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孤岛 第一章:竹海小居 - 修行传记 - 胖胖的蚯蚓 第一章:竹海小村 秋阳高悬,猛烈而炽热地照耀着大地。 辽阔的天空下,有一座巨大山峰孤影耸立,配合着只闻其声不见其身的苍鹰交替鸣叫。 即使到了山峰的边缘,也处处透出一股阴森,这里几乎无人涉足,光听传闻就足以让人避而远之。 可传闻毕竟是传闻,这些都阻止不了一些探寻秘密和别有用心之人,也包括粗心闯入者,随着时间推移,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有不少人借着运势采到了不少珍贵药材,甚至还有人捡到了稀有的宝物。可也有运气不佳者,命丧于此。 遍布荆棘的野地里,有两个身影在茅草里快速穿行着,不时有“哎呦”“啊”声传出,背后的高山像个阴影巨兽在追赶。 “啊,你等等我啊,缺子!” “熊胖子,你快点啊,它们追来了。” 顶着火辣辣的太阳,两人背着满满一背篓蜂蜜,连滚带爬从山里往家里赶,想着今天的收获能换点银子,忘了回家的惩罚有多重。 秦缺把头埋在草堆里,嘴里一直哼哼着痛啊哎呦,厥起的屁股已经肿的通红。直到”啪啪“声音停止,秦缺才把脑袋转动,回头看一眼正在生气的二叔和他手里拿着的竹棍,再一看,竹棍是开了叉的,秦缺赶紧把头端正往草堆里钻。 “你起身,二叔不打你了!”二叔说道。一听这话,秦缺猛地爬起身,走一步看一眼二叔,脑袋一阵疑惑,但没敢问出口,怕又讨打。 “二叔怎么叮嘱你的,那牛头山有数不清的危险,现在好了,你倒没事,李屠夫他儿子李熊差点被山蜂蛰死,现在躺在家里不醒人事,未必你心里就没个怕字?”二叔看着这熊孩子模样,长长叹了一声。 秦缺直直望着二叔,又看了眼不远处李屠户家茅草和烂泥糊成的房屋,想着从小一起长大玩耍的熊胖子。那家伙肉多,不至于吧? 傍晚,秦缺拖着肿痛的屁股,慢慢挪动步子走到熊胖子家的门外,侧身一听,屋里传来阵阵嚎叫和李屠夫抽打的呵斥声。“让你上山,今儿个山蜂没把你蛰死,老子把你腿打断,看你以后还进不进山。” 秦缺感觉情况不好,想着赶紧回家过段时间再来看熊胖子,用力转身,屁股痛的身子没站稳,“哐当”,秦缺傻在原地,这时李屠夫家的门也打开了,李屠夫探了个脑袋出来,二人的眼睛在对视,李屠夫正要说点什么。 “李叔好,我是来看李熊的,他没事吧?”秦缺慌忙说到。 李屠夫轻哼了下,转过身去进了屋。“你进来吧,他好的很!” 秦缺挪动身子进屋,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地上的熊胖子,这姿势跟他把头埋在草堆里没两样。又看到了屋里的李屠夫正坐在椅子上,熊胖子他娘正在倒茶。 “李婶好!李熊他没事吧?” 李婶笑了笑:”这孩子差点就没命了,多亏身材厚实.”熊胖子偏了下头,眨眼朝秦缺笑了下,这表情也恰好被李屠夫瞧见,只听到李屠夫呵斥“小崽子,皮厚得很,看样子是还不够舒服?咻的一下,熊胖子已经跑过来拉着秦缺跑到屋外,在两人哈哈的笑声中,坐在竹林的两块石头上。 秦缺今年八岁,身子瘦小,面色蜡黄,因为生下来那天,月亮是半边,父母取名秦缺。父亲秦石在秦缺三岁时进山打猎,被猛兽袭击,被路人在石头缝隙里看到半边身子,母亲忧郁一年后也随父而去,其后秦缺一直跟随二叔艰辛度日,二叔一直尚未成家,所以叔侄二人感情随着时间过去,也情同父子。 李熊比秦缺大三岁,也是竹林孩童年龄最大者,所以竹林几个同龄玩伴一向视熊胖子为带头人。因为秦缺名字中间有个缺字,玩伴们给起了个外号-缺子,李熊则被称为熊胖子,其他几个有被喊小银子,也有被喊鼻涕虫的。竹林农户的房子都相隔不远,一大片的竹林包围着小村庄,玩伴们上山玩,下水游,童年在小声小息的悄悄欢乐着。 人们把这里叫作“竹林居”,但事实上它只是一个小屯子。此地得名于一片竹海,——坐落于西天城的一处郊外,同时也离神秘的大山不远。 “熊胖子,你想过大山深处有什么奇怪的存在么”秦缺懒洋洋地躺在石头上,看了一眼夕阳下黑黝黝的那一片大山脚下,又把头一偏望着李熊。 熊胖子缩了缩脖子,脑袋不停摇晃,嘴里嘟囔着:“缺子,那可是很吓人的呢,我听大人说,那山里有怪物专门吃人的,我们几个只能在山外围玩耍,里面可不能进去的,我对大山不感兴趣,倒是想去竹林外面看看,可惜我爹不让,他说等过段时间,就带我去西城集市那边长见识,让我去学武。李熊翻起身就在地上呼哧呼哧挥起手来,秦缺看了也是一阵沉思。 秦缺很早就回到家中点好油灯等待二叔,一边想着如何跟二叔开口说出心中所想。焦急的步伐和饿极了的肚子在房间里“哆””咕噜”响个不停。不一会,二叔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小路,肩上挂着常年作工用的包袱。缺儿,饿了吧?二叔给你带了些饼,你趁热吃!二叔咧了咧嘴,脸上黝黑的皮肤也能看到笑容。 吃了半块饼,秦缺瞄了一眼二叔在忙碌砍柴的背,“二叔,我想去城里学点本事”,二叔顿了下身子转过头来,半张开的嘴显得有点惊讶,“学本事?你有喜欢的?二叔是个马夫,在乡下里一处大户人家照料马,其他的本事是没得的“。 “熊胖子说他会去城里学武,我也想去!” “想好了?” “嗯” 二叔扔掉手中的木柴,手在衣服上擦了擦。 “你来。” 二叔说完就出了屋子,身后跟着秦缺,不一会就走到了秦缺父母的墓碑前。 “我大哥当年身手了得,靠他的一手打猎本事,在这一带也算小有声誉,可牛头山是出了名的险地,在里面失踪的壮汉数不计数,也正是这样,你爹也是一样把命留在了山里,你娘临终前嘱咐我将你好生带大,将来寻个活计,成家立业生下娃儿传宗接代。如今....... “哎!你去跪拜吧,你长大了,以后回来的日子可不多喽!” 秦缺含着泪水,朝着墓碑拜了拜,又转身面向二叔跪下。 “起来吧,快去收拾休息,明天二叔带你去见个人”。 秦缺刚离开,二叔则望着石碑自语道:“也不知道他走这条路究竟对不对”。 秦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眠,想到就要离开二叔,内心很不踏实,这些年二叔的细心照顾,早让二人情同父子。可又想起亲爹死在牛头山,心中学武的念头愈发强烈,或许将来还能找出凶手,杀之报仇。 他不知道二叔为此事专程出了趟门,在与一老者详谈后,很晚才回到家中。 第一卷:孤岛 第二章:西天城 - 修行传记 - 胖胖的蚯蚓 第二章:西天城 第二日,天未亮时,秦缺和二叔沿着小路步行至林中一间茶馆前。茶馆门还是紧闭,屋内却亮着灯,二叔上前敲了敲窗户。 “张老倌,可以出发了。” “咳咳”屋内响起短促的咳嗽声和走动的脚步声,茶馆的门板被一块块拆下,屋里伸出一盏油灯,探出一个矮小坨背的身影,随后一张苍老满是皱纹的面孔出现在油灯旁。 “秦老弟,这个时辰鸡都尚未打鸣呢,不用这么着急,骡子车已经备好了,随时可以上路,先喝碗茶,吃点干粮,有些事再细说下。” “好呢,张老哥说的在理.” 秦二叔转身喊了下秦缺:“进去坐会”。 进到茶馆内,三人就坐。张老倌倒了三碗茶,打量了一番秦缺,朝秦二叔笑了笑。 “你这侄儿虽说面相普通,年龄稍大了点,但精神气还是不错,练武倒是个好苗子,以后前程不成问题。” “张老哥,这还得你多多费心啊!”秦二叔把包好的银子放在桌子上慢推到张老倌身前。老张倌眯了下眼睛,伸手将银子握举着并不收下,侧过身子靠近秦二叔说到:“秦老弟,不是哥哥赚你银子,而是这上上下下卖弄我这张老脸,没这银子开口,也不像回事,耽误了这孩子前程,老哥我可没脸回来见你啊”。 “是是是,一切就拜托张老哥了,等事成后,老弟我再做东请张老哥吃上一顿酒。”秦二叔站起身子作揖躬身说到。 “见外,见外喽!张老倌回礼道。 “不过,你侄儿拜师学武这事还得说道两句。这西城可不是竹海世俗可比,三教九流俱在,拳头大的讲规矩,这规矩讲得好是一番教训,讲得不好可能就出人命的,学武和看人情世故都不可少,不招惹事非,前程可得有命在才好。那位武师姓丁,是我一位至亲晚辈,在西城一家镖行给人当镖师,一身功夫可是耍的出神入化,平日里对我还算尊敬,但是他脾气不大好,对学徒甚是严厉,可要受点苦头的。” 秦缺听在耳里,一阵欢喜一阵忧,喜的是即将拜见的师傅武艺高强,忧的是挨打可不好受。但一想到李熊也会去习武,这一切忧愁都抛到脑后了。如果武艺学得好,有了几十个铜板的月钱就能给二叔捎回去,要是正式出师,还能偶尔留一点,有机会可以到同样在西城学武的熊胖子。 正当秦缺还在胡思乱想时,茶馆外响起了鸡鸣声,二叔和张老倌同时起身。 “上路吧,天色刚好”。 秦缺和二叔上了骡子车,张老倌一挥鞭抽打在骡子屁股上。车辆慢腾腾的“咯吱”前进,秋季的早上,林间显得湿漉漉,张老倌抽旱烟的“叭叭”声和时不时的咳嗽让林间越发安静。 秦缺正东张西望着,赶车的张老倌的长鞭突然指向前方两丈宽的道路说到:“前面就是官道了,再走上一小会,就到西天城门口了,都打起精神,免得生出意外。” 秦缺伸了个懒腰,显得神采飞扬,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年龄虽小,穿着一身崭新的衣服,虽不华丽却也显得利索干净。二叔笑眯眯捋着小胡子望着秦缺,心里格外满意。二人头回进西天城,都有点兴奋。 骡子车绕过弯道,秦缺一眼就看到了高耸的城墙和阁楼上巨匾上特有气势的三个大字--西天城。秦缺被震撼住了,心直“碰碰”跳,呼吸声都显得有急促,头回进城,也是头回进入新的世界。 “吁” 张老倌下了骡子车,将车往城门口边上拉,回过头来朝二叔说到:“我先上前跟官爷打个招呼,你们先呆着别动,有事会喊你们”。 “好呢,听老哥的”秦二叔看了一眼城门口几个坐着喝茶的官兵,慢声回道。 秦缺和二叔望着张老倌挪动步子走到几位官兵面前,打了个礼,递上了一块小红包着的银子,细声说着什么,随后官兵齐齐看向正站在骡子车旁的秦缺二人,手挥了挥。 张老倌小跑着过来,点了下头,牵着骡子车,三人缓缓进了城门。 城内一条宽敞的青砖大路笔直穿过,两边是各类商铺,种类繁多,道路两旁各种叫卖声来回交替,赶集人和商贩讨价还价的声音不绝于耳,穿着华丽衣裳的大户人家和蓑衣背身的农夫一同坐在茶馆有说有笑,不远处的铁匠铺传来“叮哒”声,几个上身赤裸的汉子挥舞着大锤,嘴里不停吆喝着。 “走吧,我们也去茶馆坐会,我那晚辈稍待一会才能过来。”张老倌说着就抬腿往茶馆走去。 “三位茶客,进来坐”茶馆小厮在门口欠身招呼道。 “店家,上壶今年新茶” “好呢,茶客稍待”秦缺三人上了茶馆二楼,坐在靠街边的一间雅间,三人一时无话,张老倌“叭”着烟望着街上的行人,秦缺和二叔则在各自思虑着待会见到武师该说点什么。 “哒哒,哒哒”,大路上传来一阵马蹄声,一处身形由远及近,头上戴着斗笠,身材壮实显得极其剽悍,须髯如戟,看起来好生威风,背后带鞘长刀更增一股凌厉之势。“吁”,翻身下马,八尺身高惹得茶馆一众人等侧语打量。 “舅父,外甥给你见礼了”喊完就“咚咚咚”上了楼梯,秦缺三人赶忙上前行礼。 “外甥,一路劳累,先喝碗茶润润嘴”张老倌摆了摆手,三人落坐,秦缺站在二叔身后低头抠着手指,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这位自己即将拜师的师父。。 “丁师傅,这是我家侄儿秦缺,他爹秦石也有一身好功夫,可惜去世的早,现在学武,也算圆了个念想,以后就拜托丁师傅多多照顾了。”秦二叔拉着秦缺往前轻推。 “哦!秦二爷客气了,鄙人丁福,俗人一个,当不得如此大礼。”丁福拱手回礼。 “秦猎户的大名我也偶有听说,想不到他已辞世,按说收秦缺在镖行当学徒不成问题,可学武这途,将来的路可比不得其他门路安逸,受伤流血再所难免,甚至丢了性命,这一点我们应该心里明了。但话说回来,鄙人所在虎威镖行,隶属于漠北“普贤庄”,在这西天城也算有头有脸,实力雄厚,黑白两道都说得上话。 在丁福嘴里,“普贤庄”是这方圆数千里极其庞大的势力,脚下势力包括像西天城虎威镖行,南天城悦心坊,集市中心一半的店铺,还有牛头山附近的一大片精铁矿区。说到这里,丁福将双手一拱道:“虎威镖行的总镖头正是拜师在“普贤庄”萧庄主门下,论威望,西天城难有人能出其右。 秦缺听在心里,暗自佩服。接下来,丁福又慢慢细说了虎威镖行的情况。 进入镖行,学徒分为外门和内门,外门学徒任务繁重,主要是杂活脏活,锻炼体魄,每年有一两银子的报酬。三年后,学徒大考,这是成为镖行内门学徒的重要途径,其他立功的另说。只要成为内门学徒,就可以由镖师指导三个月,第一年免费进入武经楼学习一门武技,任务是成为镖行“趟子手”,跟随镖师走镖增长见识,报酬从外门学徒每年一两银子变成内门每月一两零花。等内门学徒三年后,经过考核,则可以正式出师,上任镖师。至于成为镖师的好处,丁福则停住了嘴。 “怎么样,秦二爷决定好了没,学武也靠缘分,就算秦缺将来学武不成,镖行安排他去下面打理店铺生意也是不成问题的。”丁福起身背刀问到。 “哪里哪里,秦缺能进镖行学一两分本事也是他的福分,自然求之不得,快快快!缺儿快给丁师傅行礼。秦二叔麻利扯过秦缺回话。 “丁师傅”秦缺躬身给丁福见礼。 “好好好,好小子,有精神,是个练武苗子,待会就跟我一起进镖行去。”丁虎托起秦缺大笑道。 张老倌见丁福应承了下来,轻吐了一个烟圈,烟杆在桌子上敲了几下。“秦老弟,这下你可宽心了,等这小子有了好前程,你就等着享福吧”。 张老倌又侧过身跟丁福叮嘱了几句,四人就一同下了楼。 阳光照在对面酒铺摆在路边摊位的酒坛上,刺得秦缺眼睛发晕,连忙用手挡住。学武的愿望,眼看就有可能实现,又想着二叔即将远去的身影,秦缺晃了晃神,一时迈不开步子。但一想到李熊也即将去学武,年幼的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等学了武艺就马上去找他,两人都不能让大人失望。 秦缺,丁福二人上了马,秦缺朝二叔挥了挥手,“驾”,丁福已扭转马头,径直朝镖行奔去。 第一卷:孤岛 第三章:威虎镖行 - 修行传记 - 胖胖的蚯蚓 第三章:威虎镖行 两人骑马从西天城东门口茶馆出发一路向城西镖行飞奔,路途中丁福怕秦缺身子骨吃不消又下马几回喝了几口水歇息一番,终于在中午时分赶到了威虎镖行总门所在地。 一下马,秦缺被威虎镖行牌匾上刚劲有力的四个大字深深的吸引了,直到丁福催促声起,才清醒过来继续往前走,进到大门内,沿途的阁楼和场地千奇百怪,左侧那宽敞的演武厅摆着各类兵器,刀剑棍斧,样样俱全,一块巨大圆形铜饼立在台阶上,正面印着硕大“武”字,背面印着“威震四方”四个小字。咂了咂嘴后秦缺又看向右侧一块两丈高四四方方的石碣,上面记录着虎威镖行的史纪。 威虎镖行原名威虎楼,四百年前由岛外人士郑威虎带领一众戏班子弟驻地在此,卖艺耍技为生。由于郑威虎武艺高强,在后来与同样在西城扎根的本土势力“传武门”门主周天应摆台切磋,二人斗得平手,意气相投,结拜为兄弟,经此郑威虎名声大噪,一时间门庭若市,前来拜师学艺的人数不胜数。加上郑班主对下属约束严格,赏罚分明,门风在西城赢得各路人马敬佩,有了人才打基石,威虎楼渐渐朝镖行布局,在郑班主七十大寿那天,威虎镖行正式挂牌,开门行镖。 此后,威虎镖行历经三百年的江湖,直到今日,传到如今的威虎镖行的郑苍北郑总镖头手里,威虎镖行已在东天城管辖范围内占地几十里,镖行所在地正处于东天城最西边岩石山上最高处,此山延伸的山头有十几个,被威虎镖行各个分堂所占据。镖行主大殿矗立的主峰“开虎峰”更是奇高陡峭,四周环湖,美丽异常。现在的威虎镖行自郑总镖头拜在“普贤庄”萧庄主门下,镖行除了主业行镖,最大的收入就是每年为“普贤庄”打理庄下生意。威虎镖行可称的上是兵强马壮,高枕无忧。 看了一会,丁福把秦缺带到外门学徒管事处办理登记。 迎面走来一个面皮焦黄,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左手上抓着一本蓝色的记录簿,右手捏着笔杆不停地挠头。 “丁师傅,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看看?” “陈管事,这不是我舅父家这个小子想学武,这些天打听到镖里正在招外门学徒,就带过来给你老掌掌眼,老烦陈管事多费心呢。”丁福恭敬的矮胖中年施了一礼,又上前至陈管事身侧,在陈管事耳边细说了几句。陈管事原本静静闭眼听着,忽的顿了一下,随后惊讶地望向丁福,一改前面懒散的神色,脸上露出几分羡慕。 “这是真的”? “八九不离十”。 “哎呀呀,想不到这才多少年头,丁师傅这么快就要升小镖头了,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以后老哥还要多靠丁镖师,哦不,是丁镖头照拂咯!” “好说好说,你我二人还要这般客套做甚?” “哈哈哈” “丁老弟,前面已经来了十四批到外门的学徒了,这后生可分不到好的差活,看这身子骨可受不得太苦,就将他送去草药园如何?” 这位陈管事笑呵呵打量着秦缺几眼。 “嗯,草药园倒是个不错的地方,平日里除了必须种植药草和锻体训练,闲暇还可以学学书本知识,走镖这行,可不光是靠膀子力气吃饭,更多的还是要靠脑子,没点墨水可不行”。丁福沉思了一番,又转过身对秦缺说到:“你到草药园,要先看明白规矩,可别稀里糊涂犯错了,好好表现,我会时常来看你”。 “是,丁师傅。”秦缺恭敬回道。 秦缺在陈管事处做了登记,陈管事在前面带路,时不时有遇到身穿黑布衣,有着浅薄功夫年龄较小的学徒向他打招呼, 从行为举止上,可以看的出陈管事在外门声望很高,人缘不错。 秦缺边打量着四周的矮小房屋和竹制围栏,围栏很高,也看不出里面是什么。忽然前面的陈管事停了下来,秦缺被带到一片较矮的篱笆外,面面有一片土房。 “以后你就在这安心住下,种药草的事务有人带你,要尽快上手,训练也不可落下,近三年的打磨,到时能不能进内门,得与失都在你自己了”。 陈管事头也没回的叮嘱一番,径直走进土房,秦缺也跟随走了过去。 门被推开,土房内的气味显然并不好闻,不大的房间有十几名跟秦缺年龄一般大小的孩童正坐在地上。在房间窗户下摆着一张桌子,有一个年青人正坐在椅子上专心拿着书本给孩童讲述草药知识,屋内十几名小孩转过头偷偷的打量着刚进来的陈管事和秦缺。秦缺也暗暗观察着这些以后相处的小伙伴。 有些诧异的是,从衣着打扮上看,屋内的小孩有着两种不一样的光景。 第一类是坐在离青年近的五个人,这几人穿着虽不华丽但衣裳显得特别干净,且毫无破旧,被其余四名孩童簇拥在中间眉清目秀的青衣少年显得尤为突出。盯着秦缺一阵,面带微笑,几人挤头笑着谈论着,目光又很自然地在陈管事和秦缺身上来回交替。 另一类就是在这五人之外的七个外圈小孩,脸上神情显得有些拘束,看了一眼秦缺,见到秦缺对视的目光,慌忙将头低着不好再看,身上的衣服或多或少有几个小洞,有些褶皱的地方显得像常年未清洗般。 “陈清,你先放下手上的活,这位是丁镖师带来的秦缺,我把他安排在你这,具体差活由你自行决定,好生照顾 “。陈管事用袖子轻拂了下,说话有些急促。 “是,叔父,侄儿晓得。”青年有点手足无措,连忙跑到桌子上准备倒茶。 “不用了,我交待完就走,这几年也真是委屈你了,等过段时间,我去找上头说下情,给你换个好地,你看怎么样?” “这,这换地倒是不急着,跟这般孩子待一块,总算有点舍不得,叔父不必为侄儿过多操心”。 “呵,这一点你倒是像我,我们陈家别的不图,就图个安身立命,好了,既然你执意留在这做个执事,我也不勉强,这就走了。”陈管事看了一眼秦缺,就出了门。 “叔父慢走”青年在门口回到。 秦缺等人聊了一阵。了解到青衣少年叫罗行,今年十岁,比秦缺大两岁。家中开了一间酒楼,颇为富裕,身材瘦小却练了一些拳脚功夫,对付象秦缺这样从未习过武的小孩,显得轻松有余。很显然像罗典这类人,家里有钱,还会几手功夫,自然就成为了土房内大部分孩童的“大哥”。 另几人出身就差了很多,跟秦缺相差不大,父辈在店铺做小斯的小孩叫邹金,父辈沿街叫卖摊贩的是何标,还有农户家的易川……等等。 临睡之前,所有的小孩都因为新人到来兴奋不已,但没有人敢大声说话,虽然众人年纪都不大,却都知道这里是个很重规矩的地方。 晚上的睡梦中,秦缺在梦里梦到了二叔,又梦到了熊胖子手中拿着大斧,身怀绝世武功,回到村里见面就摆了番威风,骑在马上哈哈大笑,直惊得秦缺睁开眼睛,发现是做梦,才又放宽心睡去。 第一卷:孤岛 第四章:初识草药 - 修行传记 - 胖胖的蚯蚓 第四章:初识草药 早上起来,陈执事待大家用过早饭后,直接把众人带到离土房不远处的一大片种满药草的田地跟前。一块方石上摆着各色各样干枯的药材,有两位副执事正在给每株药材上都做上标记。 陈执事在众人之前大声道:“今日就由郑白华执事,宋桥执事带你们记清药园的大致方位,教你们最基本草药知识,园林很大,分为上药园和下药园。从左边的小路往前走,大约一刻钟可以到达上药园尽头的小水塘。从右边的竹林小路走,绕过一座山崖就可以到达岩壁地带,那里就是下药园,种有镖行内最贵重的药草,路不是很好走,待会过去时步子可以放慢,小心谨慎,切不可踩坏药草,更不可随意采摘偷窃,被发现者立即送至执法堂受罚,并驱逐出镖行。听清楚没有? “是” 宋桥带着秦缺,何小标,易川三人走向下药园,一路上许多根粗细不一的长竹长在小路两旁的坡上,时儿碰到不算陡峭,石头又很锐利的下坡路段,不一会儿,三人气喘吁吁站在竹林外围向前眺望了一眼,看不明这似乎没有多难的路还要走多远,心里直打嘀咕,盼着快点到达药园。 秦缺看向正不停擦汗的何小标,易川二人,他可不愿输给同龄人,三人暗暗较劲,以便在宋执事面前有个好印象。 宋桥望了望头顶的太阳,转过身说道:“可以慢点了,待会在路上我会将遇到的一些药草给你们讲解,你们用心听,仔细看,机会可不多的”。 沿途中,四人一会聚在一块,或三名学徒望着宋桥请教,宋桥很是热心,遇到特殊怪异的草药会停下脚步,耐心细说,偶尔坐在石头上考究秦缺三人,看着三人搔头挠耳的样子哈哈大笑。 秦缺心里头只能苦笑,这药草看似简单,背后蕴含的医药价值,栽植手艺都非同小可,更别说许多样貌相近的药草更是难以分辨,自己太小看这次的学习了,还好自己将大多数药草信息记在心里了,没有落得被宋桥批评的局面,相反宋执事一个劲的夸自己脑瓜子聪明,这边刚夸完秦缺,就开始数落何小标,易川二人。 “你们二人来外门也有段时间了,这条路都带着你们走过几次,还是这记性,怕不是嫌苦,想去做其他砍柴,挑水的差活”? 何小标,易种二人看到宋执事冷着脸,全身上下本就没有多少体力,这时更是吓的瘫软在地,连哭带喊:“不要啊,宋执事,我们知错了,你高抬贵手,再给我们次机会。”秦缺见了,也连忙跪在地上替何,易二人求情,宋桥深深看了秦缺一眼,将正放在嘴边的水壶收起挎在腰上,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吹着口哨独自前行了,秦缺三人赶忙起身追了过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 终于来到了一座山崖下,太阳已经几乎到了天空的正中间,秦缺三人身上的汗已经湿透了衣服,宋桥也在不停用手扇风,在前面边领路边叮嘱: “前面快到岩壁地带了,打起精神来,跟着我的步子走,可别误踩了名贵药草,我们谁也担待不起”。 绕过山崖,只见正前面是一片宽广沙砾地,药草种植的井然有序,散发着浓郁药香味,药地上里有几棵半丈高的植物被砖石围了起来,看不出是什么药名。也有几株不知名的矮藤,正缠绕在木桩上结出果实。多数药草的颜色非常闪眼,与之前在路上看到的普通药草有很大差别。最为奇特的是一片蓝草扎根在一片片、一层层的叠积岩形成的石壁上,风吹过时“飒飒”作响。 宋桥瞧见秦缺三人正望着发呆,从袖子里拿出一本《草药典籍》扔在岩石上。“给你们一个时辰,对照书本把这药园里的药草认全。”说完就已经攀上了一块树木遮住日光的巨石,躺了下来闭目歇息。秦缺三人拿起典籍迅速穿插在药田的小径上,时常闷声交流,或为一株不懂的药草辩的面红耳赤,半个时辰后,三人才齐齐站在宋桥歇息的巨石旁。 “宋执事,这药园七七八八的药草我们都认过了,就只有那三种药草在典籍里没找到,还请宋执事指点一二。”宋桥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向三人所指的药草,又侧过身闭目养神去了,停了一会,才响起声音:“那三种药草我也是听人说起,典籍上并未记载,半丈高的植物叫‘甘灵松’,一棵堪比千两黄金;木桩上的藤果叫“七安香”,一颗就值一万两黄金,有价无市;至于岩壁上的‘蓝沙草’,究竟价值几何我也无从可知,只知道是镖行上家“普贤庄”指定栽培,不属镖行所有,这三种药草药用价值都是镖行内保密的,可能只有镖头以上大人才会知晓,且这三种药草不需要你们照看,不必有过多关注,以免生出麻烦”。 正当三人在瞎琢磨时,宋桥从巨石上一跃而起,轻盈落地,直看得三人心里好生羡慕,恨不得立马也有同样的身手。 “好了,这药草看也看了,能掌握多少就看你们的天分,一会带你们去个好地方,跟我走”。宋桥带着秦缺三人来到一个小水潭边,蹲下身子用手划了划水,又看向空中的太阳,自语道: “嗯,水温倒是恰好” “这可是个不得多得的锻体的地方,个中滋味你们下水了就会明白,我不勉强你们,不下水的先找个地方凉快去,等我好好放松一番”.说着,宋桥便脱光了衣服跳进水潭,除了刚入水时面容有点滑稽,随即镇定自若,游向一边不再理会秦缺三人。 秦缺三人见此,便不再犹豫,也学宋执事将衣服脱光,猛地跳进水潭。 “啊,好冷”秦缺三人被潭水冻得牙齿直打颤,正奋力向岸边水草抓去。 “哈哈哈,千万忍住,虽然陈执事尚未教你们如何锻体训练,但本执事现在可以告诉你们,锻体的基石就是改善体质,像罗典那样的家中少爷,早就有武师做过专门训练,且有药石辅助,你们三人家境普通,按照正常的训练步骤,想要在锻体训练时不伤及身体是相当难,更没有钱财购买药石治疗暗伤,长此以往,将来你们的武学上限就很难提升。而这水潭若不是几年前我无意中浸泡后,发现有改变体质的效果,谁会大热天来这受这冰冷,说也奇怪,这潭水太深,越是往下越发刺骨,下去一丈距离就会让人渐渐失去意识,其中缘由也无法得知”。 就这样四人坚持了好长时间,秦缺学徒三人实在冷的够呛,只好先爬上岸穿上衣服,随便找个土堆一屁股坐了下来,然后不停地搓着双手。过了一刻钟,宋桥也上了岸,收拾一番。几人被凉凉的山风一路吹着,慢悠悠回到了土房。 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三位执事轮流传授学徒种植药草事宜和锻体训练 ,偶尔会讲一些医药方面,如十二正经、周身穴道方位的知识,学徒们也会学习识文断字和基本礼仪,就连骑马射箭之术也粗有练习。秦缺锻体训练后经常跟着宋执事去往水潭,身体看着比刚来镖行时健壮了许多,同时也是众学徒中为数不多能独自完成种植照看药草差活的学徒之一,这样的日常差活即将伴随秦缺整整两年。 第一卷:孤岛 第五章:外门波澜 - 修行传记 - 胖胖的蚯蚓 第五章:外门波澜 临近年关,镖行的生意越是红火,但这与人在外门,身子正憋在水潭浸泡的秦缺毫无关系。几个月的努力,秦缺只觉自己身子变得矫健,抱起半百斤重的石头都觉得很轻。 秦缺侧头一看,却是何小标,易川二人正贴岩壁上玩单手倒立,姿势丑陋,但双手和双腿健壮的轮廓已渐渐显露出来。看起来何,易二人为了两年后进内门也是不管不顾了,拼命嘛,从不缺人懂。 也不知二叔在家中如何,秦缺心里有点发愁,想着自己如果不能进入内门,二叔该有多失望啊。 “标哥,川哥,不知道你二人是否打听过内门的门路,给小弟说道说道一二?” “嘿,你小子想的太远了吧,不过,我听罗少爷透露过,升到内门,学的武技非常高深,你看到前面那棵三丈高的树没,在内门学一年后,就可以很轻松的跳上去,厉害吧。”何小标翻身下地喘了几口气,慢吞吞说到。 “这算什么,我听说丁镖头一手’摧云掌’开砖裂石,武经楼传下的‘震虎刀法’更是让敌手闻风丧胆,要不然,丁镖头哪能这么快就从镖师升到小镖头。而这两门武技都是进到内门才可以学的。”易川叹了一声:“哎……也不知道我几时才能学成他那样的本事”。 三人一阵沉默,各自拿着药锄和一框灰肥挨株给药草细心照料,待秦缺晃悠着来到岩壁‘蓝沙草’附近,正准备坐在石块上歇息时,眼前的‘蓝沙草’恰好被一阵风吹过,‘飒飒’声煞是好听,草丛中弥漫着一小股蓝色烟雾,秦缺愣了一下,直起身子往前走了几步,正准备贴近细看,眨了下眼,蓝色烟雾又消失了,随后不管秦缺如何调整姿势,挤眉弄眼,那烟雾都不见了踪影。这可惊呆了秦缺,又因为宋执事曾交待过不能随意打听‘蓝沙草’,秦缺望了一眼正坐在沙地上休息的何,易二人,本来快到嘴巴的疑问,也因为镖行最看重的‘规矩’而收回心里。 怕引起怀疑,秦缺慢慢将脚步挪动,拿上工具,哼着儿时小曲来到了何,易二人身边,一屁股坐在沙地上,朝二人笑了笑,又拿出身上挎着的水壶递给二人。这举动可让何,易二人一时瞧不明白,手不是很利索的接过水壶,心里纳闷道,这秦小子,平日里也不算讲客套的人啊,今儿个咋这么客气,莫非他有什么好事来临? 三人东扯扯西扯扯,很快就到了午饭点,肚子‘咕咕’直叫,忽然听到山崖处传来一声“速回管事大厅”大汉吼叫,三人还没回过神来,只见宋执事已经落在身前,肃然的看着三人。 “平日里我是千叮万嘱,镖行里的‘规矩’也都说了无数遍,不可私动镖行药园草药,这才过去多长时日,今日就有外门学徒被发现偷挖药草,私自转卖,蝇头小利,殊不知这是拿脑袋来当代价的。”宋桥扯着嗓子大声训斥。后又跺了跺脚,缓缓说到:“枉我平日里看你们一个个玲珑乖巧,竟未想到,短短一年时间不到,你们外门学徒中就出了窃贼,这德行,又如何担得了走镖重任?” “你们三人的表现,我看在眼里,用功勤奋,实在是可塑之才,切不可再让我失望”宋执事 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稍微沉吟了一会儿便道: “走吧……,”宋执事踏步而出,身后三人显得忐忑不安,秦缺更是在犹豫要不要告知宋执事自己无意中的发现,又想到那‘蓝沙草’的烟雾后来也找不着了,胡乱说出去,反而会让宋执事在这关头误会,算了,打定主意谁也不说,就埋在自己心里,要是以后可以有机会探究那‘蓝色烟雾’也得一个人偷偷地进行。 四人来到管事大厅,秦缺看见外门学徒其余一众人等正跪在地上,望了一眼大厅梁上绳索正吊着两个人,正是土房另一帮学徒中的周苗生和李良。只见二人上身赤裸,背后的鞭痕很是吓人,地板上一滩血迹中响起时不时他们身上下来的血珠撞击声,两人早已失去意识不知死活。大厅案桌前站着陈管事,执事几人,还有两个握着大刀,刀尖抵地,身穿‘执法’黑衣的壮汉身姿挺拔,煞气十足。秦缺三人不敢再看,紧跟着宋桥身后,埋头赶路,直把宋桥撞了个趔趄。 “人都到齐了,都归位吧。”陈管事冷冷的看着最后到来的秦缺三人。 宋桥快步走到陈管事身后,与陈清站在一起,两人眼神做了番简单交流。秦缺三人则小跑至众学徒处也跪了下来,瞟了一眼此时跪在地上最前面脸色通红的罗行,然后收回心神,不再东张西望,等着陈管事训话。 陈管事拄着鞭杖,步子来回徘徊,时不时用鞭杖跺了跺地。打量了几下跪在地上的学徒,长叹了一声,稍微沉吟了一会儿便道: “本管事自幼就进到威虎镖行,如你们一般,也是从外门开始起步,辛辛苦苦三十多年,不算功劳多少,也算是兢兢业业,谨守本分,虽武艺浅薄,多亏总镖头看得起,留我这张老脸在镖行里求口饭吃。我陈喜自然感恩戴德,为镖行看护好你们这些新苗,上一次出差错还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但那也仅是学徒学艺不精,照料药草不周,我替他们担了下来。”陈管事刚说完,语气忽的加重,用鞭杖指着吊着的二人: “可至今日,竟然发生学徒偷卖药草这般糊涂事,总镖头大发雷霆,这次我是想保也保不住了,不管你二人平时表现多么好,既然不肯说出主使者,一并承担偷窃责罚,那我也成全你们,你们到了下面,可别怪我陈某人过于心狠,毕竟镖行有镖行的规矩,你们两也承受不起破坏规矩的代价”。 “二位执法,你们用规矩吧”。说完,陈管事便将鞭杖扔给陈清,出了大厅。 “是”两名执法应声回道。 二人将吊在横梁上的周苗生和李良放了下来,拖至大厅门外的石板上,只听见两声轻微的“咔”。大厅内站着跪着的人各自沉默,无人出声,似乎在这一刹那,所有人在心里把“规矩”二字重新定义,深深地烙在每位学徒的心房。 一行人分分散散,脚步如绑着石袋般沉重,气氛变得压抑,那正当空的烈日都暖和不了这冰冻的躯体,回到土房,学徒有的坐在床上发呆,有的用被子蒙着脑袋,情绪在这帮才十岁左右的少年心中还不太复杂,只会想想明天该如何不出差错。 “秦缺,出来趟”,秦缺正和何,易,三人对视,耳边忽然响起在土房外喊话的陈执事。 秦缺站起身,在何,易二人不解的注目下出了房门。 “跟我来”陈执事自顾朝土房背面的一处小土坡走去,秦缺也未多想,跟随过去。跨过土坡,就看到了几月未见的丁福,刀还是背在身后,只是衣服已经换了颜色,还有些印象中跟以前的不同,细想不出来,反正就是稍有差别。 “丁镖师,秦缺我带到了,你先忙着。”陈清恭敬说完,就转身往土房去了。 “几月不见,你的变化很大,我也听陈执事说起过你,还算不错,没让我失望”。丁福咧着嘴说着。 “上午的事我听说了,有的事不好跟你说太多,但现在开始做些准备也是可以的,以免到时猝不及防。”丁福从腰间包袱里取出两本书,拍了拍,抛给秦缺。“这是我在武经楼卖了人情为你拿到的两本武技,一本是《千步影踪》,练的是轻功,一本是《劈心拳》,练的自然是拳法。本来  我想把我那本《摧云掌》传授给你,但思来想去,考虑一番,并不适合你。 “知道岩壁地带的水潭吧,以后每隔七天,我会初晓时分去那教你,你要把两本武技藏好,不可让其他人看见,更不可让其他学徒知晓你学武之事,你可记住了?” “嗯”丁福见秦缺点头认真答道,拍了拍秦缺肩膀。 “就从明天开始吧”。 第一卷:孤岛 第六章:丁福授武 - 修行传记 - 胖胖的蚯蚓 第六章:丁福授武 如往常一般,天未亮时,秦缺就背着竹筐慢悠悠的朝着下药园岩壁地带走去,只是今日有点特殊,毕竟是头回学习武技,难免有点小兴奋。一路上不时回过头看看有没人跟来,看一切无事,又放心轻哼小曲,一蹦一跳着就来到了岩壁地带,抬头就看到已经站在山崖上的丁福正在练功,看到秦缺到来后,一跃而下。 “你来了” 二人来到块空地。 “先从基本功开始练起,肩、臂、腰、腿、桩一样不能少,等会看着我的动作,细心记”,丁福将外套扔在一旁,光着膀子在前面开始了演示。秦缺调整好姿势,目不转睛的盯着丁福的一举一动,初次学武难免笨手笨脚,身子摆不稳晃来晃去,丁福看了并未说什么,还是继续重复演示。 时间在缓缓过去,丁福看着动作越来越稳的秦缺,脸上的愁容渐渐舒展开来,秦缺咬牙坚持着,虽然早就想过练武比较辛苦,却没意料到练武不仅辛苦,还很痛苦,隐隐约约的酸痛已遍布全身,偶尔的摔倒磕的手臂会短暂失去知觉,痛的秦缺直砸舌。莫不是怕引起丁福不满,早就瘫软在地直喘气了,但秦缺没有放松的底气,只得小心翼翼,一边认真学习丁福的动作,一边细微调整错误姿势,慢慢入了练功状态。两个时辰后,丁福已经很少去纠正他的动作,绕着他直直点头,不愧是有个练功夫的爹,武学天赋也能继承的如此之好。 “停,可以收功了,你年龄尚小,练功不可操之过急,先吃点东西吧,吃完后歇息一个时辰我便开始教你轻功。”丁福把一块大饼递给了秦缺,二人坐在地上就着水将饼下肚。 “以后每天天未亮时,你就得将这套基本功练完,不可懈怠,天赋虽然最重要,但基本功不到家也是白搭。你先把两本典籍拿出来,我给你讲解番,不懂的随时问我。 秦缺在怀中拿出两本黑色封面武技典籍,上前交到丁福手中。丁福翻开典籍,慢声细语的给秦缺讲解开来,秦缺听了一阵,一阵点头后又接着一阵摇头,丁福没法子只能站起身给秦缺演示技巧。一个时辰很快就到了,丁福也将典籍合了起来。 “《千步影踪》分为三大步,第一块是百丈冲刺,粗俗点说就是百仗距离你得快人一步,先声夺人;第二步是纵横四跃,当腿上功夫到家后,可以不费气力跃上四丈高楼;这第三步是销声匿迹,你如果能进到内门,会有机会跟随走镖,充当‘趟子手’在前路打听情况,矫健的身姿和轻盈步伐就能让你如鱼得水,不过这一步的要求极高,且是长年的经验累积,没有上限,并不需要急于求成,镖行内真正让第三步登峰造极者也只有总镖头了,他老人家的一身武学我这辈子都难以望其项背。”说到总镖头时,丁福一脸的羡慕神色,而秦缺正楞了愣神思考着《千步影踪》的神奇,心里直痒痒想着立马就能学会。 “而这本《劈心拳》,看似是普通拳法,实则它是一门与人搏斗,专门阴人的歹毒偷袭武技,全篇也只有三招,分为扶心,镇心,碎心。中拳者七孔流血,即使不死也是残废,按理说,我本不该拿这样的武技给你练,刀尖上舔血,一旦失手偷袭不成,就算是把命交到敌人手里,所以我才特地给你挑了前面那本轻功,万一有失手,就看你自身本事够不够留住性命了,故此得小心不让人知晓你练有此功,以防针对。镖行内有些事我不方便讲予你听,但我有预感,三年,又或者是十年,会发生你我二人皆有性命之危的大事,提前让你掌握两门保命功夫也能让我安心一点。要是平安度过,等你成长起来,或许有一日你也能助我一臂之力。 丁福晃了晃肩看向远处的高山,似乎是在吐露一件无奈的心事。 “丁师傅,我会学好武艺,以报你关照之情”。秦缺学着大人说话,有点扭捏。 背对着秦缺的丁福徐徐说到:“但愿”。 秦缺在紧接着的时日里,一直到第二年的夏风吹来,自身的勤奋和丁福的细心指导,两门武技已大致掌握,如今已经可以做到三拳之内将一棵碗口粗的树杆劈断,靠近岩壁地带的那处三丈高的山崖也能一跃而上,就是正在树窝里鸣叫的小鹊鸟也不能发现靠近的秦缺,待秦缺手快要握住它时,才能反应过来扑腾两下翅膀。秦缺显得兴奋不已,因为自己终于学有所成,也算是有武艺在身的一类人了。但秦缺也深知不可透露风声的道理,一是怕其他学徒知晓后嚷嚷着不公,事情闹大了可难看了,二是谨记丁福的叮嘱,武技是关键时刻来保命的,张扬只会让自己失去先机,要是身死,还会成为众人笑谈。 在水潭浸泡完,穿起衣服,乘着月光回到了土房内。 早上半睁开眼睛醒来,见其他学徒正在收拾物品,秦缺看在眼里,这也不是要去栽种药草的差活嘛。 “标哥,你们这是在做甚? “缺子,昨儿个陈执事告知我们今天可以回家一趟看望家中亲人,还可以领一两银子哩,昨晚我看你回来就躺床上睡着了,就没好吵醒你,你不问起,我还差点忘记提醒你了。”何小标两手攥着一小块银子,在秦缺眼前晃了一圈,又急忙塞进怀里,生怕丢失了。 秦缺“咻”地一下就下了床,将被子对折了下丢在墙角,穿好衣服,就冲出了门,不一会儿就回到了房内,朝何小标挤了挤眼。也同众学徒一般收拾要带的物品,一刻钟后,房间内的多数人都各自离去,只剩罗行和秦缺还在摆弄什物,不经意间,二人双目一番对视,罗行朝秦缺笑了笑,搭话到: “秦缺,待会回去一同?我爹早已派管家在镖行门口等着了,多一个伴也能交流番感情”。 二人同是外门学徒,虽然平日里的交集很少,问候的话都不会多讲一句,但也没有什么冲突。面对罗行的热情邀请,秦缺一时找不到回绝的理由,再加上想早点见到二叔,只得拱手应到:“那就多谢罗少爷了,希望没给你添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这点小事何必这般客套啊”罗行大声笑到。“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走出土房,一路上本来并行的二人,秦缺总感觉罗行时不时瞟向自己,待秦缺回看罗行,罗行又在正眼看着前面的路,秦缺低头察看了番自身衣物,也没看出有哪里不对。想不明白就干脆径直走路,没多久就到了镖行门口,看到了一辆马车停在镖行门口不远处的大树下,有一位老者正用衣袖擦着汗,不停地张望着看向门内走出的人。直到看到罗行,焦急的神情才露出笑容,急忙跑了过来从罗行手里接过行李,问候了些关心的话语。罗行满不在乎,正准备开口叫上秦缺一同上马车。 “缺子!” 几人齐齐看向声音传来之处,一个小胖子正笑嘻嘻跳着用力挥手朝着秦缺呼喊,身旁一个骑马大汉也看向秦缺这边。 “熊胖子!” 秦缺快步朝着李熊奔了过去,二人双手搭肩,皆是手上使力往下按,三息后各自泄力哈哈大笑。 “缺子,走,我们回竹村,回家我们再较量较量。”说着李熊就拉着秦缺上了大汉骑的马。 马因为身上突然多出的人在原地踏步,秦缺朝罗行做了个抱拳致歉动作,却发现罗行已踏上马车,进到车厢去了。 回到竹园,秦缺先是回家与二叔说了除学的两门武技外,在威虎镖行外门做学徒的其他经历。二叔看到秦缺长高的个头和不再蜡黄的健壮,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也告知秦缺自己在马坊的差活很好,让秦缺安心在镖行学武,不要过多操心于他。待秦缺拿出一两银子放在桌子上,二叔的眼睛湿润了,握着秦缺的右手说道:“从今以后,你也算是能自食其力了,你娘的临终嘱咐,二叔我总算对她有个交待。” 叔侄二人尽兴聊了番后,秦缺来到了竹林幼时与玩伴相聚的石头处,熊胖子早已坐在石头上等候多时。 第一卷:孤岛 第七章:传武门和乌堡 - 修行传记 - 胖胖的蚯蚓 第七章:传武门和乌堡 “缺子,一年不见,你的个头都快赶上熊哥我了,我是托我爹问得你二叔,你小子竟然一溜烟跑到威虎镖行去了,太不够兄弟了,亏我还在我爹面前念叨着要带你一起去学武哩。” 熊胖子用正在剔牙的狗尾巴草根戳了戳秦缺的脸,假装不满的问罪到。秦缺见状,急忙告饶: “不得不得,那天你说你爹会带你去学武,我就回家跟二叔说了声,晚上他就出门去了,只是没想到赶得那般急,稀里糊涂就进到镖行了。你还说我,你看你都壮的像头牛了,那个骑马的大汉是你师父?,也不知道他传得熊胖子你什么厉害武技。” “嘿嘿,那当然,小爷我自幼就天赋在身,师父一眼就睢中了我,他老人家在门中可是实力可进前五的存在,你说,小爷我不能学得师父一二手,岂不是丢他老人家的面子?说到这,缺子,你可听说过乌堡?” “乌堡?没听人说起过,在哪? “本小爷所学武的地方叫“传武门”,门中上下,武功最强便是身携‘寒铁剑’,已练就剑出神芒绝技的正门主周智,其他五位副门主,都有自身绝技,我师父就是门内排行第五的副门主张铁。门内有化一堂,五湖堂,传武堂,执法堂,进香堂五个分堂,化一堂实力最强,是传武门的坚底蕴,五湖堂是在各地建立暗点,除了堂主副堂主带着几位执事在堂内待着,其余人员常年不在门内,也不知道在搞什么神秘的事。小爷暂时委身在实力最弱的进香堂,堂内专门负责给乌堡上供,打理生意。”说到这,熊胖子将手中狗尾巴草挥来挥去,恨声说到:“看到那几个乌龟就来气,整天在小爷我面前装大爷,总有一天等我武功学好了,将他们痛打一顿......话还没说完,熊胖子昂起的头又缩了缩,小眼睛四处察看着。 “你过来离我近一点,我告诉你个秘密。”李熊显得一脸神秘,声若蚊蝇。 二人贴着头,李熊正说得兴奋,正要吐露出某个人的名字时,头上突然跳下一个黑影,直把秦缺和李熊吓得踉跄着从石头上跌落,李熊脸色发白,嘴唇颤抖着望着前方盯着他的人,膝盖慢慢挪动至那人身前,磕头撞地:“师父,徒儿不知你的到来,徒儿.....” ‘砰’,那大汉一脚踹在李熊身上,李熊强壮如牛的身子此时像一片轻叶,撞在了后方三丈远的一棵竹身上,蜷缩在地呻吟着,显得极为痛苦。秦缺先是一懵,看到李熊惨状怒不可遏,又听到李熊喊那人“师父”,举起的手停在空中,一边看了看大汉,又望一眼在地上的李熊,一时间踌躇在原地。 “怎么,你还想跟我动手”? 大汉面无表情看了秦缺一眼便不再理他,走向在地上发颤的李熊,一手将他捞起,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还别说,这些时日真像做梦一般,仿佛前脚我俩还在竹林玩耍,后脚就成了大人。 回家的路上,秦缺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一是担忧李熊被他师父抓去,是否要受到严惩;二是惶恐原本以为自己练有两门武技,渐有底气的信心,没想到在今日被一击重创。 回想到熊胖子悄悄告诉他的一些信息,也稍让秦缺对镖行以外的一些势力有了了解。乌堡,竟然是与“普贤庄”并列的漠北两大强横势力之一,传承时间超过一千年,主事的便是以周姓为世袭的传承人,现在乌堡的主人正是被威震众多势力的堡主周长福,在武林道上有个响亮的名号‘漠北王’。同样的,乌堡拥有西天城的传武门,和南天城内的一家赌坊,集市中心另一半店铺,再有就是与普贤庄各分精铁矿区一半。传武门门主周智是‘漠北王’的第八子,负责帮堡内招揽势力,培育新人。 而李熊师父张铁原本不是传武门的人,只是在几年前,有一次门内五湖堂堂主周南星在南天城与‘悦心坊’的坊主发生冲突,张铁作为中间人出面说和,后在周南星的力邀下才加入传武门,坐镇进香堂。李熊能拜张铁为师,也是应了传武门招揽新人的寻常惯例,被张铁挑中的三名徒弟,因李熊年龄最大,自然被其他二人称为大师兄。张铁平日里对徒弟三人颇为严苛,练武夹棍带棒招呼是家常便饭,除了教三人练武,也时常叮嘱三人不得谈论有关‘乌堡’的事。 熊胖子最后说起的乌堡派人潜入普贤庄下属势力,秦缺正待细问时,张铁的从天而降让秦缺的好奇成了泡影,也不知道那厮躲在哪里偷听。 另一处,李熊蔫着脑袋,不停低声抽泣着,拿起手中的石子不停扔在水沟里,而一旁的张铁则躺在竹椅上自顾喝着酒,二人大眼盯小眼,谁也不先开口说话,直到张铁按捺不住: “师父平日如何叮嘱你的?不要擅自打听‘乌堡’的事,更不可与他人糊言,也不知道你在哪听到的乌堡派人潜入普贤庄下属势力消息,小孩子听风就是雨。若不是为师及时出现阻止你讲下去,这要是传了出去,你可知你会给为师引起多大麻烦,又会给你家人带来血光之灾?你得时刻记住,你师父我也不过是寄身在门内的外来客,随时随地因人一句话而被扫地出门。你这榆木脑袋,我当初怎么就瞎眼挑中了你,要不是你那两师弟实在太蠢学武不成,我......”张铁佯装用手中的酒壶扔向李熊,直吓得李熊撒腿跑开。 “师父,徒儿知错,你就消消气吧,可别气坏了身子”。 “哼” “不过师父,那乌堡派人潜入的事可不是我瞎说的,而是门主女婿,化一堂堂主柯老儿的三儿子醉酒说出来的,门内这事竟丝毫未透露给你老人家,这是在防着师父你啊。”李熊转了半圈又跑到张铁身后给他挰起肩来。 “你知道什么,师父我是假装不知,也不去掺和。这不,趁着空闲来这竹海散散心,你小子好好学武,不要去操心那多余的事,将来你的成就肯定在师父之上,甚至超越门主也不成问题,我还盼着你小子有一天带师父去更好的地方呢。”张铁摇了摇手中的酒壶,怅然的看向不远处的牛头山深处,目光有些深邃。 第二天傍晚,秦缺和李熊在西城叉路口分开了,威武镖行和传武门虽西北两隔,但路途也不是太遥远,二人总有再见之时,自然也无谓作惺惺姿态。 各自离去,秦缺回到镖行外门土房门前时,房内传来众学徒的嚷嚷声,显得好不欢乐。推门进到房内将行李塞到床铺底下,顺势侧躺在床上望着正在嘻闹的其他人,何标,易川正嘴上吃着东西与他人笑谈,没看到一向被众学徒簇拥着的少爷罗行,秦缺也没多想,起身出了门奔向下药园的小水潭,开始日常锻体训练,完事后脱衣下到水潭浸泡身体,闭目养神。 夜晚的岩壁地带刮起了大风,风吹过岩壁上的石头缝隙 ,呼呼作响,月光已爬上了山头,布满整个岩滩,山崖上的树林随风摆动,像极了人影在晃动。 忽然间,一阵伴着大风的悉悉索索声在岩滩上传来,秦缺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矮小身影时而弯着身子迅速潜行,时而趴在地上停留,一小会功夫,那人影已快要接近水潭。秦缺慢慢将头移至水潭边的草丛里,不敢弄出一丝响声,再看向那人影时,只见那人影一个起跳便已跃上种有‘蓝沙草’的岩壁,做着采摘动作,并将其收入怀中,待其采摘完后正要跃下,身子顿然停住,看向秦缺藏身的水潭处。秦缺不再装糊涂,那人就是个窃贼,不然不会做出如此小心偷摸之事,同样也必然看到了自己,身在岩壁,趁着月光,想不发现秦缺都难,二人都明白‘蓝沙草’的丢失意味着什么,谁都无法假装无事让对方走人。 秦缺起身穿好衣服,那人也从岩壁跃下,二人向前靠近,都看到昨日还刚见面的那一张脸,但此刻二人的心思因这一照面骤然不同,一个是轻吐了一口气,随即笑意浮面;一个是不可思议,满脑疑惑但又不得不暂时收敛心思。 “我原本以为是镖内的大人已经发觉,守在这岩壁地带,竟然还藏身水中,如果真是这样,我被抓也是无话可说,即使人头落地也是自找的。却未想到,竟然是秦缺你在这,我有点好奇,你大晚上的不歇息跑到水潭做甚?莫非之前你就发现了什么?算了,你也是命该如此,多余的事我也懒得多问。” “看招”说完人影已经攻向秦缺。 第一卷:孤岛 第八章:罗行之死 - 修行传记 - 胖胖的蚯蚓 第八章:罗行之死 秦缺头回遇到这种突袭动作,有点慌神,不停地向后移动,嘴里喊到:“罗少爷,怎么一见面就喊打喊杀,这可不好”! “不好?哪里不好,你要是今晚死在这,我会给你挖个坑好生安葬,我也能完成堡中交待,立功受奖。反正你们这般学徒迟早会死,不如你把命痛快交给我,免得我下手狠毒,让你死无全尸。”罗行面色狰狞,已经欺身上前。 看到罗行这般举动,秦缺知晓今日不斗上一番是无法善了。猛地踢起地上一块石子射向罗行,罗行眼疾手快,横起手臂将石子挡住,却低估了秦缺的脚劲,只见石子撞在罗行右手臂处又弹向嘴角处,“叭”的一声响起,罗行痛的倒吸一口凉气停了下来,用手摸了摸被石子砸烂的嘴角,朝地上‘啐’了一口血。 “不可能!你几时练就这般大的腿劲,看来我是小瞧你了,难怪昨天总感觉你这小子浑身不对劲,像练过的把势,不过也到此为止了,你倒是再来嘛,哈哈。”罗行闻到鲜血味,显得更加疯狂,咧着满是血迹的嘴,一个躬身跳跃就近到秦缺身前。 秦缺不能再退,半蹲着身子,使出‘百丈冲刺’冲向罗行,再使出《劈心拳》的招式,挥手握拳劈向空中落下的罗行。二人短暂交锋跃过,秦缺多赢一招,先是第二招左拳使出‘镇心’劈中罗行正面心脏处,再借力转换右手使出第三招‘碎心’给了罗行后背一拳重击,而罗行一掌拍中秦缺左肩膀,随即秦缺呛呛踉踉倒退摔倒在地,左手无法用力躺在地上站不起身,罗行刚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喉咙像被呛着,嘴里发出‘呼噜噜’声音。 未到正夏的夜里,刮在耳边的风一时安抚不了秦缺‘砰砰’的心跳,满脑子的嗡嗡声吵个不停,手还有些轻微颤抖。静静躺在地上,望着天上的明月,一个时辰后,秦缺左手慢慢恢复知觉,脑袋也变得清醒起来,想了想大致做法,强撑着站起身走向罗行将他翻转过来,罗行还未死去,但此时面色青肿,七孔流血,还剩下轻微呼吸声。 “咳咳” “我.....我大意了,嘿.....嘿嘿嘿..... “没事,反正你迟早会给我陪葬,知道我为何来盗摘‘蓝沙草’吗?普贤庄以为做的密不通风,就不会有人发现‘蓝沙草’的秘密,真是笑话。” “让我透露点消息给你,作为我和你的死亡礼物。‘蓝沙草’可是关系到成仙的第一关,我这可不是胡乱瞎猜,而是乌堡内的仙师说的。这草本来属乌堡特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普贤庄偷了栽培之法去,连带种子也一同盗走。秦缺你说,这关乎到成仙的灵草,将来的腥风血雨能少得了吗?像你这样的外门学徒,不正如这岩滩上的砂砾,被人随意践踏。本来我这次任务成功,堡里许我一个名额由凡入仙,却没想到今日自己将它断送,成仙啊......成.....”罗行还未说完便咽了气。 秦缺跪在地上,一会看看已经死去的罗行,一会又看向岩壁残余的‘蓝沙草’,想起以前那次发现‘蓝色烟雾’的经历,回味着罗行死之前说过即将来临的腥风血雨,联想到丁福与自己说过的三年或十年大事即将发生,一时间满头汗水,这不是热的,而是过于震惊吓出的冷汗。四处望了望,抱起罗行的尸体就往水潭边的茅草堆处奔走,折了些茅草将尸体盖住,然后原路回退,用脚将砂砾四处拨弄,以便盖住尸体可能滴下的血迹。又在水潭里将身上清理一番,快速退出了岩壁地带,回土房的路上,不再走路中间,而是尽量往有草的地方踏过,这就样,回到土房外时,房内已熄灯,零星的呼噜声此起彼伏,轻轻推开房门,在摆放栽种药草的工具处,拿上布袋,火石,药锄,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再慢慢退到门外将门托好。 再回到岩壁地带,此时月亮正当空,秦缺没有犹豫,将罗行尸体上茅草拨开,趁着月色将尸体摸了个遍,从两只衣袖内摸出一小袋银子,一封信,怀里摸出了罗行采摘的一大把‘蓝沙草’,还有两本书籍。秦缺正要收手时,看向尸体左右腿裤腿处有些不同,便再次蹲下将鞋子扯掉,从右腿裤内袋里也同样翻出一本书籍,没有细看,秦缺一股脑的全塞进怀里。 搜完身,秦缺将尸体拖至岩壁一个拐角处,这里有一个小石坑,将尸体扔进去后,又抱来茅草将尸体周边塞满,打响火石,茅草燃了起来,很快火势大盛,一个时辰后,火苗已经微弱,风吹着茅草和尸体伴着的零星火灰四处飘散,再等了一刻钟,秦缺拿起药锄不停敲打着坑里的残留骨头,然后将布袋口撑开,慢慢将灰烬用药锄勾进袋子。装好后将袋口系紧放在一旁,接下来,秦缺又抱来一些茅草四处散在岩滩上燃起,并在栽种药草的田地里搞着小破坏,东踩一下西拔一下,直到一切看似无遗漏,才拿上工具和布袋往回走,返程的路途中又挖了一个小土坑将布袋里的灰倒下,封上泥土,随意挖来一些药草栽种在上面,又找到怪石嶙峋的一处小洞,将怀里的物品塞在里面,再找来一些小石块将洞口挡住,如果不是有人此时看着他这般举动,肯定是没法发现此处的。 长嘘了一口气,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秦缺这时才真正放下心来,大风刮在身上直吹的衣服‘烈烈’作响,已不再感到冷,而是无比温暖。大战未死与第一次杀人的滋味品尝,秦缺嘴角流出一丝笑意,哈哈哈...... 躺在床上的秦缺久久无法入眠,直到快要天亮时,才深深沉睡。 “缺子,醒醒,快起床,要去作工了”。秦缺缓缓睁开眼睛,何小标正不停摁着他的手催促。 “标哥,什么时辰了,天就亮了么?”揉了揉眼睛,睡意朦胧,秦缺慢吞吞的下了床,随意拾掇了下,跟着何小标拿上工具就出了门。 头顶的阳光刺的眼泪水不停的流,一众人三三两两聚在一块交流着,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三位执事还没到来分任务,可能是被什么事给耽搁了,往常这会陈执事早已站在小土坡上训话交待任务。 “给,你还没吃早饭吧,这是我在厨房拿的。”何小标递给秦缺一块葱油饼。 秦缺拍了拍手,将饼接过,称谢道:标哥够兄弟! 何小标嘿嘿一声:“这点小事,不必在意的.对了,缺子,你昨儿个有看到罗少爷么,早上许多人都在找他,郑,宋两位也到土房里问起他,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罗行?没看到,你知道的,我与他平日里从未有过多交集,可能他还在家中忙别的吧。”秦缺摇了摇头,有些心不在焉的回道。 将手上剩余的饭团塞进嘴巴,秦缺有些纳闷,这才半天功夫不到,莫非镖里就已经发现昨晚的事了?这速度未免实在快了些,原本以为能拖个十天半月,再下场雨,那昨晚的一切也会消失殆尽,就算再察觉什么可疑,也不会想到自己头上来。 秦缺心里暗暗祈祷别生出什么大事,不然丁福也保不住他。逃?秦缺不是没想过,但不打自招的蠢事自己可做不出来,再说还得为家中的二叔考虑,就断了逃的念头。主动交待?看起来可行,可这与谁交待也是个问题,毕竟关乎‘成仙’秘密,保不准有人对他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看看情况如何,见机行事为好,切不可大意鲁莽弄巧成拙。 收敛心神,秦缺假装无事的拖着何小标一会在这边人堆里瞧瞧,或在其他人堆旁慢步走过听听内容。除了偶尔听到‘罗行’字眼,多数人聊的还是其他琐碎话题。正要继续时,三位执事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小土坡上,众学徒见了忙收拢队伍,等候执事到来。 “跟往常一样,锻体训练不可懈怠,再将这些药草种子栽培好,你们将它分了。”说完,陈清丢下一袋种子扔在地上,然后三人就一同回了土房。 众学徒将种子分了后一一散去,秦缺,何小标,易川三人一同来到岩壁地带,何小标,易川没有注意到秦缺满眼的震惊,只见那岩壁上的‘蓝沙草’已被全部铲除,就像它们从未在那生长过一般,而昨晚他在药田里搞的小破坏,也尽数被人重新打理干净,没有一丝乱象,就连昨晚秦缺烧尸体的小坑也被人用水冲刷过,整个岩滩与昨晚大战全然已无差别。 “咦,你们看,那草不见了。”易川指着岩壁那一片被铲除的痕迹惊道。 三人快步行至岩壁下,皆愣了愣。 “你们说此事要不要禀告三位执事甚至是管事大人?”易川望向秦缺二人。 “不用吧,可能是镖里弄走的,不然这么大的事,三位执事岂能不知?再说了,宋执事也曾叮嘱过你我三人不能过问‘蓝沙草’,你们就忘了吗?”秦缺摇摇头回道。 何,易二人听了暗暗点头,不再多说。 日到中午,何,易二人因天气炎热提前回了土房,秦缺则继续留在岩壁地带栽种药草,秦缺不知道的是,有一双眼睛正在山崖上的一棵树尖上观察了许久,也许是观察三人,也许是观察秦缺一人,直到两个时辰过后,那人才跃下离去。当然,这一切秦缺是不可能察觉的,不然他早就跟随何,易二人一同回了土房。 待栽种完毕,又练了会基本功,秦缺独自下到水潭浸泡,哼着小曲,仿佛昨晚的事从未发生过一般。 第一卷:孤岛 第九章:乌堡功法 - 修行传记 - 胖胖的蚯蚓 第九章:乌堡功法 经过近一年的沉寂,众学徒的身体越发扎实,秦缺更不必说,两门武技早已得心应手。三位执事对众人照料药草的功劳也颇有称赞,尤其是陈管事每隔月余会来一次土房给众人发放银钱奖励,说是提前恭喜一年后即将踏入内门的学徒,尔后就没了踪影。 一年时间,‘罗行’这个名字好似从未出现在镖行一般,上面大人无人问起,众学徒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跑去打听,只猜测那位罗少爷回家经营生意,又或者去了别的地方。 这天,秦缺终于大起胆子背着竹篓摸到那个藏东西的怪石堆处,小心翼翼的拨开石子,将洞里的物品拿了出来,往地上一摆。 映入眼帘的还是三本原封不动的书籍,只是当初从罗行裤腿上扒下的那本书颜色古朴,看上去年代有些久远。那封书信早干巴巴变了色,银子还静静躺在小袋里,掂量一番数目应该不少。蓝沙草也早已枯萎,皱成一团。 秦缺将银袋重新塞回洞口,将信封扯开,从里掉出一小截白绢,撑开细细一看,白绢上写到:罗行吾徒,虽然你我二人未行拜师之礼,但老夫早已为你测过修仙资质,皆属上等。这次任务未有性命之危,但也得处处小心,以防失策。待你将灵草带回,留取一部分出来交给老夫,我也好上报宗门,将你收入门中,此事得小心谨慎,以免堡内他人发现。另,我托陈副堡主将这本《清正录》转交给你,此录是正本清源,配合灵草辅助,达成仙缘的初级功法。务必妥善保管,不可告知他人。 秦缺手脚无措的紧挨着石壁,这也难怪,虽然秦缺早已从罗行嘴里听到‘修仙’二字,却没想到原本属于罗行的仙缘阴差阳错地落在他头上,秦缺看了一眼脚边那本古朴的书籍,封面应印着三个大字‘清正录’。 秦缺虽不知道自己是否具有修仙资质,但已经送到嘴上的肉不咬一口未免太过胆小,万一要是自己也身具.....秦缺不好再继续猜下去,拿出那晚与罗行大战的那股拼命的疯狂劲,将《清正录》拿在手上细细翻看,头顶的太阳已经快要滑落下山,余晖照在秦缺满脸通红,但这一切早已被秦缺置之脑后,秦缺在理解此书所下的工夫并不算少, 但奇怪的是,这书中口诀有种让秦缺说不上来的阻力,无论他如何绞尽脑汁,也是理解的甚是缓慢。直到夜色来临,秦缺才似懂非懂的合上了书。 书上开篇所说:一入修行,脱凡入道,长生路途,始于此。 《清正录》正文最先描述的是此书修仙界最基本的初学功法,虽算不上高明,但也不是低廉货色可比。内有一层到十二层的功法书写,称为练气期,并伴有如‘蓝沙草’一样,还有其他几种灵草图案和配药辅助说明,而‘蓝沙草’的功效正是直接吞服,吸收秦缺当初所看到的蓝色烟雾。 秦缺的心里七上八下,手指拨了拨地上的枯黄蓝草,他知道,现在身处外门的环境并不适合练习功法,还是先将其藏好,等进到内门做好准备后再尝试。想到这,秦缺也将《清正录》和蓝沙草放进洞内,又看向其余两本书籍。 翻开一看,正是乌堡授予罗行的两本武技,一本《饮血》剑法,擅长突袭,近身搏杀,威力非凡,看完后秦缺骂咧了几句,自己真是捡了一条命,如果不是因为罗行身在镖行内潜伏,怕被发现不能随身带剑,那天的战斗把命交待的就是自己了。 苦笑了一番,又翻开第二本《锻体》,看到书名,又回看了下封面比较新亮,显然这本书罗行也不曾翻阅几回。秦缺本以为这是本如镖行内外门学徒日常训练般的基础手册,正准备合书将其丢下,忽然看到书内一页纸上的图案有点奇特。认真细看,才发现这本《锻体》远比镖行训练外门学徒所用功法要高明很多,练习到初阶,可双手举顶百斤巨石;中阶可不借力单手托举百斤重物;而终阶则可承受千斤压身而丝发无伤。这....难道是罗行还来不及练习?这也是真是他命有此劫,无论两门武技哪一门罗行用上了,秦缺就只能自认倒霉,撒腿就跑了。 秦缺将两本武技收在怀中,将洞口清理一番,也不去水潭浸泡了,因为明早又是丁福考校秦缺武学的时间,转身便往土房方向走去。 第二日天朦朦亮,秦缺便已站在岩滩上,脱去上衣,练习丁福交待的基本功,身后不远处的丁福眯起双眼,忽然出言打断: “你用那两门武技攻向我,看看你现在的长进。” 秦缺愣了愣,搞不懂丁福的用意,但还是使劲发招攻向丁福。秦缺在丁福面前还是弱了很多,二人切磋了许久也是丁福手上收了劲,不然早已一掌把秦缺拍在地上了。 “好了,到此为止吧,你的《劈心拳》还有待加强提升,你现在远远没有发挥它应有的威力,还有一年就是内门学徒考核了,你现在的功力过关自然不成问题,但我跟你说过那随时有可能发生的大事,则不是你这实力能撑住的,这一年我就不来找你了,等你进了内门,想学什么武技可以随时来找我。”说完丁福便快步跃上了山崖离去了。 秦缺噜噜嘴表示不服,《劈心拳》本就是作阴人偷袭之用,哪能正面与人对攻。再说,那罗行不就死在自己手中么,如今自己使出的威力应该不俗了吧。坐在岩滩地上,将带来的肉饼下肚,便拿起栽种药草的工具在药田忙了起来,中午时分,秦缺便将《饮血》拿了出来再细看思虑,折了根树枝用以代剑在手中比划开来。 “咻” “咚咚咚” 《饮血》没有特别复杂,但是简单的突袭和近身搏杀招式却不易掌握,对身体的强硬和四肢柔和要求极高,秦缺照着书籍在沙地上挥舞动作,随着熟悉程度增加,手中的树枝也越发耍的有模有样,树枝刺向扬手高高抛起的石块,皆能将其击中而不落一子。秦缺又用茅草制成一个假人架在树枝上,用树枝攻向《饮血》所说的几处经脉,没过多久,草人便被树枝刺的稀烂,秦缺这才扔了树枝走到水潭边脱去衣物,一边进到水里浸泡,一边细看《锻体》书里的解释,要练成此功,得用身体承受重物,再按照书本所说调整自身气息,缓缓运劲,只是此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练成,也是靠长时间的身体打磨才成达成效果。 第一卷:孤岛 第十章:内门考核 - 修行传记 - 胖胖的蚯蚓 第十章:内门考核 一年时间飞快过去,外门学徒的日子很快就要走到尽头,到时自然是能通过内门考核的学徒庆祝,而不能通过的,则要离开镖行,领上一笔银子回家去,要么去下面店铺帮普贤庄打理生意,主事的当然是普贤庄来人坐镇,威虎镖行的外门学徒只能去做个小厮。土房内昔日嬉皮笑脸的生活不再有,紧张的气氛让众学徒对待即将到来的考核格外用心,生怕出了差错成了被赶出镖行的那一类人。 秦缺一如既往的用心栽种照料着药田里的药草,基本功和四门武技练习也未曾有一日放松,膨胀的信心让秦缺觉得就算面对丁福,兴许斗上一番也不会短时间内就落败,运气好的话,兴许还能让丁福受点小伤,至于击败丁福,秦缺是万万不敢想的,毕竟丁福成名已久,一身武力早已历经血腥。 荷花盛开,秦缺今年已经十一岁了,个子也长高了许多,曾经的幼稚退去一层,腊黄的面容捎带点沉稳。站在进入内门考核巨石门外一截树桩上,秦缺打量着拥挤的外门学徒,才发现除了药园这边有十几人,干其他差活的学徒也不在少数,熙熙攘攘的人群有数百名学徒正在焦急等待考核。 “铛,铛,铛” 一声从门内传来的钟声让众人顿时肃静,齐刷刷看向骑着马靠近巨石门的十几名黑衣中年,领头那人手中抱着一个卷轴。 “本人刘开山,承蒙总镖头厚爱,就任第七镖堂的镖头。今日是外门学徒进入内门考核的日子,总镖头嘱咐我担任此次考核的主考官,外门三年究竟学成如何,便在今日作个见证,我讲几个规矩,你们务必遵守,违规者一律清除出考核名单,驱出镖行,严重者则送至执法处大刑伺候。 第一个规矩是考核路上,不可对他人言语威胁,武力相向。 第二个规矩是各自凭本事通过考核,不得相助他人,也不得受他人相助。 第三个规矩是考核区内,所有栽种之物皆属镖行所有,任何人不得私自采摘,违者以盗窃论处,相信你们也听说过执法堂曾砍过两个窃贼的事,不可掉以轻心。 那领头人说完还瞟了眼草药园学徒所站位置,让在场的学徒纷纷侧目望向秦缺一众人等,草药园众学徒只得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待会的内门考核,就是让你们从这块巨石门进入,里面的路途你们自己寻找,我只管日落前站在镖行大殿前坪等着你们,错过时辰未到达的全部视为不合格,你们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 “铛” 内门的钟声再次响起后,巨石门也被推开至一旁,众学徒身前再没有阻挡之物,簇拥着挤向内门。 一盏茶的工夫,门外已无一人停留。秦缺此时正一人站在一处几丈高的土崖下,思量着如何上去,能大大缩短时间寻找其他路途。要是有其他学徒见了,肯定会捂嘴偷笑,未免太自不量力,稍有不慎从坡上摔下受伤那就什么考核也用不上了。秦缺可不在乎这点高度,只是土坡长满地藓有些湿滑,长在上面的杂草也不知是否牢固,看了看土坡旁的一棵比土坡顶稍高的大树,才想好如何上得土坡。 只见秦缺一个冲刺起跳,双脚踹在坡壁上,借力跃上大树的一根树枝,顺势爬上树尖,抓牢后将身子倒挂,树尖因重力弯向土坡顶,用脚一蹬树尖向着土坡顶落去,落地后‘蹭,蹭,蹭’往前冲了几步才停住。 晃了晃肩头的树叶,看到土坡顶连接着一条羊肠小道,两旁长满荆棘,高大的树林将阳光挡住,小道显得有点暗沉,没有多想,秦缺径直朝其走去。 一刻钟后,在小道穿行的秦缺来到一个三叉口,犹豫了几息,便选择了左边道路前行,走了一段不远距离后,秦缺突然停下脚步,林中原本此起彼伏的蝉叫声戛然而止,安静的有些诡异,秦缺静静挪动脚步至离自己最近的一棵枝干粗壮的大树旁,将身背贴在树干上,眼望四方,不放过丝毫动静,察看一番未发现有何异动便缓缓蹲下身子,右手快速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子,然后背靠大树不再有其他动作。敏锐的危机感警示秦缺,有强大的埋伏者正在等待秦缺放松警惕,再给予突然袭击,且对方自信秦缺逃不出手掌心,这让秦缺无法安心将后背交给对方而撒腿逃跑,只能静静等待对方先行出手,自己再施以还击。 由于林中光线暗淡,秦缺忘记时间过去多少,现在正处于性命攸关之际,也无法顾虑是否会耽误到达考核终点,只想到对方最好不是二人以上,不然今天万难以善了。对方与自己都在比拼耐心,这样下去可不行,等真的天黑,敌在暗,自己在明,只会更麻烦。一番计较后,秦缺又蹲下身子摸到了第二块石子,用力一掷,石子击中离自己几丈外远的一棵树上的鸟窝。 “哗哗哗” 有几只鸟从窝中被惊吓逃离,在林中飞来飞去。趁这时机,秦缺迅速爬上自己贴着的大树,在接近树冠的位置停了下来,这会的视野开阔了许多,对方要偷袭自己得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稍一会儿,秦缺便注意到离自己所待大树很近的一簇草丛边缘露出一截黑色腰带,虽然不显眼,但此时此地,对方所在位置已然明了,且那草丛中一颗脑袋正在东张西望寻找秦缺身影,背上的剑还未出鞘。就在这时,秦缺猛地运劲奋力将手中大石子从树上往那人头上砸去,石子刚一离手,秦缺便从树上往那人身后跃去。 “砰” “啊......” 不巧的是,石子并未砸中那人脑袋,而是砸中他的左手背,直接将左手两根手指砸裂。就在那人痛喊时,秦缺已落地在其身后,上前一脚踩住其背,右手迅速将背上剑鞘里的剑拔出横在那人脖子上。 “说,你为何要埋伏我”? “埋伏?我是镖里的考核执事,为何要埋伏你。” “哼,这话你倒是骗鬼去吧。”秦缺将剑刺入黑衣人肩胛骨,直痛的那人哇哇大叫: “我说,我说.....小兄弟,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你可知你惹上了杀身之祸”? “不该拿的东西?我怎么听不明白,看样子你是嫌命长了。”秦缺用剑抵住那人背部心脏处,作势就要刺下。” “慢,慢......小兄弟,你我二人就别打哑谜了,你拿了本该属于乌堡的‘蓝沙草’,还杀了堡内刘仙师未过门的徒弟,这一切我都是知晓的。我本是乌堡水仙洞的一名普通执事,因罗行要潜行至威虎镖行偷摘灵草,受他秘密邀请,也一同潜伏在此负责接应。那天晚上罗行前去偷摘灵草,我躲在镖行大门不远处的马槽照料马匹,以便他回来时,二人能顺利逃脱。岂料干等一晚还没看到他出现,第二日便去岩滩查看,在一块小石子下发现了他与我约定的记号,一小块碎布上写有单名一个‘缺’字,我便明白他已丧命在你手上。”黑衣人怕秦缺真一剑了结了他,赶忙求饶到。 “哦......那你为何不寻机找我出手,或者逃出镖行,还等到今日埋伏在此做这等下等勾当?”秦缺饶有兴趣的点点头。 “出手?哪能啊,我本事平平,那天在山崖上看见你在水潭里泡澡,本想趁你不注意偷袭一番,思来想去,既然你能杀了罗行,手上功夫恐怕不弱,实在怕正面交手敌你不过又放弃了事。至于逃出去也不是没想过,但罗行死了,仙师要是寻迹追问到我头上,恐怕是死无葬身之地,还不如想法子留在这等待时机,万一将你......将灵草带回乌堡,说不定不用受惩罚,还能立大功一件,从此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小兄弟,你放我一马,我身上的银两你全拿去,睁只眼闭只眼就当此事从未发生过可行?”黑衣人面对泥土,呼吸显得有些急促。 秦缺听了后并未加以理会,踌躇几息,踹了踹黑衣人屁股。 “蓝沙草跟罗行死在我手上这事,都还有谁知道”? 黑衣人听秦缺语气不再强硬,便稍有放心,但又怕秦缺改变主意,慌忙说到:“没有了,除我与罗行二人......哦,不对,还有其他人,小兄弟,你可别......你.... 秦缺将剑用力刺进黑衣人背部,给了他一个透心凉。见黑衣人死去,秦缺缓缓收剑,又在尸体上摸了摸,不一会儿就搜出了一袋银子,沉甸甸的   比罗行那袋要重得多,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藏身物品。 秦缺用剑在地上刨出一个坑,将黑衣人连带剑一同踹了进去,又将土往回填好,砍了些杂草铺在上面。将银袋子收入怀中,快步赶往大殿。 临近日落时,秦缺的身影出现在大殿前坪里,现场已有上百名学徒到达,有些坐在地上闭目,还有些在欢声笑语互相恭喜。秦缺也走到离人群不远的一处角落坐着,闭目想着林中之事,叹了口气。 第一卷:孤岛 第十一章:第八镖堂 - 修行传记 - 胖胖的蚯蚓 第十一章:第八镖堂 一个时辰后,太阳已完全没过山头,威虎镖行大殿门缓缓打开,从里走出了一行人,这回领头的不再是刘镖头,而是一个身高七尺,有点肥胖的的花甲之年老者,双手倒背,步伐虽慢却又沉着有力,一双剑眉下的眼睛炯炯有神,格外有气势,之前威风八面的刘镖头此刻也只是乖乖站在其身后。当然,他身后还跟随着不少人,丁福走在最后面,可以看出,他在镖行的地位比丁福稍高,武功只高不低。 丁福看到秦缺已在前坪的身影,二人视线交错,绷紧的面容微微舒缓,露出浅浅淡笑。 刘开山往左移动一步,大步前行至大殿前坪的高大香炉旁,清了清嗓子,大声说到: “时辰已到,诸位能安然无恙到达此地也算是不负外门三年所学,现在由考核执事说明情况。” “是!” 一名青衣中年从后头跑出,望着前坪一众学徒清点现场情况,快速在一个卷轴上做着标记,完事后将其呈给刘开山回到: “禀告刘镖头,此次顺利到达前坪的共有一百零三名学徒,淘汰者高达四百余人,考核过程中未发现有违规者,还请镖头示下。” “嗯,你先退到一边吧。”刘开山说完,看向那位领头的年老者,恭敬作揖:“总镖头,你老要交待几句”?话音刚落,前坪众学徒皆是一震,只猜到领头老者威望较高,却未想竟是总镖头亲临考核现场,一时间众学徒所站前坪鸦雀无声,落针可闻。静静等待老者训话,却没想到老者挥挥手作无谓状,没有丝毫言语,弄得一众学徒有人欢喜有人失落。 刘开山见老者示意,弓身执礼表示领会,将手中的卷轴摊开,大声点名: “进入内门的学徒有..... 秦缺在接近末尾时听到了自己名字,本以为会极度兴奋,此刻内心却毫无波澜。以前刚进外门时,自己是身无分文,总想着早日进到内门,可以领到一月一两银子的零花带回家交给二叔,可现在自己怀里早已揣着纹银百两,虽说不能随意拿出来用,但到底还是平添不少底气。不过念头一转,最近自己是否太过膨胀,失了谨慎,钱财总是身外之物,又怎能作为立身之本。笑着摇摇头,暗自大骂自己太过愚蠢,真是见钱眼开差点迷了心智。 此时的秦缺自然不会知道,内门学徒三年,才是他真正见识江湖,刀光剑影的开始。 众人散去,包括秦缺在内的十名少年跟随丁福来到威虎镖行第八镖堂,镖堂大门是用结实的杉木制成,屋内大厅更是用一整块大青石铺地,主座是一把古铜色木椅,看起来有些普通。主座背后的壁上写着一个巨大的金色‘八’字。大厅两边各摆着四把座椅,皆有人落座,各人身后站有两名青年。见到丁福到来,屋内落座之人纷纷起身。 “丁镖头” “诸位就座”丁福摆摆手上前在主座坐下。 “这十人便是今日通过内门考核的学徒,如以往一般,根据各人特点编入镖伍,第一年先去武经楼挑选一门武技,由镖伍镖师指点三个月,再自行巩固半年时间。第二年由镖伍执事带领前往虎跳峡进行实地训练,为期一年。第三年则伺机跟随走镖或其他差事,一年考察期,合格者留在镖伍,不合格者送至西天府军中,戍边成卒。诸位镖师可有异议?” “听丁镖头吩咐”。八人皆起身回应。 也不知有意无意,秦缺被分到轻走的三镖,此伍专接秘镖,听镖师说起,就是特别贵重需严格保密的物品由一到两人轻装护送,且须得有上级担保,虽然接秘镖风险极大,但多加小心,实力高强,将来的立功表现比其他队伍则要多出许多,成就不可限量。在镖伍的床铺上随意睡了一晚,第二天用过早饭后,一名老头出现在秦缺睡的房间里,要秦缺跟他去个地方。 “执事大人,那我们现在是去往武经楼?”秦缺看着前面陌生的道路,有些迟疑问到。 “秦小子,别大人大人的,老头我本名马伯忠,虽已年过半百,但向来不喜这客套称谓,正式场合你称我一声马执事,私下喊我马老就行,像你这般大人大人的叫唤,听的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马伯忠抓住秦缺两只胳膊晃了晃,嘟着嘴盯着秦缺眼睛。 “好呢,马老”秦缺只得点头喊了一声。 “对咯,这才听得舒服嘛,现在我们正是去往武经楼,不过挑选武技我给不了你指点,每个人擅长的不同,我胡乱给你出主意反倒害了你,待会你自己慢慢挑,哪个瞧的顺眼学哪个。”马老咧着嘴笑了笑。 其实秦缺早有一番思量,现在急需的就是一门剑法,不然之前学会的《饮血》没了用武之地,总不能一直用树枝对敌吧,还是得有个正当理由让自己佩上剑,从此不再身无长物。 半盏茶功夫后,秦缺二人来到一间圆形阁楼前,看见一位身材瘦小的驴脸男子正躺在一张竹椅上闭目歇息。马老上得前去,拍了拍那人,对着他的耳边大声吼到:“嘿,陈小儿”。 “谁,谁....是你个老不经正的,哼,又来捉弄我,待会我上丁镖头那告你状去。”驴脸男子指着马老愤声呸了一口,抬腿就要离开。 “别介,陈老弟不待发这么大脾气啊,你就忘了老哥曾对你的好?”马老忙上前拉住驴脸男子衣袖。 “哼,说吧,什么事,太麻烦的可别找我。”驴脸男子经马老一顿劝说,原本恼羞成怒的神色稍缓,又坐回了竹椅。 “嘿嘿....这不我们第八镖堂新进来一位小兄弟,昨儿个才到老哥镖伍里,现在拉过来给你瞧瞧,头回挑选武技,陈老弟可别抠抠搜搜。”马老一脸笑迎,生怕刚才的玩笑惹急了驴脸男子。 “哦,就是你身边这位小兄弟?看起来有点底子嘛。我说马老儿,你们第八镖堂是嫌他命长还是故意呕心他,竟把他丢到你那镖伍去,未必你不晓得你这镖伍走镖经常是有去无回,算算.....嗯,若是我没记错,几年时间不到,死了有四个了吧。”陈姓男子一边奚落着马老,一边绕着秦缺‘啧啧’个不停。 “瞎说,那是他们学艺不精,莽撞行事才会如此,老头我不就好好的,身上该有的肉一两没掉,再说镖堂让他去我那镖伍自然是有番考量,说不定来日立得大功......好了,我说陈小儿你这般啰嗦作甚,这忙你帮是不帮?马老被陈姓男子挤兑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见马老头脸色不对,陈姓男子自知话说的有些过头,轻哼了一声不再言语,带着秦缺就进了阁楼,转过身指着一处阶梯对秦缺说到: “从那上楼,记住,只能在一层挑选武技,且不得翻阅,给你一个时辰,过时作废,对于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我的建议....陈姓男子摇摇头叹息到: “生死无常,保命为上”。 第一卷:孤岛 第十二章:入门和奇怪水潭 - 修行传记 - 胖胖的蚯蚓 第十二章:入门和奇怪水潭 阶梯尽头,一间三丈宽的房间大门敞开,屋内四排木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尘埃遍布,蜘蛛网挂在架子间,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到了上古秘室,这一看就是陈姓男子偷懒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清理。秦缺也不嫌脏,蹑手蹑脚地将书籍上蛛网拨开,吹了吹灰尘,将书拿起一一翻看,每一叠都是同一种的武技,备份倒是做得齐全。 《飞仙刀法》《震世拳谱》《牧神鞭》《落阳指》.....秦缺直看得一阵撅嘴,也不知道是哪些神人取的这么霸气书名,像这样的书籍架子上多不胜数,只可惜不适合自己。还有些小众功法,如《刺腚棍法》《插眼指法》《抓头挠耳十三技巧》,书名虽不好听,但秦缺却看得津津有味,边看边笑出了声。 “还有一刻钟,抓紧时间”。楼下传来陈姓男子的催促声。 秦缺愣了愣神,赶忙将手中书籍放回原处,跑到放有剑技的架子处快速搜寻。时间快要结束时,秦缺手里已经有了一本满意的剑法武技,虽未经翻阅,但书名《刺心》总感觉与自己默契。这就纳闷了,为何自己学的武技不是心就是血,莫非注定要在江湖上杀出一条血路来?管它呢,只要不是自己丢了小命就行。 秦缺拿着书籍下到底层,陈姓男子正坐在屋内慢悠悠喝着茶,听到脚步声,沉声问到: “挑好了?拿给我看看,你在墙上那本子上签上名字,其余的事就不用管了。” 秦缺将书递给陈姓男子,走到墙边将本子取下,签好后又挂了回去,随后便立在一旁静静等待。 陈姓男子看了一眼秦缺,也没多说,将书籍扔给秦缺,又拿起茶壶对着嘴,自顾呡着。 待秦缺走出阁楼,才面无表情自语到:这还是个心狠手辣的小鬼啊。 马老背着手在阁楼外不停踌躇徘徊,一会看看阁楼门口,一会摇头晃脑直叹气。直到看见秦缺从阁楼走出,快步向前询问:“如何?挑的棍法,还是指法?再低头看了一眼秦缺手中拿着的书名,惊疑到:“这是什么武技,刺心?虽然好奇,但马老没有越矩伸手去拿,而是一脸期盼的眼神直勾勾望着秦缺,毫不掩饰自己对武技的兴趣,直到听到秦缺回了一句: “剑法”。 马老听了后,脸上的失落伴着几声长叹,同样是一番自语:“盼了几年还是一场空,或许是真的老咯,老咯。” 回镖堂的路上,马老有些意兴阑珊地与秦缺解释着。剑法在镖伍内无人练得,带头镖师擅长的也仅是长刀,秦缺挑了剑法,要么自悟,要么向其他镖伍人才请教,但这个请教也有个说道,镖伍之间存在利益竞争,且不说有其他势力的暗子存在将功法看了去,就是镖伍自家兄弟将来晋升镖师也得比斗一番分个高下,自家剑法被他人知晓也就失了底牌。所以秦缺练习剑法之事,马老也无法给出好的建议。 中午用过饭后,秦缺独自来到马老告知的练功房,室内除了一张小桌别无他物,摊开《刺心》细细一番研读,半晌之后才一动不动静坐回味着。这是一门类似《劈心拳》的武技,只是一门是用拳头,一门是用剑,同样是阴险偷袭之术,与《饮血》的近身搏杀相比,此武技似乎更适合潜伏和应对敌人埋伏偷袭,一招一式都向死而生,这简直就是在剑尖上舔血。虽然杀伤强大,但长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这让秦缺陷入一番苦恼,还记得当初见张老倌,丁福时,他们二人也提起过行走江湖受伤流血是常有之事,这让自小惜命的秦缺对以后的道路有种深深的恐惧和疲惫感。 “这样下去可不行,这动不动就是以命换命,谁知道哪天就一命呜呼了,还是得想个办法,要不干脆向镖行辞行回家呆着算了,陪着二叔过日子也不错,那银两足够二人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了,到时再随便找个看家护院的差活,安家立业二叔见了也放心。或者去镖行下面势力做个小管家,也能悠然自得。虽然说愧对丁福的厚爱,但与自己小命相比,那点愧疚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将来挣多点银子孝敬他老人家,以全报答之情。秦缺越想越觉得自己方向没错,就待起身时,脑海里又浮现出自己藏在外门草药园怪石堆里的东西。 “嘶.....我怎么把那事给忘了,得赶紧将那它拿回来,时间久了万一被人给发现偷了去,自己岂不是错过天大的机缘”。秦缺蹦起身子在练功房跺了跺脚,显得极为懊恼。 推开练功房门,外面的天色已暗,今晚没有月光,秦缺没有多想,抬腿便往草药园走去,如今的草药园又新进一批学徒,为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秦缺远远避开了学徒所住的土房,一路摸黑就进了通向下药园的小路,没过多时,便已来到藏着东西的小洞处,将堵在洞口的小石块清掉,伸手往里摸了摸。 “呼......还好都在。”秦缺空落落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将之收在怀中,秦缺便退出了夜色,回到了内门住处。 丁福外出走镖了,而且路途遥远,这是镖伍老人打听到的。秦缺本想向他请教下学剑之事,现在也不是时机,只得自个在练功房捣鼓。 整整半年,秦缺都在费力的按照《清正录》上说的修行方法练习吐息,根据书中所说,迈入修行之路,必须身具灵根,且每个一月吞服一株‘蓝沙草’,若能感应接气机,便说明达到了修行最基本要求。因此秦缺常常忙得满头大汗,到第三个月也只能感觉到一丝微弱气息在全身游荡,即使如此,也让秦缺震惊的跳了起来,胳膊磕在练功房的桌角而忘了疼痛。随后三个月,秦缺废寝忘食,一门心思沉浸在修行中,一副邋遢样让擦肩而过的镖伍众人捂鼻狂奔,马老见了也直摇头,以为秦缺因为悟不透剑法而自暴自弃。直到第六个月的最后几天,秦缺吞了一株‘蓝沙草’后,那游荡全身的微弱气息开始变得浓厚起来,“啵”,秦缺只感觉丹田处突然聚有一丝真气,且以它为源头与全身游荡的气息贯通。按照《清正录》的说法,秦缺已真正踏入修行之门,达到练气一层。 要说秦缺细细品味与之前的不同,就只有脑袋变得很有精神,修成真气那一刻,全身一阵短暂酥麻,好不舒服。 出得练功房,秦缺怕众人说闲话,便一个人溜出了镖堂,又跑到草药园岩壁地带的水潭边将衣物脱下,跳进里面一番洗漱。浸泡了一个时辰后,秦缺感觉那种酥麻的劲又来了,且越来越重,压抑的直喘不过气来,昏昏欲睡...... 直到第二天的中午,秦缺才缓缓睁开眼睛,鼻孔里自然的冒着泡,像是身在水中,但周边的水又显得有点浑浊,乌黑色的疙瘩四处飘浮,且脚踩的泥底像踩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秦缺奋力向上游去,不一会就出了水面,四周一看。 “咦,这还是在水潭啊,我怎么沉到底下去了。宋执事不是说水潭下面冰冷,这也没什么感觉嘛,真是奇了怪了。”秦缺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以免回去太晚镖师找不着人而受罚,正拿起衣服准备穿好,抬起的一只脚停在了空中,丹田位置的真气有了明显的增加,而且全身气息贯通的越发流畅。秦缺掉转身子趴在水潭边便大力吸了一口潭水,还未来得及感受丹田变化,便将潭水吐了出来。 “啐,啐......呕.....” “这什么啊,一股怪味”。秦缺一边呕吐一边向后爬去,恨不得离水潭越远越好。 身上脏的时候,往往人是不太注意难闻的气味是自己散发出来的,因为鼻子受够了,秦缺也是如此。穿好衣服后,可能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能来水潭了,实在没想到它是那么的....难以下咽.....回内门的路上秦缺一直这么想着。 回到镖伍,一群人正在秦缺待过的练功房处交头接耳,马老就在其中,正望着练功房空荡荡的房间发呆。秦缺怕打扰大家商量事情,便轻轻稳步至马老身侧。 “马老,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这么神秘兮兮?”秦缺也歪着脑袋看向练功房里面,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有点摸不清头脑。 听到熟悉的声音,众人一齐盯着秦缺,马老注视了秦缺几息后,才眨着眼睛微微眯笑着开口道:“神秘兮兮?干什么?你说呢,你这是去哪潇洒了嘛,也不带上我老马,闯荡江湖也可嘛,总比我们这群人傻呼呼地以为你练武不成,独自跑出镖行躲在哪个山沟里上吊自尽去了呢。” “没有没有,哪能啊,我还这么年轻,才不舍得死呢,你老多心了。”秦缺看了看马老怪怪的表情,忙向众人一边行礼一边往后撤,待隔了段距离后,转身撒腿就镖堂外跑去,耳边传来身后马老的大声呼喊: “你跑.....你个小兔崽子.......” 第一卷:孤岛 第十三章:虎跳峽 - 修行传记 - 胖胖的蚯蚓 第十三章:虎跳峽 进到内门的第一年还剩下短短的两个月,与秦缺一同进到镖堂的其余学徒已有人在打听筹备来年的实地训练,这一点点准备看似简单,却也诠释着每个学徒对以后能留在镖行的迫切希望。 秦缺则显得有些特立独行,一会嚷嚷着让马老带他去铁匠铺弄把铁剑,一会拉着马老当陪练,用以熟悉《刺心》。而修行功法,秦缺则不敢示众,只得晚上躲在练功房里慢慢琢磨,就连前段时间想过的辞行也早已抛之脑后。直到某日,被秦缺逼得不停倒退,样子颇为窘迫的马老将手中的棍恨恨的扔在地上,头也不回的走了,嘴里还嘟囔着什么,秦缺举着手中的剑愣在原地,一时弄不明白马老为何生气,只得耸耸肩将剑入鞘回房间歇息去了。 这一天,十名镖堂学徒跟随各自镖伍的镖师前往虎跳峡,走在最前面举旗的杂役显得神气十足,这也难怪,常年走镖只能远远落在队伍后面,有时突然遭遇山贼,正准备提刀立功,前面的战斗已经结束,只得悻悻然收刀坐在地上叹息。如今借这么个机会,还不享受一回? 虎跳峡,顾名思义就是猛虎跳下峡谷的葬身之地,也可以说这个峡谷异常凶险,峡谷内不仅存在猛虎,而且地势复杂,稍不注意就会从高处失足跌落,就算不死也只是个被淘汰的命运,所以进峡谷前向老人打听打听做些准备也是恰当之举。 队伍走了半日,终于到达一处高地,众学徒皆是瞪大了眼珠子,望着不远处方圆数十里峭壁万仞、石峰嶙峋的峡谷,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上,时而有人发出一阵惊呼。就连过去曾在此训练过的老人,此时重回此地也是眼皮急跳,仿佛过去经历依然历历在目,同时心生一些古怪的心思准备看新学徒的笑话。 这次第八镖堂负责带领堂内新进学徒参与镖行实地训练的领头是一镖的镖师向左,年龄与马老相差无几,只见他昂首阔步朝着高地边缘走去,直到踏在一块石头上站稳,背对着众人声音洪亮: “怕吗?可以理解,即使老夫岁数已过半百,一身武力应付这区区峡谷不在话下,但想起年幼时一起训练的同伴葬身此地的场景,仍是心有余悸。可怕也不行,你们一众学徒想进入江湖生存,跟随走镖,这一关无论如何都得过去。 向左转过身面对众人继续说道:“也简单,这一年的训练有所变动,前面大半年时间让你们在里面熟悉地形,做准备,且有人员监督,不得做出提前伤人之事,违着重罚。到最后三个月,会有高手将十个小盒放在峡谷的不同方向的显眼位置,这期间,无论你们是偷是抢,是生是死都随意,甚至是结伴也可,躲在某一处保全性命也是无人问责。 但要说明的是盒子里放的可能是武经楼一层以上阁楼的武技,也可能是银钱百两,又或许是名贵药草一株......这里特别说明一点,昨夜老夫前去大殿商议训练事宜,总镖头拿了三张镖头以下的晋身牌出来,也就是说无论哪位学徒得到就可以直接去大殿领职,升为执事,别小看这一步,这可是一些人一辈子都可能没机会做到的。”看了眼队伍中的一众杂役和执事又缓缓说了一句:“当然,你们也可拿着晋身牌与其他人换取利益,前提是二人自愿,这可是要上执法堂当面对质的”。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们就在此仔细考虑,不要大声喧哗,静待其他镖堂的人到齐。”向左说完便立在石头上不在言语。 一时间,队伍里‘嗡嗡’的嘈杂声响个不停,一众杂役和年老执事神色各有不同,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直接砸在他们脑海击起一通水花,他们对武技和银两的兴趣不大,但那晋升牌就成了救命稻草,谁都愿前进一步,而不想留在原地终老此生。至于众学徒可能更倾向于找到装有武技的盒子,再差点弄个百把两银子也能梦中笑醒。众人心思各异,却不妨碍细声的交易讨价还价。这不,马老也扭着身子,双手插在衣袖,假装伸懒腰一瘸一拐的来到秦缺身旁。 “嘿.....秦小子,打个商量?”马老打了个呵欠,咂咂嘴有点吐字不清。 “马老你说,有何事吩咐小子。”秦缺笑眯眯的望着马老回到。 “嗨.....别说吩咐......你看你前阵子将老头我打的毫无招架之力,我觉着你小子应该能够浑水摸鱼弄上几个盒子,再不济抢上一个也不成问题嘛。怎样,我们来说道说道?”马老抽出插在衣袖的手紧紧握住秦缺的手臂。 “扑哧......哈哈哈......你老也太看得起我了吧,就我那点本事,弄上几个?还抢上一个?别,你老看错人了,我还是老老实实躲在某个角落舒服的躺上一年,再.......”秦缺未说完,便看到马老的脸色挎了下来,一脸生气的样子,只得收起笑声:“你说,你说,怎么个说道法。” “哼.....”马老见秦缺有得商量,才轻哼了一声,面色稍缓,贴着秦缺耳朵喃喃了几句,随后一脸自信的将抓着秦缺的手松开,放在身后一背,没有睢秦缺张着嘴惊愕的表情。 几息后,秦缺晃过神来向前贴近马老,嗡声细问:“你老说的可是真的,你家里真有一把打雷夜会亮光的剑?” “嗯”马老微微颔首应到。 “成交”秦缺见状,急伸手握住马老的拳头。 见秦缺痛快答应,马老脸上的笑容又浮现出来。 “先说好,无论你拿到几个盒子,都必须给我一个,而且老头我得优先挑选,当然了,如果你要是拿到一张晋身牌给我,我也不会厚着脸皮再贪恋你其余之物。 二人就这样在众人面前做了番嚣张之极的交易,好似那盒子已是囊中之物。马老心中还有一丝担忧,秦缺却已想象着那把打雷夜会发光的剑是何样了。 “嘣!” 一束火花从高地下方冲向空中炸裂巨响,高地上的众人交谈声随之戛然而止,都明白这是进入峡谷的信号。向领头看了看,几息后开口到: “各个镖堂的人都已到齐,此次参与实地训练的内门学徒有九十人,人数众多,实力不详,究竟如何取舍看你们自己,高地左边便是下到峡谷的一处进出口的一条路,你们可以出发了。” 镖堂十名学徒悉悉索索踩着高地上的青苔往小路走去,秦缺也在马老既惆怅又欣慰的目光中消失。 “我们往回撤吧,一年之后自然见分晓”向老头骑身上马,领着众杂役和执事往镖堂行去,一路上,偶有几个人回头观望。 下高地的路不难走,尽管有些荆棘阻身,但也挡不住众学徒一顿瞎砍,半盏茶功夫,十人便看见小路尽头大树下一块巨型石头掏空的拱门。众人停了下来,一位年少却开始长络腮胡子的学徒拦在拱门之前,大声说到: “前面是虎跳峡,也可以说是生死谷,诸位师兄弟,有无哪位壮士与我组队,共劈敌手?”胡子学徒恶狠狠地将手上的长刀劈在巨石上,溅起零星火花,显得极为强悍。 其余学徒见状,皆被震住,就连秦缺也看向那被刀劈的浅薄痕迹,剑法与刀法谁强谁弱不知道,但胡子学徒手中的长刀一看就比自己手中的铁剑要精致许多,说不定两者一碰,铁剑就得应声两断。同时心里一顿埋汰胡子哥,显摆什么玩意,彪呼呼的...... 就在秦缺看着胡子学徒手中长刀时,有一高瘦貌丑,身穿绸缎衣服的白面少年往前站了一步,用手中剑鞘指着胡子学徒: “滚开!” 胡子少年显然知晓高瘦少年是什么角色,犹豫了一番便将门口让开,待高瘦少年进入后,这时其他自持武力的少年也挨个站了出来作揖到: “不是不愿与张兄搭伙,而是这前方情况具体如何尚未知晓,不若大家一同进入,等熟悉情况后,再做决定如何?” 胡子少年见他如此说法,也心有所思,稍待一会便点点头,让出了路: “这位兄弟说的在理,是我糊涂了,向各位赔罪,我们一同进去吧”。 第一卷:孤岛 第十四章:实地训练(上) - 修行传记 - 胖胖的蚯蚓 第十四章:实地训练(上) 三月三,正是地菜长满大地的时节,穿过拱门而进的一众学徒看着满地的地菜,纷纷停下弯下腰来采摘,就连那高瘦的白面少年也停住脚步一个人寻了块地摘了起来。没办法,谁让自小家中长辈把“春食地菜赛仙丹”这句口语常挂嘴边,时间常了,就连少儿也深信不疑。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秦缺心满意足的收了布袋挎在腰上,手摸了摸袋子,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一拍额头:“是了,我怎么就忘了拿鸡蛋,要是用地菜煮鸡蛋,那美味,鸡蛋不就是仙丹了?”。回头看了看其他还在摘的学徒,心里想着估计没人能想得这么周全。 秦缺慢下步子在林中晃悠,这前面不知狼不知虎,还不知道有什么深沟在前面等着,地上的野草齐了脚跟,就算以前在此训练的学徒迈出过一条路也早就被覆盖。倒不如等着其他学徒赶上一同行走,有什么意外发生也有个照料,毕竟还不到最后三个月,不用这么心狠见死不救。 几个时辰过去,秦缺站在一处土坡高地朝着来时方向不停张望,其余九人竟然没有一个是走他这边的。叹了口气,只能掉转脑袋看着前面连绵不断的灌木丛直皱眉头,小时候听二叔说起,猛兽最喜欢在这种地方蹲守猎物,要不是灌木另一头的山林中时不时传来几句猴叫声,这回可不得不掉转回去寻找其他人了。未必自己怕猛兽,野猴就不怕了? 将剑拔出鞘,一个百丈冲刺接着纵横四跃来回交替,快要接近野猴所在的山林时,秦缺已累的瘫在地上直喘气,拨开葫芦瓶塞直往嘴里灌水。这不是秦缺生性胆小,而是在跑的时侯想着宁愿敌对一个人,也不愿把力气浪费在野兽身上,可越这么想,潜藏在心底恐惧感像蚂蚁一样爬满全身,本来慢跑的步伐变得狂奔起来,只想快点逃离灌木丛,管他样子狼不狼狈。 秦缺没想到这番举动还真救了他一命,灌木丛不仅野兽喜欢呆,毒蛇也是最喜欢穿行这种杂草遍布宽阔地带搜寻食物,或者圈成一团在那歇息。要是秦缺步行不小心踩中被咬一口,就是附近有解毒药草涂在伤口,也容易落下残疾,这对马老那把打雷夜发光的剑,心心相念的秦缺来说,是万万不可接受的,哪有瘸子行走江湖还能意气风发的。 休息一阵,秦缺拍拍身上的泥土,一路磕磕碰碰来到野猴所在的山林中,身上的衣服四处挂破洞,脸上也被锋利的茅草割出几道伤痕,血迹布面。 林中野猴像嗅到陌生人的气味变得四处抓狂,在树尖跳来跳去,像在示威。秦缺没有理会继续在林中穿行,要是它们敢跳下来,那就不介意给上它们一剑,反正现在肚子有点饿了。 这片山林有不少高大的野蕉树,这就难怪那群猴子像对待敌人般朝他龇牙咧嘴,瞧了瞧野蕉树上的果实,一个起跳就上了野蕉树,树比较滑,秦缺只得用剑插在树干上,这时原本躲在其他树上的猴子不再看戏,三三两两跃上了秦缺所在的野蕉树,掰断果柄,将手中的野蕉砸向秦缺,秦缺挂在树干上不便移动,面部被砸中好几下,这让原本结痂的伤口再次裂开,只得将剑拔出跳跃而下,捡起地上野猴扔下的零碎野蕉塞进腰间布袋撒腿就跑,野猴在后追了一阵便放弃了,因为距离秦缺不到百丈的草丛里,一只雌虎感觉到有人在侵入它的领地,正慢慢站起身子警惕着,嘴里响起低沉的吼叫声,身上正在嬉闹的小虎看了一眼秦缺便跳入草丛不见了踪影。 秦缺有点后悔对那群野猴太过客气 ,早知道就砍杀一只将其他猴子吓跑,留在林中吃点野蕉补充体力,虽然说换个时间动身也可能碰到这只雌虎,但也不用像现在这样饿着肚子与它搏斗。跑是不可能跑的,这点距离还不够老虎喘口气的功夫,背上就得挨一爪子,弄不好它来个空中飘逸姿势,一口咬住秦缺脖子,那秦缺哭都没地方发声。 暗自无奈,这第一天都没结束,刚被猴子欺负,现在又得拿出看命本事,叹了口气,收敛心思,举着剑认真看着正在朝他走来的雌虎,那一身肉的晃动直看的让秦缺的脸变得紧绷。 “吼!” 未等秦缺有所动作,雌虎吼叫了一声后开始加速,在离秦缺位置三丈远的地方便高高跃起,这朝秦缺冲来的速度可比罗行那次突袭快了不知多少,千钧一发,秦缺将手中的剑朝雌虎身侧抛出,双脚一蹬,也朝雌虎身侧冲去,纵身一跃,将抛出的剑握在手上,奋力一刺。一人一虎擦身而过,同时落地。还没喘口气,秦缺又听到雌虎朝他冲来的吼叫,这次雌虎没有起跳,秦缺感觉是刚刚那一剑刺在它的后腿上。面对雌虎的横冲直撞,秦缺没想到太好的应对招式,只得双手握剑往前一捅。 “嘣” 秦缺手中的剑被雌虎一巴掌拍的脱手而出,落在旁边的草丛里,直惊得草丛里响起微弱的“呜呜”叫声,也不知道那小虎崽什么时候溜达到这里看戏的。不待迟疑,秦缺双手握拳使出《劈心拳》碎心,一招劈在雌虎额头。未成想,本来想着依靠此招建功和扎实的身体素质对抗,反倒是坚硬的虎头直撞的秦缺双臂发麻,虎口生痛。一人一虎各自后退十步。 秦缺心中一阵骇然,自从练了从罗行身上搜罗的《锻体》武技,本以为渐入第二阶的身体力量不弱于雌虎多少,没想到雌虎的一巴掌和额头力量反冲就让秦缺对《锻体》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同时心里破口大骂罗行不道义,身上带着如此不堪大用的书籍。这要是地下的罗行知晓,估计又得朝秦缺拼命。 一听到小虎崽的叫声,秦缺和雌虎都没有再动。秦缺是没力气了,刚才雌虎那一回合,直接把秦缺的双手震的发麻,不听使唤。而雌虎也因秦缺离小虎崽太近,怕秦缺暴起伤了小虎崽。双方只是互相瞪眼,此时的雌虎嘴里连低沉的吼叫都不再响起,这让秦缺不安的心稍稍落了下来。 “呜呜”叫的小虎崽开始慢慢在草丛里穿行,朝着雌虎的方向走去。秦缺移了移步子朝落剑位置移去,待秦缺快要弯腰拾剑时,雌虎的低沉声又响了起来,秦缺只得回正身子看向雌虎,只见小虎崽正绕着雌虎的受伤的后腿不断舔着血渍,雌虎也转头低下用舌头舔着小虎崽,时不时将受伤的后腿抬起。 秦缺见机将剑捡起,拿在手上一看,那铁剑已经弯曲,只好边后退边紧盯着雌虎,直到相隔三百丈距离后,秦缺才转身迈开腿一路狂奔。 夕阳已落,月色浅朦。狂奔不知多远后的秦缺感觉整个人快虚脱,即使慢下步子也是一步三回头,直到看见一个小水池才浑身发软,四肢摇晃着近到旁边顺势躺下,闭目养神。回顾与雌虎的恶斗,一股深深的疲惫感笼罩心头,武技的有限发挥在面对过于强大的对手时让人感觉很是彷徨,今日是捡回的第三条命,明日.....明年呢?不敢再想,徐徐睡去。 夜晚的空气很冷,将陷入昏睡的秦缺直接冻醒,体力稍有恢复,秦缺拄着剑站起身将身上的衣物脱去扔在一边,跳进水池一番清洗,清理完后又走至池子入水口处双手舀水喝,直到打了饱嗝才上岸穿好衣服,将布袋里的零碎野蕉拿了出来,趁着当空明月,秦缺的嘴巴就没停过,扔了一地的野蕉皮。吃完擦身,将剩余的野蕉继续收进布袋中,又将水壶灌满收好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水池。 黑夜的峡谷处处充满危机,继续赶路已不合适。要是多个伴还可商量一二,现在只能随意找个石头,砍些枝叶盖住身体勉强度过今晚。好在距离七个月的日期还很长远,有足够时间拿来修行。当然,武技即使缺陷再明显也是目前的立身之本。 下半夜开始,秦缺将怀中《清正录》拿了出来对照修行,闭目吞纳吐息,以‘蓝沙草’相辅助,渐渐入境。要是此时有修行中人碰见,会发现秦缺头顶聚着一团灰白色气息争相涌入,甚为壮观。秦缺一边吞吐气息,一边感觉丹田,发现此次修行已有了新的变化。身体贯通的气息比以往要强劲许多,且丹田处的真气正不停撞击着冥冥之中的一层膜,按《清正录》的解释,就是练气一层到二层的门槛,此刻的秦缺丹田真气已一层圆满,突破二层就待一个时机,只是这时机迟迟不曾到来,秦缺只得在期待中暗暗焦急。 五个时辰后,林中的杂草已布满露水,远处的天空已挂上一片黎明前的朝霞。坐在石头上依旧修行的秦缺满头汗水,面色红润,身体有些微微颤动。只见秦缺突然睁开双目,由丹田往喉咙冲出了一声脆响后,秦缺才缓缓收功。静坐半刻钟后,秦缺感觉自己已入练气二层,连带身上的深沉疲惫早已消失不见。 秦缺又将学过的武技在林中一番练习,待太阳露头,将剩下野蕉匆匆下肚后,背起剑挑了个方向起身走去。 第一卷:孤岛 第十五章:实地训练(中) - 修行传记 - 胖胖的蚯蚓 第十五章:实地训练(中) “嘭!” 一棵碗口大的树应声倒地,三名少年正围着它一顿劈砍,随身物品放在一块,那里还躺着两只已经咽气的野鹿,看样子是准备搭灶煮肉。 站在西坡林中的这一边看着小溪流对面十丈见方草坪上的忙碌场景,那三人并没发觉有人已经盯着他们的鹿肉咽口水,这人便是在林中没有方向瞎转悠几个时辰的秦缺,饿感来临,他顾不上脸皮想前去搭个手,看能不能蹭上一块肉。 踩着地上干枯枝叶,悉悉索索的声音临近,也让三名少年有些懵神,一同望向溪流对岸的秦缺,发现他已经离他们如此近,这要是对方刻意偷袭,那三人中估计得有人生死难料。 “三位师兄,可还需要人手帮忙?” 秦缺打量了下三人,又偏头看向他们身旁的两只死鹿,虽是无意,但也让对面三人顺着他的目光也同样看了下死鹿,心中顿然明了,一阵鄙夷,这是个来蹭吃的。三人对视一番,都有想过直接拒绝,凭什么自己辛苦劳累,对方一张口就是要吃的。但谁也都看到了秦缺背上的剑,冒然拒绝,万一对方针对某一人找麻烦......算了,还是都不开口为好。 一时间,气氛冷场,秦缺想过对方开口拒绝,自己离开便是,要是答应,自己也好跃过溪流,帮把手,吃上块肉。可现在对面三人只是站在那不动,也不张口,这让自己进也不是,撤也不是。过了几息,秦缺再试探着打招呼: “三位师兄?” “啊......不不不,当不起师兄,对面兄弟,你快过来吧。”听到秦缺再次喊话,三人中最左边一位年龄看似最小,一身黑衣的少年壮起胆子招了招手。 “是啊是啊,我们都是学徒,未曾在镖行拜师,又怎么担得起‘师兄’的名头,如若不嫌弃,可以叫我“岳老三”,叫老.......”见自己这边有人朝对面答话,三人中间的少年也张了张口,又左右看了下,及时收了声。只有右边站立的少年一直皱眉望着秦缺,没有言语。 秦缺跃过溪流,见三人衣服与自己同样一副破烂样,那未开口的少年连鞋都没穿,虽然困惑,但也不好开口相问。只得上得前去,与三人作揖行礼,三人也同样回礼。 此后四人各自沉默,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都学着自小家中大人那般搭建灶台,有人破柴,有人生火,秦缺自然是抱起一只死鹿来到溪边切肉清洗,将鹿肉用棍子穿成几串。在灶台上烤熟鹿肉是个漫长的过程,尤其是四人都不搭话,就是憋得慌也只是抓抓头,挠挠耳,一会看看天空,一会看看脚下。这样的举动四人皆已到了极限,但又苦恼着如何先开口。 灶台上的一串鹿肉已经烤的漆黑,一束火苗蹭了上去。 “糊了”! 四人同时一顿惊呼,愣了愣,各自开口哈哈大笑。 “快吃吧,等下烧焦了味道可不好”秦缺将棍上的肉一块块挨个递去,才刚接到肉,四人肚子的“咕咕”叫声也齐声响起,四人又是一番大笑,连忙啃肉下肚,直烫的合不扰嘴。 “岳兄弟,你们三人怎会在此,我昨日可是一路未停快步赶路,刚刚才到得此地,没成想,三位兄弟早已在此歇息。”秦缺咬着嘴上的肉开口问到。 “还未请教.......?岳老三抱拳问到。 “本人秦缺,在第八镖堂,敢问三位兄弟?”秦缺同样抱拳。 “我三人都在第三镖堂,至于为何在此,实不相瞒,昨日上午,我们第三镖堂队伍早你们第八镖堂一步,先行穿过那巨石拱门。尔后各自分散,我三人为伴穿行林中,因无路途指引,东奔西走便迷了路,直到黑夜降临才绕到一处山林,还没坐下歇口气,就看到林中野蕉树下一只老虎正在撕咬几只死掉的野猴进食,我三人被那老虎发现,也不知因何缘由,那老虎见面便是发狂大怒。无奈,我三人只能边退边还击,砍掉它一只爪子,它吃痛之下便没有追击。我三人趁机逃跑,路上又撞进一处荆棘丛,衣服被弄破不说,就连齐兄弟的鞋丢失在哪都记不清了,哎.....又怕那凶虎尾随,只得连夜赶路,寻到这一处空旷地,便歇了下来。”岳老三惆怅着诉说,又发出一阵惊呼: “咦.....秦兄弟,你这是哪不舒服吗?为何全身颤抖”。 秦缺摆了摆手,一手捂着嘴巴,怕笑出声来,只得将原本捂着肚子的手伸了出去。想不到昨日不仅自己那般倒霉,这三位比他更甚,他可没落得连鞋子都跑丢的局面。 “哼,他哪是不舒服,他是太舒服了,说不定那老虎发狂就是他弄的。”那齐姓少年以为秦缺在嘲笑他,一脸愤怒地瞪着秦缺。 “齐兄弟,不可胡说,昨日秦兄弟都未与我三人照面,你这猜疑也太冤枉人了。”岳老三踢了踢齐姓少年的光脚,想制止他胡言乱语。 “胡说?你看他,衣服同样是四处破洞,脸上到处是伤痕,还有.....。”齐姓少年起身绕到秦缺身后,大声吼到:“你们看,他这剑都是弯曲的。还未说完齐姓少年又跑到岳老三身旁对着秦缺指指点点:“噢......!他这剑不会是昨儿个被那老虎拍弯的吧,是了,昨夜我们与那老虎拼斗,三哥你用刀劈掉它的前爪时,我明明看见那老虎后腿上有一处很深的伤口,看上去像剑伤,当时我还奇怪来着,我们三人都没人练剑,又怎么在它后腿留下剑伤?” “是是是,我承认,昨日那雌虎是我伤的,侥幸与它拼命一番留得性命,却未曾想三位兄弟也同样遇到了它,实乃意外。至于刚刚的颤抖,实在是因久未进食,突然饱餐,肠胃痉挛,并无取笑齐兄弟之意。秦缺见三人盯着自己,尤其是齐姓少年猜得如此准确,再撒谎就说不过去了。 听得此话,秦缺本以为三人会破口大骂,甚至是恶拳相向。没成想,三人在听了秦缺的一番说词后,竟齐齐后退,跑到放置物品处将武器拿在手上一脸警惕,岳老三和齐姓少年一把拉住黑衣少年直往后藏挡在其身前。真是说笑,本来齐姓少年只是发泄一番怒火,并没有真要将此事算在秦缺头上,此时见得秦缺竟开口承认,三人顿时明白,对面的秦缺竟然单人与虎搏斗,除了剑被拍弯,身上竟毫发无伤,那脸上的伤痕瞎子都看得出是被茅草割伤的,之前齐姓少年指出,也只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此人若无其事的表情,不是武力高强,就是彻彻底底的疯子一个。这怎能不让三人一阵恐慌,提心吊胆。 “三位兄弟不用这般紧张,我秦缺从不做以武压人之事。不信,你们可以找第八镖堂的兄弟打听打听在下的为人。再说了,我现在身上背的剑都是弯的,总不能赤手空拳对付三位吧,那也太高看秦某了。秦缺站起身,用手擦了擦嘴,双手张开以示无意与三人为敌。 岳老三三人愣了愣神,也觉得自己太过胆小,见秦缺这般洒脱,不像要对付他们的样子,便一脸糗样晃了晃手,将手中武器又丢回物品处,坐回了原地。 四人一番交流,齐姓少年不再对秦缺抱有成见,说出自己家中情况,目前在第三镖堂哪个镖伍行事,而岳老三家中则是练刀世家,家中兄弟姐妹排行第三,祖上有太爷曾是镖行上一任总镖头的贴身护卫。那年龄最小的黑衣少年则自幼双亲离世,蒙其所在镖伍的镖师路过家门将其收养,平日里镖伍内众人对其也算很是照顾。当三人听到秦缺身在行走镖伍时,都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后又点了点头,果然是实力高强的疯子。 余下的时间里,秦缺四人为伴在虎跳峡中四处游荡,因谷内地势错综复杂,再加上方圆二十里范围太广,九十人在这谷内比蚂蚁还不显眼。除了偶尔能听到一声惊叫声,大部人都不愿交际太多,毕竟几个月后就是生死敌手,攀太多交情反而畏手畏脚。岳老三三人只想找个安全的地藏着,不去幻想那需拼命搏来的盒子,无论秦缺如何想,都与他们没多大关系。当然,要是秦缺也选择跟他们一起躲起来,他们三人也乐意之至,那样就不会显得自己太怂。 就这样,几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谷中一半的地势情况四人都有了大概掌握,期间趟过河水,爬过石林,攀过高坡,滚过泥潭,被毒蜂追赶,也因天气变得寒冷杀向狼群。总算一路有惊无险,这一日,四人身穿狼皮大衣停留在一处山涧的岔路口。 “三位兄弟,还有五日便是最后三个月的开始,你们的藏身处也已找好,秦某还有些要事,便不随行了。今日此时就在此分开,望三位保重。”秦缺抱拳道。 “秦兄弟保重”三人也一同抱拳。随后分两路各自前行。 五日时间不够做太多事,好在秦缺这几个月做的准备尚足,那把弯曲的剑也在四人齐力下将之敲直,腰间布袋里的地菜早就扔掉装上其他食物,水壶也早有准备。心里预测了几个地点,就比如他曾经呆过的那一处小水池,向镖师所说的高手很可能会把其中一个盒子放在那,此时赶过去提前埋伏,适逢其时。 第一卷:孤岛 第十六章:实地训练(下) - 修行传记 - 胖胖的蚯蚓 第十六章:实地训练(下) 白雪皑皑的峡谷,万籁俱寂。偶尔的一群麻雀在林中四处跳跃觅食,灰色野兔也忍不住饥饿在雪地里寻着草根,留下一排排小脚印。昨日夜深处,一棵高耸入云,似磨盘粗壮的巨树洞里,一头狗熊因客人的冒然到访而大打出手,不仅多处受伤,还被一顿拳打脚踢弄的鼻青脸肿,没办法,客人太过热情,狗熊只得呜咽着把树洞让给了客人跑向他处。这客人不是秦缺还有谁,正闭眼歇息着,天刚朦朦亮,鼻孔里的热气已若隐若现。 此时秦缺已在水池附近逗留了近一个月,心中的预感已经变成深深地气馁,想象着高手出现的各种可能情况也从未出现过。想到空手而归去见马老,老头肯定会对他无比失望,那什么打雷夜里发光的剑摸都不会让他摸一下,这让他的情绪有点上头,冷着脸找上了那秦缺半月之前就发现的狗熊,将气全撒在它身上。 “嘣”! 又是一阵火花在空中响起,位置正处于离树洞三十丈距离的水池边。这让正在树洞中正在闭目养神的秦缺猛地睁开眼睛,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秦缺没有丝毫庆幸。信号响起,如果有人也藏在离水池不远的地方,这会肯定能看见,而且还在加速奔跑。 埋怨也无济于事,秦缺只得快速起身,抄起剑就往水池冲去。一眼就看到水池那一处入水口位置正摆着一个铁盒,那高手已经离开,连放信号用的残留纸团也丢在一旁。秦缺没有多想,快步上前将铁盒拿上,不待打开细看便入了山林消失不见。一刻钟后,有一貌丑白面少年气喘吁吁着跑到了水池边,四周空无一物,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地上残留纸团,再加上雪地上零星的脚步印,哪还不明白铁盒已有人先他一步夺去,当即气得咬牙切齿,拔了剑在雪地里一顿乱舞,嘴里‘啊啊’个不停,因其身材高瘦,声音极其尖锐,树上正在进食的麻雀被噪音惊起,振动翅膀聚在一团,朝远方飞去。待发泄一通后,高瘦少年朝着几个月前秦缺与雌虎大战的方向拂袖而去。 对水池边刚才发生的一切,秦缺自然不会知晓,此时的他离水池已有千步距离,正蹲在一处石峰脚下的灌木堆里笨拙的摆弄着到手的铁盒。没有钥匙孔,甚至连撬开的隔层都没有痕迹,此刻又不能立即出谷找一铁匠铺弄点铁汁将它溶开。这让秦缺只得对着空气一阵长叹,还是先找个石块多的地将它砸开才是。 半晌后,秦缺来到了一处花岗岩断层处,这里地势平坦,树木较少,零零碎碎坚硬的石块随处可见,四处望了望,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便将布袋里的铁盒拿出摆在地上,寻了一个石头高高举起砸了下去,只听得“呛”的一声,石块崩到了草丛深处,铁盒被高高抛起,在地上弹了几下,纹丝不动。秦缺面无表情没觉着意外,要是铁盒这么一下就砸开了,那也不用等到此时在这费劲搬石头。转过身去寻找其他石头继续砸着,累了便坐下休息一阵。 直到这天傍晚,天空一片乌鸦掠过,秦缺抬起一块方形巨石狠狠落在铁盒角边,“咔”,铁盒应声而裂,盒中一块玉牌被弹出射向十丈开外的一处泥地,斜着插在上面。秦缺正要抬腿向前将之捡起,花岗岩断层的另一侧响起一声轻呼: “咦”! 话声刚落,两名身穿灰衣的少年出现在秦缺眼前,年龄看起来比他大一到两岁。他们二人没注意到秦缺正盯着他们,朝玉牌走去,弯腰就要将它拔起。 “且慢.....” 秦缺将背着的剑往胸前一横,右手将剑慢慢拔了出来,指着二人道。 二人听了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吼,气势十足但声音听起来有点年轻。正弯腰准备拔起玉牌的矮个子少年吓了个哆嗦,身体向后一个跳跃,而那位个子稍高的少年则一脸怒容看着秦缺,明显刚才秦缺的吼声已然惊到他,要不是定力尚可,就闹出像那矮个子一样的笑话了。此时又见秦缺拿剑指着他,解开腰上挎着的刀,右脚上前跨了一步将玉牌踩进泥地,同样指向秦缺: “你待如何”? 秦缺眼皮跳了跳,有点懊恼自己刚才的举动,但又想到,那玉牌莫非就是总镖头赐下的晋升牌,这可是马老的急需之物,有了它之后,秦缺也不用再去打其他铁盒主意了,越想着内心愈发肯定。对面二人眼神也不差,一眼就看到了秦缺身侧破裂的铁盒,自然也想到被自己踩进泥土的玉牌是为何物了。 这下好了,什么都不必开口,三人皆心知肚明,不打上一场都不好意思讲客套话。 刚才对面二人的表现秦缺看在眼里,又看到高个少年站立之处,心中有了一番计量。抖了抖剑,秦缺将它提起,快速朝二人冲去,在快要接近高个少年时,突然顺势滑倒,右手撑地,左手横剑挡住高个少年劈来的长刀,身子一沉便到了高个少年胯下,脚尖抵地,掉转身姿,右手伸出朝着少年胯下就是狠狠一捏,再将其推离脚踩玉牌位置。 “啊.....”一声惨叫声从跌落在地的高个少年口中发出,手中长刀早已脱手扔掉,双手抱着下身直在地上打滚,口中狠话也被胯下疼痛遮盖。这让之前后跳几步的矮个少年看傻了眼,一时愣在原地,手中短刃也忘了对付秦缺。 爬起身,秦缺伸手将踩进泥地里的玉牌抠了出来,擦了擦,上面果然写着‘晋升牌’三个字,笑了笑便将它收在怀里。看了正在泥地里打滚的高个少年一眼,又用剑指着还在愣神的矮个少年: “去.....把他的腰袋拿过来放在这,你的也一样,别逼我真动手。”秦缺头晃了晃,又用剑点点身旁位置。 矮个少年没接话,步态蹒跚朝高个少年走去,蹲下身子准备去解他的腰袋,高个少年自然是不愿,只是刚一伸手阻拦,又扯得胯下私密之处一阵刺痛,只得收了手不再管腰袋如何,嘴中的牙磨的‘咯咯’响。 将二人腰袋打开,秦缺的眼睛一阵迷乱,里面同样有一个铁盒,这应是矮个少年的,其他物品也是实足珍贵,除了一些细软纹银,寻常物品,高个少年腰袋里竟然收集了几个奇形怪状,晶莹剔透的石头,映衬着地上的雪闪闪发亮。摸在手上,秦缺察觉到身体正在缓缓吸收石头中的灵气,《清正录》已在自行修练中,这让秦缺有些大惊失色。 将奇怪石头捡起塞入自身布袋,秦缺提着剑走向痛苦已经稍缓的高个少年,用剑横在他脖子上: “说,这石头哪来的”? 高个少年恨恨的看了秦缺一眼,但此时剑架在脖子上,一想到眼前持剑少年的手辣,还是沉声说到: “这是我在一处崖壁上敲来的,觉着好看,就拾了几个”。 “还能找到那地方吗”?秦缺的语气有些急促,这让高个少年觉着有些匪夷,但感觉到压在自己脖子上的剑正在使劲,赶忙回到: “能,能......但是隔这有点远,步行需要十日时间才能到达。 秦缺摸了摸下巴,十日,此时距训练结束还有一个半月功夫,中途不被意外耽搁,应该是没问题。想了想,便收回了架在高个少年脖子上的剑,傲然对着二人说到: “如果你两能安心带路,顺利到达那处崖壁,你们腰袋中的其余之物我不是不能还给你们,甚至这个铁盒,如果里面的东西不是过于贵重,我同样不会看在眼里,你们二人可懂我的意思”? 高矮少年二人听了秦缺的话,皆是心中欢喜,尤其是高个少年,连胯下疼痛都忘的差不多了,快速点头。 三人一番收拾后就上了路,待到第十日那天中午时分,秦缺三人蹲在一处草丛中看向一条五丈见宽河流对岸处的崖壁,但是都不敢出声,因为此时崖壁前的石坡上,正有五人在持械交锋拼杀,时不时响起“砰砰砰”的撞击声。秦缺带着二人慢慢往后撤去,三人躲在一处干涸洼地歇息。直到崖壁山坡的打斗声过去三个时辰,天已经下起细细小雨,秦缺才拉着二人一路警惕着来到崖壁下。 三人怔怔地看着坡上躺着的三具尸体发呆。矮个少年忽地转身一阵呕吐,高个少年则蹲下身子双手抱头,他被吓着了,三具尸体生前的年龄跟他们相差不大,此时却开胸剖腹,他有点庆幸秦缺没有对他施以狠手,只是让他受疼,如果捏他胯下的不是手,而是一把剑,那他恐怕与这躺在地上的尸体没什么两样了。 “本人孙铁,承蒙大哥不杀之恩,请受小弟一拜”高个少年朝秦缺跪着颤抖的身姿,不停把头往地上磕,没一会就破皮流血了。秦缺见此,只得用剑鞘托住高个少年正往地上磕的头,开口道: “我不喜这样,饶你一命只是怕脏了身子,你起来吧,待会还有得你忙的”。 秦缺看向崖壁,红黄相间的泥土中裸露出晶莹石头,如成年男子拳头般大的就有不少,更不说鸡蛋般小的遍布整个崖壁,这可是大收获了。这意味着除非其他修行者得知此地,不然这处就归他一人所有,这处崖壁的石头就是他修行的重要资源。当然,前提是身旁的两位灰衣少年不会大嘴巴将这事透露出去。这次只能带走一点点,以防他人注意,不过这些裸露在外的石头还得尽数剥离,或者找些泥土将崖壁涂抹遮住。 就这样,三人忙乎些时日,敲落在地的晶莹石头很快将秦缺的布袋塞满。至于两位灰衣少年的腰袋早就还给他们,那铁盒也没什么重要物品,三人一番狠砸,从中掉出了一袋银子,秦缺看也没看就扔给了矮个男子。 崖壁坡上的几具尸体被随意丢进坑中,堆土掩埋后,三人便急匆匆离开了此地,朝着来时的巨石拱门赶路。 一个月后,空中的火花再次响起,秦缺便与二人分开,回了镖堂。 第一卷:孤岛 第十七章:交易失败 - 修行传记 - 胖胖的蚯蚓 第十七章:交易失败 回到镖堂的秦缺躺在床上睡了一天一夜,他不知道门马老已经探过他好几次,但每次都只是在门外逗留一小会,一会看看紧闭的房门,一会嘴里嘟囔着‘.....保佑’的字眼。马老被最近的事弄的思绪烦乱。既庆幸秦缺的平安归来,又担忧秦缺空手而归,就算是侥幸带回他所需之物,他又苦恼如何解释......希望越大往往失望越大,这也是他没有脚踹房门将熟睡的秦缺一把拉起的缘故。 “吱呀......”秦缺已将木门半拉开,伸了个懒腰,举起的手停在空中愣愣看着门外一脸迫切的马老,当即缩了缩身子又退回房间,将床铺上零零散散的物品整理一番后,单独将那‘晋身牌’塞在鞋子里,这不是为了逗马老头,而是做个万全准备以防上当。晋身牌太过重要,就是自己拿去大殿领职,升为执事后也能方便自己做许多事,万一马老那发光的剑只是个幌子,就这样没脑子的将玉牌给他,那还不得后悔死。所谓一手交牌,一手交剑再合适不过。 “咚咚咚”秦缺刚将玉牌塞进鞋子,木门被轻敲,马老的半颗脑袋已探进门来,只是屋里视线暗淡,一时没看清秦缺的具体动作,只看到一个模糊身影正弯腰做些什么。 “马老,你进来吧,外面天冷,进来暖和暖和”秦缺坐回了床铺。 “嘿.......你小子,我不来找你,你怕是要睡上好几天了,你该不会是故意躲着老头我吧?”马老将身子挤进屋内,又将房门拴好,随意找了把椅子坐了上去。 “没没没,你又不是猛兽,我躲你干嘛。再说我这刚从峡谷回来,也不见你老带点吃喝来关心关心我,真是没良心。”秦缺站起身用火折将油灯点亮,显得不急不忙。 “还吃喝?都什么功夫了还讲究这些,镖堂其他回来的学徒已去大堂领差事去了,就你还在这睡大觉,去晚了给你个马夫当,看你还如何吃喝。这我也不管你,你爱干嘛干嘛,我要的东西你可带回?”马老将椅子一踹,指着秦缺就是一顿数落。 秦缺见马老这般着急,愈发觉得不可粗心大意,也不扭捏,直接说到: “东西我是有,也已经藏好,就不知马老你说的剑,什么时候带我去开开眼”。 马老一听秦缺这般肯定的口气,心中先是一阵欣喜直点头,又是一阵犹豫直摇头,抬头看了眼秦缺,声音有些慢吞吞: “这剑.....” “不用说了,我没看到剑,什么也不会给你。”秦缺看到马老的犹豫姿态,好似真的猜准了心中所想,一时有些恼怒,将门拴重重一拍,拉开房门抬腿踏过门槛,就出了房间,只留下马老一人还在懵神。叹了口气,又不想错失物品,只得出门朝秦缺追了过去。 秦缺走在前面,无动于衷的听着身后啰嗦的马老,又是用百两银子换,又是承诺升镖师后给予秦缺何等照顾,甚至说是把他某个如花似玉的侄女给秦缺当娘子。就在秦缺快要走到镖堂大厅时,马老见秦缺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才收了声转身离去。 丁福已经回到镖行,此刻正坐在主位上与其他几位镖师商议着事情,待秦缺进入大厅后,众镖师看了一眼就没再理会,丁福则停下了手上的事,站起身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走向秦缺,一只手搭在秦缺肩膀上: “诸位镖师,你们都见过秦缺,就不做过多介绍,他是我五年前从西天城门口接回镖行的,也算是我的半个门徒,之前我在外走镖没有时间管他,将他安排在行走镖伍是我的意思,公孙师傅,秦缺在你的镖伍,以后还要多依仗你老的费心指点。三个月后的那趟镖,你就带上他二人一同上路吧”。 “这.....丁镖头,带他上路倒无不可,可这风险....就连老夫都无法稳稳保全自己,至于秦公子....”公孙镖师一脸的为难,一些话像闷在嘴里的石头,不吐不快,又怕说出来得罪丁镖头。 “叫他秦缺,我们第八镖堂没有公子。你放心,我既然敢承认他是我的半个门徒,自然对他路上的安危放心,就算出了大的意外,公孙师傅也是以保全自身,将镖物安全送到为重。”丁福说着就将一小袋银子抛了过去,待公孙镖师接住后又说道: “这是这趟镖的一半赏银,够你老潇洒一阵了,等安全将镖物送至后,顾主那边自然会将另一半给你,怎么样,你老意下如何”? 公孙镖师掂了掂袋中银两份量,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那,老夫就多谢丁镖头看得起,这差事我应了。只是这丑话说在前头,这走镖途中真遇到难事,秦缺因此身死,丁镖头可不能寻老夫麻烦,不然就是拼着这镖师不当,也要找总镖头评评理。” “好说,好说....”见公孙镖师答应,丁福也笑着应承。 待一众镖师散去,丁福才又坐回主位,拉起秦缺的手让他坐在一旁。 “给我说说,这一年训练都发生了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就不要讲了,说点特殊的”。 “是!” 秦缺捋了捋思路,挑了几个重点说给丁福听,如:与雌虎相斗,相遇岳老三,至于手捏灰衣少年胯下之事则改成用拳,而双方相斗的起因,‘晋升牌’也一并讲了出来,与马老交换之事沦为泡影也没有隐藏,因为马老迟早会说出去,倒不如现在告知丁福,免得两人产生隔阂。那晶莹石头秦缺故意作了隐瞒,毕竟那东西对于凡人来说,太过特殊。 丁福听罢,缓缓点头,没有对峡谷中发生之事说什么,只是就秦缺与马老交易之事说了几点看法: “那马老头,做事也太不靠谱。既然现在交易不成,你的‘晋升牌’先留着,等时机一到,我再带你去大殿领职,此事你也不必多过宣扬,买卖不成仁义在,毕竟同在一队镖伍,还是不要起争执为好,你先回去准备吧,三个月后跟随公孙镖师出门一趟,你自己多加留意,多的废话就不说了。” 秦缺懂事的后退至堂外,转身朝练功房走去,丁福则在主位上闭目喃喃: “发光的剑?” 这天夜里,屋外下起磅礴大雨,雷声滚过,房间某个位置摆着一把剑,此时正发出红色光芒,剑身不断颤呜,待雷声停止,异象又消失无影。大风吹断树枝砸在房顶‘咔咔’作响,未闭合的窗门上下摇摆。夜深人静,早就过入睡的时辰,一道黑影贴着树干高高跃起,踏在台阶上未发出一丝轻响,摸索一番便借着雷声一掌劈开窗门溜了进去。手上武器挑起床上被褥,伸手便是发劲。 “床上没人”? 黑影在屋间一通翻箱倒柜,找寻许久也未搜到想要的东西。 而此刻的另一处,一个身影同样在一间房间做着搜寻之事,当然,他是轻手轻脚推门进来的。床上同样没有人,被褥被丢在角落未整理。踌躇一番便蹲下身子用手在床底四周摸了摸,抓到了一把剑,迅速退出门外,消失在雨中。 秦缺对这一幕发生的事不曾知晓,此时的他正在练功房双腿盘坐,双手各拿着一块晶莹石头在吸收气息。地上的书已经翻开,蓝沙草也摆在旁边。这修行速度已比过去快了不知多少,直到五日后,蓝沙草已被消耗殆尽,布袋里的晶莹石头也已经见底,吸收完气息的石头竟缩小成十几块小石子,没了用处。秦缺头顶的气团才没入脑袋,缓缓收功。 “这未免太夸张了点,这才多少时日,就已经快到第五层瓶颈了,现在感官已变得比以前灵敏许多。看样子,这石头可真了不得,得想点办法再去弄点。 推开练功房门,外面已是傍晚,天依旧下着小雨,搓了搓手,用衣袖遮头便跑回了镖堂住处。进门一看,只见床上被褥下面露出半截纸,上有黑色墨迹: “月末清晨时分,我在西城‘香花酒楼’楼上菊花雅间摆酒等候,有事商议”。 秦缺怔了怔,猜测是谁送来的纸条,公孙老头?房间四周打量了下,没发现其他物品异动。 第一卷:孤岛 第十八章:红灵剑 - 修行传记 - 胖胖的蚯蚓 第十八章:红灵剑 春夏交接之际,万物勃勃生机,威虎镖行上下一派兴隆气象,各队人马正抓紧时间准备货物,自上而下吐沫四溅,催促声此起彼伏。秦缺也未闲着,在镖堂各个镖伍不作声响打听消息,弄了半天还是没个头绪。这不,低着头走路的他便不小心将前面正立着单脚擦鞋的公孙老头撞了个嘴啃泥。 “哪个缺德小子,走路不长眼睛,没看到老夫正擦鞋.....”公孙老头翻过身用手指着后面的人便开口大骂,见得是秦缺后,张了张嘴将已到喉咙的污秽不堪之语又咽了回去,他自然识时务,秦缺这小子可是丁镖头承认的门徒,说是半个,那又有什么区别。骂秦缺就等于拂了丁福的面子,更不必说自己曾在镖堂大厅以告状相逼,此时还是收敛些为好,要真惹得丁福使绊子,那多少条命都不够他公孙老头玩的。 “是你啊,秦缺,今儿个怎不去练功房呆着,跑到老夫这来做甚”?公孙老头站起身用力拍了拍被地上水渍弄脏的衣服,言语有些不冷不淡。 “实在抱歉,公孙镖师,刚才小子在低头寻东西,一时不注意撞到了你老,有无大事?”秦缺见公孙老头语气生硬,原本专门前来相问的话语也一时忘了说,只得作揖赔礼道。 公孙老头见秦缺不似诚恳的道歉,心里一阵嘀咕:什么低头寻东西,睁眼说瞎话,算了,老头我惹不起躲得起,懒得与他一般见识。 “噢....寻东西?那物什么个样子,需要老夫帮衬?”公孙故作不知,眯眼笑了笑。 “算了算了,也不是什么特别之物,就不麻烦镖师大人了”秦缺摇摇头。待二人相背而走还没几步,秦缺又转身朝公孙老头背影疑惑不解地喊到: “公孙镖师,你老就没什么话要交待与我”? 公孙老头听得秦缺再次问他,同样一脸疑惑的看着秦缺: “交待?哦.....月底我有事要嘱咐你一二,这些时日你呆在镖堂别乱跑,可别到时寻不着你人”公孙老头故作深沉的摸了摸胡须,一本正经的样子。 秦缺听公孙老头这般严肃话语,似懂不懂的点点头。二人分散,随后秦缺只身来到练功房,一时不再对外面的事情操心,直到月底前一天,秦缺在饭堂听到几声细微交流:嘿....你们听说没有,马执事已经大半个月不见人了,丁镖头正四处寻他哩。 秦缺没有在意,马老头消失可能是家中临时有事,或者也在做些其他准备,至于丁福寻他,莫非也跟自己一样,也让马老头走上一趟秘镖? 月底清晨,正是秦缺与床上留纸条之人的约定时辰,秦缺想当然的认定就是公孙老头了,也不知他要嘱咐些什么。上得‘香花酒楼’楼上,在菊花名雅间门外站定看向里头,空无一人,桌上倒是已摆好一壶酒,两只碗。没有多虑,便进到一侧坐下,等候那人出现。 没过过久,从隔壁雅间传来推门声音和走廊“咚咚咚”脚步声,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秦缺眼前。 “是你?” “哼....不是我又是谁,老头我这回可被你害惨了”。那人脸色愠怒看了秦缺一眼便坐在秦缺对面位置,手上提着一块细长布条捆着的物品紧紧贴身。 “马老,我是实在没想到留纸条的人竟然是你。再说,这个你被我害惨一事又从何说起”。秦缺一脸诧异问到。 马老见秦缺一副无辜样子,又自知前事是自己理亏,也不做过多纠缠,手指点了点桌面,尔后将头低放,身子贴着桌子细声埋怨: “你是不是把你我二人交易之事讲了出去,特别是说予丁镖头知晓了?” 待秦缺点点头后,马老显得有些惊慌,好在手上之物拿回,只要能与秦缺做了交换,去大殿升为镖师,到时请求总镖头大发善心,去其他镖堂任职便是。这让马老已经站起的身子又慢慢落座。稍作镇定,便将布条捆绑之物轻轻放在桌子上,发出‘咣’的声响。 “这便是我说与你听的那把打雷夜会发光之剑,你可以将布扯下细细察看,莫说老头又诓骗于你。”马老神色有些复杂,不是不舍,好似做了极为尴尬之事。 秦缺没有惊呼,只是有些难以至信,马老头有剑在手为何不早将它拿出来,真是莫名其妙。将布条一一扯去,露出了一把古铜色长剑,剑长三尺,剑身刻有零星歪歪曲曲的模糊小字-----‘红灵剑’,显得坑坑洼洼,样子极为普通,一点也看不出神奇之姿。郁闷着吐了口气,要不是一大清早怕吵醒正在熟睡之人,此刻恐怕得跳起脚将手中之剑砸向大街。 “这.....便是你说的神奇之物?你个老头也太不讲脸面,竟拿把破剑来糊弄我,真是欺我年少无知?”秦缺将剑一摔,扭头看向街边不理会马老。 “哈哈....瞧.....你也看不出吧,老头我第一次见它时,也是把它当成普通剑拾回来的,若不是后来的某天夜里,天上雷声轰鸣,意外发现它的特殊,我自然也不会拿它出来跟你交换,至于它到底神奇在哪,这我就不清楚了,你自己去摸索。”看到秦缺生气,马老不急不恼,一副很自信的样子。 “口说无凭。”秦缺干巴巴的回道。 “自然自然,这把剑就转交给你,你要是嫌弃就把它随意找个地扔了。不过,老头怀疑最近丁镖头一直在寻我,估计与这把剑有关,你得小心着点,不是老头多嘴,而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话说到这,你看如何?至于你的玉牌,你先暂时替老头留着,等你什么时候知晓了,你再寻个日子与老头去趟镖行大殿作个对质。”马老将秦缺摔在地上的剑重新捡起,放至秦缺身前,正在迈步离开,又说了几句。 “此剑是我十年前,我与夫人同去娘家探亲,在离她家三里远的一处山中洞窟捡到的。当日因夫人双亲庆寿八十,大摆宴席,需砍伐柴火,便由我动身前往山里搜集。说来也是巧,那是中午我正忙着劈柴,不小心伤到一条正在树上歇息的花斑毒蛇,被它一路追袭,我只得将手中柴刀掷向它,头也不回的一路往山下跑。待身体乏力,便想寻一遮阳处喘口气,突然发现前面有处空地,且周边树枝杂草皆被焚烧清理。连土带石溶聚一起,觉着稀奇,就上前探究,走了大概百步距离,便看到一个土泥洞窟,洞前有具人形骷髅靠在土坡上,身上还有些许残衣,衣服上有像一朵花模样的刺绣。近得身前,只见那骷髅手中握着这把剑,也未多想,将剑从那骷髅手中抽出,又将尸体掩埋,至于洞窟里面,则漆黑无光,怕发生意外便没有进去一看”。 “回到妻父家中后,随意找来一块黑布就将它捆绑,就没再管它。对了,五年后发生异象的那天夜里,正是电闪雷鸣,仅管此剑被黑布绑住,还是跟随雷声一阵颤鸣,剑身发出微弱红光,当时一齐在场看到异象的还有我那位远房表亲,正是同在第三镖堂的学徒吴石云,相信你们应该见过,高瘦白面。也因为如此,自他在镖行武经阁挑了剑术,总想着寻把好剑在身,自然也就找到了老头的夫人,将剑拿了去。若不是‘晋升牌’对我太过重要,也不至于大半夜做那偷取之事,待老头我升为镖师后,还需对他一番好生补偿。” 马老说完用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地名和日期,算是二人下次见面的约定,随即便下了楼,不知去向何处。听得马老一番言辞,秦缺一阵沉默,如马老所言不虚,这把剑如今在手已有一些麻烦,要把它上交给丁福,秦缺自是不舍,好在过些时日便要外出走镖,将它带走便是了。至于那同样练剑的学徒吴石云,秦缺可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至于镖物安全送达后,秦缺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再次前往虎跳峡那处崖壁,然后看情况找马老问问方向,前去其夫人娘家那的洞窟瞧瞧,凡人对这剑不懂,已身为修行中人的秦缺可不能放过任何那洞窟中可能留着的东西。 回到镖堂住处,秦缺寻公孙老头说了一些事,都是跟此次走镖有关的准备。公孙老头扔了一小瓶药给秦缺,并未说明是作何用处。 三个月的时间总算过完,秦缺与公孙老头身披蓑衣,头戴斗笠已出发在一条泥泞小路,镖物已被公孙老头藏好,连秦缺都未告知。秦缺也不多问,暗暗打量着前方一座通往对面高大山体的吊桥,桥下灰雾蒙蒙,不知深浅。 第一卷:孤岛 第十九章:牛头山的神秘和沙丘遭遇 - 修行传记 - 胖胖的蚯蚓 第十九章:牛头山的神秘和沙丘遭遇 吊桥已经年久失修,两边铁链有碗口般粗大,很是牢固,桥面是一块块木板架接而成,因雨雾朦胧,视线仅限于十丈之内,就是这点距离,秦缺也能看到桥面许多地方的木板已缺失。夏日多大风,吊桥在空中晃来晃去,直让人心惊胆战。 “失算了啊,没成想吊桥如此破旧,原以为可以抄近路省些时日,如今看来是要走这条冤枉路了,再回头走其他路,那镖物送达还不得猴年马月,走吧,都小心着点,掉下去可没人埋。”公孙老头一手夹着棍,一手扶着铁链,走在前面晃的吊桥‘咯吱咯吱’作响。 秦缺身轻,又背着绳索,倒不是太恐惧,跟着公孙老头就上了桥,不知不觉二人就已过一半桥身。 半个时辰后,前面的公孙老头突然停下,秦缺愣了愣看向前方,只见那距离对面山体仅五丈远的桥面已是空荡荡,一块木板也没有了。这可难住秦缺二人了,铁链上挂满水珠,有些滑不溜丢,这让已经一脚搭在铁链上的公孙老头又匆忙收了回来,擦了擦额头被吓出的冷汗。 “你身子轻,要不你先走?”公孙老头不怀好意的朝秦缺笑了笑。 秦缺听了心里一阵恼怒,但此时也不好开口抱怨,总不能才出发,二人就生出间隙,以后的路还要公孙老头带领,还是不要与他发生冲突为好。 秦缺将背上绳索绑在身上,打了一个结套在铁链上,轻手轻脚便往前面移去,挪了一刻钟,还停留在一丈距离,踩的整条铁链上下摇摆个不停,不时掀起公孙老头脚下木板‘趴趴’撞在铁链上,一副随时要掉的样子。这让在后面看着的公孙老头愤怒至极,怀疑是不是秦缺在故意使坏。 此刻的公孙老头哪晓得秦缺此番举动真不是故意所为,而是他低头向下看了一眼,吓得汗毛炸立,只见吊桥尽头的下方山体有不少孔洞正冒着黑色浓烟与雨雾交织在一起,闻着倍感心头不适,若不是秦缺这无意发现,恐怕二人还蒙头蒙脑。可掉转回头,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估计公孙老头不会相信他,还是赶在意外发生之前走到对岸,速速溜走为好。于是,秦缺也不再东张西望,大步跨上前去,不一会儿便上了桥岸,又将绳索抛给正在艰难行走的公孙老头,待其上岸,未言语便拉着公孙老头沿着山路狂奔。 “好了,停下吧,可累死老头我了,刚才是怎么回事,你话也不说就想着跑。”二人跑了一段很长路途,公孙老头早已疲惫不堪,汗如雨下。倒是秦缺依旧身轻如燕,没有丝毫吃力,望了望来时的朦胧山路,稍作宽心便靠近公孙老头,将吊桥上所见之事细细说道。 公孙老头听了后吓得亡魂四冒,拨开身边的秦缺就往前路冲去,见公孙老头如此神色慌张,秦缺也只得跟上前去,直到前方老者实在走不动,靠在山坡上呼呼大口喘气,连话都说不上一句。见得秦缺已跟上脚步,才用力挥了挥手示意秦缺朝他靠近。 “你可听说过‘牛头山’? “自然知晓,那山就在我家的不远处。” “啊!!真是个怪胎,竟然能安然活到现在,真是不可思议” 秦缺皱着眉头,起身离了公孙老头三尺远,愠言道: “公孙镖师说事即可,何必出言不逊”? “不不不,老夫并无此意,只是觉着事情太过蹊跷,有些怪哉罢了。既然你家就在牛头山附近,相信你也曾听家中大人说起过‘牛头山’的恐怖传闻。”公孙老头笑着叹了口气。 “恐怖倒是经常听我二叔叮嘱,传闻可从未听他说起过,莫不成还有什么特别之处?”秦缺如实回答。 “特别?那说的也太轻巧了,说它是禁地也尚无不可,此山身高三百余丈,山尖常年云雾缭绕,日光难入。山中猛兽繁其多,危机四伏,就是普贤庄和乌堡势力庞大,几次派人入山后便销声匿迹,再不敢踏足山中半步,只是在牛头山靠南边的边缘处挖掘精铁矿石。而官府更是对这牛头山不闻不问,没有一丝招惹的意图。传闻主峰上有岛外凶鸟飞落至此,有人曾看到其飞出,遍体金黄,遮天避日,轻扇翅膀便有百丈之远,不过从未见其做过伤人之事。山中不止凶鸟一只,还有其他口吐黑气的巨兽存在,嗜血凶残。此山不止是山峰单立,而是山体连绵,你刚才所说的黑气,让老头想起来传闻之事,怎敢做过多停留。”公孙老头慢悠悠的一番惆怅,直听得秦缺内心一阵疑惑,莫非自己老爹便是被山中恶兽所伤? “岛外,什么岛,在哪?我怎么从未听说过?”秦缺慢声问到。 “这.....哈哈哈......什么岛我不便与你说了,过些时日,自然就会知晓,哈哈.....”公孙故作神秘起身便走,让身后的秦缺一顿牙痒痒。 七月已过,正是野姜花漫山遍野盛开的时节,一路穿行在山间林中,秦缺摘了一朵野姜花别在耳后,显得很是自在。二人大半年时间过去,才从山中走出。睁眼望去,眼前一片片金黄沙丘,大风卷起沙砾在空中飞舞,很是壮观。这是秦缺十四年来,第一次见着如此场景,心情很是愉悦,看了一旁的公孙老头,此人又在愁眉苦脸,真是奇了怪了。过了许多,公孙老头才缓缓说到: “大开眼界吧,老夫当年第一次见此场景,也如你这般心情。只是未想到如此美景下,竟藏着万份凶险,那牛头山的连绵山体固然可怕,但也落在明处,而这沙丘下的危机比牛头山不会相差太远,有时甚至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们行走秘镖,风险就在于面对危机时,力量薄弱,难以应对而导致丧命,让众人都误认为是本事不足,只有镖行老人才知晓这风险何来。你可知这片片山丘的范围有多广?”公孙老头看着秦缺一脸开心的样子,便想着一言将其美梦破碎,也让他品尝下忧愁滋味。 秦缺摇摇头,公孙老头逗笑一声,直言道: “沙丘之广,我未曾亲身经历。但有人言,我们居住生活的每一处的脚落,包括牛头山,以及东西南北城在内,都只不过是沙丘中间的一处洼地而已,而沙丘之外,便是无边无际的大海围困,所以,你现在懂我之前所说的‘岛’在何处了吧”? 秦缺没有浮夸动作,只是有些懵神,他去过的地方不多,以至于在脑海里无法形成太过广大范围的对比,这让原想看戏的公孙老头气的吹胡子瞪眼。 正如公孙老头所说,现在二人要走的路便是这沙丘边缘,一路向南,再找到顾主将镖物交至手中,尔后再原路返回。当然,这是一路顺畅的情况下,真要出现什么意外,慌不择路就成了最佳选择。 日光高照,沙丘上腾腾升起热浪,秦缺二人一路走走停停,却从未在沙丘阴凉处歇息,听公孙老头说,那是在与此处原主人抢地盘,被咬上一口,不到半刻钟就得全身浮肿,一命呜呼。秦缺将信将疑,时刻不敢大意。 待到日暮黄昏,二人才在沙丘旁的一处空地坐下歇息,喝口水润润喉咙。对沙丘背面远处的危险完全不知,那里的沙土被一块块掀起,有东西暗藏其中,正朝着两人快速行进,直到那引起异状的事物快接近沙丘坡顶,突然响起的‘嘶嘶’声将二人惊起。一老一小拿上武器警惕看向沙丘顶隆起的地方。待那东西现身,公孙老头发了一声惊呼: “不好,是沙蠕虫,快跑。” 不等秦缺反应过来,公孙老头已经跑出了一小段。秦缺慌乱着紧跟了上去,连放在地上的水壶也忘了捡起,只听到身后“嘶”声狂吼,沙堆翻跃的声音更像是催命音符,公孙老头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跟秦缺大声说到: “待会留点体力,一直这么跑不是办法,实在不行也要跟它斗一斗,你我二人绕着跑,一前一后夹击它”。秦缺点点头,便向右侧跑去。 沙蠕虫见二人速度慢下,张开大嘴一口唾液将喷向正前方的公孙老头,前者反应也快,一个跃跃便躲开,只是鞋子上沾了少许,并未引起不适。见秦缺此时已至沙蠕虫身后,公孙老头扬起手中的棍朝虫子拍去,重重打在它的头上。而秦缺则抽剑出鞘,近到虫子尾巴一剑刺入,直痛得虫子一个翻滚,用头将公孙老头手中的棍咬住,连带人一同抛向三丈开外。公孙老头摔了个四脚朝天,差点晕死过去。见此时机,秦缺举剑再次刺入虫子身驱,用力一挑,就将沙蠕虫后半截身子削下,随即一股刺鼻的恶臭味扑面而来,直熏的秦缺眼泪直流,快速后退。虫子受伤极重,身子往沙丘一钻就不见了影子。 一盏茶的功夫,秦缺才费力搀扶起受伤的公孙老头,蹒跚着步子靠着一棵树停下察看伤情。公孙老头背部已无碍,只是被虫子唾液沾湿的左脚,此时鞋子已腐烂,露出了森森白骨,且掉了一小块在地上。老头的表情显得极为痛苦,强忍着不哭出来声,连连哀怨,羞愤道: “老夫我一生经历无数风雨,保全性命靠的就是小心谨慎。想不到今日便遭此大难,落得个残疾下场,亏我当初在镖堂大厅之上口出狂言,如今报应在我自身头上,哎......” 秦缺也不知如何接话,只得默不作声,静听老头诉苦。公孙老头说了一阵,便伸手将一块布绢和一个小袋拿了出来交给秦缺。 “此布绢上画的是我们行走的路线图,你好生收着。而这个小袋里装的东西便是镖物,老夫猜测是一些药草,你不可擅自打开,定要妥善保管,走镖人以信誉为重,失了信便要大祸临头。切记切记......” 第一卷:孤岛 第二十章:又见野姜花 - 修行传记 - 胖胖的蚯蚓 第二十章:又见野姜花 秦缺见公孙老头不愿自己留在此处照料,也不矫情,将剑一收,看了看地图便继续上路。待一个时辰过去,留在原地的公孙老头才从怀中拿出一瓶药洒在伤口处,也是神奇,那伤口不一会儿便止血结咖,除了行动有些不便,倒也没有其他大问题。做完这些后,老头又拿出一张同样的细绢地图,换了个方向,一瘸一拐行去,走了半日到达一处木屋,敲了敲,待里面传出回应,便推门而入。 夜色已至,天上的星辰无限闪耀,不见月色。此时的秦缺已赶路五个时辰,本想找块地歇息一晚,但一想到公孙老头的嘱咐,不得不转过身叭在地上一步步往下挪去,这是一处深壑,看不到对岸所在,也看不清底下深浅,没有他路可寻,只能想着下坡的路不是太远就好,一番折腾,一个时辰未至便已触底。 迎面吹来一股淡淡的鱼腥臭味,也不知从何处飘来的。四周张望,只见沙丘之下的模糊深壑竟然贯穿相通,深壑的地面踩起来‘哗哗’作响,好似铺了石子,这是一条常年有人通过的大路。 走到对面坡下,摸了摸上方不见顶的坡壁,想着刚才费了很长时间才艰难下来的坡壁,秦缺断了再往上爬的心思,下山容易上山难啊。只得朝着前方有山林轮廓的地方行去,看能否找到一处矮坡慢慢爬到顶。走了不到千丈步子,大路深处传来轻微“叮咛”铃铛响声,随之而现的是一盏微弱亮光的油灯,秦缺只当是附近人家,便向前走去好寻问个方向。 待到相隔十丈距离,才看清前方行来的是一辆马车,油灯挂在车厢门前,有一老者手上提鞭坐在前头赶马。秦缺上前作揖道:“老丈,小子在这有礼了”。 赶马之人并未下车答话,车厢里传来一句清脆的女孩子说话声:“黄伯,是谁啊”? 老者回过头朝车厢细细说了几句,几息后,车厢门帘被拉开,探出一个脑袋来看向秦缺,认真打量了一番。双目对视,二人年龄相仿,姑娘秀雅绝俗,左眉两点红痣透着一股轻灵之气,耳后同样插着一朵野姜花,当然,秦缺那朵早就掉在路上不见了。不待秦缺开口,只见她问到:这位公子是有何事相寻? 秦缺初次与姑娘搭话,嘴唇直打哆嗦,羞的面红耳赤,一时紧张嘣出一句:“姑娘也喜爱野姜花?”。 车厢姑娘顿时愣住,将耳后的野姜花拿在指间看了看,尔后捂嘴一阵嬉笑。“公子说笑,野姜花对小女子自是意义非常,不知公子有何见教? 秦缺有些窘迫,直得慌张摆手。 “不不不,不曾有见教一说,只是见姑娘耳后戴花,觉着好看,多嘴一句,望姑娘见谅。此番是想向二位问个路途,从何处可方便上得这处坡壁?” “哦,这倒不难,从这再往马车来时方向步行半个时辰,便可看到一处缓坡,便于上去。”车厢姑娘见秦缺真是寻路,也不再逗笑,认真回道。 “谢过二位,就此别过”秦缺再次作揖,便姑娘所说的那处缓坡行去,马车也同样相背而行。车厢姑娘待秦缺远去,嘴里才发出低声嘟囔:原来还有人同样喜欢野姜花哦。 “黄伯,我们在这孤岛已经走了近大半范围,除了那牛头山深处未进,边缘也搜寻不少地方,还是未找到爹爹身影,这可如何是好?”车厢坐着的姑娘眼泪汪汪,显得很急切。 “小姐,不用太过担心,齐长老他老人家金丹大成,一身修为通天晓地,在这孤岛只要不寻牛头山那几位的麻烦,断然是无性命之危的。或许他老人家事出有因,不便与你我二人相见,小姐又何必做无谓烦恼,苦了身子。”赶马的黄伯安慰道。 “哎......但愿爹他安然无恙吧,对了,刚才那位公子好似也已练气五层,离我只差两步了,想不到这孤岛竟随处可见修行者。”车厢姑娘疑惑诉说着。 赶马老者摸摸胡须笑道:“哪能啊,这不过是恰好碰到,这孤岛灵气稀薄,修行资源少的可怜,修行者大多不愿呆在这,只有几个练气小儿藏在武林势力中悠闲度日。莫非刚才这位少年郎便是那两大势力中的家族成员?不过就算如此,也没有太多前程,修行一事在于逆水行舟,与天争运,在这孤岛又能有何出息。算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待我们出海至北方大陆,若是能早日为小姐你寻一颗筑基丹,那就是幸事一件了。”说完便挥鞭抽在马屁股上,马车加速前进了,车厢内传出轻哼的古老歌谣:“别忘记,别忘记,请牢记,请牢记”。 对于二人对话,秦缺即使现在感官敏锐,也早就过了能听到的距离。此时的他正躺在缓坡前的一块石头上闭眼歇息。赶了一天的路,已让他有些疲惫。 另一处,金黄的谷禾稻田一望无际,稻田周边有无数小水泊星罗密布。几道身影正藏在稻田里张牙舞爪驱赶蚊虫,有些不耐却不敢发出大声来。 “老头,你说的那人怎么这个时辰还未到,你不会是诓骗我们南城三狐吧,若是那样的话,我们也不会看在你背后势力给你面子的”。一位趴在田地里的光头男子被脸上蚊子叮咬的不停骂咧 “不会,他可能是被其他事给耽搁了,但是老头我敢肯定,这是必经之路,暂且耐心等待吧。待他出现后,我不便出手,就由三位高手将他了结,将那物拿到后,三位可别忘了我的百两黄金报酬。”同在田地里趴着一位蒙面男子回道。 “嘿嘿.....那是自然,我们南城三狐什么时候与人不是说话算话,这你大可放心。”光头男子在黑夜里笑了笑,又转过头去内心嘀咕:与尸体当然不必讲规矩。 歇息两个时辰后,秦缺吃了点干粮便开始动身,摸着夜色爬坡,草丛里不时传来‘沙沙’声,显然是秦缺打扰它们睡觉了。此时冷风拂面,气温沉闷,同样不到一个时辰,秦缺便上了坡壁顶段,沿着沙丘边缘继续前进。 天上突然一道闪电撕裂,周边黑云密布,轰隆隆的雷声滚过,背上布条捆着之物一声颤鸣,剑身变得滚烫,布条已被烧断掉在地上,秦缺忙将其取下扔在地上怕伤到自己。但脸上感触到细微雨雾吹来,很快就会下大雨,没法子,秦缺只得拾起剑柄,举着嗡嗡发声的红灵剑仔细端详,正待迈步,竟然发现自身真气已与剑身相通。 “这....莫非!” 秦缺有些发怵,不知此种情况该如何应对,随后又想起干脆用这把剑耍下凡人剑技,看能不能行。只见秦缺双手举剑,使出《饮血》技法,对着沙丘一棵带刺灌木攻去,还没用什么力,剑身已抽取秦缺体内真气,由剑尖射出一道十丈长的火浪,一声炸响便落在灌木上,寸刻便成了空地,连灰烬都未留下,那沙砾则被溶成一团,此时还发着红火光芒,将周边照亮。 “哈哈哈......哈哈......这可赚大了啊,想不成马老头并未骗我,这竟是一把灵剑啊”秦缺将剑倒提,像幼时那般张开双臂,迎雨狂奔。 “咦,你们刚才听到什么奇怪声音没有?”趴在田地里的光头问起。 “是雷声吧,那么大声音,有什么好奇怪,看把你一惊一炸的。”另一名肥胖男子一脸鄙视的回道。 “不对啊,雷声我听到了,刚才的声音好似从沙丘那边传来的,动静极大。”光头抹了抹脸上的雨水,语气有些动摇,又朝蒙面男子发怒: “沙丘?难道是老头你说的那位来了?不对,又不是神仙,哪来的那般大本事,不管它了,倒是老头,再待两个时辰就快天亮了,那人再不来我们三就要撤了,你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将这事捅给镖行知晓”。 蒙面男子见三人有些着急,忙安慰到:“快了快了,估计就在这一个时辰左右了”。 四人躲在田地里一番争吵,加上大雨磅礴,风声急促,时不时有雷声响起,并没有注意到行走在田间小径的秦缺已离他们只有百丈距离。秦缺已全身湿透,但心情格外愉悦,不仅是因为红灵剑的惊喜,更是感觉自从使用过真气后,视线比之前看得更远,即使在黑夜,也能看清五十丈远的事物,听觉也是同样距离,这真是意外收获。 不一会儿,秦缺就发现了前面田地里的动静,蹲下身子缓缓贴近,听清了四人所说,杀什么人,得什么物,还有黄金报酬之类。更让秦缺惊起的是,四人中有一人的声音他很熟悉,正是那在沙丘边缘受伤的公孙老头。到了这时,秦缺哪还不明白,这四人要杀的人的就是自己,要得的物可能就是镖物,至于索取黄金报酬的那人自然就是公孙老头了。 “这到底玩的是哪一出,这镖物到底是何物,能让四人在这雨天蹲守在田地里。管它什么信誉,先看看情况再说。”秦缺内心一阵话语,便将装着镖物的袋子打开,这一看秦缺便懂了,看来公孙老头早就偷看过镖物了,那三人还能与他做交易,要么就是已知晓此物作用,要么就是背后事主是知晓的。 秦缺站起身,无奈的望着闪电照耀出的黑压压天边云朵,夜黑风高,正是杀人好时机,毫不犹豫就将真气往红灵剑灌去,用力举剑朝着四人所在位置挥去。 第一卷:孤岛 第二十一章:南城三狐 - 修行传记 - 胖胖的蚯蚓 第二十一章:南城三狐 “轰.....” 火浪尚未触地,稻田被高温烫的燃烧起来,有二人比较警觉,分散跃出原先趴着的位置,另二人则直接变成一滩灰飘在水面上。借着火光,那侥幸逃脱的二人已看清袭击之人,正是秦缺。二人眼睛死死盯着秦缺手里那把发红的剑,不敢动弹,秦缺戏谑地打量着田里的场景,这二人还真命大。 “你是何人,为何无故出手伤.....”话还未说完,那蒙面男子已走至那人身前将其指向秦缺的手按了下来,同时嘀咕了几句。随即那人只是怔怔看着秦缺,不再言语。 “公孙镖师,你不用蒙面了,我知道是你,趁这点时间,还不赶紧解释几句,待会可就要下去与那死去的二人做个陪伴了哦!”秦缺悠悠然叹息道。 “秦公子啊,你我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老头我可一直在这等你一同上路交还镖物啊”公孙老头见秦缺说话,便想抓住机会求饶几句,看着现场的惨状,他已被惊的口齿不清。 旁边的光头男见公孙老头如此猥琐,有些不忿,抽出被按住的手再次指向秦缺:“黄毛小儿,少在这装大爷,本狐爷不是没有斗过高手,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 公孙老头见光头男挑衅,急忙脱离,拾起地上的包朝着远处水泊逃去。秦缺见了也不追赶,提着剑冲过去将光头男子手中武器一剑斩断,削断其左臂,一脚将他踹倒在田里,直呛的光头男子“呼噜噜”不停喝水,怕他死去,才伸手将他翻转身子,仰面朝上,发现光头男子被红灵剑削掉的臂膀处竟然焦黑未流一滴血。觉着神奇,慢声细语的嘲笑着:“啧啧......还真有不怕死的,现在,你可以说说了”。 光头男面如死灰,自知无有侥幸,只得吐了吐嘴里的泥,颤声回答: “我三人本是南城一处帮派的头领,自称南城三狐,我姓徐,帮中排老二,承帮中兄弟看得起,叫声二爷。五年前从小道消息得知西城威虎镖行有药草被盗,价值千金。有买主找上我们三人,要我们前去西城郊外埋伏可疑之人,将之抢来便送上黄金千两,我三人信以为真,便在西城外面埋伏三个月也未见有人出现,便找上买主一顿抱怨。那人倒好说话,给了我们五百两金子,说以后有消息会继续找我们。” “直到前三个月,那买主寻到我们,说时机已至,让我们去沙丘边缘处一桩木房里等候些时日,会有人路过,到时见机行事,事成之后,同样会送上另五百两金子。说也奇怪,那买主此次竟告知我们送镖之人的具体信息,并交待万不得已不要伤人,实在不行杀了人就做得干脆彻底。正是因为这样,我们三人犯了糊涂,想着省事,就提前找上公孙老头,与他道尽实情,那老头也是精明,想了个法子从我手上买去一截迷香散,此物是沙丘蠕虫最为喜爱,也不知他究竟做何用。你二人上路后,在沙丘一事他没有透露太多,只是说已经甩开你,让我们南城三狐动手截杀,并约定报酬二百金,此后我们就骑马提前赶至这片稻田埋伏,只是没想到......” 秦缺回味着光头男子所说之事,心中有番猜疑又不肯定,只得继续问到:“那买主有何特征你细细说来”。 光头男子见秦缺神态未变,一时摸不清头脑,回忆几息,有些不确定的犹豫: “那买主每次都是深夜到访,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只记得他身高八尺左右,出手大方,很是豪迈。哦,对了.....他背上还背着一把似刀一样的长物,是用黑布卷起的。其他的情况我便不知了”。 听罢,秦缺内心一阵苦笑,原本猜疑的人又确定了几分。未成想事情变得这么复杂,难道说心中猜测之人也与他一样是修行中人?可又很是奇怪,如果身为修行中人,为何秦缺一点都未察觉出对方身上的灵力,就像那深壑大路遇到的二人,秦缺明显感觉到对方身上的灵压。难道是有见过修行中人,心生向往,还在寻找路途?这个可能性最大。 不再多想,秦缺现在很是惆怅如何处理眼前之人,一剑杀了倒是痛快,但秦缺也不是滥造杀孽之人,踌躇一番说到:“我本可以一剑将你杀了了事,但思来想去,还是想给你条生路,就不知你如何选择。一是你得帮我打听下出海事宜;二是待会跟我一同找到那公孙老头,你将他杀了掩埋;三是你继续回南城当你的帮派之主,不得当今日之事透露出去,我以后同样可以当买主,出手自然不会亏待于你。就这些吧,你看如何”? 光头男子见秦缺竟饶他一命,哪还敢不答应,只得单手伏地,以示应承。 公孙老头此时正躲在一处小水泊泥滩上,全身盖满淤泥,直留了一个小孔出气。若是寻常人寻找,自是难以发现,可惜他遇到了秦缺,应对武林人士那一套根本无用。全然没有注意到此时已有一人站在岸上观望,另一人已近到他身旁。看着泥滩中的滑稽一幕,光头男子暗自佩服秦缺的本事,又是一阵恐惧断了一切心思,扬起被秦缺砍断的断刃就往泥泞里一捅,踩住公孙老头的直往泥地里塞,不一会儿,公孙老头原本抖动的身体就消停了,这也好,连掩埋之事都省了。 临近第十日初晓,二人才分开。秦缺手里拿着公孙老头给的地图再次翻看,稍作比对,朝着地势平坦的南城郊外方向继续行去,为方便行事,截断左臂衣袖用来包裹红灵剑。而光头男子则直接进了南城,出海之事他还得细细打听。 南边多水,阳光照在水面上很是刺眼,秦缺脸上和光着的左臂多了一层黝黑而不知,再加上走镖赶路这些时日未曾换洗衣服,活脱脱一个落魄少年形态,若不是背着两把剑,庄稼人见了也会认为秦缺是在沿村乞讨。直到中午时分,秦缺才看到平原上一个突兀点,四水环绕的一处小庄园。 还未靠近庄园,一个手拿扫帚的小童远远的作出驱赶示意,秦缺愣住往身后看了看,以为小童在示意他人,见身后没人,又看向那已向他靠近的小童。 “乞儿哥,现在已过饭点,你晚些时候再来吧,不管被庄里管家瞧见了,我又少不了挨顿皮肉之苦。” “这位小兄弟,我是专程来找你们庄主的,烦请你通报一声,就说威虎镖行有人前来。”听得此言,秦缺“唰”的一下脸就红了,这竟然是被人家当成乞丐了,只得站在原地,也不好让小童太过为难。 “见庄主?镖行?行,那你稍等,我去禀告管家一声”说完小童将扫帚扔在地上,擦了擦身,急忙向庄内跑去。半刻钟后,一名身材高大中年男子便出得庄园,身后跟着不停弯腰的小童。秦缺内心讶然,这管家好生作派,估计不是什么好鸟。 稍稍靠近,只见那管家一脸横肉,直瞪着秦缺,要是寻常人家被他这么一吓唬,估计得扭头就跑。可秦缺却不管不顾,同样直勾勾盯着中年男子,这让管家直犯嘀咕,原本的骄横姿态稍有放缓,不过语气依然不客气。 “你那厮,听娃儿说你要寻我家庄主?还是威虎镖行来的?”说完中年男子便哈哈大笑,满是讽刺。 “正是,还望管家行个方便,知会庄主一声”秦缺也不恼怒,温声道。 “哟....还真不客气啊,瞧你这副穷酸样,不会又是变着法子想着老爷施舍一二吧,我听闻走镖向来都是大队人马,好不威风,哪像你这单人,还光着膀子,怎么看也不像是送镖的,我看你这乞儿是想讨打!”中年男子上前就准备对秦缺动手,还未近到秦缺身前,便看到秦缺将铁剑拔出,剑身上还留有血迹,顿时吓得一阵哆嗦,忙往庄园大门跑去,边跑边威胁: “你那厮等着,光天化日下敢持械行凶,待我禀告老爷,将你双手打断”。 秦缺有些头痛,这走镖也太过麻烦了些。也不管客套,直接走到庄园大门外就地盘坐。不一会儿,众人簇拥着一名白发老者走出大门,手上棍棒不停吆喝着。看见秦缺坐在地上,齐齐将秦缺围了起来。 秦缺站起来,欲快刀斩乱麻,也不讲礼数了,径直问到:“哪位是庄主,上前说话”。 那白发老者上前一步打量一番,看着秦缺全身脏兮兮的,手中还拿着一把剑,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见老者不开口,秦缺只得将怀中拿出袋子摆在手上,抛向老者。谁知那管家一伸手将袋子接住,并在众人面前将之打开,里面的‘蓝沙草’掉落在地上。管家看到只是一撮枯草,嘿嘿一笑,抬脚踩在草上一顿蹂躏,直气得老者发怒将管家一把推开,弯下腰来将地上的药草捡起来,看着已被踩的稀烂的蓝沙草,老者直呼:“败家子,坏事了啊”。 秦缺也不在意,伸手做出要钱示意,那老者自知理亏,便从衣袖将一小袋银子递给秦缺。拿了银子,秦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庄园,这都什么事啊,真是莫名其妙,一庄子的疯子。 第一卷:孤岛 第二十二章:少堡主 - 修行传记 - 胖胖的蚯蚓 第二十二章:少堡主 一间暗房里,一名老者与一黑衣青年正在细声交谈。 “少堡主,东西都在这了,只是有些破损,你看看还能不能用?”老者颤颤巍巍将手上的袋子交给青年。待青年将袋子打开,看到事物已全数破碎,勃然大怒,站起身将桌子拍的粉碎。 “为了这东西,我折腾了多少时日,牺牲几名得力手下,一番周旋,眼看就要成功,想不到这节骨眼上,竟然坏在你这一处。你说,我能拿着这些破玩意回堡内交差吗?”黑衣青年捂着额头直犯愁。 “这.....这都是那送镖之人的过错啊,若不是他与管家生出口角,也不会弄到如此地步。”老者有点恐惧黑衣青年的手段,生怕对方将事情怪罪在自己头上。正要出了房间重新给青年斟茶,一把长刀已穿透胸膛,刀尖滴着鲜血,声音嘶哑道:“少堡主,你......”随即身上长刀被抽出,身子重重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哼.....那送镖之人自然不能放过,你们坏了事,就想这样轻松过关,真是笑话”黑衣青年用刀在地上的老者身上擦了擦,恨声说到。 此时的南天城门口,几名军卒正在对一名穿着破旧,蓬头垢面的少年大声呵斥,扬起手中长戈作驱赶之姿。待少年拿出一小块银子后,才收敛骂声,将阻挡长枪收了起来,示意少年可以进入。此少年正是秦缺,待其进入南天城后一个时辰后,有五名黑衣青年也进得城门,一路打听去了。 秦缺在南天城慢悠悠闲逛,这里比西天城要繁华许多,就连街上之人的穿着也大有不同,多数劳力头上都盘着一块白巾,也不知作何用。集市显得热闹非凡,多以鱼摊为主,还有许多秦缺没见过的贝类贩卖。逛街之人大多皮肤黝黑,还操着不一样的口音。听丁福说,南天城也有普贤庄下属势力,名声显赫的‘悦心坊’就是其中之一。 正当秦缺独自悠哉时,察觉到五十丈内有几个气息一直在跟随自己。大街上不好杀人,只得先找个地方躲躲,狐二那里不能去,他现在独身一人,又断了只手,连自己都照料不好,哪能招架住身上的几人,看那架势,只怕武力不弱。突地灵光一闪,便有了去处,加快脚步,待看到那招牌后,还未等小厮招呼,进了门便往楼上走去。不一会儿,那几人同样来到招牌之处停下,顾虑一番,还是没有跟着秦缺进门,往招牌之处对面茶楼走去。 “客官,客官,你这.......”身后小厮见秦缺一身邋遢有些嫌弃,但坊主曾严厉说过不得驱赶任何客人,只得捏着鼻子跟着秦缺上了楼。 “怎么,怕我给不起银子?”说着,秦缺就将一小袋银子丢给小厮。 那小厮轻掂了下袋子,哪还不知道眼前之人是位款爷,得罪不起,又将袋子还给秦缺,躬身赔礼:“没有没有,小人哪敢啊,只是现在还在大白天,姑娘们正在歇息,无法立刻起身陪侍公子”。 “噢,不急不急,你先给本公子安排一处上好房间,我得拾掇一番,这总可行吧?”秦缺摆摆手,一边透过窗户小缝看向街边茶楼那几名黑衣青年。 “公子稍待,小人这就去安排房间,公子请随我来”小厮站在门口伸手相邀。 “不.....这就间吧,我觉着挺好,你等会上些饭菜,一壶上等好茶”秦缺往椅子上一坐,拿出一小块银子放在桌上,待小斯伸手拿在手上后,又拿出一小块银子塞到小厮手里,低声说到:“等会送一套你的衣服过来,不要跟他人讲起,这银子就当是我与你的交换”。 小厮惊喜的合不拢嘴,连连点头:“好的好的,听公子的”。随后便出了房间下楼去了。 一刻钟后,小厮推开门帘,身后跟着一位比秦缺大几岁的腮红姑娘。待小厮将端着餐盒将饭菜,茶水一一摆在桌子上,又跑到门外将一身布衣拿了进来放在床上。才开口道:“公子,这是我们悦心坊的月儿姑娘,待会由她来服侍你,饭菜茶水已上齐,你慢用”。 秦缺摆摆手示意小厮离开,准备先沐浴洗漱一番,对站在一旁未说话的月儿说到:“月儿姑娘请坐,你先喝点茶,我先去清理,待会有事相询。”说完拿着床上布衣便朝着房间内屋行去,这让准备服侍秦缺的月儿有点愣神,看这年龄,该不会是个雏儿吧。 一通清理后,秦缺换上了小厮给的布衣,整个人清爽了许多,那不适感也随之消失。走到外屋,见月儿正坐在椅子上给秦缺斟茶,自己那边却没有放杯子,秦缺觉着奇怪,走了出去坐在对面: “月儿姑娘何必这般客气,不会是这茶不合口味吧”? “公子说笑了,月儿哪敢嫌弃客人,只是公子刚才不让月儿服侍,还以为是公子对月儿不满意哩.....”月儿捂着嘴偷笑。 秦缺笑着摇摇头,看着眼前的美人儿,脸有些发烫,闭目调息一番便镇定过来。走到窗边看向对面茶楼,发现那五人已有四人不见,只留有一名黑衣青年在那继续观察。心中一番思量,便退回椅子坐下,朝月儿笑了笑: “月儿姑娘,我想跟你打听个事,不知你听说过南城三狐吗”? “南城三狐?自是知晓的,那是南天城小有名气的一个帮派,不过今早听坊主无意中说起一句,好似那三狐如今已成了一狐,可能是帮派中出了变故,不知公子想问哪方面的?”月儿沉思几息,缓缓说到。 “哦,这.......那帮派所在位置在哪,姑娘可曾知晓”? “这个倒容易,我去小二哥那拿一张地图来,公子自然会明白”。 月儿说完便起身下了楼,不一会儿就回到房间,手中已有一张细绢,轻轻放在桌子上推向秦缺这边。秦缺翻开看了看,嘴里喃喃道:原来也是在南天城的西郊外,看来得准备准备。 秦缺走到月儿身边,低头细声说了几句,从袋子里拿出两块碎银放在月儿手上,然后独自走到窗户边将半扇门窗打开,毫不掩饰的看向对面茶馆黑衣青年,那人也同样看到了‘悦心坊’楼上的门窗边的秦缺,一时搞不懂是何用意,只是正细细品茶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戏谑。 夜黑三更,悦心坊那敞开门窗的房间依然油灯晃动,有两处身影各坐一边,一直没动过。对面茶楼的黑衣青年有点不耐,将手中茶怀扔在脚下踩摔,将入鞘的刀背在身上便进了‘悦心坊’大门,好似提前知晓一般,一位中年女子伸手将其拦下: “这位爷,我知晓你的来意,若是找姑娘,我这里的姑娘个个貌若天仙,若是找人,还请不要大动干戈,相信爷也是清楚我们‘悦心坊’的实力”。 “哼.....这我自然知晓,不用担心,不会拆了你的楼”黑衣青年抬腿便往楼上走去,待掀开门帘,看到是意料之外之人,从衣袖拿出一锭足有十两重的银子丢在桌上,开口问到: “谁能告诉我之前在这房间歇息的那小子去了哪,这银子就赏给他了”。 房间二人一听这话,争先恐后着将秦缺交待一事全部透露出来。黑衣青年听完当即骂道:“小崽子倒是聪明,敢戏耍本少主,定要将你脑袋拧下来。你们说他已经走了几个时辰,该不会是去那野狐帮派了吧”? 二人听青年口气这般大,一会点头,一会又摇头。黑衣青年不再问就下楼出了悦心坊,朝着南城三狐所在帮派赶去。 房间二人正是月儿与小厮,被秦缺二两银子收买在这坐着喝茶半日即可,这么舒服的差活,二人自然应承下来。中年女子已踏上楼梯,二人恭敬将黑衣青年放在桌上的十两银子呈上。 中年女子把玩了下手中的银锭,又放回桌子:“你们二人做得不错,既然是那人赏赐,你们就收下吧,他可是乌堡的少堡主,我们悦心坊惹不起,不得已才将那位公子的情况透露出去,也算是他命不好,惹错了人。不过今日之事,你二人不得外传,否则严惩”。 二人跪在地上:“是,坊主!” 待二人下楼后,中年女子才缓缓走到窗边,悠悠叹息:“如今大战已开始,也不知悦心坊是否还能存活”。 第一卷:孤岛 第二十三章:同是修行者 - 修行传记 - 胖胖的蚯蚓 第二十三章:同是修行者 南天城西郊外的一处小院,中间主屋的屋顶上一道人影正踏着瓦片一跃而下,撞开大门便闯了进去。里头还未歇息的徐二爷还在点着油灯,整理纸片,见有人闯入,转身去拿墙上挂着的崭新短刃,身后已传来声音。 “怎么,才分开一日,便要寻我麻烦”? “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哪个图谋不轨的家伙欲行不利之事,看来你打听消息的本事还不弱嘛,这么快就找到这了。”徐二爷转过身重新坐在椅子上,待那人坐在对面后,将手中的纸片递了过去。 “这是上次你让我打听的出海消息,我也是派了不少帮中兄弟出门才打听到的,你看看有没有用,不过这出海的费用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你心里要有个底”。 “哦....我看看.....” “这出海竟然还需乘坐乌堡的船才能出行?通行令.......北方大陆......” “秦公子,你在镖行前途无量,又何必出海讨那苦头吃,一个不小心便葬身大海,实在可惜。若秦公子在镖行呆得不如意,大不了向镖行辞行,如不嫌弃,也可加入我们帮派,不说荣华富贵,至少锦衣玉食还是可以的”。徐二爷一脸乐呵呵。 “此事以后再说,你这里我不便久留,给我一份回去西天城的路线图,顺便找一个斗笠给我”秦缺摆手道。 徐二爷见秦缺如此说,显得极为高兴,忙从怀中摸索出一块细绢放在桌子上,又折回自己住处将一顶烂斗笠递给秦缺。秦缺收起便起身告辞,一跃而上,出了小院。 秦缺走在路上,一直猜不透那对面茶楼黑衣男子是何方人物,此时天黑也不方便赶路,再回南城已不合适,,还是去找找有哪户农家能收留一晚,明日天亮再出发。还没走多远,对面迎来一人,稍一靠近,那人便打听到: “这位小哥,你可知南城三狐的帮派位置所在?我是前来寻亲的,路途遥远,不认得路,还望指教。” 秦缺停下脚步,透过烂斗笠缝隙看清对面之人正是白天茶楼那青年,看来对方误认为自己就是帮派中人。秦缺也不说话,伸手指了指方向便继续走路。 那人见秦缺指手示意,也未多想,多看了一眼秦缺头上的斗笠,便朝着秦缺所指方向前去,一路上越想越不对,这气候干燥,为何深夜带着斗笠,还不敢抬头见人,甚是可疑,但又怕误猜引起误会,这毕竟是帮派地盘,只好转过身又追上秦缺脚步在前面三丈处停下。 “这位兄弟,小弟我想请你带个路,不知可否?”黑衣青年躬身行礼想看清斗笠下的面貌,奈何秦缺也反应及时,同样躬身回礼,避过了黑衣青年的察看。这让黑衣青年有些尴尬,又从怀中摸出一块十两银锭,右手运劲扔向秦缺斗笠: “那这样呢”! 眼前银锭击来,秦缺快速抽出铁剑劈在银锭上,“咣”,溅起零星火花,银锭同样被击向黑衣青年。 “好贼子,敢出手伤人?不管你是不是他,今晚都要了你命。”黑衣青年抽出长刀,刀光闪动,连环招式使出,刀身摆动便朝着秦缺劈来,秦缺铁剑挥舞,以守代攻,防得滴水不漏,双方越靠近,剑招越阴毒刁钻,逼得黑衣男子连连后退。再加上飘忽不定的脚步,好几次近得黑衣青年身前,左手劈出几拳闷在他胸口处,但拳头仿佛打在棉花上,使不出劲,看来对方也练了一身强体功夫。秦缺胸膛同样被黑衣青年踢中,似踢在石头上,又坚不硬。 双方斗了一盏茶功夫,对方的攻势愈发凶猛,双方互换了一击,各自落定,秦缺低头一看,自己的铁剑已被对方长刀砍出一道很深的缺口,已不堪大用,只得抽出背上的红灵剑,将包裹的衣袖扯掉。黑衣青年好似感觉到什么,运功一看,张口结舌惊到:“你也是修行者,还是练气五层”? 秦缺冷笑一声,运起真气将剑一举就劈向对面,谁知黑衣青年不慌不忙从怀中摸出一块圆盾,将秦缺的一击挡住,手指尖升起一团火球冲向秦缺,这可是秦缺没预料到的,到底吓的一个跳跃将火球躲掉后,踉踉跄跄摔倒在地。对面黑衣青年见此,放声大笑:“还以为是什么高手,原来如此不堪一击,受死吧”。 说完手上又捏出一个火球射向秦缺,这时秦缺已缓过劲来,将红灵剑拍向火球,只见火球‘嗖’的一下就被没入剑身不见了。这让二人同时傻了眼,没有迟疑,秦缺再次举剑挥向对面,黑衣青年同样有持无恐的将盾牌往前一挡,以为还能将火浪挡住,只是这一下火浪刚一接触盾牌,“嘣 ”的一声响起,盾牌便四分五裂掉在地上。 黑衣青年本想再次捏出火球,手指尖的火苗才刚升起,秦缺已近到他身前,挥剑砍向青年的双脚,没有任何阻拦。只见黑衣青年“啊”的一声便痛晕过去,摔倒在地,同样,被红灵剑砍断的伤口处焦黑,没有血流出。 秦缺长坐在地上出了一口气,因为太过耗费真气,握着红灵剑的手已经有点颤抖。怕此处的争斗声引来他人,只得强撑着将黑衣青年全身搜边,解下他的腰袋同其身上的其他物品一股脑塞进自己的布袋。又将黑衣青年及其断腿拖至荒地,随意找了个地方准备将他的头砍下,掩埋了事。  谁知红灵剑刚切断青年脖子,从滚落一旁的脑袋中闪出一道绿色小球,正要朝某个方向飞走,秦缺的手已将它抓在手里捏着,手指间传来惊恐声: “我是乌堡的少堡主,是‘漠北王’的第十子,你敢杀我,无论你逃到岛上何处,都难逃一死,识相的赶紧将我放掉”。 “啪”绿球便被秦缺捏爆了。慢悠悠说到:“少堡主如何,漠北王又如何,这多废话”。 就在秦缺捏爆绿球时,远在漠北的一座石屋内,两名老者正下棋对弈,左边那位有着霸气侧漏,舍我其谁的气概,右边这位身材枯瘦,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二者都有一身高强武艺在身,看起来在江湖上拥有响当当的名号。 突然其中一人心口隐隐作痛,张口惊喊:“风儿……”,十息之后,才与对面之人说到:“萧老儿,我们这处戏到现在还只是开头,若要骗过上面之人,还是得加薪添火才是。” 对面之人听了后微微颔首: “周老弟有何事只管开口便是,萧某能应承的自然不会推诿。” 受惊之人见对方态度诚恳,拿出一张地图与对方详谈起来,临近收声时,才开口提起:“这般计划,可是需要你我两方人马拼杀见红,越是惨烈,上面之人越发信以为真,这是其一。至于说其二,周某曾用仙家手段使得我与那第十子之间心心相通,刚才略感惊心,正是感应到我那第十子已被人杀死,具体何人尚不得知。因此,周某承个人情,如果查出来杀他之人是萧老儿你这边的,烦请将他的尸首带给我,当然,如果是我这边的,我自会做个了结。如何? 萧姓老者听得此言,略一思虑,便伸出一只手。二人击掌便是做了交易。 秦缺随意将尸体掩埋,捡起长刀,便赶往了南天城,他现在急需将铁剑恢复,红灵剑不能太招摇,非关键时刻还不能拿出来显摆。慢步赶路,再次看到了南天城高大的城墙,因城门还未打开,只得随意寻了一棵树靠着歇息。 第二天天刚亮,秦缺睁开疲倦的眼睛,看了看正在推开的城门和拥挤的赶集人潮,混入其中便进了城。找到一家铁匠铺,跟打铁匠商量一番,又将残缺的铁剑和长刀放在炉子上,示意将刀按照铁剑模样重新熔炼锻造,交了定金后便寻了一家客栈住了进去,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直到傍晚才醒来。 喝了碗茶,待脑袋稍稍清醒,才将布袋里的东西倒在床上。这乌堡少主就是不一样,光装在小袋中的黄金粒就有数百颗,银锭数十个,更别提用布包起来的几十枚金叶子。将腰带撕开,里面有两个小瓶,瓶身分别写着“回灵丸”“精气丹”;一本《五行法术基础大全》,一本《烈日刀》,一看就是凡俗武技;一张通行令和一份绢绣。 秦缺将小瓶放进地上,将《五行法术基础大全》拿在手上细细翻看,里面记录有六种粗浅法术修行方法。如:火球术,控物术,行风术,望气术,辟谷术,履水术。虽然复杂难懂,秦缺很感兴趣,看了一会就要昏昏欲睡,看来还是不能太急,必须寻一处地安静练习才是,只得先放在一边。拿起绢绣将之铺开,展现出一副巨型地图,一个时辰过去,秦缺懵懂有些明白,这是一副囊括整个岛的地图。 牛头山立在地图中心位置的左上角,靠近正西方的竹海,也就是秦缺老家所在。隔山以北的荒漠地带正是普贤庄和乌堡相隔北天城各站半边,而镖行和传武门自然在西天城,现在秦缺所在的南天城自然位于南端,连出海口都在这。至于东天城,那里好似是掌管整个岛的官府所在,秦缺了解的不多,最后地图上还标注了,秦缺所在的岛竟然属于北方大陆的一个国家-----长陵国,这让秦缺觉得以前的日子有些坐井观天了。 至于最后的通行令,秦缺已从徐二爷那里知道它的用处。有了这些东西,秦缺的视野一下子开阔了许多,在内心一番梳理,有了模糊计划。 第一卷:孤岛 第二十四章:原路返回 - 修行传记 - 胖胖的蚯蚓 第二十四章:原路返回 休息一晚,睡在床上的秦缺已被街边集市传来的小贩吆喝声吵醒,一番洗漱,出了客栈找到一处小摊用完早餐便往铁匠铺走去,铁匠见秦缺进到铺内,用汗巾将脸上的黑渍擦了擦。 “公子稍等,你昨日订做的那把剑因是用那刀重新熔炼,工序繁琐,还需至中午才能完工,不如先去街上逛逛,过些时候再来”? “也好,不过还是抓紧功夫吧,我中午再来取剑”。 秦缺不好再去‘悦心坊’,只得在街边四处逗留,因头带斗笠,身穿布衣,也没人会去特别注意一个极为普通之人。 临近中午时分,街边忽的传出一片嘈杂声,有一队人骑着马快速冲过,分散开来,一队往乌堡下属势力‘赌坊’方向,一队往普贤庄下属势力‘悦心坊’方向。半个时辰后,有大量人马分别从两处涌出,直往城门口奔走,领头之人嘴上叫喊着:“包围南城三狐帮派,要快......”。 城里的异动也惊醒了街边众人,怕有大事发生,三三两两站在一旁看戏之人各自收拾,也朝着城门口争先恐后挤出,秦缺见事情不对,赶忙跑向铁匠铺,见铁匠已在搬弄门板准备关门歇业,秦缺大喊:“等会,先把剑给我”,手里掷出一块碎银砸在门板上,吓得铁匠急忙停手,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秦缺,弯腰捡起碎银。 “公子,你怎么还不跑,看这架势,城里要出大事了,弄不好就是血流成河啊”。 “师傅莫急,即使要杀人,也不会在这一时,你没听到他们朝城外去了么,我那把剑现在如何了”? “啊......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剑已经铸好,我这就去给你拿来,你稍等.....”铁匠已跑回铺内,几息后就从门内跑出,将剑递给秦缺,见秦缺还在端详剑身,忙催促道:“公子放心,我家铺子已传递三代,信誉在南城是众人认可的,你还是赶紧出城吧,免得耽误时间,丢了小命。”说完便将最后一块门板也堵上了。 秦缺哭笑不得,这人也太过干脆了些。摇摇头也跟随众人涌向城门,街边已是鸡飞狗跳,还有人趁机偷摸不成直接强抢,打碎的瓦片遍地都是,更别说鲜活的鱼在地上蹦来蹦去。 出得城门,众人也是没有方向的四处奔逃,秦缺拿出徐二爷和公孙老头给的路线图细细对比斟酌,想着那所谓‘少堡主’临死前放出的狠话,以前刚才大队人马冲向南城三狐帮派,弄不好就是为找自己而来。现在抄近路已不合适,原路返回反而更安全。敲定主意,便往送镖的那处庄园方向赶去。 因路途熟悉,三个时辰后,秦缺已站在一处高坡远远看到了那一处庄园,那阁楼已不存在,变成一堆废墟,升起缕楼黑烟。走近一看,只见那焦木边缘,有几个被烧的面目全非的骷髅架子堆在一起,头颅已不见。秦缺有些讶然,也不知是这些人招惹了何人,竟遭受如此凶残屠戮。 不忍再看,继续赶路。临近夜晚时,秦缺已走至当初与徐二爷分开的那处岔路,正准备坐下休息,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坏了....” 秦缺快速朝着稻田冲去,一个打滚就进了稻丛。没到半炷香功夫,便有三人纵马到达稻田边缘。 “咦,刚才那人影呢....” “肯定是躲在稻田里,你们二人下马去搜,我一人回南城禀告情况,别将他惊走了。” 剩下的二人到嘴边的话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人说完便掉转马头,挥鞭赶马往南城去了。 “李哥儿,你看他这是.......”? “看什么,这个老杂毛,从来都是这般行事,我们下马去将那小子找出来,都小心着点,那人能杀少堡主,估计手上功夫不弱”。 这几人的对话秦缺听在耳里,正屏住呼吸等待那手持武器进到稻田搜寻的二人,待快要接近身前时,秦缺将套在田地里的绳结一把拉起,二人双双绊倒在地。见陷阱成功,知道拖延不了多久,秦缺快速从稻田爬起,直往小路上那两匹马的位置冲去。到了马匹跟前,抽剑一斩,其中一匹白马的一只后脚被秦缺砍断,倒在地上嘶鸣,下一步则跃上了另一匹黑马,剑背重重拍在马臀上,身下的黑马吃痛,用力一蹬,“嗖”的一下就冲出很远,差点没把秦缺给晃下来,好在秦缺在草园药时骑术不差,不然这会就闹出笑话了。 一路狂奔,跑了很长一段距离后,黑马的速度逐渐慢下来,秦缺懂得不能强求,只好下马将之牵着慢步行走至一处水坑喂水,以免马匹爆毙,水坑旁边多的是野草,黑马自顾的在那啃着,秦缺也一屁股坐在地上从腰上摘下水壶猛灌。 正当秦缺歇息时,已过去四个时辰,返回南城的那名男子才带着五人赶到白马躺地之处,在稻田里负责搜寻的二人则跪在地上求饶解释。 “砍了!” 冷酷的声音从一名身材瘦小,面貌猥琐的领头之人口中传出,二人的脑袋便随之落地。 “追!” 稻田边湿润的田径路上被马蹄踩出多个深印。 秦缺此时已骑在马背上慢悠悠前进了,距离上次杀死南城三狐帮派两位头领之地还有两日路程,这还是秦缺骑马的缘故。算算时间,也不必太赶,就算有人追来,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自己休息,未必那些人就是铁打的?更何况自己身子还轻了那多。 就这样一前一后,秦缺与身后追赶之人的距离始终未曾拉近太多。三日功夫,已是清晨,秦缺已骑马站在那条深壑靠南边的一端望着下面的大路沉思,思量着是否先去出海口瞧一眼,以便将来有所应对。但考虑到身后追来之人,还是断了这念头,拍了拍马缓缓往坡下行去。三个时辰后,一队人马同样站在秦缺站立过的位置犹豫,一时弄不清前面之人究竟走了哪条路。 过了半刻钟后,领头之中才皱着眉头开口说话。 “四位兄弟,老夫有一事相求。” “柯堂主请说,若不是太过为难,我四人定鼎立相助”。 “不是什么大事,这里有三个方向,大路两头,一头是通通往出海口,一头是通往牛头山方向,至于最后就是贴着沙丘边缘和朝西方向。我思来想去,我们追赶之人往出海口和牛头山方向的可能性极大,所以有仗四位兄弟分成两队前往搜寻。至于老夫嘛,就亲自前往沙丘边缘追去,风险极大,如半年后仍未回归门内,就当是老夫已经归西,老夫不在意自身性命,倒是我那第三子多有犯浑,往后要是惹事,还望四位兄弟照顾一番。当然,假若老夫寻上那贼人将之带回门内,将来乌堡的功劳,老夫也愿与四位同享。” “既然柯堂主都如此说了,我们四人还能厚着脸皮拒绝?这事我们答应了。” “好,那我们就此分开,老夫先行一步”。说完柯姓老者抽鞭策马就往沙丘边缘赶去。 待柯姓老者身影彻底消失后,四人中才有人开口。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什么时候柯老儿这般大方了,敢单人骑马追人,还说什么同享功劳?” “哼......这不正是老匹夫的一贯作风,想着一个人随意晃悠,即使我们追上了那人,将来乌堡的功劳,他还不得跳出来啃一口”。 “兄弟几个怎么说,我们是追上柯老儿,还是学着柯老儿随意找处地方待上十天半个月再说”? “不用追他,我们去东城,听说最近北方皇帝老儿的几位貌美公主前来岛上游玩,顺便选个女婿,门中已有不少人前去看热闹了,我们四人也前去凑合凑合,万一被公主瞧中,哪还用在门内干什么劳什子破执事,至于柯老儿真要葬身在外,你们说,他那三儿子我们不得好生照顾照顾么”? “哈哈哈哈......” 第一卷:孤岛 第二十五章:白色花朵 - 修行传记 - 胖胖的蚯蚓 第二十五章:白色花朵 早上的沙丘地带还不是很炎热,秦缺腰间的水壶喝的快见底了,只能偶尔拿出来润润喉咙,吃些干粮也是硬着头皮咽下肚,秦缺牵着马歇息了一阵不敢做过多停留,除了身后有人追来,更多的从远处山林传来爆吼声,惊的秦缺直发颤,也不知是出了何事。 在接近上次沙蠕虫消失的地方,秦缺打起精神警惕着,虫子多灵性,说不定就是个记仇的家伙。好在一路无事,仿佛那虫子受了重伤不敢再来。 才刚卸下劲来,突然看到后方远处的天空黄雾蒙蒙,到处都是沙尘,秦缺是头回见到此景,还以为是正常现象,没做太多理会。直到那沙尘以极快的速度由南朝西蔓延,才感觉不妙,立即上马面奔腾起来,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山林那处入口赶去。一路上,沙丘上许多虫子身影同样在奔跑逃命,有的甚至会朝秦缺跃去,试图扒在秦缺身上借力捎带一路。 一个时辰后,那黄雾不但没有消失,反而在空中卷起几根巨大的沙柱朝着秦缺方向冲来,看那速度,只怕一柱香时间,就要追了上来,细细一看,竟还有许多树枝在空中飞舞,一匹马和一个人身在空中旋转,这可把秦缺惊呆了。 眼看是逃不脱了,秦缺只好跃下马匹,跑到沙丘边缘一棵巨树边,拿出身上的绳索将自己紧紧绑在树上,然后把头贴着树身,脸朝山林方向闭眼。 沙粒越来越多,也愈发粗大,打在身上直痛的秦缺咬牙,狂风呼呼挂过耳边,就是声音消失。秦缺知道,这是沙粒将耳朵堵住了。不过这已不在秦缺考虑当虑当中了,此时秦缺紧贴的巨树也在摇晃个不停,脚下的泥土竟然开始有些起伏,这明显就是巨树很是不稳,随时有可能被吹倒。 “咚”,秦缺感觉到巨树被什么事物给撞了下,还没来得及思考,那事物的末端重重拍在秦缺脸上。 秦缺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在一个很深的漩涡中徘徊,一个背影突然出现在漩涡中,秦缺想抓住点什么又想不起来。 “是二叔”! 背影没有回应秦缺,只是一直在漩涡中行走。 直到傍晚时分,秦缺才睁了睁眼,眼前一片模糊,眼睛更是被塞住的沙粒硌的不好眨眼,眼泪直流。缓了好久,才想起自己在哪。伸手将身上的绳子解开,一会抠抠耳朵,一会拍拍鼻子,当摸到左脸时,发现肿起一个好大的包。 黑马不见了身影,秦缺只得徒步上路。入夜,秦缺忍着脸上的疼痛一路跌跌撞撞,想着快点走完这段路程,早点进到山林。 “嘶.......” 一声马叫声传入秦缺耳朵,愣了愣,好似是从沙丘上传来的。这让秦缺欣喜若狂,如果那匹黑马没有出事,但接下来的路程可就轻松多了。秦缺贴着沙丘爬了上去,眼前的一幕让秦缺看了想吐,一具尸体正叉在一根树枝上,旁边的棕色毛发马匹正绕着树枝低头声声嘶鸣。 这应该就是自己看到的那在天空中飘着的一人一马了,估计那人死去已有些时辰了。 秦缺将尸体上的腰袋解下打开,除了几两碎银,就只剩下一封书信。没有多看,便将之收了起来。站起身打量了下棕色马匹,发现其没有受伤,便牵着往沙丘下走去。 这死去的尸体正是一路追赶秦缺的柯老儿,本想着慢悠自在偷会懒,躺在马背上眯眼。哪成想半路竟然遇到恶劣天气,奔跑不赢,将他和马一起卷到空中。这还不算完,几个时辰过去,风劲头慢慢减小,将他一路往西吹,好巧不巧,竟让他在空中发现了正抱着大树的秦缺。本想着就算跌落在沙丘上也不会有什么大事,若是能将秦缺擒下交给乌堡领赏,那可再好不过。 可运气还是差了点,在他落地的位置早就有一截树枝插在沙丘上,这不,来了个钻心穿。 脸黑......脸黑...... 秦缺已进入林中小道,这一段路像来时一样很是顺利。只是到了第三个月,秦缺发现林中的杂草和树叶像涂了黯淡墨汁一般,整个一个 黑不溜秋的感觉,并且越往里走,这种感觉越是明显。林中鸟叫声不再响起,之前在此捕杀过的小兽也不见踪影,有些意外,毕竟这里已经离吊桥只有半日距离。 几个时辰后,秦缺在马背上终于看到了吊桥的身影,靠着山边的泥坡和小路多了无数小孔正冒着黑气,这让秦缺有些毛骨悚然,身下的马匹也不知在恐惧什么,连连后退。秦缺只好下马,掉转马头就抽了一鞭让它跑了。要让秦缺重新倒回去,他想都不敢想,只要能硬着头皮跃上那吊桥,也没什么可怕的,毕竟黑烟他之前就有见过。 一刻钟后,秦缺来到桥头,看了一眼之前与公孙老头过桥时那几处冒黑烟的小洞,那孔洞边缘的竟长着一株碗口般粗壮的的白色花苞,很是奇怪。这可是来之前可没见着过的,当即决定下去一看究竟。 随后将绳子一头绑在桥蹲,一手拉着绳子往下慢慢摸去,待靠近时才看清白色花苞正在缓缓吸收黑烟,惊得秦缺连忙将伸出的手收回, “这也太古怪了吧”! 秦缺回忆起在草药园学过的草药知识,竟然没有一株药草与它的特征相符。可又回想当年发现‘蓝沙草’,可不也是同样神奇么。心里一番窃喜,紧紧握住根茎,准备将它拔出,可无论怎么使劲,那花朵依旧纹丝不动,且发出一阵嗡嗡声。 “咦,这是怎么回事”秦缺惊讶地看着眼前之物。四周一望,竟看到其他地方的黑烟都在朝花朵这边聚拢,花苞明显加快了吸收黑烟的速度,见此怪象,秦缺停在原地不敢再动。 半柱香功夫后,一股浓浓的花香味从苞口传出,四处飘散,又过了几息,那花苞渐渐张开,分成六片花瓣,每片花瓣上都有着金色纹路在跳动,这一幕看直让秦缺看愣了神。 白花不再有变化,周边的黑烟已渐渐消失,就连那孔洞里也不再冒黑烟,不过花香味依旧浓郁。正在秦缺发愣时,脚下的深沟里传来一声巨大的吼叫声,并且伴随着指甲刮在石壁上的窸窣声,秦缺明白这是有什么东西正往上爬。 秦缺咬咬牙,不想错过眼前的神奇花朵,只得再次伸手握紧白花根茎,用力往上一提,这次没有什么阻拦,很轻松就将白花拔起,将腰间布袋打开轻轻放了进去。 等爬了上去收了绳索,正准备过桥时,脚下的深沟又传来一声吼叫,声音已离桥上不远,山体也被震的碎石掉落,秦缺意识到惹上了不好的家伙,一声吼叫都能惊的山体震动,那是有多难对付,秦缺都不敢去想。摸着铁链快步前进,几息时间就过了没木板的地方,接着就是一顿狂跑,就快要接近这端桥头时,秦缺就被铁链高高扬起,脱手而飞,眼看就要朝深沟落去,抽出背上铁剑就往铁链孔里插去。 “呼......” 秦缺吊在剑上长出了一口气,向后看去,只见一头高有丈于,眼若铜铃的黑色巨兽已经站在桥头上,巨大的暗黝脑袋上顶着蓬松的灰黑绒毛,一股腐朽的黑色气息从口中喷出,隐约能瞥见它凹陷的眼窝里爬满蠕虫,咧嘴内满是尖牙。但真正吓住他的是这只凶兽正在桥头拽着铁链疯狂甩动,见秦缺没有被甩下,嘴里“噢噢”几声,又用身体不停撞向桥蹲。 这可把秦缺吓慌了神,这要是巨兽将桥蹲拔出扔下,那掉下深沟肯定是死路一条。秦缺赶忙一手抓稳铁链,再将剑抽出向上一跃就重新落在木板上,头也不回的往前冲去。双脚刚上岸,身后就传来铁链断开撞在秦缺这侧山体的“嘣嘣”声。 看向对岸,那巨兽已经不见,就在秦缺以为巨兽已经放弃时,脚下的山体又传来阵阵震动,秦缺明白,那巨兽肯定是抱着铁链一齐摔下深沟的,并不想放过他,正在往秦缺这侧高地爬上来。 没有时间多想,秦缺朝着西天城方向一路狂奔。还未接近,就看到了眼前大批人马在混乱厮杀,不少尸体已躺在地上。 “真是倒霉......” 秦缺骂咧了一句,没有再往前面冲,而是掉转方向准备绕过这群人朝着西天城的郊外方向的一条小溪跑去。这时厮杀队伍边缘有一骑马青年也看到了正在跑路的秦缺,又看了一眼其身后不远处震动的山林,无数飞鸟四处乱蹿,以为秦缺是敌方人马前来探路的,便纵马朝着秦缺追去,对方这番举动自然落在秦缺眼里,一时气得火冒三丈。等那骑马青年刚一接近,秦缺便高高跃起,没等那青年反应过来,一剑就刺在青年右臂上,将之踹落马下。 摔得个四脚朝天的青年一脸憋屈,本来以为可以截杀眼前的这个敌手,将他脑袋带回去领功,现在人没杀到,反而自己受了伤,更是眼睁睁看着那贼子抢了自己的马扬长而去。 青年正准备起身察看手上伤势时,就听到正在厮杀的人群中有人发出尖叫: “快看,那是什么怪物”! 众人停下手齐齐望向尖叫之人所指方向,地面震动,黝黑高大的身体,尤其是那张大嘴。 “不好,牛头山的怪物跑出来了,大家分散逃命吧” 第一卷:孤岛 第二十六章:二叔离去 - 修行传记 - 胖胖的蚯蚓 第二十六章:二叔离去 秦缺骑马在西天城郊外行走了不少时日,手上拿着一朵花正在仔细查看,也不知这白色花朵究竟有何用处,竟惹得那巨兽如此拼命追赶,可结果弄了半天也未瞧出什么来,只得将花朵重新塞回布袋。 西天城此时已不便进入,那大批人马是因何厮杀,巨兽有没有去往城内,这一切秦缺都不得知。思来想去,自己杀了乌堡的少堡主,被追查出来也只是时间问题,还是决定先回家一趟,尽快找一处地将二叔好好安置,免得他受到牵连。 竹海还是像小时候那般安静,人烟稀少,偶尔能在路上碰到几个庄稼汉,秦缺都一一打声招呼。待快到村庄时,村庄传来小孩的嬉闹声,还有不少人聚在一处闲聊,二叔和李熊的爹娘就在其中。有人看到骑着马的秦缺后,惊呼着招手示意,众人朝着秦缺聚拢过来。 “哟......缺子,你这一身行头,看来是在镖行里得了个不错的差活嘛,这几年不见人影的,变化这样大,都快认不你来了!”人群中响起一片哈哈笑声。 “李叔,瞧你说的,这才哪跟哪啊,这不现在回来了嘛,李熊有没有回来看望你们?”秦缺下了马,给众人行礼。 “他啊,那小崽子就是个白眼狼,这么久从未回家一趟。倒是他师父前段时日来过家中一次,匆匆说了几句就走了。对了,你二叔也有些时日未见着了,也不知道那老小子跑哪去了”李屠夫摇摇脑袋感叹道。 “我二叔?”秦缺愣住了,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是啊,我知道那老小子在乡下一处大户人家当马夫,大概是半年前回来过一次,神色有些慌张,之后再没见过他了,我还以为他去西城寻你去了。”李屠夫有些惊讶。 一听这话,秦缺内心一阵咯噔,拨开人群就往家中跑去,看到自家竹屋无什么异样,稍担忧的心又落了下来,径直推门而入,竹屋内已有些灰尘,二叔怕是有些时日没回家了。物品四处散落,显然是二叔走的时候有些匆忙。桌子摆着一截细布,上面写着:缺儿,二叔有急事外出,归来之日尚未有定数,你好生照顾自己,勿寻! 秦缺有些心慌,不明白二叔说的归期未定是在何时,仿佛二叔已离自己而去。 环顾家中四周,二叔的好些事物都已被带走,整个家显得极为空荡荡,秦缺叹息一声,就出了门将门拴上,又来到李熊家中,见到正在忙碌的李屠夫夫妇二人。 “李叔,李婶,前段时间可有见着不是村子里的人进来过? “没有啊,你也知道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很少有外人进来,难道你二叔.......”? “我二叔他走了,看离去的时间已经有大半年了,至于原因他也未曾交待”。 “走?他那老小子能走到哪去,你也别太担心,兴许过段时间他就回来了,对了,你要是回西城见着李熊,带句话让他回来一趟。” “行,我记住了,我这就回镖行去了”。 骑在马背上,闭目回味二叔在布条上说的,一时没有头绪,既然二叔不让自己找他,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就在秦缺往西城去的同时,远在北方大陆的一处院落里,一名中年汉子正跪在地上细说着什么,而站在身前的另一名年轻公子则在皱着眉头。 “你是说,那老头不见了?也没将东西带回?”皱着眉头的男子缓缓开口道。 “是,有负二公子所托,那天夜里,我在那人家中翻来找去也没有找着那东西,可能是走漏了风声,那老头竟然躲起来了。”跪着的汉子摸了摸鼻子有些苦涩。 “混账,你既然已暗地加入我们陈家,陈某自问从未亏待过自己人,你这件事办不好,让我如何交差?不行!那东西我势在必得,若是流落在外太久,难免被他人盯上。过些时日就是家中老祖的寿辰,我必须找件像样的事物作为寿礼呈上,耽误了我的事,你小心人头落地。”年轻公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狠狠将杯子砸在中年汉子身上。 跪着的男子显然是被烫到,脸色都扭曲了,但还是不敢起身,只得踌躇道。“二公子勿急,那东西的下落我心里已有数,定不会给二公子添麻烦,不过二公子答应我的事,是不是......” “你的心情我又如何不理解,无非是想离仙道近一步,成为修行中人,可是这其中的难处你可清楚?”年轻公子蹲下身子看着下跪之人,摇了摇头。 “这个二公子早有讲过,能不能成为修行中人,必须要有那临门一脚的辅助之物---蓝沙草。若是能显出灵根,那便是天道垂怜;若是无法显出灵根,自然也就与修行无缘。话虽如此,若不是上一次出海走镖,看到天上飞来飞去那帮修行者,我又怎会如此心痒难耐,只可惜那蓝沙草一直没弄到手,如今只能仰仗公子了。”汉子恭敬请求道。 “哈哈....蓝沙草,这么珍贵的东西,我可真有些舍不得哩,它可不仅仅是简单的辅助之物,更是练就魔蕴丹的三味主药之一,你知道魔蕴丹有何作用吗,那可是蕴养神识的灵丹,万金难求。若不是你提起的那把灵剑,这蓝沙草怎会落到你头上,可如今你也没将剑带回,这可让我有些难办咯!不若这样,你把这颗毒丹吞了下去,若是你能相助我完成另一件事,本公子不是不能在老祖面前替你求情一番,当然,如果因为你的无能误了事,那你的小命算是赔给本公子了。”年轻公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倒出一粒药丸,扔给了下跪之人,就这么赤裸裸的直视着。 下跪的中年汉子没有犹豫,抓起药丸往嘴里一塞,咽了下去。见此,年轻公子有些意兴阑珊,摆摆手示意下跪之人可以走了。 下跪之人见二公子已不耐烦,只好站起身就朝外走去,握紧的拳头咯咯作响,心中极为恼怒,暗道: “哼......我顾不了那么多了,大战已经开始,我也只是想保全性命,求条生路。那小子竟然背着我偷偷将马老头的剑换去,害我空欢喜一场,实在可恨。既然你忘恩负义,就算是我半个门徒,若是不识抬举,也只能一刀杀了。只是那马老头倒是聪明,身上秘密怕是不少,也不知在哪处角落躲着。” 秦缺没去西城,而是朝着老马曾与他约定之处行去,正是当初他们进入虎跳峡的那处高地,离约定的时日还差些时日,秦缺将那本得来的《五行法术基础大全》拿出,准备先行练习辟谷术,将来很长一段时间要靠它撑过去。 秦缺看的很是认真,一字一句的细细揣读思考,手上捏着一个奇特姿势,照着书籍上所说慢慢调整,只感觉丹田内的真气有一丝缓缓朝腹部游去,但无论秦缺如何用功,那真气就是没有到达位置。 一次次的练习,手指上的动作越来越熟练,就在秦缺又要放弃时,那丝真气“嗖”的下就溜了过去,呆在腹部一动不动,虽然秦缺能感觉到腹部那一丝真气正在缓缓消散,那也足够撑过一个时辰了,这终于让秦缺有了点宽慰。 接下来的时日,秦缺一直在反复练习辟谷术,直到马老头鬼魅的身影出现,秦缺腹部的真气已壮大了些,看那样子撑个五天时间完全不成问题。 见马老出现,秦缺才缓缓收功,睁开眼睛看着马老直乐:“我说马老,这才秋末时节,你就身披棉袄了”? “还不是你这小子惹的祸,若不是老头我够机灵,这会恐怕已经小命没了”马老将身上的棉袄重重一摔,恨恨的坐在地上。 “是是是,是小子不对,这不专程来给你老送玉牌来了嘛”。秦缺将怀中的玉牌拿出扔向马老。 “哟.....今儿个咋这么会说话了,你之前不是一直担心老头骗你么。怎么,那把剑的秘密被你发现了?快些说说......”马老将身子往秦缺身前挪了挪,一副急迫的样子。 秦缺见状,站起身来,悠悠说到:“不不不,这事是一件归一件,马老你要的是玉牌,我要的就是这把剑,至于秘密什么的,那肯定是另外一说了,不知马老用何事物来交换啊”? “什么?还要做交换?那算了,老头我没什么可以给你的。哎!说到这个,我现在越想越觉得亏得慌,如今大战已起,就是晋身镖师又能如何,顶多让我再去挑一门武技,月银多了一些,更别说现在还被人盯着,四处东躲西藏。”马老有些懊恼的说到,同样站起身就准备走。 秦缺却伸手将他拦住,从怀里拿出两枚金叶在马老眼前晃了晃,马老伸出颤抖的手准备去拿,秦缺却双手握住他的拳头,在他耳边细说了几句,然后笑嘻嘻的直盯着马老的眼睛。 马老看懂了秦缺的心思,抓过秦缺手中的金叶:“成交,我带你去那处山洞”。 第一卷:孤岛 第二十七章:大蝙蝠 - 修行传记 - 胖胖的蚯蚓 第二十七章:大蝙蝠 马老头和秦缺换了一身行头,各自骑了匹马朝那处山洞赶去,只是路途比较远,需要十日功夫,一路上马头拿着那两枚金叶自顾自的笑着,同时二人还聊了些关于镖行的事。 “马老,你说的那大战,为何我从未听说过此事,还请你老细说一番。”秦缺虽然以前时常听丁福提起,这些年会发生什么大事,但未必真就会发生,有些不确定的问到。 “那还能有什么大战,不过是普贤庄和乌堡的龌龊事,前段时日我打听到消息,说是漠北王最喜爱的第十子在南城被人所杀,怀疑是威虎镖行之人所为,双方在西天城门口大打出手,甚至还引来了一头怪兽,不过当时在场的人无一例外全都惨死,小道消息传的神乎其神,也不知是真是假。马老刚说完,就对着手上的金叶一阵发愣,然后紧张的直直望着秦缺。 “该不会杀那少堡主的人是你吧,我还在纳闷你小子什么时候本事这般大了,竟能弄来这东西,你快说是不是?” 秦缺见马老这般紧张,故意揶揄道:“就算是我杀的,未必你就不敢收这金叶了?你老放心用吧,就算有什么事,他们也只会找到我身上,不会找你麻烦”。 “滚蛋,我有什么不敢的,有了这两枚金叶,我夫人那关总算可以过去了。你小子有种啊,不过我对你的事不感兴趣。我要提醒你的是,这事情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肯定隐藏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些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你可以自己去打听下,做些准备。”马老一脸的满不在乎。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秦缺想起了身上还藏有在沙丘摔死的那老者身上的一封信,伸手在怀里摸了摸将之找出,扯开细细看了一阵后,才苦笑着将信撕了,心里暗道:“原来乌堡早就发现了自己,看来得抓紧时间了。在南城的那一幕,还有马头刚才所说,恐怕镖行也是不能再去了,不管大战是为了什么,自己得尽快找个地方躲起来,避过这个风头。” 二人走了一路走了五日左右,终于到达了山洞所在的那座大山,再上去就已经不方便骑马,只得步行前进。因正值中午,天气炎热,再加上马老年势已高,爬山很是缓慢,直到他累的实在走不动,才开口道: “秦小子,还有一段路就要到那山洞了,待会我就不跟你一起进去了,你自己小心着点”。 秦缺见马老一脸恐惧,也不好再勉强,只得点点头,独自上路。 按照马老所说的方向,秦缺很快就看到了那个山洞,看起来似乎不怎么大。正如马老之前所说,山洞前有一片很大空地都被大火烧过,黄土和岩石熔焦在一起,秦缺一下就想到背上的红灵剑,原来威力还可以这般大。 近到洞前,里面黑乎乎一片,略一思量,秦缺将手上的油灯点亮,才小心翼翼的往洞里走去,前面是一条半丈宽的小路,有许多黑黝黝的一尺高宽的圆形东西,像极了蘑菇的样子,加上地面有些潮湿,洞里明显比外面冷了很多。 再往里走了十几丈,正埋头看路时,一滴似水珠般的东西滴落在秦缺脸上,伸手一摸,粘糊糊的,秦惊了一下,将油灯高高举起,才发现头顶的洞壁上挂满了许多着拳头般大小的黑色蝙蝠,最大的那只竟然有着人类婴儿般大小,爪子上倒钩极长,锐利的让秦缺倒吸一口凉气,嘴里还呼呼冒着黑气,不过胸口有一处深陷下去的凹口,也不知是被人所伤,还是天生如此。看到这里,秦缺有了不好的念头,万一要是将它们惊醒,那还不得成为它们的午餐,后撤两步就想要退出去。 可油灯方向一转,一下就看到了离那大蝙蝠不远处的几块泥堆上摆着一件黑色的袍子铺在那,好似下面还藏着些东西。这让秦缺后撤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一时犹豫在那,说不定那黑色袍子下面就是马老看到的那具骷髅留下的东西。 秦缺看了一眼,大蝙蝠好似受了重伤,已经被砍掉一只爪子,腹部也有一道不浅的伤口,尚未痊愈。思量一番,自己小心点应该是不成问题。静下心来,缓缓的将身子蹲了下去,一步一步朝着那黑袍挪去,待掀开一看,竟然只是一个袋子在那,这让秦缺直气得在心里暗骂那骷髅缺德,没法子,贼不走空,都到这步了总不能空手出去。 将袋子轻轻拾起,正当以为一切顺利时,那大蝙蝠突然睁眼看向秦缺,嗅了两下,好似闻到了什么美味一样,嘴里发出刺耳的尖鸣,这下洞顶其他蝙蝠被这一声音全部惊醒,纷纷以尖鸣回应,秦缺还没反应过来,那大蝙蝠已带头振动翅膀,用仅剩的一只爪子抓向秦缺,秦缺只得用油灯扔向它们,以便能阻止片刻,谁知那大蝙蝠锋利的倒钩一抓,油灯瞬间就被切成两半分散撞在墙壁上,好在还有一丝微弱的火苗在地上燃烧着。 见此情况,秦缺从背后抽出红灵剑,狠狠往前一挥,一道火浪朝着大蝙蝠冲去,瞬间将它淹没,发出‘吱吱’的惨叫声,其他的小蝙蝠也被火浪烧了起来,一只只掉在地上生死不知。可还没等稍稍放松,那正凄厉发出惨叫的大蝙蝠在空中晃了几下后,直直往秦缺身上撞来,秦缺当场被撞的跪在地上,一股强烈的疼痛从大腿传来。 “这是什么怪物?”秦缺忍着剧烈的疼痛,将下衣掀开往伤口处摸,腿上已有了一道钩痕,好在伤势并不严重。 “唏!”秦缺又惊又怒的忙趴在地上,准备再次挥剑杀了那只正在地上扑腾的大蝙蝠,秦缺的剑还没挥下,便看见大蝙蝠面部表情出现拟人般的交替变幻,一会是通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秦缺,显得凶神恶煞,一会又摆出满是哀切的痛苦样子,双肢轻轻摩挲着腹部。就在秦缺战战兢兢迎接它的下一回攻击时,大蝙蝠突然一声凄厉的叫声震动着整个洞窟,随即趴在地上不再动弹,还没等秦缺喘口气,一个让他更为震惊的场面正徐徐展开。 大蝙蝠的腹部那处伤口正在慢慢裂开,一团东西趁着那个裂口一个劲往上挤,几息后,一只很小的乳红色蝙蝠从裂口爬出掉在地上,全身光秃秃的,眼睛尚不能睁开,嘴中的‘吱吱’声似是在呼唤什么。秦缺愣在原地发呆,考虑再三后终究是叹息了一声,缓缓走过去将小蝙蝠捧在手上,蝙蝠幼崽感受到温度,竟慢慢缩成一团,很快沉睡了。 秦缺一只手捧着幼崽,一手撑着泥土往洞外爬去。半刻钟后,秦缺才满脸苍白的爬出洞口,外面的日光仍是晒的头皮发痒,因为大腿行走不便,只好呆在原地休息,秦缺靠在那坡壁上,将治疗伤口的药粉洒在伤口处,等情况稍有好转才往山下走去。 直至夜色已经降临,秦缺才下得山来,见马还在,轻吐了一口气,又将那只袋子拿了出来,准备像往常那样看看是否有什么贵重物品,只可惜这次不一样了,无论秦缺如何使劲,那袋子就是打不开,捡起地上的石块砸去,依旧是纹丝不动。 最后实在没办法,秦缺只得拿起红灵剑朝袋子斩去,只见那袋子一道亮光闪过,“嘣”的一声,突地爆裂开来,化作一缕轻烟消失不见了,这让秦缺顿时呆立在当场,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 第一卷:孤岛 第二十八章:山中修行 - 修行传记 - 胖胖的蚯蚓 第二十八章:山中修行 半年后,秦缺垂头丧气的背着一个竹娄,连带挖石头的工具也准备了不少,准备再次前往虎跳峡,只用了一个月功夫就到达了那处有怪石的崖壁,忙乎半个月后,待怪石装满竹娄后,就坐在地上手握怪石吸收起来。 地上摆着的《五行法术基础大全》已被秦缺翻了很多遍,前面几种法术都是用某种年代已入的字撰写而成,很是深奥,每一句口决都得细细揣摩几日,对每一段口诀务必做到字斟句酌后才能稍有领会。 虽说在草药园识文认字也下了很大功夫,读过不少书籍,但怕因为粗心大意,误解了文中字句的意义,像火球术,履水术这两种实战比较有用的法术,秦缺必须拿出十二分心思来理解,不然稍有失误,就会落在敌人后手,甚至是葬身水中。 没法子,秦缺只得暂时将二者放在一边,专心修行望气术这种可以察觉其他修行者的法术,书籍中写明,此术仅可以观察与自己同阶的存在,在比自己功力高深很多的修行者身上就会失效。甚至建议到尽量不要随处使用,以免引起他人恶意,施以辣手。 两个月后,终于将天眼术的口诀背的滚瓜烂熟,便尝试着开始练习,可看的容易做起来难,按照书本上的指导,秦缺将眼睛睁到最大,两手掐指一番变幻,那丹田里的真气迟迟不能上到头部,好似全身力气用劲,真气刚往上窜了一点,就消失无影,丹田又变得空荡荡,这让秦缺有些苦恼,修行之路太不容易。 再次拿上两块怪石吸收后,稍微恢复了点体力,又开始了练习,半个月后,一小缕真气终于来到眼部下方,刺的秦缺眼睛肿胀,泪水直流,但这来之不易的成功秦缺不敢轻易放松,只能咬牙顶住,最后眼前已呈现出一片闪动的光点,很是神奇,反复尝试后,这种状态渐渐稳定下来,此时的秦缺只要稍一运功,那光点就会在眼睛里出现,往自己身上一望,一层乳白光雾将他全身裹着,但是靠近丹田的位置,只剩下一团浓郁的白色光芒在那,秦缺明白,这是只有修行者才具备的特质。到这一步,这一门法术总算大功告成了。 接下来的时间,秦缺将心思全用在火球术和履水术上,火球术威力大,书上说练到得心应手的地步,甚至可以将刀剑熔化,当然,这指的是凡铁,如果是特殊器物,就一点作用都没有,就像当初那少堡主用火球对付红灵剑失效一样,过份依仗它的威力导致意外发生。 经过秦缺下了番苦功后,尽管练习时偶尔因为手法不对,或是口诀记错,总算是一路纠正中,“火弹术”上有了一点突破,手臂颤动, 掐着的五指上方,各有一簇似花生米粒般小的微弱火苗生出,‘嗞啦’着不停晃动,虽然微弱,但秦缺明显能感觉到火苗上的热浪威力,没过多久,全身便被高温烤的有些难受。 “咻”! 秦缺口中念诀,火苗脱离手指后,热浪震得空间一阵波动,又在空中汇聚成一个拳头般大小的火球,以极快的速度射向附近的一棵小树,刚一沾上,小树的枝干便燃烧起来,看到这一幕,秦缺背上有些发寒,当初幸亏将那少堡主射来的火球及时躲掉,如果稍不注意被沾上,此时自己怕是与这小树没什么两样了,有了这一招,岂不是对付那些练武家子如杀鸡屠狗? 秦缺感觉有些疲惫,仅完成这一次练习,就已有些头晕目眩,但还是隐藏不了内心的放肆大笑,修行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修行者与凡俗武者间的天差地别。如果能再将那履水术练成,再碰到有河流阻挡,也能遇水行路,如履地面。 修行履水术,自然得去水里尝试,好在不用去太远,崖壁坡下就有一条不大的河流,还是和之前一样,整个人在水面练习显得十分愚钝,不停摔倒呛水,后来秦缺索性将全身衣物脱掉,一个劲的往水里冲去,随着熟悉程度越来越深,从开始的在水面踩两脚就摔倒到后来的能在水面上毫不费力的点上几步,秦缺天赋不弱,仅用了五天时间就将履水术掌握,开心的像个孩子在水中往河流两岸来回奔跑,不过他也仅能在水面上走上百余步,再多他自身的真气就支撑不起。 至于最后的控物术,行风术两种三种法术,仅管秦缺费尽心思研究口诀中的字句,也只是像个木头脑袋般无从上手。秦缺对着地上的树枝一顿掐指,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将背上的两把剑放在地上,铁剑同样的无动于衷,至于红灵剑,秦缺掐指念诀后,真气刚与剑柄相连,一股刺痛便冲入脑海,直接让秦缺痛昏过去,这让熄了再动红灵剑的心思。而那行风术,书籍上则写得很明白,非练气大成,不得尝试修练此术,无因有它,真气不足。 秦缺在修行法术期间,自然也没忘照顾那只蝙蝠幼崽,此时的它已经长大,翅膀上竟有着与那白色花朵一样的金色纹路,毛发全是红色,这可与那秦缺杀死的大蝙蝠样貌不同。偶尔趁秦缺夜间不注意的时候飞了出去,直到第二天清晨才飞回来,钻进秦缺怀里呼呼大睡。起初秦缺还有些好奇,跟了一阵,见它只是抓些小虫蚊蚁之类的作为吃食,也便不再管它。 偶尔秦缺刺伤一只小兽,它也会对那兽血产生浓厚兴趣,这有些让秦缺看的目瞪口呆。 有些特殊的是,这小家伙对周围的动静极为敏锐,稍有怪蛇,兽类靠近,便会在秦缺怀里‘吱吱’尖叫,这也算是它目前的唯一特长,不然秦缺就早想将它一剑杀了。 山中无岁月,待几门法术渐渐熟悉后,秦缺又将《清正录》拿出,借着地上的怪石修行一番,可过了大半年,也只是让他进入到练气五层,后面的进展缓慢至极,这也让秦缺有些怀疑怪石仅仅是用于恢复真气,并不能帮助修行。如今蓝沙草的消息也未寻到,看来还是得找其他办法。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