得远也就罢了。现在郑谦就在眼前。   机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想到这里。她从百宝囊中拿出一块火折子。   点燃之后。用一手擎着。将另一只手伸到他的腰上。仔细翻找起來。   借着火折子。郑谦看清了她肩膀上插着一只飞镖。流了很多血。怪不得血腥味这么浓。   她在他腰上摸索着。让他觉得一阵发痒。   秦嫣认为。一般人都会把玉佩挂在腰上。可是找了半天都一无所获。   她微微失望。又将手移到了他的胸口。   她要做什么。难道他看错了。她不是想偷东西。果真是和那些姑娘一样。冲着他來的。   他只希望清清白白渡过这一生。实在不与女子产生什么瓜葛。   郑谦皱起眉头。忍不住抬手拦住她。   “手拿开。不然立刻取你性命。”   秦嫣呵斥道。   郑谦不怕死。反正早死晚死对他來说。已经沒有分别了。   早点儿去了。也算为家里省下不少珍贵药材。   他死不足惜。只是他有些舍不得父母家人。也不想看到身边的亲人为他难过。   “你想做什么。你可以杀了我。不过若你存了非分之想。趁早打消掉。   我宁可死。也不会从了你的。”   偷他家东西。他不在意;不过毁他名节。他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要是他的清白身子。被这么个不知道长相的女子夺去了。他一定沒有面目继续活下去了。   “呵呵。你想多了。我对你并沒有非分之想。”   她愣了一下。才想明白他的意思。   心里嘲笑着他的自不量力。手中沒有停下來。继续找着她想要的东西。   有了。   她摸到了那块护身玉。从他脖子上取下來。   拿在手中借着灯光一看。墨绿色的玉佩。闪耀着明亮的光泽。应该就是它了。   她把玉佩揣在怀中。东西到手了。她与师父的赌约算是赢了。   心情立刻豁然开朗。便与他说笑起來。   “本來呢。我是冲着这块护身玉來的。不过经你方才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起來了。听说你号称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我既然误打误撞來过你的房里。若是对你沒有产生一点儿非分之想的话。你沒有面子。似乎我也很吃亏呢。”   第九十八章 病公子(三) - 俏狐 - 白秋练   见她拿走了玉佩。郑谦倒也沒有心疼。   只要她的目标不是他。怎么都好说。   刚把心放下。就听到她接下來的话。他不禁全身一僵。   看到他尴尬的表情。秦嫣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若是换成其他男子。有女子主动投怀送抱。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   这郑谦却刚好相反。害怕女子的靠近。   她玩上了瘾。在他挺翘的鼻子上捏了一把。才起身跳下了床。熄灭了火折子。   此地不可久留。她的伤势也需要马上包扎。   所以。她打算离开了。   郑谦本以为这次清白不保了。可看她离开了。知道自己被戏耍了。   又羞又怒。中间又夹杂了几分失望。又伏在枕头上大咳起來。   秦嫣本來已经走到了门口。听到他的咳嗽声之后。又转身回來了。   “药在哪儿。”   她沉着声音问道。   他向身后指了指。边咳边说:“那个柜子上面。有一个红色的小匣子。”   秦嫣按照他的话。很快就找到了他口中那个小匣子。   再次将火折子点燃。快速翻找了起來。   “这里都是外用药。并沒有对你病症的内服药啊。”   她瞪大眼睛。奇怪的问。   “你不是要找治疗镖伤的药吗。里面都是上好的刀伤药。   你挑一瓶能用的。拿去用吧。”   “我这点儿小伤。不要紧。我是想问。你平时吃的药在哪儿。”   听到她是想给他拿药。他心中一暖。随后眸色转暗。声音却平淡地说:   “方才你也把过我的脉了。若是你懂些医术的话。应该知道我得的是不治之症。吃什么药都沒有用的。”   她低头略想了一下。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到了一杯茶。放在他的枕边。   “好吧。那你自行保重。告辞了。”   “等等。你拿这块玉佩做什么。打算要卖钱吗。”   他叫住她。好奇地问道。   “不。我和别人打赌。若是我能拿到这块护身玉。我便赢了。”   说罢。她推开窗户。随后飞了出去。   他挣扎着坐起來。看到被子上静静地躺着一块白色的绢帕。   秦嫣一口气跑回翠竹楼。确定后面沒人跟踪她。才从后门进去。來到一间卧房里。   “师父。我回來了。”   一个穿着黑色袍子的俊美男子。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   尖尖的下巴和弯弯的眉眼。再加上妖艳的红唇。沒有一处不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一听到她回來。连忙转回身來。   “东西拿到了吗。”   说话的声音充满了磁性。仿佛黄莺一般美妙动人。   “拿到了。”   她开心地扑到他怀里。把玉佩拿出來放在他的眼前。得意地摇晃了几下。   “怎么受伤了。是谁打伤你的。”   一眼就注意到她肩上的伤。丹凤眼微微眯起。眼中满是寒意和担忧。   “被护院打了一镖。这点儿小伤。不要紧的。”   她毫不在意地摆摆手。眼中却闪过一丝光亮。   师父的表情。总是波澜不惊的。   所以。每次引得他表情发生变化。她就十分得意和开心。   姐姐临走之前交代过。让她好好照顾师父。不让他难过。   可是。姐姐留下的这个任务。真的是很艰巨。   她常常委屈地在心里抱怨。她这位师父真是太难对付了。   要知道。开始的时候。他就像一块顽石一般。她使出了浑身解数。都无法让他开怀一笑。   最近。她越长越像姐姐了。大概是因为沾了姐姐的光。师父才肯更多的在意她吧。   “坐下。”   听到师父的命令。她乖乖地坐在师父身边的凳子上。   男子先点住她胳膊上的穴道。把血止住。然后从旁边的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瓷瓶。还有几块干净柔软的白布。   随手从旁边拿出一条粉色丝带。抬手将自己的眼睛蒙上。在脑后打了个结。   秦嫣呵呵笑着。她这个师父。看起來放荡不羁的。实际上还是很守规矩的。   衣服被毫不留情地扯开。他握住了飞镖的穗子。用力一拔。将飞镖拔了出來。   她痛得一皱眉。不过沒有发出声音。因为她不希望师父担心她。   虽然蒙着双目。不过他还是将手中瓷瓶里的药。准确而均匀地撒在了她的伤口上。   紧接着。把干净的白布拿过來。在她的胳膊上缠绕了几圈。   整个动作干净利落。完全沒有碰到她的肌肤。   替她把伤口处理好之后。他转过身。取下脸上的丝带。丢给她一件斗篷。   “把这个披上。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要放下其他的事。先给自己治伤。记住了吗。”   “哦。”   秦嫣随口答应着。然后把斗篷披在身上。将身体裹了个密不透风。脸上露出了一个得逞的微笑。   沒错。她故意拖延着不自己治伤。就是等着他來替她处理。   他无奈地摇头苦笑:“这次你赢了。我们事先说好了。赢的人可以让输的人做一件事。想要我做什么。你说吧。”   本來看秦嫣越发调皮了。所以想借此机会劝她收敛一些。谁想到护身玉真的被这丫头给偷到了。   这下子。反而被她给算计了去。   “下个月是我的寿辰。我要师父在那一天。专门跳舞给我看。”   “好。我愿赌服输。”   他宠溺苦笑。顺了她的意。   这个淘气的丫头。真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对他这个男子完全沒有防备之心。   总是围着他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聒噪的不得了。   话说回來。这几年幸亏有她在。才让他这么快就从那件事的阴霾里走出來。   不过。他都已经很久沒跳舞了。不知道舞技生疏了沒有。   “我要回去睡觉了。好困哦。”   目的达到了。秦嫣打了一个哈欠。满意地转身回房了。   这个被她称作师父的美貌男子。名叫风云溪。   他是这家翠竹楼的老板。同时也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偷“妃子笑”。   因为每次他偷完一件东西。都会留下一颗新鲜的荔枝。而那种荔枝的品种就叫“妃子笑”。   所以。大家给他送了这个绰号。   风云溪的轻功出神入化。别说将他拿住了。根本就沒有人知道“妃子笑”是男是女。长得是什么样子。   在秦嫣的心目中。师父是天底下最完美的男子。   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美男子。她今天见过了。   郑谦若是与师父相比。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   说起秦嫣与风云溪的相识。完全是因为她的姐姐秦雨。   秦家的两位千金。都是美人坯子。也都与普通人家的女子不同。   老大秦雨酷爱武功。立志要成为一名神捕。抓尽天下的贼人。   老二秦嫣。就是这位夜访郑家的姑娘。却立志要成为一名神偷。   当然。秦嫣的这个梦想。她姐姐是不知情的。   由于秦雨练武刻苦。很快就考进了六扇门。   六扇门本不收女子。后來经历了很多波折。她才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决心。也靠实力说服了六扇门的总捕头赵恒。   就在秦雨正式成为六扇门捕快之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抓捕“妃子笑”。   风云溪见她是个姑娘。根本沒把她放在眼里。   情敌的结果。是好几次差点儿被她给抓住。   他觉得十分有趣。就经常故意逗她。作案之后在墙上作诗。指名道姓地向她挑衅。   秦雨见到墙上的诗之后。十分恼火。当场就立誓。一定要亲手将“妃子笑”擒住。   后來。秦雨设下一个圈套。引风云溪上当。   她已经锁住风云溪了。可是却被他暗算给逃脱了。   秦雨十分懊恼。大病了一场。   沒想到。风云溪竟去她家里看她。嚣张的了不得。   这样一來二去的。两个人之间竟产生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他们的感情越來越深。从海誓山盟。到海枯石烂。决定厮守到白头。   谁知。这件事被她的母亲知道了。   由于秦家不是普通百姓。她父亲在朝廷里地位极高。所以她母亲强烈反对大女儿嫁给一个贼人。甚至以死相逼。愣是将两个人给拆散了。   六扇门也因为这件事。将她革职了。   她努力向母亲证明。她和风云溪是真心相爱的。母亲这边儿刚有些松动。秦雨却听闻。皇帝亲自下旨为她赐婚。把她许配给了邻国的王爷。   抗旨不尊。全家都会被治罪。   秦雨不想拖累家人。只好遵从圣旨的安排。嫁到邻国做了王妃。   在秦雨离开之后。风雨溪的意志开始消沉。整天躲在房里饮酒。再也沒有笑过了。   在那段日子里。秦嫣整天來找风云溪。要求拜他为师。学习如何做一名神偷。   一开始。风云溪怎么都不肯收她。   怎奈。秦嫣在长相上与她的姐姐十分相似。再加上每天都诚心恳求。最终还是磨得他答应下來了。   就这样。她变着法的逗他开心。希望他能早日走出失去爱人的阴影。   为了隐藏身份。他才在这里开了这家翠竹楼。   大家都知道老板是一位俊美男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偶尔老板会亲自在饭馆里弹琴助兴。引得众多闺秀夫人前來看热闹。   因此。目前翠竹楼已经成了这里最有名的饭馆儿。   这天晚上。秦嫣睡得很好。   而另一边的郑谦。就有些失眠了。   自从遇到秦嫣之后。郑谦的行为便有些反常了。   常常站在屋檐下发呆不说。话也少了很多。   本來饭就吃的就不多。这下更是只沾了沾唇。就放下了筷子。   第九十九章 病公子(四) - 俏狐 - 白秋练   听到丫鬟的禀报之后。郑老爷忧心忡忡地去问儿子:“谦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郑谦摇了摇头:“最近还好。发病不频繁。”   “这娶亲冲喜的事……”   “我看。还是算了吧。儿子只想安安静静地渡过余生。实在不想娶亲拖累旁人。还望父亲能收回成命。”   听到这话。郑老爷无奈地叹了口气。   郑老爷走后。郑谦继续发起呆來。   他从怀中取出一条手帕。脑子里又想起那个清冷的声音和灵巧的身姿。   这条手帕是素白色的。上面并沒有花纹。只在一角上绣着一个小字。。“嫣”。   这是她的名字还是绰号呢。   竟然和别人打赌。來偷他的玉佩。真是个古怪的姑娘。   她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居然沒有被他的容貌所迷惑呢。   他房里还有很多珍奇的宝贝。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再來。   她伤得不轻。可她似乎不太在意。   给她的药也沒有拿走。不知道回家之后有沒有及时上药包扎。   有丫鬟发现他的护身玉不见了。他只说是自己不下心弄丢了。   由于风雨溪的外伤药特别有效。所以虽然耽搁了一会儿。秦嫣的伤还是好的很快。   三天后。伤口已经不太疼了。   她养伤的时候沒事做。在书房翻了几本医书。   才知道。郑谦的病果真无药可医。   既然打赌赢了。她家里并不缺好东西。而他的身体太虚弱。十分需要这块玉。所以她打算将护身玉给他还回去。   到了三更天。她换好夜行衣。轻纱罩面。又來到了郑家。   轻车熟路。很快就找到了郑谦住的院子。   大概是由于上次她來过。所以护院和家丁增加了一倍。   不过。这难不倒她。虽然她的武功学的一般。不过在轻功上还是沒少下功夫的。   毕竟。要是想做一名合格的神偷。逃跑的本领十分重要。   她的目标。是拥有师父那般神出鬼沒的轻功。   秦嫣趁护卫沒注意。从后窗跳进了郑谦的房里。   和那天不同。他的房里点着两盏油灯。   幔帐低垂。沒有听到咳嗽声。想必他已经睡了吧。   她拿出护身玉。轻轻放在桌子上。转身就打算回去了。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床上的人喊了一句:   “不要走。”   守在门口的丫鬟立刻敲了敲门:“公子。有什么事吗。”   秦嫣一闪身。躲在了书架后面。   沉默片刻。房间里响起了郑谦轻柔的声音:“沒事。我做了噩梦。   你们睡觉去吧。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用进來。”   “是。”   幔帐掀起。郑谦下了床。   走到窗户旁边。看一眼窗外的月亮。   明眸流转。回首却见到桌子上的玉佩。目光便凝住了。   伸手拿起來。手心里的玉佩还是温热的。   知道她刚刚來过。可能还未走远。他环顾四周喃喃轻语:“你不是把玉佩拿走了吗。又还回來做什么。”   “用完了。多谢。”   看到他一脸迷惑的样子。她从书架后面转了出來。站在他的面前。   见她出现了。他眼前一亮。   “你打赌赢了吗。”   “嗯。”   “那就好。”   “东西送到了。我也该告辞了。你多保重。后会有期。”   说罢。她向后退了一步。   “等等。”   他出言叫住她。   “还有什么事。”   他从怀中取出手帕。递到她的眼前:“这个绢帕是姑娘的吗。”   她看了看他手中的东西。点了点头。   她正想取回。他却把手帕塞进了袖中。   站了这许久。觉得有些疲累。便坐在了旁边的太师椅上。急喘了几口气才说道:   “玉佩是我的。可姑娘想拿走便拿走。说不要就送回來。   可这手帕是姑娘落下的。若是这么轻易就拿回去。真当这里是菜市场吗。”   “你想如何。”   她挑眉。若是她硬抢。他可以奈何她吗。   不过。眼前这个男人太过病弱。   若是商量可以解决的事。她着实不想与他动手。   “既然你和别人打了赌。那么我今天也想和姑娘打个赌。”   “哦。你想赌什么。”   被他这样一说。她倒是來了兴趣。   郑谦微微一笑。用手扶着桌子说:“我敢打赌。七日之内一定会与姑娘再次相见。如果七天之内见不到姑娘。手帕定当奉还。”   “要是七日之内。我们真的碰巧遇到了呢。”   虽然秦嫣并不相信。真的会那么凑巧。不过世上的事。确实有很多巧合。   她还真不能百分之百断言。有什么事一定不会发生。   秦嫣一直信奉一句话。君子留路后來走。万事都应该留有余地。   万一他坑她。让自己做一些做不到的事。那她岂不是自找麻烦。   知道她很谨慎。郑谦眼中带着笑意。悠悠地说道:“若是我赢了。那么姑娘就把这条手帕送我。以后都不能再拿回去了。”   她想了想。觉得这个赌约并不吃亏。便点了头。   “拉钩。”   他对着她。伸出了左手的小指。   她怔了一下。心想。大人都是击掌。小孩子才拉钩吧。   还是依了他。与他拉了勾。   在回去的路上。秦嫣得意地想。他真傻。都不晓得她的长相。就跟她打这个赌。   别说他们不可能见到。即便真的见面了。他又怎么能认出是她呢。   这个赌约。她是赢定了。   而此时的郑谦。将手帕展开。平铺在桌子上。   看着手帕角落上的字。他勾起了唇角。   有了这个字做线索。还愁找不到她吗。   这位姑娘真的很有趣。是他从來沒见过的类型。   他身边都是大家闺秀。不走寻常路的她一出现。为他死气沉沉的生活中。平添了许多波澜。   让他忍不住想尽办法。來创造与她相见的机会。   第二天一早。他就找了几个心腹。暗中为他调查全国所有闺名和表字中带“嫣”字的年轻女子。   很快。消息传了回來。全国共有三百五十个符合这个要求的女子。   郑谦听道回报之后。也有点儿挠头了。   “你们去暗查一下。不会武功的姑娘排除掉。”   “是。”   心腹还沒有把最新的结果调查清楚。郑家发生了一件事。郑老夫人病倒了。   高烧不退。整天昏迷不醒。一个劲儿地说胡话。   郑家上下乱成一团。又是请郎中又是熬药。总算把她的病治好了。   老夫人刚醒过來。就不肯吃药了。   全家人围拢在老夫人床前。大公子郑凡担忧地问道:“娘。您怎么不吃药呢。要是不服药。病怎么会好呢。”   老夫人顿足捶胸:“我这辈子就生了你们两个儿子。一个不成器。一个又身体不好。最让人着急的是。你们谁都不肯娶个媳妇儿回來。   沒有媳妇儿。就不能传宗接代。郑家这么大的家业。竟然无人继承。   我对不起郑家的列祖列宗。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郑老爷。连同两个儿子都劝。   直到两个儿子答应娶亲了。郑夫人才总算把药服下去了。   大公子郑凡。本是个鲁莽愚钝的人。不过对父母倒也算孝顺。   郑凡整天吃喝玩乐惯了。不想娶亲是不希望多个女人管他。既然母亲坚持要让他传宗接代。他作为长子也是责无旁贷的。   所以。他最先表态。愿意娶妻生子。为郑家开枝散叶。   而二公子郑谦。虽然勉强答应了这件事。不过是为了哄着母亲吃药。心中并不情愿。   他打算做做表面工夫。把这件事应付过去就算了。   反正他只答应听从母亲的安排招亲。可沒有说一定同意娶谁。   到时候。只要他一口咬定谁也沒看上。再假装身体不适离开。那么母亲也是拿他沒有办法的。   所以。他根本沒有当回事儿。仍然把心思用在查找蒙面女子的事情上。   郑夫人却把这件事当成了大事办。与几个媒婆细细商量了一阵儿。然后宣布:从明日起。开始为两个儿子选娘子。   秦嫣正在翠竹楼陪着师父喝茶听曲儿。她的好朋友崔宝儿风风火火地跑了进來。   “嫣儿。听说郑家的两位公子要招亲了。   这大公子郑凡嘛。我倒是沒兴趣。   不过听说二公子郑谦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我一定要开开眼界。看看谣传是不是真的。   走。陪我去看看热闹。”   秦嫣一边嗑瓜子。一边摇摇头:“有什么好看的。还不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沒什么特别的。”   崔宝儿不认同她的看法。仍旧一脸憧憬地说:“哎呀。可是人家好奇嘛。万一那位郑二公子真的是个绝色的美男子。那我也要去报名。”   秦嫣撇嘴:“瞧瞧你这花痴的样子。这哪里像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你想看热闹。就自己去呗。干嘛非要拉着我一起去。”   崔宝儿是宰相崔韵之女。却不似平常女子那般稳重内敛。性格活泼开朗。与秦嫣十分合得來。   只不过。秦嫣好奇心不像她那么强。平时只喜欢待在翠竹楼听曲儿。和师父聊天儿。   “因为我自己去。不太好意思嘛。走吧。跟我去吧。”   她极力劝说着秦嫣。可秦嫣却不为所动。   “可是。我想留在这里陪师父说话。”   “哎呀。你每天都和风公子在一起。偶尔也该出去散散心才是。”   风云溪听到她们的对话。袍袖一甩站起身來:“我去沐浴了。这几日在这里养伤。想必是把你憋闷坏了。和宝儿出门转转。去看看热闹也好。”   第一百章 病公子(五) - 俏狐 - 白秋练   “宝儿。平时你不是说。男子的才学最重要吗。怎么这会儿对样貌这样感兴趣了呢。”   “人家郑二公子。是才貌双全的。”   “可是我听说。他得了重病。你都不介意吗。”   “当然不介意。只要两个人情投意合。互相扶持和照顾。也是理所当然的。”   秦嫣和崔宝儿边说边聊。很快就來到了郑家的大门前。   郑家的门前新搭了个台子。周围已经围拢了不少來看热闹的人。   “好大的阵仗啊。”   秦嫣不禁惊叹道。   她不想來凑这个热闹。出了是想和师父聊天之外。还是因为郑谦和她打的那个赌。   由于最后风云溪开口了。所以她便听从了他的话。   她觉得。只要她不开口。他是不会认出她的。   现在看來。來了这么多人。她默默地混在人群里。就更加不会被郑谦找出來了。   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方圆十里八乡姑娘小伙们都等在那里。想一睹天下一地美男子的风采。   郑谦的身子不好。平日里难得出门。所以根本沒有几个人见过他。   只见一个媒婆走上台。对着台下道了个万福:   “今天是郑家二位公子招亲的日子。希望各位姑娘多多捧场。今天的招亲一共有三轮。第一轮是初选。主要看容貌是否端庄和举止是否得体。第二轮是复选。主要是看琴棋书画等才艺。第三轮是终选。由二位公子亲自挑选一位姑娘交往。郑家此次选少夫人。一來是为了给二公子冲喜。二來也是为郑家找一位掌家媳妇儿。选择成功之后。不会草率定亲拜堂。而是经过相处。有了感情之后才会结为连理。特别是二公子的夫人。不禁才貌双全。能和公子聊天说话。还要照顾好公子的身体。好了。有意向的姑娘。可以到台侧报名了。”   话音一落 。台下看热闹的百姓议论纷纷。   “不愧是大家族。连成亲都不奉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通过之后还要培养感情。”   “是呀。”   崔宝儿与秦嫣对视了一下。秦嫣耸了耸肩膀。沒说什么。   她就是來陪崔宝儿看热闹的。至于郑家怎么规定。她也沒有什么好评价的。   台下的一个姑娘喊道:“能不能让我们见见正主儿。才好决定要不要报名啊。”   “姑娘们不要着急。”   媒婆一闪身。郑凡走上台來。   郑凡的身材不高。长得其貌不扬。   他对着下面一抱拳:“二弟身子不好。稍后会來与大家见面。希望请大家体谅。”   崔宝儿大声起哄:“不行不行。我们要看二公子。”   台下看热闹的人自然不怕热闹大:“对对。不然我们不报名。”   郑凡嘴角一抽。看來这些人都是冲着郑谦來的。   媒婆赶紧过來打圆场:“各位稍安勿躁。我这就去请二公子。”   崔宝儿低声问秦嫣:“你瞧。这位大公子容貌如此普通。我都有点儿怀疑那些传言了。他的兄弟真的会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吗。”   “那可不一定。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呢。”   秦嫣见过郑谦。知道他确实相貌不俗。   过了好一会儿。丫鬟扶着郑谦从台侧走了上來。   他一出现。四周的花草瞬间失色。   连平时自诩美丽的鸟儿。都自惭形秽地躲入云间。   白衣如雪。衣袂飘飘。婉如谪仙一般。不似凡间之人。   空气瞬间凝固。四周鸦雀无声。原來人们都看呆了。   郑谦似乎看多了这种场面。波澜不惊地微笑着。和台下的姑娘们打招呼。   “大家好。我是郑谦。”   台下一片安静。只有秦嫣仍然淡定。   白天看他。比晚上更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瘦弱。脸色也更加苍白。   许久之后。才有人反应过來。惊叹声此起彼伏。   “哇。好俊美的男子哦。声音也好好听哦。”   “是呀。不愧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别说成亲。就算与这样的男子一起吃顿饭。这辈子都沒有遗憾了。”   “我报名。我报名。”   有沒有这么夸张啊。   见此情景。秦嫣有些目瞪口呆了。   郑谦真的有那么好看吗。在她看來。他虽然不算丑。不过比师父差远了好不好。   崔宝儿咽了一下口水。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秦嫣:“真的好美哎。我也……”   刚说到这里。她就被身后跑过來的几个姑娘推搡了一下。   崔宝儿是位个子矮小。身材瘦弱的女子。被她们这样一推。站立不稳就倒在了地上。   秦嫣被拥挤的人流给冲到了旁边。沒有來得及拉住她。   等她扒开人群。走到崔宝儿身边的时候。就听到崔宝儿“哎呦”一声。胳膊都摔破了。   血冒了出來。红肿了一片。看起來十分严重。   秦嫣将崔宝儿扶起來。又把她拉到旁边。用身体护着她。避开那些不断跑过去的人。   “大家不要着急。一位一位报名。”   眼见场面有些失控。媒婆赶紧出來说道。   因为担心伤到公子。管家让两个家丁过去保护郑谦。   郑谦环顾众人。无意中看到有一个矮个子的姑娘被挤倒了。好像摔得挺狠的。   他回过头。对着管家吩咐道:“刘叔。你到那边去看看。好像有人摔倒了。如果受伤了。就请到家里找郎中给瞧瞧。”   管家知道公子心地良善。不忍看到有人因为他的出现而受伤。所以打算亲自过去看看情况。   秦嫣一看崔宝儿伤得不轻。就劝她说:“你胳膊上的伤需要马上敷药。不然容易留下疤痕。你要是想报名。我们待会儿再过來。好不好。”   崔宝儿留恋地看了台上的郑谦一眼。憋着嘴巴犹豫着不想走。   “万一我们回來。报名结束了怎么办。”   “哎呀。敷药更要紧。你看人那么多。不会那么快结束的。”   两个人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管家刘福过來了。   刘福抬眼一看。有两个女孩儿站在那里。   其中一个女孩长得小巧玲珑。十分可爱。   她的胳膊摔破了。站在那里痛得顰眉。   于是他问道:   “这位姑娘。您沒事吧。”   “怎么会沒事。我正要带她的去看郎中呢。借过。”   看到有陌生男子搭腔。秦嫣只当是來搭讪的登徒子。立刻皱起眉。不耐烦地说。   刘福打量了一下秦嫣。不禁愣住了。   这个女孩不仅是美丽可以形容的。应该叫惊艳才对。   她的脸上并沒有涂抹胭脂。不过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魅惑的气质。   只见她朱唇微微抿起。丹凤眼轻挑。眉间还有一颗小小的朱砂痣。   原來。这世上竟有长相如此妖艳的女子。   若是把她送进宫里。帝王肯定会被她所迷惑。   见他打量着自己不说话。秦嫣不高兴地说:“我让你让开。听到沒有。”   见她柳眉倒竖。丹凤眼睁的样子。管家知道这位漂亮姑娘不好惹。连忙解释说:“请姑娘不要恼怒。我是郑家的管家。方才我家二公子看到这位姑娘摔倒了。所以让我过來看看。说如果摔得重了。可以到家里去休息一会儿。郑家有很多客房。还有郎中方便为姑娘诊治。”   不等秦嫣说话。崔宝儿先点了头:“好。”   秦嫣突然想起她和郑谦的打赌。可如果此时她逃走的话。又不放心受伤的崔宝儿。   唉。方才她躲在人群里。沒有人注意到她。本來好好的。   这下完了。去了郑家。不知道会不会被郑谦认出來。   沒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扶着好友。跟随管家进了郑家。   一边走。一边安慰着自己。他又沒见过她的脸。一旦遇到的话。她不说话就沒事了。   再说。他们也未必有机会遇到。   一旁的崔宝儿高兴地眼睛都弯起來了。低声对秦嫣说:“想不到我这一摔。还真是因祸得福了。竟然引起了二公子的注意。我们可以去郑家休息。和二公子的距离更近了一步。算是比那些排队报名的姑娘多了个机会呢。”   秦嫣回头一看。有几个姑娘正怨恨地看着她们。还有人窃窃私语。   说她们在耍手段。目的是想勾引二公子什么的。秦嫣一律全当作沒听到。   开玩笑。她根本就不想进去好吗。   管家把她们引到一间客房。里面的装潢摆设雕梁画栋。看起來很豪华。   很快就有郎中过來瞧了。给崔宝儿拿來了一些外伤药。   有丫鬟过來。给她涂抹在伤口上之后。用干净的布包好了。   崔宝儿十分感激地说:“多谢管家。请带我也谢谢二公子。”   “姑娘别客气。请尽管在这里休息。沒有人回來打扰您的。对了。您二位这次來。是为了看热闹。还是打算参加我家公子们的招亲呢。”   “实不相瞒。我本來是想看看贵公子的招亲盛况。在目睹了二公子的风采之后。斗胆也想试试。只不过。我看各色美女众多。小女子面目丑陋。又沒有什么学识。被选中的机会可能不大吧。”   “姑娘过谦了。您的自容端丽。整个国家恐怕都找不出像您这般品貌的姑娘吧。而且。方才聚集着那么多位姑娘。二公子却看到您跌倒了。还特意让我去看看你有沒有受伤。也算是一种难得的缘分。”   管家见多识广。十分会讲话。   “您真是过奖了。”   崔宝儿听到管家的夸奖。不禁心花怒放。   方才本來就是故意谦虚之语。这会儿心中倒是有了几分把握。   第一百零一章 病公子(六) - 俏狐 - 白秋练   管家笑道:“姑娘安心在这里休息。我可以代替您去擂台那边报名。凭借您的容貌。我跟他们打个招呼。初选您可以跳过了。待会儿轮到您表演才艺的时候。我再过來请您。这样可好。”   “多谢。”   崔宝儿闻言。自然是非常高兴。   “请问姑娘怎么称呼。芳龄几何。”   “小女子崔宝儿。今年一十六岁。”   “好。我记下了。”出于礼貌。管家又问了一下秦嫣:“这位姑娘。是不是也一起报名呢。”   秦嫣闻言。连连摇手:“不必烦劳了。我只是陪朋友來看热闹的。不参加。”   管家不再多言。他不过是随口一问而已。他倒是希望她不要参加。   二公子要娶的姑娘。首要的条件就是性格要好。   这个姑娘美固然是美。不过性子如此冰冷尖锐。模样又这样魅惑。绝对不是二公子的良配。   二公子本來就善良温柔。要是娶了这种类型的姑娘。恐怕不仅降不住她。多半还会被她欺负。   管家出去之后。崔宝儿坐在床边。既高兴又发愁:“嫣儿你说。待会儿我表演什么才艺比较好呢。手不方便。写字作画是不行了。跳舞也沒办法充分展示。看來。只能吟诗作对了。不知道二公子会不会喜欢。我这种会做诗的女子。”   “喂。你玩真的呀。”   秦嫣坐在椅子上。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到了一杯茶。   “当然了。竞争得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我觉得我的运气挺好的哎。你看。二公子不仅注意到了我。还让我先她们一步进來了。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吗。我要把握住这份运气。尽全力表现出最好的自己。争取从这些女孩儿中脱引而出。”   “真是走火入魔了。你休息一下。我去一下茅厕。”   秦嫣问了门口的丫鬟。然后向茅厕的方向走了过去。   郑谦当然不可能一直留在台上。真是略微露了个面。就回去了。   丫鬟巧珍扶着他往房间走。迎面遇到了从茅厕走出來的秦嫣。   秦嫣一看到郑谦。下意识地微微低头。从他身边走过。   他突然止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问身边的下人:“这位姑娘是谁。”   “启禀公子。她是方才管家带过來的。好像是和方才那位被人推倒受伤的姑娘是一起的。”   巧珍迟愣了一下。才回答道。   她服侍公子三年多了。第一次看到公子问起一个女子。而且还看了人家那么久。   虽说方才那个女子确实绝色。不过公子并非是以貌取人之人。难道他们过去认识。   她百思不得其解。就听到郑谦继续问道:   “哦。她们在哪儿呢。”   “管家把她们安排在客房里了。”   “先不回房了。我们过去看看那位姑娘。”   “是。”   巧珍跟在郑谦身后。心中有些疑惑。公子到底是想去看哪位姑娘呢。是摔倒那位。还是方才这位呢。   就在秦嫣从郑谦身旁走过的时候。他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清香味。   似乎是“她”的味道。不过他并不能确定。   他沒有想到。她竟然如此美丽。   若是想确定。这个女孩儿和晚上來过的“她”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其实也不难。只要听她说一句话就行了。   郑谦玩味地勾起唇角。向客房走了过去。   崔宝儿正在房里比划着。想摆出几个舞蹈动作。可惜胳膊很痛。总是无法令她满意。   “还是舞蹈最拿手。可惜还是不行。”   “算了。不要跳了。伤口刚上了药。若是裂开了怎么办。”   秦嫣劝阻道。心里清楚劝了她。也是沒多大作用的。   她这个好友的性格向來执拗。属于一条道跑到黑的类型。   正在此时。就听到一个小丫鬟在门口说:“给二公子请安。”   然后。想起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十分轻柔好听:“那位姑娘的伤不要紧吧。”   “郎中过來处理过。已经沒有大碍了。”   “嗯。我进去看看。”   脚步声响起。帘栊被挑起。一位翩翩美公子走了进來。正是郑谦。   一进门。他就先把眼光落在了秦嫣身上。然后才看向坐在床边的崔宝儿。   “姑娘。方才我见你被推到了。所以过來看看你。”   “小女子崔宝儿拜见公子。烦劳公子记挂。小女子十分感激。”   看到郑谦进來了。崔宝儿立刻站起來迎了过去。飘飘下拜。举止端庄而优雅。   秦嫣方才在路上遇到郑谦。他沒有认出她。她心里还很得意。   就知道他不可能知道嘛。   可是。看他到这里來了。她便有些紧张了。   她不想输掉那个手帕。因为手帕这种东西。是有特别意义的。不可以随意送人。   他捡到了沒还给她是一回事。她答应送给他又是另一回事。   更重要的是。要是她承认偷他玉佩的人是自己。那她不就被他知道真容了吗。   她做神偷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要知道。师父做了那么久神偷。隐藏的十分完美。从來沒有被发现的。   就算是姐姐。也是师父自己扯下面纱的。并不是姐姐自己发现的。   她决定尽力隐藏自己的本來面目。不让任何人知道。   因此。她低垂着头。站在窗户边儿上的角落里一言不发。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郑谦客气地问了崔宝儿几句。就转过身对秦嫣说:“这位姑娘。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秦嫣抬起头。摇了摇头。   见她不说话。他就更加怀疑了。   他向她走了几步。细细打量着她。   越是靠近她。就越觉得是她。身材和举止。两个人都十分相似。很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她可真好看。怎么看都不腻。   原來他只觉得她很有趣。现在看來。不仅有趣。还长了一张魅惑的脸。   世人都道他天下第一美。他倒是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比自己还好看。   他一直都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可是这次却十分痴迷她的脸。   见他盯着自己看。她微微顰眉。有些不高兴了。   一看到她的表情。他差一点儿轻笑出声。想起她那天捏自己鼻子。调戏自己的情景。   只许她肆意而为。他只不过看看她都不行吗。   “姑娘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喉咙不舒服。”   秦嫣抱着胳膊瞪着他。本小姐就是不说。你能奈我何。   崔宝儿一看。好不容易见到二公子了。他却去和秦嫣说话了。也有些傻眼。   “嫣儿。你过去见过二公子。”   嫣儿。   郑谦听到这个名字。不禁眼睛一亮。   手帕的一角确实秀着一个“嫣”字。这么说來。可以肯定就是她了。   秦嫣摇摇头。绕过郑谦。來到崔宝儿近前。   跟在郑谦身后的巧珍。这会儿倒是看出了一点儿门道。   公子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女孩儿产生兴趣。不禁多次看呆了。还巴巴地跟了过來。   这里面一定有故事。他们两个人肯定见过。   就是不晓得。他们过去是怎么认识的。为什么她不知道。   郑谦不肯放过秦嫣。刚要继续逗她。就听到管家走了进來。   “原來公子在这里啊。”   “嗯。有什么事。”   “报名和初选已经结束。共有六十五位姑娘进入了复选。老奴來请公子过去欣赏姑娘们的才艺。看看有沒有公子中意的人。”   “走吧。”   管家回头又对崔宝儿说:“崔姑娘也一同前來吧。”   “好的。”   在路上。郑谦和管家走在前面。   跟在后面的崔宝儿悄悄问秦嫣:“方才你是怎么了。这么反常。有古怪哦。还有。你真的认识二公子吗。”   “可能在路上偶然碰到过吧。我也记不清楚了。”   她含糊地说。   “这么帅的男子。要是真在路上遇到。怎么可能沒印象。”   “见过了我师父。再看别人就沒感觉了。”   “你师父确实很潇洒。不过二公子也很俊美啊。他们两个人。是不用类型的美男子。”   崔宝儿只晓得秦嫣和风云溪学习武功。并不知道她想学的是偷盗之术。   几个人來到门口。下人们把郑谦请上了台子后面的凉棚之内。   崔宝儿來到备选区。秦嫣站在台下为她加油助威。   媒婆宣布。复选开始了。   姑娘们有表演吹拉弹唱的。有表演舞文弄墨的。环肥燕瘦。看得秦嫣眼花缭乱的。   大家都看着台上。郑谦的眼睛却一直沒有离开秦嫣。   这正是。你在桥上看风景。却不知道。你已经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等轮到崔宝儿的时候。她唱了一首歌。   婉转动听。秦嫣在下面卖力地为她鼓掌喝彩。   郑谦虽然离她有些距离。听不清她喊了些什么。不过认真地听着音色。完全沒有注意到台上发生了什么。   现在。他可以百分之百确定。那个女窃贼就是她了。   无论从举止到身材。再到说话的声音。全部都是一模一样的。   他兴奋地大笑起來。然后岔气了。咳了好久才停下來。   周围的下人吓了一跳。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大笑。见他咳嗽起來。便都过來帮他顺后背。   表演结束之后。由郑夫人亲自挑选了十位才艺出色的女子。崔宝儿落选了。   她垂头丧气地來到秦嫣身边。抱怨道:“真是的。明明绿衣服的女子不如我唱得好。怎么她被选上了。我却沒淘汰了呢。”   第一百零二章 病公子(七) - 俏狐 - 白秋练   “这也沒什么的。咱们回去吧。   师父沐浴之后。一定会很饿。我要回去下厨给他做两道小菜。”   秦嫣劝道。   旁边的男子总是故意碰秦嫣的胳膊。令她不胜其烦。   “我不走。我要留下來看看。最后二公子到底选了谁。你再等一会儿嘛。”   崔宝儿不甘心地咬唇。   秦嫣沒有办法。只好留下來等她。   这时。台上已经开始进行终选了。   那一边。由于报名参加大公子招亲的姑娘不多。只有七位女子。所以已经选出了一位才艺出色的女子。做大少爷的未婚妻备选人。   而这一边。來报名二公子招亲姑娘们。还在激烈地进行着竞争。   十位女子在台上站成一排。相貌和气质确实都很出色。   郑谦站在她们面前。媒婆交给他一只绣球。   “二公子。您钟意哪位姑娘。就把这只绣球丢给谁。”   郑谦把绣球接过來。十位姑娘纷纷摆出最妩媚的笑容。眼睛都盯着他的手。不知道好运是不是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郑家老爷和夫人就站在后面。也都瞪大眼睛朝这边看着。   郑谦先对着是个人鞠了个躬。表示对她们的感谢。   随后。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外的举动。   只见他把绣球双手举过头顶。用尽全身的力气。把绣球扔了出去。   然而。他扔的方向并不是台上的姑娘。而是台下人群中的秦嫣。   秦嫣的注意力根本沒在台上。也不知道招亲进行到哪一步了。   她低着头盘算着。待会儿回去给师父做什么菜才好。   可连做梦都沒想到。绣球向她的方向丢了过來。   秦嫣下意识地想躲开。可惜周围都是人。她避无可避。绣球正打在她的胳膊上。最后落在了地上。   大家都愣住了。旁边的崔宝儿喃喃自语:“这是怎么回事啊。”   最先反应过來的是媒婆。毕竟是见过很多大世面的人。只惊讶了一下就明白了。   她一扭一扭地走下台。拨开人群來到秦嫣的面前。   “姑娘。请随我过來一下。好吗。”   “谦儿。这是怎么回事。”   郑老爷把儿子拉倒一边儿。厉声问道。   “沒有怎么回事。不是让我喜欢谁就把绣球丢给谁吗。   儿子已经选了。绣球也丢给她了。”   “那方才娘亲选的。台上的几位姑娘。你都不喜欢吗。”   郑老夫人也不解地问。   “是的。”   郑夫人沒办法。只好叫下人将台下被绣球砸到的姑娘请过來。   这时。媒婆已经将秦嫣带过來了。   郑夫人打量了她一下。心中瞬间了然了。   不怪儿子看不上台上的庸脂俗粉。原來世间还有这般俏丽动人的女子。   从小到大。郑谦从來沒有表露过对哪个女子特别感兴趣。如今第一次明确选了这位姑娘。   在郑夫人眼中。只要儿子高兴就好。无论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她都会成全他。   于是。她拉住秦嫣的手。亲切地问:“请问姑娘贵姓。”   秦嫣迷迷糊糊地被带过來。还沒有反应过來。   听到郑夫人问话。便低头回答道:“我叫秦嫣。”   “原來是秦姑娘。长得真是超凡脱俗。气质不凡啊。”   “夫人谬赞了。我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她谦虚地说。   “秦姑娘家里还有什么人。可曾婚配。”   “我家中有二位高堂。还有一个姐姐。已经出嫁了。至于可曾婚配。不知您为何要问这个问題呢。”   郑夫人笑道:“我那次子。已经将绣球丢给了姑娘。那意思就是说。你成了他亲自选定的娘子备选人。”   “……”   怪不得大家看她的眼神那么诡异。原來是这么回事。   秦嫣狠狠地白了一眼旁边悠闲喝茶的郑谦。连忙说道:“虽然我尚未定亲。不过心中已有心上人了。抱歉。小女子先告辞了。”   说罢。她忽略掉郑谦眼中闪过的失望。转身就跑了。   她说了谎。她并沒有心上人。   不过。她的婚姻。将來不会由自己做主。多半是由皇上钦定的。   她不想多惹事端。只想在出嫁之前。可以安安静静地陪在师父身边。   秦嫣并非傻瓜。郑谦对她的心思。她也不是沒看出來。   只是。她沒有资格爱任何男子。   不想误人误己。更不想重蹈姐姐的覆辙。   她只能把话说清楚。让郑谦对她死心。   在跑过人群的时候。她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郑谦看。   那个女子似乎感觉到有人正在注视着自己。便回过头來看向秦嫣。然后大方地对着她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当时。秦嫣只是觉得她眼熟。并沒有想起來。自己曾在哪儿见过这个人。   而高台上的郑谦。望着秦嫣远去的背影。怅然若失。   他的父母也傻眼了。沒想到儿子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姑娘。人家还有心上人了。   婚姻大事也不能勉强。只能怨儿子命苦了。   郑夫人算计着。待会儿劝劝郑谦。   等过两日。再为次子领选一门漂亮的媳妇就是了。   秦嫣回到翠竹楼之后。直到洗完手。进了厨房之后。她才猛然想起來了。   那个女子她曾见过一次。名叫“玉狐狸”。   她是江湖上有名的采花贼。只喜欢美男子。专门对那些清俊的公子们下手。   听说她作案的时候。都是带着一个狐狸的面具。得手之后就会将男子杀掉。手段极其残忍。   市井间一谈论起玉狐狸。无不惊恐唾骂。对她恨之入骨。   去年的三月左右。玉狐狸看上了风姿绰约、玉树临风的风云溪。   她的轻功自然不是风云溪的对手。因此连他的边儿都沒沾上。   玉狐狸找不到本尊。就去翠竹楼捣乱。掀翻了桌椅。吓跑了正在吃饭的客人。   后來。秦嫣想和玉狐狸理论。动手将她赶走。被风云溪给拦住了。   风云溪和玉狐狸单独谈了几句话。秦嫣不知道他们究竟聊了些什么。反正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沒出现过。   如今。这个专门祸害良家少男的女魔头。竟然也去郑家门前看热闹了。   秦嫣想起玉狐狸看郑谦的眼神。充满了迷恋和占有欲。似乎想把他生生地吞下肚子。   显然。玉狐狸是看上了郑谦。   玉狐狸在江湖上臭名昭著。听说凡是她看上的男子。就一定会想法设法弄到手。   也就是说。晚上她一定会去郑家采花盗柳。   玉狐狸的功夫虽然不及师父。不过比她要好一大截儿。这样一來郑谦一定会毁在她手里。   被她那样折腾一番的话。他那个孱弱的身体。估计等不到最后她动手杀她。中途就一命呜呼了。   脑中浮现出那个消瘦的身影。还有他温文尔雅、充满着阳光的笑容。   到了晚上。他可能就会被……   “哎哟。”   秦嫣原本正在切菜。这样一走神。就不小心切到了手。   虽然只是一个小口。却冒出血丝來。   她把手指放入口中允了一下。不禁痛得直抽气。   吃饭的时候。她的神情有些恍惚。   风云溪发现她的反常。便问道:“嫣儿。你怎么了。”   “沒事啊。”她吃了一口饭。柔声说道:“师父。今天我出去的时候。看到玉狐狸了。”   “來。吃块鱼。”他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她的碗里。“她这个人心黑手辣。你最好不要惹她。”   “嗯。”   吃过晚饭。秦嫣与风云溪道别。准备回去了。   走在半路的时候。天色渐渐暗了下來。一弯新月升上了天空。   在过一会儿。玉狐狸恐怕就要行动了吧。   郑家的护卫并不白给。应该能保护好他吧。   她要不要去郑家一趟。提醒他一下。让他小心一点儿呢。   思前想后。她实在有些放心不下。   于是。她沒有回家。转路向郑家走去。   照例翻过围墙。轻车熟路地來到郑谦的院子里。   跃到房顶绕到后窗。珍珠倒卷帘向下看去。   窗户紧紧地闭着。里面有人影在微微晃动。不时传來轻轻地叹气声。   她将耳朵贴在窗户上。就听到一个丫鬟说:“公子。喝碗参汤吧。您晚上就沒吃饭。这样下去会饿坏的。”   “我不想吃。拿下去吧。”   这是郑谦的声音。   “请恕奴才斗胆。您是不是还在为那位秦姑娘的事不开心啊。奴才劝您。想开一点儿。她沒有答应嫁给您。是因为她沒福气、沒眼光。”   “别胡说。你下去吧。”   他的声音有些严厉。似乎生气了。   “是。”   秦嫣听得清清楚楚。也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   门“吱呀”一响。一个穿着绿色衣裙的丫鬟。手中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來。   房里响起翻书的声音。过了大概有一盏茶的工夫。灯被吹灭了。   秦嫣沒有动。又等了半个时辰。月亮越升越高。耳畔边响起了三更的鼓声。   到现在了还沒來。也许是她多虑了吧。   她想着。再过一会儿若是玉狐狸还沒有來。她就可以回去睡觉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白色的身影飘了过來。   在院子里绕了一圈。门口的两个丫鬟就倒在了地上。   白色身影站稳之后。秦嫣才看清楚。那是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女子。正是玉米粒。   只见她唇角一扯。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只醉魂香。   伸出手指将窗户纸戳了一个小窟窿。将醉魂香吹了进去。   里面的郑谦咳嗽了两声。就再也沒发出声音了。   第一百零三章 病公子(八) - 俏狐 - 白秋练   借着月光可以看到。玉狐狸十分得意的表情。眼中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   只见她抬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狐狸面具。罩在了脸上。   轻轻推开门。她迈步走了进去。   果然來了。   秦嫣立刻从房顶跳进了院子。随后就跟了过去。   她刚來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咔嚓”一声。门被反锁了。   秦嫣只好又來到窗户附近。顺着玉狐狸戳破的窟窿往里看。   就见玉狐狸点燃了一只火折子。照了一下躺在床上的郑谦。邪恶地舔了一下嘴唇。然后从袖中取出了一根绳子。   熟练地将他的双碗绑在一起。又拴在了床头的柱子上。   随后又将他的脚腕也绑上。最后掏出一块手帕。塞进了他的口中。   秦嫣想过去阻止她。可是又想起师父让她不要去招惹玉狐狸的话。就犹豫了一下。   的确。玉狐狸诡计多端。谁都不知道她的本命是什么。只知道她的绰号是玉狐狸。   她阴险歹毒。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   听说她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取人性命。就在举手投足之间。   喜怒无常。翻脸无情。   秦嫣低头烦死。她独自一人。冒然跟过來。确实有些鲁莽了。   至少。她应该和师父商量一下。   可是。她又担心师父会阻止她过來。   郑谦与她非亲非故。只能算认识。她确实沒有必要多管闲事、自找麻烦。   就算她想管。也要衡量一下她与对方的实力。   秦嫣沒见过玉狐狸动手。不过看她方才那几下轻功。就知道功夫不差。   更何况。秦嫣镖伤刚好。身体还不能剧烈运动。   因此她不能确定。一旦和玉狐狸动起手來。自己能有几分胜算。   有心转身回去。就在这个时候。房里的玉狐狸取出一个小瓷瓶。在郑谦鼻子下面晃了两下。   郑谦打了个喷嚏。悠悠转醒了。   他方才吹灭蜡烛之后。脑子里一直盘旋着白天的事。   恨自己与秦嫣的相遇迟了一步。如果是他们先遇到的。他一定不会让她喜欢上别人。   愁肠百结难以入眠。却突然闻到一股香气。然后头昏昏沉沉地。就睡了过去。   等睁开眼睛一看。自己的手脚被缚。   挣扎了几下。发现无法挣开绳子。   想说话。也无法发出声音。   他抬起头。看到面前站着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人。看衣着应该是个女子。   郑谦呜咽了几声。意思是想说话。   玉狐狸伸出冰凉的两根手指。不轻不重地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不要大声叫。不然立刻就拧断你的脖子。听清楚了吗。”   看到他费力地点了点头。她才将他口中的手绢取了出來。   “你想说什么。快说。”   “你是什么人。來郑家想做什么。”   郑谦喘了几口气。才轻轻地吐出几个字。   他生來就带着重疾。气血两亏。身子虚弱不堪。   别说大喊了。连大声说话都做不到。   玉狐狸听见他问。略微惊讶地说:“果然是个病美人儿。我真担心待会儿会将你玩死了呢。我叫玉狐狸。今晚特來与你相会。带你做一些快乐的事情。”   “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不明白。”   玉狐狸将手抚上了他的脸颊。摩挲了几下。   “就是想和你亲近一下。做一些夫妻之事。”   郑谦听到如此露骨话。顿时满脸通红。   虽然他不晓得玉狐狸是谁。不过听了她这几句轻薄的话之后。他便也能猜到个大概。   他不会是遇到女采花贼了吧。   窗口前的秦嫣见到这一幕。也觉得有些别扭。   她沒有动。想看着郑谦会如何应对。   郑谦将脸一侧。躲开了她的手。冷冷地说:“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怎么。你以为你能反抗得了我。”   “不。别说我现在被你绑住了。就算是平时。我也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无用之人。自然不是你的对手。   不过。我不怕死。   我会在你做这件事之前。就咬舌自尽的。”   听到他这样说。秦嫣不禁暗挑大指。他还真是个性格刚烈的男子。   又想到。平时看他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样子。原來他也不是对谁都和颜悦色的。   面对凶神恶煞一般的玉狐狸。沒有丝毫的惊慌失措。   那副不肯妥协的样子。还挺让人敬佩的。   玉狐狸捏住他的下巴。硬是将他的脸掰正了。话中带着狠绝:“放心。我保证來得及在你寻死之前。就捏碎你下巴。不信的话。我们可以试试。到底我们两个谁的动作更快。”   他缓了一口气。才说道:   “就算你能阻止我自杀。我的身体也绝对受不了姑娘的折腾。   实不相瞒。在下患有先天顽疾。身体极其虚弱。   郎中早就叮嘱过我。坚决不能行夫妻之事。   否则。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做出强迫我之事。一定会在你达到目的之前。我就会一命呜呼的。”   “呵呵。”她冷笑了几声。“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   我见过的男子。你掰着手指都数不过來。   无论多刚烈的类型我都见过。你就不必白费力气耍花样了。   老实告诉你吧。今天打一见到你。本姑娘就看上你了。   我可不是一个懂得怜香惜玉的人。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一定要得到。   人的意志力和求生欲是很强的。我可以帮你激发一下。   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你敢中途死了。扫了我的兴致。我就让你全家人都跟着陪葬。”   “你。你卑鄙无耻。”   “随便骂。沒关系。”   说着。她将火折子放在一边。解开了他的腰带。一把就将他外面的长衫给撕开了。   郑谦的里衣从來沒有被外人看到过。羞怯、着急加上恼怒让他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他该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咬牙撑着被这个坏女人欺负吗。   不。他不能受这个人的威胁。也不能就这样妥协。绝对不能让她得逞。   他的家里有护院。武功个个都很高强。他的家人被保护得很好。   真的动起手來。她未必可以讨到便宜。   再说。朗朗乾坤。光天化日的。怎么会轻易被一个女子伤到呢。   她是在吓唬他的吧。   感觉到她已经在脱他的里衣了。他实在受不了她的行为了。   他身为七尺男儿。如实被一个女子强迫做了这种事。简直是奇耻大辱。   即使侥幸活能保住性命。身体已经不干净了。他还有什么面目來面对世人鄙视的目光。   他已经不想挣扎了。在心中默念着:爹。娘。对不起了。   儿子只想清清白白的來到这个世界。再干干净净离开。   他的身体。实在不想被不喜欢的人碰触。   郑谦下了寻思的决心。突然对这个世界很不舍。   他也想健康地活下去。可是已经不可能了。   脑海中映出了那个俏丽的身影。还有那张好看的脸庞。   只可惜。他只见过她真面目一次。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他还有好多话沒有來得及对她说。   原本他还想着。就算此生不能和她在一起。不能相约白首。将來也可以找个机会和她一起游山玩水。游历金雀国的山川大河。   现在看來。一切都不可能了。   里衣已经被扯开。冰冷的手指已经碰到了他的锁骨。   绝望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來。低落在玉石枕头上。   在生命的紧急关头。他出于本能地还是大声呼救起來。同时也将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救命。秦嫣。救我。”   窗外的人儿听到他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心尖儿突然颤抖了一下。双手握成了拳头又张开。   正想为所欲为的玉狐狸听到他的喊叫。也不禁一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白天的时候。她亲眼看到秦嫣拒绝了他的求亲。他竟然还这是这般不死心。在与她独处的美好时刻。还对别的女子念念不忘。这简直是对她的一种鄙视。   “别痴心妄想了。你惦记的那个女子。你是高攀不起的。”对于他的态度。她气得牙根痒痒。故意坏心地用极尽恶毒的话來打击他。“况且我记得。她已经明确地拒绝你了。人家不要你。   到现在你还喊着人家姑娘的名字。难道你还沒死心吗。郑谦。你到底要不要脸。”   被她这样抢白了一阵。他止不住地咳嗽了起來。   可气又可悲的是。他无法反驳她。因为这个女人说的的确是事实。   “看看你这幅样子。残破的身体。   聪明睿智的大家闺秀。哪个会看上你啊。白天那些报名的人。不过是被你的容貌家世迷了心窍。沒有经过考虑就來了。全是一些庸才。   实际上。只有秦嫣的做法才是正确的。   你这个身体的情况。说不定哪天就会死掉了。   若是嫁过來的话。很快就会成为寡妇。   你再好看。郑家的钱再多。又管什么用呢。   不如。你乖乖从了我吧。起码我能带给你。你从未体验过的快乐。”   郑谦被她说得语塞。刚止住了咳嗽。又开始呼吸困难起來。   门口的人听到玉狐狸如此口出狂言。觉得十分逆耳。   再也听不下去了。双手推开窗户。飞身形就跳进了屋子。   “够了。玉狐狸。你罢手吧。”   第一百零四章 病公子(九) - 俏狐 - 白秋练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郑谦开始还以为自己思念过度。产生了幻觉。   后來才确定。真的是她來了。   他想和秦嫣说话。可是一想到她可能一直都在门外。将方才他和女采花贼的对话都听去了。   而且。如今他衣冠不整的模样。也被她给看去了。就觉得脑中一阵眩晕。   又想到白天她说。她已经有了心上人时。那般决绝无情的表情。心更是灰了一半。   这样一想。他便沒有说话。合紧了嘴巴。   “你终于肯献身了。我还以为。你真的如此铁石心肠。打算一直躲在那里。欣赏我们寻欢作乐呢。”   玉狐狸的感觉十分敏锐。早就发现窗外有人了。却一直不动声色。   虽然不知來的人是敌是友。不过既然窗外的人沒有任何举动。她便也沒有轻举妄动。   等秦嫣一进來。玉狐狸立即便认出了她。   她们只见过一次。不过玉狐狸对秦嫣的印象极深。   她知道秦嫣的真实身份。也知道她喜欢跟在风云溪身边。   有一段时间。她看上了风云溪。可是因为他的武功极高。行踪捉摸不定。她便专门找人调查过他。   顺便。她也就知道了关于秦嫣的事。   这个女孩儿生得简直太美了。相貌如此绝色的女子。百年都难得一见。想忘记都忘记不了。   别说是男子了。连身为女子的她见了都惊呆了。   所以玉狐狸才多看了秦嫣几眼。并记住了她。   当时的秦嫣比现在的个子更矮小一些。在得知她纠缠风云溪之后。秦嫣鼓着腮帮子还想和她动手來着。后來被风云溪给阻止了。   想不到才一年多不见。她竟然出落得越发妩媚动人了。   秦嫣沒有给她好脸色。出言讽刺道:“玉狐狸果然沉稳老练。难道就不怕我大声喊叫。让郑家的护院们來抓你吗。”   “不怕。你若是不顾他的性命。就尽管叫好了。”   玉狐狸并不白给。沒那么容易被人威胁。   “平时你做的那些事。与我无关我也不想干涉。我们只说今晚的事。   怎么着你也算是一个习武之人。如此为难一个病弱又不懂武功的人。不觉得羞愧吗。”   “你又不是他什么人。何必管这个闲事呢。回去照顾好你的风云溪吧。别打扰了我和郑公子的好事。”   秦嫣的心理要比郑谦强大很多。沒有因为玉狐狸的几句讽刺而退缩。   “阻止你做恶事。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我不需要和他有什么关系。才能管这件事。我相信。每一个有正义感的人都会像我这样做的。   再说了。上次你纠缠我师父那笔账。我还沒和你算呢。”   “想不到。你不仅相貌出众。还生了一张伶牙俐齿呢。怪不得这样会勾搭男人。把床上的这个男人迷得晕头转向的。危急时刻还会叫出你的名字。看來。我有必要和你好好学习一下啊。”   听秦嫣被这个坏女人挤兑。郑谦十分恼火。   正想开口说点儿什么。却呛住了一口气。又开始大声地咳嗽起來。   “住口。我不想和你枉费唇舌。速速过來跟我决一雌雄吧。若是胜过我。他随便你怎样都可以;若是败在我手下。你就马上离开这里。”   玉狐狸闻听。拉出了背在身后的宝剑。   二人刚要动手。就听到一个好听的声音说道:“住手。”   秦嫣对这个声音十分熟悉。沒有回头就低低地叫了一声:“师父。您怎么來了。”   “不放心你呗。”   來的人身着一身红衣。生了一张潇洒俊美的脸。來的人正是风云溪。   他板着脸。轻轻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宠溺之意十分明显。   床上的郑谦看得清清楚楚。心中涌起一股酸涩。   她所说的心上人。就是这个男子吧。   看他们这般亲密的样子。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两个人的感情不一般。   果真。听说是一回事。真正见到了。又是另一回事。   “哟。这不是风公子吗。好久不见。你仍然是那般气质不凡啊。”   “哈哈。过奖了。   你也依然是那样的魅力不减。风姿卓越。   我徒弟不懂事。还请看在我的薄面上。不要与她这个小孩子一般见识才好。”   “好说。只要你带着她赶紧离开这里。不要打搅我的好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沒发生。”   “不行。”秦嫣回过头。恳求地看着风云溪说:“师父。救他。”   不消秦嫣多说。他便明白了徒弟的意思。   风云溪转过头來。对玉狐狸说:“能不能再赏我一个面子。把这个人也放了呢。”   “风云溪。你可别得寸进尺。”玉狐狸脸色一变。厉声说道。“我玉狐狸可不是怕你。上次不过是念在你说的经历。让我觉得有些感动。才会放过你的。这一次。我看上了郑谦。你又要我放过他。   抱歉。这个绝对办不到。”   风云溪微微一笑:“你不必着急。我怎么会以为你怕我呢。我可沒有那么想过。我知道。那时候你是同情我的遭遇。才决定放我一马的。   你对我的好。我在心里一直记着呢。   这样吧。这次就算风某欠你一个人情。厚着脸皮再恳求你一次。   只要你肯放过他。将來我可以帮你办一件事。你看。这笔买卖可还合算。”   玉狐狸托着下巴想了一下:“让你办什么事都行吗。”   “是的。”   “好。那我今天就赏你这个面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改日再见。”   说罢。纵身飘了出去。   看着玉狐狸离去的背影。风云溪才长出了一口气。回头招呼秦嫣:   “好了。人已经救了。现在跟我回去吧。”   秦嫣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发现他脸色苍白的不像话。   她有些放心不下。便转头对风云溪说:   “师父。您在外面等我一下。我看看他有沒有事。随后就來。”   闻听此言。风云溪眸色暗了一下。   他用眼角扫了一下倒在床上的虚弱男子。才点了点头:“我在门口等你。不要耽搁太久。”   说罢。也纵身飞出了屋子。   秦嫣拿起玉狐狸留在桌子上的火折子。把蜡烛点燃了。   她走到郑谦近前。看见他衣冠不整。手脚被绳子绑着。   里衣的前衣襟儿都被扯开了。露出了他白皙的锁骨。   连忙取过旁边的被子。盖在他身上。一边去解他手上的绳子。一边轻声问道:   “喂。你沒事吧。”   “你來这里多久了。”   刻意忽略掉她的问題。他看着她。悠悠地问。   “额。沒多久。”   她心虚地回答。   “沒多久是多久。”   “我白天在人群里见到她。担心她晚上会來对你做出无礼之事。所以來这里等候。她果然來了。”   这么说。她是很早就來了。从头到尾都看着他被欺负。却沒有做声。   好。很好。   “既然你拒绝了我。还说你已经有心上人了。那还來管我的事做什么。方才那个女子说的对。你确实是打扰了我和她的好事。你就不该來这里。”   羞愤和妒忌的情绪。冲到了他的头顶。   赌气的话脱口而出。完全沒有经过考虑。   “既然用需要我救你。方才为何要喊我的名字。”   秦嫣知道。郑谦是在说气话。   只是不明白。他究竟是在气什么。   “那是随便喊着玩的。我早就想体验一下。夫妻之间的乐趣了。我身体虽然不好。不过毕竟我是个男子。沒看出來。我是欲拒还迎。半推半就的吗。”   他故意气她。他心里难受。不知道怎么消除。只好让她也陪着一起难受。   可是。她并不生气。反而笑了出來:   “看來。我是多管闲事了。要不。我去帮你把她叫回來。你们继续。”   “不必劳烦你了。你快走吧。方才那位公子。不是在等你吗。”郑谦挣扎着坐起來。从抽屉里拿出那个手绢。丢到了她手里。   “这个还给你。”   郑谦还是知道。來偷他玉的人是她了。   看來。想当神偷可真难。想当好人也好难。   她挠了挠头。将手帕放回到百宝囊里。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那我走了。后会有期。”   听她真的要走。他心中着急。不想让她走。可是又说不出口。   算了。她要走就走吧。   郑谦趴在床上。用力地咳嗽起來。想抬手去拿桌子上的水杯。   全身无力。起來得太急了。   他眼前一黑。竟从床上跌了下來。   秦嫣刚走到门口。突然听到声音。回头一看他趴在了地上。全身不停地颤抖。想必是摔疼了。   于心不忍。她只好又回來了。   想伸手去扶他。可又想起他不要她管的话。手就这样停在了半空。   “你沒事吧。我去帮你叫人來吧。”   刚要转身。裙摆就被人死死抓住。   “你不许走。”   “是你赶我走的哎。”   这男人怎么那么矛盾。到底是想闹哪样啊。   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他现在十分虚弱。她又不方便在此时和他争辩。   秦嫣很无奈。只好在他身旁蹲了下來。   他用双手撑起身体。勉强坐起來。不知道从哪里來的力气。一把将她扯进了怀里。   环绕着她柔软的身体。鼻子里又闻到熟悉的清香味。他才安下心來。心中既安稳又充实。   第一百零五章 病公子(十) - 俏狐 - 白秋练   她刚一挣脱。他便将她抱紧。似乎生怕她跑了一般。抽着鼻子委屈地说:   “不要动。好不好。   原本我就沒有你力气大。如今我全身都好痛。再也经不起摔打了。”   听他这样说。秦嫣心头一软。   想起方才他受的委屈。差一点儿就被玉狐狸欺负了。也真是难为了他这位大少爷。   这样一想。她便不再挣扎了。   秦嫣犹豫地抬起手臂。似乎想要安慰郑谦一般。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   她对他。也并不是无动于衷的吧。   仿佛受到鼓励一般。郑谦将下巴放在她肩膀上。将她抱得更紧了。   “你把别人赶走了。所以你要赔偿我。”   “哦。你要我赔偿你什么。”   她挑眉问道。   郑谦抱得太紧。让秦嫣有些呼吸困难。   “她说要带我体验夫妻之间的乐趣。结果人被你赶走了。我只好勉为其难。退而求其次。让你來带我体验一下咯。”   刚说到这里。他的哑穴就被点住了。   郑谦在心中苦笑。他不过是说说。过过嘴瘾而已。   即便他想做什么坏事。身体也不允许的。   偏偏就是这个狠心的女子。把他的心给拿走了。   第二天。崔宝儿來找秦嫣去戏园子看戏。   她好奇地问:“嫣儿。昨天你走得匆忙。我也沒來得及问你。你和郑谦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简直一言难尽。”秦嫣叹了口气。“对了。宝儿。   我可不是有意隐瞒你。我之前真的只是和他偶然见过。连朋友都不算的。你要是喜欢。尽管放手去追。我绝对沒有和你争夺之心。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跟他解释清楚。你可别因为这件事。而对我产生误解。影响了我们姐妹之间的感情。”   崔宝儿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多心了。我怎么会因为一个男人跟你闹翻。我不过是去凑个热闹而已。既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勉强來的感情也沒有意思。如果他喜欢你。那么你们在一起。我也是很高兴的。”   “宝儿你真好。可是你知道的。就算不是因为你。我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我的婚姻。是不可能自己做主的。”   “我知道啊。不过。这世上有些事也不是绝对的。也许会有转机呢。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绣球丢给了你。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得出來。他对你是真心的。我觉得。如果你真遇到了对你有情之人。还是应该努力争取一下的。人生短短几十年。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知道吗。”   秦嫣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   连受到惊吓带摔了那一跤。郑谦在床上整整躺了两天。   听说儿子的房里进了歹人。郑家老爷又请了十位武功高强的护院师傅。还多派了几队人巡视。加强郑谦住的那个院落的安全。   这期间。他派人出去打听秦嫣的行踪。很快就传來了回信。说她经常在翠竹楼喝茶。   至于她的住处和家世。却暂时沒有查到。   第三天。郑谦一能下地走动了。就叫人准备好马车。直接去了翠竹楼。   “请问。秦嫣在吗。”   郑谦沒有看到秦嫣。只有风云溪坐在柜台里看书。于是他问道。   风云溪抬眼看了他一眼。冷淡地说:“不在。”   “你是她师父吧。”   他听秦嫣这样叫过这个人。   “嗯。”   “我想娶你徒弟。先跟你打一声招呼。”   郑谦目光坚定地看着他说。   风云溪唇角一弯:“你们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因为你也喜欢她。”   刚说到这里。秦嫣回來了。   一看到郑谦。便是一愣:“你怎么來了。”   “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她点点头。指着一张桌子说:“到这边來坐吧。”   “你们聊。我去沐浴。”   说罢。风云溪转身去了后院。   郑谦坐下之后。秦嫣给他倒了一杯茶。   “身体好点了吗。”   “好多了。”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他看着她。感觉怎么看都看不腻。   “我今天來。就是想对你说。我想娶你。”   “这个问題我说过了。不可能。”   沒想到他旧事重提。她抿了一下唇说。   “郎中说。可能我活不过三十岁。所以。无论任何事。我都会努力争取。因为我时日无多。”   他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地令她心中一痛。   “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对你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甚至在沒有见到你的真容之前。就决定要和你在一起了。   我派了很多人去找你。跟你打那个赌。就是为了能有一件你送的礼物。”   “但是。我们是不可能的。”   “我不明白。我未娶你未嫁。到底我们怎么就不可能了。你是嫌弃我身子弱。可能命不长久吗。”   他的眼光从來沒有离开过她的脸颊。这句话问出之后。双眸中浮起一层薄雾。   “不是的。我沒有那么想。”   就算是一定要拒绝他。她也不想伤害他。   “那是为什么。因为你口中的所说的‘心上人’。   我告诉你。无论你有沒有喜欢的人。我都不会放弃。   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一定嫁不掉。”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他咳嗽了两声。   她站起來。轻轻地替他拍着后背:   “你别着急。我沒有心上人。当时被你母亲那样一问。我只好想了这么个托词。”   听到她这样说。他立刻放了心。唇角也翘了起來。   “哦。我还以为你的心上人。是你师父呢。”   “不是的。我和师父不是那种关系。”   “既然你沒有喜欢的人。那你说说。你不能嫁给我的理由是什么。”   “你不了解我的。”   他的笑意未减。口中悠悠说道:   “秦嫣。大公主的女儿。公主府里的小郡主。据说。她不仅相貌出众。而且从小就聪慧可人。她有一个姐姐。几年前嫁到了……”   “好了。不要说了。你查过我是吧。郑家有钱。能查到我的事。也不奇怪。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就该明白我的婚事也将由皇上定夺。即使我不愿意。也是沒有办法的。”   她平静地表情。仿佛正在说别人的事。   “想那么远做什么。何必为沒有发生的事。來拒绝眼前之人呢。再说。事在人为。活一日便高兴一日。即便到时候一定要分开。也沒有遗憾了。毕竟在一起过。好过什么都沒有发生。不是吗。”   “除了这个原因之外。我们的生活也不同。比如。我喜欢打猎。理想是做一个神偷;而你。喜欢舞文弄墨。琴棋书画。你不会理解我。我也不懂你。我们不是一路人。”   “我不管。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只要你不讨厌我。我就会尽全力争取。我会慢慢地去了解你。陪着你一起。做所有你喜欢的事。我会向你证明。我们之间沒有任何障碍。你想做神偷是吧。我会把一切你喜欢的东西买给你。喜欢打猎是吧。我会陪你一起去。最近天气不错。明天我们就去吧。早上卯时。我在城南竹林外等你。不见不散。”   说完这些。他站起來扶着丫鬟。走到门口。上车走了。   秦嫣呆愣在原地。心里想。这个人是疯了吗。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秦嫣就起來了。   那个人。他只是随便说说的吧。不会真的去城南竹林外去等她吧。   不会的。世上沒有那么傻的人。   秦嫣这样想着。丫鬟紫儿已经服侍她穿好了衣服。   “今天是驸马的寿辰。您还要去翠竹楼吗。”   “不去了。留在家里为父亲祝寿。”   一边说。她一边走到窗前。看了看外面的天气。   只见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路上的行人也变得行色匆匆起來。   这样的天气。郑谦要是真的去了郊外。他的身体是扛不住的。   “紫儿。备马。”   越想越不安。为防万一。她还是决定去看看。   “您不是说。今天不去翠竹楼了吗。”   “我出去半点儿事。一会儿就回來。”   说着。她出了门。骑着快马赶往城南。   秦嫣到达竹林边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她四处张望了一下。沒有看到人影。   低头笑自己多虑了。她调转马头正要回去。突然看到从竹林中走出來一个人。正是郑谦。   “你來了。”   雨后的阳光打在他脸上。为他的笑容镀上了一层金色。   “别闹了。快回去吧。我们真的不是一路人。”   她从马上跳下來。看着他说。   他微微摇头。轻声说:   “我不会走的。方才要是你沒來。我就会一直等下去。”   “你的身体吃得消吗。”   “沒问題的。起床之后吃了药。你看我走路都不用下人搀扶了呢。对了。你怎么沒带狩猎的工具呢。幸亏我准备好了。”   “我來。是想告诉你。我今天不打猎了。今天是我父亲的寿辰。待会儿我要回去给他庆寿。”   他呆愣了一会儿。恳求道:“我还沒见过。你狩猎的样子。   既然來了。打一只兔子给我看看再回去。可好。不会耽误你很久的。”   秦嫣看天色还早。而且他说得真诚。她便点头同意了。   从他手中接过弓箭。她重新上了马。   第一百零六章 病公子(十一) - 俏狐 - 白秋练   秦嫣骑着马在前面跑。郑谦坐上马车在后面跟着。   突然。她看到前面跳过去一直白色的兔子。   她催马追了过去。追到了一条瀑布旁边。   见兔子似乎跑不动了。她弯弓搭箭。将一支箭射了出去。   一下子就打在了兔子身上。郑谦透过马车的床子。拍手叫好:“好箭法。”   她跳下马。得意地弯腰去捡地上的兔子。结果兔子一动。竟带着箭逃走了。   秦嫣想去追。结果地上都是光滑的石头。   她刚一迈步。脚下一滑。好悬沒有摔倒。   赶紧提了一口气。这才站稳了。   人沒事。可这样一折腾。手腕上的一串珍珠手链给挣断了。   “噗通”一声。落入了水中。   她低头一看。水流十分湍急。眼看手链就被冲走了。   秦嫣急的直跺脚。蹲在河边就伸手下去捞:“哎呀。”   郑谦下了马车。走到她身边问:“怎么了。”   她指着手链漂走的方向。急的快要哭出來了:   “姐姐送给我的珍珠手链。不小心掉进水里了。我不会游泳。这可怎么办。我真是沒用。姐姐嫁去了邻国。此生此世很难再见。只给我留了这么一个念想。我还给弄丢了。”   “莫急。”   郑谦见不得她难过着急。连外衣和鞋子都沒脱。就跳进了河里。   旁边的丫鬟一看。立刻惊叫道:“少爷。不可。”   丫鬟的喊声并沒能阻止郑谦。他已经往远处游了过去。   秦嫣也傻了。沒想到平时病秧子似的人。会这样冲动地跳下去。   等反应过來。连忙喊他:“郑谦。你干什么。快上來。”   车夫和几个水性好的仆人纷纷跳下去。向郑谦游了过去。   郑谦方才一着急。就下了水。   顾不得河水的冰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帮她把手链找回來。   他憋了一口气。向水底摸去。但摸到的只有几根水草。   这时。仆人们游到了他身边:“少爷。跟我们上去吧。您的身体。哪里受得了这么冰的河水浸泡。”   丫鬟在岸上也跟着喊:“少爷快上來吧。要是您有个闪失。让我们如何对老爷和夫人交代啊。”   郑谦不顾他们的叫喊。继续在水里摸索着。直到摸到了一个东西。握住了拿起了一看。连上立刻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这才跟着几个仆人往岸上游去。來到秦嫣近前。将手中的手链举起來。炫耀一般地说:“看。你姐姐送你的手链沒有丢。我帮你拿回來了。”   她伸手接过來。眸中凝了一层薄雾。   把东西放在她手中之后。他才感觉到全身刺骨一般地寒冷。   头一歪。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郑谦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从小到大。这样的突然昏迷。他已经不记得。有过多少次了。   他本该习惯了。可醒來之前的剧烈疼痛。仍然让他痛苦地皱起了眉头。   “孩子。你醒了。”   一睁开眼睛。他看到的就是母亲担心的面孔。   “水……”   郑老夫人伸手扶他坐起來。让丫鬟把水端过來。喂给他喝了。   喝了几口水。他才觉得舒服了一点儿。隐隐有一团热气浮在胸口。   “秦姑娘呢。”   他用微弱地声音问。   “启禀少爷。您昏倒之后。秦姑娘为您输入了真气。现在仍然有些疲劳。正在隔壁房间休息。”   “谁让她把真气浪费在我身上了。”   他咳了几声。打算坐起來。由于体力不支又躺了回去。   郑夫人按住他:“孩子。你不要命了吗。都是那个女人害的你晕倒。你还去管她做什么。”   “不。是我主动要下水帮她捞东西的。和她沒有关系。”   他合上了眼。感觉到有些呼吸困难。   郑夫人沒有办法。摇了摇头。   不大一会儿。秦嫣过來看他了。   “娘。麻烦您出去一下。我有几句话想和秦姑娘谈谈。”   “好。”   因为郑谦下水的事。郑夫人对秦嫣产生了一些芥蒂。   可是儿子难得喜欢上一位姑娘。她这个做娘亲的。又能说什么呢。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她轻声问:“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听说你把真气输给了我。下次不必这样做了。我的病本就无药可医。不过是挨日子而已。”   “你不要这样说。你下水。是为了帮我拿回手链。我怎么能看着你昏迷不醒。就在那里袖手旁观呢。”听他这么说。她心中泛起一阵疼痛。“谢谢你。帮我拿回了姐姐留下的东西。”   “不用谢。在余下的日子里能遇到你。而且能帮你做一点儿事。我很高兴。”   他笑得发自内心。每当她站在他面前。他就无法再看向别的地方。   秦嫣仿佛明亮的星星一边。吸引着他的目光。   她也笑了。虽然眼中泛着泪花。却笑得那么美丽。   “傻瓜。以后的日子里。会一直有我。”   他撑起身体。不敢相信地问:“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不说了。”   她跑掉了。   于是。两个人在一起了。   秦嫣每日都來看他。二人常常一起谈天说地。他的心情开朗了很多。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   风云溪问她:“真的决定和他在一起了吗。”   “是的。”   她回答得干脆。沒有犹豫半分。   “好。师父祝福你。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师父都会支持你。”   “谢谢师父。我就知道。师父对我最好了。”   她扑到他怀里撒娇。有人能理解她。令她非常开心。   等郑谦的身子好一些的时候。秦嫣把他带回了公主府。介绍给自己的父母认识。   “母亲。父亲。这位是郑谦。将來我会努力和他在一起。”   “什么。”公主站了起來:“嫣儿。你知道的。你的婚事。将來一定要由陛下來定夺。你怎么可以擅自做决定呢。”   驸马也说:“这件事。万万不可啊。”   “姐姐并沒有争取。就与喜欢的人分开。嫁到了邻国。如今她相公都不带她回來。也不准我们去看她。姐姐如今是死是活。是幸福还是痛苦。我们完全不知道。难道您二位希望。我也步姐姐的后尘吗。我会努力争取。即使最后不能成功。将來也不会后悔。”   郑谦向前迈了一步。挽住她的手:“公主殿下。驸马殿下。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站在嫣儿旁边。陪着她走到最后的。除非她赶我走。否则我绝对不会离开她半步。希望您二位可以成全我们。”   说着。二人齐齐跪下了。   公主看了看驸马。对他们说:“你们起來吧。天下的父母。心情都是一样的。沒有人会去害自己的孩子。并非本宫和你父亲反对你们。而是皇命难违啊。本宫何尝不希望你和雨儿都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幸福开心。可是。如果你不遵从圣命。皇帝那个脾气你是知道的。说一不二。最后怕是本宫也保不住你啊。”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眼前。圣上不是还沒有下旨赐婚吗。太后娘娘一向很喜欢我。我会慢慢和太后谈这件事。先征得她老人家的理解和体谅。然后再求太后去劝劝皇上。现在。只希望您与父亲不要阻止我们在一起。”   她将他扶起來。目光坚定地说。   过了父母这一关。她便开始计划。与郑谦更长久的在一起了。   自从郑谦过了二十岁的寿辰之后。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最后已经不能陪她出去散步了。   秦嫣到处搜罗灵丹妙药。找到之后就拿回來给郑谦吃。可是他的病丝毫沒有起色。   她很焦急。每天用真气替他维持着生命。一边加派人手。为他寻找医治的方法。   也是。如果真有那样的好药。郑家作为全国第一首富。还不早就找到了吗。   秦嫣这样想着。并沒有放弃。继续寻找着。   就在这个时候。皇帝的旨意來了。把她赐婚给了另一个国家的王爷。   此时的郑谦。已经是时而清醒。时而昏睡的状态了。   她沒有把这件事告诉他。而是自己去皇宫门口跪着。恳求陛下能收回成命。   太后此时去庙里进香了。刚好不在皇宫。   父母的性格很懦弱。对皇帝的命令言听计从。所以她只能靠自己想办法了。   金雀国的皇帝。虽然治国有道。不过性格十分霸气。   他说出去的话。就不容有反对意见。   一听到郡主秦嫣打算抗旨不尊。还到皇宫门口下跪恳求。自然是非常生气。   刚要下旨把她拿下。皇后在旁边劝他:“秦嫣毕竟是陛下二侄女。陛下请三思。她的姐姐已经远嫁。如果这个孩子也嫁到了邻国。确实公主和驸马就孤单了许多。身边再也沒有了子女。”   “所谓成大事者。必须不拘小节。你们妇道人家不懂。休要多言。”   “牛不喝水。不能强按头。秦嫣与秦雨不同。从小就性子倔强。真将她逼急了。万一她抹了脖子。两国结盟之事。就会受到影响的。”   “那你说怎么办。”   “臣妾听说。她那个心上人。是个病秧子。已经无药可医了。不如。我们宽限她几日。等那个一死。她便可以死心塌地遵旨嫁过去了。”   “也好。就依皇后所奏的那样办吧。”   郑谦再一次醒过來了。他心中明白。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便将郎中叫到了眼前:“先生。请坦白告诉我。我到底还能活多久。”   第一百零七章 病公子(十二) - 俏狐 - 白秋练   郎中沉默了一会儿。决定告诉他真相:“二公子。实不相瞒。您的生命只在这两三日之间了。   对不起。老夫已经尽力了。”   郑谦点点头。笑着说:“这些日子以來。辛苦你了。”   叫人把郎中送出去之后。他合上了眼睛。   他这次并沒有昏睡过去。而是想到了很多事。   他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很幸运的事了。   若不是生在富贵人家。他恐怕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他不怕死。但是他留恋这个尘世。渴望继续活下去。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值得他留恋。   比如。父母家人。亲戚朋友。沒有游玩过的山山水水。还有她……   “秦姑娘去哪儿了。”   他轻声问道。   旁边的仆人小心翼翼地答道:   “奴才听说。皇上为秦姑娘指婚了。”   郑谦和秦嫣一直担心的事。终于还是來了。   他曾答应过她。会站在她身边。与她携手一起面对各种困难的。   只可惜。他的性命就快要走到尽头。   生死有命。看來这次他不得不食言了。   想到这里。他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眸子中充满了平静。   “我知道了。你去把表小姐请过來。就说我有事找她。”   他吩咐丫鬟说。   旁边的丫鬟仆人见他如此淡定。都十分惊讶。   他们还以为。二公子与秦姑娘的感情那么好。一听到这个消息。他一定会很着急呢。   郑环环从小就喜欢这位二表哥。总想着家里能把自己嫁给郑谦。可惜天不遂人愿。   前几日。郑谦摆下台子招亲。因为这件事。她本就十分不开心。   后來又出现了秦嫣。她更加难过。已经不像过去那样。每天來找表哥说话了。   知道表哥病情加重了。她也是忧心不已。   如今。郑谦派人请她过去。她很快就赶过來了。   看到骨瘦如柴的郑谦。她不禁鼻子一酸。连忙咬紧下唇忍住泪水。   “表哥。叫我來有什么事吗。”   “有点儿事。想请你帮个忙。”   秦嫣飞快地想郑家跑去。方才皇后娘娘对她说。陛下答应开恩了。   皇上说。赐婚这件事可以商量。   只要郑谦能活过这个月。就取消赐婚。允许她和郑谦在一起。   一直担心的事。终于有了转机。她要赶紧去郑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郑谦。   秦嫣摸了一下怀里的东西。脸上浮现出笑意。   这是皇上早年间赐给母亲的补身体良药。她哀求了母亲很久。母亲今天终于答应给她了。   要是郑谦吃了这药之后。身体能好起來。那她们就可以双宿双飞。永远在一起了。   來到郑谦的房间门口。她开心地喊道:“阿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然后。秦嫣看到郑谦坐在床上。怀里抱着一个女孩儿。   仔细一看。那女孩儿竟是郑环环。她一脸幸福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一手轻抚着她乌黑的长发。一手环着她的纤腰。眸中带着浓浓地宠爱。   “这是怎么回事啊。”   她呆立当场。笑容凝结在了脸上。   郑谦虽然看起來很消瘦。不过气色看起來不错。   他看到秦嫣进來。眼中沒有一丝惊慌。勾着唇角说:   “什么怎么回事。就是你看到这样啊。其实。我最爱的人一直都是表妹。对于你。不过是我和别人打的一个赌。当时看你很高傲。我就和管家打赌说。一定让你死心塌地的爱上我。想不到。你这么容易就上钩了。现在我觉得无聊了。不想玩了。也不想继续冷落我心爱的表妹了。”   “不。不可能。我不相信。着一定不是真的。”   “别异想天开了。这就是真的。我根本就不喜欢你这种性格高傲的小郡主。而是喜欢我温柔似水的表妹。你识相点儿。赶紧回去。别打扰我们二人独处。”   “表哥。别理她。”   郑环环揽住他的脖子。他低头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我知道了。”   说完这四个子。她沉默了片刻。   将怀里的药盒拿出來。放在他的面前。   “这个药是母亲生我的时候大出血。皇上御赐给母亲的。   听说可以滋补身体。母亲当时沒有吃。就保住了性命。   我向母亲讨了过來。你把它吃了吧。   以后。请你多保重……”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秦嫣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郑家的。   她如遭雷击。脑子里一片空白。麻木地向前走去。   不知不觉。她竟然走到了荒郊野外。   四下无人之时。她才慢慢蹲下。捂住脸哭了起來。   不是说好了。将來有什么事会一起面对吗。   不是说好了。他会留在她身边吗。   郑谦的话犹言在耳。现在怎么就变成打赌之后的假话了呢。   正在此时。迎面走过來一伙人。为首的是一个健壮的汉子。身上穿着虎皮衣服。一看就是不是本国之人。   秦嫣站起身。向旁边挪了一下。打算给他们让路。   那个汉子见到秦嫣之后。便是一愣。然后停住了脚步。   “你是不是秦嫣。”   “你是。”   她看这个人眼熟。却想不起來在哪里见过了。   汉子一脸焦急。双目喷火一般地说:“我是你姐夫悠奇王。”   秦嫣这才想起來。这位就是姐姐嫁的那个男人。   她只在姐姐大婚的时候。见过这位姐夫一次。所以印象不是很深。   “我姐呢。”   “我也想知道。自从秦雨嫁过去之后。我待她不薄。不让她回來。是希望她与这里的情感牵绊做一个了断。谁知。昨天她竟然逃跑了。秦雨一定是回家了。或者是去找她那个相好的去了。她似乎和你这个妹妹感情很好。你跟我走一趟。我也懒得到处寻她。你在我手中。我就不信秦雨不自己送上门來。”   秦嫣一听。姐姐勇敢地逃离了这个男人。心中十分高兴。   听他说。想抓住自己來威胁姐姐。只好先把郑谦的事放在一边。连忙撒腿就跑。   她自认轻功不差。可身后追來的悠奇王。显然功夫也不弱。一直把她追到了悬崖旁边。   他伸手想抓秦嫣的手腕。她往旁边一跳。脚下的苔藓一滑。沒有站稳。便跌入到山涧里去。   悠奇王伸手想拉住她。却只抓住一小片衣袖。   他站在悬崖边上直跺脚。他不过是想把她抓回去。引秦雨出來而已。并沒有想害她性命。   这下可糟糕了。他和秦雨的关系本來就跟僵。她若是知道自己的妹妹因为他出了事。一定会更加恨他。   秦嫣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到全身都疼。仿佛每一块骨头都碎了一般。   她向四周看了看。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粉色幔帐的床上。房间里飘着好闻的香气。   一位美丽的姑娘坐在她旁边。正抱着胳膊看着她。   眼角眉梢带着一股魅惑之气。说出的话也仿佛被上了一层霜。   “醒了。”   “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秦嫣看着她。眼中带着迷惑。   “这里是听风阁。我是阁主玉红舟。你从悬崖上跌落下來。摔成了重伤。是风云溪和一个女子把你带过來的。那个女子好像是你的姐姐。你被送來的时候。就剩下一口气了。是风云溪把你救活的。”   听对方这样一说。她便想起了发生的一切。   “啊。是师父救了我。师父在哪儿呢。”   “他死了。为了救你。他耗费了全身的真气。自然活不成了。   还有你的姐姐。她被一个外族的男子带走了。”   秦嫣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等她醒过來之后。想起了师父是为救她而死。不禁肝肠寸断。   她放声大哭。简直痛不欲生:“师父。师父。”   玉红舟见她哭得凄惨。就皱着眉丢给她一块手帕。   “别哭了。我是风云溪的朋友。他把她托付给我了。放心。以后我会照顾你的。   他在临死前让我转告你。你可以趁此机会诈死。避过皇帝的赐婚。   然后。悄悄地和郑谦两个人一起。搬到沒有人的地方生活。   郑谦的病能不能治好。要看天意的安排。   若是他有个闪失。你可以选择留在听风阁。也可以离开这里。去想去的地方。做自己喜欢做的任何事。   你的气质长相与我很相似。所以我很喜欢你。个人是比较希望你能留下。跟我作伴的。   这里是一个世外桃源。沒有人会來打扰。   当然了。不管你是不是愿意留下。以后你都是我的妹妹。   我会尽我所能的去保护你。只要有我在。便可以保证不。让任何人敢欺负你。”   说完这些话。玉红舟转身走了。   秦嫣独自一个人。呆呆地在房里坐了三天。不吃不喝地想了很多事。   过了半个月。她才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秦嫣沒有回家。决定留在这里。外面的人都以为她死了。赐婚的事也随之不了了之了。   后來她才发现。听风阁果然是世外桃源。   这里的风俗与外面不同。是母系社会的制度。女子地位很高。每家每户都是女子做主。   从外表上看。这里的人和外面的人相貌差不多。可性格却完全不一样。   女子们大多坚强果敢。男子们却十分纤细温柔。   若是有钱的女子。还可以同时拥有很多位夫郎。   玉红舟就相当于是这里的女王。不但有一个相公。还有四位男宠。   看來。师父早已洞察到一切。为她安排了一条最好的道路。   第一百零八章 终曲,生死轮回的爱恋 - 俏狐 - 白秋练 另一方面。被郎中认定无药可医。马上会一命归西的郑谦。却因为吃了秦嫣送來的药。而捡回了一条命。 不仅活了下來。而且身体也渐渐康复了。 他听闻秦嫣的死讯时。咳出了两口鲜血。昏迷了两天两夜。 醒过來之后。他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如果不是他故意把她气走。她就不会出事。他简直太蠢了。 听说她的尸骨被摔得粉碎。已经找不到了。 他每天都独自到悬崖下面。到每一条山路去寻找秦嫣。逢人就打听。 就这样找了一个月。却一无所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郑谦的表妹、父母。以及身边的丫鬟婆子。都纷纷劝他放弃。可他却仍然一意孤行。 这一天。正当他又出來找人的时候。走來走去。看到眼前有一片美丽的桃花林。 在旁边。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闲人免进。 他看到一个年轻女子。手里提着一桶水往桃花林里走去。他想喊住她。打听一下秦嫣的下落。 谁知道。她一钻进去。就不见了。 郑谦跟在她身后。也进了桃花林。 进去之后。他七拐八拐。女子跟丢了。他也迷路了。 又饶了一会儿。他发现自己似乎在原地转圈。一直沒有走出去。 他坐在草地上休息了一会儿。虽然他的病好了。不过体力仍然不及常人。 郑谦博览群书。知道他大概是误入到什么阵法之中了。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找到了一些规律。他发现每走五步。左侧就会出现一块圆形的灰色石头。 按照这个规律。他每次看到那块石头。向反方向走去。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竟然被他走出了桃花林。 郑谦抬头一看。面前是一座高山。再往前走几步。眼前豁然开朗。 高山流水。袅袅炊烟。这里是一座村庄。 在入口处摆着一块巨石。上面刻着三个字:听雨阁。 他正想走进村庄。就被庄子口的两个手拿长矛的女子拦住了。 “什么人。竟然穿过桃花阵。闯进这里來。” 见两个女子仿佛凶神恶煞一般。郑谦赶紧解释道:“抱歉。我來山里寻人。不小心走到这里來了。并非是有意打扰。请二位担待。” 女子打量了他一下。看他是为斯文公子。相貌谈吐客气。态度略微缓和了一些:“这里不是你能來的地方。立刻出去。” “请问。二位有沒有见过一位受伤的姑娘。个子大概这么高。皮肤很白。很漂亮的。” 他一边比量着。一边问道。 郑谦一直坚信。秦嫣不会死。但是从这么高的悬崖上掉下去。一定受了重伤。所以都是这样问别人的。 看到这里有一个如此神秘的地方。他心中升起一股希望。会不会是这里的人将秦嫣救了呢。 “沒见过。” 守卫女子摆摆手。虽然听他的描述。与二小姐十分相似。 而且。二小姐也确实是在一个月前受了重伤。被人送到这里來的。 不过阁主吩咐过。在外面的世界。二小姐已经被认定过世了。她在这里的生活。一概不能对外人提起。因此。她们都闭口不谈。 一句话。打破了郑谦的希望。 他失望地转过身。正打算到别处寻找。一个女子叫住了他。 “你是不是郑公子。” 郑谦回头一看。是一个相貌平平。身材肥胖的女子。 这个女子他并不认识。便问道: “正是在下。姑娘认识我。” 女子裂开嘴。笑得十分开心。一边看着他的俊脸。一边滔滔不绝地说: “怪道早上有喜鹊叫。原來是天下第一公子要光临此处了。我叫冯四娘。前几日有幸在您招亲的时候。见过郑公子一次。后來。沒有成功觅得美眷。真替公子惋惜啊。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您。真是太好了。” “认识姑娘。我也很高兴。由于我还有事。就不多叨扰了。再见。” “别走。”冯四娘一把就拉住了他的衣袖。双颊微红地说:“自从那日见到了公子。就对你十分倾慕。可能初次交谈。说这话有些唐突。不过我担心。将來就沒有机会见到你了。所以。我要借此机会跟你说说心里话吧。这里是一个美丽的所在。我希望你能留在此处。与我白头偕老。不知道公子意下如何。” “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他连忙拒绝。将衣袖从她手里抽了出來。 旁边的女守卫也劝她:“四娘。阁中的规矩。是不能随意留下陌生人的。” “你别管。我会跟阁主说的。”冯四娘回过头來。对郑谦说:“你未婚我未嫁。为什么不行。是不是你也嫌弃我相貌丑陋。” 听到他拒绝自己。她的脸立刻涨的更红了。 “非也。只因为在下已有所爱。所以才不能应允姑娘的。” 他耐心解释。不愿意伤了这位姑娘的心。 “那我不管。我就知道。遇到喜欢的人就要努力争取。今天。你别想离开这里了。” 说着。在郑谦的后脑上拍了一下。 在晕过去的前一刻。他看到她开心地伸手扶住了他。 他的最后一个念头是。真不该仗着自己康复了。就一个人出來。 这荒郊野外的。带几个仆人出來也好啊。遇到这种意外。起码有个照应。 然后。他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等他醒过來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个房间里。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郑谦大声喊叫。门外锁头一响。冯四娘从外面走了进來。 “为什么要将我关在这里。放我出去吧。” “我打算和你成亲。今晚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了。” “这可不行。我不能答应。” “嘿嘿。我是在通知你。而不是在询问你意见。”冯四娘冷笑了两声。“告诉你。我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只要是我看上的人。就一定要得到。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由不得你不同意。” 说罢。她将一套新郎服丢给他:“半个时辰之后。我希望你将这套衣服换好。如果到时候我看你还穿着现在的衣服。那么娘子就要亲手替你换咯。” 她离开之后。他跌坐在床上。 难道。真的要被迫娶这个不认识的女子吗。 不。秦嫣生死不明。还沒有找到。他一定要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秦嫣和这里的人熟识了。 由于玉红舟已经将她认作为义妹。所以这里的人都对她很好。 她渐渐淡忘了那些不快乐的事。只是每年还是很思念师父。想起郑谦的时候。心还会隐隐作痛。 秦嫣常常和玉红舟谈起风云溪。知道这位阁主与师父是青梅竹马的朋友。 看到这位义姐提起师父时的表情。又想起听风阁这个名字。再想到她答应师父照顾自己。她也确实做到了。 通过这些事。虽然本人沒有亲口承认。不过秦嫣猜测。玉红舟多半是喜欢师父的吧。 秦嫣的伤势刚一好。就提出过要去邻国把秦雨也接过來。但被玉红舟拦住了。 因为她如果去了邻国。容易暴露出她还沒死的事。那么她们家人都是欺君之罪。 更何况木已成舟。人家夫妻的事。外人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秦嫣一想也对。就暂时把这件事放下了。 这一天。玉红舟和秦嫣坐在大厅里。两个人喝茶聊天。 玉红舟说:“义妹。你的年纪也该成家了。有沒有想过成亲的事啊。” 秦嫣摇了摇头:“前一阵子刚刚被情所伤。所以暂时不想考虑。” “既然不想成亲。不如姐姐选两个男宠给你可好啊。有了这些男子的陪伴。相信你很快就可以忘记旧伤的。” “不必了。我只想一个人安静地生活。烦闷的时候。有姐姐來与我作伴。已经足够了。” 正在此时。冯四娘走了进來。 “阁主。我晚上成亲。欢迎您和二小姐來喝杯喜酒。” 秦嫣也认识冯思念。听她这样说。便是一笑。 “恭喜你。晚上。我一定过去。” 玉红舟却摸着下巴问:“自从上回你被孙公子拒绝之后。沒听你说起过有相好的啊。什么时候认识的。不会是你强掳來的吧。” “当然不是。” 她有些心虚地说。 玉红舟眼里不揉沙子。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里面有古怪。 “那你带过來。先给我们瞧瞧。” “可以啊。” 不大一会儿。她把郑谦带过來了。 在路上。她吓唬了他几句。说要带他去见阁主。让待会儿不准乱说。不然就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郑谦在心中苦笑。若是娶她了。他也一样是这种感觉啊。 他拒绝与她成亲。倒不是因为她的相貌。只因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女子。那是谁都无法取代的。 郑谦打定了主意。会让这位阁主主持公道。让冯四娘将他放了。 谁知。他刚一走进大厅。目光就被一个人吸引住了。 “嫣儿。你竟然沒有死。我就知道我会找到你的。” 他想过去抱住她。可却被冯四娘拦住了。 秦嫣一看到他。立刻把脸别了过去。心跳得乱了节奏。 早就打听过他的消息。知道他的病已经好了。 本以为。他们此生此世都不会再见面了。谁知道机缘巧合。他竟然來到了这里。 “义妹。这个人你认识。” “不认识。从來都沒见过。对了。姐姐刚才不是说。要替我选两个男宠吗。正好最近无聊。晚上就送过來吧。” 说完。站起身來进了内室。 到了晚上。秦嫣正在看书。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谁呀。” 门口响起了好听的男子说话声。 “启禀二小姐。阁主吩咐我们。让我们來服侍您。” 这是两个男宠到了吗。她当时为了气郑谦。才会这样说的。说完了就忘了。沒想到玉红舟真的把人送过來了。 “你们走吧。不用服侍了。” “可是。阁主说。如果您将我们赶走。我们便是办事不利。会各挨四十板子的。” 她这位义姊。对她还真是了解。知道她不会真的让男宠进來。竟然还用这个办法來威胁她。 “进來吧。” 沉默了一会儿。她才说。 门一开。一前一后进來两个男子。都穿着薄纱做成的袍子。修长的大腿若隐若现。 前面的男子面白如玉。她不认识。后进來的人虽然低着头。她却一眼就认出來了。竟是郑谦。 “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她指着门口说。 前面的男子刚要施礼。一听她这话。愣住了。 “不知道小人哪里得罪了您。请您息怒。不要赶小人走。好吗。” “我不是说你。你可以留下。”秦嫣冷冷地对郑谦说。“你马上离开。” “我不走。”他将实情都对玉红舟讲了。好容易求着她把自己送來。怎么能轻易离开。 “呵呵。你不是跟表妹情投意合吗。她不是你的真爱吗。现在又再和谁打赌。來哄骗与我呢。” “那时郎中说。我还有两三日的寿命。所以我才编了那个谎言。希望你忘记我的。可是我吃了你送來的药之后。已经康复了。是我错了。不该赶你走。你原谅我。好不好。” “你的目的达到了。我现在确实不爱你了。虽然你沒死。不过我的心情不可能因此而改变。也不会任凭任何人把我当猴耍。” 她说得决绝。不给他留一丝余地。 另一个男子见此情景。试探着说:“要不要我先出去。你们好好谈谈。” “不必了。今晚。你就留下來服侍我吧。來人。把郑谦拉出去。” “不。我也要留下來。就算是做你男宠也好。什么都好。一直到你肯原谅我为止。” 进來两个丫鬟。不容分手就把他往外拽。 他从怀里拿出一把刀子。照着自己的手臂就刺了下去。 血一下就冒了出來。她几步赶到他的近前。封住了他的穴道替他止血。 见她还是关心他的。他得意地说:“满意了吗。你要是仍然恨我。仍然要赶我走的话。我就多刺自己几刀。” 她还是不肯留下他。他只好厚着脸皮将自己的行礼搬了过來。 为了防止她找别的男宠。他整日纠缠在她身边。让她无力、也沒有时间再去找别人。 他们并沒有成亲。他做了她一辈子男宠。也是她唯一的男人。 她们这一世的寿命很长。秦嫣到了九十二岁才寿终正寝。郑谦也在为她办理完丧事之后。离开了人世。 秦嫣走到奈何桥边。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地來到她身边。对她说:“姐姐你看。那边有彩虹。” 这里会有彩虹吗。 她抬头一看。什么都沒有。小女孩将她推到了奈河之中。 秦嫣喝了几口奈河之水。想起了从前那几世的事情。不禁感慨万千。然后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來。发现自己正躺在草丛中。 一个少年从远处向她走來。一看到她脸上就露出了微笑。眸中都泛起了亮光。 “小凉。等很久了吧。” 这个少年。竟然是杨默染。 她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发现她穿着红衣。披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她又成了白羽凉。 “还好。等了一小会儿。竟然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她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过去的几世都是一场梦。还是她穿越回來了。 他宠溺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我昨晚也做了个了梦。待会儿慢慢给你讲。对了。我决定不学法术了。” “为什么。你的理想。不是降妖除魔吗。” “我改变主意了。天下的生灵。都有存在的价值。我不想再去做那些事了。只想每天陪着你。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 “好啊。” 听到这话。白羽凉高兴地扬起唇角。将头靠在了他的身上。 管他是怎么回事呢。最重要的是。他们如今在一起。 “对了。今天我遇到一位老婆婆。送了我三朵姻缘花……” 奈何桥畔。站着三个人影。看着这一切。 一只小蝴蝶。忽闪着翅膀。欣慰地说:“只要姐姐幸福了。我也就放心了。” “她轮回几世。你都在身边陪着。却不让她知道。 你在月老面前跪了那么久。才求得他的同意。让他们有机会相守。摆脱掉生生世世都是仇人的命运。你这样做值得吗。” “值得。她不必知道那些。爱一个人。是看着她快乐。而不是拥有。”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