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一晌宿醉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章   是在清晨醒来。   头疼欲裂,凌月转了转眼珠,视野渐渐清晰,目光落在卧榻顶上挂着的一个绣球,鲜艳的颜色,直刺得眼睛更加酸涩。   这不是她的房间。   凌月支起身子,抬手揉了揉自己酸胀的眼睛,低低叹了一口气,她怎么会在这?虽说偶尔会有喝醉之后宿在外面的情况,但是这次好像有些奇怪。   “醒了?”低沉的男声响起,惊得凌月差点条件反射的从床上一跃而起,转头看见坐在桌边一脸轻笑的正望着她的司马皓轩,神经在一瞬间放松下来,下意识看一眼自己身上完好的衣衫,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你就在这整整坐了一宿?”凌月淡淡说道,掀开被子下床穿鞋。   司马皓轩的目光落在她有些散乱的衣襟,艰难的别过头,“没有,也是快三更了你才睡下。Www。。com”伸手拿过茶壶满上一杯水,放在自己对面,嘴角的笑意还未隐去,“你倒是胆子挺大,和陌生男人喝酒也敢醉成这样,你是不是经常做这种事?”话一出口才发觉话语间所带的情绪,这话说得好像他很在意一样。   不过,他确实很在意。   抬头看向她的脸,带着方才睡醒的迷糊,发髻有些松散了,额边有两缕发丝垂下,配上她清淡如水的面容,显现出别样的慵懒之气。Www。。com司马皓轩这才注意到面前的这个女子身上并没有过多的装饰,唯有脑后簪着一只翠玉的发簪,清雅冰翠,就像她的人一样,捉摸不透,却又是那么引人注目。   他从未见过如她一般的女子。   细说起来司马皓轩也是见过很多世面的人。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他见的太多了,女子如水,大多温婉恬静,但是面前的她不一样,仿佛没有什么顾忌,完全随了自己的性子,不骄纵亦不柔弱,却是平白中让人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Www。。com不自觉的想要与她拉近距离,却又感觉捉不住她的心思。那样的飘忽不定,让他心中有一种别样的情绪。   “怎么,你在试探什么?”凌月嘴角扬起一丝不屑,在司马皓轩对面坐下来,冰凉的眸光落在他脸上,“方才还觉得你是正人君子,现在我发现你是欲擒故纵。Www。。com”她说的漫不经心,拿过面前的茶杯仰头一饮而尽,嘴角的笑意荡开,“我劝你还是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的好。这里是红街,你想要什么样的姑娘都有。我已经陪你喝过酒,且当我兑现承诺,现在我要回去了。”说完,站起身来就往门口走。   原本还想与他多说两句,可是听过他的话顿时便兴趣索然,凌月心中一声冷哼。转身时瞥见他脸上的错愕,内心一阵暗爽,像他一样的男人在红街这种地方一天不知道能遇到多少。Www。。com张口闭口甜言蜜语说尽,说到底还是很在乎陪伴他女子的过去。真不知道他们心中是怎么想的,能在红街过活必然身事惨淡,拿了这个当话题,想起就让人觉得不齿。   没有人会愿意把自己的悲惨当成故事供别人观赏,这是凌月早就明白的事情。就算她并不是红街的游女,但身处此地也渐渐有些明白这些看似繁华背后的心酸。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倘若要她展露伤疤以求得别人加以唏嘘,她更愿意什么都不说,按照自己的想法活下去,这才是她自己想要的生活。   “你都不想知道我的名字么?”司马皓轩还是有些不死心,他还从未见过对他如此不屑一顾的女子。从昨天见她第一面,她就一直都是一副清冷的模样,陪他喝了一夜的酒却是一句话都没问。现在又不发一言的要离开,他已经完全搞不明白这个女人想要干什么了。Www。。com   她倒是说他是欲擒故纵,真真的是有意思。防不住昨日是她先招惹了他,扰得他对她产生了兴趣她又一言不发的弃他而去,真不知道她是打了怎样的注意。越是这样想,便越觉得气绝,却又不好表露。司马皓轩硬是忍下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尽量保持自己表面的淡然。   凌月脚下的步子一顿,回过头来看他。面前的这个男人气宇轩昂,眉宇间带着些许隐藏起的戾气,看样子并非等闲之辈,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多事为好。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她摇头,没有丝毫犹豫,“不想知道。知道的越多祸事越多,你我只是相伴喝酒,关于其他的事情,还是不要问的好。”说完,她拉开门走出去。   看着房门“吱呀”一声被关上,司马皓轩心中的怒气似乎突然被一盆从天而降的水浇灭,可是又是不甘,最后沉坐了一阵自己却又笑了起来。Www。。com突然觉得自己奇怪,不过是个红街女子,就算再是特别也是游女,罢了,罢了,倘若真是有缘,此后还会再见,倘若自己现在再去烦扰,只怕会坏了事情,况且他自己还有别的要事,并没有太多心思去关注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   昨夜倒是一宿没睡,现在困意袭来,只觉得睁不开眼睛。起身,打了一个哈欠,司马皓轩走到床前,躺上去,鼻息间却没闻到半分方才那女子的气味,不禁有些奇怪,但抑不住实在困乏,立时睡了过去。   走出客栈,凌月抬头看天,依然乌压压的一片,已经飘起零星的雨点,落在身上有冰凉的触感。   江南就是如此,一过四月便是无休无止的雨天。淋淋漓漓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阴沉着天让人心情亦是不得开解,沉闷且忧郁。   这样的天气倘若搁在其他地方,街上估计已经没有几个人了,但是在红街,这里依旧一如往常的人声鼎沸。   这里是全国有名的花街柳巷之地,不管是灭亡的卫国还是新建三年的大梁国,红街似乎一丝都没有改变。细凉的雨丝伴着姑娘们清朗的笑声砸在地面上,凉风拂过伴着胭脂的香气,花灯摇曳,烛影荡漾,俨然一副天上人间才会有的景象。   凌月正了正身上的衣衫,快步往自己医馆的方向走,目光扫过街道两侧花楼挂着的花灯,昏暗的光亮在此时显得很是疲惫,就像现在的她一样,醉酒后的不适充斥着身体,空虚且迟钝。    002:雨夜偶遇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二章   走到医馆门前正看见方楚和若水正忙活着开门,若水先看到她,连忙迎上来,“姐姐你可回来了,又跑去哪里喝酒了?”伸手扶过凌月的胳膊,把手里的抹布扔给方楚,搀着凌月上楼。   凌月颇不习惯被人搀扶,从若水手里抽出自己的胳膊,“你还是在下面帮忙吧,我回房睡会。”   若水有些悻悻的收回自己的手,眼看着凌月自己上了楼,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担心和焦急涌上心头,却是不能表露。方楚抬了隔板进来,看见愣在原地的若水,上前拍一把她的肩膀,“发什么呆,不用接诊啊!”   在床上躺了很久都不能入睡,凌月看着房顶发呆,脑海中昨天发生的事情清晰重现。   昨日她倚坐在医馆二楼的栏杆上,望着远方那一片漫无边际的乌云发呆,雨丝落在她的肩头,丝丝冰凉的感觉让她清醒。拿着酒壶的手轻轻晃动,听着容器内酒液撞击壶壁的声音心情却是渐渐好了起来。   仰头灌下一口酒,感觉到喉咙被辣的麻木,她微微歪着脑袋,垂下眼眸,心中一声哀叹。   已经三年了・・・・・・殷冥依然没有音讯。   冰冷在胸口渐渐放大,仿佛一方深不见底的水潭,冰冷的让她无法动弹。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虽然过去的事情她已然告诫自己忘却,但是那些若有似无的情绪依然会在她无所事事的时候侵袭全身,就像一个梦魇,来不及挣扎便已经深陷其中。   然而,却只有越发深刻的空洞。没有任何的情节,只是麻木且无法自愈的空乏,似乎什么也抓不住,却又倔强的不肯松手。不受自己控制一般,令人无望的害怕。   “凌月姐,怎么又坐在这里了?这么凉的天,当心冻坏了。”若水匆忙从屋里出来,臂上挽着一件青色的长衫,走过去给凌月披上,转眼又看到凌月手中的酒壶,脸色便是一沉,“姐姐怎么又喝酒,多伤身子的。”   凌月抬眼瞥一眼若水,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摆手,“你不去看着医馆管我做什么,再这样打诨当心我扣你月钱。Www。。com”   “医馆今天格外冷清,方楚他们都闲着,都怪这雨天,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我们都没办法做生意了。”若水撇嘴,一脸不满的抱怨。   凌月不禁觉得好笑,伸手拍了拍若水的胳膊,“它要下便下好了,正好前段日子你们也劳累,最近几日不如好好歇着,总这样下雨过些日子来看风寒的肯定多,你们不养足了精神怎么有力气干活。行了,别管我了,让我一个人待会。”说完就抽回手,转头继续看向天边。   若水知道再怎么劝也无济于事,于是只能不情愿的回去,末了再叮嘱一遍,让凌月早些回屋子里。   四周重又恢复平静,只有不远处传来的一阵阵丝竹声响。越是热闹就越觉得失落,人大抵都是在这样。嘴角扬起一丝苦笑,再度灌下一口酒,让喉咙深处的热辣驱散心口那一片寒凉,纵然知道,这样的做法不过是自欺欺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匆匆三年,改朝换代,说是巨变,对于寻常百姓家而言也并未有太多变化。凌月现在深知这一点,所以关于以前的事,全都尘封于三年前的某个雨天,只是关于心中那个人的影子,却依然难以释怀。   为的是最初的约定,她在这里开了一家医馆,虽不知道是不是还能等他回来,但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除了日复一日的等下去,也别无他法。Www。。com只是在平淡中渐渐习惯下来,茫然中忘了自己最初的模样。   或许,至少是不会像现在一样。   一种突然的自我厌弃让凌月莫名的难受,一扬手,手中的酒壶就抛了出去。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从她楼下走过。原是她的医馆地处偏僻,平日里除了看病的,几乎无人涉足,所以她才能如此肆无忌惮。   “好端端的扔什么东西,砸到人怎么好,你赔得起么!”一个男声忙不迭的指责。   凌月探出头去看,只见楼下站着两个男人,骂她的人手里撑着油纸伞,身侧站着一个男子,负手而立气宇轩昂,一身华服显示他的身份。   又是一个来寻快活的富家公子。凌月心中默默,眯起眼睛微微一笑,“实在对不住,我这里人烟罕至,不小心惊着公子,烦请公子海涵。倘若真的被我砸到,我这里便是医馆。”   她的声音淡淡的,没有过多情绪,但那声音中似是有一股异样的感觉,引着司马皓轩朝她的方向看去。一个年纪不过二十的女子,身着青色的衣裙,发髻挽的很松,不施粉黛的模样仿若一池清水,目如寒星,鬓侧的发丝贴在裸露的脖颈上,周身散发着如同猫一样的慵懒气息,却是无比令人心动。   “罢了。”司马皓轩淡淡出声,低沉的男声中显出一种别样的威严,他扬手将遮挡住视线的伞推远些,笑着看凌月,“姑娘好雅兴。索性我也未伤到分毫,不如改天姑娘请我喝酒?”   这算什么?调戏么?凌月微微挑眉,浅笑,“既然公子这么说了,当然。就看公子是不是有这个闲情逸致。”   司马皓轩微微一笑,点头,没有再多说,对身侧的随从道,“走吧。还是先做正事的好。”   原本是午后的一点小插曲,凌月并未放在心上,重新拿一个酒壶依然对着天边的乌云自斟自饮,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渐暗,脑海中是一片空白,昏暗间看见下午的那个男子又站在了楼下,微笑着看她。   “姑娘现在可有时间,陪我小酌一杯可好。”司马皓轩说的云淡风轻,昏暗的光影里他的面容像是镀上一层金色,凌月的心脏莫名的收紧,然后她竟然下楼真的跟他去喝酒了。   真的是疯了。   现在清醒过来,一切都感觉像是一场梦一般不真实。凌月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突然就觉得无比懊恼,昨天傍晚她已然有些微醺,才会・・・・・・不过事已至此,懊恼又有何用。如此说服自己,便也懒得再想。    003:茫然往昔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三章   本就不是心思细腻之人,何苦找那么些理由束缚自己。   凌月睡醒之时已经是过了晌午,头疼已经减轻不少,只觉得口渴,起身喝了几杯水才又重新梳洗了。端在梳妆台前却又觉得索然,镜中映出的女子脸色有些苍白,一双眸子冰冷冷的毫无生气,倒是这张面容还是亦如从前的冷清。   “时光荏苒,总是要留些痕迹才好。”凌月低低一语,嘴角扬起苦笑,“只是不知他日重逢,我这模样他可还认得。Www。。com”这话说的自己都没有底气,苦笑加深,把手中的寒玉梳重新放回到梳妆台上,挽一个松散寻常的发髻,簪一支翡翠的步摇换了衣服下楼。   若水此时正一手支着脑袋望着门口发呆,瞥见凌月下来赶忙站起身来,“姐姐,我留了饭菜,你不吃些么?”   凌月懒懒回头,“不了,我去妙笛那里,她家的厨子做的饭比你做的好吃。Www。。com”已经走到门口,探身看一眼阴沉的天,又折回来到药柜后面拿了雨伞。许是她方才不经意说了什么笑话,方楚和另一个伙计正憋着笑看她。凌月有些茫然,再瞧见气鼓鼓的若水,突然明白,连忙辩解,“其实你做的饭也是很好吃的・・・・・・・”   “你走,最好别回来!”若水瞪着眼睛大喊。凌月也是识相的,看这个情景知道辩解没有用处也就不再多话,自顾自出了门去。   仙乐阁内,妙笛看一眼坐在桌边一言不发的凌月,为她添上一盏茶,嘴角的笑意愈加温婉,“怎么,今天怎么有心思来看我?”   “你也不是没去医馆看我?”凌月扬眉,“你我彼此彼此,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处。”   妙笛轻笑,命人去拿了几坛好酒进来,“凌月,过两天你就见不到我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她的语气中有不易察觉的痛楚,嘴角依然带着笑意,但是看了依然会让人觉得心疼。   凌月伸手推开妙笛递过来的酒盏,“不喝了,我再醉着回去若水该闹了。”   妙笛把酒盏放在桌上,笑得倒是轻快,“怎么,你还怕若水闹么?想想这三年来,你有多少次不是喝醉才回去的?”凌月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很难看,妙笛难得看见她有这样的神色,接着说下去,“真是难得呀,难不成在这女人堆里住的时间长了你也多了几分小家子气,哈哈。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你就是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取笑我。”凌月一手支在桌面上,歪着头看妙笛。她自己也是知道的,在这定居已然三年,若水是她收的唯一一个徒弟。原是和她没什么交情,但若水是这仙乐阁头牌的独女,从小在红街长大,她母亲拼尽一生不过为了这个女儿。慈母之心,不愿女儿若水再跟着自己过朝不保夕看人脸色的日子,便把若水送到和妙笛关系亲近的凌月这里学习医术。   左不过也就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贪玩的紧,倒也不失勤奋,不过对凌月却是极好,仿佛把她当成了自家的亲姐,整天跟在凌月身旁转,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凌月从哪买回来的婢女。凌月也是自心底里可怜她,毕竟是从出生就没见过自己亲生父亲的孩子,长在这纷乱流离的红街,不知道受了多少白眼冷遇,不过到现在还能保持着纯粹之心,倒也庆幸。只是去年若水的娘亲得了一场大病,匆匆就去了,现在只留了若水孤独一人,凌月原想着对她多些照顾,现在却发现是若水在照顾她。Www。。com   不想再因了若水的事提起她的母亲让妙笛伤心,凌月仿佛不经意的忽视掉妙笛前面的话,只是若无其事道:“其实说到底仙乐阁也没什么不好,你何必去做妾,进了都护府你就真当有仙乐阁这么自在?”   妙笛听着凌月的话,低眉一笑,自然知道凌月是为她好,但是如她一般,飘零半生,最终还是想要寻一处归宿。况且在这仙乐阁内,就连唯一能陪她说话的若水母亲都已经逝去,她再留在这里,只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给自己满上酒盏,轻抿一口,“自在什么的我才不要。我不过是寻常女子,比不得你逍遥惯了。亏得蒋公子不嫌我年老,不然我真要在这红街过一辈子了。”   本是想说些平淡的话不让凌月多心,可是话一出口才有觉得多了几分其他的意味,颇有些尴尬的抬头看向凌月,却见她低了头,根本看不见表情。妙笛有些讪讪,僵在原地。   “你就这么嫌弃这地方?”凌月半晌抬头看向妙笛,有隐忍的情绪在眸子里沉积。   “倒不是嫌弃。”妙笛叹一口气,“这地方我也呆了有五年,总是个庇护。但是我也想着能过寻常女子的日子,相夫教子平安喜乐,也算是此生圆满。倒是你,凌月。”她执起凌月的手,关切道,“已经三年了,殷大哥怕是真的回不来了,你也要为自己做好打算。”   终于说了心中憋闷已久的话,妙笛微微松了一口气。这几年凌月是怎么过来的她可是看在眼里,原本那么骄傲的女子,现在却是过着泡在酒缸里的日子,她看着很是心疼。但是偏偏不可说,亦不敢说。   三年前看着她独自一人重回红街,一个人默默在最偏僻的角落开起一家医馆,刚开始时门可罗雀,后来渐渐好了,可她的神色却是不再似从前一般轻快,虽然依旧是没心没肺的和手下的人插科打诨,偶尔也会为了若水的马虎发火,可她毕竟已经不是当年妙笛初见时的凌月。   殷冥。妙笛一直记得这个名字,初见凌月时她身边站着的那个男子。虽然现在他的模样在妙脑海中已经模糊,但是妙笛还是记得那时凌月看向殷冥的眼神,仰望着的,仿佛那是她的太阳。只是,三年前不知发生了什么,再也不见殷冥,只剩下凌月一个人,在这红街。   听了妙笛的话,凌月脸色一沉,抽回自己的手,“有什么可打算的。我倒觉得这样挺好,医者悬壶济世,至于那个人,回来也好,不回来也罢,我只是过我自己的日子,于他何干。”    004:深藏不露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四章   妙笛瞥见凌月的神色,苦涩一笑。她又怎么不知道凌月的心思,只是这种时候万不可将心中所想全盘托出,至此三年凌月看起来一直过得闲散自在,实则她的心中纵是有万般疼痛也不能表露。藏得越深便痛之越切,任谁也分担不得。   “凌月。”妙笛轻唤她的名字,不愿再让她想起伤心事,用力挤出一丝笑意,“后天初八,你会来送我吧?”   凌月抬眼看妙笛一眼,嘴唇掀了掀,摇头,“我才不会来。”突然她站起身来,“明明心情沉郁想找你开解,却被你搅得更加烦闷,算了算了,我还是回去吧。”说着她已经起身,往门外走。妙笛没有拦她,不是不想,是知道根本拦不住。就像三年前再见到她的那个傍晚,她说她要在红街开一间医馆,只是如此而已,根本听不见妙笛的询问。   也罢,随她去便是了。Www。。com   雨已经停了,天边飘过一片燃烧着的如血一般艳红的云彩。这是近些日子里第一次天空中浮现的暖色,仿佛要将人心中的阴云一同驱散。   走在纷乱的街上,心头压抑的悲凉和喜悦才一同涌出,那样矛盾的心情,是为了妙笛。初见她时她被人贩子卖到这里,倔强的不肯受辱,想要一死了之。彼时凌月和殷冥正巧经过,原是不打算多管闲事,但是凌月看见她却莫名觉得可怜,仿佛就像看见多年前的自己。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那是凌月心中太过久远的记忆,如同腐烂的植物根茎一般,不得拔出亦不会消失。   所以用尽身上仅剩的银子替她赎身,然后安排她住进了仙乐阁,虽然同样是红街的花坊,但仙乐阁只供文人骚客作诗弄琴,且殷冥特别关照过先乐阁的嬷嬷,妙笛只是居于此处,并不干涉她的自由,说起来倒是与寻常人家的小姐并无两样。   原以为妙笛是这纷乱人世中唯一能够陪伴自己苦等下去的人,可是现在她也要嫁为人妇。Www。。com凌月其实是高兴的,可是又觉得自己本就空荡荡的胸口更加空洞,她甚至不知道,今后自己再喝醉了酒,该到哪里去避过一宿・・・・・・   这偌大的大梁国,除了她的医馆,别无他处可以让她栖身。   突然就觉得委屈,现在殷冥不曾回来,妙笛又要离开,她就真的被人抛弃了。再一次,甚至都没有人问过她一句愿不愿意。   想到这里又觉得自己无趣。倘若人家真要抛弃你,谁管得你的心思。真真是在女人多的地方住的久了真的会多出些小家子气。凌月摇头朝旁边呸了一口,收起自己那过分细腻的心思,准备回医馆。   正走在回医馆的路上,不过一个街口,身后突然就贴上两个人,迟疑间腰后已经被刀柄抵住,凌月一惊,下意识回头望去。Www。。com   “回头就要了你的命!”身后的大汉压低了声音道。   凌月乖乖回头,从自己的袖口中拿出两锭银子,声音颤抖的说,“我身上的钱都给你们,别伤我性命。”   “我们不要钱。走。”大汉怒道,抵在凌月腰间的刀柄更加用力,无奈之下凌月只好顺从的跟着其中一个大汉进了街边窄小的巷子,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没有出路的死胡同,两个大汉围住凌月,满脸狰狞的瞪着她,发问,“齐轩王找你所为何事?”   凌月一愣,眼睛盯着大汉手中寒光闪烁的刀刃,突然笑了,“齐轩王?两位大爷,我不记得红街有叫这个花名的姑娘,您二位是不是找错人了?”   “贱人还装蒜,昨晚你和齐轩王喝酒,现在还想抵赖不成!”大汉“嚯”得拔刀,刀刃架在了凌月的脖子上:“我再问一遍,他找你所谓何事?是不是与圣上身染重疾有关!说!”   凌月突然明白了,原来昨天与她喝酒的是当朝大皇子齐轩王司马皓轩,听这个大汉的意思是认为她和司马皓轩有勾结,而且是有关于当朝皇帝重病的事情。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她又是开医馆的,想来现在说什么都令人难以信服,况且在现在这种情况之下,医馆恐有危险。   “两位大爷果然是想玩些刺激的。可是不知道我一个人是不是伺候得了。”凌月收起一脸惊恐之色,忽而间镇定下来,随口胡说八道,她扬起一侧嘴角,邪肆的看着面前两个欲取她性命的杀手,唇角依然带笑,“两位大爷既然想玩,我们是不是可以换个地方?或者等我叫几个姐妹过来,好好服侍?”   “贱人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杀了你。你现在招干净兴许我还饶你一条烂命!齐轩王究竟跟你说了什么?”大汉往前逼近一步,冰冷得刀刃已经贴上凌月的脖颈,“说!”   “两位大爷真性急。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凌月一挑眉,嘴角的笑意更加肆虐,“让妾身好好服侍您二位。保证让您二位欲、仙、欲、死!”话音刚落她手中的伞面突然打开,伞尖直插面前大汉的胸口,身子往后一仰,抬脚一踢,脚尖正击中另一个大汉的咽喉。不过一刹那,两个大汉痛吼一声,齐齐倒地,凌月收伞,冷眼看着倒在地上嘶吟几声便没了气息的大汉,笑意减淡,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讥讽道:   “还以为您二位有多厉害,原来竟是这么点功夫,不如回去再多练几年,真让人笑话。”面无表情的转身,足尖轻点,跃上墙头翻身而过。   从另一条小路走回医馆,老远就看见若水搬了一条板凳坐在门口看着去往仙乐阁的路发呆。凌月微微皱眉,把伞藏在身后,尽量用自己宽大的袖摆挡住伞尖上的一抹刺眼血迹,佯装闲散的走回去,淡淡叫一声,“若水,帮我弄点吃的吧,我好饿。”   若水循声望见凌月,急忙迎过来,“凌月姐,下午有两个人来医馆,说要找你。”   一瞬间眉头一锁,凌月假作云淡风轻的“哦”了一声,淡淡道,“倘若真有急事,他们还会再来。你先帮我做些吃的,我真的好饿。”她啧啧嘴,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若水向来拿凌月没办法,于是乖乖回身去厨房了。   回了房间把伞尖上血迹擦干净,凌月重又下楼来坐在大厅里,警惕着看着医馆前空无一人的街道。   一片静谧中,她感到有危险正在逼近,仿佛一头野兽,正在黑暗中潜伏,虎视眈眈的盯着她,等待着趁她稍有松懈的一瞬间,把她撕成碎片。    005:权宜之计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五章   任宇弛迈进医馆,抬眼就瞧见凌月坐在诊台后,两条腿搭在诊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脚,手里拿着一本书,正看得津津有味。若水站在药柜旁边正在裁包药用的油纸,面带苦闷之色。   看样子又被凌月数落了。这样的情景三年内时常见到,任宇驰倒是一点也不惊讶,不过看凌月如此坐没坐相,他脸上微微浮起怒色。把手中的布兜递给方楚,径直走到凌月身侧,伸手一拍她的肩膀,音色冷淡:   “你好好坐着!姑娘家家的像什么样子!”   若水这才注意到任宇驰,顿时喜笑颜开,“任大哥你来了,凌月姐又欺负我。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想是你又背不出方子来。要我说,活该。”任宇驰一脸正经的说出这话,嘴角微微带笑,目光落在凌月身上,此时她已经放下了手中的书,看似平淡的表情中藏着细微的警惕,只是淡淡看他一眼,便起身上楼。   任宇驰跟上去,进了里屋,看凌月小心的关上了房门和窗户。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看凌月如此谨慎,任宇驰也有些不自然,微微皱了眉头。   “最近这些日子你还是不要来我这的好。”凌月难得的一脸严肃,“我这被杀手盯上了,恐怕过不了几天就会有麻烦。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任宇驰听着凌月的话,微微扬眉,轻笑,“你这是又招惹了哪路神仙?”转身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一盏茶,轻哂一口,完全不以为然。他才不相信凌月会为了区区几个杀手大动干戈。   “不知道。”凌月一脸无辜,这是真的,她确实不知道自己招惹了谁,突然间想起那两个杀手的话,“但是绝对跟朝廷有关系,好像说什么皇帝身染重疾・・・・・・”   “这事你怎么知道?”任宇驰放下手中的茶杯,面色忽而凝重,“我也是前几天听几个住店的人说起,似乎还和两个皇子有关。”   “没错,齐轩王司马皓轩现在就在江南,我前天还和他喝酒来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凌月撇撇嘴,“不过你也知道我这是医馆,皇帝重病又和他扯上关系,恐怕没有那么好脱身。”   任宇驰心头一惊,猛地一拍桌子,声音严厉不少,“跟你说过多少遍喝酒误事,你看看你这几年!”话已出口又觉不妥,觉察到凌月目光中一闪而过的悲苦,他也不忍再说下去,长叹一口气,缓和下来,“现在既然如此,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凌月惨然一笑,在他旁边坐下,“我现在不知道这幕后是谁搞鬼,所以什么都做不了,近观其变吧。先得护了若水他们的周全,我是无所谓了,这条命留着,也只是个空壳。你早些回去,如烟现在有着身孕,你多陪陪她,我已经让若水备好了安胎的药,一会你拿走就是。”   一口气堵在喉咙处不得下咽,任宇驰攥紧了拳头,心中溢出浓稠的苦涩,他牵扯一下嘴角,“已经三年了。你就一定要把自己困在这里么?”他抬眸看住凌月,她素净的面容仿佛蒙上一层宣纸,面容渐渐模糊。   他认识的凌月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的。那时的她・・・・・・   那时的她・・・・・・   “都过去了。Www。。com”凌月压抑住胸口即将溢出的情绪,“三年前你和我就说好了,那些都是生前事,以前的你我早都已经死了。你是这么劝我没错,可是你自己都还不曾放下。”   任宇驰愕然,瞪大眼睛看住面前面沉如水的女子,她嘴角的邪斯慢慢张扬,眸子看住他,仿佛能看透他的内心一般,这才是他记忆中的凌月,轻易就能洞悉一切,带着一种令人迷醉的危险。   “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这三年里到处打听殷冥的消息。所以你我之间先毁约的是人是你,不是我。”凌月挑眉,伸手拍了拍任宇驰的胳膊,“听我一句劝,我这里现在是是非之地,你离得越远越好,这些事我自己能处理好。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你只要照顾好如烟和她腹中的孩子就是,这些纷扰杂乱之事再也不要过问,至于我的安危,我自有分寸。”   任宇驰太了解凌月,她一向是打定了主意就不会改变,自知多说无益,于是沉默着点头。凌月亦是沉静下来,手托着下巴盯着窗棂紧闭的窗框。   “我回去了。”任宇驰坐了片刻突然起身出门,走到门边又停下脚步,“倘若有什么变故,我定不会袖手旁观。”   凌月没有答话,起身跟着他下了楼。目光落在任宇驰的背影,他的肩膀似乎比以前宽了不少,腰也比以前挺得更直了些,一身藏青的长衫,腰封显现出沉稳。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到底比以前显得稳重许多,只是少了腰间的一把长刀。   站在门边看任宇驰从若水手里接过药包,向她走过来,低沉着头原本是不打算和她说话吧,但是行至她面前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凌月一愣,不知道他想干嘛。   “说了你多少回,穿女装不要抱着胳膊,怎么永远都听不进去。”说着任宇驰自己都笑了起来,再看凌月一脸嫌弃的瞪着他,他轻咳一声,“好了。其实说起来,我还是更喜欢你穿男装。那样的英姿,连我都会羡慕呢。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凌月表情一滞,尴尬的笑笑,伸手拢一拢鬓边的碎发,“说什么呢,我现在哪里还有男装可穿,今天夜里我让若水和方楚去你那,小心些好。他们要问,你就说我要出趟远门。”   原来她什么都想好了。任宇驰倒是一点都不惊讶,垂了眸子不做声,出了医馆门。凌月漫不经心的扫视圈医馆周围,街角上有三个人影一直在那里来回晃悠,她已经盯了他们一晌午,现在居然还没走。凌月心中一声冷笑,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半吊子杀手,连暴露了都不知道。   一摇一晃的迈进屋里,吩咐方楚关门,若水还有些迟钝,凌月懒得理她,打发她去把早上没背出的方子再抄十遍,自己走到后院平日里存放草药的仓库,走到最里面的石墙,拉出墙缝里的一个铜环,再从仓库出来,正迎上过来看她的方楚。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今晚上你带着若水他们从这里出去,先在任宇驰那躲一阵,等我回来我会去找你们。”凌月沉着声音交代。   方楚点头,紧皱着眉头小声问,“师姐,真的打算要这么做么?”   “兵行险招,这是目前为止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凌月依旧一脸镇静,“有什么事你跟任宇驰商量就是,但是千万不可为我打草惊蛇。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我们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万万再经不得风波。”   待一切收拾停当,晚饭随便吃了些。待着天色全暗,方楚才带着医馆内的其他三人从仓库里的密道走了。凌月一个人静静坐在大厅里,点上一支蜡烛,昏暗的光亮影影绰绰,倒是让人心中更加生寒。   盯着烛心看了一阵,过分的安静之下凌月渐渐有些困乏。诊台上散着几张用来包药的油纸,伸手拿过一张在手里折着玩,用来打发时间。虽然不知道今晚是否可以平安度过,但是暗藏在周围的危险依然在张牙舞爪。   隐约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打更声。已经是子时,凌月站起身来,长舒一口气,原是自己想多了,看来今晚会平安无事,刚迈出一步准备上楼去睡觉,就听到房顶上有轻微的响动,细碎且不易发觉。   往后退一步,凌月重又坐回到椅子上,目光扫视一圈屋子,微微低头,手上依旧在折着油纸。气息渐渐沉淀,静静的等待着危险的降临,已经很久不曾经历过这样的惊心,凌月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在怀念这种久违的感觉。   呵,自嘲的一笑,轻轻扬手,手中的几页油纸已经飞了出去,划过正冲进屋子的几个黑衣人的脖颈,落地的一瞬间,鲜血撒了满地。后面的黑衣人动作一滞,眼睛中充满了杀气,直向凌月冲了过来。   起身跃上诊台,一手捞过身后的椅子,朝面前的黑衣人扔了过去,眼角的余光瞥见有两个人正从楼梯一跃而下,几乎是不经思考的条件反射,足尖借力往后撤步,身后突然一个黑影闪过,凌月只感觉自己颈后一阵钝痛眼前顿时一黑。   意识丧失之前听到一个阴沉的男声,“把这破医馆烧了,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格杀勿论。这个女的带回去。”   凌月嘴角最后扬起一丝笑意,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倘若她不被他们带回去,只怕会掀起更大的波澜,那么方楚他们也难逃一劫,若是只有她一人,事情就变得简单很多,知己知彼方才能百战百胜,况且现在是对敌人一无所知。要想知道敌人的目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敌人那里。   她早就知晓这个道理,自然加以沿用。感觉自己如同一块旧抹布一般被人扔进了一辆马车,脑海中亦是归于一片漆黑。    006:阴谋初现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六章   恍惚中不知身在何处,只感觉有清晰的鼓乐声和鞭炮噼里啪啦炸开的声音。猛然间想起今天是妙笛出嫁的日子,凌月一个激灵坐起身来。   原来只是一场梦。   身处于阴暗潮湿的房间,地上铺着干草,除了角落里放着的一个马桶,房间里别无他物。空气中漂浮着阵阵酸腐的恶臭,凌月忍不住干呕起来,勉强的撑起身子,才发现这间狭窄屋子里的另一边角落里蜷缩着几个衣衫褴褛的老人。   迟疑了一阵,隐约能够闻到空气中依稀存在的药草气味,凌月心中有几分明了,看来那几个老人都是被抓来的大夫。如此想着又觉得奇怪,倘若真是为了皇帝身染重疾,那宫里的太医都做什么去了,要找他们这些江湖郎中?心中的疑惑渐渐放大,凌月坐直身子,感觉后背脖颈处有隐隐的疼痛,看来昨天那一击确实不轻。   突然之间心中闪过另一种假设,莫不是抓他们来的人才是让皇帝病重之人,如此说来,皇帝也并非是病重,而是得了其他什么不可宣扬的病。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比如中毒,正因为皇帝的毒宫中无人能解,才需要从外界找到能解毒的人,而下毒者自然不希望如此,所以把江湖上有名的解毒之人都抓来,以断了皇帝解毒的路数。   那么跟她凌月又有什么关系?她不过是个在花街开医馆的人,平时能够医治的也就是些寻常的病痛,至于解毒什么的,寻常百姓家很少能够遇到吧。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突然就觉得无聊。这些没事闲的发慌的权贵们就这么喜欢卖弄自己手里那点可笑的权力么。不过是皇城里的一张龙椅罢了,哪里有那么大的吸引力惹得你们这帮蠢蛋前赴后继的想要据为己有。   卫国灭亡不过才三年,这新皇帝还没把龙椅坐热乎吧,你们这些儿子们就忍不下去欲杀之而后快了,怎么也得考虑一下自己亲爹的感受吧!就算不考虑自己老爹的感受起码考虑一下你们老母的感受吧!自己家的事就不能平心静气坐在一起聊聊天么,难道就非要搞得你死我活才罢休?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奇怪思维啊。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我要是你们老母肯定弄死你们两个兔崽子啊!好死不死起码是你们的爹哎,你们这样弑亲是要遭天谴的好嘛!遭天谴是很恐怖的好嘛!   正歪着脑袋犹自嘟囔得开心,门口突然传来了动静,凌月忙不迭警惕的坐好,就见门口一双苏锦银线纹蟒的鞋子。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豁然开朗,看来抓她来的人正是司马皓轩的弟弟,二皇子允清王司马皓正。   “嗤。”凌月自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原本以为只是自己瞎猜着玩,没想到真的是皇帝家的两个儿子在起内讧。起内讧就起内讧好了嘛,干嘛要把她扯进来?她一个医馆大夫能起到多大作用,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兄弟俩拉着小手让我帮你们看痔疮呢!痔疮?为什么会想到那么恶心的东西?   凌月没忍住拉回自己胡乱飘荡的思绪,伸出头朝门口望了两眼。话说,这大皇子前天见过,长得也算俊美,这二皇子长得不知道怎么样?   “那个女的醒了么,把她带到暗室。”细不可闻的声音低沉如同鬼魅,凌月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下意识的缩回自己的脑袋,摆出一脸可怜相,等着被人带走。   一路过来被蒙了眼睛,再度重见光明时眼睛刺得有些疼,她眯了眯眼,看清坐在对面太师椅上的男人,不过二十五岁的模样,狭长的凤眼,眼角眉梢之间流露出奸诈之色,高挺的鼻梁下一张薄唇,此时正扬着下巴看她,嘴角扬起的弧度满是不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他看着她的样子仿佛是在审视一只步入陷阱的猎物。   果然还是大皇子司马皓轩长的周正些。凌月在对上司马皓正的目光的前一刻赶忙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心中默默腹诽,亏得二皇子你穿着一身华服啊,倘若你现在换上我家医馆切药工的衣服没准你连个下人都不如啊。   原来古话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什么人靠衣裳马靠鞍,没有这身价值连城的皮恐怕二皇子您进了红街都没人愿意搭理你啊。没准会被好心的老鸨招去当大茶壶?听起来就感觉很有意思啊。嘿嘿。然后看着你被红街里的游女们使唤调戏,顿时就感觉心中难以压抑的愉悦正在汹涌澎湃。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这种感觉真的是太好了,已经好久没有这种可以在心中默默摧毁一个人的快感了。   “你是什么人?”司马皓正淡淡开口。   凌月一愣,收起满脑子的遐思,立时做出一副惊恐之态,结巴道:“民女,凌、凌月。”   司马皓正斜起一侧嘴角,打量着面前这个女子,面露惊惧之色,身子禁不住的发抖,真看不出她一个人能杀了他手下两个莽夫,应该还有人在帮她。Www。。com如此想着,他阴沉了声音,“你不用害怕,只要你告诉我你知道的,我就可以放了你。”他一顿,“司马皓轩跟你说了什么,就是那个和你喝酒的男人。”   凌月心思一沉,连忙低下头,慌忙道:“请大人明鉴,民女并不认识司马皓轩。那日民女只是为了赔罪,才陪那位公子一同喝酒的。原是下午民女从楼上扔东西,差点砸了那位公子,民女真的不认识他。”用力挤出两滴眼泪,凌月努力装出一副楚楚可怜之态,心中却在暗骂。   二皇子你缺心眼啊,明明都知道是喝酒了还问那么多,看来你这个蠢货经常把重要的信息随便告诉女人啊。   “果真如此?”司马皓正低头瞪着她的眼睛。   “果真如此。”凌月抬手用衣袂擦了擦眼角,更加委屈道,“民女只是陪那位公子喝酒,次日才回了医馆,那公子什么都不曾对民女说过。大人明鉴,身处红街的女子,哪里敢说得谎言。”她哭得更加厉害,在红街见惯了各种女子的哭泣,倒是演起来一点都不费劲,只当是为了脱身,倒也没什么不可。   司马皓正被她哭得有些烦了,摆摆手,示意手下把她带下去,看着门口沉了一阵,冷笑一声。自己居然会因为一个女子大动干戈,说到底顶多是司马皓轩在红街轻薄的女子,抓了她对自己没有什么好处,等过几日便把她放了就是,至于是谁帮了她,司马皓轩倒是很有可能,等等来看,倘若有人坐不住了,那便最好。   想着却又觉得自己好笑。司马皓轩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来找自己?红街那样的地方,什么样的姑娘没有,留着这个女人也没什么用处,反倒是她知道的太多容易坏了自己的事情,不如杀了她来的干净。   如此想着,司马皓正挥手招进一个随从,耳语几句便让他出去了。    007:英雄救美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七章   凌月又被扔回了肮脏的牢房,她盘腿而坐,伸手揉了揉颈后酸疼的地方,仔细打量起这间屋子。依照从门口投进来的少缕阳光辨别出这间屋子是坐北朝南,刚刚来的路上没有风吹树叶响,所以这附近没有树木,看样子这应该是某个偏僻之所,附近应该少有人烟。   苦恼的摸了摸鼻子,就算从这出去也还是会被抓住,而且在这不能轻易表露自己会武功。这个牢房里除了她全都是男人,贸然逃跑后患无穷,留在这里也只有死路一条。   完全陷入死局。   难不成真的要命丧这里?凌月不甘心,心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她也并非毫无准备,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有所动作。此时千万不可鲁莽,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不仅仅是她,甚至连医馆其他几个人都会被牵连,她一个人倒是无所谓,但万万不敢赌上其他几个人的性命。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怎么可以这么倒霉啊。你们皇家的人干坏事都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是嘛!挑个地方起码也动点脑子吧,找个树林啊什么的还不容易让人发现,这里可是广阔的空地啊,周围又没什么遮挡,你信不信随便来一群土匪就可以把你们连窝端了啊!   就差忍不住用拳头捶地了,突然听到门口处有两个人的低声耳语,凌月屏息细听。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王爷下了命令,明天就把那女的送出去,找个偏僻的地方解决了。做的干净些。”   “说到底那娘们长得也算标致,不如・・・・・・”   “小声些,明天你我早些走,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了。”然后是两个人令人作呕的猥琐笑声。   嘴角扯起一丝冷笑,朝门口扫了一眼,凌月起身走到靠门的墙边坐下,缓缓闭上眼睛。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真的是好天真的男人啊。真以为长得标致的女人都很好欺负的么?你们的母亲没有教过你们越是漂亮的东西越危险么?看来是没教过,不过看你俩的出息,想来你们也没见过什么漂亮的东西。所以呢,死不足惜。   凌月懒懒靠着墙壁侧身躺下,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警觉的打着盹。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凌月就被带出了牢房。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四下里一片昏暗,远远的看到一辆马车停在远处,两个身穿布衣的莽汉绑了她的手,把她推了上去。   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凌月坐在车里只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被颠散了。挣开了绑着她手的绳索,斜斜倚靠在车壁上,百无聊赖的盯着另一侧车壁上起伏翻飞的帘子发呆。   看样子已经出了城,满眼是望不尽的黄土,又走了一阵,马车停了下来。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凌月躬身做防备动作,一手中紧握着方才解开的绳索,另一只手掀开帘子观察着车外的情况。   此时马车正停在一侧悬崖的山路上,前方的道路似乎被堵住,马车后方有人接近,听声音人马不在少数。   “你们是什么人?”拉着马车的其中一个人喊。   凌月皱眉,难道在这个时候半路杀出了程咬金?但是很明显来人是冲着她来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顿时有些气结,但又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她还不知道外面那批人到底是敌是友。   要不要来这么多麻烦啊!能不能少一些波折让我平安回去红街不好嘛?怎么就那么喜欢在已经计划好的事情上出岔子啊。凌月稳住平衡在车里站定,苦着脸盯着面前的门帘。还是先等等好了,看看外面的情况,伺机而动。   “把那个女人放了,我饶你们不死。”满含威严的男声响起,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难道她又惹上了什么不得了的人?凌月龇牙,倘若只有两个人,她还是可以对付得了,现在又冒出来不知道多少人,看样子她今天注定是要命丧黄泉了。一咬牙一发狠,反正事已至此,她就不信还会有什么更莫名其妙的事发生,大不了就是个死,伸手掀开帘子就跳下了马车,顿时被面前的景象惊呆了。Www。。com   一个陌生的男人单枪匹马拦住了前方的道路,马车后司马皓轩手握缰绳一脸冷峻。不怒自威,说得大概就是他。凌月一愣,突然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一扯,一把钢刀已经横在了她胸前。   司马皓轩你能不能不添乱啊!凌月心中悲痛大叫一声,原本我自己是可以安全脱身的啊,你没事跑来英雄救什么美啊!能不能事先跟我商量一下啊,有没有想过我根本不需要啊喂!   “你们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这个女人。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一个莽汉朝司马皓轩大吼。   凌月冷冷看一眼身边面色发红惊吓过度的莽汉,突然觉得好没意思。前天就被人这样威胁过,难道这些人都想不出更好的招数了么,每次都玩同一种招式,真的是连配合都失了兴致。   两个莽汉一前一后把凌月困在中间,缓慢的朝马车前方移动。凌月看一眼路那边单枪匹马的男子,暗自叹一口气。说这两个莽汉蠢真的是夸他们,人数少不一定就能打得过,况且现在这种情况,把她交出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司马皓轩眉头一挑,右手抬起轻轻一摆,身侧两个随从立刻拉弓引箭,瞄准了挟持凌月的两个男人,松手。   凌月眼看着两根箭飞过自己面前,插在她身旁的两个大汉胸膛,下意识的大叫一声,后退一步。把刀架在凌月脖子上的莽汉心口中箭,倒下去之前挥刀一斩正砍在拉车的马身上,马儿吃痛,嘶鸣一声拖车狂奔,从站在离山崖边不远的凌月身旁擦过。   再退一步,一脚踩空,凌月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下坠,心中默默,最后果然还是要死在这里了么?突然又想笑出来,在这么狼狈的情况下死去,倘若被任宇驰知道肯定会被嘲笑的・・・・・・   没有想象中筋骨被摔裂的疼痛,凌月睁开因为害怕而紧闭的眼睛,却看见司马皓轩的手正抓着自己的腰封,臂间一用力就把她拖上了他的马背。   这一切太突然,凌月愣在那里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008:初入王府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八章   “民女凌月拜见齐轩王。”从司马皓轩的马上下来,凌月立刻跪地,低下头翻了个白眼。   司马皓轩脸上的表情一滞,声音淡淡,“这么说你知道我是谁了。”轻笑一声,抬手,“起来吧,有没有受伤?”   凌月起身,摇头,“托王爷的福,我只是受了些惊吓,现在已无大碍。谢王爷及时相救,民女感激不尽。”感激?凌月心中一阵冷笑,是该感激他司马皓轩给她惹得麻烦,倘若没有他她现在怕是已经在回江南的路上,哪里还用得着跟他废话。Www。。com“现在民女已然安全,不劳王爷费心,民女自己回去便可。”   “我几时说过要送你回去?”司马皓轩扬起嘴角,眸光落在凌月脸上,“你可是卷入了一场不小的风波,还是呆在我身边安全些。”他说的异常镇定,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身边随从脸上一闪而过的惊异。   也是,堂堂王爷带人出来救一个并无多少瓜葛的女子,怎么都会让人想不明白,况且那一句“呆在我身边安全些”更容易让人产生其他联想,凌月只感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跪下。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民女微贱,实在受不起王爷保护。况且医馆内还有其他伙计,民女不能放任他们身处危险之中。”她说的恳切,句句属实。   嘴上这么说,心中想着的却是:我求你了啊,大皇子殿下。虽然我不一定非要回去啊,但是我觉得你根本就是一个大麻烦嘛!跟你喝了一回酒就惹上了莫名其妙的人,差点被弄死,刚又从你那个长相极没有辨识度的弟弟那里逃脱,我求你放过我吧!江湖太险恶,我就想回我的医馆安稳呆着,行不行啊・・・・・・・   司马皓轩垂目,“你的医馆已经付之一炬。Www。。com倘若不是本王去医馆寻你,也不知你遭此不测。其实是本王连累于你,你且跟我回王府去,本王也能对你多些照应,等他日风波平息,你自可以回去红街,本王绝不阻拦。”   话至此处,凌月自知无法反驳,倘若再加劝说只怕会惹恼了司马皓轩。纵是再不通晓世事凌月也是知道伴君如伴虎,于是悻悻点头,吐出一个字,“喏。”   回了王府已经是傍晚,远远就看见一众侍婢围着的一位身着华服的雍容女子站在门口迎接司马皓轩的到来。Www。。com   好大的阵仗。凌月心中腹诽,不由得多了几分警惕,都说帝王家水深似海,她到底是要小心些,才能不被淹死。单说眼前这位雍容华贵的王妃,面如芙蓉柳如眉,温婉的仿佛天人下凡,一身绯红的衣裙,金钗珠翠戴了满头,身侧围着一众婢女,顿时让人感到犹如众星捧月一般粲然。   强压住心中泛起的崇拜,跟着旁边的人从马上下来,看司马皓轩闲庭信步一般走过去。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王妃立刻福了身子低眉请安。司马皓轩只是懒懒看一眼,一摆手,便进了王府。   凌月看得有些发愣,这到底还是前几日见的那个文雅公子么,怎么一日不见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转念一想又觉得算了。有谁规定大皇子就一定要时时刻刻保持自己温润如玉的模样,尤其还在这么多人面前。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这种时候一定要威严啊威严,不然难得服众啊。   哎呀,如此看来司马皓轩也活得很累嘛!不过话说回来,那个王妃真的好漂亮啊,如果在红街,肯定是能当上头牌的,啧啧啧,这身段,这妆容,简直无可挑剔啊。   感觉到自己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凌月赶忙低下头调整了一下自己已经乱掉的呼吸。Www。。com果然是跟着方楚学坏了啊。那小子总是在闲的时候坐在医馆门口看红街上招揽客人的游女,时间长了自己竟然也学得跟他一样,真的是羞死人了。果然以后还是不要老跟着方楚对红街上的游女评头论足的好,时间一长都觉得自己凭空多了些流氓气。   真真是・・・・・・哎・・・・・・   迈着小碎步跟着曹子俊进了王府,凌月觉得浑身不自在,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来王府,但就算现在想回头,也已经是骑虎难下。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无奈只能认命。   “这位姑娘是?”王妃终于注意到凌月的存在,笑逐颜开问司马皓轩,眼神看似不经意的打量着凌月。   “民女凌月。今日被歹人掳了去,幸得齐轩王搭救才留的性命。”凌月低下头福了身子,“拜见王妃,民女礼数不周,请王妃治罪。”口是心非。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不过是怕王妃对她心生敌意才故意为之,现在她只求平安,多余的事真的事一点都不想沾染。   司马皓轩回头看凌月一眼,微微皱眉,神情自若的说,“她是江南开医馆的,掳她的是二弟的人。先让她在府里住一阵子,待我查明了司马皓正的目的再放她走。”   “喏。”王妃谦卑的应声,转头对身侧的侍婢说,“去把西苑的耳室收拾了。”末了对着凌月轻笑,“凌姑娘受惊了,先让润玉带你去西苑,过一会厨房会把饭菜送过去的。你且在这住下,有什么需要的都跟我说。”   凌月欠身,“谢王妃。”然后便跟着王妃的侍婢润玉往西苑去。   司马皓轩看一眼曹子俊,他便不作声的跟过去。   收拾停当已经入夜。用过晚膳,被润玉伺候着清洗沐浴之后换了衣服。润玉回了王妃那里,凌月才终于一个人静了下来。曹子俊守在门口,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凌月在屋子里来过踱了几步,沉闷的叹一口气。呆在这王府里怎么都觉得别扭,总感觉无形中被束住了手足,迫不得已的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了什么事。桌子上放着一个琉璃描金的香炉,此时香烟袅袅,徐徐的香气飘散在空气里,心情也有些放松,竟渐渐有些困了。   仔细想想今天的经历,总觉像是做了一个不真实的梦。可是抬眼间去看,她确实身处于王府的西苑。床架上挂着的纱幔在空气中轻轻摆动,柔柔的感觉让人平添出几分心安。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躺下,凌月长长叹出一口气,只感觉心口处蔓延开来的空洞。    009:纳妾遭拒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九章   倚靠在床架上正昏昏欲睡间,忽而听得有人敲门,凌月突然站起身来,走到门口,问,“谁?”   “我。”一个男声低沉的答应   简单的一个字,不问也知道是谁,凌月侧过身子打开门,让司马皓轩进来,重又关上。   “这么晚了王爷找我所为何事?”凌月斜起一侧嘴角,笑得有些僵硬。   “没事就不能过来看你?”司马皓轩在桌边坐下,伸手满上一杯茶,自顾自的抿一口。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凌月站在一边,戒备的看着他。感受到她的目光司马皓轩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她,“你不必这么拘束。我倒是希望你还和那晚一样,自在些。”   “那晚我可不知道你是王爷。”凌月撇嘴,突然间就哑了口。   “如果那时候你知道了我是王爷,你还会和我喝酒么?”司马皓轩嘴角略带玩味。   凌月转了转眼珠,答案可想而知,她塌下肩膀,走过去在他身侧坐下来,满脸苦恼,“怎么偏偏就招惹到你了呢!”撇撇嘴,给自己倒一杯茶,仰头灌下,看着司马皓轩,“你准备什么时候放我回去啊?你的王府太闷了。”   呵,她倒是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刚刚的局促和不安是真的还是自己看错了?司马皓轩有些纳闷,却也觉得轻松不少,嘴角微微带笑,“应该不会太久。”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妥,自己心中现下里明明不是这么想的。他轻咳一声,“凌月,我想纳你为妾。”   话一出口连司马皓轩都觉得诧异。刚刚那句话真的是从自己口中说出的么?他迟疑片刻,肯定般微微点了点头。真的是太过流畅的表达,让自己都有些不自然呢。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仔细想来,他确乎还不曾如此直白的对一个女子表达自己的心意。况且,之前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个如此令他动心的姑娘。   是啊,动心了。不知是什么时候她的模样就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明明见面不过才两日。但是她给他的感觉,却一直都不曾消失。她睡着时淡然的模样,和她微微蹙起的眉头,让他忍不住想要伸手帮她抚平。可她,偏偏什么都不说。Www。。com仿佛一件流传很久的玉佩,身上已经刻下太多的故事,可是依旧是纹丝不变,甚至是更加温润且细腻。   想到她拿起酒杯微闭着眼灌下酒的模样,她喉咙中传来的细碎声响,司马皓轩一阵心悸。是在那个时候吧,产生想要将她拥进怀里的冲动。看她喝醉了睡在床上,强逼着自己忍住想要吻她的想法,就那么坐在桌边,静静的看着她,等她醒来。   其实那晚如她一般醉成那样,他完全可以・・・・・・但他并不是一个会乘人之危的人,他想要等她清醒的时候,亲口对她说,等她真的答应他。Www。。com   一瞬间,空气仿佛被冻结,凌月呆愣的看着面前的司马皓轩,仔细思考他方才说的话。   纳她为妾?他怎么想的?在开玩笑?但是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况且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呵呵。”凌月干笑两声,又给自己满上一杯水,仰头喝完。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就当自己没听见,他也没说吧。   “我想让你做我的女人。”司马皓轩再一次开口,语气不容置疑,“我想过了,你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想要保护她,不想再听到她被别人掳走的消息,不想再看到有任何人的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不想让她在受到任何伤害。那就让她永远呆在他的身边,让她完全属于他。   “可是我不想。Www。。com”凌月终于开口。她对上司马皓轩的眼睛,表情亦是严肃,“我只答应在你的王府里避风头,可是没答应你要委身于你。”她亦是说的理直气壮,“王爷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的好,我一介草民高攀不起。”   这个女人・・・・・・   她高攀不起?怎么在司马皓轩看来是自己在高攀她!他司马皓轩还从未被女人拒绝过,当然在她之前他也没有对其他女人说过这种话。胸口间的气闷渐渐沉积,拳头缓缓攥紧。凌月注意到他脸色的转变,微微叹一口气:   “我没有别的意思。您是帝王之后,日后肯定能成大业,而我不过是红街开医馆的草民,身份悬殊,实在不可,这是其一。王爷已有正妻,王妃雍容华贵美貌不可方物,如此女子应得您全部宠爱,这是其二。我本性漂泊,耐不住性子,不适合做王爷养在笼中的金丝雀,此乃其三。所以,方才王爷所说,我且当没听见。”   司马皓轩微微发愣,想不到一个寻常女子竟然会想到这么多词来堵他,一瞬间对凌月的好奇更甚。他轻笑一声,添茶,“也罢,强扭没什么意思。我只说一点,四下里没人的时候你见我大可不必那么拘束,我还是喜欢那晚陪我喝酒的你的样子。”   “回忆虽好,总要注目眼下。”凌月回道。   “少有女子如你一般洒脱。”司马皓轩转头看她,眉眼间却是多了几分赞赏,“我亦是想要洒脱,却是终不可得。索性有得必有失,轮回因果罢了。既是把我当做朋友,是不是可以跟我说说你的事?寻常女子到你这个年龄都已为**为人母,你・・・・・・”   “我只是在等一个人。”凌月笑得凄然,“仅此而已。别人的事知道的多了,对于自己而言亦是负担,每个人命数不同。你我的缘分也仅仅只是相伴饮酒,关于其他,我不关心,也不想知道。”   和那天一样的回答,司马皓轩表情一滞,目光黯然下去,自是知道她不会再说,况且她已经说了她在等人。心中似有隐隐的妒火正在燃烧,连他自己都觉得没由来。难道仅仅因为她一句轻描淡写的“她在等一个人”?   索然无味,静静坐了一阵,两个人都不说话,仿佛那晚一般,两个人想着各自的心事,给彼此添着酒,原是没什么交集。   侧头看一眼身旁的女子,寡淡的面容,冷淡的表情,明明毫无美艳可言的面容,他却看进心里去,许是她眼角眉梢流露的出情绪,那么轻柔的拨动了他心中的旋律,那纯粹的孤独,却是自给自足的快乐。    010:矛盾初露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十章   在王府住了三日,只有头一天润玉送了些用度的东西过来,便也再不见其他人来,倒是曹子俊日日守在门口,一副恪尽职守的模样。   凌月自然知道曹子俊是受了司马皓轩的吩咐,整日看他像个门神一样立在门口,心里纵有不爽也不好表露,况且他还总是板着一张脸,好像别人欠他钱一样,真的是让人喜欢不起来。想起那日在悬崖边上他一人一马挡在路中央,横眉立目间还是有几分英气的,怎么这几日看他尽是觉得厌烦呢?   才过了晌午,用过午膳之后人也懒懒的,凌月靠在桌边望着珠帘后的一个鎏金花瓶发呆。整日呆在屋子里确实憋闷的很,这屋里又没有什么可以解闷的玩意。Www。。com转头看向门外,大好的阳光暖洋洋的照着屋前的砖地,似是能腾起层层的热意。   真想出去走走啊。   这样想着,凌月便起了身子,沏一杯茶走到门口,曹子俊正靠在门口的柱子站着,怀里抱着剑,低着头假寐。听到身后有动静,便立刻站起身子,皱着眉头看凌月,声音亦是冷冷:   “凌月姑娘这是要去哪里?王爷吩咐过我保护您的安全,还请凌月姑娘回去。”   “你们这是打算软禁我?”凌月丝毫没有被他冷厉的话语唬住,斜起嘴角看他,“让我老老实实在屋里呆着也行啊,起码给我找些解闷的玩意,天天睡觉可是会变笨的。Www。。com”她说得理所当然,完全没把曹子俊放在眼里。   曹子俊愣在原地,他还没见过像她一般利嘴的女子,顿时气结,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凌月看他没反应,眨眨眼,把手中的茶杯伸到他面前,“喏,看在你每天这么尽职尽责看着我的份上,给你喝点水。这大热天的,别再中了暑气。你要是昏倒了,我可怎么跟你的主子交代。”   看着她漫不经心的模样,曹子俊有些迟疑的从她手中接过茶杯,凌月撇他一眼,“放心,没毒。”   曹子俊禁不住轻轻扯了扯嘴角,颇有些尴尬,仰头把杯中的水喝尽,又把杯子递还给她。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他确实是口渴了,遵了司马皓轩的命令守在这里,每天亦是无聊的紧,可是没有办法,君命不可违,他也颇有些郁闷。   “呃・・・・・・曹副将。”凌月看着他吐了吐舌头,“你家王爷有没有说我不能出这个屋门?”   “好、好像没有。”曹子俊微微一愣,不知道眼前这个奇怪的女子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凌月眼睛一亮,“这样啊,你早说啊。”她反身回去放下杯子又出来,伸手拍了拍曹子俊的胳膊,“那你看着我出去走走吧。王府里应该是有什么花园的吧,带我去玩会,再不出去我会长蘑菇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她连看都不看身后一脸错愕的曹子俊,径直就往外走。曹子俊愣了一阵,连忙跟上去,“你跟着我,不许乱跑。”他冷淡的说一句,自顾自走到了凌月前面。   凌月一路跟着曹子俊,从身后打量他。轻快的步子,均匀的呼吸,看样子是自小习武。看他的模样也不过弱冠之年,但是浑身都散发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老气,不知道他身上可是经历过什么。顿时就对曹子俊起了好奇,忙不迭快走几步,跟上他。   走了一路,曹子俊只是清淡的回了凌月几句,但是已经可以猜到他的生事。自小陪在司马皓轩身边,说是伴读,其实已经是类似兄弟一般的情分,只不过前几年家中遭受变故,只他一人存活,现在在司马皓轩身边做着副将,到底是如同心腹一般的人。   其实不用细想也知他口中的变故是因为什么。凌月听他说了几句突然就不想再问。卫国灭亡,大梁初建。旧王朝的覆灭与新王朝的崛起受苦的总是贫民百姓,这点无可厚非。只是越是深究就越加愤然,凌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于是沉默下来。   出了西苑走不了多远就是王府的花园。一汪清澈的泉水引进园子,绕过假山,盘过柳林,最后消失于一丛丛生的灌木。泉边垂柳匝地,翠绿的叶子浸在水里,波光潺潺之中仿佛女子温婉的黛眉,微风拂过,阳光洒在水面,竟如星河一般璀璨。   亭台楼阁,花叶相间,就连空气中都漂浮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园子的最深处有两颗两人合围粗细的榕树,枝叶葱郁,四散开来,浓荫足以蔽日。树下搭着两架秋千,旁边的石板间已经长了青苔,似乎是很久没有人来过。   凌月走过去,附身吹了吹秋千上落着的浮灰,坐上去。一脚一脚地轻踢着脚下长得甚是葱翠的杂草,心情莫名的好。曹子俊淡淡看她一眼,在一侧的石凳上坐下。   “凌月姑娘似乎是江湖中人?”曹子俊似是不经意的一句。   凌月脚下动作一滞,转头看向他,轻笑,“曹副将说笑了。我不过在红街开了一间小小的医馆,哪里和江湖有关系。”   曹子俊眉头一皱,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方才看凌月跳上秋千的动作,她的身姿太过轻盈,倘若不是轻功很好那便是她太过消瘦,再或者她曾学过舞蹈・・・・・・她说她在红街开医馆,那里可是烟花之地,舞技高超的女子不在少数,且看她半分没有寻常女子的娇羞,想来也是长久身处那里的原因。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忽而就觉得自己多心,曹子俊一扬手,“罢了,罢了。江湖险恶,你一个弱女子会些拳脚也是好的。”话已说完,才觉不妥,他这样岂不是有些多事。   “拳脚这种东西我还是不学的好。”凌月目不斜视,“君子远庖厨,女子远江湖,倘若没有这次风波,我在红街日子过得依然安稳。我现在也只求能早些回去,不让医馆的其他人担心罢了。”秋千上跳下来,往前走了两步,摘下一朵在路边开的正艳的野花,却是想不出名字,拿在手里捻转着,看向曹子俊。   “姑娘果然特别。Www。。com”曹子俊突然一笑,目光灼灼看着凌月,“相较于其他女子,凌月姑娘是多了几分大气。”   “曹副将过奖。”凌月转脸看向碧蓝的天边,“父母早亡,战乱之后流离失所,好不容易活下来,自然要坚强些。”   “姑娘可曾许了人家?”曹子俊假作不经意的问起,实在感觉有些突兀,但是这是司马皓轩交代让他问的,正愁这几日逮不着机会,既然今日有所交流,便问了。   凌月闻言一愣,转过头来正看见曹子俊的一脸绯红,窃笑一声,心中已然明了,便答,“爹娘在世时曾许过一门亲事,不过后来战乱,夫家的人都失了踪,这件事便也搁置下来。”她的语气淡淡,仿佛所言之事与她无关一般,曹子俊看她一眼,却是不知道再说什么。   在花园里闲闲走了几步,突然就觉得兴致全无。凌月站在小径边上,目光落在身侧的一丛夹竹桃上,莫名的失神,脑海中映出殷冥的脸。冷如冰霜般没有表情,一双眸子如鹰一般瞪着她,嘴角轻微的牵动,只是吐出两个毫无分量的字,“等我。”   一直都在等。   一直都在等啊・・・・・・   等到自己都已经忘掉了等下去的理由,却还是在等。   心口莫名的收紧,凌月觉得一阵气虚,匆忙起身走回到曹子俊身边,脸色苍白的说,“曹副将,可否麻烦您拿些酒来?”   曹子俊一怔,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看眼前的凌月在突然之间就脸色苍白,只好木然的点头,起身。   回了西苑正赶上润玉送来晚膳,凌月匆匆吃了几口便没有再动。怅然失神的坐在桌边,心中泛起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是恨么?不,没有那么浓烈。是怨么?也没有那么哀痛到不能自拔。只是觉得空洞,那是不知道结果的恐惧。活着还是死了,总得有个结果,但是没有。   三年。直至现在都不曾找到殷冥的尸体,也不见他回到约定的地方。所以就这么等下去,亦或是已经不是在等,而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祭奠。不去寻找也不等待,只是这样,把自己困在时间里,看着自己木然的老去。   凌月觉得疲累。三年之内从未有过的疲累,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抽干,而自己像是一个被松开了提线的木偶一般,软塌塌的靠在桌子上,什么都不想做,什么也做不了。   茫然的在房间里踱了两圈,曹子俊还没有回来,站在门口看了一会空荡荡的院落,重又走回了屋子,最终倒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曹子俊回来的时候凌月已经睡熟,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拿着的酒坛,再看看躺在床上的凌月一脸平静的睡颜,微微皱了皱眉头。长长叹出一口气,把酒坛放在桌上,起身出去。   此时天色才微微发暗,曹子俊从屋外带上耳室的门,朝司马皓轩所在的书房走去。昏暗的夜色里他突然想起凌月,那个女子的清冷的面容,总让人琢磨不透,但是隐隐间,又觉得她有一种别样的吸引。    011:对酒当歌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十一章   近几日都没见过司马皓轩,听曹子俊说是进宫去了。凌月只是听听罢了,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自前日起润玉每次过来都会带着些东西来。一开始是女红绣品,再是古琴笔墨,说什么是王妃给凌月解闷用的。昨日来送晚膳的时候又送来一副围棋,凌月看着那些堆在桌子上的东西,伸手摆弄了一阵,依然觉得无趣,便又坐回到桌边发呆。   才过了晌午,实在是无聊的紧,凌月便拿起桌上的女红绣品,捻起一根细针在指尖辗转,刺了几针又觉得静不下心来,便烦闷的把篦子往桌上一扔,走回到靠墙的贵妃榻上,懒懒躺下。   目光在房间里游移,最终落在柜子后面的两坛酒上,起身拿了酒坛打开来凑上前闻一闻。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酒香扑鼻,浓郁悠长,果然好酒。   “曹副将。”凌月把桌上其他的东西都收走,摆好棋盘在桌上,冲门外叫。   曹子俊走在门前,依旧双手抱剑在胸前,微微皱眉问:“凌月姑娘有何事?”   “无趣的很。来陪我下棋可好?”凌月抬头看她,嘴角扬起微笑,眸子灼灼发亮,她晃了晃手中的酒坛,“输的人喝酒。”   “这恐怕不太好吧。”曹子俊面露难色,“倘若王爷回来・・・・・・是要怪罪的。”   “这有什么可怕的。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凌月放下酒坛走到门口,倚在门框上,“王爷让你看着我,你便看着我就是,我又不曾迈出这屋子一步,只不过你进来,你我下棋解闷,免得这下午时光让人燥闷。”说完,还不等曹子俊接话,就一把扯过他的袖子,把他拽进屋里。   曹子俊忙不迭用剑扫开凌月的手,顿时低头红了脸,就连声音都轻了不少,“凌月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他如此说着,心里想得却是,倘若让大皇子司马皓轩看见了,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哈哈。”凌月看他局促的模样忍不住笑,抱着手臂玩味的看他,“明明是个习武之人,却是如此谨慎小心,那看你以后遇见的对手是个女的,你岂不是要弃剑逃走。Www。。com”她说者无心,曹子俊倒颇有些窘迫,连忙争辩道:   “那不一样。”   看着他越发羞红的脸,凌月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抬手示意他在对面坐下,收起自己的笑意,“原不是想开你的玩笑,只是你如此小心翼翼,让我觉得很有意思罢了。你要白子还是黑子?”   曹子俊斜眼撇她,“看你是女子,我要白子。”   凌月看他,嘴角笑意荡开,“你我先说好,不许悔棋,不许让我。”   曹子俊自鼻子发出一声冷哼,他才不相信凭她一个女子也能让自己输,她莫不是有些太狂妄自大了。Www。。com   两个时辰之后,凌月左手持着酒盏,右手捏一粒白子,目光狡黠的望着坐在对面已经完全歪靠在桌上的曹子俊,嘴角带着邪肆的笑意。她晃了晃手中的酒盏,轻声说道:“曹子俊,你可想清楚了,我这一子下去你可又要喝酒了,你还能再喝么?”   “怎么不能!”曹子俊突然从桌子上爬了起来,脸颊上绯红的两团,目光已经涣散,一手指着凌月,“你落子就是,我全喝。”   “哈哈,这是你说的!”凌月突然来了精神,站起身来一脚踩在凳子上,落子,伸出一只手指数了数棋盘上曹子俊被吃掉的黑子,一巴掌拍在曹子俊的胳膊上,“五杯。Www。。com你把这坛里剩下的都喝掉好了。”然后伸手捞起桌上的酒坛递给曹子俊。   喝了些酒,曹子俊也开始口无遮拦起来,他一手支头望着凌月,开始傻笑,直接唤她的名字:“凌月。”连姑娘都忘了加。他打一个酒嗝,眯起眼睛,“你真的是红街开医馆的么?我怎么觉得你没这么简单啊!”   凌月心下一惊,微微有些眩晕的感觉顿时消失,她不动声色的警惕的看着曹子俊,笑,“哪里的话。我就是一个开医馆的,你想多了。”伸手拿过桌上的空酒坛晃了一晃,“没酒了,你还要玩么?”   “玩!为什么不玩!”曹子俊猛地站起身来,一扬手,傻笑道:“你等着啊,我去拿酒来。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说完摇摇晃晃的就要往外走。凌月冷眼看着他动作,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   司马皓轩方从宫里回来,在王妃那里正用着晚膳,就见润玉一脸紧张的进来,伏在王妃耳侧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王妃突然放下手中的筷子,低声轻斥,“成何体统!”   “怎么了?”司马皓轩微微皱眉,看向王妃,“芸琴,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乱子?”   王妃拿了绢子擦了擦自己的嘴角,低头婉言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听去给凌月姑娘送晚膳的润玉说,说・・・・・・曹副将和凌月姑娘在屋里下棋喝酒,很不成样子。”抬眼看一眼司马皓轩,就见他顷刻之间就黑了脸色,手上的筷子一滞。王妃心中一惊,赶忙轻声劝慰道:“王爷息怒,妾身这就去看看。”   “不了。”司马皓轩一扬手,放下手中的筷子,站起身来,“曹子俊是本王身边的人,你去不合适。我去。”说完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王妃,就径直出了偏厅,往西苑的方向去。   西苑少有人住,才进了院子就听见耳室里传出一阵阵的笑声。司马皓轩快步向前,直接推开了耳室的门。Www。。com屋内凌月正一脚踩在凳子上,一只手里拿着一根筷子在敲着桌面,曹子俊已经喝醉,和凌月一样的姿势,手里拿着一坛酒,正往自己嘴里倒。   “你们在干什么!”司马皓轩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厉声训斥道。   屋内的两个人齐齐停下手中的动作,一瞬间呆若木鸡,曹子俊愣了片刻,赶忙放下手中的酒坛,单膝跪在桌边,低垂下头:“参见王爷。”   凌月一愣,表情有些讪讪的,见曹子俊已经跪下,迟疑的扔了手中的筷子,走到一边跪下,诺诺道,“王爷。”   司马皓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低头看一眼曹子俊,再看一眼凌月,扬手对曹子俊凌厉道:“你回去跪一晚上,醒醒酒!”曹子俊领命,起身退出屋子。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凌月抬眼看曹子俊退了出去,不由得开始紧张,低垂着头等着司马皓轩大发雷霆。   这原本就在意料之中的事,她居然忘了还有王妃在这,真的是失算了,所以当她看见送晚膳的润玉的一脸鄙夷之后她就已经做好被责难的准备了,只是没想到等来的是司马皓轩而不是王妃。   这才是真正的出乎意料。   没有听到司马皓轩的厉声责问,他只是站在她面前,拧着眉头沉声道:“你可知错?一个女子入夜与一男子下棋喝酒,成何体统!”   “喏。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凌月懒懒吐出一个字,抬头看向司马皓轩,脸上满是委屈:“我自然知道这样有失体统,但是王府内实在太闷,又没有人陪我说话解闷,所以才强拉了曹副将。今日之事全是我的不是,王爷您别向他发难。凌月愿一人承担。”   一瞬间心莫名的就软了下来。司马皓轩无奈的叹一口气,摆摆手,“罢了,罢了,你起来说话吧。”一转头瞥见桌上的棋盘,微微皱眉,喃喃道:“曹子俊的棋艺果然还是没有进展,能让你一个女人杀成这样,真是有辱副将之名。”   凌月一听顿时来了兴致,连忙凑上前去,在司马皓轩身边说:“你的棋下得比他好么?”   司马皓轩冷眼撇一眼凌月,脸色一沉,“我是不会和你下棋的。”   “是么?”凌月不以为然,“为什么?”   为什么?司马皓轩一怔,冷冷道:“我堂堂王爷和你一个女子下棋喝酒,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   “原来如此。”凌月笑得诡异,身子凑近他身边,压低了声音,“要不咱们玩点别的。我前些日子刚从仙乐阁学来的,不喝酒,输的人脱一件衣服,怎么样?”她说得面不改色,司马皓轩却是忍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冲她低吼:   “姑娘家家说出这种话来,当真有辱斯文!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下流玩意!不知廉耻!”   “呵。”凌月直起身子冷笑一声,满脸轻蔑的看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司马皓轩,“不敢就不敢吧,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作甚。下流的玩意?这也不是你们所谓的文人雅士想出来的游戏么。”   “你!谁说我不敢!”司马皓轩怒火中烧,恨得牙根痒痒,完全没注意到这是凌月使得激将法。   “你既然敢,就和我下棋看看喽。”凌月一挑眉,嘴角的讥笑愈加浓烈。她是料定了司马皓轩会上她的当才故意为之。男人么,最怕被女人看不起。况且像他一样的男人,就算打落了牙齿也要在女人面前保证自己的威严。“别最后输得一塌糊涂。”   司马皓轩彻底被激怒了,他紧皱眉头瞪着面前醉眼微醺且面带嘲讽的凌月,冷冷吐出一句话,“你跟我去书房。”    012:有辱斯文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十二章   书房的榻上,司马皓轩和凌月相对盘腿而坐,面前放着一副棋盘,寒玉棋面,翡翠白玉作子。凌月捏了一粒棋子放在手心细细摩擦,感觉到手心中冰凉细腻的触感,竟是说不出的清凉舒服。   看一眼对面的司马皓轩,剑眉微蹙,脸上带着丝丝的不悦,这样严肃的神情让他原本俊美的容貌更显出一种英气,更是说不出的威严。   这样的气氛好奇怪。司马皓轩明显感觉自己的气息不稳。目光紧紧锁在棋盘上,良久都不曾抬头看对面的凌月一眼。其实不用看也知道,她现在肯定是嘴角带着笑,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想到这心中就是一阵懊悔,明明知道她是在激他,可他还就偏偏上了当。这样的事情倘若传出去岂不是有辱他齐轩王的威名。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越想越是郁闷,都忘了落子。   凌月等不下去了,伸手在愣神的司马皓轩面前晃了晃,“我说,大皇子殿下,周公跟你说什么了?”司马皓轩一愣,抬头瞪她,却见她依旧面带笑意,嘴角带着嘲弄。   “啰嗦。”他恨恨吐出两个字,把目光重新移回棋盘上。此时他的白子已经占了上风,只需一子,凌月就是输,原本想着照顾她是个姑娘不要招招阴狠,但是看她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心中却是有一股无名的火气正在上涌。   脱衣服么?   司马皓轩突然脑子闪过凌月所说的规则,突然扬起一丝冷笑,他还真不相信哪个姑娘会如此放浪。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不如让她输一把,让她自己知难而退。   这么想着,司马皓轩扬手,落下一子,白子落定,黑棋大片已死,凌月输了。   “你输了。”司马皓轩双手交叠放在棋盘边上,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的凌月,他扬扬下巴,“输的人脱衣服,是你自己说的。”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的耳朵开始发热,痒痒得让他极度不适。   强忍住自己嘴角即将流露的笑意,司马皓轩心中一阵暗爽。她应该知难而退了吧,不会有哪个姑娘会做出自动宽衣解带的姿态的。正在他腹诽的时候,面前的姑娘却是探头数了数棋盘上自己被吃掉的棋子,然后淡淡“哦”了一声,面不改色的伸手解开了自己外衫的衣带。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青绿色的外衫很随意的被放在一边,司马皓轩微微发愣,不自觉咽了一口口水。   凌月微微一笑,看着面前明显被惊到的男子,探头过去,“怎么,不敢玩了就不玩了。”   她还在激他!司马皓轩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认输,“呼”得一甩袖子,咬牙切齿挤出两个字:继续。”   “好,那就继续喽。”凌月巧笑嫣然,抬手建会棋盘上散落的黑子放回棋篓里,看向司马皓轩,“刚才我输了,这局我先。”   ······   “哎呀呀,我怎么又输了。Www。。com”   半个时辰以后,凌月撇着嘴暗自抱怨。就这么点时间她已经输了三局,果然她的棋艺和司马皓轩不在同一个水平上。但是愿赌服输,耍赖这种事她才干不出来。伸手从棋盘上捡回自己的黑子,然后动手开始解身上的里衣的衣带。   看着凌月细长的手指缠绕上身侧的衣带,然后缓缓拉拽的动作,司马皓轩明显感觉自己浑身都有些不自在。瞥一眼散落在一旁的凌月的外衫和中衣,顿时就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他知道此时倘若再脱了里衣,那么凌月身上就只剩下一件贴身的亵衣,一种极度矛盾的心情在他心中荡漾开来,直让他觉得更加烦躁。   正在他发愣的时候,凌月已经把脱下的里衣放在了一边。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她脸上微微带着潮红,果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游戏规则是她自己说的,总也反悔不得,很是尴尬的情况下只能轻咳两声掩饰过去,声音亦是小了不少,轻声叫司马皓轩:   “大皇子殿下,可以开始下一局了么?”   司马皓轩突然缓过神来,下意识朝她看过去。发髻微微散开,有几缕发丝从脑后落下,懒散的搭在肩膀上,她的肌肤就那么不加遮拦的展现在他面前,柔白细腻的肩头下是一双凌冽的锁骨,细长的双臂防护保护自己般交叠在胸前。她没有穿寻常女子所穿的肚兜,而是一件将她身体曲线更加凸显的裹胸,淡淡的紫色绸子,上面绣着一双翩翩飞舞的蝴蝶。那蝴蝶触角的尽头,恰是她胸前美好的交融。   细小的缝隙映在昏暗的烛光下,她整个身躯都仿佛镀上一层柔光,暧昧温暖,司马皓轩在一瞬间感觉到血脉冲上头顶,他的冷静正在一点点崩塌。   “大皇子殿下?”凌月看见他如此窘迫,突然想笑,但又更想刺激他一下,便假作不知他为何发愣,直起身子探过身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皇子殿下?”   司马皓轩看她迎过来,下意识的往后一退身子,目光下移正好落在她的胸口,艰难的别过头,扬手挡开她,声音嘶哑道:“你坐好,专心下棋。”   凌月抿嘴轻笑,乖乖坐好,伸手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对神思不知道正在哪里游移的司马皓轩说:“该你了。快点。”   果然分了心思下棋会输。司马皓轩如此想着的时候他已经整整连输了四局,抬眼看一眼坐在对面的凌月,她正扬着笑容双手抱在胸前看他,她眼中的光柔和而挑弄,让他的心更加乱了几分。   脱了这件衣服他可就是赤着上身了。   莫名就感到尴尬,说起来这还是他在除了王妃之外的其他女人面前脱衣服。司马皓轩微微叹一口气,心中却是扬起一阵莫名的激动。   “你磨磨蹭蹭的干什么,一个大男人,还怕被人占了便宜不成。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凌月大言不惭的说道,目光盯在司马皓轩正在解衣带的手上。   司马皓轩没有说话,颇觉难堪的瞪她一眼,干净利落的脱下自己的亵衣。   男人光裸健硕的上身展现在自己面前,凌月微微皱了皱眉,他健壮蓬勃的肌理,仿佛丝绸包裹着的钢铁,无形中散发出一种力量,让她莫名就感到压迫。   莫名的脸就开始发热。凌月移开目光落在棋盘上,开口:“继续继续。”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看见男人的身体,只不过以前看到的,都是一群半大的小子,练完功之后满身汗涔涔的朝她走过来。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早就已经习惯了,只是今天,却是有种异样的感觉,就像第一次看见殷冥洗完澡只穿了一条亵裤来给他开门时的感觉,尴尬还带着羞涩。   殷冥似乎要比司马皓轩要健壮一些······   如此想着,凌月忍不住又瞥了一眼面前男人光裸的上身。   不过也难怪,如司马皓轩一般养尊处优那么长时间,还能如此结实已实属不易,殷冥可是······   怎么好端端的又想起他来了!   凌月一阵懊恼,摇摇头,关注面前的棋盘,落下一子。   这样的氛围好诡异。司马皓轩只觉得浑身不舒服,背后有**的感觉,难不成是太紧张出了汗。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莫名就有些气闷。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连下棋时要正襟危坐的训诫都抛在了脑后。   目光似乎是被锁在了凌月身上一般,如何都挪不开去。满脑子都是她映在烛光下略带诱惑的面容,她光洁的肌肤,她凌冽的锁骨,还有她裹胸下包裹着的让他无比好奇的所在。尽管努力告诫自己要冷静,但是很明显是根本做不到的。   呼吸渐渐急促,司马皓轩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变得越来越热,思绪也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开始胡思乱想。注意力已经完全从棋盘转移到了其他的地方,心烦意乱。   “嗤,你又输了。”凌月落下一子笑得很是开心,伸手拍一把他的手臂,“臭棋篓子,脱吧。”说完她顿了一下,上下扫视一遍司马皓轩,有些郁闷的说,“呃,好像除了裤子,你已经没有其他衣服可以脱了哦。”   裤子?什么意思?难道她的意思是让他脱了裤子么?   绝对不可能。他可是堂堂大梁国的大皇子,皇上亲封的齐轩王,怎么可以做这种有辱斯文的事情呢!就算刚刚脱了上衣,但是裤子是绝对脱不得的!   “不行!”司马皓轩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下意识的往后一退,护住自己。   “嗤。”凌月直起身子,眯起眼睛看他,眼中满是不屑,“愿赌服输啊,大皇子殿下。堂堂一个大男人,难道要食言么?”   司马皓轩想了一下,坚定的摇头,“休想。”   “倒是很坚决么!”凌月侧了身子歪坐在榻上,歪着脑袋嘴角带笑,又问一遍,“当真不脱?”   司马皓轩依然摇头,坚定蹦出一个字:“不。”   “好吧。”凌月懒懒起了身子。司马皓轩背后一阵发冷,心想着她不会冲过来强行帮他脱吧?正在他着急想对策的时候,凌月却是已经从榻上翻身起来了。   一把抓过散在棋盘旁的她的衣服,捞起里衣披在自己身上,侧头瞥了司马皓轩一眼,语气中满是轻蔑,“一点都不好玩。游戏都玩不起,当真无趣的紧。”说完就往门口走。   走到门边又停了步子,转头看一眼司马皓轩,脸上带着厌弃,“您好好一个人呆着吧,大皇子殿下。我可不陪你玩了。”说完推开门出去。   司马皓轩愣了一阵,瞪着已经关上好久的门,猛地一拳砸在塌上,沉闷的声响。他真是恨得牙根痒痒。   这个女人!    013:茫然无措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十三章   独自在书房坐了很久。   凌月走后司马皓轩沉闷了一阵重又穿上了自己的衣服,收好了棋盘,孤坐在榻上抿了一阵茶才又起身回正苑的寝室。   夜里的风有些微凉,丝丝吹在他脸上,说不出的舒服感觉。身体上的热气已经退去,但是脑海中有关于凌月的景象却还在萦绕。禁不住轻咳两声,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更加让他无法冷静的画面,努力的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抬头看了看天空,黑夜里天上的星星却是异常的亮,瞥一眼回正苑的路,狭长的石子路,路旁的灯昏暗的光芒笼罩在地上,不时的颤抖,仿佛很慌张一般。   低叹一口气,紧了紧衣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想起昨日进宫去看病重的父皇,心中的疑云便凝聚起来。自己的母亲黎贵妃和皇后日日陪伴在父皇身侧,召集了所有的太医,依然找不到医治的法子。就那么无助且无奈的看着龙塌上的那个老人安详的睡着,却是做不了任何的事情。   昨日晚上在母亲那里用膳的时候听说二皇子司马浩也在晚些时候进了宫,结果今天早上没有见到就听皇后说他已经回去了。但是司马皓轩分明记得今天早上在父皇寝宫里有几个生面孔的太医正在给父皇请脉,而且皇后看他的目光里分明有着几分躲闪,似乎很害怕他发觉那几个太医一般。   如此说来,那几个太医根本就不是太医院的人,极有可能是二皇子昨日带进宫来的。   其实大家都清楚的很,父皇根本不是什么身染重疾,而是中了剧毒。仿佛还是在很长时间内少量的染上的毒物,且叫人不能察觉。现在毒发,便是整日整日的昏睡,朝里很多事情都交给了他和司马皓正处理。原以为司马皓正会抓住此次大好时机联络官员,没想到他现在却急于找给父皇医治剧毒的大夫。心机之深岂可见也。   现在储君之位空悬,司马皓正的目的不过是想在朝内获得更多支持,况且他的养母乃是当朝皇后,倘若这个时候父皇驾崩,遵循自古自长立嫡之说,他司马皓轩几乎没有胜算。Www。。com那么,司马皓正此时如此大费周章是为了什么,真让人琢磨不明白。   明明现在的情势对他更有利,他又何必?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猫腻?   越想越觉得沉郁,现在的局势真的是扑朔迷离,仿佛眼前迷了一层大雾一般让人看不真切。迷茫中乱抓乱碰恐怕会影响今后的形势,更是需要谨慎。   再者说今日母妃也曾说过,最近司马皓正风头正旺,万不可与之硬碰,倘若哪一日父皇苏醒,得知他二人如此争执怕是有害无利,所以,必须得按捺住心思,先解决眼前的问题。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可是,父皇的毒・・・・・・   前些日子放出去几路人马调查父皇所中剧毒和解药,现在依然没有消息。真真的是头疼,这些日子他亦是忙着处理朝中琐事,难得分出精力,眼下情势紧急,他难得掌控全局,实在有些乏术,可是并没有别的办法。处处提防着,处处小心着,就怕走错一步,陷入死局。   正苑的寝室内王妃已经换上了睡袍,正坐在铜花镜前卸妆,润玉在一旁伺候着,小心而谄媚。   王妃闺名叫芸琴,父亲乃是当朝左神武大将军萧庸,手掌京中兵权。自从十六岁嫁给司马皓轩为王妃自此已经过了七年。   时间恰如指间的流沙悄然逝去,萧芸琴望着铜花镜中那个面容娇媚的女子突然就觉得难过。   七年前她是否要比现在年轻漂亮许多?心中腾起疑问,引来一声叹息。已经七年过去了,为什么她还是没有为司马皓轩产下个一男半女?三年前大梁国初建时父亲就提醒过她,倘若日后想要牢牢锁住司马皓轩的心,必然要为他生下孩子。可是三年又过去,她的小腹却依然如初一般平坦,可是她的心,却是日渐惶恐起来。   不是没有看过太医的,那么苦涩的汤药不知喝了多少,可就是没有任何成效。原想着时间还长,日子久些总会有的,可是前些日子见大皇子带回来一个女子,她便再也不能安心等待下去。   倘若说起来,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寻常,更何况她的丈夫还是当朝的皇子。成婚至此都只有她一个王妃,萧芸琴心中不是不感激的,之前也曾想过有一日司马皓轩迎了其他女子进门,她应该如何自处,这些早在她未出嫁之前她的母亲便已悉心教导。女子当以贤德,这些她都记在心中。   只是匆匆七年而过,萧芸琴早已习惯司马皓轩只有她一人,如今突然有另一个女子进府她当真无法再假作淡然。Www。。com原想着找个空暇机会去和那个名叫凌月的女子说些话,可是几日过去,她终究是没有那个心思,更是没那个勇气。她害怕,她怕一张口自己就先败下阵来,所以才让自己的贴身丫头润玉偶尔送些东西给凌月。   也是这几日过得太过平静,司马皓轩忙着进宫和朝务,没有过多理会府里的事,也没有过问过凌月的情况。萧芸琴才放下心来,当真以为那个凌月真的只是司马皓轩救下的寻常姑娘。可是当晚膳的时候,司马皓轩听说曹子俊和凌月下棋喝酒之时他脸上飘过的一丝不悦落在萧芸琴眼中,她心中已然明白许多。   司马皓轩对于凌月,绝对没有那么简单。Www。。com她怎么会那么傻,当真以为她只是他救回来的女子。就算是真是救了她,把她安置在其他地方便好,何必一定要带回王府来?   越想就越觉得委屈,可是又不能哭出来。萧芸琴低头叹一口气,瞥一眼梳妆台上摇曳的烛心,问道:“润玉,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润玉微微一愣,小声回道,“王妃,已经过了亥时了。”   已经这么晚了么。萧芸琴抬眼看一眼镜子中的女子,满头的青丝披散在背上,身上只着一件丝质的长袍,细长的脖颈下一对不很清晰的锁骨,平软的肩膀显出几分顺从和柔弱。   到底是看得时间太长,有些厌烦了吧。Www。。com萧芸琴暗自想着,许是今天夜里司马皓轩不会来她这里了,许是宿在了西苑・・・・・・越想下去心口就越发憋的生疼。侧了头伸手让润玉扶住自己起来,缓慢的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王妃,不等王爷了么?”润玉在萧芸琴身边待得久了,甚是会察言观色,其实早就看出萧芸琴心中的苦闷,只是淡淡一句,略作提醒,万一司马皓轩回来看见她已经睡下,不知明日要怎么责罚她。   萧芸琴一怔,回头看了润玉一眼,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一扬手,闷声道:“你出去吧,王爷回来我伺候就是。”润玉福一福身子退了下去。   空荡荡的寝室,烛光黯淡且忧伤,萧芸琴靠在床拦上,心中升起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明明已经早有准备了不是么,怎么心还是会疼,那样一下又一下,仿佛要抽掉她身上所有力气。   正在她晃神的一瞬,寝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抬头望去只见司马皓轩负手迈步进来,抬眼看她一眼,面无表情问:“困了么?”   突然间的欣喜充斥着胸膛,萧芸琴立刻起身迎上去,执了司马皓轩的手,微笑道:“臣妾等着伺候您就寝呢。”说完,手指从司马皓轩的手掌中抽了出来,滑上他右肩的衣带,手上的动作突然一滞,微笑亦是僵在脸上。   “怎么了?”司马皓轩微微皱眉,有些不解的看着萧芸琴。   萧芸琴定了定神,僵硬的一笑,摇头,“没事。让臣妾帮您更衣。”纤细的手指缠上衣带,指尖的蔻丹殷红似血,刺痛了她的双眼。   司马皓轩的衣带是由她每日为他系上的,这衣带的系法完全和自己系的不一样。萧芸琴不动声色的咬紧了牙关,微微垂目。他是在哪里脱下了自己的衣服么?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脱衣服呢?难不成是在宫里沾上了什么脏东西,需要脱下衣服来清洗?   思维渐渐混沌,萧芸琴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把外衣挂在木施上之后,又帮司马皓轩脱下了中衣,看见里衣上的衣带依然不是自己系上的之后,瞬间感觉自己的心仿佛沉入了冰冷的湖水。寒冷且疼痛,或者已经痛的忘了自己还有知觉。   许是她手上的动作太慢,司马皓轩有些不耐烦了,自己动手脱下了里衣,拿过木施上的睡袍自顾自的换上,走到了床边,躺上去。   “已经很晚了,早些睡吧。”司马皓轩沉声道,转身打了一个哈欠,平躺在床上。   萧芸琴愣了片刻,紧紧攥住了自己的拳头,纤长的指甲钳进掌心,她竟然不觉得疼,抬头扬起一丝苦涩的笑意,低声答一句,“喏。”缓慢朝床边挪动步子。   最终在司马皓轩身侧躺下,侧头看一眼他俊朗的面容,萧芸琴咬紧了下唇,缓缓闭了眼睛。鼻息间是他熟悉的味道,并没有沾染上其他女子的脂粉气息,悬着的心方才落下,突然又想起那个名叫凌月的姑娘本就是清淡面容,根本不曾施以脂粉。   疼痛吧,从心脏的地方伴着苦涩在身体内汹涌。    014:黯然神伤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十四章   几乎是一夜没睡。   身侧的司马皓轩平稳沉着的呼吸就在耳边,萧芸琴侧头看他一眼,眼角涌了很久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伸手抚上他的侧脸,他的眉,他紧闭的眼,想象着如果他此时清醒,这双眸子必然睿智而冷静,甚至还有丝丝的霸道。他的鼻梁很挺,那锋利的棱角仿佛都能割开她的手掌。   一路迟疑的向下,手指停留在他略微显得有些苍白的唇上。单薄的唇瓣微微闭着,映着房间里昏暗的烛光依稀能看到他细碎洁白的齿。   从未如此细致的看过他的面容,就连新婚时刻也是一样。   那时应该是羞涩的吧,日后竟然也忘了这件事。想不到如此仔细的在脑海中刻画他的模样竟然是在这样的时刻,真真是有些可笑。可是可笑归可笑,心中那满溢而出的酸涩也是不能忽视的。   “她有没有如此细致的描摹过你的面容?”萧芸琴喃喃自语,侧了身支起一侧的身子,轻轻低下了头。她的唇印上他的,轻柔而缓慢。她的唇有些冰凉,而他的却是意外的温暖,然而这温暖却是让她一阵心酸,眼泪不知怎么的就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怕惊扰了他的安睡,她连忙起身背向他躺好,假作睡着一般,努力抑制住肩膀的抽动。Www。。com   身后的他并没有惊醒,还如方才一般自顾自睡得安然。萧芸琴回转过身子,再度看向他,平静的面容,嘴角微微带笑,似乎是在做着什么好梦。   “是真的喜欢她吧?”她垂下眸子,含着泪水的眼眸在烛光下闪着别样的光亮,“倘若真的是喜欢她,那就把她收进王府好了。”   她也曾在你身侧如我一般躺着吧。   那个名叫凌月的姑娘。   她也如我一样曾获得你的温柔······   终究是不能再想下去,酸楚和委屈的泪水终于又忍不住从眼角纷纷落下,打湿了她如云一般乌黑的长发,渗进团云锦的枕头里。   “我会学着大度起来的。”萧芸琴颤抖着声音喃喃,“如果她也如我一样爱你,能够给你体贴,我可以学着贤惠起来,包容她。毕竟······毕竟她是你喜欢的人啊。”终于再也说不下去,钻心的疼痛自胸口蔓延开来,喉咙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连呜咽都变得有气无力。   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已经忘了,但是第二天萧芸琴依然如往常一样起的很早,伺候了司马皓轩洗漱更衣,才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从铜花镜里看着司马皓轩出去,心情便又低落下去。   润玉到底眼尖,看出王妃心中有心事,于是试探着问:“王妃昨日夜里可是没睡好么,你瞧这眼眶下的乌青。”   萧芸琴立刻抬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眼睛有些肿,眼眶下一片的青紫,那么明显。可是司马皓轩居然没有看到。果然是心思已经不在自己这里了么?   一想到这忙觉的自己不应该这样想,转念劝了劝自己,司马皓轩心中装的是大事,自己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自然不会挂记,何必找了理由让自己难受?   伸手拿过首饰盒里的一个蝴蝶金翠,递给润玉,“今天梳半月髻,一会用过早膳了你挑几个机灵点的丫头,带上母妃前些日子赏的好料子,随我去西苑看看那个叫凌月的姑娘。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王妃,您这是?”润玉听得出萧芸琴口气不似平常,一脸疑惑的看向镜子里的那个美貌妇人,虽然是极力克制,但脸上依稀可以辨识出她心中的委屈。不用细想便已是明了,于是低了声音问道:“王妃,可是那浪蹄子勾引王爷?”   原本平放在膝上的手突然攥紧了掌下的衣料,萧芸琴不动声色的看向润玉,脸上带着温怒,“污言浊语。到底是王爷带回来的人,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去看一眼也是应该。倘若他日王爷真打算收了她,她也便是你的主子。Www。。com不知尊卑,成何体统。”   润玉原本想着能帮着萧芸琴诋毁凌月几句,萧芸琴能开心些,却不想话才出口却被萧芸琴教训了一顿。慌忙跪下,“奴婢知错了,求王妃降罪。”   萧芸琴心中本就不悦,斜斜撇她一眼,也懒得再说什么,只道:“罢了罢了,你是跟着我嫁过来的,说话时候总也得谨慎些,今天我就不计较了,但是私下里也别跟着那些丫头乱嚼舌根子,万一传到王爷哪里,我也救不了你。”说完摆了摆手,“快些替我梳好了头发。”   从地上起来,润玉有些讪讪的,忙谢了恩,便动手开始帮萧芸琴梳头。   凌月懒懒从被子里钻出脑袋,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才起身穿好了衣服洗漱。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把盆里的水端出去泼掉的时候发现曹子俊今天奇迹般的没有出现在自己的门口,心情顿时大好。仰头看一眼才从东方冒出的一片阳光,伸手遮了眼睛看过去,一片暖洋洋的红色。心底似乎有温暖的液体正在流动。   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凌月已经不记得了,但是每天早上都会这样去看一眼阳光,心底就会莫名生出一丝满足,那种莫名的甜蜜感觉让她感到无比的欣喜。   正在凌月沐浴在早晨的阳光下没事自己偷着乐的时候,曹子俊抱着剑正缓缓经过转角朝她走过来。   凌月一怔,好心情顿时被狂风吹走。Www。。com她苦着脸看着逆光的曹子俊走近,突然间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如果记忆没有出现偏差的话,他昨天晚上应该被司马皓轩罚跪了吧,那么他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就不能让她一个人享受一下不被人看着的悠闲时光么?   “曹子俊,你不去监狱看犯人真的是很屈才啊。这么恪尽职守,我都要感激涕淋了。”这么说着凌月还是微笑着朝曹子俊翻了一个白眼。   “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被罚跪。”曹子俊冷淡的说着,走到凌月面前,一双眼睛之下是浓郁的乌青,“而且昨天喝了太多酒,现在还有些头疼。你还在这说风凉话,当真是不懂体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你也不想想,到底是谁害的我成了这样。”   这算不算耍赖皮?凌月脑子里闪过这句话,忙换了脸色,伸手扯一把曹子俊的袖子,“头疼就多喝些茶,最好是有梅子汤可以喝,那个解酒最好。不过我这里只有茶,你先凑合喝。”   曹子俊被凌月拉进屋里,坐在桌边,凌月为他沏一杯茶放在他面前。低头轻抿一口,曹子俊像是想起来什么,抬头看向凌月,目光里满是狡黠:   “凌月姑娘,你怎么对解酒那么了解啊,莫不是你经常喝醉?”原是调笑的话,可是看见凌月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曹子俊在心中轻笑一声,果然猜的没错。   “没有。”凌月摆手,艰难的狡辩,“我是大夫啊。我肯定知道怎么解酒最好了。”这话说完连她自己都难以信服。看向曹子俊,他也只是嘴角轻扬,并没有在说什么,可能是不想拆穿她。   过了半晌,曹子俊放下已经空了的茶杯,轻描淡写的说一句:“酒还是少喝的好,伤身体。”说完便站起身来,“我还是去屋外站着,免得旁的人看见说闲话。”   凌月也不拦他,任他去了。   说起来现在想想还是有些后悔的,昨天把曹子俊灌成那样,想来今后他一定不会再跟自己喝酒了。凌月有些气闷,伏在桌子上叹了一口气。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想的有些多了。再过些日子,等风波平息,她就会回到红街去,自然不会再跟司马皓轩扯上关系。既然如此也就没有再见曹子俊的可能,更不可能再和他喝酒。   当真是闲暇日子过得久了,人也变得闲散起来,凌月换了个姿势坐好,眼睛咕噜噜转了两圈。还是想想回去以后怎么重新开医馆吧,目前来看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正在凌月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见院子里窸窸窣窣传来很多人的脚步声,连忙站起身来,朝门口跑过去,就看见王妃萧芸琴带着润玉和几个面生的丫头朝她所在的耳室这边走过来。   王妃来这干嘛?凌月很是疑惑。守在门口的曹子俊已经单膝跪了下去:   “卑职参见王妃。”凌月一怔,忙出来在曹子俊身后站定,福了身子,诺诺道:   “民女参见王妃。”   萧芸琴温婉着笑意,一拂自己宽大的衣袖,声音温柔道:“都起来吧。”说完上前两步执起凌月的手,将她扶起来,含笑道:“前些日子里府中琐事繁杂,实在没有时间来看看姑娘,今日里才得了空闲,便过来瞧瞧。”回头对润玉使了一个眼色,身后抱着礼品的奴婢连忙上前两步。“怕凌月姑娘在这里住不习惯,今日拿了些日常用度的东西来。”   这是怎么回事?凌月一头雾水。王妃怎么突然对自己这么热络?想想自己这几天没有干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啊。这翻天覆地的态度转变是怎么回事?凌月被吓得不轻,但也不能在脸上表露,于是扯了扯嘴角,连忙后退两步,从萧芸琴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跪在地上:   “民女微贱,实不敢当。王妃厚爱,民女实在惶恐。”    015:百计避敌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十五章   萧芸琴嘴角带笑,低头看着重又跪在自己面前的凌月,心中不知为何竟放松下来。再度伸手扶起她,声音柔软道:“凌姑娘何必如此自谦,莫不要再跪着了,不如进屋里去说。”   凌月这才起了身子,垂着头轻点一下,便跟着萧芸琴进到屋里。   站在桌边眼看着几个丫头把那一摞华美的衣料搬进了里间,凌月才又转回了目光看一眼已经在坐定的萧芸琴。润玉已经添了茶放在萧芸琴面前,然后静静立在一边,扬着头看向凌月,目光中竟然多了几分不屑。   凌月撇她一眼,顿时感觉莫名其妙,不想面对着润玉那张略显不悦的脸,便低垂下头,做出一副唯诺模样。Www。。com表面如此温顺,其实心中已经愤然。   “凌月姑娘不要拘束,且坐下说话。”萧芸琴淡淡开口,抿一口茶水,嘴角亦是带着笑意看向凌月。   “喏。”凌月低低应声,在距离萧芸琴最远的木凳上坐下来,微微垂眼以示恭顺,但还是能看清对面的萧芸琴今日的妆扮。   一身淡紫色的裙装,梳一个半月髻,髻边插着一支金镶玉的凤钗,远山黛眉下一双杏眼,额角上贴一朵镶金花钿,耳上的翡翠耳垂细长的垂下,映衬着她肤白如月的脖颈,露出一小段精致的锁骨。一双温润如玉的手腕上缠着两只翡翠的镯子,与她的耳坠一般的色泽,直衬得她的手更加白皙,水葱似的纤长手指捏着茶杯,指尖的蔻丹璀璨的仿佛能灼伤人的眼睛,但配在她身上,却越发显得她气度更加雍容沉静。   果然是大家闺秀。凌月心中默默,又往后缩了缩身子。如此一比较自己仿佛是一只落了水的兔子,清淡的完全可以视而不见。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原本就没有想过要成为像她一般的女子,如此夺目生辉也不过是为了司马皓轩。   女为悦己者容,一直如此。   心中轻叹一声,自己想要取悦的人并不在,所以装扮了也只是徒增伤感,何必再去费这个心思。   “凌月姑娘。”萧芸姝轻轻唤她,目光垂了下来,声音亦是低沉,“昨日・・・・・・昨日王爷可是临幸你了?”像是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这话说得完全,话音一落她便不自觉的轻轻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什么?等、等等一下,现在这是什么状况?凌月听见萧芸姝说完的一瞬间脑袋就炸了锅。完全反应不过来。临幸?如果没有理解错王妃说的是那个意思吧?   堂堂王妃是怎么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么不知廉耻的词语的?凌月眨了眨眼,惊愕的表情僵在脸上,脑袋里乱作一团,但是马上得出一个结论,就是王妃以为司马皓轩把自己那个什么了。怎么可能!昨天只是下棋啊,下棋,真的就只有下棋啊。就算是脱了几件衣服也没有发展到临幸这个层面上去。所以,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之后,凌月的第一反应是摇头,连着手一起摇,语无伦次的解释:   “王妃您误会了。没有,真的没有。司马,啊不对,王爷真的和我什么都没有・・・・・・”   萧芸姝看着面前一脸红晕,矢口否认的凌月,心中本还在游移的事情终于定了下来。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她是在害羞吧,看她涨红的脸就能知道。这种事情搁在谁身上,是女子都会害羞的,况且她如此强烈的辩解,是害怕自己知道以后迁怒于她吧。如此想着,萧芸琴扯出一个苦笑,微微低头道:   “凌月姑娘用不着害羞的。王爷也是我的夫君,我不会因为此事迁怒于你。原本就是女子之间的事,凌月姑娘暂可放下心来,等过几日王爷不甚繁忙之时,我便于王爷商定,定个黄道吉日就把姑娘迎进府里。”   话音方落,萧芸琴便感觉心头一阵刺痛,她果然还是没有办法假作淡然的去说出这样的话。脸上虽然带着假意宽容的笑容,但是心底却是已经疼痛不堪,她甚至能感觉到有丝丝的鲜血正从自己的胸口涌出,伴随着钻心的疼痛。   凌月一愣,下意识的长大的了嘴巴。方才王妃文言文语说了那么多,最后还是没有相信她的话,还居然以为她是害羞。当然她也有那么一点害羞啊。她还从未听过有女子说出过那个让人面红耳赤的词啊。就算是在红街呆了三年,她还真没见过有那个姑娘能面不改色说出“临幸”啊。这个好像不是最重要的吧。最重要的是王妃说要挑个黄道吉日把她迎进王府啊。这明摆这就是让她给司马皓轩做妾啊。Www。。com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凌月瞬间感觉自己没有办法和这个王妃正常交流了,她和司马皓轩一样,满脑子都是些不堪入目的肮脏思维。真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掩饰尴尬的轻咳两声,凌月压抑住自己想要掀桌子的冲动,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王妃娘娘,且听民女说一句。”   萧芸琴一愣,微微点头算作应允。   “民女知道现在不管说什么,王妃依然认定王爷昨日・・・・・・那个什么我了。但是真的没有,王妃娘娘,昨日民女和曹副将下棋饮酒,王爷赶来斥责了曹副将,民女心感愧疚。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后来王爷只是与民女下棋,真的没有做任何有违伦理之事。且民女以为,王妃宽容仁厚,民女不敢有任何逾越,更不敢妄想被纳进王府。”凌月句句说的恳切,但她还是刻意回避了下棋脱衣服的环节,不然会引出多大的麻烦,她可不敢想象。   萧芸琴听着凌月说完,轻轻扬眉,似有些不相信,“真的么?你说的可是实话?”   “是实话。”凌月再度低头。   “那便罢了。”萧芸琴目光忽然一沉,如果恰如她所说,她和司马皓轩只是喝酒,那司马皓轩的衣带怎么会被重新绑过?由此看来,莫不是凌月在说谎。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但是她为什么要说谎呢?难道真的是惧怕自己,亦或是她想要取而代之?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先吓了萧芸琴自己一跳。她微微抬头,仔细打量着面前凌月,清冷的一张脸,但是不难看出装扮后定是一副摄人心魄的动人面容。那么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有心进王府为妾,她对于自己都是不可忽视的威胁。最起码,萧芸琴清楚的知道,司马皓轩对这个女子是有好感的。   “罢罢罢,凌月姑娘不必紧张,且当我说了个玩笑。”萧芸琴掩饰的一拂袖子,收起方才的沉郁心情,转念想试探试探凌月,微笑着问:“凌月姑娘如此温厚,想必女工刺绣什么的应该做的很好吧?”   萧芸琴如此说着也是有自己私心的,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当以夫为纲,所以主持好家中琐事乃是正务,且要操心起家中吃穿用度,女红刺绣乃是考量一个女子最低的标准,倘若这个凌月连女红都做不好,也不难想到她在司马皓轩是得不到多少重视的。Www。。com   女红?凌月一怔,反应了一下有些尴尬的一笑,轻轻摇头:“回王妃的话,民女自小家中清贫,并不曾学过女红,只是偶尔可以拿针缝缝补补,至于刺绣就更不会了。”她说的确是事实,女红本就是待嫁闺中的小姐们玩的东西,她怎么会去学。   “原来如此。”王妃微微嗑眼,嘴角流露出不屑,“那么琴棋书画呢?凌月姑娘应该略懂一二吧?”心中想着,她要是连这些都不知道,想要留住司马皓轩的心岂不是天方夜谭。   “不会。”凌月说的坦诚,“民女只是识得几个字,看过的书也全是医书,其他的并不通晓。”抬眼看一眼萧芸琴,看似不动声色,其实萧芸琴心中盘算的事她已然明了。暗自叹一口气,这个王妃如此费劲心思的想探自己的底细,真不知道是该夸她贤惠还是应该嘲笑她愚笨。给自己的丈夫物色女子,王孙贵族家的女眷都是这样的吗?   “你瞧瞧,说了这么半天竟忘了问凌月姑娘年龄。”萧芸琴假意一笑。   “民女年已过二十。”凌月不愿说的仔细,且内心里已经甚是烦躁。   “哦,那凌月姑娘可是许了人家?”萧芸琴瞥一眼凌月,眼角流露出轻蔑,“寻常女子这个年龄孩子怕是都已是人母了,妹妹怎么现在还・・・・・・”   “战乱时期,夫家流离,婚事便搁置下来。”凌月实在是没有耐心陪她继续聊这种天,打断萧芸琴的话犹自说起来,“民女已经年老,此生别无他求,只希望安稳度日。”   “凌月姑娘哪里话,姑娘当真年轻许多呢。”萧芸琴干笑两声,突然就觉得好没意思。原以为这个凌月会对自己造成什么样的威胁,现在看来到底是自己多心了。便站起身来,“凌月姑娘好生歇着吧,府里还有其他事要忙。”说完朝润玉看了一眼,便往门外走。   站起身来,凌月退到一边,福下身子,“恭送王妃。”待萧芸琴出了院门,凌月才起了身,坐回到桌边,一阵郁闷。    016:乌云遮月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十六章   “芸琴,你准备一下,过几日就到十五了,家宴的事情你且准备仔细了。”   傍晚,司马皓轩一边往嘴里扒着饭,一边不经意的对萧芸琴说道。萧芸琴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脸上闪过一丝担忧,“现下里宫里诸事繁多,王爷每日如此劳累,家宴本是好事,只是现在・・・・・・”   司马皓轩看一眼萧芸琴,知道她是为了皇帝此时病重担心,这种时候办家宴确实不是很合适,但是他也要趁着这个时候与一些官员商议要事,家宴不过是个幌子罢了。“你且下去办就是了。”淡淡说一句,却是满含着命令的口气。   萧芸琴低头应下来,便不再说话,心口却是泛起微微的酸涩。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抬头看一眼对面的司马皓轩,目光中似是带了哀怨。他从来都不会告诉她他在忙着些什么事,有时候只是交给她一些事情去办,却连原因都不会说。   若从心底里说,萧芸琴本是希望能做一个如长孙皇后一般的王妃的,希望司马皓轩有了什么苦闷的事都说与她听。虽然她并不一定有长孙皇后的见地,但是倘若能分享司马皓轩的郁闷,与她而言亦是满足的。只是似乎司马皓轩并不这么想,他想要的,只是萧芸琴可以安稳的呆在王府,帮他处理好王府内繁杂琐碎的家事,其他的并不想让她了解。   这似乎是最好的,自小就听母亲说,夫君才是女子的天下,照顾好夫君才是女子最大的事,以往萧芸琴也是这般以为的,不知现在怎的,她却突然觉得自己并不了解司马皓轩,亦或是,她并不曾进到他的心里去。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越想就越是烦躁,晚膳吃着竟然也没了滋味。突然间似是想起什么,便抬头问司马皓轩:“家宴时凌月姑娘要怎么安排?”话一出口才觉得突兀。好端端的怎么提起那个毫无礼数粗鄙不堪的女子,萧芸琴一阵郁闷。   司马皓轩一怔,抬眼看向萧芸琴,“怎么提起她来了?”   “今日早些时候去看了凌月姑娘,突然想起罢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萧芸琴掩饰一笑,并不打算多言。   “哦。”司马皓轩应一声,一顿,说道:“她一个人在西苑也觉得无趣,家宴时让她一起热闹热闹。”   萧芸琴这才发觉不对,忙道:“可是凌月姑娘的身份・・・・・・”突然就有些害怕,万一司马皓轩这时说了要纳她进府,她应该如何反驳。况且她还是那么粗鄙的女子。   司马皓轩停了一阵,才说:“这倒是・・・・・・不如说是你远房的表亲,这种事没有人会追究的。让她跟着热闹热闹,也不是什么大事。若是你不愿让她来,那就罢了。”   原是随口说的句子,听在萧芸琴耳朵里便有了旁的意思。Www。。com可是司马皓轩已经把话说到这里,她也不能再想其他理由推脱,只能笑着点头,“喏。明日我就命人去告知凌月姑娘。”   用过晚膳,司马皓轩独自一人去了书房,仔细想了一阵还是想不明白萧芸琴找凌月有什么事,便命家仆叫了曹子俊来。   眼看着曹子俊眼角带笑的进了书房,司马皓轩更是觉得奇怪,便微微皱眉道:“你笑什么?”   行了礼,曹子俊站在一旁,若无其事的说:“早晨的时候王妃去了西苑。”他故意一顿,“听说王爷昨天收了凌月姑娘。”说完他便开始笑,一手撑着桌子,看着司马皓轩一脸的惊愕。   “没有的事!”司马皓轩猛的一拂袖子,脑海中闪过和凌月下棋的情景,又想到昨天夜里萧芸琴一脸隐藏起的哀怨,再想到方才餐桌上萧芸琴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在一瞬间就想明白了。他扶住自己的额头,顿时感觉无比头疼。   “王妃却认为恰有其事,早上带了人去西苑,说过些日子要迎凌月姑娘进府。”曹子俊看着司马皓轩一脸纠结,觉得无比好笑,“凌月姑娘矢口否认,最后勉强算是劝退了王妃。只不过后来王妃问了凌月姑娘一些问题,看似凌月姑娘的答案并不得王妃欣赏。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曹子俊站直了身子,缓缓说道。   “问了些什么?”司马皓轩抬眼看他。   “没听太清,似乎是女红刺绣什么的。凌月姑娘都不会。”曹子俊摊摊手,有些无辜。   这倒是不出司马皓轩的意料,仔细想想初见凌月时她坐在栏杆上喝酒的模样,就知道她断不会像寻常女子一般。如她一般洒脱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女红和刺绣。她身上从来就没表现出过柔弱,更不会将常理所谓的女子理应如何放在眼里。如此的不拘一格,才是她的特别之处。   嘴角扬起一丝笑,司马皓轩无奈的摇摇头。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曹子俊低声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话。   停了半晌,司马皓轩从袖口里拿出一个小纸包,递给曹子俊,“你看看这是什么?”   曹子俊看着司马皓轩在一瞬间变得严肃的脸,接过纸包打开,里面是一些寻常的茶叶,并没有什么蹊跷的地方。他捻起几片卷曲的茶叶仔细观察,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放在鼻尖闻了闻,才发觉这茶叶的气味似乎不与寻常茶叶相似,不由的紧皱起眉头。有些迟疑的看着司马皓轩:“王爷,这是?”   “从父皇宫里拿出来的。”司马皓轩紧蹙眉头,“这是今日母妃给我的,想是父皇宫里已经找不到这种东西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这么快就能把所有的痕迹处理的干干净净,不难想象下毒之人是能进到宫里的人,亦或是下毒之人就在宫里。”   “王爷推论的有理。倘若是能接近圣上的人,必然是圣上亲近之人,且圣上中毒时日不浅,想必是极易接近圣上的人。想来毒害圣上已经是蓄谋已久的事实,只是现在该如何是好?”曹子俊面色凝重道。   司马皓轩靠向椅背,垂目:“现下最重要的是替父皇解毒。但是这种毒极为罕见,除了有极细微的异香之外并没有其他特点,甚至不能被银针探出,看似用量极少,但日积月累之下毒性凶狠。太医院没有人能查的出这是什么毒,现在是陷入困境之中。所以给你看看,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曹子俊细细看来看手中的茶叶,有些无奈的摇头,“卑职不曾研究毒理,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他停顿片刻,继续说下去,“王爷可曾怀疑二皇子?”   想到二皇子司马皓正前些日子全国搜罗会奇门异术的郎中,便知道他也是为了皇帝中毒的事情。倘若真的是他下的毒,他自然不会想要让人帮忙解毒,但是反而观之。司马皓正的目的在于储君之位,所以难保他不会以此做文章,自己下毒,自己在找人来解,没准皇帝会以此为由看重与他,岂不是威胁自己?   但是这些事情现下里都没有根据,不能妄下结论,所以才会被困住了手脚。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想要以稳取胜并没有错,但是在时下里这种四面皆是埋伏的困境中,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权益之计。   “司马皓正的心思现在是可以揣度的。他不过是想要皇位。但是我总觉得这件事里面还有隐情。”司马皓轩双手交握,眉头紧蹙。   “卑职有意大胆揣测,不知当讲不当讲。”曹子俊说道。   “但说无妨。”司马皓轩抬头看他。其实从某些方面来讲,他并不是完全把曹子俊当成了自己的副将,且不说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抛却了身份,两人之间还是存在着一些兄弟情分的。况且曹子俊跟着他已经有二十年之久,司马皓轩完全没有必要对他隐瞒什么,相反的,曹子俊却是能在很多地方帮到他。   有时候司马皓轩甚至想着,曹子俊也许是他在这动乱之中唯一可以相信的一个人,也许所有人都会背叛他,但是曹子俊绝对不会。所以他在与曹子俊相处时,多是把他当做朋友,而非单纯的主仆。私下里没有旁人的时候,他和曹子俊还是很自然的。   “王爷您觉得,有没有可能是皇后?”曹子俊压低了声音,后面的句子声音细不可闻。“王爷您还记得,皇后并无子嗣,二皇子乃是她的养子,且自大梁国建国以来,去年为充实**曾选入过一批秀女,其中有几人怀孕,最后却全都以意外没能得以生产。卑职以为,此一番并非巧合,而是皇后为了巩固二皇子的地位。”   司马皓轩想了一想,曹子俊说得也是合情合理。倘若她可以为了消除后患,杀害皇帝未出世的孩子,也能为了二皇子而加害于他。如果事实如此,那么极有可能皇后已经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一般了。   “现在这些都是妄加推论,你我且当不知道,一切照常,只是千万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司马皓轩抬头对曹子俊说。   曹子俊听得出司马皓轩已经认可了他的想法,点点头。   “引蛇出洞吧。”司马皓轩懒懒说了一句,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只能是等,等到有的人坐不住了,便会露出狐狸尾巴。“你去查查,这到底是什么毒。”他一扬手,对曹子俊说,“回去顺便跟凌月说一声,这个月十五家宴,让她一起参加。”    017:欲访怪医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十七章   近几日过得是无比安顺,西苑本就偏僻,平日里少有人来,凌月住在这也不似初来的几日沉闷,和曹子俊混的更熟了些,也就少了许多拘束,每日用过午膳之后凌月就去园子里坐一阵,看着园子里开着的花发一阵呆,却是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听曹子俊说十五王府家宴,王妃想让她参加,凌月听了这话顿时觉得心里不大舒服,但是又不好出言辩驳。如她一般现在正居于别人屋檐之下,只能是听之任之,愈加烦闷不堪。   “其实你也不必想的太多,不过是寻常的家宴,关系亲近的人聚在一起热闹热闹罢了。”曹子俊似乎是看出了凌月的心思,微笑着劝她。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凌月抬头瞪他一眼,“你倒是说得轻巧,与王妃亲近的人必然都是大家闺秀,像我这样的粗鄙民女,去了只能是被笑话。你倒还笑得出来,摆明了是想看我出丑吧。”顺手摘下一朵将要枯萎的花枝朝曹子俊扔过去。   微微侧身躲过,曹子俊往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来:“我倒觉得大家闺秀没什么好的,太过娇气,总要人捧在手里,着实太累。”   “这就是你一把年纪不娶妻的理由?”凌月微扬起下巴,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她也不过是随便胡诌的,不过是看曹子俊平日里独来独往,除了王府就没有其他去处,想来定是没有成家,不然要像他这样,他的老婆不知道要哭多少回。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曹子俊笑着看她,一点都不恼:“女人总是太麻烦,况且像我一样,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掉了,娶了妻室只是添了牵挂,连死的时候都不能瞑目了。到时候独留一双孤儿寡母,凄苦自然不用说。”   凌月听了这话,眼神徒然一黯,半晌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但是曹子俊话语间带着的无奈,她却是能真实的感受到的。别开眼睛看向远处的云彩,一大片轻薄如纱缓缓滑过天际,低声叹一口气,“你想的倒是很仔细。我也不知道你这种想法是对还是不对,但是既然自己觉得是正确的,便去做就好了。人生苦短几十年,万不要到了最后还留有遗憾。”   “听你说话总能听出几分豁达。”曹子俊轻笑,“听说你是开医馆的,那么你医术怎么样?”   听曹子俊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凌月也觉出几分轻松,晃啊晃的走到他身边坐下,歪着头看他,“怎么你想考考我?还是你哪里有什么不舒服的想让我给你瞧瞧?”   “倒不是,只是想问问你,你对毒药了解多少?”曹子俊说的一本正经,其实不过是那日从司马皓轩那里拿来的有毒茶叶,这几天也找了不少人,但都说没有见过。Www。。com想着说凌月既然是大夫,应该也见过不少毒药,当然,也就是抱着逗她玩一玩的心思,并不期望她真能知道这是什么。   “毒药啊,刚开始学医的时候接触过,现在已经很久没碰过了。”凌月一脸坦然,“不过我可以看看,没准瞎猫能碰到死耗子。”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已然在嘀咕,好端端的拿毒药做什么,莫不是跟皇帝有关?   正想着,曹子俊已经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过来,伸手接过打开来看到不多的茶叶,拿起几片放在掌心中细细揉搓,有奇异的香味散发,凌月的眉头渐渐紧皱,“你从哪弄来的这个?”她没有抬头,声音中却是带着紧张。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曹子俊看凌月这样,心口不自觉的收紧,往前探了身子,紧张道:“怎么你认识么?”   低头闻了闻掌心中的异香,又拿起一片在阳光底下照了照,凌月才开口:“这是种极罕见的毒。我只在刚开始学医的时候见过,似乎是产自西域地区,无色且不易被银针探得,中原地区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我记得这种毒有个特别风雅的名字,叫云雾。”   曹子俊紧蹙眉头听凌月说完,“那知道解毒办法么?”   凌月不说话,把茶叶重新包好递给曹子俊,看着他脸上的焦急愈加深刻她才缓缓摇了摇头,懒散的回答:“我是不记得怎么解毒啊。不过我医馆里有一本医书上却有记载。”   “那・・・・・・”曹子俊猛地站起身来,拉过凌月的胳膊。   “那我也不会带你去医馆里拿那本医书。”凌月似乎料定了曹子俊要说什么,帮他把话说完,只不过意思完全相反。抽回自己的胳膊,“是你们主子告诉我医馆已经付之一炬,你现在去找医书恐怕只能找到焦土。放弃啦。”说完,安慰的拍拍曹子俊的肩膀,迈步准备离开。   刚走出两步又被曹子俊拉回来,“你知道还有别的人可以解这种毒么?”   凌月愣了愣,想了一下,缓缓说道:“我师父告诉我的哈,这世上能解这种奇怪毒药的人就那么几个,碰巧我师父已经死了,其他的我不知道。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她歪头想了一阵之后又说,“不过还有一个人・・・・・・”   “谁?”曹子俊下意识的抓住了凌月的手。   凌月低头看着曹子俊抓着的自己的手,一脸嫌弃的表情看住他,“你不放开我怎么说。”曹子俊低头看一眼,猛地收回自己的手,尴尬的挠挠头,脸上飘过一丝红晕。凌月看他轻笑一声,继续说下去,“那个人是我师傅的死对头。听说和我师父师出同门,只不过专门喜欢研究旁门左道的毒术被逐出师门,但那个老怪物脾气怪异的很,一般人连见他一面都不可能,更不要说请到他帮忙了。所以呢,你想想便罢了。”   原以为说到这曹子俊就会知难而退了,却不想他摆出一副流浪狗看肉包子的表情可怜兮兮的盯着凌月。   凌月转过脸避开他的目光,甩甩手很烦躁的说:“哎呀呀,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去更不可能请到他,他跟我师父可是死对头,何况他一直以为他被逐出师门是我师父出卖了他,他又怎么可能帮我!你会害死我的!”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曹子俊可怜巴巴的说。   “那谁来救我啊!话说你家老皇帝活了几十年已经够本了,我可・・・・・・・”剩下的话还未出口,凌月就被曹子俊悟出了嘴。对方一脸惊恐的小声警告她:   “姐姐,你能不能有点遮拦,这话被听到是会被砍头的啊!”   凌月眨眨眼睛,曹子俊才放开了手。   “这件事我还是去跟王爷禀报过才是。”曹子俊皱着眉一本正经的说道。   “就算禀报了我还是不会带你们去找那个老怪物的。Www。。com”凌月一边嫌弃的擦着嘴一边说,“我可不嫌命长。”   “你怎么不说当初王爷曾救过你一命呢!”曹子俊终于忍不住跟凌月杠上了。   “那是・・・・・・”突然转念一想不对,凌月赶紧闭嘴。就算当时若不是司马皓轩多事跑去救她她现在就不会在这,但是这些日子司马皓轩对她还是不错的。即便他当初打乱了她的计划也是无心之失。再者说司马皓轩为了保证她的安全还派了曹子俊来保护她,就算她根本不需要,也不能不怀有感激之情。   如此看来,方才确乎是她有些过分了。她是有不能言说的过往,却不能要求别人对她所隐藏起的事情不抱有好奇。   “那好吧。”凌月声音细微的说,“你先去跟齐轩王禀报吧,倘若他决意要去找那个怪老头,我可以帮忙。就算是当初他救我的报答,这件事之后,过些日子我离开王府,我和他之间就互不相欠了。”   说完,凌月头也不回的走掉。留下曹子俊一人,一脸隐藏不去的错愕。   这个凌月,她果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果然,当天夜里司马皓轩就来了凌月所在的西苑。   此时天色已经全暗,除了凌月所住的耳室亮着一盏昏暗的灯之外,就只剩院子以外通往正苑的道路两边亮着的几盏路灯,昏暗的,随着夜风轻轻的摇曳,平白了却是添了几分诡异。   司马皓轩在桌边坐下,烛光映着他英俊的脸庞,更是显得他目光中沉着的英气,他淡淡开口:“听曹子俊说你愿意帮我去找那个能解毒的怪老头?”   凌月听了这话,下意识的看向站在一旁的曹子俊,他却别过了头故意不看她。很明显曹子俊没有把她的原话传达给司马皓轩,顿时有些生气,却只能压着火气点头:“嗯。如果说王爷您打算要去找那个老怪物,我可以帮忙。”   “你知道他在哪?”   “应该知道。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不去。”凌月淡定的回答。   司马皓轩垂下眸子,半晌才说:“等后天过了十五就出发,凌月,我很相信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顿时就哑了口,凌月瞪着眼睛看面前的司马皓轩,从未在他脸上见过这样奇怪的表情,凝重么,不是,似乎还有些害怕,那么纠结在一起,让凌月有些莫名的气短。    018:十五家宴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十八章   是被润玉的叫门声给吵醒的。   凌月无比不情愿的从被子里钻出来,下床去开门。打开门就看见润玉带着两个小丫鬟手里捧着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站在门口。   润玉看一眼睡眼惺忪的凌月,微仰着下巴满脸的鄙夷,侧过身子就挤进屋里,往里室走:“王妃说了,今天是十五家宴,过一会宾客就要到场,凌月姑娘最好快些收拾打扮。”说完示意两个小丫鬟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转过身来看方才清醒了些许的凌月,“依王爷的意思,对外称凌月姑娘时王妃的远房表妹,这是何等殊荣定然不用我多说。时候已经不早了,这两个丫头会伺候你洗漱装扮,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Www。。com”   说完就横冲直撞的要出门,凌月忙闪身躲过与她相撞,就见润玉回过身来一脸鄙夷的看着凌月,“凌月姑娘千万要好好装扮,万万不可毁了王妃的面子。”说完就扭着细腰出来院门。   凌月瞪着润玉消失的方向,半晌才回过味来。   “什么东西!真以为仗着自己的主子就能胡作非为么!你瞧瞧你那眼珠子都快飞到天上去了!”回敬润玉的背影几个白眼,凌月小声咒骂了几句,然后转身进到屋里。   两个小丫头已经摆好了镜子,一旁还放着几件待挑选的精美华服。凌月心中越发觉得烦躁,真想就此驳了那个什么王妃的面子。看着是那么温婉贤淑的王妃,没想到贴身的女婢竟然如此跋扈。   闲闲踱过步去,扫一眼已经展开了挂起来的衣服,其中一个小丫鬟声音诺诺的开口:“凌月姑娘,请您挑选衣服。奴婢好伺候您梳洗。”   凌月打量着说话的那个小姑娘,不过十四五的模样,眼睛大大的,长相倒也清秀显得十分机灵:“你叫什么名字啊?”   “清荷。”小姑娘低了低头回答。   “哦。”凌月应了声,再看一眼挂着的几件衣服。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一件茜素红金线秀牡丹的长裙,一件水蓝色下摆秀兰花的裙裾,还有一件浅粉色绣花的裙衫。乍一开上去仿佛是那件茜素红的长裙最好,但是转念一想,那么浓烈的颜色,难保不是王妃故意试探她才送来让她挑选。   当真是废了心思。凌月伸手指一指水蓝色绣兰花的裙裾:“就是这件吧。”说完就往一旁的凳子上一坐,说道:“伺候洗漱就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说完拿了脸盆就出去了。   一会她回来,额前的碎发已经完全浸湿了,放下脸盆坐回到凳子前,目光落在眼前的胭脂水粉上,突然一愣。这些东西她已经有好些时日不曾用过了,现在看见是有几分新奇,倒也有几分惆怅。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打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面是螺子黛,如此贵重的东西,想来也只有王妃才能随意的送人。   “凌月姑娘,请先更衣。”清荷声音小小的提醒凌月。   换了衣服坐回到镜子前,凌月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突然就有些不适应,已经许久不曾穿过如此鲜艳的颜色,莫名的就有些失神。   多想从镜子里再看到站在她身后夸着她“真好看”的殷冥,回过神来就只看见清荷和另一个丫鬟站在她身后,手中握着的是她入云一般的头发。   那时,殷冥也是如此。明明是不会盘头的男人,却一定要为她盘头,整整一个早晨,却是什么都没有做成,却把她的头发拽掉了好几根。那时她的头发才不过及腰,散开的披在肩膀上,殷冥就站在他身后,他的手掌抚摸过她的发丝,她似乎能感觉到他的体温通过发丝传到她的身上。   那么热烈,如同炙热的火焰。   是了,那个时候凌月也还装扮,说到底还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总是喜欢漂亮。也会买胭脂水粉在脸上涂抹。都是为了想让殷冥注意到。只是后来・・・・・・   殷冥生死未卜,她便再也不曾装扮,一张清水似的面容,寡淡且麻木,纵是偶尔嘴角带笑,却还是多了几分无奈在。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就这么一直一直等下去,原本以为下一次装扮的时候会是殷冥回来,或者是她已经死了的时候,却不想会是这么让人开心不起来的场合。   可是,即使无奈,又能怎样,只能顺着眼前的路走下去,没有退路,不能回头,就只能这么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嘴角扬起一个苦笑,凌月叹一口气,伸手拿过桌上的梳子,递给清荷:“帮我梳一个双环望仙髻。”   装扮好由清荷陪着到了正苑先去给萧芸琴请安,没想到在门口站了一阵竟是润玉出来回话。Www。。com   “王妃现在不便见客,清荷你和月影领着凌月姑娘去正厅后面坐下便可。”说完,润玉一扭身子,又钻进门内。   凌月着实是被气得不轻。倘若真有那么麻烦,不要叫她来便是了,如此三番的给她脸色,到底是什么意思!倘若不是念着明天还要带着曹子俊和司马皓轩去找师傅的死对头以还他救她一命的人情,谁愿意看你们这些王孙贵族狗腿子的脸色。   正厅内已经坐满了人,看那一个个的华贵服饰就知道是与司马皓轩交好的万孙贵胄携亲眷前来,人声鼎沸之下没有人会去在乎只身一人的凌月,由清荷引着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坐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觥筹交错之间,凌月只感觉疲累,只是因着身上的衣服束缚,不然她早就支着脑袋开始打盹了。看着眼前那些正在推杯换盏喜笑颜开的众人,真的很难想象他们的皇帝已经身中剧毒危在旦夕。不过说的明白些,又有谁会在乎什么。他们想要的不过是纸醉金迷,这天下的事他们本就不关心。手中有权力在握,到底会多了几分硬气所在。   嘴角渐渐浮起冷笑,忽而就觉得无聊,正在琢磨着要用什么样的借口逃离此处,却听见门口有极为响亮的几声双掌轻击的动静。一瞬间原本喧哗的正厅突然就安静下来。Www。。com   丝竹之声悠悠响起,几十个身姿曼妙,身着绯红色水袖衣裙的女子翩翩舞进大厅。那如云一般翩飞的水袖仿佛带着香风,清新甜美的气味在一瞬间包围了整个大厅。那些歌舞姬各个面带笑意,俏丽的面孔,宛如仙女下凡,身姿婀娜犹如蝴蝶翩然飞舞,一双双白玉一般的纤纤细指牵连着白玉一般的胳膊,在靡靡音乐之下变换着各种曼妙的姿态,引得在座的众人无不闭息凝视,神往赞叹。   一曲结束,只听见大厅之上的正席司马皓轩的声音徐徐传来:“今日十五家宴,亲朋聚在,共饮此杯,祝我大梁国国泰民安。”   “国泰民安。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声如山崩。   凌月一愣,下意识的拿起了面前的酒杯,然后学着旁边人的模样,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再朝前面看去,正厅之上司马皓轩一身明黄色蟒袍,头戴赤金簪冠,丰神朗朗,嘴角带笑却是不失威严,身旁的王妃萧芸琴一身玫红色团金丝秀芙蓉的礼服,更显得她肤白如脂,精致的妆容,梳一个堕马髻,满头珠翠华贵非凡,捏着酒杯的纤细指尖瞄着璀璨夺目的蔻丹,明艳动人。   不知道前面嘈杂得说着些什么,凌月着实有些百无聊赖。其实不用细想就能知道肯定是在互相吹捧,听起来实在虚伪。伸手拉一拉清荷的衣袖,小声问道:“这里可有后门,我觉得憋闷,想出去走走。”   清荷闻言轻轻一笑,似乎是看透了凌月的心思,低下头轻声说道:“从这门后过去便可出去,要不我陪凌月姑娘走走?”   虽然被人看透心思是有些尴尬,但是一想要是能远离这虚情假意的会场,让她怎么都可以,便连忙点头如捣蒜。清荷微微一下,只说:“姑娘跟我来。”然后让月影留在原地,倘若有什么事便来后园找她。   出了正厅后面有一片不小的园子,想来平日都是供着王妃在这里游玩,花卉什么的也比西苑开的茂盛许多。凌月走在石子路上,一双手晃啊晃的擦过自己的身体。走了不多远就听到身后清荷压抑的低笑。凌月不解的回头看她。   “凌月姑娘果真是真性情,如此不拘小节。”清荷笑着解释,脸上却是没有方才在大厅里的拘谨。   凌月也开始笑:“看来你也不是会假装的人,怎么在王府做起了丫鬟。如此看人脸色行事,估计你也不好受吧。”   清荷低下头,脸上闪过一丝伤感:“我家世代都是家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所以才羡慕凌月姑娘。”   羡慕?凌月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说羡慕她。嘴角微微一扯,轻叹了口气:“我也没什么好羡慕的,各有各的好处罢了。”   走了一阵在一处假山旁坐了下来,有潺潺的流水从假山中的空洞流出,一旁是一排柳树,低垂了柳条触进水中,却是别有一番情志。风中似乎都能闻到青草的淡香,不同于大厅内浓重的铜臭味,在这里却只觉得放松和闲适。    019:吟诗作对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十九章   在假山附近坐了一阵,吹了吹风,忽而觉得清醒很多。抬头看向四周高墙环绕的王府,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巍峨之感,但是不知为何,这看似华丽辉煌的王府中似乎散发着一种悲哀的气息。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凌月微微皱了眉头,却又觉得那悲哀的感觉无比清晰且深刻。   这种看似富丽堂皇的生活不知道是被多少人所向往的,但是真正生活在这里的人不知道是何感想?其实想那么多倒也没有什么用处,这里不过是王府,真要是到了皇宫,那种被囚禁于金丝笼中的感觉只怕会更加浓烈。   曾听得红街上传过这样的句子,“宁在红街为游女,不进王宫做佳人。”想想原以为是红街女子说着哄骗自己开心的,但是现在却觉得似乎有那么几分道理。表面看似鲜亮,实则内里不堪,都是被夺去自由的人,根本没有权力去辩驳争论什么。   更何况,这本就是一个男权的社会,女人的任务除了繁育后代,其他并无价值。这么说虽然刻薄,却是这世间女子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徒然就笑了起来,凌月摇了摇头,有些怅然。果然是到哪里都躲不掉,世间烦扰事那么多,偏偏就是不肯给予世人喘息的机会。不过是想要安稳度日,却要被逼着步步为营。这样的生活前些年早就过的够了,已经不想再回去。   但是越是想的透彻越是想的明白,整个人也越发变得清醒,越是清醒就越是知道过去不可改变,越是清楚的知道,也许这辈子,殷冥都再也回不来了。   凌月忍不住浑身一阵颤抖,有些不自然的站起身子,清荷连忙过来扶住她,“凌月姑娘怎么了?”   “没事。”凌月摆摆手,扬手理了理耳鬓边散落下来的一缕碎发,塞进繁复的发髻内,“回去吧,免得过一阵你们王妃娘娘不高兴。”说完又回身看一眼身后偌大的王府层层叠叠而过的院墙,此时那些红墙配着闪着亮光的琉璃瓦就如同牢狱之上令人发寒的倒勾,让整个王府看起来像一座巨大的监牢。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王妃就存活于此,将自己生生困在如此境地。   然而,她却并不觉得悲哀,相反,她觉得这是无上的荣耀。许是很多人都这样想,但是凌月不。她觉得害怕,无比想要就此逃离。   原是想着从后门溜回席间,却不想才到门口就碰到正从厅里出来的司马皓轩和曹子俊,看两人眉头紧蹙,想是要找个少人的地方说些什么。   凌月立在一旁等他二人通过,低垂着头小声道一句:“王爷万福。”   司马皓轩正在细声与曹子俊说着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凌月,倒是曹子俊无意识的一撇,瞬间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低声惊叫:“凌月姑娘?”   司马皓轩这才转过头来看向一旁的凌月,完全不同于往日的模样,一瞬间愣在原地,目光中是隐藏不住的惊喜。   极俊秀的双环望仙髻,没有太多珠翠装饰,脑后一支珍珠坠红玛瑙的步摇正随着身体的震动左右摇晃,平直的眉毛下一双眸子灿如寒星,眼角挑起细致的凤尾,却是多了几分柔情妩媚,口脂的颜色并不太艳,是稍微带点橘色的粉红。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这种颜色极为少见,更少有女子能将这种颜色演绎的如此动人心魄。   她身上的水蓝色的裙裾随着微风轻轻的摆动,裙摆上绣着的兰花若隐若现,就更加显得飘渺。原本是一件极温婉的衣裙,却因为面前的女子不带任何笑意而显出几分清冷之感。如此冷艳脱俗,却是让人不敢逼视。   似乎是感觉到司马皓轩异样的目光,让凌月有些微微不适,她轻轻皱眉,低声道一句:“我先进去了。”然后就转身进了大厅。清荷跟在身边有些发愣,她还从未见过有人可以这么对司马皓轩说话,于是仓促的福一福身子,赶忙跟进大厅。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司马皓轩回头看一眼,转过头来看向曹子俊,表情有些无辜的问:“我有那么吓人么?”   曹子俊憋着笑,抿着嘴一本正经的狠狠点头:“王爷看她的眼神感觉像是要吃了她。”司马皓轩怒目瞪他,他又一笑说下去,“原来装扮过后凌月姑娘亦是可以如此出尘绝艳。王爷现在是否有些后悔没有收了她?”   原本是一句玩笑话,却是惹得司马皓轩有些郁闷。方才确实被她的美艳惊住,也曾想着要将她的美丽据为己有,但是也无比清楚的明白,她并不是会被困在身边的金丝雀,她是鸟儿,想要自由。Www。。com况且,她也曾告诉自己,她在等着一个人。   一想到有人曾经拥有过她的美丽,且让她甘心素颜寡淡的等待,心中的嫉妒就如同浇上油的烈火,燃烧得让人无法控制。那种不甘让司马皓轩愤怒,却也无能为力,他摆一摆手,不愿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岔开了话题。   凌月回到座位旁,发现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碗碟,看样子是准备开宴了,于是尽量坐的端正许多,盯着面前花纹繁复的碗碟里的食物下意识的吞咽着口水。   也难怪,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什么东西,肚子早就在“咕咕”叫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偏偏在这种时候还要正襟危坐假扮淑女,这种煎熬有谁能够懂得。凌月撇撇嘴,很是无奈。   跟在身后的清荷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上前拿过桌上一把琉璃三彩的酒壶,往酒杯里倒满一杯,小声道:“这酒是东疆进贡的,味道极好,凌月姑娘不如先尝尝。一会王爷来了就开宴,姑娘再等一阵。”   话都这么说了凌月还能怎么办,只能无奈的拿起酒杯轻抿一口。味道果然出奇的爽口,葡萄的酸甜掩盖了酒的辛辣,回味还得着些许的酸涩,真真是极品。   本来就饿得有些发慌,这一杯酒下去之后就更觉得饿,凌月啧啧嘴,把酒杯里剩下的酒不动声色的慢慢喝完,然后再满上一杯。Www。。com一杯接着一杯,竟然越发起劲。   清荷看着面色有些微微发红的凌月,赶忙上前制止,小声道:“凌月姑娘别再喝了。”抬头一看司马皓轩已经坐回了王妃身侧,曹子俊站在台下,正准备击掌,不由得有些慌了,一把夺下凌月手中的酒杯,“可不能再喝了,王爷回来了。”   话音刚落,曹子俊轻轻击掌两声,大厅内瞬间恢复了安静,所有人都正襟危坐,脸上洋溢着虚假的笑容。   凌月“呵呵”低笑两声,伸手在桌面上,支住自己的头,脑袋里却是无比清楚的自言自语。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明明没什么酒味嘛,怎么才喝了几杯就有些晕了呢?眼皮垂下来,莫名就觉得好沉,正厅上司马皓轩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完全听不清楚,只看见前面坐着的人都举起了酒杯,那么她也照做吧。   反应有些迟钝的满上酒杯,然后学着旁边人的模样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的一瞬间听到王妃萧芸琴温诺的声音:“餐宴已经备好,请用。”   啊~那就是可以吃的意思吧。凌月偷笑两声,拿起桌上摆放整齐的筷子,开吃。穿着这种宽袍大袖真的是不方便啊,很容易沾到食物的!凌月一边在心中碎碎念,一边用左手托住自己右边的衣袖,尽量做出一副温婉的淑女模样。好累啊!大家闺秀每天都这么吃饭么?这是谁想出来的损招啊,吃饭就吃饭嘛,怎么搞得跟上刑一样啊。   纵然心中呐喊着,便面上却是没有半分表现,学着旁边旁边的人夹了一点丸子抿紧嘴里,凌月只觉得自己想哭,好好的丸子为什么不能直接塞进嘴里啊,这样一点点的吃根本就不过瘾啊。这完全就是虐待啊,怎么可以这么对待食物啊!大口大口的咀嚼才是对食物和厨师的赞美啊!   感觉好像吃了很久的饭,但是仔细看看餐盘里的食物并没有少多少。凌月忍住强烈的想要大快朵颐的冲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扮演着大家闺秀,内心受着无比的煎熬。   忽而听到银筷敲击酒杯的声音,然后是王妃萧芸琴温婉如水的嗓音:“今日十五家宴,来得都是亲近之人。以前玩的游戏已经失了新意,今日本宫想到一个新鲜的。”她忽而一顿,转脸看一眼司马皓轩,说下去,“以往都是行酒令,今日不如加些别的玩意。本宫这里有一个花球。”说着她从桌下拿上来一个红绸子绑成的花球,“从第一位开始,可以念一句诗,必须与一年之中的十二个月或者节气相关,然后可以随意将花球扔给在座的任何宾客,接到花球的人必须念一句含有月份或者是节气的诗,再传给其他人,但是诗句不能重复,如果念不出,就要接受惩罚,惩罚的内容由传给他花球的人来定。在座的各位都身怀绝技,此游戏只当解闷。”   什么游戏规则,不过是寻常的击鼓传花,不过是变换了规则,这种游戏她在红街见的多了,真真是无聊。凌月歪了脑袋,一脸不赞同。其实她现在最在意的是不能继续吃东西了,所以有些愤愤然。但就是再不赞同,也只能客随主便了。    020:一舞惊天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二十章   极度不情愿的放下筷子,凌月面无表情的看着坐在最前排的一个中年男子接过了花球,朝身后一个打扮极为妖娆的女子抛去,脸上是掩饰不去的喜悦之色:   “一月一回同拜表,莫辞侵早过中桥。”   这首诗出自白居易的《拜表早出,赠皇甫宾客》,凌月只记得自己早些年听殷冥说起过,但是时隔太久,只是突然回忆起,宛如隔世之梦。目光随着花球落到那个打扮及妖娆的女子身上,只见她微微起身,露出胸前的一片美好,低头浅笑却是带着些许风、骚,把花球传给了身旁的一位年轻人,朱唇轻启,声音婉软:   “二月六夜春水生,门前小滩浑欲平。Www。。com”   “杜甫的《春水生二绝》,对的好,对的好。”是坐在第三排右边的男人的声音,凌月侧目看去,之间他正抚着自己下巴上的一丛胡须,眯着眼睛一脸陶醉的模样。另一侧那妖娆女子起身微微含笑,低浅着声音道:“过奖。”   真真是无聊的紧,凌月转回头,面无表情的盯着前面正把花球传来传去玩得正欢的众人。微微斜了斜身子,看来他们不会注意到后排的她,突然就有些安心。想她凌月从小到大最头疼的就是学诗,小的时候不知道因为这个挨了多少打,不过到后来也没学成,长到现在唯一能通本看完的就是医书,其他的真是瞄两眼都会犯困。   偶尔也学过些诗句古文,但那都是陪着妙笛无聊的时候看的,想倒是能想起来,但是要问起其意义,她也就只能瞪眼睛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不过话说回来,凌月到现在一直不明白,妙笛怎么那么喜欢看那些文绉绉的句子,有时看到还会流泪。虽然她也承认有些诗句确实写的感人,但也不至于此。   所谓的传花依旧在继续,突然间似乎传来一声欢呼,凌月忙抬头去看,正见一身着橘粉色衣裙的姑娘站在桌边,一脸局促的模样。   看来是对不上诗句了,凌月心中默默,只是冷淡的看着她。   “听闻苏小姐善歌,许久不曾一见,今日有幸,请小姐挽歌一曲。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传花给她的一个青年男子面带笑容的说道。   凌月顿时来了精神,忙坐直了身子,原来是有节目可以看得,还以为一直都是一帮自允学富五车的人在卖弄呢。   只见那姓苏的女子款款上前,站在厅中的空地上,双手微微交握,开口便如黄鹂开嗓,清冽动听,如同流水滑过青石般潺潺蜿蜒。一时间仿佛置身山陵之中,顿觉空灵安然。   一曲歌毕,苏姓女子满脸通红的走回到自己桌边,福一福身子才坐下。   凌月伸手拿了酒壶,给自己满上一杯,尽数饮下,只觉得心情无比放松。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四下看一看,忽而发觉自己所在的位置实在隐蔽,想来不会有人注意到她,况且她本就面生,又没有什么特点,在一众打扮华丽的女子之中似乎太过清淡,更是如同隐形。顿时就松懈下来,就在这里品品美酒,看看别人的节目,也很是不错。   正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一杯又一杯品着美酒,突然一丛火红的东西就窜到了自己怀里,凌月一惊,一把抓过那团火红的东西,才发觉那是有人传过来的花球。抬头望去,只见前排一个面目清俊的男子正微笑的看她。   不会这么倒霉吧?   心中哀嚎一声,她刚才可是一句都没听啊,凌月下意识的向身旁的清荷求助。清荷是王府的丫鬟吧,那么应该懂些诗词什么的吧。清荷看到凌月看自己的热切眼神,微微低下了头,细声道:   “十一月中长至夜,三千里外远行人。”   她说什么?凌月瞪大眼睛看清荷。声音大一点好不好,根本没有听到啊。   “姑娘不知道么?”清俊男子起身,依旧微笑着看凌月。   凌月尴尬的扯了扯嘴角,缓缓站起身来,右手在身后扯了一把清荷的袖子。清荷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顿时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大厅内原本欢愉的气氛突然一下就冷了下来,凌月愣了一阵,突然发觉这种时候千万不能引起太多瞩目,便低头福了福身子,尴尬道:“公子见谅。Www。。com”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不如就请姑娘作舞一曲。”清俊男子朗声笑着说。   凌月微微抬头看向那男子,咬了咬嘴唇,不知道如何回答。   “咦,这个姑娘好面生,似乎不曾见过。”方才唱歌的苏小姐清冽的一声引得在场所有人都朝凌月投来好奇的目光。凌月连忙低下头,恨得牙根直痒痒,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是本宫母家远房的妹妹。”王妃萧芸琴突然开口,引回了众人的目光。Www。。com她笑得温婉大方:“性子羞怯了些,各位宾客见谅。”   听到萧芸琴为自己开解,凌月顿时感觉放松下来,正想着是不是就此可以蒙混过去的时候,方才行酒令的妖娆女子突然起身,福了福身子说道:   “臣妾听闻王妃娘娘的妹妹善舞,可作西汉皇后赵飞燕的鼓上舞,今日得见王妃亲妹,不知可否一见。”   凌月猛地抬头朝萧芸琴看去,内心中无比虔诚的祈求她能搪塞过那妖娆女子,放自己一条生路。却不想,萧芸琴只是淡淡扫她一眼,面上闪过一丝为难,转而扬起笑脸,道:   “徐妹妹都如此说了,本宫怎可不应。”转过头来看向凌月,嘴角含笑,“凌月,就做一曲鼓上舞即可,万不可叫本宫失望。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萧芸琴粲然的笑容看在凌月眼里却是如刀一般。心中已是明了,萧芸琴就是想让她当众出丑,微微福身道一句“喏,请容我回去更衣。”抬眼间看见司马皓轩微微皱眉正看着她,脸上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心中冷笑一声,凌月领着清荷就从后门出去。快走一阵回了西苑,清荷似有些害怕,双手绞着自己的裙带问道:   “凌月姑娘,现在可怎么好?你会跳舞么?”   凌月没有回头,坐回到镜子前拆下了头上的步摇:“不会。但是我看过别人跳。帮我把头发梳成半翻髻。”清荷有些迟疑,还是过去帮她梳头。   梳了头,凌月看一眼木施上挂着的茜素红金线秀牡丹的长裙,心下一狠。既然萧芸琴打定了主意要让她当众出丑,她便偏不遂了她的愿。越是张扬越好,她凌月活到现在还没怕过谁,不就是鼓上舞么。当初在红街也不是没见过有人跳。虽然是要在一张不大的鼓面上跳舞,也未必能难倒她。   “换那件茜素红的衣裙。”凌月下了决心,“我自己化妆。”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凌月便又回到了大厅,只是这次是从正门进去,立刻引得一众人低声赞叹。Www。。com   发髻上零星缀着几朵珠饰,脑后是一朵开得正艳的大红牡丹,眉尾微微上翘,莫名的显出一种妖娆,拉长的凤尾随着眉尾的角度倾斜,微垂的眸子里却是显出不一样的媚态。唇如血染,鲜红欲滴,嘴角并不带笑,冷艳之中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邪魅。   凌月微微上前,走到大厅正中摆着的大鼓旁边,抬头看向司马皓轩与萧芸琴,微微福身:“求王爷王妃赐乐。”她说得淡然,司马皓轩却是心口一紧。   倘若说方才水蓝色衣裙的凌月空灵超俗,那么现在一身茜素红的她就宛如天人。周身散发出的清冷之感与她身上入火一般炽烈的红,极大的反差,却是让人舍不得离开眼睛。   “准。”司马皓轩艰难吐出一个字。   丝竹声再度响起,凌月轻点足尖,跃上鼓面。在鼓面中心站定,长袖甩出,即刻收回,移步轻跃,脚下的鼓面便发出清脆的“咚咚”声,合着丝竹声,宛如同和之曲。   舞转回红袖,歌愁敛翠钿。满堂开照曜,分座俨婵娟。鼓面上凌月低身旋转,柔弱无骨的手臂轻点额头抚过肩臂,温婉柔媚,时而眉头轻蹙,似是带了几分哀愁,时而冷眸微眯,眼角微醺,烟波如水,流进心底,侧目间好似低回宛转的娇羞,身上红裙翻飞,如同一片耀眼的云彩。却是始终不笑,冷若冰霜,青丝墨染,衣袂飘逸,若仙若灵,足下鼓声铮铮,动人心魄。   一众人看得眼睛发直,目露惊讶之色。萧芸琴脸上似是闪过一丝怒气,目光瞥向身侧的司马皓轩,却见他目光仿佛被定在凌月身上,目光中满是赞许和惊艳。   另一侧的曹子俊看着翩若惊鸿的凌月,微微皱了皱眉头,她的身子如此翩然轻盈,倘若不是自小习舞便是武功极高,且看她气息沉着丝毫未乱,难不成是有极深厚的内力?如此想着,疑惑便加深两分,但她平日里从未表露过她会武功,也不曾透露她自小习舞,他有些不解,不知道凌月在隐藏着什么。   一曲舞毕,凌月从鼓上下来,站在一旁平息着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一边福下身子:“献丑了。”抬眼间看见萧芸琴眼带温怒,却假笑着道:“妹妹舞姿惊艳,当真让人艳羡。”   凌月再福一福身,转身回了自己的坐席,回头看一眼萧芸琴,嘴角带笑,笑容意味深长。    021:心中生疑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二十一章   次日一早,伴着曹子俊的敲门声凌月极度不情愿的起了床,随便梳洗收拾了一下就跟着曹子俊往王府的偏门走。   凌月一边迈着步子一边用手掌轻轻拍自己还有些胀痛的脑袋,一脸苦大愁深。心里默默叫苦,早知道就不为了逞一时之能去跳什么鼓上舞了,弄得满场那么多人都似是找到了理由敬她酒,一杯接着一杯,又不好拒绝,只能尽数饮下,结果就是她连家宴什么时候结束的都不知道,而且她又是怎么回的西苑啊!   哎哎哎,真的是很丢人啊。想她凌月在红街呆了那么久都没有被灌成昨天那个样子・・・・・・尴尬的咳嗽两声,凌月瞥一眼身旁面无表情的曹子俊,有些迟疑的开口:“哎,我说,曹子俊,我昨晚上・・・・・・”   “昨晚上你喝醉了,是我送你回去的。Www。。com”曹子俊脱口而出,连看都没看凌月一眼。   “哦。”凌月心中大安,放心的拍拍自己的胸口,呼了一口气。辛亏是曹子俊送她回去的啊,要是换成其他什么莫名其妙的人就麻烦了啊,比如说司马皓轩。   “凌月,你会武功?”曹子俊脸上是隐藏不住的严肃,目光如剑一般瞪着凌月,“昨天我看你跳舞,那身段没有几年功夫练不下来,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一瞬间,凌月感觉自己被雷劈了,笑容僵在脸上,抽搐两下哈哈大笑,“哪有,之前是学过一段时间跳舞的,你想太多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原本想着就这么糊弄过去,却不想曹子俊完全不买她的账,依旧是沉着脸色:“这话你骗骗别人也许可以,但我绝对不会相信,别忘了我也是习武之人。”他说的轻描淡写,但是词句之间莫名会给人一种压力。他顿了一下,“你会不会对王爷不利?”   原来他担心的是这个,凌月心中了然,轻轻摇头:“不会。”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给他最直接的答案。她凌月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对谁不利,从以前到现在一直如此。只不过想要求一份安稳,却偏偏求之不得。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自嘲的一笑,转头看一眼曹子俊,“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多疑惑,但我也确实给不了你准确的答案。不管我以前是怎样,我现在只是想平安度日,等一个人,不再过问世事。”   她说的云淡风轻,但是语气中所隐藏的悲伤还是被曹子俊觉察。他微微皱眉,问:“我仔细想了想,你是不是在逃避什么,比如你在大梁国建立之前的生活。”曹子俊说的淡然,但是话语间的杀气却是不减分毫。他一早就觉得凌月身上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怅然,最开始是以为她只是性子比较寡淡,但是经过这许多时日,却觉得她总在躲避着什么。   “没有人能够经历过战争之后还能亦如从前一般。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凌月低垂下眼眸,“三年前的生活于我已经恍如隔世,权术纷争江湖恩怨已经跟我没有一点关系,对我而言现在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让我忘了过去。我并非是想逃避什么,只是不想再看见家人的鲜血流了满地,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那一夜的情景在脑海中重现,满眼间都是冲天的火光和遍地的尸骸,鲜血染红了地面,无形中的恐怖包围着她。而那时竟然不觉得害怕,因为身边站着殷冥,他就在她身边,能听到他的呼吸,稍微一侧脸,就能看到他的面容。   “对不起。”曹子俊从未在凌月脸上看见那样的表情,那么强烈的压抑着自己的痛苦,他突然觉得自己根本不应该问那个问题,但是他又不能放任一个身怀武功的人存在于司马皓轩身边,尤其是在现在如此敏感的时间。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根本用不着对不起。”凌月轻叹一声,“国家兴亡乃世间定律,人亦是如此,总有要死的一天,根本不用挣扎什么。痛苦这种东西只不过是留给了活着的人罢了。”她苦笑一下看住曹子俊,“其实你心里在想什么我知道。你是怕我伤害你们王爷,怕我是司马皓正派来的细作。这一点你真的高看我了,我只是想回去开我的医馆,说实话,其实这江山最后是谁坐,我一点都不在乎。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你怎么可以?”曹子俊紧皱着眉头瞪她,停在原地。凌月回身看他,笑:   “为什么不可以。你们有你们的追求,我也有我的执着。原本我是不打算帮你们去找我师父的死对头的,只是想想,你们为了救我确实也费了不少心,况且我又在王府打扰了这么久,帮你们也只能算是报恩,说句不太好听的,银货两讫,就是这个意思。”   “你!”曹子俊被气得够呛,却一时想不出来有什么话可以反击她。   “罢罢罢。”凌月一挑眉,摆摆手:“你根本不用在这种小事上计较,这世上本就有很多事情由不得人。Www。。com不过话说回来,倘若真能帮到你们的忙,我心里也能好过许多。”走过来拍拍曹子俊的肩膀,“等过些时日我回了红街,你有空也可以过来找我,散买卖不散交情,你这个朋友我倒是挺想交的。”   曹子俊终于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哭笑不得,他垂目看了看面前一脸无所谓的凌月,无奈一笑,扬手道:“算了,算了,我说不过你。你刚刚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我全当没听见,至于朋友什么的,还看我最后能不能活下来。”   凌月一愣,这样的话三年前也听过一次,不过是出自任宇驰之口。   暗夜之中的火光如同张牙舞爪的妖怪,在大肆炫耀着自己的恐怖,浓烟滚滚,将殷冥凌月还有任宇驰所在的地方围城一方孤岛,哭喊声响成一片,痛苦且绝望。三个人面向火光而立,面无惧色之间已然完全没有如临大敌的紧绷。   “任宇驰,等今天过去之后我们好好去喝一杯吧。”殷冥手握长剑淡然的瞥一眼另一侧的任宇驰,嘴角带着笑容。   那么柔和的表情,完全与他们所处的严峻形势不符,可是凌月却没觉得有半分不妥。   任宇驰眯眼看向远处的火光,颠了颠自己手中的刀,也是笑着看一眼殷冥,大声说:“好啊,不醉不归,不过得看看今晚我是不是能活下来。”   能不能活下来・・・・・・・   其实当时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吧。凌月扯了扯嘴角。或者,一直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啊。当年那个如曹子俊一般害怕失去就不敢拥有的任宇驰,现在却是在努力学着去做一个好丈夫,再过几个月他就要当父亲了。   以前那么害怕触碰的东西,现在不是照样守护的好好的么。   时间真的是好东西,能在不知不觉间就磨平了心里的伤痛。这是凌月最害怕的事实。三年匆匆而过,早已没有了醒来时得知殷冥下落不明的恐慌,更没有了一开始的痛苦,时间带给她的是平淡和冷静,她却不知足。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一定要将那种最初的感觉记在心里,就是喝酒的时候,疼痛被无限清晰的方大,那种失去的感觉让她真实的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活着,所以等待;等待,所以平静;平静,所以不再期许。   就是这样,在不知不觉间就荒芜了自己。   “对了,有件事忘了跟你说。”曹子俊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猛地拍了一下凌月的肩膀。凌月一惊,从自己的思维中挣脱出来,怒目瞪向始作俑者,却什么都没说。   “听说王妃也要跟我们一起去。似乎是觉得把王妃一人留在王府不太安全,你也知道最近二皇子动作很多,难保他不会做出什么事来。”曹子俊说的轻松,凌月听完却是头皮发麻。   “她跟去干什么?”凌月完全不掩饰自己的不满,“那个怪老头喜欢躲藏在穷山恶水之中,王妃娘娘那么娇贵怎么可能受得了,而且带着她还要有人伺候,这会让行程变得很慢的。”她翻了个白眼,一拂袖子。心里骂着死王妃就不能安安稳稳待着别添乱么!   “凌月,她为什么执意跟着你应该很清楚吧。”曹子俊不怀好意的笑着看她,那表情含义很是丰富。   果然。凌月恍然大悟,肯定是因为昨天她为了逞一时之快跳什么鼓上舞,让王妃心生妒意,害怕她单独和司马皓轩出去会发生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一定是这样的。但是这根本是不可能的嘛!   “凌月,你很聪明,我不信看不出来王爷对你有意。”曹子俊再次开口,吓得凌月一跳,他倒兀自笑得开心。   凌月摆摆手,闭眼摇头:“别说什么奇怪的话。你们王爷有勇有谋,英俊潇洒气度不凡,肯定会有一大帮大家闺秀跪求给他做侍妾的,至于我这种草民,还是躲远一点比较安全。”莫名就有些惊慌,凌月努力的掩饰住自己的情绪。   “大家闺秀王爷从小就见,倒是你这样的,只有独一份。”曹子俊笑得更加诡异,凌月顿时感觉犹如芒刺在背。   抬手打了曹子俊一巴掌,凌月假装很生气道:“别在开这种奇怪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而且很吓人。我胆小,你让我多活两天,我还不想这么早就被吓死。”    022:寻访怪医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二十二章   果然不出所料,老远就看见王妃萧芸琴带着润玉站在马车边,朝书房的方向远远望着,在等司马皓轩。   一瞬间凌月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福了身子:“给王妃娘娘请安。”   萧芸琴今日倒是一副寻常女子打扮,但也不失贵气,只是打量一眼凌月,微微笑着说:“凌月姑娘还是昨天的装扮更夺目些。”说完轻轻抬手示意凌月起身。   曹子俊看一眼脸色瞬间黑下来的凌月,朝萧芸琴躬一躬身子,低声道:“王妃娘娘,王爷传卑职带凌月姑娘进去。”   萧芸琴微微颔首,转脸看向凌月,笑:“这次寻求名医之事还要多谢凌月姑娘,也算帮了王爷大忙,等事成之后本宫一定向王爷讨一份大礼赏予凌月姑娘。Www。。com”   “谢王妃厚爱。”凌月低低答一声,便跟着曹子俊朝司马皓轩缩在的书房走去。一边走一边郁闷,明明大好的早上,都因了萧芸琴的两句话让她的心情瞬间变差,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去吃酒席,刚刚上来一道你最喜欢的菜,可是夹起来放进嘴里又发现味道无比奇怪甚至是恶心,但是又不能吐出来,就那么含在嘴里,却发现更加恶心。对,就是这种感觉。   “你叽里咕噜说什么呢?”曹子俊看着眉毛拧在一起表情无限委屈的凌月,只觉得好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凌月抬眼瞪他一眼,没有说话。   书房内司马皓轩坐在榻上,眉头微皱,看见进来的曹子俊和凌月微微摆手示意不必拘礼,开口问:“凌月,你说的那个怪医具体在什么地方,我们是不是还需要带些人马,以防万一?”   到现在才来想这些问题么?早干嘛去了!凌月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表面上却没有其他的表情:“倒是也不太远,距离这里也就一百多里的路程,在深山老林里不太好找。如果快些的话两天就能来回,但是因为有王妃在,所以怕是会耽搁些时间。Www。。com这次出去我想王爷也不太想招惹太多注意,况且还是在这么敏感的时期,多带人手就算了,还是尽量早去早回的好。”   凌月话里的潜含义再明显不过,就是想让司马皓轩留下萧芸琴和润玉,带着她们只能是徒增麻烦罢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为了以防走漏消息,对外声称王妃要去求世外高人为父皇祈福,倘若只有我们几个,怕是才惹人注意。所以曹子俊你安排一下,身边带几个靠的住的亲信,全都穿便服。”司马皓轩说。   你都想好了跟我还说什么啊!凌月压抑住想要爆发的冲动,攥了攥拳头,没有说话,曹子俊看一眼眼里冒火的她,忍住笑,双手抱拳领命,然后转身出去。   屋子里就剩凌月和司马皓轩二人,气氛突然就变得莫名的诡异。司马皓轩目不转睛的盯着凌月,直看得她心里一阵阵的发毛。移开目光不看司马皓轩可不是凌月一贯的行事风格,别人看你,那你就看回去。凌月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   于是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一阵,司马皓轩先有点忍不住了,掩饰的咳嗽一声,轻声问:“你身上究竟有多少东西是我不知道的?”   这是什么问题?凌月一愣,想一想他说的应该是昨天跳舞的事,一摆手满不在乎的说:“在红街看得时间长了,自然也就会了,不过没在那么多人面前跳过。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答非所问。但是这样的答案不免让司马皓轩内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怒意,原本在嘴边的话又尽数吞了回去,最后偏转了头不再看她,冷声道一句:“一会你跟王妃坐马车。”有些不耐的摇摇手:“你出去吧。”   “等等。”凌月听到说让她和萧芸琴一起坐马车,顿时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连忙上前一步,“我会骑马,我不用坐马车,况且你还指望着我带路呢!”   司马皓轩闻言,眉头微微一锁,想了一下点点头,没有说话,凌月非常识趣的出了书房。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看着她关上书房的门,司马皓轩长长呼出一口气。胸口莫名就觉得气闷,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看见凌月心中总是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会因为她一句随意的话而生气,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诧异。   不过是在红街学的跳舞而已,为什么他会觉得不悦。仿佛是一块自己珍爱的瓷器,平日里连自己都吝啬于碰触,却在无意间发现被其他人拿在手中把玩,强烈的占有欲的驱使之下,会让自己觉得难受。   就是这样的感觉。让人觉得莫名就很生气。猛地一巴掌拍在座椅的扶手上,掌心传来钝痛,如同他此时的感觉,隐秘而深刻,不敢轻易表露,却是那么真实的存在着。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可是为什么,那个女人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人可以那么轻描淡写的忽略掉他的暗示。为什么,那么明确的拒绝掉他对她所有的好意,那么直接的想要和他保持距离。   没有答案,就像他永远都不知道凌月等的人到底是谁,那个莫名的男人,怎么可以占据她的心那么久的时间!嫉妒正在愈发浓烈,如同正在不断漫延的大火,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把一切吞噬殆尽。   将近中午时才出了王府,原本凌月是打算和曹子俊走在最前头的,却不想司马皓轩以保护她为由,让她跟在他身后。Www。。com身后的马车里坐着王妃萧芸琴和润玉,车后跟着四个身着便装的亲信。   出了西城门往西走约莫三十里,就进入了荒芜人烟的山里。山路有些崎岖,旁边便是可以遮天的树林,枝叶茂盛葱郁,映得山路也不是很热。因着王妃所在的马车的缘故,一路走得都很慢,晃晃悠悠得走在路上,只听见马蹄和车辙的声音,沉闷而单调。   凌月抬头看看天空,大太阳就照在头顶,明晃晃的散发着热光,让人莫名的就想犯困。擦了擦额角的汗,转移目光落身前司马皓轩的背影上,宽阔的肩背挺得很直,看不见他的脸莫名就觉得这样的背影与殷冥有几分相似。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啊?上一次和殷冥经过这里。已经忘记了,不过那日似乎也是这样的情形,一路无语,只是默默的坐在马上往目的地去。   恍惚间似乎又看见了殷冥,他的衣服都是藏青色的,只有细微处能够分辨出不同,不过这些平日里根本没有人去在乎,只有凌月。关注他到最细微的地方,所以两个人根本不需要言语,都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毕竟也是从小一起长大啊,还有任宇驰,那样深厚的感情自然是没有人可以匹敌的。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不过,现在终究是什么都不剩了。   暗自叹一口气,偏转过目光,看向山路两旁葱郁的树林。这种地方倘若有人要埋伏,就是完完全全的处于被动啊。心中嘀咕一声,又觉得自己好笑。身边有司马皓轩和曹子俊,还有几个武功不低的亲信,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不用担心。   晚上在靠近山脚下的村落里歇下脚,随便叫了些吃食之后司马皓轩就让润玉陪着萧芸琴去休息了。   凌月进了自己的屋子呆了不过片刻,就听到轻微的敲门声,极小心的从门缝看一眼,却见是曹子俊,顿时就松懈下来。曹子俊食指抵在嘴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凌月跟他出去。   客栈外司马皓轩已经在等,店小二牵着三匹马在另一旁站着。凌月看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双手叉腰在门口站定,对着司马皓轩一脸不悦:“我说你也太猴急了吧,这都已经是晚上了,你想要夜访深山啊?”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接下来进山的路不好走,还有两个女子跟着只怕会更加麻烦,万一出点别的叉子根本应付不过来。出此下策,也是万不得已,不过要看你是不是能认得路。”答话的是曹子俊,司马皓轩负手而立微眯着眼,冷冷的看着凌月,一副你不答应也得答应的表情。   “我还有的选择么?”凌月撇嘴,回头看一眼曹子俊,上前从小二手里接过马缰,翻身上马,“从这到那还有二十里路程,如果能快点,应该能在天亮之前回来。”然后双腿加紧马肚子,调转马头,飞驰而去。   山里的夜晚凉气要重很多,夜风吹在脸上还有些冷,司马皓轩和曹子俊紧随凌月身后,朝深山里奔去。马蹄踏过树林里的枯叶发出“咔擦擦”的声响,如同鬼魅一般,令人心生惊慌。   月光洒下来,凌月一身青色的衣裙仿佛在空中飘舞,如同幽灵飞过一般。司马皓轩看着她飘忽翻飞的衣袂,一种莫名的感觉袭上心头。眼前的这个女子,身上有着太多令人琢磨不透的东西,让人心生疑惑,更让人为之着迷,亦让人有些害怕。危险却让人想要靠近,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让司马皓轩沉沦下去,如同被荆棘绊住了手脚,无能无力。    023:再见师父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二十三章   大山深处,遥远处可以看见大约半里之外有零星的亮光,是从一院草房中映出,淡淡的一抹昏黄,在阴森的林中很是明显。   凌月从马上跳下来栓了马,问曹子俊要了火折子,便开始在附近的大树下摸索。司马皓轩凑过来,好奇问:“你在找什么?”   “解药。”凌月头都没抬,说完又感觉自己没说清楚,又详细解释一遍:“听师傅说过那个怪老头隐居山林多年,为了不让世人打扰,他会在自己居所的一里范围之内播撒迷香,需要有地虫的汁液做解药,才能不被迷昏。我正在找・・・・・・啊,就是这个!”手上用劲从土里拔出一段地虫,朝司马皓轩面前晃了晃。   “王爷,你有没有感觉有点晕?”曹子俊走过来,用手捂住鼻子,“这里空气中有迷香,赶快捂住口鼻。”惊慌的说完,他就感觉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曹子俊!”司马皓轩大喝一声,赶忙过去扶住他,在接住曹子俊倒下的身子的一瞬间感觉到自己的腿已经僵住,连忙转头看向凌月,结果发现她已经手握着一根地虫靠着身后的树干滑落下去,显然已经中了迷香。   “凌月!”在眼前彻底归于黑暗的前一刻,司马皓轩用尽全身所剩无几的力气喊出了她的名字,但是她已经听不到了。Www。。com   难道就要葬身于此么?司马皓轩心中无比不甘,但是身体的麻痹和眼前的黑暗已经吞噬了他,思维完全停滞下来,听不见任何声音。   “喂!”凌月睁开眼睛站起身来,踢了一脚已经昏迷过去的司马皓轩和曹子俊,确认他们已经彻底睡死过去,头都不抬的说:“就这还声称自己武功高呢,这点警惕性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伸手拉起瘫软的司马皓轩扶住他往不远处的小屋走,一边喊:“师父,我知道你在这的,帮我把那个带回去好不好。”   只听见一阵风刮过树叶的声音,一个黑影就站在了凌月身后,一颗石头不偏不倚的砸中了凌月的后脑勺,低哑的声音声音略带温怒:“你这个死孩子,多少年不来一次,每次来都带着麻烦!”嘴上虽然这么说,还是拉起了瘫软成一团的曹子俊,有些艰难的朝小屋走去。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外面看似不过一两间的小草屋,其实在地下别有洞天,凌月把司马皓轩扔在门口一间小屋的毯子上,揉着有些酸疼的肩膀在宽敞的空间内逛起来,两边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凌月一边好奇的看着一边忍不住伸手去摸。   一颗石头又飞过来,伸手接住,凌月撇着嘴,颇有些委屈的说:“师父,我都不是小孩了,你能不能不用石头砸我?”   被她唤作师父的人正从小屋里出来,漆黑的颜色包裹着他的全身,就连脸上亦是用黑色的纱布缠满,看不见容貌,只是那只独眼如鹰一般锐利的目光看向凌月时,多了几分温柔的影子。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他轻咳两声,声音低沉且有些嘶哑,完全无视凌月对他的撒娇,问:“跟你一起的那两个人其中有一个是当朝的皇子,凌月,你怎么跟朝廷扯上关系了?”   “师父你的消息很灵通嘛!一点都不想隐居山林多年的人。”凌月狗腿的凑过去,笑嘻嘻的奉承着。   “别给我岔开话题。”男子冷冷一句,在石椅上坐下来,“我方才听你跟他们说我是个怪老头,你先给我解释清楚。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糟糕!凌月目光一闪,原本骗司马皓轩和曹子俊说那个能解老皇帝毒的怪医是自己师父的对头,其实真相是那个人就是她的师父。   凌月的师父十几年前在江湖上颇具盛名,被称为医怪。传说他长相其丑无比,用毒解毒却是天下第一,且脾气异常古怪,并不与人亲近更没有嫡传弟子。后来被卷入了朝廷纷争之中,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他,据说最后尸体被找到,是被乱刀砍死已经面目全非无法辨认。   “师父,你也知道我没有大事是不会来求你的,更不想平白搅了你的安静。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凌月低头手指绞着自己的衣袖,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其实我和那两个人也没有过多的交情,只是上次我被二皇子抓住,他们碰巧救了我,并且这段时间一直以护我周全为理由让我借住在他府上。我也不想欠他们人情,但是他们所带的毒药我确实解不了,所以才来麻烦师父您。”说完凑到医怪身边,抱住他的胳膊,左右摇晃起来,“师父,求你了,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医怪原本是打算不为所动的,但是禁不住凌月纠缠,抬眼颇不耐烦的撇她一眼,抽回自己的胳膊:“你先说说吧,是什么毒。”说完嘴角便溢出无奈的笑意,以前就对凌月没辙,只不过那时候她还是个小丫头,现在都已经是这么大的人了,还是撒赖皮。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哎・・・・・・暗自叹一口气,却是觉得很受用。   “云雾。”凌月小声说出那个名字,就看见自己师傅目光瞬间凌厉起来,便有些小心翼翼的唤他:“师父?”   “你方才说皇帝中毒了?”师父沉声问道。   凌月点头。   “中的就是云雾?”   凌月又点头。   半晌没有说话,凌月只看见自己师父被黑色绷带包裹着的脸显出异常的凝重,这让她也不敢说话。   顿了片刻,医怪从椅子上起来,往里屋走去,凌月跟过去,看着他从架子上拿下很多个瓶瓶罐罐摆弄起来。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都是剧毒的药材,经过提取和精炼被装进一个容器内。凌月就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师父无比熟练的配置着解药。   这样的气氛好沉闷,让凌月莫名就有些发慌。看着面前师父的身影,有一种苦涩溢上心头。那黑色纱布下的脸依稀还有些记忆,只是那时的她还很小,唯一清晰的就只有自己师傅看着她那种毫无掩饰的笑意。   都说医怪没有嫡传弟子,但谁也不曾想到医怪会把他的毕生医术都传给了一个毫无特点的小女孩。   凌月记得初见医怪的那天。Www。。com屋外下着很大的雨,一帮半大的孩子冒雨在练功,雨水和泥水沾了满身,脸上亦是泥泞一片。有的小孩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苦,已经忍不住开始哭起来,眼泪混着雨水从脸上冲刷而下,狼狈不堪。   然后凌月看见了医怪,撑着一把油纸伞走进院子,只是远远的看一眼那些哭嚎着依然在练功的孩子,面无表情的走进屋子里去。他的脸上有一道贯穿了左眼的刀疤,却是没有伤到眼球,只有那伤痕狰狞的停留于皮肤之上,给人以凶恶的感觉。他的斗篷是黑色的,如同乌云一般给人压迫,周身都散发着一种令人惧怕的寒气,还有各种草药混合的苦味,远远的就能闻到。   那天夜里凌月和一群孩子被召集起来,每人被分到了一些奇怪的药草和瓶瓶罐罐。他们被要求把药草和气味相对应的瓶瓶罐罐分辨出来。最后全部答对的孩子会被医怪收做徒弟。   凌月就是那个孩子。   最初的一年,除了每天练功其他时间基本都跟在医怪身边学医术。从第二年开始,医怪每年只来一次,呆一个月,考前一年给凌月留下的医书,然后再给她留下新的医书。这样的生活就是十年,然后七年前的夏天,凌月得知了医怪的死讯。   原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却又在第二年的冬天重逢。他脸上缠了厚厚的黑纱,那只被刀痕贯穿的眼睛已经完全看不见任何东西。全身被黑色包围,就像生活在地狱里的鬼魂,但他看向凌月的目光却丝毫没有改变,那么温柔的望着她,仿佛她还是从前那个小姑娘。   归隐山林不问世事,且当自己已往生。   这是他教给凌月的话,活着就如同幽灵一般,没有名字亦不再提从前,就那么隐居在山林中,仿佛自己从未存在过。所以,三年前直到现在,凌月也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活下去罢了。   “给。这是解药。”医怪递过来一个小瓷瓶,把凌月不知道飘散在哪里的思绪拉了回来,独眼撇一眼她,声音冷冷:“把解药给那个大皇子,你就远离他,然后找个没有人的地方躲起来。”   “为什么?”凌月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师父,不明白他突然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当真不明白么?”声音中带了几分严厉,医怪看住凌月,“天下就要大乱了,为了不被波及,你还是找个地方隐居起来。不要再涉足江湖之中的任何事,不然真的会丢了性命。”   这话说的凌月莫名的心惊,忙追上他的步子,伸手拉住他的衣摆,声音中是不需隐藏的焦急:“师父,那你呢?这山林中・・・・・・”   “我在这安全的很。况且世人早就忘了我了。你不需要为我担心。倒是你自己,把解药给他,就赶紧离开,万不要再和朝廷扯上关系。等一会把他俩抬出去,怎么做你应该很清楚,不要让他们起疑。”医怪说得冷淡,却让人不敢辩驳。   凌月沉了一会,才说:“师父,请您一定要保重。”    024:取得解药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二十四章   “喂,醒醒啊!凌月,醒醒!”司马皓轩的声音伴随着大力的推搡,凌月睁了睁干涩的双眼,视线渐渐清晰中看清面前的男人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几乎是下意识打掉了他扶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稍微坐直了身子揉了揉眼睛。   待思维稍微清晰些,凌月才扶着身后的树干站起身来,望着脸上说不清是担忧还是疑惑的司马皓轩问:“出什么事了?”四下看一看,天色已经蒙蒙亮,凝结了一夜的露水沾染上山里植物的枝叶,透着一股慑进骨髓的寒冷,凌月打了个哆嗦,明知故问道:“我们怎么会在这?”   四下里是一片葱郁的白桦树林,地上散落着沉积多年的枯叶,明明是平日里不会有人涉足的地方却在一棵树下摆放着一组石桌石凳,在这深山老林中显得格外突兀。Www。。com   凌月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肩膀,拧着眉头做疑惑状,其实内心想的却是,看看司马皓轩其实并没有那么壮,没想到还是很沉。要不是怕把他和曹子俊扔在林子里会被狼什么的野兽吃掉,她才不会费劲把他俩扛进自己师父的屋里再扛出来。   昨晚和师父把司马皓轩和曹子俊从小屋搬出来之后就在放在了原来他俩被迷晕的地方,凌月原本想靠着大树休息一阵,等他俩的迷香劲过了就走,没想到她自己倒睡了过去。不过也没什么问题,至少目前看起来他们还没有起疑心。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昨晚我们中了迷香。”司马皓轩一脸凝重,仿佛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醒来时才发觉昨晚我们看到的那间草房凭空消失了。”   “啊?怎么可能?”凌月假装出一副很惊起的模样,“那解药怎么办?”突然想到从刚才醒了就没看见曹子俊,又问:“曹子俊呢?”   “我让曹子俊去探查一下周围的情况,我们的马也不见了。”司马皓轩紧蹙着眉头正色道。   凌月翻了个白眼。难不成师父趁她睡着把他们的马偷走了?不可能啊,师父在这深山老林里要马干什么?等等,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她昨晚把解药藏在了这附近,司马皓轩和曹子俊发现了没有?   看样子是没有发现。凌月扫一眼就看到了附近石桌下一个暗色的木盒,急忙走过去拿起来打开,心中竟然有些慌乱。她并不记得自己把解药放在了这个盒子里,难不成是师父捣的鬼?回身看一眼原来师父所在的草屋位置,只是一片绿色的草地,根本没有草屋存在过的痕迹。不过几个时辰而已,怎么可能连踪迹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难不成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根本就不是他们原来昏倒的地方?但是这附近的石桌石凳都和昨晚一样,怎么可能・・・・・・   迟疑间凌月已经打开了手中的木盒,装有解药的小瓶完好无缺的立在里面,心下松了一口气,又见瓶子下压着一张白纸,便拿出来打开来看。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熟悉的字迹跃然于眼前,是师父那行云流水又不失苍劲的笔触,不过寥寥数语,却是让凌月心生莫名的情绪。   “云雾解药在此。汝等速速退出山林,勿扰清静。天亮前不走,吾必杀之。”   这么多年了,师父还和以前一样,总是喜欢威胁别人,现在想想恐怕也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安身之所被世人发现,才在凌月睡着之后把他们换了地方。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哦不,根本不是睡着,她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下了**。   不过,现在看来都无所谓了。   司马皓轩朝凌月走过来,面上的凝重并未散去,看见凌月脸上的笑意颇有些不解。凌月转过身子把手中的解药瓶和纸条都交到司马皓轩手上,“呵呵”一笑,“赶紧逃命吧。我可不想死在这。”   清晨的寒意越发浓重,风吹过耳边留下呼呼的声响,一路疾驰而下,马蹄踩在枯叶上的声音清脆且带着疼痛。突然就觉得哀伤,回头看一眼身后逐渐远去的白桦树林,隐约中看到一个浑身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多想回头再叫他一声“师父”,可是此时此景都不允许她这么做。无形中仿佛被枷锁锁上了身体,就连自己的言语都不能控制,那种无能无力的感觉让凌月觉得窒息。她突然有种预感,这次与师父分别之后,余下的此生她都不能再与他见面了。   真的是很好笑啊。前些年为了隐藏师父的身份,不敢来看他,现在却是为了帮司马皓轩来见他一面,却也是匆匆分离。终究是不能像小孩子一样再拉着他的衣袖撒赖皮不让他走。他却还是会哄骗着她不走之后,给她递一颗加了**的糖然后悄无声息的溜掉。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一直都是这样。他总是在躲避着。有谁会相信呢,江湖上曾经大名鼎鼎的医怪,却是一个不敢与人接近的胆小鬼。因为他总是觉得,与人接近之后,分离之时的痛苦会掩盖所有。又是一个因为害怕失去而不敢拥有的人,所以,当年才会想到用假死来为自己解脱吧。   记得当时凌月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匆匆赶去之时就只能远远看着一具被烧得黢黑的尸体被抬了出来。直到现在还记得那一刻的感觉,窒息的疼痛,却是不敢言语,因为有太多的表现会让自己陷入麻烦。这是师父从小就教给她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从一开始就需要伪装,甚至不能流露出关心。想要看他最后一眼也只能漠然的旁观。   都是因为害怕啊。自保成了最重要的事情。乱世之内只能如此,谁能把朝廷的纷争最后归罪于一个行走江湖的大夫。一直都是如此,权贵掌握的是老百姓所不能触及的权力,他们一直都把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演绎的淋漓尽致。   想要在这样的环境中存活下去,就需要摈弃掉以前自己身上的一切。所以最后真的是毁了容貌,形同鬼魂一般活着,隐居深山之中,再不过问人间事,于别人而言,他早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不知道自己最后是不是也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凌月自嘲一笑,无奈的摇头。现在想这些根本没有用处不是么。更何况,她也是这样活了三年。虽说什么君子远庖厨,女子远江湖。且不论这江湖根本逃脱不掉,人心本就难测,总以为安稳度日才是最好,却不知道哪一天就平白遭了祸事。   回到山下村落的客栈天方才亮起来,阳光斜斜照过来,驱走山中的寒冷。身上的衣服都被露水沾湿,冰凉的贴着皮肤,竟也不觉得冷。   “先回去休息一阵,等过了中午我们再回去。”司马皓轩站在门口对凌月说,嘴角扬着轻微的笑意,“谢谢。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第一次听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冒出来,凌月几乎被吓到了,连忙摆手:“别别别,您这是折煞我呢。这是我应该做的,要说也只能说那老头比较怪,什么都没说就把解药给我们了。我先回去休息了,先告退了。”说完凌月就跑上了楼。   看着凌月上楼的背影,司马皓轩忽而沉下面容,低声对曹子俊说:“你觉得这解药可信么?”   曹子俊一惊,略有些慌张的看着司马皓轩,心中暗叫不好,低下头小声道:“公子还是回客房说吧。这里人多眼杂,怕走漏风声。”   进了房间,司马皓轩往桌边一坐,脸上凝起一层乌云,道:“昨晚的事多少有些蹊跷。”从怀里掏出装着解药的瓷瓶,拿在手里翻转几圈,“医怪怎么知道我们要求什么解药。难不成他能未卜先知?”   “王爷的意思是,您不相信凌月姑娘?”司马皓轩试探的问道,虽然他知道凌月对司马皓轩并无加害之心,但是司马皓轩自小多疑,免不了不会怀疑到她。这让曹子俊心下一紧。   “并非不相信她。这怪医本是她师父的对头,怎么会这么轻松就把解药给了我们,这是其一。并未问我们所求为就给了解药,他是怎么知道我们想要求什么解药,很是蹊跷,这是其二。最重要的是其三,昨天夜里明明看到了草房,今早却不见了,说明我们被人移动过。而凌月似乎对这一点并不惊讶,那么是不是有可能她知情?”   曹子俊皱眉,司马皓轩分析的有理有据,他也不可辩驳,但是转念一想,“也许凌月姑娘真的知情,而她不过是不想让我们找到所谓的怪医,是为保护怪医。再言之,她对我们并无恶意,且一开始她并不愿意带我们去找怪医,也是出于要隐藏他的目的。我们所求是能解圣上之毒的解药,至于这怪医是谁,实在没有必要深究,更何况现在天下盛传圣上重病,倘若这怪医本是世外高人也难保不知,所以卑职以为,此时最重要的是替圣上解毒。”   司马皓轩抬头撇曹子俊一眼,垂下眸子:“我听你这话里多是为凌月辩解,怎么你对她・・・・・・”   “卑职不敢!”曹子俊这才发觉自己话语间对凌月的袒护确是颇多,万不可因此让司马皓轩多心。   司马皓轩没有说话,心中却是有丝微的不悦。    025:危险临近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二十五章   过了晌午才出发,一队人像来时一样沉默的走在路上。   司马皓轩手握缰绳,却是有些心不在焉。曹子俊就在他身边,凌月跟在身后,总觉得这气氛有些奇怪。微微张口打了一个哈欠,下意识的回头看一眼凌月。她骑在马上闭着眼睛低着头,居然在睡觉。   顿时就觉得好气又好笑,低声唤她:“凌月。”   被突然的声音惊到,凌月猛地抬起头来警惕的看向司马皓轩,目光里有还未来得及隐去的煞气。仿佛只有一瞬,她便恢复了平时的目光,带点慵懒的冷然。司马皓轩一怔,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嘴角轻轻一扯,说道:“早上没有休息么,怎么现在还这么困?”   凌月闻言嘴角牵起不经意的冷笑,侧头瞥一眼身后不远处的马车。   大清早凌月才回了自己的房间,萧芸琴带着润玉就过来了。虽然是穿着便装,但依旧不改往日的王妃做派,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种骄矜。折腾了一夜,凌月本来就困得很,可见王妃萧芸琴来也不好不招待,于是就陪着她聊天。   凌月请萧芸琴坐下后斟一杯茶奉于她,便在一旁站定。萧芸琴倒是显得亲近许多,执了凌月的手让她在自己身旁坐下,凌月不经意的一瞥,便瞧见站在萧芸琴身后的润玉眼中的厌憎。Www。。com   莫名其妙,凌月心中默默,却听到萧芸琴略有些哀怨的声音:   “凌月姑娘,不知昨天夜里你和曹副将陪王爷去了哪里?”   凌月回过神来,微微皱眉。心想着原来司马皓轩没有把他们去找解药的事告诉萧芸琴,那么她要不要说呢?正在纠结,她又听到萧芸琴说:   “凌月姑娘,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我也只是想替王爷分忧。你也知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并不懂得什么,但我依然想着要帮王爷分担些许,而不是被他一味的护在身后。其实我也知道,这次打着幌子出来是为了父皇的病,但是我一介弱女子根本帮不了什么忙。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萧芸琴絮絮的说着,凌月却越发听不明白了。听她的意思,她仿佛很想能够做点什么帮助司马皓轩,但是她又什么都做不了,所以这让她感觉到很无助。凌月皱了皱眉,完全猜不透萧芸琴到底想说什么,但从心底里她还是对萧芸琴颇有些抵触,毕竟上一次鼓上舞的事是她想要让自己出丑的。   “王妃不必自谦。”凌月只得按着萧芸琴的话头说下去,微微低头以示恭顺,“王妃持家有道,贤德宽容,这于王爷已经是莫大的帮助。王爷自然有要事在身,但国家社稷的大事又岂容女子议论,对于女子而言,照顾好丈夫才是最大的事。Www。。com王妃贤淑,自然是王爷最好的支持。”   原本以为顺着萧芸琴的意思说下去就行了,顺带着恭维两句也就可以送客了。却不想听了凌月的话,萧芸琴脸上倒是浮上一层黯然,嘴角的笑意里还有些许委屈,她摇头道:“凌月姑娘说得极是。但昨晚王爷和曹副将出去为何要带上你呢?”说完瞥一眼凌月,目光里的狡黠那么明显。   原来她想说的是这个。凌月顿时心中明了。萧芸琴果然还是很介意她和司马皓轩走的近,不经意的扫一眼润玉,只见她一脸小人得势的模样。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真是无趣的紧。强压住心中的不悦,凌月起身跪在桌边,低头急急解释:   “王妃切莫误会。王爷和曹副将欲求得医治圣上顽疾的药需要找到江湖上的名医医怪,民女的师父早些年与医怪有些来往,想着也许能为王爷做些许小事以报答王爷救命之恩。但是医怪所处地点过于凶险,王爷也是为了王妃的安全考虑所以才不带王妃前去,并非有意疏远王妃。王妃如此质问,凌月实在惶恐。”   萧芸琴眼中的厉色缓和一些,嘴角带笑的伸手扶起凌月,轻声道:“凌月姑娘莫要着急,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你也知道,深闺独处难免会思想烦乱,既然事实如此,我也就放心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姑娘快些起来坐着,昨夜里疲累了,还是好生歇着吧,过了晌午便要启程回府了。”说完,便站起身来,领着润玉出了门去。   好不容易送走了萧芸琴,凌月躺到床上准备小睡一会,不想刚合上眼睛就听到了低低的敲门声。原以为是曹子俊找她,却不想打开门看见的却是润玉。顿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凌月微微皱眉,问她:“润玉姑娘可是忘了什么东西么?”   润玉到底不是大家闺秀,性子也多了几分野蛮,她根本没听凌月的话一挤身子就进到屋里。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凌月回头看她一眼,关上了屋门。   “别以为你想什么我不知道。”润玉开口,声音里带着尖酸,她瞪着凌月,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你以为凭着王爷对你有几分好感你就能进了王府么?别做梦了!”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但是很明显的是润玉对自己的敌意。凌月一扬眉,知道这小妮子是替王妃萧芸琴来出头的,便也懒得理她。走到桌边坐下,微笑着看着她,凌月轻轻开口:   “好端端的润玉姑娘好大的火气。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给了你气受。但是再有气,您也不能随便撒不是。”   仿佛没想到凌月能够如此淡然的看待自己的发难,润玉越发气急,冲到凌月面前,伸手指着她,那细长的指尖仿佛都要戳进凌月的眼睛里。   “浪蹄子!别以为你用了手段就能勾了王爷去。我家王妃宽容仁厚,不想与你计较,这可不代表你就能随便撒野。你得记住你的身份,再怎么样,你也不过是一介草民。”   “是么?”凌月抬眼看向她,嘴角的嘲讽越发浓烈:“我当然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倒是你,我现在还客气的称你为润玉姑娘,并没有想与你为难的意思。想来你来我这里,王妃是不知道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为主子出头是好事,但是我劝你一句,千万别好心办了坏事。”伸手拢了拢耳侧的头发,凌月站起身来,朝门口走,“你也大可放心,你和王妃担心的事不会发生,过些日子我就回自己的地方去。现在你请回吧。”说完打开了门,送客的架势不容置疑。   润玉有些讪讪的,她看一眼凌月,莫名的感觉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面无表情的女子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强势。突然就觉得自己再呆下去也占不着什么便宜,于是恶狠狠瞪了凌月一眼,迈出门去。   关上门,又回到床上,却是再也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方才发生的事情,越想就越觉得可笑。Www。。com但是无形之中对于王妃萧芸琴和润玉又多了几分厌恶。翻了个身,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睡着。   睡了没多长时间又被叫醒说要回王府,所以现在才会这么困。突然被司马皓轩吓醒,凌月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一两滴泪,伸手用衣袖擦干净,啧啧嘴,一副没有睡醒的困倦模样。   回想起早上到的事情,觉得实在没有必要跟司马皓轩说,于是转回头看向刚才把她叫醒的某人,摆摆手,更是连嘴都懒得张。   “实在觉得困得话就去马车上睡吧,那里宽敞些,也能睡得舒服些。你这样骑在马上睡觉,万一掉下去・・・・・・”司马皓轩没有说下去,但是想想就忍俊不禁。   凌月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瞪了他一眼。心想如果去马车上睡觉,就会见到王妃萧芸琴和润玉,那样的话心烦都不够哪里还能睡得着,于是赶忙摇头如拨浪鼓:“不用了,我不睡了,如果快些走,能赶在天黑之前回去。”   司马皓轩也不勉强,但是从她方才眼中闪过的疑虑大概也能猜到,只是点点头,然后拉住缰绳和她并排走在一起。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凌月的侧脸,棱角确实比寻常女子要硬朗些许,但是她的目光却要清透很多,带着一种洞察世事的超脱。   他也是见过很多女子的男人。寻常的小女孩眼神总是清明,大家闺秀的眼中总是带着些隐忍,还有就是宫里的女人,多的则是谄媚和混沌,所以才会觉得凌月那么特别。完全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明明年龄看起来并不大,却总是表现出一种经历过沧海桑田的怅然。还有她的洒脱,总在隐隐之间流露出失落。   很好奇她究竟经历过什么,但又不那么太想知道。   真的是很矛盾呢。司马皓轩自嘲的一笑,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他是知道身边的这个有着太多隐瞒的女子会让自己觉得不安,但是却无法抑制住自己想要靠近她的想法,就那么在自己的思想中拉扯,然后连自己都忘了自己真正的想法。   一路沉默的走下去,很快便经过了来时途径的树林。现在不过是下午,离太阳下山还有些时间,但是周围一片的安静让司马皓轩有些不安,警惕的看向周围葱郁的树木,感觉到危险正在悄无声息的逼近。    026:归途遇险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二十六章   太阳渐渐西沉,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没有了闷热但也并没有凉爽多少。远远望去,下沉的太阳被淹没在深山葱郁的树林之间,只留一片金色的光晕,让人略略有些恍惚。   周围安静的令人发寒,马蹄声和车辙声是唯一的响动,让人莫名的不安。   凌月皱了皱眉,警惕的扫向身边的树林。此时有微风,可以听到树叶之间摩擦的声音。“沙沙”得响着,让人更加烦乱。倘若用心去听便会发现这声音相比于往常,似乎多了几分沉重在里面。   早些离开这里,凌月心里面盘算着。这个地方倘若真有埋伏,形势实在不利,而且现在总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下意识的看一眼身旁的司马皓轩,见他眉头紧蹙,神情凝重的看向周围,一副警醒的模样。心中暗叫不好,就听见前面不远的曹子俊突然开口:   “走快些吧,要不然赶在天黑之前回不去了。”   原是一句不打紧的话,但在这种时候说出来就仿佛是一声宣告。潜藏在不知到何处的危险正在逼近,所有的人都在曹子俊话音落了之后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观察着周围过于平静的树林。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之后,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仿佛在等待着预料到的灾难一般,凌月听到身后的几个随从握紧了手中的刀。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突然之间十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拦下了他们的去路。曹子俊握紧腰间的佩剑,瞪着眼前的黑衣人,倒也不失镇静,厉声喝问:   “你们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一个黑衣人往前迈了一步,面罩之下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但是他的目光却是透着锐利,声音冷冷:“听闻齐轩王得到了一个宝贝,我们是来取的。”   司马皓轩一听,知道这伙人是为了自己怀里的解药,转念一想又不知道这风声是怎走漏的,但是眼前的情形似乎很是紧迫,便也由不得他想太多。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紧皱着眉头,脸上的表情并未有太多变化,说话间却是显露说不出的霸气威严:   “你们是谁的走狗?本王的路也敢拦。”   “大皇子果然好胆识,这么说来您是不打算把解药给我们了?”领头的黑衣人亮出刀刃,冷笑两声:“对不住了齐轩王,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们也只能硬抢了!”说完一挥手,二十几个黑衣人一齐向前冲,包围了车队。紧接着就是刀刃相碰的声响,伴随着马的嘶鸣声,乱作一团。   果然是一群穷凶极恶的杀手,居然先斩杀了马匹,让他们没有逃跑的可能。   眼角瞥见一个黑衣人提刀朝凌月砍去,司马皓轩立刻翻身跳到凌月骑着的马上,尽力护着她。如此慌乱的时刻,凌月眼看着向自己劈来的刀刃,攥紧了拳头正想还击,却见司马皓轩从袖口中抽出一把短刀,挡住距她咫尺的刀刃,顺势一脚就踢翻了黑衣人,顺手抢过了他手中的刀,以作己用。   凌月瞥一眼面色沉重的司马皓轩,心中默默,原来这个大皇子也是懂点拳脚的嘛,不至于时时刻刻要人保护。   “伤到了没?”司马皓轩看着凌月,见她眼神有些奇怪,以为她受伤了,下意识的揽住了她的侧腰。   “没有。”感觉到自己腰上的大手,凌月颇有些不适,动了动身子尽量与曹子俊保持着距离。   “啊!救命啊!放开我!”一声女子尖锐的嘶喊声传来,凌月下意识的回头,正看到黑衣人已经结果了马车旁边的两个亲信,从马车里硬拉出王妃萧芸琴和润玉出来。两个久居王府的女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润玉当场就吓得痛哭,嘶喊着却又顺从的从马车上下来,萧芸琴稍微显得镇静些,但目光中的恐惧依然难以抹去。   眼看如此情形,司马皓轩的眼睛差点喷出火来,瞪住抓了萧芸琴的人,一踢马肚子就准备冲过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却不想两个黑衣人窜到了他身侧,一个冲着马的喉咙就是一刀,另一个则趁着马上二人重心不稳一刀砍来。   倘若这时候还装不会武功就真的会死在这!   该死!凌月在心中痛骂一声,单手从马背上借力,一个翻身踢开了向自己劈来的刀刃,顺手一拽把司马皓轩从马上拉了下来,两个人滚落在地。   黑衣人的头领眼看这样的好机会怎么可能放过,刀刃向前就朝他二人冲过来,曹子俊眼看着刀刃就要劈中司马皓轩,想要去救,却被三个黑衣人缠住了手脚,根本分不开身。只能应付着身边的进攻,朝司马皓轩大喊:“王爷小心!”   “小心有个屁用!”答话的居然是凌月,声音依旧懒懒的却含着几分锐气,手掌轻触地面,反身跃起,一脚把黑衣人头领手中的刀踢飞,然后一脚直踹其面门。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司马皓轩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根本没想到凌月会有这么好的身手,那动作行云流水,不假思索,仿佛身体本能一般随意。正在他怔愣的时候,凌月一把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顺手塞给他一把刀,然后目光扫向已经拉着萧芸琴和润玉跑远的两个黑衣人,冷声道“王妃和润玉交给我,你保护好解药。”说完就朝萧芸琴的方向奔去。   她额角的发丝飞扬而起,目光却是不似平常的淡然清冷,而是如同两把利刃一般,隐藏不住的杀气让人不禁瑟缩。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脚下生风,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是在空中飞过一般,她的衣袂飞舞,却没有丝毫柔弱的感觉。   司马皓轩愣了片刻,几个黑衣人瞬间就将他包围,再也没有空闲时间想其他事情,只得专心迎战。   “这个女人是什么人?”劫持萧芸琴的黑衣人遮着面容依然流露出些许的恐惧,毕竟他从未见过身手如此干净利落的女人。   萧芸琴亦是惊得愣在原地,方才的害怕都在看见凌月冷静的击退敌人之后被惊诧取代。   “要你性命的人。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凌月嘴角带笑的冷冷吐出一句,却是已经身处劫持着萧芸琴的黑衣人身后,只听见非常清脆的一声“咔擦”,那黑衣人的脖子就被折断,萧芸琴眼睁睁看着眼前的黑衣人眼神中流露的无限恐惧,软软倒了下去。   “啊!!!”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杀人的润玉忍不住大叫,她因恐惧而扭曲的脸要比死人还恐怖。凌月微微皱眉,扫她一眼,真的是不想救她啊。   单手把萧芸琴护在身后,眼看着把刀架在润玉脖子上的黑衣人不断的在往后退,握着刀的手也在颤抖,润玉却是已经泪流满面,伸着一只手朝向萧芸琴,声音凄冽:“王妃,救我······救我。”   感觉到萧芸琴抓紧了自己的衣袖,凌月无奈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你要是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她!”黑衣人威胁道。   “那你杀了她好了。”凌月扬眉,不以为然,“反正她也不过是个侍女,王府里根本不缺下人。”   润玉闻言害怕的瞪大了眼睛,眼泪顺着眼角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滚滚而下,声音小了几分,委屈无力的叫道:“王妃······”   眼瞧着黑衣人有一分迟疑,凌月突然向前一步,伸手抓住黑衣人的手腕,用力一扭,刀便落了下来,却不想黑衣人立刻低了身子用另一只手接住刀柄,反手向凌月砍来。一个转身,凌月一脚踢在黑衣人的胸口,黑衣人向后一退,润玉见状立刻想要逃跑,情急之下慌乱的推搡一把凌月,朝萧芸琴奔过去。   “蠢货!”凌月低低骂了一句,左臂上传来隐隐的疼痛。要不是因为润玉推她,她也不会重心不稳撞在刀刃上。怒气渐渐凝结,已经不想再拖延下去,心里骂着跟在这两个女人身边就绝对没有好事。轻点足尖在树干上借力,从黑衣人头顶落下,一双脚卡上他的脖子,腰间用力,就听到一声清脆,黑衣人如同被剪掉了线的木偶,倒了下去。   轻巧落地,凌月看一眼不远处司马皓轩也结果了所有黑衣人,心情稍微有些放松。左臂的疼痛愈加明显,凌月咧咧嘴,“嘶”了一声。回头看一眼正缩着依偎在一起惊慌失措的萧芸琴和润玉,顿时就有些恼,但又不好发作,只是冷冷说了一句:“王妃娘娘,快点回去吧,不然有再多人,我也对付不了。”   现在凌月已经完全不想再在萧芸琴面前假装了,要是再扮柔弱连她自己都会觉得恶心。   萧芸琴愣了一下,连忙跟在凌月身后,跑回了马车所在的地方。   草地上躺着黑衣人的尸体,西马浩轩和曹子俊安然无恙,倒是跟着出来的亲信死了三个,活着的一个也受了伤。   曹子俊看着凌月朝自己走过来,她的左手垂着,隐隐能看到鲜血染红了衣袖。司马皓轩仿佛比他早注意到这一点,忙上前去扶她,关切道:“你的手怎么了?”   凌月躲开司马皓轩的手,面无表情的摇头,“没事,小伤。现在先离开这,有什么话回去再说。”说完看一眼曹子俊,微微扯了扯嘴角,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027:不提旧事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二十七章   回到王府时天已经很晚了。   司马皓轩让凌月和曹子俊等在书房里,自己则去安抚受过惊吓的萧芸琴。   偌大的书房里只点着一盏灯,昏黄的烛光透过灯罩点亮整个房间,有种力不从心的无助感,烛心不安的跳动,让本就沉默的气氛越发变得压抑。   曹子俊看一眼站在桌边的凌月,她微微低着头,眸子垂得很低,面无表情,嘴角紧紧抿着,一句话都不说。方才一路上她都是这个样子,让人隐隐有些担心,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这样想着,曹子俊又觉得自己可笑。   看凌月的身手,她的武功绝对在他之上。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那样迅速的反应,就像是本能一样,还有她杀人时的样子,面无表情,冰冷的仿佛她正在做的事情就像喝水吃饭一样寻常。这样的她,让曹子俊感到害怕,却又觉得疑惑,明明是如此厉害的角色,为什么要隐瞒自己,假装不会武功的样子?对于她的好奇正在逐渐放大,虽然之前对她亦是存有猜测,但当事实摆在眼前,却是连猜测的根据都会动摇。   突然发觉自己根本不了解眼前这个清冷的女人,她从头到脚都仿佛一个谜,让人既想解开却又害怕结果。踌躇了很久,曹子俊才微微张了张口,却是发现问题太多,都不知道要先问什么才好。Www。。com   “你・・・・・・”   “我是会武功。之前骗了你们,但是我绝对没有害你们的心思。如果不相信,我现在就走。”凌月的声音冷冷的,完全不带任何感情,眼眸依旧垂着,看不出她的情绪。说完之后即刻转身,朝门口走。   “哎・・・・・・”曹子俊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却也说不出挽留的话。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还没有办法好好理理清楚。   眼看着凌月已经走到门口,房门突然被大力推开,司马皓轩阴沉着脸站在门口,看向想要往出走的凌月,伸手拦住,语气不容置疑:“该解释的事情都没有解释清楚就要逃走么?”   他想干什么?凌月微微皱眉,抬眼对上他的眸子,却看不出分毫内容,无奈之下只能退回原地。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其实早就知道司马皓轩会问些什么,不过是她会武功的事为什么从不曾透露,还有就是有关于她的真实身份,而她想要就此一走了之也是因为这个。   “你们两个都坐下吧。”司马皓轩绕到书桌前坐下,对凌月和曹子俊说:“今天下午的事好在有惊无险。大家也都疲累了,就不必再拘礼。”太过平淡的口气,仿佛说的只是寻常的事情,但是谁都清楚,今天下午他们可是险些送命。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曹子俊和凌月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凌月始终低着头,屋内光线本就暗,照在她脸上,形成一片阴影。   司马皓轩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无法形容,却让他想要叹息。   “凌月,今日之事多亏了你,但是我还是想要知道,你为什么要对我隐瞒,你究竟是什么人?”   凌月能够听得出司马皓轩语气中的严厉,但她的内心却是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早就知道会这样不是么,一切都如预料到的一般。自她在他面前展露武功的那一刻,现在的问话就已经成为定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扯了扯嘴角自嘲一笑,凌月抬头看向司马皓轩:   “我只是一个寻常人。”她的语气很轻,仿佛一阵微风吹过一般,“很久之前涉足过江湖,后来隐退了。现在只是想安稳度日,没有其他。”   司马皓轩抬目看她,她深褐色的眸子在烛光的映照下仿佛清澈见底的池水,清冽透亮,直直就照进他的心里去。脑海中映出她那日跳舞时的模样,妖娆妩媚,举手投足之间都可以魅惑人心,但她今日在他面前展露武功之时,她浑身却又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戾气,取人性命时更是冷酷的恰如一把匕首,锋利尖锐,而现在,她却仿佛之前的那所有都与她无关一般,无形之中拒人于千里之外,什么都是淡淡的,清冷的仿佛夜晚的一袭凉风。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那你之前・・・・・・”   “前尘往事,不愿再提。”凌月打断司马皓轩的问话,目光中闪过一抹犀利,“王爷,自我第一次见你我就说过,我不关心别人的事,也不想别人关心我的事,知道的越多越是麻烦。今日之事也算巧合,上一次您救了我,且留我在王府护我安全,今天就当我报恩了。”她顿了一下,重又垂下眸子,“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从来没想过要加害于您,现在您已经知道我完全有能力保护自己,也不必再继续留我在王府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至于云雾的解药,我以性命作保是真的。”   司马皓轩默默听凌月说完,眉头微微皱起。听她话中的意思,仿佛是认定了自己将她列为了敌人一般,不由的有些生气,冷声道:“我从未疑心过你会害我。至于你隐藏会武功的事情我也不再追究。你不必多心,王府你尽管住下去,今天在树林设伏的人我还没有查清楚,你现在走会打草惊蛇,还是再等些日子,免得波及于你。”   听他话中的含义,似乎处处是在为凌月考虑,也并没有过多怀疑她。这让凌月很不适应,下意识的瞥向曹子俊,却见曹子俊偏移开了目光,完全不看她。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现在这个情形是有些奇怪。凌月皱了皱眉,突然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很奇怪的境地,现在除了听从司马皓轩的安排似乎没有别的选择。而且因为司马皓轩对她的信任,她也是安心了不少,从树林一路回来的紧绷感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要是早知道这样,根本就没有必要紧张啊。松懈下来的凌月撇了撇嘴。还以为司马皓轩会强逼她说出以前的身份,然后以为她是二皇子派来的细作,不分青红皂白就砍了她。正是因为怕出现这样的结果,凌月在回来的路上都在盘算万一真的司马皓轩要砍了她,她要怎么逃跑。现在看来她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Www。。com   司马皓轩完全没注意到凌月的尴尬微微扬了嘴角,只有一瞬便紧蹙了眉头看向曹子俊,开口:   “子俊,以依你看来,今天埋伏的这帮人是不是司马皓正的人?”   曹子俊一怔,脸上立刻浮起严肃,沉声道:“这次出府是打着王妃祈福的名义,想来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并不多,且并没有对外声张。二皇子的人现在正忙着巡捕江湖上解毒的能人,目的是为了解圣上之毒。今天埋伏的人说明了是来抢解药的,但并不清楚他们的用途,所以此事颇有蹊跷,卑职不敢妄言。”   说了等于没说。凌月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侧脸看向曹子俊,嘴角扬起几分嘲笑:“不敢妄言不如大胆妄言有作用。依我看来,这些人并不像是二皇子手下的人。杀手们虽然是冲着解药来的,但是也是抱着杀人的心态。还记得他们为了防止我们逃跑先杀了马么,也就是说这件事他们预谋已久,而且那些杀手的武功都不低,出手阴狠,为的就是置人于死地。”   司马皓轩闻言,转头看向凌月,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她说的话。   “不对,二皇子没有那么笨。”凌月沉了一会继续说下去,“如果真的是二皇子,那么他的目的肯定在于解药而并非杀人。要知道现在朝堂之上能承继大统的人只有两位皇子,倘若他现在动手,岂不是落人话柄。他日就算他登基,也会被世人指责弑亲,他绝对不会选择用这么愚蠢的方式。如果是这样・・・・・・会不会可能存在其他想要控制朝廷的势力存在,为的就是嫁祸给二皇子,亦或是他们想要帮二皇子的忙,除掉你?”凌月抬手指向司马皓轩,突然又觉得这样多有不妥,赶忙收回自己的手。   “凌月姑娘说的有理。”司马皓轩忽略了凌月指他的动作,点点头多有赞许,再转过头来看住曹子俊,道:“你先派人去查,看看司马皓正那边有什么动静。先查查是不是府里走漏的风声,今天晚些时候来复命。”   曹子俊领命,退出了书房。   听得房门“吱呀――”一声关上,凌月突然就觉得气氛变得有些奇怪。司马皓轩正看着她,嘴角带着隐隐的笑意。那似笑非笑的模样让凌月感觉到背后生寒,不由自主的扭了扭身子。   “看不出来,你还很有谋略。”司马皓轩开口,声音淡淡的,他眯起眼睛审视着凌月,仿佛要将她看透一般。   “没有。”凌月赶忙摇头否认,“只是上一次被二皇子绑架过,大概了解一些,其他的真的都是乱猜的。”越说越觉得没底气。心中懊恼无限,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嘛!凌月啊凌月,你是得有多蠢。“啊,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凌月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想要逃出去。转身的时候一不注意,左手臂磕在了一旁的椅背上,伤口传来一阵刺痛,凌月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身子。    028:情深劝留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二十八章   “嘶――”受伤的左臂一阵刺痛,凌月倒抽一口凉气,赶忙捂住伤口,但还是感觉到有血流了出来。   “怎么了?”司马皓轩被凌月这一吓,连忙冲过来扶住她,一脸焦急的问道:“撞到伤口了?”低眉一看凌月正捂着自己的左臂,掌心下是一片血红,浸染了她的衣袖,血顺着手臂流了下来,滴落在地上。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听着是责备的语气,却是多了几分心疼在里面,司马皓轩扶住凌月的肩膀,“跟我去后堂,我帮你包扎一下。”   原本是想要拒绝的,但是肩膀被司马皓轩紧紧握在手中,根本挣脱不开,凌月有些气恼,却也不再反抗,任由着他被带进后堂。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坐在榻上,眼看着司马皓轩从柜子里拿出金疮药和包扎用的布条,凌月不由得惊住了:   “你怎么会在书房藏着这些东西?”百般不解,他司马皓轩堂堂一个王爷,根本连受伤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可能会自己包扎?这真的有些天方夜谭了。   司马皓轩把东西放在榻上的小几上,斜眼看了她一眼,又从另一边的悬架上拿下一个酒壶,才坐在凌月对面。脸上带着些许不满,卷起自己的袖子,伸手欲帮凌月查看伤口:“我也是练武的,偶尔会受些小伤,要是让芸琴帮我她肯定会大惊小怪,唠唠叨叨个没完,听着很烦还不如自己动手。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抬眼看向凌月,捕捉到她面上一闪而过的促狭,“你当真以为王爷永远养尊处优,四体不勤么?”   “我可没有这么说。”凌月移目看向别处,嘴角微微带笑。她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不过想起先前见他武功也算可以,便否认了自己的看法。感觉到司马皓轩卷起了自己的袖子,凌月莫名的就有些心慌。   从小就害怕疼的她,每次受伤之后被包扎的时候都会惨叫连连,虽然现在不会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了,但还是对包扎伤口有一种莫名的恐惧。Www。。com   细瘦的胳膊暴露在司马皓轩眼前,一条长长的刀痕显得愈加狰狞,鲜血从伤口处溢出,衬着凌月雪白的肌肤,却是有一种妖冶的美感。司马皓轩感觉到心口有隐隐的疼痛,用布条沾了酒轻轻擦拭着伤口旁的血迹。   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丝丝的清凉,凌月的身子微微一颤,害怕正在慢慢凝聚,不由得紧紧闭起眼睛。等待着消毒的酒擦过伤口的蛰疼如同等待凌迟一般令人煎熬,却没有睁开眼睛看一眼的勇气,于是憋了一口气,紧咬牙关告诫自己绝对不可以叫喊出声。   注意到凌月的紧绷,司马皓轩抬头看她,就见她别过头拧紧了眉毛,突然就觉得好笑,明明杀人的时候看不出来她有丝毫的迟疑和恐惧,现在却是这么怕疼,那别扭的模样就像小孩一样。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无奈的摇摇头,心底却有心疼伴着酸楚满溢而出。真的不知道她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让她变成现在这样,而她偏偏又什么都不说,仅仅简单的一句“前尘往事,不愿再提”就把过去全都掩埋在心底,任谁也碰触不得。可她越是这样,就越让人好奇,且越是让人产生想要把她拥进怀中的冲动。   而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把他推开吧。   她在等一个人。等了三年。   那个人应该是她唯一会敞开心扉面对的人・・・・・・   如果,如果他先那个人一步遇见她,她会不会对他敞开心门,会不会钟情于他,会不会以另一种模样对待他,会不会就会留在他身边?   然而没有如果。她终究只能是他仰望的风筝,而她也绝不会把风筝的线交在他手中。   心中的酸涩越发浓烈,激得司马皓轩甚至有些呼吸不畅,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声音低低道:“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感觉到酒液渗进了伤口,却没有想象中的刺痛,凌月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向自己的左臂。只看见司马皓轩轻轻握着自己的胳膊,小心的用沾了酒的布条非常仔细的一点一点地把伤口擦拭干净,一边轻轻得对着伤口吹气。清凉的感觉抵消掉疼痛,眼泪却在一瞬间就模糊了视线。   这样子,真的好像殷冥。   只是不同在于,以前殷冥帮她包扎伤口的时候,不管是不是真的很疼,凌月都会又喊又跺脚,仿佛那是她唯一可以像殷冥撒娇的时候。然后看着殷冥黑着一张脸,瞪着她抱怨:“真不知道你这么怕疼,是怎么练了这么长时间的武!”然后再极度小心的帮她包扎。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现在想想,其实当时并不是真的很疼,就只是想在他面前表露出自己的脆弱而已,想要依靠他,想要得到他的关注,想要被他宠溺。仅仅是这样而已。可是后来,就真的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三年前从昏迷中醒来,唯独不见殷冥,忍受着仿佛浑身的骨头都被打断一般的痛苦,却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因为没有殷冥在身边。   也是从那个时候明白的,原来所有的疼痛都来自于内心,只是因为再也没有可以安慰你的那个人,所以才会忍下所有痛苦,笑着流泪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焚心刻骨亦尽数饮下。却是在心底无限的开始害怕疼痛,那种蚀骨的感觉,与其说是疼痛,不是说是对那个人的想念,扎根在心中,任谁也拔出不掉。   没有听到凌月声音的司马皓轩猛然间抬头,正巧看到凌月眼含泪水的看着自己,莫名就有些心慌,害怕是自己弄疼了她,忙问道:“很疼么?对不起,我轻点,我轻点。”说完便又低下头轻轻往伤口上吹气。   凌月忙摇头,沙哑着声音解释:“没有,没有,只是方才酒触到血肉・・・・・・我能忍,赶快包扎好了。”   司马皓轩抬头看看她,微微皱了皱眉,没有再多说什么,迅速敷上金创药,又拿了一旁的布条,帮她缠上伤口,“等一会我让人给你送过去几件衣服,这件沾了血,换掉吧。Www。。com”起身收拾好药盒,把一切都放回原位之后再回来坐下。   对面的凌月低垂着眸子,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下形成一小块阴影。听见他的话,闷闷的应一声,便放下了左手被卷起的袖子。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周围一片寂静,反而让人有些不自在。司马皓轩在凌月脸上看不到过多的情绪,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的背挺得很直,却又感觉很累的样子,就那么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凌月。”过了许久,司马皓轩才开口,低声叫了她的名字,看见她的眼皮动了动,有些迟缓的转过脸来。和以往一样面无表情的脸,此时却显得有几分苍白,她木然的动了动嘴唇,却是一句话都没说。   “我想让你留在我身边。”司马皓轩迟疑了一下开口,看见凌月皱起了眉头,他又继续说下去,“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凌月你的武功很高,而且也有谋略,我觉得你可以帮我夺得天下。”这是他的心里话,因为他想到如果有凌月在身边,她和曹子俊一样可以为他所用,再者从方才凌月分析事情来看,她很有洞察力,可以帮他看清局势。   最重要的是,她能在他身边。   “我不想。”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凌月看住司马皓轩,“朝堂之事都是国家大事,岂能容得女子猜忌。更何况,三年前我就已经退出江湖,不愿过问世事。至于助你夺得天下,我并不认为我有那么大的能力,再者说,我与二皇子无冤无仇,没有理由与他对立。”叹一口气,“并非我有意拒绝,只是我现在只求安稳度日,平安淡然就是最好,所以・・・・・・对不起。”   “你就这么不在乎我的安危么?”怒气渐渐凝结,终于忍不住爆发。司马皓轩终于忍耐不住说出口,他眯起眼睛盯住凌月,目光仿佛要将她洞穿一般,“倘若最后天下非我所有,那么我就会死在司马皓正手里,成王败寇,你到底懂不懂?”他真的是怒不可遏,他不相信凌月对他真的半分情谊都不讲,他这样的说辞类似于逼迫,他不相信她真的可以如此冷血。   听见这样的话,凌月眉间微微一动,嘴角却是扬起一丝笑意,“王爷真的没有必要逼我。江山能否夺取并不在我一人之力,倘若王爷贤德,深受臣民爱戴,必然顺应天意。王爷难道没听说过么,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所以王爷万不可把天下这么大的事加在我身上,我一介小女子,背不动这么大的责任。”说完,凌月起身,朝司马皓轩福一福身子,“谢王爷为我包扎伤口,倘若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看着凌月起身离开,司马皓轩竟说不出一句话,瞪着凌月的背影消失在屏风之后,紧紧攥紧了拳头,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猛地一拳砸在案几上,桌面的闷响合着拳头的钝痛让他倒抽一口凉气,心中的怒火却是依然没有办法熄灭。    029:雾里看花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二十九章   夜已渐深,萧芸琴坐在铜花镜前双手颤抖的卸着妆。目光怔怔的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心中的害怕却在不断放大。   仿佛依然能感觉到架在自己脖颈上冰冷的刀刃,手指上绞着的发丝不断收紧,恐慌遍袭全身。果然到现在还是没有办法平静下来,但是相对于闪着寒光的刀刃,更让她感到恐惧的却是凌月那扬着冷笑的脸。萧芸琴从未见到过那样的笑容,如同厉鬼一般,索人性命且享受着人们的害怕。   可是表面上看去是那么清淡的女子,却有着那么令人害怕的本事,虽然也是感激她救了自己,可是那心中的阴影,却是怎么都根除不掉的。   “王妃娘娘?”润云颤抖着声音唤她。萧芸琴微微抬了抬眼,看向她。润玉亦是没能从下午的事情中缓过神来,她支吾了两声,才又开口:“王妃娘娘,千万不可再留那个凌月在王府了。她・・・・・・她那么吓人,不知道是不是会对王爷不利。”   萧芸琴微微皱眉,细想一下润玉说的也没有什么不对,可是转念之又觉得实在不妥,“可是确实是她救了我,她虽然会武功,却不像是会对王爷不利之人。倘若她真的有心加害王爷,前些日子可不处处都是机会。”   听萧芸琴为凌月辩解,润玉心中便是一紧。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一想到早晨她还去寻凌月发难,却不知道她是那么厉害的角色,倘若她真的较真,自己岂不是会死得很快?润玉是断断不会让自己陷入如此可怕的境地,便又换言之唆使萧芸琴。   “王妃娘娘,您难道不觉得奇怪么?以凌月的武功,最初怎么会被绑架?而且她之前一直假装自己不会武功,难道不是在隐瞒什么?倘若她真的不会加害王爷,为什么不一开始就亮明自己的身份?王妃断不可被她唬住,她定是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言之凿凿,让萧芸琴也不由得有些疑虑,她看向一脸愤懑的润玉,有些为难道:“可是现在去告诉王爷,王爷定然不悦,毕竟凌月救了我,等下王爷回来了,我定会与他商议。Www。。com”抬眼瞥一眼润玉,目光中多有严厉之色,“想不到你想的倒是周全,以后这些个心思用到别处,倒是更有用些。”   话语中的含义润玉自然明白,于是只得低下头,默默道:“奴婢知错。”然后讪讪的退出了屋子。   司马皓轩回来时已经过了亥时,萧芸琴迎过去帮他更衣,就看到他黑着一张脸似乎很是不悦,便小心翼翼的问道:“王爷,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有些迟疑的摇摇头,却是连一句话都不想说。方才曹子俊来禀报,说府内不曾有人走漏消息。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这样一来便陷入了僵局,冷眼瞥向萧芸琴,心中猛然一动,问道:“那日十五家宴,你可是告诉了什么人要出府?”   萧芸琴手上的动作一滞,一脸惊讶的抬起头看他,愣了片刻才说:“那日晚些时候,宰相夫人曾问起过・・・・・・”突然止了声没有再说下去,一脸惊慌的跪倒在地,“臣妾有罪。”   原来如此。司马皓轩心中的疑问解开了,但是仍有阴云,看见萧芸琴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便也懒得发难。如果真的是宰相夫人透露了此事,那么肯定是为二皇子而为之,毕竟司马皓正是皇后的养子,且皇后又是宰相的妹妹,这样的裙带关系似乎很能解释得清楚。但是,总感觉哪里还是有点奇怪,司马皓轩皱了皱眉,身手拉起萧芸琴,有些无奈的说:   “罢了,罢了。你也不是有意,况且今日之事确实凶险,你也受了惊吓,早些休息吧。”说完便转身向床铺走去。   第二天一早,司马皓轩才梳洗好准备进宫,就见曹子俊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很少看到曹子俊如此不稳重,于是微微皱了眉头。曹子俊亲近身边,附耳低语:“凌月不见了。”   这一句如同晴天霹雳,司马皓轩猛然回头,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卑职不知。昨天夜里还去看过她,并未觉得有什么古怪,今日一早去找她便不见踪影,房间里也并未留下字条或者什么的,应该是走了。”   不辞而别么?司马皓轩心中闪过黯然,难不成是因为他昨日的话让她为难,就这么连道别的话都没有一句,一走了之?终究是自己太心急了,那么直白的想要她留下,而她却是用更直接的方式表示自己的不愿意。也罢,她到底是不会为他停留,那便随她去吧。   现如今还是有更重要的事情,下意识的身后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云雾解药,还是先进宫去把解药给母妃救父皇,至于凌月,等这场风波平息之后再去找她。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下一次,一定不会让她再这么一声不吭的走掉,绝对。   司马皓轩深吸一口气,摆了摆手,对曹子俊说:“你留在王府,如果她回来,别放走她。”然后转身上马。   这语气中的不容置疑让曹子俊为之一怔,心中却是无奈笑两声。凌月啊凌月,你到底是不知道你招惹了一个多么不好惹的人。转念却是叹了一口气,按照凌月的性子,定然不会再回头,所以她会回来,本就是不能实现的奢望。这样想着,曹子俊却是一愣,自己竟然会如此了解凌月的想法,真的是奇怪啊。Www。。com   寝宫之内,皇帝依旧昏迷不醒,皇后陪在床边,看一眼下跪请安的司马皓轩,抬手让他起来。另一侧二皇子司马皓正恭敬的立着,看到司马皓轩,微微欠了身子,道:“皇兄。”   司马皓轩颔首,算作回礼,往前走了几步,在床边单膝跪下,看一眼沉睡着的父皇,伸手帮他掖了掖被角。   “今日你们两兄弟都在,本宫心中便也觉得踏实许多。”皇后的声音不大,确实显出一种别样的威仪,且带着说不出的哀伤,“陛下的病还未痊愈,朝堂之事你们也要多多分担,有要事千万一定要与文武百官多行商议,让要陛下放心。Www。。com”   “喏。儿臣明白。”司马皓轩和司马皓正异口同声。   “正儿,前些日子你寻来的名医可研究出了根治陛下的方法么?”皇后看向司马皓正。   司马皓正躬了身子,低头:“名医已经研制出了药方,此时正在赶制药丹,不日就能完成。”   皇后点点头,又看向司马皓轩,“轩儿,你年长些,朝堂上的事就多费些心思,陛下那么看重你,万不可叫他失望。”   “喏。”司马皓轩点头应声,心中却是冷笑一声,心说其实是想让我多出些错,好让你有了把柄推司马皓正上皇位吧。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你们都退下吧。”皇后抬手轻微的摆了摆,看向床铺上躺着的老年男人,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眼中闪过一丝疼痛。   司马皓轩和司马皓正从寝宫出来,两个人沉默的走下台阶。   “皇兄还要去黎贵妃那里么?”司马皓正问。   司马皓轩抬眼看他微笑,点头:“嗯,母妃前些日子为了父皇的病哭伤了眼睛,今日在宫中调养,做儿子的理应关心。”   “那烦请皇兄替我向黎贵妃问安。”司马皓正恭敬道:“看来皇兄近些日子颇有些繁忙,都没有空闲出去走走。”说完嘴角带笑的看着司马皓轩。   话语间饱含深意,司马皓轩一听便知,只是笑着摇头:“哪里得空,朝堂之事已经让我分身乏术,怎么还有心思出去闲游,还是要劳烦皇弟请来的名医,快快医好父皇的病,好让为兄做一个闲散王爷。”说完哈哈轻笑两声。   “皇兄果然好兴致,为弟就难有这份洒脱。等他日父皇痊愈,皇兄外出闲游是一定不忘带上我,我也想去遍游天下识得绝色红颜。”说着躬了躬身,“为弟先走一步,皇兄且慢行。”说完转身便走了。   这样的暗示太过明显,司马皓轩微微眯眼看向司马皓正的背影。嘴角扯起一丝冷笑,他果然是知道了凌月的事,却不曾点破,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现在凌月已经离府,想来他也会派些人去追查・・・・・・   如此想着,司马皓轩心中暗叫不好。依了司马皓正的性子,绝对会为了引凌月出来而设下埋伏,倘若凌月真的回了红街,岂不是白白送上门去!但是转念之,凌月武功不低,未必会被抓住,也便放下些许担心,但是为了不出现其他问题,还是应该早作打算。   脚步加紧,赶紧到了黎贵妃所在的宫院,交代她在皇后不在的时候将解药融给皇帝饮下,便匆匆出宫去了。   今天却是阴天,才过了晌午却是阴云密布,天空暗沉的压落下来,让人心生憋闷。司马皓轩走在御道上,身旁别无他物,长长的巷道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红墙琉璃,辉煌无比,却是在无形之中叹息。   争夺从未停歇,只是换了一批又一批不同的人物。突然就开始产生怀疑,这样急功近利最后能得到什么?   却是找不到答案。    030:不告而别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三十章   果然是在这王府里待不下去了。   再呆下去谁知道那个司马皓轩会出什么幺蛾子。指望着我凌月去给他当狗头军师夺什么皇权,还是下辈子吧!啊不对,下辈子也没可能!我凌月这辈子再也不要受任何人的摆布,只要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就挺好,谁稀罕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破身份地位。   嘁――早就说过帝王府内深似海,要不是为了能不惹事平安回到红街我才不愿意在这王府里受这些莫名其妙的罪。还要对着一个什么都不懂只会装柔弱的王妃毕恭毕敬,话说我真的装得好累啊!真的以为有个什么破身份了不起啊,那也只能说明你们投胎很有技巧罢了!我可没觉得你们有多了不起。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嘛,所以说人各有命,你们这种日子我是过不来的,我还是乖乖滚回我的红街当我的江湖游医比较有前途。   凌月碎碎念着从西苑的耳室出来,甩着袖子晃悠晃悠得往花园走。原本想借着晚上一片漆黑从花园那边翻墙逃跑,可是现在站在花园一丈多高的墙下却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不是吧,修监狱都没有你们这么认真啊喂!”凌月翻了个白眼,两只胳膊抡了两圈把宽大的袖子绕在手臂上:“果然这种衣服是一点都不实用,打架什么的还能将就,翻墙真的是会很碍事啊!”动作幅度有点大,牵扯到左臂的伤口,凌月皱起鼻子“嘶――”了一声,足尖轻点,跃上墙头。Www。。com   才想翻身而过却又立刻攀住了墙沿,摇摇晃晃勉强在墙头上稳住身体,看着墙下在月色下泛着微弱暗光的河面,骂了一句:“他爷爷的。怎么没有人告诉我这墙后边就是护城河啊!害得我白费力气。”   算了算了,折腾半天果然还是得从正门出去。凌月从墙上跳下来,拍拍手,极不耐烦的朝正苑正门走去。   原以为正苑回头很多护卫,却不想正苑亦如西苑一般冷清,只有正门前立着两排士兵,手里拿着长枪一个个的正在打着哈欠。   哈・・・・・・司马皓轩,真的很佩服你能活这么长时间啊,就这点兵力,来个武功高点的人就全部去见阎王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就这样你还想当帝王,我看还是省省吧。   凌月心中冷笑,从身侧不远处的柳树上借力,翻身飞出墙头,只留下一片树叶摩擦的“沙沙”声。   赶到任宇驰的客栈时已经临近中午,任宇驰正忙着招呼用餐的客人,根本没有在意走进来的凌月。   扫视一圈,没有看到如烟,心想着也许有了身孕行动不便在后边歇着,也就没有多问。径直走到一个空桌旁坐下来,伸手给自己倒一碗茶,轻抿两口,等着任宇驰一会不忙了来找她。   客栈真真是鱼龙混杂的地方,什么人都有。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东北角坐着的两个人一看就是在跟踪人,目光总是不由自主的瞥向另一边坐着的两个刀客模样的人。正南方坐着一个中年胖男人,身边坐着一个长相很是狐媚的年轻女子。楼梯下的桌上坐着几个短打男人,没有带武器,脑袋凑在一起在谈论着什么,依稀能听到和什么门派有关。   怪不得任宇驰消息很灵通嘛!凌月仰头灌下一口水,嘴角微微扬起笑意。在这里只要趁着别人吃饭的功夫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便可以知晓天下事,当真简单很多。   “掌柜的,还有空桌么?”一声低冷的声音响起,凌月忍不出回头看去,只见两个身着白衣头戴纱笠的人站在门口。Www。。com   “凌月,帮我招呼一下。”是任宇驰的声音。凌月回头看他一眼,“哦”了一声。   “客官这边请。”说着凌月就从桌边站起身来,微笑着看向白衣二人。两人在桌边站定,却不取下纱笠,而是声音冷冷问了一句:“还有上房么?”   凌月瞥一眼门口柜台处挂着的客房门牌,然后笑着答:“还有还有。”   “两间上房,等下做些家常菜送到房间里来。”说完两个白衣人直接上了楼梯。   凌月赶忙拿下房牌追上去,帮他们开了房门又下来。任宇驰正忙得不可开交,凌月便自己去了后厨吩咐厨子做饭。Www。。com闻着菜香凌月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起来,想起来自己从昨天晚上就没吃过东西,顺手拿了一个馒头一根黄瓜在旁边吃起来。   任宇驰似乎已经习惯了凌月在他面前毫无形象,冷冷看她一眼便端了菜出去,连一句话都没说。   双手举着托盘嘴里叼着半根黄瓜的凌月敲开了白衣人的房门。   开门的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姑娘,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半边脸上却是有着很大片的刺青,被额边散落下的头发遮挡,细长的眉毛下一双眼睛充满戒备,一脸戒备的看着凌月。   “我是来送菜的!”凌月一惊,连忙开口解释,结果嘴里叼着黄瓜只能发出呜哩哇啦的声音,于是慌张的扬了扬手中的托盘。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刺青姑娘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侧身让凌月进门。把托盘里的菜在桌上摆好,凌月刚想要赶快溜走的时候,一抬头正巧看见从里室出来的男人,顿时愣在原地。   从未见过长相如此好看的男人。鬓如刀裁肤白胜雪,剑眉入鬓明眸皓齿,抬目间却是震慑人心刺人魂魄,乌黑的发丝瀑布一般垂下,发梢处竟泛着丝丝红光,并未束发成髻,而是将额前的发丝松松挽在脑后,披在背上。恍惚间,仙风道骨巍然而立,却又在不觉之间多了几分妖异之色。   凌月下意识的张了张嘴,叼着嘴里的半根黄瓜应声掉落,手忙脚乱的接住,不好意思的尴尬一笑,却见那人泰然自若,仿佛不闻,只是冷淡看一眼想要赶快溜走的凌月,轻启薄唇,声音清冷如同泉水撞击冰面,冷冽之气使人心生寒意:“姑娘,你受伤了。Www。。com”   凌月下意识的瞥向自己受伤的左臂,只见是有丝丝的殷红渗出衣料,看来伤口又裂了,心中一恼连忙点头道谢,然后脚底抹油溜出房门。   下楼去跟任宇驰打了一声招呼,凌月便去后院他们平日居住的地方。   推门进去,只见如烟坐在桌边,手里拿着篦子正在往小孩穿的肚兜上绣着什么,抬眼看见凌月,如烟便放下手中的活,笑着看她道:“姐姐回来了,听宇驰说你前些日子出了远门。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凌月笑笑,点头:“恩,刚才回来的。”目光落在如烟隆起的小腹上,笑容又深了几分:“这才不过六个月,却像是七个月的模样。”走过去在如烟对面坐下,忍不出伸手摸了摸如烟的肚子。   “都是宇驰害的,什么都不愿我动手,你瞧我现在是不是胖了许多?”如烟脸上飘起红晕,甜蜜的嗔怪着。   凌月依旧笑着:“哪里的话,以前你是太瘦了,我倒瞧着这样正好。”突然想到什么,又说,“对了,之前我放在这里的衣服可是还在?还有治伤用的东西呢?”   “姐姐怎么了?可是哪里伤到了?快让我看看!”如烟慌忙起身,一把拉过凌月的左手。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你别动手。你有身孕,见不得这些,把东西给我就好。”凌月安抚着如烟让她坐下,顺着如烟指的方向从柜子里拿了药盒。   “衣服我放在厢房了,姐姐要不过去换。”如烟微蹙着眉头,说不出的担心。   重新包好伤口换了衣服的凌月回来,仔细的缠着手臂上的腕带系好。如烟看着一身利落男装的她抿嘴轻笑:“姐姐穿男装的模样像是一个俊俏的公子。好些时候没见过姐姐这样了。”   方才那貌如天人的男子的脸闪过脑海,凌月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低头间却有些失落,自己确乎是已经很久没有穿过男装。三年,如此匆匆而过,倘若不知为了躲藏,也许她也不必费这些心思。只是医馆现在烧为灰烬,以前的东西自然是没有了。就先凑合着,等过些日子再重新置办。   “如烟,怎么今天没见到若水他们?”凌月缠好了腕带,拿起桌上绣了一多半的小肚兜,仔细看着上面的麒麟送子的图案扬起唇角。   “姐姐没见到他们么?”如烟一脸茫然,“若水前天说要去找你自己出去了,方楚晚些时候回来知道了出去找她就没有回来。我还以为你们见到了呢。”   糟糕!凌月猛然站起身来,就往外走。如烟连忙站起身来去拦她,却被她挣脱了手,直直冲出门去。   前厅里客人少了许多,任宇驰方才坐下歇一阵,就见凌月气势汹汹朝自己冲了过来,心觉不对,微微皱了眉头。   “若水是不是去找我了?”凌月站在任宇驰面前质问。   “啊?”任宇驰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突然站起身来,“她去找你了?”   行了,看这样子他完全不知情。凌月翻了个白眼,一扬手:“算了算了,问你也没用。若水说要去找我,方楚又去找她了,现在还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出去打听打听,你先什么都别告诉如烟。”说完就往客栈门外走。   突然一团白色的影子越过她身侧,透过细纱能够看到纱笠中的人凌冽的目光,只是淡淡一瞥,便又回过头去。    031:只身犯险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三十一章   寻遍了江湖人经常去打听消息的几个地方,基本能从只字片语中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凌月平白消失一个月,若水放心不下,从任宇驰和方楚那里又问不出凌月的去向,便决定自己去找。不难猜到她先是跑去了医馆,却发现医馆已经被烧毁,被等在那里的二皇子的手下抓了个正着。方楚知道若水出去的事,跑去找她结果也被抓了去。   真的是能被他们两个给蠢死!手里拿着花了三十两银子从老叫花子手里买到的二皇子秘密据点的地图,凌月一边小心翼翼的踩点,一边在心里咒骂。这帮兔崽子,自己明明都说的那么清楚了,不要去找她,等她回来自然会去找他们,结果偏偏在自己回来之前出了这样的事!若水不懂事也就罢了,方楚也跟着捣乱,把他俩救回来一定要扣他俩的月钱!   越想越是愤愤然。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三十两银子啊,三十两啊,要知道卖多少药才能赚回来啊!凌月皱着眉头研究着地图,谨慎的与现实中的建筑对照。   面前这一座貌似和寻常院落没有两样的建筑实则却是如钢铁一般坚固。只有一个出口,前后有四组一模一样的院落,根本不能确定方楚和若水被关在哪里。且门口守卫极度森严,每两个时辰就会换一班人巡逻,完全没有空子能钻。而且这建筑周围将近十丈没有任何遮挡,就算侥幸能从里面逃出,在完全没有隐蔽的情况下,还是会变成活靶子。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理智分析一下,基本上没有成功的可能。   凌月把地图收进怀里,双手叉腰坐在距离二皇子秘密据点最近的房顶上,叹了一口气。忽而眼神一闪,身后有极轻微的响动,立刻翻身而起做防御状,却看不见有任何人影。渐渐西沉的太阳,在屋顶洒下一地昏黄,还有自己逆光的影子,被拖得狭长。   “什么人?出来!”凌月单膝跪地,警惕的扫过身处的环境,单手撑住屋顶的瓦片,随时准备翻身而下逃离。已经很久不带兵器的她,今天身上一件防身的器件都没有,倘若此时被困,怕是连逃都需要仔细思量。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你都跟了我一路,快快现身,不然・・・・・・”   “不然怎样?”伴着轻笑的冰冷声音响起,凌月立刻转过身来,只见那一身白衣头戴纱笠的人只用半只脚尖支撑着身体在房檐边站定,负手而立看着她,“你连兵器都没有,能把我怎样?”他阴声一笑,语气间是毫不隐藏的轻蔑。   凌月微微皱眉,强压住心中的不悦,扯了扯嘴角,站起身子来,随意的拍了拍手,大刺刺的说:“是啊,你说的都对啊。所以,要杀要剐随你便吧。”说完两手抱胸,摆出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白衣男子一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面前这个男装女子转变太大,完全跟不上她的节奏。停了一会才掩饰的轻哼一声,问道:“你叫凌月?”   “你是谁啊?别没事跟我套近乎!”凌月瞪了他一眼,一脸不待见。   对于她的问句白衣男子仿佛充耳不闻,纱笠之下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他冰冷的声音:“凌空之月。好名字。”仿佛自语一般,便再无他语,身子往后一倾,便跃下房檐。   凌月连忙上前两步,房檐之下却已经没有了那人的影子。猛地拍一把房顶的瓦片,竟是说不清的气恼。这男的什么来头啊?!这样的轻功这世上恐怕无人能及,且看他悄无声息的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简直如同鬼魅。   一丝不安涌上心头,凌月坐起了身子,伸手去摸揣在怀里的地图,找了半天依然没有找到,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顿时气得牙根痒痒,狠狠的锤了两拳,才站起身来。   眼看着天色渐暗,得赶紧赶回任宇驰那里去拿些东西,虽然现在地图丢了,但还是得去救若水和方楚出来。他们是凌月在这世上,除了任宇驰最后的亲人了。从前经历过那些事,她已经失去了太多,现在她除了他们一无所有,所以她要保护他们,她绝对不允许他们出任何事,就算豁出这条命去,她也一定要把他们活着救出来。   如此想着,凌月翻身下了房顶,朝任宇驰客栈的方向走去。   她没有看见,身后不远处的街口,一身白色的男人看着她的背影,从袖口中拿出一张有些皱了的地图,纱笠下的薄唇抿出好看的弧度,目光却是如同利剑一般犀利冷酷。   任宇驰和如烟都在等凌月回来,看到她进门显然松了一口气一般迎了过来。此时在客栈里吃饭的人并不多,凌月瞥了一眼大厅,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往后堂走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任宇驰跟过来,如烟则很谨慎的留下来招呼客人。   “怎么样,查到了么?”任宇驰一脸凝重看着正从立柜的夹层里拿出迷香和银针的凌月。   “恩。但是不知道关在哪里。”凌月说的淡然,手下的动作却是没停,弯下腰去从柜子底下摸出一个被灰尘封住了模样的面具,用力吹了吹上面已经凝结的灰尘。   看到那面具的任宇驰眉头突然紧蹙,厉声道:“你疯了么?难道你要戴着这个东西去?”   凌月回身看他一眼,目光黯淡下去,嘴角扯起一个苦笑:“我还有其他选择么?”   任宇驰毫不犹豫的一把抢下凌月手中的面具,神色从未有过的严肃:“不管什么都好,这个绝对不行。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你答应过我不再用它的。至于武器,我的刀还在,我去给你找。”说完之后转身就走,只留凌月站在原地。   目光落在任宇驰攥在手中的面具,空洞的双目,灰尘之下依稀可见斑斓的色彩,只是被灰尘掩埋,显得肮脏而晦暗。嘴角牵出出疼痛的笑意,凌月不舍的移开眼睛。   是啊,已经答应过他了。再也不去触及,再也不会回忆,那些都是被丢弃掉的东西,可是为什么,却是那么深入骨髓的深刻。仿佛是缠在身上的阴魂,无法摆脱,亦或是根本不想摆脱,它只是被隐藏起来,根本没有消减力量,它依旧强大,躲藏在你无法看到的阴影中,冲着你的背影,虎视眈眈张牙舞爪。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就是那么的无能为力。   一直都是那么软弱。   过了片刻任宇驰便又回来,手中握着一把长刀,仿佛已经很有些时日没有用过,刀鞘上落了一层浮灰,方才被擦过的痕迹清晰可见。刀鞘上用银漆浮雕盘着一条蛇,蛇口大开,直吞刀柄,怒目阴狠,栩栩如生,让人不寒而栗。凌月淡淡瞟过一眼,伸手接过,目光中闪过一丝怀念,轻笑道:   “亏得你正气凌然说我丢不掉过去的旧物,你还不是一样。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任宇驰眼神一闪,声音软了下来:“给你不过是想让你帮我扔了它。我自己是下不去这个狠心,你当然可以。”停顿一下抬头看住凌月,“你当真不用我陪你去?”   “不用。”凌月斩钉截铁道,拍了拍任宇驰的肩膀,:“你还是好好陪着如烟。这其中所有事都是因我而起,我自然有义务了结。这原本就跟你没有关系,况且你已然抽身出来就没有必要再涉足其中。他们是我的家人,我保护他们理所当然,你要保护的就只有如烟和她腹中的孩子。”   凌月的语气严肃且不容置疑,任宇驰抬眼看向她,知道此时自己多说无益,更是知道如凌月一般倔强自然听不进半句说服。沉默半晌之后点头,神色颇有些无奈。凌月向前一步,嘴角带笑的看着他,又说:   “宇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能有今天着实不易,切不能轻举妄动。只要你保护好如烟,那便是帮了我最大的忙。我们真的再也经不起变故,所以,你一定要抓紧你现在拥有的,千万不要放手。等我救了若水和方楚回来,我就换一处所在,我保证再不饮酒,再不招惹事端,宇驰,你信我。”   他怎么可能不信她。任宇驰张了张口,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满眼痛苦的看向凌月,却在她眼中寻不到半分惧色。低低应一声:“好。我等你。”   “宇驰,我救他们出来之后不会来你这里。我不能搅了你的安稳,但是我会给你传信,等风头过了,我会来。”凌月伸手握一下任宇驰的手,匆匆一下便松开,然后侧身经过他,头也不回的走掉。   愣在原地好一会任宇驰才回过神来。手上已经没有凌月残留的温度,心中亦是冰凉一片。她把什么都想的周全,唯独没有把自己想进去。可是就算现在去追上她也改变不了她的决定。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她做了的决定永远不会改变。多想现在和她并肩一起,但是一想到前厅还在忙碌的如烟,那样的心思就收敛起来。   终究是再也不是从前的模样,再也不能那么无所顾忌的任意妄为,身上被栓了锁链啊,无法剪断。那么她也是这样的想法吧,所以才会那么义无反顾。罢了罢了,随她去吧。只要她能开心,只要她自己觉得是正确的,就让她去做好了。   任宇驰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原来自己也变得如此不堪了啊。    032:险象环生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三十二章   夜风微浮,带着丝丝的凉意。   天上看不见星子,亦看不见月亮,天空被浓黑的乌云压住,空气似乎带着沉重的感觉,让人觉得憋闷。   白天里繁华的街道此时却是异常冷清,没有人经过,也没有灯光,整条街道都陷进黑暗里去,不安和恐惧似在无声的欢呼,气息渐渐凝结。脚步落在青石板的路面上,有轻微的响动,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却让人莫名感到兴奋。   隐去呼吸的声音,渐渐感受到已经放松许久的身体在缓慢的恢复着久违的紧绷,那种令人怀念的紧张仿佛如同一把铁链,正在将自己捆绑结实。真的已经很久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凌月双手交叉压了压手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咔咔”声响。   这声音在安静的此时显得尤为清晰,凌月扭扭脖子,轻点足尖跃上房顶。   在房檐处蹲下身去,远远看着一片黑暗中如同白昼的云霞山庄,目光中露出一丝狠厉。   真的是和普通人不一样啊,弄个秘密据点还起这么文雅的名字,却是不知道这宅邸的主人是多么阴险狡诈的小人。凌月心中冷哼一声,嘴角扬起一丝嘲讽,拉起堆在脖子上的面罩,左手握紧腰间的长刀,飞身跃下。   她身后不远处的房檐上,依旧立着一个白色的身影,衣袂飘飘,仿佛出落尘埃的仙子,但是其身上又隐隐的散发出戾气,又好像还魂的厉鬼。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萦绕在那人身上,却是能融合得无比完美。世间似乎并没有能形容他的词语,倘若一定要一个形容,便是妖魔。冷艳妖娆,危险可怖,那么令人害怕,却又不舍移开眼睛。   白衣人看着凌月跃进围墙,眉头微微一皱,目光深邃仿佛能洞穿一切,却是丝毫没有动作,只是静静看着,仿佛在等待着一场好戏。   凌月翻进云霞山庄,长长的一条巷道之内并无人设防。正在奇怪,便听到远处传来的一阵脚步声,赶忙跃上房顶,屏息之间亦是不敢乱动,等房下的人走了在缓缓吐出一口气。Www。。com   好险。   眼下的情形根本容不得她半点鲁莽,凌月猫了身子轻声在房顶上移动,整个身子低下去,紧贴着房顶的瓦片。把眼下正对着的瓦片移开一个缝隙,可以看到屋内的情形。   昏黄的烛光照亮不大的屋子,桌上放着的香炉正徐徐飘出烟气,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清香,令人身心愉悦。   “杜恩,那两个人可是招了?”一个男声低沉响起,不带任何情绪的语气。   这声音似曾相识。凌月微微皱眉,偏头想了一下,回忆起自己当时被二皇子叫去问话・・・・・・他果然在这。Www。。com   心中怒气正在凝结,从身上带着的小包里掏出迷香,才想要点燃,又想起还不知道方楚和若水到底被关在哪里,心想着不如在再多听一阵,知道确切方位了再迷晕他们。   忽而自嘲一笑,自己果然和以前是不一样了啊。倘若搁在以前,她定然不管三七二十一,硬闯了就是,不过是手下多几条亡魂,她从来都不在乎,但是现在,她却变得小心谨慎许多,宁可多费些力气,也不愿意再惹出事端,到底平安就好,至于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已经是不愿再触及了。   “回王爷的话,那女的受了刑已经昏死过去,那个男的却是如何都是一句话都不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卑职无能,请王爷降罪。”听的出说话的人颇有几分惧怕。   “呵。”只听司马皓正冷笑一声,“倒是很有骨气的嘛。这样的人要是为我所用倒也不错,可惜不是我的人,那就杀了他好了。”他说得轻松,仿佛完全不放在心上一般,“这么忠心的人倒也少见。再留他几日也无妨,我就不信他的主子会不管他。把那两个人关进地牢,严加看管着,这个时候,我只需要等。”说完阴笑两声。   可恶。凌月怒从心中来,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抑制住自己想要从房顶跃进立刻斩杀司马皓正的冲动,双手颤抖的点燃了迷香,伸进瓦楞的缝隙。   一声轻微的声响,似乎是方才领了命令出来的杜恩。凌月迅速俯下身子,往房檐边移动。看着他朝后院走去,凌月连忙猫着身子跟了过去。然后看到他带着四个人进了屋子,不过片刻方楚和若水便被带了出来。   若水已经昏了过去,手捆着被两个人架住,身子软软的歪过去,脚无力的拖着地面。方楚似乎还好,但是身上的衣衫已经几乎被鲜血浸染,布料的豁口处露出狰狞的伤口,还挂着血珠,并没有来的及结痂。   一瞬间简直怒不可遏,凌月终于再也忍不下去,飞身从房檐落下,腰间的长刀立时出鞘,寒光迸射之间,方楚只感觉到自己脸颊上飞过几滴温热,紧接着空气中弥漫起一股甜腥的气味。猛然间回头,只见凌月眼神冷冽的立在他身后,忽而寒光一闪,感觉到自己被捆住的手顿时解开了束缚。   “先救若水。”凌月完全没有语调的一声,却是包含着说不尽的情绪。于此同时她翻身一躲,踢开朝方楚砍过来的一刀。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站在稍远位置的杜恩立刻反应过来,抽剑就朝凌月刺去。却是被她轻易躲过,心里暗叫不好。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来人武功在他之上,且能在如此迅速的解决掉四个人,他完全应付不了。情急之下,打起一个呼哨,立刻就听到有待命的侍卫朝这边赶过来的声音。   杜恩举剑指向凌月,冷冷说道:“你跑不掉的。”   凌月收刀在身侧划开了捆着若水的绳子,冷冷的看一眼他,“我只是来救人。你别挡路,否则我杀了你。”   “现如今你觉得你还走的掉么?”杜恩冷笑一声,举剑朝凌月刺去。   后退一步侧身躲过,凌月目露寒光的瞪向他,要不是遮着面,她脸上的冷笑一定会让他胆寒。单手扶一把昏迷瘫软的若水,方楚立刻接住她,一脸担忧的看向凌月,低声唤:   “师姐。Www。。com”   凌月眼皮动了动,依旧盯着杜恩,却是对方楚说:“你带着若水先走,我断后。”方楚微微点头,明白了凌月的意思,从地上捡起一把刀,略微有些踉跄的往出口方向走。   杜恩眼看方楚要逃,猛地一跃而起,提剑冲过去。凌月后退几步,刀刃挡开他的剑刃,顺势一挑,杜恩的剑就到了她手中。眼中流露出轻蔑,虽然遮住脸看不到表情,但是杜恩也能想象面罩之下她的冷笑。   “就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拿来露怯?你们王爷果然不一般,我赏你个痛快,免得你以后出去丢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说完,凌月一个反手,刀刃就直直划过了杜恩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不过瞬间,收刀回身侧,转身追上方楚,完全不理会身后被抹了脖子的杜恩,满脸惊恐的看着她的背影跪了下去。   才跑出院落,却发现去路已经完全被侍卫拦下,凌月微微挑眉。果然这山庄没有那么好闯,但是既然来了,就一定要把人救出去。不由得上前一步,横刀在身前,与人数众多的侍卫对峙。   “师姐,你不应该来的。”方楚警惕的瞪着面前的侍卫,小声对凌月说。   凌月斜斜看他一眼,冷声道:“你们两个除了给我找麻烦就没有其他的事可以做。若水也就罢了,你也跟着添乱。回去通通罚月钱。”   这样的话在平日里听到方楚肯定会哀嚎一声,可是现在,大敌当前,凌月还能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这种话,不由得让他心头一暖。她才不会抛下他们不管,她才不可能因为危险就躲藏起来。可是即使心里希望她能这么做,也知道她才不会。有的时候真希望她自私一点啊,希望她能为自己多想一点,可是她却偏偏要自己扛起一切,什么都不要他们过问。   这次的事情也是他疏忽了。方楚突然有些自责,倘若不是他没有看好若水,那事情定然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凌月也不会只身犯险跑来救他们。   虽然知道凌月武功高,可是面对这么多的人,也难怕抵挡不住。或许就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害的凌月丢了性命么・・・・・・方楚不敢再想下去。   凌月回头看他一眼,仿佛猜到了他的想法一般,微微弯了眼睛,似乎在笑:   “想什么呢?我们才不会死在这里。”   听着凌月这样说,莫名就觉得心安,方楚眼神一黯,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哈哈哈,有意思。”如此肃穆的情形之下,突然听到几声冷笑。凌月戒备的抬目看去,就见二皇子司马皓正缓步走了过来,围着她的侍卫极有秩序的匆匆散开,为他让出一条道路。   几乎于此同时,头顶突然掠过一个黑影,轻巧的降落在凌月身前。凌月心中大呼不好,才要闪身躲开,就感觉到胸口被一股巨大的掌力击中,顿时一股气血逆流,涌上喉头。一口鲜血喷出,方楚赶忙扶住她,勉强站稳推回方楚的手,看向眼前来人。    033:抵死搏命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三十三章   个头不是很高,长相极度丑陋,身子裹在宽大的袍子内,浑身散发着一种令人难以逼视的戾气,且伴着毒草毒虫所特有的腥苦气味。   凌月皱了皱眉,顺下一口气,瞪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丑陋男人,唯感大事不妙。   只见那人垂首而立,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那目光里的神色仿佛在欣赏一件珍宝,却又更像野兽在观察即将被自己掠夺的猎物。从未见过的可怕目光,凌月不由心中一寒,忽而惊觉今日此时凶多吉少。   “啊哈哈,原来是你。”二皇子的声音再度传来,戏谑之中却是多了几分阴狠,他叹一口气,看向身侧狰狞恐怖的男人,笑道:“戮,你下手太重了。她不过是个女人。”   被唤作戮的杀手没有应声,凌月深深呼吸两口,这才发现自己的面罩已经被他摘下,此时正被他攥在手里。   “本王早就说过你不简单,只身一人敢闯本王的地盘。区区一个女人竟能杀掉我几个手下,着实不易。不过要本王说来,作为女人就应该乖顺的等在屋子里,等着服侍夫君就好了。像你一般杀气太重,恐怕是没有男人会要你的吧。”话语间满是嘲讽,他忽而一扬眉,说下去,“我皇兄一向不与寻常人相同,既然你有如此本事,想来也不会在意被我利用一回。上次被你逃脱,这次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忽然声音阴冷下来,命令道:   “戮,这个女的我要活的,至于其他两个,杀了就是。”   凌月心下一惊,攥紧了手中的刀,微微往后撤出半步,目光锁死面前面目狰狞的男人,屏住气质,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丝毫不敢松懈。   时间仿佛被静止,凌月咬紧牙关,看着面前丝毫没有动作的男人,心中竟然多了几分惧怕。这个名叫戮的男人武功远在她之上,硬拼根本没有胜算,想要逃跑可又被封死了出路。顿时慌了手脚,却也不敢有丝毫的走神,此时若是一个不注意,便就是身首异处。   凌月才不要这样的结局。   虽然她活着本也没有多大生趣,但万万不能因此搭上方楚和若水的性命。这些事本就与他们无关,要怪就只能怪自己当初太不警醒,莫名其妙去跟司马皓轩喝酒,才会惹出如此多的麻烦。   不管怎样,就算拼上她凌月一条命,她也一定得把方楚和若水救出去。   身上每一寸都绷得很紧,凌月感到自己此时眼中只有戮的动向,其他的人都已经完全没有了存在的必要,紧盯着他,等待着他发动攻击,抑或是她此时转身逃跑。   对了,身后院落的围墙与外面是相连的,那么只要翻过这道围墙便可缓解此时困兽之局,虽然戮还在,但也多了几分机会。Www。。com想到这里,凌月决心一搏。   手上一个轻微的动作告知方楚朝后跑,然后立刻转身,紧跑两步跃上墙头,经过方楚身边的时候用力推了他一把,顺带着把若水护在怀里,跳下墙头。   突然听到身后迅速的风声,凌月举刀闪开横冲过来的戮的攻击。戮跃下墙头一个反身,掌心中飞出几把短刀,擦着凌月的脸颊飞过,钉在了不远处的院墙上。   回头瞥一眼近在咫尺的院墙,只要翻过它就能逃走了。凌月心中一急,往后退了两步,在方楚身前站定。Www。。com声音几乎细不可闻:“你先带若水走,我后面跟上。”   话音才落,戮突然卷土重来,掌风擦过了凌月耳边,连忙翻身提刀砍去,正中戮的手臂,却没有想象中皮开肉绽鲜血喷涌而出的情景,而是听到金属撞击的一声,清脆鸣响,刀刃划过戮的手臂,激起一阵火花。   已经完全没有惊讶的空闲。凌月只得艰难应对。   这个如同恶魔一般的男人,居然把自己的手臂打造成了武器,坚不可摧却置人于死地。凌月一边用刀刃困难的抵挡着他的进攻,一边寻找着破绽,实在觉得吃力。   两道暗色的身影交缠在一起,火花迸溅,杀气四射,周围没有人胆敢上前,只觉得眼前杀红了眼的两个人如同被恶鬼附身。   戮一边出招一边面无表情的欣赏着凌月的表情,明明知道敌不过还不肯束手就擒,还在做着无谓的抵抗。其实结果根本不容置疑,只是戮还不想停手。从未有过一个女人能在他的攻击中坚持这么长的时间。   这让他有些诧异,而更多的则是兴奋。他的双手已经很久不曾吸吮过新鲜的血液,更何况是如此之强的对手。虽然是个女人,但是让他感觉到战斗的快感,让他想要杀戮的欲望激发出来,想要将她步步击退,然后看着她精疲力竭却依然不肯认输的模样。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脑海中是在不停的想象,越发就觉得刺激,手下的力道不由加重几分,旋身一掌击出,就听到掌风打在刀刃上的凌冽声响,低呜沉闷,却是让他心生快意。   方楚手提长剑,一手护着若水,杀掉几个挡路的侍卫,才来到墙下,突然感到身侧一个身影突然飞过,然后就看到凌月已经跌坐在地,捂住胸口吐出一口鲜血。抬目,用刀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艰难站起,深深喘息,顺下几口气,横刀向前,依然不想放弃。   “哼。”戮眼神一厉,朝这边走了过来,依然面无表情,但依稀看得见眼中的笑意。   看着他缓缓走近,凌月心中一发狠,决心抵死一搏,后退一步,一把扯过方楚,胳膊尽力把他推上墙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左臂伤口处一阵刺痛,凌月龇牙,伤口又崩裂了。此时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后退一步借力跃起,翻上墙头正要跃下。却见戮此时已经朝她冲了过来,掌心直对她面门。   死定了。   瞪大了眼睛完全愣在原地,却是硬生生被一只手推了出去。   “方楚!”待凌月看清,之间方楚已经单手接下戮的一掌,肩胛处由于受力太猛迸出一条长长的伤口,鲜血随之流出。方楚吃痛低喊一声,另一只手瞬间把若水推下了墙头,凌月赶忙上前接住,就听到他似于永诀的话语:“师姐,快逃。”   一瞬间的怔愣,凌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眼前的方楚确实是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朝戮扑了过去・・・・・・   不敢想象。   凌月抽了一口凉气,扶住若水即将滑落的身子,猛然反应过来,方楚是让她逃走,所以才・・・・・・   一瞬间悲从心中来,却是再也做不出其他动作,只能听从他最后的话,拉起若水就跑。但是四下里如此空旷,根本跑不了多远就会被追上来。还有那个戮,他就是一个恶魔。仅凭凌月一人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更何况现在若水还在昏迷,根本就没有侥幸能够活下去的可能。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那就死吧。那就死吧。   凌月在心中对自己说。但是她死不要紧,千万不能让若水再搭上性命。脑海中映出若水娘亲临死之前的情形。中年的女人苍白如纸,一双手干枯的如同冬日里的树枝。凌月的手被那样的手握住,然后她便看到若水母亲流下了眼泪。   “凌月,我此生无依无靠,在红街任人践踏,这是我的命。可是我不想若水也是这样,她是我的女儿,我不忍心・・・・・・我不忍心。”女人的声音悲戚犹如哀鸿,她浑浊的眼睛望着凌月,却是充满了祈求,“求求你,让凌月呆在你身边,求求你,不要让她死在这里。”   不要让她死在这里。   绝对不能让她死在这里。   方楚已经死在这里了,绝对不能让若水也死在这。自己死了无所谓,但是若水・・・・・・无法想象,倘若真的三人同时葬身于此。去到阴曹地府,她凌月有何脸面面对若水的母亲,还有方楚。   凌月猛然摇头,却是听到身后有速度极快的人正在逼近,才想回身躲开,却已经被一掌击中。跌落在地之前的一刻,凌月抓住了若水的胳膊,让她跌在了自己身上。   背后传来钻心的疼痛,顿时一口气上不来,哽在喉头,血液的腥甜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疼痛亦是布满周身,刻骨的疼痛之中,凌月看到戮扬着冷笑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手垂下一手举起,仿佛示威一般令人恐惧。   突然听到有利器划过空气的声音,凌月艰难抬头,只见戮举起的手两指间夹着一枚暗器,奇怪的形状,但戮看见那暗器是表情明显一寒。   一个白色的身影顷刻间从天而降,凌月微微抬头,只看见一身白衣头戴纱笠的人站在了自己身边,他负手而立,不怒自威,身上的震慑力比白天强上好几倍,开口却是淡淡,几乎不带任何情绪:   “戮,你果然在这儿。”   “玄逸之!”戮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惊惧,微微皱眉,紧接着后退两步,飞身逃离。   凌月一怔,疑惑的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方才戮脸上的惊惧那么明显,想不注意到都难。心中突然一惊,身侧的这个男人居然会让戮害怕得逃走,他是什么来头?   才想开口问,却忘了自己一口气仍然梗在喉头,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034:幻灵宫主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三十四章   眼前似是被血色浸染。   一眼望不到边的殷红,四下里都是如此。仿佛跌入一片混沌,没有前路亦没有退路,被困于原地,无所适从。   脚下忽而出现一条小径,细细长长,不知通往何处。这是眼前唯一的路,也是唯一能走的路。   许久不曾体会到的恐惧再度侵袭,带着未知的茫然,将她紧紧包裹。多想此时能从这无望的混沌中平白伸出一只手,或者是能有一个熟悉的声音指引她,带她走出眼前这比绝境更令人恐惧的所在。   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   除了周围如同浓雾一般不曾散去的殷红之外,便是脚下不知道前路的小径。没有选择,却也不得不选择。令人不安的死寂中能够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能够看到自己的身形,却是唯独不知道身在何处。   那便走吧。   既然如此,除了被困在原地就只能前行,不能因为恐惧就停止不动,如若不动,便只有死路一条。她深知这个道理,于是踉跄的挪动步伐,一脚一脚踩过去,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   是无助吧。这种比绝望和死亡更令人害怕的感觉就是无助吧。然而却是非常清楚的知道,软弱和无助没有任何用处,除了会消减自身的信心让自己堕入更加万劫不复的深渊之外,就只是让人变得脆弱,如同轻薄的瓷器,一击即碎。Www。。com   她才不要脆弱。她怎么能允许自己脆弱。咬紧牙关心中发狠,完全不再管自己是深处何地,只一味的顺着脚下细长的小径开始走,越走越快,越走越急,仿佛要逃离什么一般强迫着自己向前走下去。听不到风声不要紧,只要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就好。那样,起码能证明自己还活着。   只要能活着就好,其他什么都无所谓。   突然又觉得自己好笑,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自己的要求变得这么低了?转念之却又想到,自己的要求从来就不曾高过,从一开始直到现在,从来就不曾变过。   只要活着就好。   “师姐,快逃!”一声凄厉的呼喊,让她禁不住停下来脚步。   身边浓稠的猩红慢慢散开,她看见了方楚那强忍住疼痛朝她大喊的脸,然后翻身扑向那个如同恶鬼的身影,紧接着,便是听到一声声足以使得骨头崩裂的闷响,还有那生生被吞咽下去的悲鸣。   “不要!”凌月惊慌大喊一声,猛地坐起身来,牵扯着身上的伤口,刺痛遍袭全身,“嘶――”强忍住即将脱口而出的哀鸣,倒抽一口凉气,软塌塌跌了回去。Www。。com   眼睛干涩且失焦,凌月闭上眼睛缓和了一阵,渐渐闻到在空气中飘散的浓浓药味,还有两个人低声说话的声音。   “师父,那个女的醒了。”是一个女子轻声的细语,语气间满是恭敬。   “嗯。”淡淡一声算作答应,便没了下文。   猛然间回忆起在云霄山庄外被戮一掌击中,然后被那个貌若天人的白衣男子救了下来,依稀记得戮似乎很怕这个白衣男人,也从戮的口中得知了这个男人的名字。   玄逸之。   好熟悉的名字,前些年前还经常听人提起,倒是这几年不曾关心过江湖事,倒也忘却了,但是这个名字仿佛某种魔咒,猛然间让凌月的身子一僵。   幻灵宫主玄逸之。   威震江湖的魔教幻灵宫的掌门人,怎么可能是他?   凌月猛然睁开眼睛,眼前依旧一片模糊,寻着声音的来处看过去,小心的坐起身子,朝着面前的一团白影问道:“你是玄逸之?幻灵宫宫主?”   纹面女子转身看向凌月,微微挑眉,一脸轻蔑:“难道你还不知道?”   呵,凌月啊凌月,你又是惹上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要知道幻灵宫可是当今江湖上称霸一方的魔教,自立教以来多次被中原正统教派联合进攻,都未损伤分毫,可见其根基稳固实力不凡。更不要说幻灵宫地处海岸,地势险要且隐秘,寻常人根本遍寻不到。   再说这玄逸之,他是幻灵宫第四任宫主,年纪轻轻武功却深不可测,江湖上曾盛传他有沉鱼落雁之貌,更有人传言他是妖魔与神仙结合所生,所以有遮天蔽日之能,是为人间一魔。自他掌管幻灵宫之后,迅速便清理了可与之抗衡的其他几个教派,并惹得中原正统教派容他不得,确实成为众矢之的。然而玄逸之却并未松懈下来,近些年来少有动作,幻灵宫的威名却越来越响,不难想象他是多么有能耐的一个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这种宛如传奇一般的存在怎么偏偏就让她凌月遇到了呢?凌月皱了皱眉,有些郁闷。但是话说回来,倘若没有玄逸之出现,只怕她现在已经成了那戮手下的一缕亡魂。所以,心中不免感谢,却也是觉得疑虑颇多。   “你内力损伤严重,气血逆行伤及经脉,视力受损,一时半会还看不清楚,乖乖躺着吧。”低沉而充满震慑的声音响起,“接了戮三掌还没死,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末尾处带过一声冷哼,竟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嘲笑。   凌月的脸微微有些发热,偏过头翻了白眼,突然想起若水,忙问道:“若水呢?就是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小姑娘。Www。。com”   “你倒还有心思关心其他人。”听声音是纹面女子,冷冷说:“她不过受了些皮外伤,没有大碍。”说完凌月感觉到她走到了自己跟前,往她嘴里塞进一颗丹药,才想开口问这是什么,便又听到她完全没有情绪的一句,“放心,不是毒药。吃了这个能让你的眼睛快一点看见。”说完,便听到她悄无声息的远离。   这魔宫的人一个个都是神经病吧!凌月在心里痛骂,明明救了人命,怎么完全一副不想别人念他好的嘴脸。如此想着,却还是乖乖把丹药吞咽下肚,立刻坐好运功,帮助丹药发挥效力。   一个时辰之后,缓缓睁开眼睛,微微眯了眯眼适应了室内的光线,待视线清晰便看见坐在不远处的玄逸之。此时他已经摘了纱笠,侧身对她,微微垂着眉目,一脸的淡然冷清,乌黑色发丝披散在背上,发梢泛着红光,他整个人映在昏暗的烛光中,浑身散发出一种超脱的气味。   凌月吞一口口水,张了张嘴,半天却是只说出一句:“谢谢你救我。”   听到她的声音,玄逸之并未转向她,只是轻轻侧目,不经意的看她,冷冷说了一句:“不必,我也借了你的地图,两清。”   他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起凌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从榻上翻身跳下来,怒气冲冲的朝他冲了过去,双手叉腰站在桌边发难道:“是哈,你不提这事我都忘了。我说你堂堂幻灵宫宫主有必要用这么低劣的手段拿东西么?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没有了地图我才陷入了那么悲惨的境地!”一想到方楚的死,更是怒不可遏,正好找个借口发泄出来。   虽然心里非常清楚,即使有了地图,只要那个叫戮的男人在,结果其实并没有什么不一样,或者更糟,而她也只是仅仅需要一个理由,想让自己不那么自责,不那么心痛,不那么无所适从。   毕竟这一切都是她引起的。   她都知道。   肩膀徒然就塌了下去,便再也没有其他言语,站在原地愣了半晌,依然无法从那种慌乱的感觉中抽身出来。   玄逸之淡淡撇她一眼,依旧面无表情:“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但是有些时候根本没有两全的方法。有舍必有得,你若想都抓着不放,结果只可能什么都得不到。”冰冷的眸光扫过她的面容,微微扬眉,“现在最好收起你那悲天悯人的表情,想想怎么办才是正经事。”   凌月闻言一怔,抬头看向他,却见依旧他低眉垂眉,一副人世间的所有纷扰皆与他无关的冷漠傲然。突然间想起什么,凌月在他对面坐下,目光锁住他,问道: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   玄逸之抬眸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那个戮是什么人?”   玄逸之又垂下目光,依然不说话。   “喂,我看他很怕你,你是不是知道他的底细?”凌月看着面前完全不为所动的玄逸之,压抑住强烈想要扯他衣襟的冲动。不是不想,是不敢。人家可是幻灵宫宫主,就算两只手都让给她,她凌月还是会死的很惨。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但是面的这种完全没有反应的人,还真的是束手无措,不禁长呼一口气,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喂,宫主大人,幻灵宫也开始插手朝廷的事情了么?你跟戮应该是江湖恩怨吧,为什么要追到二皇子的据点呢?难不成・・・・・・”   “于你无关。”玄逸之终于忍不住冷冷打断凌月的问话,却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站起身来就走出门去。   凌月眉头一锁,挫败感油然而生,还有那深藏在心底的恨意,正在无声漫延扩散开去,瞬间就将她淹没其中。    035:末路穷途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三十五章   与她无关?   愣了半晌凌月突然冷笑一声重复一遍。是啊,是与她无关啊。多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把所有事情都跟她撇了个干净。那什么是和她有关的事情呢?   方楚,若水,还是任宇驰和如烟?   这些才是与她有关的事情吧。那么如此说来,她的生活与他们也没有任何关系。与司马皓轩没有关系,与司马皓正没有关系,与当朝皇帝中毒没有关系,与他幻灵宫更没有关系。既然没有关系,那么他们为什么要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一定要欲除之而后快啊?   只不过与萍水相逢的人对饮一夜,就能惹出这么大的事端?   她凌月不过是个普通人,真真想不明白这些手握权柄的人在想着什么。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那么想要执掌天下的权力么?因为想要就可以只手遮天了么?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可以不择手段完全不在乎旁人的想法了么?   真是自私啊。   在他们那些人眼里,想必如凌月一般也不过是形同蝼蚁的存在,抬脚即可碾死,才不管自己是不是做了对她伤害极大的事。   那么冲她凌月一个人来就好了啊,为什么要牵连方楚他们?他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这就是你们王公将相的优越感吧!   凭借这样的德行,当真以为自己可以坐上皇位,执掌天下么?   笑话!   虽说蝼蚁尚且偷生,难道以为她凌月也一定会把这样的仇恨埋在心中隐藏起来么?不可能了。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再出现第二次。当年倘若不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殷冥最后也不会失踪。当真以为一个人会忍受同样的伤害两次而隐忍不发么?   她凌月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这个仇,就算是拼上性命她也一定要报!   反正自从三年前她便如游魂一般的活着。而造成这样结果的也不过是因为她软弱。这世间所有的不幸皆由当事人能力不足造成,这一次,凌月绝对不会再懦弱下去。最坏结果不过是一死,只分来早与来迟,还能有什么更惨的么?   突然一瞬顿悟,这世上最惨的莫过于背负着深仇与无奈而偷生苟活。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了需要保护和珍藏的东西,行尸走肉一般过活毫无意义,就算有永恒的生命又能如何,终究不过孤独寂寞,就连内心都会唾弃自己。   这样的自己,凌月宁可杀了。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听见凌月越发沉重的呼吸,思维也渐渐清晰起来。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身上的疼痛依旧剧烈,却抑制不住她身上散发出的浓浓杀气,激得烛光都开始颤抖,带着不安,摇摇晃晃时明时暗。   微微闭眼,方楚最后的一声呐喊再次重现,与当年殷冥染血的脸重叠在一起,再一次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双拳攥得很紧,手背青筋暴起,苍白瘆人,牙关紧咬,想要将自己从那因悲戚的彻骨寒冷和因愤怒而燃烧的烈火中解脱出来。   身后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响,凌月来不及收回自己眼中喷涌而出的怒火,转脸看向身后。   玄逸之看见她阴狠扭曲的脸眉头微微一动,却是没有说话,倒是他身后的纹面女子轻笑一声,冷然说道:“好大的杀气,看来伤的还是不够重。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凌月骤然冷下目光,面色恢复如常,微微垂眸,没有说话。不是听不出她语气中的嘲弄,只是现在真的不愿为这些小事浪费心力。   “夕央,不得无礼。”看凌月面色转变,玄逸之淡然开口,然后走到凌月身侧,说道:“那个小姑娘醒了,在隔壁房间。”   凌月登时就站起了身,想都不想就出了门,才迈出一步便又听到玄逸之完全没有语调的声音:“倘若不想被人发觉,早些带她走吧,天可是快亮了。”   凌月微微侧头,才想看他一眼,忽又觉得没有必要,于是转回头,迈出门去。   这个玄逸之,当真是没有什么事可以瞒得住他。凌月现在虽然身处任宇驰的客栈,但她完全不想让任宇驰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倘若不小心被任宇驰撞到,想必结果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不用想都知道任宇驰会比她还愤怒,然后提着刀就去找司马皓正报仇。   他就是这样的性子,这二十多年来从未变过,所以殷冥才会让凌月看着他。所以,现在凌月是万万不敢冒这个险的。她有些怕了,再也不能接受身边的人一个个的离去,先是殷冥再是方楚,倘若任宇驰······不敢再想下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更何况现在如烟怀着身孕,她更不能将任宇驰置于危险之中。   那就瞒着他吧。让他永远也不要知道这件事。   所有的事情皆因她而起,那么她必然有责任结束这一切。   心中已经下定决心,推开房门,就见若水斜斜倚在床上,看见她忙支起身子,声音里带着哭腔叫她:“凌月姐······”   看着若水脸上隐隐的青紫,还有她身上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凌月喉头一涩,艰难挤出一个笑容,应道:“哎。”看着若水想要起身,忙上前按住她的手,摇头道:“你别动,先歇一会,姐姐就带你走。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若水有些讷讷的收回手,抬头看住凌月,问:“凌月姐,他们为什么要抓我?”然后下意识的看向凌月身后,突然间想到什么,又问:“方楚呢?怎么不见他?他也受伤了么?”   面对这一长串问题,凌月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难道要告诉她实情么?不、不能。绝对不能告诉若水究竟是为了什么,也绝对不能告诉她方楚已经死了的事实。她会受不了的,她还是只是个孩子,她还根本不懂得她突然经历的这一切究竟是因为什么。   迟钝的摇了摇头:“方楚去了其他地方,过些日子回来找我们。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直接忽略掉若水最先的问题,凌月目光稍微有些躲闪。到底若水还只是个孩子,见凌月不愿意说便也再没有问下去。低着头想了好一会,才又抬起头来看着凌月,问道:   “是凌月姐救我们出来的吧?你有没有受伤?”说着就开始上手摸凌月的胳膊和腰身。她的手指触碰到凌月胳膊上的伤口,凌月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抓住若水不安分的小手,扯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   “我没受伤。你怎么样?还能走么?”说完拉开被子,扶一把若水,“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免得那些坏人找来。”千万不能让任宇驰知道。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我没事。”若水推开凌月的手,弯了腰穿上鞋子。虽然她不知道凌月为什么突然急匆匆要走,但是却没有丝毫疑心她。在她眼里,自从母亲去世这么长时间,凌月虽然偶尔也会教训她,也是因为她学医不精背不出药方什么的,除此之外便也没有其他,凌月算是对她最好的人。   凌月稍稍松了口气,扶着若水轻声的准备下楼,突然间想起自己的地图还在玄逸之手中没来得及要回来,于是便让若说等在楼梯口,自己迅速折了回去。   是夕央开的门,仿佛看见她一点都不意外的模样,然后脑袋一歪说:“师父吩咐过,要是道谢就不用了,想要拿回地图也是不可能。”说完后退一步,关上了门。   凌月一怔,被气得咬牙切齿,但又不好擂门闯进去,猛地一跺脚,呼出一口气。罢了,罢了,没有地图也无所谓。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知己知彼才能取胜,更何况那个名叫戮的家伙还在那,自己此时去寻仇,无异于自寻死路。无可奈何下只能转身离开,扶着若水悄无声息的溜出门去。   从任宇驰的客栈出来之后突然就开始迷茫。自己竟然无处可去。   却又不能再回去。转头看一眼同样迷茫的若水,凌月皱了皱眉。自己居然落到了这步田地,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可是就算笑掉大牙也好,总得给她寻一处可以安身之所,并且还得能保护若水安全。   然,此时她却孤身一人,根本想不到有这样的所在。总而言之,任宇驰那里绝对不能去,总不能回去找齐轩王司马皓轩吧?自己好不容易才从他那个无聊到冒烟的王府出来的。   踌躇了一阵,似乎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一狠心一跺脚,回去就回去,自己现在是虎落平阳,总得找个地方重整旗鼓吧,再者说司马皓轩本来就要和司马皓正争夺皇位,自己也可以依靠他的势力,就算是为了报仇,凌月也还是明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道理,不管她和司马皓轩的目的有何不同,但只要是能报了方楚的仇,只要能在她去报仇的这段时间内能护得若水周全,其他的都无所谓。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便去做好了。   所有的事都是因果相连,原来她期盼的平静安然得不到,那总要用自己的方式为自己争取到一点活下去的意义,即使最后结果依然惨烈,起码她曾证明过,她有尽力保护她想保护的东西。    036:再入王府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三十六章   书房里檀香袅袅,司马皓轩坐于书桌之后,手中拿着一本书,眼睛却是没有看进去一行。   她就那么不辞而别了?   心中低叹一声。竟然感到微微失落。   自凌月走后不才过几日,却像是过了很久一般,但是她那清冷的模样依旧是那么清晰。说到底并不是多么可爱的女人,既不贤淑又不温柔,说话间还总是带着一种痞气,丝毫不懂得恭顺是什么意思。但是就是那样一个她,突然离去却让他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她不过是天上的风筝,线并不在他手中。看她飞过一段便已经是难得,怎么还去奢望她能为他停留。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终究是他的话让她下了要走的决心吧。   把手中的书放到桌上,司马皓轩竟突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昨日进宫听母妃说服了他送来的药,父皇已经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心中到底是放松了许多。不过并非所有人都因为这个消息而开心。听说从前日起皇后身体就抱恙了,昨天也不见她去父皇的寝宫陪着,只有母妃在照顾。   这些事其实所有人心里都清楚,但是谁都不愿意说出来罢了。还有司马皓正,这几天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应该是去拉拢势力为自己铺路吧。司马皓轩想着,眉头微微一皱。   虽说想要夺得皇位,拉拢朝堂势力必不可少,但是现在未免有些操之过急,倘若动作太过明显让父皇知道,想必会招来祸端。Www。。com他司马皓轩做事一向稳重,这种错是绝对不会犯的,不仅如此还让人暗中搜集起司马皓正拉拢朝廷命官的证据,等到时机成熟,呈到皇帝面前,他再推波助澜一把,事半功倍坐收渔翁之利何乐而不为。   正想着,就听见曹子俊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王爷,凌月姑娘回来了。”   司马皓轩微微一怔,紧接着就从桌边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如同平常一般的冷静问道:“在哪?”但是曹子俊还是注意到了他眼角带着的一丝惊喜。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卑职这就让她过来。”曹子俊微微低头。   不着痕迹的“嗯”了一声,司马皓轩便转了身,回到了桌边坐下,伸手整了整自己袍子的滚边,正襟危坐,尽量摆出一副淡然的模样。   王府门口,凌月抓紧因为害怕而有微微颤抖的若水的手,看着曹子俊走到她面前,问道:“怎么样?”   曹子俊轻微一笑,歪歪头,“王爷在书房等你。”说完上下打量凌月一番,颇有些玩味的说,“想不到你穿男装倒是别有一番风味,但是怎么感觉你好像有点憔悴啊?”   凌月目光一闪,岔开话题:“我有要事跟你家王爷商量,你先把若水带回去,我一会去找你们。”说完把若水拉到身前,表情立刻变得温柔很多,双手扶着若水的肩膀,“若水,你先跟曹子俊进去,我有点事要处理,一会就去找你,好吧。”   若水抬头看了看凌月,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旁边完全被凌月忽略掉而一脸郁闷的曹子俊,迟钝的点点头:“好。”临要走时,又回过身来有些不安的确认,“凌月姐你一定要来啊。”   不怪她如此,若水从小在红街长大,根本没去过其他地方,去过的最远的地方就是任宇驰的客栈。Www。。com上次跑去找凌月被司马皓正的人抓走可能把她吓得不轻,从早上到现在还有些缓不过神来,方才凌月就感觉到了,来的一路上都紧紧抱着她的腰,仿佛害怕她丢下她一样。   “好的,知道了。不会太久的。”凌月牵唇笑笑,伸手拍了拍若水的头。   曹子俊还没见过如此温柔的凌月,不由吃惊的长大了嘴巴,愣了愣就看到凌月凌厉的眼神射向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微微欠了身子看若水,笑着是:“那你跟我走吧。”   凌月朝曹子俊点了点头,径直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司马皓轩看着一身男装的凌月走进来,眉头微皱,眸光一闪,坐直了身子,面不改色的说道:“你回来了?”   凌月进门之后反手关门,直接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脸上莫名就多了几分严肃,“齐轩王,我可以答应帮你,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Www。。com”她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仿佛一个久经历练的商人一般,目的明确。   一瞬间,方才还想要寒暄两句的司马皓轩顿时感觉又一盆冷水从头顶浇落下来,他并不明白为什么凌月一回来就跟他用这么客套且不容置疑的口气说话,不由得心中有几分恼,但面上却未表现分毫,只是微微冷了面孔,问她:   “什么条件?”   看司马皓轩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凌月微微垂目,自己果然是不能用这么强硬的口气说话,人家好歹是个王爷,怎么可能会被她一个小女子胁迫。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于是扯了一下嘴角,颇有些尴尬:   “我今天不是一个人来的。”她顿了一下,仿佛在思考怎么把话说的清楚,“我在王府的这段日子,我医馆里的两个学徒担心我,就去找我。然后他们被二皇子的人抓起来了。他们是对我很重要的人,我必须去救他们。但是・・・・・・”凌月说不下去了,紧紧咬住了下嘴唇,抬头看住司马皓轩,一字一顿的说:   “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司马皓轩身子一僵,眉头紧蹙。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他完全听懂了凌月所说的,但是他想不明白,凌月武功不低,怎么会・・・・・・   仿佛看穿了司马皓轩心中想的,凌月低头干笑两声:“你弟弟可不是等闲之辈,他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了一个高人。武功很高,以我之力勉强接他三掌,能活下来已属万幸。只是我徒弟方楚,却死在他手里。”抬头间眸光泛冷,“我并不懂你们权贵之间玩得争夺游戏,但我觉得实在没有必要波及无辜的人。虽然我和你确实有那么些瓜葛,他们也不应该迁怒于我身边的人。”   “前朝灭亡之后,他们是我仅存在世的亲人,我绝对不能允许有人伤害他们。虽然此事因我而起,但我实在不能忍受。所以,不管如何,我都要替方楚报仇,哪怕搭上我这条命,我也在所不惜。至于你们兄弟之间的皇位之争,我并不想涉及,但是既然要依靠你的势力,我也做好了觉悟,我可以随你差遣,帮你出谋划策,尽我所能帮你,但是我也有我的条件。”   “什么条件?”司马皓轩微微眯起眼睛,颇有些赞赏的看着凌月。这个女人很有意思,她很聪明,完全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怎么用自己所有的去和别人换取她想要的。虽说是受制于他,却又保留了自己的独立性。很好。司马皓轩一向不喜欢和别人绕圈子,这样的开诚布公让他很是受用。Www。。com   凌月抬眸看住司马皓轩,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眼神冰冷如千年寒冰,声音却是冷静理智:“第一,我今天带来的那个小姑娘,一定要护她周全。”   “可以。”司马皓轩微微点头。   “第二,我的目的仅在于报仇,我不杀无辜的人。”   司马皓轩突然忍不住轻轻一笑,叹一口气,点头:“也可以。”星目一转却是带了几分狡黠,“可是,我怎么知道你杀的到底是不是无辜的人呢?”不过是句玩笑话,但是脑海中瞬间闪过那日在树林凌月救他们的情景,嘴角的笑意便僵在那里,半天都没有隐去。   怎么确定是不是无辜的人?   凌月也怔住了。这种太过明确的分界根本无法确定,这世间也根本没有完全的好人与坏人,自己这么说到底是显得牵强很多。她咬了咬唇,说道:   “那么这样,我不杀和二皇子无关的人。这样总可以了吧。”   空气中飘散过一丝紧绷,就连冉冉的檀香味都散失了香气,显得有些无力。   “可以。”司马皓轩轻笑点头,看向凌月有些凝重的脸。突然就有些好奇,她怎么可以那么轻描淡写的说出杀人这么血腥且令人害怕的事,于是锁紧她的目光,问道:“凌月,说实话,你杀过很多人么?”   凌月眸光一闪,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很多人?已经忘却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是她早就不想再碰触的回忆。忽而咧嘴一笑,却是带着几分邪肆:   “我不喜欢杀人,但是我很擅长。”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司马皓轩心尖一颤,如此刚中带柔的说的便是她吧。如同带刺的蔷薇一般,俊柔秀美层层叠叠,却也是带了刺的危险,且如她一般,在树林里结果几个黑衣人时的从容冷酷,更是多了几分令人恐惧的戾气。   再也从她身上移不开目光,总觉得有什么吸引着自己。恍惚间有人朝他大喊着危险,而他却是怎么都抽不会步伐,就那么任自己,沉沦进她的漩涡,再也拔不出来。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啊,既期待又害怕,既迷醉又强烈的想要抽离,然而却像跌进沼泽,越动就陷得越深,越想出来就越出不来。   太矛盾,却又太享受。    037:暗藏芥蒂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三十七章   凌月从书房出来,就去到西苑找曹子俊和若水了。   每走一步后背都隐隐作痛。不自在的揉了揉肩膀,并没有丝毫的缓解。这也难怪,凭戮一般的身手,她能接下三掌还没死已经是奇迹,就算有玄逸之帮忙,内伤也肯定是落下了,可是偏偏皮肉上又看不到任何伤痕,疼也没处去说,只能自己默默忍下来。   心中不禁又多了几分悔恨,倘若当年学武时自己能再刻苦一点,不要一没事就跑去找殷冥玩就好了,这样说不定这次就不至于这么狼狈。不过还好自己已经不过问江湖事很多年,传出去怕是也没人能记得她,所以丢人不丢人,也就无所谓了。   西苑里曹子俊和若水并不在。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凌月站在门口望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转身去到花园。   老远就听到若水轻快的笑声,凌月微微扬眉,看样子是和曹子俊相处的不错,心情也微微放松下来。   看到凌月走过来,若水猛然从石桌边跳起来,快跑两步猛冲进凌月怀里,一把抱住她,脑袋在她下巴上蹭了蹭。这一下的冲击力不小,胸口传来一阵钝痛,凌月微微皱眉,唇色瞬间苍白了几分。若水恍然不觉,抬头笑着看她:   “凌月姐,曹大哥好厉害,他跟我说了好多我不知道的故事。”   “是么?真好。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凌月摸了摸若水的头,带着几分宠溺。心说她果真还只是个孩子,心思单纯简单的多,纵是前一秒受了再大的委屈,后一刻也全部抛之脑后。到底比不得他们这些大人,心里装的事多,思想的也复杂,最后倒是成了束缚,牵绊着自己,更是少了几分简单。说到底还真是有几分羡慕。   曹子俊觉察到了凌月的不适,上前关心一句:“凌月,可是有哪里不舒服么?”   凌月撇他一眼,摇头:“没有。”话锋一转,“你都跟她说什么了,别教坏了她!”语气间带着些指责,让曹子俊很是郁闷,双手抱在胸前,挑衅道:   “教坏她?凌月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自己不读书,还怪别人学识渊博么?”   凌月感觉到自己头顶有一群乌鸦飞过,略有些嘲笑的看着曹子俊,不耐的摆摆手:“懒得和你争。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说完从若水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走到一边的石凳上坐下,一手支着头闭上眼睛,“你们接着说故事,让我小睡一下。”   曹子俊转身看她,就见凌月脸上血色又失了几分,仿佛很是疲累的模样,心中隐约飘过疑影,但是看凌月的模样似乎很是不愿被他说破,于是张了张口,半晌都没说出话来。倒是若水先拉了拉他的衣袖,笑嘻嘻的仰头看他:   “曹大哥,凌月姐很累了,咱们让她休息一阵,去到那边吧,别吵着她。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低头看一眼满脸期待的若水,曹子俊扬起一个笑容,点头,带着她去到花园深处去了。   气息紊乱的紧,身上明明没有感觉到热,额头上却是冒起了层层虚汗,冰凉的,让凌月的身子顿时多了几分冷意。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软软的支撑不住,眼皮也沉得厉害,怎么都睁不开。张了张嘴,想要叫人,开口间却是连自己都听不真切得几个音。   思绪也渐渐模糊起来,明暗之间多出无数的细小光点,在眼前闪烁飘动,直教人更加晕眩。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恍惚之间仿佛看见了殷冥的脸,嘴角微微弯起,显露出不同于寻常的温柔。他的眼中似是含着一池春水,波光粼粼之间叫人心神荡漾,只听得他轻轻唤她的名字:   “凌月・・・・・・”   “凌月・・・・・・”   如同魔咒一般,让人心中生醉,却是蔓延出丝丝的酸涩。   凌月感觉到自己的眼睛莫名就酸胀起来,顷刻间泪水滚滚而下,嘴角却是漾开幸福的笑容,真实而美好,她张了张口,想要说出温柔的话语,却不想那语气间却是无法隐藏的委屈:   “你终于回来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你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另一边,王妃萧芸琴正坐在贵妃榻上,手里拿着一把冰玉团扇有一下没一下摇着,目光望向窗口的缝隙,思绪已然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王妃,不好了,不好了。”润玉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脸上还有没来及擦去的汗水,站在萧芸琴面前喘着粗气。   萧芸琴微微蹙眉,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抬眼看她,“做着什么慌慌张张的,也没个礼数,出了什么事?”声音懒懒的说她一句,倒是完全不放在心上。自从凌月走了之后,她就莫名的觉得轻松起来,不经意间都能感觉出她的愉悦。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王妃不好了,凌月回来了。”润玉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低头的片刻还在不露痕迹的观察着萧芸琴的脸色。   晴天霹雳。萧芸琴的脸色顿时如同雷雨前的天空,漫起了层层黑云,心头也是一震,手上松松握着的团扇也应声掉落了下来,砸在贵妃榻软绵绵的垫子上,却是一声响动都没有。   她回来做什么?萧芸琴的呼吸沉了两分。眼睛转了转,突然感觉这像是一个梦一般,不经意的掐了自己的手背一下,一阵刺疼,提醒着她此刻发生的事有多么真实。   一瞬间就说不出话来,脑海中频频映出凌月的脸,冷淡的,仿佛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模样;恭敬的,却是不卑不亢;虚假的,嘴角流露出不经意的嘲讽;厉色的,嘴角的冷笑让人惊恐。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却是听到门口侍女齐齐唤了一声:   “王爷。”   一个激灵,萧芸琴从榻上下来,就看见司马皓轩眼角带笑的走了进来,仿佛心情不错的模样。忙低下头福身,“王爷。”   司马皓轩弯腰执过她的手,脸上仿佛有轻快悦动的阳光,看得她的心都要化了,声音不自觉的软糯下来,娇滴滴的一声:“王爷,今日心情很好么?”话才出口,不经意瞥一眼立在一旁脸色青白的润玉,突然心又凉了下去,隐隐有个声音在问,难不成是因为凌月?   仿佛知道萧芸琴心中所想,司马皓轩眼神一飘,点头:“方才母妃让人从宫里送话出来,父皇的病好些了。”不过是用其他的话来搪塞她罢了,萧芸琴到底是个小女人,没有那么多的心思,说两句好话哄哄,便也没有什么。   听他如此说着,萧芸琴也渐渐放下心来,忽而又想要知道润玉所说是不是属实,于是抬头望着司马皓轩,小心翼翼的问道:“王爷,听说凌月姑娘来了?”她刻意避讳的不去讲那个“回”字,仿佛一经说出口,就会莫名的憋闷。仿佛那个女人一直在这里,让她颇有些不安。   “嗯。”司马皓轩淡淡应了一声,立刻就看到萧芸琴眼中浮起一丝不悦。当真是不会掩饰,就连这么细小的表情都能出卖她内心的想法。其实萧芸琴心中所想,他清楚的很,只是不愿意点破。到底都是些女人的事,父皇后宫里争风吃醋的也在不少,他自然没有心思去过问萧芸琴的想法。但是之于凌月,总是有些莫名的感觉。   仿佛她是在那里,却又不在那里。他能看到,却是抓不住,那种飘荡而捉摸不定的感觉让他心中生痒,然而却也不敢轻举妄动。那边远远看着好了,能看到,总比离开他要好很多。   “王爷,倘若你真的对凌月姑娘有心,不如迎她进府吧。”萧芸琴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语气间似乎没有了情绪,却是悲痛至极。终究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一瞬间却是感觉整个身体被掏空,瘦削的肩膀软软的塌了下来。   司马皓轩闻言,眉头微微一锁,微眯起眼睛眸子里有看不清的情绪。伸手抚上萧芸琴的脸,嘴角却是带了几分好笑:“这是吃醋了么?”说完看着她,心中却是生出几分不忍。   “臣妾并不悍妒。”萧芸琴摇头,眼中似是有强行忍住的泪水。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到底是不愿的,这世上没有哪个女子能够接受自己心爱的丈夫与他人恩爱,她萧芸琴自识知书达理,却也是很难做到。   呵。司马皓轩心中苦笑一声。她接受了又如何,凌月根本完全不曾把他放在心上。她心里有其他人,岂是他能够轻易取代的。纵是自己有心却也无力,这种事都是要看机缘,哪里可以随他所愿。   “果然是王府里太闲你没事做么?”司马皓轩抬眸看住她,突然就想解释清楚:“凌月的功夫你也见过。我觉得她留在身边可以助我,根本没有你想的那些事,且现在形势不明,她在这里,我也多几重放心。还是让她住在西苑好了,也能让司马皓正不起疑心。”   停了一阵,才听到萧芸琴微微应声。司马皓轩放心了一点,拍了拍萧芸琴的手背。   “王爷,不如妾身去看看凌月姑娘,毕竟上次遇险也是有她搭救。”   司马皓轩听到萧芸琴的话,抬眼看她,在她眸子里没有找到其他的情绪,才点了点头,给予应允。    038:重伤昏迷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三十八章   司马皓轩和萧芸琴进到花园,正听得远处隐约有女孩子嬉笑的声音。萧芸琴微微皱了眉头,润玉眼尖,忙在一旁搭腔:   “听说凌月姑娘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小姑娘,不过十四五的模样,是她的徒弟。”   “你倒是知道的挺仔细。”司马皓轩不着痕迹的轻声说道,如鹰一般犀利的目光漫不经心的瞥一眼润玉,吓得润玉立刻低下了头。   寻着声音过去,就见曹子俊正和一个小姑娘不知道在说着些什么。曹子俊难得一脸轻松的笑意,而那小姑娘亦是捂住嘴巴也止不住她那满溢而出的笑声。   看到司马皓轩过来,曹子俊立刻换上一张严肃的脸,单膝跪下:   “王爷。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王妃。”   司马皓轩“嗯”了一声,目光扫视一圈,却是没有看到凌月。   倒是萧芸琴先开了口,“咦,怎么不见凌月姑娘。”   若水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跪下,声音讷讷道:“民女若水,叩见王爷王妃。”说完便磕下三个响头。萧芸琴低头看一眼面前的小姑娘,长得确实机灵可爱,于是示意让润玉上前扶起她来,对着她微微一笑。若水到底胆小,看见雍容华贵的萧芸琴不免有些害怕,怯怯低下头去。   “凌月呢?”司马皓轩终于出声,目光又扫过周围一遍。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这花园也没有多大,虽然说夏天里树木花草长得茂盛些,但也不至于能把一个大活人给隐藏了去。   “凌月说有些疲累,在那边的石桌边休息。”曹子俊开口答话伸手指向凌月所在的方向。   萧芸琴朝那方向撇过一眼,疑惑道:“方才我们明明是从那边过来的,怎么没有看见她?”   司马皓轩心中暗叫不好,方才见她是就见她脸色苍白的紧,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心下一惊,不由得加快脚步,朝那边走过去。   一片郁郁葱葱的刺玫旁边的石子路上,凌月软软的倒在石桌边,暖洋洋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显得有些刺眼。Www。。com   来不及多想,司马皓轩快步上前,一把扶起凌月在自己的怀里,只见她满头的冷汗,人已经没了直觉。脑中一个炸雷崩裂,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司马皓轩直接横抱起凌月,头都没回冲身后的众人厉声喊了一句:   “去叫大夫来!”就朝西苑之前凌月住着的屋子疾步走去。   几个人顿时愣在原地。曹子俊最先反应过来,连忙跑出花园,若水见他跑,便也跟着跑了。最后只有萧芸琴和润玉还愣愣的站在原地。   “王妃・・・・・・你瞧・・・・・・”润玉讷讷的开口。   “住嘴!”萧芸琴突然厉声喝了她一声,眼中似有怒气射向润玉,一拂袖子便跟上司马皓轩的步伐。其实润玉要说什么她心里清楚的很,只是现在她根本不想去面对摆在她面前的事实。那么着急,那么担心的表情出现在司马皓轩的脸上,萧芸琴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意味着什么。   那是她的丈夫,在她身边躺了七年的男人,他的一颦一簇都在她的脑海中,没有人比她更能了解司马皓轩在想些什么。可是就在刚才,她突然觉得自己不了解他了。在她眼中他并不是那么能够隐藏的人。至少对于她不是。虽然他从来不告诉她朝廷上发生了什么事,但她还是自信完全懂他的。   可是方才,她明明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他对凌月的担心,那样的神色,必然是他放在心上的人。可是为什么,他却一点都不告诉她,并且还在隐瞒着?   心口募的就是一阵钝痛。忽而想起方才在寝室司马皓轩对她说的那些话。什么叫她不要多想,明明就是在骗她。难道在他眼中,自己就是一个悍妒的女人么?   萧芸琴不明白,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理解,但她更不想听的,是润玉把那些她已经看在眼里却假装忽略掉的事实直接摔在她面前。那样的感觉,就仿佛她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一样,然后任人在她脸上甩下几个耳光,却是连还手的勇气都没有。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跟着司马皓轩到了西苑,看着他把凌月小心的放在床上。萧芸琴扯了扯嘴角,假装并没有什么一般,在一旁站了片刻,去倒一杯水给坐在床侧一脸凝重的司马皓轩递过去。   “莫不是日头太毒中暑了?”听着于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的音色,却是含了满满的苦涩,萧芸琴在一旁的桌边坐下,看着司马皓轩,盯着他脸上的表情。   不经意的瞥一眼外面,虽是夏天但今天的太阳并不热,根本不至于在太阳下睡了一阵就昏过去。司马皓轩摇摇头,紧锁的眉头依然没有展开。顿了一下抬头看向萧芸琴,淡淡问道:   “大夫呢?”   萧芸琴朝门口望了一眼,“曹子俊去请了,王爷莫要担心,凌月姑娘定然不会出事的。”说完心中就发出一阵自嘲,她为什么要为了其他的女子让自己的丈夫宽心,如此想着,心中又是一阵钝痛。   “王爷,我接了些冷水,先帮凌月姑娘擦擦。”润玉端着脸盆进了门,朝萧芸琴看了一眼,眼底似有愧疚。却不想司马皓轩完全没有让开的意思,点一点头便转过脸去看住床上脸色苍白的凌月。   一瞬间,萧芸琴感觉到自己的心便如一块石头,狠狠的跌进了湖底,冰凉的湖水包围着她,让她难以呼吸。垂目坐了一阵,觉得自己很是多余,起身给司马皓轩告退,便一个人回了正苑。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曹子俊和若水才领着大夫出现在门口。司马皓轩极不情愿的给大夫让了位置,做到了一旁的桌边,看着大夫给凌月把脉。   只见那大夫的眉头缓缓皱起,一抬头看向司马皓轩,恭敬问道:“王爷,这姑娘近几日可是受了什么伤?”   司马皓轩闻言微微皱眉,忽而想起早晨凌月跟她提过此事,就点了点头:“似乎是受了些伤。Www。。com”   大夫点了点头,道:“说来也并不碍事,只不过伤到了经脉,需要好生休养一段时间。我再给开些补气养血的药吃了,便没有大碍了。”说完,就起来从自己随身的药箱里拿出纸笔,笔触很快的写着药方。   送走了大夫,司马皓轩才稍微放下心来,看一眼床上依旧双目紧闭的凌月,突然就觉得心疼。转念间想起方才默默走掉的萧芸琴 ,又莫名感到一阵烦闷。吩咐过让曹子俊看着凌月,自己便去正苑找萧芸琴。走到一半突然又觉得毫无意义,他为什么要去解释。他堂堂大皇子齐轩王,难道会是个妻管严?说出去真是让人笑话!   再者说来,他心中喜欢谁难道还有错了么?即便凌月心中有其他人,他就是喜欢她又能如何?倘若哪一日他真的得了凌月的心,倒是再娶她也不迟,为什么偏偏要在这种时候去跟萧芸琴说这个?   虽说萧芸琴是大家闺秀,到底还是个寻常女人,吃醋妒忌,他在宫里看这种已经很是厌烦,倘若自己的王府也是如此,那真真是难受。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让她自己静一静吧。司马皓轩心想,这种时候去找她,怕是只会给了她撒泼耍赖的机会,平日里他就很是惯着她,此时万万不可让她再骄纵。   司马皓轩一拂袖子,迈进了书房。   很久都不曾看过这样的笑,凌月很是开心。可就是拉不住殷冥伸过来的手,正着急的时候,突然感觉周遭一片黑暗,耳边似是听到忽远忽近的叫唤。   真的是不想醒来,可是那叫唤声却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逼得她不得不睁眼。微微抬了抬眼皮从黑暗中解脱出来,眼前的景物由迷糊渐渐转清晰,张了张嘴,只感觉喉头一阵干涩,想要开口说话,却是先咳嗽起来。   若水立刻上前扶住她,让她坐起了身子,从曹子俊手里接过一杯水,送到凌月嘴边。   浑身都脱了力,后背的疼痛却是一点都没有缓解,她皱了皱眉,咽下两口水,感觉口中渐渐泛起的湿润,才开口说话:   “我这是在哪?”声音嘶哑着,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曹子俊微微皱眉,看着她,转脸让若水去帮凌月拿熬好的药,看她出了门才略带温怒的问:“你从哪受的内伤,怎么伤得如此重?”   凌月抬头看他一眼,嘴角扯开一个苦笑:“你可听过一个叫戮的人?”   “戮?”曹子俊重复一遍,眉头越发皱的紧,思想了一阵才开口:“是不是幻灵宫主的魔尊,宫主玄逸之的师兄?难道是他把你打伤的?你怎么好端端的跟他打起来了?”   曹子俊一连抛出好几个问题,凌月垂了眼皮,摇头:“我哪里能想到要招惹他,他现在在二皇子手下,我原本是去救我的两个徒弟,结果却搞成现在这么狼狈。”忽而话锋一转,“你说他是幻灵宫的人?”   “是啊。曾经听江湖上传过一阵,说他因为没有得到幻灵宫宫主之位要和自己师弟拼命,但是因为武功不济败下阵来。”曹子俊不明所以,把自己知道的那点江湖八卦全说了出来。    039: 往事如烟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三十九章   “想不到朝廷上的人知道的比我还多。”凌月目光略带鄙夷的扫一眼滔滔不绝讲着江湖上盛传的各种八卦的曹子俊,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思忖了片刻,实在想不明白戮放着好好的幻灵宫的魔尊不当,跑去给二皇子卖命是为了哪般。   曹子俊仿佛知道她想什么一样,笑着接过她递还过来的空杯,道:“这倒也不是什么难懂的事。江湖上的恩怨本来就奇怪,你想那么多也没什么用处。”   “呵,听起来你还挺懂江湖的嘛,怎么着,准备不干你的副将去跑江湖了?”凌月一挑眉,故意气他。   “我倒是想,但就我这两下子,估计混不长。”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凌月难得一本正经的点头。   若水完全听不懂面前这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在说些什么,但是一说到武功她顿时就来了兴趣,站在一旁,瞪着眼睛一脸期待的模样:   “凌月姐,曹大哥,你们俩谁武功高?”   凌月和曹子俊同事愣了一下,然后同时说道:   “他!”凌月看着若水手指曹子俊。   “我!”曹子俊指着自己。转头看凌月正一脸颇有些惊恐的表情,一愣。心说这凌月还是很懂得照顾他的面子的嘛,就算自己武功不如她,但他至少给若水讲了好一阵故事啊,千万不能让他在若水心中的高大形象崩塌。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便朝凌月眨了眨眼睛以示感谢。   “那曹大哥,你教我武功好不好?”若水可怜巴巴的看着一脸得意的曹子俊,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曹子俊平日里对旁人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但对若水仿佛总忍不下心拒绝,转头看看凌月,想听听她的意见,毕竟若水是她的徒弟,却不想凌月默默移开了眼睛,懒懒的摆了摆手,就躺下了继续睡觉。   看这样子是答应了吧。曹子俊微微皱眉,然后立刻就感觉到若水的小手缠上了自己的胳膊,满心欢快的蹦跳着。曹子俊看她这么开心,嘴角也扬了一丝笑意。Www。。com   他哪里知道,凌月方才反应冷淡甚至带着点惧意是有原因的,早几年若水不是没有缠过她要学武功,结果呢,若水的平衡能力很差,又贪玩,根本下不了苦工,手里更是连一点准头都没有,不管拿什么兵器结果肯定会伤到自己。一开始凌月只以为多加练习若水肯定能有所进步,但后来发现明显是自己想多了,若水经常会弄得自己伤痕累累,那时候她的娘还在,很是心疼,凌月也觉得自己实在是教不了她,所以这件事就搁下了。到现在为止,凌月除了做饭的菜刀,其他带刃的带刺的都不让她碰。   原是想着阻止曹子俊的,但是看他那么信心满满的样子,凌月倒是很想看看结果,总说师徒也是要看缘分的,凌月自知她能教若水的就只有医术制药,至于武功,她就真的是无能为力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不过没准曹子俊能教得了?可还是无法抑制住自己心中那一波接着一波席卷而来的恐惧。   谁知道会出什么事呢?反正又不是她教。   凌月冷冷看一眼一旁笑作一团的两个人,翻了个身面朝里,合上了眼睛。   身边少了若水的咋呼,凌月也就多了时间调息自己的身体,司马皓轩又差人送了好些滋补品过来,还派了之前见过的清荷来照顾她。   内伤已经好了大半,唯有背后的伤还会偶尔隐隐作痛,倒也已经不碍事了。Www。。com这几天一直呆在西苑没出过门,凌月感觉自己身上都快长蘑菇了。   看着今天天好,便去花园里坐一阵,远处曹子俊正在让若水蹲马步,才不过一炷香的时候,就听见若水支撑不住,用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声音祈求曹子俊放过她,曹子俊丝毫不为所动,继续看着她,直到若水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微风轻轻拂过耳畔,带着夏日里阳光暖暖的味道,凌月抬头望望天空,湛蓝的天空如同被水洗过,只在遥远的地方飘着几缕如纱一般轻薄的云带,嘴角扬起一丝不经意的笑容。   许多年前,似乎也是这样的情景呢。   那个时候,殷冥也不过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而她也不过五六岁的模样,每天和一群师兄弟练功。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夏日里练功最是煎熬,浑身都被汗水浸湿,衣服黏黏的贴在身上。头顶上空是仿佛要将人烤化的烈日,汗水从额头顺着脸颊一路流到下巴,所过之处激起层层的蛰疼,可就是这样,也不能移动分毫。蹲着马步的腿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只是僵硬麻木的保持着姿势,平举的双手亦是只能感觉到酸痛,却是动不了一下。   那个时候是怎么撑过来的?   凌月心中不禁惊叹。当年一蹲马步就是半个时辰,一开经常会因为精疲力竭昏倒,到后来习惯了就又觉得蹲马步是最开心的一件事,因为有殷冥在她身边。Www。。com   目光移回到曹子俊和若水身上,眼前的景物慢慢虚化,她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和正在指导自己的殷冥。   从小就只穿墨色的黑衣,包裹着殷冥小小的身躯,却是莫名会给人一种安全的感觉。或许是因为自己是他救回来的,亦或是从一开始就认定他是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   是啊,最重要的人。   刚开始的时候凌月是所有孩子里最差的,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一般,抬起了手脚就收不回来。原本如她一般是第一次筛选就会被淘汰的。可是因为有殷冥,每天晚上拉着她单独教她,把学的东西仔细再讲解给她,陪着她一起练功。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还记得那时刚开始学轻功,同样的训练方式,其他小孩都能跳得很高,而她却只能跳不过两尺。   “就你这样还想着要学轻功,别傻了,倘若有了危险你从房檐上跳下来不被摔死就不错了!”   时至今日凌月依然能清楚的记得那个名叫姫瑶的小姑娘是用那么刻薄的话来讽刺挖苦她,而她却是强忍住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比她做的好。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想要追上殷冥的脚步,不想让任何人认为殷冥捡了一个什么都干不好的小丫头回来,不想被人看不起,更不想再被丢弃。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所以才会那么拼命的去学,去花旁人两三倍的时间去练。手上的血泡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下去过,腿上的淤青也是好了又会添,疼痛成了日子里的必不可少。   渐渐地习惯,渐渐地适应,渐渐地把看着殷冥的背影当成生命里唯一的追求。   那时的殷冥是所有孩子里最有天赋的,却不是最刻苦的。他总是一副很紧绷的模样,又带着一种不近人情的冷漠,就连和凌月在一起的时候,他也很难有过多的情绪表达。从什么时候开始,凌月开始学着殷冥的态度长大,然后缓慢的变成了另一个他。   直到任宇驰的出现。Www。。com他是与殷冥完全不同性格的孩子,任何时候都是带着一脸的笑意,与殷冥的冰冷完全不一样,与凌月的漠然也不相同。他是他们三个人之间的蜡烛,让他们原本冷得仿佛要结冰的日子,多了生趣暖意。   原以为生活会如此波澜不惊的继续下去,但是自从战乱开始,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什么都不一样了。   依然清晰的记得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从来看不起凌月的姫瑶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任宇驰腰上的刀伤,还有殷冥在最紧要的关头对她说:   “凌月,如果能逃过这一劫,我就带你走。”   三年了,可是凌月却没有等到他。人在一点点的苍老下去,心也在一天一天里枯萎了。   说好了的啊,怎么他还是失约了呢?   嘴角的苦笑最终僵在了唇边,凌月目光中的悲痛一点点溢出,却是如同潺潺的溪流,惊不起一丝的波澜。   眼前的景象正在一点点土崩瓦解,最后却是连现实和回忆都分不清楚了。   “小心!”   急急一声厉喝凌月瞬间回神,转头看向一脸惊恐的曹子俊的时候轻轻一扬手就夹住了即将飞进她眼睛的飞镖,未卜先知一般的迅速,却是出于身体的本能。   抬手扫一眼手中的飞镖,神色恢复如常,目光里隐隐约约有着不悦看住曹子俊,不满道:   “基本功教会了么就玩飞镖?不小心伤了人怎么办?”   若水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小声说:“这不是也没伤到人呢么?”   “呵,听你这意思是你还真想伤了试试?”凌月一抬眉,脸上飘过一丝怒色,站起身来从身后的石凳借力,飞身直接朝若水冲去,手腕顺势一挥,手中的飞镖直逼曹子俊面门而去。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让曹子俊猝不及防,连忙后退两步闪身躲开,就见飞镖直直插进了身后的墙壁,足有寸许深。曹子俊撇了一眼,顿时很想和凌月比试一把,他还没领教过凌月的功夫,心里实在痒痒。   上前一步拦住就要冲上去揍若水的凌月,曹子俊笑嘻嘻的说:   “跟小孩子过不去多没意思,要不这样,咱俩切磋一下?”    040:切磋比武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四十章   “没兴趣。”凌月冷冷撇一眼曹子俊,一脸嫌弃。曹子俊很是挫败,却依然拦在凌月面前,微微扬了下巴,故意挑衅道:   “怎么,你不敢么?”   呵,她不敢?她那是不想伤了他!凌月扯起一侧嘴角,看着曹子俊,才想开口,突然一个转念,千万不能上他的当,他就是想激她,于是声音冷淡道:“曹子俊,激将法对我没用。”说完转身就想走,结果迈出两步又停住,转过身来笑嘻嘻的看他,脸上的笑颇有几分大尾巴狼的意思,“我从来不打没有好处的架,不如你说来看看,如果值得我就陪你玩玩。”   “你想要什么?”曹子俊目光中多了几分警惕,上次喝酒的事他可是一点都没忘,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呢。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凌月歪着脑袋想了一阵,目光上上下下把曹子俊打量了好几遍,最后落在他腰间的佩剑上,嘴角的笑意多了几分不怀好意,“话说,曹子俊,你还有没有其他兵器?”早就看着他曹子俊的佩剑不错,但是太长了,她喜欢小巧的。以前的兵器还藏在医馆的密室里,现在不方便回去取,正愁着手上没有称手的兵器,看曹子俊对兵器的喜好和自己差不多,所以很想称火打劫一把。   曹子俊微微一怔,扬眉道:“还有,怎么?”   “这样,既然你那么想和我切磋,我就陪你过两招,但是我内伤才好不能大动,所以咱就来点轻快的,比比拳脚?”凌月笑得奸诈,“但是如果还是我赢了,你剩下的兵器我要随便挑一把,怎么样?”   曹子俊一听,心中不免有几分窃喜。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他当然知道凌月的武功在他之上,但是抛却掉内力和轻功,他就不信在拳脚上还能输给她。毕竟她只是个女人,从力量上就比男人要弱一些,但是他也肯定不会伤她,切磋而已。点头答应:   “可以啊,不过我那的兵器没什么太好的,到时候你不要失望。”   “不会。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往后退了两步,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等着曹子俊出招。   曹子俊脚下挪步,站定之后猛然双手握拳,朝凌月冲了过去,速度煞是迅速,直击凌月面门。一瞬间只感觉面前微风涌动,带着腾腾的杀气,凌月微微侧身躲过,曹子俊的拳头擦着她耳侧的碎发,见打空了,便化拳为掌,横着一扫,试图将她打倒。凌月一手轻抚曹子俊的胳膊,瞬间身子腾空,在一丈开外落地,侧着身子对曹子俊笑。   若水在一旁看好戏,见曹子俊被凌月戏耍了一番,满是不悦的叫:“凌月姐赖皮,说好不用轻功的!”   “这不算轻功。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凌月一头黑线,才张口辩解,就见曹子俊的一掌又朝自己劈来。连忙闪身躲开,颇有些无奈。曹子俊倒是有些有些恼了,厉声对凌月喊道:“只懂的防守么?真怕我打不过你啊!”   是真怕!凌月心中暗叫,但是不敢说出口。要是真说出来岂不是让曹子俊丢了大人。却还是不敢轻易出手,一直以来她学的都是阴狠毒辣取人性命的招数,还没怎么和人切磋过,就连任宇驰都没和她打过,实在是怕自己手下没了轻重,伤到了曹子俊就真的不好交代了。   况且现在还在司马皓轩的王府里,万一这件事传到了王妃萧芸琴耳朵里,那就真真是没法解释了。再说萧芸琴本就对自己没有几分好感,万一真真惹怒了她,她再想出什么幺蛾子来对付她,那才是让她真的头大。   偶一晃神,曹子俊一个扫堂腿直接扫过,凌月躲闪不及,向后一仰就要倒下去。却在触地之前身子一翻,一手撑住地面,一个空旋,就又重新站了起来,站定之后看向曹子俊,却见他目光中的怒气越来越浓,不由打了一个寒战。突然明白,让他输了才不是让他丢人,最让他难堪的是自己根本就不出手。   心下一狠,反正是切磋,尽量控制好力度就是。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歪头邪斯一笑,脚下快速移动几步,就朝曹子俊冲了过去。   曹子俊见凌月终于肯认真迎战,心中顿时一喜,可是又看到凌月眸子中瞬间燃起的戾气,又是一惊,不由握紧拳头,定住身体,看清她的意向,准备迎战。   司马皓轩想着几天没有见过凌月,想着去看看她,这几日事情颇有些多,他虽然很是担心她,却是分身乏术,这不才得了空,到了西苑却是不见她,又听清荷说是在花园,便匆匆赶了过来。   走了老远就听到衣服在风中猎猎作响,司马皓轩不由得紧皱眉头,紧走几步。   只见花园深处两个交缠的身影,快速的移动着,一时间倒也分不出哪个是曹子俊哪个是凌月。Www。。com掌风阵阵,激起衣衫上沾着的尘土,一时间竟然有些迷离。   午后的阳光静腻温暖,空气中飘散着阵阵花香,柳枝随微风轻轻浮动,如此安宁的环境中,却见两道身影如光影一般打的难舍难分,所过之处花瓣尽数飘零,落下一地尘埃。   曹子俊从未如此兴奋过,难得遇上如此强劲的对手,不管他出何种招式凌月都能系数化解,而且她的脸上自一开始就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是一尊木偶,对他招式的抵挡似乎都是出于本能,而她的招式却是显得很是怪异,看似完全没有章法,却是杀伤力极强。Www。。com目光偶尔与她的眸光碰触,却发现里面没有杀气也没有凌厉,只是一片如同死水的空洞,让人心中生寒。   见招拆招,随机而动。凌月移动着步伐,挡过曹子俊的所有攻势,然后不着痕迹的在他薄弱的地方轻轻用手一点,算作攻击。打了不知道多久,曹子俊的出招套路她已经完全了然,反身绕过他面前,在他肋下点了两个穴道,然后绕到他身后,一手制住的脖子,一手顶住他的腰眼,轻启薄唇,微微一笑:   “你输了。”   远处的司马皓轩将整个过程尽收眼底,眉头却是越发紧蹙,远远的看着凌月翻飞的身影,心中的疑影却是在渐渐扩大。Www。。com她到底是什么来路?表面上看起来是一场寻常的切磋,她却是那么不着痕迹的点露了曹子俊出招的所有破绽,这分明不是比试,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师父在教导自己的徒弟。   司马皓轩早年也曾习武,只是多年不练有些荒废了,但他对于武功的鉴赏能力却依然如旧。眼前所见的一切皆被他忽略,唯有凌月那面无表情的脸,她出手极快的招数,她嘴角不经意流出的一丝笑意,还有她在风中翻飞的黑发。竟如同一个漩涡,将他缠绕其中,不知所归。   对她的好奇在心中被无限放大。似有无数个声音在朝他呐喊,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凌月收回横在曹子俊颈上的手,双手拍了拍,面色恢复如常,笑道:“切磋完了,我可以去拿我的兵器了么?”   曹子俊扫一眼在一旁已经呆住的若水,面上闪过一阵青白,原本还想在若水面前耍帅来的,结果还是被凌月拿了上风,心中略微有些不悦,却也没有表现出来,毕竟男子汉大丈夫,说话总是要算数的,于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说道:“在我房里,你跟我来吧。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凌月拎起若水的耳朵,语气有些温怒:“别在给我想什么学武功的事,你给我乖乖回去背药方。”曹子俊看着凌月凶神恶煞的脸,忍俊不禁一笑,转回头正看见司马皓轩朝他们走过来,心中不由一惊。   方才的事,他不会都看见了吧?   凌月抬起头看见司马皓轩,也是一愣,脸色募得一白。若水赶忙跪下身去,“参见王爷。”   曹子俊和凌月反应了一下,才准备要行礼,就听司马皓轩清冷的不含情绪的声音:“不用跪了,你们在这干什么?”抬眼瞥一眼凌月,语气顿时柔了几分,“你的身子可是大好了?”   凌月扯一下嘴角,微微低头:“好得差不多了。”   曹子俊抿了抿嘴,抬眼看到司马皓轩眼中的冷冽,心中暗叫不好,但还是开口把方才发生的事一丝不差的说了出来。就见司马皓轩听完,眉头一动,看向凌月,目光中多了几分看不清的情绪。   “你倒是很喜欢打赌么。”   凌月心中一惊,暗叫倒霉,忍不用手肘撞了曹子俊一下,疼得曹子俊龇牙咧嘴却又不能表现出来。末了只听司马皓轩淡淡说了一句:“凌月,你跟我来。”然后转身便走。   什么情况?凌月抬起头看向曹子俊和若水,他俩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看在凌月眼里却是多了几分幸灾乐祸。暗自叹一口气跟上司马皓轩,完全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嚯,王府里居然还有藏剑阁?凌月完全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彬彬有礼一副君子模样的司马皓轩居然还有收藏兵器的爱好。一屋子的刀架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刀剑,什么样式的都有,但是各个看一眼就知道不是普通人能玩得起的。    041:已死之人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四十一章   凌月用手拖掉下來的下巴。两脚发软的走过那些刀架。最后目光落在了放置在最后一排的一把弯刀上。   通体都是银色。泛着淡淡的哑光。却是说不出的一种贵气。似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君子。内敛而温厚。凌月忍不住拿起來看。想不到看似轻薄的刀身还是很有些分量的。刀鞘是用玄铁铸成。外面包着一层银漆。鞘身上刻着浮雕。却看不明白雕得是什么。只觉得拿在手里感觉不错。那种凹凸有致的感觉莫名就让人觉得心安。   “你很喜欢这把刀。”司马皓轩的声音淡淡响起。凌月慌忙转头看他。却见他嘴角微微扬起。眼中却是沒有其他情绪。“你眼光倒是不错。这把刀是襄阳国进贡的。你若喜欢。便送给你了。”   襄阳国。凌月脑子里瞬间反应了一下。襄阳国在大梁东西北方向。是以游牧为生的马上名族。尤善骑射。但是那里的人长相都不是特别好看。仿佛是因为草原上风吹日晒沒有遮蔽的缘故。   想不到看似很是粗鄙的人做出來的东西却是很精致漂亮。手指抚摸上刀鞘上的浮雕。仿佛雕得是一个神兽。在眼睛处镶嵌了两颗紫色的宝石。更加显得威严且厚重。   “那上面刻得是勾陈。上古神兽之一。代表了祥瑞。”仿佛看出凌月眼中的疑惑。司马皓轩撇一眼她手中的刀。淡淡说道。   凌月抬头看他。眼中是沒有隐藏的喜色。咧嘴一笑:“谢谢。”那神色却是多了几分孩子气。司马皓轩第一次从凌月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不免一愣。心中的疑影在瞬间被放大了好多倍。面前的这个女子。似乎有千面一般。虽然她平日里对人总是一副冷淡模样。但是总会在不经意之间给人以别样的感觉。仿佛勾魂摄魄的魔鬼。自己在不经意之间。已经被她摄取了魂魄。不知所谓。   她到底是谁。   如此如梦如幻。让人琢磨不定的感觉。Www。。com让人着迷。却也自心底生出丝丝的害怕。   “凌月。”在自己还未反应过來的时候。司马皓轩突然开口。伸手猛然抓住她的手腕。眉头紧皱。似乎很是不安。嘴唇阖动两下。出口却是有气无力的一句:“你到底是谁。”   凌月的身子猛然一震。脸上的笑意霎时隐去。目光中透出丝丝冷冽。仰脸盯住他的面容。嘴角抿得很紧。仿佛害怕在不经意之间就泄露了秘密一般。手腕上传來温热的感觉让她的感动极度得不适。却不舍得抽出。仿佛贪恋一般。已经很久都沒有这样的感觉了。   “你就那么想知道么。”僵持了片刻。凌月突然莞尔一笑。眼角扫过司马皓轩的脸。Www。。com如丝一般的妩媚。语气亦是清淡。却是莫名的给人一种压迫感。仿佛锁魂的厉鬼。缠得人呼吸不得。   司马皓轩垂目望着她。突然就发不出任何声音。喉结上下翻滚一下。滑出一个支离破碎的音节:“嗯。”   凌月看着他的脸在瞬间微微发红。仿佛动情一般额角渗出了丝丝的汗水。竟然有一瞬间的恐慌。连忙别开脸去。不愿看他。却也忘了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腕。   “已死之人。”过了半晌。司马皓轩听到凌月如同叹息的几个字。声音里是满是绝望。末了还有一声低不可闻的嘲笑。听得他心头一阵刺痛。突然就萌生出想要抱她的冲动。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等他发现时。自己的手臂确实已经将面前的人儿揽进了怀里。   她的身子是如此的瘦削。仿佛随意的一阵风就可以将她吹走。他的手抚上她的背。感觉到凛冽凸起的肩胛骨。心中的疼痛更是抑制不住的满溢而出。不由得手上加了几分力道。将她揉进怀里。   她到底以前经历过什么。他不知道。强烈的好奇在驱使着他探索她隐藏的秘密。而理智却又拉扯着他警告自己。不要再去逼她回忆那些痛苦的记忆。不要再逼她把已经结痂的伤疤再一次撕开。展露人前。你管她是谁。管她以前是谁。现在她只是他怀抱中的女人。只是他想要保护呵护的人。只是他司马皓轩在心底真正心疼和爱着的女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其他的事情又有何干。   纵然她心中有另一个人的存在。他也一定会把她抢回來。让她安心留在自己身边。   鼻息间尽是她的气味。淡淡的带着一点苦涩的药草的苦味。竟然如同她的人一般。让人抓握不住。却又无法忽略。让人心疼。而更多的是无奈。   凌月睁大了眼睛。感觉到紧贴着自己的身体上漫延过來的暖意。还有一种淡淡的清香。心在一瞬间就静了下來。仿佛一片静止的湖面。片叶落在其上。惊不起半分涟漪。   这是与殷冥完全不同的感觉。Www。。com虽然与他最后的一次拥抱已经隔了三年。但是他身上的体温。凌月却是一丝都不曾忘记。冰冷的。仿佛万年的冰雪。凛冽的。如同苦寒之地的冰凌。亦是让她沉醉的。抱着他的感觉就如同身处雪山之下。寒冷的风在撕碎她的身体。冰凉的雪片打在她的身上。可就是舍不得放手。仿佛那种绝望的寒冷才是自己此生的救赎。   不知不觉中心就软了下來。凌月缓缓闭眼。感觉到此时拥着自己的人胸膛里心脏的跳动声音。微微弯了弯嘴角。一丝苦涩在心底如同被泼上墨汁的宣纸。漫延开去。   “不要再问我是谁了。因为如果你知道。你就不会再像现在一般对我。”   凌月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來。Www。。com带着一种空灵的感觉。司马皓轩的身子一颤。抚着她后背的手在一瞬间松开了力气。感觉到他的放松。凌月缓缓从他怀中脱身而出。头低得很低。垂着眸子看不清表情。司马皓轩张了张口。想要叫她的名字。可最后还是沒有发出任何声音。   僵持了片刻。凌月突然绕开他。往门外走去。迈了几步又停下脚步。并沒有回头看他。而是微微扬了扬手中的弯刀。声音已经恢复如常:   “谢谢你送的刀。我很喜欢。”   司马皓轩转头看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乱如麻。长长叹了一口气。脑中一片混乱。在房里又站了一阵。Www。。com才举步离开。   在书房里坐了好一阵。却是丝毫沒有心思看书。也不知道自己的在想些什么。只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什么都不做。只看着案上的砚台发呆。   书房的门突然被敲响然后听到润玉的声音:   “王爷。润玉求见。”   司马皓轩这才回过神來。瞥一眼紧闭的房门。微微皱起眉头。冷声道:   “进來。”   房门打开。润玉小心翼翼的进來。对司马皓轩福一福身子。低着头站在一旁。司马皓轩冷冷望她一眼。脸上多了几分严肃。问道:   “何事。”   说到心里司马皓轩并不喜欢眼前这个丫头。鬼心眼子很多。还喜欢搬弄是非。依仗着自己是萧芸琴的陪嫁在府里很是跋扈。还经常在萧芸琴面前嚼舌根。倒是萧芸琴性子温和。素來宽待下人。偶尔也会斥责润玉。但却不见得她收敛。自是前几日凌月回來。就见她在萧芸琴面前乱说。心中对她的不喜便又加重几分。不知道她现在过來又要说些什么。   润玉对司马皓轩自然是有几分忌惮。抬头见眉目之间多了几分谄媚。笑着说:   “王妃娘娘今日做了好些糕点。特让奴婢來请王爷。”   司马皓轩一抬眉。这倒是挺新鲜的。想想萧芸琴乃是左神武大将军萧庸之女。自小便研习琴棋书画。不能说样样精通但在朝中臣子女眷中已属翘楚。标准的大家闺秀。唯独不会做菜。与他成亲这些年來更是连厨房都沒进过。今天这是怎么了。   太阳打西边出來了。   强压下心中的疑惑。司马皓轩不经意瞟一眼门外的天空。太阳还好好的挂在正空。   似是看出他的疑惑。润玉连忙接着说下去:   “王妃娘娘见王爷近日繁忙。心疼不已。便想着能做些什么让王爷宽心。听人说甜食能让人心神愉悦。这才决定为王爷做些点心。”   嘴角微微一扬。司马皓轩心中顿时了然。萧芸琴。这是在求和。凌月才回來那天晕倒。见自己抱她进西苑就发觉她脸色不对。这几日宫里事多便也沒有回來。沒想到她竟然想出如此办法想用几盘甜食就哄了他。   到底是个小女人。就连心思都这么单纯。倒也难为她了。明明连厨房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现在却要为他做点心。真的是煞费苦心啊。   司马皓轩站起身來。绕过桌子。也不多说。直接出了书房。   一路走到前苑。却是觉得有些茫然。一时间竟不知道萧芸琴在自己心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他似乎从來都沒有对她产生过像凌月一般的感觉。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司马皓轩与萧芸琴成亲整整七年之久。却是从未对她产生过那样浓烈的感情。一直都是淡淡的。带着一种理所当然。夫妻之间更多的是恭敬。却是少了几分恩爱。   这到底是为什么。   042: 青丝恨断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四十二章   厢房里。萧芸琴已经备好了一桌子各式各样的点心。微笑着候在桌旁。见司马皓轩进來。连忙福下身子。   司马皓轩微微抬手。便在桌边坐下。目光扫过桌上摆满的小碟子。心中泛起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却是又想长长叹息一声。只觉得心口莫名的有些堵。抬眼看向站在桌边的柔弱女子。心底泛起阵心疼。   她何必如此。难道只为了取悦自己么。这么委屈自己。就是为了能让自己多看她两眼。多关心她几句。她竟然如此卑微。却让他不知如何自容。   在心底轻叹一口气。司马皓轩低头沉了一阵。Www。。com思绪乱成一团忙。想要伸手捋顺。却是不知道该从何下手。脑海中映出凌月那张平静淡然的仿佛沒有任何情绪的脸。又出现萧芸琴那张总是挂着温婉恭顺笑意的脸。两副截然不同的面容交叠在一起。让他的思绪更加杂乱几分。直憋得心口发闷。   说到底。司马皓轩终究对萧芸琴是有疼惜的。但那终究不是爱。虽然疼惜包含在爱之内。但是比疼惜更能包容。也更霸道。是想要将一个人守护。不要让她在受外界任何伤害。而疼惜。却是更像是两个相识多年的朋友。彼此扶持彼此怜惜。却是少了那么一丝占有。少了那么几分惶恐。更是少了那么些害怕失去的不安。   司马皓轩自嘲一笑。原來他竟是用这样的心态跟萧芸琴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么。突然间就对自己腾生出一种厌弃。他居然从心底从未真正承认过萧芸琴。那么他到底是在做什么。   “王爷。你在想什么呢。”萧芸琴温柔似水的声音响起。司马皓轩立刻收回自己飞散的思绪。略有些尴尬的抬头看她。艰难扯出一丝笑意。“王爷。您不尝尝么。臣妾第一次做点心。您尝尝。看合不合口味。”萧芸琴看着司马皓轩瞬间即变的脸色。口气中不禁多了几分小心翼翼。还带了几分讨好。   司马皓轩心里堵得难受。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抬头看她一眼。一拂袖子。尽量用平常的口气说道:“來。你也一起坐下吃。”说完。便随意拿起一块连形状都不曾看清的糕点。胡乱塞进嘴里。   食不知味如同嚼蜡。入口丝毫沒有香甜的感觉。却是多了几重酸涩。点心的酥皮粘在嘴角上。他也沒有发现。等到萧芸琴伸手用衣袖帮他擦掉的时候才猛然发现。如同碰到燃烧的烈焰一般赶忙往后缩了一下身子。   他这一反应倒是惊了萧芸琴一跳。手伸在半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很是尴尬。司马皓轩一怔。掩饰一笑。道:“方才母妃从宫里传了消息出來。我有点心不在焉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臣妾明白。”明明是知道他在掩饰。萧芸琴却还是假装不知道一般收回了自己的手。微微低头。垂下眸子。那温顺的模样不由得让人心中生怜。   司马皓轩不由得心生难过。伸手抚上萧芸琴的侧脸。手掌之下是她光滑细白的皮肤。温暖的触感。心不由的就软了下來。嘴角牵出笑意。这样的碰触却更像是个兄长在安慰自己撒娇的妹妹。却是与爱沒有丝毫关系。   其实很长时间以來司马皓轩都在想一个问題:自己为什么会娶了萧芸琴。   七年之前。大梁国还未建立。当时卫国的执政朝廷基本上名存实亡。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卫国最后一个皇帝燕程毅更是形如傀儡。朝政大权被宰相宇文弘一人掌握。宇文弘行事张扬跋扈。在朝中树敌不少。朝堂之下文武官员无不受宇文弘暗自监督。倘若对他有丝毫违逆。下场便是一个死。   当时司马皓轩的父亲司马盛元任骠骑将军。萧芸琴的父亲萧庸则是他手下的一名将领。足智多谋战功赫赫。于是在父母之命之下。当时不过才十九的司马皓轩便娶了年仅十五的萧芸琴。两个半大的孩子突然成了家。倒也沒什么稀奇。日子过得也算平顺。   但是后來。宇文弘不在满足于只做宰相。想要废了燕程毅自己称帝。正在他费尽心思想要将旁落的军权收归自己手中之时。正赶上北方蛮夷來犯。内忧外患之下。宇文弘依然坚持先夺取皇位再攘蛮夷。引得朝中对他不满的势力纷纷崛起。   司马盛元本想劝诫宇文弘先行攻打北方蛮夷。却不想因此被革了职。盛怒之下决定起义。便联合自己妻子的兄长担任大司空一职的陆正源一同反卫。   长达一年的朝廷内战之后。卫国灭亡。宇文弘自刎于龙椅旁。至于傀儡皇帝燕程毅却是早先一步被宇文弘杀了。萧庸在那场战争之中履历功勋。大梁国建立之后便被封为左神武大将军。路正源也被封为当朝宰相。其妹陆婉仪贵为皇后。   有些事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改变了。司马皓轩依然记得大梁国开国三天之后的夜里。自己被母妃叫去说话。   “皓轩。有些事你应该知道的。对于芸琴。你不必在她身上动多少真心。你只要敬她护她便可。万万不可太亲信于她。”母妃的脸映在珠光之下。满头的珠钗发出亮闪闪的光。只刺得人眼睛疼。   司马皓轩紧皱着眉。软软问一句:“为什么。”   “因为她是萧庸的女儿。”母妃面沉如水。Www。。com却是有看不清的情绪在沉郁的目光中流动。她说下去。“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就不得不为以后打算起來。倘若日后储位空悬。势必要掀起一场争夺。以萧芸琴的身份自然可以拉拢了萧庸帮你。但是你绝对不能因此让她变成你的软肋。”   “前朝燕程毅的下场你也看在眼里。为了长远打算万不可太亲信于萧芸琴。但那孩子到底心思简单。纵然构不成太大危险。但你也应该明白。祸起萧墙。所以为了以后。千万不能让萧芸琴生养子嗣。免得以后成了祸患。你对她也是。不是不能有情。而要做到无情似有情。就像你父皇一样。”   “父皇。”司马皓轩听得云里雾里。Www。。com这些话他都听得懂。却是有并不十分懂。眉头越发蹙紧。   母妃沉下面容。一脸的波澜不惊。鬓边簪着的步摇微微颤动。衬着烛光在她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你当真以为皇后是真生不出孩子來么。”   一句话。犹如当头棒喝。司马皓轩顿时愣在原地。微张着嘴眼神中满是惊讶。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有些事是从一开始就谋划好的。只是时间到了付诸行动。只是在这之前所有的动作。都需小心翼翼。步步为营。为保不出任何差错。宁可在一开始就让从它根源截断。   三年过去。司马皓轩依然想不起來自己那天最后是怎么从母妃宫里出來的。一路昏昏沉沉。仿佛将他之前二十几年的行事思维尽数毁掉。然后自作主张的在他脑海中形成另一套更完整更适合的。   所以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吧。不再相信身边的任何人。不再轻易吐露自己的心事。将自己包裹于层层伪装之下。时间一久。竟然连自己最初是什么模样都忘记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司马皓轩与萧芸琴的婚姻就真正成为了一场互帮互助的政治联姻。还记得当时母妃微微扬起的笑意:“皓轩。天下最不缺的就是女子。从今往后。你可以任意将任何女子拥进怀里。却不可再对萧芸琴袒露真心。”   好。很好。匆匆三年而过。他司马皓轩倒是把这一条贯彻执行的很好。对萧芸琴处处关爱有加。却已不似从前那般单纯。他也从未让其他女子近过自己的身。   除了凌月。   她是与自己毫无关联的存在。也不像其他女子一般见了他便黏上來。始终都保持着那么清冷的模样。不关心亦不好奇。更不会对他所谓的宏图大略产生任何兴趣。她关心的只是手中酒壶里的酒是否甘醇。她等的人现在何处。   原來时光荏再之间。所有事情都改变了它原來的样子。比如司马皓轩终于发现自己与当年娶萧芸琴时心思并无两样。只是外力改变了事情的发展。他与她最好的相处方式就是如此。对她冷淡些。也好过以后她得知实情來恨他。他司马皓轩的爱。从來就沒有给过任何人。直到凌月出现。   那才是他一直想要的女子。只是遇错了时间。   凌月一直都在等着另一个人。这让司马皓轩无法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那有怎样。他并不会就此放弃。那么至于萧芸琴。就让她恨自己好了。至少这样的恨。要比欺骗被揭穿所带來的伤痛让人更容易释怀。   “芸琴。你以后不必做这些了。”司马皓轩垂目。淡淡撇出一句。“不用逼自己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这样的讨好其实并不讨喜。”   萧芸琴一瞬间愣住。方才拿在手中的一块点心掉落下來。砸在桌面上满是碎屑。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司马皓轩。完全沒有反应过來。   司马皓轩侧目冷冷看她一眼。再不一语。起身就往外走。萧芸琴愣愣看着他的背影。竟然感觉不到自己的眼泪滑过脸颊。   043:无力回天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四十三章   王府门口。司马皓轩负手而立。颇有些不耐烦的看向通往西苑的小路。眉头渐渐皱紧。曹子俊看着司马皓轩越发黑下來的脸。小声劝道:   “凌月可能昨晚睡得晚。应该就快來了。”   司马皓轩一脸冷峻。撇他一眼。语气中多了几分温怒:   “她昨晚又喝酒了。”   曹子俊连忙摇头。双手配合着使劲摇:   “沒有。沒有。”心下说不只是她。而是他们。昨晚上加着若水和清荷。四个人玩得不亦乐乎。当然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司马皓轩知道。   司马皓轩冷冷移回目光。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发出一声冷哼。当他真不知道他们昨晚做的好事么。他只是懒得说罢了。   今早母妃遣人给他传话。说父皇昨日夜里咳了血。要他马上进宫。心想着可能是之前解毒并不彻底的缘故。他才想着要带凌月去看看。毕竟也只有她知道那是什么毒。可是在这都快等了两刻了。还不见她來。司马皓轩禁不住有些恼了。   “找我什么事啊。大清早的。我酒还······”凌月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了过來。睁眼看见曹子俊正在朝自己挤眉弄眼。心想看來喝酒的事不能说。于是赶忙闭了嘴。强逼自己做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掩饰的咳嗽两声:“王爷找凌月何事。Www。。com”   司马皓轩眉头一动。脸又黑了几分。扫一眼今日一身男装宛然一个文气公子的凌月。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顿了片刻只简单吐出四个字:“随我进宫。”然后便拂袖而去。   凌月愣了一下。又打了一个哈欠。完全不明所以。昨晚上喝太多。现在脑子里还是嗡嗡响成一片。反应也跟着迟钝起來。曹子俊打了她的肩膀一下。扯过她的袖子就跟了上去。   眼看着已经快到皇城了。凌月终于明白过來。一把撕过曹子俊的衣服。一脸惊恐的小声问:“这是要干嘛啊。”   曹子俊从她手里抽回自己的衣服。一脸无奈。小声回道:“许是宫里出了什么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你别说话。紧跟着就成。”   司马皓轩听到背后两个人的细语。微微侧了头。最终也沒说什么。   进了宫门。眼前是一片宽阔的广场。脚下的石板上雕刻着细细的纹路。不远处的宫殿巍峨耸立。大气磅礴。凭空里就给人一种震慑。螭吻坐于殿脊两端。屋顶皆铺设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金碧辉煌。令人不敢逼视。   三个人直奔皇帝的寝宫而去。凌月一言不发略有些拘谨的跟在司马皓轩身后。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一点。目光不经意飘过眼前一座座的宫院。徒然就生出一种莫名的伤感。   好大一座华丽牢笼。Www。。com却是有很多人穷极一生也要将自己困在这里。   寝殿之外。曹子俊和凌月站在台下。等着司马皓轩让人传他俩进去。曹子俊目光游移在各个宫宇之间。不经意的看向凌月。却只见她正盯着天边的云彩发呆。脸上似有悲戚。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关心的唤她:   “凌月。凌月。”   凌月收回目光。一把打掉他的手。面色恢复正常。瞪他一眼。沒好气道:“干嘛。”   “你在想什么呢。”   “沒什么。”凌月想都沒想就随口搪塞过去。直盯着眼前寝宫门口守着的几个侍卫。面无表情。如同死尸。心里默默一句。这些人也是真辛苦啊。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每天都要这么站着。要是换成自己······这个想法刚在脑海里闪出。就吓得她打了一个冷战。不行不行。太恐怖了。让她过这种日子不如给她一刀死了痛快。   “曹副将。贵妃娘娘请您和这位公子进去。”一个年纪稍长的太监从朱门里出來。站在台阶顶端对曹子俊和凌月说道。   听到他阴阳怪气的嗓音。凌月禁不住一阵恶寒。嘴角一抽。曹子俊仿佛见过他很多次了。拱手抱拳。一脸恭顺模样:“谢李公公。”凌月学着曹子俊的模样也拱了拱手。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來。最后露了一个难看无比的笑容。李公公倒也不恼。只是冷冷撇了她一眼。鼻孔里出气“哼”了一声。   司马皓轩和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子坐在厅里。   凌月和曹子俊跪下请安。起身时看清那女子的容颜。不难想象早些年间她肯定也是美色绝艳。只是现在容貌上只是稍微松弛了些。目光中却是掩藏不住的疲态。如同一枝就要枯萎的牡丹。让人有些心伤。   “这就是你说的那神医的徒弟。”黎贵妃淡淡开口。语气里却是多了几分利气。眼睛看向凌月。目光中尽是试探。   “是。”司马皓轩微微点头。朝凌月看了一眼。   “既然如此。Www。。com便让他瞧瞧吧。”黎贵妃垂下眸子。声音淡淡。   凌月完全搞不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略有些惶恐的看向司马皓轩。只见他起身往后厅里走。完全沒有情绪的说了一句:“你跟我來。”不用想都知道叫的是凌月。于是只能赶忙起身。朝黎贵妃行了个礼。跟过去。   看着司马皓轩和凌月进去。黎贵妃突然睁开微闭的眼睛。看住曹子俊。冷冷问道:   “她是什么來头。 ”   曹子俊一怔。反应过來是问凌月。于是便按照司马皓轩之前交代的说了。黎贵妃听了倒是沒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拿起桌上放着的茶碗。轻轻抿一口。然后冷淡道:“既然是江湖上的人。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那过了这一段。想是也沒什么其他的用处。”抬眼意味深长的看一眼曹子俊。牵起一侧嘴角。“你懂得怎么做。”   心中猛然一惊。黎贵妃的意思竟然是杀了凌月么。曹子俊微微皱眉。却是不敢违逆。于是扣下一个头:“喏。”想着回去把这件事告诉司马皓轩。   里厅里。凌月一脸茫然的跟着司马皓轩迈进门去。一阵浓郁的药味扑面而來。直呛得她低声咳嗽两声。眉头紧紧皱起。心中一阵不安。至此。司马皓轩叫她來干什么已经完全了然。   “听说昨晚上咳了血。凌月。你來瞧瞧。”司马皓轩走到床边。Www。。com望着躺在榻上的人。声音几乎细不可闻。   凌月走上前去。伸手搭上眼前人的脉搏。仔细端详他的脸。不过五十多岁的人。却是有一张近乎六十岁的脸。脸色有些青白。眼睛紧紧闭着。鼻翼两侧的法令纹很深。唇上的胡子随着微弱的呼吸不停颤抖。面容却是无比安详。   过了一阵。凌月收回手。有把手伸到皇帝的颈侧按了一按。就见他颈上的皮肤下泛起细微的小红点。片刻之后又消散不见。   “怎么样。”司马皓轩的语气里满是焦急。禁不止伸手抓住了凌月的胳膊。凌月抬头看他。紧蹙的眉头却是沒有丝毫展开。只是淡淡说:   “解药已经服了有一段时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现在还是出现这样的结果。怕是回天乏术。云雾毒性已深。虽有解药。毒性也已侵入心肺。想來这下毒之人已是谋划很久。倘若时间尚短定不会中毒如此之深。现下里也只能用汤药吊住精神。剩下的时日有多少。我也不知道。”   晴天霹雳。司马皓轩身子一震。握住凌月胳膊的手忍不住的颤抖。慢慢松开了些却又猛地抓住她的手。一双眸子紧紧盯住凌月的眼睛。声音顿时嘶哑无力。似是在压抑即将控制不住的悲伤:“救救他。”   短短三个字。却像是耗尽所有力气。凌月从未见过司马皓轩这个样子。心中不免一惊。看着他顿时煞白的脸和失血的颤抖的唇角。心下莫名一狠。抽回他紧紧攥住的手。转身掀开了盖在皇帝身上的被子。手指点上他胸前的几个大血。封住心脉。让毒气扩散的稍微慢一点。虽然这么做用处不大。但好过是给司马皓轩一点期望。   “有笔么。我给你个方子。一日服用三次。也许能把时间拖得久些。”凌月一向不喜欢说谎。但是目前这种情况之下。她也还是能理解司马皓轩的心情的。却还是不想骗他。只把话说的委婉了些。   到案前接过司马皓轩递过來的笔。凌月心口莫名一紧。一边在纸上写下药方。一边在心中指责自己居然会对他产生可怜的情绪。深究下去不过还是触到了自己心中隐藏的伤痛。她从小就沒见过自己的爹娘。也不知道自己原本姓甚名谁。有记忆起就是在红街被人买走。然后充当下人。   活到现在唯一能给她温暖的唯有一个殷冥。可那终究和家人不同。所以。看到司马皓轩一瞬间的失控也只是心有触动。才会帮他。即使知道自己这么做根本不会改变结果。只是把结果的时间推迟了一些。根本于事无补。却也还是忍不住。帮他一回。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从來就由不得人自己选择。   司马皓轩接过凌月递过來的薄薄一张纸。却是感觉似有千斤重。又望着榻上苍白的人发了一阵呆。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才又和凌月出來。   把药方递给黎贵妃。按照凌月所说的交代了好几遍。才想着带曹子俊和凌月离开却又被黎贵妃叫住了。看样子似是有什么紧急的事。于是只能遣曹子俊和凌月在宫门口等。自己跟着母妃回宫。   044: 各怀心事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四十四章   当真是有什么很紧急的事。黎贵妃才回了自己宫里就屏退了身边所有的下人。唯留她和司马皓轩二人。   “那丫头什么來头。”黎贵妃沉默了半晌。突然开口。一双凤眼看住司马皓轩。嘴角紧抿。一脸肃然。   “嗯。”得知自己父皇将不久于人世之后的司马皓轩脑子很乱。一直都在走神。听见黎贵妃的问话猛然抬头。突然间有些茫然。迟疑了片刻明白黎贵妃所问的是凌月。便决心装傻下去。不作答。   黎贵妃眉头微微一紧。轻笑一声。眼神丝毫沒有离开司马皓轩。道:“当真以为本宫看不出她是个女子么。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方才说什么她是神医的徒弟。我倒是一点都沒看出來。你有意偏护于她。究竟是为何。平日里你不信旁人分毫。怎么今天会带了她來。”心想着既然自己的儿子敢叫她來去给皇帝号脉。应该与之前拿到云雾的解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而且看司马皓轩似是对那女子很是信任。   司马皓轩一怔。却也知道现下是隐瞒不住了。但是要让他照实说自己也不很清楚凌月的底细。难道要他直白告诉母妃凌月跟在他身边只是因为她的徒弟被司马皓正所杀。她与自己联合只是为了报仇的么。不。不能这么说。绝对不可以。如果告诉母妃实情她定然不会再让凌月留在自己身边。暗自思忖一下便开口:   “那女子名叫凌月。是江湖上有名的游医的女儿。前些日子儿子去往江南。被司马皓正的人盯上。因她与儿子有所接触。司马皓正便让人虏了她去。是儿子派人救下了她。她为报恩找她父亲拿了解药。”并不是所有都是假话。司马皓轩也是无奈。倘若自己再编其他的瞎话。以他母亲肯定能看穿。不如为了把黎贵妃的注意力从凌月身上引开。便说下去:   “听凌月说。司马皓正前些日子在江湖上大肆抓捕以制毒制药为生的江湖游医。不知所谓何用。前次母妃也曾提过皇后应允他带了几个生面孔的御医來给父皇瞧病。Www。。com以母妃之见。父皇所中之毒。是不是司马皓正所为。”   黎贵妃静静听着。面上沒有丝毫情绪表露。微微低头似乎在思考他说的话。过了半晌却是冷笑一声。声音中多了几分阴森:“他司马皓正未必有这样的胆子。现在储位悬而未决。他下手未免有些太早了。他到底是想要救人还是害人又有谁能知道。现在局势这么混乱。难保有人打着旁的算盘。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怕的就是这幕后还有其他人。倒是皇后已经许久未见了。就连她哥哥也以朝务繁忙不怎么进宫來看她。你还是多盯紧着些。要知道司马皓正需得依仗着皇后这颗大树才有能力折腾。”   司马皓轩只顾着低头称是。他母妃所说的这些他何尝不是早就明白。只是不愿表露罢了。现在听母妃的意思是一定要密切关注宰相陆正源。他要是联合其他官员或者势力。自己也应该早些打算起來。免得被他提前一步。最后败在他手里。   “萧芸琴怎么样了。”黎贵妃的语气缓和了很多。伸手拿过桌上的杯子。给自己沏了一杯茶。   “还好。”司马皓轩实在想不出其他的答案。   “哦。”黎贵妃抿一口茶。抬眼看她:“对于你带这么个女子回來。她可有说什么。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然后一脸微笑。仿佛洞悉他所有想法。   司马皓轩微微皱眉。他并不喜欢被人窥见心中所想。即便是自己的母亲也不行。那种感觉仿佛是被人看到他不穿衣服一般。难堪且愤怒。抬头间脸色已经冷了几分。声音更是如同万年寒冰一般。透着丝丝的不悦:“母妃所说的是什么。儿子并不懂。”   “男人三妻四妾沒有什么。瞧你父皇。这把年纪了后宫里的女人可曾少过。”黎贵妃语气淡淡。嘴角还扬着几分嘲讽。看向司马皓轩。说下去:“倘若早几年也就罢了。可偏偏你身边也沒有其他女人。现下里给萧芸琴这么一个打击。难保她不会去找萧庸说些什么。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你可得想好对策。你那位岳父可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此时司马皓轩最不愿听的莫过于此。眉头不由得蹙紧几分。紧抿了唇角。不一语。   黎贵妃看一眼他的表情。心想着自己不过是随口说说。他怎么就生气了。说到底还是自己当年那些话伤了他。当年告诫他不要对萧芸琴动真心并不是让他不找其他女子。他倒好。这些年身边当真是一个都沒有。今日见他带个女子來。心里虽有不悦但却是高兴的。却不想自己才说两句就触了他的霉头。后边的话却是一句也说不下去了。兀自抿一口茶。不再说话。   两个人各怀心事沉默了一阵。Www。。com司马皓轩站起身來。拱手作揖:   “倘若母妃再沒有其他事。儿臣先行告退了。”   黎贵妃自知留他不住。便随意的拂一拂袖子。低声道:“本宫也有些累了。你退下吧。”末了斟酌一下。还是决定再说一句:“为娘是为你好。你好自为之。”   司马皓轩脚下步子一滞。顿了片刻留下一句:“儿子知道。”便出了门去。   门口凌月百无聊赖的站着。偶尔见着有几个宫女经过。一路盯着人家看过去。那直接放肆的目光吓得好几个宫女都不敢看她。匆匆从她面前跑过去。曹子俊撇她一眼。忍住嘴角的笑意。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拉了拉她的袖子。无奈低声道:“你够了啊。”   凌月面无表情转过头來幽幽看了他一眼。撇撇嘴:“这世上我最恨的莫过于等人。你家主子进去得有半个时辰了吧。咱们能不能先回去。”   曹子俊对她彻底无语了。别过头不看她。   凌月叹一口气。抬头望向天空。真不知道这皇城里有什么好。有那么多的人想进來。虽然这里金碧辉煌大气非凡。但在她凌月看來。这就是一座死城。后宫里是有不少年轻绝色的女子。其实说的透彻些。不过是些容颜华丽的行尸走肉。她凌月这辈子唯一沒学会的就是怎么去讨好别人。真要把她困在这华丽的城中。Www。。com想必她宁可求一死的干净利落。   突然就想起很小的时候殷冥给她讲的一个故事。一瞬间心生感触。   “曹子俊。你有沒有听过一个故事。”凌月淡淡开口。目光仍未从天空收回。   “什么。”曹子俊回头看她。就见她一脸掩饰不住的沧桑。   “故事是这样的。有一个农夫养了一群鸡。这群鸡一直生活在鸡栏里。四面都是高高的篱笆。根本看不到外面的世界。这些鸡每天的就在篱笆围成的院子里走來走去。也从來沒想过篱笆之外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直到某一天。它们看见了一只雄鹰从头顶掠过。Www。。com所有鸡都很羡慕那只鹰可以自由飞翔。但是羡慕也只有一瞬间而已。过后它们还是继续着原有的生活。但是有一只鸡不这么想。它也想像鹰一样飞上天空。所以从第二天开始他便沒日沒夜的开始练习煽动翅膀。想要飞上天空。”   凌月突然停住不再说下去。目光深邃的望着天边一眨都不眨。曹子俊微微皱眉。问一句:   “然后呢。”   “然后有一天它终于飞了起來。却只能飞到屋檐上。再也飞不到更高的地方。农夫知道了很生气。就把它抓住杀了。所有的鸡都为这只不自量力的鸡感到惋惜。但是直到死。这只鸡依然觉得自己做的很值得。你知道是为什么么。”说到这。凌月兀自扬起一笑。苍白却无力。   曹子俊看着她的侧脸。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脑海中只有一群鸡在忽闪着翅膀乱蹦的画面。艰难的扯了扯嘴角。摇了摇头把脑海中那令他抓狂的画面赶出去。   “刚开始我也不知道。但是后來渐渐想明白了。”凌月一脸黯然的低下了头。“因为那只鸡看到了外面的景色。”说完便是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如同被风吹散的蒲公英。无处遍寻。   从一个牢笼中挣脱出來。了解到所谓自由的感觉。不拘于自己目前所处的环境。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至死不悔。这就是殷冥给她讲这个故事的原因吧。只是当年自己心思不及现在一般深沉。过了这么久才参透其中道理。不由一个苦笑。却是什么都晚了。   “你们在说什么。”司马皓轩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曹子俊转过身去看他。凌月只微微扬起了脸。收起自己一脸的黯然。沒有说话。   “鸡~~~~”曹子俊脑子打结。傻傻回了一句。却是突然被凌月一个肘击。立刻噤声。   凌月狠狠瞪了曹子俊一眼。转身对司马皓轩说:“沒什么。”   司马皓轩也沒多起疑心。摆摆手。示意他们回去。   才出了沒多远。远远就见几个太监抬着凤銮后面跟着好几个宫女浩浩荡荡往这边來。司马皓轩停下脚步。靠路边站定。眼看着凤銮不远。跪下身去行礼:   “儿臣给母后请安。”   曹子俊和凌月跪在司马皓轩身后。连忙也行了礼。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045:步步为营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四十五章   “轩儿。起來吧。”皇后低低一语。却是道不出的温柔恬静。顿一下似是注意到凌月和曹子俊。又说一句:“你们也起來。”   三个人都起了身。凌月和曹子俊把头低得很低。仿若自己不存在。倒是司马皓轩先开了口:“前几日听闻母后病了。今日可是大好了。”   一阵珠钗碰触的叮当脆响。便听到那温柔如水的声音:“原本就是老毛病了。也沒有什么。这几日好些了。你可是看过你父皇了。”   “见过了。”司马皓轩只能如实回答。微低着头脸上沒有丝毫表情。   “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又病了。莫不是朝务太忙。”皇后语气里多了几分询问。便又沉声下去:“你和正儿也大了。多少要为你们父皇分忧。况且你父皇身子才见好。万不可太劳累。朝堂上的事母后也插手不得。你和正儿有什么不懂的。便去找宰相商议。这江山以后还不是你们两兄弟的。你们也应该早早负起责任。万不可再贪玩躲懒。”   语气虽然平常。但司马皓轩还是听得出字里行间的含沙射影。连忙躬身拱手道:“江山社稷自然是天大的事。只是儿臣不才。万不可接此大任。他日皇弟坐拥天下。儿臣定当竭尽全力辅佐皇弟。”明明知道皇后如此说不过是试探。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但他还是忍不住心中一惊。这种时候千万不能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哪怕对方已经知道。也要努力装出一副无害的模样。   “不过平常几句话怎么好端端的就让你如此害怕。”皇后淡淡调笑一句。摆摆手:“罢了。罢了。那么长远的事谁会去想。本宫乏了。你也早些回去吧。”说完一挥手。吩咐太监抬了凤銮。就走了。   过了好一阵。司马皓轩才回过神來。阴沉着一张脸。继续往前走。   凌月站在原地回过身去看已经有些距离的皇后。看不见脸。但是从背影看去。高高束起的凌云髻。满头珠钗。脑后还簪着一朵赤金华胜。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再配以她明黄色的锦绣华服。好不大气雍容。光是背影就透着一种高不可犯的端庄。却是不知为何。凌月却是从她身上寻见一丝寥落。如同春尽之时。满树桃花落尽之感。   嘴角微微一扬。发出一声细笑。曹子俊颇有些疑惑。问道:   “你笑什么。”   凌月摇头不答。转头看向走在前面的司马皓轩。心中徒然生出一种凉意。再移开目光看向着身后层层叠叠不知尽头的殿宇。猛然惊觉这里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看似华丽无比。令人向往。内里却是暗藏着一个巨大狰狞的怪兽。无形中张牙舞爪。让人不禁瑟缩。   回到王府之后司马皓轩就一个人去了书房。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曹子俊又陪着若水去花园里玩了。凌月一个人在屋子里坐着实在无聊。又想起今早进宫之后的事。眉头渐渐皱起。到底要不要去告诉司马皓轩呢。真的好烦。   纠结了半天终究还是站在了司马皓轩的书房外。轻轻敲了敲门。听见里面的人应一声。便推门进去。反手又把门关上了。   司马皓轩坐于书桌之后。面前的桌面上空无一物。凌月见他一脸凝重之色。微微扬起嘴角:   “你听出來皇后的意思了。”   “什么意思。”司马皓轩微微皱眉。看住凌月的脸。想从她目光中窥见她心中所想。Www。。com却最终什么也看不出。   凌月咧嘴一笑。走过去拖了一把椅子在司马皓轩对面坐下。手肘撑在桌子上。微笑着看他:“我一向喜欢开门见山。实在懒得和你玩什么文字游戏。我只是想问一句。对于皇后的话你有什么想法。”   司马皓轩沒有说话。依旧皱眉看她。心中不由有些担心。她知道了什么。   “既然现在你我算是合作。自然需要开诚布公。不然你拿不到你想要的。我也报不了仇。直白点说。皇后意在立储。”   立储。这两个字怕是司马皓轩现在最不想听到的。但是方才皇后的话里浅含义已经是那么明显。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而他也当时就做了反应。现在回想起來。心中还会一阵憋闷。再听凌月如此一说。更是如同被雷击中。顿时就失了神。可是他却什么都说不出來。   大梁国建立不过三年。父皇就遭人下毒。早晨刚得知他命不久矣。又听闻皇后有意劝父皇立储。而自己现在却是什么准备都沒有做。倘若真的立了司马皓正为太子。他便做什么都沒有意义了。脑子里乱成一团。毫无头绪。抬眼再瞧一眼凌月。她俨然一副洞悉一切的表情。顿时让他感到一丝安慰。沉默半晌才沙哑了声音问:   “你想知道什么。”   凌月眼中闪过狡黠:“我想知道司马皓正和皇后是什么关系。Www。。com仿佛他与皇后并不相像。”她记得司马皓正的模样。方才也看见了皇后的背影。实在很难想象那样气质天差地别的两个人竟然是母子。心中不免生疑。   司马皓轩紧紧皱眉。想了一阵才开口:“司马皓正本是庶出。他的母亲是前朝皇帝赐给我父皇的一个和亲女子。那女子因为自己是和亲身份在府里并不受宠。连带了司马皓正也受冷落。生下司马皓正沒几年就因心内郁结而死。因为皇后一直沒有子嗣。父皇便把司马皓正交给皇后抚养。”   寥寥数语解释完全。他倒是一句都沒有提皇后为何无子的原因。   “原來如此。”凌月一挑眉:“听说当朝宰相乃是皇后的兄长。Www。。com”司马皓轩沉默点头。   “看來现在局势根本就是一边倒。不过也不是毫无办法。”凌月下巴枕在胳膊上。看住司马皓轩:“从你说的來看。司马皓正似乎占尽了便宜。虽是庶出却是嫡养。倘若按照皇家通常的传嫡传长的规矩。似乎他的胜算确实要比你大些。但话说回來。堂堂皇后怎么可能沒有子嗣。你也说了皇后的兄长是当朝宰相。我想这其中深意。你会比我更清楚。”   司马皓轩心中一惊。猛然看向凌月。她竟是什么都知道。当真想不到一个小女子能够这么简单就猜透了皇宫里那些不愿示人的肮脏戏码。   “你父皇的心思倒也能够理解。前朝不就是如此。说到底你父皇还是忌惮着大权旁落。所以才出此下策。司马皓正身后有宰相给他做靠山。自然硬气很多。可他未必不知。这棵大树虽然大。却是无根啊。所以他还是会想办法发展自己的党羽。我话说到这里。不信你听不明白。”   凌月清亮的眸子望着司马皓轩。黑色的瞳仁却是如同两颗黑色的宝石。散发出幽深的光芒。脸上却是一如既往地沒有表情。嘴角微微扬着。莫名的就显得有些诡异。   “如此说來上次我们拿了解药回來的路上被人埋伏。那些人极有可能就是宰相陆正源派來的。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倘若我们当时把解药给他。现在事情未必会发展得如此之快。”司马皓轩终于开口。紧皱的眉沒有丝毫松动。他叹一口气:“他这是在逼我。”   “不错。”   “可是很多地方还有疑点。陆正源如此明目张胆。难道不怕和司马皓正产生分歧。”司马皓轩想着。眸子里的光忽明忽暗。摇摇头道:“急不得。急不得。再等等。”明日先进宫一趟。把有些话说于母妃听了。父皇那边还能留意着。不管怎样。现下里这太子是万万立不得。   一步错。步步错。此时万万不可乱了阵脚。以不争为争。先静静在一旁看着。司马皓正与宰相陆正源是怎样一种关系。再做定夺。以不变应万变。这是目前的唯一办法。   望着他脸上瞬息即变的表情。凌月想着他应该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于是站起身來。准备走。原本她來就是怕他一时看不清形势。做了什么影响大局的事。现在看來完全是自己多虑了。不过稍微提点几句。他倒是全都明白了。   拖回椅子放回到原处。凌月刚伸出手欲开门。就听到身后司马皓轩发出一声叹息一般叫着自己的名字:   “凌月。”   “怎么。”微微皱眉回头看他。却见他一脸很是奇怪的表情。眼神中带着茫然的看着自己。凌月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你的身上的伤可全好了。”司马皓轩语气里满是关心。却也有隐藏不住的试探。   “有什么事。说吧。”凌月一抬眉。一副“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的表情看着他。   “你是生面孔。不如去监视一下陆正源。”自古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司马皓轩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自己前去不太现实。况且他还要在明处对付司马皓正。只能将这种事推给凌月。况且她武功那么高。倒也不怕什么。   “可以。”凌月点头应下:“那若水就在你府上。你答应过我要保护她的安全。可千万别让人欺负了她。”她最担心的莫过于若水。自然要先把她安排好。   司马皓轩点点头。看着凌月离开。眉头忽而紧皱。心底突然一种既安慰又恐慌的感觉。安慰是因为凌月完全懂得他所想。而恐慌也是为此。让他不知所措。只能紧紧攥起拳头片刻又渐渐松开。满是无力。   046:不似道别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四十六章   凌月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任宇驰。倒不是为了跟他说些什么。只是想见他一面。让他知道自己还平安。   因为去的比较早。客栈里并沒有几个人在。如烟坐在柜台后边手里握着一把蒲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摇着。额头上有细密的汗雾。眼神有些困倦。一手撑在桌上打盹。   已经快是夏末了。日头却还很是毒辣。凌月抬头望了望天。看不到阳光。空气里的热浪却是比平日里更甚。怕是要下雨了。心里想着。已经抬脚迈进了客栈。如烟看见她。立刻站起身子來。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   “姐姐。你终于回來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前些日子不见你。宇驰又不跟我说。真真是担心死我了。”   凌月看着如烟挺着大肚子。赶忙上前扶住她。笑:“前几日有些旁的事耽搁了。”   如烟丝毫沒有发觉到凌月嘴角牵扯而过的僵硬。只顾着拉着她的手关心道:“现下里应该平息了吧。姐姐可是有什么打算么。”突然又想起什么。“怎么不见若水和方楚。他们惹了这么大的祸。我可得好好说说他们。”说完横眉立眼表现出一副极生气的模样。   凌月目光一闪。被如烟握着的手禁不住轻颤一下。僵硬一笑:“上次那件事虽然过去了。现在却也不好太过张扬。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他们在安全的地方。你放心。”说完轻轻拍了拍如烟的手。安慰她。   绝对不能告诉如烟方楚已经死了。她是断断接受不了的。眼前闪过以前方楚还在时。他们几个在一起嬉笑打闹。瞬间就变成了方楚生生为她挡了戮那一掌。刹那间。满眼都是血红。凌月身子猛然一颤。险些不能站立。   “姐姐。你怎么了。”若水看着凌月的脸色骤然发白。不由有些惊慌。连忙大声朝后堂喊任宇驰。   任宇驰急急出來。还以为是如烟出來了什么事。掀开帘子却见是凌月。脸上表情一滞。眉头微微皱起。走过來扶起她。凌月不动声色的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胳膊。闭眼摇头:   “不妨事。不妨事。今天天气闷得很。可能有些中暑。”   如烟一听。恍然大悟。把凌月往任宇驰身边一推。自己就往后厨走:“宇驰你赶紧让姐姐坐下。我去拿药。”任宇驰刚想喊住她。低头再一看凌月。眉头不禁皱成一个“川”字。让她坐下后倒一碗水给她。声音冷了两分:   “到底出什么事了。”他的声音完全沒有了平日里的轻松。仿佛凝上了一层霜。在这如被火烧的夏日里竟让人身子不禁一颤。   凌月沒有接他递过來的碗。Www。。com紧抿着唇角却也不看他。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却是眼底渗出一丝悲痛。旋儿摇了摇头。道:“沒事。就是受了些伤。倒也沒什么大事。”终于还是下定决心不告诉任宇驰发生的事。凌月知道他的性子。倘若告诉他。他定然会冲去报仇。可是仅仅凭他。又怎么可能打得过那个形同怪物的戮。更何况还有如烟。凌月心知绝对不能让任宇驰冒一丁点险。不能让他现在平静的生活激起任何莫名的涟漪。更不能让如烟在这种时候陷入无尽的害怕和恐慌中。   谁都不知道死有多么恐怖。但是死亡之后。身边其他活着的人的煎熬。又有谁能了解。   那种感觉太深刻。Www。。com太蚀骨锥心。而更多的则是无力。还有对自己的痛恨。恨自己的无能。说到底。一切的源头本就是由凌月引起。这事情最后的发展却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预计。   世事本就难料。一切怎可掌握在手。仇恨之于心中。伤人更是伤己。   这样的话凌月早就明白。但是自己却是无法控制自己。事到如今。她已经是断然回不了头。但是她也不想波及其他无辜的人。比如任宇驰。更比如如烟还有如烟肚子里的孩子。   说到底。这本就是她一个人的事。她想保护身边的人不受伤害。这也只是她一个人的事。   任宇驰轻叹口气。微微摇头。放下手中的茶碗。看住凌月。想要从她脸上看到些什么。却是除了一如从前的淡然什么都沒有。隐隐之中。他觉得眼前这个人变了。可是又说不出哪里变了。那种感觉细如抽丝。却是让人无法忽略。   “你打算怎么做。”   凌月抬眉。看着任宇驰轻轻一笑。歪着头说:“躲起來。等。”   好一个等。任宇驰终于忍俊不禁。自顾自喝了一口茶。这话从凌月口中说出已属奇观。认识她近二十年就从未听她用这么怂的口气说话。到底是跟当初不一样了。   “我现在怕了。不敢再像以前那么胡闹了。这次闹出了事也是个教训。”凌月低头沉声道:“这段时间我先带若水他们出去躲躲。短时间内可能不会再來看你。你照顾好如烟。”她沒有说方楚的名字。感觉一经口中念出。顿时心头犹如被钝击。   看着她深邃得仿佛能盛下整个夜空的眸子。任宇驰身子微微一震。最终却是无奈一笑:“我倒当真是你变了。结果你还是这样。多少年了就从沒改过。今天來就是为了通知我一声你有好长时间不会出现。也不要我去找你。说罢。你到底在隐藏什么。”他的眸光募得变得锐利。Www。。com仿佛一把利刃。直接插进凌月的眸子里去。   好久不曾看到他这样的眼神。凌月眉头微蹙。却是笑了出來:“什么时候你能改了你这个多疑的性子那才真是奇迹。现在可比不得当初。你呀。还是安稳当你的掌柜吧。你我各司其职。互不干涉。”说完站起身就准备走。一抬步却又停了下來。从怀里掏出一个翠玉雕成的锁。递给任宇驰。“可能是赶不上如烟生产了。这个就当给我的赔礼。至于贺礼嘛。等我到时候准备个大的。”   任宇驰倒也不客套。伸手接过了握进掌心。负手背后送凌月出门。两个人都沉默不语。甚至连再见都不曾说出口。   这是他们早就心意相通的默契。Www。。com不是吝啬于说出口。而是害怕一语成谶。那声再见。就成了诀别。   凌月沒有回头。跃上马背绝尘而去。任宇驰沉默的看她走远。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玉锁。   如烟手里端着药碗出來不见凌月。只看见任宇驰站在门边眉头紧蹙。若有所思。心下一沉。有些迟疑的走过去。小心的唤一声:   “宇驰。”她已经很久沒有在他看见过那样的表情。今日见到。让她难免有些害怕。伸手握住他的胳膊。任宇驰回身看她。一脸微笑的温柔如同桃花盛开如雪纷飞。仿佛她方才在他脸上看见神情是自己做梦。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回应给他微笑。才问:“姐姐呢。”   “她还有旁的事。就先走了。”任宇驰伸手揽过如烟的肩膀。望向天空。黑云正在凝聚。浓重如同泼墨。压低下來。让人透不过去。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下雨。   快马加鞭。一路赶回京里。去成衣店买了几身换洗的衣服。又准备了些盯梢用的东西。找了个客栈住了下來。换了身行头去找江湖上倒卖消息的人。   其实要找到宰相陆正源并不难。他的府邸就在那。豪华大气上档次的坐落在离宫城不远的地方。那不过是明面上的摆设。沒有人会大摇大摆的在自己家里商议叛国造反的事。凌月深知这一点。于是还是按照江湖上的规矩办。   粘上一张易容面皮。看着镜子里一张毫无特色的中年男人脸。凌月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自己好端端一个姑娘家。犯得着为了知道陆正源的真正目的这么拼么。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已经退隐江湖多年。现在就是为了报仇才重新踏入这个圈子。过去的一切肯定是都不能再拾起。更何况。现下里这也是最快打听到消息的办法。   有又想起方楚的脸。那一幕这一段时间來一直如同梦魇一般折磨着她。并非沒有劝过自己。何必执着于仇恨。但是终究是说服不了自己。倘若之前的生活是平静。那么自从方楚死后她的生活就成了一潭死水。毫无生气。她已经等了殷冥三年。身上仅剩的一点希望却是被方楚的死彻底摧毁。   沒有目标。沒有方向。沒有理由。   只是想要给他报仇。仿佛这已经是她目前能让自己感觉到自己还活着的唯一方式。   轻车熟路的找到一家赌庄。从暗门进到地下。完全与陆地隔离的空间。这里是秘密的交易场。只要你有足够的钱。你可以买到你想知道的任何消息。   在这里聚集的什么人都有。刺客、侠客、商人、江湖门派的人、还有朝廷的探子。鱼龙混杂。沒有人知道对方的底细。只问消息的和价钱。各得所需。银货两讫。再无瓜葛。來这里的人大多易容。不过是求自己一个心安。沒有人会以自己真实面容示人。在这种地方。虽然很是公平。但是少了一份安全的保障。于是为了让真实的自己不被发现。都喜欢将自己隐藏起來。   这里见不得光。所以无人能知。但它却一直存在。   047:活人死间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四十七章   因为很久不用易容。凌月花了好一段时间去琢磨拥有她此刻面容的人的身形和姿态。直到惟妙惟肖了才敢去赌场进入地下。   这个地方本沒有名字。早前听有人叫这里死人间便流传开來。现在江湖中一经提起便也都知道是哪。凌月倒不是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只是阴气太重。怕遭报应。   久藏地下很少通风。顺着楼梯下來便能闻到一股很浓重的霉气还带着些酸味。凌月微微皱眉。扫视一圈不大的地方。各型各色的人穿行而过。人头攒动中却是听不清有人议价。只看到有谈生意的两人用袖子遮住了手。袖中两只手互相摸索。Www。。com然后议价成功或者各自散去。   从某种意义上來讲。这里倒是很公平的。沒有人会强迫你。一切都凭自愿。   已经很久沒有來过这里。上一次是什么时候都已经忘了。凌月晃着身子从窄小的甬道里穿过。搜寻着曾经那个熟识的身形。却是良久都沒有发现。正在气馁时。突然间视野里闪过一个熟悉的人影。   个头不高。一身白衣。额前的头发遮掩左半边脸上是狰狞的刺青。   玄逸之的徒弟夕央。。   她來这干什么。凌月一怔。突然发现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那小妮子居然沒有易容。瞬间就被她这种胆大妄为的行动方式给蠢哭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但是心底还是油然而生一种佩服。不愧是玄逸之的徒弟。买消息都能这么高调。一般人真比不了。   微微摇了摇头悄悄跟了上去。跟她隔着不远的距离不经意的观察她。只见她眼神飘忽不定。面上虽无表情却能看得出來她尽力压抑的兴奋。看样子她是第一次來。凌月不禁汗颜。目光扫过不大的空间。希望找到玄逸之。然而根本沒有发现他的影子。心中猛然升起一个疑影。难道这小妮子是一个人來的。   这发现让凌月突然就有些害怕。连忙紧走几步跟在夕央身后。最后看见她在最里面角落里的一个老太婆面前停了下來。低下头去在那老太婆耳边说了些什么。就见那老太婆点头。她给了那老太婆一锭银子。然后跟着老太婆进了深藏在阴影中的暗门。   什么情况。   凌月百思不得其解。但是隐约间感到这件事与陆正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联想到上次她在二皇子那里被戮打伤。玄逸之正好那么巧救了她。最后也沒告诉她戮和幻灵宫有什么联系。又从曹子俊那得知戮本是玄逸之的师兄。看样子是和幻灵宫有脱不开的干系。再说这二皇子司马皓正又是依仗陆正源的势力。现下里玄逸之的徒弟又出现在这。Www。。com难说不是为了陆正源。这中间看似错综复杂却又是清晰无比。   玄逸之肯定知道什么。凌月如此想着。便闪进人堆里。等着夕央出來好跟她去一探究竟。   一刻中之后才见夕央从暗门里出來。关门的一瞬间不经意的扯了一下衣襟。抬眼看人的目光中更是多了几分防备。果然还是涉世未深。如此心虚的模样倒是更容易让人起疑。凌月隐在人群中。忍不出扯了一下嘴角。待看清她的去处。便远远跟了上去。   也许是因为害怕。从死人间出來之后走了好久夕央都沒发现自己被跟踪了。这让凌月觉得好沒意思。原以为玄逸之的徒弟跟他一样。怎么之也是一个武功完全沒底的怪物。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现在看來完全是自己想多了。她根本还是一个涉世未深仍需要人保护的孩子。那么她当初见凌月干嘛表现的那么冷傲。还对她那么轻蔑。搞得凌月还以为她有多了不起。结果现在才发现自己完全是被她脸上的刺青给忽悠了。   不应该啊不应该。凌月真想抽自己俩耳光。自己驰骋江湖这么多年现在居然被一个小孩给骗了。说出去真的是很丢脸啊。   一路跟着夕央到城中的一家茶馆。依然不见玄逸之。凌月不免有些奇怪。完全看不懂这个夕央在玩什么幺蛾子。想着自己易容不会被她发现。凌月故意找了一张与她对面而坐的桌子。Www。。com随意叫了两个小菜。一壶小酒。不着痕迹的监视着她。   夕央仿佛完全未觉。要了壶茶之后就呆坐在那。眉头微微皱起好像在思考什么事。   看着她沒反应。凌月的思维不禁开始飘忽起來。自己说好是來监视陆正源的。怎么最后却在看着她了。但是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缠绕。却也想不通是为什么。这种感觉让她感到烦躁。却是无能为力。   过了半晌夕央从怀里掏出一张薄纸。甚是小心的打开來看。从凌月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迎光。倒也能看清楚写了些什么。但因为是反的。所以略微有些吃力。待她把纸上写的都想明白。Www。。com心里却是不由一惊。   原來夕央从死人间买來的信息都是有关于戮的。但其中也提到了司马皓正和陆正源。虽沒有明说。却是提到了一个叫玉枫阁的地方。   这丫头······不会是想要去找戮吧。   这想法刚冒出來。凌月就被吓到了。上次她被戮打伤。辛亏有玄逸之出现才沒有歇菜。不过从当时情景來看。戮和玄逸之应该是站在对立面的。至于为什么。凌月沒兴趣知道。曹子俊也说过戮之前是幻灵宫的魔尊。现在却在司马皓正身边。莫不是和玄逸之有了什么分歧。也难保不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能让玄逸之出马。除了带他回去就是送他归西。沒有其他可能。   凌月正想的出神。夕央倒是把那张纸撕成碎片紧紧捏在手里。在桌上放下几个铜板就走了出去。这次凌月沒有再追。心中已经大概有了主意。于是回了自己住的客栈。   回去卸了面皮。换了自己的衣服。收拾利落之后凌月又去了一趟药铺。买了些药草回來。现在比不得平时。沒有那么多时间用來炼制毒药。只能做些简单的。比如让人麻痹昏迷。短时间降低对方的战斗力。对于上次被戮打成那样。凌月还是心有余悸。万不敢再冒一次险。玩明的既然不行那就來阴的。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反正她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不怕别人笑话。   把自己随身带着当暗器用的银针泡进药汁再小心的取出來晾干包好。凌月躺在床上睡了一阵。等着天黑。   这世间有多少肮脏是藏在表面的光耀堂皇之下。凌月不知道。但是当她站在玉枫阁对面的屋顶上。看着面前一座与其他用于藏书远眺的阁楼无异又显出几分诡异之感的建筑时。她还是沒忍住深深恶寒了一把。   果然这陆正源和司马皓轩是一路人。连建个秘密据点也这么高调。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么。   在玉枫阁旁边的房檐隐藏。隐蔽的观察着阁内的情况。阁楼前的院子里点着四盏灯。昏黄摇曳。一片死寂。隐隐绰绰。无人问津。忽而间听到不远处有细碎的人声传來。凌月不觉压低了身子。静静匍匐。如同一只等待捕捉猎物的豹子。   “宰相留步。卑职告退。”一个极度恭维的声音在院内回响。惊得灯光微微一颤。   “少钦慢走。老夫就不多送了。今日之事。定要速速解决。决对不能耽误。否则前功尽弃。”老成而阴森的声音。不难想到他就是宰相陆正源。那么另一个很有可能是他手下的朝廷命官。   凌月鼻息趴低。一点声音都不敢出。   远看着那人出了院门。不一会一辆马车就从旁门驶出。接了他便走了。突然感觉到一股极度隐蔽的杀气。凌月身子不由一颤。这种感觉她致死都不会忘记。抬眼看去那站在陆正源身边的不是戮又能是谁。   “盯着他。倘若他不依命行事。你知道该怎么做。”陆正源的声音再度响起。负手而立。那成竹在胸的模样。竟然有几分帝王之气。   并沒有听到戮的答话。陆正源便转身往回走。边走边说:“看紧了司马皓正。别让他出什么叉子。”说完人影闪进阁楼。   眼前再度闪过方楚死前的情景。凌月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却是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奋力克制住冲下去杀了戮的冲动。只因她在无风的此时感觉到了另一股杀气。不似戮一般浓烈。而是如同被风吹动的火势一般。忽高忽低。   夕央。   既然凌月都能猜到來人是谁。戮怎么会猜不到。只见他在院中站好。脸上沒有丝毫情绪变化。好不沉着冷静。开口间。声音嘶哑如同帛裂:   “出來吧。”掷地有声。莫名就带了一种凌厉。凌月屏住呼吸。就见一个白影从另一侧房檐飞身而下。   等等。夕央大晚上的你穿白衣出來。你师父玄逸之有沒有教过你啊。他这师父是怎么当得。怎么连一点常识都沒有。你这样跟在大白天穿夜行衣有什么区别。你这样的等会打不过我带着你逃都跑不掉啊。   凌月满头黑线。抓紧瓦楞的手指渐渐用力。指节开始发白。顿感无力挫败。   上天啊。你还是收了我吧······   048:千钧一发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四十八章   夕央举剑指向戮。横眉立目。身上杀气漫延开去。冷冷道:“把天巫决交出來。”   戮连身子都不转。更不看她。也是。像夕央这么半大的姑娘。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轻轻冷笑一声。缓缓道:“夕央。按辈分來讲。你还是应该叫我一声师伯。你师父如何管教的你。这么沒有教养。”   “呸。”夕央一怒。声音不觉大了几分:“从你偷走天巫决的时候你就已经不再是幻灵宫的人。师父念你是同门。不曾杀你。而我只认你是幻灵宫的罪人。你今日把天巫决交还于我。我还能饶你一命。”   天巫决。凌月听到这个名字心头一颤。Www。。com很久之前曾听师傅提起过。那是记载苗疆巫毒蛊术的一本册子。上面记录了苗疆巫族所有的毒蛊和巫术。各种各样无不残忍至极。更是有很多已经失传的毒药配方。无不性质毒烈。可以取人性命于顷刻之间。   沒想到这东西居然在幻灵宫。还被奉为宫中至宝。想必正是戮偷了天巫决。玄逸之怕他为祸百姓。才千里迢迢赶來抓他。却不想他倒躲在了司马皓正身边。逼得他不好动手。想來定是这许多日追查戮毫无进展。夕央才会想到去死人间买他的消息。又不想告诉玄逸之。自己偷偷跑來杀戮。看來是想帮玄逸之的忙。更或者。是一种变相的讨好。这小妮子心里在想什么呢。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凌月微微牵动嘴角。好像有些明白了。   再从另一个角度來说。既然天巫决在戮手里。那么皇帝的毒是谁下的。顿时昭然若揭。   陆正源。果然是他。   沒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这还沒干什么呢就拿到这么多猛料。凌月不禁有点开心。但随之而來的是更多的担心。   “人不大。口气倒不小。”戮轻声笑着。嘶哑的声音越发觉得阴森:“当真是玄逸之教出來的好徒弟。都是这么目中无人。狂妄自大。”自眼角瞥一眼夕央。声音不觉间严厉许多。“我今天就教教你怎么跟长辈说话。”说完。单手成爪。直接就朝夕央抓去。   夕央一怔。反应过來。连忙挥剑去劈。被戮一臂挡开。到底是个十來岁的小姑娘。力量根本不及戮的一半。被他一挡。禁不住后退几步。夕央站定。再度挥剑刺來。戮微微侧身就轻易躲了过去。反手一扫。夕阳手中的剑便到了他手里。   颠颠手中的剑。戮冷冷笑了一声:“这点子功夫还想來杀你师伯。不自量力。”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凌月紧张的忍不住嘟囔。这实力悬殊差的太大。根本就不用往下看。心说这夕央也真的不动脑子。就这点半吊子功夫还拿出來露怯。也不怕丢了玄逸之的脸。   其实单独來看夕央的剑法已是不错。但一看就知道是沒跟人真实较量过。出招虽狠但在中伤敌人之前都会有一丝的停顿。仿佛在收住自己的力道。却不知就是这样细微的动作。才让她在戮面前完全沒有机会。   把剑扔回夕央手中。戮满是疮痍的脸上竟然扬起一丝玩味:“今日我心情不错。代玄逸之好好教你两招。也不枉你死在我的手里。”   这样的话莫不是一瞬间让夕央怒极。大叫一声便朝戮冲了过去。脚下步伐已乱。完全沒有章法。只是凭借一股蛮力挥动手中的剑。好一阵劈砍挑刺。却是根本伤不了戮分毫。戮也完全沒有想和她打的意思。双手背在身后。只是轻轻挪动身体躲开她的攻击。   这还有什么玩的意思啊。凌月翻了个白眼。完全不懂夕央现在的目的是干什么。她太容易被对手影响自己的情绪。可能是因为年龄还小。心智并不成熟稳重。   眼看着夕央乱砍了一气。体力也有些透支。张着嘴不得不大口呼吸。凌月暗叫不好。下一刻戮好像也沒了陪这个小姑娘继续玩下去的耐心。挥手一掌劈來。直逼夕央面门。还不等反应过來。Www。。com一颗沾了毒的细针已从凌月指尖飞出。直插戮的掌心。一阵刺痛之下。他忽而收回手。退了两步。   夕央紧紧闭着眼睛。仿佛已经报了必死的心态。却半天沒有想象中的疼痛。而是有一只手把她扯在了身后。睁眼看去。却见是凌月。眉头不由一紧。方才脸上的悲壮已经沒有了踪影。恢复成以前见她的冷冽表情。   “一大把年纪欺负小孩。你也当真很好意思。”凌月忽略掉夕央满是不悦看她的眼神。嘴角带笑的看着戮说。   戮拔出插在手掌中的针。脸上满是掩不住的怒气。手掌紧握。却是感到一丝麻木。冷目瞪着凌月:“你居然在针上煨毒。”   “跟你这样的人打。自然要学聪明些。今日我先带她走。你我改日再战。上次的仇我们日后有的事机会算。”凌月的声音听着虽是调笑。却是不容置疑。回头看一眼夕央。立刻瞪住面前的戮。注视着他每一个细小的动作。   心思似是渗出丝丝恐慌。就像上次一样。但是今天。她确乎是沒有和他纠缠的心思。只想带着夕央赶紧走。   “你当真以为你走的掉么。”顷刻间。戮双手成爪。直直朝凌月扑來。凌月后退一步。把夕央从身后推了出去。冷冷看她一眼。简单一个字。Www。。com命令道:“走。”然后一个闪身。紧跑两步跃上墙头。从戮头顶飞了过去。顺手摸出三根针。朝他背后的穴位直刺而去。   稳当落地。右手伸到腰后抽出弯刀。左手做防卫状。眸光如剑。直直射向戮。戮感觉身后一麻。知道又中了凌月的毒针。怒火中烧。一个反身就朝凌月冲來。   两道黑影交缠在一起。唯一能看到的是凌月手中弯刀映着灯光。划出一道道银色的光影。还有金属碰撞在一起的声音。紧接着便看到刀刃摩擦而过的火星。浓烈的杀气排山倒海而來。院子里四盏昏暗的灯光在掌风和杀气的催动下变得不安跳跃。映衬着缠斗在一起的两个人。照着他们那如同鬼神一般狰狞的面容。Www。。com   夕央完全呆住了。愣愣的看着面前正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她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不过片刻之内。眼前两人已经过了不下一百招。却是依然难分难舍。不知高低。她虽然是幻灵宫主玄逸之的徒弟。习武却也不过四五年。平日里和幻灵宫其他师兄弟比试。也从未有过如此激烈的时候。   有了上次和戮交手。凌月心中已经有了些底。知道不能和他硬拼。于是换个方式智取。左手拿针右手握刀。右手虚开招式让戮去接。左手则趁机在他身上扎针。虽然知道这样的方式是有那么些卑鄙。但是她也无比清楚。倘若真的和戮打。自己就只有死的份。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银针上蘸得本就不是什么毒药。无非是能暂时让戮的肌肉僵硬。让他的掌力不似平常一般狠极罢了。   戮只感到自己双手一阵酸麻。整条胳膊都用不上劲。无奈又无比想要捏碎面前人的喉咙。见凌月脚步微微一虚。突然身子后仰。一脚踢上凌月肩头。把她逼离自己身侧。起身站定。目光阴狠瞪着凌月。伸手去拔自己胳膊上密密麻麻扎的针。   后退三步站定。凌月捂住肩头顺了两口呼吸。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來。喉头一阵腥咸。强逼自己咽了下去。明知再打下去自己已经占不到任何便宜。却依然无法安全逃离。正在纠结怎么办的时候。一个灰影突然降落在自己面前。微微摇头。定睛一瞧。却见玄逸之负手而立。已经挡在自己身前。   “师父······”夕央弱弱喊了一声。声音里遮不住的怯懦却又带了几分惊喜。   他怎么來了。凌月皱眉。直起身子。却是什么都沒说。低头看向自己握刀的右手。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方才用力过猛。又挨了那一脚。现在已经稳不住力气了。点了肩头两个穴位。才觉好受一点。抬眼瞪住戮。仍然一刻都不敢放松。   “玄逸之。果然是你。”戮极阴狠的说出一句。突然朝阁楼的方向跑去。门关上的一瞬间。他的声音从阁内传來:“今天你就葬身于此吧。”   凌月心中一惊。强烈的不好预感涌上心头。下意识说一句:“快走。”却不知为时已晚。一瞬间。从玉枫阁二楼射出无数颗飞镖。如大雨倾盆而下。如蝗虫飞过农田。乌压压的一片。遮天蔽日而來。   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來不及思考的飞身从墙壁借力。直接翻上房檐。转眼瞥一眼墙下站着的夕央。长大了嘴巴一脸惊恐。僵在原地。凌月心中一阵骂娘。反手抓住房檐立刻伸手去捞她。当她的手抓住夕阳的腰带的时候。却是有一只大手直接抓住了夕央的胳膊。用力一提。夕央便如同一个布娃娃一般飞上了房檐。   刹那间。房檐上已经被飞镖钉满。整个院子仿佛变成了刺猬。另一边房檐。凌月趴低了身子扯一把玄逸之和夕央。示意他们快走。   翻身跳下房檐。快速跑了一条街。躲进一个巷子才终于停了下來。凌月一边顺气一边望风。突然听到背后极轻微的一声呜咽。转头就见玄逸之嘴里一口鲜血涌出。顿时刺痛她的双眼。   049:解毒治伤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四十九章:   “师父。”夕央立刻上前扶住玄逸之不稳的身子。声音中满是恐慌。甚至带了些哭腔:“师父。你沒事吧。”   玄逸之已经说不出话來。只是微微抬手摆了一摆。示意夕央自己沒事。另一只手捂住自己胸口。又一口血从嘴里涌出。下意识的躬了身子。凌月眉头微皱。迅速点了玄逸之背后几个大穴。   “他中毒了。”凌月的声音毫无情绪。看着一脸错愕的夕央。也懒得再说什么。只是把玄逸之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冷声道:“不想你师父死。就先找个地方给他解毒。”顺手又点了玄逸之胸前的穴位。彻底封死了他的经脉。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低头间正撇见玄逸之肋下的几块血斑。隐藏在衣服的褶皱里看不真切。   原來是中了毒镖。肯定是方才去拉夕央时不小心被扎到的。凌月心里一沉。想到这毒发如此之快。自己是不是有能力解毒就不得而知了。目前还是早些回了客栈。用现有的东西先把毒性压制住才是。   把玄逸之带回客栈。他思维还算清晰。只是浑身沒有力气。一张脸更是如纸一般惨白。坐在桌边一手支着桌面。稳住自己的身体。夕央已经怕到不行。跪在他身边。满脸都是泪水。压抑着声音认错:   “师父。徒儿错了。徒儿知错了。师父你不要死。不要吓我······”   凌月端着处理伤口的东西出來。瞥一眼夕央。心里默默。有你这么个徒弟非得被气死。面上却是全无表情道:“放心。你师父死不了。只是暂时不能说话。我來给他处理伤口。你先出去。”   夕央一听立刻就不干了。跪直了身子瞪着凌月。目光里的杀气仿佛要把她撕碎:“凭什么让我出去。他是我师父。”听这话里的怒气还有些旁的什么。凌月不自觉的一笑。   “哦。”凌月一挑眉。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放。双手叉腰:“你是大夫么。你会解毒么。既然你这么厉害。不如你來。”摊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夕央气急。伸手指着凌月。凌月倒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夕央。”玄逸之低沉着声音艰难唤了一声。眉头紧蹙仿佛正经历着难熬的痛苦。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艰难的微微抬手一摆:“你出去。”声音更加低沉。长长呼出一口气。以缓解身上更为剧烈的不适。   “师父······”夕央的声音顿时就小了下去。还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來。更不敢违逆玄逸之。缓缓起身。很是不甘的恶狠狠瞪了凌月一眼。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然后出门去外面等着。   把要用的东西拿出來。凌月走到玄逸之跟前蹲下身子。伸手去解他的衣带。感觉到手下的身子明显一震。随即玄逸之的手掌就握住了她的手腕。抬眼看他。就见他紧蹙着眉头。眼神犀利的瞪着自己。   凌月气结。撇嘴道:“要不你自己來。你以为我很想帮你脱衣服么。”顺带白了他一眼。   玄逸之抓着凌月的手微微一颤。仿佛在经历一场极度煎熬的思想斗争。最终虚晃两下抽回手。握拳放在自己膝上。凌月看着他那个样子。突然就觉得好笑。想不到堂堂幻灵宫主还是这么一个容易害羞的人。   之前开医馆的时候经常会帮人包扎伤口。当前不过是把玄逸之当做一个普通的病人。但是当凌月的手解开他的衣襟。她的呼吸还是有一瞬间的停滞。   从來沒见过哪个男人的上身会好看成这样。身体因为疼痛和尴尬有些许紧绷。显露出薄薄皮肤之下的肌肉线条。并不是很瘦。却是显得很精壮。脖子后更是能隐隐看到他的颈椎骨。六块腹肌毫不夸张的存在于前腹。却是说不出的性、感。   凌月不经意的咬唇。突然就觉得有些别扭。连忙收回自己乱瞟的目光。Www。。com注目于他肋下仅露出一半的毒镖。因为已经触到肋骨。用镊子根本拿不出來。情急之下。凌月只能用烧酒浇在手上消毒。然后两指夹紧毒镖的一端。知道这样拔出來会非常疼。沒准还会昏过去。凌月眉头微皱。想说些什么分散他的注意力。开口却成了调戏:   “看不出來啊。身材挺好的嘛。”话一出口顿时满头黑线。玄逸之更是睁大了眼睛看她。原本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绯红。更多的则是窘迫和诧异。就在此时。凌月手下用力。毒镖瞬间被抽离。一股黑血涌出伤口。凌月顺手拿了沾了烧酒的纱布。细细的清理起來。   蛰疼从伤口遍袭全身直冲脑门。Www。。com玄逸之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來。再加上方才的窘迫。瞬间有一种缺氧的感觉。整个思维都不清晰了。胳膊上一阵沒力。整个人倚在了桌沿上。凌月眼疾手快。在伤口上撒好药缠上纱布。再起身时额头冒起一层浮汗。   “呼。”她大喘一口气。伸手在自己耳边扇了扇。好热。好热。捡起放在一旁的中衣。快速帮他穿好。再架起已经迷离着眼的玄逸之到床边把他放好。盖上被子。才到门口把夕央放进來。   “你看着他。我去找些药材。他身上的毒还沒有解。”凌月回头瞥一眼已经在床边坐好。一脸担心望着玄逸之的夕央。交待道:“你师父现在睡着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一会醒了你给他喝些水。”   夕央却仿佛充耳不闻。完全不理会凌月。只一味盯着床上眉头微蹙的玄逸之。再也挪不开目光。   这丫头······不会······真的······   凌月微微一迟疑。摇了摇头。赶出脑海中的想法。默默劝自己。就算是真的也跟自己沒有关系。她有什么必要关心。这么想着就出了门。   等她回來时。天已经亮了。却是阴天。微微飘着小雨。如丝一般细密的雨丝打在身上。有些微的凉意。凌月抱好怀里的东西。上楼。   玄逸之还沒有醒。Www。。com夕央一直保持着她出门时的姿势守在旁边。仿佛动都不曾动过。凌月微微一愣。声音低了几分:“过來帮忙。”夕央转头看她。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冷冽。与方才注视着玄逸之的温柔关心天差地别。却还是极不情愿的起身过來。站在凌月对面。冷冷问一句:   “干嘛。”   隐去嘴角的笑意。凌月把怀里的东西放在桌上。拿起一个油纸包。对夕央说:“去后厨去拿个药罐。顺便提个炉子上來。我有用。”夕央颇有些不情愿被凌月指使。回身看了一眼玄逸之。便又出了门去。   过了片刻夕央回來就见凌月已经在桌上摆满了草药。有两样她是认识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雷公藤和乌头。夕央眉头一紧。光看这两样已经是毒性很强的药材。不难想象桌上放着的其他东西是什么作用。有些迟疑的把小炉子放在窗边。警惕的看着凌月。   从方才她就很是怀疑。很难想到一个在客栈碰到的女人会有这么大的能耐。上次师父救她回來的时候就很是疑心。今天又见到了她。而且看她和戮打架也知道她武功不低。可是她为什么要平白无故救自己。又为什么会好心的帮师父解毒。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夕央攥紧拳头盯着正仔细研究着某种不明晶体的凌月。感受到她的目光。凌月回身。完全忽略掉她满是疑惑的眼神。从她手里拿过罐子。把桌上的药材一味一味放进去。再把手中的晶体扔进去。放在桌边备用:   “去接三碗水。”   “你想干嘛。”夕央接了水回來。正看见凌月正拿着镊子从一旁的陶罐里夹出一条一指多宽的蜈蚣。黑色的身子扭动。上百根小细腿张牙舞爪的微颤。吓得夕央连忙后退两步。靠在了门上。凌月却是连头都沒回。直接把蜈蚣放在了火炉之上开始烤起來。只见那蜈蚣在火焰中不断扭动着身子。缩成一团。过了好一阵才终于不动了。   火焰中发出“噼啪”的动静。夕央吓得脸色惨白。一动也不敢动。眼看着那条蜈蚣已经烤干。凌月把它放进了旁边的一个盅里。开始烤第二条。   把烤成干的三条蜈蚣在盅里用木棒细细捣碎。拿酒淬了倒进装有药材的罐子。这才抬头看夕央。走过去把手里的罐子递给她。微微一笑道:“用食盐做药引。三碗水熬成一碗。再给你师父饮下。我有点累。先歇会。”   这是让自己熬药么。夕央微微发愣。就见凌月已经走回桌边。一手支了额头打盹。虽然心有不甘但到底是救师父要紧。夕央只能按照凌月的吩咐去熬药。   一股极浓重的腥气伴着药草的苦香在空气中弥散开去。夕央用手捂住口鼻。一边用扇子轻轻的扇着。   凌月其实根本睡不着。此时饶有兴趣的盯着夕央背影看着。这小丫头。才这么大点。心思却是不简单。隐隐能透过她额前的发丝看到她脸上的刺青。却又觉得心头不忍。回头看一眼仍在昏睡的玄逸之。心底叹出一口气。   她的心思。你可是知道么。   050:流光暗影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五十章   “我说。你这么一个小屁孩。居然想杀戮。而且还不告诉你师父。你是怎么想的。”还沒反应过來自己在想什么。凌月一句话已经说了出去。有些懊恼的吐吐舌头。   夕央的身子明显一僵。侧过头冷眼望着凌月。冷冷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脾气不小嘛。”凌月单手支头。半垂着眼。呵呵一笑:“的确是和我沒什么关系。只是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你师父知道么。”话音方落。夕央一脸被人撞破的表情回头看她。眼里满是错愕。下意识的狡辩:   “你胡说什么。”紧张的望一眼还在昏迷玄逸之。稍微放下心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瞪着凌月咬紧了下唇。   凌月看她局促不安的样子很是暗爽。心中也是立刻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这小妮子果然爱慕自己的师父。无所谓的摆摆另一只手。懒懒道:“别担心。我不会告诉他的。我只是比较好奇。你为什么会去找戮。仅此而已。”   微微沉下眸子。夕央偏转过头。紧咬下唇仿佛在下很大的决心。片刻后才说:“我不想一直在师父的保护下。我想要帮他做些事情。想要自己在他心里占得比重更多些。”   她真的只是这样想。她是喜欢师父。可是那又怎么样。终究是不能被世人所接受。她也不打算把这件事宣之于口。只是想让师父更重视她一些。让自己在他身边更有用一些。而不是一直被他保护。她也想要有一天可以保护师父啊。或者再奢求一点。也许师父也有可能有那么一点喜欢她。只要一点就好。   “真是单纯的孩子呵。”凌月垂下眸子。突然觉得有些心疼。她完全能够体会夕央的想法。她就像是很久之前的自己。一直看着殷冥的背影不断努力着。只为了有一天他能对她钟情。只是最终。都不再有那样的机会了。嘴角扬起无奈的笑意。带着些许苦涩。她低叹一口气。睁开眼睛直视夕央。声音中多了几分郑重:“想要保护人必须先有杀人的胆识。Www。。com夕央。你底子不错。但你下不了狠手。这就是你的问題。”   夕央听着凌月的话背后一冷。回头看她却见她脸上的不容置疑。心猛然间被触动。仿佛突然开窍一般。   想要保护人必须先有杀人的胆识。   她夕央是一直都沒有办法下狠手。就连在幻灵宫和其他师兄弟切磋的时候也是一样。总是下不了手去伤他们。所以玄逸之总说她的剑有型而无势。一直都不明白问題出在哪里。今天听到凌月的话。顿时茅塞顿开。想要保护就必须有杀人的胆识。原來一直以來都是因为她太过善良了么。   “善良并不是什么坏事。”凌月仿佛能看穿她心中所想。语气依旧懒懒的:“但是软弱就不一样了。这个世界沒有人会去同情弱者。只要你足够强大。你就可以保护身边的人。得到自己想要的。倘若你目前还不是强者。就不要去逞强。先汲取能量让自己强大起來。日后有的是机会翻盘。”说完徒然笑了一声。自己跟她说这些干嘛。她还不过是个孩子。以后自然会慢慢懂得。自己何必自作多情來当她的老师。   夕央愣在原地。眼睛直直盯着凌月。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感觉。但莫名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更加神秘。隐约间甚至流露出几分危险。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咳······咳咳······”突然间的咳嗽声拉回两人的思维。夕央连忙扔下手中的扇子冲到了床边。一脸焦急的看着微微睁开眼睛的玄逸之。有喜极而泣的冲动:   “师父。”   凌月慢吞吞的从桌边站起身來倒一杯茶拿到床边。递给夕央让她喂给玄逸之。自己则牵起玄逸之的手腕帮他号脉。面上一点表情也无。   “怎么样了。”夕央仍然着急。   转身走回外厅。拿过桌上的扇子蹲在炉边轻轻扇着。凌月连头都沒回:“放心。死不了。等一会把这药喝下去就沒什么大碍了。Www。。com”   “你是······什么人。”玄逸之的声音很是干涩。一句话说完深深喘了一口气。   凌月有趣之极的回头看他。歪头:“江湖游医。”   玄逸之微微皱眉。心想着她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沒有哪个游医会有她一般的功夫且对毒药这么了解。又想开口说话却一口气提不上來。再度猛烈咳嗽起來。他玄逸之有生之年还不曾如此狼狈过。还是当着一个陌生女人的面。不禁又气又恼。   微微垂目。嘴角扬起一丝不经意的笑意。凌月把药罐拿起倒了药汁在桌上的碗里。端过去递给夕央。目光落于玄逸之脸上:“乖乖把药喝了。Www。。com一会我再帮你解开穴道。别指望用内力冲开。如果你还不想死。”说完。又转回了外厅的桌边。整个人趴在了桌子上。枕着胳膊就睡了过去。   醒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凌月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直起身子。转了身只见玄逸之靠在床边。不见夕央的踪影。不禁微微皱眉。   “她去楼下买些吃的。一会就回來。”玄逸之仿佛知道凌月要问什么一般。缓缓出口。现在他体内的毒已经解了。声音也已恢复如常。除了还有些虚弱基本沒有什么大碍。他看着凌月睡了好久。对她的好奇也越來越大。现在见她醒來。却是一句话都问不出口。莫名就有些烦躁。   眼看着凌月走到自己身前。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伸手点了他身上几个穴位。瞬间感觉轻松了不少。长长呼出一口气。抬眸望她。却从她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   “你为什么会在那。”   凌月微微一愣。知道他说的是昨晚在玉枫阁的事。就把昨天在死人间碰到夕央的事告诉了他。玄逸之听完一拂袖子。面上闪过一丝怒色。哀叹了一声。一句话都沒说。   “其实她也是好心······”凌月幽幽说了一句。   “好心也要量力而为。如此莽撞行事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可怎么了得。亏得你早上还说了那么许多话给她听。”玄逸之俨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Www。。com直惹得凌月忍俊不禁。竟沒想到那么清冷的一个人会为了自己的徒弟露出这样的表情。   “原來早上你是装睡。”凌月狐狸一般眯着眼睛看住玄逸之。邪魅的笑着。   玄逸之被凌月盯得有些局促。慌忙转移话題:“夕央去那是为了戮。你去那又是为了什么。”凌月并不答话。移开目光不看他。   “陆正源。”玄逸之微微皱眉。他本想试探。却见凌月眉头一动。心中已是肯定下來。又问:“你是大皇子的人。”转念一想又觉不对。上次见她是在司马皓正那里。她是为了救人。仿佛和司马皓轩并沒有关系。难道······   “不算。Www。。com我只是想要报仇。”凌月冷冷开口打断玄逸之的推测。玄逸之一怔。突然明白过來。那个跟她一起的男人。是死了在戮的手里。那么。。不禁更觉得疑惑。如果凌月不是司马皓轩的人。那么她的朋友怎么会被司马皓正抓住。依他來看她的武功在江湖上已属上乘。且会医懂毒。隐约中觉得凌月在隐藏着什么。且绝对不想被人发现。   越是不想被人知道。就越勾起人的好奇心。玄逸之心中默默。努力回忆他所知道的以前在江湖上能如凌月一般的人物。但毫无结果。这个女人仿佛鬼魅一般。凭空出现。且让人难以琢磨。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既然如此。你想不想知道些有关于陆正源的事。”玄逸之很了解怎么让一个人打开话匣子。告诉她想知道的。然后循序渐进。自然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想要钓鱼就得舍得饵食。他当然明白。更懂得运用。虽然这次从幻灵宫出來主要是为了天巫决和杀了戮。但能在这个过程中遇到凌月这么有意思的人。也让他有些欲罢不能。   看到凌月脸上即变的表情。玄逸之心中已是了然。往后靠了靠身子。缓缓道:“当今皇帝中毒。就是靠了戮的天巫决。陆正源想要夺取皇位手中必须得有把柄。司马皓正就是他的傀儡。两人面上似乎很是要好的模样。不过是互为扶持。明争暗斗已经再明显不过。不然司马皓正又怎么会背着陆正源满世界的搜罗江湖游医要帮皇帝解毒。”   原來如此。凌月不禁骇然。为了那皇城里的一把椅子就可以做到这个份上。不惜害人性命。他陆正源真真是心狠手辣。   “但是不知道为了什么皇帝的毒突然又解了。让陆正源的计划陷入了困境。”玄逸之微微皱眉颇有些不解。抬头看一眼凌月。心上仿佛被人重击。恍然大悟:“难道是你。”嘴上虽然是问句。心中却是已经认定了。旁人怕是沒有这样的能力。但是眼前这个女子绝对能有这般实力。昨日夜里他中毒之时能够那么迅速的反应。今日又熬了解药。让他体内的毒迅速散去。他不得不另眼相看于她。   “不是。”凌月答过。一句话再也不说。   “你······”玄逸之还想再问什么。房门突然开了。夕央端着饭菜走了进來。转脸看见凌月坐在床边。面上闪过一丝不悦。   051:疑影扩大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五十一章   “师父。吃饭了。”夕央的声音有些不自然。顺带了些撒娇讨好的意味。   凌月伸手扶一把准备下床的玄逸之。抬头看向夕央。语气淡淡:“为了你师父好。你最近还是不要到处去晃。不用易容就敢去死人间。我真的很佩服你。”原本只是打算开一句玩笑。却不想自己话音才落。夕央突然就在桌边跪了下來。着实吓了她和玄逸之一跳。   这丫头又想干什么。   “徒儿知错了。请师父责罚。”夕央耷拉下脑袋之前。恶狠狠瞪了凌月一眼。看來她把凌月当成告密的小人了。   玄逸之扶着桌沿坐下。略有些不耐的抬抬手。皱眉道:“亏得你也知道自己做错了。辛亏这次有凌月在。否则在为师赶过去之前你就死了。”叹一口气。“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逞强。不要逞强。偏偏不听。”   这种满含教育意义的场景让凌月头顶瞬间飞过一群乌鸦。她从小最怕的莫过于师父长篇大论的大道理。唠唠叨叨说个沒完。原以为作为幻灵宫宫主的玄逸之不会像她的师父那么啰嗦。现在看來完全是她想多了。天底下所有的师父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來的。   “唉唉唉。逸之兄。她已经知道错了。你就不要再罚她了。”重点是放过她的耳朵。Www。。com   凌月这话一出。不仅是玄逸之。就连夕央都一脸惊讶的望着她。仿佛她做了什么很奇怪的事情一样。凌月嘴角抽搐了一下。咽下一口口水。在桌子另一边坐了。假装自己不存在。玄逸之轻咳一声。一摆手。对夕央说:   “你也起來吃吧。下次不敢再这么胡闹。”   夕央点头如捣蒜。一脸欣喜的坐在玄逸之身边。动手帮他布菜。   随便吃了几口菜。扒完一碗米饭。凌月就放下筷子不动了。双手抱在胸前低头皱眉若有所思。玄逸之抬眼看她。不经意的问一句:   “在想什么。”   脑海中重现陆正源和那个少钦的对话。似乎他们正在办一件见不得光的事情。而且最后竟然要戮跟着那个人。   “盯着他。倘若他不依命行事。你知道该怎么做。”   从陆正源的这句话可以看出有人很有可能会死。但是。。   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这让事情陷入了死局。   凌月微微皱眉。愣愣说了一句:“还沒想到。”   现在最快了解事情真相的办法是回去找司马皓轩问清楚少钦是谁。他又去了哪里。但是玄逸之伤还沒好。夕央之前又暴露了面容。自己现在一走了之肯定不行。虽然他们和自己沒什么关系。但私心來讲。玄逸之是目前唯一能够打败并且杀了戮的人。倘若他现在出了什么问題。那么以后所有的事都会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凌月自问沒有能力打得过戮。所以进退两难。   江湖恩怨和朝廷纷争牵扯在一起。本就让人头疼。更何况是幻灵宫那种魔教。江湖上的名门正派自允为替天行道。若不是忌惮幻灵宫有玄逸之和天巫决。早就联合起來为民除害了。再加上现在天巫决流落在外。难保有人不会想要夺为己用。以此放纵下去。不难想象天下能乱成什么样。   怎么偏偏所有事都出在这个节骨眼上。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你们是串通好的么。   “咱们得先想个办法拿到天巫决。”凌月抬头望着玄逸之。眼神坚定而郑重:“你知道天巫决的厉害。也知道现在朝堂之上的纷争。这样下去天下必定会大乱。我想既然逸之兄自己出幻灵宫想要解决。也是抱着不要把事情闹大的心思。既然这样。你我可以做个交易。”凌月斜起嘴角。看着玄逸之。   “你想怎样。”玄逸之微微抬眉。目光骤然冷冽。看的凌月心头猛然一颤。   沒有人能猜到他的心思。就连天巫决被戮偷走的事幻灵宫的其他人也都不知情。这次是打着带夕央历练的旗号出來。原以为事情很好解决。却不想戮却跟朝廷扯上了关系。这也是他迟迟沒有动手的原因。现在情形越來越让他看不清楚。又怕天巫决暴露。所以隐忍不发。但是等绝对不是办法。他也很是踌躇。   方才听凌月的分析。仿佛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这让他有些诧异。而更多的则是惶恐。对于面前坐着的这个女人。不免又多了几分戒备。   “别担心。我也是从我们共同的利益考虑。”看着玄逸之突然发狠的目光。凌月不是不害怕。却也明白此时根本就不是害怕的时候。还是应该说正事:“目前而言天巫决才是关键。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你拿到天巫决。我也能多一层放心。所以我可以帮你。如果能一役直接杀了戮固然好。倘若杀他不得。就等他日。”   玄逸之望着凌月。嘴角渐渐抿紧:“你说的都是对我的好处。你为什么要帮我。”心中的疑影渐渐放大。那种被人窥见秘密的感觉令他感到恐慌。   “我说了。你拿到天巫决。我也能少两重危险。互惠互利。有何不可。”凌月一笑。一脸轻松。   她怕的并不是天巫决。而是天巫决在戮手里。那个人手段阴狠。倘若他掌握了天巫决中所有秘密。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不牵扯朝廷的事。Www。。com可以。”玄逸之口气软了许多。他才不关系所谓朝堂之事。于他而言。幻灵宫才是他的天下。   “可以。”凌月回答的干脆。“但是以现在你我的状态。只能智取不能硬攻。”说完瞥一眼玄逸之受伤的肋下。“我先去打听点消息。你和夕央好好呆着。哪都别去。我很快回來。”   玄逸之并不阻拦。定定看着凌月出门。眉头又紧了几分。   “师父。师父。”夕央从沒见过玄逸之这么阴森的表情。不觉有些害怕。小声叫他。   师父变得好奇怪啊。自从见过这个女人之后。整个人都仿佛绷紧了一般。再也不似从前淡然沉着。这个女人是什么來头。看她的样子并非等闲之辈。怎么会好端端的和朝廷扯上关系。还有她为什么要帮师父拿回天巫决。这根本跟她就沒什么关系啊。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心中疑问太多。夕央一脸疑惑的咬着筷子看着同样疑惑很多的玄逸之。颇有些手足无措。   屋子里异常的安静。甚至能听到走廊里有人经过轻微的脚步声。夕央望着玄逸之。玄逸之望着已经关上的房门。久久移不开目光。   半晌再夹两筷子菜。食之无味。肋下的伤口隐隐作痛。玄逸之放下筷子。硬撑着走回到床边。躺下。伤口处传來的疼痛让他的脑子清醒。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满脑子都是凌月的脸。还有她那仿佛洞悉一切令人害怕的眼神。   隐约中觉得她很熟悉。却又不曾想过在哪里见过。那种迷茫的感觉让他煎熬。更觉得烦躁。   乒乒乓乓。乒乒乓乓。不知道夕央在干什么。惊动了玄逸之。他坐起身子。看着站在外厅柜子前翻腾的夕央。微微皱眉:“你在找什么。”   夕央被这一问。立刻转过头來。一脸被吓到的表情。愣了一瞬。她又回过头。双手从柜子里捧出一堆瓶瓶罐罐。献宝一样堆到玄逸之床边。扬着头一脸惊喜的看着他道:   “师父。师父。你看看这些是什么东西。”   “你怎么随便翻人家的东西。为师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话说到一半。玄逸之拿起其中一个小瓶。看着上面贴着的标签微微发怔。打开來闻了闻。眉头微皱。伸手翻了翻其他的瓶子。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些都是经过提纯的麻醉类毒药。稍微一滴刺进血管就能让人的神经麻痹。还有几瓶是用作易容用的药水。凌月怎么会有这些。   看着些药物的配比。都是非常巧妙和精致的。当今世上能做到这样的也只有医怪。但相传医怪早在数年前就已经死了。且从未听闻他有收过徒弟什么的。那么。。   这个凌月到底是什么人。   “师父。师父。”夕央看着玄逸之逐渐冷冽下去的目光心底渐渐有些害怕。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心翼翼的问道:“师父。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并不十分肯定。”玄逸之的面色缓和了一些。看向夕央:“可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还有的。”夕央一边答。一边跑回到柜子前。从最里面拿出一张薄如轻纱的人皮面具。递给玄逸之。“还有这个。”   玄逸之伸手接过。指腹触摸上面皮。一阵粘腻自指尖晕开。再拿近仔细看那面皮上的细节。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笃定。这种东西绝对只有医怪能做的出來。这个凌月绝对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自己早就该想到的。当朝皇帝身中剧毒能解。就算凌月的毒计高超肯定还有人在她身后帮她。   难道说医怪并沒有死。   这个想法才一冒出來就被玄逸之自行否认了。当年的事江湖疯传。绝对不可能。   可是。依然总感觉有哪里不对。似乎有什么地方出了披露。让整个事情连接不上。到底是哪里。   052:迷雾渐浓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五十二章   晚风吹过。带着丝丝凉意。夏末秋初。空气中也带了些许寒凉。似是春日里细嫩的柳枝一般。不经意的一扫。就能带起身上一阵战栗。   王府里依旧安静。用过晚膳之后。司马皓轩慢吞吞的往书房走去。这几日萧芸琴似乎是平静不少。那日之后便再也不见她的刻意讨好。每日闲暇时依然是刺绣写字。也并沒见她闹过什么脾气。她如此一副什么都沒发生过的模样。倒是让司马皓轩有些不太适应。却也更多了几分心疼。   如此隐忍不发。不知道她心里的伤痛要如何平复。司马皓轩心口一堵。长长叹出一口气。   其实心底自然是明白的。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有些事萧芸琴本沒有做错。而自己的所作所为从某种意义上來讲也是为了她好。他并非做不出假意恩宠的姿态。只是觉得那样太过自欺欺人。倘若有一日事情真相大白。自己要以什么样的脸面去面对她。   宁可让她现在怨他。以断了她的念想。也不要日后她再恨他。谁都知道梦碎的感觉有多么令人窒息。而最可悲不过自己心心念念之人。却是最后伤害自己最深的那个。那种痛难以言喻。却又令人锥心刻骨。   司马皓轩自允为做不出这种人前君子背后小人的勾当。更何况还是去欺骗一个女人。那会让他不齿。也让他觉得龌龊。所以。现在这样应该是最好的吧。Www。。com就算是伤了她。也好过有一天让她梦碎。令她绝望。   这世上最不能勉强莫过于一个情字。而那个字却恰恰是最经不起欺骗。隐瞒和践踏的。而他司马皓轩要做帝王。首先要舍弃的就是情。无情才沒有弱点。沒有弱点。自然不会被人威胁。   低头再叹一口气。把这莫名的情绪隐藏心底。紧走几步。   在书房里坐了一阵。依然心神不宁。转头看向窗外的景色。天色渐暗。整个天空都仿佛披上了一层霞装。红色泛橘的颜色。令人心中生暖。忽而听见蝉鸣。一声声的婉转悠扬。搔得人心头发痒。   凌月已经走了三日。Www。。com不知道她那边可是有什么消息了······   “王爷。允清王來了。”家臣轻敲三下门。小心的通报。   他來做什么。司马皓轩微微皱眉。这个节骨眼上。司马皓正來他府上所为何事。心中存了个疑影。站起身來。打开门随着家臣往正苑去。   正殿里。司马皓正正坐在椅子手持茶碗轻抿一口茶。眉头微挑。似乎很是满意茶的味道。放下茶碗见司马皓轩进來。立刻起身躬身行礼道:   “皇兄。”   司马皓轩也躬了身子回礼。伸手扶一把他的胳膊。让司马皓正在一旁椅子坐下。自己则一拂下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嘴角带了些许微笑问道:   “王弟今日怎么有闲心來我府上。Www。。com”   一旁候着的侍女端了些糕点瓜果奉于桌上。又帮司马皓轩看茶。静静候在一旁。   司马皓正瞥一眼侍女。微微一笑。并不说话。眼中流出一丝狡黠。司马皓轩会意。微微摆手。淡淡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用不着你们伺候。”   整个正殿内唯剩他二人。司马皓正才稍微放松了些许。低头轻声一笑道:   “皇兄莫要紧张。今日我來是有要事与皇兄商议。”   “何事。”司马皓轩一脸疑惑。假作不知。   “不知母后可是找皇兄谈过了。Www。。com”   司马皓轩心中一惊。面不改色的轻轻摇头。难道是为了立储之事。其实心下早已认定。只等着司马皓正说出來。   “原來如此。”司马皓正一脸恍然大悟。看着司马皓轩似笑非笑道:“不知皇兄是否已经知道。母后和宰相商议着。就在近日劝父皇立储。”   司马皓轩装作一脸惊讶。一句话也沒说。   “皇兄莫要惊讶。其实这件事宰相和母后已商议多时。你也知道现下里父皇缠绵病榻。朝堂之上的好些事都无暇顾及。母后和宰相也是无奈之举。想來不日这件事就会在朝堂之上公开议论。不知皇兄可是有什么想法。”   他是來探口风的。司马皓轩心下已是了然。但目前的情况绝对不能表露出來。即便自己真的有心想要夺权。也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表明。自己的势力目前并沒有他司马皓正稳固。挑明了立场难免后患无穷。于是轻笑一声。道:   “我素來不问朝政。一心只想着闲散自由。朝堂之事本就不是我的志向。有生之年能游遍群山大川。访便名人雅士之处才是人生正解。王弟如此问我。倒让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了。”拿起茶碗轻抿一口。望着司马皓正。再说下去:“王弟自小就比为兄聪慧敏捷。既然立储。王弟肯定志在必得。倘若他日王弟登基。Www。。com为兄必定为保我大梁江山。为保父皇基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关键是要说的好听。虽然这些话从嘴里说出來让司马皓轩一阵阵的不适。但眼下情况。万万要以稳住司马皓正为先。   “皇兄莫要紧张。”司马皓正突然一笑。伸手轻拍司马皓轩的胳膊。笑道:“这都是后话。眼前的情况皇兄可是了解。”   手臂上被他碰过的地方顿时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司马皓轩微微一怔。竟不明白司马皓正话中的含义。细想一下他说的肯定是宰相陆正源。可是他们俩明明是一个阵营的。虽然各怀鬼胎的面和心不合。倒也不至于撕破脸要到自己跟前來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他们这是玩得什么心思。司马皓轩唯有故作不知。缓缓摇头。   司马皓正仿佛沒有预料到司马皓轩会是这个反应。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心中已然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一阵苦笑:   “沒想到皇兄已经将我与陆正源化为一派。皇兄当真是闲散时间太长。都不甚过问朝务了么。”着语气里明明有着责问。却让司马皓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于是尴尬一笑。便躲了过去。   “陆正源并非等闲之辈。他身居宰相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况且当年反卫时他战功赫赫。自允无人能及。又怎会把我放在眼里。今日说什么辅佐。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不过是想让我司马家的朝廷跟着他姓陆罢了。”司马皓正言辞激烈。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是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愤懑。   司马皓轩一惊。却不知道他此时是在做戏还是真的。些微有些迟疑。半晌叹一口气道:   “王弟莫不是有些多疑了。陆宰相对我大梁建立有不可磨灭的功绩。也是现在父皇病重。才会过多的把持朝政。相信他日父皇病愈。他自然会把大权交还于父皇。至于议储之事。等过两日真的提上日程。为兄会亲自去见母后。为王弟多多美言。”   这话明里是在劝慰。实则在激怒司马皓正。司马皓轩知道如何逼他说出实话。而且不露任何痕迹。Www。。com为的就是把他和陆正源之间的裂痕再加大些。虽然非常清楚这是下策中的下策。但是眼下情景。似乎沒有别的可以迂回的办法。   “呵呵。皇兄果然太过善良。”司马皓正直直望向司马皓轩。嘴角扬起一丝嘲笑:“皇兄被蒙蔽眼睛已久。就不能怪为弟把真相袒露在你面前了。”说着自袖子里掏出一个信封。看似随意的放在了司马皓轩面前。   “这是。”   “让皇兄相信我的证据。”   迟疑了片刻。司马皓轩还是拿起那个信封。正准备打开。司马皓正的手却拦住了他。疑惑的抬头看司马皓正。却见他难得的一脸郑重道:   “信封里的东西事关重大。还请皇兄等我走了再拆开來看。”说完意味深长的一笑。不知在打着什么鬼主意。司马皓轩微微点头。把信封塞进袖口。   沉默了一阵。司马皓轩突然兀自笑起來。司马皓轩心中一惊。诧异的看他。就见他一边摆手一边说道:“沒事。沒事。原以为皇兄心怀天下。却不想皇兄却是洒脱超然。如此心胸。为弟真真学不來。”   他的话里有话。司马皓轩却不点破。也不说什么。只是淡淡看他。末了见他突然起身欲走。转头看他一眼道:“皇兄爱玩为弟自然了解。但是还得劝皇兄一句。不要什么人都往自己身边招。沒准会带來祸事。”   凌月。司马皓轩一阵心惊。面上到沒有表露分毫。只做不解。   “允清王怎么才來就要走么。方才府里有些事。这才过來看看。倒是说本宫礼数不周了。”不知怎的萧芸琴却來了。才迈进殿里站定。朝司马皓轩微微福身。   “见过皇嫂。”司马皓正拱手行礼。抬头笑道:“为弟有些话与皇兄说了。原本也沒什么大事。现在打算回去了。等过些时日再來看皇嫂。”   萧芸琴客气一笑:“也好。待过些日子家妹要來府里。不如让王爷带她出去走走。今日就不留了。本宫送王爷出去。”说完。做一个请的手势。司马皓正拱手。走出殿门。   司马皓轩也沒多话。待两人才走就出了殿门回书房去。心中更是烦乱不堪。今天这一切发生的太突兀。完全不知道这其中深意。只感觉眼前的迷雾越來越浓了。   053:欲说还休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五十三章   这世上最恐怖的。莫过于看不见前路。又看不见退路。   很多事情在决定的时候。便沒有了后悔的权利和可能。只能强逼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哪怕前路是万丈深渊。哪怕步履蹒跚。哪怕粉身碎骨。也只能一往无前的走下去。只因脚下的这条路。是你自己选择的。   胸口似是有一团麻。杂乱不堪的缠绕着。越收越紧。越收越紧。倒刺插入皮肉。带出丝丝血肉。却是感觉不到疼痛。只有茫然和无力。司马皓轩缓步走在书房的路上。脑子里想着的是方才司马皓正对他说的话。   他的这个弟弟。Www。。com似乎任何时候都带着一股子戾气。对人对事方寸不让。认定的事情绝对不会因为其他人的意见而改变。想是由于他母亲的缘故。事事总要争个分明。原以为这些年能有些收敛。却不想倒是比以前更甚。   暗自叹一口气。心中却是涌出一股莫名的情愫。从袖中掏出哪一张薄薄的信封。顿时有些犹豫。不知道该看还是不该看。这一路踌躇着。已经到了书房门口。   推开门看到正坐在桌案后的凌月猛然一惊。微微一怔之后进來关上门。走到桌边。略略有些不悦:“你回來了。”目光落在凌月搭在他书桌上的脚。眉头蹙紧。   凌月抬头看他。Www。。com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容。收腿站起身來。绕过桌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依旧东倒西歪的坐着。低头绞着垂在鬓边的发丝。语气阴阳怪气:“你弟弟也真是有意思。來找你还要说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当真是在皇城里待的时间长了。看戏看得多。自己便也会演了。”说完抬眼撇一眼司马皓轩。嘴角带笑。“怎么。他说的话你当真了。”   方才正殿内的一切凌月早已全都知道了。只不过碍于自己和司马皓轩的约定才沒有现身。否则她早就冲进去直接取了司马皓正的人头。方楚大仇未报。甚至连他的尸体都不知道在哪里。凌月现下里能咽得下这口气。不过是为了一个“忍”字。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小不忍则乱大谋。   倘若不是知道自己此时动手会陷司马皓轩于不义之地。她才不能劝自己在窗外静静的听着。但也并非沒有好处。起码知道了司马皓正未必与陆正源一脉。但是官场如同商场。原本就沒有敌人和朋友之分。只看对方的利益所求是否与自己一致。若只着眼于此。难免显得小气。这样的人也根本走不了多远。   漫不经心瞥一眼方才被自己攥得有些发白得骨节。抬头看向司马皓轩。他眸子里像是起了一层雾。看不清情绪。但他微眯着的眼。显然是有些恼。他又有什么好恼的。她凌月沒冲上去报仇已经给他留足了面子了好嘛。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你都听到了。”沉了一阵。司马皓轩在桌边坐下。垂目注视手上拿着的信封。指尖稍微用力。那薄薄的纸就皱起一片。   “看见又如何。不看见又如何。”凌月大言不惭:“只是沒想到你对他还那么客气。好歹來说你也算是他的兄长。我却全然不见他对你有过几分恭敬。怎么着。还沒坐上皇位就想行事皇帝的权利了么。嘁~~~”   语气中的不满完全不加掩饰。司马皓轩牵起一侧嘴角。叹了一口气:“倒也不能怪他。毕竟从小不受重视。难免想要多些被人重视的感觉。”抬眼看向凌月。眼底渗出一片隐痛。他还是记得司马皓正小时候的事情的。   这极隐晦的情绪被凌月捕捉。眼中闪过一丝促狭。起身拖过椅子端坐在司马皓轩面前。双手支头摆出一副听故事的姿态:“是吗。是吗。不如你说说他小时候有多么惨。沒准我能萌生出二两同情心。以后下手杀他也能给他个痛快。就不折磨他了。”   司马皓轩满头黑线。抬眼撇她。心底哀叹一声。自从某人被撞破会武功之后。真的是连小家碧玉都懒得装了。这张口闭口通俗易懂的大白话。竟然完全不觉得不和谐。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真难想象以前她开医馆的时候去她那看病的都是些什么人。可是反而言之。自己喜欢的不也是她的毫不做作么。   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从來不愿意假装。更不愿意委屈自己。这是司马皓轩心中理想的生活方式。只是从未实现过。也许就是因为这一点。他才会从她身上挪不开眼睛。她就是他理想中自己的模样。才会那么舍不得放开。却也不愿意强求。   给她自由。也许就是他能做的所有。   “司马皓正的母亲不是汉人。虽然打着和亲的旗号。但在府里并不受人待见。按司马家的祖制。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外族女子不能繁育后代。可他母亲为了保住他。硬是拖到再不能堕胎才被人发现。我父皇的意思原是按照家规处理。强行堕胎。但是有我母亲和皇后劝着也就让那个女子把孩子生下來了。”   “司马皓正一开始并沒有名分。在府里任人欺凌。甚至比落难的野狗还不如。后來听说他和他的母亲被移到了别苑。沒过多久就听闻他的母亲死了。据说是五内郁结。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他的母亲不过是以一死给他求个好些的前程。”   司马皓轩微微低头。似乎在努力回忆很久以前的事情。最终苦涩一笑:“我印象中第一次见司马皓正时他已经六岁了。小小的个头。眸子里的光却凌厉的很。父皇把他交给皇后代养。那时候才给他赐了名。从一开始我就隐隐觉得他身上带着一股莫名的戾气。为人也霸道的很。在府里基本沒有人敢惹他。他还总是喜欢欺负府里的侍婢。后來大了。我甚至不止一次看到有侍婢从他屋里哭着跑出來。”   “从那个时候我才明白过來。他恨他的出身。恨他母亲的出身。所以才会变本加厉。他根本从未把女人放在眼里。之前是给他说过几门亲事。最后皆是因为他的专横跋扈。一句不和便拳脚相向。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搞得好几个女子都回了娘家。他也决绝。把人家打走了。再送一纸休书到人家府上。”司马皓轩冷笑一声。似乎觉得那些事很是荒唐。“那些姑娘家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要不是碍于他的身份。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自此之后便再也沒有人张罗着要给他说亲。也就这么耗下去。仔细一算竟然也有两年了。”   司马皓轩说完。低着的头摇了摇:“其实他本心不坏。只是小时候······”   “呵。别替他找什么借口。”凌月不耐烦的一扬手。恨得牙根痒痒。脑海里重现那日在云霞山庄。司马皓正字字句句不离自己是个女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当时听得就很是厌烦。现在知道了原因就更加觉得不齿。“自古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自己不想着坚强面对就罢了。还事事牵扯上她的母亲。可有想过他目前才是最无辜最可悲的人。为了保他受了多少苦。最后竟然还落到了这样的下场。要我说。这种不孝子就应该千刀万剐。”   越想就越生气。也越发觉得不值。替司马皓正的母亲。自己那么艰辛的留下他。结果他却怨怼于她。辛亏他母亲已经死了。倘若现在还活着。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其实······”司马皓轩见凌月一脸难以抑制的气愤。还想再开口劝慰两句。却不想被她不耐烦的打断:   “停停停。打住。不要再提那个人了。我听见他就觉得恶心。咱现在说正事。你那袖子里藏得什么。你从刚才就一直的想拿出來又不想拿出來的。烦死了。是司马皓正给你的吧。”话音才落。还不等司马皓轩反应过來。她已经欺身过來一把从他手里抢了去。三下五除二拆开就打开來看。才看了沒两眼眉头就紧紧锁住。表情愈发变得凝重。   司马皓轩心中一惊。连忙站起身凑过去。问道:“怎么了。”   “我果然沒有猜错。”凌月自语一句。直接把信塞在了他手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眉头紧皱的咬着自己右手的大拇指。   怎么办怎么办。陆正源真的开始在朝堂之上发展自己的势力了。本着一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原则。不知道有多少朝廷命官已经被他囊括麾下。现在正在向其他地方扩散。看这样子。就算最后不演变成一场逼宫。最后也会是要推翻大梁的朝政。   怪不得司马皓正今天來这。看來是他觉得自己在陆正源那里已经形同弃子。为了自己利益考虑不得不为之。   “哎。我说。你知道朝堂上有一个什么少钦的么。”凌月猛然问道。今天來找司马皓轩本就是为了这事。   司马皓轩沒有抬头。依旧注目于手中的信上。淡淡回來一句:“太常少钦方书恒。怎么。”   凌月把那日在玉枫阁陆正源对那个少钦说得话学了一遍。就见司马皓轩的脸顿时铁青。凌月看他的表情颇有些玩味。手指在桌边上有节奏的敲着:   “我只问一句。救还是不救。”   054:推波助澜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五十四章   司马皓轩很是诧异凌月的反应。略微一愣:“你想怎么样。”   “我在问你。简单点说。这个什么方书恒死了会不会对大局有什么影响。”凌月翻了个白眼。似乎非常不满他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   司马皓轩低头沉了一阵。嘴角渐渐扬起一丝奇怪的笑意。眸子里的光时明时暗。不知道他在盘算什么。过來一阵。他才说:“其实救不救都沒什么关系。我倒是有更好的办法。”   “什么。”凌月扬眉。坏笑浮于嘴角。   “这么敏感的时刻。不如就放任陆正源玩个开心。一定要让他的计划进行的特别顺利。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抓住他的把柄。沒准仅凭这一次。就能彻底让他万劫不复。”司马皓轩微微眯眼。嘴角似是带着成竹在胸的浅笑。身子站的笔直。那样的自信。仿佛所有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凌月看着这样的他。突然有些恍惚。不似初见时他站在楼下一脸清淡。带着一种寻常公子哥的气宇轩昂。也不似在悬崖边上他來救他是的大气凛然。现在的他。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别样的光芒。内敛却又让人移不开眼睛。虽然现在并沒有显出半分的霸气。但就是有那种对于事事运筹帷幄。大有泰山崩于前而不觉于色的气魄。   这就是所谓的帝王之态么。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來。凌月周身一阵恶寒。虽然知道司马皓轩就是奔着当皇帝去的。但还是很难想象他能在经历过一系列的厮杀之后还能保持初心。   每个王朝都是用无数人的尸骸和鲜血堆积而成。自古成王败寇。说到底都是为了一个欲望。那种东西太过极端。会令人变得不像自己。   有时候凌月也在想一个问題。心中过度的期盼着什么。比如权力和地位。为了它甚至可以放弃一些。到最后真的得到之时。是会喜极而泣还是心中徒然就多了几分悲凉。沒有了目标的人生。最终就会变成一潭死水。Www。。com所以。有时候人并不能真正分的清楚自己的欲望和真正想要的东西。   而对于坚持。那才是最重要的。坚持着自己最初的想法。一步一步走來。最后就算与自己想要的失之交臂。至少不会觉得悔恨。也许会有惋惜和遗憾。但是人这一生。倘若临死之前真的沒有什么遗憾。那才是真正的遗憾。   “你在想什么呢。”司马皓轩低头看凌月。微微皱眉。   “哦。”凌月回神过來。摆一摆手:“沒什么。就是觉得你其实也满狡猾的。”   “什么。”   “想借着我的手推波助澜。然后想按国法处置他。这种做法不是不可以。Www。。com就是有点冒险。”凌月抱着胳膊歪着头:“除掉陆正源。司马皓正就可以依附于自己的势力跟你抗衡了。你确定这样做损失不会很大。”   刚刚就在想这个问題。司马皓正其实就是打着接司马皓轩的手除掉陆正源。自己好握有实权。真的有必要帮他么。   “其实就像你说的。这两者之间并沒有什么区别。我倘若不帮他除掉陆正源。那么最后的结果必定是陆正源把我们除掉。不过分个先后的事情。但是却关于生死。凌月。我不相信你看不透这一点。陆正源的势力倘若粉碎。那么就剩我和司马皓正两个人。那会才是真正凭实力说话的时候。但是之于陆正源。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我们两个其中任何一个都是抵挡不住的。”司马皓轩微低着头。神色依旧平淡。嘴角却是多了几分无奈:“最终都是要打的。根本躲不掉。既然躲不掉。那便不躲了。索性正面面对。”   心中莫名突然就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凌月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司马皓轩的肩膀。颇有一种兄弟之间互相勉励的意思。   司马皓轩微微一愣。轻皱眉头看她。凌月这才有些讪讪的从他肩头收回自己的手。略尴尬的甩两下。背在身后。就准备出门。司马皓轩微微一怔。心中突然闪过一个疑影。   “凌月。”他轻声唤她。凌月微微转头。眼睛里有些许的疑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却也沒问为什么。   “你最想要的是什么生活。”从方才就想问了。但是一直问不出口。因为她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仿佛隐藏在一团雾气中的神龛。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但是隐隐中又无法压制住自己的好奇。或许有哪一天那迷雾终究散去。留在眼前的真相。会令人大吃一惊。毛骨生寒。   凌月微微一愣。转过身來看她。眼中依旧是疑惑。   终究是不死心。或许是因为这次她沒有疾言厉色的拒绝回答。所以才会再一次耐下性子來问她:“我的意思是说。如果现在的一切都还有的选择。你最想要的是怎么样的生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如果一切还有的选择······   也就是说现在所存在的都已经不成立。一切从头开始么。。   从來沒有想过这个问題。   可是如今他问了。自己便也努力去设想一下。虽然对现状并沒有什么影响。但终归对于自己是从某一方面來讲的慰藉。   凝神思考了一阵。凌月突然轻笑一声。抬头看向眼底满是期许的司马皓轩。道:   “我是个俗人。倘若能够重新來一次。我宁可不要这身武功。安安心心的长在普通百姓人家。过普通百姓该有的日子。小时候尽情的玩。到时间了许个好人家。Www。。com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相夫教子。唯求生活安然平静。”说着说着。自己嘴角却是流露出一丝哀伤。无比清楚的知道。这些她宁愿都不要。只要殷冥在她身边。怎么样都好。刀山火海也敢闯。贫穷饥饿也能熬。她想要的。不过是跟他在一起。   只是也许这一生都沒有这样的机会了。   “说这些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这世上哪里会有如果的事。是人总会有磨难。不可能事事如意。我已经想明白了。我这辈子就是來受苦的。前半辈子受制于人。剩下的后半辈子我只想为自己而活。所以。别再问我什么如果。因为想了也是白想。徒增伤感的事我现在不想做。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更沒心思。”凌月突然就换了一张脸。与刚才的怅然若失完全不同。她转身开门。冲司马皓轩摆摆手:   “我去看看若水。”说完就走了。   寻常人家。寻常生活······   这就是她想要的么。司马皓轩望着凌月渐渐走远的背影。只觉得她那瘦削的肩膀上似是压了很重的担子。那么沉重的想要压垮她。而她却是并不一语。直接将那些应该属于她的或者不属于她的都一并担了。   前半生受制于人。后半生想只为自己而活。   听起來是一句随意的话。却是能映射出其他很多东西。心中某一块仿佛被触动。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是什么样的经历。会让一个女子要这么逞强的去面对。还有她一直心心念念等着的人。到底是谁。   双拳紧紧握紧。好半天才又松开來。突然就觉得无力。突然间就不明白自己如此煞费心机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朝堂之上的那把龙椅么。似乎并不是。而是想要活下去。有时候争夺并不意味着侵犯。而仅仅是想要自我保护。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这是他司马皓轩的理论。沒有人能参透是为了什么。   凌月慢悠悠走在去西苑的路上。远远看见路边站着一个人。好像在等自己。原本不打算理会。结果经过那人身边时却被她一把撕住了袖子。凌月反手一绕从她手中挣脱。面上微微带了些不悦:   “润玉姑娘。今日是很闲么。不在王妃身边伺候着。在这做什么。”其实润玉想做什么不是已经明摆着的了么。瞧那一脸气愤的模样。仿佛要把凌月生吞活剥了一样。   下一瞬她的指尖已经指着凌月。一脸阴狠的表情:“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但是别以为我就会怕你。你以为你勾了王爷去就能当王妃么。我告诉你。不可能。”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完全沒有搞懂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凌月一脸茫然。但她依然狠狠的盯着润玉。莫名的从心底就不喜欢她。不过是王妃身边的丫头。整天神经兮兮的不知道在乱搞些什么。还从一开始就对她带着深深的不满。谁知道她到底想干嘛。   “如玉姑娘闲的沒事可以好生歇着。跟我叫板你根本占不着便宜。识相些就自己赶快回去。我还有事。很忙的。”冷冷撇她一眼。凌月想要抬步离开。还沒走出去两步润玉又扑上來一把撕住了她的袖口。一阵蛮力把凌月推抵在另一侧的墙上。目光狠烈仿佛要将她吃掉。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因为你。王妃怎么可能整天背着人以泪洗面。她不过是深爱王爷。她有什么错。”润玉突然就哭了出來。呜咽着声音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凌月微微一怔。突然一笑:   “与我何干。”   “都是因为你。如果沒有你。王爷自然会一直爱着王妃。都是你。搅得这府里不得安宁。”说着。她已经拔出一把匕首。抵在了凌月的脖颈上。   055:生死一念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五十五章   从來沒见过平日里一个安静乖顺的姑娘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凌月微微一愣。目光向下瞥见她横在自己颈子上的匕首。瞬间对她刮目相看。竟想不到着小妮子能护主到这种程度。也真是不易。   “你就那么想杀我。”凌月微笑着看她。目光里多了几分赞许。   “别动。”由于紧张和害怕。听见凌月说话润玉反射的用力把凌月往后一顶。“咚”得一声闷响。凌月的身体已经重重撞在了墙上。“再动一下我就杀了你。”润玉咬牙切齿挤出一句。另一只按住凌月肩膀的手不停的颤抖。   看着她眼中如火一般炽烈的杀气。凌月终于收敛了笑意。静静的看着她的眼睛。她是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又沒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她润玉好端端的为何要來取自己的性命。缓缓叹出一口气。还是决定先问清楚:   “好吧。好吧。我不动。就算你要杀我。是不是也让我死个明白。我到底干什么了。”   “你勾引王爷。还想假作不知么。你知不知道王妃对王爷一片赤诚。明明从來沒有下过厨房的她为了挽回王爷宁可去去做那些她根本不会的糕点。结果呢。王爷却只留下一句‘不要委屈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就走了。凌月这都是因为你。从表面上看王妃还和以前一样。Www。。com但你知不知道她经常一个人发呆落泪。就因为出了一个你。让王爷和王妃七年的相守变得一文不值。”润玉一边说。眼泪一边流下來。那样的委屈甚至比受到冷落的王妃还甚。   她不过是陪嫁丫头。可是自小就和王妃萧芸琴一起长大。名分虽是主仆。其实情同姐妹。更何况自从萧芸琴嫁进王府。这七年都是润玉在她身边陪着。她心里想些什么。润玉自然明了。   其实早就知道萧芸琴性子太过柔弱。很多事情都是闷在心里不说出來。可是别人不知也就罢了。她润玉怎么可能不知。自上次点心的事情过去之后。王妃虽然还和从前一样料理府中事务。可是隐约中。却是什么都不一样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那日司马皓轩的话犹在耳边。那么清淡寻常却是让人肝肠寸断。虽然知道他并不会以一纸休书赐予萧芸琴。但是却把她的位置贬的一文不值。   就因为这个凌月。润玉实在看不出她哪里有什么好处。除了武功高强之外似乎并无可取之处。从來不明白含蓄为何意。粗鄙不堪。可是偏偏王爷就是喜欢。   如此。岂不是在打萧芸琴的脸。堂堂大家闺秀被一个乡野女子比了下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润玉也是逼不得已出此下策。杀了她。王爷自然就会回來爱王妃。如此想着。手下的力道不由得又加了两分。凌月雪白的颈子上已经划出了一道伤口。Www。。com   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凌月垂眼看着面前声色俱厉的润玉。心中溢出一丝悲凉。她能为主如此。却是实属不易。只是很多事情本就不是人能够控制的。她凌月如何能控制得了司马皓轩让他对自己不要动心。世间要是真有此种妙法。她也想去求一求。让她自己放下对殷冥的执着。   但是根本不可能。   “润玉。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凌月闭眼。语重心长:“你们王爷喜欢我。跟我一点关系都沒有。我心里有其他人。我根本不会和你们王妃去争抢。你杀了我也沒有用。因为在这件事里我根本沒有做错什么。”   “你说谎。”   “我为什么要说谎。”凌月睁眼看她。心底一阵好笑:“有谁规定别人喜欢你你就一定要去喜欢他。这种事根本强求不得。你还不懂什么叫做喜欢。等你以后自然会明白我所说的话。”   “谁说我不懂。”润玉的声音猛然增大。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吓了凌月一跳。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说:“我自然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就是因为知道。我才更要杀了你。”   晴天霹雳。凌月突然明白了为何润玉会对自己有如此强烈的恨意。原來她喜欢的人就是她口口声声的王爷。司马皓轩。   润玉自知以自己的身份。能陪在萧芸琴身边一生伺候。时不时能看见司马皓轩已属万幸。根本不奢望司马皓轩会对她有过一丝一毫的情谊。可是她爱他。爱到痴迷。所以才会不遗余力的保住萧芸琴在司马皓轩身边亦或是心中的位置。   因为萧芸琴有了那个位置。她才会有接近司马皓轩的可能。倘若那位置易了主。她也便失去了接近的资格。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口口声声说什么为了萧芸琴。其实不过是为了自己。   凌月突然邪斯一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睁眼瞪着润玉。这个小小的女子。竟然有如此之深的心机和如此狠辣的心肠。当真让人害怕。她对司马皓轩执念如此之重。难保以后她不会不满在萧芸琴身边伺候。欲取而代之。   “说那么多有的沒的做什么。不要老拿你家王妃说事。明明就是你有心爱慕你家王爷。却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润玉。我告诉你。就算沒有我。还是会有其他人。司马皓轩的眼睛从始至终都不会多看你一眼。你如果不信。现在就杀了我试试。”凌月目光中闪出杀气。她就是要逼她。看她还能挺多久。   润玉手上的力道霎时收了几分。嘴角开始荡开阴森恐怖的笑容。狰狞而扭曲。声音也变得阴阳怪气起來:   “沒想到啊。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凌月。你却是什么都知道。但是你知道又如何。纵然你再怎么厉害。今天还是要死在我手里。我才不管你死了之后是不是还有其他女人。我只告诉你。她來一个我便杀一个。她來一双我便杀一双。反正我又沒什么好怕的。生來就是一条丫鬟的贱命。我有什么可怕的。”   “你就不怕司马皓轩杀了你。”凌月哂笑。眯着眼望着她。双手已握成拳。准备伺时反击。   “我才不怕。反正我不过是一个丫鬟。他根本就不可能多看我一眼。倘若杀了你能让他多看我一眼。就算他杀了我。能死在他手里。我也依然很开心。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润玉怒目圆睁。眸子里的光冰冷决绝。   “你疯了。”凌月除此一句。却无别的话可说。   “我是疯了。但是我疯了还是会让你先死。”润玉握紧手中的匕首。手臂猛然后撤。朝凌月胸口捅了过來。厉声一喝:“受死吧。”   背后是墙。凌月根本躲无可躲。下意识的脚下借力一跃而起。从润玉头顶飞身翻过之后平稳落地。还沒站稳便听到一声清脆的金属掉在地上的声音。慌忙抬头去看。只见曹子俊手中的剑尖已经横在了润玉的身前。她原本拿着刀的右手臂上又一处剑刃划过的伤口。正在淋淋漓漓的往外渗着血。   这是······   凌月瞬间反应过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曹子俊居然赶來的这么巧。踉跄了两步站直了身子。伸出手想去制止。却是什么一句话都说不出來。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身在自己身边停下。便听到若水着急害怕的声音:“凌月姐。你沒事吧。有沒有伤到哪。”然后就感觉到若水轻柔的在自己身上捏來捏去检查。   “润玉。想不到你在王妃身边伺候。却是对王爷怀着如此肮脏龌龊的想法。今天还好被我逮到。万一你真的伤了凌月。我定然将你碎尸万段。”曹子俊的声音不含意一丝情绪。却是如同冰凌插在冰面上。寒彻骨髓。   若水的小手抚在凌月的脖颈上。突然“啊呀”大叫一声。朝曹子俊大叫:“曹大哥。那贱人把凌月的脖子划破了。你看看。都流血了。”   曹子俊闻言。眉头一皱。丝毫不掩饰怒气。收剑入鞘的同时。润玉另一只手臂上又多了一刀伤口。一个反手。就把润玉牢牢控制住。叫她动弹不得。   “你要干嘛。”凌月突然回神。一把打掉若水还在自己颈上轻轻擦拭伤口的小手。往前一步。拦住曹子俊的去路。   “带她到王妃那里去。让她好好说说。她都安得什么心。”曹子俊一脸坦然。   心中“咯噔”一声。送到王妃那里去。司马皓轩肯定会知道。到时候润玉哪里还有活路。曹子俊似乎看出凌月所想。微微牵起一侧嘴角: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走吧和我一起过去。把她方才对你说的话再对王妃学一遍。”   凌月微微摇头。后退一步。再看一眼润玉。她此时双眼赤红。眼中的恨意仿佛要将她撕碎。却是狰狞的笑着:“凌月。别跟我假慈悲。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凌月完全沒有准备。她木然的看着润玉。半晌却是摇了摇头。对曹子俊说:“我就不过去了。至于她的下场也和我沒有关系。我就是想來看一眼若水就回去办事了。”说完摸了摸一旁若水的头。声音柔了几分。“若水。你乖乖呆着。我这几天要出趟远门查点事情。你好好跟着曹子俊。别闯祸。”   若水被凌月突然的转变一惊。愣在了原地。凌月朝她笑笑。转身就走。   曹子俊在身后叫她。却不见她回一下头。那孤立的背影。狠狠得刺得他一阵心疼。   056:痴情反累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五十六章   到玄逸之正在养伤的客栈时天才蒙蒙亮。一路快马加鞭。整整走了一夜。   推开门的一瞬间。玄逸之瞥见凌月一张无比苍白的脸和一双仿佛万年冰封一般的眼睛。心中微微一惊。脸上却丝毫沒有表露。只是微微皱起眉。   夕央正趴在桌上犹自睡得安稳。被这突然的响动惊到直接跳了起來。揉揉眼看清是凌月。这才放心的长呼一口气。满脸温怒的质问凌月:   “干嘛啊。大清早的你想吓死谁。”   凌月目中仿佛全无她。只是木然的反手关上门。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一杯茶。仰头便灌了下去。身子渐渐感觉到了些温度。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一路迎风赶來。虽说是夏天。整个身子仍然被冻僵了。过了很久才感觉到自己麻木的手指的存在。微微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自己露出的是什么表情。   突然有几个小碟子放在自己面前。朝上望去就见夕阳一脸的不情愿。声音有些涩涩的:   “别看我。师父让给你留的。”   心底突然有一股暖流溢出。恍惚间竟觉得自己冰冷的身子恢复了些许温暖。转头看向玄逸之。微微点头。她面上的肌肉都已经被冻得僵硬了。根本做不出任何表情。   说到底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那么赶。脑子里明明什么都沒有想。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却分明觉得自己胸口压了一块大石头。堵得她难受。   是因为润玉么。   也许是。也许不是。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现在想起來却又有些后悔了。不知道她如此任性一走。等待那个姑娘的是什么。说的透彻些。左不过一死。只分來早与來迟。只是倘若要真的处死她。让王妃萧芸琴又该如何自处。自己从家里带來的陪嫁丫头竟然做出如此事情。当真是如同自己拿着刀往自己心上扎。   “哎呀。你的脖子上怎么流血了。”夕央突然大叫一声。连凌月都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自己脖子上伤口的地方摸了一遍。血迹已经凝固。伤口也已经结痂。微微的凸起一块。并沒有什么大碍。顺手一抹。抹掉干涸的血迹。淡淡回了一句:   “沒什么大碍。已经好了。”   夕央抱胸坐在她对面。脸上的笑意很是玩味:“怎么的。就这么点时间回去你还抽空打了一架。”   凌月抬目瞪她。这小丫头越发的嚣张了。才想开口反击又觉得好沒意思。嘴唇闔动了一下什么都沒说。沉默的拿起桌上放着的筷子。有一口沒一口的喂进嘴里。   “夕央。”玄逸之淡淡一声。语气间似有训诫的意味。夕央做错事一般吐了吐舌头。终于一句话也不说了。   凌月随便扒了几口饭。从桌边站起身來。淡淡说一句:“我在隔壁开了一间房。我先回去歇会。一会过來找你们。”说完推门出去。   玄逸之支着身子看向凌月。只看见她的侧脸。还有她脖颈上那细如红线一般的伤痕。微微皱眉。   怎么感觉她今天很奇怪的样子。难不成回去发生了什么事。心下这样想着。便起了身子。拿过床另一边自己的外衫迅速穿好。伸胳膊的时候微微牵动了肋下的伤口。微微一皱眉。夕央连忙迎上來。拉住他的衣袖。问道:   “师父你去干嘛。”   玄逸之回头看夕央。不着痕迹的抽回自己的衣袖。淡淡答道:“我去看看她。你也赶紧休息一阵。”说完就出了门。   才走到门口。就听见屋里轻轻一声:“门沒锁。进來就是。”   玄逸之方才抬起的手略微一迟疑。还是推门进去。   凌月正支着斜倚着床栏躺着。抬眼看他一眼。简单问一句:“你的伤好了。”   “好多了。”玄逸之在外厅的桌边坐下。抬头看她。问道:“你的伤又是怎么了。”话一出口才觉得别扭。好端端的问她做什么。Www。。com顿时就有些懊恼。   “被一个痴情种伤的。”凌月懒懒答了一句。转回头自嘲一笑:“她喜欢谁是她的问題。沒事干嘛迁怒我。真真搞不明白这些小女子的想法。难道这世间除了情爱便沒有其他事可以做了么。”越说越气愤。直接一拂袖子。胳膊磕在床沿上。疼得她一阵呲牙咧嘴。   玄逸之微微扬起嘴角。很是好笑的看她:“原來你就是因为这个。不如跟我说说。我倒是很愿意听听。”   凌月斜睨他一眼。叹一口气。把下午的润玉干的事大概说了一遍。末了还直拿拳头砸自己的头。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看我这委屈受的都莫名其妙。但是听她被带走的时候。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不知道为什么我竟会有些不忍。这件事说到底谁都沒有错。你喜欢谁那是你的问題。干嘛要牵扯上别人。现在好了。我莫名其妙就成了众矢之的。你让我下次怎么去见萧芸琴。”   顿时就觉得挫败。凌月又在自己脑门上砸了两拳头。看着天花板连死的心都有了。   玄逸之静静的看着他。笑着摇头:“这件事本就和你沒什么关系。他们的执念于你何干。你只需要做好自己便是。这些人到底还是显得俗气了些。殊不知真正爱一个人。最好莫过于给他自由。而不是将其束缚。”   这话中似有说不清的禅意。凌月微微一愣。转脸过來诧异的看他。Www。。com啧啧嘴:“果然是幻灵宫主。说出來的话就是和别人不一样。我说。你是不是入错教了。就凭你这觉悟。得道升仙岂不是简单的很。”   “胡说。”玄逸之语气一硬。面上却还带着笑意:“自然每个人的看法都不相同。只看你坚持的是什么。”   “这倒是实话。”凌月点点头。突然一咕噜从床上翻下來。光着脚跑到玄逸之对面坐好。一脸贼兮兮的问:“你说的这么轻巧。你可是喜欢过什么人沒有。”   玄逸之脸色突然一僵。笑容瞬间收敛。轻轻摇头:“沒有。”   他说这话凌月倒是一点都不怀疑。也是。像玄逸之长成这样。走到哪里肯定都会引得一众女孩侧目。Www。。com要说这天下有哪些姑娘长得比他还出挑。想必把整个大梁国翻个遍也未必能找的出几个。   想要在记忆中寻一个能和他相配的女子。却最终什么都沒有。   “倘若要论感情。并非都与容貌有关系。最终看得还不是一个感觉。”玄逸之声音淡淡的。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來。带出一种空灵之感:“要只着眼于容貌岂不显得肤浅。最重要的还是要看这个人是否与自己心意相通。是否会让人产生一种归属感。”说着徒然一笑。颇带了几分惋惜。“但是归属感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又岂能是人人都能获得的。也罢。也罢。”   凌月看着他微微出神。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嘴角荡开似有似无的笑意。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出神。   如此好看的一张脸。却是勘破世间情爱。那眉目之中却丝毫不带历经沧桑的疲惫。也沒有茫然。那清明的眸子就仿佛天上的月亮直直照进一汪清澈见底的池水。折射出冰冷的光。让人心中莫名的升起一阵寒意。   “看你句句说的那么透彻。别到时候自己深陷其中。”凌月眯着眼睛笑。心底却是低低叹一口气。有这样一个师父。真不知道对夕央來说是好还是坏。   “我。”玄逸之略略有些诧异。顿了一下微微浅笑着摇头:“情爱之事对我來说并沒有意义。因为不管之前多么铭心刻骨。多么不忍分离。到最后。也总有要有一个人先行离世。相伴的最终结果就是亲手将自己深爱之人埋进黄土。这样的结局太残忍。我做不到。”   凌月愣住了。竟然······是因为这样······   因为不想看着自己深爱的人死去。就选择不要。不碰触。这不是所谓的透彻。只是彻头彻尾的胆小罢了。可是尽管如此。心口还是狠狠疼了一下。完全可以体会那种面对死去的爱人而无能为力的感觉。就像三年前的那个雨夜······   殷冥·····   双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直握得拳头狠狠发抖。凌月面无表情。但她知道自己此时肯定是面色苍白。眼睛里再也看不进其他的东西。仿佛一个黑洞。吸进去所有。全都不知去向。   “我有些累了。我想先睡一会。”凌月木然的起身。稍微有些踉跄的走回到床上。用被子裹紧自己。她感觉到冷。亦如那年雨夜冰凉的雨点打在她身上。身体渐渐都沒了直觉。只有明亮月光下雨丝连成一线。打在裸露的皮肤上生生的疼痛。   沒有办法选择。沒有办法逃避。沒有办法救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房门轻声撞上的声音。凌月才微微回了回神。有些吃力的松开自己的拳头。只感觉那已经不再是她的手。使不上一点力气。就像当年从悬崖坠落时的感觉一样。   就要死了吧。也许那才是解脱。   身体砸在冰冷的水面上。五脏六腑仿佛都被砸烂。缓缓沉入水底。窒息带來的恐慌令她绝望。   绝望却笑着。已经忘了当时的心情。只有浑身无法忽视的疼痛。还有眼前渐渐模糊的人影。   057:朝花夕拾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五十七章   这世间。有哪个女子不在意自己的容貌。   这世间。又有哪个女子能够容忍他人毁了自己的面容。   可是。即使毁了这张脸也是要活下去的。即使这张脸已经狰狞丑陋。你也还是要努力活下去啊。   夕央微微出神。多年前与玄逸之的对话充斥脑中。已经八年了。自己已经带着这刺青在这世间行走了八年。   这八年自己从未迈出过幻灵宫一步。身边的人早就对她脸上的刺青仿若未闻。但是这次出來。却是让她很受打击。   这么多年來第一次有了想要躲避的冲动。躲避那些或恐惧。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或惊讶。或疑惑的眼神。   “你想什么呢。”凌月的声音徒然把她拉回现实。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嘴角。却是什么都不说。低下头瞥一眼凌月手里拿着的人皮面具。心底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激动和害怕。同时存在。   一个时辰之前。凌月來她房里叫她和玄逸之起來赶路。临走之前看到夕央脸上明显的刺青。又临时决定帮她易容了再走。说什么。她这张脸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街上。肯定会被人认出來之类。   其实夕央心里也很明白。自己缺少历练经验。上次在死人间的事已经是犯了大忌。所以这次就算心中再不愿意。也还是听了凌月的话。Www。。com   “好端端的脸上怎么会有这么一大片刺青。”凌月伸手抚开夕央额前的碎发挽在耳后。露出夕央整整半张侧脸的狰狞刺青。手指微微发凉。说不清是害怕还是惊讶。夕央似是注意到凌月的反应。嘴角扬起冷笑。直视她的眼睛道:   “怎么。你害怕了。”   凌月垂目看她。面无表情道:“我见过最恐怖的脸定要比你恐怖千倍万倍。我只是不理解。谁会有这么大的仇。竟要对你一个小姑娘下这么重的手。”说完手指轻抚上她的刺青。指腹感觉到那刺青下面密密麻麻的伤痕。细小却令人揪心。   仿佛一瞬间被人提及伤心事。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夕央缓缓闭眼。紧咬着下唇仿佛都要咬出血來。凌月心头微颤。顿时生出几分惋惜。   倘若沒有这刺青。这张脸定然是非常清纯美貌。可是偏偏······   伸手去拿桌上已经画好的人皮面具。突然一停。问道:   “夕央。你想不想看看如果沒了这刺青。你的脸会是什么样。”话一出口突然就有些后悔。心底里开始骂自己。多事。   夕央骤然睁大了眼睛看住凌月。平日里冷冷的眸子现在却闪着光。她猛然拉住凌月的手。急切道:   “真的可以么。”那是她梦寐以求的。她多么想自己可以像其他姑娘一样。在这样的年纪里有最好的容貌。可是·····“可是我脸上有疤。”声音徒然就小了几分。这是她最为自卑的一点。   “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有些麻烦。”凌月看她那么期待的模样也不好再拒绝。但是要知道隐去伤疤听起來简单。却是易容里最难的。况且要做到不留痕迹。更是难上加难。不过既然自己已经答应了别人。又不好再反悔。所以只能搓搓手。活动活动手上的筋骨。准备动手。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正是爱美的时候。正是想着用各种法子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时候。可惜了夕央。偏偏在很小的时候就被人毁了面容。如果脸上消除了这刺青。那么她的脸就只剩一个狰狞。是让人看一眼就会害怕的。   突然就很好奇。在她身上到底发生过些什么。   但是凌月也清楚。自己好奇归好奇。决计是不会去问她的。不难想象那样的记忆对于夕央这一生而言都是噩梦。她又怎么可能去为了自己的好奇去揭人家伤疤呢。   密密麻麻的伤痕。从额角一直绵延至下颌。细微的凸起。却是显得异常恐怖。凌月的手指轻触。似是可以感觉到那柄注满仇恨的剑刃。一下下划过她稚嫩的皮肉。留下血肉模糊的一片。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又过了一个时辰。终于大功告成。凌月长长呼出一口气。伸了伸自己有些酸胀的胳膊。转身收拾桌上的东西。漫不经心的对夕央说:   “已经好了。这个最多只能保持七天。可以碰水。绝对不可以碰任何油性的东西。容易掉。”   夕央睁开眼睛。心中却是一种异样的感觉。突然就有些害怕。不敢去拿放在桌上的铜镜。凌月回头看她一眼。不耐烦的把镜子往她手里一塞。想看就看好了。那么磨磨唧唧。真是够烦的。   留下一句:“看够了就过來。”之后。就拿了东西到隔壁房间。   帮玄逸之换了药。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凌月就坐在桌边给自己沏一杯茶。望着窗外渐深的夜色一脸清淡。仿佛今早回來之时那个仿若失神的人并不是她一般。玄逸之穿好自己的衣服。走过來坐在她身侧。侧头看着她的脸。淡淡道:   “你帮夕央易容了。”   凌月微微点头:“我也当真是好奇。那么一个小姑娘。到底是谁能下得了那么狠得心。”   玄逸之一拂袖子。伸手给自己也沏一杯茶。淡淡抿一口道:“这世上很多事情本就让人无法理解。夕央原是我至交的女儿。早年死在了一个女人手上。连同他的妻子。我赶去时只见奄奄一息的夕央。其他人我却是连救都救不了。Www。。com”   他说的云淡风轻。凌月却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冷不丁打了一个冷颤。转头过來看他。问:“情杀。”   “嗯。”玄逸之微微点头。依然沒有任何表情:“那时候我也年轻。并不懂得很多。只是那日得场景。我今时今日想起。依然会感到震惊。全家十三口人。不过一夜。便全死了。”他微微闭眼。仿若当日情形犹在眼前。   “为什么。”凌月扬眉:“当真就有那么大的仇恨。那女子要是真恨极。只杀那男的不就好了。怎么还会迁怒别人。真是。”语气中似乎带了些不悦。倒也显得有几分冷淡。毕竟不关她的事。她只是觉得夕央有些可怜罢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可怜。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情绪。凌月翻了个白眼。最近真是觉得自己越发的不可理喻了。   玄逸之看着她的表情不禁莞尔。那一笑简直惊为天人。凌月不觉看得竟有些呆。慌忙别过头去。就听见玄逸之幽幽道:   “我那至交年轻时也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惹下了不少的情债。后來遇到了夕央的娘。一夜之间就变了。说什么此生唯夕央的娘一人。与过去那些女子都不再來往。却不想。早年与他认识的一个姑娘就认了死理。千里迢迢跑來找他。要他休了夕央的娘跟她走。他当然不愿意。似乎是说了些狠话。想让那女子死心。我只听说那女子最后只留下一句‘你会后悔的’就走了。Www。。com谁曾有想到她会等到五年后才來寻仇。真真杀了个措手不及。”玄逸之轻叹一声。颇有些无奈。   “我赶去时为时已晚。却不想我那至交却是倒在一个陌生女子怀里。那女子自断心脉而死。惨烈可想而知。我最后帮他们草草安葬。便带了夕央回幻灵宫。之后的事我也就不知了。只是每每想起。还是会心悸。”   凌月冷哼一声。看向玄逸之。笑道:“你也有心么。别逗了。这件事说到底。都是你那至交的问題。当真以为自己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么。遇上这么一个认死理的。倒霉也只能说他活该。倒是夕央可惜了的。那么漂亮一个小姑娘。偏偏最后要承受这莫大的痛苦。”   “你不是已经帮她易容了。”玄逸之挑眉。   “易容又不能一世。她这一辈子都注定要带着那伤疤了。”凌月摆摆手。突然觉得烦躁:“算了算了。说正事。咱们一会动身去陵兰。事情依咱们之前说好了的办。你只管抢回天巫决。我的事自有办法处理。这件事之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玄逸之抬目望着凌月。眸光冰冷直接。仿佛要看进她心里去:“你倒是有意思的很。一边帮别人。还不让人记你的好。你到底在隐藏什么。你的身份就真有那么重要么。”   凌月的目光顿时寒了几分。冷笑:“每个人都有不愿示人的一面。你这么较真。当真沒有意思。各取所需罢了。都给彼此少带些麻烦不好么。”   “当然。”玄逸之淡淡吐出两个字。心底的疑云却是散开了几分。   气氛瞬间就冰冷下來。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凌月只是望着窗外。微微出神。   “师父。师父。你瞧。”语气间丝毫不掩饰愉悦。夕央推门进來。蹦到玄逸之面前。一张小脸清秀明丽。正如春日里的一缕阳光。少了狰狞的刺青。竟觉得她整个人都变得开朗起來。   玄逸之嘴角含笑。却也沒说什么。眸光却是黯淡了几分。夕央的模样。真是像极了她的母亲。却是沒了她母亲的沉静安然。又想到他的至交。当年牵着她是何等的缱绻情深。只是最后。却落得了那样一个下场······   可悲。可叹。   也正是由此知道了情到深处必定会有伤害。他才劝了自己。此生再不要动此心思。免得最后伤人伤己。   058:杀机显露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五十八章   陵兰当真是好地方。山明水秀。景色宜人。更别说这中书令的别苑。背山面水。秀色环绕。好不惬意。   青山如黛。水波蜿蜒。绿树成荫。花香遍野。当真是人间极佳的美景。只是不知要在这里修上一院房子。要花多少银子。   凌月远远站在人群之后。手里提着贺礼。点着脚看向不远处高挂红灯。红绸装饰的分外夺目的院落。伸手戳了戳身侧冷着一张脸的玄逸之。啧啧嘴:   “哎哎哎。我说。就那院子。你能买的起么。”玄逸之冷冷看她一眼。微微皱眉:   “不是说好來拿天巫决的么。怎么來参加人家的婚礼了。”   从昨天他就在疑心。凌月一个人跑出去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今天一早就让他换了衣服跟她出來。原以为是有了戮的消息。却不想她倒跑來这里参加什么中书令儿子的婚礼來了。强压着火气隐忍不发。完全不知道她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最让他难受的。莫过于身上太过拘谨的衣服。还有头上的发冠。让他走两步都觉得累。低眉看一眼身侧的凌月。今日倒是一身水蓝色的纱裙。头发松松绾着。鬓边簪一支步摇。倒是有几分说不出的温婉。   “太常少钦方书恒來陵兰就是为了中书令刘如是。Www。。com目的再简单不过。既然陆正源让戮跟着。我敢肯定他就在附近。或者和你我一样。易容混在这人群之中。”凌月目光扫视过一遍面前的人。小声说道。   玄逸之微微皱眉。再看一眼自己身上:“这就是你把我打扮成这副模样的理由。”他是委实不喜欢身上这件类似富家公子的行头。手中握着一把折扇。连他自己都觉得装腔作势。   凌月翻了个白眼看他。从袖子里翻出一个帖子递给他:“一会把这个给门口的小厮。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李员外。切记装的像一点。”   玄逸之微微一怔。下意识打开帖子一看。是邀请李员外参加婚礼的请帖。诧异问道:“你从哪得來的。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山人自有妙计。”凌月并不看他。她才不会告诉玄逸之她昨天灌了真正的李员外含有足量迷魂药的酒。在客栈睡不上个三五天是不会醒的。   眼看着已经到了跟前。玄逸之假作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递过请帖。那小厮接过后看了看凌月。面露疑色。凌月赶忙奉上带着的礼品。笑脸相迎。   “这位是。”小厮面色缓和一点。却依然指着凌月问道。   “她······”   “妾身是员外新纳的妾室。久居深院不得出。”还不等玄逸之回答。凌月已经抢过一句。嘴角荡开的笑意令人背后发寒。   玄逸之顿时愣在原地。凌月却伸手挽上他的手臂。略显亲昵之态。那小厮见此情景。目光里多了几分了然。拱手作揖。放玄逸之和凌月进门。   才走了沒几步。玄逸之立刻从凌月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面上带着为难。却是什么都沒说。   凌月倒是一脸好笑的看着他。再度挽上他的手臂。小声道:“既然要演。就演的像些。放心我不会占你便宜的。你且注意看着。这院子里可有戮的踪迹。”   玄逸之侧头看她一眼。略有些尴尬。却又不好推脱。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只能任她拉着自己往里院里去。   院子里密密麻麻摆着几十桌酒席。宾客满至。恭维声赞叹声笑声不绝于耳。到处都是一副欢乐喜庆的气氛。映衬的周围贴着的红喜字更加的鲜艳夺目。仿佛被鲜血浸染一般的浓烈。   寻了一处不怎么招人注目的桌子坐下。玄逸之依旧冷着一张脸。目光不经意的扫过眼前的人群。另一侧有一人影迅速闪过。身形像足了戮。猛然握拳。才想起身追过去看看。却被凌月一把拉住。回头看她。只见她微微点头。仿佛也看见了戮。   “我去看看。”她低声一句。已经站起身來:“未免打草惊蛇。还是静观其变的好。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玄逸之还想说什么却是见她已经走出好几步。那句“小心”就只能被他又咽回肚里。   今日换了衣服也化了妆。自然与之前的男装扮相相差甚远。凌月一路远远跟着。却见那人直接闪进了最里面的一进院子。凌月脚步轻巧跟上去。却不见了戮的踪影。但是隐约之间便听得屋里有人说话。   四下看看沒有人。凌月足尖轻点。跃上房顶。溜到房屋的背面。以屋脊遮挡住自己。   拨开瓦楞。依稀可见两人。其中一人就是上次在玉枫阁见过的太常少钦方书恒。他对面坐着一个约莫五十岁的男人。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一身华丽服装。却是难掩喜庆之色。不难想象他就是中书令刘如是。今天就是他的次子成婚。   只听到屋内刘如是声音沉稳。半分沒有怯懦之意:   “方大人所言刘某自然明白。只是圣上现在只是病重。并未提及有生命危险啊。现在就提及议储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   看來方书恒已经表明來意。只是不知道他之前说了些什么。凌月微微有些懊恼。自己应该早些过來的。   “刘大人谨小慎微。老夫自然明白。只是国本一日未定就多一重担心。圣上年事已高。早些确立国本也是为我大梁日后发展夯实基础啊。Www。。com”是方书恒的声音。言辞听起來虽是劝诫。但总是多了几分威胁在里面。他突然一笑:“难不成在老夫之前已经有人找过刘大人。”   “这倒沒有。”刘如是倒是答的坦然:“卑职不过三品中书令。人微言轻。怎比得上方大人位高权重又是陆宰相眼中的红人。一朝天子一朝臣。卑职年事已高。惟愿儿子孝顺孙子健康。倒也别无他求。至于卑职。守的是大梁的江山。也定要守得大梁的皇帝。”   “听刘大人的意思。您是不打算建议立储了。”方书恒声音一厉。倒是显出几分狠劲:“刘大人。你需得知道大皇子性格懦弱。断断担不起国家大任。二皇子虽是庶出。却是皇后娘娘亲手带大。况且陆宰相乃是当今的国舅。这其中的厉害。我不信刘大人分辨不出。”   屋顶上的凌月微微冷笑。果真是和陆正源混在一起的人。说话都是带刀带刃的。此时说一句“你若不跟我们一伙。他日我们登基大宝。必定要了你的性命。”岂不是更合时宜。   “方大人所言差矣。以卑职來看。大皇子虽是性子不如二皇子刚硬。却是比二皇子多了几分仁爱之心。王者。贤者也。必求能安治天下。以仁孝治国。此时为太平盛世。用不着打打杀杀。也便用不到那么些戾气。”刘如是寥寥几句。就已化解方书恒的夹攻。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并且彻底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也罢。也罢。”方书恒轻叹一口气。冷笑道:“既然刘大人已经有了主意。怕是老夫再说什么都是徒劳。且当这一回只为了恭祝刘大人次子新婚。时辰也不早了。高堂不在。这亲也是成不了的。刘大人。走吧。你我前去观礼。”说完。就听他起身时衣料摩擦的动静。   “好。好。方大人请。”刘如是也站了起來。   房顶之上的凌月赶忙放好瓦楞。心中暗叫不好。事已至此。刘如是的性命堪忧。可眼下又不能轻举妄动。倘若戮真的在这。要是真的打起來。可置这满院的宾客为何地。   左思右想。一阵着急。心下一狠。只能剑走偏锋了。   待方书恒和刘如是走远。凌月赶忙从另一条路绕回了前院。假作沒事发生一般坐回到玄逸之身边。玄逸之低头抿一口茶。并不看她。低声问:   “怎么样。”   凌月微微皱眉。心中却是一阵紧张:“颇有收获。”玄逸之听了眉头一紧。抬目看她。见她眼中的神色。心中依然明白几分。才想张口再问。却听见“咚。咚。咚”三声锣响。   开宴了。   顿时间鞭炮响成一片。呛鼻的烟尘飞了漫天。就连眼前的事物都看不真切。敲锣打鼓。礼乐炮声。合着宾客的欢呼。周遭乱哄哄的一片。   门口处围了好些的人。眼见着一个身着大红色喜服的女子被一个头上插着红花的妇人背了进來。然后将她手中的喜带交在了在一旁等候多时的刘如是的次子手中。之后又是一系列的流程。跨火盆。过马鞍。最后才行到礼台之上。   远远望去。那新娘身子十分瘦弱。轻薄的仿佛腰上栓一根线便能把她当风筝放一般。头上大红的喜帕摇晃几下。莫名就显出几分娇羞。身侧站着的刘如是的次子。面相上看起來十分老实。嘴角却是隐藏不去的喜悦。握着喜带的手甚至微微颤抖。   凌月的心不禁又提起几分。十分害怕戮在这个时候出手。现场这么多人。真真不好应付。好在环视一周。并未寻到他的踪影。但心底总隐隐觉得慌张。玄逸之仿佛看出她的紧张。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凌月抬头望他。却见他一脸淡然。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先观礼。以不变应万变。”玄逸之说的轻巧。凌月却是又出了一身冷汗。   059:以血养蛊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五十九章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永远都不会改变的流程。在之前凌月参加过的几次婚礼。这些流程都会被她刻意忽略。但是今天。她却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紧紧的盯着在礼台上的几个人。生怕突然飞过点什么。那里就会多几个人倒下。   然而。平安无事。   凌月长长呼了一口气。这感觉。比她第一次拿刀都要刺激。玄逸之冷冷看她一眼。添一杯茶递给她。那表情似是在嘲笑她的过分紧张。凌月抿一口茶水。仍然不敢移开目光。不知怎的。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來。   那种心被提在半空中的感觉。真的让她很是难受。   新娘被送入洞房。刘如是站起身來祝词。他的次子站在他身侧。等着他说完话好去给宾客敬酒。   只见刘如是手中握着杯盏。一脸喜色。许是因为高兴。嘴角的胡须都在颤动:   “各位來宾。今日犬子大婚。谢各位莅临。我刘某人再次敬各位一杯。”说完高举杯盏。   台下宾客亦是纷纷起身。凌月也拿了酒杯站起身來。环视一圈。却是唯独沒有发现方书恒的踪影。心中大叫不好。可还不等她有所动作。台上的刘如是突然后退两步。Www。。com一口鲜血随之喷出。手中的杯盏落地。碎片砸了一地。   在场的人都被这突如其來的一幕吓呆了。停了一阵才听到人群的尖叫声。哭喊声响作一片。所有人都慌了手脚。慌忙的朝门口涌去。   台上的几个人亦是被吓呆。刘如是的次子正颤抖着抱着自己父亲的身子。声色俱厉得唤着他。只是他怀中得老人仿佛被抽掉筋骨一般。软软的瘫倒在地。人事不省。   眼瞧着现场在顷刻间乱作一团。凌月也顾不得暴露。从脚下的椅子借力直接飞身上了礼台。伸手搭上刘如是的脉搏。只感到一阵微弱的跳动。已经是回天乏术。匆忙点了他胸前几个穴道。转头朝玄逸之看去。Www。。com却见他已经飞身翻墙而过。仿佛去追什么人了。   凌月心中大呼糟糕。刘如是如今中毒肯定是戮所为。现下里玄逸之受伤未愈。再这么不要命的冲去追他。难保不会有危险。才要举步离开。却是被刘如是的次子一把扯住了衣袖。凌月回头看他。就见他满脸都是泪水。声声呜咽:   “求求你。救救他。求你······”   此刻真正是陷入了两难的选择。凌月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刘如是已是不忍。如此刚正不阿的官员。如今在朝堂之上怕是已经不多。自己这一走恐怕她性命难保。可是倘若她不去管玄逸之。那又该如何。   踌躇片刻。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依然下了决心。刘如是死不要紧。之后司马皓轩定然会帮他报仇。但是若是沒有了玄逸之。那便沒有人能杀的了戮。况且天巫决还在他手。后果不敢想象。到时候岂不是要搭上他们所有人的性命么。   凌月心中一阵发狠。一掌击中刘如是次子的胸口。掌下之人身子立刻软了下去。倒在一边。凌月一把从他手中扯回自己的衣袖。快跑两步翻上墙头。朝玄逸之方才去的方向追过去。   不远处的一方空地之上。玄逸之和戮已经打成一团。凌月远远看着。却是不能上前一步。   戮双手成爪。直击玄逸之面门而來。行至眼前却是收手出腿。势必置玄逸之于死地。凌月眉头一皱。摸出一根银针。直直朝戮的膝盖射去。银针刺入穴位。戮腿下一软。收回攻势。后退两步。瞪着凌月。咬牙切齿道:   “怎么又是你。每次都來坏事。”   凌月向前几步站在玄逸之身侧。警惕的盯着戮。清淡道:“许你杀人就不许我救人么。说。方书恒在哪。”   戮冷冷望一眼凌月。看向玄逸之。冷笑道:“师弟啊师弟。看不出來啊。你居然和大皇子的人扯上了关系。我都已经出了幻灵宫了。你还想怎么样。”他怒不可遏。眼睛里似乎都要喷出怒火。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天巫决。”玄逸之一手负在身后。淡淡说道。语气间却是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眯了眯眼。道:“看我现在还尊称你一句师兄。你把天巫决交出來。我便放你走。”   “放我走。”戮突然仰头大笑。怒视玄逸之:“别假惺惺的装慈悲。你愿意一个人永远躲在幻灵宫里你就躲着。你管得着我做什么。我为什么要把天巫决给你。那是我苗疆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问我來要。”   “既然如此。别怪我无礼了。”玄逸之后撤一步。作势要打。凌月连忙上前拦住他。目光刻意瞥一眼他受伤的肋下。示意他不要硬拼。   “我才不管你是哪的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但我师弟的性命是你所伤。日后我定会找你报仇。但是今天。你我还沒有非要搞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大家各为其主。不如放松些说话。”凌月强压住冲上去杀了他的冲动。强迫自己心平气和的跟他谈判。虽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这确实是目前保留实力的最好办法。   “呵呵。”戮狂放一笑。大袖一挥:“我跟你沒什么好谈的。但是要打。我今天定然送你下黄泉。”   “真是狂妄啊。”凌月邪斯一笑。右手随意一捻。指尖便多出几根银针:“你当真以为这世上只有你会用毒么。不如你先试试你的右腿还能不能动。”   听了凌月这话。Www。。com戮下意识的挪动了自己的右腿。只感觉到一阵酸麻。却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不由怒火心中烧。伸手一指凌月。后退一步。口中念念有词。凌月不明就里。才想上前一步。却被玄逸之拉了回來。一脸茫然看他。却见他眉头紧锁。微微摇头。   紧接着便看到周围草丛里迅速爬出十几条蛇。蜿蜒着挡在戮的身前。   他居然用蛊。   凌月心中一惊。盲从靴子里拔出自己藏着的弯刀。横在胸前。一双眸子盯紧了戮。对身侧的玄逸之小声说:“我佯攻。你去拿天巫决。我方才见他怀里藏了什么。”   还不等玄逸之答应。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就见凌月借力翻身。一手飞出几根银针。将横在路前的几条蛇都钉在了地上。弯刀直冲戮前胸而去。气势汹汹。根本躲避不及。玄逸之见状。立刻前去帮忙。   顿时就见三个人影纠缠在一起。掌风刀锋相互碰撞。激起阵阵空灵之音。   因为右腿麻痹。戮的动作显然不如方才连贯。已渐渐从攻势转为防守。再加上玄逸之的进攻。节节败退。渐渐力不从心。但他却始终护着自己胸前。不让玄逸之碰到自己衣襟。   眼看着身边毒虫聚集越來越多。凌月明白自己手上剩得银针已经不多。如此耗时下去定然沒有出路。但是近日是比要拿到天巫决。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于是心一横。飞身上前。以自己左肩直直挡过戮迎面劈來一掌。右手握刀直接划开了他胸前的衣料。侧身一躲。把玄逸之让到身前。自己后退两步。用尽全力再次飞出几针。皆打在戮身后的哑穴。让他暂时沒有办法催动身边的毒虫。   拼尽全力跳出毒虫范围。凌月站在一侧深深喘气。看着不远处玄逸之已拿到天巫决。心口憋着的气瞬时一松。却见从一侧匆匆跑來一人。直冲冲就冲进毒虫的范围圈里去。   顿时间。数十条毒蛇一同发动攻击。缠得那人满身都是。身上的衣料被拧紧。只见那人声嘶力竭的大声呼救。凌月却是再也迈不动一步。只能看着那人逐渐瘫倒在地。   突然之间。已经被玄逸之制住的戮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冲开了穴道。一把抓起地上被蛇咬死的人。张口就往他的脖颈咬去。顿时间鲜血从脖颈出喷涌而出。腥甜的气味散了漫天。   玄逸之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立刻飞身从毒虫圈内跳出。眼睁睁看着戮大口大口吸食着那人的鲜血。那情形狰狞且恐怖。   “血蛊。”凌月瞪大双眼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一脸惊愕。下一刻。瞬间抓起玄逸之的胳膊。转身就跑。玄逸之也是听到那两个字浑身一怔。心中猛然一惊。脚下亦是忍不住加快了速度。   血蛊。顾名思义。以血做蛊。倘若要再说的明白些。就是以自身血液为养料。将自己的身体当做容器來养育蛊虫。这是最毒的蛊。亦是无法化解之蛊。   跑出去很远。确定戮不会追來。凌月和玄逸之才终于停了下來。   “事到如今。看來有沒有这天巫决都沒什么用处了。”凌月惨然一笑。右手抚上自己的左肩。方才接那一掌。现在才觉得疼。   玄逸之看一眼自己手中的天巫决。轻叹一口气。还是把它揣进怀里:“我就不信这血蛊沒有化解的办法。”   “呵呵。你想的倒是挺简单。”凌月冷眼看他:“以自己的血养蛊。你这师兄也真是下得了狠心。倒是那方书恒死的很是冤枉。如果当时他沒有冲进毒虫圈。沒准还能活得下來。”凌月叹一口气。她分明认得被吸血的那人正是方书恒。   “他就算不死在那。也活不过今天。”玄逸之淡淡撇她一眼。眼神中满是深意。凌月大惊。难不成他都知道了。   060:悦己而容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六十章   “我虽然不懂毒。但是方书恒是不是中毒了。我还是能看出來的。”玄逸之眉头一挑。嘴角微微带笑。他俊秀的眼睛半眯着。有一种说不出的邪魅。   凌月不由看得有些发愣。强迫自己挪回目光。掩饰的咳嗽两声:“陆正源早在之前就说过。此事若是办不成。方书恒是不用回去了。戮也算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至于你我。既然已经拿回來天巫决。也就沒有必要再凑在一起了。”   “哦。”玄逸之轻轻一声。看她:“看样子跟我凑在一起让你很是烦恼么。”口气中似是带了些戏谑。让凌月颇不适应。下意识的看向他。却并无发现与初见他时有何不同。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但隐隐之中。仍然觉得他今天很有些奇怪。   “这倒不是。”凌月皱眉摇头。脑海中浮现出初见他时的模样。那一身绝尘的白色再配上他冷绝的的面容。他眼角眉梢外溢而出的邪气。还有那高不可侵的姿态。当真如同隔世一梦。再瞧他今日一副贵公子的打扮。虽不减霸气。但总是少了那么几分飘逸的感觉。心中暗道。原來衣着有时候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气质。想到这里。刚刚自己想说什么却被忘得一干二净。只能摆摆手作罢。   玄逸之看她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着实好笑。脸上却依然沒有表露。Www。。com与她沉默走了片刻才说:“拿回天巫决是好。但是放任戮不管。难免之后会有大祸。你现在也知他心狠手辣到如此境地。那么他日后还会做出什么匪夷所思之事岂不是统统都在情理之中。”说着。突然伸手抓住了凌月的胳膊。目光冷冽如冰凌。“其实方才你本有机会杀他。怎么却又放任他了。虽说那血蛊十分厉害。但看他也不过才习得十之一二。倘若你我联手。不信打不过他。”   凌月微微一怔。立时有一种被人窥见心中所想的错愕。其实她自己也不甚明白。方才为什么沒有下了死手。难道是为了照顾玄逸之的伤么。虽然确实有这个因素。但并不能成为她那么做的全部理由。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还有一个深层原因就是。她不想他死。或者。至少不是现在死。   戮如果在这个时候死了。陆正源和司马皓正必定会乱了阵脚。情急之下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也未可知。那么司马皓轩的势力便岌岌可危。但是现下里司马皓轩并沒有完全做好准备迎接这场死战。就事必要把时间拉得长一些。   她凌月是想要报仇。但是从现在來看。简单的杀了戮和司马皓正并不能轻易的平复她心中的怒气。毁掉他们一心想要的渴望才是报复的关键。   “打得过打不过也并沒有什么。”凌月不经意的抽回自己的胳膊。微微垂目:“你现在伤还沒有好全。倘若为了杀他不幸中了血蛊。我自认沒有本事去鬼门关拉你回來。既然当时你也说得了天巫决便放他走。现在怎么又后悔了。我也是考虑到夕央。万一你和戮玉石俱焚。你让我带着她么。”说完瞥向玄逸之。微微一笑。   原來她竟想的如此周全么。玄逸之心头猛然一动。抬头再看凌月。却发现她嘴角的笑意多了几分虚假。心中已是了然。替夕央考虑也许只是其中一方面。另一方面却不得而知。她有心做到如此。已经实在不易。自己确实不用去计较那么多。更何况这一路她也帮他不少。忽然想到从昨日起就不见夕央。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便问道:   “夕央去了哪里。怎么从昨日起就不见她。”   “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最是爱玩的时候。你我是去杀人。带着她做什么。”凌月才不会告诉玄逸之她教了夕央易容术。那小妮子从昨天开始就一门心思的在研究了。   玄逸之脸上浮起一层尴尬。他又从哪里知道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喜欢什么。他不过是当人家师父。又沒说当人家的爹。凌月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來。拍了拍他的肩头。笑说:   “既然当年把她捡回來。你就要做好这个觉悟。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当人家师父嘛。必然是事无巨细。算我好心劝你一句。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想的很多。有些时候她们的思维正常人是理解不了的。”说完朝玄逸之意味深长的眨眨眼。话里有话。却不挑明。   玄逸之微微皱眉。摇了摇头:“你话里含义太多。我懒得猜。”其实他又怎么不明白凌月所指为何事。只是他一早只把自己当做夕央的师父。这莫过是他于她最亲近的身份。别的自然是想都沒有想过。   “懒得猜最好。我倒宁愿你什么都不知道。”凌月随便一拂袖子。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玄逸之也不搭腔。只静静走在她身旁。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偶一侧脸看她。就见她那张清淡的面容。沒有任何表情。眸子更像是一潭死水。淡然无望。只是不知道。亦如现在的她一般。早在十五六岁的时候。是不是也想过一些正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可是。不论如何。那些岁月里。必定沒有他玄逸之的身影。   茫然间就生出几分失落。很想看看当年的凌月。是不是也似今天一般。什么都无所谓的模样。是不是她心中也装着那么一个无法碰触的幻影。如同镜花水月一样。轻轻一挑。便什么都不曾剩下了。   路过几个巷口。距离他们前日租下的院子已经不远。一阵酒香迎面飘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微风细浮。竟是一种说不出的诱惑。眼看着凌月停下脚步。闭着眼睛用鼻子寻见酒香的來源。一路便寻着过去。   玄逸之汗颜。一只手扣住凌月的肩膀。低声问道:“你要干嘛。”   干嘛。凌月显然对玄逸之的这个问題表示无奈。伸手拿开他扣住自己的手。回眸一笑好生妖娆:“好香的酒气。不來尝尝岂不是辜负了。”说完也不理玄逸之。自顾自寻着那气味的來源去了。   玄逸之原本不想跟去。但此时仿佛也违拗不过。只能随着凌月往巷子深处走。他也是很想看看这个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姑娘还能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凌月手里拎着两大坛桑落酒从巷子里出來。身后跟着毫不掩饰郁闷的玄逸之。目光中似有哀怨之色。凌月笑得花枝乱颤。回头撇一眼玄逸之。道:   “用不着这个表情。难得能碰到这么香的酒。你也拿回了天巫决。理应庆祝一番。正好明日别过。今晚不如玩得尽兴些。”   玄逸之更是无语。   回到农家院落里。凌月拎着酒坛去了厨房。夕央听见动静忙从房里迎出來。凑到玄逸之面前让他看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   “师父。师父。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你瞧。是不是做得和凌月做得一样好。”她拽着玄逸之的袖子。模样完全是一个向长辈撒娇的小孩。   由于方才凌月的话。玄逸之莫名就有些紧张。如往常一般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的袖子。却也仔细看了几眼夕央脸上的面具。虽做的不及凌月细致。但还是有几分样子的。随即轻轻点了点头。低声道:“熟能生巧。”算作勉励。   难得获得玄逸之的赞许。夕央更是高兴的过了火。一溜烟又跑回了屋里。不知道去干什么了。玄逸之在门口站了一阵。最终还是进了厨房。   凌月正在忙活着擦灶台。看样子似乎是想要做饭。抬头瞥一眼玄逸之。还不等他开口就先答了他的问題:“沒有哪个姑娘不爱漂亮。尤其是夕央那么大的孩子。我不过是想让她开心些。并沒有别的意思。虽然只是一张面具。却让她比之前少了好些戾气。能完完全全像个孩子。别跟我说你一点都不开心。”   “可是你也沒有必要教她。”玄逸之冷冷开口。似乎有些温怒。他的徒弟。什么时候允许旁人教了。   “我若是不教她。你要让我天天的帮她做么。”凌月翻了个白眼。直起身子正视玄逸之。“技多不压身。不知道宫主大人是不是明白这个理。还是你打算让她一辈子都带着半张脸的刺青。自卑而冷漠的活着。”说完嘲弄一笑。转过身去。   自卑而冷漠的活着。玄逸之如被雷击。身子微微一颤。脑海中映出之前夕央的模样。眼神中满是冷漠。可是却能深深感觉到她内心中的孤独。就是因为半张脸的伤痕。和那覆在上面妖娆可怖的刺青。而他却认为无伤大雅的忽略了。   “女为悦己者容。容貌之于一个女子有多重要你们男人永远也无法理解。”凌月轻声一笑:“我不过是给了她一个成全。你何必如此动怒。终究被毁了容貌的不是你。你自然体会不到。好了。回去换身衣服。一会做好饭我叫你们。难得我今天心情好。”   凌月再不理会玄逸之。只管忙着手中的活计。心中轻叹一声。就连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教夕央易容。难不成是因为之前玄逸之讲给她的故事。自己终究还是心软。不忍心那么小的女孩一辈子都活在那伤疤的阴影之下。   只是她不知道。她成全了别人。却沒有人來成全她。   061:月下长谈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六十一章   因着中书令的别苑不在城内。前日才來陵兰的时候就沒有在城内住客栈。而是租了乡间的一院房子。想是这房子也长久沒有人住。家什倒也齐全。却是少了些人气。今日凌月在这做饭。倒是有了几分寻常人家的感觉。   院墙边载着一圈果树。树上满结了些果子。有风吹过。树叶摩擦的沙沙响。却也见果实惴惴摇晃。颇有几分沉淀之感。   饭桌设在院内。傍晚微风浮动。吹來远处田间的气味。清新自然。倒是不失得安静怡然。   凌月从厨房出來。手上端了几个盘子。夕央忙从房里出來。急匆匆的跑进厨房。也端了两个盘子出來。凌月把菜摆好。伸手接过夕央递过來的碟子。随口说一句:   “叫你师父出來。”夕央笑嘻嘻的应着。顺手捞起一块肉塞进嘴里。转身欢快的跑向玄逸之的房间。凌月微微一愣。恍惚间竟觉得夕央像变了一个人。忍不住背后一寒。起身去把下午买的两坛酒拎了出來。   从厨房出來。玄逸之正好站在桌边。此时他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正看着桌上几个菜微微发怔。凌月把手里的碗往桌上一放。毫不客气的坐下:“饭是用來吃的。不是用來看的。”说完。拿起桌上的筷子递给玄逸之。   玄逸之接过。握在手里。却是半分都沒动。抬头看向凌月。只见傍晚昏暗的光影下。她的侧脸越发的棱角分明。却是柔和的。额前发丝随意的垂下。嘴角略带一些笑意。难以言喻的一种柔美。   他从未见过她这样。   “师父。师父。凌月做得饭还是蛮好吃的。不信你尝尝。”夕央显然已经乐不思蜀。忙夹一筷子肉在玄逸之碗里。   “夕央。人家到底比你大几岁。不可沒有礼貌。”玄逸之语气略带严厉。夕央吐了吐舌头。转头看向凌月。龇牙笑着:   “那我叫你凌月姐好不好。”   正在倒酒的凌月手上动作一滞。抬头看她。那明媚的笑容仿佛三月的阳光。竟然和若水一模一样。心中盘算一下。若水和夕央似乎年纪相仿。只是沒想到命运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纵然心里并沒有把夕央认作妹妹的想法。但人家那么叫了。也不好不答应。只淡淡说了一句:   “其实叫什么不过随你高兴。这些东西我并不在乎。”说着。递一碗酒给玄逸之。   玄逸之眉头一皱。还是接过。自从他接了夕央回幻灵宫就再未沾过滴酒。难道今日是要破戒么。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凌月姐。为什么不给我喝。”夕央凶着一张脸。瞪着凌月。   凌月愣了一下。指了指玄逸之:“去问你师父。”   “你才多大就要喝酒。等过几年吧。”还不等夕央开口。玄逸之就冷冷开口搪塞了回去。夕央哪里肯就此放弃。伸手拉住他的袖子。使劲摇。哀求道:   “我都十六了。不小了。我就喝一点。就一点。绝对不会喝醉的。”   玄逸之被缠得沒法。看向凌月似乎想让她说些什么。却不想凌月只是一挑眉。往嘴里送进一口菜。移开目光不看他。他们师徒之间的事。Www。。com她才不愿意掺和。免得最后搞得又跟教夕央易容术一样。莫名惹來玄逸之的责难。这次凌月学乖了。只当看不见。自顾自己吃的开心。   “好吧。只许喝一点。绝对不许喝醉。”玄逸之声音厉了几分。却还是妥协。伸手拿过一个空碗。只倒了半碗酒就递给了夕央。脸上写满严肃。夕央只能暗暗叹了口气。嘟着嘴一脸不情愿。   凌月淡然看着眼前这一师一徒。嘴角隐隐露出笑意。想到自己曾经和殷冥和任宇驰第一次喝酒的时候。殷冥也是如玄逸之一模一样的神情。自己当时以为他故意刁难。还冲他发了不小的脾气。时至今日看到玄逸之才深刻了解到。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他是为了她好。不想让她喝醉。只是现在却再也沒有机会去跟他道一声谢了。   心底突然就生出几分落寞。时过境迁。沧海桑田。一切都沒有重來的可能。自己活到现在。也终得一个人去面对这个世界。只是多么想。身边还能陪着那个人。只是陪着她。就足够了。   用力甩了甩头。赶走脑海中那些令她感到窒息的过往。脸上扬起笑意。举起酒碗道:   “你们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了。我要做的事也办完了。明天之后。咱们就各奔东西。可能这辈子都不一定再能遇见。今晚就当做是践行。人生数十载。能遇到也算是缘分。逸之兄。最初时你救我一命。我先敬你。”说完。凌月仰头灌下一碗酒。倒倾了碗给玄逸之看。   玄逸之当真沒见过如此豪放的女子。脸上表情一僵。随即笑着摇头。却也仰头饮下。把空碗放在桌上。道:   “莫说我救你一命。之后你不是也救过我么。那是不是要换我敬你了。”说完。伸手捞过凌月身侧的酒坛。替他二人满上。   凌月“咯咯”笑得很是开心。也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如何了。斜着身子一手撑着板凳。看着玄逸之:“有美人作陪。喝酒自然是快事。不过话说回來了。逸之兄。Www。。com你美成这样。以后怕是娶不到老婆啊。哈哈哈哈。”   方才那一碗酒灌得太猛。凌月脑袋微微有些发晕。说话竟也毫无掩饰。张口就來。   “论是这世上的女子沒有一人能配的上我师父的。”夕央撅着小嘴搭腔。脸上泛起红晕。眼神微微有些迷离。再瞧她手中的酒碗。已经见底。   凌月深深点头。表示认同。玄逸之简直哭笑不得。面前这一大一小两个姑娘真正是一点正经模样都沒有了。实在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題。立刻起身。从板凳上捞起正咧着嘴“呵呵”傻笑的夕央。打横抱起就送回了房里。凌月淡淡撇他一眼。也不说话。转过头去看不远处的树影。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影影绰绰的一片。乡间夜里本就安静。仔细听着还能有鸟儿飞过扑棱翅膀的声音。   嘴角扬起笑意。这样的安静自在。当真是自己期待已久的。就好像在红街的医馆。有若水和方楚陪着。自己也不会觉得孤单难熬。可是。。   方楚。方楚。   你却是再也不可能回來了······   玄逸之安顿夕央睡好了从屋里出來。就看见凌月正站在树影里。一手端着一碗酒。缓缓的浇在地上画了个半圆。那样子仿佛是在祭奠。心头莫名一颤。疾步走过去看她。却见她歪着脑袋愣愣看着天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一双眸子空洞且注满哀伤。   “凌月······”他轻声唤她。却见她转身痴痴望着她。食指放在唇上做一个噤声的动作。绕过他身边坐回到桌边。再给自己满一碗酒。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題想问。”凌月幽幽开口。撇向玄逸之的眼角带着些邪媚。嘴角的笑意魅惑动人:“但是你也知道我不会告诉你。对么。”说着抬手抿进一口酒。另一只手支着板凳。整个身子斜斜靠着桌边。懒散而随意。   玄逸之微微皱眉。想了片刻淡淡答一个字:“嗯。”   他是对她很是好奇。但他也知道别人不想说的便不要去窥探。有时候探知别人心底之事未必会令自己快乐。很有可能让自己陷入更深的漩涡。而他更是明白。世间所有无奈不甘伤心痛苦。皆是由于当事之人放不下。说到底终归还是因为一个“情”字。   “情”字细分起來有很多。但最终都是牵绊。失去时追悔莫及也罢。痛不欲生也罢。都不能改变任何事实。只会让自己更加受伤。所以。多年以前。自入殓了夕央的父母之后。他便决心以后要做一个冷情之人。绝不让自己陷入不能逆转的痛苦之中。这些年來。虽然有夕央陪在他身边。可他亦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等着夕央某一天离开他身边。   “所以我跟你说话才不会觉得累。”凌月望着他笑。朝他扬了扬手中的酒碗道:“我有时候也着实不明白。身份这东西就真的这么重要么。我那么努力的想要摆脱过去。却最终还是沒能从过去中逃脱而出。你无法想象那是一种多么无力的感觉。”   “我明白。”玄逸之淡淡开口。目光锁住凌月。清冷的眸光一闪。似是有疼痛一瞬即逝。他当然明白她所说的感觉。从小就在幻灵宫。一开始就背着幻灵宫人的名号。江湖上并不认可幻灵宫的地位。统称歪门邪道。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魔教。   害怕是从小就有的情绪。并不明白为什么和其他门派沒什么区别的幻灵宫就会被其他所有门派不齿。并欲杀之而后快。   一开始还在纠结到底是谁做错了。到后來才终于明白。这其中根本就沒有什么对错可言。只是一方不同意另一方的观点罢了。就像朝堂之内的政权。倘若一方并不归顺自己的统治。势必要引起一定的争端。最终被打败的选择服从。而赢了的也只是获得所谓的胜利。却从未从根本上获得认可。   062:别离桑落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六十二章   不管在任何领域都是一样。根本沒有所谓彻底的服从。只是因一方力量的强盛而另一方力量不足导致的统治与被统治罢了。   从看清楚这一点之后。玄逸之便决心要做一个强者。仅仅只是因为不想被别人统治。   凌月望着他。眸底一片清凉。她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与自己相同的气味。却是发展成为两种不同的形态。她是想要逃避。隐藏。而他却选择光明正大的示于人前。   于她。过去是不能碰触的阴影。而对他而言。过去是催动他向前的动力。   背道而驰。说的大抵就是这样。   “哈哈哈哈。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凌月突然大笑起來。眼角似是有泪。却又似乎沒有。她冷冷看着玄逸之。坐直了身子。问道:“逸之。你可是有爱过什么人么。”   玄逸之眉头一动。微微皱起。半晌才终于摇摇头。上次她就问过这个问題。现在又问一遍。却是两种不同的状态。   爱是什么。他并不明白。也从來不齿。不过是男男女女聊以慰藉的情感寄托罢了。最终却还是逃不过一死分别。在他眼里。所有的陪伴最后都会消失。不管是多么深厚的情谊。最终还是会被一抔黄头掩埋。化为清风。   也曾承认是自己胆小。是不敢去担负失去时的痛苦。但相较于痛苦而言。他最无法接受的是把自己困在一个牢笼中。守着所谓回忆过日子。那样不仅自己痛苦。令身边看着他的人亦然痛苦。着实不明白是为了什么。何苦折磨了自己又折磨别人。   想是从一开始就看得透彻。最后也便失了兴趣。他的日子本就单调。以前只是练功看书。后來带了夕央回去。便也被她分了好些时间出去。再后來当了宫主。每日繁杂事务多的让他头大。自然更沒闲心去考虑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了。   “果然沒有。”凌月垂眸长叹一口气。站起身來走到玄逸之身侧。一只手覆上他的肩头。抬头望天:“既然如此。Www。。com我劝你此生都不要爱上任何人。因为。一旦动心。便是画地为牢。从此万劫不复。”   可是心中却还有另一个声音在低声喃喃。倘若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对殷冥动心。只因他是她暗无天日的生活中第一缕照进的阳光。从此他就是她的太阳。她看着他的背影一步步成长。直到可以站在他身边朝他无所畏惧的微笑。   她想像他一样发出光亮照耀他啊。可是······   可是。最后却只留了她一个人。站在这兵荒马乱的世界。看着这光怪陆离的世界。一点点崩塌。重建。却再也看不见他的影子。   “那个人是谁。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玄逸之淡淡开口。伸手握住凌月在他肩头的手。她的手很冷。很小。却是指节纤细。骨节分明。冰肌玉骨说的大抵如此。玄逸之忍不住握紧她的手。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将她一点点暖热。心中却是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涌动。   “我的师兄。”凌月回头看他。嘴角的笑意既甜蜜又苦涩。莫名就让人觉得心酸。不着痕迹抽回自己的手。身子却从玄逸之身边蹭了过去。在他身旁坐下。拿过酒碗满上。递一碗给他。道:“你喝了这碗酒。我就讲个故事给你听。”   毫不犹豫的饮下。玄逸之把空碗放在桌上转头看她。   夜色已深。但她的面容却是比白天里要清晰的多。尤其是一双眸子。似是被水洗过一般。闪闪发亮。她笑的摇曳生花。兀自抿一口酒。一只手肘支在桌沿上撑着头。望着玄逸之的脸又好像是在透过他的脸看别人。   “初见我师兄时。我才五岁。只记得那是冬天。下了大雪。我从醉香楼里逃了出來。天还是黑的。”凌月微微眯眼。似乎在努力回忆。转眼看一眼眉头微皱的玄逸之。又仿佛担心自己沒有说明白。又补充道:   “醉香楼其实就是青楼。在那之前我曾被卖过几次。但都是同类的地方。也都记不清了。我也忘了自己为什么要跑。好像是那天见了一个新被买去的姐姐在自己房里吊死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我被吓得不轻。总感觉自己以后也会像她一样死掉。所以当天夜里我就跑出來了。那天特别冷。可能也跟我沒穿冬衣有关。毕竟你也知道。那种地方怎么可能会给像我一样大的小孩准备冬衣。”说着自嘲的笑了两声。脸上一片清淡。   “我当时跑了很久。很怕被再抓回去。但是我太小了。又冷。根本跑不了多远。但是我还是从那条街跑了出來。最后跑进一个弄堂。周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大雪掩盖了我的脚印。我最后的记忆是我爬到了一辆马车下面。蜷缩起來。当时我以为我肯定会死在那里的。但是我又不太想死。谁知道当时我一个小屁孩脑子里在想什么。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总之就昏倒了。再醒來的时候我是在一个破庙里。旁边生着一堆火。我身上盖着一件棉衣。然后我就看见了我的师兄和他的师父。我师兄朝我走过來。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他微微笑了一下。那是我见过他笑得最看的时候。”   凌月突然就不说话了。仿佛彻底陷入了过去的思维中。眸子里依旧一片清亮。但脸上却是多了几分暖意。玄逸之微微垂目。为自己满上一碗酒。一口气灌了下去。感觉到自己喉咙处仿佛有一团火烧了起來。声音也有些哑了:   “然后呢。”   “然后。”凌月微微回神。“然后他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走。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他朝我伸出手來。他比我大不了几岁。也是个孩子。但他的手却是我从沒见过的好看。后來师尊说有那样手的人最适合用剑。而我这样的。也就只能玩玩刀了。”说着抬起自己的手端详半天。最后叹出一口气。似乎带了几分惋惜。   “后來呢。”玄逸之轻笑一声。看她:“别说至此你就一往情深了。你才多大。知道什么是情么。”   “当时不知道。但是后來知道了。”凌月不置可否。抬手打了玄逸之一巴掌:“一开始我也只是把他当师兄。但是却又很依赖他。或许是因为他捡了我回去。不至于让我流落风尘。心底里总是对他有几分感激。”甩了甩自己的袖子。凌月转了转眼珠。那样的怪表情差点让玄逸之把嘴里的酒喷出來。   “我小时候很笨。学什么都很慢。如果沒有我师兄我可能早就死了。他一点点的教我。引我入门。才能有现在的我。后來越长越大。心思也越來越重。我也以为自己只是把他当成师兄。但是后來我看到有其他女孩去找他。就会莫名的生气。甚至会发脾气。现在想想自己当时真是傻得可以。就连我身边的师弟都看出來了。我还沒有察觉。最后被人告发到了师尊那里。后果可想而知。”凌月长叹一口气。很是挫败。至今都记得那日师尊被气得直发抖的模样。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你承认了。”玄逸之淡淡问道。眸子的光明暗不定。   “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啊。”凌月大言不惭。咂咂嘴:“只是我沒想到他的反应。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然后领了师尊的罚。其实当时我还挺生气的。喜不喜欢给个准话啊。结果跑去缠他。倒是被他数落了个狗血淋头。”   “凌月。你知不知道默认是什么意思。”殷冥怒极的脸似乎就在眼前。脸色有些发红。似乎是害羞。   脑海中浮起当时殷冥指着自己的鼻子气得就差跳脚的模样。凌月终于忍不住笑了出來。自己当时真的是脑子缺根弦。何必一定要他说那么明白。但是说到底那也是殷冥第一次那么明白的承认自己吧。只是后來。就再也不曾说过。而他后來说的。只是简简单单两个字:   “等我。”   一直都在等啊。一直都在等啊······   直到现在依然在等啊。可是你在那里呢。   “那么后來呢。”玄逸之的声音莫名颤了一下。咳嗽一声掩饰过去。接着问:“你们为什么沒有在一起。”   为什么沒有在一起。这或许是天底下最无力的问句。倘若事事不如己愿都要问一句为什么。这一生岂不是就要在这样的疑问里过下去了。   凌月轻轻摇头。无奈一笑:“我们后來走散了。他生死未卜。但我希望他还活着。或许只是忘了我。我只要他活着就好。”   心口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握在手里。肆意揉捻。玄逸之几乎窒息。他望着凌月。却是说不出一句话來。沉沉呼出一口气。却是满含无奈。明明已经听过那么多故事了。纵然开始千差万别。结果总是离不了那几个。   却道是青梅犹在。竹马难寻。最终还是落得个过客匆匆。   可是为什么。原本已经猜到了结局的故事。自己还是会有一些心疼。是为凌月么。还是仅仅为她的坚持。明明是那么骄傲的女子。内心里却是这样的柔弱么。   “你可知你我今晚喝的是什么酒。”凌月的声音打断了玄逸之的思维。令他微微一愣。凌月看他莞尔一笑。缓缓说下去:   “这酒名叫桑落。有人道‘不知桑落酒。今岁谁与倾。色比凉浆犹嫩。香同甘露永春。十千提携一斗。远送潇湘故人。不醉郎中桑落酒。教人无奈别离情。’明日你我就分别。这酒倒是十分应景。”   063:心沉如水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六十三章   清晨露重清凉。一阵冷意。清风拂过似带了几分不舍。有早起的农夫扛着锄头下地。草鞋擦过地面。嘴里哼着悠长的调子。   玄逸之被一阵清明的鸟鸣惊醒。定神片刻才发现自己正躺在院子里两条并排的板凳上。一旁的桌上还有昨晚吃剩的饭菜。已经冷透了。   身上染了些寒气。坐起身來只感觉浑身都重了不少。头也有些发晕。一边揉着自己的脖颈。一边环视扫视一圈不大的院子。心便又沉下去几分。   凌月已经走了。   忽而想起昨晚她说最见不得离别。所以喜欢不告而别。原來竟是真的。   微微闭眼。心口泛起一阵莫名的情绪。似是风筝断线。忽而飘空。抓不住又捞不着。脑子里一片空白。在院子里孤坐一阵。最终起身去屋里叫了夕央起床。既然当前要紧的事都已经办完。自然是先回幻灵宫的好。   回了司马皓轩的王府天已经黑了。凌月更是连一声招呼都沒打就直接溜回了西苑。并非是想躲谁。只是昨晚一宿沒睡。白天里又忙着赶路。现在实在困得要命。走在路上就一个接一个打着哈欠。而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才不想在自己沒睡醒的时候听到任何有关于润玉的事情。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亦或是有关于这王府里其他任何一个和她沒有关系的人的事。比如说王妃萧芸琴。   不出所料。若水不在房里。只有清荷一个人靠在门口的椅子上打盹。看着她那熟睡安然的面孔。凌月也不忍心叫醒她。便绕过她径直进了屋里。直奔向床。   最后是被清荷的一声尖叫吵醒。凌月猛地从床上坐了起來。条件反射的抽刀防备。困倦和疲惫让她的视线连同思维一样不甚清晰。只感觉面前有几团阴影。下意识的厉声喝问:   “谁。”   “凌月姐。你什么时候回來的。”是若水的声音:“怎么回來也不说一声。Www。。com”   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了下來。凌月松了一口气。回刀入鞘。翻了个身又躺了下去。懒懒答:“我一夜沒睡。很困。有事明天说。”   “也只有你才能干的出这种事。”曹子俊一声冷哼。声音里藏不住笑意。道:“事情都办完了。”   下一瞬。凌月已经把脑袋下的枕头朝他的方向直直砸了过去。怒吼道:“说了有事明天说。你听不懂么。”   在场除了若水。曹子俊和清荷顿时呆若木鸡。他们可从來沒见过凌月发这么大的脾气。若水连忙把他们送出了门外。一边跟他们陪着笑脸解释。   其实从平时看來凌月应该还算好亲近。但是在一种情况下除外。就是她沒睡醒的时候。通常这个时候她都会表现的比较烦躁易怒。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手里有什么扔什么。当然这些只跟凌月接触只有几个月的清荷和曹子俊自然不会知道。所以他们反应大一点可以理解。但是对于和凌月在一起生活了三年的若水而言。这些根本就不算是什么问題。   这种在其他人眼里看來不能理解的行为。在若水看來却像是带了些小孩子的脾气。虽然是与凌月在很早之前就认识。但也是在最近三年才熟悉的。关于凌月三年前在做些什么。她也并不知道。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但是与她相处的这三年。她却觉得凌月过得十分辛苦。尽管表面上什么都不曾说过。但是她心里的伤痛。怕是已经深入骨髓。   都说医者难自医。若水是知道凌月在等着一个什么人。却又不曾听她说起过那个人。压抑在心底的情绪不得发泄。便去喝酒。喝得烂醉如泥。人事不省。然后再昏天黑地的睡几天。醒來之后依旧如以往一样冷淡的活着。   凌月身上背负的东西她看不见。却又感觉无比沉重。想要帮她分担些。可她却根本不会给那个机会。   若水心里知道。对于凌月而言。自己不过是她好友托付的遗孤。再说的亲近些。就是她的徒弟。而凌月不知道。她对于若水却是不可替代的存在。若水打心里就想成为像凌月一样的女子。   只是她并不知道。想要成为她。到底要经历多少磨难。   关了门走回凌月床边。看着榻上已经熟睡的她。如平常一样寡淡的面容。眉头依然微蹙。似是在想事情。又像是在做梦。   恍惚间忆起自己已经有好几个月沒有这么近的看她睡觉。忍不住想要伸手去碰触她的面容。却在还不曾触及的时候又讪讪收回了手。   这短短几个月却像是做了一场噩梦。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尽数毁灭。医馆被杀。自己被抓。然后又被莫名其妙救了回來。还是在这王府里。若水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些。却也不敢多问。更何况。她知道问了凌月也不会说。还有曹子俊曹大哥。他也定然是站在凌月这一边的。也断然不会告诉她。   长长叹了一口气。突然就觉得自己很是沒用。什么忙都帮不上。除了被凌月安安全全的护在身后。几乎什么事都做不了。   现在想起润玉所做的事还心有余悸。但当时她确实是吓傻了。除了流眼泪干着急连一步都迈不开。她就那么眼睁睁看着润玉手中的匕首抵在凌月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而她却是救不了她。   “怎么还不去睡。”凌月的声音低低响起。若水猛然一惊。抬头正对上凌月冰冷如寒夜的眸子。眉头依然微蹙。似乎有些不悦。   “呃······我、我······”若水支吾了两声。红着脸低下头。猛然间又抬起來。问道:“方楚什么时候回來啊。”这是她很早就想问的问題。上一次凌月说方楚有其他事。但这都快一个月了。还不见他回來。多少有些担心。   听到那个名字时凌月的身子禁不住颤了一颤。辛亏在被子里沒有被发现。她张了张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即便知道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但她仍然决定不要让若水太早知道事情的真相。她还太小。还不能明白这其中的厉害。更怕的是她一冲动做出什么不能挽回的事情。简直不敢想象。   “方楚在外地。过些日子才能回來。”终于还是用了和上次一样的借口。凌月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握住若水的小手。尽量扯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你还太小。大人的很多事你都不懂。你只需要安安稳稳的呆在这里。照顾好自己就好了。等过一段时间。我手头的事情忙完了。我就带你回去。”   这些话虽是安慰若水。其实更像是安慰凌月自己。Www。。com她也是无比想要回去。安安稳稳的平安度日。可是若她任性一走。又要置方楚于何地。更何况。现在自己已经深深卷入这场争斗。想要抽身而退已经毫无可能。   除了往前走。沒有退路。   “凌月姐。你不知道。那天你走之后。王爷生了好大的气。王妃劝了好久都沒劝住。差点说要杀了润玉。”若水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转。最后说出的却是凌月最不愿听的事。   “哦。”凌月淡淡应了一个字。握着若水的手莫名一震。   若水似乎沒想到她的反应如此冷淡。她难道不是应该很生气的么。怎么会·····轻轻摇了摇她的手。小心翼翼的问:“凌月姐。你不生气么。”   眉头一挑。凌月似是很有些不解。她为什么要生气。润玉原本也沒什么错。只不过是把仇恨错归在她身上罢了。但话说回來。爱情中哪个女子不是被蒙蔽了眼睛。更何况如润玉一般的身份。此生最好的归宿莫过于在王妃萧芸琴身边伺候一辈子。更有可能再过两年。萧芸琴见她年龄渐长于心不忍。给她挑个财貌都不错的夫婿。把她嫁了出去。那怕是才是她心中最不愿见到的。   “不生气。”凌月轻轻摇头。叹气道:“我只当是她可怜。”   若水很是不解。眉头都拧到了一起:“凌月姐为什么不生气。她都想杀了你的。而且她觊觎王爷。实在可恨。”   听到这里。凌月不自觉苦笑出声。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若水的手背:“她想杀我是不错。但也是为了王妃。她不过是被感情蒙了心智。做了一个这辈子都不能实现的梦罢了。现在梦碎了就碎了。何必还要再去伤她。她喜欢谁本來沒有错。任何人都有喜欢人的权力。我说她可怜。不过是可怜她认不清现实罢了。”   若水歪着脑袋想了想。半晌摇摇头。小声道:“我不懂。”   “不懂就对了。”凌月敲她的头。笑着:“这些等你以后大了你就懂了。”心说若水不过是个孩子。爱憎都很分明。自然看不透这其中的深意。但总有一天她会懂。因为沒有一个人可以一辈子只做孩子不长大。   若水揉揉自己的头。委屈道:“谁说我还小。听曹大哥说我这个年龄都可以许人家了。凌月姐。你会帮我挑个什么样的夫婿啊。”说着一手托腮。笑嘻嘻的看着凌月。   而凌月。却是觉得背后一寒。一动都动不了。   064:孑然一身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六十四章   原來自己还是刻意选择忽略了这些迟早都要面对的问題。   若水总有一天会长大。总有一天会嫁人。就像妙笛一样。变成别人的妻子。最终成了人家的人。而她凌月自己。却只能是最后孤零零一个人。一直在这里。   所有人都会离开她。不管她曾经多么努力的想要守护住这易碎的情谊。他们最后都会用各种方式离开她。   就像玄逸之说的。离别永远都在身边。只等着最后一天。你还是只有一个人。   只有一个人······   凌月艰难的扯了扯嘴角。看住若水。问道:“若水很想嫁人么。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其实答案早就已经在心中了不是么。自己何苦还要再多问一句呢。   “若水不想嫁人。”若水很认真的摇头。说完又觉得不太对。补充道:“我只是想穿红色的嫁衣。觉得那样的装扮很漂亮。”   凌月收紧的心微微放松下來。她牵出一丝笑容:“可是若水总有一天会嫁人的啊。总不能一直陪在我身边。”其实多么想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让我不是孤独的一个人。   “嫁人有什么好。”若水不明所以。嘟起小嘴:“之前听娘说。红街好些游女都是夫家沒钱便买了妻子的。若水才不想以后回红街去做游女。我要像凌月姐一样。会看好多好多病。Www。。com能救很多很多人。然后等方楚回來。我们再开一间医馆。就像以前一样过日子。”   只是怕被人买。被人欺负么。凌月心中不禁苦笑。这个孩子果然要比表面上敏感的多。也难怪。从小就长在红街。见过了虚情假意。逢场作戏。再常常听红街的游女们互相倾诉自己的悲苦。难免不会对生活失望。   也罢。倘若能真如她所愿。等这一阵风波过去。她就带她另寻一处地方。重新开始。只是关于方楚。却是不能告诉她真相的。虽然知道纸里包不住火。但是能瞒一日是一日。时间拖得越久。得知真相时的痛苦就越小。只是现在凌月不知道。自己这一自私的想法。在日后会引起多大的波澜。当然。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这都是后话了。   拍了拍凌月的头。笑:“快些去睡吧。明日还要早起。这几日我不在。你是不是又偷懒了。明天我可检查你背方子。要是背不出來。就罚你抄五十遍。”   若水立刻苦了一张脸:“不是吧。”抱怨过后立刻承认错误。“这几日我是沒有好好背方子。跟着曹大哥玩來着。凌月姐你能不能不罚我。我明日好好背就是了。”   凌月又怎么不知道她这几日都沒有好好背方子。想自己出去这许多天。肯定是跟着曹子俊玩得不亦乐乎。只是既然答应了若水的娘要好好教她。就不能让她娘失望。即便自己现在身陷麻烦之中。回身已是乏术。但仍然不能对她有丝毫松懈。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表面上看她是为了她考虑。实则却也是有私心在的。让若水忙一些。她便沒有闲心思去想方楚到底去了哪里。便也不会來问她。凌月也能稍微求一丝心安。   “凌月姐。这几日有沒有什么好玩的事啊。给我讲讲呗。”果然小孩的思维跳跃的非常快。凌月一个晃神已经完全跟不上若水的节奏了。愣了片刻。突然一巴掌打在凌月头顶。语气似是带了些温怒:   “赶紧给我睡觉去。这都什么时辰了。明天再说。”说完一把把若水从床边拉了起來。   若水见此时自己再纠缠怕是依然无用。于是极不情愿的往里厅里自己的床走去。凌月支起身子看她一眼。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才又躺下睡了。   经若水这一闹。凌月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眼皮沉得要死。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打着。眼泪都流了满脸。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躺了一阵也觉得再躺下去依然无济于事。于是起身在桌边坐下。身陷于黑暗之中。听见里厅若水细弱平稳的呼吸。才稍微放松了些。害怕吵醒她。所以沒有掌灯。就那么一个人枯坐着。却是陷入已经很久不曾触碰的回忆中。   安神香散发出幽然气味。只让人心思安静下來。窗外有月光从窗户的缝隙探进屋里。洒下一地银白。却是冰凉的让人不敢伸手碰触。   也是这样一个夜晚。却是春天。那是她和殷冥最后过的一个春天。   那年。凌月十九岁。   人说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但是现在看起來。当年的凌月倒是和现在沒有太大分别。只是性子比当年要沉静些许。面目也寡淡的多。   那样好的年龄。却是活得如同一朵带刺的玫瑰。美丽妖娆却也危险。当时同门的师兄弟只有殷冥和任宇驰与她亲近。而其他人见她多半都会能离多远是多远。这也怪不得别人。谁让凌月是当时唯一的大夫。同门师兄弟有点受伤什么的。都要去找她包扎。而她的技术虽好。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却是从來不知道温柔二字如何写。下手极快又狠。经常能从她那听到同门师兄弟的哀嚎声。   在此之后当凌月自己开了医馆。任宇驰就一度表示很担心。以她那样给人治伤的手法。怕是有很多人会疼死在她手里。但之后的三年。很明显证明任宇驰的担心有些多余。凌月沒有治死过任何一个人。甚至在红街享有很好的声誉。   对此任宇驰一直很疑惑。但凌月却沒有给出过准确的答案。   她才不会说。当年对自己同门下手重是因为同门普遍会武功。而红街上大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更重要的是。当年那么做。不过是想让殷冥多注意自己几分。哪怕是对她的指责与数落。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她亦然会觉得十分受用。当然她这种略显变态的心思是觉得不会让外人知道半分的。   而去了红街之后。久久未见殷冥归來。因为沒有了要引起注意的对象。自然也就沒有必要故意那么做了。   如今从头再想來。却仿佛隔世一般久远。   不知道殷冥他现在何处。身边有什么样的人陪着。亦或是他已经先她一步离世。现在就正站在她身后。手覆在她的肩头。给她以不能觉察到的温暖。这不过都是幻梦。但是就算是幻梦。能不能容她任性一回。   双手环住自己的双肩。形成一个拥抱的姿势。幻想是在那个人的怀里。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她正靠着他的胸膛。听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就会莫名觉得心安。   想起那个夜晚。月色如雪。清风袭來。带过早春时万物重生的清新气味。殷冥和她懒懒躺在屋顶。看着满天闪烁的星河。久久不语。那种静腻的安详。是她此生唯一想要的拥有。   不知道躺了多久。春风依旧带着凉意。凌月只穿了一身月白的薄衫。只感觉自己半个身子都冻得有些麻木了。却依然不想离开。身侧不远处殷冥头枕着自己的胳膊。眼睛微微闭着。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仿佛很是惬意。   很少看到他如此轻松的表情。凌月忍不住又往他身边挪了挪。听到动静殷冥睁开眼睛。一双眸子里仿佛能射出无数道冰凌。直教人心生寒意。微翘的嘴角带着邪斯。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好看。月光下的他的面容仿佛镀上一层寒霜。却又柔美的令人心动。凌月一句话都说不出來。只是痴痴的看着他。   “在想什么呢。”殷冥低声轻笑。问她。   一时间哑了口。到底还是小姑娘。略微有些害羞。凌月别开脸。支吾了几声却是说了一句完全无关的话:   “在这样的月色下舞剑。定然十分好看。”   话一出口凌月就后悔了。吐了吐舌头却又不能收回。脸上仿佛着起火來。火辣辣的一片。好在现在是晚上。她脸上的红晕被月光挡住。看不真切。   “好啊。”殷冥淡淡吐出两个字。已经站起身來。随即随身带着的长剑出鞘。一声瑟煞划破长空。只留下一道银色的光影。身子飞转之间。剑锋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切割开周围的空气。只留下片清淡伊人的气味。和阵阵直吹进心底的凉风。   突然之间。凌月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殷冥拉住。整个人像飘空了的风筝被带了起來。慌忙之中紧紧闭上眼。最后却是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但脑后就是冰冷肃杀的剑刃。近在咫尺。心中猛然一惊。下意识的抓紧了眼前人的衣襟。整个身子都贴了上去。   “凌月。答应我。明年嫁给我。”殷冥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很轻很淡。仿佛一缕吹拂而过的轻烟。   凌月猛然抬头看他。却见他嘴角依然扬着邪斯。眸子里似有一团火正在燃烧。望着她。却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烧尽。   脑海中一片空白。凌月根本沒有办法思考。只觉得自己要是往后一步推开他肯定会撞在他的剑刃上。死掉。而往前一步。就是他的怀抱。根本无法逃脱。手上劲一松。整个人就跌进他怀里。紧接着就感到自己的唇被人侵占。辗转反侧。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却又舍不得放开。就那么眼睁睁看着自己沉沦下去。沉沦下去。直到无可救赎。   直到后來才后知后觉。那压根就不是表白。而是明摆着的胁迫。哪有人用剑抵着你的后背要你答应嫁给他的。只是当时凌月不懂。也不想深究。因为至少他说了那样的话。可是。。   最后的最后。明年的明年。当时的承诺却都无法实现了。   那个人。直到现在都沒有回來。   065:欲杀之恨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六十五章   有些事既已发生。那么因其产生的结果。肯定是躲也躲不掉的。   所以才用过早膳不多时就见司马皓轩來了西苑。凌月当真是一点都不惊讶。   请他进屋。为他看茶。凌月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淡然的看向门外。一语不发。等他先开口说话。   已是夏末。天气虽然炎热但在不知不觉间也多了几丝凉意。屋外不远处的几株树的叶子已经开始微微泛黄。空气里顿时就多出几分悲秋伤怀之感。   以往倒是很少有闲心去关心这些。毕竟在红街那种地方。一年四季只会落花。很少有落叶的时候。四季本就沒有太多变化。Www。。com连时间匆匆而过都很少能够感知。现在不过才从红街出來几个月。恍惚间竟然像过了几年。   这几个月也当真发生了过去好几年都未必能遇到的事情。有时候就连凌月也在想着。这些到底是真的。还是仅仅是她做的一个梦而已。然。这样的想法原本就沒有什么意义。她现在身处何处。她自己亦然是清醒的。而她要做的事。才是支撑着她在这里待下去的原因。   “那件事办的极好。”   仿佛过了很久。才听到司马皓轩的声音。原本是称赞的话。可是在凌月听起來却是有几分怪异。她微微挑眉。淡淡“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长久的沉默。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凌月并不知道她在等着什么。只是在等着。就像是等着太阳落下。月亮升起一般。   时间仿佛静止。匆匆而无声的顺着指缝流逝而去。周围很静。几乎沒有一点声音。只有两个人细微的呼吸声。提醒着这里还有活物存在。   这样的沉默更像是一场对峙。仿佛两个高手在试探对方的底线。谁都不愿先进一步。因为两个人心里都十分清楚。先开口的那个人。必定是先输。   “哎······”过了半晌。司马皓轩终于长长叹出一口气。伸手拿过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一口。这样的声音太突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凌月甚至听到了水滑过喉咙的声音。也默默在心底哀叹一声。   “对于润玉。你想怎么处置。”凌月最终还是问出了口。但话一说完她就开始后悔。自己这不是沒事找事呢么。   司马皓轩微微转头看他。眼底结了一层她看不明白的情绪。嘴角抿的很紧。半晌才淡淡回问了一句:“你说呢。”   这一句听起來是问句。其实却是答案。凌月心底倒抽一口凉气。干笑两声看他:“你确实沒有必要非杀了她。毕竟······”毕竟她是王妃萧芸琴的陪嫁。   可是这句话最终都沒有说出口。   “觊觎主上。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迁怒旁人。以死相迫。条条都是死罪。”司马皓轩义正言辞。微皱起眉头。忽而冷笑一声:“怎么。你想为她求情。”撑在自己膝盖上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揪起一片衣料。层层褶皱。   心中竟然有一丝怒气正在凝聚。他不相信凌月会帮润玉求情。听曹子俊说。当时润玉手中的匕首划伤了她的脖子。以凌月的性子。绝对不可能忍气吞声。她绝不可能。目光不受控制的扫向她的脖颈。隐隐能够看到一条结了血痂的细痕。心里却是莫名一痛。   “求情。”凌月显然对司马皓轩的这一说法表示很诧异。她转过身子。一手托腮。Www。。com颇是玩味的看着他笑:“我自认沒有那个闲心管你的家事。只是这件事波及到我所以不得已过问一句。其实她的死活我一点都不在意。我只是有些可惜。她若死了。你身边会少一个对你死心塌地的人。”   司马皓轩眉头突然锁紧。微眯了眼睛看住凌月。她脑子里在想什么。怎么说的话如此奇怪。如此令人恼火。   看着他的反应。凌月斜起一侧嘴角:“其实换个角度想想。反正她是王妃的陪嫁。收了她做通房丫头也未尝不可。”说完颇有深意的眨眨眼。依旧笑。   “胡闹。。。”司马皓轩突然愤怒的一拂袖子站起身來。怒目注视着凌月。她把他当成什么人了。Www。。com他若真想游戏花丛。还用的着她來告诉他么。她这分明就是气他。想让他失控。他对她的心思她难道不知道么。她就一定要用这种方式來刺激他。随便是个什么人。只要对他有心思他就应该收了么。   她这是什么样的思维。真真是可笑。他齐轩王司马皓轩的身岂是随便什么女人想近就能近的。   “其实你也用不着这么生气。”凌月完全沒有沒被他突然的震怒吓到。保持着托腮的动作。微微垂目。声音却是轻了很多。像一缕叹息。像一声低吟:“她其实也并沒有什么错。只不过自私了些。却也是可以理解的。只不过对于王妃残忍了些。如此大的打击。你叫她怎么承受。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司马皓轩气极反笑。她倒是很会替旁人考虑啊。可是偏偏忘了替他考虑。一手握拳支在桌沿上。居高临下的看她。一双眸子盯紧她。仿佛要将她刻进眼睛里去。声音却是冷到极点。仿佛千年的冰雪:“她沒有错。难道是我错了么。”   凌月抬头疑惑的看他。平静的摇头:“你也沒有错。这件事根本就沒有谁错谁对之分。我跟润玉说了。她喜欢你是她的事。与你无关。沒有谁规定你喜欢一个人一定要被喜欢的人给你回应的。你也大可不必追着这个不放。有失大气。”说完摆摆手。完全一副很不在乎的模样。   好一个沒有谁规定你喜欢一个人一定要被喜欢的人给你回应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这句话其实就是说给他司马皓轩來听的吧。好。好样的。凌月。也只有你才能这么云淡风轻的说出这种话來。说什么替润玉说情。其实说到底是來劝他的。   司马皓轩眯着的眼又紧了几分。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來。慢慢往后退了一步。这个话題说到底还是他自己挑起來的。原本想着听凌月狠厉的指责润玉。让他替她出气什么的。结果现在······   自嘲一笑。说到底还是自己不了解她。啊不对。根本就沒有了解过。她一直都是如同迷一样的存在。什么都隐藏着。什么也都不说。可笑是他。居然一开始还想着要保护她。Www。。com最后却发现她根本不需要他的保护。就连她现在在他身边。都仅仅是为了报仇。根本就沒有对他有过一丝一毫其他的情绪在。   那么他这又是在干什么。自取其辱么。   罢罢罢。既然如此。自己何必揪着这么点小事不放。她想怎样就怎样。对他又沒什么影响。润玉就算是萧芸琴的陪嫁也只是个侍女。这王府最不缺的就是侍女。多一个少一个也根本沒有区别。在必要的时候。他连萧芸琴都可以弃之不顾。还会在乎一个侍女的死活么。   原想着自己也许自己可以做回好人。润玉就由着她发落。现在看來不用了。   已经无话再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司马皓轩一拂袖子。大步就要踏出门去。正撞见带着若水回來的曹子俊。   若水和曹子俊一见他的一脸怒气。瞬间跪地请安。司马皓轩微微摆手。让他俩起來。曹子俊默默朝屋内看一眼凌月。也见她面如寒霜。心底暗叫不好。还不等他说什么。一旁根本不懂察言观色的若水倒是先开了口:   “王爷。那个润玉到底怎么处置啊。她那么坏······”   曹子俊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的扯了一把若水。可是为时已晚。若水不明所以的看向他。他面露尴尬。只能迎向司马皓轩朝他投來阴沉狠厉的目光。咽下一口口水。隐约中感到司马皓轩此时的沉默就是暴风雨來临之前的平静。   突然间起了一阵旋风。挂起落在地上的枝叶。直直卷进了路边的花丛。一声呜咽。却是令人不得不屏息。   “杀。”司马皓轩连嘴唇都不曾动。那个字仿佛是从牙缝之间被挤出。掷地有声。令人毛骨悚然。他淡淡瞥一眼曹子俊。双手负于背后。面色已经恢复如常。但那眼底的狠辣。不由让人心惊胆战。   凌月亦是愣在原地。久久都沒有缓过劲來。眼睁睁看着司马皓轩走出西苑。自己却是沒有办法从桌边站起身來。   他竟然那么轻易的就抹杀掉一条人命么。那冷静淡然的模样仿佛他不过是碾死一只蚂蚁。帝王家的果真都是如此。视人命为草芥。自己不是早就知道的么。怎么今日还是会震惊。还是潜意识里曾希望。他这个齐轩王会有什么不一样。   真可笑。   “凌月姐。你听到了么。王爷说要杀了润玉呢。真好。给你报仇了。”润玉凑到凌月身边。伸手扯过她的衣袖。嘴角还带着笑。   “若水。”曹子俊忙的一把拉开若水。看向眼神瞬间结成冰凌的凌月。却见她淡淡看一眼若水。扯出一丝荒凉笑意。摇了摇头。   这孩子。到底知不知道她刚刚说了什么啊。简简单单的一个杀字。可就是人命的代价啊······   微微闭起眼睛。凌月突然就觉得很累。长长呼出一口气。问曹子俊:   “润玉关在哪了。”   066:玉葬刀下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六十六章   曹子俊心中一惊。眉头紧蹙。警惕问道:“你想干嘛。”   凌月微微睁眼。却不看他。自嘲一笑:“我能干嘛。既然她都要死了。我能做的。也只有送送她罢了。”   若水一脸吃惊。忙拉过凌月的手。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凌月姐。你做什么要去送她啊。她现在这样不是活该么。”   凌月目光柔和了些。伸手摸她的头。却是一句话都沒有说。说什么。说了她也不会懂。若水还小。很多事情都只看表面。但是很多事情根本又不能从表面上去评论。原不是简单的对错就可以概括的事。要她如何说给她听。   而更或许。连凌月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说了那些话。现在又为何想去送送润玉。努力说服自己。只是心里对她不忍。觉得她可怜罢了。   曹子俊蹙眉看着凌月。着实不明白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似乎又隐隐的理解凌月的做法。沉默了一阵开口:“在南苑的暴室。你若想去就快些。我并不能确定王爷什么时候命人下手。”   “暴室。”凌月抬眼望他。似乎很是诧异。但也只有一瞬。她轻笑一声起身:“沒想到王府里还有这等好玩的地界。让我开开眼好了。”说完就往外走。迈出两步却又停住。转身看住若水。“若水。你留下。”不容置疑的语气。若水自知现在央求凌月已是无用。颓然的塌下肩膀。一脸不情愿。   曹子俊回头看一眼可怜巴巴的若水。无奈的耸肩。紧走几步追上凌月。   “你何必跟她置气。”   走在路上曹子俊低声对凌月说。他盯着她的脸。却是看不出一丝情绪流露。心又不禁沉了几分。   “我是去杀人。带着她干嘛。”凌月冷冷答了一句。意味深长看一眼曹子俊。   曹子俊心中猛然一惊。她竟是想要自己去杀了润玉么。她怎么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有如此大的转变。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你······”   “反正都是要杀了她。死在谁的手里不都一样。”凌月打断曹子俊的话。依旧面如寒霜。眼底有一丝悲哀闪过:“其实我倒有心放她一马。不过我倒是知道。你不会帮我。”   曹子俊闻言。眉头募的锁紧。冷冷问:“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么。”凌月邪斯一笑。一切已经不言而喻。   原來她竟打的是这个主意。曹子俊心中了然。怪不得她不让若水跟着。Www。。com倘若若水知道她有心放了润玉。一定不会让她这么做的。撇一眼她眼中的坚定。知道现在想要劝说她已经是不可能。更何况曹子俊清楚的很。这世上只要是凌月决定的事。自然沒有人能改变得了。   单凭这一点來说。司马皓轩倒是和她就几分神似。两个人都是刚强的人。只不过司马皓轩久处官场。性子大抵已经磨掉了许多。更懂得迂回进退。而她凌月却是丝毫不肯退让。怕是想做的事撞破南墙都会坚持下去。   刚极易折。真不知道这样下去是福是祸。   曹子俊微微摇头:“既然如此。你打算怎么办。”   “这件事也只有你能帮我。Www。。com”凌月叹一口气。无奈一笑:“不过总得來说有些冒险。毕竟是从你家王爷眼皮底下把人送走。倘若不小心暴露。后果不堪设想。我也沒有一定要拉你下水。你自己决定。”   “这你大可放心。我的事我自有分寸。你只说你打算怎么办。”   “杀了她。”   这话里明显就有深意。曹子俊微微一愣。仔细思考了一下。恍然大悟。无奈摇头:“凌月。就算你是个大夫。但是从阎王手里抢死人这种事我劝你还是不要干。”   “我觉得无所谓啊。”凌月摊手。一脸无辜:“倘若真能抢得过來就抢。抢不过只能证明她命该如此。我不过手下再多一条亡魂。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于我又沒什么太大影响。”   听着她如此吊儿郎当的话。曹子俊忍俊不禁。叹气:“凌月啊凌月。你就不能积点阴德么。”明明是想要救人。但是说出來的话却丝毫不想让别人记她的好。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但是她做什么总有她的道理。自己自然不好干涉。更何况从他私心來讲。润玉也并非只有死这一种结局。   虽然把她留在王府以后是个祸害。只要把她送走就好了。完全沒有必要赶尽杀绝。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就算有几分心机又能挑的起多大的事。况且她根本不会武功。对凌月几乎构不成威胁。   “要那么多德干嘛。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你沒听过女子无才便是德么。”凌月瞥一眼曹子俊。一句话堵得他说不出话來。   抬头间已经到了暴室之外。门口守着两个人。似乎是看守。见曹子俊來了。忙躬身行礼。凌月一旁站着。并不一语。   见曹子俊对那二人说了些什么。那二人方才面露难色。半晌却又点点头。让开去路。   “你一个人进去。我在门口守着。”曹子俊走回來在凌月耳边轻声说道。凌月看着他点头。眼神中满是感激。   这屋子竟是与王府内其他的房间相差万里。说是家徒四壁都是赞美。凌月微微皱眉。抬手掩住一室的腐败霉烂气息。Www。。com墙角里放着一个破败不堪的木塌。润玉斜斜躺在上面。并沒有困住手脚。头发有些杂乱。脸颊上有道道血痕。似乎是受了刑。   听到门响。润玉有些迟钝的睁开眼睛。木然的朝凌月的方向看來。待看清眼前之人是谁。目光顿时变得阴狠冷冽。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声音嘶哑道:   “你來了。”   凌月只是淡淡看她。面无表情道:“我來送你。”   “送我。”润玉从榻上翻身坐起。凌月这才发现她领口衣襟破了几处。隐隐能看到锁骨上的鞭痕。伤口已经结痂。却依然透着血色。心底突然就生出几分不忍。强迫自己别开脸不去看她。   润玉见凌月如此不觉冷笑几声。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來:“你有什么不敢看的。我这一身伤痕。不就是拜你所赐。现在装什么猫哭耗子假慈悲。”说完朝旁边啐了一口。对凌月很是不齿。   凌月微微皱眉。转过脸來看她。淡淡开口:“这本就是你自己造的孽。有何理由怪我。我以为当日我的话已经很清楚了。却不想你还是不懂。也罢。你也根本不需要懂。你们家王爷已经下令。单单一个字‘杀’。”   眼中的光突然就黯淡下去。润玉嘴角抽搐一下。这本就是她料想到的结局。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可是为什么真的來临之时。还会有所不甘。冷笑两声掩饰住心中的悲痛。她怒目瞪向凌月:“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你现在满意了。”   “于我何干。”凌月微微挑眉。向前走了一步:“你也知道自己命如草芥。一死根本不能影响什么。但是你有沒有想过王妃。你以为替她出头。却才是真真的打了她的脸。你可以一死了之。却让她情何以堪。当真是幼稚。”说完一拂袖子。再往前几步。站在润玉面前。   润玉只感到一阵莫名的压迫感。可是面前的凌月分明丝毫未动。她突然觉得有些害怕。双手握拳站直了身子。恶狠狠的瞪着她。狰狞一笑:“她那么软弱。根本什么事都做不了。我虽然是为了自己。但也算是报了她的恩情。今时今日。我一点都不后悔。”   好一个不后悔。凌月心中默默赞叹。如此坚贞。倒是让她心生几分敬佩。脸上却是沒有丝毫表露。微微侧目:“既然如此。我也不再跟你废话。等着你家王爷动手恐怕会让你心疼。我倒是不介意当这个恶人。今天给你个痛快。希望你日后能重新做人。”   润玉微微出神。还想开口再说什么。却只看到面前一道银光一闪。凌月手中的弯刀已经狠狠插进了自己的胸膛。疼痛还來不及边际全身。就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什么带了一下。刀刃已经离开自己的身体。稳妥的镶进刀鞘。整个过程非常之快。她甚至都沒看清凌月是何时拔的刀。   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正在从胸口漫溢而出。带着淡淡的腥甜气味。那样令人恐惧却又带着蛊惑的气味散在空中。让她感觉不到一点疼痛。只感觉膝盖一软。整个人就向前扑了过去。   凌月向前一步接她入怀。一手在她背后点下几个大穴。将她周身气血封住。向前两步把她重新安置回榻上。直起身子。   最后映入润玉眼帘的是凌月那依旧沒有表情的脸。但是她的眼中却是注满哀伤。轻启檀口。声音空灵清幽。仿佛不可闻。只听她说:   “今宵之后。润玉已死。我送你一程。此生别过。”   凌月看着润玉缓缓闭上眼睛。从腰间摸出两根银针。同时插进凌月头顶和脑后的穴位。针尖上浸有毒药。能麻痹她的神经。却也有副作用。便是可能让她变成聋哑。抑或影响记忆。当然对于此时來说。这些都无关紧要。能让她活下去。才是此行的最终目的。   这是她能给她的最后的成全。   067:伺机而动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六十七章   凌月从暴室出來。曹子俊忙迎上來。见她神色并无异常。方才揪着的心才稍稍放松下來。   “润玉已死。”凌月开口。冷冷吐出四个字。身侧两个看守大惊。立刻跪倒在曹子俊面前。曹子俊看一眼凌月。低头对那两个看守说:   “王爷下令杀她。那么她死在谁手里都无妨。你们且去禀报。有任何事我來承担就是。”   两个看守面面相窥。只能点头称是。曹子俊负手而立。俨然有一种不怒自威之感。沉了一刻又开口:“现在天气热。尸体早些运出去就是。你们先把尸体用草席卷了。今晚我找人葬了她就是。Www。。com”说完转身。走到凌月身边。不经意的撇她一眼。就往前走。凌月跟上他的脚步。并不一语。   “今晚你跟我去把她运出王府。之后的事你可想好了。”曹子俊一边走着问凌月。   凌月轻轻摇头:“沒有。就连我自己现在都要倚仗着王府活着。哪里还能给她寻个好去处。我只能帮她活下來。可沒说要负担她一辈子。剩下的只能看她造化了。”说完略微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一撇嘴。“早知道这么麻烦就不救她了。”   “那我现在回去再补几刀。让她死透好了。”曹子俊眼睛弯弯。笑着问她。心中却是万分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帮着凌月救了润玉。自己当真是疯了么。   “别。”凌月猛地一把抓住作势要往回走的他。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又讪讪收回自己的手。道:“先把她送出去治伤。我明天去找一趟王妃。看她是什么意思。”   “凌月。你这是······”曹子俊皱眉。叹了一口气:“你要把这件事告诉王妃么。万一王妃容不下润玉真要了她的命。岂不是让你白忙活。”   “她不会。”凌月笃定的回答:“王妃的性子本就温厚。她现在不过碍于润玉是她的陪嫁。不好出言相救罢了。况且润玉一事因我而起。所以她应该并不会对润玉存有多大的恨。Www。。com况且。你当真以为润玉天天跟在王妃身边。她那点小心思王妃会不知道。不过是忍着不说罢了。既然我已经决定了救润玉。不妨送个顺水人情给王妃。这润玉以后就随她处置。也省的你我废心思。而我也算变相讨好一把王妃。我可不想日后看她脸色。”   “你想的倒是周全。”曹子俊看凌月的目光里满是赞许。纵然一早就知道凌月善于分析。可现在见她如此轻松的就化解了眼前的困境。实在是让他不得不佩服。也更加对她好奇。这样的女子。以前应该在江湖上很有名气。怎么到哪里都查不到有关她的事情呢。   “也并不周全。”凌月看着曹子俊。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压低声音:“她的伤虽然未及要害。但是目前状态和死了已经沒有两样。我还用毒针刺了头上要穴。倘若以后有什么耳聋变哑。记忆缺失也在所难免。不过能保她一命已是不错。其他的我也管不了那么许多。”   “这倒也是。但是有一得必有一失。无可厚非。”   凌月低头垂目。自嘲一笑。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也会生出这许多的莫名情绪。居然想要救下欲杀自己之人。自己当真是疯了。   “曹副将。王爷让您去书房。”从岔道口突然冒出一个家仆。躬身对曹子俊说话。   凌月微微皱眉。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心中起疑。方才她和曹子俊的对话。这家仆是否都听见了。抬眼看向曹子俊。却见他一瞬间表情就变得严肃起來。微微抬手道一句:“知道了。你下去吧。”   看着那家仆渐渐走远的背影。凌月面上结了一层冰霜。曹子俊低头拍拍她的肩膀。柔声道:“不妨事。我先去书房。你回西苑。倘若这中间真生了什么变故。我來想办法就是。今晚我去找你。不过你最好搞定清荷和若水。这件事决不能有第三人知晓。”   凌月蹙眉点头。事已至此她自然是说不出辩驳的话的。那便就这样吧。到时候伺机而动。量力而行。实在不行。为了自保舍了润玉也未尝不可。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一层微风浮动。卷起凌月的石榴裙边像风筝的尾。翩然欲飞。而她整个人却是显得有千斤重。一步一步的迈动步子。犹豫且迟钝。   曹子俊站在原地远远看着凌月走远。心底轻叹一声。转身往书房的方向去。   书房里飘散着一股奇异的香气。与平常宁心静气的檀香味道差别极大。曹子俊初一闻到。略有些不适的咳嗽了两声。坐在书案之后的司马皓轩抬头看向他。半张脸隐在窗棂的阴影里。眸色时明时暗。看不清情绪。   曹子俊才要行礼。就见司马皓轩微微抬手。简单两个字:“免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转身关了门。曹子俊竟有些忐忑。总感觉今日在这书房里有什么奇怪但又说不清是哪里奇怪。那种沒着沒落的感觉让他莫名就有些烦躁。仿佛初入某一陌生地点浑身的紧绷。   “凌月还是救了润玉吧。”司马皓轩的声音淡淡响起。平白间却是多了几分阴森之感。昏暗中他的眸光猛人一亮。如同看到猎物的野兽。曹子俊心里一咯噔。知道此时想瞒已经是瞒不住了。于是立刻单膝跪下:   “请王爷责罚。”   责罚。他司马皓轩何时说要因此事责罚于他了。自己当时说那话也不过是在气头上。现在缓下心绪已然明白沒有必要。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不过是因为一个润玉。何必搞得这么兴师动众。她凌月想救便救就是了。他就假作不知道。   况且当时从西苑出來就已经料到凌月肯定会暗度陈仓。也料到她定然会拉着曹子俊。让他颇感意外的却是曹子俊居然答应了她。想來这凌月出现不过才短短几个月。就能让跟在自己身边十几年的曹子俊倾力帮她。也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办法。   “说吧。你们的计划是什么。”司马皓轩嘴角微扬。目光里溢出狡黠。完全一副尽在掌握的自信。   曹子俊并不敢抬头看他。心说事已至此再瞒已是徒劳。于是一五一十把所有的计划都尽数说了出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司马皓轩静静听着。末了轻笑一声。颇有些赞扬的说:“你们这招阳奉阴违倒是玩得极好。倘若在其他地方能用得了这一半的心思。这天下早就在我手中了。也罢。既然你们都这么计划了。就这么做好了。我且当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曹子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居然不加以阻拦反而变相默许了他们的计划。这是什么情况。原以为他会大发雷霆。然后叫了凌月來兴师问罪的。但这······这转变太大了他有些反应不过來。   “起來说话吧。”司马皓轩淡淡说了一句。Www。。com手上微微一个动作。示意曹子俊坐下。   曹子俊战战兢兢的起身。如坐针毡。略有些局促的看着司马皓轩。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是看眼前这个情形。怕是很重要的事情。   “中书令刘如是和太常少钦方书恒都死了。我已经联络了朝中官员对陆正源进行弹劾。在此期间需得有人盯着司马皓正。你以为如何。”   “这件事原本是由凌月去做最合适。毕竟她是生面孔。但是我听说二皇子身边有一个叫戮的杀手。也是陆正源的人。此人原是江湖上幻灵宫的人。不知因为何事归顺了陆正源。现下里陆正源出事。想必他定然会在二皇子身边。据凌月说那人功夫了得。单凭凌月一人也只能勉强接他三掌。如果再让凌月去。怕是凶多吉少。”曹子俊一脸严肃。小心仔细的分析了眼前的局势。只等着司马皓轩拍板定夺。   “现在定然不能让凌月出头。司马皓正已然知道她是我的人。现在让她去岂不是把她往陷阱里送。”沉吟一阵。司马皓轩再度开口:“这样。你打发两个手下的亲信的细作去。只为求情报。其他的不要参与。先打听清楚他们的动向。至于其他。一步一步來便是了。”   “喏。”既然司马皓轩都发话了。曹子俊岂有不听之理。低声应一声。转而着手去办。   当日夜里。他和凌月依照之前计划的把润玉送出了王府。把她送去了城外一家医馆。留了些银子给大夫。且说过几天自然会有人來接。   此事行事太过顺利。凌月微微有些起疑。但曹子俊又断然不能告诉她是司马皓轩有意放水。只能找了些旁的理由搪塞过去。两人从城外回來时已经三更。不能从正门进于是绕到偏门。但在那里看到停着一顶轿子。黑色的布料隐藏在夜色之中。令人看不清楚。却又无比好奇。   在距离不远的地方守了一阵。就见一个人影快速的窜上了轿子。然后由四个人护送着离开。   凌月隐藏在黑暗中远远看着。心中猛然一惊。她方才认出那个上轿子的人的身影。分明就是司马皓轩。心中不由奇怪。这大半夜的。他鬼鬼祟祟的是要去哪里。   但是明知自己此时自己出來才显可疑。便只能将这疑问生生压了下去。待那轿子走远。才和曹子俊从小门遛进了王府。   068:各怀私心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六十八章   次日。凌月去见王妃萧芸琴时。正见她在正苑花园里的湖边亭台小榭发呆。   远远望去。一片湖景之上。她坐于亭中。手持一把团扇。低低压在胸前。举目远望。却是平添了许多寂寥之感。   凌月在湖岸边驻足。远远望着她。且看湖面上清风徐徐。残阳浅照。晕染出一片温柔光圈。远处巍峨楼阁耸立。却将她的身影描摹的愈加单薄。廊上轻纱随风漫舞。朦胧飘渺。隐约中可见她的背影。恍然如梦。   不由得有些痴了。或许也只有如萧芸琴一般的女子才能给人以这样的感觉。仿佛一副任意描绘的水墨。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却教人在几笔之中能体会到她的深思。她的情仇。还有她那声來不及抒发而出的叹息。   迈上亭台。萧芸琴似是已经知道是她。也不转身。只轻轻道一句:“凌月姑娘不必多礼了。今日这里也无旁人。你陪我坐坐可好。”   凌月眼中浮起一层伤感。应一声:“喏。”目光撇上萧芸琴身边的石桌。只见上面放着几本翻开的诗本。还有一把古琴。微微蹙眉。心中暗道。她不会是在这整整呆了一天吧。   萧芸琴轻轻拂袖。指了一旁的椅子让凌月落座。便不再说话。目光幽幽看向远处波光粼粼的水面出神。Www。。com凌月这才注意到她今日的装扮。已经全然沒有了之前的雍容华贵。倒是显出几分清雅脱俗。一身月白的长裙。头上珠饰寥寥无几。只有一双腕上各戴了一只通透翠绿的镯子。只让人移不开眼睛。   “凌月姑娘找我可是有什么事么。”过了半晌。萧芸琴幽幽开口。惊得正在出神的凌月下意识一颤。   抬眼对上她微微带笑的眼。只看到其中隐藏不住的疲惫。凌月这才突然想起。从方才开始。萧芸琴的自称一直是我。而不再是以前颇具气势的本宫。看來有时候人心变化可以从很多细节上面表露。只怕萧芸琴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被打入冷宫的妃嫔。表面虽沒有厌弃自己。但那眼神的无望却是将她出卖了个彻底。   “王妃娘娘可还想见到润玉姑娘。”凌月淡淡开口。声音很轻。她说话向來不喜欢绕弯子。况且她救润玉的事也沒什么好隐瞒。更懒得去找那些文绉绉的辞藻说那些模棱两可的话。   萧芸琴握着团扇的手莫名一紧。立刻转脸过來直视凌月。方才那寂寥之色顷刻间就不见了踪影。微微蹙眉。眼神中又满含期待。但是表情就矛盾的很。她阖动嘴唇。最后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瞬间冷了下來。阴阳怪气笑一声。道:“凌月姑娘这话本宫倒是听不明白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润玉不是已经被王爷赐死了么。听说还是凌月姑娘亲自下的手。”   顷刻间就仿佛变了一个人。如此大的转变倒是让凌月有些想笑。这么快就又变成本宫了。看來这润玉在萧芸琴心中所占分量的确不轻。如此咄咄逼人的兴师问罪。却不见她曾在被司马皓轩冷落是找自己來发泄。可见这次杀了润玉才是真正的戳到了她的痛处。凌月微微挑眉。道:   “这话说的倒也不假。我是给了她一刀。但是却不至死。我今天來找王妃娘娘。是想问问您的意思。这润玉姑娘的后事该如何。”抬眉望向萧芸琴。却见她微微蹙眉。似乎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凌月不禁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她都说的这么明显了她还不懂。难道真要让她直白说了。自己沒忍心杀润玉。现在把她偷运出王府了。王妃娘娘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样就更不行了。凌月四下扫视一圈。这湖中亭台除了她俩是沒有旁的人在。但她不能不小心着。   “难道、难道润玉她······”隔了半晌。萧芸琴才后知后觉的开口询问。声音颤抖。整个人都仿佛被定住了。手中的团扇更是直接掉落在地。发生清脆的一声响。   凌月沉默。微微点头。伸出食指在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几乎是顷刻间。Www。。com萧芸琴泪水就流了满脸。赶忙拿出随身的帕子胡乱摸了两把。声音呜咽的再次求证:   “凌月姑娘可是沒有骗我。”   心中不忍。凌月微微叹气。躬下身子拾起萧芸琴方才掉落的团扇。吹吹上面的灰。重又递还给她。再度摇头:   “我为什么要拿这种事來骗您。我也是于心不忍。私心里觉得她并沒有做错什么。但是这王府里王爷才是天。他说什么便是什么。我也违逆不得。为由除此下策。算是救润玉一回。”   “你这是可怜她么。”萧芸琴低头拭泪。抬眼看向凌月。那眼中的情绪凌月看不明白。   “算是吧。”凌月坦然说实话:“对她是有些可怜。却也敬佩她的勇气。这样的事情。怕是我此生都做不出來。”这也是实话。相较之下。倘若将凌月放在同样环境中。她怕是绝对沒有如润玉一般的胆量來杀自己。   但是从私心來讲。她更可怜的却是此时正坐在她对面的萧芸琴。明明贵为王妃。却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甚至要为了虚妄爱情卑微到尘埃之中。更况且事到如今。却是连自己的陪嫁丫头都救不了。那种无力和无助。才是让她觉得绝望的源头。可是她本就不是心狠手辣之人。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除了承受之外。怕是沒有其他的选择。   萧芸琴听着凌月的回答。目光一黯。唇角牵起苦笑。问:“姑娘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可怜。”   凌月微微一愣。眉头一紧。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瞧姑娘这样子。我自然已经明白了。”萧芸琴嘴角苦涩渐深。抬目想远处天边望去:“就算姑娘不觉得。我自己都觉得可怜。我比不了姑娘的胸怀。更沒有姑娘的胆识和武艺。如果把姑娘比作天上自由飞翔的鸟儿。我只能是放在华丽宫殿里的一个花瓶而已。终究是个死物。就算做工再精致漂亮。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任人看得时间久了也会厌倦。”   一声叹息。“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沒有经历过太多事情。从我嫁给王爷之后。他便是我生活的全部。是我人生中的太阳。我只是想默默在他身后罢了。却不想······”   萧芸琴沒有再说下去。又长长叹了一口气。凌月只觉得自己心口堵得慌。别开头深深呼吸两口。脑海里一个声音在一遍一遍提醒她。万万不可再让萧芸琴说下去了。她现在正是难受的时候。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愿意听她发牢骚的主。她难免不会把自从嫁给司马皓轩之后的事一一说给她听。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凌月自知自己沒有那么好的耐心。更何况对于她萧芸琴和司马皓轩中间发生过什么。她真的是一点都不想知道。   “王妃娘娘的心思我都能理解。”凌月略有些局促的开口。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鼻梁:“对于王妃娘娘而言。王爷便是您的天下。但是对于王爷而言。天下才真的是他的全部。孰小孰大王妃娘娘心中自有定夺。在王爷心中。王妃娘娘地位旁人不可撼动。娘娘实在不必如此伤感。且娘娘知道现在陛下病重。储位空悬。王爷自有心以天下为先。娘娘必然要以大局为重。切不肯因此失彼。因小而失大。”   这不过是一些换冕堂皇的话。任谁都会说。凌月也不过是借此來转移萧芸琴的注意力。不要再伤怀悲秋罢了。   萧芸琴微微发怔。旋儿惨然一笑。点头:“凌月姑娘说的极是。相比之下我就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凌月不敢。”凌月单膝福神低头。做出谦卑姿态。   “罢了。罢了。”萧芸琴摆摆手。让凌月起身。脸上浮起疲惫:“既然凌月姑娘都已救出润玉。我自然是感激的。润玉虽是我陪嫁侍女。但她觊觎王爷且迁怒于姑娘。这王府肯定是再也回不來了。她现在何处。姑娘告诉于我。我命人去寻了她。把她送回我母家便是。”   凌月再度落座。长舒一口气:“这样是最好。只是有一事凌月思量再三。还是禀告王妃娘娘的好。润玉假死。胸口有一处伤口。虽未伤及要害却也是需要好生休养些时日。凌月当时为求逼真。用银针刺了她头上两处大穴。日后可能会出现耳聋或者声哑。倘若严重些。可能还会影响到以前的记忆。”   萧芸琴眉头微挑。倒像是不是十分在乎。右手抚上左手腕上的翠玉镯子转了两转:“她能活着已属万幸。相对于保命而言这些也都是小事。凌月姑娘所说。我已经记下了。到时自会告知母家。也会请母家尽快为润玉寻一处好人家。只是从现在开始。凌月姑娘需得记得。我身边的润玉已经死了。凌月姑娘今日什么也不曾对我说。你我只是观赏湖光山色。弹琴说诗罢了。”   “喏。”凌月低头应着。顿了片刻站起身來告退。她如來时一般迈出亭台。不曾看到身后的萧芸琴一双空洞的眸子死死瞪着她。那隐藏在目光里的恨意并不比润玉少。   069:意料之外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六十九章:   陆正源被弹劾的消息传來时。凌月正在花园里荡着秋千盯着若水背药方。不以为然的看一眼曹子俊。转过头來盯住一脸苦大仇深正挤眉弄眼朝曹子俊求救的若水。懒懒说一句:   “跟你又沒关系。接着背。”   曹子俊嘴角抽搐一下。看向马上就要哭出來的若水。微微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凌月姐~~~”若水终于忍不住了。跺着脚带着哭腔一把拉扯住了凌月的袖子。可怜兮兮的小声哀求道:“今天能不能不罚。我保证明天肯定能背下來。”说着伸出三根指头在耳边。信誓旦旦。   “明天。”凌月挑眉。任她扯着自己的袖子。阴阳怪气道:“貌似昨天前天你也是这么说的。若水。这种话你不如去骗鬼。当然鬼也未必相信。”   自从去找过王妃萧芸琴。接下來的几天倒是出奇的平静。也不见司马皓轩來找她。想來还是因为上次润玉的事情闹得不愉快。沒想到堂堂一个王爷。这心眼却是比针眼还小。着实让凌月有些诧异。不过诧异归诧异。她也正好有些闲时间來陪陪若水。   这不刚盯着她背了三天药方。就每天看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又是撒娇又是耍赖。不过凌月不吃这一套。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好说不听就只能用强硬手段。   “今天沒背出來的。各抄二十遍。我晚上检查。”凌月一甩手。把袖子从若水手里抽了出來。   若水一愣。立刻蹭到在一旁站着的曹子俊身边。抓住他的衣袖。左右摇晃:“曹大哥。你看凌月姐又欺负我。你跟她好好说说。我明天一定背的出來。”   曹子俊面露难色。却又禁不住若水撒娇。张了张口:“凌月······”   “三十遍。”凌月眉毛都沒抬一下。   曹子俊明显感觉若水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抖了一下。低头看若水。摇头。她真的是爱莫能助啊。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再磨叽就五十遍。”凌月抬头看一眼若水。顺带扫曹子俊一眼。慢悠悠的站起身來。走到若水身边。淡淡看着她。不再说话。   若水立刻鼓起腮帮子。眼神里还带着不甘心。却也不敢违拗。“哼”了一声。转身就跑。   “三十遍。晚上我检查。”凌月冲着她的背影喊。嘴角微微上扬。曹子俊无奈摇头。经过凌月身边在一旁的石桌边坐下。叹一句:   “你为难她做什么。不过还是个小孩。”   “就是因为还是个孩子才要严加管教。”凌月在他对面坐下。一手搭在石桌边上:“要都跟你们似的。听她撒两句娇便随着她了。那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把医学好。更不可能靠这个养活得了自己。我是为了她长远考虑。”更何况。凌月自己心里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可能陪着她一辈子。就算自己有心。却也不能做出这么自私的事情。倘若日后有一天她凌月不在了。对于若水而言还能有一份能够养活自己的本事。也能叫凌月多放几分心。   曹子俊不可思议的看一眼凌月。嘴角微微带笑:“怎么听你这话说的倒像是你是她母亲似的。你也不过才二十几岁。怎么搞得这么老成。再说了。她一个女孩。日后定是要嫁人的。你又能陪她多少日子。让她平平安安快快乐乐过不好么。”   凌月歪着头想了一想。点头道:“愿望是好的。但是恐怕实现不了。”   “为什么。”曹子俊不明所以。   低头把粘在裙边上的几根枯草摘落。凌月才淡淡开口:“你为何到现在都不娶妻室。我又为何非逼着若水背方子。这都是可以统一而论的。你要比我清楚的多。”说着看向曹子俊。莞尔一笑。“每个人身上都背着担子。而我和你一样。都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掉的人。身边的牵绊越多。最后死的时候也会更加不安。会放不下。那么不如现在就做好准备。Www。。com免得到时候那一天到來。手足无措。”   心头仿佛被锤子猛猛一击。曹子俊顿时倒抽一口凉气。眉头紧皱看着凌月。却只见她一如往常的淡然。仿佛方才那些话并不是从她口中说出一般。   “你一个弱女子。何必如此。这些事本就不是你能担得动的。现在就开始想自己生后事。你这未雨绸缪未免有些太早了。”憋了半晌。曹子俊才终于说了一句话。却觉得心里更加堵的慌了。   凌月略有些好笑的回头看曹子俊。嘴角带了笑意:“若水是她母亲托付给我的。我自然有理由为她考虑好一切。我若当年不答应她母亲也就罢了。可我既然答应了。就得负起这个责任。Www。。com我可不奢望有谁能帮我支撑一下。要知道身边人越多。失去的时候才会更加令人难以接受。”   “未雨绸缪是好的。我现在已经很害怕了。倘若再出现什么意外。我都不知道自己要怎活下去了。你说我是个弱女子。这些事我担不动。可是这些事一直都在我肩膀上啊。我都担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习惯了。”说着。伸手拍了拍曹子俊的肩膀。笑:“幸亏我还可以担着这些担子。不然我早就死了。”   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收紧。曹子俊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來。一种莫名的心疼将他束缚。不得而出。可他却是连伸手过去安慰凌月一下的动作都做不出來。就那么僵硬的坐着。宛如一块磐石。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这样的沉默好压抑。凌月长长呼出一口气。在心里把自己妈了个狗血淋头。好端端的跟曹子俊说这些做什么。明摆让他心里不舒服的嘛。虽然自己也是无心之失。但这么做却是有失道德。以后只要牵扯到这个问題必须马上立刻打住。绝对不允许再出现这种令人尴尬难受的局面第二次。   “呃······”凌月有些苦恼的摸了摸自己的眉头。岔开话題:“那个。你刚刚说陆正源倒台了。”把话題引到正路上來应该就沒有问題了吧。毕竟政治是个很严肃的事情。经不起一点不理智的思维考虑的。   曹子俊当然知道凌月在想什么。掩饰的咳嗽一声。点点头。顺着凌月的话头说下去:“是。今早王爷进宫上朝。有官员当朝弹劾陆正源结党营私杀害朝廷命官。还呈上去了证据。但由于此事干系重大。陆正源又身居要职。牵一发而动全身。还需谨慎处置。加之陆正源年事已高。身体抱恙。所以圣上下令将其禁足家中。并派大内高手严加监视。相信不日就会有结果出來。一旦圣上有所决断。必然是雷霆之势。那革职查办、抄家问斩甚至株连九族都有可能。”   这些事都是司马皓轩让他说给凌月來听的。并非他自己不愿意來。而是有旁的事牵绊住了。现在这么紧要的关头。自然还是以大局为重。   “怕是现在朝堂之上已经乱成一团了吧。”凌月面无表情。但脑海中又想起那日在陵兰。礼台上吐血倒下去的刘如是和被戮吸了血的方书恒。身子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当时看在眼里并不觉得如何。但是现在想起來却是有些后怕。不由叹一口气。   “那件事是你做的吧。”曹子俊微眯了眼看她。前段时间凌月不在府里。司马皓轩又不曾告诉他凌月去干什么。今日这消息來得太过突然。也着实让他吓了一跳。方才來找凌月。原以为她会激动什么的。结果看她一副冷淡模样。心里已是明白了十之**。现在再多问这一句。不过是想证实一下自己设想的并沒有错。   “是戮下的手。于我无关。如果非说我做了什么。也就是推波助澜了一下。”凌月歪着脑袋想了想。一脸无辜。“刘如是是什么时候中的毒我倒是不清楚。而且我已经帮他点了穴。他要还是死了只能证明他命该如此。至于方书恒······”凌月咬咬嘴唇。“戮练了血蛊。方书恒冲进了毒虫圈。活生生被戮吸血而死。不过当时他也中了蛇毒还有其他什么毒。根本活不下來。所以从本质上來讲都是一样的。”   曹子俊难以置信的长大了嘴巴。眼中满是震惊。问道:“血蛊。那么恶毒的蛊术戮也会想要练。他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知道。”凌月摊手。表示很无奈。不过也是可以理解的。凭戮的本事想要胜过玄逸之可能还有些牵强。所以他才会明知血蛊恶毒依然练习。必是已经抱着鱼死网破的觉悟。只是关于玄逸之。凌月却不想让曹子俊或者其他人知道他的存在。更何况还有天巫决。说出來就是麻烦。还是假装不存在最好。   “等等。你说刘如是只是中毒。而你也帮他点了穴道。”曹子俊后知后觉。眉头突然蹙紧。看着凌月点头之后目光闪躲几番。惊异道:“可是为什么我听到的是刘如是一家被灭门了。”   灭门。凌月顿时感觉犹如芒刺在背。整个身体在一瞬间坚硬。动弹不得。她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突然间感觉自己像是一头掉进陷阱的野兽。   怎么可能会这样。   明明······明明······   挣扎了一下站起身來就要跑。被曹子俊眼疾手快的拉住了胳膊。仿佛知道她要去干嘛一般他在她身后说:   “王爷现在还沒回來。你等他回來再去问他。”   070:从长计议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七十章   夜色悠然。凉风袭袭。   凌月走在去往司马皓轩书房的路上。只感觉自己全身都是僵硬的。脚下像是被绑了两个千斤重的铁球。步伐沉重。步履虚浮。仿佛一不留神就要倒下身去。   直接推开书房的门。也不问安。直冲冲对坐在书桌后面正低头看书的司马皓轩开始发问:   “刘如是一家怎么会被灭门。”沒有语气的问句。却是仿佛一把冰铸成的刀。刺入皮肉。彻骨寒冷。   司马皓轩抬头看她。微微皱眉。轻轻摇头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他确实是不知道。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那天自凌月回來之后他派去的细作回來后的说法与凌月所说并无二致。但是不知为什么。今日在朝堂之上的证词却突然变了。他亦吓了一跳。原以为是搞错了。结果下午派了人去查。结果依然如此。细思忖的半天。觉得能把这件事办的如此滴水不露的人也唯有司马皓正了。但是陆正源已经被关入天牢。等候发落。他却是再找不到其他理由弹劾司马皓正。如此。当前的局面就变得极度微妙起來。   必须千万小心行事才行。   看司马皓轩的神色。凌月心中已然猜到几分。直直走过去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冷笑一声道:“这么绝的事恐怕也只有你的好弟弟才能干的出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灭门。他司马皓正得是有多狠的心才能下得去手。更何况那日刘如是家中娶亲。怕是连那才过门的新娘子都不能幸免。想那日她还在刘如是家吃了一半的喜酒。结果今日就听到了这样的噩耗。当真是讽刺。   司马皓轩不说话。合上了面前放着的书。正襟危坐看着一脸难掩悲愤神色的凌月。完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更何况。现在说什么已经晚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司马皓正当真是下的一手好棋。”凌月冷哼一声。扶在桌边上的手不由的攥紧。直到骨节都微微泛白。失了血色。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抬眼看住司马皓轩。问道:“刘如是家上上下下多少人糟了毒手。”   司马皓轩眉头一抬。淡淡道:“四十七口。”   凌月的眼睛募得瞪大。四十七口。活生生的四十七条人命当真旦夕之间就被抹杀。他们可曾犯过什么罪么。为什么平白的就糟了这毒手。   再念及几个月前凌月自己。也是莫名其妙就被杀手拦下。然后医馆被烧。再之后。竟是方楚丢了性命。   恨。在胸口如同浇了油的烈火。熊熊燃烧。直仿佛要将凌月整个人都烧尽成灰。却是突然就笑了出來:“王爷。想來当时您也沒有想到。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此时最后的结果会是如此吧。想來您也沒有预料到。自己当了司马皓正手上那把杀人的刀。帮他除掉了陆正源。他便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发展自己的势力。不用再去忌惮其他了。这一招借刀杀人玩得当真是高明啊。”这话里满是讽刺。即是讽刺司马皓轩。亦是讽刺她自己。   司马皓轩微微皱眉。并不一语。他自然知道凌月知道这消息肯定会气得发疯。也料到她会來他这里发泄愤怒。可是他又何尝不愤怒。虽然这件事的起因是因为司马皓正惺惺作态送來的那封信。才会有凌月跟着方书恒去到陵兰找刘如是的事。现下里情况似乎是有些失控。却并未脱离他的掌控。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只是平白多出來的这四十多口性命。让他觉得惋惜。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司马皓轩早就知道这不过是司马皓正布下的一步棋。只是沒想到他能做的如此之绝。也让他有些胆寒。   不难想到司马皓正的人肯定是等凌月走了之后才下的杀手灭了刘如是的门。但是转念之间。司马皓轩却又觉得无比庆幸和后怕。庆幸是因为凌月安全回來了。而后怕则是因为。通过此次行动。凌月在自己身边的事情已经完全暴露在司马皓正眼前。万一他司马皓正只是单单冲着凌月來······   不敢想象。   司马皓轩紧紧攥住拳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抿紧嘴角。他是断断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的。绝对不可能。   “罢了。罢了。现在愤怒也根本无济于事。还是从长计议吧。”凌月单手支头。蹙紧眉头努力在心里劝说自己。人都已经死了。自己现在做什么都已经晚了。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冷静理智客观的去分析这件事。找准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至于报仇么。。此仇不报非君子。只分來早与來迟。   司马皓正最好记住了。今日他所造的这些孽。之后她凌月一定会寻个机会尽数都还给他的。   “嗯。”司马皓轩沒有反应过來。方才还怒火中烧的凌月怎么忽然就转了性子。微微一愣。抬头看她。就见她一脸不耐烦。直接起身。拖着椅子就到了自己面前。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很是不悦的问他:   “我跟你说话呢。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   打算。司马皓轩微微扬眉。他目前的打算是沒有打算。但是他绝对不会把真心话告诉凌月。很明显在当前被凌月用“你不说话我就杀了你”的目光注视着。身为堂堂王爷的他还是有那么一点害怕的。毕竟凌月方才在气头上。现在气消了多少也未可知。他最好不要在这种时候装深沉。否则后果真的很严重。   “咳咳。”掩饰性的咳嗽两声。司马皓轩故作出一种深沉姿态。十指交握靠在椅背上:“陆正源已经被关进打牢。可以判断在短期情况下并不会有太大变动。至于司马皓正那边。他现在要做的肯定是劝父皇立储。但是这件事他是断断自己不会提起的。所以肯定会有其他人來替他说。”   凌月听着。微微点头。这确实是目前极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抬眼问道:“对于立储你有多少把握。”   司马皓轩轻笑:“此时立储谁都沒有把握。自从用了上次你开的药方。父皇的身子已经有所好转。皇后也曾在私下里提过此事。却都被驳了回來。所以我认为。此事急不得。急功近利总会坏了计划。既然这次司马皓正借我的刀杀了陆正源。那么他陆正源手下的一部分人应该也知道该往哪里走。”   “你现在和司马皓正不过是势均力敌。最后结果也未可知。”凌月微微蹙眉:“是急不得。但也缓不得。最重要的就是这个度。我上次留的药方也只是吊住你父皇的精神。他还能弥留多久我也沒有把握。倘若你想要掌握的更彻底些。这几日抽空带我进宫一趟。我再看看。沒准还有转机。”   这也是迫不得已的办法。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倘若此时皇帝出了什么意外。其后果不堪设想。且不说司马皓正这个不择手段的主。单是才入狱的陆正源挑起事端。就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平息的了得。所以在此时这种危机时刻。皇帝是千万不能出差错的。   “好。我來安排。”司马皓轩应下來。   半晌无言。凌月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司马皓轩则起身迈步到门口。遥望着挂在天边的一轮弯月。孤独而寂寞的亮着。   到底是秋天将至。风也渐渐变得凉起來。吹在身上竟让人忍不住瑟缩。隐约中还能听到几声蝉鸣。却是极小声的。仿佛苟延残喘一般。带着疲惫和困倦。   树叶摩擦出沙沙的声响。司马皓轩默默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眼看着秋天就要來了。那么距离冬天的寒冷和肃杀也不会很远。不知道是不是能安稳度过这个冬天。心中却是又沒了底。垂在身侧藏在衣袖内的拳头不由自主的握紧。   难道最后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才罢休么。   脑海中映出那个人的脸。司马皓正。那是他的弟弟。虽不是一母所生。却也是与他同出一脉。可是他的阴狠毒辣。却是他此生都未必能学得会的。也许现在他还未必能对他司马皓正下的了毒手。但是日后······他却不敢保证自己还能继续对他仁慈。   “夜深了。外面凉。别在门口吹风。得了风寒难受的可是你自己。”凌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语气之间带着丝丝的关心。司马皓轩心中一暖。转身进屋。重又坐在书案之后。看向凌月的目光里却是多了几分温柔。   这书房里昨日刚换了安神香。味道要比普通的檀香闻起來怪异许多。此时这种气味弥漫在空气之中。却是别有一种令人心安的感觉。   “这几日去抽空看看王妃吧。”凌月低声说道。微微垂目并不看司马皓轩:“好歹是你的发妻。就算你心里沒她。也至少对她多些关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些。凌月微微有些懊恼。可是脑海中却是浮现出了那日在湖边见到萧芸琴时的模样。那样的萧瑟寂寥。沉默而忧伤。   “那么你呢。”司马皓轩望着凌月开口。确实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回答。   凌月身子一颤。别过头去并不看他。叹一口气道:“我和她不一样。”这是她唯一能给的答案。可是说了又觉得不好。咬了咬牙又说:“我在等一个如果······”   071:无意惹祸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七十一章   等一个如果。   可是这个如果是什么。就连凌月自己也不知道。   次日一早。才用过早膳不久。凌月正盯着若水背昨天沒背出來的方子。就见曹子俊走了进來。凌月一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先让若水把方子背完。   曹子俊也不见外。径直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一杯茶。低头默默喝起來。另一边清荷正拿着一块抹布上上下下的擦着屋里的摆设。   这样的早晨好和谐。曹子俊微微扬了扬嘴角笑容一闪即逝。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來凌月这都会莫名觉得放松。仿佛压在身上的那些事都在顷刻间不见。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而凌月素來也是比较随意。不似寻常女儿家一般的娇嗔。跟她相处。就好像多了个兄弟。很是自在。   想到这。不觉莞尔。   听着若水磕磕巴巴终于把方子背完。凌月又给她安排了今天要学的。才慢悠悠坐过來在曹子俊对面。翘着二郎腿。一边从桌上的盘里拿杯子一边挑眉问他:“找我干嘛。”   曹子俊看着她的坐姿微微摇头。还真沒见过那个女子如她一般坐沒坐相的。不过好像从她回來之后自己也就沒把她当成女人看了。反正不管怎样。沒见过还有哪个姑娘会像凌月一样喝酒。猜拳还大大咧咧。最关键的是她武功还比自己高。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这着实让曹子俊有些郁闷。不过也就只能在心底郁闷郁闷。因为跟凌月叫板打架他也只有输的份。   “呃。”曹子俊收回飘忽的神思。愣了一下才说:“王爷让你去换身衣服。要进宫去。”   “换衣服。”凌月不明所以。   “呃。准确的说是换身男装。”曹子俊无奈的说。   想來是司马皓轩怕凌月一身女装进宫引起别人注意吧。凌月心中了然。“哦”了一声就进了里厅。过了片刻又出來。头发已经束成男人的发型。露出棱角分明的一张脸。目光冷淡而直接。却是多了几分英气。   “走吧。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凌月紧了紧腕带。直接就准备出门。走到门口想起什么。又回过头來朝屋里大喊:“若水。别以为我走了你就能偷懒。回來我照常检查。还有清荷。你不许帮她。”   躲在里厅的清荷和若水同时垂头丧气。曹子俊极同情的回头看他们一眼。不出声说了一声“保重”。才转身跟着凌月出去。   见他二人走远。若水和清荷才稍微松了口气。两个人趴在桌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闲天。   “若水。你难道沒觉得曹副将最近和以前不一样了么。”清荷伸一根指头戳戳一脸苦大仇深盯着医书好半天都沒翻一页的若水。   若水嘴里念念有词。抬头看她。不明所以答道:“我怎么知道曹大哥以前什么样。我才來多久。”然后继续盯着医书上那些文字。明明都是自己认识的。却不知为何就是记不住。此时更是感觉那些文字在朝她做鬼脸。在嘲笑她。颇有些烦躁的把书扣在桌面上。整个人都瘫了下去。嘴里嘟囔着:“凌月姐是怎么把这些方子背下來的啊。”瞧她平日里盯着自己背都不用对书。   “想是凌月姑娘肯下苦功吧。”清荷双手支头看着她笑。又转回方才的话題:“你是沒见过以前的曹副将。永远都冷着一张脸。明明长得很是英俊却总感觉他在生气一样。Www。。com搞得府里的很多侍女都不敢跟他说话。”   “哦。是么。”若水眨眨眼。脑子里回想一下曹子俊的模样。也沒觉得他有多冷峻啊。至少在她看來。曹子俊和任宇驰对她都是一样的。似乎比任宇驰还要好相处些。咂咂嘴。摇头:“这我倒是沒看出來。要我说冷峻只能是殷大哥或者任大哥。尤其是殷大哥。我就见过他两面。却是从來都沒见过他笑。那脸就跟冰雕似的。至于任大哥嘛······他倒是总笑。但总是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跟他俩相比。曹大哥已经算是很好接触的了。”   清荷从來沒听过这两个人。一脸疑惑的问道:“你说的殷大哥和任大哥是谁。”   “哦。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若水一拍脑门。这才想起來给清荷解释:“殷大哥和任大哥都是凌月姐的朋友。好像他们是师兄弟來着。我最后一次见殷大哥已经是三四年前了。之后就再沒见过。任大哥这几年倒是总见。不过自从上次我被抓走也就再沒见过了。”   “这样啊。”清荷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这些人她从來沒听说过。自然也就不关心。咬着自己的手指想了一阵。探过身子贼兮兮的小声问若水:“若水。你说。曹副将是不是喜欢凌月姑娘啊。”   若水刚喝进口里的水顿时就喷了出來。正好洒在面前的医书上。手忙脚乱的用自己的袖子擦干净。才得空抬起头來怒视着面前的罪魁祸首。瞪着她:“你可拉倒吧。我看着曹大哥就是把凌月姐当朋友。你也看到凌月姐那个样子了。曹大哥眼睛瞎了才会喜欢她。她那么凶······能治住她的人恐怕就是有殷大哥了。她连任大哥都不放在眼里的。”   遥想当年自己刚学医的时候。她把凌月藏了很久的一株灵芝当成了普通的蘑菇丢进锅里给炖了。结果凌月拿着擀面杖在院子里追了她一个时辰。最后连任宇驰都看不下去來拦她。结果却是被凌月以包庇罪犯为由一起胖揍了一顿······真的是不忍回首啊。现在想起來那一下下的擀面杖打在任宇驰的背上的动静。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还会让人忍不住颤抖。   太恐怖了。太恐怖了。若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真真是现在想起來还会后怕啊。   “呃······既然这么说也有道理。凌月姑娘是有那么一点凶。”清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半晌脸上泛起红晕。一手拉过若水的手。小声问道:“若水啊。你说曹副将和你认识的那个叫任大哥的很像么。”   若水歪着头想了想。点点头。   “那你那个任大哥娶妻了么。”清荷又问。   “娶了。任大哥的妻子都快生孩子了呢。”若水不明所以。傻傻如实照实回答。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那那个任大哥的妻子长什么样子啊。”清荷的脸又红了几分。   “你说如烟姐姐啊。”若水到底单纯。压根就沒觉出清荷这话里循序渐进的意味。老老实实回道:“如烟姐姐长得很漂亮的。也很温柔。柔柔弱弱的。会绣好多好漂亮的花。还有······反正是和凌月姐相反就是了。”低着头沉吟半天才觉得不对。抬眼鬼兮兮的看着一脸绯红的清荷奸笑。“我怎么发现你问的问題都是关于曹大哥的啊。难道······”   “沒有。沒有。”清荷赶忙摆手矢口否认。   若水一脸洞悉一切的诡笑。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伸出一根指头指着她。欲擒故纵道:“我还沒说完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清荷顿时呆住。完全沒想到自己被若水将了一军。顿时更加窘迫。脸也越发的红。像熟透了的西红柿。   看她这个样子。若水更加坚信了自己的判断。“啪”的一拍桌子。大声叫到:“你果然是喜欢曹大哥。”怪不得拐弯抹角的问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題。原來是醉温之意不在酒。在乎曹副将是也。还真当她若水比她小了几个月。就比她笨么。   若水在红街长大。从小就见虚假逢迎。又在凌月身边呆了三年。凌月平时在医馆那八面玲珑的功夫就算沒有学会也多少有些耳濡目染。想骗她。还是应该再等两年吧。   眼看小女儿藏在心底的秘密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被若水大声叫唤了出來。清荷又是窘迫又是害怕。连忙挑起身來去捂若水的嘴。若水怎么可能让她得逞。连忙身子往后一倒。原本想着顺势翻个身从桌边溜走。却不想太过高估自己的能力。翻身的时候腿绊住了桌腿。顺着她的体重顿时就把桌子掀翻了。   桌上的茶具打落在地。碎了一地。壶里的茶水撒了出來。方才放在桌上的医书也掉在地上。沾满了水渍和地上的灰尘。形成泥泞的一滩。   若水和清荷顿时傻了眼。两个小姑娘站在一片狼藉旁边。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完了。完了。完了。   若水在心中大叫。一脸错愕和害怕神色望着同样傻在原地的清荷。声音颤抖的问:“现在怎么办啊。”要是这个样子被凌月看到。那绝对会死的很有节奏感的。   清荷已经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來了。大张着嘴望着若水。茫然的摇了摇头。   “要不······你去别的屋里找一套一模一样的茶具。”若水伸出手指着地上的碎片。艰难说道:“我去找扫把什么的打扫一下。尽量做成什么都沒有发生过的样子。你觉得呢。”   清荷愣了片刻。只能点点头。现在除了这个办法。似乎是沒有其他了。   于此同时。才迈进宫门的曹子俊和凌月同时开始打喷嚏。一连打了好几个。连一向稳重端方的司马皓轩都忍不住回头看他们。淡淡问一句:   “还好吧。”   凌月和曹子俊捂着鼻子点头。根本不知道他们回來迎接他们的是什么。   072:鸟尽弓藏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七十二章   跟着司马皓轩直直去到皇帝寝宫之外。与上次不同。现在殿外守着的兵力是以往的三倍不止。硬生生将一处寝宫变成了坚不可摧的牢笼。   凌月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心中却是已然明了。此时在寝宫之内的皇帝显然已经如同一只惊弓之鸟。已经再也经不起任何一点意外惊吓。说到底不过是害怕。才想要自己层层保护起來。而目前的这种保护其实更趋向一种囚禁。   为了保护自己而将自己囚禁。   这种思维方式倒是挺有意思哈。凌月挑眉。嘴角浮起一丝戏谑。顷刻间。却又想要长长叹一口气。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倘若不是因为自己手上掌握的权力。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自然也不会有人虎视眈眈欲处之而后快。自己落到现在这般提心吊胆的境地。都是通过自己的手一步步将自己逼迫至此。   任谁也救赎不得。而最后的解脱。也就唯有一个死字。   司马皓轩差人去禀报。三个人就静静候在门口。面前层层卫兵眼睛直直盯着他们。如同看着猎物的野兽。   浑身不自在。凌月皱皱鼻子。强压住想要打喷嚏的冲动。曹子俊似乎已经对面前的阵仗习以为常。和司马皓轩一样的淡定神色。一脸冷峻的站着。挺直了脊背如同一颗百年雪松。   过了一阵。殿门打开。走出來一个年长的宦官。微仰着头。似乎很是傲气。走几步下到台阶一般。手上拂尘搭到另一只臂弯里。对司马皓轩说:   “齐轩王。圣上请您进去呢。”脸上陪着笑意。但是总觉的有几分阴森。   “多谢庞公公。”司马皓轩拱手微微歉了身子。   瞧见司马皓轩如此。凌月心中已经了解。这个所谓的庞公公怕是一直在老皇帝身边伺候的。瞧他这一脸的深不可测。怕是早就已经活成人精了。况且能常伴皇帝身侧。定然是不可小觑。如此想着。便又打起几分精神。告诫自己一定要小心。切不可大意坏事。Www。。com   跟着曹子俊一齐躬身谢恩。才跟在司马皓轩身后往殿里去。庞公公走在司马皓轩身前。衣服的下摆随着他身体的晃动摇曳。臂弯间的拂尘也在摇晃。只看得人有些眼晕。   才走了沒几步。凌月就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回身望一眼已经紧闭上的殿门。突然就觉得心惊。这才沒有几日。这殿里却是比上次冷了不少。侵入皮肤直达骨髓的寒凉。让人身上不自觉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哎。上次的事真真是让人惊心。”庞公公略显尖利的声音如同用指甲擦过摩擦过墙壁。让人不适。“齐轩王也是知道的。现如今为了圣上的安全。这寝宫已经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了。”   原不过是一句寻常的话。却是让司马皓轩听出了旁的意味。侧头看一眼身侧的庞公公。就见他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便紧走几步站在里厅门口。小声朝里面禀报:   “圣上。齐轩王來了。”   过了半晌才听到里面传來两声轻微的咳嗽声。还有一个注满疲惫的老人声音从门缝间溜了出來:   “让他进來。”   这才见庞公公推开门。伸手对司马皓轩做请的动作。司马皓轩微笑朝他颔首。回头望一眼凌月。示意她跟上。   待司马皓轩和凌月迈进里厅。曹子俊才要跟上去。却被庞公公抬手拦了下來。反身关好门。曹子俊抬头错愕望着他。轻声询问:“庞公公。这······”   庞公公却不答话。只是笑笑。轻轻朝他摇头。一伸手。把他引进另一侧的屋里。让他在那候着。   听着背后门关上“吱呀”一声。凌月下意识的朝身后看一眼。见曹子俊沒有跟上來。微微皱了皱眉。心说这老皇帝不止于此吧。既然都让司马皓轩和自己进來了。再跟着个曹子俊也无伤大雅。他如此小心翼翼真的是有些过度紧张了。   “儿臣参见父皇。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司马皓轩下跪。行叩拜大礼。凌月一见赶紧回神。立刻双膝跪下。以额贴地:   “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感觉到座上老皇帝朝自己投來审视的目光。凌月不自觉把头低得更低了。浑身莫名紧绷。指间甚至有了滑腻的感觉。如此紧张。甚至比面对数百劲敌还要令人胆战心惊。可是却是一点办法都沒有。   “你就是轩儿所说的怪医的女儿。孤的毒可是你父亲配制的解药。”老皇帝的声音略显虚弱。可是气势却不减当初。依然掷地有声。威严凛然。   凌月微微一愣。立刻明白老皇帝口中所说是司马皓轩硬加给她的身份。Www。。com默默翻了一个白眼。却只能低声承认道:“喏。”   “起來吧。”老皇帝一拂袖子。声音缓和了一些。又低声咳嗽两声。   司马皓轩上前两步。在老皇帝身边站定。低头与他不知道在小声说着什么。凌月站在原地。尽力低下头去。浑身僵硬如冰。犹如芒刺在背。   很久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也很久不曾有过如此的惧怕。仿佛身在敌人巢穴之中无路可退一般。这种不安。让凌月极不适应。甚至莫名的有些烦躁。却是不能表露分毫。只能紧紧攥紧了拳头。   “父皇。您今日身体可是好些了。”   “比前些日子是好了些。Www。。com但依旧疲累的很。整日都恹恹的。提不起精神來。”   “父皇。今日送到您宫里來的吃食可都是经过银针探过。”   “哼。”老皇帝突然冷笑一声。颇有些无奈:“何止是吃食。往后进孤这宫里來的任何东西都要仔细查看。你也看到了。门口守着那么些侍卫。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來。如此层层保护。却是让我丝毫感觉不到安全。”说着长长叹一口气。   “父皇哪里话。”司马皓轩立刻赔笑开解:“父皇福泽深厚。虽是前些日子中毒现下里也沒有大碍了。我今天带了怪医的女儿來。就是为了给父皇请平安脉的。相信过不了许多日子。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父皇便又能龙马精神。更甚从前。”   这谎话说起來连草稿都不用打啊。凌月心中默默。抬眼撇一眼司马皓轩。对他很是不齿。转念一想却也是明白他的苦心。沒有一个老人能平淡接受自己行将就木的事实。就算自己心里已经明白了。却还是希望身边的人说些好听的假话來哄骗自己。之后顺带着自己也开始骗自己。如此自欺欺人。到时候真的死亡降临。那种不甘和难受。才是让人最无法接受的。   不过话说回來。这世上能够坦然接受自己要死的人。除了修仙练道之人剩下的都是些亡命之徒了吧。   皇帝虽然是九五之尊。执掌天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说白了也还是个凡人。怕死是可以理解的。人之常情罢了。说白了。也是无能为力的事情。   “孤自己的身体孤自己知道。你说这些宽慰孤也是沒有用处。不过既然带了怪医的女儿來。那便由得你吧。”老皇帝摇摇头。伸手放在身侧的桌案上。司马皓轩立刻上前殷勤的帮他卷好袖子。   凌月上前几步。在踏板上跪下身子。从袖口里拿出一方丝帕。垫在老皇帝的手腕上。左手扶住。右手搭上他的脉搏。微微低头。恭顺且谦卑。司马皓轩看着那方丝帕微微一愣。旋儿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嘴角微微上扬。转瞬即逝。心说凌月果然是准备充足。如此这番。定然让老皇帝对自己几多赞许。   不消片刻。凌月便收回自己的手指。取回丝帕。躬身退后。再度跪下:   “圣上龙体已无大碍。只是仍需静养休息。万不可大动肝火。亦不可食生冷刺激之物。如此调养。相信不久便会痊愈。”   这些不过都是说辞罢了。其实凌月心中清楚的知道。倘若老皇帝能熬过这个冬天已属万幸。至于痊愈。更是不可能的事。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尽力用药力维持住他的身体。按目前的样子。怕是等不到入冬就要瘫痪昏迷了。只是这些。是万万不可宣之于口的。   司马皓轩听着凌月说完。心中也是有了几分明了。躬了身子对老皇帝说:“父皇。儿臣一会将凌月拟好的药方拿來。交给庞公公可否。”   老皇帝眉头微微一皱。点头道:“近些日子叫你母妃也不要來看孤了。让她自己好好在宫里养着。现下陆正源做出那般大逆不道之事。皇后已被禁足思过。你且让你母妃多费些心思在六宫的事情上。”说完。抬头淡淡看一眼凌月。摆摆手对她说。“既然是医怪的女儿。孤总要赏些什么才是。你先下去吧。庞公公自然会带她出去。”   这明明是有什么事不想让凌月知道。凌月自然明白。低头谢恩。起身离去。   关上房门后并未见曹子俊和庞公公。才迈两步就听到屋内传來极压抑的声音道:   “这女子和怪医。日后留他不得。”   是老皇帝。   凌月眉头微蹙。嘴角却是荡开冷笑。抬眼看向面前不远处的殿门。却觉得它无比刺目。自此。终于深刻体会到了何为鸟尽弓藏。这皇家的人果然不负她望。连背信弃义都是这么理所当然。   073:旱天惊雷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七十三章   “说吧。你准备什么时候杀我。”   回到王府已经是下午。曹子俊一个人先回了西苑。凌月却直接跟着司马皓轩去了书房。她一进门就丝毫不客气的翘着二郎腿坐在了司马皓轩对面的椅子上。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表情带着几分虚假。然后就听她毫无情绪的说出上面那句话。   司马皓轩微微一愣。眉头募得蹙紧。面色凝重的看着她。沉声问道:“你都知道了。”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多余。凌月能这么问想必是听到了寝殿里厅内父皇跟自己说的话。才会如此明目张胆毫不掩饰的发问。   反身关上书房的门。Www。。com却听到身后凌月冷哼了一声道:“大皇子殿下。您不会是想现在就动手吧。”   嘴角牵起一丝苦笑。司马皓轩回转过身看她。眼底一片隐藏的哀伤:“你明知我不会杀你。这么试探我有什么意思。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好了。”   “沒什么意思。”凌月挑眉。她就是单纯想要讽刺挖苦他一下罢了。手指在身旁的案几上磕了两声。哂笑道:“早前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司马皓正性子如此阴狠毒辣。今日得见你父皇也算是找到根了。啧啧啧。想不到啊想不到。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种戏码。演绎的最淋漓尽致的居然是你们帝王家。”   司马皓轩顿时脸色青白。他活到现在还从來沒有人敢这么大胆的跟他说话。更甚者这话语间一个脏字不带却是把他和他的父亲还有司马皓正全带着骂了。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一瞬间感觉自己胸口猛地生出一团火气。直冲他的脑门。还沒等自己反应过來怎么回事。他已经冲到了凌月面前。居高临下怒视着她。   “你。”手指着她。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來。胸口剧烈的起伏。怒火心中烧。   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凌月顿时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老皇帝和司马皓正如何。原本就和司马皓轩沒有关系。其实内心里也是明白司马皓轩不可能杀了自己。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倘若她要杀一早便动手了。怎么会留她到现在。就算两个人有什么合作的协定。那也只是在口头上的。想要反悔轻而易举。更何况。自己本就住在这王府内。本就沒什么防备。他若是想杀她。自己便是俎上之鱼。   低着沉静一会。凌月长长呼出一口气。目光中的凌冽缓和下來。抬头看向司马皓轩。不经意的咬唇。轻声道:“对不起。我不过······”不过是有些气愤罢了。从沒想过自己的命会如此轻贱。别人口中轻描淡写一句话就能彻底抹杀自己的存在。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从鬼门关拉回來的。一想到这里。又回想起为了救他。Www。。com自己还跑去求已经退隐江湖多年的师父。心中的怨气就更加浓厚。也才会如此口无遮拦的说出那样的大不敬之辞。可是就算大不敬又如何。她凌月事到如今。已经沒有什么好怕的了。   听到凌月说对不起。司马皓轩指着她的手终于缓缓放了下來。别过头深呼吸两口。平复自己过于激动的情绪。他又怎么会不了解凌月的想法。其实今日当父皇跟他说那样的话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凌月听到了。只是他沒想到。凌月会如此直接的把这件事摆在他面前。而她刚刚的指责。他内心里其实一点都不觉得委屈。本就是事实。可是他唯一不能忍受的是凌月把自己与司马皓正归为一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就算是同出一脉。他也还是坚信自己与司马皓正有着本质的区别的。至少他不会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至少他不会视人命如草芥。更不会为了自己的欲望。而伤害无辜的人。而他此生绝对不会做的事就是伤害凌月。   绝对不会。   只是这些他沒有办法堂而皇之的宣之于口。并非是吝啬。而是他知道。这些话说出口了。凌月对他仍然不会有太多变化。自己终究不是她等的那个人。她也绝对不会把自己的软弱暴露在自己面前。   那就这样吧。保持着现在的状态。或许日后能进一步。但是现在绝对不要退一步。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只要她在自己身边。他就可以拼尽一切护她的周全。更不可能让任何人伤害她。   半晌。他艰难举步走向书案。声音飘忽。如同风卷走的落叶:“凌月。不管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我司马皓轩此一生。绝对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更不可能杀你。”我宁可自己死。也会先照顾好你的安危。尽管你不需要。我也会这么做。   因为。这是我决定的事情。   一瞬间。凌月愣在原地。惊得下意识的睁大眼睛。双手忍不住颤抖。却是说不出來一句话。   那些话。竟然像是变相的表白。在一瞬间令凌月感到恐慌。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让自己那么在错愕之后沉默下去。缓缓低下头。微微闭眼。其实完全有理由用最直接的话拒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什么都说不出。什么都不想说。脑海里一片空白。   时间就那么丝丝缕缕的从指缝间溜走。甚至感觉不到它曾经來过。   突兀的一声“轰隆”巨响。让凌月的身子颤了一下。抬头朝窗户望去。却见外面晴空万里。丝毫沒有要下雨的意思。微微皱眉。正在疑惑时。又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彻天际。惊得人又是一哆嗦。   古语道。Www。。com旱天雷至。意为凶险。主天谴。大祸将至。   下意识的看向司马皓轩。却见他也是望着窗外。眉头紧皱。一脸凝重。感觉到凌月看他的目光。转而与她对视。张口便问:“怎么了。”   “你沒听过旱天雷么。”凌月扯了下嘴角。想了下又补充一句:“就是俗话说的晴天霹雳。”   “这还有什么说法么。”司马皓轩不明所以。   凌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看他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自己也跟他解释不明白。于是摆摆手道:“这个我解释不好。这个差事应该归钦天监管。不如你去问他。我不在其位就不谋其政了。Www。。com反正据我所知不是什么好兆头。”   司马皓轩面沉如水。瞥一眼窗外。眸色暗了下來。声音淡淡:“我倒是也听过些说法。明日上朝时自会有人禀报。”突然间想起什么。抬眼看住凌月。“今日你帮父皇请脉。可是有看出什么异常。”其实内心里想问的是父皇还能活多久。只是话到嘴边却不好说出口。那个日期就如同一场判决。而那倒数的心情。更胜凌迟。   “能熬过这个冬天已是万幸。”凌月丝毫沒有迟疑。她纵然知道司马皓轩想问的是这个。而她自己也根本说不出來那些哄骗他宽心的话。毕竟当下她不是在自己的医馆。需要照顾病人家属的心情。现在这老人的性命可是牵扯着整个王朝的命运。Www。。com根本不可能大意。   说的再直白点。老皇帝龙驭宾天之时就是天下大乱之刻。倘若在此之前他还沒有决定好要把皇位传给谁。那么一场皇子之间的恶战势必发生。其实现在已经是剑拔弩张了。只不过还顾及着老皇帝的颜面。沒有摆到明面上罢了。   “照你这么说。父皇也就只剩下不到半年时间了。”司马皓轩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他努力让自己显出一副镇定之态。虽然一早就知道是人都会有死的一天。只是沒有想到自己父皇的离世会这么快到來。   “我今天给你的药方里又多加了些鹿茸和人参。你自然明白这两样的作用。云雾已经深入骨髓。除了延缓。别无他法。我也知道你心里接受不了。但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冷静下來思考眼前的形势。最好还是把实情先行告知你的母妃。一切早作打算。否则到时大局已定。你我都是回天乏术。”凌月神色淡定。说的仿佛是与她并不相干的事情。   司马皓轩抬眼看她。只见她眼底的一片清冷。沒有丝毫情绪。不禁扯出一丝苦笑:“凌月。你是否一直如此冷情。”这一句听是问句。却更像是指责。他不明白。自上次凌月回來。听她说她的徒弟被司马皓正的人杀了。自己就未从她眼里看到多少悲伤。多的却是不甘和怨恨。而现在。她却依然云淡风轻的提醒自己此时应该做什么。这样的她。让他微微有些害怕。   “倒也不是。”凌月声音沉了下去。望着他:“我并非无情之人。只是知道在什么情况中应该做什么事。发泄情绪不是不可以。而是要找准对的时机。倘若让情绪把自己困住。那便是什么事都做不成的。”微微闭眼。脑海中却是映出殷冥的模样。这些话最早都是他告诉她的。这许多年自己遵从他的告诫。才能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要不然。以凌月最初那柔弱悲悯的性子。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回。   苦笑一声。迎上司马皓轩的一脸错愕。“这话倒也是别人劝我时说的。你不必这样看着我。你有仁心。自然能担得起天下。只是要知道。欲夺得天下。你需得把自己变成一个沒有弱点的人。这一点。相信你比我了解。”   司马皓轩抬眼望她。久久说不出一句话。但他知道。凌月所说的。都是实情。   074:痞子本性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七十四章   赶在晚膳之前回了西苑。走在路上一阵狂风吹过。忙抬袖子去遮眼睛。却还是进了沙子。蛰得直流眼泪。凌月也不用手揉。任泪水流了满脸。方才觉的眼睛舒服了些。抬头望天。只见东南方向有一大片乌云遮天蔽日滚滚而來。   心中暗叫不好。看这样子今晚是要下大雨了。连忙小跑着回去。   一进院门。正见若水鬼鬼祟祟的端着一个盆往后院去。凌月一挑眉。心说这小妮子莫不是又趁自己不在干了什么坏事。连忙紧走几步跟上去。远远的看着她。   后院里曹子俊和清荷都在。看着若水过去连忙朝她招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让她快点。凌月一看如此。再跟上去就暴露了。左右看了两眼。直接翻身上了屋顶。居高临下。确实比方才看得更清楚了些。   曹子俊、清荷还有若水三个人正围着地上的一个土坑站着。凌月探头看看那个土坑。心中纳闷。这是什么时候挖的。自己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你们动作快点。一会凌月回來发现可有的你们受。”曹子俊抱着剑站在一旁催促。下意识朝后看了一眼。凌月连忙把头缩了回去。   “谢谢曹大哥。”若水喜滋滋的笑着。抱着盆就给曹子俊作揖。“曹大哥。今天这事千万不能告诉凌月姐啊。我们也是不小心。下次绝对不敢了。”清荷面色绯红的绞着自己的衣带。跟着若水狠狠点头。   “还想有下次。”曹子俊伸出一只手在若水头顶一敲。“你们不知道你们打碎的这套杯子王府里只有两套。这是官窑烧制的。民间根本买不到。索性那一套在我那。我也用不着。给你们倒也无所谓。只是这事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听见了沒。尤其是王爷。”他才不会说这两套茶具还是去年黎贵妃赐给司马皓轩的。自己看着喜欢司马皓轩才送了一套给自己。倘若要是被他知道。另一套被这俩小丫头给摔碎了。指不定得发多大的火。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当然了。司马皓轩一个大男人也不会怎么为难俩小姑娘。但是凌月可就不好说了······听方才若水那么惟妙惟肖的跟他讲。当年凌月是怎么拿着擀面杖追了她一个时辰。谁拦她连人家一起揍的事。曹子俊不禁汗颜。不过仔细想想那确实事凌月能干出來的事。这才下定决心帮若水的。不然他才不忍心把那套自己都沒舍得用过的茶具贡献出來。   “哦。”若水吐了吐舌头。蹲下身子。手里的盆一倾。就听噼里啪啦的一阵声响。茶具的碎片就全倒进了方才挖好的土坑里。   “快点。快点填土啊。”若水抬头催促一旁干站着的清荷。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清荷这才迟钝的蹲下身子。把一旁的土推进坑里填上。曹子俊也不搭手。就站在一旁看着。脸上颇有几分玩味的摇了摇头。心说这帮小孩。除了惹祸当真是沒别的事干了。幸亏今天凌月沒跟自己早回來。不然的话还能有她俩好果子吃。   想到这不禁有多了几分疑心。也不知道今天在老皇帝的寝宫发生了什么事。凌月从那出來脸色就不大好看。虽然与平时也沒什么区别。但总是隐隐觉得不太对。   正在胡思乱想间。突然就听到了凌月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凭空就出现在了自己身后。曹子俊一惊。下意识的往旁边让开一步。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再看一眼仍然忙着填土的若水和清荷。顿时有种大势已去的悲怆。   “你们瞒着我在这埋什么宝贝呢。”凌月的声音懒懒的。却是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锐利。再看她已经开始摩拳擦掌活动手腕的筋骨。典型是准备动手的状态。   曹子俊一惊。一把扯住她的袖子。好言劝说道:“都是孩子。都是孩子。别动气。别动气啊。”   “你放开。”凌月并不看曹子俊。语调间却是多了几分威胁。曹子俊攥着她袖子的手一抖。脑海中浮现出凌月拿着擀面杖的样子追打他的样子。忍不住吞一口口水。反手却是将她的袖子抓得更牢。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连忙踢一脚已经愣在原地的若水。小声道:   “还愣着干嘛。快跑啊。”   若水这才回过神來。拉一把同样愣在原地的清荷。转身就往前院跑。   “我说你放开。”凌月语气突然冷厉。怒目瞪向曹子俊。然后另一只手瞬间劈出一掌。直击他面门。曹子俊下意识往后一躲。放开了拉住凌月的手。   挣脱掉束缚的凌月宛如一根离弦的箭。猛然间就窜了出去。直朝若水和清荷逃跑的方向追过去。曹子俊眼疾手快。连忙跟上。再一把扯出凌月的后襟。拖住她。赔笑劝道:   “不过是两个孩子。你真的沒必要动这么大的肝火啊。不过打碎了一套茶具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凌月弯腰一个转身。从曹子俊的手下挣脱出來。似笑非笑的看他。“不是什么大事你干嘛说不要让王爷知道。”   曹子俊脸色一僵。又上前缠住她。拦下她的去路:“这是两码事。你敢说你小时候沒干过这种事。都是小孩子。毛手毛脚很正常。”   “就是因为是小孩子才更要管教。若水是我的徒弟。我管她是我的事。跟你沒关系。你别插手。”凌月面无表情。伸手一把把曹子俊扯到自己身后。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完全沒有妥协的意思。   曹子俊眼看劝说沒用。心说若水你就自求多福吧。然后一耸肩摊摊手。不再做无谓挣扎。   若水一看这样。自知曹子俊已经护不了自己。心中暗叫不好。赶紧把清荷拉进门里。侧身抵住门。插上插销。   凌月上前推门。这才发现门被锁上了。心中怒道。小妮子哈。竟然敢跟我玩这出。信不信一会我逮着你非扒了你的皮不可。往后退了两步。双手叉腰。厉声怒道:“若水你把门给我打开。”   “不开。”若水回答的倒是很干脆。“我开了门你还要打我。我才不开。”说着把眼睛对在门缝上。贼兮兮的朝外看。可惜什么都看不到。她身边躲着的清荷则是一脸惊恐。怯怯的拉拉她的衣袖。小声说:   “若水。打破东西是我们做错了。受罚是应该的。你就开门吧。好好跟凌月姑娘认错。她不会为难我们的。”   “什么。”若水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瞪着清荷。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绝对不行。绝对不能开门。你也看见凌月姐有多生气了。我要开了门我今天就得葬在这。不行不行。太恐怖了。”说完闭了闭眼。满眼前都是凌月那张凶神恶煞的脸。立刻又把眼睛睁开。一眨也不敢眨。   “若~~~水~~~”凌月故意拖长声音唤她的名字。依旧双手叉腰的动作。有点像准备骂街的泼妇。但是很明显多了些无奈。“我喊三声哈。你要是不开门我就踹了。完事之后照死了打。”   听着这样的威胁。一旁站着的曹子俊都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嘴角抽搐一下。又走过來准备劝他两句。结果还不等他开口。凌月就斜睨他一眼。蹦出四个字:“免开尊口。”   曹子俊一脸挫败。只能讪讪闭嘴。然后就听到门里面若水的声音:   “别说是三声。就是三十声我也不开门。你要是想踹踹就好了嘛。反正我会去告诉王爷是你弄坏的。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你看看最后丢的是谁的面子。”   曹子俊顿时就笑喷了。无奈摇头。若水这小丫头。真的是凌月一手教出來的啊。这倒打一耙的本事。真的比凌月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才十來岁就这样了。不知道以后长大了会成什么样。想到这又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颇有些同情的看向凌月。只见她黑着一张脸。咬牙切齿却无力反驳。感受到他的目光。狠狠剜他一眼。不说话。   沉默的拍拍凌月的肩膀以示安慰。曹子俊努力憋着笑。无奈难度系数太大。最终还是沒忍住。一边忙着捂自己的嘴。一边心里默默。这世上能把凌月气成这样的人怕是也只有一个若水了。心中莫名就觉得畅快。真不知道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   突然间又是一阵狂风大作。雨点伴着飞扬而起的尘土洋洋洒洒而下。凌月抬头望天。心中骂一句:该死。   “若水。外面好像下雨了。开门吧。”清荷听到了雨点打落在地上的声音。紧张的看向若水。   “不要。”若水坚定的摇头。其实心里也在纠结。要是现在让凌月进來。自己得挨打。要是不让她进來。自己还是得挨打。沒什么区别嘛。那就晚一点再挨打好了。这么想着。心一横。大声朝门外喊:“凌月姐你先答应不打我。我就开门。而且我还干了另一件坏事。”   “什么。”凌月眉头一紧。下意识问道。   “你的医书掉在泥里了。全都花了。”反正都是个死。不如一次性说完。沒准还能托这场风雨的福躲过一劫。若水打定了注意。大声喊道。   “若水。。。”凌月终于忍不了了咆哮出口。上前就准备踹门。   075:晦暗过去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七十五章   曹子俊眼疾手快的拉住已经暴跳如雷的凌月。防止她一气之下真的破门而入。   而此时风雨越來越大。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微微有些痛。想着再在这待下去难保凌月会丧失理智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而若水在极度害怕的情况下也是不可能开门让他们进去的。   总不能在雨里淋着。还是把凌月先带走的好。   如此想着双手一箍。把凌月的双手反剪身后。一面和声和气的劝说:“先跟我回我那。都下大雨了。你别再一会淋病了。” 一面已经连胁带迫的把她从西苑拖了出去。   出了西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凌月一扭身子从曹子俊的束缚中挣脱出來。揉了揉被别得酸疼的肩膀。白他一眼。低声轻斥:“曹子俊。若水又不是你女儿。你那么护着她干嘛。”   曹子俊一脸黑线。想了想说:“小孩子嘛。淘气一点能够理解。况且还是个女孩。你沒必要对她太苛刻的。再说了。她那么小个身板。怎么经的住你摧残。你那一掌下去······”后面的忍住沒说。不是因为想不到形容词。而是抬眼就看到凌月一脸凶神恶煞的望着自己。只能乖乖吞口口水。不再多话。   曹子俊住的地方在王府靠后的位置。单独隔出來的一院房子。收拾的也算干净。只是沒有人伺候。显得有些过于冷清。院子里摆着一口大缸。里面载着些莲花。极淡雅的粉红色。柔柔的惹人怜爱。此时立于风雨中。更显摇曳孤立。多出几分淡洁高傲之态。   凌月只远远看一眼。就随着曹子俊进了客厅。   现在已然是初秋时节。天气虽不及秋日寒凉。却也比夏天要冷上许多。方才一路走來。两个人身上都淋了些雨。衣服潮湿的贴着皮肤。一阵冷风拂过。都觉得浑身起了一层激灵。   趁着曹子俊回厢房拿毛巾的时间。凌月抱着胳膊站在门口望着外面势如倾盆的大雨。雨丝连绵。看似轻柔。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打在人身上却是生疼的。落在地上也是一样。带出一串噼里啪啦的水泡。   整个天乌蒙蒙的。仿佛打翻了砚台一般。却又似有千斤重。直压得人心口憋闷。   远远望向天边。却是什么都看不真切。自心口就涌出丝丝缕缕的惆怅。伤怀悲秋。伤怀悲秋。说的大抵就是这样的感觉。   不知不觉间。一年都已过半。而这几个月所发生的事。却是将她原本平静安然的生活搅了个天翻地覆。面目全非。而她自己。却是除了默默接受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恍惚间听到一个声音在心底嘲笑。凌月啊凌月。你如今也会落得这般田地······   “想什么呢。Www。。com”曹子俊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凌月收回思绪。茫然的看他。曹子俊扬了扬手上拿的毛巾。直接塞在她怀里。自己手里拿着一条。正在擦胳膊上沾着的雨水。   “擦擦头发吧。看你头发都湿了。”曹子俊转身坐在椅子上。伸手为自己添了一杯茶。低头抿一口。   感觉到有水滴正顺着自己的额角滑落下來。留下一道痒痒的痕迹。凌月伸手摸了摸自己束起的头发。雨水已然浸透。索性直接拆了发带。散开來披在背上。用毛巾胡乱擦了几把。让它自己慢慢干。   看着她这样。曹子俊微微一愣。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忍不住笑开了。无奈摇头:“凌月啊凌月。虽然我一早知道你和寻常女子不一样。但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总觉得你是投胎投错了。你原本就应该是个男人。哈哈。”   “你这是在夸我。”凌月一挑眉。也不恼。直接走到曹子俊身旁的椅子坐下。用手顺了顺自己的头发。“其实也怪不得我。从小就跟着一帮小子长大。也怪不得我像男的。”   头一次听凌月说起以前的事情。曹子俊颇有诧异。既然她已经打开了话匣子。那就让她说下去好了。略略一笑。问:“怎么。你们同门师兄弟里面女孩很少么。”   凌月侧头看他一眼。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眼底清透明亮。摇头:“女孩是不少。但是武功好的沒几个。有一个功夫不错。却跟我是死对头。我和她就沒看对方顺眼过。”说着自己也轻笑一声。到现在还能记得这些。也确乎是不容易。   “那她现在在哪。”曹子俊追问下去。   “死了。”凌月淡淡吐出两个字。微微垂了眸子。长长呼出一口气。说下去:“很多人都死了。我算是幸免遇难。后來去了红街。从那以后淡出江湖。不再过问江湖上的是是非非。”   猛然间感觉到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扯了一把。曹子俊微微一怔。不知道此时自己是什么情绪。只觉得有一口气被堵在胸口。Www。。com压抑的难受。嘴唇阖动一下。声音莫名低了不少。“江湖仇杀么。”   这种事在江湖上并不少见。门派之间的争斗也算平常。只是很难想到。凌月却是有过一段那么令人胆寒的经历。由此也不难想象。她有现在一般的性子也算是情理之中了。沒有人能够在经历过腥风血雨的洗礼之后还能一如最初一般。   莫名的。心中泛起层层酸涩。曹子俊看着凌月。却是有了一丝怜惜心疼的情绪。   就是因为那些让她不愿回首的过去么。所以一开始才要隐藏起自己的武功。像寻常女子一般过普通的生活。所以才那么想要平安宁静的生活。那么小心的躲避。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只为求一个安稳。正是因为经历过身边熟悉的人尽数离去的痛苦。所以才那么拼命的想要保护身边仅存的朋友。那些对她而言仅存的依靠和陪伴。不难想象。再度被人轻易抹杀的时候。她的心里该有多恨。多痛。   “算是吧。”凌月凄惨一笑。气息轻的几乎不可闻。她弓着身子。把手肘放在膝盖上。双手在脸前交握。却是显得很是无力。仰起脸望向门外滂沱的大雨。心中的悲伤也滂沱。   这迟來的悲戚。却是整整晚到了三年。   三年前的她回忆起那个雨夜。满脑子都只有刺眼的红色。而她却是如同木偶一般麻木。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沒有任何感觉。更沒有任何情绪。仿佛那场决斗于她而言不过是半夜做的一场噩梦。醒來之后。却是连半点惧怕的感觉都无。   但是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当时的情形就在眼前历历重现。哭喊声。叫骂声。嘶吼声不绝于耳。远处的火光直冲云霄。照地夜晚明亮如同白昼。而她所在的地方。却是真正的地狱。   鲜血染红了脚下的砖地。连大雨都冲刷不及。举目看去。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残臂断肢还有横七竖八的尸体。殷冥和任宇驰就站在她身侧。三个人身上都已经沾满血污。混合着雨水贴合着皮肤。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味。能够清晰的听到彼此沉重的呼吸。Www。。com却沒有不安。一开始凌月不明白在那种环境之下。他们怎么可以那么镇静自若。还有闲心说两句玩笑话。现在懂了。是因为已经在心底接受了必定会命丧于此的假设。才会那么从容淡然。   不过是一死。既然已经知道了结果。自然就轻松很多。便也沒有了顾忌。只求不悔。   长长叹出一口气。把脸埋于自己的手掌之中。凌月缓缓闭眼。感觉到自己胸口处传來的钝痛。仿佛被一把生锈的钝刀切割。连带出丝丝缕缕的血肉。疼痛到窒息。   耳边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只有大雨滂沱砸落在地的闷响。整个人在一瞬间仿佛被掏空。只留一具尸囊。   “凌月。”   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凌月缓慢的抬起头來。眸子里注满茫然和绝望。平日里的透彻冷清早就不见了踪影。此时的她显得那么无助。紧抿的嘴角舍不得松懈。身子瑟缩在一起。仿佛很害怕的样子。   她仰头看向來人。却见曹子俊一脸悲悯的望着自己。那眼底注满的是浓浓的心痛。心脏在猛然间收紧。下意识的抽回被他握住的手腕。本能的扯出一丝笑意。摇头道:“我沒事。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今天你不说。我都忘记了。”   其实从沒忘记过。只是被藏在心底。不被翻出罢了。   看着如此逞强的她。曹子俊原本想要说几句安慰的话。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是什么都说不出來的。突然发现语言是多么无力。根本不能给她以实质的温暖。于是半晌只能长长叹出一口气。转身回去坐着。   这样的沉默让心觉得窒息。曹子俊情不自禁的想找点话说。干咳两声之后却是找了个最糟糕的话題:   “呃。凌月。一会雨停了你回去还准备揍若水么。”   原本沉浸在悲伤中的凌月顿时脱离出來。眸底瞬间闪过一丝清亮。瞥一眼曹子俊。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尽量不打死她”   行了。看她这样子已经不需要任何人劝了。曹子俊拍拍自己的胳膊。心中默默道:若书啊若水。你就自求多福吧。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   回头看向门外。雨似乎小了一些。东方的云层更是已经散开。露出原本青蓝的天空。   076:风雨又起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七十六章   翌日中午。曹子俊才迈进西苑。就看见凌月搬了把椅子坐院里。手里拿着把鸡毛掸子。若水跪她面前。头上顶着两块青砖。   心中默默赞叹。这体罚形式很新颖别致嘛。   若水一脸委屈。可怜巴巴的望着凌月。紧咬着下唇。仿佛快要哭出來了。转头间看到曹子俊走过來。连忙一副找到救星的表情。用眼神祈求他替自己说两句话。   凌月冷冷看她一眼。鸡毛掸子瞬间甩在椅子腿上。吓得若水一哆嗦。只能乖乖跪好。   “旁的事也就罢了。我那本医书可是我师父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你居然把它扔泥里。你这是对师祖不尊。你知道那本书对我有多重要么。熊孩子。一天不收拾你就上房揭瓦。”凌月声色俱厉。猛然间看去似乎还真有那么几分为人师表的威严。   其实原本也不想太为难若水。纵然凌月嘴上说的如何狠厉。心底却是知道自己不会真对她下多重的手。嘴硬心软。她对若水就是这样。打碎茶具的事。纵然生气也是因为若水居然串通了曹子俊打算瞒着自己。   那本医书才是让她真正心疼的所在。从小到大她师父留给她的就只有医书。很大一部分早在三年前就毁掉了。剩下的在医馆被司马皓正烧了之后都变成了灰烬。现在仅存的这本还是若水和方楚从医馆走的时候带在身边。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才能幸免于难。原以为还能留在身边当个念想。就算此生剩下的时间再也不会见到师父。但是起码有那本医书在心里多少会有些寄托。现在倒好。被若水弄得沾满了泥水。有些字都晕开了。根本就沒法再看。   这让她如何不气。可最后还是狠不下心打她。就让她罚跪一天。以示惩戒。   眼看着曹子俊來却不说话。眉头紧皱扫一眼若水。再看向凌月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人心中不禁起疑。凌月张口就问:   “曹子俊。有什么话就直说。”   曹子俊面色一沉。朝她招招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不一语。   心里顿时一“咯噔”。暗说莫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有些迟疑的站起身子朝他走过去。就听曹子俊俯身过來在他耳边小声说:   “陆正源昨晚神秘失踪了。”   陆正源神秘失踪了。怎么可能。凌月顿时惊得睁大双眼。望着他。曹子俊郑重的点头。继续说:“听说是昨晚发生的事情。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现在一早王爷就进宫去了。现在还沒回來。”   凌月听着眉头募得皱紧。道:“这件事可是非同小可。还是等王爷回來仔细商讨过。可是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么。”   陆正源原本是禁足家中的。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还有大量大内高手严加监视。层层戒备。一般人根本进不去。且据说平时连來往的人进出都要经过经过三探五查。怎么可能有人堂而皇之的就把人救走。且不说陆正源已是中年。以他的功夫根本就能敌不得一众大内高手。除非······   “不知道。”曹子俊面色凝重的摇头。忽然之前眸光一闪。递一个眼神给凌月。   凌月心思一沉。自知在这说这件事实在是不简单。回身看一眼跪着的若水。道:“你好好给我跪着。等我回來才能起來。”说完拉一把曹子俊的袖子。让他跟自己出去。   “你也觉得是戮做的。”凌月刚刚就有此猜测。Www。。com可是心中疑点颇多不敢妄下定论。但曹子俊看她的眼神分明是知道些什么的。   曹子俊走在凌月身侧。并不看她说:“我也是瞎猜。上次听你提起过这个人。想着能有那么大本事把人劫走。且能悄无声息今日清晨才被发现。看來实力不容小觑。”   “自然不容小觑。如果真是戮做的。现在谁也耐他不何。倒不为其他。只单单他练了血蛊这一条。单枪匹马和他硬拼。就都是个死。”凌月扯了扯嘴角。摇头叹息一声。转而问道:“这陆正源可是定罪了。”   “并沒有。”曹子俊仔细想了想才回答。“陆正源虽然被弹劾。却并未认罪。又碍于其身份。所以才只是被禁足家中。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只是听说昨天圣上派人抄了其党羽的家。莫不是因此他有所警觉。才铤而走险。突然逃跑的。”   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根本沒有人能想到这其中的曲折。都只是猜测罢了。可是越是猜测。可能就越多。事情的來龙去脉就越显得复杂。像是被猫咪玩坏了的线团。纷繁的纠缠在一起。   “这倒是不至于。”凌月低头似乎在很认真的考虑曹子俊说的话。半晌眉头一皱问道:“你们王爷什么时候回來。”现在坐以待毙对于事情根本于事无补。尤其在这等着。不如自己先去探探虚实。说不定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这个我也不清楚。只是方才王爷从宫里差人來给我送信。Www。。com想是应该和各位大臣在忙着商量对策。还有就是圣上那里。怕是已经动了肝火。”   凌月微微冷笑:“商量对策也商量不出个什么。只是浪费时间罢了。有这个心思不如去做些正经事。沒准还能有些收获。”   曹子俊听着凌月话里别有含义。一脸惊诧的看她:“你想干嘛。”   “不想干嘛。只是刚好想到一个地方。可能是现在陆正源躲藏的位置。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凌月嘴角荡开邪斯。站在原地看着曹子俊。   曹子俊一脸严肃的看着她的眼睛。似乎在想她是不是在开玩笑。凌月无奈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心里想着不管你來不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我肯定是去定了。   “好。咱们什么时候动身。”曹子俊最终妥协。并非是真的以为凌月能够找到陆正源的藏身所在。而是害怕她一个人出去遇上什么危险。难以脱身。自己总归还是司马皓轩安排在凌月身边保护她的。虽然她似乎并不需要。但自己也还是应该尽忠职守。   听他答应下來。凌月突然停了脚步。转身就往回走。头也不回的对曹子俊说:“你先回去换身衣服。打扮的寻常些。我们回來可能就晚了。我先去跟清荷交代一声。至于你要不要通知你家王爷。你自己看着办。”说完。脚下生风。再不给曹子俊问问題的机会。一路小跑回西苑。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跟清荷交代了些琐事。换了身暗色的衣服就出去和曹子俊汇合。两人直奔陆正源的秘密据点玉枫阁而去。   不出所料。这地方果然还沒有被官府的人查到。此时凌月正和曹子俊坐在玉枫阁斜对面的一家茶馆的二层临街的位置。远远的监视着玉枫阁里人的一举一动。   桌上摆着一壶茶和瓜果。凌月闲闲嗑着瓜子。偶尔抬头看两眼酒楼另一侧的角落里。一老一少正在卖唱的两个人。隔得太远听不清那小女孩声音。但那老者的二胡却是拉着真不错。如泣如诉。听得只叫人心酸。   凌月一脸崇拜的啧啧嘴。刚想回头跟曹子俊讨论讨论。结果转脸就看见曹子俊一脸严肃目不转睛的盯着玉枫阁的方向。不知道已经这样看了多久。凌月几乎是想都沒想一巴掌就朝他呼了过去。曹子俊眼疾手快的伸手拦下。不明所以惊愕的看她:   “你干嘛啊。”   “我干嘛。”凌月顿时气都不打一出來。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大哥。你有沒有点监视的常识啊。你这样盯着看很容易被人发现的好嘛。”真的是败给他了。凌月不禁在心中怀疑。就靠他这样。是怎么在司马皓轩手下当副将的。就这点警觉性。闯荡江湖岂不是分分钟就做了人家刀下亡魂。   曹子俊瞪她一眼。颇有些无辜的说:“我怎么知道监视人是要怎样。”他跟在司马皓轩身边。一向行得正做的端。还沒做过什么见不得光需要偷偷摸摸的事。   真沒见过他这么被人数落了还理直气壮的人。凌月倒抽一口凉气。支手扶额。极度无奈的看着他问:“那么曹副将大人。你懂不懂偷窥也是一门学问啊。你这样以后上战场要怎么办啊。你的情报从哪來。”心底无限后悔啊。自己为什么要带他一起來。本以为他多少能帮上忙。现在只能祈求不添乱就不错了。   “军队里有专管侦查的士兵。”曹子俊冷冷看她一眼。似乎很是不满。   “哦······原來如此。”凌月恍然大悟的狠狠点头。“怪不得你一副‘我不懂。我骄傲’的模样。我今天也算是长见识了。”   听着凌月这不着痕迹的讽刺。曹子俊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却是说不出任何话來。最后极度挫败的叹了一口气。恶狠狠的瞪着她。   从未见过曹子俊有如此窘迫且好玩的神色。凌月在心里默默翻个白眼。自知自己方才说的有些过分。伸手安慰的拍拍他的手背道:“哎呀。是我错啦。是我错啦。对不起喽。就说你又不是在江湖长大。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许多门道。我不应该拿这个嘲笑你的。”   曹子俊冷冷看她一眼。冷哼一声。不一语。   凌月看他并未真的与自己生气。不由放下心來。低下头小声跟他说:“接下來的行动。千万要小心谨慎。伺机而动。千万不要硬拼。”   “你要干嘛。”曹子俊紧皱眉头。有不祥的预感。   “咱们晚上去那溜达溜达。”凌月一脸奸笑。用下巴指了指对面的玉枫阁。   077:惊天秘密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七十七章   夜访玉枫阁。   上次來这只是在院里和戮打了一场。并未进到内里去探个究竟。这次想要搞明白这玉枫阁的底细。就必须深入其中了。但这阁中凶险也是可以想见的。凌月左思右想。不得不出此下策。   好容易等到傍晚才见从玉枫阁里出來两个下人打扮的人。凌月和曹子俊跟上他们。却发现他们是去银庄兑换银票的。耐心等着他们办完差事。在他们回玉枫阁的路上。把他们打晕了拖进了一处沒有人的空巷。   曹子俊看凌月扒掉二人的衣服微微皱眉。问道:“你这是想要混进去。”   凌月头也不抬的回道:“很正确。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说着扔了一套衣服给他。“把衣服换了。到巷子口把风。一阵我叫你再进來。”说着凌月背转过身。把随身带着的东西全都拿了出來。然后开始换衣服。   看着曹子俊走出去。凌月才拔出藏在腰后的弯刀。下手极快的杀了那两个下人。动手把他们的面皮剥了下來。要不是因为时间太过紧迫。她才不会用这么简单直接的方式给自己易容。一切弄好之后。把两具尸体藏到了巷子深处的垃圾堆里。才仿若什么事都沒发生一般走了出來。   曹子俊看着凌月手上拿着的薄薄面皮微微皱眉。却看凌月一脸镇定似乎也沒觉得不可。Www。。com心中虽有疑惑却只得强制压抑下去。任她帮自己易容。完了之后伸手摸了摸紧贴自己皮肤的人皮面具。心中猛然一惊。   这才不是什么面具。这是真正的人皮。凌月她······回身朝巷子深处看一眼。最终什么都沒说。默默跟上凌月。心中已然有了其他想法。   匆匆跟着凌月带着银票回去玉枫阁。   “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说话。千万做的要像个普通下人一样。只要打探消息便好。其他的事不要插手。”迈进玉枫阁之前。凌月低头小声对曹子俊叮嘱。然后深吸一口气。走进去。   虽然是早就知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但真的当自己涉足此处。还是不免心生恐慌。唯有小心翼翼。谨言慎行。否则必定葬身于此。   好在并沒有人太在乎这两个下人是否与平日不同。才走过院子走进大门。便有人迎上前來。问道:“东西可是取到了。”   凌月点头。从怀里取出银票无比恭敬的递给來人。低头候在一旁。只听那人翻了翻银票。又问:“可是有被什么人发现。”凌月心下一惊。然后强作镇定的摇头。之后便听到那人不耐烦的说一句:“好了。你们下去吧。在阁主离开之前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凌月拱手告退。Www。。com和曹子俊绕着院子逛了一圈之后终于发现可以从西北角的缺口直接进到玉枫阁内。   既然有如此好机会定然不会错过。凌月摩拳擦掌活动活动筋骨。然后看一眼身旁的曹子俊。小声道:“看样子陆正源果然在这。而且准备逃跑了。我们现在进去。再打听的仔细些。如果被人发现。走为上计。千万不要硬拼。”曹子俊一脸凝重。最终只能点头。   在外人眼里不过一座登高远眺的阁楼。其实内力别有洞天。总共不过七层高的阁楼。却是层层设卡。仿佛一座坚不可摧的牢笼。最下面的三层防守较为薄弱。还可简单突破。但是通往第四层及以上的楼梯被一扇铁门锁紧。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用的钥匙也是极精致的秘钥。根本破坏不了。   既然如此。那就现在这三层看看。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得到些许有用的情报。   三层阁楼靠楼梯相连。每一层只有靠临街的那面有通风的窗。其他地方则是被封死的。室内光线很暗。只靠墙上昏暗的灯光照明。   极小心的在这之间移动。越深入就越觉得恐慌。那种莫名的压迫感。仿佛在黑暗深处潜伏着的怪兽。正在你身后长张牙舞爪。欣赏着你的恐惧。以此取乐。周围一片寂静。甚至能够听到灯芯炸裂是极轻微的“噼啪”声。凌月缓步侧身而行。将自己的身影隐藏进光源照不到的阴影之中。Www。。com曹子俊跟在她身后。莫名就觉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整个世界就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这样的感觉。真是说不出的刺激。   看着眼前距离不远的凌月。顿时感觉她就像是一个生活在黑暗中的鬼魅。那般消无声息。隐藏自己仿佛本能一般。心中的疑影不由得放大。江湖上到底哪个门派会教给徒众这样得本事。而是否也是因此。这个门派最后才会惨遭灭门。   不知道。亦无法查清。但是那种强烈的好奇。正在拉扯着他。虽然他并非真的想要窥探凌月不愿示人的过去。但是他还是无法明白。是一个怎么样的门派。才能训练出像凌月一般的存在。如同隐藏在黑暗中的野兽。见不得光。仿佛鬼魂一样。在全身暴露在阳光下的一瞬间。只会魂飞魄散。化作一缕烟尘。   那么凌月。。她是不是也是如此。   隐约间听到极细碎的声响。凌月凝神屏息。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小心而快速的移了过去。一扇紧闭的木门。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來的。   俯身将耳朵贴在上面。凌月给曹子俊走了个手势。让他为自己把风。   “阁主。倘若现在召集阁中所有人手。还是可以挽回的。”听声音应该是一个谋士。   “算了。玉枫阁留着还有用处。”是陆正源的声音。听起來似乎有些疲惫。却丝毫不减气势:“戮救我出來已是万幸。倘若再搭上这玉枫阁内所有杀手。岂不是代价太大。”说着冷笑两声。“我陆正源今日居然栽在小儿司马皓正的手里。真是让人笑话。也怪我当时对他太过放心。才会让他有机可乘。”   “卑职其实早就看出來那司马皓正别有二心。只是当时阁主您一心想要扶植他为傀儡。才······”   “马后炮。”陆正源似是不悦。“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倒是怎么都沒想到司马皓正会将我的事卖给了司马皓轩。Www。。com今时今日害我到如此境地。也是我自己养虎为患。只是我沒想到。他司马皓轩竟然会帮司马皓正。他们俩现在应该是相对的势力。”这话说的。他似乎很是疑惑。   “司马皓轩虽有谋略。却是性子太柔。不似司马皓正。阳奉阴违。阴险狡诈。现在看來司马皓轩应该是被司马皓正利用了。先借司马皓轩的手除掉我们。再想办法取而代之。”   “取而代之。”陆正源冷笑两声。“这主意打的是不错。却也要看看是不是能够实现。北域藩国已经答应了要助我一臂之力。这日后还由得他司马皓正猖狂。我不过是先行退让。让他兄弟俩先互相残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等他二人斗得两败俱伤。我再回來一举将这天下收入囊中。岂不是轻而易举。”   “阁主英明。此乃神机妙算。”凌月听着翻了个白眼。拍马屁能不能换点别的词。这词都听恶心了。   “戮去哪了。”陆正源问。听到这里凌月方放心多了。原來戮并不在这。那么就算真要是被发现了打起來。自己也不至于就死在这。   “回阁主。戮今日去探查路线。现在所有城门都锁死了。”那谋士顿了一下。又问:“既然阁主要走。那这阁里的杀手······”   阁里的杀手。凌月心中猛然一惊。方才听到这词就觉得有问題。现在再听到心中已然明白了。这玉枫阁其实是陆正源专门用來豢养杀手的地方。这阁里的所有人都是他用來排除异己的工具。怪不得他能如此淡定自若的躲在此处。光是外面的这些杀手就能保得他平安。原來他早有预谋。根本已经想好了退路。所以当初才那么轻易的就被关进了大牢。   “这阁里的杀手本就是我的亲信。自然要保护好了。等他日我回來东山再起。还要靠他们來助我一臂之力。晚些等戮回來。让他早做准备。尽快出城。否则夜长梦多。谁知道司马皓正还会想出什么其他的诡计。现在对我來说。忍才最重要。反正这老皇帝也活不了多久了。我只需要等着天下大乱就是。”陆正源阴笑两声似乎对自己的计划很是满意。   “可是倘若在此之前。老皇帝立储的话。岂不是前功尽弃。”   “立储。老皇帝才沒那么傻······”   凌月还想再听下去。却是被曹子俊猛然一扯袖子。拉进了前面的一个拐角。藏了起來。怒目瞪他。就见曹子俊跟她使了一个眼色。就听见从远处传來几乎不可闻的脚步声。凌月的身子顿时僵住。她记得这个脚步声。   是戮。   万万不可与他有正面交锋。否则功亏一篑。还是早些从这出去的好。就算方才陆正源最后的话沒有听到。但是眼下的情势已经是较之前明朗万分了。   屏息的同时捂住曹子俊的嘴。强行将他贴在墙面上。听到戮的脚步声在方才的门口停住。然后迟疑了片刻才抬手敲门。凌月的心简直都快从嘴里蹦出來了。后來听到门开了。他走进去。才稍稍放松下來。连忙拉着曹子俊逃走。   078:剑拔弩张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七十八章   一路赶回王府。天色已经很晚。听着街道上打更的走过。竟然已经过了子时。   从马上下來询问过守卫。得知司马皓轩已经回來了。凌月便拉着曹子俊直奔司马皓轩的寝殿。   “凌月。我知道这件事很紧急。但是现在天已经很晚了。王爷可能已经睡下了。”曹子俊有些郁闷。从玉枫阁出來之后凌月什么都沒对自己说就一路赶了回來。现在都这个点了还要去找司马皓轩。方才陆正源的话他也听到一点。知道他近几天要逃出城去。却也觉得不急在这一时。   “少睡几个时辰又不会死。”凌月冷冷瞪他一眼。Www。。com不理会他继续往寝殿的方向去。   “凌月。”曹子俊知道她心急。可是这个时候去确实不合情理。更何况王妃还在那。到时候要是惹出什么乱子真的不好收场。想到这一把握住凌月的手腕。让她挣脱不得。   凌月怒目看向他。嘴角抿的很紧。声音骤然冷了下來。像是万年寒冰:“曹子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现在要说的事。是关于这个国家的。陆正源已经和北域藩国达成协议。只等着你们王爷和司马皓正开战。他好坐收渔翁之利。你若现在还觉得这件事无关紧要。那你大可以把我绑回西苑。”   语气是不容置疑。曹子俊握着凌月手腕的手猛然一颤。Www。。com感觉到凌月身上散发出的滚滚杀气。不自觉收回了手。他一脸惊愕。半晌才反应过來凌月为何一路上都面色凝重。现在他终于知道了。而可气的居然是自己竟然想要拦下想要把这一切告诉司马皓轩的她。   他差点犯了多么大的一个错误。   凌月身上的杀气收敛了一点。回头看他一眼。语气淡淡:“不是有意要瞒你。只是你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我怕告诉了你你的反应会比我更大。这错本在我。那么。你现在是不是可以跟我一起去把你们王爷请出來。咱们好好商讨一下这件事改如何应对。”   曹子俊沒有说话。快走两步走到凌月身前。直接引她到寝殿之外。亲自去向在殿外守着的侍女请她们禀报。凌月远远站着。自然知道自己贸然上前不太好。只等着司马皓轩出來。   却不想一阵过去了。出來的不是司马皓轩却是王妃萧芸琴。   “曹副将有什么事不如明早再來禀报吧。王爷已经睡下了。”萧芸琴如云的青丝松松挽在脑后。身上披着一件淡紫色的披风。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曹子俊。声音虽然还似从前一般温柔。却也能听得清她语气中隐藏起的不满。   要是搁在我身上我也不高兴。凌月完全能够理解萧芸琴现在的心情。但是今夜之事关系重大。绝对不是隔了夜再说也沒什么太大影响的。谁知道这边一耽搁。陆正源那边会不会先忍不住动身了呢。凌月顿时觉得有些火大。上前两步站在曹子俊身侧。微微福一福身子:   “参见王妃。凌月深知此时叨扰多有不便。但是事关重大。也顾不得那许多了。还请王妃娘娘如实禀报王爷。”   萧芸琴心中本就不悦。原是这段时间司马皓轩就很少去看她。有时晚了更是直接宿在书房。今日好不容易回來她身边。偏偏又被曹子俊给搅和了。现在看到凌月。更是气不打一处來。她这是跟自己有仇么。怎么时时都來坏事。   虽说上次她救了润玉一命。但是说到底整件事情起因还不都是因为她。明明一个乡野女子。却是能惹出这么多的事端。你让萧芸琴如何不恨。纵是再在心中劝慰自己。可是现在却是终于也忍不了了。   微抬下巴。俯视凌月。一脸鄙夷之色:“凌月姑娘。谅本宫对你还有几分尊重。还是请你回去好生歇着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不容置疑的语气。甚至有些疾言厉色。旋儿转向曹子俊。命令道:“曹子俊。把凌月送回西苑。”这一声却是连一个“姑娘”都不愿再加。   凌月心中微怒。Www。。com冷笑一声。平日里看她萧芸琴还是很懂几分是非的。怎么到了现在却要给自己摆这王妃架子了。真真是不堪大用。突然上前一步。声音骤然冷了下來。似是凭空之中凝结成冰凌。直直朝萧芸琴射去:“王妃娘娘。平日里看您很懂几分大道理的。怎么事到眼前反而糊涂起來了。凌月今日禀报之事重关国体。您若不帮忙禀报。我可就自己叫了。”   这完全就是威胁。萧芸琴顿时也恼了。心说你个凌月为何事事都要与我作对。我萧芸琴可曾苛待于你。你为何苦苦相逼。想我堂堂王妃。居然敢如此跟我说话。顿时怒目瞪着凌月。目光中是熊熊燃烧的怒火。仿佛要将凌月撕扯成碎片。Www。。com出口却是只有两个字:   “你敢。”掷地有声。竟是从未有过的强势。   身边的婢女顿时都惊住了。她们从沒见过萧芸琴发如此大的火。不由的往一旁挪了挪。   两个女人一个在台阶之上。一个在台阶之下。却是剑拔弩张。谁都不愿让谁。   凌月突然一笑。双手抱在胸前。一双眸子望着萧芸琴。有戾气正在她眼中凝结。   “你看我敢不敢。”   赤、裸、裸的挑衅。凌月活这么大还真沒怕过谁。哪怕对方是堂堂齐轩王妃。司马皓轩的老婆。自己之前对她已经很是客气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沒想到她到底是不愿让开。那就别怪她无礼了。她现在这么做。可都是她萧芸琴逼的。   后退一步。气沉丹田。双手叉腰。凌月扯着嗓子大喊出声:“司马皓轩。司马皓轩。你给我出來。我有要事找你。你给我出來。”   在场众人皆是一惊。从來沒有人敢对司马皓轩直呼其名。竟然放肆到连王爷都不叫。这、这、这简直是大逆不道啊。   就连曹子俊都愣住了。他侧头看向凌月。却见她依然双手掐腰。一脸挑衅的歪着脑袋看着已经被气懵了的萧芸琴。嘴角荡开一丝邪斯的笑意。曹子俊背后泛起一层冷汗。心中暗叫不好。凌月如此目无尊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一会司马皓轩要是真出來了。她可就惨了。   萧芸琴亦是被惊呆了。她从沒想到凌月会真的在寝殿门口扯着嗓子喊司马皓轩。而她口口声声直名唤姓。却是连她都不敢唤出口的。不由得怒从心中生。往前迈了一步。厉声斥责:   “大胆。给本宫把她拿下。”   事情的发展。却是谁都沒有想到的。院门口守着的几个侍卫迅速冲过來把凌月团团围住。曹子俊心中一惊。连忙下跪。双手抱拳。请求萧芸琴宽容不要绑了凌月。却不想凌月见來人将自己围住。却是沒有一点慌忙。也不见她下跪求饶。只是看着萧芸琴。目光更加冷冽。而她身上散发出的戾气。更是如同倾泻的海潮。滚滚而來。   “王妃娘娘。你先不想想这些人是不是打得过我么。”凌月声音沒有丝毫情绪。却寒彻骨髓。“我是真的有要事。并沒有存心想要让您为难。您何不行我个方便。我也念您一点好。真的要闹到如此境地么。”   凌月不明白。平时里一向好说话的萧芸琴。为何一定要在这种时候跟自己抬杠。就算她对自己颇有微词。对她敌意深重。却也不见得在正经事上和她较真。更何况这还是有关大梁国国本之事。与之相比。司马皓轩的一夜安睡。到底孰重孰轻。再明显不过。   “凌月。不是本宫逼你。是你逼本宫。”萧芸琴怒不可遏。声色俱厉。伸手指着凌月。真是恨不得把手指戳进她的眼窝。“本宫已经给你行了方便。是你自己不走。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宫就不信你一个人能从这王府逃了出去。”   “王妃娘娘息怒。凌月也是无心之失。只是今日之事真的是万分紧急。不然也不会深夜打扰您和王爷休息。”曹子俊磕下一头。转脸看向凌月。朝她递一个眼色。示意她服软认错。   凌月怎么肯。反而把头扬得更高。腰板挺得更直。她还就不信了。萧芸琴真能让人砍了她。话说这司马皓轩睡得也真是死啊。外面都闹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沒醒。凌月真的是由衷的佩服他。   “本宫今日绝不姑息。”萧芸琴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凌月。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们闹够了沒有。”一声厉喝。萧芸琴身后的殿门应声大开。司马皓轩立在门口。一脸怒色。恶狠狠的瞪着院中众人。他身上只穿一件中衣。想必是方才被声音惊动。直接下床就赶过來了。   萧芸琴一见司马皓轩。顿时脸色发白。退到一边福下身子。诺诺唤:“王爷。”   “王爷。陆正源已经勾结了北域藩国。你现在要还认为睡觉比较重要。我无话可说。”凌月大言不惭。甚至沒有丝毫下跪的意思。她梗着脖子看着司马皓轩。等着他给一个答案。   陆正源勾结北域藩国。这一句话犹如一声惊雷。司马皓轩的双手紧握成拳。再也沒有心思关心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冷冷看一眼院中众人。命令道:“你们都退下。”两步迈下台阶。“曹子俊、凌月。你们跟本王去书房。”   079:欲盖弥彰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七十九章   书房之内。三个人阴沉着面容。并不说话。   桌角上的烛光似是感到不安。摇晃着影子。映得屋子里一阵明暗不定。屋内的檀香已经燃尽。只留下空气中一丝若有似无的清淡气味。   司马皓轩坐于书案之后。面色凝重。身上只着了一件中衣。披在肩头的斗篷还是方才萧芸琴追上他來给他系上的。   “到底怎么回事。”   凌月微微抬眉。望着一脸阴霾的司马皓轩。细想一下要是把听到的事全盘托出他可能听不大懂其中的关联。毕竟这件事除了北域藩国还有玉枫阁牵扯其中。   “王爷可知道玉枫阁。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我今日在那里听到陆正源被人称为阁主。”   司马皓轩皱眉看她。摇头:“这名字从沒听过。”   “那是自然。玉枫阁本就是陆正源豢养杀手的秘密据点。这件事怕是江湖上也少有人知道。我也是今天才探明其中虚实。陆正源被救走本就是他们预谋好的。而且陆正源已经知道了是司马皓正把他的消息卖给了你。”凌月难得的一脸严肃。尽量说的明白易懂。   “你说玉枫阁里有陆正源豢养的杀手。”司马皓轩目光一厉。   “这并不是重点。”凌月微微一笑。继续道:“陆正源其实早就开始防范司马皓正。他已经和北域藩国达成了协定。只等着你跟司马皓正拼个你死我活。他才好出來坐收渔翁之利。救他出天牢的是人名叫戮。原是江湖上有名的魔教幻灵宫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归顺了陆正源。也是他杀了我的徒弟方楚。现在他二人正在玉枫阁内。近几日就准备出城去北域。”   “我和凌月赶着回來也是因为此事。当时好像还听到陆正源说有关圣上的事。无奈当时戮回來了。我们为了自保就先行回來。”曹子俊插话。显然很是紧张。   司马皓轩一脸愁容。压抑着胸中正熊熊燃烧的怒火。Www。。com半眯起眼睛。浑身散发出戾气。沉声问:“司马皓正可是知道此事。”他万万沒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的地步。更何况陆正源还勾结了北域藩国。倘若此时轻举妄动势必挑起两国之间的战火。后果不堪设想。   转念一想。其实此时司马皓正是否知道已经并无太大关系。关键是要如何把陆正源控制住。便又问:“玉枫阁守卫如何。如果强攻可是有把握。”倘若能趁这个时候把陆正源一局抓获。让他根本出不了城。也就省去了后面那些祸患。事情也就变得简单些许了。   “你这是打算强攻玉枫阁。”凌月目光一寒。突然明白了司马皓轩的用意。既然陆正源想着他有一日还能回來势必要依靠玉枫阁的力量里应外合。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那么不如从现在就断了他的念想。免得日后成为祸患。但是转念之间又觉得不行。“玉枫阁内都是陆正源豢养的杀手。有多少人还未可知。现在贸然行动。怕是有所不妥。”   “既然是杀手势必大多习惯偷袭。自然是和士兵是不一样的。只是你说的那个戮。怕是会成为一大麻烦。”司马皓轩抬眼望向凌月。神色是从未见过的肃穆。他微微皱眉。似乎在很仔细的考虑这件事。“现在这个情形之下。急不得也缓不得。但是玉枫阁绝对是留不下的。既已如此。天一亮我便进宫面见父皇。向他禀明实情。让他做定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这应该是最后的权益之计。自己不能贸然令人去剿灭玉枫阁。更何况手下根本沒有那么多精锐分子可用。双手渐渐紧握成拳。不经意的扫凌月一眼。“凌月。你把玉枫阁具体的位置告诉我。”   司马皓轩并不打算让凌月犯险。就算父皇决定要他带人剿了玉枫阁。他不打算让凌月牵扯其中。让她安稳留在府里。怕是眼下能够护她周全的唯一办法。   至于司马皓正。当前情形下他唯恐天下不乱。沒准陆正源越狱一事他早就料到。他不过是想要拖延时间。时间拖得越久。局势就越不好控制。自己绝对不能遂了他的心意。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一定要将这场叛乱扼杀于襁褓之中。   “也好。”凌月淡淡答一句。侧过身子看住司马皓轩:“这件事大意不得。总归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走漏了风声。”万一这次再不小心放走了陆正源。那么接下來的事可就不好办了。而且现在司马皓正似乎安静的有些离谱。心里隐隐总觉得奇怪。他不会是在想其他的什么事情吧。可是也就只能是怀疑。毕竟沒有真凭实据。但仅仅凭着凌月和他的几次接触。凌月总觉得他城府太深。且太过狠辣。并不能猜出他的意图。这才是让人害怕的源头。   房内原本还在微微摇曳的烛火突然闪了几下灭掉了。Www。。com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一片漆黑下。只有透过窗棂缝隙照进屋里的几缕光亮。倒是把这书房映衬的像一处四面封闭的牢狱。微微能够听到三个人的呼吸。此起彼伏。让人心生不安。   凌月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亮拿在手里。走到司马皓轩的桌边。摘了灯罩一看。果然是烛心掉进了灯油里。想都沒想就伸手去捞。接过在碰到滚烫的灯油前被司马皓轩握住了手腕。抬眼看向他。却见他一脸严肃的望着自己。冷声道:   “用手去拿。也不怕烫着。”说完起身就。从凌月手中抢过來火折子。进了里厅。   光亮撤离。四周又恢复黑暗。凌月深陷其中。却是觉得方才被司马皓轩握过的手腕皮肤上传來一阵热意。仿佛皮肤都要烧起來。心里莫名就觉得窝火。甩了甩手。迟疑的走回曹子俊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缩起身子。把自己藏于无边漫延的黑暗中。   里厅里发出正在翻找东西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凌月只觉得那声音直冲大脑。让她在瞬间就无法思考。下意识的用手捂住耳朵。一边在心底大骂自己。她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之间就变得好奇怪。而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她莫名就很难受。   曹子俊才想起身去看看。就见司马皓轩已经拿着镊子走了出來。挑出灯芯。Www。。com重新点上灯。室内恢复光亮。谁也沒有注意到此时凌月脸上隐藏不住的不自然。   不过片刻。凌月突然站起身來。摆摆手。“既然把事情说明白了。我就先回去睡了。方才在你寝殿门口大声喧哗。实是无奈之举。还请王爷多多包涵。”说完拱拱手。做出一副恭顺的模样來。无奈表情实在太假。让人难以信服。   司马皓轩微微抬目。看她一眼。也不多说。摆摆手道:“最近形势纷繁复杂。你还是老老实实在王府里呆着。不要乱跑。早些回去休息。”   凌月目光一闪。嘴角微微抽了一下。走到门口又一拍脑门说:“玉枫阁我带曹子俊去过了。具体地址你问他吧。我太困了。先走了。”   曹子俊不明白凌月突然间这是怎么了。很是疑惑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听见司马皓轩叫他才转过脸面对他。   司马皓轩脸上像是起了一层雾气。看不清情绪。淡淡道:“凌月这是怎么了。”语气间似乎沒有关切。却似乎有另一种意味。   “不知道。”曹子俊如实回答。话一出口脑海中突然浮现今日凌月在那深巷中对那两个玉枫阁的下人做的事。不由也有些疑虑。便问道:“王爷是不是也有些怀疑凌月的身份。”   其实这身份已经怀疑了很长时间。从凌月一出现就一直是个迷。且她又什么都不说。这相处的时间越长。从她身上看到的东西越多。便也越觉得担心。   司马皓轩一抬眉。波澜不惊的语气:“你想跟我说什么。莫不是你已经有了猜测。”   曹子俊思忖了一阵。依然决定还是把前几日凌月跟他说的江湖仇杀门派被灭。还有今日在前往玉枫阁之前她熟知如何监视窥探还扒了两个下人的面皮做人皮面具的事都告诉了司马皓轩。   只见司马皓轩听完。眯起眼睛。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两手交握用力。骨节都有些微微泛白还不见松开。之后便听到悠然冰冷的声音:“你的意思是凌月是刺客出身。”话才出口就觉得自己身子微微一颤。手上的力道不禁又加了几分。   “卑职不敢。只是凌月的各方面表现都太过可疑。虽然她说已经退出江湖。但她对于江湖上的行事风格实在太过娴熟。卑职怕······”曹子俊不敢再说下去。纵然再护主心切。他也知道凌月在司马皓轩心中的分量。即便他清楚凌月并不会做什么有害于司马皓轩的事。但是也不得不小心提防着。   “这些事你大可不必说來于我听。”司马皓轩沉了片刻开口。却是这样一句话。惊得曹子俊不由得睁大的眼睛。却见他轻轻嗤笑一声。看住曹子俊。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倘若她真要对我不利之前就有的是机会。况且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第一反应就是來找我。足可见你确实是有些多虑了。至于她以前做些什么。每个人都有不愿示于人前的一面。沒必要非要追究。行了。你也回去早些睡。倘若真要剿灭玉枫阁。还需得你去。”说完。司马皓轩摆摆手。示意曹子俊出去。   080:忽来东风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八十章   夜风徐徐吹过。直吹得人更加清醒。心思也更加清明透亮。   方才凌月从书房出來并沒有直接回西苑。而是躲在一边。静静的听着屋里司马皓轩和曹子俊说了些什么。结果。。   最后只凝成了嘴角还來不及隐去的哂笑。是嘲笑她自己。居然会那么轻易的相信曹子俊。就把好些话都说给他听。只是转念想想。他不过是忠心为主。疑她本也无可厚非。可是为什么。自己心底居然有一种被人出卖的感觉。带着怨恨和不甘。之后。便感觉到自己胸口压了一块大石头。直堵得她上不來气。   所以才会脑子一热做出之后的事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看着曹子俊从书房出來。便远远的跟上去。直到他进了自己住的院落。凌月才突然跳出來挡住他的去路。   “凌月。”曹子俊看见她微微皱眉。有些诧异。但是顷刻间就明白了她此刻的來意。冷静问道:“你都听到了。”   “我以前是做什么的就真有那么重要么。”答非所问。凌月冷冷望着曹子俊。从口中吐出一句完全沒有情绪的句子。心口却是溢出无限伤感。难道就因为以前。现在的一切都会被打上过去的烙印么。说什么昨日如烟。到底都是用來骗人的鬼话。   曹子俊心下一冷。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向前走了一步。凌月看他动作也迅速后退一步。那样的眼神里满是戒备。就像她之前面对敌人时的表情一样。冷峻得仿佛冰雕。摇头叹气。曹子俊很是无奈。却也不得不解释:“并不是过去重要。而是你什么都不说。但表露出來的东西让人害怕。你敢说你昨日下午不是直接剥了那二人的面皮。你是不是还杀了他们。”   并非是想要逼问出些什么。那些事都已经成为事实。不过是希望她能敞开心扉。让别人心中有底。而不是任何时候都存个疑影。不安疑惑。   “是。我是杀了他们。那有如何。”凌月面色依然冷峻。甚至连目光都冷了下去。却是沒有丝毫杀气。“倘若我不杀了他们。取了面皮。你跟我怎么可能混进玉枫阁里去。又怎么可能拿到那些至关重要的消息。曹子俊。你只看到我残忍的一面。可曾想过这残忍的背后是为了什么。”   凌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也许只是因为自己之前已经把他当做了朋友。而他今日对司马皓正所说。才是真正伤了她的心。伤心。想到这里。凌月心中便又是一阵冷笑。自己什么时候多出了这种肮脏可笑的情绪。她早就无心。只是不知为何。听见他说的那些话。有些难受罢了。Www。。com   “是。我承认若如果今天沒有你。我们根本进不去玉枫阁。但是如果抛除掉这些。你自己想想。有时候你做的事真的是很令人害怕胆寒的。”曹子俊一脸严肃。完全沒有退让的意思。他皱着眉头看凌月。说下去:“而我也正是因此才对你有疑虑。倘若你明白告诉我。我大可以大方接受。不用再因为你某些出格的行为方式而害怕。我打心底里是把你当朋友。但我不希望你骗我。对我來说。就算你以前是强盗也好。刺客也罢。我都把你当朋友。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你什么都不说反而期许我能够完全理解体谅你。”他叹一口气。语气几乎变成了劝慰。“凌月。你必须得知道。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人的理解和宽容是相互的。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和你一样。那不是信任。那种信任也太过脆弱。甚至经不起一句挑唆。”   曹子俊想不通。到底是有多么不能启齿的过去。才会让她变成现在这样。似乎就连若水都不知道她三年以前的事情。只是听过她提起一个殷大哥和一个任大哥。现在却是都不见了踪影。就连凌月自己都说。她的生命是从三年前开始的。至于三年前的事都可以称为生前事。那么她所谓的江湖仇杀门派被灭又是怎么回事。   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在骗他。可是又有什么样的实情不能说出口。需要那么遮遮掩掩。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支离破碎的语言根本拼凑不出事情的全貌。   既然自己都不信任别人。又怎么能奢望别人的信任。凌月想着这句话。颓然就塌下了肩膀。她知道曹子俊说的沒错。可是你让她怎么将过去用波澜不惊的话语轻易宣之于口。那并不是什么美妙的故事。那是一场她永远都不想再记起的噩梦。   曹子俊不懂她。对他而言摆在明面上一看便知的才是真实的。他想要的就是了解事情全貌。而不关心事情全盘托出之后造成的影响。其实也怪不得他。很多人都是这样。认为了解了才是最好。却不知道。有些时候的隐瞒恰恰是为了保护。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也罢。也罢。不过就是几句话的事。给他个痛快。也给自己一个痛快。反正等这一切过去。她凌月就会远走。与他再不会扯上任何关系。就当做了一笔交易。自己告诉一些他想知道的秘密。换他一段时间的信任帮助。很合理。   “好。既然你那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凌月一脸大义凛然。站直了身子微仰着下巴看他。深不可测的笑着。“你猜的不错。我以前确实是刺客。所以我杀人眨眼。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满意了。”   其实这个答案早就在存在于心。可是听到凌月亲口说出。曹子俊的身子还是僵住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他望着凌月的脸。似乎是想要听她再说一句“我是开玩笑的”。然而并沒有。凌月依旧冷冷的看着她。眼睛里已经沒有一点光亮。一潭死水。   “现在知道为什么会被灭门了吧。”凌月似笑非笑。“培养出刺客的地方有这样的结局其实一点都不意外。不是么。曹副将。你还想知道什么。是希望我把身份宣布于大厅广众之下。好让过去的仇家來寻仇么。你就那么希望我死。那么想看着我被前來报仇的人手刃于刀剑之下么。”字字紧逼。句句恶毒。凌月不知道原來自己真的可以轻描淡写说出这么令人畏怯的话。而她的笑容仿佛魔咒一般。Www。。com令人恐惧颤抖。而更觉心酸难熬。   曹子俊一瞬间惊呆在原地。他不曾想到自己千方百计要的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他也终于明白了。此前为什么凌月口口声声说此余生唯求安稳平和。她不过是想要平静安然的活下去。而自己却是真真切切的把她的梦想在一瞬间毁灭了。   嘴角的笑意荡开凄然。凌月斜睨愣住的曹子俊一眼。抬步就要离开。却不想才迈出一步就被他握住了手腕。然后听到他颤抖的声音说:“我、我不知道······”   凌月侧头看他。木然扫开他的手。并不一语。然而又被曹子俊用另一只手抓住。他退一步挡住她的去路。目光灼灼。眼底是化不开的后悔。他说:“凌月。我不想你因此恨我。今晚的事。我就当什么都沒听到。你什么也沒告诉我。好么。我曹子俊对天发誓。从今往后再不提及此事。倘若我再说一句。你就杀了我。”   抬头看他。似乎是想知道他是不是开玩笑。凌月歪了歪头。脸上带了些许玩味。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岂有端着架子不下台阶的说法。一挑眉:“好啊。不过我拿了你的命也沒什么意思。你的命你好好留着。我沒兴趣。”说着抽出自己的胳膊。绕过曹子俊。走了两步又停住。“最好记得你今天说的话。日后绝对不要再提及。还有。到现在我仍然当你是朋友。如果你也是这么想的。自然最好。如果不。您请便。”   如此强硬直接。确实是只有凌月才能说的出的话。可也是这话彻底打消了曹子俊心中的顾虑。只是他不知道。凌月方才口中对于过去的描述。全部都是瞎掰的。不过是听到了他和司马皓轩的对话。顺着他们的猜测说罢了。而至于她真正的过去。依然是她尘封在心底的秘密。是绝对不会轻易被挖出來的。   走在回西苑的路上。周围一片都黑漆漆的。看不真切。夜晚本就风凉。现在吹着风就更觉得有些冷。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心中默默。她并不受有意要骗曹子俊。只是自己被她逼的太紧。也怕真让司马皓轩起了疑心。坏了之后的大事。不过。。   司马皓轩给曹子俊的答案依然很让她意外。虽然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思。自己也明确的拒绝过了。但是不知道为何。今日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尤其是他抓着她的手腕时。那指尖传來的温度甚至要将她烤化。   手指轻触手腕上的皮肤。与平时并无二致。但当时那莫名的感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真的是因为很久沒有人关心疼爱。自己真的陷进了他若有似无的温柔里。绝对不能这样。凌月摇摇头。在心底告诫自己。不管如何。绝对不能对司马皓轩产生感情。就算抛出掉其他。光是两个人的身份差距已经足以说明一切。更何况还有一个王妃萧芸琴。   一想到当时萧芸琴那样疾言厉色的对自己说话。凌月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很好。现在她们是真的结下梁子了。   081:没事找事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八十一章   “凌月姑娘。凌月姑娘。王爷已经回來了。刚刚召了曹副将去书房。”清荷急急忙忙的冲进屋里。朝屋里喊。   凌月并不在外厅。清荷微微有些发怔。方才还见她在这喝茶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人了呢。又试探的唤她两声。声音却是轻柔不少。   说起來也是奇怪。昨夜凌月回來的很晚。今早却是一早就起了。虽然还是一脸的冷清但隐隐总觉得她心里有事。这不是刚刚打发了清荷去前院盯着。若是司马皓轩从宫里回來就赶紧回來通知她。也不知道她在打算什么。   “我在里厅。”凌月的声音淡淡传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清荷“哦”了一声走进去。就见凌月刚换好衣服从木施后面走出來。   只见她此时长发高束。一身劲装。小臂上腕带缠得很紧。浑身上下沒有一分多余布料。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却是沒有丝毫瘦弱的感觉。再看她一脸冷峻严肃。只觉得平白中又多出几分刚硬坚毅。   清荷不由得看呆了。一脸惊讶的长大嘴巴。瞪着眼睛看她:“凌月姑娘。你这是······”   “我和你家王爷出去办点事。”凌月低头把护腕绑的更紧。头也不抬:“你看好了若水。别让她偷懒。也别和她一起闯祸。我晚些回來。”说完抬头看一眼清荷就迈步出了房门。Www。。com   快速赶去书房。凌月走着。心里却莫名有些恼。原本昨日司马皓轩已经明确说过这次清剿玉枫阁的让她不要跟去。但她不知怎的就是放不下心來静静守在王府等他和曹子俊回來。再加上今天一早沒有看见曹子俊守在门口。心里顿时就有些发慌。满脑子都是戮那张凶神恶煞的脸。还有自己初次和他交手时的狼狈。   以曹子俊的武功根本不可能和戮抗衡。那司马皓轩岂不是危险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个心中的不安就会莫名放大。带着一丝自己都难以理解的情绪。真真是越想就越烦躁。最终还是决定跟着他们一起去。想着当面见到残酷的画面也好过自己呆在西苑胡思乱想。Www。。com于是真的鬼使神差的换了衣服。想着即将而來的大战。心底还隐隐有些小激动。   沒事找事。凌月在心底狠狠骂自己。却丝毫沒有停下脚步往回走的意思。反而脚下生风走的更快了。   走到书房门口听到里面司马皓轩刻意压低的声音:   “曹子俊。带五百精兵强将。即刻启程。请教玉枫阁。”不带任何情绪的话语。平白中生出寒意。直冷到骨子里。   想都沒想直接推门而入。引得曹子俊条件发射拔剑而出。凌月淡淡看他一眼。转而望向司马皓轩。笑容如春风化雨:“我也要去。Www。。com”   司马皓轩上下打量凌月一眼。眉头紧蹙。语气温怒道:“我说过你老实呆在王府。哪都不许去。”不容置疑的语气。甚至连反驳的机会都不愿给予。此次行动危险重重。他司马皓轩怎么能忍心将凌月至于那般危险的境地。更何况玉枫阁内杀手少说过百。明明就是一场死战。倘若凌月跟去。自己必然分神。难下决断。   有这样的答案凌月一点也不惊讶。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咧嘴一笑:“你是有精兵强将五百人。还有曹子俊保驾护航。剿灭玉枫阁志在必得。但是要抓陆正源。是不是先得有人拖住戮。”   她说的淡然。听得司马皓轩和曹子俊却是心头一惊。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司马皓轩想都沒想脱口而出。   凌月一挑眉:“那总得有人拖住戮。”   “我们有精兵强将五百人。”曹子俊收剑入鞘。一脸严肃。   凌月垂目不看他:“那总得有人拖住戮。”   “曹子俊能够抵挡一阵。”   “我能够抵挡一阵。”   司马皓轩和曹子俊异口同声的说。   “那还是得有人拖住戮。”凌月低笑出声。看着司马皓轩一脸凝重在心中叹一口气。Www。。com缓缓说:“这次关键在于清剿玉枫阁抓陆正源回來。戮在那必然成为一大劲敌。我也有自知之明打不过他。但是抵挡一阵总是可以的。我知道你是为我考虑。但是这件事我希望你以大局为重。”倘若这次能一举杀了戮。那便是最好。转而看向曹子俊。“不是信不过你的武功。只是你连我都打不过。在戮手里就只有死路一条。而我。确实不想看见你死。”   竟然是这样么。曹子俊顿时呆愣原地。嘴唇掀了掀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來。想自己之前还怀疑她。现在她竟······心中不是是什么滋味涌起。直搅得他五脏六腑难以安定。伴着阵阵的酸楚。   司马皓轩面色突然一沉。Www。。com斜睨一眼曹子俊。冷声道:“曹子俊。你去带人。我们即刻启程。”   待曹子俊出去。凌月一瞬间就感到了來自于司马皓轩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他冷冷望着凌月。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然而。她的面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并沒有他期许的那种情绪。   “你就那么关心曹子俊。”毫无情绪的发问。却是惊得凌月身子微微一僵。抬眼望向司马皓轩。只见他一脸冷峻。一双眸子里满是寒光。如同冰凌一般朝自己射來。   他关心的却是这个。凌月心中暗自低笑。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而她却在自己还沒反应过來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Www。。com居然鬼使神差的握住了他的手。只一下。感觉到他皮肤的温度。便如同着了炮烙一般猛然缩了回來。脸上顿时一阵发热。凌月连忙转过身子。背对他。艰难吐出一句:   “不是。我只是担心······罢了。”那个“你”字最终都沒有说出來。凌月深深吸入一口气。艰难举步离开。“我去外面等。”   这算什么。司马皓轩不解。望着她的背影又低头看看自己僵在腰侧的手。眉头渐渐收紧却又松开。她到底想要干什么。自己走那么明确的告诉她不许她跟着去了。现在居然还來说这些。她到底安得是什么心。而她口口声声皆是为了袒护曹子俊的安全。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她莫不是······   等等。想到她最后那句话。一瞬间便犹如雷击。   她不会是担心他吧。这样的假设一出现在脑海里。顿时感觉到自己胸口有一股暖流如同洪水一般倾斜而下。虽然那话并未说的完全。却是让他心中产生了无限遐想。原來她竟然。也是关心他的。也是怕他受伤。怕戮对他不利。怕······   终究在不愿想下去。低头沉思间。心中突然又生出几分不悦。为什么偏偏是这样。难道自己身为堂堂齐轩王还要她凌月一个女子的保护。难道不是应该他來护她周全的么。怎么现在全都反过來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就算她武功高强。但他司马皓轩也绝对不能允许自己被女人护在身后。尤其这个女人还是自己喜欢的。这就更不可能。疾步迈出书房。追上凌月的脚步。一把扯过她的手腕。硬生生把她往王府侧门的方向带过去。   凌月被他突然的一拽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直接一掌就劈了过去。待看清眼前人是司马皓轩之后又不得不硬生生收了回來。一脸错愕惊诧。说话都有些结巴:“你、你、你干嘛。”   司马皓轩并不看她。只拉着她往前走。声音募得有些沙哑。口气却是不用质疑的强势:“一会你就跟在我身边。寸步都不许离开。”   呵。这完全就是命令嘛。凌月瞪大双眼看他。才想着从他手中挣脱出來。他却像是预料到一般。手上力道不由又重了几分。根本挣脱不掉。   “那个·······”凌月张口想让他轻一点抓自己的手腕。被被他握得有些麻了。却不想才张口就见司马皓轩冷冷朝她看了过來。满眼冷冽的警告之色。凌月一惊。便硬生生又把嘴边的话咽下肚去。艰难扯出一丝笑意。却不想那笑得比哭还难看。   第一次在面对除殷冥以外的人有这样的感觉。仿佛不宜察觉的怯懦。甚至有点害怕。这种感觉让凌月感到恐慌。却是无能为力。下意识的抬眼看向司马皓轩的侧脸。却是渐渐觉得那张脸与殷冥重合在一起。心口顿时犹如擂鼓。震彻心扉。   自己真的是疯了么。怎么可能。这都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啊。   脑子里乱成一团。理智不知道已经飞去了哪里。自己就如同一个不懂事的小孩一样任他抓在手里。随他去他要带她去的地方。飘摇不定。茫然而不自知。直到看到率军等在那里的曹子俊。猛然间才如梦初醒。   而曹子俊看到完全是被司马皓轩拖着來的凌月。更是倒抽一口凉气。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司马皓轩握着凌月手腕的手上。   理智几乎是一瞬间就回來了。凌月尴尬冲曹子俊一下。伸手拽了拽司马皓轩的袖口。表情僵硬的冲他说话:“大皇子殿下。放手啊。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不怕被人说闲话。但是我怕啊。   082:不速之客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八十二章   司马皓轩看低头看一眼凌月。一脸坦然。放开手问曹子俊:“都准备好了么。”   曹子俊嘴角扯了一下。反应过來。双手抱拳躬身回道:“回王爷。五百精兵强将整装待发。请王爷下令。”   司马皓轩负手而立。微扬下巴扫视过面前列好方阵的兵将。微微眯眼。俨然一副王者之姿。面容依旧冷静。轻启檀口。“剿灭玉枫阁。捉拿叛臣陆正源。所见皆敌。格杀勿论。”语气强劲气势非凡。犹如千军万马呼啸而过一般令人震颤。   眼前五百兵将听令。手中兵器点地。所发之声气动山河。大气震慑。口中重复司马皓轩所说最后一句:“格杀勿论。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铁骨铮铮。响彻云霄。   凌月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不由得膝盖有些发软。差一点就跪下去。突然间就感觉一只大手拖住了自己的腰眼。扶住她略微不稳的身子。转头间朝司马皓轩看去。却见他一脸大义凛然。完全沒发觉这个姿势多么让人尴尬。多么引人遐思。也根本不管自己面前站着的五百兵将。浩浩荡荡。犹如潮浪。想都沒想就往旁边跳开一步。恶狠狠剜他一眼。却是窘迫的一句话都说不出來。   “凌月。上马吧。”是曹子俊的声音。虽然故意隐去了笑意。但听在凌月耳朵里还是有些刺耳。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司马皓轩倒像是沒事人一般在另一边翻身上马。冷冷望一眼凌月。眼底的情绪让人看不明白。   心底莫名就有些发憷。朝曹子俊不耐烦的摆摆手。接过马缰翻身上马。扶了扶腰后藏着的弯刀。转头见却是看到王妃萧芸琴和一众婢女正站在一排院墙之后。远远凝望着他们。   瞬间就感到背后一阵寒凉。凌月微微发怔。眉头募得皱紧。想不明白萧芸琴既然都來了。怎么不过來送送司马皓轩。难不成还是因为昨日夜里的事情。嘴角不由抽搐一下。安慰自己道。萧芸琴乃大家闺秀。堂堂齐轩王妃怎么可能连这点子气度都沒有。顿时就觉得自己想多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便又缓缓转过头來。看住司马皓轩。小声提醒他:   “大皇子殿下。王妃娘娘來送你了。”说着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萧芸琴所在的方向。“就在那。你不去见她么。”   司马皓轩微微转头。看向萧芸琴的方向。极冷淡的一眼。嘴角紧抿。并不一语。手上马缰一紧吐出一个单字:“走。”于此同时转过头去。直视面前道路。   凌月略一迟疑。再朝萧芸琴的方向看去。就见她已经背转过身举步离开。   突然之间就心生不忍。再看一眼司马皓轩的方向。才想张口说话。却被曹子俊一个眼神拦下。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他微微摇头示意凌月不要多说。赶紧跟上司马皓轩的步调。   凌月不明所以。只觉得心情异常郁闷。一股莫名的自责涌上心头。莫不是因为自己昨夜鲁莽才造成了司马皓轩和萧芸琴之间的嫌隙。可是凌月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当时确实事关紧急。不然她也不会夜闯寝殿。况且当时萧芸琴说话实在太过刁钻。自己也是逼不得已。   抬眸看向司马皓轩的背影。心中突然就有一种别样的情绪如同春蚕吐丝一般被牵引出來。看他那样冷淡萧芸琴心中竟然有稍微的快意。凌月突然被自己吓了一跳。她怎么会有这种感觉。难道是因为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讨厌起了萧芸琴。自己难道不是应该同情她么。感觉自己的思绪乱了几分。凌月有些懊恼。吐了吐舌头。再也不想眼前这些麻烦事。她此时要关心的是。万一一会与戮交手。自己是该如何脱身。   萧芸琴远远看着司马皓轩带着凌月和曹子俊走远。强咬着嘴唇才沒有让眼角的泪水掉落下來。扬起嘴角却是扯出一个冷笑。望着凌月的背影目光渐渐狠厉。   方才司马皓轩扶她腰的那一下被她正好撞见。也是因此就再也沒有力气往前迈一步。上前去跟他说些小心的体己话。而他也是明明看到了自己赶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都不曾从马上下來朝她走过一步。自己竟然已经这么让他厌烦了么。   想他昨夜从寝殿去到书房之后就一夜未归。等她萧芸琴清早赶去帮他更衣洗漱时却得知他已然进宫去了。   沒有人知道萧芸琴整整一夜未眠。就那么枯坐在床上等他。那样子仿佛一朵已经衰败了的牡丹。仍然挣扎着不愿脱落花瓣枯萎。最终只能僵硬成一个等待的姿势。   不是不恨。不是不怨。而是一直抱着侥幸的心理认为司马皓轩绝对不会抛弃自己。而现在。却是将她这个梦彻彻底底击了个粉碎。就因为那个凌月。   就因为那个凌月。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凭什么如她一般粗鄙不堪。大大咧咧。丝毫沒有女子温婉气质却能获得司马皓轩的垂怜庇佑。就连她昨日夜里在寝殿门口对自己出言不逊。对他直名唤姓都能被当做什么都沒发生一样的遮掩过去。   萧芸琴想不明白。却也不得不明白眼前的事实:司马皓轩不愿见她。   抬眼望了望天空。近几日一直都是晴天。大太阳高高挂在空中。不似三伏天一般烤人。却也照得她微微有些晕眩。脚下一软。踉跄着绊了一步。身边跟着的月影连忙上前扶住她。一脸惊慌的关切道:“王妃娘娘。您沒事吧。”   萧芸琴微微睁了睁眼。Www。。com只觉得自己眼皮有千斤沉。这一合上就不愿再睁开來。低头苦笑一声。摇头:“怕事昨日夜里沒睡好。你扶我会房里去睡一阵吧。”   月影瞧她一眼。目光里微微有些心疼。低头应一声。便扶着她往寝殿的方向去了。   。。。。。。。。。。。。   玉枫阁外。司马皓轩骑马立在正中。凌月和曹子俊各在他左右。马前由两排兵将手持盾牌挡住。俨然一副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身后五百精兵强将更是士气鼓舞。汹涌澎湃的士气鼓动着战旗飞舞。杀气排山倒海劲如浪潮。直教人心生敬畏。   而第一次立于阵前的凌月。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却是感觉到自己胸腔里正有一股奇怪的自豪感正在凝聚。让她自己很是别扭不适。情不自禁的缩了缩身子。明显底气不足。   于此完全相反的是玉枫阁内的状况。院门打开。院内除了四个灯座却是别无他物。空空荡荡。倘若现在一片树叶落在院子的地上都会显得突兀。眼前的阁楼亦是空空荡荡。一片寂静之中很难让心信服这里还有活物存在。更别提能有近一百武功高强的杀手隐藏于此。   司马皓轩微微皱眉。只是眼前的建筑。问曹子俊道:“是这里么。”   曹子俊显然也很是惊讶。下意识瞥一眼凌月之后。点头拱手回道:“回王爷的话。是这里沒错。”   这气氛诡异的有些过分。凌月抬头朝玉枫阁阁楼望去。只见最下面的三层朝向他们的这一面皆被蒙上了黑布。联想到初次來这玄逸之中了毒镖。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再像上次一般。毒镖遮天蔽日犹如蝗虫过境一般而來。要是那样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正在迟疑期间。就听到一个人声从玉枫阁顶层传來:   “齐轩王。您追查至此。是一定要对老夫赶紧杀绝么。”   循声望去。果然是陆正源。他此时站在围栏边缘。俯视楼下众人。声音冰冷。仿佛君临天下一般。却不知自己已然成为困兽。只待猎人提刀宰割。   凌月警惕的扫视一圈。竟沒发现戮的影子。正在疑惑之时。忽而听到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來人不在少数。心头猛然一惊。这声音如同惊雷一般。顿时吸引了在场的所有人。皆朝声音來源望去。   一青年男子跨坐高头大马之上。身侧两个将领维护。身后竟是亦如司马皓轩带领兵将的衣服。同样五百人。列为方阵。浩浩荡荡朝这边过來。定睛一瞧。那首当其冲的男子不是允清王司马皓正又能是谁。   司马皓轩眉头一紧。心中不悦顿生。他司马皓正此次前來明摆就是为了抢功的。还弄得如此镇重其事。真的是让人恼怒。面上倒是不动声色。待他在不远处停下马來。微笑淡淡说一句:“王弟消息果然灵通。”   “哪里。哪里。皇兄才是快人一步。”司马皓正微微拱手。算作行礼。心说怎么所有好事都让你司马皓轩一人独占。赔笑却道:“今日听闻皇兄前來清剿玉枫阁。特來助皇兄一臂之力。还请皇兄不要见外。”   “王弟哪里话。你我本是兄弟。更当同仇敌忾。为保我大梁江山稳固。”司马皓轩淡淡答一句。却是不愿再理会他。转过头直对阁楼顶上的陆正源。大声道:   “陆正源。还不束手就擒。”掷地有声。不怒自威。   司马皓正淡淡看司马皓轩一眼。亦是抬头看向陆正源。只是淡淡一眼。便偏转过头。对司马皓轩说:“既然皇兄在此。那我手中这五百精兵也交于皇兄支配了。”凌月偏头斜睨他一眼。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083:故人重遇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八十三章   司马皓轩微微点头不语。等着阁楼之上陆正源发话。   只听他突然大笑两声。语气满是鄙夷。却是声声狠厉。隐藏起浓烈的恨意:   “司马小儿别说笑话。我若束手就擒。你们岂不屠我满门灭我九族。如今我已然成为困兽。已然回天乏术。但我陆正源就算是死。也一定要带着你们两个给我陪葬。”说完大手一挥。一声令下。阁楼最底下三层的黑布突然拉开。几十个身着黑衣、面蒙黑布的杀手鱼贯窜出。每个人手中皆飞出暗器。密密麻麻。如同下雨一般朝围在门前的众人激射过來。   凌月心中暗叫不好。下意识的朝挡在最前面的士兵大喊:“盾牌立阵。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挡住暗器。”几乎是话音才落。便听到无数暗器钉在盾牌上的闷响。叮叮当当。如同珠落玉盘。却是难掩滚滚而來的杀气。   另一侧司马皓正完全沒预料到有如此变故。手下身边的人纷纷拔剑阻挡。却依然有人不幸中镖。惨叫声此起彼伏。声声入耳。一阵攻击之后。凌月用余光瞥一眼司马皓正。他自己倒是沒受任何上。身边跟着的一个将领却是肩头中标。鲜血顺着盔甲直流而下。一片银白上流淌着丝丝血红。却是说不出的诡异妖艳。   “皇兄果然准备周全。就连着暗器布阵都想到了。”司马皓正冷冷看一眼身侧受伤的将领。嘴角扬起一丝邪笑。看着司马皓轩的表情很是古怪。心想着司马皓轩分明就是故意。想看自己手下的人伤者剧增。双手不自觉的握拳。心中愤恨漫延。   司马皓轩转头看他。脸上并沒有过多表情。威严却是不言而喻。道:“王弟说笑了。我也并沒有想到。”说完转过脸去。不经意看一眼凌月。   方才刚到这里。凌月就一定要在最前排安放两排高竖的盾牌时他也是如何都想不明白。现在看來她倒是早就预料到了。要不然这一阵暗器攻击。自己手下的人便已是受伤大半。转念间又很是好奇。Www。。com她是怎么知道这玉枫阁会有如此凶狠的暗器。难不成她之前遇到过。   想到这心下已是一惊。最近倒是沒见凌月受伤回來。那便是沒有什么。但是心中还是隐隐觉得不安。自己绝对不能允许她伤到分毫。   “齐轩王果然有备而來。竟然能躲过这暗器阵法。”陆正源冷笑两声大声说道。双手击掌。似乎很是赞许。“不过接下來怕是沒有那么简单了。我玉枫阁杀手过百。岂是你们能够轻易剿灭的。今日就算拼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我陆正源也在所不惜。”说完。大袖一挥。百十号黑衣人一齐从玉枫阁内涌出。状如黑鸦。顿时站满了不大的院落。   看此情景。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众人皆是一惊。缓风吹过。惊起一地肃杀。   曹子俊顿时一怔。朝凌月的方向看去。却见她一脸淡然。仿佛未闻。身边的司马皓轩亦是一脸沉着。微微眼。目光犀利如剑。身上正气威严令人不敢逼视。   如此肃杀的情形之下。却是听到一声极轻微的冷哼。朝声源看去。却是司马皓正。他一脸霸道之色。轻蔑且不以为然的转了转手上的扳指。自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不自量力。”说完大手一挥。低唤一声:“陈溢。”就见他身旁未受伤的那员将领领命一拱手。突然从马上借力而起。直直落于大门之前。身侧长刀出鞘。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银白的一道光亮闪过。直指院中众杀手。浑身杀气萦绕。势如贯虹。   一时间剑拔驽装。大战一触即发。正在这时。却见自阁楼内缓缓走出三个人。身着玄色劲装。右肩有银线所绣的盘云图案。一看就知与院中其他杀手不是一类。走在中间的那位体形略微瘦削。身姿轻盈。脸戴面具。一路走來仿若游移。形同幽灵。更是说不出的诡异可怖。   凌月看见來人微微皱眉。恍惚间觉得此人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來在哪见过。略微有些疑惑。   待那三人走到最前站定。就听到中间那戴面具的轻笑一声。淡淡开口道:   “真真是缘分作祟。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沒想到能在这遇到故人。”说着冷冽的目光从面具下射出。直击凌月而來。   凌月身子一颤。倒抽一口凉气。眉头皱得更紧。这声音嘶哑难听。如同乌鸦嘶鸣。完全想不起來在哪听到过。可是那人明明说遇到故人。处处暗指凌月。可凌月却丝毫记不起他來。心中不安更加放大。   “皇兄。难道让我的副将只身犯险么。”司马皓正漫不经心吐出一句。看向司马皓轩。目光扫一眼凌月。笑道:“陆正源都有三员大将。皇兄总得出一个人吧。”   言辞淡淡却满是挑衅。凌月侧目看他一眼。心中的怒气翻涌而出。Www。。com才欲翻身下马。却是被司马皓轩按住了手背。抬眼不解的望他。却见他依旧一脸镇静。转头看向司马皓正。开口道:   “曹子俊。你去。”语气亦是波澜不惊。却是更带了几分威严在。然后他望着司马皓正微微一笑。眼里却是如同霜雪一般冰冷。   听见曹子俊领命下马。司马皓轩方转过脸。轻声低语。却是只有凌月能够听得清楚。他说:“凌月。不要去。不要犯险。”话音才落。他按在凌月手背上的手已经抽离。只留下皮肤上一片火辣辣的灼热。   顷刻间。凌月心神一晃。莫名竟有些感动。也只有一瞬。她的注意力便全在院内交缠打斗的五人身上。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一时间长刀短刃相碰。传來清脆响声。却是杀气浩荡。铺天盖地。   凌月坐在马上。双手情不自禁抓紧马缰。目光游移四周。完全不见戮的踪影。心中正在起疑。难道戮并不在这玉枫阁内。忽然面前一道玄色身影掠过。是曹子俊与那戴面具的人打斗交缠在一起。身后另一玄色衣服的杀手追來。围住曹子俊。情急之下拔剑出鞘。抬眼间却是有两道银光闪过。直刺得人眼睛生疼。   三人落地对峙。曹子俊站在中间。那两个玄衣杀手各立在曹子俊一边。另一侧司马皓正的副将陈溢正与另一杀手打的不可开交难分难舍。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只听见衣料擦过空气带起猎猎风声。兵器相碰。电光火石之间。杀气席卷。   困住曹子俊的两个杀手。一个手握逆手剑。缓缓举起剑刃直逼曹子俊而去。而那带面具的却是一个反手从背后拿出一双三棱峨眉刺。轻点足尖。凌空跃起。直直朝曹子俊心口直插而去。曹子俊只握一柄长剑。处处躲避不及。显然已经处于下风。一剑挑开已到身前的三棱峨眉刺。一个翻身。直接越于那两名刺客身后。后退几步躲开。   怎么可能。   凌月的目光直直锁死那名带面具的杀手。她手中握着的三棱峨眉刺明明是曾经姬瑶的武器。   可是姬瑶三年前明明已经死了。明明是自己眼睁睁看着她倒在不远处的地面。她不可能在这。   凌月瞪大眼睛看着不远处正与曹子俊打得难分难舍得面具杀手。心跳突然间漏掉一拍。那三棱峨眉刺不会有错。那身形不会有错。那变换诡异的步伐不会有错。那个人真的是姬瑶。   她竟然沒死。   一瞬间莫名恐慌席卷了全身。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遇到故人。还偏偏是自己的死对头。   人世间的重逢真是充满了讽刺意味。为什么偏偏是在这种关键时候。   掌心传來一阵阵凉意。竟然出了冷汗。侧眼瞥一眼司马皓轩。他正凝神一脸严肃的观战。而另一侧的司马皓正脸上却是带着一丝玩味。似乎很享受眼前这几个人充满杀气的打斗。   “皇兄真的不派个人去支援一下么。”司马皓正幽幽开口。语气里满是笑意。“我看着曹副将似乎难以抵挡了。”说完轻轻啧啧嘴。很是惋惜的模样。   司马皓轩仿若未闻。连看司马皓正一眼都不愿。只是注目眼前冷冷观战。   凌月心急如焚。却是不敢妄下决断。抬眼再看眼前。姬瑶和另一个杀手。已经将曹子俊逼到墙角。再往后。便就是他玉枫阁杀手的地盘。迈进一步。就只有一个死字。双手紧紧攥紧。又缓缓松开。眼看着姬瑶手中的三棱峨眉刺已经蓄势待发。直插曹子俊胸口而去。凌月一惊。绝对不能再放任不管。低声朝司马皓轩说一句:   “现在可以发动总攻了。戮不在这。我去擒陆正源。”话音才落。猛然从马背上站起。从马背借力。直接飞身进入院中。右手抽刀。左手迅速飞出一根银针。直击姬瑶手背。   针尖划过姬瑶手背上。留下一根细长的血痕。凌月近身紧接着直劈一刀。将姬瑶生生从曹子俊身侧挡了开去。沒有回头。对曹子俊撇下一句:   “这个我先替你收拾了。”脚下迅速移动几步。把姬瑶往旁边再逼几步。彻底远离曹子俊。   身后精兵强将鱼贯而入。整个院子在顷刻间陷入一片厮杀。黑色身影和军服交缠而过。兵器击装带起星星火花。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散开來。不过片刻。已然从方才安静的院落演变成一个修罗场。在场者皆为鬼神。   084:鹿死谁手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八十四章   一个翻身。凌月直接把姬瑶逼上了房檐。两条暗色身影交缠在一起。瞬时间难舍难分。   凌月隔空劈出一掌。直击姬瑶面门。欲将她脸上的面具扯下來。想看看她到底真是姬瑶还是有人装神弄鬼。却不想那人虚晃一步。躲过了她的攻击。只听见面具下面嘶哑的声音低低响起:   “凌月。往昔都是你戴面具。现在换成我。你就认不出來了。”   她真的是姬瑶。一瞬间凌月如被雷击。右手砍出的刀刃微微收了力道。小声问道:“你不是已经死了么。”   是啊。在凌月的记忆里姬瑶已经死了。在三年前那个红光冲天的夜晚。姬瑶身中数刀。浑身是血的倒在离自己不远的砖地上。她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怒目圆睁。苍白的脸上沾满血污。显得诡异而怕人。雨水冲刷过她的身体。怎么都冲刷不掉她身上的血迹。直到那一刻。她的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双三棱峨眉刺。   可是现在。那双三棱峨眉刺和它的主人就在自己面前。招招阴狠毒辣。那样的拼命使出的招数简直就是在泄愤。   “凌月啊凌月。你都沒有死。我怎么舍得死。”声如寒鸦嘶鸣过境。激起人一身激灵。姬瑶轻轻开口。Www。。com语气却是诡异阴森。而那其中深藏的恨意。却是配合着手上毒辣的杀招。铺天盖地朝凌月席卷而來。“凌月。从小到大。我一直都不如你。你都不死。我怎么甘心。”   她竟然恨自己到如此境地了么。凌月后退一步躲过一击。微微皱眉。嘴角紧抿。不一语。   “只是我沒想到。你居然投靠到了齐轩王门下。而且以我刚才所见。那齐轩王似乎是钟情于你。凌月啊凌月。你怎么对得起殷冥。”   字字句句都像是从牙缝中艰难挤出。完完全全的质问。听到那个名字的同时。凌月心头猛然一痛。偶一晃神。差点从房檐上掉了下去。踉跄后退两步站定。举刀直指姬瑶带着面具的眉心。冷冷一句:“你别胡说。”   闻言姬瑶冷笑两声。反问道:“胡说么。”然后微微侧头朝司马皓轩的方向看过去。   司马皓轩骑于马上。身侧只余五十人守卫。剩下的人全都进入院内拼杀。而他的眼神却是一直望着凌月的方向。目光急切。丝毫不敢有所松懈。仿佛自己的偶一转目。她便消失不见一般。   而当他此时看到凌月与戴面具的姬瑶在房檐上对峙。更是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她万一踩空或者跌落。更甚者被姬瑶占了先机。受伤被刺。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早已无心关心院子里的战事。也不管曹子俊正和另一个杀手头目打得难分难舍。难辨雌雄。此刻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凌月一人。不动声色的攥紧手中缰绳。硬逼着自己做出一副淡然清远的表情。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此时是多么紧张。多么害怕。   “凌月。他们不会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吧。”姬瑶嘶哑出声。却是带着嘲笑。看见凌月眼中闪过一丝迟疑。更是坚定了自己的猜测。突然冷笑:“既然如此。我今日就把你的身份公布于众。让他们都知道知道。你那肮脏得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过去。”   耻辱是吗。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你凌月以前是什么人。   姬瑶越笑越大声。声声嘶哑琴弦划过利器搔刮人们的耳膜。凌月目光骤然一厉。毫无情绪出口:“我的过去并沒有多么重要。倒是你。姬瑶。你以前那么爱美。怎么现在变成了这副模样。要是殷冥看见。你觉得他还会看你一眼么。”   并非一定要往她最痛处戳。而是眼前形势根本容不得凌月想太多。早在三年之前。姬瑶就视凌月为眼中钉肉中刺。事事都要和她争个高下。明明武功不如她。却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一开始还以为是凌月抢了姬瑶的风头。直到后來才明白。姬瑶不过是也喜欢殷冥罢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爱恨故。无忧亦无怖。姬瑶不懂这样的道理。在她眼里都是凌月的错。明明长得沒有自己好看。性格也沒有自己亲和。却偏偏能够获得殷冥的爱。而她呢。却总是被殷冥视为妹妹。从一开始就沒了资格。而她凌月何德何能。怎么能轻易拥有她想要的一切。   从一开始就不甘心。直到三年前的死战。   那时候是真的以为自己死了。却不想自己还是活了下來。只是曾经那张如桃花一般明艳的脸在大火的灼烧之下变成了狰狞可怖的伤疤。这是她永生不愿再提及的疼痛。   原以为那时候的同门都死了个干净。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却不想还会遇到。尤其沒有想到会遇到凌月。还是偏偏在这种时候。而她却是在她面前揭露她最不愿提起的事情。那就是她的脸。   她的脸。   怒不可遏。几乎是想都沒想就直接双手交叠朝凌月插了过去。势必要把凌月生撕活剥。凌月此时身后已经是阁楼无言的转角。退无可退。原以为可以就此把她逼下去。檐下还有其他杀手帮忙。纵是她凌月武功再高。也只有一个死。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凌月猛然跃起。单手勾住头顶的悬梁。身子一荡。直直飞上头顶第三层阁楼的屋檐。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单膝跪地站定。往里面又退了几步。   早就知道凌月轻功了得。姬瑶却是从未和她打斗过。但当年凌月乃是和殷冥任宇驰一起。那功夫必定算是门中翘楚。心中愤恨终于找到可以宣泄的出口。怎可轻易放过。姬瑶足尖轻点。抛起兵刃。双手攀住房檐。平稳落地之后刚好接住落下的兵器。直冲凌月而去。   看姬瑶秉雷霆之势而來。凌月心中哀叹一声。最终还是要落得个同门互相残杀的地步了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心中却是满是不忍。三年前一场浩劫。她们几个应该算是逃出生天。现在却要兵刃相见。就算是昔日情敌。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现在也下不去狠手。凌月长叹一口气。处处退避忍让。实在是姬瑶纠缠得厉害。便从梁柱上借力欲翻身躲过。却不想姬瑶一个反身。一脚正好踹在了凌月胸口。顿时失去平衡。在空中旋转两圈。伸手捞了一把瓦檐才又重翻身上了屋檐。   喉头一阵腥咸。凌月踉跄两步单膝跪下。伸手捂住自己胸口抬头瞪向姬瑶。眼中是隐藏不住的怒火。开口语气却是悲哀:“姬瑶。你我当年活下來已属万幸。我今日是为陆正源而來。你还可以走。”   想放她走。这种情绪在一瞬间占据了凌月的心。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也知道自己这么做肯定后患无穷。Www。。com但就是不想杀她。就是不想看见她死在自己手里。   “假慈悲。”姬瑶冷笑一声。三棱峨眉刺直冲凌月。面具下的她微微眯眼。笑:“凌月。三年不见你武功怎么差了这么多。今日。我就要你死在我手里。”说完。后撤一步。双手起势。直朝凌月刺來。   退无可退唯有迎战。凌月直起身子。横刀身前。迎着姬瑶的进攻招招退避。可姬瑶却是下了必杀的决心。招招阴狠。直取命门。又被逼至檐角。凌月迅速转身脚尖蹭着屋檐边沿躲过。才在姬瑶身后站定。就见她手中的三棱峨眉刺直插自己胸口而來。左臂一挥。身子一斜。三棱刺的剑刃直直戳进衣服腋下的空裆。   一声帛裂。腋下的衣料被横横挑开。冷风从开口灌入。凌月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心中怒火便再也压不住了。目光瞬间冻结成冰。脸上的怒气还來不及隐去。冷冷开口。声如鬼魅:   “姬瑶。我有心放你一马。你却招招必杀。现在你可别怪我不念旧情。”   话一出口。握刀的右手横向一劈。见姬瑶來挡便顺势朝下一滑一挑。她手中的三棱峨眉刺便直直飞了出去。一个转身到她面前。悬空跃起飞起一脚。直击姬瑶胸口。姬瑶见势飞身往后双手一挡。却不想那是凌月虚晃的假动作。还沒反应过來怎么回事。凌月已经一掌直击自己人中。仰头之间脸上面具瞬时碎裂开來。露出一张满目疮痍的面容。   略微一迟疑。只感觉自己胸口一阵冰凉。低头间看到凌月手中的弯刀已经在自己胸口沒柄而入。微微皱眉。最后却是笑了出來。一口鲜血直接涌出。喷洒上凌月握刀的右手。红艳艳的一片。如同泼墨梅花。   “凌月。你果然还是沒变。只是你的刀再不似从前决绝干脆了。”说完仰头看着凌月凄惨一笑。身子后仰将凌月的弯刀从自己身体抽离。姬瑶已然站立不稳。虚晃两步。便如同一片轻飘的树叶。直直坠落楼下。   一声闷响。惊得凌月身子猛然一颤。   自己最终还是杀了她。缓缓转头。楼下已然是一片尸骸。仿佛三年前的那个雨夜一样。满地鲜血。残酷至极。   曹子俊和司马皓正手下的副将陈溢已然解决了另外两名杀手。现在正各带着数十精兵一齐直破玉枫阁底层的大门。直往陆正源所在的第七层阁楼而去。   085:误入诡阵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八十五章   凌月微微晃神。身伐不稳踉跄了两步。这才微微抬眉。看向焦急等在门口的司马皓轩。微微扯了扯嘴角。却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   迟疑了片刻。强逼着自己注目眼前先忽略掉亲手杀了姬瑶的事实。翻身进了阁楼。直往第七层陆正源的所在而去。之前通往第四层的铁门今日并沒有上锁。就那么大敞开來。仿佛开门迎客一般。   这确实有些蹊跷。凌月微微皱眉。心中不好的预感正在凝聚。却想不到哪里出了问題。只能加快速度冲向七楼。   从第四层开始。整个楼道内便是如同黑夜一般。沒有光亮。一片死气沉沉之中危险正在潜伏。Www。。com便停在原地不敢轻易动作。身后曹子俊和司马皓正的副将还有其他兵将迅速赶了上來。看见凌月止步不前。很是奇怪。   “怎么不敢走了么。”司马皓正的副将陈溢开口。语气狠厉犹如质问。   凌月注目于眼前黑暗。并不看他。声音冷淡:“眼前一片黑暗。不能确定是不是藏了暗器。还是小心为妙。”   陈溢闻言冷笑两声。瞥一眼凌月自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女流之辈。”语气中尽是鄙夷。说完抬手一摆。“允清王所属精兵跟我上。”说完听着身后熙熙攘攘传來数十声呼应。那副将就直接带着人冲进了黑暗之中。   曹子俊见状凑到凌月身边。小声问道:“真的沒有问題么。”凌月回头看他一眼。浅笑嫣然:“你让他们打头阵便是。想要抢功。结果可能抢不到。”话音才落。就听到黑暗之中传來羽箭飞过的声音。还有刀剑扫过空气的簌簌声。顿时哀嚎声叫喊声响作一片。   凌月和曹子俊面面相窥。一脸无奈的耸耸肩膀。早就说过这里面可能设有机关。他们不听。吃亏活该。   “走吧。”凌月下巴微扬。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亮。正欲迈步。就被曹子俊拉住了手腕。转头看他。就见他满脸担忧。顿时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摇头轻笑:“前面的人已经把路开辟好了。放心啦。”   从來都是很相信凌月的。曹子俊眉头渐渐松开。冷声下令让身后所剩的将士跟紧队伍。直冲七层而去。   最终却是在六层被拦下了去路。陈溢已然负伤。左臂中了一箭。箭尾已经被他自己拔去。只剩半截箭头镶嵌进皮肉。看凌月和曹子俊带人过來。一脸毫不遮掩的愤怒和鄙夷。张口朝地上啐了一口。“小人。”   凌月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却也懒得理会。淡淡瞧他一眼。心说这副将如此鲁莽。上了战场肯定也是战死的命。目光下移到他左臂的伤口。冷哼一声:“小人劝你先封住心脉。Www。。com不然箭毒扩散你必死无疑。”曹子俊闻言一愣。看到那副将一脸错愕。转头隐去自己嘴角的笑意。打量了他身边所剩的十余将士几眼。   方才从四楼一路过來。倒是看到不少士兵的尸体。心说跟着这么一个有勇无谋的副将真是倒霉。现在看陈溢也已受伤。心中却是多了几分同情。但是眼前最重要的是怎么通过六层去到七层直接抓了陆正源。抬头朝前路望去。仍然一片黑暗。但空气中似乎漂浮着阵阵酸腐气味。令人反胃。   凌月把手里的火折子递给曹子俊。转身从身后一个士兵头上取下头盔。淡淡赔笑说:“先借我用一下哈。”那士兵自然不敢违逆。Www。。com就算知道她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但看她方才一直陪在司马皓轩身边也知道來头不小。更何况能在房檐上和姬瑶打斗那么久。武功之高可以想见。自然不是等闲之辈。   看她如此动作。曹子俊不明所以。却又不好开口直接问。因为那样总显得自己很无知。眼看着凌月那火折子点着了头盔顶上装饰的红缨。拿手上颠了颠。直直朝狭长的黑暗甬道直接扔了过去。   沒有飞镖。沒有毒箭。整个甬道里除了头盔落地的声音别无它响。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连凌月都觉得是自己想多了的时候。突然间就感觉哪里与方才不同了。   脚下的砖地沒有改变。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但隐约之中却感觉到了空气流动的变化。屏息细听。似乎有什么正在悄无声息的改变。一种压迫感突然自身侧袭來。紧接着就听到站在外围的士兵大喊:   “墙壁移动了。”   五雷轰顶。不管如何都想不到在阁楼这么小的空间里会设有如此凶险的机关。身旁的众人顿时慌了手脚。一齐往中间簇拥。凌月差点就被人潮冲走。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曹子俊一把扯回了身边。   “不要慌。”曹子俊一声厉喝。手中的火折子举过头顶。一瞬间狭长的甬道被昏暗的火光着凉。隐隐可以看到甬道那头的一扇暗门。來不及多想。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陈溢已经带着手下的士兵直冲过去。凌月回头望一眼身后。方才进來的门已经凭空消失。根本毫无退路。再看身侧甬道越來越窄。再等下去怕是都要葬身于此。扯一把曹子俊。低声一句:   “跟上去。”   曹子俊微微一怔。顿时明白了凌月的意思。抬手一挥。下令身边众将士紧跟陈溢带身后。自己则拉过凌月。侧身将她护在身后。也一齐进了暗门。   眼前依旧一片黑暗。众人方才站定。身旁墙壁上突然亮起点点星火。瞬间将周围照亮。   现在众人所处之处却是一间不很宽敞的大厅。“轰隆”一声。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身后入门已经锁死。曹子俊面色凝重。把火折子收好藏进怀里。警惕的扫视过周围。确实沒有发现异常。不大的空前内浮尘飞扬。有些呛人。凌月从他身后闪出來。右手弯刀已经在握。低声问他:   “这是什么阵法。”   曹子俊微微摇头。现在方才进门。根本看不出这阵法其中门道。但心中已是明了。此阵法凶险异常。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否则死路一条。低喘一口气。压低声音朝身后兵将下令:   “众将士听令。背向围城一圈。谨慎防御。”   紧接着就听到身侧众人小步移动的声音。而另一边陈溢带着十余将士已然慌乱了手脚。Www。。com一个个紧张局促。弓身防御。   “陈副将。现在你我皆已入阵。不如暂时合作。破阵出去。”曹子俊长剑出鞘。对身前不远处的陈溢冷声说道。陈溢握着长刀的右手微微有些颤抖。文言瞥一眼曹子俊。冷哼一声并立刻不作答。顿了一下才挥手下令。与曹子俊站在一起。   凌月满眼鄙视。悄无声息的瞪一眼陈溢。脚下不自觉往旁边挪了挪。她才不要和这个沒脑子的副将站在一起。万一被他拉低了智商。沒准今天就在葬在这。这代价太惨重。凌月可是一点都不想负。   不大空间里只有众人越发沉重的呼吸。此起彼伏。令人心绪不宁。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这种等待的感觉最为煎熬。因为不知何时会被绞杀。所以不敢松懈。更不敢迟疑。必须保持时刻的清醒和敏捷。才能让自己免于丧命。   一阵极细微的声响传來。还不等众人反应过來。凭空中已经出现十数具钢铁打造的傀儡。如同黑云压境一般。将众人层层包围。   凌月和曹子俊顿时倒抽一口凉气。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当面前出现如此顽敌。心里一瞬间还是沒了底。还不等他二人反应。陈溢已经一声令下。身边仅剩的将士便齐齐举刀朝那些傀儡砍去。这一下。那些傀儡突然同时行动。只朝众人冲來。一时间不大的大厅乱作一团。满耳都是刀刃砍在傀儡身上叮当破碎的残音。还有凄惨绝厉的人声。   眼看着一个傀儡只朝凌月而來。曹子俊下意识的将她往身后一扯护住她。却不想身后已然是冰冷的墙壁。瞬间躲无可躲。急中生智。凌月单手一扶曹子俊肩膀。足尖轻点。翻身而起。在垂直的墙壁上快走两步纵身跃起。从钢铁傀儡头顶越过。一个反身。手中弯刀已经挑了傀儡的脑袋。稳稳落地。脑中映出方才在空中看到的傀儡布阵。   擒仙阵。   凌月心头大惊。入此阵者。纵为神仙也在劫难逃。早年前学习八卦阴阳时曾听师尊讲过。却不想这世间真有人能做的出來。当时听师尊讲解。自己倒是犯困睡着了。现在身陷敌阵却是一时忘了破解之法。凌月恨不得现在就把自己的脑袋拧了下來。眼看傀儡就要伤到曹子俊。凌月暗叫不好。再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飞起一脚直踹傀儡后腰。想将他引至自己面前。   “凌月。用刀刃挑过傀儡后腰三寸。”   曹子俊厉声轻喝。说话同时已经低腰躬身从傀儡身侧滑过。右手长刀身下支撑。滑过地面。激起一线火花。   玉枫阁门口。司马皓轩立于马上。依然一脸冷峻。目光紧紧盯着面前不远处的阁楼。表面看去风平浪静。完全不知里面正在进行何等残酷的生死搏杀。而七层顶楼之上。陆正源负手迎风而立。嘴角的笑意深不可测。   司马皓正回身看一眼身后将士。方才院中一战。已经损失惨重。原本带了五百人出來。现在所剩不过百余。心头不禁大怒。抬眼望向陆正源。紧攥双拳。抑制住自己滚滚怒气。   086:八门金锁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八十六章   听曹子俊一声。凌月來不及多想。手中利刃已经朝着身前傀儡而去。隐约中感到刀尖划过挑断了什么。下一瞬。身前的傀儡轰然倒地。碎作几片铁块。如同被砸碎的杯盏。再也拼凑不齐。   “看不出來啊。曹子俊。你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嘛。”凌月细声调笑。长长呼出一口气。横移几步。又冲另一傀儡身后猛然一划。看那傀儡动作停滞。心中不由大喜。加快脚下步伐。和曹子俊分散两边。迅速瓦解敌阵。   什么擒仙阵。原來破除如此简单。凌月心中默默。已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而此时陈溢被两个傀儡左右夹击。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应付十分吃力。回身转目之间扫过另一侧的曹子俊和凌月。只见其二人穿梭在傀儡之中。脚下步法如影似幻。身影更是迅速如同鬼魅。不过片刻。原本坚不可摧的钢铁傀儡。便已经变为脚下一堆废铁。陈溢更是怔愣原地。都忘了自己面前还有两个傀儡。正在朝他发出攻击。眼瞧着傀儡千斤重的铁臂如同泰山压顶一般直朝自己头顶而來。陈溢却是无法逃脱。怒目圆睁以为自己就要葬身于此之时。曹子俊和凌月却已然到他身前。曹子俊伸手一拽的同时。凌月手中弯刀扫过。只看到一道银光。两具傀儡应声倒地。散作一地废铁。   陈溢惊魂未定。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却见曹子俊神情自若。而凌月更是嘴角带笑。完全不见半点慌乱。不禁又羞又恼。一把抽回自己的胳膊。横刀向前。冷哼一声。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趁着曹子俊回身清点幸存的兵将。凌月收到入鞘。一边脚尖一挑。勾起地上两把长刀。紧握在手。曹子俊走到她身侧。斜睨她一眼。心下已然明了。弯刀乃是近身所用。长刀更能杀敌。看來凌月已经料到。这傀儡阵之后还有其他险阵。   突然又一声“轰隆”。面前的墙壁突然移动。另一道暗门出现在面前。凌月嘴角微抽。吐出两个字:“闯么。”   回眸一撇。刚才傀儡一战手下将士已经伤了大半。不知这后面的阵法还能否坚持闯过。一阵为难。可是眼下已经不可能退回去。除了向前。别无它法。   “有得选择么。”曹子俊学凌月斜起一侧嘴角。望她一眼。眼神中满是坚毅。凌月见他如此。微微撇嘴。点头。再看一眼陈溢。曹子俊心中暗叹一声。对他说:   “陈副将已经负伤。还是小心些好。”原本是出于好心想让陈溢往后躲闪。却不想他冷冷瞪一眼曹子俊。并不挪步。心觉自己多事。曹子俊便也不再多话。   陈溢抬步向前。直接打开了身前暗门。跟方才一模一样的空旷大厅。显得很是诡异。   迟疑片刻进门。站定之后听见身后墙壁转动。暗门不见。又是有进无退的死路。凌月心下一沉。逆手握刀。停于身侧防御。身侧曹子俊提剑而立。更显出几分从容不迫。   墙壁上的烛光影影绰绰。因了房间里众人的心绪不宁而不安的颤抖跳动。明暗不定之间。只觉得浅滋暗藏的恐惧不安被无限放大。更显危机四伏惊悚可怖。   半晌。大厅内毫无动静。只有空气流动而过浮尘飞扬。凌月微微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什么。真在疑惑之间。身后的一个士兵突然蹦跳着大叫起來:   “蛇。蛇蛇蛇蛇蛇。”惊恐中胡乱扒拉开挡在身前的众人。朝前方冰冷的墙壁直撞而去。一时间鲜血四溅。惊呆全场。久久不能回神。   突然间感觉自己的脚被什么缠绕。凌月低头一看。不知道从哪里漫延而出的藤蔓。如同章鱼的触角一般顷刻间铺了满地缠绕过众人脚踝。直缠上身。活生生把人包裹进去。形同裹尸。猛然心惊。下意识去用手中的刀砍向地面。却并未听到看到藤蔓的闷声。只有刀刃触地的清脆响动。   也是同时。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身边众人皆开始退避惊慌大喊。仿佛都看到了此生最怕的东西。曹子俊还有些许理智。扯一把凌月。厉声大喝:“凌月。”   凌月茫然抬头。看向眼前曹子俊。却发现他的脸渐渐幻化成了殷冥。满脸鲜血。狰狞恐怖。下意识劈出一掌。将他逼离自己身侧。紧闭双眼。猛摇头几下。摒除脑中杂念。顿时恍然大悟。原來自己竟然是中了迷幻毒烟。   努力稳住自己心智。颤抖着伸手进怀里拿出今早临走之前顺手带上的薄荷油。打开來放在鼻尖长吸一下。顿时耳清目明。头脑恢复清明。睁眼一看。曹子俊已然中了毒烟。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正挥剑与陈溢打的不可开交。   來不及多想。凌月闪身上前。先制住了陈溢的穴道。将薄荷油在他鼻尖一晃。另一手劈出一掌。隔开曹子俊。再把薄荷油凑他鼻前。待二人恢复神智。才将薄荷油倒在自己手心。以最快的身伐辗转于存活不多的兵将之间。人数太多。让他们各个來闻太浪费时间。于是手掌擦过他们人中。留下气味。随即收手。   不过片刻。在场众人皆恢复神智。凌月站定。微微平喘。曹子俊神智已然恢复清醒。皱眉看她:   “你想的真是周到。”   凌月长呼一口气:“这是意外。Www。。com”说完瞥一眼身后将士。道:“去两个人看看。哪里有暗门。”   片刻后右侧暗门开启。曹子俊把凌月护在身后。率先进入。陈溢本就受伤。再经方才与曹子俊一战。显然有些力不从心。放慢了步子跟在凌月身后。再不出來逞强。   这一间屋子完全和前两间不同。房间内成圆形。四周布满直达房顶的镜子。就连天花板亦是由镜面铺成。人一迈步进去。四周皆是人影。层层叠叠。无穷无尽。更是显得深不可测。诡异非凡。   众人皆惊。四下张望不知所措。凌月逆手握刀。眉头紧蹙。她从未见过如此阵法。更是不知道如何破解。更何况四下都是镜子。Www。。com就算出了什么意外。根本避无可避。不由心惊胆战。难抑紧张。深深呼吸。强迫自己镇静下來。侧眼瞄一眼曹子俊。却见他一脸淡定。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小心你走神今日就死在这。”凌月白他一眼。往他身侧凑了凑。   “八门金锁阵。”曹子俊冷冷吐出几个字。低头看一眼凌月。再抬头扫视一圈围绕四周的镜子。目光一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看來我们现在进來的是休门。”他语气淡淡。但是话语一出。凌月便是浑身一震。抬眼望他。眼中似是不信。更是求证。曹子俊深深点头。并不一语。   八门金锁阵。最早出现于三国时期。是魏国曹仁对蜀国刘备所用。后刘备的军师徐庶看破。之后诸葛亮根据“奇门遁甲”的使用方法将其进行改良。而编绘出完整的“八卦阵图”。此阵凶险异常。八门乃是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和开门。如从生门、景门、开门入则吉;从伤门、惊门、休门入则伤;从杜门、死门入则亡。   刚才听曹子俊分析说现在他们所处乃是休门。则不难想到他们一路走來经过的便是伤门和惊门。   凌月心中一阵恶寒。冷笑一声啧啧嘴摇头:“想不到啊想不到。曹子俊你居然还研究奇门遁甲之术。我之前真是小看你了。”曹子俊闻言立刻黑了脸。瞪她一眼并不理她。被他完全忽视凌月很是尴尬。轻咳一声问道:“接下來怎么办。”   “从这出去。”曹子俊淡淡吐出一句。凌月顿时挫败。说了等于沒说。她问的就是怎么从这出去。   话音才落。突然一阵尖锐刺耳的声率传來。未做准备的众人顿时感到头晕眼花脑胀耳鸣。   那声音直击心底。引起体内重重不适。凌月和曹子俊赶忙捂住耳朵。瞬间点住自己胸前要穴护住心脉。曹子俊立时从自己袖子上撕下一块布。递一半给凌月。塞住耳朵。于此同时。只见四周镜子里同时出现一个身着白衣的人。披头散发。状如厉鬼。   众人皆是一惊。叫喊声厮打声顿时响彻不大的空间。声声惨烈悲戚。听得人心都要碎了。不过恍惚一瞬。就见方才躲在人群之中的陈溢突然冲了主來。对着正背面一面镜子举刀直直冲了过去。   清脆的一声“咔擦”。镜子应声碎裂。露出顶端一个小孔。隐隐透着微光。似是暗夜中的一尾萤火虫。单薄而渺小。尖锐刺耳的声音戛然而止。凌月和曹子俊呆愣原地。抬目四望。唯剩不多的兵将还能站立。其余的已经倒地。七窍流血而亡。再看此次破阵的陈溢。他的右耳也有丝丝血迹流出。直滴落在肩头。隐藏进他肩头的赤色披风。   “多谢陈副将。”曹子俊拱手朝陈溢恭敬道谢。凌月则愣在原地片刻还未回身。陈溢回身看一眼曹子俊。略微一抬手。转身朝身后的兵将走去。   休门已破。不难想到面前这扇门之后便是死门。凌月紧咬下唇。心头一阵惊慌。   难道真的要置之死地而后生么。   087:致死后生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八十七章   迈入死门。原本带进玉枫阁的几十精兵现在就只剩寥寥二十余人。曹子俊、凌月还有陈溢三人站在最前。气息沉重且悲哀。却丝毫沒有慌乱。   欲出此阵。必须置之死地而后生。   凌月已然下了必死的决心。心情反而镇静下來。就如三年前一样。只不过这次再也沒有殷冥在她身侧。既然如此。那就殊死一搏吧。手中长刀落地。背后弯刀出鞘。目光骤然变得狠厉。一片昏暗之中。眸光散发出野兽一般的凌冽杀气。   曹子俊亦屏息凝视周遭。怕是任何一点响动都不敢忽略。整个人像一根即将离弦的箭。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蓄势待发。   周围的壁灯明明灭灭。仿佛很是慌张不安。烛焰跳动。如同暗夜的鬼火。   几番闪烁之后。六盏壁灯突然齐齐熄灭。周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众人顿时慌乱一团。于此同时。黑暗之中隐约传來衣料烈烈抖动的声音。那动静极轻极低。倘若仔细听根本听不出來。   不好。有人偷袭。凌月心中一惊。摈弃入耳的其他声音。专心追捕那衣料擦过的风声。却是在一片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真切。不过一旋身的时间。壁灯再度亮起。身后的兵将已经倒下三位。皆是被人抹了脖子。   曹子俊眉头紧蹙。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把凌月往自己身后拉了拉。凌月默默翻了个白眼。心说你现在护着我也沒用。人家在暗我们在明。根本占不到便宜。但是既然这个偷袭的人玩得是轻功。那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伸手戳了戳曹子俊。见曹子俊低头。凌月偷偷在他耳边低语两句。就听曹子俊大手一挥:   “围圆而战。面朝向外。”然后听着众人移动的声音。朝凌月微微点头。   于此同时。壁灯再次熄灭。黑暗再度袭來。凌月紧闭双眼。等着那宛如鬼魂的身影再度降临。衣料摩擦而过的声响。极清晰的出现在身后。顿时感到一股汹涌澎湃的杀气。仿佛在黑暗中肆虐的蜘蛛。Www。。com张牙舞爪直冲众人而來。   毫不犹豫弯刀出手。仰面弯身。脚下虚晃两步。一个旋身。手上刀刃寒光一闪。便听到极细微的一声撕裂。是刀刃划破了來人的衣料。可是从刀刃传來的触感得知。并沒有伤到那人皮肉。下一瞬。有极轻微的声响在落在墙壁上。空灵细微。仿佛美人夜半的叹息。   微微侧转过头。仔细的辨认这來人的方向。却发现那人真的如同鬼魂一般。顷刻间便换了位置。如同影子一般在房间内來回四窜。   怎么可能。   这世上还沒有人能把轻功练得如此出神入化。凌月屏住呼吸。沉静心思。却又突然听到两声刀刃割破皮肤。Www。。com鲜血喷发而出的细微动静。烛火再度亮起。整个屋子内立时弥漫一股血腥。   强压住心头的慌乱。凌月站直了身子。目光细微而小心的扫过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微微一动一下步子。便发现房间屋顶角落里有一丝极细微的反光。变换个角度。便能看见那反光延伸而去的方向。   原來如此。   凌月心头方才一喜。突然四周烛火再度熄灭。想都沒想就快跑两步从墙壁上借力。直接落在空中交纵纵横的丝线之上。身子紧绷保持住平衡。感觉到脚下丝线的颤动。略微松了一口气。   那人就死凭着这些丝线杀人于无形的么。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好妙的功夫。凌月心中暗赞。左手已经摸出几根银针。藏于指缝。只待那人出现。便一击即中。可是半晌。都沒有听到那人半点声响。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感觉自己的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突然感觉到自己脚下的丝线弱不经觉的颤动。   糟糕。此时防范为时已晚。几乎是想都沒想。弯腰一个翻身。手中银针已经飞激而出。右手弯刀随即劈开一刀。就听到一声极轻微的闷哼。身体突然下坠。为了稳住平衡。下意识的用手一撑。顿时感到自己左手掌心的皮肤被划破。血腥味在空气中四散开來。   都说五指连心。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凌月现在才完全体会这句话的含义。左手上不知道被划了多少道口子。微微只感到整只手有些发麻。突然又很害怕那丝线上煨毒。下一刻就点了自己胸前的穴位。防止毒素扩散。   “哼哼。”凭空中听到两声轻笑。一个极诡异阴森的声音响起。淡淡一句:“有点意思。” 语气淡淡却是蕴含了无尽杀意。令人毛骨悚然。   紧接着。凌月就感到自己脚下纵横的丝线微微开始移动。便迅速往后退了一步。稳住身形。以免自己掉下去。方才站定。便又感觉到那身影迅速移动到了自己身后。顿时心急如焚。必须赶紧找到突破的方法。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不然真的会葬身于此。   “曹子俊。火。”凌月低声一唤。一个翻身。从丝线的空隙翻身下去。一手捞过曹子俊扔过來的火折子。一个空翻。从墙壁借力便又回到了丝线之上。手中火折子同时打开。缓缓坠落下去。顿时点亮不大的密闭空间。凌月眼疾锁定藏在自己身后的那人。轻点足尖跃起。手中弯刀已经朝他劈了过去。   丝线遇火顿时断裂。那人身形不稳。眼尖凌月的刀刃已在咫尺。侧身欲夺。却被凌月一脚绊住。身子一歪。瞬间撞上凌月的刀刃。右肩的疼痛让那人退后一步。于此同时手中匕首也直朝凌月面门而來。微扬下巴。险险躲过。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突然脚下一松。人已经直接坠落下去。   原在空中的两人同时落下。狠狠砸在地面。曹子俊眼疾手快拉一把凌月。让她平稳落地。自己则和陈溢及剩下的兵将将那人团团围住。凌月扶墙而立。顺下几口气。才撕了衣服下摆的布料缠绕上自己手上的手。阵阵刺痛传來。凌月倒抽一口凉气。硬咬着牙包好自己受伤的左手。抬头看向眼前。   那人果然武功极高。却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方才还被凌月一刀击中。现在更是形同俎上之鱼。任人宰割。   曹子俊和陈溢围住那人。來來回回几十招已出。陈溢分散了那人的注意力。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曹子俊顺势在其背后补上一掌。那人顿时被逼出数步。一口鲜血喷涌出口。眼看见再敌不过。手中洒出一把飞镖。捂住自己胸口。足尖轻点隐身于身后黑暗之中。甚至都來不及看到他从哪里逃脱。瞬间已经不见了身影。   陈溢上前追了过去。却是只碰到一面冰冷墙壁。不大的空间里一片死寂。空气中弥漫着细线燃尽之后的古怪气味。重新点上壁灯。房间瞬间一片光亮。地上躺了五具尸体。在场所有人都沉默着。恐惧和不安飘散在空气中。冲刷掉点点遗漏下來的悲哀。   凌月扶住墙壁缓了一阵。曹子俊吩咐了人在四面墙壁上寻找暗门的开关便过來看她。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见她左手被布条层层包裹。不由一阵心惊。连忙关切道:   “你沒事吧。手······”   凌月摆摆手。一句话都不想说。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却不像是中了毒。她深深呼吸几口。却是抑制不住自己握着弯刀的右手不住的颤抖。想是方才站在丝线上身体紧绷太久。现在放松下來就有些不听使唤。便也不放在心上。   “曹副将。您來看这个。”一个兵将在方才那人消失不见的墙壁之前大喊。曹子俊低头扶一把凌月的胳膊。便转身去看。   隐约中总觉得这死门并沒有这么好闯。心里更是一阵阵发慌。抬目四望。皆是冰冷墙壁。唯有头顶的几盏壁灯。摇摇晃晃。直叫人毛骨悚然。   这种平静太过怪异。安静的令人不寒而栗。凌月握紧手中的刀。略微有些摇晃的走到了曹子俊身边。看他正在和陈溢两个人捣鼓那个形如八卦的秘钥。才稍微有些放松。   这里感觉不到空气流动。如同一个密闭的容器。他们被困其中。若是到了空气耗尽还找不到出口。便只有死路一条。幸存众人仍然心有余悸。不敢有丝毫放松。仍然在四周的墙壁上敲敲打打。试图能找到方法。冲出围困。   石壁摩擦的声响在此时听起來万分突兀刺耳。还不等众人有所反应。靠近屋顶的砖块突然移动。数以百计的飞矢流星铺天盖地射了下來。凌月微微迟疑。生死仅在一线之间。千钧一发之际。曹子俊猛地将她拉进自己怀里。挥剑击落向他们射來的密密麻麻的飞矢流星。凌月愣在原地。只听到金属相撞的“噼啪”声。   此一番。又损失了几员兵将。抬目望去。不大的空间内总共省了不过十数人。真正是一场恶战。众人微微回神。就听到有水声流进屋内。众人一齐看去。就见从东北角的角落缝隙里源源不断渗进了水银。   水银泻地。顿时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來。众人皆大叫不好。如此毒物挥发进空气。吸进身体。必然会引起肝脑损伤。倘若不慎入眼。就只有瞎了的份。   如此情急之下。只听身后一直在捣腾秘钥的陈溢突然长舒了一口气。紧接着便听到身后暗门打开的声音。   自此总算九死一生。逃出升天。   088:黄粱一梦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八十八章   长时间呆在黑暗中。众人在重见光明时皆下意识伸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能闻到空气中极细微的阳光气味。暖洋洋的恰如此时劫后余生。就连清风拂过都带着一股欢快。曹子俊扶住步履有些虚浮的凌月。却被她不着痕迹的推回了手。再瞥一眼曹子俊看着自己的错愕目光。凌月已经完全可以想象自己脸色发白嘴唇发青的模样了。深呼吸几口。示意曹子俊先走去抓了陆正源。自己则在最后慢慢晃悠过去。   待众人走远几步才有些迟疑的拉开了自己的衣袖。一片青紫已经漫延到小臂。丝毫沒有惊讶的感觉。凌月长叹一口气。幸亏当时自己封住了心脉。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不然现在自己肯定已经驾鹤西归去找姬瑶促膝长谈了。   想到这里心情更是沉郁几分。姬瑶最终还是死在自己手上。虽说杀她也是逼不得已。可是一想到她是上次浩劫之后除了任宇驰仅存的同门。心中还是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仿佛自己的心被人攥在手里。肆意揉捏。都让她喘不过气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好笑。对于一个在记忆中已经死去三年的人而言。晚死三年基本沒什么区别。更何况姬瑶那如花一般的容貌尽毁。于她而言才是生不如死。自己不过是变相给她一个成全。何必要拿这件事來折磨自己。   又看了看自己青紫的左臂。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看样子不过是普通的麻痹类毒药。虽然不危及生命。自己现在却也是使不出任何力气。抬头望一眼身前已经走出去好远的众人。凌月深深吸进一口气。还是早些解决完正经事的好。至于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今后自然有的是闲暇时光任自己抒发。   经过一条细长的走廊。已然到了阁楼顶层。一个人影站在栏杆边缘。负手而立。背影沉着而镇静。丝毫看不出來被困于层层包围之中的慌乱和无措。   陆正源。。   凌月看着那被包围在人群之中的背影。微微皱眉。眼前这个男人。乍看的确是陆正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总感觉他又沒有陆正源身上的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是那种沒有那种老狐狸的奸诈和阴险。   “陆正源。你现在已经无路可逃了。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说话的是陈溢。长刀直指陆正源背心。一脸义正言辞。凌月打量他一眼。心说现在看起來他倒是有了几分副将风采。不似方才在甬道里的鲁莽冲动。可是再看陆正源。却不见他转过身來。而是继续负手俯瞰。嘴角似有隐隐笑意。浑身似乎都散发着一种得意。   拼死一命上了七层阁楼。在场的皆是历经一场胆战心惊。此时面对这险些让自己丧命的始作俑者。十数精兵莫不是面露怒色。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恨不得分分钟上前将陆正源给碎尸万段。   曹子俊回身看一眼凌月。想要再度伸手扶她。却见她轻轻摇头。便只好悻悻收回手握紧自己手中的剑。转过头又觉不妥。回头再瞥一眼凌月。看她正皱着眉头盯住不远处的陆正源的耳后。面色越发青白凝重。   突然听到一阵狂放肆意的大笑。在场众人皆是一惊。皆抽刀指向陆正源后背。却听见他止住大笑轻蔑发出一声冷哼。然后右手扶上阁楼栏杆。傲然俯视等在楼下的司马皓轩和司马皓正。阴森冷然道:   “司马小儿。想不到你们手下的人竟然能够破了我的八门金锁阵。Www。。com看來你们也不全都是废物。不过你们终究是棋差一招。真正的陆大人已经远走出城了。你们现在去追已是枉然。我能拖你们至此。传出去也不算丢人。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仰天长笑。正在众人全被他的话语震得愣在原地的时候。就看到他冷冷回身看了一眼包围住他的数十精兵。嘴角扬起一丝轻蔑冷笑。然后伸手扬手撕下了粘在自己脸上的薄薄的一层面皮。   玉枫阁外的司马皓轩和司马皓正也是一惊。司马皓正的反应却是要比司马皓轩激烈了许多。假陆正源话音才落。他就突然大手一挥。几乎是怒吼出声:   “杀。”他手下的数十将士便蜂拥一般朝玉枫阁内冲去。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正在此时。一个浑身漆黑的蒙面人突然从玉枫阁二楼纵身跃下。瞬间飞出几十个飞镖暗器。   这一击來的突如其來。司马皓正手下才冲出去不远的人纷纷倒落在地。**声喊叫声响成一片。还有零星几个幸免于难惊魂未定的踉跄几步还是冲进了阁楼之内。   司马皓轩眉头募得皱紧。眯起眼睛盯紧院内那个黑衣人。身侧剩余的精兵则瞬间将他层层包围。护在正中。于此同时。司马皓正突然从马上一跃而下。顺手捞过身旁将士的佩剑。直朝那黑衣人冲去。   “王爷小心。。。”一声焦急呼喊。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原本在司马皓正身边已经负伤的副将哪里还管得那么多。几乎想都不想也从马上跃下。直冲过去想要将司马皓正拦下來。   眼前这一切发生太快。司马皓轩微微一愣。才挥手下令手下剩余的精兵前去支援。   其实也根本用不着支援。区区一个黑衣人。武功就算上乘可是遇到司马皓正和他的副将两人。应付起來还是颇有些吃力。更何况他此时已经负伤。右肩上的布料划开。隐约可以看到里面被利刃划开的皮口。正在淌着鲜血。   司马皓轩瞥见那黑衣人的伤口。心头募得收紧。更是多了几分不安。心想着凌月不会出了什么事吧。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更何况他方才从那假陆正源口中听到八门金锁阵。现在反应过來更是心惊不已。早就知道那阵法凶险异常。稍一不留神就是命丧其中。却不知凌月和曹子俊此时是否安然。   那黑衣人眼看数十精兵蜂拥而至。顿时明白抵挡不过。脚下快速移动虚晃几步。转身跃上墙头。一个反身。手中再度激射出十数枚暗器。直朝追着他而去的众人飞去。然后一个旋身。直接跃下墙头。瞬间消失在围墙之外。   司马皓正原本首当其冲。眼看着如雨点般密集的暗器朝自己飞來。脚下一顿。却是挪不开步子躲闪。眼睁睁看着暗器已经飞临自己面前。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突然一个人影晃过挡在他面前。瞳孔中的惧色还來不及隐去。就看到已经身前的人影已经软软倒了下去。还來不及用手去接。那人已经瘫倒在地。   司马皓正微微回神。才朝地上开了一眼。原來是自己身边的另一将领。现在胸前已经扎满暗器。微微闭眼。瞳孔已然扩散。   “嘁。”司马皓正冷哼一声。垂目撇他一眼。冷冷朝身后其他兵将说:“送回去安葬。”说完突然扔了手中的长剑。迈步走开两步突然感觉自己右肩胛处传來隐隐刺痛。忙用左手去摸。果然摸到已经陷入皮肉半寸的暗器。不由得怒从心中來。恶狠狠瞪一眼已经为他丧命得副将。Www。。com脸色突然变得狰狞可怖。大喝一声:   “撤兵。”   这一声引得周围的兵将全都愣在原地。面面相觑却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只能维诺的应一声。跟上司马皓正的脚步。归队站好。   司马皓轩看着司马皓正翻身上马。侧目看他。开口却是波澜不惊清冽如水的声音:“王弟这就打算回去么。”   “反正这个陆正源是假的。抓了也沒什么用处。既然如此。不如送给皇兄。为弟已经身受重伤。现在要赶紧回去医治。倘若耽搁了。搭上为弟这条性命可就有些不值了。皇兄说是也不是。”说完。朝司马皓轩微一点头。左手拉缰。调转马头就准备走。   司马皓轩皱眉沉默看他。并不一语。   正在这时。玉枫阁七层顶端突然传來阵阵惊呼。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假的陆正源已经翻出了围栏之外。他一手微微扶着身后的栏杆。满脸是为主捐躯的大义凛然。耿直了脖子轻笑两声。然后纵身一跃。骤然从七层阁楼的外檐跌了下去。   一声气贯长虹的惨叫。便是一声重物跌在地面的闷响。鲜血四溅。**崩裂。前一秒还活生生的一个人。现在却已然成为地上的一滩烂肉。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唯有已经策马离去的司马皓正。沒有人看到他听到那声巨响后眼角闪过的一次狡黠。   司马皓轩微微发愣。抬头再看向玉枫阁七层顶端。隐隐能够看到几个人影。却是不见凌月的踪影。心头猛然一急。下意识的抓紧了手中的马缰。直攥得骨节发白。   很想就此下马直接去到阁楼内接了凌月出來。却又不好做出如此太过招摇的事情。整颗心都被悬在了半空。沒有着落。过了一阵才见有人从阁楼内出來。曹子俊走在最后。凌月在他身侧。一张脸已经苍白如同白纸。在看到司马皓轩的那一刻微微牵扯了一下嘴角。身子微微晃了两下。才又抬步走过來。   司马皓轩一时间简直不能呼吸。再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翻身下马。紧走几步扶住摇摇欲坠的凌月。大手拖住她绵软无力的腰身。   曹子俊双手抱拳。一脸凝重:“卑职无能。”   司马皓轩淡淡看他一眼。冷声道:“陆正源怕是早有察觉。与你无关。撤兵吧。”   089:心猿意马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八十九章   想不到玉枫阁一战。最终竟变成这样。损失了将近三百精兵。最终却是连陆正源的影子都沒看到。其实一早便可以看出些端倪。比如戮并不在玉枫阁内。而那百余黑衣杀手也很好的蒙蔽了视听。再说那假的陆正源。站在七层阁楼之上。看不清楚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如此。却是让事情变得更为扑朔迷离。   司马皓轩留下了一部分人收拾残局。剩下的人则跟他回王府。一行人早已沒有了來时的士气。骑在马上的凌月更像是秋日树干上残存的一片树叶。在风中摇摇欲追。努力想要让自己保持清醒。但是感觉到左臂上的麻药已经蔓延到了肩膀。Www。。com想要动一动左手手指。也只能感觉到更加无力的麻木。   低叹一口气。还是应该抓紧时间早些回去的好。不然再耽搁一阵。她也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因为半身麻痹昏倒在这。抬头看向司马皓轩。凌月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   “王爷。我能不能早些回去。”   “嗯。”听到凌月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司马皓轩微微一愣。微蹙眉头看他。开口语气却是透着隐藏不去的着急:“怎么了。”目光落在凌月如雪惨白的脸上。甚至觉得她的肤色都有些透明了。而此刻她越发青紫的唇色更是显得多了几分妖异。   凌月掀了掀嘴唇。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來。只感觉到头晕晕乎乎的。沉了片刻。微微抬起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左手。布条边缘隐隐可见殷红的血迹。嘴角扯出一丝笑意。气若游丝的开口:“刚才中了麻药。”   她说的倒是轻松。可看在司马皓轩眼里却是触目惊心。眉头募得紧皱。手上却是沒有任何动作。转头看一眼曹子俊。低声道:“子俊。我先带凌月回去。你随后到。”   曹子俊闻言微微一怔。目光移向凌月。却见她微低着头。满脸隐藏不去的倦容。再看她只用右手抓紧马缰。左手不很自然的垂在身侧。顿时心中已经了然。转回目光來朝司马皓轩点头。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面色略带凝重道:“喏。”   还來不及让凌月多想。司马皓轩已经从自己马上翻身到了她身后。马鞭一甩。下一瞬马儿已经飞驰而起。吓得凌月不得不两只手抓紧了马缰。左手用力又是一阵刺痛。只引得她倒抽一口凉气“嘶”了一声。重又放开了自己的左手。缩在怀里。绷紧全身尽力保持着平衡。   听到凌月刻意压低的声音。司马皓轩心中猛然一紧。下一瞬已经直接把凌月拉进了自己怀里。单手环过她腰前抓紧马缰。另一手再度挥起一鞭。马儿速度更快的飞奔而起。   “坐稳了。”司马皓轩的声音毫无波澜。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但他紧贴着凌月后背的胸膛却是灼热得仿佛要烧起火來。凌月感觉到他的体温。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要和他保持距离。无奈现在是在马上。这样的动作未免难度太高。还沒坚持多久自己就整个人撞在了他身上。让自己更加窘迫。脸也不由的微微泛红。   司马皓轩似是完全沒注意到凌月的反应。牵着马缰的手迅速的把凌月按了回去。紧紧贴在他的胸前。微微侧头。越过她的肩膀看向前方的道路。他的呼吸散落在凌月耳畔。吹动她鬓角的发丝。在他鼻尖飘摇。直搅得他侧脸微微发痒。   这样的姿势实在太过亲密。凌月整个人都像绷紧了的弓弦。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茫然无措间。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手脚应该怎么放。   真的是太丢人了。凌月在心中怒吼。无奈此时现在整条左臂都是麻木的。而自己又能清晰的听到身后司马皓轩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心跳更是乱了几分。整个脑袋都跟着晕眩起來。思绪也变得不清晰。混乱的带着某种莫名的情绪。整个人像是漂浮在云上。无所依靠。可是偏偏身后的人又是她无论如何都不想依靠的。于是更加显得僵硬难熬。   明明以前也有出现过和男人同乘一匹马的经历。比如任宇驰。再比如方楚。但是都沒有出现过这样的状态。依稀记得上一次有这样怪异的感觉的时候还是十几年前第一次跟着殷冥学骑马的时候。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那时候自己不过还是孩童的模样。小小的被殷冥护在怀里。而他则在他身后。紧贴着她的背。双手握住自己抓着马缰的小手。在她耳边轻声细语的教她。让她注意······   现在想起來。整个过程都变得不清晰了。仔细回忆间。脑海中除了满眼都是绿色的青草就是殷冥那张如同从画中映出的脸庞。还有他在自己耳边的呼吸。轻柔细微。却是带着此生都不会忘记的气味。就那么极轻易的。穿过自己的鼻腔。最终流淌进了心里。在自己那颗尚未成熟的心脏上烙下此生都无法磨灭的印记。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殷冥······   殷冥······   这个名字连同它的主人就像一句此生都无法参透的魔咒。隐藏在凌月的内心的某个角落里。平时不得而出。而当它一旦触碰到了与过去相似或者相关的情节。便如同滔滔洪水一般。将凌月花费数年才建好的心墙在一瞬之间摧毁。   任回忆滚滚而來。任自己无奈沉沦。辗转难眠。不得救赎。   自心底长叹一声。无奈苦笑。思绪变得愈加混乱。所有的过往都在脑海中重现。一幕一幕。杂乱不堪。   好累啊。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从未感觉到如此疲累。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干。整个人如同筋骨被抽去。软软得倒了下去。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只有耳边烈烈而过得风声。提醒着着她自己还是活着的。身子不自觉的后仰。靠在一方宽厚的胸膛。莫名就有些心安。便再也顾不得其他。只想好好休息一下。缓缓闭眼。任自己就那么瘫软下去。再也听不到头顶人一声接一声的呼唤。   最终是被司马皓轩的一声厉喝给吓醒的。凌月微微睁眼。发现自己已经躺在西苑自己的床上。只听见里室里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然后又是司马皓轩的一声厉喝:   “解药呢。把解药给我找出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王爷。我不知道啊。”清荷声音颤抖着几乎快要哭出來了。“凌月姑娘并沒有在房里用过解药啊。”   若水也跟着帮腔:“王爷。王爷。凌月姐中的什么毒啊。不知道是什么毒怎么找解药。”   这边凌月听着满头黑线。硬撑着半边身子坐了起來。使尽了全身力气嘶哑着声音朝里面喊了一声:“不要再找了。”解药就根本不在里室。要是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指不定若水会拿去干什么呢。她才沒有那么傻。   里室的三个人听到凌月的声音都是一愣。紧接着便听到三个人匆匆赶过來的声音。   凌月捞起枕头立在床栏旁边。斜着身子倚靠着。整张脸白的几乎透明。嘴唇却是越发青紫。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用右手解着自己左手上的腕带。头也不抬的对立在一旁的若水吩咐:   “若水。去拿脸盆、小刀、烛台过來。”然后卷起袖子。露出整条已经发紫的左臂。无力的耷拉在床边。瞥一眼已经跑出去的若水。才抬头对清荷说:“清荷。帮我把床下暗格里那个小青花瓶拿出來。再帮我找几条包扎用的白布。还有酒。”说完之后低低喘气。长呼一口气才看向立在一旁一脸无措的司马皓轩。   用力挤出一个笑容。却无奈只是轻微的扯了扯嘴角。司马皓轩连忙过來坐在床边。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眉头紧蹙。紧张的嘴唇阖动。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來。   等清荷和若水拿了凌月要的东西來。凌月只是给司马皓轩递一个眼色。司马皓轩便立刻意会。支了清荷和若水出去。自己依旧坐在床边。   “你也出去。”凌月并不看司马皓轩。低声说了一句。右手已经拿过小刀在烛台上烤了片刻。转头见却发现那人并未动作。不由皱了眉头。又重复一遍:“你也出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我在这里陪你。”司马皓轩淡淡出口。已经抓住了凌月的左手。极小心的帮她拆掉了手掌上包扎的布条。   布条解开露出手掌上纵横交错密密麻麻的伤口。还不等凌月反应已经听到司马皓轩极轻微的倒抽一口凉气。心口仿佛揪在一起。心疼的难受。低头轻轻吹气。想让她手掌的疼痛缓和一些。   看他这样子。凌月的心莫名的就软了。却在心底长叹一口气。开口却是一句:“已经麻木了。怎么会疼。”说完。朝司马皓轩深深看了一眼。抽回自己的手。用小刀在手腕上划下一刀。   细嫩的皮肤被割开。黑色的毒血便从伤口处涌出。顺着凌月细瘦的手腕滴落下去。落在地上的脸盆里。发出轻微的叮当声。如同轻拨琴弦的声响。空灵且哀伤。   司马皓轩愣住了。看着眼前触目惊心的一幕。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捂住她的伤口。却听见凌月云淡风轻的声音:   “总要把毒血放出來。不然我这条胳膊可就废了。”   090:难以温情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九十章   凌月说的漫不经心。司马皓轩却是心惊胆战。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微微颤抖。不知道该收回还是应该怎样。   凌月看他如此。苍白着脸微微扬起一丝笑意。仿佛是想让他安心。可是眼睁睁看她如此。他又怎么可能安得下心。   她不知道。方才回來的路上看她晕了过去。司马皓轩简直要被急疯了。一路疾驰而來。最后到了王府门口。更是沒有下马直接骑马冲回了西苑。他司马皓轩何曾有过如此惊慌失措的时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怀里那个苍白的几近透明的人儿。自己的心仿佛在一瞬间就被掏空了去。自己的行动已经完全不受理智控制。甚至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接下來会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就那么僵在原地。看着血液从她手腕的伤口处流淌而出。而他却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从來沒觉得自己是如此沒用。甚至都不能保护好自己在乎的女人。而他此时此刻最想的。莫过于把她伤成这样的那个人千刀万剐。   还有曹子俊。他到底干什么去了。怎么能看着她受了这么重的伤沒有任何作为。   “与曹子俊无关。”凌月似是能够猜到司马皓轩心中想什么一般。微微垂了眸子不看他。声音低低的。却已不似方才的无力。“当时身在死门。我如果不那么做。所有人今天都会葬身在那。”她略微一顿。“所以受这么点伤已经是万幸了。我还是很知足的。”   知足。亏得她还能静若止水的说出这样的话。八门金锁阵有多凶险司马皓轩并非不知。一想到自己当时很有可能从今以后都再见不到她。自心底喷涌而出的慌乱更是如同潮水一般将他淹沒。然。现在他却是连一点真实情绪都不能表露。唯有艰难的别过头不再看她。   如此矛盾的想法。就连司马皓轩都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凌月侧目看她一眼。瞧见他眼底尽力压抑的哀伤。突然很想伸手抚摸过他的侧脸。以作安慰。可是理智却告诉她不能这么做。心底很是诧异。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为什么看他如此担心她。心底竟然会有一种暖暖的感觉。   不、她不应该对他产生这样的情绪。绝对不能。   在心底暗暗告诫自己。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关注自己还在流血的手腕。却在心里长长叹出一口气。自己果然是太累了。想要找个可以休息的港湾。想要安稳。被人护在身后。可是却是清醒的知道。这样的想法只能是奢求。   很多希望。一旦缺少了那个帮你实现的人。剩下的不管别人给你多好。都不会在心里荡起哪怕一丁点涟漪。   凌月深知这一点。所以才不想让自己和司马皓轩走得太近。因为对于她而言。司马皓轩固然好。却终究不是殷冥。不是那个占据她心中所有位置的那个人。   手腕处原先乌紫的血丝现在已经是正常的鲜红颜色。伴随着失血的眩晕。整个人都仿佛轻飘了不少。凌月去拿包扎用的白绫的手伸在半空中摇晃了两下。整个人便失去平衡一般险些从榻上跌了下來。   司马皓轩眼疾手快赶忙上前将她扶住。再也管不得其他。直接从背后把凌月直接按进自己怀里。一手抓过她还在往外滴血的手腕。另一手拿过桌上的止血散和白绫。把止血散细细洒在她的伤口处。一圈圈的缠上白绫。包扎好。   躺在他的怀里莫名就觉得心安。虽然内心里一遍一遍的在大喊着让自己起來。可是毕竟失血过多。整个人都软软的沒有丝毫力气。软塌塌的仿佛一个坏掉的木偶。感觉到背后司马皓轩的体温。凌月想要挣扎着起身。扑腾了两下却发现毫无用处。耳边却是他略带温怒的声音:   “别动。”语气虽然不重。甚至很是轻柔。凌月却是从里面听出了不容置疑的强势。   倘若平时听他这样跟自己说话。凌月怕是要炸毛了。可是现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听着他的声音。自己反而安静下來。甚至心底还流出丝丝的欣喜。   自己当真是疯了。   也罢。也罢。凌月最终妥协下來。反正自己现在受伤。再多享受一阵这样的温情也未尝不可。就让自己再任性一回。再多贪恋一阵着怀抱中的温暖就好。   目光移至司马皓轩抓着的自己的手腕。因为麻药的关系现在整条左臂依然是麻木的。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但是隐隐能够感觉到握着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的温度。还有他极力隐藏的颤抖。止血散融在伤口处微微有些刺痛。白绫缠绕过一圈又一圈。如同缠在她的心头。越缠越紧。让她感到窒息。   司马皓轩的下巴抵在凌月的肩窝。微皱着眉头一脸严肃。他的鼻息略微有些沉重。落在凌月的肩头。激起一层细小的激灵。凌月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偏转过头看他。目光垂落。只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和他如被刀削的薄唇。   屋外若水和清荷正趴在门缝上朝屋内张望。看到屋内司马皓轩和凌月的动作不禁张大了嘴巴。Www。。com连忙用手捂住。若水回头和清荷对视一眼。连忙挥舞着小拳头无声大叫:   “沒有想到啊沒有想到。王爷居然是这么热情奔放的人。”   清荷看若水如此兴奋。先是被吓到不行。连忙上前一把拉住还胡乱蹦跳着的若水。小心提醒:   “你且小心点的。要是被王爷发现了。你和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这句。若水总算老实了一点。灰溜溜的收回自己扬在半空中的小拳头。放在嘴边啃啊啃。一脸无辜的望着清荷。清荷被她盯得有些发毛。才想开口说话。就听见曹子俊的声音从身后传來。   “你们都在外面干什么呢。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若水和清荷转身看他。只见他提剑而來。脸上却是有难以掩藏的疲惫。清荷顿时有些晃神。下一刻就红了脸。然后低头福一福身子就朝后院去了。若水愣了一下。看一眼清荷跑走的背影。顿时懂了。她这是害羞了。回头再看一脸莫名其妙的曹子俊。突然想到房里正在你侬我侬的司马皓轩和凌月。连忙上前两步一把扯过曹子俊的胳膊。拉他到方才偷窥的门缝。一脸诡笑的小声说:   “曹大哥。曹大哥。你看看。你看看。里面王爷和凌月姐在干什么呢。”说完捂住自己红扑扑的脸。笑得更加诡异。   曹子俊一脸狐疑。Www。。com低头皱紧眉头看着一脸兴奋的若水。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他当然知道偷窥是不对的。但是也禁不住若水如此盛情相邀。不过说回來他也确实很想知道屋内司马皓轩和凌月在做些什么。毕竟从今天一早开始。他俩之间的关系就变得非常微妙。况且今天早上司马皓轩可是拉着凌月的手出现在五百精兵将士之前。那个样子······啧啧啧。怎么说呢。   很壮观。恩。对。就是很壮观。   犹豫了片刻。曹子俊还是俯下身子把目光对准了门缝。怀着极为忐忑和好奇的心情朝里面瞟去。   腕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此时司马皓轩手里正拿着镊子。用棉花沾了酒。细细的清理着凌月手掌上的伤口。那些伤口极为细碎。纵横交错。沾染着丝丝鲜血。已经看不清隐藏其中的掌纹。   将她的手托在自己手心。自己手掌轻抚着她的手背。如此亲昵的动作却因为此时正在做的事而显得有些紧绷。司马皓轩把头底的更低了一些。轻轻在她手掌上吹气。想要减缓她手心传來的刺痛。   凌月歪倒在他怀里。已经完全不想再动一分一毫。合着眼睛感觉到他的动作不禁暗暗在心底浅笑。明明左臂已经沒有丝毫感觉。他却还如此小心翼翼。真是······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竟感觉自己心的某一个角落突然就软了下來。对自己身边的这个人。已经沒有了一开始的抵触。想就这样放任自己沉溺在他的温柔里。去温暖自己已经彻底冰冷麻木掉的心脏。   司马皓轩在凌月手指上一圈圈的缠上白绫。那纯白的颜色绕过她的指尖。只显得她的手指越发细长。而他的手背的筋络却很是清晰。联动着骨节。是一种说不出的美感。原本素白的一只手。现在因为染血的关系而像一朵半开的红莲。那么妖异。却令人心疼。在心底长叹一声。把最后的白绫扎紧。低头再看发现凌月已经睡着了。一张寡淡的脸毫无血色。唯有蝴蝶翅膀一般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好想低头轻吻她。这是司马皓轩此时闪过脑海的想法。但这想法才冒出來就被他强行压了回去。最终只是伸手轻轻触碰了她的脸。感受到指尖之下她冰凉如玉的肌肤。心头又是一阵刺痛。她是如此易碎的琉璃。却又在努力扮演强大的利刃。她单薄的身子身上压得却是那样沉重的担子。可她偏偏什么都不说。   司马皓轩一阵心堵。起身扶凌月睡好。帮她掖好被子才起身离开。   091:大局为重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九十一章   推开门的一刹那。看见曹子俊和若水神情很不自然的立在门边。司马皓轩心中突生一股恼意。   “你们看够了。”这样的情形不用脑子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司马皓轩紧皱着眉。瞪着一脸窘迫的曹子俊。紧抿着嘴角负手而立。一脸不悦。   “沒有。沒有。我们什么也沒看见。王爷。”还不等曹子俊答话。若水就抢先接过了话头。一脸怪异笑容看着司马皓轩连忙摆手。   曹子俊默默看一眼若水。心里琢磨着。你这说了还不如不说。此地无银三百两。当真以为司马皓轩听不出來么。往前走一步。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把若水拉到自己身后。曹子俊才躬身抱拳行礼。然后恭敬道:   “王爷。您可是要回宫向圣上禀报。”毕竟这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陆正源逃往北域。如果此时不加以阻止。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司马皓轩闻言。眉头稍微松开了一些。看一眼若水。吩咐她照顾好凌月。让她过一个时辰给凌月喂药。然后才带着曹子俊离开。临转身之时。司马皓轩还回头看了一眼凌月。无奈窗幔遮住了她的面容。只能看到窗幔微微抖动。   走在去往皇宫的路上。不知道怎么回事。曹子俊满脑子都是今日一早王妃萧芸琴带着侍婢去送司马皓轩而被拒的情景。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那时候凌月的确是有意想劝司马皓轩去看萧芸琴一眼。而司马皓轩却是只有冷冷一眼。那冰冷的目光。仿佛在一瞬间就寒了萧芸琴的心。   “王爷。”曹子俊迟疑片刻还是开口。拉了缰绳靠近司马皓轩一些。见司马皓轩抬目看向自己才压低了声音开口:“王爷。您不如找个时间去看看王妃吧。不管如何。她终归还是萧庸的女儿。且不能因为小事和王妃产生嫌隙。以免萧将军拿做把柄啊。”   司马皓轩斜睨着曹子俊。面上沒有丝毫表情。似是在仔细考虑他的话。半晌才闷闷“嗯”了一声。Www。。com淡淡回道:“其实萧芸琴也沒有什么错处。只不过是寻常女子。事情分不清轻重缓急。她看重我固然好。但是我看重什么她却未必知道。”   这些原本就是实话。纵然到了现在。司马皓轩还是给萧芸琴留有一定的位置。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父亲是萧庸。掌管军中大权。而是因为自一开始到现在萧芸琴都对自己毕恭毕敬。就算自己已经把话说的那么明显。也沒有见她有过任何的抱怨。他知道。在萧芸琴眼里。自己便是那头顶的一方蓝天。而在他司马皓轩心中。此时皇位才是最大。她萧芸琴在他心中的位置。有多少。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但有一点他确实清楚的很。Www。。com就是凌月在他心中所占的地位。是无人可以取代的。一想到凌月那张淡然冷静的脸。就感到自己心底有一处地方正在被拉扯。隐藏的却是无比深刻。让他无法忽视。亦无法根除。   其实说得再明白些。皇城之中那一把高高在上的龙椅。自己也并非一定要得到。只不是是明白倘若皇位落在司马皓正手里。自己就唯有一个死。自古成王败寇。帝王家的王子看似过着富丽堂皇的生活。实则内底子里已经腐朽不堪。   大梁国初建三年。父皇又只有他和司马皓正两个儿子。就算自己有意让贤。可是依着司马皓正的性子怕是也难让自己安生。所以争并不是出于本心。而不争才更加让自己无奈。很多事都由不得自己。从他的父皇夺得皇位。大梁国立国的那日很多事情便已经埋下伏笔。时日见长。矛头初露。本着初衷想要去做的一些事都已经变得很难控制。所以不得不小心翼翼。步步为营。渐渐的从自保变成了想要让天下安定。不再让黎民百姓受到战乱之苦。   司马皓轩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在很多其他权贵听起來确实有些可笑。所以从來不在其他人面前表露自己的真实心意。甚至包括自己的母亲。黎贵妃。就那么带着面具游走在众人之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隐藏着。背负着。却是从來都不会有人懂得他。   或许也正是因此。才会才更加想要去亲近凌月。从某种角度來讲。他们其实是同一种人。只不过所隐藏的不一样罢了。凌月渴望的是安稳平静。而他司马皓轩渴望的。却是真诚和信任。他甚至都已经忘了自己上一次完完整整不问所以去相信一个人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似乎是从三年前开始。当他了解到。在权术周围包裹着的人情世故皆是由利益和利用作为前提。那么他的身边。除了曹子俊和楚江便再也沒有一个可以相信的人。   仔细想想。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真是觉得可悲。于是远离人群。孤高清冷。甚至和萧芸琴都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他并不亲近她。也不希望她亲近自己。他不敢想象。倘若有一天萧芸琴得知她嫁给他七年都不曾怀孕的真相。要让她如何接受。   那不如就这样。至少她恨他。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哪怕日后恨得更深。自己对她得愧疚也是如初一般。   司马皓轩明白。与其给她编织一个美好绝伦的梦。在最后的时候残忍打碎。不如让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现实。那样至少绝望会少一些。疼痛会不那么蚀骨锥心。   轻轻叹一口气。像秋日树上的落叶。Www。。com摇摇晃晃跌进尘埃。   “王爷。卑职说句越距的话。”曹子俊忽然一脸严肃。看着司马皓轩微微皱眉:“说到底王妃娘娘到底是小女儿心思。自然处处为了王爷考虑。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做得有失分寸是沒错。但是观其根本可都是为了王爷着想。”   “王爷对凌月的心思王府里明眼人都看得见。更别提了王妃娘娘。想是如此王妃都沒有与凌月发难。也足以见得她的大度。就算上次润玉的事。王妃不也是一句话沒说么。”曹子俊握着马缰的手微微一紧。心底突然就有些可怜萧芸琴起來。顿了一下。情绪缓和不少。再接着说下去:“在王妃看來。王爷就是天。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王爷说什么便都是对的。可是王爷是否可以换个角度想想。倘若站在王妃的立场。每日看着自己的丈夫对其他女子关爱。王妃又是作何感想。”   “卑职当然承认凌月很是特殊。毕竟从未有过一个女子如她一般。”曹子俊话锋一转。“可是王爷也是知道的。凌月在等着一个人。而现在那个人依然生死未卜。王爷且听卑职一句劝。莫不要为了天空中一闪即逝的流星而忽略了常伴身边的一盏青灯啊。”   司马皓轩眉头一挑。瞥一眼曹子俊。脸上依旧沒有任何表情。只是他眸子里的光暗了几分。看上去仿佛两个黑洞一般。想要将眼前的一切都吸进去。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呵。他倒是用的好形容。凌月是天边而过的流星。萧芸琴恰是那身边的青灯。听他的意思。流星一闪即逝。而青灯却是常年陪伴。真真是笑话。这天下以后都是我的。还怕寻不出这流星所归。要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我想要。就沒有得不到的。   “曹子俊。你今天话有点多了。”司马皓轩移回目光。幽幽开口。曹子俊背后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果然自己还是多事了。曹子俊心中默默。但他也是为了凌月和司马皓轩好。毕竟现在凌月还沒有进府。虽说是帮忙却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更何况最近这几天和萧芸琴闹得颇有些不愉快。而今天早上司马皓轩的反应莫过于直接打了萧芸琴的脸。所以不难想象。倘若这个时候萧芸琴要是有意去为难凌月。是任谁都护不了她的。   就算司马皓轩看不下去。可是眼前形势吃紧。和司马皓正的对垒已然开始。若是因为凌月得罪了萧芸琴。那么她父亲萧庸那边也是不好交代。那时候。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左右为难。顾此失彼。结果不堪设想。   更何况。现在连陆正源都不见了踪影。万一他先一步到达北域藩国。再挑起北域藩国的势力。趁着此时国内混乱。储位悬而未定前來进犯。那便是内忧外患的双重危机。倒时候岂不是难以抉择。   “子俊。”司马皓轩淡淡开口。声音恢复正常:“你说的我明白。今日先进宫把玉枫阁的事情如实禀报了。听父皇如何决断。你我再做打算。至于王妃那边。我自会关照。至于凌月。她现在中毒又受了上。虽然已经服了解药却也还需要些时日恢复。我可能不太方便过去照看。你且多费些心思吧。”说完抬高了下巴。脊背愈发挺得笔直。   曹子俊应了一声。心底升起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一路无言。脑海中和心里都是一片空白。沒有任何东西可以填充。却又觉得无比沉重。沒有任何情绪却是觉得悲伤。抬目远望。夕阳低垂。笼罩着不远处的皇城。赤色的云霞飘荡在宫城的顶端。映照着宫宇屋顶的琉璃瓦。更是显得流光溢彩。辉煌夺目。   然。总觉得那华丽的城墙之下。是满溢而出的泪水和悲伤。无处发泄。更无人倾诉。   092:柔情似水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九十二章   天色渐暗。晚霞洒了满院。一地残红。   微凉的晚风灌进屋子。凌月微微睁了睁眼。入眼的先是自己床幔上挂着的福袋。微微一愣。她从沒有睡觉拉床幔的习惯。总是觉得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内沒有安全感。也因呼吸不畅有些憋闷。伸手拉开了床幔。斜了身子坐起來。   屋内光线很暗。依稀能听到里室里传來刻意压低的说话声。听声音似乎是若水和清荷。两个人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顺了两口气。凌月还是觉得自己身子很沉。懒懒的不想有任何动作。就那么靠在床拦上远远朝屋外望去。只看见院子里的地面一片昏黄的光影。Www。。com暖暖的却又透着几分哀凉。   果然已经入秋。就连风都冷了不少。凌月缩了一下身子。把被子往身上又盖了几分。低头看自己的左臂。青紫已经消了大半。手指也能微微活动一下。只是感觉很是口渴。想要下床去喝水。于是便拉开被子裹在身上。下了床。   许是动作太大碰到了桌子。若水和清荷听见响动立马从里室冲了出來。立在一边看着凌月正拿着杯子往自己嘴边送。凌月原本并不在意。但是看见若水和清荷那奇怪的表情还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嘴角抽搐了两下有些慌张的问:   “你们干嘛。有什么事么。”   “凌月姐。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你醒啦。”若水双手背在身后笑嘻嘻的对凌月眨了眨眼睛。   这明明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突然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凌月背后一阵发寒。手一抖茶杯差点掉下來。清荷连忙上前扶住她。然后转眼瞪了一眼若水。嗔怪道:“若水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快点把汤药端过來让凌月姑娘服下。王爷临走前吩咐过得。你可是忘了么。”再转过脸來对着凌月扬起一脸笑意。扶了凌月的背让她在桌边坐下。取下凌月身上披着的被子放回床上又拿了一件斗篷出來给她披上。   若水正好端着药碗出來。放在凌月手边依旧是一脸鬼鬼的笑意。欲言又止。   凌月直接端过药碗。仰头之间一饮而尽。放下空碗时才感觉到口腔里泛起的层层苦涩。不由吐了吐舌头嘶哑咧嘴。转眼间看若水还是如方才一般的表情。突然就有些不耐烦。一挥手懒懒说一句:“想说什么说就是了。”   若水听凌月这么说。顿时高兴的一蹦。搬开凳子就在凌月身边坐下。双手托着下巴。一脸天真和好奇:“凌月姐。凌月姐。你和王爷现在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这小妮子怎么会这么问。凌月心里一惊。转头看她。眼中满是不解。Www。。com眉头紧皱。细想一下。应该是今日司马皓轩在房里帮她包扎的时候被她给看到了吧。不过是躺在了人家怀里而已。那又怎么了。之前在医馆的时候这种事又不是沒发生过。她若水也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吧。   张了张嘴才想说话。却被若水一根指头封住了话头。就见她脸上浮起层层红粉。仿佛初春时的桃花一般。又把身子靠过來一点。故意压低了声音笑:“王爷是不是喜欢你呀。凌月姐。你都不知道王爷今天王爷送你來的时候有多着急。他直接把你从马上抱下來的。到了屋里又指使我和清荷干这个找那个。你都沒看见。他瞪着眼睛的样子可吓人了。”   “······”凌月无语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瞪着还在涛涛不绝的若水撇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來。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毕竟自己醒來的时候已经是在房里了。然后就是司马皓轩帮自己放了毒血包扎伤口。剩下的她一点印象都沒有。突然对这种完全不在自己掌控内。已经沒有感知的事情感到忐忑不安。不知道下午她睡过去之后还发生了什么其他的事。凌月下意识的一把抓住若水正激动的在空中乱舞的小拳头。脸色极度难堪的问她:   “下午我睡过去之后你还看见什么了。”语气变得有些怀疑。虽然极力克制还是透着一股莫名的沙哑。显得有些慌乱。   若水猛地被这么一问。愣了一下。便又把下午她和曹子俊从门缝里看到的又添油加醋的对凌月说了出來。末了还咂咂嘴。一副意犹未尽的崇拜表情仰望着天花板。“真沒看出來。像王爷平时那么威严的一个人。居然能对凌月姐你这么温柔。不用猜都知道他肯定是喜欢你的。”   凌月在一旁单手扶额。一双眼睛无力且空洞的瞪着桌面。脑子里乱作一团。已经完全听不到若水在旁边叽叽喳喳说了些什么。   下午真的是这样么。为什么自己当时会任由着自己做出那么任性的事情呢。现在想要解释就显得有些欲盖弥彰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反倒说什么都显得别扭。自己这是怎么了。微微闭眼。甚至还能从背后感觉到司马皓轩的体温。还有他身上的问道。他的气息······越想呼吸就越是发紧。终于连自己也无法忍受了。“嚯”得从椅子上站了起來。无奈动作太猛。而她此时还很虚弱。身子摇晃了两下。勉强站定沒有倒下去。   若水被凌月这突然的动作吓到。连忙起身扶住她的胳膊。有些担心的问:“凌月姐。你沒事吧。”   低头并不看若水。凌月长长呼出一口气。无意识的摇头。声音低低的。“若水。你准备一下。我要沐浴。”这是此时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她要把身上所有属于司马皓轩的气味尽数除去。哪怕一丝一缕都不要留下。   若水微微迟疑。不明白凌月这是要干什么。只是很担心的瞥一眼她的左手。小心的提醒:“你手上还有伤呢。见不得水的。”   低头看一眼自己的左臂。连带着手腕都被白绫缠绕。乍一看仿佛木乃伊一般。微微扯了扯嘴角。看向若说摇头:“不碍事。今天去的地方很脏。怕是把床铺也弄脏了。你帮我洗澡。让清荷把榻上的东西都换干净的。”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床铺。似是能看到司马皓轩残留在上面的影子。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而自己正躺在他的怀里。贪恋着他的温暖······   猛地摇头。把那些画面从脑海中赶了出去。抽出若水握着的手。扶着桌边坐下。摆了摆手低声说:“你去准备吧。一会好了叫我。”   抬目望去。目光落在院子里的满地的夕阳。如同繁华落尽一地残红。飘摇而至。唯余下淡淡化不开吹不散的伤感。微风拂过。带起几片落叶。洋洋洒洒。不知去向。心便也跟着沉了下去。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那任风吹拂的落叶。随风而动。随风而飘。不知道到了哪里。沒有了风。便跌进尘埃。埋进泥土。最后却是连踪迹都遍寻不到。   突然就为自己的伤怀可笑起來。原本就是如浮萍一般无依无靠的人。更是因了这乱世不得不将自己的过往系数忘记。甚至连自己曾经活过的证据都要湮灭。还有什么是舍弃不了的。   说是不舍。不过是放不下罢了。而她凌月。从一开始放不下的。也就只有一个殷冥。那个人是她的梦魇。是她此生都不愿踏出的牢笼。就那么将自己生生困在其中。不想救赎。更不想踏出那牢笼一步。   恍惚间不知过了多久。清荷出來迎了凌月进了里厅。槅门之内。屏风之后。温水腾起层层雾气。只让人看不清楚眼前的事物。   把自己泡进温热的液体。感觉到浑身包裹在一片柔和温暖之中。心情也难得放松开來。   一直都坚信自己所做的选择沒有错。更坚信自己对殷冥的执着不会因为时间有半分的消磨。但是现在她确实是有些不确定了。沉下身子。让水沒过头顶。受伤不能沾水的左手悬在空中。形成一个求救的姿势。就像溺水的人。拼命伸直了手。拍打着水面。想以此获得旁人的关注。   而凌月不想。她只是想就这样沉沦下去。不挣扎亦不恐惧。看着自己缓缓沉入水底。淹沒了自己。   沐浴完换了干净的长袍。过腰的长发还沒干透沒有挽起松散的披在背上。脑袋清醒了不少。吃了些糕点之后便迈出屋门。站在院子里踌躇了一阵最终还是决定去花园坐一阵。   天色已经暗了。整个天空都变成了灰蓝色。唯有西边地平线上的一片。还映着如血一般绚烂的残阳。寥寥一笔。如毛笔沾了朱砂一扫而过。   清风吹动发丝。宽大的袍袖烈烈鼓舞。把凌月原本就清瘦的身子勾勒的更是单薄。那一路缓缓而去。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一般。   站在一片枯萎的花丛边。只是呆呆看着。并不动作。就那么形成一个凝望的姿势。不由得让人看得痴迷。   遗世独立。额角的发丝被风扬起。遮住了视线。却不用手拨开。微微垂下眸子。抬头。深吸一口气。仿佛能够闻到夜晚初至的味道。冰凉的驱走白日里的热烈。仿佛一个女子。水袖轻舞之间便勾了人的魂魄。   凌月不曾看见。遥远处站了一个人影。沉默的看着她。不走近亦不远去。只是遥遥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直刻进心里去。   093:辗转反侧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九十三章   一夜安睡。醒來时已经是清晨时分。   仿佛一夜之间便已彻底入秋。就连空气中都漂浮着一层凉意。凌月起床洗漱完毕。便坐在外厅的桌边合着茶。心中却是隐隐觉得不安。总感觉要出什么事一样。可是朝屋外看去却是一片祥和安静。甚至连平日里能见到的蹲在树枝上名叫的鸟儿今日都不见了踪影。   入耳的是若水嘟嘟囔囔背药方的声音。凌月回头看她。就见她手中拿着抄好的药方。一脸苦恼之色。扬了扬嘴角转回头來。目光落在自己的左手。伤口已经不痛了。却因为包扎行动不很方便。连拳都握不住。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看样子想要好全还得过些日子。好在现在天气凉了。不用担心化脓发炎。倒也安心许多。   “哎呦。凌月。你已经起來了。”曹子俊还沒走到门口。便听到他的声音飘了进來。凌月也不起身。为他斟满一杯茶放在自己对面。看见他进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却是一句话都沒有。只是看着他微微的笑。   曹子俊毫不客气的坐了下來。伸手拿过眼前的茶盏就喝。凌月看着他的模样。突然想到第一次跟他说话时的情形。那时候还以为他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却不想混熟之后会是这样。看來每个人都会用不同的面容去面对不同的人。Www。。com这因对方如何对自己而定。沒有人会无条件对身边的人好。   好端端的自己想这些沒用的干嘛。凌月有点郁闷了。果然人闲着就是容易胡思乱想。不行不行。自己得忙起來。不然谁知道又会生出什么莫名其妙的少女情怀。   对面的曹子俊看着凌月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心中暗暗觉得好笑。却也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于是看向她垂在身侧的左手。似是不经意的关心:   “你的伤好点了么。”   凌月听见曹子俊的问话。微微一愣。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满不在乎的一扬手:“又不是什么大伤。Www。。com毒已经解了。用不了两日就好了。”   曹子俊眉头微微皱起。看着她严肃的摇头。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的伤势。那丝线虽然纤细。割人皮肉却是不在话下。想起那日凌月那腾空一转。就算沒有伤及骨头但看她流了那么多血也知道伤的不轻。更何况那丝线煨有麻药。若不是伤了皮肉很深怎么可能毒发那么快。她凌月是当自己是傻子么。   “你别说那些让我宽心的话。你要是真的沒事的话昨天怎么可能昏倒。”曹子俊斜睨凌月一眼。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凌月看着他微微一愣。这神情这反应。怎么活脱脱和任宇驰鄙视她的时候一模一样。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顿时就有些气结。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却是想不出任何反击的话。僵在半空中片刻终于作罢。假作不经意的换了话題:   “听说你昨天和他进宫去了。”话一出口才觉得不对。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惊慌。什么时候她随意到对司马皓轩连王爷都不叫了。不过好像平日里自己也很随意。张口就是你啊你的。只有在外人在的时候才正儿八经的叫王爷。现在这么淡定的脱口而出。虽然面前的曹子俊不是外人。但也是略微有些尴尬。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嗯。”曹子俊淡淡应了一声。像是沒注意到凌月话中的小细节。Www。。com然后低头喝一口茶。再给自己添上一杯。一脸平静自然。丝毫沒有紧张的情绪在。   “怎么样了。”凌月急切追问。身子稍稍往前探着。看住一脸悠哉的曹子俊。压制住扯他领子的冲动。最终还是忍不住猛地一拍桌子:“你倒是说话呀。陆正源的事怎么办。”   这一声如同呵斥。震得里室里若水和清荷一惊。以为外面出了什么事。赶忙从里面出來。就看见凌月和曹子俊两人面面相窥。表情迥异。曹子俊看一眼凌月。抿紧嘴角。对若水和清荷摆摆手:“沒事。沒事。我俩只是在讨论事情。你们先忙自己的事。”   若水和清荷互相看了一眼。Www。。com沒有动作。站在原地看着他俩。生怕自己一个转身眼前两个人就打作一团。   看曹子俊望着若水和清荷不说话。凌月终于忍不住回头。低声轻斥:“都回去。这事你们帮不上忙。”   若水和清荷有些讪讪的。但也不敢违逆凌月的意思。只能回身走回里室。各干各的事情去了。   见她二人走了。曹子俊才低头抿一口茶。压低了声音看着凌月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只不过昨天禀报之后。圣上说另有安排。便让我和王爷回來了。现在这件事怎么说都不好。毕竟事关陆正源和北域藩国。你也知道一旦牵扯上外邦。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很多事情就变得复杂起來。相比圣上也是从大局出发。想要寻一条万全之策。况且要真为了一个陆正源和外邦敌对。怕是接下來的几年。黎民百姓都不得安生了。”说着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凌月放在桌上的胳膊。“凌月。你很聪明。自然分得清这事情里的轻重。这些日子你还是好好养着自己的身子。怕是等过些日子会有场恶战。”   恶战么。凌月眉头一挑。眸光锁住曹子俊。一脸淡然。她当然明白曹子俊所说的是什么事。老皇帝估计能过了今天冬天已经是极限。在这之前的几个月必然是两个皇子准备的时候。成败在此一举。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当然马虎不得。   罢了罢了。既然都已经这么决定了。那就按照计划办呗。自己又不能左右司马皓轩的思想。而且关于朝堂上的事。她也根本插不上手。她的目的只是为了帮方楚报仇。但她也不会杀了司马皓正。她只会让他也失去最重要的东西。对于司马皓正而言。他此生最为看重的就是权力和皇位。只要把这两样夺走。他必然是生不如死。   杀人不过头点地。一死根本不算是报复。相反的。凌月觉得让司马皓正死是让他解脱。杀人诛心。就是要让他死不了却又得不到。这么做或许残忍。但是如果不失去怎么才能懂得珍惜。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这世间所有的事都是因果相连。倘若不要这样的结局。就应该一早了解不要埋下祸种。权贵们都以为自己将天下玩弄于鼓掌。想要只手遮天。却不知道。翻手覆手之间。因果已定。承受结果。就成了最后不可逃避亦无法选择的结局。   曹子俊见凌月不接话。抬头看住她。却见她眸光闪烁。最终阴沉下去再无半点光亮。那浓重的漆黑之下暗涌流动。隐藏着的是深深的愤怒和恨意。却是那么不着痕迹的一闪而逝。仿佛刚才看到的都是他自己的想象。   “你在看什么。”凌月伸出一根指头戳戳曹子俊。嘴角扬起一丝玩味。   曹子俊略微有些尴尬。低头清了清嗓子摇摇头:“沒什么。王爷现在在书房。你要不要去看看他。”话已出口曹子俊微微一愣。下意识瞥了一眼里室的若水。她听到这句立刻瞪大了眼睛竖起耳朵。   鬼丫头。曹子俊心里一笑。看住凌月。等着她给自己回答。心里琢磨着看样子昨天的事凌月已经全都知道了吧。那不管怎么样她也得有点表示啊。毕竟人家王爷都那么主动表现的那么明显了。你凌月就算是块冰。也有融化的迹象了吧。原本想看到凌月像寻常小女儿一般微红了脸。低下头绞着衣角羞涩的模样。却不想完现实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凌月歪了脑袋。右手支着头。面上是毫不遮掩的不耐烦。看着曹子俊嘴角的笑意有阴险的味道。包扎着白绫的左手在桌上轻轻扣着:“曹子俊。什么时候你也开始关心起这些有的沒的了。”说完“噗嗤”一声笑了出來。垂下眸子。“有这个心思。不如劝劝你家王爷。让他多关心关心你们王妃。要知道女人最是善妒。我人微言轻。可是不敢有半分逾越。”   话已经说得无比透彻。凌月又不动声色的把太极打回了曹子俊手里。还明确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如此清冷绝情。的确是她一贯的作风。但是曹子俊不懂。她怎么可以如此无视别人对她的关心。难道她真的一点都不感动么。难道司马皓轩堂堂一个王爷不管做什么都比不过她心中的那个人么。那个人曾经做过什么。能让她如此死心塌地磐石不渝。   似是看出曹子俊的想法。凌月叹了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声音突然就轻柔下來。似是清风吹过纱幔。荡起的层层涟漪:“很多事情你不懂。出生入死性命相托。要比温柔缱绻要令人深刻。感动的心思我自然会有。但也只是感动罢了。不会延伸出其他的情愫。我阻止不了他。也给不了他想要的。而我真正想说的却是。不必为我如此。真的不值。”说完抬眸看一眼曹子俊。眼波荡漾泛出点点水痕。平白间让人心生疼惜。却又是那么遥不可及。   一口气憋在胸口。曹子俊只觉得闷得很。什么话都说不出來。怔愣半晌只能低下头。沉闷的喝一口茶。苦涩无比。   094:她想要的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九十四章   有时候事情的发展总是很出人意料。   凌月一身劲装骑于马上。很是不安的回头看了看身后紧紧跟着的五百骑兵。人头攒动。浩浩荡荡。甲胄连起來就是一片云。手中的兵器支起來就是一从林。马儿踏过的道路尘土飞扬。军旗迎风鼓舞。烈烈作响。   再看身侧的司马皓轩。一身战袍。银甲裹身。腰间一把佩剑。身后披风飘舞。英气非凡。   凌月很煞风景的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伸手扯扯司马皓轩的披风。小心翼翼的小声问:“不是说不用你去追陆正源的嘛。现在这是闹哪出啊。有什么事能不能事先打个招呼。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你就沒考虑过我可能沒睡醒么。”   毕竟天还沒亮就被人从被窝里拽出來太残忍。凌月对此很是怨念。不过当时很困脑子不清醒倒也沒听曹子俊说的太仔细。只知道是要和司马皓轩一起去追逃往北域藩国的陆正源和戮。现在有点反应过來了却发现他们已经出了城。更重要的是叫她起來的曹子俊倒沒有跟來。想想都觉得蹊跷的很。   司马皓轩握紧马缰。微微侧头看一眼凌月。声音压的很低。如同箫声一般低鸣:“情况有变。你先仔细看路。等事情解决了。为再与你详细说明。”   这算是什么道理。Www。。com凌月翻了个白眼。根本就跟沒解释一样。不过人家王爷都这么说了。自己肯定也不好追问。毕竟眼前情况比较紧急。那就先办正经事吧。   “曹子俊呢。他怎么沒有跟來。”凌月转了话題。懒懒开口。又打一个哈欠。   “他留在府里。”司马皓轩言简意赅。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凌月。   果然是把曹子俊留下保护王妃萧芸琴了啊。要从京城赶往北域。这一來一回少说也得有半个多月。更何况还要加上抓陆正源。免不了和戮还有一场恶战。时间就会拖得更久。林林总总算下來将近一个月。若水这下肯定高兴了。因为沒有人看着她背书了。Www。。com   凌月叹了一口气。突然想到更重要的事。下意识的看一眼身后浩浩荡荡的军队。凌月不禁有些汗颜。又扯了扯司马皓轩的披风:   “我说。你不觉得有点兴师动众了么。抓个陆正源也用不了这么多人啊。就算有戮在。这人马是不是也有点太多了。”   “用这么多人单单对付一个戮是有点小題大做。怕的就是赶在他们到达北域之前我们沒有抓住他们。一旦牵扯上外邦。很多事情就不是那么好解决了。到时候这些兵力。根本就不足挂齿。”   “这样啊。”凌月恍然大悟的点头。找不到其他话可以说。   “我已经派了探子前去打探。Www。。com从京城到北域的必经路段都设有关卡。陆正源虽然比我们快了一步。但依然难以逃脱。时间紧迫。我们得加快速度才行。拖得越久。发生意外的可能性也就越大。现在绝对不能掉以轻心。”说完司马皓轩转头看一眼凌月。眉头微微一皱。话锋一转嗔道:“你怎么穿得这么单薄。虽然才刚入秋。但还是有些凉的。”说完就要解自己身上的披风。   凌月眼疾手快按住他的动作。摇头如同拨浪鼓。陪笑道:“不用了。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我不觉得冷。”其实心里想说的却是。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解披风给我。让我情何以堪。上次剿灭玉枫阁的时候已经让我很是尴尬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这次绝对不允许有这种事情发生。   见她如此坚决司马皓轩便也不再坚持。然后继续沉默。一路疾驰。   一路疾驰。因着赶路离下一处驿站还很有些路程。当天夜里便决定在野外露营。   兵将们分工明确。不一阵就全都准备就绪。凌月傻傻站在一边。很想帮些什么忙。最后发现自己只要不添乱就不错了。方才自告奋勇去劈晚上烧火用的树枝。结果弄回來的都是今年新长的枝桠。内里都是潮得根本点不着。   所以现在。她还是乖乖坐在不远处的小河边。一颗一颗往河里扔着石头。Www。。com偶尔晃神想看看眼前景色。却发现一片昏暗之中。什么都看不真切。只听见河水潺潺而过。撞击石块的清冽声响。洗涤了眼前的山色。亦平静了自己的心。   这样的时光。真好。   仰头闭目。在脑海中勾勒眼前山色屹立。巍峨清秀。恰如伊人眉目。流光温柔。直暖到人心里去。想象着满山苍翠尽然橙黄。亦或是如血深红。随风而飘。随风而舞。亦如春日桃花。洋洋洒洒。终是零落成泥碾作尘。   莫名就有些伤感。却也觉得深深羡慕。这些草木在这山中。春华秋实。落叶归根。虽然单调却也充实。沒有了过多的欲望和牵绊。简单自然。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只是安静的生长。然后消亡。那份安然静腻。是凌月此生期盼。然而终不可得。   眼前人的安静和身后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司马皓轩从刚搭好的帐篷里出來。便看到凌月独自坐在河边遥遥得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身旁得将士已经围着篝火而坐。。手里拿着干粮。有的捉了山中的野鸡或者野兔子。正就这篝火烤着。就着暖身子的烈酒吃着肉。气氛好不热闹。   一边清冷如水。一边热闹非凡。司马皓轩微微失神。心跳漏掉一拍。却是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随军而來的楚江看见司马皓轩出來。从地上站起身。手里拿着半只已经烤好的野兔和一只酒囊走过來。到他身边躬身行了礼。也不说话。只是用下巴指指凌月的方向。笑嘻嘻的说:   “王爷。您看。凌月姑娘那边······”   司马皓轩微微眉头一挑。看着楚江。眸光深邃看不清情绪:“楚江你久不在王府。很多事情你倒是清楚的很么。”还是伸手接过他手中的东西。   楚江闻言略有些尴尬。挠头“呵呵”一笑解释说:“王爷做什么都一向光明磊落。这次更是大手笔。这军中还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这话倒也不虚。毕竟上次从玉枫阁回來的兵将很多还在今日的军队里。Www。。com所以当日司马皓轩是如何拖着凌月的手出现在大军面前。还有凌月如何如何武功高超能在房檐上和敌人较量。还有从玉枫阁回去的路上司马皓轩是如何撇下了大军独自带着凌月匆匆赶回王府的。都在短短一天在军中传遍了。   原來这些平日里的糙汉子也有心思传这些无聊的八卦。司马皓轩微微汗颜。表情却很是平静。淡淡看一眼楚江:“你才回來。也有心思听这些。看來还是不够累。”说完微微弯了嘴角。递一个眼神给他。楚江点了点头便又回到了将士中去。   踏出喧嚣寻着那一片静然而來。凌月受了惊动。转头看已在身后的司马皓轩。一脸清冷并不一语。   “你在看什么。”司马皓轩在凌月身边坐下。把手里的兔肉递给她。自己拔了酒囊的栓子。抿一口。这酒好烈。入喉如同被火烧过一般。嘴角一抽。呛得咳嗽一声。   凌月看他的反应很是好笑。勾起嘴角转回头。撕一块兔肉扔进嘴里。“沒看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的安静很舒服。”侧脸看他一眼。继续说下去:“很久以前我就想要这样的生活。寻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修两间草房。种些花草植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最好再养些小动物。有一个人陪着。生活虽然单调清苦。却是满足而幸福的。”   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但是话已出口就不能收回。凌月弯弯嘴角。似是嘲笑自己的多话。原以为司马皓轩会嘲笑她的毫无追求。却不想沉默半晌听到他这样的回答:   “想法很好。”司马皓轩微微眯眼。似是已经将凌月的描述在脑海实现。“简单自然。无欲无求。的确不错。”   “是不错。但也仅仅是不错而已。”凌月叹一口气。“你我都知道。这种生活我们都只能是想想。根本实现不了。你有你的宏图大业需要实现。我也有我不能卸下的重担。从一开始就沒有选择。说这些话。不过是讨自己开心罢了。”说完。撕下一块兔肉。直接塞进司马皓轩的嘴里。然后顺手摸走了他手中的酒囊。抬头灌下一口。咽下去就开始剧烈咳嗽。这酒好烈。都快把她的眼泪辣出來了。   无话可说。司马皓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他确实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再跟她把话題继续下去。凌月说的都对。就算心中期盼再是寻常简单。于他们而言都是无法实现的梦想。顺着自己已经选择的道路走下去。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可能。   心中默叹一声。为自己亦是为她。   看她那么单薄的身子。却是那么倔强的扛着无形的重担。心头莫名的揪了起來。扯得发疼。   解下自己的斗篷披在她身上。明显感觉到她的身子微微僵了一下。却沒有推开他或者拒绝他。心底是有喜悦的。再小心的帮她系上披风的带子。然后转过身子。沉默着。   095:山谷遇险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九十五章   一路北上。不过短短几日。入眼的景色便已从华茂苍山变为了萧索戈壁。风沙漫天扬起。刮在人脸上却是如同被利刃割过的刺痛。黄土迷蒙了双眼。眼前的景象都像是镶嵌进了黄沙。让人看不真切。   越是往北。人烟越是稀少。城池也较中原地区小了很多。不似中原一般繁华热闹。倒是多了几分寥落萧飒。   “启禀王爷。前方十里进入红砂谷。谷深五里东北向发现商人旅帐。”   司马皓轩看一眼前來禀报的斥候。淡淡回一句:“知道了。”然后摆手示意他退下。   凌月扯下蒙在脸上用來挡风沙的面巾。伸长了脖子朝前往眺望。然后转过脸來对司马皓轩说:“过了红砂谷往北五十里就是边城。难不成陆正源已经出城了。”她如此猜测并非沒有一句。从京城一路而來。路上层层设卡。皆称沒有发现陆正源和戮的踪迹。眼见都已经快追到边境。若是陆正源真的已经出了国界。想要擒他岂不是难于上天。   “这倒不可能。”司马皓轩沉着镇定的回答。并不看凌月。“现在已经入秋。为免藩国蛮夷作乱边境已经加紧了地方出入城排查。这一路虽然不见陆正源的踪迹。但是他们绝对不可能逃出边城。就算戮武功再高。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我也不信他一人敌得过千军。”   原來如此。凌月顿时就明白了。怪不得看他司马皓正这么淡定。原來打得是这个鬼主意。默默在心底赞叹两声他心机之深。转念间又觉得哪里似乎有欠考虑。比如既然边境有大军镇守。何必派他们來追踪。这是不是有点多事了。   心中的疑问还來不及说出。就见司马皓轩一个手势。身边的将领已经下令行军。   早就听说红砂谷的大名。今日得以一见。确实不凡。山体是由红色砂岩构成。在漫长的岁月里经过风沙洗礼。如同被雕琢过的美玉。将山的雄、险、齐、幽、美巧妙结合在一起。沒有过多的植物。只是一大片绵延不绝得山体。却是让人神思飘逸。叹为观止。   在寥落荒凉的北方竟然有此美景。随行的兵将皆小声称奇。   凌月不觉也看得有些呆了。不经意瞥一眼身旁的司马皓轩。却见他目不斜视。神色亦如往常。完全视眼前美景为无物。   绝对的暴殄天物啊。凌月心中呐喊。略微有些不悦的开口:“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沒有啊。”   “小时候看多了。自然沒觉得有什么特别。”司马皓轩淡淡开口。撇凌月一眼。见她一脸诧异就补上一句:“我幼时跟着父皇在边关驻守过几年。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对这边也多少有些了解。”   凌月倒是从沒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但是知道司马皓轩的父亲当今皇帝曾是前朝卫国的骠骑大将军。那么司马皓轩跟着驻守边关也属正常。便撇撇嘴。“哦”了一声。不再多话。   走了一刻。方才初进红砂谷的惊喜已经所剩无几。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不安。山谷里一片寂静。除了偶尔天空飞过的一两只秃鹫。只听到纷乱嘈杂的马蹄声。惊吓了躲在沙地里的蜥蜴。惊慌的逃窜。在黄土沙地上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一阵细风吹过。却是什么痕迹都不留。   凌月向來讨厌蛇一类的动物。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对于蜥蜴更是深恶痛绝。努力别开眼睛仰头望天。却不想此时正是中午。头顶的太阳虽沒有多热烈却依然让她感到眩晕。   远处的山坳里有两棵已经枯死了的胡杨树。枝干扭曲直出地面。只剩枝桠杈还顽强的朝天伸展。如同一个濒死在沙漠中的人。仍努力的伸开双手祈求活得救赎。   在往前。便能看到一间小小的商旅帐篷。看样子顶多只能容纳三人的模样。帆布随风鼓动。帐帘卷起。只看见里面漆黑一片。仿佛一座沙漠中的孤岛。散发着令人害怕的气息。   原本商人旅宿在此也并非什么奇怪之事。可是因为现在的时间和它周围并沒有运货的骆驼或者车辙。Www。。com不免让人心生疑虑。   司马皓轩眉头一皱。抬手下令身后的队伍停下。随口叫了两个兵将。让他们前去查看。   凌月坐于马上。心情也莫名的紧张起來。只是等着不远处的那一座帐篷。却如同它是魔王的宫殿一般。散发着侵入肌肤的含义。顿时觉如芒刺在背。便下意识的握紧了身后的弯刀。   那两个兵将急匆匆跑近帐篷。只是拉开帐帘往里一瞧。甚至都沒有往前走一步。便又急匆匆的赶了回來。跪在司马皓轩马前。双手抱拳汇报:   “启禀王爷。那帐篷内发现两具男尸。”   两具男尸。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一瞬间如闻惊雷。司马皓轩脸色一变。大手一挥。下令去近前查看。   带着凌月和楚江走进帐篷。就见两具男尸趴在地上。身着麻布粗衣。头发杂乱。俨然一副跋山涉水而來的商人模样。心中的疑影正在放大。凌月正要上前。身后的楚江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翻过距离门口较近的那具尸体。在看到尸体脸的一瞬间面色发白。抬头望向司马皓轩:   “王爷。”语气里是难以掩藏的惊诧。然后转身翻开了另一具尸体。   看清地上两具尸体面容的司马皓轩身子顿时一僵。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眉头紧蹙的盯着躺在地上靠近自己的那具尸体。面上浮起一层阴霾。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陆正源怎么会死在这。他不是跟着戮准备逃往北域藩国了么。怎能可能死在距离边城不过百里的红砂谷。心中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扑面而來。直压得让他喘不过來气。一瞬间他仿佛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张了张嘴却是一个音节也发不出。   凌月见司马皓轩完全沒有反应。不免有些奇怪。侧头看见他此时发白的脸色。心中顿时也明了几分。上前两步蹲下身子仔细查看眼前的尸体。   “只有脖颈上一处刀伤。直接切断咽喉。下手极快极狠。看來凶手武功极高。”楚江压低了声音。面色凝重的对司马皓轩说。   凌月在此之前并未静距离和陆正源接触过。此时看着眼前的尸体心中腾起一种莫名的感觉。眼前的男人脸色苍白。沒來及闭上的眼睛里满是诧异。身上的衣服倒是丝毫未乱。依然一丝不苟。   顺手翻开陆正源的领口。喉心一条不过寸许的细长血痕。直直插了进去。刺透颈椎从脖子后面而出。速度极快都來不及流出鲜血。顷刻之间已经命丧黄泉。拉开陆正源的前襟。胸前一片颜色略深的晒痕之下。Www。。com点点尸斑显现。这晒痕似乎奇怪的很。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凌月迟疑了一下选择忽略:   “杀人如此干脆。肯定是戮所为。且看这尸体上的尸斑。已经已经死了有快五六个时辰了。”凌月抬头看住司马皓轩。眉头紧蹙。“这件事很是蹊跷。戮既然能不舍千里送陆正源到这。为什么要偏偏在快到北域之前杀了他。”心头猛然一动。脸上亦是一惊。猛的站起身來。“难道说······”   “快走。”话还未出口就被司马皓轩一声厉喝打断。顺手拉起凌月的胳膊转身就跨出帐篷之外。楚江一见眼前形势也立刻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赶忙快跑两步出來帐篷。才要下令让众兵将撤退。就听到两侧山脊后传來纷杂细碎的脚步声。   “撤退。”司马皓轩翻身上马一声厉喝。手拉缰绳调转马头。瞬间腰间长剑已经出鞘。凌月此刻也是与他一样的动作。抽出身后弯刀。护在自己身前。   于此同时。两侧山脊上突然出现两拨胡人装扮的人。手拿弓箭。听着一声令下。顷刻间箭雨纷纷而下。甚至都來不及反应。只感觉眼前黑压压一片。之后便是听到声声惨叫。   山坳中司马皓轩率领的五百骑兵顿时乱作一团。马儿的嘶鸣声和刀剑砍断箭羽的声音还有箭雨射进泥土的闷响连成一片。脑子里一片空白。除了拔刀狼狈应对眼前的攻击沒有其他办法。   “撤退。撤退。”只听到司马皓轩一声响彻云霄的厉喝。凌月才微微回身。单手一挥扫落直朝她胸前而來的一根羽箭。双腿猛地一夹马肚子。调转方向赶快撤离。   眼见山坳里被围的兵将直朝出口而去。山脊之上的胡装人便抽了弓箭。各个手握弯刀口中呼喊着听不懂的号子顺着光滑的山脊直滑下來。从后面围堵而來。   听着身后此起彼伏诡异异常的号子。众人皆惊。只一味的朝山坳出口而去。却不想最前头的几个兵将才要冲出山口。一根绊马索突然拉起。瞬时间马儿被绊到在地。马背上的兵将被直直甩了出去。刹那间尘土飞扬。另有一队胡人装扮的人从山口处合围过來。迅速封住了出口。   來人并不在少数。抬目望去眼前黑压压一片全是人头。加之身后的追堵。少说也有上千人。司马皓轩一骑赶到阵前。楚江在身后下令兵将归为。凌月也从最后匆匆赶來。看着眼前压境重病。心中一咯噔。   这明明就是请君入瓮。   096:请君入瓮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九十六章   好一个诱敌深入见雀张罗。   司马皓轩已经完全明白了眼前的形势。自己分明是中了圈套。但是这圈套背后的幕后黑手是谁。一时半会还想的不是特别明白。但是绝对和司马皓正脱不了干系。   “你们是什么人。”司马皓轩策马立于阵前。居高临下审视着面前将他们团团围住的胡装人。丝毫沒有慌乱。但面上浮起的怒气那么明显。浑身散发着令人不敢逼视的威严气息。凌月策马紧跟楚江身后。握紧手中弯刀。盯紧眼前的敌军。不敢有丝毫懈怠。   “藩国的流民。讨些补给好过冬。”一个络腮胡的大汉出声。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浑厚而有力。   凌月抬目看他。见他膀大腰圆。身材高大且结实。确实很像藩国的汉子。但他身边的那些喽啰却是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不由的微皱起眉。楚江回头看一眼凌月。小声说一句:“这些人不是胡子。”   原來如此。看样子是打着胡人的旗号为了绞杀他们而來。这点子确实不错。环视周围一圈。司马皓轩手下不过五百骑兵。对方人头乌压压一片。少说也得有个两千人。这么多人岂能是一般胡人土匪能有的。心中一阵冷笑。笑这些人做戏也不知道认真些。且不说正经的胡子都知道不会打劫官兵。他们倒反其道而行之还找了这么个山坳将他们围困。Www。。com看來是部署已久了。   仔细一想反正不管现在说什么最后都免不了一场恶战。不如少些废话。赶紧打完赶紧算完。跟他们浪费这世间根本划不來。万一他们有后招。还有其他人來。他们今日绝对会命丧于此。   “你们的主子是谁。”司马皓轩再度开口。声音低沉且充满震慑力。那令人生畏的气势。无形中仿佛一只大手。直叫人忍不住想要退后几步。“打着藩国流民的旗号。真实目的你我都清楚的很。”   原本想要直接冲出重围的凌月听到这句。顿时收了动作。转头看向司马皓轩。原來他早已洞悉一切。Www。。com可是他为什么既然已经看清了眼前人的目的还要和他们继续浪费口舌。凌月不明白。这样的浪费时间对他们而言并无半点益处。   “齐轩王英明。”那络腮胡的大汉突然大笑两声。目光猛然一厉:“果然什么都逃不过您的法眼。也罢。既然如此。咱们都打开天窗说亮话。有人命我取了王爷的性命。小人我今日得罪了。”话音未落。身侧长刀已然出鞘。横空一道银光闪过。一声令下。身旁围着的人顿时如同蜂拥一般朝司马皓轩和他的骑兵冲了过來。   仿佛早已预料到一般。司马皓轩长剑也一出鞘。紧盯着面前络腮胡的大汉。策马直冲他而去。Www。。com一路经过。已有数民胡装人死在他的剑下。   于此同时楚江一声令下。所有骑兵皆做备战状态。只见他手中长刀朝天一指。身后骑兵便如同离弦的箭一般朝阵前胡装军队涌了过去。刹那间杀声四起。气动山河。阵阵音波在撞击到两侧山体之后激荡回來。在山坳之间久久回荡。   顿时间黄土漫天飞扬。犹如沙尘过境。入耳的只有阵阵凄厉嘶喊。战马被刀刃所伤的悲鸣。兵器猛烈碰撞的钝响。还有刀刃割开皮肉的细微动静。眼前瞬间混乱不堪。两军人马纠缠在一起。兵器相撞火花四溅。鲜血四溅。血雾混合着尘土满溢进空气中。被人吸入肺里。直叫人窒息。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甚至都來不及反应。凌月完全被眼前顷刻间发生的一切惊呆。身子忍不住的一阵震颤。下一秒回过神來。天空已被黄沙遮蔽。铺天盖地的一片昏暗。周围的一切都看不真切。只有身侧四散开去的兵将和形同野兽一般朝她冲來的胡装人。   身侧弯刀已然出鞘。但终究抵不过來人的长刀。且她现在身在马上。弯刀所及范围有限。何况弓着身子很难兼顾两面。顾此必然失彼更是应付艰难。许是她许久立于原地。很多胡装人看准了时机。顷刻间就将凌月包围其中。然后一齐进攻。直接将凌月从马上逼退下來。   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Www。。com心中大叫不好。已经沒有多余时间思考。此刻若是稍有迟疑。必然会被乱刀砍死。身陷死局。唯有拼死一搏。   來不及多想。平稳落地之后。便是单手撑地重又跃起。踩在身侧不远的一个胡装人肩头。身子猛一旋转便扭断了他的脖子。还不见那人倒下。凌月已经身在其后。右手弯刀划过另一个胡装人的脖颈。鲜血瞬间迸溅。撒上凌月的侧脸。她眼皮都不曾一抬。左手下已经夺过了那人手中的长枪。右手中弯刀瞬间回鞘。顺手再抢下另一人手中的长刀。身子猛然旋转一圈。挡开再度袭來的胡装人。看准时机。手中长枪直直刺去。直插面前面前來人的腹部。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再一用力就直接穿透那人的身体。   脚下一阵生风。长枪在腋下夹紧。直接将那人顶了出去。一路劈斩而过。不知道死在自己刀下已有多少人。鲜血沾满了面巾。呼吸之间都是腥甜气味。这气味令她害怕。却更令她兴奋。感觉到某个在自己身体内被压抑已久的怪兽在一瞬间苏醒过來。理智瞬间丧失殆尽。满脑子就只有鲜血和杀戮。   狂了。乱了。   已经为忘了自己现在身处何地。只有胸口处如同江河喷涌而出的愤怒。看着眼前人脸上的恐惧。只感到心中有一块空白正在被填补。想都不想直接扯下蒙脸的面巾。Www。。com左臂间发狠用力。长枪已经被直直戳进山体。那穿在枪杆上的身体由于惯性直朝凌月扑來。在枪杆上留下一道粘稠的血痕。   一个反身。手起刀落。接近她身后的三个胡装人瞬间被抹了脖子。脸上的惊诧和恐惧还來不及隐去。身子便瘫落在地。   大风席卷。黄山漫天。山风灌只听一片唔鸣之音。如同鬼泣。地上满是残肢尸骸。鲜血漫延。浸染了脚下黄沙。直渗下地面。入眼一片惨烈。不过片刻。不大的山坳俨然一副修罗场的模样。   楚江打退身边的几轮进攻。方才有几乎喘口气。就见凌月的战马嘶鸣一声从身边窜了出去。心中猛然一惊。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大叫不好。连忙策马前去寻她。心中一遍遍默念。凌月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倘若她要有个三长两短。司马皓轩得知还不扒了他的皮。   凌月武功是不低。寻常人自然伤她不得。但是注目于眼前形势。虽然包围他们的后方胡装人已被击退一部分。但不消片刻还会有其他人补充过來。在此地耗下去绝非良策。司马皓轩已经带人从前方突围。他楚江必须赶快找到凌月带着剩下的并将逃离出去。不然拖延下去。眼前围剿之势根本无法抵挡。   风沙迷了双眼。尽力回到方才与凌月分别之地。脚下却只有一地尸骸。哪里还有凌月的影子。突然听到不远处靠近山脊附近激烈的厮杀声。循声只冲过去。却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一个人站在一片尸骸正中。黑色的劲装因被鲜血淋透而直接贴在身上。遮脸的面巾已不知去向。脸上溅上点点猩红。衬得她平日寡淡的面容多了几分妖娆。目光冷冽如同冰凌。嘴角荡开狰狞。双手握刀。在身前交叉划破空气。杀气漫延。排山倒海。   那染血的模样如同鬼神一样。   “凌月。”楚江终于忍不住叫了那人一声。下一瞬已经策马而出。想都不想直直冲了上去。手中长剑逼开正欲上前的几个胡装人。另一手直接一捞。直接抓住凌月的腰带。将她拖上马背。再猛地一踢马肚子。绝尘而去。   于此同时。司马皓轩也带人突破了前方的围攻。从山口的一个缺口直直冲了过去。势如破竹。忽而间。司马皓轩手下的兵将从突破口鱼贯而出。如同洪水冲破了堤坝。一发不可收拾。   楚江赶在最后一刻冲出了包围。身后几个胡装人迅速追赶而來。还不等他挥剑。就听到身后刀刃划破空气的清冽。凌月已经先他一步出手。不过瞬间。两把长刀已经垂在身侧。有血滴顺着刀刃滴落在地。被席卷而起的黄土掩埋。   风声呼啸。沙尘飞扬。司马皓轩策马奔驰。身后是一众死里逃生的兵将。现下里还沒有时间清点伤亡人数。最重要的是先从此地逃脱。赶紧寻个安全的地方将他们隐藏起來。   凌月怎么样了。   心底突然一惊。下意识的朝身后看去。就见楚江带着凌月已经到了他身侧。撇见楚江身后的她。司马皓轩心头猛然一揪。眼前的她怎么成了这副模样。满脸是化不开的寒气。在看见他的一瞬间。目光中的戾气悄然散去。垂在身侧的双手一颤。握着的长刀应声落地。一声清冽响动。便被遗弃身后黄土之中。   司马皓轩看着她。想要说些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來。半晌只能移开自己的眼睛。下令道:“西行一百二十里。去兰肃城。”   楚江得令。调转马头。手中长剑一挥。带领身后众兵将往西而去。   097:调虎离山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九十七章   为了万全考虑。最终还是沒有进兰肃城。而是停在了距离兰肃城二十里远的凤鸣山内。   來时的五百骑兵。现在仅剩不过一半。军中人心惶惶。再不似來前的轻快。倒是多了几分哀伤在。为了防止夜半野兽侵袭。点了几堆篝火。军中一片沉默。除了微风袭过。便只剩一声又一声的叹息。   山间溪水潺潺。草色幽幽。满世界都是一片静腻。凌月赤脚站溪水中。除了衣服。一步一步迈进水中。   到底是入了秋。溪水冰凉刺骨。用力的缩紧身子还是打了好一阵寒颤。等渐渐习惯了包裹着全身的冰凉。却发觉自己的思维也在不经意间清晰起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弯下身子。凌月把自己彻底淹沒进水流。任那寒凉冲刷过自己的身体。冲走自己身上斑斑点点的血迹。   回想起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忍不住的双手颤抖。自己竟然在那种时候失去了理智。想想都觉得后怕。原以为那样的自己已经被尘封在心底。却发现在自己遇到危险时那个自己还是会出现。   原來真的是沒有什么可以忘记。有些东西一旦存在过。它就会一直在那。就算时间再长。只要有相同的刺激。还是会激发出一些自己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但是当她看见司马皓轩的一瞬间。凌月感觉自己心口一抽。满脑子就只剩下他眼中的诧异。然后在顷刻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理智才又重新回來。不想让他看见那样的自己。这是当时脑子里唯一的想法。于是扔掉手中的刀。思维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难道这一生自己都要存活在那种可怕的阴影中么。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然而并沒有回答。最终也只剩下。脑海中的一片嗡鸣声。也最终明白了一个事实。自己如何都逃不掉过去。   永远都逃不掉。   换了干净的衣服走回营地。远远看一眼围着篝火而坐的兵将。心里就是一阵堵。艰难的别开眼睛。直接拉开一侧帐篷的帐帘。走进去。   司马皓轩和楚江正在谈论着什么。Www。。com见凌月进來忙止住了话題。转脸看她。就见她面无表情。脸上是毫不隐藏的怒气。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凌月开口。咄咄逼人。目光锁住司马皓轩。俨然一副兴师问罪之态:“我不信你看不出來我们是被人用计引到此处。为的就是杀你。别说这事和你的好弟弟沒有任何关系。你最好给我说清楚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你來抓陆正源回去。”   凌月声色俱厉。楚江闻言已是一惊。心中从來沒有人敢这么跟司马皓轩说话。自己虽然知道司马皓轩对凌月很是特殊。但她此时如此目无尊卑。他也很难料想司马皓轩会不会就此爆发。毕竟从方才他和司马皓轩的谈话中。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已然将整件事推测出了些眉目。可凌月却是毫不知情。侧目瞥向司马皓轩。想从他平静的脸上寻到些许情绪。可是什么都沒有。   “你开看看这个。”司马皓轩似是完全沒有听到凌月的发难。微微抬手将手中盘握已久的东西递了过去。   凌月眉头紧皱。毫不客气的一把夺过。借着张中昏黄的灯光仔细看了又看。   “不过是块玉佩。有什么好看的。”   司马皓轩的目光落在凌月手中的玉佩上。眉头紧蹙:“的确只是一块玉佩。但它却是我父皇贴身所带。从未取下來过。”   凌月心里一咯噔。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低头再看一眼手中的玉佩。突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略有些结巴的说:“难道······”   话还未问出口。就见司马皓轩双目一垂。狠狠点头。   果然如此。一瞬间整个事情突然就说的通了。凌月攥紧手中的玉佩。长长呼了一口气。踉跄着退了两步。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情绪:   “也就是说有人给了你这块玉佩。我们才会到这來抓陆正源。”凌月上前几步。直接冲到了司马皓轩面前。手中躺着那块玉佩直接递到他眼前。   司马皓轩点头:“原本父皇的说法是陆正源的事另有安排。可是当天夜里就有宫里的人來给我來这块玉佩。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还有父皇的口谕。让我带人來抓陆正源。其实当时我心里也有疑虑。原本已经确定的事情怎么会有变故。可就是因为有这块玉佩。我才下定了决心。却不想······”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原來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圈套。而他司马皓轩竟然一步步被人牵着鼻子引进了圈套。对手根本就是算好了每一步。只等着取了他的首级。而他此时还能坐在这里说话。却是因为对方算漏了他手下骑兵的战力。说到底也还是侥幸罢了。   呵呵。想不到我司马皓轩也有如此狼狈的一天。注目于眼前的玉佩。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可怕的想法。这块玉佩一直是父皇贴身所带。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平时根本沒有取下來过。现在有人拿了它当做让自己相信的筹码给了自己。是不是说明。。   父皇已经遭遇不测。。   司马皓正。。。   突然念及那人的名字。胸口就感觉像是有一团火焰喷薄而出。然而无处发泄就只能硬生生压在胸口。双拳攥紧直到颤抖。呼吸猛然间变得沉重急促。不得而出的愤怒和愤恨化作阵阵戾气从背后逸散而出。直击得一侧烛光微微颤抖。   从未见过他有如此可怕的神情。一双眸子里仿佛有千万兵刃。只需一刻。便可以取人性命。而他身上所散发出的力气。更是气势汹汹势如惊涛。Www。。com凌月心头一阵酸涩。自己似是能感觉到他此时的心情。也能体会到他硬生生压抑下去的悲痛和怨恨。   司马皓正竟真能做到弑父杀兄。他如何做的出來。   一想到那个人的面孔。他眼角眉梢流露出的奸诈。心中的怒火一瞬间也被勾起。突然间好恨。恨自己不在京城。不能直接潜入他府上直接要了他的狗命。这样蛇蝎心肠之人。就算真的做了皇帝。怕也只是会荼毒众生。为祸百姓吧。   脑海中又浮现方楚的脸。还有那天在云霞山庄时的情形。   司马皓正脸上的轻蔑嘲笑。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刺进她的心口。剜下一块。顿时鲜血淋漓。疼痛到几近昏厥。Www。。com身子微微摇晃两下。凌月深深吸进一口气。闭上双眼。仰起头。压抑住自己内心几欲令他崩溃的悲痛和愤恨。   无边无际的沉默蔓延开去。不大的空间内顿时被一阵又一阵的戾气席卷而过。   楚将微微愣神。看着眼前这两位。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劝慰。心中明白面前两位都不是等闲之辈。倘若用词不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自己不敢想象。但是眼下形势如此严峻。定然不适合在此时发泄心中情绪。最重要的是如何化解眼前困局。   “呃。。那个。。”楚江轻咳一声。略微有些尴尬。“我知道您二位现在心情都非常不好。但是咱能不能先把情绪放在一边。冷静理智的分析一下局势。Www。。com以作最佳判断。”   司马皓轩和凌月顿时愣住。一齐看向坐在一旁的楚江。各自身上的戾气似乎波动了一下。渐渐收敛起來。楚江表情一僵。嘴角忍不出抽动两下。心说以后招惹谁都千万不要招惹面前这二位。不然定然是尸骨无存。   “王爷。依您之见。我们现在该当如何。”楚江迟疑片刻开口。看住已经恢复平静的司马皓轩。   司马皓轩凝眉沉思一阵。开口道:“今日围困我们的人必然是受司马皓正指使。倘若真如我所想。他已经杀害了父皇。那么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回去。而他必然也会继续派人追杀我们。在者说。今日围困之势何等凶险。要在这边疆地区调集两千余人也是不易。距离此地最近的莫过于边城大军。倘若他们已然倒戈司马皓正。那么此时我们是万万不能前去寻求庇佑的。”   “这话不错。”凌月细想了一下接腔:“其实仔细想想。司马皓正此番一石二鸟之计确实绝妙。戮原本是陆正源的人。不知道为何易主跟随了司马皓正。所以从方书恒和刘如是被杀之事开始就是司马皓正布下的局。先是借你司马皓轩的手抓了陆正源。再派了戮救他出來。护送他來北域寻求藩国帮助。然后再在玉枫阁设计让自己受伤······”脑海中映出那日在玉枫阁的情形。早就奇怪他司马皓正怎么会到的那么巧。现在看來原來是蓄谋已久的。还有那个在死门出现的黑衣人。分明就是他的人。所以最后才能那么不偏不倚的射到他。心头猛然一动。“很有可能他早就知道玉枫阁的陆正源是假的。为的就是拖住我们。以便他实行后面的计划。”   “所以才有了今日。” 越想心思越是沉下几分。原來从一开始就是他司马皓正的计谋。而他司马皓轩却丝毫未觉。   一瞬间怒极反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如此分析似乎沒有什么问題。但凌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一时间很是纠结。却是有些无奈。   “如若如此。咱们岂不是连半分机会都沒有了。”凌月急急说道:“司马皓正现在人在京城。坐拥玉玺。他要灭我们岂不是动动手指的事。”   “呵。”司马皓轩轻笑一声。抬眼看出凌月:“未必。有些事并沒有那么简单。”   098:虎符在握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九十八章   倘若这世间事事如人所愿。那岂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心想事成。   司马皓正确实下得一手好棋。但他未必能算的准对手的每一步。有些时候他太过急功近利。对手将他招数尽收眼底。而他自己未觉。仍觉自己十分高明。真不知道该说他是真蠢还是假笨。   “司马皓正现在坐拥皇城玉玺是沒错。但终归是名不正言不顺。即便父皇真的死在他手里。他也不敢发丧。而他要想将皇位彻底坐实。就必须先杀了我。亦或是直接直接联合朝堂文官废了我。”司马皓轩说的异常淡定。末了还微微扬了扬嘴角。抬头看一眼楚江和凌月。   “难道你还有后招。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凌月一挑眉。看着他微微扬了下巴。有些恼他的说话只说一半。   “朝堂之事光有文官根本不足以平定天下。手握兵权才是王道。”楚江接一句嘴。看着凌月似笑非笑。   一瞬间恍然大悟。想必这握有兵权之人说的是王妃萧芸姝的父亲萧庸。凌月冷笑一声:   “算盘是打的不错。但是你们有沒有想过。我们已经被围困至此。不难想象司马皓正会在回京的沿途设卡。层层围堵之下。你觉得咱们这区区二百兵将能抵挡的过。就算有左神武大将军萧庸坐镇京中。咱们也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我们是不是有命回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再则。司马皓正坐拥玉玺。难保他不会动用萧将军的兵力來对付我们。”   “司马皓正沒有虎符。萧庸为什么会听他的。”司马皓轩抬目看着凌月。一脸正色。   等等。这话听着意义很是丰富啊。凌月反应了一下。直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司马皓轩面前。瞪大双眼问:“你的意思是你有虎符。”   司马皓轩微微点头。凌月便一把扯过了他的袖子。“既然你有虎符。完全可以从边军调兵打回京城啊。到时候还怕他司马皓正不老实。”   听着这吊儿郎当的话。司马皓轩差点忍俊不禁。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任由着凌月拽着他的袖子抬眼看她。面色如常淡然:“你也看到今日围攻我们的是何人。由此不难猜测边军其实已经是司马皓正的势力。我此时拿着伏虎去借兵。岂不是正中他的下怀。”转念间眉头一动。心中觉得凌月所说也未尝不可。边军那边形势到底如何自己并未得知。倘若因为今日之事杯弓蛇影。白白浪费了好机会。那岂不是可惜。   转头看向楚江。道:“楚江你明天带两个人去趟边城。看看边军的情况。如果有什么异动。速速回來禀报。”   楚江领命。便退出了帐篷。   凌月站原地。看着司马皓轩。目光里的疑惑正在凝结。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司马皓轩见她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她说:“想问什么问就是。”   “那个······虎符不应该是在皇帝手里么。怎么会在你这。”凌月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最近太多事都太蹊跷。而她居然什么都不知道。这让她很是郁闷。   “有一天夜里。父皇秘密宣我进宫。”司马皓轩寥寥一句。一带而过。   凌月脑海中迅速浮现她和曹子俊偷偷送润玉出府那天夜里回來看到的。原來真的是司马皓轩上了轿子。难道就是那天······心底莫名就有些堵。似乎是为了司马皓轩又似乎是为了现在不知是否还在人世的老皇帝。   老谋深算。老谋深算。说得大抵就是他那样的人。身边连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沒有。却是算好将來可能发生的最坏的事情。凌月只见过他两次。第一次是他毒入骨髓尚在昏迷。第二次是给他请脉。而那次她听到他在自己退出殿门之后告诉司马皓轩让他杀了自己。那时觉得这人实在可恨。而现在却又替他可悲起來。   怕是他早就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死在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手里。那是什么感觉。   也是在这一刻。深切的体会到了养虎为患的真正含义。不管那老皇帝现在是不是尚在人世。他一定是此时此刻天底下最不幸的人。与其让他现在活在绝望之中。不如让司马皓正直接杀了他。那么起码会少一些心疼。少一些绝望吧。   人人皆有人人的苦。只可惜。帝王家最是无情。   “我现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节哀顺变四个字确实沒有任何分量。但我现在能说的。却只有这四个字。”忍不住身后拍了拍司马皓轩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想要抽回手。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自己的手却被他用力握住。凌月惊恐的回头。司马皓轩眼底那來不及隐藏的悲伤尽收眼底。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突然间就丧失了把手收回來的动力。就那么让握在手里。任他将自己的手掌贴合上他的侧脸。他闭了眼睛隐藏起自己的疼痛。满脑子都是那夜自己在父皇寝宫所看到的情形。   寝殿之外被层层侍卫包围。仿佛一座牢笼坚不可摧。寝殿之内空空荡荡冷冷清清。只有龙延香漂浮在空气中。寝殿之内的纱帐层层叠叠。随着空气微微晃动。宛如秀女层层的衣裙。却丝毫感觉不到温柔。   一片死寂中。是他父皇一声递过一声的咳嗽声。   最令他心痛。是他父皇递过虎符來时的手。形同枯枝一般。苍白感受。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虎口处还有几块零星的黑斑。   最令他绝望。是他父皇的目光。黯淡无光。却蕴含着强烈的不甘。那是将死之人才会有的眼神。   最令他无奈。是他父皇说起司马皓正时的神情。很难用言语表达的。那样的情绪。或许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能形容。   这一切到了司马皓轩这里。就是有词穷。末了就是一句连余音都遍寻不到的轻微叹息。   “凌月。我好怕。”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气息从口中溢出。落在凌月贴在他侧脸的手背上。痒痒的。却是让人心酸。感觉到掌心下的人缓缓闭上了眼睛。似是再努力克制即将喷涌而出的情绪。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睫毛刷过她指尖的皮肤。凌月的手为之一颤。整个人顿时僵住。不知所措。   他说他好怕。他在怕什么。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像他的父亲一样心惊胆战不再相信任何人。还是害怕有一天自己的儿子会想要杀了自己。   突然间很想开口说些什么安慰她。最终嘴唇掀了掀却是图吃一个最无力的字:“嗯···”如咏似叹。却是满含着肯定和无奈。   她要怎么告诉他。她也很害怕。   她怕身边的人不相信她。她怕身边的人死去。怕身边原本陪着她的人离开。怕很多很多事。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唯独不怕的就是死。她要怎么告诉他。   这些话是永远不能提及的禁忌。她永远都不会说出口。   自己终究和他不是一类人。自己永远都不能将自己的心事直接宣之于口。关于那些已经被尘封进心底的过去。还有那个就连自己都不想在看见的过去的自己。   “我懂得。”声哑沙哑的吐出三个字。凌月贴合着司马皓轩侧脸的手指弯了弯。掌心轻轻摩擦他的皮肤。轻轻抚摸。感觉到他面颊上传來的温度。自己心头也是溢出一种暖意。这样的感觉就像两只受伤的野兽。互相安慰着彼此舔舐着伤口。   这世上明明有那么多的话可以说。但“我懂得”三个字并非谁都可以轻易说出口。有的人穷尽一生不过是想有一个懂得自己的人。然而终不可得。最后郁郁而终。而有的人。或许曾经得到。但是最终却又失去了。比如凌月。   她可以懂很多的人。懂得很多的事。可是懂她的却唯独只有一个殷冥。她想要的。也只有殷冥才能给。   心底一阵犹如针扎一般的刺痛。凌月别过头抽回自己的手。背过身去淡淡说一句:“夜深了。早些睡吧。”抬步离开帐篷。单薄的脊背挺得很直。却显得十分单薄。背影却是无比坚定。   不大的帐篷内又剩自己一人。司马皓轩看着帐帘微微发怔。满脑子都是凌月那句“我懂得。”嘴角不经意弯起一丝笑意。心口似有暖流涌动。他从未奢求过此生谁能懂他。他想要的。想要争取的。都是被逼无奈。倘若能再给他一次机会选择。他宁可不要皇子的身份。只想做一介平头百姓。能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其实他想要得和凌月并沒有什么不同。只是从一开始。就丧失了选择的权力。从他父亲登上皇位的那一天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已注定。随心所欲四个字。于他而言不过只是一个词。却是他此生都无法碰触的奢望。   皇家子弟。看似风光无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却不知最是将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演绎的淋漓尽致之处。最后唯有一个撒手西归可以成全。   罢了。罢了。一切皆有天定。自己能做的。除了尽人事听天命之外。便再也沒有其他选择。   夜已渐深。隐约能够听到外面树林之内传來几声猫头鹰的低啼。声声凄厉。划破夜空。在空荡荡的林间久久回荡。   099:退避江南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九十九章   留恋于青山绿水间的安静。眼前是潺潺而过的溪水。身后不远处是兵将休息的帐篷。距离不是很远。偶尔还能听见几声说话。   空气中漂浮着潮湿。树叶簌簌落下。掉落地上有轻微的响动。清风拂过。如同秀女轻柔的手抚摸而过。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留下片微凉。   凌月盘腿坐在树下背靠着树干。时而抬眼看着眼前的溪水发呆。时而仰头目不转睛的望着头顶的摇晃摩擦的树叶。时间好似静止。除了头顶的太阳东升西落。根本沒有其他的方法得知时间。心也跟着静了下來。沒有过多杂念。也少了方才逃过一场大劫的慌乱。平静的如同一方结冰的湖水。Www。。com   右手不自觉触摸到左手腕上的伤痕。并不明显的一道狭长凸起。伤口已经愈合结了痂。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好全。突然觉得愈合能力或许是上天赐给人们最好的礼物。不管多深的伤痕都能在时间的流淌之下淡去。消失。最后甚至沒人知道它曾经存在过。   心底徒然就涌出一股悲伤。心中再度默念起那人的名字。   殷冥。殷冥······你可曾知道。你是我心底此生都无法愈合的伤。不管过了多久。那伤口依然新鲜如初。只是我的眼底已经干涸一片。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多想就此忘记你。可是我根本就做不到。Www。。com或者我根本不想让自己做到。   缓缓闭上眼睛。凌月觉得有些困倦。才要睡着。就听到身边一个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唤她:   “小姐。小姐。王爷命我请您回去。楚将军回來了。”   凌月怔了一下。反应过來。楚江已经带人走了三日。现在回來应该是已经摸清了边城的情况。应了一声站起身來。心里有些郁闷。自己明明已经告诉过军队里的兵将可以直呼自己的名字。可他们仍然毕恭毕敬的唤她小姐。完全把她的话当做耳旁风。   快步走回帐篷。拉开帐帘却是先看到曹子俊和他身边站着的王妃萧芸琴和若水。不由的一愣。诧异的问道:   “怎、怎么你们会在这。”   若水看到凌月“哇”得大叫了一声。直接就朝她扑了过去。紧紧抱着她顿时就哭开了。委屈的泪水流了满脸。   眼前这个情形让凌月反应不过來。安慰的拍拍若水的背。就听到她颤抖着声音哭着说:   “凌月姐。你不知道若水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凌月整个僵住了。若水差点就见不到自己了。什么意思。难道······询问的看向曹子俊。就见他阴沉着脸。紧抿着嘴角。一句话都不说。Www。。com   “曹子俊。你倒是说话呀。”凌月一瞬间就怒了。虽然知道他告诉她的实情可能跟自己想到的差不了多少。但还是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最直接的答案。   “凌月你冷静些。”是司马皓轩的声音。比平时要低沉许多。却依然不失震慑。抬目看住凌月。目光里的情绪很是复杂。“那日我们才从王府出发。母妃就派人捎了口信出來。与我们分析的所差无几。司马皓正是拿了父皇的玉佩假传口谕引我们來此。在此同时软禁了我母妃。原本想着待我们离开就派人占了我的王府。抓了王妃以做要挟。却不想曹子俊已经带着王妃和若水逃了出來。跟着我们后面追了一路。原以为我们已经到了边城。Www。。com倘若不是正巧遇到了在边城楚江。怕是现在已然成为司马皓正手中的筹码。”   司马皓正表面语气平静。但内心里实则已经怒火中烧。隐藏在袖子里的拳头已经攥得发白颤抖却依然停不下來。目光扫过眼圈众人。明白此时最不能慌乱的就是自己。哪怕自己已经深陷着困兽之局。他也依然要自己保持镇静。不能自乱阵脚。即便此时回天已是无力。他也绝对不能在此刻泄露自己的情绪。   心中冷笑一声。无形中仿佛生出一只大手。想要将远在京城的司马皓正扯烂撕碎。今日他大难不死。日后定要让他加倍偿还。   “呵。”凌月听到这里突然轻笑一声。Www。。com真是好样的司马皓正。世间能像你一般谋划如此细致的人真心不多。更别提还能下得了狠心弑父杀兄了。如此阴狠毒辣。当真是让人心生敬佩啊。感叹过后却是想到了更加重要的事情。眉头骤然紧蹙。声音不觉严厉几分:“你方才说去到变成依然会变成司马皓正的筹码。难道说边城已然在他的掌控之中了么。”   司马皓轩一抬眉。大手一挥:“楚江。方才说到了哪。你再说一遍吧。”   “是。”楚江领命。微微颔首。“卑职带人乔装之后混进变成。发现镇守边疆的军队正在囤积粮草。现在正值初秋。为保过冬也无可厚非。但是他们正在将粮草装车外运。Www。。com明显是要调兵远走。不难推测出是司马皓正下的命令。为的就是一举多的皇位。”   调边兵入京。果然大手笔。当真是司马皓正的行事风格。凌月眉头一紧。看住司马皓轩:“如果这样。岂不是根本不能从边境调兵打回京城。”   倘若真的如此。那岂不是再无翻身可能。万一司马皓正趁此机会追击一把。他们便是葬身此处尸骨无存。   “现在这条路已然不通。”司马皓轩淡淡应了一句。“他司马皓正想要调边兵入京也只是想解一时之困。可是这边境岂能无人镇守。他出此下策也只是因为京中兵权并不在他手中。他还沒有办法将皇位坐实。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更不敢昭告天下父皇已经龙驭宾天。他如今秘不发丧。也不过是等着我的死讯。”话锋一转。看住王妃萧芸琴。问“萧将军现在京中。可还安全。”   凌月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一旁的萧芸琴。微微低着头。依然一副恭顺谦和的模样。身上裹一件枣红色的披风。染了些许风尘。显得她整个人都有些憔悴。原本柔弱的身子也更是觉得单薄。看她如此。凌月心中亦是生出几分疼惜。不禁默默。从京城到这北域边城。千里路途倒也是难为她这个大家闺秀了。   萧芸琴福了福身子。抬头看着司马皓轩。眼眶内腾起一阵雾气。那眼含秋水的模样直教人动容。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开口声音低微。也带了些嘶哑。道:“家父身居要职。自然是不会任由司马皓正胡作非为。且知他司马皓正现在无虎符在手。名不正言不顺。自然难以服众。他此番从北域调兵。也是想以此牵制家父。以让自己势力更为稳固。”   看不出來平时文弱的萧芸琴也是很懂些事的。凌月顿时对她刮目相看。心中也对她多了几分赞许。转而却又替她担心起來。她不过一个女子。千里迢迢赶到北域來投奔司马皓轩。但现在形势实在不乐观。身边也就二百骑兵。想要回到京城去必定困难重重。倘若再带着她。岂不是多了几重危险在。   “王爷。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现在局势已然如此。你该如何定夺。”凌月转头望着司马皓轩。一脸正色。   “司马皓正心狠手辣。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躲在这里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冒然回京城更是不可。司马皓轩肯定已经派了人在沿途设卡。此时只能迂回到朔京。再想办法和萧将军汇合。才能扳回此时劣势。”司马皓轩沉声说道。语气笃定。停了片刻抬头:   “曹子俊你带一百人马护送王妃和若水从西面绕回朔京。楚江。安排六十人从东边走山路。尽量避开盘查到朔京。凌月和剩下的人跟着我。事不宜迟。明日清早就起程。兵分三路在朔京会和。切记交代下去。千万不要和司马皓正的人硬拼。现在最主要的是保存实力。”   曹子俊和楚江抱拳领命。司马皓轩摆手示意他们出去。临走之前给楚江递了一个眼色。并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末了。凌月看一眼站在一旁的萧芸琴。很有自知之明的带着若水先出去了。   帐篷内恢复了安静。司马皓轩低叹一口气。站起身來走到萧芸琴面前。执起她垂在身侧的手。在掌心间细细摩擦。看着萧芸琴那张楚楚可怜的脸。突然就觉得有些对她不住。明明她根本不用寻自己到这地方來的。她完全可以躲去自己父亲萧庸府上。又何必來受这些罪。自己当真对他就那么重要么。   “委屈你了。”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话。还不等自己反应。句子已然出口。司马皓轩扯了扯嘴角。笑容艰涩。   听到司马皓轩口中说出的句子。萧芸琴的泪水便再也忍不住了。瞬间就落了下來。一滴又一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脸上却是带着笑容。狠狠摇头:“不委屈。为了王爷。芸琴什么都愿意。”   喉头涌起一股酸涩。司马皓轩心头五味杂陈。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半晌才伸出手。替萧芸琴拨开散落在侧脸的碎发。柔声说:“这几日肯定沒有休息好吧。明日还要赶路。你先去睡会。本王在这里陪着你。”   他要在这里陪着她。萧芸琴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一刻才反应过來。差点喜极而泣。   那一刻她想。就为他一句愿意陪她。她可以毫不犹豫的奉上自己的生命。哪怕万劫不复也在所不惜。   100:可叹如果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章   一路南上。走的路不知道要比來的时候艰难了多少。好在凌月早些年也是历练过的。倒也沒觉得有多难熬。只是每次途径小城。都会被盘查个半天。甚至还有两次被人扣了下來。虽说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必开打。但是事到如今便也顾不得那么许多。最初的几次缠斗心底多少还有几丝慌乱。要小心避让着不伤到來人的要害。到后來也就麻木了。手起刀落之间跟切菜已无太多分别。   來时大队人马都被分去护送王妃萧芸琴和若水了。司马皓轩和凌月身边总共不过五十余人。一路斩杀而过伤亡倒也不多。预计明日就能到达朔京。今日赶路已是很晚。最终决定宿在了距城很远的一座破庙里。   夜半三更了无睡意。凌月便起了身去到庙外不远处的空地上四仰八叉躺着。看着天上的星星发呆。忽而听见有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凌月头也懒得转。小声问一句:   “怎么。你也睡不着。”其实不用想都知道是谁。除了司马皓轩其他人才沒有这个心思來管她。   “嗯。”司马皓轩淡淡应一句。席地而坐。转头看一眼凌月。问:“干嘛要躲这么远。在庙门口也能看星星。”   “庙里供奉神灵。我身上煞气太重。Www。。com自然要离远一些。”凌月懒懒回一句。面无表情。   司马皓轩微微一怔。明白凌月话中的含义。微微扬起一侧唇角。道:“你沒有必要把自己想象的那么不堪。每个人都有自己无法选择的事。根本无需责怪自己。”回头瞥一眼凌月。眸子里映出点点疼痛。   “谢谢你劝我。但也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曾经做过什么。那些就是烙在我身上的印记。这辈子都清洗不掉。”突然自嘲一笑。转脸看住司马皓轩。话锋一转“我知道你和司马皓正不一样。他能下的了手杀你。你却未必能狠得下心杀他。不如买个人情给我。让我帮你解决。”   司马皓轩叹一口气。不答反问:“凌月。如果你大仇得报。你要去做什么。”你沒有想过留在我身边。   “报了仇。我应该是回红街。重新开医馆。”凌月想都不想脱口而出。侧头瞥一眼司马皓轩。伸手拍一把他的大腿:“他日你登基大宝。记得送我一块招牌。我还拿去哄人。哈哈哈。”   意料之中的回答。司马皓轩自嘲一笑。自己怎么可能在她心中占有那么大的分量。在她生命中。除了那个男人。恐怕就只剩下自由。自己于她。或许只是一个过客罢了。心口莫名就堵了几分。低头看她。想要劝她留下。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最后出口却是如下句子:   “如果我说我也曾想要这样平凡的生活。是不是很可笑。”   凌月闻言一怔。登时从地上翻起身來。盘腿坐在司马皓轩面前。表情有些古怪。似乎是想看他是不是在开玩笑。堂堂齐轩王想过平常人的日子。她是不是听错了。   “是真的。”司马皓轩自我肯定般点头。对上凌月的眸子。说下去:“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因为想要皇位才去争夺。却不知道我只是为了活命。我想要的其实和你沒有什么不一样。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身侧有爱人作伴。平凡安逸。我想要的只是这样。”   “可是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过这样的日子。Www。。com”还不等凌月反应过來。话已出口。看着眼前男人嘴角浮起苦笑。她只觉得自己心口仿佛被人撕拉了一道口子。原來他和她一样。都是沒有选择的人。可是至少自己能够选择逃避。而他却是始终都要过自己不喜欢的生活。   “对。你说的沒错。”司马皓轩再度苦笑。点头。捕捉到凌月眼中一闪而过的疼痛。他突然拉住凌月的手。问了一句自己很早就想问但从來沒有问出口的话:“凌月。如果是我先遇到你。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凌月一瞬间愣住了。望着自己对面的男人。一脸认真的等着她的回答。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心跳突然就漏掉一拍。居然真的开始认真考虑他的问題。   倘若搁在以前。有人问她这个问題凌月绝对会嗤之以鼻。这世上最怕的就是如果。因为一旦说了这个词。那么结果必定不尽如人意。但是今天。她却也想给自己一个假设。想让自己任性一把。但是。一想到曾经的那个自己。心口便是一颤。顷刻间将她所有的想象毁灭彻底。   “皓轩。如果你遇到以前的我。绝对不会想要认识我。”凌月声音哑了下去。脸色略略发白。   “我问的是如果我先那个人遇到你。你会不会也爱上我。”他完全忽略掉凌月方才的回答。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再问一遍。直白而郑重。   他的态度坚决。根本不容置疑。凌月一阵心虚。脑中一片空白。看着面前那人的脸。心头猛然一颤。鬼使神差的点头:“皓轩。如果沒有他。我会爱上你。”   还不等她反应。下一刻已经被他拉进了怀里。鼻尖贴着他的脖颈。他的气息在一瞬间侵袭她所有的感官。脑子里炸成一片。他差点喜极而泣。他想要的不过这么一句话。只是这样一句话而已。哪怕是加上一个如果的前提。依然让他兴奋不已。   他紧紧将她拥在怀里。她能清晰的听到他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有节奏的震颤着她的耳膜。整个世界都安静下來。只有她此时正靠着的胸膛。给她以温暖和依靠。不想放开。不想放开。她已经很久都沒有过如此心安的时刻。此刻她像一个好不容易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人。只想用力攀附着眼前的他。一刻都不想撒手。   双臂间用力。仿佛要将她整个揉进自己身体里去。他低下头埋头在她颈窝。呼吸渐渐变得沉重。所有的思维早已一片模糊。如果时间能就此停住该有多好。那么这一刻就能成为永恒。不用再去想什么纷争。什么天下。这整个天地间。就唯有他二人。让满天晨星为他们作证。即便这一切的开始都只是因为一句如果。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而有她一句肯定。那便是什么都无所谓了。   在他的怀抱里凌月寻到了很久都不曾体会的归属感。那感觉如同抽丝一般自她身体里漫延开去。将她与眼前人缠绕捆绑。她贪恋这种感觉。逐渐复苏的理智却一遍又一遍咆哮着让她放开。等她终于回过神來。一切都变得不可挽回。   几乎是一瞬间就将司马皓轩推离。手忙脚乱地站起身來。窘迫和懊恼在顷刻间将她占据。脸也烧红起來。不想让他看到所以慌忙别开头。略有些结巴的说:“王、王爷。天色太晚了。我要回去睡了。”说完转身就走。   还沒迈出两步就被司马皓轩一把扯回了他面前。他攥着她的手腕。微仰着下巴居高临下的看她。如同君王俯瞰自己脚下的江山。嘴角流露一丝笑意。缓缓出声。却是柔的仿佛一片云彩。软绵绵的将凌月包围起來:   “叫我皓轩。”说着底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补上一句。“我喜欢你这么叫我。”   他温热的气息联降落在的她耳侧。只觉得浑身的汗毛在一瞬间都炸了起來。下一刻已经直接逃离他的钳制。假装什么都沒听见一般。快步走回了破庙里。身后司马皓轩负手看她走远。嘴角的笑意依然在。只是最后化作一声轻叹。悄无声息。   一夜安睡。   按照预计的时间到达朔京。跟着司马皓轩七拐八拐到了城南的一户院落。左边的门扇敲了两下。右边的门扇敲了三下。才听到里面一声迟缓的问句:   “谁。”   司马皓轩并不答话。低声清一声嗓子。就听到里面拉开门栓的声响。紧接着院门大开。他便带人进去。   凌月略有些迟疑的迈进院子。转身看一眼正在插上门栓的老头。再回头看一眼司马皓轩。微微摇了摇头。原以为他司马皓轩行得正坐得端。沒什么鬼心眼子。却不想他也和司马皓正是一路货色。搞什么秘密据点。只是这地方要比司马皓正的云霞山庄低调很多。从外观看來根本与寻常人家无异。   有人带走了跟來的兵将。凌月才跟着司马皓轩进了偏厅。曹子俊和楚江已然在等。见司马皓轩进屋赶忙站起身來行礼。司马皓轩一挥手让他们免了礼数。在一侧椅子上坐下。环视一圈唯独不见王妃萧芸琴。   凌月一阵纳闷。进门之后客气的朝曹子俊和楚江简单的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实在沒有心思和他们客套。问也不问便在另一侧的椅子上坐下。顺手抄起桌上的茶杯给自己斟上一杯。一边喝着再斟一杯。递给司马皓轩。   楚江看着凌月微微一愣。瞥一眼身侧曹子俊。却见他一脸镇静。仿佛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早已见怪不怪。见他看自己。曹子俊斜睨一眼楚江。那眼神似在指责他的大惊小怪。   “王妃呢。”司马皓轩抿一口茶。淡淡问道。   “回王爷的话。今日所说之事有关于萧大将军。所以并未叫王妃前來。”答话的是楚江。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101:不臣之心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零一章   气氛莫名突然就变得紧张起來。凌月放下手中茶杯。抬目看向另一侧的司马皓轩。就见他眉头皱紧。一脸严肃:   “说。萧庸怎么了。”   凌月手上动作一滞。抬头缓缓放下手上的茶杯。看着眼前的楚江。就见他从自己怀里拿出一个纸筒。然后双手奉于司马皓轩面前。   司马皓轩伸手接过。抽出装在里面的纸条。展开了扫了两眼。顿时一脸怒气。眸子里简直要喷出火來。猛地一巴掌拍在椅背上。手背青筋暴起:   “他萧庸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让本王给他送去虎符才能发兵。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他到底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许是一时气急。说完他竟然冷笑出声。目光瞬间狠厉。一声冷哼。“我看他是有不臣之心。还是打定了注意。要在本王和司马皓正之间斟酌一下。看看那边的利益更加优厚。前途更加光明吧。”   这一怒。吓得在场其他三人都不敢再出声。楚江和曹子俊直接低下了头。甚至不自觉往后退了一点。凌月看他俩这样。压抑住想笑的冲动。直视司马皓轩。语气平淡:   “你冲着我们发火也无济于事。萧庸自视手握兵权多了几分傲气也是情理之中。若说他有不臣之心。依我來看。未必沒有。”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曹子俊听了一阵心惊。转过脸來直朝凌月使眼色。让她不要再说话。凌月却仿若未闻。垂眸沉了一刻。再度开口:“其实的萧庸想法倒也好猜。虽说现在司马皓正封锁了消息。但未必就能瞒得住他。毕竟他是当年跟着圣上***了天下的人。怎么可能听命于司马皓正。这就是为什么司马皓正要千里迢迢从北域调兵了。而他萧庸现在拿兵权牵制你。不过是想让你听他命令。就算助你夺下天下也只会扶持你做傀儡。别忘了王妃可是他的女儿。等他日你驾鹤西归。他自然有的是办法让你皇权易主。”   说完凌月转了转眼珠。Www。。com轻笑一声点头:“好想法。都说武者伐谋。果然如此。”   “凌月够了。”楚江终于忍不住厉声呵斥。转头瞪着凌月。一脸隐藏不住怒气。他是知道司马皓轩待她不薄。并不代表就可以口无遮拦在这胡言乱语。更可况她出口之言句句大逆不道。分明已经不着痕迹的把萧庸推上了意图谋权篡位的位置。   沒想到楚江反应如此激烈。凌月一震。转脸看他。就只见他恶狠狠瞪自己一眼。又转回头。忍不住哂笑出声。凌月摇摇头。开口说道:   “我不知道楚将军是怎么想的。许是您比我更要了解萧庸萧大将军。今日我所言可能确有冒犯但是句句发自肺腑。Www。。com你我都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他萧庸现在怎么想只有他自己最为清楚。我们在这说什么都是王家揣度。但也麻烦楚将军睁开眼睛看清楚了眼前形势。你敢说他萧庸如此作为。真的就沒有一点私心么。”突然一股火气上涌。凌月顿时站起身來。瞪着楚江的背影深深呼吸两口。   “你。”楚江身为司马皓轩身边副将。还从未被人如此训斥过。更何况还是一个女子。脸色顿时铁青。伸手指着凌月。怒不可遏。再也顾不得许多。就算她凌月是司马皓轩看中的人又怎样。如此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开口间声色俱厉:“凌月姑娘。你作为女子。Www。。com本就不应该插手政事。如今还胡言乱语扰乱视听。请你快快出去。”   “哟呵。”凌月顿时就气不打一处來。心说你楚江这就是找准了和我过不去是吧。你家主子都沒说什么你在这跟我叫嚷什么。怎么的。以为我是女的就好欺负么。我今天还就要让你看看。我到底好不好欺负。上前一步。也不管身旁其他人。扬起下巴一脸挑衅:“楚将军让我出去我就出去么。我还就不出去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听着凌月如此无赖的话曹子俊差点忍俊不禁。但无奈眼前情况不许。只能面露难色的看一眼身侧剑拔弩张的二人。不知所措。   “你们够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司马皓轩终于忍不住发话。声音不大却充满震慑。抬眼看住面钱胡闹的二人。嘴角紧绷:“大敌当前你们居然还有心思内讧。”语气间满是质问。楚江猛然一惊。转回身子双手抱拳低头人错:   “卑职不敢。”   凌月转脸看一眼司马皓轩。见他此时是真的生气了。便也不再揪着楚江不放。悻悻坐了回去。   “凌月说的也不无道理。”司马皓轩沉了一下开口。声音低沉。俨然已恢复平时的镇定自若:“本王现在身处劣势。自然比不得司马皓正。萧庸不是等闲之辈。自然明白此时他的选择将会彻底影响眼前局面。现在拿着虎符牵制住我。不过是想看看自己是不是跟对了主子。日后还有沒有他的出头之日。他的私心我更是清楚的很。”说着自嘲一笑。微微摇头。“此时我为鱼肉。司马皓正为刀俎。要是沒有了萧庸的助力。京城根本回不去。也罢。既然如此。还有其他选择。”   说着站起身來。扫一眼面前的三人。看住楚江:“楚江。调集人马。明日启程江南。”   楚江领命出去。司马皓轩踱两步到曹子俊面前:“派人去打探一下。不要引人注意。”曹子俊点头应了一声。也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凌月瞬间感觉自在很多。斜着身子靠在椅背上。懒懒的伸一个懒腰。司马皓轩回头看她一眼。嘴角带笑。走到她身边坐下:   “好端端的你跟楚江置什么气。”   凌月闻言一挑眉。不屑的“嘁。。”了一声。“明明是他先挑事的好么。我不过是说些事实罢了。也不想想眼下什么情况。司马皓正都已经调边兵入京了。他还真以为自己坐拥京中大军高枕无忧么。”   看着眼前气鼓鼓的凌月。司马皓轩心中一阵好笑。那炸毛的模样像极了一只被踩着尾巴的猫。可是听着她的话心思不觉又沉了几分:“倒也不是高枕无忧。Www。。com萧庸现在也是想要看清形势罢了。况且他也未必知道司马皓正调了边兵入京。此时他想拿兵权牵制我。我也不会随了他的心意。”   说到这。凌月突然想到方才他说明日启程去江南。心中便又多了几分狐疑。眯起眼睛盯着他:“怎么。你还有其他想法。”   方才就觉得奇怪。怎么他在看了萧庸的帖子之后也并沒有勃然大怒。相反的他的愤怒甚至是有一丝早已预料的了然。之后凌月说了那些话他也并未开口反驳。直到楚江忍不住出声制止他才开口。而且之后的话里明显已经完全肯定了凌月方才的揣测。凌月心头猛然一颤。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难道他早已预料到此时境况。目前所发生的一切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不、不可能的。倘若他司马皓轩真的已经洞悉一切。又怎么会被司马皓正设计骗去北域呢。等等。他方才下令明日启程去江南。莫不是那边早已有了布置。就算眼前萧庸不出兵。他也有其他的方法扳回一局。   “其他想法倒是沒有。只是早前也为了防止自己有一天不陷于死局而做过一些准备。”司马皓轩微微扬了嘴角。面上浮起一层薄雾。看不清情绪。心底轻叹一声。原以为自己早前做的那些准备。此生都不会用到。却不想终有一天还是被逼到了绝境。自己终究对待司马皓正太过仁慈。而他却是连一丁点兄弟情分都不讲。阴狠毒辣。欲杀之而后快。也罢。既然如此。自己也不必再对他留有任何私情。下次见面。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心底下定了决心。人也紧跟平静下來。转头看向凌月。面上已经沒有半分戾气。眼底一片柔情似水。伸手拍了拍凌月扶在扶手上的手背。声音柔缓似纱幔拂过:“赶了一天的路。你也累了。早些去歇着吧。明日又得启程了。”   凌月看着眼前的司马皓轩微微发愣。仿佛自己从不认识他一般。突然之间他就给她一种很是特别的感觉。似乎眼前的这个人仍然是她最初认识的那个公子。却又多了几分自己不曾了解的城府深沉。如同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一般。模模糊糊。影影绰绰。就是看不分明。   不知道他还有多少事瞒着自己。或许自己也根本沒有必要计较知道。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一遍又一遍提醒着自己。不要对他产生好奇。不要妄图了解面前这个男人。更不要试图去拨开他藏在背后的阴影。   “哦。”低低应了一声。凌月站起身來。嘴唇掀了掀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把已经到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他想告诉自己的他自然会说。他不想告诉的不知道也罢。凌月不喜欢强求别人。更不喜欢窥探别人的秘密。更何况他们是什么关系。他根本沒有必要告诉自己一切。而对于自己的立场。也根本沒有这个资格要求他。原本就是一场合作。   只是一场合作。各取所需。银货两讫。凌月啊凌月。你绝对不可以动其他的心思。   102:人比黄花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零二章   王妃萧芸琴的突然來访还是让凌月颇有些意外。   此时已是傍晚。睡了一阵就被赶來找她的若水吵醒。一起吃了些晚饭。若水要吵着帮她沐浴。方才换了衣服出來在桌边坐定。还不等拿起桌上的茶杯为自己满上一杯就听见门口传來细弱的声音。   若水前去开了门。就看到萧芸琴站在门口。脸上染着愁闷。一双眼睛里满是迷茫害怕。看见凌月之后微微扯了扯嘴角。细声问一句:“凌月姑娘。我能进來说话么。”   凌月何曾见过这样的萧芸琴。瞧那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模样。只让人心疼。更何况她现在身上全无在王府时的雍容华贵。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浑身都被一股萧索包围。仿佛屹立寒风中的花一枝。飘摇零落。更是让人心生怜惜。凌月赶忙起身。迎上前去把她让进屋里。扶她在桌边坐下。为她斟一杯茶放她面前。才站桌边福了身子请安。   萧芸琴一怔。连忙起身扶住凌月。柔弱的身子晃了一下。握着凌月胳膊的手更是忍不住震颤。一脸慌乱的摇头道:“凌月姑娘。使不得。使不得。”声声悲戚。仿佛下一秒就会忍不住流下泪來。凌月心中一慌。忙扶她坐下。自己也坐在她身旁。   一边站着的若水一脸不悦。直朝萧芸琴的背后翻着白眼。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凌月冷冷等她一眼。再瞧一眼眼角已经有泪水渗出的萧芸琴。一阵胸闷。知道若水心底里因为润玉的事情迁怒于萧芸琴。倘若一阵萧芸琴说些什么。她定是会忍不住话里含沙射影。怕是会让本就已经很是难受的萧芸琴更添几分难堪。于是心下一狠。转头对若水说:   “若水。你出去看着。我与王妃有要紧话要说。”   如水一脸不情愿。噘嘴一扭身子:“凌月姐~”   凌月也再不多话。只是冷冷瞪着她。若水被瞪得有些发毛。知道自己再撒赖皮她肯定就真的火了。于是狠狠跺了一脚。走出门。带上屋门。   屋子里就剩凌月和萧芸琴两人。气氛微微有些尴尬。毕竟之前曾因为夜闯王府寝殿的事两人闹得不愉快。更因上次清剿玉枫阁司马皓轩明明已经看见赶去送他的萧芸琴而不下马相见。搞得两人关系更加紧绷僵持。今日两人相对而坐。却是各怀心事。有话也不知从何说起。   停了半晌。倒是凌月先开了口:“王妃娘娘傍晚至此。可是有什么要紧事么。”   其实萧芸琴來是來做什么的。当她流下眼泪的一瞬间凌月心中就知晓了。如此一问不过是给她个台阶下。不至于让她太过难做。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好让她把心里憋着的话说出來罢了。肯定都是因为她的好父亲萧庸。想必下午曹子俊去通知她明日启程江南之时萧芸琴就已经猜到事情有变了。萧芸琴性子温诺却也不傻。自然明白现在去找司马皓轩求情沒有丝毫用处。也根本不会问出半点分毫。所以才來找了凌月。毕竟现在凌月在司马皓轩身边是比旁人都亲近的存在。   用丝绢悄悄抹掉眼角的泪水。萧芸琴顺下两口气。才抬目看向凌月。眼波秋水微微泛红。看得人心里一阵酸楚。由不得心瞬间就软下几分。开口更是如泣似咏:“凌月姑娘。你可知是为了何事。王爷突然就要启程去江南。难道是因为我父亲······”话至此处已经说不下去。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其实心中早有猜测。不过是想來凌月这里问个清楚。好让自己心里有底。   凌月眉头一动。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倘若把事情告诉萧芸琴。不难想到以她的性子肯定会跑去找司马皓轩求情。然后让本來决定好的事情变得纷繁复杂。引來后患无穷。可是若是不告诉她。她肯定也不会就此罢休。既然來了凌月这。那肯定是抱着要知道些什么的决心。想到这又是一阵烦闷。快速思想了一下才开口:   “楚将军带來了萧将军的书信。萧将军要王爷送去虎符才肯发兵。”   单此一句。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已经足以让萧芸琴心头如被鼓擂。她惊诧的望着凌月。悬在半空的手突然一松。手心握着的丝绢瞬间就飘落下去。如同她的心一般。直直坠落在地。凌月眼疾手快捞了一把。重又递回到她手里。低叹一声。再不一语。   萧芸琴愣了片刻。忽而深深吸进一口气才回过神來。下一刻双手已经紧紧握住凌月的胳膊。十指间用力。直抓得她指节泛白。开口声音募的沙哑。隐藏不住的惊慌失措:   “凌月姑娘。你帮我劝劝王爷。我父亲为人刻板。定然不是有意为难王爷的。也根本沒有不臣之心。请你劝劝王爷。不要因此迁怒我父亲。Www。。com他绝对沒有二心的。”   话音未落泪水已经夺眶而出。萧芸琴整个身子抑制不住的颤抖。摇晃两下。差点从椅子上跌了下去。凌月赶忙扶住她。想把胳膊从她手中抽出來。却不想被她攥得死劲。根本摆脱不得。又不能用劲挣脱怕伤了她。挣扎了两下便也放弃了。就任她抓着。   眼看着已经哭成泪人的萧芸琴。凌月的心紧紧揪在了一起。此时萧芸琴怕是最为为难的人。夹在自己丈夫和父亲之间。说什么都是错。不说也是错。护此失彼。更是说不出的煎熬难堪。如若不是实在无奈。她萧芸琴怎么可能会屈尊至自己面前。又会怎么求自己去帮他父亲求情呢。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凌月一阵心酸。看着萧芸琴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对萧芸琴而言。她凌月可是抢夺了她丈夫爱意的女人。于她而言肯定是难以容忍。现在却要她來求自己。她该是得有多绝望无奈。才能做得出來。罢了。罢了。不过是几句话的事。倘若真能让萧芸琴心安。自己再去跟司马皓轩多两句嘴倒是也无所谓了。   “好好好。”凌月反手握住萧芸琴的胳膊。慌忙点头:“倘若我明日寻得合适时机定然会与王爷说明。王妃切莫着急。倘若急坏了身子可怎么好。”明日就要启程前往江南。她可千万不能在此紧要关头出任何叉子。   见凌月答应下來萧芸琴心中大松了一口气。忙擦了眼泪就要给凌月下跪道谢。凌月哪里敢叫她给自己下跪。慌忙拉住她自己倒是先一步单膝跪在了地上。也顾不得嗑得膝盖生疼。抽了一下嘴角看着萧芸琴摇头:   “王妃万万不敢如此。您这是折煞于我了。”   听了凌月的话萧芸琴方才停下动作。迟缓的重坐回椅子上。伸手扶了凌月起身坐下。又是连连道谢。凌月实在觉得不自在的紧。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推托回去。看着萧芸琴此时因为哭泣而有些发红的脸。只觉得呼吸一阵一阵的发颤。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凌月姑娘。事到如今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我知道现在王爷必定因为父亲的事情生气。我自然不好出面求情。可是我也实在找不到其他人了。以前种种皆是我的不是。凌月姑娘不与我计较已经很是大度了。我······”   “王妃切莫再要说下去。”凌月实在不忍听下去连忙出声打断。言之切切:“我知道王妃现在身份尴尬不能多言。也答应了王妃会尽力一试。求王妃不要再出言相谢。凌月实在担待不起。”更何况。自己令她失了司马皓轩的宠爱。就算不是出于她本意也是伤害了她。又怎么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她口口声声的道谢。   看着眼前萧芸琴苍白的脸。凌月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愧疚。不知为何。她竟然觉得自己做错了。可是她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但那种感觉是那么明显。那么令她害怕。   萧芸琴止住哭声。颤颤巍巍的收回缠着凌月的手臂。低头端坐一旁。很久才长叹一口气。转眼看一眼身旁微皱眉头。低垂着眼的凌月。道:“凌月姑娘。我比不得你有一身好武功。能够冲锋陷阵助王爷夺回天下。我只是一介平凡女子。心里所系。眼中所看也都只有王爷一人。许是这些话凌月姑娘听了会笑话。可那全是我真真切切的想法。”说完再看凌月一眼。眸子里有水光晃动。只搅得人心一阵酸涩。她缓缓起身。“芸琴今日多有叨扰。就先回去了。”   凌月略一迟疑。就见萧芸琴已经移步到了门口。再回身朝他点一点头。打开门出去。缓步走进愈渐深重的夜色里去。   看着那单薄的背影渐渐隐藏进浓稠的夜色里。凌月微微晃神。那个人真的是自己认识的王妃萧芸琴么。回想起初见她的模样。她被一群侍婢簇拥。雍容华贵貌若天人。而现在的她。却是形单影只寥落悲伤。不过转眼数月。却是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   时间当真是残忍啊。悄无声息间却是就能磨平了一切。让原本记忆里熟悉的所有在不知不觉间面目全非。甚至都不给一丝一毫挽回的余地。   可是为什么。偏偏不让自己改变。偏偏就不让殷冥回來。偏偏就变成了眼前的局面。   苦笑一声。眼角一阵酸涩。然而沒有泪。看着若水进屋。凌月低头缓下两口气。再抬头见。神色已经如常。   103:欲盖弥彰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零三章   萧芸琴走后。凌月坐在桌边。心中一阵阵的发闷。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就那么一手扶着桌边固定一个姿势。眸子瞪着已经关上的房门失了焦。   “凌月姐。”若水看着许久不动的凌月心中有些担心。上前又轻声唤她一遍:“凌月姐。”   凌月依旧丝毫未动。仿佛一尊雕像一般。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若水终于慌了。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声音微颤喊了出來:“凌月姐。你别吓我。”   这一声才是真正吓着了凌月。她身子一颤。略有些恼怒的回头瞪若水。皱眉眉头开口:   “瞎叫唤什么。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她瞎叫唤。若水顿时就不干了。梗着脖子瞪着凌月。嘴巴撅起老高:“我叫你你不理我。还说我瞎叫唤。你讲不讲理。”   原來是这样。凌月方才确实出神想事來着。自知理亏便也不在这事上纠缠。摆摆手拉过若水坐在自己身边。声音缓了下來问:“你要同我说什么。”   若水依旧摆一副臭脸。斜眼看凌月:“凌月姐。我们明天就要回江南了是么。”   凌月点头。随意“嗯”了一声。脑子里却在转着萧芸琴的事。到底要不要去帮她跟司马皓轩求情呢。   若水完全沒有发现凌月的心不在焉。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听她肯定顿时喜上眉梢。要回江南了。那就说明他们马上和方楚见面了。然后他们就可以回红街去了。啊。那真是太好了。最近几个月真的出了好多好多事情。终于结束了。想想就开心。抓着凌月胳膊的手忍不住的晃啊晃。凑过脸去对着凌月撒娇:   “凌月姐。是不是回去就能见到方楚了啊。我们还要在红街开医馆么。”   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凌月心中惊起一个炸雷。霎时拉回她的思绪。方楚。身子在一瞬间僵住。侧头看向若水的目光内惊惶一闪而逝。下意识的握住若水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踌躇了片刻。挤出一个僵硬的笑:   “我们还不回红街去。Www。。com”若水一听立刻直起自己的身子。紧皱着眉头一脸不愿:   “为什么不回去啊。都说要回江南了嘛。怎么还有什么事么。”   心思单纯如她又怎么会知道凌月的想法。只一味的撒娇闹脾气罢了。凌月眼神复杂看她。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却又不能什么都不说。那样只怕会让她缠得更紧。侧了身子看住若水。凌月难得一脸正色。语气也较平时更加严肃:   “不是不回去。而是现在回不去。你也知道曹子俊把你和王妃从王府里带出來是为了什么。现在局势这么乱。我们回去也不得安生。再等等吧。过些日子稳下來了。我肯定带你回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就算不想回红街。你想去哪。姐姐都带你去。”最后一句几乎带着央求的成分。出口凌月亦是一惊。心底的慌乱瞬间涌了出來。生怕自己的情绪被若水发现。忙低头咳嗽一声。掩饰过去。   若水疑惑的看凌月。虽然她不懂凌月口中说的那些大事。但是那日从王府出來的情况还是把她吓得不轻。他沒见过曹子俊那么着急过。连话都不说就直接带了她和王妃出來。一想到这个。便也忽略了凌月说话的怪异。忙拉了她的手。紧张浮了满脸:   “凌月姐。你都不知道。那天曹大哥可吓人了。那么凶。而且他都沒带清荷出來。都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头一歪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始笑。一脸鬼兮兮的表情。“凌月姐。我告诉你个秘密哦。清荷不让我说。但我实在忍不住了。我跟你说啊。她喜欢曹大哥哎。”说完就是一阵手舞足蹈。完全把方才自己问的方楚的事抛之脑后。   凌月心底长松一口气。神色也轻松不少。无奈的笑着看她。微微皱眉:“你整天里和清荷都在说什么呀。有沒有正事做。”   若水以为凌月不相信她。坐直了身子一脸正色。信誓旦旦的说:“真的真的。凌月姐我沒骗你。清荷真的喜欢曹大哥。你说我要不要告诉曹大哥啊。”   “胡闹。”凌月拍一把若水的头。Www。。com好气又好笑。   “哎。凌月姐你别不信啊。清荷还问我曹大哥是不是喜欢你呢。”若水來了劲。挥舞着小拳头异常兴奋。   凌月惊诧的看着若水。倘若她此时口里有茶肯定会喷出來。然而沒有。她只能一脸吃了死苍蝇的表情瞪着若水。一阵无语。   “嘁。。我说嘛。凌月姐怎么可能喜欢曹大哥。曹大哥根本压不住凌月姐。还是王爷好······”若水歪着脑袋自顾自说的开心。完全沒注意到旁边的凌月脸色已经黑了下來。   顺势一巴掌直接扇在若水后脑上。若水吃痛怒气冲冲瞪着罪魁祸首。就见凌月眉头紧皱。眼底似有怒色。Www。。com而更多的则是尴尬。表情很不自然的命令她:   “什么都不懂胡说什么。你才多大点就说这些。明天还要赶路。赶紧给我睡觉去。”说着就站起身來。一把抽回自己的胳膊。居高临下瞪着愣在原地的若水。有寒气从她身上逸散开來。   她这样的转变太快。若水根本來不及反应。只觉得凌月突然就变得还吓人。吞了一口口水连忙站起身子。灰溜溜就往后厅多。凌月瞪着她进去。方才放松些许。站在原地又是一阵懊恼。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还有心底那不断溢出的难堪。究竟是为了什么。   若水不过是个孩子。口无遮拦倒也沒有什么。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自己何必对她那般疾言厉色。可是方才自己明明有种被人戳到痛楚的感觉。脑海中涌出不久前萧芸琴离开的背影。胸口又是一阵堵。   烦躁不堪。罢了。罢了。反正都是答应了人家要替她父亲求情。早去晚去都得去。明日启程去江南怕是寻不到时机。不如就现在吧。自己再呆在这指不定又会想到什么莫名其妙的事。还是出去走走。换换心情。   如此想着就已经迈出了门。回头看一眼躲在屏风后面鬼头鬼脑看自己的若水。颇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什么都沒说。抬步离开。   夜风徐徐带着几分凉意。小路两旁沒有植物沒有灯。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隐隐能看到旁侧的建筑。坚硬冰冷的线条。是一排排沒有亮灯沒有生气的厢房。凉风从狭小的甬道灌入。直吹起身上的衣物。激起细微的声响。却是凭空里生出几分寥落萧索。   却是沒想到会在距离司马皓轩屋子不远的地方碰到楚江。   昏暗的光线下他倚墙而立。仿佛早就预料到凌月回來。已经在此地等候多时。   凌月微微皱眉。在距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站定。看着他不说话。他既然等在此处。肯定是有话要对她说。那就等他开口。听听看他到底抱的是什么心思。   沉默在二人之间盘旋环绕。只听到两人低沉的呼吸。一來一往如同高手过招。了无生息间就已分出胜负。   楚江站直了身子。轻笑一声。往前迈出一步。直视凌月。沉声道:“天色已经晚了。凌月姑娘还是回去吧。明日还要赶路。早些休息的好。”   凌月眯起眼睛看他。嘴角扯出锋利。平静开口:“楚将军知道我找王爷是所谓何事。”不是问句。凌月已经笃定了楚江知道她來是为了什么。心下紧了几分。   “凌月姑娘的心思我自然是猜不透的。只是有些事情已然成为定局。姑娘就不要再多言。免得扰乱视听。”话一出口。含义良多。   “哦。”凌月抬眉。“楚将军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今日难道不是您斥我多管闲事的么。”忆起说到萧庸的目的时。楚江明明是和她站对立面的。怎么现在转了性子。凌月不解。更多了几分戒备。   “很多话不必摆在明面上大家都看得清楚。”楚江看住凌月。一脸镇定。“萧庸的心思再明显不过。”轻哧一声说下去。“凌月姑娘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事什么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有些时候好心未必能办的了好事。你说是也不是。”   看來萧芸琴來找自己的事楚江已经知道了。他为的就是阻止凌月去找司马皓轩替萧庸求情。他方才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意思是自己去求了反而坏事。他这是在变相的帮自己。凌月反应过來。垂下眸子。声音缓缓:“楚将军所言极是。凌月收益匪浅。既然如此。凌月也就不打扰了。方才楚将军也说明日要赶路。那不如早些回去歇着。莫不要劳累了。”说完点头算作行礼。转身欲走。   刚迈出两步又听到身后楚江的声音:“凌月姑娘好心是沒有错。但也要知道帮的是什么人。千万不要农夫救蛇反被其害。在下顺便劝凌月姑娘一句。晚上黑。看不清路。小心些不要撞见了鬼。”   脚下步子猛然一滞。凌月回头瞪住楚江。却见他的脸隐藏在一片昏暗之中。看不清表情。但凌月觉得他肯定是在笑着的。心中更是忍不住的一惊。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楚江倒是显得自然很多。顿了一下双手抱拳朝凌月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凌月怔在原地。一阵气结。   可恶。   104:隔世重遇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零四章   再回江南。恍然如隔世。   时光一晃。如同红街游女手中甩出的水袖。再一收回。已经是换了人间。几个月之前。凌月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会已这样的方式回來。更不会想到会在眼前这种尴尬的情况下再见妙笛。   江南地区的习俗。女眷不出门迎客。但是因为此番來的是齐轩王司马皓轩。所以都护府上上下下莫不是盛装候在街口迎接。浩浩荡荡好大一帮人。街外更是挤满了看热闹的民众。里三层外三层把整条街道围了个水泄不通。   远远瞧见这阵仗。凌月下意识勒紧马缰想往队伍后面躲。她最讨厌最害怕的莫过于被众多人盯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更何况今日还是这么招摇。扫一眼身侧跟着的司马皓轩、曹子俊还有楚江。自己一个女的夹在他们中间本就突兀。不用想都知道会引來更多的注目。   早知道这样就跟着若水和萧芸琴座马车了。虽说是全身骨头被颠散架也好过被人当做游街一边观看啊。凌月悔不当初。仰头望天一脸即将上刑场的悲怆。   曹子俊偶一回身瞥见一脸苦相的凌月。猛然一惊。皱着眉头看她。小声问:“你干嘛呢。又沒人要把你拉去卖了。你摆那么怨妇的表情给谁看。”   “死开。”凌月恶狠狠瞪着曹子俊。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白他一眼不理他。   一路都在沉默的楚江侧头看一眼凌月。声音缓缓对曹子俊说:“子俊。凌月姑娘是不习惯被人注目而已。你别取笑她了。”说完朝凌月弯了弯嘴角。那笑意意味深长。   凌月目光一寒。扫一眼楚江并不接话。心底却是涌起一阵不爽。从昨天开始。这个楚江一直和自己过不去。说话还总是含沙射的。却又不像是要故意针对她。但总是隐隐让她觉得不舒服。仿佛被人窥见了把柄一般。却又不知道对方握住的是什么把柄。   这种感觉好烦啊啊啊。   方才对于外界的所有不安和惶恐顷刻间被烦躁替代。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凌月在心里默默问候了楚江的大爷又在臆想里狠狠虐了他一百遍之后终于回过神來。愣了一刻才发现自己已然走过了长长的街道。迎在街口的大都护蒋擎宇和其独子蒋玉卿携亲眷已经近在不远处。   远远看到站在蒋玉卿身后的那个人影。凌月的呼吸在一瞬间收紧。目光再也移不开半分。只是望着那个人影。刹那间千思万绪涌上心头。   妙笛。   妙笛。   不过短短几个月未见。眼前之人却是与记忆中的她千差万别。一身绯色精美华服。头戴珠钗。妆容精致。唇角一丝笑意恰到好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端庄却不失矜持。眼含秋水。荡开一波温柔。温暖恰如三月春风。却是平白多出两分疏离。   凌月从來都不知道妙笛原來可以如此夺目。脑海中闪过初见她时的模样。虽然一身红装却是显得有些凄凉。而她今日却是那么的光彩照人。浑身都沐浴在一片温暖之中。那种从内心里散发的幸福满足感。才是让她真正变得漂亮的原因。   想及几个月以前甚至更早的妙笛。虽然安静却总是让人觉得寥落。那时候在仙乐阁。她虽然自由却从不见她有过如此的神情。   目光落在她身前的那个男子身上。蒋玉卿。就是因为他吧。才让妙笛变成了现在这样。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多了几分生气更是添了几分温暖。是他让妙笛活了过來。实现了她的梦想。相夫教子平安喜乐。想必她想要的。他都能给她。都能为她实现。   而凌月自己。当时却在劝妙笛留下。甚至后來都沒有在她大婚之日去送她一程。   初八。凌月一直记得妙笛出嫁日子。最后一次与妙笛闲聊之时自己就曾说过不去送她。原想着当时只是一句玩笑。却不想一语成谶。自己被司马皓正的人掳了去。妙笛大婚当日她身在司马皓正的监牢。就算有心要去却也是无力。想來那日妙笛最终不见自己。不知道是有多难过。而现在是不是还在因此埋怨自己。   随着司马皓轩等人从马上下來。尽量隐藏在曹子俊和楚江身后让自己不那么惹人注意。客套的行李打过招呼。凌月就闪身在人群中朝妙笛的方向蹭过去。却看见妙笛发现自己的意图。目光一闪。不经意般伸出一根手指在唇边轻轻一沾。略略摇了摇头。   那分明是在告诉凌月不要过去找她。更不要让旁人发现了她们之间的关系。凌月意会。顿住脚步。眼看着妙笛洋溢着温婉的笑容给司马皓轩行了礼。恭顺谦卑的跟在蒋玉卿的身后缓缓朝都护府走去。   擦身而过。仿佛从不认识一般连眸光都沒有碰触。Www。。com偶一垂目。凌月便瞥见了稍走在前面的蒋玉卿回头看一眼妙笛。停了下脚步。然后极其自然的拉过了妙笛的手。隐藏在自己宽大的袍袖内。低眉望向妙笛。眼底是一片望不尽的温柔。妙笛抬头报之以微笑。目光相触。身旁所有皆化为乌有。   凌月只觉得眼前有纷纷扬扬的桃花花瓣飘落。而妙笛和蒋玉卿身立其中。一双璧人。羡煞旁人眼。眼角腾起一丝雾气。凌月感觉自己快要流出了泪來。是打心底里替妙笛感到高兴。她找到了自己的良人。而蒋玉卿也是真心对她好。这就是眼下最好的了。   这是最近几个月以來最让凌月感到高兴的事情。为了妙笛。她终于不用在做那个等在红街不知明日的女子。不用再听着红街的丝竹笑声闻着空气里的脂粉香气。她有她的幸福。虽然平淡。却是胜过这世上的所有金银珠宝。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这就是妙笛想要的。   曾几何时。这也是凌月想要的。然而。最终都沒有得到。甚至现在。她连那个人身在何处。活着还是死了都不知道。   罢了。罢了。幸福总是别人的。悲伤总是自己的。原是她沒有那个福分。从一开始就失掉了这样的可能。更何况从三年前她就应该是个死人了。能撑到现在不过是因为还残存在心中的那一点执妄。现在的她除了为妙笛高兴之外。其余的任何情绪都是不应该有的。   凌月心底长叹一口气。收敛起自己外溢而出的情绪。站在一旁等着萧芸琴和若水从马车上下來。跟在她们身边迈进都护府大门。   都护府到底比不过司马皓轩的王府。但到底大都督蒋擎宇也不敢怠慢了司马皓轩。专门腾出了东苑让他们居住。萧芸琴和司马皓轩被安排进最里面的院子。说是安静。若水则跟着凌月住在了外面的厢房。曹子俊和楚江就住在隔壁院子里。倒也沒什么不妥。   众人舟车劳顿。蒋家父子将众人送到东苑安排好了便退了下去。说是先休息一阵晚上有宴会什么的。凌月自然对这个全无兴趣。随便吃了些糕点就叫着若水陪自己睡觉了。   躺在榻上闭着眼睛却是丝毫沒有睡意。若水也在一旁翻來覆去好几番。仿佛想问些什么见凌月合着眼又不好问。在一旁急的直叹气。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怕是终于忍不住了。支起半边身子戳戳凌月的腰。小声试探问:   “凌月姐。你睡了么。”   凌月沒睁眼。原本不想搭理她。但转念一想依着若水的性子肯定不能饶她。于是闷闷应了一个字:“说。”   “凌月姐。不是说妙笛姐姐嫁进都护府了么。怎么今日沒见着她。”   凌月顿时睁眼看住若水。眉头紧皱很是疑惑的问:“你怎么知道。”   “整条红街还有人不知道么。”若水一脸得意。   也对。红街游女嫁进堂堂都护府。这是何等殊荣。早在妙笛出嫁前三个月整条红街就传的沸沸扬扬。自己却傻傻以为若水会不知道。突然就疑惑起自己当时在做些什么。却是一点印象也无。自嘲一笑。想是彼时自己天天泡在酒缸里。醉多醒少。晃晃度日。这些事自然不曾走心。   原來近三年。自己竟然都是这么过來的么。   陷入莫名的沉思。凌月突然就觉得之前的事都变得不清晰起來。自己这三年当真是如同死了一般。仿佛行尸走肉。什么都不关心。什么都不在乎。甚至连自己身边人的事都不上心。她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倘若不是与司马皓轩喝了一场酒。莫名其妙牵扯进眼前的这些麻烦事。又因为莫名让方楚搭上了性命想要为他报仇成了活下去的目的。难不成现在她还在红街过着那半人不鬼的日子。   突然间就觉得恐怖。忍不住的浑身颤抖起來。凌月啊凌月。你都干了些什么。满满的对自己的恨意从胸腔中满溢而出。自己之前一直以为是别人抛弃了她。却不想最后发现竟是她先抛弃了他们。自己陷在殷冥失踪的悲痛里不愿走出。便要他们陪着她一同悲伤么。   凌月啊凌月。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一股气血突然直冲上头。眸子里仿佛要喷出火來。脸上虽无表情却是狰狞的吓人。若水连忙坐起了身子。猛然间开始摇晃凌月的身子。声音听着像是快要哭出來了:   “凌月姐。凌月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你醒醒。”   105:欲诉情深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零五章   若水的叫唤生生拉回了凌月的思绪。猛然坐起身來才发觉自己情绪不稳导致气血逆流。闭眼深深顺下几口气。感觉气血归顺才又睁开了眼睛。这才看向跪坐在一旁惊魂未定的若水。想要扯出一个笑容告诉她自己沒事。却发现自己脸上一片僵硬。于是只能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一句毫无分量的:“我沒事。不用担心。”   若水还是后怕。一双胳膊缠上凌月的手臂。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紧咬下唇小声抱怨:   “凌月姐。你可别吓我。我胆小。经不起吓的。”   怎么好端端的说起这个來了。凌月微微皱眉。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扶直了若水的身子看着她。嘴角终于弯出一丝弧度:“说什么呢。我就是有点累了。况且你妙笛姐姐也在这。你还怕什么。”   心口涌出一股不忍。就算自己荒废了整整三年。现在也绝对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自己就算再怎么无所谓。也不能不为了若水考虑。毕竟她还这么小。思及此。凌月心情变放松了几分。自己之前是做错了。但现在绝对不是懊悔难过的时候。总得为以后打算。绝对不能任自己沉沦在悲伤里了。   “都说早上沒见着她了。”若水不满的嘟嘴。大眼睛瞪得老大。晃晃凌月手臂。声音小了几分:“凌月姐。你说是不是因为妙笛姐姐嫁人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就不能和我们见面了呀。”   凌月挑眉。这小妮子脑子里在想什么。轻轻一笑:“不是。今晚都护府有宴会。她怕是去准备了。早上我看见她了。但因为当时不方便。所以并沒有说话。”告诉若水的都是实情。她确实沒有必要再这件事情上骗她。况且现在身在都护府。今后与妙笛见面的机会多的是。根本沒有必要急在这一时。   “哦。”若水鼓着嘴不高兴的点了点头。身子一仰顺势躺在了床上。顺带着带着凌月也倒了下去。背砸在榻上一声闷响。凌月微微皱眉转脸瞪她。才想开口若水的脑袋就凑了过來。在她的肩窝出蹭了又蹭。声音小小的。多了几分孩子撒娇时的嗲气:“凌月姐。你都很久沒有陪我睡过了。”说着一双手已经环上了凌月的腰。惹得凌月身子一僵。几乎不能移动。   片刻才放松下來。伸手抚上若水的脑袋。揉了揉她的头发。呼出一口气。心底溢出柔软。如水一般将凌月包容。她到底是把自己封了起來。不让别人靠近自己也不走出來。现在她才明白。应该还不晚吧。   人都是需要陪伴的。沒有人可以独自一人存活于世。温暖这种东西更是需要相互给予。想明白了这一点。她也就不再抗拒。任由着若水抱着她。她冷的太久了。都冻得有些麻木了。感觉到若水软软的依进自己怀里。她听到了自己身体融化的声音。声声清冽。如同泉水划过冰面。唯留一片澄澈。   心情放松。人也自然睡得更快些。再度睁眼。已经是下午。匆忙梳洗打扮之后。凌月和若水赶去内院等着萧芸琴和司马皓轩一起去前苑。   都护府晚宴。   不过隔夜。萧芸琴似乎又变回了以前那个高贵淑雅的她。衣着虽不似从前一般华美却依旧衬得她大气端庄。   司马皓轩和萧芸琴正中上座。其次是蒋家父子。再次是曹子俊和楚江还有蒋家的一些门臣。女眷在后。   凌月的身份很是尴尬。虽然自称是萧芸琴的远方表妹也还是显得很是突兀。况且她本就不喜欢这种过于正式的场合。所以非常自觉地带着若水躲到了最后无人注意的角落。   远远看着坐在蒋玉卿身侧的妙笛。看她礼数周全应对从容。嘴角永远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那样的柔善若水甚至比司马皓轩身边的萧芸琴还要耀眼。可她偏偏却收敛起自己的光芒。并不夺了萧芸琴的光彩。   凌月淡淡看着。并不一语。懒懒听着前厅蒋擎宇和司马皓轩说着眼前的局势。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又听着蒋擎宇跟司马皓轩表露决定要助他回朝。司马皓轩便把随身带着的老皇帝的贴身玉佩赠给了他。之后就是把酒言欢。虚情假意的客套词说着。人人都带着伪善的面具。脸上的笑容都跟刻上去的一样。真是无聊的紧。明明都是抱目的而來。何必惺惺作态。   懒懒灌下一杯酒。低头吃菜。彻底屏蔽周遭一切声响。   过了半晌。凌月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拉了拉。转头看若水。用眼神询问她。若水凑过身子。附在耳侧小声问:“凌月姐。方才王爷他们说什么呢。说什么要调集江南兵力。怎么是要打仗了么。”   凌月脸色一沉。抬头看向前厅。四处灯光照耀明亮犹如白昼。司马皓轩一脸正色正在和蒋擎宇在说些什么。他身侧的萧芸琴微低着头。将自己隐藏进他的影子里。   “凌月姐。”若水见她不答话。又晃了晃她的胳膊。凌月这才垂目看她。站起身來。顺势拉过若水的手。把她从旁门带了出去。   在厅外的廊间站定。凌月左右看了一眼。才无比认真的望着若水。开口:“是要打仗了。允清王现在把持朝政。弑父欲杀兄。所以我们要先躲到这里來。等一切平定下去了才能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若水说这些。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况且说了她也未必能听懂。不过是想拖住她。至少短时间内不要再提及要回红街和方楚见面的事情就是了。   若水一脸茫然的傻傻点头。虽然她听不懂但也知道这其中的厉害。   “凌月。”一声低低的轻唤在身后突然响起。似是包含了太多的情绪。让叫的人和听的人的身子都为之一颤。   匆忙回头。就见妙笛屏退了两名随身的婢女款款而來。嘴角笑意虽然温婉。目光内却是住满了酸涩。却是看了直教人心疼。凌月嘴唇掀了掀。才要开口。自己的手却已经被妙笛拉住。她眼中的泪便再也抑制不住的流了下來。Www。。com声音微颤:   “凌月。真好。你还活着。真好。”转而看到若水。更是一喜。像从前一样抹上若水的侧脸。低低唤她的名字。若水莫名就被情绪感染。眼泪顿时倾斜而出。整个人直接扑在了妙笛怀里。   凌月喉头一哽。用力挤出一个笑。伸手颤抖着擦去了妙笛脸上的泪水。思及当时医馆被烧。自己被抓走。妙笛不知道得有多担心。心头一痛声音不由得嘶哑:“我还活着。妙笛你别再哭了。不然我也要哭了。想我当日沒有去为你送亲。我······”   “别再说这个了。”妙笛突然用手指尖挡住凌月欲出口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怒色:“当日你是有难。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又并非故意。我又怎会不懂。”突然想到什么。往前一步。下低声音。“凌月你怎么会跟在齐轩王身边。今日早上乍见你。下了我一跳。但你也知道当时身边人多眼杂。我不与你相认是不得已的。”   “我懂得。”凌月点头。抬目打量着眼前的妙笛。千万种情绪齐齐涌上心头。似是欣喜有伴着苦涩。甚至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出口却只有毫无分量的一句问话:“妙笛。这几个月。你可过得好么。”   其实这话本就多余。早晨就看到蒋玉卿和妙笛情深伉俪。现在再多问出來。只为听妙笛一个肯定。她说她过得好。那便是最好。   “嗯。”妙笛应下一个单字。脸上浮起一层红晕。如春日桃花。直照的人心里发暖。“蒋公子待我极好。且现在我已经不是妾室而是他的正妻。”抬眼看向凌月。怕她听不明白。便解释的再清楚些:“原是因为我的身份。能嫁进蒋家已是不错。我倒也并不在乎名分。最后是蒋公子。硬逼着老爷将我扶正。”   看不出來那蒋玉卿是这样用情至深之人。对妙笛又是如此关爱。妙笛与他在一起。想是这辈子都难受了什么委屈。凌月是说不出的高兴。望着妙笛竟一时无语。只嘴角含笑的看着她。半晌开口却在打趣:“看來我现在应该叫您一声少夫人了。”   妙笛听凌月这样说。脸上更是一红。低头看一眼若水再瞪一眼凌月。嗔怪道:“当着孩子的面别胡说。”再抬头时面上却是带了愁色。皱眉看凌月。“忘了问你了。你怎么会跟在齐轩王身边的。还被介绍是王妃的远方表妹。凌月。你可得跟我解释清楚了。”   不是不想说。也不是不能说。但因着旁边有若水。凌月只是给妙笛递了个眼色。摇了摇头:“就是喝了一场酒惹出來的麻烦。现在倒也无妨了。”   妙笛意会。朝凌月眨眨眼。把赖在自己身上的若水拉起來。宠溺的捏了捏她的笑脸。笑:“原以为你跟着你凌月姐能坚强几分。沒想到还是跟以前一样爱哭鼻子。”说着捏了捏若水的鼻子。   “我为什么要坚强啊。”若水不高兴的打掉妙笛的手。嘟起小嘴。“凌月姐都答应一辈子带着我了。有她在身边。我才不要。”   妙笛含笑望着凌月。沉了片刻才说:“回厅里去吧。等一会宴会就结束了。明日我去东苑看你们。”   凌月点头。拉过若水在自己身旁。从旁门回去。   106:犹如新生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零六章   原本想着要替方楚报仇。以前身边所有的人都不再接触。甚至是任宇驰。她都要用谎言诓了他。骗他自己是躲了起來。可是偏偏世界就这样小。任谁也想不到司马皓轩在江南的联盟竟然是妙笛的夫家。饶是这样也就算了。怕就怕昨日妙笛见了自己。万一再差人去告诉了任宇驰。岂不是大事不妙。   如此想着才过了早晨。凌月就偷偷差人给妙笛送去了纸条。约她在都护府后花园的亭子一见。   现在已然入秋。江南却还是一副夏日景象。除了空气中略微飘散的凉意。却是连一丝痕迹都不曾留下。甚至连树叶的颜色都不曾变过分毫。距离凉亭不远处种着一排梧桐。看树干的粗细已经很有些年头了。有风吹过。一阵瑟瑟声响。细碎缓慢。倒是让人觉得更加安静怡然。   凌月望着一束阳光穿过亭廊间挂落散在地面上的一片斑驳发呆。这样的日子好安静。就像假的一样。平静安然看似绵长。却是脆弱如同镜花水月一般。禁不住指尖轻轻一触。不难想及哪日真正开战。战火波及。怕是再也沒有静腻的下午。如此良辰如画美景了。抬头环视一圈周遭事物。忽而失笑。   “有什么话非要在这里说。”妙笛迈进亭子。一撩裙角在凌月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凌月幽幽抬头看她。为她斟一杯茶。缓缓开口:   “要在这里说的话。自然是见不得人的。昨日你问我的问題。我现在一一给你解释。我不想让若水听见。是因为我骗了她。仅此而已。”   沒有丝毫情绪的声音。妙笛闻之脸色骤然一变。再看凌月。就见她面无表情。浑身散发出摄人的寒气。这样的她让妙笛身上一寒。却又觉得无比熟悉。   是了。五年前的凌月就是这个样子。带着不近人情的漠然。然后和站在她身边的殷冥救了自己。妙笛心口一紧。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凌月。这样的她三年间她从未再见过。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现在这是怎么了。   “我与齐轩王遇见纯属巧合。我跟他喝了一夜的酒。被允清王司马皓正手下的人盯上了。次日便抓了我。烧了我的医馆。好在之前我把方楚和若水安排去了任宇驰那里。却不想人算不如天算。”凌月垂目抿嘴一笑。“本來打算逃出來之后就回來的。却不想若水和方楚为了找我被司马皓正的人给抓了。我去救他们。结果······”声音一滞。凌月苦笑一声。“方楚再也回不來了。”   “什么。”妙笛顿时从椅子上站了起來。一脸惊恐的看着凌月。嘴唇阖动。音节破碎:“方楚······”终于说不下去。自己还沒反应过來。泪水已然流出眼眶。   “我沒敢告诉若水实情。她毕竟还是个孩子。但是这个仇我必须报。”凌月望着妙笛。眼底悲痛流出。扯了扯嘴角。“所以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会在齐轩王身边了。”叹一口气。“妙笛。我从未求过你什么。今天我求你。不要把方楚的死告诉若水。也请你替我千万瞒住任宇驰。我不想搅了他的生活。毕竟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妙笛整个身子僵住了。直接冲到凌月面前。蹲下身子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眼泪流了满脸:“你疯了么。你知道这有多凶险。你也知道倘若任宇驰知道肯定不会罢休了。你这么做到底是何苦。”   “那我就能眼睁睁看着方楚死了就什么都不做么。”压抑在心底很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凌月几乎是瞪着妙笛。一脸冷峻。眼泪却是顺着眼角流了下來。“妙笛。你知道失去是什么感觉。我已经什么都沒有了。我什么都沒有了。我不能再任别人肆无忌惮夺走我珍视的人。任宇驰也好。若水也罢。我现在只想尽自己最后的一点力量去保护他们。就像之前三年。你们护着我那样。”   金莼玉粒咽满喉也不过如是。失去的感觉。那是妙笛最不愿意想起的记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为了给自家的哥哥娶妻。她被自己的亲生父母买到了红街。那种痛苦无异于把她心上的肉生生撕下來。她太了解那种痛苦。又怎么会不理解凌月。方楚和任宇驰对于凌月都是像家人一样的存在。她怎么可能会隐忍下家人被杀死的仇恨不发转而苟且偷生。那才不是她认识的凌月。   可是就是知道。才不想看着她再犯险。万一、万一她仇沒有得报自己再······   妙笛不忍再想下去。只觉得背后一阵阵的发凉。脑袋也开始发晕。身子晃了晃。差点栽倒下去。   凌月眼疾手快站起身來一把扶住妙笛。身后覆上她的额头。焦急问道:“妙笛。你怎么了。是不舒服么。”   扶着桌边坐下。妙笛单手支额摇头:“倒也沒有什么不舒服。就是最近乏得很。人沒什么力气。”说着另一手直接抓住凌月的手。言之切切。“凌月。我知道怎么都劝不住你。但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死。不然我真的沒有办法和若水还有任宇驰交代。你知道的······”   “呵。我死。仇沒报我怎么舍得死。”凌月轻嗤一声。反手握住了妙笛的手腕。两根手指搭上她的脉搏:“别动别说话。万一号错了脉给错了药别说是我的医术不精。Www。。com”   果然还是沒变。妙笛忍不住弯起唇角。望着眼前的凌月。心中升起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总是一个人背起一切。收敛起所有情绪。表面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内力暗潮汹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亦或是在执着什么。但是唯一清楚的就是。她做的决定。任谁也更改不得。任谁也劝说不听。那就随她吧。自己能帮她的。就只有为她护好身后的人。就算日后会被若水和任宇驰埋怨。她妙笛也是愿意拼上一拼的。   在这世上。让妙笛说不出拒绝的人。恐怕就只有一个凌月了。   “妙笛。”凌月轻轻一声叫唤拉回她的思绪。抬眼就看见凌月一脸很奇怪的表情。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脸颊还微微有些泛红。用眼神询问她。就见她更加窘迫的模样。声音也小了几分。松开她的手腕。一本正经的开口:“谨遵医嘱哈。你最近三个月就不要大动了。好好歇着。想吃点啥就吃点啥。当然也有可能什么都吃不下。还有就是你和蒋公子最近收敛点。等过段时间吧。”   “什么意思啊。”妙笛不明所以。看着凌月越发怪异的表情皱起了眉头。仔细想了一下之后脸顿时就红了。忙拉住凌月的手。惊喜问道:“真的嘛。凌月是真的么。”   “嗯。”凌月挤出一个单音节斜眼看妙笛。脸上虽然不悦。但嘴角却是弯着。轻轻咳嗽了一声。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再次强调一遍:“前三个月不行。后三个月最好也忍住。我沒跟你开玩笑。你给我认真一点。”   原本拉着凌月的手开心的直甩的妙笛听见凌月怒了终于安静下來。绷着脸看她。就见凌月一脸窘迫。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看脉象你才受孕月余。现在正是不安稳的时候。你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等我回去给你开个方子。你先吃着。”   妙笛哪里见过凌月害羞。看她的脸红红的就更觉得有意思。故意有意调侃她:“我什么时候需要你这个未经人事的人來教训了。”说完斜眼撇一眼凌月。嘴角的笑意味深长。“哎呦呦。怎么今日脸红起來了。以前见你在医馆给那些男人包扎的时候也沒见你害羞啊。跟我还外道上了。你不会真把自己当男人了吧。别说。让你一个姑娘教训我这个妇人。确实有些奇怪啊。哈哈。”   眼看着凌月脸上的红晕愈加浓郁。目光中寒气凝聚。妙笛终于收声。再说下去估计凌月真的要炸毛了。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的。有时候还是很羞涩的嘛。轻咳两声一扬手中的丝绢。妙笛伸手拿过桌上的茶杯。低头抿一口:   “罢了。罢了。不开你的玩笑就是。好沒意思的。怎么几个月不见反倒经不起逗了。”   “你这是在逗我么。”凌月温怒轻斥。   “好好好。我的不是。我的不是。”妙笛轻笑一声。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題:“你还不知道吧。前两个月如烟生了个儿子。任宇驰可高兴了。你就沒有想过去看一眼。”   凌月眉头一紧。垂下眸子摇头:“去看了又如何。只是给他们添担心罢了。宇驰好不容易安稳下來。我不想搅了他的日子。更何况还有如烟还孩子。对了。宇驰的孩子可是起名了么。”   “我也就去看过一次。任宇驰取得名字。叫忆冬。你说好端端夏天里生的孩子怎么叫忆冬呢。也不知道任宇驰是怎么想的······”妙笛啧啧嘴。滔滔不绝。完全沒注意到凌月眼底溢出的情绪。   忆冬。忆冬。怕是想要永远都记着十三年前的那个冬天吧。那年冬天。殷冥、任宇驰还有凌月义结金兰。雪地上磕出的三个印记见证他们此生都是不可分开的。只是世事难料。沒想到最后却是落了这么个下场。   “回去吧。等一阵该起风了。别吹着你。”凌月面沉似水。起身扶一把妙笛。回头看一眼身后梧桐瑟瑟其叶。只觉得悲从心中來。   107:节外生枝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零七章   这两日整个都护府上下都洋溢着一股喜气。想是妙笛怀了身孕的消息传出。大都护蒋擎宇大赏了府里上上下下。   此时凌月正坐在妙笛的房里。手里拿着一串葡萄。正一个一个往自己嘴里塞。看一眼斜倚在贵妃榻上的妙笛。哼一声:   “我倒是想听听你是怎么跟你家相公解释跟我相熟的。”   妙笛看凌月斜着眼看自己“噗嗤”一声笑了出來。晃了晃手中的帕子:“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实话实说就好。”看凌月闻言顿时长大了嘴。直接把嘴里的葡萄咽了下去。大叫道:   “这你都敢说。你还想让我在活下去么。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你家相公万一告诉他爹不是扯了。”   “放心。玉卿才不会去跟老爷说这个。”妙笛摆摆手。示意凌月稍安勿躁。“况且你真的以为玉卿以前就沒见过你么。”说完莞尔一笑。意味深长。   “你的意思是蒋公子之前见过我。”凌月反应过來。皱着眉头想了好一阵还是挫败的摇了摇头。独自喃喃:“不可能啊。按照蒋公子那么出众的姿容。我怎么可能沒有印象。”   妙笛看着凌月低头一脸懊恼的模样只想笑。难得看她有这么好玩的时候。“我是说玉卿见过你。又沒说你也见过他。”说完又一笑。“玉卿早就知道你和我交好。偶有一次还着人去你的医馆给老夫人抓药。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好像还是你亲自把药递出來的。玉卿跟我提过一次。倒是我都忘了。那日你才跟着齐轩王來。他就跟我说了。也自然知道你有你的理由。放心。他不会去拆穿你的。”   凌月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沒好气的白了妙笛一眼。把嘴里的葡萄咬的咔咔响:“你早说啊。害的我这几日提心吊胆的。对了。过些日子如果真要带兵攻城了。你帮我照顾若水。我可不能带着她去。”   “这话你就是不交代我也自然会办。我也算是若水的半个干娘。自然要照顾她。倒是你自己可得小心了。莫要有什么闪失。我还等着你回來给我接生呢。”妙笛右手覆上自己的小腹。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摸了一下。幸福洋溢脸上。   凌月被嘴里沒來得及嚼的葡萄呛住。剧烈的咳嗽起來。好容易直起身子。脸色已经被憋得通红。瞪着正笑得花枝乱颤得妙笛。厉声指责:“生孩子的事你还想找我。想都别想。不可能。我根本下不去那个手。”   “为何。”妙笛一挑眉。   “因为那是你。”凌月顺下两口气。喝一口茶。   “我怎么了。”妙笛不明所以。“就是因为信得过你才找你啊。”   “才不要。”凌月翻了个白眼。她要怎么告诉妙笛。自己不是不愿。而是实在沒有办法看着她生产。看她在自己面前经历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她不敢。更不忍。   妙笛见凌月脸色一沉。才想说话。就听到门外传來急急的呼喊声。叫的是凌月。屋内的两个人同时一愣。顿时反应过來來的人是若水。   凌月打了个手势让妙笛躺着别动。自己开了门就见若水慌慌张张的跑过來。气喘吁吁。整个小脸都红红的。见着凌月拉着她就往外跑。却是什么话都不说。   “好端端的跑什么。有话先说明白了。”凌月温怒。拂开若水的手。低头看她。脸上略有不悦。   “凌月姐。不好了。不好了。王妃不见了。Www。。com王爷生了好大的气。曹大哥他们都在劝呢。你快去瞧瞧。”若水急的直跺脚。偏偏凌月又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她都快哭了。方才曹子俊急冲冲來她们屋里找凌月。却得知她不在。这才让若水出來找她回去。可是偏偏这都护府又大。妙笛又住在内院。若水也是绕了好大的弯子才寻來。   “什么。王妃不见了。”凌月眉头骤然紧蹙。反应过來心中大叫不好。提起裙角就跑。身后妙笛已经从榻上下來了。站在门边。喊一声叫住凌月:   “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有人捅了大篓子。”凌月回头急急应一句。跑开两步又停住脚步。对身边的若水几乎是命令道:“若水。Www。。com你先在跟你妙笛姐待着。我晚些时候來接你。”回头看向妙笛。似在询问她的意见。见妙笛朝她微微点头。上前几步。拉过若水的手。把她拽到身侧。抬头跟凌月说:   “你要千万当心。可别出了什么差错。”   凌月点头。也不理若水一脸不悦的冲着自己吹胡子瞪眼。转身直接赶回东苑。   东苑里安静的有些诡异。院子里一个人都沒有。只听见内院里传來隐隐约约的厉声呵问。倒也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凌月急急走过去。在正厅门口探了探头。就见司马皓轩坐厅上。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搁在旁边的桌面上。手边还放着一张纸。隐隐约约上面有字迹。此时他低垂着脸。虽看不清表情。但浑身散发的怒气却是直冲屋顶。   曹子俊和楚江垂头站他面前。一言不发。看样子是方才被训斥的很惨。   “嚯。好大的火气。”凌月仿若沒事一般迈进屋里來。目光扫视一圈。倒是沒见到蒋家父子。不知是已经得了命令出去了。还是有旁的事牵绊还沒过來。不过这也沒什么要紧。径直走到桌边伸手捞起桌上的白纸。一边看一边说下去:“你现在发火王妃也还是走了。不赶紧派人去追。倒在这里训斥他们。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了。”说完抬眉瞥一眼司马皓轩。那手中的纸放回到桌满上。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下意识的用指尖按了一下。   “已经派人去追了。”司马皓轩声音低沉。似乎正在努力压抑胸腔内燃烧的怒火。仰头看住凌月。一手抬起指着曹子俊和楚江的方向。声音骤然严厉起來:“这院子就这么大。他们两个倒是连王妃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你说该不该罚。”怒目瞪向曹子俊和楚江。却是气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來。   “既然派人去追了就等消息吧。不然还能怎样。”凌月伸手拍拍司马皓轩的肩膀以示安慰。“稍安勿躁。王妃不会武功肯定走不了多远。再说她留的书已经写得很明白了。是为了进京去劝萧庸出兵。说到底都是为了你。Www。。com你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就算是曹子俊和楚江沒看顾好王妃。但是她明白着自己要走。你以为任谁能拦得住么。”   寥寥数语。平淡的沒有任何情绪起伏。却是字字在理。叫人反驳不得。   司马皓轩抬头看住凌月。拧紧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些。转目看一眼曹子俊和楚江。不耐得摆摆手:“你们下去吧。有什么消息即刻來禀报。”   曹子俊和楚江似是长呼了一口气。拜过之后就起身走开。两人在转身之前都回头看了一眼凌月。不同的是曹子俊目光中写的是多谢。而楚江眼里却是多了几分疑虑。   看他俩出去。凌月才在厅下的椅子上坐下。忽略掉方才楚江眼中所带的情绪。清了清嗓子看住司马皓轩。正色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现在最重要的肯定是先把萧芸琴找回來。”司马皓轩眉头微皱。一脸严肃。“你也知道前些日子北域边兵已经开始准备了。怕是不日就要入京。倘若到了那时。就算他萧庸坐拥京中兵力也还是抵挡不住。我们也应该早作打算。”   “这么说來。蒋家父子是被你派去关照江南的军队了。”凌月斜起一侧嘴角。目光中闪过一丝狡黠。“皓轩。你倒是跟我说实话。当初你來江南偶遇我。是不是就是为了和大都护蒋擎宇联合。现在眼前的局面你也早有预计。你早就埋好了线。所以变故发生也不见你有多惊慌失措反而能够应对从容。”   这猜测并非是一时冒起。原本也沒有这样的心思。只是眼前之事太过巧合。而司马皓轩的反应又太过平淡。让她不得不起疑心。突然间就觉得看不清眼前这个男人。他仿佛处处都在劣势。却又不像被困死局。仿佛一盘很妙的棋局。看似全盘已死。却是总有地方能留一线生机。由此可见他的城府之深。隐忍之重。   原來她已经猜到了么。司马皓轩募得心头一紧。抬眼看住凌月。却见她面色并无异常。与往日以一样的清冷。低低呼出一口气。他点头:“是。”   只此一个字就已经可以说明所有。凌月闻言嘴角轻斜。心底平静如湖面。不起任何波澜。反而有些好笑的看他。叹一声:“可是你唯一算漏了王妃。”   司马皓轩身子猛然一震。凝眸望着凌月。仿佛要看进她眼睛里去。但她的眼睛里却是什么都沒有。清澈如同雨后的天空。她说的沒错。一直以來他运筹帷幄。所有一切皆在掌握。可是这次。他唯独算露了萧芸琴。他不是不知道萧芸琴是为了他。可是眼下局势如此不稳。她前去求萧庸根本毫无益处。根本就是在添乱。所以他才会发那么大的火。那么疾言厉色的训斥曹子俊和楚江。即便他清楚的知道。这些事原与他们无关。   “是。”用尽全身力气才终于挤出一个字。司马皓轩觉得自己全身无力。   “罢了。这原本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既然王妃打定了注意要走。怕是沒那么容易被找到。”凌月看司马皓轩一脸颓然。心中升起不忍。“这件事交给我來办。你且仔细想着怎么让司马皓正倒台就是。”说完也不等司马皓轩回答。直直走出大厅。   108:故地重游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零八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   云霞山庄之外。凌月立于房檐之上。望着眼前与数月之前并无半分差别的院落。心底一阵阵的悲痛和愤恨以不可挽回之势排山倒海而來。   一道闪电硬生生将天空劈开两半。映照着密布天空的乌云更加厚重的压倒下來。仿佛坠了一个秤砣在人心上。直叫人喘不过气來。   一声惊雷响彻云霄。随即卷起一阵狂风。吹乱了凌月高束头顶的发。更是吹乱了她的心。仿佛又见那夜方楚将自己推下围墙。硬生生替自己受了那一掌。最后惨死在戮的手下。   一瞬间满眼皆被红色渲染。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凌月俯瞰着眼前表面静腻安然实则内里却如同一座牢笼的院落。嘴角扬起一丝邪斯。   萧芸琴就是关在这里了么。   司马皓正你真的是连换个地方都嫌懒啊。   早就说以萧芸琴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怎么可能不留一点痕迹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就算她有意避过了江南的追兵。又怎么可能平白消失在这偌大的京城。倘若不是江湖各种消息灵通。想必以她凌月也未必能这么快就查到云霞山庄來。   原來这司马皓正早就料定了萧芸琴会回京城规劝她爹萧庸出兵。就來了个守株待兔。等萧芸琴一进城就把她抓了起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且封锁了各路的消息。不难料到。以现在情形來看。萧庸是连半点消息都不知道的。   那么接下來呢。   司马皓正手里有了萧芸琴做人质。肯定会以此要挟萧庸助他夺得皇位。那么倘若司马皓轩此时起兵攻城。必然是以卵击石必死无疑。不。还有另一种可能。司马皓正不告诉萧庸萧芸琴此时在自己手里。或许是想以此來要挟司马皓轩交出虎符。再杀了司马皓轩。然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登基做皇帝。   不管是哪种。结果都是一样。司马皓轩都是一个死。   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不管如何。就算她凌月今日先斩后奏也一定要救了萧芸琴出來。   不就是一个小小的云霞山庄么。上次能闯。这次也能闯。就是一个死。她也绝对不会把萧芸琴留在这里做他司马皓正的棋子。并不为别的。而是知道。倘若萧芸琴出了差错。那边将是一损皆损。他司马皓轩便再无出头之日。那方楚的仇又怎么得报。   下定了决心那边去做就是了。凌月眼神一厉。眯眼审视眼前的建筑。心下一沉。翻身跳下房檐。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不过片刻。就掠进那形同牢笼的院落。   夜色里隐身于房顶之上。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正巧过來两个换了班的守卫。手里提着食盒。正往山庄深处的院落里去。凌月压低了身子悄无声息的跟上。就听到了他们接下來的对话。   “哎。真的是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几日连着下雨。当真是要冻死人。”   “小声些。你要让别人听见免不了又是一顿板子。”   “咱俩不过是去给那娘们送饭。那么紧张干嘛。不过你说那个娘们什么來头啊。爷都沒说怎么她。反而好吃好喝的供着。”   “说了你小声些。听说那是齐轩王的王妃。对爷有大用处。可不敢怠慢了。”   “呵。齐轩王。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眼前这天下都是爷的了谁还认识他齐轩王。他的王妃又能有多大本事。”   “话是如此沒错。但是大局未定谁都不能妄下定论。行了。闭上你的嘴。好好当差。”   屋顶上凌月听着这样的说辞忍不住冷笑一声。这整个天下都是他司马皓正的了。可能只有他自己这么以为的吧。狂妄自大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眼看着那二人在一间房前停下來脚步。等他二人拿出钥匙开了房门。凌月直接从房顶飞身而下。手中弯刀瞬时出鞘。直接割断他二人的喉咙。回刀入鞘。双手架住就要倒落在地的二人。顺手接住了就要掉在地上的食盒。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抬脚踹开门。顺势一拖。把已经断气的两个人扔在地上起身关上门。   正坐在榻上的萧芸琴被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切吓得一惊。直接站起身來。等看清关上门朝她做了一个噤声动作的人之后。整个人彻底僵住了。难以置信道:   “凌月。怎么会是你。”   凌月哪里有闲心和她寒暄。转身就蹲在地上开始扒那二人身上穿着的衣服。连看都不看萧芸琴一眼。只顾这手上的动作。半晌直起身子。抬手扔了一套衣服给一脸惊色未平的萧芸琴。小声命令:   “赶紧换上衣服。我带你出去。”   “出不去的。”萧芸琴慌忙摇头。眼神期艾的看着凌月:“这里守卫很森严。我都不知道这里是哪。”她说着眼眶就红了。突然抓住了凌月的手。一脸悲伤。“凌月。你不要管我。自己先走吧。你带着我肯定逃不掉。况且本來就是我做错了。我不应该冒失进京。现在被司马皓正当做人质。我真的是悔不当初。”   心头的委屈一瞬间用了出來。想及那日她求凌月去替自己的父亲萧庸跟司马皓轩求情。原本是报了很大的希望的。可是这随后几日她并未从司马浩轩身上见着有半分的转变。依旧冷冰冰的模样。虽然和她呆在同一件屋子里。两人却已经是相顾无言。   尤其在都护府。司马皓轩和蒋家父子还有曹子俊他们议论事情都是背着自己。纵然是知道自己是帮不上半点忙。但还是想替他分担一些。而更多的则是想替自己的父亲求情。可是每当自己提及此事。司马皓轩就借口有事出去了。   那日本无意偷听司马皓轩和蒋家父子还有曹子俊楚江议事的。只是自己带了些点心想去给司马皓轩送去。就在门口听到了那让她震惊的消息。   司马皓正已经调边兵入京。现在兵行已过肃州。算算不过十日就能抵达京城。   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萧芸琴虽然不懂政事。但是利害关系还是分得清楚的。司马皓正的目的再明显不过。就是为了牵制她父亲萧庸的兵力。而司马皓轩又欲趁此时举兵攻入京城。那么她的父亲便是两边都不讨好。定然是死无葬身之地。更何况不管是司马皓正还是司马皓轩都可以叛臣之心将他划为敌人。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情急之下萧芸琴别无它法。本想去求凌月帮忙。却不知凌月不在东苑。无奈之下才下了要入京求自己父亲发兵帮助司马皓轩的决定。匆匆拟好了书信当夜就出了都护府。可她不知道。当日夜里司马皓轩和蒋家父子议论兵力分配直至天明。直到快中午时才回了东苑。这才发现萧芸琴留的书信。   只是当时。什么都晚了。   现在想想。到底是自己鲁莽办了错事。才导致现在被司马皓正困在此处。事到如今。司马皓轩和自己的父亲萧庸。她怕是两边都难帮得上了。   “那把你留在这当人质。然后你就眼睁睁看着你爹和你丈夫都死在司马皓正的手里。”凌月听了萧芸琴的话。怒极反笑。眸光冰冷的锁住她。正色道:“王妃娘娘。我现在沒兴趣听你说那些。要么你现在就跟我走。要么我就地杀了你。然后嫁祸给司马皓正。沒有其他选择。”   话一出口凌月就后悔了。心说万一萧芸琴來一句“那么你杀了我吧。”她该如何收场。自己不过是吓唬她。又不会真的杀她。况且现在她死了对局势根本沒有半点好处。反而是给了萧庸倒戈反兵的理由。看萧芸琴愣在原地。她也再顾不得许多。直接一扯萧芸琴的袖子。厉声道:“快点换衣服。”   萧芸琴真的是被吓住了。在顾不得许多。赶紧套上侍卫的衣服。一想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是从死人身上扒下來的。萧芸琴心里就是一阵发毛。却也只能忍着。把长发塞进了头盔。弄好之后在看凌月。却发现她已经收拾妥当。正压开门缝看着屋外的情形。   “好了么。”凌月有些不耐烦。朝萧芸琴喊一声。   “哦。”萧芸琴低声应一句。极不自然的走过來。凌月皱眉打量她一眼。让她跟在自己身后。除了屋门。再煞有其事的挂上了门上的锁。就好像从來沒有人开过一样。   “低着头。步子迈大。像个男人一点。”凌月瞥一眼身侧扭扭捏捏一副做贼心虚模样的萧芸琴翻了个白眼。抬头远远看过去。想要出了这云霞山庄起码还得有三进三出。倘若就此翻墙出去是为最好的选择。可是就她萧芸琴这个样子。真的可以翻墙么。   算了。算了。司马当活马医了。反正就萧芸琴现在这个样子到了前院也还是会被拦下來。不如就拼一把。沒准还真能跑的掉。   墙头之下。凌月自己先翻身上了墙。跨坐在墙头上。为了不被人发现刻意压低了身子。伸手让萧芸琴拉住。却不想她看着那么大个人身上却是一点力气都沒有。折腾了半天还沒有上來。凌月已经快抓狂了。正要从墙上下來。就听到身后一声利器划破空气的鸣响。   心中大叫不好。下一瞬已经翻身跃下墙头。护在了萧芸琴身前。   109:误入圈套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零九章   风雨欲來。大风灌进狭窄的巷子。形成如同呜咽一般的回音。诡异绵长。令人瑟缩。   入目皆是一片黑暗。并未看到任何人影。杀气却是如同顿失的洪水滔滔漫延开來。将凌月和萧芸琴死死包裹其中。背后靠墙却是沒有丝毫安全之感。凌月全身紧绷。目光扫视四周。不敢忽略哪怕一丁点声响。   又一声低鸣。一把刀刃已经从侧面直劈过來。凌月左手护着萧芸琴。右手弯刀紧握。抬手一挡。两把刀刃摩擦而过。激起一层火花。之后便听到人影落地的声音。瞬间转身。看清來人正脸。   陈溢。   此时他一身黑衣立于凌月面前不远。怒目圆睁瞪着凌月。嘴角荡起邪笑。声音幽然:   “凌月姑娘。好久不见。”   “我可沒时间跟你叙旧。”凌月冷冷回了一句。下意识回头看一眼身后。墙头之上已经站了一排黑衣人。皆手握长刀面容冷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糟糕。这分明就是司马皓正下的套。他已经料定了自己回來救萧芸琴。这才故意放松了警惕等着凌月自投罗网。一瞬间凌月真想一巴掌抽死自己。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先回江南去和司马皓轩商量一下。现在自己自作主张至此。别说是救了萧芸琴。怕是连自己都得折在这。   倒霉倒霉倒霉。凌月心中一阵怒吼。再也顾不得许多。下了必死的决心整个人也跟着放松下來。她往前走一步。看着陈溢冷笑一声:   “陈将军。我不想与你为难。你行个方便我也卖你个人情。如何。”手中弯刀已经攥紧。左手换了方向抓紧萧芸琴。目光锁紧陈溢。屏息细听身后人的动静。   “凌月姑娘真是说笑了。”陈溢长刀指向凌月。“王妃是我们王爷请來的客人。怎容你说带走就带走。更何况。你也不想想今天你是不是走的掉。Www。。com”   话音才落。陈溢手中刀锋一劈。直朝凌月冲过來。于此同时。凌月身后的黑衣人也一齐从墙头跃下。刀刃划破风声。杀气腾腾。   前无出路。后沒退路。罢了。左右都是一死。根本沒什么区别。凌月心下发狠。弯刀平举侧身。猛然跃起一个旋身。手中弯刀刮出一线银白。还不等众人反应过來。她已经反身朝陈溢迎面冲了过去。到他身侧突然撒开拉着抓着萧芸琴的手。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跑。”   下一瞬从地上借力跃起。翻身而过。手中刀刃直接挑破了陈溢领口。一道红线跃于脖颈之上。陈溢这才反应过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再看方才凌月站过的地方。几个黑衣人的尸体躺在地上。心中长叹一声。上次剿灭玉枫阁之时他就已经见过凌月的功夫。原以为那时已经是她的极致。却不想她的速度如此之快。看來自己并不是她的对手。顿时心中一慌。还不等他转身再战。已听到站他身后凌月的声音:   “陈将军。你打不过我的。你我做笔交易。今日我留你一命。你放我一马。可好。”此时她的刀尖直指陈溢后心。稍稍往前一推。陈溢就是死。   “哈哈。真是笑话。”陈溢微微闭眼。嘴角扬起一丝决绝。“你以为我放了你。允清王会让我活着么。凌月姑娘。我告诉你一句实话。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今天。你和王妃谁也走不了。”   话音才落。陈溢弯身一转。手中长刀直劈凌月下盘。凌月后退两步躲开。站定一看。自己衣服下摆已被划破。怒目瞪向陈溢。却见他一脸赴死前绝望。凝视凌月。嘴角一丝凄然:   “你逃不出去的。”   这一声犹如审判。凌月浑身一震。心中已是了然。纵然他司马皓正已经想到自己会來。必然是在这山庄内加派了不少人手。自己单单一人。终究是难敌四拳。更何况还带着一个萧芸琴。   萧芸琴。   思及此处。凌月猛然惊醒。方才自己让萧芸琴肚子逃跑岂不是送她去死。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再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朝着萧芸琴方才跑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陈溢哪里会放凌月走。举刀大喝一声就直接朝凌月冲了过去。不过片刻。四周又围上來数十个黑衣人。团团将凌月围在正中。   形如困兽。凌月举刀瞪着眼前众人。面寒如霜。浑身紧绷。听到背后陈溢的声音缓缓而至:“凌月姑娘。不要再做无谓挣扎了。你是聪明人。知道此时应该怎么做。”   闻及此言。凌月瞳仁骤然收紧。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呵。她倒要看看。这帮人是不是真的能拦住她。立时就地跃起。挡开陈溢迎面一刀。一个反身手中弯刀已经直接划破他的喉咙。左手顺带抢过他的长刀。朝着迎面而上的一群人弯身一个旋转。空气中顿时爆开一阵血雾。腥甜气息扑面而來。撒上凌月的侧脸。星星点点的艳红。带着一种妖异的美感。   环顾一圈。眼看着四周其他黑衣人蜂拥而至。凌月自知不敌。连忙借力翻上房顶。直朝云霞山庄前院而去。   一声惊雷响彻云霄。狂风夹杂着雨点纷纷落下。四周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只有自己急促的心跳和越发粗重的呼吸。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个念头:   自己逃还是要带着萧芸琴。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雨越下越大。明明不太远的距离此时却像是隔了千里万里。雨水湿透了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冰凉的触感让凌月猛然清醒。现在带着萧芸琴走已是不可能。先自保。不怕來日沒有翻盘机会。   如此想着。凌月立刻改变了方向。准备从侧面突围出去。却不想还未及房檐。就有五个黑衣人翻身上了房顶。凌月立时站定。横刀身侧。随后就听到身后细碎的脚步声停住。   夹击么。凌月侧身而立。扫一眼两侧的黑衣人。脑海中迅速判断一下。倘若现在浪费体力跟他们缠斗。怕是根本逃不出去。算了。还是跑吧。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快跑两步直接跃上最前面的房檐。紧接着身后几个黑衣人就追了上來。一个冲着凌月的后背就是一劈。另有两个直接追至凌月身侧。三面夹击之下。完全无路可逃。跑至房檐前。往下一看。凌月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根本逃不出去。   屋檐之下已是山庄前院。正门口的廊檐之下司马皓正正襟危坐。眼带笑意望着房檐上的凌月。微微一抬下巴。一脸不屑。他身前的空地之上。乌压压一片全是人。冒雨而立。各个手拿长刀。粗略一眼就有几百号人之多。而在司马浩正面前不远。萧芸琴正北两个人架住。跪在地上。大雨已经把她淋了个湿透。头发贴在侧脸。一脸悲怆表情。分不清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   死局。现在连自己逃走都是妄想。凌月心底长叹一声。突然一个反身一刀长劈。立时割了两个人的喉咙。就地跃起。踩着一个黑衣人的头顶飞身而过。将那人直直踢下房檐。落地还未站稳。就又回身和剩下的两个黑衣人缠斗一起。   头发被雨水浸透。转身之间甩出一串水珠。飞进眼睛模糊了视线。亦模糊了凌月的心。此时唯有一个信念。就算死。她也要拉着司马皓正给她陪葬。   到底是双拳不敌四手。更何况眼前两人武功都不低。几番过招之后三个人都不同程度挂了彩。雨水冲刷过凌月左臂上的伤口。一阵刺痛。却是让她更加清醒。长长呼出一口气。斜眼瞥一眼远处的司马皓正。目光中仇恨凝聚势如山崩。转回目光再看眼前二人。心说再纠缠下去自己必然沒有多余力气去杀司马皓正。还是应该速战速决。下一瞬整个身子如箭一般直朝那二人飞去。左手之间夹一根银针。右手刀刃捅进一人心口之时银针已经刺进另一人的太阳穴。   那人怒目圆睁似是沒想到凌月会用如此歹毒的招数。想也不想拼尽全身力气朝着凌月胸口就死一脚。下一瞬凌月的身子就如同一块绢帕。直从房檐落下。   勉强用力在空中來捞一把房檐。最后还是直接侧身摔落在地。清脆一声闷响。凌月身子猛然一蜷。顿时绝望从心底溢出。看來今日是天要亡她。现如今肋骨断了两根。自己根本是连司马皓正的身都近不了。有谈何杀他。   最终还是挣扎着站了起來。身边顿时被黑衣人围住。不让她往前再走一步。凌月冷冷扫视一圈。此时她浑身都因为疼痛在不住的颤抖。强自顺下两口气。攥了攥手中的弯刀。踉跄的迈开一步。   “放她过來。”司马皓正懒散的声音响起。语气间尽是笑意。   一条路突然让开在凌月面前。眉头一皱。心说事已至此。她已经是俎上之鱼。那就过去。看看他司马皓正还有什么好说。   “司马皓正。你已调边兵入京。现在又抓了王妃。不怕萧庸和司马皓轩联合端了你的京城么。”凌月一步一步走來。每迈一步疼痛更深一分。脸上却始终带笑。不见半分难色。   “王妃自然有她的用处。”司马皓正一挑眉。嘴角锋利:“她本來就是筹码。现在多你一个。更好。”   110:一语琴断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一十章   雨越下越大。凌月踏雨而來。左手直垂身侧。胳膊上的伤口渗出鲜血混合着雨水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一路走过。点点鲜红。灿烂如冬日梅花。直刺得人眼睛生疼。   萧芸琴看着凌月走过來。似是能够感觉到她浑身散发出的煞气。冰冷锐利。却又带着赴死前的决绝。嘴角却是带笑。一张脸惨白如纸。只是淡淡扫一眼自己。便移目看向司马皓正:   “允清王真是说笑了。我怎么担待的起。我不过是一介草民。只想求一方安生立命之地。关于你们皇家的事情。我是半分兴趣都沒有。”   “是么。”司马皓正一脸邪笑。眯着眼睛看凌月走近。一挥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数十黑衣人已经挡在他身前。“凌月姑娘如此自谦。倒叫我有些不好意思了。当然。我也必须承认。你自然不及王妃重要。单单一个她。我就能威胁了萧庸还有司马皓轩。你说这样好的筹码。我怎么能不好生护着。至于你嘛。你武功高强。留在我身边为我所用倒是可以。倘若去了别家阵营。我岂不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所以今天你也走不了。”   萧芸琴听了心下一惊。慌忙望向凌月。却见她脸色丝毫沒变。仿佛已经预料到一般。心中顿时一痛。明明闹到眼前这个地步都是自己害的。倘若不是她擅自跑了出來。又怎么会害得凌月也逃脱不了。倘若现在凌月也被抓。司马皓正再以自己的性命要挟父亲萧庸。必然要举兵攻打司马皓轩。到那时她此生最爱的父亲和丈夫就要兵戎相见。弄不好就是两败俱伤。万一他们两个其中一个就此丧命。她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现在陷此困局。她却是沒有丝毫办法。眼看着凌月被伤。她甚至都不能挣脱束缚去帮她一把。   早在王府就是这样。司马皓轩所有的事都不告诉她。就是因为她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就算有要紧事和她商量。以她而言根本是帮不上任何忙的。自己从來都是被人护在身后。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自己犯傻被司马皓正抓了已经是无法挽回。那么凌月呢。   以她的武功。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若是沒有了自己的拖累应该是可以跑掉的吧。   如果这样的话。她是不是可以劝司马皓正放了凌月。自己留下作为人质稳住司马皓正。等凌月走了她再自绝于此。绝对不会让自己的父亲和司马皓轩有半分的为难。   现在的困境都是因为她造成的。她必须得做些什么予以挽回。   想及此处。萧芸琴便下了决心。方才的慌乱和紧张顿时消失不见。转头看着人群之后的司马皓正。声音颤抖道:   “二弟。到现在为止我还叫你一声二弟。你我从小相识。你是什么性子的人我知道。你想要的不过是皇位罢了。我可以劝王爷退兵。向你俯首称臣。只要你不杀他。你把我们贬为庶人都行。只要不伤及我们性命。我们可以一辈子不踏进京城半步。我也可以帮你劝我父亲。让他联合朝中老臣承认你。让你名正言顺登上皇位。这样不用一兵一卒。天下也不会传你弑父杀兄撺掇皇位。怎么样。”   凌月问她说完猛然一惊。她萧芸琴是疯了么。才要开口说话就听到台阶之上司马皓正的声音:   “皇嫂果然思虑周全。前几日我劝你如此你怎么一字不听呢。啧啧啧。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也罢。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又怎么忍心拂了你的面子。我司马皓正做事向來讨厌拖泥带水。既然你都答应了。现在就写书给你父亲萧庸和司马皓轩吧。完了我着人给你送去。”   “慢着。我还有一个要求。”萧芸琴打断他的说话。转头看一眼凌月。道:“王爷那边的书信你让凌月姑娘给他送去。”   她这是要保自己走。凌月顿时明白过來。一脸惊诧的望着萧芸琴。却见她一眼自己。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中的决绝那么明显。不用想都知道她想干什么了。凌月心里一咯噔。想要说话却是根本说不出口。   根本劝不得。她此时从沒经历过如此为难的时刻。倘若此时她劝萧芸琴。那么萧芸琴的想法必然会被司马皓正识破。到时候不要说她走。她们两个都迈不出这山庄一步。倘若她不开口相劝。那么萧芸琴定然还在自己走后自尽于此。让司马皓轩和自己的爹都不受司马皓正的胁迫。   怎么会变成这样。自己明明是來救她的。怎么最后反而被她救了。   猛然思及上次來此救若水和方楚。最后却是方楚以命相抵换她活了下來。她凌月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两次。可是偏偏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说。   突然之间好恨。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根本保护不了自己身边的人。恨自己沒有救得了萧芸琴反而要她來以命保她。她凌月何德何能。值得你萧芸琴如此奋不顾身。就算自己命绝于此也要送她出去么。Www。。com   可是倘若如此。又该叫凌月如何面对司马皓轩。   脑子顿时一片混乱。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想办法想办法。可是什么都想不出來。自己现在已然是被困角落的兔子。根本沒有能力去拼。   “哈哈哈哈。”司马皓正的一阵狂笑拉回凌月的思绪。只听他笑了好一阵才终于止住。摇着头透过人群间隙望着萧芸琴。颇有些惋惜的啧啧嘴。道:“皇嫂。我到底是应该说您贤良呢还是应该嘲笑您痴傻。你明明知道我皇兄喜欢这个凌月。还如此护她。哪怕她都已经到我这里自投罗网还想着要换她出去。哎呀呀呀。真真是沒有词语來形容您的高尚。我原以为你恨凌月入骨。恨不得把她的皮。Www。。com吃她的**杀之而后快呢。”   听了司马皓正的话萧芸琴倒也不恼。只是低低自嘲一笑。再抬脸眼中却是注满哀怨。檀口轻启。犹如魔咒:“我是恨她呀。是有想过要杀了她。看她能获得王爷那么多注目。那么多关心。我内心里其实嫉妒的要命。也是因为她。润玉才被王爷下令处死。”她的目光突然间变得狠厉。瞪一眼凌月。又是一笑。“可是她也并非沒有好处。至少她能帮着王爷调查。战场上能帮着王爷杀敌。最终要的是。王爷喜欢她。既然王爷那么喜欢她。我怎么可能去下手伤她。我就算恨她。也只能隐藏在心里。所以。我求你放她走。”   五雷拱顶也不过如此。凌月顿时呆愣原地。望着萧芸琴心底生出的不知道是什么情绪。疼痛从心底以不可挽回的姿态排山倒海而來。瞬间就将她淹沒。   “皇嫂。我竟然沒想到你是用情如此之深的人。可惜啊可惜。倘若当年我知道你是如此。定然会先求父皇将你许配给我。但是世事难料。你偏偏嫁给了我皇兄。这倒也沒什么。不过。可能有些事情你不知道罢了。倘若你知道了。想必你也就不会如此深爱我皇兄了。”司马皓轩长叹一声。“也罢。今天我也就做个好人。告诉你些陈年旧事。如果你听完还决心要让凌月去送信。而不是劝你父亲归顺于我一齐攻打江南。那我就遂了你的心愿。”   心跳顿时漏掉一拍。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想都不想一句“不要。”已经呼喊出口。同时惊恐的望着萧芸琴。绝对不能让她知道。绝对不能。然。她还是听到了司马皓正那尖锐如同利刃的声音:   “皇嫂。你就从來沒想过你与我皇兄成亲七年一直无所出的原因么。”   萧芸琴顿时呆愣原地。凌月更是整个人僵住。缓缓仰头。绝望浮于面上。   “皇嫂。原是之前你待我不错。我也才把这些话说给你听。并非不是你不能生。而是我皇兄不愿让你生。因为什么你清楚的很。就因为你的父亲是萧庸。”   他终归还是说了出來。   萧芸琴已是反应不过來。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差点跪了下去。真的是这样么。心底无数个声音同时呐喊。她的脑子只剩下一阵嗡鸣。抬眼看向司马皓正的方向。眼前却只有一片漆黑。脑海中迅速闪过这七年來司马皓轩和她的点点滴滴。她们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虽然不曾如胶似漆但司马皓轩待她已是很好。几乎是言听计从。   他怎么可能怎么残忍的对待自己。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思及这几个月司马皓轩对她的冷淡。也仅仅是因为凌月的出现。他根本不会有那么歹毒的心肠。   司马皓正在骗她。   这个想法在一瞬间占据了萧芸琴的心。司马皓正就是为了让自己帮他劝说自己的父亲攻打司马皓轩才故意这么说的。绝对是这样。绝对是这样。   绝对是这样。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司马皓轩不会那么对她的。眼角泪水涌出。萧芸琴瞪向司马皓正的方向。眼神狠厉到几乎要将挡在他面前的人射穿。   “司马皓正你满嘴胡言。我不会信你一个字。这个皇位。你也休想得到。”   几乎等同于咆哮。凌月从未在萧芸琴脸上看见过那样的表情。痛苦绝望愤怒和仇恨。一瞬间将她整个包围。还不等在场的所有人反应。萧芸琴突然一把抢过身边黑衣人手中的刀。直直划过自己的脖颈。   不要。。   不、不要。。   时间几乎静止。凌月一脸惊恐。上前接住萧芸琴的身子。殷红的鲜血从她脖颈上的伤口涌了出來。她却伸手推了一把凌月:“快走。”   凌月哪里敢动。手掌直接捂住萧芸琴脖子上的伤口。一个字都说不出來。萧芸琴眼神复杂的望着凌月。嘴角牵起一丝笑意。气若游丝:“他是骗我的吧。”   终究还是想问一句。终究还是想要一个答案。   111:拼死而战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一十一章   周围一片寂静。只听到雨点打落在地的声音。一声又一声。清晰的足以震碎人的耳膜。   “嗯。”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这一个字。狠狠点头。凌月全身颤抖。她根本沒有办法在这种时候对萧芸琴说实话。她都已经要死了。怎么能忍心再让她肝肠寸断。她萧芸琴能为司马皓轩至此。她凌月怎么能狠心将她最后一线希望打碎。   萧芸琴闻言目光中闪过一丝光亮。勾了勾嘴角艰难扬起一个笑容。鲜血顺着嘴角涌了出來。一道刺目的痕迹。缓缓流了下去。连着她脖子上的伤口。殷红随着大雨的冲刷蔓延开來。   凌月置身于一片血水之中。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脚下是萧芸琴的血勾画出的一方孤岛。   天空中猛然一道闪电。瞬间将黑夜照亮犹如白昼。随后一声惊雷响彻云霄。大雨滂沱而下。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眼前萧芸琴无力落下去的手。还有她最后沒有出声的话语。   快走。   快走······眼前哪里还有路可走。凌月低头望着缓缓萧芸琴。一时间悲从心生。她这又是何必。何苦······   “女人呐。就是可笑。明明知道自己不过是他司马皓轩手中的一颗棋子。还如此死心塌地。可悲可叹呐。不过也好。她现在死了至少不用日后再看见你。不然只怕是会更加恶心吧。眼不见心不烦。我倒觉得挺好。”司马皓正轻笑几声。语气中的嘲笑根本不需要隐藏。“我早就说过了。女人就应该乖乖等在屋子里。沒事别逞什么英雄。现在香消玉殒什么都不留。他司马皓轩怕是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冷哼一声。“还有你。凌月。你也不过是个女人。就算有那么点武功也最好不要出來惹事。这天下毕竟是男人们的。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现在成了这样。你还不是注定成为我手里的筹码。虽然你的价值沒有萧芸琴那么高。我也还是可以勉强拿來一用的嘛。”   这就是他司马皓正嘴里说出來的话。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他还有沒有一点人性。   凌月眼皮动了动。抬头看向他。脸上一片空白。   “呵呵。是啊。你说的很有道理啊。”凌月开口。声音却是嘶哑如同裂帛。嘴角扯出一个冷笑。身子一震。缓缓把萧芸琴的放在地上。一手捡起地上的弯刀。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來。目光死死锁住人群之后的司马皓正。眼神却不似方才一般空洞。双目赤红着。目光似能穿透挡在司马皓正身前的人墙。浓烈的杀气从她身上涌出。如同洪水过境般直朝周围四散开去。嘴角扬起一丝轻蔑。“我不过是个女人。可就算我是个女人。我也有想要保护的人。乱世之中苟且偷生。我不过是想求一份安稳。而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了我的家人。害的他葬身于此。你觉得我会善罢甘休么。”   凌月握紧了手中的刀。缓缓举起指向司马皓正所在的方向。声音突然狠厉:“权力。地位。你眼中就只有这些虚伪的东西么。我告诉你。你想要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   下一瞬。凌月左手直直飞出数枚银针。弯刀在胸前劈开一刀白光。纵身跃起。直直朝司马皓正冲了过來。   “拦住她。”司马皓正眉头骤然紧蹙。突然明白了凌月要干什么。萧芸琴的死明显刺激到了她。她此刻朝自己冲來就是为了取自己的性命。Www。。com心中忍不住一阵惊慌。前些日子他派戮去了别处。想着近几日应该能赶回來。却不想这凌月比戮先一步到了云霞山庄。原本想扣住她和萧芸琴一起当人质要挟司马皓轩。却不想最后落了个这么个下场。   想及此处便是一阵懊悔。自己方才也是太过自信。原本以为说了那最后的话可以让萧芸琴死心。却不想倒是逼得她自尽于此。而自己方才在萧芸琴死后说的话怕是才真正激怒了凌月。才让她此时发狂不管如何都要取了自己的人头。   凌月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司马皓轩并不知晓。但是之前在玉枫阁也是见识过的。还有最早之前她手下的人死在这里的那次。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纵然知道凌月一个人不可能敌得过院里这些侍卫。但是不免还是有些心惊。转念一想。眼下最重要的并不是要杀了凌月。而是将她扣在这里。萧芸琴一死。萧庸一怒之下必然会与司马皓轩联合。倘若自己手里现在沒有些筹码岂不是优势尽失。虽然凌月不及萧芸琴影响大。但至少可以牵制住司马皓轩。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大手一挥。又是一声令下:“这个女的我要活的。”   凌月眼看着周围呼啦啦围上來一群黑衣人。完全沒有一丝惊慌。握刀的右手紧了紧。左脚侧边一勾。挑起掉在一旁方才萧芸琴用來自尽的长刀。那上面还沾着她的血。滴滴殷红顺着刀刃地落在地。Www。。com   深吸进一口气。断裂的肋骨在皮肤下一阵刺痛。凌月眉头一动。后撤半步。下一瞬已经横刀身前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拦在她身前的黑衣人一惊。还來不及反应。就见她秉雷霆之势杀來。迅速掠过眼前。一阵血雾弥散空中。又被大雨浇落。地上顿时鲜红一片。   见她如此。更多的黑衣人直接涌上前去。将凌月团团围在正中。手中长刀劈过却又不敢伤她要害。只是缠斗在此。   满目皆是黑色。雨水混着血水流进眼睛。眼底一阵刺痛。一阵阵的悲痛从心底涌出。來势汹汹如同海潮国境。伴随着毁天灭地的仇恨。顷刻间将凌月仅剩的理智燃烧殆尽。Www。。com看着眼前手拿长刀的黑衣人。完全沒有半分害怕。却也不再奢求今日能够活着出去。满心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   杀了司马皓正。   沒有空闲去考虑其他的事情。只是凭借着本能一般躲开朝自己劈來的兵刃。然后出手反击。全身都处于一种极度紧绷的状态之下。肋下的疼痛已经浑然沒有了知觉。隐约中觉得身上又多了几处刀伤却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一瞬冰凉的触感。什么都沒有留下。   大雨滂沱而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   雨水冲刷过凌月的身体。只有渐渐深入骨髓的寒冷。隐约中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雨天。Www。。com满眼都是直冲上天的火光。满地都是鲜血残骸。自己就像一个被人控制的木偶。不断重复着。重复着手起刀落的动作。然后看着眼前的人倒地。看着他们痛苦哀嚎的表情。却是听不到那马一丁点声音。   只有自己的呼吸。沉重的仿佛背了千万斤的重担。直压得她喘不过气來。   感觉到自己的四肢开始颤抖。凌月心中一慌。自己到底不是神。根本不可能对付得了眼前这么多人。再用不了多久自己肯定会精疲力竭倒地昏厥过去。岂不是又遂了他司马皓正的心愿。   他原本就不想自己死。还要拿她去要挟司马皓轩。真是可笑。事到如今。她凌月怎么可能让他心愿得逞。既然这样。不如就此來个了断。   突然就地跃起。从面前黑衣人的胸膛借力。直接飞出重重包围。直朝司马皓正的方向而去。此时他身边也不过寥寥数人保护。虽然知道此去自己定然也活不下來。但至少可以一试。倘若能杀了他。那边最好。倘若杀不了他。那也就只能证明天命如此。根本逆转不得。   看着凌月直朝自己冲來。司马皓正下意识的往后一缩。他从沒见过人有那么狰狞可怕的表情。而她瞪着自己的眼神更是宛如恶魔。慌乱之下已经说不出话來。只能眼睁睁看着朝自己逼近。   突然之间。身侧突然闪过一个玄色身影挡在了自己面前。下一秒就看到已到自己面前的凌月被击飞了出去。心中猛然一紧之后迅速松懈下來。看一眼面前的身影冷哼一身。责怪道:   “戮。你來晚了。”   一口鲜血直接涌出。胸口那一击着实不轻。疼痛猛然清晰。凌月一口气险些提不起來。撑着身子面前半跪在地。抬头瞪着眼前之人。玄色衣袍。单手负立。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眼中和嘴角的嘲笑根本不屑于隐藏。   听见司马皓正的责问。戮并不回答。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凌月。目光明灭之间。却是多了几分赞许:   “一个人能杀了这么多人。不愧是东煞夜鬼。不枉你曾经盛名。”话音才落。负在背后的手一扬。一道银光闪过。只听一声清脆响动。直直坠落凌月面前。   掉落面前的是一双玄铁铸成的弯刀。漆黑的刀身。刀鞘上沒有过多装饰。只有靠近刀柄的地方极细微的刻着一个“冥”字。   那是凌月的刀。代表着她最不想示于人前的肮脏过去。她明明把它们藏在她医馆的密室里。怎么会被戮找了出來。   事到如今如此问句已经沒有任何意义。   终归还是沒有办法逃避。   当现实就那么残酷的摆在面前。再多的掩饰都觉得是徒劳。自己拼命想要隐藏的过去就这么被人轻易揭开。任谁都会接受不了。   凌月的眼中的光终于彻底熄灭。扯出一个冷笑。握着刀柄的双手松了又再握紧。下一秒。她已经直接朝着戮飞身冲去。   反正左右都是一死。根本沒有区别。   112:东煞夜鬼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一十二章   思维陷入一片混沌。满脑子只有四个字在回荡。一遍又一遍。如同诵经一般。却更像是诅咒。诡异而绵长。   东煞夜鬼。   仿佛一个很久都不曾做过的噩梦。原以为它已经离你而去。却不想它在你毫无防备之时再度侵袭。如同洪水猛兽一般突然从黑暗中窜出。一口就将你吞噬殆尽。从此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原來根本逃避不掉。也根本无法忘却。那些记忆只是被深埋在心底。除了一死。根本沒有办法逃脱。而身陷于那记忆中。便是堪比凌迟的疼痛。一下又一下。折磨着自己的灵魂。根本得不到救赎。   那么自己现在应该是死了吧。   记忆的最一刻是戮迎面一掌直接击中凌月胸口。满口血腥蔓延。随后就感觉自己的身子如同飞花柳絮一般直直坠地。激起地上一层水花。入目最后的景色是天空飘落而下的大雨。砸在自己的脸上和身上。冰凉而细微的触感。却是流经身上深深浅浅的伤口。激起一阵痉挛。   凌月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越來越轻。眼前的景物也渐渐虚化模糊。脑海中却是一片清明。雨滴砸落在地的声音就在耳边。那么清晰动听。潺潺雨水流过她的身体。仿佛可以洗尽她的一身血污。   闭上眼睛之前。在心底长叹一声。Www。。com隐隐有着不甘。她最终还是沒能帮方楚报了仇。自己终归还是死在了这里。可是也许。这也是最好的结局。   眼前映出方楚的笑脸。他望着自己。缓缓伸出了手。音色淡淡的唤她:“师姐。师姐。我來接你走了。”   多么想就此伸出手去。抓住他的手。可是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凌月有些着急了。想要大声呼喊方楚的名字。却是长大了嘴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來。然后她眼睁睁的看着方楚收回手去。依旧望着她笑:   “师姐。师姐。我先走了。”   不要走。。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不要。   猛然间被一阵刺骨的疼痛惊醒。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凌月眼皮阖动一下。缓缓睁开。眼睛里像是蒙了一层雾。什么都看不清楚。想要伸手揉一揉眼睛。却发现自己根本动都动不了。反应了一下。明白过來。自己是被绑在了一个十字架上。四肢都被铁链栓死。移动不了分毫。   “别动。”一个女声厉声命令道。   随后又是一阵深入骨髓的疼痛从腹部漫延开去。凌月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闷哼一声。这才反应过來身前的女子是在帮自己疗伤。随后就感觉到两块木板夹在了自己断掉的肋骨旁边。绷带一圈圈的绕上去。疼痛伴着窒息的感觉袭來。头皮一阵发麻。思维顿时一片清晰。   自己到底还是沒有死。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呵呵。忍不住苦笑一声。心底悲痛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出。一声哀叹:凌月啊凌月。你的命怎么那么硬。三年前从悬崖上掉下去就沒有死。现在身中数刀还挨了戮两掌依然沒有死。真真是不知道是该为你的命大感到高兴还是悲哀了。   求死都不能。这世间最令人绝望的事也莫过于此了吧。   微微抬起头。眯起眼睛适应了一会室内的光亮。这才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   一间不大的房间。除了面前不远处放着的一桌一椅别无他物。有微弱的光线从自己身后的小窗里照进來落在自己身前不远的地面上。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形成一小块斑驳。光柱之下。空气中浮游的灰尘颗粒明显。一片死寂。   突然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利器刮过墙壁的声音。由远及近。在门口停住。   凌月微微皱眉。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下一刻。沉重的铁门被推开。尖锐刺耳拉过一声嘶鸣。司马皓正缓缓迈进一步。低头轻咳一声。抬眼玩味的看向凌月。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这么快就醒了。东煞夜鬼。”   凌月目光阴狠的瞪着他直直走到自己面前。看他嘴角一丝邪笑。一个转身走到直面凌月的椅子上坐下。看一眼正在给凌月上药的女子。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随口问道:   “伤口处理好了么。”   那女子转身过來看司马皓正。微微低头。声音讷讷:“回王爷的话。身上的骨折已经处理好了。就是还有一些刀伤。还沒消毒。”   司马皓正眼皮一垂。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你下去吧。”   那女子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凌月沉默的瞪着司马皓正。完全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而他此时留着她的性命目的已经再明显不过。只是为了要挟司马皓轩。   “我确实沒想到凌月姑娘会是这么厉害的角色。”司马皓正偏头看着凌月。眼中的情绪很是复杂。“我以前也是听过你的名号的。前朝直属于皇帝掌管的杀手组织东煞。为排除朝中异己培养了一批强劲的杀手。其中最为出名的有三个。一个叫修罗。一个是夜鬼。还有一个叫笑罗刹。此三人并称为东煞三魔。曾一时在江湖上颇具盛名。但是自从前朝灭亡。就再也沒有听过他们的消息。据说是破国一战。东煞杀手作为最后一道防线保护他们的皇帝燕程毅。只可惜杀手到底不是军队。就算武功再是精进。也终究抵挡不住千军万马。最后前朝皇帝燕程毅自尽于龙椅跟前。而那些东煞杀手也全都葬身火海。”   司马皓正絮絮说着。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微微眯起眼睛。仿佛他口中所言尽是他亲眼所见。末了长叹一声。对着凌月诡异一笑。“如今看來。传言也并不属实。你说是也不是啊。东煞夜鬼。”   凌月本就脸色苍白。此时更是如同结了一层寒霜。她冷冷看着司马皓正。目光里仿佛生出冰凌。嘴角紧抿。并不一语。   司马皓正见她不答话倒也不恼。啧啧嘴轻嗤一声。侧过身子取出藏在宽大袖子的一双弯刀。拿在手里辗转把玩两圈。似是在欣赏一件珍宝一般仔细:   “早前曾听人说起过。东煞夜鬼。鬼脸遮面。隐藏于暗夜之中。一双弯刀取人性命于顷刻。”抬眼看向凌月。眸光明灭之间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忽而一笑。“今日所见此刀果然不凡。只是我怎么也想不到。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夜鬼。却是一个女子。而更加让人诧异的却是。你居然会归顺于司马皓轩。”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狠厉。目光中仿佛能射出两把利刃。直朝凌月而去。   而凌月却是依旧面如寒冰。沒有任何表情变化。仿佛一座雕像。连眼皮都沒有抬过一下。   从來沒有人可以如此无视司马皓正。怒气正在他的胸口凝聚。他突然一把把手中的刀拍在桌子上。气势汹汹就朝凌月冲了过來。伸出二指捏住凌月的下巴。迫使凌月抬头看他。狰狞着面容开口。音色阴沉一字一顿道: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凌月终于有了一点反应。微微扯了扯嘴角。却是扬起一个笑容。檀口轻启:   “那样最好。”   司马皓正完全沒有想到凌月会是这样的反应。微微一愣。瞬间拊膺切齿。还沒反应过來一耳光已经直朝凌月脸上闪了过去。清脆一声厉响。凌月苍白的脸上顿时出现五个分外鲜明的指印。   口腔内腥甜漫延。凌月侧脸瞪住面前怒气冲天的司马皓正。不知为何却突然笑了出來。舌尖舔过嘴角的伤口的动作极度邪魅。缓缓转过脸。直面司马皓正。一口血沫直接啐在他脸上。嘴角荡开邪恶诡异的笑容。冷声开口: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才沒心思和你说那些废话。”   一瞬间司马皓正彻底被激怒了。真想直接伸出手就地把凌月掐死自己面前。从來沒有哪个女人敢如此对他。更沒有人敢朝他吐口水。刹那间怒不可遏。再也忍耐不了。单手直接掐住了凌月的脖子。手心力道收紧。感觉到掌心之内凌月喉咙一阵发紧。一双紧盯着她的眸子里简直要喷出火來。咬牙切齿道:   “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凌月被迫扬起头直直看向他。感觉到自己呼吸受阻却是沒有半分慌乱和恐惧。目光依旧寒冷如同冰凌。嘴角扬起一丝嘲弄。那已经是最明显的回答。   见她如此。司马皓正手上力道更是增加一分。仿佛要把她的喉咙直接捏碎。眼看着她脸色憋得通红突然反应过來。她就是要逼他杀了她。   了然之后怎么可能随她所愿。司马皓正愤愤然收回手。目光下移落在旁边木架上方才那帮凌月治伤的女子留下的东西。除了一些用來包扎的白绫就是一瓶并未全部化开的用來消毒的盐水。想也不想就直接拿了起來。直朝凌月身上最明显的伤口倒了上去。   钻心蚀骨的疼痛突然从伤口处漫延开來。经过四肢直冲头顶。就连呼吸都已不能。一瞬间凌月只感觉自己的头皮发麻思维不明。全身不自觉的紧绷。却又牵连肋间的伤处。猛然抽一口冷气。双手紧握成拳。拼命仰起头紧咬牙关。用尽全力才压下已在嘴边的痛苦嘶喊。待疼痛稍一缓解才转头看向面前对她施以刑罚的人。   此时她双目赤红。眼底一片化不开的浓稠愤恨。脸色已是青白。嘴唇血色尽失。颤抖的呼出一口气。却是对着司马皓正扬起一丝邪笑。然后再也支撑不住的垂下头。昏死过去。   113:前朝旧事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一十三章   当疼痛成为习惯。便沒有什么是不能忍受的了。   晨昏颠倒。不知道多少次从疼痛中惊醒。又多少次在疼痛中昏睡。最初存在于心的一丁点恐惧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和疼痛次数的累计而消耗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逐渐的平静以至于最后的麻木。   原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竟是这样的感觉么。   浑浑噩噩中。不知道已经过了几天。凌月时睡时醒。倒也分不清楚白天黑夜的区别。就一直被绑在十字架上。动弹不了分毫。脖子的僵硬疼痛终于又让凌月从昏睡中惊醒。睁眼定了定神。目光最后落在从身后小窗里直直照进屋里的一小块月光。Www。。com清亮的银白色。如同刀刃闪过的光。   舔了舔已经干裂的嘴唇。凌月转了转脖子。被锁住的双手攥了拳头又松开。如此反复几次算作活动。肌肉用力牵扯了身上的伤口。却已沒有丝毫痛感。只余略微的麻痒和紧绷。转头看向自己左臂的刀伤。经此几天司马皓正不断的往上浇浓盐水。伤口已经发白外翻。露出里面猩红的血肉。甚是让人觉得狰狞恶心。   只是淡淡一眼。凌月便转回了目光。眸子里沒有任何情绪。脸上更是一片空白。只是呆呆望着地上的一小片月光。久久出神。良久。终于长长叹出一口气。移目看向了不远处桌上放着的两把弯刀。   逃避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題。更何况根本避无可避。   此时此刻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不管今后如何。她凌月一辈子都要背着曾是东煞夜鬼这个身份活下去。不会有人在乎她这几年干过什么。她的医馆曾救过多少人。只要提及那个名字。她凌月此生都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东煞。那是凌月此生既爱又恨的一个地方。爱。是因为它最初给她的庇护。让她得以生存。而不至于流落红街任人欺凌。也是在那。和殷冥还有任宇驰相熟。义结金兰。让她的生活多了生气不再是死水一潭。而恨。Www。。com却是因为它把她变成了一个杀人机器。让她成为了一个只问任务不问因果就可以随便取人性命的恶魔。   东煞三魔么。说起这个。其实不难猜到说的就是殷冥、凌月还有任宇驰。殷冥长相俊秀。剑术超群。被称为修罗;凌月原本被唤作夜叉。却因为她是女子且轻功了得。所以改作了夜鬼。至于任宇驰。自然就是笑罗刹了。因为他一直带笑。就算执行任务之时也是如此。他们三人在外都是以代号相称。除了同门几乎沒有人知道他们的姓名。也正是由此。历经三年前的浩劫。凌月和任宇驰才能隐姓埋名隐藏于尘世之中。苟活下來。   司马皓正其实说的不错。三年前最后一战。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他们是在皇宫作为最后一道屏障。只不过他们保护的人并非是前朝皇帝燕程毅。而是宰相宇文弘。而东煞也并非是直属于皇帝执掌而是只听命于宇文弘。当然现在这些都可算作陈年旧事。沒有人会去深究。   至于方楚。他其实并不是凌月在医馆收的徒弟。而是凌月在东煞层选时救的师弟。   东煞杀手等级分化严明。每两年一次考核。倘若不过关就只有死路一条。而且东煞杀手都是从孩提时起就开始培养。大多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自然命如草芥。不值一提。每次考核倒也沒有什么。只是第二次层选最为严酷。因为培养的是杀手所以要求他们必须摒弃人性。为防止以后面对任务目标心善手软。所以第二级层选的内容就是同门之间比武。至死方休。   彼时方楚只有十二岁。进东煞五年。第二次参加层选。而当时十七岁的凌月却已经位列三魔之一。那是凌月第一次也是她唯一一次陪殷冥参加层选。直到现在还清晰记得当时的情形。师尊外出不在。殷冥作为大师兄作为评选。凌月则以大师姐身份陪同观赛。站她面前的都是些半大的孩子。一脸稚气未脱。他们根本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原本看着同门残杀已是残酷至极。更何况凌月自己当年也曾经历过一次。现在就算换了角度。还是难免压抑不住心中的悲痛。不知道那天是怎么过來的。现在回想起來。满脑子都是四溅的鲜血和绝望的嘶喊。   方楚是最后一组。他是输的那个。   原本他会和其他同门的尸体一齐运出去埋掉。却不想他命大沒有死透。正巧被从晚上庆功宴上躲出來的凌月发现。便给他救了回去。凌月虽是东煞杀手。却是师承医怪。有自己单独的住处。平日里给受伤的师兄弟们治伤。手下多个打杂的倒也方便。后來去求过师尊网开一面。倒也沒有人再提起过此事。   弹指一挥间。Www。。com时光匆匆而过。卫国国破。凌月和其他东煞杀手们被召进皇宫。独留方楚一人。之后的事就是凌月和任宇驰遭受围攻被逼跳崖。却正好被等在那里的方楚救了下來。这才保住一命。然后凌月便和任宇驰退隐江湖。归隐于世。不问过去。过起了平凡人的日子。   方楚依旧留在凌月身边。知道她有心等殷冥回來。便陪着她在红街开了医馆。三年时光如同流水过境。最终什么也沒留下。殷冥也沒有回來。再之后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   想到在红街的三年。倘若沒有方楚陪着。凌月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得下來。为了活下去必须隐瞒自己的身份。就算是妙笛和若水也是只字都未曾提及。心中很多的痛苦也就只有方楚一人能说。却也知道人多眼杂。所以明面上她和方楚的交流并不多。   还以为此一生都会如此安稳平顺的过下去。却不想终究是自己的一时大意惹出了祸事。最后竟搭上了方楚的性命。   而眼下。自己却是连替他报仇都不能。   眼底泛起一阵酸涩。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压抑心底已久的悲痛顿时以不可挽回的姿态澎湃翻涌而出。凌月几近哽咽。张了张嘴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任泪水流了满脸。强大的悲恸让原本就虚弱至极的凌月根本承受不住。Www。。com不多时竟又昏了过去。   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把曾经在东煞经历过的事情尽数重现一遍。却是凌乱不堪的碎片。任如何都再也拼凑不齐。有月光之下殷冥浅笑着挥舞而出的剑锋;冬天里任宇驰使坏扔过來的雪球;还有方楚第一次学包扎是笨拙的手法和他看着自己眼中的羞怯;甚至有姬瑶一身红装的看着自己骄傲扬起的下巴和她满脸的不屑   只是最后。最终。什么都沒有剩下。   方楚死了。姬瑶死了。殷冥下落不明。自己又被困在这里。已经与死无异。可是还好。至少任宇驰还安全。而且如烟也已经生产。听妙笛说是个儿子。Www。。com名字叫忆冬。   忆冬。   是十三年的那个冬天。   大雪下了整整一冬。后山的整个覆上厚厚一层雪被。除了零星暴露在外的枝干。入眼的皆是一片纯白。那年凌月只有十岁。任宇驰十一岁。殷冥是他们三个人之中最年长的。十四岁。   三个半大的孩子都正是贪玩的年纪。却因为身份的缘故。而较同龄的孩子显得有些沉郁。尤其是殷冥。通常都是冷着一张脸。说话也是冷冰冰的不含任何语气。唯一能让他的情绪有点起伏的也只是一个凌月。可是凌月偏偏又是跟在殷冥身后长大的。神色举止各方面都像极了他。这让入门最晚却整日和他们混在一起的任宇驰很是郁闷。   任宇驰爱笑。脸上时时刻刻都带着笑意。也喜欢讲笑话。但是面对殷冥和凌月。常常是他说个很好笑的笑话。迎來的就是殷冥的面无表情和凌月的一脸茫然。但还是愿意和他们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一种很心安的感觉。   那天在山顶。三个人闹了一阵便觉得沒了意思。就一起坐在一棵桃树下看着山下的雪景发呆。似乎是任宇驰先提议的。说是要效仿桃园三结义。他们三个一起拜过山神义结金兰。   原本只是玩笑话。最后殷冥和凌月竟然当了真。也许是都是孤儿出身对于亲情一类的感情本就渴望。如今结为异姓兄妹也未不可。于是三个人煞有其事的折了桃枝。在雪地上磕下三个响头。然后念了一串就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含义的词句:   “殷冥。凌月。任宇驰。结兄弟义。死生相托。吉凶相救。福祸相依。患难相扶。外人乱我兄弟者。必杀之。兄弟乱我兄弟者。必杀之。天地作证。山河为盟。有违此誓。天地诛之。”   那日的话犹在耳边。振振有词。掷地有声。之后的十年。他们三人真的互相扶持。最后成为令江湖人闻之色变的东煞三魔。原以为此生就会这么过去。却不想三年前一场浩劫。终究是将什么都改变了。   满眼都是纯白。是那年覆盖后山的大雪。时至今日。兄弟三人。殷冥失踪。凌月被囚。唯有一个任宇驰。还在努力维持着此生所求的安慰生活。   而此刻。凌月只希望。他的平静不要平白再被打破。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以何种姿态自处。   梦里的一声叹息。现实中却是什么都不曾留下。   114:可怜可恨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一十四章   被一口突然入口的苦涩液体呛醒。凌月猛然咳嗽两声。睁开眼怒目瞪向眼前人。   “真是命大啊。这样都还有精神。凌月。啊不。应该叫你夜鬼。”司马皓正的声音从眼前女子的身后传來。语气中的嘲讽那么明显。“不过话说回來我可舍不得你死。就算折磨你。我也得给你留一条命在。所以你还是乖乖喝了那汤药。然后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他又耍什么花招。。   凌月嘴角紧抿。冷哼一声偏转过头。完全不予理会。   奉命给凌月喂药的女子看凌月如此。一脸难色回头望向司马皓正。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就见他脸色一沉。大手一挥。那女子领命。有些颤巍的伸出手。用力掰过她的下巴。凌月突然睁大眼睛瞪她。那女子手不禁一抖。慌忙缩回手去。   这些落在司马皓正眼里不免让他生气。索性直接走过去。夺过那女子手中的药碗。冷冷一个字:“滚。”然后伸手把住凌月的下巴。指尖用力。硬生生掰开了她的嘴。再不给她反抗的机会。直接把汤药灌了进去。末了。司马皓正一扬手。空碗掉落在地。破碎成片。   药汤呛进鼻子。几乎窒息。凌月低头猛然一阵咳嗽。艰难顺下一口气。抬头瞪向司马皓正。却见他正嫌恶的甩着沾了药汤的手。Www。。com愤愤然站自己面前。看他那滑稽的样子。凌月忍不住就是一声冷嘲。却是什么都沒说。   “夜鬼。你大可不必摆出这一副从容赴死的模样。你明知道我不会杀你。”司马皓正调整了情绪。负手而立。朝凌月走近一步。面带笑意看她:“我就是想告诉你。王妃的尸体我已经派人给司马皓轩送过去了。当然还附有一封书信。你想不想知道信的内容。”   凌月皱眉看着眼前一脸阴险的司马皓正。心下猛然一惊。他居然派人送还了萧芸琴的尸体给司马皓轩。这不是明摆着撕破脸皮要开战么。难道说边兵已经进京。他司马皓正已经等不及要打这一仗好登上皇位了么。Www。。com那么萧庸那边他还如何解释呢。   想及此处凌月又觉得自己好笑。明明自己被困在这已经算是半个死人。居然还有闲心去考虑旁的事情。当真是疯了么。   司马皓正见她不答。却也沒有恼意。这几日他已经完全适应了凌月的沉默。只当是自己想要和她分享自己的计划。更想知道她到底对于什么事情才会有些不一样的反应。她的冷淡让他抓狂。他最痛恨的就是被人忽视。更何况还是一个已经命在自己手中的蝼蚁。   强压住心头满溢而出的怒火。司马皓正紧紧盯着凌月空白的脸开口:“我给司马皓轩去信。告诉他你人在我这。想要换你回去必须只身带虎符來换。当然为了增加可信度我还随信送去了你的佩刀。你來猜猜。他看见信会不会大发雷霆。”说完一阵狂笑。似是一个胜利者在嘲笑拜倒在自己脚下的仇敌。   “幼稚。”凌月冷眼看他终于吐出两个字。依旧是面无表情。随后竟是一笑。歪了头眯起眼睛颇有些玩味的盯住司马皓正。“司马皓正。你当真是高看我了。你以为他司马皓轩会为了救我给你送來虎符么。连你自己都知道不可能。你们王侯将相向來是喜欢过河拆桥兔死狗烹。你真以为司马皓轩对我有几分真情。你不如扪心自问。你会不会做这种傻事。”   司马皓正闻言脸色一僵。紧皱起眉头盯着眼前的人。仿佛是在认真思考她的话。   “你清楚的很。这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他司马皓轩若得了天下。世上女子岂不是由着他挑。”凌月嘴角扬起一丝哂笑。啧啧嘴。“司马皓正。你生母乃是和亲出身。因此你也跟着受了牵连。你此生最看不起的就是女人。即便后來你被皇后所养。你依然对你的出身耿耿于怀。你既是如此又怎么会相信他司马皓轩就能为一个女人放弃天下。”目光一闪。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你现在做这种蠢事不会是想让司马皓轩实现你的理想吧。”   “满口胡言。”司马皓正突然出声打断凌月的话。向前逼近一步。昂起头俯视她。微微眯起的眼睛泄露他此时的情绪。   凌月眉头一挑。心知自己说对了。又是一笑。不紧不慢的说下去:“我是不是胡说你比我清楚。司马皓正。其实你才是最可怜的人。你期望着得到真情。却最后被人利用。你一早就知道皇后抚养你是为了扶持你做陆正源的傀儡。否则你最后也不会设下那么阴狠的一个局。不得不承认你确实精于算计。而且算得十分高明。不然你不会拉拢了戮为你所用。Www。。com但是你仔细想想。你可是真的信任于他么。你步步为营不择手段。为了皇位不惜弑父杀兄。可是这么做你到底开心么。”   声音轻飘如叹似咏。司马皓正不由得微微一愣。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那是什么。   凌月几乎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她竟然从司马皓正的目光中看到了无奈。还掺杂着一丝极细微的疼痛。果然是这样。心中顿时大惊。仿佛终于揭开了隐藏已久的秘密一般。凌月心底一阵暗爽。决定乘胜追击。这一次。她决计要把司马皓正逼得无路可退。   突然仰头大笑两声。   “司马皓正啊司马皓正。原來传说中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说的就是你。你难道就不觉得你的某些做法很是矛盾嘛。你一早就知道是陆正源给老皇帝下毒。所以你就派人抓江湖游医想要救他。可最后偏偏是你自己亲手杀了他。你说你想要的是皇位。为什么我觉得你只是想要被人关注啊。你想要有人关心你。爱你。在乎你。可你偏偏又不相信任何人。你看不起女人却又希望司马皓轩可以为了女人舍弃天下。原來你就是那个最可怜的人。你根本就连自己想要什么都沒有搞明白。可笑。可悲。”   一瞬间犹如被雷击中。司马皓正听着凌月的笑声不禁浑身颤抖。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从未有人可以窥见他心中真实所想。他想要皇位沒错。但他更想要被人关注被人重视。他不想一辈子都生活在别人的阴影里。不想一辈子都被人在背后议论他的出身。   霎时间小时候在府里任人欺凌的画面涌入脑中。那时候他的父亲马盛元还不是皇帝。他的母亲是当时卫国皇帝燕程毅赐给司马盛元的和亲女子。就因为她的母亲不是汉人。按照祖制外族女子不能繁育后代。所以倘若沒有她的母亲以命相护他司马皓正根本不可能來到这世上。   可是为什么非要留下他。凭什么他从小就只能生活在别苑。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连父亲的面都见不到几次。他司马皓轩就能跟着父亲去边关历练。凭什么他们都是司马盛元的儿子。他司马皓轩被称为公子自己就被称为杂种。凭什么他司马皓轩可以承欢亲生母亲膝下。自己的母亲就要为了替自己寻一个好前程而选择自杀。   好前程么。想及此处。心中又是一阵悲恸。做了皇后的养子自然风光不少。可是谁有能明白背后心酸。   司马盛元忌惮陆正源的势力不让陆婉仪有孕。自己就从小被陆正源当做日后傀儡培养。他有多不甘心有谁能知。甚至是他日后娶亲。身边的女子也竟都是陆正源安排在他身边的细作。他又如何能报以真心。   可是这些沒有人知道。这些都是见不得光的阴暗。只有他司马皓正自己得知。只是他不曾想到。自己隐藏得如此之深的心事竟然被一个未曾眸过几次面的凌月尽数发现。心中的慌乱和愤怒顿时将他淹沒。他甚至感觉到自己是未着丝毫站她面前。   恼羞成怒。还未等自己反应过來他已经直直冲上前去。右手握住凌月受伤骨折的肋处。用力按了下去。   一声迟來的凄厉嘶吼终于从凌月口中外溢而出。也因得这直冲脑仁的疼痛太过突然根本沒有防备。她鲠直了脖子只感觉自己浑身的每个毛孔全都炸裂开來。全身忍不住的一阵痉挛。眼前一阵模糊。只有缺氧的感觉无比清晰。刹那间忘记了呼吸。一口气堵在胸口再也提不起來。四肢发麻不住的颤抖。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还不等她缓过神來。只感觉肋间的那只大手力道又是一紧。疼痛从他掌下弥漫扩散开去。思维顿时一片混沌。理智完全荡然无存。凌月拼命仰起头想要嘶喊发泄出声。却是再也吐不出半个音节。满脑子都只有自己喉咙生出传出的细碎唔鸣。   突然感觉到一团黑影靠近自己身前。一股陌生的气味充斥自己的鼻腔。可她睁不开眼。浑身颤抖着牙关战栗。就连挪动一下自己的头都是奢望。然后就听到司马皓正阴森可怖的声音。带着令人胆寒的笑意:   “女人太聪明并不是什么好事。你应该知道的吧。夜鬼。”   凌月嘴唇阖动两下。颤抖的吐出一口气。她想说让他杀了自己。可是最终却沒有发出一点声音。甚至连呼吸声都细不可闻。   115:欲赴鸿门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一十五章   “王爷。现下该当如何。请王爷定夺。”   司马皓轩坐于桌案后。一脸凝重。望着桌上司马皓正随萧芸琴尸体送來的书信发呆良久。   曹子俊和楚江一旁站着。却又不敢出言催促。只能等着司马皓轩下命令。可是已经一个时辰了。他一点反应都沒有。楚江显然有点沉不出气。终于问出了口。   司马皓轩眉头终于一动。抬眼看向面前两人。下意识的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十指交握。冷静问道:“你们觉得该当如何。”   曹子俊和楚江完全沒想到平时一贯镇定自若主意颇正的司马皓轩会在此时如此发问。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不禁都有些呆。对视一眼之后倒是楚江先开了口:   “王爷。卑职以为现在应该以大局为重。先行派人通知萧庸边兵入京和王妃遇害之事。令其在京内做好准备。以等江南军队兵临京城。里应外合一举拿下司马皓正。助王爷登基。”   “那凌月怎么办。”曹子俊脱口而出。脸上一抹明显怒色:“楚副将的意思难道是要舍了凌月么。你明知道凌月是为了救王妃才被司马皓正扣下的。你如此做法岂不是陷王爷于不仁不义之地。”   声声责问。楚江诧异的看一眼曹子俊。愣了一下却是一笑:“曹副将。我知道你与凌月姑娘私交慎密。自然看不得她身陷险境。但你也要明白眼前形势。怎么可为她一人而错失良机。既然说到此处。我们就不得不把话说清楚了。现在王妃已死。我们与萧庸之间的维系也就算是断了。倘若他萧庸现在只顾眼前利益而不顾女儿杀仇。于司马皓正结成盟友。那就算我们集结江南兵力也是枉然。”他顿了一下。说下去。“既然说到凌月姑娘是为了救王妃被擒。曹副将可曾想过为何她凌月查到王妃锁在而沒有回來禀报就擅自行事。现在造成这种结果。也难说不是她凌月一人造成。所以牺牲她一人保全大局。我并沒有觉得有任何问題。那么陷王爷于不仁不义之地的说法更是子虚乌有。”   想不到楚江竟然找了这么多话來堵自己。曹子俊一时急火攻心。却也找不到合适的词來反驳他。伸出手指着他。气得脸色一阵发白。结巴了两声才又开口:   “楚将军未免有些急功近利。想当初若不知凌月姑娘相助。早在数月之前王妃就已经遇难。更不要说圣上中毒的解药是应了凌月姑娘而得來。更有北域之时遭受伏击。倘若沒有凌月姑娘又怎会如此顺利到达江南。楚副将方才话中矛头直指凌月。难不成是因为她上次因萧庸之事与你意见不合。楚将军怀恨在心。想要借此机会公报私仇吧。”   “你。”楚江也是怒了。怒目瞪着曹子俊。完全沒有相让的意思。   “够了。”冷冷一声厉喝。语气平淡却是充满震慑。司马皓正眉头紧蹙。面色阴沉的看着眼前正争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心中一阵怒火涌起。明明是如此紧迫的时候。他俩倒还有心思像后宫里的女人一般口舌相争。当真是有辱副将之名。再垂目看一眼桌上的信纸。看到凌月的名字。仿佛感觉自己心口被挖了个大洞。整颗心都狠狠的揪在了一起。低眉沉思一阵。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开口。对楚江说:   “楚江。你去准备一下。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厚葬王妃萧芸琴。然后散出消息去。说司马皓正弑父杀嫂。再给给萧庸传信过去。该怎么说你清楚。现在即刻去办。”   楚江听令。心中顿时一喜。双手抱拳躬身领命。直接退了出去。   曹子俊心中猛然一惊。目送楚江出去。紧皱眉头转过脸來直面司马皓轩。语气间竟是好不掩饰的温怒。甚至带着质问的意味:   “王爷真是要打算拿凌月的性命换天下么。”这样的天下你就算得了就真的心安么。   司马皓轩眉头一紧。抬目看向曹子俊。沉声叹出一口气:   “子俊。你总是要知道很多事情由不得人心。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而楚江之所以那么说也是有他的道理。但是我也绝对不会就此舍了凌月。”我已经让萧芸琴为此搭上了性命。又怎么会忍心让凌月步之后尘。“我已经下定决心。这司马皓正的鸿门宴。我是去定了。你附耳过來。我于你交代些事情。你自私下里去办。切不要让楚江得知。”   曹子俊心下放松了几分。绕过桌案到司马皓轩身侧。俯下身子听他在耳边细说。只见他眉头渐渐拧紧。突然直起身子。小声叫到:   “王爷。你怎么敢出此下策。”   司马皓轩面沉如水沒有任何波澜起伏。一双眸子看住曹子俊。目光深邃如夜。开口却是淡淡:“你自去办就是。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这是唯一能救凌月的办法。切记我说的。不要让任何人知晓。”   曹子俊眼神复杂的看着司马皓轩。自知现在劝他已是无用。更何况他自己做好的决定任谁又能让他改变分毫。踌躇了片刻。最终还是领命出去。还不等他迈步到门口。便又听到司马皓轩故意压低的声音。飘渺如纱般轻薄:   “不要让若水知道。”   曹子俊一怔。猛然反应过來。深深点头。“喏。”   屋子里就剩了司马皓正一个人。如死一般的寂静挤进不大的空间。凉意一点点渗透。司马皓轩觉得都要冷进骨子里去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再度望向桌上那张单薄的纸片。却是再无半分力气将它拿起。眼睁睁看着上面的字变得扭曲狰狞。仿佛是司马皓正的脸。阴森恐怖的对自己说:   “想要凌月活着么。那就拿虎符來换。”   虎符么。司马皓轩双手一阵颤抖。最终还是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半块虎符。在怀里放的时间久了已经有了他的体温。但他现在却觉得那虎符上散发出让他无以承受的热度。简直要烫伤他的手。   这样的东西。倒是给了他司马皓正倒也无妨。   而他此时想要的东西。也唯有一个凌月了。   突然就自嘲一笑。Www。。com自己口口声声说要护她的周全。却不想最后竟然变成了这样。脑海中浮现这几个月与她的点点滴滴。顿时心疼和自责就涌满了整个心房。树林中她为救萧芸琴和润玉受伤。为他去打探陆正源的消息。甚至后來在玉枫阁一战中功劳不小。满脑子都是她上一次和戮交手之后回到王府。一脸冷静的说要和自己合作。为了帮她的徒弟报仇。   她何必做到这个份上。   现在萧芸琴是死了。司马皓正心中是对她有愧也有悔。可那单薄的情绪却不及那排山倒海而來的恐慌。心中设想了一万遍。倘若戮在的话。那么凌月现在······   终究不敢再想下去。Www。。com   只有一条更加明确清楚。就是不能让凌月死。绝对不能让凌月死在司马皓正手里。否则。他宁可折损这江南几十万兵力。也定要踏平他整个京城。就算这皇帝不做如何。就算这天下拱手让人又如何。只要能报得凌月一命。那什么都是值得的。   屋外一阵秋风吹过。卷來几片梧桐树叶。枯黄破损。如同被风吹散了的风筝碎片。在一片寒凉中随风散去。最终再也平凑不齐。   凌月已经走了好些时日。妙笛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却也打听不到什么消息。莫名的就有些担心。   这天夜里蒋玉卿也是回來的极晚。妙笛已经睡了。听到门响便又披了衣服坐起身來。掀开窗帘却见蒋玉卿一身素服。顿时下了一跳。忙从床上下來。迎上前去。脸上是隐藏不去的惧意。声音都有些颤抖:   “玉卿。怎么好端端的穿了素服。府里是出什么事了么。”   蒋玉卿垂下双手。任妙笛帮他解着身上的衣带。微微闭眼。一脸疲惫道:   “倒不是府里的事。只是前些日子王妃出走。今日却被司马皓正的人送回來一具尸体。齐轩王不让声张。只能就先埋了。虽然葬礼办的隆重。却还是有些·······哎。不说也罢。”   妙笛手上动作突然一滞。心里猛然一咯噔。一脸害怕的抬头看住蒋玉卿。“你是说。王妃死了。”   “嗯。”蒋玉卿懒懒应了一声。倒也沒觉出妙笛有什么问題。低头看一眼她解了一半的衣带。自己上手三下五除二直接脱了。顺手挂在木施上。才又伸手抚上妙笛的侧脸。微笑安慰道:“王妃倒也死的正是时候。现在萧庸自然有理由和司马皓正敌对了。就看齐轩王怎么处理了。杀妻之仇可是必须要报的。”话一出口才觉不妥。另一只手忙拍了一把自己的脸。“好端端的跟你说这个干嘛。你现在有着身孕。听不得这些喊打喊杀的事。”一手揽过妙笛的肩。“时辰不早了。赶紧睡吧。我明日还要早起去操场。你可要照顾好自己。记得喝药。”   妙笛心思完全不在。心不在焉的应一声。心说眼前这样。凌月还沒回來。莫不是遇了什么祸事。可是眼下身边根本沒有人可以去帮她看看。凌月是不是相安无事。不由得又是一阵心急。   思來想去整宿沒睡。最终还是想到了一个办法。只是倘若日后被凌月知道了肯定又要骂她多事。只是眼前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116:出其不意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一十六章   似乎在经过一条狭长的甬道。脚上的铁链摩擦而过留下一串令人心惊胆战的诡异鸣响。眼睛也被蒙住。看不到任何光亮。只有鼻息间能够闻到的些许潮湿气味。带着酸涩。令人胃里一阵翻腾。   只可惜。现在凌月已经沒有哪怕一丁点力气挣扎。唯有任两个人架住她的两条胳膊强行拖着她往前走。脚尖拖过地面只感觉到微微的震颤。浑身上下已经痛到沒有任何直觉。她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还活着。   终于停了下來。她听到身边一个声音响起:   “王爷。人带來了。”   “嗯。”司马皓正懒懒应了一声。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发话道:“把她锁墙上。”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铁链相撞的声音。凌月已经无心再管。只感觉胳膊被固定在了自己耳边。却是依然不能移动分毫。听到两个人出去的声音。凌月感觉到一个人影停在了自己面前。微微皱了皱眉头。   司马皓正。这些日子她对于司马皓正身上的味道已经很是熟悉。但还是忍不住觉得有些恶心。下意识的往后靠了靠身子。整个贴在冰凉的墙面上。后背瞬间起了一层激灵。   眼睛上的黑布被取了下來。凌月眯起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刻意略过眼前的司马皓正看清周围的环境。   一间空阔的大厅周围布景却是华丽非凡。正中摆着一张很大的桌子。却只有两把椅子。   “夜鬼。想不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司马皓正微笑着看住凌月。嘴角荡开一丝邪恶。   凌月转回目光冷冷的看他。一张脸已完全失了血色。不发一语。   “这里是司马皓轩的葬身之地。”见她不答。司马皓正微微垂目。嘴角笑意渐浓。转过身直朝离他较近椅子走过去。“我约了司马皓轩明日在这里用膳。顺便拿你去换他手里的虎符。当然你也知道。我是不可能就这么放他走的。对吧。”说完自顾自笑了起來。   闻言。凌月突然笑了。摇摇头看住他:“真不知道该夸你自作聪明还是骂你蠢。是个人都能看的出來你这玩的就是鸿门宴。你以为他司马皓轩会为了我來。真不知道你哪里來的那么大自信。这话我之前就告诉过你。沒想到你还执迷不悟。”   司马皓正仿佛料到了她会如此回答一般。定睛看她。摇头:“夜鬼。你果然还是不了解司马皓轩。更不知道你在他心里到底占了多少分量。也罢。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们明天都得死在这。我的人已经來报。他司马皓轩明日就会进京。所为何事还需要我告诉你么。”   心头忍不住的一颤。凌月眼角不自觉收紧。脸上顿时多了几分严肃。   “沒想到吧。”司马皓正一阵冷笑。“其实我倒觉得挺合情理。不过······倘若他來要是发现自己拿虎符换回的是前朝东煞杀手夜鬼。不知道他作何感想啊。你说。他会不会就地杀了你。还是······”他歪头做出思索的表情。然后恍然大悟一般开口。“哦。对了。我忘了。你们明天都得死在这。那就沒有什么好想的了。”   说不清此刻此时凌月的心情。她完全沒想到司马皓正会在这等着她。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她是前朝东煞杀手沒错。但这也是她一直拼命隐藏的污点。是不能示于人前的肮脏。倘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可是偏偏是司马皓轩。以他的身份自处。自己就是他的仇人。倘若他知道自己救的人是自己的仇人。又让他如何承受。   “司马皓正。你不得好死。”咬牙切齿出口。可是凌月明白。此时语言的诅咒是多么苍白无力。   司马皓正根本不为所动。一笑了之。望着她轻叹:“我不得好死。夜鬼真是自谦了。想你当年位居东煞三魔之一。有多少人死在了你的手下。如果传言不虚。只要是东煞下令诛杀的人。必然是株连九族。光是前朝太常少钦唐姓一家。你们就屠了整整一百三十七口。甚至连他家未满月的孩子都不放过。所以。你有什么资格來指责我。还是说。你在江南悬壶济世三年。就以为能洗净你身上的血腥了。”   闻言。凌月心口一阵收紧。她记得那次轰动朝堂的杀戮。可是她却并未参与其中。当然这些话她根本沒有必要同司马皓辩解。她只是冷冷看着司马皓正。面无表情道:   “作为鬼。杀多少人我都不在乎。我这双手早就已经沾满鲜血了。洗净它。别说傻话了。我从奢望过能摆脱我的过去。倒是你。为了皇位。你杀了多少人。你可是还有记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你到底不是我。东煞杀手是摒弃了人性的。于我而言杀人不过是一手本事。那么你呢。你就不怕午夜梦回的时候。你杀死的那些人站在你的床头对着你追魂索命么。”   司马皓正沒想到凌月会这么回答他。但是听到她那如同鬼魅一般的声音还是忍不住背后一寒。凌月见他表情一僵。忍不住继续说了下去:   “你说明日就是我的死期。我真的是要感谢你。不过也先容我同情同情你。毕竟你还要背负着那么多的冤魂存活于世。但是凡事都有个万一是不是。倘若明日我沒有死。那么你可得记好了。你从我身上夺走的。我会一样一样尽数夺回。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这个女人似乎永远都学不会服软。哪怕她现在只剩半条命吊在这里。明明已经是他司马皓正手中轻轻一捏命就归西的蝼蚁。却还是一副无惧无畏的模样。司马皓正脑海中瞬间涌出这些日子凌月对他的不敬和不屑。便是再也忍不住直冲到凌月面前。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他。眼中的怒火喷涌而出。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下面的话:   “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死的。你觉得凌迟怎么样。”   凌月眼中沒有任何惧意。只是冷冷看他。脸上的表情和她此时的脸色一般苍白。   突然响起的禀报声在此时显得尤为突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王爷。齐轩王來了。”   司马皓正捏住凌月下巴的手明显一僵。愣了一下抬头看住一脸惊诧的凌月。诡异一笑。赞叹道:“夜鬼。瞧见了么。他司马皓轩不但來了。而且还这么迫不及待。也罢。我还就是要磨磨他的性子。哪能这么容易就让他见着你。你说。对吧。”说完又是一笑。转头朝门外吩咐道:   “不着急。让他等着。你去吩咐膳房准备酒菜。什么时候宴备好了。什么时候再请他进來。”说完。收回手转身。坐回到椅子上。从袖口里抽出一块帕子。仔细的擦着方才捏住凌月下巴的手。眉头微微皱紧。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若有所思。   原本是定好时间是明日。他司马皓轩现在就來了。可是有什么阴谋。现在戮也并不在这。倘若他司马皓轩还有旁的什么计划。自己岂不是要陷入困局。还是有所准备的好。略一沉思。司马皓正叫來手下听命的人。耳语几句就放了他出去。抬眼撇一眼凌月。转过身子。不再看她。   此时已经过了子时。整个院落都笼罩在一片浓稠的黑暗。司马皓轩站在院门口。望着不远处的宫殿。夜风吹在他身上。有丝微的凉意。他看着方才去禀报的那个人急匆匆的跑了回來。并不开口。一脸正色的等着他说话。   “我们王爷吩咐了。请齐轩王先等一阵。”   藏在袖中的右手不自觉握紧。面上却沒有任何表露。淡淡扫一眼挡住他去路的数百名兵将。微微斜了斜嘴角。淡淡道:   “怎么。司马皓正这是害怕了么。”抬眼瞟一眼天空。“本王不过区区一人。用不着你们这么多人看着。倘若要杀本王现在动手便是。既然本王是你们王爷请來的客人。哪里有让客人等的道理。让开。”说完大步流星就往前走。   众人见此情形也不敢拦他。毕竟沒有得到司马皓正的命令。就算知道杀了他司马皓轩也是早晚的事。现在却还是有几分忌惮。于是只能乖乖让出一条路径。让司马皓轩通过。   方才來禀报的人也再不敢说什么。只能急急跟在司马皓轩身旁。等到了殿外。朝里面喊道:   “王爷。齐轩王······”   话音未落。司马皓轩就已经一脚踹开了殿门。单手负立站在门口。不经意的扫视屋内一圈。目光最后落在坐在桌边的司马皓正脸上。脸上虽沒有任何表情。眸光却是暗了不少。抬脚迈进殿里。对跟在身边现在已然愣住的人命令道:   “关门。”   那人心惊得看想司马皓正。见他垂眼允许才战战兢兢的进到殿里关上门又跑了出去。   一片寂静。大殿之内三个人都沒有任何动作。只听到门外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站定。司马皓轩才看住司马皓正微微一挑眉道:   “王弟到底是有些小題大做了。你既然已说了要我一人前來。又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司马皓正并未起身。低头一笑。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皇兄为人谨慎小心。做弟弟的应该效仿。虽然知道你是一人來此。但还是要准备周全些。皇兄说是也不是。”   117:拱手天下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一十七章   殿内的气氛顿时就变得紧张起來。凌月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两人。心底泛起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但是看着司马皓轩的侧脸。却有一股名为感动的情绪瞬间将她的整颗心包围。而随后就被一阵酸涩掩埋。   你何必如此。   明明知道是场鸿门宴还要來么。   要知道我根本沒有什么值得你救的。你这样。该叫我如何是好。   倘若你我真的就葬身于此。黄泉路上你要让我如何面对你。   又要我如何去面对萧芸琴。   可是这些话一句都说不出來。凌月只能呆呆得看着他。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张口却只有:   “快走。。。”两个字。   却不想对于她的喊声。司马皓轩仿若完全未闻。甚至都沒有移目看她一眼。凌月见他如此。自知说什么都已无用。瞬间就彻底绝望了。只能强迫自己别过脸去。也许看不见。心里就能好受一点。或者等一会死的时候。才能更加坦然一些。   面对司马皓正做出的请的动作。司马皓轩有礼的微微点了点头。大袖一拂。走到司马皓正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再一抬眼。正巧看见悬吊在墙上的凌月。心痛猛然一痛。强压住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扯出一丝微笑。强自镇静的移开目光看着司马皓正。开口道:   “王弟谬赞。要说心机深沉。准备周全。这天下貌似沒有哪个人能比得过王弟。既然你我兄弟二人都已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也就沒有必要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來恶心彼此。这样吧。我今日是为凌月而來。你为虎符。我拿虎符换人。银货两讫。如何。”   他并非沒有听见方才凌月的叫喊。只是此时此刻他怎么可能留她一人在此。方才踹开门的一瞬间他就看见了她。她苍白如纸的脸色。她身上浸染的已经干涸的血印。还有她暴露在外的伤口。如同一道道利刃。直直刺伤他的眼睛。所以。只能强迫自己不看她。不看她。他才有足够的理智去跟司马皓正较量。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最后才能救她。   “哈哈哈哈。”司马皓正闻言突然笑开了。望着司马皓轩一阵摇头:“皇兄果然是急性子。只是你并未按照我帖子上所约定的时间到此啊。”   “现在已经过了子时。时间沒有问題。”司马皓轩沒有情绪的回答。   “原來如此。”司马皓正恍然大悟。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一双眸子紧紧盯住司马皓轩。“那即是这样。不如先把虎符交于我。我自然把她还给你。”说完回头看了一眼凌月。目光中闪过一丝凶狠。   眼瞧着司马皓轩伸手去拿虎符。凌月顿时一急。再也忍不住的开口大喊:   “别给他虎符。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你快走。他就是为了杀你。你快走。”   司马皓轩手上动作一滞。最终还是直接取出了虎符扔给了司马皓正。目光扫过一眼凌月。心底一声哀叹。他又怎么不知道司马皓正此局是为了什么。况且他人已至此。就算此刻想走也已经是走不掉的了。   扬手直接接住虎符。司马皓正拿在手里。脸上的欣喜根本用不着掩藏。低头看一眼那小小的半片虎符。感受着它在自己手掌中的温度。手指仔细的感受着它身上雕刻的纹路。却是忍不住的眯起了眼睛。   原來这就是天下在握的感觉。虽然与平常并无异处。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却是从内心里萌生出一种异样感觉。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直接注入自己的身体。瞬间就觉得自己的身形都要比平日里高大许多。那种心理上的满足。胜过俯瞰臣服跪拜在自己脚下的千军万马。啊不。现在不只是千军万马。整个天下都尽在他手。从此刻起。他就是这天下独一无二的王。   站他对面的司马皓轩冷冷看他。面无表情。开口。声音却是比平时更多了几分震慑:   “虎符已经给你。现在该你放人了。”   司马皓正后知后觉的抬起头來。看一眼司马皓轩再撇一眼凌月。答应一个字:   “好。”缓缓站起身來。Www。。com走到凌月跟前。低头看她。伸手抚上凌月锁着凌月手腕的铁索。开口却是问的却是司马皓轩:   “有一事我一直不明白。今日不如皇兄替我解答一下。你说为了这么个女人放弃天下真的值得么。”回身看住司马皓轩。轻笑。“其实我倒挺同意她的说法。你若做了皇帝。天下的女人不都由着你挑。何必······”   “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她。”司马皓轩打断他的话。站起身子立桌边。脸上的表情是不容置疑。   凌月整个人僵住了。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司马皓轩。心口却是莫名一疼。她从沒想过自己会在他心中占有如此重要的位置。更沒有想到他真的会为自己舍身犯险。Www。。com   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她。这并不是多么直白的表白。可是单单这么一句已经足够让凌月为其舍弃所有。此前她并非不知道司马皓轩心中所想。可她一直以要等殷冥为理由拒绝。并非从未因他的关心而感动。只是在内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劝诫自己。他是皇子。不可能一心对她。可是这一次。他居然为了她只身前來。并且说了这么一句话。只此一刻凌月内心中所有的防备和挣扎一瞬间全部崩塌。她甚至听到自己心墙碎裂的声音。那清晰的震耳欲聋的破碎声。几乎让她浑身战栗。   “哦。是么。”司马皓正闻言一阵阴笑。“倘若你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你还会这么说么。Www。。com”   五雷轰顶。方才刚有的欣喜在顷刻间被一场突如其來的飓风卷走。凌月猛然瞪大了眼睛盯住司马皓正。想也不想话已出口:   “不要说。”   然而她怎么可能阻止得了。司马皓正得胜一般扫一眼凌月。他诡异空洞的声音犹如尖锐的鬼哭搔刮耳膜。   “皇兄。不妨告诉你实话。你哪怕舍弃天下也要保护的女人其实是前朝东煞三魔中的夜鬼。三年前卫国国破。她可是奉命守在皇宫之中保护燕程毅的人。你可曾想过有多少我朝将士死在了她的手中。她是前朝杀手。更是我朝人人得而诛之的贼子。你可曾想过。她接近你就是为了博取你的信任好有朝一日杀了你。”   整个世界在一瞬间被摧毁。凌月目光怔愣的望着不远处的司马皓轩。浑身战栗。她不想看见他眼中的愤怒和震惊。只能艰难而绝望的仰起头。眼底一片干涸。心痛的几乎要昏厥。天崩地裂也不过如此。   不要说······   可是已经晚了。静静等待着司马皓轩的大发雷霆。或者他会直接冲过來直接杀了自己。心中做了无数种假设。却是沒有害怕。恍惚之间凌月突然明白了。倘若是死在他的手里。自己是绝无半点怨言的。   司马皓正得意的观赏着凌月的绝望。Www。。com想象着身后司马皓轩也是如她一般的表情。心中就是一阵暗爽。他太了解如何摧毁一个人。就是把他的梦打碎。他就是要看看。他司马皓轩知道了凌月的身份该当如何。是不是会在惊觉自己被骗之后盛怒之下直接杀了她。   那么也就无需他动手了。   正在他得意之时突然听到身后司马皓轩一声冷哼。然后就是他依然沒有任何情绪的声音:   “王弟真可笑。你以为我连自己女人的身份都不清楚么。”   司马皓正诧异转身。就听司马皓轩叹了一口气。继续道:   “我不管她是谁。东煞夜鬼也好。前朝罪人也罢。在我司马皓轩眼里。她只是我喜欢的女人。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凌月猛然睁眼朝司马皓轩看过去。眼底莫名腾起一层雾气。但她的心里却是有泪水先眼角一步流了出來。张了张口才想说话。自己的却是已经被恼羞成怒的司马皓正捏在了手里。   “皇兄。我却沒想到你会是这种人。既然如此。你们俩今天都得死在这。我原本想让你杀了这个女人。看來现在还是得要我代劳了。”   还不等凌月反应。司马皓正的手已经捏上了她的喉咙。只是一瞬。一个人影却是已经移至司马皓正身后。紧接着一道剑气劈來。司马皓正突然闪身躲过。站在了距离凌月五步开外的地方。   “别用你的脏手碰她。”司马皓轩眼中满是戾气。狠狠瞪住司马皓正。他此刻站在凌月身前。右手中一柄软剑。左手微举。将凌月护在身后。   凌月瞬间惊在原地。完全反应不过來方才发生了什么。定睛一看眼前两人。心中更是一惊。他司马皓轩的功夫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司马皓正后退两步。抬手看一眼自己的右手。虎口之上一道血痕。顿时怒火中烧。厉声大喝一声。顿时殿门窗户四开。数十号人瞬间涌入。团团将司马皓轩和凌月围住。形成困兽之局。   “呵呵。死到临头还挺横。也罢。皇兄。为弟今日送你至此。也算我仁至义尽了。我先劝你一句。千万别反抗。不然你可能就和父皇一样。最后连个全尸都沒有。”司马皓正慢悠悠的往后退了几步。站在人群之后眯眼看住他俩。笑得无比阴险:   “要不我再多给你们两一点时间。互诉衷肠什么的。要不等一阵到了黄泉路上。可就來不及说了。”   118:绝望告白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司马皓轩目光淡淡扫一眼面前众人。眼中毫无惧色。转身直接挑开了绑住凌月的镣铐。失去了支撑自己站立的力量。一离开锁铐凌月整个人就软软的朝前栽倒过來。司马皓轩上前接住她的身子。一手将她揽进自己怀里。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忍不住的低头看她一眼。眼中的疼痛仿佛一场突如其來的雪崩。顷刻间就把凌月淹沒在底。   “我快死了。你快逃。带着我。我们谁都也走不掉。”凌月努力睁了睁眼。气若游丝的在司马皓轩耳边说。她的头枕在他的肩头。鼻息间全是他的气味。一瞬间将她包围。那么温暖的。令人安心的。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坦然的接受他的温暖。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可惜却也要变成最后一次了。突然之间不舍。要是她能早一点接受······内心之中又是自嘲。这世上本就沒有如果的事。也罢。倘若临死之前有他相送。这一生。倒也不算辜负。   司马皓轩低头在凌月耳边落下一个吻。细不可闻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凌月几乎忍不住就要落下泪來。   “再也不要说什么快逃了。我怎么可能放心让你一个人。我是不会让你死的。也不会丢下你只身一人。倘若今日我们能逃出生天。今此一生我都伴你左右。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你身上的担子我也一并帮你扛。不要再一个人苦撑着了。我的肩膀可以借你依靠。我的胸膛可以任你发泄。想哭的时候哭出來就好了。你的泪水我來帮你擦干。想笑的时候笑出來就好了。我也会陪着你一起大笑。我想要的仅仅是这样。仅仅是一个你而已。”   终于再也忍不住的伸手环住面前人的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颤抖着呼出一口气。最终也只是极细微的吐出一个“嗯”字。   听到这一声。司马皓轩眼中骤然闪出一丝光亮。揽住凌月的手臂下意识的又收紧一分。抬头看住司马皓正。脸上一片肃然。才欲开口说话。突然空中掠过一道黑色的影子。一瞬间殿内的灯全都灭了。   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所有人都慌了手脚。却是不敢乱动分毫。   一阵极细微的动静掠过上空。是衣料在风中翻飞的动静。紧接着几道白光在司马皓轩面前闪过。距离他最近的几个士兵已经倒地。只发出一阵极细微的哀鸣。就再也沒有其他动静。   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來。在场众人皆是一惊。围在最前排的士兵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给司马皓轩留出來好大的空地。   “何人装神弄鬼。”司马皓正率先沉不住气大喝一声。目光警惕的看向周围。心中暗叫不好。迅速思索着对策。   一片安静。除了众人越发急促紧张的呼吸之外沒有任何异动。在场的人不免都有些慌了。左右看着。不知道黑暗中藏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司马皓轩身子猛然一僵。却很快又放松下來。从方才阵势來看。來人是來帮他的。而且武功不低。想及这里不免有些疑惑。这人不可能是曹子俊。那会是谁。   又是几道银光闪过。围在司马皓轩面前的人又有几个倒地。还不等众人再度慌乱。一个黑影突然闪出。直接立在了司马皓轩身边。   迎着昏暗的月光。司马皓正终于看清了來人的模样。一身黑色劲装。面带鬼脸面具。狰狞而恐怖。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浑身散发出阵阵寒气。铺天盖地滚滚而來。让人忍不住瑟缩。一柄长刀手中在握。斜在身侧。刀面寒光逼人。刀刃染血。隐藏于黑暗之中。宛如厉鬼。   空气中飘散开零星的熟悉气味。旁人也许闻不不出來。凌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猛地抬头朝那人看去。还不等她开口。那人略带笑意的声音已经响彻大殿。撞击四面墙壁后荡开一层层余音。直教人心中战栗。   “东煞笑罗刹在此。往前一步者。死。”   任宇驰。。。   他怎么会來着。凌月忍不住的就想从司马皓轩怀里挣脱出來。却不想司马皓轩似是已经猜到她的意图。Www。。com单手箍紧根本让她移动不了分毫。   “东煞笑罗刹。”司马皓正心中猛然一惊。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心中大叫不好。抬目看向人群之中的司马皓轩。突然大笑道:“沒想到啊沒想到。司马皓轩你居然笼络了两个前朝杀手为你效命。看來今日我是留你不得。在场者听令。取司马皓轩项上首级。其他人格杀勿论。”   话一说完。司马皓正就率先跑出了殿门。此时必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心说自己到底是错估了司马皓轩。本以为他身边除了凌月并未有其他武功高强之人。却不想这东煞笑罗刹也是他的人。可偏偏自己太过自信调了戮去别处。现在想要挽回已经是來不及。   眼见如此情形再一细想。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更是犹如当头棒喝。他虽知道司马皓轩善于用计。却不想自己终究还是算漏了一步。既然如此果然还是要按照最开始计划进行。但也只能期望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出了殿门跑回前院。命令手下的人全部赶往大殿增援。又派人只去城外兵部传他命令死守城门。不让任何人进入。   眼看着司马皓正逃出殿门。任宇驰却是不能直接追去。眼看面前众人就要攻击。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声音低沉只有他和司马皓轩能够听清。   “护好了凌月。这里交给我。”   下一瞬。还不等司马皓轩反应。任宇驰已经如离弦之箭一般直射了出去。Www。。com一时间刀影翻飞。鲜血四溅。哀嚎声嘶鸣声响彻大殿。不过片刻。司马皓轩面前已经杀出一条血路。容不得他多想。赶紧抱好了凌月直冲了出來。   出了大殿要出去还有很长的一段路。任宇驰挡司马皓轩和凌月身前。注目眼前层层如同海浪一般翻涌而至的敌人。   于此同时。突然一队人从身后大殿方向直冲过來。带头的在司马皓轩身边停下。双手抱拳。抬头间却发现是曹子俊。   “卑职救驾來迟。请王爷责罚。”   “楚江那边呢。”   “楚副将已经联合萧将军的人马等在城门口。江南军队也已准备就绪。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听到这里。凌月顿时就明白了。司马皓轩此次來救自己并非是只身犯险。他已经考虑好了所有的可能。甚至已经搬來了萧庸和江南的救兵。可是即便如此。边兵入京。就算萧庸坐拥京中兵力也难和司马皓正抗衡。更何况现在虎符已在司马皓正之手。想要扳回这局已是不可能。   思及此处又是一阵心惊。他司马皓轩竟是为了自己要舍了自己所有胜券么。倘若此番至此。先不要说是否出得了这京城。就算今日突围出去了。他司马皓轩也再难攻兵至此。只能先退居江南。再等來日时机成熟。而那时。说不定他司马皓正已然坐拥帝位。   他这又是何苦。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他如此舍尽一切只为救自己一条命么。可是即是如此。又让她如何自处。她凌月何德何能。竟然值得他舍了整个天下。   似是能够感觉到怀中人儿的不安。司马皓轩略微一低头。在凌月耳边低声道:   “我已然说过我要的仅仅是你一人。又怎会在乎那旁的许多。更何况照今日形势來看。这天下本就是我让给他司马皓正的。等他日我再取回來便是。你不必多心。我们先就此出去。你也听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的大仇还未得报。怎么能如此轻易认输。”   已经到嘴边的话只能硬生生又咽了回去。凌月迟疑片刻。最终还是伸手环住了司马皓轩的脖子。紧紧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吧。就让她软弱一会。就让她被他护在怀里一回。这一次她再也不用逞强列阵敌前。也不用她抱着必死的心态横刀冲锋。更不必坚强苦撑让自己固若坚冰。只让她像寻常女子一般。那么心甘情愿的被他护在身后。享受他背影之下那一方安然。就算外面天打雷轰。腥风血雨。只要他在身边。便是犹如春风沐雨。一片祥和。   不知是不是心思终于松懈下來。凌月只觉得前些日子强自硬忍下來的疼痛。在这一刻系数爆发。浑身再也使不出一丁点力气。眼皮沉得厉害。听觉却是越发清晰。近在身侧的喊杀声震耳欲聋。而她却是再也沒有力气睁开眼睛看一眼。思维也渐渐混沌。最终回归于一片黑暗。   感觉到怀中的人儿的身子突然软了下去。司马皓轩猛然一惊。下意识的侧头去看她。就见她一张脸苍白的几乎透明。随着他的晃动。整个人彻底滑落下來。软软的搭在他身上。   “凌月。。”一声嘶喊几乎震颤云霄。   身边的任宇驰和曹子俊同时一惊。回头只看一眼。便再也压抑不住心底聚集很久的怒火。一时间两个人同时窜回司马皓轩身边。两人背靠而站。接近他二人身边的人皆被齐齐砍了头颅。一路走过。横尸一片。血水流淌开去。宛如一条河流。   一条长长的血路直至院门。回头一眼。触目惊心。   行至城门。萧庸果然已经在等。司马皓轩瞥一眼打开的城门。径直带人出去。萧庸一怔。却也只能带领跟他出來的亲信军队跟了出去。   回头望一眼城门。不知道。下次回來。是要在何时。   119:得以重聚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一十九章   浑浑噩噩不知道睡了多久。   凌月撑开眼皮。只觉得眼底一阵干涩。重又闭上眼睛缓了好一会才睁开。长长呼出一口气。眼前景物渐渐清晰。却是先看到打在墙壁上的一片惨白月光。   竟然是晚上么。   一阵夜风灌进窗子。吹动床边的帷幔。轻薄的纱帘拂到了凌月脸上。想要伸手去把它扫开。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一双大手握住。根本动弹不得分毫。   略微有些艰难的侧头朝床边看去。只见那里斜趴着一个人。此时已经睡熟了。微弱的光亮下能够看到他因呼吸微微起伏的后背。   他竟就这么陪着自己么。Www。。com   不知道为何。凌月此时只想长叹一声。可是至于可叹的是什么。她却并不十分明白。就那么透过轻薄的纱幔看着眼前人的睡颜。一股莫名的情绪突然就涌上了心头。   那是萧芸琴的脸。嘴角带着丝丝的鲜血。眼神中的祈求那么明显。心跳募得漏掉一拍。凌月感觉有湿润的液体从自己的眼角滑落。下意识的伸出左手想要去擦。抬手间却是扯到身上还未愈合的伤口。又是一阵刺入骨髓的疼痛。硬生生忍住不发出任何声音。手指触到眼角。却是什么都沒有。干涸堪比久旱的沙漠。但心底不知为何就渗出一层又一层的寒凉。仿佛跌入一方冰潭。浑身都冻得麻木。   眼神迷离间看到面前人的身子微微动了动。凌月却是再也牵不起一丝力气。再次陷入昏迷。   似乎已经很久沒有做过这个梦了。   柳絮随风飘远。空气中漂浮初春桃花的香气。清清淡淡的香甜。让人禁不住迷醉。一条小路旁。一架马车缓缓驶來。最终在一户宅院门前停住。   宅子里出來一个妇人。看不清面容。但从衣着來看却是极其华丽。手上牵着一个小女孩。看样子不过三四岁的模样。从马车上下來两个人。上前不知道与那妇人说了什么。还不等那妇人回答。便直接抱起了那个小女孩。极其粗鲁的塞进了马车里。   之后便是马车绝尘而去。那妇人踉跄了几步。提起裙角就追了过去。   可是哪里追得上。   入眼最后的场景是那妇人跪倒在地。朝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痛哭不已。双手伸出形成一个挽留的姿势。却最终拥抱住的只有一片虚空。   抬目遥遥而望。依稀能够看见那马车之上小女孩的面容。   凌月浑身颤抖。那孩子竟然长得和她一模一样。只是嘴角的笑意。多了几分诡异残忍。   胸口一阵闷痛。然后一股清流缓缓流入口中。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满头虚汗的猛然睁开眼睛。妙笛正一脸担忧的望着她。见她醒了。脸上一僵随即露出一个微笑。眼泪却是先流了出來。   凌月见她如此。一阵心酸。微微抬了抬手。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妙笛······”   “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整整七天七夜啊。我还以为你醒不过來了。”听见凌月唤她。妙笛已经隐忍许久的情绪终于压抑不住。一边抹泪一边就已悲戚出声。说完自己又是一惊。连忙缓下声音。拉过了凌月的手。轻声叹道:“醒來就好。醒來就好。你不知道我都快被吓死了。”   凌月不知道。那日司马皓轩抱着她回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请了大夫帮她瞧过。妙笛帮她换衣服时看见她身上的伤时有多触目惊心。她左臂上的刀伤隐隐可以看到森森白骨。覆盖着断了的肋骨的皮肤上隐隐可以看见人为的手印。一片片的青紫。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伤口足有十数处。妙笛帮她包扎时双手都在颤抖。而她换下的那身黑色劲装。就连纹理中都浸满了血丝。就像用血泡过一般。   整整七天。妙笛白天就守在凌月塌前。眼睁睁看着隐藏于被褥之下苍白轻薄如同蝉翼的她。那种心痛和无能为力。而夜里。却一直是由司马皓轩陪着她。妙笛也无法想象。当司马皓轩看着如此的凌月。心中会是如何的感受。   “我还沒有那么容易死。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凌月弯了弯嘴角。原本想说句话让妙笛宽心。出口却是这么一句。不由得也有些语塞。不知道再要说什么。停了半晌。只静静看着妙笛抹泪。忽然间想到什么。开口却是多了几分责问的意思:   “宇驰是你叫去的吧。”   妙笛沒想到凌月醒了第一件事就是兴师问罪。脸上明显一僵。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來。   凌月看她这样。不用再问已知道答案。其实那天任宇驰一出现她就已经猜到了。只是不过还想再确认一遍。可是看她现在这样。就是再严厉的话也变得毫无力气:   “你何苦让他掺和进來。Www。。com明明知道他现在才安稳下來。你这样······”   “那就让我们眼睁睁看着你死么。”妙笛声音大了许多。眼泪涌出。握住凌月手的力量突然增大。一双眼睛瞪着她。眼神复杂。“你只知道不要牵扯进别人去。可曾知道我们有多为你担心。是。你是可以把生死置之度外。可你是否想过我们。你若是死了。若水怎么办。你以为到时候任宇驰还会袖手旁观么。”   声声如诉。凌月顿时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來。   到底是她想的太简单了。真的就以为自己能够解决一切。可是事到如今。还是······   “那么。宇驰呢。他现在在哪。”凌月闭了闭眼。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低声问道。脑海中浮现那日任宇驰出现在大殿里的情形。他脸上带着的面具。是她上次去救方楚要戴被他拦下的。更是她曾经身为东煞夜鬼的凭证。   “宇驰送你回來之后就走了。”妙笛抬眼看凌月。眼底一片苦楚。   原來如此。凌月微微点了点头。沒有再接话。到底任宇驰身边还有如烟和忆冬。他终究还是做不到像她一般无所顾忌。他能如此凌月也是从心底里高兴。毕竟于任宇驰而言。安稳平安才是正经事。至于之前的种种。他若能放下则是最好。倘若他放不下。自己日后伤好些了再去劝劝他便是。   “谁说我走了。”   门口一声传來。Www。。com引得妙笛和凌月同时侧目。却见是如烟率先迈了进來。表情说不清是笑还是哭。怀里抱着一个绢被。不用想就知道是他们的孩子。   凌月心头一喜。顿时想要撑着身子坐起來。却不想又扯到了肋间的伤处。只能乖乖躺了回去。   “你给我躺好了。”任宇驰瞪眼命令道。伸手一指凌月。声音里是隐藏不住的怒气:“你说说你。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想自己瞒着。倘若不是妙笛去找我。你还真以为能瞒得住么。”   明明他是师弟。为什么每次都是自己被训得跟三孙子似的。凌月心底一阵郁闷。但却是压抑不住的开心。真好。还能听见任宇驰骂她。这个想法一冒出來凌月就是一阵恶寒。恨不得抽自己俩耳光。斜了一眼任宇驰。却是直接对着如烟说:   “如烟把忆冬抱远些。我身上病气太重。怕染着他。你抱着他我远远瞧一眼就行。”   如烟眼圈已经红了。像是怕哭出來。并沒有说话。只是低低应了一句。然后抱着孩子接近凌月身边。   襁褓中的孩子还在睡觉。小小的鼻子像极了任宇驰。但整个面容却不似任宇驰一般棱角分明。凌月抬眼望一眼如烟。笑着说:“想我忆冬日后一定是个美男子。瞧那样子不知道要比宇驰强到哪里去。”   任宇驰嘴角扬了一丝笑意。扶过如烟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脸上多了几分严肃。看凌月问道:“你还是不打算告诉若水。”   凌月反应了一下。这才发现此时屋里的人独独少了若水。瞬间就明白了。他们毕竟还是考虑到她的想法。不由心头一暖。点头说:“还是瞒着她吧。毕竟若水还小。我怕她一时接受不了。冲动之下做了什么不能挽回的事。”突然一顿。抬头看任宇驰。“等等。你怎么也來了。还是说······”心里顿时一咯噔。瞪大了眼睛看他。   “我想过了。这件事总也不能让你一个人担着。况且现在司马皓轩退居江南。我那里也并沒有多安全。为了如烟和忆冬考虑。我觉得陪在这里帮你倒也沒什么不好。况且眼下我的身份也已经暴露。藏与不藏其实并沒有什么区别。正好如烟在这还有妙笛和你陪着。倒也不觉得无聊。”任宇驰声音缓缓。平静自然。   心底涌出一股暖流。凌月突然觉得自己眼角有些湿了。扬了扬嘴角。笑得却是有些牵强。事已至此。结局也算圆满。只是为什么。自己却突然觉得伤感。   现在这一切到底不是她一开始期望的。只是任何事最后的失控都是因为之前一步步的走错。说到底。还是她凌月的错。倘若······   “别在自责了。这件事说到底也不能全部怪你。只是他司马皓正。欺人太甚。这笔账我们迟早都是要算的。又何必急在这一时。”任宇驰伸手拍了拍凌月的胳膊。小声劝慰。“你现在还是赶紧把身子养好。我听妙笛说了你的伤。他司马皓正还真是下得去手。他且等着。这些我一定都要让他十倍奉还。”   凌月闻言终究长叹一声。缓缓闭眼。   120:沧海难为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二十章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凌月站围栏内。遥遥望着天边已经下沉的夕阳出神。从地平线如同泼墨般漫延开去的残红。那么浓烈的刺痛了她的眼睛。   这几日能下地了她才知道。司马皓轩早在去救她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安排。接她回來之后也并未送她回都护府。而是直接把她带回了他之前安排好的荷园。住的是独门独户的院落。身边跟着四个人伺候着。除了每日过來陪她的如烟还有偶尔过來的妙笛。几乎就沒有其他人涉足。更是显得冷清。   也是今日才得知。如烟和任宇驰现在也住这荷园里。Www。。com只不过一个南一个北。离得比较远罢了。不过要从心底里说。凌月其实并不愿如烟每天都过來陪她。一是她不想让她劳累。二是她最近心里有事。实在不愿多说话。虽然每日看着如烟和忆冬脸上是带着笑的。但心里总归有些情绪放不下。   自从上一次半夜惊醒看到司马皓轩之外。这些日子凌月倒是一次都再沒见过他。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不过仔细想想也能猜到些许。自救自己这一番。司马皓正与他隔江而治。虽然沒有僵持到要分立两家朝廷的地步。但是都已经是在养精蓄锐。只等着厚积薄发。待时机成熟一举将对方拿下。   说到底这些事情现在她就算知道了也根本帮不上什么忙。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凌月苦笑一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皮肉伤倒也还好说。只是这肋骨本是断了一次。再被司马皓正那么一捏。这二次断裂可就沒那么快好了。最少也得有个把月。而这个把月过去。沒准天下都已大定。她纵是想做些什么都已经晚了。   想及这里突然觉得自己多事。这天下本就是男人们的战场。自己一个弱女子跟着掺和什么。更何况司马皓轩身边现在有萧庸和蒋家父子帮衬。自己的存在根本可有可无。   凌月啊凌月。你何必把自己看的那么高呢。   内心长叹一声。略有些失落的低下头去。正巧见一人影手中提着个篮从楼下走过。那挺拔的身姿和他卓然超群的气质。不是司马皓轩还能是谁。   他这是要去哪。   凌月一阵疑惑。微微从栏杆上探出身子朝他走远的方向看过去。直到见他的身影隐进阁楼之后的一片梧桐树林。   他去那干嘛。   抵挡不住好奇心促使着凌月朝他的方向追过去。身上的伤才愈合不久。根本不能大动。刚走了沒几步就扯得伤口隐隐作痛。却也不敢停下來。只能减缓了步子。远远跟上去。   最终藏身在一棵梧桐树后。看着不远处的司马皓轩在一方空地站定。放下手中的篮子。拿出來一叠黄纸。然后缓缓跪下身去。   看着这一切。凌月整个僵住了。满眼满脑子都是司马皓轩手下燃烧的黄纸。还有那黄纸烧尽后随风而散的灰烬。洋洋洒洒。黑色的粉末。如同枯萎的花瓣。最后零落成泥。烟消云散。什么都不曾剩下。   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凌月双手扶着树干。但还是抵挡不住自己的身子一阵又一阵的发软。然后她听见了司马皓轩的声音。轻柔细碎的如同轻薄的琉璃。禁不住盈盈一握便是满地斑驳。   “芸琴。你走的匆忙。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我沒能去送你一程。希望你不会怪我。今日。沒有旁人在侧。我也好与你说说体己话。以前总觉得还有的是时间。却不想这一拖。就已经是阴阳两隔。”   “我知道你今生所做皆是为我。我也曾陷入你的深情之中不可自拔。可是终究。我还是辜负了你。若能重來一次······还是算了。再也不要有什么如果。此时此刻。此生此世。我只希望。若有來生。你再也不要遇见我。毕竟你此生伤心痛苦。都是因为我。”   一声苦笑。司马皓轩深深垂下头去。眼角泪滴滑落。掉落在地。淋湿了一点泥土。再也说不出话來。闭上眼睛。脑海中映出萧芸琴的笑脸。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那么温婉动人。甚至连目光都是如水温柔。   七年朝夕相伴。一日撒手黄泉。这一刻來得太突然。司马皓轩根本反应不过來。因为从沒想过。所以当时得知萧芸琴辞世他脑海中便是一片空白。回过神來就只剩下震惊伴随着深入彻骨的茫然。不相信那是真的。现在后知后觉。却是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像是被人深深挖了一道口子。淋淋漓漓的淌着鲜血。却是无能无力。   原來说什么不在乎。都是骗人的。   他是对萧芸琴沒有爱。可是有亲情。那么长时间的相守。他早就把她当做了家人。可是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晚了。Www。。com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重重扣下三个头。司马皓轩缓缓起身。望着身旁的篮子一阵出神。踌躇了半晌才伸手从里面拿出酒壶和酒杯。缓缓满上一杯。他才发现自己握着酒壶的手竟然在微微颤抖。而伴随着那酒液流进酒杯。心底的酸楚便也随着那透明的液体一同溢出。顿时就将他整个包围。   “芸琴。这是我敬你的最后一杯酒。若有來生。千万不要再投胎在王侯将相家。更不要再遇到我。”司马皓轩声音颤抖着说完。紧紧闭眼。手中酒杯倾倒。落下一地冰凉。酒滴四散砸在地上。最终都渗进泥土。一阵令人迷醉的芬芳。却又让人无比心痛。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呆望着这一切。凌月几乎站立不能。脑海中更是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既然來了。就敬她一杯再走吧。”司马皓轩微微转身。望向身后躲在树干背后的凌月。扬起一个溢满苦涩的笑容。   微微一愣。凌月立刻回神。点了点头僵硬的走过去。木然的接过司马皓轩手中的酒壶酒杯。满上一杯。伸直手臂划过一个半圆:   “芸琴姐。一路走好。”   再也说不出其他。心口却是堵的闷闷的疼。來不及多想。凌月直接一把夺过了司马皓轩手中的酒壶。再满一杯。仰头直接灌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然后转头正视司马皓轩。问一句:   “你把她葬在这里了。”   司马皓轩一怔。反应过來她话中所指是萧芸琴。微微摇头:“怎么可能让她屈居在此。我已命人将她厚葬。只等來日回京。再将她移回皇陵。”   “这样最好。”凌月垂目微微点头。隐藏手中的双手缓缓攥紧却又渐渐松开。胳膊用劲。牵动伤口。刺骨的疼痛突然让凌月清醒。她抬头遥望天空。却只见遮天蔽日的梧桐树叶。层层叠叠之间。分割住细碎的天空。   沒有星子也沒有月亮。如同那如同墨染的夜色。浓重得像是化不开得哀愁。   “皓轩。Www。。com能不能讲讲你和她的故事。我想听。”凌月望着司马皓轩。眼神似在看他有仿佛出神。   司马皓轩何曾见过凌月有如此茫然哀伤的表情。心头猛然一痛。点了点头:“跟我來吧。”   终究这梧桐树林不是说话的地方。却不想还不等他抬步。凌月已经率先迈步走开:“我知道个地方。还是你跟我來吧。”   还在方才的阁楼。两个人倚着栏杆相对而坐。目光却是从未触碰。总是不经意的一闪而过。最终都落在遥远天边的一瞥银白之下。   “其实倒也沒什么可说的。我与芸琴自小便相识。也算是青梅竹马。日后结为夫妻倒也在情理之中。原本日子倒也平顺安稳。却不想改朝换代。什么都不一样了。”司马皓轩寥寥数语便将昔年境况详细说尽。罢了长叹一口气。看一眼凌月。这才惊觉发现她今日一身素衣。长发低垂。平日里寡淡的一张脸。在昏暗中轮廓莫名就更加分明。却又多了几分冷清孤独。   “我能理解。你原本是不想对她动情。怕她日后得知真相恨你。可是不想。她却用情如此至深。反而让你无所适从。”凌月垂目。隐藏起眼底的一片伤感。又想起那日萧芸琴临死之时那迫切的眼神。还有她那句悲痛至极的“他是骗我的吧。”心口一阵闷痛。苦笑一声。“可是我到底沒有敢跟她说实话。不知道她泉下有知。是会恨我。还是会······”终归再也说不下去了。凌月长叹一声。摇摇头。“很多事情本就由不得人。罢了。罢了。多说无益。你我也算同病相怜。都有自己的苦楚。今日在此闲聊。也算排解心中苦闷。说到底。还是应了一首诗。”   “什么。”司马皓轩眸光一闪。一脸平静之下。悲哀如暗潮般汹涌。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凌月怅然一笑。弯腰从篮子里拿出酒壶酒杯。放在桌上才斟满。酒杯就被司马皓轩移开她面前。抬眼望他。就见他眼底一片幽深的沼泽。來不及挣扎就已深陷其中。   “你重伤还未愈。沾不得酒气。今日先欠着。等來日你大好了。要喝多少我都陪着你。”话音才落。扬手而起。一杯酒已经见底。   凌月只是笑并不答话。半晌闷闷应了一声。再拿过他面前的酒杯。添一杯推至他面前。面上从未有过的一片温柔。   121:随缘而去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大梁建国三年秋。开国皇帝司马盛元驾崩。二皇子允清王司马皓正承继大统。定于十二月初一祭天登位。改年号为舜天。特此昭告天下。   其实凌月心里清楚的很。这个消息司马皓轩是不会想让她知道的。可是怎么可能瞒得住。就算她现在身在这深院当中。外面的消息也还是灵通的。   打发走了老在她面前晃荡的几个婢女。凌月起身关屋门。将自己置身于一方封闭的空间内。坐桌边看着墙角香炉里冉冉升起的香烟。久久出神。   心底渗出一阵阵的冰凉。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想起数月之前自己曾对曹子俊说的一句话。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她说:其实这江山最后是谁坐。我一点都不在乎。   当真是不在乎么。可是为什么当所有事实已定。她却再也做不到似从前一般坦然了。原來不过短短几个月。自己的心境已然与从前大不相同。到底这最后结局至此。与她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突然觉察到有人來了。而且是她所熟悉的气息。本就沉郁的心情更是又重了几分。   那人站在门边。却不进來。在门框上留下一道虚影。看着人心底一阵发憷。凌月苦笑一声。早知他有很多话要问。前几日寻不见机会。今日來了。却又如此。那他又何必寻來。   “外面风大。有什么话进來说吧。”   任宇驰迟疑了一下。推门而入。反手关门。   凌月坐直了身子。并不看他。只顺手沏好一杯茶。放自己对面。任宇驰在门口站了一会才走过去坐下。浑身散发出寒气。顿时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凉了几分。   良久。凌月抬头看向她。眼中一片虚空。微微扯了扯嘴角:“你想说什么说就是了。”   “你都知道了。”任宇驰一脸镇定开口。   “这普天之下还有谁不知道。”凌月不答反问。Www。。com略一挑眉。“你來这不会是专门为了跟我说这个的。宇驰。上次见你因着旁边有如烟和妙笛。我不好开口。现在就你我二人。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其实你根本沒有必要为了我犯险。更何况一开始你并沒有打算留下來。要不然你也不会戴着我的面具。”戴面具就是为了好脱身。现在他任宇驰却留在了这。追究其根本只能是为了自己。这些他真当凌月不知道么。   说什么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因为司马皓轩人在江南他的客栈也不安全。为了护如烟和忆冬考虑才决定留下來。现在局势不稳是不错。可是就算要打仗也不可能波及江南。他司马皓正怎么可能傻到举兵进犯。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这些话他骗骗如烟和妙笛也就过去了。怎么可能骗得了凌月。   任宇驰眉头一挑。却是苦笑一声。摇头:“我倒是希望你能笨一点。不要什么事都能看得那么透彻。这样我也能省几分心。”   “呵。宇驰。好歹说当年按入门的先后我也是你的师姐。你当真以为你的那些小心思我参不透。”话一出口才觉语气有些唐突。凌月有些讪讪。缓了缓情绪。沉下声:“这次也是我大意了。可是你既然已经做好了救了我就走的准备。又何苦······”   “当年方楚救得人可不止你一个。”任宇驰打断凌月的话。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抬目凝望着她“倘若沒有方楚。三年前我就已经死了。哪里还有现在的安稳。凌月我懂你的想法。但是有些事并不是你一个人就能担得动的。我现在想起那日见你吊在那里的情形。还是一阵阵的后怕。”脑海中顿时涌出当时凌月被吊在墙上的画面。苍白的如同一张纸片。而她身上的黑衣。却像是直接要将他隐藏进黑暗里去了。心口猛然一震钝痛。像是被人一下一下用锤头砸着。却是无法反抗。   “呵呵。”凌月苦笑一声。伸手握住任宇驰搁在桌面上的手。脸上的表情很复杂。“都说杀手无心。尤其是像你我这样的人。谁人能想到当年杀人如麻见血不眨眼的东煞三魔。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现如今都多了几分做人的模样。宇驰。你我能有今日着实不易。可我到底是孤身一人。就算身边跟着若水。再过一两年她也就该嫁人成家了。倒是你。身边有了如烟和忆冬。我怎么可以眼看着你犯险啊。”纵然都是为了我。我也于心不忍。   “翻來覆去你也就尽是这些说辞。现在我主意已定。你再说许多也是沒用。倘若你还想劝我。我只有四个字给你。免开尊口。”任宇驰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撑在膝盖上。一别头。脸上满是怒气。   凌月见他如此微微抿唇:“想不到这些年來你的性子倒是一点都沒变。都已经是当了爹的人。怎么······哎。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算了。算了。不提也罢。”摆摆手。很是无奈。   一瞬间就觉得有些怅然。时光总是磨人。却终究磨不掉一个人内心里最初的东西。小时候身处东煞之中。本着做杀手需得无心无情。总是多了几分冷酷无情。原以为自己早就沒有了七情六欲。却不想短短三年时间又将那过去抛弃掉的尽数弥补了回來。果然人还是需要寻求温暖和陪伴。不然此一生茫茫然活到入土。倒也沒有什么意思了。   其实倘若要再说得透彻些。一个人若是越缺少什么便会越想要得到。一旦得到就不可能轻易放手。倘若不放手就必受其累。总而言之。因果循环。福祸相依。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到底沒有人能真的舍弃或者放下。如若谁真的做到了。那才是真真的残酷至极。却也是真正的可怜至极。看似是对身边的残忍。实则最终是对自己残忍。不过说这些到底也沒什么用处。毕竟凌月清楚的知道她和任宇驰都沒有那样的心境。他们要的。实在是太卑微渺小。   沉默了一阵。只闻见空气中的檀香气味渐浓。丝丝缕缕的绕着。倒也沒有一开始的压抑。也是。终究是从小相伴长大。又都是刀风血雨里滚过的人。自然沒有那么矫情生疏。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了。   “宇驰。司马皓轩对于你的身份是怎么说的。”凌月一根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Www。。com抬头看他。   “身份这种事寻个什么由头不行。”任宇驰不以为然。“左不过这次他司马皓轩救你玩得这手笔着实太大。引得萧庸十分不满。他自以为凭借当时兵力。定然可以杀进皇宫取了司马皓正的人头。”话毕。他冷冷一笑。望着凌月。“照此番情景來看。他萧庸先是丧女又被逼出京城。心里正是不痛快。指不定会把这些个因由全加在你身上。所以你还是静静养在这院子里。沒事不要出门的好。”   闻言。凌月心思一沉。倘若真是如任宇驰所说。那么现在她在这必然是司马皓轩的安排。又是为了护她。那么自然不难想到。自己是东煞夜鬼的事也并沒有向外人透露。Www。。com他竟就这样自己默默担了这一切么。   “你们一个个的都想的挺周全。”凌月一脸不愿。一拂袖子。“看來照你的这个说法。你现在也算是司马皓轩的一员大将。完完全全顶了我的位置。倒也不错。只是我不明白。你是怎么与如烟还有妙笛解释的。”   这件事困扰了凌月好些日子。之前因为要退隐。并未向妙笛和如烟提起过。现如今闹成这样。要是再沒个交代可就过意不去了。   “如烟自然是信我的。妙笛最开始又是你和殷冥救得。自然也不会疑你。况且真如你我这样的。有个什么不愿示人的事也在情理之中。你不必介怀。”任宇驰抿一口茶。突然想到什么。一双眸子盯紧了凌月。脸上的神色很是意味深长:“既然说到这了。我倒是有些话想问你。你和司马皓轩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日任宇驰隐藏于黑暗之中。就算之前的好些话并沒听清。但是司马皓轩抱着凌月的样子他可是还记得清楚的很。只是当时情急也沒有得空。今日既然说起了。那不如一次问个清楚。   凌月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嘴唇掀了掀。只管低头喝茶。   任宇驰见她如此。只会心一笑。望着她。眼底升起一层浓雾。“其实最近几日我与司马皓轩接触。也觉得他人不错。而且我也看得出他对你是真心。凌月。三年了。是该放下了。”他记起那夜司马皓轩宁舍天下也要护她的模样。心头不禁一震。继续缓声劝道:“纵然我知道皇宫内院不适合你。但是你就是再刚硬。也还是个姑娘家。总得有人护着你。司马皓轩既然能为你做的那样。我也觉不易。你也仔细想想。切不可辜负了自己。”   知道他是好心劝她。他所说的她也都懂。可是一提及此处。凌月就想起了萧芸琴的一张脸。只能摇头苦笑:   “我明白你的好心。也知道自己该如何做。只是现在的情形太过尴尬。毕竟王妃新丧。我实在是······算了。也许目前这样。是我和他相处最好的方式。至于以后。随缘吧。”   任宇驰还想再说什么。但当他瞥见凌月眼底那抹深深压抑下去的疼痛。他还是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压了下去。半晌叹一口气。只说一句:   “凌月。我希望你好好的。”亦或是。你们好好的。   122:狭路相逢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人一闲下來就觉得日子过得很慢。   养在这深院之中才不过一月。凌月却生生觉得好几年已经从她身边溜溜而过。每日除了喝汤药就是倚在榻上发呆。倘若她要想出去透透气什么的。身边就会跟着两个婢女。总叫她觉得不舒服。时时刻刻都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即是如此。她便也不怎么出门了。正好妙笛现在怀孕俩月正是害喜厉害的时候。凌月便把若水接了回來。此时她身上的皮肉伤已经好得差不多。肋下的淤青也已经散了。倒也沒什么大碍。也就不怕被若水发现。现在每日就在屋里看着若水背方子念书。Www。。com日子也就打发了。   如烟时常会带着忆冬过來看看凌月。若水更是见了忆冬喜欢的不得了。半晌不离手的抱在怀里。一边傻呵呵的逗忆冬开心。如烟倒也放心。只在一旁陪着凌月。时不时交谈几句。不过都是些无关打紧的话。说过也就忘了。凌月并不放在心上。   倒是前几日听司马皓轩说起來。司马皓正现在打着监国的名号把持朝政。前不久又调了边兵入京。现在正值秋收之际。北域藩国似乎正在集结军队。也不知道想做什么。朝堂之上有文臣觉得此时应该遣回边兵。应着重关注北域藩国。以防引起战事。   原本这文臣的话句句在理。但司马皓正却是从中听出來些别的意思。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于是下令杀了这文臣。搞得现在朝堂之上。人人自危。倒也沒有人敢于直言进谏。怕是后來司马皓正自己想明白了。觉得这么做确实有失妥当。于是还是遣回了边兵。又换了京城附近军队的好级任大将。   其实司马皓正这么做的目的太过明白。之前萧庸在任时司马皓正就已经明里暗里的换了他身边的人。不然经上次的变故萧庸也不会只带那么点人就从京城走了。说的明白些。只要这皇帝的位子一天他司马皓正沒有坐实他就放不下心。不过反而言之。就算他坐实了皇帝的位子。以他那么多心的性子來看。倒也沒见得与现在有什么不同。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凌月清楚。司马皓轩來与她说这个。一是听听她的意思。二则就是想让她放心。不要总是什么都不知道窝在这深院里。免得心生疑虑猜出些旁的什么。再做出些出格的事。那就不好了。   不过关于后一种的想法。凌月着实觉得司马皓轩有些多虑了。毕竟她现在大伤初愈。就算她有心拖着这么副半残的身子去找司马皓正寻仇。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更何况凌月根本就连想都沒想过这个问題。   知道他司马皓轩现在隐忍。为的是日后厚积薄发。说到底还是应了一句小不忍则乱大谋。凌月不傻。既然他都能忍。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自己为何忍不了。更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凌月纵然不是君子也知道不要干以卵击石的事。可是怎么隐隐觉得。这次回來。司马皓轩总把她的智商想得很低。想到这里。凌月颇有些郁闷。   伸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放在下巴处细细吹凉。抬目望向院子。依旧只见院子里盛着水莲的大缸。孤独的立着。   今日天气倒是挺好。大太阳照着。空气中飘着丝丝的暖意。若水吃过午饭便去了如烟那里看忆冬。只留凌月一个人在屋里。安静得有些令人害怕。   脑子里奇迹般的一片空白。什么都沒有。心也静的似是一方平静的湖面。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莫名中的坦然和平静。让凌月很有些不适应。   发了一阵呆。刚刚抿一口茶在口里。就听见若水慌里慌张的跑进院子里來。大声喊着:   “凌月姐。不好了。不好了。前院有人打进來了。”   凌月口里的茶直接喷了出來。放下茶杯就直接冲到了门口。望着正勾着身子大口喘气的若水问:“什么人打进來了。”话一出口才觉得蹊跷。谁脑子进水了沒事來这荷园闹事。虽然表面上看它不过是一处普通宅院。可是要知道司马皓轩可是居于此地啊。这里看似风平浪静。但这宅子里藏着多少精兵又有谁能知道。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想及此处凌月顿时就淡定了。懒懒一摆手。准备回屋。“谅打进來的人也是有命來沒命回去的。不妨事。你跑那么累。赶紧回屋歇会吧。”   “凌月姐。那來的人是找你的。”若水见凌月要走。这才大喘气的说出了最重要的一句。   凌月背影明显一僵。转过身來走到若水面前。眉头紧蹙的问:“你可看见那來人的模样了。”脑海里开始迅速反应此时可能寻來找自己的故人。然而使劲回忆了一圈都沒想到谁能在这种时候來找自己。而最悲催的是她实在想不起來自己身边除了任宇驰、妙笛、如烟还有若水还能跟她称为故人的人。   莫不是她曾是东煞夜鬼的身份暴露。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这人是來寻仇的。凌月心里顿时一咯噔。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哪个人寻仇会如此想不來寻到这里來。莫不是自己活得有点不耐烦。所以來讨个痛快。想望天下应该还沒有人会变态到如此令人发指的地步。所以。凌月顿时感觉到无力挫败和郁闷。   “凌月姐。你快去看看吧。万一真的是你的朋友呢。那个男的长得真的好漂亮的。”若水直接一把拉起凌月的袖子。往院门外扯。   凌月踉跄的走了两步。脑子里闪过几个大字:   男的。   漂亮。Www。。com   玄逸之。   反应过來之后凌月几乎是蹦了起來。直接扯过被若水拽着的袖子。一路小跑。脚下一阵生风。竟刺激的肋下伤口还有些隐隐作痛。可她现在哪里还管得了那些。玄逸之本就冷冰冰一副高不可侵的模样。此次來着找她也不知道是所为何事。万一和门口的护卫打起來。那才真真是不敢想象。万一他再和司马皓轩杠上。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凌月背后一阵发凉。更是加快了脚步。也顾不得被她甩在身后的若水大叫着让她等等。眼前还是阻止前院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的主不闹起來是正事。   再看这一边。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玄逸之前面立着少说也有五六排侍卫。层层将他围困在外。而兵将之后的台阶上曹子俊和任宇驰并排站着。一脸隐藏不去的怒气。司马皓轩倒是被几个人护在最后。双手负立眉头紧锁。却是不怒自威。   “你是什么人。找凌月何事。”开口的事曹子俊。任宇驰淡淡撇他一眼。微微摇了摇头。心中默默道。看眼前这个男人的长相。再看他那出尘脱俗的气质。除了幻灵宫主玄逸之还能有谁。不由啧啧嘴。由衷赞叹起凌月招惹各种麻烦人物的本领。原以为她喝个酒跟司马皓轩扯上关系已经很是神奇。却不想现在幻灵宫主玄逸之都能为了寻她找到这來。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幻灵宫。玄逸之。”玄逸之淡淡扫一眼面前的侍卫。面沉如水。沒有丝毫情绪表露。停了一刻又开口:“我此番是來找凌月的。大家行个方便。我不想开杀戒。”   自上次在陵兰与凌月别过已有几个月。在那之后玄逸之就带着天巫决和夕央回了幻灵宫。原是沒打算短时间之内再出來。却不想他回去之后总是会想起凌月來。常常会回忆起那晚与她在月下对饮。心中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日子还是一天一天的过着。看似和以往并沒有什么区别。却到底是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再之后。朝堂之上发生了几件大事。江湖上流传盛广。幻灵宫也有些耳目。自然能得知一二。原以为玉枫阁一役之后。司马皓轩基本上就已经稳坐帝位。却不想后來又生出这许多变故。只不过后來的这些事。玄逸之不关心。也自然不会得知。   但司马皓正定于十二月初一继任皇位的事昭告天下之后。玄逸之才慌忙反应过來。凌月原本是帮着司马皓轩的。现在却是司马皓正做了皇帝。那么不难想到司马皓轩的下场。于是乎赶紧着人去查个仔细。也正是这一查才查到了凌月为救王妃只身犯险。司马皓轩救她又引兵退居江南的事。   于是。这才寻了过來。不为旁的。只是为了确认凌月还安全。她还活着。   可他不曾想到。这荷园乃是司马皓轩居寝的地方。哪里有那么容易就能进得去。这不。他才刚迈进院门。就被一众侍卫给团团围住了。一句话也不问。就要哄他出去。玄逸之怎么肯。几番僵持之下。便动起手來。   以玄逸之的功夫自然是不弱的。收拾几个侍卫也定然不在话下。况且也是念着自己是过來寻人并不是寻仇。手下也是有些轻重的。沒有伤人性命。却不想越是这样。反而越是激起了司马皓轩手下人的怒气。于是有人匆忙去禀告司马皓轩。玄逸之也就停了手在原地等着。却不想等司马皓轩带着人來。问的还是这样沒有营养的话。抬头看一眼台阶上的曹子俊和任宇驰。不由得更觉得不耐烦。   “你是凌月什么人。”这才开口的却是司马皓轩。他不自觉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拦开挡在他身前的侍卫。一脸正气坦然。   123:众里寻她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司马皓轩往前一步。直接站在曹子俊和任宇驰身前。曹子俊忙上來拦他。却被他一摆手屏退。   玄逸之微微抬头。透过眼前的人墙看向司马皓轩。就见他眉头微蹙。负手而立。浑身上下飘散处一股震慑。让人不敢逼视。旁人不敢逼视也就罢了。他玄逸之又怎么会把他放在眼里。只是到底还念着他的身份。更何况凌月现在是在他那。微微点了点头。淡淡吐出两个字:   “朋友。”   闻言司马皓轩眉头一动。眯了眯眼睛看玄逸之。人群之后倒沒见他有丝毫惧色。且他身上那种仙风道骨又多了几分魔性的气质实在是让人有些心惊。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不由有些疑惑。凌月怎么和他认识的。但想及凌月身上藏得秘密太多。也就不在乎多这一件。到底说來朋友之间见一面倒也无妨。但司马皓轩就是压抑不住自己对玄逸之的那份不待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既是朋友。本是见见也无妨。只是凌月现在重伤未愈。还在休养。还请您先回吧。”   这送客的架势不容置疑。玄逸之微微牵了嘴角。依旧冷着一张脸。站直了身子。看住司马皓轩语气里却是多了几分笑意:   “齐轩王如此。是要逼我硬闯么。”   “你敢。”曹子俊却是率先忍不住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拔了剑就直接下了台阶。手中剑锋直指玄逸之。其实他心里倒是清楚他根本不是玄逸之的对手。想及上次凌月和戮打。不过才挨了三掌就差点送掉半条小命。自己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和玄逸之抬杠。岂不是只有找死的份。如此说话也不过是为了拖延一阵时间。方才他见若水慌慌张张的跑回去了。想來凌月应该快來了。那自己就先勉强再撑一段。等凌月來自然就能解决了。   凌月这一阵小跑。好长时间沒走过这么长的路。这一路过來还真有点喘。远远就看见在门口被重重包围的玄逸之。凌月心里大呼不好。方才隐隐约约听见曹子俊说了两个字。之后就看见玄逸之嘴角不经意勾起的一抹冷笑。   完了。   想也不想就直接冲了过去。直直挡在了玄逸之面前。一手止住玄逸之就要发出的招数。一面回头冲着站在台阶上的任宇驰、曹子俊还有司马皓轩喊: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别动手。伤了和气多不好。”说着一把从人群之中扯出玄逸之。然后拖着他的手就走到了司马皓轩面前。赔上一脸笑。毕恭毕敬的说:“王爷。好说歹说他也是我的朋友。第一次就这么兵戎相见不好吧。”   司马皓轩沉了一口气。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目光下移落在凌月抓着的玄逸之的手上。眉头微微一动。抬眼间却是很是平静。沒有丝毫动作。对着一旁的曹子俊说:“让他们退下吧。”然后转头扫一眼凌月。目光最后却是落在玄逸之脸上。一脸平静之下。浑身散发的威严不觉又浓了几分。   见此情形。凌月回头看了一眼玄逸之。见他也是一脸淡然。身子站得笔直。单手负立身后。看着司马皓轩完全沒有示弱的意思。仿若不经意的对上司马皓轩的目光。顿时间一阵电光火石。暗潮汹涌。仿佛隔空的一场较量。   凌月一阵心惊。不经意间松开了拉着玄逸之的手。上前一步挡在他二人中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还不等她说话。就听见任宇驰的声音:   “凌月。还不赶紧引见引见。”   “啊~~~对对对。”凌月猛地一拍脑门。朝任宇驰挤了个眼。然后看似郑重其事的咳嗽了两声。对司马皓轩说:“这位是幻灵宫主玄逸之。”然后转了个身。手一摊。指向司马皓轩。“这位是大皇子齐轩王。”顿了一下才又指着任宇驰和曹子俊略微一提也就作罢。   玄逸之这才微微扬了嘴角。双手抱拳。略略一点头。算作是对司马皓轩行礼:“见过齐轩王。”然后转身朝任宇驰和曹子俊微微拱拱手。也就算是打过招呼。任宇驰心知玄逸之既能如此也算是给足了面子。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也抱拳回敬一礼。顺便用手肘碰了曹子俊一下。提醒他回礼。   凌月站在一旁很是尴尬。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打着哈哈:“既然大家都见过了。我就先带逸之兄过去了。”说完朝任宇驰使个眼色。也不等司马皓轩发话。就直接拉着玄逸之往自己院落的方向走。   眼看着他二人转过廊角往里院里去。司马皓轩冷冷转过眼眸。大袖一拂。冷冷对任宇驰和曹子俊说:“曹子俊跟我來书房。”说完自顾自沿着长廊往另一边方向而去。   任宇驰望一眼凌月离开的方向。牵起嘴角略略摇头。曹子俊看他如此颇有些不解。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拍他胳膊一下。一脸茫然问:“你在笑什么呢。”   任宇驰抬头看他。更加高深莫测的一笑:“佛曰。不可说。”其实到底说得说不得。他倒是也不知道。只是有些担心罢了。可是终究是凌月自己的事。他当然不好插手。只能心中默默希望。她不要再因此惹出些什么旁的麻烦。   一路上低头赶路。因着方才着急忙慌赶着去看玄逸之。这回往回走就显得有些吃力。才不过刚过了前院。凌月就实在忍不住肋下那一阵阵的隐痛。不由的放慢了脚步。一手不自觉捂住了伤处。   “怎么了。”玄逸之紧快两步到凌月身侧。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见她脸色比方才苍白了不少。心中猛然一紧。直接搀过凌月的胳膊把她拉到了一旁的亭子里。让她靠着廊柱坐下。看着她微微皱眉:“怎么伤的这么重。”说着伸手直接牵起凌月的手腕。搭在她的脉搏上。   凌月见他如此。脸上硬扯出一个笑容。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手。摇摇头:“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骨折。将养的时间长些也是自然。”其实是她心里根本就不愿意玄逸之因为这件事担心。更何况他这次來的本就唐突。想及这里。话锋一转。“咦。你怎么不好好呆在你的幻灵宫。跑來寻我做什么。”   玄逸之闻言面色一僵。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竟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不过是担心她。但这样的话说出來实在觉得不是他的作风。于是略一迟疑才淡淡吐出两个字:“路过。”   “哦。路过啊。”凌月恍然大悟般点点头。   她自然想不到玄逸之这次是专门为她而來。毕竟之前以他俩的交情也仅仅只能算是萍水相逢而已。单以如此微薄的交情。她对玄逸之的解释完全沒有怀疑。只是咧嘴一笑。朝他身边一看。问一句:夕央呢。怎么沒见她。”早说怎么感觉少了个人。现在想起來正是少了那个半面刺青的小姑娘。   “我沒带她出來。”玄逸之简单答一句。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便不再多言。   凌月转脸看他。也觉得实在沒有什么话可说。于是颇有些不自然的转脸看向天边。盯着天边一朵浮云出神。方才看玄逸之的模样。竟觉得他是特意來找自己的。现在看來。到底是自己想多了。微微垂目。心底轻叹一声。却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叹什么。   沉默在两人之间扩散开來。倒也沒觉得有什么不妥。凌月话本就不多。玄逸之更是不爱说话。于是两个人就各自想着心事。各自看各自的风景。   看似不经意的把目光移回到面前的凌月身上。此时见她却是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模样。一身素色的长衫。头发并未束起。只在脑后松松挽着。簪一支翠色的簪子。却是别有一番淡雅的韵味。   脑海中莫名就涌出初次见她时的模样。虽然也是一身女装。却是另一种不同的风情。依稀记得她叼着半根黄瓜來送菜时的模样。玄逸之嘴角不禁流露出几分笑意。随即微微垂下眸子。想及那次之后。再见她莫不都是一身玄色劲装。除了在陵兰。她在厨房里忙活的样子才是真正的触动了他的心。   只是在那之后。便是匆匆别过。再后來便也就沒有后來了。   突然之间就有些怅然。也不知心底为何会突然生出这样的情愫。搅得玄逸之一颗心闷闷的烦躁。却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这样的感觉从未有过。让他很是不适应。抬目间却又看到凌月的侧脸。依旧平静如同死水。眼睛里的光却是不似从前一般了。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凌月一转身站了起來。走到他面前扬起一张笑脸。“走吧。这里风大。去我屋里喝杯茶。”逆光的阴影里她的身形似是镀上一圈金边。仿佛清晨第一缕阳光。就那么无遮无拦的直直照进玄逸之心里去。   心头莫名一紧。还沒反应过來自己在做什么。玄逸之已经起身牢牢将凌月锁进自己怀里。凌月整个僵住了。完全不明白此时玄逸之的举动到底是何意义。   自己在干什么。玄逸之突然回过身來。低头间看一眼凌月。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步。双手迅速收回身侧。一时间窘迫和尴尬瞬间将他包围。张了张口才想要解释。却见面前凌月轻快一笑。伸手直接拉过他的胳膊就走。也不多说什么。   一阵微风拂过。卷起地上的落叶。萧飒声声。带起一地哀愁。洋洋洒洒间不知归处。   124:若有所思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月华似练。   玄逸之手持一杯清茶。立于花园内阁楼之上。远远看着凌月所住的院落亮起一点昏黄。低头垂目间。一轮上弦月倒影于自己杯中。影影倬倬。却是别有一番情致。   微风细浮。空气中飘过一丝微凉。伴随着树叶清淡的气味弥散在空中。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嘴角浮起一丝浅笑。玄逸之抿一口凉茶。听见身后一声极轻微的响动。抬头望向远处的一片梧桐树林。声音缓缓:“这位朋友。既然來了。何不现身相见。”   话音才落就听到身后一阵衣料摩擦的细碎声响。Www。。com任宇驰已经站在玄逸之身后。嘴角扬着一丝笑意。走到他身边。却并不看他:“想不到宫主大人也有如此闲情逸致。倒是很有几分凌月的意思。”   玄逸之斜睨他一眼。紧抿的嘴角微微弯起:“真不愧是凌月的师弟。连这说话的语气都是一模一样。”转头瞥见任宇驰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他嘴角笑意更浓。“还是不要叫宫主的好。我年纪比你稍长些。唤作兄长似乎更合适。”   任宇驰一怔。低头浅笑。转脸看向玄逸之。心底觉得他似乎并沒有外界所传的那般神秘莫测。却是在不经意之间透着一股冷淡漠然。但他身上所散发出的冷傲。却又让人不敢有丝毫逾越。Www。。com想及他方才话中所提。任宇驰眉间突然一紧。“如此说來。玄兄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倒也不是全都知道。只是略有了解。”玄逸之转头回望他。一脸冷清。嘴角的笑意深不可测。他顿了片刻。才又开口。“我只是不太明白。既然三年前你们都已经逃出生天。如今又何苦回來再趟这趟浑水。”语气末尾处一声轻叹。似是很有些惋惜。   话已至此任宇驰心中已然明白。玄逸之定是已经知道他和凌月曾是东煞杀手的事。但他怎么会如此淡定。这不禁让任宇驰有些诧异。但不过片刻便也平静下來。到底像幻灵宫一样的地方。Www。。com想要查一个人的背景岂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可是任宇驰仍然不明白。就算查到凌月和他的身份。玄逸之又何必寻來。这其中缘由。确实让人有些看不透。   原以为玄逸之和凌月之间的关系有什么不一般。但自下午见他二人在亭子中的交谈也并未觉得有什么异样。相反倒有些若即若离之感。反叫人看不明白了。而现在他玄逸之只身一人在这楼阁之上。那淡然悠远若有所思的样子。才又让人不免多心。   “既然玄兄已然知道我和凌月的身份。自然也知道死在戮手里的人并不是凌月的徒弟。那么这其中的道理。想來玄兄也是可以想明的。”任宇驰一脸肃然。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眼底闪过一丝痛楚。微低下头。不自觉握紧了身侧的长刀。   玄逸之侧头看他一眼。把茶杯放在了栏杆上。双手负立身后。一声轻笑。却更像是感叹:“我道是杀情无情舍命。倒不想还有你们这么一群人。”说完轻轻摇头。似是有些惋惜。   其实玄逸之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但他话已出口。心底更是渗出一股莫名的情绪。抽丝一般。细微而不易察觉。但又是那么清晰。脑海中突然就涌现他将凌月拥进怀里的那个瞬间。心口更是莫名一痛。不自觉的就握紧了背后的双手。好一会才复又松开。   任宇驰闻言轻声一笑。“江湖上传说玄兄孤僻冷情。我真以为是说说。倒不想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说着低叹一口气。更笑得有些落寞。“许是从一开始就沒有得到人才会觉得很多东西的珍贵。我和凌月从小长在东煞。很小的时候就被迫摒弃作为人的情感。也许玄兄也听说过。东煞训练杀手是从孩童开始。我们第一次面对的搏命对象是与我们朝夕相处的同伴。倘若手下留情。死的就是自己。”   他说的平淡。玄逸之听得却是一阵心惊。忍不住转头看向任宇驰。却见他依然是一脸笑意的遥望着天边。眸底却是起了一层薄雾。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迷蒙之间。却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而他语气不起波澜。不带任何情绪。仿佛说的都是别人的事情。   这样子真是像极了凌月。   “手染鲜血。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这就是世人给我们的评价。可是要知道。这些原不是我们想要的。我们受制于人。是听命于别人的傀儡。所以能有一次重生的机会于我们而言有多么重要自然不言而喻。更何况。我和凌月的命本就是方楚救的。所以为什么凌月就算拼了性命都要为他报仇。你现在知道了。”   玄逸之缓缓点头。眸光暗沉不少。心口突然就觉得很堵。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仿佛有一口气梗在那里。咽不下又吐不出。生生憋得人难受。他竟然沒想到会是这样。虽然任宇驰口中所说他曾经听过一些。但不曾想到那些血淋淋的事实竟全是真的。   徒然一笑。却是满含了讽刺和嘲弄。   东煞杀手。听着多么响当当且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号。却不知这名号竟然是用鲜血浸染过的。不过倒也理解。当权者们永远喜欢将自己的意志视为真理。永远不允许有任何人的亵渎或者质疑。只要是他们觉得对的。就可以不管不顾他人的想法。真真是将自私演绎的淋漓尽致。可是即是如此。也沒有人敢说些什么。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因为权力可以决定一切。   玄逸之一直对这种思维不齿。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不喜欢关心世事的原因。朝堂之上肮脏龌龊太多。看得多了难免不平。不如就安稳呆在他的幻灵宫里。其他的所有事都是无关。封闭而自在。这就是他以前的生活。然而现在。他却是很难再将这种生活方式沿用下去。而原因。却是连他自己都沒有参透。   突然想起凌月身上的伤。还沒等自己反应过來。他一句话已然出口:“凌月身上的伤是怎么弄得。”   对于玄逸之猛然间问的问題。任宇驰愣了一下。转头看他一眼。皱起眉头道:“玄兄不知道么。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凌月为了救王妃。只身一人闯云霞山庄。然后被戮打伤了。被囚禁起來。虽然时日不多。但你也知道司马皓正的手段。那日救她回來。她的衣服像是整个在血里泡过一样。听帮她换衣服的人说。身上只皮肉伤就有十数处。又断了肋骨。还被人捏到伤处。那情形有多惨烈。光是想象便能知晓。”   呼吸突然一沉。心跳漏掉一拍。玄逸之眉头紧锁。不自觉摇了摇头。任宇驰口中的情形他仿佛亲眼所见一般。瞬间就明白了为何凌月下午才走了沒几步就脸色煞白。想必是扯到了伤处。可后來跟她去屋里喝茶却又见她摆出一副完全沒事的模样。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偶尔看着那个身边名叫若水的姑娘眼中的躲闪。   难道是怕她担心所以故意强忍下來的么。   想到这里心口就是一阵钝痛。玄逸之深吸了一口气。伸手从袖袍里拿出一个药瓶。递给任宇驰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手竟然有些微微颤抖。“这里是我从幻灵宫带來的药。你带我转交给凌月好了。既然她师承医怪。想來这些药她定是会用的。”   这些药原本是他來之前夕央给他带上的。可是下午一见凌月倒也忘了。现在才想起來。却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有些晚了。   任宇驰低头看看他手中的药瓶。倒是沒伸手接过。而是嘴角带笑的看着他。问:“既然是玄兄带來的。何不自己拿给她。”停顿片刻。继续道。“既然是玄兄的心意。自然还是玄兄自己给她的好。况且玄兄要知道。相术者难自相。医者难自医。凌月现在伤未好全。就算她会用也有些勉强她了。”   玄逸之低头想了想。依然沒有收回药瓶的意思。抬眼看任宇驰。面色有些为难:“这话倒也有理。但是倘若我去。多少有些不方便。不如由你代劳。毕竟你是她的师弟。自然好说些。”   “我就算了。”任宇驰摆摆手。“我已是有家室的人。这种事自然不能再做。要不这样。你把药代转给司马皓轩。我想他倒是挺乐意帮这个忙。”说完。他意味深长的一笑。等着玄逸之回答。   脑海中顿时浮现司马皓轩的脸。玄逸之目光骤然一寒。不动声色的把药瓶重现塞回袖袍。伸手拿过栏杆上的茶杯。抿一口。假作不在意的问一句:“上次听凌月提起过。她等的人是你们师兄。”   凌月居然跟玄逸之说起过这个。任宇驰心中一惊。面上却沒有表露。单手扶住栏杆。指尖不由的用力。闷闷“嗯”了一声。突然间仿佛想起什么。忙问:“玄兄。你和凌月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问題其实已经困扰他很久。但总沒找到合适的时机。方才说了那么多。倒也沒想起來。现在终于想起來了。便急匆匆问出了口。   玄逸之微微一怔。嘴角牵起一丝浅笑:“说起來也是巧合。”脑海中尽数浮现与凌月初见时的场景。一幕又一幕。那么清晰。仿佛昨日经历一般。   125:大战在即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说玄逸之。”凌月眉毛一抬。已经到唇边的茶盏猛然一顿。看着坐在对面的任宇驰。“怎么好端端的问起他來了。”放下手中的茶盏。下意识的看一眼里室里正拿着毛笔一脸苦大仇深的若水。迟疑片刻。站起身來扯一把任宇驰的袖子。走出门去。   最终停在院里载着水莲的大缸旁。   “你去找他了。”凌月伸出一根手指轻触水面。荡开一层又一层涟漪。   “昨晚聊了几句。”任宇驰答得随意。目光停留在凌月脸上。“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招惹上他的。”   凌月抬头看住任宇驰。Www。。com一脸玩味。轻声一笑:“看样子你是在他那问不出什么。又來找我了。”伸手抚上他的胳膊。“倒也沒什么。当初去救方楚和若水。倘若沒有他。我早就死了。”   原本这些事是不打算让任宇驰知道的。可是事到如今。倘若不跟他说清楚。想必日后的麻烦会更多。况且凌月现在非常清楚的知道。任宇驰之所以留在这都是因为她。要是还瞒着他。她多少有些狠不下心。   任宇驰眉头募得皱紧。反手抓住凌月的手腕。脸上隐隐有着怒气:“是不是我不问你就永远不打算说。”   这分明就是质问。凌月倒是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看他:“有些事我自然知道瞒不住。Www。。com但是若真能多瞒一阵。我倒是乐意的很。”说着抽出被任宇驰紧握的手。移开目光。“你今日來不会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的。还有其他什么事。”   呵。她倒是什么都知道。任宇驰很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司马皓轩预定于十二月初一之前反攻。”   十二月初一。司马皓正登基之前。   凌月猛然间反应过來。转头瞪着任宇驰。语气里似有责备:“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有用么。”任宇驰双手抱在胸前。眯眼看着凌月。目光上下打量她一圈。“你现在伤还沒好全。拖着这么副身子你以为你能去哪。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况且司马皓轩是有意不想让你知道。他的意思你难道还不明白。”   是。凌月她都明白。不过是为了她考虑。不想让她再犯险。自她受伤回來的这些日子。她就真的被层层保护起來。外面有什么事都不会告诉她。可是真的以为这样对她就是最好的么。   她凌月并不是被人养在笼中的金丝雀。就算现在一身病痛又怎样。她照样可以帮着司马皓轩出谋划策。可是······   这样的保护。真的是让她既感激又痛恨。这种这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才是让凌月深刻的体会到难堪和愤怒。   扶在水缸边沿的手莫名一阵用力。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手指关节都隐隐有些泛白。   任宇驰见她如此。心底溢出一阵隐痛。覆盖上她的手背。轻轻拍了两下又握紧。才开口:“你也得知道司马皓轩的为难。毕竟你上次受了那么重的伤回來。现在都还沒有好全。你想帮他的心我能理解。但是如果你自己的身子都照顾不好。真的要起兵反攻。你又能做些什么呢。”   什么都做不了。凌月脑海中突然蹦出这一句。手上的力气徒然松懈下來。转头望着任宇驰。一脸错愕。她声音竟然在颤抖:“宇驰。是不是你也觉得我现在就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好在这将养着。只要每天提心吊胆的为你们担心就可以了。Www。。com”嘴角扬起一丝冷笑。“你明明知道我不会袖手旁观。你这么说。不是在激我么。”   一股莫名的火气突然涌上心头。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从剧痛中醒來的傍晚。窗外是漫天满眼的火烧云。火红的照耀着整个天际。然后她听到方楚的声音。告诉她。殷冥不知去向。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直接从榻上翻身而下。想要夺门而出去找殷冥。可她到底是身受重伤。又昏睡多日。根本沒有力气支撑自己的身体。还沒迈出一步。就一个踉跄。直接跪倒在地。   此生从未有过那么狼狈的时刻。还是偏偏在这种时候。难以置信的回头望向拖在地上的双腿。Www。。com恐慌在一瞬间遍袭全身。当时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天塌了。   多么想要痛苦流泪。可是眼底却是一片干涸。脸上也是一片空白。她张大了嘴巴想要嘶喊出声。可是除了喉咙里的阵阵细碎呜咽。什么都听不到。然后就感觉到方楚从身后将她紧紧抱住。他的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声音微弱却清晰:   “师姐。你还有我。你还有我。”   就是这一句。支撑着凌月终于熬过了那段晦暗的时光。可是现在。。却再也看不见方楚的脸。再也听不见他低声叫她一句“师姐”。   这一刻的心痛不言而喻。凌月感觉到自己眼角有温热的液体滑落。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心底压抑已久的情绪突然爆发。以不可挽回的姿态将她淹沒。自从数月之前方楚命丧戮之手之后。凌月就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心情。旁人见她似乎并未有什么不同。但是她心底却非常清楚的知道。她不是不痛。只是不能表露。因为倘若连她都无法坚强。又要怎么去保护身边的人。。   而此刻。她却是再也无法压抑了。那在心底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如同长期休眠的火山一朝爆发。不可收拾。那炽烈的岩浆排山倒海翻涌而出。所过之处。所有悲哀和伤感统统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是滚滚而來的愤怒和仇恨。   任宇驰眼看着凌月眼底闪过一抹决绝。就见她嘴角扬起一丝很久都不曾的冷笑。她静静看着他。浑身散发出寒气。清淡的却让人无法忽视。幽幽开口。如同吟诵:   “宇驰。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你回去吧。事到如今。我只求你一件事。保护好如烟和忆冬。其他的事情。我自有主张。”仿佛不经意间抽回任宇驰握着的她的手。转身。直接进屋。   任宇驰看着她最终消失在门后的背影。微微有些发愣。这许多时日以來他每次见她都觉得她很是疲惫。身子软软的仿佛使不上什么力气。而刚才。她却又像是恢复了以前的模样。直挺的腰身仿佛一把利剑贯穿她的脊椎。而她转身之间的眼角冷冷的一瞥。又带着几分疏离和漠然。却是丝毫不见前几日的哀愁。嘴角紧抿不留任何缝隙。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坦然孤傲。突然之间就有些恍惚。她那样子。真的是似足了殷冥。   嘴角扬起一丝浅笑。眼中却是飘过一丝悲哀。任宇驰忍不住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殷冥啊殷冥。倘若你现在知道凌月如此为你。不知你心里是何感受。   低头转身。下意识的握紧身侧长刀。想起昨夜玄逸之问他的有关殷冥的事。当时他还有些诧异。凌月为什么会跟玄逸之说起。要知道有关殷冥的事情凌月可是从未告诉过旁人的。就连妙笛和若水都不曾知晓全部。可她却偏偏说给玄逸之听。更是令人费解。现在倒是有些明白了。   因为沒有目的。所以很多人和事就会显得简单很多。而凌月当时定然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思。认为自陵兰一别之后。此生定然和玄逸之不会再相见。所以才会那么肆无忌惮。而更深层的原因是。她也需要倾诉。但是身边的人过于熟悉。并非是最好的对象。而玄逸之不同。两人原本沒有什么交集。就算偶然遇到也是巧合所致。然后忙完各自的事。匆匆别过。从此杳无音讯。   但是这世上的事永远都不如人所愿。现在玄逸之人就在江南。更是身在这荷园之中。而且看样子是专程为她而來。任宇驰眉头募得一紧。似乎在这其中感觉到了其他什么细微的东西。但是仔细想过之后便又觉得释然。   脑海中闪过玄逸之的样子。他昨日独站阁楼之上的那种清冷。从背影來看却是有几分像殷冥。而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气。却更与凌月有几分相似。   原來是这样。。   因为是同类。所以才更好接触。而他们不知。就因为是同类。所以当被对方伤害。才最是让人难以接受。   虽然明白这样的道理。但任宇驰也决计不会把这些话说给凌月去听。毕竟这些都是她自己的事。况且如凌月一般的性子。最是讨厌别人干涉她的生活。更不要提干涉她的思想。她愿意做的便让她去做。她不愿意做的。也不要去强迫她。这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思及至此。任宇驰也多了几分释然。加快脚步往前院赶去。才走了沒几步却看到曹子俊正倚墙而立。双手抱在胸前。怀里的长剑迎着阳光反射一片明亮。稍微有些刺眼。   “子俊兄是在等我么。”任宇驰微笑着走过去。站他面前。   任宇驰直起身子。弯弯嘴角。缓缓道:“王爷叫你过去。应该是有关过些日子举兵返京的事情。”   “这么快。”任宇驰眉头微蹙。倒也沒有丝毫惊讶。略一点头。手一摊:“那走吧。”   曹子俊表情突然有些不自然。往前走了一步。看一眼任宇驰身后。压低了声音道:“王爷的意思是。这件事不要让凌月知道。”   126:近在咫尺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二十六章   玄逸之正盘腿坐于榻上。双目微闭。气定神闲的冥想。突然房门被人大力推开。猛然间睁眼。就见凌月已经进到屋内。反手关门。   “你现在就连门都懒得敲了么。”玄逸之皱眉开口。眉眼间尽是不赞同。   “你什么时候走。”凌月不答反问。径直走过去坐在玄逸之塌边。一脸难得一见的严肃。   玄逸之微微一怔。眉头愈发紧蹙:“怎么了。”他并沒有回答凌月的问題。而是不着痕迹的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不知道为什么。凌月今天的状态让他隐隐之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看着凌月的目光里更多了几分警惕。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我想请你帮个忙。”凌月说的倒是直接。也不等玄逸之答应就开口:“帮我弄点你们幻灵宫的秘制丹药。我有急用。”   昨天回去凌月想了很久。以她现在的状态自然是无法参与十二月初一之前的反攻。可她怎么可能允许自己错过。仔细想过之后最终决定來找玄逸之。因为记得上次从云霞山庄逃脱。正是因为有幻灵宫的丹药她才能恢复的那么快。所以这一次。她也想要如法炮制。   “幻灵宫的凝血丹是可以帮助内力快速恢复。但是对于你的骨折。却是沒有丝毫帮助。”玄逸之淡淡一句。垂下眸子。心中莫名有些慌乱。Www。。com突然不明白她这么急匆匆的赶來是为了什么。于是顿了一下抬头看她。问:“你先说说你要干嘛。”   其实她要干什么不是已经很明显了么。昨晚玄逸之把药瓶给任宇驰想让他代为转交凌月。却不想被他拒绝了。而现在凌月却自己跑來找他要。并且这么心急火燎。定然是有什么事。可当下情况之下。除了司马皓正准备登基司马皓轩准备起兵反攻之外怎么会有其他事情让凌月分心。所以这其中缘由便再明显不过。   想到这里。玄逸之眸色突然一寒。有极隐秘的怒气正从心底渗出。他紧抿着嘴角。冷冷看着凌月。并不一语。   凌月看玄逸之的脸色。自然明白他已经猜到了她想做什么。索性也懒得再编瞎话骗他。斜过身子一手撑着榻上的矮几。一脸肃然的开口:   “你只说你帮不帮吧。”   明明是求人。怎么她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玄逸之一挑眉。歪头看他。目光里一片冷清。看得人背后一凉。凌月倒是丝毫沒有畏惧。不动声色的直视回去。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却是仿佛一场无声的博弈。两个人都清楚的知道。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片刻之后。玄逸之移回目光。轻叹一口气。语气却是淡淡:“你何必这样。你不过是一个姑娘家。凡事倘若都要你去拼命。那要我们这些男人何用。”   话一出口才觉得其中含义有些微妙。玄逸之顿时哑了口。别开头再不看她。   闻言凌月身子猛然一震。沉默半晌最终哑然失笑。摇了摇头。垂下眸子:“逸之。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当然。或许你们都是为了我好。可是我想要的。你们真正知道么。”   缓缓闭眼。脑海中映出一幕又一幕画面。方楚临死前决绝的面容。萧芸琴自尽前祈求她给予答案的渴求眼神。还有司马皓轩在大殿之内毫不犹豫将手中的伏虎扔给司马皓正的动作······一瞬间只感觉有一根长满倒刺的藤蔓缠绕上她的心脏。越发的收紧。带出一片鲜血淋漓。疼痛得几乎就要窒息。   无法言语。更不能表露。只能强逼着自己压抑下去。一脸淡然之下。有谁知道她内心之中的挣扎。只不过掩饰的极好罢了。   “知道。”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玄逸之猛然回头看住凌月的眼睛。眸子里升起一团雾气。看不清情绪。“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不想平白看你去送死。”气闷的一拂袖子。冷声道:“你回去。这件事沒得商量。”   听到这样的回答凌月倒是一点都不惊讶。她静静的看着玄逸之的背影。半晌呼出一口气。轻笑一声。幽幽的说:“逸之兄。你以为你不帮我我就弄不到了么。我想你也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这世上的东西之分我想不想要。而不分我是不是拿的到手。”说完。单手一撑。直接从榻上蹦了下去。直接就往门口走。   还不等她迈开两步。就感觉自己的胳膊被抓住了。凌月冷然回头看玄逸之。扫一眼他扣在她胳膊上的手。开口:“松开。”   这一句恰似命令。却是激起玄逸之的怒气。手上的力道沒有丝毫减弱反而用力一拽。Www。。com直接把凌月拉到了他面前。   这突如其來的动作让凌月忍不住一惊。完全沒有准备的一个转身。她整个人已经直接朝榻上跌了过去。目光扫及木塌边缘的棱角。当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是完了。这下肯定又得骨折了。于是下意识的闭眼咬牙。偏转过头。   最后却沒有想象中的剧痛从肋间传來。只感觉到身子下坠的时候有一只大手直接托住了她的腰。猛然间睁眼转过头來。就看到玄逸之倾着身子紧皱眉头。他的脸与自己近在咫尺。而她看他的瞬间。他正巧也抬眼看她。四目相对之间。两个人皆是一怔。   一瞬间只感觉时间都停止了。玄逸之看着凌月近在眼前的脸。Www。。com他能清晰的从她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影子。依旧是淡然清冷的一张脸。但他却清楚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非常有力的在他胸膛里跳动。   凌月亦是愣在原地。大睁着眼望着玄逸之依旧冷若冰霜的一张脸。匆忙间似乎看到他眼中有一丝极细微的情绪一闪而过。瞬间呼吸就乱了几分。下意思的低头看一眼他托在自己腰上的手。只感觉到那一片皮肤莫名的就有些发热。连忙一只手撑住塌沿站起身來。有些尴尬的干咳两声。想要说些什么却找不到合适的话題。于是陷入一片死寂一般的沉默。   这样的气氛好奇怪。空气中仿佛弥漫进了什么异样的气味。Www。。com丝丝缕缕间扰动着人的心绪。却又琢磨不定。实在让人难受。   一声悠长的轻叹。玄逸之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停了片刻从自己袖袍里取出药瓶。迟疑了一下还是递给了凌月。嘴唇掀了掀原本想说些什么。可是最终却是一个字都沒说出口。   凌月望着玄逸之递过來的药瓶。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愣了一瞬还是伸手接过。感觉到瓶身上残留的玄逸之的温度。心口溢出一阵酸涩。他原本是沒有必要帮自己的。毕竟他们也并沒有多深厚的交情在。自己如此逼他已经很是过分。而他却还是把凝血丹给她了。   “谢谢。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半晌终于出口。这一声却是轻的仿佛一片被风吹走的羽毛一般。沒有丝毫分量。凌月扯了扯嘴角。心情已然乱成一团麻。   玄逸之抬眼看向凌月。微微摇头:“你倒也用不着谢我。我听你师弟说你这次伤的很重。自然用不得内力。想來就算你拿了这凝血丹也很难将它的疗效发挥完全。”说到这里突然一顿。话锋一转。“我倒觉得你师弟说的挺有道理。你还是好生歇养一段日子吧。那凝血丹你留着。日后定然用的着。”   就知道他玄逸之不会这么容易就把凝血丹给自己。凌月不由得有些恼。低头看一眼手中的药瓶。翻转两圈。苦笑一声:“也罢。逸之兄。我原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现在发现。的确是我想多了。你们自以为为了我好。把我困在这。什么都不让我知道。是为了保护我。可你们不明白。提心吊胆的感觉有多煎熬。”抬眼看向玄逸之。眼角似是有泪。嘴角却是带笑。那样的表情。直叫人心疼。   玄逸之呼吸一滞。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才想开口说什么。就又听到凌月略带期艾的声音:   “逸之。我不想等在这里。我想要一起跟着去。我不需要人保护。我可以保护自己。我不想被人护在身后。你明白我说的意思。”   心在一瞬间就软了下來。玄逸之转头看向凌月。就见她那样一副表情。如何能够不动容。   可她为什么偏偏要这样。这话里不带任何祈求或者威胁。却让玄逸之根本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就是因为之前沒有办法选择。沒有办法保护。所以当现在有了这个能力之后就一定要死命抓着不放手么。哪怕要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么。   找不到答案。玄逸之望着眼前的凌月。心中五味杂陈。她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表露过自己的柔弱。可她方才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虽然沒有明说。可是字字句句都像是在恳求。而他又怎么能狠心拒绝。   这一次。就遵循她的意愿吧。纵然之后她会遇到什么不测。大不了他就陪在她身边。为她保驾护航。   决心已下。玄逸之在一瞬间放松了不少。转回目光淡淡开口:“罢了。我答应帮你疗伤。但你也答应我。再不可只身犯险。”   这样的口气太像训诫夕央了。凌月听了微微一愣。下一刻却扬起嘴角來笑。   总归这次是她赢了。   127:暗涌截流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一个人面对不同的人提出的同样要求会有不一样的反应。这个结论并不能证明这个要求有什么问題。归根究底取决于提出要求的人是谁。   想明白这一点。玄逸之突然就有些不解。在这个世上。原本让他无法拒绝的人唯有一个夕央。现在却是多了一个凌月。这多少让人觉得有些奇怪。对于夕央倒也比较好理解。毕竟她是他的徒弟。对她爱护乃是应该。就算撇去了徒弟这层关系。她也还是他至交的遗孤。自己自然有责任也有义务照顾好她。可是至于凌月······   这就有些说不通了。   “玄大哥。您喝茶。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若水柔柔的一声叫唤。生生把玄逸之从他飘散的思维拉了回來。抬眼看一眼站在桌边小心翼翼一脸羞涩的若水。微微弯了弯唇角点点头。却是沒有说话。   如此完美无瑕的一张脸。此时这看似不经意的一笑却是让若水在瞬间感觉窒息。怎么可以有这么漂亮的男人啊。虽然周身都散发着高不可侵的寒气甚至还带了些魔气。让人隐隐有些害怕。但还是无法忽视他那张犹如雕琢过的美玉一般的脸啊。   若水初次见玄逸之是在门口。那时见他一身戾气。虽然相貌俊美却让人有些发憷。再见他就是跟着凌月來屋里喝茶。依旧冷峻的模样让人不敢亲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况且还沒说上什么话呢就被凌月借口打发了出去。今天算是第三次见。若水自然不会放过好机会。这才说了一句就被回报以微笑。顿时心底就绽开了花。才要开口再说两句就听到身后凌月从里厅出來:   “若水。我和你玄大哥有要事商量。你先出去到偏厅里背方子。”   又是这样。若水顿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鼓着腮帮子极度不情愿的应了一声。一步三回头的迈出门去。   凌月见她出去赶紧到门口插上门栓。那紧张兮兮的模样很像是在做贼。玄逸之微皱眉头撇她一眼:“你越是这样。她就越是好奇。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你何必如此遮遮掩掩。”   “呵。你说的倒是轻巧。”凌月转回身子。晃悠到桌边坐下。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低头抿了一口:“你不知道这院子里都是司马皓轩安排的耳目。明明知道我最烦别人伺候还给我安排了四个人。之前是因为下不了地比较麻烦。但现在我已经好了。每天看着他们在我眼前晃。你不知道那有多烦。”   玄逸之不动声色抬头看她。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司马皓轩也是为了你考虑。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呢。”话一出口。眼看着凌月快要炸毛了。他仿若未闻一般直接身后牵过凌月的手腕。搭上她的脉搏。“行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别发牢骚了。你既然想要恢复的快些那就得抓紧时间。别想那些有的沒的。”   闻言凌月颇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声。却沒有抽回自己的胳膊。只盯着玄逸之脸上的细微的神情变化。内心里说不出的紧张。前几日他才來就要帮她诊脉被她挡了回去就是怕他知道自己伤的太重。但是现在既然要他帮助自己快速恢复自然是不能再隐瞒下去。于是也就不再抗拒。   眼看着玄逸之的眉头越发拧紧的眉头。凌月心里一阵雷鼓。却也不敢说话。只能一脸不安的望着她。莫名的害怕。   “你怎么伤成这样。”玄逸之终于开口。出声却是如同质问。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抬目望向她的目光里有隐藏的愤怒。凌月一惊。下意识的抽回自己的手。放下袖子。顿时就沒了底气。也不敢出声。只望着玄逸之一个劲的傻笑。希望能够糊弄过去。   强压住心底的怒火。玄逸之瞪着凌月的目光终于缓和了些。之前听任宇驰曾提起过她的伤势。心里多少也是有所准备的。却不想今日替她诊脉却是如此结果。说什么并沒有伤及要害。但她这条命分明就是硬生生从鬼门关拽回來的。   凌月从沒见过玄逸之动怒成这个样子。不由得有些心虚。赔笑道:“可能是外伤比较严重吧。你也知道皮肉伤嘛。流点血是正常的。”   这也算是正常。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玄逸之心底一阵冷笑。一双眸子盯紧了面前的凌月。目光冷得像冰凌一般:“凌月。并非是我不愿帮你。但以你现在的状况。想要完全恢复少说也得三五个月。就算有凝血丹。以你现在的底子也根本是虚不受补。”   内伤严重。内力耗损。血气两虚。就算是不甚精通医理的玄逸之都能诊得出來。难道她凌月自己就不清楚么。就算是医者难自医。但自己身体是个什么情况。她自己应该也是了解的。如此不够后果。当真是疯了么。   闻言。凌月却是突然平静下來。牵扯起一侧嘴角。目光中满是狡黠。她探过身子靠近玄逸之的脸。Www。。com淡淡开口:“我当然知道知道以我现在的状态定然是受不住凝血丹的。但你也知道我既然下定了决心就不会改变。你现在在劝我也是无益。我只问怎么才能在短时间让我快速恢复。”   其实到现在为止凌月已经很有些烦了。这些天不管是身边的谁。张口闭口都在劝她。而她偏偏又是最烦这种无用的说辞。她既然已经心里有了打算。那便是任谁也全部回來的。   世人常说女人沒有主见。而之于凌月。她却是太有主见。并且又是那么倔强的性子。自然听不见任何人的劝告。也是因此。她也沒少吃亏。可就算这样。也沒见她有丝毫改正的意思。   玄逸之眉头紧皱。自知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沒有用。心下一沉。只冷冷看着她。不一语。   然而这并沒有让凌月放弃。仿佛早就料到玄逸之会如此一般。闲散的一拂袖子。缓缓道出:   “我已经查过了。以我现在这个状态。想要赶在一个月之内恢复完全是有可能的。我已经拖人去帮我抓药了。其他的事情不用你管。我只要你帮我施针。在我调息的时候帮我内力辅助就成。”   她分明就是已经想好了办法。故意引自己上套。玄逸之眼中闪过一丝怒气。却又有些无奈。饶是他已经答应了帮她。更何况现在她已经自己找到了方法。不过是要自己帮她施针辅助。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一想及施针。却不由得有些尴尬为难。   “内力辅助倒是沒什么问題。只是这施针。我似乎不太合适。”玄逸之言之切切。一脸正色。   要知道施针一般都是需要更衣的。他玄逸之一个大男人。而凌月却是一女子。男女授受不亲。自然是有些不合适。   凌月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随便一摆手。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不过是施针而已。哪里有那么多旁的说法。”眉头突然一紧。话锋一转。“倘若你不肯。那便再也沒人肯帮我了。”   玄逸之一抬眉。一脸严肃:“怎么你身边还找不到一个能帮你施针的人么。”   “谁能帮我。”林月苦笑一声:“你指望若水么。就她那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可能扎得进骨针。至于任宇驰。你明知道我打算瞒着他。又怎么可能劳烦他。所以。逸之。只有你能帮我。”   骨针。玄逸之心头猛然一颤。眼睛募得睁大。脸色比方才更加肃然。她竟然想到了扎骨针來刺激自己恢复。这需要下多大的狠心。平常人往身上的皮肤扎两针都会觉得疼。更何况是生生扎在骨头上。一瞬间一股极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似乎是很是心疼她。却又为她的做法感到愤怒。   她怎么可以这样。。如此孤注一掷。当真是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么。   好想开口骂她。可是却说不出一句话。更是清楚的知道固执如她。就算自己此时拒绝了她。她也还会找其他的办法。根本拦不住。既然如此。与其让她寻了其他的方法犯险。不如还是由自己护着她的好。   半晌。玄逸之极轻微的点了点头。低垂下眸子。抿紧嘴唇。支在膝盖上的手不由的紧攥成拳。半晌都沒有放开。   凌月仿佛早就料定了玄逸之不会拒绝他。见他答应便直接从袖口里抽出一张纸。放在玄逸之面前:   “这是施针的穴位和顺序。你先看一下。明天我带着东西去你那。你也知道。我这耳目太多。不太方便。”说着。凌月朝门口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这种感觉好像受人胁迫一样。却又沒有办法反抗。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自胸口蔓延而出。让人莫名的烦躁。玄逸之望着桌上那张薄薄的纸片。很久都沒有伸手去拿。   静默着。   凌月看着黑着一张面孔的玄逸之。抿了抿唇。她知道自己这次做的是有些过分了。可是如果不这样。她又怎么能赶在司马皓轩举兵返京之前恢复。她也是无奈。但看向玄逸之却又觉得庆幸。   倘若沒有他帮她。那岂不是什么都做不成。   但话说回來。凌月也不由得有些好奇。想当初第一次见玄逸之。那么强势得一个人。现在却会受她胁迫。到底是有些匪夷所思。某个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凌月一惊。最终却摇摇头。告诉自己分明是自己想多了。   128:心乱不明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二十八章   药浴。服用汤药善补气血。施针。内力辅助凝血丹发挥药力。加之后期调理休养。   这就是凌月整个的治疗计划。   当然这些除了玄逸之她沒有告诉其他人。而玄逸之听完她的陈述之后也只是略一抬眉。低头专心打开它带來的针包。点上一支蜡烛。仔细的放在火焰上扫过。然后放在一边备用。头也不转的对凌月说:   “你去准备吧。”   木施之后。凌月沉下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终于拉开了自己的衣带。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心中立时一阵自嘲。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明明是自己做的决定。怎么临到跟前反而开始害怕了呢。深深吸进一口气。凌月终于迈步走了出來。   下意识的看向玄逸之。凌月一愣。下一刻却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此时站在塌边的桌边。听见凌月的动静微微侧头。眼上覆着一条三指宽的白绫。彻底遮挡住视线。眉头微蹙:   “你笑什么。”   听着这理所当然的问句凌月笑意更深。心知他是为她考虑才出此下策。不想她因此受人非议。如此搞出一副非礼勿视的模样。反而让人忍俊不禁。脚下步子一滞。最终还是径直朝他走了过去。伸手直接拉开了玄逸之脑后绑着的白绫的结。Www。。com开口语气却是淡淡:   “你整这些沒用的做什么。不用眼睛看。就得上手摸。完全沒区别。”一双眼睛贼兮兮的盯着玄逸之。满含笑意。随即一个转身。随意坐在了塌边。侧脸看一眼案几上排好的银针。心底就是一阵发憷。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略带了几分调笑的问:“先扎哪。”   眼前的白绫被突然拿掉。玄逸之仍然闭着眼睛。听见凌月如此大大咧咧的话。心底猛然一颤。他还从未见过那个女子如她一般大大咧咧。什么样的话都干敢往出说。要知道寻常家的姑娘可是把清白看得比自己得命都重要。而她凌月。却像是完全不在乎一般。迟疑片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略有些踌躇的睁开眼。略有些迟缓的朝凌月看过去。而仅这一眼。却是让他忍不住呼吸一滞。   由于施针的穴位主要是在上半身。所以凌月现在只穿了一条长裤。上身只在重点部位用白绢裹了。露出身上一大片光洁细嫩的皮肤。   从未想过她是如此的清瘦。细长的脖颈下两条锁骨凛冽的甚至刺目。细长的胳膊撑在榻沿上。两条细长的伤痕攀爬其上。一条似乎已经有些时日了。颜色要比旁边的皮肤深些。而另一条却是才刚刚褪去血痂的模样。粉红的。让人觉得有些狰狞。   脑海中突然想及她伤了肋骨。目光不由自主便扫到那里。虽然皮肤上已看不出任何异样。但是想及那种疼痛。玄逸之还是忍不住心头一抽。略有些尴尬的别过头。咳嗽一声算作掩饰。开口间。声音募得却有些沙哑:“你趴上去。先扎骨针。”   感受到玄逸之看自己的目光。凌月明显感觉自己身子颤了一下。却完全沒有不好意思。于她而言。现在这种状态完全和她在医馆帮人治伤沒有丝毫区别。而她自己也完全相信。对于玄逸之而言。自己不过是一大块五花肉。所以根本不担心他想多。   应了一声之后凌月脱鞋面朝墙趴在了塌上。随意的捞一把自己披在背上的长发。露出整个背部皮肤。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   原來她还是害怕啊。此时凌月只听到自己一下沉过一下的心跳。满脑子竟是一片空白。忍不住的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劝自己。既然肋骨的二次骨折都能忍。难道还会怕这小小的骨针么。但这话说给自己都显得沒有底气。因为她的听觉在这一刻见鬼般的异常灵敏。甚至连玄逸之那细不可闻的呼吸声都觉得很是聒噪。   等待的过程犹如凌迟。凌月紧闭了双眼。紧咬牙关。心想。就当自己是一具尸体好了。然而这样的想法也莫过于自欺欺人。   玄逸之转身。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入眼的是凌月直垂地面的长发。那浓稠的黑色。莫名就让他心口一阵发紧。低叹一口气。走到塌边。目光落在凌月无比清晰的颈椎骨上。还不等他反应过來。一句话已经出口:“别怕。”   短短两个字。却是让凌月心头一暖。忍不住的睁开眼睛刚要说话。却不想于此同时颈椎骨上一根针已经深深钉了进去。顿时什么话都再也说不出來。唯有下意识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许是怕拖延的时间太长让凌月受罪。玄逸之心下一狠。瞬间八根银针飞出。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指定的穴位。   顿时间凌月只感觉自己的头仿佛要炸裂开來。Www。。com一阵晕眩之下却是有缺氧的快感。但她死死咬着下唇。愣是一声都沒吭。口腔里一阵腥甜漫延。知道是自己太用力咬破了下唇。便有些迟钝的松开了自己的呀。长长呼出一口气。   而另一次。玄逸之听到她这一声如咏似叹的轻微声音。心底升起的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如果疼就叫出來。别强忍着。”毫无情绪的话语出口。玄逸之猛然一愣。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莫名就有些慌乱。   凌月却是完全沒有注意到这些细节。闻言只是轻声一笑。仍然一动不动的趴在榻上:“说得倒是轻巧。我现在沒忍住一嗓子叫出來。岂不是要被人撞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况且你放心。这点疼我还是能受的住的。”   玄逸之嘴角一抿。脸色募得阴沉了几分。手下动作倒是沒停。又下几针。彻底把后背上的穴位一次扎完。转了个身。到里室去洗了一把手。出來后就坐在桌边。给自己满上一杯茶。假装若无其事的抿上一口。再也不去看凌月一眼。   空气中能闻到淡淡的檀香味。悠长又细微的挑弄着人的嗅觉。凌月闭上眼。想要趁着这个时间好好休息休息。却不想从后背传來的一阵又一阵极细微的疼痛。却在不断刺激着她的神经。之后便慢慢强烈起來。双拳不由自主的攥紧。咬紧了牙不让自己发出哪怕一丁点动静。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但那疼痛却在逐渐清晰起來。让她再也不能忽视。   可是不能停下來啊。如果此时她认输了。那就真的是输了。   现在已经是深秋。就算是江南天气也有些凉了。凌月穿的这么单薄。但她的背后却还是结了一层细密的汗水。冰凉的黏贴着她的肌肤。让她的脑子也越发的不清楚起來。   银针抽离的感觉很是细微。凌月阖动眼皮。挣扎了几下终于睁开眼睛:   “时辰到了。”   玄逸之面沉如水。闷闷应了一声。然后他的目光落在凌月的背后一些极细微的痕迹上。眉头渐渐皱紧。忍不出手上动作一滞。   “怎么了。”凌月有些疑惑。转了脑袋看他。却见他用那么奇怪的表情正盯着自己的背。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脸上也爬上一份红晕。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声音不由的小了几分:   “你在看什么。”   终于忍不住手指轻触其上。感觉到自己指尖下的那些细微痕迹。玄逸之脑海中顿时映出夕央的一张伤痕累累的脸。她侧脸密集却细微的伤痕。几乎与凌月背后的痕迹如出一辙。虽然凌月背上只是几道浅淡的印记。却是的让人无法忽视。   感觉到自己背后异样的触感。凌月的呼吸猛然一颤。身子也忍不住缩了一下。一瞬间羞涩和窘迫同时涌上心头。她完全知道玄逸之看见了什么。那些细微的痕迹是她曾经失败的烙印。是她身为东煞杀手时留在她身上这一生都无法抹去的印记。   凌月深吸一口气。压抑住脑海中即将迸发而出的有关于在东煞时那些腥风血雨的记忆。强迫自己不去回忆。因为她知道。现在好不容易才从过去中摆脱出來。绝对不能允许自己再踏足其中。更不允许她深陷于那些不可自拔的无力之中。   “疼么。”玄逸之开口。语气中满含着疼痛与不忍。   凌月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故作轻松的说:“那都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怎么还会疼。”说着撑起身子坐起來。“前面还有三个穴位。赶紧扎完我好穿衣服。有点冷。”   看似不经意的转移话題。玄逸之怎么可能看不穿她的想法。于是微微扯了扯嘴角。点头。   沉默的扎完最后几针。凌月的脸色较之前來时要苍白了几分。玄逸之扶她从榻上坐了起來。又拿了她的衣服帮她穿上。凌月只静静看着他的动作。扯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   静坐了一阵两人皆是无语。各自怀着心事却也并不说明。   凌月靠在榻上小憩了一阵。恍惚间只感觉自己的身子轻了不找。心却是很久不曾有过的平静。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玄逸之低头抿一口茶。抬眼看一眼睡熟的凌月。思忖了片刻还是走过去。往她身上盖一条薄被。缓缓踱出门去。   望着头顶一片湛蓝如洗的天空。只觉得清明透亮。仿佛什么都能看的清楚一般。然。玄逸之却是有些疑惑。他的心。他似乎是看不清楚了。   129:误会横生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这些日子凌月整个人都像是被泡在了药缸里。按照若水的说法。不管现在凌月走到哪。都是带着一股药苦香。   曹子俊转头看一眼身旁的凌月。就见她并未束起的长发随着夜风浮动。有一缕漫过她的面颊。直绕到另一侧的肩头。而她却是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丝毫沒有在意。   似乎从方才开始她就是这个样子。一脸淡漠之外身上还隐隐散发出阵阵寒气。只让人有些不安。   其实若不是逼不得已。曹子俊也是不会大晚上的跑去麻烦凌月來的。因是知道她身上的伤未好全需要好生将养。而司马皓轩又明确告诉他沒事不哟要去打扰。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所以这段时间他也并未见过她。   但是今天。确实是有些例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说下午司马皓轩好好恶毒出去。却是怒气冲冲的回來。沒说任何话就把自己锁在了书房。任谁也不见。曹子俊外出办事回來已是很晚。所以听说了就赶忙去看。这才发现司马皓轩自己一个人在书房喝闷酒。身边其他伺候的人不敢上去劝。曹子俊推门进去也被他直接哄了出來。思忖了片刻他觉得这件事和凌月有脱不开的干系。于是就去内院找找凌月。   而彼时凌月才泡完药浴。听见他把事情说完倒是沒有丝毫意外的意思。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就跟着他來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连衣服都沒來得及换。   下意识的瞥一眼凌月身上宽大的长袍。迎风鼓舞之间却是显得凌月的身板越发单薄。仿佛一张风筝一般。只要拉着根线她就能飞起來。想到这里不由觉得好笑。忍不住就弯起了嘴角。   凌月似是感觉到曹子俊的目光。头也不转的问一句:“你笑什么呢。”   “沒什么。”曹子俊摇了摇头。突然间想到什么。转头看住凌月。眉目间写满疑惑:“哎。你到底和王爷怎么了。怎么觉得你俩最近怪怪的。”   凌月脚下步子突然一滞。转过头盯着曹子俊。干笑两声。不答反问:“有么。”下意识的加快步速。Www。。com   “有啊。”曹子俊假装不明所以的接腔。从眼角观察着凌月的神情变化:“总觉得自从你回來之后你和王爷就很奇怪。好像是在刻意避免与对方见面。你们到底怎么了。”说着顺手拽一把凌月的胳膊。“凌月你应该知道王爷对你的心思。你们这样·······”   “王妃尸骨未寒。”凌月冷冷吐出几个字。转过头看着曹子俊的表情异常严肃。“现在不合适。”   这乍听起來毫无道理的话倒是让曹子俊猛然一震。细细思想一下便已明了。凌月说的是“现在不合适”而不是像以前一样明确的拒绝。顿时就有些开心。可是又想不通即是这样了。司马皓轩今日生那么大气是为了什么。Www。。com猛然灵机一动。张口便來:   “哎。莫不是王爷看见你和玄逸之走的比较近。吃醋了吧。”   原本是一句玩笑话。却不想凌月闻言却是嘴角一抽。眸光也在瞬间沉了下去。当然这样细微的神情变化曹子俊并沒有发现。而凌月也是立刻冷着一张脸看住他:   “你想多了。”   可是一想到下午发生的事情。凌月不由得又是心口一紧。她清楚的知道。曹子俊方才所说其实并不是多想。而是已经确实发生的事情。不由得又是一阵暗恼。使劲摇了摇头。把脑脑子里的画面尽数赶了出去。   曹子俊见凌月如此。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不由得有些讪讪的。抬眼间看已经到了书房外不远的地方。便停下了脚步。凌月也站住了。转身看他。眼里满是不解。   “有什么误会还是你们自己说清楚。我跟着掺和自然不好”曹子俊淡淡一笑。伸手很哥们的拍一把凌月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开。   凌月站在原地。回头看一眼曹子俊离开的背影。又转过头來看着眼前不远处透出昏黄灯光的书房。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情绪。暗潮汹涌之间。她已经被席卷其中。   书房内。司马皓轩再度仰头灌下一杯。目光扫向紧闭的屋门。嘴角扯起一丝苦笑。今日下午所见一直在他脑中循环重现。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每一遍都令他心口发紧。呼吸停顿。   原是想着有好几天沒有见过凌月。所以就去看她。结果若水告诉他凌月去了玄逸之那里。其实根本沒有必要跟过去的。可是他偏偏鬼使神差一般寻了去。于是便看到那如同梦魇一般的画面。   玄逸之的房门紧闭。依稀可以听到屋内传出的极细微的轻吟细哼。之后便是沉重的喘息。一声又一声。压抑着深层的痛苦。   这样的声音真的是让人浮想联翩。而只要一想到房中之人是谁。司马皓轩便感觉到自己的心上仿佛被一把匕首一刀一刀扎着。鲜血淋漓。痛到几乎令人窒息。   或许此时他应该直冲上去。Www。。com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踹门而入。就像那天去救凌月时一样。不带半分犹豫和迟疑。然而他却站在原地沒有动。说不清是害怕还是什么样的情绪。只令他感觉到一阵阵的冰凉。从心口满溢而出。最终遍袭全身。   思维是在屋门打开之后玄逸之扶着凌月出來的一瞬间恢复。他木然的抬眼看向眼前的两个人。凌月脸色略微有些苍白。而玄逸之面上却是带着一丝诡异的绯红。他一手扶住凌月的胳膊。另一只手托着她的腰。   看到凌月眼中一闪而过的错愕。司马皓轩心中一阵冷笑。目光如剑一般直射玄逸之而去。最终落回到凌月脸上。开口是与以前并未差别的平淡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表面的平静其实并不能掩盖内心之中翻涌的浪潮。只有司马皓轩自己知道他藏在宽大袖摆中的手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等待着凌月回答。然而等了好久。都沒有听到她的声音。而她那原本苍白的脸。却在一瞬间闪过很多种情绪。   震惊。迟疑。害怕。疑惑。不安······   沒有一样是司马皓轩此刻希望看到的。最终怒不可遏的拂袖而去。而凌月却始终紧抿着嘴角一声不吭。甚至看他负气走远都沒有说一句阻拦的话。   原以为只是一场误会。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解释。而她。最终什么都沒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转头的瞬间。他甚至看到她下意识的抓紧了玄逸之的胳膊。   好。真是太好了。司马皓轩。你用心爱了那么久的女人却从未把你看进过眼里。就算你哪怕放弃天下去换她的命。她也绝不会对你对一分真心。她从來都不对你说任何有关于她以前的事情。你做什么她都仿佛看不见。你说什么她都仿若未闻。而你却还那么一本初心的爱着她。   那么一直一直的理解她。包容她。想要护她周全。而她心里装的却从來就沒有他。可是就算这样。他还是沒有半分后悔。丝毫不觉得当初以天下换她的命是做错了。而她今天却连一句解释都不愿意给。   他清楚的知道。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不管当时凌月说什么他都愿意无条件的相信。而她偏偏什么都沒说。甚至张开口发出一个音节。于他而言都是奢侈。   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卑微过。   司马皓轩一阵苦笑。眼底浮起一层浓雾。掩盖住他心底的痛楚。徒留一片阴影。   眼神迷离间。他似乎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循声望去。就见一个白色的身影立在门边。淡淡的看着他。那模样像极了凌月。   又是一阵自嘲。凌月怎么可能來看他。自己真的是喝醉了么。如此想着。低头又满上一杯。仰头一饮而尽。很有些不耐烦的朝门口的人影摆了摆手:   “出去。我说过不许有人打扰。”   门口的人站着沒动。   司马皓轩一股火气猛然窜了上來。想也不想直接抓起桌上的一个酒杯就直朝那人扔了过去。伴随着一声厉喝:   “我说滚出去你听不懂么。”   醉眼迷离间并沒有听到酒杯掉在地上碎裂的声音。抬眼望去就见那人已经稳稳接住了酒杯。拿在手里颠了两下:   “看來还沒是喝醉。手里还是有些准头的。”   清冽如泉的声音传來。却是不含丝毫情绪。司马皓轩登时愣住了。抬头朝门口得人影望去就见她正满开步子缓缓朝自己走來。心头一阵雷鼓。   真的是凌月。   凌月看着面前一脸颓然。整个身子恨不得倚在桌沿上的司马皓轩只觉得一阵心软。低叹一口气就朝他走了过去。   她倒是沒想到自己当时的一念之差就让他心中郁闷不惜借酒來浇愁。顿时就有些自责。当时的情形显入脑中。他那一句问话明显有着兴师问罪的意思。而自己当时却怕他知道了自己的计划。所以最终选择了沉默。眼见着他拂袖而去。又怎么会知道他心中是怎么想的。   现在看來倒是有几分明白了。   缓步走到他跟前。把手中的杯子放回到桌上。顺手拿起來桌上东倒西歪的几个酒瓶。已经空了大半。不由得眉头紧蹙。再看他时目光里也带了些温怒:   “你还真是沒少喝。说说吧。什么事想不明白了。亏得曹子俊着急忙慌的跑去叫我。”   130:口入酒香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三十章   刹那间司马皓轩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猛眨了几下眼终于看清眼前人的模样。   长发未束。松散的披在背上。那浓郁的黑色在他眼中弥漫开去。如同一片深不见底的沼泽一样将他缠绕拖拽。而他却是沒有半分力气挣扎。就那么看着自己沉陷下去。无能为力。   眼角一片干涩。思维在一瞬间清晰起來。他微微发愣。就看到凌月已经坐在了他身旁的椅子上。侧着脑袋看她。脸上一如既往的冷清。眸子却是暗沉如墨。就那么淡淡的看着他。隐藏起点点疼痛。   亦如第一次见她时的寡淡面容。似乎从來都不曾变过。任何时候都沒有过多的情绪表达。仿佛这世上任何事任何人都不关她的事。而她仅有的那么几次情绪失控。却也是因为愤怒。   从來都不会看到她温柔。   明明自己现在这样都是因为她啊。而她进门却是只有一句轻描淡写的:“你还真是沒少喝。说说吧。什么事想不明白了。亏得曹子俊着急忙慌的跑去叫我。”   算了。算了。到底是不入她的心。又怎么能期盼她能对自己有所回应。她的心里。只怕是只有曾经的那个人吧。而他司马皓轩。不管做什么。于她而言。都沒有丝毫用处。都是多余。   最终什么话都沒说。Www。。com司马皓轩强迫自己别过头不去看她。自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满满都是自嘲。   凌月见他如此。突然就有些讪讪的。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停了半晌伸手拿过桌上的酒杯。为他斟满一杯。放在自己鼻子前闻了闻。轻轻摇了摇头。那样子不知道是嫌酒不好还是其他什么。然后就见她伸手把酒杯递至司马皓轩面前。目光沉静如水的看着他:   “你把这酒喝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不想再隐藏下去。这个想法一瞬间涌入凌月的脑子。突然之间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只是想让他不再多心。不想看见他为了自己做这么傻的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酒杯近在眼前。司马皓轩转头看着凌月。眉头蹙紧。目光却是从未有过的凌厉。他紧抿唇角一言不发。竟然完全沒有想要去接酒杯的意思。鼻息间是清淡的酒气。还有阵阵让他无法忽视的药苦香。那么浓郁的飘散在空气里。他的心亦在同一时刻收紧。   “好吧。你赢了。我认输。”凌月挑眉垂下眸子。轻笑一声。放下手中的酒杯。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世上沒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你。自然我和玄逸之是怎么认识的你也肯定知晓。但是我和他确实沒有你想的那样。我今天去他房里。不过是请他帮我施针。”凌月语气淡淡。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转眼看一眼司马皓轩。扬起一侧嘴角:“不得不说。对于有些你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你隐藏的极好。而你却不清楚。这并不是保护我的最佳办法。所以。至于我为什么会瞒过所有人。只让他帮我。我不信你猜不到。”   司马皓轩怔住了。眼睛微微眯起。心底徒然生出一阵不安。她知道了什么。   “司马皓正定于十二月初一登基。你要在此之前佣兵返京。你以为我不知道。”凌月歪头看着他。嘴角的笑意味深长。   要是搁在平时。凌月这话肯定都是带着挑衅的。可是现在听來却是多了几分落寞。那隐藏在平淡语气中的情绪如同一根根看不见的丝线。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一圈圈缠上司马皓轩的心。   所以。就是因为知道。她才会去找玄逸之·······   鼻息间的药苦香那么明显。司马皓轩整个僵住了。他突然就明白了凌月想要做什么。心头一颤。一把抓住了凌月的胳膊。开口却是如同厉喝:   “你怎么敢。”   她怎么敢如此不顾及自己。难道就真为了报仇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么。他就是害怕她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才决定瞒着她。而她如此岂不是让他所有的计划都落空。突然之间懂了。她之所以去找玄逸之。怕是连她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沒有告诉。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包括任宇驰。   浓烈如火的怒气在心中漫延。让司马皓轩的身子几乎颤抖。而他眼前的凌月却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嘴角微微带笑。甚至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只见她神色淡淡的抬手。拿过桌上的酒杯。放在唇边轻轻抿一口。眸子随着手中的酒杯垂下。嘴角的笑意渐浓:   “这世上沒有什么事是我不敢的。”   是了。这世上沒有什么事是她凌月不敢做的。只要她想做。任谁都是拦不住她的。只不过司马皓轩不知道。凌月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呵呵。”司马皓轩一声冷笑。Www。。com抽回抓住凌月胳膊的手。支在桌沿上。目光如鹰一般死死盯着面前的凌月。心中的怒火越燃越烈。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张口:“又是为你的徒弟么。这世上对你而言最重要的就只有报仇么。”是不是那个人在你心里就无法取代。是不是我在你心里一点都不重要。你一次次的犯险。当真是沒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么。   后面的话梗在喉头却是说不出一句。司马皓轩双目赤红。险些就要流出泪來。一瞬间倒也不知道他是被气得还是悲哀。   凌月转头看他。脸上依旧静如一潭死水。她扯了扯嘴角。叹一口气:   “为什么你永远都听不懂我在说什么。”说着摇了摇头。Www。。com一脸怅然。沉吟半晌。她猛然一拂袖子。似乎终于下定决心。再度开口。“报仇对我來说自然重要。但是有些人对我來说更重要。既然他都能为我舍弃天下。我又怎么能忍心看着他一人独自打拼。我只是想站在他身边而已。与他共进同退。”目光灼灼盯着司马皓轩。嘴角笑意渐敛。脸颊似是染上一层绯红:   “你还要我说的更明白么。”   司马皓轩整个愣住了。脑子里顿时乱作一团。思维顿时也变得迟钝起來。只反复回荡着一句话:   有些人对我來说更重要。他能为了我舍弃天下。我怎能忍心看他一人打拼。我要站在他身边。与他共进同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终于说出來了啊。凌月略有些别扭的转回头。整个人都跟着不自在起來。脸上更是一阵像是被火烧过的灼热。心底一阵好笑。明明自己都已经不是小姑娘了。怎么说起这种话还是压抑不住的一阵阵羞涩。而且那心底压抑不住的一声又一声的叹息又是怎么回事。   正在迟疑间。只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突然用力一拽。还來不及反应一个黑影就从自己面前欺压而下。直接掠夺了她的呼吸。本能的伸手攀住眼前人的肩膀。下意识的瞪大眼睛。看清面前人的脸。凌月整个身子瞬间僵住。   脑子中一片空白。只有自己嘴唇之上的触感被无限放大。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那清晰的触感。引起一阵酥麻。她只感觉到头皮都要炸裂开來。但整个身子像是被点了穴。连一动都不能动。   口齿之间一片柔软。掺杂着酒香侵入口腔。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仿佛在无形之间牵动了很久远的回忆。却是什么都看不真切。不由自主的缓缓闭眼。只感觉视野内皆是如同星子一般明亮的光点。闪闪烁烁。无限飘逸之中。如梦似幻。却是无法碰触。不能琢磨。   感觉到怀中人儿的僵硬。司马皓轩微微抬起头來看她。就见她轻阖着眼。眼底一片晶亮。脸色微红。嘴唇微张。更是说不出的动人。而只要一想及方才她说的话。心底更是有一种暖流像泉眼一样喷发而出。直至想四肢漫延开去。再也按捺不住。再度欺身而下。彻底将她的气息占为己有。并且含糊不清的自唇边溢出两个模糊的字眼:   “凌月······”   凌月本已处于濒临奔溃的边缘。无奈此时司马皓轩又再度用力推了她一把。一瞬间思维一片混沌。只余面前的人给予她的温暖和热烈。而他那近似于掠夺的吮吻。却是让她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充实感。于是在不抗拒。感觉到他的舌尖在自己齿畔辗转多时。忽然就松了几分力气。他趁虚而入。攻城略地之下再不给她抗拒的可能。   真的就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有眼前近在咫尺的人的气息将她紧紧笼罩。鼻息之间的气味令她恐慌又留恋。略显沉重的呼吸在两人之间环绕。感觉到扶在她腰上的手臂突然收紧。一阵热烈透过布料直接穿透直达皮肤。忍不住的一阵颤抖。却是再也沒有抗拒。   她只听到一声清幽的叹息。然后用力的攀上了眼前人的脖子。终于开始略显迟钝笨拙的回应他的吮吻。   司马皓轩感觉到她的变化。身子猛然一僵。下一瞬却是反应过來。仿佛受了鼓舞一般再也顾不得其他。双臂间收紧力道再将她往怀里箍紧几分。呼吸渐渐沉重。最终离开她的唇畔滑向她的耳侧。埋头在她的颈窝。想要更多的获取她的气息。但是除了她身上浅淡的药苦香。却是什么气味都沒有。   心口猛然一疼。想到她如此这般想要快速恢复是想要站在身边。一种极矛盾的情绪涌上心头。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鬼使神差一般顺着耳垂向下。张口就咬在了她的脖颈上。   131:我心向你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三十一章   殷冥。   如果你知道了。会不会怪我。会不会生我的气。   夜色渐深。偶尔能听到屋外几声猫头鹰的叫声。阴涔涔的让人心生害怕。   屋内一片寂静。凌月面对铜花镜坐在黑暗中。清冷寡淡的面容映在桌上的铜花镜里。只感觉那素白的脸更加的煞白。甚至失了血色。微微有些吓人。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凌月想要扯出一丝笑意。却不想努力了半天。嘴角还是一片僵硬。只有垂在脸颊两侧的长发。随着她的呼吸。轻轻颤动。她就那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失了心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她才抬起已经有些僵硬的手。略有些迟钝的拉开了自己的衣领。昏暗之下赫然看到锁骨上一块清晰的红印。上面还有清晰的几丝齿痕。在昏暗清冷的月色下颜色显得更为刺目。   这是司马皓轩皓轩留下的印记。仿佛是在证明什么一样。而更多的却像是在泄愤。   他在生气什么。凌月并不是很关心。但也并非不知道。不过是因为那么些事。想起來也觉得沒有意义。不外乎就是她瞒着他找玄逸之帮帮疗伤。亦或是自己不顾及身体铤而走险想要快速恢复。   其实说到底。司马皓轩是在关心她。   凌月知道。也都懂。但是这都不是她现在愁闷的事情。   微微垂目。方才在书房司马皓轩吻她的画面再一次涌入脑中。那么强硬的根本容不得她拒绝。而她也根本沒有拒绝。似乎还很贪恋他的温暖。想及这里。身子又是一阵莫名的震颤。而心底却是一片寒凉。如寒冬冰层以下的水。凉至彻骨。   她已经太久沒有感觉到温暖了。沒有被人需要的感觉。三年。整整三年。凌月只觉得自己活得越來越麻木。只是为了等着殷冥的回來。她以为她可以一直等下去。但是现在她却不那么笃定了。   她到底应该怎么办。是坚持心中的执念。还是应该放手自己的真心。   沒有第三种可能。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凌月只感觉自己的理智和情感被硬生生撕扯开來。一个自己让她坚持的等着殷冥回來。而另一个则劝她就此跟司马皓轩在一起。从來就沒做过如此艰难的选择。无法权衡。更无法抉择。于是就陷入挣扎之中。不可自拔。   于是最后才会那么用力的推开他吧。然后慌不择路的逃跑。   自己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   莫名就觉得烦躁。忍不住的双手抱住自己的头。脑子里乱成一片。根本沒有办法思考。猛然间站起身子。漫无目的的在房间内晃悠了两圈。最终还是决定出去走一走。   此时已经过了子时。周围一片寂静。只能听见风吹过树梢带起的一片瑟瑟声。莫名就觉得诡异。   风吹在脸上。一片清凉的触感。凌月在院子里站了片刻。最终还是迈步出來。这么晚了。其他人都已经睡了。自然沒有人來管她去了哪里。却是有一种难得的自由。其实说到底平日里也沒人敢管她。但司马皓轩留着侍奉她的几个侍女又特别关心她的一举一动。所以难免会让她觉得自己被束缚。   今晚的月亮倒是很亮。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洒在地上一片银白。更是显得静腻安然。慢慢走在通往后花园的路上。看着自己脚下被拖得老长的影子。心底也是一片安静。就像是一方平静的湖面。水面幽幽。平静无波。   不知不觉就迈上了花园内的阁楼。脚步踏在木质的楼梯上一阵极轻微的响动。经过转角。凌月脚下一顿。望着前面的人。一阵莫名的不知所措。   就见不大的空间内摆着一张矮几。桌上放着两坛清酒。旁边一个酒杯。玄逸之正坐在桌边。手中拖着另一个酒杯。仿佛被她惊动。正停了动作转头看她。他一张俊颜映衬着月光。笔挺的鼻梁在另一侧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却是更显得英俊逼人。一双眸子闪闪发亮。却是要比平时多了几分撩人之态。   凌月愣住了。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你也睡不着。”   玄逸之看清來人。嘴角浮起一丝淡笑。轻声问道。说着一抬手中的酒杯。将杯中液体尽数饮下。然后一伸手。指着案几另一边。做出邀请的动作:“要不要一起喝两杯。”   凌月闻言嘴角浮起一丝浅笑:“好啊。”然后迈步走过去。   一身素色衣裙在夜晚本就有些扎眼。又因清风吹拂轻轻飘舞。未束的长发亦在风中微扬。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步履轻缓。仿若飘然而至。恍惚中只觉得她像是翩然下凡的仙女。又似徘徊人间的鬼魅。浑身似有仙气环绕。却气质却是冷若冰霜。更是让人觉得魅惑且危险。玄逸之略微有些发冷的看着凌月走过來。心头猛然一颤。拖着酒杯的手莫名的收紧。脸上却是一片淡然。   “半夜三更在这独饮。当真是好雅兴。”凌月就地在案边坐下。转头看一眼玄逸之。一手已经拿起了桌上的酒壶。轻轻晃动间。便闻到浓郁扑鼻的酒香。如丝如缕甘烈醇厚。嘴角的笑意不禁加深。赞叹道:“好香的酒。”   玄逸之轻笑一声。伸手从她手中拿过酒壶。低头满上一杯。语气淡淡:“你伤还沒好。最好别碰。”   凌月似是不满的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也不说话。直接伸手拿起桌上靠近自己这一边的另一只酒杯就往自己嘴边送。却不想还不到下巴。手中的酒杯就被玄逸之一把夺了去。   “这杯你不能喝。”   语气里是完全的不容置疑。凌月一愣。就看到玄逸之已经把酒杯放在了另一侧的桌边。距离她最远的位置。突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凌月了然的点点头。坐直了身子。看向远处天边挂着的月亮。语气似是在叹息: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侧目斜睨一眼玄逸之。“沒想到你也有如此情绪化的时候。真是难得。也罢。反正我今天也心烦。不如你跟我说说。咱俩互相开解开解。”   玄逸之微微抿唇。摇摇头:“我不是心烦。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罢了。”   “你会有想不明白的事情。”凌月一脸惊讶。笑。“别逗了。透彻如你怎么可能还有事情想不明白。”一手随意扬过。顺带着从玄逸之手里拿走了他的酒杯。还不等他反应过來。她已经一仰脖子。直接灌了下去。又把酒杯原塞回了他手中。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玄逸之一怔望着自己手中已经空了的酒杯。Www。。com再抬头看向凌月。一阵奇怪的感觉将他包围。幽幽月光之下。她的侧脸仿佛起了一层毛边。让人看不真切却又是那么清晰的映进心底。心跳募得漏掉一拍。   “困惑是每个人都有的情绪。避免不了。”玄逸之低头一笑。伸手拿过酒壶。给自己满上一杯。却是端在指尖沒有动。   “呵。你又要给我讲那些听不懂的大道理了么。”凌月身子往后一靠。一只手撑着地面。“大道理谁都懂得。只不过是能劝的了别人劝不了自己。”侧目扫一眼桌上的酒杯。“如果我沒猜错。那杯酒应该是给夕央的父亲斟的吧。”   闻言玄逸之眉头一挑。转头看她。似乎在问她“你怎么知道”。   凌月大刺刺的一摆袖子。轻笑:“这有什么不好猜的。你性子清高孤冷。能亲近身边的人本就沒有几个。再说之前你也跟我提到过。他是你的至交。更何况你放在这里的杯子。原本就是寄托一种思念。之于人在哪里。怕是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倒是沒想到她说的头头是道。玄逸之眸色一沉。望着凌月并不一语。他是知道她聪明。却不想观察力也很强。这样的女子本就少见。而她更是多了几分洒脱。尤其是那种轻易就洞察一切的敏锐。既让人害怕又让人觉得吸引。   低头饮下一杯。酒液顺着喉咙直达心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正在蓄积。   “人本就是感情动物。有牵挂自然是正常。无牵挂却是最好。至少不会心烦。”玄逸之低叹感概。抬头望着天边的月亮。微微眯眼。俊朗的侧脸映在月华之下。魅惑的让人移不开眼睛。偏偏他微侧了头斜睨一眼一旁的凌月:“你方才说你心烦。不如说來听听。”   呼吸猛然一滞。凌月略有些艰难的别开头。强迫自己不看他。忽然之间觉得自己脸颊有些发热。更是一阵阵的懊恼。心中不禁默默。都说女色摄人。不想男色亦是如此。尤其还是像玄逸之这样的主。只怕是这世上无人能及。   略有些尴尬的呵呵一笑。凌月才说:“其实也沒什么大事。不过是做个选择。”   轻描淡写的一句带过。凌月忍不住伸手拿过桌上的酒壶。直接仰头灌下一口。咽喉传來阵阵火辣辣的刺激。只觉得脸不禁又红了几分。抬头望一眼别处。突然就很庆幸自己能够隐藏在这一片月色。不至于太过尴尬。   见她如此动作玄逸之眉头一紧。下一刻已经彻底拿走了酒壶。放在自己膝边。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凌月。直叫她心底一阵阵的发虚。   132:回忆当下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三十二章   许是刚刚灌酒有些猛。凌月只感觉脑子微微有些眩晕。身子略有些发软。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彻底靠在了栏杆边。定定看着天边一朵正缓慢飘移的云出神。玄逸之坐她身边。一片静默。   “逸之。我知道你很多事在你看來都沒有意义。但是我还是想问你一句。过去的回忆和现在的真实。应该如何选择。”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凌月仰起头。痴痴一笑。自己都觉得这话问的很沒有道理。   玄逸之回头看她一眼。语气淡淡:“你说的这种选择根本沒有必要。”他顿一下。转过头去不再看她。“选择必是两难的境地。而你不过是需要放弃。Www。。com你自己也说了。过去是回忆。现在是真实。一个人怎么可能永久存活于回忆中。脱离了现实。人便也算不得人。是行尸走肉罢了。”   有印象之内还从沒听玄逸之一次说这么多的话。凌月微微一愣。却是笑了起來。摇摇头坐直了身子。   他当真说的一点沒错。这种事原本就沒有选择的必要。殷冥是存在于回忆中的执念。凌月之于他也不过是想要一个结果。而司马皓轩之于她却是现在的真实。只不过两人之间横亘了太多的东西。让原本简单的事情莫名就变得复杂。   两个人身份的差距。死去的王妃。现阶段所处的形势······条条都是理由。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但是倘若仔细想想。这些真的很重要么。终归不过是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罢了。说到底还是有关于人心。倘若自己都放不下。又何求他人來劝慰自己。   想及这里突然就有些释然。凌月撇了撇嘴。望着玄逸之的背影。脸上却是浮起一丝悲哀:   “逸之。你说你年纪轻轻还不过而立。怎么隐约中已经有了一种古稀老人的感觉。事事都看得那么透彻。你不会觉得累么。”   话一出口。凌月也沒觉得哪里有什么问題。只是她明显感觉到玄逸之的身子僵了片刻。却是沒有回头看她。心底突然就涌起一丝奇怪的情绪。却也说不清是为了什么。Www。。com只是觉得伤感。替玄逸之。   “累。”玄逸之沒有回头的发问。顺手把酒杯放在了桌沿上。依旧看着遥远的天边。微微眯眼:“不累的不是人生。人总要坚持些什么才又意义。我方才说的那些其实每个人都会懂。只不过是时间不同罢了。”说着轻笑一声。“早些明白比晚些明白的好。起码少了很多烦恼。”   心底徒然就生出几分悲凉。凌月盯着玄逸之的背影。渐渐看得有些出神。   她并不知道他曾经经历过什么。才会让他有这么深沉的性格。这样的沉静。又不似死水一般无波。他就像是一片大海。容纳得了所有。也包容下所有。不嗔不怨。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不恼不怒。倒是别有一番高深的境界。   突然就觉得自己这些时日的颓唐毫无道理。到底是眼睛被太多繁杂遮蔽。倒也忘了最初坚持的是什么。其实很多事情想得越细越深反而越是累赘。原本沒有那么多羁绊。都是庸人自扰罢了。   不由自主的探过身子去。伸手握住了玄逸之垂在桌边的手。细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在月光下更是显得皮肤白皙细腻。倘若不是触到他虎口处有一层因握剑而磨起的细茧。当真会误以为这是一只女子的手。   凌月如此突兀的动作让玄逸之猛然一惊。下意识的回头看她。却见她一脸淡漠的望着天边。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脸上并无半分异色。似乎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感觉到握着他手的手松了松。仿佛安慰一般的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之后便听到了凌月清淡似水的声音:   “我以前很是自以为是。以为自己什么都可以放下。结果现在才发现。自己当真是什么都放不下。”偏转目光看向玄逸之。微微弯起唇角。“也许是一开始沒有得到过。所以后來才会那么拼命的抓在手里。可是偏偏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所以有这样的情形完全都是我自己作的。”说完哈哈一笑。一脸自嘲。   玄逸之闻言亦是一笑。低头拿起酒杯给自己满上一杯。望着酒杯之中澄澈的液体。Www。。com似是在感慨:“这是人之天性。原本沒什么错。”忽而抬目看住凌月。“我只是很好奇。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会当杀手。”   这话他很早就想问了。一开始见她的医术个武功。只觉得她和医怪有关系。却不想后來一查。这才发现她的身份。当时就很是疑惑。后來听任宇驰提起却也沒有多问。今日正好说到这里。也就随口问了出來。   听到这个名字。凌月目光骤然一寒。嘴角却是依旧带笑。想了一阵才开口:“我之前跟你说过。我这条命是我师兄救的。所以在这之后。我就一直追着他的背影。”她把他当做生命中的太阳。自然一定要以最以他相配的身份站在他身边。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可是后來。他再也沒有回來。生死不明。她也就完全失去了自己的目标和方向。就真的成了一具行尸。浑浑噩噩在红街过了三年。   玄逸之一阵心酸。望着凌月的目光里渗出一丝疼惜:“人总要为自己而活。”   这一句本是劝说。可是出口又觉得毫无分量。轻飘飘的一句话。根本代表不了什么。可是莫名的又会为她心疼。看她外表刚强的抗下一切。而内里。却也不过是一个小女人。   “为自己而活。”凌月眯眼。有些茫然的看着玄逸之。冷笑一声:“不管你信不信。我这辈子。还真沒为自己活过。Www。。com”歪着脑袋想了想。又是一笑。“为自己而活。这一直都是我的梦想。以前在东煞受制于人。后來退隐江湖以为有了自由。原想着求一份安稳。然而终究不可得。东煞夜鬼的名号虽是响亮。但是少了那个人。其实一切都沒有意义。”   她竟执念如此之深么。玄逸之眉头紧蹙。心头莫名就有些堵。有隐隐的怒气正在凝结。却是毫无理由。他不明白。凌月口中的那个师兄到底有什么特别。会让她如此倾尽一切的追寻。哪怕他现在失踪三年。她还要在这里等着。   “你有沒有想过。倘若他永远都回不來了呢。”一句话不受控制的出口。玄逸之猛然一惊。却又不好收回。只是紧皱眉头看着凌月。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眼底深邃。   凌月眸光一闪。摇头:“谁知道呢。或许我潜意识里已经这么想了。但是依然执拗的不肯接受。不过是哄骗自己。要不然。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真的一死了之。想想我前半生手染鲜血。这几年开医馆悬壶济世。也算是功过相抵吧。”说完咂咂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种吊儿郎当的话也就只有她能说的出來。玄逸之颇有些无奈的扫她一眼。摇了摇头。心底长叹一声。沒有接话。低头抿下一口酒。只觉得苦涩难耐。无法下咽。   注意到玄逸之的表情。凌月却是一阵坏笑:“我是说着玩的。你可别当真。生死之事皆虚妄。我才不会那么轻易的就去寻死。”就算是真要去死。也不会是现在。毕竟方楚的仇还沒有报。而有些人和有些事。她还舍不得。   玄逸之瞪她一眼。凌月眼见他一脸不悦。便往前凑了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仿佛是在安慰。玄逸之心底一阵好笑。面上却沒半分表情。只是淡淡撇凌月一眼。不再看她。   突然就觉得无趣。凌月讪讪收回手吐了吐舌头。心中不禁默默。从第一次见玄逸之他就是这样。永远一副孤高冷清生人勿进的模样。仿佛什么事情都不在意。什么人都入不了他的眼。更进不了他的心。这样一个人。却让凌月沒有丝毫陌生的感觉。相反。她偶尔甚至能够体会到他的感受。   其实。他也是有几分寂寞的吧。毕竟这世上沒有人能懂他。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突然之间就有些好奇。是什么让他变成了现在这样。还不曾对一个人的过去如此好奇。凌月顿时就來了兴趣。翻身起來跪在桌边。探过身子接近玄逸之。下意识的伸扯了扯他的袖子。就连语气都带了几分和夕央相似的讨好似的意味:   “哎。逸之。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呗。”   玄逸之正在出神。完全沒注意到凌月的动作。猛地听见凌月的叫唤。下意识的回头朝身后看去。他的嘴唇就擦着她的面颊而过。最终停留在了一片柔软之上。而凌月的脸更是与他贴在了一起。两个人同时一愣。瞬间愣在原地。   一切都仿佛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两人反应过來已经來不及。玄逸之整个僵在原地。心跳骤然加快。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來不及做任何反应。   凌月眼睛动了动。瞬间身子往后一退。表情奇怪的看一眼玄逸之。轻咳一声。转过头去。瞬间无语。   要不要这么寸啊。凌月心底一声哀嚎。瞬间感觉全身都不自在了。她完全可以感受到桌子另一边玄逸之正无声的看着她。心中顿时如同雷鼓。僵直的坐了沒多长时间。她终于忍不下去了。猛然站起身就走:   “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凌月最后留下这么干巴巴的一句。就转身下了楼梯。   133:水中望月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三十三章   次日。凌月站在玄逸之房门之外。徘徊了好几圈。终究是下不了决心上前敲门。   想及昨天夜里的事。还是忍不住想要掐死自己。   在凌月的概念里。这原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是不小心两个人嘴唇碰在了一起。不带任何情感的接触。顶多只能算是意外。虽然只是个意外。要是当时直接解释清楚也就罢了。可是她骗骗脑子一抽直接逃跑。反而让事情变得复杂很多。万一玄逸之理解错了。岂不是要凭空生出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一想到这就开始头疼。转身瞥一眼身后紧闭的房门。忍不住的低头扶额。   应该怎么办啊啊啊啊。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正在她考虑着应该怎么玄逸之解释的时候。身后的房门突然打开了。   凌月受了惊动。转身望去。就见玄逸之站在门边。依然是一副高不可侵的模样。一脸淡漠的看着凌月。与平时沒有丝毫分别。   “你站在外面干嘛。”他淡淡开口。神色如常。   听着这波澜不惊的语气。凌月顿时有些放下心來。看來玄逸之也根本沒有放在心上。顿时觉得自己刚才的疑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略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一摊手:   “沒什么。只是刚到。我以为你在忙。”   胡乱编了个瞎话。Www。。com凌月心说千万别被他拆穿。却不想玄逸之闻言却是微微弯了嘴角。淡淡留下一句:“进來吧。”就转身进了屋里。   凌月有些悻悻的。但也沒觉得哪里不妥。连忙跟了进去。   和以往沒有区别。玄逸之为凌月扎好针之后就去了外厅。只等着时辰到了拔针就好。   经过这些时日的调息凌月已经恢复不少。扎了骨针也沒有一开始那么疼。见玄逸之出去她趴在榻上只觉得自己一阵阵的犯困。毕竟因为昨天的事情一晚上都沒怎么睡好。方才见玄逸之并沒有什么异样才彻底放了心。所以沒过多久就彻底睡了过去。   房间里一阵安静。清淡悠然的安神香在空气中弥散开來。直叫人心神放松。安静恬淡。   玄逸之坐在外厅的桌边。手边放一盏茶。很久都沒有喝一口。   隐约间可以听到里室里凌月几乎细不可闻的呼吸声。那么轻。那么远。他却觉得自己的心跳随着那声音渐渐乱了。   低头闭眼间。昨晚那意外发生的情景再度涌出。却是从未有过的清晰。他甚至能够回忆起她脸颊和嘴唇的不同触感。冰凉的。却是那么柔软。只轻轻一点。便是让他莫名的恐慌。也在一瞬间明白了隐藏在他内心深处的细微情绪。   原來。在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已经喜欢上了她。   而他自己。却在昨晚之前一无所知。   在此之前。玄逸之其实并不清楚自己这次來专程來找凌月是为了什么。原是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的两个人。却是莫名其妙的凑在了一起。   依然记得在任宇驰的客栈里第一次见她时的情形。浑身都带着一股痞气。俨然一个久居江湖的寻常女子。一点都不特别。更不引人注意。记住她是因为她去房里送饭。她看见自己时的惊诧和无措很有意思。而真正吸引他的却是她左臂上一块不易察觉的血迹。极细微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隐隐中他觉得。这个女子肯定不简单。   果然。后來在云霞山庄看见她。那么轻巧的就跃上了房顶。拿着章地图远远看着云霄山庄不知道在谋划些什么。当时他是为追查戮和天巫决才至此处。见她如此心中生疑。怕她会坏了他的大事。于是拿走了她的地图。暗中看着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于是当天夜里。他看到了她只身闯云霞山庄。却是为了救人。只是他沒想到。戮也在那。并且和她一场死战。   戮是他的师兄。他自然了解戮的手段。于是眼睁睁看着她拼命护在身后的那个男孩替她挡过一击。丧命于戮的手中。许是从那时动了恻隐之心。于是他救了她。并且帮她疗伤。甚至劝她赶紧离开。   原以为就此江湖别过。却不想夕央傻乎乎的跑去了死人间追查戮的下落惹出祸端。他听到消息赶去之时。看见的却是她和戮打得不可开交。夕央毫发无损。再之后。她帮他治伤。给他解毒。她表现的很是自然。而他却开始怀疑她的身份。毕竟她太过神秘。且太过危险。   也是在那个时候知道她效命于司马皓轩。却不是为利。只是想要报仇。然后短暂达成联盟。她帮他夺回了天巫决。最后不告而别。   短暂相处的那几天。玄逸之一直觉得眼前这个冷淡的姑娘很奇怪。她做的很多事和她所说的话都很矛盾。看似什么都不在乎。但却是很执着的想要报仇;不关心与自己无关的人。却帮夕央易容还教她易容术;不喜欢和人亲近。却是有意无意的帮助别人。   隐隐之中。玄逸之对她开始有些好奇。但他不会主动去询问她的故事。只是看着她。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才让她变成了这样。然而。她做的事情又再一次超出了她的预计。她为他做饭。和他喝酒。跟他聊天。甚至是完全不等他询问。给她讲了她以前的故事。   这世上的幸福大多相同。Www。。com苦难却是千万种形势。自她离开之后。玄逸之带着夕央回了幻灵宫。日子照常度过。并未觉得与以往有什么不同。   只是他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想起她來。   想起她寡淡清冷的面容。想起她站在月光底下手拿酒碗的祭奠。想她扶着自己的肩膀一脸怅然的表情跟他说:“既然如此。我劝你此生都不要爱上任何人。因为。一旦动心。便是画地为牢。从此万劫不复。”   每当想及这句话。玄逸之的心都会为之一紧。但他从來沒有深究过。这是为什么。直到司马皓正即将登基的消息传來。他开始到处搜寻她的消息。于是一路赶來。看见她安然无恙。才稍微心安。   原來他那么早就已经对她用心。而他自允冷情。其实不过是迟钝。倘若不是昨晚阴差阳错的亲昵。他怎么会事到如今才后知后觉。   长长呼出一口气。终于明白了为何这次初见她时会忍不住抱她。知道她为了快速恢复而來找自己帮忙时的隐隐怒气是为了什么。玄逸之抿唇淡笑。忍不住的摇了摇头。   心底似是有丝丝缕缕不可捉摸的甜蜜溢出。玄逸之拿起桌上已经放凉了的清茶。低头抿下一口。却是觉得入口甘甜。如同蜂蜜一般。   约莫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他终于起身。进到里室。凌月已经睡熟。长发丝缎一般铺在榻上。略显瘦削的身子微微缩着。背后两条琵琶骨显得特别明显。那凛冽的线条似是要刺痛人的双眼。   想及上次在她背上看到的伤痕。玄逸之心口又是莫名一紧。走到塌边快速帮她拔下背后的针。顺手捞过另一侧的被子。盖在她身上。帮她掖了掖被角才又回到外厅。重坐回桌边。继续就着刚才喝了一半的茶兀自出神。   凌月醒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迷迷糊糊从榻上爬起來。却不见玄逸之。揉了揉眼睛小声唤了他两声。就见玄逸之缓步迈了进來。手里端着一杯茶。递给她。   凌月伸手接过。仰头灌下之后喘了两口大气。才问道:“我睡了多长时间。”   “两个时辰。”玄逸之淡淡答一句。拿过她手上的杯子。放在一旁的柜子上。“还有几个穴位。你躺好。”   凌月哦了一声。直挺挺的躺了下去。顺手把散在自己肩头的头发顺了顺。露出整片光洁的肩膀。   玄逸之捻针走过來。目光落在凌月的肩膀。呼吸却是猛然一滞。一种莫名的感觉突然涌上他的心头。一瞬间就让他觉得尴尬。虽然前几日也是见她如此。心中却是沒有半分杂念。毕竟只是当作普通施针。而今日洞悉自己心中所想。再看凌月。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异样。颇让他觉得有几分难堪。   他轻轻咳嗽一声。想要掩饰自己的尴尬。手下迅速扎好针。立刻转过身去收拾东西。再不看凌月一眼。半晌冷冷说一句:   “明天开始我用内力帮你辅佐。暂时不需要施针了。”   “这么快么。”凌月抬头看向玄逸之。完全沒注意到他的不自在。   “你现在好好调息着。但也别指望能恢复多快。毕竟你这次伤的这么重。”玄逸之答非所问。转个身就去了外厅。“一会我过來拔针。”   凌月目送玄逸之出去。转回头來瞪着天花板发呆。心里开始盘算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大好。然后······   突然之间就发现沒有然后可以想。现在司马皓轩什么都不让自己知道。她就算是有心帮他都是无处着力。更何况昨天晚上自己那一推。不知道又会被他误会成什么样。脑海中突然就涌现出当时她被司马皓正困住他來救她时说的话。不由得又是心中一暖。   是不是终于应该放弃回忆。活在当下了呢。   心中似是已经有了答案。却是一点都不觉得高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笑。   134:放掉回忆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三十四章   花灯数里。香风阵阵。   红街还是昔日景象。与数月之前相比。竟是沒有丝毫改变。   凌月踏足青石板上。望着近在眼前的街道。恍然间生出一种宛如隔世的感觉。远远能看到花楼之上。各色女子映着花灯搔首弄姿。手中丝绢轻舞。浓重香甜的脂粉气便随风扑鼻而來。扰得人只想打喷嚏。   缓缓踱步而过。只听到花楼之内丝竹声阵阵。悠扬悦耳。还伴有女子或娇或媚的笑声。來寻欢作乐的男子的叫好声。一波接着一波。一浪接着一浪。涌进凌月的耳朵。刺激着她的耳膜。   当真是既熟悉。Www。。com又觉得陌生。   数月之前还觉得这样的靡靡之音很是扰人。现在却平白之间生出几分怀念。许是人大抵如此。需得经历失去。才能知道珍惜曾经拥有。然而很多事情都如流水过境。匆匆不回头。自然沒有后悔这一说法。   抬头望向天边。此时已经是傍晚。太阳西沉。只留下还在天边徘徊的一抹云霞。染红天际最后一丝光亮。一片昏暗之中。红街之内所有花楼的花灯一盏一盏的点亮。仿若璀璨的星星。不过片刻。就将一整条街照的如同白昼。   像红街这种地方。通常是天色晚了才开始热闹。身边的人渐渐多了起來。凌月警惕的四处打量一眼。见沒有可疑的人跟着。才赶紧迈步往前走。   最终是在距离原先医馆不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原先的二层小楼早就已经付之一炬。现在空余一地焦炭。黑黢黢的一片。和渐深的夜色混为一处。身后是灯火通明的红街。阵阵丝竹声不绝于耳。显得格外热闹。眼前却是夷为平地的废墟。一片寂静之中。却是透着几分死一般的恐怖。   心底生出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凌月站在街口。再也迈不动一步。隐藏在另一侧的屋脊投射下的阴影之下。有想哭的冲动。但她此时脸上却是一片空白。Www。。com眼睛里更是干涸如同久旱龟裂的大地。只觉得眼角处一阵阵的酸痛。   低头沉默半晌。凌月终于塌下了身子。面朝着医馆的废墟席地而坐。望着那一团黑暗。只觉得茫然。   再过几日司马皓轩就要领兵返京。凌月的伤势已经好了十之七八。而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她也最终做出了决定。这次回來。不是重聚。而是告别。   人不能总活在回忆之中。总要面对现实。而红街之于凌月。是新生的开始亦是结束。所以。既然最后决定要接受司马皓轩。她还是想要回來看看。因为。很有可能。此生她都不会再踏足这里。   这本是无可厚非的。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倘若司马皓轩夺位成功。那她凌月接下來的日子就要在皇宫内院度过。相伴她的必是深宫高墙。然而既是有司马皓轩陪着她。倒也不觉得有多么煎熬;而倘若他失败。凌月亦是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   这次出來她本是不愿让任何人知道。但也清楚纸里包不住火。所以临行前还是托曹子俊给司马皓轩留了书。却不想任宇驰闻言而來。原以为任宇驰会拦着她不让她走。却不想两人沉默对峙半晌之后。任宇驰却是跟她说那些话:   “凌月。你知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当然这一次也一样。我不希望你将來会后悔。更不希望你就这么守在回忆里耽误了自己。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回去看看也好。真的想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要在错手了咫尺间的幸福。我在这里等你。希望等你回來你已经放掉了回忆。”   放掉回忆。   想及这里。凌月原本空白的脸上终于多了一丝笑意。抬目看向眼前的黑暗。隐约中依稀能够辨认轮廓。想象着初來这里时的情景。犹如眼前重现。   仿佛是太久以前的事。久到已经忘记了具体是什么时间。只记得那天晚霞满天。整个天空都笼罩在一片红晕之中。仿佛待嫁闺中的少女。面颊上涂匀的胭脂。更似殷冥手中长剑上滴落的鲜血。一片刺目的鲜艳。   不过是执行完任务从这里路过。并未接近红街。只是偶一转头看见一片昏暗中有一处地方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凌月才会忍不住驻足远望。顺手扯了扯走在身前的殷冥:   “哎。你瞧那边是什么地方。好像很好玩的样子。要不要咱们过去瞧瞧。”   直到现在凌月都清晰记得当时殷冥转过身來看她时的奇怪表情。眉头紧蹙。目光中有躲闪也有疑惑。嘴角紧抿。出口却是带着呵斥的意味:   “你一个姑娘去那种地方干什么。”   彼时凌月也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虽然已经位列东煞夜鬼。但是基本上不怎么外出。更沒到过像红街一般的地方。也就不难理解她的好奇。   殷冥很少用这么严厉的口气跟凌月说话。所以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了一下。而凌月偏偏玩心大起。越是不让她去。她还就偏要去看看。决心一下。回头瞪一眼殷冥。哼了一声。留下一句:“你不陪我自己去。”然后转身就走了。   其实不难想象当时殷冥有多无奈。站在原地单手扶额。挣扎了一下还是赶上了凌月的脚步。一把扯过她。让她走在自己身后。冷冷留一句:   “跟紧我。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别乱跑。”   奸计得逞的凌月自然开心。她不过是料定了殷冥不会拒绝她。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不过当她真的迈进红街巷口。看到眼前的景象。她才真的有些慌了。放眼望去满眼都是衣着光鲜亮丽的姑娘。手中轻摇团扇。巧笑嫣然。空气中飘散着极浓重的脂粉香。莫名就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桃粉的诱惑。   要是现在还不知道这红街是什么地方。那她凌月就真的白活了十几年。一瞬间小时候的零星的记忆涌入脑中。她就直接愣在了原地。   殷冥很是好笑的看一眼凌月突变的表情。嘴角微微弯了弯。凉凉说道:“现在后悔还來得及。”   原本凌月是打算转身就走的。但回头看一眼殷冥那似笑非笑的脸。就莫名想跟他对着干。故意装出一副很深沉的模样摇了摇头:“我好不容易來了。为什么要回去。正好我还从沒逛过这种地方。就当见世面了。”说完挑衅的一扬下巴。大步流星就往前走。   看着她的背影。殷冥只能再度无奈摇头。抬步跟在她身后。下意识的打量一眼凌月的装扮。因为刚执行完任务。此时凌月还是一身暗色劲装。长发在头顶扎成马尾。干练精神。除了略显得有些瘦小的身板。远远看去还是很有几分男子气。也就不担心她被欺负。倒也沒什么可担心的。   其实殷冥此番想法完全是多虑了。就算真有人看出了凌月是女子。想要占她的便宜。但是以凌月的身手。收拾几个人自然是不在话下。更何况旁边还跟着殷冥。有他在。又有谁能近的了凌月的身。   两个人漫无目的在街道上闲晃。看着身边各色女子搔首弄姿故作婀娜之态。脸上虽是带笑。笑意却并深入眼底。看上去实在太假。   走了沒几步凌月就沒了性质。正准备跟殷冥说要走的时候。忽而看见前面的一间花楼门口为了好多人。乌压压的一片甚是壮观。隐约中还能听到有女子哭喊声。   凌月受殷冥的影响。向來不喜欢凑热闹。但不知道那天是怎么了。隐约中觉得那里会有什么事发生。鬼使神差就朝着人群走了过去。好不容易挤进人群。看到眼前的景象。凌月还是忍不住一阵恶寒。   一个身着大红喜服的姑娘蜷缩的侧趴在地上。头发散乱。泪水冲花了脸上的妆。合着她声嘶力竭的哭喊。更显得狰狞。一个身材臃肿的女人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双手叉腰一连怒容。正冲花楼里大喊:“來几个人赶紧把这个死蹄子抓回去。别搁在门口丢人现眼。”   话音才落。就见从花楼里冲出來两个大汉。挤进人群之中。扯起那女子的头发瞬间就扇了两个耳光。然后不由分说直接架起了那女子的胳膊。强行把她拖进了后堂。   映入眼帘最后的情形是那女子被扯着头发被迫扬起的头。满是污迹的脸上一片绝望。嘴角有丝丝血迹。遥遥看着眼前围观的众人。喉咙里溢出一阵支离破碎的声音。   凌月彻底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了。一瞬间愣在原地。移动不了分毫。脑海中一些尘封已久的记忆涌现出來。是她五岁的那个冬天。她看见了亦如方才那女子的另一个姑娘直挺挺的挂在房梁之上。一样的绝望神情。大睁着眼。一片仇恨在眼底永远定格。她单薄的身子挂在半空。不自觉的微微晃动。摇摇欲坠。   “凌月。”殷冥略带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凌月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偏转过头看他。脸上已是一片苍白。   身边其他围观的人们都已经四散开去。只留殷冥和凌月站在花楼门口。老鸨看他二人沒有要走的意思。主动上前來招呼。殷冥冷冷扫过她一眼。最终一句话都沒说。揽过凌月的肩膀就把她带走了。   135:终将放弃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三十五章   记忆之于人。也许是此生唯一不会被抹杀的存在。只要经历过。总会在心中留下些许痕迹。或多或少。却是不可磨灭。   等凌月终于从自己的回忆中挣脱出來的时候。她和殷冥已经站在了红街的巷口。再往前几步。身后的热闹街道中的一切就再不会与她有任何关系。更何况原本也和她沒有任何关系。不过是偶然驻足。偶然的事情。   像方才一样的事情在红街这种地方每一天都在上演。只不过换了人不同。内容却都大相径庭。大家早就习以为常。麻木不仁。而那些姑娘们最后的结局。除了接受事实苟且存活。便是一死证清白。哪一种都在情理之中。都令人扼腕唏嘘。但是唏嘘过后。日子还是一样过。并沒有什么改变。   原以为看过这一场。凌月的想法应该是想要赶紧逃离。却不想才走到巷口。她就一把抓住殷冥的手腕。语气中的坚定不容置疑:“殷冥。我想救她。”   殷冥微微一怔。明白凌月口中的她就是方才那个被强行拖走的姑娘。眉头微蹙。只问她一句:“你想好了么。”   “想好了。”说这话时凌月已经转了个身。迈开步子往回走。顺手挽过了殷冥的胳膊。拖着他一路回去。   老鸨依旧站在门口招呼客人。看见凌月和殷冥去而复返。心中已经有了打算。连忙迎上前去。一脸谄媚的笑容阴阳怪气的道:   “哎呦。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两位恩客。您二位可是看上我家哪位姑娘了。來來來。里面请。请上座。”   凌月打心底厌恶这个老鸨。就连看见她都觉得一阵阵的犯恶心。听她问话更是沒准备搭腔。只冷着一张脸撇她一眼。直接就往楼里走。殷冥淡淡看一眼凌月。她的心思他自然明白。目不斜视的接过话头:   “带我们去看方才门口的那位姑娘。”   老鸨闻言脸上表情一僵。尴尬的一拂手中的丝绢。带起一阵刺鼻的香风。说道:“哎呦。两位恩客。这楼里那么多姑娘呢。您二位怎么偏偏看上那个蹄子。不瞒您二位说。那蹄子是今儿白天才來的。不懂规矩。Www。。com怕是伺候不好您二位。”   难道这天底下的老鸨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來的么。   凌月忍不住腹诽一句。斜眼瞪一眼那老鸨。只觉得眼前这个令人厌恶的胖女人和自己记忆中醉香楼的鸨母如出一辙。心中厌恶更胜。冷冷撇她一眼。才准备开口。就见身边殷冥仿佛不经意一般冲她微微摇了摇头。然后从容淡定的拿出一锭银子递过去。冷峻的面容满是平静。甚至都不曾看一眼那老鸨:   “我们只要她。”   见了银票。那老鸨顿时眉开眼笑。却是做出一副扭捏之态接过银票。仿佛很不好意思的欠了欠身:   “那二位恩客跟我來吧。那蹄子实在不听话。我叫人把她带去后院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然后就见她扭着肥胖的腰肢。往后院的方向带路。凌月和殷冥不徐不缓的跟了上去。   虽然凌月本就是杀手。但她看到眼前被拷在廊柱上的姑娘时。呼吸还是忍不住沉了下來。   那姑娘软软倚着廊柱。仿佛沒有了身后的支撑她立刻会倒下去一般。脑袋耷拉着。杂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身上的的大红喜服上撕了几条口子。布料上隐隐有着血迹。不难想象从方才到现在这么一点时间里。她已经惨遭一顿毒打。   真是狠得下心啊。   凌月心底冷笑一声。终于开口:“这姑娘我赎了。”说完就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数也不数就递给了老鸨。却不见那老鸨接手。Www。。com凌月略有些疑惑的转头。就见那老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阴阳怪气的开口:   “这位恩客。许是您第一次來不知道我们这的规矩。这蹄子虽是我的人。可是她还未曾出阁。您要是想赎她。可不是这么点银子可以打发的了。”   明摆着的敲竹杠。凌月立时就有些恼了。她手中那几张银票加起來也有近五百两。这么多银子。别说是买一个姑娘。就是买一处宅子都绰绰有余。   正在凌月忍不住要发作的时候。殷冥却是伸手抽走了她手中的银票。又从自己身上拿出几张叠在一起。然后转过头去看住老鸨。声音冰冷如冰道:   “鸨母的确是会做生意。但今天这个人我也是赎定了。这些银票倘若还不够。Www。。com我便只能请桑洛來跟你说了。”   凌月并不知道殷冥口中的桑洛是谁。但看到老鸨听到这个名字时脸色突然一白。立刻便接过了银票。连声赔笑道歉:   “哎呦。恩客。您要是早说您跟桑大人相熟哪里还有有这些劳什子事啊。您二位且等一下。我命人给这蹄子收拾一下。免得您二位带出去丢人。”说完就喊了两个人來。解开了帮着的姑娘。带上了楼。   人做有些事情本就是凭着一时冲动。而这冲动最后会带來什么后果。当时情景之下的人。未必会有所预料。所以当凌月真一时冲动的替方才那姑娘赎了身。救她出來之后。凌月才终于意识到一个更严重问題的存在。   两柱香之后。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从花楼里出來。三个人在街边站定。凌月打量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方才自己救下的姑娘。相貌很是清秀。一双大眼睛水波流转。楚楚动人。嘴角虽然带着些许青紫。却更是显出一股子娇弱。让人忍不住的想要保护她。   凌月看一眼殷冥。见他不说话。便随意的摆了摆手。对那姑娘说:“你现在已是自由之身。想去哪就去哪吧。”双手抱拳拱了拱手。“江湖别过。”   却不想那姑娘听了凌月的话。募得睁大双眼。下一瞬已经直直跪了下去。膝盖骨撞到青石板上的声音清晰沉闷。紧接着那姑娘已经磕下一个响头:   “求恩公不要丢下妙笛。妙笛愿意当牛做马侍奉在侧。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只求恩公不要丢下妙笛一人。”   这突如其來的一幕着实吓了凌月一跳。她从沒想过自己救了这姑娘之后还会有接下來的事。连忙伸手扶她起來。一边求助的看向殷冥。殷冥仿佛早就预料到会有如此结果一般。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一句:“跟我來吧。”   就知道他肯定会帮她。凌月嘿嘿一笑。拉过妙笛跟上他的步伐。   说起來就是那时候救的妙笛啊。坐于黑暗中的凌月低头一声轻笑。猛然间就觉得怅然若失。原來那些事情她都记得那么清楚。而她却自以为早就已经忘了。罢了。之前很多事日是哄骗自己不愿想起。现在到底是要放下这里所有的一切。不过如此。不过如此。Www。。com   长叹一口气。重又回到回忆中。这是最后一次与他的亲近了。   殷冥。今天之后。我就真的不会再等你了。   ······   妙笛被安排进了仙乐阁。而仙乐阁的掌柜就是殷冥口中的桑落桑大人。旁敲侧击打听了下。得知这仙乐阁虽然也是花坊。却是朝廷所用的官妓。只供有身份的文人雅士來这里吟诗谱曲。这里的掌柜必然也是朝廷的人。凌月心中便是明了。也便多了几分放心。   经过之前一番折腾。等全部安排好了天色已经很晚。当时赶路再回东煞已经是來不及。最后便决定再仙乐阁暂住一晚。等次日一早就回去。   从未在这种地方过过夜。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凌月很是好奇。随便梳洗了一下就坐在窗边。整个人倚在窗棂上。朝外探出脑袋。远远看着眼前一片热闹的红街发呆。就连殷冥推门进來都沒听见。直到他的手覆上她的肩头。她才后知后觉。   抬头看向殷冥。就见他平日里冷峻的一张脸此时正带着浅浅的笑意。凌月只觉得心头一抖。咧嘴一笑。用头蹭了蹭他的手臂。开口却是质问:“你是不是经常來这里。”   这话并非问的沒有道理。想象他殷冥倘若不是经常光顾。怎么会结识这仙乐阁的掌柜。一想到这凌月气更是不打一处來。望着殷冥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戾气。心说他要是敢承认。她就给他好看。   却不想殷冥闻言却是一笑。颇有些无奈的拍了拍凌月的头:“你这个小脑袋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这仙乐阁掌柜是朝廷的人。我跟他相熟也自然只因为任务。你不要乱猜。”   这三言两语的解释别人听着许是沒有什么。可是此刻传到了凌月耳朵里却是莫名的让她开心。毕竟要知道孤冷亦如殷冥。最不屑的就是跟别人解释。旁人要误会那就误会好了。他才不会巴巴跑去解释。而他却是明明知道凌月不过是故意使性子。他却还能耐着性子解释。实在是让凌月受宠若惊。   想也不想一句话已经出口:“殷冥。要是有一天我们脱离了东煞。就搬來这里好不好。”   当时殷冥的表情特别好玩。窘迫、尴尬中还带了些许难以置信。他皱紧了眉头问凌月:   “凌儿。你当真的么。”   凌月笑得贼兮兮的点头。殷冥更觉得无奈。半晌之后才点了点头。   原本是一句话玩笑话。可是事到此处却是已经不能反悔。凌月只能僵硬的点头。然后她就看到殷冥一脸悲怆的表情说道:“好吧。既然你喜欢。我沒有意见。”   呵。终究是塞上牛羊空许约。幸福永远未完成。   最终的结果就是凌月独自在这等了三年。而她等的那个人至今杳无音讯。生死不明。   “殷冥。殷冥。我终于要放弃你了。”   凌月低下头。声音弱小的只有她自己能听到。而眼泪也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來。然后她就听到身后有一个声音猛然响起。仿佛一片寂静中的一声鼓擂。让人的身子忍不住一阵颤抖。   “凌儿······”   136:他终归来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三十六章   听到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凌月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凌儿。只有殷冥偶尔才会那么叫她。可是殷冥······   难道他回來了。   这个想法一冒出。凌月的脑子里瞬间就炸成一片。整个世界一片安静。只有她的呼吸声。沉重的渐渐变得急促起來。   她很想回头去看一眼。但她沒有勇气。她害怕像以前无数次一样。隐约中听见他叫她。回过头去看。却发现什么都沒有。整个人就那么愣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面前漆黑如墨的夜色。渐渐一片模糊。   “凌儿。”   又是一声低唤。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轻飘亦如咏叹。尾音却是带着叹息。那么轻渺的一带。就泄露來人压抑已久的情绪。有期待。有痛苦。而更多的则是不相信。然后就是一阵轻微到几乎不可闻的脚步声。一双玄色的长靴停在了凌月面前。   空气中飘散开熟悉的气味。凌月呼吸一滞。停跳漏掉一拍。却是做不出任何动作。依稀能看清面前人身上衣服的布料。如墨一般浓稠的藏青色。隐约可见滚边处以同色细线绣描着流云图案。就那么近在咫尺。仿佛她曾经做过的无数个梦一样。   难道自己是在做梦么。   凌月心中猛然惊起一个炸雷。下意识的仰头望去。Www。。com薄如纱幔的月光之下那人的容貌那么清晰的展现眼前。依旧是那棱角分明的脸。剑眉星目。薄唇如削。以前冰凉如水的眸子此时却是满含神情的望着她。月光照亮了他半张脸。另一半隐藏在昏暗之中。却更是显得他目光灼灼。   泪水猛然间夺眶而出。凌月张了张嘴。用力挤出一个残破的笑容。然后她听到自己支离破碎的声音:   “殷冥······殷冥。”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她口中唤出。那长久压抑胸口的情绪在也控制不了。殷冥瞬间蹲下身子。将地上那一具单薄的身体直接拉进怀里。   还沒來得及反应。凌月就感觉自己撞进一方宽阔的胸膛。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熟悉的气味和温暖瞬间席卷了她所有的感官。眼泪更是如同洪水决堤一般汹涌而出。一发而不可收拾。条件反射一般双手缠上面前人的脖颈。双臂间用力。似是要证明他此刻的真实。   她仰着脸下巴抵着他的肩窝。眼睛一眨不眨木然的望着天空。耳朵贴着他颈间的皮肤。一片微凉的触感。然后就听到她颤抖着声音。低声唤他:   “殷冥。”   殷冥听到她语气中的惴惴不安。环抱住她的双手猛然一颤。下一刻更加用力的将她圈进怀里。埋头进她的颈窝。用力的点头。应一声:   “我在。”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我回來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   我回來了。   ······   不过寥寥四个字。却是让凌月整整等了三年。而这三年。却让她感觉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久。顷刻间压抑三年的情绪全部涌出心底。从一开始知道殷冥失踪时的崩溃。到后來的逐渐平静。直到最后竟成了死一般的麻木。   忍不住就要痛哭出声。凌月赶忙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泪水滂沱。嘴角却是勾起笑意。倒是不明白到底是为了这错失的三年时光悲怆伤心。还是为了此刻的失而复得喜极而泣。有太多太多的情绪在胸口涌动。Www。。com却是五味杂陈百感交集;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脑子里乱成一团。甚至组成不了一句完整的句子。   “殷冥。”   “殷冥。”   “殷冥······”   ······   只能一遍又一遍唤他的名字。每唤一声。便带出那难以言表的情绪。过去所有种种皆在脑中重现。那么多年相伴成长的点点滴滴如同潮汐一般在心头荡漾开去。最后竟是戛然而止。停驻在三年前的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   满眼都是血红色。是那年被困于皇城之内的绝望。而殷冥站在她身侧。一向冰冷的面容上浮起一丝少见的柔和。Www。。com眸子里泛起隐隐水光。嘴角勾勒出的笑意带着决绝。他望着她。吐出毫无分量的两个字:“等我。”   而今天。终于是等到了。   一声声如咏似叹。更像是魔咒一般。殷冥只觉得她的声音仿佛肉眼不可见的细丝。一圈紧接着一圈缠绕上他的身子他的心。然后那丝线慢慢收紧。一丝一寸的镶嵌进血肉。带起一阵令人战栗的疼痛。然后他感觉到此时正抱着他的手臂募得收紧。细长的胳膊绕上他的脊背。双臂间用力。直教他觉得呼吸困难。   突然之间明白了。   她以为他死了。再也不会回來了。   心口猛然一阵闷痛。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徒然生出层层的不忍。他怎么能真的狠下心來让她苦等他三年。殷冥闭了闭眼。长长叹出一口气。一声一声的回她。   “我在。我在。我在。我回來了······”丝毫沒有不耐烦。殷冥声音低沉。压抑着的情绪随着一声声平静的语气倾泻而出。那么淡然流畅却是意味悠长。   微微垂下眸子。映入眼帘的是凌月披在悲伤的长发。丝丝缕缕浓黑好似绸缎。此刻缠绕上他的手指。细腻冰凉的触感从指间直传心底。这感觉让他如此怀念也是如此心疼。手上动作不由一滞。下一瞬。他便强迫自己的手从她的发丝之中抽离出來。仿若不经意般缓缓抚摸她的背。Www。。com那么轻缓的动作。似乎是在安慰一个受伤痛苦的小孩。   夜色中一片安静。甚至听不见不远处红姐花坊里传來的阵阵丝竹声响。凌月就那么任自己靠在殷冥的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任他的气息包围住自己。停了片刻。她终于侧转了头。侧脸贴着他的肩头。形成一个倚靠的姿势。   紧绷的身子终于松懈下來。软软的靠在他怀里。内心中的汹涌澎湃逐渐消退下去。只剩下潮汐留下的斑驳印记。凌月深深呼吸几口。只觉得这样的安然。让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释然。   感觉到怀里的人儿的反应。殷冥身子明显一僵。停了半晌才终于迟钝的松开了手。Www。。com颤抖着扶住了凌月的肩。扶正她直视她的面容。凌月环着殷冥脖子的手臂松了松。却沒有完全放下。愣了一阵才抬眼看她。眼神中甚至带了些许羞怯。看得殷冥更是心头一颤。   银白月光之下。久别三年终于重逢的两人终于得以相望。看着彼此既熟悉又略带几分陌生的脸。只觉得自己的心一寸一寸的软了下去。而此刻沒有言语。良久的沉默中。只感觉时间就此停驻下來。此刻即成永恒。   仿佛过了几年那么久。凌月终于伸手抚上殷冥的侧脸。手掌轻触他面颊的皮肤。只听到内心深处的一声长长感叹。酸涩且无力。他的面容较之三年之前沒有丝毫改变。只是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让他原本就冰凉如水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沧桑。Www。。com还有丝丝缕缕细不可见的情绪。隐藏在他的眼底。   好想问问他这三年他去了哪里。为什么沒有來找自己。可是嘴唇阖动几下。依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顿时就觉得委屈。眼泪再一次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看见凌月哭。殷冥眉头微微蹙起。眸暗了暗。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将她的泪水一一仔细抹去。感觉到那冰凉的液体染上他的手指。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又软了一分。莫名就让他有些心慌。而更多的心疼却是再也压抑不住的喷涌而出。   “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我不是回來了么。”   低沉的带着安慰又满含着宠溺的声音近在眼前。凌月微微一怔。下意识的咬紧下唇。眼睛里一片水光。明明暗暗之间。心底一阵震颤。闷闷“嗯”了一声。低垂下眼。强迫自己把那些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逼回眼底。   凌月从不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出自己的柔弱。哪怕是打落了牙齿。她也会面不改色的合血吞进肚里。就连是任宇驰。也从未见过她流泪。更何况是别人。而她此时却在殷冥面前哭得如此狼狈。也能得知殷冥在她心中所占分量之中。   殷冥是她的太阳。是照进她晦暗生命里的第一束阳光。自从他救了她的那一天起。她只为追寻他的背影而活。寥寥数年。从懵懂无知的孩子长成可以独当一面的女子。这一路走來。全都是为了有一天能与他比肩而站。让他对自己刮目相看。而在他面前。她也宁可只做多年之前拽着他的衣摆。因他对她与其他人的不同而暗暗开心的小姑娘。   而此刻在殷冥心中。却是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到底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自己心口堵的难受。但却不能有丝毫表露。注视着眼前的凌月的眼睛。竟然从她的目光中捕捉到一丝若有似无的灰心。轻描淡写的一笔。却是让他无法忽视。他沒忍住又低叹一口气。伸手拢了拢她耳侧的碎发。最终手指轻轻抹过她沾有泪水的下眼睑。不自觉的摇了摇头。   长久的蹲在地上腿都有些麻了。殷冥略有些踉跄的扶着凌月站起身來。淡淡说一句:“跟我走吧。”然后扣紧了凌月的手指。他假作不觉。当他握紧她时。她指尖有一瞬间的僵硬。   137:暗涌流动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缕清淡的烟雾自墙角放着的香炉顶端缓缓飘出。缠绕着上升。最终弥散在空气里。只留一丝若有似无的清甜香气。   书桌之后。司马皓轩靠着椅背坐的极正。双手交握随意放在膝盖上。一脸平静之下隐隐透出志在必得的自信。目光深邃的望向另一侧椅子上的萧庸和蒋擎宇。淡淡开口:   “再几日就准备举兵返京。两位大人可是已经部署好了。”   萧庸和蒋擎宇交换一下眼神。蒋擎宇便先开了口:   “王爷。已经准备就绪。不日即可启程。”   司马皓轩点了点头。看向萧庸。就见他坐直了身子。沉声道:“老臣掌握兵将自然是准备多时。只是老臣颇有些担心蒋都护所领的江南军队。要知道返京之时已经入冬。这久居江南的兵将如何能挨得住北方的寒冷。”   这话明显就是在挑衅。   蒋擎宇一阵暗怒。侧目看一眼萧庸。才想张口堵回去。就听见司马皓轩发话了:   “纵是已经入冬却也不见得能有多冷。不过也要多谢萧将军提点。”顿一下。对蒋擎宇说。“蒋大人回去也可令多备些粮草。以备不时之需。这一仗虽然打的急。却都是有所准备的。”说完不经意的朝蒋擎宇递了个眼色。Www。。com让他不要再跟萧庸呛。   司马皓轩心里明白。萧庸本有意冲着蒋擎宇。不过是因为他手中的江南军队强过他手中的兵力。再者便是之前原想以虎符作为筹码想要钳制司马皓轩。却不想折上了自己女儿的性命又被变相逐出了京城。他心中不悦。自然看不得别人比自己占优势。   其实这些心思动起來本就沒什么意思。有道是武者伐谋。从这方面來看。萧庸总是少了那么几分气度。却也并不妨碍什么。一介武夫而已。根本沒有必要和他计较那么多。而真正让司马皓轩介意的是他太过旺盛的野心。让他不得不防。   蒋擎宇自然看出了司马皓轩的意思。略一点头。拱手作揖便以要处理军中事宜先行告退。   屋内就只剩萧庸和司马皓轩二人。气氛莫名就变得有些微妙。原是这两人之前因为虎符之事就有了些微嫌隙。萧庸心中无比清楚的知道。现在自己虽是仍然立于司马皓轩麾下。地位却是不及从前稳固。加之王妃萧芸琴一死。牵制他二人的联系便沒有了。此时他若不巩固一下自己的地位。他日岂不是让别人捷足先登。   或者他当时就不应该跟随司马皓轩出京。而是直接投靠在司马皓正手下。   并非沒想过这种可能。只是当时他亦是生在夹缝之中。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而萧芸琴又在司马皓轩身边。他若轻易倒戈岂不是至萧芸琴于不仁之地。另一言之。他也是了解司马皓正的性子。那人心狠手辣。难保不会做出过河拆桥之事。他萧庸可是明明白白记得陆正源的结局。他才不想去步那个后尘。   “岳父大人可是还有什么事么。”司马皓轩整了整自己的袖子。若无其事的问萧庸。   萧庸微微一怔。这才从自己的思维中脱离出來。忽而觉出隐藏在司马皓轩话里的送客意味。不由的有些讪讪的。才想将自己在心里打了腹稿的话说出。又忽而觉得不合时宜。于是顿了一下摇了摇头。拱手道:   “沒有了。Www。。com老臣先行告退。”   书房门一开。就看见楚江正站在门边。倒也不知道是在这等了许久还是刚刚才到的。   楚江看见萧庸先是一愣。连忙躬身行礼。萧庸看他心中不悦徒增几分。淡淡应了一句就迈开大步走了。   听见响动司马皓轩抬头朝门口看去。就见放出迈进屋里。转身仔细的带上门。   见他如此。司马皓轩眸色一敛。心知他定是有什么要紧事。遂轻轻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行礼。问一句:   “怎么了。”   楚江上前几步。在桌边站定。躬身低声说道:“已经按照王爷的吩咐安排下去了。卑职明日即带一队人马先行启程。”   司马皓轩点一点头。自言自语一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看这一回是不是老天眷顾了。”倘若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会除此下策。这次举兵返京。明面上告诉萧庸是兵分两路走。而实质上他却是设了三支队伍。并非不相信萧庸。只是有了上次虎符之事。他司马皓轩也开始防着萧庸了。   钳制这种关系向來就是相互的。信任更是亦然。就像下棋一样。过早的暴露自己的底牌并非什么好事。萧庸显然是犯了此中大忌。纵是现在他沒有不臣之心。但当时即是暴露出苗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自然就是埋下了祸患。   冷哼一声。司马皓轩微微摇了摇头。当真是觉得心累。一拂袖子抬眼看向楚江。却见他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有些奇怪。问:“可是还有什么事情么。”   楚江想了想开口:“今日密探传回來一些消息。本也不打紧。但是卑职总觉得那消息里透着古怪。所以想请王爷明示。”   这话说的倒是很有几分蹊跷。司马皓轩微微皱眉。明白楚江是怕外面有人听到。故意那么说。而他这话的真实意思则是之前让他去查的几件事。有了眉目。立时从桌边站起身來。直接朝里厅走去。楚江随后跟上。顺带着拉上了隔帘之后的屏风。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说吧。”   “禀王爷。您让我查的有关前朝东煞杀手事。已经有消息了。”楚江刻意压低了声音。轻微的只有他和司马皓轩能够听到。   闻言司马皓轩眉头募得紧蹙。眸子中的光明显暗了下去。嘴角紧抿。挤出一个字:“说。”   楚江抬头看他一眼。面上拂过一丝尴尬。迟疑了一下才开口:“前朝东煞说是之听命于当时的皇帝其实并不属实。王爷所知。当初宇文弘大权在握。把持朝政。皇帝燕程毅不过是他养在手里的一个傀儡。所以由此可知东煞的存在实为替宇文弘铲除朝中异己。”   司马皓轩眸色又沉了一分。Www。。com声音冰冷如冰:“接着说。”   “东煞之内所有杀手大多都是从各地搜來的孤儿。皆是从小培养。并且需要经历残酷甚至是泯灭人性的选拔才能得以存活。所以时至后期东煞内部人虽不多。但都是精良人员。其中最为出名的人有三个。曾在江湖上名镇一时。统称为东煞三魔。”说到这。楚江猛然抬头看住司马皓轩。声音不自觉颤了颤。“王爷您现在已知。除了被称为夜鬼的凌月和笑罗刹任宇驰现在荷园之内。三魔中另一人的身份已然确定下來。他是凌月和任宇驰的大师兄。名叫殷冥。江湖人称修罗。”   “据卑职调查所知。三年前卫国国破之时。Www。。com他三人都在皇宫之内。外界传言当时东煞杀手作为最后一道屏障保护皇帝燕程毅。实则并非如此。他们保护的人其实是宇文弘。当时我国军队冲进皇宫。东煞杀手死伤无数。但是也有寥寥数人得以逃出升天。其中就包括凌月和任宇驰。还有最后归顺于陆正源麾下最后死在玉枫阁的姬瑶。”   司马皓轩脑海中顿时闪现当日在玉枫阁之时。凌月和那个带着面具的女子在房檐之上对打。虽然之前听那女子话中所言似乎和凌月曾是旧识。后來见凌月对她招招退避。心中已然生疑。最后那女子终是死在凌月手下。但当时并未多想什么。现在旧事重提。却是由于这样的原因么。   心中突然生出一种难言的情绪。极度矛盾的让人很是烦闷。司马皓轩眉头紧蹙。斜睨一眼楚江。示意他继续说。   “三年前皇宫一战。似乎是萧庸带兵将殷冥和凌月和任宇驰冲散了。凌月和任宇驰被逼跳下悬崖落入水中。后來被人救了。但是殷冥却一直沒有消息。也沒有人见过他。只是前些日子······”   “前些日子如何。”司马皓轩猛然厉声问道。一双眸子如鹰一般直盯着楚江。浑身散发出一阵寒气。直叫身边空气都凉了几分。   楚江低头。只能说下去:“有消息称。前些日子曾有人在北域藩国见过他。”抬头迎上司马皓轩的目光:“王爷。殷冥还活着。而且卑职还查到了些其他的事情······”   楚江话沒说完。就听见屋外传來曹子俊的声音。楚江看向司马皓轩。就见他一摆手。然后朝门外大声说一句:   “进來吧。”   曹子俊进了里屋。看一眼楚江也在。心中虽有疑惑却也并未太在意。到底楚江也是司马皓轩身边的人。自然也是信得过的。所以并未多想就直接把凌月让他带给司马皓轩的信从袖筒里拿出來毕恭毕敬的递给了司马皓轩。   此时司马皓轩并不知道凌月已经出了荷园。看着那封信很是疑惑。但想及前几日夜里他和凌月在书房内发生的种种。便也接了过去。走到屋内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拆开來看。   另一侧楚江和曹子俊站着。看向司马皓轩。然后他们就看到了司马皓轩脸上瞬间即变的神情。然后他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在心中暗叫不好。   一片平静之下。隐约有什么事就要发生。   138:你带我走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三十八章   故地重游。恍然如梦。今夕往昔。情难自已。   夜风袭袭。帘幔随风轻舞。窗外夜色浓重。灯火明灭之间。腾起一丝氤氲。空气中弥漫开一阵清凉。那轻微却熟悉的气息。直教人莫名想要叹息。   或许是从很久之前潜意识里就已经认定此生再无可能再见殷冥。所以当他就真的出现自己面前。凌月好长时间都回不过神來。思绪迷迷蒙蒙的。仿佛自己是在做梦。   一室安静之下。殷冥侧头看一眼已经出神很久的凌月。嘴角浮起一丝极轻微的笑意。伸手拢了拢她鬓角边的碎发。柔声问道:   “在想什么。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似乎从方才开始她就是那样的神情。一脸平淡之下带着些怅然若失的落寞。嘴角紧抿却是扬着轻微的笑意。看似矛盾却又是无比的和谐。那是她从不轻易表露的柔弱。看得殷冥的心不由得又软了几分。   听到那轻柔熟悉的声音。凌月暗沉的眸子终于动了动。不自觉的用脸颊去蹭了蹭殷冥停在她耳侧的手心。声音低沉。带着若有似无的伤感:   “沒什么。只是感觉有点不真实。”她抬头看了看周遭的环境。还是仙乐阁内五年前送了妙笛來时她住的那间房。屋内的陈设一点都沒有改变。就连从窗户望出去的景致都与当年并无二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可是却是匆匆流经五年时光。时过境迁。身边事物依旧如旧。人。却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看着她那清澈如水的眸子里暗暗沉沉的光芒。殷冥的心猛然间一颤。仿佛硬生生被割了一道口子。又被一只大手紧紧攥在手里。肆意揉捏。他的手忍不住抚上她的侧脸。轻轻摩擦过她脸颊的皮肤。一阵微凉的触感。他的心随之又是一颤。几乎再也忍耐不住想要再度将她拥进自己的怀里。   然而他并沒有那么做。而是扯了扯嘴角。轻声说:   “我不是已经回來了么。”   似乎这是他一整晚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凌月心底暗叹一口气。是啊。他回來了。自己何必做出这一副苦闷之态反叫他心里难受。点点头。双手捧住他放在自己侧脸的手。终于抬头看他:   “嗯。回來就好。”话一出口。心念一动。忍不住的将憋在心中已久的话问出了口。“殷冥。三年之前······”   三年之前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平白失踪。这三年你又去了哪里。怎么现在才回來找我。   明明有太多的话想问。可是话至嘴边却是一句都说不出來了。因为那一句句看似关心的话。现在听來却像是在控诉。为什么他能狠心消失三年。Www。。com都不曾回來看她一眼。难道他不知道。她是如何苦苦死撑着等他么。   眼底泛起一阵阵的潮湿。凌月连忙住了口。别过脸去顺手摸一把眼角。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墙。轻轻摇了摇头。仿佛劝慰自己一般低声自语:“算了。都过去了。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殷冥回來了。就坐在她身边。只要她一个转身就能触摸到他。   见她如此。殷冥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下一瞬已经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让她的头靠着自己的肩膀。她的额头紧贴着他脖子上的皮肤。让他的心不由得又乱了几分。心底有声音在一遍一遍劝诫。而他却是再也压抑不住那如潮水般涌來的情绪。垂眸看她。只能看到她低垂的眉眼。睫毛因着他的呼吸微微颤动。她缩在他的怀里。就像一只受伤需要人保护的小动物。   无奈闭眼。殷冥长长呼出一口气。开口:“三年前。和你们被冲散之后我被逼到了绝境。我深受重伤。本以为必死无疑。但好在被好心人救了。才幸免遇难。直到前些日子才彻底恢复完全。”   脑海中顿时浮现三年前身在皇宫之时的惨烈。铺天盖地的红光。照亮整个天幕。就连瓢泼大雨都无法掩盖那日的烈火。身处一方孤岛。抱着必死的心态坚持坚守着最后一道防线。空气的血腥味浓重如同油彩。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满心满眼都是那刺目的红色。尸骸遍地。拼杀声。惨叫声响成一片。生平从未有过的绝望。却亦是从未有过的淡定。   原以为那就是此生的结局。沒想到。原來还有后话······   终于明白什么叫后怕。想及当时情景凌月的身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然后她抬起头來。眼含泪光的望着殷冥。嘴唇阖动。伸手抓紧了他的衣襟。殷冥低头看她。声音沉了几分:   “我回來找你。听桑落说你在这里开了三年医馆。前些日子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医馆莫名其妙被人烧了。你也失踪了。原本想着也许能从任宇驰那里问出你的消息。结果寻去才发现他那里也是人去楼空。我回來。想在这打听些消息。得知妙笛已经嫁人。才想着去找她。沒想到你却回來了。”说到这里。他声音一顿。搂着凌月的手力道紧了几分。声音沉了下去。“凌月。你和任宇驰是不是有什么事。怎么沒见他和你在一起。”   莫名就有些心虚。凌月愣了一下。心里思忖着要不要把这几个月的事情告诉他。其实倒也沒什么不能说的。但是想及整个事情太过复杂。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说得清楚的。况且还牵扯了朝廷的事。相比说了只会让殷冥担心。更甚者。自己和司马皓轩的事情现在还尴尬的很。更是沒有办法解释。心里莫名一阵烦乱。于是只能摇摇头:   “他有些旁的事。沒跟我一起回來。”   莫名就觉得不安。方才彻底被情绪冲昏了头脑。现在终于清醒过來。凌月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无比两难的境地。她这次出來本是为了回來告别。完全沒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和殷冥重逢。那么接下來的问題就变得很严重。她现在还要不要回去荷园。如果回去。那么殷冥怎么办。如果不会去。又要怎么跟司马皓轩解释。还有任宇驰和其他人。她又要怎么去跟他们说明白。   一瞬间心底似是长出无数杂草。Www。。com纷繁杂乱。根本沒有办法抉择。   正在她在心底无限纠结挣扎的时候。就听到头顶殷冥低沉的声音传來:“从医馆失踪的这几个月你去哪了。”   凌月身子忍不住一颤。抬头看他。就见他微低着头正看着他。如墨一般漆黑的眸子盯着她。让她不由自主的心虚。僵硬的扯出一个微笑。   难道真的要把这几个月发生的所有事告诉他么。   不。不能。   至少不是现在。   决心一下。凌月反倒平静了不少。深吸一口气。大概把最近几个月的事避重就轻的大概说了。但她决口沒提方楚死了之后她又带着若水重回司马皓轩那里的事。只说后來觉得重回红街不太安全就带着若水躲到了别处。至于任宇驰和如烟的去向。她也只是对口带过。说等最近这场风波平息。他们就会回來。   殷冥静静的听她说着。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并无太多表情。只是当听到她提及司马皓轩时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却是极细微的表情。凌月并沒发现。他依旧揽着她的肩膀。偶尔低头看她。并不插话。   好不容易凌月说完了。觉得有些口渴。下意识从殷冥的坏了挣脱出來去拿水壶倒水。抬头却却瞥见殷冥正眯着眼睛看她。嘴角还带着一丝神秘莫测的笑意。在她看向他的一瞬间隐去无踪。   凌月一愣。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下一刻殷冥却已经站起身來。顺手拿走了她手中的水壶。用另一只手背探了探壶身的温度。淡淡道:“天冷了。别喝凉水。”说完就拿着水壶出去了。   屋子里就剩凌月一人站在原地依然沒有回过劲來。她总觉得哪里有什么奇怪。却也说不出哪里不对。歪着头正想。殷冥却已经推门进來了。   殷冥帮她沏一杯茶。却不直接给她。而是自己拿在手里。先帮她吹凉再递给她。凌月看着他的动作有些失神。这样的细致温柔。却是很久都不曾拥有。想到这又是一阵心酸。猛然间就在心里下定了决心。抬头无比郑重的对殷冥说:   “殷冥。你带我走吧。”   殷冥手上动作一滞。错愕的抬头看她。俊眉微皱。轻抿唇角。仿佛是被她的话吓到。又像是并不相信她的话。   看他如此。凌月心里也是一沉。但是心底刚才那惊闪而出的想法却是更加坚定了。她望着殷冥的目光灼灼。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殷冥。宇驰已经成家了。今后也沒什么需要我们帮他的。我想你带我走。就像你以前说的那样。脱离东煞之后。就带我归隐。再不踏足江湖。也不牵扯恩怨。过闲云野鹤一般的生活。三年前的变故让你我错失。现在终于得以重逢。我不想在失去你了。”   殷冥眸光一敛。微微弯了一侧嘴角。静静看着凌月。把手中的水杯推到她面前。平静的说:“水是温的。现在喝刚好。”   凌月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拿过了面前的水杯。灌下一口。抬头再看殷冥。只觉得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139:噩梦惊醒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三十九章   仿佛做了一个悠长而遥远的梦。梦里有巍峨青山。幽幽绿水。而她身处一片断崖之上。身后不远处就是万丈深渊。有震耳欲聋的水声从另一侧山涧中传出。伴随着飘散在空中的水雾。不难猜到那边肯定有一川瀑布。水流湍急。滚滚而下。最终坠入悬崖之下的深湖。   空气中潮湿弥漫。带着一股淡淡的腥味。她忍不住缩了缩身子。隐藏心底的紧张正在无声放大。恐慌不着痕迹的遍袭全身。   这是三年前她坠崖的地方。但是。。   任宇驰去哪了。   还有那些追兵呢。   正在疑惑。忽而听到身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转身看去。就见一个藏青色的身影已经移到她身后。见她转身。伸出双手用力一推。她的身体受力向后仰去。然后她整个身子就好像春尽之时的落花。轻飘飘的就从崖边坠落下去。耳边风声呼啸。失重的感觉越发强烈。而她也终于看清了方才推她下去的人的面容。   俊俏的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却是满含了讥讽和残忍。   而她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怎么可能会是他。   身子猛然一颤。睁开双眼。因为知道是在做梦所以并未立刻起身。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而是待视线清晰才转动眼睛。略有些警惕的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目光最终落在窗栏上勾着纱幔的挂钩上。   凌月眉头微皱。她分明记得昨晚和殷冥所在的房间内床榻上并沒有挂钩。而是挂着两个荷包。现在荷包却不见了踪影。   心头猛然一惊。这不是昨晚的房间。   “醒了。”   还不等凌月起身有所动作。一个低沉冰冷的声音就从离床榻不远的桌边传來。听到是殷冥。凌月才稍稍有些放心。一手揉了揉眼睛。支起身子。闷闷应了一声。朝他的方向看过去。   屋里光线很暗。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殷冥正坐桌边。左手随意搭在桌沿上。右手托一只茶杯送至嘴边。低头轻抿一口。见她起身。殷冥转身面对她。棱角分明的脸上沒有表情。眸光冰冷慑人。   “这是哪。”凌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看到殷冥也并非多心。随口问一句准备下床穿鞋。这才觉出自己身上的变化。弯腰时丹田微微隐痛。心里一惊。下意识的想要使力。却发现自己周身大穴已经被人封死。根本用不得半分内力。下一刻已经抬头瞪住殷冥。开口便是质问:“殷冥。你这是什么意思。”   殷冥抬眼看一眼凌月。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慢吞吞的把茶杯放在桌上。悠然开口:“是你自己说的。让我带你走。怎么。才过了一夜。就全都忘了。”   凌月眉头微皱。声音沉了下來:“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心中顿时多了几分警惕。想及昨天她只和殷冥在一起。也未曾见过其他人。而自己却在喝过他递过來的一杯茶之后就睡了过去。就连被换了地方都沒有发现。现在醒了却发现自己内力被封。不难猜到昨天那杯茶里肯定加了其他东西。而能做到这一切的。除了殷冥。似乎也沒有其他人了。   但凌月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真的不知道么。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殷冥不答反问。看着凌月眸色渐深。嘴角的弧度僵了一刻。继续道:“凌月。你真是让我很心痛。你居然对我说谎。”   悲伤的语气配上一脸冷峻。怎么看都觉得诡异。凌月不自觉的愣了一下。顿时惊觉眼前这个男人的陌生。但他的确就是殷冥。这一点凌月毫不怀疑。但是为什么。他会这么跟她说话。凌月目光一寒。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我说什么慌了。”   心底其实已经有了答案。昨晚他二人说话本就不多。而凌月只是对这几个月在司马皓轩身边的事闭口不谈。原以为他并不知道。现在倒是先被他提了出來。那么极有可能他已经全部都知道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但是转念之间又觉得不对。就算他知道了又怎么样。直接问她不就好了。现在却大费周章至此。难道还有别的什么事。   想及此处。凌月心思突然一沉。望着殷冥的眼神中不觉也带了几分防备。   殷冥静静看着她。眼中似是沒有任何情绪。平淡开口。吐出一个名字:“司马皓轩。”寥寥四个字。却是让他看清了凌月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诧。还有一丝意料之中的了然。他笑了笑。低下头。注目桌上的茶杯。“凌月。今年四月你在红街偶遇大皇子齐轩王司马皓轩。之后二皇子允清王司马皓正的人就烧了你的医馆。带走了你。在此之前你支走了医馆里的其他人。但是在你回來之前你医馆里的一个小丫头和方楚出來寻你。却被司马皓正的人抓走了。你跑去救他们。结果却是方楚命丧当场。然后你就归顺了司马皓轩。欲为方楚报仇······”抬眼看向凌月。一笑。“是也不是。”   听他语气平淡道出自己这几个月的经历。凌月背后一阵生寒。心中疑惑更大。这些事情本就隐秘。他怎么可能知道。难道是仙乐阁的掌柜桑落告诉他的。疑问刚一抛出就被凌月率先否决。不可能。这些事情本就见不得光。就连身在都护府的妙笛都未有耳闻。纷繁杂乱的红街怎么可能有消息传出。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除非······   除非殷冥他一直就在关注她。所以才能那么准确的掌握她的动向。知道她都做过些什么事。而且这个时间还不会短。   分析至此。凌月顿感犹如芒刺在背。目光锁紧殷冥。心底更是一阵发慌。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近在她身边观察着她却不现身与她相认;他怎么可能眼看着她深陷困境而不施以援手;他怎么可以狠心眼睁睁看着她为他相思成疾而无动于衷。   难道是他根本不想见她。根本不想让她知道他还活着的消息。   那他为什么现在却突然出现了。还偏偏是这么敏感的时期。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一连串的问題让凌月的脑子瞬间变得很乱。但她明显感觉这其中有着什么联系。仔细一想这几个月的经历在加之最近外围形势。她分明觉得殷冥挑在这个时候现身找她。其实是预谋好的。   想及此处。凌月忍不住的一阵恶寒。目光骤然冻结成冰。盯着面前一脸玩味笑意的殷冥。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什么。   而殷冥倒是一副已经看穿了凌月心中所想的模样。一挑嘴角:“你猜的不错。我是一直都在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你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   原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在真的听到这样的事实之后。Www。。com凌月还是忍不住一阵颤抖。五雷轰顶也不过如是。她身子颤了几下。双手撑在榻沿才沒让自己的身子榻下去。望着眼前的殷冥。突然不明在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艰难的扯了扯嘴角。吐出的却是苍白无力的三个字:   “为什么。”   出口心中就是一阵冷笑。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就算真是有原因。问出这话时明显已经有了结果。就像你莫名其妙被人打了一耳光。然后你再去问这样的话。不管人家说什么都合情合理。不过是个借口。而留给你的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不为什么。”殷冥淡淡开口。眼睛微微眯起。依旧面无表情。忽而看着凌月一笑。“凌月。你知不知道当我看到你去找司马皓轩时我有多心痛。我原以为自己在你心里占有不可替代的位置。却沒想到······”他突然止住不说了。忽而一扬手。“罢了。现在说什么都沒有意义。你我还说正事吧。”说完他就起身朝凌月走了过來。在距她一步以外的地方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在司马皓轩的身边时日不短。自然了解他的行事风格。更何况他对你还颇有几分情谊在。我知道他现在就在江南。你只要告诉我。他的具体所在。和他准备什么时候举兵返京还有他的兵力部署。我就可以放了你。”   他殷冥为什么要知道司马皓轩什么时候佣兵返京。还要知道他的兵力部署。   “你们想要篡权。”凌月心尖猛然一跳。一脸警觉的看着他。下意识问:“是谁的势力。”   殷冥双手负立站在凌月面前。冷冷看她:“我可不是篡权。凌月。回答问題。”   见凌月死死瞪着自己。不发一语。殷冥轻叹一声。很是好笑的看着她:“沒想到你对司马皓轩这么忠心。我原以为借着和你重逢。你必然会弃暗投明回來帮我。却不想你倒是这么不开窍。凌月。我当真是看错你了。”   这话里的含义在明显不过。凌月身子顿时僵住。一脸错愕的看着殷冥。声音也有些颤抖:“借着和我重逢。殷冥。难道昨天的一切都是假的。是一出已经排好的戏。”答案已经不言而喻。她狠狠倒抽了一口凉气。嘴唇阖动着。不敢相信的望着殷冥。心痛的仿佛要撕裂开來。   多想他此时轻笑一声摇头。然后像以前一样告诉她“我骗你玩的”。可是沒有。因为她看见殷冥脸色一僵。最终点了点头:   “是。”   140:反目成仇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四十章   这一个简简单单的“是”对此时的凌月而言简直可以媲美旱天惊雷。心在一瞬间痛到沒有知觉。刚才被她忽略掉的情绪在这一刻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将她撕扯吞沒。她定定看着殷冥。再也说不出一句话。眼泪却是顺着眼角一滴一滴滑落下來。   她不能想象。这就是她苦苦等待了三年的男人。他竟然在暗地里看着她饱受相思之苦却从不现身。而他此时出现在此。目的却是为了知道司马皓轩的消息。他居然是在骗她。可是他为什么要骗她啊。   凌月想不明白。她看着眼前一脸冷酷的殷冥。仍然不死心的问他一句:“殷冥。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你不是骗我。你不是因为受了什么人胁迫才故意说出这样的话。”她刻意压低的声音很轻。只有她和殷冥两个人能够听清楚。   就算凌月现在相信殷冥真的是暗中观察她而不敢接近。她也觉得是有人逼他那么做。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记忆中的殷冥不是那样的。三年前他曾对自己那么温柔。那么关心。他是她的太阳。他绝对狠不下心來那么伤害她。所以她完全有理由怀疑。是有人迫使他那么做。而刚才殷冥也提到了。有人想要篡权。那是不是他现在所说的话。都是骗她的。   想到这里。凌月便再也顾不得其他。摇晃了两下站起身來。步履虚浮的走到殷冥面前。在他面前站定。直愣愣的盯着他的脸。压低声音再问一句:“是不是有人逼你这么说的。”   其实根本不用殷冥回答。他只要一个极细微的眼神或者表情就能让凌月明白他是不是在说谎。听到凌月这样问他。他却是笑了。往前走一步。彻底逼近凌月跟前。眸光毫无躲闪的直直射进凌月眼中。只听他语调冰冷的说:   “沒有人胁迫我。是我想要夺了这天下。”   在他眼中凌月沒有看到半分期待中的躲闪和动摇。只有强势的压迫和震慑。一瞬间只感到身上的力气被尽数抽干。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几乎站立不稳。她太了解他了。知道他这样的表情沒有丝毫虚假。而他刚刚所说的话竟也都是真的。   从來沒想到再见时殷冥会这样对她。泪水忍不住涌出眼眶。凌月难以置信的望着殷冥。嘴唇掀了掀。最终却是自嘲一笑。声音颤抖。音色低哑如同帛裂:   “原來我一直在你布好的局里做无谓的挣扎。我一直都那么相信你。一路追赶着你的背影。你说让我等你。我就真的苦苦撑了三年。结果······到头來。你竟都是骗我的么。”   话毕。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凌月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她不想看见眼前的这个男人。脑海中涌现的是三年前他对她的好。她给他的温暖。还有他给她的承诺。而现在这个人就站在她的面前。却是手握尖刀。将她心中所有期许和愿望尽数毁掉。回忆和现实重叠。极大的反差。让凌月几近崩溃。让她已经痛的沒有知觉的心又是一阵抽搐。   “你到底相信的是怎样的我。”殷冥幽幽开口。语气中带着诡异。他望着凌月。眼底是一片极力克制的复杂情绪。嘴角倾斜出锋利的弧度。眼前这个女人确实是他曾经心头所爱。可是时至今时今日。他却难以压制住心底对她的隐隐恨意。沒错。三年之前的他的确对她爱护有加。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温柔备至。可那都是在最后一战之前。自那之后。他对她就只有恨。尤其是当他看到她站在司马皓轩身边。那在胸口漫延的浓烈愤恨几乎要将他吞噬殆尽。   看到眼前的她如此对自己示弱。殷冥内心一阵挣扎。他甚至感到自己的心正在被一双大手肆意拉扯。可是一想及自己现在所处困境与她有逃不脱的关系。他心底才稍稍冒头的心疼就被更为浓烈怒火席卷。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脸悲怆的凌月。他微微扬了扬下巴。继续发问。语气间满含了戏谑:“你相信的我。是给你温暖保护的师兄。还是被你父亲宇文弘夺去一切。不得已受制于他。Www。。com为他排除异己而精心培养出的修罗。”   他语气虽轻。凌月却是听清楚了。猛然睁开眼睛看他。有些慌忙的质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殷冥撇她一眼。语气轻慢:“凌月。你那么聪明。我不信你猜不出來。话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这天下本应该是我的。是宇文弘从我手里夺走了它。才有了现在的局面。父债子偿的道理你肯定懂得。所以。你作为他宇文弘的女儿。也要为此负点责任的吧。”   凌月整个僵住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殷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说她是宇文弘的女儿。怎么可能。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不可能。”凌月后退一步冲殷冥大喊出口。低下头微微摇了摇。又像劝说自己一般低声重复一遍:“绝对不可能。”   看她如此。殷冥突然就觉得不忍。因为他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当初他听到这样的消息。反应几乎和她如出一辙。当时他也曾怀疑这消息的真假。可是当事实摆在眼前。却是连反驳都沒了勇气。他闭了闭眼。调整了一下情绪。依旧冷冷的看着凌月。淡笑开口:   “你瞧。当时我也觉得不可能。可是现实就是这么残忍。凌月。你是宇文弘的女儿。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这一句语气虽轻。Www。。com却是如同审判一般残酷。   凌月抬头看她。面上一片苦楚。问他:“你有什么可以证明。”   殷冥微垂了眸子。愣了片刻。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到凌月面前。她望着那块玉佩一怔。紧皱眉头疑惑的看向殷冥。等着殷冥解答。   殷冥看她的神色。微微挑眉:“怎么不记得了。这是当年我救你回东煞时你身上唯一带着的东西。你把它送给了我。却沒想到最后竟成了证明你身份的唯一证物。”   凌月一怔。还是伸出手从他手里接过那不过一寸见方的玉佩。指尖一错。竟变成了两块。仔细打量才发现。原來是一对子母配。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互为镶嵌。合起來正好能够看清玉佩表面雕刻的并蒂莲花图案。下意识的抬头望向殷冥。却见他一脸玩味的看着她。淡淡开口:   “另一半玉佩是从宇文弘的儒巾上取下來的。”   低头看着掌中两枚玉佩。凌月不知道自己是何种心情。心头闪过一个疑影。她抬头看住殷冥。神色已然恢复如常:“殷冥。你我都知道宇文弘独有一子。根本沒有女儿。更何况当年你是在青楼救得我。倘若我真是他的女儿。怎么可能流落至此。”   话虽这么说。但那玉佩确实是凌月小时候一直呆在身上的。她现在这么问。不过是想把事情弄的更清楚而已。Www。。com即便她从心底里不相信自己和宇文弘有什么关系。可是那玉佩镶嵌成对。却是不争的事实。   “这或许就要问你的母亲了。”殷冥一脸肃然。“不过她早就已经死了。在你被送出宫不久就暴毙生亡。”   话至此处。已到眼前的事实却是越发看不清楚了。迷迷蒙蒙中仿佛隐藏了什么惊天的阴谋。凌月心思一沉终于忍不住笑了出來:“又是死无对证是么。只要一牵扯上死人。那便是什么都由得他们说了。”眸子募得盯紧殷冥。“这种话哄哄别人也就罢了。你怎么可能相信。”   这话无异于指责。殷冥却是丝毫不恼。眸色越发幽深:“凌月。是你自己告诉我。当年你是从一大户人家给抱出來直接送走的。你还跟我说过你娘非常漂亮。虽然记忆模糊却是十分深刻。而前朝之中。能和这些有所联系的就只有已故的兰夫人。而她却是宇文弘亲自献给皇帝的女人。”他顿了顿。脸色瞬间一黑。“凌月。你还不懂么。你的生父是宇文弘。他把你娘作为礼物送给了燕程毅。之后你娘生下了你。燕程毅知道你并非他亲生。所以命人将你送出宫去。买到青楼。此生任人践踏。之后不多久你娘就死了。而你。却是恰巧被我所救。才得以逃脱。”   凌月整个愣住了。浑身忍不住的颤抖。双手紧握成拳。却是使不出一丁点力气。她望着殷冥。脑海中满是他方才所说的话。一字字。一句句。像是一把把利刃。直接插上她的心口。脑海深处的记忆在一瞬间重现。那个送她出门的妇人。身后华丽的院落。还有妇人眼含泪水将那玉佩系在她脖子上小心的藏进衣领。   那么遥远却是那么清晰。一瞬间凌月甚至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但她沒有。她突然想到另一个方才被她忽略的问題。她看着殷冥。艰难开口:   “好。就因为我是宇文弘的女儿你才这么恨我。殷冥。那你告诉我。你又是谁。”   前朝宇文弘作恶不少。凌月原以为殷冥极有可能是哪个被宇文弘迫、害的官员的儿子。可是她沒想到。最后的结果却是让她瞬间心如死灰。那一刻她知道。殷冥和她。这一辈子都只能是仇人。   “或许你该问我父亲是谁。凌月。你早就见过他了。三年前最后一战。在皇宫里被宇文弘亲手杀掉的燕程毅。就是我的亲生父亲。”   141:不可挽回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四十一章   整个世界在一瞬间一片寂静。凌月什么都听不见了。踉跄着后退两步。一脸惊恐的看着殷冥。她无法想象最后的结果竟然是这样。   殷冥竟然是前朝皇帝燕程毅的儿子。   老天爷在开玩笑么。凌月脸上一片空白。一双眼睛宛如两个黑洞般直愣愣望着殷冥。最后咧开嘴笑了起來。一声声诡异的音调却是堪比哭声。直教人毛骨悚然。   殷冥冷冷的看着她。沒有任何动作。也不说话。只是眼睛里莫名腾起一层浓雾。氤氲不开。半晌他终于出声:   “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么。”   毫无情绪的问话。Www。。com听在凌月耳朵里却是几乎刺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么。听这样的句子。就知道不管再问什么都沒有意义。他殷冥已经认定了他二人的身份。又岂是她凌月一两句话就能改变心意的。可是。。还是不甘心啊。她不相信。那么多年的情谊。那么多年的生死相伴。会这么轻易的被两个人从未承认过一天的身份在一夕之间全部抹杀。   倒抽一口凉气。凌月努力稳了稳自己的心绪。断断续续的说:   “殷冥。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们也沒有必要非要闹到这种地步。算我求求你。不要再夺什么天下了。像从前你说的。我们退隐江湖。不问世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平平安安的。不好么。”话未完。泪先流。就那么无声无息的淌了满脸。   凌月从沒求过任何人。从來沒有。但是这一次。她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现在对她來说。只要能劝得住殷冥。让她做什么都可以。更何况这个男人。是她苦苦等候了三年的人。她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他。   殷冥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沉默片刻。却是笑了出來。冰冷的笑声狰狞而恐怖。他望着凌月。逼近她身前。微垂了眸子看她:   “这天下本就是我的。我为什么要拱手相让他人。凌月。趁我现在还对你顾念几分旧情。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以前的事。Www。。com我就既往不咎。”   心跳突然漏掉一拍。心中的期许被他这一句话生生打碎。就像被针扎破的气泡。一瞬间什么都不曾剩下。   凌月木然望着他说不出一句话。   殷冥对她这样的反应毫不意外。勾了勾嘴角。略带几分玩味:“你把司马皓轩的军力部署告诉我。再回到他身边去······”说到这。他缓缓俯下身子。侧脸在凌月耳边。鼻息间尽是属于她的清淡气味。那么极轻微搅乱他的思绪。突然间竟让他有些怀念。轻闭起眼。轻叹一声。脑海中涌现的是曾经他二人的美好。那般缠绵悱恻。温柔缱绻。可是突然之间就变成他从剧痛中醒來。Www。。com然后得知的却是她是他杀父仇人的女儿的事实。恨意和心痛同时从心底窜出。纠缠扭曲的要将他撕碎。他募得睁大了眼。声音近乎残忍。“凌月。我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毕竟。你那么爱我。”   毕竟······你那么爱我。   所以。你要回到司马皓轩身边······帮我。   笼罩在他的阴影中。凌月整个呆住了。满脑子都是他方才在他耳边说的话。还不等她反应过來。就感觉到一点微湿柔软贴上了自己的脖颈。脑中惊起一个炸雷。几乎想都沒想伸出双手就将面前的人用力推离自己身前。   一刹那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凌月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盯着殷冥。她多想一个耳光直接扇他脸上。指责他痛骂他。可是她却沒有举起手的勇气。浑身颤抖着。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泪水汹涌流出。声音颤抖的问: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一边亲吻我一边对我说出这样的话。就因为我爱你。所以你要我去到司马皓轩身边帮你么。你就那么恨我。那么想要这天下。甚至不惜拿我去换么。   后面的话却是再也问不出來了。呆望着殷冥想要从他眼中看到哪怕一丁点动摇。可是什么都沒有。殷冥眼底一片漆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这一刻她突然懂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他恨她。已经无可挽回。   苦笑着踉跄退了两步。低下头缓缓闭上眼睛摇了摇头。罢了。罢了。现在再问什么都已是无用。自己这又是何必。何苦。   他变了。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将她护在身后的殷冥。不再是她心中的太阳。现在他满心满眼都只有仇恨。他想要夺取天下。因为那原本是属于他的东西。   又是权力么。又是地位么。这些虚妄的东西难道就真的这么重要么。值得他放弃所有。放弃自己么。   呵呵。想这么多又有何用。现在的她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工具。他对她再无半点爱意。半点顾念。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他要她帮他。是想让她替她的父亲宇文弘赎罪。可是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她甚至从未承认过宇文弘。   他这样的欲加之罪。说到底不过还是为了私欲。   “殷冥······我不会帮你。”凌月猛然抬头看他。眼底是一片焚心刻骨的恨意。嘴角却是荡开一抹妖冶到狰狞的冷笑。心念一绝。垂在身侧的拳头缓缓松开。掌心一翻。“这辈子都不可能。”下一瞬。双掌相叠。直朝自己眉心击去。   双手不过胸前。殷冥已双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制住了她的动作。   她竟然想要自杀。   她竟然宁可一死也不愿帮自己。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是因为恨了自己。还是因为司马皓轩。脑中突然闪过这样的疑问。殷冥压抑心底的愤怒便如火山喷发一般喷薄而出。还沒反应过來自己在做什么。他的手已经掐上了凌月的脖子。肩臂用力。直接将她顶到了身后的墙上。   一声闷响。凌月的后背重重撞在墙上的。一阵闷痛。她忍不住的低头皱眉。殷冥紧接着逼近她面前。虎口用力掰起她的下颚。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四目相对。鼻尖几乎相触。如鹰的目光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凌月。殷冥眼睛眯了眯。冰冷的话语似从齿缝中用力挤出:   “凌月。你难道还沒有搞清楚么。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你的命。在我手里。你的生死。只有我能决定。”   凌月从沒见过他用这么冷酷的表情看着自己。又想起昨日他初见她时的温柔。强烈的对比之下。突然就生出想要大笑的冲动。无奈脸上一片死寂。什么表情都做不出來。她望着近在眼前的他。扯了扯嘴角。眼中溢出讥讽。艰难出声:   “我若心死。你如何管得了。”   心死。。   殷冥的瞳孔募得一缩。手上力道一滞。喉头一阵腥甜。五脏六腑都像是被绞碎了。她居然说她心死了。那他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很久以前的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顿时涌进脑海。他救她回來。教她练功。和她一起长大。一点点看着她变得强大。直到最后可以站在他身边。她是他最初放在心上的人。也是他最初爱上的姑娘。可是偏偏她却是他杀父仇人的女儿。沒有人能够体会当初他得知真相时的崩溃;沒有人能理解他心中的钝痛;沒有人能够明白他眼睁睁看着她却要控制自己不去接近的挣扎。而她现在却说。我若心死。你如何管的了······   为何她一点都不明白他的想法。为何她就不能设身处地为他考虑一下。为何她就不理解他心中的挣扎和矛盾。脑海中突然涌出她和司马皓轩在一起时的模样。那么的轻松自在。难道她是真的爱上他了么。   殷冥眼前一片模糊。死死瞪着她的眼睛几乎要滴出血了。伸手抚上她的侧脸。嘴角忽而扬起狰狞的邪斯。咬牙切齿的开口。如同魔咒。莫名就让人胆寒:   “就算你心死了。人也还是我的。”   下一刻他已经低下头。吻住了她。   凌月身子猛然一抖。瞪大了眼睛。然后她整个身子都被他压在了墙上。下意识的伸手推他。却被他按住了手脚扣在墙上。完全动弹不得。   这唇是她熟悉的也是她无比怀念的。可是现在。一想到他方才对自己说的话。心底就生出一阵莫名的抗拒和愤怒还有那如同潮水一般喷涌而出的浓烈恨意。   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他到底把她当做了什么。心口一阵闷痛。伴随着着屈辱和愤怒。一瞬间将她整个淹沒。她开始更加激烈的反抗。手脚并用的挣扎。想要将压在身上的那个人推开。   感觉到她的挣扎。殷冥心中怒气更胜。毫不犹豫的直接用力制住她的双手。反剪她的双手。扣在身后。愈加用力的吻了上去。感觉到她齿关紧闭。一阵暗恼。亲吻就变成了恨恨的啃咬。嘴里一阵腥甜漫延。知道咬破了她的唇。心头猛然一痛。却是沒有停下动作。而是更加重了力道。   理智逐渐流失。只有心头的火焰愈烧愈热。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殷冥只感到自己内心深处被压抑太久的欲望在刹那间喷薄而出。下一刻。他一手控制着凌月的双手。另一手搂紧了她的腰。将她贴近自己身侧。然后一旁的床榻上移了过去。   142:自此决绝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四十二章   掺杂了血腥气味的空气带着一股妖异的香甜。丝丝缕缕像是无形的丝线一般将两个人缠绕收紧。逐渐低促的呼吸勾带出身体里最原始的渴望。殷冥抬起头來望着被他牢牢控制住的凌月。幽深的目光仿佛要透过她的眸子直直望进她的心底去。   内心中太多的情绪在这一刻喷涌而出。三年前他与她的点点滴滴都在脑海中重现。那些甜蜜和温暖最终却是被现实的冷水在一瞬间冲得七零八落。想及当初得知真相的痛苦。还有三年來远远看着她却不能接近的煎熬。还有看着她在司马皓轩身边的愤怒。多种复杂的情绪在胸腔里肆意乱算。顷刻间就要撕碎开來。   理智在一瞬间消失殆尽。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整个人全凭欲望和本能行事。而此刻凌月就在他眼前。就在他怀里。是他触手就能够得到的所在。稍稍用力直接将她推倒在榻上。然后他整个人在下一刻直接压了上去。   凌月大睁着双眼。眼睁睁看着殷冥把自己狠狠摔在榻上。还不等她有所动作。他已经欺身直接压了上來。沉重的呼吸就在她的眼前。唇舌再度欺压。   激烈而愤怒的吻再度掠夺她的呼吸。横在她腰后的手越收越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在从她的侧脸抚摸而下。顺着肩膀直达腰间。带起一路酥、麻。凌月的身子猛然一抖。大脑一片空白。Www。。com只剩下窒息一般的昏沉。四肢一阵软麻。任由身上的人为所欲为。   如此片刻。他便不再满足于她的唇舌。便顺着她的嘴角直往耳垂而去。一路向下最后直达脖颈。他吮吸着她娇嫩的皮肤。强迫地在她身上留下他的印记。粗暴狠厉的动作让凌月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是弄疼她了么。殷冥微微迟疑。但下一刻却是更加发狠的咬上了她的肌肤。她也知道疼么。   疼是三年前初次醒來的不见她的恐慌。是得知自己和她真实身份的无力愤怒。是远远看她不能触及的无奈煎熬。更是看她最终拒绝他弃他而去的愤恨绝望。   这些她不会懂得。   在他经历着那些的时候。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她却仿佛什么都沒发生一样。在红街醉生梦死的活着。   心如刀绞。殷冥痛苦的紧闭双眼。只一下又募得睁开。直接扯开她的衣襟。低头再度咬了上去。   一瞬间明白他要做什么。内心突生一阵恐慌。更加用力的想要挣脱。却被他更加用力的控制住了手脚。动弹不得分毫。第一次有绝望的感觉。凌月心底一阵悲凉。而更多的却是愤怒。睁眼看着此刻压在她身上的人。心底一阵发狠。想也不想张口就朝他的脖子咬了上去。   口齿间一阵腥甜漫延。比方才还要浓烈诱人。   殷冥吃痛募得睁开双眼。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手上力道猛地一松。凌月抓住机会突然逃出他的控制。双手用力直接从身上推开他。反手一个耳光已经甩他脸上。   一声清冽的脆响。两个人在一瞬间都愣住了。凌月悬在半空中的手还沒來得及放下。略有些错愕的抬头看向殷冥。下一瞬。她只感觉一道白影从眼前晃过。然后左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她的身子已经朝床沿坠了下去。   殷冥胸口剧烈起伏着。望着斜趴在榻上的凌月。突然明白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他难以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只觉得一阵如同针刺的疼痛。   他刚刚居然动手打了她。   满脸惊恐的朝凌月的方向看去。Www。。com就见她已经趔趄的坐直了身子。脸上是几近结冰的寒冷。她的唇上还沾着他的血。红艳艳的一点。而她的唇角处却是有一条血丝正缓缓而下。流下一道刺目绚烂的痕迹。   她沒有说话。一双眼睛直勾勾正的看住他。不过片刻她勾起嘴角。笑意绕进眸子里。千丝万缕如同织锦。凉凉开口:   “殷冥。我认识了你一辈子。却从來沒看懂过你的心。”现在看懂了。却已经沒有任何意义了。   殷冥的身子晃了晃。冷哼一声。最终一句话都沒说。转身离开。   最后只听见一声巨响。是门上锁的声音。   凌月的身子随之一颤。终于支撑不住塌了下去。   才出房门。殷冥迎面就看见了站在门边角落里的九歌。眉头募得皱紧。却是毫无情绪的问:“你怎么來了。”   九歌见他一脸隐藏不住的怒气。先是一愣。还不等她回答。殷冥已经冷冷看她一眼。转身就经过走廊直往门口去了。九歌这才反应过來。连忙追了过去。   迈进屋里反手关门。九歌抬眼便看到殷冥正坐在桌边。面色冷峻的盯着自己。九歌顿时一阵心惊。连忙扬起一丝笑意。走到他身侧站定。伸手拿过桌上的茶壶和茶杯。为他沏好一杯茶。放到他面前。   “你都听到了。”殷冥淡然开口。抬目看住九歌的眼睛。其实这本是不用问就能猜到的事实。刚才他在屋里并沒听到屋外有任何异动。定是她一早便跟着他去了。一直等在门口才沒有被发现。   突然就觉得有些烦躁。任是任何人被人听了墙根都会不悦。哪怕这个人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是了。殷冥和九歌确实已经成亲两年。三年前皇宫最后一战。混乱之下殷冥与凌月和任宇驰被追兵冲散。最后被逼上绝路。本已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最后却是被正巧赶來的九歌的父亲所救。   九歌的父亲原是前朝朝堂之上的老臣。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是他告诉的殷冥自己的身世还有凌月真正的身份。随后他以要助殷冥复国为由留下來殷冥。这三年也是他在暗中谋划布置。只等着时机成熟好将殷冥推上皇帝宝座。让原本属于卫国的天下再度回到殷冥手中。   只不过所有的付出都需要回报。相对于权力之中的利益交换更是如此。所以既是为了报恩也是为了给九歌的父亲吃一颗定心丸。更是为了确定殷冥不会生出什么旁的心思。两年前等殷冥身子大好了。九歌的父亲就为殷冥和九歌操办了婚事。好让一起都变得顺理成章起來。   而真正从情感出发。殷冥却对九歌沒有半分男女之情。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倒是因为之前受伤时九歌的贴心照顾。让他对这个女子不那么抗拒。说的明白些。他最多也只是把九歌当做了好朋友。而并非可以共度一生的妻子。在殷冥心中。此一生能做他妻子的人。从头至尾。也就只有一个凌月而已。可是造化弄人。从他得知凌月原是宇文弘的女儿的时候。他就清楚的知道。自此一生。他和凌月。就再无可能相伴长久了。   破镜可以重圆。但失掉信任和期望的心。却是不能补全完好的。   想到这里。殷冥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顺手拿起了茶杯。低头轻抿一口。算作是给九歌的回应。   听到殷冥问话。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九歌面上闪过一丝尴尬。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索性不作答。随后看他喝了她倒得茶。心知他并沒有怪她。于是淡淡笑着温柔说道:   “殷大哥。累了一整天。你早些去休息吧。父亲那边我去说。你不必担心。”   如此通情达理的妻子。怕是这世上男子心中期盼。可是殷冥却丝毫高兴不起來。他并非看不出九歌对他的心思。只是他根本对她无意。就算他无比感激当年他受伤时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可是终究感激和爱意不能混为一谈。所以当年九歌的父亲提起要为他二人办婚事时殷冥就曾强烈的反对。可最后的结果却是九歌跑來求他。   直到现在殷冥都记得九歌站她面前声泪俱下的话:“殷大哥。我知道此生无人能够取代凌月姑娘在你心中的地位。但是你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现在我父亲提出的条件确实苛刻了些。可也是为了你考虑。九歌知道自己不入你的心。也不期望殷大哥你真对我有几分情。我只希望能够在你身边。哪怕一辈子都只顶着一个名分。但是对我而言。有这一个名分。也就足够了。”   于是。才有了那荒唐的婚事。也才有了现在这样莫名其妙的关系。   殷冥心底一声苦笑。面上却是沒有丝毫表露。沉默半晌。他终于伸手在九歌撑在桌沿上的手背上拍了拍。声音淡漠如水:“那就麻烦你了。”   并非不愿拒绝她的好意。只是殷冥知道。让她帮自己做些她想做的事。反而会让她开心很多。   九歌低头轻笑。摇了摇头:“夫妻之间哪里还需要这么客气。”   殷冥眸色一敛。转过身子正对九歌。面上似有难堪。又似乎沒有。可是她方才所说还是让他的心骤然紧缩。思忖片刻。还是将有些已经憋在心底很久的话说了出來:   “九歌。我明白你心中所想。可是有些事情。真的不可能。这辈子我欠你太多。纵是如何也还不完的。”   寥寥数语。话中含义却是不浅。殷冥相信九歌一定听得明白。而他也确实说不出再多。   原以为九歌听了这话情绪会有所影响。却不想她倒是一笑莞尔。伸手拍了拍殷冥的肩膀:   “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喜不喜欢我是你的事。我只要知道我喜欢你就可以了。所以。我对你好。你可以接受。但是不能阻止我。因为你阻止不了。”   143:心如死灰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四十三章   似是偶一瞬间触动了心弦。殷冥莫名就有些失神。   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喜不喜欢我是你的事。我只要知道我喜欢你就可以了。所以。我对你好。你可以接受。但是不能阻止我。因为你阻止不了。   这样的说辞还真是和凌月有几分相似。殷冥不禁微微勾起了嘴角。脑海中映出凌月的脸。却是未脱稚气的模样。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但是那情形却是无比清晰。依旧是寡淡的一张脸。神情却不似现在一般冷清。一双眼睛清澈犹如清泉。微仰着下巴带着些桀骜不驯的味道:   “我喜欢你。于你无关。”   就是这样的她。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却是在不知什么时候就住进了他殷冥的心里。可是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原來自己当初救回來的那个满脸怯懦的小女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长成了大姑娘。豆蔻年华的女子。少了几分柔美多了几分飒爽。仿佛什么都无所畏惧的模样。却是将他奉为太阳。   而他方才不受理智控制的一耳光。却是生生断送了他们之间整整十八年的情谊。   胸口一阵堵。闷闷的痛着直坠到心头。眼中亦是腾起一层水气。刺痛着眼角。殷冥微微抬眼。强压下满溢而出的情绪。冷声对九歌说: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九歌一愣。猛然间反应过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是自己不走心的一句话让他陷入了无边的情绪之中。心中一阵懊恼。刚想开口劝慰两句。却见殷冥偏转过头不再看她。送客的架势不容置疑。在原地迟疑一刻。便也只能默默应下一声。才要走。目光却落在了他脖颈上的一块血斑上。隐藏在衣领的褶皱之中看得并不十分真切。但那留在皮肤上的鲜明齿痕。却还是刺痛了九歌的眼睛。   那是。。凌月咬上去的么。   几乎忍不住就要发问出口。抬眼且瞥见了殷冥目光中好不掩饰的烦躁。于是又把话咽了下去。迟疑了一刻。才终于出去带上了门。   整个房间内陷入一片安静。空气中飘散一缕淡淡的清香。勾起人心中深藏的情绪。Www。。com   满脑子都是方才在暗室中凌月看着他的表情。一张苍白的脸。眼神中满是心如死灰的绝望。泪水积满眼眶。嘴唇阖动着。最终却是说出了那样的一句话:   “殷冥。我认识了你一辈子。却从來沒看懂过你的心。”   字字句句犹如泣血。更是如同一把把尖刀直插他的心。所过之处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满脑子在一瞬间一片空白。所以他才会那么一声不吭的走掉。现在后知后觉。却是觉得他的整个人整个心都要被撕碎了。浑身痛的都已经麻木。蚀骨锥心也不过如此。而他刚刚却是犯了一个怎样的错误。   最后。是他亲手。将她推离了自己身边。   亦是把自己退下了万丈悬崖。   九歌出了门之后并沒有走。而是站在门外透过窗棂的缝隙朝屋里看去。隐约的一片昏暗之下。殷冥坐在桌边。任光线找过他的身体。在地上投下一片阴影。他深低着头。鬓角的碎发遮住了脸。以往挺得笔直的腰背此时佝偻着。仿佛无形中被压垮。一只手搭在桌沿上。紧攥成拳。掌心用力直攥得手背青筋暴起不断颤抖。过了好半晌。才重又缓缓松开。无力的耷拉下去。   九歌在门外静静看着。见他如此。胸口一阵闷痛。莫名就有些气恼。她是实在想不明白那个名叫凌月的姑娘到底有什么好。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能让殷冥如此痛苦。如此放心不下。说不清心中一股什么情绪作祟。她猛然一甩袖子。直冲冲就朝关着凌月的暗室去了。   经过狭长昏暗的走道。最终停在了铁门之外。门口两个守卫恪尽职守的站着。见到她去而复返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立刻低了头给他问安。九歌淡淡应一句。上前一步在透过铁门上的小窗朝屋里看去。   这都过了起码有三炷香的时间了。凌月还是保持着殷冥走时坐榻上的姿势。一动都沒动过。低垂着眸子。眼底是一片化不开的阴霾。目光茫然而呆滞。一眨不眨的。不知道正盯着什么在看。   远远看去。鬓角边几缕发丝垂下。Www。。com搭在她裸露在外的肩头。白皙的脖颈上残留点点红印。映在昏暗的光线下颜色不由得加深了几分。   似乎是听到有人來的动静。她的眼皮终于抬了一下。然后伸手拉了拉被扯开的衣领。侧头之间。嘴角一抹鲜血。妖异艳红到刺目。而她此时的神情。却是心如死灰的荒凉。   心脏在一瞬间收紧。九歌怔住了。脑海里浮现的是方才殷冥脸上闪过的神色。莫名就是一阵心痛。她望着凌月。眉头一点点蹙紧。   那就是殷大哥心中无可替代的女子么。   就是她让殷冥这么多年朝思暮想再也看不见别人对他的好么。   猛然记起三年前父亲才救了殷冥回來。他浑身是血的躺在那里。眼睛紧闭。口中却念念有词。一遍又一遍。如同吟诵。九歌曾趴在他跟前听了好久都听不清他念的究竟是什么。   终于有一天听明白了。只不过简简单单两个字:   凌月······   凌月。   殷冥整整昏迷了一月有余。期间高烧差点就沒沒命。但他最后还是撑了下來。旁人都以为是他的生命里顽强。但九歌知道。他凭借的不过是深藏在心的对一个人的执念。   所以。当他醒來之后。得知凌月其实是他杀父仇人之女时。才会那么崩溃且愤怒。   那日的情形现在想起还是如同昨日。殷冥站在一片平原之上。任由着夕阳将他的影子拖了好长。虽然身上铺满了太阳的光晕。但他整个人仿佛都陷入一片无法逾越的阴影之中。任谁也靠近不得。   那么落寞的样子。脊梁却挺得笔直。一身藏青色的衣衫随风而舞。却是显得单薄了不少。   他就那么一直站着。一动不动。恍惚之间。甚至觉得他会那么一直站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他就那么整整站了两天两夜。终于体力不支。再度昏迷过去。   而这一次。九歌沒有听到殷冥在梦中再交过凌月的名字。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然后当他醒來。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却是答应自己的父亲。力图复国。   仔细说起來都是一些陈年旧事。却是铭心刻骨。任是这一辈子都忘却不了。   在此之前九歌也一度在想。凌月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子。她是有倾国倾城之貌还是有绝世武功。虽然也曾听过凌月曾是江湖上名震一时的夜鬼。但总归是不曾亲眼见过。内心中必是多了很多想象。可是当她今日终于见到凌月的真容。心底却是一阵莫名的失望。隐隐中还牵连出细如丝线的嫉妒。一圈圈缠绕上的心。直到密不透风。   为何就是这样一个寡淡的女子。扔在人堆里几乎都遍寻不到。她身上到底有什么好。能够让殷冥如此念念不忘。她到底是有什么样的能力。能让对九歌一直清冷平淡的殷冥在见到他一夜之间就情绪几近失控。   沒有人回答她的问題。   狭长的通道里只有空气流动的细微动静。其他什么都听不到。   九歌听到自己逐渐沉重的呼吸声。她看着屋里宛如一尊雕像的凌月。心底升起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同情、嫉妒、怨恨、愤怒、还有惋惜。那些情绪太复杂。让她自己也有些迷惑。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或许她只是想看看。凌月想要做什么。   但是她失望了。   整整两个时辰。凌月却是连动都沒动一下。就一直呆愣的看着地面。发呆。   她僵直的身影渐渐和殷冥的重叠在一起。一样的执拗和僵硬。却是透着如死一般的痛苦。却是被硬生生压在心底。不得发泄。九歌只觉得自己胸口一阵发堵。长长叹了一口气。   “你在这干什么。”   身后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吓得九歌猛然一激灵。下意识的朝身后看去。却见是自己的父亲。此时正皱着眉头看她。面上浮起一层薄怒。   一时间就有些语塞。九歌支吾了两声最终什么都沒说。   “谁让你來这的。”父亲脸上怒色更胜。直瞪着九歌。低声呵斥道:“你不在房里好好待着出來做什么。赶紧给我回去。”   “哦。”九歌低低应一声。转身正准备走。就又听到父亲叫她:   “站住。”   九歌只能又乖乖站在原地。就见她父亲走到她身边。斜睨她一眼:“跟我來。”   出到外面找了一处沒人的地方站定。九歌的父亲这才问九歌道:“凌月可是答应了。”   九歌闻言一愣。反应了一下。知道他说的是殷冥让凌月帮他的事情。想了想她实在想不到该如何描述事情的经过。最后只摇了摇头。   父亲看她如此。脸色骤然一变。怒气似乎更胜。声音不觉狠厉了几分:“早知道如此。何必废什么心力劝她。直接逼她说出部署就好。如她这样的人。就算是真的有用。自然也是留不得的。”   这话说的声音虽然小。但九歌还是听到了。心中不免一惊。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却见他眸色突然一敛。冲九歌命令道:“你回去。好好陪着殷冥。不是万不得已不要让她再见凌月。”   144:心死如灰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四十四章   心死。竟是这样的感觉么。   仿佛在一瞬间就丧失了对外界的一切的感知能力。麻木的。甚至很长时间连眼皮都不想眨一下。脑海中一片空白。不想哭也不想笑。只是盯着地板上极细微的一处血迹。茫然的发呆。   时间早已沒有意义。感觉不到它曾來过。也不知道何时它已流逝。日夜颠倒。浑浑噩噩。似睡非睡之间皆是一片死寂。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凌月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可是听到自己那几乎细不可闻的呼吸声。便又觉得失望。   已经两天了。每天都会有人按时过來送饭和茶水。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但凌月什么都不想吃。也吃不下。喉咙里像是一只梗着什么。就连咽下口水都会尝见点点的腥甜。多想扯出一个嘲笑來奚落自己。结果努力了半天。脸上还是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自己要被这样关多久。但她现在确实是无法逃脱的。且不说现在她身上的大穴被尽数封住。根本动不得内力。就单单是屋外守着的这些人。她也根本应付不了。即是如此。那便彻底放下心思。该如何便如何。大不了是一死。有何可惧。   依稀听到屋外传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极轻的落地。暴露了轻功不弱的事实。凌月原本茫然发呆的双眼募然动了动。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这声音从她醒來之后就听到过。这两天更是频繁出现在她屋外。却也不见她进屋。不知道是想做些什么。   “她还是什么都不吃么。”   清澈如水的女声透过门的缝隙挤进屋内。让正在疑惑间的凌月眉头轻轻一皱。來的竟是个女人么。   铁门突然打开了。凌月受了惊动下意识朝门口看去。就见到一个女子毫不迟疑的走了进來。把手中的托盘直接放在桌上。站直了身子。面色平静的望着她。   柳眉杏目。俊鼻朱口。雪青色的攒纱荷叶边委地长裙。罩一件鹅黄花绣起绒锦。好不华丽贵气。如云的发丝在头顶挽起。极简单的妇人髻。只在鬓边簪一支雕花发钿。却更是显得温婉优雅。可那女子腰间缠着的一条长鞭却是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危险。   凌月眉头微挑。抬头看她。就见她眉眼带笑的看着自己。而那看似轻柔的光亮里的讥讽和厌恶却是那么明显。   只一眼。凌月便垂下眸子不再看她。   “凌月姑娘可能沒见过我。”那女子微笑着开口。声音清澈如水。却是凉到人骨子里去。隐约中还带着些震慑。“我是殷冥的妻子。闺名九歌。”   殷冥的妻子。Www。。com   凌月心里顿时一咯噔。下意识的抬头看住面前的九歌。面上虽无半分表情眼神中却是闪过一丝疑惑。似乎是在怀疑她的话。   九歌嘴角弯了弯。往前再迈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凌月。微扬的下巴。俨然一副胜利者打量手下败将的神情:“凌月姑娘还不知道么。也难怪。我与殷冥成亲已经两年。当时凌月姑娘应该还在红街。开着医馆。”说完莞尔一笑。嘴角的讥讽不言而喻。   如此浓烈且不加掩饰的敌意啊。凌月心想。面上却是沒有丝毫表露。依旧冷着脸看一眼九歌接着就垂下眼眸。并不搭腔。她不过是想看看。这个自称是殷冥妻子的女子。Www。。com接下來还要说些什么。   九歌倒是沒有想到凌月的反应会如此冷淡。微微一怔。稍有些无措。原以为她方才的话出口。以凌月的性格肯定会直接冲上來和她动手。早前还有些怕这个。所以才带着鞭子來防备着。却不想凌月完全一副仿若未闻的模样。甚至连一个表情都吝啬给予。心中不免有些恼。而更多的则是诧异。   她原本也不想來看凌月的。只是父亲明令不让殷冥來看凌月。而她又听说凌月已经整整两天水米不进。有些放心不下才过來看看。她倒是也明白自己父亲为何不让殷冥过來看凌月。不外乎是上一次劝说不成功。免得再生出什么旁的事情。或者还是因为自己。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害怕凌月和殷冥旧情复燃。可是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九歌非常清楚的知道。自那一耳光之后。凌月和殷冥再无复合的可能。   想到这里。她不免有些高兴。可更多的却是惋惜。   转过身在桌边坐下。正对着凌月。看到她发白干裂的嘴唇和嘴角已经干涸的血丝。心中闪过一丝不忍。调整了下情绪开口:   “凌月姑娘好歹吃些东西。不然熬垮了身子。可怎么是好。”语气间略带调笑。这样的话说出口。连九歌自己的都觉得厌恶。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她和凌月说话的那一刻开始。自然而然就变成了这样的语气。不禁觉得有些恼。   沒有回答。凌月好像沒听到她说话一样。一动不动。   九歌有些受挫。面上飘过一丝尴尬。轻咬了下嘴唇之后。轻笑了一声。看着凌月摇了摇头:“凌月姑娘不会这么小气吧。一听说我是殷冥的妻子之后就是这样一幅模样。难道是生气了。”明明不想说这样的话的。可是还沒等反应过來一句话已经出口。九歌一愣。眉头微蹙。   凌月如同冰封一般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她抬了抬眼皮。眼底一片冰凉。漠然开口:“九歌姑娘如果是专程來跟我说这个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那就请回吧。如果真想从我这听到些什么。那我送你两个字······恭喜。”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强行挤出。话一出口。凌月只感觉到自己胸腔里有一块地方。在一瞬间空了。   本以为死了的心是不会痛的。原來还是会。   内心里苦笑一声。凌月扯了扯嘴角。重又低下了头。不想再看九歌一眼。   从沒想过凌月第一次开口说的却是这样的话。九歌一愣。直直看住她的脸。却发现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深低着头。直接将自己隐藏进黑暗。   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看她如此。莫名心就软了下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再想及这两日殷冥也是如她一样。仿佛失了魂魄一般。整日不言不语。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任谁也踏足不进。解救不出。自己纵是再想劝慰。也都是无济于事。   从私心而言。九歌在此之前并未和凌月有过接触。更不知道她是怎样的一个人。可方才几句话也是有了些许了解。太过刚强的性子。像极了殷冥。什么事都压在心里。自己背着从不告诉别人。看似强硬无比。内里实则柔软脆弱。不过是把自己锁进了一个坚硬的壳里。不让人接近。   九歌心中长叹一声。声音不由得软了几分:“凌月姑娘。我并沒有别的意思。只是过來看看你。你不要多心。”   多心么。   凌月闻言一声冷笑。终于抬起头來看住九歌。依旧面无表情。浑身却散发出令人无法忽视的戾气。让人不禁瑟缩。她定定看着九歌。像是一只盯着猎物的野兽。缓缓开口。声音却在一瞬间嘶哑了:   “不让我多心么。那你们何苦又來做这样一个局。如此煞费心力骗我至此。不过是想让我当你们的傀儡。今天我给你们一个准话。不可能。如果真以为能用什么方式让我就范。你们不如现在就杀了我。我凌月不想说的事沒有人可以逼迫。你们好自为之。”   明明只能够跪地请求。而她却偏偏做出一副高不可侵的姿态。九歌闻言突然想笑。可是笑意漫延嘴角却是再也扬不起弧度。因为她看到。凌月眼中那让人无法忽略的决绝。   她是真的抱了必死的决心。   九歌有一瞬间的怔愣。面上浮起一丝愁色。问道:“你真的不怕死么。”话一出口就开始后悔。自己这话明显就是多余。   并非沒有听到过这样的问话。可是在此之前所有人说出这话时无不是声色俱厉。而眼前的这个女子。声音却是如此轻慢。仿若叹息一般。隐藏起那丝缕的心疼。   她怎么可能会对自己心疼。凌月心心中自嘲一声。但看向九歌的脸色却是缓和不少。忽而她笑了。垂下眸子:“怕死。我怎么可能会拍死。我都已经是个死人了。还怕再死一回么。”说完惨然一笑。顿时让人觉得毛骨悚然。话锋一转。却又带了几分危险的意味。“九歌姑娘。不管这个局。你们设了多久。谋划的多么严密。相信我。你们最后都不会成功的。”嘴角扬起一丝邪狞。转了身子直接躺在了榻上。闭上了眼睛再不管九歌。   如此**裸的挑衅。九歌却丝毫沒有恼怒的感觉。相反她觉得有一股冷气只从地面满上她的身子。流经她的四肢。直达心里去了。隐约中觉得仿佛有一张无形的网正在展开。铺天盖地而來。只待将所有人都网罗其中。   不安从心底扩散开去。九歌缓缓站起身子。往门口走去。拉开沉重的铁门脚步一滞。又朝已经平躺榻上的凌月看了过去。她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仿佛静止了一般。   九歌心底一阵疑惑。似乎有些事她得去查明白了。   145:死人复生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夜色静腻。一片安然之下尽是无边的黑暗。   凌月猛然睁开眼睛。受了惊动一般突然从床上坐了起來。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腰后的弯刀。却是扑了空。愣了一下之后想起自己现在是被囚禁。瞬间就颓然下來。双手按了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长长叹了一口气。   说來也真是奇怪。前几天自从殷冥走了之后她就再沒睡过觉。只一味干坐着。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而白天里九歌來过之后。她却像是在一瞬间松懈下來。躺了沒一阵就睡了过去。现在醒了。却发现天已经黑了。   坐在床边看着在黑暗中微微颤动的窗幔发了一会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她才坐直了身子。转身下了床榻。   悠悠迈步在不大的房间里來回踱步。万籁俱静中隐约能听到自己的衣服摩擦的动静。凌月一边走着一边竟觉得自己原本焦躁不安的心莫名其妙的平静了下來。   自从那日殷冥愤然离去。她就感觉自己像是一根快要崩断的弦。虽然表面上一片死寂。内心里实则不安紧张。而今日九歌來过之后。她倒是莫名平静坦然了不少。甚至有心思好好睡一觉。并非是九歌缓解了她的不安。而是她彻底断了凌月心中那点仅存的对于殷冥的期盼。于是紧绷的琴弦终于断裂。一声脆响之后。Www。。com却是什么都不剩了。   情绪渐落。理智回归。凌月一觉醒來的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怎么从这地方逃出去。   知道门口有武功不低的人正在看守。倒也不能把心思表现的太过明显。所以现在看來凌月似乎还和前两天沒什么区别。走路摇摇晃晃。仿佛梦游一般在屋里來回乱走。不经意的敲了敲四周的墙壁。并沒发现有任何薄弱的地方。于是晃晃悠悠去到窗边。却不想窗户也是封死的。只留靠近房顶的地方开了一个不过一掌宽的开口。以便空气流动。   走过一圈。心思沉了几分。凌月只得往室内唯一的出口挪了过去。躲在门后拐角处的盲区里。Www。。com伸手朝铁门探了过去。沒有丝毫可以抓握的地方。这一面根本沒有把手。就算想要趁有人送饭來时夺路而逃。也基本沒有可能。更何况门的另一头还有人数不少的高手看着。可她现在穴道被封。想要冲出去基本等于找死。   完全陷入僵局。   正在烦闷间。忽而听到一阵脚步声正经过走道。朝她所在的方向走过來。   凌月心中一惊。赶忙三步并作两步直接窜回了床上。只等着來人推门进來。极轻微低沉的声音穿过门的缝隙跃入耳中。凌月眉头一紧。总觉得这声音分外熟悉。却也想不起來在哪听过。   正回忆间就听到铁门拉开。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一个黑影从门缝中挤了进來。手上拿一盏烛台。黄岑岑的烛光照着他的脸。而他正朝凌月望过來。阴森的笑意在嘴角荡开。   凌月募得瞪大。神情犹如见鬼。   正在这时就听到那人的声音。亦如往常一般带着阴森的震慑。却是让人更加胆寒:   “凌月姑娘。久仰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说着轻笑两声。听在耳里更是瘆人入骨。   听他说话。凌月反倒在一瞬间淡定下來。站起身朝桌边走过去。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语气淡淡道:“陆大人果然狡兔三窟。我竟想不到你还活着。”   闻言陆正源轻笑一声。一手将灯放在桌上。另一手一拂袖子撑在膝盖上。在桌边坐下。淡淡看一眼凌月道:“狡兔三窟不敢当。只是年龄大了。想的自然就多。危险袭來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凌月姑娘。你说是也不是。”   凌月眉头微蹙。极警惕的看他一眼。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沉默而细致的打量着眼前的人。半晌扬起一丝淡笑:“陆大人说的极是。想來普天之下能够找到一个与自己几乎沒有差别的人是多么不易的事情。”   她话中暗有所指。说的就是和司马皓轩受了司马皓正的蒙蔽。Www。。com一路追着逃往北域的陆正源。结果发现“他”和自己手下的谋士死在了帐篷里。也是在那被伏兵袭击。差点丧命。想及当日在红砂谷内的帐篷内看到“陆正源”的尸体。凌月就觉得哪里有问題。现在看到真的陆正源凌月却是明白了。衣襟之下的晒痕必是长时间敞开衣襟所造成。而陆正源身为宰相怎么可能平日里敞开衣襟。而那假的陆正源却是走了那么久都沒有让戮发现。不难想到是早前就被陆正源发现专门给自己培养的替身。所以。综合以上來看。那假的陆正源以前八成是农家出身。虽然在陆正源身边待的时间长了。但有些习惯还是改不掉。所以才有了那些不合适的晒痕。而那些戮是不是也发现了。   陆正源听到凌月所说。嘴角笑意更胜。微微摇了摇头。看着凌月的眼神里竟然有惋惜之意。说道:“凌月姑娘观察里果然不凡。只是委屈了你是女儿身。倘若你是男儿。倒是会让我有几分忌惮。”   这话原本无心。但凌月听着却有了其他含义。脑海中突然闪过九歌的脸。凌月心念一动。看似无心随口问了一句:“九歌是你的女儿。”   “不是。”   陆正源一句话答出口。脸色骤然一变。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凌月。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眸光突然暗沉下來。让人看不清情绪。这样的神色在旁人看起來多少有些凶。但在凌月眼里。这样的表情却是极好的。毕竟她方才所问本來就是要试探他。现在得知九歌并非他的女儿。那么可以想见除了陆正源还有另一个人存在。而这个人是谁。凌月到现在还沒有头绪。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就出自凌月身边。亦或是对她很是了解的人。   “陆大人过于紧张了。我不过随口一问。便是惹得您如此反应。倒是让我有些难堪了。”凌月赔笑懒懒回了一句。看着陆正源。单手撑在桌子上。很是随意的样子:“陆大人深夜來我这里。不会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的吧。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说完扬起一侧嘴角。笑得有些邪魅。   昏黄的烛光映照着陆正源的脸。越发显得阴沉。如鹰一般的眸子盯紧了凌月。嘴角扬起锋利的弧度。语气平淡却是透着一股让人不敢逼视的威严:“凌月姑娘是聪明人。聪明人自然知道应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样的事。”他顿了一下。脸上浮起一丝寒气。“所以我说的什么意思你应该清楚的很。”   一挑眉头。凌月颇有些玩味的看着陆正源。不卑不亢的样子显得很是淡定。她自然清楚陆正源所说是为了司马皓轩的兵力部署。而他更想要的却是凌月回到司马皓轩身边却做细作。可是关于这两样。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在此之前凌月已经做过很明确的表示。她是不会帮他们的。现在又把这个拿出來说。到底有些多此一举。所以凌月只是静静听着。浅笑着并不一语。   陆正源对于凌月的反应倒是丝毫不惊讶。反而笑着摇了摇头。沉声道:“凌月姑娘。倘若你再只字不吐。这之后的日子怕是再沒有这么好过了。”   短短一句满是威胁。凌月眸光一闪。故意往前探过身子。笑嘻嘻看着陆正源。问:“你们是打算给我上刑。”   陆正源沒说是也沒说不是。只是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分。   凌月顿时了然。坐直了身子轻哼一声。歪着头完全不以为然:“陆大人知道我之前是东煞的人。所以上刑这种事根本吓不到我。”说着一笑。微微扬起下巴。一脸桀骜。话锋却是一转。“陆大人。你们现在即是又是要我帮忙。不如做出个求人帮忙的样子。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你们是不是也可以给我开个价。如果买卖公平。咱们银货两讫。自然是两全其美。”   陆正源并非沒听说过凌月的做事风格。早前还听说她据不帮忙。现在却是换了一番说辞。难保其中不会有变。眸光一敛。面上浮起一层严肃。冷冷问一句:“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凌月重复陆正源的问话。歪着头很是认真的想了一阵。啧啧嘴:“这世上我想要的东西多了去了。你们不可能全都满足我。更何况你现在给我的这套说辞不过是缓兵之计。怎么可能真的顺了我的心思。”转头看住陆正源。脸上表情一寒。说下去。“不管怎么样。我这条命你们最后不会留着。所以何必废这个心思。倘若我说。殷冥负了我。我恨极了他。想要你们夺了大权之后把他交给我。随我处置。你觉得这个怎样。”说着她狡黠一笑。盯紧了陆正源的眸子。   她不过是想要试探。想知道殷冥在他们这场复国之战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原以为陆正源会一口应下。毕竟以他的心思怎么可能屈居旁人之下。却不想听了这话他倒是回绝的干脆。   “除了这件事。其他事可以商量。”   凌月微微一怔。嘴角的笑意微微一僵。心中某些猜测顿时得到了应征。   看來陆正源在北域。确实是被殷冥救走的。   146:终究负他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事已至此。之前很多略显蹊跷的事似乎都有了道理可循。   沉默在两人中间漫延开去。仿佛一场无声的博弈。彼此都不让步。就只能耗下去。总有一方会先忍不住率先开口。   烛光影影绰绰。映照着桌边两个人的脸。在墙上投下一大片阴影。凌月和陆正源相对而望。却都是浅笑不语。陆正源嘴角微微弯起的弧度里。充满了怀疑、试探、威胁、退让等一系列奇怪又矛盾的情绪。   凌月倒是显得自在许多。侧头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斜靠在桌沿上看着陆正源。嘴角略带一点玩味。   “凌月姑娘。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需得知道你现在做的这些沒有任何意义。”陆正源终于开口。声音倒是比方才还要阴森低沉。   “哦。”凌月挑眉看他。一脸疑惑。   “你现在不过是想拖延时间。就是抱着必死的心态跟老夫说这些。你当真以为自己还有机会活着出去么。”   “我倒是沒这个把握。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穴道被封。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凌月答得倒是坦然。嘴角依旧带笑。“你们拿我不过是想要做筹码。但是你们也清楚。以我现在的身份。自然是在哪边都捞不着好处的。我现在也跟你说一句实话。司马皓轩的兵力部署我不知道。Www。。com你也应该知道之前我受了不轻的伤。养伤就花了不少时间。很多事情我根本参与不到。毕竟这天下。是你们男人的战场。”   陆正源沒有说话。冷冷看凌月一眼。冷哼一声。站起身來就往外走。到门口时脚步一滞。转过头來看住她:“敬酒不吃吃罚酒。”   凌月面带笑意。并不理会。朝他挥挥手。算作告别。   铁门应声关上。凌月嘴角的笑意顿时僵住。目光骤然变得狠厉。盯着紧闭的房门。只觉得一股寒气正从胸口溢出。单手撑在桌沿上。食指轻轻在桌面上敲着。轻微的声响在房间内回荡。莫名就让人心的平静下來。   仔细将近几个月发生的事顺一遍。很容易就发现其中蹊跷。凌月心中默默回忆起自从玉枫阁之后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全部串联起來。其中那些不为人知的细节便展露眼前。   想当初陆正源是准备逃往北域藩国寻求帮助。却不想被司马皓正摆了一道。现在他却出现在此。力图帮着殷冥复国。这件事想着就觉奇怪。但也不清楚其中缘由。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不管帮助殷冥的人是谁。这个人肯定和北域有脱不了的干系。而正因为如此。陆正源才会屈尊和他们联合。   这个局设得真是妙极。凌月自心底由衷赞叹。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转念间不免多出几分疑虑。自从回到红街被殷冥带走。少说也有四天。倘若自己再不回去。肯定会让司马皓轩等人着急。沒准还会影响佣兵返京的计划······   想到这里心思一沉。长长出了一口气。却是觉得更加烦闷。其实答应殷冥去到司马皓轩做细作也未尝不可。只是这一來一去之间怕是还要生出别的什么变故。现在殷冥背后的人沒有出现。更不可能轻举妄动打草惊蛇。更何况有殷冥在这。对她的行事风格都了解的很。她但凡做出任何一点不同。他就能立刻发现。思及至此。也就只能将计就计。看看他们最后能把她怎么样。   事到如今。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她凌月已经沒有什么好怕的了。仅存于内心中的最后一点期望都已破灭。剩下的除了唏嘘就是一阵有一阵如同死寂的沉默。   曾今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她和殷冥。自此一生最好的结果就是天各一方。各自白头。再也不会凭空生出其他任何情愫。凌月想的很清楚。就算殷冥忍不住杀了她。她也不会对他抱怨分毫。她这条命本就是他救得。最后他要拿了去。她也毫无怨言。只是可惜了那么多年的情谊。竟是在一夕之间什么都不曾剩下了。   说到底。镜花水月。无谓是空。何苦牵绊了自己。纠缠了他人。   想到这里。脑海中浮现出九歌的样子。是那么乖巧聪明的女孩子啊。就算是有利益的纠葛。殷冥也是真的喜欢她的。凌月太了解殷冥了。他不想做的事情沒有任何人可以逼迫。所以。他既然肯娶了九歌。就证明他的心里原本属于她凌月的那个位置早就易主。而她却还死抓着不放。实在可笑。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这样的话终归也只能在戏文里听一听了。嘴角扯起一丝苦笑。凌月忍不住伸手抚上自己的侧脸。闭上眼睛全部都是殷冥那來不及看清的一耳光。生生扇在她脸上。身子忍不住颤了一下。缓缓闭眼。摇了摇头。起身朝床铺走过去。   眼底一片干涩。却是再也流不出一滴泪來。深深呼吸两口。脑海中猛然跃出四年前殷冥与她情定时的情景。他将她搂在怀里。他的剑刃就在她的后背。往前一步就是他的怀抱。往后一步就是剑刃锋利。那类似于胁迫的表白却是那么清晰的在脑中重现:   “凌儿。答应我。明年嫁给我。”他的声音那么轻那么淡。仿佛一缕吹拂而过的轻烟。   而现在。那轻烟终于消散。他最终还是迎娶他人·······   她完全可以想象殷冥是如何身着大红喜服迎过九歌的花轿。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如何牵着喜带将她牵上礼堂。然后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最后送入洞房······   何忍红烛光冷透。可盼我魂兮归來。唯贺携手。   突然就笑了出來。眼泪亦是顺着眼角滑落。划过她略显苍白的脸颊。更滑过她已经痛到麻木的心。留下一片片斑驳的痕迹。就那么任泪水淌了满脸。甚至都不拿手去擦一下。烛光映照在她的脸上。一片亮晶晶的反光。却是无比让人心疼。   那么那么多的爱。那么那么执着的等待。最终都化开在她流出的泪水中。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滴落。再滴落。最后渗进地面。连一丝一毫的痕迹凑不曾剩下。   她沒有资格去指责殷冥的背叛。因为她自己也曾有过动摇。面对司马皓轩给她的温暖。她也曾放任自己沉溺其中。然后她就像挂在钟摆上一样。在对殷冥的执念和司马皓轩给她的温暖之间不停的來回摇摆。当她终于做了选择。到头來却发现这个选择是错的。就再也无法挽回。   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一切都是她的错。就像最开始方楚的死一样。倘若不是她去和司马皓轩喝酒。就不会惹出之后的那许多乱子。更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可是转念之间一想。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又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实在可笑。就算自己沒有跟司马皓轩扯上关系。最后还是会被莫名其妙扯进这许多阴谋之中。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可不单单是东煞夜鬼那么简单了。   想到此处。又是一阵自嘲。身份之于世人。到底有多么重要。   沒有人回答她。   时光如梭。人心不古。不知不觉间身边所有人都换了模样。利益。权术。金钱。地位······始终不明白追求那些不切实际的浮云幻影有何用处。都是做了人家的棋子。而有的人却是乐此不疲。世人总说。勿忘初心。勿忘初心。可是诱惑太多。最终都会迷失了自己。   殷冥亦然。   而凌月还在苦苦坚持。不过是想求一份安稳。一份平淡。与世无争平安度日。然而终究得不到了。于是她懂了。纷争才是永恒的。而平静却是相对的。她沒有办法去改变别人的想法。却也不想顺应他人的想法。于是对她而言的结果。就只有毁灭。   从未觉得死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死亡是每个人必经的归宿。只不过有早晚之分。凌月已然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只是在此之前。难免有些不安。毕竟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人她放心不下。任宇驰、若水、如烟、妙笛还有玄逸之和曹子俊。那些或多或少陪伴过她的人。她总会记得。   至于司马皓轩。。想到临走之时拖曹子俊转交给他的信。字字恳切。说的都是肺腑之言。要他等她回去。然后便真的放弃前尘过往。自此在他身边。伴他左右。   可是她终究还是食言了。   她终究对他不住。可是似乎也沒有机会能向他道歉了。   只期望不管结局如何。他都能够平安。这也是凌月当下里唯一能为他做的事。只希望。倘若他日他得知真相。不会怨她。抑或恨她。   回想当日司马皓轩只身赴鸿门宴救她。那一句淡淡的“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她。”让她重燃活下去的希望。而她终究还是辜负了他。   想來倒也可笑。她爱的人要拿她去换天下。而爱她的。却甘心舍天下护她周全。这样强烈的对比。挺起來都觉得荒唐。可是事实如此。唯余叹息。   桌面上油灯仿佛感觉到屋内人的情绪波动。不安的闪闪抖动。凌月盯着那一小撮火焰。伸手抹掉了满脸的泪痕。冰凉的触感沾了满手。亦如她此刻此刻的心。   147:潮涨汐落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四十七章   十一月过了中旬。就是江南也多了几分凉意。空气中的寒气落在皮肤上。倒像是要直接渗进心里去。   跟着带路的小厮从自己院落里出來。殷冥看着身前不远的小厮。眉头微微皱起。知道是九歌的父亲找他过去议事。临出门前九歌想要跟來。还不等他说什么。这小厮倒是先开了口。一句简单的“老爷让姑爷一个人过去。小姐还是在屋里歇着的好。”   这话原本沒什么问題。九歌一个姑娘家。不掺和有些事原是属于正常。但是这次她却要跟來。到底是有些奇怪。心思一转已然明白。肯定是九歌趁自己不在偷偷跑去看过凌月了。也不知道她和凌月说了些什么。倒是让人心生疑虑。   想到这里。今日议事的内容也便可以猜到。凌月现在死不妥协。说的估计也就是这件事。不知道九歌的父亲又会使出什么幺蛾子。殷冥光是想着就是一阵烦闷。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院子里最偏僻的一间屋子。小厮在院门口的拱门处站着。一脸笑嘻嘻的看着。一摊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对殷冥说:   “姑爷。里面请。老爷在里面。”   殷冥懒懒看一眼那小厮。略微点了点头。才往前走了两步。就听到一阵极细微的风声。脚下动作一滞。瞬间已然反应过來。仿佛沒事人一样朝里院走过去。   迈进正厅。抬眼便看见上座的陆正源。眉头微微一皱。倒也沒有说话。再看向另一边坐着的华服中年男人。微微低了头:“岳父大人。”   中年男子手中正端着一杯茶往嘴边送。听到殷冥的声音手上动作一滞。抬起头來看他。微微扬起一丝笑意。牵动嘴角边的胡须轻轻颤动。道:“坐。”   殷冥径直走到那男子一侧的椅子上坐下。看似不经意般扫一眼斜对面坐着的陆正源。任由着一旁候着的侍女來给他看茶。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冷着一张脸并不一语。陆正源见殷冥不理他。倒也不恼。拿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嘴角浮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屋内的气氛在一瞬间变得很是诡异。只感觉无声之间三个人的气场互相冲突却又看似融合。实在是让人看不透彻。   过了一阵。中年男人才一抬手。屏退了屋内伺候的下人。并命人带上了屋门。扫视一圈屋内二人。目光最后落在殷冥脸上。平淡问道:“昨儿陆大人才回來。今日凑在一起。都说说。现在是什么局势。”   殷冥自然知道他所说是凌月的事。莫名就有些烦躁。沉下一口气回答:“凌月什么都不说。Www。。com”   除此一句。便再无话。他实在想不出还能再说些什么。脑中不受控制的涌现当日与凌月发生的一切。只觉得莫名气躁。脸上顿时一肃。   “老夫昨天夜里去看过她了。”陆正源突然幽幽开口。低头正细细吹着茶杯里漂浮的茶叶。一脸淡然的模样仿佛完全沒有注意到在座两人看向他的目光。轻抿一口放下茶杯。扫一眼殷冥面无表情的脸。在看住身侧明显皱眉的中年男人。笑:“傅大人不要紧张。老夫也是为了计划能够按部就班的实施。不过说到底。这凌月虽是一个女子。但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东煞夜鬼。现在她被囚禁。却是丝毫沒有惧色。Www。。com昨日老夫已经明确跟她说了。却不想她倒是强硬的很。丝毫沒有服软的意思。”   殷冥的脸色瞬间暗了下來。看似不经意撇他一眼。直接看向了他身侧的中年男子。紧抿着嘴角。沒有说话。   中年男子见他如此。脸色亦是一沉。仿若漫不经心一般。淡淡道:“既然是前朝东煞的人。自然是寻常的逼迫方式都是沒有用的。况且凌月性子有那么刚硬。免不得她就是抱着必死的心态。现在着实沒有必要在她身上下功夫。目前最主要的是要知道司马皓轩的兵力部署。看她是不是能把这个说出來。”   这话明摆着就是说给殷冥听得。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更是清楚陆正源说这个话就是为了试探他。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已经断了对凌月的念想才故意为之。倘若再想的深一点。怕是要以此作为引子。离间殷冥和他岳父的关系。   如此一箭三雕的法子确实是陆正源能够想到的。不动声色就挑起几人之间耳朵嫌隙。心机如此之深沉。倒是让人心生害怕。   殷冥本就不愿和陆正源多做交流。不过是当时因着局势问題。更是因为他手中所掌握的当朝内一些官员人脉还有之前投靠在他门下的门生子弟资源。不得已才救了他。说起來不过是合作。而他却总是太过锋芒毕露。倒是让人更多了几分疑虑和忌惮。   “陆大人此次从北域回來。可是带了什么消息。”殷冥淡淡开口。若无其事的岔开话題。他是实在不愿再在凌月的问題上纠缠下去。   陆正源眉头一挑。望着殷冥意味深长的一笑:“北域那边的事情自然是安排妥当的。倒也沒什么可担心。现在最紧迫的莫过于下月初一司马皓正的登基大典。既然已经确定司马皓轩要在此之前举兵返京。不如我们先坐山观虎斗。让他二人先拼个你死我活。既能削弱他二人的实力。也能为我们后期攻城做些准备。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他停了一下。转头看向身边的中年男人。面上忽而多了几分谦卑之色。“傅大人。你以为如何。”   中年男人低头沉思一阵。缓缓开口:“这么做也未尝不可。但需得知道。司马皓轩虽然退居江南。但其麾下可是有萧庸帮忙。还有江南军队可以调配。司马皓正虽坐拥京城。手中能用兵将却是并无多少。如此來看司马皓正其实并无多少胜算。这结果本就是可以想见的。既然现在凌月不吐口。不能得知司马皓轩的兵力部署。自然不能从他这一方削弱实力。那我们便换个方向。看看是不是能从司马皓正那边入手。”旋儿他转脸看住陆正源。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却是包含了很多含义。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陆大人。既然司马皓正原本是你手中的傀儡。你自然了解他的性子。而我想你也很愿意以此机会报仇雪恨。这件事就交于你去做。你看如何。”   殷冥眸色顿时一厉。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侵袭全身。顺势看住陆正源。   “司马皓正生性狠毒。心眼太多。若是贸然行事恐怕会打草惊蛇。总得想些什么说的过去的理由。不然沒有将他推上绝路反倒乱了我们的步数。眼下马上入冬。既然要与北域藩国联合。总得先行知会他们一声。也好做打算。”陆正源语气淡淡。却是遮不住他目光中隐隐透出的恨意。   殷冥看在眼里。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却是丝毫沒有表露。   中年男人看似不经意一般看一眼殷冥。随即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侧转过身子看着陆正源道:“既然陆大人已经有了想法。那便烦劳陆大人再走一遭。傅某在这里。先谢过了。”说着拱手在胸前。作了作揖。   陆正源淡淡一笑。假意客套两句。再看一眼殷冥。轻拂袖子站起身來。道:“老夫还有事。就先走了。等有了消息再來知会傅大人。”说完做一个留步的姿势。朝殷冥点了点头。径直就出了门。   殷冥看着房门关上。立时脸上浮起一层阴霾。看向上座的中年男人。冷冷开口:“桑洛。你即是知道陆正源并非善类。还留他至此。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许久不曾听见殷冥叫自己的名字。傅桑洛面色微微一僵。抬起头看住殷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也还是有些价值所在的。你别忘了。他是当朝宰相。手下官员门生不在少数。上次他假死瞒过了司马皓正。我正好借这次机会。让他的势力彻底消耗殆尽。这既是帮了司马皓正的忙。也是帮了我们。何乐而不为。”   这话里明显有话。殷冥微微眯起眼睛。看住他。冷声问道:“你想怎么做。”   看见殷冥如此。傅桑洛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啧啧嘴:“殷冥。你忘了我们手中还有一张底牌么。”说着拿起桌上的茶杯。送到自己唇边细细的吹了两下。接着说下去。“我自然知道你无法下手杀了凌月。而她又不肯帮你。现下里我们又不能放她回去。所以。我给她寻了一处好去处。”   殷冥心头猛然一惊。突然明白了他话中的暗指:“你要把凌月送到司马皓正那去。”   这本不是问句。话一出口。殷冥捕捉到傅桑洛目光中闪过的一丝喜悦。心情更是沉了一分。果然。连忙补上一句:“你不怕暴露了我们的势力么。”   “迟早都是要暴露的不是么。我觉得现在恰是时机。”傅桑洛语气淡淡完全不以为然。抬眸间对上殷冥的眼睛。目光里一片明灭。给人以莫名的压迫:“殷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只说一句。要想成大事。凌月留不得。就算到时候你我复国成功。以凌月的身份。你也还是要杀她。你需得知道现在什么最重要。另外。你也需得记着。九歌才是你的妻子。”   殷冥一句话沒说。支在膝盖上的拳头却是无声中渐渐握紧。   148:敏顽不灵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四十八章   是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吵醒。   凌月睁开眼睛转了转眼珠。才从榻上支起身子。就见铁门打开。九歌气势汹汹的冲了进來。看着九歌那张写满肃杀的脸。凌月在一瞬间怔住。完全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茫然的看着她停在自己面前。坐直了身子一句话也沒说。   “凌月。我劝你一句。现在说出司马皓轩的兵力部署还來得及。不然他们会把你送去司马皓正那的。”九歌紧皱眉头。语气里是不容忽视的焦急。她看着凌月。已经沒有初见她时的敌意。现在倒是多了几分紧张和关心。   九歌到底是转变太大。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凌月一时间还沒反应过來。下一刻突然笑了起來。心说这姑娘挺有意思。前一天见自己还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今天倒是软言相劝起來。可是不免又有些疑惑。自己和她并无几分交情。她现在这样就算是帮了自己。对她有什么好处。亦或是这不过是他们想出來的计策。想要故意骗她上钩。   不是沒有可能。   想到这里。凌月脸上顿时多了几分玩味。面无表情的望着九歌。懒懒问一句:“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九歌似乎沒想到凌月会是这样的反应。顿时有些无措。想到方才自己偷偷跟在殷冥身后去了他们议事的地方。听到了殷冥和自己父亲的谈话。Www。。com虽然其中各方势力博弈她听不大明白。但是后來听到自己父亲说要把凌月送去司马皓正那里时她还是被吓到了。她知道自己父亲这么做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她。可是一想到殷冥······她知道凌月在殷冥心中所占的分量。现在要殷冥眼睁睁看着她被送走。要让殷冥作何感受。虽然她心中也多有不愿。但想及殷冥。她九歌还是要忍不住犯一回险。   倘若能保住凌月留在这里。能让殷冥多那么一丁点的放心。于她而言。也是心甘情愿的。   可是九歌却错估了一点。凌月并不是寻常家简单的女子。心思缜密又多疑多思。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殷冥的妻子。于她而言本就是在潜意识里划作敌人的行列。而她偏偏又是傅桑洛的女儿。两重身份加起來。怕是只有更多的抵触。怎么会轻易相信她说的话。更何况。倘若换了所处角度。就算是九歌自己。恐怕也是不会相信的。   一时间竟哑了口。   九歌脸上细微的表情尽入凌月的眼。看她如此纠结。凌月心中也是多了几分考量。站起身子往前两步。逼近九歌身前。她比九歌要高一点。略低着头直视九歌的眼睛。目光锐利如同剑刃。仿佛要直直看进九歌的心里去。   感觉到凌月浑身散发出的阵阵压迫。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九歌莫名就有些底气不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顺势摸上了腰后的长鞭。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凌月。前一天见她还仿佛失了魂魄的木偶一般。木讷且迟钝的看着她。今日倒像是变了一个人。周身都似是散发着寒气。无形中拒人于千里之外。且带着阵阵危险的气息。   “你为什么要帮我。”凌月压低的声音再度开口。细弱轻柔的语气里似乎掺杂着太多太复杂的情绪。她盯住九歌。脑子里开始迅速反应。难不成是殷冥授意的。   这个想法刚冒出來就被她打消。她和殷冥已经无法挽回。他现在做这些莫不是在打她的脸么。顿时一股火气从胸口喷出。Www。。com心中不禁冷笑。殷冥啊殷冥。你难道一定要如此么。你就那么恨毒了我。那么想要彻底摧毁我。你这么做。到底是想证明什么。是想看看我是否还对你有爱。还是我已经如你一般也恨毒了你。   杀人诛心。杀人诛心。   殷冥。你厉害。我凌月终此一生。都做不到如你一般。   既然如此。还管他九歌所言是否属实。不管在哪。横竖都是一死。根本沒有任何区别。   想到这里。凌月嘴角突然荡起邪斯。幽幽看一眼九歌之后往后退了一步。重又坐回到榻上。低头垂目。俨然一副淡定之态。随意摆了摆手。轻声宛如叹息:   “你还是回去吧。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不管你说的是实话还是假话。我都不会相信。至于要把我送去司马皓正那里。想送便送了就是。如今我为鱼肉。尔等皆是刀俎。如何能由得我选择。”   不得不承认这反转太大。九歌一时不明白凌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变自己的心意。抑或是她根本沒有改变。她从一开始就下定了决心。想清楚了这一点。九歌背后一阵生寒。而更多的则是疼惜溢出胸口。   她怎么能这样。   她怎么能这样。   “你就那么想死么。”九歌上前一步。低头看住凌月。压抑住心口溢出的阵阵疼痛。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沉声开口:“你明明知道······”   “知道什么。”凌月突然站起身來截住九歌的话头。冰冷的眸光仿佛要射出道道冰凌。她望着九歌的眼睛。面无表情:“你是不是想说我明知道殷冥对我有情。”嘴角突然扬起一丝冷笑。“九歌。你以为我是傻子么。殷冥现在是你的丈夫。你身为女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丈夫心中有其他女子占有分量。你们这一出苦肉计演的当真是沒有必要。我方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至于我想不想死。这件事于你无关。”说完往旁边退了一步。一摊手:   “你请回。不要浪费时间。”   九歌怒目瞪住凌月。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她好心劝她。倒是被她当做了骗子。还如此言辞铮铮。竟不给她丝毫反击的可能。一瞬间只觉得一股火气直接从心底窜了出來。直接涌上心头。刻意压低的声音不由得多了几分狠厉:“敏顽不灵。你知不知道这世上不是所有事情皆是如你想的一般。我好心救你却是被你想成这样。你。”   “我怎么。”凌月嘴角扬起一丝嘲讽。冷冷看着九歌。“不要在跟我说这些话了。因为沒有任何意义。我不妨告诉你。殷冥现在对于我。不过是一个路人。我和他之间已经沒有半分关系。也就只有你还把他当做宝。”说着嘴角讥讽更胜。转身走开几步。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在接近门口的地方站定。单手负在身后。脸上一片沉静。微仰着下巴倒是显出几分倨傲。她忽而一笑:   “临走之前劝你一句。她既然可以为了皇位放弃我。那么将來也有可能为了别人放弃你。九歌。千万别步了我的后尘。”   言语能伤人到何种程度。九歌今天算是见过了。在一瞬间怒不可遏。想都不想直接抽出身后的长鞭直接朝着凌月抽了过去。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低吼出声:   “我不许你这么说他。”   眼前突然一道精光闪过。凌月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侧身闪过。站定之后只感觉脸颊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募得怒目瞪向九歌。下意识的伸手一摸。只感觉颧骨附近多了一道火烧般刺痛的痕迹。   九歌双目赤红。抽手鞭子已经回到她手中。她同样瞪着凌月。眼中是一片焚心刻骨的愤怒。她不明白。凌月怎么可以面色淡然的说出那样的话。她就当真一点都不明白殷冥的心思么。。想及殷冥这几日的痛苦。而她却是在旦夕之间就忘却干净。方才言辞凿凿。说的话虽是轻薄。却是堪比利刃刺在心头。带出丝丝血肉。   突然间就觉得委屈。自己那么深爱着殷冥。却是得不到他丝毫的情谊。而她那么轻易就拿捏在手却是能好不犹豫就撒手放弃。九歌知道殷冥前几日是曾伤害过凌月。可是她不是也伤害了他么。   想到这里就是愈加浓烈的气愤。再一扬手之间手中长鞭已经再次朝着凌月的脸直击而去。她并不是很清楚自己想要做什么。只是希望能通过手中的鞭子打醒凌月。   凌月目前虽然穴道被封。用不得内力。但是拳脚身手还是不弱的。见九歌再度挥鞭过來。旋儿转身躲开。几个移步之间。只听见长鞭抽打地面激起的阵阵风声。和落在地面上刺耳的噼啪动静。   终于看准时机。虚晃两步。单手支在桌面上一跃而过。顺手就拽住了鞭子的顶端。用力顺势一拽。鞭子被彻底拽直。两人各持一段。不互相让。无声的对峙中。只感觉两人目光相及就带起一阵霹雳。   一阵沉默。两人谁都沒有说话。只听到空旷的屋内回荡着九歌刻意压制住的沉重呼吸。一下又一下。急促而带着浓烈的愤怒。   凌月冷冷看着她。半晌却是扯出一个苦笑。不管怎么样。面前的人是殷冥的现在的妻子。是他最亲近的人。自己沒有资格也沒有必要去伤害她。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便是错过了。再牵扯了别人。就更是纠结。自己既然已经放下。又何苦拽着九歌不放。毕竟。。   她又沒有做错什么。   偏转过头长长叹息一声。凌月轻轻摇了摇头。手上力道一松。淡淡一眼瞥见九歌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沒有说话。自顾自转身重又坐回到床上。不再说话。   这样的情形再明显不过。九歌心里一阵发堵。看着凌月脸上的鞭痕。只觉得无比刺眼。不经意的咬一下下唇。收起长鞭。转身离开。   149:互相伤害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四十九章   “殷大哥······”   九歌迈进门來。正看见殷冥把一个白色的纸包塞进袖口。心中顿时一惊。轻声换他一声。迟疑了一下。声音募得小了下來:“真的要把凌月姑娘送走么。”   殷冥回身看向九歌。英俊的脸上沒有丝毫表情。点了点头:“是。”   他的一脸平静看在九歌眼里却是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情绪。顿时就有些心虚。上前两步到殷冥面前。脸上隐隐浮起一层歉疚:   “殷大哥。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一时冲动跑去找凌月姑娘。事情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我、我······”说着。眼中竟然涌出一阵水汽。似乎马上就要哭出來一般。   殷冥看着九歌低着头紧咬下唇一副做错事的可怜模样。轻声叹了一口气。伸手覆上她的肩头。安慰一般轻轻拍了两下。低声说道:   “你不要自责。这件事本就于你并沒有几分关系。就算你不去找她。仅凭着凌月的性子她也是不会答应的。”   自从第一次殷冥去劝凌月沒有成功。殷冥就知道以傅桑洛的性子。自然是不会再让自己见凌月。更不会同意让九歌去见。九歌去偷听他和傅桑洛的事殷冥也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九歌会那么沉不住气。直接跑去找了凌月。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虽然门口的守卫沒有拦她。但消息一定会传到傅桑洛那里。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根本不用最后再去凌月那里确认一遍她是否愿意帮他们。而是直接下令将凌月送去司马皓正那里。而殷冥。却是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第一时间主动请缨。要去送凌月最后一程。   傅桑洛心机深沉。既然当初带凌月來时就为了不让她记住他们所处的位置让殷冥给她喝了下了药的茶。那么现在要送她走也是亦然。方才就派人过來送了药粉给殷冥。顺便通知他马车已经在等。让他抓紧时间。这不是才换了衣服。却又正巧碰到九歌。   而或许。根本就不是碰巧。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不过现在再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九歌知道殷冥所说都沒错。可是若不是她的唐突。也许事情还能再有转机。可是现在。就真的是回天乏术。听到殷冥的劝慰。她心中却是沒有半分放松。抬眸看向他。却见他以往清亮的眸子里一片混沌却是依旧深邃。心念一动。忍不住开口问道:   “殷大哥。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去。”她也想要再去看一眼凌月。或许能给她道歉。当时抽她那一鞭子实在是一时冲动所至。等后來想明白了。只觉得当时不应该。   闻言殷冥眉头微微一皱。但也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原本想要答应。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可是一想到现在他和凌月之间已经决裂。而凌月也知道他娶了九歌。现在又带九歌去送她。岂不是多了几分示威的意思。再者说他虽然并不想要隐瞒。但是事已至此。确乎是沒有必要再在这伤口上横插一刀。他懂得。自己受不了。凌月更是受不了。   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微微弯了嘴角:“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说完收回手。头也不回的开门出去。   九歌站在原地。听见身后房门轻轻撞上的声音。只感觉自己的身子猛地一颤。心口顿时犹如遭受钝击。疼痛从胸口满溢而出。她长长呼出一口气。心下一狠。还是决定跟去看看。   天气渐冷。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就连吸进肺里的空气都带着一种冰凉。   殷冥迈进暗室的通道。远远能够看见关着凌月的那间屋子。目光所及之处。他甚至觉得那扇铁门之后正在散发出阵阵寒气。就连那扇紧闭的铁门之上都结了层层的冰花。妖娆却是死一般的沉寂。   门口的守卫似乎已经得了命令。看见殷冥并未多问什么就打开了铁门。   随着铁门拉开。一股伴随着尘土的寒气扑面而來。倘若不是知道凌月就关在里面。这毫无生气的屋子给人的感觉倒像是沒有活物存在。   停了一刻还是迈了进去。映着屋内仿若阴天一般的昏暗光线。殷冥看到了正坐在桌边的凌月。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她听到声音沒有回头看她。只是抬起了方才微低着的头。那样子就像早就知道他会來。只是一味静静等待着。   一瞬间殷冥突然就想冷笑。她果然是早有预料。这样的结局。完全就是遂了她的意。   不自觉的攥紧拳头。走过去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凌月沒有转身也沒有看他。微微低着头。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昏暗光线勾勒凌月棱角略显分明的侧脸。光影明灭之间看到她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细挺的鼻梁之下薄唇紧抿。能够听到她细不可闻的呼吸声。亦如从前的冷清面容。不过短短数日。却是什么都不同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殷冥低叹一口气。沒有出声。   沉了片刻凌月转过身子。正对殷冥。脸色略微有些苍白。眸子里却是一片清冷。墨黑的瞳仁犹如深潭。却是一片死气沉沉。直叫人心底一凉。左边颧骨横着一道暗色的鞭痕。隐隐可见纹路。那么清晰的印在她的皮肤上。狰狞中带了几分妖异。   目光触及那道伤口。殷冥的心口募的一紧。隐隐有些作痛。他不自然的别开眼睛。不去看她。可是又抑制不住心中那一点点期许。就连眼神都变得躲闪而挣扎。   凌月倒是显得坦然许多。脸上是毫不遮掩的漠然。仿佛眼前的这个英俊男人她从不认识。可还是抑制不住藏在桌子之下的手一阵颤抖。   略不经意的打量几眼。他倒还是和以前一样。永久不变的藏青色衣衫。衣领的滚边处藏着些许暗色调的花纹。素净却不失雅致。   自上次他愤然离去才不过短短几天。倒像是隔了很多年沒见一般。顺带着将以前的所有全都抹杀。眼前之人虽然近在眼前。心却是已是咫尺天涯。   终于扯出一丝苦笑。凌月微低下头。声音淡漠。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來:   “既然是來送我的。那就动手吧。”不经意抬眸扫一眼殷冥。心中不禁默默。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你知道的。这一次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反抗。   殷冥凝视着她的眼睛。那一片平静无波之下再也看不见自己的影子。心口又是一紧。不自然的移开目光。迟疑了片刻伸手拿过了桌上的水壶和茶杯。   当着她的面从袖口里取出纸包。把已经研磨成粉的药倒进茶杯。用水冲开。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她眼前做这些。所以等他完成这些动作之后有一瞬间的怔愣。再度抬眸看住她。这才明白了。他还是不死心。还是狠不下这个心去将她送走。还是想要最后再挣扎一次。想听听她最后会对他说的话。   多想从她眼里看见哪怕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Www。。com然而他失望了。   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做完这一切。停了片刻。便伸过手來。想要取走那杯水。殷冥心尖猛然一揪。还沒反应过來自己要做什么。他的手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眼睛紧紧盯着她。喉头一堵。   凌月手上动作一滞。略有些疑惑的看他。一脸平静之下嘴角似乎极轻微的弯了弯:   “你这是干什么。”   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冷的如同流过冰面的水流。带起一阵战栗。殷冥眉头微皱。凝望凌月的眼睛。声音突然就有些嘶哑。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   “现在你还可以后悔。”   想要给她一个机会。亦或是给自己一个机会。不想再看她这样下去了。不想再伤害她。上一次他不受控制的一耳光。已经彻底断了他们之间所有的情谊。而他此时若是真的送她去了司马皓正那里。才是真真将她推进了火坑。他不愿。他不想。可是他无能为力。只希望。凌月在这最后的时候。能够对他服一次软。哪怕就这一次。   凌月闻言长长出了一口气。移开眸子沒有看她。也沒有说话。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原以为事情会有所转机。却不想他抓住凌月的手腕力道一松。她的手臂就突然用力。直接抢了那杯药水过去。看也不看一眼就直接仰头灌了下去。   根本來不及阻拦。殷冥眼睁睁看着她把那药水咽了下去。透明的水滴顺着她的嘴角滑落下來。他悬在桌上的手一阵颤抖。最后竟只能无力的紧攥成拳。有极矛盾的情绪在胸口凝聚。浑身一阵僵硬。瞬间做不出其他动作。   他看着凌月把空杯子放在桌上。杯底磕碰桌面一声脆响。他的身子为之一颤。抬眸看住凌月。却见她眼角似有隐隐约约的泪水。嘴角却是荡开笑意。那锋利的弧度似是能割开他的皮肉。他听见她说:   “殷冥。事到如今。你我已是无话可说。可是我还是想再说一句。穷此一生。我从未觉自己做错了什么。唯有一样。倘若让我选择。我倒真希望你早在三年前就已死了。”那么你我现在也不必互相伤害了。   药力发作。只感觉头脑一阵昏沉。凌月最后的笑容僵在脸上。身子一软。直朝桌面砸了下去。   殷冥眼疾手快。伸手接住她的侧脸。手背一阵钝痛。他却沒有丝毫表情。只愣愣看着已经昏迷的凌月。缓缓闭上了眼睛。   150:并非外人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五十章   檀香袅袅。清幽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仿佛能带起一阵有一阵悠远而温暖的回忆。   司马皓轩坐于书案之后。盯着面前的案几上放着一张纸不知道已看了多久。透过纸张背面。隐隐能看见墨黑的线条居于其上。目光触及纸面上娟秀又带几分英气的字迹。脑海中映出凌月的模样。她清淡的面容和她嘴角一抹转瞬即逝的微笑。不着痕迹的就波动了他的心弦。   字字真心。句句恳切。可是却不想她就是留下了这样一封书信之后就再无音讯。原以为真如她心中所言。只是去告别记忆。可是最后事情竟是发展到任谁也意想不到的地步。   整整八日。丝毫沒有凌月的消息。只有人称最后见到她是在红街。她进了巷子就再沒出來。与此同时最为诡异的是。妙笛嫁人之前所在的仙乐阁。在一夜之间人去楼空。而其掌柜桑洛也不见了踪影。   再加上之前楚江带回來的消息。凌月的师兄殷冥并沒有死。前几个月他还曾出现在北域藩国。那时间正好与司马皓轩和凌月前往北域围堵陆正源的时间相吻合。   世间最不缺少的就是巧合。而更巧合的事情在于。仙乐阁掌柜桑洛却是在两系之内有着北域的血统。前朝灭亡之后。沒有人再去理会亦如仙乐阁一般的地方。他倒是也逍遥自在。改了名换了姓。不显山不露水的就藏在了世俗之间。   看似扑朔迷离。毫无关系的几个人几件事。倘若联系起來确实能够发现其中隐藏的事实。想明白了。其中阴谋自然显露无疑。   你们打得就是这样的主意么。当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也真是苦了桑洛一番苦心。   司马皓轩微微扬起了嘴角。倒也看不出他真实的情绪。只是注目于眼前信纸之上。莫名就觉得有些堵。现在完全可以确信的是。凌月肯定是被桑洛的人带走。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而这个人除了殷冥之外便再无其他可能。   莫名就觉得不安。倒不是因为怕凌月终将弃他而去。毕竟他也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在等一个人。现在那个人回來了。那么她又该如何选择。   她从來就是天上迎风而动的风筝。而那牵她的线会交在谁的手里。从來就不是他司马皓轩能够决定的。即是事已至此。他也还是相信。不管凌月最后做了什么样的决定。他都会欣然接受。而他此时担心的。却是凌月看清欺骗之后的反应。   执着固执如她。真的怕她受到伤害。   也是因此。这几日就派了曹子俊和任宇驰出去。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也不知道结果怎样。当前情形之下。唯求她能平安。旁的事说多了。反而成了累赘。   “齐轩王。”   一声清冷的男生响起。将司马皓轩从飞散的神思中抽离出來。转头朝门口看去。却见是玄逸之。   “玄大侠。”司马皓轩微微抬眉。嘴角带笑。淡淡应一声。抬手做一个请的姿势。让玄逸之自己落座。他连身子都沒起一下。   待玄逸之坐定。司马皓轩才抬眼若无其事的打量他。依旧如初的月白长袍。一张冠绝天下却冷若冰霜的脸。眸子里却是带了几分看不清的情绪。   他來这是为了凌月。司马皓轩很是清楚。而他更是明白如玄逸之一般的人。自是不愿意和自己扯上太多的关系的。毕竟江湖和朝廷有所区别。更何况自己也并不喜欢他。尤其是自上次知道他帮凌月治伤之后。那心中的不待见就是更加强烈。可司马皓轩毕竟是皇子。礼数教养自然周全。定然不会那么明显的将自己的情绪显于面上。   唤了下人來为玄逸之看茶。司马皓轩假作不经意的将桌上凌月留的书信折好塞进袖口。抬眸看住玄逸之。浑身立时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慑。那样的大气镇定。宛如君王亲临一般。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无端就显示出一副威严之态。偏偏嘴角微微扬起一丝礼貌的笑容。却是多了几分温润如玉的清雅。气定神闲的明知故问:   “玄大侠可是有什么事么。”   玄逸之略微侧头。目光落在手边放着的一盏清茶上。墨绿的茶叶沉在杯底。氤氲着周围一圈茶水的颜色都要深上许多。听见司马皓轩的问话。微微抬了头看他。冷若冰霜的面上沒有丝毫表情。清凉的眸子里渗出丝丝寒意。望着司马皓轩丝毫沒有惧意。倒是显出几分疏离。冷静答道:   “我來此是为了凌月。不知道齐轩王现在作何打算。”   开门见山。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司马皓轩喜欢这样的说话方式。不用卖关子。自然也少了许多废话。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握置于桌面。镇静自若道:   “本王已经派人去查凌月的下落。相信不日就会有结果。”原是本就不打算对玄逸之说太多。毕竟以司马皓轩的性格。对于不甚亲近的人很难有几分信任。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玄逸之微微皱眉。看住司马皓轩的眼睛。他这几日他并不在荷园。昨日才回來就听任宇驰说了凌月的事。连夜拖了些人问了些消息。事情的大致经过已有了解。所以今日來找司马皓轩。也是想问他一个态度。毕竟这件事关系到当前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自然不能鲁莽。他停了一下又开口:“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凌月被她师兄殷冥带走。至于殷冥的身份齐轩王也应该有所了解。我现在只问。齐轩王准备如何定夺。”   看來他玄逸之是什么都知道了。司马皓轩微微皱眉。坐直了身子看住他。沉声淡淡:“既然玄大侠已经有所耳闻。本王也不便再隐瞒。玄大侠即是清楚对方的目的。那么其所能用的伎俩也就可以想见。而至于其结果。却是要看凌月的选择。”   “凌月不会出卖任何人。”玄逸之冷冷说道。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如鹰的眸子直直盯住司马皓轩。嘴角似有冷笑:“齐轩王实在多虑。现下里最重要的应该是如何救凌月出來。而不是考虑她会作何选择。”   这样的话完全就是挑衅。司马皓轩眉头募得蹙紧。冷声道:“这话自然不用你來告诉本王。”有压抑的怒火正在胸腔淤积。他长长呼了一口气。望着玄逸之不再说话。   玄逸之亦冷冷的看着司马皓轩。紧抿着唇角并不一语。   一时间两人之间暗潮汹涌剑拔弩张。气氛莫名就显得有些紧张。就这么沉默的僵持着。   任宇驰和曹子俊得了消息赶來禀报。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还沒到书房门口就感到了阵阵从屋内满溢而出的强大戾气。两个人顿时一惊。相互看了一眼。快步上前两步到书房门口就见屋内两人无声的气场碰撞。   曹子俊略微一惊。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任宇驰。却见他一脸淡定。仿佛眼前的一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淡淡扫一眼曹子俊。嘴角扬起一丝笑意。缓声道:   “王爷。有消息來报。”下一刻已经迈进屋内。   屋内二人听到动静同时朝门口看去。一瞬间气势同时收起。曹子俊跟在任宇驰身后进屋。朝司马皓轩躬身行礼。又朝玄逸之略微点了点头。刚要上前两步却听到司马皓轩的声音:   “你就在这说。玄大侠不是外人。”   这话让任宇驰和曹子俊同时一愣。同时朝玄逸之看了过去。却见玄逸之一脸淡漠表情。只朝他二人微微点了点头。   这样的气氛好诡异。曹子俊背后一凉。却还是面不改色的开口:“方才传來消息。称昨日有一商队经过江南。朝京城的方向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凌月。”   “好。看來她已经做了选择。”司马皓轩的声音突兀响起。说的却是这么沒头沒脑的一句。但是玄逸之听明白了。这话分明就说给他听的。   淡淡看司马皓轩一眼。面上却是沒有丝毫表露。心中已是了然。原來他司马皓轩是在这等着。他分明已经掌握了所有的主动权。突然之间明白了。以凌月的性子。即便是当时真的跟了殷冥走。可当事后得知真相。定然是不会就此罢休。而她又不是顺从屈就的人。定然是强硬的拒绝。那么结果可想而知。   沒有人愿意把烫手的山芋拿在自己手中。定然是送去对自己有利的地方。既可以转嫁了矛盾又能使自己获利。如此巧妙的阴谋。当真是让人拍手叫绝。   即是想到了这一层。玄逸之不免又有些心惊。此时情况如此。倘若凌月留在殷冥手中沒有价值。那必然是会把她送去司马皓正那里·······   戮。脑海中突然冒出那个人的模样。玄逸之禁不住握紧了拳头。想及戮的身手又和凌月有仇。若凌月真是被送去了那里。哪里还有活路。再想到上次凌月被司马皓正抓住。回來时已经沒了半条命。现在她身子也才刚好。这又遇上了这样的事。   莫名就觉得一阵怒火侵袭。看向对面的司马皓轩。冷声问一句:   “那么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151:切莫贪心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五十一章   阴谋权术向來密不可分。权力交易更是简单。   听见玄逸之问话。司马皓轩略一抬眉。淡定吐出一个字:“等。”   天下任何事都可以划归至利益交换。人家手里既然有你所求。那么必然会向你提出条件。倘若交易公平。买卖自然落停。司马皓轩太过了解权力游戏的规则。怎么可能就此被将了军。不过是等时机成熟。自然三思而后行。就算陷入被动。也还是留有翻盘的机会。   所有的事情尽在掌握。而唯独不能确定的只有一点。那便是人心。   世人皆道人心叵测并非沒有道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知人知面如何知道他人心中所想。所以凡是小心之下总要考量是否真的值得。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原本沒有什么错。可是若是太计较得失。那便是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难行寸步。   “传令下去。江南军队明日启程。”司马皓轩微微闭眼。语气淡淡却是满含不容置疑。那般掷地有声莫名就显出一种魄力。   曹子俊和任宇驰闻言皆是一愣。但马上反应过來。曹子俊领命转身就走。转眼间却见任宇驰正若有所思的望着玄逸之。忍不住拉他一把。任宇驰方才反应过來。看他一眼随即退出书房。   室内又恢复安静。   玄逸之略微转头。拿过身旁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茶水已然凉透。入口皆是浓重的苦涩。抬眸看向司马皓正。嘴角飘起若有似无的笑意。凉凉开口:   “江湖传言齐轩王从不打无准备之仗。今日看來果真如此。不见兔子不撒鹰。齐轩王好谋略。”   这话里明显就有贬低的意思。只是玄逸之不愿意明讲。从方才那一幕他就看出了司马皓轩的目的。虽然举兵返京是早就定好了的。可是现在凌月身上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他心里也是沒底。不然也不会想出这么一招。等着凌月真的被送去司马皓正那里才下令出兵。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完完全全绕过了殷冥。看似失了良机却是真正的走了捷径。当然。也能看得出他心机深沉。甚至是对凌月还多了几重防备。   玄逸之完全相信。倘若凌月现在并沒有被送往司马皓正那里。他必然会下令改变部署。虽然不至于改变全局。但是至于凌月所有知道的部署。他会全部撤换。如此之下。他倒是对身边所有人都设了防备。真的是毫无破绽可言。   “玄大侠实在不必含沙射影。”司马皓轩淡淡开口。完全沒有恼意。他望着玄逸之微微一笑。目光一片澄澈清亮。他自然知道玄逸之心中把他想成什么样。他也懒得辩驳。毕竟那些心思。他确实也动过。   可他也一直在等。一是等凌月的消息。二是等凌月的心。   当他知道带走凌月的人是殷冥之后。他心中就一直惴惴。终是要等一个结局。这才熬过了这焚心刻骨的几天。而他却也是真的把所有的选择权都交在了凌月手上。   他并不会告诉别人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倘若凌月决心要帮殷冥。那么他便按照之前的部署攻入京城。先从司马皓正手里夺了天下。等到殷冥率兵而來。他再让出皇权。给殷冥和凌月一个成全。从一开始他就说的明白。他夺权。并不是为了皇位。而仅仅是想要活下去。   他想要的。从确定之后就再为变过。寻一处安稳。想要和凌月在一起。但他不会强人所难。更何况他也一早知道凌月在等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殷冥。现在他已经回來。而他的身份亦是昭然若揭。他司马皓轩自是可以退让一步。把这天下和凌月都归还于他手。可是要有一个前提。。   那是凌月想要的。   可若是凌月不想要呢。   并非沒有想过这个问題。只是他并不十分笃定。毕竟他唯一不能确定的是凌月的心。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就算有了这几个月的相处。他也并不十分清楚。自己在凌月心中占有多大的分量。可是她走的时候给他留了一封信。正是那封信。燃起他的希望。却又转瞬将那零星的火焰尽数摧毁。   在这世上无法抛弃的只有回忆。无法割舍的唯有执念。殷冥就是凌月的执念。所以。他并不知道她最后的选择会是什么。   直到方才。他听到曹子俊所说。许久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得以放下。   早就知道执着亦如凌月。却是最能坚持本心的人。她绝不允许自己的感情之内牵扯其他任何跟利益有关的东西。所以不难猜到。她最后被送走是为了什么。Www。。com   而她如此。却是除了让他在欣喜之时更平添了几分心痛。   她既如此。他司马皓轩就算是拼尽全力。也要救她出來。   抬眸看向玄逸之。从他目光中闪现的不屑就知道他把自己想得有如何不堪。不过想到在外人眼里看來。皇家亲贵眼中除了权力便别无他物。他也懒得再去争辩。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口气语气却在不知不见间软了下來:   “玄大侠。可否求你一事。”不等玄逸之回答他却已经说了下去。“这次举兵返京本就是险中求胜。现在又加之殷冥等想要匡扶前朝。我已经是做好了和司马皓正玉石俱焚的准备。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倘若到时候我不幸命丧于此。烦请你照顾好凌月。为她寻一处安稳平静所在。让她自此远离纷争。”我不想再看她只身涉险。只想她此生平安。   玄逸之一瞬间怔住了。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司马皓轩。眉头渐渐拧紧。似乎在怀疑他方才所说的话是真是假。可看见他那一脸平静和目光中的决绝。他突然就明白了。自己原來想错了他。   脑海中莫名就想起那日晚上他和凌月在阁楼喝酒时凌月问他的问題。   过去的回忆和现在的真实。应该如何选择。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自己竟是如此粗心大意。Www。。com竟是连她话中暗有所指都沒有发现。   玄逸之心中一阵苦笑。原來那时她就把话说得清楚明白。而他却是后知后觉的什么都沒有发现。过去的回忆指的就是殷冥。而现在的真实说得就是自己面前坐着的司马皓轩。   心口莫名一阵发堵。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自心底满溢而出。如同正在蓬勃生长的藤蔓。张牙舞爪的缠绕上他的心。越束越紧之间只感到一阵窒息。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那种带着愤怒的奇怪烦闷。在瞬间侵袭他的思维。看着对面的司马皓轩。突然感觉到一种名叫妒忌的情绪正在他的胸口滋长。   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一瞬间就有些慌。某些深埋于心底的感触正在瞬间苏醒。   微一愣神之间。却是对上司马皓轩的目光。嘴角一抿。不经思考。一句话已经出口:   “这话用不着您说。我也自会做到。”   冰冷的不含任何情绪的话语。却是让司马皓轩眉头募得拧紧。他望着玄逸之。心中一个疑影猛然升起。但看见玄逸之脸上并无其他异色。顿时又觉得自己有些多虑。但是内心之中对于他的强烈敌意却在这一刻被莫名放大。某些他早就觉察到的细微情绪也在这一刻得到印证。   玄逸之果然对凌月有意。   看懂了这一点。司马皓轩胸口顿时一闷。脑海中首先映入的画面是上次在玄逸之房门外撞见他和凌月出來的那一幕。呼吸不由一沉。烦躁侵袭全身。突然之间就后悔了。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他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求自己的情敌去照顾自己心爱的女人。可是话一出口。已是收回不得。只是皱着眉头看住玄逸之。强压抑住心口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   玄逸之抬眸淡淡看了司马皓轩一眼。不过一瞬。司马皓轩心中所想已是皆入他眼。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却也能够理解。微微扬了唇角一拂袖子。站起身來。一脸淡漠的看着司马皓轩幽幽开口:   “既然后悔了。不如就收起玉石俱焚的决心。自己护了她周全。千万别给我可乘之机。”说完嘴角微弯。再配上他冠绝天下的容貌。美得当真是惊心动魄。转身之间。很是意味深长的看司马皓轩一眼。便抬步迈出门去。   司马皓轩顿时气结。看一眼玄逸之如松一般挺直的脊背。心底升起的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半晌终于转回头來。迟疑片刻又从袖口拿出凌月留给他的信。那薄薄的白纸握在手中却像是有千斤重。   嘴角终于扬起一丝浅笑。微微闭眼。心说。就算自己再是不甘。纷争之中刀剑无眼定是难免意外。他自是清楚自己沒有玄逸之的武功。倒是倘若真有什么万一也不好说。更何况此时一战本就凶险。他为保她自然是什么也都做的出來。不过是等着司马皓正提条件罢了。   罢了。罢了。切莫不要贪心。即是玄逸之方才说的话。让他有几分恼怒。但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可就算如此。生死之事。他人岂有能知。倘若事到临头。凌月和他只有一人能活。他也定是要舍己救她的。   152:挑拨离间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阵极刺激清凉的气味窜入鼻腔。凌月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随即睁开眼睛。   待眼前景致清晰。入眼的先是一个身着宫女服的女子。手中正拿着个小瓶站在塌边。一脸战兢之色。此时看凌月怒目瞪她害怕的都快哭出來了。   “哎呦。夜鬼。好久不见。”一个阴森且熟悉的男生自另一边传來。语气中似是带了笑意。还有些得意。   凌月循声望去。就见司马皓正坐于桌边。一手搭在桌沿上。手边放着个茶盏。神色很是悠然。正嘴角带笑的看着她。虽然早就知道自己会被送來司马皓正这里。心中早就做好了准备。可不知为何。此时见着他心中还是莫名升起一阵恼意。脸色顿时一沉。   冷冷白他一眼。作势想要翻身起來。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铁链锁住。连活动一下都觉困难。废了好大力气才坐起身來。只觉得半边身子都有些麻木了。想是被人困在马车上一路颠簸至此。就连骨头缝里都透着一股酸疼。不自觉的伸手按住肩膀活动了两下。突然发觉丹田处已经沒有了之前的疼痛。心下先是一惊。难道自己的穴道被解开了。   心中满是疑惑但面上却是沒有表露分毫。不动声色的运气一动。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竟发现自己完全可以动用内力。内心顿时一喜。再朝司马皓正看过去也便觉得沒有那么令人厌恶了。果然当心情好起來。也能改变对一个自己很讨厌人的看法呵。   “好久不见。”凌月冷淡答司马皓正一句。顺带举起自己手上的铁铐:“久别重逢您就给我送这份大礼。确实不错。”   司马皓正闻言微微一愣。眉头轻蹙。笑道:“凌月姑娘不愧是东煞夜鬼。这才几多时日就又招惹了旁人。怕是你如何也想象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当做礼物來送到我这吧。”说完嘴角扬起一丝轻蔑。似乎很想看到凌月吃瘪的样子。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听他如此说话。凌月倒也不恼。眼珠一转脸上却是多了几分狡黠:“你是真当我惹的人就是你的朋友了。”说着旋儿一笑。在榻上转了个身。锁着她脚的铁链坠落在地。一阵清脆的响声。顿时惊得站在塌边的宫女往后退了两步。凌月淡淡看她一眼。嘴角扬起笑意。索性歪了身子一手支着床榻。仿若无事一般闲闲打量自己目前所在的房间。   不是上次阴暗潮湿不见光的密室。四周一片通明。天花板上描着精美繁复的图案。不大的屋子被分成前后两室。中间由一扇纱帘隔开。隔断之上的倒挂楣子倒是雕的十分精细。一看就知不是平常人家所用。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凌月眉头一挑。看向司马皓正:“二皇子殿下这是把我带进宫里來了。怎么。你现在就不怕我闹出什么事了。”说着随即一笑。等着司马皓正回答。   抬手轻抿一口茶。司马皓正抬目看向站在塌边的宫女。随意的摆摆手让她退下。等房门终于“吱呀。。”一声撞上。他才转目看向凌月。嘴角笑意更浓:   “孤自然不怕你闹事。现在戮就在宫里。你是聪明人。自然识时务。”他说的倒是笃定。斜睨一眼凌月之后话锋确实却是一转:“说说吧。既然有人把你当了礼。你也最好能告诉孤一些有价值的情报。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猛然间凌月竟有种错觉。总以为今天坐自己面前的司马皓正与以前有些不一样。但倒也说不清哪里不一样。瞬间回忆起两人之前的几次见面。莫不是横眉立目说话夹枪带棒的。完全就是立场对立。从來沒有过像今日这么和谐平静。转念一想倒也是今日非彼时。毕竟这次送她來这的人是傅桑洛和殷冥一伙。   略一琢磨便也觉得完全合乎情理。毕竟他司马皓正和司马皓轩争的天下是他大梁的皇位。而傅桑洛和殷冥这么横插一竿子进來就略微显得有些突兀。就算他殷冥一方想着要复国还朝。到底还是算漏了一步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虽说大家都明白一个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但到底朋友一牵扯进家事就显得有些无不足道了。更何况打虎还得亲兄弟。上阵更要父子兵。就算明面上司马皓正和司马皓轩明争暗斗暗潮汹涌。但真当是有什么威胁到他们的共同利益。他们根本沒有理由不联合。   如此浅显的道理难道殷冥不懂么。就算殷冥想不明白。陆正源总归想的明白吧。那他们如此拙劣的做法到底是为了什么。凌月竟一时不懂了。但隐隐间觉得。这件事似乎并沒有想的那么简单。毕竟现在还有一个人沒有牵扯进來。而那个人似乎正在暗处准备着什么更大的阴谋。   那么把这些说给司马皓正也未尝不可。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凌月心思一定。嘴角随即荡开笑意。看着司马皓正也不着急说话。用下巴指了指他桌上的茶杯:“我渴了。要喝水。”   司马皓正的眉头略微一紧。但也沒说什么。伸手沏了一盏茶递给凌月。轻抿着嘴角。目光中透着一股森然。   喝了水把茶杯递还给他。凌月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姿态。一连严肃的看着他。懒懒问一句:“你想知道什么。”随即一笑。“我相信我知道的那些允清王你也知道。殷冥是我师兄。也就是当初的东煞修罗。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号。但这并不是他唯一的身份。我也是前几日才刚刚得知。他原是前朝皇帝燕程毅的独子。所以他想干什么。你那么聪明。应该能猜的到吧。”   凌月一直注目于司马皓正的表情。果然如她所料。司马皓正对这些消息显然已经有所耳闻。面上沒有任何情绪浮现。甚至在她说到殷冥身份时他嘴角扬起了一丝轻微的笑意。带着讥讽和不屑。似乎很是不齿。他这样的反应好奇怪。但凌月并不想深究。她此时最关心的是。他此时想做什么。   方才她注意到一个并不起眼的细节。那就是现在司马皓正对自己的称号已经完全变了。上一次见他时他还有所忌惮。自称为“本王”而现在却是大言不惭的只言自己为“孤”。看來他已经完全把自己当做了皇帝。他自有这个心思。那便是看不得别人觊觎他以为自己已经势在必得的东西。而这恰恰却是他暴露于人前的薄弱。只要看准了这一点大力出击就行。   脑中灵光一闪。凌月面上浮起一层狡黠。嘴角荡开一丝邪斯。往前微微探了身子。贼兮兮的小声道:“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你方才说戮现在就在宫里。不如你把他叫來问问。他是不是真的杀了陆正源。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这话本就满是歧义。司马皓正一听眸色顿时一敛。面色沉了几分。阴沉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么。”凌月假装出一敛疑惑。随即恍然大悟一般拍了自己大腿一下。声音不由高了几分。“你竟然不知道啊。那我也就不卖关子了。想当初你假借先帝的贴身玉佩。骗着司马皓轩和我巴巴赶往北域去抓陆正源。却在红砂谷中的帐篷里发现了‘陆正源’的尸体。然后就遭到了伏击。当时我去检查伤口。看见那陆正源胸前的晒痕心里就存了个疑影。但也沒有多想。但这次我被殷冥抓了去。见到了真的陆正源。才知道。当时死在戮手里的那个。也是假的。”说到这里。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再开口时语气却是多了几分讥讽。“这件事你不觉得奇怪么。以我这么点三脚猫的功夫尚且能够看出些端倪。而你手下的戮却是一点疑心沒起。如果我沒记错。戮在归顺你之前原本就是陆正源的人。二皇子殿下。您不如动动脑子想一想。别最后栽在自己信任的人手里。”   不过寥寥几句。轻描淡写间就把司马皓正和戮的矛盾引了出來。凌月自然明白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满。更是清楚真作假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的道理。于是。似真非假之间。带上些最易想歪的揣测。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挑拨离间。   看着司马皓正猛然间彻底阴沉下來的脸。凌月心中实则还真有些惴惴。原以为他会再多追问几句。正在脑子里琢磨应该怎么回应时。他司马皓正已经站起身來。迈过两步站在凌月面前。   不假思索的往后一缩身子。想及前几次每次他商上前定然沒有好处。凌月下意识的就伸手护在自己胸前。目光中更是多了几分警惕。   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就那么看着他单手负立身后。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一向透着阴险狡诈的眸子里似是有其他莫名的情绪凝结。倒是让人更觉得背后生寒。等了片刻。也不见司马皓正说话。凌月已经有些不耐烦。身子往后一缩彻底蜷缩着倚靠在了床架上。   司马皓正眉头突然一挑。嘴角微微一扬。阴阳怪气的说道:“早知道说的这么痛快就免了皮肉之苦。你上次干嘛去了。”说完轻蔑一笑。转身就迈出屋子。再不看凌月一眼。   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凌月这才反应过來。颇有些懊恼的翻了个白眼。侧身就躺在了榻上。   153:静如止水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世人总说。时间可以消磨一切。但真正若是落到实处。漫长的时间能做的就只有淡化。而至于消磨。终归还是要落到人心。   而人心。却又是这世上最无法捉摸的所在。   至于人心。归根究底也不外乎是一个“想”字。而之于这个“想”字却是又能延伸出其他很多含义。倘若说的透彻直白些。也还是因了欲望。需知这欲望乃是世间最强大最恐怖的东西。它能让好人变坏。坏人变得更坏。毁灭一切仅在弹指一挥之间。   要搁在以往。这样论调在凌月看來确实沒什么意思。不过是一些自持通晓大道的人说出來教化众人的说辞。Www。。com可是现在想起。总觉得有那么些道理。然而这赞同最后也只是化作了她嘴角一抹溢满落寞的微笑。   所以。她现在的状态就是所谓淡化了吧。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的缝隙探进屋里。映着那明亮的光柱能够清晰的看到空气中灰尘的漂浮沉落。不大的屋子里空荡荡的。一派静腻安然之下倒是显得有些冷清。   凌月躺在榻上。侧头看着落在地上斑驳的光点。莫名就有些失神。昨天等司马皓正走了沒多久她就睡着了。倒是一夜安眠。也沒有做梦。原以为自己遭受了之前那么大的打击。多少会有些过激的反应。却沒想到除了一开始的几天茶饭不思不眠不休之外。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这几日倒是恢复的极好。甚至都沒有再回忆过以前那些琐碎的事情。   一夕之间。仿佛什么都沒有改变。却是什么都改变了的。   太多的情绪最终随着漂浮的尘埃落定。事情既已如此。除了面对。根本就沒有退路可言。而更需得知道。退却本就不是凌月会做出的事。更何况。她现在是他司马皓正手中的筹码。有些事更得早作打算。   坐起身來伸手揉了揉眼睛。手腕上的沉重提醒着她现在还是被锁着的。手上动作一滞。猛然想起现在她的内力已经恢复。昨日被强压下去的疑惑重又闪现脑中。Www。。com早前是殷冥封了她的穴道。为的就是不让她逃走。现在把她送到了司马皓正这里。反而解了她的穴道。他这么做。究竟寓意何为。   抬腕甩了甩腕上将近小指粗细的铁链。一阵欢快的叮咚脆响。倒是让凌月原本平静的心情沉了几分。偶一瞬间某个念头突然闪过。难不成殷冥是故意如此。想让她借机逃走。   下一瞬就彻底否认了这个想法。倒不是凌月觉得这样的揣测太荒唐。而是她太了解殷冥。如他一般。自然是下定心思做什么就一定势在必得。既然他都已经下定了决心要送自己到司马皓正跟前。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况且他若真有心放她走。Www。。com又何必给她加上如此沉重的镣铐。   他这么做。不过是想变相的告诉她。就算她内力恢复。也依然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想到这里。心底就是一阵冷笑。   转身下床。脚上的铁锁砸在地上。一路带过的动静令人毛骨悚然。在桌边坐下。倒一杯凉茶慢慢嘬了两口。低头看脚上的镣铐。不由赞叹给她上枷锁的人心思缜密。铁链的长度将将够一步长度。就这么点距离想做些幅度大些的动作都很困难。又怎能以此逃跑。就算她凌月轻功了得。现在这副样子也不过是一被拴住了翅膀的鸟儿。根本是什么都干不了。但是目光触及手上的铁锁时却是忍不住一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双手托着铁链颠了颠。虽然重了些。但是当做武器用也还是可有凑合的。   慢悠悠喝了一杯茶。心思却是已经转去了别处。算了算日子。司马皓轩准备佣兵返京的日子也就是这两天。再过不久江南军队力压京城。到时候免不了一场恶战。当然也有可能和平解决。而她凌月。却是其中最为关键的筹码。   呵。想不到她凌月这辈子还能因一己之身影响一朝更替。想想还真有点小兴奋呢。   “嘁。。”自嘲一笑。站起身來。在不大的屋里前后逛了两趟。正对着外厅房门正对着的墙上挂着的一副字画发呆。门外就传來太监那极富辨识度的声音:   “凌月姑娘。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陛下吩咐奴才给您送早膳來了。”   凌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一脸错愕的朝身后紧闭的房门看去。下一瞬脑中闪过一个很让她震惊的信息:房门竟然沒有锁。   想到这里她转了转眼珠。转过身子。清了清嗓子。略有些结巴的说:“进、进來吧。”心中却是无限疑惑。甚至还有些震惊。本來啊。她原本是殷冥送给司马皓正当礼物的。理应是应该严加看管外加酷刑逼供什么的。现在这些通通都沒有。反而给了她一间尚且还算不错的屋子让她住着。还派人给她送饭。现在更是知道他连房门都不锁······这架势。要不是凌月低头看见手脚还被锁住。她真的是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來这做客的。   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來。站在原地沒动。也就沒关心那前來送饭的太监看她。倒是那太监先开口了:   “凌月姑娘。陛下已经吩咐过。您有什么事叫奴才就成。奴才就在门外候着。”   闻言。凌月立时抬眼看向太监。许是她表情太过惊悚。倒是下來那太监一跳。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嘴角抽了抽。细声问道:“凌月姑娘可是有什么事么。”   凌月一愣。自觉方才失态。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摆摆手道:“沒。沒什么。你、你放下东西就出去吧。”手腕上的铁链随着她的动作。砸在了一旁的立柜上。一声闷响。震得凌月和那太监都是忍不住的一哆嗦。   那太监是明摆着害怕凌月。所以赶紧进來放下手中的食盒就退了出去。而凌月。却是完全被司马皓正这匪夷所思的做法给吓到了。   听到门“吱呀。。”一声带上。凌月方才缓缓出了一口气。转头看一眼里室桌上放着的食盒。再看一眼已经松松关上的房门。脑子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却是:   司马皓正心真大。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他怎么就能对自己这么放心。凌月不禁有些愕然。下意识看來一眼自己脚下的铁链。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百思不得其解”的含义。心说就算自己现在被锁住。使不了轻功逃出去。但是以她的身手。松松要几个人的性命肯定不成问題。现在他司马皓正反而连门都不锁。当真是对自己太过高估。亦或是他就笃定了凌月不会逃跑。   隐约中觉得这件事实在诡异。但她也实在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以她现在所处。怎么着都落不着一点好。既然他司马皓正沒有为难囚禁她的意思。她也不如暂且放下心來。Www。。com看看他到底想做些什么。就算再过几日司马皓轩率兵攻來。她也好在这之前做些准备。沒准还能捡个漏子。于司马皓轩里应外合一下。也许胜算更高。   反而观之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异想天开。司马皓正是什么样的人凌月早就见识过。心思缜密阴狠毒辣。他既然敢这么做也必定有他的道理。结果不外乎还是拿她去要挟司马皓轩。然偏偏现在中间又夹着个殷冥和傅桑洛一方。自然事情不会像表面看着那么简单。   可就算她凌月现在有心去一探究竟。但以她现在这副样子。根本是哪里都去不了。恐怕他司马皓正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这么大胆子对她不设防。而更或许。不是不设防。只是设在了凌月看不见的地方。更何况。这里本就是皇宫。到处都是他司马皓正的人。人家自然是有恃无恐半分不惊。   那么。。她凌月也实在沒有必要去冒这个险。   想到这里。凌月也就释然了。扫一圈屋内。最终还是走回了里厅。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虽不致死。但起码也得为日后的逃跑做些准备。沒有力气。纵然有在缜密精细的计划。也难以实施。   思及此。心一横。打开食盒拿出里面放着的饭菜。凌月在一边椅子上坐下。开始大快朵颐。   吃着吃着脑中却是蹦出一个想法:司马皓轩现在在干什么。   拿着筷子的手猛然一滞。整个人也在一瞬间僵住。口中所含食物顿时也沒了滋味。又嚼两下。却是如同嚼蜡。自心底长长叹出一口气。一声苦笑。顿了片刻。终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伸手起了一盏茶。低头饮下一口。竟觉得满口苦涩。犹如才饮了中药。   并不知晓自己想起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但一思及他的名字和面容。心口就似被什么堵住一般。一口气提也不是咽也不是。无比难受。望着桌上的茶盏。看着雪白瓷杯底剩着的一点茶渍。竟觉得口中苦味更胜。   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以前那些糟心事。啧啧嘴转过身子唤了守在门口的太监进來收了食盒。趁机走到门口去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顿时便觉得神清气爽。心情也似比方才好了些。   才吃了饭不久就又开始犯困。在屋里踱了两圈之后就又回到榻上躺着。不知不觉间竟有睡了过去。   154:刚极易折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五十四章   再次醒來时已经是晚上。   凌月睁开眼睛就看见卧榻对面的窗棂上一片如霜打过的银白。慢悠悠坐起身子伸手揉了揉肚子。锁着她双手的铁链睡觉时压着她的肚子。时间一长还真觉得有些累。正准备转身下床就听到一个阴森森的男声从一旁传來:   “你前几日是沒睡觉么。这么能睡。”   许是这些日子总被人吓到。凌月已经习惯了。并沒有很大的反应。转脸朝声源看去。就见司马皓正坐于一片昏暗之中。饶有兴趣的望着她。嘴角似有隐约的笑意。那么平静自然的笑。还是第一次见他展露。Www。。com   凌月微一愣神。下一刻已经转身从榻上下來。起身走到司马皓正面前坐下。伸手拿了茶壶为自己倒了杯水。仰头灌下之后顺手抹一把嘴角。这才抬眼看住司马皓正。   昏暗的光晕之下。他的脸隐在一片阴影之中。凌月这才注意到他眼眶的轮廓很深。很有几分外族的几分特征。凤眼之内暗光明灭。只觉得那深邃的眸子如同一方沼泽。一不留心就会深陷其中。任其淹沒。目光不由下移。落在他身上所穿的明黄色华服上。领口滚边金线纹龙。映照着暗光只觉得分外显眼。栩栩如生。   忽然想起今日早晨那太监來送早膳时对司马皓正的称呼。口口声声已称陛下。看來不知不觉之间。他司马皓正已然认定了自己坐拥皇权。所以他现在才会如此镇定。才会对她凌月如此有恃无恐。   想明白了这一点。凌月心中却暗道好笑。他司马皓正未免也太有自信了一些。需知有些事就算盖棺定论还有可能被翻盘。他现在还未正式登基。就已如此嚣张。倒是显得有些轻狂了。   “允清王倒是好兴致。想是国家大事已经处理完全。这才跑來我这个人质这里看我睡觉。”凌月微微扬了唇角。笑意里满是挑衅。   原以为司马皓正听了这话会怒。沒想到他却只是淡淡瞥一眼凌月。一脸淡漠完全不为所动。只伸手移过了蜡台放自己面前。拿出火折子点上蜡烛。又将蜡台移了回去。才淡淡说了一句:   “凌月。你我从见第一面时就恰似仇敌。总是针锋相对好沒意思。今日不如放下前嫌。心平气和的说两句话。”说着抬眸看向面前有些怔愣的凌月。嘴角带笑。   在昏黄的烛光照耀下。凌月原本素净寡淡的面容仿佛镀上一层柔光。光影明暗间确是显得比平时更加棱角分明。平眉之下眸子清凉。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眸光更是犹如寒玉。冷冷的看着人似乎沒有什么温度。唇角轻抿。带着一种漠然与疏离。浑身散发出阵阵寒意。平白之间就拒人于千里。   司马皓正想不明白。这样的女子。自己的哥哥司马皓轩到底看上了她什么。   思及自己小心翼翼卧薪尝胆。哪怕最后背上弑父杀亲的恶名一步步走到今天。坐拥他向往已久的皇位。每日看着那些曾经对自己不屑一顾的文臣武们将对自己又惊又惧的卑躬屈膝。他突然开始有些困惑。他突然就有些不明白他的皇兄司马皓轩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这话说起來倒也显得可笑。   自古成王败寇。他司马皓轩到底是让他司马皓正被将了军。现在虽是退避江南。但手里却还是有些能用之才。而他现在坐拥皇位。日子渐久。却是渐渐要比以前优思重了。有事面对一些朝务。他也默默开始在心中对比。倘若是司马皓轩他会怎么做。   如此之下。时间已久。他就开始有些忧心。开始回想以前司马皓轩的所做作为。而脑海中的尽是他神色淡淡。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此生只此一次见他情绪失控。便是他之前逼得王妃萧芸琴自杀之后囚禁了凌月。送书给司马皓轩让他拿虎符來换之时。他从未想过司马皓轩会毫不犹豫的将虎符交于他手。并且只是为了救凌月出去。   当时情形此刻仍历历在目。司马皓正清楚的知道。以司马皓轩当日部署。倘若放弃凌月。他完全可以一举破京。直接从他司马皓正手中抢了皇位。可是他却沒有。原以为当他当日來救凌月只为作势。却沒想到他倒真愿意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天下。正是如此。才是让他在事后细思恐极。进而明白他竟一点都不了解司马皓轩。所以这次。他并沒有像上次一样对凌月严刑逼供。而是将她好生安置。   他想。Www。。com他或许可以通过凌月。來了解司马皓轩。故而。才有了他上面的话。   凌月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笑了。遂站起身來直往门口去。拉开门缝朝外面天空看來一眼。语气戏谑道:“我当是太阳从西边出來了。原來现在是晚上。”转身看一眼司马皓正。眸光如冰寒凉。“既然允清王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也不能不承这个情。但有些话也需得掰扯清楚了。你说你我初见时就恰似仇敌。其实并不然。第一次见你乃是你命人虏了我。从我这得不到你想要的情报欲杀之而后快。我现在倒也不怕告诉你。我当时的想法是杀了你的手下顾自逃命。却不想被司马皓轩所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提及此。凌月不禁有些恼。冷哼一声走回桌边。斜睨一眼司马皓正之后再开口:“在这之后本就是你不仁。派人烧了我的医馆不说。还抓了我的徒弟。这才有了后话。也才有了我视你为仇敌。”话毕。凌月脸色更寒几分。阵阵杀气从她身上逸散而出。直逼得桌上烛焰摇摇欲坠。而司马皓正却是低头抿茶。神色淡淡。并不为之所动。   “你还在为此耿耿于怀。”放下茶盏。司马皓正抬头看住凌月。微眯了眼睛看不清情绪。随即他冷声一笑。摇了摇头:“照这么说。的确是孤的过失。”说完又是一笑。意味深长。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凌月。你即是前朝东煞夜鬼。自然知道庙堂之争的规矩。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你应该懂得。毕竟你当初做的就是这样的事。”   三言两语。却是又把话头甩给还给了凌月。   凌月眉头顿时一锁。看着司马皓正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戒备。却是笑了:“哈。你倒是在这等着我啊。”她一顿。突然双手往桌上一放。沉重的镣铐砸在桌面上。一声钝响。“你说是不留后患。为何现在还留着我。说到这里我倒还是想要请教一句。你给我戴着枷锁又敞开了房门。你这么做。寓意何为啊。”   当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收敛。司马皓正垂目扫一眼凌月的脸。笑意渐渐退去。声音更是阴沉下來:“留着你自然有孤的道理。至于为何给你戴枷锁。明确來讲。是怕你逃脱。至于为何给你开着房门。是琢磨着你最近心情不好。需要散心开解。你觉得这个解释。如何。”说完。眼神更是意味深长。慢悠悠伸手给自己添茶。顺带着连凌月面前的杯子也满上。   面前的茶盏被缓缓注入清茶。一股淡淡的茗香扑鼻而來。而凌月却是闻着这味道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望着司马皓正的眸子里戒备更胜。明明知道他话中暗有所指。明明知道他的话里所指定是和殷冥有关。明明想要控制住自己不去发问。可是偏偏口不由心。一句话已然出口:   “你到底想说什么。”   司马皓正手上动作一滞。抬眸看向凌月。随即转回手中茶壶。语气淡淡:“倒是也沒什么。只是今日无意间看到了你身为东煞夜鬼时随身带的刀。仔细玩赏过后才发现上面一些常人不会在意的小细节。”说着瞥一眼凌月。继续说下去。“孤道殷冥曾是东煞修罗。是你凌月在东煞的师兄。也是前朝燕程毅独子。可是孤却沒想到他也是你凌月心心念念的人。”说着他叹一口气“把那么小个字刻在刀柄上却是也够为难你的。”   双手不受控制的紧握成拳。凌月看着司马皓正的眼里仿佛要结出冰凌。不自觉的咬紧下唇。这是何等的难堪。让自己的敌人知道了她此时最不愿意示于人前的伤口。仿佛在大庭广众之下扇了她一个耳光。而她却是连还手的勇气都沒有。   “司马皓正。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这铁链绕上你的脖颈。立时送你去见阎王。”咬牙切齿的说出口。凌月眼睛瞪着司马皓正一眨不眨。   司马皓正抬眼看她如此。却是笑了。低笑一声叹一口气。摇头:“凌月。有沒有人告诉过你。你最大的问題就在于太过强硬。需得知道刚极易折。尤其作为女人。最好的武器应该是柔情。而并非强悍。我虽知道你的过往。要想在东煞活命必须化身利刃。可是你现在已经脱离了东煞夜鬼的身份。却还是沒扔掉以往的戾气。这一点当真不好。”他一顿。拿起茶盏放在唇边轻抿一口。再看凌月。目光扫过凌月手上的镣铐。“明白你的想法。被人戳了痛楚自然不爽。更偏偏因为是孤才让你如此恼怒。然孤也是劝你一句。时过境迁。古人难辨。人还是需得往前看。”   155:独上高楼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五十五章   是谁曾说。木已成舟。米已成炊。你若不甘又能如何。   纵是时运再不济。凌月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需要自己的仇人來劝慰。   抬眸看住司马皓正。倒是难得在他眼中看到一丝真诚。虽然他还是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但此时此刻凌月却是被一种极矛盾复杂的情绪包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于是垂眸。望着面前的一盏清茶。沉了一口气。伸手拿过一口饮尽。空杯盏落在桌面上“咔哒”一声轻响。配合着凌月手上镣铐撞在桌上的闷响倒是有几分筝鼓和鸣的意思。   “有酒么。”   低低一声问话。Www。。com司马皓正略一抬眉望向对面的凌月。眸底升起一丝笑意:“怎么。孤不过随便一句话。难道正巧让你想到了伤心事。”早就知道她凌月不同于寻常女子。但她此番索酒还是让他有些错愕。需得探听清楚明白。不然他还真有些搞不明白凌月想要干什么。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既然你想要找个由头接近我。自然得循着我的喜好來。”凌月一只胳膊支着脑袋。笑得很是诡异。眼睛亮晶晶的。满满都是洞悉一切的狡黠。她怎么不知道司马皓正打得什么主意。不过是借着了解她。想要间接更多的了解司马皓轩。可是司马皓轩终究是隐藏太深。只能退而求其次。遂着他的喜好加以揣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而这之前的许多年。他司马皓轩却沒有表现的对什么很喜欢。唯一露在明面上的也就只有一个凌月。   那么即是如此。司马皓正当然想从她身上挖出些什么。   可是最后结果肯定是要让他失望了。毕竟以凌月自身來讲。之前碍着殷冥的存在。她对司马皓轩并未有过太多的关注。总而言之。她也只是觉得司马皓轩给人的唯一感觉就是温润如玉深藏不露。其他的。她是根本无感。   所以她也就由着司马皓正胡猜。毕竟他的想法最终由他控制。至于最后得出个什么结论。她凌月倒是一点也不关心。   而她。现在却是真的想要喝酒。毕竟压抑了太长时间。她也是需要发泄。只不过这一次。她却是不想再如以前一般醉下去。她想要清醒的忘记。记忆中任何有关于殷冥的一切。   这是一场祭奠。给她自己的。   司马皓轩看着凌月目光中一闪而过的决绝。微微扬了扬嘴角。笑:“凌月。孤记得早前曾跟你说过。女人太聪明不是什么好事。想不到这么久了。你倒是一点都沒改。也罢。既然被你看穿。倒也沒什么好再隐藏。既然你想喝酒。孤便陪你一次。沒准。这一场之后。下一次只能是在清明了。”说完。他站起身走出门去。Www。。com随意招手叫來一个外面伺候的宫人。低声耳语几句就见那宫人领命走了。   “清明。”凌月转目朝门外看一眼。慢吞吞站起身來。往门外走。司马皓正看她动作。一瞬间皱起了眉头。还不等他开口。凌月倒是如猜到他想说什么一样。幽幽开口:“既然是已经打定了要送我去见阎王的注意。还怕我最后看一眼这京城夜色么。”说完瞥一眼司马皓正。冷笑一声。“承您吉言。怕是我这辈子到死都学不会不聪明。”   往前两步。直接越过司马皓正身边。迈进院子里。脚下拉动铁链。引起一阵阵搔刮耳膜的刺耳声音。双手垂于身侧。是从未有过的沉重。凌月抬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望向天空。   黑蓝色的夜幕之下天空浮了一层薄雾。沒有星子。月亮隐藏于雾后。只余一小块晕白的阴影。仿佛沒有力气一般懒洋洋散发着光亮。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直入身体。让她的身体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她却是笑了。想及上一次看见月亮之时。自己还在江南红街。重遇殷冥的喜悦溢满心扉。而今不过寥寥数天。她已经辗转京城。成为了司马皓正手中的人质。而送她至此的人。却是她今此三年一直念念不忘的执着。   可笑。可叹。可悲。唯独不可怜······   “既然已经答应了我喝酒。不如就再容我放肆一回。在院子里喝吧。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毕竟于我而言。今后能够重见天日的机会。太少了。”凌月转头望向司马皓正。   最是那回眸一笑的轻快。却是隐藏不住她眼底的悲凉。司马皓正看着凌月。有一瞬间的怔愣。眉眼一动却是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于是有些烦闷的点头。算是应允。   不过片刻。立刻有宫人搬了矮几和矮凳过來。放在房门口的台阶上。凌月回头看一眼。又抬头望了一眼天。才又挪了回去。迈过步子又是一阵令人心惊的声响。凌月看也不看司马皓正就坐了下來。伸手拿过桌上的酒壶满上两杯。自己持一杯。另一杯递给司马皓正。   司马皓正略一迟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正要接过。就见一旁的宫人立刻上前一步。拦住了他。   凌月略有些好笑的看他:“怎么。自己叫人拿來的酒。自己都不敢喝。”   司马皓正面上顿时一肃。大袖一挥。命令那宫人道:“退下。孤自有分寸。”宫人不自觉挖了凌月一眼。面带不甘的退了下去。   将杯盏凑在鼻子前嗅了嗅。凌月点点头。不由称赞:“果然是宫里的东西啊。外面的就是比不得。你说是也不是啊。允清王殿下。啊不对。现在您自称是‘孤’。看來您这登基大典还沒办。皇帝倒是先当上了。”   言辞之间尽是讽刺。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凌月仰头看着脸色顿时黑成一片的司马皓正。不禁莞尔。叹一口气转过头去。抿一口酒。仿若自语一般。吟诵道:   “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别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念完之后皱着眉头啧啧嘴。斜睨一眼司马皓正。“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怕这就是当皇帝的感受。來來來。为您至此以后孑然一身。孤独寂寞。我先敬你一杯。”说着。双手托住酒盏。略微一扬。仰头间尽数饮下。   司马皓正眉头募得紧锁。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面上浮起一层薄怒。看住凌月。声调冰冷低沉近似于斥责:“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难道她的意思还不够明显么。   凌月瞧一眼横眉立目的司马皓正。一手捞过桌上的酒壶。再满一杯。笑:“倒也沒什么。只是想及你父皇万年光景。的确是让人不甚唏嘘。不过好在有你帮他做个了断。倒也省的他再杯弓蛇影苟延残喘些时日。”说着。仰头又饮一杯。垂目间面上已然结了一层霜。声音低沉。好似发问又好似自语。“当真不明白当皇帝能有什么意思。你们这些人的想法恐怕我这辈子都理解不了。”   抬目四望。Www。。com看向身处其中的巨大华丽院落。凌月却是觉得背后生寒。富丽堂皇乃是表面。宏伟壮观亦是虚幻。究其内里。不过一座巨大牢笼。充满了欲望和占有。愤怒的悲哀。而恰是如此。却依然有人将此作为此生期盼。哪怕穷极一生。哪怕万劫不复也要将自己锁在这牢笼之中。日日提心吊胆的活着。   思及此。再想到殷冥。巨大的悲哀便犹如洪水临境。以势不可挡的姿态将凌月在一瞬间摧垮冲走。   不过说到底。这些事都是与她无关了。她纵是再难过。这一页最后还是要被翻过去的。   “每个人所思所求不同。自然结局不同。”司马皓正突然阴沉说了一句。转目看一眼凌月。面沉如水。终于走过去坐在另一张矮凳上。低头轻抿一口酒。语气倒很是感慨。“这皇权并非天下人人皆想得。到底还是要拼手中实力。而孤手中大权已然在握。又有你凌月给孤当做最后筹码。我岂有输的道理。再者说权力之于人在于掌控。许是长时间被人压制。才会想要去掌控别人。比如你。凌月。你早前受制于东煞。事事不得自己心意。现在则一心想着要做自己的主。才会如此紧抓不放。”说完冷声一笑。气声吐露却是多了几分轻蔑于讥讽。   倒也说的并非无理。凌月只斜睨了司马皓正一眼。并沒有说话。抬手再给自己满上一杯酒。默默饮了。   沉默横亘两人之间。倒是让原本就静腻的夜晚显得更加安静。到底将入十二月。寒气渗入空气中不着痕迹的就沾了满身。   枯坐半晌。凌月饮下最后一口酒。拍拍衣摆站起身來。直接就往屋里去。司马皓正目光一转。随她进入屋内。却是最终什么都沒说。只轻轻摇了摇头。垂目看一眼自己手中的酒杯。心中默默长叹一声。今天这酒确确乎是越喝越清醒了。   方知清醒本无措。但一个人活得太过清醒。将什么都看得太过清楚。那才是真正的糊涂。想及此。不禁又有些感概。想她司马皓正在此之前。机关算尽营营汲汲。为的不过是一朝掌权。挥斥方遒。可当他真的身临其位。却又开始困惑。不明白自己如今所处。究竟是为何。   难道真的是。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么。   那么回到最初。他所追求的又是什么。   无解。   156:作壁上观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五十六章   许是这几天太过平静。就连心都开始散漫起來。司马皓正倒像是对凌月又多加了几重放心。倒也再不限制她的出行。饶是可以到宫里的园子走两圈。虽然手脚的镣铐依然带着。但至少相较于之前。多了几分自由。   偌大的皇宫。从未如现在一般细细看过。沉默的走在御道之上。所过之处皆留下一阵镣铐磨过地面的刺耳声响。身后不过几步处跟着四个带刀侍卫。一路跟着过來。眼神中是隐藏不去的戒备还带着丝丝不屑。想來是很不明白。身前的凌月看起來不过是一个身形瘦弱的女子。何以至得身带如此厚重的刑具。并且由四个壮汉看着。   偶尔能听到身后几人的窃窃私语。内容不外乎揣测凌月的身份。一说凌月乃是刺客。武功高强。所以如此小心看着。怕她惹出是非。一说凌月是前朝余孽。妄图复国。现在暂留宫中是想等着她的同伙來救她。又一说。凌月乃是大皇子齐轩王司马皓轩的侍妾。不甚落入了当今皇帝司马皓正手中。现在想要以挟她而令司马皓轩退兵。还有一人听着众人纷乱杂语。左右各看一眼。面露难色并不知晓应该相信哪个。   一路走着。凌月并不回头。那些话语倒是尽数入耳。倒也惹得她不禁莞尔然后无奈摇头。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早前在红街的时候。倒是时常听见那里闲的无聊的游女们嚼嚼舌根传传闲话。再不就是揣度哪个新來的姑娘身世。原以为这样无趣的事情也只有女人爱做。倒不曾想过男人也有这些癖好。倒叫人觉得有些惊喜。   凌月本不是爱好闲事的人。就算他们说话间谈论的是自己。她也着实沒有必要为了这个花费心思。更何况她原是沒有必要以揭开自己身世來满足旁人的窥探欲的必要。更须知祸从口出。人言可畏。她也着实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便也充耳当作未闻。   许是凌月这身打扮很是扎眼。身旁陆陆续续路过些宫人。Www。。com看见她皆是面露惊恐。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待她走过。无不交头接耳。纷纷猜测。   被人围观的感觉原來是这样。凌月很有些郁闷。低眉看一眼自己手上的镣铐。再抬头看向前面遥遥无期的御道。顿时就生出一副今日刑场赴死的即视感。心中顿时觉得有些悲怆。想她迄今活了二十三年。有幸能体会一把这样的感觉。也算不枉此生。   却是突然笑了起來。想说再过几日沒准自己真会命丧于此。今日且当排演一遍。倒是也可轻车熟路。   现在已是冬日。太液池边上的柳树都已落了叶子。柳枝低低垂着。随着微风轻轻晃动。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却是显得有些无力。远处亭台廊榭。纱帐漫舞。映着水面上升起的一层薄雾。如梦似幻一般。仿佛人间仙境。现在阳光倒是沒了夏日的炎烈。柔柔一把在水面上铺开。波光粼粼之间。平添几分安静之色。清风带着冰凉的水汽拂过脸颊。一片微凉之下。却是让人平白就像叹息。   水木清华。如锦似画。俊秀风雅。静态悠然。虽是寒凉冬日。倒也不显萧索。   凌月站在池边。远远望着池心之中漠然失神。好一座华丽牢笼。倒是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倾城红颜在此葬尽韶华。只为博君一笑。   莫名就生出一股怅然。Www。。com抬目朝远望去。却正巧见一女子正迎风顺着池边往另一侧的亭台走去。身后跟着两个侍女。低头挪步。无比顺从谦卑的模样。   眉头微皱。心中升起疑影。凌月远远看着那女子。心中竟是生出一种莫名的情绪。如丝如缕一般不易察觉。却是真的存在。   只见那女子迈着莲步。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子大家闺秀的温婉。淡紫色的长裙在风中轻舞飘荡。仿若天女下凡一般。让人不敢亵玩。双手端于身前。长袖随风而舞。更是显得飘逸翩然。隔了太远看不清面容。但她那满头珠翠却是映着阳光闪闪发亮。明晃晃的直荡了人的心神。索了人的魂魄。   女子终于迈上亭台。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逆光而立。黑色的长发垂了腰际。随风轻扬。   凌月微微骇然。这女子竟是还未出阁的姑娘。心说这皇宫内院。怎么由得旁人随意出入。更何况皇宫之中除了皇帝之外便是皇帝的嫔妃。而据凌月现在所知。司马皓正乃是独身。早前曾听司马皓轩提起过。他司马皓正虽是娶过几门妻子。最后都因他的苛待而被休了。那么。。   方才那姑娘是谁。怎么隐约之间觉出了几分萧芸琴的影子。   心中正在疑惑。猛然就瞧见一男子正从另一条小径直上了那女子所在的亭台。而那女子却在一瞬间转身。站直了身子候着。当那男子走到近前。方才微微福身行礼。   虽是逆光。凌月倒也看得分明。那男子的身形。分明就是司马皓正。而他此时正伸手扶住那女子的胳膊。带她起身。明亮的光晕勾勒两人的身形。倒是有几分剪影的意思。可是透过那层薄薄的纱雾。凌月却是问道了浓浓的情谊味道。   难不成那女子是司马皓正新看上的。   凌月心中腹诽。倒也多了几分兴趣。很是想看看到底是哪家的姑娘。竟然不怕司马皓正。反而近其身侧。想到此处。倒是再也压抑不住心中那满满的窥探欲望。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转身就顺着池边的小道直往那二人的方向而去。   一路而过。目光并未从那二人身上移开分毫。越是走近。凌月步子却是缓了下來。隐隐之间总是觉得司马皓正身边那女子的模样有几分似曾相识。却是一时想不到在哪里见过。正在迟疑。脚下却是一绊。镣铐撞在了一旁的石块上。一声清冽的脆响。惊动了亭台上的二人。下意识皆朝凌月的方向看了过來。   凌月站直了身子。也朝他二人的方向看了过去。逆光的阴影里。她看到那女子瞧见自己就垫脚在司马皓正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躬身一福。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转身便走。而司马皓正却也是转头淡淡望她一眼。点了点头。并沒有说话。再转过來看凌月。只是面上已是浮起一层怒意。   原是也沒心思管司马皓正。凌月现在所有的心思皆在方才那女子身上。脚下紧走几步上了亭台。目光还不曾从那女子的背影移开。极清瘦的背影。却是带着一股不太相符的傲气。身上衣衫微荡。仿佛一片紫色的云彩。翩然飘走。   “那姑娘是谁啊。”凌月转头扫一眼司马皓正。看着那片紫色的云彩转过了前面的岔道。隐藏在一从黄杨之后。不过转眼就不见了。   半天不见司马皓正答话。Www。。com凌月这才转过头來看他。就见他一脸隐藏不去的恼怒。眼睛微眯。身上散发阵阵戾气。让人不禁想要躲开些。凌月有些莫名其妙。撇撇嘴。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是从哪里学的这偷窥的本事。”司马皓正冷冷开口。语气无比生硬。   “不过是碰巧遇到了。想过來看个热闹。怎么不可以么。”凌月才不怕司马皓正。大言不惭说的义正言辞。   司马皓正脸色又沉了两分。转过身子注目与水光莹莹。再不愿理她。   沉默的对峙。倒是又和以前一样了。凌月顿时就觉得好沒意思。迈步想走。却听到身后阴森的声音再度传來:“凌月。司马皓轩的军队已经到了京城边界。你想不想说点什么。”   脚下步子一滞。凌月立时转身怒目瞪住司马皓正。满是戒备:“你想怎么样。”   “你觉得呢。”司马皓正突然冷哼一声。转身看住凌月。嘴角冷笑荡开。“孤现在已然亲临帝位。倒也沒什么可怕的。更何况我手中还有你。自然高枕无忧。”他一顿。走近凌月身前。微扬了下巴居高临下的看她。“对了。忘了告诉你。既然孤收了你这份大礼。也不能不做些样子。不妨说的明白些。孤已经去信以你为要挟。让司马皓轩退兵。不管他答应与否。都得和殷冥撞在一起。孤倒是很有心看一场好戏。不知道你是不是可以作陪。”说完后退一步。一脸奸计得逞的阴险。   凌月顿时呆住了。她倒是完全沒想到司马皓正会做出这种事。一早之前虽然早有预料他或许会玩些阴谋。也猜到他会以自己做要挟让司马皓轩退兵。可是她万万沒想到。他会殷冥和司马皓轩碰在一起。原來他一早就大好了主意。转架了矛盾。退于其后。坐等收渔翁之利。   他司马皓正从一开始就是打的这样的主意。只等着一举将天下收归自己所有。   司马皓正看着脸色顿时煞白的凌月。嘴角笑意更盛。轻叹一声:“凌月。本來沒想告诉你这么快的。只是你今日正好碰到。告诉你也好。得。你这几日也自由过了。现在也该回去乖乖当你的人质了。需得知道。你这条命。孤握在手里。还是有几分用处的。”说完。朝凌月身后使一个眼色。四个侍卫立时上前。将凌月围在中间。   157:我心求死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五十七章   身前四个侍卫立时上前。将凌月团团围住。手中佩刀却是沒有出鞘。估计是以为凌月现在手脚被锁。也是逃脱不掉的。   人墙之后司马皓正神色悠然。缓缓朝后又退了几步。嘴角的笑意更加肆虐。望着凌月。目光中戾气肆虐:“凌月。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孤。要知道就算你现在再厉害也沒有用。毕竟你手脚被锁。根本逃脱不掉。孤也劝你一句。省些力气束手就擒。”   凌月的眸子里简直要喷出火气。她瞪住司马皓正。却是笑了。早知道他不安好心。却不曾想他心机却是如此之深。也罢。事已至此。于其被他司马皓正困在这皇宫中做他的挡箭牌。不如拼了这条命出去。就算最后死在这里。倒也少了给司马皓轩添麻烦。   目光扫过眼前四人。再看一眼司马皓正。此时他已完全退下亭台台阶。正远远看着他们。单手负立嘴角带笑。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凌月心思一沉。自然知道周遭看起來一派平静。实则有不少他司马皓正的人埋伏于此。自己若是轻举妄动结果自然可见。但她现在已经不愿再做他手中的筹码。那么。。   即是一死又能如何。   心下一狠。脚下撤开半步。Www。。com将锁着她手腕的铁链一拉一拽。立时从地上跳起。手中铁链瞬间缠上她面前侍卫的脖子。双臂用力一拽。只听到极清脆的“咔擦”一声。那侍卫已经软软倒地。   凌月这突如其來的一击显然是周围其他人始料未及。怔愣原地不消一刻。便纷纷抽刀防备。其中一人立时便横刀朝凌月砍了过去。   腕上的铁链还绕在那死去侍卫的脖子上。眼看着刀刃劈头而來。凌月下意识手劲一松把怀中的死尸朝那人推了过去。只听一声肃杀之音。是刀刃划破铠甲的声音。一瞬间血雾飞散而出。混合着空气中的湿气。腥甜气味扑面而來。于此同时。凌月躬身一躲。顺手已经抽走那尸体腰侧的长刀。Www。。com身子一璇。手中刀刃划过一道银白光亮。血雾再度弥散而出。立时便听到另两个侍卫的惨叫声。下一刻就扔刀跪倒下去。   怎么可能。   方才还好端端的四个侍卫。现在却是一个丧命两个活生生被挑了膝盖骨。还剩一个。此时正又惊又惧又怒的瞪着凌月。长刀横于身前。沉重的呼吸之间是隐藏不住的害怕。忍不住看一眼地上躺着的三人。鲜血如同流水一般从他们身上缓缓而出。漫延至亭台边沿。顺着台沿就滴落进太液池中。   血色晕染开來。红艳艳的一片。在阳光照射之下更是显得妖娆灿烂。   “噼啪。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一声脆响。是凌月手中的长刀劈上了自己脚上的镣铐。火花四溅之下。镣铐却是粉丝未动。倒是她的脚腕被那铁铐震得微微发麻。   “凌月。。”低沉阴森的声音传來。凌月立时朝司马皓正的方向看了过去。顺带扫一眼面前横刀的侍卫。脸上一片冷峻。目光中杀气未散。被她这一瞥。原本想趁机近前的侍卫动作一滞。下意识的又往后退了一点。防备更甚。   “原以为经过些挫折你能学乖。却不想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性子。冥顽不灵。”司马皓正语气似是叹息。却又多了几分狠厉。“孤自然知道你的功夫。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怎么可能用一般的锁链铐你。凌月。你现在已经沒有选择。束手就擒是你唯一的活路。”说完。司马皓正大袖一挥。立时从四八方汇來一众侍卫。密密麻麻。人头攒动。少说也有近百人。   只见那些侍卫先是将司马皓正护在后方。剩下的则如同蜂拥一般朝凌月所在的亭台围了起來。   凌月面色一寒。提刀身侧防备。往后退了两步。转头看向亭台另一侧。想说如果那边侍卫沒到她就从那边先行逃离。   “凌月。别做无谓挣扎了。今天你是逃不出去的。”司马皓正仿佛猜到了凌月所想。一声轻笑之后开口。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语气间尽是鄙夷。话落却是如同审判。“双拳难敌四手你凌月清楚的很。且不说我这里侍卫近百。单以你镣铐加身这一条你就根本逃脱不得。哦。对了。孤忘了告诉你。戮现在就在宫中。有他一人。你根本全无胜算。还要孤说的更明白些么。你现在负隅顽抗就是死路一条。”   声色幽幽。他倒是说的轻松。凌月闻言冷冷一笑。眸光扫过围在亭台之前的一众侍卫。却是在顷刻间平静不少。司马皓正说的沒错。以她现在的而言。想要突破皇宫重重围困逃出生天。几乎堪比登天。更何况有戮在这。她恐怕连出了这园子的可能都沒有。即是如此倒也沒有拼命逃跑的必要了。可是要她继续被司马皓正抓去用作棋子。她怎么能甘心。   想及方才司马皓正所说。留她至此就是为了要挟司马皓轩退兵。届时再告密殷冥一方。他司马皓正就能作壁上观。坐等他二人相斗再坐收渔翁之利。   好妙的计策。可惜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以她为筹码的条件之上。倘若沒了她。那之后的计谋便完全沒了意义。   凌月啊凌月。想不到你此生竟能以一己之身影响天下大局。如此荣耀。怕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來的呢。   心中一阵苦笑。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却是莫名生出几分悲怆。也罢。事已如此。那么就算她今日真的命丧于此。也不觉得遗憾了。只是。方楚的仇。终将是报不了了。   终是忍不住笑出声來。声声凄厉刺耳。凌月抬头望向司马皓正。双目赤红隐有泪水。眼底是一片化散不开的决绝。轻启檀口。声音不大。却是如同魔咒。穿过眼前人墙直抵司马皓正耳膜。   “司马皓正。论是阴谋算计自然无人能及你。但你自持狂妄早晚有一天你会毁在自己手里。不信。你我就走着瞧。”我可能是看不到了。不过。都不重要了。   移目望向身后的太液池。Www。。com阳光洒下粼粼波光。璨若星辰。微风浮动。沁润心脾。池边柳枝低垂。不难想到天气渐暖之时。必是葱翠一片。映着远处的花枝。必是景色喜人。如此景致。若是能够在此长眠。倒也不觉遗憾。   想及此。凌月指尖一松。长刀应声落地。再退一步。反身跃下亭台。   “拦住她。。。”   司马皓正一声断喝与凌月清冽的落水声一同响起。众人皆是一惊。围在亭台之前的侍卫愣了一刻。下一瞬就一窝蜂一般涌上了亭台。临台沿而站。却是沒有一人跳水。各个倾身而探。都望着水中一波又一波荡开的波纹发怔。   此时已是冬天。Www。。com太液池中水虽未结冰。但湖水冰凉却是能够想见。清风带起湖面潮气。冰凉的湿寒扑面而來。站在岸边的侍卫皆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更是沒有勇气跳进水里了。   湖水冰凉刺骨。毫无缝隙的包裹着凌月身体。轻柔而绵延。寒冷从每一个毛孔渗入身体。一阵战栗之后。便是如同被点穴的麻木。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却是沒有丝毫温暖的感觉。脚腕上的铁链在此时仿佛一双大手。无形之中拖拽着凌月直往湖底而去。   眼睛里进了水汽。眼角一阵刺痛。想要用手去揉却发现自己的双手亦如双脚一般被铁链束缚。已经再也提不起分毫。冰凉的湖水淹沒头顶。隐约可见亭台之上众人惊慌失措的表情。突然就很想笑。可是脸已经被冻得有些麻木。做不出任何表情。身子继续下坠。头顶的光源一片明灭。胸腔一阵憋闷。忍不出张口。一连串的气泡从口中吐出。溢出睡眠。   呛水的不适带起一身窒息的快感。被迫咽下一口湖水。只觉得一路冰凉从口腔直到心中。从未以这种方式如此接近死亡。无形之中仿佛有一只大手正扼住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呼吸。大脑因为缺氧而开始有些晕眩。却是沒有恐慌。相反却是有一种莫名的释然。正从她的心底溢出。最终汇成一声无声的叹息。   凌月想。或许从此刻之后。她此生所有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所有的对错与得失。所有的无奈与不甘。所有的遗憾与悔恨。都将随着她生命的消逝而烟消云散。   缓缓闭眼。却是在眼前光亮即将幻灭的时候看到了司马皓轩的脸。呼吸顿时一滞。一股凉水直接灌入鼻腔。引起更为强烈的窒息感。募得睁大双眼。感觉到眼中有炙热的液体流出。却是混进冰水之中踪迹全无。   心如刀绞。终是到了最后。她还是辜负了他一心真情。可是至少最后。她不要成为他的负累。只求她一死。能让他决心下定。进攻京城。到时君临天下。也不辜负她此时决绝。   若有來生。是以亡命相随。   这一句。此一生。怕是再无说出口的机会了。心底长叹一声。伴随意识的抽离。最后入眼的是一团黑色的影子落水而入。如同黑云压顶一般。拨开周身层层刺骨冰凉的池水。直朝凌月而來。   158:东风将至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五十八章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司马皓轩依司马皓正信中之约。退兵京城百里之外。于山坳之中驻扎。   营帐之外。除了零星可见近处的几堆篝火。划出不大的一方光亮。再远处皆是一片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暗。四面皆是肃杀。这处不大的光明所处在暗夜之中倒是如同辽阔海面之上被刻意勾勒而出的孤岛。   万籁俱寂之中。有隐藏的危险匍匐于黑暗之中。仿佛生于黑暗之中的怪物。正盯着自己看中的猎物。等待着时机成熟。就瞬间扑出。将猎物撕碎于顷刻之间。甚至连恐惧的时间都吝啬给予。Www。。com   司马皓轩站于营帐之前。单手负立身后。一脸沉静的望着眼前一望无尽的黑暗。若有所思。   京城到底不比江南。临近十二月天气已是很是寒冷。就连呼吸之间都能看到从口鼻呼出的白雾。飘渺似烟尘。最后弥散在冰凉的空气中。   身后有熟悉的脚步声接近。司马皓轩沒有回头。站原地等着來人说话。   曹子俊靠近司马皓轩身侧。拱手行礼之后。俯身过來。在他耳侧声音轻微禀报道:“果然如王爷所料。司马皓正并未放凌月出來。”说到此。曹子俊脸上闪过一丝担忧。掀了掀嘴唇。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仿佛早在意料之中一般。司马皓轩依旧一脸沉静。闻言也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依旧注目于眼前夜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他才慢悠悠转过头。扫一眼曹子俊。低声问道:“楚江带的人马可有消息。”   “按照早前的计划。楚江现在应该带兵潜入京城腹地。只等着他司马皓正出京讨伐。”言及于此。曹子俊眉头微皱。似是有些担忧:“王爷。倘若他司马皓正此时并不出兵。我们该让如何。”   司马皓轩眉头微挑。转脸扫一眼曹子俊。神色淡漠。冷冷吐出三个字:“他不会。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顿了一下再接着说下去。“司马皓正多疑多思。此番送信的目的已然十分明显。即便是有我上次只身赴他的鸿门宴。他这次也不敢再度效仿一次。凌月现在他手。但他也沒有把握能以她挟令我。况且凌月本是殷冥一方送至他处。他自然得买些好处给殷冥。所以不难想到。让我们退兵百里之外。本就是一个圈套。”话至此处。他嘴角扬起一丝邪斯。眸色暗沉下來。“他司马皓正想要作壁上观。我还偏偏就不给他机会。传令下去。且做寻常休整。万不可掉以轻心。若是不出所料。殷冥所带人马已是将近。我们需得做好防御。”   “喏。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曹子俊应一声。神色比方才稍稍缓和了些。迟疑片刻。再度开口:“王爷。萧庸那边······。”   言不语尽。司马皓轩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有了早前虎符一事。身边诸人包括曹子俊在内对萧庸都颇有微词。而此时大敌当前。形势严峻。他司马皓轩却是调了萧庸的兵力在身侧。却将近一半的江南主力军队由蒋家父子带着分去别处。现在主力军营之中唯剩萧庸、曹子俊和任宇驰。而此时曹子俊担心的不过是倘若大敌临头。万一萧庸临阵倒戈。岂不是陷司马皓轩于死局之中。而就算有他和任宇驰相助。这一仗。却也是丝毫沒有胜算的。   “子俊。一切皆在计划之内。你要知道每一步自有每一步的走法。而我却是不能把全盘布置告诉任何一人。”司马皓轩说的淡然。回头望向曹子俊。眸光深邃那寓意却是十分深沉。嘴角微抿。又道:“成败在此一举。力求速战速决。兵行险招。有些人有些事。自然要防。你现在若是还不懂我为何要江南军队和萧庸手下兵力混编。我就撤了你的副将之职。”说完轻微一笑。回头看一眼不远处账外正立于篝火旁。望着远处一片静腻夜色眉头紧皱的任宇驰。声音沉了几分。“任宇驰原是杀手出身。自然不懂的战争危险。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你让他稳住些性子。最好跟在你身边。关于殷冥的事。你不必与他说起。免得乱了心思。”   曹子俊也下意识朝任宇驰的方向看去。淡淡一眼。便又转回头來。他自然明白司马皓轩话中含义。还是为了凌月。倘若因为此战让任宇驰受到了伤害。但凭着凌月的性子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而更何况经过了这几个月的相处。他曹子俊也早就把任宇驰当做了知己。两人相交甚欢。大有日后义结金兰的趋势。不过眼下局势未稳。这种事自然不急。更何况凌月现在还被困敌营。他和任宇驰也都沒有这个兴致。   想及此。曹子俊便忆起在江南起兵之时。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司马皓轩和玄逸之两人在书房内的聊天。却是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二人说了些什么。却也不敢问。但那之后他就只见过玄逸之一面。至此接到司马皓正的信要他们退兵之后。玄逸之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心中不免疑惑。思忖片刻。终于决定还是问出來。   “王爷。不知道现在玄逸之去了哪里。倘若他现在军中。我们的胜算倒是又多了几分。”这话说的就连曹子俊自己都觉突兀。话毕便干干笑了一声。很是尴尬。   听到那个名字。曹子俊明显感觉司马皓轩的脸在一瞬间冷了下來。意味深长的撇他一眼。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冷冷开口:“凌月总得有人去救。也总得有人把戮逼出皇城。”   只此一句。便如当头棒喝。曹子俊瞬间反应过來他司马皓轩想要做什么。面上顿时浮起一丝喜色。压抑住嘴角即将流露而出的笑意。抱拳躬身。赞叹道:“王爷英明。”   司马皓轩闻言亦是一笑。双手负于身后注目于眼前暗夜。不自觉地将腰背挺得更直了些。宛如一棵千年雪松一般。“这话等着事成之后再说不迟。”   语毕。抬目远望。夜色如墨。浸染周遭。冷风袭过。染指寒凉。   “东风至兮。其力惧兮。摧枯拉朽。万籁萧索。掩陈葬旧。是以新生。”   声色喃喃。宛如自语。司马皓轩低头一笑。这才发现曹子俊一脸茫然的望着他。这才知道自己方才所说的尽被他听了去。不过他倒是也不担心。只淡淡一笑。抬手随便一挥。就让曹子俊先行退下了。   夜色茫茫。大战在即。司马皓轩沉下一口气。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凌月的面容。清冷淡漠。仿佛他眼前的夜色一般。然夜色终将散去。凌月却是不知归期。由是及此。才会让司马皓轩略微分心。更是多了几分担忧。   现在形势到底不如之前简单。倘若只是他和司马皓正之间的争夺。那么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他也要护得凌月安全。但是现在中间所夹殷冥一方的势力。让原本清晰的局势变得扑朔迷离起來。事已至此。倒也不能再如以前鲁莽行事。更何况。因为早前凌月和殷冥之间的关系。这中间又横生出了许多旁的枝节。而这些枝节却偏偏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也罢。现在说这些倒也显得多余。若是单单从眼前形势考虑。他司马皓轩倒是对司马皓正偏袒些。毕竟同出一脉。这天下不管最后是由谁來坐也到底是他司马家的人。可是现在有殷冥在此。更是打的复国前朝的旗号。仅此一条。他司马皓轩就容他不得。而更重要的是。他实在不能忍受殷冥将凌月送去司马皓正那里。   他太了解凌月了。那么刚硬的性子。绝对不愿意做任何违背自己本心的事。那么至于殷冥将她送走的原因。则更是不言而喻。   难以压制的怒火从心底涌起。不过一瞬就遍袭全身。满脑子都是上次救回凌月时的情形。浑身像是在血中浸泡过一般。一张小脸如纸惨白。蜷缩在怀里小小的一团如同一只才出生不久的小猫。却是从未喊过一声痛。心口一阵钝痛。司马皓轩实在无法想象。凌月这次会受到怎样的对待。   原负于身后的右手无力垂在身侧。握住腰间的剑柄。缓缓攥紧。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痛和愤怒一并发泄出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迅速接近身侧。司马皓轩警惕回身。就见一士兵直上前來。在他面前下跪行礼。轻轻摆手让他起來。淡淡吐一个字:“说。”   “前方來报。鹰已入局。”那士兵小声吐出一句话。面上闪过一丝疑惑。   司马皓轩瞥见他的神色。眸色一敛。淡淡应了一声就挥手让他退下。周遭又恢复安静。缓缓呼出一口气。却是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感见他包围。带着丝丝缕缕无比清晰却又不易察觉的兴奋。既然现在殷冥的人马已经和江南军队交战。那么不难想到这消息会立刻传去司马皓正那里。而他司马皓正既然打的是作壁上观坐收渔翁之利的主意。那必然会等着两军焦灼互相拖延至深之时出兵围剿。那么。。即是如此。司马皓轩便遂了他的心意。   只是这一次。于他司马皓正而言。却是有來路沒退路了。   159:命悬一线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全身像是被冰包裹。刺骨的寒冷仿佛是从身体深处渗透出來。最后留在皮肤之上化成点点冰凉的水珠。不消一阵。体内却又仿佛着了火。炽烈的热浪如潮一般从深处涌出。将方才的寒冷燃烧殆尽。唯留下一片如同沙漠的焦躁。   如此往复交替几次。就连意识都仿佛受了影响。脑海中皆是一片耀眼的白。遮天蔽日而过。阳光照耀之下略显刺眼。晶莹闪亮。明晃晃一片萧索。隐约中看到一片白茫茫之间藏着三个人影。藏青色的身影立于中间。笔直挺立。宛如松柏。在其左边是一个黑色的身影。身形略显得有些单薄。却是一样站的笔直。最右边是一个深蓝色的影子。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站的亦是笔直。但比其他两人多了几分随意。   三人立于一片苍茫之中。显得无比突兀。倒也这满眼素白之中的唯一景致。   这是十三年前的冬天。殷冥和凌月还有任宇驰义结金兰的东煞后山。   清风而起。漫天飞雪如春尽之时的落花。纷纷扬扬而下。遮挡了眼前的视线。掩埋了记忆中的熟悉容颜。   心底徒生一缕清淡如雾的叹息。这些琐碎的事情。怕是也只有她记得了。   不过瞬间。眼前一切皆如烟散开。伴随而來的是水流沒过头顶的压迫。还有冷水灌入口鼻的刺激。Www。。com令人恐慌而沉迷。伴随死亡将至的绝望。内心中却是平静的释然。甚至有一种解脱的期待。   早就预想过有这么一天。只是从未预料当这一刻真的到來。会是这样的感觉······   “陛下。那女的浑身烧得滚烫。怕是着了风寒。这样放着不管。怕是会死的。”充满惧意的女声。才从凌月的塌边直起身子便急不可耐的朝帘帐之后的司马皓正禀报。双手不由自主的绞着衣带。很是局促的模样。   怎么这么吵。迷迷糊糊之中。凌月听见身边的动静。不自觉皱了皱眉头。轻咳了一声。却沒有睁开眼睛。心底竟是一声苦笑。犹自喃喃。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自己怎么还沒死。   塌边的宫女听到身后的动静。下意识回头扫一眼凌月。便赶忙转过头去看着面色阴沉的司马皓正。越发紧张的低下了头。   “呦呵。命真是硬。都这样了竟然还沒死。”司马皓正微挑一侧嘴角。凤眼微眯。目光中满是令人瑟缩的寒气。忽而一笑。更是显出几分阴狠。道:“要不是你这条命留着还有几分用处。孤倒是不介意送你一程······”话未说完。就见戮一脸冷峻的迈了进來。目光扫过里间榻上人事不省的凌月。仿若未闻。直到司马皓正身边。   司马皓正瞥见他。瞬间便收了声。微微转身正面向他。Www。。com一摆手免了他的礼。一脸沉色问道:“來消息了。”   戮点点头。躬身抱拳。低声回禀:“前方來报。恰如陛下所料。司马皓轩遭遇殷冥围堵。节节败退之际。司马皓轩已经带人从北面退避。陛下您看。以此情形。是不是派人阻击。”   司马皓正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面上倒无太多表露。沉了片刻后。大袖一拂:“不了。想是他殷冥也早有准备。现在即刻召集京中兵力。直往他二人交战地域。待我翁仲捉鳖。杀他个措手不及。”末尾语调微扬。不觉间露出几分喜色。司马皓正瞥一眼榻上仍然沉睡的凌月。眸色一厉。笑。“即是眼前局势如此。那她这条命也就沒有必要留着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不过孤倒也不急着杀她。等到时大局已定。天下为孤所有。孤倒是很像看看她是什么表情。”想当初她凌月口口声声说要杀他报仇。他倒是想看看最后这鹿死谁手。心思一转。决定已下。斜睨一眼戮。道:   “别让她生事。但也别让她死了。”说完。手负身后。微扬下巴。俨然一副指点江山的倨傲神情。作势就要出门。戮微微一怔。瞬间明白他的意图。走两步追上他。问道:   “陛下是想要御驾亲征。”话一出口才觉多余。瞬间脸色一沉。连忙劝诫。“陛下此举实在不妥。司马皓轩心思缜密。此次令他退兵百里。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他应得倒是爽快。臣怕是其中有诈。陛下如此贸然亲自领兵前往。怕是会中其圈套。以臣之见。陛下应当坐守京城。”   言辞凿凿。倒也不无道理。司马皓正脚步一滞。站定回身看住戮。眸光深邃脸色阴沉。仿佛在仔细思考他的话。片刻之后。他却是阴险一笑。懒懒道:“戮。虽说你的分析也不无道理。但现在局势尽在掌握。他司马皓轩心思再深也顶不住殷冥大军压境。更何况。孤太了解他了。当前之下。他眼中的大局必定是守住大梁江山。自然也不会想那许多。两虎相斗。必是两败俱伤。谅他司马皓轩忠心为国。孤更是应该亲自去送他这最后一程。”   目光中腾起层层杀意。Www。。com犹如海潮崩落势不可挡。   天下之争本就是一场豪赌。赌赢了便是坐拥江山挥斥方遒。赌输了便是阶下囚徒命丧黄泉。千百年來历史更迭一直如此。本就无可厚非。所以他司马皓正很早之前就做好了准备。他和司马皓轩中间。从头至尾。也就只有一人能活。   先前他机关算尽。却是百密一疏。让司马皓轩得以逃脱。才惹得今日麻烦局面。可是这一次。他是绝对不会允许有任何意外的出现。   他虽是明白。此时坐守京城才是最为保险的选择。可是他也真的相信殷冥一方正和司马皓轩互为钳制。拼死缠斗。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而他只需要待他二人精力耗尽。坐收渔翁之利即可。就算其中有变。倒也不会生出多大的乱子。更何况。司马皓轩现在却是有弱点捏在他手里。他更是有恃无恐。   得天下者。必须沒有弱点。这是很早之前父皇便教育他和司马皓轩的真理。而他司马皓轩却是沒有办法做到这一点。凌月。不过是前朝东煞杀手。却是能让他司马皓轩上次以虎符相救。自此。司马皓轩便是将自己的弱点毫无保留展现于他的面前。   想及此。司马皓正心中愤怒和厌恶更盛。回忆在此之前许多年自己所遭受的。更是无法压抑心中的怨愤。从小开始他就是和司马皓轩不一样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明明都是父皇的儿子。他却一路顺风顺水。而自己却是仅仅因为出身就倍遭嫌恶。即使后來他亲生母亲以命为他寻得出路。他也从未因此感觉到有一丝一毫的欣喜。   背着一个庶出嫡养的名号。他也还是陆正源手中的一枚棋子。一个傀儡。多年苦心隐藏。小心翼翼。步步为营。以为终于获得自由将其抹杀。却不想最后竟是从凌月口中得知上次戮所杀的不过是陆正源的替身。   好一个狸猫换太子。立时让他陷入了莫名的被动。而凌月不过三言两语。却是又将他和戮之间多了几分芥蒂。也是及此。细心思量之下。才有了之后几日与凌月的假作平和。Www。。com   多年隐藏心思。他早已不再相信任何人。但在此前纷杂形势之下。他总要选一方來稍加几分信任。及此。和凌月几次无关风月的交谈。却是让他明白了些许。然而并不笃定。直到送凌月來的殷冥提出条件。   割北域五城。短短五个字。他倒是从中悟出了些其他的东西。再联系之前陆正源和北域的关系。其中某些深意也都浮出水面。他司马皓正的母亲原是北域和亲女子。陆正源就是想借此來挑明他的软肋。而他怎么可能忍他如此。   两害相交取其轻。即是他司马皓正欲做大梁的皇帝。又怎么能人北域藩国的要挟。于是他并未答应殷冥割北域五城的条件。而是换做将司马皓轩的消息给了他。也是及此。更是对戮多了几重放心。毕竟。戮是这其中和谁都沒有利害相连的人。   至于司马皓轩和殷冥。他就是要亲眼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败北。想象着他们臣服于他脚下的模样。心头更是一阵说不出的兴奋。只要少了他们。便沒有人知道他的出身。他的过去。还有他曾经隐忍退避的傀儡生活。他要当皇帝。便要抹杀所有一切想要和他抗衡的存在。   但是。为保万全。皇城之内也不能毫无防备。即使他现在有十足的把握和自信。也还是要做些准备。   “戮。你留下來守住皇宫。”司马皓正沉思片刻。终于开口。   戮猛然一震。原以为他会打消亲自出征的念头。却沒想到他最后却是做了这样的决定。才要再开口劝诫。还未出声。就被她又堵了回來。   “你不必再说。孤心意已决。你只需守住皇宫。且保证她在我回來之前不死就可以。”司马皓正扬了扬下巴指了指里间的凌月。心说不管如何。有戮在皇宫倒也多了几重放心。即便是真的有什么变故。倒也可以抵挡。更算是他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戮自知现在自己说什么都已无用。只能默默领旨。心中隐有不悦。眼看着司马皓正出门。心思一沉。转身进到里间。看一眼躺在榻上人事不省的凌月。思忖片刻。对守在一旁的人吩咐:   “解开她的手脚。盖上床被子。”心说。有凌月活着。倒也算个筹码。   160:针锋相对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六十章   距皇宫仅一条街的地方。玄逸之一身灰色长袍。立于房檐之上。遥看着司马皓正带人出城而去。再斜睨一眼另一侧的皇宫。面色浮起一层薄霜。   飞身从房檐落下站稳。一旁巷子中立刻窜出一个黑影。凑到玄逸之身边站定。一脸正色小声询问:“玄大侠。现在司马皓正的人已经出宫。依您之见。我们应当如何。”   玄逸之面沉似水。闻言淡淡瞥了说话的人一眼。淡漠道:“你们來此的目的齐轩王早就交代过。如何去做不必过问于我。我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说完。朝那人微微点了一下头。转身就朝皇宫的方向而去。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完全不理会身后人一脸错愕的表情。   眼看着他三两步跃上房檐。身影如飘似飞。片刻间就沒了踪影。方才的黑衣人还愣在原地。心中默默赞叹。好俊的功夫。此人身手深不可测。顿时也对自己之前对他的看法予以否定。   早在來前。司马皓轩让他带三十武功精进之人跟着玄逸之从边路入京。要他凡事和玄逸之商量后行。当时他心中还很是不平。想说这玄逸之也不过是个江湖人士。哪里担得起司马皓轩如此重任。且看他俊秀的一张脸。就更是不服。更何况他总是冷着一张脸。仿佛别人亏欠了他一般。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实在让人喜欢不起來。但看他方才不过轻轻一点就跃上了房檐。寥寥几下就沒了踪影。这才发觉自己有眼无珠。更是对他多了几分崇拜。   要知道。想要仅凭一人之力混入皇宫救人出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的到的。但是如果是玄逸之。沒准有这样的胜算。   想及此。那黑衣人倒也释然。回头看向暗巷中藏着的其他人。走过去。低声部署:“现在兵分两路。二十人去到城门。待楚将军的队伍一到。里应外合攻下城门。其余人跟着我。打开宫门。做好退路。亦迎楚将军攻入。”   众人领命。立刻兵分两路。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闪出暗巷。朝各自的任务方向奔去。   另一边。玄逸之已经到达皇宫外院。避开守卫森严的正门。从侧边守卫较松的地方潜了进去。   看着眼前巍峨挺立的宫殿。玄逸之心中不禁冷嘲一声。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踏足这里。却沒想到今日还是进來了。更让他意料不到的是。他居然会答应司马皓轩的要求。跟着他手下那些所谓的精锐一齐进了京城。   他的目的很简单。不过是为了救凌月。否则他才不会与什么所谓的权势争夺扯上关系。也是由此。他并不关心司马皓轩到底步了一个什么样的局。不过目前看來。他倒是算的非常精细。不然。要让他玄逸之一人闯入戒备森严的皇宫。也还是存在些许风险的。而此时司马皓正带兵离京。倒也给了他可乘之机。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应该速战速决。   皇宫到底不比寻常院落。内宫更是幽深。想要在此寻见一个人岂非易事。最简单快速的办法便是抓一个舌头來。   原以为想要在这深宫之中打听一个人着实困难。却不想此时被玄逸之控制住的侍卫倒是对凌月印象深刻。不假思索便告知了他此时凌月的所在。心中不免生疑。便又多问了一句。这才得知凌月之前企图跳湖自尽又被救起的事情。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在心底压抑已久的怒火终于再也压抑不住。顺手一掌击在那侍卫颈后就直朝他口中所指方向而去。一路而过。心底生出的不知是什么情绪。只觉得此生活到现在。他还从未如此紧张过。甚至还带着隐隐的害怕。那么轻易的就扯动了他的心弦。   最是偏僻的一院房。门口立着近二十个带刀侍卫。皆是面露困倦心不在焉。大抵是因为司马皓正率兵出城。他们以为大势已定。便也多了几分松懈。根本沒想到会有人來此。   玄逸之眸色一敛。嘴角扬起一丝嘲讽。从阴影中迈步出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大刺刺立于房前。一手负于身后。一手随意垂在身侧。不急不缓走了过去。   “什么人。站住。”一声厉喝传來。顿时惊走了门口侍卫的瞌睡。纷纷站直身子。朝玄逸之的方向看了过來。玄逸之并不答话。又走了两步。就听到方才问话的人略带疑惑的问了一句:“戮大人。”   戮。   玄逸之闻言心中猛然一惊。顿时反应过來戮并未跟着司马皓正出城。而是留在了皇宫之内。而听方才那人的意思。戮应该才从这离开不久。不多时就会回來。想到此。心头不禁一紧。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应该赶紧救了凌月离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心思一定。脚下一阵生风。一众带刀侍卫眼看着方才还离他们几丈远的人。仿佛鬼魅一般。瞬间就移动到了他们面前。还不等他们反应过來。只看到眼前一阵银光闪现。空气中顿时泛起一阵腥甜香气。惊慌在瞬间遍袭全身。却是再也叫不出一个字。眼前最后看清的是那來人宛如天神的容貌。和那仿佛能生出冰凌的眸子。   只是淡淡一眼。他便伸手推门。迈进屋里。   屋内的光线倒是比外面还暗了些。靠墙的桌上放着一支烛台。昏黄的光摇摇晃晃。不安而虚弱。里室之内一片黑暗。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安静得有些怕人。玄逸之淡淡扫一眼外屋。直朝里室走去。   凌月躺榻上。一张惨白的脸在黑暗中显得有些突兀。眼睛紧闭。甚至听不到她的呼吸。安静的仿佛死去。从沒想到再见她时会是如此景象。玄逸之心头猛然一揪。连忙上前从被子下拉出她的手。搭上她的脉搏。手指却在触到她皮肤的一瞬间缩了一下。好烫。原先略微冰凉的皮肤现在仿佛正被火烧。皮肤之下甚至感觉不到脉搏的跳动。   怎么会这样。。玄逸之眉头蹙紧。另一只手抚上了凌月额头。却是摸到一片冰凉的汗雾。大手瞬间攥紧。來不及多想。另一手已经掀开被子。Www。。com迅速点了凌月身上几个大穴。得赶紧带她离开这里。不然以她现在烧成这样。烧坏了脑子都是轻的。再拖下去岂不是要连命都搭上。   手臂一捞就把凌月直接打横抱起。低头间下巴触到她额头上的皮肤。火热的仿佛能灼伤他的皮肤。心头一阵揪痛。低头朝她看去。就见她在他怀里缩成小小的一团。如同才出生不久的小猫。紧皱着眉头。抿紧唇角。很难受的样子。手臂用力把她箍紧一点。她的脸便贴上了他的胸膛。他的外袍上还沾着外面的寒气。凉凉的触感似乎让她感到了些许舒适。便贴得更紧了些。   从未见过她有如此依赖人的一面。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一瞬间玄逸之只感到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攥住。疼痛伴着窒息遍袭全身。她何必如此。这世上真当有什么重要到可以让她放弃生命么。这天下江山。本是男人之间的较量。何须牵扯进她一个弱女子。还偏偏要拿她做筹码。他司马皓正真当是丧心病狂了么。还有那个什么殷冥。难道他不知道凌月为了他苦苦守了三年么。现在为了这皇宫的一把破龙椅。就可以将她弃之敝履。甚至当做礼物送给了司马皓正。他的心真当是肉做的么。   心底的愤怒如同火山喷发一般喷涌而出。伴随着如同撕扯一般的疼痛。玄逸之感觉自己整个都要炸裂开來。一瞬间怒不可遏。再看一眼怀里的凌月。倘若不是现在急着救她出去。他完全可能直接冲去城外战局。直取了司马皓正和殷冥的项上人头來。   深深呼吸几口。压制住体内溢窜的怒气。转身就往外走。才出里室。便看到屋外院子里站着的人影。脚下步子一滞。玄逸之面上顿时浮起一层寒气。淡淡瞥一眼墙边桌上随他身上散发出杀气而摇曳颤抖的烛心。沉了一口气。又将怀里的凌月又箍紧了几分。大步走到门口。   戮一身墨色长袍。双手背负身后。似笑非笑的神情印上他略显狰狞的面容。更显的诡异。他紧紧瞪着玄逸之。有浓烈的戾气自他身上逸散而出。与玄逸之身上散出的杀气冲突相抵。激得室内烛光一阵颤抖摇晃。   光影明暗之间。就听到戮那如同裂帛一般的是嘶哑声音。却是隐隐带着冷笑:   “玄逸之。原以为你自持清高不会踏足江湖纷争更不愿牵扯朝堂之事。倒沒想到你最后竟会归顺了司马皓轩。还不辞辛苦闯进宫來救他的女人。”一声冷哼。扫一眼她怀里奄奄一息的凌月。又垂目打量着院门口躺着的近二十具尸体。啧啧嘴:“呵。早之前听师父说你比我多了几分仁心。才将幻灵宫交于你手。却不想你今日大开杀戒却是比我还要狠厉几分。看來师傅当初是看走了眼。”   玄逸之在门口站定。望着戮一脸冷清。身上杀气又增几分:“这话你本沒资格说。你已被我逐出幻灵宫。自然也不是师父的弟子。今日我只为救人而來。你若让开。我留你一命。”语气冷冷。却是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眸光如冰一般射向戮。叫他忍不住想要后退一步。   161:你死我活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六十一章   留他一命。   听玄逸之如此说道。戮却是先笑了。嘴角荡开邪肆。目中溢出凶狠。望着玄逸之的眼中似有怒火喷出:“玄逸之。你别搞错了。从辈分來讲。你还得尊称我一声师兄。你有什么资格逐我出幻灵宫。又有什么资格逐我出师门。”一瞬间简直怒不可遏。忍不出上前一步逼问道。   玄逸之淡淡瞥他一眼。眼底一片彻骨冰凉。薄唇轻启道:“凭我是幻灵宫主。”他一顿。接着说下去。“戮。自上次陵兰之后。你我之间已经沒了师兄弟的情分。我方才话已说的明白。你让开。”毫无语气的句子。却是莫名带着一股震慑。   戮望着玄逸之眯了眯眼。却是丝毫沒有退让的意思。沉了片刻。他身上戾气更甚。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出口:“玄逸之。即是你如此不顾情面。那我也就不必和你再说废话了。早前看在师父的面子上不杀你。你别以为我就真的怕了你。”   这话也不过是说出來给自己壮胆。戮其实心中清楚的很。自小玄逸之天分就比他高学什么都比他快。再加之他一直清心寡欲不问世事。只一门心思练功。早在玄逸之弱冠之时内力就已经和自己持平。再经过了这许多年。他俩的武功早就不可同日而语。更何况几月之前戮求生心切。欲练血蛊以让自身功力提高。却不想那血蛊反噬严重。他这才练了十之一二已经让他颇为难熬。更不能以此与玄逸之抗衡。   玄逸之淡漠瞧着一脸狰狞的戮。毫无情绪的开口。神色隐隐间透着不耐烦:“你怕不怕我我不关心。我说了我急着救人。你若执意纠缠。我也不介意今日就送你归西。”话毕。他拖着凌月身子的右手一松。左手用力将凌月护进怀里。右手撩开外袍。只听见一声清冽鸣响。一道寒光闪过。他手中已是握了一把长剑。剑锋直指戮的眉心。   月光之下。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剑身隐隐透出幽幽青光。寒气微荡。若有似无间。剑气已然破空而出。   待看清了眼前宝剑。戮脸色顿时一变。疑惑开口。语气间尽是难以置信:“玄冥剑。。”   玄逸之漠然看他一眼。并不一语。面上寒气更胜。   戮内心顿时大惊。愤怒和悲哀在顷刻间将他席卷。他望着玄逸之手中的玄冥剑。心中升起的不知是什么情绪。这明明是他幼时师父答应送给他的剑。怎么现在会在玄逸之手上。   玄逸之略一抬眉。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我知道这剑本是师父答应赠给你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但不想你日后违反门规。偷天巫决出幻灵宫。作恶多端。屠戮人命。师父对你失望至极。便也不愿将这玄冥剑交付给你了。”   怎么可能。   “休得胡说。”戮厉声断喝。手臂一挥直接挡开眼前的剑刃。只听一声清脆响声。他已向前一步逼近玄逸之身前。于此同时。玄逸之仿佛早就料到他要做什么。脚下晃过两步。从他面前险险蹭了过去。在他方才所立之地站定。寒光一闪。玄冥剑垂他身侧。留下一道细弱鸟鸣的啸音。   “我胡说。”玄逸之眸色微敛。扫一眼戮的胳膊。面上浮起一层讥讽。凉凉开口:“戮。做过些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你偷学禁书。将自己的手臂打造成武器。难道有假。”话才出口。怀里的凌月突然极小声的嘤咛了一声。他忙低头去看。就见凌月眉头紧蹙。原本煞白的脸色开始微微泛青。心中暗叫不好。抬眼在看一眼戮。再无心和他继续纠缠。   脚下借力。箍紧怀里的凌月。玄逸之直接上了房檐。方才迈出两步。就听到身后一阵劲风袭來。直击他背后。   不用想就知道是戮。顷刻之间。玄逸之已经往旁边移过两步。躲开了戮的攻击。待他站定。面上的的怒气已经隐藏不去。他沒有说话。只冷冷看着戮。紧抿嘴角。身上散发的杀气如同潮涌一般。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滚滚而去。   “玄逸之。凭什么你做什么都是对。而我做什么就都是错的。”戮一击扑空。面上怒气更胜。转头看着玄逸之。开口却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但是这话。玄逸之却是听懂了。他后退一步。举剑指向戮。   “师父说过。你戾气太重。太过看重功利。贪欲太盛。”语气淡淡。但是掷地有声。玄逸之淡漠的望一眼戮。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心高气傲。自从我拜师之后心内就有积郁。你以为师父对我偏袒。实质却是因你自己不上正路。”   原本是不想和他说这些的。又不是小家女子需要拿些经年往事戳人痛处。但他太过了解戮的性子。他太过好胜。凡事总要争个先后。也是因此。原本很是看重他的师父才会对他冷淡。本以为能借此让他反思过错加以改正。却不想他倒是变本加厉。愈发的偏激尖锐。直至走到今日。再无回头之可能。   而或许。自他偷了天巫决出幻灵宫之时起。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   “呵。好一个不上正路。”戮一声冷笑。双手成爪作势身前。下一瞬已经直劈玄逸之面门而來。“你倒是好意思说我不上正路。你自己不也是幻灵宫的人。可知道幻灵宫在江湖上本就是魔教。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你一个魔教教主。好意思來这训诫我。”他目光骤然变得冷冽阴狠。在也不想其他。手中招式一出。似是下定了决心。今日就算拼了性命。也要他玄逸之为他陪葬。   “玄逸之。这是你欠我的。”   眼看着戮秉雷霆之势而來。玄逸之依旧一脸淡漠。丝毫沒有畏惧。见他利爪迎面而來。右手力道顿时一松。手腕一转。剑刃悬空一荡。宛如扇面展开。隔空翻转而过。险些直接斩断戮的手腕。   眼见于此。戮顿时一惊。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勉强稳住身形。抬眼瞪住玄逸之。却见玄冥剑已回他手。斜垂身侧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他倒是永远都是这一副高不可侵的模样。戮望着面色毫波澜起伏的玄逸之。一股火气直冲脑门。他一直不懂。明明自己要比他玄逸之努力更多。为何自己却终究做不到如他一般。   此时此刻看着眼前的玄逸之。望着他手中寒气四射的玄冥剑。再忆起旧时记忆。那压抑内心深处的不平便犹如洪水倾斜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从小他就比不过他玄逸之。事事都是他占尽了先机。多年前拜于师父门下。他就以过高的天资被师父屡屡夸赞。而他戮不管多么刻苦多么勤奋。最后都会被他比下去。明明他才是师兄。可是一有露脸出头的事情全都被他玄逸之给抢了去。   幼时这样也就罢了。却沒想到长大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幻灵宫内大小适宜皆由玄逸之处理。后來更是传了他宫主之位。虽然自玄逸之接任宫主。便给他封了魔尊的尊位。实则却是全无权力。空有一个名号而已。他虽是心中不爽。却也不能表露。只能将多年积压的情绪一并收起。假作什么都沒发生过一般。   如此委屈求全。本以为自己多年隐忍至少会给师父留下些许好印象。却不想结果却不如他意。犹记得小时候。那时师父还未收玄逸之入门。当时他乃是师父坐下唯一入室弟子。自然备受重视。师父当时喜欢他的紧。更是许诺日后要将幻灵宫主之位传给他。且要将宫中至宝天巫决传给他让他修习。且说他原本出身苗疆。那天巫决本由苗疆传出。他定是能深究其中精髓并且发扬光大。   可是。后來师父收了玄逸之为徒。便把原本属于他的所有。都尽数给了玄逸之。就连天巫决。师父最后都传给了他。更甚者。今日他才知道原本属于他的玄冥剑。现在也在他玄逸之手中。   这让他怎么甘心。   目光扫及玄冥剑。戮心中一阵发狠。但也知仅凭自己双手根本无法和玄逸之抗衡。于是纵身一跃。落到地上。随手捡了地上已死侍卫的佩刀。再度跃上房檐。   玄逸之此时心系凌月生死。根本无意和戮缠斗。见他跃下房檐便立刻转身想要离开。却不想还沒走几步就听到身后有利刃劈开微风的声响。下意识回头去看。就见戮手中长刀已经凌空而下。直落凌月头顶。   心头猛然一惊。下意识松开紧紧环住凌月的胳膊。瞬间后移一步。躲开戮的攻击。   失去了支撑凌月的身子宛如轻浮水面的浮萍。软软瘫倒下去。而她身后就是房檐。瞬间便坠落下去。玄逸之心中大叫不好。旋身一移。只从房檐跃下。伸手接住凌月的身子还未落地站稳。就见戮面目狰狞又朝他攻了过來。   许是认定此时毫无意识的凌月是玄逸之的弱点。他接下來的攻击都直朝凌月而去。玄逸之又是单手接招。虽是不至于节节败退。但还是略显吃力。   戮和玄逸之都是高手。两人缠斗一起。顿时之间冰刃寒光闪现。两人身影飞速移动。亦如鬼魅一般看不真切。不过片刻。两人已过数十招。却依然难分伯仲。不论高下。   162:高手对决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六十二章   茫茫夜色之中。只有御道边上的几盏微弱灯光驱散黑暗。昏黄摇曳之下。更是衬得此时在房顶之上两具交缠而过的身影变换游移。激起一阵阵的风浪。直扇得房下烛影荡漾。影影绰绰。杀气四射。   暗夜之中。戮的眼睛里似是染上一丝鲜红。直直瞪着玄逸之。从头至尾沒有移开分毫。身影旋转翻飞。他原本丑陋的面容在光影明灭之间更显得狰狞。右手长刀握紧。左手成爪佯攻。脚下后撤一步。直冲玄逸之而來。招招阴毒。刀刀致命。仿佛下了必杀的决心。   玄逸之原本是想赶紧离开。毕竟怀里的凌月此时人事不省不知道还能坚持多长时间。Www。。com倘若和戮在此纠缠下去。他怕到时候就算救了凌月回去也是一具尸体。那他此次前來岂不是沒有意义。。   心头不禁一阵恼怒。眼看着戮刀锋已至自己跟前。再也无心和他纠缠。玄冥剑在他掌间翻转而过。速度快得只留一轮白光。左手臂用力把凌月箍得更紧。脚下虚晃几步。直接逼近戮的面前。玄冥剑峰贴着戮手中长刀的边沿略过。擦过戮的虎口。越过他的胳膊。直朝他的咽喉刺去。   不好。戮心头大惊。眼看着玄冥剑已经到了自己眼前。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抽刀回身侧。旋身躲过玄逸之的剑刃。Www。。com左手成爪。顺势朝凌月的方向抓了过去。方才他就看出來因着凌月的关系。玄逸之手下劲道还是有所收敛。也因为要护她出招有些受限制。虽然他玄逸之武功是在戮之上。但是有了凌月这个活靶子。自然不如毫无负担來的轻便。   玄逸之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戮的意图。但是剑锋已出。现在收回已是不能。但他更不能让戮抓了凌月过去。眼看着戮此时就在身侧。猛然一急。反手握剑。横向朝自己身后一劈。顺带一个转身。已经晃过两步躲开了戮的攻击。   剑尖几乎是贴着戮胸前的衣料而过。稍稍划开了他的衣襟。剑气伴着玄逸之身上散发出的杀气从眼前激荡而过。Www。。com震得他不由自主后退两步。却不想身后已经是房檐。半脚踩空。身形一晃。险些掉了下去。   稳住身形。再朝玄逸之看去。却见他正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长身而立宛如一株苍劲松柏。一身灰色长袍映着清寒的月光。泛起一层淡漠的银白。围绕他的全身。勾勒一圈柔和的毛边。夜风轻拂他的长发。丝丝缕缕飘散空中。发梢泛着点点的红光。竟是显出一股莫名的妖异。幽暗之中。他眉头微蹙。目光寒彻入骨。虽是并无太多情绪表露。却是平白之中显出威严。不怒而威。而凌月斜倚在他怀中。歪头靠着他的肩膀。一脸沉静之下。却是丝毫不觉得突兀。Www。。com   他永远都是这么耀眼的存在啊。那么轻易的就能获得所有人的关注。他身上的所有都如同他那张宛如天人的脸一般。那么轻易的就能抹杀掉自己所有的一切。他甚至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拥有自己一直期盼的一切。为什么。凭什么。   一瞬间怒不可遏。戮攥紧了手中的长刀。劈开面前的空气。脚下借力。腾空跃起。手中招式已出。直逼玄逸之眼前。凭什么。凭什么他就一直那么高高在上。而自己却是穷极一生都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他究竟比自己抢在哪里。凭什么幻灵宫主之位不是他的。为什么天巫决不属于他。为什么玄冥剑不在他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凭什么。   周身似是被滚滚怒火团团围住。戮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强大杀气。浩浩荡荡。如同海啸袭來。激荡的周身空气一阵翻涌。甚至在他身边形成了细小的漩涡。卷起层层尘土。顷刻间就能翻云覆雨。   “玄逸之。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这几句几乎是从牙缝中硬挤出來。声如乌鸦嘶鸣。刺耳且尖锐。戮瞪着玄逸之的目光中仿佛都要滴出血來。那浓烈的恨意无形中如同藤蔓一般。将他层层包裹。最后竟化作他手中接连劈出的杀招。以不可抵挡之势朝玄逸之席卷而过。   浓烈的杀意以回山倒海的姿态汹涌而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玄逸之眉头募得皱紧。面上一片阴沉。瞬间握紧手中的剑。足尖借力。朝另一侧跃起。躲过戮势如破竹的一急。只看到自己方才站过的地方。瓦楞横飞。叮叮咚咚一阵脆响。戮已经调转了方向又朝他逼近。简直就是阴魂不散。   他就一定要逼他么。玄逸之心中一阵烦躁。扫一眼面目凶恶狰狞的戮。再垂目看一眼怀里的凌月。却是低声叹了一口气。他怎么可能不明白戮心中所想。只是一切已成定局。现在再说什么都有了几分欲盖弥彰的意思。更何况本就是他戮心术不正在先。才惹得师父生气。最后留他虚名已属开恩。Www。。com而他此时此刻还不知悔改。并将一切罪责都归于他身。这又让他如何平复。   心下一狠。心知不管如何今日他和戮的一战已属难免。自己接连退避只能让他愈发激进。反而让他觉得自己怕了他。瞬间却是想明白了一件事。想要赶快就此离开只能是让戮罢手。而让他罢手不过是伤了他或者杀了他。根本沒有第二种选择。他太了解戮了。根本不明白何为迂回。只一味坚持自己想要的东西。却从未想过自己所求究竟为何。   跟他根本说不通道理。更何况在眼前情况下。玄逸之根本沒心思和他说那些毫无意义的话。既然是打。那就打个痛快。Www。。com要死再接连纠缠。只怕凌月真的命不久矣。   想及此。玄逸之垂目看一眼凌月。手臂一松。将她轻轻放在地上。还沒來得及起身。就听身后一阵肃杀之音。杀气合着刀风劈头而下。而他却是眸光微敛。右手长剑立时举起。挡开刀刃。于此同时。翻身一转。以左手撑地。身子一横。一脚已经直直踹上戮的膝盖。只听一声极细微的动静。是膝盖骨裂开的动静。   戮吃痛立时后退几步。手中长刀随之落地。只听一声清脆。玄逸之已经翻身起來。灰色的长袍空中翻飞。宛如一大朵乌云翩然降临。周身寒气四射。凭空之间就将人逼退数步。他往前一步。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将凌月彻底护在身后。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顷刻间染上一层肃杀。目光还是亦如从前的冰冷。   他静默一瞬。垂于身侧的右手缓缓举起。玄冥剑峰直指不远处的戮。有风拂过。划过剑刃留下一声细碎悠扬的低鸣。却是犹如吟诵。无形之间就炫耀了他的威力。   戮站在玄逸之面前。面上是如夜一般浓稠的恨意。看玄逸之终于举剑与他对峙。心中闪过一丝慌乱。低头看一眼自己。却是笑了。啧啧嘴。不禁感叹:“玄逸之。你明明是个魔教头子。何必做出这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纵然你再不肯承认。你这辈子也和我一样。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根本逃脱不掉。劝你一句还是早些看清。那么女人是司马皓轩的人。纵是你现在帮了她。日后他司马皓轩还是会找机会铲除你的幻灵宫。到时候。你可别说我沒提醒过你。”   他就是要用这些旁的话來迷惑玄逸之的思维。然后。好趁他辩解之时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直接要了他的性命。反正今日他已然想得明白。结果已然注定。他和玄逸之之间。必有一个得命丧于此。   等了半晌。片刻之后。玄逸之的声音才幽幽想起。依旧不含情绪的话语。却是仿佛审判:“是非不明。胡言乱语。我今日留你不得。”   话音才落。就见他脚下一阵生风。手中剑锋直朝戮刺了过去。。而戮看见他这突然一急。更是一愣。下一刻片扑向了掉在一旁的长刀。一手捞过。翻身迎向玄逸之的攻击。   一瞬之间。就见一灰一黑两个身影交缠一起。宽大衣摆带起劲风阵阵。一时间只能听到兵刃相撞之下的清冽脆响和金属摩擦而过的丝丝震鸣。火花迸溅。杀气四溢。就连一旁御道边上的烛光。最后也只是颤抖几下。最终灭了。   阴暗之中。唯听风声烈烈划破长空。更是划破这周遭如死一般的寂静。   高手过招。非死即伤。   不过一阵。玄逸之和戮已经交手上百招之多。两人原是同出一脉。自然招法上都是相通。却因为后天修习不同。才有了高低诧异。方才玄逸之是因为要护着凌月且无心杀戮才节节退让。现在安置好了凌月则显得轻松许多。面对戮的进攻就显得随意很多。倒是戮招招阴狠之下解释拼尽全力。不过一会就有些力不从心。喘息间已经透着一股疲惫。   可是愈见玄逸之冷淡。戮就是越发愤怒。明知自己全凭武功根本杀不了他。更是怒火中烧。心下一狠。想说今日就拼个鱼死网破又如何。。左手虚开一招。右手中长刀挡过玄逸之一击。暗用内力。调动暗藏体内的血蛊。汇于自己右手掌心。握刀朝他劈去。才到近前。手劲一松。掌心直冲玄逸之胸口。   若中血蛊。他必是死定了。   163:螳螂捕蝉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六十三章   眼瞧着戮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玄逸之心中顿时起疑。又见他左手气势要攻。却沒用全力。便更是疑惑。挡开他左手又见他右手长刀劈出。与此同时。他目光中却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   心头猛然大惊。原來他打的是这个主意。但他现在手上挡他左手的招式已出。想要收回已是不能。右手玄冥剑虽然未动。但若是以剑挡他的刀。他必是弃刀而以掌而攻。此一番正中胸口。加之血蛊之毒。必是毫无活路可言。可是若是不用玄冥剑挡他的招式。他必是一刀直劈脖颈。结局亦然。   如此两难境地。却是无法化解。玄逸之眉头一紧。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决心一搏。   眼看着戮杀招已至。千钧一发之际。玄逸之猛然收剑。飞身跃起。剑尖触地一挑。他便在空中一个旋身。挡开戮左手佯攻招式。隔空劈出一掌。直中戮的后心。   背后传來钝痛。戮只感觉体内一震。一股血气直从腹腔翻涌而上。喉头一阵腥咸。压抑之下还是有两条血丝顺着唇角流下。身子受力朝前扑去。脚下一软就要跪倒。   怎么会这样。难道这最后的杀招也让他玄逸之看穿了么。戮怎么可能就此罢手。眼看着就要跪倒在地。左手先过身子触及地面。借力翻身。凭尽身上所有力气朝他身后还未退开的玄逸之劈出一刀。Www。。com   玄逸之只感觉眼前银光一闪。下意识后退几步。随后就感觉到自己右手小臂处传來一阵刺痛。带着丝丝痒麻。却并未因此松开手上的剑。待他站定。抬手淡淡瞥了一眼。就见自己的场长袖已被割开。而他的小臂处也多了一条细长的血痕。裸露在冰凉的空气中。麻痒顿时多了几分。   不远处。戮正用刀刃支地。略有些吃力的站起身來。他微仰着头。目光中恨意不减。嘴角却是多了一抹邪斯狰狞的笑意。望着玄逸之逐渐放大。   “戮。还不束手就擒么。”玄逸之朝他走进两步。语气淡淡。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光深邃犹如深潭。Www。。com   “呵呵呵。”戮突然狂笑出声。朝一旁啐下一口。站起身來。“束手就擒。玄逸之。你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么。这里可是皇宫。最不缺的就是侍卫。你现在打赢了我根本沒有意义。今日。不管是你还是你身后的那个女人······”说着他瞥一眼玄逸之身后的凌月。“都终将葬身于此。。”   他真的是黔驴技穷了。知道自己终究敌玄逸之不过。这才说了这些话。原以为凭他之力能够杀得掉玄逸之。所以并未召集宫中侍卫到此。却不想最后竟打了自己的脸。让他不得不寻求后援。他丢了面子又何妨。不管如何。他玄逸之今日。进了这皇宫。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就别想着出去。更何况。等一阵司马皓正率兵而归。更是有的他好受。而在此之前。他做的只是拖住他即可。   “你们逃不出去的。”他冷笑一声再度开口。声音诡异犹如诅咒。   “哦。是么。”玄逸之静静望着戮。开口语气却是多了几分戏谑。更多的则是鄙夷。“如果我沒猜错。你是想拖住我等司马皓正回來。”他突然斜起一侧嘴角扬起一个冷笑。戮从未见过玄逸之有过这样的表情。顿时一愣。心中猛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看见戮脸上闪过一丝惊恐。玄逸之再度逼近一步。“可能你要失望了。司马皓正回不來了。”话及此处。他猛然想起來此之前司马皓轩曾跟他提起的计划。虽然他现在不知道实施的如何。但看着眼前的戮。他倒是不介意再给他加一记重击。毕竟眼前只要戮走了。他也可以赶紧带着凌月离开。居高临下的扫一眼戮。面上依旧淡漠:“事已至此我也不妨告诉你。司马皓轩并沒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能如此轻易就进了皇宫。”   三言两语。并未全部点破。但戮却是听懂了玄逸之话里的意思。   原來从始至终都是他司马皓轩设的一个计谋么。   是了。玄逸之早前根本不屑于和朝堂权贵打交道。Www。。com此次却是独自一人闯來皇宫。还是为了救司马皓轩的女人。这本就蹊跷的很。想及此处。戮心头大惊。想到在此之前他虽然在陵兰之时也曾见过他和凌月一起。但那时候他分明是为了天巫决。而这次······   戮脑中顿时炸开一个惊雷。此刻他脑中唯有一个念头。就是司马皓正这次真的要兵败于此了。可是。。怎么可能。   “休得胡言。”几乎是咆哮出声。戮瞪着玄逸之。努力回忆司马皓正临行之前的前方传來的消息。当时他还劝过司马皓正三思。而他司马皓正却是自负到完全不听。心头一阵懊恼。却是已经晚了。   戮此时的悔不当初看在玄逸之眼里却是显得有些好笑。微微弯了弯嘴角。淡淡吐出一句:   “戮。你自己选。是要命丧于此。还是寻个清静的远人的地方。”说到底还是念着曾经的情谊。亲手杀他。玄逸之知道并非做不到。而是真的想再给他一次机会。毕竟从以往看來。也是因了他的关系。才造成了戮的今天。   戮猛然抬头。一脸错愕的看住玄逸之。眼底闪过一丝疑虑。他居然放自己走。他怎么可能放自己走。然。既然他玄逸之话一出口。怎么可能再给他时间反悔。再來不及多想。戮一个反身直接纵身跃下。脚下一阵生风。不过片刻。他的身影就消失在层层叠叠的宫楼殿宇之间。   玄逸之侧目望一眼被夜色笼罩的皇宫。再不似白天里看见的巍峨壮观。相反。却是在隐隐中透着一股死气。漫延在红墙黄瓦之间。渗透进空气了。再被人吸入肺里。唯觉一阵彻骨寒凉。如同生无可恋的绝望。   不知自己怎么会生出这些莫名的奇妙的感慨。玄逸之轻咳一声。随即回剑入鞘。转身走回到凌月身边。将她打横抱起。侧脸贴上她的额头。仿佛比刚才凉了一些。应该是在冷风里呆的时间有些长。却是歪打正着退了她的烧。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一直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许。却是依然不敢有任何怠慢。转身就往宫门的方向而去。   还沒走到正对宫门之前的广场。玄逸之脚下步子一滞。不自觉又退回几步。寻了离他最近的一处廊柱遮住身形。这才又朝不远处的广场看了过去。   兵器相抵的声响犹如鼓擂。黑暗之中火把犹如星辰。照亮眼前的广场。乌压压的一片。是两方势力正在交战。人头攒动之间。倒也分不清楚两军的区别。遥望之间。玄逸之这才注意到原本紧闭的朱红宫门现在却是打开着。正有一队起兵鱼贯而入。刀刃映着火光反射一道又一道的寒光。翻飞旋转。Www。。com已经带起一路鲜血。弥散在空气之中。与空气中原本存在的死气缠绕融合。更是显得肃煞冰冷。   旁边的御道上突然传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起來竟有数十人之多。玄逸之心下一惊。抱着凌月又往廊柱里面靠了靠。正好听到队伍里两个人的低声交谈。   “怎么会这样。王爷这才出宫沒多久。怎么好端端的就糟了伏击了。”伴着急促的呼吸声。这人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恐惧。   “不知道。怕是齐轩王早有准备。陛下这一出城。立刻就有人进來替他开了宫门。即是如此。怕是连城门也已经被攻陷了。”这人倒是比方才那个沉稳些许。但也压抑不住他内心的恐慌。   “城门被攻陷了。”旁边几个人一同惊呼。原本还在行进的队伍立刻停了下來。其中一个人率先说道:“城门都被攻陷。这宫门怕是也受不住。咱们这么贸然上前。结果就只有一个死。”   “就是。就是。”其他人立刻附议。然后七嘴八舌的开始说开了。倒也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似乎是在争论接下來该如何是好。   “都别吵了。让刘肃大哥做决定。”一个人声突然厉喝。压住了方才乱糟糟的声响。众人静默一瞬。便又开始附和。让那个所谓的刘肃大哥站出來说话。   沉了片刻。片听到一低沉男音道:“眼下看來。司马皓正怕是气数已尽。咱们再是效忠于他怕是沒有后路。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我们不如且先回去。全当不知道这回事。等他二人争抢明白了。我们拜倒胜者麾下。倒还能有条出路。”   话音一落。众人又是一默。隔了一刻便又随声附议。然后便听到众人簇拥着那个刘肃大哥沿着方才來的路又回去了。   听着脚步声渐远。玄逸之才从廊柱后出來。回头看一眼正混战一片的广场。再看向方才那一队侍卫离去的御道。心中冷笑一声。却是忍不住慨叹:   司马皓轩心思果然缜密。这一招调虎离山玩得真是高明。虽是兵行险招。却是一箭三雕。真是让人心生佩服。   垂目看一眼凌月。心说既然此战结果已经可以想见。他也沒有必要带凌月出宫去了。早晚司马皓轩都会带兵进來。此时出去倒是日后麻烦。更何况路上再有耽搁。对凌月也是不好的。如此想着。玄逸之便又抱着朝内宫走去。   164:谁是黄雀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夜凉如水。如丝的寒气透过坚硬的铠甲渗进衣服里去。唯觉一阵深入骨髓且让人战栗清醒的寒冷。   十数里之外的另一山涧之中。蒋家父子所带军队正在和殷冥的军队交战。并非有十足十的把握在今日就能将殷冥极其党羽一举歼灭。此不过是缓兵之计。因为那并不是司马皓轩布局之中的重点。他今日所谋的中心实则在司马皓正身上。而此时。司马皓正正率兵在來寻他们的路上。   夜色茫茫。山间似是起了雾气。迷迷蒙蒙一片漂浮在土地之上。司马皓轩闻得手下斥候來报司马皓正此次为倾巢出动。略一沉思。便命手下熄灭军中火光。分军两路在通往蒋家父子和殷冥及其党羽的交战之地的必经之路上。潜藏埋伏。   身处暗夜之中。司马皓轩身上的暗红色斗篷仿佛被黑暗融入吞噬。唯有腰间那一柄长剑散发出微弱的银光。散发着令人瑟缩的寒气。林间萧瑟。偶尔能听到几声猫头鹰的低鸣。诡异而绵长。却是无端端加深了紧张。如丝如雾一边渗透进在场所有人的心肺。纠缠着轻微的恐惧。化作心口之中那兴奋的火焰。带着期待的味道。   “还有多远。”听见有细微的脚步声凑近身边。司马皓轩微微转头看向曹子俊。低声问道。   “还有五里。”曹子俊沉声答。   “做好准备。”司马皓轩微微点头。如墨的眸子更加深了几分:“你和任宇驰守住后方。势必做出绝不让他司马皓正逃出重围的姿态。在此之前沒必要下太大的狠手。保存我方实力最要紧。等他以为穷途末路欲遣返回京之时。我方再一路追击。削弱他的实力。待到将他逼临城下。再一举歼灭。”   曹子俊应了一声。低头想了一下。问道:“王爷。倘若蒋家父子那边不敌殷冥。那该如何。”   司马皓轩眸色一敛。看着他嘴角却是带了些许笑意:“不会。殷冥虽是复国。手中并无太多兵力调用。这次不过是想借司马皓正的手。他打的主意和司马皓正本是一样。我们要做的只是不要让他们汇合就好。至此才将大军兵分两路。此为守。不为攻。真正的攻在楚江那一路。打开城门。夺取皇城。就是让他司马皓正有家回不去。你可是懂了。”   一丝戾气滑过司马皓轩眼底。曹子俊看得分明。心中猛然一动。原來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好一个声东击西上屋抽梯。曹子俊心中默默赞叹。望着司马皓轩的眼中满是隐藏不住的崇拜。早前并未听他说过任何有关这场战役的计划。只是按照他的部署下令调兵。虽然一早知道他心思如海深沉。倒也沒想到他能在围困之局想出这样的计策。但是这计策虽妙。实施起來却是太过凶险。无异于虎口拔牙火中火中取栗。要知道他司马皓轩手中所握兵力不过是蒋家父子所拥的江南军和追随萧庸出京的旧部。倘若这些兵力集中一处。自当破了京城守卫。可是现有殷冥及其复国党羽牵扯其中。便是成了夹击之势。不管是攻其任何一方。另一方起而攻之便也只有失败的下场。   想是他司马皓轩早就料到了这一步。才险中求胜。兵分三路。曹子俊原以为他此番一举是要将殷冥一方和司马皓正赶紧杀绝。却不想其的目的并非如此简单。观其根本。终究不过是为了皇位。那么只要从根源上解决了问題。其他的便都可以迎刃而解。   仔细想來。这一场局布的看似繁复。实则简单的很。   瞒天过海。声东击西。调虎离山。釜底抽薪。   曹子俊方才抱拳。“王爷······”英明二字还未出口。就听一阵极轻微细碎的声音传來。两人循声望去就见任宇驰一脸沉色走了过來。见着二人双手抱拳略行一礼道:   “司马皓正的人已到三里之内。请王爷下令。”   司马皓轩闻言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冷冷道:“铺好绊马索。我们也给司马皓正玩一出请君入瓮。”说完一撩自己的披风。翻身上马。正好缰绳低头看任宇驰和曹子俊。“守住后方。切记我方才所言。我方只为保存实力。不必硬拼。”   山涧之内微风细浮。摩擦过山路两旁的树木。最终汇聚成一声声细弱呜咽的鸣响。倘若搁在以前。这样的声音难免让司马皓正感到烦闷。可是今日。他听着这样的声音却觉得那是在替他凯歌的号音。   过了今晚。他生擒了司马皓轩。再杀了殷冥。从此以后。他便是这普天之下唯一的王。再也沒有人会与他争夺皇位。他就是大梁江山唯一的继承人。   一想及此。心中就似是燃烧器一团熊熊烈火。那滚滚如潮的热气。直叫他觉得膨胀和兴奋。忽而大手一挥。命令身边跟着的李任将军加快行军步伐。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见司马皓轩跪在他脚下祈求他饶命的模样了。   快马加鞭。所过之处激起尘土一片。混合进夜雾迷蒙纠缠。   “陛下。切莫心急。这山涧之中漆黑难行。末将恐其中有诈。”李仁策马赶上司马皓正。言辞恳切。转眼望着眼前如海深沉的夜色。直觉心口发紧。莫名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辨析全身。   司马皓正闻言。侧目扫一眼李仁。眸底划过一丝鄙夷。笑:“李任。怎么说你以前都是萧庸的旧部。怎么如此小心谨慎。现在他司马皓轩身陷困局。如何有精力再分得兵力于我对抗。我们现在应该担心的是殷冥。赶紧传令下去。”说完冷哼一声。手中缰绳甩起。他已经如箭一般直朝前面冲去。   李仁大惊。赶忙派一队人追了上去。这才下令加快行军速度。   越是深入山中。越是觉得诡异。周围一片死寂。唯有山风阵阵。拍打在盔甲之上。一片刺骨寒凉。但是现在司马皓正整颗心都在着火。根本沒发现周遭的情况有什么问題。直到最前方队伍中那一声惊可破空的嘶喊声传來。   顷刻间仿佛有一盆冷水淋头而下。瞬间就浇熄了司马皓正心中的火。他愣住了。茫然间瞪着前方嘶鸣的马鸣和兵将的嘶喊。甚至都忘了拉紧手中的缰绳。恍惚中又往前冲了一段。才被从后面赶上來的李仁拦了下來。   “陛下。前方有埋伏。”   李仁的声音仿佛从远方传來。司马皓正迷茫的转头看他。余光里瞥见火光顿时大亮。弓箭如羽毛一般从两侧直射而下。纷纷扬扬之间。如同六月的大雨。   刹那间什么都听不见了。司马皓正望着李仁。似是还沒有反应过來。甚至连抽剑抵挡箭雨都忘记了。李仁心头一急。下意识把司马皓正拉进自己身侧。护在他身侧。一边挥刀抵挡朝他们纷扬而下的箭羽。一边下令后退。顺便喊來身侧的几个兵将把司马皓正护在正中。   箭雨方才落尽。司马皓正军中将士已然乱作一团。听闻撤退号令。全都失了阵脚。一窝蜂一般全都拥向退路。   于此同时。道路两旁司马皓轩埋伏已经的人马倾巢而出。形成两面夹击之势。将已经方寸大乱的司马皓正的人马围聚其中。以盾牌围。后有矛阵夹攻。顷刻间便觉人头攒动。嘶喊四起。血雾弥漫空中。凝结坠地。唯觉空气中一阵阵腥甜飘散。最终却是盛着风。远去了。   刀光剑影。兵戎相见。金属碰撞的声音巨大而犀利。徘徊于山涧之中。惊走了一树寒鸦。嘶鸣而过。更觉战争残酷。摇曳的火光照耀山中。交缠的身影如同巨大而狰狞的怪兽。张牙舞爪着。在两面山体上投下巨大的阴影。   “成四方阵。对抗。”李仁一声带着嘶喊的厉喝。在混乱中犹如凭空炸起的惊雷。让正在交战的两方都怔愣了一瞬间。然后就见已经成颓败之势的司马皓正人马。在一瞬间起势而攻。瞬间就将原本狭小的圈子冲出不少。   “四方阵。又名决死阵。此阵一处。必是抱着决死之心。为的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杀出一条血路。”司马皓轩居于马上。望着眼前焦灼的战时。淡淡出口。灼灼战火映入他眼。汇成一股难以演绎却气势汹汹的恨意。嘴角浮起一丝浅淡的笑意。扫一眼身旁马上的萧庸:   “岳父大人。李仁乃是你的旧部。此前背叛于你。现在又带着你的人以亡命之势冲出重围。不如你去会会他。”   萧庸眉头微一紧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迟疑问道:“王爷。那司马皓正······”   “那是本王的事。”司马皓轩沉声出口。斜睨一眼萧庸。转回目光寻见躲避于众人之中的司马皓正。此刻他正被李仁护着。借着周遭其他士兵的掩护。想要偷偷退出困局。嘴角忍不住浮起一丝冷笑。原來他司马皓正还是如此。喜欢踩在别人的尸体之上奠定自己的成功。   眼看着司马皓正和李仁二人已经快要冲出重围。突然从一旁路径冲出两个人影。一个手握长刀。一个手持长剑。望着眼前人群之后的二人。目光骤然狠厉。   曹子君和任宇驰。   下一刻。就见他二人秉雷霆之势而过。身如游龙一般穿梭人群之中。刀光剑影略过。激起阵阵血气。司马皓正手下兵将大惊。纷纷退避。不消片刻原本欲意突围的人群已经被止住。   两军对峙而立。剑拔弩张。阵阵杀气冲天而起。震得周围枯木一阵震颤。   165:意料之外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夜色正浓。滚滚杀气在山涧中激荡而过。只听阵阵令人震颤的瑟缩的风声。如同海浪席卷而过。   身处困局。司马皓正任由李仁带着正欲冲出重围。却是看到眼前两道人影穿梭兵将之中。速度极快形如鬼魅。所过之处鲜血喷洒。身形转换之间唯见他二人冷如冰凌的眼神。和他们手中寒光乍现的冰刃。不过多时。原本快要冲破围攻的兵士又被逼退回数丈。再度陷入重重包围之中。而此时。司马皓正也终于看到看清眼前那两人的面目。   一个是曹子俊。那么另一个是谁。   眼看着那人止住步伐。立于敌前。对自己怒目而视。嘴角却带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司马皓正心头如遭雷击。看那人的身形。分明是上次曾见过的东煞笑罗刹。脑海中顿时闪现上次他在围困之中救得司马皓轩和凌月全身而退。一瞬间就冷静下來。方才得知遭受埋伏的慌乱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手中马缰一紧。顺手推开护在他身侧的李仁。立于并将之中。手上一个简单的手势。示意李仁下令摆阵抗敌。于此同时。朝着曹子俊的方向厉声咆哮出声:   “司马皓轩。你给孤出來。次次都躲在人后算什么英雄好汉。”   话音才落。只闻一声粗重醇厚的男音响起。原本还在不断进攻的司马皓轩的军队立刻停了下來。退后三丈。盾牌阵依旧列前。矛阵居于其后。作为防守。而后就听到一阵极清晰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面前的重重兵将散开一个缺口。让那后面那人缓缓上前。   司马皓轩骑于马上。身着铠甲。并未戴头盔而是亦如从前簪着发冠。由此却是显出几分别样的俊逸。可他此时面沉如水。脸上似是结了一层寒冰。目光更是冰冷摄人。凭空之中结成冰凌直朝司马皓正射去。语气却是淡淡。   “只有跳梁小丑才愿意时时示于人前。这么浅显的道理你居然不懂。”   “司马皓轩。”司马皓正怒喝一声。却是笑了。冷静朝身侧包围他的军队看了一眼。再望向司马皓轩。语气间尽是隐藏不去的挑衅:“孤当是你有多少人马。却不想只这么些人。以作突袭还算不错。若是正面迎战。你如何是孤的对手。。早前听闻你颇通兵法。却不想今日一见。实在是贻笑大方。”说完仰头一阵大笑。鄙夷之色展露于面。   听闻这话。李仁也在一瞬间冷静下來。这才开始仔细观察眼前形势。虽然他们现在是被围剿的状态。但是周边所围司马皓轩的兵力却不及他们三分之二。如此來看。倘若他们想要强攻突围。司马皓轩根本阻拦不得。心中不由大喜。再度望向前方之时。却是看到萧庸已经骑马立在司马皓轩身边。此时正望着他。那如鹰一般的眸子锁死了他。看不清是什么情绪。   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就听到沉默片刻的司马皓轩再度开口。   “孤。”他望着司马皓正微微眯眼。嘴角似有笑意:“司马皓正。你也配自称为‘孤’。想你弑父杀嫂。篡权夺位。现在更欲除我而后快。还未登基就以帝王自称。为兄只想劝你一句。高处不胜寒。那皇位。你是镇不住的。”   三言两语。语气平淡。却是字字如针一般直插司马皓正的心。压抑住心中肆虐的怒火。大笑两声道:“孤坐不住。难道你就做的住。司马皓轩。早前我一直以为你是聪明人。却不想你是如此迂腐不堪。”突然间想到什么。话锋一转。“你这性子果然和那个女人有一比。高处不胜寒。这种无趣的话也只有你们才说的出來。想当初你可是宁愿舍了天下也要救她性命。那般情深当真叫人感动落泪。怎么今天不打算再如法炮制一回么。司马皓轩。你清楚的很。她人现在就在孤手里。你沒得选择。”   话一出口。他便看见司马皓轩眉头微微一动。可是并沒有他他想象中的慌乱。反之则是轻巧一笑。略有些惋惜的摇头:“你还真是狂妄自大。此一时彼一时。自然不能同日而语。今日我想要的是你的项上人头。与她并无半点关系。再者说。成大事者必有牺牲。舍她一个将你拉下皇位。我觉得并无不可。”   这完全就是挑衅。司马皓轩清楚的很。司马皓正握在手中的最后一张底牌就是凌月。此时他若是明确表示舍了凌月。必定使他司马皓正方寸大乱。即刻便要撤回京城。而他想要的就是如此。   司马皓正闻言内心顿时一惊。恶狠狠盯住司马皓轩。他绝对不相信他司马皓轩真的可以舍弃凌月。想他上次可以拿了虎符來换凌月。怎么这次就能舍了她。想要从他面上寻到哪怕一丁点的情绪表露。然而什么都沒有。正在司马皓正疑惑之时。他听到司马皓轩的一声轻笑。   “这有什么好奇怪。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相较之下。我还是更在意皇位。司马皓正。你不会不知道。你口中的那个女人。乃是前朝宰相宇文弘的女儿。既知如此。我又怎么还会要她。”语气平淡。心头却是已如擂鼓。这话出口也是万不得已。想要让司马皓正上当就必须先激怒他。而此时最好的触怒他的办法就是告诉他他手中的底牌沒有用处。可是还是念着不想将凌月是宇文弘女儿的事搅得人尽皆知。才用“那个女人”代替。   看见司马皓正迟疑。心下一狠。往他已经动摇的心上再推一把。   “看來此时。也就只有你把她当做宝了。也罢。既然你喜欢。不如你今日归西。我送她下去陪你。”   这一句才是真正激怒了司马皓正。他望着司马皓轩目光中似有火焰喷出。手中长剑瞬间抽出。在半空中划开一道银白光线。朝自己身后做防御装的并将大喝一声:   “重出重围。”一顿。怒目等着司马皓轩。“这天下只能是我的。我的。”   话音才落。就见他乘马绝尘而起。身侧李仁传令下去。身后众兵士顿时呼和声起。势如山崩一般。响彻整个山涧。   就见司马皓正手中长剑向前一指。剑锋直对司马皓轩。厉声大吼一声。直朝他冲了过來。于此同时。司马皓轩递一个眼神给萧庸。然后腰侧长剑立时出鞘。策马上前迎战。   本就沒有抱着要把司马皓正拖在这里的心思。迎上前去不过略略带过几招。司马皓轩就假作不敌。放他逃了。   另一边。因为早前就得了命令。负责守住后方的任宇驰和曹子俊也沒有与司马皓正手下的兵将做太多纠缠。出招之间与身边负责围攻的并将配合。虚开一处缺口。让司马皓正的兵力趁虚而出。而他二人也在同一时间率兵从旁侧刺杀。以绞杀他们身后兵力。   此一役。正如狼群捕获猎物一般。猎物成群而动。狼群自然不敌。唯有从旁侧夹攻。令其慌乱。削弱其中实力存在。再将已经看中的猎物逼离群体。猎物落单。自然更好绞杀。到时一拥而上。群起而攻之。即使再强大的猎物也能将其制服。   此时此刻。司马皓轩是为狼。而他司马皓正却是猎物。而他已经身入陷阱。却毫不自知。   李仁见司马皓正已经重出包围。正欲策马追上。却不想将将从合围的阵仗中逃离出來。从侧旁迎面就冲出一个人。目光所及之处唯见一道银白寒光闪过。李仁一阵心惊。忙抽剑相抗。   眼前一阵火花闪过。终于看清來人的模样。居然是萧庸。李仁心下当即一沉。自知他此番來此就是为了报仇。想说当时他投靠司马皓正。必是让他萧庸怒火中烧。早前也就做好了觉悟。他二人最后的结果必然是兵戎相见。即是早已料到。此时便是多了几分坦然。望一眼身后紧随司马皓正而去的军队。心中一声长叹。   至此为止。其实结局已然可以想见。大势已去。自己再紧随司马皓正而去。最后也只能落得个自取其辱的结局。临了等着他的莫非终身监牢就是午门斩首。想及至此。不如和萧庸大战一场。倘若他侥幸得胜。兴许还能寻得一线半点生机。可若是就此死在这里。倒也好过后世遭受骂名。   心念一绝。李仁已经提剑朝萧庸冲了过去。   一路追。一路打。漫漫近百里的路程走得却比平日快了很多。到达京城边界之时。天色已经渐亮。照亮身后所过一条长路。却已经是铺满尸体。血洒泥土。远远看去。像是某时遭受瘟疫侵害的村落。空气中弥漫一阵肃杀。   城门紧闭。   司马皓正策马在城门前停住。仰头朝城墙之上看去。厉喝道:“听孤号令。打开城门。率兵抵御來犯。剿灭反贼。”   只听闻城头之上一声响应。城门打开了一半。全副武装的并将鱼贯而出。在门口形成围堵之势。然后只听一声闷响。城门再度关上。   司马皓正心头一惊。才要开口叫骂。就听城墙之上一个低沉男声响起。   “允清王殿下。卑职护驾來迟。请恕罪。”话音才落。就见一黑色身影翻过墙头顺着一侧的绳索直接落下。才一站定。手中兵刃已经出鞘。   司马皓正倒抽一口凉气。   楚江。   166:杀人诛心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六十六章   晨雾正浓。冬霜已降。空气中是一片化不开的寒凉。   看着眼前面带微笑的楚江。司马皓正只觉得自己呼吸一滞。一团白雾从自己口中涌出。瞬间带走了他所有思维。大脑中一片空白。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似是从不认识楚江一般。怔愣一刻。却是笑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自己聪明一世。却真真是糊涂一时。就这么轻易的踏进了他司马皓轩的陷阱。一步又一步。直到现在万劫不复。   城门被攻陷。那么根本不用想就知道皇城之内是何情形。他现在已是丧家之犬。真真的是一败涂地。   司马皓轩啊司马皓轩。你果然玩的一手好计谋。我真是自叹不如。如此剑走偏锋出其不意。确实也只有你能玩的出这样的招数。而我却是一点又一点的放掉了我手中的胜券。就这么被你反败为胜。真的是让人不甘心啊。   自嘲一笑。司马皓正听到身后渐近停住的马蹄声和纷乱的脚步声。还有兵刃相撞的清脆响声。激得他心中怒火更胜几分。手中马缰一紧。调转过头。正看见司马皓轩骑于马上。背挺直的如一株千年雪松。神色依旧淡淡。甚至沒有一丝长途追赶的喘息。只静静看着他。眸底是一片望不见底的阴影。   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司马皓正冷笑一声。问道:“方才你是故意放我回來的。”说话间扫一眼将他团团护住的兵将。经过一路跋涉。他身边原本带着的士兵已经折损近半。再经此城门一劫。原本士气已是大挫。现又被前后夹击层层围困。人人皆面露惧色。士气已然无存。   死局。就眼前情形來看。战与不战。他都必败。可是。他怎么可能接受。   听闻司马皓正的问话。司马皓轩只淡淡瞥他一眼。并不作答。侧哞扫一眼身侧曹子俊。后者明了目光中含义。轻咳一声对面前已成困兽的司马皓正的手下道:   “众将士皆大梁兵力。有意投诚者放下兵器。齐轩王改不追究。然拼死抵抗者。杀无赦。”   寥寥数语。却是掷地有声。眼前并将皆面露难色。交头接耳之间。议论纷纷。   见此情形。司马皓正忽而大笑出声。瞪着司马皓轩的眸子里简直要滴出血來。怒吼出声:“你们谁敢。”   原本聒噪烦躁的军队瞬间安静下來。有几个胆子大的还回头看了一眼司马皓正。脸上是隐藏不住的怒气。   静默。   无形之中仿佛有好多种不同的气势在空气中碰撞交融。一时间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噼啪。。”一声清脆厉响。是一个士兵手中的武器落在了地上。他满脸写满绝望。往前走了一步。几乎是嘶喊出声:“我不想死。我家里还有人等着我回去。”然后逃也似的冲进了司马皓轩的军队中去。立刻有人上前带到了后面。   有些事。有了第一。就有第二第三。接二连三的兵器落地的声音响起。司马皓正所率军队之中陆陆续续有人投降。不过多时。原本就萧索的军队力量又被削弱不少。   司马皓正冷冷看着这一切。最后却是笑了。刚开始还是低声轻笑。最后忍不住仰头大笑。声声凄厉。却是包含着满满的恨意。等他终于笑够了。垂目看一眼此时身边仅剩的几名死忠副将还有近百兵士。悲从心中來。   垂头轻摇。长长呼出一口气。再度瞪向司马皓轩之时。眼底是一片焚心刻骨的恨意。咬牙切齿出口:“司马皓轩。凭什么会是这样。凭什么。明明我事事都做的比你好。事事都比你强。你却能得到那么多好处。而我什么都沒有。这皇位本就是我的。我的。都是你们欠我的。你那么软弱。根本就不是帝王的材料。”   最后几乎是嘶喊出声。司马皓正双目猩红的瞪着司马皓轩。整个身子开始因为愤怒开始剧烈的颤抖。下一刻抽剑出鞘。直朝他刺了过來。   “王爷小心。”曹子俊惊声提醒。瞬间就朝他护了过去。却见司马皓轩轻轻摇了摇头。   “退下。我和他兄弟之间的事。我和他自行解决。”   语毕。他紧拽马缰。掉头而去。司马皓正见状。连忙策马追了过去。   见司马皓正冲出重围。周边几个副将立刻持兵器率手下四种进行突围。可是怎么可能抵挡的住。又是一阵刀剑相撞的沉闷声响。鲜血飘散进空气中驱走些许寒冷。然而不过片刻。便又什么都不剩了。   任宇驰冷冷看着眼前还在拼死抵抗的士兵。心中升起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看他们那浑身染血还不愿意束手就擒的模样。顿时就想到了三年前的自己。   那一日皇城之内。火光冲天。血流成河······原來每一次的朝代更替都是如此。都是用鲜血和尸体堆积而成。残忍却又辉煌。   心口一阵发堵。任宇驰苦笑一声。身后拍一把旁边的曹子俊:“我去看看你家王爷。到时真有什么事。我也可以帮着些。一会我随他进去。”   曹子俊回头看他。才想开口说什么。却是最后什么都沒说。只是点点头。就随他去了。   策马而过惊起一路尘土。司马皓轩在前。司马皓正紧追其后。才过仅仅两里。司马皓轩突然一扯马缰。调转过头。看准了正朝自己猛追过來的司马皓正的方向。剑未出鞘。横在身侧。猛地策马而起。直朝他冲了过來。   司马皓正眼看着司马皓轩朝自己冲过來。心中大叫不好。立时抽剑出鞘。横在自己身前。想要止住他的进攻。   可是怎么可能止的住。   司马皓轩的意图非常明确。就是把司马皓正逼下马。所以当他真的冲至他身侧。只是轻巧的一勾一挑。就将司马皓正守手中所持长剑挑落再地。与此同时。自己手中剑鞘横向一拍。顿时就让他身形不稳。晃了两下。最终还是从马上掉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司马皓正完全沒有反应过來。在他印象中司马皓轩的身手根本沒有这么好。他怎么可能在仅仅三招之内就将自己逼退下马。不管他心中如何叫嚣着不可能。但当他反应过來的时候他已然跌坐在地。而他的战马已经不知所踪。   而此刻。司马皓轩就在他面前。骑于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光锐利如箭。眸底却是一片阴沉。散发着丝丝寒气。紧抿唇角。不一语。他周身散发出如潮一般的戾气。那种极压抑的愤怒和仇恨。却是并未在面上表露一分。   最讨厌看的就是他这副什么都深藏在心的模样。司马皓正一阵怒不可遏。翻身就从地上爬了起來。站直了身子瞪着司马皓轩。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改了你那道貌岸然一般正经的模样。明明就是一头狼。却非要将自己装作伪善纯良。说到底你不过是懦弱。司马皓轩。我知道你心里无比恨我。可是你连下手杀我的胆量都沒有。”   司马皓轩冷冷看着他。依旧沒有说话。   “你就是这个样子。总是一言不发。你以为故作深沉很有气度么。你知不知道这世上只有狠得下心的人才能存活。才能站在最高的位置上。。”司马皓正朝司马皓轩走了过去:“司马皓轩。这些你都不会懂得。因为你不是我。今日不妨告诉你。这皇位。原本是老头子下的一盘棋。为得就是你我相互绞杀。胜者得天下。结果最后他后悔了。把虎符给了你。想要传位给你。这才有了这之后的事情。司马皓轩。一切的源头都在你身上。你才是罪魁祸首。”   “大放厥词。”司马皓轩终于冷冷出声。纵身从马上跃下。提剑一步步朝司马皓正走了过去。“司马皓正。你弑父杀嫂。十恶不赦。妄图篡权。实乃豺狼贼子。我有心逼你至此。希望你哪怕有一丁点悔过之心。然而沒有。口口声声说什么心狠才能成功。你不过是站在别人的尸体成就自己。想当初你亲生母亲是如此。现在死在你手上的任何一个人更是如此。”   听闻此言。司马皓正的心顿时仿佛被一只大手揉捏在握。想到自己的亲生母亲。他心底的愤恨终于如同火山喷涌一般倾斜而出。再也管不得其他。直接捡起落在地上的长剑。就朝司马皓轩冲了过去。大喊出声:“胡说八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声声震耳。司马皓轩眼看着司马皓正朝自己冲來却是沒有一丝动容。可是当他逼近自己身前。只听闻一声凌冽的嘶鸣。一道白光眼前闪过。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剑刃落在地上的清脆响动。还配合着一声极轻微的闷响。   司马皓轩眼眨都未眨。手起刀落之间。司马皓正的右臂已经被他斩了下來。   “我是不会杀你。但我沒说不会废了你。”冷淡语气中包含了太多的情绪。如同丝线缠绕心脏。司马皓轩只感到一阵胸闷。   司马皓正顿时愣在原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右肩。他甚至连司马皓轩什么时候出剑的都沒看清。呼气渐渐急促。他气得浑身发抖。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失血的眩晕和蚀骨的疼痛让他最后爆发出一阵凄厉破空的大笑。然后身形一歪。就栽倒下去。   167:情止于此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六十七章   待任宇驰找到司马皓轩和司马皓正之时。正看到司马皓轩很是厌恶的扔掉了手中的长剑。转身翻身上马就要走。掉头的时候看到任宇驰。脸上似是闪过一丝诧异。却在顷刻间恢复平静。他看着任宇驰并不说话。   看着他脸上一片凝固的寒霜。任宇驰下意识朝另一边躺在地上的司马皓正看过去。斜斜躺在地上。有丝丝缕缕的鲜血正从他身子下蔓延开來。不知道是否还活着。不远处躺着一条断臂。是从肩膀处齐齐斩下。下手极快极准。沒有半分犹豫。   “王爷。这······”任宇驰移回目光看司马皓轩。面上带一丝迟疑。在他印象之中。司马皓轩一直内敛温和。却不想也有如此暴怒之时。而且看他剑法如此狠厉。想必已是在心中压抑太久。   “带回去。别让死了就是。”不等任宇驰说完。司马皓轩就已经毫无情绪的开口。至此都再沒回头看一眼司马皓正。沉沉呼出一口气。话锋一转:“曹子俊和楚江呢。找到凌月了么。”   这才是他此时最为关心的事情。虽然他相信有玄逸之的本事一定会找到凌月。但他唯一不能确定就是在玄逸之找到凌月之前司马皓正对她做了些什么。而他却是不想再因此问題去问司马皓正。毕竟以他那样的性子。必然又会说出些什么让他更加愤怒。而他司马皓轩也确实不能保证。下一次他还能忍的下手不杀了他。   闻及凌月的名字。任宇驰脸上顿时一肃。答得倒也坦然:“曹副将和楚副将现在还在城门之下。至于凌月。我不知道”   语毕。任宇驰并沒有听到司马皓轩应他。只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扬长而去。   。。   凌月一直在做梦。却不似从前一般清晰明了。脑子里浑浑噩噩的。闪过许多模糊的片段。   她又梦到了三年前坠崖时的情形。与之前被殷冥囚禁起來时一样。她看到自己被人推下悬崖。而那个推他下去的人就是殷冥。沒有了上一次的惊诧和恐惧。这一次她只平静的看着这一切。嘴角甚至还有扬起一丝释然的微笑。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还梦到了司马皓轩。真真切切的他。   是初见他的那个傍晚。他站在她的医馆楼下。单手负于身后。眉目清秀。器宇轩昂。他望着她笑。云淡风轻道:“姑娘现在可有时间。陪我小酌一杯可好。”   画面一闪而过。眨眼之间。已是身处玉枫阁之外。他握着她的手。目光灼灼望着她。要护她周全。不让她犯险。   心底莫名一酸。转瞬已是她被他从司马皓正那里救出來。她一身残破如同坏掉的木偶一般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温暖。他的轻声细语就在她的耳边。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疼惜。   忍住想要流泪的冲动。却是感到有温润柔软的触感降落唇间。心头猛然一抖。周遭景致渐渐清晰。还有此时将她环抱禁锢的人的面容。都在眼前被无声放大。是在荷园中司马皓轩的书房。唇齿间的感觉还未散去。而内心压抑太久的情愫终于爆发。以不可挽回的姿态瞬间将她席卷。   他是那么温暖的存在。她是被他用尽真心保护的人。可是最后······   对于殷冥的执念让她踏错一步。之后的所有就都失去了控制。她不想让司马皓轩为了自己再舍弃一切。所以才会想要一死了之。然。现在看來却是连死都不能。那么之后呢。如果他日相见。她又要如何面对他。   “皓轩······皓轩······”她低喃着他的名字。太多太多的强烈情绪缠绕上心头。令她感到窒息。而更多的则是心痛。那种如针扎一般的刺痛。让她的思维再次陷入混乱中。   记忆中许多支离破碎的画面和声音接二连三地闪现在梦境中。。   她坐在他王府书房里厅的榻上。他握着她的手臂。小心的帮她擦拭着左臂上的伤口。因为害怕弄疼了她。轻轻的在她伤口上吹气。那清凉的感觉抵消掉疼痛。却是叫她的眼泪在一瞬间迷蒙了实现。而那时她心中想的却是。他的样子。好像殷冥。   玉枫阁一役回來。因她手上被锋利的丝线割伤。他因此迁怒曹子俊沒有护好她。然后再极小心的帮她包扎。她靠在他怀里。感觉到手腕上他手指的触感。那么久以來第一次有一种心安的平静。鬼使神差的沒有挣扎着推开他。   从北域赶往江南的路上。破庙之外。她任他拥在怀里。听着他清晰有力的心跳。他的气息就落在她头顶。他的胸膛给她以温暖和依靠。让她像一个好不容易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人。只想用力攀附着眼前的他。一刻都不想撒手。   还有他只身去赴司马皓正的鸿门宴。面对司马皓正的挑衅。他出口平静如水。掷地有声:“普天之下唯有一个她。”   “不要再一个人苦撑着了。我的肩膀可以借你依靠。我的胸膛可以任你发泄。想哭的时候哭出來就好了。你的泪水我來帮你擦干。想笑的时候笑出來就好了。我也会陪着你一起大笑。我想要的仅仅是这样。仅仅是一个你而已。”   ······   眼泪再也忍不住倾泻而出。明明是这样的他。为了自己倾尽一切的他。可是她最后只留给了他一纸希望。却是沒有如约回去他身边。   突然感觉自己脸上覆上一片温暖。正轻柔的从眼角抚过她的脸颊。似是在帮她擦干眼泪。然后她听到耳侧有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來。正在叫着她的名字。   “凌月。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那声音无形之中仿似一只大手。拉回她漂浮的思绪。很是艰难的动了动眼皮。然后缓慢的睁开。   眼前一片迷蒙。仿佛蒙了一层雾气。唯有此时坐在塌沿上的人轮廓稍微清晰些。但也只能看到一团暗色的阴影。见她睁眼。更是整个身子都倾了过來。将她眼前的光亮整个挡住。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停了一刻。凌月吃力的动了动嘴唇。吐出支离破碎的几个音节:   “皓、皓轩。”   “是我。”一瞬间司马皓轩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翻涌而出的悲恸。声音颤抖的回应着躺在榻上宛如一张薄纸的人儿。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别怕。我在这。”   心痛的快要窒息。司马皓轩原以为上一次把凌月救回去时已是他此生见过最为惨烈的情形。可是当他看到已经方才退烧还沒有从昏迷中清醒过來的她时。他的心还是狠狠揪在了一起。于此伴随而來的却是对司马皓正焚心刻骨的痛恨。他竟然敢一次又一次伤害她。他之前就应该直接杀了他。   似是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凌月迟疑而缓慢的抬起了手。摇晃着敷在了他的侧脸。干裂起皮的唇咧开一个笑。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喉咙深处却只留一阵如同火烧的刺痛。最后只能微微摇了摇头。她的意思。他应该都明白吧。   司马皓轩当然知道凌月在想些什么。她一直都在为别人考虑而从未替自己想过。如今真打算迈出一步。却又遇到这样的变故。现在心下想着的无非是自己的想法。而关于她自己。她却是一分半点都沒有考虑在内。要强如她。总把自己想的太坚强。把别人想的太软弱。她也是这样。就越叫他心疼。   面前递过來一碗汤药。司马皓轩寻着手臂望去。就见玄逸之面沉如水的站在一边。见他看他。淡淡开口:“让她把药喝了。听说之前她跳进了太液池企图自尽。到底是身子底子好才保住了一条命。现在才醒过來还很虚弱。你看着她。我出去。”语毕就把药碗往司马皓轩手中一塞。转身出去了。   还是第一次听玄逸之说这么多话。司马皓轩微微一怔。下意识朝他看过去。就见他已经带上房门出去了。心中隐约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涌起。却又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转身注目榻上的凌月。   迈出房门。玄逸之抬头望向西天边一撇浓如泼墨的残阳。想要叹息一声。最后却是残留一声苦笑。半晌垂目摇头。迈步走远。   距离皇宫不远的一家酒楼。玄逸之临窗而坐。看着远处金碧辉煌的宫闱殿宇自斟自饮。楼下有说书的正在讲述两位皇子夺位的故事。引得一众平民唏嘘慨叹。   玄逸之淡淡望过一眼。并不关心。本就是于自己沒什么关系的事。他连好奇的心思都提不起。抿进清酒一口。忆起当时初次喝它时的情形。还有那人告诉这酒出处时的模样。嘴角微弯扬起一丝浅笑。却是五味杂陈。   “不知桑落酒。今岁谁与倾。色比凉浆犹嫩。香同甘露永春。十千提携一斗。远送潇湘故人。不醉郎中桑落酒。教人无奈别离情。”   淡淡低吟出声。脑海中却是浮现她身处昏迷之中。口口声声叫着的却是司马皓轩的名字。那一刻玄逸之就知道。自己与凌月。终究只能情止于此。   168:永不相问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一片柔光映在卧榻对面的墙上。昏黄的。在这寒冬中竟觉出几分温暖。正对着屋门的地上立着的小小香炉中飘出几缕清淡香气。在半空中饶了几个圈。散了。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司马皓轩用汤勺搅动吹凉碗里汤药的轻微声响。一下又一下。像是小猫的爪子轻轻拍在凌月的胸口。心莫名就软了下來。一丝柔柔的情绪正从胸膛里满溢而出。   她醒來已经有一会了。视野也渐渐清晰。她终于看清了此时就坐在塌边的司马皓轩的模样。一身戎装沾染风尘。似是刚刚从战场归來还沒來得及更衣就直接跑來看她。面容一如从前清俊。可那眼下隐隐透出的青色还是泄露了他很久沒有休息好的秘密。   心口一阵发闷。他这样。都时因为自己么。   凌月眼眨也不眨的看着他。而他就那么静静的坐在一片昏黄光影里。周身洒满昏黄。温暖的仿佛在冬日中可以驱走一切寒冷的太阳。   太阳······   想到这个词凌月心头猛然一阵抽痛。在这世上她曾将殷冥当做她的太阳。可是最后。也是他亲手将她推入无尽的黑暗。而今日。她又从司马皓轩的身上看到了太阳的影子。却是让她又喜又怕。虽然她知道司马皓轩和殷冥是两种不同的人。但她还是不敢肯定当司马皓轩知道了她是宇文弘的女儿之后。是否还能待她如初。   甜蜜。困惑。期待。害怕·····许许多多复杂的情绪交织心头。凌月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开口说出來。她不想等。也害怕等。她无法心安理得的任自己沉浸在他对她的好里。她不想骗他。她不忍心。更舍不得。   “皓轩。我有话对你说。”强忍着喉咙的疼痛开口。出声却是嘶哑如同裂帛。不仅是听话的人。就连凌月自己都被吓了一跳。顿了一下再度准备开口。却是听到司马皓轩说:   “先把药吃了。有什么话一会再说。”说完。将药碗放在一旁。起身过來抱凌月坐起來。   原本不想让他动手。但凌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看他伸手过來就很自然的扶住了他的肩膀。两人手臂交错仿佛拥抱一般。从未见她如此主动。司马皓轩也是一怔。随即嘴角滑过一丝淡笑。拖住她的腋下。把她抱了起來。顺手捞过一边的靠枕。垫在她身后。让她靠着。   扶着她坐好。司马皓轩才又拿起了药碗。放在唇边小口吹了吹。送到她嘴边。   要是搁在平时。凌月肯定早就夺过药碗一口气灌了了事。可是现在。她却想放任自己沉溺在他的温柔里。再多贪恋一点他的温暖。因为。也许当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这样的情景就再也不会发生了。   那么就让她再自私一会。容她把这关爱柔情再留的久一点。就一点点。   屋内很是安静。只能听到她小口吞咽汤药的声音。平日里难以下咽的苦涩。今日倒是甜如蜜饯。不多会时碗中汤药已经见底。司马皓轩伸手替凌月擦了擦嘴角。把药碗放到一边。正准备扶她躺下。凌月却是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   看一眼扣在自己腕上的细白手指。司马皓轩眉头微微一蹙。抬头看她。低声问道:“怎么了。”   “皓轩。”凌月艰难出口。瞥一眼他的眼睛。艰难别开头不去看他。心头如同擂鼓。纵是她第一次拿刀杀人也沒有像现在一般紧张害怕。咬了咬唇。心下一狠。还是说了出來:“对不起。之前我被殷冥带走。从他那里得知我是宇文弘的女儿。而他是前朝皇帝燕程毅的遗孤。他想要复国。我······”我对不起你。辜负了你的一片真心。其实你不必对我这么好的。   后面的话最终沒有说出來。并不是因为她害怕了。而是司马皓轩的手指堵住了她的口。神色淡定的说一句:   “这些话你不必说。我都知道。”   凌月在一瞬间怔住了。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他都知道了。那他怎么还如此······如此云淡风轻的看着自己。就像什么事都沒发生一样。   仿佛看出凌月内心所想。司马皓轩沉一口气。开口:“凌月。我说过。我想要的仅仅是一个你。别的我什么都不在乎。我想要的是你的心。其他我永不相问。”当我知道你宁可被送到司马皓正手中都不肯答应帮殷冥。我就知道了你的心思。你即是对我如此。我又如何能再以这样莫须有的理由去伤害你。更何况。你刚刚为了我不受司马皓正的胁迫。企图投湖自尽。   你以为我现在会对你发难。我又怎么可能做得出。   司马皓轩一阵心酸。深吸一口气移开目光不看她。而凌月却是已经整个呆住。望着他眼泪不受控制的涌了出來。顺着眼角一滴一滴的滑落。滑过她苍白的脸颊。砸落在被子上。晕开数个豆大的小点。   他怎么可以这样。明明通晓了一切却还在替她说话。   。。我想要的仅仅是一个你。别的我什么都不在乎。   。。我想要的你是你的心。其他的我永不相问。   永不相问······永不相问······   他是对她有了完全的信任。才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他竟是把她看得如此之重。而她。却是在他宁肯拿天下來换她平安之后。还是跟着殷冥走了。   心痛的快要死掉了。凌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她有很多很多话想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來了。她一直以为她等着的殷冥才是她此生最后的归宿。却不知那个真正爱她如生命的人。这么长久以來。就一直在她身边。而她一边贪恋着他的温暖。却又以各种毫无根据的理由将他推远。   司马皓轩移回目光。倒是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他从未见过凌月哭。哪怕是上次在司马皓正手里受尽折磨都沒见她掉过一滴眼泪。但现在她却在她面前哭了。虽然仍旧是一声不吭。但那默然落泪的模样却是让他的心像被一只大手握住。肆意揉捏。   迟疑了一下。他便伸出手替她擦干脸上的泪痕。嘴角强扯出一丝笑意。假做轻快道:“好端端的怎么哭了。可是药太苦了。”   不过一句随意打趣。倒是让凌月瞬间破涕为笑。下一刻她就握住了他的手。眼含水波。目光却是灼灼。努力牵起一丝笑容。轻启檀口:“药不苦。我是心疼你心苦。”   话音才落。司马皓轩却是愣住了。眉头紧蹙似是沒有听懂她方才所说的是什么。   凌月并不意外。垂下眸子。叹一口气。两手将司马皓轩的手握住。抓的很紧。抬头再看他时。面上却是闪过一丝决绝。然后就听她一字一句的说:“皓轩。知君情深不易。是以亡命來奔。”语毕。她面上浮起薄薄绯色。似是春日里的桃花。莫名就惹人怜爱。   这本是毫无由來的一句话。方才听到司马皓轩先是一愣。但马上就反应过來。   这句话原是出自一折话本。名叫《离魂引》。说的是一双青梅竹马。感情很好。女子的父亲成诺等两人长大便替他二人完婚。却不想其中突生变故。女子父亲将女子另许他人。那男子伤心欲绝。决定远走。却在渡口见那女子追來。几年之后。这对青梅竹马回乡探亲。却不想双亲见了女子竟骇然大惊。原來自多年之前。那女子一直卧病在塌。而当年追随那男子而去的只是这女子的魂魄。   方才凌月口中那句话。便是这女子追到渡口时。对男子说的。   一瞬间心中泛起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司马皓轩只怔怔的望着凌月。深邃如潭的眸子里突然闪过一丝别样的光亮。然后他被凌月握在手心的手猛然紧握。抓住她的手腕就往自己怀里一带。   凌月被他这突然起來的动作惊得一声低呼。还不等她反应过來。面前的人已经整个朝她笼罩下來。嘴唇瞬间被一片柔软覆盖。凌月身子猛然一抖。却在下一刻放松下來。感觉到他的手搂住了她的后背。她被他紧紧拥进怀里。那种令她无比怀念的温暖瞬间将她包围。再也沒有以前的抵触和退缩。这一次她非常配合的伸手缠上了他的后背。笨拙的回应。   鼻息间全都是她的味道。她的口腔内还残留着汤药的苦味。却是带着一股让他无法抗拒的吸引。双臂间力道不由收紧几分。彻底将怀里的人儿扣紧自己的胸膛。他的手抚摸着她的侧脸她的头发。感觉着她在自己怀中轻微的颤动。他的心就跟着那感觉如同飘荡在水波中。任自己沉溺进她的柔软。只令他想要更多更多的她。   再也沒有躲闪。再也沒有抗拒。现在的她是真的完完全全接受了他。并且她说“知君情深不易。是以亡命來奔。”嘴角牵起一丝笑意。他不由的加重了几分力道。舌尖扫过她的嘴唇。挑起了干裂的细皮。凌月虽然沒有出声。却是让他瞬间多了几分疼惜。这才不舍的抬起头來。低着头目光炽烈的看着她。   凌月被他看得一阵心气虚。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身子。   169:意味深长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六十九章   从未见过凌月有如此窘迫的时候。司马皓轩嘴角不禁扬起一丝淡笑。看着眼前微微蜷缩着的她。只觉得心头狠狠软了下去。   她从來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逞强的想要一个人扛起一切。从未见过她柔弱的一面。却沒想到初次见到。就让他的心狠狠抽痛。也让他产生强烈的想要将她护在怀里的冲动。心中是这么想的。他也便这么做了。   拥着她柔软单薄的身子。鼻息间尽是她清淡的气息。冰凉的。却是让他期盼许久的。而她就那么安静的任他抱着。双手缠着他的后背。仿佛藤蔓一般。缠绕着收紧。不愿意放开。也不想要再放开。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香味。丝丝缕缕的萦绕在两人身边。一圈一圈的缠绕。一圈一圈的收紧。静腻中只听到两人清晰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合着彼此的节拍。最终汇成相同的节奏。呼吸纠缠一起。整个世界都安静下來。只有眼前这个人。能够给你想要的所有希翼和温暖。   随心而动。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是让很多人望而却步。并非不想。而是被太多东西束缚着。凭空中身上仿佛套着一个纸做的枷锁。明明一狠心一用力就能够撕碎冲破。可是偏偏不敢。是了。这世上大多遗憾都是因为当事人的软弱。因为不敢。凌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之前她却是依然困在自己造成的纸枷锁之中不敢冲破。   现在终于冲破。却是付出了太多太过惨痛的代价。   这代价让她心酸。更令她心痛。因为她最终毁灭掉的。是自己内心之中那仅存的唯一一点执拗。是她从开始到现在的唯一坚持。   她的心太大。装的下整个天下。装着她身边所有她在乎的人的安危;可她的心亦太小。只容得下一人居于其中。曾几何时。她以为被她深藏在心的那人亦是将她同样看重。却不想最后的结局只能让她怅然苦笑。   哀莫大于心死。最后竟是眼前这个人让她死去的心得以重新跳动。让她知道自己还被人爱着需要着。于是。心中那一席之地得已易主。此生就只为他而存。   “皓轩······皓轩。”她将双臂收紧。更加用力的环着他的腰身。低头把脸深埋进他的颈窝。近乎贪婪的吸进带着他的味道的气息。鼻子一酸。声音募地哑了。轻声出口。犹如浅唱:“不要离开我。”   这一句似是带着乞求的意味。只令司马皓轩身子一僵。低头看她。却只见她如云一般浓密的黑发落在自己肩头。顷刻间他觉得整颗心仿佛都被那细黑浓密的发丝缠绕包裹。突然就有些不知所措。但也仅仅是一瞬。欣喜和悲伤就同时溢满了胸口。   双臂间用力将她箍进自己怀里。“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低哑的声音就在耳边。凌月闻之。缓缓闭眼。嘴角扬起一丝浅笑。心中却是慨叹。这寥寥数字是她此生所求。然最后听到之时她却已经失了最初的模样。而对她说出这句话的人也不再是她曾经期盼。   罢了。罢了。这世上怕是沒有谁能在一开始就预估到此生所发生的一切。只要抓住眼前最重要的人便是最好。之于其他。一经时间冲淡。便如飞尘一般。散落在何处都不得而寻。又何苦记着那么多。徒劳牵绊自己。   心底一声叹息。似是凭空之间带走心底那最后一点酸涩。化进周遭微凉的空气中。散了。   时间仿佛停止下來。身边的一切都仿佛化为乌有。只有眼前拥抱的温暖。是此时此刻唯一的真实。有那么一瞬间。凌月想。时间为什么不就此停下來。将这一刻永恒下去。那么她便可以再也不去理会外界的纷杂。和随之而來的麻烦。   但是有些事。却是根本躲不掉的。   敲门声就那么突兀的响起。两个人都是猛然一阵。迟疑了一刻才回过神。凌月几乎是逃也似的缩回了自己的手。甚比方才的窘迫。眼神有些飘忽。脸颊上也飘上一丝绯红。清淡的如同早春时节的桃花。看的司马皓轩都要醉了。   唇畔牵起一丝淡笑。他面朝房门沉声问道:“什么事。”   “王爷。蒋家父子到了。此时正等着您前去议事。”是曹子俊的声音。话语间略微停顿。仿佛是在纠结有些话是不是该说。   “知道了。”司马皓轩答的淡然。一脸平淡并沒看出有什么不妥。转头望向凌月。眸光温柔好似一汪清水。伸手抚上她的侧脸。轻轻摩擦过她的脸颊。唯觉一片微凉。“还有事沒有处理。我先过去。你身子还沒大好。先歇着。等一会我叫两个人过來伺候。明日再过來看你。”   那声音轻柔的仿佛要化进凌月心里去。脸上突然就热了起來。局促的轻咬下唇。点头:“嗯。好。我等你。”   闻言司马皓轩心头就是一软。笑意更浓。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这才站起身來。开门出去。   门一开。曹子俊就看见司马皓轩满面春风的走了出來。唇角还残留一丝浅淡笑意。看起來心情很好。   下意识的朝屋里看了一眼。昏暗的光线下隐约间只能看到卧榻的一角。正打算再往里多看两眼。房门却在一瞬间关上了。抬目就对上司马皓轩很不赞同的目光。冷声道:   “有什么要紧事。”   曹子俊一愣。不好意思的一笑。站直了身子。压低了声音回话:“王爷。蒋家父子回來了。说是殷冥中途撤军。现在不知去向。另外。楚江方才从禁宫中解救出了黎贵妃。王爷。您看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中途撤军。”司马皓轩眉头微蹙。转头看向他。心说蒋家父子所率一半兵力。从正面迎击根本不可能抵挡。所以只是从侧面夹击以作拖延。这下殷冥沒有主动追击反而中途撤军。必是已经得到消息。知道拖延下去只会折损兵力。所以才出此下策定是想和日后卷土重來。如此看來还是应该早做准备。免得日后再生后患。但若是本着稳妥來看。攘外必先安内。他还是应该早定国本。才能稳住朝堂。想及此。他淡淡应一声。道:“去母妃那里看看吧。”   匆匆更衣赶去黎贵妃之前所住宫中。却发现已有宫人在门口等着。见了司马皓轩一脸恭敬的问安之后就引着他直往正殿的方向去了。   怀着满心疑惑进了殿门。一抬头却是见自己母妃一身华丽礼服。精致绝美的妆容。打扮的好生庄重华贵。心中疑惑更胜。目光旁落却是看见站在黎贵妃身侧的庞公公。此时他手中抱着一个锦盒。拂尘软软搭在他的臂弯里。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司马皓轩。见他看向自己之略略点了点了点头。细着嗓子问安:   “齐轩王。好久不见。”   司马皓轩双手拱了拱。略略点了点头。小声道:“庞公公。”然后转向黎贵妃。一拂下摆。才要行叩拜大礼。就听到庞公公尖利的声音响彻整个正殿:   “齐轩王司马皓轩接先帝遗诏。”   什么。遗诏。   司马皓轩顿时愣住了。一脸诧异的望着庞公公。好半天沒有反应过來。倒是黎贵妃先情圣咳嗽了一声。低声提醒道:“轩儿。接旨了。”说着。她也站起身來。走到司马皓轩身边。跪了下去。顺带着拽了一把他的袖子。   “儿、儿臣接旨。”司马皓轩这才回过神來。拂开衣摆跪落下去。   庞公公扬了扬下巴。似笑非笑神色更甚。声音轻了不少。打开怀里的锦盒。取出一卷圣旨。娓娓而道:“皇长子司马皓轩。人品贵重。历练有成。深肖联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孤登极。继皇帝位。钦此。”   寥寥数语。却是让司马皓轩在一瞬间怔愣。俯首贴地心中升起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且那溢满心头的种种疑惑更如泉水喷涌一般。直冲得他感到晕眩。一时竟忘了接旨。直到身侧的黎贵妃仿似不经意的拉了拉他的袖子。他才双手举过头顶:   “儿臣领旨。定不负父皇期盼。”   庞公公见状。忙上前一步扶住他的胳膊。将他扶起。忽而转目看一眼一侧的黎贵妃。笑着开口道:“这遗诏原是先帝殡天之前拟好交于老奴收起來的。说是等有朝一日交于齐轩王。这几月宫中变故忒多。幸亏贵妃娘娘私下安排。才沒有叫老奴命丧于二皇子手中。今日能将先帝遗诏交于齐轩王之手。老奴也算不辱使命。”   司马皓轩闻言。立刻点头称谢。似是不经意侧眸看一眼黎贵妃。眉头轻轻一挑。   黎贵妃淡淡一笑。仿若未闻。而是转眸看向庞公公。浅笑开口:“有劳庞公公。本宫之前所做不必记挂在心。只是明日朝堂之上还得烦请庞公公再将这圣旨宣读一遍。毕竟您是先帝身边的老人。自然得以服众。”   “那是自然。”庞公公双手抱拳朝黎贵妃拱了拱。一脸恭顺模样。随即转眸望向司马皓轩。嘴角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意味颇深。   170:温情缱绻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七十章   其实有些事情的伏笔是在一早就已经埋好的。只是偏偏上面蒙了太多其他枝节。错综繁杂。唯有抽丝剥茧才得以寻踪觅源。   先帝遗诏晓谕天下。国本大定。司马皓轩监国。改年号为泰宁。定于下月初六登基大典。在此之前补三日国丧。以寄先帝哀思。   内宫之中到底无人问津。凌月也得乐偷闲。司马皓轩命人从以前的王府把清荷接了來。让她好生伺候着。叫凌月好好将养。不过是风寒。吃些汤药沒过几日便也大好了。这几日里只头一天玄逸之來见过她一面。匆匆说了几句就借口有事先走了。便也再沒人來看过她。倒是司马皓轩。每日得空都会來看她。却也呆不长。只坐一阵就走了。   凌月心里清楚。以他现在的身份。每日必是忙的晕头转向。能來看她已经算他有心。她又怎么可能去要求他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可是即便如此。她也觉得这深宫中的日子实在无趣的紧。尤其她现在身份尴尬。去哪里都不合适。索性安安静静待着。望着天空发一阵呆。一天便也就过去了。   清荷哪里见过这样的凌月。初初见时甚是觉得惊奇。便调笑着打趣道:“怎么凌月姑娘几个月不见性子反倒安静起來了。”   听到这话。凌月也不解释。只浅淡一笑便敷衍过去。她自是明白。有些事只能自己感知。说与旁人除了徒增伤感。却是沒有丝毫用处。更何况现在对于她而言。再去纠缠往事只会令自己压抑。索性过得简单一点。什么都不想。反倒觉得轻松很多。   屋外传來的礼乐炮声仿佛要震彻云霄。凌月走到屋门前掀开门帘。朝外看了几眼。刺骨的寒风吹进脖子。引得她忍不住大打了个冷战。伸手紧了紧领口。让清荷再加几块炭到火盆子里。碎碎念道:“好家伙。不过才十二月的天气。还沒见下过雪。怎么能冷成这样。”瞥一眼嘴角咗笑的清荷。冷哼一声。“你笑什么。我一个在江南呆习惯的人。自然受不了北方这么冷的天气。”   凌月说的理所当然。冲着清荷又“哼”了一声就拐弯进了里室。抱了个手炉窝在榻上。顺带着盖上被子。靠在床栏上发呆。心说自今日之后他司马皓轩就是这大梁朝的皇帝。自己确实是不能再像以前那么大大咧咧和他说话了。总得注意些体统。免得哪一天惹怒了他。自己岂不是要脑袋搬家。   明明是些沒谱的事情。她倒想的很是仔细。整个人缩在被子里蜷成一团。沒过一会困意袭來。打了两个哈欠就睡了过去。   司马皓轩和曹子俊迈进屋子的时候正看见清荷坐在外厅桌边。手里拿着个篦子。穿针引线不知道在绣着什么。看到司马皓轩和曹子俊。先是愣了一下。连忙起身跪下就要行礼。司马皓轩原本是來看凌月的。自然沒有太多心思管她。于是轻轻一摆手。道:“免了。凌月呢。”说话间迈步往里室走。   绕过屏风脚步却是一滞。眼前的景象真的是让他忍俊不禁。曹子俊跟过來。站在他身后率先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司马皓轩皱眉瞪他一眼。他才强忍住笑。低头咳嗽一声。努力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   清荷在这个时候绕过屏风过來。看见斜斜窝在塌角上已经睡着的凌月先是吓了一跳。连忙朝司马皓轩福了福身子就要走过去叫醒凌月。却是还沒迈出两步就被司马皓轩叫住。回头略带惊恐的疑惑看他。就听他淡淡道:   “别叫醒她。让她睡着。你下去就是。”嘴角是清淡犹如清风的浅笑。   清荷微微一愣。心说她在王府那么长时间从未见过司马皓轩有过这样的表情。心中默默惊叹之后又回头看一眼还睡得浑天地暗的凌月。回身朝司马皓轩欠了身子。讷讷应一句:“诺。”转身就出去了。   才要往前走。眼角余光却是瞥见曹子俊还站在原地沒动。司马皓轩不禁有些恼。转了头直视向他。微微抿唇。一句话都沒说。曹子俊一脸茫然。望着他眨了眨眼。小声道:“王爷。您可是有什么吩咐。”   司马皓轩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是沒有丝毫表露。眸色一敛。冷冷开口:“出去。”   曹子俊仍然一脸茫然的看着他。沒动。   司马皓轩终于忍无可忍。冷声对曹子俊命令道:“你也出去。”   这次曹子俊听懂了。傻傻“哦”了一声。万分不舍的转身拐出屏风。心中忍不住哀叹。好不容易能够看到凌月不那么凶神恶煞的一面。偏偏王爷还不让看。沒天理啊沒天理。谁让人家是皇帝呢。   周遭终于恢复安静。司马皓轩在屏风旁站了一阵。才迈步朝踏遍走过去。他走的很轻。完全不想吵醒正睡得香甜的某人。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透过窗棂的缝隙探进屋里來。洒在被子上形成一小片光斑。而凌月就裹在被子里。把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歪着脑袋靠在床栏上。一脸的恬淡静腻。仿佛一只晒着太阳打瞌睡的猫。   心头莫名就变得柔软。他轻轻走过去。在榻边坐下。这才注意到她搭在榻沿的手里还虚抱着一个手炉。在她的手心摇摇欲坠。终于忍不住轻笑一声。毫无声息的拿走手炉放在一边。亲手轻脚的想要把她蜷缩在一起的身体掰直。让她平躺进被子里。却不想只是极轻微的碰触。蜷缩在那里的猫咪就很是不安的打掉了他的手。歪着脑袋小声嘟囔一句:“别动。讨厌~~~”   完全就是撒娇的动静。司马皓轩嘴角笑意更胜。无奈的摇摇头。心底却是涌入一股浅淡的甜蜜。如同甘醇的蜂蜜。香甜却又不觉腻味。   一片柔光之下。她的身形和面容仿佛都起了一层毛边。柔柔的如同春风吹拂而起的柳絮。无声间划过他的心脏。只留下一面麻痒的触感。只令他想要将她此刻的模样深深刻进内心深处去。   凌月睡得正昏沉。迷迷糊糊间感觉到周围空气似乎在逐渐升温。莫名就是一阵心慌。猛然睁开眼睛就看见司马皓轩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瞬间浑身就有一种被烈焰灼伤的火辣感觉。脸也腾的热了起來。下意识的一把将他推离自己身边。别过头。似是带着些温怒的嗔怪出声:“你來了怎么不叫我。”   话一出口才觉出不对。目光落在司马皓轩身上明黄色的锦袍华服。脸上瞬间就闪过一丝尴尬。想都沒想就直接从榻上蹦了下去。直直跪倒他面前。闭上眼睛小声吐出两个字:“陛下······”   这两个字别人唤着司马皓轩并未觉得哪里不对。只是听凌月叫出口总觉得万分别扭。目光下移正落在她光裸的脚上。便直接伸手把她从地上捞了起來。另一手掀开被子重又把她裹了进去。语气淡淡道:“那是旁人的称呼。在你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皓轩。”   明明是与平时并无二致的语气。怎么今天听着倒有了别的意味。凌月的脸不受控制的又热了几分。抬眼看向罪魁祸首。却见他还是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顿时就有些气急。一把掀开被子就要穿鞋起來。司马皓轩倒也不拦她。只静静看着。如墨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亮。嘴角略带一丝浅笑。那模样。似乎是在欣赏她的窘迫。   突然就觉得自己这么做好沒意思。凌月穿好了鞋子也不见她起身朝外走。而是偏过头对上他的目光。毫不掩饰的直接看过去。她的思维很简单。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别人看你。你就要毫不犹豫的看回去。   就这么大眼瞪小心眼瞪了一阵。却是她先觉得不自在。不由自主的想要移开目光。却见他嘴角笑意更浓。心底似是有一股无名火正在燃烧浓烈。她凌月活到现在还从沒怕过什么。怎么今日被他盯着看一阵就觉得犹如芒刺在背。让她忍不住的想要逃跑。   心底压抑不住的一阵懊恼。于是更加瞪大了眼睛看了过去。司马皓轩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來。很是无奈的低下头摇了摇。须臾。他叹了口气。伸手抚上她的侧脸道:“看你睡觉像只猫。沒想到醒了更像。我从前怎么沒发现你还有这么好玩的时候。”   一瞬间就不知道要说什么。凌月瞬间愣在原地。只感觉他敷在自己脸颊上的手掌传來一阵犹如火烧的触感。直叫她的心也跟着燃烧起來。不多时便化作一汪清水。因着他的触碰。荡开一圈圈涟漪。   心跳快得仿佛要蹦了出來。凌月下意识往后缩了一缩。伸手打掉他的手。脸上带一丝嗔怒。不自觉的转移话題:“不是在登基大典么。你怎么现在过來了。”大典之后似乎还要设宴。不可能有这么闲的时间的。   “想你了。过來看看你。不行么。”他一句话淡淡出口。说的无比自然。语毕一手撑着卧榻。斜倚着身子看他。脸上似是染上一抹慵懒。顷刻间。凌月只感觉自己的心跳又加快了几分。   这种感觉好讨厌啊。。。   171:水波含情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七十一章   想你了。过來看看你。不行么。   一早就知道司马皓轩有时候说话直白的让人难以接受。比如在一开始不知道她身份打着要护她周全的旗号接她进王府。当天晚上就告诉她要纳她为妾。虽然结果是被拒绝了。但还是让凌月有几天见他感觉很奇怪。   现在好了。就算沒有再像之前那么直接的说出些什么。但仅仅轻飘飘的一句“想你了。”还是让凌月颇感不适。瞬间就觉得周围空气一阵燥热。不由的长长呼了一口气。移开目光不去看他。故意转移话題说道:   “大典之后还要设宴。你还是去忙正事的好。别在我这浪费时间。”   这话在司马皓轩听來倒是有几分撒娇的意味。唇畔笑意更浓。望着面前的脸色绯红的人儿。似有丝丝甜蜜自心底涌出。   以前的她是飞在空中的风筝。看似自由自在却也知掌线的人并不是自己。而她现在就在自己身边。宁可舍了世间万千繁华也只为自己驻足。于他司马皓轩而言。并沒有什么能比这更为重要。心思突然一沉。某些很早就想说却从未说出的句子不假思索就从口中流出。   “要是早知道当这皇帝这么麻烦。我倒真不介意让他司马皓正守着这天下。就像之前跟你提过的。寻常布衣家。采菊东篱下。平凡且自在。那才是此生所求。”   以前听他说这话也就罢了。现在他都已经亲临帝位。这话再出口。却是多了几番旁的意味。凌月静静听着。心底溢出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扬起一丝苦笑。忍不住伸手覆上他的手背。语气淡淡却是带了些怅然的意味:   “这话你也就跟我说说。这世上求而不得的人那么多。还不都是默默忍着。想说你一介帝王都是如此。又让这天下的平头百姓如何。在其位谋其政。某些事情既然已经不能实现。便就放过去罢了。注目眼下。才是最为重要的。”手指轻轻在他手背上拍了拍。“其实若是仔细想想。在哪里做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身边陪着的人。”   最后一句。听得司马皓轩心头猛然一颤。她这话乍听起來似是带了几分伤感。但是句句皆在情理。低头略一沉思。报之会心一笑。翻手将她的手握进手心。   她的手有些冰凉。手指细长且柔软。丝毫不像常年握刀的手。但触到她手心中斑驳纵横的伤痕。心头莫名就是一扯。再想及她飘摇零落的过往。他就一阵心烦气躁。   “凌月。等过些日子。朝堂大定。我就娶你。”司马皓轩镇定出口。又补一句:“以皇后之礼。”   凌月在一瞬间愣住了。瞪着眼睛半晌都沒反应过來。   他说娶她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是以皇后之礼。却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身居后位。更何况以她现在无比尴尬的身份。能让她在这深宫中寻一处安稳已属不易。她怎么可能再去奢望身居后位。可她却也是无比了解司马皓轩的。他说出口的必然就会做到。   脑子在一瞬间一片混乱。正在凌月想着该如何出言相劝。屏风之后却是传來曹子俊的声音。   “陛下。时辰差不多了。文武百官都候着呢。”   司马皓轩应了一声。再转头看着凌月。嘴角笑意更胜。深邃的眸子里一片明灭。如同璀璨的星河。伸手抚上她的侧脸。轻轻捏一下她的脸颊。一挑眉。低声道:   “我先过去。等得空再來看你。”说完便倾身过來。在她眉心处浅浅印下一个吻。淡笑着起身离开。   凌月始终呆愣着。就连清荷进门來看她时都沒发现。倒是清荷转过屏风看见满脸通红一副魂不守舍模样的凌月先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两步凑近她身侧。分外紧张的问:“凌月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脸红成这样。不会是又发烧了吧。”说着手背贴上她的额头。面上浮起一丝疑惑。皱眉接着说。“咦。不烫啊。好奇怪。”   凌月这才回过神來。抬眼看一眼清荷。一把打掉她的手。从榻上下來。故作掩饰的说:“沒事。沒事。刚才盖着被子睡有点热了。我出去凉快凉快。”语毕脚下一阵生风。划过屏风直直出去。   不大的院落里沒有其他人。空空的倒是显得有些寂寥。唯有门前立着的几个空的大缸。更是显得有些萧索。   凌月站在院子里。抬头望着天空。唯觉眼前一片湛蓝如洗。方才被某人搅得火热的心也渐渐平落下來。最后化作口中呼出的一口白气。在冰凉的空气中挣扎了几圈。最后还是跟着冰凉的空气私奔了。   心中喟叹一声。凌月抿嘴轻声低笑。到底是因为心境不同了。搁在以前看这些。难免都会有些沉重且带着失落。可现在。却是凭空多了些轻松甚至都有了些打趣的意味。不得不承认。这一日是她近几年來最为放松的一天。   晃了晃手臂。转了转腰身。就连身子都觉得比以前轻了好多。心中不禁默默。当真是从前身上和心里都压了太多事。都让她忘了轻松是什么。   满心满脑子都是司马皓轩的脸。眼含水波。嘴角浅笑。明明是一同往日的寻常神色。为何今日看起來总觉得明晃扎眼。难不成是自己疯了。   脸上依旧火辣辣的一片灼热。忍不出伸手捂住面颊肆意揉了一阵。心底更是生出一阵自嘲。她凌月明明都已经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了。怎么搞得一副二八怀春少女的模样。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仰天哀嚎一声。却是任然抑制不住心口散发出的柔软暖意。如同流水一般往四肢散开去。一种莫名的感觉包围全身。仿佛神魂都不是自己的了。恍恍惚惚。迷迷蒙蒙。就那么漫无目的的在院子里走了几个來回。依然沒有半分好转。从未有过如此经历的凌月不禁有些着急。忍住不原地蹦了几下。轻巧跃起自水缸边沿借力。飞身就上了房顶。   阳光照在身上。只觉温暖轻柔。张开双臂伸展身体。顿觉身上所有的冰凉都在这一片光亮之下蒸发殆尽。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第一次觉得自己身上再也沒有束缚。可以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一切。   望着眼前遥遥望不到边际的皇城。宫楼殿宇层层叠叠。屋顶的琉璃瓦反射金灿灿的光。连成一片如同金色的海洋。直晃得人都要流出眼來。早前凌月只觉得这皇宫如同一座华丽牢笼。多少人倾尽韶华葬送于此。委实叫人慨叹唏嘘。但今日。她倒是沒了这种感觉。   原來人的感觉真的会因周遭人和事的改变而改变。   低头淡淡一笑。很多过往碎片如同流水一般划过脑海。莫名就想起数日之前殷冥曾对她说过的话。她的母亲是前朝皇帝燕程毅的兰夫人。她的亲生父亲是罪臣宇文弘。她幼时被燕程毅送出皇宫养在官妓。此生都要受人欺凌。却不想事事巧合。她逃了出來被殷冥所救。最后竟是一步步成为东煞夜鬼。变成了宇文弘手中的一把刀。而更为可笑的却是。三年前的那个雨天。她和她的亲生父亲都在这皇宫之中。却是致死都沒來得及相认。   想说如此巧合的悲剧真的是要让人扼腕。但是偏偏凌月一点感觉都沒有。最后竟是只能一声冷笑。再也寻不见其他。   原是从未有过交集。就算是血肉至亲也沒见得有过几分亲近。更何况因着早前被无情抛弃。怎么可能就一朝摒弃前嫌相亲相爱起來。再者说直到最后都沒有将那层窗户纸捅破。这无任何人知晓的身份秘密大可以就此揭过。可有人非要拿着鸡毛当令箭。就实在有些令人不齿。   也罢。也罢。即是前尘往事。倒也沒有必要再提。   思及此。凌月也觉得自己这旧账翻得好生无聊。于她而言。这世间所有皆空相。唯有能陪在自己身边的真情才是无价。有些人一旦错过。就让他随风散去。至此之后。也再不愿与回忆纠缠不休。   “呦呵。你倒是有意思的很。今天这么大的日子。你居然站在房顶上晒太阳。凌月。莫不是前些日子落水。脑袋里的潮气还沒散干净么。”   懒洋洋的调笑声突然传來。凌月当真是被吓了一跳。怒目循声望去。就见任宇驰正斜倚着院门框。仰着头正望着他笑。见她看到了自己。就扬了扬手中的酒坛:“听说你现在身份尴尬。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怪可怜。我特來陪你一陪。不知道欢迎否。”   头一回听任宇驰说如此文绉绉的话。凌月忍不住笑了出來。一跃从房顶下來走到他面前。目光狡黠的望着她。笑:“你跟谁学了这些酸不溜秋的话來。也不怕倒了牙。”   任宇驰斜睨她一眼。冷哼一声:“果然跟你这种沒读过书的沒法交流。想说曹兄除了武功欠点火候。其他的倒是都不错的。”   “曹兄。”凌月一愣。眨眨眼。看着任宇驰很是嫌弃的白了自己一眼。越过她直接迈进屋里去。   172:言之有他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七十二章   屋里的温度到底是比外面高。任宇驰迈进买來。把酒坛放在桌上。搓了搓手在桌边坐下。清荷从一旁迎过來。取了茶杯替他沏好了茶放他面前。微笑着站在一旁。脸上稍带了些羞怯。   凌月跟进屋里來。扫一眼面前二人。随意一指任宇驰。对清荷说:“你沒必要那么巴结着他。又不是什么金贵的人。他是我师弟任宇驰。清荷。你别管他了。让他自己來。”说完一拂袖子在任宇驰对面坐下。自己伸手添了一杯茶。放在鼻尖细细吹凉。   “您就是若水常说的任大哥吧。”清荷清甜的声音响起。引得桌边两个人都朝她看过去。就见她脸上浮起一丝绯红。双手绞着帕子。样子很是可爱。   任宇驰一愣。一手指着自己。问她:“你知道我。”   凌月手上动作一滞。眉头微挑。静静看着沒有搭话。   清荷重重点头笑得更甜:“知道的。当时若水姑娘住在王府时。经常给我讲以前的事。所以听说过你的。还有一个殷大哥也听若水提过几次。”   话音才落。凌月眉头募地一紧。假做不经意般放下茶杯拿过方才任宇驰带來的那坛酒。开了盖凑过鼻子闻了闻。“好香。”抬头看住任宇驰。“你从哪得來的。”   “那当然。”任宇驰很是得意。完全忽略掉了清荷的话。转而面向凌月:“二十三年的女儿红。怎么能不香。”说完哈哈一笑。目光里多了几分异色。   凌月一怔。“二十三年的女儿红。”话毕猛然间反应过來。下一瞬已经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胳膊上。怒道:“任宇驰。你居然敢开我的玩笑。”   任宇驰嘴角咗一抹淡笑抬眼扫一眼她。低头抿一口茶。完全不被她的淫威所吓。倒是一旁的清荷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眨了眨。才恍然大悟的看着凌月。惊叹道:“凌月姑娘。你居然已经二十三岁了。看着真的不像呢。”   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表面上却是干笑两声。抬头对清荷说:“是么。可能我长得显小。”话头突然一转。“清荷。你去做几个小菜吧。我和宇驰在这说会话。等一阵一起吃。”   清荷完全沒注意到凌月细微的神色变化。喜滋滋应一声就掀了门帘出去。   一室安静。桌边的两人各自低头喝茶。唯有墙角里放着的香炉腾起袅袅青烟。在半空中饶了几个圈飘散无影。   “这就生气了。”任宇驰率先开口。放下茶杯看住凌月。嘴角带一丝浅笑。打趣道:“看來齐轩王真不是凡人。你瞧瞧。这才多少日子。愣是把你这二十多年的男人脾气给磨沒了。居然会使性子了。哈哈。”   凌月恶狠狠剜了他一眼。“哼”一声。其实她沒有生气。只是突然想到自己的年龄。心中有些慨叹罢了。是了。她已经二十三岁了。寻常人家的姑娘到这个年纪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母亲了。而她现在却依然孑然一身。怎么听都让人觉得可怜的很。而方才清荷那未经思考的几句话。倒是又让她想的多了些。须知道在这个时代。唯有年轻的女子才能惹眼。而她似是已经过了这个时候。   半晌摇了摇头。闷闷出声:“沒有。倒是不至于为这点事生气。你说的也并沒有什么错。我今年的确已经二十有三。”话到此处突然自己也觉得沒了意思。不管怎么说都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索性随意一摆手。“算了。不提这个。方才我听你说曹兄。莫不是曹子俊。”凌月探过身子。一手支头。笑了。“你怎么和他搞在一起的。”   任宇驰一口茶呛在嗓子里半天沒咽下去。怒目瞪着眼前的凌月。一脸嫌弃神色:“你这是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搞在一起。这话听着很有歧义。”   所谓歧义言下之意就是短袖。凌月丝毫不以为然:“放心。别人不会往那个方向想你的。毕竟你和如烟成了亲。现在还有忆冬。”话至此处。不禁有些疑惑。开口便问。“哎。对了。今后你是怎么打算的。”目光随即在任宇驰身上打量一番。他今天的装束很是庄重。看样子早上也是去参加司马皓轩的登基大典了。那么司马皓轩有沒有封个官给他做做。   任宇驰似乎看出來凌月的想法。浅笑摇头:“此非我心之所向。亦非他心所能容。”   淡淡一句话却是充分表达了他的意思。凌月闻之浅淡一笑。抬眸看他。她太了解任宇驰的性子。任何事都凭着兴趣。这次他愿帮着司马皓轩原本就是因为自己。现在国本已定。他是肯定不愿再朝堂为官再受他人束缚的。更何况早年见惯了纷争的他。更是不愿再身处于这水深火热之中。   “也好。”凌月点头。“这朝堂之上也沒什么好。更何况以我们的身份。怕是要遭受更多非议。这对你沒什么好处。还不如离得远远的。倒是多了几分安全。再说你身边还有如烟和忆冬。更是得考虑周全。”   “你操的心真多。”任宇驰一脸不赞同望着她。“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倒是先给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凌月一愣。心说他这话明摆着就是奔着她和司马皓轩的关系來得。之前就听他劝过她一回。难道这次是來落实的。心中大呼不好。面上却摆出一副茫然神色。准备装傻到底:“啊。”   “你别给我装傻。”任宇驰神色一厉。如鹰的眸子都要直接望进凌月心里去了。直盯得他一阵心虚。“之前你还跟我借口王妃新丧局势不稳。现在天下已经大定。我倒是想听听你还能找出什么借口。”   真的是少有的咄咄逼人。一般这样就证明任宇驰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凌月也是很识时务的。抓耳挠腮了一阵。最终还是面带绯红的支吾着把司马皓轩下午來她这说的话比较委婉的告诉了他。这才见任宇驰面色缓和了些。眸底却是闪过一抹极其复杂的情绪。只一瞬就消失不见。   半晌他轻笑一声。伸手在凌月的手背上拍了拍。道:“嘿哟。这倒是听起來不错啊。你说日后我要是把家搬來了京城。谁要是敢欺负我。我就敢告诉他‘我师姐是皇后’你瞧着。保证吓得他屁滚尿流。”   看他那眉飞色舞的样子。凌月也被逗笑了。面上绯红更胜。斜他一眼:“说什么呢。你明知道我在乎的不是这个。”   他自然知道她在乎的不是这个。从始至终凌月想要的任宇驰都看在眼里。早前看着她为了殷冥把自己泡在酒缸里混日子。他不知道有多难受。现在才看她从往事的沼泽中爬出來心里却是有一种别样的感觉。那感觉极度轻微如同抽丝一般。却是让他难以忽视。   心底长叹一口气。面上却是沒有任何一丝表露。他望着凌月。眸底有挣扎一闪而过。就听他问道:“知道你在乎的不是这个。我也不过随口一说。只是前几日听闻江湖上的几个朋友提及。似乎有了殷冥的消息。凌月。我只问你一句。倘若他回來了。你会怎么做。”   语毕。任宇驰紧紧盯着凌月的脸。不敢有半点放松。生怕错漏了她脸上细微的情绪表达。   凌月却是一愣。看着任宇驰心头犹如擂鼓。难道殷冥的事他都知道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司马皓轩心思缜密。绝对不可能让他知道这件事。那么他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是江湖上走漏的消息。   脑中迅速反应过几种假设。心说不管如何都不能暴露自己的情绪让任宇驰起疑。之于殷冥的事情就让她自己承受就好。实在沒有必要拖他进來。更何况她和殷冥已是势不两立。又要让他如何选择。   心思一沉。凌月脸上故意浮起一丝悲伤。低头叹一口气:“江湖上的事哪里有的准。倘若他还活着。这三年何时寻不着机会來找你我。想是他根本就已经忘了我们。有了自己的生活。早前或许我还执着。但是现在我累了。等不起了。宇驰。你也看到了。我今年已经二十有三。我沒有时间再等他了。倘若日后真的不巧遇到。我想我也只能对他报之以微笑。其他的。我不知道。”   “你难道就不恨他么。”还沒等任宇驰反应过來。一句话已经出口。心中不禁一阵暗恼。怪自己沒有控制住情绪。终究还是问了出來。   这话本是双关。他其实已经从司马皓正那知道了殷冥的事情。原本害怕再次伤了凌月所以不敢相问。但他内心里也是实在是不能相信殷冥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在他记忆中殷冥并不是为了利益可以舍弃凌月的人。所以他以为殷冥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亦或是他和凌月之间有什么误会沒有说清。   他们三人自小长大。最是了解彼此的脾性。尤其是凌月。倘若她对一个人发怒。那至少证明她还在乎这个人。可是若她对这个人只有冷漠。那便是真的失望。真正的于她无关。   任宇驰多想从凌月脸上看到哪怕有一丁点的情绪表露。结果他还是失望了。凌月闻言只是淡淡瞥他一眼。沒有说话。   173:语之半解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七十三章   恨。   多么浓烈的情绪。可惜她再不会有了。或者之于那个人。她此生除了漠然之后都不会有再多感知。凌月心底一阵苦笑。望向坐在对面的任宇驰。轻轻摇头。不答反问:   “为什么要恨。选择权一直都在他手中。而我只是等在原地。我坚持的只是自己的本心和执念。对于他的选择我根本无权干涉。宇驰。你这话问的好沒意思。方才还在跟我说要我珍惜眼前。现在又來问我这个。你到底想说什么。”   眉头一挑目光犀利直射向他。嘴角荡开一丝邪肆。凌月这样的表情看在任宇驰眼中很是危险。她是聪明女子。想要从她嘴里套话本就困难。更何况是她根本不愿谈及的事情。但这反应却是已经足够说明一些问題。然任宇驰并不死心。或许可以用更迂回的方式。   正想着。门帘却是被掀开了。清荷拎着个食盒进來。看见桌边两人各异的神色。先是一愣。随即就见二人像是变脸一般同时扬起笑容。凌月吵她招手。让她一起坐下來吃。任宇驰则在一旁专心的倒酒。心中长长吁了一口气。   一时间竟也沒话在说。三个人沉默的围桌而坐。只偶尔能听到筷子碰撞碗边的轻微声响。   许是这气氛有些压抑。清荷也觉出这两人散发出的不同气场。匆匆吃了些东西就起身出去了。凌月沒有留他。任宇驰更是不会。   屋外天色渐暗。凌月起身去点了灯。再回來时她面前已经是放了一杯酒。任宇驰笑吟吟的看着她说:“今日登基大典。这是大事。你我理应小酌一杯。”   凌月斜他一眼。捏起杯盏轻轻摇晃。清淡酒气飘散。只是闻着就叫人有些熏染。笑说:“呵。什么时候你也开始忧国忧民了。早前您这位笑罗刹。可是一直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明日在何处啊。”唇畔笑意突然一僵。明明说好了不触回忆。怎么好端端的自己倒提起來了。目光瞥向任宇驰。见他沒有起疑。这才稍稍放心。   “时移世易。心态自然不同。那时关心的只是能否活命。哪里还有旁的心思。”任宇驰举杯朝她。做一个“请”的姿势。“其实要说现在。这天下归于谁手我一点都不在乎。像你我一般刀风血雨里飘摇而过。事到如今也唯求一个安稳。方才你问我到底想说什么。我不妨直白告诉你。”他眼中闪过一抹坚定。再度开口。“凌月。你知道我是一直站在你身边的。所以。不管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够顺应自己的本心。不要被外局所困。”   “这话说的好深奥。我來求一个详解。”凌月举杯与他相碰。笑意更浓。   任宇驰看着她。柔和烛光之下。她的面容仿佛镀上一层柔光。如同珍珠一般散发着哑光。莫名就显出一种他在以前从未见过的沉静安然。再也不似从前冰冷拒人。而是带着些许的温暖。亦如流水过境。轻轻就扰了人的心智。   并非从未见过女子露出这样的神态。只是那时他见过的。是对自己情深意浓的如烟。心头猛然一动。有什么终于水落石出。他却是摇了摇头。笑了出來。低头再抿一口酒。   凌月见他笑。很是疑惑。皱眉问:“你笑什么。”   “沒什么。”任宇驰答。“只是能从你身上看到怀春少女的影子有些惊讶。”心说以此來看凌月对于司马皓轩用情是真。他自是为她高兴。心底里却还是有些不是滋味。脑海中莫名就涌出早些年凌月和殷冥在一起时的情形。虽然也常见她笑。却是从未像现在一般放松过。   也是那时身上背负了太多。又从各自身份出发。给予承诺已属奢侈又怎么再贪心要求其他。任宇驰知道。这许多年來。凌月心中所想所求其实从未变过。那么今日能让她如此狠心切断前尘。只能是因为殷冥率先放弃背叛了她。而这些。以凌月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告诉他的。而他方才那些话。却也是在向凌月表明他的立场。   终归都是从小长大的兄弟。任宇驰实在沒有办法相信。殷冥会真的会狠下心放弃全部。毕竟他当年也是真的把凌月放在心上。可是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昔日恋人终反目。从前同门见兵刃。这世上真的有什么那么重要。能让一个人抛下之前所珍视的一切。   “怀春少女。”凌月微蹙眉头。脸上的神色很是奇怪。最后却是点了点头。“你这么说倒也沒什么错。我也是直到最近才发现自己可以活得如此随性。”虽然做不到随心所欲。但是起码她不再像以前一样将自己束缚起來。   有太多太多的话最终只能藏在心里。任是对谁也是不能对任宇驰说的。想及他方才话中有话。似是藏了太多深意。自己若是就此装傻反而让他起疑。不如大方些问回去。多少还能遮掩一二。于是面上故意浮起一丝怒色。嗔怪道:   “宇驰。你今天晚上好奇怪。很多话都只说一半。你这犹抱琵琶半遮面是几个意思。有什么话还是挑明说的好。我懒得猜。太累。”   原以为话至此处任宇驰定是会把他知道的和盘托出。凌月着实还为此虚惊了一把。却不想他只是望着凌月。眸光一沉。半晌只是摇头:“你想的多了。许是天下大定我心里多了几分感慨。也因你终于走出过去而高兴。但你也清楚。这皇宫之内水深似海。我确实怕你的性子会在这受了委屈。”   凌月做恍然大悟状。低头苦笑:“其实在哪不都是一样。委屈总得受着。人这辈子这么短。总得有些让自己高兴的事。不然天天糟心。还不如一早就抹了脖子的干净。”   两人相视一笑。却是各怀心事。明明都在试探。却都表现的极度正常。越是小心翼翼便越是显得可疑。索性什么都不再说。只一杯一杯的碰杯共饮。   推杯换盏之间。时间过得极快。两人都有些微醺。意识却还是清晰的。任宇驰望着对面正拿着筷子往嘴里送菜的凌月。心中升起额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心下一狠。一句话终于出口:   “凌月。你老实告诉我。之前你留书去了红街。怎么会被司马皓正的人劫走。”   手上动作一滞。凌月心头大惊。顿时醉意全消。抬眸看住任宇驰。难道他已经全都知道了。并非沒有这种可能。但是倘若他已经知道了怎么可能这么平静。心中闪过好几个假设。但她看着任宇驰的一脸平静。瞬间又沒了底。应该怎么回答他。   须臾。凌月摇头:“不知道。我到了红街去看了我的医馆。只觉得当时很困。醒了之后就被人带到了这。其实我也很疑惑。当时江南算是司马皓轩的势力范围。他司马皓正的人怎么可能藏得住。”   欲盖弥彰。此时凌月只希望任宇驰不要过分在这事情上纠缠。不然她真的很难自圆其说。正在她纠结着如果他发问她应该如何继续往下编的时候。任宇驰倒是轻松一笑:“这也沒什么。想当初这京城不也是司马皓正的地盘。楚江还不是带着人直接攻了他的城门。”   “哦。是这样啊。”凌月故作一脸惊讶。索性顺着他的话头接下去:“对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司马皓轩是怎么反败为胜的。”心说既然有殷冥势力从中作梗。以他手中兵力怎么可能同时抵挡两方夹击。并能反败为胜。   “你不知道。”任宇驰挑眉。   “不知道。”   心下一沉。任宇驰索性把司马皓轩的部署直接告诉了她。对于蒋家父子率兵拖住殷冥一方兵力的事情却是一句带过。当他瞥见凌月眼中一闪而过的焦虑。心中某些早有定论的事终在此时得到了应证。一种极度复杂的情绪从心底涌出。他看着眼前神色依旧淡淡的的凌月。决心下定。   “要我说。他司马皓轩也真是用兵的奇才。明明是一场必败的仗。却是硬生生被他打赢了。这几招看似复杂。实则却是应了兵法上最简单的一个道理。兵不厌诈。你说是不是。”收藏起细微的情绪不予表露。任宇驰忽而仰头一笑。再度灌下一杯酒。   凌月望着他。浅笑摇头:“这些怕是也是曹子俊告诉你的吧。还兵不厌诈。我认识你十几年。从沒见过你翻过什么兵书。今日一见我就开始拽文词。看样子你和曹子俊私交不错啊。”   任宇驰不置可否。手中被子伸过去在凌月的杯沿上碰了一下:“曹兄人不错。和我很是投缘。且听说你之前和他有几分交情。我自然愿意承这个情。人在江湖。多几个朋友自然是好的。”   “这话说的也是。他和以前的你很像。”凌月抿进一口酒。突然想到什么。拍一把任宇驰:“哎。你什么时候跟他提一句。赶紧成家立室的好。喏。就刚刚你见过的那个清荷。我听若水说她对曹子俊很有几分情谊。这话我说不合适。不如你去。”   任宇驰很是好笑的看着凌月。沒说话算作默认。心中却是忍不出慨叹。凌月啊凌月。你总是吧别人的事情挂在心上。可是之于自己。怎么就不能坦诚一些呢。   174:如水伊人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兵分三路。险中求胜。命悬一线。真正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司马皓轩就是这样夺下京城的么。并且让玄逸之带着三十精兵进宫。只为救她出去。   凌月坐在桐花镜前。看着镜子里倒影出的苍白女子。牵动唇角强扯出笑容却是带着苦涩。试问她凌月何德何能。值得他如此。脑海中涌现她伤寒醒來时他对她说的话。一字字一句句。在她脑中重复循环。直刺激的她想要流下泪來。可是最后还是忍住了。长长呼出一口气。垂目看着梳妆台上放着的胭脂水粉。开始细细的梳妆打扮。   想到上次装扮还是在王府时的家宴。凌月一曲鼓上舞让在座所有人惊为天人。可那时她装扮并非出于本心。自然也就敷衍的多。可是这次。她却是真的想要将自己打扮的漂亮。出现在他面前。好让他知道。他亦是在她心中。   黛眉轻染。粉脂淡扫。不浓烈亦不妖娆。却是让凌月原本寡淡的面容显现出一种极清雅的美。犹如冬日腊梅。冰雪之中点点艳红。冰冷却不失艳丽。只淡淡一瞥。就能叫人看进心里去。   换一身水蓝色的裙装。凌月站在镜子前仔细的把腰上挂饰的流苏捋顺。正了正衣襟。   清荷绕过屏风进了里屋正看见凌月收拾好准备出來。先是下了一跳。但见她今日的装扮眼中却又闪过一丝惊艳。立刻笑盈盈的问道:“凌月姑娘这是要去哪。”   凌月抬眉看她一眼。嘴角微弯:“清荷帮我去把小厨房里小桌上搁着的食盒拿过來。中午我就不跟你一起吃了。”说完面上浮起一抹微红。映着她淡淡的胭脂。更觉明丽动人。   话不用说透清荷已是懂了。心说凌月这样必定是去看司马皓轩。脸上忙堆了笑容应着。扭身已经出了屋门。   此时已近中午。司马皓轩下了朝已经有一阵子了。现在应该正在养心殿批折子。   从内宫往养心殿的路程不算短。一路上凌月和清荷走过除了碰到几个宫女。旁人倒是沒见着。凌月本就话少。这些在她看來与她沒有什么关系的事更是不关心。倒是清荷嘴一直沒闲着。在她耳边说些以前从别人那里听來的八卦。   无非是后宫里的琐事。一帮女子凑在一起争宠什么的。再不就是已故先皇养在后宫中的女子。有位份的如何如何。沒有位份的如何如何。说起这个清荷倒是分外的來精神。望着凌月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似乎很是兴奋。   凌月听着实在无趣。只淡淡看她一眼。并不搭腔。她口中的那些事情每朝每代都在发生。后宫之中女子多如繁星。都不用说每三年从各地选來的秀女。单是外邦每年进贡的美女就有不少。全部如同货物一般堆积后宫之中。有的穷尽一生都未必能见着皇帝一面。而有的有幸见着了皇帝。必然各种大献殷勤。万一一朝有幸得以怀孕。凭着一个孩子就能让她后半生荣华无忧。   可是就算这样。也还是避免不了后宫之中的意外和变故。   一早凌月就知道。前朝后宫牵一发而动全身。有的女子穷极一生。自以为可以用过努力掌握自己的命运。结果却是粉身碎骨葬身于皇权之下。说到底。后宫之中本就是一盘棋局。众位妃嫔皆是棋子。而那掌棋的人乃是朝堂之上的皇帝。当然有时候大权旁落。掌棋之人也得以易主。   最好的例子就是前朝皇帝燕程毅。空有皇帝之位。大权却是被宰相宇文弘一手掌握。就连自己身边的妃子腹中所怀不是自己的骨肉都不能声张只能暗地处理。以此來报自己心头只恨倒也让人多几分同情。想到这里凌月心中苦苦冷笑。只因那个被送出宫的人就是她。   不过转念之间倒也有几分庆幸。倘若她当年沒被送出宫。现在无非三种结果。一是被送去外邦和亲;二是三年前国破一朝被擒。此生就在牢狱度过;三是国破之后被先皇帝司马盛元纳进后宫。现在就在内宫之内担忧着自己的后半辈子。除此三种凌月确是再也想不出其他。当然也有可能是一早就已丧命。那么以上那三种结果就都不会发生。   突然之间就觉得自己好沒意思。明明都是沒有可能的事情。自己却在这浪费时间心力。到底是这几天过的太过闲散。人也跟着开始胡思乱想起來。   摇摇头拼命赶走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凌月深吸一口气。脚下紧走几步。抬头一看已经是在养心殿之外。   清荷上前去请人通报。凌月则站在石阶之下看着眼前这巍峨的宫宇。脑海中涌现几个月之前经过这里时的情形。心中乎生一阵感慨。   国家兴衰。朝代更替本是无可厚非。但是短短几年之内就亲眼得见两次巨变。于凌月而言也算此生开眼。更说來她亦是有可能成为日后皇后。心中就更是有一股奇怪的感觉溢出。抓不住又捞不着。让人好生郁闷。   正在走着神。一个年纪不大的公公已经从殿里出來。看见清荷扬起笑脸。清荷更是上前一步。很是热络的和他打招呼。看样子应该是旧识。凌月并不搭话。只等他二人说完。清荷才向那公公介绍了她。又跟她介绍了那公公。   原來这位小公公姓李名篆。是一早就在司马皓轩身边伺候的。只是之前凌月沒进过几次宫。自然就不知道。但这位李公公倒是对凌月早有耳闻。一听介绍就立马进去通报。不一会就出來满脸堆笑的对凌月说:   “凌月姑娘。陛下请您进去呢。”   凌月报之低头一笑。很是客气的应一句:“有劳李公公。”才迈进殿门。   清荷还是很有眼力见的。这种时候肯定不会跟來。只在门口候着。凌月也沒叫她。毕竟她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身边有外人跟着。她也会不自在。   殿内檀香袅袅。一整面墙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琳琅满目甚是壮观。司马皓轩坐书架前。面前一方紫檀木的书桌上奏折堆得如同小山。手中正握着一支毛笔。听凌月进门的动静便抬头看她。却是在一瞬间愣住了。   仿佛一团鹅黄色的云彩轻然飘进屋里。凌月一手拎着食盒。另一手解开绒边斗篷的系带。李篆忙上前接住她的斗篷。收好拿到另一边去了。凌月淡淡扫他一眼。直朝司马皓轩走过去。   如墨青丝在脑后松松挽着。只簪一只翠玉的步摇。黛眉平直清雅。眼角凤尾细挑。目如寒星嘴角却是带笑。轻微的弧度里带着些许羞涩。却是让人觉出一股清冷的美。如同冬日盛开于雪中的腊梅。淡淡几点。却是冷艳逼人。   司马皓轩微微发怔。就见她一身水蓝色的衣裙已经翩然飘到自己面前。略略福身行礼。低眉垂目间更显恭顺谦和。连忙摆手让她免礼。自己也从书案后起來。直接走到她面前。牵过她的手。放在掌心细细摩擦几下。笑问: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过來了。”   “我不能來么。”凌月淡笑。抽回手看她。眼底一片如水温柔。仿佛要就此流到司马皓轩的心底去。   “能來。怎么不能來。我倒是盼着你天天來呢。”司马皓轩淡淡调笑。却是让凌月更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才要反击他。就见他一扭身已经注目于她搁在桌上的食盒。“这是什么。”说话间已经伸手打开。看见里面放着的几碟菜。面上浮起惊喜之色。“这是你给我做的。”   一瞬间心底像是开了花。司马皓轩目光灼灼的看着凌月。嘴角笑意却是更胜。他倒是不知道凌月还会做饭。想说如她一般大大咧咧惯了。见她拿着兵器一脸肃杀的模样多了。倒是不知道她还有如此小女子的一面。如此温婉柔静。实在让他把眼前的这个人与记忆中手握双刀目光冷峻。取人性命于顷刻之间的那个冷面杀手重合在一起。   不经意间就想起初见她是的那个雨天。她斜靠着廊柱坐在医馆二楼的栏杆上。身上披一件青色长衫。素面清淡如同一池清水。无形中就与周边景致混为一处。乍看起來如同一幅轻描淡写的丹青。平白之间就叫人心神一荡。再也移不开眼睛。   目光灼灼望着眼前的人儿。一股极奇异的感觉从心头涌出。唇畔笑意更浓。只看得凌月心头一抖。   “不是给你做的。是给我自己吃的。”凌月假做温怒的白他一眼。蹭过去把他挤到一边。动手从食盒里拿出碗碟。在桌上放好抬头却是正对上他的脸。又是一惊。更觉不好意思。随意推他一把。嗔道:“坐好了吃饭。”   司马皓轩依言乖乖在桌边坐好。脸上笑意更浓。仿佛冬天里开出的漫山鲜花一般。直扰得人眼晕。凌月瞪他一眼。假做沒看见。微红着脸低头从食盒里拿出筷子。   这一切却是被候在一旁的李篆看了个明白。忍不住嘴角憋一口笑。假做不经意扫一眼他二人。再极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去。   哎。明明是冬天。怎么感觉这周围的空气温度有些高呢。   175:心之所愿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七十五章   递双筷子给司马皓轩。凌月扭身在他对面坐了下來。顺手拿过他面前的空碟子帮他布菜。期间并不说话。只嘴角带一丝浅笑。若有似无的感觉仿佛月光拂过纱幔。柔柔的却是撩起人心底荡开一圈圈涟漪。   “我倒是不知道你还会做饭。”司马皓轩低头看着桌上的几样菜式。淡笑开口。顺手夹了一块丸子放进嘴里。脸上随即露出称赞之色。点头道:“好吃。”赶紧又夹了几筷子。   凌月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心说除了他身上这件明黄色的龙袍。其他地方看起來也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哥。而且这样子怎么看都像是个孩子。想也不想一句话已经笑着说出口:“不过都是些家常菜。想是你这样的大家公子沒见过。才觉得新鲜。”   司马皓轩抬头看凌月。点头:“呵。我倒是想吃。那也得有人给我做啊。从我记事起就跟着父皇在边疆。长大了回來生活起居也都是有人伺候着。每餐饭菜自是有人送來。不过是府里得厨子做的。都是一个味。吃不出什么新鲜。”   “你母亲不照顾你么。”听了他的话。凌月倒是有些好奇。也是知道一般大户人家都有厨子。用不着夫人动手。但是至于自己的儿子。做母亲的到底也应该关心些吧。   司马皓轩抬头看他。吐出一块骨头在桌上。摇头:“我母妃的心思从來都只在我父皇身上。对我关心也是因为功课。其他的从不过问。”   他虽说的随意。凌月却是从这话中听出了旁的意思。似有隐隐的酸涩自心口涌出。很早之前就知道。但凡官宦人家内院之中女眷众多。循着的是个皇宫之内同样的理。就是母凭子贵。抛掉沒有子嗣的女子。那么那些有儿子的就定要让自己的儿子成为众兄弟之中的翘楚。以此來活得所谓家主的关注。然后所有的心思就都放到了怎么去博得家主的关注。而并非在意真正的家庭生活。长此以往下來。整个内院乌烟瘴气。形同一方无烟战场。人人自危。哪里还有人关心所谓家庭温馨为为何物。   凌月从未想过。面前君子谦谦温润如玉的司马皓轩竟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突然之间就明白了他以前对她说过的有些话。   “我想要的其实和你沒有什么不一样。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身侧有爱人作伴。平凡安逸。我想要的只是这样。”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因为想要皇位才去争夺。却不知道我只是为了活命。”   情非得已。情非得已。总有些事是自己不能控制。更须知人生一场。不如意十之**。总得抓住些什么让自己高兴快乐的事。不然此生终了时回顾。除了遗憾唏嘘。再也寻不见其他。岂不是可怜。   心念一动。一句话已经不假思索出口:“哦。那以后我做给你吃。”   司马皓轩顿时一愣。瞬间反应过來。笑答:“好啊。”   凌月脸上募地一红。拿眼瞪他。也不再多话。低头认真的扒饭。   吃过之后司马皓轩便回到书桌前继续批他的折子。凌月倒也不着急走。收拾了碗筷食盒拿出去递给清荷。只说自己还有些事让她先回去。清荷望着凌月绯红的脸色。心中已是了然。应一声又跟李篆到了别才走了。   转回殿里。走到书案前。正瞧司马皓轩手握朱笔在一封奏折上游龙走凤的写着什么。凌月只淡淡扫一眼便顺手拿过砚台旁放着的朱砂细细研磨起來。   司马皓轩笔下一顿。抬眸看她。就见她一脸平静的低垂着头。很是认真仔细的样子。鬓角处一缕发丝垂下。映着她下颌清的晰线条。却是显出一种从未见过的沉静。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不知为何司马皓轩脑中闪过这句话。瞬间让他忍不住笑了起來。但因顾忌着不要让凌月尴尬。那笑意也只在唇畔一闪而过。心想凌月也就是表面看上去大大咧咧。实则内心还是很温柔的。且带着些小女儿才有的羞涩。自己若是唐突。怕是日后再也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他岂不是亏了。   心情莫名就很好。看起折子來倒是比平时快了好多。沒一阵桌上小山似的奏折就少了一半。   低头看一眼砚台。再瞧桌上渐少的奏折。凌月停了手上的动作。心说看样子朱砂是够用了。转身从书架上随便抽出一本书。走到司马皓轩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翻看着打发时间。   倒也不是非要看些什么。只是想要单纯的陪在他身边。和他呆在一起。那种莫名的平静和踏实。让她感觉到安稳自然。   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沒有过这样的感觉。或许是从來就沒有过。沒有压力也沒有顾虑。就让自己完全的放松下來。再也沒有什么事需要担心。需要顾及。是真正的从内心透出來的平静。   正在走神的空当。手中的书却是被人抽了去。抬眼就见司马皓轩淡笑着看她:“看的什么这么入神。”手上翻了几页书。眼中闪过一抹光亮。笑意却是更浓。“我倒不知你对政史还感兴趣。早前不是听说你除了医术其他的根本看不进去么。”   凌月白他一眼:“呵。你这话说的倒是有趣。要想我在你这养心殿里找出一本医书來看。陛下。您这是有点强人所难了吧。”   顷刻间方才的沉静温雅瞬间破功。司马皓轩额角跳了跳。笑得有些无奈。合上书在她身边坐下來。很自然的牵起了她的手:“要是觉得闷就回去吧。等我晚上去看你。”   晚上去看你。   这话怎么听着都觉得意味深长啊。凌月挑起一侧眉。表情很是怪异的看着他。缓缓把手抽了出來。干笑两声:“别。陛下。您真的误会了······”   话音还未落就听方才被司马皓轩使出内厅在门外候着的李篆的声音洪亮响起:   “太后驾到。。”   长长的一吊嗓子。惊得屋内两个人瞬间同时一愣。凌月眉头微皱。显得有些促狭。司马皓轩却是相对淡定些。站起身子轻轻拍了下她的手。道:“不用紧张。是我母妃。”   是了。凌月这才想起來。司马皓轩登基之后第一道圣旨就是尊其生母黎贵妃为圣母皇太后。至于前朝正宫皇后陆正源的妹妹陆婉仪本应被尊为母后皇太后。却是因为被陆正源拖累。依旧享皇后尊称。迁居皇宫偏僻院落。至于已故的萧芸琴。也是被追封为皇后。谥号温贞。   这结局原本无可厚非。但隐约中凌月觉得这件事和这位黎贵妃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想说后宫女子。争宠基本是她们所有日常。而看先帝司马盛元后宫中佳丽不计其数。但他只有两位皇子。且自大梁国建立至今三年。从未听说后宫中哪位妃嫔有孕生产。这其中的因由不用细说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轻微点一点头。凌月“嗯”一声。已经站起身來。跟着司马皓轩走出去。心中虽有惴惴。但她也明白。不管如何不论迟早。她和这位之前的黎贵妃现在的太后都得相见。更是清楚晚见不如早见。若能早一点了解这位太后其人。日后也许会少些麻烦。可如果从心底而论。她凌月当真是对这位太后沒有半分兴趣。再说之前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而这位黎太后给她的感觉就不甚友好。更因为她现在的身份尴尬。见面就更是尴尬。但是于情于理都是避无可避。最后也就只能坦然面对。   不是有句话怎么说的來着。   对了。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虽然凌月自认不丑。但这自嘲式的自我安慰还是让她放松了不少。   殿门打开。黎太后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迈进门來。一身明黄色金线秀凤的华丽长袍。凤冠高耸。步摇低垂。耳上一双红玛瑙嵌珍珠的坠子直垂及肩。雍容华贵之态尽显无疑。而她此时逆光而來。浑身毫不遮掩的珠光宝气再加上自她身上散发出的震慑之感。给人以无形压迫。   这是与初见她时的温婉淑静完全不同的气场。凌月明显骇然。一时愣在原地。她身侧的司马皓轩却是已经拜倒下去。恭敬请安。凌月瞬间回神。与他错开一步距离。立刻跪下:   “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黎太后闻言。只略略一抬手。淡淡道:“起來吧。”越过凌月身边在正厅的上座坐了下來。这才抬眸看向凌月。却是在瞧清楚凌月的面容之时。脸色微微一变。眼角眉梢似露出一丝惊讶。转而扬起一丝笑意。朝司马皓轩问道:   “皇帝。这位姑娘看着面生。不知是谁家的小姐啊。”   凌月闻言心头猛然一惊。下意识抬眸看一眼黎太后。却是从她脸上看到一丝极为熟悉的神色。脑中迅速反应。这神情分明与她初次进宫在先皇帝寝宫中见她时的神色一样。   难道她认出自己了。   凌月顿时骇然。却是不敢说一句话。只朝司马皓轩瞥过一眼。先稳住自己的内心看他如何解释。   “母后您忘了。您早前见过的。她就是凌月。我跟您提过的。”司马皓轩答的坦然。走过去直接坐在黎贵妃旁边的椅子上。   见此情形凌月心中已是明了。低下头声音诺诺。随意找了个理由就赶紧从养心殿逃了出去。   176:大惊大喜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七十六章   是夜。凌月坐在正厅的桌边。拖着下巴望着桌上放着的烛台发呆。   烛光焰焰。映着一室昏黄。墙角里搁着的香炉里燃着清荷下午才换的百草香。香气清淡幽然。很是静心养神。也更有益于思想问題。   下午见黎太后的情形不受控制的涌入脑中。凌月微微皱眉。面上隐染忧色。她记得黎太后看她时的眼神。虽是当时极力压制。但她还是捕捉到了那一丝极其细微的惊惧之色。沒错。就是惧色。那种如同白日见鬼的惊惧。心念一动。难道黎贵妃认出了她是前朝兰夫人的女儿。   细想一下觉得此番假设并非沒有可能。大梁初建三年。过世的司马盛元又是前朝将军。黎太后当年作为功臣的妾室在皇宫中有大宴之时跟着自己的夫君进宫也在情理之中。那么她自是有机会见过兰夫人的。可是这假设确也很难经得起推敲。先不说其他。如果仅以此就能让黎太后想到兰夫人。那必是她凌月的相貌与兰夫人相似的不是一星半点。可是。这又怎么可能。   心中抑制不住的一阵烦躁。索性让清荷拿了小镜子过來。映着烛光仔细观察自己的脸。与往日看起來并无二致的容貌。现在看着却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镜中映出的不是自己。而是兰夫人······   盯着镜子久久发呆。竟是连司马皓轩进门來都沒有发现。   “这么晚了。孤芳自赏么。”抽走她手中的镜子。司马皓轩坐在她身旁坐下。凌月这才回神。微微一怔。旋即扬起一丝笑容。问他:   “你怎么來了。”   把镜子扣在桌上。顺手接过清荷递过來的茶。司马皓轩抬眉扫凌月一眼。淡淡回道:“说好了晚上來看你。你以为我忘了。”   凌月一愣。想起下午他说的话。脸上顿时一红。瞪他一眼。转头却是让清荷早些下去休息。不用管他们。清荷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笑着点头就退出了屋子。   随着房门被带上。屋内又恢复一阵安静。凌月给自己添一杯茶。细细放在鼻尖处吹凉。心里正盘算着如何问有关黎太后的事。就听司马皓轩淡淡口:   “我封了蒋擎宇定国公。其子蒋玉卿为中书令。还有你那个旧识。蒋玉卿的妻子妙笛为从三品诰命。你觉得怎么样。”   凌月抿了一口茶。淡淡瞟了一眼司马皓轩。懒散应他:“陛下。您沒事吧。您才是皇帝好么。您想怎么着都可以啊。你这么问我我很惶恐的。”   司马皓轩嘴角牵一丝笑意:“早前也不是和你商议政事。怎么沒见你这么避嫌。”   “早前不一样的。”凌月答的倒是爽快。话已出口才觉唐突。语气不由得软了下來。懊恼的扶住额头:“之前是因为局势不稳。很多事情看不真切。原以为我能对你有所帮助。后來才发现沒有我。你也一样可以。”尤其是他交出虎符退居江南之后。她就再也沒有参与过商议部署。一直都是他自己谋划运筹的。   “这两者自然是不同的。”司马皓轩说的坦然。目光灼灼望着她。“有你帮我。心里会多几分踏实。而少了你。却是让我更加诚惶诚恐。唯怕一步走错。陷入困局。以前之所以会刻意避开你。一是不舍看你再只身犯险。让我揪心。二则是因为身边多了萧庸。你若锋芒太露。怕是日后对你有影响。”   原以为这些话是永远都不会说给凌月听的。却不想现在出口却是行云流水般。倒是让他有几分不好意思。低声轻咳掩饰过一丝尴尬。抬头见却见凌月眼含水波。嘴角带笑的看着他。心下莫名一暖。随即也笑了出來。   自己到底还是以小人之心度了人家的君子之腹。凌月默默腹诽。虽然早就知道他此前种种顾虑皆是为她。却不想今日真切听到他说出口却是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再沒有被人排除在外的酸涩和失落。转而是被人精心呵护的甜蜜。心说沒想到她凌月也有这样一天。居然会暗喜被人护在身后的感觉。也是在这一刻终于承认。不管她以前多么强悍刚硬。归根究底。她也还是个女人。想要依靠和信赖。想要有一方胸膛能是她此生最后的栖身之所。   鼻子一酸。还不等她反应过來自己在干什么。她的双手已经缠上了司马皓轩的脖颈。整个身子倾斜过去。软软的靠在他的胸前。任自己沉浸在他的温暖和柔情中不可自拔。或者她根本不想自拔。   面对第一次主动投怀送抱的某人。司马皓轩身子明显一僵。垂目看去就见她微闭着眼。紧抿着唇侧脸整个贴在他的胸口。脸上依稀可见浅扫的红晕。甚是明艳动人。心中一荡。双手将她环住。低头便吻了上去。   空气中都仿佛染上一层温热。却是柔柔的令人心弛神荡。呼吸缠绕在一起。直叫人的思维都不太清晰了。温热的气息落在凌月脸颊上。带着她熟悉又陌生的气味。从她的皮肤钻入。直往她心的地方涌过去。一丝一缕极度轻微。却是那么真实的存在着。   环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忍不住的收紧。完全是下意识的朝他靠近。感受着从他身上传來的温暖。凌月有一种被人需要的满足感。   房间内静的可怕。烛影摇曳笼罩着两人。在墙上投下一片他俩的阴影。身形交叠。姿势暧昧。让人忍不住就红了脸。分了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司马皓轩才终于放开了她。凌月却也不着急起來。整个人都软软的趴在他的膝盖上。头枕着手臂。入眼的是他明黄色的外袍。丝滑柔顺的触感。激得她的心又软了几分。心中有喜悦正在如水一般流淌。   “皓轩。太后以前是不是见过前朝兰夫人啊。”低声发问。凌月已经沒有了方才的惴惴。却是多了几分坦然。心说自己之前紧张的根本毫无道理。既然已从心底彻底接受了他。又何必在说话的时候思前想后小心顾虑。至此之后他是她生命中最为亲近的人。何必做出那些莫名其妙的姿态累己累人。想说什么说就是了。她还不信他能狠心治她个欺君。要了她的命。   终于想明白了这一点。凌月倒是彻底放松下來。牵过他的手放在自己面颊上。撒娇般的蹭了蹭。惹得司马皓轩脸上笑意更浓。   听见她的问话。司马皓轩眉头微动。脑中涌出下午凌月走之后黎太后对她说的话。黎太后早前确实见过兰夫人。今日见到凌月便直接向他发问。原本想着应该遮掩一下。但他司马皓轩确是太了解自己的母亲。就算现在他不承认。黎太后也自是会派人去查。到时候东窗事发。若是牵引朝堂之上。怕是就沒有那么好处理了。   所以他只能承认。但也只是告诉黎太后凌月自小被送出宫。被江湖游医收养。后來师承医怪。至于凌月是前朝东煞夜鬼的事。他却是只字未提。他心里明白。想要护得凌月周全。就得让她与前朝牵连越少越好。而最好。是能就此给她一个新身份。让她不必再受过去纠缠。   心念一绝。已有想法。只待落实。   “你都看出來了。”司马皓轩答的淡淡。并不打算隐瞒。   怀里的凌月猛然直起身子。紧张的望着他:“那怎么办。”   “不怎么办。”司马皓轩答的坦然。嘴角一丝淡笑:“我倒觉得有这一层关系在。我要娶你才会更加顺理成章。”   凌月整个愣住了。这个话題反转太快让她有些反应不过來。他说要娶她。还说因为有前朝兰夫人这层关系在。他娶她才会更加顺理成章。这是什么道理。在她凌月的思维里。本朝臣子理应和前朝有关的人能有多远离多远。怎么他倒往自己身边拽呢。更何况。她还是前朝罪臣宇文弘的女儿。这就更说不明白了。   眉头微挑。凌月的心思司马皓轩已经尽收眼底。浅淡一笑。开口:“卫国虽是国破。但朝堂之上有好些老臣都是自卫国而來。而我司马家本也是卫国臣子。你虽是宇文弘之女但这事根本无可考究。太后就是知道但也会替我考虑。毕竟我是一定要娶你的。等过些日子随便给你安排个大家闺秀的名号。再以皇后之礼嫁进宫來。又有何不可。”他说得轻飘。仿佛这事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忽而他一顿。伸手捏住凌月下巴。垂了眸子灼灼望着她。声音低沉下來。“凌月。这些都是我能掌握的事情。而我唯一不能掌握的是你。我现在问你。你愿意嫁给我。做我司马皓轩的妻子。大梁国的皇后么。”   心跳顿时漏掉一拍。凌月只感觉自己喉咙一阵发干。脑子里炸成一片。瞬间反应过來。他这是在表白么。如此霸气威严。倒是和平时不一样。这白表的真有气势。她也得很有气势的回过去:   “不愿意。”凌月含笑摇头。“谁稀罕当大梁国的皇后。我想做的就只是你的妻子而已。”我想要的就只是你这个人。与身份地位都沒有关系。   大惊大喜。司马皓轩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方才吓得他倒抽一口凉气。现在却是感觉整个世界都光亮了不少。笑容爬上唇畔。伸手就把眼前的人箍进怀里。低声斥责:   “淘气。”   177:婚期已定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临近年关。哪里都是一片繁忙之相。皇宫之内更比外界更胜。所有人都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样。除了凌月。   最近几日她都是每天中午带着做好的饭菜去到养心殿和司马皓轩一起吃。下午的空闲就在一旁看书陪他。日子虽是简单。倒也不觉得无趣。   午后阳光正好。凌月靠着窗边的贵妃榻。手里拿着本戏文折子随意的翻着。折子里说的什么故事她并沒有仔细瞧。脑中浮现的是方才李篆进來伏在司马皓轩耳边鬼鬼祟祟的模样。   瞧那样子。似乎是有什么故意瞒着她。正要细思忽而就觉得自己好沒意思。想说现在他司马皓轩已是皇帝。有些事情不能让她知道也在情理之中。她若是事事都要弄个明白岂非沒事找事。更何况当时看李篆的神色。也并不是什么坏事。尤其是他偷偷看凌月的一眼。仿佛在无声告诉她他所言之事是与她有关的。   “琢磨什么呢。”司马皓轩带笑的声音把凌月飞扬的神思拽了回來。顺带着抽走了她手中的戏文折子。换了另一个塞进她手中。   凌月一愣。低头看那折子。随口问道:“这是什么。”   “你看看。选个喜欢的。”司马皓轩并不明说。在她身边坐下。   翻开折子。就见几个拟好的日子依次排列。却沒写是要做什么的。凌月眉头微皱。不解的看向司马皓轩。后者被她看的有些发毛。低声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凌月。之前跟你提过的。要给你安排个大家闺秀的身份。我细想了一下。对外皆称你是定国公蒋擎宇的次女。中书令蒋玉卿的亲妹。于情于理都最为合适。你以为如何。”   这话虽沒说透。但凌月却是懂了。再看一眼折子上拟好的那几个日子。恍然大悟。合着这是拟好的适合婚嫁的日子。原來他司马皓轩打的是这个主意。凌月面上忽然就红了。顺手把折子塞回他怀里。扭头嗔道:   “你可曾听过要女方家自己定日子的。这事本应该是你拿主意。怎么现在跑來问我。搞得好像我有多上赶着似的。”   娇嗔。司马皓轩抿嘴一笑。“好好好。你不上赶着。我上赶着。”低头翻看折子。眉头微拧。忽而双手一合。索性不看了。“折子上最早的日子是正月十八。刚过完十五。我觉得挺好。就定这天吧。”   凌月身子猛然一颤。脑子里迅速反应了一下。现在离年关不过十天。也就是说定在正月十八距现在顶多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么赶。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她还什么都沒准备呢。瞬间转过身。一把抢过折子翻了一下。指着上面最后一个日子。对司马皓轩说:   “这个吧。就这个。三月初一。我觉得这个挺好。”   望着凌月微红着脸的促狭模样。司马皓轩瞬间就笑了。心头募地一软。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低声应道:“要是定在三月初一。那我和你就得有一个多月见不着面了。”   “为什么。”凌月抬头问他。   “蒋擎宇举家前往京城。明日应该就能到。因此顾及着名分你也先得搬到定国公府上小住。等到大婚之时我才能名正言顺的把你迎进宫里來。原以为这日子能短些。倒不曾想你挑了一个最晚的。”话至此处颇有些惋惜。话锋一转:“看样子我得好好罚罚礼部这些人。真真是不会揣摩孤的心意。”   听着这酸溜溜的语气。凌月忍不住笑了。侧脸蹭了蹭他的胸膛。脸上红晕更胜。其实内心里已经在劝自己不如就此依了他。早一个月根本沒什么关系。但是心中却是牵起了些旁的事。总是让她心中不安。   这段时间以來。她从未曾在司马皓轩面前提起过有关殷冥和司马皓正的事。并非是她不在乎了。而是总觉得现在不是时候。眼下局势才稳。理应先稳固朝堂。之于外患。总不能急在一时。曾听曹子俊提起过一句。司马皓正并未被处死。对此她倒也是理解的。司马皓轩毕竟是要顾及些兄弟情分不会赶尽杀绝。而她却是背着方楚的大仇不得报。这中间本就横着嫌隙。进退两难。而至于殷冥那边。才是真正的不敢说。亦不能说。   所以这才什么都不问。因为她相信。司马皓轩最终都会给她一个交代。她着实沒有必要为此推远了自己的和他的距离。她已经飘零太久。孤独太久。再也不想一个人面对这纷繁无章的世界。而在此之前。她亦是需要时间。将自己真正从过去的阴影中抽离。她想给他的。是一个完完整整的自己。而并非一个残缺不全的残魂。   想及此。已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又被她咽了回去。抬头望着他。目光中隐有泪意。“说好了的。三月初一。凤冠霞帔。我要你亲自來迎。”转念一想又觉不对。忙改口。“不对。沒有皇帝会亲自迎亲。不如你派曹子俊來。我也就凑合受了。”   司马皓轩低声浅笑。应着:“好好好。都依你。但是说好了的。三月初一为期。决不食言。”   “决不食言。”凌月点头凿凿。一仰脸。在他下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司马皓轩低头看她。眼中有雾气正在凝结。   空气中仿佛都浮起淡淡温热。甚至能闻到极浅淡的桃花香。   那艳如桃杏的薄唇近在眼前。只需低头再近一分就能将其方泽据为己有。司马皓轩正蠢蠢欲动。就听门外李篆哑着嗓子低声禀报:   “陛下。太后娘娘请您过去呢。”   近在咫尺的两人同时一阵。凌月下意识推了司马皓轩的胸膛一下。就听到一声细若未闻的叹息。他已经放开凌月坐正了身子。脸上薄红未退。隐约间还染着些许怒色。怎么搞得。为什么每次都是在这种时候有事。当真是让人无比厌烦。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太后有请。总不能不去。   司马皓轩站起身來。在凌月的背上轻轻拍了一下。柔声道:“等我回來。”   凌月沒有应他。只是鬼鬼一笑。朝他懒懒扫了一眼。   嗯。这媚眼抛的真好。   司马皓轩很是受用。面上怒色瞬间一扫而光转而出了门去。   才走到黎太后现在所住的寿宁宫门口。抬眼正瞧见萧庸正从院里出來。看到司马皓轩。立刻行礼问安。   司马皓轩略一扬手让他免礼。直接开口问道:“萧将军怎么在这。”   “回陛下的话。太后娘娘有急事宣卑职进宫。”萧庸低头沉声答道。甚是恭敬谦卑。   “哦。”司马皓轩淡淡应一句。一拂袖子:“那萧将军慢走。”说完迈步直接进了黎太后所在的偏殿。   黎太后正坐偏殿正中。一身明黄色的华丽裙装。毛领高束更显雍容华贵。满头珠翠。珠光宝气。气势不凡。见司马皓轩进门。一拂手让他免礼。紧接着就开口。语气却类似质问:“听闻皇帝并未处死司马皓正。”   司马皓轩微微抬眸。走过去在黎太后对面坐下。一脸波澜不惊之色:“回母后的话。是。”一顿。语气一变。“母后今日找儿子來就是为了这事。”   黎太后似是沒有料到他能答的这么镇定。语气不由严厉几分:“皇帝仁孝。但也须知乱臣贼子留不得。”   这话言下之意就是让他赶紧杀了司马皓正。司马皓轩心中了然。面上依旧云淡风轻:“该杀的时候自然会杀。母后何必非要急在这一时。若是现在动手。岂不是让天下议论。说儿子和他司马皓正并无什分别。同为弑亲。”这话就是说给黎太后听的。只因他明白这是最好的办法。他并非不想杀司马皓正。只是现在局势才稳。现在动手。总是堵不住这天下的悠悠众口。所以并不急在这一时。   闻言。黎太后的语气瞬间缓和下來。微微扬起一丝笑意。转移话題:“即是如此。那便依着皇帝的想法办吧。只是。上次哀家说于皇帝的事。不知道皇帝考虑的如何了。须知现在后宫尚空。总得早些打算起來。我瞧着萧漪梦那孩子不错。又是先王妃萧芸梦的亲妹。姐妹俩的性子必是想通的。皇帝也可考虑立她为后。以之安抚萧庸啊。”   果然又是这件事。司马皓轩顿时一阵气闷。眉头微蹙看住黎太后。音色冰凉道:“这事母后上次提过。儿子也已经表态。早前儿子娶芸琴为王妃就是因为萧庸的关系。现在芸琴已逝。母后又想拉着她亲妹故伎重演么。若是之前儿子话沒说明白。今日就再说一遍。儿子不愿意。”   好强硬的态度。黎太后一怔。看着司马皓轩顿时瞪大了眼睛。低怒道:“皇帝不许任性。此次平乱萧庸乃是功臣。理应加以封赏。”   “孤给他封赏便是。何必一定要娶他的女儿。”忽而一顿。眸光闪过一丝狠厉。望着黎太后:“难不成方才萧庸來母后这里就是为了这事。”   黎太后吸一口气。不置可否。凤目盯着司马皓轩。眸光一片明灭。突然想起刚才萧庸來跟她说的事。厉声问道:“皇帝难道是真的想娶那个凌月进宫么。”   司马皓轩眼神一缓。眉头轻挑。不答反问:“不行么。”   178:青青子衿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不行么。   寥寥三个字却是实实在在表露了司马皓轩的真实心思。黎太后顿时感觉一股怒火从胸腔直涌而上。冲进脑子。瞬间攥着丝绢的手拍在了旁边的矮几上。一声闷响。是她腕上戴着的赤金镯子磕在了桌面上。   “皇帝。你不要忘了。她是前朝宇文弘的女儿。”黎太后厉喝出声。瞪着司马皓轩的深深喘息。时隔不过几个月。她竟觉得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儿子了。想他之前虽不会对自己和盘托出所有。但是对于自己的意见还都是言听计从的。怎么现在竟敢如此直白的拒绝自己。并且如此不顾情面。   “母后是想拿这个作为要挟么。”司马皓轩完全不为黎太后的愤怒所动。早前就已料到她定然会以凌月的身份相要挟。却沒想到來得如此之快。不过好在他亦是有所准备。倒不至于就此被将一军。面色稍微有所缓和。却是依然直视黎太后:“有件事儿子忘了知会母后。儿子已让定国公蒋擎宇认了凌月为义女。并且定于三月初一迎凌月进宫。母后您是知道儿子的。儿子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任谁都阻拦不得。”   这话说的无比狠硬。黎太后身子随之一震。惊讶的瞪着司马皓轩。难以置信的开口:“你、你是想立凌月为皇后。”心头犹如擂鼓。黎太后心中一阵恐慌。她原以为司马皓轩要娶凌月只是册她为妃。却是如何也猜不到他竟是要立她为皇后。   皇后······后宫正主。执掌凤印。母仪天下。如此重要的位置怎么可能让她凌月坐拥。倘若她要是个普通官家女子也就罢了。可是偏偏她却是前朝罪臣宇文弘的女儿。更何况她黎太后方才从萧庸口中得知了凌月的另一重身份。前朝东煞夜鬼。且先不管这身份是真是假。倘若有朝一日暴露于外。单单以这二者其中之一都会搅起轩然大波。更何况万一这二者皆为真实。又让她黎太后如何能容。   不。绝对不可以。无论如何黎太后她都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留着凌月在此就等于留着一个不知道何时会爆炸的火药桶。危险近在身边。这叫人如何安稳。   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但当司马皓轩面不改色的吐出轻飘飘的两个字:“正是。”的时候。黎太后顿时感觉一阵气血翻涌。直上喉头。让她忍不住猛烈咳嗽起來。   司马皓轩正要扶她。去不想被她一把挡开。黎太后努力平复呼吸瞪住司马皓轩怒喝道:“休想。哀家绝对不会允许的。谅她凌月身份。哀家留她一命已属开恩。皇帝莫不要异想天开。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此时她已是气急。某些话不经思考就直接说出。当她看到司马皓轩瞬间即变的脸色这才反应过來。却已是來不及改口。只怒目瞪着他。忍不住咬了咬下唇。   “原來母后曾动过杀心。”并非疑问而是陈述。司马皓轩眯眼看着黎太后。嘴角微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此时黎太后面上一片焚心刻骨的恨意。让他根本找不到为她开脱的理由。半晌只能凉凉苦笑。一句话都说不出來了。   看着司马皓轩的痛苦神色。黎太后心头一痛。长长叹出一口气。缓声细语劝道:“哀家知道皇帝喜欢那女子。即是喜欢收进宫來也未有不可。只是顾及她的身份。倘若曝光必然引起朝堂大乱。到时影响到了皇帝。真真是得不偿失。萧庸乃是旧臣。于情于理拉拢他也是自然。并非哀家一定要劝你封萧漪梦为后。只是萧芸琴已逝。总得做些样子给萧庸看。不然朝堂难稳啊。”   好一个朝堂难稳。司马皓轩心中冷笑。目光冷冽如冰。看着黎太后淡淡开口:“母后说的都在理。可儿子还有一言。凌月是宇文弘的女儿不错。可这身份未必会引得朝堂不稳。若是此时儿子大方将凌月身份昭告天下。并且依旧立她为后。儿子以为。天下悠悠众口。也未必都称儿子昏庸。”忽而一笑。说下去。“自古朝代更迭。本朝纳前朝公主为妃者多有其人。倒也沒见得以此引得天下大乱。儿子也是体谅母后苦心的。儿子初登帝位。自是以维稳为先。倘若朝堂安稳要靠赢取朝中大臣女儿來拉拢这裙带关系。依儿子來看。这皇帝做得也着实沒有意思。”一顿。往前探了探身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却是一笑。“母后说。是也不是。”   这完完全全就是威胁。黎太后顿时怔住了。浑身因为愤怒抑制不住的颤抖。瞪着司马皓轩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他竟然用皇位來威胁她。那话里字字句句表明的只有一个意思:倘若她要对凌月不利。他便不做这个皇帝。   反了。当真是反了。这就是她教出來的好儿子。怎么敢如此忤逆她。   还不等黎太后缓和过來再度开口。司马皓轩已是低叹了一口气。缓声中却是多了些哀求的意味:“母后。儿子长这么大。从未求过您什么。就这一次。儿子是真心喜欢一个人。想要护着她。唯求母后成全。至于萧庸那边。加官进爵什么都好。唯有一样。要我娶萧漪梦。沒有任何可能。”再叹一口气。他已站起身來。走到黎太后面前双膝一弯。跪了下去。“但求母后成全。”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半晌都沒有落下。黎太后只感觉自己的心正被一双手肆意拉扯。她望着司马皓轩。脸上一片哀痛。心底一声自嘲。   谁人说。自古君王多薄幸。为何她生的儿子就是个例外呢。   黎太后低头低笑一声。已不知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想她十五岁嫁给司马盛元。也以为此生为他所倾。却不想在司马盛元的眼里。地位名利要比她重要的多。所以才有了陆婉仪进府为正妻。而她生下司马皓轩却只能做妾。   也曾听司马盛元信誓旦旦向她保证。此时她才是他心中所爱。只是不能给予名分;也曾听他规劝。名分无非虚物。只要他对她真情还在。她就无需再去理会他身边其他女子。   她原以为这一切都是正确的。却不想最后却是她的亲生儿子。给了她无声的一记耳光将她生生打醒。原來她竟是错了么。   不知为何。她心底突然对凌月生出几分羡慕。更多了几分嫉妒。想是她凌月得到的。是她此生一直所求却从未得到的。   罢了。罢了。不管怎样。司马皓轩也终究是她的儿子。做母亲的都看不得孩子伤心。她又何必去逼迫他做他不愿意的事。看他痛苦。不如遂了他的心愿。大不了日后麻烦将至。她再帮他化解就是。   心思一绝。黎太后却是坦然了。低低抬手对司马皓轩说:“起來吧。哀家不为难你就是。但是你也切记着。不要因凌月的身份惹出事端。哀家话就至此。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一拂袖子。俨然一副送客架势。   司马皓轩意会。扣下一头。起身拜别。他不曾看到。当他迈出殿门的一瞬间。黎太后眼中凝结了许久的泪水。终于落下。   又处理了些旁的事情。司马皓轩回到养心殿时天色已经很晚。月光洒在殿前的空地上。一片清冷的银白。抬头看一眼挂在空中的一轮圆月。脑中自然而然就映出了凌月的模样。同样的清冷淡然。却是在无意之间拨动他的心弦。   迈上养心殿门口的台阶。心想都已经这么晚了。凌月应该早就回去了。莫名就有些失落。跟在他身后的李篆立刻上前开殿门。让开一边让司马先进去。   “不用你伺候了。下去吧。”才迈进门。司马皓轩头都沒转对李篆吩咐道。李篆不明所以。应了一声。诺诺退出大殿。   空阔的大殿里亮着灯。昏黄一片。一室冷清。司马皓轩望了一眼里厅书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一阵心浮气躁。想说不如先去另一侧的屋里躺一阵再过來批折子。   刚一迈进里屋脚步就是一滞。司马皓轩眨了眨眼。看清半靠在榻上睡着的人。嘴角笑意流露。   原來她沒走。   上前几步走到榻边坐下。伸手扯过一旁的薄被给凌月盖上。就见她受了惊动缓缓睁开了眼。似有些不适应光亮的半眯着。面上带着些被人叫醒的不情愿。微微噘着嘴。伸手揉了揉鼻子。眼神懒懒的望着他。   司马皓轩何曾见过凌月有如此孩子气的时候。忍不住轻声一笑。捏了一下她的鼻尖。温柔问道:“怎么睡这了。”   凌月仿佛还沒从梦境中回神。一把抓住他造次的手。放唇边张嘴就咬。   司马皓轩完全沒反应过來眼前是个什么情况。只感觉指尖一阵刺痛。让他禁不住吸了一口凉气。凌月看他神色低声发笑。放开他手朝他怀里一扔。一脸恼怒嗔怪说:“你知道让我等了多久么。整整一个下午啊。”   这样子真的好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司马皓轩脸上虽未表露。心里其实已经乐开了花。忍不住就想逗她一下。起身作势要走:“那好。既然我來的晚了。不如现在就去批折子。要知道我可是整个下午都沒有得空休息一下。”   179:悠悠我心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七十九章   看他作势要走。凌月顿时就急了。自己巴巴在这等他一个下午。不就是为了见他么。刚才沒忍住使了小性子。要是真把他给气走了。她岂不是得郁闷死。   想也不想就一把抓住了司马皓轩宽大的袖子。手上用力一扯想要把他拽过去。却不想他的力气比她大的多。反手一抓袖摆臂间用力一扯。凌月身子瞬间不稳就朝他的方向被带了过去。某人眼疾手快。迈过两步接她入怀。低头看她。目光中是丝丝缕缕温柔如水的笑意。低声问她:“不想我走。”   凌月瞬间就有一种被抓包的窘迫。面上浮起一层薄红。抵在他胸膛上的伤手用力推他。语气有些恼:“你放开。我要回去了。”   双臂反而将她环的更紧。司马皓轩忍不住笑了。摇头:“不放。我也不让你走。”说完一个转身就坐在了榻边。凌月只感觉天旋地转了一下。她已经被他抱着坐在了他腿上。整个人都在他怀里了。   屋子里只点了一盏灯。昏黄的光笼罩不大的空间。一旁的火炉正散发着滚滚热量。周围静的吓人。屏息细听之间似是能听到木炭燃烧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凌月咽一口口水。身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一双眼睛滴溜溜盯着司马皓轩。面上说不上來是什么表情。愣了好一会才有些结巴的问他:“你、你要干嘛。”   这样子似是带了些羞怯。司马皓轩心底一阵好笑。只低头眸光深邃的看着她。并不答话。   他这表情落在凌月眼里怎么看怎么显得深不可测。心底一阵阵的发虚。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又伸手推了他的胸膛一下。声如蚊呐:“你放我下來。”说着身子一扭。就要逃离他的掌控。   司马皓轩怎么能如她的意。一手用力箍紧她的腰。另一手抓住她的手。身子往前一倾再往后一仰。凌月整个人平衡不稳就歪倒下去。因为怕撞到头凌月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但却沒有想象中的疼痛传來。狐疑的睁眼。就是一愣。。   这个姿势真是太妙了。凌月满头黑线忍不住腹诽。她现在整个就是扑在司马皓轩身上嘛。某人的温热气息就在她头顶。她的鼻尖触着他的领口。鼻息间尽是他灼热的男性气息。喉头募地一紧。还不等她说话。某人浅含笑意的声音就在头顶响起:“现在还跑得掉么。”   凌月一阵胸闷。更加觉得窘迫。心下一狠。抬头瞪着司马皓轩。命令道:“你放开。”   司马皓轩垂目瞧她。呀。。这是恼羞成怒了。摇头。“不放。”   “你放不放。”凌月再问一遍。   “不放。”他答的更加随意。   ······   凌月无奈了。恨得牙根直痒痒。表面上却是软了下來。无奈笑骂:“你怎么能这么无赖。”心想。硬的不行來软的。要是这会他还不放她。她就只能放弃她一世英名跟他撒娇了。   “无赖。”司马皓轩低头挑眉看她。她的影子映在他的眸子里。一片明暗之间却是看不出什么是什么情绪。停了片刻。他点了点头。轻声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做点什么就枉担了这虚名。”   啊。什么意思。   凌月脑子里打了结。一时还沒反应过來。就感觉头顶一片黑影压下來。瞬间吻住了她。   ······   有句古话怎说得來着。对了。自作孽不可活。凌月现在就想发出这样的感叹。   不知道被他吻了多久。凌月只感觉自己的思维都开始变得不清晰起來。眼睛微闭着只能看见一室柔柔的昏黄。耳边能听到的只有两人愈加粗重断续的呼吸声。周围的空气仿佛被火烧过。直热得她额上浮起一层薄汗。   隐约中似是感觉到有一股温热的清泉正从她心口涌出。流经四肢直达指尖而去。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心神不由一荡。凌月终于抽回一直抵在他胸口的手。绕过他的双臂。环住他的腰身。   感觉到她的动作。司马皓轩微微睁眼。正看到凌月神色迷离的看他。心弦顿时一颤。身子一转。就直接把她放在了榻上。而他也随之压了上去。两具躯体从未贴合的如此紧密。凌月只感觉就快被他压得喘不过气了來了。闷闷哼了一声。司马皓轩这才睁眼看他。半直起身子给她喘息的机会。   神志依然不清。凌月双眼迷离的望着半支着身体在她正上方的司马皓轩。心跳莫名加速。不安害怕局促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还牵出细如蚕丝的期待。让她的呼吸顿时一紧。更加手足无措。   司马皓轩望着身下躺着的人儿。她黑色的双眸沉沉湛湛。仿佛整个星河都在里面。心头顿时一抖。伸手抚上她的长发。再度俯身吻了下去。还未來得及熄灭的情欲是如此容易复燃。渐渐的。两个人的呼吸都断成了线。他终于离开了她的唇。沿着下颚辗转至耳垂。再顺着她柔滑纤细的脖颈曲线。一点点下移······   凌月从未有过这种的感觉。那么样。那么缠绵。她的身子仿佛化成了一滩水。只为眼前的人泛起波澜。突然感觉到一只大手移上了她的侧腰。隔着衣服轻轻摩擦着她的腰身曲线。瞬间倒抽一口凉气。整个人僵在原地。   感觉到掌下她身体的变化。司马皓轩停下了动作。支起身子來低头看她。就见凌月脸上仿佛要滴下血的红晕。轻咬着嘴唇望着他。目光里有隐隐的促狭。   她害怕了。不知不觉间心头一软。司马皓轩嘴角拂过一丝浅笑。低头轻轻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翻身躺在她旁边。顺带捉了她的手攥在掌心。放在自己胸口。一下一下轻轻捏着。   他这是要干嘛。凌月抑制不住的一阵心慌。慢慢平息着情绪。待理智回归。她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赶紧逃离现场。   如此想着。她假做不经意的抽回自己的手。慢悠悠往旁边挪了挪。准备从塌边的角落里溜下去。到底是太紧张了啊。她竟然连自己会轻功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畏畏缩缩还沒挪开塌边。突然手臂一紧。   “啊。”她一声低呼。已经被司马皓轩重新拖回了原地。他手臂一勾。将她圈住。低头浅笑看她:“你想逃哪去。”   夜色暗沉。他的声音低哑。透着一股从未听见过的蛊惑。那么极轻易的就搅乱了她的心湖。凌月心头一跳。脸又红了。手上却是毫不示弱的推了他一下。小声说:“太晚了。我要回去了。”   司马皓轩眼眸中闪过几分难得的慵懒。凑头过來亲昵的蹭了蹭她的鼻尖。低声道:“今晚留在这里陪我。好不好。”   凌月脑子里迅速反应过这句话的意思。瞬间又一懵。条件反射一句话已经出口:“想什么呢你。”一把推开他。脸红的如同熟透的苹果。眼神还有些躲闪飘忽。煞是可爱好玩。   司马皓轩望着她。忍不住笑了。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在想什么。明天你就出宫去了。我只是想让你多陪陪我。仅此而已。”忽然想到什么。眼珠一转。拉过凌月的手。“放心。有些事不到大婚我是不会做的。”说完嘴角笑意更浓。   凌月被他笑得心尖一阵乱颤。可又找不到话堵他。只能默默白他一眼:“讨厌。”然后往他身边凑了凑。手指点着他的鼻尖:“那你保证。”   其实心里清楚。她并不是非要让他保证什么。况且最后都是要嫁他。某些事不过是时间问題。她这样只是说明她害羞。亦或是还沒有做好准备。但她话里的潜含义却是告诉他。她是愿意的。   “保证。”司马皓轩失笑。又刮了一下凌月的鼻子。起身拉她坐起來。   “干嘛。”凌月无比警惕的瞪着他。   司马皓轩显然对她的疑问有些无语。很是无奈的看着她:“睡觉自然是要更衣的。你帮我更衣。就当让我提前享受一下。”   听着这样吊儿郎当的话。凌月却是笑了。看着他写满期待的眼睛。心莫名就软了下來。心说偶尔遂了他的心愿也未有不可。且看着他那么高兴的样子。她亦是跟着欢喜起來。   直起身子跪在榻上。某人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她面前。微仰着头。脸上浮起一层薄红。嘴角紧抿着似有些紧张。凌月忍笑伸手过去绕上他的衣带。就感觉面前的人身子猛然一震。更加紧绷的扬起了头。   你瞧瞧。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吧。凌月心中大笑腹诽。手指却是故意轻轻戳着他。看着他目光里闪过一丝怒意。又极心虚的收手。   夜色很安静。屋里很温暖。凌月靠在司马皓轩的怀里。缓缓闭上眼睛。任自己沉溺在他的怀抱。方才的紧张局促一点点流逝殆尽。最后只剩一片温暖平静。他的呼吸就在他耳边。隐隐能够感觉到他炽烈皮肤透过衣物传來的阵阵温度。生平第一次有如此依赖安稳的感觉。她只感觉内心一片安静。困意缓缓袭來。她被他抱着。依赖而缱绻。   180:永沉美梦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八十章   一夜无梦。   凌月睁眼的时候天才蒙蒙亮。柔柔的光线透过窗棂爬满了整个房间。墙角立着的灯还亮着。透着微弱的昏黄。与清晨的柔光交汇成一片安静适然。   空气中弥漫着清晨的微凉气息。却是带着莫名的清爽。盯着头顶墙上挂着的福袋发了一阵呆。才终于侧眸看向躺在身旁的司马皓轩。   他仰面躺着。俊脸微偏向她。眉头舒展。眼睛轻阖。高耸的鼻梁下一双唇轻轻抿着。却是微弯了嘴角。似乎在做什么美梦。   从未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仔细看他。凌月侧转了身子面朝向他。想要伸手摸一摸他的眉眼。却发现手上一沉。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的手正被他紧紧攥在手心。   难道一整夜都沒松开。   正打算在不打算吵醒他的前提下抽出自己的手。就听到头顶一声闷闷的略带沙哑的声音:“醒了。”   立刻抬头看过去。就见司马皓轩正半眯着眼看她。平时沉静如水的眸子里浸着几分难得的慵懒。嘴角笑意更浓。   凌月呼吸顿时一滞。脸上一热。闷闷“嗯”了一声。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推了他一下:“你放开我的手。麻了。”   司马皓轩浅浅一笑。抬起握着她手的那只手。放在唇边在她手背上轻轻印下一吻。凌月的心微微一荡。他已经放开了她的手。低头浅笑看她。   一时间两人都沒说话。只静静深情的对望。周遭的温度仿佛在不经意间热了几分。有暧昧清甜的空气在飘荡缠绕。   曾听过这么一段话。说是任浮生已逝。几多年少希翼成空梦。半世一醉。宁愿永沉梦中长眠不醒。而凌月。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宁愿时间就此停驻成永恒。便可自此避开后世劫难重重。当然。这都是后话。她现在并不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   沉寂之中。但凡一丁点动静都会显得突兀无比。更何况是李篆毫无戒备的迈进大殿。一边往里厅小屋走一边大刺刺的扬声询问:   “陛下。陛下。时辰不早了。该上朝了。”   榻上躺着的两个人同时倒抽一口凉气。凌月瞬间条件反射从榻上一跃而起。顾不得穿鞋就直往外面冲。司马皓轩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往后一拽。把她重新按回榻上。翻身而起。低声在她眼前说:“你呆着别动。我······”   后面的话还沒说完。就听见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李篆站门口。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愣在原地。半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來了。在他看來。眼前这一幕绝对是属于非礼勿视的范围。凌月发髻微散。衣襟凌乱。面色潮红的躺榻上。双手还扶着司马皓轩的肩膀。而后者身上仅穿一件里衣。整个人几乎是半压在她身上。只单手撑在她耳侧。正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这······他來的是不是不是时候。李篆心中方才默默。就听到司马皓轩明显阴森森的声音传了过來。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   “看够了。看够就滚出去。”   李篆一愣。连忙抬袖挡脸。遮住视线。诺诺解释:“奴才什么都沒看见。什么都沒看见。”后退一步赶紧关上了门。   眼前一切发生的太快。凌月完全沒有反应过來。等她回神。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娘之。要不要这么寸。然后她瞪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目光移向撑在她正上方的司马皓轩。   这个姿势好奇怪。凌月一把推开他翻身起來。原地蹦了两下整理好衣物。这才缓下气息望着他问:“现在怎么办。肯定被误会了。”   “什么怎么办。”司马皓轩懒懒坐在榻边。一脸不屑:“我堂堂大梁皇帝难道还要去跟一个宫人解释。笑话。”忽而站起身來逼近凌月身前。垂目看她。   凌月方才被他的样子逗笑。现在看他这样心里瞬间就沒了底。往后退一步护住胸前。戒备的盯着他:“你干嘛。”   “帮我更衣啊。”司马皓轩无奈至极。却又无比好笑的看着她。目光扫一眼木施挂着的朝服。叹一口气:“我要去上朝了。你在想些什么啊。”   最后一句感叹听在凌月耳朵如同嘲笑。可她有说不出什么辩驳的词。只能恶狠狠瞪他一眼。“哦”一身。蹭过去帮他拿朝服。   ······   帮他正好发冠送他出门上朝前。司马皓轩转身拉住了凌月的手。目光澄澈如水的望着她。严肃道:“等会用过早膳。曹子俊会送你去定国公府。若水和妙笛晚些时候会到。你跟她们聚聚。但是不许喝酒。”   凌月眨了眨眼。笑了:“好。”   司马皓轩也笑了。看着她的眼睛。感觉整个人都要陷进去了。忍不住倾身过去。侧头在她耳边轻声说:“记得想我。”一顿。一笑。“最好能多來看我。我等你。”   感觉到他微弱的气息落在脖颈。凌月的脸顿时又红了。推他一把。瞪他:“快去上朝。”   真的是好喜欢看她害羞局促的模样。司马皓轩心情大好。拂袖一转。步履轻快的迈出门去。带走一阵疾风。   凌月望着那抹明黄色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门口。咬唇失笑。讨厌。   ······   到了定国公府上安顿好。曹子俊倒也不着急走。看着凌月礼数周全的和定国公蒋擎宇寒暄再毕恭毕敬的把他送走。这才转身在房间里四处逛了一圈。最后在正厅的椅子上坐下。扫一眼一直跟在凌月身边的清荷。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凌月看出他的意思。差遣开了清荷。走过去坐他旁边。伸手拿了桌上的茶杯。沏一杯茶移他面前:“有什么话想问赶紧问。问完我也好有话问你。”   曹子俊忍不住笑了。看着凌月摇头。大有恨铁不成钢意味:“你说说你马上都是一国之母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吊儿郎当。”目光下移落在凌月交叠的腿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呦呵。曹子俊。你现在这说话口气和任宇驰简直一模一样。”凌月斜眯了眼瞪他。低头抿进一口茶:“既然说到这。我也就不和你绕弯子了。想必有些事任宇驰也跟你说了。我今儿就想问问你的意思。咱俩这把关系就开诚布公说吧。别整那些有的沒的。”   这说话方式完全和以前沒有任何区别嘛。曹子俊满头黑线。心说最近这几个月他忙着旁的事。基本沒跟凌月有过交集。现在时局刚稳。他又一直在前朝。而凌月在内宫。更是沒有机会见面。这几日倒是听宫人们传了些流言。说凌月很是贤淑安静。本以为她转了性子。今日一见。他才知道这确乎是自己想的有点多了。   心思一转。曹子俊倒也沒太在意凌月说的到底是什么。眨眨眼有些莫名其妙:“我什么意思。什么什么意思。”   “装。你接着装。”凌月一脸不屑的看他。手中茶盏轻轻磕上桌面。一声轻响。“刚刚你也看见了。清荷。你觉得怎么样。”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她就不信他曹子俊还能继续装傻。   “哦。”曹子俊瞬间明白了。一拍脑门。扯了扯嘴角。表情有些奇怪:“嘿。我说。你是从哪听來的这消息。我在王府那么长时间都不知道。怎么你一來就什么事都出來了。”前几天听任宇驰说起这事。曹子俊本來就不太相信。今天见凌月再度提起。不禁有些郁闷。   手一扶桌沿探身过去:“凌月。以前我记得你不大爱管别人的。怎么现在有闲心给我做起红娘來了。”说完嘿嘿一笑。满脸的不怀好意。   “呵。要是旁人。这红娘我还真不做。”凌月冷哼。很严肃的看着他:“早前借口自己随时沒命不成家。现在局势已稳我倒要瞧瞧你还有什么说头。迟早都是要走这一步。而且我觉着清荷那姑娘挺好的。你琢磨琢磨。行的话我抽个时间让皓轩给你们赐婚。”说着伸手拍了拍曹子俊的肩膀。“人总是要安定下來。看看宇驰现在不就过得挺好。连儿子都有了。你也赶紧些。沒准还能跟他攀个亲家。”   这都什么和什么呀。曹子俊彻底无语了。望着凌月一阵好笑:“我的确和宇驰兄一见如故。但也不至于到这个份上。求陛下赐婚的事暂且搁下。毕竟现在外患未除。至于攀亲这就更是沒影的事。”突然话锋一转。“你有这个闲功夫操心操心自己的事不好么。怎么尽在我身上打主意。马上都要当皇后的人了。还和以前一样一点正经都沒有。”   瞧瞧。这说辞。这语气。完全就是个任宇驰一个模子里刻出來的。凌月微眯了眼睛有些恼。却也沒有再在这个问題上纠缠。想着自己要问的事又不能太过直白。于是采取迂回办法。先顾左右而言他:“任宇驰不是回了江南接如烟和忆冬么。估摸着这两天也该回來了。你听不进我的话。我再让他劝你就是。大不了直接下一道圣旨给你。你真当我还怕你了。啧啧啧。明明是为你考虑。怎么落得个吕洞宾的下场。”   曹子俊闻言脸色突然一变。收起笑意。严肃看她:“凌月。你想问殷冥的事就直接说。实在沒有必要拐这么多弯。”   被他看穿了。   181:隐忍不发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八十一章   自己的心思就这么轻易被曹子俊看透。凌月心中有些郁闷。微皱了眉头看着曹子俊。出口问话却是一句极冰冷的:“任宇驰知道么。”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一直极力隐瞒着任宇驰有关殷冥的消息。就是怕他得知殷冥乃是前朝燕程毅的独子此时欲联合北域藩国意图复国的消息沒办法接受。再加之自己当时是被殷冥作为筹码送至司马皓正处。才引出这之后的事。若是任宇驰知道其中内情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更有可能一怒之下直冲殷冥藏身之处和他拼个你死我活。   凌月太了解殷冥和任宇驰的性子。两个人都是不会认输的人。何况因了她的关系。现在他二人虽未挑明。但已然是站在了对立面上。更因为任宇驰此次帮着司马皓轩破京。已完全被殷冥视为敌对。他殷冥现在想要的只有皇位。连她凌月都可以牺牲。又怎么会再顾及什么可笑的同门情谊。想及此便是一阵心烦气躁。   看着她表情突然严肃起來。曹子俊先是一愣。随即却笑了。随意晃了晃手。说:“凌月啊。你真的多虑了。这些你想到的。陛下怎么能想不到。”   凌月微怔。有些疑惑。   曹子俊笑着摇头。啧啧嘴。索性把当时在城外百里司马皓轩部署的事情告诉了她。尤其强调了司马皓轩对他叮嘱有关因殷冥的事不要与任宇驰提及。说完伸手拍了拍凌月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些慨叹的意味。   “凌月。我明白你的想法。但你也清楚。论心思缜密沒人比不过现在皇宫里的那位。你既然已经决定当他的皇后。就一定要完全信任他。而他亦是会为你考虑周全所有。你之前太过要强。身上又背了太多东西。现在是该放下了。别累了自己。累了旁人。”   最后一句怎么听都是劝诫。若是以前凌月听了肯定十分不屑。可现在她听着却是感触良多。低头默了一阵。点点头:“你说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我会考虑。”   正说着。清荷快步走到门前朝屋里小声道:“凌月姑娘。曹副将。前边來人禀报。蒋少夫人和若水姑娘到了。要去迎迎么。”   “妙笛和若水到了。”凌月挑眉。站起身來扯一下曹子俊的袖子。“走吧。看看去。大难不死总得见见。好让他们放心。”   曹子俊很是无语兼嫌弃的瞥她一眼。冷哼一声。率先一步迈出门去。清荷立刻低头让到一边。脸上飞起一片红云。曹子俊脚步一滞。回头看她一眼。转身追上凌月。   定国公府偏门。蒋玉卿扶着妙笛和若水从马车上下來。候在门口的凌月连忙迎上去。还不等妙笛上前。若水却是先一步蹦了过去。一双胳膊直接缠上了凌月的脖颈。泪水瞬间流了满脸。   知道她是为自己担心。凌月心里也是一酸。喉头像是被哽住。纵有千言万语当前也是一句都说不出來了。只能任由若水抱着她。用手轻轻拍着若水的背。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耳边安慰。“沒事了。都已经过去了。”   曹子俊似是对于眼前这一切似乎早有遇见。在一旁很是淡定的站着。   看着眼前这一幕。妙笛也禁不住有些心酸。忍不住也要掉下泪來。站她身边的蒋玉卿瞧见她的神色。心下也有些不忍。伸手才揽过妙笛就听到她的声音低低响起:“若水。快别哭了。你这样不是更让凌月难受么。等一下如烟看见又怎么办。”   如烟。凌月一怔。松开若水。眉头微皱略有些狐疑的看着妙笛。问:“怎么如烟也跟你们一起过來了。不是说她和宇驰晚几天回來么。京城这边的住处还沒安排好呢。”隐隐中有些不安。心中正有不好的预感在滋生蔓延。   “嗯。凌月姑娘不知道么。”接话的是蒋玉卿。他看着凌月眉头微皱说下去:“任少侠早在回江南之前就已经在京城安排好了宅子。前几日也是他拜托我先带任夫人和少爷先行回京的。只是说是事情匆忙。倒也沒顾得做多解释。”   凌月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一把扯下若水挂在她脖子上的手。转身盯住曹子俊。一脸肃穆表情:“曹子俊。这事你知道么。”   曹子俊被凌月这突然的质问喝住了。愣了一下。瞬间反应过來。面上一肃:“糟了。”   听他这么说。凌月就知道她和曹子俊想到一处去了。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转身一把拉住妙笛问道:“如烟在哪。带我过去找她。马上。”   妙笛很少见凌月有如此严肃紧张的时候。知道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心下也是一阵紧张。连忙引着她往如烟乘的马车方向去。   由是之前任宇驰之前嘱咐过妙笛。不要让外人知道如烟的行踪。适才如烟才沒有和妙笛若水同乘一辆马车。   周围的气氛莫名就变得紧张起來。   凌月脚下一阵生风到马车前一把撩开了帘帐。正在准备下车的如烟一惊。看清是凌月之后。匆忙扯出一笑。唤道:“姐姐······”   话还未说完就被凌月厉声打断。“宇驰去哪了。”   冰凉的毫无情绪的问句。如烟顿时一惊。莫名就有些慌。声音诺诺道:“宇驰说有些事沒有办完。让我先跟着妙笛姐回來。他过些日子就來。”   “他有沒有说是去找谁。”   “沒、沒有。”从未见过凌月有如此严肃的时候。如烟说话都有些结巴。她怀里抱着的忆冬似是感觉到了周围气氛的不对。撅着小嘴一脸要哭的表情。低头哄了忆冬两声。如烟突然觉出事情的不对。一只手突然抓住凌月的胳膊。慌张问道:“姐姐。宇驰不会出什么事吧。”   看见如烟的神色。凌月先是一惊。强压下心头的焦急。强扯出一丝笑意。摇头:“沒事。他可能真的是有什么事要办。过两日就回來了。”说完转身给妙笛递了眼色。交代了若水先跟妙笛回去之后就扯一把曹子俊的袖子往定国公府后院的马槽走。   曹子俊看出了她的意图。连忙追上去拦在她面前。沉声问:“你要去哪。”   “曹子俊。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凌月冷着脸盯住他。“你我都清楚任宇驰现在肯定是去找殷冥。那么你觉得我要干什么。”说完一把拨开曹子俊继续往前走。   “等等。”曹子俊也有些恼。一把扯住凌月的袖子拦住她的去路。“我知道你现在着急。但你得知道这事着急根本沒有用处。你我现在光有猜测有什么用。难道你要只身一人去找殷冥算账么。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全当耳旁风么。”   果然又是这样。一出事第一反应永远都是那么冲动。她凌月就沒考虑过现在去找殷冥是正中他的下怀么。。现在在事情还沒有确定的情况下。任何猜测都做不得数。曹子俊知道凌月担心。可是担心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題。倘若她此时意气用事。那么很可能造成不可想象的后果。   “凌月。你先冷静一下。这件事还沒有定论。在不清楚敌人想干什的时候千万不可自乱阵脚。”曹子俊语气缓和了些。“就算任宇驰现在真的去找殷冥了。那也只会牵扯到国事。你现在的身份是蒋家二小姐。于情于理这件事你也不应该参与。”   曹子俊的意思凌月听明白了。面上表情更冷:“那你的意思就是这事我不要掺和呗。曹子俊。你真以为我不长脑子么。我当然知道殷冥目的在于复国。最终问題的解决只能是和这天下有关。我不是想去找殷冥拼命。我现在是要进宫。”   进宫。曹子俊一愣。立刻反应过來。凌月进宫是要去找司马皓轩。提着的心稍稍放下。却是转念一想。拦着她依然沒动:“凌月。你今天才从宫里出來。现在就回去可不太好说。这样吧。这边的情况我也大致了解了。我回去就向陛下禀明。之于怎么办。陛下那边一有消息。我立刻回來跟你说。”   话里曲折含义忒多。凌月却是清楚的知道其中门道。不过还是碍着她的身份。才有了这么多的莫名其妙的限制。不过目前却是牵绊太多。并不能像以前一样随心所欲。毕竟还是要为了日后着想。思忖片刻。凌月还是点头:“如此也好。这件事最后如何处理都行。我只求任宇驰安全。之于殷冥那边······那是国事。我、我不便多言。曹子俊。我只求任宇驰安全。”   心底溢出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曹子俊看着凌月。突然就沒了话。之前曾无意听任宇驰说起过他和凌月还有殷冥的事情。更是知道殷冥早前和凌月的关系。只是世事难料。最后两人却是落得这样的结局。莫说是任宇驰。就连他曹子俊听着也难以平复。是以。凌月和司马皓轩都想要就此瞒住任宇驰不让他知道。可是偏偏纸里包不住火。任宇驰到底还是知道了。   然。若是依了凌月以往的性子。现在定然不会再顾及其它去找任宇驰了。可她现在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找司马皓轩。。似乎有什么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而众人却都未发现。   182:阴谋半藏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八十二章   冬日里一片萧索之相。就连太阳都怎么勤勉了。每日懒懒撒地上一片光亮。倒也不见得温暖多少。   凌月畏寒。身上裹着一件厚厚的绒衣。手里抱着个暖炉。整个人窝在院子里摆着的藤椅上。仰着脸望天。眉头轻皱。思绪无比杂乱。屋里若水和清荷正在整理京城其他不认识的官员送來的庆贺定国公蒋擎宇次女不日后进宫封后的贺礼。   听着屋里面若水有一声高过一声的惊叹。凌月抬了抬眉。更觉烦躁。本來啊。顶着蒋擎宇次女的身份嫁进皇宫就是个噱头。京城里面的这些官员还都如此煞有其事。当真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唏嘘。但是无论怎样。她凌月现在都沒这个闲心。   “大冬天的你在院子里晒太阳么。”妙笛略显笑意的声音钻进耳朵。引得凌月朝门口方向看去。昨日慌忙。倒也忘了她是有孕在身。数月不见。肚子已是挺大。现在正由侍女扶着缓缓进门。   凌月忙站起身迎过去:“你沒事歇着不是挺好。挺着这肚子乱跑想吓唬谁。”   妙笛就着凌月的手一扶。脸上牵强扯过一丝笑意:“我已经安顿好如烟了。宫里那边可是有消息了。”   凌月摇头。   “你倒也别太着急了。任宇驰是有分寸的人。兴许过几天就回來了。”妙笛不知道此时还能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于是也不再多言。   正沉默着。就听屋里面若水一声惊呼。“凌月姐。你过來瞧瞧。这是什么。”   凌月心思一沉。连忙朝屋里走去。妙笛见她如此。脸上亦是拂过一层担忧。搀着侍女也跟进去。   桌上五彩斑斓的礼盒堆积成山。唯一盒遗世独立。   玄色底描金绘祥云图的盒子。绒锦上躺着一双弯刀。玄铁铸成。刀身漆黑。刀鞘上沒有过多装饰。靠近刀柄的地方极细微的刻着一个“冥”字。此时生生刺痛凌月的眼睛。   “这是谁送來的。”说话的是妙笛。她脸上是掩藏不住的惊慌和怒气。   若水望着凌月瞬间阴云密布的脸。一时失语。一旁站着的清荷抿了抿唇。开口:“回蒋少夫人的话。这些贺礼都是经前院拿过來的。并不知晓是何人赠予。且这盒子上也沒有落款。怕是查不到的。”   “自然是查不到。”凌月语气平淡的沒有丝毫情绪。抬眼扫一眼紧张兮兮的众人。微微牵起一笑。“即是查不到。也就沒有再费心去查。这是明摆着有人看我不顺眼。而这人怕是也想借此欺负到定国公头上。他送这个东西就是给我提个醒。倒也沒有必要太紧张。”   “看样子你猜出是谁了。”妙笛皱眉望着凌月。隐隐之中觉得有些不安。仿佛有什么阴谋正在接近。脱口而出:“凌月。现在怎么办。”   她的声音听起來似有些慌张。凌月却只是淡淡看她一眼。嘴角的笑意温暖平和。转身执其她的手。轻轻拍两下。安慰道:“妙笛。你不要为我担心。相信我这件事能处理好。你也不要告诉蒋公子。我现在进宫去。有些事。总要事先有所打算的。是不是。”   越是看着凌月平静的样子。妙笛越觉得心里一阵发虚。但听她说要进宫去。倒也能猜到她是去找司马皓轩。那么事情应该不会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稍稍放下心來。又握了握凌月的手:“凌月。你千万要小心。”除了这个。她似乎再也找不到旁的话说。   凌月笑一下。转身出门。若水和清荷互相看一眼。最后什么话都沒有说。   ······   天牢之内。司马皓轩眉头微蹙。站牢房门口冷眼看着铁栏之内静坐于桌边正朝他冷笑的司马皓正。不一语。空气中飘散着一丝霉味。还有木炭燃烧的呛鼻烟味。衬得这牢内倒是比户外还要阴冷潮湿。   “皇兄好雅兴。年关前來天牢看我这个阶下囚。不知意欲何为啊。”司马皓正语气阴涔。尾音处似是带出两声阴笑。微微眯起的眼中是一片如同烈火灼烧的恨意。   司马皓轩依旧面不改色。眸底节气一层寒冰:“是你告诉任宇驰的。”   “任宇驰是谁。”司马皓正牵起一侧嘴角。笑得更加邪气。然后做恍然大悟状。“哦~皇兄说的是东煞笑罗刹吧。我可是什么都沒跟他说。只不过淡淡提了一句。东煞三魔。一个想当皇帝。一个却是要做皇后。当真是贵人辈出啊。哈哈哈。”   司马皓轩面上凝结一层寒霜。微抿唇角。拂袖欲走。   刚迈出一步。就听身后司马皓正厉声怒吼:“司马皓轩。你给我站住。”   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么。司马皓轩回身看他。依旧面无表情。   司马皓正直接起身冲了过來。单只手紧紧攥着铁栏杆。手背上筋脉凸起。而他另一只袖子。则空荡荡的垂在身侧。苟延残喘般摇摇晃晃。他仰着脸瞪大眼睛。笑容诡异且恐怖。阴涔涔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來。莫名在不大的空间内形成回音。一圈又一圈。恐怖且骇人。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司马皓轩抬眼。望着他的狰狞的表情。微挑了眉头。依旧沒有言语。半晌嘴角扯出三分嘲笑。轻拂袖摆。转身离开。   他才不会中司马皓正的计。他不会杀他的。时至今日。他司马皓轩已荣登帝位。很多事情已经不是仅仅凭着感情就可以去决断的了。要考虑的太多。要顾及的太多。有些时候甚至不得不为了所谓的稳定违背自己的初心。现在大局才定。朝中重在维稳。留着他司马皓正的命。对于早前归顺于他的朝中大臣是起了个定心丸的作用。更是对于天下的一个交代。杀伐果决。仁心治国。从古至今一直如此。哪怕是背着一个虚伪的外衣。有人拥护才是重中之中。根本无法改变。也根本改变不得。   思及此。司马皓轩只想苦笑。这就是他营营汲汲夺來的天下。说到底终究还是由不得他。   不过这也是早就预料到的事。倒也沒有几分失落。于他而言。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赶紧剿灭了殷冥的势力。并且成功将任宇驰安全带回來。昨日听曹子俊说起此事。他司马皓轩心中其实已经有了轮廓。现在只等着楚江调查清楚。再下决断。   一路想着。抬头间已经到了养心殿之外。李篆很是突兀的候在门口。见司马皓轩过來立刻迎上來。表情怪异的低声跟他禀报:“陛下。凌月姑娘來了。正在里面等您。似乎有什么急事。看着脸色不太好。”   司马皓轩闻言。眉头微蹙。沒有再问。只应了一声就迈进殿里。末了让李篆候在门口。不让其他人进來。   “凌月。”   迈进里厅。司马皓轩轻轻唤了一声坐在贵妃榻边低头沉思的凌月。就见她转头瞧见自己。立刻起身迎來过來。望着凌月阴沉的脸。司马皓轩心思顿时一沉。问道:“出什么事了么。”   凌月走过來直接握住他的手。眼底掩藏许久的紧张这才冒了出來。就连声音都有些虚浮了。只听她努力平息着心中的慌乱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他。司马皓轩的脸上已经染了一层温怒。开口却依旧是云淡风轻:“听这意思。你已经猜到了是谁了。”   凌月握紧他的手。顺一口气:“倒也不是猜到。只是有个疑影。东煞夜鬼的身份知道的人本來就少。况且那两柄刀之前是在司马皓正手里。现在莫名其妙冒了出來。肯定是能进了宫里來的人。再者说。这东西是掺在贺礼中送进來。八成也是因为我要和你成亲的事。那么由此推论。当然是和朝堂之上的事有关。我是以定国公之女的身份出嫁。那必然是让有些人坐不住了。”   “你倒分析的头头是道。”司马皓轩轻笑。看着凌月目光不由自主软了下來。这才是他熟悉的凌月。那么轻易的就能看明白事情的本质。当真是有母仪天下的资本。有她从旁在侧。倒也更多了几分放心。反手牵起她的手。握在掌心慢慢摩擦。轻柔开口:“你说的这个人。我已经知道是谁了。这件事你不好出头。就不要再管了。且当一切都沒发生过。所有的事情交给我來办。你知道好好养着。等我三月初一來娶你就是。”伸手抚上她的侧脸。感受着她的皮肤在自己掌心的微凉触感。他沉了口气。“任宇驰的事情曹子俊已经告诉我了。这事你也不要再插手。我已经派了人去查。到时自然会有消息。”   凌月望着眼前的人。心头猛然一颤。迅速反应过來。他这是把所有的事情全部都一肩挑了。什么都不让她插手。目的就是为了护她。心中似是有些不甘却也不能再说出來。更何况她也明白这些事本就冲着她來。她若轻举妄动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到时定然不好收拾。思及此。最终也只是点头。   “凌月。你信我。”他语气中满是坚定。   凌月抬头看着面前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的司马皓轩。抿了抿唇。最终点头。“我信你。”时至此时。她的心已然在他身上。她又怎么可能不信他。   司马皓轩一笑。捏了捏凌月的手心。低声说:“那这样。你先回去。最近几日先不要來了。免得被人惦记。”低头在她唇角印下一吻。心中甜蜜蔓延。   183:针尖麦芒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八十三章   寒风刺骨。战旗随风而动。烈烈鼓舞。带起一片肃杀。距京城二百里的开阔平原之地。两方兵将姐列阵而对峙。   战鼓未擂。却是士气激荡。如同海潮一般朝旁侧汹涌而去。一瞬间只觉灼灼雄心燃尽冬日寒冷。隐藏于如死寂静之下的。是火山即将喷发的岩浆。   司马皓轩一身戎装。骑于白马之上。身后红色的斗篷随风微拂。更是显得英气逼人。威武震慑。曹子俊和楚江分立在他两侧。亦是戎装加身。表情却不似他一般淡然。皆是眉头紧蹙。一脸肃穆的瞪着敌方阵前骑于马上的殷冥。   是突然得到的消息。说殷冥举兵压境。力图一举攻下京城。杀进皇宫夺取帝位。这事情來得匆忙。也來得蹊跷。纵有疑惑也不能放任不管。于是司马皓轩命楚江和曹子俊引京城驻兵前來这必经之路上候着。是才有了这眼前两军对峙的局面。   此时殷冥独立于兵阵之前。身旁再无他人相随。此时他并未着铠甲。一身玄色劲装仿佛染尽了天下的墨汁。滚边处用同色的细线描绣着繁复的花纹。衬得他身形更是挺拔。却是无端端散发出摄人的寒气。令人不敢接近。棱角分明的一张脸。却是如同雕像般沒有任何表情。眸子里生出无数冰凌。直直朝对面阵前的司马皓轩望去。   司马皓轩亦看着他。面沉如水。淡然平静。不怒自威。   两人目光碰撞。无形之间只觉火花迸溅。杀气相迎。两阵之间亦是风起云涌。剑拔弩张。一场恶战无可避免。   如此紧张情势之下。殷冥将司马皓轩望了一阵。遂别开脸看向天空。   阴天。太阳被层层云雾遮住。露不出半分光亮。整个天空都乌蒙蒙的。仿佛随时都会崩塌下來。到时携风夹雪。必以不可抵挡之势。将这天地万物化为一片苍茫。   突然一声厉喝突兀响起。仿佛晴空而下的一声惊雷。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殷冥。你一前朝余孽。今日举兵來犯。明知以卵击石还故意为之。实乃可笑。现我大梁国君至此。你若就此归顺投降。尚可饶你一命。如若不然。提头來见。”   是楚江。   周围空气顿时又冷肃几分。紧张气氛剧增。另一侧曹子俊皱眉看他一眼。目光落在司马皓轩身上。却见他依旧面色淡定。眼神却是较之方才冷冽不少。   原以为殷冥听闻此言会勃然大怒。却不想他徐徐开口。声音中还隐有笑意:“前朝余孽。若是细究。你大梁国君实乃我前朝旧臣之后。犯上作乱。篡权夺位。现在倒称我为余孽。如此是非颠倒。天理难容。今日我燕殷举兵至此。就是要夺回我卫国江山。将尔等叛臣贼子加以诛伐。”   话至尾音殷冥嘴角似是微微牵起一个冷笑。身侧立时长剑出鞘。尖峰直指朝天。下令合围司马皓轩阵营。以围攻夹击之势将其圈牢。步步紧逼。以致将其困死其中。语毕。他重又抬目锁住司马皓轩。他眼底是一片焚心刻骨的恨意。   有些事。今日必须做个了断。   战鼓随着风声响彻云霄。杀气蔓延之下是如同海潮一般朝司马皓轩阵营奔涌而去的兵将。士气恢宏如同山崩。激起阵阵尘土。不一阵就迷了眼蒙了心。再也看不清前路。亦断绝了后路。即是玉石俱焚。鱼死网破。这一战。时至此时。也再无后悔之可能。   眼看着殷冥一方的兵力如同火山岩浆喷涌一般朝己方奔來。司马皓轩原本沉静如水的脸上终于起了些许变化。眉头微蹙。目光穿过层层人群锁住殷冥。心中似有疑影升起。可是眼下已经沒有时间再去思想其他。他紧接着下令让曹子俊和楚江摆阵抗敌。自己则率一路军队镇守原地。和对面的殷冥成对持局势。   殷冥手下兵将迅速分散开來。如同撒网捕鱼一般将司马皓轩及其手下兵将团团围住。寸寸紧收之间。迅速缩小其包围范围。不多时就在司马皓轩所率兵将之外形成一堵人墙。   原以为能在被合围之前率军冲出去。却不想他殷冥是早有预谋。如此迅速倒是直接让曹子俊和楚江有些措手不及。两人只得率兵往后撤退。层层夹击之下。不得已又退回到司马皓轩身边。   “陛下。敌军攻势过猛。如此围歼怕是难以抵挡。”楚江的声音有些发紧。他望向司马皓轩。希望他此时决断。   还不等司马皓轩开口。倒是另一侧的曹子俊先接话了。   “陛下。殷冥这阵法布的实在诡异。”   一直稳如泰山的司马皓轩听闻此言。略略转头看向曹子俊。眸底一片幽深。淡淡开口。吐出两字:“怎讲。”   曹子俊双手抱拳作揖。毕恭毕敬道:“陛下。殷冥所列阵法为一字长蛇阵的延伸。虽有形变。但其精髓仍与一字长蛇阵相通。”   言之凿凿。万分肯定。司马皓轩听闻。眉头微蹙。注目于眼前战况。果然如曹子俊所言。殷冥手下兵将成长条阵势。如蟒蛇游移一般将他层层包围。阵型运转。犹如巨蟒出击。攻势凌厉不可抵挡。   司马皓轩知道。一字长蛇阵虽攻势强劲却是善守之阵。强攻之下根本沒有优势。先不说将军队成排成列会分散整支军队的力量配比。单是这长蛇阵也就只有三种形态而成。分别是击蛇首。尾动。卷;击蛇尾。首动。咬和蛇身横撞。首尾至。绞。而对于此阵最好的破除之法也甚为简单。只要做到揪其首。夹其尾。斩其腰即可。   “曹子俊。你指挥攻破此阵。”司马皓轩下令。音色淡淡。心中疑影却在无声扩大。他突然不明白殷冥这是要做什么。想说这一字长蛇阵本是古來战法。沿用至今已经毫无新意可言。想要攻破以他司马皓轩此时兵力就算不用计策。以兵力直接对准一点猛攻就可冲出重围。再反以沿用一字长蛇阵。反将他殷冥合围在内。必是可以直接取胜。   “喏。”曹子俊领命。随即开始布置下去:“楚副将。你带领骑兵为主力对其蛇腹发动强悍冲击。目的在于将其长蛇阵阵型打散击乱。至其无序无法重新连接。”对楚江说完。拱手行礼后再对跟在他身边的副将下令。命其带领两阵步兵针对敌方的骑兵进行阻隔。以令这一字长蛇阵失去灵活机动的能力。最后。他命一阵骑兵跟他游走在长蛇阵间。來回游移以分散其兵力着重。至此一來。可令长蛇阵中蛇首、蛇腹、蛇尾三阵各自为战。无法再以三方配合作战。此次便可不攻自破。   司马皓轩听曹子俊部署结束。只略略点头。末了叮嘱他和楚江各自多加小心。便自率一阵兵将镇守原地。自方才曹子俊部署完。他突然明白了殷冥应用此计的真实目的。他殷冥就是为他而來。他之所以要用一字长蛇阵为的就是拖住他司马皓轩身边的副将。好一个机会能和他独自相对。   明白了这一点。司马皓轩就在一瞬间平静下來。毕竟于他而言。他亦是很想有个机会见见这位传说中的东煞修罗。更想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才能够让凌月奉为太阳。让她仰视了那么多年。而最后却是他一手将凌月放弃。甚至是把她推进不可逆转的深渊。他无比想知道。这个名叫殷冥的男人的心是有多狠是有多硬。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而最重要的是。他答应了凌月。一定会带任宇驰回去。他不想让凌月失望。所以他必须从殷冥口中得知有关任宇驰的消息。他要救任宇驰出來。   梁军交战杀声四起。刀剑划过铠甲的声音。配着鲜血喷洒的声音让着寒冬腊月的空气瞬间升高了不少。马蹄掠过激起尘土阵阵。瞬时间。扬尘遮蔽了视线。亦遮住了天空。让着本就阴暗压沉的天空又多了几分晦暗。   萧杀之气从四周激荡开去。所过之处皆染血腥。腥甜的气味在空气中蔓延开去。被人吸进肺里只觉一阵莫名恶心。刀剑相撞激起阵阵火花。似是要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势点燃他们身处的这一方平原。一时间杀气激荡。战鼓声起。激起了士兵的熊熊斗志。亦是将他们脚下这方原本平静的土地。变成了一方埋骨饮血的修罗场。   司马皓轩身处嘈杂之中。却是临危不乱。他只面色平静的看着包围之外不远处的殷冥。   殷冥此时亦看着他。嘴角斜起弧度深不可测。却是那么清晰的带着嘲讽。还有一些极度复杂的情绪。令人看不真切。却又无法忽略。   两人之间明明隔着的是刀山血海。而他二人却是如同仿若未闻一般。只静静看着敌对阵营中的对方。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较量。而他们亦是清楚的知道。不论如何。这场较量的终结。并不是所谓输赢。而是事关生死。一次搏命。   空气中寒冷又增几分。天色的暗沉又重几分。最后有冰凉的颗粒从天而降。却是浇不息这无形中的火焰。   下雪了。   184:王者相抗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八十四章   细如盐粒的雪从天空缓缓降下。衬着愈发昏暗的天色。显出一种极静的美态。却不曾降落于地面便被空气中蒸腾的血气融化吞噬。   战鼓依旧雷动。一声声的如同敲击在人的心脏。直叫人愈加的兴奋。亦是愈加的悲怆。时至此刻。曹子俊和楚江所带兵阵已经成功从一字长蛇阵中突围而出。虽抵不住殷冥手下兵将的纠缠。但仍然正从左右两翼之处鱼贯而出。以较快的速度合并聚拢。从殷冥兵阵的后方合围而起。欲以反攻姿态将其包围在内。至此形成困兽之局。使其完全丧失反抗能力。   大势已定。司马皓轩自方才就一直悬着的心稍稍落下。想说以现在局势。他倒也不怕殷冥临阵反攻。便也有机会和他言语两句。并将任宇驰的事情问问清楚。   手中马缰一提。司马皓轩乘马直朝殷冥现在所处过去。护在他身边的诸多将士见此情形。随即跟着他的步调往前移动。直直逼近殷冥阵前。   殷冥身边本就沒有多少护卫。此刻他见司马皓轩过來便令其身边残余兵力形成人墙。将司马皓轩挡在数丈之外。   此时原本隔空对峙的两人距离又近几分。一时间剑拔弩张。紧张气氛较之前更胜。周围兵士受此影响。更觉汗毛倒竖。动魄惊心。   隔着层层人群和漫天夹杂着雪花纷纷扬扬的尘土。殷冥朝司马皓轩望去。嘴角的冷笑缓缓冻结成冰。合着他身上散发出的阵阵寒气。直叫周围本就寒冷的空气又冷了几分。   凌月就是为了他而不愿意帮自己的么。   殷冥心中默默。望着司马皓轩的眸子里怒气一点点的凝结。伴随着某种奇怪的情绪。正从心口的地方溢满全身。如同荆棘一般缠绕上他的四肢。倒刺深深扎进皮肉。连疼痛都觉得被动。然后他听到司马皓轩低沉如同水入深谷的声音。   “殷冥。你自知大势已去。此时投降。孤可留你一命。”   毫无情绪的语气。无形中勾带起殷冥脑中有关过去的零碎画面。   那是三年前的雨天。他身冠东煞修罗之名。守卫卫国皇宫。而彼时他对自己是卫国皇帝燕程毅儿子的事毫不知情。拼死搏杀之后。身负重伤。被逼绝路。他记得当时亦有人劝他投降。回忆和现实重叠。他竟发现彼时那人的声音和语气都和方才的司马皓轩沒有半分区别。   原來。三年前将他逼上绝路的人。和今日夺走了他一切欲取他项上人头的人。都是他。   司马皓轩。   突然之间好想笑。殷冥望着眼前的司马皓轩心中顿时被各种复杂的情绪席卷。愤怒、仇恨、嫉妒、不甘······而此时此刻最浓烈的却是深入骨髓的悲哀。   原來一切早已注定。今天这一仗和以前一样。根本毫无胜算可言。   他殷冥不管如何。最后也只有一个死的下场。   可是就算是死。他也绝不可能投降。   嘴角荡开狰狞邪肆的冷笑。殷冥轻启薄唇。振振出声:“不可能。我燕殷至死不降。”   至死不降。   司马皓轩对于这样的回答完全沒有丝毫意外。略一沉思。才要开口。就听到殷冥低声冷冷的问了一句:   “她在哪。”   话不点透。两人却都是心知肚明。   司马皓轩眉头微皱。淡淡吐出三个字:“她很好。”   答非所问。这样的说辞在殷冥看來无异于挑衅。他眉宇间隐忍的仇恨和愤怒正在聚集。原本虚握住身侧剑柄的手慢慢收紧。面上亦是结起一层寒冰。令人无形中想要退避。   “孤已册她为皇后。不日迎娶进宫。”方才殷冥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尽入司马皓轩眼中。是以他才说了后面这句话。并非是要刻意去激怒他。而是他想看看。现在的殷冥是否还对凌月存有一丁点的情谊。而这也直接关系着他最后是否要留得殷冥一命。   因为对他而言。殷冥毕竟是凌月曾经深埋心中的人。他不想杀他。不想让凌月因此哪怕有一丁点的难受。   可是这句话在殷冥看來。却是如同已经在他千疮百孔的心脏上生生再捅一刀。却并不拔出。而是生生撕开一条口子。瞬间将他的心脏切成两半。何为撕心裂肺。殷冥今日总算终于明白。   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涌出当时凌月拒绝他时的画面。她整个人都被绝望包围。看着他的眼底是一片焚心刻骨的恨意。嘴角的笑容狰狞而妖冶。声如鬼魅摄人心魂:   。。“殷冥······我不会帮你。这辈子都不可能。”   。。“我若心死。你如何管的了。”   。。“殷冥。我认识了你一辈子。却从來沒有看懂过你的心。”   。。“我倒真希望你早在三年前就已死了。”   三年前就已死了。   凌月。枉我对你还念及一分旧情。如此情形之下我倒还想着要问你一句。而你呢。你就当真恨毒了我。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给夺我江山。诛我亲人。让我无家可归的人么。你居然答应做她的皇后。你当真是爱上他了么。还是想要以我之血。來为你的嫁衣更添几分艳丽呢。   殷冥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被绞碎了。他深吸一口气。举目望向眼前战局。曹子俊和楚江所领兵阵已经汇合。并成合围之势瞬间聚拢过來。用不了多时。他殷冥的军队就如野兽被困。任其宰割。   全盘死局。   罢了。至此之时。倘若再多废言只怕是会自己更加蒙羞。可是要他就此放弃让他如何能忍。心下一绝。殷冥手中长剑瞬间出鞘。同时策马而起。直朝对面敌阵中的司马皓轩冲了过去。   就算是死。我今日也要你司马皓轩为我陪葬。   眼看着殷冥突然策马而來。司马皓轩心中已然明了。他这是恼羞成怒。想要与他同归于尽。可他如何能遂他的愿。心下一沉。握紧腰间的剑柄。只听一声鸣响。长剑已然出鞘。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银白。最终在他身侧停住。斜指地面。   在此之前司马皓轩从未见识过殷冥的身手。但他想及凌月的武功自然也能猜到一二。所以当他看到殷冥仅凭一人之力。却如鬼魅一般穿行游移在兵阵之中。所过之处瞬间腾起的阵阵血雾之时。他并沒有过多的紧张或惊叹。而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头。心说今日这一战怕是不太好打。   殷冥秉雷霆之势而过。不多时便扫清眼前障碍直冲司马皓轩面前。他手中的长剑已然浸满鲜血。所过之地留下点点殷红。剑锋劈开寒风。直朝司马皓轩咽喉刺去。剑气激荡之间。飘落在它身侧的雪花都被震开不远。   此时楚江和曹子俊正率军和殷冥手下兵将缠斗。眼看如此凶险境地却是无以分身。顿时大惊。就在他们以为此时主将兼国君的司马皓轩就要命丧殷冥剑下之时。却是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殷冥剑锋直抵司马皓轩咽喉而來。而后者身子往后一仰。手中长剑瞬间一翻。剑身在空中荡开半圆。直接逼开殷冥的剑锋。顺势一击。瞬间就已反守为攻。而殷冥因为身在马上。受此剑气激荡身形立时不稳。差点从马上摔了下來。但他单手撑于马背。身子腾空一翻。瞬间又重新坐好。手中长剑亦是凌空反转。剑锋直对司马皓轩刺去。剑气狠厉激开周围空气。只留一声轻鸣。如咏似叹。却是嗜血取命。狠厉非常。   眼看着剑锋已经直朝自己而來。司马皓轩忙要躲开。俯身间瞥向殷冥。他依旧冷着一张脸。目光中隐有仇恨。而更多的则是愤怒。而那愤怒却是诡异的很。并不是向他司马皓轩來的。难道······   心中疑惑还未來得及解开。殷冥另一招已经狠厉而至。司马皓轩自知在马上缠斗实在不便。索性一翻身子从马上直接下來。顺势用剑朝殷冥刺去。硬生生把他也从马上逼了下來。   司马皓轩身侧兵将瞬时冲了上來。想要就此将殷冥斩杀。但司马皓轩还未从殷冥口中得知任宇驰的消息。所以立时屏退身侧众人。让他们围圈而站。留给他们一席之地。   殷冥看一眼身侧往后撤退的众人。嘴角嘲笑更胜。他望着司马皓轩淡淡开口:“你真的以为你能杀了我。”   司马皓轩解开身上的披风。平静看他。不答反问:“任宇驰在哪。”   殷冥怒睁的双眼瞬间微眯。眸光中迸射而出的杀气仿佛要将司马皓轩撕碎。静默片刻。他却是笑了。握着剑柄的手猛然攥紧。提剑就朝司马皓轩刺來。   “你若能战败我。我就告诉你。”   声音不大。但是司马皓轩听明白了。看他秉雷霆之势而來此时也唯有迎战。而他心理更是无比清楚的明白。殷冥就是想要和他打一场。   许是在殷冥心中。此生唯一能够和他站在同样对等地位的人也只有他司马皓轩。   一个前朝皇子。   一个当朝皇帝。   王者的对手只能是王者。   而他们中间夹着的。却是一段共有的过去。一个无法避免的人。这一场战争主角也从來就只有他们二人。而这战争的结局亦是很早就已注定。   胜者。权倾天下;败者。命葬于此。   185:终将了结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八十五章   整个世界仿佛都肃静了。微风无声。时间静止。空气都停止了流动。只有漫天越下越大的雪。从初时的盐粒大小变成了现在这如同鹅毛一般的雪片。洋洋洒洒亦如春风柳絮一般。只是那春风柳絮带來温暖。而这鹅毛大雪却是刮过无限肃杀萧瑟。   殷冥和司马皓轩身影纠缠在一起。所过之处剑气激荡。杀气四射。扬尘飞灰之中。却只见他二人手中剑刃相撞激起阵阵火花。   不远处的曹子俊和楚江却是被眼前这一幕给惊住了。他们从來都不知道司马皓轩的武功其实这么高。在他们看來司马皓轩偶尔练武却并未见得有多精进。而他此时却能和前朝东煞三魔之首的修罗殷冥缠斗如此之久。还未处下风。不得不令人惊叹。除此之外。却也令人感到深深的恐怖。   想及一个人。是如何将自己包裹于层层伪装之下。隐藏隐忍如此之久。直到最后不得已之时才予以显露。这样一个人。若是恭维几句你可以说他深藏不露。也可是说他城府颇深。可是就算再要伪装。也总会对身边的人有所表露。而他司马皓轩沒有。他将他所有的心思。所有的计算。所有的暴戾都藏在了他那副温润如玉皮囊之下。或许。这才是所谓的成大事者。而更或许。这才是世人所称道的帝王之相。   见自己的招数轻易被司马皓轩化解。殷冥心中万分惊愕。但转念一想已是明白其中因由。那压抑心中的怒火便再也收拾不住。如同山崩一般在心底蔓延而出。手中出招愈发狠厉。几乎招招都是直取命门。而司马皓轩似是已经猜到他的意图。更是出剑抵挡。一时间。两人更是都得难舍难分。   面前的这张脸。还是如初一般平静淡然。就连那深不见底的眸子都给人以一种冰凉如水的感觉。不像他殷冥。从一开始就被冠上东煞修罗的名号。是了。他是修罗。是鬼神。从一开始就是游移在黑暗中取人性命的恶魔。又岂能奢望有朝一日站在阳光之下。接受阳光洗礼。   他从一开始就沒有这样的资格。虽是背着前朝皇帝遗子的名号。但他依然只是一个生活在黑夜中的鬼魂。前半生都受制于人。现在终于想要夺回主动权。却是遇到如此强劲的对手。而他。却亦是为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放弃了他生命中最美好的人。最后甚至是那些记忆。都要离他而去。   而这一切。偏偏又都是出自他手。他根本沒有埋怨的资格。   突然之间好恨。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他沒有在三年前就死了。为什么他一定要去争夺这原本就不属于他的天下······为什么。   然而沒有人回答他。只有迅速动作间在耳边烈烈作响的风声。便是手中长剑与司马皓轩手中的剑的碰撞。一下又一下的拼尽全力。震得他的虎口一阵生疼。   眼看着殷冥眼神中闪过一丝飘忽。司马皓轩看准时机。手中长剑瞬间虚晃一招。左手顺势劈开一掌。直击殷冥胸口。   殷冥沒想到司马皓轩会突然來这招。凭着早前在东煞练就的本能反应瞬间朝后倒去。歪身一扭。准备从另一次横剑朝司马皓轩砍去。却不想他如此却是正中了司马皓轩的下怀。就见他身子随着他的角度移开两步。手中长剑直顺着他的衣袖从他胸前划过。行至他握剑的手腕时剑锋一荡。直击他手腕经络。   殷冥握剑的手瞬间松开。长剑脱离他手。司马皓轩见此情形。在殷冥弯身去捞剑的时候反手一掌击中他的后背。殷冥身形不稳。踉跄两步。忙捞过长剑翻身相迎。这才看到司马皓轩的剑已经横在他颈侧。只需轻轻一划。便可取了他的性命。   突然就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殷冥垂目看向司马皓轩的剑。只见有片片雪花落于剑身之上。纯白的雪花映衬着清冷的金属色泽。却是显出一种别样的冷艳。带着丝丝让人伤感的悲凉。   事已至此。倒也不觉意外。   殷冥握着剑的手松了松。抬目看着司马皓轩。浅笑开口:“动手吧。只要你的剑再往前一寸。就可以取我性命。”司马皓轩。只要杀了我。这天下和你想要的一切。就都是你的了。而我也能真正的为自己做一回主。   听闻此言。司马皓轩微微一怔。为什么他刚刚从殷冥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笑意。带着解脱一般的放松。仅仅一瞬就消失在他眸中。转而又恢复了他原來的冰冷狠厉。就那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嘴角荡开的邪肆更加浓烈。   心头莫名一软。司马皓轩沉声开口:“殷冥。你知道孤并不想杀你。只要你投降。孤可以送你走。只要你此生再不踏足京城。再不蓄意复国。孤可保你此生平安。”   不杀他。这是司马皓轩一早就做好的决定。虽然知道以他二人此时关系而言。拼个你死我活都尚在情理。而他就是不想殷冥死。亦或是让他死在自己手中。时至此刻。他能真切的从殷冥眼中看到凌月的影子。那种执拗的坚强。是撑着他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理由。再联想到他此前的经历。倒也能对他多几分了解。   所以不杀他。想放他走。是给他一个成全。亦是给自己一个安心。   司马皓轩知道。虽然之前凌月已经和殷冥恩断义绝。可是那深藏于记忆中有关幼时相依为命的情谊又怎么可能轻易抹杀。若是他司马皓轩就此杀了殷冥。今后又如何让他在凌月面前泰然处之。殷冥虽然有错。但错不至死。毕竟从他得到的消息來看。殷冥并非是意图复国的主力。真正的幕后黑手乃是傅桑洛。殷冥和陆正源都是依他的命令办事。可现在傅桑洛和陆正源皆不出现。这背后似乎藏了更大的阴谋。所以。留着殷冥的命。或许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护我此生平安。”殷冥闻言眯起眼睛很是好笑的看着司马皓轩。嘴唇轻轻阖动。似在咀嚼他的用词。进而开口。语气嘲讽:“司马皓轩。你以为我是娇生惯养的贵族公子么。你是不是忘了。东煞杀手。最不怕的就是死。今日我死你手里。倒也不算委屈。”   是了。殷冥不怕死。更何况他此次前來就是为了求死。   一个惊雷在司马皓轩脑中炸开。下意识联想到此前殷冥所步兵阵。所说话语。还有他眼底一闪即逝的释然。明明就是他已经做好了决定。他今日就是想要死在这里。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司马皓轩不明白。他望着殷冥希望他再说些什么。可是沒有。殷冥只是亦如方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隐藏于眸底的悲哀一圈一圈缠绕进他心底。   突然之间只听一阵马蹄疾驰而來的声音。虽不至于淹沒过四周拼杀的声音。但在此时却是显得尤为突兀。   司马皓轩和殷冥同时循声望去。就见一匹马驮着一个白影直朝这边而來。两人心中同时一震。   是凌月。   她怎么会來这。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难道是有什么人告诉她的么。   司马皓轩心中一惊。心神一分。还來不及对凌月说句什么。就听耳侧一阵剑气激荡。同时凌月无比惊恐的表情在他眼前放大。还有她近似嘶喊的声音。在这一刻充斥了他的耳膜。他的心神。   “不要。。”   刹那间什么都听不到了。   凌月从沒想过再次见到殷冥时。就是他一剑斩断司马皓轩的剑然后反手一剑刺进了他的胸膛。那么块。那么猝不及防。她甚至沒有看清楚。就见一道寒光直沒司马皓轩的胸口。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踉跄着奔了过去。怎么将司马皓轩的身子接进自己怀里。等她再度恢复感知的时候。是她看着司马皓轩胸口不断喷涌而出的鲜血。正顺着铠甲的边沿流下。浸染了他铠甲之下明黄色的衣裳。   从來沒有如此惊慌失措。凌月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看着怀里司马皓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只是无意识的低声呢喃:“不要····你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一遍又一遍。她大睁双眼注视着司马皓轩胸口缓缓流出的鲜血。脑海中涌出的第一个念头是帮他止血。   指尖完全沒有力气。胸口的大穴点了几次才终于点中。凌月急的都快哭出來了。再手忙脚乱的撕下衣摆按在他的伤口处止血。整个过程中脑子一片空白。她都沒有抬头去看一眼站在她和司马皓轩身前不远的殷冥。   “凌月。”   “凌月。。”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凌月飘散的神思这才被拉了回來。她满脸慌张的低头看住司马皓轩。感觉到她捂住他伤处的手下沒有再有血流出。这才沙哑着嗓子应了他一句。而司马皓轩却是蹙眉看她。张了张口问的第一句话却是:“你怎么会在这。”   眼前这一幕真当是郎情妾意。缱绻情深。殷冥站一旁冷冷看着。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沒有离开凌月。而他刚才唤她。却是都沒换來她的抬头。   她真当是看他一眼都不肯了么。   那么他做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此时此刻。她的心里眼里都只有他司马皓轩。那么他呢。他又算得了什么。   终究是无可挽回了啊。殷冥。今天到此。也应该有个了结。   186:雪葬殷冥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八十六章(本章为两章)   凌月听见司马皓轩的问话懵了一懵。   她为什么会在这。   是了。她原不可以出现在这。早前司马皓轩就已经叮嘱过她。为了她的安全考虑。她再也不要牵扯进任何事。可是。当今天宫里有人來跟她传话。说前朝余党举兵攻城。司马皓轩亲自率军前去剿灭时。凌月怎么可能还能镇定自若。   其实事后不用细思已然明白前來传话的人是有人故意派來。为的就是让她凌月惊慌失措及时赶來。那人的目的凌月不知。但她却是无比清楚这一战的凶险。她知道以司马皓轩的性子最后未必会真取了殷冥的性命。而殷冥却是对司马皓轩抱着必杀之心。   所以她來了。明知是陷阱。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跳了进去。因为她真的不想看见司马皓轩死。更何况是死在殷冥手里。   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凌月望着司马皓轩的眸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沉默片刻终于极轻柔的口中吐出几个字:“我说过的。亡命來奔。”   她沒有时间。也沒有心思去赘述这其中缘由。现在她满心满眼想着的。就是不要让司马皓轩死。而她心中亦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倘若今日不幸。司马皓轩命丧于此。她也沒有必要再回去了。   仅此一句。却是让司马皓轩心中生出千般滋味。因她愿意与他生死相随而喜;因她不听劝告赶來而怒;因她明知陷阱还涉足只为救他而怨。更因今日他二人都可能命丧于此而悲······   许许多多的情绪萦绕心头。伴随着伤口处传來的疼痛。让司马皓轩感觉到一阵阵的晕眩。他阖动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是被一口血堵住。只有满口的腥甜。最后只能挣扎着抬起手。将凌月捂在她胸口的手紧紧握住。   他的血浸染了她的手。唯觉一阵黏糊冰冷。   其实他现在什么都不用说。她就已经懂得。   而这一切。深深的刺痛了殷冥的眼睛。更在他心中翻起轩然大波。   亡命來奔。   这寥寥四个字简直在一瞬间刺破了他的耳膜。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现实就是那么残酷。凌月语气的颤抖瞬间在他心中卷起风暴。   原來她真的放弃他了。原來她真的已经不再等着他了。原來······她已经决定对那个男人以命相随了。   胸口的某个位置在一瞬间空了。殷冥下意识伸手想要摸一下。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经僵住。动弹不得。他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二人。脑海中涌出的却是多年前凌月缠在他身边的样子。那明媚的笑脸。是他在黑暗中唯一的光亮。可最后。却是他亲手将那光亮拱手让与他人。   扪心自问。殷冥。当你决定要接受那毫无意义的前朝皇帝遗子的身份。相信凌月乃是宇文弘的女儿。是你的仇人的时候。你就再也沒有资格。也沒有理由享受她的温情。她的相思了。   殷冥。是你自己造就了这一切。是你硬生生将她从你身边推离。你还有什么资格。期望她还能注目于你的身上。让她再看你一眼呢。   可是。不甘心啊······   深吸进一口气。殷冥微微闭眼。不过一瞬就睁开。方才他眼中的悲戚已经消失无踪。转而是一片焚心刻骨的恨意。还有深切入肤的嘲讽。他望着凌月。淡淡开口。语气却是甚于严冬寒冰。令人瑟缩。   “到底是皇家贵族。连命都比任宇驰硬得多。”   此时此刻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司马皓轩身上的凌月听到这句话。浑身猛然一颤。脑中仿佛炸开一个惊雷。猛然抬头朝殷冥看过去。就见他一脸冷酷。嘴角荡开的嘲讽刺得她眼角生疼。险些就要流下泪來。她的嘴唇掀了掀。颤声问:“什、什么。”   殷冥脸上嘲讽更胜。甚至冷笑出声。他看住凌月的眼睛。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   “还不明白么。任宇驰死了。是我杀了他。”语毕。他的嘴角微微紧绷。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的长剑。   凌月整个呆住了。她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住殷冥。声音都断续起來:“你。你说什么。”   “我杀了任宇驰。”殷冥狠厉出口。好不犹豫的将最残忍的事实摔凌月面前。   他听到心碎的声音。那么清脆的声音伴随着所有疼痛。一片一片零落。最后消失不见。   凌月的瞪大的双眼仿佛两个被掏空的大洞。他方才的话语在她脑中响成一片。仿佛有无数个人在同时重复着那句话。直叫她浑身痉挛。头皮都要炸裂开。呆滞的垂下眸子。目光触及司马皓轩身边躺着的断剑。想也不想就一把抓起。想要站起身來。   司马皓轩顿时明白了凌月要做什么。强撑着支起身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摇头看她:“不要去。”堵在喉咙的血终于被这一声冲破。一口鲜血随之喷出。落在旁边的雪地上。点点猩红。妖娆的盛开。   凌月这才稍稍回神。她低下头看着司马皓轩。眼底是无可挽回的决绝。艰难扯起一个笑容。她轻轻吐出两个字:“等我。”然后俯身在他唇上印下一吻。随即起身。   手中她的温度迅速抽离。司马皓轩喉头一阵腥甜。心疼的仿佛被撕裂开來。拼尽全力想要把她拽回來。却是感觉颈后一阵酸麻。眼前一黑。整个人瞬间倒了下去。   凌月接住她的身子。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平。然后唤过身边几个已经完全愣住的兵将。将他团团护住。伸手抚上他的唇。凌月微微扯了扯嘴角。   对不起。但是我不能不去。   心下一狠。终于站起身來。手中断剑握紧。足尖轻点犹如一阵疾风直朝殷冥冲了过去。   “糟了。”曹子俊一声惊呼。瞬间挡开身边的兵将。顺带朝楚江递了个眼色。就立刻策马直朝凌月和司马皓轩的方向赶过來。   殷冥看着凌月一身白衣直冲到他面前。她手中的断剑亦是如期而至。略略抬手挡开她一击。翻手提剑直指凌月眉心。冷笑着说:“凌月。你打不过我的。”   “我不是要打你。”凌月亦是提剑指向他。眼底是毫不隐藏的愤恨。她咬了咬牙。“我是要杀你。”   “杀我。是要为任宇驰报仇么。”殷冥略有些好笑的看她 。嘴角扬起锋利的弧度:“凌月。你不要忘了。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是你沒有告诉任宇驰我的真实身份;是你沒有告诉他我要复国;是你沒有告诉他是我一手将你送到了司马皓正手里。所以他还对我存有一丝期待。期待我还能回心转意。他竟然跑來劝我。简直可笑。”他越说越是狠厉。最后却是冷哼以一声。“我本想劝他留下來帮我。却不想他冥顽不灵更胜于你。即是如此。我又不可能放他回來。无奈之举。我也只有杀了他。”   他说的云淡风轻。凌月听着却是觉得自己的心如遭凌迟。那深入刺骨的痛直叫她浑身颤抖。脑海中涌现那日任宇驰拿着酒來找她的情景。他的欲言又止。他的顾左右而言他。他的蓄意躲闪。竟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么。   所以他去找殷冥。是以为他们之间还有可以调和的余地么。   可是······可是······   “你恨的是我。你杀了我就是。为什么要牵连任宇驰。她又沒有做错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眼角一阵刺痛。凌月满脸痛苦的望着殷冥。   “因为你。”殷冥淡淡吐出两个字。笑了。   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一瞬间的肝肠寸断。一瞬间的怒不可遏。凌月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愤怒和痛恨。原地跃起。剑气隔开空气。直朝殷冥而去。   即是如此。今时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从未见过如此凶狠惨烈的打斗。周遭的人顿时呆愣原地。之间一片混乱之中。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交缠而过。如同鬼魅过境。速度极快。根本看不清他们的招式。入眼的只有剑刃相撞的火花。和因迅速移动激起的阵阵的疾风。   早就对彼此的招式熟烂在心。在招招致命的攻击中两人却是毫发无伤。两人周身杀气激荡。如同海潮奔逝一般朝旁侧汹涌而去。明明打了沒有多久。却偏偏像是将在此之前的数十年就再度重现一遍。招式发出之时。带走了彼此身上的气力。也带走了他们彼此埋于身体内长达十数年的情谊。   恋人反目。兄弟成仇。相互报复。至死方休。最后的最后。竟是要用如此残忍的方式将昔日相依为命的情谊全部断送于各自发出的招式之内。两人都是下了必死的决心要将对方先一步绞杀。   漫天飘洒而下的雪花在他二人的缠斗中仿佛被卷入风暴。翻转游离。如同被龙卷风席卷一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入眼皆是漫天漫地的纯白。在如此凛冽的情形之下。殷冥和凌月却是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十三年前的那个冬天。   。。“殷冥。凌月。任宇驰。结兄弟义。死生相托。吉凶相救。福祸相依。患难相扶。”   而任宇驰却是因为她凌月最后死在了殷冥的手中。   心中的某一根神经再一次被刺痛。凌月手中出招更狠。身姿翻转之间。瞪着殷冥的目光里仿佛能射出冰凌。她大口呼吸着。口中呼出的气被寒冷的空气凝结成雾。不过一瞬就散了。   “必杀之。兄弟乱我兄弟者。必杀之。”   一声断喝。凌月左手虚开一掌。直击殷冥面门。右手断剑紧跟一招直刺他胸口。   ······   是利器沒入皮肉的细微声响。   方才缠在一起的两人已经分散开來。两人对面而立。皆举剑指向对方的胸口。不同的是。一方已进刺进。而另一方的剑只是稍稍接触到对方的衣裳。   “凌月。你是傻了么。明知剑是断的还要刺。”殷冥的声音里隐有笑意。而更多的则是刻意隐藏的疼痛。   凌月微微垂目。看着刺进自己胸口的殷冥的剑。还有那顺着剑锋缓慢溢出的鲜红液体。只感到被冻得冰凉的身子终于有了些许的温暖。   腥甜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散开去。伴着飞雪的冰凉。却是有一种别要冷艳的清新。凌月缓缓抬头看住殷冥。眼底泛起丝丝血红。嘴角荡开空洞而诡异的笑:“是么。那如果这样呢。”   凌月的身子突然朝前冲了过來。殷冥手上力道未松。只听到极清脆的一声。是利器穿透骨头的声音。殷冥的手中长剑几乎沒柄而入。直直穿透了她的身体。   殷冥心头大惊。还來不及反应。他就感到自己心口处一阵冰凉。有什么让他早已空荡荡的胸腔重新被填满。低头望去。就见凌月手中的断剑已经沒入他的胸口。穿心而过。   丝毫沒有疼痛。却是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感。感觉到血液自他身体里流失。亦带走了他的生命。殷冥只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释然。   凌月。原來死在你手里。真的一点不疼。   缓缓抬头。想要将此时此刻你的面容看清。永远的记住。   还是亦如多年前的清冷模样。许是因为匆忙所以沒有束发。乌黑的青丝就那么随意垂在脸颊两侧。让你的面容显得更加苍白。你唇上沾着的那一点嫣红。是司马皓轩的血。那么深刻的刺痛着我的双眼。锥疼了我的心。   想要伸手再抚摸一遍你的眉眼。却是看到你眼中对我深深的恨意。让我只能收手。我已然沒有这个资格。就不要再一次弄脏你。   生命正在从我体内逃离。我真应该感到高兴。因为······我最后做的决定。是死在你手里。   ······   凌月望着殷冥眼中那缓缓升起的笑意。感觉到自己被利刃穿透的心又一次痉挛抽搐。   为什么他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一瞬间仿佛有一个念头从她脑海中划过。还不等她反应。面前的殷冥就已经软软到了下去。他的身体带走了她手中握着的剑。只留一片冰冷的虚空。   他死了。   殷冥死了。   是她杀了他。   整个世界都在刹那间静止了。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唯有脑海中他们多年前立誓的声音在脑海中循环。   。。“殷冥。凌月。任宇驰。结兄弟义。死生相托。吉凶相救。福祸相依。患难相扶。外人乱我兄弟者。必杀之。兄弟乱我兄弟者。必杀之。天地作证。山河为盟。有违此誓。天地诛之。”   为什么结果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   沒有人回答她。   ······   心痛的几乎要晕厥。猛然之间跪落下去。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如同河水决堤一般倾斜而出。她大张着嘴。表情痛苦而扭曲。突然仰头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凄厉破空。悲撼绝望。听得人心都要碎了。   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思维一片混沌。甚至连视线都变得模糊起來。凌月跪在地上。殷冥的长剑还留在她胸口。鲜血从伤口处蔓延出來。不多时就将她白色的衣袍染成了红色。然后就看到她身子晃了晃。最终软软的倒了下去。   曹子俊方才赶了过來。就看到眼前这一幕。瞬间不知所措。正在他迟疑间。却见有一月白色的身影正策马朝这边赶了过來。不过片刻。就已到凌月跟前。   玄逸之。   看到躺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剑的凌月。玄逸之顿时感到心头一揪。他还是來晚了。   连忙帮她封住了全身的经脉和穴道。蹲下身子无比小心的帮她把横穿她身体长剑拔出仍在一边。这才撕了衣摆帮她包扎伤口。可他心知。凌月伤口贯穿胸腔。必然不是轻易就能医治。眼下形势紧急。他还是应该把她带回幻灵宫。   小心翼翼的抱起凌月放在马上。转头间才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曹子俊。略略朝他点一点头。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曹子俊眼看着玄逸之匆匆赶來。又匆匆带着凌月离开。心中虽有不悦。却不能做出任何阻拦之态。因为他知道。像凌月那么重的伤。怕是也只有玄逸之能够救她。倘若他强行留她。最后只能是害了她。更何况。眼下战局未歇。留凌月在此。也只会耽误时间。沒准她最后真的会命归于此。   心思一转想起方才被凌月击晕的司马皓轩。连忙赶过去。拨开护着她的兵将。连忙将他扶起。   由是殷冥已死。前朝叛军无人指挥。不多时便全部投降。曹子俊先行护送司马皓轩回皇宫医治。后续的事情便全交于楚江处理。   想不到这新帝登基之后意在平乱的大战就这样草草落下帷幕。实在是令人扼腕。令人感叹。好在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大梁国泰民安。再无战事。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   寝殿内。塌前不远的地上放着的火炉里木炭正努力燃烧着。火红的一片时不时炸出几个火星。显得更是有生气。   司马皓轩斜倚着榻上的团枕。接过李篆递过來的汤药。仰起间一饮而尽。许是因牵扯了胸前的伤口。他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即递了空碗给李篆。   “陛下。您再歇一阵。等一会奴才再传太医來给您请脉。”李篆一脸紧张的望着司马皓轩。眼神里满是紧张。   司马皓轩脸上浮起一丝不悦。抬目看向李篆。还不等他开口说他。就听守在外面的宫人通报。   “陛下。曹将军求见。”   司马皓轩很是不耐烦的朝李篆摆了摆手。示意他让曹子俊进來。   曹子俊进殿在司马皓轩榻边站定。行过一礼。这才抬头朝他看过去。许是刚从昏迷中醒过來。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眉头紧皱着泄露他此刻的不悦。整个人斜靠在团枕上似乎很是虚弱。还有他中衣领口下隐隐露出的绑带。看的人心头一跳。   “可有凌月的消息。”司马皓轩率先发问。面上浮起一丝不悦。只要他一想到凌月为了不受他的阻拦居然对他暗下黑手。心底就有一股怒气直冲而上。可是自他听说了凌月的伤势。却是有为了深深担心起來。但也知是玄逸之及时赶到就走了凌月。那么想來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可是心中到底是不踏实。这才差了曹子俊去查。   曹子俊摇了摇头:“沒有。凌月应该是被玄逸之带回了幻灵宫。陛下倒也不必多心。只是臣有了些其他的发现。”语毕。曹子俊扫一眼一旁的李篆。欲言又止。   “你说就是。”司马皓轩一扬手。示意不必避讳李篆。   思忖了片刻。曹子俊才开口:“启禀陛下。根据俘虏所言。并未在殷冥一党藏匿的地方发现傅桑洛和陆正源的踪迹。另外据说殷冥是最近才掌握军队大权。之前军队凋令方面一直是由傅桑洛管控。陛下您看。这其中是否存有蹊跷。”说着。他刻意看了一眼司马皓轩胸前的伤口。目光中满是疑惑。   司马皓轩明白他的意思。想说殷冥刺他这一剑。当真是刺得极准。生生避开了要害且沒有伤及内脏。虽是流血颇多。但因当时凌月的及时处理。倒也沒有大碍。不过是后來昏迷了几天。并无性命之忧。   如此巧合的事情不能不让人产生怀疑。即便当时司马皓轩已经确定殷冥此战就是为了求死。可是他这最后一招。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明明有机会对自己一击毙命。却是如此而为。倒叫人有些看不懂了。   正努力将这前后因果连接起來。还不等想明白这其中缘由。就听到门外的宫人扬声禀报道:“太后驾到。。”   司马皓轩眉头微蹙。她怎么來了。   掀开被子正要下榻行礼。黎太后却是已经匆匆赶了过來。止住了他的动作。重又把他推回到榻上做好。面带怒色的看着他。嗔怪道:   “皇帝怎么也不小心些。伤成这样。”   司马皓轩淡淡看她。“烦母后担心了。”   黎太后哼了一声沒接话。低下头沉默了一阵。抬头却是对曹子俊说:“曹子俊。你先下去吧。”忽而转目看到一旁的李篆。眸色一厉。“你也下去。”   187:难回最初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八十七章   玄逸之迈进房门的时候。凌月正趴在窗框上。望着窗外的一片海景发呆。   现在才不过二月。海上的风还是很凉。她却只穿了一件加厚的长衫。沒有披冬衣。   玄逸之眉头微蹙。走过去取了加绒的披风过來给她披上。一边帮她系着带子一边说:“你伤还沒好。别吹风了。”   他的声音里隐隐带着温怒。听起來却是要比平时更加清冷温柔。就像海上吹过的微风。带着丝丝凉意。却又让人无比舒服。   “逸之。我昨天晚上做梦了。”凌月淡淡开口。仰起脸來看玄逸之。嘴角似带一丝笑意。却又未绕进眼底。无端端的就让人感到悲伤。亦更加让人心疼。   玄逸之伸手掩住半面窗户。从一旁捞了一把椅子过來。坐在凌月身边。望着她唇畔微微扬起笑意。问道:“梦到什么了。”说话间。他已从旁边桌上拿了茶杯。沏一杯热茶递到凌月手中。   舒展的茶叶在杯中浮浮沉沉。茶香伴着热气从杯口徐徐上升。化作一缕缕白雾。最后散了。   凌月静静低头看着。仿佛在思忖着应该如何开口。沉默半晌。她却是微微摇了摇头。“倒也沒什么特别。不过是些陈年旧事。在梦中忆起了罢了。”   玄逸之望着她不语。只淡淡笑着。似乎是想让她说下去。   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凌月整个人都倚进了椅子里。浑身舒展着。似乎很是放松的样子。她歪着头望向窗外海天连成一色的景致。若有所思:   “倒也忘了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只记得当时我还很小。才进东煞三年。参加第二次层选。那一次打的很惨。差点丢掉半条命。”说着她转头看一眼玄逸之。嘴角扬起一抹淡笑。再开口。语气间就是多了几分感慨。   “东煞那种地方。当真是吃人不吐骨头。想我五岁被殷冥救了去。六岁参加第一次层选。虽是隔了十多年。但当时的情形现在想起來依然历历在目。早前跟你说过。我小时候很笨的。学什么都慢。身体协调性也不好。总要花上比别人很多的时间。好在那个时候有殷冥教我。才沒有让我在第一次层选时就被踢出东煞。”说到这。她垂下了眸子。微微抿唇。似乎真的沉浸于对往事的回忆中。   “层选。”玄逸之眉头微蹙。略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凌月抬眉看他。眼底一片清透。点头:“对。层选。许是你也从江湖上听到过有关东煞的传闻。什么吃生肉饮鲜血啊之类的。那都是假的。”说着自嘲一笑。摇了摇头。目光却骤然冰冷。“不管江湖上曾经把东煞传成什么样子。相信我。那些人口中所说的残忍根本不及现实的十中之一。不过有一点却是真的。就是东煞的杀手都是民间无家可归的孤儿。想是本就是命比草贱的蝼蚁。死了也不会有人在乎。也是因此。东煞对那些孩子的训练才真真是严酷至极。学艺第一年。必须参加第一次层选。不过是师兄弟之间的过招。不必伤及性命。但是事后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些输掉的孩子的下场。”   她突然停住不说了。玄逸之眉头皱的更紧。虽说以前他确实也听说过有关东煞的传言。但都沒有相信。因为在他看來。沒有人会真正的那么残忍。那么无情。可是现在他却是动摇了。心底生出莫名的恐慌。伴随着强烈的心疼。将他席卷。   沉默片刻。凌月低头抿进一口清茶。再度开口。语气倒是比方才轻快了些:“哎呀。说好说的是我的事。怎么莫名其妙就扯远了。现在我说正经的。”她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我是在进东煞的第三年参加的第二次层选。那是我第一次杀人。其实总得來讲。第二次层选和第一次相比并沒有什么太大区别。唯一的不同就是结果。至死方休。要你亲手杀死和你朝夕相处的同伴。摒弃作为人的原则和人性。化身利刃。从此以后只问任务。不求因果。真正的把自己变成孤魂野鬼。”   “时至今日我依然记得当时和我对垒的那个男孩。他比我早进东煞。但是因为天资不好所以一直不太引人注意。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是那天站在一起。我们的目的就只有一个。杀死对方。为自己争得活下去的机会。我记得我当时用的武器是一把匕首。打斗的过程我已经忘了。因为我当时很害怕。而且不想杀他。但是最后沒有办法。因为最后是他自己撞在我的匕首上的。他的血流了很多。沾的我满手满身都是。我当时就吓傻了。”   凌月突然不说了。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发呆。眼底的光一片明灭。却也看不出她是什么情绪。   莫名就感觉心里的痛变成了堵。他看着凌月。似乎终于明白了她为什么能够强撑着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他从未想过她那张波澜不惊的面容之下藏着的心里有着这么多无法示于人前的疼痛。而她却并未因此就忘记了自己的初心。毕竟在他眼中看到的她。沒有像是其他杀手一样冷血而残酷。   忍不住伸手过去握住了凌月的手。感觉到她手背上传來的冰凉。不由的收了收掌心的力道。将她的手紧紧包裹住。   凌月抬头看她。极轻柔的笑着。并不言语。   就在玄逸之以为这个令人压抑的话題已经结束的时候。凌月却是又开口了。与方才不同。她现在的神色十分淡漠。仿佛她说的事情与她沒有丝毫关系。   “最后我是怎么从场上下來的我都不知道。只记得我当时身上穿着白色衣服完全被染成了红色。而那柄刺进那男孩身体的匕首。还依然好端端的攥在我手里。然后我就看到殷冥朝我走了过來。还是亦如往常的冰冷模样。面无表情的站我面前。我以为他看见那样吓坏的我。会有所动容。起码把我抱进怀里安慰一下。然而并沒有。他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我。看着我被鲜血染红的白衣。最后目光落在了我手中握着的匕首上。然后。他捉起了我的手。用力一根一根掰开了我握着匕首的手指。”   脑海中仿佛当时情景重现。凌月闭上了眼睛。不经意的咬了咬下唇。身子微微晃了晃。玄逸之见她如此。握着她手的力度又增几分。现在她整个手都被他的掌心包裹住了。   温热的触感从手背传來。凌月重又睁开了眼睛。她沒有看玄逸之。默然的继续说下去:“我从來都不知道匕首砸在地上的声音是那么响。清脆的一声。我感觉到我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缺失了。当我在抬头看住殷冥的时候。我发现他眼中似乎有一丝欣慰。一丝释然。却唯独沒有怜惜。也对。当时如我们。都是他人手中的工具。谁会存了怜惜的心思。自那之后。殷冥送了我两把刀。我就是拿着它们。一次又一次的击败了对手。一步又一步走了下去。直到我紧随殷冥其后。成了东煞三魔中的夜鬼。”   语毕她低头苦笑两声。转而看向玄逸之。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么。”   玄逸之微怔。完全不明白凌月突然的问话是为了什么。此时此刻他还陷在凌月诉说的往事中。满心满脑子都是想象中她身着白衣的模样。一个浑身染血的小女孩。惊恐的瞪大了双眼正看着他。而转眼间。那小女孩的脸就变成了凌月。她闭着眼睛。黑发散落。鹅毛大小的雪片落在她身上。一把长剑穿透了她的身体。而她纹丝不动。仿佛死去了一般。   这是那天玄逸之赶去救她是看到的情形。   一瞬间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一句话都说不出來。   凌月却是神色淡淡。嘴角又恢复了淡笑。望着他开口:“逸之。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这身功夫本來就是殷冥教的。现在他走了。废了我这身武功我也不觉得有什么。所以。你不用避讳。我不在意的。”   玄逸之愣了一下。心口一揪。   “所以。你什么时候送我回去。”凌月反手握住他的手。很认真的说。   这一下玄逸之是真的生气了。想说她疯了么。这一次和殷冥决死一战。他几乎是把她从鬼门关硬抢出來的。到现在武功尽废也就罢了。更是整整昏迷了半月才苏醒。现在这才好了沒几天。却又要回去么。她怎么敢。   仿佛看出玄逸之的心思。凌月却只低头苦笑一下:“逸之。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答应了。我要回去。”   玄逸之的身子猛然一僵。他望着凌月。眼底仿佛起了一层浓雾。看不清情绪却又让人莫名觉得心酸。沉了片刻。他开口:   “你真的要回去。”   凌月点头。沒有说话。   心中一声苦笑。说到底。她最后还是真的爱上了司马皓轩。既然她心意已决。他根本沒有立场更沒有资格去阻拦她。也罢。也罢。能看着她好好的亦是满足。又何必牵绊了她。思忖片刻。玄逸之沉声开口:   “那好。我送你回去。”抽回手。站起身來。“你好好歇着。我先出去。”   语毕。玄逸之沒有丝毫犹豫的推门而出。   188:反将一军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八十八章   朝堂之上。司马皓轩正襟危坐。冷眼望着堂下众人。面沉如水。周身散发出一股浑然天成的霸气震慑。令人不敢逼视。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李篆在一旁故意尖着嗓子喊了一声。引得司马皓轩终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话音才落。站在萧庸身后的大长秋张衡便站了出來:“臣有本要奏。”   司马皓轩抬了眼皮看他。心中冷笑。有人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臣要参定国公欺君蒋擎宇欺君之罪。”张衡说着跪倒在地。朝着司马皓轩行一大礼。   司马皓轩望一眼蒋擎宇。最后却是将目光落在了萧庸身上。毫无情绪的应一句:“哦。”   “陛下体恤定国公蒋擎宇排除叛乱维护朝堂。施以恩惠册其次女为我大梁皇后。这本是国中喜事。却不知定国公蒋擎宇家中并未生养女儿。那即将成为大梁皇后的女子乃是前朝东煞的杀手。”言之凿凿。张衡说的铿锵有力。语毕。再一拜。朝向司马皓轩。   “真有此事。”司马皓轩眸色一敛。撑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攥紧。朝蒋擎宇的方向看过去。问道:“定国公。可有此事。”话音未落。他却又将目光转了回去。正好在半空中和萧庸的目光相撞。仅仅一触。萧庸便立刻低下头去。   可就在那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司马皓轩却是分明从萧庸眼底捕捉到了那么一丝丝的得意。   果然是他。   其实早几日。黎太后去寝殿找司马皓轩时就已经暗示过。萧庸欲意在凌月东煞夜鬼的身份上做文章。末了还跟她提及了凌月又是宇文弘女儿的事情。除了啧啧称奇之外。便是要他早作准备。毕竟东煞夜鬼事小。但这前朝罪臣之女可就不那么好说了。若是这两者加在一起。便就是如何都无法翻盘的了。倒时若是弄得人尽皆知。怕是凌月最后性命都不得保。   心思一沉。司马皓轩倒也有些兴趣看看他萧庸到底想玩个什么把戏。   “回陛下。确无此事。”蒋擎宇低沉厚重的声音缓缓响起。稳重而不失力量。他缓缓起身出列。在司马皓轩面前拜倒:“禀陛下。息女自幼体弱多病。拙荆爱怜。为保息女康健将其送往一世外高人处加以教导。并不长在臣身边。故外人并不得知。也是今年息女年岁已长。身体也无大碍。需许以婚配。才重接进府。故而略显突兀。是才让张大人误会。”   张衡闻言直起身子來看住蒋擎宇。嘲讽一笑:“定国公巧舌如簧。自然说的明白。只是卑职斗胆问一句。令爱即是大家闺秀。何以习得一身武功。又如何能与陛下相识。更是以一己只身与前朝余孽燕殷于阵前厮杀。且听在场兵将提及。说是令爱武功高强。甚至与那燕殷所出招式如出一辙。那前朝余孽燕殷原是前朝东煞杀手。想必朝堂之上无人不晓。定国公如此欲盖弥彰不知意欲何为。”   步步紧逼。张衡一口气说完。转目看住蒋擎宇。一脸志在必得之相。后者则连看都不曾看他一眼。直朝堂上司马皓轩微微躬身。言辞依旧不温不火:   “臣方才所言。息女体弱。是以习得武功强身健体。至于后两个问題。陛下。恕臣不敢说。”   司马皓轩点点头。微微扬手。让他起身。张衡见此。面上扫过一丝震惊。随即再拜一次。更加疾言厉色的说了下去。见他如此。站他身后的萧庸眼中有犹豫掠过。却也仅仅一瞬而已。   “陛下。卑职所言都乃事实。想说定国公次女欺君之事已经在京城传开。皆言其女为前朝东煞杀手。平民都已得知。为我大梁江山安稳。这样的女子容留不得。更不能被立为皇后。而卑职所问三个问題。定国公只答其一。必是刻意隐瞒。而国本初定。定国公倚仗评定叛乱之功。如此狂妄。陛下决不可纵容。”   言之切切。虽是寥寥几句却是将矛头全部对准了定国公蒋擎宇。司马皓轩看的真切。却是丝毫沒有怒气。他太明白这张衡不过是萧庸手下的一个喽啰。此时派出來当做枪使。但其言中所含太多。才是真真坏了事情。此时若是直接加以制止。反倒更陷蒋擎宇于围困。不如就此顺水推舟。先让其表明自己的观点。再加以击破。到时孰是孰非便也能让堂下众人看个分明。也好彻底堵了他们的口。断了他们的念想。   如此想着。司马皓轩却是轻笑一声。道:“张爱卿所言有理。即是张爱卿认为定国公之女担不起这后位。那爱卿心中是否已有担得起这后位的人选。”这话本就说给群臣來听。他也想要看看。这朝堂之上。到底还有多少人。是向着他萧庸的。   “禀陛下。卑职以为。我大梁皇后应贤良淑德。母仪天下。先温贞皇后(追封萧芸琴的谥号)乃是唯一人选。却遭奸人毒手。想其胞妹。也是左神武大将军萧庸的次女。端赖柔嘉。必是能够承先皇后仁心。”张衡说的不卑不亢。语毕更是站的笔直。   话音才落。就听堂下皆是窃窃私语之声。似乎正在就这个问題进行讨论。随即就有人站出來说话了。   一说:“定国公欺君瞒上。该当严惩。”   一说:“萧庸家二小姐聪慧温雅。应纳进后宫。尊皇后之位。”   再一说:“定国公仗着平乱之功。言辞闪烁有所欺瞒。欲意操纵前朝杀手入宫。是以应该严查。 ”   司马皓轩挑眉。微眯了眼睛藏好一丝即将泄露的戾气。暗暗记住这几个人。心说萧庸你想这点子也真辛苦。既想牵制蒋擎宇。又想要让自己的女儿成为皇后。为日后独揽大权做足了准备。还如此煞费苦心搬出已故的萧芸琴。明摆着要拿着顾念旧情说事。   如此一石二鸟的办法当真是妙极。还偏偏自己不出头。尽让手下的人进言。既然如此。他司马皓轩还就偏偏不接这个茬了。既然你要玩硬的。那就來看看到底谁的铁腕更硬。   “众爱卿所言都各有各的道理。孤听明白了。”他不咸不淡的接上一句。停了一刻。话锋却是突然一转。“现诸位爱卿所言。归根究底都在定国公一人身上。并非与其女有关。其实诸爱卿的意思再明确不过。想说怕定国公侍宠生娇。其女若居皇后位。怕是会扰乱朝纲。是以如此。那依诸爱卿所言立萧将军之女为后。后果岂不雷同。”   淡淡一句确是直挑其中关键。方才进言的几人倒抽一口凉气。萧庸亦是皱眉。心中暗叫不好。连忙出列躬身:“臣不敢。”   司马皓轩冷眼看他:“你是不敢。但有人未必沒有此心。将一切大错归咎于后宫妇人。你们真当孤是昏君。”说着一拍龙椅的扶手。怒目瞪向众人。   堂下官员尽数拜倒。连称:“陛下息怒。”   司马皓轩望着堂下众人。忽而站起身來。俯视堂下众人:“罢了。今日就到这吧。”说完拂袖而去。维留堂下之人各自戚戚。   才出朝堂。司马皓轩便吩咐了楚江前去调查方才张衡所说有关民间传闻的事。这才要回养心殿。就碰到了黎太后宫里的人。说是黎太后有要事请他过去。   其实黎太后这个时候找他过去是为什么。司马皓轩早已心知肚明。是以进殿之后请过安。就望着黎太后等她先说。却不想她开口却是这样一句:“皇帝。萧庸之女萧漪梦必须为后。”   司马皓轩眸色一敛。面色即刻寒下來。还不等他相问。黎太后却是已经给出了答案。   “很早之前哀家与你提过。有萧芸琴在可令萧庸全权帮你。可哀家并未与你说起。这中间的利益交换便是日后你若登基定要萧氏为后。哀家以为萧芸琴殁了。此约定便不可作数。却不想反被他萧庸将了一军。”黎太后顿了一下。轻叹一声。   “母后。此问題上次您已与儿子商榷过。时至现在。儿子心意并未改变。”司马皓轩答的很是镇定。心思突然一转。皱眉问道。“当时母后已经予以应允。今日为何再提此事。”   突然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因为司马皓轩捕捉到了黎太后脸上那一闪即逝的苦笑。她伸过手來扶住他的胳膊。声音低沉道:“不知是哪里走漏了消息。萧庸已经知道了凌月是宇文弘的女儿。皇帝。你若此时要保凌月。就不得不走这一步了。”   司马皓轩眉头紧锁。望着黎太后。紧抿着唇。并不一语。黎太后转目看他。嘴角浮起一丝苦笑道:“皇帝莫不要再说以此舍了皇位。哀家只提点你一句。以凌月现在的这两重身份。倘若公之于众。怕是只有死路一条。皇帝若是真要保她。就坐稳了这帝位。不然真让他人拿了去。谁都活不下來。”说完淡淡瞥向司马皓轩。眸底一片冰凉。   心底升起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感觉有什么梗在胸口连气都喘不顺了。司马皓轩略略一沉。却是无奈至极。黎太后说的沒错。此番情形之下。想要护得凌月周全。就只有眼前一条路可选。否则。帝位易主。便是命丧黄泉。   也罢。也罢。现在身处困局。总得顺应。   想及此。司马皓轩苦苦一笑。看住黎太后:“既然如此。萧漪梦可以进宫。可以封她为后。给她安排地方好生养着就成。至于其他。儿子什么都不会给予。”说完。朝黎太后一拜。转身离开。   出门看见曹子俊。心思一紧。叫他过來。明确让他弹劾今日在朝堂之上帮着萧庸说话的几个人。理由是欲救司马皓正出狱。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萧庸。即是你先不仁。那也就休怪我司马皓轩不义了。   189:后知后觉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纵是早就知道这世间的事总是阴差阳错。老天爷总喜欢在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给人以致命一击。可是凌月无论如何也猜不到。当她回到定国公府。知道的第一个消息就是司马皓轩已经下诏。册东西两宫皇后。其中西宫是她。而东宫却是原來的齐轩王妃。追封的温贞皇后。萧芸琴的亲妹萧漪梦。   其实对于这个结果凌月一点都不感到意外。相反她却是有些释然。因为早前她还对死去的萧芸琴心有戚戚。只要想到她的死。凌月就觉得与自己有脱不开的干系。之前也曾在心里做过假设。却不想倒真的有成真的这一天。   无比淡定的坐在椅子里。凌月手中端着个茶碗。低头细细吹开浮在水面上的叶子。低头抿一口。并不言语。   在一旁站着的若水、清荷还有妙笛皆是一脸焦急的望着她。希望她能说些什么。可是半晌之后。她却是轻轻把茶碗放在桌上。仰头看向她们。轻轻一笑道:“已经派人进宫去了么。”   三人闻言皆是一愣。妙笛最先反应过來。面上闪过一丝惊异。忙上前抓着她的手:“凌月。你该不会······”该不会是要把司马皓轩叫进定国公府里來。然后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吧。   凌月略有些好笑的看她。仿佛已经猜透了她的心思。轻轻摇头:“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现在这个身份。自然是不好进宫去的。让他來看看我。也好放心。”让他知道我还活着。并沒有食言。   “凌月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次回來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若水终于忍不住开腔了。下意识蹭到凌月身边。伸手就拉住她的胳膊。动作太大牵扯的凌月的伤口。就见她微微皱眉。假做不经意的抽回了胳膊。抬起头來笑着看她。   “哪里有和以前不一样。不过是舟车劳顿。有些累了。放心我歇几日就好。沒有大碍的。”握住若水的手放在掌间轻轻摩擦。不经意的抬头一瞥。就见妙笛面露担忧的看着她。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凌月的伤口。朝她递了个眼色。凌月心领神会。报之一笑。微微朝她摇了摇头。意思是不要让若水知道。   还不等几人再寒暄几声。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來。循声望去。就见司马皓轩带着曹子俊已经进來了。凌月缓缓站起身來。望着司马皓轩。今日他并未穿龙袍。而是一身寻常富家公子的打扮。许是一路赶來。气息有些卫喘。却不见他行动上有什么不便。想是之前的伤已经沒有大碍。担心瞬间消失不见。遂扬起嘴角微微一笑。   司马皓轩看见凌月脚下步子先是一滞。稍稍一顿才有极轻极缓的走了过來。仿佛害怕将她惊走一般。行至跟前。上下打量她一圈。就见她较之以前愈发苍白消瘦的脸颊。心头就是一阵刺痛。近乎颤抖着低声唤出她的名字:“凌月。我以为走了。再也不回來了。”这是他许久以來一直埋在心里的话。在见到她的这一刻终于说了出來。虽然他知道凌月只是被玄逸之救走。但是一想及之前发生的种种。他就无比害怕凌月这一去便不会再回來。更何况他知道玄逸之对凌月亦是有情。又怎么会任凌月继续回來。   可是她现在回來了。就这么好端端的站在她面前。是他一伸手就能触碰的存在。   想也不想一把将她揉进怀里。将头埋进她的颈窝。鼻息间尽是专属于她的气息。还有一丝丝细不可闻的药味。突然想起曹子俊曾提过的凌月受的伤。整个心瞬间揪在了一起。双臂间用力将她箍得更紧。甚至要将她揉进身体里去。   这怀抱是凌月怀念的。留恋的。亦是她认为无法替代的。胸前的伤口被他撞得有些疼。却是无法抑制住那汹涌而出的情绪。凌月深深吸了口气。拍了拍司马皓轩的背。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答应你的让你等我。自然会回來。”   司马皓轩浑身忍不住一颤。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一瞬间不该如何开口。他要怎么告诉凌月。他亦是立了萧漪梦为东宫皇后。   正在迟疑间。却是听到一声厉声断喝。抑制不住的怒气从语气间迸射而出。   “司马皓轩。你怎么能够做出如此阴损卑鄙之事。”玄逸之怒气冲冲直冲进來。一掌避开欲上前拦他的曹子俊。下一瞬青冥剑出鞘。直指司马皓轩背心。“你即是已经答应好好照顾凌月。为何如今又出了这两宫皇后之事。司马皓轩。你今日最好给我一个合理解释。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从未见过一向清冷孤傲的玄逸之有如此盛怒之时。一众人顿时呆愣原地。完全不知所措。   凌月愣了愣。终究从司马皓轩的坏里挣脱出來。走到玄逸之面前。伸手按上他举剑的手。面上一片清淡。缓声劝道:“逸之。你别这样。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不是我想的哪样。”话还未说完就被玄逸之冷冷打断。他转头看着凌月。眼底一片哀伤疼痛。声音稍微缓了一些。“凌月。这个人不值得你为他付出那么多。”说完挡开凌月按着的他的手。再次举剑朝向司马皓轩。而这个时候。后者却是已经转过身來面对这他。他的剑锋直指他心口。   “司马皓轩。不要跟我说什么。你做如此决定都是无奈之举。我对你们王孙贵族的肮脏交易沒有丝毫兴趣。我只想告诉你。凌月此次几乎是死里逃生。你无法想象她受利剑穿心之苦。昏迷了整整十多天才醒。现在她武功尽失。伤势才有所好转。想的第一件是就是回來。而你呢。你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就是要封其他女人为后。司马皓轩。你的心可是肉长的。”   玄逸之此时的神态几乎可以说是疾言厉色。愣在旁边的人呆望着他。又看了看凌月。一时间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司马皓轩亦是震住了。他目光移向一旁的凌月。脑海中反复回想的却是玄逸之方才说的话。那字字句句简直穿透了他的心。顿时鲜血淋漓。痛的都沒有直觉了。他嘴唇掀了掀。最终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來。   原以为可以瞒住的事情现在却是如此直观的方式展露于大家面前。凌月微微闭了闭言。复而再度睁开。眸色空洞的望过在场众人。看到他们相通的震惊表情。却是在一瞬间笑了出來。好苦。   “凌月。只要你一句话。我现在就带你走。你想去哪里都好。你想怎么样都行。我带你离开这。再也不踏足这是非之地半步。”你已经为此失去太多。我不想看着你日后还要为此疲于奔命。凌月。跟我走吧。玄逸之望着凌月的目光一片灼灼。却是依然隐藏不住他眼底渗透而出的疼痛。   凌月呆呆看着他。有看了看另一边同样神色的司马皓轩。低头沉默。   司马皓轩知道。倘若现在凌月说要走。他根本是连阻拦的资格都沒有。毕竟这事情的最后是他把事情搞砸了。就算是初衷是为了护她。而最后结果却也是变相伤了她。可是即是如此。他还是希望凌月能够留下來。为他留下來。他心说。如果凌月如果肯为他留下來。他宁肯倾尽一切。此生都要护她周全。再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而此时凌月亦是先让无声的矛盾之中。倘若她留下來。余下此生都要在皇城之中度过。从此便是失了自由。可是若要她跟玄逸之走。那便是除了自由。什么都沒有。   虽然早就明白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故事。但此时此刻。她还是很想贪心一把。转而抬眸淡淡瞥了司马皓轩一眼。再看向玄逸之。嘴角荡开轻笑。语气淡淡却是无比坚定:“逸之。我想留下來。”   玄逸之感觉到自己的心在一瞬间空了一块。他望着凌月的眸子中光芒顿时熄灭。原本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只是沒想到真的听到这句话。还是会觉得难以接受。也罢。即是你自己想要这样。那我也只能尊重你的选择。可是能不能再容我自私一回。再让我用自己的方式。最后护你一程。   剑锋突然横起。玄逸之往前逼近两步。剑刃已经横上司马皓轩的脖颈。目光死死锁住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司马皓轩。我今日要你立誓在此。说你此生此世绝不有负于凌月。否则。我手中的青冥剑自会给你回答。”   这完全就是威胁。在场众人皆倒抽一口凉气。心说这玄逸之居然胁迫当今皇帝在此立誓。他莫不是疯了么。   凌月听到这一句亦是一惊。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玄逸之。看着他俊如天人的侧脸。心中某些蒙了雾气的直觉正在变得清晰。   倘若搁在平时。如果有人敢跟司马皓轩这么说话。那么结果就只一个:死。可是当他看到玄逸之看着凌月的眼神。他却是从内心里明白一点。玄逸之对凌月的心思绝对不比他浅。内心里突然生出几分庆幸。庆幸凌月先遇到的人是他而不是玄逸之。转念之。转目看向凌月。早前和她经历的一点一滴都在脑海中重现。最后却是定格在了那天于殷冥决死一战的战场。她低下头在他唇上一吻。然后轻声告诉他要她等他。   即是如此。立誓又有何妨。   看住玄逸之的眼睛。司马皓讯举手于耳侧。言之凿凿。掷地有声:“天地为证。日月可见。我司马皓轩今以性命立誓于此。此生绝不负于凌月。若违此誓。孤独终生。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这是何等的毒誓。他怎么也敢。凌月望着司马皓轩。心头溢出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人掐住。连呼吸都觉困难。   玄逸之面上却是沒有丝毫动容。只微微牵起一侧唇角。报之一笑。手中长剑并未离开司马皓轩的脖颈。他默了一刻。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出口:   “司马皓轩。记住你今日所说。倘若你今生有负于她。我定然血洗你的皇宫。即便是押上我整个幻灵宫。我也定要让你王朝覆灭。”说完。只见一道银光闪过。玄冥剑已然回剑入鞘。大袖一拂。转身便走。完全不理会已经惊呆在一旁宛如雕塑的众人。   看着玄逸之月白色的背影瞬间消失在门口。凌月猛然间回过神來。他方才那话······难道······他对自己有情。   脑中瞬间惊起一个炸雷。凌月想也不想就朝他的方向追了过去。这是从什么时候的事。她竟然不知道。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步子迈得快些。震动了胸口的伤处。只觉一阵钻心疼痛袭來。可是凌月并不想停下。她要去找玄逸之问清楚。她一直是把他当做知己。所以有什么话都可以对他讲。可是她竟然不知道他对自己存了这样的心思。而她方才那些话。是不是在无意间伤到了他。   玄逸之听到身后细碎的脚步声。就知是凌月來了。停下步子背对着他。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清:“慢些走。别震了伤口。别着急。我在这等着你过來。”   如此温情的话令凌月鼻子霎时一酸。险些就要流血泪來。脚下的步子却是听话似的慢了下來。走到他身后。方才那么多想问他的话。却是全都梗在了喉头。一句都问不出來。最终只是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是他的名字:   “逸之······”   玄逸之转身看她。依旧是一副淡然悠远的模样。只是嘴角咗一丝浅笑。柔柔的仿佛要化进人心里去了。他望着凌月。眸子的一片明灭。仿佛整个星河都在他眼中。静默片刻。他突然伸出手把凌月拉近了怀里。低头在她唇角印下一吻。不过一下就匆匆离开。然后他淡笑着看她。伸手抚上凌月的侧脸。柔声道:   “我只希望你快乐。不想给你任何负担。照顾好自己。珍重。”他退开两步。朝凌月微微点一点头。转身足尖轻点。瞬间就飞身上了房檐。然后紧接着寥寥几跃。便再也寻不见他的踪影。   凌月站在院子里望着方才玄逸之消失的地方久久发呆。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胸口一阵一阵的憋闷。直到司马皓轩忍不住追了出來。帮她系上披风的系带。她才终于回神。抬目望着司马皓轩。却见他眸底一片清亮。沒有丝毫怒气或者不悦。心头顿时一惊。   原來他早就知道了。   原來不知道的人从始至终就只有她凌月自己而已。   嘴角牵了牵。凌月微垂了眸子。语气淡淡:“什么时候。”   明明是无头无尾的一句话。司马皓轩却是听懂了。他面上表情僵了一下。语气里似是带着苦笑:“如果我说在江南荷园的时候。他过來找你。我就已经知道了。你会不会信。”   凌月微愣。却是无奈摇了摇头。沒有接话。   早前就说过。情爱这种事情根本就沒有相不相信。应不应该。因为它本就不受人控制。在毫无知觉间发生。在日积月累中生长。最后也许开花。却并不见得结果。其中种种。不过是之于自己。最后许是饮鸩止渴。却也甘之如饴。更何况。当局者迷。有些人穷尽一生。也未必看得清楚自己的心。   说到底。你喜欢谁。不论对方回应与否。终究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这是凌月早就明白的道理。可是这样的论调放在自己身上也许受用。可真切影响他人。却又是另一番滋味了。而更让出乎意料的是。那个人。却是玄逸之。   其实现在再问什么。都已失去意义。结局已然如此。多问反而不易。说到底。这件事不过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终究都不是真的。所以凌月摇头的并不她不相信。而是不管自她心底如何思虑。终究也改变不了眼前的事实。   玄逸之已经走了。   这是他留给她最好的成全。   想及此。凌月突然明白了。现在再去纠结玄逸之对她的情谊已是多余。如今她能做的就是不负他的期望。照顾好自己。并且沒有负担的快乐的生活下去。而她今后所有的期望却是都在她面前的这个人身上。   上前一步。伸手握住司马皓轩的手。凌月微垂的眸子并未抬起。声音却是讷讷:“皓轩。外面冷。我想回屋里去。你陪陪我好不好。”   司马皓轩眸子中闪过一丝光亮。弯起唇角笑得很是开心。点头:“好。我陪你回去。”   屋子里的陈设沒有丝毫改变。墙角的香炉里依然燃着味道清淡的熏香。几缕薄烟蒸腾而上。最终化进空气里。无踪可循。   司马皓轩和凌月在桌旁分坐两边。各持一杯清茶。四目相望却是一时无语。也是。自上次经历过那些。虽是两人都心有余悸。现在要他们装作什么都沒发生过一般谈笑风生。却是有些强人所难。更何况。方才司马皓轩才从玄逸之口中得知。凌月武功已是全废。现在伤还并未好全。此时看着她。只觉得心尖一阵阵的抽痛。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相较于他而言。凌月却是要显得淡然许多。她默了片刻。终于开口:“皓轩。后來可是找到任宇驰了。”   司马皓轩一怔。方才反应过來。只能如实回答:“楚江派人去查了殷冥的据点。找到了装着任宇驰骨灰的棺材。我已经派人带回來厚葬了。至于任宇驰的妻子和孩子已经安置好了。宫里不便。只能在定国公府附近给他们寻一处地方。你不必担心。但是因为你的身份。现在议论颇多。还是避嫌的好。”   “骨灰。”凌月瞬间怔住了。表情复杂的看着司马皓轩。却是冷冷苦笑。“我竟沒想到他殷冥能下如此狠手。甚至一具全尸都不给留么。”用手捂住嘴。心底的疼痛翻江倒海。却是流不出一滴眼泪。   司马皓轩看着她强忍住悲痛的样子。自己的心仿佛也被拉扯着。伸手将她揽进怀里。闭了闭眼。某些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却是硬生生又咽了下去。话锋一转:“有件事倒是有些蹊跷。楚江在殷冥的据点发现了戮的尸体。但是看样子不是被殷冥所杀。要知道如果依你所说。殷冥是根本就不是戮的对手。所以······”   “所以你认为这件事另有他人参与。”凌月的注意力成功被分散了。她直起身子來望着司马皓轩眉头渐渐紧锁。   “目前只是一个猜测。还沒有找到直接的证据。不过既然戮已经死了。你徒弟的仇也算报了。至于司马皓正。现在还不能杀。”   这话出口。司马皓轩原以为凌月会不满。却不想她也只是淡淡应了一句。坦然道:“朝堂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国本才定。意在维稳。留着他司马皓正的命。是给朝中的人一个警醒。也是一副安心剂。这个我明白。更何况我早就断了杀他的心。”我想看到的。就是他失去一切。沦为阶下囚。终生被困囹圄。   司马皓轩目光中闪过一丝惊喜。虽然他早就知道凌月心思澄明。对事物本质洞若观火。但沒想到她也是颇识大体。在大是大非面前毫不任性。即便偶尔会有些小嚣张。却也是因为她确有掌控的本事。且能把握好分寸。从不宣兵夺主。心中似有欣慰溢出。他嘴角微弯。扬一抹淡笑。伸手再度将她揽进怀里。   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清晰有力的心跳。凌月缓缓闭上了眼睛。突然间想到什么。立刻直起身子。正色问道:“殷冥现在已死。那么陆正源和另一个人呢。”   司马皓轩心头顿时一紧。面上却是毫无表露。疑惑问道:“另一个人。”   “对。我只知道那人是殷冥的岳丈。似乎是他掌管了复国的力量。早前殷冥也是被他所救。我沒有见过他。但我知道他对我很了解。似乎就出在我身边。而我却是如何也猜不到那人是谁。”凌月很是紧张。这些话本來之前就应该告诉司马皓轩的。却是一直搁置下來。直到方才她才不得不说出口。   司马皓轩眸色一敛。语气淡淡:“好的。我即可派人去查。这件事你就不要再管了。你现在身子为重。虽然我是不在意一辈子都照顾着你。但你也起码给我一个健康的妻子吧。”   凌月面色忽然一红。低头不语。   190:伊本无心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九十章   东边天际方才亮起鱼肚白。凌月便已起床更衣。清荷在一旁帮忙收拾。若水已经去正门等着。说等一会宫里的人就來迎了。凌月拢了拢里衣的领口。望着活蹦乱跳跑出门去的若水。沒有拦她。   映着略有些昏暗的灯光在桐花镜前坐定。就听到妙笛慢悠悠跟屋外伺候的人说话的声音。紧接着就见她迈进房里來。虚指一下凌月。嗔怪道:“你怎么随着若水那丫头这么早就去前面候着。这才多会啊。”   凌月转了头看着她笑:“她昨天兴奋的一宿沒睡。我也懒得拦她。她开心便好。”   “一过年她也十六了。怎么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妙笛用帕子掩住唇笑。扶着身边侍女的手在桌边坐下。忽然间想到什么。说:“凌月。你不是要带着若水进宫吧。按她这个年纪也应该看着许配人家了。你带着她进宫。怕是不太好说。”面上浮起一丝愁色。站起身直朝凌月的方向走过去。   凌月闻言冷哼一声沒接话。倒是正在帮她梳头的清荷开腔了:“蒋少夫人不知道。前两日凌月姑娘和若水提起这个事。若水好一通闹。说是终生不嫁。凌月姑娘再逼她她就绝食。凌月姑娘也是无奈。这才应了下來。”   她话才刚落。凌月脸色就沉了下來:“我就琢磨着。是我平时太惯着这妮子。你瞧瞧现在皮成什么样。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妙笛上前两步。从清荷手里接过梳子。一下一下帮凌月梳着。低叹一口气说:“说到底她还是离不开你。想说这几年都跟着你过。你现在不带她走。她自然不愿意。更何况。现在医馆沒了。方楚也回不來。你让她怎么办。虽然外面都称她是我的亲妹。但是说到心里。还是你在她心中占得分量最大。”   句句在理。现在凌月也沒有话再辩驳。撇撇嘴才注意到是妙笛在帮自己梳头。赶忙伸手要抢她手里的梳子:“怎么是你在帮我梳。挺着个大肚子多不方便的。”顺着瞥了一眼妙笛高高隆起的肚子。心里顿时软绵绵的。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你好好给我坐着。梳个头还累不着我。且说从今起你就是皇后了。日后我就是想给你梳头。都不成了。”妙笛啧啧嘴。看着凌月摸自己的肚子。忍不住想要逗逗她:“摸什么摸。实在喜欢的紧。自己去生一个。我算算啊。现在是年头。你若抓紧些。最迟明年二月就能有。”说着朝凌月眨眨眼。不怀好意的笑。   凌月愣了一下。瞬间反应过來。脸上顿时浮起两团红晕。瞪着妙笛:“你说说你都是再过三个月就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说话还是······哎。不想理你。”语毕。就扭过身子不看她。   妙笛嘴角咗一丝笑。转头却是把清荷还有外厅的几个侍女都屏退了。凌月见状不明所以。只等着她们都出去了才疑惑的看着她。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挂在木施上的茜素红蚕丝金线绣凤的西服映着昏暗的烛光却像是要把整间屋子都映成红色。带着一种难以言表的喜庆。却又带着丝丝的落寞。   “妙笛还是不肯见你。”妙笛微沉的声音里有些紧绷。   凌月愣了一下。点头。   自她回來之后。她每日都去看如烟。却次次都被堵在门外。凌月知道如烟因为任宇驰的事情记恨自己。也知道这所有的事情都是因她而起。她现在无法改变结局。只是单纯的想看看她和忆冬。知道他们好就好了。她从沒期望过经过这件事之后。如烟待她还能像以前一样。也沒指望给他们带些东西就能抵消她的罪过。可是沒想到。如烟却是一个机会都不曾给她。而从如烟口里说出的那些话。才是真正的刺伤了凌月。   。。“凌月。枉我此前把你当做我的亲姐姐。可是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你口口声声是为了宇驰好。可是结果呢。他却因为你丢了性命。你让我们以后孤儿寡母怎么活。你是可以风风光光的嫁进皇宫做皇后了。可是你有沒有想过接下來的几十年我和忆冬要怎么过。你以为给我们钱财。让我们不缺衣少穿就可以了么。凌月。我们不是你。我们有心。而你。却是一个沒有心的怪物。”   沒有心的怪物。这句话。无疑是在凌月被利剑刺穿的胸口上再步一剑。而她却是连为自己辩解的资格都沒有。心里堵得厉害。却也是真的为如烟心疼。半晌无奈摇了摇有。自嘲一笑。对妙笛说:“不管再怎么样。都是我有愧于她。她既不想见我。我便不去烦她就好。日后还是请你多照看些。毕竟我在宫里。兼顾不到。”   这话说的让妙笛的心里也是一酸。她心疼的看着凌月。“这话说的连我都替你冤枉。到底是阴差阳错。谁能料到······”终是不忍再说下去。“照顾她的事交给我。你就不要操心了。”   凌月点头。沒有接话。   妙笛帮凌月梳好头。又看着她描好妆。这才拿过木施上挂着的喜服。展开來。要替她换上。凌月忙止住她的动作。似有些嗔怪的说:“这种事就不必你來帮我了。”说着想要抢过妙笛手里的喜服。却不想倒是被她躲开了。   “往日都是你说了算。今天听我一回。把手收回去。乖乖站着。”妙笛难有如此严厉的时候。凌月听着一愣。想说妙笛现在怀着身孕。脾气大。自己还是不要和她对着干。她想做什么便让她做好了。免得再招她。于是乎。乖乖垂手站她面前。任她像摆弄布娃娃一般摆弄自己。   这皇宫里送出來的喜服都是从里衣到外袍一整套的。现在凌月身上穿着的还是昨晚睡觉穿着的白色中衣。眼看着妙笛伸手來解她的衣带。下意识想要出手制止。却是在同时扫到妙笛狠厉的目光。于是只能晃了晃胳膊。假装她只是想挠挠头。   中衣终究是被脱了下來。凌月看到妙笛的目光落在了她胸口的伤疤上。现在疤痕已经落痂。只留下一道深粉色的痕迹。那么刺眼的存在于她的皮肤之上。凌月不好意思的笑笑。一时无语。   “疼么。”妙笛的声音有些颤抖。   凌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抿了抿唇。摇头:“现在不疼了。”   忍不住伸手去触碰她的伤口。妙笛的眼泪在一瞬间就流了下來。连忙用另一只手捂住嘴。别过头不让凌月看她的样子。   她不明白。那个最开始站在凌月身侧被凌月奉为太阳的男人。为何最后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伤害她。脑中闪过这三年來凌月在红街每日醉生梦死。只为了麻痹心中对那个人的思念。而最后的结果却是如此让人无法接受。   凌月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伸手拿开妙笛捂着嘴的手。浅笑着劝她:“已经不疼了。不管怎么样。我还活着。这就是挺好的事情了。你要是再哭。那我也只能陪你一起哭了。”妙笛。请你不要不让我在今天这个日子想起以前的事情。求求你。我怕我会忍不住的。   看到凌月强压在眼底的疼痛。妙笛抽了抽鼻子。擦干泪水。低叹一声:“早前你就笑话我。在女人多的地方呆的时间长了就有几分矫情。沒想到还真是。啧啧啧。你说我怎么就改不掉呢。”   凌月却是被她这话给逗笑了。再不纠缠方才的问題。也学着她的样子啧啧嘴。“许是快要当娘了。这心思也就细如牛毛。不过看你这个多愁善感的样子。怀的八成是个女孩。”本就是随口胡说。却不想妙笛却是來了劲。一把把红色的中衣塞凌月手里。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明明人家看了我的肚子都说怀的是男孩。怎么从你这说出來就成了女孩了。”   凌月看着她呵呵的笑。也不理她。自顾自把喜服穿戴好。就拉着妙笛往一旁坐下。等着喜婆过來收拾细节。   两人一时都无语。等着喜婆到了。凌月就过去任她帮自己收拾细节。顺带着听她讲解规矩。直到若水急匆匆的跑回來。说是负责迎亲的曹子俊已经到了。方才起身让她和清荷收拾好了东西跟她出去。   却在将要迈出门的时候被妙笛叫住。凌月回身看她。就见她徐徐向自己走了过來。每一步都走的极慢极稳。直到她面前。伸手虚将她抱住。只听她在凌月耳边低声说:   “凌月。即是今日之后。你在宫墙之内。我在宫城之外。虽是离得不远。到底也不能像以前在红街时一样。说句你一直不爱听的话。我这条命是你救的。我能有现在的生活也是拜你所赐。我年龄与你相仿。心思但却不及你一半缜密。所以我也只能是个小女人。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是我的亲妹妹。今日你要出嫁了。我是高兴。可是也免不了为你担忧。毕竟大家都知道。宫城之内。水深似海。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语毕。她就放开了凌月。嘴角带笑。泪水却顺着眼角留了下來。   凌月回她一笑。很是郑重的点头。然后看着妙笛亲手为她盖上了大红的盖头。   191:双喜合卺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万丈软红渲染宫城之内。百官朝贺于大殿之前。司马皓轩身着正红喜服巍然立于台阶顶端。单手负立。微微垂目。俨然一副君临天下之态。望着两架大红凤辇上下來的身着大红喜服的两人。眸色忽而一敛。   两位新娘皆娉婷而來。只在迈步之间有细微差别。若是细看。便能瞧见。左侧的新娘迈步时要比右侧的多了几分力道。也多了几分飒爽之气。   众人皆知。古礼以右为尊。眼瞧着两位新娘就快到台阶之下。司马皓轩沉一口气。缓步迈下台阶。行至两位新娘面前。转身执起左侧新娘的手。再瞥向右侧新娘一眼。眸底似是闪过一丝不屑。但最终还是同样执起她的手。却只用指尖轻触。然后缓步往台阶上而去。   敬天拜地。册封大典。   泰宁元年。三月初一。皇帝司马皓轩立两宫皇后。东宫皇后萧漪梦。封号文恭。居凤栖宫。西宫皇后蒋凌月。封号昭睿。居永和宫。   再之后。大宴群臣。两宫皇后被送往各自宫中。   喜殿之内。凌月身边仅留清荷伺候在侧。等到殿门关上的一刹那。就听到凌月低低一声叹息。然后就是她可以压低的声音:“清荷。快点帮我把这个凤冠拿下來。我的脖子快被压断了。”   清荷一愣。下一刻却是沒忍住笑了出來。小声回她:“皇后娘娘。凤冠和喜帕都摘不得。得等着陛下來了亲自挑开才行。不然不吉利。奴婢知道您脖子难受。但确实不能坏了规矩。不然我替您揉揉。”   凌月很是无语。晃了晃脑袋。只听到耳侧一阵叮当脆响。震得她本就发晕的脑袋更晕了。随口问一句:“那按照规矩來讲。你们陛下什么时候來替我摘了这劳什子的凤冠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是被喜帕遮住。清荷根本就看不见。   “回皇后娘娘。自古东宫为尊。等大宴之后。陛下应该是先去东宫。之后才來西宫。至于晚上宿在哪里。还要看陛下决断。现在离大宴结束还有一段时间。奴婢怕累着娘娘。不如我先帮您拖着点脑袋。”清荷一脸小心翼翼。唯恐自己方才的话会惹了凌月不高兴。   “这样啊。”凌月答的却是很淡然。随意摆了摆手道:“看來我这罪还是得受一会。”叹一口气。“得。要是这样。你还是受累帮我捏捏吧。不然沒等到你们陛下來。我这就已经······啊。不能说不吉利的话。”她用手拍了自己的嘴一下。   清荷似是沒想到凌月如今已经贵为皇后这性子还是和从前一样。忍不住又笑了。随即探过手去。捏上凌月的后颈。力度极轻的帮她按揉起來。   喜殿内静的有些怕人。清荷不自在的想找点话说。于是就提起了方才册后时的一个小插曲:“皇后娘娘。您刚刚是沒看见。陛下是亲自走下台阶扶您上去的。而且他先握着您的手。攥得可紧了。倒是那个东宫皇后。陛下只是虚扶着的。”   凌月身子一僵。仿佛当时情形完全可以想见。只是彼时她喜帕遮面。印象中最深的就只有司马皓轩紧紧牵着她的手。却是已然忘了身旁还有一个萧漪梦。顿时一股复杂的情绪从胸口满溢而出。下意识的转移话題。对清荷说:“清荷。你不要一口一个娘娘的叫我。还是和以前一样。随意些好。要不你跟着若水叫我姐姐。这宫里我熟悉的也就你们二人。实在沒有必要太生分。”   清荷手下动作一顿。片刻后却是笑了。低低应一声便也不再搭话。一室安静之下。两人都沉默下來。只有室内的熏香默默的在空气中散进甜腻的气息。   当司马皓轩迈进永和宫的时候凌月已经困极。靠在床栏上睡着了。清荷在一遍略显吃力的扶着她的身子。好让喜帕不掉下來。只听到外面一声悠长的通传。凌月才万分慌乱的坐直了身子。尽量摆出一副无比正经的模样。   殿门被打开。两个喜婆拥着司马皓轩进來。他身后跟着笑得花枝乱颤的李篆。   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缓缓走近。一下又一下。就那么轻易的打乱了凌月的心湖。从未有过的紧张袭來。就连手心都泛起冷汗。随后就听到李篆站定后清了清嗓子。扬声道:   “请陛下拿起喜秤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一瞬间心仿似提到了嗓子眼。凌月忍不住揪紧了手中的大红丝绢。然后还不等她看清。眼前已是豁然开朗。   最先印入眼帘的是站她面前正笑意盈盈看着她的司马皓轩。而另一侧站着的是一排手里捧着喜果的宫人。李篆在她们旁边。嘴角的笑意很是意味深长。   “请新人行合卺礼。从此长长久久。”李篆又是一声悠长喝调。旁边就有宫人端着两个描金红釉底的酒杯上來。端放与凌月面前。   司马皓轩在凌月身边坐下。伸手拿过酒杯。递一杯给凌月。望着她的双眼内似是含满水波。让人不由自主身陷其中。凌月面上忽然一红。抬手接过。就着司马皓轩悬在半空中的手臂环绕而过。微微眯眼。仰头间尽数饮下。   从未觉得酒香如此醉人。只饮一杯。凌月就觉得自己的脑袋开始昏昏沉沉。眼看着一旁站着的喜婆走过來蹲下将凌月和司马皓轩的外袍一角缠在一起。又端上來一圆盒“子孙饽饽”让他二人一齐吃完。方才递过空盒。就听到喜婆好不隐藏笑意的声音:   “子孙饽饽。多子多孙。预祝陛下娘娘永结同心。早生贵子。”之后就见她莞尔一笑。对旁边的众人递过一个眼色。众人便皆退离喜殿。留在最后的是方才端着喜果的宫人。他们将手中的喜果放在桌上。便也转身退出殿门。   红烛艳艳。照着墙上偌大的“囍”字。整个屋子都仿佛镀上了一层粉红色的柔光。空气中都仿佛飘散着一股桃花的清甜。让人莫名就觉得心荡神驰。   凌月有一瞬间的恍惚。略有些不敢相信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仿佛现在她所经历的一切都不真实。而仅仅只是她做的一个梦而已。   司马皓轩看着凌月失神的样子很是好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笑问:“在想什么。”   凌月一惊。转过头來看他。这才惊觉自己的脖子已经僵住。这猛然一动就听极细微的“咯噔”一声。然后颈后就传來一阵刺痛。忍不住就捂住痛处。整个人扑倒在榻上。   她这下可是吓坏了司马皓轩。连忙探身过來要帮她查看。却被她一把止住动作。就听到声音细小的嘤咛:“先帮我把凤冠拿下來。我脖子扭到了。”   原本还很是担心的司马皓轩顿时沒忍住就笑了出來。先扶起凌月一手托着她的脑袋让她趴在自己腿上。再上手帮她摘下她的凤冠和满头的珠翠。眼看着她如云般的发丝缓缓垂落下來。如同瀑布一般倾泻在他正红的外袍上。他就感觉自己的心脏在渐渐收紧。一种莫名的感觉将他席卷。   拜过天地。祭过祖先。饮过合卺。现在她凌月。终究成了他司马皓轩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他大梁国君的皇后。这一刻他已等了太久。已因此遭受了太过磨难。但是还好。终归他们是在一起了。   心头软绵绵的。语气便也带了些宠溺。司马皓轩收起帮凌月拆下來的珠翠凤冠。放在一旁的矮几上。这才将她扶起。柔声打趣道:“我倒是不知道那些珠翠看起來漂亮戴着却累得很。今日让你戴这么久。也真是委屈你了。”说着执了她的手。在掌心握紧。   这句话倒是让凌月原本紧绷的心放松了下來。她抬头看向司马皓轩。嘴角咗一丝淡笑。微微摇了摇头:“倒也不算委屈。既然决定要嫁。那便遂了你家的礼仪。你说对么。夫君。”   原是一句打趣的话。听在司马皓轩耳里却是分外动人。他目光灼灼的望着凌月。看着她在烛光下如同珍珠一般细腻柔美的容颜。心头一荡。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情绪。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低头吻了下去。   口齿间还留有方才合卺的余味。那般香醇甘甜。让凌月原本就有些恍惚的神思更加飘散。缓缓闭上眼睛。只觉得满心满眼都是红烛照在床幔上的颜色。红艳艳的令人心底一阵悸动。再也不想压抑自己的情绪。那从心口满溢而出的甜蜜。最后汇进她缠绕上司马皓轩脖颈的手臂。如同藤蔓一般绕得后者一阵心浮气躁。便再也不想放开。   空气是被火烧过的炽热。床头悬挂大红缎绣龙凤双喜的床幔随风而动。连带着如丝如缕轻微的震颤。便映照着榻上被子上绣着的百子迎福图愈加鲜艳动人。屋内水波荡漾。一室春色。却是难掩那一声低过一声的叹息。   屋外一轮朔月悬挂暗夜之中。却是显得越发明亮。在这院中洒下一地银白。遗落一地光华。   192:此非无心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九十二章   红绡帐暖。情丝绵长。   司马皓轩睁眼的时候。凌月正坐在桐花镜前发呆。她此时只穿一身大红色的中衣。长发不曾挽起。直直披散在背上。几近垂地。晨曦轻薄的阳光从窗棂的缝隙探进屋内。柔柔照在她身上。映照着她的侧脸。低眉垂目间。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风韵。清冷中带着优雅。却全然沒有矫作之态。   这是清晨所见第一处景色。司马皓轩嘴角微微带笑。也不叫她。只枕了手臂静静看着她。   半晌。就听门外传了李篆的声音:“陛下。娘娘。时辰不早了。今日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的。”   原本静坐出神的凌月猛然一惊。想着司马皓轩还睡着。便要起身去告诉李篆让他声音小一些。转身间却是看到司马皓轩已经醒了。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心下便是一阵暗恼。索性坐在原地不动了。顺便还挖了他一眼。   司马皓轩见她如此。朝门外应了一声。才慢悠悠坐起身子來。看着凌月笑:“先前倒是沒发现你有小性子。难不成是这些日子我惯得。”   凌月闻言忙回头瞪他。“切”了一声道:“即是不愿意惯。那以后不惯着便是。我又沒有求着你。”目光触及司马皓轩光裸的上身。瞥见他胸口的伤痕。忽而觉得太过刺眼。遂连忙别开眼睛。心中却是起了疑惑。但并未在面上表露分毫。   “是是是。你沒有求着我。”司马皓轩忍笑。坐在塌边朝凌月伸过手去。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來。凌月意会。眼中隐有笑意。嘴角却还浮着不情愿。磨蹭了片刻还是过去了。司马皓轩牵住凌月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摩擦。低头间唇畔荡开笑意。柔声道:“一会去了母妃宫里。敬完茶。她问什么你便捡好听的说。至于其他人。你不必理会。”   这其他人说的就是东宫文恭皇后萧漪梦。凌月心中自然有数。微微点了点头。忽而却是想起昨天司马皓轩是宿在了她这。那么萧漪梦呢。   想是以凌月的心思。既然是已经嫁了司马皓轩。自然要与他做到开诚布公。更沒心思和他隐藏什么。想到什么便就是说了。   “哎。昨天夜里你是來得我这。那么萧皇后那边呢。你不去看看么。”   司马皓轩握着凌月手的手忽然一紧。抬头看她目光已是灼灼。唇畔虽有笑意却并未绕进眼底。看着很是疏离。就连语气也冷了几分:“她即是想当这个皇后。我让她得偿所愿便是。其他的我可并未保证。”拍了拍凌月的胳膊。话锋突然一转。似带了些严厉。“我倒是沒发现你还挺大方的嘛。这才第二天就把自家夫君往外人身边推。凌月。你倒是跟我说说你这是怎么想的。”   许是说者无心。听者却是有意。凌月此时的关注点全在司马皓轩那淡淡的“外人”二字。心头似是有如丝如缕的甜蜜溢出。只觉得整颗心都为他此刻的全心全意而变得软绵绵的。面上不由自主的浮起红晕。真的很有含娇带媚之态。看的直叫司马皓轩心头一荡。将她拽进怀里便吻了下去。   昨夜的种种皆在二人脑中重现。不多时就连呼吸都变得粘稠起來。凌月努力揪住最后一点理智。伸手挡住了司马皓轩欺压下來的胸膛。声如蚊呐般提醒他:“还要去太后那里敬茶请安。再闹下去就真的要迟了。”   只听司马皓轩低低一声叹息。终是沒有再继续。随即命人进來伺候他们更衣洗漱。   等凌月和司马皓轩到达黎太后宫里的时候。萧漪梦已经在等。方才门口宫人通传一声。就见她已经迎了出來。当着司马皓轩的面福了身子给他请安。那谦卑的模样比之已逝的萧芸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再转眼看到凌月。面上先是一僵。随即扬起一丝笑意。忙又福下身子要和凌月问安。   凌月见此情形心知不能由着她萧漪梦如此胡闹。这一幕倘若让黎太后知道还不得斥责她凌月目无尊卑。不管怎么说。她萧漪梦现在占着东宫的名位。就是要比她凌月尊贵些。   眼看着萧漪梦将要行礼。凌月忙上前一步扶住萧漪梦的胳膊。顺势一福身子先给她行了礼。再赔上一笑。说些应景的话。便也糊弄过去。萧漪梦报之一笑。依旧是低头恭顺模样。声音低微的朝向司马皓轩。便转身迎他和凌月进殿。   凌月跟在萧漪梦之后。看着她纤娜的身姿却是有些发怔。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却是怎么都想不起來了。   皇室礼仪。尊卑一向分明。萧漪梦位居东宫。自然是由她先给黎太后敬茶。凌月低头站在一旁。尽量做出一副谦和形容。实则内心已经焦躁不安。毕竟头上的凤冠压得她本就酸痛的脖子更加僵硬。   终于挨到凌月。迈着小碎步行至黎太后跟前。先行跪下。再从旁侧的宫人手中端过茶碗。微低了头。毕恭毕敬的递于黎太后面前。声音讷讷。无限谦卑的说出敬辞。再将茶碗举过头顶。只等着黎太后接过。   然而。黎太后却是沒有半点动作。顾左右而言他道:“咦。怎么昭睿皇后打扮的如此素淡。”   凌月心思猛然一沉。低着头下意识朝另一边站着的萧漪梦看过去。在她身上明黄色秀鸾凤滚边繁复的礼服的配衬下。凌月身上这件明黄色银线绣牡丹的衣服确实要黯然失色许多。心中正在纠结该如何作答。就听到司马皓轩的声音淡淡响起:   “母后。昭睿皇后自小不在府内长大。日子自然过的节俭些。且儿子也知道母亲不喜奢侈。这才叫她穿了这件礼服來。”   三言两语。捕捉痕迹的就帮凌月化解眼前危机。凌月心中大呼了一口气。口中却是以此请黎太后降罪。黎太后敷衍两句。这才接过凌月敬上的茶。浅抿一口就让她起來了。   凌月方才起身站定。却是又听到黎太后说:“怎么看着昭睿皇后的脖子不大灵便。莫不是......”话不点透。却是朝司马皓轩看过去。语气间亦是多了几分劝诫的意味:“皇帝新婚。但也要懂得节制。切不要太盛。损伤龙体。”   凌月猛然一愣。似乎觉得哪里不对。下意识朝司马皓轩看过去。就见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却仍然泰然应道:“母后教训的及时。儿子谨遵教诲。”这话落在凌月耳里。却是让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顺带在心里大大翻了几个白眼。   之后就是黎太后对凌月和萧漪梦教导了几句。最后才颇为语重心长的对她二人说:“皇帝已近而立之年。膝下无子。现在后宫中唯你二人。不管日后如何。现下最重要的是开枝散叶。绵延子嗣。以保我大梁江山万年长存。后继有人。”   语毕。黎太后意味深长的望一眼眼前应允的萧漪梦和凌月。随意摆摆手道:“行了。这茶也敬了。安也请了。哀家还有事与皇帝说。二位皇后请回吧。”   萧漪梦和凌月只得行礼跪安。临出门的一瞬间。凌月无意识的回眸一撇。却是正看到萧漪梦朝司马皓轩的方向看过去。那方才还含水带情的眸子里忽然闪过一丝看不懂的情绪。带着些许凌冽之色。瞬间就让凌月一惊。想要再看得清楚些。却是对上萧漪梦温婉的目光。低头浅笑一下。转身已经走了。   凌月沉一口气。唯有报之一笑。先行回自己的永和宫。   待萧漪梦和凌月走之后。黎太后屏退了身边众人。唯留她和司马皓轩。这才不含情绪的悠悠出口:“听闻昨儿夜里。皇帝去到东宫皇后处。只挑了盖头。连合卺礼都未行就直赶往西宫去了。”   这分明就是质问。司马皓轩抬眸对上黎太后的目光。嘴角扬起微笑:“沒想到这样的小事都能传到母后耳朵里。由此可见这宫城之内。有些人委实是闲的可以。”   黎太后面色一肃。有些生气的望着司马皓轩:“皇帝既然已经应允了立萧漪梦为后。就得做出些表率。如此下去。若是传到了萧庸耳里。又该当如何。”   “孤是大梁的皇帝。”司马皓轩眉头一挑。面色却是沉了下來。“孤自是应允立萧漪梦为后。现在已经做到。至于其他沒应的。孤自然不会做。倘若他萧庸还要因此生事。可就别怪儿子容他不得。母后可曾听闻。有哪朝哪代的皇帝曾被朝臣胁迫。他萧庸还真把孤当做了前朝燕程毅了么。”   字字狠厉。句句严苛。黎太后在一瞬间怔住了。她还从沒见过司马皓轩有如此阴狠的一面。甚至在她面前自称为“孤”。心思一软。方才的怒气便也压抑下來些。转而语重心长道:“皇帝要做什么自己拿主意就好。哀家只说一句。莫不要因为一个凌月影响了朝纲。”   “朝纲。”司马皓轩眉头微皱。却是一笑。“他萧庸莫不要太过急功急利。错拿了鸡毛当令箭。况且都是些前朝旧事。他又能查到些什么。”   黎太后眼眸微垂。嘴角的笑容却是有些阴狠:“皇帝。不管他查到了些什么。只要是凌月是宇文弘的女儿这重身份公布于众。如何都是一个不好收拾的麻烦。皇帝好自为之吧。”   193:岁月静好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九十三章   纵是时光如流水。匆匆不回头。这宫里的日子也沒觉得有多少不同。只是日复一日的更迭。磨光了最初的所有的浓烈炙热。越发朝着似水温婉的方向去了。   闲闲一晃。数月已过。此时已是初夏。随着气温的升高。凌月也越发变得慵懒起來。终日除了看着若水修习医术。剩下大把的时间就是用來研习菜谱。且不让旁人搭手。只她一人在厨房里忙活。   对此清荷甚是不解。也趁她不忙的时候问过几句。而凌月却只浅笑不语。依旧低头只顾做自己的事情。   于她而言。现在纵然是在宫里。她坐享皇后之位。而终归那些名位身份什么的。行至最后都是虚空。她想要的只是在岁月静好中。身边能有自己爱的人陪着。有她的在乎的人近在身侧。朋友离得不远。偶尔可以见面叙旧。就已是此生大幸。至于旁个。她确实沒有心思去关心。   是以。之于司马皓轩。她总想着以寻常人家的方式与他相处。毕竟那是他们心中一直所想。却终不可得的希翼。总得找些别的方式弥补回來。也不失是给自己一个成全。   曹子俊來永和宫的时候。凌月正靠在大殿最里面的廊间发呆。手里拿着个团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晃着。甚是悠闲自在。旁边的若水正拿着一本医术看的认真。瞧那微皱的眉头。嘴里还念念有词。还真有几分大夫像。   曹子俊不禁觉得恍惚。想说不过寥寥一年。这若水仿佛在一夕之间长大了。沒有了过去的贪玩浮躁。转而变得沉静稳重起來。尤其那眉宇间多出的几分疏离。很是有当年凌月的模样。只可惜现在的凌月。尽失一身武功。表面上看起來虽与往常并无二致。但到底是有什么不一样了。脑海中浮现去年若水打碎了贵重茶具。凌月追着她满院子跑得情形。心中顿时泛起一阵惆怅。越发让人不知所谓了。   听到脚步声凌月转过头來看。见是曹子俊脸上浮起一丝笑意。调侃道:“哎呦。今天是什么风把您这位曹大将军吹來了。”若水循声也放下书朝他看过去。脸上却是出现一种极奇怪的神色。似是带着些惊讶:“曹大哥。这里是内宫。你一个禁军统领。怎么能进來。”   这话倒也沒错。历朝历代帝王后宫之内。除了太医其他官员根本迈进不得。但是万事总有写例外。更何况曹子俊是一早就跟在司马皓轩身边的副将。再者说在此之前。凌月和他的关系也算不错。虽是避嫌。倒也不至于太过。   “若水。你关心的事着实有些多余。”曹子俊看着若水。一脸不认同。“今天方子背的怎么样了。”   若水嘟起嘴。“哼”了一声。对曹子俊说:“曹大哥。我已经不背方子了。现在开始跟着凌月姐学诊脉了。”随即转头便问凌月。“凌月姐。这书上说的‘滑脉’是什么意思啊。”   凌月眉头一挑:“‘滑脉’我跟你解释不清楚。你去找一碗黄豆。铺平了用手按在上面滚。类似于那种手感的脉象就是‘滑脉’。”探身用团扇轻轻拍一下若水的肩膀。“去让清荷拿一壶我早上制的果桑酿來。你也寻个地方去玩会。我和你曹大哥说会话。”   若水很是不情愿的起身。应了一声之后。拿着就出去了。曹子俊走过來在凌月一旁坐下。看着她笑:“三月沒见。你倒还和以前一样。半点都沒有当皇后的架子。张口还是我啊我的。小心传到太后耳朵里。完了又得数落你。”   凌月冷哼一声很是不以为然。斜睨着曹子俊说:“曹大统领。请你看清楚了。我这是永和宫。我在我自己的家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太后娘娘就算是真的想管我。那也真的是有点鞭长莫及了。”   正说话间。清荷正好端着茶盘过來了。见了曹子俊面上突然一红。忙低下头。为凌月和曹子俊斟好了茶就赶紧退了下去。凌月嘴角含笑的看着清荷走远。朝曹子俊抬抬下巴示意他尝尝那果桑酿。语气淡淡说:“这果桑酿我制了一晌午。是酸甜口。很是开胃。你先尝尝。味道怎么样。”   曹子俊低头浅笑。拿过桌上的茶盏。低头浅抿一口。连忙点头称赞:“嘿。昭睿皇后娘娘。早前我怎么不知道您的手艺这么好呢。合着都藏着掖着呢。”   凌月很是不屑的白他一眼。不打算接话。   曹子俊却是先笑了。很是闲散的拍拍手。说:“得。我也不跟你瞎扯了。是陛下现在和定国公等朝中重臣正在议事。抽空让我过來传个话。说是晚上晚些过來。让你自己先用膳。别等他了。”说完嘴角就噙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看着凌月。   “哦。”凌月懒懒应一句。漫不经心的追问一句:“怎么了。是不是朝堂上出什么事了。”   自剿灭前朝反军之后。这几个月來朝中并无大事发生。许是国本初定。所有精力都放在维稳之上。大梁国内一片安然。是以。司马皓轩每日下朝之后便在养心殿批折子。等晚上了就到永和宫來。日子过得甚是简单。然而今天却是和朝中几位重臣议事到如此之晚。到底是不能不让人多几分疑心的。   “倒也沒出什么事。”曹子俊答的坦然。“不过是北域藩国那边突然传來消息。称下月他们的王子要來我国朝贡。意为打通两国贸易。促使两国互通有无。令两国之民俱得其惠。”   “额。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凌月丝毫不以为然。望着曹子俊笑得深不可测。“曹子俊。你应该知道的。后宫不涉政。”语毕。身后拿过桌上的茶盏。低头抿进一口。啧啧嘴。   这样的回答让曹子俊很是无语。他望着凌月忍不住瞪她一眼。笑:“我并未说让你涉政的话。即是你不想听。那我们就换个话題。可好。”   凌月耸耸肩。不置可否。   曹子俊望着凌月的脸色忽而一沉。转而朝廊口看了一眼。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现在和那位萧皇后怎么样。”   “不怎么样。”凌月很是不解。一脸茫然的看着他。“除了每逢大日子和每月的初一十五去太后宫里请安时能碰到她。其他时间我还真沒见过她。你也知道我现在身子不大好。又不常走动。她有什么消息我又从何得知。”回话间脑中不受控制的浮现萧漪梦的面容。总是低着头很是谦卑的模样。眸子里却是时不时露出些许莫名的情绪。叫人才不明亦看不透。更多了几分疑惑。总感觉她像是在刻意隐瞒什么似的。   话及此处。曹子俊的注意力成功被引到了别处。他望着凌月眉头渐渐紧蹙。声音亦是严肃不少:“之前有所顾忌所以一直不曾问过。上次你伤的那么重。现在可是大好了。”目光忍不住扫及凌月胸口被利剑穿透的地方。想起那一日在定国公府玄逸之用剑指着司马皓轩时所说的凌月武功全废的话。心头猛然一揪。紧抿着唇角再也问不下去。只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凌月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若无其事的低头再抿一口茶。淡笑着摇头:“你可别拿那样的眼神看着我。不过是废了一身武功。好在我还沒死。只是我前半生到底造孽太多。废了武功便再也无法杀伐。对我而言未尝不是好事。方才你也看见了。我平日里就是教若水习医。再不就捣鼓些吃食。日子平顺且安稳。我已经心满意足。”忽而她转眸看着曹子俊。“可还记得早前在王府时我对你说过的一句话。君子远庖厨。女子远江湖。所以我现在这样。也沒什么不好。终究是谢谢你的关心。”   话中含义再是明显不过。曹子俊闻之点头淡笑。再不多言。看凌月一眼。拿起茶壶再为自己斟满一杯。转眸朝廊后的一小片梅林看过去。郁郁葱葱一片绿色。配合着苍劲的枝干。虽无冬日里寒冬艳红的景致。却依旧显得挺拔俊秀。   曹子俊正出神间。就听到凌月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讷讷的。带着几分伤感:“如烟。她现在还好么。”凌月知道。自她进宫这几个月以來。都是曹子俊前去朝看如烟和忆冬的。有时会碰到妙笛。可终究是因为凌月的关系有了隔阂。再不似从前一般热络。   “凌月你放心。任兄和我志气相投。他虽已逝。但他的妻室我自会照顾好。其实之前。弟妹也曾提过。并非真的迁怒于你。只是......”   “我明白的。”曹子俊话还沒说完。就被凌月打断。之后就见她一脸难得的严肃表情朝他看过去:“其实有很多事情。大家都是情非得已。心底纵然明白。也终究难过自己这一关。我并不怪她。只是我冒昧提醒你一句。你现在尚未婚配。去到如烟那里次数一多。也是有所不便。有什么事还是知会蒋少夫人一声。她虽即将临产。但手下的人还是靠得住的。这样多个人去。也能少些非议。你说是也不是。”   寥寥几句。却是提点其中要害。曹子俊恍然大悟。且看着凌月却见她一脸疏淡。心底溢出的不知是什么感觉。   194:多事之夏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九十四章   六月初。北域藩国王子依时进京。为显两国交好。设宴宫中。朝中亲贵大臣皆作陪。后宫两位皇后。虽为女眷。但以国母身份。得意陪伴圣驾。一齐入席。   凌月向來不喜欢热闹的场合。早前在王府时就有表露。只是外人不知。所以能够寻个僻静地方躲懒。可是现在她已然身临后位。有些场合就不能再度敷衍。更是沒有懒可以躲。于是只能跟在司马皓轩身后。面上挂着假意的笑容。再略显生疏客套的和另一侧的萧漪梦扮演着姐妹情深。着实心累。   这一场宴席下來。凌月满脑子琢磨的都是赶紧回永和宫里卸下她这满身的累赘。至于席上旁人说了些什么她倒是丝毫沒有印象。只记得那北域藩国的王子倒是长得很是清秀。似有几分中原人的模样。   好容易熬到宴席散场。凌月只觉得脖子已经废了。匆匆和在座宾客道别。就直领着着清荷和若水先回了宫里。   桐花镜前。清荷双手托着凤冠看着正呲牙咧嘴揉着脖子的凌月忍不住的笑。另一边若水拿來一套简单的衣裙來给她帮忙换上。扫一眼清荷。小声嘟囔:“清荷。你说说。凌月姐穿着礼服带着凤冠的时候还是很有几分皇后的威仪的。怎么回了咱宫里。就完全沒有那种感觉了呢。”   清荷面上拂过一丝尴尬。朝凌月看了过去。摇头说:“这个。不好说。”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接话的是凌月。转头看着清荷。丝毫不以为然。啧啧嘴:“我本來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穿着那层皮才能演的像是那么回事。现在我脱了那层皮。自然懒得再扮那副像。肯定是随着我的心思。爱怎么就怎么。”   清荷闻言笑了。若水倒是摆出一副不甚赞同的模样。看着她。才要说话。就听门外一声通传。司马皓轩已经迈了进來。见到她们三个人各异的神色。眉头微挑。略有疑惑的问道:“在说什么呢。这么高兴。不如也说给我听听。”   清荷忙上前福了身子行礼。若水也凑上前行了礼。凌月在后面微微福了福身子。微微淡笑。并不准备接话。若水鬼兮兮笑着看了凌月一眼。复又转脸看向司马皓轩。才要开头给他学凌月方才说了什么。就听到身后传來阴涔涔的声音:“若水。你今天跟着玩了一天。现在该去温书了吧。”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若水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知道这个时候得罪凌月明天肯定会更惨。于是只能很是乖巧的应一声。再跟司马皓轩告退。就和清荷一起退出了屋子。屋内唯留凌月和司马皓轩二人。   烛火焰焰。将房间之内笼上一层昏黄。柔柔的。搅得人心都跟着软了下去。司马皓轩走过去。牵住凌月的手。带她到桌边坐下。温声笑着:“你跟若水置什么气。不过是个孩子。”   “孩子。”凌月微微挑眉。笑得有些阴险。“她今年都十六了。也是该出嫁的年龄了。过些日子你也帮着看看。朝里哪家有合适的。帮着挑挑什么的。虽然她总说这辈子都在我身边。哪里都不去。但总归还是得给她找个好归宿。你说是不是。”   “你的意思是让我给若水指婚。”司马皓轩挑眉。好笑又无奈的看着她。“你最近是很闲么。还是凤冠太重把你的脑子压坏了。”心说她凌月早前一向不谙世事。怎么最近对给人当红娘的事这么热衷。前两天才跟他提过清荷爱慕曹子俊。今天又來跟他说给若水指婚。真真是。哎......   “你的脑子才坏了。”凌月“嚯”得站起身來。怒目瞪着司马皓轩。伸手过去直接推一把他的肩膀:“走走走。既然我脑子都坏掉了。你不如去到别宫里好了。今天那个北域王子什么來着。对了。耶律霍达。他不是献给了你六个北域美女么。你作为帝王。到底应该雨露均洒一下。”   这咄咄逼人的架势。是恼羞成怒了吧。还带着浓重的酸味。似乎是谁家的醋缸打翻了。司马皓轩歪头看着凌月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心底却是溢出丝丝甜蜜。   她吃醋。便是说明她在乎。越是知道如她一般极少坦诚自己的心思。遇到这样的时候就越是觉得开心。不过她这样的说辞也是毫无道理。不由有些无奈。   伸手将凌月拉进怀里。看着她的气鼓鼓别开头不看她的样子。忍不住想伸手刮一下她的鼻子。可还沒碰到她的皮肤就被一把打开了。司马皓轩终于无奈笑出声來。“你这是从哪里來的心思。这一天天的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还北域的美女。凌月。有些话我不妨直接告诉你。我不是三心二意的人。既然认定了你是我的妻子。我就不会再去招惹其他人。”   凌月闻言微怔。转过头望着司马皓轩。眉头微皱。眸子里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她是一直都知道自大婚之后他就从未去看过萧漪梦。偶尔的碰面也是表现的疏离又冷淡。也未见过萧漪梦有过什么表露。原本这件事凌月不想过问。毕竟皇家贵族三妻四妾很是正常。况且之前有萧芸琴的关系在。她更是沒说什么。也沒细想。但是现在司马皓轩提起來。她才发觉这其中的蹊跷。疑惑间。才要询问。就听见司马皓轩就着方才的话头说了下去。   “朝堂之事。后宫和前朝牵连甚广。有些人并未心中所愿。却也不得不给予安排。你即是知道萧芸梦的事。自然也不难想到这萧漪梦是怎么回事。我原可以不予理会。但也须知现在萧庸居功甚伟。驳了他的面子难免引起朝堂不稳。所以只得按下心思稍作等待。至于那些北域送來的女子。过些日子赐给大臣也好。养在宫里也罢。不过都是摆设。我已经有了我想要的。旁的我自是看都不看一眼。”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凌月只觉得自己喉咙一阵发紧。只望着司马皓轩咬住了下唇。他这话的意思。是为了她一人废除了后宫么。一时间整个人愣在原地。仿佛被点了穴一般动都动不了。她不敢想象。从古至今。哪一个朝代的帝王不是姬妾成群。而他司马皓轩如此。要让她如何承受。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司马皓轩微微勾起唇角。眸光灼灼:“我倒是不羡慕什么后宫佳丽三千。须知这世上最贵重的莫过于人心。穷此一生。得一人心已是足矣。又何必要那些空壳。自己看着也觉得颇累。”   穷此一生。得一人心已是足矣。凌月细细咀嚼着这句话。只觉得自己的心思正慢慢变得绵软。喉头一阵发紧。几乎忍不住就要感动的落下泪來。那样简单的一句话。原本也是她此生所求。却是中间突发变故。让这最后的结局易主。不过还好。总归沒有偏离了自己的本心。也算是得偿所愿。   伸手缠上他的脖子。整个人都缩进了他的怀里。耳侧就是他清晰有力的心跳。只觉得无比的安心。   这是在撒娇。司马皓轩低头看她。就见她抓着他的领口。把整张脸都埋进了他怀里。还蹭了蹭。那样子真是少有。心头一软。将她圈进自己华丽。低头在她头顶轻轻落下一吻。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想她凌月曾经那般刚韧坚强。现在却是如此依靠在他身边。将自己完完全全托付于他。心中就有一股自豪之感喷涌而出。   就这样坐着凌月坐了一阵。司马皓轩突然支起了身子。似有些懊恼说:“你瞧瞧。让你这么你一折腾。正经事我倒是忘了个干净。定国公今早禀报。说是你那个姐妹妙笛昨天产下一个男孩。求我给他们的孩子赐名。”   凌月怔了一下。惊喜叫道:“妙笛生了。”   司马皓轩点头。凌月笑得更是开心。拍了拍手:“那你麻烦陛下给妙笛的孩子赐个好听的名字。我能不能也求您赏个恩典。”她笑得鬼兮兮的。看着他的目光里满是贼相。   “你是想出宫去看她。”司马皓轩一手支着桌沿。似笑非笑的看着凌月。完全一副你想什么我都知道的模样。   凌月不好意思一笑。点头。   原想着他能很爽快的答应。却不想他思忖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跟凌月解释:“不是我不让你去。现在北域的王子还在京内。你贸然出宫实在不合适。不如你让若水去。备下些厚礼。等过段时间北域的人走了。你再去看看。”   凌月满脸不高兴。但想想司马皓轩说的也很有道理。于是只能点头。乖乖坐他旁边。脑子里却开始转一些不相干的事情。随口也就说了出來:“之前有些事一直沒跟你讨论过。今天想起來了。也就说说。现在定国公和萧庸手中都有兵权。怕是一山难容二虎。再者之前萧庸因虎符一事在你心中存了疑影。他自知现在不受你重视。所以千方百计把萧漪梦送到你身边來。但是目前形势依旧对他不利。他可能会有所动作。虽然后宫不得涉政。但我作为你的妻子。还是想要为了你多看清一分。所以·····”   “把萧庸调离京城。”还不等凌月说完。司马皓轩就淡淡接话。嘴角勾起笑容。牵起凌月的手:“果然是心有灵犀。”   195:若水远嫁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九十五章   时间总在不经意间匆匆溜走。转眼半月已过。若水去了定国公府上陪妙笛。中间只回來过两次。一直在凌月耳边絮叨那初生的孩子有多可爱。多软绵。还一直旁敲侧击的从凌月口里套话。想知道司马皓轩最后是要赐一个什么名字给定国公的长孙。   凌月只当自己沒听见。倒不是她不想透露些消息给若水。而是最近司马皓轩一直忙着和北域王子商讨通商的细则和条约。每日來永和宫时已然累的不想说话。她怎么可能再因这旁的事去烦他。只说着等着妙笛的孩子满月之时肯定会有定论。   匆匆忙忙半月又过。妙笛的孩子在定国公内举办满月酒。凌月因着是定国公府出去的小姐。所以打着省亲的名号去看妙笛。   屋外爆竹声声震响。伴随着礼乐的声音。司马皓轩派來宣读赐名的公公的声音显得尤为喜庆。   妙笛面带喜色瞧着紧闭的窗棂。额角有细密的汗雾。她甚是仔细的听着屋外的动静。直到声音小下去才乐呵呵的转过來看向凌月。道:“陛下赐的名真好。单字一个‘昀’。简单寓意又好。”   “是不错。”凌月歪在另一边的椅子里。手里一把蒲扇晃啊晃的。转头看一眼妙笛。笑:“这转眼间你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这日子可是真快。半点都不饶人。哎。对了。如烟今天來了么。”   妙笛面上一僵。摇头:“昨天托人带了些东西來。说是今天就不过來了。”说完眼神一直落在凌月脸上。注意着她的表情。   “怕是不想见我吧。”凌月低头苦笑。半晌叹了口气。话锋一转:“得。你这刚生完孩子。还是要生将歇着。我也早些回宫里去了。现在有这么个身份绑着我。我当是什么都不能自在。”   妙笛忍不住笑。“知足吧你。你这身份可是多少大家闺秀做梦都想要的。别不知好歹。”   凌月回头贼贼一笑。“若水呢。这妮子怎么一会不见就跑沒影了。”   “姑娘大了心思多。”妙笛懒懒接一句。看着凌月的目光里颇有深意:“她最近也不知道忙些什么。隔三差五总往外跑。等过些日子她回去。你好好跟她说说。让她收收心。”   凌月一拂袖子:“等过些日子再说吧。沒准过段日子就把她给嫁出去了。”   妙笛抿嘴一笑。不置可否。只朝凌月摆了摆手。示意她走好。   这才方回到宫里。还沒來得及喝上一口茶。就见李篆急急忙忙的过來了。   凌月很是疑惑。平常这个时辰。李篆不是应该在养心殿伺候司马皓轩批折子么。今天怎么会來她这。难道是有什么事。   还不等她发问。李篆倒是先开口了:“皇后娘娘。现在若水姑娘可是在宫中。”   眉头募地一紧。凌月茫然摇头:“若水在定国公府。李公公可是有什么要紧事么。”   “是这样的。皇后娘娘。”李篆大喘一口气。凌月这才注意到他额上浮着一层汗雾。心底一沉就听到后面这几乎让她倒抽一口凉气的话:“今早北域藩国的王子觐见。说他马上就要离京。求陛下给他赐婚。其实说是赐婚也不过是和亲。这本不是什么寻常事。历朝历代都有。但是这北域藩国的王子这次是直接点了人名。就是若水姑娘。”   赐婚。和亲。点名若水。   这几个词在凌月心中震如终鸣。她愣了一下。似是沒有反应过來。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渐渐紧握成拳。声音颤抖的问一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北域藩国的王子怎么可能会认识若水。”   一瞬间如同遭受雷击。凌月从未有过如此慌张害怕的时候。她望着李篆。迅速忆起她带着若水唯一一次和北域藩国的王子的见面。那时身处宴会之上。旁侧还有其他人在。她根本沒有发现那王子有什么异样。怎么今日突然就出了如此变故。完完全全打的她措手不及。   “娘娘赎罪。奴才不知。”李篆缓了一口气:“按说这事也实在蹊跷。想说这若水姑娘每日都跟在娘娘身侧。根本沒有时间去见过那位霍达王子。”说着他很是疑惑的摇了摇头。话头已经转到了别处。“娘娘不知。这和亲原是每朝每代都有。和亲者有的是公主有的是郡主。但是实质上王公贵族并不会将自家的女儿送去和亲。都是寻了宫中的相貌美颜的婢女送去的。当然这历史上也有意外。不过少之又少。”   李篆所说这些凌月是知道的。历史上更有著名的昭君出塞。可是知道归知道。可是真当这样的事情落在了自己身上。可又是另一番光景。人心大抵都是如此。但凡事情沒有落到自己身上。都可以处之泰然。而真当跟自己扯上关系。那便是着急上火。无论如何也淡定不下來的。   心乱如麻。不管如何。总是应该先找來若水问问清楚的好。以看她的意愿再做定夺。遂凌月立刻着人去定国公府把若水接回來。   趁着这个等待的时间。李篆还在一旁絮絮的说着。内容无非是历朝之内被送去和亲的宗室女下场如何如何悲惨。如何如何令人唏嘘。凌月此时最不愿意听的就是这些。遂让清荷给李篆赐了坐。拿了点心给他。好堵上他的嘴。   不过一个时辰。若水就回來了。一进门看见凌月冷极的神色先是一愣。随即小心翼翼的问一句:“凌月姐。你这是怎么了。”   “北藩霍达王子跟陛下求亲。点名是你。若水。我问你。除了上次宫宴。你可还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凌月从未在若水面前表现出过如此严肃的时候。声音冷的不包含任何情绪。一双眼睛更是盯紧了若水。目光犀利的仿佛要看进她的灵魂里去了。   若水身子猛然一震。低下头。双手不安的绞着腰封上的流苏。半晌她抬头看向凌月。眸光里却是决绝:“凌月姐。我愿意去和亲。”   答非所问。却是让凌月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证实。“你果然在私下里和他有过交集。”声音忍不住的颤抖。嘴唇阖动几下却只能垂目闭眼。努力平复了呼吸再抬头看住若水。开口却是如同厉喝。“若水。你糊涂啊。”   若水面色平淡的看着凌月。嘴角微弯笑容恬淡:“凌月姐。事已如此。我也就告诉你实情好了。我与霍达王子交好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只是我也沒想到他会去跟陛下求亲。可是如果我说不愿意。那么陛下定会许了其他女子给他。但我又不想他娶其他女子。所以我愿意。”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凌月猛地一拍椅子的扶手。满脸怒气。目光中却全是悲痛。“你可知道那北藩环境有多恶劣。你嫁去那里。就是远离了我。纵是我有千万般能耐。今后我都护你不得......”终是再也说不下去。凌月艰难的别开头。不去看她。   若水看着凌月这样的表情。心头也是一揪。低下头沉了片刻。才又开口。语气中似是带了些哽咽:“凌月姐。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些年。一直都是你护着我。我也舍不得离开你啊。但是你曾经也说过。我迟早会长大的。会嫁人生子。可是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姐姐。今天我做这个决定。并非是一时兴起。我是极认真的。”   好一个极认真的。凌月抬目看住若水。几乎被她气笑了。才要开口反驳她却是又听到下面的话。   “凌月姐。你先别着急说我。先让我把话说完。你这一路是怎么走过來的。我都看在眼里。我想当时应该也有不少人劝阻过你。可是你都沒有听进去。你有自己的坚持。我也有。可是我不过是一个小女子。沒有你那么强大。但是我依然想要追求我想要的。霍达人很好。对我也好。我不在乎最后是嫁去哪里。只要在他身边哪里都是家。”   凌月已经说不出自己此时是什么感觉了。她望着面前的若水。看着她那倔强坚决的模样。突然有一瞬间的恍惚。若水那样的神情。真是像极了早些年前的自己。凌月低头闭眼。搭在椅子扶手上的双手紧攥成拳。骨节都有些泛白。   过了半晌。她才又抬起头。面色惨白的看向李篆。声音低哑道:“有劳李公公去回禀陛下。说若水愿意出嫁。”说完。她就起身。直朝内殿里去了。连头都沒有回一下。   若水站在原地定定看着凌月的背影。微微牵了牵嘴角。   最后若水是以郡主的身份出嫁北藩。临行那日下了淋淋漓漓的小雨。凌月帮她穿好喜服。等着喜车來接的空当。两个人都沒有说话。最后却是若水先开了口。声音低微。却是足够凌月听得清楚。   她说:“凌月姐。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的亲姐姐。既然今日我就要走了。那有些话也还是说开的好。”   凌月抬眸看她。   “其实方楚是永远回不來了。对么。”   凌月整个愣住了。望着若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若水却是笑了。那明艳的容颜下隐藏着斑驳的哀伤。她低叹一口气。说下去。“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了。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才刻意瞒着。只是这纸里包不住火。总不能隐瞒一辈子。凌月姐。我不怪你。我知道你也是情非得已。现在我就要出嫁。此生是否还能重遇已是两说。我不想留有遗憾。只求凌月姐日后能够好好的。我便心生满足。”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凌月唯有点头。然后站在永和宫门口。目送载着若水的马车离去。   这一别。也许就是此生。   196:时光匆匆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九十六章   转眼两年已过。听说若水在北域过得极好。与那位耶律霍达王子甚是恩爱。前几个月更是产下一个小世子。在北域藩国之内地位更重更受拥戴。   听到这个消息时。凌月正斜倚在廊间的贵妃榻上打盹。现在正值夏至。殿里实在太热。她便寻了这么一处地方供自己纳凉。她微抬了眉毛瞅了瞅坐在一边的曹子俊。闷闷哼了一声。闭上眼懒懒接话:   “若水过得好就好。这样我也能放放心。不过在北域那么一个黄沙漫天的地方。可是叫我如何也喜欢不起來。”忽然间想起什么。睁眼瞥了一眼曹子俊。“我说。曹子俊。你这大下午的跑我这來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还是为了过來看你家娘子的。”   凌月这话本是打趣。原是早在一年前清荷就已经和曹子俊成亲。不过是因为凌月身边沒有熟悉的人伺候。所以每天还是会进宫照顾凌月的起居。如此奔波的确有些劳累。但由是曹子俊掌管宫中禁军。每日也需进宫。他们一起倒也不觉得有多麻烦。   曹子俊很是了解凌月的脾性。索性不跟她计较。只是无比认真的问她:“你先说说你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能乏成这样。听清荷说你一天里有一半时间都在睡着。莫不是得了什么病。”也是最近从清荷口里得知。凌月最近夏乏得厉害。每日都恹恹的。除了吃就是睡。已经可以和某种有同样习性的动物媲美。可是却完全不见她发胖。反而越发的瘦了。曹子俊这才担心起來。所以找了个由头就过來看她。   “你才得病了。”凌月直起身子打了个哈欠。白了曹子俊一眼。伸手拿过矮几上的茶盏抿一口。“我自己就是大夫。我得沒得病我自己沒数。”转而对清荷说:“清荷。你帮我看看我昨天制得梅子酿还有么。”   清荷应一声。扭身走了。   曹子俊愣了一下。目光中闪过一丝狡黠。笑:“凌月。你不会是有喜了吧。这又乏又懒得。还爱吃酸。”   凌月手上动作一滞。抬眸看住曹子俊。又打了一个哈欠。啧啧嘴:“哎。你说说你能不能不那么聪明。你家娘子一个女人都沒看出來。倒是让你先发现了。你让清荷情何以堪。”   “真的。”曹子俊完全忽略了凌月的问題。面上一片掩藏不住的喜色。看着凌月简直要笑开了花。问道:“陛下知道么。”   凌月摇头。一翻身又躺回了贵妃榻上。“前些日子不是刚调了萧庸去北域么。现在正是忙的时候。你们陛下哪会关心这种小事。索性现在月份不大。也沒什么问題。我也不想拿这个事去为分他的心。哎。对了。你可别发闲跑去跟陛下说。”说完还警告似的指了指曹子俊。   曹子俊笑而不答。再坐了沒一会就起身走了。凌月喝了一碗梅子酿。就觉得更加困了。一翻身就又睡了过去。   等凌月再次醒來的时候。却见是司马皓轩守在她的榻边。一手牵着她的手。正目光灼灼的望着她。那眸中似是含了太多的情绪。汹涌着要将凌月淹沒。   行了。看他这个样子。估计已经是知道了。凌月心中无奈默默。曹子俊这个大嘴巴。   “怎么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说。”司马皓轩低声开口。嘴角一抹淡笑更加温柔。仿佛要把人化开一般。   凌月低头微笑:“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而且月份还小。根本用不着多兴师动众。现在你把萧庸才调走。前朝上的事多。你的重心本应该在那......”   “什么重要。也比不得皇嗣重要。凌月。这可是我和你第一个孩子。你让我怎么不看重。”司马皓握着凌月的手紧了几分。另一只手则顺势抚上了凌月的小腹。目光落在那里。凌月只觉得浑身的温度又增加了几分。倒也不想拦她。只看着他那欢喜的模样心底也觉得柔软起來。   如此之下。她凌月也是要做母亲的人了。心中莫名就生了几分感慨。还來不及抒发。就被司马皓轩扶了起來。正在纳闷。就听他说:“如此欢喜之事。也总得让母后知道。”   凌月心中一紧。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穿的简单衣服。连忙把司马皓轩推开了。正色道:“不行。不行。我这样去太后宫里肯定是要挨骂的。你先等我更衣。”   司马皓轩望着很是好笑的样子。无奈放开她的手。也就随她去了。   黎太后知道凌月怀孕自然很是高兴。当即就免了凌月日后的请安。让她去自己宫里好生降息着。凌月自然是求之不得。面上说了些客套的话。就安静坐在一边了。黎太后看了看她。又看了两眼司马皓轩。遂叫凌月先行回宫了。   这本不是什么新鲜的事。凌月自知黎太后有话单独跟司马皓轩说。于是听话告退。   殿里安静下來。司马皓轩嘴角笑意未敛。望着黎太后。并不知道她要说些什么。黎太后沉了片刻后开口。语气捎带了些严肃:“听闻皇帝最近调了萧庸镇守北域边关。如此做法。皇帝是打算打压萧庸了么。”   司马皓轩眸色忽而一敛。嘴角笑意全无。转目看向黎太后。淡淡道:“母后如此发问。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么。”   “皇帝这招明升暗降。着实玩得高明。但是需得知道。萧庸身为武夫却也是历经两朝之人。如此做法怕是他心中会生怨怼。萧漪梦虽是身在后位。却也不过是个摆设。最近总得盯得紧些。别让他做出什么事情來。尤其还是在我大梁与北藩通商的条件下。”黎太后说的很慢。似乎是有意跟司马皓轩强调什么。   “母后谬赞。”司马皓轩淡淡回一句。“母后提点的是。”   黎太后沒有说话。伸手拿过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眉头微缩。似在思索什么。沉了片刻方开口。“早前国本未定。萧庸难保有不臣之心。是以皇帝与定国公结成联盟。现在国本大定。举国安泰。萧庸自知无理。是以想为自己挣得些支持也在情理之中。皇帝现在将调走。为的是瓦解他在朝中的势力。怕是将他逼得太紧。他做出些旁的事情來。这些都是朝政。皇帝自己拿主意便是。凌月现在已有身孕。皇帝也该照拂着。这是皇帝第一个孩子。哀家看得很重。”   这话的含义再明显不过。司马皓轩深深点头道:“母后教训的极是。凌月虽非大家闺秀。但也并非不懂分寸之人。更何况她师从医怪。这皇城中的好些太医医术未必也有她高。再者说她性子冷清。平常更不怎么出门。与萧漪梦更是沒有交集。想來也不会有什么问題的。”   “皇帝所言不虚。但终究是医者难自医。”黎太后语气沉了几分。“凌月性子冷清。不与外界交往。但架不住有人多事。再者说。这是皇帝第一个孩子。理应昭告天下。现在只盼孩子落地之前不要出现任何披露。永和宫里总得有些信得过的人伺候着。”   司马皓轩心思一沉。点点头。然后起身告退。却是被黎太后拦了下來。就听她无比严肃道:“凌月现在怀有身孕。不便伺候。后宫多有空置。不如再添些嫔妃。”   早就猜到太后会找个机会把这话说出來。却不想挑在了这么个时候。并且理由如此充分。倒叫司马皓轩无可辩驳了。   他在原地站了一阵。忽而一笑:“母后教训的是。但是现在朝堂初稳。又调离了萧庸。朝中早前依附于司马皓正的势力正在蠢蠢欲动。儿子总需要时间将这些人摘出去。不然留到以后。总是后患。所以。嫔妃之事。也不着急。”   黎太后何尝不知道他的心思。闻言只是闷哼一声。微垂了眸子。语气凉凉:“哀家这话也是个劝告。须知后宫与前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倘若前朝臣子欲以此做文章。也是颇有说辞。皇帝知道汉武帝钩弋夫人的下场。万不可让凌月步了后尘。这两者原因虽然不同。切不可落得个殊途同归的下场。哀家话不点明。皇帝好自为之。”   心中莫名就生气几分慌乱。司马皓轩沉默半晌终是告退。   回永和宫的路上。司马皓轩一直在反复思量太后方才的话。虽是说的严重了些。但也不无道理。只是要让他真的就此充盈后宫。他心里却是十分不愿的。想了一阵实在觉得烦躁。不如就此先将事情压下去。等到日后再行商榷。总归现在去跟凌月说这个不太合适。更何况。从他司马皓轩自身來讲。他堂堂一介帝王。难道还被臣子挟持了么。   如此想着已经到了永和宫外。迈步进到殿里。就见凌月坐榻上正手里端着个小碗。面色凄苦的在往嘴里送东西。见他进來就开始诉苦了:“陛下。虽然我知道这燕窝是极好的补品。但我不得不说它的味吃起來真的很像是鼻涕啊。”   这话才落。旁边候着的清荷顿时忍不住开始笑了。司马皓轩也甚是无语。叹一口气走过去拿走了她手中的碗:“觉得恶心就不要吃了。”他真的是败给她了。   “那怎么行。”凌月一脸委屈模样。“这是太后派人送來的。我不吃岂不是显得沒有规矩。”说完就从他手里把小碗强了回去。舀了一勺还沒來得及到嘴边。就是一阵干呕。清荷连忙拿了痰盂上前。   司马皓轩独站风中凌乱。   197:干戈玉帛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九十七章   凌月怀孕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妙笛那里。随即就进宫來看她。   此时正值初夏。屋外有夏蝉吱吱叫的欢快。凌月每日犯困。歪歪斜在贵妃榻上摇着团扇。甚是懒散随意。妙笛手里亦是拿着一个团扇轻轻摇着。目光在殿内扫视一圈。笑着说:“果然是皇后宫里。就是不一样。哎。你这宫里燃的是什么香。味道甚是奇异。闻着很是清新么。”   凌月抬起一只手。指了指清荷:“你问清荷吧。向來是她喜欢捣鼓这些东西。我自然是不知道的。”   立在一旁的清荷笑着接话:“蒋少夫人喜欢么。这是奴婢自己调制的。加了薄荷和薰衣草。有助眠安神的功效。”   “还安神。”妙笛忍不住笑了。转眸看向凌月:“你看看你。这还沒显怀呢。就嗜睡成这样。这要是月份大了可怎么好。哎。这香料我喜欢的紧。你帮我向清荷讨些。我最近被我家那位小祖宗闹得紧。正愁睡不着呢。”   清荷忙接话:“蒋少夫人这么说可真是折煞我了。”说完一扭身进了里厅。   妙笛回头看她一眼。转脸对正换了个姿势依旧懒懒的凌月说:“哎。清荷不是都和曹大统领成亲了么。怎么还在你这。”转念一想也就明白。凭着凌月的性子。自然不会和宫里其他宫人走的太近。清荷是从王府跟出來的。之前和若水的交情也颇深。她凌月自然是信得过。再者说她现在有孕。更是疏忽不得。心思一动。说道:“要不我过几天送两个侍女给你。我手下出來的人。你自然放心。”   凌月掀了眼皮看她。摆手:“我不过是怀个孩子。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娇气。这宫里人本來我就嫌多。你还要再送进來两个。真要把我供起來么。”很是嫌弃的瞪一眼妙笛。话头一转。“对了。现在如烟怎么样。还是像以前那样放不下么。”声音莫名就软了下去。似是带了些慨叹的意味。却又隐藏起几分疼痛。   妙笛拿起茶盏的动作一滞。朝凌月看过去。嘴角牵一丝浅笑:“有些事情它在那本就是一道疤。若是自己想不开。任谁也是开解不得。如烟到底和你我不同。她是小女子。宇驰又是她唯一的依靠。现在留她和忆冬两个人。到底也是可怜。我前几日去看她。她也问了我你的近况。倒也沒说什么。想是还是需要些时间吧。”   时间。凌月闻言在心中默默苦笑。面上却是沒有丝毫表露。心说这世上最恐怖的莫过于时间。不过弹指一挥。就是物是人非。沧海桑田。亦是能够在不知不觉间就磨平一切。然最后留在人心中的芥蒂。也就只能换來一声叹息。   “罢了。罢了。”凌月闭眼摇头。“我倒是不期望此生她能够原谅我。我只求她好好的。照顾好忆冬。那毕竟是宇驰唯一的血脉。”   妙笛心头莫名一揪。只是低低叹了一口气:“多说无益。这种事情总得要她自己想明白。你现在有了身孕。更是不要想这些事。过些天暑气更胜。你又不能贪凉。可得注意了。马虎不得。”   纵是怎么睡都不觉的舒服。凌月索性直接从榻上起來了。揉了揉眼睛。说:“知道了。知道了。你这些话翻來覆去说了多少遍了。我记住了。”转头看看窗外。一片大好的阳光。“妙笛。要不你陪我去花园逛逛吧。这每天闷着。我都快长蘑菇了。”   妙笛看着凌月有些无奈:“你瞧瞧你现在这个说话。怎么还是沒些分寸。”   凌月瞥她一眼。沒理她。正好清荷从里厅出來。手里托着个锦盒。奉于妙笛面前。毕恭毕敬道:“我们娘娘素日一直随意惯了。这宫里人多严责。平日里也不大爱走动。这不蒋少夫人來了。这才愿意出去走走。”   妙笛闻言一愣。看着清荷略有些呆。想说凌月什么样的性子她还不知道么。怎么好端端的清荷于她说这些。实在是有些太见外了。却也不好直言。只微笑着点头。   御花园内。树木葱郁一片浓绿。夏花粉嫩娇艳。向阳而开。有蝴蝶在空中追逐嬉戏。潺潺流水绕过假山。最后投进太液池中。唯听水流清灵。四下静腻之中。就连人心都跟着静了下來。   明媚的阳光洒在太液池上。一片波光粼粼直晃的人眼晕。   凌月多少收起了些往日的懒散样子。很是端正的走在头里。妙笛和清荷陪她身边。身后还跟着四个宫女。一路走过。几分也沒怎么说话。只是注目与面前景色。直到在太液池边的小径上碰到了文恭航后萧漪梦。   身边众人连忙福身行礼。凌月则微微福了福身子。低低唤她一声。   萧漪梦淡笑回礼。漠然扫一眼凌月身边众人。语气里却是隐藏不住的笑意:“怎么昭睿皇后出门身边就带这么几个人。怕是会伺候不周吧。听母后说昭睿皇后今日身子不爽。不知有沒有请太医瞧瞧。今儿见昭睿皇后出门。难不成身子已经大好了。”   言辞间满满的恭敬听起來却是别有几分含义。妙笛眉头微微一蹙。不动声色的打量起眼前的萧漪梦。心中似有隐怒。虽说自古一直东宫为尊。但凌月虽为西宫却已然是皇后之位。拥皇帝亲册的金印宝册。即是名分上稍低却是与她萧漪梦平辈。可是这萧漪梦口口声声称凌月封号而不称姐妹。实属生疏。也与礼数不合。   “谢文恭皇后关心。本宫已是大好了。”凌月微微浅笑。不动声色的还击回去。顺带福一福身子。“本宫身子虽是大好。但也略带病气。怕渡给文恭皇后。这厢就告退了。”说完朝身后清荷递一个眼色。从旁边的小路上走來了去。完全不理会身后萧漪梦微愣的神色。   经这一闹。便也再沒心思逛。走了沒多远。凌月便和妙笛回了永和宫里。   才进到殿里。清荷关上了房门。略有些不悦的说:“原以为这萧皇后和先皇后是一路性子。却不想竟是如此咄咄逼人。您瞧瞧那几句话说的。哪里像个大家闺秀。就这模样还要母仪天下么。也不怕被人笑话。”   妙笛听着却是笑了。啧啧嘴。感叹道:“早前我倒觉得清荷很是温婉。却不想也有如此泼辣的时候。”转头对着凌月。“不会都是跟你学的吧。”   凌月低头喝茶。连眼皮都沒抬一下:“要说这萧漪梦对我有气。我倒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她这皇后当得也着实沒有意思。不过是一个空壳罢了。要说搁在以前。我可能还发发善心。让她从我这占些便宜。好让她心里平衡平衡。但是现在我自己也难受的紧。哪里还有心情跟她瞎闹。”她顿了片刻。啧啧嘴。抬脸对向清荷。“倘若下次我们要出门。还是先派个人出去看看。要是那位文恭皇后也出门。我们就安生在宫里待着吧。”   妙笛却是想不到如凌月一般的雷厉风行也有这种退避三舍的时候。忍不住笑出声來。摇头:“凌月啊凌月。我这才发现你的性子收敛了可不止一点。要搁在以前。你早......”终究沒有再往下说。只因话及此处。她想起了凌月胸口上的那道伤疤。总是时间再过长久。有些东西终究是再也回不來了。   “我何曾有过那么好斗。”凌月抬眸瞪她。随即又打了一个哈欠。“得饶人处且饶人。她萧漪梦也沒什么错。本來有些事就与她无关。她倒也是可怜。摊上萧庸那么个爹。得了。时辰也不早了。收拾一下也该准备晚膳了。妙笛。你要是不着急回去。就在这用了膳了再走。”   “不了。我出來时候也久了。府里怕是昀儿已经在闹了。我且先回去。等过些日子再來看你。”妙笛说着起身。伸手招进跟着她來的两个侍女。就准备要走。   凌月忽而叫住她。嘴角牵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道:“妙笛莫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生气。气坏了自己可是不怎么值当。”说完更是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她相信这话里的意思妙笛必定参的透。   妙笛微微一怔。随即一笑。点点头。带着侍女出去了。   日子又将恢复平顺。一朝一夕晃过。就有月余。下次妙笛再來。却是带了一个让凌月略有些吃惊的消息。说是如烟听闻凌月有喜之后回去静默了几日。再去见妙笛时就说想要进宫见见凌月。此前她错怪怨怼于她。内心实在有愧。想要在她身边陪伴几月。直到凌月顺产。是以干戈为玉帛。   凌月失笑。想说这中间根本沒有干戈又何來玉帛之说。只当是如烟终于想的明白。回來于她复好。倒也沒什么不可。于是去请示过了司马皓轩。即日就将如烟接近宫來。   许是欢喜太盛。以至于很有些细节的东西却未曾发现。可是直到事后是想起。才觉那线索早就埋在了那看似平和的表象之下。   夜幕降临。巍峨宫宇隐藏于暗夜之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改变着。却沒有人发现。   198:风波已至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九十八章   傍晚时分。司马皓轩和凌月用过膳之后。在殿后的廊间纳凉。   夜风袭袭。吹走空气中的燥热。虽然夏蝉还在鸣叫。但四下只留一片安静怡然。一轮玄月挂在当空。背后是并未全暗的天空。淡云舒卷之间。只觉得那星子的光芒又添了几分。   凌月斜倚在藤椅里。歪着脑袋巴巴望着天。讷讷开口:“虽说马上就要立秋。但现在依然属于酷暑范围之内。再照这个样子热下去。怕是我这个孩子还沒生出來。自己倒先夭折了。”   近半月以來。虽是孕期已有四月。但并未见着显怀。倒是妊娠的症状比前几个月都加重了些。再加之夏日燥热。更是连东西都吃不了多少。每每才吃了沒多久。就又原路吐了出來。如此每天折腾几次。人也变得憔悴许多。整日愈发懒懒的不愿意动了。   司马皓轩自认是心疼她辛苦。于是命了御膳房做了药膳给她进补。谁知她一旦闻到那浓重的药味。便立时开始干呕起來。如此往复。旁人也不敢再强迫她吃东西。每日只备着些果子清粥之类的。可是这样。就算她受得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怎么可能也受得了。   “你这是说什么胡话呢。”司马皓轩微微有些不悦。转身去看她。就见她本就清瘦的脸在暗光的映衬下愈发显得瘦削。一双眼睛也尤为显得大。只是目光里有散不去的疲态。总是显得很累的样子。伸手将她揽进自己怀里。总觉得她身上的骨头愈加的凌冽。顿时就是一阵心疼。“你要是实在不舒服。就找了太医过來请脉。自己扛着算怎么回事。我看着旁人有孕四月的时候都应该轻松了。你怎么反而更加难受起來。再者说前几月也只见你犯困。并未见得如此害喜。”   “这都是因人而异的。”凌月垂目缓缓答。“沒准过了这段时日就好了。上次太医來看过。就是给我开了一大堆的补药。越发腥气的东西她放得越多。搞得我看着那张方子就犯恶心。所以现在能不找他就不找他。免得我自己受罪。”   司马皓轩甚是无语。知道她凌月自己就是大夫。自然看得懂药方什么的。但她如此由着性子胡來。当真是被他给惯坏了。低头叹一口气。语气也不觉得严厉了几分:“你听话些。明日让太医再來一回。你瞧瞧你现在这样子。怎么都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凌月哼哼着答应。心思一转。决定不再这个问題上纠缠下去。心说万一他司马皓轩心血來潮。万一现在就召了太医來。她现在所处的这方良辰美景。岂不是就要被白白被浪费掉。   由是最近朝里事物繁忙。司马皓轩每日都忙到很晚。有时候回來的时候凌月已经歇下了。今日好不容易能一起纳凉说话。凌月自然是不会就这么任太医來搅了局。   心念一动。随口问一句。把话題从她身上叉开:“最近忙的事可是忙完了。”   司马皓轩应一声。眉头忽而紧了几分:“总是北域那边的事。他萧庸分明就是在找事。以显得他是如何有影响力。”   这话说的本就奇怪。但凌月听着心里就是一咯噔。连忙直起了身子。面上一肃:“北域那边怎么了。不是说和北藩那边通商沒有什么问題么。再说了依着现在若水产下世子。北藩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挑事的。他萧庸到底想做什么。”   “他倒是也沒做什么。不过是递了折子过來。说是边境混乱。需要严整通商。”司马皓轩冷哼一声。“这话听着似是有理。但实则却是胡说。他折子上找的那些理由。早前就已经和北藩的王子商定过。他既如此。不过是不满我把他调离京城罢了。”话及此处。他目光中闪过几分戾气。凌月看着。心头就是一跳。   “那接下來要怎么办。”凌月面色一沉。心说不管如何都不能听着他萧庸一面之词。总得问问清楚了再做决断。毕竟这事关边境安全。总不能拿着边境居民的生命去开这样的玩笑。   司马皓轩面色缓和下來。低头看这凌月淡淡一笑:“倒也不妨事。我已经派了楚江前去探查。不日就会有消息。到时看我怎么整治他萧庸。总得让他明白明白为臣的道理。”   这话说得语气虽然不重。但那字句间含着的震慑却是十分狠厉。凌月微微一愣。心说这个问題最好还是不要再探讨下去。但听他话间提到楚江。不自觉就想起了她早前的一个推测。   “皓轩。这楚江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总觉得他神神叨叨的。平时也不见他人。但有事他却是最早到场的。”凌月漫不经心的出口。却是想到之前她与楚江为数不多的几次对话。想及他那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可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神。浑身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司马皓轩答非所问。低头淡淡一笑。拿过桌上的茶盏才要往嘴边送。就被凌月一把抢了过去。看着她徐徐喝完。有又把杯子递还过來。前者只能无奈摇头。把茶盏放于桌上在斟一杯晾着。   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凌月哼哼了一声。啧啧嘴:“看來我想的果然沒错。曹子俊呢是你放在明面上的副将。至于楚江。怕是只有外人接触不到的事物才会经由他手。”如此说着。不由想起她身份沒暴露之时。楚江跟她说话总是一副深不可测的模样。那言语间的闪躲和暗示。曾让她好长一段时间心中惴惴。现在看來。他竟是已经知晓一切。而司马皓轩亦是知晓一切。却假做全无察觉。把最初和最后的信任都给了她。   心头募地一软。凌月忍不住俯下身子趴在了司马皓轩的腿上。闭上眼睛。听着耳侧细风吹拂。蝉鸣瑟瑟。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半晌她她感到司马皓轩的手覆上了她的侧脸。手掌轻抚过她脸上的皮肤。唯觉一阵温暖舒适。突然就有些犯困。   就这样趴了还不到一刻。凌月突然觉得自己下腹之中一阵坠痛。刚开始还比较轻缓。前后还不到一刻就痛的如同刀绞。让她顿时连话都说不出來了。伸手抓住司马皓轩长袍的下摆。凭着最后的力气拽他一把。支离破碎的声音亦是从她喉咙中倾斜而出:“皓轩。我疼。疼......”   此时的司马皓轩脑中原本在转别的事情。但听到凌月的嘤咛马上低下头去看她。就见她软软趴在他膝上。面色已是惨白。嘴角隐有丝丝的鲜血。人已经昏了过去。心头猛然大惊。想也不想。司马皓轩一把把凌月打横往抱进殿里。一边走一边朝候在殿外的众人大喊:“太医。宣太医。”   凌月的的意识并未完全丧失。恍惚中她只感到自己的下腹一阵钻心的疼痛。之后便是司马皓轩在她头顶势如山崩的咆哮。他抱着她的双臂在不住的颤抖。语气中亦是从未有过的慌乱。她的手不自觉的想要捂着自己的肚子。可是努力的半天仍然沒有办法挪动分毫。   之后她感觉到自己被放在了榻上。司马皓轩坐她旁边。紧紧的攥着她的手。他手掌的温度顺着手背的皮肤渡到她身上。温暖的。却是含着难以言喻的紧张。腹部的疼痛越发的强烈。甚至感觉整个腹腔都快被绞碎了。凌月终于忍不住悲嘤出声。眼泪也顺着紧闭的眼角滑落下去。喉头一阵腥甜。脑海中顿时扎住一个惊雷。   她中毒了。   太医匆匆赶來。跪在榻边给凌月请脉的手都在颤抖。司马皓轩阴沉着脸坐在一旁。手掌覆在凌月的额头。唯觉一片透骨的冰凉。   “陛下。皇后娘娘这是中毒了。”   这声音司马皓轩明明听得清楚。可他又像是完全沒有听懂一般。一双眸子瞪得老大看着太医。声音颤抖的问:“你说什么。中毒。”语气间是难以置信的慌乱。   “是。皇后娘娘是中毒了。请陛下移驾殿外。卑职好替娘娘医治。”太医说着。手中一根银针已经扎进凌月的人中。   感觉到身边的人要走。凌月心中无限慌乱。她眼虽然闭着。但周遭发生的一切她都仍有感知。此时此刻她最不希望的就是司马皓轩离开她。而她还是听到她脚步出到殿外的声音。接下來就是塌前支起屏风。几个医女进到内里。而那太医则在屏风之后指挥着。   鼻息间似是有一股极清淡却无比迷醉的气味涌入。然后整个意识都开始模糊起來。凌月心知接下來会有难以忍受的疼痛。   脑中顿时炸成一片。难道说她的孩子......   多想要就此制止身边这些人的动作。可她最后还是听到了那声她最不愿意听见的惊恐声音:“沈太医。沈太医。不好了。娘娘出血了。”   漫天漫地仿佛在一瞬间陷入黑暗。整个世界都看不真切了。疼痛随着亦是的丧失最终归进一片黑暗。而她现在此刻手中唯一能紧紧握住的。只有一片虚空。莫名脑海中就闪过一个画面。那女子柔弱的站她面前。声泪俱下。道:“对不起。对不起......”   199:近在身侧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外厅。司马皓轩正坐于上座。一手撑膝。另一手搭在一旁的桌沿上。拳头虚握着。他冷冷看着面前跪倒的所有在永和宫内伺候的宫人。面上如同结了一层寒霜。一双眸子里仿佛生出无数冰凌。直朝面前众人而去。   “是谁伺候的皇后。”司马皓轩的语气中不带任何情绪。微眯的眼睛中有隐藏不住的怒气和震慑。周围的空气都因他此时的气场冰凉了几分。在炎热的夏天里莫名让人发寒。   众宫人身子俯得更低。几乎以额贴地。却是沒有一个人答话。周围一片寂静。   于此想必。里室里各种声音混杂而出。甚至能够辨别出凌月那轻微的呻、吟声。司马皓轩心中的怒气渐渐凝结。猛地一拳砸在了桌面上。低吼出声:“孤在问你们话呢。不说全部杖杀。”   此话一出。原本闭嘴不言的众人立刻连称冤枉。只听跪在最后一个低微的女声颤巍巍道:“陛、陛下。娘娘平日的饮食用度。从來不让我们经手的。都、都是清荷姑姑和如烟姑姑亲自伺候的。”   司马皓轩闻言还想再问。就见一个医女着急忙慌的从里厅里出來了。行至他面前停住。声音讷讷道:“禀陛下。娘娘中毒已有些时日。影响了胎儿。皇子怕是保不住了......陛下......”   后面的话还不曾说完。就见司马皓轩面色突然一沉。猛然起身直冲进里厅。“永和宫上下所有宫人杖责二十。这件事谁说出去。杀。”大袖一拂。迈进里厅。将外面所有嘈杂声音摈弃在外。   空气中飘散着零星的血腥气。屏风之后人影攒动。司马皓轩眼中闪过一丝疼痛。转身迈步在另一侧的桌边坐下。沈太医跪他身侧。不等他发问已经诺诺开口:“启禀陛下。皇后娘娘所中毒物乃是慢性。虽已有些时日。但绝对不至于现在就毒发。方才卑职未经允许查看了宫中陛下与娘娘所用过的膳食。发现了些蹊跷。”他停顿一下。将一个茶盏置于桌上。司马皓轩瞥见。眸色顿时一敛。这是方才他和凌月在廊间用來喝水的茶盏。   “陛下。这茶盏里看似沒有什么问題。但其实是浸过毒药的。只有在盛水时毒药会化进水里。皇后娘娘原本所中之毒并非和这茶盏中的毒同属一类。而是药性相克的。卑职斗胆问一句。娘娘是否用此茶盏饮过水。”沈太医声音刻意压低。抬头望着司马皓轩。   话虽未点透。司马皓轩却是已经明白了。方才沈太医已经提过。凌月中毒已深。但并不会导致现在毒发。而这茶盏中的毒药却是于她所中之毒相克。也必是因此才导致毒发。可是若经此细想。这茶盏本是他司马皓轩用來喝水的。那么这下毒人的目的就再明显不过了。   有人想杀他和凌月。   想及此处司马皓轩却是沒有丝毫慌乱。只淡淡的应了一声。再朝凌月的方向瞥过一眼。低声问道:“依照沈太医所言。皇后腹中的孩子。是保不住了么。”心头猛然一揪。藏于袖中的手不自觉的紧握。他与凌月的第一个孩子。难道就这么沒了。   到底是谁。如此歹毒。   怒火中烧。可是完全不能表露。现在一有动向必然会打草惊蛇。这暗下黑手的人明摆着就是冲他和凌月來的。可是若问到底是谁如此恨他们入骨。却是丁点线索也无。司马皓轩沉了一口气。眸色更加暗沉。   “陛下。以卑职來看。皇后娘娘中毒已深。腹中皇嗣虽有可能生存。但是先下如此出血。怕也是保不住的。倘若强行保胎。日后万一胎气不稳。那么极有可能造成娘娘终生不育。陛下三思。且现在最重要的。是陛下是否也已中毒。请......”   “沈太医随孤移步。”司马皓轩不等沈太医说完。立时起身就出去了。那沈太医朝凌月的方向瞥一眼。朝正从屏风之后出來的医女领官点点头。忙跟上司马皓轩的步伐。另一侧在屏风之后忙的不可开交的清荷和如烟望着躺在榻上面色苍白的凌月。心中升起的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僻静的长廊之中。司马皓轩面无表情的开口:“沈太医。关于此事。孤希望你不要对第二个人提起。”语毕。伸出手腕置于沈太医面前。让他诊脉。沈太医略一迟疑。就地跪下。低头搭上他的脉搏。低头不语。   半晌他下巴上的胡子颤了颤。声音低了下去:“禀陛下。依卑职來看。虽已有毒气侵入龙体。但未曾造成太大影响。需加以汤药和施针。毒气皆可散去。但是所需时日过长。烦请在此期间。陛下切勿动怒。”   司马皓轩放下袖子。冷然道:“即是沒有生命危险就不用兴师动众。沈太医。孤现在要你无论如何保得皇后安全。这永和宫里的事。你不许对任何人提起。孤的意思你可是明白。”   毫无情绪的句子。却是让沈太医浑身一颤。连忙跪倒在地。应一句:“喏。”   眼看着沈太医进了里厅。司马皓轩却是一扭身去了另一侧的偏殿。进门之后坐定。命人去叫了清荷和如烟來。有些事。总得查问清楚了。   偏殿许久沒有人气。室内渗着一股凉气。房间四角的灯台上烛光点点。将整间屋子照耀的如同白昼。可是那烛焰却很是不安的跳动。莫名就令人感到害怕。再加以司马皓轩此时身上散发的戾气。直叫人瑟缩。   清荷个如烟进门跪下。身后殿门“吱呀。。”一声紧紧关上了。两人身子禁不住一抖。瞬间俯下身子以额贴地:“陛下。”   司马皓轩垂目看着她们。沉沉开口:“凌月平时都是你们贴身伺候的。孤以为你们最清楚她今日怎么会突然中毒。”丝毫不像隐瞒。因为也根本沒有隐瞒的必要。从知道凌月中毒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确定了下毒之人定是清荷和如烟其中之一。目光淡淡扫过面前跪着的两个女子。看着她们的脸。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缓缓吐出一口气。冷声唤道:   “如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原因很简单。凌月现在虽是武功尽失。但医术却是沒有丝毫损伤。这永和宫中宫人虽然多。但她从不让她们贴身伺候。能近她身的人也就只有清荷和如烟。可是清荷已经在凌月身边伺候多年。绝对不可能莫名加害于她。可是这如烟。却是月前才进的宫。之前有听曹子俊提起过。早前因为任宇驰的事。如烟曾迁怒于凌月。更是近几年來都不曾來往。现在却是因为凌月怀孕才突然进宫陪伴。然后紧接着就是凌月与他中毒。如此明显的巧合。那便就不再是巧合。而是有人刻意为之才对。   如烟闻言。身子猛然一僵。却是闭了闭眼。泪水在一瞬间涌出眼眶。她俯下身子整个人都几乎贴在地上了。声声凄厉道:“陛下。草民罪该万死。凌月姐的毒的确是我下的。可是我是沒有办法呀。”她猛地哀嚎出声。整个人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愧疚不住的颤抖。   清荷一瞬间愣住了。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如烟。瞪大了眼睛。艰难开口:“如烟·····你怎么......”再也说不下去了。心中似有怒火熊熊燃烧而起。然后在她还沒有反应过來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她一耳光已经直接扇在了如烟脸上。   掌心内一阵火辣辣的痛。眼泪已经顺着眼交流了下來。清荷瞪着如烟。声音颤抖间却是满含了怒火。几乎是怒吼出声:“如烟。你怎么能这么做。娘娘究竟哪一点对你不住。你要如此害她。”   “清荷。”司马皓轩喝住控制不住情绪的清荷。转目看住如烟。眼睛眯了眯。“如烟。到底是谁。”眼看着方才如烟的反应。他一点都不相信是如烟自己想要这么做。一定是她身后还有其他的人。不然以她如烟一般的弱女子。怎么可能狠得下这个心。   如烟硬生生受了清荷的耳光。身子禁不住晃了晃。她沒有敢抬头看司马皓轩。呆愣愣的出声:“陛下。她抓走了冬儿。我沒有办法。我只能听他们的。不然他们会杀了冬儿的。冬儿是宇驰唯一的儿子。我......我沒能护好他。我虽然记恨凌月姐。但是我真的沒有想要害她。沒有想要害她的孩子。我真的沒有办法。沒有办法......”   她的头重重磕在地上。一下又一下如同扣在司马皓轩心上。清荷愣了一瞬。转身过去就一把从地上扯起了如烟。强迫她抬起头來。厉声怒喝:“你说的是谁。是谁逼你怎么做的。”   如烟软塌塌任由清荷撕着她的衣襟。泪水已经淌了满脸。她眼底是一片悔恨却又带着无奈的不甘。嘴唇掀了掀。最终喃喃般吐出两个字:“皇后......”   清荷在一瞬间呆住了。缓缓松开抓着如烟衣襟的颤抖的双手。转身看向厅上正坐的司马皓轩。就见他的脸在一瞬间黑了下來。浑身散发出令人恐惧的戾气。身侧的烛火更是不安的跳动起來。   “陛下......”清荷愣了愣。狠狠扣下一头:“求陛下为娘娘做主。”   200:其中因由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二百章   在如烟断断续续的哭诉中。司马皓轩最终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原來凌月怀孕得消息早就在不经意之间散播了出去。如烟最早并非是从妙笛口中得知了这件事。当时有人來找她。以凌月害她失去丈夫为由撺掇她进宫加害凌月。如烟沒有答应。因为在如烟心中。她并未真的恨过凌月。只是她一时沒有办法接受罢了。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当初的很多情绪也在日后慢慢消磨。如烟也终于明白了她生凌月的气。不过是因为她需要找一个出口宣泄自己的悲伤。而当此时当有人因此要去她伤害凌月。她如烟是如何也做不出的。   本以为这件事不过是无聊生活中的一个插曲。却不想那人受挫离开。第二日就带人闯了如烟的宅邸。抢走了忆冬。并且告诉如烟。如果想要救得她的儿子。就得按照他们说的去做。如烟救子心切。也是万般无奈。唯有答应下來。随即也才有了后面的事。   “毒药是根本带不进宫里的。”清荷听完如烟的哭诉。瞪着如烟的眸子里简直要喷出火來。“如烟。你老实交代。这些腌臜东西。你是从哪里來的。”   相较于清荷的激烈。如烟却是显得冷静的有些离谱。她转目幽幽看了一眼清荷。声如蚊呐般道:“这些东西我自然带不进來。都是每日有人给我送來的。也是由此我能断定。想要加害姐姐的人就在这宫里。只是我沒想到。那个人会是皇后。”她突然惨然一角。抬目看向了司马皓轩。“我原以为。是太后看不惯姐姐。不想要姐姐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我沒想到。今天送來的药。不是下给姐姐。是给陛下您的。”语毕。如烟重重磕下一头。那沉闷的声响让清荷的身子为之一颤。   司马皓轩依旧沒有任何表情。看着清荷。道:“你去把李篆叫來。然后去守着凌月。她若有什么立刻回來向我禀报。”   清荷心知。司马皓轩现在说这话不过是想要把她支开。于是只能应允。起身离开。   大殿之内仅剩司马皓轩和如烟两人。气氛更加肃穆。如烟以额贴地。长跪不起。沉了片刻。司马皓轩终于长叹了一口气。起身拂袖而去。   并非是不生气。而是想及任宇驰。他心中亦是生出些许异样的情绪。任宇驰一死。留如烟带着孩子。孤儿寡母生活本就艰苦。就算是不缺衣短食依然会让人心酸。可是偏偏有人利用这一点把他们作为棋子。这简直令人发指。让人难以接受。而更偏偏。这位幕后黑手竟然是现处东宫的皇后。   好你个萧漪梦。竟然敢做出如此卑鄙阴损之事。就别怪我司马皓轩不给你们留有活路。   迈出殿门。司马皓轩沉了口气。就瞧见李篆急匆匆的赶了过來。额头上浮着一层薄汗。很是着急的样子。行至他面前略行一礼。见他俯身过來。小声道:“陛下。不好了。楚将军方才托人送來的八百里加急。仿佛是有什么要事。”说着。从袖筒里拿出一个密匣子。递给了司马皓轩。   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司马皓轩眉头紧皱。拿着密匣就拐进了另一侧的耳室。   李篆眼睁睁看着司马皓轩看过密匣中所装折子之后的表情变化。眸色一片暗沉。嘴角却是隐有笑意。那笑却是极度阴森恐怖。捏着折子的手指因为发力过猛而泛白。牵动手背的经络。只觉骇人。他听了一刻。冷哼一声。道:“李篆。拟旨。调萧庸回京。北域军中事务皆交于其手下将军代管。另一道旨。直接发于楚江。命他率领北域军队。与北藩和谈。切不可引起战争。”   只字片语。却是让李篆心中猛然一惊。却也不敢多问。连忙应下。   司马皓轩沉了片刻。又道:“传我口谕。文恭皇后萧漪梦所居凤栖宫禁足。即刻起宫中任何人不得出入。有违者。杀无赦。另。即刻传曹子俊过來。这些事你先去办。切记一定要小心。不要惊动了太后。”语毕。他意味深长的看一眼李篆。   李篆意会。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不过片刻。曹子俊在门口站定。司马皓轩看他一眼。招招手让他进屋。开口命令道:“着你手下信得过的人去查任宇驰儿子的下落。宫里的禁军不要动。分派一下宫中禁军的分布。看住了凤栖宫。还有这永和宫内。任何人不得出入。”   曹子俊一怔。一脸惊讶的抬头看住司马皓轩。张口问道:“陛下。这......”   “你先去安排。”司马皓轩不耐烦的一拂袖子。摆摆手示意曹子俊出去。   纵然此时心中有千万个疑问。曹子俊也是明白这个时候什么都不问才是正确选择。司马皓轩让他做什么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现在不说。等事情结束。自然昭然若揭。也就不再多语。躬身行礼之后退了出去。   室内恢复安静。司马皓轩在原地站了一阵。低头再度看向手中紧握的折子。昏暗烛光之下。唯觉跃然纸上的黑字刺痛双眼。   “萧庸残杀北藩商队。斩北藩來使。传假诏。欲挑起两国战事。”   萧庸啊萧庸。真的是打的一手好主意啊。孤才把你调回北域多长时间。你就起了这样的歹心。既然那么想要这权力。孤便索性收了你的一切。司马皓轩心中冷笑。冷哼一声。将折子重新收好放于袖中。长长吐了一口气迈出耳室。直朝凌月所在的寝殿方向去。   夜色浓稠如墨。司马皓轩站在院子里。抬头看了看天空。一片漆黑之下沒有丝毫光亮。就如同他现在所处的环境。身处阴谋之中。身侧皆是陷阱。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命丧黄泉。可是这些若是只冲着他而來。倒也是无可厚非。可是为什么偏偏要牵扯进凌月。又要扯进她腹中的孩子。还有这么多无辜的人。心中的愤怒一阵郁积。他只感到一阵气血翻涌。喉头一阵腥甜。显些站立不能。身子忍不住晃了晃。最终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几口。才重迈进殿里。   塌前的屏风已经撤掉。床幔也已经放了下來。沈太医正跪在榻边。隔着丝帕给凌月诊脉。见他进來。连忙转身一拜。算作行礼。司马皓轩懒懒一摆手。沒有说话。走过去在桌边坐下。身后的宫女赶忙上前给他看茶。   低头抿进一口茶水。勉强算是压住了喉头的腥甜。司马皓轩低头沉了两口气。这才看向已经已经起身朝他走过來的沈太医。还不等他发问。沈太医已经屈膝跪下。声音低微道:“卑职该死。沒能保住皇嗣。娘娘有孕四月。这孩子已是死去多时了。”   司马皓轩往桌上放茶盏的动作一滞。蹙眉看住沈太医。声音近乎颤抖的问:“你说什么。”   沈太医头低得更低。“陛下。卑职方才查明。娘娘所中毒物除了影响身体之外。本就是损害胎儿的。也就是说。倘若今日陛下强行保胎。那么他日娘娘临盆。生下來的也是死胎。而到时娘娘毒发。必然一尸两命。”   司马皓轩顿时呆愣原地。猛然抬头朝凌月的方向看过去。清荷正好拿了帕子想给凌月她擦脸。许是听到了沈太医所言。一时间也愣住了。下一刻眼泪就流了下來。然后捂着嘴。转身继续探入床幔之内。帮凌月擦拭。   沈太医看了看司马皓轩。表情有些为难:“陛下。且让卑职替您诊脉。”   司马皓轩知道他是要看他是否中毒。可是他现在哪里有这样的心思。就算他此时中毒也未必会死。相反是凌月此时的情况更让他担忧。随意摆摆手。让沈太医下去。   沈太医知道劝说无用。沒有再说什么就下去煎药了。司马皓轩屏退了清荷。坐到榻边去看凌月。   苍白的近乎透明的一张脸。深深埋在如云一般的黑发中。眼睛紧闭。眉头微蹙。似乎很是痛苦。忍不住伸手想去抚摸她的侧脸。可是当他的手触到她的皮肤。就只感到一阵微凉。是她皮肤上结起的一层冷汗。   心头仿佛被挖了一个大洞。空荡荡的刮着寒风。他望着凌月的脸。突然很害怕她会就此沉睡下去。再也不醒來。莫名就觉得有些恍惚。早在两个时辰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沒有发生。她还好好的赖在他怀里跟他撒娇。可是现在。她却是毫无生气的躺在这里。饱受着疼痛煎熬。而他却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突然之间好恨。恨自己无能。从一开始就说好了要护她周全。可还是一次次的陷她于危险之中。脑海中浮现她每一次受伤的场景。树林中她的手臂被刀划伤;玉枫阁之后她掌心错落的伤痕;从司马皓正手中救下只剩下半条命的她;她为了不连累他宁可一死;与殷冥一战之后费尽一身武功......明明已经发誓此生不会再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可是如今却是不仅沒有护了她。还伤了他们的孩子。   想及此处。那在胸口满溢的疼痛便在顷刻间化作了怒火。想及早就今日种种的罪魁祸首就是萧庸和萧漪梦。心中所有的愤恨都似找到了宣泄点。   司马皓轩的眸色沉了又沉。望着凌月语气淡淡道:“凌月。别怕。今日他们所做的一切。我一定会让他们十倍奉还。”语毕。他起身。唤进清荷照顾凌月。自己则朝养心殿的方向去了。   201:旧日因果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二百零一章   养心殿内。司马皓轩坐于书案之后。望着紧闭的殿门出神。胸口处一阵气血翻涌。被他强行压下。顺手拿起一旁的茶盏抿进一口茶。冲散口中的腥甜。   殿内烛火湛湛。将整个屋子笼上一层昏黄。莫名就让人觉得压抑。   有轻微的脚步声在殿门停住。随后就听到李篆的声音:“陛下。文恭皇后带到。”   司马皓轩眸色一厉。冷声道:“让她进來。”   李篆领命。打开一侧殿门。放萧漪梦进殿。随即他也跟着进來。在门口站定。   萧漪梦迈着莲步朝司马皓轩走过去。抬头挺胸。不卑不亢。娉婷婀娜。头戴凤冠。身着凤袍。妆容景致。雍容华贵。嘴角一丝浅笑恰到好处。当真是艳丽非凡。   司马皓轩皓轩冷冷看他。目光中是完全不加掩饰的厌恶。   萧漪梦恍若未见。直直站在司马皓轩案前不远。优雅行过一礼。站直身子巧笑开口:“陛下。臣妾今天的装扮可还好么。”说着。嘴角似是浮起一丝自嘲。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华服。最后却是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沉默片刻。司马皓轩终于开口。淡淡吐出三个字。语气冷的却像是千年寒冰。他放在桌案上的手。不由自主的慢慢紧握。他是实在不明白。以她萧漪梦和凌月素昧平生。好端端为何就要加害于她。并且要用那么阴狠的手段。还要去利用如烟。她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陛下。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害她。和她的孩子么。”萧漪梦幽幽反问。抬头望向司马皓轩。嘴角闪过一丝残忍。却是笑了:“陛下。那难道不是你的孩子么。”嘴角笑意更甚。残忍意味更浓。“既然陛下如此在意孩子。为什么姐姐嫁给您七年都不曾有孕。您当真以为这些。就无人知晓么。”   司马皓轩一愣。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提起这件事。眉头忽然紧蹙。盯紧她并不一语。他自是明白。萧漪梦既然敢出此言。必是已经打定了就死的主意。她已经沒有什么要顾忌的了。既然如此。索性就让她一次说个明白。到时萧庸回京。她父女二人一并发落。   萧漪梦抬头看向他。嘴角的笑容一点点变冷。隐藏眼底的恨意一点点表露:“陛下。姐姐跟了您七年。最后竟然比不过一个凌月。倘若她凌月仅仅是一个乡野女子也就罢了。可她偏偏是前朝罪臣宇文弘的女儿。还是赫赫有名的东煞夜鬼。姐姐最后为你而死。而你最后却是帮这个女人遮掩身份。让她成为你的皇后。可怜是臣妾。还偏偏要在这一场闹剧中充当这莫名其妙的小丑。空冠着一个皇后的名分。却是什么都得不到。”   “呵呵。”司马皓轩一声冷笑。盯着萧漪梦沒有丝毫表情:“你这些问題。不如去问你的父亲。倘若不是父亲觊觎权力。要将你作为筹码送进宫來。补芸琴的缺。你当真以为。孤有心思将你安置在这后宫中么。”   明明就是他萧庸不识好歹。自己设了这样一个局。最后却是将自己圈在其中。这根本怪不得别人。只能怨他太贪心。太不知好歹。偏偏还要拿着凌月的身份作为要挟。如此急功近利。甚至想出了要取人性命。这一次。他司马皓轩绝对不能姑息。   “臣妾的父亲。”萧漪梦低声喃喃。目光一滞。低叹一声:“陛下说的沒错。臣妾确实应该怨恨他。恨他为了一己私欲。害了姐姐。更恨他为了自己。不惜残害我。将我当做他的棋子。”她突然停住不说。却是留下泪來。抬头看住司马皓轩。表情慢慢变得诡异。“陛下。你以为只有凌月失去了的孩子么。姐姐。她还有臣妾。我们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因为你将凌月放在心上。所以才会那么着急。而臣妾和姐姐。你却是丝毫都不在意。”   这话中含义颇多。司马皓轩一怔。盯着萧漪梦的眼睛微微眯起。沒有接话。   萧漪梦看见他这样的表情。忽而又笑了。歪着头看他。嘴角的残忍越发浓烈:“陛下沒有听懂么。也罢。不如臣妾慢慢说给你听。等臣妾说完。您也许就能明白。臣妾为什么会这么恨凌月。这么恨你。”她的眼睛突然瞪得老大。。最后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出口。眼底的仇恨几乎要将她吞噬殆尽。   “姐姐不孕。陛下自然清楚是为什么。至于凌月。那本就是出自臣妾之手。时至此时。臣妾已经沒有什么不敢承认的。臣妾只恨太便宜了她凌月。倘若按照计划。她本应该最后死于难产。一尸两命。而今日此时她还活着。实属老天开恩了。”说完她狰狞一笑。“原本臣妾为陛下也是谋了一个好结局。只是不想世事难料。终究沒能让臣妾得偿所愿。臣妾死去的孩子。终究只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语毕。她满脸皆是悲戚。低头间目光呆滞。眼泪却是如同断线珠子一般滑落下來。落在她明黄色的华服上。留下点点痕迹。   听到这里。司马皓轩眉头蹙得更紧。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的孩子。”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这件事之后肯定还隐藏着其他的隐情。心思一沉。继续问道:“你和谁的孩子。”   心中并非沒有恼怒。却不是因为她萧漪梦身为他的皇后却和他人育有孩子。原本他对她就无心。她做什么都和他沒有关系。他现在恼怒。完全是因为她将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归在了凌月身上。而更有可能。在这其后还有更大的阴谋。   萧漪梦听到司马皓轩的问话。悠悠看他。目光中是一片死水一般的冰冷。璇儿她复又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上。缓缓举起双手。双手交叠着抚摸上面纹绣的金凤。低声道:“臣妾的孩子是陛下的。”她顿了一下。很是好笑的抬头看向一脸阴沉的司马皓轩。摇头。“陛下别着急。臣妾所说的陛下。并不是你。臣妾的陛下。现在正被您关在天牢里。此生不得出。”   司马皓轩一瞬间愣住了。原來她萧漪梦口中的陛下。就是司马皓正。   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萧漪梦心知他已经猜到了。于是笑得更加温婉狰狞。伸手府上脑后簪着的五凤金步摇。缓缓道:“‘陛下’当时很宠爱臣妾。说是等他登基之后。一定会封臣妾为皇后。这支步摇就是他送给臣妾的。当年十二月初一。原本是‘陛下’登基的日子。可是不想就因为一个凌月。让一切都改变了。”说着。她的泪又落了下來。嘴角的笑意却是未减。   “最后陛下。您成了皇帝。”萧漪梦瞪住司马皓轩。朱唇一启一合。声如魔咒:“而臣妾的‘陛下’。却是成了阶下囚。而随后。陛下您给了凌月定国公次女的身份。要迎她进宫。父亲自然不会允许自己手中权力尽被定国公夺去。于是开始费劲心思想要送臣妾进宫。可是当时臣妾已有了身孕......·三个月。”她停住不说了。秀美紧紧拧起。咬紧了下唇。表情异常痛苦。   司马皓轩紧抿了唇角看她。眼底升起的不知道是什么情绪。紧攥的拳头骨节已经微微发白。只听他低沉却满是愤怒的声音:“你说这些。不过是因为你父亲萧庸不知好歹。你是被他送上绝路的。你应该恨他。”   “臣妾是恨他啊。”萧漪梦突然大喊出声。瞪大了双眼。满脸泪痕。“可就算再恨他。他也是臣妾的父亲啊。陛下您如此口口声声。可知您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倘若您沒有带着凌月进府。姐姐就不会伤心。倘若沒有她凌月。姐姐也不会误死。姐姐不死。臣妾就不用进宫。也就不用当这令臣妾无比恶心的皇后。三年了。整整三年了。臣妾虽然高居皇后之位。其实不过是个木偶罢了。凭什么。凭什么她凌月拥有一切。而臣妾什么都沒有。。臣妾一定要报复她。让她知道到底有多痛。”说着。她突然狰狞大笑出声。   “陛下。您不知道臣妾给凌月下的毒到底有多痛。就像臣妾的孩子当年被拿掉的感觉是一样的。那种撕心裂肺。臣妾就是要让你们也切身体会。”咬牙切齿的出口。伴随着她越加狰狞诡异的笑声。司马皓轩眼看着她缓缓取下了簪着的五凤金步摇。   突然间明白了她要干什么。司马皓轩连忙给一旁的李篆递过一个眼神。顺手抓起桌上的纸镇。直接朝萧漪梦的锁骨砸了过去。   极轻微的一声响动。萧漪梦手中的步摇落地。她整个人也歪倒了下去。一手捂着自己断掉的锁骨。抬头望向厅上依旧稳若泰山的司马皓轩。语气阴狠道:“司马皓轩。你救不了凌月的。你永远救不了她。因为我手里还握着她的命呢。”   李篆匆忙上前制住了萧漪梦。才要向司马皓轩请命。就听到殿外一声通传:曹子俊來了。   放曹子俊进殿。看见跪在地上的萧漪梦。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开始禀报:“陛下。已经找到了如烟的孩子。现在正在带往宫里。剩下的人要怎么处理。”   萧漪梦闻言。整个人仿佛瞬间被抽掉了骨头。瘫在了地上。   司马皓轩依然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冷冷瞥了萧漪梦一眼。开口:“严刑拷打。至于东宫皇后萧漪梦。现囚于凤栖宫。不让任何人探视。也别让她死了。今日之事。概不外传。等萧庸回京。一并发落。”   202:无可挽回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二百零二章   如烟独自在偏殿里跪了很久。一室冷清之中。她瑟缩着身子。无声的抽泣着。眼泪已经不知道流了多少。只觉得眼皮一阵沉重。她的双手绞着腰带上的流苏。浑身忍不住的颤抖。整个人都仿佛陷入一种莫名的恐慌中。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知道忆冬现在怎么样了。   也不知道凌月现在怎么样了。   想要去看看她。又想到方才清荷对自己那般的疾言厉色。瞬间便沒了底气。   说到底。这件事也终究是她的错。才会弄到现在这般田地。就算是已经知道凌月沒有生命危险。可她终究是害了她的孩子。可是她也是沒有办法呀。忆冬是宇驰唯一的骨肉。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丧命呢。   慈母之心。虽如蛇蝎。却也是无奈。   心头一阵绞痛。莫名就想起了任宇驰。想起多年前他还在他身边时的日子。虽然清贫。但总归是快乐的。那时候凌月在红街开着医馆。是不是会來看他们。带着若水和方楚。几个人热热闹闹。简单安稳。可是终究。现在什么都不剩了。   虽是一早就知道任宇驰和凌月都不是普通人。知道他们有不愿被人触碰的过去。所以一直都不问。原以为这一生能在安安静静平平淡淡中度过。却不想最终还是躲不过。身边的人一个个的逝去。凌月也是伤了一次又一次。她清楚的记得在江南时受伤的凌月被救回來的样子。何止惨烈可以形容。之后宇驰决定要帮凌月。她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可是她内心里却是不远宇驰那么做的。   她不是不懂宇驰和凌月的情分。不是不懂这其中的利害。可是宇驰是她的丈夫啊。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宇驰出生入死而不加阻拦呢。于是狠狠哭了一场之后。她最终能做的。也只是留着眼泪听宇驰答应她。不会死。   不会死。   这本是一句誓言。最后却还是成了一句空话。   她记得宇驰的骨灰被交到她手上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雪。整个天空乌蒙蒙的一片。压得人都要喘不过气來。然后她从曹子俊手中接过任宇驰的骨灰坛。心口在一瞬间空了。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只无比清楚地知道。这一辈子。她都再也看不到他了。   之后不多久。就听到了司马皓轩要立凌月为后的消息。   所有人都很高兴。认为凌月有这样的归宿不错。可是有谁关心过她。沒有。所有人都是给她送來东西。然后假惺惺的安慰两声。不咸不淡的说些空话。就走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月余。她终于等來了凌月。她沒有见她。那时候她以为所有的错都是凌月的。如果不是因为她。任宇驰怎么可能会死。   可是再说什么都沒有意义了不是么。她的任宇驰已经回不來了。而她凌月却是要被迎进皇宫。位临皇后。从此母仪天下。   不是沒有恨得。只是因为那样的情绪太浓烈。最后也只能在时间中慢慢磨平。直到前不久才终于知道。凌月为了替任宇驰报仇。废尽了一身武功。差点丧命。   那时候她就后悔了。想要抽个什么时间。让妙笛带自己进宫去看看凌月。可是这样的期许还不曾实现。就是有人來闯进了她的家。绑架了忆冬。逼她进宫去给凌月下毒。   就这样。一步错。步步错。终是沒有退路了......   想到这里。却是悲极反笑。如烟伸手摸一把眼泪。满脸悲戚。突然她听到身后一声极轻微的响动。下意识朝身后看去。就见殿门被打开一个缝。一个人影逆着光晃了进來。   如烟微微发怔。那人已经到了跟前。极陌生的一张脸。却是丝毫沒有任何表情。那人冷冷看一眼如烟。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耳语几句。然后望着一脸惊恐的如烟。邪肆一笑:“按照我说的做。不然你的儿子。还有她们。谁都活不下來。”转身又如鬼魅一般晃了出去。唯留仿佛被点穴一般愣在原地的如烟。紧紧关上了大门。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如烟的身子才后知后觉的抖了一下。她呆愣的回忆起方才那人跟她说的话。只感觉背后一阵发凉。剩下的便是从心头像四肢蔓延开去的恐惧。   谁都活不下來。   此时此刻。如烟脑海中萦绕的就只有这句话。她的身子猛地塌了下去。一瞬间不知所措。就在这时。身后的殿门却是又被打开了。如烟满脸惊恐的转身去看。就见一个侍卫站在门口。怀里似乎抱着什么。   逆光的阴影里。如烟看着那侍卫走进。直到他到她跟前。她才看到他怀里抱着的。正是她的儿子。忆冬。心头顿时一喜。慌忙从地上爬起來。从那侍卫手中接过忆冬。紧紧抱在怀里。低头去看他的小脸。只是有几块蹭掉了些皮。倒也不甚碍事。长久以來一直揪着的心稍稍有些放开。如烟抬头看向那侍卫。才要道谢。就听到那侍卫说:“曹大统领让我把孩子给夫人送來。请夫人暂居此时。不要胡乱走动。陛下已经下令永和宫内。任何人不得出入。”   如烟一瞬间愣住了。还沒开口。就见那侍卫朝她行过一礼。转身出了殿门。   在原地呆愣很久。如烟怀里抱着忆冬。脑中却是又开始回想方才进來的那人在她耳边说的话。不自觉就是一阵冷颤。抱着忆冬的手臂不自觉收的更紧了些。许是被她抱得太紧。忆冬不是很舒服。闷闷的哼了两声。她忙送了手上的力道。身子一晃。重又跪倒下去。   膝盖处传來的刺痛提想着她此时此刻的真实。眼看着被她拥在怀里的忆冬。心却缓缓的冷了下去。   忆冬现在已经被救了回來。已经沒有人可以威胁到他。那么接下來。那些人的目的就真正的转嫁到了凌月的身上。而她却是要被当做人证去指证凌月。并且还要当着凌月的面说出另一个让她自己都沒有办法接受的事实。   她已经害得凌月小产。又怎么能再去害她一次。更何况。这一次更是连若水都被牵连其中。   不。她绝对不能允许他们那么做。最初相守的这些人现在都已经是七零八落。又怎么再能经得起这最后的一击。再者说。那件事一经和盘托出。凌月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并且牵扯了若水。那必是会挑起北藩和大梁之争。后果不堪设想。   如烟沉默的想着。偏殿之内墙角立着的灯柱上。烛光都似是感觉到了她的不安。沉沉湛湛。很是不安的摇晃着。   半晌之后。只听一声恰似哀鸣的长叹之后。如烟摇摇晃晃的从地上起來。抱好了忆冬。转身出了殿门。   夜色渐浓。整个院落中一片空阔。只有守在角落里的侍卫如同松树一般静静站着。莫名就让人觉得肃穆。   如烟一步一步朝凌月所在的寝宫走去。站在门口等着候在门口的宫女进去通传。最后出來的是清荷。一看见她便是满脸抑制不住的怒气。冷冷问道:“你來做什么。你已经害了娘娘。现在是來看她死沒死么。”   言语间的伤人竟是如此狠厉。如烟以前从不知道。清荷的一句话。却是让她顿时哑了口。低下头沉了片刻。跪倒在地:“清荷。求求你。让我最后见姐姐一面。我知道错了。我是來向他请罪的。求求你。我保证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來烦扰她。此前我所作所为。等陛下发落。绝无意义。”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忆冬。复又对清荷说。“谢曹大统领帮我找回忆冬。如此恩惠此生怕是无以为报。且如烟现在已是戴罪之身。忆冬今后怕是无缘在身边照顾。如烟虽与清荷姑娘交情不深。但请您先替我照顾一下忆冬。或许陛下开恩不杀。如烟还能与他再续母子之缘。”   说到最后已是声泪俱下。清荷再是恼怒。此时也是心软下來。她闷闷的叹了口气。紧紧皱眉。侧过身子让如烟进殿。顺手接过了忆冬。抱着她去到另一侧的屋里去睡。   如烟朝清荷重重磕下一头。起身进了凌月休息的里厅。清荷冷淡看她一眼。沒有理会。不是不担心如烟此时会做什么手脚。而是清荷觉得。如烟此前所做都是因为忆冬被绑架的缘故。现在忆冬已经被救了回來。如烟自然是已经沒有了理由再去伤害凌月。更是因为此前曹子俊也跟她讲过凌月与任宇驰还有如烟的事情。清荷还是相信。不论如何。她如烟心中还是对凌月存有感情的。   匆匆将忆冬安置好了。清荷赶忙转身回了凌月睡着的里厅。才站门口。就停住了脚步。她看见如烟正跪在凌月的榻前。朝榻上还在沉睡的凌月深深扣下一头。口中一遍又一遍极轻微的说着:“对不起......姐姐。真的对不起......”   望着烛光映衬之下如烟那单薄的好像一张报纸的背影。清荷心头募地一酸。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转身出去了。   203:烟消云淡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二百零三章   恍惚间不知道睡了多久。整个身子都已经僵硬了。动弹不了分毫。意识却是慢慢清晰起來。甚至能够听到近在耳侧的那徐徐若泣若诉的声音。   轻柔低缓。是如烟。   依稀间。凌月感觉到她的手正被如烟紧紧握住。那指尖传來的力道。是从未有过的用劲。   “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这一句对不起根本挽回不了什么。但是我还是想说。起码能够减轻一点我心中的愧疚。不知道现在我的这些话。姐姐可还愿意听么。”   凌月听到一声极低的抽泣。之后便有液体滴落在她的手背上。只是一瞬。就被匆匆抹去。然后她就感觉到有温热的皮肤贴在了她的手背。那微凉的触感。是如烟的额头。她听到她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姐姐。如烟知道自己这么做很自私。但是如烟沒有办法。如烟不想忆冬受到伤害。也不想再次伤了姐姐。更不想平白牵扯进若水。再害了她。姐姐。您还不知道吧。若水其实是您的亲妹妹。同父异母的。她是姐姐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姐姐。时至今日。如烟不能再害了您和若水。只希望日后姐姐能够好好照顾忆冬。那毕竟是宇驰唯一的孩子。宇驰与姐姐自小长大。情深义重。如烟这话也是有些多余了。可是如烟自知。此番毒害姐姐已是活罪难逃。不求姐姐宽恕。只求......罢了。此事终因如烟而起。如烟不想再受人摆布。再陷姐姐于危难。也只有远走。才能心安。”   长长一声叹息。伴随几声低泣。凌月最后听到的如烟的话。是她语气中略带着笑意道:“姐姐。若是时间能够重來。如烟想要再次回到和宇驰的客栈去。那里才是如烟的家。是如烟想要过一辈子的地方。不知道姐姐可愿回去。”   凌月动了动眼皮。心中默默轻笑。自己这梦做得也真是真实。想说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的如果。之于过去。永远只能用來怀念。而想要回去。根本已是不能。   早就明白。这世上的事。根本沒有如果可言。人世间最无奈的。也不过是一个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徒留一心怀念。终究无人述说。   内心里一阵情绪翻涌。那些被强压心底多时的回忆在一瞬间以不可挽回之势铺天盖地朝凌月席卷而來。将她深埋其中。无法逃脱。   记忆中的那年她和任宇驰还有殷冥结拜的东煞后山;记忆中多年前身在皇城中的抵死一战。大雨滂沱之下。她和任宇驰被逼至绝境。跳下悬崖;记忆中在红街的匆匆三年。平静且安逸。却是唯独失了希望;记忆中与司马皓轩在雨中的初遇......   之后种种。却是如同黄粱一梦。是她此生最为珍视。也是最不愿想起的一段过往。   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去......最后只留她一人。孤独而高傲的活着。   似是本能就不愿想起这些。凌月的脑中在各种片段混杂之后。最终归于黑暗。然后再无任何声响。她就那么平静的睡了过去。至于周遭发生了什么。她亦是全然不觉。   再次醒來之时。已是次日晌午。浑身沒有力气。唯有小腹那里传來一阵阵空堂堂的疼痛。凌月张了张嘴。略有些艰难的开口唤清荷给她拿些水來。   清荷整宿沒睡。眼下两团乌青明显的很是刺眼。望着凌月的眼神中亦是隐藏不住的悲戚。伸手低过茶盏。   凌月沒有接。眸光顿时冷了下去。昨天傍晚发生的事情在一瞬间涌入脑中。下意识的就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声音嘶哑的颤抖着:“清荷。我的孩子......”是不是沒有了。   后面的话终是说不出口。她的手抚摸上自己小腹的皮肤。手掌不由自主的紧握成拳。其实心中已是有了准备。可是听到清荷的回答。她浑身还是禁不住颤了一下。   清荷说:“娘娘。您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以后。”凌月冷笑一声。痛苦闭眼。咬了咬下唇。“是如烟做的吧。你把她叫來。我有话问她。”   清荷一怔。一脸惊慌的看着她。不知道她此时要做什么。   凌月沒有睁眼。眼睑下却是有泪水在凝聚。她咬了咬牙。再次重复道:“去吧如烟给我叫來。我要当面问她。”话音才落。她原本虚放在榻沿的手已经紧握成拳。直直朝榻边上砸了下去。“嘭”得一声闷响。吓得清荷顿时一个激灵。连忙转身去寻如烟。   可是当她打开偏厅的门。却是看到如烟直挺挺的躺在榻上。嘴角垂着一丝黑血。气息全无。   清荷从未预想过前两个时辰还好端端的如烟此时此刻已经饮毒自尽。忍不住的一声尖叫。顿时引來了守在殿门口的侍卫。亦是引來了凌月。   清荷惊叫过后。下意识的捂住嘴巴。才想要从这厅里出去。转身却是看到凌月苍白一张脸。直挺挺的扶墙站在门口。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直直看着榻上的如烟。顷刻间已经沒了表情。   脑海中顿时涌出她还在沉睡时如烟跟她说的话。她原以为是做梦。现在看來。竟然成了真的么。如烟來跟她说那些。本就是已经打好了就此以死谢罪的注意么。那么她口中所说的那些。也全都是真的。   心痛的沒有了知觉。小腹处更是一阵钻心的疼痛。可她此时并沒有心思去理会这些。她想知道的是。到底是谁要害她。害她的孩子。还要害若水。更是害的此时此刻如烟饮毒自杀。   到底是谁。   一瞬间怒不可遏。她攥了攥拳头才要往如烟的榻边走去。却是被清荷一把拦了下來。只见清荷一脸惊惧表情。泪水已经淌了满脸。一双手紧紧将她箍住。声音颤抖着哀求:“娘娘。娘娘您快回去躺着。您的身子还沒好。千万不能......”   “清荷。你给我老实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凌月冷冷打断清荷的话。面上一片空白。眼睛还盯着如烟。目光中的愤怒和仇恨在慢慢郁积。泪水也蓄满了眼眶。却是沒有落下來。她沒有看清荷。突然间语气狠厉的重复:“清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一声怒喝吓得清荷浑身一抖。就连身边围着的侍卫也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凌月转身冷冷扫视他们一圈。开口:“识相的最好把知道的全都说出來。不然本宫现在就要了你们的命。”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他们从未见过平日里清冷淡漠的凌月有过如此令人害怕的时刻。那眸子里散出的寒光简直要将他们撕碎。而她身上散发出的阵阵杀气。更是让他们忍不住倒退了几步。   清荷眼看此时情形就要失控。怎能作势不管。连忙上前再度抱住凌月。苦苦哀求道:“娘娘您先回寝殿。奴婢就将事情所有经过告知娘娘。”   这话凌月自然听得明白。定是司马皓轩下令不让外传。心中怒火方才压下去一点。她低头看一眼清荷。沒有应声。只是挣开她抱着她的手。略有些艰难的回身。扶着墙。一步一步移回寝殿。清荷见状想要來扶她。可是手还沒伸过去。就被她冷冷推了回來。那动作间的拒人千里。莫名就让人心惊。   寝殿之内。凌月接过宫女递过來的汤药。仰头一饮而尽。转身就做回了榻上。一双眸子冷冷盯住清荷。毫无情绪的开口:“这里沒有外人。说吧。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來。”   此时此刻清荷心知已然隐瞒不住。只能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经过全盘托出。语毕。她方抬头看向凌月。就见她原本苍白的一张脸此时已被气的发红。嘴角牵着一丝邪肆的笑意。眼中的愤怒和仇恨如同烈火一般席卷而出。她搭在榻沿上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指间用力到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清荷心中顿时一惊。刚要站起身來去看她。凌月却是已经猛地起身直冲出门。清荷顿时吓呆了。手忙脚乱从地上爬起來就追了出去。   此时凌月整个人都被怒火吞噬。她终于明白。那个要害她。害了她腹中的孩子。并且逼得如烟饮毒自杀的人。就是萧漪梦。而她不明白。萧漪梦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她现在已经沒有心思去搞明白了。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杀了萧漪梦。为她的孩子还有如烟报仇。   心中的疼痛合着身上的疼痛让她每迈出一步都如同行走在刀刃之上。可是她现在无法停止。她一定要去到凤栖宫。她要让萧漪梦血债血偿。   然而。才走到永和宫门口。她就被守门的侍卫给拦了下來。   “皇后娘娘。陛下有令。任何人不能进出宫门。请娘娘回去。”   凌月一怔。垂目看一眼横在她面前的两个侍卫的手臂。微微扯了扯嘴角。   这算什么。软禁么。还是他司马皓轩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部。为的就是不让她凌月前去找萧漪梦报仇才故意为之。如此说來。他司马皓轩到底是在替谁说话。   204:无人嗟叹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二百零四章   这算什么。软禁么。还是他司马皓轩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部。为的就是不让她凌月前去找萧漪梦报仇才故意为之。如此说來。他司马皓轩到底是在替谁说话。   心思一沉。凌月脸上闪过一丝肃杀。语气冷的都快要结冰了:“本宫再说一遍。让开。否则休怪本宫不客气。”   两个侍卫心知不妙。连忙与另一侧一个站的稍远的侍卫递过一个眼色。那侍卫意会。赶忙退开几步。从不被人注意的墙下经过。直朝司马皓轩现在所在的养心殿赶去。   此时方才下朝不久。司马皓轩才回养心殿。李篆跟他身后。看着他苍白的面色。抑制不住的一阵心惊。差了宫女给他斟好了茶。才小心翼翼的问一句:“陛下。瞧您的脸色白的有些吓人。不如叫沈太医过來给您瞧瞧。”   司马皓轩抬眸扫一眼李篆。摆了摆手。抿一口茶。顺了顺气道:“此时宣了沈太医來。必然会让别有用心的议论。还是算了。”就算是他现在他真的已经中毒。也不至于马上就死。心说不过是因他昨日彻夜未眠。又动了怒火。现在有些胸闷。也沒有大事。还是等着晚上再召了沈太医來。再行医治吧。倒是不知道凌月现在怎么样了。   想及此处。不由有些着急。遂站起身來。就听殿外有侍卫來禀报。抬眸扫一眼李篆。让他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李篆意会。转身去到门口。与那侍卫匆匆言语几句。转身回來已是满脸的惊恐。   “陛下。不好了。皇后娘娘要冲出宫去。门口的侍卫不敢拦。现在曹大统领已经赶过去了。陛下......”李篆后面的话还沒说完。就见司马皓轩已经冲出了殿门。直朝凌月的永和宫方向而去。   另一边。凌月站在宫门口。夏日的清风吹在身上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反而是有丝丝缕缕的寒冷从心口溢出。迅速蔓延至四肢。不多时。她觉得自己的腿都不属于她了。似乎隐隐约约中颤抖。   “本宫说了。你们给本宫让开。”凌月冷冷开口。语气里尽是不耐烦。想说她已经在这里跟这两个侍卫耗费了一刻钟。要是搁在以前。她定是早就已经冲了出去。可是现在她武功尽失。却是根本沒有办法。只能在这里和他们浪费口舌。   一瞬间心中不甘更甚。目光下移落在那侍卫腰间的佩刀上。顺手一把抽刀出鞘。顺势一挑。刀锋已然横在了其中一个侍卫的脖颈之上。   凌月此举生生将身侧围着的一众人吓了一跳。清荷更是一震。连忙上前加以劝阻。凌月回头看她。目光骤然变得狠厉。轻启檀口。冷冷吐出两个字:“让开。”她现在武功虽已尽失。但是对于兵器行势还是可以勉强的。更何况她心知。有她现在这个皇后的身份在。这里的人沒有一个真敢把她怎么样。   两个侍卫相互递过一个眼色。脖子前横着刀的那位却是先开口了:“皇后娘娘。您今日就算是杀了卑职。卑职也不能放您出去。”   凌月顿时一怒。攥着刀柄的手不由的握紧。收回臂力才要出招。面前却是突然闪过一个人影。虚晃一下就将她手中的长刀夺了去。顺势一逼。又让她退后了两步。一旁清荷见凌月身形摇晃。忙上前扶住她的身子。方才站定。凌月才看到眼前人的模样。   曹子俊。   忍不住扬起冷笑。凌月怒目等着他。缓缓开口:“曹子俊。现在连你也要拦着我了么。你明知我现在武功尽失。根本打不过你。你这么做是要将我逼上绝路么。”心口一阵烦闷。她身子不禁颤了颤。勉强稳住身形。先是一把推开了清荷。   曹子俊眉头紧锁。一脸疼惜的看着她。低声规劝道:“皇后娘娘。卑职请您回殿里将歇着。毕竟......毕竟......”心头猛然一痛。后面的话就说不出來了。   “毕竟我方才小产是么。”凌月瞪着她。替他把后面的话说出來。很是好笑的看着他。又说:“曹子俊。你只知道我方才小产。可你不知道如烟已经饮毒自尽了。是萧漪梦逼死了她。而你现在却是要劝我。什么都不过问。要我好好回去躺着。就当什么都发生过吗。”最后一句狠厉出声。她微躬的身子忍不住的颤抖。嘴巴半张着。眼泪终于夺眶而出。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滴落下來。   曹子俊整个愣住了。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望着凌月。嘴唇阖动几下。复又看向捂住嘴痛哭不止的清荷。声音颤抖的问:“如、如烟自尽了。”   凌月闻言突然冷笑出声。而清荷却只能捂着嘴强忍住呜咽深深点头。   刹那间什么都听不见了。曹子俊退了一步。愣了片刻。下意识的将面前的院落扫视一圈。便直朝偏厅的方向冲了过去。清荷看他动作赶忙上去阻拦。而凌月却是站在原地。看着他慌忙的背影。苦苦冷笑。   是不相信她说的话么。还是要先去证实一下。可是证实了又有什么用。如烟已然已经死了。她的孩子也已然沒了。不管如何。她今日都要出了这宫门。她一定要去找萧漪梦报仇。   决心下定。眼看着清荷跟着曹子俊进了偏厅。凌月转身一把就推开了挡在宫门口的侍卫。夺门而出。脚下一阵生风就往凤栖宫的方向赶去。她方才小产。根本不能大动。如此剧烈的奔跑更是让她身上的疼痛更加尖锐。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而她只要想到害她如此的。也害的如烟饮毒自杀的人是萧漪梦。内心中的悲痛和愤怒就让她再也顾不得其他。只想要就此杀进她的宫里。要了她的命。   司马皓轩远远就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直朝自己的方向踉跄而來。心中顿时一惊。连忙朝那身影的方向迎了过去。   果然是凌月。她现在身上穿着的还是一件月白的长袍。满头长发未束。就那么披散在背上。而她的连更是毫无血色。嘴唇微微张着。泛着淡淡的紫色。目光中却是骇人的杀气。浓烈的如同燃烧的烈火。   心头一阵钝痛。司马皓轩想也不想就直接冲上去将凌月抱进怀里。而此时凌月所有的心思全在去凤栖宫杀了萧漪梦。完全沒有注意到匆匆赶來的司马皓轩。毫无防备就被他截住了去路。待她反应过來时。她已经是被司马皓轩横抱而起。往她永和宫的方向走去。   凌月在一瞬间慌了。瞬时开始挣扎。用力推搡着控制着她的司马皓轩。声音近似哭喊:“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去杀了她。杀了她。”   司马皓轩仿若未闻。直接把她抱回了寝宫。安置在榻上。才坐她旁边。看着她不发一语。   凌月满脸难以置信的悲痛看着他。语气近似质问:“你为什么要送我回來。我要去杀了她。她害死我的孩子。还逼死了如烟......·”   “现在还不是时候。”司马皓轩淡定开口。打断了凌月控诉。抬头看她。如墨的眸子更加幽深。“萧庸还未返京。现在动她并不合适。凌月。我知道你难受。也知道你痛苦。但是还是想要请你再忍几日。到时候报仇也并不算晚。”现在他们手中还有伤害你的筹码。我不能更不敢放任你再涉险境。   凌月被他如此镇定淡漠的话惊住了。瞪大了眼睛很是茫然的看着他。仿佛从不认识他一般。   “你怎么可以这样。萧漪梦害死我的孩子。难道就不是你的孩子么。你怎么还能如此镇静的告诉我。时候未到。还是说如烟的死。你根本就毫不在意。毕竟她的生死对于你沒有任何影响。”   心疼的快要抑制不住。身上的疼痛也让她一阵阵的颤抖。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下來。凌月瞪着司马皓轩。眼睛一眨都不眨。她并非是有意如此想他。而是他此时此刻的反应。那种毫无情绪表达的冷静。让她感到莫名的心寒。她是一早就知道他要读萧庸动手的。可是她沒想到。事到如今。在如此残酷的事实面前。他想到的。竟然是要等着萧庸回來。再和萧漪梦一并发落。   那么如此。他究竟是把她凌月置于何地;将她的孩子又置于何地;还有如烟。难道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么。   双手忍不住揪住了被角。指尖用力的都已经失去了直觉。她望着司马皓轩。希望他此时能给她一个答案。   而此刻司马皓轩看着眼前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凌月。心口仿佛被扎了千百把尖刀。他多想告诉她。他也想要立刻就处死了萧漪梦。可是他不能。因为他方才得到的消息。萧庸手中有一份证据。直指凌月是前朝宇文弘之女。不禁如此还牵扯进了若水。倘若此时因萧漪梦而打草惊蛇。后果必然不堪设想。所以。即便他此时恨不能将萧漪梦碎尸万段。他也必须压抑下來。等萧庸回來。好断了他们所有的后路。   “凌月。你身子虚弱。现在好生休息。剩下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司马皓轩握住凌月的手。并不想把那些烦扰的事情告诉她。   避重就轻。顾左右而言他么。凌月愣了一下。下一刻抽出了自己的手。然后她也在一瞬间恢复了平静。望着司马皓轩。问:“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是说你这话里还藏着别的话。”脑海中突然涌出她在沉睡中如烟在她耳边说的话。   。。姐姐。您还不知道吧。若水其实是您的亲妹妹。同父异母的。她是姐姐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心头猛然一跳。凌月盯住司马皓轩。一脸严肃的看着他。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发问:“皓轩。你是不是已经知道。若水是我的亲妹妹。她也是宇文弘的女儿。”   司马皓轩眸色一敛。紧抿了唇角。沒有答话。   凌月见他如此。心中亦是有了答案。低头凉凉苦笑。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原來他竟是什么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却是偏偏什么都不说。直到最后东窗事发。无可挽回。他才会有所作为。他必是要等到最后一刻。有十足的把握将萧庸和萧漪梦置于死地才会出手。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心机如此深沉。谋划如此长远。就连她。最后都是被他算计了。或许不光是她。还有如烟。还有她的孩子。或许他们。都是他这一场谋划中的棋子。   思维一片混乱。凌月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了。此时此刻她只感觉到冷。渗入骨髓的冰冷和那从心底渗出的害怕。将她层层包围。她突然很后悔自己做了他司马皓轩的皇后。仿佛就是因为她做了他的皇后。才招致现在的诸多不幸。那么倘若她不做他的皇后呢。是不死一切又可以回到最初。就当什么都沒有发生过。   这个想法一经冒出來就彻底占据了她所有的思想。慌忙中一把掀开被子。光着脚就从榻上蹦了下來。直冲冲就朝另一边的立柜而去。手忙脚乱的从里面拿出当初立后时的金印和金册。一把全部塞进了司马皓轩怀里。而她却是直愣愣的站在一旁。满脸诡异的悲伤表情。声声如泣:   “我不要做你的皇后了。求你们把他们都还给我。求你把他们都还给我......”   司马皓轩望着手中的金印和金册。整个人愣住了。难以置信的看向她。就看见她满脸泪水的向他乞求。一瞬间心痛的就快要碎了。他伸手想要将她拥进怀里。可是还沒碰到她的衣服。就被她一把打开。然后就看见凌月满脸惊恐的往后退了两步。低头凉凉苦笑。半晌再次抬头。眼底已然一片毁天灭地的绝决。她望着司马皓轩。目光渐渐冰冷。缓缓开口:   “司马皓轩。我累了。也怕了。求你赏我一个安稳。我凌月自今日起。自封冷宫。唯求你不要再把我当做棋子。不要再去伤害我身边的人。时至今日我已然是遍体凌伤。再也经不起任何风浪。求你放过我。”   听着这样近似于乞求的话。司马皓轩猛然间只感到一股怒气从心底喷涌而出。她这是干什么。威胁他么。还是说她已经彻底不相信他。将所有的事情全都归咎于他。   心痛伴着愤怒在一瞬间将他席卷。他猛地站起身子。直冲到她面前:“凌月。你最好把这话收回去。有些事我不让你知道是为了你好。你不要过分。”   “我过分。”凌月抬眸盯住他。冷笑:“是啊。我真的很过分......我害得我医馆被烧;害得方楚丧命;害得任宇驰有去无回;害得如烟被人胁迫。饮毒自尽。我更是害得自己一身残破。最后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从未有过的绝望。从未有过的歇斯底里。凌月双手紧攥成拳。咬牙切齿的退后两步。她望着司马皓轩。突然之间好恨。突然再也不想看见他的脸。不想看到他那张永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脸。她把所有的信任都给了他。而最后。却是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摇摇晃晃的转身。想要从这间屋子里走出去。可是才迈了两步。就感到她的腿一阵发软。而她的视线也开始不清晰起來。   司马皓轩站她身后。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背影。只感到自己胸口一阵气血翻涌。踉跄的退后了两步。终究压抑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來。而与此同时。凌月亦是身子一晃。倒了下去。他猛然一惊。踉跄两步冲过去接住她的身子。眼前一黑。整个世界亦是归于平静。   205:处处陷阱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二百零五章:   人终究会被情绪所影响。而在盛怒和巨大的悲痛之下。总会令人迷了心神。丧了理智。   凌月终究还是自封冷宫。遣出永和宫内所有的宫女。就连清荷都被她赶了出來。自此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宫殿。仿佛真的就被人遗忘了一般。   可是。怎么可能真的被人遗忘。   ......   萧庸方才入京就被扣留。随即就被押送进宫。司马皓轩不想看见他。于是派了曹子俊和刑部尚书主审。至于萧漪梦的事。也已经派人通报了黎太后。而黎太后给出的答案是。废后。幽禁冷宫。非死不得出。   养心殿内。司马皓轩身披一件长袍坐于书案之后。一手拿着本折子。另一手接过李篆递过來的汤药。看也不看一眼就直接仰头灌下。李篆眼疾赶忙接过司马皓轩手中的空碗。顺便再奉一盏清茶在他手心。好让他漱口。   回头淡淡瞥一眼面色紧张的李篆。司马皓轩低咳了两声。懒懒道:“你不要用那种表情看着孤。沈太医不是已经说过沒事了。”   李篆面上一僵。低头轻声劝道:“陛下。虽说沈太医已经说过无甚大碍。但到底是中了毒。况且那时陛下生了好大的气。都吐血了。”   司马皓轩听到这里。面上不由一肃。瞪了李篆一眼。后者随即闭嘴。再不敢多言。室内又恢复了安静。只偶尔能听到极轻微的纸页翻动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传來细碎的脚步声。随后就听到曹子俊的声音。司马皓轩看一眼李篆。后者忙不迭跑向门口请曹子俊进來。   待曹子俊站定。司马皓轩便放下了手中的折子。抬眸看住他:“免礼。萧庸可是招了。”   曹子俊双手抱拳。微微躬身:“萧庸已经招认。是他杀了北藩的商队。并且伪造了国书意图与北藩挑起战争。以此从中谋利。另楚江已传回萧庸伪造的国书为证。萧庸无可抵赖。现在请陛下圣裁。”   “圣裁。”司马皓轩低声冷笑两声。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几下。缓缓道:“时至今日。已然沒有必要给他留有后路。谋反罪定。株连九族。萧氏一族。成年男子以谋反罪论处。未成年者流放南疆。永不得入京。族中女子。沒为官奴。至于萧庸府上。满门抄斩。”他的语气极轻极淡。细微处却是带了丝丝的阴狠。让人不寒而栗。顿了片刻。他眉头一蹙。似是想到什么。“曹子俊。你带人去抄萧庸的家。势必要翻出他从殷冥那里找到的密册。情急之下。必要时可以采用非常手段。要知道那本密册可是牵着凌月的性命。更是牵着大梁与北藩的和平。”   曹子俊心头一惊。猛然抬头惊愕的看着司马皓轩。声音募地就软了下去。低声问道:“陛下。难道外界传言都是真的。”   “传言。”司马皓轩眉头募地皱紧。神色更多几分冷肃:“什么传言。”   曹子俊低头。只能一五一十将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   “近几日民间有流言传出。说萧庸从前朝反贼殷冥那里搜到一本密册。实为前朝掌管官妓的官员傅桑洛所有。其中记载着前朝官妓官员与官妓的......私事。其中不乏前朝重臣。甚至有前朝罪臣宇文弘的记录。包括其与仙乐阁头牌的轶事。卑职原以为仙乐阁只不过是江南红街上一处普通的妓馆。可真当查实。那其实是前朝遗留的官妓。只不过时间久远也就被人遗忘了。”   “原本前朝官员与官妓有染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那仙乐阁的头牌随后生下了一个女儿。随后就不知去向了。直到前朝覆灭。才又重回了仙乐阁。自此之后此事就被尘封。早几年也曾在茶馆等地听说书的津津乐道。这几年倒是沒听到有任何风声。只是最近不知为何。此事却是被重新提起。并且牵扯进了凌月的身份。并以此断定。那密册中所记仙乐阁头牌的女儿。就是嫁于北藩和亲的若水。”   虽然这些事情已经在之前楚江的密报中得知。但现在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并且已经在民间传开之后。司马皓轩还是忍不住心头一惊。他沉着一张脸。低下头。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的节奏紧凑了不少。沉了一刻。他方才开口:   “这件事必须立刻压制下去。在大梁国内一切都还好说。倘若跟北域牵扯上关系。怕是会引起两国矛盾。现在若水虽为北藩的王子妃。育有世子显身份尊贵。但只要她身世暴露。后果则是不堪设想。轻则若水丧命。重则更是会引起两国交战。曹子俊。这件事就交给你來办。务必一定要就处这在背后散播谣言的主。另外禁止城中再有人拿此时來议论。切记要做的不露痕迹。这其中的厉害。你是明白的。”   曹子俊自然明白。因为这中间不仅仅牵扯着凌月和若水的性命。更是牵扯着大梁国和北藩两个国家的和平稳定。而这两样。却是任何一边都不能舍弃。虽然也是明白以小舍大是最为安全的做法。可是真的要因这捕风捉影的流言。就真的将凌月和若水搭进去。那么后果绝对不会像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后宫朝堂紧密相连。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此时真的闹起來。那就真真是一发而不可收拾了。要想就此将事情的发展拦腰截断。就必须从根本出发。找到那个散布谣言的人。并以重罪论处。否则。仅仅一本前朝密册。就能引起轩然大波。这样的蝴蝶效用。光是听着。就令人心惊。   “喏。卑职定不辱使命。”曹子俊恭敬行一礼。准备告退。   司马皓轩见他要走。轻轻招了招手示意他留步。曹子俊遂停住动作站好。略有些疑惑的看他。   司马皓轩拿过一旁的茶盏低头抿了一口。复又抬起头來看他。声音轻柔了一些:“忆冬在你那里可还好。”   原是之前凌月悲愤至极昏倒。醒來之后理智尚未恢复。依然要自封冷宫。并且遣退了所有在永和宫当值的宫人。就连清荷都未能幸免。而彼时如烟饮毒自尽。留下一个忆冬无依无靠。情急之下。清荷只能将忆冬带了回去。这些时日就一直养在曹子俊府上。   曹子俊微微一怔。反应过來。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点头:“还好。只是一开始几天闹着要找娘亲。这几日和清荷混的熟了。也就不再闹了。”语毕。他抬眸看向司马皓轩。就见他眉头紧皱。眸底闪过一瞬疼痛。半晌就听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语气很是感慨。   “忆冬那孩子也是可怜。现在也才三岁吧。先是沒了父亲。现在又沒了母亲。当真是无依无靠了。”他停了一下。又道:“子俊。你和清荷成亲以來。还不曾生养。不如把他认作义子。早前我记得你和任宇驰私交甚好。想必对这个孩子也是有几分怜悯的。你也知道。萧漪梦这次闹得后宫不宁。凌月那边亦是沒有平复。孤也是分身乏术。就算是想补偿些这孩子什么。怕是也得等着过些时日了。”   “陛下言重了。卑职曾与任宇驰解围异性兄弟。照顾他的遗孤自然是义不容辞。只是卑职现在比较担心皇后娘娘。毕竟她受了那么大的打击......”曹子俊说不下去了。一想到在寥寥一天之内。先是小产。再是面对如烟的死。沒有人能够在如此剧烈的打击之下还能保持平静。而她当时想要直接冲去杀了萧漪梦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只是大局不允。是以才有了那之后的事。也才有了司马皓轩和凌月之间那解不开的误会。   而这些。却是不能说出口的禁忌。   曹子俊了解凌月的为人。更是了解司马皓轩。这两个人都是倔脾气。有什么偏偏都不说。什么都藏在心里。哪怕是对对方好。都要掩饰的丝毫不露。这样活着当真太累。可是却是他们一直的习惯。   如此之下。谁都不愿主动。谁都不愿往前走一步。谁都不远承认是自己错了。就那么僵持着。站在距离彼此最近的地方。给予对方最致命的伤害。   就是因为太了解对方。所以能够轻而易举的毁掉对方的所有希翼。   然而这一切。却都不是出自他们的本心。   可是这些。曹子俊就算是看的明白。也就自能压抑在心底。想说凌月和他司马皓轩原本就不是自由之身。虽然一身荣华。却是背负着常人难以承受的压力和责任。凌月身上压着的是她自己根本不愿想起的过去。而司马皓轩却是想要将她的过去一并扛起。为她留一方自由天地。只可惜。这世间的事往往不如人愿。就那么阴差阳错的。把他们二人生生困在其中。   进不得。退不得。处处陷阱。举步维艰。硬生生的将两个相互依偎的人。逼成了咫尺天涯。   “子俊。你知道有些事强求不得。你也知道凌月的性子太过刚硬。她的心情可以理解。但那绝不是解决问題的办法。给她些时间吧。也许。某时某刻。她能读懂孤的用心。”也许她永远懂得。   清风徐來。吹散司马皓轩的声音。恍惚中。竟然觉得单薄了不少。   206:不得救赎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二百零六章   很久以前就听多了的劝慰。说是往事已矣。不要执迷于过去。耽误了自己。但是终究难敌甘心二字。又将自己拽入了不可逆转的漩涡。从此万劫不复。流离失所。   听到萧庸被斩首的消息时是下午。夏日的阳光一片大好。烤热了地面。亦灼热了空气。凌月穿着一身素服。长发松松的挽在脑后。沒有任何珠饰。只在鬓角出簪一直白玉的簪子。整个人清冷寡淡的仿佛冬天的冰雕一般。让她周围的温度都忍不住降低了几分。   一门之隔。她望着站在门外李篆。面上一片空白。冷冷问道:“萧漪梦呢。”   李篆听着她寒彻入骨的语气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踌躇又踌躇。只能如实回答:“原本按照陛下的意思。萧漪梦那个贱妇是肯定要杀的。但是太后娘娘说后宫不能轻言杀戮。于是依着太后娘娘的意思。只是废了萧漪梦皇后之位。迁居冷宫。不予人伺候。非死不得出。”   原以为凌月听到这话会高兴。却不想她只是冷哼了一声。遂背转过身。语气凉凉道:“非死不得出。原來最后还是留着她一条命。她萧漪梦的命。当真是够金贵。想我的孩子和如烟。到底是比不过。”语毕。她连头也沒回。就直接进了里殿。只留李篆一人枯站在永和宫门口。   如今的永和宫。一片萧索之色。空落落的院子里。置地的缸里载着的荷花已经枯死。清风拂过。垂落那夹在缸沿上摇摇欲坠的荷叶。最后掉在地上。听不到任何声响。   李篆在门口站了一阵。等不到凌月再出來。只能悻悻回去了。原是这事是曹子俊交代让他來转达凌月的。私心里他还以为经此一事凌月会将气消了。结果发现。这样的结果只能是他想多了。无奈摇摇头。一甩手中的拂尘。轻叹一声。走远。   大殿之内。凌月站在空荡荡的房间正中。心中升起的不知道是什么感觉。突然就想笑。可是她的脸上却是一片空白。连嘴角都沒有牵动一下。再也做不出任何表情。整张脸就那么麻木的空洞着。   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她终于迈着有些僵硬的步子。走进了寝殿。拿出了梳妆台下面的匣子。用衣袖抹去上面的浮灰。终是小心翼翼的打开了上面的锁扣。翻开盖子。看着躺在匣子里的一双弯刀。那如同死水一般的眸子里终于闪过了一丝光亮。   手有些颤抖的抚上那漆黑的刀身。手指触碰到金属的冰凉触感。不知为何。突然就生出想要痛哭的冲动。然而她的眼底却是一片干涸。如同久旱龟裂的土地。再也挤不出一滴泪水。   欲哭无泪。说得大抵就是现在的她。顷刻间有太多太多的情绪涌上心头。却是无法宣泄。最后就只能化作一声淡不可闻的叹息。轻轻浅浅的。就吹散了纷繁杂乱的思绪。只留一片虚空。和无措的惘然。   半晌之后。凌月终于拿出那两柄弯刀。站起身來。缓缓跺到门口。仰头看了看太阳高挂的蓝天。微微眯了眼睛。张开双手沐浴阳光之下。她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冰冷正在一点点被驱散。而她紧绷的身体和神经却是沒有丝毫松懈。   是夜。凌月一身黑色劲装。立身于冷宫之中。虽然武功尽失让她在翻墙的时候颇废了些功夫。但只要是能进來。她内心中已是欣喜无比。   原來这就是传说中的冷宫。凌月扫视一圈不大的院落。望见西边耳室窗棂上残破飞扬的窗纸。白花花的一片在漆黑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瘆人。另一侧的正厅窗户上透出昏暗的光亮。依稀可以辨认投在窗棂上的阴影是一个女子。   凌月盯着那团阴影。眸光中闪过一丝久违的狠厉。脚下紧走几步。來到门口。直接推门而入。房内的人似是受到惊动。下意思的朝门口看过來。而凌月此刻已经闪进屋内。反手关门。   屋内的蜡烛光闪了一下。萧漪梦微微眯眼。终于将门口的凌月看清。下一瞬却是先笑了。低头顺手拿过桌上的茶盏。斟一杯茶放在靠近凌月的桌边。柔声道:“早就知道你会來。只是沒想到这么快。”摊手做一个请的手势。转身去到桌子的另一边坐下。   一阵清晰的金属摩擦过地面的声音响起。凌月眉头募地一皱。下意识朝地上看去。就见萧漪梦脚腕上连着一条锁链。另一端锁在房间拐角的石墩上。铁链上沾满了泥土。蹭上她华丽的衣衫。一片泥泞肮脏。   萧漪梦似是感觉到凌月嫌恶的目光。莞尔一笑:“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你我彼此彼此。就沒有必要互相诋毁数落了。”为自己添上一盏茶。放在鼻尖出慢慢吹凉。   “我沒有心思诋毁数落你。也沒有兴趣听你说话。我今天來。就是为了杀你。”凌月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眸光冷的仿佛要射出冰凌來。她盯着萧漪梦。极缓慢的一步一步移过去。浓烈的寒气自她身上逸散而出。激得桌上的烛火一阵颤抖。   萧漪梦伸手拿过烛台。护住摇曳的烛焰。嘴角笑意更浓:“不愧是当初赫赫有名的东煞夜鬼。就算一身武功废尽依然还有当年的气势。只是时移世易。时过境迁之间。你只记得对我的仇恨。早就忘了你曾对我做过些什么了吧。”说着她斜瞟一眼凌月。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凌月。我想你应该知道。万事万物皆有因果。我今日如此对你。也全是因为你往日所赐。所以。你千万不要觉得自己冤枉。毕竟所有的事都是因你而起。”   “因我而起。”凌月冷冷看着萧漪梦。轻笑出声:“你是想告诉我。倘若不是我。你现在应该是大梁的皇后。常伴司马皓正身侧。享尽荣华富。此生平安喜乐么。”   萧漪梦一怔。面上闪过一丝惊诧:“你都知道了。”   凌月走到她面前。定定看着她。不一语。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且不说这段时间宫里各种宫人的纷纷议论。单是翻出回忆中的细枝末节亦是可以想的明白。更何况从一早凌月看到她萧漪梦的时候就觉得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些日子静下心來仔细想了想。终于忆起当初她被殷冥送來司马皓正这里。曾在太液池边上见过一个身着淡紫色衣裙的女子。还看见那女子与司马皓正甚是亲密的样子。当时就在心中默默说这女子有几分萧芸琴的影子。却不想日后重见。却是忘了这一层渊源。直到最后后知后觉。却是木已成舟。无可挽回。想及此。心中压抑的怒火更胜。而面上却是沒有表露。依然是如死一般的空白。   望着凌月面无表情的一张脸。萧漪梦唇畔笑意更浓。却是沒有绕进眼底。看上去假透了。然后有浓烈的仇恨和愤怒正从她眸底涌出。恶狠狠的瞪向凌月。语气也变得阴狠起來。   “既然你都知道了。怎么还能如此大义凌然的來杀我。凌月。你现在经历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想当初我姐姐就是死在你眼前。试问一句。倘若不是因为你。她怎么可能会去做那么蠢的事。要知道当时以二皇子的实力。他司马皓轩根本不可能反败为胜。可是偏偏出了个你。”   想到萧芸琴。凌月心头猛然一揪。眉头轻轻皱起。看住萧漪梦:“你怎么可以那么说王妃。”   “那我应该怎么说她。”萧漪梦站起身來直视凌月。满脸轻蔑嘲讽。“凌月。不要做出那一副假惺惺的姿态。我姐姐她就是蠢。明明知道司马皓轩从來都沒有爱过她。可还是对他死心塌地。我真的不明白是为什么。不过最后死了也好。免得她日后看见你们这对狗男女自心底难受。”   一瞬间怒不可遏。想也不想凌月一耳光已经抽在了萧漪梦的脸上。力道之狠让她整个人都扑倒在了桌面上。萧漪梦愣住了。转过头來一脸憎恨的瞪着凌月。有丝丝的鲜血自她唇角流下。   心底升起的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凌月看着萧漪梦。脑海中涌出的却是萧芸琴临死之时躺在她怀里满眼泪水的样子。还有她最后的问话。只感到自己空荡荡的胸口一阵锥痛。走过去一把撕起萧漪梦的衣领。虎口抵住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顶在了墙上。多想就此一刀结果了她的性命。可是一想到萧芸琴。凌月的手就是忍不住的一阵颤抖。   凌月细微的动作落在萧漪梦眼里。就见她此刻眼中嘲讽意味更浓:“凌月。怎么。你是对我下不去手了么。”冷笑一声。“愿以为你是多么厉害的角色。其实也不过如此。想我父亲都能狠下心來杀了我的孩子。而你却是对杀了你孩子的我下不去手。哦。对了。还有如烟。那也是个蠢女人。明明她的丈夫就是被你给害死的。结果她不报仇反倒......”   后面的话还不等她说下去。凌月手上力道一紧彻底卡住了她的脖子。虎口抵着她的咽喉。只要稍稍用力。她的喉咙就会被她捏碎。   说不清楚现在是什么心情。凌月眯起眼睛盯住萧漪梦。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出口:“你这个疯子。”除此一句再也说不出其他话來。因为愤怒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可是看着萧漪梦她又觉得自己根本下不去这个手。   她是恨她。是想杀了她。可是终究是牵扯到了萧芸梦。存在于凌月心底的愧疚就被激发而出。说到底总是她有愧于萧芸琴。可是萧漪梦......她怎么能这样。   像是看出了她心中的挣扎。萧漪梦阴森森的笑着:“凌月啊凌月。沒想到你比我姐姐还蠢。也罢。不过到最后。还是我赢了。毕竟我一个人命有你的孩子和她如烟做陪。顺带司马皓轩也中了毒。我真当是赚了。”   终是再也忍耐不住。凌月左手紧握成拳。只一瞬复又松开。下一瞬弯刀出鞘。只见一道银光闪过。萧漪梦的喉管上就多了一道寸许长的红痕。然后就见她的表情慢慢变得扭曲狰狞。长大了嘴巴却是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自她伤口处传來的嘶嘶呜咽。   “我改主意了。也许这样死才是给你最好的解脱。虽然痛苦些。你也算是罪有应得。你说是也不是。”凌月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看着已经顺着墙壁缓缓滑到在地的萧漪梦。微微扯了扯嘴角。随即转身。收刀入鞘。打开房门出去。   一室安静之下。只有萧漪梦拖着沉重的铁链在地上爬行。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只听到铁链摩擦过地面的刺耳声响。之后便再也沒了动静。   夜深了。   207:伤神寒心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二百零七章   如水的夜色中。巍峨宫楼魏然矗立。那朱色的砖墙碧色的琉璃。皆沉陷在一片墨黑之中。唯留一片阴影。   这是凌月为自己选择的华丽牢笼。困住了她的后半生。   原以为杀了萧漪梦。那长时间压在凌月心口的石头就会落下。她一直紧绷的神经亦会有所放松。可是不想真当萧漪梦死了。她却依然沒有任何感知。只觉得自己空荡荡的胸口内似是卷起层层风暴。飞沙走石席卷而过。最后。却是什么都不曾留下。   屋子里沒有掌灯。凌月孤坐桌边。映着散落一地的银白月光。拿起酒壶缓缓为自己斟一杯酒。仰头饮下。竟被呛得连声咳嗽。恍然间才突然忆起。她已经有很久不曾饮酒。这几年她身处后宫。身于层层护佑之后。她俨然忘记曾经的自己是什么模样。   冰凉的酒液顺着喉咙流进胃里。带起一路烧灼火辣。茫茫然就驱散她身上的寒气。亦勾出她深埋已久的记忆。   醉酒微醺。意识也跟着迷离起來。转头隔着窗隙。看到暗夜之下云层席卷。月光茫茫。   失神良久。眼前的景致仿佛都随了心念。慢慢虚化缥缈起來。那银白的月光幻化成雪。洋洋洒洒的飘满整个院落。入眼皆是一片纯白。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天大地大之下。她看到那些她在乎的但已经逝去的人。站在不远处。静静的微笑着看着她。   方楚。任宇驰。如烟。还有一个藏青色的身影。看不清面容。   遥遥相望。不言不语。   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嘴角却是咗一丝清淡的笑意。心痛的快要死掉了。想她凌月这一路走來。见过了太多的生死。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去。最后唯剩她一人。站在漫长的光阴里。站在她亲手为自己选择的华丽牢笼中。看着自己一点点枯萎衰败。直至面目全非。   面目全非。   寥寥四个字却是言尽人世间所有无奈。低头凉凉苦笑。再替自己斟一杯酒。仰头饮下。就像将流出的泪水重又收回自己体内。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想说她这一生过到现在。有占了几苦。终归不过是一个“放不下”。而真要让她放下。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沒有人回答。只听到屋外夜风吹过。带进丝丝凉意。就那么悄无声息的渗进皮肤里去。伤了神。寒了心。   酒入愁肠。自然会带起情绪。不知不觉间已是半醉。意识渐渐迷蒙。就连视线也开始发虚。隐约间。她看到殿门被推开。一个人迈步进來。暗沉的光线勾勒他高大挺拔的身形。是司马皓轩。   凌月愣住了。随即歪了头傻笑。垂目喃喃:“我这是醉酒做梦了么。”下意识朝门的方向看去。就见殿门紧闭。那人的身影已经不知去向。只留冰凉的空气在原地浮沉。方才的欣喜突然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空落落的失望。兀自摇了摇头。凉凉苦笑。   他怎么可能会來看她呢。毕竟当初她说了那么重的话。用那么残忍决绝的方式把他从身边推开了。而他心中也是有气的吧。不然最后的结果。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不可挽回。他们就这么身处一方宫墙之内。只得相望。不得相见。   其实时至现在凌月早已明白。当时她气急攻心。一心只想着为如烟和她的孩子报仇。却忘了分析其中利害。所以当司马皓轩拦她。她就下意识的以为他是要为萧漪梦开脱。然后口不择言。伤人伤己。只是事后冷静下來细想。才觉自己当时唐突。然。内心中还是愤恨占了主导。所以才一直都揪着不放。可惜现在就算她想的清楚。也是无济于事。不管是于她。还是于司马皓轩。都是迈不过这个坎的。   低头出神间。突然感觉自己肩上一沉。侧头去看。发现她身上已是裹了一件披风。一个人影站她身后。正帮她抚平披风的绒边。   心尖突然一抖。一把抓住那人的手。紧紧攥着不愿放开。嘴唇阖动着。欲语泪却先流。仰头看着昏暗中那人英俊的眉眼。凌月心中无限慨叹。这一会。哪怕他是梦。她也不要他离开。   暗沉的夜色里。司马皓轩眸子里一片明灭。他望着眼前泪光湛湛的凌月。有太多太多的情绪在胸口郁积。伸出另一只手擦干她眼角的泪痕。声音清清淡淡的。仿佛是被风吹來的一般。“怎么好端端的又喝酒了。现在马上入秋了。当心着凉。”   动手紧了紧她略微松散的衣襟。却不想她整个人猛地站起身來。直直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双臂环住了他的腰身。侧脸贴上他的胸膛。然后就听到她闷闷的声音:“皓轩。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听到这一句。司马皓轩只感觉到他的心在顷刻间空了一块。有风从当中灌过都不曾停留。须臾。他停在半空中的手顿了顿。最后还是环上怀中人的肩膀。将她紧紧锁进怀里。鼻息间可以闻到她身上带着的淡淡酒香。想到她方才小产不过月余。心中担心更甚。   原是很早就想过來看她。只是中间隔了太多的人和事。终究想要给她些时间让她自己平静。可是也知如她一般刚烈的性子必然是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当有宫人來向他禀报萧漪梦殁了的时候。毫无犹豫的。他就想到这必是出自凌月之手。可是现在凌月武功尽废。到底比不得当年。更何况她前不久才小产。身子正是虚弱的时候。就算她杀了萧漪梦。那她自己有沒有受伤。压抑不住心底泛起的层层担心。是以三更半夜他踏着夜色就來看她了。却是正好看到眼前这一幕。   而此时的凌月却是以为自己身在醉梦之中。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她并不清楚此时此刻在她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因她压抑心底的想念作祟制造出的幻境。她只知道她好累。好苦。好孤独。她原本只是想要自由自在。不受制于人。安稳平顺过完此生。可是偏偏身处纷乱漩涡之中。最终身边人皆离她而去。唯留她一人独站其中。风烛残年。此生已矣。   空荡荡的胸口溢满悲伤。淋淋沥沥淌着血。她觉得冷。想要依靠。想要温暖。想要抓住眼前这最后一丝希望不放手。那是她此时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她的头深埋进他的胸膛。耳边似是他平稳有力的心跳。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突然就觉得难过。她听到自己近乎颤抖的声音:   “皓轩。我知道你有很多的不得已。也知你当时并非无动于衷。并非是利用我而终至弃我于不顾。我已经失去了太多。时至今日。我已不想再去追究往事的因果。也不再执着于过去的对错。如果我想要弥补对你的误解。会不会太迟。我身边只有你了。”   司马皓轩整个僵住了。他从未见过凌月有过如此示弱的时候。而她那轻言细语的几句话。却是如同蛛丝一般缠绕上她的心。一圈圈的收紧。让他呼吸都不顺畅了。心口堵得说不出一句话來。只能双臂间用力将她更深的锁紧怀里。他感觉到她浑身的颤抖。突然就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无能。   他一早就在心底发誓。说此生要护她周全。保她平安。可是时至此时。他却是发现他根本就沒有做到。他总是顾虑太多。想要周全。可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周全。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又如何做到在不伤害她的情况下顾全所谓大局。   心思一颤。臂间的力道不觉就松了下來。怀中的人似是感觉到他细微的动作。整个人都紧张不安起來。凌月抬起头望着他。眼底一片湿漉漉的乞求神色。薄唇轻启却是吐出无比令人心疼的两个字:   “别走。”别离开我。   话音方落。就听到她压抑已久的哭声泄露。一声大过一声。最后竟如嚎啕。仿佛这辈子都不会再感知快乐了一样。撕心裂肺般。肝肠寸断如是。   司马皓轩整个僵住了。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只觉得心都快被绞碎了。他努力牵了牵嘴角。声音嘶哑如同裂帛:“我不走。我永远都不会走。”   话音方落。他就感觉到凌月的双手缠上了他的脖子。整个人软绵绵的挂在了他的身上。她的气息就在他耳边。那么轻易的就拨乱了他的心弦。她的唇落在他的颈间。他听到她犹如自语一般的呢喃:“多希望这场梦。此生都不要醒來。”   只那么一刹那。司马皓轩心中所有的防备被尽数毁灭。他低头看一眼伏在他肩头的人。眸色沉了下去。转瞬他就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转身移走进寝殿。   夜色暗沉之下。只有翻飞的床幔和一声低过一声的叹息。恍惚中。凌月似是耳边有细碎的声音响起。低微如同梦呓:“此生有你。负尽天下又如何。”   几番缠绵不能寐。   ......   睁眼时已是天光大亮。凌月躺在寝殿的大床上微微发怔。脑海中涌现昨夜的情形。心头顿时一抖。下意识就朝身边看去。然而空空荡荡。冰凉的床铺上沒有丝毫温度。更是沒有半分有人躺过的痕迹。   心中方才涌起的温暖一瞬间就被浇熄。闭眼苦笑。   不过一场黄粱梦。倒是悲戚暗自生。   208:杀鸡儆猴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二百零八章   养心殿内。司马皓轩坐于书案之后。眉头紧蹙。一手按着额角暴起的青筋。一手将方才翻开扫了一眼的折子狠狠扔到一边。面上带着毫不隐藏的怒色。不耐烦的催促李篆:“曹子俊呢。怎么还沒來。”   李篆慌慌张张的凑过來。将手中的参茶奉于他手边。战战兢兢回道:“许是有些耽搁了。要知道现在朝堂外面还有好些大臣跪着呢。”   话音方落。就见司马皓轩的脸瞬间又黑了几分。眼睛微微眯起。语气狠厉问道:“那帮老东西还沒走。他们这是要逼宫么。”   原本今日早朝与往日并无两样。只因中间左丞相徐子良提参一本。其中道出凌月的真实身份。并连带参了定国公蒋擎宇欺君之罪。并以大梁江山稳固为说辞。力图逼得司马皓轩当堂下旨将凌月赐死。言辞凿凿间似是透露他手中掌握了可以证明凌月是前朝罪臣宇文弘之女的确切证据。这一下将整个朝堂氛围在顷刻之间带得无法收拾。随即就有其他朝臣出列作证。同样证明他们亦是听到了风声。以保左丞相徐子良直言良谏。   彼时司马皓轩正坐于朝堂之上。努力压制住胸中奔腾汹涌的怒火。冷冷注视着堂下片片跪倒的大臣。不一语。并非是不想开口和他们辩论。而是现在此番情景之下。不论他说什么都难以服众。更因为现有定国公在此。若是太过明显相护。接下來的局面就更加难以收拾。是以他随便寻了一个理由。将定国公蒋擎宇与其子蒋玉卿禁足家中。闭门思过。然后就草草下朝。却不想此番并沒有让以左丞相徐子良为首的官员罢休。此时此刻他们正跪于朝堂之外。力争要逼司马皓轩下令废黜凌月皇后之位。并且赐死。   “奴才不知。”面对司马皓轩从未有过的疾言厉色。李篆紧张得浑身都在颤抖。言语更是轻了不少。   司马皓轩满心烦躁。懒懒瞥他一眼。很是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他退下。还不等李篆迈出殿门。曹子俊却是进來了。快步走到他桌前。瞥见司马皓轩的脸色。便也不再拘于礼数。躬身略行一礼。就直接开腔:   “陛下。卑职已经查实。萧庸府上的密册是被润玉拿走了。民间的留言也是因她花钱雇了说书先生得以传播。前几日萧庸问斩。萧漪梦暴毙。润玉心知自己此生已无任何活路。赶在卑职抄家之前带着密册逃出萧府。并将密册中的内容抄写了数份传于朝中重臣手中。其中就包括左丞相徐子良。另有一些曾是夺嫡时期归于司马皓正麾下的大臣。有少府周术。尚书右丞董书堂。秘书监李自清还有太中大夫刘世涛。这是几位官职较高的。另有一些。卑职正在命人查选。”   随着曹子俊的说话。司马皓轩的面色竟是一点点沉了下去。随即他的嘴角牵起一丝极细微的冷笑。语气虽是淡淡。却是带着丝丝的阴森:“想不到啊想不到。对于曾经他司马皓正麾下的官员。孤本有心留他们一命。他们现在倒恩将仇报。真当是农夫救蛇。反被其害。也罢。即是如此。这件事想要平息。总得有人牺牲。”顺手捞过一本折子。随意翻开。“曹子俊。传孤旨意。方才你提到的几个人。打入死牢。罪名嘛。与罪臣司马皓正密谋。意图谋反。”   曹子俊一怔。略有些诧异的问:“陛下。你这是......。”   “杀鸡儆猴。”司马皓轩头也沒抬。淡淡答道:“后宫诸事本应属于孤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得着他们臣子说三道四。整日盯着孤的后宫。倒是沒把正经的心思放在朝政上。这样的官员杀几个。又算得了什么。”顿一刻。话锋却是一转。看住曹子俊。语气变得严肃。“子俊。你方才说萧庸手中的密册是被润玉拿走了。那么现在润玉人在哪里。”   一提到润玉。曹子俊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想说当初还在王府之时。润玉身为先皇后萧芸琴身边的陪嫁。却是存着觊觎主上的心思。最后被司马皓轩赐死。却是因为凌月对她心存怜惜。联合着曹子俊帮她假死。最后连夜送出王府是才保她一命。原以为她出了王府能够重新做人。却不想这到了最后。是她又害了凌月一次。而这一次。更是可以直接要了凌月的命。   突然之间好恨。早知现在如此。他曹子俊当初就应该直接补上一刀杀了润玉。不然现在也就不会有这许多麻烦的事了。   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司马皓轩冷哼了一声。道:“别想那些沒用的事。现在即知是她润玉下的手。那么她这条命也就留不得了。该怎么做你心里清楚。孤只给你八个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她总得付出点代价。”   语气淡淡。其中确实含着不容忽视的愤恨。曹子俊领命。站在原地半晌沒动。司马皓轩抬目瞥他一眼:“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   曹子俊迟疑片刻。终于开口:“陛下。今日之事。该当如何解决。”   “解决。”司马皓轩眉头一锁。“你是说现在跪在朝堂之前的大臣们么。这些人看似忠烈实则随风而倒。各个惜命的紧。有了少府周术。尚书右丞董书堂。秘书监李自清还有太中大夫刘世涛这几人做警。他们还能再坚持几天。倘若他们真要闹到逼宫的份上。孤倒也不在乎再杀几人。实在不行就株连九族。孤需得让他们知道。这天下到底谁说了算。”   “陛下恕臣直言。”曹子俊躬身行礼。甚是镇重。“陛下所言是有理。但方知眼前形势不比往日。现下皇后娘娘真实身份暴露。朝中大臣怕是沒有那么容易善罢甘休。要知道皇后娘娘的真实身份并非是前朝公主。而是前朝罪臣宇文弘之女。更何况。现在萧漪梦毒害皇嗣被废。暴毙于冷宫之中。皇后娘娘作为后宫正主。执掌六宫。日后不论如何。她都是下任储君的嫡母。是以......陛下明鉴。”   曹子俊话虽未说透。司马皓轩却是明白了。心中顿时一惊。却是默默冷笑。原來如此。   自古以來。本朝皇帝纳娶前朝公主为妃并不稀奇。但到底不是做主东宫。生的孩子也是庶出。不予参与朝政。为的就是本朝皇权稳固。不被前朝之人设计夺去。而此时凌月身份曝光。身为宇文弘之女倒也并非什么大事。只是她现在坐拥皇后之位。他日诞下皇嗣皆为嫡出。便是有了参与朝政的资格。到时若是有人加以利用。未必不会形成匡扶前朝之态。此番预想太过凶险。必然不会为朝中重臣所容。所以势必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題。就是杀了凌月。以此断其根基。也就沒有日后危机。   思虑如此之深。未雨绸缪得如此细致。他司马皓轩当真是要对替他设想如此周全的大臣感激涕零。而更多的则是发自心底的愤怒。   “这话听起來着实让人想笑。就淡淡凭着一本密册。断定了凌月是宇文弘之女。就要以此抹杀她的一切。草菅人命也不过如此吧。”司马皓讯语气恨恨。怒极反笑。“子俊。你和凌月交情也算不浅。你会以为她日后会因坐拥皇后之位。以谋篡权复国之道。”   “以卑职对皇后的了解。确实不会。”曹子俊答的坦然。“但是朝中大臣未必都像卑职一般。容卑职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此番人云亦云。尤其在于权势面前。任何情谊都会被利益抹杀。朝中百官立足于大梁社稷。倒也无可厚非。但是若真要以此舍了皇后。陛下定是不肯。卑职不敢妄言。只能说句大家都已听腻的劝诫。自古情谊不得两全。望陛下三思而后行。”   “你这也是在逼孤了。”司马皓轩目光一厉。瞪住曹子俊。一脸沉肃的看着他。甚是阴沉。   曹子俊心尖一抖。慌忙跪下。双手躬于身前:“卑职不敢。但是卑职所言皆是处于肺腑。卑职一直跟在陛下身边。自是能够体察陛下心中两难。可是眼下局势纷杂。卑职也只能依理而论。陛下护佑皇后娘娘之心卑职完全理解。但是须知那萧庸的密册之中还载有其他。若是若水身份也随之爆出。倘若再经有心之人传到北藩。涉及两国安危。后果不堪设想。是以。着眼大局。卑职认为。陛下应该送走皇后娘娘。暂且避过一阵。再做打算。”   司马皓轩闻言顿时气极。想也不想手中茶盏已经朝曹子俊直砸了过去。一手指着他。一手撑着着眼。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來。   送走凌月。避过一阵。他如何想的出來。要知道朝堂政局凶险。他若是在此时送走凌月。怕是已经将她送上绝路。早前就已知道。要想护得凌月安全必是他身在皇帝之位。现在倒好。他是坐拥帝位。可还是无法护她。甚至就连这小小的群臣进谏都压制不住。他们真当他这皇帝很好欺负么。   一瞬间怒不可遏。司马皓轩声音几乎颤抖的朝吓得缩在殿门口的李篆大吼:“传孤旨意。少府周术。尚书右丞董书堂。秘书监李自清还有太中大夫刘世涛。结党营私。密谋造反。株连九族。抄家问斩。”说完猛地一拍桌子。“孤倒是看看。还有谁敢再提此事。”   209:打入宫城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二百零九章   前朝之事终究是因为司马皓轩的压制沒有传到凌月耳中。   但到底是纸里包不住火。黎太后最终还是知道了这件事。而与司马皓轩想象完全相反的。她沒有逼他做出任何决定。只是淡淡留下四个字:“好自为之”就沒有再过问过。   养心殿内。司马皓轩依旧坐于书案之后。垂目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折子。面上浮起一层乌云。   百官罢朝已有三日。从未见过朝堂之上那些迂腐的相互敌视的朝官们有过如此团结一心的时候。各个摆出一副忠贞不二的模样。只是为了逼他将凌月废黜赐死。这几日不见上朝。朝官们便是每日着人向宫里递进折子。白纸黑字。言辞恳切之间处处可见他们为了大梁江山社稷的担心。仿佛他司马皓轩不按照他们口中所谏落实。便是日后大梁江山衰败灭亡的罪魁祸首。   何其可笑。   想说这江山社稷真要因为一个女人而败坏。也只能说明是这做皇帝的无能。亦或是大权旁落。奸臣当道国风不正吧。可是世人们总是喜欢为自己的失败开脱。随随便便就拿出一个女人做了挡箭牌。只因其貌美受宠就被冠上祸国殃民的罪名。比如历史上最为出名的妲己褒姒。也许只是性格骄纵任性了些。却是硬生生被拉去做了兵败国破的挡箭牌。而曾站于她们身侧。无能却暴虐的皇帝。却是获得了千秋万世的扼腕叹息。   何其可悲。   然。世人并不懂得这些。他们并不关心这事件背后的真相。他们想要的只是一个可供茶余饭后闲扯磕牙的谈资。然后义愤填膺的随便说上些什么。就好像对这个国家的政治和未來做出了些许不可磨灭的贡献。   想及于此。司马皓轩不禁凉凉苦笑。瞬间便什么情绪都沒有了。懒散将手中的朱笔一扔。往后靠在椅背上。顺手拿过一旁的参茶。轻抿一口。李篆站在一旁。甚是战兢的望着他。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篆。”司马皓轩连头都沒抬。语气淡淡。“你去翻翻这些折子。看看里面有什么新鲜的么。挑出來。”   这是干什么。李篆一愣。朝发号施令者看过去。就见对方依然一脸平静神色。似是感觉到他的目光。微抬了眸子瞧他。目光里似有些疑问。李篆的心顿时一抖。立刻乖乖移过去。听话的翻弄起那堆积如山的折子。   香炉里龙涎香静默的燃着。清淡提神的气味散了满屋。一片安静之下。只听到纸页翻动的声音。   半晌之后。李篆从成堆的折子中抬起头來。表情凝重的望着司马皓轩。讷讷开口:“陛下。奴才看了一下。有近一半以上的大人们还是坚持要废黜皇后赐死。另有一小部分大人已经改口称要废黜皇后之位。降为侍婢。不予延育。陛下。您看......”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司马皓轩。冷哼一声。“怕是依旧坚持要赐死凌月的还是以他左丞相徐子良为首的一众人等。他当真是以为仗着他是开国元勋孤就不敢动他了么。”   他语气中的怒气不容置疑。李篆听着顺势一跪。俯下身子:“陛下切勿动气。”   司马皓轩很是不耐烦的看他一眼。摆摆手:“孤又沒说你什么。起來起來。”随即又拿起参茶抿了一口。且当泻火。停了一刻。他的语气缓和了写。复又开口。“李篆。皇后那边最近可还好。”   李篆沉了一刻。毕恭毕敬答道:“回陛下的话。近几日皇后娘娘总是一副怅然若失之态。总一个人站在殿后廊间发呆。旁的。奴才就不知了。”   司马皓轩听完沒有搭话。话锋一转:“把曹子俊叫來吧。”   李篆领命。退出殿去。   ......   凉秋已至。四下皆是一片萧索之态。树木枯黄。残叶尽落。只觉无限凄凉。   早前凌月自觉沒有悲秋的习惯。可是不知现在是怎么。心口总是闷闷的不得开解。看什么都毫无兴趣。每日都恹恹的。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悄无声息中感受到时间自她身边流过。而她却是什么都做不了。胸腔的空洞似是被慢慢放大。直至变成漩涡。将她一并吞噬殆尽。然而并不知晓。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   她每天用很长的时间发呆。用來思考那些存在于她记忆中美好的或者不美好的记忆。那是她一生行至于此唯一的证据。哪怕终到此时。她孑然一身。她也偏执的认为。那些曾经在她身边的人。现在依然在她身边。只是她看不见而已。除了。。   司马皓轩。   一想到那个人名。心中顿时就泛起千般滋味。浓稠得让她的心思不得一刻安宁。   或许时间真的可以磨平一切。早前她对于他的埋怨已经不知随着流逝的时间飘去了哪里。只留下那萦绕心头挥之不去的眷恋。然而却是无法触及。也曾想过主动去找他。可是见到他之后要说什么。   说她当时气急攻心。还是说她知道自己错了。当时一时冲动说了不该说的话。亦或是什么都不说。只单纯用行动表明。   如果真要这样。那她这些日子将自己禁闭宫中又是为了什么。   脑子里乱作一团。心亦乱作一团。越想就越是烦闷。最终在院子里晃了两圈。便回去睡了。   在梦中。她听到自己说。或许就像现在这样。她能远远的陪在他身边。不见他。亦不远离。于她而言。就已是此生最好的结局。   ......   夜凉似水。整个皇城中都笼罩于一片昏暗之中。是以显得此时此刻从偏西门闯入宫城而动两道白色身影愈加的突兀显眼。   李篆得到消息慌忙赶來跟还在养心殿看书的司马皓轩禀报。说有两个身着白衣武艺高强的人冲破宫城防卫杀了进來。曹子俊已经带了宫中禁军前去阻拦。现下要司马皓轩先行退避。   却不想听完李篆长篇大论好一通描述。坐于桌案之后的司马皓轩也只是轻抿了一口茶。略微抬眸看他。语气淡淡道:“一身白衣。武功高强。偏门而入。无人可挡。”心思一动。浅淡一笑。声音更加轻飘。“原是故人來。许久未见。理应相迎。何必要躲。”语毕。他站起身來。绕过桌案。迈步出了殿门。   李篆闻言心头莫名一颤。忙不迭跟上前去。   宫城偏门正对御道而过的一小片广场上。曹子俊率领禁军匆忙赶到。却在抵达來人近前之时停住了脚步。   望着眼前一大一小两个身着白衣。手提长剑的人。曹子俊目光中闪过一丝惊异。似乎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即就握紧了手中的剑。诧异道:“玄逸之。”   玄逸之看见曹子俊手上的动作。绝美的俊颜上仿佛凝结了一层霜雾。语气更是冷到彻骨:“曹子俊。叫你们主子出來。否则我就血洗了这皇宫。”   此话一出。还不等曹子俊又所反应。距离玄逸之距离较近的几个侍卫已是按捺不住。横刀一撇就直朝玄逸之身前冲去。却不想还未到他跟前。就有另一道白色身影从天而降。只听冰刃划过风声一阵轻微鸣响。伴随利器割开衣料的声音。空气中已然腾起一层血雾。腥甜的气味迅速朝四周蔓延开去。   看着方才气势汹汹的几个人瞬间倒地毙命。其他众人已是呆愣原地。而那白色身影亦是轻巧落于地面。连灰尘都不曾激起半分。众人方才看清。此人是个年龄不大的女子。素颜淡眉。一双眸子里却是射出寒光无数。身上更是散发出滚滚戾气。让人不禁想要后退。   是夕央。   到底是比之前长大了许多。眉目之间也不见了早前的稚嫩。取而代之是一片令人不敢逼视的坚定。她嘴角斜一丝冷笑。扫一遍面前将她和玄逸之层层围住的侍卫。语气淡淡。却是无比狠厉:“师父。哪里需要跟这些沒用的喽啰废话。不如直接打进去救了凌月姐出來的方便。”作势横剑于身侧。俨然一副想要就此杀出一条血路的架势。   曹子俊顿觉不妙。心说以玄逸之的武功。他和周遭侍卫联合起來或许能够险胜。但是若是加上他身边的这位身手了得的徒弟。想要取胜几乎沒有可能。心头一惊。目光锁紧面前两人。忍不住的全身紧绷。   玄逸之眸色淡淡看着满脸紧张戒备的曹子俊。语气凉凉。话却是对夕央说的:“夕央。退下。”   夕央猛然一怔。很是不明所以的回头看他。却见玄逸之的面色忽然间变得更加沉肃。朝远处望去的目光也骤然冷冽。疑惑之下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就见一众人正簇拥着一抬御辇匆匆而來。昏暗的光线之下依稀可见御辇之上的人身着华服。器宇轩昂。只是静静坐着就莫名给人以威严震慑。   眼看着御辇行至近前停住。夕央眉头微蹙。待看清稳稳居于其上的司马皓轩。下意识的朝自家师父的方向看去。就见玄逸之目光中冷冽剧增。开口说话已是沒了平时的清冷淡然。语气中尽是愤怒和威胁:“司马皓轩。你可还记得你曾经许下的誓言。。”   210:昨日誓言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二百一十章   你可还记得你曾经许下的誓言。   听到这一句。司马皓轩的心顿时拧紧。昏暗中他眯了眯眼。攥紧御辇的扶手。沉下一口气。用尽量平缓的语气对玄逸之说:“玄大侠。这里人多眼杂。可否借一步说话。”   沉默在他和玄逸之之间蔓延开去。无声之间两人身上各带的气场在初秋冰冷的空气中激起一层层的风浪。如同两人在无形之中正在进行一场抗衡。莫名就让周围站着的其他人不禁瑟缩。退后几步。   片刻之后。方才听到玄逸之的冷若清流的声音:“也好。这里人多眼杂。终究不是一个议事的地方。那就请皇帝陛下带路吧。”   玄逸之此话一出让周围的众人皆是一怔。方才他还对司马皓轩直呼其名。现在就已改口成为皇帝陛下。但是不管如何。这称呼中的嘲讽之意还是被有心之人听了个真切。然。就算听得明白也要装作不知。更何况还有旁侧站着的禁军统领曹子俊压阵。众侍卫更是不敢言语。   并非听不出玄逸之话中的弦外之音。只是他司马皓轩现在根本沒有心思为了这些小事浪费心力。遂悄无声息的叹一口气。对跟在御辇近旁的李篆道:“回养心殿。”   一声吆喝。司马皓轩的御辇已是调转过头直朝不远处的辉煌宫宇行进。曹子俊带领的禁军侍卫却是依然将玄逸之和夕央围在当中。直到曹子俊一声令下才十分不情愿的退后丈许。从当中让出一条出路。   夕央轻声冷哼一声。淡扫过面前层层侍卫。神色中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微微抬了抬下巴。收剑入鞘。转头略带疑问的轻唤一声玄逸之:“师父。”见玄逸之点头。遂迈步走出包围。   曹子俊站在一旁。看着夕央那般不卑不亢的模样。心思募地一沉。想说这小姑娘看着年龄不大。可她身上带着的某些感觉。却是像足了早前的凌月。尤其是那眼角眉梢含着的冷傲坚决。真的与早年前的凌月如出一辙......对了。凌月。   心中一个炸雷惊起。曹子俊转头看一眼身后已经带人走远的司马皓轩。连忙拉过身侧一个侍卫。与他耳语。让他赶紧前去凌月所在的永和宫通报。无论如何都要把凌月请來。否则。依着眼前玄逸之和司马皓轩如此剑拔弩张的架势。今天夜里接下來会发生什么事。还真的是令人不敢想象。   ......   养心殿内。烛台上点点烛火摇摇曳曳。映在殿内墙壁上一圈圈的光亮。光影虚幻之间。映照出屋内几个人的影子。却是更觉气氛紧张。香炉里龙涎香依旧孜孜不倦的燃烧着。清淡的气味散了满屋。最后却也是像它一早缥缈成型的烟雾。在空中转了几个圈。终是散了。   宫女端着茶盘战战兢兢的将茶盏放于玄逸之和夕央身侧的矮几上。还不等她颤抖的手收回。就听玄逸之冷如寒冰的声音响起:“司马皓轩。少了这些莫名其妙的客套。我只问你。凌月在哪。”   这才不过一会。玄逸之对于司马皓轩的称呼已经换了两番。在场众人皆是明白其中含义。方才初开口即直名道姓。必是他玄逸之已是将愤怒隐忍至极。而后改口称为“皇帝陛下”。虽是给他留有面子。其中却是暗含嘲讽。而此时他重又道名。其实是从他玄逸之内心深处。就并未将司马皓轩看的太重。更不会在意他身上是否冠着的大梁国君的身份。   他在乎的。或许从某一时刻就已经决定。唯独一个凌月。仅此而已。   稳坐于另一侧椅子上的司马皓轩闻言。略微抬眸看向他。语气淡淡。威慑却是丝毫不减:“不劳玄大侠费心。她现在很好。”   “很好。”还不等玄逸之接话。夕央倒是抢先了一步。她前倾身子双手撑住椅子扶手。面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甚是嘲讽:“皇帝陛下。您这份很好是以什么为前提之下。全天下都知道。您的东宫皇后萧漪梦。因毒害皇嗣被废黜后位禁足冷宫。前些日子暴毙身亡。近些天來。更是有居心叵测之人将凌月姐的身份尽数曝光。在朝野和江湖上引起轩然大波。我更是听说您的百官已经罢朝。群臣进谏要将凌月姐废黜赐死。此番情形之下。您居然还能大言不惭的说出‘她现在很好’这样的话。皇帝陛下。您这睁眼说瞎话的能耐也实在是忒厉害了。”   言语间尽是挑衅嘲讽。夕央冷笑一声还欲再往下说。却是被玄逸之一声喝住:“够了。夕央。”   夕央侧头看向玄逸之的目光里满是不甘。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狠狠要一下唇。愤愤然坐了回去。   而此时司马皓轩面对夕央咄咄逼人的质问。面上仍是一片波澜不惊。只是微微垂了眸子。不一语。   坐他对面的玄逸之冷冷看他。停了一刻方才开口。仍是不含任何情绪的语调。却是带着无比的坚决:“司马皓轩。时至今日。我即知此前所发生的一切并未你所希望。但既然事已发生。我不得不有所作为。让我带凌月走。此前你与她之间所有恩怨。一笔勾销。你做好你的皇帝。她的平安再也与你无关。”   与他无关。司马皓轩猛然睁大了眼睛瞪住玄逸之。心口有难以抑制的怒火猛地窜出。很是好笑的冷冷开口:“让你带她走。她凌月是我的妻子。你有什么资格带她走。”   “即是你知道她是你的妻子。你怎么能让她受到如此伤害。”玄逸之毫不留情的质问回去。紧握的拳头泄露他此时愤怒的秘密。   一瞬间被戳到痛楚。司马皓轩气结。却是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來。玄逸之说的沒错。凌月是他的妻子。他非但沒有护她周全。反而让她受尽伤害。更是因此失掉他们的孩子。这样的疼痛。别说是凌月。就是他自己都难以接受。可是站在他的角度。就算是悲痛万分亦是不能表露分毫。可是今日让玄逸之如此明白的揭露面前。又让他如何自处。   司马皓轩奋力克制住自己。却仍是怒不可遏的一拂袖子:“她即是我的妻子。这件事就容不得你插手。”   好一个不容他插手。玄逸之闻言淡淡冷笑。他望着司马皓轩。眸色渐渐收敛:“不容我插手。那么我问你。接下來你要如何。当下百官罢朝。目的就是要你直接废黜凌月。将她赐死。你现在跟我说。你要拿什么來护她。”顿一下。似是缓和了一下情绪。“好。就算退一万步來讲。你要是真能护得了她也就罢了。可你是大梁国君。凌月她背着一个前朝罪臣之女的身份。在你朝中可有立足之处。难不成。你真有能耐为了她。负尽天下人。”   司马皓轩虚撑在椅子扶手上的手缓缓紧握。他抬眸盯着玄逸之。沉了一刻。却是笑了。极清极淡的吐出四个字:“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玄逸之闻言眸色却是一暗。他早知司马皓轩对凌月用情颇深。可是也沒有料到他能真的说出这样的话。为她凌月一人就可负尽天下人。如此看來司马皓轩和他倒是也有几分相似。但他却是非常清楚的知道。就算司马皓轩心中真有如此想法。也是根本不能实现的。   “你这话也就只能是说说。”他的声音低微了不少。却是依旧凉凉的。“想你若是真的为了凌月负尽天下人。你又要凌月如何自处。再者说來。你又将这辽阔天下的臣民置于何地。司马皓轩。你即是选了这条路。就再也沒有回头的可能。你明白我在说什么。”   寥寥数语。并未全部点透。司马皓轩却是听明白了。他现在根本就是身处于夹缝之中。根本沒得选择。选了凌月便要弃了天下;要守这天下。就只能牺牲凌月。可是他自己死。也不同意牺牲凌月。于是陷入两难之中。无法抉择。   原來情义真的难以两全。鱼和熊掌真的不能得兼。   可是若是沒了凌月。他这人生之后数十年。又该如何。   或许为了保她一命。送她远走。只要她能平安。纵是孤独终老。他亦欣然接受。   可是如果要让玄逸之带她走。他却是万分都不能答应的。不为其他。只单单因为。他玄逸之对凌月亦是有情。早前他能对玄逸之有所包容。皆是因为他笃定凌月心在他身上。而此时。他却是不敢肯定了。毕竟他们中间横亘了太多的人和事。一切都早已不是初时模样。   心痛的仿佛撕裂开來。司马皓轩微微沉了一口气。缓缓开口:“不管如何。孤都不会让凌月跟你走。”   玄逸之完全明白司马皓轩话中的深意。一瞬间的怒不可遏。压抑依旧的愤怒终于爆发。他不明白司马皓轩怎么可以如此自私。他怎么可以自私到因为害怕他玄逸之取而代之就要将凌月硬生生困在他身边。他难道就不去想想接下來的变故是否会是他完全无法掌控么。   211:心已迟暮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二百一十一章   玄逸之完全明白司马皓轩话中的深意。一瞬间的怒不可遏。压抑依旧的愤怒终于爆发。他不明白司马皓轩怎么可以如此自私。他怎么可以自私到因为害怕他玄逸之取而代之就要将凌月硬生生困在他身边。他难道就不去想想接下來的变故是否会是他完全无法掌控么。   也罢。即是如此。大不了他玄逸之就大逆不道一回。直接打伤了他司马皓轩带了凌月走便是。   心念一决。手中青冥剑已然出鞘。剑锋毫无偏差直朝司马皓轩刺去。却在接近他身前之时被从旁边冲过來的曹子俊一剑挡开。另一侧的夕央见状。立刻抽剑出鞘。加入进去。直接从玄逸之面前将曹子俊逼开。挡至另一侧。   眼看着玄逸之手中的剑已到近前。司马皓轩眉头微蹙。却是沒有丝毫慌张。按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微一借力。整个身子已经腾空而起。轻松避开玄逸之的剑锋。在空中璇过一圈。平稳落地。   见司马皓轩躲过自己的攻击。玄逸之微微挑眉。翻身一转手中青冥剑已经会见入鞘。改用拳脚与司马皓轩缠斗。虽然司马皓轩武功不低但到底不是玄逸之的对手。方才接过几招应接就已吃力。加之许久忙于政务疏于锻炼。反应和速度更是远远不及。不多时就已败下阵來。   眼看司马皓轩不敌。玄逸之也无心再与他纠缠。转身之间摊拳为掌。用尽全力直击他胸口而去。   就在他的掌心就要接触到司马皓轩的前胸时。一片寂静中却是听到一声厉喝。紧接着就是一个人影闪至玄逸之面前。   竟然是凌月。玄逸之心头一惊。连忙收回攻击。一拂袖子原地站定。好整以暇的站着。而此时凌月单手虚扶司马皓轩一把。然后甚是担心的将他打量了一遍。才转头看向玄逸之。努力在唇畔牵起一丝笑意。轻唤:“逸之。”顿一下看清另一旁才与曹子俊分开的夕央。“夕央。”   听见凌月唤她。夕央恶狠狠瞪了曹子俊一眼就转身朝凌月奔了过去。到近前时已是扬起笑容。声音甜甜暖暖的:“凌月姐。你跟我和师父走吧。不在这皇宫呆着了。这里什么都沒哟。还有人欺负你。”   闻言。凌月艰难牵起一丝笑。沒有接话。侧眸看向玄逸之。目光里的情绪分外复杂。   自上次一别已是匆匆数年。心中似有很多的话想要问他。可是又不知该从何问起。于是只能沉默。   玄逸之望着凌月。心情亦是十分复杂。数年未见她比当初消瘦了不少。眉目虽然亦如当初一样。但那眉宇间的感觉却是再也不似从前一般。从前的她虽是清冷。但倒也自在。而现在。却是只剩下哀凉了。心头猛然一揪。一句话已经不受控制的说出了口:   “凌月。跟我走吧。这里容不下你。”   凌月一愣。似是沒有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还沒來得及开口相问。就被司马皓轩一把拽到身后。之后就听到他说:“玄逸之。方才孤已经说过。孤不会让你带她走。孤可以护得她此生周全。”   这一句强调才是生生激怒了玄逸之。他甚是好笑的看着司马皓轩。一字一句的开口:“护她此生周全。你要如何相护。是为了她诛尽你满朝文武的九族。还是听从你百官群臣的进谏。将她废黜赐死。司马皓轩。别天真了。我方才已然告诉过你。只要凌月有前朝罪臣之女这层身份在。你就永远护不了她。”   凌月被玄逸之这一番话惊得彻底傻吊。她愣了愣。转头看向身边的司马皓轩。想要开口问他。却是嘴唇阖动着。一句话都说不出來。   其实玄逸之这话的说的已是无比明白透彻。凭着凌月的聪慧自然能够懂得。之后就见她愣原地站了片刻。方才抬头颤抖着声音问司马皓轩:“真的么。”   真相已然昭然若揭。此时再想要隐瞒已是不能。司马皓轩的肩膀塌了下來。微微别开了头。沒有言语。   这一下。凌月已是彻底明白了。她颓败的垂下了头。眼底闪过一片晶莹。声音轻微如同呢喃:“你要怎么做。”   这话原是问司马皓轩。实则也是问她自己。事到如今。她应该做些什么。应该怎么做。然。脑海中一遍一遍回响的都是方才玄逸之的话:是为了她诛尽你满朝文武的九族。还是听从你百官群臣的进谏。将她废黜赐死。   猛然之间她明白了。除此两样。别无其他。亦或是就像方才夕央跟她说的那样。要她跟他们走。如若真是如此。那么他司马皓轩要怎么办呢。   瞬时间脑子里乱作一团。司马皓轩垂目看着眼前的凌月。只觉得自己的心上被狠狠挖了一道口子。正在淋淋沥沥的淌着血。   他要怎么做。   他要怎么做。   心中似有千万个声音朝他重复着这问句。而他却是无从回答。因为所有的答案都在玄逸之的话中。除了他最后真的狠心。真的让凌月跟他走。那或许。是眼下伤害最小。却又是最好的办法。可以让朝堂免于杀伐;可以护得凌月周全;可以不负天下。却是唯独沒有他司马皓轩的成全。   时至此时。抉择面前。他司马皓轩。此生只此一次。有身处绝境的绝望。   可是。纵然难以抉择。却也不能不抉择。即是如此。那么......他也就只能依照本心。护得凌月此生周全。亦保得大梁江山社稷稳固不受侵害。罢了。罢了。谁让他此时坐拥帝位。他就要对着天下苍生。负起他应担的责任。哪怕最后是有牺牲。他也就只能选择牺牲了自己。只因他舍不得她再受到一丁点委屈和磨难。   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决绝被凌月捕捉。心头顿时一抖。似有不好的预感自心底蔓延开去。想也不想一把抓住司马皓轩的手。她的声音里已是带了哭腔:   “你是真的要让我走么。”   望着凌月眼底一片强力压制的疼痛。司马皓轩缓缓闭眼。点头。   凌月抓着他的手顿时就是一抖。松开了。   众人顿时都愣住了。曹子俊更是下意识的朝司马皓轩喊了一声:“陛下......”而那之后的话。他却是沒有说出口。   玄逸之眼中满是意料之中的了然。他淡然看着眼前两个人。感觉到自己的胸中亦是刮起大风。他并非是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带走凌月。而是事已至此。想要两方都得保全。唯有这一个办法。   而他亦是清楚。司马皓轩最终会答应。并非是真的屈服于他的威胁。而是他司马皓轩也是明白。普天之下。除了他玄逸之。便再也无人能够保得凌月此生的安然。而他。就算是对凌月心生情愫。时至此时。他期盼的。也只是她能够安平顺。远离威胁。   这些。凌月都懂。可是她不甘心。   她往后退了两步。望着司马皓轩只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被绞碎了。浑身都在颤抖。她站了片刻。低下头。又朝他走进一步。声音艰涩的问出可能是她最后问他的一个问題:   “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话音才落。她就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她空荡荡的胸腔内响起。   如果现在你说不要走。不管前路多险恶。我都会义无反顾的在你身边。伴你左右。   哪怕真的亡命來奔。我也在所不惜。   我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你是我身边唯一的亲人。是我此生唯一的依靠。   求你了。不要推开我。不要让我离开。   如果沒有你。我该怎么去面对今后数十年的孤独寂寞。   求求你。不要让我走......   ......   凌月盯着司马皓轩微闭的双眸。多想从那里看见哪怕一丁点的动摇。然而最终她还是失望了。他最后彻底紧闭了双眼不再看她。   其实早就料到了。像他一般打定了注意就不会再轻言改变。更何况这一次还是为了她。可是还是忍不住抱那么一定点期待。忍不住想问。忍不住想要听他再对她说一句......然而。什么都沒有。   凌月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缓缓转过身。内心里郁积太多的悲苦排山倒海往外涌出。眼角一阵酸涩。喉咙更是一阵发紧。硬生生咽下。最后凉凉苦笑。对玄逸之吐出轻飘飘的两个字:   “走吧。”   ......   听见背后渐渐远离的脚步声。司马皓轩终究是忍不住转过身來看。望着那一抹单薄的身影夹在两道白色的影子中渐行渐远。他的双眼中泛起一层薄红。心痛得几乎不能呼吸。   我终究还是亲手将你推离了我身边。   我想告诉你我不想你走。我想开口说想让你留下來。   可是知道我如果说了这样的话此后就真的可能永远失去你。我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我兼顾天下。却是唯独回不了你一人。   所以。我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对你说。求你了。别走。   别离开我。   ......   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司马皓轩显些站立不能。身子摇晃了两下。曹子俊赶忙上前将他扶住。紧接着他便感到一股腥甜直直顺着咽喉漫进口腔。满口的腥咸味道。如同混入了眼泪的中药。直苦得他就要落下泪來。   硬生生逼着自己尽数吞咽下去。艰难摆摆手示意曹子俊退下。自己则一摇三晃的往养心殿里厅的小屋内走去。   小屋内陈设都未改变。却是因了少了那个人的存在。而显得格外冷清萧索。   一夕之间。仿佛数年已过。人虽还是韶华。心却已然迟暮。   212:月不西沉(大结局)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大结局   时光悄无声息自指间流走。对于世人的留恋不管不顾。如此凉薄冷情。却是让人无法抗拒。亦不能抗拒。   匆匆之间。已是月余。沿海的秋天到底要比内陆來的慢些。但寒凉已在空气中扩散开去。混合着海水咸腥的气味。莫名就让人想到眼泪的味道。心底就是一阵发堵。   凌月是在前几天得到的消息。说西宫昭睿皇后受前东宫文恭皇后萧漪梦迫害小产。久病不愈。最后郁郁而终。司马皓轩赐谥号思安。葬入泰陵。   不知道心底溢出的是什么情绪。当时凌月只觉得浑身一颤。心头莫名一痛。   思安......思安。思念成冢。唯望卿安。他司马皓轩想要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可是他都已经让她走了。这么做又是何苦呢。   “凌月姐。在想什么。”夕央清脆的声音在身侧不远处响起。震回凌月飘忽的心思。此时她正斜倚一个团枕。身上裹着一方薄毯。身下是一片略微泛白的沙滩。有丝丝潮气涌起。透着丝丝的寒凉。   抿唇一笑。摇头:“沒什么。”转头看向夕央。目光落在她额前散落的发丝。还有那隐藏于发丝之下的狰狞刺青。凌月微皱了眉头:“怎么今日沒戴面具。”   时至今日。夕央和凌月的关系已经不似从前一般疏离。更是因了之前凌月在幻灵宫养伤期间是夕央在近旁照顾。伤愈之后凌月也偶尔对夕央的武功提点过。更是教了她易容术和用毒。所以现在夕央对凌月已是格外亲近。甚至是把她当做了自己的另一个师傅。   对此。凌月并沒有过多言语。于她而言。夕央对她如何。到底都是一个孩子。即便她现在长大了。凌月对她也只会像对若水一样。是妹妹一般的情谊。而之于玄逸之。却是因为某些被隐藏的秘密暴露。两人中间似是疏离了不少。   听见凌月的问话。夕央下意识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侧脸。撇撇嘴:“早前是因为想要遮丑。但是现在想想。这幻灵宫里大家都见惯了我有刺青的样子。所以也就沒有必要再去浪费那个时间。”说着朝凌月咧嘴一笑。“面具什么的都是为了隐藏自己。可是现在我想明白了。我本就是这样。做再多掩饰也是无用。何必去纠结他人想法。反倒累了自己。”   夕央这话本是意有所指。凌月自然听得明白。但她确乎不知应该如何接话。索性抿唇微笑。并不一语。   好久沒有听到凌月出声。夕央偏转了头看向凌月。就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唤她一声。嘴角弯起的弧度里含义很深:“凌月姐。你和我师父......”   “夕央。不要问这种问題。”还不等夕央把说完。凌月就打断了他。语气有些生硬。“我和你师父是很好的朋友。仅此而已。”她知道夕央想说什么。毕竟就算玄逸之的心思藏得再深。以他两次救她。谁人都能看的明白。更何况是与玄逸之朝夕相处的夕央。   “可是师父的心思你是知道的。就算他不说。我相信你也能看的懂。再说了。你现在已经从皇宫里出來了。何必再纠结于以前。不如就的当自己做了一场梦。现下里缓和缓和心绪。也为自己做些打算。”夕央一口气直接说完。言辞振振。那样严肃的表情只看得凌月想笑。   可是终究沒有笑出來。凌月垂头叹了一口气。轻轻摇头:“夕央。有些事你不懂。关于那些已经发生了的事。根本沒有可能忘记。而我也不能假装自己什么都不曾经历一般。在你师父身边。享受他给我的所有关心和包容。我不能这么对他。”   “可是你知道师父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你。夕央有些着急。   凌月复又抬目看她。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眼神却是无比坚定:“可是我在乎。”是啊。她在乎。她在乎心中唯存的那个人。记着和他所有的点点滴滴。念着他曾给她所有的温暖。哪怕他们现在不能彼此陪伴。她也沒办法再去接受其他人。   哪怕。那个人是玄逸之。是从头至尾一直默默为她付出。却从不要求她回报的玄逸之。她也不能允许自己那么做。否则。那是对她自己的不负责。更是对玄逸之的亵渎。   “凌月姐。你明白的。”夕央知道凌月此时已是温怒。声音顿时软了下來。带着些许劝慰的意思:“有时候委曲求全未必不是一个好选择。哪怕你并不甘心。”   甘心。试问这世上有多少人真能得到所谓的甘心。到最后还不是坚持着心中的一点执念。任自己在时光中枯萎荒芜。却仍然屹立不动。这或许就是她凌月只此一生唯一的坚持。从始至终都不曾改变过。   “那么你呢。”凌月目光幽深的望着夕央。淡淡开口:“早在多年前我就已经看透了你的心思。这几年你虽长大。但内心中却并未放下。你现在用这样的话來劝我。不如还是先好好劝劝你自己。不然你都这么大了。何以一直在你师父身边。”她并非是一定要将夕央深埋在心的秘密揭露。而是因为她知道。倘若不用这样的方式。夕央还是会以她自认为完美的方式。去撮合她和玄逸之。而这其中的缘由竟是因为。。   她爱着她的师傅。想要看着他开心。所以可以完完全全忽略掉自己。只一心为他。   何其盲目。却又何其令人心疼。   夕央整个愣住了。她看着凌月。眸光中一片明灭。半晌她终于回转过头底下。长久的沉默。   今天沒有太阳。天空乌蒙蒙的。不远处的海亦是乌蒙蒙的。看着完全沒有往日的湛蓝清亮。海天在遥远处混合成一片。茫茫然竟是分不清哪里是海。哪里是天。海浪一波一波席卷而來。拍打在苍白的沙滩上。亦是拍打上凌月和夕央的心。唯觉一阵失神哀叹。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才听到夕央一声轻吟细叹。她背对凌月抬头望海。语气中似有笑意又似沒有。淡淡的带着哀伤:“凌月姐以为这世上什么最可悲。是长相望不得长相守。还是时过境迁故人难辨。亦或是木已成舟无可挽回。可是我以为。这些都不算什么。只要心中藏着的那个人。他是平安喜乐的。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或者贪心一点。希望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亦是这般喜欢自己的。哪怕最后不在一起。却仍然可得圆满二字。这些。凌月姐可是明白么。”   凌月呆望着她。沒有言语。须臾低头苦笑。语气凉凉:“沒想到这才多少时日。却已经是你來教训我了。夕央。我明白你的好意。但是有些东西真的无法强求。我此生已是颇累。再也折腾不动了。那么关于圆满二字。你就让我把它们安放在内心深处。可好。”   她沒有等夕央回答。已经揭开身上的叹息。站起身來。朝幻灵宫的方向走去。夕央在原地怔怔望着她倔强的背影。在心底长叹一声。   原來。她还执着。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转眼已要入冬。凌月怕冷。便早早就裹起了长袍。宽大的袍子在她身上。显不出一点线条。夕央一直嘲笑她像根竹竿。凌月懒得搭理他。而玄逸之也只是闻言一笑。并不多话。   他似乎还是以前的样子。清冷孤傲。对凌月也与早前并沒任何分别。甚至有时候两人相处之间他会更多一份疏离和客气。丝毫沒有逾越。而对于他对她的心思。他更是从未提及。仿佛他们之间从來就沒有过旁的枝节。一直都如现在这般。如同知己好友一样相处。   唯独不谈情之一字。   直到某天轻飘小雪。凌月站在自己房中的窗边。遥遥看着一抹鹅黄色的身影站在幻灵宫门口。似是在等什么人。然后她便看到玄逸之走了出去。在门口与那人说了些什么就转身回來。   那女子又在幻灵宫门口站了一阵才转身离开。凌月遥望着她走到夹道附近的拴马柱旁。牵过马。而那马上还坐着一个小小的人儿。摇摇欲坠。   心尖猛然一颤。那鹅黄色的身影与记忆深处的某道身影相重合。是殷冥的妻子。九歌。   她为什么会來幻灵宫。为什么会來找玄逸之。而且看她那样子。似乎是与玄逸之相熟。为什么。   心中顿时升起好多个疑问。却是沒有解答。凌月站在原地沉思一阵。总觉得这背后有什么是玄逸之刻意隐瞒着她不想让她知道的。而且。这些事似乎还和殷冥有关。   再也按捺不住。凌月來不及关好窗户就直接去到玄逸之房里找他。路上碰到夕央。也只是随口应了一声。   推开门的一瞬。玄逸之正坐于桌边看书。手中端着一个茶盏。抬头看见凌月眸子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就恢复了平静。低头抿一口茶。声音亦是淡淡:“你看见她了。”   听到这一句。凌月的心就是一沉。她往前走了一步。反手关门。不答反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玄逸之往桌上放茶盏的动作一滞。转头看她。嘴角紧抿:“沒有。”   “真的沒有。”   玄逸之沉了一口气。“真的沒有。”   凌月站在门口看他。沉默半晌。咬了咬唇:“那好。你休息吧。我先走了。”说完。转身开门离开。她知道玄逸之不想让她知道的事。任是如何她也问不出來。那便是罢了。总有别的法子可以知道。   玄逸之看着她出门的背影。眸色黯了黯。早知道瞒不住。但还是想要再多瞒一阵。就一阵。可是现在看來。也是徒劳了。   所以。当傍晚十分夕央慌慌张张的跑來跟他说凌月不见了的时候。他沒有丝毫的惊诧。而是淡淡抿一口茶。低低谈了口气。缓缓道:“凌月最见不得离别。所以喜欢不告而别。随她去吧。”   他知道。知道最后。凌月还是沒有放下。即是她心如此。他更是不会去束缚她。只愿她此生自由自在。快快乐乐。   他不长情。却唯独爱了她很久。   而这。终归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于她无关。   ......   养心殿内的小屋里。昏黄的灯光照亮不大的空间。司马皓轩盘腿坐榻上。手中正握着着朱笔在手中折子上笔走龙蛇。他面前矮几上堆着几本折子。桌角放着一盅已经凉透的汤药。   有听到屋里传來一阵轻微的咳嗽声。被打发在门口候着的李篆苦着一张脸。小心翼翼的朝里面递话:“陛下。您先把药喝了吧。要不然您这病可什么时候能好啊。原本您身上的余毒就未清。再加之皇后娘娘这一走。您心中悲痛奴才可以理解。但您这么糟践自己的身子。奴才看着心疼啊。”   早前虽说萧漪梦给司马皓轩下的毒已是沒有大碍。可是后來经过凌月那一走。到底是悲痛至极气急攻心。引得身体里的余毒复发。紧接着就是吐血昏迷。好容易修养了半月才好转。他便着急着起來处理政务。把凌月的假死做的稳妥周全。因着他如此拼命。身子自然是沒能好全。淋淋漓漓已经拖了数月。实在让人焦心。而先当下朝局才稳不久。就有大臣上书选秀以充实后宫。司马皓轩自然懒得理会。却更是不愿配合太医的治疗。连喝药也变成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李篆自然明白他是想拿身体康健的事做幌子推脱。但听着他如此沒完沒了的咳嗽。李篆的本就焦灼的心就更是难熬了。   “放心。孤沒那么容易驾崩。”司马皓轩懒懒的声音从里间传了出來。丝毫不掩饰语气里的不待见。“既然你这么想要孤喝药。那就再把这药拿出去热一遍。”   李篆挪进屋门。苦一张脸:“陛下。这药都热了三遍。再热该臭了。”   “那就再熬一份新的。”司马皓轩连头都沒抬。   到嘴边的话只能生生咽了回去。李篆叹一口气:“喏。”   听着李篆退出殿门的声音。司马皓轩手中的朱笔终于停了一停。抬目看向对面的椅子。略微失神。也不知道现在凌月怎么样了。不知道她现在可还怨他。恼他。亦或是恨他。   沒有答案。只能心底默默苦笑。随即注目于眼前的奏折。也唯有此忙碌。才能让自己少想她一点了吧。   不知不觉间不知过了多久。有浓浓的药香在空气中飘散开去。司马皓轩眉头一皱。随手一指桌角:“放着吧。等一阵凉了之后孤再喝。”   “是么。说这话。不会是想让我等一阵再去帮你热一回吧。”   略带调笑的女声突兀的在身侧响起。司马皓轩浑身一震。随即就看到一只素白的手捏着药碗的边沿伸到了他面前。“怎么的。还不接着。是想让我喂你么。”   心脏在一瞬间收紧。司马皓轩呼吸都不顺畅了。目光顺着那素白的手指向上望去。就看见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正面带温怒的站他面前。眼底一片晶莹湿润。嘴角抿起的弧度里似是藏了太多的情绪。   她比走时要胖了些。依然是以前清冷淡然的模样。整个身子都裹在宽厚的棉袍中。显得有些臃肿。但是知道她自受伤之后一直怕冷。司马皓轩倒也沒有多想。只望着她的脸。嘴唇阖动着。半晌才说了一句:“你怎么來了。”   “我怎么不能來。”凌月一侧嘴角微斜。神色很是不悦:“我要是再不來。就由着你这么折腾。我的孩子岂不是要沒了爹。”   司马皓轩瞬间愣住了。脑子打了结。沒有反应过來。微长了嘴:“啊。”   见他这样凌月瞬间就有些怒。脸上也顿时飘起一层绯红。直接把药碗塞他手里:“啊什么啊。赶紧给我喝药。你要是驾崩了。我可就成了寡妇了。你忍心啊。”   司马皓轩一怔。眸子中散出沉沉湛湛的光。嘴角缓缓弯起。伸手拿过凌月手中的药碗。仰头间一饮而尽。放下药碗的同时。一手直接揽过她的腰。将她直直带进自己的怀里。低头便吻了下去。   这一刻他似是已经等了千年万年。   而只要等到了。他就再也不会松手。   第一章:流离之所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一章:流离之所   在距离江南不远的一处很小很偏僻的村子。   暮色西沉。村中已沒有闲散走动的人。只有几个小孩在狭窄的街道上玩耍。欢笑声激得初冬寒冷的空气都变得温暖起來。   凌月站在一处小院门前。想要敲门。可是手举在半空很久都沒有落下去。心中升起的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只觉得浑身都在忍不住的颤抖。从未有过的紧张和害怕。却也是压抑不住的疑惑和期待。而她亦是清楚的明白。或许她期待的答案让她根本无法接受。   可是。她仍然想知道。   终是狠下心來敲了门。不过片刻就听院里传來一个清脆的女声应着。赶忙过來开门。   院门打开的一瞬间。院内院外的两人同时愣住。   凌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无法想象面前这个粗衣简服的女子就是记忆中那个温婉却不失高傲九歌。眼睛不受控制的上下打量她一番。凌月嘴唇阖动几下。却是说不出一句话。   而九歌发愣的原因却是因为她沒想到凌月会來找她。虽然前些日子她曾去幻灵宫想要见凌月。但是被玄逸之以不便打扰她给挡了回來。想着往事已矣也沒再动过要见凌月的心思。沒想到她倒是自己來了。   沉一口气。九歌尴尬一笑。语气却是无比平淡。“既然來了。就进來坐吧。茅舍简陋。虽款待不周。但也还有落脚的地方。”侧身让开。让凌月进门。   凌月停了一刻。迈步进去。   不大的院子里挨着院墙栽着几株桃树。看样子已经有些年月。因着现在是冬天。树上的叶子已经落光。只剩光秃秃的树枝屹立寒风之中。孤单且冷清。   凌月进到屋内。还沒等坐下。就见一个不过三四岁的小女孩手里抱着布艺的小老虎从里间里蹭出來。看到凌月之后吓的瞪大眼睛往后一躲。诺声声喊了一声:“娘。”   听见这一声。凌月整个愣住了。再仔细一瞧那小女孩的眉眼。竟觉出与殷冥有几分相似。心头顿时大惊。下意识朝跟在她身后进屋的九歌投去好奇且惊讶的目光。   九歌进屋反手关门。不好意思的朝凌月笑笑。“我女儿胆子小。别介意。你先坐。我去给你沏茶。”说着已经走到了那小女孩面前。蹲下去笑着跟她低语了几句。就见那小女孩噘着嘴点了点头。转过头來看凌月的目光里戒备少了几分。   尴尬报之以微笑。凌月在桌边坐下。打量四周一圈。才发现这屋外看起來虽然简陋。内里却很有几分家的温馨之感。从陈设的布置就能感觉到几分温暖。但屋内却沒有任何有男子居住过的痕迹。   发现这一点。心底似是有什么被触动。凌月抿了抿唇。看向那小女孩。身子低了低。声音倏地就有些哑了:“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听见她说话。小女孩眼中方才卸下的戒备重又拾起。把怀里的布艺小老虎抱得更紧。站得离凌月更远了。   这时候九歌正好端着茶盘和点心进來。淡淡一笑。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为凌月满上一杯茶:“女儿家。乳名叫忘安。今年三岁了。见了生人有些胆怯。你别介意。”   “不会。”凌月浅笑摇头。目光灼灼看着已经噌进九歌怀里的小女孩。心募地就软了下來。她无比肯定这就是殷冥的女儿。是殷冥和九歌的女儿。忽然想到她的名字。凌月嘴角的笑意僵了僵:“是叫望安么。望她一生平安。”   心说这名字有这样的寓意也真是不错。最起码这本就是他们很早之前的愿望。只是后來阴阳错落物是人非。只留一声叹息。   “不是希望的望。是忘记的忘。”九歌将点心盘子推至凌月面前。疏离一笑。“我们这一生。都过得不太安顺。很多事情得非所愿。所以我给她取了一个这样的名字。想着前世永忘。今生唯安。忘安。就是这么來的。”   凌月藏在袖子中的手颤了颤。怅然一笑。微微点头:“是。前世永忘。今生唯安。九歌。你恨我么。毕竟......毕竟最后是我杀了殷冥。是我害得你沒了丈夫。忘安沒了父亲。”心如刀绞。用力攥紧拳头。不长的指甲刺进掌心里一阵生疼。   九歌沒有应她。半晌只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末尾带一声轻笑:“这本就是殷大哥自己选的结局。我为什么要恨你。”她顿一下。“凌月。你总是喜欢把所有的事都归结到自己身上。就像殷大哥一样。早前我就想问他。可是一直沒有机会。等后來。就问不到了。今天既然你又提起这件事。那我也顺势问一句。你们这样逞强的想要独自撑起一切。不会累么。”   凌月闻言抬头看她。眉头微蹙。似有些不解。九歌转脸看她。目光中似是很有深意。停了一刻。却是低头对赖在她怀里的忘安说:“忘安乖。去睡觉好不好。”   忘安看了看凌月。又看了看九歌。点了点头。手牢牢抓住九歌的衣袖。声音嗲嗲:“娘哄我睡。”   九歌有些无奈。才要开口。就听到凌月说:“你去哄她吧。我在这等你。你我说的话。最好还是不要让她听到了。”   九歌点头笑笑。抱起忘安进了里间。凌月独自坐着。手中捧一杯茶。暗自失神。   想说时移世易。人事早已不同。此去经年之中。往事已然随风。今日就算忆起。心境也已与当年不同。可是事关曾经旧事。总得知晓因果。以求让自己心安。就算最后的真相。未必是自己期待的。但真相就是真相。总不能被无故淹沒。更何况。那些涉足那些涉足其中的人。是很早以前与她凌月立誓的人。就算最后落得个背弃誓言的下场。他们留在她心中的印记却是沒有减少分毫。反而因着时间的流逝而愈加深刻了。   这世上让人最无法割舍的就是情义。更何况是如他们一般除了情义就一无所有的人。   两柱香功夫过后。九歌从里间出來。走到凌月跟前低声说一句:“这里不大方便。还是借一步吧。”   凌月自然明白九歌的意思。略略点头。起身跟在她身后出了房门。转到旁边的厢房去。   这间屋子似乎平日里并沒有人住。但收拾的很是干净。里间被一扇屏风挡住。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九歌请凌月落座。拿过桌上的茶壶为替她沏一杯茶。移到她面前。   “凌月。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題想问。也为了你能更清楚的明白这事后隐情。你不如静下心來仔细听我讲个故事。故事讲完了。你的问題要就得到了解答。可好。”九歌神色淡淡。嘴角带一丝意味深长的浅笑。望着凌月的目光如水柔和。却又渗着丝丝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早在之前凌月和九歌并不相熟。也从未见过她有过这样的神色。微微一怔。突然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闷闷应一声。拿过茶杯轻抿了一口。   “凌月。你知道我叫九歌。但从未问过我的姓氏。今日既然要将所有事情挑明。那也不妨说的明白些。我原姓傅。我父亲是傅桑洛。前朝去姓。称为桑落。曾是前朝掌管官妓的官员。仙乐阁就是前朝有名的官妓。只因前朝灭亡。便在红街与其他花坊无异。”   “这些我都知道。”凌月淡淡一句。打断九歌的叙述。   九歌微怔。随即笑了。拿过茶壶为自己也添一杯茶。道:“那我便说些你不知道的。其实我并不是傅桑洛的亲生女儿。傅桑洛也并不算真正的中原人。他父亲曾是北域附近小部族的首领。后台归顺了前朝卫国。后与中原女子通婚便有了他。傅桑洛早年时很有才学。却是因着他的出身不得赏识在朝中备受排挤。所以只能埋沒在了红街那样的地方。后來前朝朝局内乱。朝政大权被宰相宇文弘一人掌控。皇帝燕程毅形如傀儡......对了。这些你都知道。我也就不赘述了。”   “世人总说造化弄人。有时恰恰如此。傅桑洛和你父亲宇文弘本是同时入朝为官。却不想流年匆匆。你父亲宇文弘把持朝政之时。他傅桑洛依然在红街。愤恨之心油然而生。于是也才有了之后的事。”九歌看着凌月瞬间黑下去的脸。淡淡一笑。   “凌月。你不会真的以为早些年前殷大哥与傅桑洛相熟真的是巧合吧。今时今日不妨告诉你。不管是我。还是殷大哥。亦或是你。甚至包括你的妹妹若水的娘。我们都是傅桑洛的棋子。我们都是身在他的棋局之中。在帮他实现他的报复计划。让北藩和大梁兵戎相见。他从中获利。以得重视。或许可以光耀门楣。复兴曾经部族。我知道这话听起來很是可笑。但是他却差点成功了。”   听到这里。凌月眉头一皱。面上结起一层寒霜:“不是说傅桑洛是为了帮殷冥复国的么。他甚至还因此拉拢了陆正源。”心中有疑惑升起。隐约中感觉这事情的背后藏着更大阴谋。   “陆正源。”九歌挑眉。“看來你还不知道。陆正源和傅桑洛还有戮。早在殷大哥带兵攻入京城之前就已经被殷大哥杀了。”   凌月瞬间愣住了。   九歌淡淡看她。苦涩一笑:“原來你真的不知道。那我不如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你。其实你被送走的那天......”   第二章:流离如梦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二章:流离如梦   凌月被当成投诚的礼物送去给司马皓正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雾。   九歌就站在暗室门口。眼看着殷冥伸手接住了凌月差点砸在桌子上的头。然后起身绕到她面前。解开了她身上的穴道。   殷冥这么做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他就是想要让凌月在中途逃走。那么由此可以想到他递给凌月的那杯水里的药量也是减半的。   如此用心良苦。却是不让凌月得知分毫。果然时至此时。殷冥还是沒有放下。沒有办法就那么狠心的吧凌月送走。不然他也不会在这最后的时刻。将她牢牢锁进自己的怀里。满脸痛苦的在她的颈窝埋下自己的脸。   这一切。九歌都看在眼里。心底隐隐泛起酸涩。却是不及溢出疼痛的分毫。   过了片刻。殷冥就抱着凌月从暗室出來。正好碰到等在门口的九歌。两人目光相触。却是无话。殷冥也只是停了一刻。便转身朝巷道外走去。   在原地踌躇了一阵。九歌还是决定跟去。   九歌站在殷冥身边。眼看着载着凌月的马车在浓雾中不见了踪迹。心似乎也如这眼前掩藏一切的雾气一般。变得朦胧模糊了。然后九歌听到自己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   “殷大哥。这么伤害她。你心疼么。”   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样的话。可九歌就是想问。只因她感到心上压了一块很重的石头。喘不过气來。   殷冥闻言侧转过头眼神复杂的看她。沒有说话。半晌之后。他低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原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却不想当日下午。殷冥就被傅桑洛叫去叙话。因着早前九歌就对整件事起了疑心。所以并沒有听吩咐守在房里不乱跑。而是偷偷跟在殷冥身后去了书房。也就很顺理成章的听到了那些对话。   “殷冥。你当真以为你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么。”是傅桑洛的声音。虽是努力克制。但还是隐藏不住那语气之间带着的丝丝怒气。“我发慈悲善心让你去送她最后一程。你可倒好。减了她的药量还解了她的穴道。殷冥。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安的到底是什么心。”   “什么心。能有什么心。事已至此。我心中虽仍怨怼于她。但也知道今时今日境地非她所过。她虽是宇文弘的女儿不错。但她也曾是我的师妹。这中间横着同门情谊。我无法对她下狠手。况且。她不过是一女子。根本掀不起什么大浪。而你也无比清楚。我们要想复国最大的敌人是司马家的两个皇子。她凌月虽是筹码。但只要她身份暴露。于我们有害而无一利。倘若因此激得他司马家两位皇子联合与我们对抗。岂不是得不偿失。”   殷冥对于傅桑洛的疑问答的很快。且分析的有理有据。根本让他傅桑洛无法还击。原以为这么就能蒙混过去。却不想傅桑洛闻言倒是淡定很多。他听完轻哼了一声。停了一刻。缓声说道:   “殷冥。你我相识多年。你是什么样性子的人我自然明白。你和凌月的那段过往。既然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紧抓着不放。更何况你现在已经娶了九歌为妻。你方才说凌月虽是宇文弘之女但也是你同门师妹。这话本是不假。但倘若日后复国大业完成。凌月的身世必然曝光。到时她的命依然不能留。这不过是一个时间的问題罢了。”傅桑洛的音色淡淡。却是不乏狠厉。他顿一下。复又开口:“殷冥。我早前就与你说过。为君为帝。切忌妇人之仁。为防后患。不如一早除之。即便是一脉兄弟。亦是可以兵戎相见至死方休。更何况还是毫无血脉相连的同门之谊。”   这话中深意殷冥自然听得真切。他抬头望向傅桑洛。棱角分明的脸上结起一层薄霜。眼神也在瞬间阴沉下來。却是一句话都沒说。   见他如此。傅桑洛也自知失言。低咳两声掩饰了尴尬方才开口:“行了。我就与你说这么多。你且回去吧。对了。现在也不妨告诉你。凌月定然会被安全送到司马皓正那里。你也就不必为此挂心了。”   “什么意思。”殷冥皱眉冷声问道。   傅桑洛低笑两声:“殷冥。你的身手如何我心中自然有数。凌月即是你师妹又是当年名震一时的东煞夜鬼。我不能不忌惮于她。怎么会就这么轻易的把她送走。所以。你当时做过些什么。我可以不再追究。但是希望沒有下次。”   话不点透殷冥却是已经懂了。他仍旧沒有说话。只冷冷看傅桑洛一眼。随即转身出门。   在门外听到这一切的九歌心中升起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当时傅桑洛对殷冥虽不至于疾言厉色。但那话语间的压迫却是让人无法忽视的。虽然傅桑洛的言论并无道理。但总归是让殷冥心中不悦。他并未在面上表明。不过是因为当前形势有所顾及。不然以九歌对殷冥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如此忍气吞声的。   九歌回到房中时并未见到殷冥。房间里空荡荡的。让人心生不安。九歌沒有进屋。只在门口站了一瞬。转身走了。   后山树丛之中一处极隐蔽的茅屋门口。殷冥斜倚着粗简搭成的木桌。对月独酌。一轮弦月倒映在酒盏之中。清清冷冷。莫名就勾起回忆。脑海中亦浮现凌月的容颜。亦如从前的冷清淡漠。眼神却不似从前那般依恋深情。泪水含进眼底。嘴角笑容锋利。   。。殷冥。事到如今。你我已是无话可说。可是我还是想再说一句。穷此一生。我从未觉自己做错了什么。唯有一样。倘若让我选择。我倒真希望你早在三年前就已死了。   希望我三年前就已死了么。   心头一阵阵抽痛。却是低头苦笑。她说的倒也沒错。倘若他殷冥三年前就已丧命。倒也不至于发生现在这一切。更不会闹到最后两人对立相杀。将两人曾经仅存的美好回忆在一夕之间毁尽的地步。可是事已至此。也是无法改变。说什么都已徒劳。   突然之间很不明白。他殷冥要争了天下做什么。   享受普天下之为我独尊的荣耀。还是想要发泄旧日积怨。把自己失去的一切尽数夺回。   这些在以前看似很是充分的理由。在今时今日都显得有些牵强。他殷冥虽是前朝亡国皇帝的遗子。但这许多年來都是身在东煞。长于一群泯灭人性的杀手之中。双手染血。性情阴冷。倘若沒有凌月和任宇驰陪着。沒有让他在杀戮和鲜血中迷失自己。他并不确定自己最后会不会还是如现在一般。   原是从一开始就受制于人。从未体会过半分自由。于曾经的他而言。倘若有朝一日能让他远离杀伐。带着凌月远走他乡。于平安中过活。才是他心中所求。可是三年前的一场巨变。却是将这心中仅存的希翼毁尽。   身世之谜。仇敌之女。前尘往事。不忍开启。然最后终是控制不住心中欲望。想要将失去的再度夺回。于是营营汲汲。隐藏自己。存于看似平顺的浮华之中。伺机进行一场足以颠覆一切的报复。   却是唯独忘了自己的本心。   而时至今日。他殷冥的本心在哪里。他却是已然浑然不知。或许早就遗落在逝如水流的时间中。踪影全无。   酒入愁肠又带了情绪。自然更容易喝醉。不消一刻。已是醉眼微醺。昏昏欲睡。然后殷冥便看见一个人影在夜色中出现。缓缓朝他走來。   夜风吹拂來人淡青色的衣裙。所过之处带着枯草被踩碎的声响。身披月光娉婷行至殷冥面前。鬓角一缕长发垂于耳侧。逆光之中看不清她的样貌。只觉她周身散发寒气。亦如心中那人的影子。莫名重合之中。已然无端端搅乱了他的心湖。又是一阵揪心闷痛。   “殷大哥。”柔柔一声略带担心的低唤。來人已经走到殷冥面前。伸手抓住了他送往唇边酒盏的手。是九歌。   殷冥愣了愣。略略抬头望向眼九歌的脸。只见昏暗之中她亮晶晶的眸子。眼底是一片刻意压抑的湿气。心头一颤。另一只手立刻抓住了她的手腕。臂间用力顺势一带。就将她锁进了自己怀里。   九歌被殷冥突然的动作吓坏了。整个人在他怀里缩成一团。双手抵着他的肩头。身子微微颤抖。   在她的颈窝深埋下头。鼻息间似是有淡淡的清香。极轻易的就撩拨了他的心弦。那些被深藏心底的情绪终于再也压抑不住。以不可挽回的姿态倾斜而出。瞬间就将他淹沒。汇聚了千言万语。最后却只能化作一声声的低唤。是他从來就无法割舍的名字。   “凌月......凌月......不要放弃我。”   殷冥的声音哑哑的。还带着微弱的颤音。九歌从未听到过他用这样的声音说话。更何况那话语间已经泄露了他太多的情绪。整个人顿时僵住了。然后她感觉到脖颈上传來温润的触感。绵软的又带着让人无可抗拒的霸道。   她懂了。   此时此刻的殷冥已是动情。并且把她当做了凌月。那么她要怎么做呢。   心乱如麻之下。脖颈上的触感却是越发强烈。亦是感觉到他的大手隔着衣服在她身上游走。就连思维也不甚清晰。或许此时此刻从他的钳制中逃脱才是正确选择。可是九歌必须承认。当前的情形亦是她曾幻想过的。于是。心底的挣扎慢慢减弱。直至消散如烟。而她抵在殷冥肩头的手。亦是松开了力道。转而缠上了他的背。   九歌知道。自己当下的做法略显卑鄙。但她亦不后悔。只因她爱殷冥。已然刻骨。   第三章:流离往生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三章:流离往生   平静过后。终起波澜。   司马皓轩京城之外破困一战打的确实漂亮。殷冥所率军队虽不至于全灭却也是被拖的损失惨重。无奈之下撤兵退回。准备另辟跷径。早前因了陆正源的关系。原是想向北藩借兵攻梁。先搅乱边关局势以让朝中不安。但目前京城已被司马皓轩收归。自然不能按照原先计划行事。于是陆正源、傅桑洛和殷冥又当前局势进行分析讨论。结果却是各执一词。不欢而散。   时间匆匆而过。几番僵持之下并沒有得出最后的解决方案。却是等來了一个不速之客。   是戮。   中所周知。戮曾是陆正源的旧部。后背叛了他改投于司马皓正麾下。现在司马皓正兵败死局。戮也如同丧家之犬。再无去处。而他此时寻到这里。却是让人看不透他的意图。   方知戮曾背叛于陆正源。以陆正源的性子。纵是如何也不会再轻信于他;而对于殷冥來讲。不论如何。戮曾是杀了方楚的人。就算能抛却他做过的事。可是心中芥蒂已然根深蒂固。自然不会信他。   可是这些。傅桑洛却全然不在意。倒不为别的。只因戮这次投诚并非空手而來。他带來的礼物也算很有些分量。   已经重伤昏迷的任宇驰。   殷冥无法形容当他看到任宇驰时是什么心情。脑海中一片空白。身体做不出任何反应。就连周遭的一切似乎都不存在了一般。他甚至听不到接下來傅桑洛和陆正源的争吵。   满心满眼都只有任宇驰苍白胜雪的脸。青紫发黑的唇。还有他眉头紧蹙的痛苦表情。停了片刻。他终于开口。问出的却是这样一句话:“你伤了他。”   这话明显就是质问。在场几个人顿时愣住。纷纷诧异且疑惑的看他。殷冥却仿若未闻一般。直直盯着站在面前不远处的戮。眼底似有愤恨正在凝聚。   戮饶有兴趣的看着殷冥。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里溢满嘲讽和挑衅。   殷冥眼中的光一点点冷冽下去。垂在身侧的手也缓缓的攥起了拳头。滚滚杀气自他身上逸散开去。周围的寒凉的空气又变冷了几分。   一片安静中。两人剑拔弩张。仿佛下一刻就要兵刃相见。就在两人蓄势待发的时候。只听一声厉喝。瞬间将殷冥和戮之间的浓浓的火药味浇熄。   “殷冥。”傅桑洛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冽。殷冥闻声转眸看他。就见傅桑洛阴沉着一张脸。声音冷冷。“既然戮大侠是满含诚意來的。我们也不能失了礼数。殷冥。你把人质带下去好生看管。可千万别让他死了。”语毕侧眸看住殷冥。眼神中的含义意味深长。   千万别让他死了。殷冥闻言心中冷笑。转头对上傅桑洛的目光。斜挑一侧嘴角。音色淡淡:“岳父大人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您是怕我会要了他的命么。”   傅桑洛倒是沒想到他会把话直接说到明面上來。略微一愣。随即立刻改口道:“贤婿多疑了。我是看那人已是意识全无半死不活。倘若不小心些。万一就此丧了性命。岂不是毫无用处了。他若是死了。对我们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岂不是可惜的很。”   这几句话说的倒也不无道理。殷冥不准备深究。略微点头沒有言语。   “傅大人多虑了。这东煞笑罗刹暂且还是死不了的。”戮冷笑几声接话。语气间尽是得意和轻蔑:“他中了我的血蛊。当前虽不至于伤及性命。但是会受千万蛊虫噬心之苦。到时他体内血肉被蛊虫耗尽。才会毙命。而在此之前。依着他东煞笑罗刹的修为。还是可以勉强撑过月余的。”   戮的话说的无比清淡。殷冥听着却是无比刺耳。目光不自觉瞥向任宇驰。看着他满脸痛苦却是不能有任何作为。忍不住的一阵手抖。站原地沉下一口气。殷冥最终还是迈步过去。使唤周围候着的家仆。把任宇驰抬去了暗室。而他亦是跟了过去。转身之间瞥戮一眼。他真的是恨不得这个时候就杀了他。   可是他不能。因着他现在的身份。也因着他现在的身份。他就只能那么忍气吞声的眼睁睁看着伤了任宇驰的戮就在自己面前。却不能为他报仇。   也是直到这一刻。殷冥才无比清楚的意识到。无论如何。他也做不到完全割舍过去。就算他可以狠下心來伤害凌月。也完全是因为凌月是宇文弘的女儿。他是因为宇文弘迁怒于她。而之于任宇驰。他们之间根本沒有任何利益纠葛。存在的唯有同门之谊。再有就是从小长大亦如兄弟的情分。更何况早前他们一起出生入死。相交过命。虽然这几年他们已然分道扬镳。各奔东西。但是无论如何这样的重逢。与他殷冥而言。都是无法接受的。   暗室内泛着丝丝沁骨的寒潮湿意。空气中泛着霉味。令人不适。   看着家仆把任宇驰重重摔在榻上。殷冥终于忍不住低吼出声:“你们动作轻些。要是人死了你们陪葬。”   家仆闻言。唯有轻手轻脚的将已经软作一滩泥的任宇驰放好。正要转身告退却听到殷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给他把绳索解开。”   一个胆子大些的家仆转过身。面露难色的回话:“姑爷。不是我们不肯。但您也听见了。这人是东煞笑罗刹。奴才怕给他松了绑。他万一逃走了怎么办。”   “我说给他松绑。你们听不懂么。”殷冥又是一声低吼。那人再不敢废话。转身解了任宇驰腕上的绳索。带着其他家仆出去了。   殷冥站在原地沒动。等着身后暗室的门关上。他才迈步走到塌前。略微低头看向躺在榻上奄奄一息的任宇驰。   心中泛起的不知是什么滋味。脑中却是不受控制的回忆起当年与他还有凌月分别时的情景。血水和雨水沾了满身。满脸肃杀。眼中却是带着笑意。任宇驰就那么看着他。语气戏谑的说:“千万别死了。你还答应了要和我喝酒的。”   可是现在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   迟疑的往前迈近一步。殷冥想要张口叫他。可是目光触及他拧紧的眉头。却是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半晌只能长长叹出一口气。转身欲走。可还不等他迈步。他的手腕就被人抓住。慌忙回头去看。就见任宇驰已经微睁开眼。表情痛苦的正看着他。青紫的嘴唇阖动着。吐出支离破碎的几个音节。   可是殷冥听懂了。   。。为什么。   听到这一句。殷冥已是明了。任宇驰已然知道了全部。甚至包括他将凌月送去司马皓正那里的事情。心思猛然间沉了下去。突然就萌生出几分破釜沉舟的决绝。他的目光恢复冷硬。冷冷开口:“沒有为什么。倘若你非要问一句。那我也只能说。这天下本就是我的。我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无可厚非。你受了重伤。先好生歇着。有什么话。日后再说。”   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一瞬间这个想法占据了殷冥所有的思维。他用力抽回被任宇驰抓住的手腕。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去。还不等身后的门关上。就听到一声沉闷巨响。是任宇驰的拳头砸在了榻上。带着不甘和愤怒。   之后几天殷冥再也沒有去看过任宇驰。一是因为军中有事。再就是为了避嫌。由是他现在的身份应与任宇驰保持距离。还是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任宇驰。时至此时。对于殷冥而言。任宇驰和凌月都是一样的。他终是背叛了他们。舍弃了他们十数年的情谊去追寻了一个就连他自己都不确定是什么的目标。   殷冥回來时。陆正源又被傅桑洛派去了北藩。因着对戮并不十分信任。所以傅桑洛暂时还沒有给戮安排任务。其实私下里殷冥和傅桑洛也因为戮的事商讨过。殷冥决心不让戮插手其中。而傅桑洛却是借口戮武功高强。日后恶战之时可以做一时抵挡又将殷冥的话头截了回去。自此按下不提。   休整过后。在回房的途中殷冥终究还是忍不住想要去看一眼任宇驰。却是在刚迈进巷道之时就被一声惨绝人寰的嘶吼震得停住了脚步。   在原地愣了一刻。殷冥立刻反应过來那声音是从暗室之内传出來的。心头顿时一惊。紧走几步命人开了暗室的门进去。   空气中的霉味被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掩盖。桌上放着的饭菜纹丝未动。任宇驰侧卧在榻上。双手抱住肩膀。浑身痉挛着。很是痛苦的样子。他的嘴角还沾着未干的鲜血。映衬着他青紫的嘴唇。越发显得诡异怕人。   任宇驰听到有人走近。努力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朝殷冥看过去。颤抖着嘴唇开口。却是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声。殷冥一惊。这才看清他身上的衣服上隐隐透出血迹。慌忙伸手撸起他的袖子。就见他的手臂上血管一惊爆起。顺着经脉的脉络在皮肤上形成一条条诡异的细线。其中似乎还有东西涌动。经过之处。皮肤上就有鲜血渗出。更显怕人。   第四章:流离缘尽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第四章:流离缘尽   殷冥整个愣住了。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诧的看着任宇驰的手臂。这难道就是戮所说的血蛊。脑海中浮现那日戮当他面前说的话:   。。他中了我的血蛊。当前虽不至于伤及性命。但是会受千万蛊虫噬心之苦。到时他体内血肉被蛊虫耗尽。才会毙命。   千万蛊虫噬心之苦。难道现在任宇驰就是在经受这样的苦楚么。   浑身忍不出的一颤。竟是不知道是因为心疼还是因为愤怒。手忙脚乱的强行掰开任宇驰的箍住自己的手臂。先行点了他胸前的几个大穴。封住他周身血脉。虽然不知道如此做法无法根治。但多少可以减轻些他的痛楚。让他受的折磨减缓些。不至于那般锥心蚀骨。   片刻之后。任宇驰拧成川字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些许。眼中的猩红也稍有退去。只是嘴唇依然青紫。龟裂起皮的处泛着丝丝血色。停了一瞬。他猛地抓住殷冥的手。声音颤抖的吐出几个字:“收手吧。”   这句话乍听似是毫无头绪。但殷冥却是明白其中深意。就见他眸色一敛。方才惊慌顿时无踪。转而是一片寒彻骨髓的冷硬。却是笑了。“我倒沒想到你一开口说的居然是这么一句话。我以为我说的已经很明白了。我现在已入绝境。根本沒有退路。又何來收手一说。”   对于殷冥这样的回答。任宇驰似是毫不意外。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强忍着胸口的剧痛迟缓的爬起身子。一把抓住了殷冥支在塌沿的手腕。艰难说道:“为何到了现在你还执迷不悟。我知道你现在之举并非出于本心。你不是这样的人。相信我。那皇城之中的龙椅也并非你心之所求。趁一切都还有余地。放弃吧。”   不想看到殷冥再度举兵。不想再看到他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权力地位将自己逼上绝路。更何况他若再度起兵夺权。那必是要和司马皓轩互为仇敌。而到时凌月夹在其中。又该如何。想说以凌月的性子必然不会袖手旁观。到时她身卷其中。再牵扯出她是前朝宇文弘之女的身份。只怕会引起更加无法估量的影响。最后更有可能因此丧命。   这样的结果太残酷。任宇驰根本无法想象。   “余地。”殷冥冷冷嘲笑。抽回被任宇驰握住的手腕。“宇驰。从我决定要夺位复国之时起。于我而言。已经沒有余地一说。更何况时至今日。我身份已然暴露。你此时跟我说放弃。真是笑话。倘若我真的就此放弃。怎对得起我父皇的在天英灵。”   “不要跟我提你的父皇。”任宇驰突然盛怒。他倾过身子直视殷冥的眼睛。仿佛要透过他的眸子看进他的心里去。突然感到他很是陌生。再也不是他任宇驰心中的模样。虽然是一副皮囊。但内心终究是不一样了。心口疼痛更胜。任宇驰粗喘几口气。语重心长道:“殷冥。想想你长到现在可曾与他相认。就算有着血脉亲情。中间也横亘了太多旁支。不可考究。若是仅凭这一点就是你狠心割舍一切的理由。我断然不能接受。殷冥。你我自小一起长大。你是什么样性子的人我最了解。我不管你还有什么其他的身份。我终究只认你是我的师兄。是我任宇驰这辈子的视为兄弟的人。前朝之时我们受制于人。今朝重获自由不易。切不可就此断送。”   话及此处。殷冥内心已受触动。他望着任宇驰。不由自主就回忆起他们小时候的过往。还有那年积雪成幕的东煞后山。他和任宇驰还有凌月义结金兰。誓言振振。此生难忘。然。现在忆起。竟是是恍如隔世。   嘴角挑起的弧度里溢满苦涩。殷冥移开不光不去看任宇驰。想要借此隐藏他眸底的痛楚:“过去的殷冥已经死了。你认识的殷冥也已经死了。你现在看到我。是为了匡扶前朝可以不择手段的前朝皇帝燕程毅遗子。燕殷。”   话至此处。心如刀绞。在此之前。他已经伤过凌月一次。而此时他却是有用同样的方式伤了任宇驰。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知道此时此刻他必须斩断任宇驰对他的所有期许。   任宇驰看着殷冥。简直不能相信这样的话出自他口。心口的疼痛越发剧烈。甚至已经顺着经脉传上了太阳穴。深深吸进一口气。攥紧了拳头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殷冥。你何必要逼自己。你明明比任何人都要厌倦杀戮。为何还要卷入其中。傅桑洛是什么样的人我并不知晓。但是陆正源和戮。你怎么可以轻易相信。我不信你不知道方楚是死在戮的手里。倘若你连这些都可以坐视不理。那么......·”终究是说不下去了。胸口的疼痛也越发强烈。任宇驰不得不一手撑着身子。一手捂住胸口。缓缓顺气。想让疼痛减缓。   心尖猛然一颤。殷冥深觉自己不应该再在此处待下去了。不然因着他心底还存着的对任宇驰的情谊。他真的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就此吐口。理智和情感似是被生生撕裂开來。相互攻击却难分胜负。撑在塌沿上的拳头无声握紧。他闭了闭眼。叹一口气:   “好了。你不必再劝。好生歇着。我先走了。”语毕。起身就要离开。   任宇驰见殷冥要走。猛然直起了身子。想要伸手抓他却是连他的衣角都沒碰到。情急之下近乎咆哮:“殷冥。你给我站住。你现如此。是真的要把凌月逼上绝路么。还是真的要手染她的鲜血你才安心。”   终究是再也忍不住了。还是把心中压抑已久的话说了出來。胸口的疼痛因这一声爆发猛地剧烈起來。瞬间就感觉有千万条虫子在他的胸腔内游走啃食。不消一刻。他的额头上已经浮起一层薄汗。而他的目光却还锁在殷冥身上。半分都沒有移开。   任宇驰那一声震得殷冥身子莫名一颤。他停住脚步。回头看他。眼底一片痛楚。他何曾不知道他的做法将凌月逼上了绝路。可是时至此时。已经沒有办法挽回。待到尘埃落定之时。总得有一人殒命。而当下不过是不知道那人是谁罢了。   可这些话是断不能跟任宇驰说的明白的。索性不答。殷冥神色淡漠转头。迈步就走。   才走到门口。殷冥伸手欲开门出去。却是听到身后一声凄厉破空的嘶吼。慌忙转身看去就见任宇驰表情狰狞。身子蜷缩痉挛从榻上摔了下來。   慌忙跑回他身边。就见他眼白已经全红。口鼻中隐有血丝流出。勃颈上的动脉也隐有红色血线出现。殷冥顿时大惊。他这是毒发了。   怎么可能这么快。   一瞬间不知所措。殷冥伸手想要把任宇驰从地上扶起來。可是手还为触到他就被他一把打开。   “别碰我。我身上有血。当心别渡给了你。”任宇驰大睁着眼睛。感觉到身体之内似有无数虫子在啃食撕咬着他。蚀骨的疼痛遍袭全身。让他的思维都不清晰起來。脑海中一片嗡鸣。只有浑身的疼痛越发清晰。越发让他无法忍受。蚀骨锥心也不过如此。倘若要是让他这样饱受折磨而死。不如就此给他一剑來的痛快。至少少了折磨。心念一决。他突然一把抓住殷冥衣服的下摆。几乎是哀求出声:“殷冥。杀了我。”   殷冥。杀了我。   殷冥整个愣住了。他看着身子扭成一团的任宇驰。不知所措。不是不知道他此时痛苦。可是要让他此时下手杀他。殷冥可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來。情急之下脑海中一片空白。慌忙站起身來:“别说胡话。我去给你找大夫。”   眼见他要走。任宇驰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了他的胳膊。痛苦摇头。声如蚊呐般断续说道:“沒用的。我身中血蛊。根本无药可医。即是今日熬了过去。日后定然还是会被活活疼死。殷冥。算我求你。杀了我。我不要再经受这样的折磨。求求你。给我一个痛快。”   “不。我不能。”脑海中一片空白。殷冥从未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反手攥住任宇驰的胳膊。声音却是先哑了:“宇驰。一定会有办法的。你再忍一忍。我去找大夫。”   殷冥曾见识过很多人的死亡。他也从不惧怕死亡。但是此时此刻。当他听到求死的话从任宇驰口中说出的时候。他的心猛地锁紧在了一起。眼前任宇驰的面容莫名就与早前凌月的面容重叠在一起。都是要他杀了他。可是却是完全不同的。   “殷冥。我好痛。求你杀了我。”任宇驰再次催促。   殷冥脸上顿时一片空白。缓慢而艰难的摇头。想要把任宇驰抓着他的手松开。   “师兄。算我求你。你当真要看着我受尽煎熬折磨致死么。”任宇驰压低了声音怒斥。有泪水从他猩红的眼角流出。生生刺痛了殷冥的眼睛。   从小到大。任宇驰从沒叫过他一声师兄。永远都是直呼其名的。任是无论如何。殷冥都想不到。此生唯一听任宇驰叫他师兄。竟是在求他杀他的时候。并且他还因此。流了眼泪。要知道他任宇驰曾经可是出了名的沒心沒肺。要不然也不会获得一个笑罗刹的名号。可是现在。他......   殷冥再也想不下去。他望着任宇驰眼角一阵刺痛。喉咙紧得发不出任何声音。而近在他眼前的任宇驰。却是更加痛苦的蜷缩起身子。脖颈上的血线也越发分明。更加凄厉的嘶喊从他喉咙溢出。   突然之间周围安静了下來。殷冥目光呆滞的望着自己手中的剑。剑锋之下。有浓烈的殷红正在蔓延。最终开成妖冶而狰狞的花。那颜色鲜艳的。足以让他留下泪水。然而并沒有。他只是呆望着自己的手。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生生撕裂。痛不欲生。   最终章:流离成冢 -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 兰台公爵 ( ) 最终章:流离成冢 “殷大哥并非狠心至极。只是任宇驰血蛊毒发痛苦难忍。他求殷大哥动手。而殷大哥实在看不过眼才......” 房内温度似乎在不觉间冷了下來。就连九歌的声音也寒至彻骨。凌月望着她。拧紧眉头。竟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 难道她一直自以为是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么。任宇驰就算真是死在殷冥手中。却是因为身中血蛊。那么他日后为何一定要那么说。把所有罪责全部归于自身。如此说來。他殷冥当日佣兵攻京夺权。竟是为了去送死的么。 这一个想法才从脑中冒出。凌月就彻底被惊住了。她望着九歌。面上一片空白。浑身都在颤抖。搁在桌上的手紧紧攥着。骨节处已经泛白。 九歌默然看她。仿佛她这样的反应在她心底早有预料。微微扯了扯嘴角。苦笑一声:“知道你想不明白为什么日后事情变成了那样。时至今日。我也沒有必要再多隐瞒。傅桑洛因为殷大哥杀了任宇驰的事发了很大的活。随即不让他再插手任何事务。并且要将他软禁。我当时着急。想以一己之身替殷大哥求情。甚至谎称已经怀有身孕。却不想这才是真正激怒了傅桑洛。他当时怒极。直接挑明我的身份。” “原來我并非是他亲生女儿。而是自小在养在他身边的棋子。我们中间所有人。都是身在他的棋局之内。他是利用我牵绊住殷大哥。想要借他是前朝亡国皇帝遗子的身份打着复国的名义为自己谋求利益。之前我已提过傅桑洛的身世。其中利害。以凌月你的敏慧自然轻易能懂。想他如此煞费苦心几十年。层层伪装之下。全都是为了他自己。根本就是利用殷大哥。” 凌月一怔。仔细回想这其中因果。不寒而栗。 原來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阴谋。自从殷冥和傅桑洛相识就是入了他傅桑洛的局。之后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就都在他傅桑洛的掌控之内。包括殷冥的身世。凌月的身份。红街之中的仙乐坊。若水和她的母亲。甚至就连八年前卫国国破之时。皇城之中那一场恶战之后。他们三人被冲散。逼入绝境。都是他傅桑洛一手谋划。 再之后。红街浑浑噩噩的三年过。莫名其妙就卷进皇帝中毒。皇子夺嫡的阴谋。竟都是因为身在圈套而不得知。之于最后。竟是落到了同门相杀。兄弟相弑的结果么。 眼底泛起一层冰霜。凌月依旧沒有任何表情。眼睛却是已经发红。有隐忍的泪在眼眶中打转。半晌都沒有落下來。 九歌看着她挣扎的表情似有些好笑。扯了扯嘴角。拿过茶盏轻抿一口。幽幽道:“倘若你以为仅仅是这样就是结局。那么你真的是猜错了。这些年间。殷大哥虽不常露面。但在军中还是很有些威信的。他被禁足之时听到手下亲信來报。说陆正源和傅桑洛因为向北藩借兵之事已然闹崩。原因竟是因为傅桑洛答应复国之后向北藩称臣。而陆正源誓死不允。是以两人针尖麦芒无法调和。遂傅桑洛狠心一下。决心杀陆正源。自请与北藩协商。” “你自然知道殷大哥知晓此事的后果。此事一出。他便是下了决心。精心部署之后。他以讲和为由与傅桑洛详谈。并设计让戮也紧跟身旁。随即。他便假借点兵鼓舞士气为由。把傅桑洛和戮骗进了他实现设好的陷阱。大火攻之。箭雨齐飞。傅桑洛和戮就此葬身。化为一地焦土。” “再之后。殷大哥亲自率兵进攻京城。临行之前他让我远走。当时我就已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或许是任宇驰的死刺激到了他。也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被人利用。枉做傀儡心中愤懑。他让我走。跟我说他一生之中唯求自由。可惜途中利欲熏心失了本心。将此生最重要的拱手他人。自此抱憾。现在他给我自由。让我不要再错误了一生。” 眼泪顺着九歌的眼角滑落。顺着嘴角滑进她的口里。她看着凌月的眼中腾起恨意。表情无比挣扎:“凌月。你现在明白了么。他佣兵攻京。其实就是去寻死。他到死都想把欠你的还给你。”声声哽咽。语不成句。“凌月。哪怕到了最后。殷大哥都是想要死在你手里。他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都扛了。而你却还在怨恨他。”再也说不下去了。九歌手捂着嘴泣不成声。 脑海中一片空白。凌月僵原地。一脸绝望。脑中涌出那日身在战场。她刻意忽略掉的殷冥看她的眼神。原來他目光中的戚哀复杂竟是因为这样的隐情。而她什么都不知道。 回想她手中的断剑刺穿他的胸膛。他嘴角随后浮现的解脱的笑。当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现在才终于了解。可是偏偏已经晚了。晚了。 胸腔之内一阵翻涌。喉头一阵腥甜。扶住桌沿就是一声干呕。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凌月这突然的动静吓坏了九歌。连忙起身想要扶她。却被凌月伸手挡住。她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她。眼角已是湿透。咬了咬牙哽咽开口:“九歌。当时你已经有了身孕对不对。你为什么沒有拦下他。” “他不知道。”九歌清淡一句。让已经濒临崩溃的凌月彻底愣住了。她茫然的望着九歌。似乎沒听懂她话。九歌垂目。粲然一笑:“殷大哥并不知道我有身孕的事。因为在他心中。除了你凌月。就从未有过其他人。我虽是殷大哥名分上的妻子。但除了他醉酒那一晚。我与他并无交集。自知这样的事会让他无法接受。那便不说。我也不愿借了这个孩子强留他在身边。我是喜欢他。但我更不愿意束缚他。他既然自己已经选好了结局。我为什么还要横加干涉呢。” “九歌......”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唤了她的名字之后。却发现已是无话可说。凌月望着坐在对面的她。看着她那张云淡风轻的脸。心痛的已然沒有知觉。 她从未想过事情的真相居然会是这样。残酷悲痛到令她无法接受。可是她哪里还有资格选择。相较于她所受的伤害。明明伤的更痛的人是九歌才对。可是她却一直默默站在那里。从未申辩过一句。也从未抱怨。 “凌月。我知道殷大哥对你有多重要。他曾跟我说过。你把他当做太阳。可是最后是他生生毁掉了你们之间的情谊。他最后所做不为其他。只为给你一个平安。能让你此后余生不再陷入两难。”眼泪无声无息就流了满脸。九歌却连眼睛都不曾眨过。“今日话至此处。我也不在多说。听说殷冥的尸骨最后是被皇帝派人收走。后來葬于何处。我并不得而知。我这里仅有一块排位。凌月。如果你想看看他。跟他说说话。就去吧。我先出去。” 九歌语毕。起身出门。徒留一室哀凉。 在原地呆了一阵。凌月终是起身迈向屏风之后。昏暗的房间之内。只见桌上供着一副排位。前面供着几碟水果。备着一副碗筷。 跪地焚香。扣头点纸。心绪完全。却是无言。 突然之间就很想笑。想说这人世匆匆。不过转眼就已是阴阳相隔。明明昨日还是少年。她凌月和殷冥还有任宇驰。身在东煞。受制于人。心中所想不过是此生安稳。不涉纷争。可是日后种种。皆被浮华蒙眼。终究忘了初心。面目全非。 不忍再想。 再度叩头。再点一纸。凌月声色已是恢复淡然。 “殷冥。我自小看着你的背影长大。于我而言你是如同希望一般的存在。一直以为我、你还有任宇驰。我们永远都不会变。但终究世事弄人。才至今日。我与你们阴阳相隔。那年皇宫死战。你下落不明。随之带走我此生所有希望。而当日后重见。你给我的却只有绝望。我知你心中有我。行差走错也未必出于你的本心。然错了就是错了。代价已然付出。我们也沒有不要再揪着不放。” “话至此处。多少有些凉薄。你虽曾为我心中执念。但经年之后。一切都将随风。愿你來生平顺。此生就此已以。” 再扣一头。起身离开。 來到另一间屋里与九歌道别。忘安已经睡醒。扯着九歌的衣摆在撒娇。凌月低头看她。眼带笑意。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心中暗自默默。她的眉眼想极了殷冥。只是少了那份冷冽。显得更易亲近。 出神之间。九歌伸手到她面前。掌心上躺着一块玉佩。凌月猛然一愣。 “这是殷大哥带兵临走之前给我的。我认得它是你的东西。今天还给你。也算物归原主。” 迟疑了一下。凌月伸手接过。指尖一撮。玉佩便为两块。凌月认得。小的那块曾是当年她随身所带后來送给了殷冥。大的那块是从宇文弘的儒巾上取下來的。就是这两块玉佩合二为一。才真正证明了凌月是宇文弘女儿的身份。 放在手心摩擦一阵。凌月摇头浅笑:“既然是我送给他的。那便是她的东西。不如就此给了你们的女儿。也算留个念想。”说完还不等九歌答应。她已经把那玉佩挂在了忘安的脖子上。转头看向九歌。略略拱手。“时间不早了。叨扰多时。我也该回去了。此生就此别过。珍重。” 说完。凌月低头转身出门。才走两步。她就听到身后九歌的声音。极轻极浅的两个字: “珍重。” 凌月心中淡笑。她自然会珍重。自然也应该回到她应该所在的地方。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