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就是好吃懒做又怎样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春。 河边坐着不少洗衣裳的姑娘媳妇,唯有沈晓妆攥了一把果子坐在河边瞧着。 那水看着就凉,她奶说了,小姑娘老沾凉水不好,以后生不出孩子来。 才九岁的小姑娘也不懂这之间有什么关联,沈晓妆只知道不用她干活就行了。 边上的树林子里突然窜出来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指着沈晓妆笑嘻嘻地说:“沈大妮你可真不要脸,让你妹子帮你干活!” “放屁!”沈晓妆腾地站起来,学着她奶的样子朝着那孩子啐了一口,“林二虎我看你皮痒了是不是?” 林二虎往树后面一躲,依旧嬉皮笑脸的,“沈大妮,你爹疼你这个捡来的妹妹都不疼你!” 沈晓妆哪里会喜欢听这样的话,气得脸都红了,一个箭步窜上去,薅着林二虎的脖领子就把人往河里甩。 其实林二虎说的也没错,毕竟现在全村子都知道沈晓妆她爹给她捡了个比她还好看的妹妹! 林二虎挣扎着从才没过他脚腕子的河水里面爬出来,哭喊着往他娘身上扑。 “娘,娘!沈大妮她要淹死我!” 林二虎他娘向来把林二虎视作心头肉,当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抡起洗衣裳的棒槌朝着沈晓妆追了过来。 沈晓妆这才有些慌了,只好仗着自己身量小活动轻便,哭喊着躲开林婶子的棒槌往家跑。 好在这河边离沈家的小院不远,不等到家门口沈晓妆就已经喊开了,“奶!林婶子要打俺,救命啊!” 沈家一共四个孩子,没有被沈晓妆她爹捡回来的那个沈静之前就只有沈晓妆一个女娃。沈晓妆嘴巴甜,能把她奶哄得开开心心的,旁人家小姑娘没有的头绳她有,旁人吃不到的吃食沈晓妆也有,她生的又不丑,有时候倒不像是村里头的姑娘,像是富庶人家的小姐。 沈晓妆她娘就总说她小姐身子丫鬟命,沈家虽然没穷到吃不上饭的份上,但也没几个闲钱,全靠沈晓妆她爹一个爷们去给人做苦力挣钱,家里面就那一小块地,种出来的粮食都不够自己家吃的。 瘦瘦巴巴的老太太听见动静从院子里面走出来,一把把沈晓妆拽到身后,朝着林婶子猝了一口,破口大骂道:“你个不要脸的,俺家大妮儿咋的你了,你在俺家门口喊打喊杀的,我呸!” 林婶子也不甘示弱,伸手要去把沈晓妆从沈老太太身后拽出来,“她咋的了,你咋不问问你那宝贝孙女干了啥,她要把俺家二虎推河里淹死!” 沈晓妆有点心虚,不敢去看才跟上来的浑身湿漉漉的二虎,拽着她奶的袖子小声嘟囔:“奶,我又不是故意的,是他先骂我的。” 林婶子耳朵尖,听见沈晓妆说的话之后喊道:“沈大妮,你可真够不讲理的,俺家二虎骂你啥了?你当着大家伙的面把话说清楚了!” 沈晓妆有了她奶做靠山,丝毫不慌了,从沈老太太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去,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他骂我是没爹的野孩子!” “咋还说错你了?”林婶子掐着腰嗤笑了一声,指着沈晓妆鼻子骂,“就你这样的,活该沈老庄不稀罕你,静丫儿就比你听话多了,说你是没爹的野孩子咋了?你那爹有了和没有一样!” 沈老太太这辈子就沈老庄一个儿子,最听不得的就是别人说她儿子半点不好,更何况林婶子这话和咒沈老庄死也没差了。 沈老太太是啥人,年轻做媳妇的时候就能因为半块洋芋跟人家大打出手,现在上了岁数动手是不占上风了,但那张嘴别说得理不饶人,就是无理她也能辩三分,林婶子这样的她一个能骂三个。 沈老太太把沈晓妆往院子里头一推,嘴里念叨着:“小姑娘家家的别掺和这些,回去跟你娘喂鸡去!” 沈晓妆乐得不掺和进来,她才不想和林婶子那样的泼妇一般见识呢! 沈晓妆才关上院门,就听见沈老太太洪亮的叫骂声传了进来,沈晓妆一耸肩,寻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权当听不见。 没过一会沈静从后院过来了,应当是绕了个路从后门回来的,默默地背着那装衣裳的篓子进了院子。小姑娘年纪小力气也小,洗完的衣裳拧不干,透过篓子在那湿淋淋的滴着水,把沈静后背的衣裳都打湿了。 沈晓妆“呀”了一声,然后说:“那衣裳爹明儿还要穿呢,你整成这样明天能干吗,干活都干不利索。” 言语间丝毫没有愧疚之意,好像刚才把所有活都丢给沈静做的那个人不是她沈晓妆一样。 沈晓妆理直气壮地看着沈静晾衣裳,半点没有要搭把手的意思。晾衣裳的竹竿有点高,沈静虽然只比沈晓妆小了两个月,却比沈晓妆矮了大半个头,踩着小板凳还得垫着脚才能把衣服搭在竹竿上。 沈晓妆就在旁边幸灾乐祸,她才不要干活呢,明明沈静才是被捡来的那个,凭啥大家都稀罕她呀,不是都说沈静是个勤快的好姑娘吗?那这些活就都让沈静干呗。 “你把衣服晾完记得去后院跟娘把鸡喂了,这是奶刚才说的。”沈晓妆眼睛都不眨地把活交给沈静,自己拿着那把没吃完的果子接着啃了起来,还把果核吐在地上。 沈静张了张嘴,好像是想要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沈晓妆看着沈静晾完衣服,往后院去了,突然觉得嘴里的果子也没什么味道了。 其实沈静这个妹妹大多数的时候还是挺讨喜的,沈静脑子聪明,会察言观色,会写字,还能帮沈晓妆干活。 就连“晓妆”二字都是沈静给她取的,沈晓妆原本可不叫这个。因为是家里面头一个姑娘,她爹就随口给她取个名,叫沈大妮,听起来就和那些村妇没什么区别,沈晓妆还是喜欢自己现在这个名字 。 要是沈静长得没那么好看就好了,那样的话沈静可真是一个好妹妹。 沈晓妆这样想。 第二章:平平无奇的赚钱小天才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抱着一篮子鸡蛋坐在牛车后面昏昏欲睡,路上偶尔有颠簸才能叫沈晓妆有片刻清醒。 临近正午,日头正是毒辣的时候,小姑娘带着个大斗笠把整个脑袋都罩住了,半点也晒不到。 沈老庄在牛车前面伸手推了推沈晓妆,说:“要到了大妮,醒醒盹,别睡了!” 沈晓妆半眯着眼睛看了看周围,见确实是到了县城,一个激灵蹦了起来。 今儿难得沈老庄要到县城里来赶集,沈晓妆特意起了个大早跟了过来。县城里的集市是半月一开的,可沈老庄要两个月才来一次呢。 早上起的匆忙,沈晓妆连饭都没顾上吃,手里捏着半块饼子睡了一路,眼瞧着要进城了,才就着凉水把那半块饼子噎下去。 从车上跳下来,拍了拍身上的饼渣,沈晓妆仰着头跟沈老庄说:“爹,我就不跟你去看大哥了,我去杂货铺子等你!” “又要去买糖?”沈老庄胡乱在沈晓妆头上揉了一把,“你奶给你那点钱都叫你败在这上头了,你也不怕吃多了牙疼。” 沈晓妆朝着她爹吐了吐舌头,不听他牢骚,挎着自己的小布包就往杂货铺子那边去了。 铺子的掌柜都已经认得沈晓妆了,见她进来,笑眯眯地招呼着:“大妮来了?这次又要多少糖啊?” 沈晓妆伸出四根手指头晃了晃,回道:“要四文钱的糖!” 掌柜边把糖拿油纸包好边问:“今天怎么这么舍得?这么大一块糖,可别吃化了!” 沈晓妆把糖块妥帖地装到自己的小布兜里,没接掌柜那句话,反倒是在这铺子里瞧了一圈,指着挂在墙上的一张帕子问道:“掌柜,这帕子要几文钱一张?” 掌柜顺着沈晓妆的手看过去,说:“八文钱一张,都是现下时兴的花样,就连县里的小姐都用着呢!” 倒也是不贵,只是那帕子用的都不是什么好料子,绣花也有些粗糙。沈晓妆突然朝着掌柜一笑,从小布兜里摸出一张帕子来,放到柜台上。 “您瞧瞧,我这帕子,您收不收?” 掌柜还当沈晓妆是要买帕子,谁承想是要卖帕子。 “我还说你今天怎么买了这么多糖,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掌柜被逗笑了,把沈晓妆递来的帕子拿起来,“那我可得好好看看这帕子,这是你自己绣的?” 沈晓妆一歪头,说:“我可做不来这精细活,是我娘绣的。” “你娘这绣工还真是不错,以前怎么不见她那绣活来卖啊?”掌柜把帕子放回去,状似无心地问了一句。 “哪有时间啊,这还是我家二毛上了学堂,我娘好不容易腾出空子来绣的呢。”沈晓妆答得滴水不漏,“您是收,还是不收呀?” 掌柜揣着手看向沈晓妆,说:“就是看在你这妮子总上我这买糖的面子上,我也收。我瞧你这是好料子,绣活也不差,这样,我旁的帕子卖八文钱一张,你这帕子,我按八文钱一张收了,往后有多少我都要!” 料子当然是好料子,从沈静被捡回来时候穿的那身衣裳裁下来的料子,能不好吗? 只可惜沈静人小身量也小,外衫下裙划破了用不了,剩下的衣裳裁裁剪剪拢共就裁出来五张帕子。 沈晓妆把拿出来的那张帕子叠好,瞧向掌柜,说:“我看您就是仗着我年纪小好糊弄,往后我可不敢在这买糖了,万一缺斤短两呢!” 被沈晓妆这么一说,掌柜有些急了,忙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做生意向来童叟无欺,八文钱收你一张帕子难道还亏了你?” 沈晓妆不听,沈晓妆转身就走。 掌柜连忙追了出来,拽住沈晓妆往铺子里面拉,嘴上还说着:“诶呀呀,你看你这孩子,怎么说走就走呢,这做生意不就是要有商有量的,这样,你开个价我听听,怎么样?” 沈晓妆被拽着,面上没露出半分脾气。小姑娘站定,好声好气地开口:“我娘白天要做活计,家里又用不起油灯,就这么几张帕子都是趁着晚上家里头的人都睡了,到外头借着月亮绣的呢,眼睛都要绣瞎了。” 说着说着,小姑娘就红了眼眶,站在铺子中间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这下掌柜可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我说丫头,咱说话就说话,你哭什么啊?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娘不容易,你说吧,一张多少钱?” 沈晓妆拽着袖子抹了抹眼泪,默默松开了另一只一直拧着大腿肉的手,说道:“十五文一张,您要不要?” “你可真敢开口啊!”掌柜一惊,“这价钱可都要翻上一倍了。” “一分钱一分货嘛。”沈晓妆眼神飘向了别处,“这帕子您肯定卖不止这些钱的,大家都有的赚。” 嘴上和掌柜周旋着,沈晓妆心里还盘算着回去之后要分给沈静多少钱。这帕子可不是她娘绣的,是沈静半夜三更不睡觉绣了半个月才绣出来的。 沈静来不得集市,可沈晓妆来得,沈晓妆把这帕子卖出去,自个还能得到钱,何乐而不为呢? 十五文钱一张帕子,五张帕子就是七十五文钱。掌柜把钱数好拿麻绳穿上递给沈晓妆,沈晓妆笑呵呵地接了,帕子被掌柜收走,挂了一张在铺子最显眼的地方。 小布兜一下就变得沉甸甸的了,沈晓妆乐得见牙不见眼,正要去找沈老庄,就听掌柜突然发问:“我说沈家丫头,这么好的料子,你们家是从哪弄到的?” 沈晓妆一僵,刚想张口说些什么,忽而又想起沈静说的,她不过就是个九岁的娃娃,硬要编假话掌柜定能看出来,哪还不如不说。 小姑娘抿着嘴站在铺子里,绞尽脑汁地想着该怎么脱身,铺子忽然进来一个人,扯着嗓子喊道:“沈家丫头,你快去打铁铺子瞧瞧吧,你爹要把你大哥腿打折了!” 沈晓妆差点乐出声来,嘴上说着“来了”,便拎着自己的小布兜跑了出去。 先别管沈老庄为啥打儿子,至少现在是解了沈晓妆的燃眉之急了! 第三章:小孩也不想管大人的事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迈着一双小短腿跑的飞快,生怕杂货铺的掌柜追上来,赶到打铁铺子的时候却见沈老庄拎着根足有手臂粗的棍子撵着沈大毛跑。 沈大毛眼尖,一眼便瞧见了刚跑过来的沈晓妆,一个闪身就躲到了沈晓妆身后。七尺多的汉子躲在一个女娃娃身后,场面多少是有些滑稽。 沈老庄气的手都在发抖,气急败坏地吼道:“沈大毛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俺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被夹在中间的沈晓妆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脸迷茫地看着沈老庄。 这时候一个瞧着约莫有十六七的姑娘突然拦在了沈晓妆前面,哭喊着说:“叔,都是我的错,您别打大毛了!” “俺不是你叔!” 沈老庄显然不买这姑娘的账,伸手要去抓沈大毛,沈大毛一个劲地往沈晓妆身后躲,沈晓妆被挤得贴到了那姑娘的后背上,情急之下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子把那姑娘推到了。 见姑娘倒在地上,沈大毛这才急了,连忙跑过去扶,转头朝沈晓妆喊:“沈大妮!你怎么能推元娘?!” 沈晓妆愣在原地,趁着这会沈老庄一个箭步冲上去,那棍子就结结实实地落在了沈大毛身上。 “你还有脸跟你妹子喊?!”沈老庄被气得头昏脑涨,已经开始口不择言了,“你就是被这个妖女迷了眼,俺没你这样的儿子!” 沈晓妆默默地往旁边挪了两步,试图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谁知沈大毛这会忽然变了脸,扑到沈晓妆脚下抱着沈晓妆的腿不让她走,哭喊着说:“大妮,大妮,爹最疼你了,你帮大哥跟爹说说,叫爹同意了俺和元娘的亲事吧!” 周围看热闹的人不少,沈晓妆正是最爱面子的年纪,被沈大毛这么一哭觉得自己的脸都丢光了,用力抽了两下腿也没抽出来。 沈老庄不惯着沈大毛,两手扯着沈晓妆往上一提,轻轻松松地把沈晓妆拎了出来,然后把沈晓妆往旁边推了推,说:“去,上车上等着爹,大人的事情小孩别掺和。” 沈晓妆别过脸去翻了个白眼,她本来也没想掺和这件事,是沈大毛非要揪住她不放。听了沈老庄这话,沈晓妆如蒙大赦,拎着自己的小布兜匆匆忙忙地就跑远了。 沈晓妆在牛车旁边站定,瞥见旁边有个老太太摆着摊子买菜,眼珠子一转,凑了过去。 “婆婆,我跟你打听个事呗。” 小姑娘蹲在菜摊前,眼睛忽闪忽闪的,又生的漂亮,老太就放松了语气问:“妮子你要问啥呀?” 沈晓妆看了看打铁铺子那边,甜声说:“婆婆,你知道县里的元娘不?” “呀,小姑娘家家的打听这个干啥。”老太皱着眉嘟囔了一句,显然不是很乐意提起这个元娘。 “婆婆,你跟我说说呗。”沈晓妆拿出在家忽悠她奶的架势来,“婆婆,你就告诉我吧。” 老太摆了摆手,说:“那女子可不是什么好人哦,小娃娃可别学她!” 沈晓妆干脆从车上拽了个垫子下来做到老太身边,问:“婆婆,她咋了嘛?她干啥了?” “那元娘啊,她家就是县里面开点心铺子的那家,有钱得很呐。可是这女子有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跟人私奔!” “呀!”那老太说到这,沈晓妆恰到好处的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惊讶,“她跟谁私奔了啊?” 老太甩了甩菜摊上的菜,接着说:“跟她家那个小厮呗,长得人模人样的,其实是个狼心狗肺的!把人拐出去三年多,年前又卷了人家女子的钱财跑了,那女子无处可去,只好舔个脸回家来了。” 沈晓妆心不在焉地应了几声,又坐回到牛车上去。沈大毛是在那打铁铺子做学徒的,都已经有一年多了,只有年节的时候才回家待几天。那元娘回来也就小半年的时间,两人就搞到一起去了? 沈老庄回来的时候依旧骂骂咧咧的,沈晓妆见他回来,连忙把手里攥着的半块饼子递了过去,说:“爹,你饿不饿,先吃块饼子垫垫肚子吧。” 沈老庄接过那饼子,狐疑道:“你这饼子哪来的?” 沈晓妆飞快地抬头瞥了沈老庄一眼,小声说:“是边上摆摊子的婆婆给的,我太饿了,就收了……我给了婆婆钱的!” 手里这半块饼子变得有些沉重了起来,沈老庄沉默了半晌,九岁的女娃娃都能在饿的不行的时候记得他没吃饭,给他留了半块饼子,他那好儿子却干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来! 夜里有些凉,沈晓妆紧了紧身上的衣裳,半个字都没提沈大毛,“爹,咱是要回家了吗?” 沈老庄回神,摸了摸沈晓妆的头,说:“走吧,回家。” 忙活了一天,沈晓妆已经困得眼皮打架,坐在牛车上头一点一点的,却还强撑着没睡过去。 可不能睡过去,睡过去了回家就是她娘帮着换衣裳,小布兜里这么多个铜板肯定要被发现了。 到家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沈晓妆走路脚底直打晃。她娘王氏听见动静,披了衣裳出来看,见是沈家父女俩,急忙迎上来,压低了声音问:“咋这时候才回来?” 沈老庄没答话,反倒是先跟沈晓妆说:“大妮回去睡吧,爹和你娘说会话。” 沈晓妆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刚回到屋子里面就瞧见炕上窜起一个黑影,那点睡意一下就吓没了。 屋里头暗,沈晓妆眯着眼睛才看清是沈静,伸手在沈静身上拍了下,“死妮子,你要吓死我呀!” 沈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说:“姐,你小点声,奶他们都睡了。” “奶都睡了你还不睡,你干啥,你熬鹰呢?”沈晓妆嘟囔着脱了衣裳,刚把布兜甩到炕上就发出哗啦哗啦的碰撞声,这才反应过来,这丫头是等着跟她分钱呢! 沈静不说钱的事,先问起了别的,“姐,你和爹咋回来的这么晚?” 沈晓妆已经手脚麻利地数了四十个铜板出来,拿麻绳拴好塞到沈静枕头下面,“别瞎问,搂着你的钱赶紧睡,明儿起早点把钱藏了,叫奶发现了有你好果子吃。” 第四章:足智多谋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第二日是被哭喊声给吵醒的,外头女人的哭声和她爹扯着嗓门的吼声混杂在一块,让沈晓妆想接着睡下去都难。 她昨儿叫沈静早点睡,自己却是熬到后半夜,等到沈静睡熟了起来偷偷摸摸地把自己的铜板藏了起来。 从炕上爬起来踩了鞋子下地,沈晓妆把窗户推开一半向外看去,昨天那个叫元娘的正面色苍白地跪在院子里面,沈大毛跪在她旁边,前头应该是王氏和沈老庄,这屋子的角度不好,沈晓妆看不大清楚。 “姐,你看啥呢?” 沈晓妆回神,瞧见沈静走了进来,连衣裳都没穿整齐就蹦了过去,抓着沈静的手问道:“外头是咋了,你快跟我说说。” “你不都看见了。”沈静努了努嘴,“大哥要娶那个叫元娘的姐姐,爹娘都不干,就吵起来了呗。” 见沈晓妆不接话,沈静又接着说:“姐,你昨天不是和爹去看大哥了,有没有碰见这个姐姐啊?” 沈晓妆把衣裳系好,高傲地点了点头,“当然看见了。” 不到十岁的孩子,好像多比旁人知道些什么就是值得炫耀的资本。沈晓妆仰着头,就差把“你求我我就告诉你”这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结果沈静不接着问了,沈晓妆一口气憋在胸腔里,只好自己到厨房去摸了一碗稀粥喝,打点好五脏府就从后院绕出去玩了。 沈晓妆是想要找平日里和她玩得好的几个小姑娘一起去后山的,谁知道那几个小姑娘一见是沈晓妆,都躲在家里不出来。沈晓妆费好大劲才逮到一个,连声质问她们怎么都不跟自己玩了。 那小姑娘怯生生地躲在篱笆后面,说:“你快回去吧大妮,我娘不让我跟你玩了。说你大哥非要娶个破鞋,你们家的姑娘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那破鞋被带坏了!” 气得沈晓妆晌午都没回家,在后山撸了两把野果子吃了充饥。沈家人都忙着沈大毛的事情也没来找,倒是沈静这会上了山来寻沈晓妆。 沈静坐到沈晓妆边上,看着沈晓妆气鼓鼓地侧脸,轻声说:“姐,你这又是气啥呢?” 沈晓妆忽地直起了身子,“我气啥?你说我气啥?!就因为那个狐媚子,虎妞她们都不乐意和我玩了!” “姐,这不是还有我陪你玩呢么。”沈静去拉沈晓妆的手,安抚道,“而且姐,我倒是觉得让她嫁到咱家来也不完全是件坏事啊。” 沈晓妆现在哪听得这种话,一点就炸,用力把沈静的手甩开,指责道:“难不成还是好事吗?你没听说啊,那女人就是个破鞋,现在村里面全知道了,娶回来干啥,留着给大哥戴绿帽子啊?” 沈静叹了口气,说:“姐,你先听我说完啊。她是她,咱们是咱们,大哥就算娶了媳妇也不在家里住,他们是要回县里的,大哥娶什么样的媳妇和咱们又有什么关系。” 听沈静这么一说,沈晓妆又觉得有道理。沈大毛娶了媳妇也不住在家里,他爱娶谁娶谁呗,反正碍不到她沈晓妆什么事。 见沈晓妆安静下来,沈静趁热打铁,“现在可是她求着咱家娶她上门,咱家占理。爹娘是不让,但你想想,在咱家,爹娘得听谁的?” “听奶的!”沈晓妆眼前一亮,好像知道沈静是什么意思了。 “对呗,那你再想想,奶在家里最疼谁啊?” 沈老太太最疼的自然是沈晓妆! 沈晓妆赞许地看了沈静一眼,沈静腼腆地笑了笑,拉着沈晓妆在后山上嘀嘀咕咕了好一会,两人才回到沈家去。 那元娘这会已经被赶出了沈家的院子,在沈家不远处寻了片干净地方坐着,却不见沈大毛的身影,应当是被扣在沈家了。沈晓妆站在不远处观察了一会,才慢悠悠地朝元娘走过去。 一个果子被递到元娘面前,元娘抬头,瞧见的是笑吟吟的沈晓妆,掏出帕子局促地擦了擦眼泪,低声跟沈晓妆道了声谢。 沈晓妆刚想开口说已经打好腹稿的台词,看见那帕子愣了愣。这帕子沈晓妆可再眼熟不过了,不就是昨天她卖给杂货铺掌柜的那几张里面的吗。 原本还对元娘有些同情,沈晓妆这会是半分都没有了,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去逛铺子,还能买得起这么贵的帕子,有什么好值得同情的。 沈晓妆粗鲁地把果子塞进元娘手里,说:“姐姐还没吃饭呢吧,吃个果子,我刚从后山摘的,可甜啦!” 元娘还抽搭着,听了沈晓妆的话别过头去,凄凄道:“你是叫晓妆的吧?快回家去,别跟我说话了,叫旁人瞧见又该说你的不是。” 言语之间竟是处处透着对沈晓妆的关照,只可惜沈晓妆并不吃她那一套。 沈晓妆在元娘身边挑了个地方坐下,自顾自的说:“我以前总想着我大哥会娶个什么样的嫂嫂,我娘总说不急不急,要在等等,我瞧虎妞的两个哥哥都娶媳妇了,我大哥还没动静呢。” 余光瞟见元娘抹眼泪的动作顿了顿,沈晓妆心中一喜,继续说:“要是我大哥真能娶到像姐姐这样好看的嫂子那就好了,真可惜,这可能就叫有缘无分吧......” 眼见着元娘已经动了心,沈晓妆再添一把火:“我爹啊,就是死脑筋,那名声又不能顶饭吃。不过我家倒也不是所有人都看重这个,像我奶,就比我爹好说话多了。” 元娘突然伸手抓住沈晓妆的肩,语气恳切地说:“晓妆,我是真心喜欢你大哥的,姐姐知道,家里面的大人最疼你了对不对?只要你肯帮姐姐说说话,他们一定会同意的。” 说着,元娘把自己头上的一朵珠花摘下来,簪到沈晓妆头上,“只要晓妆肯帮姐姐,姐姐定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沈晓妆面露难色,心里却是笑开了花。果真就像沈静说的那样,这元娘当真上道,都不用把话说明白就能听懂她什么意思! 第五章:有钱才是好媳妇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蹑手蹑脚地走到沈老太太的房间门口,把门帘掀起一个小缝往里瞧,正瞧见沈老太太看过来的眼神。 沈老太太笑骂:“在门口做贼似的干啥呢?要进来就大大方方的,别学贼眉鼠眼那出。” 沈晓妆就跟个泥鳅似的溜了进去,赖在沈老太太怀里,噘着嘴说:“奶,你今天中午咋就吃那一点饭啊,你咋不多吃点,饿坏了身子那咋办啊。” “你奶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太太,吃多吃少能咋的,吃多了没准还要遭人埋怨啊。”沈老太太拍了拍沈晓妆的后背,长吁短叹道。 沈晓妆半仰着头看向沈老太太,说:“才不是呢,人不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奶是咱家的宝贝呢,谁敢埋怨你。” 几句话就把沈老太太哄得眉开眼笑,见沈老太太心情好了,沈晓妆才敢小心翼翼地问:“奶,我大哥不是回来了,我咋没看见他呢,他今天就回县里去了?” 一听见沈大毛,沈老太太的脸色又阴了下来,冷哼了一声,说:“别提你大哥,没出息的东西!” 沈晓妆吐了吐舌头,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大哥咋了?就因为要娶那个叫元娘的?奶,其实我倒是觉得那个元娘挺好的。” “你这孩子,开始说浑话了你!”沈老太太气得使劲在沈晓妆身上拍了一下。沈老太太还不到六十,又是常年做农活的,手劲不是一般大,一掌下去给沈晓妆拍的咳了几声。 “那元娘是什么样的人你没听见啊,咱家可不能让这样的媳妇进门!” 强扯出一个笑脸来,沈晓妆把头上的珠花摘了下来递给沈老太太,“奶,你看这珠花,就是她给我的。” 沈老太太甩给沈晓妆一个眼刀,“一个珠花就把你收买了?” 沈晓妆连忙开口安抚沈老太太的情绪:“奶,你别看这东西不起眼,这一朵珠花就要五十个铜板呢。我大哥一个月才给家里带多少铜板,这个元娘就把这珠花随随便便送给我了,我听说啊,她家里面是做生意开点心铺子的,能挣不少钱,而且她家就她这么一个闺女呢!” 沈老太太转了转手上的珠花,心思也活络了起来。那元娘家里面有钱,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千般疼爱,就算是现在名声败坏了,她家不也愿意养着她?要是他们沈家愿意把元娘娶回来,就冲着元娘的名声,多要些嫁妆不过分吧? 要说沈家最了解沈老太太的人是谁,那自然是沈晓妆。沈老太太是什么样的人,见钱眼开,因为一个铜板都能跟人吵得昏天黑地,元娘这么大一块肥肉摆在那,沈老太太哪能舍得? 只要说动了沈老太太,这事就成了八分。 沈老太太把珠花往袖子里一收,跟沈晓妆说:“这珠花奶就替你收着,你天天在外面疯玩,跑丢了怪可惜的,等你戴的时候再来找奶要。” 沈晓妆后槽牙都咬紧了,东西进了沈老太太的手哪还能要的回来,这珠花就跟那打水漂用的石子一样,撩起两个浪花就没有了! 但一想到事成之后元娘答应的好处,沈晓妆深吸了一口气,说:“奶帮我收着不是应该的嘛。” 走出沈老太太的屋子沈晓妆还觉得肉疼,一抬头就见沈静眼巴巴地往这边看,沈晓妆点了点头,示意她事成了,沈静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至于后头的事情,那就得看沈老太太的了。 沈老太太的绝技,也不过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但这次倒没走到上吊那步,沈老庄就被逼得松了口。 于是没过多长时间全村都知道了,沈家的大儿子要娶县里面出名的破鞋了! 婚事办的急,沈家出钱请了邻里来帮忙,倒也没显得手忙脚乱。沈晓妆和沈静两个小娃娃没什么用场,就坐在边上偷喜糖和瓜子吃。 沈晓妆看着一帮人里里外外忙忙碌碌,忍不住问沈静:“你说她这是带了多少嫁妆来,能让奶出这么大血本,我听说奶还要让爹去宰了两头猪呢!” 沈静丝毫不意外,把她俩吐在地上的瓜子皮收拾好,“反正是比给你的多的多,要不然奶哪舍得。” “早知道她这么有钱,我当时再多要点好了。”沈晓妆遗憾地说道。 “贪心不足蛇吞象,她能给你这些已经是极限了。”沈静拍了拍沈晓妆,“而且这嫁妆钱是她爹娘出的,给你的可都是她的体己钱。再多要把她逼得狗急跳墙也不好。” 元娘是四月初来的沈家,婚礼定在四月二十八,沈家紧赶慢赶总算是在这之前把东西都布置齐全了。 二十八那天,沈大毛穿着大红的喜服兴高采烈地把元娘接回了家。新娘子被安置在沈老太太的那间屋子里头,沈家一共就三间卧房,沈老太太那屋算是最好的。 沈家这点面子还是要的,新房装的喜气洋洋,谁瞧了都得称赞一声好。 院子里的酒席办的热热闹闹的,桌上的菜都是沈晓妆过年时候才能吃上的,沈晓妆丝毫不客气,一桌小孩子抢那两盘肉都抢疯了,谁都没抢过沈晓妆去。 沈晓妆吃饱喝足,挺着圆溜溜的小肚去新房看新娘子了。 屋子里被装的焕然一新,元娘还盖着盖头,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旁边还有几个相熟的婶子在,见沈晓妆来了,都笑着打趣,“大妮这是来看新娘子了?快叫嫂子,还能得个大红包呢!” 沈晓妆丝毫不扭捏,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嫂子”,元娘隔着盖头应了一声,边上站着的一个面生的姑娘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红包来递给沈晓妆,说:“这是你嫂子给你的!” 沈晓妆接过来,动作轻微地在手上颠了颠,这回才是真心实意地笑了出来,“谢谢嫂子!” 旁人只以为那红包里面包着的是几个铜板,拿来哄小孩子用的。只有沈晓妆知道,这里面可不是什么铜板,是足足三两银子!货真价实的白银! 第六章:原来如此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天色已经擦黑了,沈家这会倒还热闹着,男人们在院里喝酒,女人就凑到一堆聊村里面鸡毛蒜皮的小事,孩子们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疯玩了。 沈晓妆躲在后山上,见沈静过来,探头探脑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旁人了之后才从袖子里面摸出一小块碎银子放到沈静掌心上,夸赞道:“你这小脑袋瓜还是有用的嘛,这是分给你的,不用谢了!” 沈静也不客气,把银子收好,说:“要不是姐你把奶劝动了,这事也不能成,还是姐的功劳最大。” 被沈静这么一夸,沈晓妆的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笑着哼哼了两声。 两个小姑娘并肩往家走去,沈晓妆心情好,走起路来都是蹦蹦跳跳的。自从沈静被捡回了他们家之后,沈晓妆的小金库噌噌噌地壮大了起来,可比她以前从沈老太太给她买糖的钱里面省下来的来的快多了。 沈晓妆拍了拍沈静的肩,问:“你还有什么赚钱的路子?还要绣帕子吗?” “这我倒还没怎么想好。”沈静沉思了一会,“绣帕子是不可行了,太费眼睛,也买不到好料子,卖不上什么价钱。” 沈晓妆眨了眨眼睛,疑惑道:“就上次那样的料子再买不就行了,咱们现在有本金了啊,你的钱要是不够,我可以借给你,不收你的利息。” 说着,沈晓妆就来了兴致,随手从树上折了一根树杈,蹲在地上画了起来。 沈静也蹲了下来,看着沈晓妆在地上随手勾了几笔,一朵木槿花在尘土飞扬的地面上惟妙惟肖地被勾绘出来。 沈晓妆将手里的树杈丢到一边,拍了拍手上的灰,兴致勃勃地说道:“你上次绣的那个花不好看,我看铺子里的帕子绣的都是这样子的花。等到下次去集市我给你买布料和针线回来!” 沈静歪着头看着沈晓妆,“你只看了一眼就能把它画出来吗?” 沈晓妆被问的一愣,呆滞了一会之后缓慢地开口,“倒也没有,我看了挺多眼呢......” 临近夜晚,周围起了风,刮起的尘土将地上的木槿花掩盖住。沈静轻笑了一声打破了沉默,“那料子近百两银子一匹,县城里也买不到,咱就不绣帕子了吧。” “百两银子!”沈晓妆惊叹一声,“这么多钱,就给你做衣裳?你家是做什么的?” 沈静耸了耸肩,说:“那又不重要,我家现在就是个农户呗。” 沈晓妆难得沉默了许久,她以前只认为沈静是像元娘那样的,家里面有钱,可又没想到会有钱到这种程度,她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银子呢,就变成两块布,还被她卖了...... “那十五文一张帕子我不是卖便宜了!” “那就当便宜了他呗,十五文钱,能买好多糖吃呢!” 等到小姑娘们吵吵闹闹地回到家,院子里的宾客都已经散的差不多了,王氏正在院子里收拾碗筷,见沈晓妆回来,笑骂道:“死丫头跑哪去了,过来帮我刷碗!” 沈晓妆一听到要干活就头大,捂着肚子哎呦哎呦了两声,说:“娘,我这吃坏肚子了,让静丫儿帮你刷吧!” 沈静也没有怨言,挽起袖子走到王氏身边帮她一块收拾。王氏也拿沈晓妆没办法,只能由着沈晓妆正大光明地去躲懒。 约莫是因为撒了谎没去干活,沈晓妆半月真的肚子疼起来,碍着今天旁边躺了个沈老太太,沈晓妆忍着疼轻手轻脚地下地,刚一出门就往茅厕冲了过去。 蹲的时间太久,起来的时候腿肚子都是麻的,沈晓妆一瘸一拐地往回走,正想回去睡觉,却隐约听见隔壁那屋子隐约有人谈话。 那屋今儿是沈老庄和王氏带着沈二毛睡的,这个时辰沈二毛肯定已经睡的跟猪一样。但沈老庄和王氏有什么事非要大半夜不睡觉猫起来说? 沈晓妆悄声靠了过去,贴在门板上偷听,这房子隔音本来就不怎么样,哪怕王氏说话的声音不大沈晓妆也能听清个七七八八。 “......我当时叫你把静丫儿留下,不就是怕大毛娶不上媳妇,那丫头长得好,手脚又勤快,咱家供她吃穿,到时候这事有什么不能成......” “那就等到时候给二毛当媳妇,左右也才大了三岁,俺看着正好。” “要不是娘非要插手大毛的事,我才不想让这样的媳妇进门!” “你小点声,一会把二毛都吵吵起来了!” 沈晓妆听得张大了嘴,只觉得一阵冷意顺着脊梁骨爬了上来。她娘看起来最是忠厚老实的,当初留下沈静确实是王氏力排众议,甚至不顾沈老太太的反对,原来打的是这种主意? 虽然沈晓妆平日里乐意欺负沈静这个妹妹,可沈晓妆也清楚,沈静放在这村子里头可是数一数二的漂亮姑娘,配沈二毛那歪瓜裂枣?王氏想的可真美! 沈晓妆站直了身子,没敢发出动静,只当自己没听见她爹娘说的话,正想当做无事发生回去接着睡觉,一回身却看见沈静站在门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沈晓妆听见自己的心咚咚直跳,看见沈静在不远处无声地朝自己比了个口型,“姐,你干啥呢?” 不知道为什么,沈晓妆突然有一瞬间的心虚,眼神飘忽,不敢看向沈静,装模作样地拢了拢身上的衣裳,径直从沈静身边走过,钻回了自己的被窝。 听见沈静跟在后面也上了炕,沈晓妆背对着沈静紧紧闭着眼。身后的小姑娘呼吸逐渐平缓,沈晓妆却是感觉身上长了蛆一样,怎么都睡不安生。 沈晓妆深吸了一口气,翻身朝向沈静,伸手用力地推了一下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姑娘,趴在她耳边小声说:“你想没想过要嫁给什么样的人?” 沈静半睁着眼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沈晓妆问的什么,过了一会才含糊地说道:“读书人吧......有学问的......” 沈二毛今年也去了学堂,只不过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么说来,应该也算是半个读书人吧? 沈晓妆终于不再祸害沈静,勉强自我安慰过后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七章:小荷才露尖尖角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临近初夏,天已经开始热了起来。沈晓妆难得勤快,顶着日头去给在学堂上课的沈二毛送饭。 四年过去,小姑娘已经长成了俏丽的少女。沈晓妆趴在学堂的窗户边上招呼沈二毛,学堂里的少年们闻声看了过来,见到窗边明眸锆齿的少女,都羞红了脸别过头去。 沈二毛不情不愿地跑了出来,站到沈晓妆面前,嘟囔着说:“姐,怎么又是你来的啊。” 沈晓妆一挑眉,“怎么,我给你送饭来你还不满意,那你饿死在这好了,一天天不识好人心。” “你来就来呗,你就像静姐姐那样站在外面不好吗,你一过来,他们就都看你。”沈二毛万般无奈地说道。 沈晓妆不解,问:“叫他们都知道你有个漂亮姐姐不好吗?我这还是给你长脸了呢!” “那静姐姐长得更美,我要是想长脸,叫静姐姐来不好吗?”沈二毛躲过沈晓妆想要拧他耳朵的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来看戴先生的!” 沈二毛口中的戴先生是两个月前搬来村里的,学堂原先教书的先生老了,这位玉树临风的戴先生接手了这个小破学堂。 戴先生生得好,哪有姑娘不喜欢俊郎君的,自从这个戴先生来了学堂,村里的姑娘都乐意走上许久的路来学堂看这位戴先生一眼。 沈晓妆丝毫没有被戳穿的羞恼,挺胸昂首,反倒理直气壮起来,说:“我就是来看戴先生的怎么了,我看先生难道还要收我的铜板啊?” 沈二毛争不过沈晓妆,只好说:“你没看见吗,先生家隔壁的那个冯姑娘日日都来,人家穿的用的看着都可值钱了,长得还比你好看,你没戏的。” 沈晓妆翻了个白眼,“我又没说我想要嫁给戴先生,他长得好看我多看他几眼赏心悦目不行吗?” 把手里拎着的食盒往沈二毛手上一塞,沈晓妆歪头一笑,说:“既然你不想我在这,我走就是了,那你记得把碗筷刷完了再拿回去。” 沈晓妆说完转身就走,心里面倒是憋着一股气。她顶着日头走了小半个时辰才走到这学堂,非但没看见美男子,还招了沈二毛一顿埋怨。沈晓妆难道不知道那戴先生看不上她吗?她当然知道!她不过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村姑,那戴先生可是从京城来的呢。 不过没有戴先生,还有那些学生啊,能读书识字的,总比地里的庄稼汉强吧。沈晓妆今年都十三岁了,难道还不许她为自己的婚事考虑考虑吗? 路走的太多,太阳又毒,沈晓妆到家的时候直犯恶心。在院子里晾衣裳的沈静见了给沈晓妆端了一碗水,“喝口水解解暑吧,今天的钱我给你压枕头下面了,奶这会正好睡觉呢,你快去屋里收起来。” 沈晓妆仰头把碗里的水喝了个干净,胡乱应了一声就往屋里走去。爬到炕上把枕头掀起来果真有一小堆铜板,沈晓妆数了数,不多不少十二个。 这钱是沈晓妆和沈静卖鸡蛋挣来的,卖的不是普通的鸡蛋,是拿醋在蛋壳上花了花样子,煮熟之后剥开在蛋白上也能看见。一天画十个鸡蛋,一个鸡蛋能挣两文钱。沈晓妆负责画,沈静每天起早去村口找货郎取鸡蛋,等沈晓妆画完再送回去,挣到的钱两人六四分。 要不是怕沈家人发现,直接在村子里面收鸡蛋怕是能赚的更多一些,只可惜,但凡这件事被沈家人知道了,挣到的钱可就进不了沈晓妆的口袋了。 沈晓妆把钱收好,端了个沙盘出去,坐在屋檐下面的阴凉地方,手里拿着根木棍在沙盘上面写写画画。 沈静见了,问道:“姐,你今日在学堂听到什么了?” 沈晓妆长叹了一口气,说:“啥也没听到,沈二毛那个死孩子不让我在学堂多待,我连先生都没见到。” “二毛不叫你去,那就等他回来你叫他教你嘛。”沈静笑着说。“他要不教你,下回去集市就不给他买糖吃。” 沈晓妆靠在墙上,仰头看天,说:“他才不乐意教我呢,他只会说女人识字做什么,还不是要在家相夫教子。” 说完,沈晓妆沉默了一会,看着沈静在院子里忙绿的身影若有所思。 沈静这两年出落的愈发漂亮,哪怕她穿的都是沈晓妆的旧衣裳,头发只能拿颜色灰扑扑的粗布随手绑起来,也掩盖不住那张过于夺目的脸。沈静也十三了,村子里有不少人家都蠢蠢欲动,有上门来说媒的,都叫王氏给推脱了过去,说是孩子太小还想留两年,更何况沈晓妆还没定亲,不着急。 王氏怎么想的,沈晓妆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但是沈静嫁给谁她不在乎,沈晓妆自己是不想嫁给村子里面的庄稼汉的。 沈静长得好看,又能识文断字,脾气又好,村里人说道沈家都会提起,沈家真是有福的,捡了个姑娘又漂亮又能干。沈晓妆就不一样了,她长得是不赖,但她和沈静不是一种漂亮法,沈静五官生的大气,瞧着是端庄秀丽,沈晓妆却不一样,眼尾上挑,眉细而长,唇珠倒是饱满的,用林婶子的话来说,就是长了一副妖精模样。 沈晓妆无意识地在沙盘上划拉着,她认的字不多,还舍不得钱去买笔墨,只能在这沙盘上写画。按理说沈静是识字的,沈晓妆想学字,和沈静学更方便 。可每每看见沈静那张出彩的脸蛋,她就开不了口,更何况沈静还比她小了两个月呢!她宁可借着给沈二毛送饭的名头跑到学堂去偷听,也不想让沈静来教她认字。 院子外面忽然喧闹了起来,沈晓妆的思绪被打断,回过神来问:“外面吵吵什么呢?” 沈静在衣摆上抹了抹手上的水珠,推开院门到外面去看了一会,回来说:“我瞧着像是戴先生家那边,好像是来了不少人,还有骑着马的呢。” “先生家?”沈晓妆疑惑,“难不成是他家那个娇气的妹子?” 沈静摇了摇头,“看着不像,倒是像他家隔壁那位冯姑娘出了什么事。” 沈晓妆嗤笑了一声,那冯姑娘真是对戴先生势在必得,戴家搬来的第三日她就跟了过来,日日趁着戴先生外出去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去赌他的路。 嘴上不屑,沈晓妆还是趴在门上探头探脑地往外看,果真看见两个骑着马的少年立在戴家不远处,身后还停着一辆马车,旁边跟了四五个仆从,这在村子里可是稀罕事。 第八章:长得好看的不一定有礼貌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坐在马背上的少年扫视了四周,只见各家各户探头探脑地向这边看过来,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朝身边的人说:“我说冯四,你姐真在这破地方?到现在都没看见人,倒是我们被当猴看呢。” 边上的少年蹙着眉看着眼前的院子,出言安抚道:“就是这,我姐院子里的嬷嬷都还在呢,估计是出门了,我已经派人去找了,谢少爷,您就安心等会不行吗?” 谢姓少年挥着手里的马鞭轻轻抽打着边上的树干,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几句什么,忽而又扬声问道:“怎么没见着戴家的人呢,你姐姐不是奔着戴江禹来的?我记着你说,戴家就在这隔壁?” “哎呦我的祖宗哎。”冯四连忙挡在前面,“谢寒,谢少爷,谢祖宗!您可消停会吧,人戴家都已经够冤的了,咱今儿是来领我姐回去的,别节外生枝了。” 许是日头太晒,身下的马儿都不耐烦地蹬了蹬腿,连带着马背上的少年身形也跟着晃了晃。谢寒勒紧缰绳,微微偏头看向冯四,“那你就在这等着吧,爷找个凉快地方歇歇脚。” 不等冯四阻拦,谢寒已经策马跑出老远去,只剩冯四留在原处干着急。 沈晓妆趴在门边上没瞧见什么热闹,恹恹地把门拴好回去坐着,看见沈静背了篓子要往外走,沈晓妆扬了扬下巴,问:“你这会出去做什么?” 沈静叹了口气,“去洗衣裳,这衣裳明儿二毛上学堂要穿的,再不洗干不了了。” 沈晓妆应了一声,没再管沈静,自个靠在墙上,半个身子在外面晒着日头,头上扣了一个斗笠,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到沈晓妆再醒,王氏都已经开始准备晚饭了。沈晓妆抻了个懒腰,院前院后看了看,没瞧见沈静,觉得奇怪。沈静做事一向手脚利落,洗那么两件衣服不至于现在还没回来,于是朝着厨房的方向喊了一嗓子:“娘,我出去找找静丫儿!” 村里头的姑娘媳妇洗衣裳都在那一条河边上,找人也就顺着那条河找就是了。沈晓妆才走出没多远,就见骑着马的少年拦在沈静面前把路堵得死死的,沈静背着竹篓进退两难。 沈晓妆快步走过去,一抬腿就蹬在了那马屁股上。马儿惊得立了起来,险些把马背上的少年给掀下来。 沈静反应快,趁着这么一会功夫已经躲到了沈晓妆身后。沈晓妆虽然比沈静大了两个月,身量却是比沈静矮了半个头,挡在沈静前面多少显得有些滑稽。 少年显然有些恼怒了,垂首看了沈晓妆一眼,言语间尽是讥讽,“这是哪冒出来的小村姑,敢挡你爷爷的路!” 沈晓妆这些年深得沈老太太身传,挡着沈静往后退了两步,张口骂道:“去你娘的村姑,我是你姑奶奶!” 谢寒被气笑,“果真是村姑,白生了三分颜色,半点斯文模样都没有。” 谢寒开口闭口就是村姑二字,简直就是在沈晓妆的底线上来回试探。沈晓妆最烦别人说她没见识、太粗鄙,眼前这个少年郎长得是面冠如玉,却只会信口雌黄! 眼瞧着两人就要掐起来,冯四倒是来得及时,人未到语先闻:“堂兄,该走了!” 打马上前,瞧清楚面前的局面,冯四有些疑惑,“这是......” 谢寒不再看沈晓妆二人,冷笑了一声道:“本来以为看见个小美人,结果来了条只会狂吠的小犬。” 冯四尴尬地笑了两声,下马向沈晓妆二人行礼,赔礼道:“二位姑娘莫怪,我这堂兄心里憋着气,不是针对二位姑娘,我替他给您赔个不是。” 沈晓妆还想说些什么,身后的沈静突然拽了拽她的袖子,沈晓妆一被打断,气势就弱了三分,沈静便朝着冯四点了点头,拉着沈晓妆快步离去。 等快到沈家院子的时候,沈晓妆用力甩开沈静的手,心里还憋着三分怒气,质问道:“你把我拽走做什么?我刚才可是给你出头,你倒是跑过来拆我的台?” 沈静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姐,你也看见了,那两人是来找冯姑娘的。你平时也不是没见过那冯姑娘,他们家定然是非富即贵,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事人家既然先低了头,就算了吧。” 沈晓妆一向是看不起沈静这种宁事息人的性子,在她眼里这就是窝囊。白了沈静一眼,一路小跑回了院子,当着沈静的面“嘭”的一声把院门关上了。 也不知是因为白日里那无礼的少年,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沈晓妆夜里也没能睡得踏实,梦见那少年高高扬起的马蹄朝着自己落下来,猛然惊醒。 沈晓妆躺在炕上大口地喘着粗气,下意识地翻了个身,抬眸一看,本应该躺在自己身边的沈静已经没了踪影。 这回睡意可是彻底被吹飞了,沈静从炕上坐起来,发现睡在自己另一侧的王氏也不见了。 只有沈晓妆一个人拥着被子孤零零地坐在炕上,两侧被掀起来的被褥已经凉透了,显然人已经走了很长时间。 沈晓妆踩了鞋子下地,院子里被月光照的清楚,四下都不见人影,倒有树影斑驳,影影绰绰,无端衬出一股诡异的凄凉。 抬手紧了紧身上的衣裳,沈晓妆小心地把院门打开,没敢走太远,只在沈家附近看了看,连沈静和王氏的影子都没瞧见一点。 正当沈晓妆准备回去,少女的闷哼声和女人低低地叫骂声就传了过来。沈晓妆抬头一看,是王氏扭着沈静走了过来,沈静发髻散乱,被王氏扯着衣领,半是拖半是拽地往沈晓妆这边走过来。 这会躲已经来不及了,沈晓妆只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轻声喊了一句,“娘,你们做啥去了,我刚才起来都要吓死了。” 王氏这才看见沈晓妆,皱着眉用空着的那只手胡乱推了推沈晓妆,把沈晓妆推得一个踉跄,答非所问地说:“大半夜你叫魂呢!赶紧回去!” 第九章:令人震惊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昨儿个冯姑娘被自家兄弟接回了京城去,事情闹得不算大,在村子里却也算是件新鲜事,茶余饭后的闲谈就都拐到这上面来了,倒是没人发现沈家捡来的那个勤快丫头今日已经大半天都没露面了。 沈家与往日里好像也没有什么两样,沈二毛照常去上学堂,沈老庄照常去给别人做工,王氏挎着小篮子和相熟的妇人凑到树下闲谈,沈老太太的叫骂声隔着两条街都能听见。 只有沈晓妆面色纠结地站在柴房前面,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看看沈静。 沈静昨夜被王氏扭回家,大半夜的,没有惊动左邻右舍,唯独沈晓妆一个看见了个末,还不知道始是因为什么。 王氏不知和沈家其他人说了什么,全家人都当做无事发生一样。沈晓妆急得抓心挠肝,想去问问沈静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她娘那样,要是被发现了绝对没有她的好果子吃。 沈晓妆沉吟不决,柴房里面的沈静先开了口,隔着门缝朝沈晓妆喊:“姐,姐!你帮帮我!” 沈晓妆看了看院门,又看了看柴房,咬咬牙跑了过去,把脸贴到门缝上往里看,形容狼狈的沈静也看了过来。沈晓妆终于开口:“你昨晚上做啥去了?为啥被娘扭回来的?” 隔着一道门板,沈晓妆看不大清楚沈静的神色,等了半晌才听见沈静说:“沈晓妆,你早知道她想让我给沈二毛做童养媳是吧?” 这是这几年来沈静第一次叫沈晓妆的名字,沈晓妆一愣,心虚地咽了口唾沫,有些不敢接沈静的话。 沈静这会也不在意沈晓妆是否回应了,自顾自的说道:“你不是一直问我我家是做什么的吗?我告诉你呀,我父亲是当朝勤仁侯,我叫黎婧,是勤仁侯的嫡长女!” 侯爷!沈晓妆一阵头晕目眩,她怎么也没想到沈静,不,黎婧当真是个大有来头的。再仔细想想她这些年月都做了什么?指使黎婧干活,日日对着黎婧颐指气使,虽不至于非打即骂,可言语讥讽却是常有的...... 沈晓妆承认,她嫉妒黎婧,无论是样貌、才情还是人情处事,黎婧样样比她强,所以她每每昂起头颅对着黎婧趾高气昂地发号施令的时候,都能从中获得一种近乎病态的满足感。 就算是再优秀,再讨人喜欢又怎样呢?在她沈晓妆面前还不是要伏低做小吗! 有一瞬间,沈晓妆忽然想,要是就像王氏想的那样,把黎婧关起来,叫她一辈子都踏不出沈家,让她做沈二毛的媳妇,她就一直是沈静,什么狗屁的侯爷! “沈晓妆。” 黎婧的说话声把沈晓妆的思绪扯回来,沈晓妆有些茫然地看向她,只听黎婧的语气是前所未有地郑重:“我求你,放我走吧。” 沈晓妆嘴唇翕动了几下,没能应下黎婧的请求,而是又问了一遍:“昨晚上,你做什么去了?” “我去昨日来接那位冯姑娘的人了。”黎婧的声音已经趋于平稳,“昨天拦住我的,是襄国公次子谢寒,冯家和他论的上亲戚。此子生性顽劣,我被拐之前就听过他的名声,他心浮气躁漏了身份,谢寒不可信,但冯家未必。我昨夜想去找他们表明身份,叫他们带我一同回京,结果半路就被你娘发现了。” 沈晓妆深吸了一口气,说:“你说你是什么就是什么?谁知道你是不是唬我的?” 黎婧不欲多做解释,“后院东面从房子这边数第十二根栅栏底下是我这些年攒下的钱,里面还有一块玉佩,是我娘给我留下的,我得拿它验明身份。你与我上京,待我回到侯府,定不会亏待你。” 沈晓妆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树,接着看了看柴房,拔腿向后院跑去,果真在栅栏下面挖到了黎婧说的东西。 沈晓妆不认得玉器是好是坏,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盯着边角上雕着的那个“婧”字沉默了半晌。 黎婧说的话是真是假她不晓得,但不得不说黎婧提出来的条件她很心动。去京城,是沈晓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然,黎婧今天把它提了出来,沈晓妆不由就产生了一丝希冀。 沈晓妆从屋里面摸来钥匙,把柴房的门打开,当着黎婧的面,把那块玉佩掼在了地上。 玉佩落地,摔成了两半,不顾黎婧震惊的目光,沈晓妆从地上把碎裂的玉佩捡起,将其中的一半塞到黎婧手中,说:“我今日信你,这东西我们一人拿一半,他日我拿着这半块玉佩找你,你可别翻脸不认人啊。” 黎婧讶然,“你不和我一起走?” “我不走。”沈晓妆回头看了看沈家的院子,“你快走吧,一会我娘他们回来了。” 黎婧狠狠地攥着手里的半块玉佩,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深深地望了沈晓妆一眼后,拿着这三年来她攒下的积蓄,连换洗的衣裳都来不及收拾,匆忙地从后门逃了出去。 沈晓妆顾不得黎婧会不会被发现,狠下心来把脑袋朝着墙上使劲一磕,实在是疼得厉害,约莫着是要起个包的。又在柴房门口泼了一碗水,把碗随手丢在地上摔了,从柴房里面捡了根棍子往门口一丢,自个往地上一趟,眼睛一闭,装作自己昏死过去了。 王氏回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幅场面,急得把手里的东西都丢了,冲到沈晓妆面前,用力把沈晓妆摇醒。 沈晓妆本就是装的,哪受得住王氏这般摧残,连忙“悠悠醒转”,睁开眼睛迷茫地看向王氏。 王氏指着空无一人的柴房,颤声问道:“大妮,这里面的人呢?!” 似乎是没能听懂王氏说的什么,沈晓妆缓慢地眨了眨眼睛。被王氏抱着,沈晓妆不敢乱动,只好睁大了眼睛盯着太阳看,直到眼睛酸的要流出泪来才哭喊着说:“娘,静丫儿从你们走了就一直说她渴了,要喝水,我给她端水来,她就冲出来把我打晕了!” 第十章:就你也配?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家捡来的那个丫头跑了的事情很快就在村子里面传遍了,沈二毛这两天回来就甩起张脸,对谁都没有好脸色看。 沈晓妆捧着碗喝着王氏给她冲的鸡蛋水,鸡蛋这东西,要不是沈晓妆如今“负伤在身”,也没有这种待遇。瓷碗挡住了沈晓妆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盯着沈二毛。 把碗里的东西喝干净,沈晓妆随手把袖子拉下来一点抹了把嘴,说:“今儿又是咋了,好像谁欠了你一吊钱似的。” 沈二毛一拧身子,气哼哼地说:“是不是你把静姐姐气跑了?现在就连学堂里都在说这个事,他们都嘲笑我!” “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沈晓妆揉了揉后脑勺,语气凄凄道,“挨了一棒子的人是你亲姐姐我,敢情这棒子没落到你头上她沈静就还是个好姐姐呗?” 沈二毛底气不足,自知争辩不过沈晓妆,便把头扭到另一边去,“要不是你平时总使唤静姐姐,她还不一定走呢!” 黎婧这才走了两天,也不知道这会到哪了。沈晓妆约莫着黎婧手里能有不到二两银子,她没出过远门,还真不清楚那些钱够不够黎婧回京城的。 可别半路上又叫人牙子给拐了...... 沈晓妆缓缓地躺倒在炕上,她那一下磕得太狠,现在脑后的包还没消下去呢,一碰依旧丝丝拉拉的疼。 余光瞥到敞开的窗子,沈晓妆瞧着院门那边好像进来了个人,她离得远看不大清楚,随手扯了个枕头砸到沈二毛身上,朝着外面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过去看看。 沈二毛半个身子都探到了窗子外面,吃力地转回半个脑袋,说:“是大哥和大嫂回来了,你出去看看不?” 沈晓妆一挑眉,身子一动不动,一手抚额,“哎呦哎呦”地叫唤了两声,“我这伤还没好,得静养,去不了。” 我不就山,山来就我。沈晓妆不出去,元娘倒是挺着个大肚子进来了。 三年过去,当初哭嚎着要嫁进沈家的姑娘已经变成了一位美妇人,元娘看上去比之前圆润了些许,单手撑着腰走进来,边上还跟着个小心翼翼的沈大毛。 人都已经进屋了,沈晓妆也不好再接着躺着,半撑起身子坐起来,拍了拍自个身边的地方,招呼道:“大嫂咋来了,快上来坐。” 待元娘坐下,沈晓妆又接着说:“哎呀,你说我大哥也真是的,哪能叫你跑这么远呢,你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我这头上还有伤,又不知道你们今天要回来,没出去迎迎嫂子,嫂子你不介意吧?” 元娘依旧笑得贤良淑德,抓住沈晓妆的手拍了拍,“嫂子怎么会怪你呢,我这胎已经坐稳了,大夫说出来走动走动最好,这不昨天一听说家里出事了,我哪还坐得住,今天就过来看看。” 沈晓妆嗯嗯啊啊地应和着,她才不信元娘挺着肚子跑这么远就是为了黎婧的事情。元娘这人和她差不多,唯利是图,从来不做无用功,元娘现在面上一团和气,哪个晓得她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 沈晓妆的目光落到了元娘已经隆起的小腹上,元娘这胎来的不容易,她当年嫁到沈家不到八个月就生下了长女,孩子月份小,又是早产,村里面当年就有风言风语说那孩子不是沈大毛的。 往后两年多元娘的肚子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惹得沈老太太都有了怨言,只敌不过沈大毛跟鬼迷心窍一样,人又离得远,沈家的手伸不到那么长罢了。 王氏这会也回来了,一进屋看见元娘和沈大毛,也是面露惊讶。 元娘马上就扶着腰下地,“娘,您回来啦。” 边说着话,元娘边去挽王氏的胳膊,领着王氏往隔壁走,说:“娘,咱去那屋说话,晓妆还有伤呢,就不吵她了。” 沈晓妆心里面咯噔一下,直觉不妙,连忙开口阻拦:“我这会正精神着呢,平时也没人跟我说话,嫂子咋才说了两句就要背着我,难道你要说我坏话呀?” 元娘面色奇怪地看了沈晓妆一眼,边上的王氏丝毫没有察觉,往炕沿上一坐,说:“都是自个家人,就搁这屋说吧。” 沈晓妆半眯着眼睛盯着元娘,王氏开了口,元娘也不好推辞,沈晓妆倒是要看看元娘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姑嫂二人相对而坐,元娘偏着头和王氏说话:“我记得晓妆今年十三了吧,旁人家的姑娘这岁数都已经开始说亲了,娘,你没给晓妆物色物色?” 王氏摆了摆手,“快别提这个,咱家这丫头什么样你还不知道?心气儿高着呢,村里头的哪个她都看不上。” 沈晓妆听见元娘一开口便觉得不妙,果然,王氏被元娘的话牵着鼻子走,下一句就问:“你们夫妇俩是在县城里的,平常见的人也比我多,你就多给你妹子留意着点。” 元娘脸上的笑容终于变得真心实意了起来,说:“晓妆这么漂亮,肯定有大把的好儿郎想要娶回家呢。不过我这次来,的确是接了个红娘的活。” 要不是当着王氏的面,沈晓妆现在就想过去捂元娘的嘴。怪不得非要领着王氏到别屋去说话,哪有当着没出阁的姑娘的面讨论亲事的! 人是沈晓妆自己开口留下的,况且这事要是背着她说,依王氏的性子,指不定就要被元娘忽悠去了。 “是哪家的?你快和我说说。”王氏凑到元娘跟前去,眼巴巴地等着人家开口。 元娘本来还想卖个关子,沈晓妆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能叫嫂子开这个口的人,肯定是县城里的青年俊才,嫂子平时那么疼我,肯定希望我有个好归宿吧。” “那是当然。”元娘直视着沈晓妆的眼睛,“前些日子县里面的赵家来寻我,说是想和咱家结亲。” “赵家,哪个赵家。”不等王氏说话,沈晓妆已经把话头截了过去,“不会是那个已经快要五十岁的赵老爷吧?” 第十一章:我只是有个小小的要求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元娘垂眸浅笑,沈晓妆不动如山,两人之间的氛围瞬间就剑拔弩张了起来。 唯有状况外的王氏拉着元娘的手,蹙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那人真有四五十岁了吗?” 元娘没回王氏的问题,上下打量了沈晓妆两眼,说出的话听不出什么意味,“小妹消息倒是灵通,什么都知道呢。” 没听见元娘否认,沈晓妆脸上差点绷不住,她就知道元娘无事不登三宝殿,来了也憋不出什么好屁来! 赵家是县里的富户,有钱不假,不过那赵老爷子年近五十,给沈晓妆当爹都绰绰有余了! 沈晓妆坐直了身子,想要拿出些气势来,“大嫂不是在开玩笑吧,赵家的孙子都已经满地跑了,找我做什么,去给人家做小吗?” 元娘依旧是那副温婉贤淑的样子,不再理会沈晓妆,只对着王氏说:“哪有没出阁的姑娘议论自个的亲事的,娘,咱去别屋说吧。” 这理由实在是让人无法反驳,婚姻之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沈晓妆便是再好奇,也不能死皮赖脸地旁边听着。 眼瞧着王氏和元娘走了,沈晓妆急得在炕上直跺脚。元娘嫁到沈家三年,沈晓妆自认没招她没惹他,她当年确实是收了元娘的钱,那她也不是光收钱不办事的人,要不是她沈晓妆,元娘能这么顺利地进沈家的门?! 也不知道元娘收了赵家多少钱,怎么好意思说亲说到她这个小姑子身上来。 沈晓妆大脑疯狂运转,话已经说出口了,元娘那边都是次要的,现在主要怎么说通王氏和沈老太太,只要她们两个不松口,元娘的算盘打得再响也没用。 王氏平时看着老实憨厚,最是耳根子软的,旁人说点什么她都信;沈老太太更不用说,只要钱到位,什么事她不能答应? 哪头都劝不动,沈晓妆恨不得以头抢地,在这炕上把自己一脑瓜子磕死算了。 元娘有备而来,打了沈晓妆一个措手不及,沈晓妆长叹了一声,要是这时候黎婧还在沈家就好了,好歹还有个人能帮她出谋划策,眼下倒好,她自个孤军奋战,敌强我弱,危在旦夕啊。 元娘出了这个屋就没再回来,先进来的是王氏,看见撅着屁股趴在炕上的沈晓妆,嘴角抽动了几下,呐呐开口:“晓妆啊......” 王氏很少叫沈晓妆这个名字,以前喊大妮喊顺口了,也没刻意改口。沈晓妆一直很介意这个,还因为名字的原因和王氏大吵过一架。 沈晓妆倔强地把身子扭到了另一边,不去看王氏。王氏坐在炕沿上,像是自言自语道:“你嫂子都跟我说了,不是让你去做小。那赵,赵先生,年前他媳妇没了,就动了心思想再娶一个......” 回应王氏的是一声冷笑,沈晓妆“腾”地蹦起来,质问王氏:“娘,你今年多大?你才四十二,赵家那老头都快五十了!” 王氏脸上有点挂不住,一想刚才元娘说的话,就狠下心来,沉了脸说:“你跟谁俩呢?没大没小的,坐下!” 沈晓妆觉得委屈,梗着脖子、叉着腰,就是不肯坐。她站着,就比坐着的王氏高一些,仿佛只有这种居高临下的架势才能给沈晓妆三分底气。 王氏试图跟沈晓妆讲道理,“娘想了想,觉得你嫂子说的也对,赵家有钱,赵先生虽然老了点,但岁数大的他会疼人啊,你嫁过去就是正头娘子,还是在县里面,是去享福的!” 越说王氏就越发觉这门亲事也不赖,说话都硬气了起来,一把把沈晓妆拽下来,“这事你别管了,你嫂子已经和你奶说去了,你自个在这好好寻思寻思吧。” 沈晓妆一愣,鞋子都来不及穿上就要追着王氏出去。王氏像是预料到沈晓妆的动作,“砰”地把门关上了,又拿了东西在门外面死死抵住。 沈晓妆目瞪口呆,用力拍了两下门板,砸的手都疼了。王氏铁了心要把沈晓妆关起来,哪能叫人给她开门,连窗户都给锁死了。 此情此景,多么的眼熟,三四天之前黎婧想要回京认亲,被王氏关在了柴房里;三四天后的现在,沈晓妆不想嫁给能给她当爹的老头,被王氏关在了屋子里。 沈晓妆欲哭无泪,她是不是还得庆幸她是她娘的亲闺女,没把她给关在柴房里面啊? 外面的天黑了,沈晓妆扒在门板上听着外面的动静。沈老太太早就回来了,起初听见元娘要把沈晓妆说给一个老头,扯着嗓子喊:“俺就知道她没安好心!咱家大妮才十三,这不要脸的蹄子,俺把她打出去!” 还不等沈晓妆感动一下,沈老太太就没了动静,沈晓妆隐隐约约地听明白了,赵家开的价高,聘礼给了足足五十两银子! 沈家这是要卖闺女呢,沈晓妆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吃相可真难看啊。 沈晓妆也好财,她不是什么君子,不说取之有道,好歹算得上是问心无愧吧,如今当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大半天水米未进,沈晓妆也没有那个力气折腾,往炕上一躺,一动不动,恍惚间又想到了黎婧,那丫头倒是好命,碰上她这么个好心人,逃出了沈家的魔爪,沈晓妆反倒被困在了这方囚笼里面。 有人推门进来,是王氏。王氏端了饭菜,摆到炕桌上,刚要说话,就被沈晓妆打断了:“不用说了,我要见何元娘,这事是她提起来的,我跟她说。” 王氏不尴不尬地站在那,终于妥协,“那你等着,我给你叫你嫂子来。” 就知道元娘这会没走,沈晓妆抓起桌上的馒头大口啃了起来,没有跟自个身子过不去的道理,半个脑袋大的馒头都叫沈晓妆塞进肚子里面,元娘才姗姗来迟。 元娘施施然坐下,看戏一样看向沈晓妆,说:“小妹这是想通了?你是聪明的孩子,娘都把好处跟你说了,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沈晓妆撂了筷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嫂子说的是,我思来想去,也不是不行,但我有几个条件。” 第十二章:谈谈额外的价钱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似乎是已经预料到了沈晓妆不会这么轻易地答应,元娘缓缓点了点头,“你说来听听。” 沈晓妆深吸了一口气,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说:“这第一,我不能盲婚哑嫁,成亲之前怎么也要见一面吧,让我知道我要嫁的人是圆是扁,是高是矮啊。” “这个可以。”元娘饶有兴致的听着沈晓妆说话,“有第一就有第二,那第二呢?” 沈晓妆勾起一边唇角,继续说:“第二,我不管赵家给了你还是给了咱家多少钱,要嫁人的是我,聘礼就得交到我的手上。” 元娘半个身子支在炕桌上,说话的时候身子往前倾了倾,“小妹,贪心不足蛇吞象,你这么说,难不成让人给两份聘礼?赵家也不是非你不可。” 沈晓妆凑到元娘面前,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进,元娘甚至能看见小姑娘脸上的绒毛,只听沈晓妆说:“那不是更好?赵家不是非我不可,那赵家找的媒人,也不是非嫂嫂不可啊。” 言语之间,眼波流转,元娘这才意识到面前的小姑娘不是一无所知,感慨一声:“小妹这几年,长进不少。” 沈晓妆往后退了退,拉开和元娘的距离,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头,“嫂子就说答不答应就完了,我长不长进,不都是落到了您的套里?” 元娘不置可否,问:“你想要多少,说说看。” 沈晓妆把五个手指头都伸开,元娘一挑眉,“五两银子?” 沈晓妆摇了摇头,收回了手,“五十两。” “你疯了?”元娘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你觉得你自己值五十两银子?” 沈晓妆耸了耸肩,一脸无辜的说道:“赵家可是大户,我听说赵老爷子光儿子就有五六个,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后娘,不得有点银子傍身吗。” 元娘哑口无言,还想再说点什么,沈晓妆干脆就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咱家是出不起这些钱,当然嫂子你要是愿意给我五十两添妆,我就不要这么多聘礼了。” 这段谈话以元娘的沉默告终,但这不代表是沈晓妆的胜利。到嘴的肥肉谁愿意让它飞了,赵老爷子想要个年轻的美娇娘,元娘和沈家想要钱,双方简直一拍即合,牺牲的只有一个沈晓妆。 沈晓妆很疲惫,让她嫁给赵老头不如让她去死好了,她现在能做到的唯有一拖再拖。 外面的天是黑的,沈晓妆的心是凉的,屋子的门还锁着,有黎婧的前车之鉴,王氏现在是一点都不肯掉以轻心,恨不得给沈晓妆送饭都从门缝里面塞进来。 沈晓妆用力推了推窗户,连个缝都没推开,颓废地趴回炕上。 距元娘上次离开已经过去了两天,沈晓妆半步离不得屋子,连平时大大咧咧的沈二毛都被勒令不许和沈晓妆说话。 元娘再见到沈晓妆的时候,瞧见的便是她这幅颓废样,不由出言嘲讽:“这才两天,小妹怎么就自暴自弃了?那天和我讨价还价的架势呢?” 沈晓妆瞥了元娘一眼,懒洋洋的开口:“嫂子这是谈好价钱了?” 元娘撑着腰,装模作样地感慨道:“我这月份也大了,上哪都不方便,这两天几头跑,还真是累得慌。” 沈晓妆丝毫不想接他的茬,“那还真是辛苦嫂子了,没事嫂子,我也不是非要嫁到赵家,实在不行咱就算了呗。” 元娘一噎,尬笑了两声,“咱家可不兴出尔反尔那一套。”说完又高傲地仰起了脑袋,“你上回说的事赵家答应了,起来收拾收拾吧,别灰头土脸的去,免得赵家看不上你。” 沈晓妆恍若未闻,沈晓妆无动于衷。 原本以为这么说沈晓妆肯定会屁颠屁颠的跟着自己走,可看到沈晓妆这个油盐不进的样子,元娘也来了脾气,“你还要怎么样啊?五十两银子,你还不满意啊?” “你说赵家要给我五十两,他就真给我五十两啊。”沈晓妆慢吞吞地说,“空口白牙的,我凭什么相信你。” 元娘要被沈晓妆气背过去,撑着身子调整呼吸,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明儿跟我去县里,赵家见了你,就给你二十两做定金。” 沈晓妆煞有介事地沉吟了一会,说道:“那你立个字据吧。” 见元娘久久不动,沈晓妆皱眉,“嫂子,你不会是不识字吧?那也没事,咱请先生来帮忙写一个,你摁个手印,一样的。” “你还想让外人知道这事,沈晓妆,你不嫌丢脸是不是?” “您还知道丢脸呢?”沈晓妆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迟早都要知道的,早知道一会咋了,我看戴先生就很好,字写的好看人也正直,不如就叫戴先生来吧。” 元娘憋着一口气给沈晓妆签字画押,看着沈晓妆笑眯眯地把那张纸收好,还不忘说:“嫂子,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可不能动气,对孩子不好。” 目送元娘气呼呼地走了,沈晓妆像是一下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炕上,掏出那张纸来回看了几遍。 上面的字她都认不全,只能勉强分辨出其中的意思,沈晓妆万分珍重的把纸叠起来,耳朵贴着门板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觉得不会再有人来了,才悄悄地挪动到角落里的墙根处。 把手指卡在砖缝里用力一拉,就被沈晓妆拽出来一块砖来,墙根往下还有个小洞,平时被砖盖住了看不出来,沈晓妆的全部家当都在这里面。 四串半的铜钱,还有三四块碎银子,放到村子里,沈晓妆也算是个小富婆了。 但这些还不够,沈晓妆谨慎地数了一遍钱,把元娘立的字据和这些钱一起,慎重的藏到自己身上。 铜钱太多,拿起来目标太大,沈晓妆就一个一个缠到衣服里面,腰上缠了好几圈,差点把窈窕的腰身都给遮没了。 明天是场硬仗,沈晓妆和衣而卧,就算身上的铜钱硌得她腰疼,她都觉得心安。 果然,只有真金白银才能给人安全感。 第十三章:先走一步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外面的天蒙蒙亮,晨光勉强透过窗子照了进来,沈晓妆瞪着眼睛平躺在炕上,她这一宿都没怎么睡着,一合眼就看见自己被个糟老头抱着啃的场面,一个激灵直接清醒了。 王氏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沈晓妆眼下的两个大黑眼圈,被唬了一跳,“这是咋了,你瞅你这样,一点精神头都没有,你就这么去见赵家人?” 沈晓妆呆滞地眨了眨眼睛,没理会王氏,兀自下地在打了干净水的盆边把脸洗了。 水是刚从井里打上来的,倒是够提神醒脑,沈晓妆拽了拽衣摆,试图让皱皱巴巴的衣裳平整些,也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些。 王氏盯着沈晓妆的脸看了一会,咬咬牙,煮了个鸡蛋,剥了皮之后在沈晓妆脸上滚了滚。 沈晓妆仰着头由着王氏的动作,心里觉得好笑,平时这鸡蛋吃都舍不得,现在拿来敷脸也使得,多有意思。 元娘在门外催了两声,王氏回头应了,把沈晓妆从炕上扯下来,出门之前却是犹豫了一会,嘴巴张张合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沈晓妆垂眸,道:“娘,你要说什么就说吧。” 王氏尬笑了两声,把沈晓妆往门外推了推,“没事,回来说也一样的。” 沈晓妆不动,这会屋子里面暗,一双凤眼瞧不出里面的神采,一眼望过去只觉得阴沉沉的,盯得王氏心头发慌。 王氏抓住沈晓妆的手,还是把憋在心里的那句话说了出来:“晓妆啊,是咱家对不起你。” 沈晓妆这次是真笑出来了,反手在王氏的手背上拍了拍,说:“娘,你不用对不起我,你不是说了,我是去享福的。” 说完,沈晓妆就在王氏心虚的目光里面毅然转身,跟着外面等候多时的元娘上了去县城的牛车。 车上统共坐了五个人,沈老庄在前面赶车,元娘、沈大毛和沈二毛把面无表情的沈晓妆围在了中间,跟看贼似的看着沈晓妆。 谁知沈晓妆一路上极其老实,别说想要逃跑,就连动都不曾动一下,反倒引得元娘纳闷起来。 见面的地方定在一处酒楼,元娘领着沈晓妆在一处包厢前面站定,偏头看了看沈晓妆,说:“赵先生就在里面,你进去吧,嫂子就不陪你了。” 沈晓妆没吭声,抬手把门推开了,元娘跟在后面把门关严,使唤小二搬了把椅子过来,就在这包厢门前坐定了。 屋里面果真有人在等着,赵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看见沈晓妆进来眼前一亮,乐呵呵地招呼她到自己身边来坐。 沈晓妆打量了赵老爷子几眼,这老头看着颇为富态,锦衣玉袍,大腹便便,一笑起来脸上的褶子都堆到一块,看着就很让人作呕。 但沈晓妆还是坐了过去,她坐的这椅子比赵老爷子低了一些,半边身子搭在椅子的扶手上,仰起头来恰好就是一副妩媚动人的美人图。 赵老爷子对沈晓妆是极为满意的,伸手挑起沈晓妆的下巴左右看了看,说:“果真是个美人胚子,你那嫂嫂倒是没骗我。” 沈晓妆没作答,弯了弯眉眼,她眼睛生的太好,不需要多做动作,只看着,就能让人觉得含情脉脉。 赵老爷子收了手,敲了敲手边的桌子,上头摆着个小布兜,“给你拿去买衣裳穿,下次见,可就是洞房喽。” 说着,赵老爷子起身,步履稳健地走了出去,换了元娘进来。 这一进一出,不到一盏茶的时候,沈晓妆看着元娘喜形于色的脸,默不作声地把桌子上的银子收好。 怀里的银子沉甸甸地,沈晓妆的脸色终于有所缓和。元娘趁机说道:“赵家在隔壁设了席,爹和你大哥已经过去了,咱们也去吧。” 沈晓妆像是被人抽了骨头一样往椅背上一靠,说:“嫂子去吧,我累了,就在这屋歇一会。” 元娘皱眉,言语里带了几分威胁:“你别跟我耍什么花样,外面可是有人看着呢。” 沈晓妆若无其事地打了个哈欠,“嫂子你还在怕什么呢,我今天都跟你来了,人我也见了,钱也收了,还能反悔不成?我昨儿没睡好,在这屋歇歇也不行?” “行,怎么不行。”元娘磨牙凿齿,“小妹好好歇着,我过会来接你。” “嫂子快去吧,您可是大媒人,人家都等着你呢。”沈晓妆一改在赵老爷子面前那副鹌鹑样,嘲讽起来元娘不留余地。 待到听见隔壁传来沈老庄响亮的嗓音,沈晓妆才推开窗户往外看了看。 这窗子后面不是临街的,看上去像是酒楼的后院,后院的院墙也不高,沈晓妆他们到的早,酒楼里也没什么客人,后院瞧着也不见什么人。 沈晓妆深吸了一口气,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她今天表现得乖顺,元娘虽然对她有戒心,但现在元娘在隔壁被拖住了,门口有人守着行不通,能逃走的路子就只有跳窗一条。 现在也只能赌一把,赌后院不会突然来人,赌她沈晓妆从二楼跳下去摔不死也摔不残! 沈晓妆狠下心来,手撑着窗框探了半个身子出去,谨慎地向外挪动,直到整个身子都吊在窗框上,一松手,人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二楼的高度说高也不高,可也绝对不矮,跳下来这一下震得沈晓妆两条小腿疼得厉害。沈晓妆顾不上这些,冲到院墙下面,踩着边上堆起来的杂物扒到了墙头,一回生二回熟,她都从二楼跳下来了,一堵墙自然不在话下。 墙外面是一条小巷,两侧有几户人家,沈晓妆头上罩着斗笠,身上除了钱没有旁的东西,好在她这身衣服是旧的,走到街上混在人群里面也不显得突兀。 沈晓妆一刻都不敢多留,问明道路后直接出城。 踏出城门的那一刻,沈晓妆吐出一口浊气,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袖口,里面有半块玉佩,玉佩的角落里面刻着一个“婧”字。 沈晓妆知道自己要去哪,要做什么了。 第十四章:现实是骨感的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出了城沈晓妆才意识到,原来从沈家逃出来已经算是最简单的一步了。 沈晓妆的户籍还在沈家,她也没有路引,出城容易,再想进城就难了。如今的沈晓妆只能算是一个......流民。 她所假想的能够一路顺利上京的情形实在是太过天真,一个容貌姣好的小娘子独自一人出门远行,就算是在太平盛世的时候也不安全,更何况如今的世道,可算不得太平。 京里面的皇帝老了,人老了,念想也就变了,脑子也跟着不大清明,对政事不理不睬起来。北边和婆勒打的如火如荼的,他反倒搂着美人享受起来了,搞得西楚虽然算不得民不聊生,但也差不离了。 沈晓妆要往京城走,和北边的战事挨不上什么关系,她身上也不是没钱,可她进不了任何一座城池,沈晓妆又是个不认路的,她想去京城投奔黎婧,前提是她能走到京城算啊。 沈晓妆靠在一棵树旁,嘴里面用力地嚼着从外城的人家手里买来的干馍馍,她从有人烟的地方晕头转向地走了三天,甚至都不知道她随手拦下来的那人给她指的路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缩在树荫底下的小娘子头发是散乱的,衣裳是灰扑扑的,脸上也是脏兮兮的,大口大口嚼着饼的样子有些好笑,谁也没注意到沈晓妆到底长成个什么模样。 愤愤不平地咬了两口馍馍,沈晓妆直起身,刚要把剩下的半块馍馍收起来,衣摆就被人拽住了。 低头一看,是个个头才过自个腰间的娃娃,娃娃比沈晓妆还脏,比沈晓妆还乱,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半块馍馍,张口问道:“姐姐,你能给我点吃的吗?我要饿死了。” 沈晓妆眼睁睁地看着那小孩的手在自己不算干净的裙摆上捏出两个黑色的指印来,嫌弃地撇了撇嘴,伸手把衣裳从孩子手里拽出来,“吃的?你看我像不像吃的?” 她本是随口一说,谁知那孩子抬手拽过沈晓妆的胳膊,张大了嘴“吭哧”一口就咬了下去。 沈晓妆吃痛,用力把那孩子甩开,捂着胳膊后退了两步。 哪来的崽子,属狗的吗?! 小孩被甩的跌坐在地上,而后马上爬起来,不依不饶地奔向沈晓妆。沈晓妆吓得抬腿就跑,小崽子就在后面锲而不舍的追,两人你追我赶的,顶着个大日头,到底是没吃饭的小孩先败下阵来。 沈晓妆拄着膝盖大口喘气,看着不远处的小孩,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小崽子,你,你到底要干啥啊?” 小孩半跪着,瘦得跟柴火棍的似的小胳膊勉强支撑着身子,脸还朝着沈晓妆的方向,“姐姐,给口吃的吧......” 两人谁都没什么力气,沈晓妆差点厥过去,手指头都打颤,“你要吃的也不能咬人啊!” 小崽子太过执着,沈晓妆是真怕了,掏出那半块馍馍用力一丢,馍馍在地上滚了两下,停在了离小孩不远的地方。 小孩眼睛一亮,伸出一根胳膊用力向那块馍馍够过去。 身后突然传来马蹄声,沈晓妆回头,一匹颇为眼熟的黑马朝着这边奔来。那小孩趴在路中间,高高扬起的马蹄眼看着就要落到小孩身上,沈晓妆的手已经快于脑子,薅着小孩的领子把他拖到了一边。 手里拖着的孩子轻的有点不可思议,小孩的手还朝那块馍馍伸着,沈晓妆抬头去看那停下来的马背上的人,满腔怒意霎时间被卡在了喉咙里。 坐在马背上一脸不耐烦地往下看的人,如果沈晓妆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谢寒。 谢寒大概是没认出来沈晓妆,可沈晓妆对谢寒是印象深刻,这人当真是白长了一张眉清目朗的脸! “碍事。”谢寒低低地骂了一句,从腰间随手卸下一个荷包丢了下去,“爷赏你们的,闭好你们的嘴巴。” 沈晓妆最先注意的不是谢寒说了什么,而是落到地上那个看起来就很精致的荷包,以及调到地上的时候里面传来的撞击声。 别管里面装了多少钱,就长成这样的荷包少说也能买二三十个铜板! 一把把荷包攥在手里,沈晓妆扯出一个谄媚的笑容,说:“谢谢爷,爷您慢走。” 谢寒带着他那一脸不屑的表情走了,沈晓妆刚舒了一口气,手就又被那孩子给抓住了。 沈晓妆疑惑地看过去,那小孩抿着嘴唇,指了指沈晓妆手上的荷包,说:“这个,你是不是应该分我一半。” 沈晓妆立刻把攥着荷包的手背到后面去,“我凭什么分你?要不是我,你现在都被他踩成一滩肉泥了,你不感谢我这个救命恩人就算了,还想要钱?” 小孩显然不打算轻易放弃,一言不发就要抢,沈晓妆猜到他要做什么,把荷包往怀里一揣,撒腿就跑。 才站住没多久,再度进行激烈运动,两人体力都有些不支,象征性地跑了两步就双双瘫在地上。小孩见没希望,往回走了一段,捡起沈晓妆刚才扔在地上的半块饼啃了起来。 沈晓妆把荷包打开看了看,里面满满一袋子的银锞子差点晃瞎沈晓妆的眼睛,顿时觉得多跑这几步路也值得了。 待到呼吸平复下来,手脚也有了力气,沈晓妆的脑子也回归了原位,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谢寒不是去接那个什么冯姑娘的,比黎婧还早走了一日,都是去京城,她怎么能在这地方碰见谢寒? 沈晓妆望着谢寒离去的方向,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会,也开始朝着那边走。 沈晓妆在沈家都没吃过什么苦头,如今离了沈家倒是风餐露宿,有了上顿没下顿起来。她是藏了一身的银钱,但她没地方能花啊,现实给了抱着美好幻想的小姑娘一记沉重的打击。 走到天要黑了,沈晓妆四下看了看,周围实在是没有什么建筑能给她落脚,想找个避风的地方,只看见一个一人高的土坡。 沈晓妆绕过去,一低头,就看见一排衣不蔽体的人排排躺在土坡下面,听见声音之后齐刷刷地转头看向沈晓妆。 第十五章:夜里偷袭是不讲武德的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天色黑的彻底,就衬的月色格外的亮起来,坡下的人在这月色笼罩之中像是蛰伏在和夜里的狼,名为危险的气氛在沈晓妆身边蔓延开。 沈晓妆咽了咽口水,直觉不对,转身就跑,坡下那几人果真追了过来。 沈晓妆走了一天,本就体力不支,慌乱之下踉踉跄跄地跑了几步,脚下不知道绊到了什么东西,顺着土坡就滚了下去。 身上被磕碰的哪里都疼,沈晓妆忍着痛支起身子,不用回头也能听见身后传来的杂乱的脚步声,强撑着往前走了几步,就被冲上来的一个人按倒在地上。 来人的动作不可谓不粗鲁,沈晓妆的脸贴在地上,甚至感觉到碎石子划破了下颌的皮肤,细微的疼痛让沈晓妆心头警铃大作。 别管他们是要做什么,她沈晓妆破相了可不行!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沈晓妆一把推开按住她的人,从地上窜起来就闷头往前跑,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走了回头路。 路边倏地窜出一道人影,沈晓妆偏头一看,白天碰见的那小娃娃与她擦肩而过,冲向身后打头的第一人,一口咬在了那人的胳膊上。 沈晓妆逃跑的脚步一顿,后面的人显然被这小孩给唬住了,被咬的那人发出一声惨叫,用力想要把小孩甩下去,这孩子却没像白天那样轻易被甩掉,而是死死地咬下一块肉来! 黑夜里看不清血的颜色,只能看见捂着胳膊的人指缝里面流出的暗色液体,小孩“呸”了一口,从嘴里面吐出去什么东西,然后挪动到沈晓妆面前,摆出了一副防御的架势。 沈晓妆的脚像是定在了原地一样,再迈不出一步去。 双方僵持不下,沈晓妆这才看清了对面的人,三个面黄肌瘦的汉子,瘦的像是挡在自己身前的这个小孩一样。 三个汉子相互对视了一眼,谁都没说什么话,不约而同地转身走了。 沈晓妆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走,但这的确是好事。待到视野里面再也看不到那三个人,沈晓妆瞬间脱力,跌坐在了地上。 身上的疼后知后觉地宣示着存在感,沈晓妆的手脏,不敢碰脸,只能凑到那小孩面前,指着自己的下颌问:“你帮我看看我这破了么?” 小孩看着沈晓妆沉默不语,直到沈晓妆的耐心都要消耗殆尽,才说:“你答应带上我,我就告诉你。” 沈晓妆一阵无语,拍了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说:“算了,我救你一次,你也救我一次,咱俩扯平了,你该哪去哪去吧。” 小孩宛如没听见沈晓妆说的话,扑到沈晓妆脚边,抱着沈晓妆的腿不放,哀求道:“姐姐,你带上我吧,我认识好多路,你去哪,我给你带路,京城、袁州、隆兴这些地方我都去过!” 京城?沈晓妆犹豫了片刻,复又蹲下来,抓住小孩乱糟糟的头发让他脸对着自己,“你怎么证明你去过这些地方?况且你去过你就能记得路?” “记得的,记得的!”小孩猛地点头,忘了自己的头发还被沈晓妆抓住,一下疼的龇牙咧嘴,还不忘推销自己,“我去过很多次,我大哥是跑商队的,我四岁就跟着我大哥四处跑了!” 沈晓妆这会也不讲究了,席地而坐,接着盘问:“你大哥跑商队,你家应该很有钱啊,你怎么现在这个样子?” 小孩忽然消沉了下来,“我家是夷陵的,挨着甘州,甘州在打仗,那群婆勒人绕过甘州去偷袭夷陵,我和大哥不知道,回家的时候被他们逮了个正着,大哥叫我跑,自己却被......” 说着说着,这孩子就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沈晓妆最烦的就是小孩哭了,恨不得找块布把这孩子嘴堵上。 “行了行了别哭了。”沈晓妆用力拍了拍小孩的头,“你叫什么啊?今年多大了?” “我没有名字。”小孩哽咽着说,“我家孩子太多了,他们都叫我十七娘,我今年十四了。” 沈晓妆一惊,一是眼前这个灰扑扑的孩子竟然是个姑娘,二是这十七娘怎么这么矮,比她还大一岁,竟然才到她腰间! 十七娘接着月色看清了沈晓妆的震惊,垂下头,低声解释道:“我娘就长不高,多大年纪都是小孩的样子,当年被卖去当舞姬,我爹觉得新奇,就把她买下来了。” 沈晓妆又拍了拍十七娘的头,觉得很是不可思议,怎么会有人一辈子都长不高呢? 十七娘捂着脑袋往后挪了挪,沈晓妆才回过神来,尴尬地收回手,清了清嗓子,试图严肃回来,“那你咋不跟这刚才那几个人,跟着我有啥好的?” 十七娘飞快的抬眼看了一下沈晓妆,“他们也是逃过来的,我要是跟着他们,被他们发现我长不高,迟早要把我卖了,何况你还是个姑娘......”看起来就很好忽悠。 沈晓妆思考着十七娘说的话,北边打起来了,这地方离北边不算远,但也不进,流民都已经跑到这了,再往北走情况只会更糟,她又是个不认路的,带上这个十七娘也不是什么坏事。 更何况就看十七娘刚才那个能把人咬掉一块肉的狠劲,带在身边还怪有安全感的。 “我要去京城,得走多久?”沈晓妆突然问道。 十七娘思索片刻,回道:“只走外城的话那就远了,少说三个月才能走到,但要是走内城,还有车的话就快很多。” 内城就不用想了,她俩都算是流民,谁也进不去城,至于车...... 不知怎么,沈晓妆就想起来谢寒骑的那匹黑马,看上去就很健壮,拉起车来应该也很快吧? “姐姐......” 十七娘扯了扯沈晓妆的衣角,沈晓妆打了个哆嗦,拍掉十七娘的手,“有话就好好说,你岁数比我还大呢,咋好意思管我叫姐。” “那,那我管你叫啥?” “我叫沈晓妆。” 十七娘露出了羡慕的神色,“你的名字可真好听,你能不能也给我起个名字?” 给别人起名倒是头一回,沈晓妆沉吟了一会,说:“你是想叫元宝,还是想叫银票?” 第十六章:反咬一口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元宝还是银票,这是个好问题。 十七娘的嘴巴张张合合了好几次,硬是没发出一个音节来,最后艰难地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叫,叫元宝吧。” 沈晓妆赞许地点了点头,说:“我也觉得元宝好。”元宝拿在手上沉甸甸的,比那轻飘飘的一张银票可有安全感多了。 新鲜出炉的元宝看上去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沈晓妆没有多在意,折腾了一天,她已经累的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再动一下,挪到路边的一棵树下面,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 沈晓妆有点不太敢睡,谁知道这附近还有没有别的流民呢。迷迷糊糊地想着,身边一暖,沈晓妆低头一看,是元宝凑了过来。 两个小姑娘依偎在树下,最终还是沈晓妆没撑住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沈晓妆是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的,迷茫地睁开眼,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却落到了元宝的肚子上。 元宝尴尬地把头扭过去,沈晓妆笑了两声,从自己的小包里面摸出来两块干馍馍,元宝也不嫌这东西噎嗓子,几口就把一块馍馍咽进了肚。 沈晓妆费劲地嚼着馍馍,见状抽了抽嘴角,“你省着点吃,要照你这么个吃法咱俩不用走到京城就饿死了。” 元宝抹了抹嘴边的饼渣,把本就不干净的小脸蹭的更花了,“我要是顿顿都能吃上饭,当然也吃的不多。” 明明不是兵荒马乱的年代,可还是有吃不饱穿不暖的人,沈晓妆盯着手里那块对于她来说难以下咽的饼子,叹了口气,把剩下的半张收了起来。 沈晓妆的干粮都是刚出城没多久的时候在城外的人家买的,统共也没多少,沈晓妆又不是缩衣减食的人,眼看着就要见底了。 结果和元宝一块又走了三日,硬是没碰到一处有人烟的地方。 沈晓妆掏出最后一块干粮,和元宝对视了一眼,掰下了一小半,而后又对半分开,一人一块没有半个巴掌大的干馍馍,一口塞进了嘴里。 沈晓妆被晒得面目狰狞,“你不是领错道了吧?这咋一个人都没有啊?” 元宝仰头,正好对上沈晓妆下颌出已经结痂了的伤口,抿了抿嘴,说:“不可能,这趟路我少说也走了五六次了,不会记错的。” 眼下除了相信元宝的话沈晓妆也没什么别的选择,只好认命地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前走。 元宝却突然停了下来,扯着沈晓妆的衣袖问:“你听见有马蹄声没?” 沈晓妆这会就差眼冒金星了,哪里听得见什么声音,被元宝拖着站在原地好一会,才听见隐隐约约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不待沈晓妆说话,那马似乎就已经停了下来,沈晓妆下意识地回头看,一眼就看见了颇为眼熟的黑马。 ......这还真是孽缘。 目光顺着黑马缓慢地向上移动,谢寒那张算得上是赏心悦目的脸果然出现在视野里,沈晓妆脸都皱到了一块,看向元宝,元宝也一脸无奈。 谢寒好歹还骑着马,这四条腿的怎么也比两条腿的走得快,怎么过去三天了他非但没把她们甩下,反倒又碰见了? 谢寒摆出一张臭脸,手里拿着的马鞭一扬,狠狠地抽到沈晓妆身边,冷声道:“说吧,跟着爷是要做什么?” 沈晓妆被这一鞭子吓得一哆嗦,小心翼翼地往边上挪了挪,赔笑道:“这位爷,这是巧合,巧合,我们是要去京城投奔亲戚的,谁知道就遇见您了呢。” “去京城?”谢寒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怎么不知道这条路还能去京城?你倒是能耐,通甘州的路你能走到京城去!” 沈晓妆心下大骇,偏头去看元宝,却见元宝的头都要埋到胸里面去了,恼怒之下抓住元宝的胳膊质问道:“你不是说这是去京城的路你绝不会认错吗?这是怎么回事?!” 元宝再抬头的时候,眼里的泪水再也没包出,跟断了线的柱子似的啪嗒啪嗒往下掉,哽咽道:“是我骗了你,我要去夷陵,我得回家去,我们家有夷陵最大的商队,只要到了夷陵,我就让商队带你去京城......” 谢寒嗤笑一声,“包家的人?包家私通外敌,上个月就被抄了,还哪来的商队?” 元宝瘫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我娘还在夷陵等着我呢,怎么可能呢,他说的都是假的......” 沈晓妆深吸了一口气才没骂出来,后退了两步和元宝拉开距离,慌忙解释道:“我不是,我不去夷陵,我要去京城,是她骗了我!” 谢寒把玩着手里的马鞭,轻蔑地看了沈晓妆一眼,“演的倒是不错,赶明儿戏班子里没你当个角儿我不看。” “说吧,谁叫你们跟着我的,我不想打女人,你最好说的快一点。” 说什么?沈晓妆被气得几乎不能思考,可谢寒手里的鞭子在眼前晃来晃去,想起刚才抽到地上的那一下,沈晓妆现在还心有余悸。 慌张之下,沈晓妆急中生智,“我不是谁派来的,我要去京城,去勤仁侯府!” 谢寒一愣,“你和勤仁侯府什么关系?” 沈晓妆凄凄道:“我是勤仁侯府嫡长女的婢女,当年我和我家小姐一块被拐卖,我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便想着要回侯府......” 实在是编不下去了,沈晓妆小心翼翼地看了谢寒一眼,看到谢寒若有所思的神色,不着痕迹地往边上挪了挪。 “那她呢?”谢寒话锋一转,指着元宝问道。 “我不认识她。”沈晓妆咬牙切齿道,“她说她认识去京城的路,求我带上她,我不知道您说的那个什么包家!” 这句话说的倒是真情实感,沈晓妆现在恨不能像元宝那样在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元宝飞快地瞥了谢寒一眼,大声道:“她撒谎,她不是什么勤仁侯府的婢女,她是包家的女儿,在家里行十三,是我姐姐!” 沈晓妆这下是真要被元宝气晕过去,她倒了八辈子霉才碰上这么个死孩子! 第十七章:重逢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谢寒坐在马上饶有兴致的看着沈晓妆和元宝争执起来,手里的鞭子转了一圈,“下回统一好口径再出来现眼,爷的耐心是有限的,就你吧,你来说。” 谢寒指向了沈晓妆,沈晓妆心头一喜,连声道:“这位爷,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我有证据!” 说着,沈晓妆从怀里摸出了那半块玉佩,递到谢寒面前,“爷,这玉佩是我家小姐的,上面还刻了她的名字呢!” 谢寒没去接那玉佩,反而抬手扬鞭,狠狠地抽在了一旁试图逃跑的元宝身上。 只那一下,元宝的后背就被抽的皮开肉绽,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刚好落在沈晓妆脚边。 沈晓妆看了一眼元宝背后的伤口,举着玉佩的手微微的颤抖,艰难地别开目光,却再不敢和谢寒直视。 元宝在旁边发出低低地抽气声,估计是伤口太疼了。沈晓妆僵硬着身子,半分不敢挪动,生怕下一刻谢寒的鞭子就落到自己身上。 不待谢寒再说些什么,身后的路口突然冲出来七八个衣衫褴褛的人,围住谢寒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这位公子行行好,给我们点吃的吧!” “公子,我们要饿死了!” “公子......”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沈晓妆被挤到外围,手忙脚乱地把手里的玉佩收好,不等抬头看看前面的情况是什么样的,就被人拽着腰带脱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沈晓妆跌跌撞撞地走了两步,看清是谁拉着自己之后,马上甩掉元宝的手,差点蹦起来想要和元宝保持距离。 元宝因为背上的伤有些站不直,冷汗顺着额角留下来把脸上冲的一道黑一道白的,看上去有些滑稽,看见沈晓妆的举动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顿了一会之后再次拉住沈晓妆,朝着背对谢寒的方向跑了出去。 沈晓妆没想到元宝能有这么大的力气,被扯出去好远一段之后,面前小小的姑娘才脱力一样跌倒在地上。 这地方已经看不见谢寒了,也不知道谢寒会不会追过来,刚才跑的太急,沈晓妆也席地而坐,喘着气问:“你跑就跑,拉上我干啥,做了亏心事的又不是你姑奶奶我!” “您可真是我姑奶奶。”元宝努力的转过头去看自己背上的伤口,“就那人那狠劲,你觉得他认定的事情他会轻易放过你?” 沈晓妆想要反驳,可仔细想一想,又觉得元宝说得好像有点道理,冷哼了一声说:“就算像你说的那样,你之前也是在骗我!” 元宝沉默了,过了好一会才接着说道:“之前是我的错,但我们家确实是有商队,只要到了夷陵,跟着商队走难道不比你一个小姑娘孤身入京更安全?” “你没听他说吗,你家都被抄了,哪还有商队!”沈晓妆气的踹了元宝一脚,“你也别跟着我了,我可不想挨鞭子。” 语罢,沈晓妆起身就要走,元宝费力地伸出手抱住她的大腿,“你怎么就知道他说的是对的,谁知道他去没去过夷陵!” 沈晓妆试图拔出自己的腿,“人家是襄国公家的小少爷,是有多闲能来忽悠你!” 元宝一愣,“襄国公?” 沈晓妆趁机脱身,说:“这就是你没见识了吧,襄国公的二公子,叫你开了眼界了。” 元宝却颓然地不再试图留住沈晓妆,喃喃道:“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我看就因为你是个小骗子才觉得别人都在说谎。”沈晓妆白了元宝一眼,瞧见元宝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出言嘲讽,“你刚才不还理直气壮的,怎么现在就蔫吧了?” 元宝抽了抽鼻子,声音嗡嗡的,“如今镇守甘州的,就是襄国公世子......” “柿子?什么柿子?”沈晓妆迷惑,难道富贵人家的吃的都能打仗吗? “就是襄国公的大儿子。”元宝垂着头说,“他要真是襄国公的公子,那说的八成就是真的。” 是真是假这会也和沈晓妆没什么关系了,沈晓妆不再接元宝的话,朝着元宝之前给她带的路的反方向走去。 她就不信了,难道她沈晓妆就不能凭自己的本事走到京城吗! 元宝就一言不发地跟在沈晓妆后面,沈晓妆本想忽视元宝,可元宝时不时地就发出一声闷哼,两人离得不远不近,倒是叫沈晓妆听的清楚。 沈晓妆终于忍无可忍地转身,问:“你还跟着我干啥啊?” 元宝没和沈晓妆直视,看着自己纠结到一块的手指,“我家已经被抄了,我也没地方去,我是真的认识去京城的路,你要是愿意......” “不愿意。”沈晓妆果断拒绝,丝毫不拖泥带水。 “我这次说的都是真的,我不骗你!”元宝快步走到沈晓妆面前拦住她,“你没看到吗,刚才拦住那个小公子的都是流民,你自己一个人去京城就算找到了路,也不安全!” 沈晓妆一笑,伸手推开元宝,“我觉得带上你更危险。” 元宝死皮赖脸地扒在沈晓妆身上不肯撒手,“你再信我一回,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 “我不稀罕,你撒手!” 两人正撕扯着,路上又传来马蹄声,动作同时一僵,齐刷刷的回头,见是一辆马车驶了过来,又齐齐地松了一口气。 青布罩着的小马车在沈晓妆身边缓缓停下,沈晓妆和元宝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恐惧。 马车的帘子被掀起一条缝,从车里面探出一张美人脸,饶是粗布麻衣也掩盖不住周身的气度。 美人看见沈晓妆愣了一下,沈晓妆看见美人也愣了一下。 “沈晓妆?” “黎婧?” 沈晓妆慌忙抬手抹了把脸,她自然是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形象,和干干净净的黎婧相比,实在是有些不堪入目。 元宝凑到沈晓妆身边,小声问:“你和这个漂亮姐姐认识?” 第十八章:相伴同行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道路不算平坦,坐在马车里面多少有些颠簸。狭窄的车厢里面只有沈晓妆和黎婧相对而坐,几乎是膝盖碰着膝盖,这样近的距离让沈晓妆有些无所适从。 黎婧半靠在马车壁上,身后垫了个软垫,仔细打量了沈晓妆几眼,问道:“你怎么会在这,沈家出事了?” 沈晓妆撇了撇嘴,“沈家没出事,是我要出事了,我要是在不逃出来,就被卖给老头当媳妇了。” 黎婧非但没有表现出半点同情,反而笑了出来,说:“我走的时候你不一起,那会你还没看清他们是什么德行啊?” “你又不是亲生的。”沈晓妆不情不愿地嘟囔了几句,“你不是回京城了,你怎么会在这?” 黎婧一挑眉,“谁说这不是去京城的路?” 沈晓妆微微一仰头,示意黎婧看车厢外面,“外面那小骗子说的。” “那你可注意点,这车厢壁薄,你说什么外面都能听见。”黎婧把帘子撩开一个缝往外看,“这一片的确离京城挺远的,怎么,他骗你过来的?” 一下就被黎婧猜中了,沈晓妆觉得有点没面子,转念一想,自己都已经如此狼狈的出现在黎婧面前了,还要什么面子呢。理直气壮地学着黎婧的样子往后一靠,问:“我还没问你呢,就你身上那点钱,能买得起马车?不会是把玉佩给当了吧,哎呀,那你家里人不会认不出你来了吧?” 一张口就是一通阴阳怪气,黎婧早就适应了沈晓妆这样说话,满不在乎的点了点头,说:“确实遇到了点麻烦,不过已经解决了,别的事情就不劳您操心了,倒是你,有什么打算啊?” 沈晓妆眨了眨眼睛,当着黎婧的面她总不好说自己是想要去京城投奔她的吧,硬着头皮说:“我能有什么打算,我又不是没钱,到哪不能活。” “哦~”黎婧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声音,“外面那个呢,你怎么处置?” 提起元宝沈晓妆就来气,“当然是把她找个地方撇了啊,难不成我还带着她啊?” “她才多大?”黎婧再次往外看了看,“瞧着也就七八岁,比二毛还小呢。” 沈晓妆冷哼一声,“怎么,你还惦记沈二毛呢,那你怎么不回沈家给他当媳妇去呢?” 黎婧无奈地说:“就事论事,现在不是说外面那个呢么,我就顺口一提。” 沈晓妆抱着胳膊气哼哼地说:“她就是长得小,比我岁数还大呢,你别给她忽悠了。” “是嘛。”黎婧拍了拍沈晓妆的手,“那你要是实在没处去,不如跟我上京?” 沈晓妆就等着她这句话呢,装摸做样地点了点头,“既然你都求我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吧。” 黎婧伸手抹掉沈晓妆脸上的一块灰,语气里隐含着笑意说:“谁说我求你了,我带上你,不应该是你求我?” “谁要求你。”沈晓妆拍掉黎婧的手,“我自己又不是不能走!” 黎婧反讽:“自己走然后再被人骗到别的地方去?” 沈晓妆恼羞成怒,说话的声音都拔高了一个语调:“那是她太狡诈,怎么能怪我!” 元宝谄媚的声音隔着帘子传了过来:“是是是,是我之前做错了,不过现在我已经改邪归正了。” 车里的两个人谁都没接话,等到外面彻底安静下来了,黎婧才收了笑,低声道:“你们刚才碰见谢寒了?” 提起谢寒沈晓妆就气不打一处来,“岂止是碰见了,他也不知道怎么走的,骑着马还没有我两条腿走得快,非要说我跟着他,喏,元宝身上那就是他抽的。” 黎婧若有所思,又问:“你们是往甘州去的?” 沈晓妆点头,黎婧叹了口气,“那他怕是把你当成奸细了,东北那边正乱着呢,现在在那边带兵的就是他大哥,谢家在东北的地位几乎不能撼动,要不是谢寒是个不着调的,他这会也得被丢到军营里面去。不过谢寒不从军,他去甘州那边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沈晓妆托着下巴凝望着黎婧,黎婧生得太漂亮,就连思考的时候皱着眉头的样子都别有一番风情。 马车还在晃晃悠悠地前进,车里车外的人都不再说话,气氛莫名地变得压抑了起来。 沈晓妆身后没有垫子,靠在上面颠得她头疼,她又拉不下脸来开口,只能自己硬撑着。 倒是黎婧从自己的思绪里面脱离了出来,见沈晓妆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把自己身后的软垫抽出来递了过去。 临近天黑的时候车停了下来,赶车的那个娘子撩起了帘子招呼里面的人:“姑娘,咱找个地方歇歇吧。” 黎婧应了一声,率先下了车。沈晓妆跟在后面,才落地就看见在一旁的元宝,没开口撵人,只是连个眼神都懒得再施舍给她。 元宝亦步亦趋地跟在沈晓妆后面,黎婧看着有意思,抬手招呼元宝过来。 元宝瞥了黎婧一眼,没有开口。黎婧问:“你现在还跟着她做什么?” 黎婧的问话没有得到回答,也不再理会元宝,倒是赶车的那个娘子凑了过来,小声跟黎婧说:“你还求那个做什么,你没看出来吗,现在这车都是我们姑娘的,你求我们姑娘带上你才有用啊。” 元宝摇了摇头,“我之前骗了她,她还没原谅我呢,我要是再和那个小姑娘说话,她会更生我的气啊。” 驾车的娘子敲了敲元宝的头,“还真是个榆木脑袋,你看你们两个脏兮兮的,吃了不少苦吧?那还不如跟着我家姑娘呢。” 不远处沈晓妆自顾自的找了个地方坐下,黎婧就坐在她身边,两个年岁相仿的小姑娘靠在一起,黎婧递给沈晓妆一块干粮,“吃吧,身体才是本钱,这路上的流民越来越多了,咱得加快行程了。” 沈晓妆说:“走的快有什么用,一没户籍二没路引,和那些流民有什么区别。” 黎婧揽住沈晓妆的肩,“别担心啦,我有办法。” 第十九章:纷争开始了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戴先生!” 黎婧连忙伸手去捂沈晓妆的嘴,“我的好姐姐哎,你小点声吧!” 沈晓妆差点惊得蹦起来,按下黎婧的手,“戴先生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你了?” 黎婧坐回自己的地方去,“怎么能叫轻易呢,我可是有理有据的说服了他,他才愿意写这封信帮我说话。所以我们到了渔阳就好了,就能有新户籍了。” 沈晓妆半信半疑,“这戴先生到底是什么人,他有那么大面子?” 黎婧咬了一口干粮,含糊不清地说:“是原工部尚书的长子,不过他父亲前一阵在府中自尽了。” “就是那个谋杀了小皇孙,然后畏罪自尽的那个吗?” 这事沈晓妆倒是有所耳闻,她这些日子在外面走动都能听见有人议论这事。 当今圣上唯一的小皇孙,是三皇子的长子。三皇子才被封了王,修葺王府的事情是那位戴尚书去盯着的,眼瞧着王府要落成了,三皇子妃带着小皇孙想去新王府四处转转,戴尚书那日也在场结果小皇孙被溺死在新王府的莲池里面,王妃当时不在小皇孙身边,唯有戴尚书一个。这事就算戴尚书长了八张嘴也说不清,最后竟在家中自尽了。 黎婧否认,“这哪能说得准,小皇孙身边伺候的人一大堆,戴尚书又不是什么绝世高手,况且京城里现在的局势太复杂,我好多年没回去,也看不大清楚。这事和我们关系不大,休息吧,明天还得赶路呢。” 就像还在沈家的时候那样,两个小姑娘并排躺着,在微凉的夜里相互取暖。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沈晓妆觉得自己左手边多了个热乎乎的东西,半睁开眼,见是元宝小心翼翼地贴着自己。沈晓妆实在是太困了,没什么精力去理她,往黎婧的方向挪了挪,就又睡过去了。 再睁开眼,看见的就是元宝讨好的笑容,不等沈晓妆开口,元宝就递过来一张打湿的帕子,说:“你擦擦脸吧,能清爽一点。” 这倒是合了沈晓妆的心意,仔仔细细地把自己的脸擦干净,把脏了的帕子往元宝手上一拍,“谢谢,不过呢,你该哪去哪去,我们要赶路了,后会无期。” 元宝追上去,为自己辩解道:“你不是都听到了,我现在无家可归,我不会再骗你了,我把你当我的亲妹妹,不是,你以后就是我主子!” 沈晓妆咂了咂嘴,实话说,元宝的提议她不是不心动,谁不想当众星捧月的小姑娘呢,黎婧以前身边肯定有很多伺候的丫鬟,但沈晓妆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村姑,她是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这两天沈晓妆算是故意不松口,她就喜欢这种别人都围着她转的感觉,这和在沈家的时候她使唤黎婧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黎婧当时只是形势所迫,身上有傲骨,她不可能永远向别人低头,她所经历过的只能让她变得更坚韧不拔。 沈晓妆嘴角不自觉的挂起一丝笑意,“我现在也是求着别人带上我,就那边那个,勤仁侯家的小姐,你要是跟着她,前途无量。” 元宝语气坚定:“一仆不侍二主,别管是什么侯爷家的小姐,都比不上您。” 沈晓妆和黎婧遥遥相望了一眼,黎婧耸了耸肩,示意沈晓妆自便,就上了马车。 “自个想办法跟着吧。” 丢下这么一句话,沈晓妆也上了车,看见黎婧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由有些心虚。 黎婧轻笑了一声,“你想带着就带着,不过伙食费得交上来,你手里不差钱吧。” 沈晓妆现在确实不差钱,这几年攒下来的,还有谢寒前些日子给的那一袋子银子,大方的从身上抠出一小摞铜钱递到了黎婧手上。 “呦,暗藏玄机,深藏不露啊。”黎婧也不跟沈晓妆客气,把钱收好,“不过外面那个你自己得盯好了,吃一堑长一智。” “知道。”沈晓妆背靠着车厢往下滑了滑,半眯着眼睛,昨晚上睡得不算好,现在能坐在车上自然是要抓紧时间补觉。 黎婧见沈晓妆一副被鬼扒了眼的样子叹了口气,“你就这么放心我,不怕我半路把你丢下去?” 沈晓妆象征性地抬了抬眼皮,说话的声音都懒洋洋的,“随便你,要不我借你个胆子你试试?” 两人相视一笑,黎婧推了推沈晓妆的胳膊,说:“醒醒神,说说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不是跟着你去京城吗,总不能回去伺候老爷子吧。”沈晓妆提不起精神来,很是敷衍地说。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黎婧摇头,“你当京城现在是什么好地方,今上年纪大了,立储的事情还没有着落,光是成年的皇子就有五位,京城里面的水浑着呢。” 沈晓妆满不在乎地说:“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个平头百姓,我去京城是要做皇帝的啊?” 沈晓妆想的简单,到了京城,就算她身上的钱不够了,不还有个黎婧呢,她只要后半辈子吃穿不愁,上面的大人物怎么勾心斗角,明争暗斗的,还能斗到她身上来啊。 沈晓妆不再想搭黎婧的话,闭上眼睛正准备眯一会,外面赶车的娘子却开了口:“姑娘,奴瞧着前面有点不对劲。” 黎婧探出半个脑袋去,朝着远处看了一会,回头跟沈晓妆说:“那边来人了,人数不少,不知道是不是流民,咱们得躲着点。” 经黎婧这么一说,沈晓妆也探出头去看,前面路上确实出现几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可盯了一会沈晓妆又觉得不对劲,“流民不都饿的面黄肌瘦的,我怎么看前面那些人不是呢。” 那几人虽然衣着褴褛,但看体型都是健壮的汉子,丝毫不像是被饿了很久的。 黎婧当机立断,“先调头往回走一段,等看不见人了在绕路走。” 沈晓妆一行人是往渔阳去的,然她们走的是外城,这路四通八达的,也说不准前面那伙人的目的是什么。她们一车上一个妇人三个姑娘,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遇见这种事情,能躲就躲吧。 第二十章:兵荒马乱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外面的天一日比一日暖了起来,沈晓妆身上的衣裳便有些厚了,怕被人看见车里面坐的是两个姑娘家,帘子大部分时间都是落着的,闷热得很。 沈晓妆那手扇着风,很是不耐烦地问:“还得多长时间能到啊,这天要热死个人。” “快了吧。”黎婧仰着头看棚顶,“热你就上外头坐着去,你在这里面还怪挤的。” “我凭啥要出去,我给了钱还不能坐车里面啊。”沈晓妆用膝盖碰了一下黎婧的,“你怎么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人家话本子里的富家小姐不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 黎婧面无表情地笑了一声,说:“也没有哪家的小姐是需要自个动手洗衣裳做饭的呢,你当我以前不会那些?” 沈晓妆哑口无言,自打离了沈家之后,黎婧说话愈发的放肆起来,想来也是,现在沈晓妆和黎婧的地位算是颠倒过来了,现在得换成沈晓妆巴结黎婧了。 车里实在是太热了,沈晓妆把帘子掀开一道缝,把头凑过去吹吹风。面前狭窄的视野里面突然出现一座城门,沈晓妆连忙伸手扒拉黎婧,“你过来看,前面就是渔阳了?” 黎婧凑了过来,偏头问陈娘子,“陈婶,那是渔阳的城门吗?” 陈娘子颔首,“应该就是了,但是姑娘,这车上就奴有户籍,怎么进城也是件麻烦事啊。” 黎婧深吸了一口气,“车到山前必有路,先过去看看吧。” 陈娘子选了个离城门不算远的地方停车,沈晓妆和黎婧下车,遥遥看了城门一会,沈晓妆疑惑道:“这大中午的,怎么人进城呢,这城门口一个人都没有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陈娘子在前面打头,四人谨慎地往城门那边靠近。周边看不到人影,莫名的就衬得这偌大的城门凄清了起来。 走到附近才看清眼前的景象,城门大开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条宽阔的街道,以及在街道上零散的尸体。 沈晓妆僵硬地转过头去,在黎婧的眼里看到了一眼的慌乱。 一时间几人停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还是黎婧狠下心来,贴着墙根走了进去。 街上看不见活人,沈晓妆紧紧地抓着黎婧的手臂,走路的腿都在打颤。她们几乎每一步都踩在在地上凝成一滩的血液上,浓重的血腥气争先恐后地钻进沈晓妆的鼻腔,险些要把沈晓妆的神志都冲散。 向前走了一段黎婧突然停了下来,饶是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在打颤,面上还强作镇定,“不能这么往前走了,在周围找户人家进去,快!” 元宝最先反应过来,拽着沈晓妆就往一条小巷子里面跑去。沈晓妆手上还抓着黎婧,三个人连成一串跌跌撞撞地冲进了一户院门大敞的人家。 院子里面没人,沈晓妆壮着胆子要去推屋子的门,被元宝抓住了手。 元宝朝沈晓妆一笑,笑意里带了几分安抚,抢在沈晓妆前面推开了半掩的门。 好在屋里面没有想象中的血腥场面,只是物品被翻得凌乱。元宝上前几步掀开床边的帐幔,朝沈晓妆招了招手,“过来床底下躲一躲,别出声,我出去看看。” 床底下的空间也不是很宽裕,沈晓妆和黎婧趴在床下,沈晓妆在里面还好一些,黎婧在外面要露出去小半个身子。 沈晓妆的头被迫贴在地上,艰难地转过头面朝着黎婧,小声问:“这怎么回事啊,你不是说渔阳的知府爱民如子,这地方安居乐业的吗?” 黎婧比沈晓妆还困惑,没能立刻给沈晓妆回答。 过了好一会,外面喧闹了起来,与之相伴的还有铁器碰撞的铿锵声,以及杂乱的马蹄声。 周围光线不好,沈晓妆用胳膊肘碰了碰黎婧,“外面是打起来了吗?” “差不多吧。”黎婧低声应了一句,“元宝怎么还没回来?” “我怎么知道她跑哪去了。”沈晓妆也有些焦急,“你还没说呢,到底怎么回事啊?” 黎婧咬了咬下唇,“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有人出兵谋反了。过了渔阳,要想带兵进京轻而易举,可渔阳也是块硬骨头,不能这么容易就被打下来啊。” 沈晓妆对外面的城池了解不多,听了黎婧的解释也是一脸茫然。沉默了一会,两个异口同声道:“流民!” 如果说她们所知道的都没有错的话,那依渔阳制服爱民如子的性子,定会出手安置流民,她们之前见到的那一小波流民,很有可能就是叛军派出来的奸细。 “现在到了渔阳也没拿到户籍,外面还在打仗,要是连城门都走不出去咋整。”沈晓妆冷汗都急出来了,“刚才就不应该进来!” 黎婧现在也没辙,只能出言安抚沈晓妆,“既来之则安之,元宝不是还没回来呢么,陈娘子也在外面,总会有办法的。” 打打杀杀地声音一直没有停下来,沈晓妆和黎婧只能瑟缩在这狭窄的空间里面,没有水,没有食物,不敢睡过去,只有恐惧包围着两个还没及笄的小姑娘。 沈晓妆时不时地轻微挪动一下,把肌肤离开被自己的温度捂热的地板,被边上带着凉意的地方刺激一下,叫她随时都保持着清醒。 时间似乎都已经变得缓慢了下来,等到外面的声音平息下来,黎婧缓缓地往外移动了一下,沈晓妆眼疾手快地抓住她,“你干什么去?” “我出去看看,你在这等我吧。” “不行。”沈晓妆深吸了一口气,“要去一起去。” 黎婧没反驳,先从床底钻了出去,然后俯身把沈晓妆拉了出来。 元宝走的时候没把门关严,做出一副这间屋子被翻过了的样子,黎婧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往外看了看,回头朝沈晓妆点了点头,沈晓妆也跟了上来。 出了门才发现天还亮着,沈晓妆以为已经过去了大半天,院子和进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如果不是看到院门口渗进来的血色,沈晓妆都会有一种相安无事的错觉。 第二十一章:又不是我的盖世英雄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站在院门前,始终没能鼓足勇气推开这扇门,手抬起又放下好多次,都没能搭到门栓上去。 黎婧从身后走了过来,握住沈晓妆的手,语气坚定地说:“说好了一起出去,我们一块开门。” 两只交握住的手一同搭在院门上,门被推开的那一刻沈晓妆的心都已经提到嗓子眼了,下意识的往后跳了一步。 一具尸体横在院门口,身下洇出一大片血迹,脸朝着沈晓妆的方向,眼睛瞪得极大,好像里面的眼珠子要掉出来了。 沈晓妆抬手捂住了嘴,试图让自己不吐出来。一旁的黎婧也没好到哪去,脸色惨白地把视线转到其他的地方去,握着沈晓妆的手力道出奇的大。 沈晓妆故作镇定的迈开腿,跨过那具尸体,牵着黎婧的那只手用力回握,两个女孩的视线交汇,给了彼此莫名的勇气。 小巷不长,沈晓妆沿着墙根谨慎地往外走,她站在巷子里听不到外面有什么声音,巷口狭窄,能看到的也只有外面的一小段路。 “不会有更糟糕的情况了。”黎婧轻声呢喃着,越过沈晓妆,率先走了出去。 外面的街道似乎比她们刚进城的时候看起来更拥挤了一些,有士兵模样的人走动,见到沈晓妆和黎婧下意识地警惕,待看清是两个小姑娘之后,其中一个走了过来,粗声粗气地问:“你们是什么人?” 不等沈晓妆开口,黎婧把她挡在身后,怯生生地说:“我们是住在这巷子里的,今天早上我爹叫我们藏在床下面,我们实在是太饿了,这才出来看看的......” 那人似乎对黎婧的话还有什么疑虑,还想再问些什么,街上另一侧急促的马蹄声引住了三个人的视线。 是匹很英俊的白马,马身上沾了血迹,衬得马背上穿着铠甲的人像是从尸山血海里面冲出来的杀神,带着一身血腥气奔驰而来。 白马在沈晓妆和黎婧面前停下,马蹄踏在地上溅起的血水落到沈晓妆的裙摆上,沈晓妆低头去看,才发现自己的裙摆已经脏的看不出来本身的颜色。 “黎姑娘?” 马背上的人疑惑地问道,声音清朗,沈晓妆这才抬头仔细看过去,发现原来骑着马的只是一个和谢寒年岁相仿的少年郎。 黎婧惊诧地抬头,“高将军?” 沈晓妆站在一旁看看黎婧,又看看那位骑着马的高小将军,好像在他们对视的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将她排斥在外,让她觉得自己现在说点什么都不合时宜。 高小将军朝着那名士兵摆了摆手,说:“这位姑娘我认得,去那边吧。” “是,将军!” 沈晓妆目送着那士兵跑远了,突然有种想要跟上去的冲动,一言不发地往黎婧身后又缩了缩,左右黎婧长得比她高,管他挡不挡得住,先躲起来再说。 高小将军翻身下马,站在黎婧面前,“黎姑娘怎么会在这?” “自上次与将军一别,我本是要回京城的,可是没有户籍和路引,便被故人引荐,想要来渔阳找知府大人看看能不能解决。”黎婧语速平缓,就像是站在这位高小将军面前,所有的恐惧都被一扫而空了。 “那可来的真不巧了。”高小将军说,“三皇子出兵谋反,从襄谷一路打到这来。如今叛军未平,京城戒严,进京怕是困难了。” 听了高小将军的话黎婧沉默了下来,高小将军见状连忙说:“叛军把府衙给烧了,这几日会有人组织补办户籍,黎姑娘可以在这附近先暂住一段时间,等到叛军平定了再进京也不迟。” 沈晓妆躲在后面边听边点头,这高小将军还真是个好心人,如此一来,她们在渔阳补办了户籍,到时候想去哪里都方便了。 黎婧刚想道谢,就被什么东西撞到了腰,往后跌了个踉跄,垂眸一看是一脸急切的元宝。 “黎姑娘,我家姑娘不是和你在一起,怎么就剩你一个人了?” 沈晓妆慢悠悠地从黎婧身后伸出去半个脑袋,幽幽地说:“你家姑娘在这呢。” 元宝松了一口气,拉着沈晓妆远离了黎婧和高小将军的地方,往巷子里走了几步,才问:“姑娘,刚才那是谁啊?” “我又不认识。”沈晓妆挑挑拣拣,选了快相对干净的地方站好,“是黎婧认识的,好像是个什么将军吧。” “高挚高将军?” 沈晓妆瞥了元宝一眼,问:“你认识?” 元宝摇头,“人家是赫赫有名的将军,我上哪认识去,听说过罢了。” 赫赫有名的将军,沈晓妆若有所思,那黎婧是怎么和这个高将军认识的? 约莫着也就是前些日子的事情,沈晓妆想不明白,果断放弃,接着问元宝,“陈娘子呢?” “我从那院子出来就没再见到陈娘子。”元宝回道。 沈晓妆盯着元宝看了一会,“那你刚才干啥去了?” 元宝面上没有半点心虚的样子,“我去那边街上走了一段,他们就打起来了,我在跟前找了个院子躲进去了,听见外面没动静了就赶紧回来找你们。” 听起来没什么毛病,沈晓妆往黎婧那边看了一眼,见黎婧和高挚还在说话,用手肘怼了怼元宝,说:“你不觉得他们俩有点不对劲吗?” 闻言元宝也看向黎婧二人,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一锤定音,“这一看就是高将军看上黎姑娘了啊!” 元宝的声音不小,巷口的两人都看了过来。沈晓妆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默默地离元宝远了一些。 黎婧朝高挚行了一礼,说:“那就不打扰高将军了,今日之事还要多谢高将军。” 沈晓妆脑子终于灵光了一会,在黎婧说完话之后就走了过去,偏头和黎婧说话:“先找个地方休息吧。” 高挚试图再次搭话:“我可以帮你们安排住处。” “不劳烦这位......高将军?”沈晓妆打断高挚的话,“我妹妹这么机智聪慧又能干,就不用高将军劳心劳力了。” 第二十二章:借住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渔阳确实是个好地方,抛去街上满目的血腥不谈,单看建筑,目光所及之处几乎没有太过破败的房子,就算有,基本也是这两日才被叛军破坏的。 高挚领兵收复渔阳,躲藏起来的居民也都陆陆续续地回到了自己家里。沈晓妆三人混迹在人群中,仔细观察过后找到一户看起来还算整洁的人家,敲响了门。 来开门的是个身形矮小的老人,老人只把门打开了一道小缝,沈晓妆连忙上前一步说道:“婆婆,我们家被烧了,爹娘也不知道在哪,能不能让我们借住一晚,我们可以给钱的。” 老人家仔细打量了沈晓妆几遍,这才打开院门,侧身叫沈晓妆她们进来。 “快进来快进来,哎呦,这帮畜生可真是造了孽了,今天就在我这住,老婆子不收你们钱。”老人家领着沈晓妆他们往里进,嘴上絮絮叨叨地念着,“可怜你们几个丫儿,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沈晓妆目光落在前面领路的老人家身上,蓦的想起来沈老太太。沈老太太一把年纪了还身体健壮,要是碰到今天这样的情形,肯定会把他们三个拒之门外。 老人推开了一间房子的门,说:“这院子就我老婆子一个人住,我这地方不算好,好歹也能遮风挡雨,丫头你们就在这将就一晚上。是不是还没吃饭呢,等着,老婆子给你们拿吃的去。” 黎婧刚想推拒就被沈晓妆阻拦了,沈晓妆笑着说:“那就谢谢婆婆了,婆婆,你这有没有热水啊,我们身上实在是太脏了,怕脏了您的地方。” “后院就有水井,丫头你得自个打水。” 沈晓妆应了一声,带着元宝去了后院。她身上已经是没眼看了,污渍血迹,还有打结的头发,就是把沈晓妆扔到流民堆里面去也毫无违和感。 就着元宝打上来的井水先把露出来的皮肤擦干净,沈晓妆还想要洗头,元宝端着水躲开了,没同意,“这水刚从井里打上来的,凉着呢,我去给你烧热了再说。” 沈晓妆不置可否,回了那间屋子,见黎婧拿出来一套干净衣裳递了过来,说“我刚才问婆婆要的,先换上吧,等找到落脚的地方再买新衣裳。” 沈晓妆背对着黎婧飞快的把衣服换上了,没去管桌子上多出来的吃食,她属实是没什么胃口。 等把自己收拾干净了,沈晓妆就爬到床上去,扯了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身下的床铺是柔软舒适的,给了沈晓妆极大的慰藉,和一整日都趴在床底的经历一对比,顿时觉得此刻幸福极了。 黎婧仰面躺在沈晓妆身边,把胳膊枕在头下,小声说:“你现在后不后悔当初把我放出来?” 沈晓妆在床上蠕动着,让自己面朝黎婧,疑惑道:“我为啥要后悔?” 黎婧也转了过来,“你要是不把我放出来,赵老爷子来提亲的时候,保不齐他们就会让我替你,被卖到赵家去。” 沈晓妆吸了口气,感叹道:“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呢。” 黎婧默然,沈晓妆推了她一把,嘻嘻哈哈地说道:“逗你玩的,谁知道除了赵老爷子还有没有什么李老爷子张老爷子的,咱家有几个闺女都不够他们买的。” 黎婧哑然失笑,抓住沈晓妆的手,说:“我真没想到会碰到你,刚看到你和元宝那会,我都想要不然就把你丢下算了,反正你也对我不好。” “我对你还不好?”沈晓妆很不满意,“你就瞪眼睛说瞎话。” “对我好你就让我洗衣服做饭啊?” “那是在磨练你。”沈晓妆理直气壮,趁黎婧不备转移话题,“你不跟我说说你和高将军是怎么认识的?” 黎婧轻咳了一声,纠结了好半天才说:“我刚出村子就被拐了.....” 沈晓妆大惊,“你咋又被拐了!” 黎婧有些恼羞成怒,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的拔高了,“你以为我想吗?” 沈晓妆被她吼得一愣,道:“你喊什么,然后呢,然后他救了你?” “差不多吧。”黎婧回忆道,“高将军人很好的,陈娘子就是他引荐给我的,我当时身上还没有钱,连盘缠都是高将军给的......” 黎婧说着说着就听不见沈晓妆的声音了,偏头看去,身边的小姑娘已经合上眼睡得很熟,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在耳畔。 沈晓妆一夜好梦,睡得骨头都酥了,起床的时候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 下地的时候踩到了什么软趴趴的东西,沈晓妆低头看去,正好和元宝充满怨念的眼神对上。 “姑娘,我这手您踩着舒服吗?” 沈晓妆立马把脚拿起来,装模作样地四下看了看,“黎婧呢?” “黎姑娘早就起了,她说她出去走走。”元宝从地上爬起来,利落的把地上的铺盖卷起摆到一边,“桌上给姑娘留了饭,黎姑娘说您吃完咱就去补户籍了。” 沈晓妆也瞧见了桌子上的包子,抓起一个咬了口,嘴里含着东西,说话也不大清楚,“去这么早?” “早办完早放心。” 接话的是黎婧,黎婧刚从外面回来,坐到沈晓妆身边,端起瓷碗喝了一口水,说:“我出去看了看,见到陈娘子了。” 沈晓妆往门外看了看,问:“那她咋没跟你一块回来呢?” 黎婧叹了口气,说:“约莫是昨天被吓到了,今天是跟我辞行来了。” 沈晓妆“哦”了一声,把剩下的半个包子全都塞进了嘴里,起身拍拍屁股说:“不是要去补办户籍吗,走吧。” 黎婧跟上,半开玩笑地说:“你刚才不还不急,这会衙门那边可排了不少人,去了也是干等着。” “不是你说的早办完早安心。”沈晓妆翻了个漂亮的白眼,“这会人多过会人更多,别墨迹了快走!” 才过了一夜,沈晓妆就好像把所有的不愉快都忘记了,蹦蹦跳跳地走出了门。黎婧无奈地轻笑了一声,在屋里的桌子上放了一小串铜钱,招呼元宝跟了上去。 第二十三章:洗香香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七八月份的天,无论哪都是热气蒸腾的,赶上晌午日头毒辣,就算站在阴凉的地方从地上蒸上来的暑气都叫人热的面红耳赤的。 沈晓妆捧着碗甜汤站在屋檐下面,甜汤是拿井水镇过的,喝到嘴里甜津津凉丝丝的,这样的天气来一碗再合适不过。 一旁的元宝拿着一根马上要化了的糖葫芦手忙脚乱地不叫糖滴到自己的身上,沈晓妆见了毫不留情面的嘲笑她,“你都多大人了还吃这种东西,个头不见长脑子也不见长啊。” 元宝舔着已经半融化的糖,不和沈晓妆计较。沈晓妆一仰头,把一整碗甜汤都喝光了,抹了一把嘴,随手把碗塞到元宝怀里,“你说黎婧怎么去那么久,她这是去看院子了吗?” 元宝终于把最后一颗山楂塞进嘴里,脸颊被撑起一块,“你管人家是去做什么呢,到时候咱有地方住就行呗。” 沈晓妆抬手在元宝头上敲了一下,“你跟谁俩呢,没大没小的,前两天你不还说给我做牛做马。” 元宝手里拿着光秃秃的竹签朝着沈晓妆比划了几下,被沈晓妆单手摁住脑袋制止了。 沈晓妆看着奋力挣扎的元宝,想起不到一个时辰之前黎婧递给自己的那张纸。 是元宝的卖身契。 补办户籍的事情是黎婧一手包揽的,有高挚在,很快就办了下来。元宝直接落成了奴籍,她不识字,高高兴兴地在卖身契上摁了手印。 黎婧说是为了以防万一,沈晓妆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毕竟元宝这丫头是有前科的,这也算是留一个后手。 沈晓妆瞟了那根还站着糖的竹签子一眼,淡淡地说:“你刚才签的是卖身契你知道吗?” 元宝老实了,沉默了一会,说:“也能猜到,你想不到这一层,那位黎姑娘总能想到的。左右我都说我给你当牛做马了,签个卖身契咋了,总比卖给别人当猴看强。” 沈晓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问:“你的意思是我没黎婧聪明吗?” “哪能呢。”元宝躲开沈晓妆的手,“您现在手里可握着我的身契呢,我哪敢说您啊。” 沈晓妆郁闷地垂下头,目光所及之处出现一双绣鞋,黎婧的声音从脑瓜顶上传过来:“走吧,院子找到了,但是得修一修才能住,这两天先住客栈。” “客栈多少钱一晚上?”沈晓妆脱口而出问道。 黎婧轻笑了一声,“你又不是住不起,着什么急,走吧,那边有热水,新衣裳已经买好了。” 客栈的房间不大,但胜在整洁,三个小姑娘只开了一间房,床铺是足够大的,窗边还有张小榻,给元宝睡刚好。 沈晓妆到客栈之前黎婧就叫小二备好了热水,黎婧朝着屏风后面的浴桶比了个请的手势,沈晓妆也没和她客气,绕到屏风后面褪了脏衣裳坐进了浴桶里面。 周身被热水包围,沈晓妆舒服的叹了一口气,把头搭在浴桶的边上,看着屏风上映出来的窈窕的身影,是黎婧在外间坐着,安安静静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沈晓妆泡了一会突然问道:“租的那个院子租金是多少?” “租了半年,二两银子。”黎婧回,“屋子的窗框和门都被砸了,不过修起来应该也快。” “租那么久。”沈晓妆有点意外,“你是要扎根在渔阳了?” 沈晓妆看见屏风上的身影动了动,应该是黎婧摇了摇头,“不至于说在这扎根,但确实要待久一点,渔阳虽然刚打完仗,可这地方往后基本就安稳了,出了渔阳就不一定了。” “别的地方也要打仗了吗?”沈晓妆说话的声音细细的,传到屏风的另一侧几乎要听不到了。 黎婧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才说:“这谁能说得准呢,北边不一直都在打仗吗。” 两人都没继续这个话题,沈晓妆洗干净之后就换上了黎婧买的新衣裳,窄袖的对襟上襦,配了条褶裙,清一色的杏黄色,最适合小姑娘不过。 黎婧的眼光是好的,沈晓妆衬得起这颜色,梳洗干净的小姑娘面容白净,乌发散在肩上,称得上是一句清水出芙蓉。 沈晓妆趴在客栈的床上等着黎婧去梳洗,长发搭在身后有些热得慌,沈晓妆不断地摆弄着头发,试图让自己凉快一点。 屋里的窗子是开着的,这屋子是临街的,透过开着的窗户正能看见外面,昨日见到的那个高小将军就站在外面那条街道上和旁边的人说着些什么。 高挚今天没穿铠甲,周身摄人的气势弱了一些,和一旁的人说话的时候微微低着头,带着好看线条的侧脸让沈晓妆看的有点入迷。 长得是好看的,沈晓妆很少遇到长得这么好看的少年郎,上一个应当是谢寒,再往前就只有戴先生了。 高挚的好看和谢寒的好看还不一样,谢寒的五官更偏向俊美,况且谢寒自己就带了一股痞气;高挚则是更加硬朗,有如松柏一般坚挺。 楼下的高挚似乎是察觉到了沈晓妆的目光,抬头向楼上看了过来。沈晓妆不躲不闪,直直地回望了过去。 最终还是高挚先收回了目光,沈晓妆轻嗤一声,伸手把窗子关上了。 躺在床上没事做,伴着屏风那边的水声,沈晓妆渐渐觉得有些困了,不一会竟然睡了过去。 沈晓妆是被饿醒的,一睁眼就对上一张团团脸,个子小小的小姑娘扎了双丫髻在床边拄着胳膊盯着沈晓妆看。 沈晓妆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谁,待这小姑娘开口了才意识到这是元宝。 想不到这小丫头洗干净了还挺好看的,沈晓妆在元宝头上揉了一把,问:“有吃的吗,你家姑娘要饿死了。” 元宝迈着小短腿噔噔噔地拎过来一个食盒,把里面的饭菜掏出来摆在炕桌上,说:“高将军今天就要走了,黎姑娘去给他践行,您就在这凑合吃一口吧。” 沈晓妆叼着筷子,闻言想起了昨日黎婧和高挚说话的场景。 高挑秀丽的少女不卑不亢地站在浑身肃杀之气的少年郎面前,莫名的般配。 第二十四章:平平无奇的赚钱小天才2.0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百无聊赖地拿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黎婧从外面回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不想吃也别糟践粮食。”黎婧朝元宝挥了挥手,示意她把碗筷撤下去,坐到沈晓妆身边,“你这睡得倒是踏实,我走的时候你都不知道。” 沈晓妆睡得的确踏实,这就直接导致了天黑之后沈晓妆躺在床上干瞪着眼睛睡不着了。 沈晓妆在旁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黎婧也被她闹得不用睡了,无奈道:“下次可不能让你白天睡了,你这是折腾我呢。” 沈晓妆侧躺着,把被子都压在身下,伸手去扒拉黎婧,“那高将军就这么走了,我寻思他得留两天呢。” “留在这做什么。”黎婧也学着沈晓妆的样子把被子掀开,“去甘州那边了,也不知道北边的仗得打到什么时候去。” 沈晓妆疑惑,“不是说甘州是那个什么谢寒他大哥在吗,高将军还去干啥?” 黎婧说:“平叛的事朝廷交给别人接手了,甘州那边不比京城简单,里面的水深着呢,我没去过那边,也不了解。” “那我们在渔阳干什么,干呆着吗?”沈晓妆愁眉苦脸的,光是租个院子住就要二两银子,半年之内的吃穿用度怎么算,过了半年之后去京城不要花销的吗,钱这东西最不抗花。 “当然不能。”黎婧心虚地说,“你身上还有多少银子,我剩下的钱都拿去租院子了......” 沈晓妆瞬间警惕,“你要干什么,我也没多少钱。” 黎婧哭笑不得,说:“你紧张什么,我还能骗你的钱啊。我是真没钱了,连我娘给我那半块玉佩都当了。” 沈晓妆大惊,“你疯了吧你!你把玉佩当了你回京之后怎么办?” 黎婧叹了口气,“你那不还有半块呢吗,高将军助我良多,我总不好再拿人家钱,马车的钱还有陈娘子的月奉,都一并还给他了。” 沈晓妆故作严肃,道:“我要是不把玉佩给你呢,你就一辈子别想回去了。” “那敢情好。”黎婧忍俊不禁,“咱俩就在这待一辈子,我觉得也挺好的。” “谁跟你在这待一辈子,睡觉睡觉。”沈晓妆翻了个身不再理会黎婧,装作听不见从背后传过来的笑声。 “睡吧,明天去街上看看。” 黎婧说到做到,第二天一大早就把沈晓妆从被窝里面拎了出来,都没在客栈里面吃早饭,领着人上了街。 坐在街边的小摊里,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沈晓妆半睁着眼睛,看着对面被白气模糊了面容的黎婧,半死不活地问:“起这么早干什么啊?” 黎婧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才回答沈晓妆的问题:“我昨天看见一家首饰铺子,进去问了问收不收新花样子,人家说收,一会我领你去买笔墨纸砚,回去研究研究。” 沈晓妆被吓得打了个嗝,“我来画?” 黎婧看了看沈晓妆,又看了看一旁脸都要埋进碗里去的元宝,意思已经很明显。 “我哪会啊,你不是说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是你来吧。”沈晓妆可不敢揽这个活,连忙推拒。 黎婧转身招呼老板结账,而后回头说:“不试试怎么知道,你画鸡蛋不是画的挺好的。” “那怎么一样......”沈晓妆嘟囔了一声,被黎婧用一个麻球堵住了嘴。 甜甜地红豆沙在口腔里面化开,沈晓妆认命地点了点头,试试倒是可以试试,要是不成最后可别赖她啊。 黎婧没着急去买东西,而是先去她们租下来的那座小院子看了看。院子不是临街的,面积也不大,里面一共两间屋子,正如黎婧所说的门窗都已经破损了,她们来的早,没见到来修门窗的人。 沈晓妆对这院子很是满意,要是这院子不是租下来的,而是真正属于她那就更好了。 沈晓妆摸了摸院里面的树,总有一天她能买得起这样一个小院子的,到时候她也不用想着嫁人了,招一个上门夫婿,那日子可真是太美了。 问题是她现在还没钱,沈晓妆瞬间斗志昂扬,不就是画个图纸,定然不在话下! 可真当黎婧把纸笔交到她手上的时候沈晓妆又开始愁眉苦脸起来,她没学过作画,连握笔该怎么握都不知道,面对眼前铺开的画纸沈晓妆一时间有些无从下手。 黎婧看见沈晓妆这幅样子就猜到了个七七八八,走到沈晓妆背后握住她的手,帮她把手指摆好,带着手中的笔在纸上勾出几道线条。 沈晓妆不笨,甚至对于作画这方面很聪明,只用黎婧带了一会自己就能画的很流畅了,寥寥几笔勾勒出一朵花的形状,一旁的元宝看了都感慨:“姑娘可真厉害,都要比得上以前我家请的那位画师了。” 沈晓妆这人最禁不得夸,一夸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当着黎婧的面拍胸脯保证,“这还不是小菜一碟,明天我就能画出来!” 小姑娘洋洋自得的样子有点好笑,黎婧强忍着笑意回道:“那可是太好不过了。” 沈晓一整天都投入在作画大业之中,连饭都不顾上吃,握着笔埋头苦干,终于在晚上睡觉之前画完了一副图纸。 屋里的灯只点了一盏,沈晓妆要是再不停笔黎婧也要强制性让她停下来了,昏暗的光线太过伤眼睛。 沈晓妆双手把图纸举到面前,半是邀功地问黎婧:“我画的怎么样?” 一眼望去,画纸上簇拥着几朵碗口大的花。凭心而论,沈晓妆在没受过先生的指导的情况下,画的已经比大多数人好得多,线条流畅色彩研明,但作为一张画作来说,挑不出什么毛病。 问题就出在沈晓妆画的是只簪子的图纸,黎婧活了将近十四年没见过哪家首饰铺子里面有这般花里胡哨的簪子。 此刻沈晓妆精致高涨,黎婧也不好泼冷水,只能把沈晓妆手里的图纸接了过来,说:“我明日把它送到铺子里去给那掌柜的看看。” 第二十五章:现实给了沉重的一击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黎婧没骗沈晓妆,第二天一早就拿着那张图纸出了门。沈晓妆目送着黎婧离开,扭头问元宝:“你看见我昨天画的了吗?” 元宝把沈晓妆的头掰回来,“我的好姑娘,这梳头呢,你别乱动。” “我问你看没看见。”沈晓妆不死心,“我看黎婧昨天那个脸色怎么不对劲呢,我画的不好看吗?” 元宝回想了一下,说:“挺好看的啊,那几朵大花,多富贵。” 沈晓妆赞许地点头,“我也这么觉得,还是你有眼光。” 主仆二人达成共识,沈晓妆颇受鼓舞,一鼓作气,拿起画笔开始勤勤恳恳地作画。 元宝在一旁殷勤地帮沈晓妆研磨,时不时地发出一声惊叹,把沈晓妆哄得飘飘乎不知所以然。 黎婧这一走就是大半天没回来,沈晓妆画得手有些酸了才发觉有点奇怪,刚想叫元宝出去找找黎婧,黎婧就自己回来了。 黎婧手里拿了个盒子,见沈晓妆好奇地往自己手里面看,把盒子放到了桌子上,挑了挑眉,“打开看看吧。” 沈晓妆满怀期待地把盒子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支簪子,做工有些粗糙,但看样子还是能看的出来是沈晓妆昨天画的那支。 沈晓妆把这铁打的簪子拿出来,看了一圈,没懂黎婧是什么意思,“这是干什么的?” 黎婧没直接回答沈晓妆的话,而是说:“你带上看看。” 元宝连忙上前接过沈晓妆手里的簪子,帮她插在了发间,还贴心地拿来了铜镜给沈晓妆照。 客栈的铜镜照出来不算特别清晰,这会屋子里的光线又暗,但也不耽误沈晓妆能看得见插在自己发间的那一大坨,那簪子挡住了沈晓妆大半个发髻,显得庸俗至极。 沈晓妆尴尬地看向元宝,元宝扯了扯嘴角强作微笑,硬着头皮夸道:“我觉得也挺好看的,就显得特别,特别有钱。” 黎婧在一边笑出声来,沈晓妆恼羞成怒,扯下鬓间的簪子摔到桌上,扬声质问:“黎婧,你这是什么意思?!” 黎婧笑得肩膀都在抖,“我没什么意思啊,你自己的作品,我帮你找人做出来,你不开心吗?” 沈晓妆整个人都气鼓鼓的,“你觉得我开心?” “那你觉得,别人戴上这样的簪子,她们会开心吗?”黎婧反问道。 沈晓妆一时间哑口无言,看着桌子上那支被她摔得有些变形了的簪子,气焰渐渐消失,颓然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了。 黎婧在她对面坐下,拿起她面前的那支簪子,柔声道:“你画出来的东西,不是不好,只是它不适合被做成簪子。眼下这个时候能有心思买首饰的都是什么人?是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从小被锦衣玉食养出来的,见过的好东西难道会少吗?况且如今她们追求的是什么?是清雅。” “咱既然做了这个东西,那就把它做好。你没了解过这些,那没关系,只是人不可自大,不能闭门造车。昨日咱们不是没去首饰铺子看过,你九岁那年都能把铺子里面只看过几眼的帕子上的花样子临下来,怎么现在倒想不明白了呢?” 黎婧说了一长串,沈晓妆听的有点头昏脑涨,仔细思索了一会之后又觉得黎婧说的有道理,趴在桌子上闷闷不乐。 黎婧拍了拍沈晓妆的肩膀,安慰道:“你也别太多想,这东西也不是能一蹴而就的,先睡吧,明天就能搬到院子里去了。等到时候去东边的花市看看,多看多想,就好了。” 沈晓妆从鼻腔里哼出来一声以示回应,就算黎婧已经宽慰了她,小姑娘还是忍不住多想,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那花里胡哨的簪子别在自己脑袋上的样子。 实在是太丑了...... 沈晓妆胡思乱想了大半个晚上,第二日起来的时候眼下挂着两个黑眼圈,把黎婧唬了一跳。 黎婧哭笑不得,“不是说了你别放在心上吗,这倒是我的不是了,一会到那边去再补一觉吧。” 沈晓妆摇头,说:“不用,你不说东边有花市吗,我领着元宝去看看。” “都说了不着急。”黎婧把沈晓妆按在椅子上,“去新家不要收拾东西的呀,咱家现在就元宝一个小丫鬟,那不得指着元宝干活呢。” “我的丫鬟,凭什么给你用?”沈晓妆噘着嘴说。 “我不使唤她,我自己收拾,把她留着给你收拾房间。”黎婧给元宝使了个眼色,云宝马上过来帮沈晓妆梳洗。 昨晚上几乎没睡,沈晓妆脑仁突突的疼,一想起昨天那支簪子就更难受了,用凉水洗了把脸提了提神,才勉强觉得精神了些。 早饭送到屋里来,沈晓妆也没胃口吃,元宝狼吞虎咽地把沈晓妆的那个包子也塞进肚子里,然后手脚麻利地把沈晓妆为数不多的行礼收拾起来。 黎婧在外面招呼她们可以走了,沈晓妆刚踏出房门,想起了什么,叫元宝先去找黎婧,自己又转身回了屋子。 屋里的桌子上还摆着那支丑兮兮的簪子,沈晓妆本来不想带上它,可转念一想,这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作品,哪怕它丑,留在身边也算给自己提个醒,让她别再犯同样的错误。 把簪子抓在手上,沈晓妆这才匆匆忙忙地出去找黎婧她们,才一出门,就撞到了一个人。 这一下撞得不轻,沈晓妆似乎是撞到了那个人的胸膛上,被撞得退后了一步,本就不怎么舒坦的脑子一下被撞得眼冒金星,手里攥着的簪子也没拿稳,掉到了地上。 对面的人说了句“抱歉”,把簪子捡起来递到沈晓妆面前。沈晓妆低头捂着脑袋,直觉这声音有点耳熟。 沈晓妆下意识地抬头,看清对面的人是谁,差点没吓得叫出声来。 我滴个乖乖,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啊? 谢寒看到面前的小姑娘似乎是受到了惊吓,正欲再次道歉,待看清小姑娘的面容后危险的眯了眯眼睛。 “我之前,是不是见过你?” 第二十六章:灯下看美人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下意识地想挡住自己的脸,转念一想,自己见到谢寒的时候又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又把手放了下来,尽量让自己显得理直气壮一点,“你记错了吧,我没见过你。” 谢寒显然是不信的,拦在沈晓妆面前没让路。沈晓妆急的后背上出了一片冷汗,面上还要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想要绕过谢寒,被谢寒侧移了一步挡的严严实实。 沈晓妆深吸了一口气,“你这人不要无理取闹行不行,我都说了我不认识你,让开!” 谢寒冷笑了一声,“你不认识我,你心虚什么?” 沈晓妆梗着脖子说:“我没心虚!” “没心虚你喊什么?” 沈晓妆简直要被这人气个仰倒。他们这边的动静不小,楼下大堂里不少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黎婧也蹙着眉看向沈晓妆,看到沈晓妆对面的谢寒之后眉头皱的更深了。 沈晓妆瞥了一眼旁边,二楼的栏杆不高,还不到沈晓妆的腰间,离一楼的地面也不算远,比不上沈晓妆从沈家逃出来那天跳的窗户高。 沈晓妆突然朝着谢寒一笑,小姑娘弯起来的眉眼里面好像盛满了星子,才十三岁就已经有了顾盼生辉的模样,让面前的少年郎霎时间晃了眼。 趁着谢寒晃神的功夫,沈晓妆身手利落地撑上栏杆,翻身跳到了楼下。 小姑娘扬起的裙摆好像一朵绽放开的花,只在谢寒面前绽放了一个瞬间,就不见了。 谢寒回过神来,再看到沈晓妆的时候沈晓妆已经跑到了黎婧她们身边,大概是猜到了谢寒会看过来,扯着嗓子嚎了一句:“襄国公家的公子强抢民女了!” 这一嗓子喊出来,效果拔群,单是襄国公三个字就足够引起大家的注意了。人民群众的好奇心和八卦心是不可估量的,谢寒想要追上去,却被客栈里的一个汉子给挡住了去路。 “欺负人家小姑娘,算什么本事,亏你还是国公爷家的儿子!” 沈晓妆已经拉着黎婧和元宝跑远了,三个姑娘一路冲到租下来的院子里才停住脚步,不顾形象地瘫坐在院子里面大口喘着粗气。 沈晓妆往院外看了看,说:“他应该不能再追上来了吧?” “不能了吧,我刚才看都有人拦住他了。”元宝长得小,本来就不怎么能跟得上,这会已经整个人都摆成了一个大字,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黎婧也没好到哪去,平日里的淑女形象一扫而空,“你跑什么,谢寒就有那么可怕?” 沈晓妆费劲地抬起一根手指指了指元宝,“她背后那道伤你没看见吗,就是谢寒那狗娘养的干的。” 黎婧把沈晓妆的手指拍掉,说:“女孩子家家,怎么满口粗话。你们是又遇到谢寒了?” “何止是遇到,他简直就是阴魂不散。”沈晓妆一提起谢寒就浑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你说我走到哪都能碰见他,他是不是故意跟踪我啊?” “跟踪你做什么,把你卖了换钱啊?”黎婧打趣道。 沈晓妆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神色认真地说:“真没准,我长得这么好看,万一他就动了歪心思呢。” “你这叫什么,王婆卖瓜自卖自夸?”黎婧偏头看着沈晓妆,“人家少爷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会看上你?” “我怎么了,我不好看吗?”沈晓妆看向一旁不吭声了的元宝,暗含威胁地问道。 元宝迅速接话,“好看,必须好看,我家姑娘是天底下第一好看的美人!” 三个姑娘笑闹在一块,好似把世间所有的忧愁都排挤在外,只剩下欢乐无忧的时光留在这个小院子里。 元宝把沈晓妆那间屋子先收拾了出来,屋子里面有张不大的桌子,叫元宝摆在窗户前面了,白日里刚好能接着日光作画,还剩了灯油。 沈晓妆着实是困了,原本说要去花市也暂时忘了,况且现在谢寒也在渔阳,沈晓妆要是再带个元宝出去,就是明摆着告诉谢寒自己的身份,就暂时消停两天在家里面待着算了。 沈晓妆一觉睡到了天黑,黎婧嘴上说着不再让沈晓妆这么睡了,实际上也没狠下心来把沈晓妆叫起来,连饭菜都在灶上给沈晓妆热着呢。 沈晓妆一打眼就看见了桌子上多出来的一盆花,花朵正盛开着,叶片也舒展的漂亮,是盆开的正好的兰花。 桌上的灯有点暗了,沈晓妆走过去挑了挑灯芯,趴在桌子上,借着灯光看那盆花。 都说灯下看美人,沈晓妆看着这朵花,莫名地从中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意味,这朵兰花就像一位优雅的少女,袅袅婷婷地靠在叶片上,投给沈晓妆一个迷离的目光。 沈晓妆看入了迷,连元宝进了屋都不知道。 元宝把饭菜放到桌上,拍了拍沈晓妆的肩,“姑娘,吃饭了,你不饿吗?” 沈晓妆猛然回神,直起身来的时候好像还能看见那少女轻笑了一下,待到听见元宝的声音,眼前的一切就都烟消云散了。 元宝伸手在沈晓妆眼前晃了晃,沈晓妆突然抓住元宝的手,说:“给我拿纸笔来!” 元宝没反应过来,沈晓妆嫌弃她动作慢,自己去拿了纸笔过来,不管元宝拿来的饭菜,把那盆兰花摆在了自己的正前方,铺开画纸,开始画了起来。 一旁的元宝哪见过沈晓妆这幅样子,叫她也不是,不叫也不是,只好出去找了黎婧过来看看。 黎婧站在门口没进去,只是看了一会就转身走了,还带走了不在状态的元宝。 元宝挣扎着想回去,奈何身高差太多,被黎婧强行镇压了。 黎婧压着嗓子说:“这会别打扰她,让她画,等她喊你了你再进去。” 元宝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眼神还留在那扇亮着的窗户上。 沈晓妆这一画就画到了后半夜,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饿,站起来抻了个懒腰,把画纸收好,想出去找点东西吃,一出门就看见了把自己团成一团已经睡着了的元宝。 沈晓妆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恍惚间觉得,现在的生活确实也不错。 第二十七章:入迷了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找了件衣裳给元宝搭上了,免得她着凉,自己坐在元宝旁边,感受着夜里的凉意。 今儿天气不错,这会温度正适宜,沈晓妆仰头看着天上的星子,放空了思维,什么都不去想。 一旁的元宝睡得香,肉嘟嘟的小脸挤出一小团来,看着就很好捏。 沈晓妆直接上手揪住了元宝的脸,元宝从睡梦中惊醒,看见沈晓妆还有些愣神。 沈晓妆照着元宝的额头弹了一下,说:“要睡回去睡去,别在这占地方。” 元宝捂着额头,噘着嘴道:“那还不是你刚才跟鬼上身了一样,黎姑娘还不让我打扰你。” “谁鬼上身了,我看你鬼上身了。”沈晓妆抬腿踢了踢元宝,“去去去,滚回去睡去。” 元宝不情不愿地回了屋子,沈晓妆还坐在原地不动,隐约能听见元宝在那嘟囔:“那天上有啥好看的,大半夜不睡觉……” 有什么好看的,沈晓妆现在看什么都好看,天上的星子,吹过耳畔的风,院子里摇曳的树影,还有隔壁窗户上映出的窈窕身影。 沈晓妆隐约明白了些什么,但这感觉太模糊,她有些抓不住。 黎婧是习惯了早起的,天才亮她就已经睡不住了,简单收拾了一下,一出门就看见沈晓妆在屋檐下呆坐着。 黎婧还惊奇沈晓妆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走上前两步才意识到沈晓妆这是一夜没睡。 黎婧无奈,把沈晓妆从地上拉起来,说:“你这一天天在这熬鹰呢?晚上不睡觉白天不见你起来。” 沈晓妆站起来的时候觉得自己骨头都要散架了,一直坐着的时候没感觉,现在稍微一动就哪哪都疼。 黎婧皱着眉伸手去探沈晓妆额头的温度,入手是一片滚烫,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半扶着沈晓妆进了屋,把人强制性按到床上,转身要出去那条帕子给她擦擦脸。 沈晓妆反应倒是不慢,反手抓住了黎婧的衣袖,一开口嗓子跟让车轮子刚碾过一样,“桌子上有份新图纸,你出去时候拿走吧。” “都烧成这样了还惦记这个。”黎婧抽出手,“让元宝去给你找大夫,你给我好好躺着。” 沈晓妆说起话来有气无力,“请大夫多费钱啊,我这盖上被发发汗就行了……” 元宝也被这动静吵醒了,听黎婧一说,连些都没穿好就往外面跑,根本不给沈晓妆拦住她的机会。 黎婧拿了张冷帕子贴到沈晓妆额头上,沈晓妆被冰的一激灵,“哪有那么严重,明天就好了。” “别拿自个身子不当回事。”黎婧在床边陪着沈晓妆,“你以前不是很惜命吗,我还指着你挣钱呢,快点好起来。” 沈晓妆咳了两声,“我又不是你家长工,再说我怎么就不惜命了。” 元宝去得快回来的也快,不一会就领了个须发皆白的老大夫回来了。 老大夫给沈晓妆诊了脉,说没什么大事,就是收了风寒,开了张药方子便走了。 元宝又跟着去抓药,拿着药回来又从厨房里找了个小炉子在屋子外面煎药,不到一个时辰里忙的不可开交。 等到那一碗黑黢黢的药汁被端到沈晓妆面前时,已经烧糊涂了的沈晓妆还是下意识把药碗推开了。 黎婧从元宝手里接过药碗,递到沈晓妆嘴边,说:“这一碗药半两银子,你要是推洒了浪费的都是钱。” 此话一出,效果显著,沈晓妆乖乖地把药喝了个干净,然后躺回去昏昏沉沉地睡了。 沈晓妆睡了,黎婧和元宝终于松了口气,黎婧这才有时间去看摆在桌子上的那副画。 一支兰花在画纸上静悄悄地彰显着它的存在,枝叶舒展的花朵像是身姿曼妙的少女,慵懒的在某个惬意的午后回眸,最美的一瞬间被捕捉到这幅画上。 黎婧观赏了一会,把桌面上的画收好,招呼元宝过来看着沈晓妆,自己出了趟门。 一碗药灌下去确实有效,沈晓妆睡了一觉醒来身上都是汗,黏腻腻的不舒服,把厚重的被子掀开,踩了鞋子下地要去倒水喝。 元宝连忙赶过来一把把沈晓妆按回床上去,不由分说地拿起帕子给沈晓妆从头擦到脚,然后把被子一抖,又盖回了沈晓妆身上。 沈晓妆艰难地半坐起身,目光下意识地看向桌上摆着的那盆兰花,窗户半开着,风从窗户挤进来拨动着叶片,好似那花儿在和沈晓妆打招呼。 “姑娘,先别看花了,这还有碗药呢。”元宝尽职尽责地把药碗递了过去,那药味差点没给沈晓妆又熏倒过去。 沈晓妆还记得黎婧说这药半两银子一碗,强忍着恶心把药一口喝了,苦得直吐舌头。 元宝塞了块糖到沈晓妆嘴里,然后把炕桌搬过来,摆了一碗粥两碟小菜,勺子插进粥里往沈晓妆面前一推,意思很明显。 沈晓妆嘴里还含着糖,拿起勺子搅着碗里的粥没吃,只在床上乖乖坐着。 元宝看不下去,接过碗舀了一勺粥,吹了吹觉得不烫了递到沈晓妆嘴边。 沈晓妆就这元宝的手喝了一口,粥熬的软烂,入口咸香咸香的,一尝就是黎婧的手艺。 沈晓妆咂了咂嘴,说:“我昨儿个画的画呢?拿来我再看看。” 元宝拿着勺子的手一抖,差点把那粥撒到被上,“你说桌子上那幅?被黎姑娘拿走了……” 沈晓妆眨了眨眼没再说话,元宝喂她粥她也不喝了,只盯着桌上的那盆兰花看个不停。 元宝被她这幅样子吓得不知所措,心里盼着黎婧早点回来,也就黎婧能治得了面前这位祖宗。 说曹操曹操到,黎婧进门就被元宝求助的目光给砸中了。 “这是干什么呢?”黎婧走了过去,看了一眼炕桌上的粥碗,“这粥不好喝?还是不喜欢,不喜欢咸的我再给你熬一锅甜的。” 沈晓妆收回目光,看向黎婧:“画呢?” 黎婧似乎是料到了沈晓妆会这样问,从腰间摘下一个荷包丢到了炕桌上。 “打开看看吧,都在这呢。” 第二十八章:有些东西还是要合眼缘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不动,直愣愣地盯着那个荷包,好半晌才哑声问:“你把它卖了?” 黎婧本没太在意,自个伸手倒了杯水喝,一抬头看见沈晓妆的神色才意识到不对劲来,水还没送到嘴边,无奈道:“不是你让我卖的?” 沈晓妆还是没反应,元宝在旁边急的直跺脚,“这是怎么了,魔怔了难道?” “可不就是魔怔了。”黎婧伸手把那荷包解开,露出里面两锭银子,“这下回神了吗?” 确实回神了,沈晓妆抓起一锭银子,放在嘴里咬了一口,苍白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了点微笑。 黎婧拿起另外一锭,说:“你自个收好,这个就当这些日子的家用了。瞅你那副疯魔的样子,早知道就不该给你买那盆花。” “怎么不该?”沈晓妆这会见到真金白银也有心情反驳了,“没有那花,哪有现在的银子。你这一共卖了多少钱?” 黎婧把两只手摊开在沈晓妆面前晃了晃,“十两银子,开不开心?” 沈晓妆简直太开心了,就差要乐出声来。 黎婧把碗再度推到沈晓妆面前,说:“这下能好好吃饭了不?” 沈晓妆用力点头,连勺子都不用了,端起碗来咕咚咕咚把粥喝了个干净。黎婧在一边笑得很欣慰,“这才好,等你身子好透了自己去花市看看,相中哪盆就抱回家来。” 抱着能早日去花市的想法,沈晓妆按时吃药,早睡早起,作息规律,终于在病好了三天之后被准许出门了。 黎婧拿了张帕子给沈晓妆当面纱使,帕子上面绣的花颇眼熟,沈晓妆拎起一个角仔细看了又看,发觉这是自己最开始花的那副花样子。 黎婧说的没错,这花拿来做簪子的确不合适,但绣在帕子上还是好看的。色彩研明的花朵在帕子的一角争相绽放着,帕子中间倒是有一大片留白,被沈晓妆拿来遮挡面容,小姑娘只露出一双好看的眼,好似是花丛之中翩跹而过的一只蝶,在人心上轻点一下就飞走了,让人回味无穷,却又抓不住这蝶。 花市里面才叫一个百花齐放,不用踏进去,单站在外面,沈晓妆都要被扑面而来的花香熏得窒息了。 难为黎婧能在这地方找出一盆清雅别致的兰花来。 沈晓妆从拥挤的花朵之间穿过去,目光只是短暂地碰了一下它们,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艳丽的花在沈晓妆眼里都比不上桌上摆着的那盆兰花。 可能这就是人们口中的眼缘,这地方还没有能再合沈晓妆眼缘的花。 元宝倒是看什么都稀奇,甚至还试图伸手去摸一摸花瓣,一打听那花的价格,又龇牙咧嘴的收回手。 一抬头,走在前面的小姑娘已经走出去很远一段了,元宝连忙跟上去,看着沈晓妆在花海之中穿梭的背影,蓦的觉得这花海漫天都比不过前面那一道身影。 沈晓妆感觉到身后没人跟过来,转身去找元宝,谁知一转身没能看见元宝,反倒是对上了谢寒那双探究的双眼。 元宝长得本来就矮,注意力又都在沈晓妆身上,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身后多了个谢寒。 谢寒也没看见元宝,抬腿就要走到沈晓妆面前去,一个不小心踢到了元宝身上,脚下一个踉跄,直接跌到了一旁的花朵上。 花枝被压断,浓烈的香味把谢寒熏得直咳,花枝的端口擦过少年的脸颊,留下好长一道红痕。 沈晓妆见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她那里的擦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现在看见谢寒的脸被划坏,感觉这伤就像落在自己脸上一样。 元宝冲过来拉着沈晓妆的手往回跑,边跑边喊道:“我的好姑娘,你还愣在那干嘛呢?” 沈晓妆风寒初愈,身子还有些虚,被元宝这么一扯,差点在花市表演一个就地瘫痪,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跑什么啊,我又没,没欠他钱。” 元宝跑的远了,直到看不见谢寒了才停了下来,“可是,他知道我是包家的女儿啊。” 包家继婆勒之后已经成了西楚的百姓茶余饭后第二个长期挨骂对象,好好地生意不做,非要通敌叛国,几乎是被满门抄斩,跑出来的也就只有元宝这么个在外面跑商队的女孩。 沈晓妆跑得难受,也没什么心情逛花市了,被元宝扶着回了家。 而另一旁的谢寒被迫赔了他压倒的那一大片花卉的银子,抬手碰了一下脸上的伤口,没觉得有多疼,可十几岁的少年郎哪有不注重容貌的,谢寒又嫌随身带着个小铜镜娘们唧唧的,也不知道自己的脸变成什么样了。 低声咒骂了一句,看着身上沾上的泥土,谢寒也知道自己的模样好不到哪去,刚要去追沈晓妆他们,就被摊位的老板拽住了。 “公子你给这银子找不开,不如你抱几盆花回去吧。”老板极力推荐着自家的花,“您看这几盆,开的多好,都是现在京城里面最时兴的品种,摆在家里面再好不过了。” 谢寒不耐烦地甩开人,“不用找了。” 说完这句话,少年风一样地蹿了出去,惊了老板一跳,“哎呦,跟个鬼影子似的就窜出去了。” 等到谢寒追出去的时候,早就不见了沈晓妆的人影。谢寒方才跑的猛,站在路口拄着自己的膝盖大口喘气,面前人来来往往,没有一个是带着沈晓妆。 谢寒想起方才沈晓妆回头的样子,少女的面纱被风撩开一角,露出尖尖的下颌和没什么血色的唇,皮肤有点病态的苍白,脆弱的好像一碰就散了。 谢寒用力摇了摇头,试图把那一幕从脑子里面甩出去,他是要去抓那个包家的小贱种,和那小村姑有什么关系,京城里面什么样的漂亮姑娘他没见过,怎么这会偏记住了这么个和贼人同流合污的村姑? 第二十九章:阴魂不散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去花市逛了一圈也没买到心仪的花,反倒碰见了谢寒这个瘟神,沈晓妆心情大为失落,再度进入不吃不喝不睡的状态里面。 黎婧是真跟沈晓妆犯愁,大半夜的被元宝从床上薅起来去劝沈晓妆睡觉,打着哈欠被强行清醒,难得语气幽怨地问:“你把我这会叫起来我还睡不睡了,怎么我和你家姑娘是只能有一个是睡着的吗?” 元宝也困,但她不能说,只能宽慰黎婧:“黎姑娘,您得这么想,现在咱家里面都指着我家姑娘赚钱呢,她要是休息不好,那财路就断了,您这觉白天再补回来不一样的嘛。” 黎婧认命地推开门进去,看见沈晓妆还锲而不舍的和她那盆已经快要养死了的兰花僵持着,有气无力地走到沈晓妆身边坐下,“我说你,晚上不睡,白天不醒,你这是做什么?” 沈晓妆歪着头看黎婧,“你说一副画就能卖十两银子,我要是多画一点是不是就能发家致富了?” 黎婧这才看见铺在桌子上面散乱的画纸,只是上面凌乱的线条并不能构成一幅画,又或是大团大团的墨迹遮住了原本的画作。 抱着兰花的沈晓妆像是一座雕像一动不动,黎婧揽住她的肩,说:“你不能被这个困住,有些东西不是强求就能得到的,我们又不着急,可以慢慢来。” 沈晓妆看着那些杂乱无章的线,它们在自己眼前交织成一张网,把她牢牢地困在里面。而她那日看到的那朵花,就在这张网外面,她想要出去,却再不能够了。 “我抓不住她了。” 沈晓妆把怀里的兰花放下,说话的声音轻轻的,和往日里那个明媚张扬的少女天差地别。 黎婧心知劝不动她,只好转移话题,说:“不说这个,说点别的吧,左右我也睡不着了。” “你想说什么?”沈晓妆扯了个软垫过来靠着,耷拉着眼睛看黎婧。 黎婧抬手理了理自己有些乱了的发丝,漫不经心地问:“说说元宝怎么样?我听说,元宝是包家的人?” 沈晓妆显然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懒洋洋地回道:“应该是吧,她也没否认过。” “那就是了。”黎婧倒了杯茶,茶水已经凉了,入口有些苦涩,“包家通敌,虽然夷陵没失守,可襄国公世子这一战受了重伤,哦,就是谢寒他大哥。” 谢寒两个字现在可是比浓茶还能让人清醒,沈晓妆撑起身子,问:“所以谢寒就看见我们一次追一次,是要给他大哥报仇?” “说不准。”黎婧没把话说死,“谢寒这人,做事不着调,襄国公也不怎么管教他,谢家的事,谢寒也不怎么插手。谢家这两兄弟未必是兄友弟恭那一类的,没准襄国公世子重伤了谢寒还在背后偷着乐呢。” 沈晓妆深以为然地点头,“我看就是这样,谢寒他是不是就见不得别人好啊,还小心眼,撵人都撵到渔阳来了。” 黎婧转着手里的茶杯,说:“他肯定不是追着你们来的渔阳,他要办的事多半见不得光,要不然不能这么多时日还不走,最好别跟他起正面冲突。” 沈晓妆开始胡思乱想,说:“那你说他能不能是和那个谋反的皇子是一伙的,来这就是为了和他们交接,不是说渔阳很重要,他们一次没拿下渔阳,肯定还要来第二次啊。” 说到这,沈晓妆几乎已经认定谢寒就是那叛贼中的一员了,越说越兴奋,就差说到谢寒是怎么被打入打牢,过的生不如死了。 黎婧起初还能应和两声,后来困得支在桌子上都抬不起头来。沈晓妆嘟囔到后半夜也累了,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和黎婧对着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翌日,难得黎婧也睡到了快晌午,一宿谁都没上床,起来的时候骨头缝都疼,沈晓妆扶着腰走了两步,看到黎婧也没好到哪里去,瞬间心态平和了许多。 元宝端了早饭进来,黎婧也懒得折腾了,索性就让元宝把那桌子收拾出来在沈晓妆这屋吃饭得了。 元宝习惯性地给那盆兰花浇了点水,沈晓妆见了挥了挥手,说:“端走吧,在这摆着占地方。” 元宝手一抖,浇花的水全都撒在了桌子上,浸湿了桌子上的画纸,大片的墨色晕染开,只是博得了沈晓妆毫不在意的一眼。 “做事怎么毛手毛脚的。”沈晓妆搂着那个软垫,打了个哈欠,眼里泪汪汪的,说话却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中听,“再这样把你卖了买花哦。” 那盆昨天还被沈晓妆当做宝贝的兰花被端走了,沈晓妆面无表情地往嘴里面塞包子,边上的窗户是开着的,她就盯着窗户外面看,好像那光秃秃的院子里种满了兰花一样。 沈晓妆深思熟虑了一番,说:“我还是想去花市看看。” “怎么,去找个新宠?”黎婧姿态优雅地擦了擦嘴,“去就去呗,不用找我报备,不过不能再带着元宝了。” 沈晓妆表示赞同,戴好面纱之后就出门了,不顾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元宝,直奔着花市去了。 花市还是沈晓妆之前见到的那副样子,隔着面纱深吸了一口气,沈晓妆已经逐渐适应了这种浓烈的混合型香气,不再想上次那样走马观花,而是认认真真地观赏起周围的花朵来。 花市蛮大的,沈晓妆干脆放弃午饭,打起精神来往前走。暑气蒸腾,把花香彰显的格外有存在感,沈晓妆本就看的眼花缭乱,被这么一晒又一熏,额头上已经出了细密的汗珠,偏沈晓妆今天出来的时候身上还没带帕子,唯一一张帕子是拿来挡脸的那张。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张素面的帕子。沈晓妆没接,顺着这好看的手看过去,看到的是谢寒那张好看的脸。 沈晓妆险些抬手把谢寒手里的帕子拍掉,仗着自己的脸被挡住强行和谢寒拉开距离,一直退到一片花盆边上,前有劲敌后无退路,简直就是身处险境的典范了。 第三十章:残花败柳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尬笑了两声,拽着自己的袖子胡乱在脸上抹了两把,试图从侧边移动几步绕过谢寒,可沈晓妆一动,谢寒也跟着动,举着帕子的手就没放下来过。 沈晓妆伸出一根手指,矜持地推开谢寒的手,“多谢这位公子的美意,我就不需要了。” 谢寒一挑眉,看了眼沈晓妆小心翼翼地搭在自己手上的手指,沈晓妆马上像碰到了个烫手的山芋一样把手缩了回去。 “我觉得你挺需要的。”谢寒不由分说地把那张帕子塞进沈晓妆手里,“你说你这汗是热出来的,还是吓出来的啊?” 虽然知道谢寒看不见自己的表情,沈晓妆还是下意识地扯出一个笑脸来,把帕子丢了回去,“当然是热的,我看公子你也出汗了,不如这帕子就你自己留着用吧,” 谢寒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挡了沈晓妆的路,慢悠悠地说:“我们之间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吧,毕竟都见过这么多次了,你说是不是?” 沈晓妆手脚僵硬的都不知道往哪放,硬着头皮扯谎:“公子说什么呢?我们不是才第一次见吗......” 谢寒冷哼了一声,终于不再纠结那块帕子了,“我不和你计较之前的事,包家那人在哪,你把她交出来,我就放你走。” 沈晓妆继续装傻,“公子你在说什么,什么包家人,我不知道啊。” 谢寒眯了眯眼睛,突然凑到沈晓妆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极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谢寒用着拿糖果哄小孩的语气:“那日在官道上的也是你吧,你不是说你是勤仁侯府的婢女,你把她交给我,我送你去京城,怎么样?” “那多麻烦公子,就不用了吧,我觉得现在在这也挺好的......” 才十七岁的少年比沈晓妆高出许多,站在沈晓妆面前投下的阴影把沈晓妆整个人笼罩住,带给人极强的压迫感。沈晓妆想往后退,可后面没有路,只能往后弯了弯腰,试图拉远和谢寒之间的距离。 少年逆着光的容貌依旧出色,只可惜沈晓妆此刻没有半分心情欣赏美色,绞尽脑汁地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沈晓妆发誓,要是她现在就能离开这,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来花市了! 谢寒步步急逼,沈晓妆慌乱之中向后倒了下去,和那日的谢寒一样,倒在了一片花丛之中。 夏日的衣衫本就轻薄,花枝戳在身上的触感格外明显,沈晓妆甚至都觉得自己被划出了好几道口子,尤其是后背疼得厉害,直接就倒地不起了。 沈晓妆疼的直吸气,前面的谢寒一副看戏的样子,丝毫没有想要搭把手的意思。沈晓妆只好自己撑起身子想要站起来,结果手上一滑,又跌了回去。 受到了二次伤害的沈晓妆一脸生无可恋地躺在原地,权当听不见这摊位老板的咒骂声,费劲地抬手指了指谢寒,说:“要赔钱找他赔,我没钱。” 沈晓妆说完就不再看向谢寒,偏过头去,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头旁边摆着一盆结了花苞的昙花。 那花苞微微下垂,像是在低着头看向沈晓妆,而沈晓妆此刻恰好抬眸,与这盆花对视。 谢寒看着沈晓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心里有点慌乱,他从来没见过这么能无理取闹的姑娘,却还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言语讥讽道:“你没钱?满满一袋的银锞子,你说你没钱?” 沈晓妆胡乱答了两个字:“丢了。” 沈晓妆不想理会谢寒,她现在只想回家和这盆跟她看对眼的花交流感情去,这会也不觉得疼了,利落地从地上蹦起来,小心翼翼地捧起那盆昙花,问:“这花多少钱?” “算上你压倒那几盆,一共三两银子。” 沈晓妆连还价都没还,干错利落的掏钱,抱着自己那盆花绕过谢寒就要走。 谢寒一把拉住沈晓妆,刚好抓住了沈晓妆被花枝蹭到的地方,沈晓妆疼得手一哆嗦,抱着的花差点没掉在地上。 沈晓妆甩开谢寒的手,不耐烦地说道:“这位公子,你能不能不要再纠缠我了,钱我也赔了,我也不认识你说的人,您让开些。” 谢寒哪肯轻易放过沈晓妆,冲到沈晓妆面前拦住她,“我纠缠你?你也不看看自己长成什么样子,你也配?” 这一句算是戳到沈晓妆的痛点上了,她本就心气高,最烦别人贬低她的容貌,气急之下一把推开谢寒,“我不配,那就请谢公子离我远点!” 两人这般拉扯,沈晓妆手上的花盆一个没拿稳,“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花盆四分五裂,那昙花蔫蔫地躺在地上,还被后退的谢寒不小心踩了一脚。 谢寒的动作一顿,看见沈晓妆的眼圈霎时间就红了,小姑娘缓缓地蹲下去,颤着指尖想要触碰花朵,又瑟缩了一下,最终也没能落在那还没开放的花瓣上。 沈晓妆开始哭,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来,砸在她不敢触碰的花朵上,她找了好久才找到它,可是还不等她好好看一看,这花就已经离她而去了。 那花现在就像是一个病重的少女,日日被囚禁在不见天日的屋子里,终于有了要逃出生天的希望,却被惨白的身躯拖累,倒在离希望最近的地方。 沈晓妆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哭,是为了这花,还是为了自己? 谢寒已经手足无措起来,想给沈晓妆帕子让她擦擦眼泪,可沈晓妆低着头根本就不理她,全神贯注地为那盆花伤心着。 谢寒一跺脚,说:“不就是一盆花吗,爷赔你,赔你十盆!” 沈晓妆拉着袖口抹了抹眼泪,却不知自己袖子上沾了泥土,蹭的脸都花了。形容狼狈的小姑娘宛如对待稀世珍宝一样捧起那朵花,绕过面前挡路的少年,疾步向家里走去。 沈晓妆在前面走,谢寒就在后面跟着,一直跟到沈晓妆租下来的那座小院子门前,沈晓妆闪身进了院,飞快地关门把谢寒挡在了外面,像是挡住了什么瘟神。 第三十一章:强闯民宅是犯法的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黎婧闻声走了出来,看见浑身是土的沈晓妆呆了一下,快步走过来,招呼元宝去打水给沈晓妆洗漱。 “怎么去了趟花市回来就跟逃荒一样,你这哪弄的?”黎婧扶着沈晓妆在院子里坐下,“手上拿的是什么,先放到边上去。” 沈晓妆不放,反倒收紧了手指,细小的土块从少女的指尖落下,落到浅色的裙摆上,像是少女手里的花在哭泣。 黎婧不知道沈晓妆又发什么颠,倒是听见了外面有人在敲门,黎婧要去开门,被沈晓妆沾着土的手抓住了。 沈晓妆微微抬着头,说:“外面是谢寒。” 元宝还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端着水盆颠颠地走了过来。 黎婧接过元宝手里的东西,说:“回去呆着去,不叫你别出来。” 元宝不明所以,看向沈晓妆,沈晓妆根本连个眼神都没给她,拿着沾了水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花瓣。元宝只当沈晓妆又犯毛病了,听了黎婧的话怏怏不乐地回了屋子。 黎婧这才去开门,见了谢寒之后微微一笑,说:“这位公子看着眼生,是来找谁?” 谢寒冷着脸,目光越过黎婧看向坐在院子里的沈晓妆,说:“我找她。” 黎婧寸步不让,“公子,这院子只有我们两个姑娘家住,您是知道的,女儿家的闺誉最重要不过了,只怕是不能让您进来的。” 谢寒不听黎婧说的这些话,“都能在大街上撒泼打滚,我看她也不需要什么闺誉。” “强闯民宅,也是不对的。”黎婧一只手撑在门框上,“家姐性情娇憨,要是不小心得罪了公子,我替她给您赔个不是。” 沈晓妆听见这句,立刻还嘴:“应该是他给我赔不是!” 小姑娘气冲冲地喊了一句,捧着自己心爱的花回了屋子里。来不及换下脏兮兮的衣衫,沈晓妆把画纸铺好,不再听屋外的声音,提笔开始作画。 那株昙花静静地躺在沈晓妆的桌子上,像是在沉默地看着沈晓妆为它作画,把它短暂地存留在世间的美丽记录下来。 沈晓妆画的认真,连屋里进了人都不知道,待到停笔的那一刻沈晓妆才看见自己身边站了两个人。 黎婧和谢寒像两个门神一样守在桌子边上,沈晓妆把笔放下,疑惑地看着他们两个,“你俩在这干什么呢?” 黎婧给沈晓妆使了个眼色,沈晓妆这才反应过来,问谢寒:“你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谢寒理直气壮地回道。 黎婧走到沈晓妆那边去,说:“这位公子非要说咱家有什么包家的余孽,硬闯了进来。” 沈晓妆边听黎婧说话,边把墨迹未干的画拿到一边去晾上,免得惨遭谢寒的毒手。放好画之后才说:“那就报官吧,正好,我这背上的伤还没好呢,叫这位公子一并赔了。” 黎婧只见了沈晓妆形容狼狈,一听沈晓妆还受伤了,蹙起了眉,对谢寒说:“这位公子,请你出去一下,我要为家姐验伤。” 谢寒满脸不屑的走了出去,;黎婧把门窗关好,就要伸手脱沈晓妆的衣服。 沈晓妆护住衣领,警惕地看着黎婧:“你干嘛?” “别动,我看看。”黎婧不顾沈晓妆的阻挠,把她的 衣裳褪下看了看,少女白皙的皮肤上出现了一条条细小的红痕,黎婧深吸了一口气,“这怎么弄的。” “在花市的时候为了躲谢寒摔了。”沈晓妆把衣服拉起来,“没啥事,我都觉得不怎么疼了,我那么说就是想膈应他一下。” 黎婧叹气,“他倒是难缠。” 沈晓妆活动了几下筋骨,问:“元宝呢?” 黎婧朝着床下面比划了两下,沈晓妆不可思议地弯下腰,看见了躲在自己床底下的元宝。 “他没找到元宝,怎么还不走?”沈晓妆坐下想要靠在椅子上,碰到了背后的伤口又弹了起来,“我这是做了什么孽我碰上这么个玩意。” 黎婧有些心不在焉,应和了两声之后跟沈晓妆说:“你把你刚才画那个拿来,我去卖了,顺带把谢寒撵走,先别叫元宝出来。” 沈晓妆起身去拿画,画上停着一支昙花簪子,只是那花不是盛开的,紧闭的花苞像是含羞带怯的姑娘家,花叶有些许残破,花苞都垂着头,唯有一支是昂首挺胸的,似乎是想冲破这张画走出来一样。 沈晓妆于作画之上的天赋,每每都令黎婧惊叹不已,她出身侯府,见过的名画大家不少,可如沈晓妆这般从未有人教导,却还能画出这般佳作的,委实是头一份。 黎婧走了,沈晓妆这才换了衣裳,把身上的脏污擦干净,对着屋里的铜镜一看,才知道自己的发髻都已经散乱了。 左右也不打算出门了,沈晓妆也懒得把头发再扎起来,梳顺之后把自己丢进床上,想着谢寒的种种恶劣行径,在心里面狠狠地骂了几句。 不晓得黎婧说了什么,总之谢寒是走了,沈晓妆歪着头趴在床上,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又听见院外有人敲门。 沈晓妆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开门,见是隔壁的婶子这才露出一个笑脸来,“婶子怎么来啦,快进来坐。” 那婶子摆了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怎么没看见你家妹子啊?” 沈晓妆呆滞了一会,然后说:“啊,她好像去买点米面,婶子你找她有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家你叔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正好路过驿站,看见有你家妹子的信顺手帮着带回来了。” 沈晓妆接过信封,“谢谢婶子,等她回来我就把这信给她。” 目送着婶子回了家,沈晓妆关好院门才把手里的信封拿起来看,信封上面的字刚劲有力,就算是沈晓妆不精通书法也觉得这字也得极好。 沈晓妆认得字少,但信封上面这几个字她还是能认出来的,看着落款处的“高挚”二字,沈晓妆眨了眨眼。 她要是没记错,那位高小将军,就是叫高挚吧?是吧? 第三十二章:要做个文化人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支在桌子上反反复复看着手上的那封信,高挚写给黎婧的信,人都说有来有回,要是黎婧不曾给高挚写过信,高挚会回信吗? 纠结了好半天,沈晓妆还是没拆开那封信,把它原模原样的放到桌子上,和那马上就要枯死的昙花并排摆在一起。 元宝早就从床底下爬出来了,在厨房踩着个矮凳做饭,沈晓妆一天都没怎么吃,元宝切菜她就在边上摸两块塞进嘴里面吃的起劲。 黎婧回来的时候饭刚好,沈晓妆手里攥着半根黄瓜,靠在门框上看着黎婧进进出出,黎婧被她盯得心里发毛,没忍住开口问:“你看我做什么?” 沈晓妆突然笑了,黎婧往后退了两步,“你又笑什么?” 沈晓妆指了指桌子上的信封,咬了口黄瓜,跟看戏似的看着黎婧把信拿起来,然后红了耳根。 “你连看都没看,耳朵红什么?”沈晓妆揶揄道,“啧啧啧,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啊。” 黎婧被沈晓妆这么一说,整张脸都红了,推了沈晓妆一把,“说什么呢,是我托高将军帮我打探京城里的事。” 沈晓妆撅了噘嘴,说:“我又没问你这信里面写的是什么,你心虚什么?再说了,人家可是将军,肯定忙得很,还能抽出时间来给你写信,哎,可能这就是偏爱吧。” “你又胡说八道,你没给人写过信啊?” 沈晓妆嬉皮笑脸,“我还真没给别人写过信,我又不会写字。” 沈晓妆这句话提醒了黎婧,黎婧笑眯眯地把信收好,说:“不会写字可不行,明天我就教你,一天三张大字,哦对,还有元宝。” 这波啊,这波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黎婧说到做到,第二天就把纸笔摆到了沈晓妆和元宝面前。沈晓妆拎起黎婧写的那张字,费劲地看了一遍,问:“这上面写的什么东西?” “京城里如今的勋贵人家。”黎婧点了点上面的一排字,“还有他们的妻女,哦,这个就是我家。” 沈晓妆的忧愁很真情实感,问:“写这个干什么啊?” 黎婧坐到边上监督她们,闻言耸了耸肩,“左右也是要识字的,那勋贵人家取的名字都别有寓意,你就像这个,庆国公家的长子,就是从诗句里面摘出来的。” 沈晓妆认命地提笔写字,说来也奇怪,同样都是拿笔,沈晓妆作画的时候就无比顺畅,写起字来就落笔歪歪扭扭,连元宝写出来的字都比她好看一点。 黎婧拿着沈晓妆写的字左看看右看看,憋着笑说:“你这是画画呢?这可有失水准了,画的不怎么样。” 沈晓妆把字抢回来,放在手团了团丢进了装废纸的篓子里,气急败坏地跺着脚走了。 黎婧弯腰把那字捡回来,在桌子上把纸抹平,和其他的字一块收到一起,然后铺开一张纸给高挚写回信。 高挚这封信真是帮了黎婧一个大忙,京城里的勋贵在这短短四年里面几乎进行了一次大换血,很多新贵都是黎婧听都没听过的,好在高挚在信里面注明的仔细,倒也不至于让黎婧晕头转向。 老皇帝愈发昏聩,把朝堂大事当做儿戏来看待,要不是甘州有谢家顶着,三皇子的叛军刚起了一个苗头就被高挚给按了回去,现在西楚可能连表面的和平都维持不了。 黎婧没急着进京也是因为这个,她摸不清京城的局势,也不知道勤仁侯府现在如何,如果冒冒然回去,只有被动挨打的份,黎婧不打没准备的仗,在不清楚情况的前提下她不可能回京。 内宅是女人的战场,尤其是高门显贵的内宅,简直就是群魔乱舞,黎婧这些年有些习惯了不用勾心斗角的日子了,冷不丁让她寻思这些事情多少有些吃力。 黎婧写好回信,思索了好一会,才决定去找沈晓妆。 沈晓妆盯着院子里的树看,黎婧不知道那棵树有什么好看的,但也没打扰沈晓妆,安安静静地在后面看着沈晓妆。 其实沈晓妆看的不是树,看的是落在树上的鸟,在树枝之间来回穿梭,落在沈晓妆眼里就是一幅画,只是这画没落在纸上,而是落在了沈晓妆的脑子里。 沈晓妆回头,黎婧也低下头来看她,两个小姑娘默默地对视了一会,黎婧问:“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沈晓妆:“什么以后?” “你想做什么呢?”黎婧很认真地问,“一直在这靠画图纸为生吗?” 沈晓妆被黎婧问的开始沉思起来,半晌之后说:“也不是不可以,画这个图纸不是也挺挣钱的,现在我能养活我自己啊。” 黎婧沉默了很久,然后说:“我可能在这待不了多久了。” “你这就要回京城去了?”沈晓妆睁大了眼睛,“这么快啊?” 黎婧想让气氛轻松一点,打趣道:“怎么,你舍不得我啊?” “谁舍不得你。”沈晓妆不情愿地嘟囔着,“天天看着你都烦死了。” 沈晓妆突然起身,跑到自己屋子里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从自己藏私房钱的小盒子里面拿出黎婧的那半块玉佩,塞进黎婧手里。 “拿着吧,省的到时候你爹不认你。” 黎婧拿着玉佩,有些哭笑不得,说:“我又不是明天就走了,你着什么急。” “明天就走了才好!” 沈晓妆气鼓鼓地喊出这么一句,用力把门关上,留下黎婧在外面吹风。 沈晓妆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在渔阳的日子太过于安逸了,以至于她一度要忘了黎婧还是要回京的,有时候沈晓妆甚至真的想要像现在这样过一辈子。 每天和黎婧还有元宝吵吵闹闹,周围的邻居淳朴而热情,这样的生活比之在沈家的时候可要好上太多。 黎婧在外面敲了敲门,怕沈晓妆听不见,特意大点声说话:“明天我们去赶集吧,我听隔壁的婶子说明天有集市。” 沈晓妆吸了吸鼻子,在心里默认了黎婧的提议,就把这次当做是告别之前最后的相聚吧。 第三十三章:这样的英雄救美不要也罢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已经觉得集市这东西没什么好逛的了,她以前总跟着沈老庄去集市,小时候是盼着去集市买糖吃,大了一些的时候更吸引她的是那些花里胡哨的头绳。 至于现在,沈晓妆自认经历了许多,已经是个成熟的大姑娘了,集市上没有什么能够吸引她的东西了。 黎婧看着前面和元宝争抢一块炸豆腐的沈晓妆,默默地别过了头去,装作不认识前面那两个幼稚鬼。 沈晓妆仗着自己比元宝高,一只手把吃食举得高高的,另一只手拿着跟短竹签疯狂地插着豆腐往自己嘴里塞。 元宝恨不得蹦起来去和沈晓妆抢,黎婧实在是看不下去,去边上的摊子又买了一份递给元宝,还不等元宝伸手去接,就被沈晓妆截胡了。 黎婧无奈,说:“你跟她抢什么,别人看见了都以为你欺负孩子呢。” 沈晓妆不听,又塞了一大口豆腐进嘴里,酱汁沾到了嘴角上还不自知,理直气壮地说:“她比我还大一岁呢,让着我难道不是应该的。” “你知道她比你大,别人又不知道。”黎婧劈手把炸豆腐夺回来,塞进元宝的手上。 元宝朝着沈晓妆做了个鬼脸,沈晓妆伸手要去抓元宝,被黎婧挡在中间拦住了,气急之下喊道:“那都是我挣的钱买的,凭什么你说给她就给她!” 身边往来的人听到这边的声音有不少看了过来,沈晓妆被这么一盯,脸上烧了起来,尴尬地把手垂在身侧,瞪了黎婧一眼。 元宝又走了回来,拿竹签插了一块豆腐踮起脚来递到沈晓妆嘴边,说:“别生气了我的好姑娘,给你吃。” 沈晓妆一口咬掉,脸颊鼓鼓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嘴里的吃食太多撑的还是气的。 黎婧没怎么来过集市,以往在侯府的时候,她没有机会来这种地方,在沈家的时候,沈老庄多是带着沈晓妆出去,她只能困在那小小的村庄里面,暗自等待时机逃出去。 思绪飘忽,黎婧突然觉得头上一沉,是沈晓妆拿了一支簪子插到了她鬓间,左右欣赏了一番,沈晓妆满意地说:“不错,挺好看的,就这个吧。”说着就掏出几个铜板来递到摊位老板的手上。 黎婧碰了碰头上的簪子,她刚才走神了,没看见沈晓妆手里拿的什么。不过看着沈晓妆一脸促狭,又看见元宝憋着笑的表情,毫不犹豫地头上的簪子扯了下来。 好大一朵红花映入眼帘,沈晓妆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把它摘下来干嘛,快带上快带上,可好看了,我都交完钱了。” 黎婧反手把那花插到沈晓妆头上,沈晓妆想躲,没躲过去,两个女孩就在人群熙攘之中打闹了起来,累了就在旁边找了个摊子要了三碗糖水歇着。 沈晓妆把碗里的糖水一饮而尽,一边的元宝也豪迈的一口下去见了碗底,只有黎婧在那捧着碗小口小口的抿着。 沈晓妆觉得不过瘾,又叫了几碗糖水,和元宝对饮起来,碗里甜津津的糖水硬是让她们喝出了烈酒的架势来。 容貌姣好的少女动作豪爽地端起瓷碗,一旁长相讨喜的小姑娘甚至都要把腿支到了桌子上,往来路过的行人无不侧目,看着坐在摊位上的三个小姑娘。 黎婧难得没拦着她们,只是带着无奈地笑意看着她们吵闹,这样充斥着烟火气的场面她不过多时就再也看不到了,她得回到那个死气沉沉的侯府里去,和那里面披着人皮的野兽做斗争。 沈晓妆喝得急,四碗糖水下肚当时不觉得怎么样,过了一会和元宝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尴尬和无措。 沈晓妆叫住黎婧,“你在边上找个显眼的地方等我俩,我们去去就回......” 不等黎婧问她们要去干什么,沈晓妆和元宝捂着肚子飞快的跑了出去。 好在旁边就是他们初来渔阳的时候暂住的那间客栈,沈晓妆厚着脸皮进去借用了一下茅房,元宝却突然腹痛如绞起来,约莫是冷的热的一块吃闹肚子了,沈晓妆无法,只能在外面等等元宝。 这客栈茅房的在的地方偏僻的很,在后院里面还要拐好几个弯才能找到,沈晓妆嫌那边味道大,就站的远了一点。 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沈晓妆以为是元宝出来了,说:“你急什么,我又不是不等你,你跑那么快......” 沈晓妆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身后跑过来的不是元宝,而是一个浑身是血,怀里还抱着什么东西的妇人! 沈晓妆惊叫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因为那妇人已经看见了她,直奔她而来,沾了血的手死死地捂住沈晓妆的口鼻,把她按在墙上,任沈晓妆怎么挣扎都不放手。 窒息带来的眩晕感让沈晓妆感到绝望,情急之下沈晓妆猛地抓住妇人怀里的包裹,妇人果然松了手,死死地护着怀里的东西。 沈晓妆大口喘气,来不及多想,拔腿就跑。那妇人也反应了过来,一个飞扑过来,一手护着她怀里的东西,一手抓住了沈晓妆的脚踝。 那妇人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沈晓妆感觉自己的脚踝都要被那妇人捏碎了,疼得她眼里泛起了泪,带着哭腔喊道:“这位婶婶,我和你无冤无仇,我不说我见过你,你放了我吧!” 妇人已经失去理智了,只知道抓住沈晓妆不放,沈晓妆急的满脑子都是汗,想要抽身不得,还不见元宝出来,硬是拖着那妇人往前走了两步。 身上突然一重,一股力量强行把沈晓妆从地上拔了起来,沈晓妆满脸震惊的双脚离地,甩开了那妇人的桎梏,被放在了一旁的空地上。 肩膀被捏的也很不好受,沈晓妆单手揉肩,转身想看看救下自己的是哪路好汉,一抬头,又看见谢寒那张欠揍的脸。 沈晓妆恨不得表演一个当场晕厥,她这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出门之前就该翻翻黄历的,怎么就想不开答应了黎婧出来逛集市! 第三十四章:可怜之人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样貌英俊的少年救下身陷囹圄的少女,怎么看都是话本子里面标配的英雄救美的场面。只可惜眼下这场,英雄不是很情愿,被救下的美人看着也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沈晓妆觉得她可能命里就跟谢寒犯冲,她见到谢寒的时候,没有一次不是狼狈不堪的,就好像只要谢寒在她附近,她就已经会遭到什么倒霉的事情一样。 脚边的妇人已经晕死过去了,沈晓妆却丝毫不敢松懈,谁知道谢寒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会做出什么来,要是可以的话,沈晓妆宁可和地上那个妇人独处,都不想见到谢寒。 谢寒上下打量了沈晓妆几眼,不满地说:“我说,爷救了你,你连句谢都没有,还躲我躲那么远?” 沈晓妆脸上被蹭上了血,衬的少女的肤色像一碰就会碎掉的纸张,单薄的身子不自主的颤抖着,恐惧二字笼罩住了沈晓妆全身。 沈晓妆确实是被刚才那一幕吓到了,加之碰到谢寒的震惊,没能第一时间回谢寒的话。 谢寒伸手在沈晓妆面前晃了晃,自己嘟囔着:“可别是吓傻了吧......” 沈晓妆还没傻,甚至在看见谢寒身后探头探脑的元宝之后脑子已经回归了原位,装作怯生生的样子,楚楚可怜地同谢寒说:“这位公子,我知道我们之前有些小矛盾,可你能不能把我送出去,我妹妹还在外面等我,我实在是害怕,不敢自己出去.....” 说完,沈晓妆就低低地啜泣了起来,谢寒最烦女人掉眼泪,小时候他一惹事他娘就当着全家人的面哭起没完,然后他爹就会轮着手腕粗的长棍满院子撵着他打,他大哥拦着都没用。 不过他如今已经很多年都没见过女人的眼泪了,谢寒见到的女人,无不是奉承巴结他的,脸上的笑一个比一个虚伪,唯恐惹了谢寒的不高兴,哪有像沈晓妆这样脏兮兮的还不停地掉金豆子的。 “你别哭了,你再哭我就把你丢这!” 谢寒满脸不耐地喊了一句,沈晓妆被他一吼,面上呆滞了片刻,然后手忙脚乱地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好像生怕谢寒把她丢在这一样。 谢寒果真把沈晓妆带到了黎婧面前,看着她们见面之后抱头痛哭,更是一个头两个大,转身回到客栈后院去想要看看那妇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等谢寒再回到那处的时候,留下的只有一块似有似无的血迹,别说人影了,连个鬼影都没看见。 沈晓妆受了惊,黎婧顾不上逛集市的事了,搀着沈晓妆回了院子,没先到元宝比她们还早到一步,院子正中间还躺着那个昏迷了的妇人。 沈晓妆再见到那妇人,差点没整个人都挂在黎婧身上,看向一旁满脸无辜的元宝,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把她带回来干什么?” 元宝嘴唇翕动了片刻,没说出话来,还是黎婧出来解围,说:“人都带回来了,总不能让她死在咱们院子里面,先把人弄醒,就让她走吧。” 但人都昏死过去了,哪是那么好弄醒的,不论元宝在一旁怎么叫喊,那妇人都纹丝不动。元宝壮着胆子过去探了探那妇人的鼻息,见人还活着,松了口气。 沈晓妆记得那妇人把怀里抱着的东西当成宝贝一样护着,那布料上面沾满了血迹,沈晓妆只好拿着一根木棍把那布包挑开一角,看清里面是什么东西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什么东西!”沈晓妆把手里的木棍甩的远远的,“她有病吧,抱着这一团血赤糊拉的东西!” 元吧凑过去看了看,把那木棍捡回来,皱着眉戳了戳里面的东西,一脸欲言又止地看向沈晓妆。 沈晓妆最烦元宝这幅样子,“有话就说,别磨磨叽叽的。” 元宝颇为难的样子,艰难地开了口:“姑娘,这里面,好像是个刚生下来的孩子,我记得我家几个姨娘生孩子的时候,那小孩刚生出来就是这样的......” 沈晓妆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离那妇人躺着的地方远远地,指着元宝吼道:“你咋把她弄回来的你就咋把她弄回去,立刻,马上!” 黎婧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去水缸里打了一盆水过来,泼到了那妇人身上。 被冷水一激,那妇人终于醒了过来,半支起身子茫然地环顾四周,看见沈晓妆的时候面上终于有了表情。 沈晓妆是怕了,往黎婧身后面多,黎婧无法,只能开口问道:“这位婶婶,我家的丫鬟见你晕倒了就把你带回来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既然您已经醒了,那就回您家里去吧。” 那妇人呆滞了一会,突然抱着怀里那个估计是已经凉透了的孩子大哭起来,院里面三个小姑娘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都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沈晓妆站在边上听了那妇人边哭边说近半个时辰,总算是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妇人姓丁,姑且就称她为丁娘子。丁娘子家境殷实,夫家条件也很是不错,可自打丁娘子十七岁嫁了过去之后八年一直没能怀上孩子,无奈之下点头同意让丈夫纳了妾,结果那妾室没进门多久,丁娘子和那妾室就双双有了身孕。 丁娘子已经不指望丈夫与她有多恩爱,只想生下孩子后带着孩子过安稳日子。昨日她突然腹痛,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到月份,生产的时候又是难产,好在熬了一夜之后她把孩子生下来了。 还不等丁娘子放下心来,在她半梦半醒之间听见边上的动静,一睁眼竟然看见那妾室身边的丫鬟正要掐死自己的孩子! 丁娘子和那丫鬟撕打起来,慌乱之中丁娘子拿着一个花瓶砸破了那丫鬟的头,抱着自己的孩子慌不择路地逃了出来。 故事很令人同情,沈晓妆听了之后很是触动,然后转头朝着元宝说:“丁娘子已经醒了,既然是你把丁娘子带回来的,那就你把丁娘子送回家去吧。” 元宝:? 黎婧:? 丁娘子:? 第三十五章:她只是个替身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院子里的气氛一度很尴尬,沈晓妆不明所以地看了看盯着自己的三个人,问:“都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元宝凑到沈晓妆身边,小声说:“姑娘,你这会难道不应该非常同情丁娘子,然后大发慈悲的把她留下吗?” “我没说我不同情丁娘子啊。”沈晓妆非常困惑,“而且我为什么要把她留下,她看上去就不是很正常。” 元宝面露难色,说:“话本子上不都是那么写的......” 沈晓妆一脸慈爱的摸了摸元宝的头,说:“那你少看点话本子,我看你都快看傻了,你家姑娘哪有那么多钱养闲人。” 丁娘子却突然说:“这位姑娘,我不是闲人,我能帮你做活,我什么活都能干,我还识字,只要您愿意收留我们娘俩......” 沈晓妆听了丁娘子的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她怀里抱着的孩子,然后飞快地收回目光,说话依旧冷酷无情:“我留不了你,你身上还背着人命呢,到时候官府找上门来,说我是你共犯怎么办。” 丁娘子又去看黎婧,黎婧抱歉地笑了笑:“这位娘子,我姐姐说得对,您还是快走吧。” 沈晓妆不想再和这人多说,自己先回房了,坐在桌前只觉得心中有一口浊气吐不出来,铺好画纸,提笔在纸上漫无目的地描画起来。 院子里还有呜呜咽咽的声音,沈晓妆听的心烦,连画了几笔手都是抖的,落笔不稳,还不如不画,烦躁地把手里的笔摔在桌子上。 “那画纸不要钱的吗,你这么祸害它。”黎婧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嗔了沈晓妆一句。 沈晓妆现在看谁都不满意,“你怎么跟个鬼似的,进来也不知道吱一声。” 黎婧不去触她的霉头,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是把做工精巧的银锁,一看就是小孩子戴的东西。 “丁娘子给的,说是想要暂住几日。” 那银锁看着就很漂亮,拎在手里更是沉甸甸的极有分量,沈晓妆有些动心,可方才是她拒绝了丁娘子,现在让她反悔,好像有点困难。 黎婧早就看穿了她那点小心思,说:“丁娘子说她夫家巴不得她死在外面,估计是不会大张旗鼓地派人来找她,碍于脸面也不一定会去报官,她就在柴房凑合几天就行。” “更何况,你干嘛和钱过不去?” 沈晓妆摸了摸下巴,问黎婧:“这很不像你的作风啊,你刚才不是还不答应,你要留下她干嘛?” 黎婧轻笑了一声,说:“你如今倒是有长进了。” 沈晓妆反驳:“我一直都很长进。” 黎婧看着桌上线条杂乱的画,似乎是在想什么,过了一会说:“我昨日给高将军写了信,让他帮我给我兄长递信过去。” 沈晓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黎婧的意思,黎婧又接着说道:“我留在渔阳的日子不会太久了,可你不一样,你可能会留在这一辈子。” 黎婧说的是事实,沈晓妆如今有了新的户籍,还有了能谋生的一技之长,她在渔阳的日子过得轻松愉快,为什么不留在这? “我不能一直陪着你,可你和元宝都是莽撞冲动的性子。”黎婧宛如一个长辈一样和沈晓妆说话,明明她才是那个年岁小的。 “那丁娘子,能从深宅大院里面带着那死了的孩子逃出来,还能不被人发现,见到我们之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想来是个有心计的。” “我不在的时候,总要有个人看着你,等到明日我出去打听打听,要是成,只别让她抛头露面,在后面帮你把把关,我也放心。” 沈晓妆没想到黎婧已经想到那么远了,愣愣地听了一会,才说:“这锁,咋也值十多两银子吧?” 黎婧被沈晓妆气的在她头上狠狠地敲了一下,“就认银子,跟你说的话你听见去没有,别到时候让人买了你还帮人家数钱!” 沈晓妆捂着头眼泪汪汪地看着黎婧,说:“我知道啊,我不就是舍不得你嘛......” 小姑娘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沈晓妆这般心高气傲的人,能开口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看见黎婧一点反应都没有,更是羞红了脸,背对着黎婧不再开口。 沈晓妆正羞恼自己为什么一时冲动说出这样的话来,就被黎婧从背后抱住了。 黎婧把头埋在沈晓妆的肩上,说话的声音闷闷的:“我也舍不得你,要是可以,我也想在渔阳待一辈子......” “那你就别回京城了!”沈晓妆转身大声说,“就在这不也挺好,你看我现在能挣很多钱,我们到时候把这院子买下来,做好看的衣裳,买最贵的首饰,我.....” 黎婧竖起一根手指挡在了沈晓妆唇边,拦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我必须要回去,那里有我的家人,有我要抢回来的东西,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会回渔阳来找你的。” 沈晓妆蔫了下来,低声说:“可是我不想要丁娘子。” “丁娘子哪里不好,到时候想办法让她签了卖身契,你把她捏在手里,想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不必我这个不听话的妹妹强?” 黎婧绞尽脑汁地想让沈晓妆开心一点,甚至都不惜打趣自己,沈晓妆却不买她的账,兀自缩在一旁闷闷不乐。 她和黎婧已经认识快五年了,这些年几乎每天她都和黎婧同吃同住。在沈家的时候,以前沈家只有她一个小姑娘,沈晓妆羡慕别的女孩都有自家姐妹陪着,有了黎婧之后,她们虽然时常吵闹,可她真的把黎婧当成自己的妹妹过。 所以在得知王氏想让黎婧给沈二毛当媳妇之后,沈晓妆选择放黎婧走,所以在和黎婧重逢之后,沈晓妆选择相信黎婧的话。 现在她们的日子已经越过越好了不是吗,沈晓妆虽然贪财,但她也不是非要大富大贵的日子,她只是想手里面永远能有能够让自己支配的闲钱。 结果黎婧要走了,拿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丁娘子顶上她的位置。 第三十六章:一些往事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黎婧做事的风格一如既往,她既然说要去打探丁娘子的事,就片刻都不耽误。元宝出不得门,沈晓妆现在谁都不愿意搭理,她就自己出去打探了一圈。 丁娘子说自己不是闲人,便真没闲下来,一直帮着元宝忙里忙外。元宝有些过意不去,见丁娘子还要帮着打水,连忙上前阻拦,说:“丁娘子,你不是说你刚生完孩子,这月子还没出呢,你快回去歇着吧,月子里落了病根以后最遭罪的。” 沈晓妆扒在窗户上喊了一句:“你拦着她干什么,她愿意干你就让她干。” 丁娘子感激地朝元宝笑了笑,说:“没事丫头,我身子硬朗着呢,不用坐月子都行。” 沈晓妆看见丁娘子就想起黎婧说的那番话,重重地把窗户关上,半分不想看见丁娘子那张脸。 元宝趁着丁娘子愣神的功夫把她手里的水桶抢了回来,说:“娘子别放在心上,我家姑娘就是小孩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不是故意针对娘子的。” 原以为沈晓妆关了窗户听不见,结果沈晓妆又忽的打开窗户,捏了个纸团丢到元宝身上,“就你长嘴了,活干完了吗?!” 元宝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了,抱着水桶到后面打水去。 沈晓妆心里烦闷的很,往常她这种时候去院子里面坐一会便好了,可现在院子里有个丁娘子,沈晓妆越看她越烦,把自己憋在屋子里面团团转,最后还是铺开了一张纸,提笔开始写写画画。 沈晓妆难得没画花卉,画的是院里那棵树,那树她日日都能看见,早就印在了脑子里。树枝上面有一个鸟巢,鸟巢里有两只鸟雀看向同一个方向,在那处树枝后面隐隐漏出一根色彩靓丽的羽毛。 沈晓妆心情不好的时候,无非就那么几种表现,不吃,不喝,发呆,作画,然后闷头睡觉。现在画也作完了,该吃晚饭了,沈晓妆选择不吃,沈晓妆选择上床睡觉。 自打前些日子沈晓妆疯魔了那一阵,黎婧就格外注意她的作息,天一黑就睡觉,黎婧起身就去喊沈晓妆。 然而此时黎婧不在家,在家的只有一个根本管不住沈晓妆的元宝。 黎婧回来的时候沈晓妆已经把自己用被子裹成了一个球,黎婧挥了挥手叫一旁不知所措的元宝出去,把屋里的灯点了起来,一眼就看见了桌子上的画。 黎婧知道沈晓妆是什么意思,那两只鸟雀指的是沈晓妆和元宝,那根羽毛则是已经飞走了的黎婧。 黎婧坐在沈晓妆床边,柔声说:“我给你讲讲我家里的事吧。” 沈晓妆不吭声,黎婧知道她没睡,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五岁那年,我娘没了,我爹很快就娶了新夫人。” “这位新夫人是京城里面万家庶出的姑娘,万家你知道的吧,你昨天写大字的时候我还给你说过。国公爷家的庶女,给他一个侯爷做继室,也不算辱没了他。” “更何况这位万夫人生的好,性子也好,把我父亲哄得恨不得把她的儿子立为世子。可惜她没儿子,就算她有了,上面还有我大哥呢,这勤仁侯的爵位怎么也落不到她万家的种上。” 沈晓妆终于露出个头来,问:“你不是说她性子好?” 黎婧干脆就在沈晓妆身边躺下了,抢了沈晓妆的半个枕头,两人头挨着头,黎婧接着说:“她性子好那是对着我爹性子好,又不是冲着我们兄妹两个,不然你当我是怎么被卖掉的。” “她把你卖了?”沈晓妆紧锁着眉头,努力思考着,“那她不怕被你爹发现吗?” 黎婧语气轻松,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事一样,“她做事向来谨慎,况且她卖的只是个女儿,又不是儿子,少了一个我,勤仁侯府又不损失什么,毕竟府上又不止我一个姑娘。” 沈晓妆还是很不解,“那你丢了你爹不派人找你吗?” “找我做什么?”黎婧把手枕在头下面,说,“你跑了之后你爹来找你了吗?” 沈晓妆一噎,“那怎么一样,你家可是侯府,我家又没钱。” 黎婧顺手把沈晓妆的被子也扯过来一半,说“有什么不一样,他只要有一个儿子能继承家业就行了,女孩嘛,都是要嫁出去的,联姻用的工具罢了。” “那你还想回去。”沈晓妆去捏黎婧的脸,把黎婧的脸扯宽,“你就是个小工具,回去还不如在渔阳待着。” 黎婧任由沈晓妆祸害自己,脸被扯着,说话的声音也不大清楚:“我得回去膈应他们啊,我让他们看见我就烦,把他们的钱都花光。” 沈晓妆松手,晃了晃神,说:“你说得有道理啊,那要不这样,你把你家的钱拿出来给我,这样我也有钱了,你也报复他们了,你觉得呢?” 黎婧用被子蒙住沈晓妆的头,说:“你可想得真美啊小财迷,你当我一个月能有多少月银,一个月就三两银子,还没你赚得多呢,赶紧睡吧,明天你又不起。” 沈晓妆临睡前嘴里还念叨着:“别那什么侯府去了,在渔阳多好啊,我赚钱养你,一个月给你五两银子......” 黎婧看着沈晓妆这个样子既心疼又好笑,难得换做是黎婧失眠,瞪着眼睛看了沈晓妆一整夜。第二天沈晓妆一睁眼睛就看见黎婧眼下挂着两个大黑眼圈,还没清醒的脑子调动胳膊上去戳了戳,指尖传来的触感证实她看见的是真的。 沈晓妆突发奇想,说:“要不然你以后就搬到我这屋来睡吧,我昨晚上睡得可好了。” 黎婧没睡好,疲惫地起身,阻止了沈晓妆的想法,“又不是没地方住,和你来挤什么,你要是想让人陪着你睡,让元宝上床来。” 沈晓妆麻利地下床,颇为嫌弃地说:“才不和她一起睡呢,让你和我睡是你的荣幸,不识抬举。” “是是是,我不识抬举,沈大小姐,您快洗漱吧。” 小姑娘睡足之后又是精神充沛,黎婧在沈晓妆看不见的地方叹了口气。 不是她不想,是她怕沈晓妆适应了这般之后,再脱离出去,太过残忍了。 第三十七章:招兵买马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元宝进来收拾屋子的时候,见了桌上的那张画,小心翼翼地拿起来,问沈晓妆:“姑娘,这画也要拿出去卖吗?” 沈晓妆瞥了一眼那画,说:“又不能做成簪子,怎么卖啊,放到一边收着吧。” 黎婧正在一旁挽发,听见之后说:“画的还是好的,虽然做不成簪子,但绣到帕子上也好看。只可惜我绣工不行,你画的太复杂,我绣不出来。” “绣出来有什么用,又不能卖钱。”沈晓妆接了一句。 黎婧梳好了头发往外走,边走边说:“怎么不能卖钱,你看那绣坊里的绣品,绣的好的卖到上百两银子也是有的。” 一提银子沈晓妆就来劲了,“那么多钱,那你当年怎么没好好学绣花?” 黎婧哭笑不得,“我当年才九岁,学什么都是只学了个皮毛,我要是当时就什么都精通,那我还在这待着做什么?” 院子里丁娘子早起了,打好了水,劈好了柴,做好了早饭,这会正在扫院子。 过了一夜了,沈晓妆多多少少也想通了一些,不那么排斥丁娘子了,拉着黎婧小声嘀咕:“她那个孩子真的死了?” 黎婧点头,:“嗯,抱回来的时候就没气了。” 沈晓妆惊叹:“她居然都不用坐月子,我娘当年生完二毛都在家歇了好几天呢,她这就能下地干活了。” “你要是心疼她,那你帮她做点活。”黎婧半是戏弄地说,“况且人家给了钱的,又不欠你什么。” 沈晓妆一向嘴上不饶人,梗着脖子说:“那死孩子带过的东西,谁知道吉不吉利,卖不卖的出去还不一定呢。” “快别说这个。”黎婧习惯性地去捂沈晓妆的嘴,“丁娘子现在最听不得那孩子的事,我都说了,人不欠你的,你把她惹毛了有什么好处。” 沈晓妆不情不愿地闭了嘴,去拿早饭吃,粥都送到嘴边了,才反应过来,问黎婧:“你说她不能在饭里面下毒吧?” 黎婧夹了一筷子咸菜塞进沈晓妆的嘴里,说:“毒死还不好,我也不用回京城了,咱俩就一块葬在这。” “呸呸呸。”沈晓妆把嘴里的咸菜吐出去,“我还能活好多年呢,你可别咒我。” 丁娘子又端了一盘拍黄瓜放在桌上,仔细观察了沈晓妆的神色,试探着问了一句:“我刚才隐约听见姑娘说要卖绣品,我绣活做的还凑合,姑娘想绣什么,不如让我试试?” 沈晓妆抬头去看黎婧,黎婧轻轻点头,认同了丁娘子的说法。 黎婧把手里的碗筷放下,拿帕子按了按嘴角,说:“做绣活太劳神劳力,丁娘子现在身子虚,就别做了。” 丁娘子连忙说:“不碍事不碍事,我趁着空闲的时候绣两针,耗费不了多少力气。” 沈晓妆最烦这种来回推让的戏码,直接叫元宝进屋把自己昨日画的那幅画拿出来,摆到丁娘子面前,说:“就这个,你能绣吗?” 丁娘子在裙摆上擦了擦自己的手,才把那画拿起来端详,惊叹道:“这画的可真好,跟真的一样!” 沈晓妆洋洋自得的哼哼了两声,丁娘子又说:“姑娘要是不介意,我把这画拿回去描一遍,姑娘让我试试,我看看我能不能绣出来。” 沈晓妆没说话,算是默认了,等到丁娘子从元宝那领了纸笔和针线,回了柴房那边之后,沈晓妆才问:“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终于肯问了?”黎婧像是就等着她这句话,“城里最大的绣坊霓裳坊掌柜的三女儿,年轻的时候是远近闻名的绣娘,嫁人之后绣品就不外传了。我昨儿去她夫家那边打听,听她家街坊邻居说,她丈夫说她难产,快要病死了,也就是这两日的事情了。” “那岂不是很多人都认识她?”沈晓妆觉得不妥,“她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黎婧老神在在地说:“你才到渔阳多久,不认识她不是很正常?我要是不说,你知道她是谁吗?” 沈晓妆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卖那两张图纸的钱还剩点,一会咱们去趟西市,那边人牙子多,去买个小丫鬟回来。”黎婧和沈晓妆商量道。 沈晓妆拒绝,“有元宝不就够了,还买丫鬟干什么?” 黎婧怎么可能不知道沈晓妆在想什么,恨铁不成钢道:“你就心疼钱,元宝长得小,好多事情她都做不来,等一会我再让丁娘子走小路到那边去,回来的时候把她领回来,就当是我们买回来的。” 沈晓妆还是有点不太乐意,“她手里又不是没钱,非要赖在咱家做什么,昨天她就拿着那把锁上哪找不到地方住?” “她是能找到地方。”黎婧轻哼了一声,“渔阳多少人听过她的名声,除了我们,谁敢留她?” 沈晓妆若有所思地点头,然后就被黎婧雷厉风行地拉着去了西市。 沈晓妆以前从没接触过人牙子,只在小时候被大人吓唬过,要是不听话的话就把她送到人牙子那卖了。 现在想起来,沈家人的做派和人牙子又有什么区别,嘴脸都是一样的丑恶,沈晓妆委实是不想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黎婧显然早就打探好了,目的十分明确,领着沈晓妆走到一处角落里,那边挤着几个瘦弱的小姑娘,还有年轻的妇人。 领头的人牙子见黎婧和沈晓妆,热情的过来招呼,“两位姑娘过来看看,我们家的丫头个个手脚利落,都是干活麻利的。” 黎婧大半张脸都被面纱盖住了,身后的沈晓妆好奇心已经被勾起来了,开始四处张望。 黎婧指望不上沈晓妆只好自己开口,说:“我们想要个十七八岁的丫鬟,要能吃苦的,样貌不重要。” 人牙子马上领过来七八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让她们在黎婧面前站好,谄媚地笑道:“您瞧瞧这几个,看看满不满意?” 黎婧却没看那几个姑娘,反倒是把沈晓妆拉到前面来,用手指了指她们,说:“你来挑,你相中哪个,咱领回去哪个。” 第三十八章:叫这个有安全感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一排大姑娘整整齐齐的站在沈晓妆面前,让沈晓妆莫名地有种在选妃的错觉,神情恍惚地拽着黎婧远离了那片是非之地。 沈晓妆也不知道在心虚些什么,不敢大声说话,“我们真要买啊,过来走个过场不就行了,过会把丁娘子领回去。” “当然要买,你快去挑一个。”黎婧搞不懂沈晓妆为什么要后悔,把人强行拉了回去,直面那七八个黄花大姑娘。 沈晓妆被迫仔细地相看这几个人,十七八的姑娘样貌都已经长开了,是美是丑已经成了定局。沈晓妆当然不可能选一个长得比自己还好看的丫鬟,太丑的她又看不下去眼,左挑右选,看谁都不顺眼。 那牙婆干了多少年这行,一眼就看出了沈晓妆的不满,立马就换了一批人领到沈晓妆面前,陪着笑脸让沈晓妆继续挑。 沈晓妆挑的心不在焉的,想马上就回家去,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黎婧看出来沈晓妆心思不在这上面,掰着沈晓妆的脑袋让她硬性面对。沈晓妆的头一转过去,正面对上一个姑娘怯生生的目光。 像是努力从烂地里发芽的种子,费劲千辛万苦终于冒出一个头来,遇见了一场甘霖,拼命地想要抓住这点来之不易的养分。 沈晓妆和她对视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指着那姑娘跟黎婧说:“就她吧。” 黎婧便开始询问这姑娘叫什么名字,年岁几何,识不识字,会干什么活。 那姑娘回答的也爽利:“我叫大妮,今年十八了,没念过书,什么累活我都能干。” 听见这姑娘的名字黎婧笑了下,沈晓妆被口水呛得咳了起来,抓着黎婧的手就说要换人。 黎婧哪还能给她反悔的机会,直接就交了钱,领了身契,把这个和曾经的沈晓妆同名的姑娘领走了。 丁娘子果然从另外一条路追了上来,面上也戴了块帕子遮住容貌和那姑娘一块跟在沈晓妆和黎婧后面。 黎婧微微侧头看向沈晓妆,“你不给她重新起个名字?” 沈晓妆想都不想,说:“就叫银票。” 黎婧说:“哪有姑娘家叫这个的。” “叫这个怎么了,这个多好。”沈晓妆开始无理取闹,“要是不满意就赖元宝,这名是她挑剩下的。” 黎婧抚额,“又关人家元宝什么事,教你念的诗、习的字全都教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成?” “那些东西有什么用。”沈晓妆拉过新鲜出炉的银票,“银子才是最实用的东西,叫这个名,我听着安心。” 黎婧拗不过她,丁娘子看着她们两个拌嘴也忍俊不禁,说:“两位姑娘感情可真好。” 沈晓妆想都不想的反驳道:“我和她关系不好,你别瞎说。” 沈晓妆这人是什么德行丁娘子已经见识过了,被当众驳了面子也不恼,在后面和银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到了家里,元宝看见沈晓妆领回来一个个头比她高,长得比她好看的大姑娘,当机立断扑到沈晓妆脚边,边哭边喊:“姑娘,你不要我了吗姑娘!” 元宝现在对付沈晓妆也很有一套,仗着自己长得小,跟沈晓妆耍就完了,沈晓妆最受不了她哭闹,这招一出几乎所向披靡。 沈晓妆把元宝蹬开,一点都不想跟她说话,还是黎婧过来跟她解释,“你家姑娘没不要你,这不是怕你太累了,给你找个伴,过来认识一下,这是银票。” 元宝哭嚎的声音卡在了嗓子眼里,不亏是沈晓妆一贯的起名风格,元宝甚至庆幸是自己先碰见的沈晓妆,还有选择的权利,选了这么个听上去还像人样的名字。 银票和丁娘子的衣裳都太破旧了,家里面三个小姑娘的衣裳让她们穿又都太小,想着沈晓妆也没两套衣裳,黎婧数了数剩下的银子,干脆去扯了布回来做衣裳。 丁娘子这么大一个现成的绣娘不用怪可惜的,这下连裁缝钱都省了。 沈晓妆随手翻着黎婧买回来的布料,里面最好的那几尺布是给她的,颜色都是鲜艳娇嫩的,沈晓妆皮肤白,最衬这样的颜色。 沈晓妆静静地看着黎婧问:“怎么没有你的?” 黎婧见她看够了就把那布料都给丁娘子拿去,闻言随口回道:“我用不了多久就走了,做衣裳干什么。” “知道了知道了,不用你一天说好几遍提醒我。”沈晓妆一听黎婧提起她要走了就烦得要死,气呼呼的铺开画纸又开始作画。 丁娘子有些急于表现自己,只是黎婧想着她身子弱就没让她多做活,除了针线活其他的事情都是元宝和银票在做。 没过两天,丁娘子就把沈晓妆的那身衣裳连夜赶出来了,杏黄色的立领对襟短衫搭了湘色的马面裙,料子不是顶好的,可手艺是顶好的,沈晓妆前些日子画的那幅画被丁娘子绣在了裙摆上,沿着裙摆下沿绣了整整齐齐的一排缠枝的花纹,裙门往上延伸出来几根树枝上面落了两只灵动的鸟雀,裙摆的褶皱里面还藏了一只,若不把裙摆转开是看不到的。 黎婧看着沈晓妆爱不释手的样子,笑着问:“这回还觉不觉得丁娘子不好了?” 沈晓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强作镇定的把衣裳叠好,说:“还行吧,总算不是吃白饭的,我就勉为其难让她留下来好了。” 黎婧没让沈晓妆把衣裳收起来,反倒是帮着沈晓妆把那身衣裳穿好,又把她按在妆台前替她挽了一个沈晓妆从未见过的发髻。 黎婧就像变戏法一样掏出一支木簪插进沈晓妆的发髻上,沈晓妆看着发间那支簪子,瞧着很是眼熟。 “你画的那支昙花的,叫城里的夫人小姐们抢疯了,我买不起那真金白银的,只能买个木头的给你戴着玩。” 镜子里的小姑娘明眸皓齿,浑身上下无一处是不精致的,颇有些富家小姐的意思了。 “这簪子卖得好,你以后的图纸想来人家也是愿意收的。”黎婧娓娓道来,“可我觉得这不是长久之计,总要有点自己的生意攥在手里才安心。” 第三十九章:有钱能使沈姑娘推磨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渔阳比京城靠南一些,天气也比京城更热,临到中午的时候不论在哪待着都热的跟在蒸笼里面一样。 沈晓妆异常频繁地擦着额头上的汗,心中庆幸着好在今天她没抹胭脂,梳头发的时候还把刘海也全都梳了上去,要不然她现在就是是个活脱脱的落汤鸡。 银票站在沈晓妆身后帮她撑着一把伞,挡住了大半的日头,自己却站在太阳下面暴晒着。沈晓妆看了一眼满头是汗的银票,快步朝着下一处铺子走去。 黎婧非要让她来看什么铺子,说是要开一家绣铺,自个却不出门来,让银票跟着沈晓妆出来走走,还怕沈晓妆和银票两个姑娘被人骗了,甚至不惜让丁娘子跟了出来。 丁娘子走过去跟那租铺子的人交涉,沈晓妆挑了个阴凉的地方站着,银票收了伞也站了过来,沈晓妆偏头看她,见她衣裳都叫汗打湿了。 沈晓妆从腰间的荷包里面倒出来几个铜板,递到银票手里,说:“我看那边有个买凉茶的铺子,你去给我买两碗来。” 银票拿着钱乖乖地去了,怕那凉茶不凉了,还是一路跑回来的,一手拿着一碗凉茶,递给了沈晓妆一碗。 沈晓妆接过来抿了一口,然后满脸嫌弃地放回银票手上,“真难喝,你们分了吧。” 银票喝了一口手里的凉茶,觉得味道很不错,凉丝丝的在这种天气里面喝刚刚好,把那碗没动过的凉茶拿去给丁娘子,说:“姑娘说她不喝了,叫咱俩分了。” 丁娘子接过来,拿手指点了点银票的额头,笑道:“你个憨丫头,姑娘分明就是看你热了想给你买的,怎么脑子不回弯呢。” 银票美滋滋地喝着凉茶,问丁娘子:“那姑娘怎么不直说啊?” “刀子嘴豆腐心呗。”丁娘子把碗里的凉茶喝完,叫银票去把碗还回去,“快去,别耽误差事。” 沈晓妆已经跟着租铺子那妇人进去看了,铺子不大,看着也不甚整洁,唯一的好处就是铺子后面连了个小院子,后面还有两间房,是和这铺子一块往外租的。 沈晓妆看了一圈,这铺子在她看的这几个里面不算是最好的,但很合她心意,依旧装作不在乎的样子随口一问:“租金要多少?” 那妇人立刻说:“不贵的,这后面还有个院子呢,五两银子半年,你要是想整年租,一年九两银子也行。” 沈晓妆看了丁娘子一眼,丁娘子会意,走上前去熟稔地拉过她的手,说:“您也看见了,我们几个女人家就想做点小本生意,赚的多少还不一定呢,手里也没有多少本钱,不如再便宜些,我们就租一整年的了。” 妇人做出为难的样子,丁娘子乘胜追击,说:“我们家老爷夫人前一阵子城里面乱起来的时候全没了,只剩下我们姑娘孤苦伶仃一个人,碍于这么多年的情谊在,我们姑娘也没把我们几个发卖了,家里剩下那点钱这次都拿出来了,您就再给让一让。” 之前倒没看出来,丁娘子信口胡诌的本事比元宝还强上几分,这般动之以情,那妇人也让步了,最后定了八两银子租了一整年。 沈晓妆的积蓄一下就少了一大半,心都在滴血,更何况一会还要买做绣活的东西,一想到这沈晓妆觉得这不是在花钱,这是在从她身上挖肉。 天气本就闷热,沈晓妆更是烦躁无比,站在外面看丁娘子在铺子里面挑挑拣拣,还时不时的杀价,要不是心疼钱,沈晓妆都想把钱袋子甩给丁娘子自己回家去。 沈晓妆开始胡思乱想,然而身后传来的马蹄声让沈晓妆顿时警铃大作,还不等她做出反应,整个人就被拦腰拎起来撂到了马背上。 沈晓妆趴在马上被颠得险些吐出来,她都不用抬头看也知道肯定是谢寒那个缺德玩意,开始拼命反抗,被谢寒一只手按住给镇压了。 沈晓妆吃力地喊道:“有人强抢民女了!” 小姑娘尖锐的嗓音听的谢寒一阵头疼,压低了声音威胁道:“你要是再喊,我就把你扔到马蹄底下去!” 沈晓妆委屈极了,不服输地和谢寒对峙:“一言不发就把人带走,你这不是强抢民女是什么?你快放我下来!” “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你就当帮我个忙!”谢寒显然是不会听沈晓妆的话,带着沈晓妆一路朝着城门奔去。 沈晓妆感受到自己头上的簪子被颠得缓缓滑落,连忙伸手去捂住发髻,心里面把谢寒骂了八百遍。 她今天费了好大劲梳好的头发,还有她新做的衣裳,都被弄脏了! 到了城门下面,谢寒勒马停步,夹着沈晓妆下了马,没出城,反倒是带着沈晓妆一路上了城墙。 约莫是谢寒提前打好了招呼,没有一个人拦着他们,谢寒就这么畅通无阻地带着沈晓妆到了城墙的最高处才把沈晓妆放下。 这地方一点能遮阳的东西都没有,沈晓妆一刻都不想在这待着,脚一沾地就要往下跑,被谢寒一把拦截,丢了回去。 谢寒从腰上解下一个荷包,丢进沈晓妆怀里,说:“你就当是我雇你,你在这站着往城外面看,等到看不见我了你才能走。” 骂人的话还不等到嘴边就让沈晓妆咽了回去。沈晓妆倒是想拒绝,可这沉甸甸地荷包让她很难不心动。当着谢寒的面把荷包打开,里面果真是慢慢一袋子碎银子。 谢寒冷哼了一声,沈晓妆把荷包收好,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行吧,那公子您慢走。” 谢寒拂袖而去,为了放置沈晓妆半路逃跑,还让一个守城的士兵在沈晓妆边上看着她。 按理说谢寒骑着马,走的是很快的,奈何今天的日头太大,沈晓妆站了一小会就被晒得头晕眼花,不由怀念起方才有银票在身后给她撑伞的时光。 一摸到怀里的荷包,沈晓妆又能坚持下去了,不就是晒一会吗,又晒不出毛病来,这里面少说都得有十一二两银子呢! 第四十章:立威失败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回家的时候发髻是散的,衣裳是脏的,人是狼狈不堪的,只有怀里的银子依旧是闪亮亮的。 这幅尊容给黎婧看得一愣,“你这是去干什么去了,看个铺子你遭贼了不成?” 沈晓妆怏怏不乐,嘴巴都能撅到天上去,“可不就是遭贼了,糟了个烦人贼!” 能把沈晓妆惹成这副模样的,黎婧用膝盖都知道除了谢寒也没有别人了,没先问沈晓妆发生了什么,反而是朝着银票厉声呵斥:“还不跪下!” 黎婧向来是和善的模样,这般厉声厉色还是第一回,银票不明所以,被黎婧这一嗓子震到了,“噗通”一声跪在了沈晓妆面前。 沈晓妆身子比脑子快,往旁边躲了两步,然后才疑惑地看向黎婧,朝黎婧无声地比了个口型:“你让她跪下干啥呀?” 黎婧装作没看见沈晓妆在那比比划划,依旧一脸严肃。丁娘子见状也跪在了银票旁边,不等黎婧再开口,抢先一步认错:“今日之事是婢子们失责,没能护住姑娘的安危,黎姑娘说得对,婢子情愿领罚!” 领什么罚,这丁娘子还没出月子呢! 沈晓妆没进过朱门大院,对这几个丫鬟虽然平时不假辞色,实际上也没苛刻过她们,她心里面没有主仆这种概念,只是觉得身边有丫鬟显得威风些,元宝和银票成日和她嘻嘻哈哈的她也不放在身上。 也就只有丁娘子算个明白人,认错认得利落,勉强能让人满意。 黎婧想要趁自己还在渔阳的时候帮沈晓妆立威,沈晓妆还不是很能理解,于是当黎婧让沈晓妆来定罚什么的时候沈晓妆有些仓皇无措,茫然地看向黎婧。 罚什么,丁娘子她们现在又没有月银,罚钱显然是不现实,住的地方已经是柴房了,也不能有再差的了,难不成要罚她们不吃饭吗?人是铁饭是钢,哪能不吃饭呢! 况且沈晓妆真没觉得今天这事是什么大事,她也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是形容狼狈了一点,她还得到了很多钱,怎么算她都不亏啊! 黎婧有时候真想把沈晓妆的脑子掰开来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怎么作画的时候是那么有灵气的一个小姑娘,一到了别的地方,不仅性子别扭,还总想不到点子上去呢! 沈晓妆还在苦思冥想,突然灵机一动,说:“就罚她们在院子里站一个时辰吧!” 黎婧:就这?你想了这么半天就这? 可沈晓妆话都说出口了,黎婧也没办法,只好板着脸说:“你们姑娘心肠软,不想罚你们,但这事得叫你们长记性,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发生,自己收拾收拾出去,别留在这碍眼。” 说完,黎婧拖着沈晓妆往屋里面走去,一进屋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想叫你在他们面前立威,你倒好,平时不是挺能逞威风的吗,到了这时候你就掉链子,这下好,你可成了她们眼里能随便揉搓的软柿子了!” 沈晓妆满头雾水,“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这几天不也挺好的......” 沈晓妆越说越小声,在黎婧能喷火的眼神里面呐呐的闭了嘴。 “你是主子,她们是下人,你平日里待她们好不是不行,那是体恤下人。”黎婧苦口婆心地跟沈晓妆讲道理,“但你看今天这种情况,你站在大街上光天化日之下就被谢寒抢走了,是,谢寒今天是没对你不利,那你的名声呢,那要是换做其他人呢?” 沈晓妆被说的哑口无言,小心翼翼地去拉黎婧的袖子,“我知道啦,又不是我的错,你凶我干嘛?” 黎婧把自己的袖子扯回来,毫不留情面,“你跟我撒娇有什么用,你得把我说的话听进去,听进脑子里去!” 沈晓妆立刻否认:“谁撒娇了,我没撒娇,你能不能别说的那么恶心!” 黎婧:“你怎么没有,你没撒娇你拉我袖子干什么?” 沈晓妆:“我那不是看你生气了我哄哄你,你真不识好歹!” 黎婧:“咱俩谁不知好歹?我还能不盼你好吗?好言好语你不听,非要我跟你喊你才听!” 两人说着说着就又吵起来了,元宝端着一盆水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尬在门外面,直到黎婧气喘吁吁地出来,见到元宝又骂了一句:“鬼鬼祟祟地做什么呢,再这样也去外面跟她们一块站着去!”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元宝这条小鱼端着水低着头不敢作声,一溜烟地跑掉了。 沈晓妆已经把那铺子租下来了,开铺子的事情已经开始张罗了,沈晓妆忙前忙后,白天要去铺子那边盯着重新装铺子,晚上回家还要画绣品的花样子,累的没时间作天作地,顿顿能吃三碗饭,只要头沾到床上就睡。 丁娘子带着银票几乎不休不眠地赶工,丁娘子主要负责大件的绣品,银票手生,只能做点小东西,把丁娘子绣出来的帕子锁锁边,给荷包穿个线,做的也算是利索。 黎婧也跟着丁娘子学着绣了些东西,她本就有底子,丁娘子只消稍微指点一二,黎婧绣出来的东西就已经有模有样。 黎婧还叫沈晓妆画了四季图,分成四副,绣出来最后做成一个小炕屏,算是她们准备的绣品里面最大的一件,到时候摆在店中央,显眼又好看。 忙里忙外将近一个月,要筹备的东西才算是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沈晓妆站在铺子里面指挥元宝把绣品一件件挂上去,这铺子叫她们收拾的很是清雅,能拿出来的绣品的数量不多,但胜在样样精致,且上面的花样子全是沈晓妆画出来的,整个渔阳找不出第二家一样的。 把最后一件绣品摆放好,元宝从凳子上跳下来,站在沈晓妆身边看着这面积不大的铺子,那几件绣品就像是点缀在铺子里面的画卷,远看看不出上面的针脚,蚕丝线自带的光泽让绣品瞧着像是用特殊的墨水画上去的一样。 铺子里的绣品给了沈晓妆莫大的信心,不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嘛,这么好的东西,她就不怕没人来买! 第四十一章:开业不顺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铺子开业那天,全家人都换上了新衣裳,喜气洋洋地聚在铺子里面。 黎婧穿的是前些日子丁娘子给沈晓妆做的另一套衣裳,她身量比沈晓妆高一些,袖子短了一截,裙摆也盖不到脚面上去,只能凭借少女姣美的容貌让人忽视这一点。 元宝嘻嘻哈哈地跑出去放鞭炮,丁娘子和银票留在铺子里面等着招呼客人,为了不让人认出来丁娘子,黎婧干脆就让她做了几个幕离,除了元宝大家都戴上,把容貌遮住,也不显得突兀,多的还能放在铺子里面卖。 渔阳里面本就已经有了两家规模不小的绣铺了,沈晓妆很有自知之明,黎婧提出来要开绣铺的时候她就仔细考虑过了,她这刚开的铺子肯定没法和人家开了很多年的比,只能另辟蹊径。 沈晓妆拿得出手的只有她那一手画技,再加上丁娘子的绣工,普通的绣品沈晓妆不想做,要做就只给那些富贵人家做点不一样的东西。 沈晓妆想的是客人想要什么样的图案,她就画什么样的,保证是其他铺子里没有且好看的,然后交给丁娘子把东西做出来,不一定要有多少人来买,但只要开张就能够她们一家吃上几个月的。 银票也在学绣活,做出来的东西有些粗糙,沈晓妆就把她做的绣品集中摆在一块,要的价格不高,让那些手头没多少钱的普通百姓家买回去图个新鲜。 铺子的名字是黎婧起的,叫虹裳坊,要是按照沈晓妆的意思,直接叫聚宝阁多好。 沈晓妆和黎婧都没露面,躲在后面看铺子里的情形,沈晓妆盯了一会,姑且算是满意,毕竟是新开的铺子,吸引了不少人来,约莫有半数的人都买了东西。 出乎沈晓妆意料的,银票做出来的那堆小玩意反倒是卖的最好的,丁娘子的那些精美的绣品倒是冷冷清清,几乎无人问津。 黎婧看了一会,指出了一个问题:“银票嘴笨,不太会说话,丁娘子倒是了解,可她说得太多难免就暴露了身份。” 沈晓妆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正想着要不要出去自己顶上银票,就见元宝从外面窜了进来,把语无伦次的银票挤到一边,笑吟吟地帮客人讲解起面前的绣品来。 黎婧意识到了沈晓妆的意图,把她拦在了后面,说:“你还是少出面,元宝这次就做的不错,人手还是太少,让银票回来吧,去后面做绣活,我看人也不算多,元宝顶得住。” 银票被沈晓妆喊回来的时候有些垂头丧气的,低着头跟沈晓妆认错:“姑娘我对不起你,我这嘴还不如元宝一个小娃娃呢。” 沈晓妆拍了拍银票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你去后面做绣活吧,你没看见你做的那些东西卖的可好了,比丁娘子的卖的都好!” 银票收到沈晓妆的鼓励,颇有干劲的往后院去了,这么短短一段路让她走出了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来。 第一天开张,沈晓妆瞧着时间差不多就关了铺子,这会已经是酉时了,也没什么人来了,就和元宝凑到一块数今天赚到的钱。 一共不到二两银子,沈晓妆来来回回数了好多遍,最后瘫在椅子上,有点绝望的说:“这挣得也太少了吧,还不如我画图纸挣得快呢。” 元宝也应和道:“是啊是啊,姑娘,我今天嗓子都要说干了,那些人就干听我说,他们也不买啊!” 今天是黎婧下厨,炒了四个菜,端着菜过来的时候听见沈晓妆这话,说:“我看你就是之前挣钱挣得太容易了,做生意哪能一开始就好的不得了,你家的东西是什么神仙下凡带下来的啊,让人看一眼就想买走。” 沈晓妆把下巴搭在椅背上,扭着身子和黎婧说话:“再这么下去容易亏本啊,我光本钱都已经花了快二十两银子了,这还是开张第一天,以后的人只会越来越少。” 沈晓妆一语成谶,隔日来铺子里的人就比昨日少了许多,且大部分都是只看看不买的,进来溜达一圈就走了。 绣品这种东西也不是消耗品,除了自家用的,剩下也就只有要送礼的时候才会用上精致的绣品。 显然,沈晓妆这个新开的虹裳坊并不能得到广大渔阳人民的信任,沈晓妆看着铺子里近乎惨淡的现状,几乎一整天都在唉声叹气。 丁娘子坐在柜台后面,手里拿着个小绣棚慢条斯理地落针,丝线在绸布上穿梭,构出一块好看的色彩。沈晓妆在一旁看着,觉得这绣花比画画还要神奇。 丁娘子剪断丝线,把绣棚拆开,一块帕子上的花纹就绣好了,见沈晓妆还在盯着自己看,便说:“姑娘也不用太过在意这些,生意总会越做越好的,姑娘得信得过自己啊,您画的东西,满渔阳的绣铺哪个都比不上。” 沈晓妆嗯嗯啊啊了几声,垂着手摆弄自己衣摆上的绣花玩。丁娘子的绣工真是没的说,沈晓妆用手指摸上去就是一片平滑,几乎感受不到针脚,衣摆上那支兰花就像真的盛开在那一样,丁娘子用丝线织构出来的东西和沈晓妆用笔画出来的东西差不了多少,就像把沈晓妆的画印在了布料上。 这都是大家用心做出来的东西,为什么就没有人能赏识呢? 元宝站在铺子中间端了一大碗水“咕咚咕咚”全都喝了下去,她很尽职尽责地为每一个客人讲解他们想要了解的绣品,黎婧教给她的那些诗句她都背下来了,只可惜没人买账。 元宝已经站了小半天,累的腰酸背痛,想到柜台那边去坐坐,还不等转身呢,铺子里就又进来一个人。 来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容貌清秀,瞧着衣着打扮不是上等,也算考究。这姑娘进来之后也不说话,只在铺子里面四处看看。 元宝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终于等到这姑娘开口问了:“我想问问你们家能不能做衣裳?” 第四十二章:来生意了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元宝登时来了精神,也不用休息了,连声道:“能做的能做的,姑娘您想要什么样的?” 那姑娘缓缓说道:“不是我要,是要给我家姑娘做衣裳,要绣花别致漂亮的,而且一定要和城里其他的铺子做出来的不一样,最好是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来,还能让人眼前一亮的。” “这您可就来对地方了。”元宝拿着一根竹竿挑下一张挂的很高的帕子,递到那姑娘面前,“您看看这上面的花样子,我们家的花样绝对和别人家的不同,是专门请了画师来画的,您去渔阳转一圈都找不出第二家来!” 元宝拿下来的那张帕子上面绣的是一支睡莲,是沈晓妆画出来最复杂的一张图,也是铺子里面绣的最精致的一张帕子,光这么巴掌大的一朵花就让丁娘子绣了整一个白天。 那姑娘果然很满意,把帕子拿在手上端详了一会,说:“那就把这张帕子给我拿着吧,要不要在你们家做衣裳,我把这帕子带回去给我家姑娘看了再给你们答复。” 那一张帕子就要一两银子,把它卖出去,顶上元宝费劲口舌一天卖的价钱了! 元宝接过一块碎银子傻呵呵地乐了两声,把钱送到柜台那边收好,一抬头就看见黎婧带好了幕离要出去。 “黎姑娘,您要上哪去?” 元宝这么一问,沈晓妆也注意到了,问黎婧:“外面天那么热你去干什么?” “去看看那丫鬟往哪去。”黎婧解释了一句,匆匆忙忙地跟了出去。 沈晓妆迷惑:“跟着她做什么?” 元宝也不解:“谁知道呢,黎姑娘做事咱们什么时候懂过。” 主仆而人齐齐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又被那一两银子的喜悦把这点忧愁给冲淡了。 黎婧很快就回来了,摘下幕离,闷了一脑子汗,抢过沈晓妆手里的茶碗喝了个精光。 沈晓妆嫌弃地把那茶碗推远了,说:“你不会自己倒一杯吗,非要喝我的。” 黎婧不理沈晓妆的小孩子脾气,说:“你都不想知道我刚才去干什么了吗?” “你不是说你去跟那丫鬟了吗。”沈晓妆不屑地撇了撇嘴,“你跟出什么来了?” 黎婧擦了擦汗,坐在沈晓妆对面平复了一会呼吸,才接着说道:“那丫鬟进了石家的宅子。” 沈晓妆听都没听说过石家,丁娘子倒是听说过,接上黎婧的话:“就是那个他家姑娘和杨家姑娘不对付的那个?” 一听这个沈晓妆就来了兴致,问丁娘子:“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 丁娘子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石家和杨家都是做米粮生意的,他们两家这些年一直明争暗斗的。也巧,两家的姑娘还都年岁相仿,从小就一直较劲,因为争抢东西在城里还闹了不止一次事呢。” 黎婧颔首,算是认同了丁娘子的说法,接着说:“我听说过些日子知府夫人要办个赏花宴,两位姑娘都要去,石家的这位姑娘约莫是想在这宴会上压杨家姑娘一头。” “所以石家姑娘就找到咱们了!”元宝突然插了一句嘴,“那到时候肯定是石姑娘赢了啊!” 黎婧习惯性地摸元宝的头,“人家可还没说要在咱们这做衣裳呢。” 沈晓妆也突然插嘴:“她要不在我这做,就只有被杨姑娘艳压的份!” 沈晓妆燃起了熊熊斗志,这单生意,她势在必得! 黎婧这时候不好给沈晓妆泼冷水,只说:“我听说杨姑娘是在城东的荣华阁定的衣裳,渔阳最好的制衣铺子。” 沈晓妆大手一挥,豪气万丈地说:“荣华阁算什么,过了这场宴,虹裳坊就是渔阳最好的铺子!” 然后沈晓妆就把自己蒙的严严实实地去了荣华阁。 沈晓妆这次谁都没带,不等进荣华阁的门,心里已经开始打鼓了。 看人家的铺子,光门面就比她的虹裳坊气派很多,里面的客人和伙计也是来来往往好不热闹,沈晓妆犹豫着往前迈了一步,最后还是鼓足勇气进去了。 一进门就有伙计热情地上来接待,沈晓妆仔仔细细地看着荣华阁里面的东西。荣华阁和她的虹裳坊不一样,荣华阁主要卖的就是衣裳,有成衣,有布料。店铺一分为二,一半卖的是料子,一办卖的是衣裳。大多数的客人都是挑选完布料之后去另一边选衣裳的款式。 沈晓妆不看料子,直奔挂着成衣的那边去。荣华阁的衣裳做的确实好,沈晓妆看了也很是心动,但一想到自己是为了什么来的这地方,又回过神仔细观察起来。 走了一圈,沈晓妆总结了一番,荣华阁胜在衣裳的款式新颖、做工好,就像店中间挂着的那条百迭裙,是才兴起的样式,至于上面的绣活,只能说是中规中矩了。 沈晓妆重拾信心,一回家就一头扎进自己的屋子里,二话不说铺开画纸,开始作画。 黎婧把饭菜端过去,问沈晓妆:“你是去哪了,怎么回来这么晚?” 沈晓妆没工夫吃饭,应付黎婧两句话的时间还是有的,头也不抬、笔也不停地说:“去了一趟花市。” 黎婧看沈晓妆这架势就知道她这是不打算吃饭了,把饭菜拿到厨房去在锅里面温着,想等着沈晓妆这股劲过去要是饿了就吃点。 沈晓妆这一画就画到三更天才停笔,窗子外面是黑的,屋里的灯都不是沈晓妆点的。沈晓妆作画的时候一直站着,回过神来才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跌跌撞撞走了两步在椅子上坐下,一旁的黎婧便醒了。 黎婧还迷糊着,问了沈晓妆一句:“你画完了?” 沈晓妆马上把桌子上的画拿起来给黎婧看,兴致勃勃地讲解道:“你看,这个绣在前襟上,这朵只露一半,绣在袖口,这个......” 黎婧安静地听着沈晓妆讲给自己听,等到她讲完了才开口:“你饿不饿,我给你留了饭。” 这句话好像有什么魔力一样,沈晓妆本没觉得饿,让她这么一说,肚子就响了起来。 两个小姑娘都笑了,借着快要燃尽的油灯的灯光,窝在这小屋里面吃了一顿热乎乎的饭菜。 第四十三章:惊艳四座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一大早,虹裳坊照常开业,铺子里面依旧只有元宝忙里忙外,只是今天坐在柜台后面的不再是绣着花的丁娘子,而是换成了黎婧。 黎婧看见元宝每进来一个客人都如临大敌的样子感觉有趣,虹裳坊开业这么几日最出名的不是绣品有多好,而是店里面有个口齿伶俐的小伙计,七八岁的样子,说起话来头头是道的,大部分的人都是奔着元宝来的。 大清早的没什么客人,元宝蹲在铺子门口啃包子吃,她早上还没吃饭,又怕吃的东西有味道沾到绣品上面去,只好在铺子门口吃了。 一个包子还没吃完,一辆马车停在虹裳坊门口,先从车上跳下来的那个丫鬟正是来过虹裳坊的那个石家丫鬟。 那丫鬟恭敬地扶着一位姑娘下了马车,朝着门口这边走过来,元宝赶紧迎了上去,讨好地笑道:“这位姑娘想买点什么,进来看看吧。” 从车上下来的正是石小姐,石小姐透过幕离看了一眼虹裳坊的门面,语气里带了一丝嫌弃:“你说的就是这个地方?” 元宝有些不喜石小姐的态度,但心里念叨着这可是大客户,还是赔着笑脸把人迎进了门。 黎婧见到石小姐进门便起身了,态度温和,不卑不亢地问:“可是这位姑娘想要来小店做衣裳?” 石小姐打量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几眼,少女头戴幕离看不清样貌,幕离的底边勾了一排精巧的小花,少女身姿高挑,身上的衣裳款式简单,但把少女的腰身的线条勾勒的极好。 这家刚开起来的小铺子没什么名声,但这少女站在这里便像是一个活招牌,石小姐莫名地信服了几分。 黎婧不恼石小姐傲慢的态度,转身拿出一张纸递到石小姐面前,说:“姑娘不如看看这个,我想姑娘会喜欢的。” 石小姐半信半疑地接过那张纸,待看清上面画的是什么之后眼前一亮,一锤定音:“我半个月之后要这件衣裳,月禾,去交定金!” 沈晓妆醒了之后看见的就是元宝摆在自己面前的两锭银子,瞌睡一下都跑掉了,抓着元宝的手晃了晃,不可思议地问:“我不是还在做梦吧?” 元宝逃脱沈晓妆的魔爪,说:“不是不是,我的好姑娘,这是石家姑娘给留的定金。” 沈晓妆惊喜万分,“那做完衣衫还有钱拿?!” “当然了。”元宝老神在在地点头,“您今天是没看着,黎姑娘一把您画的那张图拿出来,石家姑娘眼睛都看直了,二话不说就交了钱,姑娘你可真厉害!” 虹裳坊开业之后的第一个大单,沈晓妆打起一万分精神来对待,日日和丁娘子耗在一起,终于在半个月的时间里紧赶慢赶地把石小姐订的这套衫裙给赶了出来。 知府夫人办的赏花宴如期而至,请的都是渔阳有头有脸的人家的女眷,女眷们凑到一块,无非是攀比自家儿女,年轻些的姑娘则是在穿着打扮上暗中较劲。 杨家姑娘到的早,她穿的果真就是荣华阁最新的那条百迭裙,裙摆的褶子打的仔细,层层叠叠的随着女孩步履的移动似翩跹起舞,裙子做了两层,里面用的是艾青色的缎子,外面罩了一层牙白色的薄纱。 里层的缎子上绣了一支碗口大的牡丹,在和外层的薄纱碰撞的时候花朵若隐若现,真是好看极了。 周围的姑娘无不惊叹杨家姑娘的这条裙子,其中一个女孩拉着杨家姑娘的手说:“我本来还想去荣华阁订这条裙子呢,结果人家不卖给我,原来是被杨姐姐你抢先了一步。” 杨家姑娘很享受这般万众瞩目的感觉,心中暗想着今日定然能压那石家的蠢货一头。 石小姐姗姗来迟,杨家姑娘刚想开口讥讽她两句,一看清石家姑娘穿的衣裳,没说出口的话都噎在了嗓子眼里。 石家姑娘穿的衣裳就是常见的立领对襟长衫配了马面裙,长衫的前襟绣的却不是常见的花卉,而是一把被枝叶围绕的琵琶,枝叶延伸开来,到衣摆的最下端才开出了零星的三两朵小花。 襟口的地方不是普通的制衣铺子做出的衣裳那样包着金边,而是绣了一支缠绕交错的枝条,绕过少女纤细的脖颈;袖口处只有半朵海棠半遮半掩,袖子上几只蝴蝶争相恐后地扑到那花上。 长衫下面只露出了一小截裙摆,工工整整的绣了一排碎花,这一身衣裳不可谓不精妙。 杨家姑娘咬牙切齿,她身上的这条百迭裙只被石小姐一露面就给比下去了,石小姐还笑得极为灿烂的朝她走了过来。 少女走动之间露出系在身侧的两条飘带,有眼尖的女孩看见,在一旁讨论了起来:“你看,她身上落了蝴蝶了!” 飘带的尾端确实站着一只蝴蝶,众人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才发现,那蝴蝶竟然不是真的,而是绣好之后裁剪下来缝到飘带上的! 石小姐一下成了满院子的人的焦点,周围的姑娘都围到石姑娘身边,七嘴八舌地问她的衣裳是在哪买的。 此时此刻的沈晓妆依旧在床上睡得香,不知道知府家的后花园里发生了什么。 为了那身衣裳,光是飘带上那两只蝴蝶沈晓妆和丁娘子就做出了三四版,嫌它不够灵动,嫌它不够真实,沈晓妆连给自己做衣裳的时候都没费过这么多心思。 好在最后做出来的衣裳是好看的,沈晓妆甚至有一瞬间想要冲动的把那套衣裳留下来自己穿,可想到还没到手的银子,沈晓妆只能忍痛割爱,把衣裳给石小姐送了过去。 沈晓妆临近中午的时候被银票摇醒,眼睛还没睁开就听见银票趴在她耳边吼道:“姑娘!姑娘咱们店里来了好多人啊,她们都要做衣裳!” 沈晓妆清醒了,沈晓妆听清了银票的话之后想直接昏死过去。 饶了她吧,做那么一套衣裳她都已经心力交瘁了,她沈晓妆这辈子都不想再做衣裳了! 第四十四章:挣大钱了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临近八月,也只有早上的一小段时间里面能感受到一点清凉的气息,然而虹裳坊门口已经是人满为患了,本就不大的铺面挤得满满当当,元宝一个人忙的焦头烂额,人一多甚至都看不见她人在哪。 经那次赏花宴之后,虹裳坊名声大噪,如今铺子里都是慕名而来的人,甚至还有夫人小姐亲自来到这,身边带着一帮丫鬟婆子,硬是把虹裳坊挤得没处落脚了。 大部分的人是想要来做衣裳的,毕竟石小姐那一身衣裳实在是太过亮眼,没有女人能拒绝好看的衣服首饰。 沈晓妆是真的做累了,她的虹裳坊是个绣铺,又不是制衣铺子,为什么这帮人都不关注其他的绣品,就奔着那件他们都不一定见到过的衣裳来啊? 沈晓妆的绝望没人能懂,她们只想要虹裳坊做出来的衣裳。沈晓妆一气之下定了个规矩,想要在虹裳坊定做衣物,必须在虹裳坊买够二十两银子的绣品才行,且虹裳坊一个月只能做一套裙衫。 沈晓妆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二十两银子,快赶上虹裳坊三年的房租了,谁家钱多的能闲的拿出二十两银子买那些不实用的绣品,这样一来定能劝退大部分人。 谁知虹裳坊这规矩刚散播出去,非但没能打消那些夫人小姐们的热情,反倒使她们更激烈的来竞争每月一套的做衣裳的名额。 沈晓妆眼睁睁地看着虹裳坊的进账越来越多,甚至有一日进账近百两银子,拿着账本的沈晓妆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她这是,要发家致富了? 黎婧把沈晓妆手里的账本抽走,仔细地看了一遍。这账是丁娘子记的,还算是清晰明了,这几天下来别说回本,就是把虹裳坊这个铺子盘下来的钱都赚回来了。 黎婧合上账本,说:“这几天走的量太大了,我看铺子里的绣品已经不够了,铺子先关几天,你和丁娘子把这个月要做的那套衣裳赶出来。” 沈晓妆还沉浸在虹裳坊真的挣了许多钱的喜悦里面,根本就没听黎婧说了什么。黎婧把账本卷起来,往沈晓妆头上一敲,说:“回神了,赶紧去画花样子。” 沈晓妆同手同脚地往自己的屋子走,站在桌子旁,僵硬地铺开一张纸,提着笔半晌没能落下去,直到一滴墨落在了纸上晕染开来,沈晓妆才真正回神,换了一张纸,飞快的画了起来。 早在刚到渔阳的时候沈晓妆便吃过一个教训,她不只是在作画,更是要把她画出来的东西能转换成其他的形式。故而沈晓妆每次落笔都格外注意,和初到渔阳时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已经天差地别。 黎婧那边也没闲着,铺子虽然关了,但铺子门前张贴了告示,招募能做绣活的女工,一个月一两银子,有意者可到虹裳坊的后院去应聘。 趁着沈晓妆画图纸的这些功夫,丁娘子去见了来应聘的女工,最后留下了三个,让她们按了手印,确保虹裳坊的图纸不会流传出去。 沈晓妆日日憋在屋子里面不出来,不是在画图,就是在和丁娘子商量做衣裳的细节。黎婧总怕她在家憋坏了,找了个日子强行拉着沈晓妆出门去。 沈晓妆手里还拿着笔呢,被黎婧拽着走的磕磕绊绊地,嘴里还嚷着:“你拉我出来干什么,我还没画完呢,快松开我......” 黎婧怎么可能听沈晓妆的话,闷头拉着沈晓妆去了西市。上次她们来西市的时候,带了个银票回去,银票现在已经不做绣活了,专心照顾沈晓妆的起居。 沈晓妆不明白黎婧的意图,把手里的笔拿的远远地,怕上面的墨水蹭到衣服上,问:“来这做什么,家里的丫鬟还不够啊?” 黎婧头也不回,说:“给你找个人记账,丁娘子还要做绣活呢,虹裳坊的生意现在做的这么大,帐不记好了怎么行?” 沈晓妆的脑子只有一小部分是拿来做生意的,剩下的一大半都用在了作画上。黎婧这么一说,沈晓妆猛然惊醒,现在生意上有黎婧帮忙看顾着,那等黎婧走了之后呢? 见沈晓妆终于肯认真选人了,黎婧松了一口气,陪着沈晓妆挑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 这妇人姓周,一直跟着夫家做生意的,结果她丈夫被人骗了,赔了钱,就把妻女全都卖了。 这位周娘子会记账,能识字,长相周正,看着是个很能干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价钱有点贵了,要十两银子。 沈晓妆也是今非昔比,掏出十两银子眼睛都不眨一下,领着聪明能干的周娘子去了虹裳坊。 然而沈晓妆的作用也只是把周娘子领回去,她把人领到了地方,自己就跑到后院去接着作画了。 虹裳坊后院的那两间屋子一间给了丁娘子,丁娘子就长住在虹裳坊了,另一间收拾出来放的都是沈晓妆的画具,沈晓妆如今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这间屋子里面作画。 周娘子被领回来的时候,丁娘子在指导招来的那几个绣娘,元宝在前面招呼客人,银票没来虹裳坊,黎婧出了西市人就不见了,周娘子只能去等着闷头作画的沈晓妆给她指示。 沈晓妆作画向来是一口气完成,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画,一抬头就看见周娘子还在自己身边站着。 沈晓妆把笔放下,“你在这做什么呢?” 周娘子回:“婢子等着姑娘吩咐。” 沈晓妆这才想到自己貌似是没跟周娘子说过她应该做点什么,抬手指了指前面,说:“你去前面记账,要是闲的话帮着招呼客人也行。” 周娘子试探着问:“这虹裳坊,是姑娘开的?” 沈晓妆去一旁备着的水盆里洗手,听了周娘子的话不是很懂,“不然呢?哦,这铺子是我租的。” 周娘子有些激动地说:“姑娘就这么把账本交给婢子了吗?婢子没估算错,一日的进账约莫有五六十两银子呢......”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沈晓妆笑着摆了摆手,“去吧,别在我这守着了。” 第四十五章:离别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自从有了周娘子,元宝脸上终于能见到点笑模样了。 每天都对着客人赔笑,一天下来脸都笑僵了,元宝一回家就变得愁眉苦脸的。现在不同了,现在有了勤劳能干的周娘子,周娘子不仅把账本记得明明白白的,还能把客人招呼的服服帖帖的。 虹裳坊的生意差不多已经稳定了下来,过了最初那一阵大家疯狂地抢购的时期,虹裳坊的名声已经打了出去,客人们也逐渐开始关注虹裳坊其他的绣品了。 沈晓妆有那么几天几乎是连轴转,睁开眼睛就握着笔,一直到睡觉之前才把笔松开。 如今虹裳坊隔一日一开门,卖出去的东西量没那么大了,好在都是些相对来说贵重一些的,刨去给大家的月银,沈晓妆的小金库已经逐渐壮大起来了。 可还不等沈晓妆松一口气,黎婧收到的那封信让沈晓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黎婧捏着手里的信,看着对面虎视眈眈的沈晓妆,无奈地把信放下,说:“你这么看着我,我可都不敢把这信拆开了。” 沈晓妆眼疾手快地把那封信抽到了自己手里,警惕地说:“那你就别看了。” 黎婧只好破罐子破摔,往椅背上依靠,厚着脸皮说:“好啊,我不看了,你拆开给我念吧,正好我看看你字识得怎么样了。” 沈晓妆果然忿忿不平的把手里的信甩到了黎婧身上,黎婧把信捡起来,拆开之后飞快的看了一遍,瞟了眼沈晓妆的神色,没说话。 沈晓妆已经猜到了,“你要走了是吗?” 黎婧不敢去直视沈晓妆的眼睛,道:“是我哥哥给我回的信,我明日就启程,他会派人出来接我。” “那他怎么不来渔阳接你?”沈晓妆马上否决了黎婧的话,“不行,你自己进京去多不安全,你就在这等着,等他派人来接你!” 黎婧心知沈晓妆是为了自己好,但她也别无他法,“侯府那边万氏跟防贼一样防着我哥哥,他但凡有一点动作都有可能被万氏抓到把柄。我回京之后又不能立刻回府,万氏的心思手段太多,我总要防着她一点。” 沈晓妆有点急了,“那我跟着你去,我把你送回去,我再回渔阳来。” “你走了虹裳坊怎么办?”黎婧一手攥着沈晓妆的手,一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没事的,我们都是能从沈家逃出来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啊,况且这次还有人接应我,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等我回了京城,我给你写信。” 沈晓妆已经红了眼眶,哽咽着说:“我好好练字,到时候我也给你写信。” “这才好嘛。”黎婧干脆抱了抱沈晓妆,“你是姐姐好不好,怎么还让我这个妹妹安慰你呀。” 沈晓妆把头埋在黎婧的颈窝处不肯抬起来,过了今日她就再也见不到黎婧了,她怎么可能不难过。 黎婧着手准备收拾行礼,实际上她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用不了多少时间就好了,到最后就一个小包裹。 沈晓妆缠着黎婧让她陪自己睡一宿,黎婧想着自己都要走了,理应满足一下沈晓妆这个小小的愿望,在沈晓妆的屋里和她凑合了一宿。 沈晓妆早就习惯了大半夜不睡觉,只要不闭眼睛她就能保持不睡,瞪着眼睛一直等到黎婧睡熟了,沈晓妆才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来。 沈晓妆解开了黎婧的小包裹看了看,真是寒碜的什么都没有,动作飞快地把自己准备好的小荷包埋到了黎婧叠好的衣服里面。 “你干什么呢?” 黎婧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沈晓妆的心差点直接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好在想着手里攥着的包袱里面还有银子,没吓得直接丢出去。 沈晓妆没敢转身,尬笑了两声之后说:“我起来喝杯水,你接着睡吧。” 黎婧直接下地走了过来,看见沈晓妆手里的包袱,都不用翻看,把手伸进去就把沈晓妆放进去的那个小荷包拿出来了。 小荷包一看就是丁娘子的手艺,绣活做的精细,上面绣的还是沈晓妆在最初得知黎婧要走的时候画的那幅画。 黎婧掂量了一下手里的荷包,冷笑道:“你这次倒是大方,平时不是恨不得一毛不拔吗?” 沈晓妆想把那荷包抢回来,黎婧一个侧身躲开了,随手把那小荷包塞到两个软垫中间,“回去睡觉,别让我走之前还跟你发脾气。” 沈晓妆急的直跺脚,“我不是怕你道上没有盘缠,给你钱我还给错了?” “那你怎么不当面给我?”黎婧反问道。 沈晓妆再次沉默,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当着黎婧的面有时候就是拉不下脸来,明明是想关心她的,可有些话沈晓妆就是说不出口,才想出大半夜爬起来偷摸给黎婧塞钱这个法子来。 黎婧叹了口气,那叹气声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的长,沈晓妆鼻头一酸,眼眶再也包不住泪,没出息的哭了出来。。 沈晓妆庆幸这是在夜里,这幅狼狈不堪的样子黎婧看不清,要不然黎婧肯定会拿这件事笑话她一辈子。 黎婧抱住了沈晓妆,轻声道:“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我会拿着那个钱的,回去睡吧?” 饶是黎婧这么宽慰沈晓妆,沈晓妆依旧一晚上没合眼,生怕自己闭上眼睛再睁开黎婧就已经走了。 黎婧很不理解沈晓妆这种执拗,一直到走之前都不理解,她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去看沈晓妆,沈晓妆现在的样子算不上好看,一张憔悴的小脸硬是挤出一个难看的笑来。 黎婧朝沈晓妆挥了挥手,语调很平淡,说:“回去吧,我走了。” 可在帘子落下,马车发动的时候,车里车外的小姑娘都落下泪来。 她们相识不过短短四年,却好像已经彼此依靠着度过了大半辈子,道别的话谁都没说出口,好似这般离别就没有愁绪一样。 今日一别,再见之日遥遥无期,望吾友珍重。 第四十六章:假货就是假货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眼看着要到中秋了,渔阳城里突然就热闹了起来,好像不到两个月前发生的那场叛变没存在过一样。 城里面处处充斥着阖家欢乐的气息,唯有虹裳坊的后院里面依旧是一片低糜。 沈晓妆半个身子都趴在桌子上,把笔握在手掌里面在纸上胡乱画着,出现在纸上的线条没有什么意义,宣示着把它们创造出来的人心情很不平静。 银票端了一碗银耳莲子羹放到沈晓妆旁边,“姑娘,婢子特意在井水里面镇了一上午,可好喝了,您尝尝。” 沈晓妆只有眼珠动了动,瞥向了那碗银票精心准备的吃食上面,一张嘴就碰到了嘴边的燎泡,疼的龇牙咧嘴,话都说不出来了。 自从黎婧走了沈晓妆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嘴里面烂了,嘴唇上还起了好大一个燎泡,银票恨不得每天变着花样的给她做去火的吃食,想哄着沈晓妆多吃几口饭。 沈晓妆根本不吃她那一套,用一根手指头把那碗东西推远了,说:“拿走,别碰翻了脏了我的画。” 银票看了一眼桌面上的几张纸,全都被无意义的线条占据了,半点没看见沈晓妆说的画在哪,只好丧气的端着她的银耳莲子羹走了。 出门的时候碰见丁娘子,丁娘子朝着银票眨了眨眼睛,端着手里的东西进去找沈晓妆。 “姑娘您看这个,我挑了好多丝线都没能找到和您这个颜色一样的,不如您帮我看看用哪个颜色替一下比较好?” 沈晓妆被丁娘子的话吸引,认真地把丁娘子拿来的丝线对比了一下,挑出其中一种递给丁娘子,“拿这个吧,我看这个可以。” 丁娘子应了一声,接过沈晓妆递回来的绣线,却没立刻走。沈晓妆困惑地看向丁娘子,丁娘子笑了一下说:“我想着如今生意越做越好了,尤其是来找咱们制衣的人越来越多,不如单开一个制衣坊,还是沿用虹裳坊的规矩,在这边买够二十两银子才能去那边。” 沈晓妆没立刻点头答应,而是说:“黎婧说了,物以稀为贵,就得让她们抢着得不到这东西她们才觉着珍贵。” 丁娘子没辙,只好实话实说:“姑娘,自打黎姑娘走了之后您就三句不离黎姑娘,您总得找点别的事做吧?” “我昨天不是还给了你几张图纸。”沈晓妆没理解丁娘子的意思,“我现在挺好的,不用管我。” 丁娘子刚转身走了,周娘子又跟在后面进来了,见了沈晓妆恭敬地说:“姑娘,婢子看前面来了个人很可疑,姑娘要不要出去看看?” 沈晓妆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你们一个个的有完没完!一天天拿屁大点事来烦我,我都说了我好得很不用你们来劝我!” 周娘子被沈晓妆唬得一愣,过了好一会才接着说:“婢子说的是真的,不是来劝你的......” 沈晓妆的手不尴不尬的停在半空中,听清周娘子的话之后飞快的背到后面,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越过周娘子往前面去了。 沈晓妆去了也没什么用,她也看不出什么来,盯着周娘子指的那个人好半天,好在是有幕离挡着,要不然人早被她盯跑了。 正巧丁娘子到前面来取一个绣品想要给另外几个绣娘打样子,余光瞥到那人之后皱了皱眉,等到那人走了之后凑到沈晓妆跟前去说:“姑娘,刚才那人是我娘家铺子里的三掌柜,他来这怕是没安什么好心。” 沈晓妆都已经看困了,差点真以为是周娘子诓她玩的,听丁娘子这么一说,来了精神,“你家不也是做绣坊的?” “是呢。”丁娘子应下了,“估计是咱们虹裳坊最近风头太大,引得了他们注意,想来打探打探吧。” 沈晓妆没放在心上,“我之前做衣裳的时候还去荣华阁看过呢,我这个大掌柜的都出去刺探过敌情,他一个三掌柜的来看看不是很正常。” “姑娘可别掉以轻心。”丁娘子严肃道,“这人心术不正,偏脑子还好使,您看着把,他进来逛这么一圈,赶明那边就能出和咱家差不多的绣品。” 沈晓妆起初还是不信的,直到元宝气鼓鼓地拿了一块帕子闯进来放到沈晓妆面前,沈晓妆看着上面熟悉的花纹,想起那日和丁娘子的对话,一阵无语。 仿的还挺像的,差不多有个七八成相像了,丁娘子说的还真不错,沈晓妆反反复复看了几遍那帕子,在黎婧走之后难得又燃起了斗志。 虹裳坊最大的优势就是有沈晓妆这么一个能持续性产出新纹样的掌柜的,只要沈晓妆没到江郎才尽的那一日,虹裳坊就永远是别的绣铺比不上的。 正好快到中秋了,沈晓妆突发奇想,画了一组有关中秋的花纹,不但是云月,还有憨态可掬的玉兔捧着月饼,躲在桂枝后面观月的星子,通通交给丁娘子,让她把这些转到布料上去。 沈晓妆不急,就算是别的铺子已经陆陆续续地出现了虹裳坊的仿品,也硬是按捺着性子,直到八月十二的时候才让丁娘子把那批新绣品摆出去。 时间紧任务重,这批绣品数量不多,质量必须严格把关,每一件绣品都是丁娘子亲自检验过才能摆到前面去的。 沈晓妆甚至狠下心来让丁娘子日夜赶工赶出了一套衣裳,用了大片月白色的料子,为了突出飘逸感,没用大片的绣花,只是适时地点缀在裙摆和袖口,料子大多用的也是轻薄写的纱料。 这衣裳做出来的时候沈晓妆试穿了一次,宛如从月宫下凡的仙子一般。 既然要做,就做到极致,沈晓妆为这套衣裳画了一整套的首饰,纯银打造的小发冠,配了一对步摇,全都做成了被云层半遮住的月亮的样子,最中间的那一轮圆月用的是一小块磨成薄片的黄玉。 仅此一套,先到先得。 整个渔阳的贵女几乎都为了这套衣服疯狂了。 第四十七章:中秋佳节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这一招,见效极快,虹裳坊短暂的恢复了开业时的盛况。 最后那套衣裳落到谁手上那不重要,沈晓妆也不关心,反正那衣服做出来也不是给她穿的。 沈晓妆站在离虹裳坊不远的地方看着虹裳坊门前人头攒动,很是欣慰。 看吧,就算没有黎婧在旁边支招,她依旧能让虹裳坊的生意兴隆。所以说黎婧走了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沈晓妆不照样过得好的很。 沈晓妆抽了抽鼻子,把难言的委屈全都压在心里。 中秋进了一大笔帐,过节那日银票奢侈地做了满满一桌子菜。 家里面就剩沈晓妆一个主子,更谈不上什么规矩,五口人围在桌子前,桌子最中间摆了一盘月饼,沈晓妆嫌那玩意太甜腻,咬了一口就把剩下的放在了手边的盘子里。 银票做饭的手艺见长,至少沈晓妆吃得高兴,好大一个肘子让沈晓妆自己一个人叨掉一半去。 吃完饭也不用她收拾碗筷,沈晓妆躺在院子里的竹椅上看月亮。 虹裳坊挣钱了,沈晓妆这院子里面也多了许多东西,例如她身下的这把竹椅。沈晓妆总喜欢蹲在院子里看树看天看花看草,有时候一蹲就是一个时辰,站起来的时候腿都是麻的。有了竹椅就好了,沈晓妆可以躺着看了。 今天的月格外的亮,天上还没有几团云,衬得那一轮月在天上孤零零的。 元宝也跟着沈晓妆抬头看天,看了一会忽然问道:“姑娘,你说黎姑娘会不会也跟咱们一样在看月亮啊?” “她爱看不看。”沈晓妆不知道黎婧看没看月亮,经元宝这么一提她是不想看了,过节很喜庆的日子沈晓妆依旧提不起兴致来。 赚了钱也不开心。 沈晓妆赶工出来的那套留仙裙据说最后落到了知府的独女身上。 上次兵变之后渔阳的知府就换了个人,如今的知府姓黄,黄知府只有一个女儿,甚少出现在众人面前,有不少人猜测这位黄姑娘是不是貌丑无比,不敢露面。 中秋夜那位黄姑娘穿着虹裳坊的留仙裙一出面,就惊艳到了一众人。 沈晓妆之所以会知道这件事,不是因为黄姑娘穿了虹裳坊的留仙裙,而是知府家正在找女画师为黄姑娘画像。 “画像做什么?”沈晓妆嗑着瓜子,把瓜子皮吐到银票摆在她脚边的篓子里,“女画师哪有那么好找。” 画师都没几个呢,还要女画师,还要画工好的女画师,真是痴人说梦。 今天是双日子,虹裳坊歇业,元宝闲在家里面跟沈晓妆一块嗑瓜子,闻言反驳道:“姑娘你不就是女画师?” 元宝本来是随口一说,说完才反应过来,一拍脑门,“对啊,姑娘你不就是女画师,你去给那个黄姑娘画像呗!” 沈晓妆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拒绝元宝的提议,“我不去,我没画过人,我不会。” “可是。”元宝惋惜的叹了口气,“知府给的报酬有二百两银子呢,姑娘不去,这钱就是别人的了。” 沈晓妆会在乎那二百两银子?她只要把虹裳坊开着,随随便便开他个一个月都能把这点钱挣到手。 沈晓妆捧着一个装着画具的箱子站在知府的宅邸门前时心情极其平静。 二百两银子呢,不要白不要,跟钱过不去的是傻子。 沈晓妆把自己浑身上下捂得严实极了,出来迎沈晓妆的婆子要不是看在沈晓妆身形瘦小地份上,差点以为沈晓妆是个男人假扮的。 沈晓妆跟着那婆子往里走,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婶子,为什么要给姑娘画像啊?” 那婆子还算是热心,沈晓妆问了她就回答:“我们家姑娘订了门亲事,那家人离得太远了,就说好把我家姑娘和他家公子的画像交换一下。这不,人家的画像已经送到府上来了,我们家的画师才找到呢。” 画师本人沈晓妆其实心里很没底,她画过花卉,画过景色,画过器物,就是没怎么画过人。 怕自己露馅,沈晓妆前一天晚上还临时抱佛脚了一下,逼着元宝和银票坐在自己面前给她们花了画像。 画出来的东西沈晓妆不是很满意,现在纯属于硬着头皮上了。 在宅邸里面七拐八拐,走得沈晓妆晕头转向的时候终于到了黄姑娘的院子。那婆子停在院门前,朝沈晓妆说:“您进去吧,我家姑娘就在里面呢,不过我家姑娘脾气大,不喜欢大声喧哗,还请您轻声些。” 沈晓妆看向那婆子,问:“你不跟我进去吗?” 那婆子擦了擦额角的汗,说:“我就不进去了,人多了我们姑娘看着碍眼,还耽误您的事。” “不耽误。”沈晓妆眯起眼睛,做出面罩下的半张脸也在笑假象,挎着那婆子的胳膊往里走,“还请婶婶陪着我吧,我这人生地不熟的,万一犯了你家姑娘的规矩可不好,您说是不是?” 越靠近院子,那婆子额角的汗水越多,沈晓妆这要是还看不出来事情有问题,那就是她脑子有问题了。 可一想到刚到手的一百两银子作为定金,沈晓妆就鼓起勇气拖着那人高马大的婆子往里走。 进了院子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就是普普通通的小院子,还种了许多种花木,那花开的和花市不相上下了。 院子里坐着个姑娘,听见动静转过身来面朝沈晓妆,应当就是黄姑娘了。 就算是已经听过这位黄姑娘的盛名,今日一见沈晓妆还是惊叹了一下她的美貌。 黄姑娘眉眼并不是多么出色的那一类的,她胜在气质冷清,面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是冷的,薄唇看着也不怎么好相处。 这样的美人穿那件留仙裙,的确是绝配。 沈晓妆有点犯愁,要是这黄姑娘长得本就美若天仙,那自然好画,可现在这黄姑娘的美多半是靠她周身的气质衬托出来的。 气质这东西,应该怎么画?总不能让她在画好的画像四周写满气质二字吧? 第四十八章:请不要在小孩子面前搞事情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黄姑娘坐在满园花丛之中冷冷地瞥了沈晓妆一眼,沈晓妆没注意到,她还在绞尽脑汁地想该怎么把黄姑娘画好看些。 毕竟是要拿去给未来的夫家看的画像,不画的仔细些万一人家退婚了赖到她这个画师头上来可怎么办。 领路的婆子僵硬地笑了两声,说:“姑娘,这位就是夫人找来帮您画像的画师。” 沈晓妆今日没戴幕离,那东西挡视线,不方便她作画,于是只戴了一块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 沈晓妆朝着黄姑娘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径直走到那张一看就是为自己准备的小桌旁边,从箱子里面掏出画具,铺开纸准备为黄姑娘画像。 黄姑娘真就像个假人一样坐在院中一动不动,只是在沈晓妆开始动笔之后才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提着笔的少女站在一片花木之下,仅露出的一双眼睛满是认真的神色,偶尔抬起头看向黄姑娘这边,又飞快地低下头去接着下笔。 她好像感觉不到累一样,一站就站了近一个时辰,两个姑娘在院子里一个站一个坐,谁都在原地不动,根被定在了那似的。 沈晓妆落笔斟酌再斟酌,大半个时辰她只画出一颗头来,好在画出来的东西强差人意。沈晓妆放下笔,活动了一下手腕,一抬头就看见了黄姑娘意味不明的眼神。 沈晓妆下意识地觉得这黄姑娘不怀好意,要搞什么幺蛾子。 黄姑娘这次先开了口:“我今年十七了,小画师你猜猜我为什么才定亲?” 沈晓妆现在没兴趣打听她的家事,她此时此刻满脑子都是怎么把这幅画像画好。 这人也真是的,说八卦也不会挑个好时候说,没有眼力见。 黄姑娘好像一点都不介意沈晓妆一点反应都不给自己,自顾自的说着话:“因为我不喜欢男人。” 沈晓妆的手一抖,笔下的线条险些走偏,一幅画差点就毁在了她手上。 黄姑娘朗声笑了起来,好似沈晓妆方才的反应取悦了她,“小画师,单是画我有什么意思,我给你看点真正有意思的东西吧。” 直觉告诉沈晓妆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不等沈晓妆拒绝,黄姑娘扬声道:“绘屏,你出来!” 从屋里走出来一个体态丰腴的丫鬟,蜂腰翘臀,走起路来胸口的两团都跟着微颤,这身段,说是人间尤物也不为过。 沈晓妆看了一眼就把眼神别开了,领她进来的那个婆子已经浑身抖如筛糠,好像出来的这个叫绘屏的姑娘会吃人一样。 绘屏显然是不会吃人的,可她做的事情在沈晓妆眼里比吃人还可怕些。 那绘屏竟然当着沈晓妆的面跨坐在黄姑娘身上,自己褪去了轻薄的衣衫,露出令人血脉喷张的躯体来。 黄姑娘脸上带了恶劣的笑意,“绘屏,给这位小画师展示展示什么才是人间绝色。” 沈晓妆低头看着画纸,她甚至不用抬头,只靠听的都能听出来面前那两人在做什么令人难以启齿的事情。 黄姑娘已经翻身把绘屏压在身下,纤长的手指不断的游走着,挑拨着,身下的绘屏配合的发出娇媚的喘息声。 院子里的黄姑娘此时已经和沈晓妆笔下的黄姑娘有了天壤之别。画纸上的姑娘,头戴着那套云月冠,身着留仙裙,好似要飞回月宫去的仙子,稍不留神她就不见了。 沈晓妆还不到十四岁,有些事情她已经懂了些皮毛,黄姑娘在做什么,她心里面清楚。 这位黄姑娘稀罕男人还是女人,沈晓妆不在意,她的画终于画好了,小心地把桌上的画像卷起来,递给那恨不得把脸埋进地里去的婆子,说:“画像我画好了,劳烦婶婶把剩下的钱给我,再帮我带个路吧。” 那婆子老脸通红,手忙脚乱地结过画像,拿出两张银票递给沈晓妆,满是歉意地说:“真是抱歉,这钱您收好,就当刚才您什么都没看见成不成?” 不是一百两,是一百五十两,再加上沈晓妆手里的一百两定金,这幅画像已经价值二百五十两银子了。 沈晓妆从容不迫地结过银票,“婶婶放心就是了,我今天只是来画了幅画像,其余的什么都没看到。” 那边的动静已经消停了,绘屏垂首站在一旁默默地把衣裳穿好,只有格外红艳的唇和面上未褪去的潮红宣示着刚才发生过的事情。 沈晓妆收好钱打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等踏出院门就被黄姑娘叫住了。 “小画师,你都不给我看看你把我画成了什么样吗?” 沈晓妆捧着箱子的手指用力攥紧再松开,强作镇定地说:“画像我已经交给这位婶婶了,姑娘要是想看,什么时候看都行。” “那怎么行。”黄姑娘慢条斯理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指,“要是你走了之后我再看,我不满意你画的怎么办?二百多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我总不能亏了吧。” 那婆子连忙把手里的画像递到黄姑娘面前,黄姑娘却不接,只是接着盯着沈晓妆不放。 沈晓妆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默念了几遍都是为了银子,走过去拿起画像双手将画像展开在黄姑娘面前。 黄姑娘大概是没料到沈晓妆会把她画成这样,脸上露出了明显的错愕,半晌之后问:“你是虹裳坊的那位画师?” 沈晓妆矢口否认:“我不是。” 黄姑娘不信她的话,“那这发冠这衣裳你怎么能画的这么仔细?” “我喜欢那套衣裳,就去虹裳坊多看了几眼。”沈晓妆把瞪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发挥到了极致,“姑娘要是对这画像满意,我就先告退了。” 黄姑娘这次没再拦着她,任由沈晓妆逃命似的离开了这座宅邸。 走到街上的那一刻,沈晓妆感觉自己简直如获新生,那黄姑娘真是不知廉耻,当着外人的面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来,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今天要是去给她画像的是个男画师,她也会这般作为吗? 第四十九章:心动不如行动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百无聊赖地拨弄着面前的算盘,她从给黄姑娘画完画像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对作画这件事情极其抵触,又不能整日整日闲在家里,她家不养闲人的话是沈晓妆自个说出口的。 周娘子自告奋勇要教沈晓妆算账,免得沈晓妆再看账本的时候摸不着头脑。 沈晓妆的天赋显然都在作画上面,半点没分给算账,周娘子教了她几天,别说把沈晓妆教明白,最后都要被沈晓妆绕的自己要算不明白账了。 沈晓妆没事做,折磨的是整个虹裳坊的人,以往有个黎婧能镇住她,现在倒好,沈晓妆就差要上房揭瓦了。 黎婧那死丫头,都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她就是爬也应该爬到京城了,说好的到京城之后给她写信,信在哪呢?让狗吃了? 有些事情还真就是经不起念叨,沈晓妆这边想着黎婧为什么不给她写信,那边银票满脸兴奋地冲了进来,喊道:“姑娘,黎姑娘给你写信了!” 沈晓妆蹭地从椅子上蹦起来,抢过银票手中的信,迫不及待地把信拆开来看。 信上的字迹娟秀,黎婧先是给沈晓妆报了平安,说自己已经到京城了,但是由于一些原因她不能回侯府,现在暂住在她生母陪嫁的庄子上,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和家人团聚。 沈晓妆看到最后的时候,微微张开了嘴,黎婧说她在京城一个人无依无靠,兄长被继母牵制住,她希望沈晓妆可以进京去陪伴她,她已经派人来接沈晓妆了,如果沈晓妆愿意,就进京陪她直到她回侯府。 沈晓妆把信收好,这事办的有点不像是黎婧的作风,但也说不准,人一旦身处险境,格外脆弱也是说得通的。 沈晓妆仔细琢磨着,黎婧在信里说最多不过三个月,可虹裳坊开起来也才两三个月的时间,如今生意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虹裳坊有些离不得沈晓妆。 当晚沈晓妆做了个梦,梦里面黎婧被她的继母卖给了黄姑娘,黄姑娘当着她的面就像沈晓妆给她画像那日那样羞辱黎婧,沈晓妆直接就被吓醒了。 坐在床上大口喘着气平复心情,沈晓妆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了决断了,下地把灯点起来,在寂静无声的夜里提笔作画。 元宝被沈晓妆的动静弄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迷茫道:“已经亮天了吗,姑娘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时辰还早呢,你睡你的。”沈晓妆手中的笔不停,随口应付元宝。 元宝又躺了回去,过了一会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披着衣裳走到沈晓妆身边,围观了一会沈晓妆作画,问道:“姑娘,你是想要去找黎姑娘了吗?” 沈晓妆伸出去沾墨的手一顿,没同意元宝说的话,“我就是突然想作画了,和她有什么关系,回去睡你的觉,今天是单日子要开张的。” 元宝哪还能看不出沈晓妆嘴硬,没顺着沈晓妆的话说:“没事,您要是想去就放心去吧,我和两位娘子在铺子里顶着呢。” 沈晓妆终于转过头来面对着元宝,一字一顿地说:“我没说我要去找黎婧!” 元宝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说:“可是这个月要做的衣裳您不都已经画完了?丁娘子都要做出来了,您还画衣裳干什么?” 沈晓妆咬牙切齿,“我乐意画什么就画什么,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元宝吐了吐舌头,躺回被子里面接着睡觉,不再理会别扭的沈晓妆。 沈晓妆那点心思被云宝看穿了,面上有些挂不住,可她都已经起来了,还是把手头这幅画画完,才躺回去瞪着眼睛看帐顶。 等到第二日,不用沈晓妆吩咐,银票已经自觉地开始给沈晓妆收拾行礼了,这下好,整个虹裳坊都知道沈晓妆要去京城找黎婧了。 沈晓妆干脆也不装了,没日没夜地赶工,黎婧说要三个月,她备了五套衣裳的图纸出来,还有大大小小几十张画稿,连夜里睡着了手都无意识地弯曲成握笔的形状。 趁着空闲的时候,沈晓妆清点了一下自己手里的银钱,抛去要留给虹裳坊的,她能带走的银子统共有五百七十一两,放在半年前,沈晓妆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己能赚到这么多钱。 沈晓妆准备带上五百两整的银票,再带些碎银子差不多就够了,这次可是黎婧求着她去京城的,那她的衣食住行难道不是理应由黎婧来承包吗。 沈晓妆收到黎婧的信后的第七日,一辆马车停在了虹裳坊门前,来人直言是来请沈姑娘的,元宝不敢耽搁,急急忙忙地跑回去找沈晓妆。 行礼已经收拾好了,沈晓妆做足了要出远门的准备,见到那自称是黎婧派来接自己的人时,心里也没放松警惕。 为首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跟了一个车夫两个侍卫,妇人见到沈晓妆后热切地迎了过来,说:“您就是沈姑娘吧?奴婢是之前在我家姑娘院里伺候的,姓朱。我家姑娘回京之后就一直念叨您,这不,就派奴婢来接您了。” 朱娘子有些过分热情,沈晓妆蹙着眉问:“我又没见过你,我怎么知道你是谁派来的?” 朱娘子一拍额头,说:“哎呀,瞧我这记性,我家姑娘怕沈姑娘不信,还拿了个信物来着。” 说着朱娘子取出一朵硕大的红花,沈晓妆的嘴角抽了抽,这是那次逛集市的时候她买给黎婧的,当时是为了看黎婧出丑,没想到黎婧竟然一直留到现在。 朱娘子的身份确认了,沈晓妆很客气地朝着朱娘子说:“请娘子稍等片刻,我去和她们告个别。” “这是自然的。”朱娘子连声应和,“姑娘不用着急,咱们什么时候启程都可以。” 元宝和银票都哭天抹泪的,沈晓妆俯身抱了抱元宝,“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老实点,把铺子看好了,我回来要是看见账上进账少了我就唯你是问。” 元宝抽泣着说:“姑娘,你都要走了就不能说点好话吗!” 第五十章:旧事重提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坐在马车上最后看了一眼自家的院子,有些理解了黎婧走的那日是什么心情。 但是没关系,她很快就再回来的,原本以为那日一别这辈子再也见不到黎婧了,现在想想,沈晓妆觉得自己都白难过了。 沈晓妆坐在宽敞的马车上,舒服地靠在软垫上。她不是没坐过马车,上次坐马车还是和黎婧往渔阳逃亡的时候,那窄窄小小的马车怎么能和现在这个比。 想到黎婧,沈晓妆还有些来气,非要折腾这么一遭干什么呢,当时她说她送黎婧回京,黎婧还不答应,现在倒好,多此一举,自己还不是要去京城陪她了。 沈晓妆这次出来一个丫鬟都没带,朱娘子自觉地接过了伺候沈晓妆的活,丝毫没有因为沈晓妆只是个做生意的小丫头而轻慢了她。 朱娘子给沈晓妆斟了一盏茶,马车走的不算太平稳,然那茶水没有一滴落到杯子外面去。 沈晓妆抿了一口茶,她喝不出来这茶是好是坏,只知道这茶是苦的,她不乐意喝,又把茶盏放了回去。 朱娘子轻笑一声,说:“沈姑娘也不愿意喝这茶?大姑娘以前也不乐意喝,可夫人是喜欢的,大姑娘总是背着夫人把茶水倒到花盆里去。” 沈晓妆一时分不清朱娘子说的夫人指的是黎婧的生母还是后来的那个万氏,朱娘子像是看出了沈晓妆的困惑,主动解释道:“奴婢是夫人的陪嫁丫鬟,也是大姑娘的奶娘,夫人没了之后奴婢一直留在姑娘身边伺候,家里的那位,在奴婢心里可担不起夫人二字。” “那朱娘子是看着黎婧长大的喽?”沈晓妆被勾起了好奇心。 “是啊,奴婢看着大姑娘从这么大点,”朱娘子伸手比划了一下,“看到大的,可惜,奴婢也就只看到大姑娘九岁,再见的时候,姑娘就已经长大了。” 朱娘子说到这情绪有些低落,轻声问:“沈姑娘能不能和奴婢说说,这几年大姑娘都经历了什么?” 黎婧经历了什么?沈晓妆觉得黎婧经历的那些事情当着人家奶娘的面说出来好像不太好,于是反问道:“黎婧没跟你们说过吗?” “大姑娘只说了沈姑娘是她的贵人。”朱娘子动作轻缓地把茶碗里的水倒掉,重新给沈晓妆冲了一碗蜂蜜水,“其余的事情只是一句带过,奴婢也只知道大姑娘在沈姑娘家借住了几年。” 沈晓妆斟酌了一下语言,说出的第一句话却是:“她这几年过得不好,因为我对她就很不好。” 朱娘子没想到沈晓妆会这样说,手中的水倾洒出来一些,回过神来慌忙地把茶桌上的水渍擦干净。 已经说出第一句,剩下的就格外的顺当,沈晓妆不去看朱娘子的神态,继续说:“我娘把黎婧留下来,是想给我弟弟当童养媳的,她在我家,只能穿我的旧衣裳,戴我的旧头绳,好吃的好用的什么都轮不到她。” 朱娘子的手攥紧了,沈晓妆还在自说自话:“我放她走,是因为我接受不了我的妹妹变成我的弟媳,我和她一起去渔阳,是因为我知道她是侯府的小姐,我想着但凡我能从她手指缝里捞到点钱,都够我不愁吃穿一辈子了。” 沈晓妆对着这个于她而言很陌生的朱娘子说出了压在她心底许多年的龌龊的想法,“她长得比我漂亮,所以我不喜欢她,在村子里的时候我带着其他的孩子排挤她,把脏活累活都给她做,谁知道黎婧跟个傻子似的,再见到我不趁着机会把我踩到泥里去,反倒拉了我一把。” 朱娘子死死地盯着沈晓妆的脸,而后问:“沈姑娘说这些,就不怕奴婢听了之后把您丢下车去吗?” “不是你问我的?”沈晓妆毫不在意,“丢下去又怎样,我能从那山沟沟里走到渔阳,你今天要是把我丢下去,我就能从这走到京城去,上黎婧那告你一状。” “沈姑娘为什么要离家出走?”朱娘子又问。 沈晓妆用在说别人的故事那样的语气说:“因为我娘要把我卖给老头当媳妇,我不想,我就跑出来了。” 沈晓妆说的云淡风轻,朱娘子倒从中听出背后的几分艰辛来,黎婧从沈家出逃的时候好歹还有个沈晓妆帮衬着,沈晓妆能靠谁,她谁都靠不了,她只能独自从那泥潭之中挣扎爬出来。 沈晓妆和黎婧从来都不是相互打压较劲的关系,她们是同处一个深渊的困兽,一路上依偎着彼此作为最后一点光亮,才从那永无天日的地方逃离出来。 没有沈晓妆,黎婧走不出沈家,没有黎婧,沈晓妆到不了渔阳办不起虹裳坊,今日的局面是两个还没及笄的小姑娘一点点摸索出来的。 朱娘子沉默了很久,直到沈晓妆被马车颠得昏昏欲睡的时候又开口了:“沈姑娘想不想听听大姑娘以前的事情?” 沈晓妆半睁的眼睛瞪圆了,用力点头,“想!” 难能沈晓妆露出了一丝孩子气,朱娘子娓娓道来:“大姑娘刚生出来的时候,大少爷不高兴了许久,他总说他想要个弟弟,妹妹太麻烦了。后来看见雪团儿似的姑娘,他比谁都宠着姑娘。” 这大少爷指的应该就是黎婧的兄长了,朱娘子沉思了一会,像是回忆着什么,“夫人在的时候,大姑娘过得自然是极好的,是个被宠上天了的小娃娃。后来夫人去了,万氏进了侯府,面上倒是个慈母,对少爷和大姑娘千依百顺,背地里却不知用了多少腌臜手段。大姑娘和她硬碰了几次,可那万氏到侯爷面前就乖顺的跟只绵羊似的,吃亏的到底还是大姑娘。” 万氏如今在沈晓妆心里,已经是豺狼虎豹一般的存在了,要是黎婧一回侯府,保不齐就要被这匹饿狼给撕碎了。 “大姑娘九岁那年,万氏说要领着她去赴宴,把大姑娘带到了怀康伯府去,回来就哭哭啼啼地说大姑娘在人家伯府被人拐走了!” 说到这,朱娘子已经怒发冲冠,“谁不知道这事就是那毒妇做的,好歹也是个伯爵府,哪个人牙子那么大胆赶紧去抢人!” 第五十一章:梦里梦外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从渔阳到京城不算远,也不算太近,在马车上枯坐着难免无聊,好在有朱娘子时不时地给沈晓妆讲讲黎婧幼时的事情,倒也没太过于枯燥。 一路上走的都是官道,白日赶路晚上休息,行进的速度还算是快的,约莫再有个五六天就能到京城了。 沈晓妆把车窗上的帘子撩开一半,外面潮湿的空气争先恐后地钻进车厢里面。已经是九月了,都是一场秋雨一场凉,昨日刚下了雨,吹进来的风都是冷的,把沈晓妆的瞌睡全都吹跑了。 朱娘子这些日子也摸清沈晓妆的习惯了,不说话的时候就愿意看着外面的景色发呆。车上备的东西齐全,朱娘子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一件披风搭在沈晓妆身上,“沈姑娘,看一会就好了,今天天凉,别受了风寒。” 沈晓妆无意识地应了一声,实则都没能听清朱娘子说的是什么,她正盯着不远处的村落看,那村落一直散布到山腰处,从远了看星星点点的,让沈晓妆看入了迷。 自打从渔阳出来,沈晓妆在路上见识到不少以往从未见过的景象,看的她手痒痒,可惜是在马车上,手边也没有作画的工具,只能拼命地把这些都印在脑子里,若是以后有机会,再把这些画下来。 马车突然停下,沈晓妆没察觉,往前倒去,被朱娘子及时扶了起来。 朱娘子扶着沈晓妆做好,问外面的车夫:“怎么回事?” “朱娘子,有人拦路。” 不用车夫说,沈晓妆都听见了车厢外面传来的呜呜咽咽的哭声,沈晓妆最烦的动静就是女人的哭声没有之一,要是什么事情都能拿哭解决,她沈晓妆天天站到大街中间去哭去! 拦着的人眼睛尖,见到沈晓妆这侧的窗子是开着的,扑到马车的侧面,和沈晓妆来了个面对面直接交流。 “这位姑娘,您行行好,救救我的孩子吧!” 是个灰头土脸的妇人,怀里抱着个八九岁的男孩,男孩的手脚都软软地垂着,随着那妇人跪下的动作落到了地上。 沈晓妆没接那妇人的话,抬手放下帘子把窗子挡上了,靠回舒适的软垫上去,朝朱娘子说:“走吧。” 朱娘子示车夫快走,把那母子二人甩在了身后。 那一幕小插曲众人都只当没发生过一样,朱娘子只口不提,沈晓妆倒是动了动脑子。 他们明明走的是官道,这都碰见了流民,可见如今西楚的形势已经不容乐观了。 沈晓妆没有多余的善心去关照这些人,哪怕她曾经也做过流民,哪怕她现在有能力去帮助这些人。 但沈晓妆今日帮了这个,明日又有人拦车呢,难道她碰见的每一个流民她都要出手相助吗? 晚上他们没能赶到下一座城池,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停车,沈晓妆就在车上靠着睡着了。 身边好像有人推自己,沈晓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的是黎婧那张精致的小脸。 也不能说是黎婧,而是小一号的黎婧,小姑娘看着才只有八九岁,手搭在沈晓妆胳膊上不断地推着,沈晓妆不耐烦地推开她,“你推我干什么啊?” 沈晓妆明明没用多大的力气,小黎婧却被推飞了出去,跌坐在地上不哭不闹,拍拍衣裳爬了起来,接着推沈晓妆。 沈晓妆总感觉有哪里不对,趿拉着鞋子下地,不等她推开门出去就有人进来了。 来人是元娘,元娘手里攥着一张大红盖头,见到沈晓妆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去了,喜气洋洋地说:“小妹你醒了?赵家迎亲的队伍都到门口了,快把这盖上。” 说着元娘就要把那盖头搭到沈晓妆头上,沈晓妆一下就躲开了,推开元娘慌不择路的跑了出去。 外面果真是锣鼓喧天,奇怪的是沈晓妆在屋子里的时候什么声音都没听见。周围的人好像都不认识沈晓妆一般,脸上挂着一模一样的笑容凑到沈老庄身边去道喜。 场面过于诡异,沈晓妆冲出沈家的院子,跑到外面去,看见长长的迎亲队伍都快要排到村口了,打头的赵老爷子胸前别着一朵大红花骑在马背上,直勾勾地看向沈晓妆。 沈晓妆登时朝着背赵老爷子的方向跑,没走几步又被人拦住了,衣着褴褛的妇人拦住沈晓妆的去路,伸手去抓沈晓妆的衣摆,嘴里哭喊着:“姑娘,姑娘你救救我的孩子吧!” 沈晓妆下意识地看向那妇人怀里抱着的孩子,男孩突然抬起头来,露出的却是沈二毛的脸。 沈二毛张嘴大喊道:“都赖你!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娶上媳妇了!” 沈晓妆被沈二毛这一嗓子给喊醒了,忽的睁开眼,看见陌生的帐顶,才知道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朱娘子听见动静撩开帐幔往里看了一下,见果真是沈晓妆醒了,舒了一口气。 “姑娘可醒了,您这高烧不退,吓死奴婢了。”朱娘子拿着一张湿帕子帮沈晓妆擦汗,“以后可不敢再让姑娘吹风了,还是身子要紧。” 沈晓妆也没想到自己现在这么娇气,才吹了那么一小会风就病成这样,好像自从她上次在渔阳病了之后身子一直都不大好,她又自己不注意,贪黑贪凉,没想到在路上这病就发出来了。 沈晓妆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说:“我没什么事,别耽误赶路,收拾收拾走吧。” 朱娘子把沈晓妆按回床上,说:“烧还没退呢,不差这么一天的功夫,姑娘好好睡一觉发发汗,明天早上奴婢喊您起来,保证半点不耽误行程。” 沈晓妆的脑子本来就不大清醒,可刚从那个荒诞的梦境中醒过来,她有点不愿意再睡过去,怕一闭眼睛又掉回到梦境里面去。 “沈姑娘难道不想早点见到我家姑娘?”朱娘子见沈晓妆不肯睡,只好另辟蹊径,“您不把身子养好了,咱们怎么赶路,怎么早点进京去?” 沈晓妆终于听话地闭上眼睛,浑浑噩噩地睡着了。 第五十二章:原来我也只是个赝品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也没想到就路上这么几天她都得病恹恹的,马车上用来煮茶的小炉已经换了用处,被朱娘子拿来给沈晓妆煎药了。 车里弥漫着药草的味道,沈晓妆想要开窗放放风,让朱娘子强制性镇压了。 “没几天就到地方了,姑娘再忍一忍。”朱娘子小心地把药倒进碗里,递给沈晓妆,“姑娘趁热把药喝了,喝了药才好得快。” 沈晓妆不懂为什么自从她病了朱娘子就一直用这幅哄小孩的语气来跟她说话,为了表现自己已经是个成熟的大姑娘了,忒苦的药被沈晓妆一口喝光了。 迎接沈晓妆的是一颗圆圆的蜜饯,沈晓妆把蜜饯含在嘴里,甜津津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微微抚平了沈晓妆的烦躁感。 到京城的时候,沈晓妆的病差不多好利索了,能跑能跳,非常健康。 说是到了京城也不准确,应该是到了京郊,毕竟他们要去的那个庄子就在这一带。 一下车就有人把他们迎进了庄子里去,朱娘子在前面带路,领着沈晓妆到一间屋子里面坐定,带着歉意地跟沈晓妆说:“沈姑娘在这稍等片刻,奴婢去请大姑娘来。” 沈晓妆没多想,朱娘子出去之后看了看这屋子。庄子上的屋子,摆设都不是特别的精致,倒是收拾的很整洁。沈晓妆坐在原处没乱动,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现在心情非常好。 门外传来脚步声,沈晓妆从凳子上站起来,想推开门去见黎婧,手一伸出去就后悔了,又坐回原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门被推开,沈晓妆满目期待的朝门口看去,结果进来的却是一个沈晓妆不认识的男子。 沈晓妆往屋里面退了两步,戒备地看着那男子,随手抓了旁边的烛台横在胸前,只要这男子稍有动作她都能把手里的东西扔出去。 男子看见沈晓妆这架势很是错愕,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朝着沈晓妆深深的行了一礼。 “冒犯沈姑娘了,在下黎康,是黎婧的兄长。” 沈晓妆自然不能听他说什么就信什么,反倒是握紧了手里的烛台,说:“我要见黎婧。” 黎康却摇了摇头,说:“现在恐怕不行,先给沈姑娘陪个不是,今日之事是我唐突了,还请沈姑娘不要见怪。” 所谓急中生智,沈晓妆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惊道:“那封信不是黎婧写的!” 黎康承认地倒是爽快,“是我自作主张写的,依阿悦的意思,是等到她回了侯府之后再写信给你报平安。” “那你把我骗到这来,是想干什么?”沈晓妆又往后躲了躲,仿佛离黎康远一点她能安全一点。 黎康有些难以启齿,似乎是还没下定决心,两人就这么在屋子里面僵持着,直到朱娘子进来打破了这场沉默。 朱娘子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跪在了沈晓妆面前,凄凄道:“少爷说不出口,奴婢来说,沈姑娘,奴婢求您替我们家姑娘回侯府去!” 朱娘子说完话还跟沈晓妆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伏在地上久久不肯起身。 沈晓妆当真是没见过这种阵仗,目光在黎康和朱娘子之间来回打量了几遍,说:“我怎么知道你们是真是假,要是你们合起伙来诓我呢?” 黎康这次动作倒快,掏出半块玉佩递给放到桌子上,让沈晓妆自行查看。 沈晓妆挪步到那桌前,飞快地把玉佩拿到手上,这玉佩也是她眼熟的东西,正是她给黎婧让她拿着回家认亲的那一块。 黎康解释道:“我骗阿悦说把这玉佩拿出来修补一下,我知沈姑娘对我心生戒备,可我也是无奈之举。” 沈晓妆半信半疑,朱娘子见了紧忙趁热打铁,说:“沈姑娘你是知道侯府的情况的,万氏心狠手辣,前一阵子少夫人有了身孕,那毒妇竟然痛下狠手,趁着我们不备给少夫人下了毒,不仅小少爷没保住,少夫人的身子也败了,日日喝着汤药才好些。眼下这种情况少爷实在是不放心让姑娘回府里,奴婢也不忍大姑娘再落到万氏那毒妇手里,奴婢求求沈姑娘,求您就顶替我家姑娘回侯府去吧......” 沈晓妆丝毫没有因为朱娘子说的这番话而感到同情,反而道:“那是你们的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来见黎婧的,你们要是不让我见她,我就回渔阳去。” 黎康横跨一步堵在门口,说:“我知道这事和沈姑娘没什么关系,但只要沈姑娘答应,侯府的荣华富贵定然有你一份。” 拿钱来打动沈晓妆,确实是个好办法,可惜比起贪财,沈晓妆更惜命,果断地拒绝了黎康:“不需要,你放我走,我不缺钱。” 黎康显然也不是肯轻易放弃的人,一步都不肯让,“并不是要沈姑娘一辈子都在侯府,只要等到府中形势明朗了,沈姑娘愿意去留我们都不阻拦,若是想要留在侯府,我替沈姑娘寻一门顶好的亲事,顶着勤仁侯嫡长女的名声,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出嫁,若是到时沈姑娘想走,我把嫁妆全都折成现银给沈姑娘带走。” “我现在就想去留自如。”沈晓妆态度强硬,“谁知道你说的形势明朗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你连你媳妇都护不住,我要是装作你妹子进了侯府,岂不是要被万氏磋磨死?” “不会太久的。”黎康很认真地说,“最多三年,要是三年之后我还不能扳倒万氏,绝不强留沈姑娘,过了这三年,勤仁侯府的事情不会再和你有任何纠葛,我会极力保障你在侯府这段日子的安危。” “在侯府做三年嫡小姐,不需要你做其他的任何事情,我保证你在侯府的待遇是最好的。三年之间只要你肯顶着勤仁侯嫡长女的名号,你做任何事情我都不会阻拦。” 沈晓妆有点被黎康说动了,试图进行最后的挣扎:“我和黎婧长得不像,黎婧走丢的时候都已经九岁了吧,换了个人他们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这个不用沈姑娘担心。”黎康说,“只要你肯点头留在侯府,剩下的事情我会解决。” 朱娘子也跟着说:“沈姑娘,您就看在这么多年您和我家姑娘的交情上,应了吧,奴婢给您做牛做马,只要您肯答应!” 黎康和朱娘子在这搞前后夹击,沈晓妆大病初愈的脑子被绕的有点晕,这会立场也没有那么坚定了,愣愣地看着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黎康耐心地等着沈晓妆的回复,最后等到沈晓妆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叫她阿悦?” 黎康没想到沈晓妆会问这个,下意识回道:“婧字是父亲给她取的名字,我娘不大喜欢这个字,她觉得小姑娘健康快乐就好,便给她起了悦字做乳名。” 悦,犹说也,拭也,解脱也。若人心有郁结能解释之也。 想来黎婧的生母定然是很爱自己的孩子吧,沈晓妆想到了王氏,想到了王氏在她逃走的前一晚跟她说是娘对不起你。 沈晓妆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直视着黎康,只说了一个字:“好。” 朱娘子欣喜若狂,哐哐哐给沈晓妆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嘴里念叨着:“多谢沈姑娘,多谢沈姑娘,您真是个大善人......” 沈晓妆不是大善人,她只是个普通的,有点贪财的,又很珍重生活的人,她每天都在努力让自己的日子过得更好一点,去勤仁侯府,毋庸置疑,日子定然会变好,且不需要沈晓妆付出过多的辛劳,比在渔阳的时候定然是要轻松许多。 沈晓妆心里门清,那终究不是她的生活,她只是短暂的替黎婧去承受本该由黎婧承受的苦难,然后交还给黎婧一个美好的,绚烂的生活。 沈晓妆隐约知道为什么朱娘子一路上要不停地跟她说黎婧走丢之前的事情,因为只有知道了这些,沈晓妆才能完美地顶替黎婧,瞒过别人的眼睛,成为勤仁侯的嫡长女。 事情已经敲定了,朱娘子从地上爬起来,扶着沈晓妆坐好,“沈姑娘,方才叫您受惊了,奴婢这就去......” 朱娘子的话还没说完,房门就“砰”地一声从外面被踹开了,把站在门口的黎康推了个踉跄。 沈晓妆和破门而入的少女对上了视线,她们之间分明只隔了几步的距离,却好像隔了半生那么遥远。 第五十三章:争执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黎婧顾不得什么淑女风范,大步走进屋里,拉起沈晓妆就往外走。 黎康没料到黎婧会来,跟在黎婧后面想要解释,被黎婧爆发的力量一下推开了好几步去。 黎婧看着不知所措的黎康,讥笑了一声:“我说哥哥怎么可能不派人去渔阳接我,原来是在这等着呢,怎么,万氏的人已经知道你接了一个姑娘回来了吧?你还有多少时间来教晓妆,把她变成另一个我啊?!” 沈晓妆的手腕被黎婧攥的骨头都疼,不等黎康说话,沈晓妆先挣扎着松开了黎婧的手。 黎婧的注意力马上就转移到沈晓妆身上,“你也是,凡事你不能多动动脑子吗?你从渔阳到京城走了多久?将近一个月!朱娘子到渔阳的时候才离我走了过了多久?!” 朱娘子到渔阳的时候,黎婧才走了一个半月,信件可以快马加鞭的送到,可人和马车不行,朱娘子一行人也不像是一路赶到渔阳那样风尘仆仆的,沈晓妆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其中的蹊跷。 “阿悦......”黎康上前两步想要和黎婧说话,再次被黎婧推开。 “你别叫我!”黎婧的胸膛急剧地起伏着,显然是被气得不轻,“你要是还把我当妹妹,马上备车把沈晓妆给我送回渔阳去!” 令黎婧意料之外的是,最先提出抗议的不是黎康也不是朱娘子,而是沈晓妆。 沈晓妆已经冷静了下来,和对面暴跳如雷的黎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往日里都是黎婧沉着冷静,沈晓妆毛毛躁躁的,今日倒是反过来了。 “我不回渔阳。”沈晓妆站到黎婧对面去,“你让我回去干什么?见不得我好,非要让我回渔阳过苦日子吗?我也想当千金小姐,我好不容易抓住这么个机会,你凭什么拦着我?” 黎婧正在气头上,被沈晓妆这么一激,差点想破罐子破摔,话还没说出口,黎婧看着黎康欲言又止的表情,理智突然回归。 “你激我也没用,我不会让你留在京城的。”黎婧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虫子,“你给我哪来的回哪去,我就当你没来过。” 沈晓妆低头不去看黎婧,也不说话,用沉默作为抵抗。黎婧看见她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就头疼,“我不管我哥哥跟你说了什么,你就当没听见,回去好好地经营虹裳坊,元宝银票朱娘子都在渔阳等着你呢。” 沈晓妆依旧不吭声,黎婧咬牙切齿,“我不用你来顶替我,我又不是应付不了万氏,这么多磨难我都走过来了,沈晓妆,你不相信我是不是?!” 沈晓妆秉承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原则,梗着脖子说:“我怎么不相信你了?我想过富贵日子怎么了?我就是见钱眼开,我就是贪图享乐,我不想再天天费劲巴力地画画挣钱了,我想不劳而获!” 沈晓妆一番话成功的镇住了满院子的人,黎婧一下子组织不出语言来反驳沈晓妆这番死皮赖脸的话。沈晓妆看着院子里的人都望向自己,脸皮也开始烧了起来。 她好不容易要决定替黎婧去侯府了,黎婧这时候又横插一脚做什么呢?黎婧就不能等到她已经进了侯府之后再蹦出来知道一切的真相然后对她感激涕零,恨不得把她当成再生父母一样对待吗? 黎婧抹了一把脸,让自己别在气势正好的时候绷不住乐出来,黎大姑娘面部表情管理第一次如此失控,五官近乎于扭曲,过了好半晌才用理智接管了五官,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你也不嫌丢人。”黎婧在沈晓妆头上拍了一巴掌,“进屋说去。” 沈晓妆蔫蔫地跟在黎婧身后,黎康见状也跟了上来,朱娘子也不甘落后,不大的屋子一下进来四个人,显得有些拥挤。 黎婧的气还没消,进屋之后直接拎着桌子上的茶壶对着壶嘴咕咚咕咚喝了一壶水,这是沈晓妆作画入迷的时候经常做的事情,水倒在茶杯里面沈晓妆怕碰洒了脏了画,干脆就对着壶嘴喝,还方便省事。 黎婧少有做出这么豪迈的动作来,就算是在渔阳的时候做事也是优雅至极的。黎康看着妹妹这般举动,和沈晓妆默默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才认识不到一个时辰的人在此刻默契无比的达成了一条战线。 “哥哥。”黎婧终于开口,“你不是做事冲动的人,让晓妆顶替我的事情,你从我第一次给你来信时就已经开始谋划了吧?” 黎康没吭声,算是默许了。 黎婧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早知道这样我半个字都不该提起晓妆的。” 沈晓妆轻咳了一声,“其实也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不就是三年吗,我就当来京城玩一圈了......” 黎康也说:“这次是我关心则乱了,你嫂子的身子一直不见好转,我实在是怕你也遭万氏的毒手,后宅到底是后宅,我也不好太过于插手。” “你当你妹妹是面团捏的吗,至于让你找个无辜的人拖进这趟浑水里来?” 沈晓妆不知道又哪根筋搭错了,凑到黎婧耳边说:“我要是替你进了侯府,被你那个继母给药死了,你能不能把我埋在虹裳坊后院里面?我觉得那块地风水特别好,每次我在那边作画都特别顺。” 黎婧才平复一点的心情又被沈晓妆激怒了,额头青筋暴起,“谁家做生意的后院修座坟?不用我给你收尸,你现在回渔阳去,你活到七老八十都没人给你下毒!” 沈晓妆语重心长地说:“我这不是为你好吗,你是我妹妹,我能不心疼你吗,好心当成驴肝肺,你真就是不知好歹。” “你要真拿我当妹妹。”黎婧笑得格外渗人,“你麻溜利索地给我滚回渔阳去。” “你怎么现在说话三句不离渔阳?”沈晓妆啧了一声,“你要是想回渔阳就直说,正好你回去给我看着虹裳坊去,我在京城享福,一举两得,多好。” “沈晓妆,你少给我转移话题!” 第五十四章:风雨欲来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勤仁侯府内。 布局精致的院落里,一位美妇人正躺在廊下闭目养神,大红的马面裙摆铺开来,一下就能抓住旁人的眼球,好像这位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的夫人被一片艳红的花海淹没了,任谁都想不到她已经有了一个六岁的女儿了。 一个人高马大的婆子步履匆匆地从院外走来,附在妇人耳边说了些什么,美妇人缓缓睁开眼,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朱唇轻启:“他倒是心疼妹妹,一听到消息就火急火燎地把人接回来了。” 那婆子站到美妇人身后,替她按肩,附和道:“可不是嘛,老奴就说少夫人在府上待得好好地怎么突然说要去庄子上养病,这是想掩人耳目呢。就他们那点小手段,哪能瞒得住夫人的眼睛去。” 这美妇人就是朱娘子口中的毒妇,是黎婧口中心思歹毒的继母。万氏懒洋洋地说:“他黎大少爷精明着呢,这些年我在他手里吃了多少个暗亏。不过这样也好,就把他困在内宅这一亩三分地里,只会和女人争斗的男人,我看他将来能有什么大出息。” “夫人英明。”婆子立刻讨好地笑了笑,邀功一般的说,“老奴还听说,大姑娘似乎是和大少爷大吵了一架,不过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是老奴无能,没能打听出来。” “还能是因为什么。”万氏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小丫头心浮气躁,在外面受够了苦想回来享福,她的好哥哥拦着她不让,兄妹隔阂,多有意思的戏码。” 婆子点了点头,“要说这大姑娘还真是命大,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竟然还真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总提她做什么,晦气。”万氏拿着小银叉子插了一颗剥了皮的葡萄放进嘴里,红艳的唇上镀了一层果汁,哪怕在昏暗的光线下也泛着诱人的光泽。 与此用时,沈晓妆还在庄子上和大字斗智斗勇,黎婧暂时松了口,沈晓妆这阵子开始恶补知识,习字读书学音律,甚至还被黎婧逼着做了几针针线,虽然只需要学个皮毛,但奈何黎婧曾经受到的教导实在是太好,她几乎什么都学过。 沈晓妆写字写的愁眉苦脸,黎婧则在一旁吃吃喝喝好不自在,甚至还时不时地冷嘲热讽几句:“你要是实在学不会就放弃吧,回渔阳去闲的没事作作画,当你的甩手掌柜多好。” 沈晓妆那股不服输的劲被激发了,重重地一拍桌子:“不就是写个字,我有啥写不好的,我看你那字也没写的有多好啊!” 黎婧耸了耸肩,“我写的的确不怎么好看,但我好歹都能写出来,就你临的这张字帖上的字,你能都默下来吗?” 沈晓妆不说话了,抓着笔接着写字。旁人习字的时候临的都是名家的字帖,偏她得临黎婧那一手破字。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沈晓妆作画这方面不用人犯愁,无师自通的程度令黎康都叹为观止。 黎婧把沈晓妆的心思摸得透透的,习满一百个字,就让沈晓妆画一幅画放松片刻,然后把沈晓妆的画全都收好,寄回渔阳去,免得虹裳坊开不了张。 两个小姑娘笑笑闹闹,进度半点都没耽误,沈晓妆脑子不笨,学这些技艺倒是其次的,主要是要把黎婧能记住的她在侯府里的事情全背下来。 这个比背书简单,沈晓妆跟听故事似的听黎婧把她曾经的生活讲述出来,小姑娘鲜活的样子在沈晓妆心里逐渐成型,听得多了,沈晓妆有时候还会梦见黎婧说的事情,只不过梦里的主人公变成了自己。 沈晓妆其实蛮不喜欢这种感觉的,她可以顶替黎婧回侯府,但不代表她要成为黎婧这个人,她只是顶替一个身份,可短时间内密集的接触这些事情一度让沈晓妆很恍惚。 黎婧讲着讲着突然停了下来,跟沈晓妆说:“话说回来,我听说谢寒也回京城了,你没准还能碰见他。” 沈晓妆立刻就不恍惚了,问黎婧:“我现在回渔阳还来得及吗?” 黎婧被沈晓妆这幅样子逗笑了,“来不及了,你都把自个卖给我了,现在知道后悔了?” “谁卖给你了。”沈晓妆白了黎婧一眼,“讲真的,我不能真碰到谢寒那瘪犊子玩意吧?” 黎婧歪头看着沈晓妆,说:“注意你现在的身份,侯府的嫡长女可不会言语这么粗俗。” “我这不是还没进侯府呢么。” 黎婧知道沈晓妆心绪不佳,说起谢寒纯属是想逗弄一下她,觉得差不多了就安稳道:“大概率是碰不到的,谢寒在京城中的名声可不好,有女儿的人家都绕着他走,宴会什么的也没什么人请他,只要你不去主动招惹他,应该是没什么事。” “我招惹他干什么,都是他招惹我。”沈晓妆趁机趴在桌子上,跟没有骨头似的,她这些日子还被黎婧强行教导礼仪形态,说什么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坐着的时候屁股都不能全放在凳子上,脊背还要挺直,累死个人。 黎婧这会没把沈晓妆拎起来,反倒是语气轻柔地说:“其实我庆幸,你能来京城找我。” 突如其来的煽情打了沈晓妆一个措手不及,黎婧如同没看见沈晓妆的表情,继续说:“我刚到这庄子的时候,甚至有些不自在,有时候我都觉得,渔阳的那个院子才是我真正的家。” 黎婧握住沈晓妆的手,“我很自私吧,我应该再坚定一点的,把你敲晕了塞进马车里面去,让你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远一点。” 沈晓妆把手抽回来,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咧着嘴说:“你少来这套,你是不是想把我膈应回渔阳,这样你就满意了?” 好好的氛围全都让沈晓妆给打散了,黎婧一把把沈晓妆拽起来,“东倒西歪的,像什么样子!” 沈晓妆不满地拍掉黎婧的手,“你是姐姐还是我是姐姐,你一天天怎么没大没小的。” 第五十五章:针锋相对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充实平静的日子总归不会持续太久,沈晓妆在庄子上住的第八天,侯府里那位终于按捺不住了。 万氏一向是聪明人,她就算已经知道黎康背后的动作,她也不会直接到沈晓妆和黎婧的住处抓人。 万氏去找了同在庄子上养病的姚瑾泽。 姚瑾泽嫁给黎康不到两年的时间,已经深知自己这位看上去年岁和她差不多大的婆婆的手段。她已经因为这个女人的恶毒失去了一个孩子和自己的健康,不能再看着丈夫疼爱的妹妹再遭毒手! 不等万氏到庄子的时候,姚瑾泽收到了消息,第一时间派人去通知黎婧。 沈晓妆和黎婧先是面面相觑,然后各司其职。 黎婧穿上早就备好的丫鬟的衣裳,去和庄子上的丫鬟混在一起。沈晓妆则在妆台前抹画了起来。 这是沈晓妆和黎婧这些日子研究出来的成果。因为要露面的,脸上的脂粉不能太厚重,不然会被人看出来,用削尖的炭笔在眼尾浅浅的向下描画几下,原本上挑的眼尾垂下来了一些,颜色最浅的口脂薄薄的在嘴上铺上一层,画唇峰的时候向上带一笔,嘴唇的形状就变得饱满了些,眉毛再描粗一些。 一套下来,沈晓妆不说能和黎婧变得有几分相像,但至少减淡了一些沈晓妆原本的媚气。 越是面对强敌,越要临危不乱。万氏到庄子上的时候庄子上的下人好似真的不知道万氏会来一样,恭敬地把她迎了进来。 姚瑾泽披着厚实的披风走了出来,看见万氏之后,没什么血色的唇勾出一个浅淡的微笑:“母亲来了怎么也没说一声,我好叫人提前准备一番。” 万氏很是亲热的拍了拍姚瑾泽的手,宛如一个真正的慈爱的长辈一般说:“你身子弱,还出来折腾一趟做什么呢,到时候康哥儿知道了又该埋怨我这个做母亲的不是了。” “他哪敢埋怨母亲呢。”姚瑾泽避过万氏的言语陷阱,“母亲怎么来了,偌大一个侯府都等着母亲打理呢,怎能离得了母亲。” 万氏好像真的就是来散散心一样,不停的在庄子上绕来绕去,边走边说:“不是还有你们二婶呢么,二房的那两个姑娘也都到了该学掌家的岁数了,我这一把年纪了,该叫小姑娘们操劳操劳。” “只可惜你身子弱,不然这中馈改交到你手里才是。”万氏替姚瑾泽拢了拢披风,“扣紧了,外面风大,别着凉。” 姚瑾泽偏过头去咳了两声,自嘲般地说道:“瞧我这身子,真是不顶用。倒是扫了母亲的兴致了。” 万氏表现出她一贯的大度来,“无妨,我就是过来看看你,待不了多久。” 这种鬼话万氏也说得出口,姚瑾泽今年不到二十,万氏也才二十七,两人相差不到十岁,姚瑾泽却要把万氏当成长辈来供着。 万氏说她来探望姚瑾泽的,姚瑾泽就得表现得感激涕零,尽职尽责地陪着万氏在庄子里走了一圈又一圈。,万氏也不说停下歇歇脚,前面说关心姚瑾泽的话和放屁也没差了。 晌午用膳的时候,姚瑾泽格外的安静,万氏却不把食不言寝不语这话放在心上,一会赞叹饭菜真是不错,一会问姚瑾泽在庄子上住的怎么样。 一顿饭都要吃完了,万氏才落到重点上:“我这些日子看着二房的那两个姑娘,总想起大姑娘来,要是大姑娘没走丢,现在也到了该学管家的年纪了。” 姚瑾泽垂眸,淡淡的说:“难为母亲还记着,只是我嫁进来的晚,不曾见过大姑娘,母亲说起大姑娘来,儿媳实在是不怎么了解的。” 万氏不戳穿姚瑾泽的话,话题一转:“我听说康哥儿前几日领回个姑娘来,也放在庄子上,可见是稀罕坏了。咱家也不是那死板的人家,要是家世清白的姑娘,抬了做个姨娘也不算辱没了她,在外面养着算什么,叫旁人听去了没得还说咱家康哥儿德行败坏呢。” 万氏突然掩唇做惊讶状:“呀,康哥儿媳妇你不是已经见过了吧?” 姚瑾泽又不能直说黎康接回来的是他亲妹子,她这做嫂嫂的当然见过,不仅见过,还不止见过一个呢。 有丫鬟过来把桌上的碗筷撤下去,万氏坐在一旁不慌不忙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朝姚瑾泽说:“把人领来给我瞧瞧,难得你想开了,我也好帮你们小两口把把关。” 姚瑾泽捧着一杯姜茶,只当是听不懂万氏的话,“夫君没有要纳妾的意思,母亲多虑了。” 外面婆媳二人对峙着,后面的沈晓妆饱饱的吃了一顿午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打硬仗。 沈晓妆的仪态终于在黎婧的耳提面命之下初具雏形,至少拿帕子擦嘴的动作没有之前那么粗鲁了。 朱娘子在一旁给沈晓妆讲上午发生的事情,在听到万氏让姚瑾泽陪着逛庄子的时候低声咒骂了一句。 姚瑾泽她是见过的,病得跟个纸片似的,脸上一直都是病态的苍白,身上瘦的几乎就剩皮包骨了,腕子上的镯子险些都要挂不住。 但美人还是美人,就算是病了也别有一番风情。 可病美人不能吹风不能长时间走动,吃饭只能吃清淡的,万氏今天这么一折腾,等她走了姚瑾泽准保得躺回去三天下不来床。 沈晓妆还在骂万氏不是东西,朱娘子好不留情面地打断了她,“姑娘,您先别关心少夫人了,少夫人她自己心里有数,您还是先关心关心您自己吧,前头那位马上就要过来了,您不想想过会要怎么应付过去?” 黎婧这会不在屋里,沈晓妆自暴自弃,挂在椅背上和朱娘子说话:“你看这满屋子里面除了我还有谁像主子,她总不能随便拎出个阿猫阿狗的说人家才是侯府的嫡长女吧?” 沈晓妆那嘴就跟开了光似的,万氏没拎出来个阿猫阿狗,但万氏拎出来好大一个姑娘,说她才是勤仁侯走失多年的嫡长女。 第五十六章:假货是个抢手的职业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站在屋子的正中央,有点没太搞懂现在的情况。 上午万氏跑到庄子上来,跟姚瑾泽说了一堆有的没的,然后又突然说她找到了黎婧。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她找到了真的黎婧,结果万氏领过来一个少女,把黎康喊了过来让他认亲 再然后沈晓妆就被拎出来和这位自称是黎婧的黎姑娘对簿公堂。 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很明显,是对方占了上风。这位黎姑娘不仅能够熟练的说出黎婧在万氏刚嫁进来那年干的蠢事,还非常真情实感的哭了出来,连黎婧生母留下的玉佩她也拿的出来。 要不是见过真的黎婧,沈晓妆真能以为面前的这位才是勤仁侯府走失的那位嫡小姐。 反观沈晓妆,长得不是非常像黎家人,拿出来的玉佩也只有半块,虽然被问起黎婧以前的事情的时候也能对答如流,但功力不到家,追忆往昔的时候没能哭的像对面那位一样凄凄惨惨戚戚。 沈晓妆不禁感慨对方比自己更专业,更想感慨的是,现在顶替黎婧这份工都已经这么抢手了吗,谁都能来分一杯羹啊,那早知道她把银票元宝都带来好了,到时候让黎婧她爹来开个认亲大会,猜猜看哪个才是他真正的女儿。 沈晓妆虽然内心活动非常丰富,面上却不显露出来,按照黎婧所说的,她就端正地坐在一边就行了,问到她头上她就答,不问就在边上装哑巴。 丁氏只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然后做出为难的样子来,说:“我和大姑娘接触的也不多,一时间我竟真分辨出来那个是真的了。” 沈晓妆生怕这个时候万氏指着她的鼻子来一句:“你这个假货,还不快滚出去!” 自然,万氏的教养让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所以目前沈晓妆还算是安全,至少她没穿帮。 沈晓妆能感受到另外一个黎姑娘对自己表现了莫大的敌意,沈晓妆是个宽宏大度的人,沈晓妆可以理解,毕竟现在她们算是竞争对手,反正大家都是假货,都得提心吊胆的等待判决。 姚瑾泽肯定是偏向沈晓妆的,万氏没表现出来,但另外一个黎姑娘是她带来的。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了半天也没得出个结果来。 真正的黎婧混在丫环堆里目睹了这一切,隔着好多人投给沈晓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趁机安抚一下沈晓妆。 不可能有人比沈晓妆装的还像黎婧,沈晓妆如今在万氏面前表现出来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黎婧这些日子亲自教导出来的,总不会有人比黎婧更了解她自己吧? 黎婧这些天念叨的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说多错多。 所以沈晓妆保持沉默,也不知道万氏非要众人耗在这里还干什么,她秉承着精益求精的想法,坐下的时候按照黎婧说的仪态落座的,坐了好半天,累的腰酸背痛,万氏还没有要鸣金收工的意思。 万氏犹如刚想起什么一样,跟黎康说:“我记得大姑娘右手的中指上面有颗小痣,不如看看这两位姑娘谁手有痣,不就知道哪个是真的了吗?” 沈晓妆不怕这个,她手指头上没有痣,但是没关系,可以人为的让它有一下。 但沈晓妆还是想骂万氏,屁大点一个痣她记得倒是清楚,装的好像她多关心黎婧似的。 沈晓妆决定要顶替黎婧的那一日,黎婧就把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甚至犄角旮旯里的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复制到沈晓妆身上。 做戏就要做全套,沈晓妆把手掌摊开,少女如葱根一样的手微微张开,露出中指上的那颗痣。 这痣是黎婧拿沾了颜料的针刺进沈晓妆皮肤里面留下的,过了七八天,伤好的差不多了,但颜色留下了,看着就像是本身就长在沈晓妆手上的一样。 那个假的黎姑娘手上也有这颗痣,看见沈晓妆坦然的伸出手,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也就是现在沈晓妆不好说话,不然肯定要嘲讽这个赝品一番。 想不到吧,她是有备而来的! 场面一下冷了下来,姚瑾泽过来打圆场:“这实在是不好分辨,不如两位姑娘都在庄子上暂住两日,多相处相处才能知道哪个才是真的大姑娘啊。” 那黎姑娘终于沉不住气,上前一步哭喊道:“分明我才是真的,你这毒妇,你就是偏心那假货,我若是留下来被你害死了可怎么办?!” 沈晓妆看着她突然暴起,把矛头指向了姚瑾泽,嗤笑了一声,这万氏从哪找来这么个蠢货,就算她是真的,姚瑾泽是她嫂子,万氏只是个继母,她不哄着姚瑾泽和她一起对付万氏,反倒想要给万氏投诚了? 姚瑾泽突然弯腰捂住嘴,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声,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姚瑾泽吸引了,黎康上前扶起姚瑾泽,转头和万氏说:“母亲,她身子不好,儿子先带她回去了。” 万氏不置可否,朝着旁人摆了摆手,说:“就照康哥儿媳妇说的办吧,给两位姑娘安排住处。” 沈晓妆不用人安排,自己熟门熟路地走回她这些日子住的屋子里面去,万氏这会没有要走的意思,黎婧也不好来找沈晓妆。沈晓妆只好静观其变,期盼着万氏不要再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结果最先搞事的不是万氏,而是那个假的黎姑娘。 那黎姑娘站在沈晓妆的房门口,颐指气使地说:“你出来,我要住这间屋子。” 沈晓妆不解地看向她,“我凭什么要让给你?” “凭我是真的,你就是个冒牌货!”黎姑娘伸手要把沈晓妆从屋子里面拽出来,嘴上还念叨着,“本姑娘想住哪就住哪,轮得到你一个假货来管?” 沈晓妆是真的无语,她想请这位黎姑娘用脚指头想想,谁家的千金小姐真是这种飞扬跋扈的,她看话本子看多了吧?从小受到良好教育的大家闺秀哪个能像她这样做出这种有伤风化的事情来。 第五十七章:打你还要挑日子吗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这黎姑娘用力攥住的,是沈晓妆的右手。 沈晓妆的右手可金贵的很,毫不夸张的说,整个虹裳坊都是沈晓妆这只手撑起来的,这手是用来作画的,就连真黎婧平日里都不敢乱碰,这假货哪来的勇气和沈晓妆硬碰硬? 沈晓妆冷哼了一声,抬起另一只手一巴掌甩在了那黎姑娘脸上。 黎姑娘果然松开了手去捂脸,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晓妆。沈晓妆不管她震不震惊,揉着自己的手腕轻笑了一声。 “什么东西,也敢到我面前来叫嚣。” 不等沈晓妆把话说完,黎姑娘就哭喊着跑了出去。 不就是挨了一巴掌,搞得好像沈晓妆怎么她了一眼,沈晓妆满脸不屑的进了屋,不去管那黎姑娘又作了什么妖。 黎婧要是真那副讨人厌的德行,别说她自己能回京城,沈晓妆让她当初连沈家的门都走不出去! 黎婧到了晚饭的时间才跟着送饭菜的丫鬟过来了,低着头恭谨地给沈晓妆布菜。沈晓妆这一顿饭吃的心里发毛,生怕黎婧对她今天的言谈举止有哪里不满意,不等万氏出手,黎婧就要把她药死了。 “瞅你那点出息。”黎婧给沈晓妆夹了一筷子肉丝,“你今天半点差错都没出你慌什么,慌得该是那边那个。” 屋子里除了她们两个,朱娘子在门外把风,沈晓妆感觉轻松了些,咬着筷子,含含糊糊地说:“可是刚才我打了她一个耳光。” 打的可狠了,打完沈晓妆自己的手心都发麻。 黎婧毫不在意,说:“打就打了,打她了又怎样,哪来的阿猫阿狗都像分一杯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那我也是阿猫阿狗啊。”沈晓妆长叹一口气,“你今天嘴巴怎么这么毒,你不会也是假的吧?” 黎婧把筷子调过来,用干净的那头在沈晓妆手背上抽了一下,“你这么多话怎么不留着去万氏面前说去?食不言寝不语,好好吃你的饭。” “明明是你先说话的。”沈晓妆搓了搓手背,拿了一块米糕塞进黎婧嘴巴里去,“那你也闭嘴。” 庄子上现在有了三个勤仁侯嫡长女,不可谓是不热闹,姚瑾泽为了避嫌没怎么来沈晓妆这边,好在万氏尚还没发现黎婧的存在,沈晓妆的伪装也还算是成功,目前还没让万氏生出疑心来。 黎康的安排不是没有作用的,万氏收到的消息是朱娘子亲自去接的人,而朱娘子接回来的是沈晓妆,满庄子的人都看见了,黎婧回京的时候又颇为低调,这一次算是勉强瞒过了万氏的眼睛。 只是沈晓妆他们都不知道万氏安排了这么个假的黎姑娘是为了什么,黎婧都想不明白的事情,沈晓妆更想不明白。 沈晓妆想不通的时候就作画,安安静静地站上一个多时辰,她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看着面前墨迹未干的画卷,满意地放下了手中的笔。 沈晓妆还是大意了,她本想等到把画晾干之后再收起来,可还不等到那时候,那个假的黎姑娘又跑出来惹人嫌。 黎姑娘坐在沈晓妆的屋子里,左右环顾了一圈,语气讥讽地说:“我看这屋子也不怎么样吗,透着一股寒碜气。” 沈晓妆不想理她,干脆就不搭她的话,黎姑娘自讨没趣,又挑起沈晓妆的毛病来,“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客人来了也不知道倒杯茶来,假货就是假货,一点规矩都不懂。” 沈晓妆这屋里面就一个茶壶,摆在她作画的那张桌子上,刚被沈晓妆嘴对嘴喝过,还剩半壶水,沈晓妆强忍着笑拎过来给黎姑娘倒了一杯。 黎姑娘捧着茶杯,姿态傲慢,“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吧,侯府哪是你想进就能进的,想假扮我,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这话沈晓妆和黎婧拌嘴的时候说行,黎姑娘说就不行。沈晓妆丝毫不给她留面子,说:“看来我昨天那巴掌还是打轻了,你是一点记性都没见长。” 提起那一巴掌黎姑娘就怒上心头,倏地站起来,把手中的茶水泼向了沈晓妆。 沈晓妆侧身一躲,茶水没泼到她身上,可沈晓妆身后就是她作画的那张桌子,大半杯的茶水都被沈晓妆那幅画给接住了。 沈晓妆连忙去看那画,急的都拿袖口去按压上面的水渍,但是已经晚了,大片的笔触已经晕染开了,好好的一幅画已经没了模样。 沈晓妆颤着手把被泼了水的画拎起来,黎姑娘看见她这幅模样有些心虚了,嘴硬说:“不就是一幅画,等到我回了侯府,我还你百八十张!” 这话听着耳熟,当初在渔阳的时候谢寒打碎了沈晓妆的一盆花,也是这么说的。 不就是一盆花,不就是一幅画,他们不觉得这有什么,可这些都是沈晓妆心头的宝贝! 沈晓妆攥紧了手又放开,趁着黎姑娘不注意又是狠狠地一巴掌抽在了她脸上。 这一巴掌可不是昨日那巴掌能比的,沈晓妆用上了十成的力气,一巴掌下去黎姑娘的脸都肿起来了,上面明显的留着五个手指印。 黎姑娘挨打之后终于没哭着跑开,张牙舞爪地朝沈晓妆扑了过来,大有要跟沈晓妆同归于尽的架势。 沈晓妆哪能让她得逞,看黎姑娘这幅疯样子,沈晓妆自知不一定能打得过,但是没关系,她还有帮手。 朱娘子一把把黎姑娘拦住,拎到离沈晓妆远远的地方去,沈晓妆站在原处给了黎姑娘一个微笑,气得黎姑娘奋力地要挣脱朱娘子的手,去和沈晓妆来一场肢体搏斗。 她们这边的动静不小,惊动了不少人,包括万氏和姚瑾泽。 姚瑾泽担忧地看了沈晓妆一眼,沈晓妆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自己没事。万氏则跟来逛园子似的,慢悠悠地问:“这是怎么了?” 沈晓妆这次学聪明了,不等黎姑娘开口告状,在自己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把,立刻哭了出来。 “这位姑娘偏要说我是假的,不仅毁了我的画,还要动手打我!” 第五十八章:有靠山就是不一样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反咬一口,倒打一耙,被沈晓妆体现的淋漓尽致。 沈晓妆哭得一抽一抽的,好像那个脸上还挂着巴掌印的人是她一眼,直接哭倒在朱娘子怀里。 朱娘子也跟着沈晓妆瞪眼睛说瞎话,“可不就是,满院子的人都看见了,这姑娘没头没脑的冲进来喊打喊杀的,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黎姑娘要被她们气的晕厥了,指着沈晓妆喊:“你们狼狈为奸,血口喷人!” 很好,能够灵活在语句中运用成语为自己辩解,看来这个黎姑娘肚子里面还有点墨水。但是沈晓妆是不跟人讲学问的,她也不讲理,她只是单纯的想要让黎姑娘不好过。 姚瑾泽在一旁不着声色的添油加醋,“我记得的夫君总和我提起大姑娘,说大姑娘是最谦和不过的人了,这位姑娘脾气如此之暴躁,倒和我想象中的大姑娘有些差别。” 万氏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康哥儿媳妇又没见过大姑娘,光听别人口中的话可不行,况且过去这么多年了,咱们大姑娘在外面吃了苦头,性情大变也不是不可能。” “母亲说的是,儿媳不过随口一提。”姚瑾泽不再说话了,院子里就剩下沈晓妆低低的啜泣声。 万氏也不想在这给沈晓妆她们打官司,随意挥了挥手,“都散了吧,小姑娘之间小打小闹,转眼就好了。” 一场闹剧下来受苦受累受委屈的只有那位黎姑娘,沈晓妆见院子里的人都走了,从朱娘子怀里站直了身子,懒洋洋地抻了个懒腰,看见黎姑娘还在那不动,说:“一巴掌还没挨够?该哪来的回哪去,别在姑奶奶我这碍眼。” 万氏优哉游哉地走回自己的屋子,跟在她身边的孙婆子殷勤地扶着她坐下,倒了一杯热茶恭敬地递给万氏。 孙婆子满脸堆笑,“外面的天那么凉,夫人何须亲自跑一趟,叫老奴去就是了。” 万氏用指腹压了压鬓角的碎发,说:“不亲自去一趟,怎么能看见那老东西火急火燎的样子。” 孙婆子小心翼翼地问:“夫人说的,可是那朱娘子?” “不然还能是谁。”万氏不满地瞪了孙婆子一眼,“瞧那老东西今天紧张的样子,恨不得把那小丫头片子护的严严实实地。” 孙婆子接话:“那想来那边那位就是真的了,不知道夫人眼下有什么打算?” 万氏轻蔑地发出一声鼻音,“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能翻起什么大风浪来,当年我能把她送走,如今我一样能把她捏在手里。” 能被万氏捏在手里的小丫头片子已经睡的四仰八叉的了,黎婧坐在沈晓妆的床边捧着一本书看,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团扇慢悠悠地给沈晓妆扇风。 虽然外面的天气已经凉了下来,屋里还没到烧炭盆子的时候,但沈晓妆不乐意盖薄被,一年四季盖得都是最厚的被子,不论什么天气睡觉都能睡出一身汗来。 那边那位黎姑娘越是沉不住气,沈晓妆和黎婧就越是要沉稳,哪怕知道万氏心里门清似的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沈晓妆也不能放松警惕。 黎婧把沈晓妆伸出被子的胳膊塞回去,看向屋子里的漏斗,算了算时辰,约莫沈晓妆还能再睡一刻钟,便没急着叫醒她。 黎婧不急,总有人急,也不知道那位黎姑娘到底长了个什么脑子,越挫越勇,大晌午的又跑到沈晓妆这来找不痛快。 黎婧听到有人往这边来的声音,就从床上站起来了,不等她把沈晓妆叫起来,那黎姑娘就已经冲了进来。 沈晓妆揉着眼睛坐起来,一头乌发散乱在被褥上,因为刚睡醒的缘故,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嘴微张着,一睁眼就看见黎姑娘,让沈晓妆极其不满意。 黎婧站在旁边清了清嗓子,沈晓妆回神,手僵在眼皮上面,她真是睡糊涂了,眼睛上面还画着妆面呢,叫她这么一蹭,岂不是都蹭没了? 黎姑娘不管沈晓妆在想什么,开口就是冷嘲热讽:“大白天的还在被窝里面,可真是半点规矩都没有。” “我有没有规矩,都不用你来教。”沈晓妆不假思索地和黎姑娘斗嘴,实际上悄咪咪地看了看自己的手,看清上面的一道黑印子之后,有点绝望的闭了闭眼。 黎姑娘疑惑:“你眼圈怎么是黑的?” 沈晓妆突然掀起被子把自己全都蒙上,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让你气的,昨天没睡好。” 不等黎姑娘去拉扯沈晓妆的被子,朱娘子已经及时赶到救场,半是拖拽的把黎姑娘弄走了。 沈晓妆重新梳洗了一遍,坐在妆台前面把自己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起来,还不忘和黎婧说话:“整的我以后都不敢歇晌了,再来这么一遭让她给发现了可怎么办。” 黎婧摇了摇头,“没事,最多明天,万氏就要回府了。” 沈晓妆问:“你怎么知道的?” 黎婧伸手拨了一下沈晓妆的头发,把她梳歪的那缕头发拨正回去,“依万氏的性子,她不会轻易放权,侯府的中馈她是一定要把持在手上的,能出来三两天已经是极限了。” 沈晓妆结合这些时日黎婧给她讲的勤仁侯府的事情,总结了一下:“她是怕你二婶夺权!” 黎婧颇惊喜地看了沈晓妆一眼,“还真是长进了,都想到这一层了。” 沈晓妆这人禁不住夸,叉着腰哼哼了两声,“那当然,我这么聪明,有什么想不到的。” “不过现在不是我二婶,是你二婶了。”黎婧纠正道,“你马上就要去侯府了,到时候可千万别再嘴瓢了。” 沈晓妆表示自己知道了,聪明的沈姑娘一定会多加注意的。 黎婧见惯了沈晓妆夸海口的样子,早就适应了,说起别的事情:“虽然万氏已经认定你了,但回府的事情,还得你自己努力一下,把那位的身份揭穿了。” 沈晓妆没懂,迷惑地看向黎婧,黎婧朝她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点小女儿的俏皮。 “她能来找你的麻烦,你也可以去找她的啊。” 第五十九章:揭穿你的真面目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临近秋收了,庄子上面都开始忙碌了起来,除了几个本就在主子身边伺候的大丫鬟,剩下的人几乎没有心思去参与真假黎婧的事情了。 黎姑娘那屋里本来还有个小丫鬟伺候着,过了两天也不见人影了,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沈晓妆就不一样了,她有朱娘子。 朱娘子当真是吧沈晓妆当成黎婧来看待了,伺候的尽心尽力,沈晓妆什么都不用自己动手,吃饭有人送来,作画有人研墨,桌上的茶不论什么时候都是温着的,和黎姑娘的待遇可谓是天差地别。 沈晓妆手里还有钱,拿了一块碎银子照黎婧说的买通了庄子上的一个小丫鬟,不用干别的,只要盯着黎姑娘就好。 小丫鬟才盯了不到半天,就跑来和沈晓妆通报,说黎姑娘刚才鬼鬼祟祟地出去了。 沈晓妆把桌上的点心赏给那小丫鬟,掐算着时间,施施然起身,往黎姑娘那屋去了。 黎姑娘没成想沈晓妆会主动过来,沈晓妆自来熟地扯过一把椅子在黎姑娘屋里坐下,学着黎姑娘第一次去她那找茬的样子,四处看了看,嫣然一笑,“这屋子摆设有些简陋了,不过正好,和你很相配。” 黎姑娘少见的没被沈晓妆激怒,只是朝着门口指了指,“我这不欢迎你,出去。” 沈晓妆怎么可能轻易就走了,她微微偏着头,朝黎姑娘身后看去,“呀,你手里拿得是什么?” 黎姑娘要躲,沈晓妆已经走到她面前,去抢她手里的那页纸,黎姑娘不肯,就这么和沈晓妆拉扯了起来。 沈晓妆面上带着笑意,手上的劲一点也不松懈,“这是你写的字吧,你说你才是侯府嫡女,那定然是从小习字的,怎么还舍不得给我看呢?” 争执之间,刺啦一声,黎姑娘手里的那张纸裂成了两半,黎姑娘的脸色霎时间就变得灰白。沈晓妆得意洋洋地拿起自己手中的半张纸,把上面的字迹念了出来:“吾儿亲启,家中一切安好,切勿挂念......” 沈晓妆每说出一个字,黎姑娘面上的血色就变少一分,沈晓妆手上只有半张纸,但上面的内容已经足以压死黎姑娘了。 “你说你是侯府的嫡女,那这封信是谁给你写的呀?”沈晓妆一脸天真,“吾儿亲启,夫人现在就在庄子上,肯定是不会给你写信的,难不成是侯爷?呀,那我可得仔细看看了,我已经有好些年没见过我父亲的字迹了,可我怎么觉得,这字不像是他写的呀?” 沈晓妆说完这番话把那半张信纸叠好,破天荒地主动去找了万氏。 万氏看着那信长久不语,过了一会孙婆子过来,俯身在万氏耳畔低声说了些什么,万氏这才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来。 “好孩子,这几日委屈你了,是母亲的不好,没能认出你来,咱们马上就回府,你父亲要是知道你回来了,定然会高兴的。”万氏亲昵地拍了拍沈晓妆的手,一副慈母模样做的跟真的一样。 勤仁侯高不高兴沈晓妆不知道,反正她现在是不太高兴,但她还得装出欣喜若狂的样子来,嘴角扬起一半,再压下去,活脱脱就是一个没什么心机,还要强作镇定的小姑娘。 万氏最想看到的就是沈晓妆这个样子,“去吧,回去好好收拾收拾。” 沈晓妆走出万氏的屋子,心中提着的那口气放了下来,出门的时候和姚瑾泽擦肩而过,谁都没有开口,甚至都没有过多的停留,沈晓妆能平安的从万氏的屋子里面走出来,结果已经昭然若知了。 至于那位黎姑娘会被如何处置,那不是沈晓妆要关心的问题。沈晓妆快步朝自己的屋子走去,步子迈得太大,裙摆微微扬起,像是一朵行走的花一样。 沈晓妆一进屋就把门关好,都忘记要把朱娘子放进来,冲上去抱住黎婧没有开口说话。 黎婧也回抱住沈晓妆,在沈晓妆耳边说:“进了侯府之后一定要万事小心,除了兄嫂的话谁都不要信,尤其是你看着眼生的丫鬟。” 沈晓妆点头,“我到时候一定多往庄子上来看你,你在这等我。” “你傻吧。”黎婧和沈晓妆分开些距离,“你总来这庄子万氏就起疑心了,到时候发现我了你怎么办?” 沈晓妆噘着嘴,“我都要走了,你就不能顺着我的话说一回。” “好好好,我的好姑娘,您可一定要记得来看我,要不然我一个人在这庄子上要孤单死了。” “这还差不多。” 把假的黎姑娘的事情处理完,万氏甚至都没等到第二天,下午就要启程回侯府了。 沈晓妆费劲地把万氏派人送来的衣裙穿上,她这几天吃的有点太好了,又不怎么活动,在路上生病掉的那点肉全都长回来了,这套衣裙好看是好看,只是对于沈晓妆来说有点不宽裕。 黎婧一手拽着一根系带,没给沈晓妆准备的时间,用力向两边一拉,沈晓妆被勒的好悬没把午饭吐出来。 水绿色的妆花马面裙,上身是豆青色单层的交领琵琶袖短袄,鬓间配了三支素簪,只在簪头的地方有一小块玉石,庄重又不失小姑娘的灵气。 沈晓妆在黎婧面前转了一圈,问:“好看吗?” “好看。”黎婧回,“比我都像侯府的嫡姑娘。” 沈晓妆垂下手,“那我走了。” 黎婧让开门,“去吧,嫂子在外面等着你呢。” 姚瑾泽果真在院子里面等着沈晓妆,沈晓妆吸了吸鼻子,朝姚瑾泽走过去。 沈晓妆没和姚瑾泽怎么接触过,就算是见了也只是点头之交,姚瑾泽还要养病,得静养,小姑娘叽叽喳喳的也怕吵到她。 “不用紧张,一切都有我和你哥哥呢。”姚瑾泽这话是对沈晓妆说的,看着小姑娘微睁的双眼,淡然一笑。 “这么惊讶做什么,阿悦是夫君的妹妹,你如今便是阿悦,自然就是我的妹妹,于我而言,你和阿悦,都是一样的。” 第六十章:初到侯府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喧闹的接道中,两辆华贵的马车从中穿过,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对着那气派的马车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路边的茶楼里面,一个少年靠在窗边往下望,路上的行人熙熙攘攘,也不知他到底在看什么。 直到看见那辆马车,碰巧的是一阵风吹来,俏皮地掀起了马车的帘子的一角,车厢里面若桃李的少女的容貌一闪而过,让少年的眼底染上了一丝困惑。 坐在他对面的人满身金银,浮夸的有些辣眼睛,一看就是纨绔子弟,见少年一直看着外面,拿盘子里的花生豆去丢他。 少年身手敏捷地接住了那颗豆子,随手丢进了嘴里。 “我说谢少爷,那外面有什么好看的,怎么,你相中的哪个美人在外面等着你呢?” 坐在窗边的少年正是已经回京了的谢寒,谢寒不理会那人的调笑,只问:“刚才过去那辆马车,是谁家的” “你是真太久没回京城了吧,勤仁侯府的马车你都不认识,那么大一个勤字你看不到吗?”那人嚷嚷起来,“不过说真的,你前些日子上哪去了,好长时间不见你出来喝酒。” 谢寒听见勤仁侯三个字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不再往窗外看去,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喝了一盏酒,“去见识见识扬州的姑娘是什么风采。” 那人哈哈大笑起来,“不愧是你谢二公子,你这次这么浪,你爹还不得打断你的腿?” “所以这不就来找小侯爷来收留我。”谢寒举了举杯,“小侯爷不会推脱吧?” “当然不会,咱兄弟俩谁跟谁啊,你就是在我这住一辈子都成!” 坐在马车里的沈晓妆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她这几日忙着和那冒牌货斗智斗勇,都快忘了京城里面还有谢寒这么一号人了。 姚瑾泽在沈晓妆对面闭目养神,沈晓妆无聊的很,只能盯着衣摆上暗纹看,越看越觉得这身衣裳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料子了。 这衣裳颜色好,料子也好,但是太素了,除了绸布自带的暗纹,就没有其他的花纹在上面,虽然下面配的妆花缎是够花哨的,但是沈晓妆不喜欢。 沈晓妆没接触过这种布料,她对衣裳的概念还停留在在渔阳的时候,素面的料子上面绣上各色的花样,把一身衣裙装点的灵动起来。 从沈晓妆到京城起,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沈晓妆给渔阳送了有七八封信,除了第一封信上交代了她会很久回不去渔阳,后面的全是给虹裳坊的画稿。 这会信应该才刚到渔阳,也不晓得元宝她们看了那信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三个月变成了三年,是沈晓妆奔赴京城的时候也没想到的。 沈晓妆还没见过京城里面是什么样子,外面传进来的声音勾的沈晓妆心痒痒,想把帘子撩开一点看看外面,又谨记着黎婧的话。 她现在就是黎婧,黎婧是个大家闺秀,她沈晓妆就也得是个大家闺秀。 马车一路开进侯府,在二门处停下了,沈晓妆搭着朱娘子的手下车,看到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 万氏从前头那辆马车上下来,跟沈晓妆和姚瑾泽说:“今儿天都黑了,也不好再劳师动众,等到明日再告诉你二婶他们,婧姐儿,跟我去见你父亲。” 沈晓妆看了一眼姚瑾泽,姚瑾泽接过万氏的话:“不如我也跟着去吧,阿悦许多年没回来了,我正好陪她在府上走走。” “这黑灯瞎火的有什么好走的。”万氏拒绝了姚瑾泽的提议,“况且夜里凉,你再受了风寒就不好了,怎么,康哥儿媳妇你还不放心我这个做母亲的?” “我自然是最信得过母亲的。”姚瑾泽没再坚持,把沈晓妆往万氏那边推了推,“阿悦去吧,早去早回。” 姚瑾泽站在灯光昏暗的地方,趁旁人不注意朝沈晓妆比了个口型:“我叫你哥哥过去。” 朱娘子在沈晓妆身边陪着,好歹算是有个沈晓妆熟悉的人,沈晓妆没有那么害怕了,跟在万氏和她的一众丫鬟婆子后面去了勤仁侯的书房。 勤仁侯黎昭哲今年四十又二,看上去皮相倒是年轻些,尤其是在夜里只能凭借着灯光去观察的时候,这人真有点谦谦君子那味了。 可惜黎昭哲不是君子,他只是个连自个闺女丢了都不知道找一找的冷血无情的衣冠禽兽。 沈晓妆飞快地瞥了黎昭哲一眼,礼数周全地给黎昭哲行了个礼,把黎婧提前给她准备好用来应付的词念出来:“孩儿不孝,这些年叫父亲担忧了。” “无妨,回来就好。”黎昭哲看上去并没有女儿找回来了的开心,反倒说,“这几年也叫你吃了教训,以后莫要再顽皮,平白惹你母亲担心了这么久。” 沈晓妆觉得黎昭哲祖上应该是不姓这个的,应该姓沈,和沈家同源同脉,直到黎昭哲这个大逆不道的玩意给自己改头换姓,成了勤仁侯。 沈晓妆没反驳,乖顺地应声:“女儿知道了。” 看到这么乖巧懂事听话只是有点沉默的女儿,黎昭哲又说:“你母亲给你的院子收拾出来了,回去歇着吧。” 沈晓妆依旧听话的像个小木偶人,“谢过父亲、母亲,那女儿告退了。” 和黎昭哲只是短暂的说了几句话,甚至都没等到黎康过来解救沈晓妆,黎昭哲就已经不耐烦的让沈晓妆走了。 这次换做朱娘子在前面领路,沈晓妆盯着朱娘子手里提着的灯笼照出来的一片空地,思绪已经飘到十万八千里远去了。 刚才她在黎昭哲的书房里面,没怎么注意黎昭哲那么大个人,倒是被书桌上的文房四宝给吸引住了。 沈晓妆虽然手上有钱,但她向来秉承着钱要花在刀刃上的原则,用来作画的笔墨纸砚向来都是能用就行。可黎昭哲的那套一看就不一样,一看就值很多钱。 她现在名义上已经是黎昭哲的贵女了,那她应该可能也会有那么好的文房四宝吧? 第六十一章: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忠仆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黎婧在侯府有一处自己的小院子,名叫梨棠居,说笑其实也不小,足有沈晓妆在渔阳时租下的那个院子那么大了。 这还只是侯府的一部分,沈晓妆这个没什么见识的小土包子按捺住自己心里的激动,镇定地跟着朱娘子走进了梨棠居。 进了院子,天黑沈晓妆看不清楚什么,又不能四处张望,只能看自己眼前的那点东西。 走到廊下的时候,沈晓妆按照黎婧说的驻足了片刻,站在一根柱子面前,摸了摸上面才到自己胸前的刻痕。 据说这是黎康刻上去的,从上至下一共五道刻痕,是从黎婧四岁起每年生辰的时候黎康就在这比这黎婧的身高刻下一道,可惜只坚持了五年,黎婧就走失了。 感慨完毕,沈晓妆终于不用站在外面吹冷风了,进到屋子里面去,沈晓妆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惊叹出声 她还真没见过真正的大家闺秀的闺房是什么样子的,如今算是长了见识。屋里的摆设无一处不精致雅观,多宝阁上摆的多是女儿家解闷的玩意,纯银的九连环,红木雕的鲁班锁,最上面有一柄小臂长的玉如意。 最让沈晓妆欢喜的大约是墙上的挂画,她虽然不认识作画的名家,单看画她也觉得欢喜。 沈晓妆克制的扫视了一圈这个暂时属于她的屋子,在朱娘子的带领下,先做在了窗前的小榻上。 “奴婢让院子里的丫鬟过来见见姑娘,不然怕明日的事情太多,姑娘顾不过来。”朱娘子跟沈晓妆商量道。 沈晓妆没有什么异议,朱娘子便出去喊人了,不多时,一排丫鬟就整整齐齐的在沈晓妆面前站好。 黎婧当时年纪小,梨棠居里面本来也没什么丫鬟,过了四年,走的走散的散,留下的大多是扫洒的小丫鬟,只有一个名叫溪苏的是从小跟在黎婧身边的。 溪苏很好认,最左边的那个不断地偷瞄沈晓妆的就是。溪苏今年十六了,以前和她一起伺候黎婧的另外一个大丫鬟已经去了别的院子,只有溪苏和朱娘子还执拗的留在梨棠居。 沈晓妆折腾了一天也累了,真就只是单纯的认了认人,就让她们都回去歇息了。 朱娘子留下服侍沈晓妆洗漱,沈晓妆上床之后,在朱娘子要把帐子落下之前,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递到了沈晓妆手里。 屋里的灯留了一盏,沈晓妆躲在帐子里面接着灯光看盒子里面的东西,是她常用的那几罐面脂口脂,眉黛还有炭笔,甚至还有一柄小铜镜。 沈晓妆叹了一口气,这扮作他人的滋味实在是不怎么好受,好在黎婧说她们现在年纪小,还没张开呢,等过几个月循序渐进地把妆容卸掉,总会让沈晓妆恢复自己本来的样子。于是沈晓妆安心地把盒子放进床头的暗格里面,盖上松软的被子准备入睡了。 大概是初到侯府的兴奋和紧张,沈晓妆已经很困倦了,但精神还是亢奋的,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睡不着,盯着帐顶的花纹挑剔了一番,想着日后要把它换掉。 帐子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沈晓妆以为是守夜的朱娘子起来了,没太在意,可是帐幔被撩开一道缝隙,透进来的一缕光线正打在沈晓妆脸上,这就有点过分了。 沈晓妆睁开眼睛,和探头探脑的溪苏对视上,不等溪苏要跑,沈晓妆已经抓住了溪苏的胳膊。 沈晓妆淡然开口:“奶娘,我要喝水。” 朱娘子听见沈晓妆的声音从外间走了进来,看见溪苏吓了一跳,快步走过来,问:“你这丫头怎么进来的?” 溪苏抿着唇不说话,沈晓妆替她答了:“她应该是没出去,躲在多宝阁后面了吧。” 朱娘子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了件厚衣服给沈晓妆披上,沈晓妆没拒绝,拢了拢衣衫,看向溪苏,柔声问:“你想要做什么呢?” 溪苏语出惊人:“你不是我家姑娘。” 沈晓妆大概猜到了溪苏看出来自己不是黎婧了,毕竟是看着黎婧长大的,沈晓妆这会脸上干干净净的,溪苏这般做大概是想确认她的推断。 沈晓妆笑了,半倚在床头,乌发泼墨一般散开,少女清脆的笑声在夜里显得有些诡异。 沈晓妆一派纯真的看着溪苏的眼睛,手指拨弄着自己的发丝,语气轻快:“我就是你家姑娘,我不是的话,还能有谁是?” 溪苏被沈晓妆这样的态度惹怒了,张口想反驳沈晓妆,被朱娘子一把捂住了嘴。 朱娘子坚定地说:“这就是大姑娘,你是被鬼蒙了眼,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溪苏不可置信地望向朱娘子,好似她从未认清朱娘子这个人一般,转身就要往外跑,再次被沈晓妆拉住了衣摆,逃跑失败。 朱娘子有些为难,她不知该不该把真相告诉溪苏,溪苏一向对黎婧忠心耿耿,要不然这些年也不能一直死守在梨棠居。如今溪苏已经看出来沈晓妆是个假的,朱娘子怕溪苏一根筋,把事情捅出去可就糟了。 “你要是想知道你家姑娘在哪,就给我老实在这待着。”沈晓妆一改之前和善的样子,冷冷地跟溪苏说。 果然,威胁比和蔼可亲有效多了,溪苏站在原地不动了,沈晓妆在暗处翻了个白眼。 “你把我家姑娘怎么了?”溪苏的声音都染上了哭腔,反过来拽着沈晓妆不放了。 哭哭哭,怎么这群女人就知道哭。沈晓妆低声呵斥:“把眼泪憋回去!” 溪苏不哭了,眼巴巴地看着沈晓妆,沈晓妆揉了揉太阳穴,说:“我要是真把你家姑娘怎样了,朱娘子能让我全须全尾的在这坐着跟你说话?” 溪苏愣了一下,好像是这样哦,要是黎婧在沈晓妆手上出了什么事,朱娘子还不得跟沈晓妆拼命啊,轮得到她在这哭啼啼的。 沈晓妆很疲惫,把自己重新埋到被子里,闷声道:“让朱娘子跟你说,以后别大半夜的跑进来吓人了,再这样就把你卖出府去让你再也见不到你家姑娘。” 第六十二章:欢聚一堂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翌日一大早沈晓妆就被朱娘子从被窝里面捞出来,帐子外面的冷空气让沈晓妆打了个寒颤,朱娘子马上就把用暖炉烘热的披袄罩到沈晓妆身上。 沈晓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擦完脸梳完头的,直到手上被塞进了一根炭笔才清醒过来,抖着手画了两三次才把眼妆画好。 今儿没上口脂,因为一会得去万氏那边用早膳,半途吃掉了比不画更引人注目一些。 要是沈晓妆还不清醒,估计朱娘子和溪苏都要一左一右架着沈晓妆去万氏的惠柏院。 沈晓妆昨天晚上就在马车上对付了一口,这会饿的胃里烧得慌,走路的时候要注意仪态,只能赶在没人的路段用手揉一揉肚子。 朱娘子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掏出一块窝丝糖来塞进沈晓妆嘴里,目不斜视地说:“姑娘含着这个能好受些。” 溪苏在一旁没吭声,她已经沉默地接受了沈晓妆现在是她家姑娘的事实,朱娘子昨天费劲口舌跟她说了半宿才把她说通。 沈晓妆头一次这么迫切的想要见到万氏,见到万氏就意味着有早饭吃,结果踏进惠柏院的正堂,乌泱泱的一片人头让本就晕头转向的沈晓妆雪上加霜。 迎接沈晓妆的没有热气腾腾的早饭,只有一群女眷八卦的目光。 沈晓妆低眉顺眼地给万氏请安,万氏维持着她一贯的慈母风格,当着大家的面没多难为沈晓妆,让沈晓妆去姚瑾泽下首坐着了。 沈晓妆才一坐定,她斜对面的那个妇人就开了口:“许多年没见婧姐儿了,倒是和我印象里有些不一样了。” 沈晓妆往那边看去,妇人瞧着约莫有三十几岁,发髻挽的松松垮垮的,上面插着的簪子都要挂不住了。沈晓妆记得黎婧好像提过一嘴,这是现下流行的什么样式。 这妇人就是黎婧她二婶温氏,沈晓妆没记错的话温氏已经三十八岁了,身上的衣裳的颜色比沈晓妆穿的还娇嫩,坐在万氏身边和万氏对比极其强烈。 万氏的穿着打扮都是往老成了穿戴,宝蓝色的长袄下面露出一截绛红色的织金马面,发髻梳成了高高的狄髻,沈晓妆看着她打扮的这么庄重都觉得累挺。 万氏没开口,是姚瑾泽接的话:“都说女大十八变,小姑娘一天一个样不是很正常,我看嫣姐儿就比我去庄子之前漂亮了许多。” 坐在温氏身边的黎嫣羞涩地垂下了头,黎嫣是温氏的小女儿,二房还有个庶出的姑娘已经嫁出去了,排行的时候没算上那位姑娘,剩下的三位姑娘里面沈晓妆年岁最大。 沈晓妆端起手边的茶盏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暂时抚平了闹腾的胃,强打起精神来接着应付这屋里的人。 温氏推了推身边的黎嫣,跟她说:“你不是昨天听到信之后还说要跟你长姐玩吗,去吧,坐到你长姐那边去。” 黎嫣今年才十岁,小孩子的脾气一上来固执的赖在温氏身边不肯走,搞得在场的众人面上都有些尴尬。 正巧这时外面风风火火跑进来一个小姑娘,沈晓妆只来得及看见小姑娘圆圆的后脑勺,那小姑娘就已经扑到万氏怀里去了。 万氏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拿着手上的帕子替那小姑娘擦汗,口中道:“婉婉跑什么呀,瞧你这一头大汗的样子,吃过早饭了没?” 万氏怀里的小姑娘是她的独女黎婉,今年六岁,最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小姑娘只要一开口就像是在撒娇:“阿娘,婉婉好想你呀,婉婉都已经一整个晚上都没见到你啦!” 温氏瞧见了冲着黎嫣说:“你瞧婉婉这活泼的样子多好,你一日日跟个闷葫芦似的。” 黎嫣这个年纪最烦和别人比较,更何况还是跟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转过头去冷哼了一声,也不管温氏到底是真的夸奖黎婉,还是在暗嘲黎婉没有规矩。 万氏牵着黎婉的手,指向沈晓妆说:“快来见过你长姐,你不是总说为什么旁人家都有许多个姐姐,你没有吗,这次有一个姐姐,你开不开心?” “开心!”黎婉脆生生地回答,然后走到沈晓妆面前,拉着沈晓妆的手一摇一摇的,奶声奶气的说,“长姐长姐,我是婉婉呀,长姐你好漂亮啊!” 沈晓妆没挣开黎婉的手,由着她磋磨自己,笑着说:“婉婉好漂亮啊,婉婉是姐姐见过最漂亮的小姑娘!” 黎婉立刻露出了一个甜甜地笑容,把手里一块攥的有些变形了的米糕放到沈晓妆手上,“长姐,这个米糕可好吃啦,我本来是想带给阿娘的,但是我现在先给长姐,明天再给阿娘带米糕。” 沈晓妆配合的把米糕放到嘴里,夸赞道:“谢谢婉婉,长姐很喜欢。” 黎婉的天真烂漫有点刺痛了沈晓妆的眼睛,黎婧这个年岁也是这般吧,被千娇百宠着长大,会笑得这般耀眼,会因为一块好吃的糕点高兴许久。 沈晓妆六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应该是在后山漫山遍野地狂跑,缠着沈大毛带她下河摸鱼,买了一根红头绳都能跟半个村子的小姑娘炫耀。 万氏有私心,把自己的女儿教的这般好,沈晓妆可以理解,她也知道黎婉是无辜的,黎婧被卖的时候黎婉还在襁褓里面,她的人生里面没有黎婧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 没了黎婧,黎婉就是黎昭哲的独女,黎昭哲子嗣不丰,后院里面光有名分的妾室就有是三个,更别说只是开了脸的通房,最后也只有一儿两女。 黎婉一来,整个堂厅里面的气氛都被带动起来了,大家都喜欢烂漫的小姑娘,万氏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在这深宅大院里面黎婉算是她唯一的慰藉了。 沈晓妆不喜欢黎婉,没有什么理由,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如果她不是万氏的女儿,沈晓妆不排斥这样跳脱的女孩,她自己也是,可是她是从万氏肚子里面爬出来的,她们似乎天生就该站在敌对面。 温氏和万氏交谈起养女儿的心德,黎婉对沈晓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姐姐很好奇,都不在万氏那边坐着,跑到沈晓妆身边来问东问西。 “长姐,为什么我以前没有见过你啊?”黎婉趴在椅背上,仰着头看沈晓妆。 沈晓妆默不作声地把自己的袖子从黎婉肉乎乎的小手里面抽出来,说:“长姐身体不好,去外面静养了。” 黎婉接着问:“什么是静养呀,长姐?” “就是。”沈晓妆顿了顿,“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一直待着。” “那得多无聊啊。”黎婉像模像样的感慨,“长姐你是不是很无聊啊,以后有婉婉陪着你玩!” 第六十三章:突然来了好多人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坐在那嗯嗯啊啊的敷衍着黎婉,黎婉那张小嘴滔滔不绝,听得沈晓妆脑仁一抽一抽的,她肚子里全是茶水,干货只有黎婉给她的那一小块米糕。 黎婉好似察觉不到沈晓妆的冷淡,小丫头兴致昂扬,听得连姚瑾泽都皱起了眉头。 温氏的声音戛然而止,沈晓妆三面传来的声音少了一面,纳闷地抬起头望向温氏所在的方向。 万氏宛如才想起来还有沈晓妆这个人一样,温声细语道:“婧姐儿昨日住的可还习惯?你回来的有些仓促,也没来的及好好收拾一下,要是有哪里不妥的地方记得和我说。” 沈晓妆唯唯诺诺地说:“一切都好,和女儿走之前没什么两样。” 沈晓妆努力维持着她谨小慎微的形象,她只是一个在外面吃尽了苦头,如今对万氏言听计从的无辜地小女孩。 温氏也跟沈晓妆说起话来,“婧姐儿那院里已经好久没住人了,丫鬟也都走的差不多了。婶子前些日子还找了牙婆来买了几个丫鬟,不如你带走一个。” 沈晓妆连忙道:“那就谢过二婶了。” 万氏淡淡一笑,“倒是让你二婶抢在了我前头去,你二婶都表示了,倒显得我这个做母亲的不作为了,没得你父亲到时候又埋怨我。” “素馨。”万氏微微扬声,一个身姿高挑的丫鬟从屏风后面饶了出来,走到沈晓妆面前行了一礼。 “素馨是我这院子里最沉稳能干的,让她在你身边伺候着,我也放心。”万氏慈祥地看着沈晓妆,她长得太年轻,这样的表情放在她脸上无端有种诡异的感觉。 沈晓妆来者不拒,温氏给丫鬟她要,万氏给她也要,不就是想往梨棠居里面安眼线吗,安呗,沈晓妆不怕这个。 姚瑾泽看了一眼和朱娘子一左一右站在沈晓妆身后的素馨,说:“母亲和二婶这般,可叫我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万氏安抚她:“没事,大家都知道的,你身子弱,身边伺候的人都是要紧的,你妹妹定然也能体谅你。” 万氏都这么说了,沈晓妆不体谅也得体谅。然而沈晓妆更想要姚瑾泽的丫鬟,至少姚瑾泽和她是一条绳上蚂蚱,总不会在她背后捅刀子。 黎婉见大家纷纷都给沈晓妆送丫鬟,她也过来掺和一角,把身边看着自己的奶娘往沈晓妆面前一推,说:“我把奶娘送给长姐,奶娘可好啦,她会做好吃的点心!” 沈晓妆的嘴角抽了抽,“不用了,长姐不爱吃点心,婉婉还是把她留下吧。” 被拒绝的黎婉有些低落,她不理解为什么好看的长姐要了母亲和二婶送给她的礼物,却不要自己的,噘着嘴说:“可是长姐刚才不是还说我的米糕好吃,米糕是奶娘做的,长姐分明就是喜欢!” 沈晓妆预想过很多种情况,她想过万氏的笑里藏刀,想过温氏可能百般刁难,想过黎昭哲可能袖手旁观,唯独漏算了一个黎婉。 这哪是个小娃娃,分明是个小魔星!本就不怎么清澈的水被黎婉这么一搅合,彻底看不到底了。 黎婉这个意外确实是打了沈晓妆一个措手不及,她和黎婧在庄子上绞尽脑汁想了应对所有人的政策,想着黎婉不过就是个娃娃,哄着她顺着她就是了。 可现在沈晓妆要是收了黎婉的奶娘,万氏不得从她身上挖下一块肉来。以万氏对黎婉的重视程度,这奶娘必定是经过千挑万选的,是沈晓妆碰都碰不得的。 幸而万氏也没由着黎婉胡闹,佯装生气地把黎婉拉了回来,“奶娘是阿娘送给婉婉的礼物,阿娘教过婉婉什么?” “别人送给自己的礼物不能随意转送给其他人。”黎婉委委屈屈地说 万氏耐心地哄着黎婉,“婉婉真是懂事的孩子,叫奶娘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黎婉用力地点头,拉着她的奶娘出去玩了。 黎婉走了沈晓妆感觉世界都清静了不少,还好黎家就只有两房,这要是再有个四五房,每个婶子都送她个丫鬟,梨棠居还放不下这些人了呢。 黎嫣也不喜欢这个地方,缠着温氏说自己也想出去玩,温氏不肯松口,沈晓妆灵机一动,怯怯的说:“二婶,你若是不放心,不如我领二妹妹去梨棠居坐一坐。” 温氏没想到看上去蔫蔫巴巴的沈晓妆会主动开口,思索了片刻之后同意了,拉着黎嫣千叮咛万嘱咐:“你可要听长姐的话,别给我惹事知不知道?!” 只要能离开惠柏院,黎嫣去哪都行,但是温氏当着众人一点面子都不给她,黎嫣有些挂不住脸。 沈晓妆温温柔柔地开口:“二妹妹这么乖巧可人的孩子怎么会惹事呢,二婶您多虑了。” 如此一来,黎嫣肯对沈晓妆正眼相待了,沈晓妆也能脱离这个地方,一举两得,沈晓妆恨不得现在就为自己的机智鼓掌。 梨棠居里确实有些萧条,沈晓妆昨日没能细看,今早又走的匆忙,这会从惠柏院回来更觉得这院子该好好休整休整。 院子里的花木多是春夏时候开的,这个时节有些蔫蔫的,黎嫣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在梨棠居里面走了一圈,直言不讳道:“他们都说你这院子好,我看也不怎么样吗,要是我就不会选这个院子。” 黎婧九岁的时候已经搬出来自己住了,黎嫣十岁了却还住在温氏院子的厢房里面,见沈晓妆坐拥这么大一个院子,心里难免有些不平衡。 沈晓妆十岁的时候也喜欢攀比,可巧,她那时候攀比的对象也是黎婧,不过她比的是别的东西。 黎婧还真是个神奇的人物,不论她在不在场,总有人心里惦记着她。 沈晓妆对黎嫣的话没什么感觉,反正这院子又不是她的,顺着黎嫣的话说:“那二妹妹挑院子的时候可要仔细斟酌一番,别想我这梨棠居,得挑到个二妹妹心仪的。” “那是自然。”黎嫣对于沈晓妆上道的行为语句很满意,“你好多年都不在侯府,你也不知道,我娘可是说了,要把百菇园给我!” 百菇园是黎婧生母在世时住的院子,算是整个侯府地段最好的,万氏嫁进来之后非要搬到惠柏院去,新婚时期,蜜里调油,黎昭哲对她百依百顺,就把百菇园给封了。 就算现在百菇园没人住,那也是在大房的地界,温氏倒是想的好,那院子是温氏说给就能给的吗? 沈晓妆看温氏不是像让黎嫣住到百菇园去,她是想自己住进去。温氏和万氏两妯娌面上和和睦睦,实际上背地里小手段不停。 毕竟黎昭哲才是勤仁侯,旁人见到万氏称一声侯夫人,见到温氏就变成了二夫人,况且万氏比她年轻太多,有容貌有手段,嫁的比温氏还好,女人能够攀比的就只有这么几样,温氏样样都败了下来。 温氏在惠柏院说要给沈晓妆一个丫鬟也不是白说的,沈晓妆和黎嫣才坐了没一会,温氏院里的管事嬷嬷就带了一个长相讨喜的丫鬟过来。 那嬷嬷满脸堆着笑,“见过大姑娘,这是芙芽,先前我家夫人说要给您的就是她。” 芙芽笑起来的时候可比那嬷嬷好看多了,两只眼睛弯弯的,圆脸两侧各有一个酒窝,嘴角翘起,就算不笑的时候面上都带着三分笑模样。 黎嫣一看见芙芽就炸了,刚才和沈晓妆还勉强和气的表象被撕裂了。 “芙芽是我要的丫鬟,凭什么给你了?”黎嫣从石凳上蹦起来,指着沈晓妆的鼻子大喊道。 领芙芽来的那个嬷嬷显然是知道黎嫣是什么脾气的,赶紧上去拦住黎嫣,“二姑娘,这是夫人说的,您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咱们找夫人去,何苦为难大姑娘呢。” 那嬷嬷越不让黎嫣为难沈晓妆黎嫣越是要闹,蛮漂亮的一个小姑娘恨不得踩在凳子上跟沈晓妆吼:“黎婧,你怎么没死在外面呢,你一回来他们都向着你了!” 沈晓妆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黎嫣喊得是她,落在别人眼里就是沈晓妆被黎嫣给震住了。 沈晓妆抹了一把黎嫣喷到自己脸上的唾沫星子,说:“二妹妹想要就把芙芽姑娘领走吧,我不用那么多人伺候的。” 黎嫣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愣在了那,在沈晓妆没回来之前,她每次和黎婉抢东西都是谁也不让谁,最后闹到长辈那里去还是她这个做姐姐的挨训斥,尤其是依温氏的性子,温氏育有一子一女,平日里温氏更注重儿子一些,黎嫣为了能够引起温氏的注意,做出过许多蠢事来,结果就是母女二人的隔阂越来越深。 沈晓妆给黎嫣比了个手势,“二妹妹不是喜欢芙芽姑娘吗?没事的,到时候我去和二婶说。” 黎嫣的气焰缓缓消失,她身边不缺丫鬟,倒也不是非要芙芽,只是她想要的的人温氏二话不说给了沈晓妆,她心里就很不舒服。 黎嫣呐呐地收回自己架在桌子上的腿,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扯了扯自己的裙摆,跟沈晓妆说了一句“我先走了”之后就飞快的离开了梨棠居。 沈晓妆看着黎嫣匆匆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一脸无辜的芙芽,心里骂了两句别扭孩子,叫朱娘子拿了块碎银子赏给那嬷嬷。 “劳烦嬷嬷跑一趟了,我就厚着脸皮把芙芽姑娘收下,我刚回府,院子里还兵荒马乱的,就不多留嬷嬷了,溪苏,去送送嬷嬷。” 第六十四章:先来个下马威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黎嫣走了,梨堂居霎时间就安静了下来。芙芽丝毫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情感到尴尬,乖顺地垂首站在一侧,等着沈晓妆的安排。 沈晓妆饭还没吃,没心思去管那些芙芽、素馨的,这大宅邸果真是讲究啊,给丫鬟起的名字都这么与众不同,怪拗口的。 还是元宝银票好,听起来就很富贵。 方才黎嫣在院里,朱娘子和溪苏那个都没抽出身来去给沈晓妆弄点吃食。溪苏出去送那嬷嬷了,这会还没回来,不知道是送哪去了。 朱娘子物尽其用,和芙芽说:“芙芽姑娘能不能帮着去厨房跑趟腿,姑娘还没吃饭呢,我这实在抽不开身。” 芙芽连忙道:“朱娘子甭跟我客气,都是在姑娘身边伺候的,替姑娘做事这不是应该的。” 沈晓妆向来不乐意在屋子里待着,哪怕只有一墙之隔,她也得坐在院子里头。 廊下有张靠椅是给沈晓妆备的,哪怕朱娘子心里清楚沈晓妆是个假的,也没有因此而怠慢了沈晓妆。 毕竟是他们求着人家来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到时候撕破脸了最坏不过沈晓妆回渔阳去呗。 芙芽的动作倒是快,溪苏还没回来呢,她就拎着食盒先到了。 朱娘子接过食盒,把里面的饭菜拿出来摆到沈晓妆面前,芙芽恭谨地说:“奴婢也不知道姑娘爱吃些什么,就捡了奴婢瞧着好看的拿,不知道合不合姑娘的胃口。” 菜式做的确实好看,看着都是精致的,看的沈晓妆食指大动,碍于当着芙芽的面,沈晓妆只是矜持地夹起一小口菜放到嘴里,点了点头。 朱娘子侧身让了让,芙芽懂事地过来替沈晓妆布菜。 沈晓妆吃了小半碗饭,思考了一下要不要再吃点,她是没吃饱的,可大家闺秀吃的都跟猫食似的,黎婧吃饭就几乎就没有添饭的时候。 还是在渔阳的时候好,不用一举一动都有所顾虑。 吃饱了饭,沈晓妆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身上是朱娘子强给她盖上的薄毯,廊下有风,沈晓妆不觉得冷,反倒都有点出汗了。 闲的也是闲的,沈晓妆和芙芽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芙芽不亏是黎嫣哭着嚎着也想要去的人,说话间不卑不亢,还会逗趣,沈晓妆也喜欢。 等到沈晓妆都昏昏欲睡的时候,溪苏才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素馨。 沈晓妆抬了抬眼皮,慢吞吞地问:“你去锁什么了,这么久才回来?” 溪苏支支吾吾了一会,说:“路上碰到了素馨,见她拿的东西怪多的,我帮她提一点。” 沈晓妆看向素馨,素馨躬身行礼,“回姑娘的话,确实是这样的。” “可是我没问你。”沈晓妆像是累了,半阖着眼睛,“我问的是溪苏,你插什么嘴呢。” 素馨被她说的一愣,半晌没接上话,一旁的芙芽见状开口:“以后都是要在姑娘面前伺候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溪苏姐姐和素馨姐姐都是好心。” 沈晓妆轻笑了一声,说:“我还当母亲身边调教出来的人,都应当是懂规矩的呢。” 素馨急忙道:“是奴婢唐突了,还请姑娘责罚。” “罚罚罚,张口就是罚,说的好像我有多不体恤下人一样。”沈晓妆打了个哈欠,颇有些不耐烦,“既然溪苏好心,你以后就和她一个屋住吧。” 旁的院子里的大丫鬟再不在主子面前得脸,好歹也是自己有自己的屋子住的。万氏赏给沈晓妆的人,不可能只做个二等丫鬟,和溪苏住在一个屋子里算什么事? 都说这位大姑娘在外面已经养废了,怯懦的不像个贵女的样子,素馨只和沈晓妆打了个照面,直觉这位大姑娘不好惹。 沈晓妆不管素馨是怎么想的,给朱娘子使了个眼色,起身进屋去了。 朱娘子清了清嗓子,说:“姑娘要歇晌了,溪苏你去给姑娘念昨日没念完的话本子去。” 溪苏走了,剩下素馨和芙芽两个,朱娘子领着她们去各自的屋子,叫她们收拾好东西就来沈晓妆身边伺候。 再说另外一头,溪苏哪里是在讲什么话本子,而是跟沈晓妆说起了她方才遇到的事。 “奴婢送那嬷嬷到了二房,正要回来,有个小丫鬟过来根奴婢说姑娘让奴婢去厨房取些吃食来,奴婢想着姑娘早上没吃东西,就去了,谁知走到一半就碰见夫人身边的孙婆子。”溪苏说了一大串,说的口渴,沈晓妆贴心地把水杯推到她面前,叫溪苏润润嗓子继续说。 溪苏喝了一口水,接着道:“孙婆子跟我扯东扯西的,我急着回来,本不想和她多做纠缠,可她越说越过分,说姑娘在外面丢了几年,以后肯定嫁不到好人家去,我待在这梨堂居没前途。” 沈晓妆赞许地点头,“确实没什么前途。” “姑娘!”溪苏有点急了,“您就算不打算留在侯府,也不能这么说自己啊,奴婢都听说了,姑娘在渔阳的生意做的可好了,姑娘这么聪慧能干,以后定能嫁得一个如意郎君。” 好话谁都愿意听,沈晓妆也是,谦虚地说:“郎不郎君的倒不重要,还是银子来的实在些。” 话题扯偏了,溪苏一阵无语,试图把气氛掰正回来,“孙婆子还说要是等到姑娘嫁人的时候我不想跟去,惠柏院地方大,只要是得力的,多少人都容得下。” 沈晓妆隐约明白了些,“她这是要招揽你呢。” “我不去!”溪苏飞快地表态,“我还得等着我家姑娘回来,我还得看着她出嫁呢!” 沈晓妆躺下,拽过被子盖在身上,“你那么激动干吗,喊那么大声。” 溪苏下意识地捂住嘴,回过神来也被自己的举动蠢到了,低声道歉:“是奴婢疏忽了,忘了隔墙有耳。” “不是的。”沈晓妆指了指挂起来的帐子,“帮我把帐子放下,我要睡觉了。” 溪苏:…… 沈晓妆:“你说话声音太大声,容易吵到我。” 第六十五章:力不从心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梨堂居地方不小,后面一排厢房都是留给丫鬟住的,溪苏的那间屋子不算是里面最好的,她一个人住倒还好,要是再来个素馨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素馨没受过这等委屈,她在惠柏院也是大丫鬟,万氏待人一向宽厚,从不亏待自己身边的人,素馨作为大丫鬟,过得和外面小户人家的姑娘也差不离了。 沈晓妆不想知道素馨作何感想,她话都说出口了就不可能收回来,溪苏都没有什么异议,素馨难道还能告到万氏面前去吗? 朱娘子是几人里面和沈晓妆相处最久的,大概知道沈晓妆什么德行,掐着时间,去把沈晓妆喊起来。 “好姑娘,您可甭睡了,再睡晚上又睡不着了!”朱娘子毫不客气地掀开帐子,让光照到床上。 沈晓妆闭着眼睛皱起了眉,丝毫没有想要动的意思。 朱娘子俯身在沈晓妆耳边轻声念了句:“夫人叫您去惠柏院。” 沈晓妆直接从床上弹起来,抱怨道:“她又做什么,早上不是才见过。” 朱娘子揣着手老神在在地站在床边,说:“姑娘可清醒了?” 沈晓妆立刻反应过来,朱娘子这是耍她玩呢! 眼看着沈晓妆要倒,朱娘子眼疾手快的捞住她,说:“姑娘起来做会画怎么样,奴婢听说最近虹裳坊的生意火爆地很,供不应求呢。” 沈晓妆不肯再上她的当,道:“渔阳离着十万八千里远,朱娘子你是有顺风耳千里眼吗,连渔阳的事情你都一清二楚。” “奴婢没有千里眼,倒是有渔阳来的信。” “在哪呢?” 沈晓妆终于心甘情愿地起床,拉着朱娘子的手问个不停。 朱娘子被她弄得没脾气,说:“信是送到庄子上去了,怕引人注意,只叫人在送瓜果的时候给姑娘带了句口信。” “周娘子说,渔阳一切安好,不用姑娘担心,不过画稿是真的不够用了,前几日丁娘子又招了几个绣娘,忙的脚不沾地,您快点再画些。” 朱娘子给沈晓妆铺纸,沈晓妆辛勤地提笔,还不等落笔,就听见溪苏说:“姑娘作画有什么用,有那时间不如多读点书,不都说腹有诗书气自华。” 沈晓妆笔一抖,毁了一张画纸,看向溪苏的时候眼含怒意。 反了天了这丫头,敢这么跟她讲话! 一抬头却瞥见门口露出的一片衣角,把到嘴边的话收了回来,呐呐地说:“那你给我那本书来吧。” 沈晓妆作画的兴致都被挑起来了,结果为了配合溪苏演戏,这会捧着本书觉得憋得慌。 门外面的是素馨,朱娘子走出去呵斥道:“在这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呢!” 素馨瞥了朱娘子一眼,说:“我来瞧瞧姑娘需不需要我伺候,夫人叫我来就是为了服侍姑娘,我不时时刻刻在姑娘身边。” 牙尖嘴利的模样和沈晓妆颇有一拼,不愧是能来梨堂居的人。 沈晓妆将手中的书一丢,发出的声响让朱娘子和素馨齐齐看过来。 “我又不是没手没脚,都堆在这做什么,碍眼!” 沈晓妆突然发作,素馨也没露出惊讶的表情来,俯下身把地上的书捡起来,柔声说:“不如我给姑娘念书吧,姑娘总看书,眼睛都累了。” 沈晓妆好似有所顾虑,警惕地盯着素馨看,素馨毫不慌张,沈晓妆自己坚持了一会之后算是应了。 凭心而论,素馨的模样长得不赖,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念书的时候语调平缓,确实能够安抚人的情绪。 沈晓妆觉得她不是在给自己念书,而是在给自己催眠,她晌午本就没睡够,那书又不是她爱看的,支着脑袋一点一点的。 朱娘子和溪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屋里只剩下沈晓妆和素馨两个人。素馨合上书,说:“姑娘要是困了就去睡一会吧,奴婢给您守着,朱娘子来了奴婢叫您起来。” 沈晓妆听见她这话就不困了,但还是装作不甚清醒的样子,眼睛里面雾蒙蒙的,委委屈屈地说:“我不睡,你看不住奶娘。” “朱娘子也真是的。”素馨像是随口抱怨,“姑娘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合该把觉睡够的。” 虽然不知道素馨想要做什么,但沈晓妆还是很认同她这句话,尤其是到了侯府之后,梨堂居的床是真的舒服,她甚至都想躺在床上作画。 素馨又说:“姑娘喜欢作画?我还没瞧见过姑娘的画作,不如姑娘今日让我开开眼,我给姑娘研磨。” “她们说没用。”沈晓妆抑郁寡欢地拒绝了素馨的提议。 素馨惋惜道:“那就是奴婢没有那个福气了。” 沈晓妆垂眸不语,心里面揣测着素馨的意图。朱娘子都给她留出来独处的机会了,她若是个心急的,也该露出马脚了。 可素馨说完这番话之后就再没别的作为,只是继续给沈晓妆念起那本书。 沈晓妆觉得自己这场戏都白演了,闷闷不乐地看着窗外,忽而想起黎婧说过,她进了侯府之后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要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只要走出一步,就容易踏进下一个陷阱里面。 伸手把素馨手里的书抽出来,沈晓妆恢复了起初对素馨的态度,“你念的我头疼,这不用你,去把芙芽叫过来。” 素馨顺从地退下了,方才那场戏已经演完了,沈晓妆这会再作画也不可能了,叫来芙芽也只是随口一说。 心里面烦躁,沈晓妆把书往脸上一盖,挡住自己的表情,她现在应付起素馨一个丫鬟都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那之后日日和万氏相处该怎么办? 芙芽依旧做的是贴心人,问沈晓妆:“姑娘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沈晓妆不答,朱娘子又进来了,这么短短一会功夫屋里屋外换了几波人,丫鬟多了就是烦。 要是能只留一个就好了,沈晓妆叹了口气,问:“怎么了奶娘?” 朱娘子回:“老夫人听说姑娘回来了,说要回来瞧瞧姑娘,约摸明后天就回来了。” 第六十六章:牢记使命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到侯府勉强算是第二天,消息倒是传的够快的,这会连出去静养得老夫人都知道了。 这位老夫人沈晓妆也有所耳闻,听说年轻的时候是为雷厉风行的夫人,要不然如今勤仁侯府也不能只有两房,有点让人闻风丧胆的那意思了。 不过老夫人现在年纪大了,身子不好,侯府里面你争我夺乌烟瘴气的,便到外面的寺庙里面去静养了。 据说连过年的时候老夫人都不愿意回来,都是勤仁侯带着家眷去拜见老夫人。 明后天才到,沈晓妆还有点准备的机会,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黎婧和她这个祖母也不亲厚,估计就是老夫人想回府了,拿她当个由头。 晚间的时候万氏叫沈晓妆过去吃饭,沈晓妆心里一片哀嚎,她晌午就没吃饱,去了惠柏院肯定又吃不饱,更何况看着万氏她能不能吃得下去还两说。 沈晓妆到的时候人已经全了,只剩下姚瑾泽身边的那个位置,沈晓妆径直走过去坐下了。 黎昭哲紧锁眉头看着沈晓妆,厉声说:“你的规矩都哪去了,叫长辈等这么久,半点礼数都不懂!” 沈晓妆眨了眨眼,不懂黎昭哲为什么突然骂她,她今日哪里做的不好,按时按点给万氏请安,在长辈面前乖顺地跟个鹌鹑似的,更何况她今天连黎昭哲的面都没见到一次,他挑什么刺? 万氏在一旁说:“梨堂居离得远,婧姐儿来的晚些也是正常的,况且婧姐儿在外面这么多年受了不少苦,有些事情要慢慢来。” 沈晓妆顺着万氏的话说:“母亲说的是,女儿在外漂泊多年,身边也没个人教导,不过如今有母亲教导我,想来不过多时定会让父亲满意的。” 黎昭哲就是对这个女儿不满意,沈晓妆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错的。 比之黎昭哲,沈老庄甚至算是一个尽职尽责的父亲了,至少他肯花费不重要的时间来应付沈晓妆的琐事且不会鸡蛋里面挑骨头。 沈晓妆打算等到吃完饭去问问姚瑾泽是怎能回事,黎昭哲怎么就跟吃了炮仗一样,正思索着,黎婉从万氏身边跳了下来,蹭蹭蹭跑到沈晓妆身边,奶奶地说:“我想要挨着长姐坐。” 沈晓妆一阵无语,她真是怕了黎婉这孩子,她宁可跟黎嫣那个别扭孩子在一块,她也不想应付黎婉。 当着黎昭哲和万氏的面,沈晓妆只能保持微笑,说:“可是长姐身边没有位置了呀,婉婉去母亲那里坐好不好?” “不好不好。”黎婉开始撒娇,“叫嫂嫂去母亲那里坐,我要挨着长姐!” 小孩子耍起脾气来不讲道理,沈晓妆左右为难,她也不知道黎婉为什么这么愿意亲近她。 黎婉坐在万氏和黎昭哲中间,万氏左边是姚瑾泽,黎昭哲右边是黎康,沈晓妆坐在兄嫂之间,黎婉想要坐过来,总不能让姚瑾泽去万氏和黎昭哲中间坐吧? 万氏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沈晓妆只好俯下身好声好气的和黎婉说:“婉婉这次去母亲那里,下次再来长姐这里好不好?等到明天的时候婉婉去长姐那里玩,长姐一整日都和婉婉粘在一起都行。” 黎婉勉强同意了,坐回万氏身边的时候还噘着嘴 这么一副姐妹情深的画面,很是抚慰了黎昭哲异于常人的满足感,终于对沈晓妆有了点好脸色。 一顿饭吃的还算是平顺,吃完饭谁都没有要走的迹象,在正堂里面一人捧着一盏茶闲聊。 沈晓妆不喜欢吃茶,聊天也只是万氏和黎昭哲在说话,沈晓妆也插不进去嘴,脑子飞快转动想着怎么才能离开这个地方。 姚瑾泽渐渐地加入到万氏他们的话题之中,她说话进退有度,又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姚瑾泽说着说着,状似无意间提到:“我这些日子和我娘家姐姐通信,她说她去岐山寺的时候听那边的僧人说,我那小外甥的名字不合他的八字,给他提了个字,我姐姐本来还不信,结果没过多久我那小外甥突然就病了,找了不少大夫来看都不见好。我姐姐也是病急乱投医,情急之下不顾她婆婆反对把我小外甥的名字改成了那僧人算的,孩子的病竟然真的好了。” “还有这档子事?”万氏也觉得新奇,“那过些日子咱们也去岐山寺算一算,等到天冷了,载落了雪,上山的路就不好走了。” “儿媳也是这么想的呢。”姚瑾泽应和了一句,这才提出自己的目的,“阿悦这些年过得也不平顺,儿媳想着是不是也是这个原因,不如也去给阿悦算一算。” 万氏有些为难,“我记得婧姐儿的名是你父亲起的,这事还是要看你父亲的意思。” 黎昭哲自然不愿意,留下一句“妇人之仁”便甩袖离去。 沈晓妆觉得黎昭哲这个爹是真的奇怪,脾气飘忽不定,比黎婉还难伺候。 姚瑾泽提出来这事,无非就是想给沈晓妆改个名。黎婧这个名字是不属于沈晓妆的,她只能属于勤仁侯府的嫡长女,那个位置是留给现在在庄子上的那个小姑娘的。 沈晓妆没什么意见,沈晓妆觉得都可以,她是沈晓妆,又不是黎婧,在勤仁侯府别人叫她什么她都可以不在意。 她不能忘了自己是沈晓妆,勤仁侯府这个地方不适合她,她不属于这里,迟早有一天她是要走的。 她要以沈晓妆的身份离开这里,而不是以黎婧的身份,渔阳还有人在等着她,渔阳还有她心心念念的产业在等着她,那才是沈晓妆想要的生活。 她还得顶替黎婧在这个侯府里面度过最难熬的时期,她不能在这其中迷失了自我,她作画,她在背地里不肯叫朱娘子奶娘,她不喜欢丫鬟叫文绉绉的名字,都是在无声的抵抗一些什么。 沈晓妆看向若无其事的万氏,灯光之下,万氏显得格外的年轻,这个女人年轻貌美有手段有才华,如果可以,沈晓妆绝不想和她针锋相对。 只是这件事不是由她来控制的罢了。 第六十七章:孩子的较量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黎老夫人要回府,这是件大事,整个勤仁侯府都忙碌了起来,连黎嫣都跟着温氏忙的脚不沾地了。 黎嫣今年才十岁,可温氏处处都要她拔尖,年后就开始让黎嫣开始跟着学管家,不管她学不学的会,乐不乐意学,还借着这个由头去分万氏管家的权利。 黎嫣就是个小工具人,小工具人黎嫣感到极其的疲惫,一有时间就往梨堂居跑。 沈晓妆看着左手边的黎嫣,又看了看右手边的黎婉,脑门突突的跳了起来。她已经极力的避免了和这俩丫头的相处,耐不住她们两个巴巴的贴上来。 黎婉抱着沈晓妆的胳膊不放,对黎嫣横眉冷对的,“你不要总来找长姐玩,长姐是我的。” 黎嫣冷哼了一声,“都是黎家的姑娘,我凭什么不能找她,腿上在我身上,你管我?” 沈晓妆真是服了黎嫣,她都能和六岁的奶娃吵起来,黎婉也是,被万氏娇惯的不成样子,她喜欢什么,就要把什么当成自己的所有物。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依沈晓妆看,不用三个,这两个姑娘都能敲锣打鼓唱起来了。 梨堂居在大房的地界,沈晓妆又不是温氏的女儿,这地方她几乎是管不着,黎嫣躲在这里温氏也没办法,她总不能拽着沈晓妆叫她不让黎嫣进门吧。 沈晓妆插在两人中间,无奈道:“好了好了,我是你们两个的,别吵了。” 黎婉还是不放手,扒着沈晓妆,仰起头跟沈晓妆说:“长姐,我晚上想吃八宝鸭。” 沈晓妆有种不祥的预感,问:“婉婉不是要和母亲一起吃饭,母亲这几日太忙了,我就不去打扰母亲了,婉婉去和母亲身边的嬷嬷说。” “婉婉已经跟母亲说过啦!”黎婉高兴地眼睛都眯成了月牙,“母亲答应婉婉啦,婉婉可以和长姐一起吃完饭!” 黎嫣不甘示弱,“那我要吃炸藕合。” 沈晓妆一个头两个大,问黎嫣:“你也要在这吃,二婶知道吗?” 黎嫣满不在乎道:“让丫鬟去说一声就是了,你是傻了吗?” 沈晓妆没办法,叫芙芽去厨房要了这两个小祖宗要的饭菜。 吃饭的时候黎嫣和黎婉还在较劲,黎嫣扯了两只鸭腿放到自己的碗里,黎婉就把整盘子藕合端到自己面前来。 一顿饭吃的飞快,桌上的菜几乎所剩无几,沈晓妆进了侯府之后头一次见到这种盛况。 沈晓妆让人给她们端了山楂水过来,省着回去积食了又赖到她头上来。 黎婉捂着圆溜溜的小肚子,和沈晓妆道别:“长姐,我明天还要和长姐一起吃饭。” 沈晓妆伸手替黎婉把斗篷的系带扎紧,拍了拍黎婉的肩,“婉婉快回去吧,天都要黑了,婉婉再不回去,母亲该着急了。” 黎婉一蹦一跳地走远了,沈晓妆转身看向还赖在梨堂居的黎嫣,问:“二妹妹不用回去看账本吗?” 黎嫣没吭声,沈晓妆以为她是不怕温氏责骂,说:“二婶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是我留你在这用晚膳的,到时候我去跟二婶解释。” 黎嫣僵硬地起身,接过丫鬟递来的斗篷披上,站在原地没动。 沈晓妆不解,直到看到小姑娘别扭的神色还有通红的耳根忽然反应过来,凑到黎嫣跟前帮她也系好披风,忍着笑说:“晚上风大,二妹妹别着凉了。” 送走两个祖宗,沈晓妆瘫在椅子上不想动弹,她这两日都没忙别的事情,全都用来应付黎嫣和黎婉了。 万氏忙着迎接黎老夫人回府,暂时没有时间找沈晓妆的茬,黎昭哲不知道在忙什么,总之除了哄孩子累一些,沈晓妆已经算是平顺的融入到了勤仁侯府中,和黎婧的身份融合的良好。 就是不知道黎婧在庄子上过得怎么样。 黎老夫人在沈晓妆进侯府的第四天回来了,全家人在二门出呜呜泱泱的站了一片,沈晓妆站在姚瑾泽身侧,和姚瑾泽低声交谈着。 “无妨。”姚瑾泽握住沈晓妆的手,“祖母只是面上冷淡些,待我们这些小辈还是和善的。” 沈晓妆也小声说:“我没事,嫂子你今天穿的是不是太少了,这披风有点薄了吧。” “我颜色艳的衣服少。”姚瑾泽说,“就这么件披风还是我出阁之前做的。” 姚瑾泽确实难得穿这样颜色的衣服,她平日里穿的都素雅,今天这件水红色的披风衬得她脸色都好了一些。 都说老人家喜欢少年人穿鲜些的颜色,沈晓妆今天都套上了一件杏红色的披风,是朱娘子挑的。 这披风不是很合身,是万氏让人去成衣铺子买的,不是找人定做的,袖子长出了一截,沈晓妆平日也不穿它,谁都没想着改一改,沈晓妆只能拿指尖勾着袖口,勾的手指头都僵了。 等了大半个时辰,黎老夫人终于回来了,黎昭哲连忙迎上去,想要扶黎老夫人下车,可伸出去的手迟迟没能被响应,车厢里的人一直都不肯露面。 沈晓妆纳闷地看向马车,车里面似乎是有人在交谈,而后车厢抖动了起来,似乎是里面的人撕扯起来了。 黎昭哲终于忍不住,一把掀开马车的帘子,只见黎老夫人缩在马车车厢的一角拼命摇着头,在黎老夫人身边伺候多年的吕嬷嬷急得满头大汗。 黎昭哲也不明所以,恭敬地问:“母亲这是怎么了?” 黎老夫人听见这话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飞快地把马车的帘子拽了下来,身手敏捷的不像是个老年人。 吕嬷嬷只好先下车,在众人全都看向这边的视线中尴尬地开口:“老夫人年前的时候就开始忘事,老夫人不让叫大夫,说是人老了这都正常,可这些日子开始练人都认不清了,还不记得现在是什么时候,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 黎昭哲大怒:“那为什么之前不来侯府通报?!” 吕嬷嬷直接跪倒在了黎昭哲面前,哭喊道:“老奴也想,可老夫人不让,哪怕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叫老奴派人回来……” 第六十八章:傻祖母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在厅堂里的一个角落里安静地当只鹌鹑,这屋里的气氛压抑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黎嫣紧挨着沈晓妆,沈晓妆本来想把她撵回温氏那边去,可毕竟这么多长辈在,沈晓妆到底没好意思开口。 黎嫣的手捏着沈晓妆的袖子不放,绫缎的褶皱泛起好看的光泽,沈晓妆没把袖子抽出来,至少黎嫣让她觉得不知是他一个人在紧张。 沈晓妆原以为会面对一个严厉地祖母,甚至都想好了若是黎老夫人怀疑她要解释的说辞。 可眼下,沈晓妆偷偷瞄了一眼坐在上首的黎老夫人,老人似乎是被屋子里面这么多人吓到了,神情瑟缩,不断地绞着手指头,是不是的看一眼身边的吕嬷嬷,好似是在香吕嬷嬷求助。 黎昭哲在仔细询问吕嬷嬷有关黎老夫人的病情,黎嫣这时候突然压着嗓子在沈晓妆耳边说:“祖母不会真的傻了吧?” 小姑娘自以为说话的声音小,不会被长辈们察觉。实则这话跟颗炸雷一样,把厅堂里的人全都吸引过来了。 坐在黎嫣身边的沈晓妆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她的绝望,长辈们的目光像是刺一样扎了过来。 温氏恨铁不成钢,不明白自己怎么生了这么个蠢女儿,勉强扯了扯嘴角,想把黎嫣的话圆回来:“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嫣姐儿也是担心祖母,关心则乱才口不择言了……” 万氏不买她的账,冷着脸说:“嫣姐儿已经十岁了,都已经是大姑娘了,这般莽撞,若是出去之后叫人看见,还以为我勤仁侯府的姑娘都这么没教养呢。” 万氏突然发难,温氏也没办法,今天这事确实是黎嫣犯蠢,温氏想捞她都捞不回来。 这一番动静也吸引了黎老夫人看过来,黎老夫人好奇地盯着沈晓妆看,懵懂的神色不像是应该出现在一个老人脸上的,显得有些格外诡异。 沈晓妆心头一紧,虽然说现在黎老夫人已经傻了,时而像个孩子似的,可就是孩子才是最可怕的,比如黎婉。 沈晓妆生怕黎老夫人这时候说出点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拆穿自己的身份,衣摆的布料都被搭在上面那只手心出的汗打湿了。 黎老夫人突然笑了,是那种宛若少女一般的娇笑,沈晓妆听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大夫说黎老夫人这种情况很正常,许多上了岁数的老人都会这样,依沈晓妆看,黎老夫人这不像是病,倒像是中邪了! 黎老夫人朝沈晓妆招了招手,沈晓妆顶着众人的目光,硬着头皮走到黎老夫人身边。 不等沈晓妆开口,黎老夫人拉着沈晓妆的手迫使她半蹲下身,去摸沈晓妆的发髻。 老人的手力度温和地一下一下摸起没完,沈晓妆还没搞懂黎老夫人这唱的又是哪一出,就听黎老夫人说:“涫涫,我就知道你肯定能变成人的。” 沈晓妆:? 虽然听不懂黎老夫人说的是什么,单听变成人这几个字就不能是什么好事。 沈晓妆打量了一下其他人的神色,见黎昭哲嘴角抽搐,万氏欲言又止,温氏似笑非笑,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黎老夫人又捏了捏沈晓妆的手,揉了揉沈晓妆的脸,说:“涫涫,你变成人之后好漂亮啊。” 和黎婉如出一撤的语气,让沈晓妆颇感绝望。 黎老夫人疑惑地看着沈晓妆,问:“涫涫,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会说话吗?没事,我可以教涫涫。” 沈晓妆终于说:“祖母,我会说话。” 黎老夫人有些不满,揪了一下沈晓妆的耳朵,“涫涫要叫我姐姐,不要叫祖母。” 沈晓妆看着黎老夫人的脸,姐姐两个字实在是叫不出口,她怕她叫出来黎昭哲直接给她家法处置了。 吕嬷嬷终于站出来救场,用哄孩子的语气跟黎老夫人说:“姑娘,涫涫已经很累了,我们过会再和涫涫玩。” 黎老夫人听了吕嬷嬷的话,被吕嬷嬷掺着回她的院子里去了。 黎老夫人走了,厅堂里的气氛也没有缓和多少,沈晓妆想回原处去,却被万氏叫住了。 万氏缓声说:“婧姐儿,你也看见了,老夫人如今只对你亲近些,大夫不也说要让老夫人多接触接触她熟悉的喜欢的事,不如你就搬到繁桐院去,配老夫人住一段时间。” 沈晓妆其实不太想搬走,梨堂居她还没捂热乎呢,好不容易安稳下来两天,又要搬走。 沈晓妆觉得自己不能做个人人揉搓的面团,垂眸轻声说:“祖母现在的脾气一时一个样,今日祖母见我欢喜,保不齐明日见我就厌弃了,我再出现在祖母面前,岂不是让祖母徒增烦恼?” 姚瑾泽也说:“不如叫阿悦往繁桐院去的勤一些,也算是在祖母面前尽孝了,若是哪日祖母不高兴了,就叫阿悦回来。” “婧姐儿要是不愿意去,不如让嫣姐儿去,我们嫣姐儿可是最孝心不过的。”温氏逮到机会就冷嘲热讽一番,立志于给万氏添堵。 黎嫣比沈晓妆还不愿意,听了温氏的话一点都不给她面子,脸立刻就垮了下来。 沈晓妆早就摸透了黎嫣的性子,趁着她和温氏干起来之前说:“给祖母尽孝是我们晚辈应该的,不过二妹妹这些日子不是在学管家吗,怕是不得空的,我这个闲人多跑几趟,只要祖母不嫌弃,就当我连二妹妹那份也带出来了。” 温氏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瞧婧姐儿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嫣姐儿才是她亲妹妹呢。” “二婶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沈晓妆反驳,“一笔写不出两个黎字来,两个妹妹都是我亲妹妹,我对哪个妹妹都是一样的。” 一番话说的不卑不亢,合情合理,沈晓妆成功的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以压倒性的优势取得了暂时的胜利。 温氏被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说的脸皮发烫,黎嫣眼睛亮亮的看着沈晓妆,黎婉也跳出来拍着巴掌说:“长姐好棒!” 第六十九章:猫儿似的姑娘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已经当着众人的面夸下海口,就必须要说到做到,第二日她倒是不用早起面对万氏了,这次换成了个错乱的黎老夫人。 都说人老了觉少,沈晓妆到繁桐院的时候黎老夫人早早的就起了,见沈晓妆过来,扯出一个灿烂的笑脸来。 “涫涫你来啦,你昨天又跑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去找小公猫了?”黎老夫人拉着沈晓妆的手抱怨道。 沈晓妆深吸了一口气,她已经知道黎老夫人口中的涫涫是谁了。 是黎老夫人没出阁的时候就养着的一直小母猫,黎老夫人嫁到勤仁侯府的时候带了过来,那猫活了二十年,直到黎昭哲十三岁的时候才没的。 他们说之所以黎老夫人会把沈晓妆认成一只猫,是因为她像猫儿一样,带着那种慵懒随意的气场。 这说辞是真是假还有待考究,毕竟沈晓妆自认是个积极向上的人,沈晓妆是不怎么信的,但为了应付黎老夫人,她也得扮成那只猫儿。 沈晓妆蹲下身,她今日的发髻梳的松散,鬓间一件首饰也无,主动将头送到了黎老夫人手下。 黎老夫人满脸惊喜,摸沈晓妆的头的手都在抖。 “涫涫,你今天怎么这么乖啊,你是不是惹事了?”黎老夫人问。 沈晓妆歪歪头,眼睛用力瞪圆,懒洋洋地说:“没有啊,我只是想你了。” 显然,黎老夫人很吃她这套,如果不是黎老夫人年纪大了,沈晓妆又是这么大一个人,黎老夫人恨不得把沈晓妆抱到怀里面揉两把。 黎老夫人从一旁的小瓷盘里拿出一条炸的酥脆的小黄鱼,递到沈晓妆嘴边,“涫涫你看,这事你最爱吃的小鱼,不过你现在是人了,你不能吃生的,你尝尝喜不喜欢。” 沈晓妆就这黎老夫人的手咬了一口,小鱼炸完之后变得香酥香酥的,沈晓妆满足的眯了眯眼,没回黎老夫人的话,但是脸上的神情足以说明她心情不错。 祖孙二人扮演着不一样的角色,不一会竟把一盘炸小鱼全吃完了。 沈晓妆不似那些闺秀一样吃的少,一盘炸小鱼下肚没什么感觉。 吕嬷嬷给沈晓妆拿了三层厚实的软垫,沈晓妆坐在软垫上,头搭在黎老夫人的膝盖上。 外面的天凉了,院子里的花木大多枯萎了,沈晓妆盯着那枯萎的花木,觉得花这种东西,不论是什么状态都是美得。 倒也不必把盛开的那一刻定义为花最美的时刻,眼前这大片大片枯黄的叶子堆叠在一起,也颇为震撼。 黎老夫人穿插在沈晓妆发间的手突然抽离了出去,盯着沈晓妆留给她的乌黑的发顶看了一会,淡声说:“你是老大家走丢的那个姑娘吧。” 沈晓妆半抬起头,入目的是一个严肃的黎老夫人,整半垂着眼盯着自己。 沈晓妆立刻从地上跳起来,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黎老夫人少有清醒的时刻,但此刻便是,看向沈晓妆的目光清明的很。 沈晓妆嗫喏道:“祖母,孙女不是有意冒犯的……” 黎老夫人沉默了一会,而后说:“无妨。” 吕嬷嬷见黎老夫人清醒了,忐忑地站在一旁,怕黎老夫人怪罪她把自己带回侯府。 谁知黎老夫人再开口说的竟然是:“你与涫涫确实很像。” 沈晓妆一愣,然后反应过来黎老夫人说的是自己。 黎老夫人继续说:“涫涫便喜欢盯着一处看许久,那时候你父亲还小,我抽不出时间来陪她,她就自己安静地在院子里待着。” 沈晓妆看向黎老夫人手指着的方向,是自己刚才看的那片花木。 “涫涫有时候会在那扑蝶玩。”黎老夫人自顾自的陷入回忆里面,那时候黎老夫人也还只是个少女,和她心爱的猫儿一起过平静的日子。 沈晓妆没打断黎老夫人的话,只是安静地做一个倾听者。 黎老夫人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这片刻的清醒里面能对沈晓妆有个好印象就够了。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涫涫比起你父亲和二叔更像我的孩子。”黎老夫人感慨道。 沈晓妆对黎老夫人的这种感情不是很能感同身受,她只会对银子才能产生这么深厚的情意。 猫儿会死,人也会老去,但银子不会,银子是永恒的,银子是万能的。 就像黎老夫人现在,她病了,她不记得别人,甚至会不记得自己,但勤仁侯府会给她请最好的大夫,民间的大夫不行,那就请御医来。 沈晓妆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她的发髻被黎老夫人刚才揉的散开了,大半的发丝披散在肩上,像是刚清醒不久的样子。 “涫涫,你怎么又不说话了?”黎老夫人问。 说是清醒片刻,真就只是片刻,沈晓妆说:“我想要扑蝶。” 黎老夫人皱起了眉,说:“可是现在没有蝴蝶了,涫涫,我们明年再扑蝶好不好?” “好。”沈晓妆再次伏在黎老夫人的膝盖上,合上眼,“我累了,我可以睡一会吗?” “当然可以。”黎老夫人语气里带着雀跃,“涫涫做什么都行。” 黎老夫人把沈晓妆当成涫涫的时候,几乎对沈晓妆的任何行为都能够容忍,沈晓妆闭上眼睛,脑子里还是那片枯萎的花,想着想着,竟真睡着了。 趴在黎老夫人膝上睡了小半个时辰,沈晓妆起身的时候觉得腰酸背痛,哪哪都不舒服。 眼看着到了午饭的时候了,沈晓妆约摸着自己是要和黎老夫人一块吃的,想着自己要不要恃宠而骄一下下,仗着黎老夫人眼下对自己这般和颜悦色点个菜吃。 正想着,院门口走进来一个不情不愿的黎嫣,黎嫣看到沈晓妆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惊喜,看到黎老夫人脸又垮了下来。 黎嫣给黎老夫人行了个礼,然后噔噔噔跑到沈晓妆身边站好。 黎老夫人还在疑惑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个孙女,丫鬟们已经拎着食盒鱼贯而入,把精致的菜肴在桌上一一摆好。 第七十章:宴会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人与人之间,有一种客套叫做“来都来了,不如留下吃个饭吧”,还有一种推托叫做“不了不了,我家里还有事”。 显然,这种客套只存在与沈晓妆和黎嫣之间,黎老夫人现在完全没有这种概念。 黎嫣捏着筷子的手指都是僵直的,夹菜的时候差点掉回到碗里。 黎老夫人看了看从容自若的沈晓妆,颇感自豪的说:“你这么大的姑娘都没人教你使筷子吗?我家涫涫没人教都会呢!” 黎嫣筷子上夹着的那片菜终于掉了,沈晓妆有点幸灾乐祸,“怎么,二妹妹不愿意吃这个?” 沈晓妆的碗里面堆着黎老夫人仔仔细细把刺挑出来的鱼肉,甚至很好心地夹了一块给黎嫣。 黎老夫人立马就不乐意了,“涫涫,你为什么要把我给你的肉给别人?” 沈晓妆应付老人孩子的功力愈发深厚,尤其是黎老夫人这种老小孩。 “我吃不完,该浪费了,浪费粮食是不对的。” 黎老夫人只好委委屈屈地把筷子上夹着的鱼肉放到自己的碗里。 见黎老夫人这会还算正常,黎嫣咽下嘴里的东西,往沈晓妆那边凑了凑,说:“长姐你听说了吗,长公主过些日子要办一个赏菊宴。” 沈晓妆对这些个宴会不感兴趣,满不在乎地说:“没有,怎么了?” “我听说咱家的女眷都要去,你也得去吧?”黎嫣满怀期盼地问。 能惊动勤仁侯府全部的女眷,想来这宴会规模不会小,甚至到时可能是人满为患的景象。 沈晓妆秉承着尽量少在众人面前露面的原则,委婉地说:“我还要在家里陪祖母。” 黎老夫人终于看不下去她们两个凑的这般近,“你要是喜欢猫儿自己养一只不好吗,做什么非要和我的涫涫凑到一起!” 沈晓妆看了眼大发雷霆的黎老夫人,心想到这繁桐院也不是全无好处。 沈晓妆想的挺美,可万氏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长公主办的宴会,哪家贵女不是争先恐后地扑过去,只因为长公主请的可不只是各家的女眷,还有少年郎。 沈晓妆有自知之明,万氏绝对不会是去给自己找如意郎君的,既然也要带着黎婉,多半是要给黎婉物色物色。 可是黎婉才六岁…… 如今朝堂动荡,谁能保证如今富贵显赫的家族明日还能不能延续这份荣耀,现在不论是谁家,在亲事上面都是谨慎再谨慎。 赏菊宴沈晓妆是躲不过去了,只能好好准备一下。 沈晓妆不宜在外人面前过多露脸的,原本的计划是这种大型聚会能推就推,但沈晓妆到侯府后第一个宴会就是推脱不得的。 毕竟谁都不想得罪长公主。 这位长公主可是了得,都说长姐如母,当今圣上就是她一手带大的,姐弟二人在深红里面相依为命,最后也是长公主力挽狂澜,将皇帝推上了龙椅。 长公主今年都六十又三了,她自己终身未嫁,但最乐意干的事情就是给别人做媒,所以宴会上小郎君和小娘子玩乐的地方不会有太过分明的界限。 有时候长公主甚至会把各家夫人们凑到一起,拖住她们给小郎君和小娘子相会的时间。 万氏给沈晓妆送来了一套丁香色的袄裙,沈晓妆不是很喜欢,而且这颜色在一堆黄灿灿的菊花里面未免扎眼。 可万氏给的衣服又不好不穿,最后只能那把百褶裙压在一件立领斜襟的长袄下面,露出一个边来,外面搭了一件鹅黄的披风,鬓间的首饰也应景,是几朵打成菊花样式的金簪。 金簪带在头上沉甸甸的,沈晓妆的心情终于因为这两根簪子好了一些。 照例先去繁桐院给黎老夫人请安,黎老夫人拉着沈晓妆的手不肯放,“涫涫,你要去哪?” 沈晓妆想着黎嫣给自己描述的,脱口而出:“我去找小公猫。” 说完自己都愣了,捂住自己的脸,也不顾脸上的脂粉会不会被蹭花。 黎老夫人却放了手,“那你快去吧,要不然好看的小公猫该被别人抢走了。” 往长公主府的路上,三个姑娘坐了同一辆马车,黎婉毫无知觉地吃着车上的点心,沈晓妆则看着黎嫣花里胡哨的脸一阵沉默 “这脂粉是谁给你上的?”沈晓妆忍无可忍,开口问道。 黎嫣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自己上的啊,我娘说今天要我打扮的好看点,最好抹抹胭脂。” 沈晓妆伸手压住突突直跳的脑门,问:“那你出门之前都没叫二婶看看吗?” “怎么了?”黎嫣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我娘今天早早就走了,说是要去和大伯母一块商量事情。” 黎婉指着黎嫣的脸咯咯的笑着,“二姐姐你现在像个唱戏的!” 黎嫣的脸绿了,加上她脸颊上两坨红红的胭脂,又红又绿的怪花哨的。 沈晓妆拿着自己的帕子,用干净的茶水浸湿了,招呼黎嫣凑过来些。 把黎嫣脸上地胭脂蹭没了大半,嘴上艳红的口脂也擦掉了一些,再用手指揉匀,总算是叫小姑娘恢复了往日清丽的模样 沈晓妆捏着帕子蹭着沾了口脂的手指,说:“你才多大,现在就用胭脂,你什么时候那么听二婶的话了?” 黎嫣倒也不是要听温氏的话,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小姑娘对胭脂水粉的好奇。 到了长公主府,三个姑娘各找各妈,黎婉难得出来玩,一蹦一跳地跟在万氏身边。 在场的贵女大部分走的都是文静路线,少有黎婉这般活泼的,不少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黎嫣挺了挺胸,最里面却嘟囔着:“显得我们侯府一点规矩都没有……” 沈晓妆不以为意,“她小嘛,这样别人还会觉得她率直可爱。” 黎嫣收回自己的抱怨开始四处观望,沈晓妆轻声问:“你找什么呢?” “找我大姐……”黎嫣说完才反应过来,“你应该记得她的,她以前对你还蛮好的,昨天她信里说她今天回来,你帮我找一找,她在哪呢?” 第七十一章:宴会很烦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黎嫣在宴会上搜寻半天无果,只好放弃,打算去找自己的小姐妹们玩耍了。 有良心的黎二姑娘想着自己平日里受沈晓妆照顾良多,拉着沈晓妆要把她介绍给自己的小姐妹们。 沈晓妆觉得真的没必要,挣扎了一番之后实在是抵不住黎嫣的热情,被拽到了一群小姑娘面前。 因为是赏菊宴,为了应景大家穿的大多是黄、白、绿这几种颜色,配饰也都大多和菊花有关,沈晓妆这一身打扮在人堆里面不算是出彩的。 有个绿衣裳的小姑娘已经凑了过来,看见沈晓妆之后问黎嫣:“这就是你长姐吗?” 黎嫣用力点了点头,绿衣姑娘就自来熟地拉起沈晓妆的手,“我叫高湘,你叫什么名字?” “黎姣,我叫黎姣。”沈晓妆咬字清晰的回答。 黎嫣呆了片刻,问沈晓妆:“你不是叫黎婧吗,怎么叫起黎姣了?” 沈晓妆淡定地回道:“前些日子嫂子不是说要去岐山寺,里面的大师给我算过了,婧字和我的八字不合,就改做了姣字,二婶应该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呢。” “皎字也蛮好的呀。”高湘忙说,“明月何皎皎,我以后叫你皎皎好不好?” 一旁的另一位姑娘轻嗤了一声,“人家的姑娘从的都是女字,嫡出的大姑娘怎么可能叫成别的。” 沈晓妆善意地一笑,说:“确实是另一个姣字,不过皎皎也很好听。” 高湘叫错了名字也没觉得尴尬,“就是啊,皎皎多好听,说明你就像月光一样皎洁无暇,我这可是在夸你呢!” 黎嫣看着沈晓妆和四周的贵女相处的还算不错,一种欣慰之感在心中油然而起,兴致勃勃的要把她最好的长姐介绍给更多人。 来赏菊宴的这么多家贵女,自然是不可能对沈晓妆都表示出善意的,比如有的人就会拐弯抹角地提出黎家的大姑娘失踪了四年,黎家对外宣称是回老家了,可谁家的嫡长女会被无缘无故送到老家去啊,定然是黎家大姑娘品行有问题,说不定还是和人私奔了呢! 嘴长在别人脸上,沈晓妆不好多管,她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满院子的女眷记得她头疼,偏这还不算完,她现在只是见了没出阁的姑娘,那边还有一群夫人和老夫人呢! 长公主坐在不远处的一座凉亭里,周围都是有头有脸的夫人,万氏也在其中,边上坐着个喜形于色的温氏。 夫人们互相吹捧这别人家的孩子,并且顺带通过贬低自己家的孩子来获得其他人更猛烈的夸赞。 长公主突然开口:“勤仁侯家的,怎么没见你家老太太?” 万氏不慌不忙,回:“婆母最近身子有些不适,看了大夫,大夫说不能受凉不能吹风,婆母还很遗憾今日没能来长公主的宴呢。” “她比我还小些,竟然就吹吹风就到了。”长公主摆了摆手,“算了,我不在这讨人嫌,你们自个去玩吧。” 长公主起身走后,夫人们还在凉亭里矜持着,姑娘们已经开始拉帮结派,在长公主府偌大的后花园里面玩耍起来了。 沈晓妆好不容易摆脱一堆打招呼的人之后,黎嫣的心都飘走了,沈晓妆看出来她的意思,说:“你去找他们玩去吧,我找个地方歇歇。” 黎嫣就等着沈晓妆这句话呢,一听见就跟只花蝴蝶似的飞走了。 沈晓妆确实累了,芙芽眼神尖,发现一处石凳,率先一步拿帕子擦干净之后才让沈晓妆坐下。 这地方背靠着一大片藤蔓,藤蔓缠绕在特意架起来的一排竹竿上,隔开了一小块安静的地方。 这对沈晓妆来说简直就是一片净土,揉了揉站得发酸的腿,接过芙芽递来的糕点要了一口。 她今日只带了芙芽出来,连朱娘子都没带,芙芽算是机敏,很多时候不需要沈晓妆说什么她就能会意。 黎嫣再见到芙芽的时候也不吵着说这是她的丫鬟了,估摸着是已经看清了现实。 “姑娘,你要是想回侯府的话,不如就说自己身体不适,跟夫人们说一声咱就先回去吧?”芙芽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沈晓妆摇了摇头,虽然她这会确实被风吹的头晕。 这都什么时候了,办宴会就不能在屋里面办吗非要跑到院子里来,这长公主也真是闲的。 女孩们的欢声笑语从藤蔓的另一侧传来,沈晓妆叹了口气。 以前在村里全村的姑娘加起来都没这个多,沈晓妆应付的还算得心应手,今日这种场合她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当初是怎么想的,要从渔阳跑到这破地方来呢…… “黎姣。” 有人喊这个名字,沈晓妆下意识地就应了,前两天溪苏只要见到她就念叨这两个字,生怕别人在喊沈晓妆的时候沈晓妆没能及时应声而漏了馅。 身后传来一声轻嗤,沈晓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的声音有些耳熟,且这地方为什么会出现男人的声音? 沈晓妆猛然从石凳上蹦起来,看向身后的一排藤蔓。果然,穿了一身白色直裰的谢寒站在藤蔓后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沈晓妆暗叹自己倒霉,没能第一时间走掉。 她也是嘴欠,瞎应什么声呢,这下好,又碰见这瘟神! “黎姑娘,今天这可不是二楼,没有栏杆给你翻。”谢寒见沈晓妆在原地不动,半是讥讽地说道。 沈晓妆不吭声,转身就要走,被谢寒从藤蔓之间穿过来的手一把抓住了。 这地方偏僻了些,旁人路过这边只能看到两道身影在拉扯,却看不清面容,就算看清了也只会认为是那对小鸳鸯趁着这次宴会的机会亲热一下,而后识趣地离这边远一点。 沈晓妆一点都不想很谢寒亲热,谢寒倒是一点想要放过她的意思都没有,任凭沈晓妆怎么挣扎都没放开握着她的手。 谢寒盯着沈晓妆的脸,问:“你不是说你只是个丫鬟,怎么现在摇身一变成了主子了,你不会是顶替了你主子回来认亲吧?” 第七十二章:拳头硬了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不得不说,从某种层面上,谢寒看透了真相。 沈晓妆面上极力保持着微笑,趁谢寒不注意,修剪的圆润的指甲深深地扣进了谢寒抓着她的那只手的肉里面。 谢寒吃痛,下意识地放开了沈晓妆的手。沈晓妆立刻后退,和谢寒拉开距离。 沈晓妆依旧是笑眯眯地模样,口中道:“这位公子只怕是认错人了,我并不曾见过你。” 谢寒扒开藤蔓,直接从墙的另一侧穿了过来,他高了沈晓妆近一个头,低头看向沈晓妆的时候莫名给人一种他在很专注的注视着沈晓妆的错觉。 沈晓妆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只猎物,而谢寒则一惊拉开了手中的弓,把箭头指向了自己。 谢寒没再纠结沈晓妆否认见过自己的事情,而是问:“你为什么改名字了?” 沈晓妆瞄着人群那边,现在还没人注意到她和谢寒,得赶快趁机逃走才行。这要是真被人发现了,她可以直接回勤仁侯府去收拾东西准备被扫地出门了。 但愿黎婧不会知道这些事,幸好沈晓妆今天带的是芙芽出来,对了,芙芽呢? 沈晓妆的视野里面没有芙芽,她现下是要把谢寒给应付过去,“我与公子不相熟,公子问起这些是不是有些唐突了?” “唐突?”谢寒挑了挑眉,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不如你现在去那边打听打听,问问哪家是我没唐突过的。” 这种事情到底有什么自豪的,他是怎么这么坦然地把话说出口的? 沈晓妆顺着谢寒的话说:“好啊,那我现在就去打听打听。” 谢寒往侧面走了一步,拦在沈晓妆面前,依旧不肯放沈晓妆离去。 沈晓妆忍无可忍,问:“你到底想干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纠缠我有意思吗?外面那么多人,你不要脸面我还要呢,起开!” “你终于肯承认了?”谢寒突然凑近,几乎要和沈晓妆鼻尖贴着鼻尖,“刚才不还嘴硬,咱俩也算是交情匪浅了吧,怎么还凶人呢?” “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沈晓妆咬牙切齿地说,“别挡你姑奶奶的道!” 谢寒终于被沈晓妆这幅模样取悦了,侧身让开,却在沈晓妆和他擦痕而过的时候低声说:“黎姣,来日方长。” 谢寒这人,脑子八成是有病,他家好大一个国公府怎么都不肯掏钱给自己家孩子请大夫看看脑子呢? 好在谢寒只认为她是黎姣,沈晓妆只要熬过这三年,光明的未来在不远处等着她,到时候别管什么谢寒谢暖,跟她半文钱关系都没有。 芙芽站在那藤蔓墙的尽头处,见沈晓妆走过来,垂首跟在了沈晓妆身后。 在外面沈晓妆不欲发作,更何况这长公主府人多眼杂,今天在这府上发生的事情,明日传出去就指不定传成什么鬼德行。 沈晓妆径直去找了万氏,万氏正和身边的几个夫人说笑,见沈晓妆过来了,笑着把沈晓妆拉过来,朝着身边的几位夫人说:“这就是我们家的大姑娘姣姐儿,姣姐儿,快见过几位夫人。” 沈晓妆乖顺地给几位夫人行了个礼,其中一位夫人满口夸赞道:“你们家的姐儿就是不一样,长得这般水灵,我要是有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儿子啊,我都想把你家姐儿定下来当儿媳妇!” 沈晓妆适时地红了脸,做出小女儿羞涩的样子来。 开口的是安庆伯夫人,她之所以能这么说,是因为她最小的儿子都在年前成亲了,自己没有的东西才敢拿在嘴上信口胡诌,沈晓妆对此嗤之以鼻。 万氏和安庆伯夫人客套了两句,才问沈晓妆:“怎么了姣姐儿,不去和嫣姐儿她们玩,到我这来做什么?” 沈晓妆轻声说:“母亲,我身子有些不适,能不能先回府?” 沈晓妆说话的声音小,但总有人耳朵尖,安庆伯夫人听见之后扬声问道:“身子不舒服可不是小事,万万不能轻视了,万家妹妹,你快给你家大姑娘找个大夫来瞧瞧。” 万氏没因为沈晓妆这项变故而有什么不满,只是和安庆伯夫人解释道:“没什么大碍的,估计是今天在院子里吹了风,她身子本就弱了些,才刚养好。是我心急了,想着让她多接触接触同龄的女孩,总好过在家闷着。” 一番话说的万氏慈母的形象在众夫人心中落住了脚,继母本就难做,万氏还能这般为她家大姑娘着想,一下就获得了夫人们赞许的目光。 可沈晓妆就不一样了,在旁人看来,她这就是不领万氏的情,人家好心好意带你出来结交贵女,她还当众下万氏的脸面,身子也单薄,一看就是不好生养的。 黎家大姑娘这才刚回京,不算好听的名声就要打出去了,只怕以后议亲要困难了。 还好沈晓妆不在乎这个,黎姣的名声和她沈晓妆有什么关系,她又没指望能从黎家嫁出去。 眼下谢寒也在长公主府,且认出沈晓妆来了,只怕之后的幺蛾子不断,她是怕了谢寒了,半点不敢和谢寒待在一块,离得越远越好。 万氏拍了拍沈晓妆的手,“去吧,既然身子不适就先回去歇着。” 沈晓妆躬身行礼,飞也似的离开了这院子,找到勤仁侯府的马车,宛如看到了生的希望。 沈晓妆往马车那边走了几步,脚步一顿,转身对芙芽说:“我突然又觉得没那么难受了,我们回去找二妹妹吧。” 芙芽一头雾水,“可是姑娘,你刚才都已经跟夫人说过了,再回去不太好吧......” “是啊,怎么可以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呢?” 少年轻佻的声音从马车那边传来,芙芽一惊,沈晓妆走在前面,她还没看清那边的情况沈晓妆就又要回去,原来是那边有人吗? 沈晓妆捏紧了拳头,这周围是没有其他人,但还有芙芽和驾车的车夫呢,一个是温氏派来的,另一个指不定要到谁面前编排她去,谢寒这么正大光明地出现在这做什么? 第七十三章:只是想和你说会话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远离了花园里那些欢声笑语,此刻在极安静地环境里,沈晓妆更不愿意直面谢寒了。 身后的芙芽自以为动作轻微地伸长了脖子想看清马车那边的人是谁,听声音是个年轻的男子,难不成是刚才在花园里那个? 谢寒站直了身子,沈晓妆登时警惕起来,这会是真像个炸了毛的猫儿了。 也许是在黎老夫人面前装猫儿装的有些习惯了,沈晓妆想照着谢寒的脸给他来一爪子,最好是直接把谢寒那张嘴给他撕烂了。 谢寒神态慵懒,状似不经意地问起:“那是你的丫鬟?” 不等沈晓妆回答,芙芽软绵绵地倒了过去,沈晓妆回身一看,是个眉目清秀地小厮拿着一张帕子捂住了芙芽的口鼻。 这人还带了帮手来?! “你要干什么,这可是长公主府!”沈晓妆往前走也不是,往后退也不是,作出强硬的样子来,质问谢寒。 谢寒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这可是为了你好,黎大姑娘,这丫鬟不是你的心腹吧,让她知道了你和外男私会多不好。” “原来你也知道礼义廉耻啊。”沈晓妆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和你说说话呗。”谢寒笑得极其灿烂,“黎大姑娘,咱们遇见这么多次了,说明咱俩有缘啊,说几句话都不行吗?” 沈晓妆偷瞄了几眼马车,发觉到车夫这会大概也晕过去了,谢寒根本就没给她选择的权利。 沈晓妆平稳了下呼吸,尽量让自己说话的时候不要颤抖,问:“你想说些什么?” 谢寒说:“你身边的那个包家的丫头呢?怎么,你自己回京城享福来了,倒把她给丢下了?” 沈晓妆咬死不承认,“我早就告诉你了,她已经走了,在我到渔阳之前就走了。” 谢寒不说话,目光深沉地凝望着沈晓妆,沈晓妆也回望回去,这时候她只要移开目光就说明她心虚了。 谢寒轻笑了一声打破了僵局,“黎大姑娘一直盯着我看,是看上我了吗?” 沈晓妆嘴上从不吃亏,尤其是现在芙芽已经晕了过去,她更是已经没了顾忌,“谢二公子还真是多虑了,我眼神还是好使的,至少不瞎。” 谢寒也不跟她生气,饶有兴致地问:“怎么,你觉得我长得丑?那你能看上什么样的说来我听听。” 谢寒长得当然不丑,样貌放在京城里都是在富家公子里拔尖的,他只是很欠揍,很讨人厌罢了。 沈晓妆有些被谢寒问住了,她也没见过几个男人,一时间让她说出来一个比谢寒长得还好看的她是说不上来,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没有回答谢寒问题的义务。 急中生智之下,沈晓妆想到了一个人,脱口而出:“高将军,我就喜欢高将军那样的。” “高挚?”谢寒有些不满,“高挚有什么好的,一介莽夫,糙的很,你现在回去随手揪出来一个都比他强。” “至少人家不会随随便便堵姑娘家的路。”沈晓妆假笑了一下,“您要是没什么事,就把我的丫鬟和车夫弄醒吧,我要回家了。” 谢寒一动不动,“急着走什么啊,不如这样,我给你银子,再聊一会。” 沈晓妆憋着一口气,“谢二公子何苦要这么羞辱我?” 她现在好歹也是个侯府的嫡女,她会缺谢寒那点银子? 但要是给的太多的话,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 显然谢寒没打算真的给沈晓妆钱,只说:“你告诉我包家那小丫头的下落,我就放你走。” “我不知道。”沈晓妆回答的飞快,“她要骗我去甘州被你拆穿之后就卷了我的钱跑了,我怎么知道她会上哪去。” “你在撒谎。” 谢寒突然在沈晓妆面前蹲下,仰着头看向沈晓妆。沈晓妆第一次用这个角度看谢寒,少年精致的五官让她有一瞬间的出神。 不得不说,谢寒虽然太过于欠揍了些,但长得是真的很合沈晓妆的胃口,她就是个肤浅的姑娘,喜欢钱,喜欢好看的男人,偏谢寒是个长得好看还很有钱的男人。 沈晓妆收回视线,“随你怎么说,我确实不知道她在哪。” 沈晓妆不知道谢寒为何对于元宝的下落这么执着,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问谢寒:“你要找她做什么?” 谢寒瞥了沈晓妆一眼,说:“你都不告诉我她在哪,我告诉你干什么?” 沈晓妆反问:“我不知道我怎么告诉你,难道你还能不知道你自己为什么要找她?” 谢寒被沈晓妆理直气壮地态度搞得一时哑口无言,过了一会妥协道,“她偷了我的东西。” 沈晓妆眨了眨眼睛,谢寒近似蛊惑地接着说:“她不是也偷了你的钱,你就不想把她抓回来?” “不想,我现在又不缺钱。”沈晓妆利落的拒绝,“我祝谢二公子早日找到她,我是帮不上什么忙,所以谢二公子,您能让我走了吗?” “好吧好吧。”谢寒好像非常无奈,“不过他们两个一时半会醒不过来,我让金珠去送你。” 沈晓妆诧异地看向站在芙芽身后的那个小厮,谢寒口中的金珠,不会是他吧? 谢寒察觉到了沈晓妆的意思,说:“别看了,就是他。” 一个大男人给起了个这么个名,沈晓妆鄙视了谢寒一番,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管丫鬟叫银票的时候和谢寒现在有什么区别。 “外人把我送回去,我家里人该怎么看,你还是把车夫弄醒吧。”沈晓妆摇了摇头,抛去这个原因,她也不是很想面对一个叫金珠的男人。 谢寒这会倒是肯听沈晓妆的话了,叫醒车夫的方式极其简单粗暴,抓着车夫的头发用力往车壁上一撞,发出的闷响让沈晓妆听了都心惊。 这得多疼啊,磕这么几下,不能给人磕破相了吧? 趁着车夫还没彻底清醒,沈晓妆把昏迷了的芙芽塞进了车里,待到那车夫晕晕乎乎地醒了过来,谢寒和那金珠已经没影了。 第七十四章:涫涫不要挠人的小公猫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勤仁侯府今日大半的主子都跑到长公主府去了,几个爷们该上朝当值的当值,该去铺子里巡视的巡视,该去学堂的去学堂,下人们难免就懒散了些。 沈晓妆一路掺着还在昏睡的芙芽避着人走,还算平顺地回到了梨堂居。 朱娘子见沈晓妆这个时辰回来了不免惊讶,见到昏迷不醒的芙芽之后更是担忧地问:“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先回来了,还有芙芽她……” 沈晓妆把芙芽交到溪苏手上,活动了一下被芙芽压麻了的半边肩膀,抬了抬下巴,示意朱娘子进屋说去。 回了屋里,沈晓妆就毫无形象地瘫在了小塌上,那芙芽看着瘦弱,实际上死沉死沉的,从二门把她弄回来差点没要了沈晓妆半条命去。 暗骂谢寒不是东西,沈晓妆面上还要安抚朱娘子:“不是什么大事,遇见了一个熟人,说的话不想让她听见。” 沈晓妆这般说,那就是也不想让朱娘子听见的意思了,朱娘子识趣,没再往下问。 “不过今天她可是叫我失望了。”沈晓妆揉着肩膀,“我还当她是个机灵的呢。” 朱娘子马上接话,“这又是怎么了,芙芽是哪里惹了姑娘不高兴了?” 沈晓妆斟酌了一下措辞,说:“今天有个……登徒子,在长公主府非要拦着我,芙芽只在一旁看着,我就算是不大懂规矩,也知道没有丫鬟把主子撇在一边的道理吧?” 朱娘子正色道:“姑娘说的是,等她醒了奴婢就去说教她。” 溪苏已经把芙芽放回了她自己的屋子里,回来见了沈晓妆,还不知今天发生的事情,说:“姑娘不去老夫人那看看,听说自从姑娘走了,老夫人就一直闹呢。” 沈晓妆顿感心累,她才应付完谢寒这个祸害,又要去面对黎老夫人,侯府嫡女这份工这么难做的吗? 黎老夫人确实在闹,甚至闹得厉害,繁桐院的正堂里满是被摔碎了的瓷器,沈晓妆站在门口看着黎老夫人哭嚎着,突然不想进去了。 黎老夫人看见了沈晓妆,抽泣着收了眼泪,指使吕嬷嬷:“把地上的东西收了,别扎了涫涫的脚。” 有小丫鬟动作利落的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了,黎老夫人走过来把沈晓妆拉进屋里,问:“涫涫,你找到小公猫了吗?” 沈晓妆摇了摇头,黎老夫人惊讶道:“我们涫涫这么漂亮的小猫都没有人要吗?” 沈晓妆已经习惯了黎老夫人说话的方式,只说:“我没碰到小公猫。” “那真是太可惜了。”黎老夫人惋惜了一会,不死心地问,“涫涫一只小公猫都没遇到吗?” 沈晓妆脑子里面出现了一张玩世不恭的脸,用力甩了甩头把谢寒从脑子里甩出去,嘴上倒是很诚实地说:“遇见了一只。” “那涫涫怎么不把他带回来?” “我不喜欢他,他会挠人。”沈晓妆学着黎老夫人的语气认真地说。 黎老夫人赶忙摇头,“那可不行那可不行,我们涫涫这么乖巧的小猫可不能找那样的小公猫,会被他欺负的。” 已经挨了欺负了,躲都躲不过去,沈晓妆默默地念叨着。 既然都来了黎老夫人这了,沈晓妆干脆就不走了,万氏她们回来了沈晓妆也没去看看,躲在黎老夫人这至少不用挨骂。 还是黎嫣没忍住跑到了繁桐院来,找到沈晓妆之后很是不满地问:“你怎么能提前走了呢?” 沈晓妆现在说瞎话地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我不舒服。” “你不舒服你还能跑到这来,你不应该在你自己院子里好好歇着。”黎嫣不信沈晓妆的鬼话,把沈晓妆从躺椅上拽起来,“我都说好了要把你介绍给她们认识的,你怎么能自己先跑了呢?” 沈晓妆被她拽的摇摇晃晃地,不解的问:“不是都已经介绍过了,还介绍什么?” “那只是一部分,我还有其他朋友呢!” 沈晓妆被黎嫣烦的不行,朝黎老夫人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黎老夫人立刻就来把黎嫣拽走,“你离涫涫远一点,就是因为你骗涫涫出去涫涫才遇到会挠人的小猫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黎嫣迷惑地被黎老夫人拉开,然后一点面子都没有的被撵出了院子。 沈晓妆本以为今天的事情万氏会捏住这个把柄好好整治她一番,但万氏就跟没事人一样,回府之后对这事闭口不谈,还给沈晓妆送了一些补药过去。 事出反常必有妖,沈晓妆宁可万氏直来直去的,这种等待灾难降临的感觉是真不好受。 芙芽醒了之后也不敢提及这件事情,朱娘子在她屋子里训话训了一个多时辰,还罚了她三个月的月银。 芙芽在梨堂居当差还不到半个月,工钱就已经被扣没了。 沈晓妆倒是蛮喜欢这种情况,问朱娘子能不能把芙芽被扣下来的月银留下来。 朱娘子叹了口气,“姑娘,我们下人的月银走的都是府里的公账,况且统共不到五两银子,也不至于。” 五两银子怎么了呢,五两银子不是钱吗,以前在沈家的时候别说五两银子,就是五个铜板沈晓妆都稀罕的很。 “您现在是侯府的嫡姑娘,谁还能亏了你的钱,您这屋里随便拿出去个摆件都够多少个五两银子了。”朱娘子苦口婆心地劝沈晓妆。 沈晓妆小声嘟囔:“这屋子都不是我的,里面的东西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屋里面伺候的只有朱娘子和溪苏,沈晓妆稍微自在了一些,懒散地靠在小塌上,手边是一盘剥好的橘子,甚至看上面白色的脉络都细心的去掉了。 沈晓妆丢了一瓣橘子到嘴里,感慨了一下生活真美好,素馨就撩了帘子进来了。 朱娘子想都不想叱责道:“都不通报一声就进来,谁教你的规矩?” 素馨缩了缩脖子,给沈晓妆行礼,权当没看见朱娘子。 “姑娘,夫人叫了牙婆来,正巧姑娘这边还缺一个人,就叫姑娘去惠柏院挑一个。” 第七十五章:开玩笑一样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黎老夫人回了勤仁侯府,黎嫣也要打算自己搬出去住,府里的人手是有些不够了。 勤仁侯府的姑娘身边都是配了四个大丫鬟,连年纪最小的黎婉都是,沈晓妆身边还缺一个,所以才有万氏喊她去选人这一说。 沈晓妆倒是觉得不选也没什么,她现在身边只有三个大丫鬟她都应付的心力交瘁,这要是再来一个不省油的灯那还了得? 到惠柏院的时候,黎嫣和黎婉都在,万氏招呼沈晓妆过去坐,让人端了果盘上了放到沈晓妆手边。 沈晓妆刚在梨堂居吃了不少,这会没什么胃口。黎嫣见沈晓妆不动,嘟囔着说她挑剔,然后拿小银叉子叉沈晓妆盘里的甜瓜吃。 沈晓妆看着黎嫣,突然起了玩弄的心态,说:“二婶平时是不给你瓜果吃吗?二妹妹可真是可怜,以后去梨堂居,姐姐叫人给你拿了吃。” 黎嫣瞪了沈晓妆一眼,“你跟我显摆什么,才不上你的当。一会选丫鬟到时候你也别和我抢。” 沈晓妆都想说自己不选也行,直接让黎嫣把所有的丫鬟都带走了,她落得个清净岂不是更好。 不多时牙婆领了十几个丫鬟过来,在院子里站成了三排,黎嫣和黎婉兴冲冲的出去,仔细打量着牙婆领来的人。 沈晓妆在万氏的催促下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她不是很喜欢牙婆这种行为,在渔阳的时候也不喜欢。人都列在眼前跟挑牲口似的被挑走,那还是人吗? 黎嫣看了好半天,才定下两个大丫鬟。沈晓妆瞧了一眼,都是长相可人说话动听的,一看就是黎嫣的眼光。 沈晓妆不急着挑,反倒是和黎嫣说起了闲话,“二婶怎么没来,你挑丫鬟,二婶不来给你把把关?” “她才不来能。”黎嫣很是不高兴地说,“她现在和那个什么疏影姑娘斗来斗去的,根本就没时间管我。” 这个沈晓妆倒是听说了,毕竟是侯府里的事情,沈晓妆还不至于消息闭塞到这个程度。 黎二爷领了个清倌儿回来 据说二房那边有意思级了,温氏的叫骂声和那疏影姑娘的琵琶生交织在一起,好不热闹。 沈晓妆的目光略过一排排的姑娘们,直到看见第二排里面的一个姑娘的时候,目光停了停。 这人看着颇眼熟,可是秋天的衣裳虽然算不上臃肿,但还是把她的身形都遮住了。 这人还低着头,沈晓妆只能看见一个脑瓜顶,看不清她的容貌。 沈晓妆一时之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万氏还在后面坐着呢,为了不引起万氏的注意,沈晓妆先是问了其他人几个问题,这才轮到那个姑娘。 沈晓妆说:“抬起头来。”之后屏住呼吸,看着那人把头抬起来直视沈晓妆。 沈晓妆这会无比庆幸,感谢谢寒这个小王八蛋把她练出来了,她现在临危不乱,从容不迫。 那姑娘脸上长了大片的雀斑,右眼角后面还有一个人指甲盖大的胎记。 只是这姑娘的眼睛实在是太熟悉,沈晓妆现在想把这人揪出来当场掰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这不是别人,正是这会应该在庄子上的黎婧! 沈校长不说话,牙婆还以为是她对黎婧不满意,急忙解释道:“姑娘你别看她长得不如何,但是干活麻利 人也机敏,姑娘要是实在相不中,那边有长得水灵的,我叫她们过来给姑娘看看。” 沈晓妆抬手拦住了牙婆的动作,问黎婧:“你叫什么?” 黎婧穿着丫鬟的衣服,语调清朗地说:“奴婢叫悦琅。” 沈晓妆点头,“这名儿不错。” 黎嫣在一边接话:“你嫂子平时不是叫你什么悦吗,还挺像的。” 当然像了,那就是人家的名! 沈晓妆一锤定音,“就她吧。” 黎嫣又开始大惊小怪,“你选个这么丑的丫鬟干什么?” “带出去显得我好看。”沈晓妆淡淡的说。 黎婧从那堆丫鬟里走了出来,在沈晓妆面前磕了三个响头。 沈晓妆哪敢让她给自己磕头,她是真怕夭寿,手忙脚乱地把黎婧扶起来。 大家都挑了自己喜欢的丫鬟,沈晓妆对着黎婧她是高兴不起来。 偏万氏没有丝毫要放他们走的意思,和沈晓妆唠起了家常。 沈晓妆和万氏说话说的提心吊胆,后面还站着个黎婧,她生怕自己哪句话没说好黎婧就一个大巴掌忽过来了。 甚至沈晓妆开始疑神疑鬼,想着是不是万氏已经认出了黎婧,但又想到黎婧现在的样子,和她平日里相差确实太大了。 沈晓妆半刻也不想在惠柏院待了,等到万氏说的差不多了,她就领着她新鲜出炉的小丫鬟走了。 一路上沈晓妆都很沉默,黎婧也很沉默,只有跟来的素馨还在状况外,不明白沈晓妆为什么会生气。 明明这个丑丫头是沈晓妆自己选的…… 沈晓妆回了梨堂居之后就像她真的只是领回来了一个新丫鬟一样,给众人说了一句“这是新来的悦琅”而后强制把黎婧推进了屋子。 朱娘子都被关在外面,此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沈晓妆怕隔墙有耳,说话的声音极小,但不耽误能听出来里面的怒意。 “你来干什么?!”沈晓妆真是气急了,她为什么要跑到这鬼地方来,还不是为了让黎婧能过上一阵安稳日子! 现在倒好,黎婧自己颠颠的凑了过来,还是以丫鬟的身份进来的,打扮成这样,沈晓妆真想一巴掌给黎婧拍醒了。 黎婧拽了拽沈晓妆的袖子,“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沈晓妆被气笑了,“我在这过得挺好的,有吃有喝有玩,你该上哪待着上哪带着去,赶紧走,!” “可是。”黎婧说,“万氏都已经看见我了,你身边要是少一个大丫鬟,她会起疑心的。” 沈晓妆哪管什么疑心不疑心,她劝不动黎婧,没关系,这侯府里有的是人能让黎婧听话,想都不想的带着朱娘子就要往姚瑾泽那边跑。 第七十六章:嘴硬心软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素馨在院子里和小丫鬟有说有笑的,谈论这沈晓妆今天挑了个丑丫鬟回来。 素馨是惠柏院出来的,来梨堂居之前又是在万氏面前得脸的,小丫鬟们都乐意巴结她,指望她提携自己一二。 天气愈发凉了,素馨已经穿上了厚实的披风,手里还捧着个银质的小手炉,站在廊下身边围绕着小丫鬟,比沈晓妆还像个千金小姐。 人都说宁娶大家婢,不娶贫家女,多少是有些道理的。 “那人我们都瞧见了,满脸的麻子,怎么配和素馨姐姐平起平坐。” 一个小丫鬟在素馨面前抱怨着,眼睛时不时地瞟着素馨的表情,看见素馨洋洋得意的样子,才送了一口气。 其他的小丫鬟也想跟着附和几句,身后突然传来的话语让他们都僵住了。 “她不配,难不成你们配?” 几个小丫鬟回身,沈晓妆就站在她们身后,后面还跟着朱娘子和乔装打扮的黎婧。 沈晓妆睨了一眼素馨,看得素馨心头一紧,沈晓妆却移开了目光,看向了几个瑟缩着的小丫鬟。 沈晓妆微微侧头,跟朱娘子说:“把这几个没规矩爱嚼舌根的教一教,什么时候教好了什么时候再让她们出来。” 朱娘子低声应是,瞪了那几个小丫鬟一眼,说:“还不过来,别碍着姑娘的眼!” 这还是沈晓妆住进梨堂居之后第一次发落下人,她之前由着这些小丫鬟拉帮结派,不然如今这些小丫鬟也不至于如此猖狂。 哦,同样猖狂的还有个素馨。 素馨尴尬地让开了路,让朱娘子带着那几个小丫鬟过去,然后观察了一番沈晓妆的脸色,小心地问:“姑娘这是要出去,可要奴婢跟着?” “不用了,去把芙芽喊来。”沈晓妆淡淡地说,停在原处不动了,等着素馨去叫人。 素馨咬着牙退下了,见到芙芽也没什么好脸色,说话的时候几乎都是从鼻子里面哼出来的:“姑娘叫你跟着出去,别磨磨蹭蹭的。” 沈晓妆去了姚瑾泽的院子,她极少来姚瑾泽这边,和姚瑾泽碰面不是在惠柏院给万氏请安的时候,就是在繁桐院给黎老夫人请安。 毕竟一个失踪多年的姑娘,对以前从未谋面的嫂子有戒心,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姚瑾泽像是知道沈晓妆会来一样,已经早早地坐在院子里等着了。 大抵是天气不好的缘由,姚瑾泽的脸色看上去不大好,沈晓妆落座之后客套的关切了一下:“嫂嫂最近身子可好?” 见到沈晓妆,又或是见到她身后的黎婧,姚瑾泽难能露出一丝笑意来,“托妹妹的福,还不错。” 沈晓妆也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外面凉,嫂嫂身子弱,我们进屋说吧。” “你便是想到我这里蹭口茶吃。”姚瑾泽笑道,但还是配合的起了身,和沈晓妆一并进了屋。 沈晓妆边走边说:“嫂嫂这里的茶自然是好的,配上点心是一绝。” 姚瑾泽摇了摇头,“今日可没有点心给你,得你自带。” “那可不巧。”沈晓妆背对着芙芽,面无表情地说,“我今日也没带点心来,倒突然想吃泽芳斋的豌豆黄了。芙芽,不如你去买吧。” 沈晓妆毫不掩饰要把芙芽支走的意图,芙芽权当没听出来一样,也不埋怨沈晓妆把这跑腿的活交给自己这个大丫鬟, 乖顺地去了。 姚瑾泽看着芙芽离开的背影,道:“二婶倒是给你送了个听话的丫鬟。” 沈晓妆抬了抬眼皮,“嫂嫂不是给我送了个更好的?” 姚瑾泽望向黎婧,无奈道:“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主意正,我和你哥哥哪个都拗不过。” 屋里没别人,沈晓妆想拉着黎婧坐下,黎婧固执地站在沈晓妆身侧,悄声说:“礼不可废,现在我是你的丫鬟。” 沈晓妆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又没逼着你给我当丫鬟,好嗨的小姐你不当,非要跑来让我磋磨,你赖谁?” “阿悦也是担心你。”姚瑾泽倒了一杯蜜水给沈晓妆,“她就是爱操心的性子,在庄子上也惦记着你。” 沈晓妆轻哼了一声,说:“我有什么好惦记的,我现在是千金大小姐,吃香的喝辣的,我过得好着呢。” 黎婧和姚瑾泽都忍不住笑了,黎婧道:“好好好,大小姐,你过得这般好难道不更应该给我看看,好让我羡慕你。” “万一你看得眼红了一刀把我杀了怎么办……”沈晓妆嘀嘀咕咕的,用力打了一下黎婧的手,拍的黎婧手背都红了。 “我天天在这胆战心惊的做什么,你要是想自己回来你直说就是了,我回我的渔阳去!” 让沈晓妆替黎婧回勤仁侯府的事,本就不是黎婧自己提出来的,姚瑾泽和黎康一直都因此对沈晓妆心怀愧疚。 黎婧不为所动,说:“之前叫你回渔阳你不回,现在你想回去,没机会了。” “强买强卖……” 姚瑾泽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少女气鼓鼓的样子,说:“阿悦就知道你不来找我一次你不死心,放心就是了,不会被发现的。” 沈晓妆盯着茶盏里的花瓣浮浮沉沉,自己的心也跟着浮浮沉沉。黎婧这次的事情半分没跟她商量,那之后的事情呢,是不是也要全都瞒着她? 那沈晓妆就真如一个提线木偶一般,丝线被黎婧攥在手里,让她往东就不能往西。 黎婧适时开口:“只有这一次,下次我做什么都跟你提前商量。” 沈晓妆被猜透了心思,脸上有些挂不住,梗着脖子说:“谁要跟你商量,你爱干什么干什么。” “行了。”姚瑾泽拉起黎婧的手,又拉过沈晓妆的手搭在上面,“小姐妹哪有什么深仇大怨,都是为了对方好,一个个就知道嘴硬。” 沈晓妆别别扭扭地抽回手背到身后,“我不是,我没有。” 沈晓妆那点小心思早就叫黎婧猜出来了。沈晓妆不想让黎婧留下吗?她想啊,黎婧在身边,她能安心许多,可黎婧回来了,那她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第七十七章:舆图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黎婧已经在万氏面前过了明路了,沈晓妆挑了个叫悦琅的丑丫鬟的事情已经传遍全府了,想把黎婧撵回去也不能了。 趁着芙芽还没回来,沈晓妆带着黎婧先行一步,回了梨堂居。 两人捡着僻静的小路走,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黎婧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沈晓妆。 “渔阳来的信,元宝写的,说是必须要你亲自拆开。” 沈晓妆干脆在一处假山后面停下了,拆开信封把里面的东西抽出来。 “这丫头写了什么这么厚一沓……” 沈晓妆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手上拿着的不是信纸,而是一张羊皮卷。 沈晓妆把手里的羊皮卷展开,看清上面的内容之后和黎婧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诧异。 卷上画的大概是张地图,沈晓妆看不大懂,但上面的字沈晓妆还是认识的。 “甘州……”黎婧轻声念道,边说边在上面比划着“这道山脉应该是甘州和夷陵之间的墨成山,北边看着像是婆勒那边的丘陵……” “这不会是甘州的地图吧!”沈晓妆一语道破天机,和黎婧齐齐打了个寒战。 沈晓妆语气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元宝怎么会有这东西?” 说完沈晓妆就想给自己一巴掌,元宝是谁,是包家的姑娘! 包家通敌叛国的事情余波未平,夷陵上万的冤魂,血淋淋的现实摆在西楚百姓的面前,襄国公世子重伤在身依旧在前线未曾退缩,谢家差点因此一蹶不振。 朝廷不再纠结此事,百姓也只有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激烈地探讨了一番,巴掌没落在自己身上不觉得疼,过了几个月也只有茶楼里面偶有说书先生谈及此事。 谢寒一路追包家余孽从甘州追到渔阳,沈晓妆只当他是因为朝廷不作为,想私下给他大哥报仇。 可手上捏着的这幅图让沈晓妆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沈晓妆无措地看向黎婧,两片唇瓣都在颤抖:“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不该藏着元宝……” 黎婧用力地抓住了沈晓妆的手,安慰她说:“没事,谢寒定然不知道舆图在你手上,他只会继续追查元宝的下落。” “可是他已经见过我了……”沈晓妆背上的冷汗都下来了,“我去长公主府那日,他拦住我问我元宝的下落,他知道我是勤仁侯府的大姑娘了!” 黎婧不知道这事,急忙问:“你怎么没告诉朱娘子,他没对你怎样吧?” 沈晓妆拼命摇头,“他迷晕了芙芽,我没承认,不是,他能查到虹裳坊,肯定已经知道元宝了,他在试探我……” 看着语无伦次的沈晓妆,黎婧狠下心来呵斥道:“你冷静点,你现在是勤仁侯的嫡长女 谢寒不能拿你怎么样!” 沈晓妆被黎婧吼得呆住了,理智逐渐回归,手也没有那么抖了。咽了咽口水,自我安慰道:“你说得对,谢寒不能那我怎样,他不敢……” 沈晓妆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余光扫到信封上歪歪扭扭的姑娘亲启几个打字,终于想起来了。 “我现在回去给丁娘子写信,问问元宝还在不在渔阳!” 沈晓妆提着裙摆飞快地跑回梨堂居,冲进了小书房。 黎婧也要跟进去,却被素馨给拦住了。 “姑娘的书房也是你能随便进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素馨烂在书房门口,恨不得拿鼻孔看人,“就你这幅模样让姑娘瞧见了,坏了姑娘习字的雅致你担待的起吗?” 黎婧深吸了一口气,心中默念了几遍自己现在的身份,抬手捂住脸做出羞恼的样子来。 “素馨姐姐教我规矩可以,但同是大丫鬟,你怎么能羞辱我呢!” 素馨轻嗤了一声,“我说你还说错了?也不知道你是哪点入了姑娘的眼,丑东西碍人眼!” 黎婧比沈晓妆还小两个月,沈晓妆经历这样的事情尚且慌乱,黎婧也不过就是强装镇定罢了。 心里憋着气,黎婧被素馨一激,扬手甩了素馨一巴掌。 “让开,好狗不挡路!” 素馨不可置信地看着黎婧 脸上火辣辣地疼,她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两人立时就在书房门口扭打了起来,闹出来的动静太大,朱娘子见了连忙把黎婧护在身后。 “做什么呢?在院里公然打闹,规矩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素馨满脸委屈,指着黎婧喊道:“是她先跟我动的手!” 朱娘子觉得很不可思议,黎婧向来是沉稳的性子,比同龄的孩子都稳重一些,少有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 黎婧大口喘着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她也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好似情绪压抑了太久在这一刻都爆发了出来。 书房的门被打开了,沈晓妆皱着眉看向屋外的几人,看到黎婧发髻散乱,衣裳也被扯得东扭西歪的时候,心里的惶恐都被冲淡了一些。 还真是少见黎婧这么狼狈的样子,沈晓妆很稀奇,恨不得现在那笔把黎婧这幅鬼样子画下来。 沈晓妆又看向素馨,素馨立马委屈地哭了起来。 “奴婢只是不想让悦琅进去扰了姑娘的清净,她就动起手来了……呜……” 沈晓妆一听见女人哭她就头疼,况且这件事黎婧不占理,谁能想到黎婧会突然撒泼发疯,回来侯府第一天非但没给她安慰反倒给她惹出事来了。 素馨接着呜呜咽咽地说:“奴婢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她们还说奴婢没规矩,就连夫人都夸过奴婢是最懂规矩的,怎么梨堂居的规矩还要大过惠柏院去吗……” 沈晓妆揉了揉额角,理直气壮地说:“梨堂居的规矩就是我的规矩,素馨姐姐要是觉得不妥,就去和母亲说,让她把你调回惠柏院去,我这梨堂居太小,还养不起你这尊大佛呢。” 沈晓妆这已经不是偏心了,是心都要长到黎婧身上去了。 她就是袒护包庇了,能怎么样?她现在是主子,难道还要让个丫鬟骑到头上去吗? 她沈晓妆忍这个素馨很久了! 第七十八章:我有靠山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惠柏院里,刚在沈晓妆面前哭诉无果的素馨又跑到万氏面前哭起个没完。 “夫人,你可要替奴婢做主啊,大姑娘真是无法无天了,任由旁人欺辱奴婢,还说梨棠居的规矩比惠柏院还大。奴婢是夫人您赏给大姑娘的,代表的就是夫人的脸面,大姑娘这不是当众打夫人的脸吗……” 素馨伏在地上,姿态摆的极低,特意把有巴掌印的那半张脸露给万氏看。 万氏端着手里的茶盏 茶水蒸腾起来的热情熏得万氏容貌有些模糊。 万氏没开口,她身边的孙婆子瞥了一眼素馨,说:“素馨姑娘,你也说了,夫人已经把你赏给了大姑娘,那大姑娘才是你的正头主子,是死是活都是主子定的,你来找夫人有什么用呢。” 素馨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万氏,万氏嘴角蓄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素馨心凉了半截。 孙婆子话锋一转,“不过素馨姑娘到底在夫人身边伺候了两年多,咱们夫人最是念旧情的素馨姑娘要是在梨棠居过得不好,夫人自然也心疼。” 素馨又重新燃起了希望,连滚带爬地挪到万氏脚边,“夫人,夫人我一直都只当您是主子,您给奴婢指条明路,奴婢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万俯下身,挑起素馨的下巴,“你这张脸蛋,生的可真好。” 素馨勉强忍住颤抖,“谢夫人夸赞……” “侯爷以前来我这的时候,总喜欢让你在身边伺候。”万氏拿杯盖慢条斯理地撇开茶水上的浮沫,“红袖添香,哪个男人不喜欢。” 素馨用力摇着头,“奴婢没有,奴婢哪敢跟夫人争辉,夫人是当空的皓月,奴婢连地上的烂泥都不算……” 万氏看着素馨诚惶诚恐地模样,笑的一派天真,像个恶作剧成功了的孩子。 可她偏偏穿的老气,脸蛋还是年轻的 笑起来的情景颇为诡异。 “你要是拿出讨好我三分的功夫去讨好大姑娘,只怕她早被你哄得团团转了吧?” “奴婢既然认了夫人为主,那夫人就是奴婢一辈子的主子!” 万氏伸出镶了好大一颗南珠的绣鞋,把素馨的头挑起来,悠哉悠哉地说:“好啊,那你跟我说说,这些日子大姑娘都做了些什么?” 素馨开始飞快地思考,口中不停地说着:“大姑娘除了去老夫人的院子几乎不去别的地方,出门也只带着芙芽和溪苏那两个丫头 只叫奴婢管一些不轻不重的活。今天大姑娘去了大少夫人那,回来就进了书房,然后悦琅那贱蹄子就跟奴婢动了手,哦对,大姑娘和二姑娘走的近,二姑娘总来梨棠居串门!” 沈晓妆从素馨冲出梨堂居那一刻就开始算计,思来想去觉得这件事约摸着不能善了了,二话不说带着黎婧去了繁桐院。 黎老夫人现在就是沈晓妆最大的靠山,只要这座靠山不倒,万氏就不敢轻易动她。 黎老夫人开开心心地迎接沈晓妆,“涫涫,我以为你不会来啦。” 沈晓妆心不在焉地回黎老夫人:“院子里进了只小耗子,叫我不小心踩了尾巴,跑去找老猫告状了,我怕挨老猫的挠。” “是大房的耗子,还是二房的?” “当然是大房的……”沈晓妆下意识地回答。 回完话沈晓妆才意识到,回头看到黎老夫人似笑非笑的表情,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 “祖母……” 黎老夫人偏这会清醒了,沈晓妆怀疑黎老夫人下一刻就要把自己撵出去,那她躲来繁桐院的计划可全都泡汤了。 黎老夫人气定神闲,拿起手边盘子里的一条炸小鱼塞进沈晓妆嘴里,“瞧你那点出息,一只小耗子都能给你吓成那样?” 沈晓妆呐呐地说:“小耗子不可怕,怕的是她身后的老猫嘛……” “她可不像沉不住气的人,怎么这次比你二婶先动手了?”黎老夫人继续给沈晓妆投喂 要不是她说的话,沈晓妆都怀疑黎老夫人是不是还没有清醒。 但黎老夫人没把她赶出繁桐院就是件好事,沈晓妆努力装出乖巧的模样,“孙女不知,是哪里惹了母亲不满意。” 黎老夫人投食的手一拐,重重的敲在了沈晓妆的头顶。 沈晓妆捂着头顶眼泪汪汪地看着黎老夫人,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上了撒娇:“祖母~” “行了,看在你这么多天陪老婆子我耍疯的份上,我替你应付一会。” 黎老夫人虽然答应了要护着沈晓妆,沈晓妆心中依旧忐忑。黎老夫人的状态忽好忽坏,谁知道下一刻黎老夫人还是不是清醒的,能不能应付过万氏还两说。 求人不如求己,沈晓妆还在盘算着要是一会黎老夫人又糊涂了自己该怎么办呢。 万氏是个聪明人,她派人去梨棠居叫沈晓妆来惠柏院扑了个空,她也不到繁桐院来要人,而是直接自己亲自来了繁桐院。 万氏坐在沈晓妆对面,笑吟吟地看着她,说:“我便知道姣姐儿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去梨棠居找不到人,那定然是在老夫人这了。” 沈晓妆怯怯地问:“母亲找我有什么事?” 把一副弱小可怜无助的样子演的惟妙惟肖,装小白花的技术已经炉火纯青。 “也没什么大事。”万氏道,“就是听说姣姐儿院子里有丫鬟打起来了,我这个做嫡母的,总要关怀关怀孩子。” 沈晓妆嘴里骂着素馨真是个大嘴巴,还得不动声色地应付着万氏:“都是些小小打小闹,哪能劳动母亲一趟。” 万氏说:“那怎么行,丫鬟打起来事小,可是她们当着姣姐儿的面就争执了起来,未免太不把姣姐儿不放在眼里了,以后伺候都敢怠慢了怎么办。” 黎老夫人突然开口:“你母亲说的对,这次是你治下不严,你都十三快十四了,该和你母亲学学管家的事情了,别到时候嫁出去两眼一抹黑。” 万氏没想到黎老夫人是清醒着的,惊讶地看向黎老夫人。 第七十九章:焉知非福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比万氏还吃惊。 说好的站在她这边给她撑腰呢?这怎么还带临阵倒戈的呢? 黎老夫人像是看不见她们两个的眼神,自顾自地往下说:“老大媳妇这些年操持家务也累了 也该歇歇了。” 万氏毕恭毕敬地说:“这都是儿媳应该的,况且最近二弟妹和嫣姐儿都在帮着管事,儿媳不辛苦。” “嫣姐儿才多大,都开始管家了。”黎老夫人不依不饶,“你自己的闺女眼看着要及笄了,亲事亲事没着落,管家一窍不通,你这个母亲是怎么当的?” 沈晓妆这才明白黎老夫人是什么意图,她虽然对管家没兴趣,但万氏显然是不想放权的,趁这个机会能膈应膈应万氏也好。 万氏没明着推据,只是说:“母亲说的是,姣姐儿也是大姑娘了,只是姣姐儿许多年不在府上,我还当她是个半大的小丫头呢。母亲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才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来。” “不过,御下也是女儿家该有的能力。”万氏面上是笑的,眼神却是冷的,“姣姐儿不如先把自己的丫鬟打点好了,再学掌家也不迟。” 黎老夫人眼神都欠奉一个,半合着眼说:“你能有这份心是好的,这事好解决,让姣姐儿搬到我院里来,吕嬷嬷是调教下人的一把好手,正好也教教这丫头。” 黎老夫人说话的语速越来越慢,沈晓妆盯着黎老夫人 果然说完这句话之后黎老夫人脸上就露出了茫然的深色。 沈晓妆知道这是黎老夫人那股清醒劲过去了,后面的事情得她自己顶上了。 “祖母说的是,我明日就搬过来和吕嬷嬷学习。”沈晓妆抢在万氏前面把话应下来了。 “想必老夫人心里已经有成算了。”万氏撂下茶盏,“我明天就给你送来往年的账本,姣姐儿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来问我。” 沈晓妆弯了弯嘴角,“只希望母亲不嫌弃我就好。” 万氏把跟回来的素馨留下,素馨挪动到沈晓妆面前,说:“今日的事情是奴婢唐突了,还请姑娘责罚。” 沈晓妆没空理素馨,她也不知道今天这一出算不算因祸得福,万氏想捏住她的把柄,只能说还好万氏没发现黎婧的真实身份。 黎婧从沈晓妆后面走出来,和素馨互相道了歉,这事就算翻篇了。 沈晓妆又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搬家的事,她到勤仁侯府不到一个月,就已经折腾了两次了。 沈晓妆忍不住想,要是回来的是黎婧,黎婧会怎么做?求人还是求己? 沈晓妆是去繁桐院陪伴、照看黎老夫人,就算黎昭哲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沈晓妆这次倒是动作利落,当晚收拾完东西就搬了过去。 写给渔阳的信让朱娘子想办法瞒过大家送了出去,现在等渔阳回信了。 黎老夫人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说的话已经大大没有以前有信服力了。 但万氏次是真的说到做大,隔天就把历年的账本拿来了。 沈晓妆看见账本是一个头两个大,她最不愿意干的事情就是算数,只能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往账本上画乌龟玩。 黎婧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劝:“你好歹学一点,起码要能把账本看清楚,最好能看出来哪里作假了。” 沈晓妆不为所动,黎婧只好说:“你要是帐都算不明白,以后回渔阳了,他们给你看假账,一天少买一半钱,你都发现不了,到时候你就亏死。” 提到钱沈晓妆就来劲了,想到渔阳沈晓妆又泄气了。 她离开渔阳很久了,现在又蹦出来元宝这么个事,想到元宝,又想到谢寒,沈晓妆就头疼。 更看不进去账本了怎么办? 沈晓妆把面前的账本全都推到黎婧面前,说:“这本来就是你的活,你自己看吧。” 正巧吕嬷嬷进来,不等看见沈晓妆,威严地声音就已经穿了过来:“姑娘是不是又偷懒了?” “没有没有没有。”沈晓妆头摇的像是拨浪鼓,“就是我这摆不下了,我往边上推一推。” 黎老夫人清醒的时候依旧少,多是吕嬷嬷在尽职尽责地看管着沈晓妆。 沈晓妆愁眉苦脸地翻开一页账本,万氏也真是的,顺着黎老夫人的话干什么呢?她就不能有点自己的主见吗? 账本上密密麻麻的小字,让本就认字认得费劲的沈晓妆难上加难,这字都没有她在旁边画的乌龟好看! 吕嬷嬷还得照顾黎老夫人,看了沈晓妆一会就走了。沈晓妆马上就跟没骨头一样趴在了桌子上。 沈晓妆手指在账本上点了点,说:“我觉得不能我自己一个人的能力受到锻炼,你也需要,不如我来看这本,你看剩下的吧。” 黎婧毫不客气地戳穿了沈晓妆:“我看得懂账,周娘子来之前虹裳坊的账都是我记的。” “是吗?”沈晓妆感慨道,“那你真是又博学又美丽动人,这么好的姑娘以后也不知道落到了哪个郎君的手里。” “所以这么好的悦琅姑娘,你能帮我把这些账看了吗?” 黎婧果断拒绝:“不能。” 沈晓妆破罐子破摔,说:“要不然这样吧,你去嫁给谢寒,你把他哄得五迷三道的,这样他就不会再纠缠我了。” “你想的倒是美。”黎婧揪住沈晓妆的耳朵,“能不能有点出息,谁家嫡小姐像你这样一天天愁眉苦脸的。” “我还不是为了你们犯愁。”沈晓妆捂着胸口,“你竟然还嘲讽我,我辛辛苦苦为了这个家……” “行了行了行了,大姑娘,笔放下吧,该吃午饭了。” 沈晓妆如获新生,冲出书房,正撞上往里走的朱娘子。 朱娘子神神秘秘地把沈晓妆推了回去,掏出一封信来,说:“是渔阳来的信,姑娘看看。” 沈晓妆三下五除二将信拆开,这次的信只有薄薄的一层,信上的内容却让沈晓妆差点瘫坐在地上。 信是丁娘子写的,开门见山,开篇第一句就是“元宝不见了”! 第八十章:猫祖宗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繁桐院里,沈晓妆心不在焉地逗着廊下的鹦哥,鹦哥扯着嗓子喊:“好姑娘,好姑娘!” 往常这个时候沈晓妆定会被它逗笑了,然后给它喂点东西吃。 今天这鹦哥喊破了嗓子也没把沈晓妆喊回神来,甚至一不留神,沈晓妆从它身上薅掉一根好长的羽毛。 鹦哥扑棱着翅膀要飞起来,却被腿上拴着的银链子把它拽了回来。 沈晓妆看着手里捏着的那根色彩靓丽的羽毛,心虚地把它插回到鹦哥身上去。 黎婧拎着件披风从屋里面出来,见沈晓妆魂不守舍的样子,叹了口气,把衣裳给沈晓妆披上,把她往廊下拉了拉。 “别想了,想那么多也没用,你还能现在跑回渔阳去把元宝抓回来吗?”黎婧道。 沈晓妆眼见着那根被她薅掉的羽毛晃晃悠悠地从鹦哥身上飘了下来,沈晓妆答非所问:“这鸟是不是老了,都掉毛了。” “坏姑娘!坏姑娘!” 黎婧简直哭笑不得,推着沈晓妆往屋里走,说:“你有那时间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吕嬷嬷过会就来靠你了,趁这工夫多看两眼账本。” 沈晓妆一张小脸都皱到了一起,正所谓祸不单行,福无双至,沈晓妆这段日子每天都苦哈哈的。 又要惦记着元宝的下落,又担惊受怕想着谢寒会不会直接杀上门来,还得跟着吕嬷嬷学管家,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吕嬷嬷见谁都是笑呵呵的,可有些方面是一点都不含糊,把沈晓妆考校的晕晕乎乎的,然后说:“大姑娘但凡上点心,就像您作画那样,都不至于现在还摸不着头脑。” 沈晓妆略有羞愧地低下了头,吕嬷嬷又道:“大姑娘也不必气馁,您如今年纪尚小呢,不着急,慢慢来。” 送走了吕嬷嬷,沈晓妆扬声唤人进来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了,喊了几声没人进来,沈晓妆纳闷地披上衣服走了出去。 外面的小丫鬟们都聚到了一堆,围着黎婧叽叽喳喳地说话,黎婧把手里拎着的点心分给她们,小丫鬟们高高兴兴地接了过去。 黎婧待人和气,哪怕她脸上化了麻子和胎记,小丫鬟们也乐意跟她一块说话。 沈晓妆看着这场面颇为眼熟,仔细思索了一番,这不正是前些日子小丫鬟们围着素馨的场面吗。 说起来,沈晓妆已经很多天没有注意到素馨了,搬过来繁桐院之后,溪苏和素馨留在了梨棠居,沈晓妆身边只有芙芽和黎婧伺候着。 黎婧瞧见了沈晓妆,带着小丫鬟们给沈晓妆行礼,沈晓妆摆了摆手示意她们起来,随手点了个小丫鬟,“去把里面桌子收拾了。” 那桌上堆满了账本,沈晓妆看了就头大,赶紧收拾走好给她腾出地方来作画。 黎老夫人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从身后拍了一下沈晓妆的肩膀,吓了沈晓妆一跳。 沈晓妆抚着胸口,用哄孩子的语气问:“祖母,你这是做什么呀?” “涫涫,你不要总吹风。”黎老夫人拉着沈晓妆的手,蹦蹦跳跳地往前走,“我们去喝热茶,吃点心。” 手里捧着热乎乎的蜜水,沈晓妆喝了一口,热气流到体内,叫沈晓妆暂时的获得了一些安慰。 黎老夫人对盘子里的点心挑挑拣拣的,终于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含糊地跟沈晓妆说:“涫涫你最近怎么都不找我玩呢?” 沈晓妆有气无力,“在忙着学抓耗子。” 黎老夫人急得丢了手里的点心,“我们涫涫不学那个,耗子身上脏死了,涫涫不许吃!” “我只是抓,不吃。”沈晓妆敷衍地应付了两句,捧着热水一动不动。 “那抓来有什么用。”黎老夫人小声嘀咕道。 沈晓妆捡起一块点心,“不抓的话,她就在那,看着招人烦。” “抓耗子还用学?随便找个由头,断了尾巴,踩碎脊梁,她自然就老实了。” 黎老夫人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沈晓妆眨了眨眼,明白黎老夫人这是又清醒过来了。 黎老夫人已经适应了自己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状态,哪怕上一刻还跟个孩子似的,现在坐在这也不尴尬。 沈晓妆摇头,说:“我怕动了这只小耗子,她身后的老猫挠我怎么办。” 吕嬷嬷在一旁打趣道:“大姑娘怕什么,就算那耗子身后有老猫,您身后不还有个猫祖宗呢吗!” 屋里的众人都笑了,沈晓妆也笑,笑够了之后说:“百密终有一疏,我自己的爪子不够利,总有让人钻空子的时候。” “能有这悟性,还不算蠢笨。”黎老夫人在沈晓妆额头点了点,“要想把这耗子除了就尽早动手,她一会咬你一口你不觉得疼,到时候咬的多了伤口连成片,流脓发烂的时候有的你受。” 沈晓妆若有所思,问:“那祖母以前都是怎么抓耗子的?” 黎老夫人老神在在地说:“抓耗子?我不需要抓,我的院子里根本就没有耗子。” 确实,黎老夫人掌家的时候,据说整个勤仁侯府都跟个铁桶一样,后院里那几个老姨娘半点小动作也无。 不过现在万氏掌家,黎昭哲的几个姨娘也都安分守己的,连个能生的都没有,难道是黎昭哲的问题吗? 沈晓妆想到这,暗暗记下一笔,等到过几天可以去接触一下那几位姨娘,她就不信没有一个是不安生的。 眼下还是要把自个院里的耗子制服了,黎老夫人说的对,她不能等耗子来咬她的时候她再还手,她必须提前把耗子摁死在窝里。 黎老夫人的屋里早早地就烧起了地龙,整个勤仁侯府除了黎老夫人这屋,就只有万氏那有地龙了,沈晓妆能痛快地答应搬到繁桐院里来,也是有这个原因在。 热气熏得沈晓妆昏昏沉沉地,一时半会想不出什么对策来。黎老夫人见了拿点心丢她,“困了就回去睡,别在我这占地方。” 沈晓妆打了个哈欠,“那我就赖到祖母这里了,祖母这里暖和。” 第八十一章:抓耗子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如愿以偿地在黎老夫人的屋子里睡下了,大概是因为黎老夫人糊涂的时候多一些,就算她清醒的时候对沈晓妆也诸多容忍。 屋子里面热,盖的又是大棉被 沈晓妆睡得浑身都是汗。黎婧坐在她床边给她打扇,微风徐徐,散去了一些热气,沈晓妆歇晌就歇了一个时辰。 最后还是吕嬷嬷硬把人拎起来,沈晓妆不情不愿地下地,芙芽凑过来帮沈晓妆换衣裳。 沈晓妆看见芙芽,获得了充分休息的脑子终于得以运作,配合地抬手方便芙芽动作。 沈晓妆和黎老夫人说话的时候,身边守着的是黎婧,她在室内的时候基本不让芙芽跟在身侧,多是出门的时候做样子给别人看的。 沈晓妆换好了衣服,静静地看着芙芽,过了半晌才说:“我有幅画还没画完,在梨棠居。” 芙芽应声:“奴婢叫人去给姑娘取来。” “小丫头毛手毛脚的,我不放心。”沈晓妆抬步往外走,“你跑一趟去给我取回来吧。” 不给芙芽拒绝的机会,沈晓妆出了门就领着黎婧跑回自己的房间去。 一回屋沈晓妆就看到多宝格上放着的那个锦盒,那里面装的是甘州的地图,是多少人抢破了脑袋都想要得到的东西。 只要沈晓妆肯把这东西出手,她下半辈子不用依靠勤仁侯府,她都能过得衣食无忧。 前提是她能顺利地逃过谢寒的追杀。 这东西的指向性太明显了,它只要出现,谢寒必定第一个怀疑沈晓妆。 沈晓妆继续长吁短叹,黎婧被她叹的脑子嗡嗡的,“你又怎么了?” “那个小丫鬟真能听你的吗?”沈晓妆把脑袋凑过去,“她不会临阵倒戈吧?” “临阵倒戈揪出来的也是我,你慌什么?”黎婧掰着沈晓妆的脑袋让她离自己远点,“你还是好好想想一会该怎么演。” 沈晓妆的头落在黎婧手里动弹不得,嘴却没被堵上,还在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那怎么行,咱俩情同手足,我能干出来让你当替罪羊的事吗?” 黎婧眯了眯眼睛,“那要是明日谢寒就杀上门,你怎么办?” “那我相信我的好姐妹你一定会帮我拦下那个狗东西为我争取逃跑的时间。” 沈晓妆嘴皮子一磕,说出一连串的话都不喘气的。 黎婧把沈晓妆往前一推,说:“谁跟你是好姐妹,到时候你被谢寒千刀万剐我都不管你。” “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心……” 沈晓妆这边嘻嘻哈哈的,芙芽才找到沈晓妆要的画卷,正要往回走就被一个小丫鬟给叫住了。 小丫鬟明显是跑过来了,停在芙芽面前的时候气喘吁吁的,拽住芙芽的袖子不让她往前走。 “芙芽姐姐,姑娘,姑娘用来作画的朱砂没有了,劳烦您还得回去取一趟。” 没几步的距离,芙芽也没多心,小丫鬟又说:“芙芽姐姐,你拿着这画进去找东西把画弄脏了姑娘又要埋怨,不如我帮你拿着,我就在这等你。” 芙芽收紧了抱着画的手,警惕地看向小丫鬟,“不必了,姑娘的画贵重,放在你手里我更不放心。” 小丫鬟收回了手,说:“芙芽姐姐不信我,我也是一片好心,左不过我就是来递个话的,那我就先走了。” 那小丫鬟果真转身走了,芙芽回书房,把画卷放到桌上,进里面去找朱砂。 翻找了半天,只找到一个盒底的朱砂,显然是不够沈晓妆用的,书房里的东西多是溪苏整理的,一时半会芙芽还真找不到整盒的朱砂放在了哪。 待到芙芽找到了朱砂,起身一看,书房的门半开着,暗道一声不好,果然,桌上的画卷没了踪影。 沈晓妆看着跪在地上的芙芽,语气和善地说:“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一幅画吗,又不值钱,瞧你吓得。” 芙芽爬起来,蹭了蹭额头上的冷汗,“多谢姑娘。” 沈晓妆扶了扶鬓边的簪子,说:“对了,我过会去给母亲请安,你去把我那支绞丝镶红宝的步摇拿来吧,瞧着庄重些。” 黎婧适时地接话:“不如配那对细支的银镯子吧,在腕子上露出一小截来也好看。” 沈晓妆道好,芙芽便去首饰盒里面给沈晓妆翻找,找了半天都没见到沈晓妆说的那支步摇。 那支步摇芙芽是见过的,沈晓妆去见万氏的时候惯来爱戴那支,镯子倒是还在,只那步摇怎么都不见踪影。 沈晓妆等了一会,探头问道:“怎么了?还没找到吗?” 首饰胭脂平日里都是芙芽管的,不改找这么长时间才是,沈晓妆起身走过去,芙芽扶着妆台的手都在颤抖。 沈晓妆往首饰盒子打量了一眼,疑惑道:“是没有吗?上次戴完收到哪了?” 芙芽嘴巴张张合合,终于发出几个音节:“奴婢记得,就在这里……” 沈晓妆见芙芽的反应,约摸芙芽这会已经反应过来入套了。可那又能怎样呢? 沈晓妆是主子,就算明知道主子给你下的套前面刀枪火海,你也得奋不顾身地跳下去。 何况沈晓妆这套又不是冲着芙芽去的,急得也不该是她。 “那在找找吧。”沈晓妆摆弄着手指,“那步摇是母亲赏的,贵重的东西,丢了怪可惜的,你说是不是?” 芙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子转了个九曲十八弯,试探着问:“姑娘,要不回梨棠居找找?没准是忘带回来了……” 沈晓妆一拍掌,“说的也是,那就回去找找吧,快去快回,我要是给母亲请安去迟了,母亲该不高兴了。” 芙芽如释负重,飞快地往梨棠居跑。 沈晓妆饶有兴致地看着芙芽跑远了,悠哉悠哉地跟黎婧说:“你看,跟聪明人说话多好,都不用我多说。” 黎婧懒得理她,“你也没少说。” 沈晓妆慢悠悠地起身,毫不顾忌形象地抻了个懒腰,“走吧,收拾收拾,准备去母亲那请安,好叫我们的好母亲给我们讨回个公道才行。” 第八十二章:简单粗暴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万氏看了看一脸为难的沈晓妆,又看了看跪伏在地上的素馨,慈母面具崩的好好的,一点裂缝都没有。 沈晓妆绞着手里的帕子,做出不敢直视万氏的眼睛的样子。 素馨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嘴里念叨着自己是被冤枉的。芙芽跪在素馨旁边,瞧着也没比素馨好到哪去。 万氏先开了口:“事情我大概都已经了解了,素馨不是那等手脚不干净的人,但这事要真是她做的,我定然严惩不贷。” 沈晓妆怯生生的说:“我也相信素馨姐姐是清白的,这其中大概是有什么误会吧。” 万氏手边摆着一副画,画工精湛,一看就是沈晓妆的手笔。画上摆着一个打开的锦盒,锦盒里面正是沈晓妆说的那支步摇。 沈晓妆似乎是在观察万氏的脸色,和万氏的目光碰上之后马上垂下头来。 万氏循循善诱,说起话来当真像是一个和善的母亲,“怎么了姣姐儿,有什么话就和母亲说。” 沈晓妆咬着嘴唇,好似下定了决心,说:“本来这种小事是不该打搅母亲的,素馨姐姐就算真想要这步摇,我赏她也是使得的。只是这步摇是母亲赏给我的,素馨姐姐也是母亲院子里出来的……” 沈晓妆越说越小声,把一个怯懦的、小心谨慎的小姑娘模样展现的淋漓尽致。 要是换个人,大概都信了沈晓妆这幅模样了。 装模作样,对沈晓妆并不是难事,这招还是跟黎婧学的,示弱才能让对方适当的放松警惕,才有给她翻身的机会。 万氏不为所动,只是说:“这件事我会派人去查,姣姐儿也不必惊慌,这些日子就先让素馨留在我这吧,免得回去了平白给你添堵。” 沈晓妆顺从地点了点头,而后告退了:“女儿还要回去陪祖母,就不能陪母亲用膳了,还请母亲不要责怪。” 等沈晓妆出了门,孙婆子朝着沈晓妆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口,“不要脸皮的东西,还敢跟夫人玩手段。” “她胆子大的很呢。”万氏举着手,把五指摊开,欣赏自己刚用凤仙花染过的指甲,慢条斯理地说,“不过要不是有人够蠢,也不会上了她的套。” 素馨支撑着身子的胳膊都在颤抖,她今日在梨棠居里待的好好的,突然有个小丫鬟来找她,说姑娘想要把自己的画卖了玩,看能挣多少钱,叫她去拿书房桌子上的那副画。 素馨本想着今天已经晚了,不如等到明日再去,结果等到的却是芙芽领着粗实婆子来把她五花大绑了起来。 那画卷展开,却是一张没画完的画,里面还卷着一个锦盒。 素馨意识到中了圈套已经晚了,被人押着送到了万氏面前。 素馨的冷汗簌簌地往下落,听见上首的万氏说:“我交代你的事情,你办妥了吗?” 素馨连忙点头,“办妥了办妥了,全都办妥了,夫人,求您开恩!” “办妥了就好。”万氏弹了弹指甲,“给她拿点银子让她赎身,到外面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素馨自然千恩万谢,领了钱离开了。 沈晓妆就没那么好过了,她正遭黎老夫人数落着。 “就这么点手段你也好意思拿出来现眼。”黎老夫人插着甜瓜却不吃,“以后别说你是我院子里出去的。” 沈晓妆委委屈屈,“您又没教我什么,我只能自己瞎琢磨了。” 黎老夫人给了沈晓妆一个脑瓜崩,“你还有理了,满院子这么些人拎出来个都比你聪明,你去问问哪个不好?” 沈晓妆缩在一边不敢吱声,清醒的黎老夫人可是半点不好糊弄,还总凶她。 沈晓妆这一手,确实不怎么精明,但胜在管用。她就相当于正大光明的告诉万氏,我就是算计你了,但这亏,你得打碎牙齿和血吞。 “要做,就做的别给人留下把柄。”黎老夫人指了指黎婧,“你要想做的真,你得力的丫鬟一个不下水,谁能信你?” 沈晓妆:“那她要是把事情推到悦琅身上怎么办?” 黎老夫人:“你二婶给你那个受了半点牵连了?” 沈晓妆:“那不是芙芽身后有二婶护着她嘛。” 黎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用力一拍椅子的扶手,“你身后就没人吗,你当你祖母已经入土了不成?!” 吕嬷嬷连忙呸了几声,“可不兴说这话。” 沈晓妆不说话了,说到底,她就是信不过黎老夫人。黎老夫人一日清醒的时间不到一个时辰,有时候一天也不清醒一次。 就算黎老夫人对她有诸多喜爱,一来她不是黎老夫人的亲孙女,二来万氏真要发作她的人,等黎老夫人能来救场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更何况,沈晓妆已经习惯了万事都和黎婧商量,从沈家到渔阳再到京城,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们两个小姑娘在做定夺,没人告诉她们是对是错。 吕嬷嬷出言相劝:“大姑娘,你是咱们老夫人头一个养在眼前的孩子,就连侯爷都一直是奶娘带着,过了四岁就搬出院子去了。老夫人这是心疼您呢!” 沈晓妆抽了抽鼻子,以前也有个老妇人疼她爱她,给她掏钱买糖吃买头绳戴,可最后呢?还不是为了钱把她给卖了。 黎老夫人倒是不会因为银子把沈晓妆卖了,可为了家族呢?为了她的亲生骨肉呢? 能磋磨一个女孩的方式太多了,贵族的女孩们也不过是大人拿来联姻的筹码。黎老夫人只要随随便便把她丢到谁家去换取些利益,沈晓妆有权利拒绝吗? 三年呢,沈晓妆要在勤仁侯府住满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三件之后她都快十七岁了。 这府上就没几个人是能拿真心对人的,有时候沈晓妆都忍不住想,会不会连黎婧也不值得信任呢? 她从踏进京城起就身陷一个巨大的赌局,她赢了,后半生衣食无忧,输了,便是万丈深渊。 现在黎老夫人的示好就像是有人把一副好牌摆到了沈晓妆面前,但沈晓妆不知道这副牌要付出什么代价。 接,还是不接? 第八十三章: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和黎老夫人第一次不欢而散。 黎老夫人是块犟骨头,犯起倔来就连糊涂的时候都不愿意跟沈晓妆说话。 沈晓妆比黎老夫人还好那点脸面,每日给黎老夫人请安之后就把自己关在屋里作画。 消息倒是往外传的快,不多时整个勤仁侯府都传遍了大姑娘不得老夫人的喜爱了。 黎婧在一旁给沈晓妆研墨,旁敲侧击地说:“我刚看渔阳的信,丁娘子说她父亲对她母亲不好,她就把她母亲接到了虹裳坊后面住,跟你知会一声。” 沈晓妆“嗯”了一声,手下的笔没停,丝毫没注意黎婧说了些什么。 黎婧又说:“你出来这么久了,就不想打听打听沈家的事吗?可以让哥哥帮着查一查。” “不想。”沈晓妆干脆利落地回答,“那是你哥哥又不是我哥哥。” 黎婧知道这会自己要是接着问下去沈晓妆就该说“那是你祖母又不是我祖母”了。 沈晓妆把自己和黎姣这个身份划分的太清楚,到现在除非在特定的场合下喊她黎姣她会答应,在只有沈晓妆和黎婧两个人的时候,黎婧喊她黎姣,沈晓妆几乎是没反应的。 沈晓妆这会不是在作画,是在临摹,她心思杂乱,作出来的东西也都不成样子,不如临一临名家手笔,还能受益良多。 有小丫鬟拎了午膳的饭菜进来,沈晓妆顺势让黎婧把画具收了,腾出地方吃饭。 小丫鬟把饭菜摆好,说:“大姑娘不不和老夫人一块用午膳吗?” 沈晓妆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色,说:“我怕老夫人瞧见我一粒米都吃不下。” “可是奴婢瞧着老夫人相识在等着姑娘呢。”小丫鬟说道,“吕嬷嬷早早地就把饭菜摆好了,奴婢刚才路过正堂,还见老夫人一筷子都没动。” 小丫鬟走后黎婧过来劝说:“你真不过去吃?” 沈晓妆自己夹了一筷子菜,“我不吃冷菜。” 黎婧品了品沈晓妆这话,回过味来,笑着给沈晓妆布菜,“你就死鸭子嘴硬吧你。” 沈晓妆咬着筷子看了她一眼,反击道:“你说你伺候我伺候惯了,以后做回小姐了,不会也总想着伺候别人吧?” “就你嘴贫,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沈晓妆笑嘻嘻地:“那是因为你布菜不够积极,我塞到嘴里的菜不够呗。” 到了晚间的时候沈晓妆就笑不出来了。 沈晓妆做好了打算她先想黎老夫人低头,至于黎老夫人愿不愿意和她和好那就不是她能掌控的事情了。 往正堂走去,几个小丫鬟围成一圈叽叽喳喳地说话。沈晓妆这人就是欠,看见了就忍不住过去偷听两嗓子。 “……襄国公世子重伤……都已经递了折子要回京养伤……” “你怎么知道……” “……京城里都传遍了,说谢家要倒了,凭那谢二可撑不起个国公府来。” “那甘州怎么办?” “不是还有高将军呢么……” 沈晓妆的心像是被死死地揪住了,这事本就和她没什么关系,但她一想到要不是包家襄国公世子不会重伤,眼瞎这个局面就有机会被打破…… 沈晓妆用力甩了甩头,这都和她有什么关系,甘州的地图不可能只有那一份,也不可能只因为一副地图扭转战局。 她就是把地图给了谢寒,谢寒非但不会感激她,还会反咬一口,这种蠢事不能做! 晚膳沈晓妆吃的心不在焉的,几次都险些把饭菜塞到鼻孔里面去。 黎老夫人还糊涂着,一副别别扭扭的样子。吕嬷嬷在一旁倒是看的分明,问:“姑娘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沈晓妆一惊,连声道:“没有没有没有。” 过了一会,沈晓妆又忍不住问吕嬷嬷:“嬷嬷,你知道谢家吗?” “襄国公?”吕嬷嬷有些惊讶沈晓妆会问起这个,但还是尽职尽责地回答她的问题,“襄国公可是名英雄,当今的襄国公世子也不逊色于他父亲。只可惜天妒英才,襄国公在战场上落下一身毛病,只能回京修养,把军权给了他儿子。” 沈晓妆犹豫着开口:“那襄国公的另一个儿子呢?” 吕嬷嬷更惊讶了,“姑娘说谢二公子?那可是个魔星,姑娘千万别和他扯上什么瓜葛。” 沈晓妆倒来劲了,追问道:“我听说他逼死了一个好人家的闺女,是真是假呀?” “这老奴倒说不准。”吕嬷嬷摇了摇头,“不过这谢二虽然浪荡了些,也没听过他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 “姑娘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沈晓妆支支吾吾地:“我听到一些不太好的传言,说襄国公世子病重……” 吕嬷嬷皱起了眉,“这些日子没听说北边吃了败仗,不应该啊。” 沈晓妆对这事上心,吕嬷嬷就派人去打听了一番,回来让黎婧讲给沈晓妆听。 黎婧表情看上去也不是很友好,“襄国公世子没受新伤,还是上次婆勒偷袭夷陵那次。” “都过去多久了?”沈晓妆讶然,“再重的伤也该好了啊。” 黎婧摇了摇头,“是朝廷的问题,朝廷一直拖着北边的物资不肯发,没有药草没有粮食,襄国公世子能领兵撑到这时候没败已经是个奇迹了。” “那他还真是个英雄啊。”沈晓妆感慨道。 怎么都是一个爹娘生出来的孩子,襄国公世子和谢寒就差异这么大呢? “北边虽然还有高将军顶着,但不发粮草始终是个问题,饿着肚子怎么行军打仗?” 黎婧绝望地闭了闭眼,“我听说今上过些日子还要修建行宫,让户部批了一大笔钱……” 皇帝带头昏聩,上行下效,整个西楚的贵族基本没有几个是清白的了。 襄国公倒是算个纯臣,大半辈子征战沙场,连儿子都搭进去了,那有什么用呢?皇帝宁可玩乐都不愿给北边拨军饷! 只怕后宫里随便拎出一个嫔妃的吃穿用度都能赶上户部不肯发给东北的军饷的钱了! 天下将倾,不过如此。 第八十四章:狗东西不值得同情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拿着一把剥好了皮的瓜子递到廊下的鹦哥面前,鹦哥很有骨气的扭过头去不吃沈晓妆手里的东西。 “小玩意还记仇......”沈晓妆嘀咕了两句,把手里的瓜子仁一把丢进嘴里嚼着吃了。 黎婧在一旁阻拦不及,“给鸟吃的东西你放嘴里干什么!” 沈晓妆不解,拍了拍手上沾的碎屑,“不就是瓜子吗,谁吃不都一样,以前在家里过年才能吃上呢,它不吃,扔了多浪费。” “在家里你这样倒是可以,出去了之后难免叫人笑话。”黎婧干脆拿了一碟子瓜子过来给沈晓妆剥瓜子仁吃,免得她再和鸟抢食吃。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沈晓妆用力捏开一粒瓜子,把瓜子仁嚼得咯吱咯吱的,“就是因为你们这些昏聩的贵族,西楚才是现在这个德行。” 黎婧把剥好的瓜子仁堆在一起,轻笑了一声,“会念诗了,赶明儿谁家有诗会你也去凑个热闹,争取艳压群芳。” 沈晓妆拿瓜子皮丢她,不高兴地说:“我这是关心国事,你就知道取笑我。” 黎婧停了手上的动作,托着腮看沈晓妆,“你关心有什么用呢?就算勤仁侯府是勤俭清廉了,那其他家呢?只要上头那位不想出手整治,西楚的贵族就会一直这么糜烂下去,倒不如管好你自己。” 沈晓妆没精打采的,也许是甘州的事情,又或许是元宝的失踪,她最近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有时候夜里还会做梦,梦见甘州如她刚到渔阳那日一般,血流千里,伏尸百万,浑身是血的百姓抓着沈晓妆的脚踝哭喊着:“你为什么要放走包家余孽,都是因为你!” 每每从梦中惊醒,沈晓妆都感到一阵后怕,元宝去哪了呢?她不会真的去投靠婆勒了吧,元宝能给沈晓妆送来一份舆图,难保她自己手上不会留一份。 两人坐在廊下吹着冷风,芙芽从另一侧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给沈晓妆递过来一份帖子,说:“姑娘这是良宁侯家递来的帖子,是他家夫人三日后要办一个诗会。” 说什么就来什么,黎婧刚用诗会调笑完沈晓妆,这边就来了一个诗会。 “良宁侯?”沈晓妆发出了一声疑惑,“是哪家?” 黎婧思索了一会,也没想起来这良宁侯是哪个。沈晓妆只好拎着帖子去正堂找吕嬷嬷问。 吕嬷嬷瞧了瞧沈晓妆递过来的请帖,语气里多有鄙夷,“靠着女儿发家的门户,连请帖都做不明白,花里胡哨的闹眼睛。” 沈晓妆来了兴致,拉着吕嬷嬷给自己细说。吕嬷嬷拗不过她,只好坐下给沈晓妆讲解道:“这良宁侯啊,就是宫里入京正得宠的宏贵妃的母族。他们家可有意思,家里面一共七八个女儿,别管嫡出庶出的,只要是嫁出去能给他们乔家换来利益,管你嫁得好不好,赶上卖女儿了。” “整个京城也没见哪家吃相这么难看的。”吕嬷嬷撇了撇嘴,“姑娘要是不想去就不去,跟着档子人结交,没得添了晦气。” 沈晓妆把玩着手里的请帖,说:“不是说宫里又来了个什么,锦贵人?” 吕嬷嬷给沈晓妆到了一碗姜茶驱寒,说:“宫里的事情,哪是我们能嚼舌的,姑娘要是不想去,不如多想想该怎么拒了这帖子吧。” 吕嬷嬷不愿意多说了,沈晓妆也没别处打探去,陪黎老夫人说了会话,黎嫣却这个时候来了。 沈晓妆打量了黎嫣一番,这个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黎嫣这丫头嘴可没有吕嬷嬷那么硬,沈晓妆头一次高高兴兴地把黎嫣迎进了门。 黎嫣有些受宠若惊,坐下之后还不确定地问:“长姐,你今日怎么了?” “没怎么啊。”沈晓妆和颜悦色地说,“好久不见二妹妹了,我高兴。” 黎嫣捧着茶盏的手抖了抖,瞥见沈晓妆桌子上摆的请帖,问:“长姐,你也要去乔家的诗宴?” 沈晓妆把那请帖丢到一边,没直接回答,反问道:“你要去?” 黎嫣点头,说:“我娘和大伯母都要去,长姐你不去吗?” “我又不会作诗,去了做什么,让人笑话我吗?”沈晓妆专捡着果盘里的一个格子吃,“你会作诗?” 黎嫣耸了耸肩,“她们又不会点到我,我还小呢,我不怕。” 确实还小,才十岁,沈晓妆咬着银叉子点了点头。 黎嫣伸着叉子去和沈晓妆抢甜瓜吃,被沈晓妆一巴掌拍了回去,委委屈屈地说:“不过长姐,你听说了吗,谢二公子也要去呢。” 沈晓妆现在听见谢字都高度紧张,更何况还是谢二。 “哪个谢二?”不会是她想的那个谢二吧? 黎婧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沈晓妆,“还能是哪个谢二,满京城你还能找出第二个谢二?” 沈晓妆再一次刷新了对谢寒的认知,不可思议地问:“他大哥不是才出事?” 黎嫣也一脸义愤填膺地说:“就是就是,他非但不关心他大哥,还到处去参加宴会,听说还总去醉眠阁。” 醉眠阁?沈晓妆扭身去看黎婧,试图从黎婧那里获得答案。但看见黎婧一脸不可言说的表情,又满头雾水的转会身。 醉眠,醉眠……沈晓妆恍然大悟,照着黎嫣的额头弹了一下,“小小年纪不学好,净打听些没用的东西!” “不是你先问我的嘛!”黎嫣不服气地吼了回去。 沈晓妆又给了黎嫣一下,“喊那么大声,一会祖母醒了你去哄!” 黎嫣偃旗息鼓,“那你到底去不去嘛?” “不去。”沈晓妆干脆利落的拒绝,“我难受,去不了。” “没看出来你哪难受……” 黎嫣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不情不愿地走了。 沈晓妆的心情也没好到哪去,她本还担心自己手上那份舆图到底会不会影响到什么,现在看谢寒那幅德行,看来也没什么大事,害她担惊受怕好几天! 谢寒这人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第八十五章:为什么拒绝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西楚七十三年,襄国公世子重伤,副将高挚接管东北兵权。同年十一月,高挚为夺取军粮偷袭婆勒大营,大获全胜。 历来只听说过婆勒粮草不足来偷袭西楚的事情,西楚被逼到去偷婆勒那点粮还真是稀罕事。 户部押着粮草不放,东北大军还要和婆勒死死抵抗,两任将领都不是能搜刮民膏的人,苦的只有边疆的将士们。 “听说甘州、夷陵还有周边的城池百姓已经自发地集粮送到军营去了。”黎婧正给沈晓妆泡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好看的紧。 沈晓妆用舌尖在茶水上面点了一下,这茶换谁泡它都是苦巴巴的,她就是喝不惯这个味。 用手指头暗搓搓地把茶盏推远,沈晓妆才接黎婧的话:“都入冬了,再凑能凑出来几个粮,那边的军队好几十万人,供得起几天。” 黎婧也知道这个道理:“那就看朝廷肯不肯开恩了。” 沈晓妆往炭盆子那边凑了凑,天彻底冷下来之后她就更不想出门了,好在繁桐院的碳火是足的,不至于冻到她。 以前在沈家的时候,炕倒是烧的热乎,可地上还是冷的,棉衣也单薄些。 全家人没有日日在炕上待着的,沈晓妆那会就乐意接烧火的活,好歹坐在灶坑前面能暖和点。 黎婧注意到那炭盆子,跟沈晓妆说:“庄子上前些日子送了点红薯来,不如我去取点来拿碳火煨上。” 好几两银子一斤的银丝碳拿来烤红薯,真是怪奢侈的。 沈晓妆裹紧了身上的衣裳,“都行,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吃铜锅子啊?” 前几日黎老夫人那边做了次铜锅子,片了足足五斤多的鲜羊肉。沈晓妆在黎老夫人那也不顾什么规矩礼节了,甩开膀子吃,吃的浑身都是汗,当真是舒坦了。 “你当真是闲的慌。”黎婧把茶具收好,左右沈晓妆也不喝,“不如我给你指条明路?” 沈晓妆打不起兴趣,慢吞吞地问:“什么明路?” 黎婧把沈晓妆的画具拿出来,摆在她面前,“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再过些日子,各家可就要置办过年穿的衣裳首饰了。” 沈晓妆双眼发亮,“京城出名的衣裳首饰铺子都有哪些?” 黎婧被沈晓妆这幅样子逗笑了,点了点桌上的画纸,说:“你急什么,只要你画,我去给你找门路。” 沈晓妆高高兴兴地提起画笔,黎婧这时候给她泼了盆冷水:“不过人家收不收你的稿子就两说了。” 沈晓妆斗志昂扬,手里的画笔就是她的刀枪,管他要不要呢,先画了再说! 只有赚钱才能让沈晓妆重新燃气对生活的热情,既然是要画过年穿戴的衣裳首饰,那就得画的喜庆些。 但是大家要是都穿喜庆的衣裳,又提现不出来特别来,那就不能用平常总用的花纹,沈晓妆扒着桌子挑灯奋战,这衣裳首饰还要制作的时间,怎么也得在十二月之前把画稿交出去。 左右都是画,沈晓妆连带着虹裳坊的那一份也带了出来,和中秋一样,一整套的衣裳首饰,价高者得。 京城里出名的衣裳首饰铺子以万宝楼为首,沈晓妆的画稿定然第一选择是卖给万宝楼。 黎老夫人偶然间碰到一次沈晓妆作画的时候,拍着手夸沈晓妆真是只有才的猫儿。 有才的沈晓妆满心期待地把画稿给了黎婧,黎婧也不含糊,她现在不方便出面,但没关系,黎康这个闲人可以去啊。 日子有了盼头,沈晓妆便高高兴兴地等着钱落到自己的口袋里面,她现在一个月的月银只有三两银子,都不够虹裳坊一个月的净利润。 “你也别抱那么高的期待。”黎婧提醒沈晓妆,“万宝阁有自己养着的画师,几乎不用外人送去的画稿。” 沈晓妆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不要不要呗,我又没求着他要。” 黎婧戳穿她:“也不知道是谁心都要长到万宝阁去了。” 沈晓妆等了十几日,都没等到万宝阁那边的回话。她一向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一拍桌子就决定了:“我要去万宝阁,我要看看他们家的东西到底有多好!” 她沈晓妆画出来的东西,放在渔阳是顶尖的,到了京城确实人才济济,倒也不至于被人忽视到连个回信都不给的地步吧! 沈晓妆到了勤仁侯府之后第二次出门,万氏没拦着沈晓妆,痛快地放她走了。 马车里只有个不大的小炉子,根本不足以让车厢内暖和起来。 沈晓妆穿着厚实的袄子,外面还裹了一件长斗篷,斗篷的兜帽都扣上了,怀里还抱着个手炉。 黎婧身上就一件小夹袄,见沈晓妆这幅样子忍不住笑道:“死冷寒天的你非要出门,冻成这样,还不如在家待着。” 沈晓妆严肃地摇头,“那不一样,我不看见万宝阁的东西,怎么能知道我自己差在哪。” 黎婧回忆了一番,说:“今日万氏头上那支簪子应该就是万宝阁的,还有她带的那个禁步,哦,她身边的丫鬟腕子上的镯子应该也是,估计是万氏赏的……” 黎婧说了一串出来,听的沈晓妆一阵懵,她都不怎么关注万氏的穿搭,原来她早就见过万宝阁的东西了? 出都出来了,也不能现在折回去,沈晓妆还是到了万宝阁,她裹得太严实,把店里的伙计都吓了一跳,以为进来个雪球。 伙计脸上赔着笑,凑上前来问:“这位姑娘想看点什么?” 沈晓妆不说话,黎婧上前一步回道:“我家姑娘要看看过年的首饰,把你家的新样子都拿出开。” 伙计面带为难,说:“还真是不好意思,我家掌柜说了,那批首饰得等到下个月才能摆出来。这边是咱家月初刚上的,不如您瞧瞧这个?” 沈晓妆很仔细地看了看伙计端上来的东西,做工很不错,用料也足,只是样子太常见了些。 目光扫过万宝阁摆出来的其他首饰,都是精致但不出挑,这样看来,万宝阁似乎没有拒绝她的理由啊。 第八十六章:一个小约定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从万宝阁出来,沈晓妆大为失落,不是她自大,虹裳坊的例子摆在那,她的东西有人买账,怎么万宝阁就不买账? 黎婧看出她在纠结什么,出言安慰道:“老字号嘛,想要稳妥些,重质量轻款式,也是正常的。” “那可真是他们的损失。”沈晓妆对着万宝阁的牌子嘲讽了一句,心里稍微舒坦了点。 黎婧推着沈晓妆往车上走,“是是是,我的好姑娘,快上车吧一会冻死了。” “谁让你穿那么少。”沈晓妆顺着黎婧的力道往前走,离马车还有几步之遥的地方一匹马突然闯入沈晓妆的视野,隔离开了沈晓妆和马车。 沈晓妆心底泛起一种不祥的感觉,僵硬的转动脖子把视线上移,看到了谢寒那张欠揍的脸。 也不知道这人怎么想的,大冷天穿了件圆领袍,外面披了件薄薄的红斗篷,那斗篷的颜色亮眼极了,像是刚流淌出来的鲜血抹在布料上的颜色。 沈晓妆往后退了一步,靠到黎婧身上,装作没看见谢寒的样子,说:“我刚才瞧见一支簪子不错,我们回去买吧。” 黎婧配合地扶着沈晓妆往回走,谢寒一鞭子抽在沈晓妆脚边,笑嘻嘻地说:“什么簪子啊,我和黎大姑娘有缘,不如我给姑娘买吧。” 沈晓妆被谢寒这一鞭子吓得差点给他跪下,莫名地就想起了当初他抽在元宝身上那一鞭子。 这可是在大街上,光天化日之下,谢寒不至于跟她动手吧? 沈晓妆抓紧了黎婧的胳膊,心里慌得要死,嘴上下意识的秃噜出一句:“左手边第三排第二个,劳烦谢二公子破费了。” 谢寒大概也没想到沈晓妆会这么说,愣了一下之后在马背上仰头大笑起来。 沈晓妆又往黎婧身边缩了缩,这人绝对是有毛病,怎么还笑得出来? 谢寒翻身下马,进了沈晓妆身后的万宝阁,不过多时手里拎着个锦盒走了过来,把手里的东西往沈晓妆怀里一丢。 沈晓妆手忙脚乱地接住,不可思议地把盒子打开,看到里面躺着一支沉甸甸的金簪 倒吸了一口凉气。 冻得牙疼。 谢寒玩味地观察着沈晓妆的表情,说:“当着我的面拆开我送你的礼物,你也太没规矩了吧,黎大姑娘。” 沈晓妆“啪”的一声把盒子扣上 端端正正摆在谢寒面前,然后往后退了很多步,努力保持微笑,说:“谢二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东西我就不收了,您拿回去吧。” 谢寒用脚尖把那盒子踢回去,说:“女人家用的东西,我留着干什么?” “你可以送给你那些。”沈晓妆顿了顿,继续说,“红颜知己呀。” 谢寒歪着头看向沈晓妆,过会又笑了。 谢寒笑得次数似乎格外多,沈晓妆也不知道谢寒到底在笑些什么,只能拽着黎婧一点点的往马车那边挪动。 谢寒看出了沈晓妆的意图,但没拦着,说:“黎大姑娘倒也不必拈酸吃醋,我还真没给别人买过簪子这东西。” 沈晓妆深吸一口气,防止自己一口粘痰吐到谢寒脸上。 “谢二公子多虑了,我倒也没那个意思。”沈晓妆嘴上说着,脚下一个箭步就要冲到马车上去,被谢寒拽住斗篷的兜帽一把拉了回来。 沈晓妆面部抽搐,一手被黎婧拽着,帽子被谢寒拉着,斗篷不受控制地向上移动,差点没勒死沈晓妆。 黎婧当机立断,伸手解开了沈晓妆斗篷的系带,沈晓妆得以摆脱谢寒的魔爪。 沈晓妆捂着脖子咳了两声,黎婧蹙着眉把沈晓妆挡在身后,问:“不知谢二公子找我家姑娘有何贵干?” 黎婧不站出来还好,一站出来谢寒就注意到了她,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一番,大步上前,隔着黎婧的肩头和沈晓妆对视,问:“黎大姑娘,这不是你那个妹妹吗?” 两个姑娘同时僵在了原处,沈晓妆没想到黎婧掩盖了容貌之后还能被谢寒认出来。 “谢二公子说什么呢?”沈晓妆装傻充愣,“我二妹妹今日可没跟出来,您怕是认错人了吧。” “小爷我眼睛尖着呢。”谢寒站直了身子,回归原处,“看来黎大姑娘有自己的小秘密呀。” 沈晓妆无比后悔今天为什么要出门来看这万宝阁,她东躲西藏,就是怕和谢寒碰上。 她进了勤仁侯府一共就出过两次门,两次都碰到了谢寒,这人怕不是故意蹲她吧! 沈晓妆咬着牙,问:“谢二公子言重了,若是谢二公子没有旁的事情,我就先告退了。” 谢寒的脸冷了下来,不等沈晓妆再说什么,谢寒沉声道:“舆图,把舆图给我,我就当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没发生过。” 沈晓妆张了张嘴,不知道自己是该接着装傻还是应下谢寒这句话,殊不知自己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舆图在你手上对吧?”谢寒步步紧逼,“把东西交出来,我再不追究。” 沈晓妆知道自己拒绝也没用处了,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说:“东西不在我身上,谢二公子就是想要,也要等我回去取。” 谢寒盯了沈晓妆一会,终于让步,恢复了他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希望黎大姑娘不要让我失望啊,你也知道的我在京城里的名声不好,想必黎大姑娘也不想和我扯上什么关系吧?” 沈晓妆怒急攻心,开始口不择言:“看来谢二公子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谢寒俯身把那锦盒捡起来,拍在沈晓妆的手上,说:“这东西就当是我送给黎大姑娘跑腿的谢礼了。” 白给的东西不要白不要,沈晓妆恨恨地握着锦盒上了车。 谢寒也上马,给马车让出道来,扬声道:“我听说下月初一万宝阁会上新玩意,黎大姑娘可千万别错过了啊。” 沈晓妆知道谢寒这是在告诉她怎么把东西交到他手里去。谢寒此人,实在是令人琢磨不透。 况且谢寒是怎么知道舆图在她手里的呢?难不成元宝已经落到谢寒手里了? 第八十七章:臭不要脸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临近年关,勤仁侯府上下也都忙碌了起来,沈晓妆几个没出阁的姑娘都被抓来当苦力,尤其以沈晓妆这个年长的为首,被万氏和温氏支使的团团转。 沈晓妆一忙起来差点忘了要把舆图交给谢寒的事情,还是黎婧提醒她她才记起来。 刚从吕嬷嬷学的那点管家的知识全都交出去了 沈晓妆累的趴在桌子上 有气无力地说:“我哪有时间出去,我哪有机会出去!” 黎婧也知道沈晓妆最近实在是太累了,犹豫着说:“要不我去一趟吧,我现在总比你好出入。” “不行。”沈晓妆立马跳起来,“我现在在谢寒眼里好歹还是个侯府嫡女,他都敢这样,要是你去,一个小小的婢女,他更为所欲为了!” 两人双双叹了口气,万氏名义上是说要锻炼几个姑娘管家的能力,实际上丢给沈晓妆和黎嫣的活都是琐碎又耗费时间的,要不是马上要过年了,恐怕万氏都想把沈晓妆支出去巡查庄子去。 沈晓妆苦思冥想,“咱家的簪子是不是还都没定呢?” 黎婧颔首,“往年也都是月中的时候等到各个首饰铺子都上了新花样才买的,万氏说不着急。” “府上给定的簪子没买呢,那要是自己掏钱买的呢?”沈晓妆用胳膊肘捅了捅黎婧,“你找个小丫鬟到二房那边说,万宝阁今年的簪子与众不同,多往黎嫣那丫头院子凑!” 沈晓妆前几日才出去没多久,要是再出去难免引得万氏怀疑,那不如来一招声东击西。 黎嫣出面就好说很多了,小孩子嘛,好奇心重攀比心强,看见什么好东西都想归为己有,沈晓妆就不信黎嫣坐得住。 果真,初一那日黎嫣跑到繁桐院来找沈晓妆,使出浑身解数跟沈晓妆撒娇:“长姐,好姐姐,你就陪我去趟万宝阁吧。” 沈晓妆铁面无私,说:“家里面又不是不给你定簪子,花那个多余的钱做什么?浪费。” “可是年后有很多宴会的。”黎嫣急忙道,“到时候别人家的姑娘都有特别漂亮的首饰,就我没有,丢的可是侯府的脸面!” 沈晓妆哼笑一声,“你还知道侯府的脸面。” 黎嫣再接再厉,“对呀对呀,长姐,我穿戴的漂亮去参加宴会,人家就都说勤仁侯府的女儿都漂亮 连带着长姐你也被夸了啊。” 沈晓妆故意吊着黎嫣的胃口,不肯轻易答应,“我刚回府时你可不是这样的,冷脸甩到地上去了都要,现在知道来求我了?” “长姐~”黎嫣好声好气地说,“那是我有眼不识泰山,长姐就陪我去吧。” 沈晓妆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穿戴好之后带着一步三蹦的黎嫣出了府。 万宝阁今日果真是热闹非凡,伙计见她们穿戴不凡,连忙迎上来说:“二位小姐,前面人多 不如去二楼的雅间,小的叫人把东西给您拿上去看。” 黎嫣开开心心地上了楼,叫伙计把最新的簪子拿出来给她看。 沈晓妆本心不在焉,她瞄着周围的人,却没见到谢寒的身影,只好叫黎婧守在门口,有什么消息来知会她一声。 伙计端了个木质的托盘上来,把上面的绒布掀开,露出里面的五支簪子,指着最边上的三支说:“姑娘您看看这几支,最符合您这个年龄,这几支簪子啊 一共只有五套,戴出去肯定和旁人不一样!” 黎嫣心动了,拿起其中一支举到沈晓妆面前问:“长姐长姐,你看这个还不好看?” 沈晓妆目光落在那支簪子上,簪子和旁的花样不同,最顶端做成了一颗糖葫芦的模样,圆润的红宝石上面镶了芝麻大小的黑玛瑙,做成山楂的样子,底下挂着晶莹剔透的金刚石的珠子,像是融化的糖浆要滴落下去。 确实很符合黎嫣这个随时的小姑娘,活泼可爱,又与众不同。 沈晓妆却笑不出来,无法开口应和黎嫣的话。 这簪子,分明就是她给万宝阁投的画稿里面的一支…… 沈晓妆看向那托盘,五支簪子里面有两支是她画出来的。 这会发火显然不是理智的行为,沈晓妆深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说话的时候听起来正常一点,“这簪子倒是和旁的瞧着不太一样,万宝阁是请了新画师吗?” 伙计茫然了一会,“这小的倒是不清楚,不如小的去给您问问?” “不用了。”沈晓妆拦住伙计,“我就随口一问。” 黎嫣疑惑地望向沈晓妆,关切地问:“长姐,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沈晓妆起身,“可能是这屋里太闷了,你挑着,我出去走走。” 不等黎嫣阻拦 沈晓妆快步出了房门。 守在外面的黎婧见沈晓妆出来,立刻跟了过来,“怎么了姑娘?” 沈晓妆见到黎婧终于忍不住了,颤着声音说:“去楼下看看。” 沈晓妆压低了兜帽,挡住自己大半张脸,和黎婧一起在万宝阁一楼仔细看了起来。 黎婧目光扫过一排排的首饰,也明白了沈晓妆为何是这幅反应。 沈晓妆的画稿黎婧也都见过,一眼扫过去架子上的簪子眼熟的有三四支,更别说还有配套的耳环镯子璎珞圈了! 这套首饰沈晓妆废了极大的心血,怕用花太俗套,不够出彩,把春节里能见到的吃食融到簪子里面去,有趣生动又好看,结果她的东西就被人拿来这么糟践! 黎婧压低了声音跟沈晓妆说:“先别冲动,这事现在闹开了不好收场。万宝阁是老字号了,居然还做出这么砸招牌的事情!” 沈晓妆很愤怒,她恨不得现在冲到万宝阁的掌柜面前问问他是怎么想的。 万宝阁一支簪子卖几百两银子,她辛辛苦苦画了近半个月的画稿只要不到他一支簪子的钱,至于抠搜到这点钱都不肯出吗?! 沈晓妆气的头晕眼花,比遇见谢寒的时候还要气上三分。 “黎大姑娘可别在这地方晕过去,谢某今日可没法送黎大姑娘回家。” 第八十八章:屋漏偏逢连夜雨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嘈杂的店铺里,少年和少女隔这人流相望。 谢寒今日穿的朴素,若不是容貌太过出众,倒像是能讨客人喜欢的小伙计。 沈晓妆刚被气的头晕眼花,看见谢寒站在自己身后,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黎大姑娘还是别看了,再看我都要以为你要以身相许了。” 谢寒一张嘴,打破了方才还算和平的氛围。 沈晓妆搭在黎婧胳膊上的手发力,黎婧忍着疼,把装着舆图的盒子塞进沈晓妆空着的手里。 黎婧咬紧牙关,挤出一句话:“姑娘,二姑娘还在上面等着呢。” 沈晓妆把眼神从谢寒身上掰下来,盯着那眼熟的簪子看了一会,相比之下,谢寒看着都顺眼多了。 把盒子递给谢寒,沈晓妆退后两步和他保持安全距离,说:“谢二公子,东西您拿到了,慢走不送。” 谢寒甚至都没把盒子打开检查一下,直接收进了怀里,朝着沈晓妆刚才看的地方看了几眼,“怎么,黎大姑娘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沈晓妆脸上挂着她平日里见方式才会露出的笑容,敷衍道:“谢二公子不是说了,我们再没关系了,就不劳您费心了。” “没关系了,我们可以再认识啊。”谢寒瞥了一眼店门口,语速飞快地说,“不过今日不行了,黎大姑娘,再会。” 谁要跟这瘟神再会! 沈晓妆气冲冲地回身,又和那簪子看对眼了,只觉这地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告诉二丫头我上车等她。” 沈晓妆提着裙摆朝马车走去,车上的炉子已经熄了,沈晓妆试图自己把它重新燃起来失败,颓然靠在车壁上坐好。 不一会黎婧也出来了,见沈晓妆这个样子,把小炉子点上,推到沈晓妆身边去。 “这就丧气了?”黎婧在炉子上热了一壶茶,“不像你沈姑娘啊。” 黎婧自从以悦琅的身份回到勤仁侯府之后,几乎没交过沈晓妆这个名字。 沈晓妆往黎婧那边蹭了蹭,说:“你也知道我是沈姑娘。” 话说的没头没尾的,但黎婧听懂了,把温热的茶水倒进杯里,递给沈晓妆。 “再忍一忍,你总会只是沈姑娘的。”黎婧极真诚地说道。 沈晓妆把茶水一口喝了个干净,身上暖和了些,人也有精神气了些。 抬手撩开半边帘子,沈晓妆盯着万宝阁的招牌,喃喃自语:“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呢……” 也不知道是在说万宝阁还是谢寒。 黎婧把帘子合上,埋怨道:“刚攒起些热乎气全让你放跑了,回去受冻了怎么办。” 沈晓妆毫不在意,“没事,我命硬。” “你命硬身子又不硬,等黎嫣出来赶紧回去。”黎婧拍了拍沈晓妆的肩,“回去我叫哥哥去给你探探万宝阁的口风。” 万宝阁里有满面笑容的夫人小姐领着丫鬟出来,她们都买到了自己满意的首饰,她们买的首饰里面会不会有沈晓妆画出来的呢? 黎嫣过了一会也出来了,她果然买了那支糖葫芦的簪子,在车上高高兴兴地试戴了一会。 意识到沈晓妆兴致不高,黎嫣把簪子摘下来收好,推了推沈晓妆,问:“长姐,说好陪我的,你怎么先走了?” 沈晓妆装模作样地揉了揉太阳穴,虚弱地说:“可能是吹多了风吧,有些头疼。” 黎嫣忙把手上的簪子放下,凑过来关切地说:“要不请个大夫来看看吧,长姐你怎么总生病啊。” 沈晓妆摆手拒绝,说:“不用了,我回去歇一歇就好了。” “哦。”黎嫣坐回去,接着欣赏自己的簪子,感慨道,“这簪子还真是和别的与众不同,就是太贵了点。” 沈晓妆随口一问:“多少钱啊?” 黎嫣一脸肉疼,“一百二十两银子呢!” 沈晓妆被口水呛了一下,捂着嘴咳了几声,满是不可思议,“一百二十两?!你哪来那么多钱?” 黎嫣疑惑地看了沈晓妆一眼,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府上发的月银,我娘给我的私房钱,还有过年的压岁钱……” 沈晓妆呆滞了一会,黎嫣才十岁,就已经有这么多钱了吗? 她十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在和村里的姑娘比谁的头绳颜色更多…… 沈晓妆确实有点胸闷,一点都不想看见黎嫣的那支簪子,不顾黎婧的阻拦再次把帘子拉开了。 “长姐,好冷啊。” “忍着。” “哦。” 一路上晃晃悠悠地回了勤仁侯府,一进门朱娘子就迎了过来。 “我的好姑娘,你这是去哪了?”朱娘子急急忙忙把沈晓妆拉进屋子里。 沈晓妆不明所以,朱娘子拿出一封信来,说:“渔阳来的信,说必须要交到您手上。” 沈晓妆现在拆信的动作已经十分利落了,把信纸抖开,飞快地扫了一眼信上的内容,沈晓妆差点当场给朱娘子表演一个昏厥。 黎婧扶住沈晓妆,“怎么了?你别倒啊。” “你自己看……”沈晓妆颤颤巍巍地把信纸举到黎婧面前,她不想复述这个严峻的事实。 黎婧接过信纸看了一遍,半张着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朱娘子还不知实情,还在问:“这是怎么了?” “周娘子……”黎婧迟疑地开口,“周娘子拿着给虹裳坊的那批画稿,带着几个绣娘卷钱跑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沈晓妆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死过去,避免面对这残酷的事实。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周娘子在沈晓妆背后捅她一刀。 沈晓妆大半的心血都砸在虹裳坊上,周娘子这一出直接能让虹裳坊垮台了。 黎婧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沈晓妆好,事情发生的太密集,丝毫不给人回旋的余地。 沈晓妆吸了吸鼻子,把不存在的眼泪抹掉,自己跑到书桌前铺开纸,提笔写信。 黎婧走过去看,沈晓妆也不避着她,任由黎婧站在自己身边围观。 黎婧看着沈晓妆那一手狗爬一样的字又看了看沈晓妆。 “你要把虹裳坊开到京城来?” 第八十九章:要过年了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是说风就是雨的性子,虹裳坊的画稿和绣娘被卷走的问题都不大,只要沈晓妆和丁娘子在,虹裳坊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渔阳那边的铺子还有大半年才到租期,,沈晓妆狠了狠心把那边的铺子舍了,只让丁娘子和银票带着一小部分绣品过来就行。 既然要把虹裳坊搬过来,自然要租铺子,然后张罗开张的事情。 沈晓妆现在身处侯府,出入都不方便,这几个问题有点棘手,只能等到银票她们到了之后再说了。 沈晓妆抬头看向黎婧,直勾勾地目光把黎婧看的发毛。 黎婧离她远一点,咽了口口水,问:“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沈晓妆拽住黎婧的袖子,“好妹妹,你这么厉害,一定会认识做首饰的师傅吧?” 黎婧飞速抽手,问:“你要干什么?” “虹裳坊不能再只做绣品了。”沈晓妆语气坚定,“画稿交到别人手里终归不放心,那我自己做总可以了吧?” “我上哪认识去!”黎婧不可思议,“咱俩从九岁起就算是绑在一块了,你都不认识我能认识吗?” “万宝阁的事情等到查清楚了再说,你也不用那么心急啊。”黎婧揉了揉沈晓妆的头,宽慰道。 沈晓妆躲开,很不满黎婧的举动,粗声粗气地说:“不是你费心思画出来的东西被人偷了你当然不着急。” 朱娘子依旧在状况外,“姑娘你们说什么呢?” 然而没有人理朱娘子。 黎婧坐下来继续劝:“你要把虹裳坊开过来,那你以后呢?你以后就是要在京城定居了吗?” 沈晓妆被黎婧说的一愣,她刚才头脑发热没想到这上面去,黎婧这么一提,沈晓妆终于冷静了下来。 是啊,虹裳坊在哪,沈晓妆几乎就要被拴在哪了。 且不说虹裳坊在京城开不开的起来,就算是真开起来了,三年之后怎么办? 眼下的局面已经给了沈晓妆一个血淋淋的教训,她不亲自坐镇盯着,底下的人就会起异心,迟早会乱套。 沈晓妆摸着下巴思索起来,万宝阁的事情她不死心,打击万宝阁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他家的生意抢过来。 虽然说这个想法有些不切实际,但沈晓妆敢想,她一路上太过于顺风顺水了,没受过什么挫折,如今受了一点委屈便想找回场子来。 “此事再议。”沈晓妆把写好的信团成团丢进废纸筐里,“不过丁娘子和银票还是要来的,渔阳也没什么好待的了。” 黎婧表示认同,“在外面租个院子给她们住吧,要是让她们入府有点难度。” 沈晓妆迷惑地看了黎婧一眼,说:“让她们入府干嘛?谁没事往狼窝里面跳啊。” 黎婧耸了耸肩,“沈姑娘你喽。” 朱娘子听了连忙去捂黎婧的嘴,低声道:“好姑娘,这可是在侯府!” 朱娘子小心谨慎也是应该的,沈晓妆和黎婧倒是没放在心上。 沈晓妆把信写好,没说要把虹裳坊开到京城来,只是说让丁娘子和元宝到京城来住一阵。 信送出去,沈晓妆约摸着送到渔阳也快过年了,丁娘子怎么也要年后再动身,不急于一时,先把眼前的年过好了再说。 上一次过年还是在沈家,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沈晓妆缠着沈老太太给她买布做新衣裳,不要花布,要素净的,买回来好往上绣花。 过年的时候家里才能看见肉菜,大块的猪肉炖的软烂软烂的,一桌子菜能吃到初五去。 勤仁侯府自然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吃剩下的东西没有热了再吃的,沈晓妆在侯府住了几个月嘴都养挑了。 又或者不是被养挑了,是沈晓妆本身就挑,只是之前没有给她挑的权利罢了。 繁桐院也都装点起来了,院子里面喜气洋洋的。 万氏这个当家主母面上做的够到位,姑娘家都是一人三套新衣裳,料子款式花样都是人姑娘们自己选的,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过年么,穿的喜气些也正常,沈晓妆三套衣服里面两套是红的。 衣裳送到那日,吕嬷嬷也在边上跟着瞧,拿起一件圆领大襟的补服在沈晓妆身上比量了两下,乐得眉开眼笑。 “姑娘家就该穿这亮堂点颜色,我们姑娘啊穿上这衣裳,肯定跟那画上走下来的人似的!” 吕嬷嬷对于沈晓妆向来不吝夸赞,沈晓妆也已经习惯了接受别人的赞美。 有自信有底气的小姑娘都是被夸出来的,没有哪个小姑娘会在埋怨和嫌弃里面长成一朵娇艳的花。 黎婧把衣裳拿下去收好,吕嬷嬷盯着黎婧的背影看了一会,说:“姑娘最近总是喜欢让悦琅在身边伺候?” 沈晓妆随口应下,“嗯,她在我身边觉得舒心些。” “老奴晓得姑娘用不惯旁人送来的那个。”吕嬷嬷解释道,“可这买来的也不一定就是底子干净的,姑娘还得多上点心。” 沈晓妆能说什么呢,难道她说那边那个才是正牌的侯府千金,不会起异心,反倒是她这个假的应该被吕嬷嬷注意一下吗? 沈晓妆干笑了两声,“我见识浅薄,没看出来她有什么异样。” 吕嬷嬷笑得慈爱,“倒也不是叫姑娘日日跟防贼一样,只是平时留心些就是了。” “姑娘如今住在繁桐院,老奴还不算老眼昏花,能帮姑娘盯着些,可姑娘总不能一辈子住在繁桐院不是?” “嬷嬷说的是。”沈晓妆正色道,“阿悦受教了。” “不用这么严肃呦姑娘。”吕嬷嬷拍了拍沈晓妆的手,“说起来悦琅这丫头名字里占了个悦字,和姑娘的名冲了,不如改一个,就趁着过年这个由头,赏他一个。” 哪是人家冲了她的名,是她沈晓妆占了人家的名字! 沈晓妆亲亲热热地挽住吕嬷嬷的胳膊,说:“我觉得这名字挺好听的,多喜气啊。” 满京城都在欢欢喜喜地准备过年,老皇帝在这个关头却突然下了一道旨意。 他要召襄国公世子和高挚回京来封赏。 第九十章:过年啦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西楚的皇帝大概是疯了,全西楚的百姓都这样觉得。 沈晓妆亦觉得不可思议,把边关两大将领全都召回京来,北边谁来坐镇中军? 她一个闺阁女儿都能想明白的事情,龙椅上的皇帝会想不通? 圣旨已经传出去了,高挚二人就是想回也得会,不想回也得会。 抗旨不尊,是要掉脑袋的,不到万不得已的份上,谁会和自己的命过不去。 东北偏远,就算是接到旨意之后立刻动身,也绝不可能赶在年前到京城。 京城却不会因为没有这两员英勇的将军而有什么不同,过年的喜气在大街小巷之间蔓延,少有人去关注边关的战局如何。 因为他们身处和平之中。 沈晓妆也把那些离她很遥远的事情抛在脑后,跟吕嬷嬷学起剪窗花来。 沈晓妆手巧,看了一会就能上手,吕嬷嬷在一旁连声夸赞她。 待到吕嬷嬷走了,黎婧走过来打趣沈晓妆:“你说你这手是怎么长得,画画使得剪窗花使得,怎么写字和绣花就使不得?” 沈晓妆那一手字直到现在都是半点长进都没有,用溪苏的话来说就是抱只鸡爪子上沾上墨,在纸上踩出来东西都比沈晓妆写那玩意好看些。 沈晓妆把手里的窗花抖开,和黎婧斗嘴:“那不正好,我一会写副对联给你贴门口辟邪。” 日日和黎婧拌嘴,沈晓妆现在已经不动如山,丝毫不被影响到心态。 过年是件大事,各家的宴会也都散了,专心关起家门来筹备年节,沈晓妆乐得清净,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请帖,她也不必费劲心思想理由推托。 黎大姑娘,还是少在众人面前露面的好。 年三十那日家里的人凑得齐,万氏和温氏坐在黎老夫人下首说着家常,二房的几个疯小子已经在外面打起雪仗了,黎嫣和黎婉一左一右架着沈晓妆,把沈晓妆当成馅饼里的夹馅似的。 黎康可姚瑾泽来的晚了些,沈晓妆许久不曾见黎康,朝黎康点头示意。 黎康走过来,依旧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说:“阿悦长高了些。” 沈晓妆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这话不是对她说的,是对站在后头的黎婧说的。 沈晓妆侧了侧身,不挡着黎康的视线,嘴上应付道:“哥哥也比上次瞧见的时候英俊了不少。” 面上的兄妹就算是交谈也显得疏离些,倒是黎婉扑到黎康那边去,娇声问:“哥哥哥哥,婉婉的压岁钱在哪里呀。” “这才什么时辰,婉婉就要起压岁钱了?”黎康笑着把小人儿从自己身上拽下去,嘴上是这么说着,还是摸出一个鼓囊囊的荷包放到黎婉手里。 黎婉欢呼了一声,捧着荷包跑来了。 做哥哥的不能厚此薄彼,一个妹妹有了,其他的妹妹也要有。 荷包放到沈晓妆手上的时候,黎康嘴唇动了动,几不可闻地说了一句:“这是给晓妆妹妹的。” 手心一沉,沈晓妆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这是在繁桐院的正堂吧?这不是她的梨棠居吧? 黎康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话? 他疯了吧! 等沈晓妆回神,黎康已经走到黎昭哲那边下棋去了,只有一个姚瑾泽淡定地抿了一口茶。 收到沈晓妆不可思议的目光,姚瑾泽看过来,俏皮地朝沈晓妆眨了眨眼。 不不不,俏皮这个词不大应该出现在姚瑾泽身上,姚瑾泽可是端庄贤淑的少夫人…… 沈晓妆神情恍惚地把荷包收好,荷包沉得很,放在哪都不舒服,最后只好交到朱娘子手上代为保管。 过年这种日子,黎老夫人依旧没能清醒,非要拉着沈晓妆出去堆雪人。 屋里头的哪个敢让她出去,沈晓妆连哄带劝,终于把人给留在屋里了。 一年到头来难得有这么一天和和乐乐的日子,大家不约而同地暂时放下那些勾心斗角,就像真正和和美美的一家人那样。 年夜饭是万氏安排的,自然是极妥帖的,孩子们安排到一桌,沈晓妆也算是个半大的孩子,挤到了黎嫣身边坐着去。 菜色瞧着都好看极了,左不过是家宴,其他几个孩子也都顾不得礼节,抢着要那盘小酥肉。 沈晓妆不和他们抢,捡着别的菜吃,时不时还偷偷喂给黎婧一口。 过了年才十四岁的小姑娘,多少还带点孩子心性,觉着这般偷偷摸摸吃的东西就是香一些。 过一会饺子也都端上来了,在盘子里摆的整整齐齐的,万氏将就,这饺子大小,甚至上头捏的褶都得是一样的。 沈晓妆夹了个圆滚滚的饺子,咬都不咬一下囫囵个塞进嘴里 被烫的嘶嘶哈哈的。 黎婉也学着沈晓妆的样子咬了个饺子,然后惊喜道:“我吃到了花生仁!” 黎婉的声音不小,长辈那桌也听见了,都笑了起来,边上的丫鬟也连忙说起吉祥话来。 沈晓妆什么都没吃着,又夹了一个,牙被硌了一下,“啪嗒”一声吐出个铜钱来。 黎婧在身后忍着笑说:“姑娘吃到这铜钱,今年肯定能发大财!” 这话沈晓妆乐意听,大手一挥,“赏!” “姑娘要赏什么?” “赏……”沈晓妆被问住了,赏什么呢,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黎婧的,她有什么好赏人家的。 黎婧把桌上那枚铜钱摸过来,说:“不如姑娘就把这铜钱赏给我吧,也好叫我沾沾姑娘的喜气。” “好!” 小姑娘笑得眉眼弯弯,一身大红的袄子,衬得她肤白如雪,眉目之间是张扬的美艳,不似黎家人那般是温婉含蓄的美,沈晓妆美得太过浓烈,像是一团火一样冲进人的视野里。 黎嫣在一旁看的有些呆了,木愣愣地说:“我怎么觉得长姐有些不一样了呢……” 黎婉不明所以,夹着自己的战利品往嘴里塞,“哪里不一样,长姐不就是长姐。” 外面的鞭炮声响起来,孩子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去了,黎婉更是丢下碗筷跑到门边撩起帘子往外看。 这是沈晓妆过得第一个暖意融融的年,只盼来日岁岁见今朝。 第九十一章:省亲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年初一,头天刚守完岁,沈晓妆第二日是真起不来,屋里头的人也都不来叫,沈晓妆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黎婧坐在沈晓妆床边上绣花,听帐子里面有动静,把帐子挂起来,看见沈晓妆仰面躺着,伸手去掀她的被子。 沈晓妆抱住被子不放,哼哼唧唧地不肯起来。 黎婧把手插进沈晓妆的腋下,使劲往起拖了拖,“快点起来了,二房的雯姑娘都回来省亲了,再不起来我拿针扎你了!” 沈晓妆迷茫地仰头看着黎婧的下巴,问:“雯姑娘是谁?” 黎婧抓过一个摆在桌子上的橘子,往沈晓妆脸上一贴,激地沈晓妆一个哆嗦。 “这回想起雯姑娘是谁了吗?”黎婧阴恻恻地问。 沈晓妆委委屈屈地说:“想起来了……” 二房的庶长女黎雯,不能跟嫡姑娘一样从女字辈,不能和嫡姑娘一起排行 就连回家省亲都只能被称一声“雯姑娘”。 沈晓妆磨磨蹭蹭地下地,望向桌子上多出来的东西,一块澄泥砚,一个锦盒里面不知道装的什么,一个三层的妆盒,还有一个红底金丝的小荷包。 不用沈晓妆开口,黎婧已经看出来她的疑惑了,“砚台和笔是少夫人给的压岁钱,那边两样是老夫人给的。” 沈晓妆把妆盒一层层打开,三层妆盒,第一层是红宝石的首饰,第二层是玉饰,第三层是慢慢一盒子指甲大的东珠。 沈晓妆咂舌,这得值不少钱吧? 小荷包也沉甸甸的,一打开里面的小金鱼差点晃瞎了沈晓妆的眼睛。 本以为黎康就够大方了,满满一袋子的银稞子,黎老夫人倒好,直接上金子。 “祖母这是怕我饿死吗……”沈晓妆捏着一条小金鱼,“还是怕万氏克扣我的月银啊?” 黎婧满不在乎,拖着沈晓妆去洗漱,“给你你就收着,快点收拾完好去惠柏院,人都等着你呢。” 黎老夫人给沈晓妆的压岁钱都是好东西,黎婧干脆就从里面捡了两件给沈晓妆戴上。 镜子里映出一个贵气逼人的少女,沈晓妆别扭的左右看了看,“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黎婧也左右看了看,说:“挺好的啊,这红宝石正配你,这么穿显得你有钱。” “听着就不是什么好话……”沈晓妆嘀咕了两句,匆匆忙忙地领着黎婧往惠柏院去了。 惠柏院里端的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沈晓妆突兀地加入让气氛有一瞬间凝固了。 温氏轻嗤了一声,说:“姣姐儿可真是好大的排场,叫长辈在这等着。” 沈晓妆自知理亏,不和温氏还嘴,在堂上扫了一眼,见到一个眼生的年轻妇人。 妇人眉眼温柔,是黎家人标准的长相,唇边蓄着一抹笑,和旁人说话的时候不会抬头看着对方,莫名的生出一股卑怯来。 应当就是那位雯姑娘了。 沈晓妆收回视线,刚要认错,吕嬷嬷就跟在后面进了惠柏院。 吕嬷嬷一把把沈晓妆扶直,力道大的令人不容忽视。 “原是雯姑娘回来了。”吕嬷嬷笑道,“老夫人今日闹脾气,要大姑娘陪着,大姑娘这才被绊住了脚,想来各位也不会怪罪。” 吕嬷嬷都这样说了,谁还敢怪罪沈晓妆? 黎雯站起来,说话也是软声软语的:“没能去拜见祖母,是我的不是了,我这就跟吕嬷嬷去见祖母吧。” 吕嬷嬷眼皮一抬,“不用了,老夫人已经睡下了,雯姑娘还是在这好好待着吧。” 黎雯被吕嬷嬷一拒,咬了咬嘴唇,似乎是在纠结自己是坚持去繁桐院还是留下来。 “是啊,我走的时候祖母才歇下呢。”沈晓妆顺着吕嬷嬷的话往下说,“还是别叨扰她老人家了。” 黎雯感激地看了沈晓妆一眼,说:“这就是大妹妹吧,许多年不见,倒是和我记忆里的模样有些出入了。” 沈晓妆也不知道黎雯是真感激还是假感激,总之黎雯这话说的就很不中听。 沈晓妆没和这位雯姑娘接触过,也说不准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据黎婧说,这位庶出的堂姐很少露面,别说宴会,家里聚餐的时候都少见她,嫁的也不算好,伯爵府的庶子,至于婚后生活怎么样有待考究。 沈晓妆施施然坐下,吕嬷嬷过来给沈晓妆倒茶,沈晓妆才抽出空来回黎雯:“我和堂姐统共也没见过几次面,堂姐几乎次次都这么说。” 同在一个侯府里面,黎婧和黎雯都不怎么有过交集,更何况时隔四年之后再次遇见,黎婧的亲爹都没表示什么异议,黎雯能看出来什么? 沈晓妆已经坦然了,看开了,她不需要担心自己的身份败露,担心的应该是怎么用这个身份好好活下去。 黎雯尴尬地笑了笑,缩回自己的座位不再吭声了。 所以今天的目的就是来跟看猴似的来看一眼黎雯? 沈晓妆捂着嘴咳了一声,悄咪咪地和黎婧对眼神。 谁知对上的是吕嬷嬷笑眯眯的眼睛,沈晓妆觉得腿软,好在她现在是坐着的。 提前逃跑的计划直接被吕嬷嬷堵死了,沈晓妆只好无聊地坐在远处听她们唠家常。 啊……好像回去作画啊。 作画使沈晓妆获得快乐,作画使沈晓妆获得钱。 而听这些无聊的话只会让沈晓妆头大,能唠的除了衣裳首饰就是孩子,耳朵听的都要长茧了。 黎雯既然是回来省亲的,肯定不能是只有她一个人回来了,陪着黎雯回来的还有她的丈夫,安乐伯的庶长子,沈晓妆姑且称他为雯姐夫。 雯姐夫是庶长子,不尴不尬的一个身份,占长不占嫡,安乐伯怎么也不可能把爵位传给他。 但愿不要当局者迷吧。 雯姐夫是和黎康一起过来的,眼瞧着要午饭的时候了,万氏叫人摆饭,雯姐夫则被温氏拉着东问西问。 左右是二房的女婿,大房管不着,索性也不管。 沈晓妆却觉得很不对劲,为什么这个雯姐夫说话的时候时不时就要往他这边瞟? 第九十二章:解围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坐在圈椅上,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年初一回家省亲再正常不过,可黎雯那幅样子实在是让人看不下去。 黎家也的确太不重视这个庶女了一点。 哦还有斜对面那个眼珠子不知道怎么使四处瞎看的雯姐夫赵泽。 黎雯安安静静地坐在赵泽身边,只有在长辈问到她的时候才会小声回答。 当真是上不得排面的庶女模样。 沈晓妆试图感同身受一下,发现自己做不到。 她就算出身贫寒,也曾是家里捧在手心上的小姑娘,沈家人哪个敢忽视她? 但赵泽的目光实在是让人不舒服,沈晓妆偏头去看黎婧,黎婧只能递给她一个无奈的眼神。 沈晓妆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她还没太睡够,昨晚上黎嫣那丫头实在是太能闹腾,折腾到快天亮才被粗使婆子背回去。 干脆就放空脑子,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目视前方。 “阿悦。” 沈晓妆木愣愣地把目光移过去,发现是黎康在喊她。 黎康朝沈晓妆招了招手,说:“来陪我下棋。” 屋子里都是女眷,黎康的确不好在这多待,这种场合他提前走惯了,倒也没人觉得奇怪。 沈晓妆乐得离这远点,朝万氏和温氏福了福身,跟着黎康去了边上的耳室。 黎康说要下棋,就真是要下棋的,棋盘都叫人摆好了。 可沈晓妆不会这个。 沈晓妆握着一颗棋子茫然无措地看着黎婧,黎婧也只会个皮毛,硬着头皮点了个位置让沈晓妆落子。 黎康由着两个小姑娘商量着来,慢悠悠地落子,而后说:“他们并不常回来,不必放在心上。” 他们指的大概是黎雯夫妇了,沈晓妆稀里糊涂地下着棋,不知怎么就被黎康吃掉一大片去。 小姑娘气鼓鼓地把棋子一丢,心烦气躁地说:“不下了,不下了,这有什么意思。” 黎婧还盯着那盘棋绞尽脑汁地研究,黎康就把棋子一步一步地摆回去,耐心的讲解起来。 外面怎么闹沈晓妆不清楚,她坐在这迷迷糊糊地听黎康讲了许久的棋,一直到要用膳了才摆脱这个折磨。 黎康把棋子收好,施施然起身,出门之前提醒了沈晓妆一句:“离那赵泽远点,吃完饭就回去陪祖母吧。” 沈晓妆巴不得那赵泽赶紧回他的安乐伯府去,可人家又没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举动,干巴巴地撵人不太好。 吃饭的时候,沈晓妆依旧挨着黎嫣坐,黎婉今日倒是不在,隔着小屏风是爷们的那桌,推杯换盏的声音格外清晰。 姚瑾泽给沈晓妆夹了一筷子肉菜,低声道:“多吃点,这些日子怎么还瘦了。” 沈晓妆留意着屏风那边的动静,没在意碗里是什么,随手夹了送到嘴里,被夹在里面的辣子呛得咳起来。 姚瑾泽连忙给沈晓妆端了茶水来,一手抚着沈晓妆的背,嗔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黎雯这时候却突然出声:“嫂子和大妹妹的关系真是亲近呢。” 姚瑾泽已经拿着帕子帮沈晓妆擦嘴了,听了黎雯这话,笑说:“我对每个妹妹都亲近,只可惜如今雯妹妹已经嫁人了,我便是想亲近也没有机会不是。” 沈晓妆嗓子眼里火辣辣的,连灌了三杯茶水才觉得好些了。 黎雯这话说的酸溜溜的,也不想想自个什么身份,一个隔房的庶女,和人家亲妹子能一样吗? 屏风那边已经酒过三巡,黎昭哲喝了不少,这会正醉醺醺的搂着侄女婿胡言乱语。 赵泽被拖住了脚步,沈晓妆想趁机离开,又苦于找不出理由来。 一旁的姚瑾泽忽然捂着胸口往后倒,沈晓妆眼疾手快地把人接住。 姚瑾泽不沉,沈晓妆接着不吃力 ,看着怀里眉头紧锁的姚瑾泽关切地问:“嫂子你怎么了?” 姚瑾泽睁开一只眼睛给沈晓妆使了个眼色 然后缓缓喘了口气,说:“许是屋子里太闷了,胸口突然疼得慌。” 温氏向来打的是慈爱的好长辈的牌,人家正牌婆婆还在身边坐着呢,她就抢先开口说:“康哥儿媳妇向来身子弱,不如就回去歇着吧。” 姚瑾泽歉意的笑了笑,“爷们还在喝酒呢,我不好扫了他们的兴,不如就叫阿悦送我回去吧。” 万氏则是满目担忧,好像姚瑾泽是她亲女儿一样,“快回去吧,姣姐儿,照顾好你嫂子。” 沈晓妆应声,扶着姚瑾泽往外走。 出了惠柏院姚瑾泽也不闷了也不疼了,步履稳健地和沈晓妆并肩而行。 大约是昨夜落得雪,过年了府上的下人多有怠慢,路上还积了薄薄的一层,沈晓妆走在上面踩脚印玩。 姚瑾泽看着沈晓妆孩子气的模样觉着好笑,又看了看也在望着沈晓妆的黎婧,心中叹了一口气。 才十三四的孩子,还是无忧无虑的姑娘呢,像这般在娘家快快乐乐的日子也没多久。 总是要嫁人的。 自从沈晓妆回府之后,万氏实在是太消停,让人一度有她真是一个慈母的错觉。 好像他们小人之心了。 沈晓妆蹦到平整的雪面上,脚下不动,艰难地回身看姚瑾泽,问:“是……大哥叫嫂子领我出来的吗?” “不是。”姚瑾泽摇了摇头,“是赵泽太蠢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的心思。” 那人只是贪图沈晓妆的美貌,好在沈晓妆是个嫡女,黎昭哲又是个侯爷。 姚瑾泽接着说:“听闻雯姑娘在赵家过得不算好,赵泽……太过风流。” 因为不受重视而自暴自弃的庶子? 沈晓妆脑子里已经展开了一场大戏,琢磨了一会又觉得研究赵泽这贼眉鼠眼的人没意思。 “往后躲着点就是了。”姚瑾泽淡淡道,“躲不过了就叫人去找你哥哥,爷们的事情就叫他们爷们去解决,没得连累咱家姑娘。” 这么听来,黎雯嫁的确实不好。 沈晓妆抖了三抖,她顶着嫡女的名号,到时候真躲不过去了,不会嫁个像赵泽这样的草包吧? 但愿京城里的草包少一点,哦,像谢寒那样的最好别有。 第九十三章:上元灯会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过了年,转眼就是正月十五。 一年里头难得有次机会给养在深闺里的姑娘们出去抛头露面的,不用戴着幕离,还能和自己的情郎相会。 多美的事情啊。 上元节有灯会,京城里的灯会则办的格外的盛大。 只可惜沈晓妆大概是瞧不见了。 因为丁娘子和银票到了。 丁娘子收到沈晓妆的信之后就带着银票火急火燎地往京城跑,连年都是在路上过的。 赶得也巧,沈晓妆能趁着灯会的由头正大光明地出去见丁娘子。 不过瞧黎婧的样子,大概是想去灯会的。 沈晓妆出门之后把自己的斗篷罩在黎婧身上,让她跟黎康看灯会去,自个裹着厚实的夹袄领了溪苏往丁娘子信上说的地方去了。 溪苏搓着手,边走路边跺脚,问:“姑娘,你不去看灯会吗?” 灯会年年都有,今日不见丁娘子往后可找不着机会了。 沈晓妆今天穿的朴素,又是在晚上,旁人的注意力都在灯会上呢,没人看见沈晓妆。 走到那处小院子前,沈晓妆敲了敲门,门闩没被摘下去,门板往里拉了拉,露出一道小缝来。 “谁啊?”院子里的银票小心翼翼地问。 沈晓妆一脚踹在门上,唬了银票一跳。 “你家姑娘都不认识了?” 银票赶忙给沈晓妆开门,一见着沈晓妆眼圈就红了。 溪苏麻木地看着银票抱着沈晓妆哭了小半个时辰,丁娘子劝也不好使,沈晓妆劝也不好使。 “……都是,奴婢,奴婢没用……” 银票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我,我和丁娘子上京来都苦不堪言,更何况是姑娘独自一人来的……” 丁娘子没忍住笑出来一声,“说得好像我亏了你似的。” “可不就是亏了!”银票哭喊着,“都不叫我给姑娘写信,还不给我肉吃!” 沈晓妆挣了一下,没挣开,银票在渔阳瞧着听稳重一姑娘,怎么到了京城就憨成这幅德行。 京城这地方风水有问题吧,到时候她可不能留在京城。 “姑娘现在是什么打算?”丁娘子给沈晓妆倒了杯热水,叫她暖暖身子,边喝边说。 沈晓妆吹着杯子上面的热气,“虹裳坊还是要开起来的,不仅要开,还得开得好。” “我思来想去,在渔阳确实受局限。京城里面虽然开的店多,花样也多,但咱的东西好就不怕没人买账。” 丁娘子颔首,说:“姑娘说的是,可是咱的绣娘都被带走了……” “不是还有娘子你呢么。”沈晓妆半点都不虚,“我把钱留给你,出了年去找间铺子租了吧,也省的你俩挤在这破地方。” “绣品一类的事情还得慢慢来,等我回去再好好琢磨琢磨。” “好。”丁娘子应的轻松,“外头不是有灯会,姑娘怎么没去看?” 沈晓妆摸出一个荷包放在桌上,趁着刚过完年手头富裕赶紧把这事定下来,久了横生变故怎么办。 沈晓妆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小孩子看的把戏,我去凑什么热闹。” 溪苏又把呆滞的目光转到沈晓妆身上,不知道是谁今天出门之前哭唧唧地说去不上灯会好遗憾。 丁娘子忍着笑把钱收好,“我这姑娘也打点妥帖了,时候还早呢,不如姑娘去逛逛吧。” 沈晓妆嘴上说着不逛,最后还是和溪苏融进了人流里面。 溪苏抓着沈晓妆的手,大声喊道:“姑娘握紧些,别被冲散了!” 沈晓妆艰难地从缝隙之中穿行,早知道就不头脑一热过来了。 “姑娘是想做大买卖吗?” 溪苏的声音被人群嘈杂冲淡了很多,沈晓妆费力听才能听清。 “不是大买卖,就随便开个铺子!”沈晓妆也学着溪苏的声音吼回去。 “姑娘好厉害!” 沈晓妆和溪苏被挤到人群中间,想要去看路两侧的摊子都费事。 “这是看什么呢……”沈晓妆自言自语,“我不是出来看灯的吗?” 好不容易分开人群走到边上,沈晓妆就近找了棵树,扶着树干大口喘气。 上元的灯会可真可怕啊。 勤仁侯府众人估计这会还没逛完,沈晓妆打算歇一会再去约定好的地点集合。 路上有成双入对的少年少女,沈晓妆身边也有,这地方相对僻静些,也没人在这摆摊子,倒成了幽会的好地方了。 大冷天的沈晓妆应是出了一脑袋汗,随处一撇,余光里出现了一块眼熟的衣角。 桔红色的斗篷,离地面远远的,那斗篷沈晓妆穿着能到小腿,黎婧穿着才刚过膝盖。 黎婧背对着沈晓妆,没注意身后的人,她对面站了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沈晓妆眯着眼睛看了许久,离得有点远,看不太清面貌。 应当是眼熟的…… 能让沈晓妆眼熟的男人,掰着手指头一个个排除,最后就剩下个高挚。 沈晓妆不可思议地再次抬头往那边看,越看越觉得这人就是高挚。 可高挚怎么这个时候就到京城了,他不应该还在路上吗? 襄国公世子还没到京城呢,高挚不是和他一起回来的吗? 最重要的是,黎婧怎么和高挚在一处呢! 沈晓妆这般遥遥望去,高挑的少女和俊郎的少年,面对站着,映着不远处的灯火阑珊,莫名敲出来几分相配。 高挚察觉到了沈晓妆的视线,看向这边的眼神极其锐利,沈晓妆不小心和他对视,打了个哆嗦。 黎婧顺着高挚的视线转身,看见沈晓妆,亦是满脸错愕。 沈晓妆尴尬地笑了两声,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只能等黎婧走过来之后说:“我冷了,你把斗篷给我吧。” 黎婧一愣,她里面就穿了件单薄的夹袄,这会把斗篷给沈晓妆她怕是要冻死。 更何况沈晓妆裹得跟个球一样。 “那把你的袄子脱给我。” “不给。”沈晓妆紧了紧身上的衣裳,“快点快点。” 黎婧无奈,“你又耍什么小脾气,给你了我穿什么?” 沈晓妆伸出一根手指头往高挚的方向一指。 “你穿他的呗,男人嘛,不怕冻。” 第九十四章:做红娘好快乐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穿得厚实,又裹着自个的斗篷,说实话,有点热。 溪苏悄悄地凑到沈晓妆身边,拿帕子给她擦了擦汗,小声说:“姑娘,咱要是太热了就把斗篷给……给悦琅吧。” 沈晓妆睨了溪苏一眼,不屑道:“她又没冻着,给她作甚。” 黎婧确实没冻着,身上披着高挚的大氅,高挚身高体壮的,那大氅披到黎婧身上几乎要拖地了。 溪苏一阵无语,“可是高将军还冻着呐……” 高挚里面只穿了件单的圆领袍,默默地跟在后面,也瞧不出他冷不冷。 沈晓妆轻嗤了一声,后头的话碍于黎婧脸皮薄她没说出来。 又不是她男人,挨冻了也轮不到她心疼。 高挚眼下为什么会在这里,沈晓妆不问,她也不问高挚回来不进宫面圣跑到这来见黎婧干什么。 那都是黎婧的事,她沈晓妆管不着,也犯不上操那个心。 有那时间不如想想上哪租铺子好。 黎婧和高挚低声交谈着,沈晓妆听不大真切,干脆拉着溪苏去猜灯谜。 沈晓妆是个勉强能把灯谜念出来的,溪苏比她还不如,花了几十个铜板,两人捏着字条面面相觑。 做什么非要为难自己呢…… 沈晓妆把手里的字条都攥皱了,突然有只手从沈晓妆肩头伸过来,把她手里的字条拿走了。 “是个秋字。” 沈晓妆回头,见是黎康在身后,高高兴兴的把谜底说了出来。 然后把剩下的十几张都伸到黎康眼皮底下去。 黎康却摇了摇头,指了指四周,“都是孩子。” 沈晓妆看了看,好像是这个样子。 “下次叫你嫂子跟你出来。”黎康随手把字条塞回沈晓妆手里。 姚瑾泽身子不好,外面天凉,谁都没叫她一起跟出来。 沈晓妆怪心疼这几十个铜板的,黎康又不帮着他,只好自己绞尽脑汁瞎蒙。 黎康眯了眯眼睛,瞧见了不远处和高挚说话的黎婧,问沈晓妆:“那是谁?” 沈晓妆百忙之中往那边看了一眼,刚想应声,脑子反应快了一回,笑眯眯地又把字条伸了过去,还在黎康眼皮子底下抖了抖。 “会讲条件了?”黎康接过字条,这次到不顾他的君子风度,和孩子争起来了。 沈晓妆如愿以偿换了个粗制滥造的花灯,拎在手上稀罕了一会。 “是高将军。” “哪个高将军?” 沈晓妆眨了眨眼,头一次觉得黎康犯糊涂了。 “还有哪个高将军?” 黎康冷哼了一声。 “你哼什么?”沈晓妆甩着手里的花灯,“她不是和你一道出来的,还能把人看丢了?” 黎康理亏,不和沈晓妆争辩,只说:“时辰也不早了,该回府了。” 沈晓妆今日偏和黎康对着来,“才什么时辰,街上还这么多人呢,烟花都没看。” 黎康把沈晓妆手里的花灯抢过来,“我那一袋子银稞子都打了水漂了,你向着谁说话呢。” 沈晓妆耸肩,“我自然是向着我的好妹妹说话。” 溪苏在一边听的胆战心惊的,提醒沈晓妆:“姑娘,咱还在外面呢。” 沈晓妆四下瞧了瞧,没瞧见眼熟的人,拍了拍溪苏的肩,“没事,还有哥哥给我兜底呢。” 哥哥两个字咬的很重,沈晓妆看向黎康,说:“是吧,哥哥?” “自然。”黎康也笑,“那你现在能回府了吗,再不回去哥哥可给你兜不住了。” 沈晓妆扬声道:“悦琅,该回府了!” 黎婧要把身上的大氅还给高挚,高挚拒绝了,不远处沈晓妆挑了挑眉,把身上的斗篷给黎婧丢了过去。 高挚沉默了,只好把大氅接了过来。 上了马车,沈晓妆和黎婧把衣裳换回来,黎婧拽着沈晓妆的耳朵,“你倒是出息,还学人家做起红娘来了。” 沈晓妆满脸无辜 “我做什么了?我什么都没做啊。” 黎婧也只是佯装生气的样子,手上根本没用力,沈晓妆半点都不怕她。 “你就皮,下回可不许这样了!” 沈晓妆往后一靠,清了清嗓子,正色说:“你如今是个丫鬟,倒教训起主子来了?” “我不止教训你,我还打你呢!” 两个女孩又在车上笑闹起来,黎康在车外骑着马,听着里面的动静,无奈的笑了笑。 外面走了半天,沈晓妆腿肚子都发酸,回了繁桐院就倒在床上不肯起来,溪苏任劳任怨地拽着沈晓妆洗漱收拾。 沈晓妆累是累了,可精神头还是足的,仰面看着溪苏忙忙碌碌的,任由她拿着湿帕子在自己脸上擦来擦去的。 “你不累吗?”沈晓妆脸上的肉都被溪苏推到了一块,被迫噘着嘴问。 溪苏勤勤恳恳道:“奴婢不累。” 沈晓妆又去看黎婧,黎婧在把沈晓妆从街上买来的东西收拾起来,收到沈晓妆的视线,朝这边望了过来。 沈晓妆动了动手腕子,朝黎婧挥了挥,“你回去歇着吧。” 黎婧白了她一眼,“今晚上我守夜,我回去做什么?” “叫芙芽过来守。”沈晓妆无所谓地说,“谁都一样。” “我不累,大过节的你叫人家起来做什么。” 沈晓妆长叹一声,“这就是有情饮水饱吗……” 黎婧就拿桌子上的坚果丢她,“一天天净胡说,满嘴没一句靠谱的!” 沈晓妆顺手接过来剥开吃了,把果仁嚼的嘎嘣脆,感慨道:“恼羞成怒哦……” 黎婧不再理会她,抱着东西到外间去铺床了。 沈晓妆在床上滚了几圈,怎么也睡不着,屋里头只亮了一盏小灯,沈晓妆探出头去看了看,蹑手蹑脚地下了地。 借着那盏小灯,沈晓妆铺好画纸,提笔开始画起脑子里的花纹来。 今儿见到黎婧和高挚倒给了她点灵感,沈晓妆惯来乐意在这深更半夜的爬起来作画。 沈晓妆画的专注,屋里的灯光却突然亮了起来,沈晓妆抬头,见着黎婧披着衣裳盯着自己。 沈晓妆干笑了两声,“睡不着,躺着也是躺着……” “我又没要把你撵回床上去。”黎婧把灯挑亮些,“下次记得开灯,咱家不差这个灯油钱。” 第九十五章:囊中羞涩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过了十五就算出了年了,勤仁侯府上那点过年地喜庆劲也过去了,又恢复了往常那样的日子。 沈晓妆早上被黎婧从床上扒下来去陪黎老夫人用早膳,沈晓妆打着哈欠坐到桌前就遭受了吕嬷嬷的盘问。 “姑娘昨个夜里是做什么呢?老奴瞧见姑娘屋里头的灯亮了许久呢。” 吕嬷嬷面上和和气气的,听得沈晓妆头皮一紧,呵呵笑了两声,说:“没什么,就半夜睡不着而已……” 黎老夫人瞥了她一眼,道:“捯饬什么宝贝东西,还捂着不给看?” 黎老夫人难得早上清醒,沈晓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好。 黎婧适时的顶上来说:“姑娘半夜性起了,要作画呢。” 吕嬷嬷笑道:“倒没瞧见过姑娘的画作呢,不如今儿叫老奴开开眼。” 黎老夫人哼了一声,“瞧它做什么,人家捂得严实呢,料她也整不出什么好东西来。” 吕嬷嬷就拆黎老夫人的台,“老夫人也没见过,姑娘就拿出来给我们瞧瞧,老夫人当年那一手丹青也是极好的,没准还能指教指教姑娘。” 不等沈晓妆应,黎婧给溪苏使了个眼色,溪苏就马上回屋去取了。 沈晓妆拿手挡着脸,她还没把画稿如此正大光明的拿出来给众人展示过。 怪丢人的。 何况她画的还不是什么画…… 黎老夫人拎着溪苏递来的那张纸瞧了瞧,冷着脸问:“你这是画出来要给谁用的?” 黎老夫人指着其中一个纹样,“别告诉我你这是给自己使的。” 纸上画着两组纹样,一眼就能瞧出来是一对的,左边那个枝蔓缠绕,从中横出一对并蒂莲来,右边那个则是两片荷叶。 看着就是成双成对的,且右边那个实在不像是能给女子用的。 沈晓妆支支吾吾道:“倒也不是给谁用的……” 黎老夫人把纸往桌上一撂,发出一声闷响,吓得沈晓妆一哆嗦。 还是糊涂点黎老夫人好糊弄…… 吕嬷嬷劝道:“姑娘要是真有什么心事也不妨说出来,老夫人都是过来人,给姑娘些建议是使得的,可别学那些伤风败俗的事情。” 沈晓妆连道:“没有没有没有,嬷嬷你多想了。” “那姑娘怎么想起来画这样的东西呢。”吕嬷嬷还是和和气气的,“姑娘也甭害臊。” 沈晓妆心一横,把事情交代了,“我是想做出来卖出去……” “姑娘想开铺子?”吕嬷嬷惊喜道,“这可是好事,提前练一练,往后倒不用被那些猪油糊了心的糊弄去了。” 黎老夫人搅着碗里的银耳羹,状似不经意地说:“我记着菩凛街有间铺子空着呢。” 吕嬷嬷接话,“菩凛街那铺子兑出去了,老奴过会去瞧瞧还有哪间铺子是空着的。” 黎老夫人没吭声,沈晓妆才明白这是要给她找铺子,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不用,祖母,我自己找铺子就行了。” 吕嬷嬷用眼神挣得黎老夫人的意思,顺着沈晓妆的话说:“姑娘想自力更生也是好的,只管放手去做就是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就算亏了也有黎老夫人给沈晓妆兜着呢。 “不过老奴瞧着姑娘画的这纹样满京城里都找不出第二份,是别致的。” 这也算是变相对沈晓妆的认可了。 沈晓妆原本打算自己悄咪咪地把店开起来再说,结果还不等她开始打点呢,就叫黎老夫人给发现了。 沈晓妆干脆放平了心态,大大方方地问:“那祖母觉得我这铺子开在什么地方好?” 黎老夫人抬眼,“你要开个绣铺?” “倒也不只是这个。”沈晓妆摇了摇头,“还想做些首饰,可找不到手艺好的师傅,只能先做绣品。” 黎老夫人点了点沈晓妆的画稿,“你倒是心大。” 沈晓妆插了块米糕,“孙女贪财呗。” 黎老夫人嘴上嫌弃着,还是给沈晓妆提了建议:“那就租两间铺子,分开做,师傅找不到就慢慢找,别做那以次充好的事情来。” 沈晓妆琢磨了一会,两间铺子,光租金就得多少钱,京城这边的租金要比渔阳那边贵吧? “要开就往繁华些的地方开,我记着万宝阁那片地方就不错。” 沈晓妆一噎,那地段是好,那不得贵的要死。 她好像也不剩多少钱了吧…… 租铺子要钱,雇绣娘要钱,买料子绣线要钱,要是首饰做起来,用的料子可都是实打实的金银,那更费钱…… 沈晓妆一阵头大,要不别做首饰了吧,光做绣品虹裳坊也不是开不起来。 “怎么,钱不够?” 黎老夫人一针见血,沈晓妆尴尬地笑了笑,“够的,够的……” 刚过完年,压岁钱都收了不老少,但放在开首饰铺子这件事前面就显得有点不够了。 要不把那些首饰收拾收拾卖一卖? 为了开铺子卖首饰,满京城的贵女也找不出来第二个了吧。 黎老夫人把沈晓妆看的透透的,轻咳了一声。吕嬷嬷会意,说:“老奴听说前阵子雯姑娘拿了嫁妆里的首饰出去当,二夫人带了银票去了安乐伯府上,叫安乐伯好生没脸。” 逼得儿媳妇当嫁妆过日子,安乐伯可不是没脸。 沈晓妆没听过这事情,疑惑了一会,反应过来吕嬷嬷这是点自己呢。 “咱家的姑娘都是锦衣玉食养起来的,就算是庶出的,也断没有靠这个过日子的。” 沈晓妆差点把脑袋埋到碗里去,黎老夫人瞧见她这幅模样,恨铁不成钢道:“你当你那哥哥是死人不成,都是亲兄妹有什么开不了口的?!” 还真开不了口,沈晓妆暗戳戳地想着。 黎老夫人不想插手小辈的事情,给沈晓妆指了条明路,对沈晓妆来说却是泥泞万分。 沈晓妆接二连三地叹气,回自己屋子的时候觉得脸上都要多出几道皱纹来了。 挣钱真难啊,要不她消停当个富贵闲人好了,熬过这三年,黎婧黎康看在她沈晓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也能养她下半辈子吧。 第九十六章:祈福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趴在桌子上勾勾画画,她这些日子画了不少东西,偏万氏看得紧,她身边的人没一个能把画稿带出去给丁娘子的。 在侯府就这点最不好,出入不方便,进进出出都有好多双眼睛看着。 就很不自在。 万氏面上不管这几个小的,实际上看的比谁都严,沈晓妆可不想落了把柄在她手里。 门帘被掀开,屋里面进来了一丝凉气,桌上多了一碗热腾腾的甜汤。 汤碗离沈晓妆远远的,免得污了她的画。 芙芽躬身站在边上,说:“姑娘,大少爷来了。” 沈晓妆笔一顿,有些意外,“……大哥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 沈晓妆把笔放下,“自然欢迎,我哪敢不欢迎您啊。” 黎康把手里的食盒放在窗边的小几上,“你嫂子煲的汤,说是滋补的,里面有什么我也没记住。” 沈晓妆看了看芙芽刚端过来的甜汤,又看了看黎康的食盒。 她哪个都不想吃。 黎康看出来她在想什么,亲自把食盒打开,舀了一碗汤放到桌子上,说:“你嫂子可是嘱咐我了,得盯着你喝完。” 沈晓妆磨磨蹭蹭地走过去,端起汤碗抿了一口。 还挺鲜。 沈晓妆咂了咂嘴,捏了一块食盒里的酥点,就着汤把那一碟子点心都吃光了。 “晌午不好好吃饭,吃点得了,晚上又不吃。”黎康把食盒合上,端到另一半,阻止沈晓妆接着吃。 沈晓妆拿着帕子优雅地按了按嘴角,屋里头的丫鬟已经换成了溪苏,沈晓妆问:“大哥今天来不是为了送碗汤吧?” 黎康颇嫌弃沈晓妆这的茶,沾了一口就放在桌子上不动了。 “你嫂子都没给我煲过几回汤,这还不值得我跑一趟?” 黎康在那扯皮,沈晓妆也顺着他的话说:“现在汤也送到了,我也喝进肚了,您还有什么事?” 沈晓妆在黎康面前也不在意什么形象,往软垫上一歪栽,自个舒坦了就行。 黎康无奈,道:“丁娘子要给你递消息,找不着旁人,递到我这来了。” “找着铺子了?”沈晓妆来了精神,“是哪的,多大的店面,租金多少?” 黎康轻笑,“瑞麟大道的铺子,紧挨着的两个铺面,一年二十五两。” “两间?” “一间。” 两间铺子一年就要五十两银子? 抢钱呢! 沈晓妆揉了揉脑袋,试图劝服自己,瑞麟大道的铺子呢,贵点也是应该的,应该的…… 黎康继续说:“铺面我看了,确实不错,开你那两间足够了。” 沈晓妆琢磨了一会,她有点犹豫,要是她能亲自去看看那铺面就好了。 “不过我可要提醒你。”黎康顿了顿,“那两件铺面都是安乐伯府的。” 沈晓妆一噎。 “听说安乐伯府现在是赵泽在管这些庶务。” 沈晓妆正色道:“我觉得要不还是再看看吧,我倒也不是特别着急。” 黎康被她逗笑了,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铺面确实不错,有不少人都盯着这两间铺面呢,想好了再下断论,钱不够就来找我,当我和你嫂子入股了。” 要是这铺子真这么贵的话,只会让本就不富裕的沈晓妆雪上加霜。 但瑞麟大道的繁华也是别处不能比的,能带来的利润也是可观的。 沈晓妆唉声叹气,她要是能随意进出,哪还用她犹豫不决呢。 而且照黎康说的,这铺子她要是不及时出手,就要遭旁人抢去了。 黎康当真就是来尽职尽责地递个消息,他说过不限制沈晓妆的行为,便任由沈晓妆折腾开铺子的事情。 沈晓妆在榻上滚了好几圈,到底是没做出个决断来。 要不铤而走险一次,出府去看看? 沈晓妆正纠结着,吕嬷嬷又来了。 吕嬷嬷站在门口问:“老夫人过些日子要去寺里面祈福,姑娘可要跟着一块去?” 沈晓妆蹭的从榻上蹦起来,“要的要的!” 吕嬷嬷只当她还是小孩子心性,惦记着出去玩,嘱咐了要收拾的东西,就回黎老夫人身边伺候去了。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沈晓妆兴冲冲地招呼溪苏给她收拾东西,收拾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可以正大光明的出府去了! 黎老夫人往年都是直接住在寺里的,今年只是去祁个福,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甚至万氏和温氏都表示她们可以跟在黎老夫人身边尽孝道。 黎老夫人表示不需要,有个沈晓妆就够了。 沈晓妆如愿以偿地坐上了马车,左右就他们祖孙两个,干脆就只坐了一辆马车。 黎老夫人的马车大,车里面烧了两个小炉子,暖烘烘的,沈晓妆有些昏昏欲睡。 黎老夫人把沈晓妆拽过来靠在自己腿上 一下一下用手指梳着沈晓妆的头发。 就很摸猫似的。 沈晓妆早习惯了,枕在黎老夫人腿上一路睡到寺门口。 刚睡醒身上的汗还没消,黎婧给沈晓妆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生怕她受一点冻。 沈晓妆低头都看不见自己的脚尖,“我觉得倒也没这个必要。” 黎婧一针见血,“你要是受了风寒就只能在寺里面躺着,哪都别想去。” 沈晓妆老老实实地裹着斗篷缓慢地向早就定下的厢房移动。 据说之前黎老夫人还会和寺里的主持探讨佛法,但黎老夫人现在这副模样估计是有些困难。 吕嬷嬷不放心,沈晓妆身边就跟了个黎婧,连朱娘子都没带来,只能抓着黎婧细细嘱咐。 黎婧认认真真地记下了,把刚进厢房就倒在床上的沈晓妆捞起来,“别睡,过会还得去前面大殿上香呢,回来再睡。” 沈晓妆迷迷糊糊地搂着被不放手,“到点了,我要歇晌。” “老夫人都要去的,别睡了,过会叫斋饭给你吃。” “斋饭有什么好吃的。”沈晓妆噘着嘴不肯起来,“我想吃红烧狮子头。” 黎婧被她气的头顶冒火,一巴掌打在沈晓妆屁股上,吼道:“你再不起来,就把你做成狮子头!” 第九十七章:求签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黎老夫人能相中的地方,自然是不差的。 寺庙的大殿修的金碧辉煌,沈晓妆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好奇的四下看看。 黎老夫人就算糊涂着,对神佛还是敬畏的,跪在佛像面前的蒲团上,神态恭敬的朝着佛像拜了三拜。 沈晓妆跟在黎老夫人身后,学着她的样子,朝着佛像叩首。 黎老夫人拜完佛之后,接过吕嬷嬷递过来的银票投进了功德箱里面。 沈晓妆瞟了一眼那一沓银票,就算一张十两,那一沓也得二百两银子打底吧。 向来勤俭持家的沈姑娘感受到了一阵肉疼,这钱投到那里有什么用,还不如给她让她拿去开铺子…… 怪不得来了这地方之后待遇这么好,原来是钱花到位了。 沈晓妆在后面和黎婧咬耳朵:“要不我也别开铺子了,我直接剃了头发出家好了,我看这个挣得比我开铺子多,还轻松……” 黎婧暗暗在沈晓妆腰间拧了一把她的软肉,咬着牙说:“别胡言乱语的,这可是在佛祖面前不敬!” 在前面领路的一个小沙弥默默地转过头来,沈晓妆连忙噤声,讨好地朝着他笑了笑。 不能探讨佛法,但抽签解签还是可以的。 沈晓妆被推到前面去,从签筒里随手抽出来一个,举在手里看了几眼,上面画的曲曲绕绕的,沈晓妆看不懂。 把签递给面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老和尚接过来,看了看签,再看了看沈晓妆,复又把那签放回签筒里面去。 沈晓妆不解,问:“你不给我解签吗?” 老和尚依旧笑眯眯的,反问沈晓妆,“施主抽的这签,算谁的呢?” 沈晓妆刚想开口说自然算是她自己的,话未出口,又叫她咽了回去。 是啊,她现在是黎大姑娘 那她抽的这签,是算黎大姑娘的,还是算她沈晓妆的? 沈晓妆再看向那老和尚,觉得这老头连胡子有几根都别有一番说道。 沈晓妆此刻才对这寺庙,对神佛 对面前的老和尚心生了几分敬畏。 沈晓妆轻声说:“算我自己的。” 老和尚又把签筒推到沈晓妆面前,“那施主再抽一次吧。” 沈晓妆虔诚地抽出一支签,这次看也不看,直接递给了老和尚。 老和尚盯着那签看了一会,一会皱眉,一会又舒展开,问沈晓妆:“施主求的是什么,是姻缘还是……” “是财运。”沈晓妆斩钉截铁地说。 黎婧默默地捂住了脸,但又莫名觉得这确实是沈晓妆能干出来的事情。 老和尚似乎是被沈晓妆的坦率逗笑了,说:“施主定然是大富大贵,吃穿不愁,衣食无忧。” 这是沈晓妆爱听的话,大方的抓了块碎银子丢进了桌子上面的小箱子里。 也不直道方才说黎老夫人浪费的人是谁。 黎婧说给沈晓妆要素斋,就真是素斋,满桌子菜半点荤腥都不见。 沈晓妆加了一筷子青菜,咬在嘴里咯吱咯吱的,嘀嘀咕咕地说:“这菜没熟吧,收了那么多钱,还做那么难吃……” “大家都吃这个,寺里面你还指望有肉给你吃吗?”黎婧用公筷给沈晓妆夹菜,“忍着点,你消停两天咱就下山去了。” 沈晓妆眼珠转了转,问:“老夫人吃的什么?” 黎婧打碎沈晓妆的最后一丝希望,“吃的和你一样的。” 沈晓妆扒了两筷子饭,不满意地趴回床上去,饿的迷糊着睡了过去。 黎老夫人进了寺里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整个人都被佛光普照着,和平日里追着沈晓妆喊“涫涫”的样子天差地别。 沈晓妆甚至一度怀疑黎老夫人是不是已经恢复正常了。 沈晓妆一觉睡到快申时才起来,黎婧在研究屋里的炭盆子,见沈晓妆要出来,又把她按回了被窝里面。 “屋里面凉,你再躺一会。” 寺里肯定比不得府上,烧的炭比不得府上烧的银丝碳,炭盆子也小,一个屋子只有一个炭盆子。 沈晓妆把被子扯到脖子下面,看着黎婧忙来忙去,说:“也没有那么冷,你不搞也可以。” 黎婧举着夹碳的钳子朝沈晓妆比划了两下,“你把被子拿下来再跟我说这话。” 沈晓妆裹着被子滚了两圈,“我们一会去做什么?” “吕嬷嬷说后院的梅花应当还开着,你想去看吗?”黎婧终于整好了炭盆子,“就叫它烧着吧,我一会找个人来看着点,要不然回来还是凉的。” 沈晓妆从被窝里钻出来,裹着厚厚的袄子,在地上蹦了两下,觉得身上暖和一些了,跟黎婧说:“走吧,去看梅花。” 黎婧塞给沈晓妆一个手炉,去外面找了一个小沙弥领路,领着她们去后院看红梅。 沈晓妆漫不经心地踩雪玩,还不等看见梅花,就闻到一股香味。 不是花香,是肉香。 沈晓妆用力抽了抽鼻子,不等黎婧反应过来,人已经冲了出去。 黎婧朝着小沙弥道了声歉,赶忙去追沈晓妆。 前面的小姑娘已经踏进了漫天的红梅林之中,花瓣落在斗篷上,叫小姑娘瞧着像是梅林中的仙子。 如果这仙子不是朝着肉去的就更好了。 沈晓妆鼻子尖,眼睛也尖,一眼就瞧藏在树干后面的一道身影。 沈晓妆蹑手蹑脚地提着衣摆走了过去,看见一个小尼姑正生了火烤着什么。 沈晓妆扒在树干上,看着小尼姑手里那块油滋滋的烤肉,咽了咽口水。 黎婧也追了过来,她心急了些,踩到地上的树枝上发出脆响,惊的那小尼姑回头来看她们。 沈晓妆也惊了。 眼前的这小尼姑生的白白嫩嫩的,一双杏眼水灵灵的,看见身后有人跌坐在地上,好似一匹受惊的小鹿。 这寺庙里面居然还有长得如此漂亮的姑娘,这比在寺庙里见到荤腥了还离谱好吧。 那小尼姑起身要跑,沈晓妆也不知怎么想的,一把抓住了小尼姑的胳膊。 抓了人之后沈晓妆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慌忙松开手 磕磕绊绊地说:“我不是,我,我不是坏人……” 第九十八章: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小尼姑往树后面缩了缩,似是很惧怕沈晓妆的模样。 沈晓妆往前走一步,小尼姑就往后退一步,后者慌乱之中没注意路,一下撞在了一根树干上。 小尼姑头上带着的僧帽落了下来,一头乌黑的秀发散开,又给沈晓妆看愣了。 哪有出家人还蓄着头发的...... 也对,也没有哪个出家人能干出躲在后院里面偷偷烤肉吃的事来的。 眼前的少女分明是个出家人的打扮,可处处言行没有一丝像是出家人的拘谨,反倒是像个怯懦的富户人家的小姐。 至于为什么是小姐不是丫鬟...... 没见过谁家丫鬟好看成这样的,也没那个贵女真想不开找这么个尤物放在自个身边伺候。 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呢么。 沈晓妆被这小尼姑激得保护欲大增,见她害怕,反而主动退后了两步,说:“我只是闻到了你烤的肉的味道,我没别的意思。” 小尼姑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说话的声音也是细细的:“那你会告诉主持吗?” 沈晓妆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不会说的,我谁都不告诉。” 小尼姑朝着沈晓妆伸出了一根小指,微微弯了弯,一派天真地说:“那我们拉钩,你不许说出去哦。” 小孩子使得把戏,放在别人身上多少会显得有些幼稚,但美人做出来就不一样了,沈晓妆高高兴兴地把自己的小指和她的勾在一起。 黎婧匆匆忙忙的赶过来,见到的就是沈晓妆和小尼姑有说有笑的在一块吃烤肉。 黎婧嘴角抽了抽,走到沈晓妆面前。沈晓妆感受到自己面前投下一片阴影,嘴里还叼着一块肉,抬头看向黎婧。 “佛门净地,你在干什么呢?” 黎婧脸上还带着笑,沈晓妆却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连忙也扯出一个笑容来,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地,说:“你来啦,坐下来一起吃啊。” 黎婧又把目光移到一边的小尼姑身上,小尼姑往沈晓妆身后缩了缩,沈晓妆伸手把小尼姑护在身后,说:“这是明慧小师傅,她胆子小,你别吓着人家。” 沈晓妆丝毫不知道自己在黎婧眼里是什么模样,衣裙是脏乱的,发髻松散了半边,嘴边还挂着一抹油,跟还在沈家的时候她们去后山偷摸烤鸟蛋的时候一模一样。 两三年过去了,沈姑娘还真是半点长进都没有。 黎婧把沈晓妆从地上拽起来,果然见她斗篷后面被雪污了一大片,当着明慧的面黎婧没跟沈晓妆动手,咬牙切齿的说:“你就带了这一件斗篷你知不知道?!” 沈晓妆无所谓地拍了拍屁股,“没事啊,没脏。” 明慧看见黎婧这副模样,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掉了下来,“都是我不好,害的黎姑娘的衣裳脏了......” 别说沈晓妆了,黎婧都没见过这架势,沈晓妆哪舍得叫自己刚认识的小伙伴如此伤心,掏出帕子给明慧擦眼泪,“多大点事啊,她没有要怪你的意思,而且这都是我自己弄得,和你有什么关系,别哭了,快别哭了。” 明慧抽抽嗒嗒的,顺势拽住了沈晓妆的袖子,头靠在沈晓妆的肩上,端的是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 “黎姑娘心善,若我是你的丫鬟,有你这样的主子,我定然会做的无微不至的。” 沈晓妆也察觉出来这话的意思不对,这是作什么,要挑拨她和黎婧的关系? 她和明慧才认识几个时辰啊,沈晓妆一把推开明慧,抬手拍了拍刚才明慧靠着的地方。 刚才吃的肉用不用吐出来,那里面不会有毒吧? 沈晓妆靠到黎婧身边,万分真诚地说:“还好你赶到的及时,要不然我就被这个万氏派来挑拨我们的小贱人给迷惑了。” 迷惑的变成了黎婧,“你刚才不还护着她呢吗,她怎么就变成万氏派来的了?” “除了万氏还有谁能想挑拨我们?”沈晓妆嘀嘀咕咕的,“她说那个话多不正常啊。” 黎婧摸了摸沈晓妆的额头,“你别是吹这一会风吹傻了吧,我只是你的一个丫鬟,丫鬟,她挑拨你我做什么?” 沈晓妆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没毛病,“因为我到哪都带着你啊,她想收你为己用,然后通过你之手,来谋害我,肯定是这样!” 黎婧看着沈晓妆恨不得在自己脸上写上“我真聪明”几个大字的架势,直接绕过沈晓妆,去问明慧:“小师傅有什么目的不妨直说,我家姑娘心思单纯,您这般处心积虑倒也没必要。” 明慧眼神闪了闪,以袖遮面,说:“我只是与黎姑娘聊的投机,吐露衷心之言罢了,并没有别的心思。” 沈晓妆把身后的斗篷拽到面前瞧了瞧,果真见到上面有一大片脏污,好在她下山的时候不打算穿这个,要不然丢死人。 “祖母去哪了,我们去找祖母,商量商量下山的事情。” 完全无视了在一旁的明慧。 女人还真是变脸如翻书,好在黎婧早就习惯了沈晓妆这般,顺着她的话说:“老夫人还在前面念佛呢,这事找吕嬷嬷说就成。” 明慧见沈晓妆二人不搭理自己,有些急了,抓住沈晓妆的袖子,急切道:“黎姑娘是要下山去,能不能带上我?” 沈晓妆甩开明慧的手,仰头望着天,自顾自的说:“哎呀,这天真冷,我突然不想出去了,我们回屋子吧。” 说瞎话说的没有半点真情实感,沈晓妆手脚并用地推着黎婧往梅林外面走。 她识人不清,有眼无珠,她反省。 下次她肯定不以貌取人,如此轻信于他人、 明慧跑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沈晓妆面前,凄凄道:“黎姑娘,我求求你,你就带我下山吧!” 美人做什么都是赏心悦目的,就算是现在这般满脸泪痕,也不见半分狼狈,只会惹人怜惜。 沈晓妆别过头去,美人求助,还真是考验人定理的一件事情哦。 至少她沈姑娘现在有点遭不住了,好像点头答应她啊。 第九十九章:狮子大开口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若说京城最繁华的地方,瑞麟大街称作第二,便没有旁的地方能称作第一了。 刚出了年关,街上的年味还没完全散去,瑞麟大街上的铺子早早的就开了门。 沈晓妆撩起帘子往外看,这街上的热闹果真是一路行来别的地方都不曾见过的。 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不亲眼见识见识瑞麟大街的繁华,沈晓妆都狠不下心来花这五十两银子。 安乐伯府的铺子就在离万宝阁不远处,这倒是很和沈晓妆的心意。 事情要做就做绝一些,左右都是要落人口实,她沈晓妆就是想让万宝阁的掌柜气死在家里! “年前的事情应该是万宝阁的三掌柜的做的,这人才上任没多久,是从外面招来的,不是万宝阁的老伙计,手上不干净,估计收了你的画稿不给钱都是他自个的主意。” 黎婧在一旁严肃认真地汇报着,沈晓妆把帘子撂下,冷哼了一声,说:“我管他是是谁的主意,现在他万宝阁惹到姑奶奶了,看我不让他吃瘪。” 沈晓妆挥舞了两下拳头,黎婧忽视她的豪言壮语,继续说:“听说万宝阁有几个老师傅对这个三掌柜挺不满意的,估计是不太想在万宝阁接着干了。” “那不正好。”沈晓妆兴致勃勃,“我们刚好可以把他们招揽过来啊。” 黎婧微笑,说出来的话却让沈晓妆笑不出来。 “你有钱吗?” 沈晓妆泄气,“还不让个人说说吗......” 马车在路边停好,率先下车的不是沈晓妆也不是黎婧,而是打扮一新的明慧。 明慧没带幕离,只用一块纱巾挡住了半边容颜,单是露出来的一双眼,便已经足够让浮想联翩的了。 沈晓妆跟在后面跳下了车,她穿着的是黎婧的衣裳,做丫鬟打扮,姿态恭敬地走在明慧身后,进了安乐伯府的那间铺子。 明慧的出现,在沈晓妆的意料之外,前些日子在后院碰见明慧,沈晓妆本想一走了之,奈何明慧利用自己的美貌硬是在沈晓妆面前把自己的故事说全了。 貌美的小娘子自幼被人拐卖,奋力出逃之后被尼姑庵收留,老尼姑心思歹毒,把小娘子养大之后便哄骗她去伺候香客,从中牟利。可尼姑庵能有几个男香客呢,老尼姑就带着这小娘子跑到寺庙里来,背着主持做这些龌龊事。 倒不是背这凄惨的故事给打动了,只是单纯的因为明慧长得太好看了,救出来摆着看也很赏心悦目的样子。 沈晓妆不是庸俗,她只是不会拒绝美的事物。 更何况眼下不就用上了,让明慧扮作商户人家的小姐,去和安乐伯的人交涉,这不一举两得,多好。 沈晓妆环顾着铺子里面,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根本就不是两间铺子,是一件铺子改成了两间,然后租出去。 可真有你的啊,赵泽。 除了这个,旁的也没什么毛病,沈晓妆这才把心思回归到和应该是赵家的管事交涉的明慧身上。 那管事眼珠子都要粘到明慧身上了,沈晓妆摸了摸荷包,租了这铺子她可就真没回头路了。 美人出马就是不一样,聊了几句那管事就决定要把这铺子租给沈晓妆了,沈晓妆暗自松了一口气,准备掏钱。 “慢着。” 眼看着明慧都要在那纸上签字了,门口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把明慧叫住了。 沈晓妆回头,果不其然,是赵泽那个狗东西。 明慧蹙眉,也回头看向赵泽,轻声问:“这位公子有什么事情吗?” 赵泽的脑子估计是沾点毛病,外面白雪皑皑的,他手里拿了把折扇摇来摇去的,晃得沈晓妆眼睛疼。 真论起来,沈晓妆一句话都没和赵泽说过,但赵泽是见过她的,沈晓妆自觉地低着头,不叫赵泽看见自己的脸。 “旁人出价都已经出到七十两了,姑娘要是想租下这铺子,只怕五十两不够啊。” 赵泽慢悠悠地晃到明慧面前,手里的折扇“啪”的一声合上,伸手把桌上的文契拿起来,那管事跟个鹌鹑似的缩着头,不再看明慧了。 沈晓妆低着头,刚好看见明慧的拳头攥起来了. 原来美人也是会生气的。 明慧眼神躲闪,不去看赵泽,“可是我没带那么多银子,不知公子能不能通融一下。” “既然姑娘开口了,不通融倒显得我不近人情了。”赵泽笑眯眯的,“不如姑娘请我吃顿饭,那二十两银子,就当抵消了。” 沈晓妆在心里骂了赵泽几句,都是有家室的人了,见到好看的小娘子他还四处撩骚,还叫小娘子请他吃饭,吃屎还差不多! 明慧似是有些犹豫,吞吞吐吐地说道:“我答应了我爹晌午要回去的,不如我回家取了银子再来......” 赵泽又把他那花里胡哨的扇子打开,叹道:“那可真是太遗憾了,这铺子怕是和姑娘无缘了。” 要不是怕暴露身份,沈晓妆都想上去给赵泽抡两拳,她的铺子都已经要到手了,赵泽在这插什么手! 安乐伯到底是怎么想的,把庶务交给赵泽这么个不靠谱的东西! 明慧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这铺子今天要是租不下来,只怕是沈晓妆就要把她送回寺里面去了,她好不容易从那鬼地方逃出来,她万万是不能回去的! “若不然,我叫人回家去取银子......” “来不及了。” 很好,前路后路都叫他给堵死了。 沈晓妆也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七十两,两间小铺子,赵泽他是真敢开口,她这店还没开起来呢,钱倒要花出去不少了。 问题的关键就真像明慧信口胡诌的那样,沈晓妆就只带了五十两银子出来,多的一分钱她都拿不出来啊! 赵泽饶有兴致的盯着明慧看,明慧这会额头上都已经出汗了,恨不得自己掏出来二十两银子帮沈晓妆把那差价补上。 正当屋里的两人都不知所措的时候,门口又进来一个人,张口便道:“呦,这不是咱们明姑娘吗,在这做什么呢?” 第一百章:临阵脱逃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站在店门口的姑娘,身形高挑,穿着一身丁香色的小袄,下面搭了一条月白色的褶裙,外面的天冷,她倒是穿的单薄了些,头上罩着一个幕离,叫人看不清容颜。 但单听声音也是悦耳的。 赵泽马上就被吸引了注意力去,上下大量了那姑娘一番,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装出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说:“这位姑娘是?” 别是扇扇子把脑子扇没了,沈晓妆背过去白了赵泽一眼,又忍不住担心起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本该在马车上等着的黎婧。 也不知道黎婧是从哪整来这么一身衣裳,瞧着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明慧反应的快,做出一副不满的样子来,不屑道:“你这鼻子倒是灵,我走到哪你能跟到哪,你属狗的啊?” 黎婧做作的隔着幕离捂了下嘴,故作惊讶道:“呀,明姑娘对我这么关心呢,连我属狗都记着,原来你这么关注我啊。” 明慧好似被激怒了,“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这铺子是我先看上的!” “你先看上的怎么了?”黎婧走进铺子,四下环顾了一圈,“我也看上了,咱们就公平竞争,价高者得啊。” 赵泽立马接话,“这位姑娘说的是,价高者得啊。” 明慧一跺脚,连带着身前那两团也颤了颤,哪怕是隔着厚实的棉衣都没挡住,看的赵泽眼睛都直了。 沈晓妆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是她的错,她怕冷,冬衣都太厚了,影响明慧发挥了。 赵泽又改口,说:“这倒也不是不能再考虑一下......” 该把赵泽眼珠子挖出来,省的他再到处乱看! 黎婧不甘示弱,斜斜地往柜台上一倚,她年岁小些,身姿还没完全舒展开,但略微欺负的青涩的曲线也叫人移不开眼去。 只听黎婧轻飘飘地吐出几个字:“一百五十两。” 谁会拒绝有钱还漂亮的客人呢? 眼看着赵泽已经动摇了,明慧当机立断,上前几步伸手揽住了赵泽的胳膊,软软地往赵泽身上一靠,眼巴巴地看着赵泽,娇声道:“公子,再考虑一下吧,我只是钱没有带够,我也可以加价,不应该有个先来后到吗?” 黎婧轻嗤了一声,“你别光说啊,倒是把钱拿出来啊,你爹本来就不看好你开这个铺子,我看他还能给你掏出来几个钱。” 明慧瞪了黎婧一眼,不服气地说:“我爹最疼我了,我想开铺子,他当然要给我掏钱!” 沈晓妆在一边看戏,有点想不出来黎婧过会要怎么收场,黎婧肯定是掏不出来那些钱的,她也掏不出来,难不成真要明慧去出卖色相? “两位姑娘都别生气。”赵泽插在黎婧和明慧中间,“有事好商量,别伤了和气。”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赵泽还不是个英雄,只是个色狼,他现在端看着这两个姑娘哪个更主动呢,美人钱财他都想要,这么贪心也不怕撑死自己。 黎婧顺杆往上爬,“好啊,咱也别在这说了,新仇旧帐一起算,我今天不把你制服了,我不姓沈!” “走就走,谁怕你!” 三人宛如小娃娃打架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了铺子,不等赵泽追过来,三人就已经没了踪影。 沈晓妆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黎婧更是连幕离跑掉了都来不及回头捡,明慧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歉意地说:“我对不起黎姑娘,把事情给办砸了......” 沈晓妆挥了挥手,“哪能赖你,都是那混犊子玩意,一年要七十两银子,他想钱想疯了!” “他可不是想钱想疯了。”黎婧理了理发髻,“他是想女人想疯了。” 沈晓妆也觉得不可思议,“安乐伯府是缺了他的吗,他非要跑到外面来,来......” “家里的美娇娘再漂亮,外面卖烧饼的婆子他瞧着都是眉清目秀的。”明慧小声说,“男人都是这样。” 明慧说的有道理,黎雯虽然称不上绝色,但也是耐看的,偏嫁给了赵泽这么个缺德玩意,沈晓妆都有些替黎雯打抱不平。 黎婧把沈晓妆拉回现实,“今日这遭算是躲过去了,可那铺子你还要不要了?” “要啊,当然要。”沈晓妆挥了挥拳头,斗志满满,“不仅要,我还要赵泽求着我租他的铺子!” “你有什么主意了?” 沈晓妆看了看黎婧。 黎婧看了看沈晓妆。 沈晓妆:“没有。” 黎婧撇过头去不想和沈晓妆对视,不是很懂沈晓妆的底气是从哪里来的。 沈晓妆的确也没什么好办法,那铺子她是相中了,但那铺子也的确是抢手,瑞麟大街的铺子,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沈晓妆唯一能拿出来的就是貌美的明慧,但美貌是明慧的,和她没什么关系。 刚把人家从狼窟里面拉出来,又把人推到虎穴里去,沈晓妆虽然有时候缺德了点,但这种事情她目前还做不出来。 “先把她送到丁娘子那去。”沈晓妆选择暂时把这个事情放一放,万一她过一会就想出来应对的办法了呢。 丁娘子一向是行动派,就这么几天的功夫她已经招揽了一个绣娘了,正和人家商量沈晓妆给她的画稿要怎么简化一番做成绣品,见沈晓妆领了个水灵灵的小娘子回来惊奇了一番。 银票给沈晓妆端了热茶来,好奇地打量着明慧,自言自语道:“姑娘还真是乐意捡人回来啊,个比个的漂亮。” 沈晓妆反驳:“我哪有,我才捡了几个,算上这个才三个好不好?” 上一个是丁娘子,再上一个...... 是元宝。 都许久没听到元宝的消息了,沈晓妆有点恍惚,元宝现在人在哪呢,不会被人抓去卖艺了吧就是那种演得好才给一个馒头吃,演不好还要挨鞭子的。 沈晓妆甩了甩头,那也是她活该,谁叫她满口谎话,这都是她的报应! 沈晓妆生气生的莫名其妙,气鼓鼓地丢下一句“看着她就行”,同手同脚地走上马车,要回寺庙去了。 第一百零一章:知难而退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蹑手蹑脚地走在前面,黎婧轻手轻脚地跟在后面。 还不到午时,约莫着黎老夫人这会还在佛堂念经呢,沈晓妆掐着时间回了寺里,准备回到厢房做出一种自己回来很早的假象。 路过黎老夫人的房间的时候,沈晓妆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可房门还是适时地打开了。 吕嬷嬷一脸祥和地站在门口看着沈晓妆,沈晓妆站直了身子,挠了挠头,不知说些什么,只能瞎扯:“吕嬷嬷晌午好啊,吃过饭没......” “没呢,姑娘也没吃呢吧,老夫人已经叫好了饭菜了,等着姑娘呢。”吕嬷嬷侧了侧身,把门口给沈晓妆让出来,示意沈晓妆进去。 沈晓妆面带微笑地走进去,黎老夫人果真在屋里,见到沈晓妆笑得灿烂,说:“涫涫回来啦,快来吃饭,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这个。” 沈晓妆自然地坐在黎老夫人对面,“我都行。” 如果不是沈晓妆的脸色比这桌上的菜还绿的话,这话可能还有点可信度。 黎老夫人信了沈晓妆的鬼话,边给沈晓妆夹菜边问:“涫涫今天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久,你不要乱跑啊,外面打猫的人可多了。” 黎老夫人一本正经地吓唬着沈晓妆,沈晓妆嚼着黎老夫人夹给她的草,只回答问题:“去了瑞麟大街。” “瑞麟大街人太多。”黎老夫人满脸不赞同,“涫涫下次还是少去吧。” 沈晓妆胡乱应付着,心里还盘算着要怎么把那铺子租下来。 吕嬷嬷给沈晓妆盛了一碗汤,汤碗落在桌上,把沈晓妆的思绪拽了回来。 “谢谢嬷嬷。” “老奴该做的。”吕嬷嬷顶上了黎婧的位置,给沈晓妆布菜,“就算饭菜不合胃口,姑娘吃饭的时候也专心些,免得伤了肠胃。” 沈晓妆想装疯卖傻糊弄过去,吕嬷嬷却道:“没有把烦心事带到饭桌上的,姑娘若有烦心事,不如过会说出来给老奴听听,老奴痴长些年月,看看老奴能不能帮上姑娘的忙。” 沈晓妆看向吕嬷嬷,吕嬷嬷好像什么事情都能看透一样,黎老夫人清醒时也是这样,可惜,大夫说黎老夫人清醒的时候只会越来越少,她会一直活在她认为的那个世界里。 要是黎老夫人是清醒的该多好,她是个会疼爱孙女的祖母,若是她清醒着,沈晓妆只会比现在过的更好。 但是黎老夫人要真是清醒的,估计也没沈晓妆什么事了。 世间哪有两全其美的事情呢。 沈晓妆扒完饭,坐在那捧着茶碗盯着吕嬷嬷看,吕嬷嬷走到沈晓妆跟前,说:“姑娘想和老奴说什么?” 沈晓妆思索了一会,说:“我想要一个东西,但是我现在得不到它。” 吕嬷嬷点了点头,“这世上不如意的事情多着呢,姑娘现在得不到,不代表以后得不到。” “可是我现在就很想要。”沈晓妆不用装都很苦恼,“我差一点就可以拿到它了,可是这个东西的主人很缺德,他不肯给我。” “也许是姑娘开出的价钱他不满意呢?” “他不只想要银子,他还想要点别的东西。”沈晓妆眯了眯眼,“很恶心的东西。” 吕嬷嬷有什么听不懂的,“姑娘想要什么,老奴今儿替老夫人做回住,掏钱给姑娘置办了。” 沈晓妆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不劳烦您,这东西还是我自己弄到手心里舒坦些。” 沈晓妆没想着和黎康开口要钱,哪能要黎老夫人的呢,况且虹裳坊是她的身家性命,靠别人办起来的那叫什么了。 沈晓妆不是不想收他们的钱,只是她收了钱,就是欠了人家的情,她还得想方设法还回去,三年都过去半年了,她若和侯府众人牵扯不断,到时候还怎么脱身呢。 她沈晓妆可是个有高瞻远瞩的姑娘。 大不了瑞麟大街的铺子不行,就换别的地方呗,不是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吗,她虹裳坊的东西又不是不好,不愁卖不出去。 就是说出去的大话没有实现有点丢人罢了。 “姑娘大了,想自己做些事情,老奴是理解的。”吕嬷嬷劝道,“可姑娘在老夫人眼里终归是个孩子,您做什么她都想帮衬着的,只是老夫人如今表达不出来,老奴这张嘴欠,姑娘听了别嫌烦。” 沈晓妆笑道:“我知祖母和嬷嬷的心意,但嬷嬷不也说了,我是大姑娘了,我想去做。” 沈晓妆顿了顿,又道:“再说了,就算我搞砸了,不还有祖母帮我兜底呢吗!” 小姑娘眼神坚定,带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冲劲,看的吕嬷嬷恍惚了片刻。 “姑娘说的是,您只管放手去做就完了。” 沈晓妆又犯毛病,嘴上说的满,做起来是举步维艰,铺子没租下来,打首饰的师傅找不着,手里的钱也不是很够,愁的沈晓妆直掉头发。 “哦,对了。”趁着沈晓妆还没走,吕嬷嬷又问,“今儿有个小师傅过来问瞧没瞧见一个小尼姑,说是偷了寺里的银钱跑了,姑娘见到没?” 这说的八成就是明慧了,沈晓妆定然是不会承认的,“寺庙里面哪来的尼姑,别是他胡诌的吧。” “姑娘这么一说,老奴也觉得是了。”吕嬷嬷乐呵呵的,显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不过也提了个醒,姑娘把贵重东西都收好了,可别真叫贼人摸去。” “哎!” 沈晓妆脆生生地答应了,哄明白黎老夫人之后就会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黎婧见沈晓妆进屋就翻找起来,问她:“你在那找什么呢,我给你找吧,你也不知道都在哪。” 沈晓妆抬头,“我记着你哥哥那日来的时候还带了张单子来的,叫我放哪了?” 确实有这么个东西,怕赵家那铺子租不下来,黎康还给沈晓妆列了其他几个还不错的铺子,都在那单子上呢。 “你这么快就放弃了?”黎婧说着,翻出那单子递给沈晓妆。 沈晓妆细细地看过一遍,“不然呢,我可没那么多钱了。” 第一百零二章:做红娘也没那么快乐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站在街边不起眼的地方,看着一辆马车停在了对面的铺子门前。 车上下来的人看上去就很有钱,至少看着比她沈晓妆有钱。 她心心念念的铺子就要被别人租走了,她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在旁边看着。 黎婧在她身后跺着脚,“小姑奶奶,你都站了半个多时辰了,这会你又不嫌冷了。” “租不到还不让我多看几眼。”沈晓妆抖了抖衣裳上的雪,免得过会化了把衣裳打湿了。 沈晓妆要去跟瑞麟大街隔着两道街的地方看铺子,可她不亲眼看着赵家那铺子租出去她不死心。 估计赵泽也不会死心,昨儿见到那两个小娘子一个都没弄到手,闹心呢吧。 沈晓妆回头看了看万宝阁,嗤笑了一声,转身走向马车。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不等沈晓妆上车,瑞麟大街上却沸腾了起来。 沈晓妆一手还扶在车上 好奇地朝着人声鼎沸的方向望去。 前面的人群密密麻麻的,把沈晓妆的视野挡了个结实,沈晓妆干脆站在车上往那边看。 路中央行过一支队伍,为首的人骑着一匹白马,盔甲将他严严实实地包裹住,像是浴血归来的战神,叫人忽视了他是个还不足弱冠的少年。 是高挚。 沈晓妆咂了咂舌,一下把黎婧也拽上来,黎婧被她拉扯的踉踉跄跄的,顺着沈晓妆的手指看过去,一下羞红了脸。 “你无不无聊。”黎婧轻推了沈晓妆一下,沈晓妆顺势装作要掉下去了,黎婧忙把沈晓妆拽回来。 沈晓妆扑到黎婧身上,被黎婧稳稳接住,顺手扯下了黎婧的荷包,迅速起身,朝着高挚的方向抡圆了胳膊把手里的荷包甩了出去。 也不知道黎婧那荷包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拎着倒是不轻巧。 沈晓妆这一下丢的准,又或者是说高挚接的准,这荷包就落到了高挚手里了。 黎婧这下是真急得想把沈晓妆从车上推下去。 “你做什么呢。”明知道隔得远高挚听不见,黎婧还是下意识压低了嗓音,“你丢我的荷包干什么?!” 沈晓妆装傻充愣,“那我丢我的?” 高挚已经朝着她们这边看过来了,两个站在马车上的小姑娘格外显眼,沈晓妆大大方方地朝着高挚挥了挥手,把黎婧拽到了自己前面,用手指了指黎婧。 黎婧全程反抗无效,被沈晓妆强制性镇压,看着高挚竟然真把那荷包收了起来。 有人开了这个头,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争先恐后的往高挚身上丢东西。许是这边闹出的声音太大了,跟在高挚后面的那辆马车也掀开了帘子,露出一张俊美的脸来。 沈晓妆眯着眼睛费劲的看了一会,问:“我怎么看着人有点眼熟?” 黎婧没好气地说:“谢寒他大哥,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你看着当然眼熟。” 许久没听到谢寒这个名字,沈晓妆还有些愣神,才意识到谢寒已经消停了好一阵了。 上次见到谢寒还是年前在万宝阁那次,之后谢寒就宛如销声匿迹了一般。 依谢寒的性子,年节前后那么多宴会他不可能一次不参加,有谢二公子的地方,什么时候消停过。 事出反常必有妖,谢寒能这么老实,别是在哪憋个大的吧。 襄国公世子谢宽一露面,又是引起了周围一波轰炸。谢宽无法,只好把帘子放下了。 队伍走过瑞麟大街,沈晓妆看不到热闹,就送车上跳了下来,说:“走吧,我们去看铺子。” 黎婧轻笑了一声,听的沈晓妆毛骨悚然。 “看什么铺子啊,你刚扔那荷包里面装的是碎银子和银票,也不多,统共五十多两银子。” 沈晓妆:? 黎婧接着说:“我还得多些姑娘,为了给我做媒真是下了血本了,到时候我成亲你也不用随份子钱了。” 沈晓妆欲哭无泪,“你是骗我的吧,你快说你在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黎婧拍了拍沈晓妆的手背,“那荷包我带着都嫌坠得慌,你力气倒是大,能甩出去那么远。” 沈晓妆站在大街上,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她亲手把五十两银子给扔了,五十两! 黎婧优雅地朝沈晓妆伸出手,说:“姑娘,奴婢扶您上车。” 沈晓妆已经神志不清了,说:“不用,我用不起 我不配做马车,我走回去……” 她辛辛苦苦攒下的本钱,被她自己搞丢了一小半。 沈晓妆突然给了自己一个巴掌,沈晓妆啊沈晓妆,你怎么就这么欠呢,没事你给人做什么媒啊! 黎婧没忍住笑了出来,推了沈晓妆一把,“行了,不就五十两银子,看你那点出息,大街上你不嫌丢脸啊。” 沈晓妆缓慢地摇了摇头,“已经没脸了,都丢光了。” 钱没了,铺子还是要看的,沈晓妆没精打采地逛了一圈铺子。这铺子比瑞麟大街那边的大,租金也便宜了许多,两件铺子一年只要三十五两银子,店面也是挨着的,正符合沈晓妆的要求。 可眼下别说是三十五两 就是五两银子沈晓妆都拿不出来。 沈晓妆也不管隔着幕离那人能不能看见,强扯出一个笑容来,说:“我今儿银钱没带够,我把我这簪子压在你这,明儿我给你送钱来行不行?” 明儿沈晓妆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她的钱都在侯府呢,就带了那点出来租铺子,结果让她手欠全给高挚了。 高将军要是不缺钱的话能不能把她的银子还回来,那荷包就给他了。 沈晓妆压在店里的簪子也价值不菲,金镶红宝的素簪,光它上头那一颗宝石也不止三十五两银子。 当务之急是她上哪搞三十五两银子来把她的簪子赎回去。 最好是今天就能拿到,沈晓妆这两日频繁下山,就算黎老夫人不说,她也能感受出不满了。 要是明儿再来一次,这算什么事呢,沈晓妆出府来是为了陪黎老夫人礼佛,结果她把老夫人丢到寺庙里自己跑出来了。 第一百零三章:他怎么什么都敢说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再一次站在了瑞麟大街上。 只不过这次沈晓妆不是来租铺子的,也不是来看热闹的。 她是来当东西的。 瑞麟大街有全京城最大的当铺,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沈晓妆今天只带出来一支簪子,还有一排珠花。簪子压在铺子里了,她只能把珠花当了才能把她的簪子赎回来。 好在这珠花也不大,摘了也不显眼,定夺就是脑袋上光秃秃的罢了。 沈晓妆满脸心疼地把珠花放到黎婧手上,把自己的脑袋插进马车里不肯面对。 黎婧拍了拍她还在外面露着的身子,“你要么就进去,要么就跟我去当铺,你这是干什么呢。” 沈晓妆悲愤地把头又往里伸了伸,喊道:“你能不能快点进去,一会你把银子拿出来我就不伤心了!” 黎婧半晌没动静,沈晓妆把头拿出开,疑惑道:“你怎么还不走?” 一回头看见黎婧疯狂给自己使眼色,沈晓妆往边上一看,谢宽坐在轮椅上,浅笑着看着她们。 谢宽见沈晓妆看过来,开口问:“姑娘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沈晓妆不明白谢宽为什么会在这,第一反应是去看黎婧,黎婧也满脸迷惑,搞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没有啊。”沈晓妆试探着开口,“您有什么事吗?” 谢宽道:“黎姑娘不要误会 我只是见你在这当铺门徘徊了好一阵了,以为你有什么困难。” 沈晓妆现在对黎字已经非敏感了,警惕地看着谢宽,“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谢宽身着宝蓝色的大氅,神采英拔,周身气度浑然天成,让人觉得他坐的不是轮椅,而是坐在堂上冷眼做个看客。 不像个将军,倒像要开堂审问的县太爷。 “是阿寒告诉我的。” 谢宽轻飘飘丢出这么一句,把沈晓妆听的不知所措了。 谢寒谢寒又是谢寒,这人怎么就阴魂不散呢! 不对,沈晓妆反应过来,谢寒不应该在京中吗,谢宽刚回来,他什么时候见得谢寒? 难不成,谢寒已经不在京城了? 而且谢宽回京不去宫里面见皇帝,跑到大街上来闲逛干什么! 沈晓妆不说话,谢宽就自顾自地往下说:“阿寒让我替边关的将士谢谢黎姑娘,黎姑娘深明大义,救了谢家军,也救了西楚。” “不是,不是。”沈晓妆往后退了几步,一直到后背抵到马车上 这高帽她可戴不起,“您说笑了,这说的不是我吧 您认错人了。” “没认错。”谢宽笑笑,“黎姑娘把舆图给了阿寒,他才能顺利把粮草带到甘州去。” 谢宽毫不避讳地在大街上说出这番话,沈晓妆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捂上。 这话是她能听的吗,听了不会掉脑袋的吗? “小公爷这话说重了,我没那么深明大义 那东西放我手里就是个雷,给了二公子才能变成宝。”沈晓妆一边应付谢宽,一边偷着拧黎婧的胳膊让她想想办法。 黎婧比沈晓妆也没强哪去,颤着手扶住沈晓妆,说:“姑娘,时辰不早了,咱该回去了,老夫人要等急了……” 沈晓妆连忙应和:“对对对,祖母要等急了……” 两个姑娘互相搀扶着往马车上走,谢宽再次适时的出声:“黎姑娘不是要去当铺吗,不去了?” 沈晓妆身形一僵,“不去了 本来也没打算去。” “哦。”谢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还以为黎姑娘是缺钱了呢。” 谢寒和谢宽还真是亲兄弟,一样的气人! 沈晓妆轻哼了一声,“小公爷有时间在这跟我扯皮,不如进宫去哭诉哭诉,好叫边关的将士过得宽裕些!” 谢宽丝毫不恼,“黎姑娘果真是坦坦荡荡,一心为民,谢某佩服。” 沈晓妆觉得自己没办法和谢宽交流,京城里的当铺又不止这一家,她怎么就偏想不开要来瑞麟大街呢。 这地方就跟她沈晓妆犯冲! 谢宽摆了摆手,说:“不和黎姑娘玩笑了,这是阿挚叫我还给姑娘的。” 谢宽说着拿出一个荷包,沈晓妆接过来打开一看,果真是自己丢出去的银子。 只是荷包不是黎婧的那个了,瞧着款式像是男人戴的。 沈晓妆眨了眨眼睛,“这荷包不能是高将军的吧?” “是。” 银子失而复得,沈晓妆笑嘻嘻地把钱装回去,别在了黎婧腰间。 沈晓妆左右观赏了一番,说:“别说,和你今天这身衣裳还挺配。” 黎婧想把这荷包拽下来甩沈晓妆脸上。 “姑娘,这荷包奴婢带着不合适吧……” “合适啊,怎么不合适。”沈晓妆这会看谁都顺眼了,“你是丫鬟,你拿钱不应该的吗?” 谢宽转了转轮椅,对沈晓妆说:“既然东西送到了,我就先走一步,黎姑娘,有缘再会。” 沈晓妆脸上堆着笑,“哎呀,麻烦小公爷跑一趟,小公爷慢走。” 钱有了,铺子就有了,明天也不用下山了,事情都解决了! 回寺庙的路上,沈晓妆甚至开心得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儿,还要拉着黎婧一块唱,黎婧白了她一眼,没搭理她。 沈晓妆不生黎婧的气,畅想着自己的虹裳坊开起来之后的美好生活。 黎婧戳了戳沈晓妆的脑袋,“你能不能想点别的事,天天就想着怎么挣钱!” “还能想什么啊。”沈晓妆扒拉开黎婧的手,“别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过好我自己的就行了呗。” “你方才没听到吗,谢寒去了北边了。” 沈晓妆不明所以,“他去了还不好,你不是说北边缺将领吗,他去了刚好把这个空缺补上啊,还省的在京城里烦人。” “边关军队二十万人,光谢家军就有七万,谢寒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没带过兵没上过战场,整日只知道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他去了有什么用?” “况且谢寒手上的粮草是哪来的,户部不给拨粮,他从哪搞到的能撑起几十万大军的军粮?陛下可从未下令要让谢家的人来接手东北,他谢寒去干什么!” 第一百零四章:大起大落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坐在车厢左边,黎婧坐在车厢的右边,还有个装聋作哑的车夫坐在车厢外面。 沈晓妆不解地看着黎婧,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说:“你喊那么大声干啥?” 黎婧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确有些过激,不自觉地涨红了脸,轻咳了两声,不再言语。 沈晓妆拖着下巴往窗外看,语气平静地像是在叙述一个与她不想干的故事,“我没你那么心怀天下,我的心胸只能装下我看见的这一点东西。” 黎婧猛地回头,抓住沈晓妆的手,“国都没了,你就算把铺子开起来挣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那就能快活一天是一天。”沈晓妆把手抽回来,“我就算忧国忧民又能怎样,我能做什么?这西楚不还该是什么鬼样子依旧是什么鬼样子,你不是杞人忧天又是什么?” 两个小姑娘持有完全不同的观点,两人在车厢里无声地对峙着,最后还是黎婧先送了口。 “你便当我方才那话没说过。” 黎婧垂眸,不再去看沈晓妆,沈晓妆也依旧盯着窗子看。 可那窗子是闭上的,没打开过的窗子,能看见什么。 就像她们如今这般,被人蒙了眼,堵了耳,困在一方小天地里,瞧不见外面的丑恶就当做生活还是美好的。 沈晓妆闭了闭眼,轻声道:“况且谁说谢寒就不能是个好将领呢。” “你别是吹风吹糊涂了。”黎婧摸了摸沈晓妆的额头,“怎么开始睁眼睛说胡话了呢。” 沈晓妆没躲,她觉得自己可能也是吹糊涂了,要不然怎么能鬼使神差地说出这种话来。 这世道疯了,人也都跟着疯了。 沈晓妆站在寺庙门前吹了好一会冷风,觉得自己也快疯了。 不是疯了,也是魔怔了。 边上没有旁人,沈晓妆说话也没了顾忌,问:“我当时上京来是不是就错了?” 黎婧没回她的话,只是恭敬地弯了弯腰,伸出手来叫沈晓妆扶着,“姑娘,这风大,我们回去吧。” 沈晓妆半晌不语,没搭理黎婧,径自走了回去。 在寺里比在侯府自在些,没有旁人盯着,黎婧少有做出这般恭敬谨慎的样子来。 沈晓妆踏在石阶上,石阶上有薄薄的一层雪,踩上去有些滑,走起来有点吃力。 沈晓妆把裙摆微微提起一点 步履稳健地走在石阶上,一步一步朝着高处行去。 黎婧站在原处没动,看着沈晓妆的背影一点一点远去,她蓦地觉得非常陌生。 走在前面的小姑娘,低着头,却不曾弯腰,走上石阶的时候露在外面的耳坠子连晃都没晃一下。 沈晓妆还没进勤仁侯府的时候,黎康就找人教导过她仪态,只是沈晓妆大多数时间都很随性,黎婧常说她没骨头似的。 今日黎婧才知道,沈晓妆不是没学会没记住,她只是不想那么做,她终归不是黎大姑娘。 她顾念着那几分情分做了假,做个个赝品,分明她自己才是最痛恨赝品的那个人。 黎婧慌了,她想追上去,可才走了没几步,就摔倒在石阶上,搁这厚实地冬衣都能感受到磕碰后带来的痛处。 沈晓妆回头了。 沈晓妆没再继续往前走,她转身走了回来,在黎婧面前俯下身,问:“阿悦,你不累吗?” 黎婧趴在石阶上失声痛哭。 沈晓妆一点都不客气,在黎婧身上轻踢了一脚,好像刚才那个神态认真的姑娘不是她一样。 “要哭也别在这哭,丢人现眼。” 黎婧不肯起来,赖在地上耍小孩子脾气,沈晓妆就只能陪着她在这冰天雪地里冻着。 山下上来一人,瞧见她们站在这,约摸是想开口叫她们让一让,别挡了路了,瞧清楚石阶上站的是谁之后惊异道:“大姑娘,你在这做什么呢?” 沈晓妆往那边一看,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厮,瞧着怪眼熟的,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人是谁。 那小厮自报家门,说:“小的是大少爷身边的栖蜇,您见过的。” 沈晓妆恍然大悟,又不着痕迹地踢了黎婧一脚。 沈晓妆笑着问:“你来这干什么啊?” 栖蜇掏出一个小盒子来,恭敬地递到沈晓妆面前,说:“大少爷说这是送给姑娘的,叫小的跑一趟给姑娘送过来。” 黎康闲的没事给她送什么东西,沈晓妆心里好奇,又不好当着栖蜇的面打开看看,只道:“那上去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再走吧,劳你跑一趟。” 沈晓妆想赏,可银子却都在黎婧身上,黎婧还在地上趴着呢,她总不能蹲下去扒黎婧身上的钱袋吧。 好在栖蜇是个有眼力的,婉拒了沈晓妆的邀请,说自己回去还有差事,忙不迭地走了。 黎婧抬头看了看,见周围没人了,才从地上爬起来,用帕子擦自己身上的脏污。 “你还知道丢人啊。”沈晓妆讥讽了句,掂了掂手里的盒子,轻飘飘的,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东西。 黎婧忽视沈晓妆的冷嘲热讽,反而问:“你不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沈晓妆本就好奇,黎婧这么一说,想着左右也没别人,就把盒子打开,里面摆着几张叠起来的纸。 沈晓妆顺手把盒子递给黎婧拿着,抖开里面的纸张,仔细看了几遍,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消化不了上面的信息。 “这个……李永德是谁?”沈晓妆疑惑地指着上面的一个名字问。 黎婧思考了一会,“应该是……万宝阁之前做玉雕特别出名的那个师傅吧?” “那这个王喜呢?” “做绞丝还是做绒花的?” 沈晓妆手里一共四张单子,四个老师傅的契,签了三年的,三年期间都要为沈晓妆卖命了。 “怎么,不喜欢?”黎婧在沈晓妆眼前挥了挥,“看傻了?” 沈晓妆抖了抖手里的纸,不可思议道:“万宝阁的老师傅叫你们给挖过来了?” 黎婧点了点头。 “那得多少钱?” “那上面不都标着呢吗。” 沈晓妆又低头看了看上面的标价,差点没一口气厥过去。 第一百零五章:穷的没衣服穿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短时间内情绪起伏有点过大,沈晓妆找不到别的地方,只能坐在黎婧刚才趴着的那块石阶上。 至少那块干净点。 沈晓妆呆愣愣地望向黎婧,“不过年不过节的,送我这么贵的东西干嘛?” 他们是不是要准备杀人灭口了,想让沈晓妆在死之前高兴一下。 沈晓妆颤颤巍巍地把手里的东西塞回盒子里,递给黎婧,“这东西我不要,你拿走吧。” 黎婧无奈,“你又瞎想什么呢,这是给你的生辰礼。” 生辰? 沈晓妆愣了一下,好像确实快到她的生辰了,她是正月二十八生的,生下来的时候还不足月呢。 当年王氏怀沈晓妆的时候,估算着日子是要到二月里生的,可都说二月出生的姑娘不吉利,孩子还没生出来,谁知道是男是女。 沈老太太心狠,硬是给王氏灌了碗药让她在正月里把孩子生出来了。 沈老太太还因此洋洋得意,觉得沈晓妆那么讨喜都是因为她那一碗药的缘故,没叫沈晓妆生在二月里,才有了这么个听话好看的孙女。 黎婧的生辰在四月里呢,沈晓妆没想着他们能单独给自己过,只等着黎婧过生辰的时候她蹭一次就好了。 “没有手艺好的师傅,你那首饰铺子怎么能开起来?”黎婧弯腰,抱了抱沈晓妆,凑到她耳边说,“你说是吧,沈姑娘。” 沈晓妆一把将盒子拿回来,一言不发地站起身往寺里走。 黎婧憋着笑追上去,“我提前祝沈姑娘生意兴隆了!” 沈晓妆是沈晓妆,黎婧是黎婧,她们都是黎大姑娘,却又都不是黎大姑娘,无论是谁都不会被这个身份给困在原地。 沈晓妆回了厢房后把那小盒子仔细收好,黎康只和那几个师傅签了三年的契,三年之后能不能留住人家就得靠沈晓妆自己了。 沈晓妆兴致盎然,站在窗前提笔作画。黎婧捏着她鼻子给她灌了一碗姜茶进去,扫到桌面上的画纸,问:“你这画的又是什么?” “摇钱树!”沈晓妆指着画上的一团理直气壮地说,“看见没,都是金元宝,到时候我就把它挂在铺子里,肯定生意兴隆!” “财迷。”黎婧把空碗端走,还不忘提醒沈晓妆,“过会去老夫人那瞧瞧,可别忘了。” 沈晓妆心不在焉地应和着,心里面还惦记着这摇钱树得画两幅出来,一个铺子挂一副。 黎老夫人在寺里待的安稳,大有要长时间住在这不走了的架势,沈晓妆乐得黎老夫人不回去,她就能一直在外面逍遥。 过了没两日,吕嬷嬷难得主动来找沈晓妆,沈晓妆正趴在床上看话本子呢,忙不迭地爬起来。 吕嬷嬷笑道:“姑娘跟老奴见什么外,老奴就是来给姑娘送个东西,不要紧。” 沈晓妆搬了个杌子给吕嬷嬷坐,吕嬷嬷摆摆手拒绝了。 吕嬷嬷拿出一张请贴来放到桌上,说:“襄国公府递来的帖子,是襄国公世子夫人要办的宴。” 沈晓妆没碰那帖子,听见襄国公三个字她都恨不得避着走,何况去襄国公府赴宴呢。 “依老夫人和老奴的意思呢,姑娘还是去吧。”吕嬷嬷劝说道,“人家都把帖子递到这来了,足见诚心的。姑娘也大了,该和京里的贵女们多结交结交,和我们这些老婆子憋在这寺庙里算什么事。” 沈晓妆把那帖子推远了点,说:“不了吧,我觉得在寺庙里待着也没什么不好的。” 吕嬷嬷无情地拆穿了沈晓妆,“不是姑娘前些日子往山下跑的时候了?” 沈晓妆极力辩解:“我那是去做正事,正事,不是出去玩的。” “哦,那这次也是正事。”吕嬷嬷掐断了沈晓妆的后路,“襄国公一家子都为人正派,一般人还收不到他家的帖子呢,姑娘多去结交结交也是好的。” 沈晓妆无奈,只能答应下来自己回去襄国公府赴宴。 吕嬷嬷走后,黎婧看着沈晓妆带来的那几套衣服有点犯愁,来之前谁都没想着还有这么一出,带来的衣服都是家常穿的。 首饰也是,贵重的几乎都没带来,现在现回勤仁侯府去取有点不太现实。 黎婧举起一套衣服,问沈晓妆:“要不你就穿这个去?” 沈晓妆拍了拍自己的脸,反问她:“我不要面子的吗?” “没事,反正丢的也是我的脸。”黎婧把衣裳在沈晓妆面前比量了一下,“你就这套是没穿过几次的,瞧着还鲜亮点。” 沈晓妆真诚地注释着黎婧的眼睛,“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了。”黎婧又挑挑拣拣拿了两支簪子,“凑合着穿吧。” 沈晓妆真就衣着朴素的去了襄国公府。 来赴宴的贵女们都是衣着鲜亮,贵气逼人,就算是那看起来清雅的,穿戴的东西也都值不少钱。 世子夫人出身杜家,杜家是清流世家,杜老爷子先后教导过三位皇子,如今已经回乡退隐了。 可杜江芙瞧着可不像是那种只会吟诗作对的柔弱女子。 也对,家里的爷们都在战场上拼命呢,要真每天都哭哭啼啼的,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杜江芙瞧见沈晓妆,朝她笑了笑,“这便是黎姑娘吧,早听说黎姑娘生的貌美,今日一见,我才觉得这传言也能信几分呢。” 杜江芙的举止并未过分的亲密,叫沈晓妆自在了不少,微微屈膝行了一礼,让杜江度侧身避开了。 “受不得黎姑娘这礼。”杜江芙带着沈晓妆往庭院里走,边走边说,“我年岁是大些,可好像还不至于做了黎姑娘的长辈。” 沈晓妆被杜江芙地话逗笑了,说:“世子夫人年轻的很呢,不像是嫁做人妇了,像是没出阁的姑娘家。” “黎姑娘这嘴可真甜,就算知道是哄我的,我这心里也跟吃了蜜似的。” 杜江芙招呼沈晓妆到一处亭子里坐,亭子里备了瓜果点心,周围挂了厚实的棉布帘子,把冷风都挡住了,边上还烧了炭盆子,一点都不觉得冷。 “黎姑娘在这稍坐,我过会就来。” 第一百零六章:尴尬地扣地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杜江芙去招待旁的客人了,沈晓妆坐在暖和的亭子里好不惬意。 没人搭理她最好,她乐得自在,跟那些贵女们交涉勾心斗角的,哪有自己待着快乐。 最好杜江芙把她忘到这里,一直到宴会结束她就可以顺利地溜走了。 沈晓妆插着桌子上的甜瓜吃,这个时节新鲜的瓜果可不多,勤仁侯府都不见得能吃上,还得是沾黎老夫人的福沈晓妆才能偶尔吃上一口。 家大业大就是好哦,别人家招待客人都拿果脯干果一类的,襄国公府直接上这么大一个果盘。 沈晓妆觉得自己这次来的也不亏。 左右三面都挡着帘子,旁人也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样子,黎婧也不拘着沈晓妆,还在点心盒里捡了她爱吃的点心递给她。 “人家都是来交际的,你倒好,你来着改善伙食啊。”黎婧嘴上说着,还不忘拿帕子擦掉沈晓妆嘴边的糕点渣。 沈晓妆幽怨地说:“难道不是吗?我在山上吃的都是什么?你天天给我吃草!” 黎婧没反驳,拿了块荤点心塞进沈晓妆嘴里,“那你趁着这会多吃点,上山了就又要吃草了。” 沈晓妆愤愤地嚼着嘴里的点心,听着外面喧闹了一些,应该是人到的差不多了。 沈晓妆原本没太在意,只是吃点心的动作优雅了些。 却听见这亭子后面传来交谈的声音,沈晓妆隐隐约约听见了“黎姣”二字,不由好奇地放下了手里的东西,靠过去仔细听。 听了一会觉得听不大真切,都是大家闺秀,说话定是不能大声喧哗,离得也不近,沈晓妆有些恼火。 把帘子掀开一边往外看,这亭子连着一道木桥,跨过已经结冰了的湖面。湖面中间有一座湖心亭,和这亭子是通过这桥连着的。 只不过连接的那面被帘子挡住了,沈晓妆一直没在意罢了。 那湖心亭可不比沈晓妆待着这处 虽然景致优美,可四面透风,也不知道那几个娇娇弱弱地小姑娘是怎么在那地方待下去的。 离得确实不近,听不清也是应该的。 黎婧也凑过来,仔细瞧着那边的几个姑娘,说:“应该都是清流世家的嫡女,自诩满腹诗伦,没准就是在那吟诗作对呢。” 沈晓妆被冷风吹的打了个哆嗦,果断把帘子合起来了。 “世子夫人难道也是这样的人?”沈晓妆思索道。 黎婧那手背碰了碰茶壶,见是热的,给沈晓妆倒了一杯,问:“怎么这样说?” 沈晓妆喝不惯茶水,干噎了半天点心碰都不碰那茶一下,“不是说人以群分,世子夫人请了这么多这样的姑娘来,岂不是说她喜欢这样的?” “那她请你做什么?”黎婧顺着沈晓妆的思维反问,“人家还特意把帖子送到寺里去,足见诚意了吧。” 沈晓妆又迷茫了,用手里的小银叉子戳点心玩,半晌才说:“可能是因为你爹地位也不算低,不好把我落下吧。” 黎婧没纠正沈晓妆称呼的问题,接着问:“那就不能是以为那边那几个地位也不低,不好把人家落下吗?” 沈晓妆又掀开帘子看了一眼,不解道:“她们人多啊,我只有一个。” “你一个就顶她们好几个了。”黎婧在沈晓妆脑门上弹了一下,“别忘了谢寒是怎么在世子面前说你的,世子和世子夫人夫妻一体,世子对你礼遇有加,他夫人当然要对你与旁人不一样。” “但说这亭子,不是独你一份的?” 沈晓妆撇了撇嘴,“依谢寒那狗德行,不该是编排我私藏舆图包庇包家后入吗。” “你说话声音再大点,就不知谢二公子知道你包庇罪臣之后了。”黎婧把盘子里的点心重新摆了摆,瞧上去感觉没少多少。 刚吃了不少瓜果,沈晓妆坐了一会,面上有些难看了起来。 黎婧一打眼过去就知道沈晓妆想的什么,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吧,我找个国公府的丫鬟给带路。” 领路的倒是好找,才出亭子没多远就有个小丫鬟守着,黎婧刚想上前去,就见杜江芙朝这边过来了。 杜江芙看沈晓妆出了亭子,忙问:“可是里面待着不舒坦,怎么出来了?” 沈晓妆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晓妆干笑了两声说:“我出来,透透气,透透气……” “那我陪黎姑娘去园子里走走?”杜江若热情地说,“这园子原本是先贤王府上的,我祖父那辈的时候把这园子买下来,打通了当后花园使,景色倒也不错。” 沈晓妆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不劳烦世子夫人了,我随便走走就行。” 杜江若盯着沈晓妆看了一会 似乎是明白过来沈晓妆的窘迫,朝自己身后的一个丫鬟说:“媛荷,你跟着黎姑娘去,给黎姑娘指指路。” 沈晓妆盼走了杜江若,松了口气。 黎婧在后面低声和媛荷交谈了几句,媛荷没露出嘲笑的表情来,恭敬地走在前面给沈晓妆领路。 一直到个院子里面,沈晓妆一向不怎么记路,深宅大院里面绕两圈就能给她绕蒙了,勤仁侯府的地形都是黎婧硬逼着才记住的。 黎婧站在院门处,院子也不算大,院门搁着一道花木做的屏障绕过去就是如厕的地方。 “奴婢在这个等着姑娘。” 沈晓妆胡乱点了点头,步履匆忙地跑了进去。 沈晓妆再从里面出来,浑身都舒坦了。果然不该贪嘴的,都不知道杜江若这会要怎么笑话她呢。 还好没别人知道这事,要不然就丢人丢大发了。 沈晓妆绕过那屏障走出去,却没在院门处看见黎婧和媛荷,门口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见着。 “人哪去了……” 沈晓妆嘀咕了几声,往外走了几步四处张望,也没看见黎婧的身影。 奇了怪了,黎婧不是那种随处乱跑的人,怎么这会就不见踪影了? 沈晓妆试探着走了走,感觉不该对劲,周围的景象和她刚才来的时候好像不大一样,刚才走的那条路好像没这么多树吧? 第一百零七章:晕头转向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黎婧守在院门口好半天不见沈晓妆出来,皱着眉头想,别是吃坏肚子了吧? 下回可不能叫她这么放纵了。 可又等了一会,还不见沈晓妆,就连媛荷也觉出不对了,两人相视一眼,黎婧说:“我进去看看我家姑娘。” 说着,黎婧就飞快地进了院子。 结果推开门一看,根本没人在里面。 黎婧有些不知所措,沈晓妆一般不会自己乱跑,她在外面也没听见什么声音,不应该出什么事情啊。 然而事实是人没了。 好大一个人,不见了。 媛荷也跟了进来,和黎婧一样的震惊,走出来瞧见院子里那屏障,一拍腿,“坏了,黎姑娘是从那边绕出去的!” “从哪边绕不都一样?”黎婧想从另外一边绕出去看看,被媛荷一把拦住了 这边黎婧急得团团转,慌手慌脚地找人,那边沈晓妆也没好到哪去。 沈晓妆本想原路走回那院子里去,等着黎婧回来找自己,可回头走了几步,没看见院子,反倒是周围的树越来越多了。 这树几乎长得一模一样,一样的粗细,一样的颜色,让人分辨不出来走过来的路在哪。 沈晓妆试着大喊了几声,但是没人回应,只好继续往前走。 沈晓妆走得晕头转向,走了大半天感觉还是在原地打转,周围的景致都没有变过。 反正都是树,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大冷天沈晓妆硬是走出一脑袋汗来,她这会就是再蠢也能感受到不对劲了。 这地方就很邪门,谁家后院里种这么多一模一样的树啊。 沈晓妆拿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 还好她今日没有涂脂粉,要不然就全花了。 沈晓妆把斗篷解下来搭在胳膊上,接着往前走,她找不到路,就只能闷头朝一个方向走,不管这路都得对不对,总能走到边界处去吧。 又走了好半天,沈晓妆抬头看了看天色,有些绝望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出来多久了。 因为贪嘴所以内急,如厕出来还能迷路,她沈晓妆这次要是能回去的话真就是没脸见人了。 沈晓妆靠在一棵树干上休息了一会,在抬头看的时候,看见前面好似是有一座院子。 沈晓妆欣喜若狂,也不觉得累了,快步跑过去,果真走到了一处院子前。 推开院门走进去,沈晓妆发觉这好似是个后门 进去之后能看到一片厢房,门是朝另一侧开的。 沈晓妆探头探脑地走了进去,虽然知道擅自闯进人家的院子不好,可沈晓妆这会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才走了几步,身后就有人叫住了沈晓妆:“什么人?!” 沈晓妆一回头,和身后端着水盆的小厮面面相觑。 这小厮长得倒是很眼熟,沈晓妆思索了一会自己是在哪见到这人,就听那人又开口了:“黎姑娘?您怎么在这?” 沈晓妆想起来这是谁了,是谢寒身边的那个金珠! 这不会是谢寒的院子吧? 沈晓妆堆起假笑,“我来赴世子夫人的宴,没成想迷路了,不知怎么就走到这来了……” 金珠丝毫没怀疑,反而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姑娘您是走到后院的大阵里了吧?一般人进去确实找不到路,您能找到这来还算幸运的呢。” 沈晓妆问:“大阵?什么阵?” “是老公爷那时候布得阵。”金珠解释道,“说是国公府的二郎得从小抓起,联系排兵布阵,那阵里面变化多端,我们公子小时候还困在里面还几次,都是世子去把他捞出来的。” 谢寒也有这种时候?沈晓妆不自觉地笑了下,意识道自己的失态后连忙板着脸,做出严肃的样子来。 金珠说:“黎姑娘稍等片刻,小的把东西放回去,就领您出去。” 沈晓妆应了一声,乖乖地站在原地等着金珠来给她领路。 这回沈晓妆是从前门出去的,一路穿过谢寒的院子,沈晓妆好奇地想看,又顾忌形象不敢多看。 只好偷偷地瞄几眼,也感受到谢寒这院子里面的东西价值不菲。 不愧是他谢二公子,这院子和襄国公府格格不入,颇有一夜暴富之后恨不得往床上都堆满金山银山的意思。 金珠只把沈晓妆带出了谢寒的院子,然后拉了一个小丫鬟,让她领着沈晓妆去找杜江芙。 杜江芙没大肆地寻找沈晓妆,但派出去的人倒是不少,故而沈晓妆一露面,杜江芙就赶了过来。 杜江芙抓着沈晓妆的手连声道:“谢天谢地,好在你自个走出来了,不然如今府上能破那阵法的真没两个,进去找你都不好找。” 沈晓妆宽慰地笑了笑,说:“没事的,我还没见过谁家在院子里布阵法呢,怪稀奇的。” 见沈晓妆满是小姑娘稚气未脱的样子,杜江芙无奈地摇了摇头,“怎么,黎姑娘还想再进去走一遭?” “那还是算了吧。”沈晓妆表示拒绝,“我的丫鬟呢,怎么没见她?” 杜江芙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在那边呢,一发现你不见了,我瞧着急得都要哭出来了。” 主子不见了,那就是做下人的失职。沈晓妆见到黎婧的时候却没见到媛荷。 这次确实是媛荷的疏忽,没告诉沈晓妆那院子是有两处出口的,才叫沈晓妆平白无故遭了这么一次罪。 黎婧见到沈晓妆平安无事地回来是真抱着沈晓妆哭了一会,沈晓妆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低声在黎婧耳边说:“别哭了,好多人都看着呢。” “你还在乎那个?”黎婧先推了沈晓妆一把,“那阵是真能困死人的你知不知道?整个襄国公府满打满算不够两只手的人数能解那阵,留在京里的除了世子就只有国公爷,你是想让世子推着轮椅进去,还是想让国公爷都惊动了?” 沈晓妆:…… 她哪个都不是很想。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都已经出来了吗。”沈晓妆嫌弃地把帕子丢到黎婧脸上,“擦擦,不擦干净了出去可别说你是我的丫鬟。 第一百零八章:商机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黎姑娘待下人倒是很好。” 杜江芙看着沈晓妆和黎婧抱作一团,在一旁调笑了句。 黎婧立刻从沈晓妆身上蹦起来,规规矩矩地站到一旁。 沈晓妆毫不在意地用手把刚才揉皱了的衣服抻平,她就带来这么一套衣裳,当着好多人的面,怎么也得显得体面一些。 杜江芙看着沈晓妆的小动作,觉得可爱又坦率。 杜江芙指了指不远处的几个少女,凑到沈晓妆边上说:“那边几个都是将门之后,性格爽朗的,很好说话。” 沈晓妆眨了眨眼,没太理解杜江芙什么意思。 杜江芙扶额,“你是真不怎么参加这些聚会吗?” 沈晓妆点头,把对外的那套说辞拿了出来:“我之前一直在召陵那边养病,刚回京城,也没什么熟识的人……” 杜江芙拉着沈晓妆的手往那边走,说:“多认识认识就好了。” “真是劳烦世子夫人了。”沈晓妆满是歉意,“我惹了麻烦,您还给我引荐别家的贵女……” 杜江芙忍俊不禁,“多大点事,也别叫那么生疏了,我叫你姣姣好不好?” 好像大家都很喜欢姣姣这个称呼。 但实际上沈晓妆不是很喜欢,她觉得沈大妮都比这个好听。 就连杜江芙把她介绍给那几个少女的时候,她们也开开心心地过来一口一个“姣姣”叫的亲热。 其中一个少女拉着沈晓妆的衣袖,语气憨直:“姣姣,你和高樱她们穿的都不一样哦。” 高樱沈晓妆是知道的,肃国公的嫡次女,平日里惯爱和那些文文弱弱的小姑娘们一起玩,算是那个小团体的头头。 也就是沈晓妆在湖心亭看见的那几个姑娘。 沈晓妆不是很能懂拉帮结派这种事,毕竟以前从来没有人愿意和她一起玩很长时间。 除了黎婧,还是迫不得已。 没有办法,长得太好看就是会没朋友。 说话的这个是什么将军的女儿,沈晓妆记不起来,也不知道这话怎么接。 旁边的一个少女说:“这是温晴晴,我叫金惟。” 沈晓妆冲她们友善地笑了笑,温晴晴就咋咋呼呼地惊叹道:“姣姣你笑起来好好看啊!” 沈晓妆很喜欢别人夸赞她的容貌,尤其是像温晴晴这种极其真诚,极其认真地态度说出来。 真是让人非常舒坦。 一群姑娘就围着沈晓妆叽叽喳喳地聊开了,说到方才沈晓妆迷路的事情,金惟感慨:“你居然自己从那阵里面走出来了?” 沈晓妆很谦虚,用词也很谨慎,“我只是碰巧,运气好罢了。” “那也很厉害了!”金惟一把抓住沈晓妆的手,“我特别想去那个阵里走一圈试试,可是我怕出不来。不过你进去了就相当于我进去了,一样的!” 不得不说,这群姑娘都是心直口快的,和沈晓妆上次去长公主府见到的那些贵女们都不大一样。 按理说,杜江芙该把沈晓妆引荐给高樱她们的,可杜江芙没有,沈晓妆在温晴晴她们这里反倒很自在。 众人皆知黎家大姑娘身娇体弱,如今一见又是这样漂亮的姑娘,和她们这些见惯了父兄舞枪弄棒的人在一起,就显得格外娇弱了些。 引得这几个姑娘恨不得把沈晓妆捧在手心里面,生怕她有半分闪失。 沈晓妆第一次被这样对待,起初还有些不知所措,后来才逐渐反应过来。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众星捧月的生活吗? 这群姑娘也太可爱了吧! 沈晓妆渐渐和她们聊开了,她不懂诗词歌赋,这群姑娘也未必懂,她不喜欢礼仪规矩,这五六个人里面有一大半是上树翻墙的主。 沈晓妆和她们聊起衣裳首饰,温晴晴拉了拉自己的衣裳,说:“这都是我爹给我买的,我就随便挑了一件穿出来了。” 沈晓妆耐心地指出温晴晴的穿搭的问题:“你这衣裳料子款式都是极好的,但你这件袄子太庄重,配这条褶裙又太飘逸,该配条马面裙。” 温晴晴被当面指出来这些不妥之处丝毫不恼,拉着沈晓妆的手感慨道:“我要是和姣姣住在一起就好了,这样姣姣就可以每天帮我搭衣裳了。” “你倒是想得美。”金惟揪了下温晴晴的发髻,“人家姣姣又不是你的丫鬟,干嘛要帮你搭衣裳。” 沈晓妆看着温晴晴若有所思。 一直到会寺里的路上,沈晓妆依旧在琢磨,黎婧轻轻推了她一下,“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沈晓妆说:“想虹裳坊。” “铺子都租下来了,你还惦记什么。”黎婧把沈晓妆面前的帘子压紧,不让风透进来,“你在渔阳都能开的那么好,京城也一样。” 沈晓妆不否认,她有自信把虹裳坊开好。 可谁不想更好呢? 今日温晴晴的话点醒了沈晓妆,不是所有人都会搭配衣裳的。外面的成衣铺子也有搭配好的,可是富贵人家少有去外面买成衣的,多是买了料子定做。 更何况女儿家的穿着打扮讲究多着呢,衣裳的颜色,料子的材质,以及首饰、胭脂,都要相匹配瞧着才舒心。 沈晓妆手里有了做首饰的师傅,她就能放心大胆地去实践自己的想法了。 虹裳坊,不只是要靠手艺和独一无二的花纹取胜,还得有别家都没有的东西。 沈晓妆眼睛亮晶晶的,黎婧见了却觉得头疼。 沈晓妆这幅样子就代表着她要半宿半宿不睡觉,点灯熬油地画画稿了。 现在沈晓妆身边就黎婧一个名义上的丫鬟,折腾地也就只有黎婧一个人。 黎婧绝望地问:“你又想出什么主意了?” 沈晓妆等的就是这句,马上回道:“我要做那种一整套的衣裳首饰,供客人们挑选。” “你在渔阳不就做过了?” “那不一样。”沈晓妆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这次是先看图纸,图纸是固定的,一套衣裳要有几套不同的花纹和配色,搭配的首饰上的花纹也要不一样,等到定下来样子之后再开始做衣裳。” 第一百零九章:朱门酒肉臭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东北大营里,一个少年和边上的士兵挤在一起啃着手上干巴巴的馒头。 少年身上脏污,瞧着像是有些日子没梳洗过了,手里拿着的馒头硬的能砸石头,只好就着一壶热水,几人轮番传着喝上一口暖暖身子,继续和那馒头做抗争。 这少年正是多日不曾在京中现身的谢寒。 谢寒望着手里的馒头,这难以下咽的东西都是他辛辛苦苦一路从京城借来的。 朝廷不给拨军饷,凭高挚抢来的那点粮食根本支撑不了多久,谢宽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将士们饿死,一封家书传到京城,还在外面花天酒地的谢寒就被抓来运送军饷。 这军饷是从哪来的呢? 是谢寒厚着脸皮一座城一座城借来的。 照谢宽的说法,左右谢寒的脸面也没剩多少了,他死皮赖脸、死缠烂打最在行,拿去借粮最好不过。 说是借,可东北哪来的粮还呢,就差说成是明抢了。 谢寒自然不想接这差事,他在京城混的如鱼得水,非要去做那得罪人的事干什么。 少年自以为的铮铮傲骨,最后还是败在了襄国公的家法之下。 为了避免被自己爹打残,谢寒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一路上又要借粮,又要掩人耳目,还要拿着襄国公自掏腰包拿出来的钱在粮价低的地方收粮,连年都是在路上过得。 谢二公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可谢寒带着他借来的军饷偷偷摸摸地到了甘州,瞧见谢宽的时候,难得的沉默了。 谢宽见到谢寒的第一句话是:“阿寒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 谢寒别过脸去不敢看谢宽,怕他发现自己红了的眼圈。 谢寒的记忆里,谢宽是如父亲一样的,襄国公那时还驻守东北,京城里只有谢宽和谢寒在。 谢宽身为长兄,自然是很照顾弟弟,然谢寒却像匹脱缰的野马一样,发展到了和谢家人完全不同的道路上去。 谢家的男儿,天生就该站在沙场上。 可谢宽的后半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 谢寒嚼着嘴里的馒头,这一口一口的都是他亲自求来的,不能浪费。 这要是在京城里的时候,谢寒看都不会看一眼这东西。 给狗狗都不吃。 谢寒又想起谢宽走的那日,拍着他的肩膀说:“阿寒,你要记住你是谢家的男儿。” “谢家的男儿没有龟缩于京城里的道理,这里才是你的归宿。” 甘州之于谢寒,只停留于父兄的描述之中。 这地方一到冬天能冻死人,家家都砌火炕,才能勉强抵御甘州的严寒。 但是军营里没有那东西。 况且谢寒借来的粮,只是暂时的解决了粮草的问题,将士们要过冬,就需要棉衣。 这不巧了,棉衣也没多少。 将士们只能报团取暖,冻得手脚都是僵硬的,哪来的力气打仗。 谢寒也被冻得浑身哆嗦,他并不是像沈晓妆想象中的那样一来到甘州就能接管军营。 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将士,再普通不过,随时都有可能出兵,随时都有可能牺牲在战场上。 没人知道他是谢寒。 养尊处优的谢二公子头一回过这样的日子,多少有些受不了。 可谢寒知道,他不能做一个逃兵。 他再糊涂、再混账,他身为一个谢家人,也不能做个逃兵。 所以他得坚持下去。 于此同时,沈晓妆正在暖和的厢房里,怀里抱着热乎乎地汤婆子,等着黎婧给她烤红薯。 黎婧夹起一个红薯戳开看了看,递给沈晓妆,说:“小心点,别烫着。” 沈晓妆拿手去抓,烫得两只手来回折腾,黎婧忙给她递了个盘子过去,沈晓妆把红薯丢上去,吹了吹自己烫红的手指。 “都说了烫,你还不注意。” 黎婧拉过沈晓妆的手看了看,“没什么大事,我那块冰给你敷一会。” 沈晓妆还惦记着那红薯,趁黎婧出去这会功夫斯哈斯哈地把红薯剥开了,咬了一口里面黄灿灿的肉。 这种甜津津、热乎乎的东西最适合天冷的时候吃了。 黎婧拿了冰块回来,用帕子包好按在沈晓妆的手指上,敷了一会之后,拿了个勺子给沈晓妆叫她挖着吃。 “听说长公主又要办宴会。”黎婧一边拨弄着炭盆里的红薯一边和沈晓妆闲聊。 “她不是经常办这些。”沈晓妆不以为意,“有什么好稀奇的。” 有时间关心那个不如关心关心虹裳坊。 铺子已经还是布置了,做绣品的那边依旧叫虹裳坊,另一边用来卖首饰,起了个名叫珠秀苑。 虹裳坊倒还好,一早就开始准备了的,沈晓妆进了一批好料子和绣线,加上丁娘子的手艺,做出来的东西自然是不差的。 可珠秀苑就不一样了,里面买的首饰都得是真金白银做的,沈晓妆往里面砸钱地时候都觉得肉疼。 沈晓妆的小金库是真见了底了,要想把珠秀苑规规整整地办起来,沈晓妆最后估计也就只剩几个铜板了。 这还不一定够。 前期投入过于巨大,以至于沈晓妆对于能不能回本这件事越来越焦虑。 要是不能回本,这铺子还有里面的东西都砸在手里了可怎么办? 趁着还没回勤仁侯府,沈晓妆抓紧时间布置铺子的事情,在侯府里学管家的时候都没这么积极过。 还不能叫人知道这铺子是黎家大姑娘开的,许多需要露面的地方都是明慧出面的。 毕竟明慧是最像有钱人家的姑娘的那个。 从襄国公府回来之后,再没人邀请沈晓妆去参加各种宴席,或者是有的,只是把帖子递到了侯府去,万氏可不会好心的把帖子给沈晓妆送到山上来。 沈晓妆也习惯了深居简出,大多数时间都是黎婧忙里忙外跑来跑去的。 长公主的宴,沈晓妆根本不放在心上,她已经去过一次了,算是长了见识。 还遇见了麻烦。 怪没意思的,况且人家也不一定请沈晓妆。 京城里的贵女,却还是对长公主的宴趋之若鹜的。 尤其是当有人把高挚会去的消息传出来之后。 第一百一十章:男人是个什么东西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看着正在积极地往她的衣裳上面绣花的黎婧,揶揄地啧了几声。 “至于吗,一个高将军,让你拼成这样。” 听了沈晓妆的话黎婧的手一抖,针扎在了手指上。黎婧动作飞快地把手抬起来,不让渗出来的血珠污了衣物的料子。 黎婧随手拿帕子把指尖的血擦去,若无其事地说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这道理你还不懂?” 沈晓妆撇了撇嘴,对于黎婧言行不一的样子表示不屑,下地慢吞吞地挪到床上去。 “你慢慢绣吧,别又扎了手。” 沈晓妆打了个哈欠,黎婧非要劝她去长公主的宴,沈晓妆拗不过她,连没衣裳穿的借口都被黎婧挡了回去。 没有衣裳,可以现改,绝对不耽误黎大姑娘去赴宴。 为了一个没见过几次的男人,黎婧竟然拼到这个地步,沈晓妆很不满。 黎婧把最后一根线剪断,抖开衣裳瞧了瞧,朝沈晓妆喊道:“别天天在床上胡思乱想,起来试试衣裳。” 沈晓妆一动不动,黎婧等了一会不见沈晓妆过来,把帐子掀开,无奈地看着沈晓妆,“你又耍什么小脾气?” “那高挚就那么好?”沈晓妆把头扭过来看着黎婧,“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黎婧胡乱揉了揉沈晓妆的脑袋,“天胡思乱想什么呢,哥哥前几日置够了一批棉衣,是要给北边的将士们的,我是要和高将军商量怎么把这衣裳快些送过去。” 沈晓妆显然是不信的,跟黎婧犟嘴:“那大哥怎么不自己去和高挚说,非要你去说?” “府内外多少双眼睛盯着呢。”黎婧耐着性子跟沈晓妆解释,“能有这样的机会就不错了,快点起来,你就当是积德行善了。” 沈晓妆边试衣裳边叹气,好歹她也算是半个大家闺秀,一件衣裳还要穿了改,改了穿,让人知道了就很丢脸。 刚把衣裳穿好,沈晓妆都来不及看看上身是什么样,门就被敲响了。 进来的是吕嬷嬷,吕嬷嬷二话不说掏出了一套衣裳首饰摆在沈晓妆面前。 “听说姑娘要去长公主府赴宴,老奴寻思着姑娘的衣裳都朴素了些,就给姑娘备了套衣裳。” 吕嬷嬷把衣裳摊开,是件立领对襟的妆花长袄,下面是条满地金的马面裙,搭了一整套金刚石的头面。 看着就很贵 “姑娘瞧瞧,喜不喜欢?” 沈晓妆瞠目结舌,“嬷嬷,这是不是太贵重了……” 吕嬷嬷拿起来在沈晓妆身上比量了两下,“老奴瞧着很不错,正适合姑娘。” 沈晓妆低头看了看自己袖口的花纹,她还特意挑了复杂华丽的,跟吕嬷嬷拿来的这套衣服一比,多少有点简朴了。 黎婧到底是白忙活一场。 吕嬷嬷还真是神通广大,沈晓妆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着手准备的。 沈晓妆就穿着那套衣裳去了长公主府。 上次来的时候沈晓妆人生地不熟,因为撞见谢寒还早早离场了。 这次就不一样了,沈晓妆刚一进园子,温晴晴就激动地跑了过来。 “姣姣,你今天好漂亮!” 温晴晴挽着沈晓妆的手,动作都是小心翼翼地,满看向沈晓妆时满眼都是惊艳。 缓步而行的少女分明是明艳张扬的,可偏偏被妆容压去了三分媚色,眼神微垂着,反倒有种楚楚可怜的意味。 这样矛盾的气质在沈晓妆身上不显得冲突,只会让人在这样的美色中沉沦。 长公主的宴一如既往地请了不少少年郎,男女之席离得不远,想要偷偷传情也有隐蔽的地点。 沈晓妆不屑于做这种事情,和温晴晴寻了一处避风的地方落落大方地坐了下来。 也不管旁人是如何看自己的,看吧,随便看,她沈晓妆就是长得好看,难道还能不让人瞧吗? 沈晓妆和温晴晴漫不经心地聊着天,身后的黎婧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没了身影。 沈晓妆察觉到了,依旧不动声色,这种宴席上缺一个少两个人不是很正常,不要大惊小怪的。 何况黎婧是去谈正经事,怎么能和那些偷鸡摸狗的人一样呢? 沈晓妆编不下去了,自己都骗不了自己了。 长公主府的点心自然是不会差的,一碟子点心很快就被沈晓妆和温晴晴消灭掉了。 这种鬼天气不待在家里烤着暖炉,跑来这破地方吹风,有钱人家真是闲出屁来了。 温晴晴嘴里含着半块点心,正和沈晓妆说到她爹是怎么把她当儿子来养,就被嘈杂声给打断了。 温晴晴不满地朝着声源的方向看去,“她们又搞什么幺蛾子?” 沈晓妆优雅地抿了口茶,这孩子,说话真是直接。 她喜欢。 温晴晴站起来往那边靠了靠,甚至还踮起脚来瞧了瞧。 温晴晴观察了一会,又跑过去围观了一会,回来的时候给了沈晓妆一个结论:“姣姣,她们好像在围着你的丫鬟哎。” 沈晓妆眼皮突突了两下,“你看清楚了?” 温晴晴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还举起手在眼角处比划了两下,“你的丫鬟这里不是有块胎记吗?” 沈晓妆没应声,温晴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咦?姣姣,她不跟着你,去那边做什么?” 沈晓妆没办法回答温晴晴这个问题,她总不能说黎婧是去见男人的吧?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 沈晓妆做足了心理准备,朝着那处走去,见只有黎婧一个人站在那,不等她松口气,边上的一个姑娘就讥讽道:“黎大姑娘还真是大胆,都叫丫鬟来和高将军拉扯了。” 沈晓妆气定神闲,扫视了一圈,开口问:“我怎么没看见高将军,这位姑娘,你可别血口喷人啊。” “在座的各位都瞧见了,你还想抵赖不成?” 沈晓妆偏头去看那姑娘,连带着耳朵上的坠子也跟着一晃一晃的,金刚石折出来的光线,晃得人眼花。 “且不说你没证据,在这空口白牙的污蔑我。”沈晓妆一笑,“就算是我让人去找了高将军如何,许你们给人暗送秋波,不许我试一试?” 第一百一十一章:恼羞成怒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丫鬟这种身份,在自家宅院里面,主子犯了什么错,是要她们出来顶罪的。 可到了外面,丫鬟的一举一动,又都变成了主子授意的,你说奇不奇怪。 就像现在,没人想知道黎婧和高挚到底说了什么,她们只会认为是沈晓妆派黎婧去请高挚来和她见面。 毕竟黎婧实在是太好认了,她眼角画的那块胎记太过于显眼,让人一眼就能知道这是沈晓妆身边的人。 沈晓妆朝黎婧招了招手,黎婧垂着头快步走到了沈晓妆身边。 沈晓妆看了一圈周围看热闹的人,打算说点什么,温晴晴就横冲直撞地跑了过来,把沈晓妆护在了身后。 “那边那么多对你们不去看,偏要盯着我家姣姣干什么?!” 温晴晴嗓门不小,吼得一群小姑娘一愣一愣的。 都是受过礼仪教育的闺秀,少见这么简单粗暴地说话方式,一时间竟然没人能站出来反驳温晴晴。 况且长公主的宴,为的是什么大家都心照不宣,何苦说出来撕破脸皮叫大家都难堪呢。 只不过是因为最近高挚比较抢手,有人看不惯了,今日才闹出这么个笑话来。 估计其他的贵女也没想到沈晓妆能这么大大方方地认下了,一边在心里唾弃沈晓妆的行径,一边有悔恨自己没能先下手为强。 沈晓妆表面不动神色,实则恨不得马上离场。 这长公主府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她来这地方准没好事发生,下次说什么她都不会再来了。 但现在走了难免会显得自己心虚,沈晓妆只能和温晴晴在一块硬生生等到有人陆续离场了才走。 沈晓妆坐在马车里,身心俱疲,黎婧满脸愧疚地说:“今天是我疏忽了,你把事情推到我身上就好了……” “推到你身上有什么用?”沈晓妆闭眼摇了摇头,“她们认定了是我,说什么她们都觉得是狡辩。” 黎婧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能说出什么来。 平日里都是黎婧安慰沈晓妆,有时候还要帮沈晓妆出主意善后,,这次倒是反过来了,黎婧变成了惹事的那个。 沈晓妆到时把事情一力揽了下来。 沈晓妆本来是打算直接回寺里的,找吕嬷嬷好好商量商量这事,行至半路就让人给拦下了。 沈晓妆不认识拦路的人,来人自称是黎昭哲身边的管事,说黎昭哲叫沈晓妆回府一趟。 消息传的倒是够快的,沈晓妆一派坦然,“既然父亲想我了,那就回去一趟吧。” 语气真诚的让人真以为黎昭哲是因为思念女儿才把沈晓妆叫回侯府的。 回到勤仁侯府迎接沈晓妆的可不是深沉的父爱,是黎昭哲响亮的巴掌。 “逆女 我怎么就生出你这样的女儿来!” 你当然生不出我这么优秀的女儿来,沈晓妆捂着脸心里默默地想。 黎昭哲这次是真气着了 指着沈晓妆的手都在发抖,“你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来!” 沈晓妆盯着黎昭哲的手看了一会 抖成这样了打人还那么疼,别是装出来的吧? 见沈晓妆不说话,黎昭哲又要抬手,被闻讯赶来的万氏给拦住了。 “侯爷,大姑娘还是个孩子呢,做事鲁莽也是难免的,您别动气。” 万氏在一旁好言相劝,做足了慈母的架势,就衬得沈晓妆愈发的不懂事来。 万氏一副老好人的做派,和黎婧说:“姣姐儿,快和你父亲认个错。” 沈晓妆睨了她一眼,说:“我有什么错?” 万氏没料到沈晓妆会这般强硬,但局面总归于她来说是有利的。 “姣姐儿,不管你有没有错,惹了你父亲生气总是不对的。”万氏软声温语,“况且今日之事我也有所耳闻,姣姐儿,我知你不爱听我说话,可我今日就讨个嫌,女孩子家,总要矜持些才好。” 沈晓妆无辜地看向万氏,“我今年都十四了,别人家的姑娘十一二就定亲了,我的还没着落,母亲不帮衬着我就算了,我自己物色还不行吗?” “你看看她!”黎昭哲再次拍案而起,“你把她当孩子,她自己还以为自己能耐了呢!” 当着黎昭哲的面,沈晓妆说话很是肆无忌惮,反正这话也不会传出去,在场的就只有这么几个人,要是传出去了,第一个跟万氏拼命的肯定是温氏。 都是黎家的姑娘,要是沈晓妆名声败坏了,黎嫣的名声能好到哪去?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谁都懂,沈晓妆才敢这般放肆。 她又不指望父母疼爱,她哄着黎昭哲干什么? 沈晓妆的靠山是黎康,是黎老夫人,是姚瑾泽,轮也轮不到他黎昭哲啊。 黎昭哲这个爹当的,可以说是相当失败了。 黎昭哲抓起桌上的茶盏狠狠地摔在地上 崩起来的碎瓷片擦着沈晓妆的裙摆飞过,沈晓妆大大方方地往边上躲了躲。 她这身衣裳可贵,划坏了以后还怎么穿了。 “我看你也不用去陪你祖母了,免得绕了她老人家清净,就给我闭门思过,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出来!” 关禁闭啊,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沈晓妆目送黎昭哲摔门而去,咂了咂舌,这人怎么气性这么大,万一哪天气中风了算谁的。 黎昭哲让沈晓妆关禁闭,沈晓妆就得关禁闭。 这关禁闭肯定不能在繁桐院里,沈晓妆干脆就让人去收拾东西回她自个的梨棠居去了。 许久没回来,沈晓妆还有点怀念。 看着黎婧闷闷不乐的,沈晓妆甚至还开导几句:“事都过去了,你还冷这个脸给谁砍呢,给本姑娘乐一个。” 黎婧扯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下次不会了。” 沈晓妆白了她一眼,“你还想有下次啊。”然后凑到黎婧跟前小声问:“你和高挚谈妥了吗?” 问得好像人家进行了什么不正当交易一样。 “嗯。”黎婧胡乱点头,“高将军说他会派人来把东西送走的。” “那就行了呗。”沈晓妆拍了拍黎婧的肩,“也算我没白被关一回。” 第一百一十二章:女大当嫁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有好些日子没回梨棠居了,梨棠居里和她走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只是显得冷清了些。 沈晓妆回来的仓促,屋里头炭盆子都还没燃起来,朱娘子和溪苏忙里忙外地收拾东西,沈晓妆则搂着一个汤婆子坐在床边缩成一团。 黎婧掀了帘子走进来,带进一股冷意,沈晓妆朝着她相反的方向缩了缩,“你往那边站一站。” 黎婧无奈,“哪里就有那么冷,这炭不是都烧起来了。” 嘴上是这么说着,黎婧还是站在烧的并不怎么旺的炭盆子前把自己身上的寒气散了才到沈晓妆那边去。 沈晓妆颇为大方的往边上挪了挪,给黎婧让了个地方出来,黎婧没坐,说:“我刚才出去看了一圈,万氏已经拍了三四个婆子把院子围起来了。” 沈晓妆不以为意,“围起来就围起来,我不出去不就完了。” “不出去?你想的倒是好。”黎婧点醒沈晓妆,“虹裳坊和珠秀苑你不要去盯着吗?而且他们可只说了禁足,没说禁足多久。” “是哦。”沈晓妆恍然大悟,“那你能不能出去?” 黎婧摇头,“门口那几个都是属貔貅的,我都送了个绞丝的银镯子了,就跟在门口扎根了似的。” “你好败家啊。” 沈晓妆缩在角落里,倒也没有太着急,虹裳坊和珠秀苑都还在筹备着呢,开张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她安稳在梨棠居里面待着就是了。 梨棠居比不得繁桐院,繁桐院有地龙,梨棠居可没有。 沈晓妆一日里面有大半日是缩在床上的,她都不盼着能早日解禁,只盼着这天气能暖和些。 沈晓妆这厢被禁了足,连送来的饭菜都比往日里寡淡了许多。 才从寺里回来,天天吃素菜吃的沈晓妆脸都要绿了,回了勤仁侯府还要遭受这种待遇。 沈晓妆提着筷子扒拉了几下面前的菜,叹了一口气,把筷子放下,坐在桌前盯着饭菜不说话。 朱娘子在一边劝道:“姑娘好歹吃上一点,这才几日,脸都瘦了一圈了。” “瘦了还不好,别的姑娘想瘦还瘦不下来呢。”沈晓妆揉了一把脸,招呼溪苏过来把饭菜都扯了。 黎婧没拦着溪苏,端了盘点心给沈晓妆,“早知道当初就厚着脸皮在院子里开个小厨房好了。” “小厨房有什么用,你做饭那么难吃。”沈晓妆朝黎婧吐了吐舌头,而后拿了块点心把嘴里塞得满满的。 沈晓妆这些日子就靠着这点点心填肚子,她大部分时间都和黎老夫人在一起吃饭,除了在寺里的时候,吃的无一不是精致可口的,连带着胃口都被养刁了些。 这饭菜倒也不是不能吃,只是沈晓妆不想吃。 芙芽这会恭恭敬敬地走了进来,说:“姑娘,吕嬷嬷来了。” 沈晓妆喜上眉头,她的救兵来了! 吕嬷嬷没有辜负沈晓妆的期待,拎了好大一个食盒过来,装的全是沈晓妆爱吃的菜式。 “老奴就知道那群见风使舵的东西要苛待了我们姑娘,可怜见的,姑娘身上都只剩骨头了!” 沈晓妆看了看自个,倒也没有吕嬷嬷说的那么夸张。 吕嬷嬷满眼心疼的把沈晓妆上上下下瞧了个遍,恨恨道:“要是老夫人清醒的时候,哪个敢欺负到咱们姑娘头上来!” 沈晓妆摸了摸鼻子,说:“这是父亲说的,祖母也不好吃出面。” “好姑娘,真是苦了你了。”吕嬷嬷话锋一偏,“不过姑娘,您得跟老奴实话说,那高将军的事,可是真的?” 来了来了,沈晓妆知道会有这么一遭,她能在黎昭哲那蒙混过关,能在万氏面前装疯卖傻,唯独对着黎老夫人和吕嬷嬷她说不得谎话。 沈晓妆摸了摸鼻子,吱吱呜呜了一会,问:“嬷嬷都听说什么了?” 吕嬷嬷面不改色,“总归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姑娘不会愿意听的。” 吕嬷嬷不说,沈晓妆也能猜个七七八八,无非就是说她恬不知耻,勾引男人这类的谣言。 沈晓妆撇了一脸吕嬷嬷的脸色,实在是看不出来什么,只好说:“倒也不全是真的,我只是一时兴起,一时兴起......” “那姑娘这样的兴致以后还是少有些比较好。”吕嬷嬷说话的时候没什么波澜,倒叫沈晓妆心里面毛毛的。 沈晓妆羞愧地低下了头,嗫喏道:“我不会了......” 吕嬷嬷安抚地摸了摸沈晓妆的头,说:“姑娘也不必如此自责。” 沈晓妆听了吕嬷嬷这话满头雾水,不是很懂现在这个事情的走向是怎么回事。 吕嬷嬷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痛骂她一顿,然后表示从此之后黎老夫人再也不会偏袒沈晓妆了,让沈晓妆好自为之吗? 吕嬷嬷说:“老奴打探过了,这高将军是个人品端正,家世清白的,年岁也不大,正和姑娘匹配。” 沈晓妆打了个寒颤,直觉这时候必须打断吕嬷嬷的话了,要不然事态即将往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去。 “我觉得高挚也没有那么好吧。”沈晓妆小心翼翼地说着,时不时地还要观察黎婧的脸色,“世上好男儿那么多,总要多看看。再说了,我还想多陪祖母几年呢。” 吕嬷嬷不赞同地说:“姑娘还有不到两个月就满十四了,是该相看相看了,这事倒是提醒了老夫人,老夫人昨儿还说要亲自给姑娘挑夫婿呢。” 那也不能挑到高挚头上啊...... 沈晓妆开始担忧,照这个势头下去,不用等到三年,她就得被打包嫁人了,那她的宏图伟业还怎么施展? 还是到时候让黎婧嫁人比较好,黎婧看上去就很贤妻良母,不想她,看着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小妖精。 沈晓妆决定还是不要出去祸害别人了,傻笑了几声想把吕嬷嬷应付过去,但吕嬷嬷是真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见沈晓妆确实是不像看上了高挚的样子,还盘算着要去物色物色其他的青年俊才。 几人各怀心事,面上相处的还如往日那般和谐。 第一百一十三章:捡了个大便宜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黎老夫人在沈晓妆禁足的第五日就回了府,只是黎昭哲这次算是硬气了一回,就算是黎老夫人要见沈晓妆,他都没松口放人。 可见黎昭哲这次是真气极了。 好在黎老夫人回来之后沈晓妆的伙食好了一些,黎老夫人不来,但吕嬷嬷这些日子是常来的。 时不时的给沈晓妆送点吃食,又或是送点用具,沈晓妆的日子过得蛮滋润,不像是在禁足,像是在休养生息。 梨棠居现如今也就吕嬷嬷能出入自由,万氏的人不敢拦着她老人家,连黎嫣想要来看沈晓妆都被拦在了外面。 还是沈晓妆走出来,隔着院门和黎嫣说了几句话才把人打发走。 沈晓妆抱着手炉,裹着斗篷,往屋子里走的时候感慨道:“年轻真好啊,火力旺。”站在那吹半天冷风都不抖一下的。 结果隔日黎嫣就病了,说是得了风寒。 转日黎老夫人也病了,说是黎嫣去给黎老夫人请安的时候过了病气给她老人家。 沈晓妆看着拨弄香炉的黎婧,说:“我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有所行动?” 黎婧合上香炉盖子,嗅了嗅里面飘出来的香气,满意地回头,“你想怎么行动?” “比如我去耍一下想要去给祖母侍疾什么的......”沈晓妆提出自己的想法,看见黎婧的神色之后声音越来越小。 “不行就不行嘛,你那么看我干什么?” 黎婧指了指门口,说:“你可以去试试,没准人家就被你的孝心感动了,解了你的禁足了呢。” 沈晓妆噘着嘴,老大的不满意,“我禁足还不是因为你,你还有脸说。” 说起这个,沈晓妆想起自己要说什么了,“你的高将军也不行啊,这都过去几天了,他还跟个缩头乌龟似的。” 黎婧顺手拿起手边的香丸朝沈晓妆丢去,“你又瞎说,天天嘴上也没个把门。” “我说真的。”沈晓妆熟练地接住香丸,丢回盒子里面去,“高挚一点动作都没有吗,这事怎么也有他一半的责任吧,他就这么把事情都丢到我们身上。” 黎婧脸上的表情出现了片刻的犹豫,复又坚定地说道:“高将军不是那种人,你快别说了,这是在府里呢。” 沈晓妆不可思议,“他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让你这么向着他,现在我是受害的那个好不好?” “我知道,我的好姑娘。”黎婧走过来按着沈晓妆的肩头让她坐在椅子上,“禁足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保证让您过不了几日就能出门。” 沈晓妆不情不愿地嘀咕:“出门有什么用,这又不是在寺里,好多人都盯着呢......” 这个黎婧也没办法,她现在不比沈晓妆强上多少,这些日子和姚瑾泽联络都成了问题。 沈晓妆一拍桌子,愤愤地说:“你说他们禁我的足有什么用,把我关起来外面的流言就能消失了吗?” “姑娘,还真消失了。” 刚进门的朱娘子插了一嘴,把屋里的几个人都说愣了。 沈晓妆呐呐道:“我就随口一说……” “奴婢可不是随口一说。”朱娘子语气含笑,“高将军出面澄清了,说姑娘寻他是为了给东北的将士捐献棉衣,这是善举,被这起子小人歪曲成这样!” 沈晓妆傻眼了,这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飞快地和黎婧对视一眼,黎婧语速极快,说:“我去找哥哥。” 沈晓妆都来不及拉住黎婧,“外面还有人拦着呢,你往哪去!” 黎康倒是不用黎婧去找,自个跑到梨棠居来了。 门口的婆子终于不再阻拦,黎康顺顺利利地进了梨棠居。 一进门就见屋里两个姑娘齐刷刷地转头盯着自己,黎康轻笑了一声,自觉地坐在了沈晓妆对面。 “有什么要问的,说吧。” 沈晓妆眨了眨眼,“你都知道我有问题要问,那肯定也知道我要问什么啊。” “狡猾的小丫头。”黎康没反驳,“这次的确叫你平白捡了个名声过去。” 沈晓妆给黎康斟了一杯茶,“托您的福。” 黎康笑着摇了摇头,“可不是托我的,置办这些东西的银子又不是我掏的。” 这话说的有点给沈晓妆绕糊涂了,但沈晓妆是个不懂就问的好孩子,当即问道:“那是谁出的钱?” 黎康轻飘飘地看了沈晓妆一眼说:“小孩子打听那么多干什么,捡了便宜还卖乖。” 沈晓妆佯装生气,“这便宜又不是我要捡的,我还被关了好一阵呢。” 黎康不再提棉衣的事,只说:“委屈咱们大姑娘了,我给你赔罪。” 说着,黎康举起面前的茶盏,朝沈晓妆比了比,而后一饮而尽。 沈晓妆还在思量着,黎康说这钱不是他出的,看黎康的样子,也不像是多严重的事情。 倒有点像是黎康和高挚串通好了的意思。 可是出钱的人又是谁呢,干嘛非要黎康从中出手,他自己亲自下场岂不是更好,既办了事情,又全了名声。 除非这人不好露面,又或者说是不能轻易暴露身份…… 京城里面什么样的人符合这样的条件呢,还得是和黎康有交集的…… 黎康日日闲赋在家,少有出门交际的时候。有时黎昭哲都对黎康恨铁不成钢,骂他空有满腹才学偏偏是个只会龟缩在家的窝囊废。 这般看来,黎康的交际圈也很浅。 沈晓妆发觉自己见识还是太浅薄,她有分析事情的能力,但往往因为接触到的东西太少而限制了她的思维。 黎康的动作打断了沈晓妆的思路,“这茶不错,再来一杯。” 见沈晓妆还呆愣愣的,黎康打趣道:“这便是大姑娘的待客之道吗,还要客人自己倒茶?” 沈晓妆不接黎康的招,反手把黎婧拽过来给黎康倒茶。 这事想多了只会徒增烦恼,沈晓妆自认不是个平白给自个找不痛快的人。 不管幕后推动这件事的人是谁,总之,现在得了好处的人是她沈晓妆,外头百姓称赞的也是她沈晓妆。 这就可以了,黎昭哲就没有理由再关她的禁闭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我觉得你斗不过我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这一次,算是坐收渔翁之利了。 黎康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喝完了一盏茶。他和沈晓妆还是不能够像亲兄妹一样相处,缺少了血脉的羁绊,于黎康而言,对沈晓妆最多只是感激。 事情解决了,沈晓妆一派轻松,连带着看近些日子愈发畏手畏脚的芙芽都顺眼了起来。 梨棠居里面得用的下人也就溪苏和朱娘子排的上号,黎婧的身份摆在那,除了沈晓妆哪个敢指使她。 芙芽把黎康方才用过的茶盏撤下去,换了一套粉瓷的茶具摆好,给沈晓妆倒上她平日里喝的蜜水,退到一边规矩站好。 一套动作下来像是个被操控的木偶人。 沈晓妆回忆了一下这几日的事情,基本都和二房没什么关系,那芙芽这般小心谨慎是做什么? 还是说温氏是要准备搞点什么小动作? 黎昭哲到现在还没说解了沈晓妆的禁足,沈晓妆也乐得装个乖乖女,没人让她出去,她就半步都不踏出梨棠居。 晚间沈晓妆刚准备用膳,便来人说黎昭哲叫她去书房一趟。 沈晓妆把手里的筷子撂下,笑着说自己马上过去,却是在暗骂黎昭哲可真是会找时候。 真是受够了黎婧的这个爹了。 熟悉的地点,熟悉的人物,不一样的是父女二人之间的氛围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沈晓妆到的时候黎昭哲正在写字,沈晓妆一个勉强能把字认全的人当然不具备什么鉴赏能力,干看了一会,除了觉得肚子饿,也没看出来黎昭哲这字到底哪里好。 黎昭哲终于停笔,把桌上的字拿起来展示给沈晓妆看,说:“你觉得为夫这幅字写的怎么样?” 沈晓妆实话实说,“女儿学识浅薄,不敢随意评判。” 为什么学识浅薄,因为她被人卖掉了,过了四年的苦日子啊! 黎昭哲眼神暗了暗,随手把那幅字放到一边,沉声道:“你这次做的事情,是好事,为父很欣慰。” 沈晓妆有些好笑,难不成您老人家欣慰的表现就是把您闺女关禁闭啊? 黎昭哲见沈晓妆没反应,顿了顿接着说:“那日我问你,你为何不与我说实话?” 沈晓妆微微一笑,反问黎昭哲:“我说了实话,父亲会信吗?” 黎昭哲一时无法反驳,拿出他惯用的计俩,用长幼尊卑来压沈晓妆,“你就是这么和我说话的?” “难道女儿说错了不成?”沈晓妆可不怕黎昭哲,左右不是她亲爹,月月给她发月钱的也不是黎昭哲。 大约是想起了什么,黎昭哲的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爹知道阿悦还在怪我,这些年来阿悦的确受苦了,我和你母亲......” 黎昭哲一提到万氏,沈晓妆连话都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父亲今日叫女儿来是有什么事吗,若是没什么事,女儿还要去陪祖母用晚膳。” 被沈晓妆打断,黎昭哲似是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怒意,搭在桌面上的手微微用力,把放在桌上的宣纸攥皱了一角。 沈晓妆视而不见,依旧直勾勾地看着黎昭哲。 像是进行了一场无声的较量,只是沈晓妆如今有了些许底气,面对黎昭哲时不再怯懦了。 黎昭哲亦察觉到了沈晓妆这细微的变化,冷声道:“你年岁不小了,过些日子便和你母亲多出去走动走动。” 言外之意便是要给沈晓妆物色亲事了。 沈晓妆不急不躁,弹了弹袖口处不存在的灰尘,道:“我记得父亲说过,母亲是最贤惠,最能干不过的夫人。” 沈晓妆这话说的没头没尾,黎昭哲皱着眉,没接话。 沈晓妆也没指望黎昭哲有什么回应,继续说:“既然如此,母亲也能把身为子女的我的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父亲事务繁忙,这点小事,就不劳父亲费心了。” 沈晓妆的意思很明确,就差指着黎昭哲的鼻子说你个大男人少插手内宅的事了。 “哦,对了。吕嬷嬷昨日还说祖母很想念女儿。”沈晓妆敲了敲脑袋,“父亲抽不开身,没时间在祖母面前尽孝,女儿还是要多陪伴祖母的,只怕没办法跟着母亲去赴宴了。” 似是为了验证沈晓妆说的话,有下人进来通传,“老夫人身边的风禾姑娘来请大姑娘去用膳。” 黎昭哲能拿父亲的身份来压沈晓妆一头,沈晓妆也可以拿黎老夫人压黎昭哲一头。 不过是以彼之道还彼之身罢了。 沈晓妆大摇大摆地跟着风禾走了,她来的时候带了黎婧和溪苏一块出来,跟来的只有黎婧,溪苏是去繁桐院通风报信的。 当初是黎昭哲下的禁足令,今日他亲自叫沈晓妆出来,算是变相的承认解了沈晓妆的禁足。万氏也识趣,当即把守在梨棠居门前的那几个婆子给撤了。 沈晓妆在繁桐院美滋滋地饱餐了一顿,吃饱喝足之后伏在黎老夫人膝上微闭着眼,任由黎老夫人摸猫儿似的摸自己的头。 吕嬷嬷端了山楂茶来给沈晓妆,“姑娘喝些,晚间吃了不少又不走动,过会该积食了。” 黎老夫人伸手把茶盏接了过来,拿了个小勺一口一口地喂到沈晓妆嘴边。 “时辰也不早了,老奴叫人送姑娘回去吧,早些歇息。” 吕嬷嬷轻声和沈晓妆说着话,黎老夫人却不干了,把沈晓妆搂在怀里,不满地说:“干嘛要把涫涫送走,我要涫涫陪着我!” 沈晓妆自觉地从黎老夫人怀里爬出来,安抚道:“我明日还会来的,我现在要回我自己的窝里了。” “可是涫涫以前也是住在我这里的。”黎老夫人无比委屈,拽着沈晓妆不肯松手。 吕嬷嬷见状松了口,“住一夜也不是不行的,姑娘不如就在这边歇下吧?” 沈晓妆住哪里都一样,这边的厢房都是收拾好的,虽然沈晓妆常用的物件都拿走了,其他的东西都是没变动的。 第二日沈晓妆起了个早去给万氏请安,顺带回了趟梨棠居,就见朱娘子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姑娘,周娘子传信来说,那位明姑娘出事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我是该感谢他有礼貌吗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听见明姑娘三个字,沈晓妆想了好一会才把人对上号。 说得应当是她从寺庙里捡回来的那个小尼姑明慧,沈晓妆示意朱娘子进去细说。 朱娘子进了屋,派了溪苏去守门,自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事情的原委和沈晓妆讲清楚了。 “丁娘子信上说,那位明姑娘起初还是安分守己的,在院子里老老实实待着,周娘子就叫银票带着她去管新招来的绣娘。” “有一次银票出去置办东西的时候,明姑娘想要跟着,银票就带着她出去了,这一去可好,路上遇见了大皇子,大皇子如今要纳明姑娘入府呢!” “等等等等。”沈晓妆打断朱娘子说话,扶着黎婧的手慢慢坐下,“让我缓缓,我缓缓。” 明慧生的漂亮,沈晓妆是知道的,所以她叫丁娘子多注意些,空有美貌却无自保之力的女子,终会酿成悲剧。 沈晓妆平复了下心态,问朱娘子:“现在是怎么个状况?” 朱娘子面色凝重,“大皇子说,他是真心倾慕明姑娘,愿意把明姑娘纳入府中做妾室,给明姑娘一个名分。” “名分?什么名分?”沈晓妆抬手按住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让明慧去和他那出身高贵的侧妃娘娘平起平坐吗?” 明慧要是真出身清白还好,偏明慧是个有过那样遭遇的,一个身子都不清白的女子,要是到时候被大皇子查到了底细,沈晓妆也要跟着遭殃。 好在大皇子还算是讲理,没把人硬抢进府里,反倒是派了人提了礼上门游说明慧。 沈晓妆回头去看黎婧,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你不觉得这很离谱吗?” “我觉得离谱有什么用?”黎婧摆正沈晓妆的脑袋,“大皇子可不觉得离谱。” 大皇子不仅不觉得离谱,还做着能抱得美人归的美梦呢。 沈晓妆觉得一阵头疼,她是该庆幸大皇子是个讲礼数的好人,还给了她做准备的时间吗? 老皇帝沉迷女色,相应的,他儿子自然也少不了,除去已经因为谋反被贬为庶人的三皇子,光是成年了的皇子就有足足八位。 大皇子占了个长字,皇子妃出身也不低,大皇子本人虽然无功无过,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至少要比那个造反了的三皇子强上许多。 总而言之,这还算是个在夺嫡之中比较有竞争力的选手。 再简而言之,沈晓妆得罪不起。 别说明慧了,就是大皇子这会跟黎昭说我相中你家闺女了,想让她给我做侧妃,黎昭哲没准都能答应。 沈晓妆急得很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屋里团团转,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不行,我得出府一趟,去见见明慧。” 黎婧不赞同,“有什么事我去给你说,你昨日才解了禁,今日就往外跑,你生怕万氏抓不到你的把柄是不是?” “我不自己去一趟我怎么放心。”沈晓妆看向黎婧,心生一计。 沈晓妆穿着丫鬟的衣裳出府的时候,已经临近晌午了,她的时间不算多,得尽快去丁娘子那边。 丁娘子见是沈晓妆来了,还吃了一惊,连忙把沈晓妆迎进屋里。 沈晓妆开门见山,“明慧人呢?” 丁娘子朝着一处厢房努了努嘴,“在那边呢,从大皇子派人来之后就一直哭哭啼啼地,饭也不吃,怎么劝都没用。” “这是做给我看呢。”沈晓妆轻哼了一声,“最近别在这边住了,去铺子里收拾个地方先住下,过几日事态平息了,我再租个院子你们搬过去。” 这种小巷子消息传的最块,沈晓妆走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听到有几个妇人在那边毫不避讳地议论这件事了。 沈晓妆交代了丁娘子几句,走到明慧屋前推开了门。 明慧听见声音转过头来,眼圈通红,眼眶里还含着一泡泪,好一副我见犹怜的美人图。 沈晓妆反手把门关上,明慧速度极快地跪在了沈晓妆身前。 沈晓妆居高临下地睨了明慧一眼,“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嘴上这么说着,沈晓妆也没伸手去扶。 明慧抽泣着说:“姑娘救我脱离苦海,我却给姑娘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我对不住姑娘,实在是没脸见姑娘了......” 沈晓妆在屋里巡视了一圈,自个拖了把椅子过来坐下了,看着还在不住地落泪的明慧,轻蔑地说:“你的确对不住我。” 明慧擦眼泪的手一僵,没想到沈晓妆说话会这般直白,无措地看向沈晓妆。 沈晓妆垂眸,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她手指纤长,从小到大也没做过什么粗活,手上唯一的痕迹是经常握笔作画磨出来的茧子,这会日光正好,透过窗子照在沈晓妆手上,衬的少女的肤色近乎透明。 “把你对付男人的那一套收一收吧。”沈晓妆身子微微前倾,俯视着明慧,“放在以前我可以吃你这招,但这次可不行。” 明慧拿着帕子压了压眼角的泪花,说话依旧柔柔弱弱地:“姑娘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沈晓妆不想也没时间和明慧绕弯子,“你能耐倒是大,只出了一次门就叫皇长子对你一见倾心,你说怎么就这般巧,你出一次门,就能遇见贵人呢?” 明慧满脸的不可置信,“难道姑娘怀疑我是故意的吗?” 这还需要怀疑吗,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沈晓妆又不是傻。 沈晓妆拍了拍明慧那张漂亮的脸蛋,“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你最好把你那些小心思收一收,也别再做你那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了。” 沈晓妆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看着不再装柔弱,反倒变得面目狰狞的明慧,轻笑了一声。 “想想你自己是个什么玩意,把自个的位置摆正了,奢望那些你得不到的东西,也不怕承不住折过去了。” 眼看着沈晓妆就要走了,明慧咬牙切齿地说:“黎姣,你就不怕我把你收留我的事情说出去吗,到时候大家谁都别好过!” 第一百一十六章:对不住了谢二公子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站在门口,她分明逆着光,却不知怎么,明慧却把她脸上的笑意看的一清二楚。 少女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落在明慧眼中,宛如一个微笑着的恶鬼。 沈晓妆笑着说:“你可以试试,如果你走的出这个门的话。” 说完沈晓妆转身离去,连门都没关。明慧颤着身子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向门口。 不等明慧踏出房门半步,两个人高马大的婆子就堵在了门口,用力将明慧推回了房内。 其中一个婆子粗声粗气地说:“老实点,别想着跑出去!” 沈晓妆站在不远处,浅笑着看着明慧被关回房间里,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沈晓妆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 不枉她花了五两银子买回来这两个婆子,只要能把明慧这个祸害关住了,五十两银子都得花。 不过没关系,羊毛出在羊身上,这钱沈晓妆得从明慧身上找回来。 明慧被那老尼姑压榨多年,接待的恩客数不胜数,沈晓妆可不信得来的钱都落到那老尼姑手里了。 要是明慧手里一分钱没有,她敢跑出来? 沈晓妆从腰间摸出来两块碎银子,递给那两个婆子,“劳烦二位,等过会把里面那个拎到柴房去。” 得了赏钱,两个婆子喜笑颜开,高高兴兴地应下了。 把人控制住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是得思考一下怎么把大皇子打发走。 沈晓妆亲自带着丁娘子和银票去了铺子里安顿好,连带着看了看铺子里如今布置的如何了。 看了一圈,沈晓妆还算满意,勉强给她难过的心灵一点安慰。 丁娘子记挂着,跟沈晓妆说:“姑娘,时辰也不早了,不好在外面耽搁太久,我叫饮料送您回府吧。” 沈晓妆摆了摆手,“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从铺子到勤仁侯府的这条路沈晓妆记得还蛮熟的,虽然她没走过几次,依稀记得路上有家点心铺子,沈晓妆琢磨了一下,决定买包点心回去。 最近糟心的事一件接着一件,沈晓妆报复似的咬下一大口糕点,把自己最里面塞得满满的,才觉得心里好受了点。 “黎大姑娘?” 身后传来诧异的声音,沈晓妆差点被嘴里面的点心噎着,捂着嘴回头看 却见是金珠拎了一包点心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 金珠走近几步,“还真是您啊,您出门怎么都不带丫鬟的呢?” 沈晓妆想否认,可嘴里的糕点咽不下去,一时间她也说不住话来,只能任由金珠坐实了自己的身份。 金珠是个有眼色的,见沈晓妆这副模样,忙从路边买了一碗热茶来,递给沈晓妆。 沈晓妆就这茶水终于把那口糕点顺下去了,尴尬地朝金珠道谢。 “这茶水多少钱,我还给你。” 沈晓妆说着就要去掏荷包,金珠摆摆手说:“不值几个钱的东西,黎姑娘不用这般客气。” 金珠又热心地说道:“黎姑娘是和丫鬟走散了吗?不如小的送黎姑娘回府吧。” 沈晓妆收回金珠有眼力见那句话。 “不用,你忙你的,你忙你的。”沈晓妆脸上挂着假笑,想要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谁知金珠耿直道:“小的不忙,您一个人走多危险啊,小的送送您,不送到门口,您放心。” 沈晓妆放心不下来,“这离侯府也不远,我自己回去就行。” 金珠还想再说些什么,看清沈晓妆的衣着打扮之后,终于不再坚持。 沈晓妆一身黛青色的小袄,头发简单地挽起来,鬓间只有一支素净的银簪子。 容貌瞧着也与往日有些许变化,眼角往上挑了几分,柳叶弯眉,只那一眼瞧过来,都能勾的人三魂七魄都丢了一半。 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但给人的感觉与往日大相径庭。 金珠连忙低下头,不敢直视沈晓妆,沈晓妆趁机脱身,拎着她的点心低头快步朝侯府走去。 黎婧这会还穿着沈晓妆的衣裳躺在床上,做出沈晓妆还老老实实待在院子里的假象。 沈晓妆回到梨棠居,朱娘子谨慎地看了看沈晓妆身后有没有人跟着,才叫沈晓妆进屋去和黎婧把衣裳换回来。 黎婧仔细地系好衣裳带子,头也不抬的问沈晓妆:“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沈晓妆脱口而出:“碰见了谢寒身边的……” 沈晓妆诡异地停顿了一下,黎婧疑惑地抬头看着她,“谢寒身边的人,他认出你来了?” 沈晓妆一拍巴掌,兴冲冲地说:“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黎婧没懂沈晓妆什么意思,沈晓妆给黎婧解释道:“谢寒****,他又是襄国公次子,大皇子肯定不敢动他吧。” “你是想……” 黎婧不敢置信地望向沈晓妆,“你疯了?襄国公和世子都在京中,就算谢寒不在,但凡有些流言蜚语传出去,襄国公真查到你头上来怎么办?” 沈晓妆反问:“那现在还有什么办法?” 黎婧哑口无言,她也想不出对策来,但她也知道这事拖不得,现在知晓的人还不算多,再拖上几日,只怕大皇子看中明慧的事情就要传的满京城都是了。 谢寒不在京中,就算这屎盆子扣在他头上也无对证,现在只想着该怎么瞒过襄国公府的眼睛。 沈晓妆双手合十,朝着东北的方向拜了拜,嘴里还念叨着:“谢二公子,您大人有大量,这次就帮我一回,我来日定然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说完沈晓妆还心怀愧疚地问:“世子夫人待我蛮好的,我这样编排谢寒是不是不太好。” 黎婧不答沈晓妆的话,沈晓妆长叹了一口气,她以后定然要管住自己这双手爪子,再也不捡人回来了。 沈晓妆出府之后的第三日,明慧剃发为尼,到城外的一处尼姑庵修行去了。 对外只说明慧与谢二公子情投意合,却不好辜负了大皇子的一片心意,几相权衡之下,明慧只好断发明志,叫大皇子死了心,也断了和谢二公子的情意。 至于明慧是不是自愿的,那不重要。 第一百一十七章:该不该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阳春三月,京城里已经渐暖了,姑娘们身上厚重的袄子也换成了轻薄的衫子,她们才是京城里最娇艳的花儿。 但这个季节,东北却还是冷的,不仅是冷,甚至还会飘起雪花来。 谢寒在京中从未在这个时节见过落雪,于他而言,这是件稀奇的事情。 但谢寒现在显然没有心情去观赏外面地雪景。 少年把手里的信纸揉皱,满腔怒意无处发泄,只能狠狠地把信纸掼在了地上。 他谢寒在京中的时候是风流过,但他怎么不记得他和一个尼姑风流过! 谢二公子难得穿出来一段被百姓编排出来的佳话,还是假的。 满京城都传疯了,说明慧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还有人说明慧最后被谢寒接进了府里,两人恩爱依旧,大皇子明理大度,不肯横刀夺爱,成全了这对鸳鸯。 谢寒恨不得现在回京去把那个造谣的人揪出来。 地上的纸团滚了两圈,滚到一双脏兮兮地靴子前,一个士兵站在那,朝着谢寒憨厚一笑,说:“谢兄弟,你能不能帮俺写封信?” 谢寒虽然顽劣,但他好歹是识字的,军营里大多数士兵却是大字不识一个,有许多人知道谢寒会写字之后都来找谢寒代劳写家书寄回去给家里报平安。 谢寒这会正在气头上,不耐烦吼道:“没看见小爷烦着呢,滚远点!”语气里无意间带出了谢二公子的三分傲慢。 那士兵不满地说:“不帮就不帮,你朝俺喊啥。” “小爷喊你两句怎么了,喊你你就得受着!” 谢寒丝毫不觉得解气,少年的脸涨得通红,满腔怒意不收控制地朝着这个不适宜的人倾泻而去。 那士兵也不是软柿子,撸起袖子冲到谢寒面前,“你个连仗都没打过的毛蛋子,你凭啥说俺!”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谢寒长得不如那士兵壮实,但他下手阴,专挑男人脆弱的地方打。周围的人费力把他们分开的时候,两人谁都没讨到好。 后果是两人各挨了二十军杖。 谢寒这次,的确是蒙了不白之冤,罪魁祸首沈晓妆还在京里忙着开她的铺子。 沈晓妆这事做的精细,有关谢寒的事,全都是从丁娘子之前住的那院子周围的街坊邻居口中传出来的。 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流言发展成了什么样子,那真不是沈晓妆能控制的了的。 她只是让朱娘子扮做寻常妇人的模样,在那巷子里的女人们嚼舌根的时候不轻不重地插了一嘴,没有把事情点透,话说的半真半假,剩下的可全是她们自己凭空臆想出来的。 至于明慧嘛,她哪来的就让她回哪去。沈晓妆碰见明慧地时候她不是个尼姑吗?那正好,做回老本行了。 尼姑庵好啊,尼姑庵几乎没有男人,沈晓妆还让那两个婆子跟了去,她对明慧多好啊,明慧都这样了她还给明慧下人使唤呢。 要是明慧安安分分的,沈晓妆不介意养着她,到时候给她找户好人家嫁了也不是不行。 人这好日子啊,都是让自己给作没的。 沈晓妆心不在焉地翻看着手中的画册,这画册做的精美,每一页都是不同款式的衣裳,背面是一副美人图,画的是美人穿上这衣裳之后的样子。 单这一本画册就耗费了沈晓妆不少心血。 虹裳坊如今分为内外两部分,外面卖的是绣品,里间则是定做衣裳的地方。 沈晓妆囊中羞涩,租不起大铺子,没法像万宝阁那样,连供人挑选首饰的厢房都有好几个。 黎婧过来把沈晓妆手里的画册抽走,说:“别看了,这一本画册都要叫你翻烂了,都是你自己画出来的,还能看出什么花来?” 沈晓妆回神,问:“今天铺子里面怎么样?” “这话你一天恨不得问八遍。”黎婧打开沈晓妆边上的窗子,“听丁娘子说,还是虹裳坊那边好一些。” 这也算是在沈晓妆的意料之中,珠秀苑现在完全就是靠虹裳坊养着。沈晓妆买不起名贵的料子,在珠秀苑摆出来的成品,多是以花样为主。 贵女们虽然看中这个,但也不止看中这个,就算那簪子的花样再别致、再精美,只为了图个好看带了镀银的首饰出去,还不够丢面的。 是的,沈晓妆的钱,只够做些镀银的首饰。 沈晓妆急得嘴上起了个好大的燎泡,碰也不敢碰,吃饭都受影响。 黎老夫人见了心疼的不行,拿着小银勺一点一点给沈晓妆喂粥喝。 “涫涫怎么上这么大的火。”黎老夫人小心地拿帕子给沈晓妆擦了擦嘴角,“是不是最近热了?” 三月份的天,再热能热到哪去,沈晓妆又不能说自己是因为铺子赔钱上火,只能干笑了两声不说话。 其实倒也不只是这一个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沈晓妆对谢寒心怀愧疚。 虽然说谢寒之前干过不少气人的事情,可那都没对沈晓妆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啊,沈晓妆这次的所作所为 是真真切切地往谢寒身上泼脏水了。 沈晓妆说话的声音细细的:“祖母,有一只我很讨厌的小猫,可是这个小猫呢,他只是讨厌一点。” 黎老夫人没有打断沈晓妆的话,安静地听着她继续说:“但是我抓来的鱼儿被一只大老虎盯上了,大老虎害怕这只小猫,所以我就说我的鱼被小猫叼走了。” “可是老虎怎么会怕猫呢?”黎老夫人温声问道。 沈晓妆思索了一会,“可能是因为生这个小猫点大猫能支使很多只小猫。” 一只小猫打不过大老虎,很多很多只小猫就不一定了。 黎老夫人又问:“那你的鱼呢?” 沈晓妆说:“臭了。” “所以涫涫因为一条臭了的鱼,让大老虎记恨上了这只小猫是吗?” 沈晓妆有些心虚,弱弱地说:“大老虎就喜欢吃臭鱼,我有什么办法呢……” 黎老夫人很有耐心,“可是涫涫不喜欢臭鱼,对不对?” 沈晓妆不再说话了,黎老夫人说话的声音轻的宛如在叹息一般。 “涫涫,你该去和那只小猫道歉。” 第一百一十八章:我很抱歉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目光呆滞地握着笔,面前摆着的画纸上面干干净净,直到笔尖上含着的墨落在纸上,打破了这一片空白。 黎婧站在沈晓妆身边唤了她好几声,沈晓妆半点反应都没给她。黎婧无奈,附在沈晓妆耳畔轻声说了句:“谢二公子来了。” 沈晓妆蹭地站起来,神色慌乱道:“人在哪呢?他不是在甘州吗......” 说到一半发觉黎婧是在诓自己,沈晓妆趁其不备拿起笔在黎婧脸上胡乱画了几道。 黎婧认命地拿起帕子把脸上的墨迹擦掉,不忘提醒沈晓妆:“该去老夫人那用午膳了,别在这伤春悲秋的了。” 沈晓妆也帮着黎婧把脸上擦干净,垂着眼低落地说:“你干嘛要拿谢寒来吓唬我。” “我看你现在魂都要被谢二给勾走了。”黎婧把脸上的伪装补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做都做了,你有什么好后悔的。” 沈晓妆吱吱呜呜地,“我之前不是没想到影响会这么大嘛,我听说最近连话本子都做出来了......” 黎婧正在往脸上点斑的手一抖,在脸上划出好长一道痕迹,像是脸上被人用刀划出了个口子,看上去有些可怖。 “你能安稳活到现在,没被襄国公府逮到灭口还真是了不起。” 沈晓妆无措地揪着衣角,小心地问:“你说谢寒会不会已经知道这事了啊......” 黎婧终于把自己的脸画好,看向沈晓妆的眼神像是在看个傻子,“都过去这么久了,谢寒就是跑回京城来时间都够了,你说他能不能知道这事?” 沈晓妆心里还是别扭,她觉得她很是对不住谢寒,这事本就错在自己,沈晓妆是个知错能改的好孩子,错了就是错了,她不会把责任推脱给别人。 问题是谢寒如今人不在京城,沈晓妆就是想道歉,也找到人啊。 往繁桐院走的时候,沈晓妆还在和黎婧嘀咕,“要不我去找世子夫人,就当是给谢寒道歉了。” 黎婧说话的声音近乎于气声:“你要是想活着走出襄国公府,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沈晓妆学着黎婧的样子凑到黎婧跟前去,问:“为什么,世子夫人看起来很和善啊?” “一个武将家的夫人,能忍受得住丈夫常年在外征战,依旧把家里面打理的井井有条,你说她和善?” 沈晓妆经黎婧这么一说也意识到了,继续提出自己的疑惑:“可是我听说有人传说谢寒和世子关系不和哎。” “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黎婧从牙缝里面挤出几句话来,“人家还说万氏温柔贤淑大方呢,你怎么不信呢?” 沈晓妆咂了咂舌,“说得也没错啊,只是不对着咱们罢了。” 到了繁桐院,黎老夫人还很关注沈晓妆上次说的话,问沈晓妆:“涫涫,你有跟那只小猫道歉吗?” 沈晓妆有些心虚地坐在黎老夫人身边,犹豫了一会说:“我找不到那只小猫了。” 黎老夫人也跟着担忧了起来,“会不会是被那只老虎叼走了?” 沈晓妆听了黎老夫人的话之后打了个哆嗦,不受控制地想,黎老夫人说的也不是不可能,谢寒如今在甘州,甘州战乱,战场上刀剑无眼,谢寒因此受伤或是丧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要是大皇子趁机买凶杀人,在战场上可是死无对证,那岂不是就成了沈晓妆害死谢寒的了...... 沈晓妆一想到这种可能,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坐在圈椅上的少女眼圈是红的,鼻尖也是红的,眼里还含着一泡泪,瞧着就像是受了欺负的小猫崽子。 黎老夫人当真是把沈晓妆当做小猫崽子来看待的,拎着沈晓妆的后颈皮往自己怀里带。 沈晓妆被迫顺着黎老夫人的力道伏在黎老夫人怀里,黎老夫人一下一下动作轻柔地抚摸着沈晓妆的脊背,这般动作黎老夫人经常做,沈晓妆乖顺地一动不动,任由黎老夫人动作。 黎老夫人的话从沈晓妆头顶传来,“涫涫,你是很喜欢那只小猫吗,你为什么这么关心这只小猫啊?” 沈晓妆的身子一僵,喜欢?那自然是谈不上的,她不厌恶谢寒已经是很大的容忍了。 沈晓妆只不过是对谢寒心怀愧疚罢了。 沈晓妆摇了摇头,黎老夫人感受到了沈晓妆的动作,“那涫涫不要再上心了,你可以找别的小猫和你一起玩。” “忘掉那只小猫就好了,涫涫就不会伤心了。” 黎老夫人的逻辑很简单,能让自己不开心的东西,直接从生活中剔除掉就好了。 沈晓妆不说话了,埋在黎老夫人怀里拼命摄取温暖,等到谢寒回京之后,她还能像今日这样和黎老夫人言笑晏晏吗。 谢寒是睚眦必报的性子,沈晓妆早就见识过了,要是被谢寒知道了这事是她做的...... 后果不堪设想。 沈晓妆越想越觉得后怕,不想在黎老夫人面前过于失态,陪黎老夫人用过午膳之后就回梨棠居去了。 晚间的时候,黎婧神神秘秘地把脑袋伸进沈晓妆的帐子里面,悄声说:“给你赎罪的机会来了。” 正在假寐的沈晓妆忽地睁开眼睛,颤声问:“谢寒回京了?” 黎婧伸手摸了摸沈晓妆的额头,调笑道:“这也没烧起来啊,怎么满脑子都是谢二呢?” 沈晓妆没心思和黎婧说笑,严肃道:“到底怎么回事?” 黎婧赵沈晓妆的床边,拿出一张记满了字的单子,在沈晓妆眼前晃了晃。 “世子夫人要在虹裳坊做一套衣裳,要在襄国公六十大寿的寿宴上穿,做衣裳和首饰的料子都已经送到了,你接不接?” 沈晓妆抢过那张单子,上面的字记得细密,倒不是说杜江芙有多少要求,只是丁娘子心细,把杜江芙的每一句话都记了下来。 “既然你不能亲自给谢二道歉,那你就在别的地方努努力喽。” 沈晓妆用力点头,把那张纸仔仔细细地收好,“我肯定要叫世子夫人风风光光地出现在寿宴上!” 第一百一十九章:开个玩笑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对待每一件作品都无比用心,但是她手上的这件不同。 这是要给杜江芙做的衣裳。 杜江芙是谁呀,是谢寒的大嫂阿。沈晓妆不敢直接跟谢寒道歉,只能旁敲侧击地对他的家人好一点。 希望谢二公子大人有大量,如果真的有朝一日知道了真像,不要对她赶尽杀绝。 沈晓妆还在描画着给杜江芙做的那套衣裳袖口地花纹,眼看着就要到交衣裳的日子了,沈晓妆却对那片花纹始终不怎么满意。 总觉得差了点什么。黎婧这时候拿了一份帖子进来,沈晓妆随手接过来,翻开一看,却是襄国公府的帖子。 黎婧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国公爷地寿宴,我听万氏那边的意思,只怕你推不了。” 沈晓妆嘴巴张张合合,欲言又止了好半天,黎婧见她下不定决心,又说:“你这帖子可是独一份的,事世子夫人亲手给你写的请帖。” 杜江芙交好的夫人小姐没有几个,但一旦杜江芙认定了的,必然是会对对方极好的。 沈晓妆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入了杜江芙的眼,手里的请帖愈发沉重了起来。 虽然谢寒是个混账,但他的家人都是好人,父兄事为国尽忠的将军,长嫂也是这般坚强温柔的人物。 沈晓妆现在就是无比后悔,自己怎么就不能再想想其他的办法呢,平白叫谢涵的亲人们担忧。 沈晓妆想的失神,手指无意间碰到他放在一旁裁纸用的剪刀上面,痛觉瞬间让沈晓妆清醒了过来。 指尖呗豁开了一个不小的口子,殷红地血顺着伤口流出来,滴在沈晓妆画了一半的画稿上面。 血液在画纸上恣意地舒展开来,染红了大片的花纹。 黎婧见状忙要给沈晓妆包扎伤口,沈晓妆却抬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沈晓妆举着划破的手指,甚至再伤口处微微用力,挤出更多的血液来,以指代笔,在画稿上飞快地改动起来。 黎婧怎能眼睁睁地看着沈晓妆做出这种近乎自残的行为,死死地按住沈晓妆的手,“你疯了!” 沈晓妆对黎婧制止自己的行为很是不满“你拦着我干什么?” “我不拦着你难道要看你把血流尽了我好给你收尸吗?” 沈晓妆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过激,把手伸过去嚷黎婧给自己包扎,而后低声说了句“抱歉”。 黎婧看了一眼拿被血红色铺满的画稿,问:“那是要给世子夫人的吗?” 沈晓妆没否认,变算式认同了黎婧地话。 黎婧叹了一口气,“人家给老人过寿辰,你做这样的颜色,你觉得吉利吗?” 沈晓妆默默地摇了摇头。 过了半晌,沈晓妆才说:“你当我刚才魔怔了吧。” 黎婧以为这事算是翻篇了,直到襄国公寿辰那一日见到杜江芙的时候,黎婧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了沈晓妆几句。 杜江芙穿着一身宝蓝色的立领长衫,料子↑提了云纹型地暗纹,清一色地素色之中,唯有袖口那处多出一抹轧眼地红来。 那抹红好似有人用尖锐的器物刺破了皮肤,溅出来的血迹落在布料上形成了宛如一朵朵红梅一般地痕迹。 危险而又美丽。 偏杜江芙是端庄的,沈晓妆给她配的首饰,是一整套的点翠发冠,于发冠正中有一块艳红如血的红宝石。 倒与袖口初那花纹相称。 矛盾的美感在杜江芙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无疑,沈晓妆得作品是成功的。杜江芙并不知道这身衣裳出自沈晓妆之手,旁人问起的事后她也只是笑达是在虹裳坊做的。 虹裳坊的名字对于京城的贵女们还是陌生的,见到杜江芙这活生生的衣架子之后,也忍不住想要去一探究竟。 沈晓妆没凑到杜江芙身边去,只和黎嫣站在一处,看着万氏和别人寒暄。 沈晓妆的目光一直落在杜江芙身上没移开过。 准确的说,是在杜江芙的衣裳首饰上。 趁旁人没注意的功夫,沈晓妆轻声问:“难道不好看吗?” 这话是问黎婧的。 木已成舟,黎婧还能说些什么,只好说:“好看。” 说的怪不情愿的。 沈晓妆不在乎,他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伸直暂时的忘记了对谢寒地那份愧疚。 这种时候,谢寒算什么。 杜江芙看见了沈晓妆,先是过来和万氏打了招呼,而后才说:“小姑娘在这肯定无聊的紧,叫两个姑娘去那边玩玩吧。” 黎嫣早就不想再者待着了,就等着这句话呢。挺杜江芙这么一说,立刻眼巴巴地看向温氏。 万氏不会毁了自己的慈母形象,笑着和沈晓妆说:“去吧,多结识些玩伴也是好的。” 黎嫣雀跃地去找自己的小姐妹了,沈晓妆则和杜江芙走在了一起。 见沈晓妆一副有话要说对样子,杜江芙率先开口问道:“姣姣想说什么呢?” 沈晓妆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杜江芙是何等聪明的人,不要用沈晓妆说出来,也猜到了这姑娘想问什么。 “想问阿寒的事?” 沈晓妆被人看穿了心思,有些窘迫,摸了摸鼻子,尴尬地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杜江芙却笑了出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那阿寒作伐子的人多了去了。” 沈晓妆短暂的茫然了一下,“这不会对国公府地声誉有碍吗?” “你真是憨的可爱。”杜江芙捏了捏沈晓妆的脸,“哪有像你这样当着人家面说的,都是背地里谈论这些。” 沈晓妆无辜的看着杜江芙不说话。 杜江芙打趣她:“这可都是私密话,我要是给你说了,你就得给我当弟媳妇。” 沈晓妆忙摇头,“那我不听了。” 杜江芙朗声笑了出来。 “我倒想叫阿寒一辈子做个什么都不懂地纨绔。”杜江芙缓声道,“它放浪形骸叶浩,****也好,至少这般谢家有七清清白白的人。” “旁人想往他身上泼脏水也无碍,不过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小动作,名声难道还能当饭吃吗。” 只是杜江芙不知道,这次出手的不是政敌,而是个费尽心机东躲西藏的沈晓妆。 第一百二十章:咻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依旧是三月,依旧是让人心情愉悦的季节。 一辆马车停在勤仁侯府门前,先从车上跳下来的是个十六七的姑娘,姑娘站定之后恭顺地伸出手,一只纤纤素手从马车中伸了出来,搭在那姑娘的手上。 一名少女从车厢里走出,少女带着幕离,挡住了面容,幕离上的白纱落在肩头,下面是一件粉绿色的褙子,罩在杏黄色的立领琵琶袖短衫外面,瞧着素雅又不是明媚。 少女抬手微微撩开幕离的一角,瞧了一眼面前这恢弘壮丽的建筑。 这破地方怎么看都不顺眼,看了两年多了也依旧看不顺眼。 站在侯府门前的少女正是沈晓妆,沈晓妆的身量比初到京城时抽长了不少,如今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姑娘,夫人已经摆好了接风宴了,只等着您呢。” 黎婧从府里面走出来,抖开手里的披风给沈晓妆披上,这样的动作两人难免会接近一些,黎婧趁机轻声说:“老夫人说身子不适,已经回繁桐院了。” 隔着幕离,黎婧看不见沈晓妆的神色,绕到沈晓妆的身后,跟在后面进了府。 沈晓妆刚陪着黎老夫人从寺里面回来,沈晓妆回来的时候去虹裳坊绕了一圈,落后了黎老夫人一步。 万氏是长辈,这般作态已经摆出来了,沈晓妆这个做女儿的也不好扫了万氏的性,梨棠居都没回去一趟,直接去了惠柏院。 惠柏院里第一个迎接沈晓妆的,依旧是黎婉。 黎婉这两年也长大了不少,不再是奶团子的样子了,眉眼之间已经初见少女的雏形,扑在沈晓妆怀里的时候把沈晓妆撞得倒退了几步。 “长姐,你有没有想婉婉啊?” 黎婉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沈晓妆,见沈晓妆头上还戴着幕离,踮起脚来去摘。 沈晓妆微微俯身方便黎婉的动作,随着幕离被摘落,一张娇艳的面容便展露了出来。 在侯府待的日子久了,沈晓妆渐渐地淡了脸上的伪装,如今她已经能素着一张脸出门了。 沈晓妆拉着黎婉的手往屋里面走,边走边说:“我当然想婉婉了,我还在寺里面给婉婉点了长明灯呢。” “真的吗,真的吗?”黎婉雀跃地问道,“那我下次要和长姐一起去,我要看长姐给我点的长明灯!” 万氏站在不远处的廊下,看着沈晓妆和黎婉一副姐妹情深的景象,朝着蹦蹦跳跳的黎婉招了招手。 黎婉立刻松开沈晓妆的手奔向万氏,万氏虚虚地把黎婉环在怀里,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你长姐路途劳顿,正乏着呢,偏你这皮猴还要去扰她。” 嘴上是这么说的,语气里却是没有半分责备的意思,满满的都是对黎婉的宠溺。 沈晓妆给万氏行礼,而后说:“婉婉天真烂漫,我瞧见她,再多疲乏也都一扫而空了。” 万氏把视线从自己满目纯真的女儿身上移开,落在沈晓妆身上。 万氏连唇角勾起的弧度都不曾改变,笑着招呼沈晓妆,“姣姐儿快进屋吧,外面还有些凉。” 沈晓妆顺从地走在万氏后面,说是接风宴,可屋里面除了万氏的丫鬟婆子以外,其他人一个都没瞧见。 连二房的人都没请,万氏又要打什么鬼主意。 万氏率先落座,见沈晓妆略有迟疑,解释道:“你父亲这阵子忙着公事呢,你二婶身子也不大好,嫣姐儿在她身边侍疾。” 温氏身子不好?温氏壮实的能打死一头牛,指不定是沈晓妆不在府上的这阵子两妯娌又斗了起来,温氏败了下风不肯出来见人呢。 不过黎昭哲事务繁忙倒是真的,去年秋日的时候,黎昭哲不知怎么入了老皇帝的眼,老皇帝倒是肯器重他,直接把他调到吏部去,给了他个吏部尚书当。 只可惜前吏部尚书,年不过四十就被迫告老还乡了。 朝堂之事,于现在的老皇帝眼里,与儿戏无异。 毕竟谁也没想到这老头命这么硬,耗了两年过去依旧生龙活虎的,听说最近宫里面又有美人有了身孕。 宫里面大起来一个肚子,背后百八十双眼睛盯着呢。 一顿饭沈晓妆食不知味,饭后万氏识趣地放沈晓妆走了,沈晓妆出了万氏这直奔繁桐院而去。 吕嬷嬷见沈晓妆来,端了一碗热腾腾的汤面上来。沈晓妆笑眯眯地接过碗筷,“嬷嬷怎么知道我没吃饱呢。” “不是姑娘您自个说的,见了那位没胃口。”吕嬷嬷给沈晓妆倒上一碗乳酪,“姑娘慢些吃,没人跟您抢。” 沈晓妆把碗里的面汤都喝光了,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碗,挺着肚子去和黎老夫人说话。 黎老夫人这会清明着,问:“你从那边回来,都没听她说说你及笄礼的事?” 沈晓妆今年十五了,正是女儿家及笄的年岁,及笄礼可是大日子,各家都会为女孩们精心筹办。 可黎老夫人说的这礼不是沈晓妆的,是黎婧的。 沈晓妆的生辰早过了,黎婧的生辰才在三月里呢。 “她没提,我也没细问。”沈晓妆把一缕发丝放在指尖绕来绕去,没留神被黎老夫人重重地敲了一下脑袋。 “自个的事你都不上心,你还把什么事放心上。” 沈晓妆和黎老夫人嬉皮笑脸的,“我把祖母的事放在心上呗,放心尖尖上。” 见黎老夫人有些愠怒了,沈晓妆才正色道:“司者是要留给嫣姐儿的,赞者我想请温家姑娘。听那边的意思,正宾是想要您老人家亲自出马的......” 黎老夫人久久没能言语,沈晓妆以为她睡了,又或是糊涂上了,可黎老夫人过了一会又开口:“她这是想下你的脸面呢。” 黎老夫人担得起沈晓妆及笄礼的正宾,可黎老夫人清醒的时候甚少,谁都不能保证那会黎老夫人是清醒的。 但万氏这样做,也叫旁人挑不出毛病来。 沈晓妆蹭了蹭黎老夫人的膝盖,猫儿似的动作让黎老夫人的脸色稍霁。 “没事的祖母,孙女巴不得叫您给我当正宾呢。” 第一百二十一章:及笄礼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及笄礼那日,请的宾客并不多。 万氏说这是黎昭哲的意思,黎昭哲如今风头正盛,都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过是个女儿家的及笄礼,不必大肆操办,免得洛人口舌,叫人拿了把柄。 虽然这及笄礼不是沈晓妆的,但不影响沈晓妆对此感到不满。 不论今日及笄的到底是沈晓妆还是黎婧,在黎昭哲那里应该没有分别,这个日子,就是他女儿及笄礼的日子。 黎昭哲非但全权把这件事交给万氏来操办,还不肯给足了沈晓妆脸面。 没见过这么当爹的。 哦,也是见过的,上一个这么当爹的是沈老庄。 干脆让黎昭哲和沈老庄凑到一块过日子去得了,他俩肯定能过到一块去。 黎婧站在沈晓妆身后看着铜镜里的少女,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和沈晓妆说:“刚好,今日把你的及笄礼给补上。” 沈晓妆及笄那日,黎康和姚瑾泽领着沈晓妆去了外面的酒楼吃了一顿,算是一个小宴席了,姚瑾泽拿着早就备好的发钗为沈晓妆挽发。 那日与今日一比,可以说是简陋至极,但在沈晓妆心里,今日就算万氏布下再大的排场也比不过她自己的及笄礼。 临出门之时,沈晓妆反握住黎婧的手,低声道:“你瞧好了,这可是你的及笄礼。” 沈晓妆缓步走过去,和身为赞者的温晴晴对上了视线。温晴晴今日一改活泼的样子,端庄的站在那里等着沈晓妆走过去。 再看正宾的位置,黎老夫人坐在那处,懵懂地环顾着四周。 可那处却不止黎老夫人一人。 还有一位妇人,瞧着约有四十多岁的样子,衣着雅致而不失贵气,看见沈晓妆朝这边看来,朝沈晓妆露出了一个善意的笑容。 沈晓妆的记忆里面可没有这位,况且及笄礼上有两位正宾,这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沈晓妆不明所以,在场的她如今只能向温晴晴求助。 温晴晴一接收到沈晓妆的目光就暴露了本性,朝着沈晓妆用力比了个口型,沈晓妆努力辨认,感觉温晴晴说的好像是个“香”字。 香?什么香? 沈晓妆往前走,脑子还在疯狂地搜刮有关这个字的信息。 直到走到正宾面前,沈晓妆才意识到,温晴晴说的不是香,而是襄! 这人是襄国公夫人! 造了孽了,不是说襄国公夫人一直不在京中吗,这两年沈晓妆没少受杜江芙的邀请去襄国公府,襄国公她都见过两遭,硬是没见过这位襄国公夫人一面。 一场及笄礼叫沈晓妆过的浑浑噩噩的,不过从头至尾都没出什么岔子,襄国公夫人做正宾,也给足了沈晓妆面子。 待到宾客都散了,姚瑾泽站在沈晓妆身边说:“阿悦从今日起便是大姑娘了。” 话是说给沈晓妆身后的黎婧听的,这话沈晓妆及笄那日姚瑾泽也说过。 沈晓妆轻笑了一声,说:“嫂子这话可得记住了,到时候等到我侄女及笄了也要说一遍。” 姚瑾泽的身子原本养好了些,年前生了个女儿,却又回到了那般弱不禁风的模样。 “那你这个做姑姑的可得准备一份大礼才是。”黎康从沈晓妆身后冒出来,习惯性地揉了揉沈晓妆的脑袋。 沈晓妆不满地拍掉黎康的手,“你想磋磨去磋磨你自个闺女去,我这头发梳了好久呢。” 黎康摊了摊手,“阿余的头发还没长多少呢,只能来磋磨你了。” 姚瑾泽吧黎康拽到一边,嗔道:“好了,多大人也没个正形,阿悦今日累了吧,早些回去歇息吧。” 沈晓妆不客气地应了声好,领着黎婧回了梨棠居。 沈晓妆当真一副累得动不了地样子,回了梨棠居之后早早地便歇下了,连晚膳都没吃。 黎婧也以为沈晓妆今日忙里忙外累到了,照例留下一盏灯,自个到外间守夜去。 沈晓妆睡得着,可黎婧缺睡不着。今天理应是黎婧的及笄礼,但今日在宾客面前大放异彩的人,是沈晓妆。 站在众人眼前的少女,眉眼如画,经过两年岁月的洗礼,不见了起初那份浮躁,她已如洗去蒙尘的明珠一般,绽放的光华足以引人注目。 夜深了,黎婧和衣卧在外间的小塌上,听见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黎婧起身,绕过屏风,刚要问沈晓妆是不是想要喝水,就被人捂住了嘴。 不等黎婧挣扎,身后的人先一步开了口。 “别说话,跟我走。” 是沈晓妆。 黎婧紧绷的身躯放松了些,不解地问:“大半夜的你这是要去哪?” 沈晓妆拉着黎婧蹑手蹑脚地往外面走,“你问那么多干嘛,跟我来就是了。” 走到院子里,借着月色,黎婧才看清沈晓妆穿的是府上丫鬟的衣着,应当是沈晓妆扒了溪苏的衣裳来穿。 沈晓妆从梨棠居的后门走出去,出去之后走的路给黎婧都绕迷糊了。 直到沈晓妆走到一堵墙边上,动作利落地翻墙出去,黎婧才发觉沈晓妆这可不是一时兴起。 要不然外面银票赶来的马车是怎么精准地接到她们的? 银票驾车,一路领着沈晓妆她们去了虹裳坊。 虹裳坊的规模比两年前已经大了许多,黎婧没来过几次,见周围的布置也很是好奇。 沈晓妆把黎婧的脑袋掰过来,“别看那没有用的,往前看。” 说着,前面领路的银票推开了通往后院的门。 满院的灯火落入眼里,映出黎婧错愕的面容。 后院里,但凡空闲的地方都摆满了花灯,沈晓妆推着黎婧从满院灯火之中穿行而过,直至院中央才停下脚步。 沈晓妆绕道黎婧面前,打开了一个长条的锦盒,里面一支金刚石的发钗在灯火之中折射出好看的光晕。 沈晓妆笑弯了眼,说:“黎婧,旁人不能给你过生辰,我来给你过。” “你说过,女儿家的及笄礼,最重要不过,现在办的,才是你的及笄礼。” “我把珠秀苑的镇店之宝拿来给你挽发,你喜不喜欢?” 第一百二十二章:他怎么还这么烦人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手持一把雕花檀木梳,仔仔细细地帮黎婧把头发梳顺,然后把黎婧一头长发尽数盘起来,挽成一个整洁的发髻。 最后再把那支发钗插进鬓间,沈晓妆拿过一面铜镜举到黎婧面前,说:“你看看,好不好看?” 黎婧脸上的伪装尽数被擦去了,少女白净的面容美得让人心惊。 沈晓妆戳了戳黎婧的脸,她许久没见到黎婧这般模样,日子长了,她有时恍惚间会以为黎婧就是那副唯唯诺诺的平凡的样子。 但沈晓妆清楚的知道黎婧不是,她本该是被万般宠爱的天之娇女,而不是像如今那样每日低着头,脸上带着难堪的伪装。 离三年之约只剩半年了,沈晓妆知道她该渐渐地退出这场戏码之中了。 她要把这个身份,还给黎婧。 她不能在眼睁睁地看着黎婧逐渐适应眼下的生活,不能在看着别人叫“悦琅”的时候,黎婧会下意识地回应。 虽然在有人提起“黎姣”这个名字的时候,沈晓妆也会直觉是在叫自己。 沈晓妆抽了抽鼻子,她说:“阿悦,你好漂亮啊。” 黎婧不知什么时候也红了眼眶,伸手轻柔地帮沈晓妆擦去脸上的泪痕,“你哭什么啊,你不是给我庆生吗,你得开开心心的。” 沈晓妆第一次叫黎婧“阿悦”,她大多数时候会直呼黎婧的姓名,又或是什么都不说。 她们只需要交换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和谁说话。 夜里还有些凉意,沈晓妆穿的少,紧紧地抱住黎婧,试图从黎婧身上摄取些温暖。 黎婧静静地顺着沈晓妆的脊背轻抚着,这个动作极好的安抚了沈晓妆的情绪。 “好了,我们该回去了。” 伴着黎婧这话说出口,沈晓妆打了个哈欠,她为了给黎婧准备这个惊喜,趁着不是黎婧守夜的时候熬夜跟着朱娘子学怎么挽发。 两人并肩而行,走出虹裳坊去,银票已经备好了马车在门外等着了。 沈晓妆晃晃悠悠地想要往马车上爬,身后传来的声音听的沈晓妆一个激灵。 “呦,这不是黎大姑娘吗。” 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沈晓妆回身,看见街道对面站着一个少年的身影。 这个时间街上没什么光亮,离天亮也还早着,沈晓妆只能借着银票手里那盏昏暗的灯笼费力地去看那人的容貌。 沈晓妆用力眨了眨眼睛,她本就困得神志不大清楚,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下更猜不透那人是什么身份。 “你认识对面那个人吗?”沈晓妆瞪着刚才哭肿的眼睛,小声问黎婧。 黎婧观察了一会,下定结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谢二公子。” 谢二公子?沈晓妆茫然地转过头去看那人,谢寒? 谢寒! 沈晓妆还保持着刚才要往马车上爬的动作,闻言直接跌了下去,直挺挺地趴在了地上。 谢寒已经走了过来,见沈晓妆这副模样,毫不留情面地笑道:“黎大姑娘倒也不必行此大礼,我可消受不起。” 谢寒嘴上是这么说,也没见他伸手把沈晓妆从地上扶起来。 还是黎婧把沈晓妆拽了起来,沈晓妆揉着自己摔疼了的膝盖,气鼓鼓地看向谢寒。 这人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大街上来晃荡什么?! 不对不对,谢寒是什么时候回京的? 谢寒仰头打量着虹裳坊的门面的时候,沈晓妆也在打量着他。 两年不见,谢寒的身量又拔高了许多,站在人面前的时候极具压迫感。少年褪去了当年的稚嫩与轻浮,再见已经沉稳的许多,仰起头时能看见下颌硬朗的线条,莫名地有些吸人眼球。 沈晓妆看见谢寒就有些忍不住的心虚,她两年前造谢寒的谣,现在还能在茶楼里面听见说书先生说这件事呢。 谢寒收回视线,“这是你开的?” 沈晓妆立刻否认:“不是。” “那黎大姑娘半夜深更地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谢寒挑眉,“会情郎吗?” 沈晓妆膝盖疼的站不直,本来就比谢寒矮,这下更没了气势。 “那谢二公子半夜深更地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沈晓妆反问道,“等心上人啊?” 谢寒顺水推舟,“是啊,我这不是等到了黎大姑娘。” 沈晓妆毫不犹豫地一脚踢在谢寒的小腿上。 这一脚沈晓妆用了十成的力气,踢完之后自己的脚尖都是麻的,可谢寒还面不改色、好整以暇地站在面前。 还以为这人两年过去能有什么长进,今日一见,还如往日那般令人生厌! 黎婧适时地往后退了一步,拉着沈晓妆的手说:“你快回去吧,别再我这耽搁了。” 沈晓妆一愣,好在夜色之中短暂的错愕没叫谢寒发现,很快接上黎婧的话:“那我先走了,等我过些日子再来找你玩。” 黎婧现在脸上没有伪装,谢寒自然不认得她这幅样子,结合两人的话语,傻子也能听明白黎婧才是虹裳坊的掌柜的。 谢寒不是傻子,他站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沈晓妆和黎婧道别。 黎婧转向谢寒的方向,说:“这位公子识得姣姣?姣姣今日冒险来为我庆生,她自己回侯府去我也是不放心的,公子能不能帮我护送姣姣一路?”活脱脱一副不认识谢寒的样子。 谢寒欣然答应,他今日没骑马,接替了银票的位置,银票只好进车厢里面和沈晓妆一同坐着。 这下好,把谢寒糊弄过去了,却把黎婧丢在府外了。 谢寒当真一路把沈晓妆送回了勤仁侯府,还照着银票的指示把马车停在了沈晓妆翻出来的那处墙下。 沈晓妆跳下车,十分违心地说:“还真是多谢谢二公子了。” “我们之间的交情,何须道谢。”谢寒给沈晓妆比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沈晓妆自便。 今晚才打了个照面就在谢寒面前摔了个马趴,这会还要当着谢寒的面翻墙。 主要是谢寒丝毫没有想要走的意思,大有要目送沈晓妆回到侯府之后再走的架势。 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下辈子别做女人了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身后有个人盯着,沈晓妆觉得自己手脚都不好使了。 踩着银票提前给她搭好的石块,沈晓妆用力往墙上爬,大概是太紧张,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倒过去。 沈晓妆第一反应是捂住嘴,不能叫出声来引人注意,第二反应才是用另一只手死死扒住墙壁,但还是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反倒是后腰处贴上了一只手,把沈晓妆扶正了。 是谢寒。 待到沈晓妆重新站稳,谢寒立刻拿开自己的手,“黎大姑娘,当心些。” 少年含笑的声音伴着晚风吹过耳畔,沈晓妆觉得自己脸上发烫。 臊的。 沈晓妆别别扭扭地说了句“多谢”,而后似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手脚麻利地翻过了墙。 落地的时候,沈晓妆觉得自己的心也落回了肚子里。 两人之间被一堵墙隔开,沈晓妆平复了下自己的呼吸,而后快步朝梨棠居走回去。 黎婧暂时不回府不会有人发现,但沈晓妆要是天亮之前还看不见人影,那就真惹了大祸了。 朱娘子这会正焦急地在梨棠居里面等着,见只有沈晓妆自己回来,急忙问:“怎么只有姑娘一个人回来了?” “路上出了点意外,阿悦留在虹裳坊了。”沈晓妆边换衣服边和朱娘子说,“明日想办法把阿悦接回来,今日怕是不行了。” 朱娘子也知道沈晓妆她们今日作为有多冒险,但沈晓妆是一心为了黎婧,朱娘子怎能负了沈晓妆的一片好意。 “姑娘先歇下吧,奴婢再等等。” 沈晓妆没推脱,躺在舒适的被褥里面沉沉地睡过去了。 睡了没多久,沈晓妆又被一阵腹痛给疼醒了。 沈晓妆蜷缩在被子里,一手按住小腹的位置,一手拉开帐子,喊朱娘子:“朱娘子,我好像来月事了……” 朱娘子把屋里的灯点了起来,光线照进来,床上果真多了一块殷红的血迹。 沈晓妆十四才来了月事,每次来的时候都疼得要命,整个人都跟虚脱了一样。 这次也不例外,朱娘子动作麻利的给沈晓妆拿来干净的衣裳和月事带,重新找了一床被褥给沈晓妆换上。 一套动作下来都没惊动院里的其他人。 把沈晓妆塞回被子里面的时候还顺手塞了个灌满热水的汤婆子进去。 因为天气暖了,屋里的炭盆子撤下去了一半,朱娘子怕沈晓妆着凉,还在沈晓妆脚下又塞了两个汤婆子。 “姑娘就好好休息,别想别的事。”朱娘子摸了摸沈晓妆的乌发,“睡一觉就好了。” 沈晓妆闭上眼睛,但实在是疼得睡不着,连带着浑身都不舒坦。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沈晓妆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 再睁眼的时候,黎婧已经回来了。 沈晓妆躺在床上楞楞地看着黎婧,黎婧端了温水来给沈晓妆擦脸,“我跟着采买的婆子后面悄悄溜进来的,一回来见你这幅样子可真是要吓死我了。” 沈晓妆虚弱地说了句:“我没事。” “这还叫没事。”黎婧皱着眉,“没见过哪个姑娘来葵水折腾成你这样的,朱娘子去繁桐院了,看能不能匀点炭过来。” 府里每个院子的炭火都是有定数的,也就只有黎老夫人的院子是个例外。 “这点事去叨扰她老人家做什么。” 沈晓妆又往被子里面缩了缩,恨不能把自己缩成一个球,这样才觉得好受一些。 朱娘子回来的时候,把吕嬷嬷也给带了回来。 吕嬷嬷最看不得沈晓妆小脸煞白的样子,心疼地坐在沈晓妆床边,碰了碰沈晓妆的手,责备道:“姑娘的指尖都是凉的,这帮人是怎么伺候的!” 吕嬷嬷带了足足的炭来,屋里多摆上两个炭盆子,不多时就热乎了起来。 “咱们姑娘做什么要遭这样的罪。”吕嬷嬷叹息道,“这样可不行,等到时候请个大夫来给姑娘调理调理身子吧。” 实则这一年大夫也没少请,汤药沈晓妆也没少喝,就是不见好,每次还是要疼得死去活来。 沈晓妆说:“别麻烦了,就这样吧。” 吕嬷嬷不赞成的摇头,“女儿家的身子要紧着呢,可不能不重视。” 黎老夫人那边还要人照顾,吕嬷嬷临走之前把梨棠居上上下下都敲打了一遍,才忧心忡忡的离开。 沈晓妆半瘫在床上,吃饭都是饿了的时候才能让黎婧喂进去两口粥,实在是没心思去做别的事情。 朱娘子熬了红糖姜茶来,黎婧把沈晓妆扶起来,端着茶盏喂给沈晓妆喝。 一盏热茶下肚,沈晓妆略有了些精神头,问黎婧:“谢寒什么时候回的京?” 黎婧把茶碗放下,“就前几日,我还和你说过的。” 沈晓妆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黎婧又细细说了一嘴,沈晓妆才隐约有了点印象。 她那时正忙着黎婧的及笄礼的事,还真没注意黎婧说的话。 沈晓妆的心情更郁闷了,“他会不会已经查出来当年的事了。” “不能的。”黎婧安慰道,“他要是查出来了,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你吗?” “也是。”沈晓妆有被安慰到。 吕嬷嬷说要给沈晓妆找个大夫来瞧瞧,真不是说着玩的,翌日就把人给请来了。 沈晓妆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自己的身子什么德行沈晓妆清楚得很,之前的大夫也都说了,这事每个人都不一样,有的人天生就是会很疼,就像沈晓妆这样。 但据说这次请来的是位什么妇科圣手,沈晓妆不好拒绝长辈的一番心意,便应了下来。 见了面沈晓妆还有些惊奇 原本以为这大夫会是那种胡须飘飘的老头,谁知是个瞧着面善的妇人。 大夫姓郝,沈晓妆觉得叫郝大夫怪怪的,不知该怎么称呼这位大夫好。 人家早就看穿了沈晓妆的顾虑,笑着说:“姑娘要是不介意,叫我郝娘子就行。” 沈晓妆腼腆的笑了笑,把手腕露给郝娘子,方便她诊脉。 郝娘子的手指搭在沈晓妆的腕上,沈晓妆见郝娘子渐渐皱起的眉头,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多损呐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以为大夫里面能称得上圣手的都是那种留着胡须的老爷子,可眼前这位朝着自己浅笑的夫人显然和沈晓妆的想象有些出入。 这位夫人看起来很面善,至少和沈晓妆见过的大夫比起来要和善的多。 叫沈晓妆不知不觉间心态放松了些。 “我姓郝,姑娘叫我郝娘子就行。”郝娘子自报门户,无形之间又提升了沈晓妆对她的好感。 沈晓妆说话直白,“郝娘子和我见过的大夫都不一样呢。” 郝娘子笑道:“我算不得什么大夫,不过是帮姑娘解决一点小烦恼罢了。” “会医术就很厉害了。”沈晓妆赞叹道,“这世上的女子,又有几个是能有一技之长傍身的。” 郝娘子已经开始为沈晓妆诊脉了,沈晓妆知趣的闭上了嘴,不叨扰郝娘子。 过了片刻,却见郝娘子皱起了眉头。 黎婧见状,担忧地问道:“娘子可是诊出了哪里不对?” 郝娘子沉吟了片刻,问沈晓妆:“姑娘受过寒不曾?” 沈晓妆摇了摇头,“应该是没有的,我来月事的时候便腹痛难忍,也就格外注意这些,不曾受过寒。” 这问题几乎见过沈晓妆的大夫都问过,最后也就是不了了之,给沈晓妆开上几剂调补身子的药就走了。 看来这郝娘子也没什么不同的,白叫她期待一场。 郝娘子皱着眉思索了一会,说:“不知姑娘能否让我查看一下姑娘的贴身物件?” 沈晓妆一愣,这倒是以前从来没有人提起过的要求,和黎婧对视了一眼过后,朝郝娘子点了点头。 “娘子自便。” 溪苏领着郝娘子进了沈晓妆的卧房,沈晓妆的卧房里面很是整洁,除了床和妆台之外,另布置了一张小桌给沈晓妆作画用的。 郝娘子捡了沈晓妆平时常用的几件东西来查看,应当是没看出什么异样。 沈晓妆不想站着,就没跟着进去围观。黎婧倒是放心不下,过去看了看。 郝娘子在屋里面转了一圈,面上露出疑惑的神情来 正巧朱娘子拿了新的汤婆子进来,把之前放在被子下面已经温了的汤婆子换出来,郝娘子的目光便落到了沈晓妆的床铺上。 朱娘子见她看过来,解释道:“怕我们姑娘受凉,被子里面一直拿这东西暖着,也叫姑娘好受些。” 郝娘子好似充耳不闻一样,径直走到床铺前,一把掀开了床上的被褥。 朱娘子有些生气,她好不容易把这床上弄的热乎乎的,叫郝娘子这么一搅合,床上的热气都散了,过会沈晓妆还怎么睡了? 只掀开一层被子,郝娘子还不满意,直到把床板都露了出来,郝娘子才停手。 郝娘子趴在床板上来回嗅了嗅,朱娘子和溪苏在边上看着,心里面直犯嘀咕。 这人是什么毛病,怎么看起来神神叨叨的。 郝娘子站直了身,面色凝重地和朱娘子说:“还请这位娘子找人搭把手,把这床板撬开来看看。” 朱娘子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连忙跑去找来两个粗使婆子,照郝娘子说的把那床板给撬开了。 沈晓妆在外间听到了动静,搂着手炉好奇地走过去看,见她睡了许久的床铺被人撬开了一块,露出了下面的一个暗层。 暗层里面铺满了像干草一样的东西,郝娘子正抓起一把放在鼻尖下轻嗅。 朱娘子颤着声问:“这,这都是什么东西?” “把你家姑娘害成如今这幅模样的东西。”郝娘子冷声道,把手里的药草丢回了那暗层里面去。 沈晓妆看了看那暗层,竟没觉得有多惊诧,只是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郝娘子说那药草是能叫女子不孕的,不直接服用,光靠这般一点一点的隔着被褥渗透过来,日积月累也能叫长时间接触这东西的女子身子受损。 而沈晓妆,在这张床上睡了一年了。 多狠毒的手段啊,让一个没出阁的女孩子不知不觉间是去生育的能力,那她将来嫁人之后呢,因为无法生育而叫夫家嫌弃,为了体现自己的大度还要给自己的夫君纳妾,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夫君和别人女人欢爱,和别的女人生下子女。 郝娘子看着淡然地沈晓妆,嘴唇翕动了几下,欲言又止。 沈晓妆轻笑了一声,“郝娘子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受得住。” “姑娘虽然接触的时间不算长,发现的也算及时,但到底还是伤了身子,今后生养怕是会有些困难......” 沈晓妆揉了揉酸痛的腰,“多谢娘子提醒,娘子不如先给我把这腹痛解决了,咱们再说其他的。” 郝娘子诧异地看了沈晓妆一眼,对于一个女子来说,生育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沈晓妆竟然只是这么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 郝娘子说:“这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姑娘不查一查到底是谁要害你吗?” 沈晓妆自个寻了把椅子坐下,听见郝娘子的话,又见自个院子里的丫鬟或是不可置信,或是义愤填膺的样子,说:“我能查出来什么呢,这事我可做不了主,悦琅,你去寻父亲来吧。” 没出阁的闺女房里面出了事,第一反应不是去找母亲,而是去找父亲,单这一举动就很耐人寻味了。 郝娘子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她无意插手别人的家事,但今日之事,是她查出来的,只怕轻易走脱不得。 沈晓妆又对郝娘子说:“还得劳烦娘子在这再等一会,等我父亲来了,在他面前做个见证。” “这是自然的。”郝娘子应下。 朱娘子在旁边瞧着,大为震惊,又忍不住心疼沈晓妆。 才及笄的姑娘,就遭受这样的事...... 最重要的是,沈晓妆如今是顶替了黎婧的身份睡在这张床上,当初要是没有沈晓妆顶替黎婧的这一出,今日遭罪的就要换做黎婧了! 况且依黎婧的性子未必能讨了黎老夫人欢心,也就不一定能请来郝娘子,等到黎婧出嫁之后都未必能发现事情的真相,到时候黎婧的夫家只会说是黎婧不能生! 第一百二十五章:啥也不是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朱娘子这会再怎么痛心疾首,她也得先镇定下来。 梨棠居里面就她一个管事娘子,她要是乱了,底下的小丫鬟们只会更乱。 朱娘子红着眼眶叫小丫鬟去通知黎老夫人和姚瑾泽,又让人把边上的耳室收拾出来,叫沈晓妆先去那边坐着。 屋里面照旧布置的暖洋洋的,沈晓妆坐着的那把圈椅垫了两层厚厚的软垫,坐上去舒舒服服的,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没有床给沈晓妆躺着。 沈晓妆的床已经被划分为危险地区,朱娘子现在是万万不敢让沈晓妆再靠近那边的。 连沈晓妆平时用的东西都让朱娘子全都拿去清洗了,生怕再沾上点什么不好的东西。 也巧,今日黎昭哲休沐在家,黎婧又是最先去请人的,几个长辈里面最早到的竟是黎昭哲。 黎昭哲一进门就看见沈晓妆脸色煞白,坐在椅子上簌簌的掉眼泪的样子。 沈晓妆没说什么,甚至都没有跟黎昭哲喊冤,让黎昭哲替自己做主,只是默默地哭着,连哭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黎昭哲和这个女儿平日里接触甚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小姑娘,总不能那他哄后院里的姨娘那一套出来。 于是黎昭哲只能朝着下人发火,“你们都是怎么伺候姑娘的?!” 沈晓妆擦掉眼泪,哽咽着说:“父亲,她们都是尽心尽力的,您不要责怪她们。” 心里却是对黎昭哲的做法嗤之以鼻。 这事八成是万氏做的,只可惜万氏平日里慈母的形象在黎昭哲心中太过于根深蒂固,以至于黎昭哲根本就不去怀疑万氏。 又或者是黎昭哲怀疑过,但他更愿意袒护万氏罢了。 第二个赶来的,是黎老夫人。 黎老夫人神志不清醒,但吕嬷嬷硬是把她带来了。 黎老夫人看见沈晓妆就焦急地走了过去,把沈晓妆搂在怀里,“涫涫,我的好涫涫,是谁欺负你了,快告诉我!” 沈晓妆没好意思把眼泪蹭到黎老夫人身上,但见到黎老夫人她又不能不哭,只好把头埋进黎老夫人怀里叫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黎老夫人从进门起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黎昭哲,黎昭哲尴尬地站在一边,看着自己老妈和闺女抱在一块痛哭流涕。 吕嬷嬷在一旁开了口,“这可不是小事,侯爷定然会查明真凶,给咱们大姑娘讨个公道吧?” 吕嬷嬷都这么说了,黎昭哲还能说什么,只能呐呐地应“是”。 指望黎昭哲是没有用的,也不知道老皇帝到底看上他哪了肯这么重用他,连自个家后院这一亩三分地都搞不明白呢,上了朝堂又有什么用。 还是得靠吕嬷嬷和姚瑾泽把万氏给揪出来。 要是温氏能过来把这趟水搅得更浑一些就更好了。 黎婧已经回来了,站在沈晓妆的后面,她方才去请黎昭哲的时候,见到黎昭哲事不关己的样子,难免心寒。 那是她的父亲,在得知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之后却是漠不关心,在他眼里,女儿到底算是什么? 第三个来的,却不是姚瑾泽,而是万氏。 消息倒是灵通,这才过去多久,她自个就闻着味凑过来了。 万氏也想和沈晓妆来一场母女情深的戏码,奈何黎老夫人不愿意给她这个机会,把沈晓妆死死地护在怀里,连看一眼的机会都不给万氏。 沈晓妆从缝隙里面偷瞄万氏的神色,满是关切,好一个心疼女儿的好母亲。 自从沈晓妆替黎婧进了勤仁侯府之后,万氏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无可挑剔,她好似真的把沈晓妆当成自己的女儿来看待一般,对沈晓妆不曾有半分慢待。 谁会怀疑这样的一共母亲回出手害丈夫元培地女儿呢? 旁人提起万氏地时候,谁不称赞一句万氏贤良淑德,还心胸宽广,能容得下黎康和黎婧。 吕嬷嬷轻声劝黎老夫人,“夫人,咱带着姑娘回繁桐院好不好?” 繁桐院是黎老夫人熟悉的地界,黎老夫人自然应好。 沈晓妆也没什么意义,她就是留下来也证明不了什么,都不如朱娘子用处大。 既然要去繁桐院,那就不能只是单一个人过去,吕嬷嬷直接让人把沈晓妆的物件都收拾了,一并拿到繁桐院去。 出了这样的事情,哪个还敢让沈晓妆接着住在梨棠居了。 沈晓妆又回到了繁桐院的那间厢房里面去。 郝娘子给沈晓妆开了调理身体地药,溪苏去小厨房煎药了,只剩下黎婧翌日留在沈晓妆身边。 黎婧默默地抱住沈晓妆,头埋在沈晓妆得肩上,不多时沈晓妆就觉得肩膀上湿了一块。 “你哭什么。”沈晓妆无奈地拍了拍黎婧的肩,“我还没死呢,你怎么就着急哭丧了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 黎婧现在听不得半句沈晓妆的不好,就算这话是从沈晓妆自己嘴里说出来多也不行。 沈晓妆躺到床上去,黎婧亦步亦履地跟着,沈晓妆便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上来和我一块躺会。” “胡闹。”黎婧把沈晓妆的手塞回被子里去,坐在沈晓妆床边守着。 黎婧这会眼眶是红的,鼻尖也是红的,沈晓妆看着好笑。 不由分说地,沈晓妆把黎婧拉到了床上。 黎婧想要起来,就听沈晓妆说:“你别和我较劲,我现在没什么力气。” 黎婧只好老老实实躺在了沈晓妆身边。 沈晓妆把自己的被子分给了黎婧一半,“这才对嘛,这本来就是你该躺的地方,你扭捏什么。” 黎婧低声说:“你受的这些罪,本来也该是我受的……” “你难受什么。”沈晓妆掰过黎婧的头,“我这叫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自己都不难受,不就是不能生孩子吗,我不生就是了。” 黎婧被她逗得破涕而笑,“那你还能一辈子都不嫁人啊?” “那还不好。”沈晓妆笑嘻嘻的,“那我就让你养我一辈子。” 被窝里面暖和 沈晓妆和黎婧说了会话,神智逐渐不清醒,眼睛渐渐的合上了。 黎婧看着眼前熟睡的少女 藏在被下的手紧紧握住沈晓妆的。 “好啊,无论发生什么,我养你一辈子。” 第一百二十六章:要挟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黎昭哲他们讨论出来个什么结果了,沈晓妆不得而知,她因为腹痛晚上睡不好,这会好不容易睡着了,也没人叫她起来。 沈晓妆便一觉睡到了天黑。 醒来的时候依旧是黎婧在床边守着,沈晓妆从床上爬起来,把自己搭在了黎婧的身上。 黎婧被沈晓妆压得有些直不起腰来,转头问她:“你饿不饿?” 沈晓妆的下巴落在黎婧的肩上,点头的时候黎婧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女尖尖的下巴在自己肩头滑动时的触感。 黎婧拍了拍沈晓妆,示意她躺回去,自己则起身去小厨房给沈晓妆下碗面吃。 热腾腾的汤面让人心情愉悦,但紧接着端过来的汤药让沈晓妆愁眉苦脸。 郝娘子的医术再精湛,开出来的药方依旧是哭的。 满屋子的人都盯着,黎婧把那碗药送到沈晓妆嘴边,“喝吧,你假装碰洒了也没用,外面备了好几碗呢。” 沈晓妆只能捏着鼻子把这碗药一口喝光了。 黎婧静静地看着沈晓妆,沈晓妆这会睡足了觉,比白日时有了些精神,脸色看着也好看了一些。 总算是变回往日鲜活的样子了。 沈晓妆说:“不就是来了月事,瞧给你紧张的。” 今日之前,黎婧也觉得不就是腹痛,能有多大的问题呢。 可郝娘子说沈晓妆此后子嗣艰难了。 沈晓妆知道黎婧在难过些什么,反过来安慰黎婧:“你担心那个做什么呢,我不成亲不就好了。” “好。”黎婧握住沈晓妆的手,“都说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门关里过一遭,你都不用遭这个罪了。” 沈晓妆转移话题:“他们查到什么了?” “我要是说什么都没查到你信吗?” 沈晓妆形态懒散地半倚在床上,“有什么不信的。” 一个失去了生育能力的女儿,和一个能撑起门面的当家主母,孰轻孰重,黎昭哲分的清楚。 就像黎婧走失之后黎昭哲不曾大肆派人去寻找一样,没有了黎婧,他还有个嫡次女黎婉。 估计现在在黎昭哲心里,沈晓妆连个庶女都不如。 但沈晓妆这么多罪可不能白遭,总要有人给她个交代才行。 “哥哥已经派人去寻素馨了,暂且等等吧。”黎婧说。 沈晓妆浅浅地应了一声,却忽然想到,要是这词一举把万氏扳倒了,她是不是就能提前离开侯府了呢? 就目前看来,稍微有些不现实。 万氏也不是说倒就能倒的。 黎婧把半开着的窗子关好,招呼溪苏进来盯着沈晓妆好好休息,自己去了姚瑾泽那边打探打探消息。 沈晓妆支使溪苏,“你拿笔墨来,我画会画。” 溪苏不搭理沈晓妆,“您歇着吧,郝娘子说了,您这几日得静养。” “是郝娘子说的还是黎婧说的?”沈晓妆推了溪苏一把,“快点,我好着呢,把东西给我拿来。” 溪苏稳坐如山,根本不听沈晓妆的。 沈晓妆见溪苏不动,干脆自个批了衣裳下地,在屋里转了一圈,连张纸片都没见着。 这可真是快赶上防贼了。 沈晓妆脚下一转,不让她作画,那没关系,她有别的办法。 不等沈晓妆踏出门,门口的朱娘子就朝着沈晓妆友善地笑了笑。 沈晓妆低头看着朱娘子,问:“您坐这不冷吗?” “不冷。”朱娘子摇了摇头,“怎么,姑娘有什么事吗?” 沈晓妆用力闭了闭眼,尽量让自己保持微笑,“没有,我就走走,在床上躺时间长了,累得慌。” 黎婧这是铁了心不想让沈晓妆再掺和进这件事来。 沈晓妆很郁闷,郁闷地沈晓妆只能睡觉。 可白日里睡得太多了,沈晓妆又睡不着,她就折腾身边的人。 逮到哪个折腾哪个。 沈晓妆现在是祖宗,谁都不敢惹到她,只能尽量顺着沈晓妆的心意来。 这般过了两日,郝娘子又来给沈晓妆复诊了。 郝娘子照旧给沈晓妆诊脉,见沈晓妆的气色比前两日好多了,“姑娘的药不能停,喝上三五个月,虽然不能完全恢复,至少来月事的时候不用再遭罪了。” “多谢郝娘子了。”沈晓妆笑吟吟地和郝娘子说话,“郝娘子知不知道......” “不知道。” 郝娘子回答的干脆,随后动作麻利地把自己的东西收回药箱里面,“姑娘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告退了。” 沈晓妆无奈地闭上了嘴。 她还没说她要问什么呢,怎么连郝娘子都被黎婧给买通了。 黎婧甚至不知用什么方法说通了吕嬷嬷,连吕嬷嬷对这事都闭口不谈,沈晓妆真是被人捂住了眼,又堵住了耳。 黎婧每次回来都能见到沈晓妆一幅气鼓鼓的模样。 “郝娘子说了,咱们姑娘得保持心情舒畅才行。” 沈晓妆伸出手指,顺着这屋子指了一圈,真诚地问黎婧:“你觉得就这样我心情能舒畅吗?” 黎婧坐在了沈晓妆旁边,疲惫地把头靠在了沈晓妆的肩上,“素馨找到了,人证物证俱在,万氏这次不死也要脱层皮。” 沈晓妆的身子一僵,难不成她臆想的那些都要变成现实了吗? 黎婧看出来沈晓妆在想什么,低低地笑了几声。 “想什么呢,万氏没那么容易被倒。”黎婧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要是老夫人清醒的时候多一些还有希望,现在侯府还不是咱们当家做主,不过也快了。” 沈晓妆把头一偏,真好和黎婧的摞在一起,“那你现在要做什么?” 黎婧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沈晓妆的话,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沈晓妆都以为黎婧已经睡着了。 “我打算回侯府了。”黎婧这样说。 这话说的很奇怪,黎婧现在人就在勤仁侯府,她做什么又要回侯府呢。 但沈晓妆听懂了。 黎婧不要再做悦琅了,她要做阿悦,做勤仁侯的嫡女黎婧。 她不再是跟在沈晓妆身边的小丫鬟了,眼下看似平静的局面,要被黎婧恢复身份这件事给打破了。 而这次查出来的事情,就是黎婧要挟黎昭哲点头的最好的把柄。 第一百二十七章:她要回来了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黎婧走的这步棋,于沈晓妆来说,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就是沈晓妆从此之后行动不再受限制,坏处呢,便是侯府上下都会知道沈晓妆是个冒牌货了。 包括黎老夫人。 但是黎婧执意要打破这个局面,她可以让沈晓妆去面对侯府中的明争暗斗,面对旁人的言语讥讽,可万氏不按常理出牌。 万氏从不为难沈晓妆,但万氏一出手,就叫沈晓妆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黎婧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沈晓妆被摧残了。 沈晓妆呆呆地看着素面的帐顶,过了好一会才说:“你已经决定好了吗?” “没有。”黎婧轻声说,“如果你不想,我们可以选择别的方式。” “比如呢?” “比如让万氏去庄子上静养,然后找个机会把黎昭哲药死。” 黎婧说出来的话惊世骇俗,但沈晓妆知道她是认真的。 她真的做好了亲手弑父的打算。 沈晓妆把黎婧从自己身上推开,“你现在这样好可怕啊。” 黎婧的形容很是憔悴,她这些天都在为这件事情奔波,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和容光焕发的沈晓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黎婧伸手摸了摸沈晓妆的发,说:“是啊,所以你赶紧离开侯府,省得我波及到你啊。” 两人都闷闷不乐的,沈晓妆蜷缩回床上去,把被子拉过头顶,整个人都埋了起来。 黎昭哲对黎婧这个女儿好吗?当然是不好的,但他就是再不好,他也是黎婧的生身父亲。 错过了这次机会,黎婧再想恢复身份就难了。 沈晓妆不想让黎婧背上弑父的罪名,她的身份就算是被人识破了,看在她为黎婧挡了这么一劫的份上,侯府众人也不会太过于为难她。 沈晓妆把脑袋从被子里面伸出去,黎婧还没走,和沈晓妆对上视线。 沈晓妆拉住了黎婧的衣角,说:“这就样吧,等过些日子我就回渔阳去。” 黎婧问:“渔阳还有什么,你回去了,铺子你都不管了?” 沈晓妆蹭到黎婧身边,把头搭在黎婧的膝盖上,“可是我不想留在京里了,我会回来看你的。” 黎婧私信是想让沈晓妆留在京城的,沈晓妆一旦离了京城,无依无靠的,出了什么意外也没人在身边帮衬着,黎婧总归是放心不下的。 可除了沈晓妆的那两个铺子,黎婧竟然找不出来其他的能留住沈晓妆的东西或人。 沈晓妆身边伺候的丫鬟,除了黎婧之外,只有溪苏一个忠心的,还是对黎婧忠心,若是黎婧回了侯府,溪苏定然是要回到黎婧身边伺候的。 沈晓妆对黎康和姚瑾泽的关系也很寡淡,除了见面时会打个招呼之外,沈晓妆几乎不会主动去找这夫妻俩。 甚至连黎婧自己都算不上,沈晓妆对黎婧太放心了,她就算是离开京城,黎婧照样能过的很好。 算来算去,好像只有个黎老夫人能牵绊住沈晓妆了。 在黎婧开口之前,沈晓妆已经堵死了她的后路,“我会去和老夫人道别的。” 黎婧已经没有理由能拒绝沈晓妆了,就像沈晓妆同意了黎婧在这个时候回侯府一眼。 “那就等你身子养好了之后再走,我不拦着你。”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 而此刻万氏难得的露出了几分癫狂,和她平日里温婉贤淑的模样大相径庭。 姚瑾泽坐在万氏对面,慢条斯理地倒了一碗茶,递给万氏。 “母亲喝茶,这可是您最爱喝的碧螺春。” 万氏扬手把那碗茶打翻在地上,瞪着姚瑾泽的眼睛里面满是红丝,瞧着有些可怖。 姚瑾泽丝毫不恼,俯身把地上的茶碗捡起来,笑着问万氏,“母亲当时做下那些事的时候,怎么就没想想今日呢?” “哈。”万氏讥讽的笑了一声,“你又有什么资格跑到我面前来叫嚣。” 姚瑾泽说话的时候一如她往日那般温声细语的,“我哪里是来母亲面前叫嚣呢,儿媳只不过是来探望母亲罢了。” 万氏不再理会姚瑾泽,姚瑾泽就自顾自地说下去,“母亲还不知道吧,阿悦要回府了。” 万氏被姚瑾泽这没头没尾的这一句话弄的有些晕头转向。 这几日,万氏不比沈晓妆好到哪去。 黎康蛰伏了这么多年,咬到万氏的错处自然不肯松口,万氏这些日子,根本就无从插手。 是她太过于轻视黎康了。 姚瑾泽逐步接手了万氏手上的中馈,并且不出意外地把万氏暂时软禁了起来。 黎昭哲因为这事也和万氏产生了隔阂,万氏这些日子,可谓是孤立难援。 她只是稍有疏忽,就被黎康一棒子打死。 万氏是何等聪明的人物,只凭姚瑾泽这一句话,便把真相猜了个大概。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啊。”万氏癫狂的笑了起来,“找了个假货来代替你们的好妹妹,真是好算计!” 甚至叫万氏的计划全都落了个空。 受苦受难的变成了沈晓妆,于万氏而言还有什么意义了? “比不得母亲。” 姚瑾泽起身,“只要父亲肯点头答应阿悦回府的事,母亲便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勤仁侯夫人,母亲有那个心思,不如想想办法去见父亲一面吧。” 如果万氏能做到的话。 黎昭哲是不可能主动去找万氏的,而现在整个惠柏院被围的跟个铁桶一样,出来进去的都是姚瑾泽的人。 黎婧回府的事情几乎就是板上钉钉了。 不枉他们筹备了这么长时间。 也不枉沈晓妆受了这些苦难。 勤仁侯府多冒出来一个嫡小姐,总要有个解释 毕竟黎婧不可能一辈子都不露面的。 也没什么别的理由,只能说是黎婧和沈晓妆是双生子,当年找大师算了一卦,说两个孩子不能放在一块养,要把黎婧送出去,等到及笄之后才能回来。 理由很俗套,说出去估计也不会有多少人信。 但是谁会蠢到当着人家的面拆穿这个事实呢,这毕竟是勤仁侯的家事。 大家心照不宣就可以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我要走了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黎婧挑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以自己的身份回到了勤仁侯府。 彼时沈晓妆正站在书桌前提笔作画,手边还摆着一个药碗,里面盛着黑漆漆的汤药。 她小日子过去了,但郝娘子开的药是不能断的。 听见黎婧回来的消息,沈晓妆丝毫不惊讶,继续自己没完成的画作。 黎婧回来了,沈晓妆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最先来找沈晓妆的,不出所料,是吕嬷嬷。 吕嬷嬷瞧见沈晓妆还在一派淡然地作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沈晓妆见吕嬷嬷来了,放下笔,“嬷嬷来啦,快坐。” 吕嬷嬷站在原处没动,沈晓妆脸上的笑意不减,“怎么,嬷嬷是来把我撵出去的吗?” “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呢。”吕嬷嬷蹙着眉,“姑娘是侯府的嫡长女,哪个能把姑娘撵走?” 吕嬷嬷这话,算是变相的认同了沈晓妆的身份了。 沈晓妆笑了笑,“很快就不是了。” 又是一阵沉默。 吕嬷嬷问:“姑娘和老奴交个底,这事是姑娘自个筹划的吗?” 沈晓妆朝着吕嬷嬷眨了眨眼睛,“嬷嬷觉得,这要是我自个的主意,我现在哪能全须全尾地站在这跟嬷嬷说话呢。” 吕嬷嬷最终也没进门,只是和沈晓妆说过这几句话之后,就离开了。 但沈晓妆也没能消停的把她那幅画画完。 吕嬷嬷前脚走了,黎嫣后脚就来了。 面对黎嫣沈晓妆就显得轻松了许多,见黎嫣坐在自己对面几次想要开口,说:“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何必吞吞吐吐的做出那等小家子气的模样。” 黎嫣只是不肯相信,这一年多的时间,跟她相处的那个美丽大方温柔的长姐竟然是个冒牌货。 沈晓妆看见黎嫣这幅样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黎婧走失的时候还没有黎嫣呢,她能知道什么,多半是温氏在背后嚼舌根,编排大房的这些事情。 “长姐......”黎嫣几乎是从喉咙里面挤出这两个字来,可说完这个,她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质问沈晓妆的身份吗?黎嫣又有什么立场呢,况且这一年多沈晓妆待黎嫣不薄,尽到了一个做长姐的义务。 往日沈晓妆只觉得黎嫣这幅别扭样子好笑,可眼下倒是有些感慨了,她和黎嫣的交情,仅限于这个身份了,若她来日离了侯府,下次见面说不准是什么时候了。 沈晓妆真心实意地提点了黎嫣几句,“别什么事情听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自个多动脑子寻思寻思。平日里你娘说什么,你只管顺着她,你背后是怎么做的,她哪有那么多心思去管你?” 黎嫣的心思却不在沈晓妆说的话上面,小姑娘眼眶红红的,说话都带上了鼻音,“长姐,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话,是不是他们要把你沉塘了啊?” 沈晓妆:? 沈晓妆确实不大懂黎嫣的思路,她像黎嫣这个年岁的时候虽然胡迪乱想,但也没想的这么离谱啊。 沈晓妆苦笑不得,“你想什么呢,做什么要害死我,你怎么不能盼人点好呢?” “可是他们都说,说你是个假的,大伯父肯定要斩草除根,好给那个让位置......” 说曹操曹操到,黎嫣这边才提到黎婧,黎婧就来了。 黎婧见到黎嫣之后诧异了一下,“三妹妹也在呢?我还想着过会去拜访二婶,正巧三妹妹过会与我同路吧。” 黎婧比沈晓妆小,她回府之后便是二姑娘,黎嫣的排行自然也往后顺了一位,变成了三姑娘。 黎嫣往沈晓妆的方向缩了缩,看向黎婧的眼神里面露出了一丝惊惧。 温氏到底是怎么跟黎嫣说的,黎婧难不成还是个会吃人的恶魔不成? 黎嫣不想搭理黎婧,黎婧也不乐意搭理她,只顾着和沈晓妆说话,“梨棠居后面那个院子已经收拾出来了,我叫人把两个院子打通了,你要是想,就搬到那边去住。” 黎嫣偏要这个时候找存在感,指着黎婧的鼻子说:“你居然还抢长姐的院子!” 沈晓妆想拿手边的这盏茶给黎嫣泼醒了。 “说什么呢,这可是你二姐姐。”沈晓妆把黎嫣的手压下来,“那院子本就是她的,什么叫抢。” 沈晓妆只是实话实说,落在黎嫣眼里就成了委屈求全,被人逼迫顶替了黎婧的身份,如今黎婧回来了,还要受这等委屈。 黎嫣留下一句“你给我等着”,气急败坏地跑开了。 黎婧觉得好笑,“我倒是成了个恶人了。” “你可不就是个恶人。”沈晓妆把黎嫣用过的茶盏推到一边,重新给黎婧到了一碗茶。 沈晓妆瞧了黎婧一眼,“你刚才不是说要去二房,到我这来做什么?” 黎婧顺势坐下,“来瞧瞧你还不成。” “我有什么好看的。”沈晓妆白了黎婧一眼,“你也看过了,快走吧。” 黎婧一动不动,“走了半天了,累了,在你这歇会。” 沈晓妆抬眼望向对面的少女,少女褪去了面上的伪装,露出白净的面容,一双杏眼含秋波,樱桃小口朱红润泽,身上穿着合欢红的短衫,和平日跟在沈晓妆身边的悦琅大相径庭。 这才是黎婧该有的样子。 沈晓妆收回视线,“瞧着你碍眼,快走。” 黎婧偏要凑到沈晓妆眼前去,“我哪碍眼了,我长得不漂亮吗?” “长得漂亮才碍眼。”沈晓妆把黎婧推开,“比我生的漂亮便碍眼。” 黎婧没笑,她也笑不出来。 “你是不是打算走了?” 这一句宛如叹息一般。 沈晓妆垂眸,“你都知道了,还说出来做什么。” 沈晓妆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黎婧就像往日和沈晓妆说话那样,语气随性,“不大好吧,我才回来你就走,说不准别人以为我把你灭口了,二房那丫头不就这么想的?” “那你就当我死了呗。”沈晓妆会的也随意,“活着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说的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只不过是黎婧私心想要多留沈晓妆一阵罢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好像走不成了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眼瞧着沈晓妆就要走了,黎婧又提出来一个小要求。 “过几日世子夫人要办诗会呢,你陪我一道去了之后再走吧。” 能在沈晓妆这边称上世子夫人的,也就只有杜江芙一人了。 沈晓妆表示拒绝。 “谢二回来了,我可不去。”沈晓妆往椅背上一靠,“要去你自个去。” 黎婧还不放弃,“谢二一个男子,去的都是女眷,他怎么会露面呢,而且世子夫人可是特意给你下了帖子,你好不去吗?” 沈晓妆不说话,黎婧便锲而不舍道:“只这一次,陪我这一次都不成么?” 这么多年来,黎婧少有和沈晓妆撒娇的时候,两人多数是坐下来讲道理,这会黎婧使了浑身解数,拉着沈晓妆的衣袖不肯放手,“好姐姐,好晓妆,你陪我去一次吧。” 沈晓妆还是顶不住黎婧这般,应下了。 黎婧喜笑颜开,当即就要找制衣铺子来给沈晓妆做新衣裳。 可满京城的制衣铺子哪个比得上沈晓妆自己的呢? 还是丁娘子亲自出马,连夜给沈晓妆和黎婧赶工了两套衣裙出来。 除了配色,两套衣裳的绣花都是一样的,成片的杜鹃花,一半开的含蓄,一半开的鲜艳。 沈晓妆穿着那套衣裳,和黎婧打趣,“说是你给我做衣裳,最后还不是从我这出的。” “我缺了你的银钱了不成?”黎婧不欲和沈晓妆拌嘴,“你走了,那两个铺子怎么办呢?” “你给我盯着呗。”沈晓妆满不在乎,“别说这点事情你都做不好。” 黎婧捏了把沈晓妆的脸,“那你可得给我发月钱。” “发,当然发。”沈晓妆笑得开心,“按二掌柜的的月钱发!” 一路笑闹着到了襄国公府,沈晓妆下车的时候还谨慎地四下看了看,没见到谢寒的身影之后才放心的下了马车。 杜江芙依旧对沈晓妆笑脸相迎,没因为最近勤仁侯府的事情对沈晓妆有半分不妥,见到黎婧之后也只是问沈晓妆,“这便是你妹妹吗?” “是呢。”沈晓妆握着黎婧的手,“她才回京,跟在我身边才安心些。” “先去里面坐吧,晴晴可跟我念叨你好一阵了。” 杜江芙给沈晓妆安排了个暖和的小厢房,温晴晴在里面已经等候多时了,见沈晓妆来,满脸欢喜的出来迎接。 满京城的人都在猜测沈晓妆和黎婧的身份,只有温晴晴天真的相信了勤仁侯府对外的那套说辞。 温晴晴看了看沈晓妆,又看了看黎婧,疑惑地问:“姣姣,你和你妹妹不是双生子吗,为什么你们长得一点也不像啊?” 何止是不像,简直是大相径庭。 沈晓妆信口胡诌,“谁说双生子就一定长得像呢。” “也是哦。”温晴晴赞同地点点头,“不过你妹妹长得也很好看,很你一样好看。” 陆陆续续地有人来了,大多数人都是在远处观望沈晓妆她们,也有几个过来说话的,都被黎婧应付过去了。 黎婧应付起这些人来得心应手,她像是天生就适应这种场合,这可能是骨子里带出来的,是沈晓妆比不了的。 沈晓妆只负责和温晴晴坐在一边吃点心就行了。 说是诗会,和沈晓妆也没什么太大关系,她又不会作诗,杜江芙做东道主,谁也不会没眼色的去难为沈晓妆。 黎婧也没打算出这个风头,她作诗的水平一般,而且今日的诗会只不过是她想要多留沈晓妆几日的借口罢了。 要不然这个风口浪尖上黎婧也会避其锋芒,在家里躲上一阵。 吃多了喝多了就要如厕,沈晓妆熟门熟路,都不用襄国公府的丫鬟领路,自个就能找到。 黎婧还是叫溪苏跟着沈晓妆去了,自己身边留了个朱娘子。 沈晓妆没推脱,快速解决问题,出来的时候还有心情和溪苏说笑,讲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发生的尴尬事。 不等回到那厢房,沈晓妆就被人拦下了。 来人是个小丫鬟,瞧着衣着打扮应当是襄国公府上,小丫鬟朝着沈晓妆福了福身,“黎姑娘,前头有两位姑娘在您之前待的那厢房吵起来了,夫人叫我领您换个地方呢。” 沈晓妆皱了皱眉,“我妹妹呢?” “黎二姑娘已经往那边去了,这会估计在那等着您呢。” 沈晓妆还是觉得不妥,抬步便要往之前那厢房走去,“我回去瞧上一眼就......” 话还没说完,沈晓妆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溪苏见状也觉得不对了,扶起沈晓妆就要走,谁知那小丫鬟看着娇娇弱弱地,力气却是大,一个手刀过去便把溪苏给劈晕了。 待到沈晓妆醒过来,只觉得头痛欲裂,捂着脑袋坐起来,一时间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沈晓妆看了看四周,环境是陌生的,她正躺在一处床铺上。沈晓妆下地,这屋子里的摆设倒是简洁,方才瞧那帐子也都是素面的,不像是女子的闺房,倒像是个男子的房间...... 沈晓妆暗道不好,急忙要往门口走去,还不等她先走到门口,门就被推开了。 沈晓妆和进来的人面面相觑。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令沈晓妆退避三舍的谢寒。 谢寒身上还带着酒气,想来是刚喝完酒从外面回来,见到沈晓妆之后面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错愕。 “你怎么在这?” 沈晓妆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我不知道......” 谢寒轻嗤了一声,“腿长在你身上,黎大姑娘,你跟我说你不知道?” 还能认出自己来,说明谢寒还没醉的糊涂。 沈晓妆语速飞快的把前因后果跟谢寒讲了一边,最后说:“你认不认得什么小路,快把我送回后院去!” 谢寒的神色也严肃了起来,这事明摆着就是有人在后面算计,只是不知道怎么算计到沈晓妆身上来了。 “跟我来。” 谢寒话音刚落,院子里就传来嘈杂的声音,其中不乏女眷们的讨论声。 沈晓妆差点没骂娘。 这帮人不是在后院开诗会呢吗,跑到谢寒的院子里来做什么?! 第一百三十章:混账东西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第一反应就是躲。 不管来得是什么人,显然,来者不善。 沈晓妆和谢寒对视了一眼,两人难得这般有默契,谢寒指了个方向,沈晓妆毫不犹豫地就朝那边走去。 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不等沈晓妆把自己藏好,房门就已经被人推开了。 令沈晓妆没想到的是,为首的那个居然是温晴晴。 温晴晴涨红着脸,一个箭步冲上来,把沈晓妆拽到了自己的身后,而后在谁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一巴掌甩在了谢寒的脸上。 “你无耻!” 这一巴掌打过去,别说挨了巴掌的谢寒蒙了,就连在边上看着的沈晓妆都蒙了。 谢寒本就喝的不多,温晴晴这一巴掌算是彻底把谢寒给打醒了。 无缘无故挨了巴掌,放在谁身上都会恼火,更何况是本就脾气不大好的谢寒。 谢寒想说些什么,但一抬眼就看见了被温晴晴护在身后的沈晓妆。 上次见沈晓妆还是在夜里,瞧的也不大清楚,今日天光大亮着,谢寒算是瞧清了。 一年多没见,沈晓妆的身量高了些,看上去清减了不少,发髻散开了一些,碎发垂在修长的颈侧,巴掌大的小脸素白着,石蕊红的短衫都没能衬得她脸色好看些,也不知是吓得还是慌得,又或者二者都有。 无端的惹人怜惜。 谢寒别过眼去不再看,在心里暗自唾弃了自己几句。 沈晓妆紧抿着唇,没理会温晴晴和谢寒之间的争斗,转头看向了紧跟在后面的黎婧和杜江芙。 黎婧走过来扶住沈晓妆,拿了一件斗篷把沈晓妆从头罩到脚。 “没事,别怕。”黎婧在沈晓妆耳畔轻声说。 杜江芙反应快,当即转身,把自己身后的人全都挡在了门外。 可温晴晴方才搞出来的动静不小,站在前头的,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几乎都瞧了个真切。 屋里便只剩下沈晓妆几人,外面有丫鬟守着,杜江芙面色凝重地看向谢寒,冷声问:“这怎么回事?” 谢寒却是出乎意料的保持了沉默,最后也只蹦出几个字:“我不知道。” 既然其中一位当事人不肯说,那自然是要问另一位当事人。 但沈晓妆现在的样子实在是不算好看,瞧着拦在沈晓妆面前的黎婧和温晴晴半步不肯退让的样子,杜江芙一阵头疼。 现在外面还有一众宾客,就算是出了这样的事情,杜江芙身为主人,也不能把人就这么放在外面不管了。 杜江芙知道这会和温晴晴交流没有用,直接和黎婧说:“黎二姑娘要是还信得过我,便暂且在府上稍等一会,今日之事,我定会给姣姣一个交代。” 不等沈晓妆或黎婧开口回答,温晴晴一下推开杜江芙,“你别叫她姣姣,你不配!” 眼看着温晴晴又要暴起,谢寒脸上的巴掌印还留着呢,沈晓妆忙拽了拽温晴晴的袖子,轻声说:“我没事,晴晴,你别这样。” 温晴晴这傻孩子,八成是让人当枪使了。 杜江芙把姿态放的极低,“黎姑娘便是现在回府去,也只会引人耳目,不如等我将外面的事处理好了之后,我亲自送黎姑娘回去。” 几人谈话间,连个眼神都没给谢寒。 谢寒依旧一言不发。 沈晓妆扯了扯斗篷的兜帽,挡住自己大半的视线,谢寒的身影也消失在她的视野里面。 刚才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丝毫不给沈晓妆做出对策的时间。 偏偏要赶在这个时间点发生这样的事。 沈晓妆很想叹气,生生被她忍住了,她都打算要离开勤仁侯府了,这帮人就不能消停一阵,让她平平顺顺地走吗? 那么多人都瞧见了她和谢寒共处一室,沈晓妆自己又是衣冠不整的,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没有人想知道,他们只认同自己看到的真相。 晚节不保啊。 温晴晴的衣角攥在沈晓妆手里,暴躁的脾气暂时平复了下来,黎婧和杜江芙浅谈了几句,同意了杜江芙的提议。 但是这样一来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谢寒这院子只有一个后门,通的是襄国公府中的那个迷阵,如今能从那阵里面走出去的且身在襄国公府的,除了行动不便的谢宽就只有谢寒一个了。 要想不引人注意的从后门出去,就只能让谢寒带路。 屋里的气氛再度僵持起来。 还是沈晓妆从黎婧身后绕了出来,朝着谢寒点了点头,说:“劳烦谢二公子带路。” 沈晓妆作为受害者却成了唯一一个暂且新人谢寒的人,连杜江芙都对谢寒存有疑虑。 谢寒深深地看了沈晓妆一眼,默不作声地转身走在了前面。 黎婧和温晴晴一左一右护在沈晓妆身侧,跟在了谢寒后面。 谢寒把沈晓妆她们领到后院之后便消失不见了,他是从那迷阵里面走的,便是想追都追不上。 沈晓妆把兜帽摘下来,这厢房里面有铜镜,借着铜镜瞧了瞧自己的仪容,确实不怎么好看。 难怪会惹人遐想呢。 沈晓妆回头和黎婧说:“溪苏呢,叫她来把头发给我重梳一下吧。” 黎婧没叫溪苏来,把沈晓妆按在了铜镜前的小凳上,把沈晓妆的发髻解开,仔仔细细地重新给沈晓妆梳好。 沈晓妆把方才摘下来的簪子一件一件簪回去,无意间手背上落了一滴温热的液体。 是黎婧哭了。 黎婧哭的无声无息的,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下来,脸上的胭脂都哭花了。 沈晓妆这口气终于叹了出来,“我都没哭,你怎么倒先哭起来了。” 黎婧连帕子都忘了用,像个孩子似的拿手背去蹭脸上眼泪,“是我不该贪心了,若是我早就放你走,哪还有今天这一出呢......” 沈晓妆这会也没心思没力气给黎婧擦泪了,“你是该替你自个哭一哭,我这名声是不大好听了,连带着后头你们三个也好不到哪去。”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勤仁侯府的三个姑娘以后说亲事怕是会有些困难。 只有温晴晴一头雾水,“姣姣你要走?你要去哪啊?” 第一百三十一章:和这个美好的世界道别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从黎婧和温晴晴嘴里面拼拼凑凑知道了自己晕倒之后的事情。 沈晓妆离席之后,又有一位秦姑娘也往那边去了,可是等到秦姑娘都回来了,黎婧也没见沈晓妆回去。 黎婧那时已经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了,她去问那位秦姑娘,对方也只说没见到沈晓妆。 而这时候有个小丫鬟悄悄地走到温晴晴身边去说,她瞧见沈晓妆往前院去了。 温晴晴是憨了点,但她又不傻,知道这事不能明目张胆的查,阴差阳错地和黎婧想到一块去了,暗中派人去寻沈晓妆。 可院子里突然来了个小厮大喊说二公子出事了,要叫杜江芙去。 谢寒是男子,和满院子女眷也没什么关系,只是黎婧和温晴晴听见这话心头一跳,两人合计了一番,决定让黎婧掩护温晴晴去前院看看。 毕竟黎婧是第一次以自己的身份参加诗会,各家都好奇,盯着黎婧呢,她若是缺席,实在是太扎眼了。 还不等温晴晴走,之前给温晴晴传信的那个小丫鬟大喊着问:“温姑娘,您这是要上哪去?” 之前温晴晴一直和沈晓妆在一处,大家都注意了温晴晴,自然就发现了沈晓妆不见了。 最后便演变成有好信的人一路跟着温晴晴,瞧见了谢寒院子里的那一幕。 杜江芙履行诺言,送走了宾客们之后,亲自送沈晓妆回勤仁侯府。 万氏这时候没法出面,是姚瑾泽来接待的杜江芙,还带了个不知是来凑热闹还是来巴结的温氏。 姚瑾泽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这阵仗,只怕不会是小事。 姚瑾泽摸了摸沈晓妆苍白的脸,她身子不好,手掌时常是冷的,可在碰到沈晓妆的时候,竟发觉沈晓妆比她还要冷。 “别怕,有嫂子呢。”姚瑾泽把沈晓妆交到黎婧手上,“什么都别想,回去好好歇着。” 沈晓妆没回繁桐院去,而是和黎婧回了扩大了一倍不止的梨棠居。 在襄国公府,还当着温晴晴的面,黎婧不好多问,回了自己的地盘,看沈晓妆的神态,还犹豫着要不要问问情况。 沈晓妆主动开了口,“我让人迷晕了,再醒来就是在谢寒屋子里,后面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沈晓妆三言两语交代完,黎婧却听得心惊,那可是在襄国公府,杜江芙管家是什么手段,至少不会比姚瑾泽差吧,竟然都能发生这样的事。 黎婧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沈晓妆面前走来走去,沈晓妆这会反倒淡定下来了。 “其实仔细想想,与我而言,也并非是坏事。”沈晓妆淡然道。 黎婧不解,“你说什么呢,和谢二沾上关系还能是好事不成?他就算是转了性子,襄国公府的浑水是我们能趟得起的吗?” 沈晓妆神态自若,“谁说我要和谢二沾上关系了?”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这是沈晓妆能说了算的吗? 黎婧想要反驳,看见沈晓妆的样子,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黎婧问:“你是不是想借着这个由头死遁?” 沈晓妆点了点头。 她正愁没什么正当理由离开勤仁侯府呢,这不,谢二公子还真是贴心,沈晓妆打了瞌睡他就在旁边递枕头了。 勤仁侯嫡长女黎姣,受人算计,于襄国公次子谢寒牵扯,不堪受辱,回府后自尽。 多么完美的理由,就是得叫谢二公子再背回黑锅了。 沈晓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般感谢谢寒。 但凡谢寒之前的名声好一点,沈晓妆的这个计划都不一定能顺利地让旁人信服。 可惜谢寒在京城里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好人,但凡家世好些的姑娘都不想嫁给谢寒吧。 勤仁侯和襄国公比起来确实差了一些,但要说沈晓妆烈性些,抵死不从,这也说得过去。 况且就算是沈晓妆点头,谢寒还不一定乐意呢。 沈晓妆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太好了。 杜江芙和姚瑾泽硬是商讨了两个多时辰,杜江芙从勤仁侯府离开的时候,天都要黑了。 沈晓妆也从姚瑾泽那知道了事情的另一部分。 这事沈晓妆纯粹是受了无妄之灾。 若是杜江芙没猜错的话,本来这事是冲着那位秦姑娘去的。那位秦姑娘是禁军首领秦肆的女儿,秦肆就这么一个闺女,全家都把她当成眼珠子疼,要是换做是秦姑娘今日出现在谢寒的院子里,后果可想而知。 且,秦家和谢家,一个是统管禁军,一个在东北素有威望,就算是秦家咬咬牙认了这门亲,这样的两家凑到一起,谁坐在那张龙椅上能不忌惮呢。 何况谢家虽然如今瞧上去是手上没了兵权,但有心人只要查一查就能发现,谢寒这一年多都是在甘州,虽然谢寒没搞出什么大明堂,可只要是留着谢家的血的人在甘州,就不得不引人注意。 就算谢寒真是草包一个,可他的父兄,他祖祖辈辈在甘州军中累积起来的威望,也足以让谢寒成为旁人眼中的一根刺。 至于为什么在谢寒院子里的人变成了沈晓妆...... 别忘了,黎昭哲如今也得了老皇帝的青眼。 哪怕是换做沈晓妆,只要她顶着黎昭哲长女的身份,和秦姑娘在那屋子里面产生的效果也是差不多的。 所以说沈晓妆纯属倒霉。 姚瑾泽仔仔细细地说完了她的分析之后,问沈晓妆:“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呢?” 沈晓妆就把自己的打算和姚瑾泽简略地说了两句。 姚瑾泽没说别的,只是说了一声“好”。 这也是当初黎康答应过沈晓妆的。 既然事情已经敲定了,沈晓妆也不必对外面的流言有过多的顾虑,毕竟她很快就要摆脱黎姣这个身份了。 谁知沈晓妆三尺白绫都已经搭在房梁上了,正要布置她自己的死亡证据,却来人通传,说谢二公子登门拜访,说是想要见沈晓妆一面,有事商谈。 正巧碰上站在矮凳上的沈晓妆手里握着白绫,目光呆滞地朝着门口看了过来。 场面不可谓不震撼。 第一百三十二章:没死成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谢寒坐在黎康的对面,脸色不大好看。 也是,谁在听到刚和自己沾上关系的姑娘要上吊自尽的消息之后脸色能好看的起来呢。 黎康手里攥着两个核桃,年纪轻轻跟个老大爷似的,神态和蔼地和谢寒说:“谢二公子也听见了,今日怕是见不成了,不如等到姣姣身子好些了再说。” 谢寒起身,朝着黎康拱了拱手,“那在下就先告退了。” 脸色和锅底一样黑的谢二公子沉默地离开了勤仁侯府。 听说谢寒走了的沈晓妆松了一口气,离开了黎康的视线范围的谢寒也松了一口气。 谢寒来勤仁侯府,自然是要先去拜见黎昭哲的,毕竟黎昭哲是长辈。谢寒面对黎昭哲时神态自若,可换做成黎康招待谢寒的时候,谢寒反倒紧张起来。 黎康面上分明是带着笑的,和那些富贵人家的公子哥瞧着没什么区别,却让谢寒无端地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就像他在甘州时有次被人伏击之前的感觉。 谢寒匆匆地离开了侯府,沈晓妆却是觉得头大。 半倚在床上的少女面色苍白,颈间有一道触目惊心的青紫色的痕迹,沈晓妆本就肤白,这痕迹就显得格外骇人。 黎婧动作轻柔地帮沈晓妆往勒痕上涂药膏,但碰到沈晓妆的皮肤的时候沈晓妆还是发出了不高兴地哼唧声。 疼是真的疼。 黎婧擦完药,看着沈晓妆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后怕道:“你说你慌什么呢,要是当时身边没人怎么办?” 沈晓妆捂住脸,不去看黎婧。 她当时本来就摆好了要上吊的架势,听到谢寒来了的消息心里一惊,竟然真就不小心套进了那圈子里面去,还好沈晓妆不是真的要自尽,那结打的松,身边的人又及时把她放了下来,这才保住一条小命。 沈晓妆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勒痕,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下好,直接假戏真做了。 “他闲的没事跑来做什么呢。”沈晓妆抱怨道,“都怪他,要不然我这会都已经走了。” 少女的声音沙哑,说起话来倒也不难听,但还是被黎婧给堵住了嘴。 “就你这破锣嗓子少说两句吧。”黎婧把茶杯塞进沈晓妆手里,“他来不是很正常,依他的性子没硬闯进来就不错了。” 沈晓妆摇了摇头,谢寒还没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沈晓妆直觉这一年多谢寒发生了一些变化,但到底是什么变化,沈晓妆也说不上来。 不过这和沈晓妆暂时没有什么关系。 沈晓妆沉吟了一会,哑着嗓子说:“你说我要不要再换个死法,总上吊不太好吧,是不是太刻意了?” 沈晓妆必死的决心很坚定,哪怕出了这样的意外沈晓妆也没打消这个念头。 不等黎婧说话,吕嬷嬷就来了。 黎婧回府之后,沈晓妆就搬回梨棠居了,这些日子也极少去黎老夫人面前露面,见得少了,感情渐渐淡了,到时候黎老夫人知道她走了也不至于太难过。 但沈晓妆这一“寻死”,吕嬷嬷到底还是坐不住了。 虽然知道沈晓妆是个假的,吕嬷嬷见到沈晓妆脖子上的勒痕时,上了岁数的老嬷嬷眼泪差点都要掉出来了。 吕嬷嬷颤着手拉住沈晓妆的手,“姑娘,可千万别再想不开了,老夫人刚才听见消息差点晕死过去,您就当是替老夫人想想,也得好好活着啊!” 听见黎老夫人,沈晓妆没出言反驳,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脖子上的勒痕,却没回吕嬷嬷的话。 她是下定决心要走的,这会答应吕嬷嬷,也只是骗她老人家,沈晓妆说不出口。 沈晓妆不说话,吕嬷嬷还想开口劝,溪苏匆匆地跑进来,看了一眼屋里的主子,小声说:“老夫人来了......” 话音未落,拄着拐杖的黎老夫人就已经走进来了。 沈晓妆和黎婧给黎老夫人行礼,黎老夫人见到沈晓妆,手里的拐杖扬起来便落在了沈晓妆身上。 实木的拐杖,落在身上都不觉得疼,黎老夫人也不是真心要打,就是看着唬人。 沈晓妆低着头,不敢去看黎老夫人的眼睛。 “你当你父兄都是死人吗,用得着你一个姑娘家以死明志?!” 黎老夫人的拐杖在地上敲得当当响,比落在沈晓妆身上的力道大多了。 沈晓妆什么都没说,直接跪在了黎老夫人面前。 黎老夫人见状也红了眼圈,丢了拐杖把沈晓妆搂在怀里,嘴中喃喃道:“别怕,别怕,祖母在呢,谢家不能一个明白人都没有,祖母找孟萍给你讨个说法去......” 孟萍便是谢寒的母亲,勤仁侯夫人孟氏。 黎老夫人都能请得动孟氏给沈晓妆的及笄礼做正宾,自然是和孟氏有些交情的,但沈晓妆不想再和这事有任何瓜葛,且依黎老夫人的状态,谁说得准呢。 沈晓妆抬头看着黎老夫人,“祖母,孙女没事,祖母不必再费心了。” 沈晓妆越是这么说,黎老夫人便越是心疼。 这孩子虽然不是黎家的血脉,但这一年多的相处下来黎老夫人是真把沈晓妆当亲孙女来看待的,这感情哪是一朝一夕便能割舍的。 沈晓妆也知道黎老夫人这会想听什么,无非就是自己不会再轻生了这样的话,可沈晓妆说不出口,她没办法给黎老夫人这样的保证。 地上凉,黎老夫人要把沈晓妆拉起来,黎婧上前来搭把手,黎老夫人瞧见自个正牌的亲孙女,却不似对沈晓妆这般了。 “你们两个日日都黏糊在一块,恨不能成一个人了,她想做这等蠢事你都不拦着些?” 黎老夫人给黎婧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黎婧学着沈晓妆的样子一言不发,用沉默来对抗黎老夫人。 黎婧总不能说这事她不但知道,还在背后推波助澜了一把。原本计划好的是沈晓妆布置好之后,拿个假人挂在房梁上,叫黎婧过来假装发现自己,左右梨棠居都是自己人了,到时候怎么说还不好统一口径。 全叫谢寒这突如其来的拜访给打乱了。 沈晓妆觉得自己个谢寒可能真的八字犯冲。 第一百三十三章:长脑子了吗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自从沈晓妆自尽未遂之后,沈晓妆就又被强制性地搬回繁桐院去了。 每天和黎老夫人同吃同住,由吕嬷嬷亲自看管,身边一切尖锐物品都被没收,连黎婧来看沈晓妆都得搜身。 丝毫不给沈晓妆任何能钻空子的机会。 沈晓妆就只能老实活着。 黎婧时常给沈晓妆带外面的消息来,几乎不瞒着沈晓妆,吕嬷嬷这个倒是不拦着,左右沈晓妆时时刻刻都有人盯着,出不了什么事了。 “听说勤仁侯和夫人知道这事之后已经在往京里赶了。”黎婧和沈晓妆说着闲话,“世子夫人这些天往咱家跑的勤,瞧那样子是想见你一面的。” 沈晓妆无聊地趴在桌子上,这几日连支笔吕嬷嬷都不给她,唯一能解闷的方法就是听小丫鬟给她念话本子。 沈晓妆这会看的通透,说:“总得见一面的,等下次来知会我一声,有些事不当面说不清楚。” 外面的谣言传的沸沸扬扬的,显然就是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 且看杜江芙的意思,襄国公府是有意借着这个由头直接把沈晓妆和谢寒的亲事给定下来。 多可怕的事情,比沈晓妆死遁失败还让人难受,沈晓妆必须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所以沈晓妆才说得见上杜江芙一面。 但是也不知是沈晓妆表达的意思有问题,还是别人传达的意思有问题,沈晓妆听说襄国公府来人了去见的时候,见到的却是谢寒。 沈晓妆第一反应是转身就走。 谢寒好不容易见到人,哪能轻易放沈晓妆走,沈晓妆都没看清谢寒是怎么动作的,人就已经拦在了自己面前。 沈晓妆深吸了一口气,说:“谢二公子,麻烦让一让。” 谢寒的目光落在了沈晓妆露出来的那截脖颈上,上面的勒痕已经淡了一些,但瞧着还是明显的。 谢寒收回目光,复又落在了沈晓妆脸上。 沈晓妆这几日被吕嬷嬷好吃好喝的养着,但自尽这一出到底还是伤了元气,再加上见到谢寒,脸色委实是不算好。 谢寒说话很和气,“我想和黎大姑娘谈谈。” 沈晓妆说话不客气,“我不想和谢二公子谈。” “便是谈,也该叫世子夫人来,二公子来是做什么,孤男寡女,再传出去什么难听的话去吗?” 沈晓妆说话句句带刺,暗中却在惯常谢寒的神色,准备见好就收。 谢寒却一点都没有恼怒的意思,任由沈晓妆对自己冷嘲热讽。 谢寒没管沈晓妆的那些话,只是朝着沈晓妆深深地行了一礼,“我愿娶大姑娘为妻。” 短短八个字,把沈晓妆砸的晕头转向。 今儿的太阳不是打西边升上来的吧,还是谢寒出门之前被人砸了脑子,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沈晓妆终于知道为何襄国公府会是那副态度了,敢情是谢寒在后面作梗呢。 沈晓妆说:“谢二公子怕是还没睡醒呢吧,襄国公府可没多余的厢房给你补觉。” 全然不把谢寒说的那话放在心上。 沈晓妆这般明显的逐客,谢寒脚下却是纹丝不动,语气认真地说:“黎大姑娘可以考虑一下,这话我既说出口了,便不会反悔。” 沈晓妆丝毫不想考虑。 谢寒跑到她面前来发什么颠,别是杜江芙按着谢寒的脑袋叫他来的吧。 沈晓妆抬步绕过谢寒,这事和谢寒没法说了,还是等杜江芙来了再商议吧。 难得的,谢寒今日极有耐心,哪怕沈晓妆这般无视他,谢寒也丝毫没有恼怒的迹象。 沈晓妆才走出去几步,便听谢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与我扯上关联,便叫大姑娘觉得这般不堪吗?” 谢寒的语气平静,沈晓妆却从中听出三分委屈来,脚下不由一顿,回身去看谢寒。 谢寒还站在原处,和沈晓妆对视。 沈晓妆轻笑了一声,没回答谢寒的问题,只是反问:“二公子不如出去打听打听,满京城的姑娘家,谁想和您扯上关联?” 说完,沈晓妆不再看谢寒,转身走了。 回到繁桐院的时候黎婧已经得了消息,在那等着沈晓妆了,见到沈晓妆全须全尾的回来,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黎婧看沈晓妆的心情似乎还不算糟糕,试探着问了句:“谢寒和你说什么了?” 沈晓妆淡定地说:“他说他要娶我。” 沈晓妆语气太过于淡然,淡然到黎婧第一时间都没发现这句话到底有什么问题,甚至放心的坐在了沈晓妆身边。 然后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沈晓妆疑惑地看了眼黎婧坐的椅子,“你怎么了,这上面藏针了?” 黎婧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应该先感慨谢寒的思路还是先感慨沈晓妆的淡定。 黎婧还是觉得很不可置信,“他真这么说的?” 沈晓妆白了她一眼,“人应该还没走远呢,要不然你自己去追回来问问。” 那还是算了吧。 谢寒的态度很让人迷惑,这门亲事怎么看怎么都不靠谱的样子。 倒不是说和谢寒成亲这件事本身不靠谱,就算沈晓妆真的嫁过去了,襄国公府里面至少有个杜江芙对沈晓妆是有好感的,大不了做对貌合神离的夫妻,大家各过各的,也不是不行。 问题在于黎昭哲最近很得老皇帝的眼,几乎黎昭哲递上去的折子,老皇帝无有不同意的。 再加上谢家在甘州的威望,嚯,这要是两家想要联手,里应外合一下,谋反成功的几率相当之高。 长脑子的人都应该知道避嫌两个字要怎么写,像谢家和黎家这样的世家,就该自觉的划分出界限来,免得引人忌惮。 沈晓妆都能想明白的事情,谢寒纯属是脑子有病,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问题在于谢寒看不明白就算了,难道谢宽还看不明白吗?杜江芙还看不明白吗? 难不成襄国公府被人集体下蛊了? 所以沈晓妆才会如此之淡定,终究会有明白人想通的,这事根本成不了,谢寒今天说的话,沈晓妆权当他在自己面前放屁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您这是相看儿媳呢?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的死遁计划在吕嬷嬷的看管之下不了了之,有关她和谢寒的谣言在京城里面愈演愈烈,丝毫没有通过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淡出百姓视野的意思。 无论是襄国公府还是勤仁侯府都没有要出手打压谣言的意思。 襄国公府沈晓妆可以理解,之前她造谢寒的谣,襄国公府便视而不见,任由谣言满天飞。 但黎昭哲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就有些出乎沈晓妆的意料了,按照黎昭哲的德行,应该把她拎到书房去劈头盖脸的骂一顿,然后派人去澄清外面的谣言啊。 据沈晓妆所知,外面的谣言已经传到谢寒醉酒之后瞧见去襄国公府赴宴的沈晓妆,对沈晓妆一见钟情,可沈晓妆忌惮谢寒在外的名声,拒绝了谢寒的心意,谢寒一怒之下接着醉意强行和沈晓妆云雨一番,沈晓妆上吊就是因为她怀了谢寒的孩子,一时之间想不开...... 这只是传的比较广泛的一个版本,其他版本更不必多说,总之只有更难听的。 沈晓妆的名声算是彻底败坏了,连带着勤仁侯府下面三个姑娘也受了些影响。 温氏最近在给黎嫣说亲,听说因为沈晓妆这事马上要说成的亲事都黄了。 沈晓妆还觉得怪对不住黎嫣的,如果温氏不时不时地在她面前阴阳怪气的话,沈晓妆会更心疼黎嫣一点。 摊上她这么个姐姐,真是苦了她们了。 沈晓妆还拿这个事调侃黎婧,“除了我你就是最大的,你都及笄了,你的亲事比黎嫣的还不好找哦。” 黎婧要说些什么,刚张开嘴沈晓妆就补了一句:“哦你不用担心,你有高将军了。” 黎婧毫不客气地在沈晓妆的脑后拍了一巴掌,“一天天的口无遮拦,我都说了我和高将军清清白白的。” 沈晓妆嗑着瓜子,“那我还说我和谢寒清清白白的呢,谁信啊?” 黎婧从沈晓妆手里抠出来两粒瓜子和她一起嗑,“襄国公夫人估计快要到京城了,人老人家刚从京城走没多久,还没到地方呢又叫你给叫回来了。” 可不就是,上次襄国公夫人回京还是给沈晓妆的及笄礼做正宾。 两人正说着,溪苏便进来传话,“姑娘,襄国公夫人来了,少夫人问您要不要去见见呢?” 这话当然是和沈晓妆说的,沈晓妆把嘴里的瓜子皮吐出去,拍了拍身上的碎屑,“长辈来了,哪有不见的道理,走一趟就是了。” 黎婧见沈晓妆起身,也站起来帮沈晓妆理了理仪容,说:“我同你一道去。” 沈晓妆没拒绝,有黎婧在身边她的确是心安的多。 按理说,襄国公夫人是长辈,该由万氏出面才对,但侯府上下如今哪个敢把万氏放出去待客呢,她就像条见人就咬的疯狗,万一咬到孟氏身上去,勤仁侯府得罪不起。 放在之前温氏倒是有巴结孟氏的心思,但眼下因为沈晓妆的事搅黄了黎嫣的婚事,温氏也干脆称病在家了。 只有个作为晚辈的姚瑾泽出来接待孟氏,孟氏也不见恼怒。 沈晓妆到的时候,正见孟氏和姚瑾泽交谈甚欢。 孟氏和沈晓妆上次见到时没什么差别,衣着端庄,神态随和,是典型的当家主母的样子。与万氏还不同,万氏的亲和都是装出来的,孟氏却是让人觉得她与你亲近会是发自内心的。 要么,孟氏的确就是这样的人,要么,便是孟氏的心机深沉到不可估量。 沈晓妆打量孟氏的同时,孟氏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沈晓妆。 孟氏今日来的突然,沈晓妆没提前得到消息,穿的也是在家常穿的衣裳,鹅掌黄的交领短衫搭了条象牙白的褶裙,鬓间只有一支镶了东珠的簪子,这身衣裳瞧着是素净的,偏沈晓妆生的明艳,把这衣裳衬的都富贵了些许。 沈晓妆不卑不亢地给孟氏行礼,孟氏起身扶起沈晓妆,“我那日见到大姑娘时便想世间怎会有这般标志的人儿,一段时间不见,大姑娘出落得更标志了。” 沈晓妆适时地低头作娇羞状,而后和黎婧一块坐在了姚瑾泽身边。 孟氏和姚瑾泽聊着家常,时不时的带上沈晓妆一句,沈晓妆也配合的答了。 但从沈晓妆在孟氏面前的表现来看,丝毫不像是一个被流言影响了的刚及笄的小姑娘。 嘴上说着闲话,实则屋里面的四个人全都在暗中观察着局面,直到孟氏说了一句:“我听说勤仁侯府的后花园景色很是不错,不知道大姑娘愿不愿意带着我这个老婆子去瞧一瞧,开开眼界。” 孟氏身为襄国公夫人,什么景色她没见过,这会点到沈晓妆头上,无非就是想和沈晓妆独处罢了。 姚瑾泽和黎婧都看像沈晓妆,虽然没说话,但沈晓妆也明白了她们点意思。 只要沈晓妆不点头,今天就是皇后娘娘坐在这,姚瑾泽她们也不会放人。 沈晓妆思索了片刻,微微点了点头,“是我的荣幸。” 孟氏脸上的笑意扩大了三分,和沈晓妆并肩出了屋子。 沈晓妆尽职尽责地给孟氏指了指后院里的花,这花多是万氏叫人种的,沈晓妆见的也少,只能挑自己认得的给孟氏说了。 孟氏就在一边耐心地听着,过了好一会才切入正题。 “我听说她们都叫你姣姣,我也这样叫你可以吗?”孟氏柔声问。 沈晓妆粲然一笑,“夫人是长辈,怎么称呼都可以。” 孟氏也笑,“那姣姣,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了,我想你做我的儿媳。” 沈晓妆确实猜到了三分,孟氏方才在厅堂里问的都是围绕她的话题,平日里做什么玩什么,爱吃什么,喜好什么。 这不是相看儿媳是做什么呢。 孟氏从未遮掩自己的意图,只是沈晓妆没想到孟氏会这般直白的当着她的面说出来。 沈晓妆没直接回应孟氏,只是说:“婚姻之事向来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我一个没出阁的姑娘,怎么好做主呢。” 第一百三十五章:大可不必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孟氏看着眼前的少女,少女站在满目春色之中,丝毫没有被那绚烂给淹没,反倒让那花丛成为陪衬。 真真是人比花娇。 孟氏轻笑,“明人不说暗话,姣姣,我很喜欢你。” 沈晓妆挠了挠头,“可是到时候跟我过日子的是二公子,您喜欢我,二公子不喜欢又有什么用呢?” 没有丈夫的喜爱,最后不也只是落得个独守空闺的下场吗? 孟氏这次是真被沈晓妆给逗笑了。 “那小子难道没来和姣姣说过吗,他是愿意娶你的。”孟氏说,“他给我来信是提到了,我以为他说过了呢。” “二公子确实说过了。”沈晓妆没瞒着这事,左右孟氏回去一问谢寒就什么都知道了,“但是我觉得我和二公子不合适。” 孟氏很有耐心,“姣姣觉得哪里不合适呢?” 沈晓妆沉吟了片刻,说:“我是个没什么大志向的,想过的无非就是普通日子,二公子是走到哪里都能掀起风浪的,我们不是一路人。” 孟氏边听边点头,而后说:“那怎么办呢,我当真是越来越中意你了。” “京城里的好姑娘多了去了,夫人多瞧瞧,总有比我好的。”沈晓妆劝道。 总而言之,沈晓妆的意思也很明确,我看不上你儿子,也不想嫁给他。 沈晓妆是什么身份,一个侯爷的嫡女,没什么才名,长得也不是端庄那一款的,瞧着就很不像当家主母。 谢寒又是什么身份,襄国公的嫡次子,虽然声名狼藉,但是往后谢家没准就要靠谢寒撑起来,已经有些人家透露出想要和谢寒结亲的意思了。 这么看了,沈晓妆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了。 但孟氏没因为沈晓妆的话产生丝毫恼怒,很是平和地和沈晓妆说:“实不相瞒,这次外面的谣言涉及到你的名声,我和国公爷本该及时出手阻拦的,自家的事情,不该牵扯到无辜的女孩身上。” “可我是见过你的,你家老夫人教出来的孩子,自然不会差。此事一出,我私心竟觉得,让流言这么传下去也是好的,这般来你便不得不嫁入我谢家。” 孟氏也确实这么做了,任由谣言发展了下去。 得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她打入谷底,并适时的伸以援手。 但孟氏大可把这个事实隐瞒下来,这毕竟是襄国公府一贯的做派。 可孟氏还是当着沈晓妆的面说了。 沈晓妆思考着孟氏说这话的目的,实话说,这话沈晓妆肯定是不爱听的,谁乐意听到别人算计自己呢。 不等沈晓妆得出结论,孟氏又说:“若是姣姣同意这门亲事,你可以只做我的儿媳妇,不乐意见那混小子也行,叫他到甘州去。” 只做孟氏的儿媳妇,这个身份就和谢寒的妻子分裂开了,到时候沈晓妆只是嫁到襄国公府去,而非嫁给谢寒。 这可有着本质的区别。 听的沈晓妆都有些心动了。 孟氏拍了拍沈晓妆的手,“不急,姣姣可以慢慢想,我们等得起。” 沈晓妆叹了一口气,“您说的我都不知该怎么拒绝好了。” 孟氏也叹道:“姣姣也是知道的,他名声素来不好,也是我和他父亲没能管教好他。如今愿意点头和我们家结亲的,哪有真心实意的。” 沈晓妆心里暗道,就算她点头了,那也不是真心实意的啊。 “夫人若是不嫌弃,我斗胆问一句。”沈晓妆道,“如今京里局势混乱,若是两家联姻,只怕是会遭人忌惮吧?” 孟氏赞许地看了沈晓妆一眼,语气里却带着几分不在意,“左右这水已经浑了,叫它再浑些又能怎样?” “姣姣也不用担心,若是姣姣不同意,我也不会强求,外面那些声音襄国公府会解决的。” 沈晓妆见孟氏还不肯放弃,只好拿出杀手锏,“夫人对我坦诚相待,我也不好欺瞒夫人。夫人可知为何今日接待夫人的不是我那嫡母?” 孟氏很上道,沈晓妆这样说了,她就顺着沈晓妆的话问:“为何?还请姣姣给我解惑。” “因为她在我的床榻之上动了手脚。”沈晓妆直视着孟氏的眼睛,“她在里面放了药草,我今后怕是要难有子嗣的。” 孟氏面上终于露出了错愕的神色,这确实是她不曾想到的。 谁家未出阁的姑娘会把这事放到明面上来说呢?出了这样的事情都恨不得捂死了不让人知道,沈晓妆却是坦坦荡荡的说了出来。 沈晓妆和孟氏,真算得上是坦诚相见了。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沈晓妆却不怕这个,万氏这破事做都做了,难道还不许她说上两句吗? 最好是孟氏知道这件事之后把它宣扬出去,让满京城都知道黎家的大姑娘不仅名声败坏还不能生育,看谁家还能来提亲。 要是因为她的名声影响到了黎家其他姑娘,黎嫣和黎婉的婚事关沈晓妆什么事,人家都有自个的亲娘给照看着呢,再差能差到哪去。 至于黎婧吗…… 那不是还有高挚呢么。 沈晓妆这点看的开,她是不打算嫁人了的,黎老夫人那边又不肯放她走,那她就在侯府里面赖一辈子呗,左右也有人养着。 孟氏就是再看重沈晓妆,她会允许一个不能只是生育的女孩当自己的儿媳妇吗? 就连平头百姓对生育都极为看重,更何况是公侯世家呢,开枝散叶已经成了女人们的职责,生不出孩子都成了罪孽了。 孟氏好半晌才开了口,“姣姣这话倒是把我镇住了。” 沈晓妆对孟氏的反应很是满意,这样一来孟氏就不会认准了她给谢寒当媳妇了吧。 谁知孟氏又说:“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阿若都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了,我回来时又诊出有了身孕,姣姣要是实在喜欢孩子,到时候和阿若商量商量,抱一个过来过继在你们名下也可。” 沈晓妆:? 倒也不必如此吧?况且她还没答应下来这门亲事呢,怎么连过激孩子的事情都想好了呢? 第一百三十六章:那就同意了吧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自打万氏的阴谋败露之后,中馈就交到了姚瑾泽手里,姚瑾泽身子一向不大好,也不好总劳心劳神的,便分了一部分事务给黎婧去。 这还引起了温氏的不满,暗示了很多次,她这个长辈还在呢,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刚及笄还才回府的小丫头来管家。 姚瑾泽不和温氏硬碰硬,拿温氏因为黎嫣的婚事称病的由头挡了回去。 长辈都生病了,怎么好在劳动长辈呢? 沈晓妆回到梨棠居的时候黎婧正把手里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 听见动静,黎婧也只是淡漠地朝沈晓妆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把手边的账本翻了一页。 沈晓妆:“你都不关心我一下吗?” 黎婧这回头都不抬了,说:“关心你什么,二少夫人,要不你帮我算本帐?” 这便是已经知道方才后花园里都发生什么了,沈晓妆气不过,走过去提起笔在账本空白的地方胡乱画了几笔。 黎婧也不拦着沈晓妆,把那页纸拎起来抖了抖,“这好,沈姑娘的墨宝,京城里面可是千金难求,我这就拿去裱起来,能卖上大价钱。” 沈晓妆一屁股坐在黎婧身边,“你就知道跟我贫嘴。” 黎婧拿起笔在账本上涂改了几笔,“这事不得看你自己,你若是想嫁,谁还能拦着你。” 娟秀的字迹整齐的排在纸面上,黎婧抬头看向沈晓妆,“自然,你若是不想嫁,谁也不能逼你嫁过去。” 沈晓妆头一歪,靠在了黎婧的肩膀上。 少女的声音低低的,听起来兴致不高的样子,“我也想过这事,我若是不离开侯府,迟早有一日是要被逼着嫁人的。” 除非黎昭哲英年早逝,依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假设不算太现实,黎昭哲还活蹦乱跳的,活的非常好。 沈晓妆说的一辈子不嫁人,也就是口头说说罢了。 她虽然不是黎昭哲的亲生女儿,但名义上还是勤仁侯的嫡女的,只要黎昭哲活着一天,沈晓妆就得受黎昭哲牵制一天。 就算黎康羽翼渐丰也没什么用,黎昭哲也是他亲爹。 黎婧放下笔,“也是,人家都这么费劲心机来算计你了,从某种方面来看,也算是对你很重视?” 哪怕黎婧这么说,沈晓妆也并没有觉得好过一点。 就算是孟氏给了沈晓妆那样的承诺,但毕竟她若是真点头了,是要和谢寒日日相处的。 没有看不起谢寒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沈晓妆下意识地认为谢寒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好脸色。 听说有些男人成亲之后会非常暴戾,甚至会动手打自己的妻子。 像谢寒这种成亲之前名声就不怎么样的,谁知道成亲之后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却不说这事终身大事,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沈晓妆也得仔细考虑考虑。 襄国公的二儿媳妇,这名头听着好听,日子过起来可不一定好受。 哦,这名头其实也不是很好听。 黎婧把账本一收,和沈晓妆说:“我要去这几个铺子瞧瞧,你去不去?” 沈晓妆回神,“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这个当口出去,不是要被人围观么。” “账面上有点问题,我得亲自去看看。”黎婧解释,“你也得把管家学一学了,别管嫁到谁家去,你就是留在侯府,嫂子忙起来的时候你还能给搭把手。” 沈晓妆哼哼唧唧了两声,她要是真嫁给谢寒,上面不还有个杜江芙呢么,哪用得着她操心。 不是沈晓妆不想考虑别家的婚事,实在是孟氏这事做的实在是太绝,就算是真按她说的沈晓妆拒绝了襄国公府之后只怕是之后也很难有别人家给沈晓妆选择了。 这点自知之明沈晓妆还是有的,襄国公府现在算是给她最好的选择了。 前提是沈晓妆得做好面对谢寒的准备。 黎婧走之前说了一句:“你要是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不去问问老夫人呢?” “那是你祖母。” “她更愿意做你的祖母。” 黎婧轻飘飘地留下这么一句,而后潇洒地转身走了。 沈晓妆觉得黎婧说的有道理,于是去了繁桐院去找黎老夫人。 沈晓妆干的倒巧,黎老夫人正清醒着,沈晓妆便把孟氏的话原模原样的给黎老夫人说了。 黎老夫人的手指轻敲着手边的桌面,发出有规律的敲击声,听的沈晓妆一时间有些心慌意乱的。 黎老夫人的手腕一抬,转手在沈晓妆的头上敲了一下,“瞧你那点出息,就照婧丫头说的,你要是不想嫁,哪个还能压着你嫁到她谢家去?” 沈晓妆呐呐道:“都在京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要是拒绝了,面上也怪尴尬的......” “你要是嫁到她家去,更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了。”黎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说,“平日里没瞧出来蠢笨,怎么到这事上你还泛起糊涂了,你要跟我老婆子一样啊?” 吕嬷嬷在一旁搭话,“姑娘哪是糊涂,她心里门清着呢,姑娘只怕是已经拿定主意了,只想来找老夫人确认一番。” 沈晓妆让人看破了心思也不反驳,没否认吕嬷嬷的话,就算是大方地承认了。 “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黎老夫人念叨了两句,“去去去,别在我这碍眼,你主意大了,我管不了你。” 沈晓妆嬉皮笑脸地往黎老夫人身上赖,“我不走,我还小呢,得靠祖母护着我才行。” 黎老夫人捏了捏她的脸,“脸皮这么厚的姑娘,能有人家要你就不错了。” 黎老夫人是这么说着,脸上却一点都不见高兴的样子,自个身边养着的姑娘说嫁人就要嫁人了,这时候过的可真快啊。 在沈晓妆把脸埋黎老夫人怀里撒娇的时候,却没见黎老夫人红了眼眶。 谁都没明说,但谁都知道沈晓妆的选择了。 沈晓妆想要同意这门亲事,嫁到襄国公府去。 但就像孟氏说的,她嫁过去做的是襄国公的二儿媳妇,而不是谢寒的妻子。 第一百三十七章:眼红又怎样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这边点头,两家就都开始张罗起来了。 婚期定的有些紧,日子定在六月二十八,三个多月,倒也够时间筹备的了。 虽然仓促,但襄国公府把该做的礼数一样不落,全都做全了,但凡是个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襄国公府对这桩婚事是重视的。 更别说下聘那日谢寒全程老老实实地跟在一边,表现得丝毫不像他谢二公子了。 无论是孟氏还是杜江芙,做事都是周全的,抬到勤仁侯府的聘礼一箱接着一箱,叫来往的宾客看呆了眼。 都以为两家只是迫于谣言结的亲,可看谢家这架势,可不像是被逼无奈啊。 襄国公府给足了黎家面子,黎昭哲今日脸上也乐呵呵的,对自己这个白捡来的闺女表现得很是亲切,一点都不见前些日子谣言刚传出来时成日面沉如水的样子了。 沈晓妆那边也应付着女眷们,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遗忘了外面的谣言,都笑着说沈晓妆和谢寒真是天作之合,沈晓妆一瞧就是个有福气的。 都是在京城里混了这么多年的老油条了,瞪眼睛说瞎话的本事一家比一家能耐,沈晓妆左耳进右耳出,只当听不见这帮人说的是什么。 应付了一天,沈晓妆筋疲力尽,屋子里也没有旁人了,只剩下黎婧黎嫣还有个温氏。 温氏今日瞧见谢家的做派,看谢家对沈晓妆如此重视,心中难免泛酸,嘴上说话就不中听,“姣姐儿还真是好能耐啊,这边婧姐儿才回来,转眼就攀上了襄国公府。” 温氏说的这两件事听上去毫无关联,但勤仁侯府的几个主子谁不知道沈晓妆是个假的。 温氏这是说沈晓妆眼见着身份败露,故意攀上襄国公府,还要接着过富贵日子呢。 话说的实在是难听,黎嫣都听明白了,伸手拽了拽温氏的袖子,示意她别再说了。 沈晓妆不想和温氏计较,温氏也就是口头上的能耐,她就是说得再多又能怎么样,她还能让黎嫣替自己嫁过去吗?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事实确实如此,抛去谢寒这个人,单看这门亲事,还是能让不少人眼红的。 沈晓妆不出声,不代表旁人就能任由温氏这么冷嘲热讽下去。黎婧抬了抬眼皮,“二婶这话是什么意思,说的好像我容不下长姐一样,我一回来长姐就被我给撵走了不成?” 温氏干笑了两声,“婧姐儿说的这是什么话,二婶这是觉得姣姐儿嫁得好呢,姣姐儿嫁的这么好,婧姐儿到时可不能嫁的比姣姐儿还差吧。” 好家伙,已经开始挑拨离间了。 沈晓妆的身份大家心知肚明,但谁都没拿到明面上来说。温氏说这话,是想叫黎婧对沈晓妆生起几分嫉妒之心呢。 要是黎婧真是个在外漂泊多年才回府的姑娘,见到有人占了自己的身份,还有这么好的亲事只怕是真要眼红的。 但黎婧不是,侯府上下谁都没把她和沈晓妆身边那个悦琅联系起来,只当她是才回到侯府的。 连黎昭哲都以为黎婧之前一直在庄子上住着。 沈晓妆实在是看不下去温氏这种嘴脸,“婚姻之事像来都是父母之命,我的亲事也是父亲母亲为我定下的,和我有多大能耐有什么关系。婧丫头的婚事也会是如此,就不劳二婶费心了。” 黎婧也说:“天色不早了,今日又劳累了一天,我们就不多留二婶了。” 送客之意不言而喻,温氏铁青着脸带着黎嫣离开了梨棠居。 沈晓妆揉了揉笑僵的脸,跟黎婧说:“你也回去吧,在我这赖着做什么。” 黎婧白了她一眼,“你个没良心的,我今天跟着你忙前忙后,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沈晓妆是真的困了,朝着黎婧摆了摆手,“走吧走吧,我要睡了。” “晚饭还没吃呢,你睡什么。” 黎婧还想再说些什么,被沈晓妆推着出了门,“我睡醒了再吃,你别管我了。” 送走黎婧,沈晓妆打了个哈欠,转身倒在床上就睡,她是打算睡一会就起来吃饭的,结果这一觉睡过去,外面的天都黑透了。 身边没有伺候的人还是不行,得把买丫鬟这事提上日程了。 刚睡醒,嗓子还是哑的,沈晓妆没下地,扬声喊外面守着的小丫鬟给自个倒杯水来。 一只手端着茶杯伸进了帐子里,沈晓妆接过水杯一口喝了,又把杯子递回去,口中说:“下回记得把水温了,这水都凉了......” 沈晓妆的手一顿,递杯子,难免就会有肢体接触,沈晓妆低头看向接过杯子的那只手,刚才一触及分的触感是粗糙的,绝对不会是一个小丫鬟的手。 帐子里的灯光太过昏暗,但沈晓妆也瞧见了,自个喝水的杯子落在那手里面显得格外的小。 ......谁家丫鬟手能这么大啊。 沈晓妆这才把目光转向映在帐帘上的那个高大的身影上面,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帐外的人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了,还装作若无其事地把杯子放回到桌子上去,然后就听见帐子里传来少女颇为不可思议的声音。 “谢寒?” 谢寒在外面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沈晓妆还是掀开了帐子,看清站在外面的人才敢确认来人真是谢寒,“你怎么进来的?” 谢寒:“你都能翻墙出去,我翻墙进来还不容易?” 这是容不容易的事情吗?! 沈晓妆刚睡醒,不甚灵光的脑子这会已经被怒意侵占了,她刚才都要被吓死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以为梨棠居里进了贼人了,结果却是谢寒在这装神弄鬼的! 沈晓妆要喊人进来,还不等她出声,谢寒就说:“外面守门那丫鬟都睡死过去了。” 沈晓妆第一反应就是又是谢寒迷晕的。 谢寒一眼就看出来沈晓妆想的什么,“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赖,她自己睡得跟死猪一样,用不上我动手,不过不得不说,大姑娘,你身边的丫鬟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这人还真是死性不改! 第一百三十八章:叫这个吉利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谢寒看着眼前的少女,少女坐在床榻上,因为刚睡醒的缘故,脸颊还是红润的,哪怕屋里的灯光昏暗,眼睛也是亮的。 再往下看,是少女修长白皙的脖颈,上面系着一条细细的带子,睡得散乱了的衣襟,露出一半的锁骨来,让人移不开眼去。 沈晓妆注意到谢寒的视线,脸上烧了起来 用力把帐子落下,以示自己的不满。 “登徒子!” 这话谢寒听了不少,但没有像此刻这般听完之后还能心情愉悦的。 谢寒暗自诧异了一番,他为什么会感到愉悦呢? 沈晓妆拍了拍自己的脸,过了一会才别别扭扭地从帐子里面伸出一颗脑袋来,问:“你来做什么?” 谢寒不自觉的看向沈晓妆,少女乌发散乱着,还有几缕粘在了脸颊上,看着自己的时候蹙着眉,很是不满意的样子。 要是旁人做出这样的动作,昏暗的室内,一颗披头散发的头,多少显得有些惊悚。 但沈晓妆落在谢寒眼里,莫名的多了几分可爱。 见谢寒不说话,沈晓妆又问了一遍:“你来干什么?” 谢寒还是没说话。 不是他不想回答沈晓妆,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大半夜的跑到人家姑娘闺房里来是干什么的。 要是放在以前,谢寒说不定会调戏沈晓妆一番,但今日,那样的话谢寒却说不出口。 他只是在回府之后突发奇想,跑到了勤仁侯府来,他也不知道要跟沈晓妆说什么,见到沈晓妆睡着了还松了口气。 结果沈晓妆醒了,把谢寒抓了个正着。 沈晓妆半天等不到谢寒说话,耐心被消耗殆尽,“谢二公子,你哑巴了不成?” 谢寒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沈晓妆:? 你逗我玩呢? 沈晓妆满头雾水,不知道谢寒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屋子里没人了,沈晓妆就把帐子挂起来,穿了鞋子下地,绕过屏风走到外间,推醒了外面守着的小丫鬟。 小丫鬟睡得是真香,被沈晓妆推醒之后茫然地看向沈晓妆,而后一个激灵从榻上蹦了起来。 “姑娘赎罪!” 沈晓妆摆了摆手,“起来吧,去给我拿点吃的来。” 梨棠居重新修葺了一番,地方大了,也单独僻了个小厨房出来,沈晓妆才敢不按饭点吃饭。 不多时小丫鬟便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面,沈晓妆吃了几口,肚子里有了东西,困意便又泛上来了。 沈晓妆又躺回到床上去,也不管刚吃完东西就睡会不会积食,一觉水到了天亮。 只是沈晓妆不知道的是,在屋子半开的窗子外,有一个少年一直等到她再次睡熟之后才离开。 沈晓妆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她难得起的这么早,梳洗之后就跑到黎婧那去。 黎婧正吃着早饭,她平日比沈晓妆起得早,两人的饭点都是错开的,今日见沈晓妆过来,黎婧一愣,而后叫人多取份吃食过来。 沈晓妆夹起一个小包子咬了一口,朱娘子给她盛了一碗粥,沈晓妆不怎么爱喝这个,只咬着包子吃。 黎婧问:“你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 黎婧不提还好,一提就让沈晓妆想到了昨天晚上莫名其妙出现在屋里的谢寒。 想想就来气。 沈晓妆不回答黎婧的问题,而是说:“记得找牙婆来给我买两个丫鬟,昨儿守夜那个别我睡得还死。” 黎婧这阵子也是忙忘了,听沈晓妆这么一说才意识到,沈晓妆身边确实该添人了。 不说平时在身边伺候的,再过些日子嫁到襄国公府去,陪嫁丫鬟也是要有的。 黎婧做事向来有效率,沈晓妆早上和她说完,不等到晌午,牙婆就领着人来了。 沈晓妆没什么特殊的要求,瞧着顺眼,没什么大毛病就行。 好几排姑娘看的沈晓妆眼花缭乱的,朱娘子在旁边把关,但凡沈晓妆多看了几眼的都要问明白身世,年龄,会做什么,最后沈晓妆实在是挑不下去了,随意点了四个留下了。 朱娘子便带着牙婆去黎婧那边,给黎婧挑。 沈晓妆瞧着留下来的四个丫鬟,都恭恭敬敬地站成一排,连个偷摸看上自己一眼的都没有。 看上去都很规矩哦。 沈晓妆突然起了给她们起名的兴致,也就是黎婧这会没在她身边,不然非得拦着她不可。 “你。”沈晓妆指着左边第一个丫鬟说,“往后就叫金条。” 那丫鬟嘴角抽了抽,但还是说:“谢姑娘赐名。” 沈晓妆咧嘴一笑,“不客气。” 四个丫鬟,从左往右,金条,铜钱,发财,富贵。 沈姑娘就是再怎么变,爱钱这点是永远不会变的。 虽然说沈晓妆现在已经不差钱了。 勤仁侯府给她发的月钱都可以忽略不计,两间铺子的收入,黎老夫人时不时偷摸给沈晓妆的补贴,甚至谢家下的聘礼黎康分文未取,全都交到了沈晓妆手里。 沈晓妆可以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小富婆了。 但是谁不希望自己手里的钱更多一些呢。 黎婧知道沈晓妆给身边的丫鬟起了这么个名字的时候都已经是晚上了。 黎婧坐在沈晓妆对面,只觉得自己额头上已经青筋暴起。 “你给她们改回来。”黎婧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和沈晓妆说道。 沈晓妆果断拒绝,“我不。” 黎婧咬着牙,“我是亏了你了还是怎样,你就不能给人起个好听点的名儿,谁家大丫鬟叫这个的,还富贵,你叫狗呢?!” 沈晓妆坚持己见,“不改,不改,这听着多吉利,你不要总掺和我的事情,管好你自己。” 黎婧指着沈晓妆身后的金条,“你是要带着他们去襄国公府的,到时候人家一问你这丫鬟叫什么,你说叫金条,这像话吗?” 沈晓妆反驳,“怎么不像话,谢寒他自己的小厮还有叫金珠的呢,我的丫鬟叫金条怎么了?不行吗?” 黎婧一时间哑口无言,不知道是先纠正沈晓妆这不寻常的起名方式好,还是先问沈晓妆为什么会知道谢寒身边的小厮叫什么好。 从这方面来看,你们还真是般配哦。 第一百三十九章:我找你儿媳妇鬼混去了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同日清晨。 天气已经暖了起来,白天也渐长了,天亮的时辰一日比一日早些。 谢寒穿过晨露回到襄国公府的时候,正和在院子里打拳的襄国公对上视线。 父子二人面面相觑,谁都没先开口。 谢寒一宿没睡的脑子在见到自个亲爹之后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他老人家不在自个院子里打拳,在谢寒院子里面打拳干什么?这地方风水好吗? 襄国公冷哼了一声,“都定了亲的人了还出去鬼混,你对的起黎家的丫头吗?” 谢寒不说话,闷头往自个屋子里走,他已经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没心思和襄国公在这打太极。 襄国公早年常年征战沙场,在甘州一住就是一年都回不了家一次那是常态。孟氏有时会去甘州,但去一次就要三四个月,襄国公府上时常只有谢宽和谢寒两个小主子在。 谢宽倒还好些,他在甘州出生,从小被襄国公带到五岁才回京,自幼便听话懂事,日日练功读书一眼都没落下。 谢寒却不同,他生在京城长在京城,那时襄国公身子骨还硬朗,在京城的时间少之又少,孟氏要管着襄国公府上下的家事,偶尔还要去甘州找襄国公,谢寒幼时相处的最多的家人,是自己的兄长。 可又过了几年,襄国公伤病愈发不能忽视,长子谢宽就顶替上父亲的职责,去了甘州。 对于谢寒来说,偌大一个国公府里最亲近的家人走了,换回来的是个满负盛名,却于他而言极其陌生的父亲。 彼时谢寒已经十二岁了,正是叛逆的年纪,襄国公才回道京中,也不知该怎么和这个小儿子相处,父子二人隔阂不断,襄国公越是想管教谢寒,谢寒便越是和他对着干。 谢宽在甘州很快就打了胜仗,少年战神的名声一下就在京城打响了。谢寒在京中听到消息,何尝不想像父兄一眼成为人人称赞的大英雄。 但襄国公不许,谢家已经有一个儿郎在甘州了,也只能有一个,那是老皇帝的神志还算清醒,坐在龙椅上,凭借这些年做皇帝的直觉,他也还算是个明君。 一个君王,自然懂得制衡二字如何写,襄国公作为臣子,也同样懂得功高盖主的道理。 但年少的谢寒不懂。 少年人凭借着一腔孤勇想要闯出一片天地来,却被人铐上枷锁,囚禁于京城这一方天地之内。 满腔热血无处发泄,挣扎嘶吼没有成效,最后只能带着不知名的报复心,既然不能出了这城,那就把这城搅得一塌糊涂。 谢二是个混世魔王的名头就这么在京城里传开了。 但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谢寒如今已经在甘州的军营里面磨炼过,他隐约体会了父兄的艰辛。 可是父子之间的隔阂还是在的,谁都拉不下脸去求和,便这么一直僵持着。 谢寒这般态度叫襄国公有些恼怒,指着谢寒吼道:“你个臭小子,你爹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 谢寒僵硬地转过头看着襄国公,转动的时候关节都发出嘎嘎的响声。 他昨天莫名其妙地在沈晓妆院子面前守了半宿,又在勤仁侯府外面待了半宿,等天都亮了才回过神来,回了国公府。 是因为昨天是下聘的日子所以影响到他了吗,怎么就干出这种蠢事来。 孟氏及时赶到,一进院子就看见父子二人剑拔弩张的架势,连忙把襄国公拉了过来,“大早上的你跟孩子发什么脾气,回你自个院子去!” 襄国公很是不服气,“你怎么不问问这混小子一宿没回来是跑到哪鬼混去了?!” 孟氏无法,只好问谢寒:“阿寒,你昨晚上去哪了,你爹担心你,半宿都没睡呢。” 谢寒对孟氏想要缓和他和襄国公的微薄的夫子关系的说法嗤之以鼻,脸上扯出一个恶劣的笑容,“您不是问我上哪鬼混去了吗,我和您马上要过门的儿媳妇鬼混去了。” 襄国公被谢寒气得捂住胸口,说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人家黎家的丫头,那是,那是......” 孟氏也蹙着眉看向谢寒,“阿寒,这可不是你能开玩笑的,本就是我们亏欠姣姣,你还这样轻浮孟浪......” 不等孟氏把话说完,谢寒就打断了她,“迟早都是我媳妇,早一天晚一天又能怎样。” 说着,谢寒毫不顾忌地抻了个懒腰,当着襄国公和孟氏的面回屋去了。 “逆子!” 襄国公的怒吼从外面传来,谢寒把被子蒙在头上,一头扎到床上睡着了。 孟氏脸色也不好看,照谢寒前些年做出的混账事,他没准真去了襄国公府把沈晓妆给怎么样了。 要是真发生了什么,那还了得,黎家那丫头当初只是听到了传言就要上吊自尽,可见是个烈性的,瞧着谢寒的样子,也不像是撒谎了。 孟氏沉着脸,和一旁差点要厥过去的襄国公说:“我去勤仁侯府瞧瞧黎丫头,你也让我少操点心,你一天不和那小混球干起来你浑身难受是不是!” 孟氏到襄国公府的时候,沈晓妆还在因为给丫鬟取名的事情争论。 虽然不知道孟氏是因为什么来的,但沈晓妆肯定是要去见一见的,这位马上可就是她的婆婆了,当着黎婧的面,沈晓妆趾高气昂的点了金条和铜钱跟着自己一块去。 眼看着黎婧就要像襄国公一眼被气晕过去了,朱娘子赶紧上来解围,“大姑娘,这都是刚买回来的丫鬟,没教过规矩,也不好带出去见客,不如今日还是奴婢跟着大姑娘去吧。” 沈晓妆也纯粹是想和黎婧争辩一下,倒也没有真把人带出去丢脸的打算,既然朱娘子这么说了,沈晓妆也顺坡下驴,点头答应了。 走之前沈晓妆还和善地问黎婧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去。 黎婧有气无力地朝着沈晓妆摆了摆手,看见沈晓妆高高兴兴地走了出去,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这哪是找了个假货来,她这分明就是请了个祖宗! 还是送不走的那种! 第一百四十章:过的好不好又怎样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昨日下聘的时候才见着,今日孟氏又来了,搞得勤仁侯府上下都满头雾水。 孟氏只字不提自己来的目的,之和沈晓妆还有姚瑾泽扯着家常。 “姣姣昨日睡得可好?”孟氏如是问。 提起昨天,沈晓妆难免会想到谢寒莫名其妙的“到访”,要不是她后来瞧见茶杯里未干的水渍,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除了自己点出谢寒身份时谢寒应的那一声之后,谢寒真就一言不发,说走就走。 可是孟氏这么问,沈晓妆总不能说昨儿你儿子发癫似的跑到我屋子里来,也不知道是想做什么,然后又莫名其妙地跑了吧。 说出来沈晓妆自己都不信。 况且谢寒来了也没打扰到沈晓妆,沈晓妆该吃吃该睡睡,日子过的好着呢。 “很好。”沈晓妆照实说。 瞧着也像是休息的不错的样子,坐在孟氏对面的少女神采奕奕的,说话的时候眼里都含着笑意,嘴角勾起的弧度都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去。 看上去应该真的没发生什么。 孟氏松了口气,那就是谢寒和襄国公赌气一时说的胡话了,可也得好好问问他昨晚上去哪了。 都已经是定了亲的人了,可不能再像之前那般放荡了,黎家的丫头多好的一个姑娘,嫁给自己儿子,有点白瞎了。 孟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复之后满意的离去,留下沈晓妆依旧疑惑孟氏今天为什么要再跑一趟。 看上去就真的像是来关心晚辈的,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不过很快沈晓妆就把这事抛在脑后了,她身边有了新丫鬟,底子都是干干净净的,不用溪苏和朱娘子两头跑了,沈晓妆还可以理所当然地享受被人伺候的感觉。 四个大丫鬟呢,怎么使唤不行啊。 当小姐真好,沈晓妆张了张嘴,都不用她动手,一旁的铜钱已经懂事地把剥好的瓜子仁放心了她嘴里。 沈晓妆想了想,要是没有黎婧的话,她要是还会被王氏她们卖掉,那她从沈家逃出来之后,很有可能也去做一个小丫鬟了。 沈晓妆咂吧咂吧嘴,叫发财过来给自个念话本子听,然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样的日子可真好啊,要是嫁人之后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就好了。 谢家已经下了聘了,沈晓妆就正式进入备嫁阶段,侯府上下都忙碌了起来,开始给沈晓妆筹备了起来。 结果正主还在那天天贪图享乐呢。 黎婧见沈晓妆这幅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她一个做妹妹的成日里给沈晓妆忙前忙后,沈晓妆倒好,天天惬意的很呢。 “你要是闲的没事就起来学学绣花,你那嫁衣上面你自个怎么也得添两针。”黎婧把沈晓妆从塌上拽起来,拿了个绣棚子塞进沈晓妆手里。 沈晓妆看见这玩意就头大,满脸嫌弃地把那绣棚子推到一边,“不是叫丁娘子做了,怎么还用我动手。” 黎婧尽量保持着微笑,“人都说出嫁那日穿着自个做的嫁衣往后日子才能过的和和美美的,你这手艺我不指望你全绣出来,至少你得意思意思吧。” “不和美也行。”沈晓妆瘫回塌上去,左右是嫁给谢寒,不用想也知道这日子和美不到哪去。 “胡说什么呢。”黎婧听不得沈晓妆说这话,“快呸两声,快点。” 沈晓妆觉得好笑,“你现在怎么跟朱娘子似的,唠叨死了。” 黎婧伸手要去揪沈晓妆的耳朵,“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 两个小姑娘笑闹着,朱娘子正巧走进来,说:“少夫人身边的秋鹤说,惠柏院那位想要见大姑娘。” 沈晓妆坐端正了,拢了拢方才有些散乱了的发髻,“她不老实待着,要见我干什么?” “说是闹起来了呢。”提起万氏,朱娘子脸色不大好,“又是割腕又是要上吊的,非要见大姑娘一面不可。” 沈晓妆不解,闹出这么大阵仗来,万氏是要做什么呢,她就是要见,也该是要见黎婧啊,见自个这么个不相干的人干什么。 朱娘子为难的看向沈晓妆,“少夫人的意思,您还是去一趟比较好。” 毕竟要是万氏真把自己玩死了,还是不好收场的。 沈晓妆站起来,“那就去一趟吧。”去一趟又不会掉二斤肉。 黎婧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沈晓妆摇了摇头,“不用,你快忙你的去吧,她又不能把我怎么样。” 黎婧还是不放心的,但沈晓妆不给她机会,自个领着丫鬟去了惠柏院。 惠柏院看门的婆子瞧见是沈晓妆来了,点头哈药的把沈晓妆迎了进去,沈晓妆四下瞧了瞧,这院子和她上次来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虽然万氏做事阴险,但姚瑾泽也不可能在物质上面苛待了万氏,惠柏院该有的东西一样都不少,要是万氏不作妖,可以说是在里面过的很滋润。 可她偏不。 沈晓妆不再流连,迈开大步走进了万氏的屋子。 万氏正在那沏茶,要不是她腕子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颈间还带着青紫的勒痕,单看她这从容的仪态,谁能想到她前些日子还要死要活的呢。 沈晓妆照旧朝着万氏行礼,而后坐在万氏对面,问:“母亲今日找我来有何事?” 万氏恍若未闻,依旧做着自己手头的事情,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万氏生的也美,她年岁也不算大,甚至可以说,她还是年轻的,瞧着养眼极了。 万氏倒了一盏茶放在沈晓妆面前,“上好的大红袍,你尝尝。” 沈晓妆瞥了一眼那盏茶,却没动。 万氏轻笑了一声,“怎么,怕我还会给你下毒?” 沈晓妆还是没动,只说:“我有什么好怕的,母亲都叫我损了身子,再毒也不过要我一条命去,大不了您给我陪葬呗。只是我一向不爱喝茶,别糟践了母亲的好东西。” 万氏和沈晓妆对视,一时间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半晌万氏才从怒目切齿地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叫我母亲?” 第一百四十一章:我可真是人美心善的好姑娘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唔......” 沈晓妆做出思考的样子来,而后突然一拍手,说:“我是黎婧找来克你的克星,她当时可是比对了好多人的生辰八字之后才定下我来进侯府,对,就是这样。” 比输给你的对手更令人气愤的事,对方把你当成傻子。 万氏双目赤红,抄起手边的茶盏朝沈晓妆泼去,沈晓妆灵活地一闪身,躲过了那茶盏,只有零星的茶水溅到了衣摆上。 “呀,这可是上好的大红袍,母亲怎么这么浪费呀。” 沈晓妆捂着嘴假装惊讶的样子,语气里是少女独有的稚嫩和雀跃,听的万氏心头火气。 不得不说,沈晓妆气人的本事真是愈发娴熟,三言两语就把曾经喜怒不形于色的万氏刺激成这幅模样。 又或许是事情败露之后万氏也不再伪装了。 万氏癫狂地笑着,沈晓妆冷静地看着万氏发疯,好似面前这个没有半点端庄模样的夫人和她毫不相干一样。 凭心而论,抛去万氏给沈晓妆下药导致她损了身子这件事之外,万氏都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她虽然偏爱自己的孩子,但对丈夫的原配留下的孩子物质上并没有苛待。 谁会想到那样美貌的外表下藏得却是副蛇蝎心肠呢。 “你当谢家是个什么好去处?狡兔死,走狗烹,谢家落在谢二手上迟早会完,你还当自己攀上了什么不得了的好亲事?而且你一个不能下蛋的母鸡,被谢家发现之后会是什么后果,哈哈哈哈哈,黎康要忍不住读你赶尽杀绝了吧,要不然你这么急着嫁出去做什么!” 万氏自以为得知了真相,放肆地嘲讽着沈晓妆,可当她看见沈晓妆的神态的时候,忽觉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对。 沈晓妆不似是被人拆穿之后的恼怒,反倒用一种难以描述的表情看着万氏。 像是怜悯,又像是无语。 万氏被关起来,外面的事情她所知甚少,不明真相,沈晓妆也不赖她,只觉得她可怜又可悲。 沈晓妆叹了一口气,问:“你今日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的吗?” “你难打就没有想过,要不是黎婧,你也落不得今日的下场吗?!” 万氏怨恨地盯着沈晓妆,不然呢,这些话还不足以激怒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吗? 比起黎婧,万氏更恨沈晓妆,若不是突然冒出来的沈晓妆,她的报复已经完成了,备受折磨的那个人应该是黎婧! 而眼前的少女,哪怕是衣不重彩也难掩那份张扬的美艳,分明是和黎家人半点不相干的样貌,当年她怎么就瞎了眼,让这丫头进了侯府! 沈晓妆奇怪,她怨恨黎婧做什么,她进侯府之前就已经料想过很多种可能,也不是没想过万氏会下毒,是她自己贪图富贵进了侯府,什么后果她自个担着就是了,要是不入侯府,她能过上如今的舒坦日子,能每日都锦衣玉食的吗? 沈晓妆不知道万氏在想什么,她也不是很想知道,起身拍了拍衣摆,“母亲要是没有别的事的话,女儿就告退了。” 好像和以前没什么不同,沈晓妆照旧朝着万氏行礼,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最后留给万氏的,只余少女翩飞的裙摆,落在万氏眼中好似一道她抓不住的光线,随着那道门关上,彻底消失了。 万氏此刻才意识到,沈晓妆此前那些怯懦胆小的模样十成十都是装出来的,她以为好歹要有一两分是真实的,可她错的离谱。 沈晓妆在沈家的时候就是作天作地的性子,她不会变,她也不想变,黎姣是黎姣,沈晓妆是沈晓妆,无论过了多久,沈晓妆都分的真切。 分不清的只有旁人罢了。 梨棠居里,黎婧心不在焉地听着下面的婆子汇报,门口的珠帘一动不动,连阵风都不曾把它吹动一下。 突然,珠帘噼里啪啦地碰撞在一起,貌美的少女从珠帘中穿过来,黎婧瞧了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一旁的溪苏朝着那婆子摆摆手,示意她先出去,而后熟练地给沈晓妆端蜜水,摆果盘,又往凳子后面塞了个软垫,才规矩地站回黎婧身后。 跟在沈晓妆身后的铜钱看得目瞪口呆,她才在沈晓妆身边伺候一日,没见过这般阵仗,可见自家姑娘是个娇气的,往后要多注意些,也得多学着些。 免得到时候姑娘觉得她伺候不周,把她发卖出侯府去了。 沈晓妆边吃着果子边懒洋洋地把方才的事和黎婧说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沈晓妆问。 黎婧睨了她一眼,“你去见得她,你问我呢?” 沈晓妆便转头问身后的铜钱,“她这是什么意思?” 铜钱突然被点到,不知所措地看了看沈晓妆,又看了看黎婧和溪苏,涨红了脸说:“姑娘,奴婢愚钝,奴婢不知......” 黎婧伸腿一蹬沈晓妆坐着的凳子,“你没事为难人做什么,一天不作妖你难受是不是?” 沈晓妆毫不示弱地踹回去,“是我作妖吗?你说话讲点道理!” “我怎么就不讲道理了?!”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溪苏熟练地站出来劝架。 “姑娘何必因为那个不相干的人吵起来呢,别伤了和气,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沈晓妆一甩袖子,“谁跟她有和气,我见她晦气!” 说完沈晓妆就气呼呼地站起来走了,溪苏见铜钱还楞在原地,给她使了个眼色。 你家姑娘都跑了你还在这做什么呢? 沈晓妆倒也不是真的和黎婧生气,不过是日常拌嘴罢了,但一想到万氏今天说的话,沈晓妆就不控制自己的脾气,直接走了。 万氏都已经够惨的了,被关起来还不忘兢兢业业地挑拨离间,沈晓妆要是不满足一下人家这点小愿望,就显得她很没有同情心。 人嘛,还是得要学会替他人着想的,像她这种人美心善的好姑娘,当然是要想办法让她的母亲开心开心啦。 我可真是个好姑娘,沈晓妆这样想。 第一百四十二章:我领你私奔吧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据说万氏听到沈晓妆给黎婧甩脸子的事之后高兴地又是烧香又是拜佛,姚瑾泽也由着她折腾,要什么就给她什么。 沈晓妆对此嗤之以鼻,拜佛有什么用,都不如来拜她,万氏能这么高兴,还不都是她沈姑娘的功劳。 不过沈晓妆也就是心里想想,要是万氏真的来拜她,沈晓妆还怕自己夭寿呢。 婚期临近,沈晓妆也不好再出席各种宴会了,连带着黎婧也跟着她在侯府里面待了许久。 沈晓妆倒不觉得有什么,她不出门,就在屋子里面写写画画,听丫鬟念念话本子,也能自个乐呵一天。 但她不出门不代表没有人来找她。 温晴晴首当其冲,冲到勤仁侯府来表示对沈晓妆的婚后生活的不幸的同情,并且贴心地附上自己的提议。 “姣姣,那谢二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嫁过去肯定会被他欺负的!”温晴晴满脸担忧,“姣姣,要不这样,我带你私奔吧!” 沈晓妆正喝水呢,听见温晴晴这话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但还是被呛的咳嗽起来。 温晴晴连忙给沈晓妆顺气,沈晓妆边咳边说:“你刚才,咳,说,咳咳,说什么?” 温晴晴无辜地看着沈晓妆,语气坚定地说:“我说我们私奔啊。” 私奔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 温晴晴见沈晓妆不答话,极为认真地说:“我爹如今镇守西南,我领你往那边跑,只要到了他的地界,那谢二就是想把你抓回来都不能了,就算是他爹出马我们也不怕!” 沈晓妆摆了摆手,“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温晴晴不懂,“那你是什么意思嘛?”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没有想私......不是,逃婚。”沈晓妆暗叹了一口气,“我觉得嫁到襄国公府也挺好的。” 温晴晴大受震惊,“姣姣,是不是你爹娘逼你嫁过去啊,怎么会有人想嫁给谢二呢?” 是啊,怎么会有人想嫁给谢寒呢。 沈晓妆憋着笑,心想该叫谢寒来亲耳听听这话,也不知道谢二公子会不会被气得暴跳如雷。 “我虽然笨了点,但是我哥哥很聪明啊,我哥哥说,你们黎家和谢家联姻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温晴晴认认真真地复述着,“他说虽然你们两家如今都没站队,但依谢家的兵力和你爹如今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只要你和谢二成亲了,无论会不会有所作为,都会引起别人的忌惮的。” 温晴晴说的是实话,老皇帝的身子骨愈发差了,驾崩只是时间问题,但他现在没有任何偏向于哪位皇子来继位的意向。 老皇帝只顾着自己沉迷于花天酒地,酒池肉林之中,底下儿子的争斗他视而不见,百姓们的疾苦他恍若未闻,他现在能瞧见的,只有怀里的美人。 谢家和黎家确实都还没站队,做个纯臣不乏好处,至少很大程度上规避了皇子们的明争暗斗,但是若是两个有实力的纯臣联姻,无疑打破了眼下的僵局。 况且依沈晓妆来看,黎家并非没有站队。 黎康不入仕,却时常出去会友,会的是什么友?一年前黎康以沈晓妆的名义捐给东北的那批棉衣,数量之大和透露出来的可对不上,这钱又是从哪出的,勤仁侯府是拿不出这些钱的,要是真拿出来了,第一个炸的就是温氏。 谢家在东北接了这批棉衣,承的又是谁的情? 如今已经成年的皇子,大皇子占长,在朝中声望也颇高;二皇子占嫡,虽然近两年才逐渐插手朝堂的事情,但他背后的母族足够强大;三皇子生母只是个无名的宫女,前些日子被塞到东北鼓舞士气去了,说是要皇子亲征才能彰显天家威望,但兵权又不在他手里,到了东北也是让人好吃好喝的供起来,做做样子罢了,谁敢真让皇子上战场呢;四皇子早夭,五皇子比起三皇子还不如,人家三皇子好歹还知道自个亲娘是谁,五皇子生下来生母就病逝了,被放到一个分为不高的嫔妃膝下养大的。 剩下没成年的皇子里面,能出头的估摸着就是锦贵妃带大的九皇子了。 沈晓妆入京那时,锦贵妃还只是个贵人,如今都已经坐到了贵妃的位置上了,才一年多的时间,可见老皇帝对其的宠爱。 这位九皇子也不是锦贵妃亲生的,是从别的嫔妃那抱养过来的,不过据说九皇子年仅七岁就能出口成章,是个难得的神童。 对这样的儿子,老皇帝自然是喜爱的。 沈晓妆不是看不透这些局势,她只是懒得去看,也懒得去掺和。就像她当年入侯府想的那样,眼下的富贵日子能过几日是几日,人一辈子拢共才能活几年,享受一时是一时,何苦去掺和那些糟心的事情。 最好是黎康他们不要玩脱了,沈晓妆还想多过几年富贵日子,黎康要是站错了队,那她没准就要和老皇帝同生共死了。 “没事。”沈晓妆安慰温晴晴,“那都是爷们该操心的事,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温晴晴这个实诚孩子说:“可是我娘说了,内宅也是战场,妇人们去参加宴会不止是为了玩乐,还是为了家里的爷们打探消息,叫我不要什么都在外面说。” 温晴晴的逻辑自成一派,无懈可击,沈晓妆自觉劝不动这姑娘,只好说:“总之,你只要知道,我是自觉地想要嫁到谢家就可以了,我不用逃婚,在京城里面我过的就很好,真的。” 温晴晴终于放弃,“那好吧,不过要是谢二欺负你了你记得要来找我哦,我帮你揍他!” 沈晓妆笑着应好。 温晴晴这才满意的走了。 见人走了之后,沈晓妆坐在舒适的椅子上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她决定嫁到谢家真的是对的吗,连温晴晴都不是很看好她这个决定哎。 沈晓妆长叹了一口气,还能怎样呢,自己都已经应下这门亲事了,早就没有回头路了,走一步是一部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顾虑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丁娘子做事向来是有效率的,不到一个多月的功夫,一整套繁琐华丽的嫁衣就已经基本完工了。 正红的织金的云肩通袖袍,外罩提了凤穿牡丹的暗花锻大衫,最后带上满绣的霞帔,瞧着就富贵万分。 好看是真的好看,但也是够繁琐,够闷的。 婚期在七月底,正是京里最热的时候,这么一套衣裳穿在身上,跟身在蒸笼里也差不离了。 沈晓妆站在铜镜面前左看看右看看,对这套衣服爱不释手,这衣裳虽然是在纤巧阁做的,但不是沈晓妆出的钱,她顶多就出了个丁娘子罢了。 要让沈晓妆自己做,真不是她舍不得,她实在是没有那个财力,就连这霞帔上的绣花都是掺了金线的,沈晓妆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富贵的气息。 只可惜,这身衣裳只能穿一天,好浪费哦。 哪个小姑娘没幻想过自己穿上嫁衣时的样子呢,沈晓妆自然也想过,她在沈家的时候,不是没见过婚嫁,也瞧见过人家新娘子身上穿的衣裳。 平民百姓家,自然穿不起这么讲究的衣裳,多是新妇自己做的,但是每次瞧见那满眼的红,幼时的沈晓妆也会羡慕,想象着自己穿上嫁衣是什么样子。 穿上好看的嫁衣,嫁给自己心爱的儿郎,是多少闺阁少女的梦想。 沈晓妆没有心爱的儿郎,她以前觉得,自己不能嫁给地里的庄稼汉,要嫁个读书人,从沈家逃出来之后,又想左不过不能给人做妾的,到了侯府,却是连嫁人的心思都没有了。 但好看的嫁衣还是让沈晓妆心情愉悦的。 黎婧在一旁抱着胳膊看沈晓妆臭美了好半天,才说:“试好了吗,试好了就脱下来。” 沈晓妆这才不情不愿地把衣裳脱下来,盯着几个丫鬟叫她们好生把它挂起来。 黎婧拎起那霞帔,指了指最下面的一小块空白的地方,“在这绣朵花,不难为你吧。” 沈晓妆看了看那霞帔上繁复的花纹,咽了咽口水。 难为,太难为她了,这她真搞不来。 “左右还有一个多月,你掂量着办。”黎婧把那霞帔挂回去,“我听说温家姑娘要带你逃婚?” 沈晓妆一呛,捂着嘴咳了几声,“你从哪听到的消息。” 黎婧微微一笑,“从世子夫人那。” 世子夫人,也就是杜江芙。 杜江芙都知道了,就意味着整个襄国公府都知道了,现在大家都知道沈晓妆嫁到谢家去是不情不愿的了。 沈晓妆无力扶额,她开始担忧自己的婚后生活。 看着黎婧在那幸灾乐祸,沈晓妆灵光一动,“我马上要嫁出去了,那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你了?” 黎婧一愣,她最近都在忙着筹备沈晓妆的婚事,还真没往这上面想。 沈晓妆咂了咂嘴,“哎呀,你说这高将军一直都在甘州待着,一年半载的也不回来一次,到现在也没说亲事呐。” 黎婧想要阻止沈晓妆继续说下去,但沈晓妆偏不,躲开黎婧的手,“高将军今年多大了?快要二十了吧?哎呀,这不正好是议亲的年纪,怪不得京城里这么多人家都想和高将军结亲呢。” 的确,高挚现在可是块香饽饽,谢宽回京之后就再没离开,可高挚却是没多久就回到了甘州去的。 谢寒在甘州待了一年多没搞出什么名堂来,但高挚却不同,高挚可以说是名声大噪了。 本就是少年将军,先是平馁叛,又是抵御外敌,甘州的兵现在几乎都握在高挚手里,继谢家之后,高挚已经变成了甘州的掌权人。 高挚也不负众望,这一年期间把婆勒打的节节败退,收住了东北边界,才能叫京城里这帮人有心思在这内斗。 若不然,国都没了,谁还有心思管龙椅上坐的是谁呢。 黎婧被沈晓妆调侃的面红耳赤,“你说就说,扯上人家高将军做什么。” 沈晓妆耸了耸肩,“我说真的,高挚要是再不回来,没准你就要嫁人了。你同我说实话,你俩真的没什么吗?” 黎婧的眼神暗了暗,而后摇了摇头。 沈晓妆有些失望,她一直当黎婧和高挚是有些情谊在的,无论是在渔阳时高挚出手相助,还是那年上元节两人一同看花灯,怎么瞧都不像是什么都没有的样子。 沈晓妆还惋惜着,却听黎婧低声说:“有又能怎样呢,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少女的声音轻之又轻,要不是沈晓妆注意着,只怕都错过了黎婧这句话。 “怎么就不是一路人了呢!”沈晓妆蹦起来,瞧着比黎婧还激动,“你都不试试怎么知道!” 黎婧茫然的眨了眨眼,“啊?”试试,怎么试啊? 沈晓妆回身,黎婧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她做不出什么太过于出格的事情来,以前接着悦琅的身份,她还能无拘无束一点,现在她重新做回了黎婧,能限制住她的条条框框太多了。 规矩和教养,是刻在黎婧骨子里的东西,哪怕经过这么多风浪,也磨灭不掉的。 沈晓妆冷静下来,问:“所以你告诉我你还在在担心什么呢?” 高挚的家世并不高,他如今的这些成就都是他自己挣来的,单论身世,还得算是高挚高攀黎婧了。 高挚这人沈晓妆是见过几次的,长得不赖,为人也很稳重,又是名声赫赫的少年将军,这样好的儿郎在沈晓妆心里才配的上黎婧。 黎婧已经经历过太多太多苦难了,她余生难道还不配有一个好男人来对她好吗? 而且又是两情相悦你情我愿的事情,谁也不逼着谁,就瞧高挚那样子,也不是全然对黎婧没有心意的。 郎才女貌,多般配啊。 要不是沈晓妆做不得主,她都想马上找个媒婆跑到甘州去帮黎婧提亲了。 黎婧却马上就在一旁给沈晓妆泼了一盆冷水。 “勤仁侯的两个嫡女,一个嫁到谢家,一个还要嫁给高将军,黎家是要干什么,把居心叵测四个大字写在脸上给人看吗?” 第一百四十四章:那太好了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彻底被黎婧这一句话给砸醒了。 黎婧说的没错,无论是谢家,还是高挚,象征的都是东北的兵权。 黎家已经有一个女儿要嫁到谢家去了,再有一个女儿嫁给高挚,就算是老皇帝再昏聩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那这么说来,还是她沈晓妆自己挡了黎婧的婚事哦。 请问现在去谢家退亲还来得及吗? 显然是来不及的,沈晓妆颓然地瘫在椅子上,看上去比黎婧还要生无可恋,好像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的那个人是她一样。 第一次给人当红娘就失败了,沈晓妆很有挫败感。 黎婧说:“就算你不嫁到谢家去,我们也未必能成。” 沈晓妆面上没动实则耳朵已经竖起来了。 黎婧知道沈晓妆在听,便接着往下说:“他是要在战场上驰骋的鹰,又不能像个鹦哥儿似的拿链子给他拴住,就如眼下的局势,婆勒一日不平,他便要在甘州战上一日。” “我没有世子夫人那般大义,能在自己家爷们征战沙场的时候安安生生地在京里带着,做他强大安稳的后盾。我胆小,若把我放在那样的处境里面,我时时刻刻都要提心吊胆,旁的事情我一概都做不好了。” 武将出征,最难受的便是家眷。 便如同谢家,世世代代都在甘州抛头颅,洒热血,人们只看见了面上的荣耀,却瞧不见谢家的女眷背后的艰辛。 沈晓妆绞尽脑汁地想说点什么,“可是你看国公夫人,她不也时常去甘州,还有四皇子妃,据说是跟着四皇子一道去的,一直便住在甘州呢......” “那怎么能一样呢。”黎婧打断了沈晓妆的话,“国公夫人能去甘州是因为府上还有世子夫人撑着大局,四皇子又不用亲自上阵,只当是去游玩的,四皇子妃自然可以跟着去。” 虽然西楚没有武将出征家眷不得随从的硬性规定,但大部分武将的家世根基还是在京城的,况且就是为了不叫皇帝猜疑,多数武将的家眷还是会选择留京。 当然,目前这个问题在黎婧身上不成立,毕竟她现在还没有机会成为高挚的家眷。 沈晓妆因为这事大半夜的翻来覆去睡不着,冷不丁地却突然想到,谢寒是不是也算个武将呢。 谢寒在甘州一年多,总不能是在那吃喝玩乐的吧,况且甘州也没有什么好供他玩乐的。 那就意味着谢寒肯定不能长时间待在京城的,虽然不知道谢寒这次回京的目的是什么,但他肯定在大婚之后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要回到甘州去了。 这样的话就只剩沈晓妆一个人在襄国公府上快快乐乐的和孟氏还有杜江芙相处,不会有谢寒这个碍眼的家伙在了。 还有这等好事? 沈晓妆险些乐出声来。 这么想来,这桩婚事也不赖嘛,如果没有挡了黎婧的路的话那就更好了。 沈晓妆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沉沉地睡了过去。 虽说从某种层面上来说,是沈晓妆挡了黎婧的亲事,但黎婧还是任劳任怨地筹备这沈晓妆的婚事。 婚期还是太紧,旁人家从定亲到成亲都要过上一两年,甚至有那从小定亲的能筹备十好几年呢。 但沈晓妆的婚事从定亲到成婚就只有三个月的时间。 而且是好多人都在盯着这门亲事呢。 原因无他,纯粹是大家想要看热闹。 成亲的两位主角,一个是自幼就声名狼藉的谢二公子,还有一个是不输给谢二的黎大姑娘。 黎大姑娘在京中也算是一个传奇人物了,九岁之前平平无奇,九岁之后杳无音讯了四年,有人说是走丢了,还有人说是被贼人拐走了,众说纷纭,结果四年之后人家回来了,还只说是会老家养病了。 回京之后先是和炙手可热的高将军牵扯不清,虽然最后谣言已经被澄清了,但不代表人们不记得这事,而后黎家又蹦出来一个黎姑娘,说是和黎大姑娘是双生子,但明眼人都能瞧出来,两姐妹长得是一点都不像。 这位黎二姑娘蹦出来还没两天,黎大姑娘又被人撞见和谢二公子共处一室,两家火速定亲,眼瞧着就要成亲了。 这么看来,不管这背后的真相是什么,至少在外人眼里黎大姑娘是变成了一个有心计有手段的女人。 果然,好看的女人都是带刺的。 沈晓妆对此毫不知情,她这会正在聚精会神地看吕嬷嬷给她的一本小册子。 姑娘家出阁之前,娘家总要有人来教导她一些不可言说的事情,而教导沈晓妆的重担,就落在了吕嬷嬷身上。 吕嬷嬷厚着老脸给了沈晓妆一本画册,叫她自个瞧,有不会的便问。沈晓妆就当真当着吕嬷嬷的面翻看起来了。 沈晓妆看的很认真,这画册画的很精美,画这画册的画师想来也是画工不俗,只是这册子薄的很,沈晓妆不多时就看完了。 看完之后的沈晓妆陷入了沉思。 这也太少了吧。 讲的也不是很详细。 要不她自个画一本拿出去卖吧,依她的画工,画出来怎么也不至于无人问津。 但是无论是纤巧阁还是珠秀苑好像都不太好卖这东西,怪臊人的。 况且沈晓妆自己对这事也是一知半解,说起来她之前也算是见过一次,在渔阳时,给那位黄姑娘画画像的时候,直接给她表演了一下什么叫做活色生香。 吕嬷嬷见沈晓妆不动了,便问:“姑娘可是有什么疑惑?” 沈晓妆点了点头,“我有很多疑惑。” 吕嬷嬷:...... 沈晓妆当真是很搞不懂,看这画册上,做这事的男女都是快活的,但沈晓妆又没设身处地的经历过,她只是看着,完全不能感同身受。 一想到自己还是要和谢寒做这些事,更不能理解了。 沈晓妆深吸一口气,单看谢寒的脸,还是看的下去的,那到时候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况且他谢二公子万花丛中过,万一瞧不上自己这朵花呢,不想碰她那也不是不可以。 如果那样的话简直就是太好了,大家各过各的,谁也别打扰谁。 第一百四十五章:要嫁人了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三个月,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沈晓妆做姑娘的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婚期如期而至。 沈晓妆一大早就被吵醒,七月份的天气,正是热的时候,沈晓妆睡得一身汗,金条她们几个手忙脚乱地给沈晓妆梳洗,黎婧更是早早就到了沈晓妆屋里,盯着沈晓妆别再睡过去。 沈晓妆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地说:“鸡都没起的这么早......” “一辈子就这么一天的日子,叫你昨儿早点睡你不听,这会犯困。”黎婧嘴上数落着沈晓妆,动作倒是很诚实,拿着把素面的团扇给沈晓妆扇风。 徐徐微风没能叫沈晓妆清醒,舒适的环境只会更加催生困意,满屋子的热闹都没能把沈晓妆把那双凤眼睁开了。 意识还是半清醒的,沈晓妆含糊着说:“谁说就只能有这么一次呢......” 西楚对于女子再嫁是支持的,就算是贵族里面和离再嫁的女子也不少,要是真跟谢寒过不下去了,大不了就和离呗。 黎婧瞪了沈晓妆一眼,“大喜的日子你少说晦气话,快呸出去,再说就把你嘴给封上。” 沈晓妆半点反应都没有,倒也不是不想和黎婧拌嘴,是沈晓妆实在是太困了,根本就听不清黎婧说的是什么。 沈晓妆都不是昨儿夜里睡得,是今儿早上天都泛白了才睡着,刚睡没两个时辰便让人给喊起来了。 虽说对未来的婚姻生活沈晓妆不抱有什么美好的期待,但到底是头一回嫁人,沈晓妆又没经历过这个,说不忐忑是不可能的。 从今日起,往后就会有另一个人要参与进她的生活,不论沈晓妆愿不愿意,这都是事实。 胡思乱想了大半宿,沈晓妆成功地给自己熬出来两个大黑眼圈。 黎婧瞧着沈晓妆眼下一片青黑,嘀咕着叫人去拿鸡蛋来给沈晓妆滚两圈,但效果并不显著。 沈晓妆扒着铜镜瞧了几眼,无所谓道:“多盖些脂粉就好了,瞧不出来的。” 也没人瞧的着她,大半日都要拿喜扇遮着面的。 能叫沈姑娘彻底清醒的,不是黎二姑娘夹枪带棒的威胁,也不是身边的丫鬟苦苦哀求,而是温夫人拿着五彩丝线给沈晓妆绞面。 能给新娘子绞面的需得是儿女双全的夫人,温氏倒也符合这条件,但沈晓妆不想用她,瞧见就晦气。 最后是请了温晴晴的母亲来给沈晓妆绞面。 沈晓妆眼泪汪汪地看着温夫人,“伯母,不能轻些吗?” 温夫人满脸和善,“伯母已经下手很轻了,新娘子都要经这一遭的,忍忍就过去了。” 沈晓妆对下手轻有了全新的认识。 这么一遭下来,沈晓妆觉得自己的脸皮都要被扯下来了,而后还要被敷上厚厚的脂粉,一时间众人围着沈晓妆忙的不可开交。 穿了一层又一层的衣裳,戴了一件又一件的头饰,沈晓妆觉得自己要喘不上气来了。 这可是七月份,京城最热的时候,沈晓妆被捂得跟个粽子似的,当真是从头到脚一块地方都没被放过。 姚瑾泽端了碗面食过来喂给沈晓妆吃,按常理来说这活应该由新娘子的母亲来做,可就万氏那副模样,她不来砸场子就是万幸了。 在场的人全都心照不宣地不提这件事,都围观着沈晓妆就着姚瑾泽的手吃了几口面食。 新娘子今日一天基本上就只能吃上这么几口东西垫一垫了。 姚瑾泽把碗筷递给下人们拿下去,笑着和沈晓妆说:“我们晓妆今后的日子定能过的和和美美的。” 是晓妆,不是阿悦,不是姣姣,是沈晓妆。 知晓沈晓妆身份的都没开口,不知晓沈晓妆身份的,也只当晓妆是个乳名。 沈晓妆看着姚瑾泽的眼睛,回道:“那我就借嫂嫂吉言了。” 这时黎婉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嘴上喊着:“花轿进门啦!” 此话一出,屋里的人又忙了起来。 黎婧拿着那把花哨的喜扇递到沈晓妆手里,沈晓妆接过地时候和黎婧对上视线,沈晓妆仰着头,发冠上垂下的流苏分开来,露出少女姣美的面容。 “你都不假装舍不得我一下吗?”沈晓妆小声问。 黎婧瞥了她一眼,“三天之后就又看见了,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沈晓妆噘着嘴,对是黎婧的回答很不满意,“那怎么能一样呢,以往是日日都能见,你以后可不能总见到我了。” “那正好,日日瞧见你,都看的厌烦了。” 沈晓妆气呼呼地拿喜扇挡住了脸,阻断了黎婧的视线。 喜娘扶着沈晓妆往外走,黎婧没跟上去,看着仪态端庄的少女缓步走出去,再看不见前面那道倩影的时候才别过头去,没叫人看见自己微红的眼眶。 哪能舍得呢,往后沈晓妆就不是黎家的大姑娘了,变成了谢家的媳妇,她才刚及笄呢。沈晓妆虽然不算是太过于娇纵,但往日也都是被人万般宠爱的,何况黎婧这些年一直和沈晓妆在一块,两人几乎都没分开过多少时日。 一只手拍了拍黎婧的肩,黎婧回头,见是姚瑾泽。 姚瑾泽给黎婧递了张帕子,说:“把眼泪擦擦,晓妆要去拜别父母了。” 黎婧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用力点了点头。 沈晓妆一手举着喜扇,一手搭在喜婆的手上,走的格外谨慎,她平时走路能瞧见路的时候都不一定走的稳当,更何况把视线给挡住了。 瞧不见前面的路,就显得这条路格外的漫长,好似怎么都走不到头一样。 未知的才是叫人觉得最害怕的东西,就像这条路沈晓妆不知道有多长,也像沈晓妆不知道嫁到谢家之后的日子是什么样的。 直到跨过一道门槛,沈晓妆垂着眸的视线里出现一双靴子,再往上瞧,是一截大红的衣摆。 沈晓妆本来就提着的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心里还暗自唾弃自己没出息,不就是见到谢寒了吗,这么紧张做什么。 今天谢寒可是新郎官,见到他不是很正常,见不着谢寒才坏了呢! 第一百四十六章:成亲累死了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黎昭哲正坐在屋子的正位上,与他并排的还有一把椅子,上面摆着一个牌位。 黎婧生母的牌位。 万氏是不可能被允许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沈晓妆拜别父母的时候也不想见到万氏,她怕自己拜不下去。 于是再三权衡之后,拜别父母里面的父姑且就让黎昭哲坐着,母就换成了黎婧的生母。 左右外面传的沈晓妆和黎婧是一个妈生的,倒也能解释的过去。 沈晓妆叩拜下去的时候,心中想的却是,如果今日坐在正堂上的是王氏和沈老庄呢? 虽然这样的场面不可能发生,但沈晓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想到了这里,如果上首坐着的是她的生身父母,那她身边的人一定不会是谢寒。 只会是更糟糕的选择。 这么想来,沈晓妆的心情都舒畅了不少,谢寒虽然讨人厌了点,但好歹他年轻,还有钱,门第也高,长得也好,算是满足了沈晓妆对夫君的一切幻想。 要是谢寒是个不会说话的假人该多好,那日子过得可太舒坦了。 沈晓妆抱着这样的心态,十分配合的趴在了黎康背上,让黎康背着自己上了花轿。 黎康是个文人,平日里做的最多的是读书写字,沈晓妆虽然身形苗条,但她好歹也是个大姑娘了,再轻能轻到哪去,更何况沈晓妆还穿了那么多层衣裳,带了那么重的发冠。 从大门到花轿,这段路叫黎康走的步履蹒跚。 沈晓妆小声嘀咕:“你还是练练吧,往后黎婧嫁人还得你背呢。” 本来非常伤感的离别氛围,叫沈晓妆这一句话全给打碎了。 黎康轻笑,“人家嫁人好歹也掉几滴眼泪,你都不意思意思吗?” 沈晓妆微微摇了摇头,连带着发冠上的流苏都跟着乱颤,“意思不太出来。” 沈晓妆就这么坐进了花轿里。 为了黎康的身体健康着想,沈晓妆决定和谢寒好好过日子,争取只让黎康背这么一会自个。 花轿平平稳稳地往前走着,轿外是锣鼓喧天,轿内沈晓妆来回摸索了几下,找到了一个小油纸包。 黎婧可真是个好妹妹,嘴里说着叫沈晓妆饿着肚子嫁人,实际上还是备下了吃食。 沈晓妆拿起一块糕点,糕点的块切的小,沈晓妆张大了嘴小心翼翼地放了一块糕点到嘴里面,省的把口脂蹭花了。 虽然脸上的脂粉厚的跟糊墙一样,天仙在这一层脂粉下也瞧不出个模样来,但沈晓妆还是不想把口脂蹭花。 口脂也涂得可厚,真蹭花了还不跟鬼一样。 坐在轿子里的沈晓妆还在担心自己的妆容,外面的人却是在讨论着沈晓妆的嫁妆。 沈晓妆出嫁,姚瑾泽给她备了足足六十四抬嫁妆,且都不是做样子的,里面是实打实的贵重物件还有真金白银,几乎都是黎康夫妇自掏腰包给沈晓妆置办的。 更别说沈晓妆自己手里还有两间铺子和收益,这一年多以来黎老夫人给沈晓妆的银钱首饰也是数不胜数,沈晓妆出嫁之前给沈晓妆足足一千两的银票添妆,这还都没算在嫁妆里面呢。 沈晓妆算是彻头彻尾的变成了一个小富婆,再也不是往前在沈家的时候一个铜板的都要斤斤计较的小姑娘了。 若说此前还有人疑心沈晓妆的身份,见识了沈晓妆的嫁妆之后也都打消了这个顾虑。 要真是个假的,谁家会这么大出血给个假货置办这么贵重的嫁妆啊。 沈晓妆又无聊的打了个哈欠,也不知道今儿什么时候能结束啊,她都要累死了。 脑袋上的发冠压得脖子都是酸痛的,珠秀苑做的发冠,一听说是自个家掌柜的要成亲用,那可真是把料用的足足的,足有三四斤重,沈晓妆得用手扶着才好受些。 成亲可真是见遭罪的事情啊,还是不要再来一次了,一辈子遭这么一回罪就够受了。 沈晓妆坐在轿子里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时辰,直到轿子停下来,轿帘被掀开,一只手伸进来,伸到了沈晓妆面前。 是谢寒。 沈晓妆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的手搭在了谢寒的手上,扶着谢寒的手下了花轿。 谢寒的手掌比沈晓妆的宽大许多,握住沈晓妆的手的时候,几乎要把沈晓妆的手整个都包在里面。 偏这人的手心热的发烫,沈晓妆本就闷出了一身汗,碰到谢寒这么个跟火盆子似的人,站稳之后就忙不迭地松开了谢寒的手。 就搭了这么一下,手心都热出汗了。 谢寒看着沈晓妆抽离的手,没说什么,只是照着喜婆的指示往前走。 少女手掌柔软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掌心,和谢寒不同的是,沈晓妆的手心是微凉的,谢寒感受到沈晓妆的手心微湿,应当是出汗了。 谢寒的眸光暗了暗,黎姣就这么不想嫁给自己吗,连肢体接触都这么不情愿。 沈晓妆可看不透谢寒在一边想什么,她眼前还有把喜扇挡着视线呢,一直举着这东西手都酸了。 一旁有喜婆指引着,沈晓妆跟个木偶人一眼和谢寒一起拜堂,站在堂前听着耳边宾客的笑声,沈晓妆一时间有些恍惚。 这就算嫁人了...... “夫妻对拜!” 沈晓妆转过身,和谢寒面对面拜了下去。 起身的时候有一瞬间和谢寒视线交叠,不等沈晓妆把喜扇抬起来挡住眼,谢寒就已经先移开了视线。 沈晓妆有一瞬间的羞恼。 这人什么意思,拜堂呢,连瞧新娘子一眼都不愿意吗? 就算她今天脸上的脂粉厚了点,好歹也是有鼻子有眼的,况且沈晓妆自认自己长得不赖,在京城的贵女里面容貌也算是佼佼者了。 谢寒这么快别开眼去是有多不耐烦! 沈晓妆气鼓鼓地去了新房,坐在床上被允许拿开喜扇的时候恶狠狠地瞪了谢寒一眼。 她很不开心了,屁股下面还坐上了一颗桂圆,硌得沈晓妆不舒服极了,边上的女眷说笑的声音更是吵得沈晓妆头大,这都赖谢寒! 谢寒莫名其妙被沈晓妆瞪了一眼,百思不得其解。 谢寒:我又怎么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这人怎么这么没眼力见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说实话,这洞房里的女眷不算太多,都是体面人家,也做不出来像民间闹洞房那样祸害新娘子的事情来,但沈晓妆打眼望去就是人,今日本就心慌意乱的,瞧见这么多人在这更是差点喘不上气来。 哦,看见眼前的谢寒一派淡然的样子就更生气了。 喜婆在边上絮絮叨叨地说着吉祥话,沈晓妆听着人家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完全是个没有灵魂的小木偶人。 成个亲怎么这么多步骤,沈晓妆以前都是在别人成亲的时候跑去凑热闹,瞧着别人成亲是怪热闹欢快的,这事真落到自己的头上才觉得实在是太累人了。 好不容易挨到谢寒去前面招待宾客,屋子里的女眷也都散去了,沈晓妆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毫无形象地瘫软在床上。 床上还撒着花生和桂圆一类的干果,沈晓妆穿的厚,就算是这么直接躺在上面,虽然觉得硌,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躺下就不想起来了,这种苦活累活这辈子都不想经历第二回了。 金条兢兢业业地把沈晓妆从床上拽起来,这些日子经过朱娘子耳提面命地指导,沈晓妆身边的这几个丫鬟已经对对付沈晓妆很有一套了。 沈晓妆不满地看向金条,金条笑眯眯地说:“姑娘,您饿不饿,奴婢给您找点吃的来吧。” 听到有吃的,沈晓妆眼睛亮了亮,她虽然在花轿上吃了些点心,但她可是顶着好几斤重的首饰衣裳忙活了大半天,那点东西怎么够。 为了避免和沈晓妆分开,四个大丫鬟每个人的袖子里都揣了一份点心,如今四个人凑到一块,一人掏出一样来,够给沈晓妆凑个点心盒子了都。 沈晓妆便一样捡了一点来吃,金条配合着她的动作,时不时的给沈晓妆端茶水来喝。 也不知道是谁安排的,这屋子里的茶水不是常见的贵重的茶叶,反倒是沈晓妆平日里喝的惯的花茶,加了蜂蜜,喝进嘴里都是甜的。 沈晓妆心满意足地饱餐了一顿,吃饱喝足之后靠在床上,铜钱给她拿了个垫子放在脖子后面撑着头,省的她累着。 沈晓妆靠在那垫子上,舒服地叹了口气,这发冠好看是好看,可真是沉得要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东西给卸下去,沈晓妆是戴够了。 估摸着要等谢寒回来的时候吧,谢寒还指不定要在前面喝酒喝到什么时候。 沈晓妆仰头看着绣了石榴花的帐顶,越看越困,没过多一会眼皮子都要粘到一块了。 几个丫鬟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权当看不见沈晓妆要睡着了。 今儿临出门前朱娘子特意提点过了,只要不耽误正事,沈晓妆想怎么歇着怎么歇着,女儿家成婚最是劳累了,可不能叫沈晓妆累坏了身子。 大不了等过会姑爷回来了,她们再把姑娘给叫醒呗。 谁知先来的不是谢寒,而是杜江芙。 屋里面的人都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来人,铜钱手忙脚乱地把沈晓妆摇起来,沈晓妆忘了自个脑袋上还有个大件呢,一听来人了起身起的猛了些,被发冠一坠,捂着后颈喊疼。 几个丫鬟都围了过来,瞧沈晓妆有没有事。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金条给沈晓妆揉了揉脖子过会就好了。 杜江芙进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幅场面。 “这是做什么呢,怎么了,都围在一块?” 姚瑾泽关切地走过来看沈晓妆,沈晓妆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我不小心压碎了个花生......” 杜江芙看破不说破,接过身后丫鬟手里的食盒放在桌子上,说:“我叫厨房做了几样吃食,照着你往日来府上爱吃的那几样做的,来尝尝。” 沈晓妆看着那满满一桌子都是自己爱吃的东西,心里简直是有苦说不出。 早知道有热乎乎地吃的等着,她就不吃那么多的点心了! 四个丫鬟随身带着的点心几乎都被沈晓妆吃光了,这会她是真一点都不饿,桌子上的这些东西,她估摸着是一口都吃不下。 杜江芙见沈晓妆不动筷子,关切地问:“怎么,是不和胃口吗?” 沈晓妆想说这一桌子菜实在是太合她的胃口了,只是她已经吃饱了,但这话她能当着杜江芙的面说出来吗? 肯定不能。 不等沈晓妆说话,杜江芙却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朝着沈晓妆点了点头,“没事,嫂子都懂,嫂子在这你放不开,我就是来看看你,这就走了。” 走之前杜江芙还不忘说:“这会也没人,就把那冠子卸了吧,带着怪累人的。” 得了杜江芙的首肯,沈晓妆等人走之后二话不说就叫铜钱把这发冠拆下来了。 总算是能舒坦些了。 金条拿了常服来给沈晓妆换上,沈晓妆褪去了那繁琐的喜服,才觉得自己真真正正地又活过来了。 换好了衣裳,还要处理的就是脸上厚重的脂粉,沈晓妆足足洗了三盆水,才把脸上的脂粉洗净了。 只是不知道今日用的那口脂是谁家的,怎么蹭都蹭不下去,沈晓妆洗过了之后唇上还是艳红一片。 无法,沈晓妆只能拿着湿帕子对着铜镜仔仔细细地擦嘴,嘴都要擦破皮了也不见效果。 沈晓妆生气地把帕子摔在妆台上,这口脂到底是谁家的,以后再也不买了! 沈晓妆回头要叫金条换张帕子来,却见几个丫鬟齐齐福身行礼,沈晓妆朝着她们面向的方向看去,见是谢寒穿着大红的喜服靠在墙上看着自己。 沈晓妆一愣,这人什么时候进来的,走路都没声音的吗? 谢寒身上还带着酒气,隔着这段距离沈晓妆都隐约能闻得到,想来是被人灌了不少酒的。 是了,这人旁的没有,狐朋狗友却是有一堆的,被灌了酒也很正常。 只是谢寒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呢,沈晓妆还以为他得在前面喝到后半夜去才回来。 沈晓妆都打算把口脂擦掉之后便上床睡觉了,发财都已经把床收拾出来了。 回来的真不是时候! 第一百四十八章:洞房花烛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谢寒看着坐在妆台前的少女。 少女散着满头青丝,回头望向自己的时候微微蹙着眉,身上穿着一套桃红色的衫裙,是很普通的样式,就像是正在等待丈夫回来的小媳妇,等的无聊了,便坐在妆台前描画起来。 哦,现在确实是他媳妇了。 谢寒上次见沈晓妆这幅模样,是在梨棠居里,他不顾规矩夜半闯到人家姑娘的闺房里去,沈晓妆毫无防备的样子,和眼前的少女逐渐重叠起来。 不对,还是有区别的。 谢寒的目光落在那艳红的唇上,原因无他,只是那唇实在是太过于吸引目光,他上次见沈晓妆的时候,她的唇色可没有这样艳。 这一点艳色,便衬的沈晓妆凭空多了三分媚气,谢寒甚至觉得沈晓妆瞧向自己的眼神里面都带着钩子。 谢寒往前走了几步,正停在沈晓妆面前,他生的本就高,沈晓妆还坐着,便不得不仰起头来看谢寒。 这一动作,便叫谢寒瞧见了沈晓妆白皙修长的颈。 哦,上次他也匆匆瞥过一眼的,但今日他可以正大光明地看了。 然而比起那截脖颈,更吸引谢寒的还是那圆润饱满的唇。 于是谢寒俯身,含住了那片唇。 沈晓妆眼睁睁地看着谢寒靠近,她还没搞懂谢寒是要做什么,就瞧见那张好看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 沈晓妆下意识地想要往后躲,可身后就是妆台,她一躲,背就抵在了妆台上。 无处可逃。 嘴唇上传来的柔软的触感让沈晓妆的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偏这人还喝了酒,身上的酒气熏得沈晓妆晕晕乎乎的,一时间竟然没推开谢寒,任由他这般动作。 谢寒只是浅尝辄止,短暂地接触之后便直起身,伸出手擦掉了沈晓妆唇上沾着的水痕。 沈晓妆似乎听见眼前的人发出一声餍足的叹息。 谢寒的手指有些粗糙,擦在沈晓妆的唇上引起一阵轻微的刺痛。 沈晓妆终于回神了,意识到谢寒在做什么之后羞恼占据了上风,抬手狠狠地拍在了谢寒的手背上。 “你做什么!” 谢寒的手背很快就红了一大片,但也没有沈晓妆的脸红。 谢寒轻笑了一声,反问道:“我亲我自己媳妇,怎么,不行吗?” 说完,谢寒便转身去了边上的耳室洗漱。 沈晓妆还坐在原处没动,瞧着和往日没什么分别,实则脸已经烫的能烤红薯了。 登徒子!孟浪!混蛋! 沈晓妆从未和男子有过这般亲密的接触,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意识到谢寒可能会做些什么,但事情真的发生了之后,沈晓妆还是控制不住地感到恼怒。 这人怎么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耳室传来隐隐约约的水声,沈晓妆的脸越来越红,最后一把抓起被自己扔下的湿帕子拍在了脸上。 太可怕了,这种感觉太可怕了,完全不受控制,沈晓妆甚至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 这还只是单纯的一个吻。 沈晓妆想到吕嬷嬷给自己看过的画册,她那时还抱着无所谓地心态,以为这种事情发生了又能怎样,女子嫁人之后不都要经历的。 然而事情真的发生了之后,事态已经大大的超乎了沈晓妆的预料。 心在胸腔里面狂跳不止,沈晓妆不知道是因为紧张,又或是气恼,又或是...... 在那一瞬间,她对着谢寒的脸有一瞬间意动。 能听到的水声渐歇,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沈晓妆不想面对现实,按着帕子的手又用了几分力气,不愿把帕子拿下来。 一只手握住了沈晓妆的手腕,微微用力,沈晓妆想和他较劲,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是谢寒的对手。 帕子被迫从脸上移开,沈晓妆又看见了谢寒的脸。 “夫人,不准备就寝吗?” 一声夫人,让沈晓妆方才用帕子褪下去的那几分热度又升了回来。 沈晓妆左顾右盼,试图叫金条她们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结果巡视了一圈,屋里哪还有除了谢寒的半个人影? 谢寒意识到沈晓妆在找什么,也装模作样地四下看了看,最后得出结论,“夫人的丫鬟都训练有素,为夫佩服。” 一群叛徒! 沈晓妆的脸因为生气微微地鼓起来,本来就红润的脸这般下来看上去更......可口了。 谢寒遵从自己的本意,在沈晓妆的脸上啃了一口。 沈晓妆直接从矮凳上跳了起来,惊恐地看着谢寒,这人什么毛病,方才亲一下还算是正常的,现在怎么还上嘴啃了呢?! 谢寒一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沈晓妆的反应。 沈晓妆顶着谢寒的目光,拽过袖子擦了擦脸上沾上的口水,恍惚见感觉回到了她第一次去长公主府赴宴时被谢寒堵住的时候。 那时候谢寒就是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这么一想,沈晓妆更气了,也清醒了几分,用力推开谢寒,朝着床上走去,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睡觉!” 沈晓妆手脚并用地爬到床上,床铺很柔软,跪坐在上面的时候沈晓妆的腿几乎都要陷进去了,一回身却见谢寒也坐在床边。 沈晓妆瞬间警惕,“你干什么?” 谢寒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夫人不是说睡觉吗,我来睡觉啊。” 一番话说的理直气壮,让沈晓妆无力反驳。 这屋子就一张床,成婚当晚,洞房花烛夜,却是不好让谢寒去打地铺。 沈晓妆往床里面缩了缩,床上有两张被子,沈晓妆扯过一张,胡乱抱在自己怀里,准备和谢寒一人一张被子,井水不犯河水。 谢寒这时却欺身上前,抬手将沈晓妆散乱的发丝别在耳后。 手指状似无意间擦过少女白皙的耳廓,引起一片红晕,也引得面前的少女轻颤了一下。 这个动作,太过格了...... 沈晓妆装出凶狠的样子对着谢寒,“你又要干什么?” 却不知自己现在的模样和凶狠半点沾不上边,少女的耳朵是红的,嘴唇是红的,就连脖颈上都罩上了一层绯红,说出的话半点气势都没有,绵软的像是在撒娇一样。 谢寒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今天可是洞房花烛夜,夫人觉得我要干什么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敬茶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睁开了眼。 头上的帐顶有些眼熟,沈晓妆盯了一会,一时间没想起来是在哪见过这幅花样。 石榴花的纹样,嗯,多是新婚的人家会定的样式,沈晓妆这一年多画过不少这种,办婚事嘛,出手都大方,做这个挣得多,沈晓妆喜欢。 沈晓妆撑着身子半坐起来,一动就觉得身上酸痛的很,呐就跟她昨儿爬了好几趟山路一样。 记忆缓缓归位,沈晓妆想起来这是哪了。 嗯,这是襄国公府,她昨儿已经嫁人了,嫁给了谢寒。 谢寒那个禽兽! 身边的床是空着的,用手摸过去是凉的,显然睡在这里的人早早的就起身了。 沈晓妆愤愤地锤了下床,昨儿夜里谢寒足足折腾到后半夜,沈晓妆觉得自己腰都要折了谢寒也不肯停下来。 他娘的,跟发情了的公猫一样! 约莫是察觉到帐子里面有动静,外面的丫鬟试探着问了一句:“姑娘可是醒了吗?” 沈晓妆费力地抬臂把帐子掀开一条缝,外面的日光透进来,晃得沈晓妆睁不开眼睛。 金条几个见沈晓妆醒了,便都忙碌了起来,准备给沈晓妆洗漱的,帮沈晓妆拿衣裳的,过来铺床的,大家各司其职,打理的井井有条。 沈晓妆见了这幅样子心情略舒畅了些,朱娘子的教导还是有用的,瞧这几个贴心的小丫鬟,把她照顾的舒舒服服的。 如果不是身体上的不适,沈晓妆心情可能会更舒畅一些。 早上还得去敬茶,沈晓妆起的不算晚,她惦记着这事,不用丫鬟喊也起身了,不多时就把自己收拾好。 铜镜里的少女把发丝尽数盘起,挽成一个高高的发髻,上面斜着插了三支镶红宝的素簪,另一侧只簪了一支绢花。 虽然首饰不多,但胜在颜色鲜艳,配沈晓妆身上的这件大红洒金立领长衫。 瞧着就是个漂亮的新妇。 沈晓妆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行头,都收拾好了,就可以去给襄国公夫妇敬茶了。 沈晓妆迈步就要往外走,金条一脸欲言又止地拉住了沈晓妆。 沈晓妆疑惑地看向金条,“你拉着我干什么?” 不等金条说话,沈晓妆恍然大悟,“哦,朱娘子是不是跟你说今早上要给我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不用,嫂子和母亲都是很和善的人,不会像旁人家那样为了立规矩就饿着新妇的。” 沈晓妆说完就要往外走,谁料金条还是没松手,沈晓妆皱着眉看着自己被金条攥出了一点褶皱的衣袖,脸上的意思很明确。 你要是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我就要生气了。 金条狠狠心,说道:“姑娘,您不等二公子回来之后一起去啊?” 沈晓妆一愣,对哦,她好像是得和谢寒一起去敬茶请安。 可是谢寒人呢? 沈晓妆这话还没问出口,谢寒就从门外走了进来,沈晓妆眯着眼睛打量了谢寒一番,冷哼了一声越过他去往外走。 谢寒的目光随着一身艳红的少女移动,沈晓妆今儿穿的那件立领长衫,把修长的脖颈遮的严严实实的。 那上面还有谢寒留的印子,叫这衣领一遮,全都瞧不见了。 女儿家的衣裳还真是有意思,谢寒摸了摸下巴,追了上去。 谢寒身高腿长的,很快就撵上了走在前面的沈晓妆,和沈晓妆并肩而行。 沈晓妆用余光瞥了一眼谢寒,却不想和谢寒说话,气鼓鼓地往前走。 本来心情挺好的,见到谢寒之后再好的心情也不见了。 谢寒走的不急不缓的,抬手勾住沈晓妆的衣领,沈晓妆被他一拽,她这立领的衣裳领口本就窄小,顿时被勒的咳了起来。 谢寒尴尬地收回手,他倒不是故意的,只是他与军营里的大老粗混习惯了,一时间没能收住力气,忘了对沈晓妆这种娇滴滴的小姑娘是要小心再小心的。 想来昨晚上沈晓妆最后破口大骂的那几句谢寒都没放在心上。 沈晓妆恶狠狠地瞪了谢寒一眼,“你干什么?” 话问出口沈晓妆自己都一愣,好像这两日沈晓妆和谢寒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你干什么”。 但是沈晓妆是真搞不懂谢寒是要做什么。 这人想一出是一出,做事毫无章法,沈晓妆只盼着谢寒赶紧滚回甘州去,可别在国公府里面碍她的眼了,要不然沈晓妆不保证自己会成为整个西楚刚成亲就回娘家住的新妇。 谢寒本想逗弄沈晓妆一下,问她走的那样快找的着路吗,可见沈晓妆这幅模样,谢寒这话是说不出口了,摸了摸鼻子,说:“没什么。” 沈晓妆朝着谢寒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提着裙子转身走了。 谢寒在后面默默地跟着。 沈晓妆本来对谢寒的感观就不大好,成婚之后更是对谢寒没什么好印象,孟氏和杜江芙也都知道这小夫妻俩是强买强卖成的亲,沈晓妆也不用在旁人面前装相了,总不可能从襄国公府传出去她和谢寒不和的消息吧。 沈晓妆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和谢寒冷战。 襄国公府人口简单,算上沈晓妆一共才六个主子,襄国公夫妇和谢寒夫妇都是早早的就等着沈晓妆到了,见到沈晓妆之后就连襄国公的脸上都难得出现了些笑意。 至于谢寒? 那不重要。 家里面就这么几口人,沈晓妆都不用人介绍,全都是见过的,接过茶盏之后跪在孟氏恭恭敬敬地给孟氏和襄国公敬茶。 无论谢寒是不是个好丈夫,毫无疑问的,孟氏会是个好婆婆,所以沈晓妆这份恭敬也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心实意的。 孟氏喝了茶,马上就叫人把沈晓妆从地上扶起来,哪怕地上垫了厚厚的蒲团,孟氏还是蹙着眉说:“膝盖疼不疼,过会我叫人拿了药酒来回去你让丫鬟揉一揉。” 沈晓妆:...... 真没那个必要,她只是简单地跪了一下,又不是跪了一天。 谢寒在一旁插嘴,“我也跪了,娘你怎么不给我药酒。” 不用孟氏说话,襄国公已经一脚踹了过去,“大老爷们要什么药酒!” 第一百五十章:你是真的烦人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谢寒就算是躲得及时,还是被襄国公踹的一个踉跄。 襄国公虽然因为伤病已经提前回家养老的,但这么多年征战沙场,身体定然是要比同龄人强壮的。 打儿子丝毫不成问题。 谢寒往边上一跌,正巧跌到了谢宽的面前,谢宽笑眯眯地看着弟弟,丝毫没有要出手相助的意思。 杜江芙亦然,甚至还有看笑话的心情。 沈晓妆由衷的笑了。 她这可真是被逗乐的,沈晓妆的记忆里谢寒可从未有过这般狼狈的样子。 孟氏拉着沈晓妆的手叫她坐在自己身边,“甭管他们爷俩,天天不吵起来骨头都痒痒。姣姣饿了吧,我这就叫人摆饭。” 一样样精致的早点被端上桌来,沈晓妆看着便食指大动,她确实是饿了,昨天晚上吃的那点东西全都在后半夜给消耗没了。 孟氏也的确没叫沈晓妆立规矩,亲亲热热地招呼沈晓妆过来吃饭,沈晓妆左边一个孟氏,右边一个杜江芙,谢寒被隔的离她老远,沈晓妆心满意足的开始吃早饭。 孟氏基本没怎么动筷子,大多数时间都是看着沈晓妆吃,时不时地给沈晓妆夹上一筷子吃食。 沈晓妆丝毫没有矫揉做作,虽然她的吃相和优雅多少是差了段距离,但也不粗俗,孟氏看得无比欣慰,沈晓妆吃的香就好像她自己也吃得香一样。 谢寒在一旁围观了一下自己的亲娘和亲嫂子跟沈晓妆的互动,趁大家都没注意他,拿起公筷给沈晓妆夹了一块桂花糕放在沈晓妆面前的碟子里。 沈晓妆:? 谢寒又犯什么毛病,给她夹菜做什么,这点心里面不会下了毒吧? 沈晓妆没动谢寒给她夹的那块糕点,谢寒也像是偏要和沈晓妆较劲一眼,盯着沈晓妆,等着她把那块桂花糕吃下去。 两人就这么在餐桌上僵持不下。 孟氏扫了一眼这边,动作极其自然地把沈晓妆碟子里的那块桂花糕夹到了自己碗里。 沈晓妆呆愣了一瞬间,然后继续进食。 这点小插曲丝毫没有影响到沈晓妆的食欲,直到吃饱之后沈晓妆才放了筷子。 杜江芙见沈晓妆吃完了,才若无其事地把自己手里的筷子也放下。 沈晓妆有些腼腆地朝杜江芙笑了笑,也就是杜江芙了,换做别人家的嫂子,自个进门的时候就被婆母磋磨过一番了,见新妇进门恨不得把自己经历过的全都强加到新妇身上,哪会像杜江芙这般还会照顾沈晓妆的感受。 凭心而论,抛开谢寒这个因素,单看杜江芙和孟氏,再加上襄国公府的权势,谢家几乎完美的符合了一个优秀的夫家的所有要求。 只可惜,嫁到谢家,就只能嫁给谢寒,没得别的选择。 一条鱼腥了一锅汤,说的就是谢寒。 谢寒还丝毫没有自知之明,用过早膳之后,吊儿郎当的往椅背上一靠,在一旁听着孟氏和沈晓妆说话。 襄国公在一旁看着,气的险些要再踹谢寒一脚。 孟氏边和沈晓妆说话边观察着,沈晓妆侧头的时候不经意露出了脖颈上的一片红痕,引得了孟氏的注意。 孟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昨儿发生了什么她都不用派人去打探都能猜个七七八八。 年轻人,精力旺盛,发生点什么都是人之常情。让孟氏意外的是沈晓妆竟然会答应让谢寒这般胡作非为。 孟氏还以为沈晓妆会誓死不从呢。 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作为善解人意的好婆婆,在知道了儿媳妇劳累了一晚上之后,孟氏也不多留他们,说了两句话就放沈晓妆回去歇息了。 沈晓妆也不推脱,她就是累了,昨晚上折腾了半宿,今天还起了个大早,虽然吃饱了的肚子能够暂时的舒缓一下她的疲惫,但实际上还是要靠睡觉来缓解。 沈晓妆走过来再走回去,便觉得自己的体力已经消耗殆尽了,回到屋子里之后也不管谢寒是怎么看自己的,毫无形象地往小榻上一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金条拿了舒适的常服出来想叫沈晓妆换上,沈晓妆一动不动,金条试了几次都没能把沈晓妆从小榻上拉起来,无奈只好放弃。 谢寒这时却走了过来,接过金条手里的衣裳,俯身看着沈晓妆,问:“夫人是等着为夫给你换衣裳吗?” 说着,谢寒还要伸手去拉沈晓妆身上穿的衣服。 沈晓妆立刻跳起来,抢过谢寒手里的衣服,绕道屏风后面去,三下五除二把衣裳换好了。 谢寒还在那没心没肺的笑。 沈晓妆躺回到小塌上去,转过身子背对着谢寒,眼不见为净。 偏谢寒还要过来招惹她,在沈晓妆背后用手指戳她,“你怎么不去床上睡?” 这榻上睡得舒服,这鬼天气在床上睡又闷又热的,沈晓妆才不要去呢。 但身沈晓妆不这样和谢寒说,她“啪”的一声把谢寒的手排开,“你管我睡哪。” 谢寒知晓她累了,终于不再惹人嫌,让沈晓妆安安生生地睡了一觉。 那小塌对沈晓妆来说还是有点短了,睡着之前人还是全都蜷缩在上面的,等到睡熟了,胳膊腿都搭在外面,铜钱就在一旁不厌其烦地把沈晓妆伸出来的胳膊腿放回去。 沈晓妆对此一无所知。 谢寒就坐在沈晓妆对面的椅子上,坐姿同样的不拘小节,他长手长脚,缩在椅子上比沈晓妆显得还可怜。 这两人在屋子里坐的还挺对称的。 金条几个还在收拾沈晓妆带来的东西,沈晓妆平日用的零散的物件多,昨日也只是匆匆忙忙地拢了一遍,今日就该都分门别类的归位了。 但谢寒就坐在屋子中间,金条她们来来回回都要从谢寒眼皮子底下经过。 最后金条只能硬着头皮问谢寒:“二公子,要不您也睡会?” 谢寒抬了抬眼,“我不困,我看你家姑娘睡就行。” 金条有一瞬间理解了沈晓妆的想法。 这人睡得比沈校长还晚,起的比沈晓妆也早,怎么这会沈晓妆都睡得不省人事了他还精神抖擞的呢? 被他看着干活很有压力啊! 第一百五十一章:我比你熟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很显然,她错过了午饭。 谢寒这院子里也不带小厨房的,沈晓妆醒的这个时间点沾不上午饭也沾不上晚饭,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能不能有饭吃。 沈晓妆从小榻上爬起来,脑子还不算清醒,屋里面安静地有些过分了,连平时几个丫鬟交流的声音都没有了。 肚子“咕噜”的叫了一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明显。 沈晓妆原本没在意,她以往睡过头了被饿醒是常有的事,结果不远处就传来一声轻笑。 沈晓妆没反应过来,愣愣地朝着声源的方向看去,见谢寒手里拿着一本书,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 沈晓妆的第一反应竟是,这祖宗居然还会看书。 再定睛一看,看的是个谈情说爱的话本子,沈晓妆前些日子刚听丫鬟念过,极其无聊极其俗套。 只能说丝毫没有出乎意料呢。 而后沈晓妆才意识到,谢寒在笑什么呢? 总不能是看话本子看笑的吧。 屋里头看不见第二个活人,那么不出意外的话,谢寒应该是在笑自己。 金条大概是听见了屋里有动静,从外间的屏风后面试探着伸出半个脑袋,见是沈晓妆醒了才蹑手蹑脚地走进来。 沈晓妆疑惑地看着金条,“你做贼呢?” 金条的动作一僵,有些欲哭无泪。 天知道在沈晓妆睡着的这些个时辰里她们是怎么过来的,谢寒就跟蹲在大门口的石狮子似的,盯得人后背发凉,金条她们几个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办事这般有效率。 见金条不答话,沈晓妆也不再纠结这个事情,说:“我饿了,搞点吃的来。” 这个可以有,金条扬声招呼发财,发财手脚麻利的端了个食盒进来,给沈晓妆架了个炕桌,食盒里的吃食拿出来,都是沈晓妆爱吃的菜式,每样都不多,但够沈晓妆吃的。 沈晓妆完全无视了谢寒,自顾自的开始吃饭,饭菜有点凉了,应该是金条她们晌午就备下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醒,好在现在天热,也没凉到哪去。 谢寒还坐在原处看着沈晓妆大快朵颐,摸了摸下巴思索着,觉得自己这个小媳妇和印象里不大一样。 谢寒的印象里,每次见沈晓妆的时候沈晓妆多是拘谨的,局促的,如临大敌。 但现在的沈晓妆就很随性,甚至丝毫不把谢寒放在眼里。 这就是有靠山的好处吗? 沈晓妆吃饱之后满足地抻了个懒腰,她睡觉的时候穿的是件棉布的短衫,穿着舒服,这般动作,衣衫的下摆往上移了一段,露出一截细白的腰肢来。 看得坐在不远处的谢寒眸色暗了暗。 让谢寒不由想起了昨夜的荒唐事,他便是掐着沈晓妆的这截细腰动作,少女低低的啜泣声仿佛还萦绕在耳畔,让谢寒有些食髓知味。 抛开性格,单看沈晓妆的皮相,那自然是极美的,外面传的黎大姑娘无论有多么有心计多么不堪,至少没人说过这位黎大姑娘是丑的。 沈晓妆坐在塌上睨了谢寒一眼,“你老看着我做什么?” 谢寒勾起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夫人生的美,我不看夫人看谁呢。” 油嘴滑舌,沈晓妆在心里嘟囔了几句,踩着柔软的睡鞋下地。 谢寒侧过头看沈晓妆动作,问她:“我领夫人在府上走走?” 沈晓妆思索了一下,其实襄国公府她来过很多次,已经很熟了,但她现在躺了小半天,骨头都是酥的,最好还是起来活动活动。 沈晓妆便格外开恩的点了点头。 结果谢寒一动不动,沈晓妆皱着眉看他,“你不是说要走走,怎么不动?” 谢寒仰头看向面前的少女,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坐时间太久,腿麻了。” ......是沈晓妆没有想到的答案。 不愧是你谢二公子。 谢寒缓了好一会才站起来,踉踉跄跄的走在前面,沈晓妆在一边看着都忍不住对谢寒产生了一些同情心,想要伸手扶他一把。 但是沈晓妆及时的收回了自己的同情。 谢寒就是个狗,他不值得同情。 两人就真是出来散步的,走的慢慢悠悠的,谢寒也不用给沈晓妆解释什么,襄国公府大多数的地方沈晓妆都认得。 沈晓妆也没想走远,就绕着谢寒的院子转了转。这院子和沈晓妆上次见到的有些细微的区别,该翻新的地方都翻新了,应当是为了他们成亲才修的。 沈晓妆走了一圈,没见到什么人,感觉有些失望。 谢寒及时的察觉到了沈晓妆的这一丝失望,说:“怎么,夫人对这院子不满意?后院空着的院子不少,你相中哪个挑一个搬过去也行。” 沈晓妆摇了摇头,她不是对这个失望。 她是以为谢寒这院子里会有一堆通房妾室呢,她都做好了和这一帮女人斗智斗勇的准备了,结果谢寒的院子连个丫鬟都瞧不见。 就挺奇怪的。 院子里的几个丫鬟都是沈晓妆自个带来的,连上院子里扫洒的都是小厮。 谢寒顺着沈晓妆的目光看过去,大概理解了沈晓妆的疑惑,笑着说:“老爷子盯着我盯得紧,我这院子连只母猫都进不来。” 沈晓妆对此抱有怀疑的态度,襄国公要真看的那么紧,谢寒那些风流的名声是怎么传出来的? 谢寒这会就跟沈晓妆肚子里的蛔虫似的,明明沈晓妆一句话都没说,他倒是能准确的地回答沈晓妆的疑问。 “他越看着,我便越想和他对着干,家里的不叫我祸害,我就祸害外面的呗。” 语气之轻松,好像不是在和他的妻子说话,反倒是像在和他那群狐朋狗友说话。 沈晓妆竟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大概是因为她也没有把谢寒当做丈夫来看待。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沈晓妆满意地哼了一声,说:“你说这个干什么,我又不想听。” 谢寒似笑非笑地看了沈晓妆一眼。 沈晓妆昂着头趾高气昂地从谢寒身边走了过去。 看什么看,本来也不是她要问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回门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和谢寒相安无事地相处了三天。 除了洞房的那一晚,沈晓妆对谢寒严防死守,晚上两人各睡各的,谁也别打扰谁。 谢寒对此颇有微词,娶了个好看的媳妇光让他看着,这不是折磨人么。 沈晓妆一点都不惧他了,但凡谢寒有什么举动令她不满意又或是不舒服了,她转眼就跑到孟氏面前告状去。 而襄国公一般情况下会和孟氏在一块,转而引发一场父子斗争。 杜江芙和谢宽就在旁边看戏。 谢寒算是被沈晓妆给气着了,但他还拿沈晓妆没办法。 回门这日,沈晓妆坐在马车里面,谢寒骑马走在前面,两人从起床开始就没交流过一句。 沈晓妆嗤笑了一声,男人脑子里就那点东西,吃不着就耍脾气,耍呗,反正遭罪的也不是她。 马车里面摆着个冰盆子,两面窗子都打开个缝隙,风传过来车厢里面凉快的很,不像某些人在外面顶着大太阳被晒得冒油。 沈晓妆回门,黎家上下都是重视的。 黎昭哲是因为看在襄国公府的面子上,姚瑾泽和黎婧是真的想沈晓妆了。 尤其是黎婧,她这几日几乎是日日都夜不能寐,惦记着沈晓妆在谢家会不会被谢寒欺负,她都怕沈晓妆是哭着回来的。 好在沈晓妆下车之后瞧着面色红润,没瘦也没憔悴,看上去不像是被苛待了。 谢寒在外人面前还像个人样,和黎昭哲和黎康说话的时候进退有度,没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沈晓妆也不能总在旁边盯着谢寒,她回了侯府都来不及和黎婧叙叙旧,就到繁桐院去见黎老夫人。 黎老夫人还是老样子,见了沈晓妆字后一口一个“涫涫”,显然是不怎么清醒的。 黎老夫人拉着沈晓妆的手不放,“涫涫你这几天去哪了啊,我都找不见你,我还以为你走丢了呢。” 沈晓妆安抚地抱了抱黎老夫人,“我去找小公猫了啊。” 黎老夫人抽了抽鼻子,“那你怎么回来了呢,你的小公猫呢?” “带回来了呗。”沈晓妆说得轻松,“他在前面和父亲说话呢。” 黎老夫人一听这话就来了兴致,拽着沈晓妆往外院走,边走边说:“我要去看看涫涫的小公猫!” 谁劝都拦不住,就连吕嬷嬷说话都不好使。 黎老夫人只是脑子糊涂,走起路来还健步如飞,沈晓妆都险些跟不上她的速度。 到前院的时候谢寒正和黎康说话,瞧着那副模样两人聊得还挺投机的。 黎老夫人兴奋地指着谢寒问:“这就是涫涫的小公猫吗,长得还挺好看的。” 谢寒不明所以,他虽没见过黎老夫人,但也能猜出来人的身份,面对黎老夫人的问话,谢寒更是一头雾水。 沈晓妆捂住了脸,默默地转到了另一边去。 谢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试探着发出了一个音节:“喵?” 沈晓妆没忍住,沈晓妆笑出声来了。 黎老夫人不赞成地看着谢寒,和沈晓妆说:“你的小公猫怎么还没学会说话呢,涫涫,你没有教他吗?” 沈晓妆忍着笑,说:“我教了,他没学会。” 黎康多少也知道些黎老夫人的这套逻辑,在一旁含笑不语。 只有谢寒还在状况之外,不明白黎老夫人怎么会这样。 吕嬷嬷再一次及时站出来救场,把黎老夫人拉开,“夫人,您也见到涫涫的小公猫了,咱就回去吧?” 黎老夫人则满眼期待地看向沈晓妆,“涫涫也和我一起回去吗?” 沈晓妆有点想去找黎婧说话,但她不知道怎么开口拒绝黎老夫人。 吕嬷嬷扶着黎老夫人,轻声说:“夫人,涫涫刚找到小公猫,肯定是想和小公猫在一块,她只是不好意思说,害羞呢。” 黎老夫人恍然大悟,老老实实地跟着吕嬷嬷走了。 沈晓妆没太听清吕嬷嬷是怎么劝黎老夫人的,但人走了就行,沈晓妆也不管满脸迷茫的谢寒,自个跑到梨棠居去找黎婧了。 黎婧才三天没见人,就跟黎老夫人似的拉着沈晓妆不肯放手了,对着沈晓妆左看看右看看,问:“他没欺负你吧?” 沈晓妆冷哼了一声,“他能欺负我什么,我这不是好好地么。” 虽然猜到了,但总归还要亲耳听到沈晓妆说出来黎婧才放心的,叫沈晓妆坐下。沈晓妆却突然凑近,说话的时候气息都要吐到黎婧脸上,“怎么,你担心我?” 黎婧摁着沈晓妆的额头把人推开,“我担心你什么,你走了才好呢,我倒落个清静。” 朱娘子照例在旁边拆黎婧的台,“是么,不晓得是谁大半夜地非要拉着溪苏喝酒呢。” 沈晓妆听了笑得前仰后合,“你就只会嘴硬!” 黎婧瞧见沈晓妆这幅模样,和出嫁前也没什么分别,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沈晓妆在襄国公府过得好就行,她最怕的就是襄国公府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沈晓妆再死要面子活受罪,不肯跟她说明实情。 好在,眼前的少女目光还是明亮的,沈晓妆并不是什么善于隐藏情绪的人,黎婧知晓她这几日过的是不错的。 沈晓妆和黎婧说着,未免就扯到黎婧的婚事上面去。大概这就是女人的天性,成了亲之后就忍不住想要给旁人做媒。 “你和高挚还通信吗?”沈晓妆叉了颗葡萄,“这些日子好像甘州也没那么吃紧,他该有时间跟你写信的吧?” 黎婧脸上异样的红了红,不必多说,沈晓妆也知道答案了。 往常沈晓妆要是拿高挚调侃黎婧,黎婧肯定是一本正经地转移话题的,瞧她今日这幅模样,也不知道高挚是在信里写了什么能把人哄成这样。 沈晓妆打了个哆嗦,陷入爱情的女人真可怕。 “不过我得提醒你哦,男人这种东西还是靠不住的。”沈晓妆把葡萄皮吐出来,“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不过你看,谢寒虽然很不靠谱,但是我过的也很好。” “说明什么,说明你嫁个什么样的爷们是次要的,得看你有个什么样的婆婆,你和高挚他娘接触过吗 ?你看我,就因为我有个好婆婆,我才过的舒坦。” 要不然早被谢寒气死了。 沈晓妆这边刚说完这句话,一转头就见姚瑾泽站在门口,显然是把话都听到了。 沈晓妆呛了两声,再一次捂住了脸。 对不起,嫂子,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原谅我。 第一百五十三章:可真是个失败的母亲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姚瑾泽朝着她们友善的笑了笑。 笑得沈晓妆心底发凉。 “怎么不聊了呢,我来的不是时候?”姚瑾泽走进来,朱娘子给她搬了把椅子,姚瑾泽便顺势坐在了沈晓妆和黎婧的对面。 沈晓妆不动声色地往黎婧的方向靠了靠,她让姚瑾泽笑得心里发毛。 黎婧比沈晓妆淡定多了,一根手指顶住沈晓妆逐渐凑近的肩,却还是面向姚瑾泽的,“确实不太是时候。” 沈晓妆惊恐地看着黎婧。 她不想成为第一个因为在回门的时候得罪了娘家嫂子而被谋杀的新妇。 饶了她吧。 姚瑾泽不但没有恼怒,反倒是笑得更灿烂了些,“嘴上没个把门的。” 气氛骤然轻松了下来。 沈晓妆僵硬的脊背缓缓软了下来,不一会就瘫在椅子上。 姚瑾泽瞧着她,说:“我刚还想夸你嫁了人长进了,这一会就原形毕露了。” 沈晓妆摆了摆手,“我有什么好长进的,上面有婆母还有长嫂,什么都不用我做,我上哪长进去。” 黎婧在一旁插话,“还不抵在渔阳的时候,那会还有点朝气。” 沈晓妆很认同地点了点头。 在渔阳的那段时光确实是她最上进的时候,那会虹裳坊才起步,她是干劲十足的。 现在虹裳坊变成了纤巧阁和珠秀苑,沈晓妆也懒散了许多,铺子里好多东西还是她年前画的,嫁了人更是不想动弹了。 沈晓妆自认理由很正当,旁人都不知道那两间铺子是她开的呢,她在国公府作画,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沈晓妆和黎婧姚瑾泽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好似这日子和她出嫁之前没什么分别。 溪苏这时突兀地走了进来,说:“二夫人和三姑娘来了。” 沈晓妆昏昏欲睡的脑子暂时清醒了片刻,而后又颓废了下去。 温氏来无非就是想要看她的笑话罢了,沈晓妆没什么笑话给她看,只希望她的好二婶可别笑着来红着眼回去。 温氏摇着一把绣花的团扇慢悠悠地走了进来,沈晓妆打眼一看,呦,这扇子还是上个月纤巧阁才出的,做的是双面绣,底下挂的坠子都是沈晓妆画好了形状让珠秀苑的师傅雕的玉坠子。 单这一柄扇子就要四十多两银子,温氏这次怎么这么舍得? 温氏瞧沈晓妆盯着自个手里这把扇子,嘴角的弧度无意识地增大了一些,高兴地连沈晓妆没起来给她行礼都没讲究。 “姣姐儿这几日过的怎么样啊,还适应吗?”温氏一副好长辈的模样,侧着头和沈晓妆说话。 沈晓妆一条胳膊搭在扶手上面,撑着脑袋,缓缓地打了个哈欠。 “二婶不也瞧见了,过的挺好的。” 温氏这才有心思打量沈晓妆。 斜倚在那的少女面色红润,满头乌发挽成了一个单螺髻,鬓间的簪子,隐隐漏出来的耳坠子,还有颈间那个璎珞圈,都是一套的,神态慵懒,眼神瞧过来的时候却还是利的。 不像是已经嫁做人妇了,到还像待字闺中的姑娘家。 温氏确实眼红了,沈晓妆和她打了快两年的交道,温氏嘴角一撇她都知道温氏要放什么屁。 可温氏这次没说话,她只是状似不经意间看了黎嫣一眼。 沈晓妆也在看黎嫣。 她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这么注意过黎嫣了,前阵子在忙婚事,成亲那日手忙脚乱地,好像也没怎么看到黎嫣的身影。 黎嫣和沈晓妆印象里的那个靠耍小性子试图引起大人们注意的小姑娘有所不同了,她自从进了这屋子就垂着头,一言不发,连眼神都不曾给过沈晓妆一个。 沈晓妆还记着,黎嫣每次来梨棠居必定是吵吵嚷嚷的,要是黎婉还在,房顶都要被她们掀翻了去。 黎嫣收到了温氏的眼神之后,微张着口,好似失声了一眼,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长姐,你这首饰可真漂亮,是哪家的呀?” 黎嫣以往也问过这话,小姑娘爱美无可厚非,沈晓妆还忽悠她去珠秀苑买过东西,但今日这话叫黎嫣说的,干巴巴的,像是温氏在后面拿刀子逼她说出来的。 温氏显然是没拿刀子逼她的,沈晓妆用手指敲着扶手,说:“约莫是祖母给置办的吧,我不大记得。” 沈晓妆当然记得,她的每一件首饰她都说的出来头,她今日戴着的这套是珠秀苑给她当做新婚贺礼的,不拿出来卖,旁人不认识也正常。 沈晓妆当时收到这套首饰时还挑剔了一番,说着璎珞圈都是小娃娃带的,她都及笄了,还凑这个热闹干什么。 不过瞧温氏炽热的眼神,沈晓妆觉得温氏可能不在乎这个。 “祖母对长姐还真是好。”黎嫣麻木地说出这话来,“听说长姐嫁人了,祖母还难过了好一阵呢。” 沈晓妆垂眸,纤长的睫毛遮住了大半的眼眸,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祖母对几个孙女都是一样的,难道祖母对三妹妹不好吗?” 黎嫣不再说话了。 温氏连忙接话,“哪能是一样的呢,我们三丫头没有姣姐儿这样的福气,在娘家有人撑腰,嫁的人家也好,也不知道我家这丫头到时候能说上什么样的亲事。” 沈晓妆说:“三妹妹生得漂亮,性子又好,等再过些时日来提亲的人定然是要把咱家的门槛踏破的。” 按照以往黎嫣的性子,沈晓妆说完这话她该会自认为不明显的吧下巴扬起来,小脸上写满洋洋得意四个大字。 但黎嫣没有。 沈晓妆无端地有些烦躁,敲着扶手的频率更高了一些。 温氏到底是怎么教导姑娘的,前头有个雯姑娘便是个怯懦的性子,黎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前些年因为儿子温氏就忽略了黎嫣,这才多长时间,黎嫣就变成另一个黎雯了! 谁家大户人家的嫡出的姑娘是这幅畏手畏脚的样子? 黎婧轻咳了一声,“茶水凉了,拿下去换一杯吧。” 金条忙把沈晓妆手边的茶盏端走了。 再放着,她怕沈晓妆大逆不道地把茶水泼到温氏脸上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好像顺眼了点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温氏在那边滔滔不绝的说着,没注意到沈晓妆的表情愈发的不耐烦。 沈晓妆靠着椅背,余光扫向黎婧和姚瑾泽,发现她们两个已经见怪不怪了。 稀罕事。 黎婧什么性子,她看着冷静有智谋,实则比沈晓妆还要感情用事。 黎嫣的转变肯定不是一日两日能形成的,沈晓妆可能注意不到,但黎婧心细,她肯定注意的到。 但是黎婧选择袖手旁观,这就是件稀罕事了。 沈晓妆敲着扶手的手指终于停下来了,若有所思地看着黎嫣。 黎嫣垂着头,无论身边的人在说什么,她都一点反应都没有。 沈晓妆在心里叹了口气,黎嫣以往虽然是吵闹了一点,但也比现在这么个闷葫芦强啊,这就是温氏想要的吗,把自己的儿女都掌控在自己手心里面。 什么毛病。 好在这时候谢寒过来了,沈晓妆头一回看谢寒这么顺眼,来的怪及时的,她正好不想听温氏念叨了。 院子里都是女眷,谢寒没进来,在外面等着沈晓妆,沈晓妆一出院门就看见谢寒站在树荫里面,听见声音朝这边侧了侧头。 不得不说,谢寒不开口的话,这幅画面倒是怪美的。 孟氏长相就很柔美,襄国公也依稀能看出来年轻时的几分英俊,谢寒把他爹娘那些好看的地方几乎都继承了过来,的确是一副风流公子的模样。 谢寒见沈晓妆兴致不高,便问:“怎么了?” 唔,很难得,谢二公子还会关心人呢。 沈晓妆摇了摇头,没回答谢寒的问题,“你叫我出来做什么?” 谢寒这才说起正事,“我有些事可能要提前走了,你是跟我一起走,还是再留一阵?” 沈晓妆本想再留一阵的,可一想到不走就得进去面对温氏,难免心生一份退意。 都在京城住着,以后有的是机会回来看呢,不差这半天的功夫了。 “那便走吧。”沈晓妆颔首,“我过去和她们说一声。” 谢寒说好。 沈晓妆一说要走,最舍不得的自然是黎婧,难得露出些小女儿家的娇态来,噘着嘴扯着沈晓妆的袖子,“才回来多大会功夫呢,晌午饭都不吃呀,他走了关你什么事呢......” 黎婧也只是嘴上说说,她知道沈晓妆厌烦温氏,这么一会已经是沈晓妆忍耐的极限了。 “去吧,记着受了委屈别在心里憋着,还有我们呢。” 沈晓妆也不嫌黎婧磨叨了,认认真真听人把话讲完,这才领着丫鬟走了。 出门一看,谢寒还在原处等着,这次谢寒却没发觉沈晓妆出来了。 沈晓妆就站在原地看了一会,没吭声。 被树荫笼罩着的少年,前面几步就是灿阳,他却始终没迈出那一步,在暗处,少年精致的五官有种说不出的沉郁。 莫名其妙地烦躁再度涌上心头,沈晓妆突然快步走上前去,拉起谢寒的手,朝着侯府外走去。 被少女拽着的少年脸上浮现出错愕的神色,他分明可以挣开,但他任由气鼓鼓的少女一路拉着自己到了马车旁。 临上车前谢寒顿住了脚步,说:“你去吧,我骑马。” 沈晓妆不说话,提着裙摆上了马车,把车厢跺的直晃。 谢寒翻身上马,趁着金条还没上去的时候问了一句:“谁又惹着你家姑娘了?” 金条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或许是......二夫人?”她也不大了解她家姑娘,谁知道又是因为什么生气呢。 话音刚落,沈晓妆的声音就从车厢里传了出来,“还不快上来!” 金条一哆嗦,不敢再耽搁,连忙爬上了马车。 谢寒只送沈晓妆到襄国公府门口,而后自己便转身走了。 沈晓妆这股不知名的闷气一直到回了院子里还没消,导致沈晓妆身边的几个丫鬟都噤若寒蝉,生怕说错一句话又惹了沈晓妆不满意了。 她们跟在沈晓妆身边的时候浅,见到的沈晓妆多数时候都是笑呵呵的,偶尔会冷嘲热讽一番,但从没见过沈晓妆这幅模样。 沈晓妆晌午饭没吃,说是没胃口,还不等到晚上,她又饿了,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躺下睡了。 天气太热,沈晓妆也不爱把帐子放下来,她睡的时候天还没黑呢,金条就拿了快布把窗子挡上了,免得光照进来晃了沈晓妆的眼。 铜钱坐在床边一下一下的给沈晓妆打扇,微风习习,沈晓妆被吹得舒坦,不多时就睡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半梦半醒之间觉得好像有些凉了,吹在身上的风格外大,沈晓妆撑开眼皮,屋里面暗,不知道是天黑了还是光被挡住了,一时间沈晓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只瞧见坐在床边打扇的人换了一个。 身形高大的少年蜷在那个平日里丫鬟做的小杌子上,眼神落在挂起来的帐子上,手上拿着把女儿家用的团扇,扇动地极快。 .......怪不得觉得凉呢。 沈晓妆撑着身子坐起来,谢寒转头来看她,“醒了?” “什么时辰了?”沈晓妆哑着嗓子问道。 “戊时吧。”谢寒也不是很确定,说话的声音有点飘。 沈晓妆张了张口,想叫个丫鬟进来给自己倒杯水喝,不等她出声,谢寒又问:“喝水么?” 沈晓妆点头,谢寒便给她倒水来。 沈晓妆呆坐在床上,感觉有哪里不对劲,谢寒怎么这么听话呢,不是很像他以往的风格啊。 谢寒很快就端了杯水回来,沈晓妆下意识的伸手去接,一下便和谢寒的手接触上了。 少年的手掌温度高的惊人,沈晓妆恍惚间甚至有种自己被烫伤了的感觉。 沈晓妆微微用力,却没接过来。 坐在床上的少女茫然的抬起头,眼中还带着刚睡醒时的惺忪,不知道为什么这杯水接不过来。 谢寒却笑了,哪怕是屋中昏暗,沈晓妆都看清了这个笑容。 一种危机感从心头升起,不等沈晓妆做出反应,谢寒已经把那盏茶水一饮而尽。 这水不是倒给她喝的吗? 沈晓妆皱起了眉,下一刻,站在床边的少年俯身压了过来,唇齿交接,略带苦味的茶水被灌了过来。 月色被挡在窗外,屋中的人在拥吻。 第一百五十五章:你是狗吗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半梦半醒之间觉得热得难受,下意识地掀开身上的被子。 可过了一会,那种闷热感再度包围住她,沈晓妆闭着眼睛胡乱挥了挥手,试图把那热意驱散开。 过了一会,似有微风袭来,那热意散开了些,沈晓妆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几句,复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旁的谢寒手里拿着把团扇,学着昨日铜钱的样子,缓缓扇动,沈晓妆便老老实实地蜷在被子里面睡得踏实。 可不是睡得踏实,折腾到后半夜,这会就是来人告诉沈晓妆纤巧阁让人砸了她都醒不过来。 谢寒每日都醒的早,晚上睡得再晚他也都是这个时候醒,只是今日谢寒却没起床,支着身子躺在沈晓妆身侧耐心地给她打扇。 昨夜气氛正好,不做点什么有点对不起谢二公子在外面的浪荡名号,沈晓妆也算是配合,一开始还半推半就,后来实在受不住了,混沌之间都破口大骂了出来。 跟个龇牙咧嘴的猫儿似的。 沈晓妆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睁了眼,帐子被撩起一半,照进来的日光有些晃眼,沈晓妆半眯着眼睛呆了一会,理智逐渐回归,这才准备起身。 一动发现好像不太对,沈晓妆缓缓地转过头,便看见自己身边还躺着个人呢。 身边的少年赤裸着上身,有汗珠从喉结划过,最终落到形状好看的锁骨上,这人逆着光,被光影勾勒出来的轮廓好像都在发光一般。 唔......美人图。 谢寒拿着团扇在沈晓妆头上轻轻一拍,道:“回神了。” 那团扇被拿开的时候,几根发丝黏黏糊糊地粘在上面不肯离去,直到谢寒把那扇子随手丢到床边没收起来的那个杌子上面,才没精打采的落回主人的肩头。 沈晓妆唾弃自己没出息,而后飞快地起身,想要跨过谢寒下床去,可跨到一半的时候身下的人突然起了坏心思,长臂揽着少女的肩头往下一压,沈晓妆整个人都趴在了谢寒身上。 沈晓妆的第一反应就是热。 这人身上跟个火炉似的,这么一贴,直接把热气都扑到了沈晓妆身上,沈晓妆皱着眉向要撑起身子,但她哪比得过谢寒的力气,被人压在胸膛上动弹不得。 许是刚起床的缘故,沈晓妆做出了一个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一口咬在了谢寒的锁骨上。 沈晓妆这下用了力气,直接把那一块肌肤咬破了皮。谢寒“嘶”了一声,但箍着沈晓妆的手却没松开。 “什么毛病,属小狗的吗?”谢寒腾出一只手来去捏沈晓妆的脸,沈晓妆脖子又没被按住,往后一仰,躲开了谢寒的手。 身上的少女散着乌发,睡得时间久了,脸上还带着两道红印子,听了这话之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贝齿,“猜对了,我就是属狗的。” 谢寒被沈晓妆这一笑晃了眼,趁着沈晓妆洋洋自得的功夫,捏着沈晓妆的下巴吻了上去。 看着沈晓妆一双凤眼都瞪圆了,谢寒心满意足地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沈晓妆喘不上气来,谢寒才结束了这一吻,看着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小丫头这会便软在了自己身上,谢寒又亲了亲沈晓妆的脸。 “早啊,夫人。” 沈晓妆想朝着谢寒嘴里面吐唾沫。 呸,狗男人。 谢寒松开了手,沈晓妆立刻弹起来,坐直了身子的那一刻又发觉自己的臀部好像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哪怕隔着两层布料触感依旧清晰,沈晓妆动作从来没有这么迅速过,直接翻身下地,只余谢寒一个人在床上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谢寒也坐起来,和光脚站在地上的沈晓妆对视,“夫人怎么不穿鞋,着凉了怎么办?” 沈晓妆三下五除二蹬上鞋子,扬声唤金条进来。 有人在了,这登徒子总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了。 沈晓妆换好衣裳,便有丫鬟把饭摆好,沈晓妆刚坐下,谢寒就非常自觉地坐在了沈晓妆身边,拿着公筷给沈晓妆夹了个小包子。 沈晓妆看着装在粉瓷碟子上的小包子,片刻之后夹起来咬了一口。 三鲜馅的,味道不错。 见沈晓妆吃了,谢寒也开始动筷子。 这几日都是谢寒比沈晓妆起的早,两人也不在一块吃早饭,这个点也过了早膳的时候,丫鬟备下的也只是沈晓妆吃的东西。 虽然每次都会多备一些,但要是加上一个谢寒,这点量多少是有些不够用了。 沈晓妆吃饭慢条斯理的,是让黎婧和黎老夫人给逼出来的,说是吃快了对肠胃不好。一旁的谢寒却是如风卷残云一般,不一会就把桌上大半的吃食吃进肚里去了。 沈晓妆举着筷子,看向桌面上最后一块桂花糕。 谢寒也看了过去,两人谁都没说话,谢寒却抢先一步动作,夹起了那块桂花糕。 不等沈晓妆发火,谢寒就已经把那块点心放到了沈晓妆的碗里,然后放下筷子,说:“夫人吃。” 也许是因为谢寒的这般举动,又或者是因为有过了更多的肢体接触,沈晓妆看谢寒总算是顺眼了点。 沈晓妆把那块糕点送进嘴里,谢寒动作飞快,趁沈晓妆只叼了一半的时候凑上前去,从沈晓妆口中硬是咬了一半糕点下来。 与方才那次不同,只是唇齿短暂的触碰,而后很快分开,不等沈晓妆反应过来,口中的糕点已经少了一半。 事情发生的太快,沈晓妆甚至还嚼了两下那糕点才回过神来,手中的筷子调了个个,那干净的那一面抽到谢寒手臂上。 谢寒一仰头把那糕点咽下去,任由沈晓妆动作。 站在身后的丫鬟低下了头,权当自个是个瞎子,什么都看不见。 顺眼个屁,这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因为有了谢寒抢食,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人谁都没吃饱,晚间去孟氏那边吃饭的时候两人进食的架势看得孟氏目瞪口呆。 “厨房是克扣了你俩的伙食么,没人跟你们抢,慢点吃。” 第一百五十六章:我摊牌了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没什么。”谢寒在夹菜的空挡和孟氏说话,“晌午练了套拳,饿了。” 襄国公冷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怀疑。 孟氏又看向沈晓妆。 沈晓妆红着脸扒饭,恨不得把脸都埋到饭碗里去。 这叫她怎么说,实话实说吗? 好在孟氏也不纠结这个,还贴心地给沈晓妆夹菜。 填饱了肚子,沈晓妆捧着一碗凉茶懒洋洋地靠在椅子里听孟氏和杜江芙说话,手里的茶碗渗出丝丝凉意,让沈晓妆很受用。 孟氏也不会冷落了这个二儿媳妇,关切地问沈晓妆:“这几日住的可还好?缺什么就跟你嫂子说,叫你嫂子给你置办,别不好意思开口。” 沈晓妆笑答:“挺好的,要真缺了什么,我也不会和嫂子客气。” 确实蛮好的,要是没有谢寒就更好了。 孟氏和她们说了几句话自个便乏了,沈晓妆和杜江芙也不多留,趁着天还亮着会自个院子去了。 沈晓妆不急不换地往院子里走,心情很是放松。 说起来,在襄国公府的日子要比在勤仁侯府的轻松许多,无论是孟氏还是杜江芙,都是极和善的人,比之万氏和温氏,简直是好上千百倍。 才踏进屋子,沈晓妆就嗅到了一丝淡淡的药味,很是熟悉,把沈晓妆的那点好心情都给驱散了。 郝娘子给开的调理身子的方子,一直都没断过,一日一副,前几日成婚的正日子断了几日,沈晓妆还幸灾乐祸地以为身边的丫鬟都忘了这事了,结果今日又给续上了。 盯着那碗黑黢黢的药,沈晓妆别过头去,“先放那吧,一会再喝。” 金条端起药碗,说:“凉了更苦,姑娘还是现在喝吧,奴婢给姑娘备了蜜饯。” 沈晓妆没接,她是真膈应这东西,在侯府的时候要不是黎婧日日盯着她都能偷摸把药倒掉。 谢寒这时候回来,他方才被襄国公叫去说话,比沈晓妆晚了一步。 谢寒拽着衣领处的布料抖了抖,随口问道:“屋里怎么就摆了一个冰盆子,冰不是够数的?” 铜钱在一旁欲言又止,来国公府前朱娘子特意叮嘱过,不能因为沈晓妆贪凉在屋里摆太多冰,以沈晓妆的身子要紧,要是实在受不住了就叫她们几个轮番给沈晓妆打扇。 屋里的冰盆子最多一个,没有最好。 沈晓妆正要开口叫人再摆一个过来,大不了她去外面坐会,谢寒就已经看见了金条手中的药碗。 谢寒皱着眉问沈晓妆:“你病了?” 沈晓妆摇头,“调理身子的药。” 谢寒若有所思。 沈晓妆突然生出一个恶劣的想法,同谢寒说:“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调理身子吗?” 谢寒便顺着沈晓妆的话说:“为什么?” “因为我生不出孩子来。” 坐在椅子上的少女笑吟吟的,说话的声音也含着笑意,唯有眼神里多了几分促狭。 但谢寒却觉得,沈晓妆不是再和他开玩笑。 沈晓妆摇着手里的团扇,底下的穗子也跟着晃来晃去,扫在沈晓妆的衣摆处,晃得谢寒眼睛疼。 沈晓妆偏还要装作一派天真的样子,“你怎么不说话了呢,怎么,后悔了?娶了个不下蛋的......” 话还没说完,剩下的都被赌回了嘴里。 这个吻并不温柔,谢寒几乎是磕在了她的唇上,沈晓妆甚至觉得自己的嘴角是不是都叫他给咬破了。 什么毛病,没事就亲人。 几个丫鬟再次表演原地失明,金条端着药碗的手微微颤抖,觉得再这么下去迟早要完。 沈晓妆一向和谢寒不客气,前几日她纵着谢寒是因为她自个没不舒坦,但这次不行,她被谢寒弄疼了。 沈晓妆毫不犹豫的伸手抓出谢寒的头发把人往上拉,谢寒吃痛,面色阴沉的松开了沈晓妆的唇。 沈晓妆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自己的嘴角,疼的厉害,肯定叫这疯狗给咬破了。 “你才是属狗的吧......”沈晓妆小声嘟囔着。 谢寒撑在椅子的扶手上,这般动作刚好将沈晓妆圈起来,他只要一垂眸就能看见沈晓妆润泽的唇,和泛着红的脸颊。 谢寒从不排斥和漂亮的女子打交道,很显然,沈晓妆就是个漂亮的姑娘。 甚至有点漂亮的过分了。 谢寒嘴上也从不把门,他和沈晓妆在成亲之前就打过几次交道,沈晓妆说话也几乎不避讳什么,心直口快,甚至有些气人。 但当沈晓妆那样说的时候他心中却莫名地有些恼怒。 少年的嗓音有些沙哑,说话的时候弯着腰,声音几乎是贴着沈晓妆的耳边传过来的。 “我不在乎这个。” “有没有孩子都一样。” 沈晓妆愣了愣神,才意识到谢寒说了什么。 谢寒的手落在沈晓妆的唇边,避开被他咬破的伤口,揉着沈晓妆饱满的唇珠。 “我又不需要继承家业,留不留后又能怎样。再说了,你不是说过,没有姑娘愿意嫁给我,我都娶不着媳妇,上哪有儿子去。” 沈晓妆消化了一会谢寒的话。 谢寒原以为沈晓妆听到这番话之后多少会有些感动,结果沈晓妆开口却是:“你不在乎你咬我干什么?” 谢寒抽回自己的手,站直了身子说:“这会天气不错,正适合散步,我出去走走。” 动作里无端透出一股心虚来。 沈晓妆二话不说一脚踹在了谢寒的屁股上,把谢寒蹬的一个踉跄。 谢寒回头,语气里已经带了几分怒意,“你......” 沈晓妆又是一脚。 气撒完了,沈晓妆接过金条手里的药碗,一饮而尽,然后捏着一颗蜜饯往嘴里送。 见谢寒还站在原地,沈晓妆打量了他几眼,“你不是要去散步吗,怎么还不走?” 看着谢寒额头上青筋暴起,沈晓妆掩唇轻笑,“哎呀,你是不是要换衣裳啊?那你去换吧,不过得你自己换哦,毕竟丫鬟都是我带来的,是用来伺候我的。” 谢寒咬牙,“你给我等着。” 沈晓妆好整以暇,“好啊,我等着。” 第一百五十七章:伤敌一千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拿着把团扇扇动地飞快,饶是如此,依旧热的直冒汗。 屋里头原本还有一个冰盆子,现在好,一个都没有,还不给开窗,屋里热得跟蒸笼一样,沈晓妆都觉得自己光出汗都能掉两斤称。 谢寒这狗东西绝对是故意的! 边上的耳室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是谢寒在沐浴,沈晓妆现在燥的一点动静都听不得,烦躁地嘀咕了两声,抄起手边的茶盏一饮而尽。 茶是苦的,苦的好,苦的降火。 沈晓妆方才已经沐浴过了,但就这么一会的工夫,贴身的小衣就已经被汗湿透了。 谢寒带着一身水汽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时候,沈晓妆已经把一壶茶都灌下去了,嘴唇被茶水浸润,在摇曳的灯光之下显得很可口。 谢寒凑过去想要亲一口,却被沈晓妆一脚蹬开了。 谢寒还嬉皮笑脸的,“我这不是为了夫人好,哪怕是夏天也得注意,受寒了可不好。” 这招啊,这招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屋子又不只是沈晓妆一个人住,谢寒也得住,沈晓妆热的闹心,谢寒也没凉快到哪去。 沈晓妆赏了谢寒一个巨大的白眼。 叫丫鬟过来扇一宿扇子显然不现实,沈晓妆蹬了鞋子倒在床上,帐子全都挂起来,也依旧觉得自己像个被蒸熟的虾子。 谢寒跟在沈晓妆后面想上床,沈晓妆横在床上不让谢寒上来。 “你打地铺吧,睡一块热。”沈晓妆说的理直气壮。 谢寒装作听不见,依旧往床上爬,还伸手去扒拉沈晓妆的腿,试图给自己腾出来一块能容身的地方。 沈晓妆扑腾着两条白腿,不给谢寒可乘之机,“我不是说你去地上睡!” 谢寒眼疾手快,抓住沈晓妆的脚腕,沈晓妆的脚腕细,谢寒一只手就能握得住,偏他力气还大,沈晓妆挣了好半天都没挣开。 折腾这么两下,便更热了。 沈晓妆拽着袖子胡乱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谢寒见她动作,很是贴心地帮她擦了另外一边。 “省省力气,心静自然凉。”谢寒把沈晓妆往床里面一放,顺势躺下,赖在床上不走了。 沈晓妆打不过他,只好另辟蹊径,厚着脸皮往谢寒身上一趴,两人紧紧地贴在一块,热上加热。 沈晓妆就不信谢寒还能忍着不开窗。 谢寒抬了抬眼皮,看向趴在自个身上的少女,哑着嗓子问:“夫人这么主动,是想发生点什么?” 沈晓妆朝着谢寒一笑,“我刚小日子来了,你觉得呢?” 谢寒身上的肉紧实,体型又比沈晓妆打了一圈,趴在上面还怪舒坦的,要是再能凉快点就更好了。 谢寒头一次觉得自己拿一个人没办法。 这要是在军营里,有人这么欠揍地跟谢寒说话,最简单的办法是拿拳头解决问题。 但沈晓妆只是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你打她她肯定哭,她还会找孟氏去告状。 这就叫背靠大树好乘凉。 谢寒伸手推了推沈晓妆,沈晓妆纹丝不动,嘴上依旧不饶人,“怎么,你热了?热了你去开窗啊,热了你叫人拿冰啊。” “你不下去,我怎么开窗?”谢寒反问。 沈晓妆沉默了一瞬,谢寒说的有道理,但不排除谢寒诈她的可能性。 于是沈晓妆伸手环住了谢寒的脖子,“那你背我去。” 谢寒:...... 最后还是谢寒一手托着沈晓妆的屁股,把人搂在怀里,一手拿着钥匙去开窗户上的锁。 窗户打开,外面的风顺着缝隙吹进来,沈晓妆浑身是汗,冷不丁被风一吹,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谢寒又把人往怀里揽了揽,原路返回,把人放回到床上去,问:“这回能睡了?” 沈晓妆没说话,轻哼了一声,把被子都堆到一起,背对着谢寒睡了。 一夜好眠,孟氏那边不用沈晓妆大清早的去请安,沈晓妆日日都睡到大天亮,比在侯府的时候睡得都好。 抻了个懒腰,胳膊落在身侧的床上,边上空荡荡的,睡在这边的人已经起身了,沈晓妆拥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这才起来。 有了昨日的经验,今天端上来的早膳都比以往多了一倍,沈晓妆看着小圆桌上塞得满满当当的早点,叹了口气,她自己又吃不完,多浪费啊。 刚想叫几个丫鬟把那一大碟子米糕分一分,谢寒便回来了,一屁股坐在沈晓妆面前,拎起筷子便开始吃饭。 沈晓妆攥了攥拳,又松开,说:“你拿的是我的筷子。” 谢寒无所谓地夹了一筷子小菜,“是吗,那再叫人给你拿一双来。” 金条快速的给沈晓妆递上一双干净的筷子,沈晓妆接过来,“你怎么这个点才吃早膳?”起那么早都死哪去了。 谢寒吃饭速度快,但丝毫不耽误他说话,“这不是等着和夫人一块吃。” “结果夫人没等我呀。”谢寒咬着筷子,笑眯眯地看向沈晓妆。 沈晓妆小声道:“你又没告诉我......” 谢寒从善如流,“那是我的疏忽了,我下次肯定提早告诉夫人。” 沈晓妆撇了撇嘴,谁要和他一块吃饭,看着都倒胃口。 有了谢寒的加入,桌上的吃食几乎一口没剩。丫鬟上前来收拾碗筷,沈晓妆在心里嘀咕,这人是饿死鬼投胎不成,这么能吃。 吃过饭后两人都无所事事,一张小榻、一把椅子,分配非常合理,谁也不打扰谁,各玩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沈晓妆这会精神的很,也不用丫鬟念话本了,自个拿了一本看得津津有味。 不多时发财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请帖,沈晓妆当机立断,手腕一翻,话本子扣在自个脸上,装作自己已经睡了过去。 发财:“......姑娘,别装了,奴婢都瞧见你醒着呢。” 沈晓妆一动不动,发财也不敢伸手去掀她的话本子,只好把请帖放在一边,说:“是世子夫人娘家给送的帖子,说是后日要办个赏花宴,请姑娘去呢。” 沈晓妆哼哼唧唧的,“我难受,我病了,我不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勉为其难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谢寒把手里的书落下来一点,只露出一双眼睛,“你这是什么毛病,人家姑娘媳妇的都恨不得天天参加宴会,你成天在家待着干什么?” 沈晓妆有气无力地说:“你懂个屁。” 和谢寒说话,不需要讲究什么文雅,只有这点叫沈晓妆舒畅一点。 “杜家的帖子,又不是辱没了你,有嫂子陪着,你怕什么。”谢寒捏着书页,不急不缓的翻了一篇,“多出去走走,剩的你在家憋的火气大。” 沈晓妆生无可恋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发财,企图逃避事实。 铜钱也走了过来,拿起那帖子,伸到沈晓妆眼皮底下去,“姑娘,二姑娘也去,您真要推了啊。” 沈晓妆似乎动了动,铜钱再接再厉,“听说杜家还有个蛮大的湖,能在上面泛舟呢,这个天气去泛舟,应当很凉快吧。” 谢寒接话,“确实,我上次去的时候是冬天,没能泛舟还怪遗憾的。” 沈晓妆终于转了回来,哼唧了两声说:“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去吧。”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去赴宴,就得准备去赴宴穿的衣裳首饰。直到临要出门前谢寒还在感慨,“你们女人可真麻烦。” 沈晓妆微微侧着头,照着铜镜把耳坠子戴好,“不然呢,你以为我为什么不乐意去赴宴。” 出趟门实在是太麻烦,衣裳和首饰得是能搭配上的,脸上描画的面脂口脂眉黛一样都不能少,在外面还得时刻装出个人样来,不能像在家里这般歪着倒着,难受死了。 沈晓妆第一次以谢寒的妻子的身份出席宴会,谢寒给足了沈晓妆面子,虽然有杜江芙陪着,但谢寒还是亲自把沈晓妆送到了杜家。 骑在马背上的少年在一群载着女眷的马车里显得格外突兀,引得了不少人的目光。 谢寒翻身下马,伸手扶着沈晓妆从马车上走下来,而后亲昵地拍了拍沈晓妆的手背。 沈晓妆也很给面子的朝着谢寒微微一笑,好一副夫妻和睦的画面。 尤其是两人长得都足够养眼,沈晓妆一露面就赚足了眼球。 边上的夫人小姐们还在心里嘀咕,这人到底是真恩爱呢,还是在旁人面前坐坐样子呢。 不管是什么,至少沈晓妆表现给外人的是她在襄国公府过的极好,夫妻恩爱,长嫂和善,让不明真相的夫人红了眼。 杜江芙走到沈晓妆身边,“行了,快别腻乎了,阿寒回去吧,这会日头怪晒的。” 做戏做全套,谢寒握着沈晓妆的手含情脉脉地说:“我到时候来接你。” 沈晓妆目送着谢寒走远,脸上还保持着微笑。 杜江芙在一边看着,一时间竟也拿不准两人到底是做样子还是来真的。要说是假的吧,这些日子两人还相安无事,没闹出什么矛盾来;可若说是真的那更不像,哪怕是当着孟氏的面两人也是淡淡的,没见有什么亲密的举动。 杜江芙思索了一会,最后下定结论,可能是因为接触的时间还短,万一过些日子就好了呢。 黎婧是早到了的,等谢寒走了之后兴高采烈地朝沈晓妆挥手。 沈晓妆和杜江芙说了一声,而后磨磨蹭蹭地走到黎婧跟前,“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黎婧已经放下手,“我哪有。” “犟嘴......” 杜家是家底丰厚的世家,办宴席办的定然是像模像样的,加上是杜江芙的娘家,对沈晓妆也多有照顾。 大概是杜江芙提早说了沈晓妆是个不乐意交际的,杜家夫人给沈晓妆安排了个僻静的地方,听说就连过会泛舟的时候都是沈晓妆和黎婧杜江芙三人一艘船。 不愧是能教导出来杜江芙的夫人啊,真是太贴心了。 沈晓妆照旧捡着自个稀罕的瓜果吃,黎婧在一旁看的头大,“你少吃点,过会去泛舟可没地方给你如厕。” 沈晓妆伸手叉甜瓜的手一顿,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但是杜家的瓜还挺甜的。 沈晓妆不能吃东西,也没旁的意思,只能无所事事的盯着宴席上其他的夫人小姐,支棱着耳朵偷听旁人讲话。 扫视了一圈,沈晓妆目光停顿了一下,用手肘推了推黎婧,问:“那是谁家的姑娘?” 快两年下来,沈晓妆不说能认全京城里的贵女,那也能认个大概了,但那边那个容貌昳丽,衣着不俗的姑娘沈晓妆在京城的宴会上是一眼都没见过。 偏这姑娘还瞧这有些眼熟,说不上是在哪见过。 黎婧皱着眉看了一会,显然,她也想不起来。 犹豫了片刻,黎婧说:“我也没见过,我猜应当是......戴家的姑娘?” “戴家?”沈晓妆疑惑,“哪个戴家,我怎么没听过?” 黎婧斟酌了一下,小声说:“三皇子的事你还记不记得?” 沈晓妆当然记得,她记得清楚的很呢,当年刚到渔阳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三皇子制造出来的腥风血雨,把沈晓妆吓得做了好几日的噩梦。 “三皇子当年是唯一有儿子的人,因为这个,今上还准许他出宫立府去。”黎婧的声音低低的,“戴大人当年就是接管王府重建的,三皇子妃抱着小皇孙去没建成的王府查看,谁知一个没留神小皇孙就溺死了,当时只有戴大人在场。” “可也没有切实的证据说这事是戴大人做的,戴大人也只是革职在家,谁知过了不久,戴大人就自尽了,戴夫人也跟着去了,戴家的三个孩子都离京了,连宅子都卖了,不知道是去了哪,你不知道戴家也很正常。” 也就是说,沈晓妆应该从未见过这位戴姑娘。 那为什么会瞧着眼熟呢? 戴姑娘看着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她年岁应当比沈晓妆略小些,脸上还带着软肉,看着十分人畜无害。 沈晓妆苦思冥想之后得不到答案,于是她选择问黎婧,黎婧和她见过的人都差不多,她若觉得眼熟,黎婧也该觉得。 “你不觉得在哪见过这个戴姑娘吗?” 第一百五十九章:危险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黎婧被沈晓妆给问住了。 “你这么一说,我倒也觉得有些眼熟了。”黎婧摸着下巴思索着,“一时间想不起来,应当也没见过两次。” 沈晓妆瞥了一眼黎婧的手,“轻点蹭,一会胭脂都蹭没了。” 黎婧的手一顿,瞪了沈晓妆一眼,嘟囔道:“我本来也没上多少......” 许是方才沈晓妆和黎婧的目光太过炽热,那位戴姑娘朝她们这边看了过来。 小姑娘微微蹙着眉,在一众贵女之间也没被比下去,沈晓妆一打眼望过去,不少人都在盯着这位戴姑娘。 沈晓妆大大方方地回望,她喜欢看漂亮的人,多看几眼能让她心情舒畅。 也能暂时地抵消不想来赴宴的那点烦躁。 戴姑娘便迎着沈晓妆的视线,就这么走过来了。 沈晓妆坐在原处没动,黎婧也只是友善地朝着戴姑娘笑了笑。 小皇孙的事情一直没定论,戴家也一直都没被洗清,更不知道戴家在消失了两年多之后又突然回到京城是有什么目的。 一切未知的前提下,还是少跟戴家扯上关系的好。 沈晓妆和黎婧都这样想,但戴姑娘却若无其事地问:“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们?” 沈晓妆没说话,她自己觉得眼熟没什么,但要是戴姑娘也觉得眼熟,那她们定然是见过的。 在哪见过呢...... 没等到沈晓妆的回答,戴姑娘也不恼,只问:“我叫戴吟礼,你叫什么?” “黎姣。”沈晓妆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不管是什么时候见过戴吟礼,至少“黎姣”没有见过。 可这么一想情况好像更糟糕了。 “我好像听说过你。”戴吟礼直言不讳道,“你长得很好看。” 这是第二个这般直白地夸赞沈晓妆长得好看的,沈晓妆露出了一点真诚的笑意,“你也好看。” 戴吟礼煞有介事的点头,“你说得对,我大哥说好看的人就得和好看的人一起玩,以后我能找你玩吗?” 沈晓妆没直接答应,“如果有机会的话。” 话说的委婉,但大家都知道,没直接回答就是表示拒绝的意思。 戴吟礼好像有些失落,“那好吧......” “阿茶,到舅母这来!” 那边有个贵夫人朝着戴吟礼招了招手,戴吟礼回身看过去,而后和沈晓妆说:“我舅母喊我过去了,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 沈晓妆目送戴吟礼走远,天真无邪又漂亮可人的小姑娘谁不喜欢呢。 黎婧在一旁全程没参与,只安静听着沈晓妆和戴吟礼交谈。 沈晓妆叹了口气,“你也不用伤心,就算有再漂亮的小姑娘找我玩我也不会抛弃你的。” 黎婧拿了块点心堵住沈晓妆的嘴,“这话你留着跟谢寒说去,他肯定对你死心塌地的。” “呸。”沈晓妆不屑道,“我用他对我死心塌地?” 黎婧:“嘴硬。” 沈晓妆吃点心吃的有点干,随手抄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水入口,沈晓妆却恍然想起什么。 方才那妇人叫戴吟礼什么来着?阿茶? 这名字听着也怪耳熟的。 戴吟礼......戴家...... 沈晓妆被茶水呛到,捂着嘴剧烈的咳了起来。黎婧伸手帮沈晓妆顺气,无奈地说:“多大人了,喝个水还能呛到。” 沈晓妆一时说不出话来,反手抓出黎婧的手,缓了好一会才说:“你记不记得,前两年村子里搬来了一户人家,就是学堂里的那个戴先生!” 黎婧的动作一顿,“你是说......” 那位戴先生玉树临风的,一到沈家在的那个小村子里面就引得了不少人的注意,沈晓妆那段时间总去给沈二毛送饭,为的就是多看那戴先生几眼。 长得那般好看的人,在小村子里面实在是太稀有了。 戴先生有个孪生兄弟,也有一个妹妹,只是他妹妹很少出门,也少有露面的时候。 戴先生时常挂在嘴边的一个人就是“我家阿茶”,他是极宠着他妹妹的,只是后来黎婧和沈晓妆相继离开,也就不知道那一家人之后的事情了。 沈晓妆奋力地搜刮着对那一家人的记忆,“我记得当年他们刚到村子里的时候还有个姑娘追了过去,后来是被,被谢寒接回去的?!” 不细想不知道,一回想起来却发现这里面又这么多的关联。 黎婧也在拼命回忆,“姓冯是吧?我应该没记错,冯家和谢家是表亲,已经没落许久了,这么说来谢寒能现身也不是说不通。” 沈晓妆头大,“那我总不能回去问谢寒吧......” 黎婧也头大,“冯家的姑娘多了去了了,嫁的人家五花八门的,我也记不全,回去叫人再打听打听吧。” 旁人都是欢声笑语的,唯有沈晓妆和黎婧坐的这个小角落里愁云惨淡。 戴吟礼八成就是当年搬到村子里那家的那个娇气的小妹妹,也难怪她们互相看着眼熟。 问题在于沈晓妆和黎婧可全都是露过面的,村子里的人都认识她们,虽然当年和戴吟礼没什么交集,但见过肯定是见过的。 那时候她们还是沈大妮和沈静...... 要是戴吟礼认出来她们的身份了,后果有些不堪设想。 沈晓妆笑不出来了。 黎婧安慰她:“往好了想想,她不是还没认出来么,况且就算是认出来又能怎样现在这形势谁敢跟她交集,她就算出去乱说也得有人信才行啊。” 沈晓妆没那么乐观,“她只要说,有的是人信。” 谣言这种东西,越是尊贵的人家,传的便越快,百姓便更乐意听。 更何况沈晓妆如今不只是勤仁侯的嫡长女,她还是襄国公的二儿媳妇,再加上之前便有不少流言是关于她的,沈晓妆有点没办法想象这事要是让人捅出来会是什么后果。 沈晓妆长叹了口气,这日子就不能过的消停些么。 偏杜江芙还在这时候过来了,见沈晓妆面色阴沉,关切地问:“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第一百六十章:凑合过吧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有点不想说话,还是黎婧替她答的:“是有些,她不是来了小日子,身子不好,总要遭些罪的。” 杜江芙有些懊恼,“瞧我这记性,竟给忘了,不然你先回去吧,回去好好歇着。” 沈晓妆拒绝了杜江芙的提议,“不是什么大毛病,没事。” 她确实没什么事,吃了一阵郝娘子开的药,已经比之前好了太多,至少来小日子的时候不会疼的死去活来的了。 杜江芙还是放心不下,“有事就和嫂子说,千万别硬撑着。” 沈晓妆应下了,硬是挨到宴会散了她才跟着杜江芙一起走。 黎婧上车之前和沈晓妆轻声说:“你别多想,有事也别在心里憋着,派人来跟我说,总有办法解决的。” 沈晓妆把人往车上推,“磨叨死了,快走吧你。” 谢寒如他所说的那般,骑着马晃晃悠悠地过来接沈晓妆。马停在沈晓妆面前,投下一片阴影,把沈晓妆罩在里面。 “怎么愁眉苦脸的,谁欺负你了?”谢寒漫不经心地问道。 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有杜江芙在,哪个敢欺负沈晓妆。 谢寒纯属没话找话呢。 沈晓妆懒得和他拌嘴,绕过谢寒去上了马车,平日里嫌热还要掀开窗户上的帘子,这会都遮的严严实实的,叫人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杜江芙上的是前面那趟马车,看见谢寒来了之后瞪了谢寒一眼,“你便不知道心疼你媳妇,成了亲了还没长进!” 谢寒一头雾水,没懂杜江芙是什么意思。 “姣姣身子怎么样我不清楚,你日日和她待在一块还能不清楚?”杜江芙恨铁不成钢,“姣姣不好意思开口,你就不能替她说吗?” 谢寒不懂,谢寒很迷惑。 沈晓妆这些日子分明生龙活虎的,哪像身子不舒服的样子? 今日跟沈晓妆出来的是铜钱,她是不知道沈晓妆的身份的,只当沈晓妆真的是黎昭哲的女儿,沈晓妆和黎婧说话又是背着人的,铜钱只知道戴吟礼来过之后沈晓妆的脸色就一直不大好看。 也不知道那位戴姑娘是怎么招惹她家姑娘了,难道是因为长得好看她家姑娘心生妒忌? 不应该啊,她家姑娘平日里看美人看的起劲呢,哪会因为这个生气呢。 沈晓妆习惯性地一言不发,谢寒也不是那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人,沈晓妆不说话,他也当什么都没发生。 左不过今日该做给旁人看的走做完了,怎么作怎么闹那都是回家关上门之后的事,随沈晓妆去。 回了国公府,沈晓妆卸了一身的挂件,终于能舒坦了些,穿着轻便的常服靠在软垫上摇着团扇,脸色好看了些。 黎婧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戴家回京就是在风口浪尖上呢,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干嘛非要这个时候回来呢? 没了黎婧,沈晓妆就没了能商量的人,自个一个人想的两眼发黑,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京城里的贵族关系她只是了解了个大概,见了面能认个脸熟,真让她梳理这些,那真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黎婧说去打听,也不一定打听的到,沈晓妆琢磨了一会,叫金条去给黎婧传个话。 戴吟礼年岁不大,还没及笄呢,小姑娘哪有不爱美的,就连在村子的时候沈晓妆见到戴吟礼时她也是收拾的精致可人的。 既然爱美,那就要置办衣裳首饰,沈晓妆手里握着纤巧阁和珠秀苑,她这两年是做事低调,但不代表这两件铺子的名声小。 有女眷聚集的地方就会有消息,叫那边注意着点,别管有用没用,总能打探到点东西。 谢寒坐在离沈晓妆挺远的地方,挨着那冰盆子摆了把椅子,手边还放这个果盘,好不惬意。 沈晓妆够不着他,便拿手边的干果丢他,谢寒就跟头顶上长了眼睛似的伸手接住,“做什么,浪费东西。” 沈晓妆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想了想还是算了,她根本就没在谢寒面前暴露过自己的身份,她现在要是开口问谢寒当年去村子里做什么,无异于自报身份。 得不偿失。 谢寒等了半天,不见沈晓妆开口,疑惑地问:“你要说什么?” “没什么。”沈晓妆声音闷闷的,“看你的话本子吧。” “毛病。”谢寒把书丢到一边,“嫂子说你不舒坦,你哪不舒坦,给你找个大夫来看看,免得倒时候又是我挨数落。” 沈晓妆没想到杜江芙会和谢寒说,轻咳了一声,说:“不用,我挺好的。” 谢寒往后一靠,“我看你也挺好的,下次不想去说就是了,我帮你推了,不用感谢我。” 沈晓妆白了他一眼,“想的倒挺多,用得着你么。” 话这么说着,沈晓妆心里莫名地却轻松了些,比起方才那种压抑的感觉,跟谢寒说了两句话之后放松了许多。 “风雨欲来啊......”沈晓妆轻声说。 半晌谢寒都没说话,沈晓妆只当他没听见,一回头却听谢寒说:“外面的天儿晴着呢,什么风雨,你怎么看的。” 沈晓妆不想和谢寒说话。 说不到一块去,谢寒这种只会玩物丧志的玩意根本就听不懂人话。 沈晓妆唏嘘着,准备给黎婧写封信感慨一下,谢寒却又开了口。 “外面发生什么都是爷们该解决的事,还轮不到你操心。你就老实在家待着做你的少夫人,天天想那么多干什么?” 沈晓妆哼了一声,“说的好听,你能解决什么啊?”成天在家游手好闲,比沈晓妆看着还无聊呢。 谢寒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夫人这么说可不就伤了为夫的心,为夫做的那些夫人都没瞧见呢。” 沈晓妆只当谢寒这话在放屁。 眼见为实,她只相信自己看见的,她现在看见的就是谢寒每天在家无所事事,纨绔子弟四个大字让他演绎的淋漓尽致。 这日子一眼都能望到头,沈晓妆叹气,算了她也不是什么好人,大家就这么凑合着过吧。 第一百六十一章: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翻了个身,手臂无意识地搭在了身边的床榻上,身边空荡荡的,沈晓妆习以为常,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睡得也不踏实,总是做梦,梦见戴吟礼当着好多人面指着她鼻子说:“她是假的,她其实是沈大妮!” 然后就吓醒了。 原本天气就热,做这噩梦还惊出一身冷汗,沈晓妆毫不讲究地拽着一个被角擦汗,而后骂骂咧咧地坐了起来。 身上黏糊糊的感觉并不好,沈晓妆叫人备水,要准备沐浴。 金条犹豫着说:“姑娘不先吃个饭么?” “不用。”沈晓妆下床,“去准备吧,我就洗洗身上的汗。” 沈晓妆做了决定,就没人能拗得过她,金条只好认命地去准备,顺手拎了个小沙漏来,耐心地和沈晓妆解释:“姑娘看着些时间,早上沐浴太费力气,这沙漏漏完了咱就出来。” 沈晓妆根本就不看那东西,坐在浴桶里闭目养神,直到水凉了才晃晃悠悠地出来。 顶着金条幽怨的眼神,沈晓妆穿好衣裳,准备吃早饭。 她平日起床也差不多就这个点,谢寒是知道的,可今日早点都摆好了也没见人回来。 桌上的早点也少了一半。 沈晓妆偏头看铜钱,不用她开口,铜钱先说:“二公子今儿一早就走了,说姑娘用早膳不用等他。” 沈晓妆不置可否,拎起筷子开始吃饭。 没有谢寒也好,她自个吃着更自在。 结果这一整天的饭都是沈晓妆一个人吃的。 从天色大亮到外面黑漆漆一片,谢寒就跟蒸发了一样,一整天都没在沈晓妆面前露面。 沈晓妆难得有了一整天的清静,躺在小榻上呆滞地看着屋顶,连铜钱在边上念叨什么都没听进去。 沈晓妆目光缓缓移动到铜钱身上,说:“你去找那个叫,金珠的,问问他家公子今天死哪去了。” 铜钱茫然,“金珠.......是哪个?咱们院子里有叫这个的丫鬟吗?” 沈晓妆没直接解答,“你不会去问吗?” 铜钱不吭声了,换发财来给沈晓妆打扇,自己悄无声息地出去打探消息了。 沈晓妆接着看屋顶,心里还寻思着谢寒跑哪去了,不能是出去鬼混了吧,这才成亲不到一个月,他就能不着家,沈晓妆不要面子的吗? 偏还是赶在这个时间点谢寒出去鬼混,沈晓妆刚还因为戴家的事心烦意乱,谢寒这般举动无异于火上浇油,只要铜钱回来说谢寒今天出去吃喝嫖赌了,沈晓妆当场就能炸了。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左右名声都臭了,更臭点能怎么样,就让他们都说去,说谢二公子夫妻不睦,家里有个母老虎,看哪个不长眼的妖精还敢往谢寒身上贴。 倒也不是说沈晓妆对谢寒有多在意,既然成了亲,谢寒就是沈晓妆的丈夫,他可以胡闹,但不可以叫沈晓妆丢脸。 沈大姑娘不蒸馒头争口气,当年都敢跟万宝阁对着干的人,还怕他一个小小的谢二公子。 没脸大家就都没脸。 铜钱速度倒是快的,回来之后看着沈晓妆欲言又止,嘴巴张张合合了好几回,也没说出话来。 沈晓妆可烦这幅样子,“磨磨唧唧的,有话说。” 铜钱:“金珠也不知道二公子去哪了......” 沈晓妆:? 金珠也不知道,糊弄鬼呢,这主仆俩成天狼狈为奸的,指不定是金珠替谢寒瞒着呢。 铜钱接着说:“奴婢还问了其他几个小厮,也都说不知道,刚还去了世子夫人院里,世子夫人只说好像是出了远门,一时半会回不来。” 沈晓妆没吭声,过了一会嗤笑了一声。 旁人都知道谢寒出了远门,她这个做妻子的却什么都不知道。 沈晓妆若无其事地回到床上睡觉去,表现得如此淡定,叫铜钱几个都琢磨不透了。 第二天一早沈晓妆就回侯府去了,说是黎婧想她了,她回去瞧瞧。 都在京城里,两家离得也不远,孟氏和杜江芙哪个都没拦着,沈晓妆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回娘家去了。 到侯府的时候黎婧还在用早膳,见沈晓妆风风火火地走进来,筷子差点没吓掉了。 “你又作什么妖。”黎婧捏着筷子,“大早上的你不咋家待着跑我这来干什么。” 沈晓妆往黎婧身边一坐,拍了拍桌子示意给自己来副碗筷,“我回娘家啊,怎么,不行啊?” 朱娘子拿了碗筷来,又轻声叮嘱小丫鬟再去端些早点来。 黎婧眼睁睁地看着沈晓妆夹走了自己面前最后一块玫瑰花糕,无奈道:“谢寒又怎么惹着你了?” 沈晓妆把嘴里塞得满满的,“瞧你这话说的,怎么你不欢迎我吗,非得是我受了委屈才能回来?” 朱娘子端了一碟子新的点心来,黎婧眼疾手快地先夹了两块放在自己碗里,“那你又是因为什么,谁回娘家是大早上回来的,连早膳都没吃。” 沈晓妆朝着黎婧嘿嘿一笑,“因为你想我,我就回来了呗。” “少在那瞪眼睛说瞎话。”黎婧撇了撇嘴,“你打算待多久?” 沈晓妆思索了一会,“不知道,看谢寒什么态度吧。” 黎婧看了她一眼,“这不还是谢寒惹你了。” 沈晓妆耸了耸肩,“我好歹是他明媒正娶过门的妻子,他能出远门都不知会我一声,我耍点小脾气怎么了?” “歪理。”黎婧无奈地摇了摇头。 说起谢寒,沈晓妆也没胃口吃饭了,把筷子一丢,“他不拿我当妻子,我也不拿他当丈夫,他活该。” 黎婧颇为不赞同,“过日子哪有你这么过的,这不胡闹么。” “那就不过。”沈晓妆越说越生气,“那就和离,谁求着他跟我过了。” 黎婧说不动她,只能先解决眼下的问题,“你过会去繁桐院吧,要不然不用谢家来人,黎昭哲就要把你撵回去。” 确实,黎昭哲好面子,不可能容忍女儿才出嫁不久就回娘家这种事。 沈晓妆生无可恋地往椅子上一靠,嫁人真麻烦。 嫁给谢寒更麻烦。 第一百六十二章:见好就收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如黎婧所料,沈晓妆前脚刚到繁桐院,黎昭哲后脚就去了梨棠居。 黎昭哲见不到人不可能死心,撵到繁桐院,沈晓妆正和黎老夫人黏糊着。 当着黎老夫人的面黎昭哲不敢造次,只能做出慈父的样子,忍着怒意问沈晓妆:“怎么突然想回家了呢?” 沈晓妆眨巴眨巴眼睛,“我想在祖母了呗,我回来看看祖母。” 说的有理有据,理直气壮,让黎昭哲无力反驳。 他能说什么,说你倒也不用这么孝顺吗? 黎老夫人防备地把沈晓妆搂在怀里,不满地说:“涫涫好不容易回来看我,你干什么要撵涫涫走?” 黎昭哲无话可说。 沈晓妆就这么理直气壮地在侯府待着,临到晚上了,黎婧也跑到繁桐院来,和沈晓妆一块挤在繁桐院的厢房里面睡。 若说沈晓妆回侯府待了一天说是思念家人还勉强过的去,但要是再住上一夜,就是啪啪打襄国公府的脸了。 沈晓妆回侯府也没藏着掖着,有心人稍作打听就能知道沈晓妆负气回娘家了。 至于因为什么生气? 那就得问本人了。 孟氏和杜江芙哪个不是人精,沈晓妆到底在闹什么,稍加思考就能想的到。 但面子上还得做出来,哪怕知道去了侯府也接不回来人,杜江芙还是亲自走了一遭。 “你要觉得在家里待得舒心,多住几日也无妨。”杜江芙一如既往的优雅,说话都是不急不缓的,丝毫没被沈晓妆回娘家这件事影响了心情。 沈晓妆没接话,她这把闹得动静不小,哪怕她勉强占理,也心虚。 “这事确实是阿寒不对,他哥已经给他去信了,叫他给你道歉。” 沈晓妆垂眸,“叫嫂子费心了。” 杜江芙没在意地笑了笑,“这算什么,以前阿寒叫我费心的地方更多呢。” 得了杜江芙的准话,沈晓妆就在侯府住的心安理得。 只有黎昭哲坚持不懈的想撵沈晓妆会国公府去,偏还有个姚瑾泽帮沈晓妆打马虎眼,沈晓妆在侯府一住就住了五天。 五天之后谢寒的信到了,洋洋洒洒写了七八页纸,语气真挚地表示自己意识到了错误,请求沈晓妆的原谅,他不是东西,下次出门之前一定告诉沈晓妆。 沈晓妆也不拿乔了,谢寒的信一到,她就打包滚回国公府去了。 黎婧送沈晓妆上马车,临走之前还嘲笑沈晓妆,“没出息样,人家一封信就把你哄回去了?” “我这叫见好就收。”沈晓妆抬了抬下巴,“你懂啥,再说了,我又不是要他痛哭流涕洗心革面的。” 别管谢寒做不做得到,沈晓妆也该到日子顺坡下驴了。 她只要谢寒把她当做一个妻子来看待,其余的都好商量。 沈晓妆颇有些耀武扬威的意思,“你和高挚有什么不和的地方也可以来问我,我给你解惑,不收钱。” “嘴贫,快走吧你,别再回来折腾我了,找你的谢二公子作妖去。” 沈晓妆麻溜利索的走了,到了国公府,先去给孟氏请安,孟氏也不为难沈晓妆,问了黎老夫人身子可好,在侯府过的怎么样,黎婧的婚事有没有着落,用不用她帮着物色两个青年俊才。 半个字不提谢寒。 沈晓妆也不说这个,把孟氏的话一一答了,孟氏就放她回去了。 大家都好说好商量,有问题解决问题,也不用刻意把事情闹大,非常好,沈晓妆对眼下的生活很满意。 谢寒令人讨厌没关系,他有个明理大度的娘就够了,这日子就能过下去,不至于到大家都撕破脸的地步。 至于谢寒去哪了去做什么了,那不重要,人活着就行,沈晓妆不闻不问,装也要装出个贤内助的模样来。 沈晓妆回国公府的第十二天,夜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有人扒拉自己,被人吵醒,沈晓妆这会气性大,反手一个巴掌甩过去,在寂静的夜里响起了一个响亮的巴掌声。 来人似乎被沈晓妆给打懵了,沉默了一会之后猛地还手,朝着沈晓妆的屁股打了一巴掌。 沈晓妆终于清醒了,被彻底激怒,睁开眼睛看看是谁这么胆大妄为,一抬头就和谢寒来了个脸对脸。 ......算了,打不过。 沈晓妆又倒回去,往里面挪了挪给谢寒腾地方。 谢寒好似被沈晓妆的举动取悦到了,在后面轻笑了一声,这笑声在夜里就显得格外的刺耳。 沈晓妆憋着一股气,趁谢寒不备,忽然回身,一脚把谢寒踹倒了地上去。 紧接着是一条被,劈头盖脸的落到谢寒头上,沈晓妆故意“嘻嘻嘻”笑了几声,伸手把帐子勾下来,接着回去睡觉。 外面守夜的铜钱听见动静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见谢寒跌坐在地上,又倏地把头缩了回去。 就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谢寒还想爬回床上去,一掀开帐子就见沈晓妆面朝着这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吓得差点没把帐子整个扯下来。 沈晓妆那点睡意是彻底让谢寒折腾没了,“半夜深更的你发什么癫,就不能有一天是消停的。” “你这不无理取闹吗。”谢寒找了个没被沈晓妆霸占上的角落坐下,“我回我自个床上想要睡觉,不行吗?” “谁不让你睡了?” “你让我睡你把我被扔地上。” “地上凉快。”沈晓妆理直气壮,“你不就乐意睡地上。” 谢寒语塞,大半夜的他也不想和沈晓妆争辩,抱着自己的被打了个地铺。 许是路途劳顿累到了,谢寒不多时就睡熟了,甚至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沈晓妆却瞪着眼睛睡不着了,听见谢寒的动静,恨不得现在下地去踩他一脚。 气得牙痒痒。 闷闷不乐地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眠。 没有任何效果。 沈晓妆长叹了一口气,没控制好声音,外面的铜钱都听见了,但思索了一会没敢进来 不是她想咒谢寒,她只是真挚地想,谢寒怎么不死外面呢。 这样她就可以快乐的做个小寡妇,过着没有谢寒的美好生活。 第一百六十三章:谈判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蹲在谢寒面前,外面的天光已经大亮了,透过窗子洋洋洒洒的落在谢寒身上,少年的轮廓被日光勾勒出来,叫沈晓妆一时间看迷了眼。 谢寒不说话的时候还是养眼的。 要是睡姿在好看点就更好了。 沈晓妆起的比谢寒早,两人终于能心平气和地相处一会,前提是一个睡着一个醒着。 谢寒毫无察觉地翻了个身,手臂无意间蹭到沈晓妆腿上。沈晓妆蹲的时间有点久,被谢寒这么一碰,麻痒的感觉瞬间炸开,沈晓妆一个不留神就跌坐在了地上。 沈晓妆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捂着腿,两头都让她很痛苦,不知道该先顾哪头好。 谢寒依旧睡得跟死猪一样。 铜钱端着水盆子都进来瞧见的就是她家姑娘跌坐在地上,边上的谢寒宛如死了一般不省人事。 要不是跟在沈晓妆身边的时日长了些,铜钱能当场喊出来。 知道的是她家姑爷在打地铺,不知道的瞧见了还得以为是她家姑娘谋杀呢! 铜钱轻手轻脚地把水盆子放下,然后把沈晓妆扶起来,伺候沈晓妆洗漱。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铜钱已经是个成熟的好铜钱了。 沈晓妆收拾好自己,仪态优雅地捏着比自己巴掌还小的茶杯,观察着在地上蠕动的谢寒。 谢寒费力的睁开眼睛,从地上坐起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沈晓妆本来都睡醒了,见谢寒打了个哈欠,也跟着打了个哈欠。 嘴张到一半,沈晓妆又合上了,捂着嘴没出声地念叨了两句。 谢寒自觉把被子卷起来丢到床上去,没有丫鬟伺候,自个速度飞快地洗漱换衣裳,等了一会没见有人端早膳上来,转身看沈晓妆,“你要谋杀亲夫?” 沈晓妆说:“这高帽我可戴不起,您自个瞧瞧什么时辰了。” 不用看时辰,窗子大开着瞧一眼日头就大概知道什么时辰了。 沈晓妆见谢寒僵在原地,愉快地说:“再饿一会吧,再饿一会直接吃晚饭了。” 事实是沈晓妆也没吃,她已经饿过劲了。 谢寒下意识地揉了下肚子,想了想说:“也行。” 说着谢寒挤到沈晓妆坐着的那张小榻上,他长手长脚的,坐上就占了大半的位置,把沈晓妆挤到了一个小角落里。 偏谢寒还毫不自知,朝着沈晓妆挑了挑眉,“谈谈?” 沈晓妆颔首,“可以。” 然后沈晓妆故技重施,抬脚就要往谢寒身上踹。 谢寒这次没中招,反手抓住沈晓妆的腿,揶揄道:“夫人生的太纤细了,该多吃点饭。” “往那边滚点。”沈晓妆那点优雅全被谢寒逼没了,“要谈什么,有屁快放。” 谢寒往边上挪了挪屁股,勉强给沈晓妆倒出一点地方来,清了清嗓子,神色严肃地说:“谈谈咱俩的事情。” 沈晓妆危险地眯了眯眼睛,直觉谢寒崩不出什么好屁来。 “我先给夫人道个歉,这次的事是我疏忽,没提前知会夫人。”谢寒摇头晃脑地说,“没有下次。” 沈晓妆不接话,等着谢寒的下一句。 果然,谢寒接着说:“那么我也希望夫人也能做到一些小事。” 沈晓妆的手指敲了敲手边的小炕桌,“说说看。” 谢寒抓住沈晓妆乱动的手指,感觉到沈晓妆的手僵了片刻,含笑说:“夫人只要不过问我在做什么就可以了。” 沈晓妆抽回自己的手,手指被谢寒攥的有些泛红,冷声道:“我没兴趣过问。”她也从来没打算这么做。 这场婚姻,他们之间连各取所需都做不到。 无论是沈晓妆还是谢寒,在这场婚姻里面都不需要对方为自己做什么,若非说有什么需求,只要对方不打扰,就天下太平。 谢寒适时地起身,坐回了他平日里坐的那把椅子上,和沈晓妆拉开距离。 没有谢寒在身边,沈晓妆微不可见的放松了些,才有了心情和谢寒调笑:“你可别告诉我你跟那话本子里的人似的,为了家族忍辱负重,背地里忧国忧民,做着救世大英雄的事。” “然后大家都误会他排挤他,我就是那个恶毒的发妻,对你千般嘲讽,然后你最后功成身就把我休了。” 沈晓妆说完,屋子里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谢寒直勾勾地看着沈晓妆,沈晓妆的脊背逐渐僵硬,她随口一说,难道还真说中了? 片刻之后,谢寒捧腹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彻底把沈晓妆给笑迷糊了。 沈晓妆嘴唇翕动了几下,想问谢寒是因为被自己戳穿了真面目之后疯了吗,还是没问出口。 万一说了再刺激到谢寒怎么办。 谢寒抬手抹了一把笑出来的眼泪,“夫人可真是......太有趣了。” 沈晓妆按住自己暴起的青筋,很好,不等谢寒疯,她会比谢寒先疯掉。 跟谢寒没办法交流。 “别一口一个夫人的。”沈晓妆面无表情地盯着谢寒,“你少恶心我。” 谢寒道:“你本来就是我夫人,我说错什么了?” 谢寒的胳膊搭在扶手上,两条长腿全都肆无忌惮地往前伸,是一个很放松的姿态。 “夫人不也说了,那都是话本子里的事情。” 谢寒歪了歪头,“现实里怎么会有这种蠢人呢,至少我不是。” 沈晓妆咽了咽口水,无力和谢寒争辩。 她刚才真有一瞬间觉得谢寒要说他其实是个什么什么阁主,又或者是他私底下为谁谁谁办事,既然沈晓妆无意间道出真相,那谢寒只好杀了她灭口了。 最后还会对着她的尸体说一句,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这比休了她还可怕。 沈晓妆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白了几个度,谢寒不明所以,还大大咧咧地问:“你这小日子还没过去?哪又不舒服?” 沈晓妆听了之后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这回是绿的。 谢寒撇嘴,“女人的心思可真难猜啊。” 沈晓妆终于抓到能够反击谢寒的机会,说:“谢二公子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还琢磨不透女人的心思?” “琢磨的透旁人,却琢磨不透夫人啊。” 第一百六十四章:您管这叫消食?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胡言乱语了半天,最后也没得出个确切的结论来。 好在到了晚饭的时间,及时打断了沈晓妆和谢寒,叫他俩不至于无休止地吵下去。 顾念着两人都是一整天没吃饭,晚饭吃的也早,沈晓妆和谢寒一人坐在桌子的一面,照例跟抢食一眼把桌上的饭菜吃的精光。 沈晓妆仰面倒在塌上,铜钱在一边给她揉肚子,试图让她好受一些。 吃的太撑了,沈晓妆都不敢张嘴,怕一张嘴肚子里的食要从嘴里冒出来。 谢寒站在小榻边上,低着头看沈晓妆,说话便是嘲讽沈晓妆,“瞧你那点出息,跟八百辈子没吃过饭似的。” 沈晓妆呸了谢寒一口,“说的好像你吃的少一样,猪都没你能吃。” 论对骂,沈晓妆还没怕过谁。 当年沈老太太大杀四方的时候,沈晓妆就在旁边围观着呢,别的不敢说,泼妇骂街的本事她学了个十成十。 谢寒抓住沈晓妆的手臂一用力,硬是把沈晓妆从塌上拉了起来,趁沈晓妆倒下之前另一只手拖住沈晓妆的后背,“起来起来,爷领你消消食去。” 谢寒一松手,沈晓妆就又倒了下去,“我不行,我动不了了。” 消什么食,真是给他吃饱了撑的。 谢寒锲而不舍,干脆把沈晓妆整个人都从塌上抱了起来。 沈晓妆突然腾空,发出了一小声尖叫,“干什么,放我下来!” “成日在家圈着有什么意思,出去走走!”谢寒突然兴奋地说道。 这人又发什么癫! 谢寒一路抱着沈晓妆冲到马车上,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国公府的下人都瞧见了这幅场面,只是碍于主子的情面谁也不敢吱声。 到了马车上,谢寒把沈晓妆放下,沈晓妆幽怨地盯着谢寒,“我鞋还没穿呢......怎么,你说得消食就是你抱着我走一路,是你消食还是我消食。” 谢寒低头,果然,沈晓妆连袜子都没穿,一双玉足赤裸在外面,不敢落在地面上,只能微微抬着,看着怪费力气的。 金条及时出现,手里拎着沈晓妆的鞋,气喘吁吁地跑到马车前,把鞋子递了过去。 不等沈晓妆伸手去接,谢寒就已经接了过来,抓起沈晓妆的脚,俯身帮她把鞋穿上。 面前的少年弯着腰,动作完后仰头看向自己,眼里带着沈晓妆看不懂的光。 “是我的错,该由我帮夫人穿上。” 沈晓妆明显地察觉到自己的脸渐渐地烧了起来,一直烧到脖子上,估计已经是面红耳赤了。 说话就说话,平白无故动什么手呢! 就因为谢寒这个举动,沈晓妆一路上都偏头看向窗外,一个眼神都没给谢寒。 甚至连去哪都忘了问了。 马车停下,谢寒这次没骑马,率先从车上跳了下去,然后回手来扶沈晓妆。 沈晓妆还别扭着,无视了谢寒伸过来的手,自己下了车。 落在了实地上,这会天气比白日凉快些,街上人也不少,身后的人们熙熙攘攘,面前的铺子如此眼熟。 左边一块匾上写着“纤巧阁”,紧挨着的铺子写着“珠秀苑”。 这两块匾是沈晓妆花了大价钱请了名家写的,简简单单六个字,花了她五百两银子。 沈晓妆只恨自己没练得一手好字,叫旁人挣了自己的钱去。 问题是谢寒领她来这干什么? 谢寒主动给沈晓妆解惑,“唔,你们不都爱逛这些衣裳首饰铺子,我听嫂子说这不错,进去看看?” 沈晓妆干笑了两声,“倒也不用了,我不爱逛这些,你什么时候见我来逛过?” 半晌没得到谢寒的回复,沈晓妆回头去看他,谢寒却叹了口气说:“夫人要是不愿与我同行可以直说,倒也不必费力找个借口搪塞我。” 沈晓妆没懂,“我怎么就搪塞你了?” 她的确不爱逛这个,她的衣裳首饰都是两间铺子定期给送来的,她从来不缺,费心费力逛这个干嘛? 谢寒好似受了极大的委屈,做西子捧心状,“那年我还在万宝阁门口遇见了夫人,我还给夫人买了金簪做定情信物,夫人转眼就忘了,把过去的海誓山盟都抛在脑后......” 要不是站在大街上,沈晓妆都想给谢寒一巴掌。 不过沈晓妆确实忘了万宝阁那一茬,只能随口敷衍谢寒,“我当时年纪小,刚回京什么都好奇,我现在长大了,我不需要了,懂了吗?” 谢寒将信将疑,“真的吗?” 沈晓妆终于忍不住垮了脸,“假的,我可喜欢珠秀苑的首饰了,你去把最近三个月新出的首饰都给我买了吧。” 珠秀苑的首饰,不便宜,谢寒也有所耳闻。最近三个月沈晓妆大半的时间在忙于婚事,珠秀苑一共就出了三套花样。 一样五套,但都略有不同,几乎是一拿出来就被京城里的夫人小姐们抢光了,还是价高者得。 三套加起来的价格,也就一千多两银子吧,主要是物以稀为贵。 别说谢寒现在拿不出这些钱,就算他拿得出,他也买不着啊。 谢寒知道沈晓妆这是说笑呢,扳着沈晓妆的肩膀把人扭到另外一面,说:“那我们去对面的茶楼吃茶?” 吃茶沈晓妆不喜欢,但听书可以。 谢寒出手阔绰,包了个二楼的雅间,视野开阔,一眼能瞧见楼下的全貌。 沈晓妆一点都不跟谢寒客气,洋洋洒洒点了一桌子茶点,摆了满桌子。 “姑奶奶,我是带你来消食的。”谢寒把沈晓妆面前的碟子拿过来,“少吃两口吧。” “你刚才还说我瘦让我多吃点。”沈晓妆阴恻恻地说。 谢寒无奈,“成,你吃。” 这么说着,却还是把沈晓妆面前的龙井换成了山楂茶。 正好沈晓妆也不爱喝那个。 底下的说书先生说到精彩处,有人叫好,甚至有人拿铜板碎银子丢给那说书先生,边上便有小童出来把落在地上的钱收起来。 沈晓妆见旁人扔钱,她也手痒痒,但是她舍不得把自个的钱丢出去。 沈晓妆偷偷地瞄了一眼谢寒的钱袋子。 第一百六十五章:危矣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谢寒察觉到了沈晓妆的视线,压着嗓子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声音,像是想笑又憋回去了。 谢寒随手解下钱袋,放到沈晓妆面前,“扔吧,别全给我扔没了就行。” 有钱的就是大爷,沈晓妆笑嘻嘻地把钱袋子打开,谢寒的钱袋子塞得不算满,但也沉甸甸的,沈晓妆从里面扒拉出来一块指甲盖大的碎银子,朝着楼下扔了出去。 谁知这银子没落在地上,下头刚好过来个姑娘,沈晓妆那块银子正巧砸在人家姑娘头上。 姑娘捂着被砸的地方泪眼汪汪的抬头朝二楼看过来,乌发红唇,抬头的时候眼里含着的泪刚好落下,叫人忍不住心疼。 这谁瞧见不得说一声美人。 沈晓妆砸了人还颇懊恼,想叫丫鬟下去给那姑娘道歉,谁知那姑娘一抬头,沈晓妆倒愣住了。 谢寒撑着头也往下看,沈晓妆都能瞧清楚的东西,他自然也看的一清二楚。 “呦,京城里还有这号美人呢。”谢寒当着沈晓妆的面也不避讳,随口说道。 沈晓妆沉着脸,盯着楼下那姑娘看,谢寒没听见沈晓妆跟他拌嘴,抬眼一看沈晓妆,“嚯”了一声,“不是吧,这就醋上了?” 醋个屁! 底下的不是旁人,正是有一年多没见的明慧。 沈晓妆自打把明慧关起来,每隔十日叫人去哪尼姑庵里面瞧上一眼,距上一次沈晓妆派人去瞧,才过了三日。 派的自然不是沈晓妆身边的大丫鬟,是在侯府时在梨棠居伺候的一个嬷嬷,用的时间长了也用惯了,沈晓妆到了国公府也就把人带过来了。 瞧明慧这一头乌发,显然不是一日的时候能蓄出来的,沈晓妆把人送过去之前就叫人把明慧的头发都剃了,可那嬷嬷来禀报的时候说的是一点异常都没有。 人都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茶楼里了,还叫一点异常都没有? 沈晓妆觉得这股气直冲脑门,冲的她都没心思想明慧到这来是干什么的。 今天跟谢寒出来的小厮不是金珠,是个叫银珠的,瞧着没有金珠机灵,说话也楞楞的,“公子不知道这是谁吗?” 沈晓妆暗骂不好,不等她阻拦,谢寒已经开口了,“我应该知道吗?” “这是城外那个尼姑庵里的明慧姑娘啊。”银珠心直口快,“去年还传的沸沸扬扬的,说她是爷在外面养的外室呢。” 沈晓妆想拽过金条的手照自己人中来一下,免得她当场在谢寒面前厥过去。 今儿来的怎么就不是金珠呢,不说别的,就当着她这个正室夫人的面,说这个合适吗,合适吗?! 谢寒又往楼下看了两眼,痞里痞气地吹了声口哨,“爷不愧啊。” 沈晓妆拿起面前的山楂茶狠狠地灌了一大杯,这嘴欠的! 就他们说话的这会功夫,楼下已经喧闹了起来,漂亮的姑娘受了欺负,叫边上一堆爷们都义愤填膺的,朝着二楼的雅间喊道:“砸了人家姑娘连声道歉都没有,还有没有王法了!” 二楼的雅间都拿纱帘遮着,里头的人能瞧见外面,楼下的人却瞧不清里面坐的是什么人。 沈晓妆权衡着要不要让金条出面,明慧没见过金条,未必能认出来是她的人,只要她不露面,一切都好解决。 明慧都能从那尼姑庵出入自如,想来也是知道沈晓妆和谢寒成婚了的事情,让她瞧见沈晓妆,指不定要怎么闹呢。 要是再让谢寒知道那事是沈晓妆传出去的......日子别过了,和离吧。 沈晓妆毫不客气地从谢寒的钱袋里扒拉出来一块莲花状的银锞子,丢给金条,金条便知晓该怎么做,攥着那银锞子下楼了。 金条走到明慧面前福了福身,“方才只是是我家主子一时失手,还请姑娘莫怪,这银子便是我家主子给姑娘赔罪的。隔街的铺子卖的玉容膏最好,姑娘若是需要,奴去给姑娘买来也好。” 明慧却没收那银子,只是捂着额头怯怯地说:“没什么大碍,只是砸了一下,怎么好收您的银子呢。” 沈晓妆在楼上看着,两人说话的声音小,沈晓妆听不真切,要不是怕明慧发现自己,沈晓妆恨不得扯着脖子把头伸到人身边去听。 但看动作,也知道明慧没收这银子。 明慧也是爱财的,那银锞子分量可不小,没见得和钱过不去。 偏还装出这幅小白花的样子来,好像是她沈晓妆蛮横不讲理一样,没瞧见边上的那几个爷们都急的脸红脖子粗的。 这便是美人,只要勾勾手指头,便有人争前恐后地替她出头。 等等。 沈晓妆眯了眯眼,明慧跑到这来,会不会是见某个人的呢,而这个人就在此处,所以明慧不能暴露自己的本性...... 二楼的雅间又下来一个人。 来人衣着考究,瞧着便是个贵公子哥,走到明慧身边,把人揽在怀里,低声安抚了几句,明慧抽噎着把眼泪咽了回去,缩在那人怀里不再抬头。 沈晓妆不认得这人,侧头问谢寒:“这谁?” 谢寒似笑非笑,回答的倒干脆利落,“大皇子。” 沈晓妆感觉一阵窒息,这茶楼有没有卖白绫的,不用别人动手,她亲手了结自己。 谢寒饶有兴致地瞧着楼下,“这话本子里的角儿都到场了,我是不是该下去陪他们唱一出?” 别,求您,别下去。 楼下的大皇子这会跟谢寒倒是心有灵犀了,皱着眉看向金条,问:“你家主子都未曾现身,这便是你们的诚意吗?” 沈晓妆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也知道,今儿这事恐怕不能善了,大皇子这是摆明要个美人出头呢,只怕沈晓妆今日不现身,他都能直接杀上来。 沈晓妆心乱如麻,手心里出了汗,以至于她有点捏不住手里的茶盏。 谢寒站起了身,跟沈晓妆说:“我下去瞧瞧。” 约莫着是看沈晓妆脸色不好,又加了一句:“我和她没什么,我就是去澄清一下。” 第一百六十六章:我对不起你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坐在马车里,正襟危坐,她平日坐车不是栽歪着,就是往丫鬟身上靠,少有这般严肃的时候。 不严肃也不太行。 谢寒坐在沈晓妆对面,面带微笑,语气缓和,“夫人不打算同我解释一下吗?” 沈晓妆破罐子破摔,“我解释什么啊,你不都知道了?” 谢寒简直要被沈晓妆气笑了。 一年多之前,他初到甘州,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自个在军营里面摸爬滚打,谁都不知道他是襄国公次子谢寒。 他在边关受着苦遭着罪,在婆勒一次次来袭的时候夹在众多士兵之中奔赴战场,过着他过去十八年里从没体验过的生活。 收到京里的来信的时候压在少年心底的委屈和怒意终于被爆发出来,谢寒没控制好情绪,和人打了架,最后还挨了二十军棍。 是,他谢寒前十八年的确不是个东西,现在也没好到哪去,可他也受不了旁人这么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啊! 谢寒当时身在甘州,他就算有心要查也够不着京城的事,等他回京来,黄花菜都凉了! 结果倒好,这事的始作俑者就是自己的枕边人,是他刚想好好过日子的明媒正娶的妻子! “黎姣,你好的很啊。” 谢寒的声音阴恻恻的,听得沈晓妆心头发慌。 沈晓妆抿了抿唇,藏在袖子下的手止不住的轻颤,她控制不了,面对谢寒的质问,她没办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事本就错在她。 “抱歉。”沈晓妆的声音低低的,“我会叫人去澄清的。” 大皇子既然已经又和明慧混在了一块,就说明明慧已经说动他了,并且肯定会把沈晓妆供出去。 那事情到底是什么样已经无所谓了。 先把谢寒摘出去,至于剩下的...... 沈晓妆亏欠谢寒的,又不亏欠明慧的,她把人从狼穴里面带出来,好吃好喝的养着,结果养出头白眼狼来。 那就叫大家都瞧瞧,那张美人皮下藏着的是个什么腌臜东西。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啊。 当然眼下还是要和谢寒说明白的。 “我不解释什么,这事错就是在我。”沈晓妆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你可以写休书,当然你要是能顾念两家的面子和离更好。” 谢寒直到回了国公府都没再和沈晓妆说一句话。 谢寒兀自下了车,大步朝府内走去,他想把沈晓妆甩在身后,沈晓妆便撵不上他。 回了院子,不见谢寒的人影,沈晓妆问下人,下人却说见着谢寒回来了。 沈晓妆想了想,谢寒应当是去了后院那个迷阵里面了。 这她没法进去找,进去了就出不来,头一次是命好,沈晓妆可不认为自己的命会一直这么好。 按照沈晓妆往常的作风,这会她应该去找孟氏和杜江芙,声泪俱下地把事情的经过原模原样地说一遍,诚恳的道歉,获婆母和嫂子的同情,依孟氏和杜江芙之前的作风,沈晓妆未必不能赢。 只要有母亲压着,谢寒想和沈晓妆和离就是不可能的事。 沈晓妆叹了口气,没像往日那般躺到窗下的小榻上,而是坐在了谢寒的那把椅子上。 外面的天黑了,沈晓妆没叫人点灯,就这么在屋子里枯坐着。 谢寒还没回来。 沈晓妆知道,她和谢寒的这点夫妻缘就算是尽了。 本就没有多少缘分,还都让沈晓妆给弄没了。 沈晓妆开始盘算起被谢寒休了之后的日子,回侯府是不可能的,黎昭哲能埋汰死她,那就在铺子跟前买个小宅子好了,她手里的钱是够的,买个宅子,购置些奴仆,守着自个的铺子把后半辈子过了。 也正好,她和谢寒闹成这样,谢家和黎家谁都下不来台,面上那点和气也装不下去了。 就当给黎婧和高挚让路了。 想着想着还怪难受的,成亲才多久呢,不到一个月,她就要被休弃了,怪丢脸的。 这是沈晓妆自个作出来的命,她认。 人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既然沈晓妆做出了这样的事,她就得承担谢寒发现这件事之后产生的后果。 沈晓妆眼睁睁地看着外面的天黑透了,又一点点亮了起来。 直到天光大亮的时候,沈晓妆才站起身来,她坐了一夜,皮肉和骨头哪个都不舒坦,险些站不住。 扶着椅背勉强站直,沈晓妆唤金条进来。 金条看见沈晓妆这幅模样心疼不已,劝道:“姑娘,有什么事您不能和二公子好好说么,这些日子您也瞧见了,二公子是吃软不吃硬的,您跟他低个头 ,把话说开了,哪就到这地步了......” 沈晓妆摇了摇头,正是因为话说开了所以才到这地步的,她有苦衷没错,但不代表她可以平白无故地抹黑谢寒。 这事放在沈晓妆身上沈晓妆也不乐意。 这一年多她也心怀愧疚,靠着两个铺子暗里对襄国公府进行了微不足道的弥补,但那是补给襄国公府的,不是补给谢寒的。 “收拾东西吧。”沈晓妆轻声说,“把这院子打扫干净,来的时候是什么样,走了便是什么样。” 金条不做声地抹了一把眼泪,想扶沈晓妆去歇会,“那姑娘睡会,我们收拾。” 沈晓妆没同意,“我去廊下坐会,收拾好了叫我。” 沈晓妆走出屋子,这会天还早,她少有这个时辰起身的,也几乎瞧不见这个时候外面是什么样子。 沈晓妆挪步到廊下的竹椅上面,盯着外面的天,她一夜没合眼,这会却半分困意也无。 太不像是她的作风了。 当年从沈家逃出来,一路风餐露宿的时候,沈晓妆都没这般过,找到避风的地方就睡,醒了就啃干馍馍,外面乱的很,沈晓妆也依旧乐观的很。 那时候想,到了京城就有好日子过了。 现在她人在京城,住在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尊贵人家里,她却患得患失了起来。 沈晓妆有点不理解自己了,没了谢寒,她分明会过的更舒坦,她能过上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日子了,可她现在怎么难受的紧呢。 心里面直发慌,是因为愧疚吗? 第一百六十七章:掩耳盗铃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身边这几个丫鬟都是当初朱娘子把关给选出来的,自然不会差了。 只沈晓妆在廊下闭眼歇了一会的功夫,这院子里里外外有关沈晓妆的东西就收拾的差不多了。 就连屋子里的熏香都扯了,原是放的沈晓妆爱用的那种,金条把屋里的门窗全都大敞开,好把屋子里的味散出去。 谢寒回来的时候,沈晓妆正要去找孟氏道别。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不知会长辈是不行的,是去是留总要跟孟氏讲一讲的,把前因后果讲明白了,沈晓妆也好走的干干净净的。 站在院中的少年赤红着一双眼,形容瞧着比沈晓妆还要憔悴,想来也是一夜未眠的。 院子里静谧的可怕,连收拾东西的小丫鬟都放轻了手脚,生怕惹到院子里那两位主子。 沈晓妆朝着谢寒行了个大礼。 她的礼仪规矩是刚入京时黎康就找了人教她的,又有黎婧时刻在旁边提点着,自然是不差的。 但沈晓妆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如此郑重地朝着旁人行礼。 少女弯腰复又起身,头上簪着的步摇坠子都是稳稳当当的,瞧着是个标准的世家女的气度。 可这不是沈晓妆。 这一礼,是黎家大姑娘黎姣和谢寒之间划清了界限。 沈晓妆缓缓道:“东西我都收拾好了,二公子若得空便把休书写了吧,我去和国公夫人还有世子夫人道个别。” 谢寒却快步走过来,一把把沈晓妆扛在了肩上。 少年的肩头没有多少皮肉,夏日的衣衫又轻薄,沈晓妆的腹部正搭在谢寒的肩膀上,硌得她难受的紧。 谢寒大跨步走进了屋子,将沈晓妆甩在了那酸枝红木的拔步床上,而后少年身后的帐幔落下,把光线隔绝在了外面。 金条站在屋外,颤着手把窗子勾下来,一扇窗一扇窗的关好,饶是如此也挡不住沈晓妆夹杂着啜泣的叫骂声。 自成亲以来,谢寒从没有想今日这般疯过。 沈晓妆连睁眼的力气也无,身上的少年像是一匹饿狼,发了疯似的和自己的猎物搏命。 最后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在谢寒太过分的时候哼哼两声。 沈晓妆本就一夜没睡,又遭谢寒这般蹂躏,简直快要了她半条命去,等谢寒停下来的时候,午膳的时辰都错过去了。 帐子里面一片狼藉,沈晓妆扯了扯薄被挡住自己的身形,发丝被汗水浸湿,黏答答的粘在脸上,颈上,身上,实在是不好受。 谢寒坐在一边,两个人都狼狈极了,可谁都没松开那口气,谁也不肯先低头。 谢寒哑着嗓子开口:“你若安分地做你的谢夫人,过去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沈晓妆扯了扯嘴角想笑,可一动就火辣辣的疼,方才这处叫谢寒给咬破了,也不知道出血了没。 应当是出血了的,要不然那个险些令她窒息的吻为何夹杂着腥气呢。 也可能是谢寒的,沈晓妆刚才神志都不大清醒,好似是咬了谢寒一口,又好似没有,她都不大确定了。 “我叫金条那纸笔来。”你还是把休书写了吧。 后半句话沈晓妆没说出口,但谢寒听出了未尽之意,呼吸登时粗重了几分。 沈晓妆把胳膊搭在眼上,挡住了自己的视线,不再去看谢寒的神态。 她沈晓妆,从来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人。 她根本就不知道安分这两个字怎么写。 况且照谢寒说的,安分地做个谢夫人,什么才叫安分呢,是相夫教子,还是对谢寒种种不闻不问呢? 沈晓妆没问,她也不想知道。 缓了一会,沈晓妆略有些精神了,撑着身子坐起来,一动,浑身上下的皮肉的叫嚣着疼。 那也得坐起来,躺着说话太败了气势。 谢寒没伸手去扶,只冷眼瞧着,沈晓妆这会连蔽体的衣物都没有,全叫谢寒给撕烂了。 沈晓妆裹着被子,偏这天还闷热,身上的汗簌簌地淌下来,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疼的。 “不是都讲清楚了。”沈晓妆这会还很心平气和的,“这事我认,你只管把休书写了,后面的事我来澄清就是了。” 然后她就可以潇洒地走了? 谢寒想到自个刚回来的时候,沈晓妆靠在廊下,那长廊里还摆了三五个箱笼,沈晓妆的丫鬟们忙里忙外的,显然是做好了要走的准备。 谢寒想捂住胸口,那里在不受控制地发疼。 大概是因为一夜没睡的缘故吧。 谢寒伸手去碰了碰沈晓妆的脸,而后一路下滑,到沈晓妆形状好看的锁骨上,上面痕迹斑斑的,是他弄出来的。 “碍于两家的情面上,我不会休了你。” “你好自为之吧。” 而后留沈晓妆一个人在床上茫然了许久。 好自为之是什么意思? 不是,把话说明白了再走啊! 谢寒走了,铜钱才颤颤巍巍地掀开帐子,问沈晓妆:“姑娘,您还好吗?” 沈晓妆当然不好,她被铜钱扶着下了床,泡在备好的热水里,浑身上下被热水一激,那酸痛就更明显了。 饭也顾不得吃,把自己身上收拾干净,沈晓妆一头扎在床上狠狠地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天刚泛白,都是第二日凌晨了。 几个丫鬟轮番守着,这会坐在沈晓妆床前的是发财,发财见沈晓妆醒了,连叫人去把备好的吃食端上来。 沈晓妆小口小口喝着粥,听着发财说她睡着之后的事。 “世子夫人来了一趟,瞧见您还睡着就没让叫醒您,请了郎中过来给您把脉,说是没什么大碍。” 睡得确实够死的,连郎中来了都不知道。 “二公子走后那个叫金珠的来取了几件二公子的东西,说是二公子去了甘州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这是谢寒照他们之前说的,去哪都要提前知会一声。 他倒是遵守诺言了。 沈晓妆顿时觉得这熬得鲜美的鸡茸粥难以下咽了。 走了也好,走了就免得还要日日见面,日日心烦。 去甘州怎么也得个三五个月,见不着面大家都冷静下来,等再见面,就当这事翻篇了吧。 第一百六十八章:给你面子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谢寒嘴里叼着根草,整个人挂在一根围栏上,瞧着里面的将士们队列整齐的在操练。 身后突然有人踹了一脚围栏,谢寒身形一颤,好歹算是稳住了,没当着众人的面摔个马趴。 来人瞥了一眼谢寒,语气冷淡地说:“赤云刚在那边草地上撒过尿。” 谢寒也没把那根草吐出去,说话的时候草叶一上一下的,“你管我,爷就爱喝马尿。” 和谢寒说话的人正是高挚。 高挚伸手要把谢寒从围栏上拽下来,谢寒这次早有准备,身手敏捷地躲过去了。 高挚皱着眉,很是不满谢寒的举动,“你回来好几日了,也不操练,也不读兵法,议事的时候也不旁听,你回来干什么?” 谢寒依旧吊儿郎当的,“你怎么知道爷没读兵法,万一爷是梦里读的呢,你能看见吗?” 高挚地神色却突然严峻了起来,“军营不是给你玩闹的地方,你要是再这么下去就滚回京城去。” 谢寒没理会高挚。 他倒是想滚回去,可是他能吗? 话都撩在那了,他怎么回去啊,回去不是明晃晃地打自个的脸吗? 想起沈晓妆那副倔样子谢寒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其实都不生气了,事都过去了,再补救有什么用啊,沈晓妆就跟他服个软,和和气气地讨好他几句,就像个小姑娘似的,事情不就解决了? 现在倒好,整的好像错的那个人是他一样,沈晓妆还在京城里吃香的喝辣的,他谢寒却要跑到甘州来遭罪来! 哦,也不能说是遭罪吧,他迟早要回来的。 谢家的男儿,天生属于战场。 在战场上,哪怕命悬一线,谢寒感受到的也是从前在京城时前所未有的充实感。 高挚不是很能理解已经成亲了的男人的想法。 毕竟他没成亲,他还没媳妇。 “快重阳了,我要给京里递信,用不用给你带一封?”高挚问。 带一封也不是不行...... 谢寒点头,点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朝着高挚的背影喊:“你京城里没亲没故的,你给谁递信啊?!” 谢寒的信经过遥遥的路途,一共两封,一封送到谢宽手上,一封送到沈晓妆手上。 沈晓妆抖开那薄薄的一张信纸,上面写着几个大字:“给你个赎罪的机会,回信写厚些。” 其余的一个字都没有,沈晓妆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确认了这信纸上就这么十三个字。 什么都不说,还让回信写厚点,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算了,谢寒有毛病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错在她,她忍。 不就是回信么,写就是了。 沈晓妆还真没给谁写过信件,有什么话都是口头传了,她那一手狗爬的字依旧惨不忍睹,就这么写给谢寒还有些不好意思。 沈晓妆提笔磨磨蹭蹭地写了几个字,又撕掉,再写,再撕掉。 怎么就没把这字给练好看了呢,叫谢寒瞧见了还不得笑话死她? 沈晓妆气得把笔一丢,正巧丢到手边那一摞画稿上,笔尖上还沾着墨呢,墨汁被抖下去,在纸张上晕开,沈晓妆连忙把笔拿起来,心疼地把那画稿拿到一边去。 沈晓妆看着画稿突然灵机一动,她写的不好看,但是她画的好看啊! 故而谢寒收到沈晓妆的回信的时候也是震惊了,厚厚的一沓信被牛皮纸裹住,瞧不见里面是什么,但肯定比高挚手里那个看着有震慑力多了。 谢寒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信,又看了看高挚手里的信,嗤笑了一声,“你这小娘子对你不上心啊,我记得你可是足足写了三页纸,就给你回了这点?” 高挚淡然地把信收到怀里,轻飘飘地吐出四个字:“关你屁事。” 谢寒在高挚面前嘚瑟了一圈,心满意足地回到帐子里把信拆开了,打开第一张,上面画了三个人,坐在正中的端庄妇人是孟氏,边上的是杜江芙,还有个背对着画面的小姑娘,小姑娘却挽了妇人髻,应当是沈晓妆自己。 画的精致,孟氏和杜江芙的脸有七八分像了,边上写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小的谢寒几乎看不清楚。 眯着眼睛勉强瞧清了个大概,说的是沈晓妆找孟氏自首去了,孟氏象征性地罚了沈晓妆抄了几本佛经,此事便算揭过不提。 谢寒想到自己第一次去醉眠楼彻夜不归的时候回家挨了襄国公三板子。 现在想想还疼着呢,老爷子下死手,没顾念半点父子情分,把尚才十五岁的谢寒打的满院子乱窜。 沈晓妆今年也不过十五岁,谢寒捏着信纸的手微微用力,把信纸攥皱了,他依稀记得沈晓妆好似是三月里的生辰?及笄还请了他娘去做正宾。 翻到下一页就是小姑娘在抄经书的场景,虽然画上看不清五官,但谢寒还是感觉小姑娘这会大概是愁眉苦脸的。 谢寒不由轻笑了一声。 笑完之后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的尴尬,正色翻开了下一页。 下一页是坐在轮椅上的谢宽和杜江芙,杜江芙浅笑着,好似在和谢宽说什么话。 后面都是这些日子襄国公府林林总总发生的小事,画的都是国公府里另外四人,除了前两章,没再出现过沈晓妆的身影。 确实是满足了谢寒的要求,回信足够厚,足足画了十五页,当真是给足了谢寒面子。 谢寒吧这几页信纸塞回到信封里去,找了个小匣子收好。 他从前还不知道,原来沈晓妆的画工这样好,有些画面只是寥寥几笔,但勾勒的却极为传神。 他好像一直都不是很了解沈晓妆这个人。 谢寒从前认为,沈晓妆是个胆小的,事多的,习惯性嘴硬,跟块臭石头似的姑娘。 若不是好看的皮囊和黎家大姑娘的身份,这样的姑娘是有些叫人讨厌的。 至少谢寒以前不喜欢沈晓妆这样的姑娘,醉眠楼的姑娘都比她识相。 当然,沈晓妆是侯府嫡女,心高气傲很正常,不能和那种地方人比。 况且在官道上,在渔阳的会面,都在说明勤仁侯府对外的那套说辞都是屁话。 他们谁都没看懂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不理解中相互试探,最后落得个两败俱伤。 第一百六十九章:三思而后行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谢寒这一走便又是许久。 八月底走的,自重阳之后,沈晓妆每隔十日就往甘州递一封信去,画的全是襄国公府发生的琐事。 谢寒大概是少有见到画面上的场景的时候,他在国公府时,父兄都在战场上;如今襄国公和谢宽都闲了下来,谢寒却又顶上去了。 谢家的天伦之乐就轮不到谢寒身上去,只能透过沈晓妆画出来的画面略窥见一二。 不就是服个软么,不就是哄人开心么,以前沈晓妆哄沈老太太的时候最拿手的事情,现在不就是把对象换做谢寒了,她有什么搞不定的! 结果谢寒这犊子玩意还拿起乔来,除了最开始给的那几个字,一封信都没回过。 哦,回过一封的,是送到谢宽手里了。 说是原本要回家过年的,结果老皇帝又抽风,召高挚回京来,甘州不能没人坐镇,谢寒就被扣在甘州顶上一阵。 信还是杜江芙拿给沈晓妆看的。 沈晓妆只是粗粗地扫了几眼,信又不是给她写的,也不是她上赶着要看的,她的姿态已经放的够低了,谢寒再不买账她能怎么着。 她还能撵到甘州去啊。 夏天那点暑气过去,天便渐渐凉了下来,孟氏不到十一月就到京郊的庄子上去住了,那边有温泉,襄国公也跟着过去了,据说过年也不打算回来。 偌大一个襄国公府里就只剩下三个主子了。 原本孟氏在的时候沈晓妆去请安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如今孟氏走了,沈晓妆身边也没人日日烦她,她睡的时间就更久了。 不到日上三竿都不起身。 起来胡乱勾上几笔,一日画一张图,攒够了十章就叫人给谢寒送去,此次都是厚厚的一沓,军营里谁家的家书能送的这么勤这么厚啊。 沈晓妆给两间铺子的额画稿都没这么勤奋过。 倒也不能日日都在家待着,宴会沈晓妆不乐意去,但她可以找点别的乐子啊。 沈晓妆坐在上次谢寒带她来的那个茶楼里,一样的地方,楼下的先生不见了,换做一个十三四的小姑娘抱着琵琶在那软软地唱曲儿,小姑娘的声音绵绵的,听的叫人昏昏欲睡。 沈晓妆提这笔,草草地在纸上勾勒出一个抱着琵琶的小姑娘,托谢寒的福,她这阵子画的人物越来越传神,画技这东西果真还是要靠练的。 楼下坐的是个小姑娘,看客便不似那日那般粗鲁了,没拿着银钱直接往下丢,都是派了丫鬟小厮放到那姑娘身前的碗里。 茶楼门口走进来一个姑娘,姑娘披着狐皮大氅,瞧着便是顶贵重的东西,可身边却没跟着伺候的丫鬟,只身一人进了茶楼。 外面大概是下了雪的,那姑娘的兜帽上都是亮晶晶的,进了暖和的茶楼也没把兜帽摘下来,而是径直往二楼的雅间来了。 沈晓妆笔下一勾,画面的左下角便出现了一团白,想了想,又在上面画了两只狐狸耳朵。 雅间的门被扣响,铜钱去开门,那披着大氅的姑娘就站在门外,铜钱侧了侧身,把人请了进来。 沈晓妆把手里的笔往边上一丢,咧嘴笑道:“好久不见啊。” “明姑娘。” 明慧面容冷峻地走到沈晓妆对面,刚要落座,铜钱却伸手一抽,椅子往后挪了几寸,叫明慧坐了个空。 明慧捂着臀部站起来,怒目圆瞪,“黎姑娘何必要这般针对我!” 铜钱把椅子搬走,不用沈晓妆开口,她便轻蔑地说:“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合我家姑娘平起平坐?” 沈晓妆耸了耸肩,“我这丫鬟气性大,那就劳明姑娘站一会吧。”话说到这沈晓妆顿了顿,又轻笑道:“站一会又累不死人。” 今日是沈晓妆要见明慧,她想见,明慧就不得不来。 因为沈晓妆知道明慧是个什么东西。 明慧就算现在靠上了大皇子,又有什么用呢?她就是把沈晓妆造谣的事情传出去,又能怎么样呢? 谢寒不知道吗?谢寒知道了呀,可沈晓妆现在不还是安安稳稳坐在谢夫人的位置上,但要是到时候沈晓妆反咬一口,大皇子能接受一个一直欺骗他的女人吗? 沈晓妆这事顶多说成个德行不好,可明慧往前是实打实地被千人骑过的...... 所以明慧不敢忤逆沈晓妆。 沈晓妆吹了吹桌上的画,屋里烧着炭盆子,热的很,这画也干的快,沈晓妆便卷起来递给铜钱叫她收好。 沈晓妆一派不急不缓的举动,但明慧却是急了。 “黎大姑娘,不,谢夫人,您叫我出来是想做什么?”明慧咬着牙问出这么一句。 沈晓妆嘬了一口茶,苦的,就这东西还要她三两银子一壶,奸商。 “不做什么呀。”沈晓妆还笑盈盈的,“来叙叙旧嘛,上次也没和明姑娘好好说上话,这不,我特意拿了好茶来招待明姑娘。” 坐在圈椅上的少女言笑晏晏的,虽然挽了妇人髻,但脸蛋还是年轻的,瞧着跟个小姑娘似的。 也是,翻过年去才十六岁呢,就是个小姑娘,明慧不自觉地把脸往兜帽里收了收,过了年她都二十了,她耗不起了! 沈晓妆徐徐开口,“我听说,大皇子妃最近在查是哪个小妖精把大皇子勾的日日魂不守舍的。” “哦,你知道大皇子妃是出身谁家吗?是陈家,陈家是武将出身,可惜大皇子妃自幼丧母,自个拉扯着两个弟弟长大,听说当时为了不叫那缺德的继室上门,大皇子妃轮了两柄流星锤把人给撵了出去,若不是有人拦着,大皇子妃都能上阵杀敌去呢!” 沈晓妆每说一个字,明慧的脸就白一分,最后面上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了,白的跟张纸似的。 明慧颤着声问:“黎大姑娘,同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哦,我没什么意思啊。”沈晓妆笑得一派天真,她好像一直在笑,“我只是想告诉你,想清楚现在到底是谁能做你的靠山。” 第一百七十章:早做准备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明慧抖得厉害,连带着她身上的那件大氅上的皮毛都发出簌簌的声音,抖得上面雪化作的水珠四处乱窜。 沈晓妆略有些失望。 她还当明慧是个什么人物呢,结果就这啊? 明慧的身形矮了矮,从刚进门时的意气风发变得瑟缩了起来,逐渐撑不起她身上的那件大氅。 洁白的皮子挨在了地上,好在这雅间收拾的干净,也没污了那好看的皮毛。 不过想来,这屋子这么热,里面也会被明慧的汗给打湿了吧? 就像有些人,外面瞧着光鲜亮丽,里子却烂透了。 也像这时代。 沈晓妆不笑了,淡淡地说:“你是聪明人,只要你安分,我自然不会把这件事捅漏了。” 唔,这话就像谢寒走之前跟她说的那句一样。 大抵威胁别人的时候统共能说的也就这么几句话吧。 “姑娘说的是。”明慧的声音逐渐柔顺了下来,“奴家定然会老实本分的。” 沈晓妆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大皇子能因为一个明慧不惜和谢寒对上,可见是个不怎么聪明的。 但陈家在西北的兵权不是虚的,大皇子在朝堂上多年来积累下来的人脉不是虚的,皇长子的位置也不是虚的。 有时候主子聪不聪明不重要,只要他身边的奴才做的漂亮就够了。 就像坐在那张椅子上的人是谁也不重要,老皇帝难道算是个明君吗?自然不是,可是他不还是在那张椅子上坐了二十多年了。 沈晓妆无意被扯进京城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里,但是不代表她不知道。 无论是黎家还是谢家,都不可能置身事外。 沈晓妆从来没主动问过谢寒又或者是黎婧和黎康他们有什么打算,她一不姓黎二不姓谢,在这一堆权贵里面当属她的身份最尴尬。 黎康有什么打算,大概是是会和黎婧说的,但黎婧不会主动和沈晓妆提起这些,她私心里也不想叫沈晓妆卷进来。 做个无忧无虑的富贵闲人,平平稳稳地过一辈子,多好啊。 沈晓妆生来就不是那个操心的命,让她跟黎婧似的当个老妈子忙前忙后她是做不来的。既然大家都不想叫她参与进来,那她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但是退一步讲,万一黎家又或者是谢家押错了宝,最后坐在龙椅上的人不是他们想要的那个,那沈晓妆势必会受到牵连。 毕竟在大家眼里,她是黎家的大姑娘,也是谢寒的夫人。 黎家和谢家无论那个倒了,沈晓妆往后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 当然,要是倒的是谢家,黎康还能出面保一保沈晓妆。 可是按谢寒那个性子,如果到时候他非要拉着沈晓妆陪葬呢?他拖不动黎家,还拖不了自己的妻子下水吗? 所以还是留个后手吧,虽然明慧不堪大用,可好在她生了一张好皮囊啊。 对男人来说,最好听的话便是枕边风。 沈晓妆直觉无论是哪家压得都不会是大皇子,所以明慧埋在大皇子身边,无论对哪家来讲,都没有坏处。 明慧又哆哆嗦嗦地走了,沈晓妆却没急着离开,靠在栏杆上听曲儿。 铜钱以为沈晓妆在思考正是,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过了半晌却听沈晓妆问:“你说我也搞件狐皮的大氅穿会不会好看?” 铜钱嘴唇翕动了两下,“好看,姑娘穿什么都好看。” 沈晓妆满意地点了点头,她现在手里有钱,她想买什么穿就买什么穿。 她就是把金条穿成串搭在身上都没人管得了她。 但是整件都是白狐的皮毛做的大氅好像还是太过奢侈了点。 回了国公府,沈晓妆躺在床上,缓缓地陷进了柔软的被褥里面去。 今天上外面走了一遭,实在是太冷了,还是自己的被窝里面舒坦。 沈晓妆昏昏欲睡,发财却在边上念叨起来了。 “姑娘,姑娘醒醒,二公子来信了!” 沈晓妆翻了个身,谁他娘的要看谢寒写的信啊! 发财见叫不醒沈晓妆,只好把信放在桌子上,等沈晓妆醒了之后来看。 刚一转身发财的衣摆就被人拽住了,发财回头,见松软的被褥里面伸出一只白净的手,感受到她停顿下来之后手指并起来屈了屈,示意发财把东西放上。 发财试探着把那封信放到了沈晓妆的手上,沈晓妆攥着信封“嗖”地就缩回被子里面去了。 发财无奈,“姑娘,您要看就出来看,里面暗着呢,大夫不说了么,您不能再在暗的地方瞧东西了。” 沈晓妆这些日子便觉得瞧东西模糊,离远些的东西便看的不大清楚,请了大夫来瞧,说是看书写字多了便会这般。 听说有的绣娘的眼睛最开始就是这样,久而久之看东西越来越模糊,最后干脆就瞧不见东西了。 沈晓妆这就是纯属大半夜作画给作出来的。 大夫给开了明目的药,又嘱咐了不要在昏暗的地方瞧书本,平日里多看看远处,虽说治不好,但好歹不会更糟糕。 沈晓妆叹了口气,捏着信到灯光明亮的地方去,拆开来看,谢寒的字龙飞凤舞的,确实是比沈晓妆的字好看上许多。 满满当当两页纸,写了谢寒在甘州时发生的事,又对不能回家过年发了几句牢骚,最后提前给沈晓妆道了一句新年安康。 谁都没提起分别前的那些不愉快,沈晓妆把信折起来收好,目光落到和这封信一块来的那个盒子上面。 里面装的是两支干花,说是甘州特有的,甘州那边日子过得苦,但不能挡住姑娘们爱美的心,把这花晾干了之后簪在头上,就和带了好看的簪子一样。 沈晓妆捏了一朵出来,对着铜镜在头上比划了两下,觉得单独簪这花太素了些,可再簪点别的这花又被压了下去。 沈晓妆把干花丢回去,“啪”的一声用力合上盒子,以发泄自己的不满。 送这不实用的东西! 心里头这样想着,却是把这两朵干巴巴的花和她的那些贵重的钗环放在了一起。 第一百七十一章:又是新年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转眼就到了新年。 饶是国公府人少,这年过得也不能冷清了。 杜江芙提早就把东西都准备好了,沈晓妆什么都不用做,用得着她的地方就是把她拎过去挑过年做新衣裳的布料。 衣裳还是在纤巧阁做的。 这些年沈晓妆见过的绣品不少了,新衣裳到了她一摸就知道是丁娘子的手艺。 还带夹带私货的。 说实话,沈晓妆打心眼里佩服杜江芙这类人,黎婧是,姚瑾泽也是,她们是典型的大家族的宗妇,能整齐整个家族门面的。 沈晓妆就不行,她长得就不是很像个贤妻良母。 她大概这辈子只配做个祸水。 哦,祸水也做不起来了,被她祸害的那个人现在连家都不回。 家里没那么多人,甚至连个长辈都没有,也就没那么多规矩,厨房做了满桌子的菜,但菜码都不大,一样吃点就饱了,过会还得吃饺子呢。 这是沈晓妆头一次在外面过年。 她九岁之前,身边没离过沈家人,九岁之后,身边没离过黎婧。 现在谁都不在身边,哪怕是个喜庆的日子,沈晓妆也难免多愁善感了起来。 桌上备着的果酒,沈晓妆便多喝了几杯。 果酒后劲不大,喝在嘴里也是甜甜的,但也架不住沈晓妆连着喝了两壶,金条一个没留神,沈晓妆说话的时候舌头都捋不直了。 杜江芙瞧见了好笑,温声道:“都是自家人,没那么大规矩,领你家主子回去歇着吧,记得叫厨房煮碗醒酒汤,一定要给她喂下去,要不然明儿起来头疼。” 杜江芙叮嘱的仔细,金条也听得认真,她自个没法把沈晓妆扶回去,杜江芙就派了自己的丫鬟和她一道把沈晓妆掺了回去。 沈晓妆脑子迷糊着,被搀回了院子里也不安生,不肯喝醒酒汤,扯着嗓子喊非要喝黎婧做的杏仁乳酪。 几个丫鬟都头大,这大年三十的,谁还能跑到勤仁侯府去把黎婧请来说我家姑娘想喝您做的乳酪了呢。 沈晓妆喊了半天也不消停,嗓子都喊哑了,给她喝水也不和,小厨房给她做了杏仁乳酪,她尝了一口说不是那个味。 还是金条灵光一闪,从沈晓妆的妆台上把谢寒寄来的那两朵花给沈晓妆簪上了,低声说:“姑娘,您瞧这花好不好看,您要是再乱动弹把这花给压坏了可就不好了!” 沈晓妆迷茫地睁着眼,眼神湿漉漉的,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那干花,终于老实了下来,窝在一处不动了。 几个丫鬟松了口气,分工明确地把沈晓妆的衣裳换了,又给她擦脸擦身子,最后把人用被子卷好,还得留下两个守夜。 第二日沈晓妆醒的时候约莫快午时了,一醒来就觉得身上沉甸甸的,胳膊腿哪个都抬不起来,一开口嗓子也是哑的。 铜钱端了蜜水来给沈晓妆润嗓子,眼神哀怨地看着沈晓妆,沈晓妆喝完一盏还要,铜钱便给她倒满。 两盏蜜水下来沈晓妆说话也能说利索了,“年初一的你不跟我说吉祥话,这样看着我你觉得好吗?” “奴觉得好极了。”铜钱说话的声音幽幽的,“姑娘还记得昨儿您都做什么了么?” 沈晓妆努力回想了一下。 什么都没回想起来。 啊,她好像是喝醉了,连饺子都没吃上,后头又发生什么了?她耍酒疯了? 沈晓妆这还是头一回喝的烂醉,什么都记不得,诚实地摇了摇头。 铜钱的眼神更哀怨了。 “姑娘往后还是少喝点酒吧,喝酒伤身。” 不止伤沈晓妆的,还伤她们几个丫鬟的。 沈晓妆打了个哈欠,金条也进来了,跟沈晓妆说前头的情况。 “有几个谢家的表亲来了,是姑娘之前没见过的,世子夫人说您乐意去露个面就去,不乐意就在院子里歇着。” 金条说话很沉稳,她虽然资历浅,但做事一向沉稳,在几个大丫鬟里已经有隐隐为首的趋势了。 沈晓妆便又倒了回去,“那边不去了。” 铜钱扯着沈晓妆的被子,“您去不去都得起来啊,睡得久了也会头痛,大过年的您就不能勤快些。” “过年要什么勤快呢。”沈晓妆一动不动,“忙活了一年就这么两天歇着,做什么要勤快呢。” 谁来也劝不动。 初三的时候沈晓妆回了趟侯府,黎婧站在二门那等着她。 今儿黎婧披了件晶红色的披风,隐隐漏出下面一双缝了东珠在上头的绣鞋。 鬓间簪着两朵干花,瞧着颇为眼熟。 沈晓妆眯了眯眼,好了,这下知道这花是哪来的了。 她就知道谢寒哪来的好心。 至于黎婧的花是谁送的,用脚指头都猜的出来。 但是不得不说,这花黎婧带着比沈晓妆带着好看多了,黎婧便适合这种清丽的打扮,衬的她气质格外出尘。 沈晓妆就不行,说的难听点,沈晓妆就得往俗了打扮,大红大紫的艳丽颜色最适合她,她也压得住。 黎婧边走边说,“这几日侯爷的脾气不大好,是朝堂上触了霉头,说话不中听你也别见怪。” 好么,连声父亲黎婧都不肯叫了,黎昭哲这是有做了什么了,叫一双儿女都寒了心。 没本事的男人才把在外面受的委屈都发泄在家人身上,沈晓妆最看不惯这种人,她便是看不上黎昭哲的。 不论是为人父还是为人夫,黎昭哲都不够合格。 这世道就是如此,对男人们宽松的很,却对女人们这般严苛。 沈晓妆见过的好男人没几个,黎康算是一个,谢宽也算是一个。 谢寒? 另当别论吧,都不是一个水平上的,没法比。 姚瑾泽的身子好一些了,黎婧正在逐渐把家里的中馈转交到姚瑾泽手上,她只是个姑娘,迟早要嫁出去的。 姚瑾泽却不同,她是黎家妇,将来,不,估计很快,黎家就是黎康掌权了,姚瑾泽作为他的妻室是至关重要的。 只可惜,他们现在还没有个嫡子,姚瑾泽的身子时好时坏的,生女儿的时候都要了她半条命去,再怀一胎,对她来说太难。 第一百七十二章:他们活该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一进屋子,便有丫鬟接过沈晓妆脱下来的斗篷,隔着屏风都能听见屋里的欢声笑语,想来今儿堂厅的人定然是不少的。 绕过屏风去,沈晓妆一抬眼就瞧见了坐在上首的万氏,她已经许久不见万氏了,当真是许久。 万氏清减了不少,对谁都是一副淡淡地表情,瞧着没有那么疯癫了,至少坐在那,还像个当家主母。 可惜如今这勤仁侯府已经不是她万氏当家了。 沈晓妆从容自若地给万氏行礼,口中道:“母亲进来身子可好?” 万氏“嗬嗬”地笑了两声,“自然好,好得很呢。” 沈晓妆便不再和万氏说话了,大过年的,她怕听多了万氏说话晦气。 屋里满当当一屋子的女眷,温氏在,黎家三个没出嫁的姑娘在,儿媳妇也在,出嫁的姑娘也回来了,黎雯到的比沈晓妆早,这会正安静地坐在温氏身边听大家讲话。 沈晓妆深吸了一口气,不怪她不乐意回娘家,在婆家待着都比在这待着清静。 黎婧拉着沈晓妆落座,沈晓妆不欲多掺和这帮人的明争暗斗,她一个已经嫁出去了的姑娘,和她们说不到一块去。 沈晓妆和黎婧坐在一处,旁人暗戳戳地想打探点什么,便只好从黎婧身上先下手。 哦,这个旁人单指温氏。 “婧姐儿翻了年去都十六了吧。”温氏眼神往这边一扫,“姣姐儿才逼比你早生了一刻钟,这嫁人都有半年的光景了,婧姐儿的婚事还没着落呢。” 嗯,她和黎婧是双生子,只差了一刻钟,很正常。 这话本应该对万氏说,可万氏之前的事闹得黎家满城风雨的,谁不知道她们母女不和啊,让万氏给黎婧安排亲事,万氏都能撕破脸叫黎婧给人家做妾去。 姚瑾泽还是温温柔柔的,“这不是舍不得么,姑娘多少岁在我们眼里都是小孩子,姻缘这事得讲缘分,急不得。” 沈晓妆低头拨弄着自个腰间系着的禁步环,黎家人当然不急了,急的人才刚回京不久呢。 沈晓妆也迷惑,这俩人一年见不上两次面,怎么就能藕断丝连这么久呢? 黎婧在一旁做娇羞状,想靠演技把这个话题蒙混过关,可惜她是过关了,温氏的矛头又转到沈晓妆这来了。 “姣姐儿嫁过去有半年了吧,怎么还没动静呢,要不二婶给你介绍个大夫吧,好好瞧瞧,该喝药喝药,你有了子嗣傍身,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才安心啊。” 拿子嗣说事,这不是明晃晃地戳沈晓妆的心窝子么。 可惜沈晓妆不买这个帐,抬起头来和温氏对视,轻笑了一声说:“瞧二婶这话说的,我家二爷可是不到九月就去甘州了的,在家拢共待了不到两个月,我便是想有子嗣,靠我自个也有不了啊。” 丝毫不中温氏的招。 你不就是暗示说我子嗣艰难吗,我的确艰难啊,没有爷们我上哪来的孩子?红杏出墙么? 沈晓妆说话说的直,叫没出阁的姑娘红了脸,温氏却只能尴尬的笑了两声,呐呐道:“二婶这不也是替你着想吗......” “二婶有时间替侄女着想,不如多操心操心三妹妹的婚事吧。”沈晓妆往椅背上一靠,功成身退。 临走的时候沈晓妆还听见温氏在那嘀咕:“这丫头的嘴什么时候这么利了......” 沈晓妆姿态优雅地拢了拢发髻,她一直都这么厉害,只是懒得和这群妇人争辩罢了。 不就是泼妇作态么,谁不会呢。 照例是黎婧把沈晓妆送出去,路过惠柏院的时候黎昭哲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在前头拦着两人的路。 沈晓妆垂眸,恭敬地给黎昭哲行礼。 黎昭哲却冷哼了一声,沈晓妆不明所以,她又没上赶着触黎昭哲的霉头,年关里面呢这人没事乱发什么脾气? “我听说国公和夫人都是在别院过的年?” 这天本来就冷,黎昭哲的声音里就跟掺了冰碴子似的,叫沈晓妆裹着厚实的斗篷都抖了一下。 沈晓妆回话,一张口便哈出一团白气,“是呢,别院有温泉,比京里好过冬些。” 黎昭哲立刻吹胡子瞪眼的,“那你怎么没去别院陪着过年呢,身为儿媳却不在公婆面前尽孝,我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沈晓妆:? 您在这自作多情什么呢? 黎婧给沈晓妆使眼色,叫她服个软,把黎昭哲哄明白了,等回了国公府还不是她想怎样就怎样,黎昭哲还能把手伸到国公府去么? 沈晓妆看到了,沈晓妆忽视了。 沈晓妆淡定地开口:“父亲教导我什么了?” 黎昭哲一僵。 黎婧默默把头别到了另一边,她拦不住了。 沈晓妆拽着斗篷把自己裹得更严实了些,继续说:“我尊您一声父亲,您也知道我是看在谁的面上。且不说我,便是阿悦,您又教导她什么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我又不是你亲生的,你都不是我亲爹,你管的着我吗?你自个的亲闺女还没管好呢,还有心思来管我这个假的,哪来的脸啊? 黎昭哲气的胡子都在抖。 哦,也可能是风吹的,毕竟这天儿冷,有风很正常。 沈晓妆挤兑完黎昭哲,心情舒畅,微微福了福身,“我这边回国公府了,侯爷珍重。” 说完,也不管黎昭哲是个什么反应,自顾自地就走了。 黎婧快步跟上去,等走远了,才蹙着眉问:“年还没过去呢,你哪来这么大火气?” 沈晓妆:“嗯?我没有啊,我多平和啊。” “少在那胡扯。”黎婧不接沈晓妆的茬,“没火气你今儿骂完这个骂那个,你怎么不去寺里把老夫人也骂了呢。” 沈晓妆不屑地笑了一声,“那是他们欠骂,脸都凑到我手边了我不给她一巴掌,多不给人面子啊。” 黎婧管不了沈晓妆,胡乱把沈晓妆往马车上一推,“快回你的国公府去吧,别回来祸害人了。” 沈晓妆坐在马车上,马车晃晃悠悠的,晃得沈晓妆心烦气躁。 啧,过年有什么好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咦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过了新年,就又是上元。 杜江芙和谢宽要去看灯会,沈晓妆若不去呢,家里面就剩她一个人。 可去了又有什么意思,人家小姑娘去灯会是为了会情郎,成了亲的也都是结伴而行,大街上都是一对一对的。 到时候就她自个孤零零地往街上一站,呵,那还不如不去呢。 左右在哪都是一个人,还不如在家待着舒坦。 黎婧却递了信过来要叫沈晓妆一块去。 沈晓妆觉得黎婧在放屁,高挚腊月二十八就到京城了,现在还被扣在京里不让他回去呢,她怎么就不信黎婧能不和高挚见面呢。 杜江芙也劝,“在家多没意思,出去走走,看看灯也好啊。” 灯有什么好看的,年年不都是那几样...... 虽然这么说,上元那天晚上沈晓妆还是梳好妆出门去了。 一年难得有这么个日子能叫姑娘们正大光明地走出来,一出门映入眼帘的都是穿的花枝招展的姑娘,比天上放的烟花都好看。 沈晓妆没精心打扮,随手抓了件衣裳套上,冻不着就行了。 到了会和的地点,黎婧见沈晓妆的样子,不满地啧了一声,“你便不能好好打扮打扮。” 沈晓妆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我都是嫁了人的妇人了,和你们小姑娘比不了。” 黎婧毫不掩饰地白了沈晓妆一眼。 黎婧今日倒是打扮的好看,略施粉黛,簪了支赤金镶玉的簪子,显得贵气又好看。 不是从珠秀苑拿的,瞧着像是前几年的老物件。样式倒是还好看的,放到现在也不过时。 黎婧见沈晓妆往她头上瞧,便道:“是娘的嫁妆,年前收拾库房的时候翻出来的,正配今儿这身衣裳。” 沈晓妆嗯了一声,别过头去看边上的花灯。 往前她和黎婧口中的娘是说王氏,如今说的却是黎婧的生母。 沈家......沈晓妆晃了晃头,把那点子思绪摇出去,沈家不仁,她做什么还要惦念着那一家子豺狼虎豹呢。 黎婧平日里是心思细腻的,这会却没发现沈晓妆消沉了些,她正瞧着朝她们走来的少年招手。 沈晓妆顺着黎婧的视线一瞧,哦,是高挚啊。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大庭广众的,边上多少人看着呢! 高挚走到黎婧面前,瞧了两眼,旁若无人地说:“穿的是不是少了些,不冷么?” “不冷。”黎婧笑得灿烂,沈晓妆站在边上觉得她比那花灯还晃眼。 沈晓妆不动声色地往边上挪了两步,眼神往四周一扫,不少人都在看向这边,单沈晓妆眼熟的就能有四五个。 黎婧和高挚说了几句话,回头想招呼沈晓妆往前走,结果一回头就看见沈晓妆丢了一把铜钱在边上猜灯谜的摊子上,面无表情地说:“你们走吧,我猜灯谜。” 黎婧张了张嘴,差点没问出来,你不是说你再也不花钱猜这玩意了么? 沈晓妆展开一张灯谜,嗯,看不懂。 在摊子前面拆了十多张灯谜,沈晓妆一个都没猜出来。 好在黎婧和高挚是走远了。 沈晓妆把纸条一丢,也不装相了,她现在倒不至于心疼那几十个铜钱,只是一个都猜不出来实在是太丢人。 发财在后面小心地提醒:“姑娘,要不然咱买一盏灯吧......”猜的怪难受的。 沈晓妆看了看摊子上粗制滥造的花灯,觉得实在是没意思,她自个拿纸糊出来的都比这好看。 哦,对哦,她可以做花灯打发时间啊。 临着瑞麟大街的茶楼,十五这天更是人满为患,楼上的雅间都被炒到了五十两一个时辰,靠窗的能瞧见街上的烟花的,那更贵了。 沈晓妆就坐在这茶楼挨着窗户的地方,认认真真地糊花灯。 发财在一边站着,一脸麻木地给沈晓妆研墨,一百两一张的银票,沈晓妆想都不想甩了三张出去,做花灯在那做不好啊,非要在这地方做? 沈晓妆这会是真的心平气和了,仔仔细细地把在纸上画好的样子剪下来。 做花灯这事,比沈晓妆想想的难许多,她只会把上头的花样描出来,剩下的她一窍不通。 好在发财还能给她帮把手,忙活了一个多时辰,一个歪歪扭扭的花灯总算是做好了。 沈晓妆盯着看了一会,伸出手指头把这惨不忍睹的花灯往边上推了推,眼不见为净。 三百多两银子,就整出来个这破玩意。 买个花灯摊子这钱都够了。 但是沈晓妆很平静,大概是花钱的那一瞬间给了她短暂的快乐,让她不会看什么都不爽。 银子不是白花的,这件雅间是视野最好的,坐在窗前往外看能瞧见街上车水马龙,也不算高,甚至还能瞧清楚下面的人长什么样。 沈晓妆现在就能看见和高挚并肩而行的黎婧。 下面人多,高挚仗着自己身量高,几乎是把黎婧罩在怀里面往前走,边上的人连黎婧一个衣角都碰不到。 场面一派和谐,沈晓妆拄着胳膊,开始思索黎婧和高挚在一起的可能性。 她嫁到谢家之前这事就讨论过了,不论情谊,单看局势,几乎不可能。 黎婧是个冷静自持的姑娘,她不可能在明知道没有结果的情况下像今日这般大张旗鼓的和高挚一起出现在众人眼前。 就算是他俩的亲事能成,黎婧也不是这么张扬的人。 所以黎婧这么做,肯定是别有目的的。 什么目的呢...... 沈晓妆揉了揉眉心,她接触京城里的这些纷争还是太少了,之前一直置身事外,现在要动脑子思考都不知道该从何下手了。 头疼。 楼下的黎婧站在街边买了一份酒酿圆子,刚出锅的圆子盛在瓷碗里面端着烫手,高挚便接过去,端着碗站在黎婧面前,看黎婧拿着勺子小口小口的吃。 沈晓妆无意间往下一瞥,正看见这一幕。 胸口无端生起一股闷气来,沈晓妆忽然抬手,把窗子给关上了。 发财又诺诺地说:“姑娘,这间屋子就这窗子值钱呢......” 第一百七十四章:酸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朝着发财微微一笑,“你往后改个名吧,别叫发财了。” 发财看了看沈晓妆,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迷惑,“这名儿不是姑娘气的么,奴不叫发财叫什么?” “叫堵心吧。” 沈晓妆就这么在这茶楼里干耗了一晚上,约定好会和的地方就在这茶楼底下,到时辰了沈晓妆拢了拢衣裳,施施然走下楼去。 高挚还没回,骑着马候在黎家的马车边上,黎婧还没上车,估摸着是想和沈晓妆再说两句话。 沈晓妆慢吞吞地挪过去,刚凑到黎婧跟前就听黎婧说:“你现在好像个怨妇。” 沈晓妆想一脚蹬在黎婧身上。 “你在这等着就是为了要和我说这话?”沈晓妆拿出十分的不耐烦来,恨不能黎婧现在就消失在眼前。 黎婧忍着笑,“哪能啊。”说着话便严肃了下来,“就是知会你一声,这些日子无论外面传什么,你就当听不见就是了。” 看来黎婧已经为她今晚上的举动做好准备了。 “大哥知道么?”沈晓妆没问别的,倒是提起黎康来。 黎婧看了眼高挚,低声说:“不知道过了今晚也知道了......” 对此,沈晓妆给了四个字做评价:“胆大妄为。” “不胆大咱们今日还能站在这说话么。”黎婧语气有些怀念,“多艰险的路都走过来了,如今我不过要点我想要的,很过分吗?” 这话就不适合从黎婧嘴里说出来,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沈晓妆回府算是早的,她到家的时候杜江芙他们还没回来呢。 发财尽职尽责地把那盏丑兮兮的花灯给拿回来了,沈晓妆瞧见这玩意就心烦,不由瞪了发财一眼。 发财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说:“姑娘您不是说,说,勤俭持家......” 真不错哦,竟然还记得她说过什么话。 金条见沈晓妆回来了,也凑了过来,说:“姑娘,这画又够十幅了,可要送出去?您还要在添点什么不?” 沈晓妆打眼一看,是原本要给谢寒送去的信件,厚厚的一沓,比那三百两一盏的花灯还扎眼。 “送个屁。”沈晓妆骂了一句,“烧了,都烧了!” 金条不知发生了什么,好言劝道:“姑娘,您这画了好久呢,哪能说烧就烧啊。” 沈晓妆不说话,把自个往床上一缩,背对着几个丫鬟。 金条没办法,帮她把帐子放下来了,倒也没按她说的把那画烧了,要是真烧了,明儿沈晓妆又后悔了,那还不得重画么。 沈晓妆的眼睛不可能变得更好,只会更坏,能少用眼睛就少用,几个丫鬟天天跟看贼似的看着,叫她提笔的时间都少。 帐子里光线昏暗,沈晓妆缩在暗处,撇了撇嘴,一行泪就悄无声息地滑下来,浸到软枕里面去,挨着枕头的那一块变得冰凉冰凉的。 沈晓妆从来没觉得这么委屈过,她被沈家卖掉的时候她都没这么委屈,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想哭。 人都说眼泪是女人最好的武器,只要当着男人的面落几滴泪,哪个男人会不心软呢。 可沈晓妆少有当着旁人的面红了眼眶的时候,她不怎么乐意哭,哭了能怎样,哭了日子就能变好吗,要是能,沈晓妆天天坐在大街上哭。 沈晓妆抹了把眼泪,心里唾弃自己没出息。 心里面这么想,眼泪却是止不住的,最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反正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眼睛是肿的。 金条边叹气边用鸡蛋给沈晓妆敷眼睛,“姑娘这又是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她有什么好哭的。 丈夫不在家,婆母也不在家,嫂子还是个和善的,她就是个万事不用自己操心的小儿媳妇,过着多少姑娘梦寐以求的生活,她何必自讨不快呢。 可是人吧,总是不知足的,过的好的时候,总想着自个能不能过的更好一点呢? 沈晓妆自个拿手按着鸡蛋,“你该忙忙你的去,不用管我。” 主子说不用管,做奴婢的哪能真不管呢。 铜钱适时地凑过来说:“二姑娘说过些日子要去上香祈福,想请您一道去呢。” 沈晓妆没吭声,她一向不乐意去寺庙,里面吃的都是斋饭,还得给那些和尚捐钱。 但是是黎婧叫她去。 那就去吧。 黎婧这次去还带了黎婉,但是没带姚瑾泽,长辈也一个没带,去的也不是黎老夫人常去的那间寺庙。 不像是黎婧平日里的作风。 沈晓妆原本没注意这个,直到到了寺庙门口,往外看的时候瞧见一匹看着颇眼熟的骏马。 沈晓妆一向觉得马这种东西长得都差不多,能叫沈晓妆留下印象的更少。 这个年头,对好马有追求的多是武将。 可武将吧,也少有跑到这寺庙里来拜佛的。 沈晓妆眼神往黎婧身上一撇,黎婧唇角勾着浅浅的笑,“什么都瞒不住你。” 七八年的交情,几乎日日夜夜都耗在一处,沈晓妆若再看不出来端倪,那她可能是没长脑子。 黎婧微微提着裙摆上台阶,嘴里还念叨着:“你便是懒得,脑子分明好使的很,都是叫人给惯出来的。” 可不就是叫人惯出来的,往前有黎婧,往后有杜江芙,哪都用不着她沈晓妆啊。 黎婧做这些的目的很好猜,同行的都是同龄的姑娘,是为了欲盖拟彰;不带长辈一块,是怕长辈看管的太严事情暴露。 怕暴露什么呢? 女儿家能有什么坏心思,她只是想找个空子和自己的情郎见一面罢了。 可别忘了,前几日上元的时候多少双眼睛都瞧见了黎婧和高挚结伴同行的呢。 能叫沈晓妆留下印象的马,除了谢寒的赤窦,便只有高挚的马了。 沈晓妆都能记得住,那旁人呢? 所以结论很好得出,黎婧为了见高挚一面,特意安排了这场出行。 沈晓妆跟在黎婧后面,跨过了门槛。 要是黎婧这么大张旗鼓的折腾这么一番只为了和高挚见一面,她把脑袋摘下来给黎婧当球踢。 第一百七十五章:那就不敬了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正月还没过呢,来寺里上香的人不少,大多都是女香客。 沈晓妆跟着黎老夫人连着两年去了寺庙小住,如今对这套流程已经熟门熟路了,不用人领着,自个上了香,又再功德箱里投了钱。 黎婧进了寺里不大一会就不见了人影,黎嫣大概是还因为沈晓妆身份的事别扭着呢,不大乐意和沈晓妆一块走。 沈晓妆乐得清静自在。 没什么事做,左右来都来了,沈晓妆就打算去求个签。 求签是打发时间的好方法,随便给两个银锞子那解签的老和尚都能跟你念叨上许久。 结果抽签的时候瞧见了一个熟人。 不算是熟人,应当算是眼熟的人。 戴吟礼手里捏着一张签,听到脚步声下意识地回头,瞧清楚沈晓妆的脸之后笑了起来。 小姑娘笑的时候是眼睛先弯起来,而后嘴角上翘,行程一个好看的弧度。 捏着签的那只手又细又白,连一点茧子都没有。 “谢夫人,你也来解签呀。”戴吟礼的声音有点黏糊糊的,但不叫人生厌,只觉得这小姑娘是被人娇惯着长大的,叫人忍不住心生爱护。 沈晓妆还不怎么适应谢夫人这个称呼,基本没人这么叫她,愣了一下之后点头,“好巧,戴姑娘。” 戴吟礼晃了晃手里的签,说:“听说这里的高僧解签很准呢。” 沈晓妆瞧不见那签,只能看见小姑娘白嫩嫩的手晃来晃去。 好看的姑娘总是让人心生愉悦的。 沈晓妆顺着戴吟礼的话往下说:“是么,我还是第一次来,过会定要仔细听听。” 前面还有位夫人正在解签呢,且得等一会,戴吟礼便和沈晓妆闲聊起来,“谢夫人求的是什么签呢?” 沈晓妆求得是财运,可是她不能这么说,谁家夫人出来是求财运的啊。 “子嗣。”沈晓妆一派淡然,而后又反问,“戴姑娘呢?” “是姻缘呀。” 嗯,很好,成了亲的求子嗣,没成亲的求姻缘,都很符合身份。 反正解签的时候又不让旁听,谁知道她最后到底求的是什么东西。 戴吟礼好像对沈晓妆有很大的兴趣,一直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沈晓妆大部分的时间是在旁边听着,偶尔会回上几句。 眼见着前面那位夫人已经起身了,戴吟礼脚步往那边迈了迈,却又回头说:“谢夫人,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这话戴吟礼早就问过一次了。 沈晓妆避重就轻,“自然是见过,上次在杜家不就见了么。” 戴吟礼摇了摇头,“您知道我说的不是那次。” 沈晓妆歪头看着戴吟礼,簪子上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垂在耳边,“那便是我们有缘吧。” 戴吟礼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也只是小小的失落了一下,就拿着自己的签去里面找和尚解签了。 沈晓妆脸上的笑容在戴吟礼合上帘子的那一刻消失殆尽。 戴吟礼还是不肯放弃啊...... 真麻烦。 沈晓妆四下看了看,周围的人不再有特别相熟的,外面等着的就她一个,连个说话打发时间的人都没有了。 黎婧那个死丫头跑到哪去了,不会真去见高挚了吧? 沈晓妆盯着大殿金碧辉煌的屋顶,上面的壁画看的沈晓妆眼花缭乱的。 她知道了,她就是黎婧随手扯来的幌子。 沈晓妆还是想不明白黎婧要做什么,她获得的信息太少了,从上元开始黎婧就一反常态,她做的所有事情最浅显的目的是为了引人注目。 用她的名声作为代价。 所以黎婧筹划的肯定不是小事,不,不只是黎婧,应该再算上黎康,高挚也肯定跑不脱关系。 说不定这里还有谢家的手笔。 沈晓妆没有证据,但仅凭直觉,她感觉无论是谢寒还是谢宽,都已经参与到这件事里面来了。 依眼下的局势,除了夺嫡,沈晓妆想不到别的。 当然,没有人告诉沈晓妆这些,都是她自己猜出来的。 分明下定了决心不搅和进来,空闲下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地猜想...... 所以他们到底压得是哪位皇子?! 黎婧一直到她们要走的时候才现身,那会沈晓妆已经吃完午膳在厢房歇过晌又去听老和尚念经了。 天黑的早,她们得早点回去,要不然沈晓妆都觉得黎婧能等到她用完晚膳之后才出来。 回去的时候两人坐了同一辆马车,黎婧晌午是没歇的,马车上炭火烧的足,周围一暖下来,就叫人犯困。 车里就除了丫鬟就是沈晓妆,黎婧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哈欠。 沈晓妆冷冷地看着黎婧,硬是把黎婧的瞌睡给盯醒了。 “说你是个怨妇一点都没错。”黎婧嘀咕了两句,又大声问,“你总看着我干什么啊,我脸上长花了吗?” “明知故问。”沈晓妆也不给黎婧面子,张口便硬的很。 黎婧就笑,笑得花枝乱颤的,沈晓妆在对面看她笑都想给她找个大夫来瞧瞧。 别是脑子有了什么病,那可不好治。 黎婧随意往边上一靠,嘴里说的话怪气人的,“你猜呗,又不是猜不出来,多动动脑子对你好。” 沈晓妆给了黎婧一个大大的白眼。 黎婧还在笑,“行了,别一脸苦大仇深的了,你没事研究我干什么呢,好好过你的日子得了。” 这是铁了心不想让沈晓妆知道了。 沈晓妆不屑地哼了一声,谁稀罕知道啊,不识好人心。 马车晃来晃去,把黎婧的声音好似都晃得忽远忽近,“黎家的事我都不想叫你多参与,如今你是谢家妇了,就好好的做你的富贵闲人,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我已经给你留好后路了。” “别用这种交代后事的语气跟我说话。”沈晓妆弹了弹衣服上不存在的灰,“你别是在寺里喝酒了吧,那可是对佛祖大不敬。” 黎婧原本情绪都沉静下来了,听见沈晓妆的话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们都当我在佛祖面前跟男人私会了,还有比这更布景的吗?” 这倒是事实。 不过以前黎婧可不会说这种话,大概是和沈晓妆相处的时间太久了,被影响了吧。 第一百七十六章:请个大夫看看吧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很快就大概猜到了黎婧做这些的目的了。 就在她们从寺庙回来的第二天早上。 早上照例没有人来喊沈晓妆起床,帐子隔绝了大部分的光线,导致沈晓妆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沈晓妆才一动作,就发觉自己碰到了什么东西。 沈晓妆的目光落在身侧,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躺着一个人。 是谢寒。 沈晓妆睡觉的时候不怎么老实,平时又只有她一个人睡在这张床上,自然没什么顾忌。 故而谢寒现在只是缩在一个小角落里睡得很熟,身上搭着的大概是从沈晓妆身上小心翼翼拽过来的一个小被角。 看上去可怜极了。 沈晓妆一点都不知道谢寒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也没提前来信说自己要回来,就这么突兀地出现了。 沈晓妆还没做好面对谢寒的准备,她以为谢寒 还要好久才会回来。 但结合黎婧最近的举动,谢寒在这个时候回来也算是合情合理了。 谢寒回来,那甘州可就真就算是群龙无首了,虽然不知道他们的计划是什么,沈晓妆估摸着,高挚这会已经不在京城了。 先是在上元灯会上成双入对地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而后又是去庙里上香,在有了上元节做铺垫的情况下,众人自然会认为黎婧是为了见高挚才安排了这场出行。 便会理所应当地认为高挚人还在京城。 沈晓妆轻手轻脚地从谢寒身上翻过去,试图不惊醒身边的人下床去,谁知她刚迈过去一只脚,谢寒的眼睛就毫无征兆地睁开了。 一只手死死地攥住沈晓妆的胳膊,用力之大,攥的沈晓妆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捏断了。 谢寒望过来的目光也让人不寒而栗,和沈晓妆印象里的那个吊儿郎当的谢寒有极大的出入。 大概是看清了沈晓妆的脸,谢寒松了手,把一直蜷缩起来的腿伸开了,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喟叹。 “我再睡一会......” 说的好像谁没让你睡一样。 沈晓妆利落地下床,几个丫鬟已经不做声地准备好了东西,顾念着谢寒还睡着,沈晓妆做了让步,去边上的耳室洗漱了。 不用沈晓妆问,金条便压低了声音说:“二公子是快寅时了才回来的,姑娘那会都睡熟了,就没叫醒您。” 又是连夜赶回来的,这人什么毛病,就不能挑个亮堂的时候回家么。 谢寒这次回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沈晓妆还是照例该干什么干什么,没被谢寒突然回家给影响到。 前一阵过年加上上元沈晓妆给两间铺子出了不少画稿,可以暂时歇一阵,沈晓妆倒是下意识地提笔想要把方才谢寒蜷缩成一团的样子画下来。 不等落笔沈晓妆就反应过来,谢寒人都回来了,她画这些做什么呢,又不用给谢寒写信了。 沈晓妆最后还是画了出来。 怪有意思的,以前都没见过谢寒这样子。 画好之后趁着谢寒还没醒,把画卷起来藏好了。 谢寒都到了晚饭的时候才醒过来,顶着一头乱发一屁股坐在了沈晓妆身边。 和衣着整洁发髻梳的一丝不苟的沈晓妆形成了鲜明地对比。 沈晓妆捏紧了手里的筷子,脸上还是要保持微笑,“你就不能去洗漱了再来吃饭么?”而且她也没带谢寒的饭呀...... 谢寒抬手抹了把脸,桌上没有多余的碗筷,他就拿个沈晓妆不用的勺子挥动地飞起,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现在已经饥不择食了。 桌上还真没有多少东西,沈晓妆不怎么饿,只叫厨房端了两个爽口的小菜来,没一会就叫谢寒吃完了。 谢寒看着沈晓妆眨巴眨巴眼睛,意思很明确。 没吃饱。 沈晓妆无奈,吩咐了金条两句,直接让小厨房做两碗面端上来,给谢寒的那碗多做些。 满满一大海碗鸡汤面,叫谢寒呼哧呼哧吃了个干净,最后连面汤都喝光了。 然后很没形象地瘫在椅子上打了个饱嗝。 被谢寒影响,沈晓妆这一顿也吃了不少,捧着金条端过来的山楂水小口喝着,看见谢寒这幅模样说:“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么?” “像在家混吃等死的二流子。”谢寒顺口接上,又拍了拍肚子。 ......还挺有自知之明。 吃饱喝足,谢寒干脆去洗了个澡,把自个收拾干净了,勉强有了点人样。 从谢寒醒了到现在,两人谁也没谈及谢寒走之前的那些不愉快,但不说不代表就不存在,沈晓妆很清楚,这事必须说开了,要不然这就是个心结,堵在两个人中间谁也不会好受。 显然,现在不是个合适的时机。 沈晓妆随口扯了个话头,“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谢寒舒舒服服地窝在自己的椅子上,说话的声音也懒洋洋的,“不是快会试了么,我回来温书啊。” 沈晓妆手一抖,茶杯里的水洒出来大半,浸透了厚实的衣裙,黏答答的贴在腿上,不好受极了。 沈晓妆一双凤眼都瞪圆了,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几个大字“人家会试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谢寒对沈晓妆的反应略有不满,挑了挑眉看着她,“怎么还不相信呢,到时候我考个状元回来你不就是状元夫人了?” 天还没黑呢,这人就开始说上梦话了。 沈晓妆忧心忡忡地和金条说:“去请个大夫来吧,不,去找嫂子,请个太医来吧,我看寻常的大夫好像治不了这个病。” 谢寒都被沈晓妆给气笑了,“爷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 沈晓妆给了谢寒一个眼神,你自己什么样心里没点数吗? 谢寒不肯面对现实,沈晓妆只好柔声细语地说:“你要参加会试,那你乡试过来吗?” 就连沈晓妆这么个不学无术的都知道科考是要一步一步来的,难道看在你谢二公子名震京城的份上就会对你网开一面吗? 那肯定是不能的。 “过了啊。”谢寒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以同样的姿态回击沈晓妆。 没想到吧,爷还是个文化人。 第一百七十七章:行吧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到底放心不下,哪怕天色晚了还是去找了杜江芙,说起谢寒非要去会试的事来。 杜江芙听了却没太过惊讶,反而安抚沈晓妆道:“阿寒乡试是早过了的,只是没张扬罢了。” 竟然是真的,沈晓妆没掩饰自己的惊讶,微张着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杜江芙也能理解沈晓妆,细细地给她解释,“当年阿寒成日在家无所事事的,阿宽看不下去,说他文武总要成一件的,谢家当初不用他冲锋陷阵,那就去读书,不论考成什么样,总比一事无成的好。” “那年阿寒才多大,十二岁?”杜江芙回忆了片刻,接着说,“阿寒脑子是顶够用的,读书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学那几天都是阿宽按着头逼着学的,这样都过了乡试了,之后便再不学了,说不屑和那些装模作样的文人为伍。” 令沈晓妆惊奇的不是谢寒过了乡试,而是这件事满京城里除了谢家竟也没人知道。 杜江芙像是猜出了沈晓妆的疑惑,笑着说:“咱家也不是什么张扬的人家,又不是中了状元了,没必要大张旗鼓的。” 沈晓妆点了点头,小心地措词,说道:“可是他前阵子不是去了甘州,我当他便要当个武将了......”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呢。”杜江芙做出了很不符合她形象的举动,朝着沈晓妆耸了耸肩,“不过肯上进就是好事,你是阿寒的妻子,要是连你都不支持、不相信阿寒,旁人便更不会了。” 人,总是需要激励的。 谢寒也是个人,所以他也需要有人支持他。 沈晓妆思索了一会,觉得这是个和谢寒破冰的很好的机会。 管他是真想考还是假的,她就做个小意温柔的妻子就好了,嗯,时不时再来个红袖添香什么的,男人不是都吃这一套么。 “时辰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嫂嫂了。”沈晓妆起身告辞。 回院子的时候没见谢寒,沈晓妆一个眼神过去,金条会意,指了指小书房。 谢寒去小书房了?真要认真备考呀...... 沈晓妆若有所思地坐下,屁股还没挨到小榻上就蹦了起来,小书房里可是有不少她的画的! 沈晓妆快步往小书房走,推门的动作却是轻的,先探了个头进去,见谢寒正认真地捧着一卷书看,离得有些远,沈晓妆眯着眼也看不清那封面上写的是什么字。 粗粗扫了一眼,见小书房里的摆设基本没怎么动,沈晓妆暗自送了口气,正打算悄无声息地退出去,谢寒就已经抬眼朝这边看了过来 。 谢寒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夫人有什么事吗?” 既然被发现了,沈晓妆就正大光明地进小书房里,扯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没什么事,我就是来看看你呀。” 小姑娘说话的尾音拖得长长的,听上去甜腻腻的,却不叫人生厌。 谢寒“哦”了一声,然后说:“那正好,我也有些事想问夫人。” 不等沈晓妆问是什么事,谢寒已经抖开了一张纸,他们的距离依旧很远,但沈晓妆只一打眼就知道那纸上是什么。 身高腿长的少年蜷成一团,睡得正熟,有几缕发丝挡住了小半张脸,熟睡中的少年一无所知。 画这画的人画工蛮好,几笔就勾勒出了五官,且一瞧就知道这画上的人是谢寒。 是沈晓妆今天画的那幅画,打成亲起她就没见谢寒来过小书房,她平日里又在小书房作画习惯了,藏东西也喜欢往这藏。 谁能想到谢寒突然要奋发图强,跑到小书房来念书啊! 在门口的时候看不到,进来了却看见了。谢寒手边的桌面上有不少或画完或没画完的画纸,都是出自沈晓妆之手。 沈晓妆莫名的有些心虚,可转念一想,她心虚个什么劲啊,她又没做错什么! 沈晓妆挺了挺胸膛,表示自己很有底气,“我画的,怎么了?” “没怎么。”谢寒好像是笑了,“只是没想到夫人的画技这般好,往前的信里画的都是旁人,这还是第一次瞧见夫人画我。” 说完,谢寒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为夫很感动。” 感动你个球啊! 沈晓妆干笑了两声,“画着玩的,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谢寒便把手里的画卷好,“等哪日有时间了去把它裱起来挂在屋里,这可是夫人给我画的第一幅画像。” 人家的画像画的都是风流倜傥的贵公子,谁家画像画的是睡觉睡得毫无形象啊。 沈晓妆:“你高兴就好,我就不打扰你温书了,你继续,继续……” 关上小书房的门的时候沈晓妆好像隐隐听见了谢寒的笑声。 约摸是白日睡多了,谢寒在小书房点灯熬油的,沈晓妆等了一会便等困了,挣扎了一番之后还是上床睡觉去了。 她还是不适合做个贤妻良母。 谢寒回屋的时候,沈晓妆已经睡熟了,就像他昨夜回来的时候那样,小姑娘一条腿伸到被子外面,身子是斜的,几乎占了大半张床的位置。 比昨天好点的沈晓妆边上多了一床被子,估计是丫鬟见谢寒回来之后给他拿出来的。 沈晓妆就给谢寒留了个放那床被子的地方。 谢寒扯了扯沈晓妆的被,把她露在外面的地方都盖好。这会已经深夜了,炭盆子没人管,烧的不如白天那么旺,不盖被会有些凉。 沈晓妆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在睡梦中蠕动了一下,复又陷入了沉睡。 谢寒站在黑暗里,在他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嘴角已经不受控制的勾了起来。 沈晓妆第二天是被热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热,正月还没出呢,不应该啊。 一睁眼看见的是一截雪白的衣领 ,再往上是谢寒哪怕睡着了也好看的脸。 谢寒抱着她,他们睡在同一条被里。 谢寒身上热乎乎的,他长手长脚的几乎把沈晓妆整个人都裹在怀里,身上还压着一层厚被,捂得严严实实的。 这不热就怪了。 沈晓妆还在状况外。 所以昨天她睡着了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现在会是这个姿势? 第一百七十八章:心烦意乱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抬眼盯着谢寒看了一会,这人显然没有想要现在醒过来的意思。 就像前天晚上那样,沈晓妆对于谢寒什么时候上床睡觉这事没有丝毫的印象,这令沈晓妆有些奇怪。 身边出现这么大个人,她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且还不止一次...... 太诡异了,不会是谢寒趁她睡着的时候给她闻什么安眠香一类的了吧? 沈晓妆试着动了动,想从谢寒的禁锢里面爬出来,挣扎了两下,没有任何效果。 这人平日那么多饭还真不是白吃的。 沈晓妆偃旗息鼓,就这么动了两下她就已经浑身是汗了,动了动自己没被圈起来的半截胳膊把被子往下拉了一截,沈晓妆总算是能喘过气来了。 眼神无意间扫到谢寒的脸,沈晓妆凝神,这人刚才是不是笑了一下? 是笑了吧? 沈晓妆对自己的眼神没什么信心,往谢寒脸跟前凑了凑,距离实在是太近,两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沈晓妆清晰地感受到某人的呼吸乱了一拍。 沈晓妆嘴角缓缓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用自己尚能活动的手一巴掌拍在了谢寒身上。 谢寒吃痛,终于装不下去了,睁开眼睛无辜地看着沈晓妆,“夫人,你可是个闺秀,做点符合你身份的事情不好吗?” 闺秀个屁,她就是个小村姑,她不止是个村姑,还是个泼妇。 泼妇打人不是很正常。 “你不能放开我再说话吗?”沈晓妆避开谢寒的话题,推了推他的胳膊,示意他放开自己。 谢寒把死皮赖脸发挥到了极致,眼睛一闭,又往沈晓妆这边靠了靠,说:“时辰还早呢,再睡会。” 既然知道谢寒已经醒了,沈晓妆也不再客气,在床上毫无章法地扑腾了起来。 谢寒勉强把沈晓妆环住,他已经快控制不住怀里的这个乱动的小姑娘了,无奈,只好拿哄孩子的语气说:“你就不能老实一会吗?” 到底是谁不老实?! 沈晓妆硬是凭借自己的力量,从谢寒的禁锢之中脱身,坐在床上深深地喘了口气。 恢复自由的感觉可真不赖。 不管谢寒怎么想,沈晓妆腿一迈从谢寒身上垮了过去,又引起了赖在床上不起的某人的不满。 “夫人,你这样从我身上过去,我会不长个头了。” 沈晓妆脸上的笑容险些绷不住,“你都二十多的人了,你还长什么个子?” 谢寒一脸“你居然不知道”的表情,说的话依旧很欠揍,“夫人不知道吗,二十二还能窜一窜呢,我还不到......” 话没说完,沈晓妆已经拿起旁边的软枕捂在谢寒脸上让他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谢寒的力道比沈晓妆大,轻轻松松拿掉脸上的软枕,问:“你是想谋杀亲夫吗?” 沈晓妆姿态从容地把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如果可以的话,我不介意实现这个想法。” 谢寒小声嘀咕:“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心......” 沈晓妆不理会谢寒,转身去收拾自己了。 谢寒就像他说的,他这次回来好像真的就是为了备考的,除了吃饭睡觉,其余的时间几乎都泡在小书房。 沈晓妆也不知道他到底在那看什么书,但那一脸严肃的样子总不能是看富家小姐和穷书生私奔的话本子吧。 如果沈晓妆还是一个山沟沟里的小村姑,嫁给了一个普通人,见到自己的丈夫如此上进她会很欣慰。 但现在问题是这么上进的人是谢寒,就很不符合常理。 并且在谢寒离开的这段时间,沈晓妆的印象里并没有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在没有外界发生的事情冲击的前提下,谢寒一反常态,让沈晓妆很焦躁。 焦躁源自于未知。 沈晓妆不知道他们在筹谋什么,哪怕动用到她手上能获得的所有信息也无法拼凑出一个大致的轮廓。 沈晓妆只知道,这京城,怕是快要变天了。 谢寒温书的时候很安静,和他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也不一样,坐的笔直,也不坐在椅子上,书桌前只摆了一个小方凳。 屋里的炭火烧的足,沈晓妆坐在离谢寒不远处的椅子上,手里的团扇摇的飞快。 她已经在这坐了一个多时辰了,谢寒当真就无视了她,埋头苦读。 这让沈晓妆都不知道怎么开口问谢寒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夫妻本来该是最亲密的关系,沈晓妆和谢寒之间却存在一道无形的屏障,让他们一直无法亲近起来。 所以沈晓妆一直都了解谢寒到底在做什么。 她不是一个贤内助,比之她身边见过的夫人们,她简直就是个糟糕透顶的妻子。 谢寒也没好到哪去。 沈晓妆别过头去,不再看谢寒,摇着扇子的手骤然停下,而后忽的起身,朝外面走去。 既然没办法从谢寒这得到消息,那就去找始作俑者之一—黎二姑娘去问问好了。 没人问沈晓妆要去干什么,知道沈晓妆要出府,下人们已经妥帖地备好了马车,叫沈晓妆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出门。 马车朝着勤仁侯府飞奔而去,沈晓妆毫无预兆地回侯府并没有引起侯府众人的错愕,甚至在沈晓妆到二门的时候,黎婧身边的丫鬟已经在那候着了。 沈晓妆依稀记得是叫倦梅的,是后来和金条她们一批被买来的。 倦梅恭敬地把沈晓妆扶下马车,往梨棠居去的时候倦梅的嘴一直没停下来。 “姑娘那来客了,是戴家姑娘,您应该见过的,来了有一会了,没想到您能这会过来。” “戴姑娘应当是没有恶意的,姑娘叫我提前来知会您一声,免得过会叫您措手不及了。” “哦,您用不用换套衣裳,姑娘给您拿了套新的,说是纤巧阁做的,是您往常爱穿的样式,您要是用的话奴就先领您去换衣裳?” 沈晓妆是临时起意,身上穿的还是家常穿的衣裳,要是见客的话确实有些不妥。 沈晓妆脚步一顿,朝着倦梅点了点头,“那就先换身衣裳吧。” 第一百七十九章:后路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出现在黎婧和戴吟礼面前的时候已经收拾的很妥当了。 银鱼白的立领长衫外面搭了件芽绿色的长褙子,隐在袖间的手腕上带着的玉镯若隐若现,和鬓间的玉簪交相呼应,整个人雅致又清丽。 是很典型的黎婧的审美。 沈晓妆朝戴吟礼微笑示意,“我来的倒是巧了,正碰见戴姑娘也在。” 不用黎婧招呼,沈晓妆动作十分自然的坐在黎婧身侧。 她曾经也是这梨棠居的半个主人。 黎婧没问沈晓妆因为什么回侯府来,只笑着说:“你便是闻着味来的,我好不容易将戴姑娘请来,倒叫你凑了个热闹。” 此话一出,大家都笑了起来。 气氛十分融洽,都是年岁差不多大的姑娘,就算沈晓妆已经嫁了人了,她也能和小姑娘聊到一块去。 也许沈晓妆打心底就没接受自己已经嫁人了的事实,她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个没出阁的姑娘。 戴吟礼是个娇憨的小姑娘,言语间都能透露出来,戴家两兄弟把这个小妹妹保护的太好了,没叫她经历过一点风霜。 也没听过戴吟礼的亲事定了哪家。 也是,就戴家现在这幅样子,哪个敢娶戴吟礼啊,就算戴吟礼长得跟天仙似的,娶个天仙回来有什么用,打个板供起来吗? 不过好像戴吟礼的外祖家有两个没定亲的儿郎,上次和黎婧说话的时候,透出的意思是戴吟礼可能要嫁到那边去。 也是,都是表哥表妹的,大家都知根知底,上头婆母也都是相熟的长辈,很适合戴吟礼这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沈晓妆晃了晃头,把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都晃出去,怎么回事,难道说媒就是女人藏在深处的本能吗,成了亲的女人都逃不过这一遭...... 见沈晓妆这般动作,黎婧靠过来轻声问:“你哪不舒服?” “没事。”沈晓妆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昨儿没太睡好。” 黎婧了然的退了回去。 谢寒回京的事情就算旁人不知道,对黎婧来说也不是个秘密。谢寒突然回家,沈晓妆平时一个人住自在惯了,睡不好很正常。 戴吟礼在对面看着两人的小动作,很奇怪,这两姐妹明明样貌上没有一点相似之处,但无论是行为举止,还是周身的气质,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相似感。 是长时间相处下来刻在骨子里的默契。 就算她们长得不像,也依旧让人觉得,她们就是姐妹。 黎婧请戴吟礼来的目的好似就是为了闲聊一样,说说笑笑大半日,戴吟礼便主动请辞了。 黎婧和沈晓妆把人送了出去。 沈晓妆是不急着走的,两人慢悠悠地往梨棠居回,路上边走边说。 “你怎么总有很多问题呢。”黎婧像是喟叹一般,说话的声音轻的要被风吹散了。 沈晓妆已经习惯了走路的时候保持一个很端庄的姿势,迈出来的步伐都是差不多大的,这是后来硬养出来的习惯。 黎婧说其他的举动可以刻意地表现出来,但步态不会,步态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也是最容易疏漏的东西。 所以沈晓妆平日可以很不注重礼仪形象,可走路的姿态是实打实练出来的。 她已经和三年前有很大的不同了。 虽然沈晓妆心里很清楚,自己还是从山沟沟里面走出来的小村姑,但是现在叫她回到沈家去,哪怕沈家把她供起来,她还能适应那里的生活吗? 显然不能了。 她已经很自然地融入到了这个曾经令她格格不入的圈子里,并且很难抽身了。 沈晓妆语气平静地说:“分明是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不告诉我,还不许我自己问吗? 黎婧偏头去看沈晓妆,她的发髻挽的一丝不苟,没有一缕多余的发丝落下来,是很标准的妇人的发髻。 可眼前的这个姑娘分明还是少女的模样。 黎婧有些惋惜,如果她的动作再快一点,是不是沈晓妆就不用嫁给谢寒了呢?她是不是会有更好的归宿呢? 是个无解的问题。 沈晓妆看出黎婧在纠结什么,很冷静地分析道:“就算不嫁给谢寒,我过的也不会比现在好到哪去。” 这是个事实。 如果不嫁给谢寒,按照沈晓妆本来的计划,她要一辈子做一个老姑娘。 嫁给谢寒,能解决很大的一个问题就是,外面对她非议会减少很多。 毕竟一个女人始终不嫁,人们只会恶意地揣测她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现在大家不会这么想了,他们只想看沈晓妆和谢寒打的鸡飞狗跳,毕竟在旁人眼里,他们是被迫成亲的。 虽然事实也差不离就是了。 也许是在这段不远对路程里黎婧考虑好了,她很谨慎地开口:“我们做了一个豪赌。” “包括黎家和阿挚。” 很简单的两句话,足以透露出很大的信息量了。 豪赌大概率指的就是他们已经站好了队,且黎婧称呼高挚为阿挚,显然两人的关系又亲近了些。 而且她说的只有黎家和高挚。 不包括谢家。 黎婧知道沈晓妆的疑惑,继续说道:“谢家只参与进来很少的部分,这些年甘州的兵权已经逐渐转移到阿挚手上了,可以说谢家做了一个很明智的选择。” “他们卖了一个很大的人情,但如果东窗事发,又能很快抽身而出,虽然会元气大伤,但富贵平安不是问题。” 说到这,黎婧停了下来,直视着沈晓妆,“所以,谢夫人会是安全的,如果黎家出事,便没有黎姣,只有沈晓妆,你懂我的意思吗?” 沈晓妆心情很复杂,她是第一次听黎婧提起这些事情,在她事不关己的时候,黎婧他们已经悄无声息地布了一个大局,并且给沈晓妆找好了退路。 心里面堵得慌。 这种复杂的心情在沈晓妆准备回国公府的时候加剧了。 谢寒来接她了。 谢寒站在侯府门前牵着马,见沈晓妆出来之后露出一个狠灿烂的笑容。 他说:“夫人,我们回家吧。” 第一百八十章:怎么还带翻旧账的呢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谢寒站的离沈晓妆有些远,沈晓妆看不大清楚他的脸,但视线里模糊的轮廓和这人说话的声音也能叫沈晓妆知道来人是谢寒。 莫名叫人心安。 谢寒发觉沈晓妆身上的衣裳不是来时穿的那套,便问:“发生什么事了?” 沈晓妆走过去,仰头看着谢寒,轻声道:“没什么。” 沈晓妆不说,谢寒就没再追问下去。 谢寒是骑马来的,沈晓妆已经距谢寒很近了,能看清他被风吹的微红的脸。 想来是在这瞪了有一会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去呢?”沈晓妆也不知怎么了,这会和谢寒说话的声音是平日里从来没有的轻柔。 大概是为了方便和沈晓妆说话,谢寒微微俯身,说话却依旧吊儿郎当的,“大舅哥不在家,我也不敢单独面对岳父大人啊。” 黎康今日确实不在家,这人消息到还挺灵通的。 谢寒突然转变了话题,问道:“你想不想骑马回去?” 沈晓妆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不说话,谢寒就当她默认了,长臂一揽,勾着沈晓妆的腰一用力,就把人抱在了马背上。 沈晓妆被吓了一跳,小小的惊呼了一声,背靠在谢寒身上的时候才觉得安稳些,手还死死地攥着谢寒衣裳的前襟,生怕自己掉下去。 马车已经坐习惯了,骑马还是第一次,沈晓妆瑟瑟地探出头去,这般动作引得身后的谢寒轻笑了一声。 沈晓妆被谢寒搂着,紧贴在他的胸膛上,谢寒一笑,沈晓妆都能感受到这人胸腔在震动。 谢寒把自己的大氅撑开,而后把沈晓妆整个人都罩在自己的大氅里,只留了一个脑袋出来。 大部分的风被挡在了外面,哪怕现在天还是冷的,过了最开始那股害怕的劲,沈晓妆已经渐渐地好奇了起来。 谢寒几乎是伏在沈晓妆耳边说了一句:“坐稳了。”语罢,马儿便飞快地奔跑起来。 有风从脸侧吹过,刮得沈晓妆脸颊生疼,但她现在开心极了,她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 沈晓妆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谢寒他们总喜欢骑着马在街上奔跑了。 实在是太爽了。 谢寒低头去看怀里的小姑娘,正对上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神。 像两颗星子藏在里面。 谢寒有一瞬间觉得自己那些书都白读了,他竟找不出什么话语来描述沈晓妆现在的样子。 总之就是很好看就对了。 谢寒渐渐放缓了速度,如闲庭散步一般走了起来。 沈晓妆疑惑地抬头看他,谢寒朝她笑了笑,提起了一个沈晓妆并不是很想提起的话题。 “我走的这段时间里,常常在想之前在茶楼里遇到的那些事。” 沈晓妆暗道一声不好,她就不该答应谢寒,上了她的贼船。 她现在要是打断谢寒说话,谢寒会不会直接把她从马背上扔下去? 很有可能。 虽然沈晓妆没有说话,但这并不影响谢寒想要说下去的兴致,“我有一段时间甚至有些魔怔了,总是在想,要不就照你说的,写一纸和离书算了,咱俩好聚好散。” 沈晓妆当时说的可不是和离书,她说的是休书。 但是现在很明显不是纠正谢寒的错误的时候,沈晓妆不自觉的往谢寒的大氅里缩了缩,只露出了半个脑袋来。 谢寒没在意,甚至抬手隔着兜帽揉了一把沈晓妆的脑袋。 少年的掌心很烫,隔着兜帽沈晓妆都能感受到他的温度。 别说,在这大冷天里还挺舒服的。 哦,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现在是她的危急存亡之际。 “可是我后来一想,当时下聘的时候花了好几万两银子呢,这么多钱娶回来的媳妇哪能说不要就不要啊。”谢寒语气里含笑,像是开玩笑一样把这话说了出来。 沈晓妆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谢寒打断了,“别跟我说你要可以把聘礼退回来的屁话。” 沈晓妆还真是这么打算的。 聘礼黎家一分没动,叫黎婧全都加到了沈晓妆的嫁妆里面带到谢家去了,沈晓妆也没碰,无论是和离还是休妻,沈晓妆都能把那些东西原封不动地拿出来。 不过沈晓妆还真没注意聘礼单子上都有什么价值多少,左右她也没打那些物件银子的主意。 谢家的聘礼丰厚,居然厚到这个地步了吗? 沈晓妆有些替谢家不值,花了这么多钱娶回来个假货,亏死了。 对哦,她是个假货。 谢寒在后面捅沈晓妆的腰,“你怎么不说话?” 沈晓妆的声音被拦在大氅里面,听着闷闷的,“不是你不让我说的吗?” “你这不无理取闹呢。”谢寒苦笑不得,“你还真想把聘礼退回来啊?” 沈晓妆用沉默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谢寒原本还带了三分笑的脸马上就冷了下来,“黎姣我告诉你你休想,你快说你跟我好好过日子,要不然我就把你丢下去。” 沈晓妆这次倒是听话,顺从地照着谢寒的话说:“我跟你好好过日子。” 谢寒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这才不继续这个话题了。 沈晓妆说的毫无心理负担,嗯,反正说这话的是黎姣,和她沈晓妆有什么关系。 现在的好日子,和她沈晓妆有什么关系...... 沈晓妆抽了抽鼻子,又把头埋得更深了些,不想叫谢寒看见自己微红的眼眶。 谢寒听见动静,懊恼地说:“你是不是吹风凉着了?要不你回马车上坐着吧。” “没事,都快到家了。”沈晓妆拽着谢寒大氅的衬里,“而且车上也不一定烧炭盆子了。”还是靠着谢寒暖和一点。 不再在路上耽搁,谢寒骤然加速,回了国公府。 进了屋铜钱好像提前得知了消息一般,给沈晓妆端上来一碗熬得浓浓的姜汤,沈晓妆捏着鼻子灌了下去,她自个的身子自个清楚,这两年刚养回来些,虽然不至于跟纸片子似的风一吹就倒了,但也没好到哪去。 况且今日还吹了很多风,沈晓妆到现在脸上还紧绷绷的疼。 第一百八十一章:都不是我的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罪不能自己一个人遭,沈晓还逼着谢寒也喝了一碗姜汤。 谢寒很乖巧听话地喝了个干净,半点不情愿没有,喝完还朝着沈晓妆咧嘴笑得像个憨憨,“谢谢夫人关心。” 沈晓妆觉得谢寒可能是让风给吹傻了。 谢寒丝毫不觉得有哪里不妥,甚至还美滋滋的。 黎姣今天跟他说以后好好过日子了唉。 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叫谢寒高兴了好久。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了什么高兴,但是沈晓妆的这句话无疑给了他极大地安抚。 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 从什么时候开始感到害怕的呢?大概是从沈晓妆上个月的信没有按时送到开始。 每十日一封信,谢寒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他甚至都开始期待起来沈晓妆的来信。 虽然再沈晓妆的画里提到她自己的画幅极少,但谢寒还是看的津津有味,那是他没经历过的温情,在沈晓妆的笔下被仔细地描绘出来, 记录给他看。 所以当沈晓妆的信断了,谢寒在下一个十日没有收到沈晓妆的信时,他莫名地感到一种恐慌。 就连他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都没这么慌过。 故而当高挚来信叫他回京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就往京城赶。 然而沈晓妆这么没心没肺的丫头居然睡得这么沉,连他回来了都不知道。 谢寒的心理活动,沈晓妆无从得知,她只知道谢寒像个傻子一样看书地时候看着看着就傻呵呵的笑了起来。 沈晓妆手里拿着话本子遮住自己半张脸,露出来的一双眼睛里面充满了怀疑的神色。 就谢寒这样的,他真能参加会试? 之前乡试别是谢宽花钱给他买的名次吧? 沈晓妆拿着话本子也不是用来看的,身后的金条虎视眈眈,只要沈晓妆敢把目光落到书页上她就准备把书抽回来。 谢寒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天快黑了才好。 谢寒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顺带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脖子,跟沈晓妆说:“累了就回去歇着,跟我在这耗着干什么,你又不用科考。” 沈晓妆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马上把手里的话本子撂下回屋歇着去了。 红袖添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她今天几乎都跟谢寒在小书房里耗着,谢寒读的那些书,上面的字密密麻麻的,沈晓妆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果真是寒窗苦读哦,这么读书是够苦的。 那就叫小厨房给谢寒送点宵夜过去把,反正也不用她亲自动手做。 沈晓妆半倚在床上,一闲下来,她就不受控制地在想白日里和黎婧说的那些话。 黎家已经站好队了...... 沈晓妆甚至可以肯定,如果到时候黎家赌赢了,只要新皇一登基,黎婧就能和高挚成婚。 这看起来是好事。 但事实真是这样吗? 一个是手握重兵的良将,一个是从龙有功的文臣,现在那位是需要他们的支持,但以后呢?登基之后呢?他会不会反过来忌惮这些把他扶到那个位置上的人呢? 说不准。 沈晓妆胡思乱想着,突然意识到,她有心思操心黎婧的事情不如操心操心自己。 黎家不出事还好,如果出事之后,沈晓妆的身份败露了呢? 谢家可以容忍一个黎家女当媳妇,哪怕黎家败了,但要是这个黎家女还是个假的呢? 沈晓妆开始头疼。 果然,她一开始就不应该嫁人,不嫁人就没有这么多破事。 谢寒回来的时候沈晓妆还瞪着眼睛睡不着,谢寒轻手轻脚地掀开帘子上床,一回头就对上沈晓妆直勾勾的视线。 沈晓妆没睡着的时候躺的还板正,要不是谢寒内心强大,这会能被沈晓妆吓个哆嗦。 谢寒非但没被吓到,反而还往沈晓妆那边靠近了些,压着嗓子问:“夫人这么晚还没睡,是在等我吗?” 沈晓妆一巴掌拍在了谢寒脸上。 谢寒已经习惯了沈晓妆动不动就动手的毛病了,侧头躲开,不怒反笑,“都说打是亲骂是爱,夫人肯定是爱惨了我。” 沈晓妆不和他计较,白了一眼之后又躺了回去。 谢寒却不打算放过沈晓妆,俯身撑在沈晓妆身上,两人离得极近,谢寒说话的时候气息和沈晓妆纠缠在一起。 “既然夫人睡不着,不如我们做点有意思的事吧。” 这话不由沈晓妆拒绝,谢寒的吻已经落在了耳侧。 算起来他们成亲已经有半年了,但亲热的次数屈指可数,尤其是谢寒离开了那么长时间。 沈晓妆有些不适应谢寒这样,瑟缩着想往后躲,可是她本就躺在床上,就是想躲都没有地方可躲。 屋里好像越来越热了,沈晓妆微微喘息着,她有点想逃开,但谢寒不给她这个机会,按着沈晓妆的手把她钉在床上,禁锢在自己身前。 也许是情到深处,又或者是情迷意乱,谢寒在沈晓妆耳边轻轻念了一句:“姣姣......” 沈晓妆好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在这 一瞬间清醒了。 沈晓妆一把推开了谢寒,靠在床上大口的喘息。 很多人叫过她姣姣。 杜江芙、姚瑾泽、温晴晴...... 似乎和她亲近一些的人都很喜欢叫她这个名字。 但沈晓妆不喜欢吗,每当有人这样叫她,她都会感到一种厌恶。 她叫沈晓妆啊...... 可是她不能说。 如果她说出来了,谢寒会不会也像她刚才那样,毫不留情面地把她推开? 黎姣够格做谢寒的妻子,可沈晓妆不够格。 她顶多就算是一个有点钱的村姑......这些钱还都是仰仗黎家沈晓妆才能有今日的成就,她心里清楚的很,没了黎家,她什么都不是。 谢寒用手背触碰了一下沈晓妆的脸,方才沈晓妆的脸上还泛着好看的额红晕,这会却是白的让人有些害怕。 “姣......夫人。”谢寒大概知道沈晓妆是因为什么推开他了,“还好吗?” 沈晓妆给了谢寒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没事......” 第一百八十二章:谁要那不值钱的东西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嘴上说着没事,可她的脸色实在是不像没事的样子。 谢寒小心地靠近沈晓妆,先是将她汗湿在颊侧的发丝拨开,见沈晓妆不排斥,才在沈晓妆耳侧落下一个轻吻,似是在安抚。 这样轻柔的动作大概是有效的,沈晓妆的脸色稍霁,谢寒便揽着她躺下,用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哄孩童一般轻声道:“睡吧。” 沈晓妆都不知道自己最后到底是怎么睡着的。 但是在清醒之后沈晓妆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这可不好,沈晓妆闭了闭眼,想到了一个词。 及时止损。 谢寒已经起身了,沈晓妆身边没有人,她愣愣地看着身边的床空出的那片地方,好半天都没起身。 还是金条掀开帐子才瞧见沈晓妆醒了,见沈晓妆的样子也不敢多问,只问:“姑娘什么时候用膳?” 沈晓妆眨了眨眼睛,撑着身子坐起来,“这便准备吧,我这就起了。” 早膳摆了满满一桌子,沈晓妆一打眼过去就猜到了缘由。 谢寒起身之后没吃饭,在等着和她一起吃。 这边才摆好,谢寒就过来了,和往常一样拎起筷子就吃,沈晓妆却迟迟没有动筷。 谢寒嘴里还塞着半个烧麦,含糊地问沈晓妆:“这饭不合胃口吗?” 沈晓妆捏着筷子的手微微用力,指节泛着不漂亮的白色,“你往后便不用等我吃饭了。” 就像很多妻子那样,沈晓妆这会说话温声细语的,听不出半点问题来,她说:“你起的那样早,还要饿着肚子温书,下次就叫丫鬟提前给你备了早膳就是。” 话说的很漂亮,听着也很想是在关心谢寒,但是被关心的人敏锐地察觉到了沈晓妆情绪的不对。 沈晓妆不想和谢寒一起用早膳,这是个很糟糕的习惯,久而久之她就会觉得如果没有人陪她吃饭的话一顿饭下来味如嚼蜡。 那是个很可怕的习惯。 如果她最后真的变成那样了,那她和那些靠着男人生活的妇人有什么区别? 谢寒一口否定,“我不,我就要和夫人一起吃饭。” 沈晓妆的指尖颤了颤,但她又不能和谢寒撕破脸皮,只能笑着说:“我平日起的玩,你若总跟着我吃,把肠胃吃坏了怎么办?” “那你就起的早些。”谢寒也不动筷了,“我叫你起来。” 沈晓妆想把谢寒的脑子扒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就像谢寒没回来的时候那样不好吗?大家相安无事的,非要凑到一块做什么呢? 就谢寒这样的他那乡试真是他自个考过去的吗? 劝不动谢寒,沈晓妆冷哼了一声,夹过一块米糕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谢寒在一旁悄悄地松了口气,她总算是恢复正常了,就像放才那样软声说话叫谢寒好不适应。 要是沈晓妆再那样下去的话谢寒可能要找个和尚来给她念叨念叨,别是被什么脏东西上了身。 沈晓妆无故的烦躁,不对,不能说是无故,她很清楚,这个烦躁的源头就是谢寒。 谢寒不回家的时候,她过的太平的很。 沈晓妆下意识地想要去找黎婧念叨念叨,可是她昨儿才回了侯府一趟,要是再回去,指不定外面又要怎么说道她。 好在谢寒忙着温书,没时间和沈晓妆过多的相处,一个在书房一个在卧房,倒也相安无事。 可是晚上就不行了,晚上两人是要睡在一张床上的,谢寒又是个年轻气盛的正常男人,沈晓妆这么一个长得像个小妖精似的如花似玉的姑娘躺在他身边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沈晓妆很无奈,这认哪来的这么多精神,白日也不见他歇晌,有时候还要闹到后半夜,晨间还起的早,他不累吗?他不困吗? 显然,谢寒不累,也不困,他精神的很,甚至温书的时候都更有精力了。 沈晓妆无法,端出标准的贤妻良母的架势,把谢寒的东西收拾收拾都塞到了外书房去。 谢寒委屈巴巴地看着半点没有他的东西的卧房,听着沈晓妆哄骗他:“夫君是要专心备考的,就这么一个多月,就去书房委屈委屈,考完了就好了。” 话里话外都透露着“我是为了你好”的架势。 谢寒被迫搬到了外院去,沈晓妆才勉强落得了几日清静。 金条看着悠哉悠哉地靠在塌上听人念话本子的沈晓妆,嘴唇动了动,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到底没说出口。 沈晓妆用她并不怎么好使的眼神捕捉到了金条的神态,“有话就说,磨磨叽叽地做什么。” 金条叹了口气,“姑娘,人家女儿家嫁人了之后都巴不得夫君宠爱自己,怎么到了您这就总把二公子往外推呢......” 况且从沈晓妆嫁过来之后,她身边的丫鬟没有一个改口叫“夫人”的,沈晓妆也从不刻意地纠正这件事。 沈晓妆这会心情不错,说话慢吞吞的,“我手里有银钱,娘家也不是没权势,我指着男人过什么日子呢......” “况且男人有几个靠得住的,他们想要女人貌美,又要女人贤惠,天下哪有这么完美的人儿,那就多找几个,这个貌美,那个贤惠,还有能讨他们欢心的。” “靠着男人过日子,等到年老色衰,不,不用等到那一天,他就会厌弃你了,而后你就变成了个怨妇,日日守着这空荡荡的院子,盼着他能多看你一眼。他呢,搂着新颜色的美娇娘日子过得滋润着呢。” 沈晓妆坐直了身子,盯着金条的眼睛说:“只要我从一开始就不抱着这样的念想,我有钱有势,想要什么样的好日子没有?” 金条若有所思。 确实,沈晓妆现在就算是没了谢寒,她也照样过得滋润。 为什么女人总是觉得命苦?因为她们太容易动情了呀。 情之一字,是世界上最不值钱的玩意。 而沈晓妆,最讨厌的就是不值钱的东西,她爱金灿灿的元宝,她能抓住且不会背叛她的东西,就是钱啊。 第一百八十三章:喜欢就好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不知是不是沈晓妆的错觉,谢寒最近好像对她冷淡了些许。 往日谢寒还会趁着午饭晚饭跑回来,这几日却少了,有时甚至一整日都瞧不见谢寒的人影。 再过了两日,据说是谢宽给谢寒找了位大儒指点,谢寒连家都不回了。 沈晓妆还惊奇了一番,这人当真是说翻脸就翻脸,好在沈晓妆本就不指望他什么,不回来就不回来,她还落得个清静。 哦,这次也不是她惹得谢寒离家出走的,连信都不用给谢寒写了。 这一个月过的飞快,旁人科考都是十年寒窗苦读,沈晓妆只瞧见谢寒努力了这么一个多月,也不知道到时候能考出个什么德行来。 想一出是一出,确实是谢寒的作风。 虽说谢寒自己在那不知道为什么闹别扭,但沈晓妆这个做妻子的面子功夫还是得做到位的,提前几日就把谢寒要带的东西全都准备好了,甚至还从纤巧阁扒了一套护膝过来,准备臭不要脸地说是自己做的。 结果谢寒连家都没回一趟,直接去了考场。 沈晓妆准备的那些东西谢寒一样都没带过去。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谢寒人都已经在考场里面了,沈晓妆又不可能巴巴的把东西给人送过去,面带微笑地吩咐金条:“把这些东西都扔了。” 金条拿着那个不轻的包袱有些犹豫,这里面的东西她家姑娘可都是挑了贵重的装的,这一包值不少钱呢。 照她家姑娘那爱财如命的性子,过会在反悔了怎么办? 见金条迟迟不动,沈晓妆阴恻恻地问:“怎么,我现在已经指使不动你了吗?” 金条不再迟疑,忙不迭地把那包东西给扔了。 沈晓妆生气归生气,但谢寒回家那日,她还是去接了。 一同去的还有杜江芙和谢宽,三人没有一个看上去紧张的,神态自若的等着谢寒出来。 也是,谢寒就算是交了张白纸上去也不影响,谁叫他顽劣的形象在大家心里根深蒂固呢。 瞧见旁的考生都是面色苍白,甚至还有叫人扶着出来的,沈晓妆趴在马车的车窗上,心里暗想,是不是谢寒出来也是这幅德行? 那多有意思啊。 很可惜,谢寒染让沈晓妆失望了。 虽然谢寒脸色是不大好看,但到底是习武之人,不想其他的文弱书生那样需要让人扶着出来。 况且瞧他身边跟着的金珠也没有要伸手扶他一把的意思。 知道谢寒出来是不能骑马的,所以今日派了两架马车出行。 沈晓妆见谢寒出来,就状作殷勤地应了上去,口中道:“夫君辛苦了,快上车歇歇吧。” 旁边的人无不露出羡慕的神色,谢寒此人,家世好,长得好,又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妻子,好像所有好事都叫他占去了。 谢寒的脸色却好像更难看了,拉着沈晓妆不由分说地把人拽上车。 沈晓妆被他拉扯的一个踉跄,奇怪地看着谢寒。 这人有发什么疯病? 谢寒一路上都沉着脸,沈晓妆又不是那热脸贴冷屁股的人,谢寒既然不说话,那她也不会主动问。 直到到了国公府,沈晓妆要下车了,却不见谢寒动作,她才发现这人就在这不远的路程里睡着了。 想来是真的累了,会试是个费脑子也费体力的活,就算是谢寒也会觉得吃力吧。 杜江芙大概是见他们久久没有动静,过来轻轻抠了抠车壁。沈晓妆撩开帘子朝杜江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话几乎叫人听不见:“嫂子先进去吧,我陪他一会。” 杜江芙笑了笑没说话,转身推着谢宽先进府了。 沈晓妆盯着谢寒的睡颜瞧了一会,谢寒坐着睡得,和沈晓妆不一样,他睡觉的时候老实很多,坐在那一动不动,呼吸绵长。 沈晓妆别过眼去,不再看谢寒的脸。 要是过会谢寒醒了一对视,尴尬的不还是她么。 谢寒一觉睡了很久,睁眼对时候腰酸背痛的。 啧,还是不能坐着睡。 一侧头,谢寒就瞧见了别过脸去的沈晓妆,车里光线不大好,但少女肤色白皙,就算在这样的环境下姣好的容貌依旧耀眼。 很对得起她的名字,谢寒这样想。 沈晓妆适时地回头,脸上带着表侄女的微笑,“你醒啦,那我们回去吧。” 谢寒没急着下车,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是在犹豫写什么。 见沈晓妆不解的望过来,谢寒终于下定决心,抽出一个长条的木盒来,塞到了沈晓妆手上。 那是谢寒在会试之前就买了的。 他鬼使神差地想要去他们曾经去过的那间茶楼,路过那个叫珠秀苑的首饰铺子时,无意间看见了一支簪子。 是水仙的样式,那朵水仙花孤零零的立在枝头,却还高傲地昂着头,叫谢寒无端的想到了沈晓妆。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把那支簪子买下来了。 结果他打算把这簪子送出去的时候,却听见沈晓妆说“男人有几个靠得住的?”。 沈晓妆说的男人,自然包括谢寒在内。 所以谢寒活了二十年,头一次可耻地选择了逃避。 但是今日,谢寒却觉得,好像是时候把这簪子送给沈晓妆了。 沈晓妆摸着那木盒就有种不祥的预感,打开盒子,见里面静静地躺着的那支水仙簪,沈晓妆暗道一声果然。 这簪子的图纸是沈晓妆两个月前送到珠秀苑的,现在她的妆奁里面就躺着一支一模一样的簪子! 她是该庆幸谢寒送的东西好歹比上次那和黎婧一样的干花强吗? 珠秀苑的簪子,就没有下了百两银子的…… 这败家玩意! 但沈晓妆脸上还是表现出来惊喜的神色,口中毫无感情地说“我很喜欢”。 听见沈晓妆这样说,谢寒暗中松了口气,沈晓妆喜欢便好,喜欢便好...... 这时候谢寒已经没精力去纠结沈晓妆的神态语气到底对不对了,他只想着回去好好地睡上一觉。 会试实在是太磨人了。 沈晓妆看着谢寒安顿好,而后面无表情的把那簪子缩进了妆台上的盒子里。 嗯,这地方是个好归宿。 第一百八十四章:中了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谢寒自打会试之后便恢复了往日里那般懒骨头的模样,别说读书了,连张纸都没见他碰一下。 沈晓妆瞧见他这幅模样本不欲多说,但这人实在是得寸进尺,日日都恨不得赖在沈晓妆身边,只要是她目光所及之处,必定有谢寒的身影。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 沈晓妆伸出一根手指头点在谢寒额头上,试图阻止谢寒靠近,口中道:“你是觉得你自个会落榜了是吗?” 谢寒把沈晓妆的手拽下来,一口咬在她伸出来的那根手指上,“人都盼着好,你怎么还不等放榜就要咒我呢?” “况且。”谢寒揉了揉沈晓妆方才被他咬住的指尖,“我怎么可能会落榜?” 沈晓妆等的就是谢寒这句话,“既然你定能高中,那不如现在就去温书,好准备准备殿试吧。” 谢寒的脸垮了下来,倒在一边哼哼唧唧地不肯动弹。 着了这小丫头的套了。 旁人家等着放榜的时候大抵是会紧张的,但沈晓妆瞧着谢寒半点紧张的模样也无,再加上他那迷之自信,沈晓妆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把自己的疑问问出了口:“你别是提前买题了吧?” 谢寒看向沈晓妆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而后双手捂住胸口,直挺挺地倒在沈晓妆身边,嘴里哼唧道:“原来我在夫人心里就是这种人,为夫真是伤透了心,夫人都瞧不见我的努力,以偏概全,我不就是想休息几日,你竟然就这般怀疑我......” 沈晓妆俯身轻轻拍了拍谢寒的脸,笑道:“我确实没瞧见,你不是出去求学了吗?” 谢寒嘴上的话一顿,被打断了就再难续起来了,只好委委屈屈地爬起来,活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 “我这就去温书,省的夫人嫌我不作为......” 谢寒假模假样地往外走了几步,见沈晓妆真的没有要拦着他的意思,气上心头,当真跑到小书房温书去了。 沈晓妆终于落得了个清静。 这清静也就维持到放榜那天,这日沈晓妆一大早就起了身,别管她是不是真的在意谢寒考成什么样,至少面上的功夫得做全套。 沈晓妆坐在马车里面等着,她挑了个不算太偏僻的地方,能叫人瞧见襄国公府的马车,但又不至于过于引人注目。 万一谢寒要是没中的话,她跑路也来得及。 沈晓妆掀开一角帘子,正能看见金珠在人群里面奋力挤到前排,仰着头看榜的样子。 一双手从后面蒙住了沈晓妆的眼睛,视线受阻,沈晓妆回头,见谢寒撇着嘴,酸溜溜地问:“我就在这呢,夫人不看我,反倒去看外面的野男人,这是什么道理?” 沈晓妆把谢寒的手拿掉,不耐烦地把人往后推,“你不自个下去看榜就算了,还拦着我不让我看,别是你知道自己落榜了心虚了吧?” 正说着话呢,沈晓妆余光就瞥到金珠逆着人流往出挤,脸上满是喜气,脚步也比挤进去的时候欢快多了。 “公子,公子中了!”金珠气都没喘匀,跑到马车旁说话都说不大利索。 沈晓妆嫌那帘子碍事,谢寒这时候凑过来,沈晓妆就顺手把谢寒的手扯过来撑着帘子,身子微微前倾,和外面的金珠说话:“中了多少名?” “十二名!” 还不低呢! 沈晓妆笑得眉眼弯弯,大手一挥,“赏!” 沈晓妆是真的很高兴,她幼时总是幻想,自己以后会嫁给一个书生,而后她陪着自己的丈夫寒窗苦读,最后她的丈夫一朝金榜题名,她就是官夫人啦! 如今虽然和沈晓妆的幻想有些差距,但忽视掉细节,她的愿望还是实现了不是? 沈晓妆只瞧见谢寒学了这么一个多月,竟然能考出这么高的名次,就看谢寒那临时抱佛脚的样,她还以为谢寒就算是中了也得是最末的那几个里的呢。 铜钱便拿出来一个金锞子递给金珠,金珠受宠若惊,往日里主子的打赏最多也就是形状精致的银锞子,这次的可是货真价值的金子哎! 谢寒举着帘子,幽幽地问道:“夫人,考取功名的可是我,我有没有赏啊?” “你也赏。”沈晓妆这会大方的很,“赏一吊钱。” 谢寒叹了口气,去看个榜就得了块金子,他天天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考取功名为祖宗争光,结果就赏了一吊钱? 谢寒很不平衡,手一松,帘子就晃晃悠悠地落了下来,隔绝的外面的人的视线。 沈晓妆还想问金珠些问题呢,视野受阻,刚要再把帘子掀开,就被谢寒箍在了怀里,而后左半边脸就被谢寒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说是恶狠狠,其实谢寒也没使多大的力气,只是咬出了一个浅浅的牙印,还沾了点谢寒的口水。 沈晓妆一脸嫌弃地掏出帕子把自己的脸擦了擦,还好她今天没摸胭脂,要不然全叫谢寒啃掉了。 擦干净自己的脸,沈晓妆在谢寒腰间的软肉上拧了一把,“你属狗的么,还咬人?” 谢寒被沈晓妆撵到车厢的另一个角落去,看着沈晓妆和金珠相谈甚欢。 他考中了,但他不开心。 沈晓妆也没有多说,既然看完榜了,那就没必要再在这地方耗着了,马车外面放眼望去全是人,保不齐就能碰上几个相熟的,到时候还要打招呼,沈晓妆可不想和旁人寒暄。 不过她家的这个考的确实很好,她就是不小心碰上了,也不至于丢了面子。 嗯,甚至谢寒还给她长脸了。 沈晓妆看谢寒都觉得顺眼了些许。 杜江芙没亲自来,而是在国公府里等着,这种人生中的重要时刻,还是作为妻子的沈晓妆在谢寒身边陪伴着比较好。 沈晓妆和谢寒谁也没想着要提前派个下人回来把这消息告诉杜江芙,两人回府的时候,杜江芙瞧着,沈晓妆隐约能看出点喜气,谢寒倒是一副蔫蔫的样子。 叫杜江芙一时间有些拿不准,这到底是是中了,还是没中啊? 第一百八十五章:娶妻娶?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京城里这些日子热闹,主要还是因为前几日会试放榜。 先是谢家二公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谢家足足热闹了三日,就差去瞧瞧是不是自家祖坟冒青烟了。 之后便是榜首的戴家公子被李家老爷瞧上了,直接来了个榜下捉婿,据说两家不日就要结亲了。 你问哪个戴家?就是那个失踪了两年多又突然回到京城的戴家呀! 这次的榜首便是戴家长子戴江禹,搁在三年前,戴江禹也是京里的风流人物,可戴家出了那样的事,哪个姑娘还敢往戴江禹身边凑? 哦,还有个冯姑娘。 不过据沈晓妆所知,这位冯姑娘应当是已经嫁人了,京城里都听不见半点有关他们两个的传闻,可见当年冯家也是下了血本要把这件事给瞒住。 也是,总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吧,冯家又不止有那一个姑娘。 依沈晓妆看,当年也是那冯姑娘热脸贴冷屁股,就算戴家落魄了,当时的戴先生不还是对她不假辞色吗。 再说这李家又是什么人物,京城里最大的酒楼是他李家的,京城里最大的布匹铺子也是他李家的,就连沈晓妆的纤巧阁都要从李家进料子。 李家,旁的没有,就是有钱。 可李家有钱,但他没权没势啊,更何况树大招风,多少人都盯着李家这块肥肉呢。 旁人嫌戴家身上的脏水没洗净,可李家不嫌啊,要不是因为戴家如今落寞了,他家的姑娘能攀上戴家的嫡长子? 最让人惊讶的是,戴江禹还点头答应了。 沈晓妆他们那日走的早,没能亲眼瞧见这一出好戏,沈晓妆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自己怎么就不能多留一会,要是当时留下了,她至于现在好奇地抓心挠肝的吗? 黎婧的书信来来往往写了好几封,沈晓妆也没把事情弄明白,叹了口气,只恨自己没能和戴吟礼交好。 不过就算交好了也没什么用,沈晓妆总不能直白的问人家你大哥的亲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直到殿试到了,沈晓妆也没能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不止是沈晓妆,大家都不懂戴江禹是怎么想的,能在会试时名列前茅的人,自然是有真本事的,只要不出打错,殿试也不会差,往后的前程不说一片光明,但也不至于娶个商户女啊。 殿试这日沈晓妆出门去送谢寒,他们走的早,谢寒下了马车之后沈晓妆也没急着走,而是在原处等了一会。 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真叫她瞧见了戴家的人,戴吟礼从马车上钻出来拽着一个高大的青年的衣袖不肯松开,站在那絮絮叨叨了很久。 那人背对着沈晓妆,沈晓妆看不到那人的面容,她耐心地等了一会,终于等戴吟礼松了手,那人转身离开。 嗯......沈晓妆的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了,她也没瞧清楚戴江禹到底长什么样。 沈晓妆揉了揉眼睛,造孽啊,她这眼神还真是关键时刻掉链子。 金条见她揉眼睛,关切地问:“姑娘可是眼睛不舒服?上次开的药还有,回去敷一会吧?” 沈晓妆摆了摆手,“没事,走吧,回家。” 马车还没走,外面就传来交谈声,沈晓妆掀开帘子,见外面站着的正是方才瞧见的戴吟礼 “谢夫人,我家的马车要留下来等我哥哥,夫人能不能载我一程?” 小姑娘眼睛亮亮的,无端叫沈晓妆想起来第一次见到戴吟礼的时候。 那时候她还在沈家,和村子里的小姑娘们疯跑,玩不了多久就会吵起来,有沈老太太做榜样,沈晓妆嘴上功夫怎么可能差,和她对吗的几个小姑娘最后都哭天抹泪的跑回家去。 正当沈晓妆得意洋洋的时候,一抬头却见旁边的树上坐着一个小姑娘正往下看。 那树长在戴家的院子里,树干歪斜着伸出院子 一块,戴吟礼就坐在那上面看着她,不知看了多久,应当是把方才那一幕尽收眼底。 那个时候的戴吟礼,就像是从树上长出来的仙子,她生的漂亮,又被层层叠叠的树枝遮住,像是在冷眼旁观一场闹剧。 叫沈晓妆记了很久。 沈晓妆垂眸浅笑,“当然可以,快上来,今儿天凉,可别冻着了。” 戴吟礼便手脚麻利地上了马车,坐到了沈晓妆对面。 沈晓妆还在想着要找个什么话题起头,好叫这一路上不至于太过尴尬,就听戴吟礼说:“其实李家姐姐是个蛮好的人。” 沈晓妆一愣,她都不好意思问,谁知戴吟礼竟自己提起这事了。 “我很喜欢李家姐姐,我觉得她给我做嫂嫂很好。”戴吟礼嘟着嘴,像是受了气的小孩子那样,“我哥哥也很喜欢李家姐姐……” 沈晓妆不好说别的,只说:“日子是过给自己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李姑娘也是家里的明珠,想来会是个好相与的。” 戴吟礼赞同地点了点头,“是呀,我见过李家姐姐了,我觉得她比京城里大部分的姑娘都好,只是身世上差了些罢了……” 沈晓妆觉得戴吟礼在含沙射影,但是她没有证据。 小姑娘说这一番话,不知道是这几日被问烦了,还是想找个理由安慰自己。沈晓妆只听着不多嘴,做个合格的倾听者。 很显然,戴吟礼很喜欢沈晓妆的表现,拉着沈晓妆的手说:“到时候我给您下帖子,您可一定要来啊。” 沈晓妆语气里带了一丝调侃,“戴姑娘叫我去,别是想骗我的礼金吧?” 戴吟礼被沈晓妆逗笑,乐得见牙不见眼,“可不就是,到时候黎姐姐你得记着包个大红封!” 只说了这么几句话,两人之间的距离好像就拉进了不少,沈晓妆成功地从“谢夫人”变成了“黎姐姐”。 女人之间的友谊建立的就是如此轻松。 沈晓妆也被戴吟礼给感染了,弯了弯眉眼说:“你放心吧,我到时一定送份大礼过去!” “那我就等着黎姐姐了,到时候礼单上没有你的我可不依!” 第一百八十六章:得做出改变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帐帘把日光尽数挡在外面,帐子里的光线昏暗,无意中勾勒出一片旖旎的气息来。 躺在床上的人动了动,露在被子外面的胳膊白的在这昏暗的环境里像发光了一样。 这条胳膊的主人睁开了眼,浑身酸软乏力的感觉侵袭而来,叫沈晓妆皱了皱眉头。 偏她身上还压着谢寒的一条胳膊,叫她有些喘不上气来。 谢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毛病,睡觉的时候就乐意抱着沈晓妆,就算是睡觉之前沈晓妆把人推开十万八千里远去,谢寒也会趁她睡熟了之后悄咪咪地蹭过来把人箍在怀里。 前些日子天凉的时候沈晓妆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最近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两人还这么天天腻乎在一块,日日醒过来的时候都除了一身汗。 谢寒这些日子清闲的很,殿试已过,他就在翰林院挂了个名,也只是单纯的挂了个名,毕竟翰林院里那群自诩清流的文人不屑于和谢寒打交道。 也怪谢寒之前的名声实在是太过于惨烈。 对于谢寒每天点个卯就溜的行为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谢寒能考中这件事已经很令人震惊了,要是他真领了什么实差,还兢兢业业的,京城里那些暗中观察的势力大概都会按捺不住了。 到底是老牌世家,就算谢家现在手上没有兵权了,余威犹在,依旧引得各方势力忌惮。 眼下的局面面上一派和平,实则暗流涌动,但显然不是打破这个微妙地平衡的好时候。 京城里的平衡什么时候会打破沈晓妆不清楚,她只知道现在她该把谢寒打醒了。 沈晓妆面无表情地一巴掌糊在了谢寒脸上。 谢寒蠕动了两下,没睁眼,胡乱把沈晓妆又往自己怀里塞了塞,半梦半醒间说:“别闹,再睡一会。” 到底是谁在闹?! 沈晓妆挣了两下,倒也不是说她有能挣脱谢寒的力气,只是她这般动作两下,谢寒就能意识到她要起床了。 识相的时候谢寒会麻溜利索地把沈晓妆松开。 今天的谢寒属于更识相的那种,虽然没放开沈晓妆,但手却伸到了她的腰上缓慢地帮她揉着酸痛的腰。 沈晓妆舒服地眯了眯眼睛,享受了一会谢寒的服务,可沈晓妆是个明智的姑娘,她不会因为这一点点好处而忽视了根源问题。 她腰疼是谁导致的她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以前谢寒闲下来的时候,苦的是京里众人,现在谢寒闲下来,苦的只有沈晓妆一个。 两个闲人日日黏在一块,太容易擦枪走火,这才不到一个月,沈晓妆已经觉得再这样下去她可能就被谢寒玩坏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 沈晓妆先要解决的是谢寒不肯放她起床的这件事,这个很好办,只要她用一点小手段就可以了。 感觉腰间的酸痛已经好了许多了,沈晓妆轻哼了一声,准备卸磨杀驴。 只听沈晓妆清了清嗓子,幽幽地说道:“你做的这么熟练,以前没少这么哄别的姑娘吧?” 谢寒闻言默默地把手抽了回来,“没有。” “哦。”沈晓妆的反应很冷淡,“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谢寒回忆了一下自己曾经的风流韵事,他真没正儿八经地哄过哪个姑娘,他去花楼大多数的时候是喝酒听曲儿,少有留宿的时候挑的也都是干净的姑娘。 况且他也不是不给钱。 所以都是旁人来巴着谢寒,尤其是在谢寒已经老实了好几年了之后。 但现在沈晓妆提起这茬来谢寒还是有些心虚,于情于理他那个都不占据优势,只能闷闷不乐地把沈晓妆放开。 沈晓妆身上香香软软的,抱着可舒服了,就连谢寒这个常年早起的人每日上了朝之后都要回来睡个回笼觉,就是为了多抱一会自个媳妇。 沈晓妆如愿以偿地下了床,她倒也不是非要跟谢寒翻旧账,也是有一次偶然间发现谢寒很吃这一套,只要拿他之前干过的那点破事来念叨,最后肯定是谢寒先服软的。 床是下来了,但家里肯定是是不能多待了,毕竟以谢寒那脸皮厚度,白日宣淫也不是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 于是沈晓妆这些日子开始挑挑拣拣各家递来的帖子,准备出去走动走动。 由于谢寒的缘故,谢家也算是小小的出了一次风头,沈晓妆这个谢夫人放在某些人眼里也是快香饽饽,故而送到沈晓妆这的请帖也不少。 正好有个合适的,日子也合适,身份也合适,是戴家的新妇,那位李姑娘递来的帖子。 沈晓妆和戴吟礼算的上是有些交情,接着这帖子也不算突兀,况且沈晓妆也很想去见见这位戴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谢寒连衣裳都没换,懒洋洋地靠在床上看着沈晓妆忙前忙后地梳妆打扮,问:“你这是要去谁家啊?” “戴家的宴。”沈晓妆随手从妆奁里面抓出一根簪子来插在发间,对着镜子欣赏了一会自己,和谢寒说,“你要是闲的也别总在家赖着,小心大哥来那棒子把你撵出去。” 最近谢宽确实脾气有些暴躁,愈发有襄国公打儿子时候的那股气质了,尤其是面对谢寒的时候。 谢寒根本就没注意沈晓妆说了什么,他只盯着沈晓妆头上的簪子瞧。 两支百合在鬓间格外显眼,谢寒的目光就随着沈晓妆的动作而移动,然后露出了一个满意地笑容。 沈晓妆被谢寒笑得心里直发毛,反复确认了自己的仪容没有什么问题之后便不再理会谢寒,领着丫鬟出门去了。 谢寒对沈晓妆的冷淡习以为常,还好心地穿着他松松垮垮地里衣送了沈晓妆一段。 哼哼,嘴上说着嫌弃他,最后出门的时候不还是把他送的簪子给戴上了? 谢寒私心觉得沈晓妆肯定是喜欢他送的礼物的,趁着沈晓妆不在家的时候,谢寒高高兴兴的去扒拉沈晓妆装首饰的盒子,打算看沈晓妆缺点什么给她补上。 想到沈晓妆知道之后惊喜的样子,谢寒的嘴角不自知地越扯越大,大有要咧到耳根的架势。 第一百八十七章:与世无争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在见到戴江禹的妻子的时候,有些出乎意料。 这人和沈晓妆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怎么说呢,沈晓妆以为在李家那么精明的人家里长大的姑娘,怎么说也是很精明聪慧的,再不济也是像杜江芙、姚瑾泽这一类的。 但是沈晓妆见到李慧枫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 李慧枫长得就是那种很典型的京城里的好看的姑娘,圆眼小脸,下巴尖尖的,带出一个很好看的弧度。 京城里从来都不乏好看的姑娘,且大多数都是这幅长相,不是那种叫人一眼就能记住的。 李慧枫这个人也很难让人记住。 原因无他,李慧枫整个人都安安静静地,从头到脚透露出一种名叫与世无争的气质来,属于那种她不主动跟人搭茬都很少会有人注意到她的那种。 就算是今天是李慧枫办的宴,她也只是静悄悄地站在一边,有人看向她的时候便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没人注意到就静悄悄地站在一边。 看上去就是个不争不抢、安安分分的好姑娘。 沈晓妆迅速地判断了一下,这种人属于可以结交的那一类的,相处起来没那么多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大家都和和气气地坐在一块说说话吃吃点心就很好。 事实证明沈晓妆的推断是正确的。 李慧枫办这个宴会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她现在的身份转变了,不再是商户女了,把京城里想要结交的夫人小姐们请过来聚一聚,混个脸熟就成。 沈晓妆被李慧枫划分到了可以深交的那一部分里面,所以李慧枫主动来找沈晓妆说话了。 这一点上,两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倒是一拍即合。 李慧枫说话的时候也是温吞的,咬字不是很清晰,听着带点沈晓妆说不上来的口音,很舒服,约莫是南边的。 “阿茶和我说了,上次是谢夫人把她送回来的,要和谢夫人道声谢呀。”李慧枫慢吞吞地说着,“谢夫人不但长得美,心地也好哦。” 阿茶应当指的是戴吟礼,拿戴吟礼来打开话题,这很正常,这种寒暄的话叫李慧枫说出来也显得很真诚,叫沈晓妆很受用。 沈晓妆这两年已经很收敛了,但人嘛,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沈晓妆还是那个沈晓妆,她就喜欢别人捧着她。 哪怕是虚假的寒暄,说出来的话只要是夸赞沈晓妆的,沈晓妆也乐意听。 沈晓妆心里美滋滋的,和李慧枫说话的时候语气就柔软了几分,“举手之劳而已,况且戴姑娘一路上和我说话,我这才没那么无聊呢。” 大家都有些结交彼此,说话也很投机,沈晓妆头一次觉得不带黎婧出来参加宴会也可以不无聊。 李慧枫正巧提起黎婧,“我之前听到她们说起你妹妹来,说的不大好听......” 关于黎婧的事情,沈晓妆也有所耳闻,其实倒也不是什么非常难听的传言,只是黎婧都已经十六了,且不说前些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就看现在,勤仁侯府半点没有要给黎婧定亲事的意思。 倒也不是说黎家不重视黎婧的婚事,只不过黎婧和高挚那点事就差摆到明面上来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不提起这个,等到事态平稳下来高挚上门提亲就是了。 所以黎婧的婚事,但凡和黎婧亲近点的人,都不是很着急。 沈晓妆也着急,可旁人家的姑娘都是早早的就开始物色亲事了,就连沈晓妆自个也是才及笄就成了亲,这才是大家认知里的常态。 沈晓妆私心觉得,叫黎婧在家多留两年也不是什么坏事,嫁了人能过上什么好日子,便是再深的感情在日日相处里也会渐渐地磨得平淡。 还是姑娘时候的日子好,多快乐啊。 “她自个都不在乎,我去讨那个嫌做什么呢。”沈晓妆大概是被李慧枫感染了,说起话来也慢悠悠的,“何况父母健在,上有兄嫂,也轮不到我来操心。” 说完这席话,沈晓妆看了李慧枫一眼,见李慧枫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甚至还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很好,看起来大家都是这样想的。 黎婧这阵子还做了些可谓是自毁名声的事情,京城里原本有意想要试探黎家口风的几乎人家全都不做声了。 姚瑾泽知道了之后很是难过了一阵,两个妹妹,亲事好像没有一个顺遂的。沈晓妆那是被逼无奈,剩下这个黎婧原本姚瑾泽是打算好好给把把关,结果黎婧是个闷声干大事的,不声不响不过问就把自个定出去了。 姚瑾泽一是觉得黎婧很不爱惜羽毛,女儿家的名声有多珍贵呢,二是黎婧毕竟是亲妹子,不似沈晓妆那般隔了一层,要不是姑娘大了,姚瑾泽大概都想把人揪回来打屁股。 这就是做长媳的不好了,下面一堆小的等着你操心,沈晓妆瞬间觉得自己过得还算不错,毕竟她上面还有个杜江芙呢。 但是看李慧枫这个长媳就是属于很不负责任的那一类的。 戴吟礼受了风寒,只在最开始的时候露了个面就走了,就算出现的很短暂,从她和李慧枫相处的细节里也能看出来,这姑嫂二人相处的也很融洽。 沈晓妆也想不出来一个李慧枫这样不温不火的和戴吟礼那样不谙世事的能有什么太大的摩擦。 总之,来了一趟戴家,无论是身体还是劲射,沈晓妆都得到了暂时的放松。 并且还顺利的和李慧枫交好,两人甚至约定了下次要一起去茶楼听书。 这种毫无意义的打发时间的活动就符合沈晓妆的身份。 沈晓妆高高兴兴地走,又高高兴兴地回来,她估摸着这会谢寒应当是不在家的,她还能趁着这工夫歇一会。 谁知一回家就见谢寒坐在正对着门口的位置,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支簪子。 很精致的百合簪,和沈晓妆脑袋上的那支一模一样。 沈晓妆暗道一声糟糕,谢寒是从哪把这簪子给翻出来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我一点都不想跟你谈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看了看那簪子,又看了看谢寒,想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岔开话题,还不等她开口,谢寒就把她的话给堵死了。 “我们好好谈谈吧。” 这话听着很耳熟,上回好好谈完之后没过多久他俩就差点闹崩了,现在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地过日子已经算是个奇迹了。 沈晓妆其实不是很想和谢寒谈,她都知道谢寒想和她谈什么,无非就是有关那两个铺子的事。 沈晓妆都出去小半天了,不管这期间谢寒有没有派人去打听,但这簪子是谢寒亲自去珠秀苑买的,谢寒又不是什么蠢人,拿脚指头都能猜到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晓妆就是想狡辩自己只是喜欢珠秀苑的簪子都不成,谢寒送的这支她锁的深,谢寒既然能把这玩意翻出来,定然也是瞧见她妆奁里其他的首饰了。 谁家夫人小姐能稀罕一家的首饰稀罕到一样不落的都买回来呀? 况且珠秀苑的簪子也不便宜,沈晓妆的簪子收拾收拾加一块都能买个小院子了...... 瞧了不是,沈晓妆平时还是个挺抠门的。 谢寒轻轻地叹了口气,可屋子里安静地很,这叹气声落在沈晓妆耳里就格外的清晰。 “我们是在给四皇子做事。”谢寒说话的声音很缓,听上去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此次回京就是为了引人耳目,因为高挚擅自离京了。” “有不少人都盯着北面,所以我在京城必须搞出点动静来,最快的方法就是我参加会试。” “哦,你二妹妹才是最大的功臣,要不是她我一个人也拦不住那群老妖精的眼睛......” “等下。”沈晓妆目瞪口呆地打断了谢寒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沈晓妆一点都不想知道谢寒他们都在做什么,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她只想安安分分的维持现状就可以了。 沈晓妆甚至想给谢寒跪下来磕一个,求求这位祖宗快闭嘴吧。 谢寒脸上带了几分茫然无措,沈晓妆的反应和他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 犹豫了片刻,谢寒还是准备实话实说,“嫂子个我说,我若是想听你的交心之言,便得首先跟你坦白,将心比心日子才能过的更好......” 沈晓妆感受到了一阵窒息,谢寒还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搞得好像现在她已经罪大恶极了一样。 站着说话不是个事,沈晓妆扯了把椅子过来坐下,神色有些不自然,语气里带上了些视死如归的气势:“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可别再说哪个吓唬人的话了。 谢寒的嘴张张合合,最后也只憋出一句:“那个纤巧阁和珠秀苑都是你开的吗?”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瞒着的,沈晓妆点了点头,大方地承认了:“是我的,怎么了?” 谢寒飞快地瞥了沈晓妆一眼,跟个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嘟囔了一句:“挺好的。” 似乎是怕沈晓妆不信一眼,谢寒又说了一遍:“挺好的。” 沈晓妆觉得谢寒这会很不对劲,也不知道自己不在家的时候都发生了些什么,总之谢寒平日里肯定不会这样的。 “你没有要问的了?”沈晓妆略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谢寒摇头,“没有了。” 没有了就好,沈晓妆干脆利落地起身,把头上的钗环卸下来,洗脸换衣裳,而后和往常一样缩到窗下的小榻上。 好像被人发现了老底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谢寒坐在原处盯了沈晓妆一会,他大概知道沈晓妆为什么会有底气跟他提休妻的事情了。 手里捏着两间日进斗金的铺子,放在谁身上谁都有底气。 让谢寒沉默下来的是沈晓妆的态度。 旁人家的夫人都是想方设法地打听自己家爷们在做些什么,到了沈晓妆这可好,她看上去对谢寒说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 今日从杜江芙那回来的时候谢寒还自信满满,杜江芙听谢寒提起沈晓妆的那两间铺子的时候,评价颇高,连物美价廉这样的词都套上了。 就很不符合沈晓妆奸商的身份。 谢寒没明着说那铺子是沈晓妆的,既然沈晓妆没想主动挑明,说明这两间铺子对沈晓妆很重要,是她不想挑明的底牌。 谢寒只说他觉得沈晓妆有事情瞒着自己,话才说出口就叫杜江芙好一顿嘲讽。 “你自个难道没有瞒着姣姣的事?倒要求起来人家了。” 谢寒觉得杜江芙说的对,所以他打算和沈晓妆彻底剖白,叫沈晓妆看看自己的诚意。 可实际情况......好像不是很有用的样子? 既然都已经挑明了,沈晓妆也不打算遮遮掩掩的了,拿着自个的小本子窝在那勾勾画画,上次给珠秀苑送去的画稿都用完了,该画新的了。 谢寒就默不作声地看着沈晓妆作画,其实前后联系起来,无论是沈晓妆平日里穿戴的衣裳首饰,还是沈晓妆表现出来的惊人的画技,又或是之前在渔阳的时候沈晓妆就开过的铺子,谢寒都该早早就才出来的。 只是由于先前和沈晓妆置气的缘由,谁都没往旁的方面想。 沈晓妆不知道谢寒这一系列复杂的心理活动,她还在专注于自己手里的画,直到金条过来抽走了她手里的笔才回过神来。 沈晓妆蹙着眉,很不满金条打断了自己的行为。金条硬着头皮说:“姑娘,您今儿已经画了半个多时辰了,该学歇歇眼睛了。” 金条谨遵医嘱,沈晓妆都快忘了这茬了,直了直有些发酸的背,顺从地松开了手里的本子。 谢寒闻声望过来,问:“你眼睛怎么了?” 沈晓妆随口回了句:“没什么大毛病。” 谢寒说不动沈晓妆,转头用暗含威胁的眼神盯着金条,金条缩了缩脖子,很硬气的没说话。 笑话,她主子在这坐着呢,要真说了那这个月的月钱她不要了哦? 她连沈晓妆都敢管,更妄论区区一个谢二公子。 根本没在怕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婚事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的眼睛本来也不是什么大毛病,至少沈晓妆本人都没放在心上。 只是看东西模糊了些,又不影响正常生活,这事连黎婧沈晓妆都没告诉。 也就她身边的这几个大丫鬟当回事了,日日连沈晓妆握笔的时间都精打细算,生怕沈晓妆这毛病严重了些。 谢寒索问无果,只好蔫蔫地靠了回去。 好像他这辈子碰壁最多的地方,一个是在军营,一个就是在沈晓妆这。 沈晓妆很少有给谢寒面子的时候。 谢寒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原本梳的很板正的发髻叫他揪的跟鸡窝一样,沈晓妆听见动静往那边瞧了一眼,看见谢寒的样子,觉得辣眼睛,又收回了视线。 两人就在这么诡异的氛围里面熬到了晚上,然后很有默契地一言不发地上床睡觉。 沈晓妆原本以为自己能睡得很好,毕竟今晚上谢寒始终和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结果闭上眼睛躺了半天都没酝酿出来半点睡意。 沈晓妆瞪着眼睛,身边的谢寒一点动静都没有,沈晓妆都开始怀疑谢寒是不是死了。 蓦的想到谢寒白日说的他们在给四皇子办事。 他们,指的大概是谢家和黎家再加上高挚。 叫沈晓妆有些意外的是四皇子,为什么是四皇子呢? 这位四皇子一直没有什么建树,每每提起四皇子的时候大家都会迷茫一下,而后才能想起这么个人。 要说四皇子最近有什么动作,大概是娶了个媳妇吧。 四皇子妃是礼部尚书的长女,但不是嫡女。原本定下来的是嫡长女的,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礼部尚书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个流落在外的女儿,定亲的时候只说是长女,这便叫人钻了个孔子,把这刚捡回来的女儿嫁了过去。 听说这位四皇子妃的生母,是个胡人,且身份上不得什么台面。 四皇子的老泰山也丝毫没有想要出手相助的意思,毕竟四皇子此人,实在是太过于低调了。 低调的让人提起争储这件事的时候都自发的把他给排除了。 谁又能想得到四皇子暗中勾结了这么大的势力呢? 不对,用勾结这个词不大好听,这叫未雨绸缪。 沈晓妆越想越抓心挠肝的,恨不得现在把谢寒推醒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可是白天说不感兴趣的也是自己,沈晓妆只能把这些疑问都憋在心里。 一旁的谢寒却在这时幽幽地叹了口气。 然后沈晓妆就感觉到,谢寒朝着她这边挪动了一下,把她揽进了怀里。 被熟悉的热度包围着,沈晓妆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在谢寒的身上蹭一蹭,好在她及时的回过神来,像往常一样推了推谢寒。 谢寒很熟练地抚了抚沈晓妆的后背,柔声道:“睡吧。” 被谢寒抱着,沈晓妆还真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沈晓妆是被谢寒摇醒的。 沈晓妆奋力地撑开自己的眼皮,她昨儿睡得好,但还没睡够,瞧着外面的天色不是很像她平时起床的时辰。 “黎家来人了。”谢寒说话简洁明了,“你二妹妹要叫你回去一趟,没说是什么事。” 沈晓妆艰难地爬起来,既然是黎婧主动找她,那就肯定不是什么小事,黎婧少有主动来找沈晓妆的时候。 沈晓妆用她刚起床还不甚清明的脑子思索了一番,觉得最近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但还是快速地收拾好自己,准备往侯府去一趟。 谢寒在沈晓妆出门之前很贴心地问道:“需要我送你吗?” 沈晓妆诧异地看了谢寒一眼,问:“你今儿休沐?” 很显然,谢寒没有。 沈晓妆没打算带上谢寒,既然是黎婧派人来找她,又不是黎康派的人,那就不是什么火烧眉毛的事。 沈晓妆到侯府的时候黎婧比她还诧异,“一大早上的你跑回来干什么?你又和谢寒吵架了?” “不是你叫我回来的?”沈晓妆疑惑地坐下,“我过的好的很,倒是你,出什么事了?” 黎婧思索了一会,很确定地说:“我没派人叫你回来。” 这下轮到沈晓妆一头雾水了。 余光扫到边上的溪苏越来越靠后,沈晓妆眯了眯眼睛。黎婧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稍加思考就知道这事是谁干的了。 黎婧轻笑了一声,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最近万氏要给我说亲,这丫头估计是急了,才把你叫来的。” “给你说亲?”沈晓妆打量了黎婧一番,“也是,你都十六了,都算是老姑娘了。” 但是这事是万氏提出来的,万氏都能在不知沈晓妆的身份的情况下给沈晓妆下那种阴毒的药,现在她就能揣着什么好心思了? 指不定给黎婧找的都是什么歪瓜裂枣呢。 黎婧自然之道沈晓妆是怎么想的,略带讽刺地开口道:“别说,她找的那几户人家都瞧着清清白白的,就是让嫂子来看也看不出什么毛病来。” 沈晓妆一个字都不相信,万氏绝无可能转性想做个好母亲,她只可能在这个时候作妖。 沈晓妆“啧”了一声,“都是哪几家?” 黎婧白了她一眼,“我都打听不出来的事,你更白扯。” “瞧不起谁呢.....”沈晓妆嘀咕着,黎婧告诉她,但溪苏倒是很积极,扯了个单子给沈晓妆看。 沈晓妆粗略地扫了一眼,发现还真就像黎婧说的那样,这份名单看着没有任何的不妥之处,都是家世清白,且是家中嫡子的人选。 单看这单子上写的,无论是挑中了哪个,都不算辱没了黎婧。 这可麻烦了。 万氏做出这幅样子,办的事也叫人无可挑剔,要是黎婧再不给面子的拒绝了万氏,那就是她的问题了。 不敬嫡母,可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声。 况且婚姻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万氏这个做母亲的,还是继母,肯这般费心给黎婧操持婚事,黎婧就不能不识抬举,得高高兴兴地受着。 姜还是老的辣,这一招打的她们措手不及,一时间又想不出什么应对的策略来。 第一百九十章:快乐建立在二公子的痛苦之上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走之前还顺走了那张名单,打算叫丁娘子派人去查一查,有些东西明面上瞧不出来,背地里指不定都已经烂透了。 如今西楚的贵族不都是这样么,有几个手上是真的干净的,就连黎家和谢家也不例外。 只不过有些人是为了一己私欲,有些人只想护住家族安康罢了。 沈晓妆一回家就看见谢寒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看,沈晓妆抬手揉了揉鼻梁骨,差点忘了自己家的时事还没解决呢,倒先惦记起旁人了。 不过黎婧的事也费不了什么时间,沈晓妆提笔把那名单重新誊抄了一遍,打算叫人给丁娘子送过去。 沈晓妆最后一笔才落下,谢寒幽怨的声音就从身后传了过来,“夫人,你当着我的面,抄外面的野男人的名字,你觉得这好吗?” 沈晓妆恶从胆边生,拿着手里还沾着墨汁的笔趁谢寒不注意在他脸上画了几笔。 谢寒在沈晓妆一有动作时便不自觉地想躲开,躲到一半的时候回过神来,无奈地由着沈晓妆画完。 沈晓妆手里还握着笔,看见谢寒这幅样子乐得肩膀一耸一耸的,笔上含着的墨汁随沈晓妆的动作落下,正滴到沈晓妆刚写好的那份名单上。 沈晓妆“呀”了一声,慌忙去擦,但已经来不及了,墨汁在纸上快速的晕开,糊住了下面的两三个名字。 还得再抄一遍。 不讲理的谢夫人把这都赖到了谢寒身上,要不是谢寒突然从后面冒出来,她还用重写一遍吗? 沈晓妆没好气地把那单子往谢寒身上一拍,“看吧看吧,都是你未来的连乔,多看看省的到时候打架。” 谢寒稍一思索就知道这上面都是什么人了,边看那单子边和沈晓妆像个老妈子似的磨叨:“你二妹妹要定亲了?那高挚怎么办,我不让他回去还不听,这回好,媳妇都叫人抢走了,当一辈子孤家寡人吧......” “什么叫让人抢走了?”沈晓妆一挑眉,说话带了几分不高兴,“我家阿悦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就是嫁王公贵族都使得,叫你说的好像跟他高挚绑到一块了似的。” 谢寒快速地扫了一眼名单上的人,不欲和沈晓妆争辩黎婧最后的归属问题,指着上面的几个人名说:“你这继母这一手玩的好啊,这几个都是道貌岸然的玩意,这个,前年还玩死了个小娘子,叫他家老爷子硬压下来的。” 沈晓妆凑过去看谢寒指的是哪个,听谢寒这么说后手指无意识地攥成了拳,修剪的圆润的指甲扣进掌心的软肉里,因为太用力指节都在泛白。 不用谢寒再说剩下的那些人都是什么德行,沈晓妆也大概能猜的到了。 好啊,她就知道,万氏怎么可能这么好心! 谢寒把单子放下,一根根把沈晓妆的手指掰开,用指腹揉了揉沈晓妆手心被指甲掐出印子的地方,安抚道:“这不只是提了提,还没真定下来呢么,你急什么。” 还好沈晓妆是坐着的,她这会被气得两眼发花,万氏是长辈,她要给黎婧定亲,在京里的这些人哪个有资格有立场去拦着她?! 沈晓妆胸闷,甚至都有些喘不上气来,谢寒一下一下耐心地给沈晓妆顺气,这才叫她觉得舒坦了些。 沈晓妆抖了抖手里的单子,既然拦不住万氏,那就把这起子小人做的烂事都挖出来,她就不信万氏能真当着众人的面撕破脸,把黎婧嫁到泥潭里去! 谢寒好似从沈晓妆眼里看到了燃烧的斗志,回忆了一番,自己好像并没有说错话,看来这火也不是朝着他发的。 结果沈晓妆下一句就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跟他们一起玩了?” 谢寒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没有没有没有,我早就改邪归正了,夫人放心。” 沈晓妆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把给丁娘子的信重新写了一遍,叫人递了出去。 左右谢寒也知道那两间铺子是自己的了,沈晓妆也懒得再藏着掖着,做事开始无比嚣张起来。 回头看了看还站在原地的谢寒,沈晓妆疑惑地问:“你怎么还在家,你今儿......” “我今儿告假了。”谢寒往后一倒,“我身子不舒坦,得在家休养。” 沈晓妆出乎意料的好说话,“身子不舒坦?那可不是小事,金条,去请个大夫来给二公子瞧瞧。” 沈晓妆说到做到,她说要给谢寒请大夫,就真的请大夫来。 满头白发的老大夫不仅来了,他还给谢寒留了一碗忒苦的药汤。 沈晓妆端着那碗药,亲自递到谢寒嘴边,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夫君,快把药喝了吧,一会药凉了。” 谢寒眼皮止不住的跳,往后躲了躲,说:“你知道你现在像谁吗?” “像谁呀。”沈晓妆还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样子,舀了一勺汤药贴到谢寒的唇边,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你现在像要给武大喂药的潘金莲......” 沈晓妆的手依旧很稳,“瞧你说的,怎么能把自己和那武大比呢,我家夫君丰神俊朗,是人中龙凤,可不能自降身段。” 谢寒知道今天这碗药他是逃不过去了。 沈晓妆还不叫谢寒一口把那一碗药都喝了,非要自己一勺一勺喂。谢寒的脸都苦的纠到了一起,最终还是把那碗药喝的干干净净的。 瞧见谢寒这幅样子,沈晓妆原本因为万氏要出来作妖的心情稍好了些,心满意足地叫丫鬟把手里的药碗收下去。 一大锅水熬成这么一小碗汤药,熬得浓浓的,它不苦就怪了。 连早朝都没去的某些人就应该吃点苦头,才能勤勉上进。 沈晓妆带着变好的心情躺到了床上,谢寒还在外面拼命灌水,想把嘴里的苦味冲走,好半天才过来睡觉。 帐子还没放下来,沈晓妆仰头看着谢寒把另一床被子抖开,借着光线,沈晓妆瞧见谢寒的鬓角处还沾着一块墨。 大概是没擦干净,沈晓妆鬼使神差地支起身子伸手去帮谢寒把那块墨迹擦掉。 谢寒趁她想要收回手的时候松松地握住了沈晓妆的腕子,拿干净地帕子把沈晓妆指尖地那块脏污擦掉了,而后在那处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沈晓妆的脸突然就烧了起来,飞快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分明连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 谢寒很愉悦地笑了一声,隔着被子把沈晓妆抱在怀里,低声说:“睡吧。” 一夜好梦。 第一百九十一章:骂人很开心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还因为黎婧的婚事急的焦头烂额,结果当事人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还有心情约沈晓妆一块去踏青。 沈晓妆坐在马车上,被马车晃得想吐,一路上都在干呕,看的一旁的金条胆战心惊的。 “姑娘,要是身子实在不舒服咱就回去吧,二姑娘又不是外人。”金条忧心忡忡地劝道,“左不过就是踏青,换个日子再来也是一样的。” 沈晓妆喝了一盏茶进肚,好不容易把那泛酸的感觉压了下去,面如土色地靠在软垫上,有气无力地说:“又不是什么大毛病,一会下去走两圈就好了。” 黎婧瞧见沈晓妆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哪不舒服?” 沈晓妆摆了摆手,“在车上晃得想吐,这会好多了。” 黎婧扶了沈晓妆一把,“别拿自个的身子不当回事,这两年刚养回来点。你之前坐车也没这样啊,怎么这回反应这么大?” 沈晓妆抽了抽鼻子,说:“最近都这样,今儿走的有点远了,反应才这么大。” “下次出门叫人给你抬轿子。”黎婧想了想说,“前面视野开阔些,你多瞧瞧,心情舒畅了身子才能好。” 沈晓妆一屁股坐在软凳上,耍赖不想走了,见黎婧穿的像模像样的,只拿鞋尖轻轻碰了碰黎婧的裙摆,“你还有心思踏青?” 黎婧费力地把沈晓妆拉起来,“那我该怎样,天天在家唉声叹气?” “没心没肺的......”沈晓妆余光扫到了什么,说话的声音一顿,话音一转,“你就真想嫁给高挚?” 黎婧神态自若,“怎么了,他不好吗?” 沈晓妆嗤笑了一声,“就你主意正,你可叫大哥年纪轻轻的就愁成了秃子。” 万氏想玩阴的,那黎婧也能玩阴的。 万氏这头要给黎婧结亲的消息才传出来,黎婧转头就出来假装和高挚“私会”,一来打消了一部分望而却步的人,二来又叫京城里的众人相信高挚还在京城。 一石二鸟,谁能算计的过黎婧啊,她跟个人精似的。 既然黎婧自有打算,沈晓妆也就不再那么操心了,懒散地往前走了两步,就跟黎婧说:“行了,你该哪哪去,跟你的好情郎私会去吧,我这个幌子就不用你操心了......” 黎婧笑骂:“谁敢怠慢了你谢夫人,牙尖嘴利的,就属你能说!” 沈晓妆的确是想自己走一走,黎婧挑着地方不错,山清水秀的,来的人也少,现在的天气也晴朗,很适合走步散心。 主要的是,今日难得没有谢寒在身侧。 沈晓妆总算是能静下心来好好理一理最近发生的事情。 黎婧很识趣地选择了和沈晓妆相反的方向走,沈晓妆便跟把八旬老妇一眼缓慢地向前挪动着。 口鼻萦绕着青草的香气,沈晓妆踩在软软的草地上,心情莫名地放松了不少。 看来是应该出来走一走,最近说不准就是在家憋的,才哪哪都不舒坦。 沈晓妆低着头往前走,也不看前面的路,直到金条在身边拉了她一把,沈晓妆才注意到视野里多出来的一双脚。 沈晓妆视线往上抬了抬,映入眼帘的是明慧那张依旧美艳如初的连。 要不是不合时宜,沈晓妆都想大喊一声“晦气”。 此时明慧的脸上已经爬满了泪水,见沈晓妆看过来,毫不犹豫地跪在了沈晓妆面前。 “黎大姑娘,谢夫人,您救救我吧!” 一声声如杜鹃啼血,好似她马上就要没命了一样。 沈晓妆从容地理了理裙摆,免得叫自己昂贵的裙子沾上草汁了。 而后沈晓妆一脸不知所措地问自己身侧的金条:“这是哪家的夫人?我怎么从未见过?” 金条眼观鼻鼻观心,“奴也不知道,瞧着这位夫人也觉得眼生呢。” 主仆同心,其利断金。 “这位夫人快起来吧,地上寒凉,你我无亲无故的,我受不起夫人这一拜。” 沈晓妆话说的漂亮,却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把跪在地上的明慧扶起来的意思。 “姑娘,姑娘奴求求您了,王妃心狠手辣,奴已经失了一个孩子了,下一次她就要对奴下手了.....”明慧哭的凄凄惨惨,拉住沈晓妆的裙摆不肯松手。 沈晓妆扯了扯,谁知明慧看着娇娇弱弱的,力气倒是不小,沈晓妆这般用力都没扯回来。 明慧跪在地上用膝盖往前挪动了两步,口中念道:“王妃已经开始查奴家的身份了,若是查出来,只怕姑娘也要被奴牵连......” 话说的软和,可却带了威胁的意思。 沈晓妆最烦的就是旁人威胁自己,更何况这人是她并不看好的明慧。 沈晓妆也懒得再和明慧装糊涂,直言不讳道:“当初我给你留了一条好路,只要你安安分分的,什么好日子没有?你偏要自作主张,我也顺了你的意思,你当荣华富贵是这么好享受的吗?” 沈晓妆能感受到明慧捏着自己裙摆的手在颤抖,可沈晓妆丝毫没有想要怜香惜玉的架势,接着说:“外面的谣言我也都派人去澄清了,可你依旧惹了人家怀疑,那就是你本事不够,我能帮你一时,能帮你一世吗?” 当然,澄清谣言可不是为了明慧,而是为了谢寒。 但沈晓妆会这样说吗?她当然不会,这么好个把柄捏在手里,她是傻子么要跟明慧交代清楚。 明慧垂首,低声啜泣着,“我知姑娘是为了我好,可奴家与大皇子两清相悦,情难自禁......” “别拿你那套说辞来忽悠我了。”沈晓妆打断了明慧的话,“上次见面的时候说的不是很明白了?我当你是个聪明人,谁知你还是蠢得不可救药。” 语罢,沈晓妆转身就要走,明慧不死心地扑过来,被沈晓妆毫不留情面地一脚蹬开了。 “他娘的,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别他妈缠着你姑奶奶了,有多远滚多远!” 一番话吼出了气壮河山的意味来,不止明慧,就连金条都愣住了。 沈晓妆骂完人之后神清气爽,一转身却看见了同样楞在原地的谢寒。 沈晓妆:......完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丢人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在众人眼里,多是端庄秀丽的样子,就算是装出来的,大家也都心照不宣。 毕竟有几个夫人是能真平和大度的呢? 就算是私下里,沈晓妆也只是偶尔脾气会有些暴躁,像今日这般口吐狂言的时候在进京之后几乎是没有发生过的。 但沈晓妆这些日子本就心情郁闷,恰巧明慧撞到了枪口上,那就没办法了。 不得不说,骂完之后沈晓妆觉得自己这几天憋在心里的那口气都呼出来了,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要是没被谢寒看见就更好了。 但是谢寒不仅听见她骂人了,还看见她欺负一个手无束鸡之力的弱女子,这女子长得还不是一般的好看。 这个场面就很像是沈晓妆嫉妒明慧的美貌,而后拳脚相加还要言语辱骂一样。 总之,沈晓妆看上去很邪恶,对沈晓妆很不利。 谢寒的脸色不大好看,径直向沈晓妆这边走了过来。 沈晓妆嘴唇翕动了几下,想和谢寒解释,但又无从出口。 说什么呢,又什么好解释的呢,说她沈晓妆见死不救,说她只是利用明慧,说她铁石心肠,说她...... 沈晓妆的思绪被谢寒的动作打断了,只见谢寒脱下自己的披风,把沈晓妆整个人都裹了起来,“怎么都不加件衣裳呢,这风多大,你身边的丫鬟都是死的么。” 半个字都没提起还伏在地上的明慧,甚至连个眼神都欠奉。 沈晓妆紧了紧身上过于宽大的披风,这衣裳上面好像还沾着谢寒的体温,沈晓妆像是被这温度冲昏了头脑,软乎乎地说:“那你不冷呀?” 和她刚才破口大骂的样子大相径庭。 谢寒就像没意识到一眼,揽着沈晓妆往远离明慧的方向走了两步,说:“我冷啊,那你抱着我我就不冷了。” 两人腻乎的简直令人发指。 沈晓妆这会就跟失了智似的,谢寒说什么她做什么,还真伸手环住了谢寒的腰,整个人都贴在了谢寒身上。 明慧大概是真的看不下去了,喊道:“我可以告诉你们大皇子的计划,只要你肯帮我!” 大概是嫌弃风大了,沈晓妆又往谢寒怀里躲了躲,小声嘟囔着:“早这样不就完了......” 谢寒觉得好笑,但也没松开揽着沈晓妆的手,“你最近怎么跟小孩似的。” 沈晓妆收了力气轻踢了谢寒一下,“你去问她要说什么。” “你招惹来的,怎么不是你去问?” 嘴上这样说着,谢寒却是心情大好地跟身后跟着的金珠摆了摆手,示意他先把人带到一边去。 沈晓妆愿意让谢寒来插手这件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沈晓妆对谢寒卸下了一部分防备。 且,是沈晓妆主动提出来的,不是谢寒逼问的。 谢寒甚至想放两挂鞭炮来庆祝一下。 下一刻,理智回归的沈晓妆皱着眉抬起头,问出了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会在这,你又不休沐。” 谢寒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这不是担忧夫人的安危,你看,这不就有个想要行刺夫人的,还好我及时赶到,要是夫人你有什么不测我多伤心啊。” 沈晓妆后退了一步和谢寒拉开距离,“少在那瞪眼睛说瞎话。” “我说的可都是真心实意的,夫人怎么不信呢。”谢寒说着,边不着痕迹地把沈晓妆往回带。 沈晓妆顺着谢寒的力道走了两步,待看清行进的方向之后脚步顿了顿,看了两眼谢寒,没说话。 谢寒叹了口气,抬手捂住沈晓妆的双眼,颇无奈道:“外面天塌了还有爷们顶着呢,你就在家安安心心过你的小日子,好不好?” 沈晓妆的视线被谢寒尽数挡住,在黑暗里面沈晓妆的心情难得沉静了下来,她知道谢寒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可惜,从沈晓妆拿明慧的身世来威胁她的时候,沈晓妆就已经沾上这趟浑水了。 沈晓妆把谢寒的手拿掉,与谢寒对视。 谢寒像是甘拜下风一样率先移开了视线,正当沈晓妆觉得自己胜利了的时候,谢寒又俯下身来如蜻蜓点水般在沈晓妆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不等谢二公子站直身子,平整的衣领就被人一把扯住,沈晓妆蛮横地把谢寒拉下来,加深了方才那个一闪即逝的吻。 他们站在春光烂漫之中如两只困兽一般撕咬,带着情欲的亲吻都夹杂着血腥气,压抑依旧的情绪都在这个亲吻中释放。 沈晓妆微微用力,推开谢寒,自己则大口大口地喘气,脸上泛起的潮红久久没能褪去,沈晓妆自己都能察觉到脸颊上那异样的热度。 谢寒在沈晓妆被咬破的唇角处揉了一下,语气里满是餍足,“我知道夫人舍不得我,倒也不必这么热情地挽留......” 嘴角传来轻微地痛处,叫沈晓妆更加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给了谢寒一个大大的白眼,沈晓妆逃也似地提着裙摆往马车上去了。 只留谢寒在原地发出了极为嚣张的笑声。 上车的时候金条习惯性地要搀扶沈晓妆,沈晓妆这才意识到,刚才她和谢寒亲吻的时候身边还有旁人呢,说不准走出去没多远的金珠和明慧也瞧见了...... 丢人丢尽了...... 金条跟在沈晓妆身边这么长时间,只沈晓妆一个眼神过来就知道她想的是什么,乖顺地垂下头说:“姑娘放心,奴婢方才什么都没看见。” 金条越这么说,沈晓妆脸上的温度越难褪下去。 看没看见两说,就金条这态度,保准是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了。 沈晓妆抹了把脸,绝望地往马车里一坐,“去告诉黎婧,我先走了,让她自个回去吧。” 要是再等黎婧一道回去,没准连黎婧都知道这事了。 为了自己岌岌可危的面子,沈晓妆也没心思去管明慧要说什么了,丢下谢寒黎婧自己先跑回国公府去了。 嗯,下人们也该管教管教了,要不然谢寒是怎么知道她的行踪的...... 第一百九十三章:大局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谢寒心情极好地回家的时候,沈晓妆已经睡熟了。 沈晓妆连晚饭都没吃,回家之后就觉得身心俱疲,小厨房熬得软烂的甜粥也一口都没动,躺在小榻上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屋里的丫鬟没敢惊动沈晓妆,只在她身上盖了层薄被,免得她着凉。 谢寒却没那么多顾忌,在这塌上蜷缩着睡多难受,谢寒没多想,轻手轻脚地把人抱起来放到床上去。 沈晓妆在身子沾到床的时候就醒了,迷糊着睁开眼,正对上谢寒的脸。 一睁眼就瞧见美色当前,沈晓妆心情还不错,往边上挪了挪,给谢寒让了个地方。 谢寒没躺下,动作轻柔地顺着沈晓妆的脊背抚了几下,说话的声音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我吵醒你了?” 沈晓妆刚醒,嗓子有些干,说话的声音不高,有点黏糊糊的,“没有,什么时辰了?” “快亥时了。”谢寒答,“饿不饿?我看小厨房还热着菜呢。” 沈晓妆偏了偏头,正好把头搭在谢寒的臂弯里面,蹭了两下之后不愿再动弹,但许久没进食,到底还是饿的。 谢寒就叫人把粥端了上来,拿着小瓷勺一口一口地喂给沈晓妆,连床都没叫她下。 沈晓妆只吃了小半碗就不想再吃了,任凭谢寒怎么哄怎么劝都一口不动。 谢寒把沈晓妆剩的半碗粥一仰头喝了个干净,然后蹭到沈晓妆身边躺下,打趣道:“这还没到夏天呢,你怎么就开始苦夏了呢?不吃饭可不行啊......” 沈晓妆确实没什么胃口,腰间好不容易养出来的那点软肉都没了,只剩下盈盈一握的细腰,谢寒把人揽在怀里的时候才发现沈晓妆最近瘦的有些过分了。 谢寒捏了捏沈晓妆的腰,又碰了碰沈晓妆的胳膊,喃喃道:“瘦的都只剩骨头了......” 沈晓妆捏了捏自己的脸,反驳道:“哪有那么夸张,这不是还有肉嘛。” “吃那点东西跟猫食似的,能长多少肉。”谢寒帮沈晓妆揉着肚子,她方才吃的不多,倒是不用下去走路消食了,但谢寒还是帮沈晓妆揉了几下,免得她夜里不舒服。 白日睡多了的结果就是改到睡觉的时候沈晓妆瞪着眼睛睡不着,碰了碰身边的谢寒,谢寒半梦半醒之间应了一声,叫沈晓妆也不知道他是睡着还是醒着。 沈晓妆扯过一缕谢寒的发丝,绕在指尖打发时间玩,这般动作终于是把谢寒给弄醒了。 谢寒把人往自己怀里塞了塞,“别闹,明儿还得上朝呢。” 沈晓妆扯了扯那缕头发,蛮不讲理道:“我又不用上朝。” 谢寒拿沈晓妆没办法,用额头蹭了蹭沈晓妆的脸颊,“你要这样我明天就只能称病告假了,夫人还要我上进,自己却在这做我的绊脚石,是不是太矛盾了些?” “那你是嫌我碍事了吗?”沈晓妆眨巴着眼睛,哪怕在黑暗里也能瞧出来躺在床上的小姑娘眼睛亮亮的。 “我哪会嫌夫人呢。”谢寒像哄小孩那样轻拍着沈晓妆的背,“那我陪你说会话。” 沈晓妆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主动地在谢寒怀里面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那你和我说说明慧都告诉你什么了啊?” 沈晓妆说明慧,谢寒一时间没意识到说的是谁,过会才想起来说的应当是白日里碰见的那个大皇子的侍妾。 提起这个,谢寒说话便冷了三分,“她说大皇子已经知道高挚不在京城了。” 沈晓妆心里也是一惊,他们瞒了这么久,最后还是叫人发现了? “但是他不打算声张。”谢寒察觉到了沈晓妆情绪不对,语气又缓和了些,“他要趁事情还没出纰漏的时候,把高挚和四皇子悄无声息地按死在北边。” 想要阴高挚一把,现在确实是最好的时机。 高挚擅自离京就是最大的把柄,就算高挚真出了什么意外,也得藏着掖着,真把这事抖出来,知情人也只会骂高挚一句活该。 况且高挚人在何处?在甘州。 甘州有什么?有婆勒人。 到时候都不用费心找借口,只要把这个罪名往婆勒身上一安,谁还能跑到婆勒去求证吗? 不会的,大家只会以为是高挚急功近利,想要快速地把甘州捏在自己手里,最后才丧命的。 沈晓妆理了理思绪,终于问出了她憋在心里好久的问题:“高挚去甘州做什么了?” 谢寒把头埋在沈晓妆的颈窝处,喷吐出来的气息惹得沈晓妆脖颈处痒痒的,便往后闪了一下 。 “他去打婆勒了。” 谢寒这话说的模棱两可的,沈晓妆听的一头雾水,“他不是一直在打婆勒吗?” “这次不一样。”谢寒缓缓道,“他要去把婆勒斩草除根,让那片土地归顺我西楚所有。” 话说的有些异想天开,但沈晓妆听出了其中的决心。 把婆勒打下来,然后呢? 不对,和婆勒的战争一直持续了这么多年,就算把婆勒打下来,那点地方也就是西楚的一个州,婆勒往北还有其他的游牧民族,甚至情况会比婆勒更糟糕。 战争是不可能停止的,结束了这一场,还会有其他野心勃勃的君主发起战争。 谢寒接下来说的话,却叫沈晓妆震惊万分。 “我们要在那块地,藏一支军队。” 沈晓妆不可思议地看向谢寒,一支军队?谁的军队?四皇子的吗? 沈晓妆好似窥探了自己从前从未注意到的事件的一角,她此前所知道的,连最浅显的真相都不算。 军队......这是要谋反的前奏吗?他们竟在旁人没察觉的时候布了这么大的一个局,把京里的人耍的团团转。 “龙椅上的那位......坚持不了多久了。”谢寒戳了戳沈晓妆的脸,让她回神,“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这两年甘州那边的情况远比报给京里的要好,他们只当北边还在鏖战,却不知婆勒只是强弩之末了。” “只要高挚那边不出意外,不出一个月,这世间便再无婆勒。” 第一百九十四章:抽身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按照原本的计划,这的确是一个万全的方法,但现在的问题是,婆勒还没被打下来,高挚人还在甘州,大皇子就已经发现这件事了。 都不需要大皇子亲自下场,他只需要随便找一个人在朝堂上稍微提一下这件事,依老皇帝现在的性子,一定会对高挚严惩不贷。 那么在这期间竭力为高挚掩护的黎家和谢家,甚至一些沈晓妆并没有接触到的势力,都会被拖下水。 没了甘州的兵权,四皇子最后能成功的几率会被大大削弱。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会出意外的。 毕竟这么好的机会落到了大皇子手里,能一举扳倒一个劲敌,放在谁身上谁都不会放弃吧。 沈晓妆更睡不着觉了。 把头往谢寒怀里一扎,说起话来闷声闷气的,“那怎么办呀,总不能这个时候叫高挚回来吧......” 回来是肯定不能回来的,就看高挚和大皇子之间谁的动作更快一步了。 但战争哪是那么容易左右的事,怎么看都是他们落了下风。 “你操心他做什么。”谢寒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十四岁便上了战场的少年将军,你当高挚和那些草包一样吗?” 沈晓妆当然知道高挚不是个草包,万一,万一高挚真出了什么意外,到时候叫黎婧怎么办呢? 黎婧从没说过她与高挚是怎么相识的,沈晓妆也从不主动去问,但她是了解黎婧的。 若不是做好了要和高挚共度余生的准备,黎婧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做出这样不理智的事情来。 胡思乱想确实是打发时间的最好办法,沈晓妆埋在谢寒一会担忧黎婧,一会又担忧谢家,快到后半夜了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翌日醒来的时候帐子被撩开了一半,谢寒靠在床上,手里拿着一卷书,既叫自己看书的时候有足够的光亮,又找好角度挡住了晒到沈晓妆那边的日光。 沈晓妆微微抬头看着谢寒,她的视线依旧是模糊的,罩在谢寒身上的那层光朦朦胧胧的,沈晓妆看不大清楚谢寒的五官,但她直觉这幅画面是好看的。 沈晓妆凑近了一点,用指尖去碰谢寒的脸,从额头到高挺的鼻梁,再到柔软的唇瓣,掠过形状好看的下巴,最后落在谢寒的喉结上。 指尖下的触感很微妙,沈晓妆感觉到谢寒的喉结动了一下,然后自己的手指就被谢寒握住了。 少年含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大清早的,这是做什么呢?” 沈晓妆看了眼外面的日头,就算是她眼神不好,也知道现在这时辰怎么也和大清早沾不上边。 沈晓妆一开口就打破了周围旖旎的气氛,“你怎么又不去上早朝呢?” 对于谢寒的不上进沈晓妆简直痛心疾首,会试一阵本以为谢寒终于改邪归正了,结果殿试之后谢寒就恢复了老样子,成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 哪怕像之前那样他去甘州打仗也行啊! 哦,甘州现在不需要谢寒。 “我都已经上过早朝回来了......” 谢寒的话没说完,就看见沈晓妆的态度突然消沉了下来,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你以后还会去甘州吗?” 谢寒一时间也沉寂了下来。 “我会。”谢寒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无论甘州的将领换做何人,身为谢家的男儿,我就不能也不配龟缩在京城里。” “哪怕婆勒被攻破,边境也依旧需要军队镇守,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在京城里不出去。” 谢寒没有说谎,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对沈晓妆说谎。 与其说一些能够暂时能够安抚沈晓妆的话,不如直接挑明。谢寒不是什么英雄,但他也不是孬种。 如今谢寒在京城中无所事事,不过是为了给高挚打掩护罢了,待到高挚事成,谢寒也不必再留在京里。 沈晓妆不是什么需要依附旁人的莬丝花,给她编造一个美好的谎言,不如叫她直面现实来的好。 沈晓妆漠然地抽回了手。 谢寒回去甘州,但沈晓妆不会跟着他一起去。 沈晓妆的根已经扎在京城里了,她多拥有的一切都在这座城里,这座城给了她现在的荣华富贵,但也把她困在这里无法脱身。 沈晓妆已经意识到了她最近情绪上的不对劲,尤其是在面对谢寒的时候。 只可惜,沈晓妆虽然书读的不多,但及时止损这四个字,是沈晓妆被沈晓妆刻在骨子里的。 既然迟早要面临分别的那一日,那不如趁还没深陷其中的时候脱身而去。 情之一字啊,最是叫人疯狂。 沈晓妆还不想发疯。 “好男儿志在四方,蛮好的。”沈晓妆脸上挂起一个笑容,而后扬声招呼丫鬟们进来伺候。 谢寒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做出虚握的姿势来。少女柔软的指尖划过脸庞的触感还停留在那,但那胆大包天的姑娘却像一阵风似的溜走了。 谢寒笑了笑,却没在意。 沈晓妆都愿意把她的底牌亮出来给他看了,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安抚人心的吗? 谢寒觉得没有了,所以他很安心地像往日一样跟在沈晓妆后面绕来绕去的。 沈晓妆却是用过早膳之后就出门了。 她去了纤巧阁。 沈晓妆的身份瞒得很好,除了黎家人和谢寒,几乎没有人知道这是她的铺子。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了,那就做绝一点。 依现在的形式,不排除最后黎家和谢家都会落马的可能性。 所以沈晓妆决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一条不依靠任何人的后路。 如果真的走到了那一步,无论是黎家的大姑娘,还是谢家的二儿媳,哪个身份都不会落得个好下场。 但是沈晓妆不一样,沈晓妆只是一个,从山沟沟里面走出来的村姑。 沈晓妆手里还有当初在渔阳时做的假户籍,单凭这个,就足以作为沈晓妆最靠谱的后路了。 一旁的丁娘子在缓声汇报沈晓妆名下的财产到底有多少,沈晓妆听的心不在焉,连丁娘子叫了她好几声都没听见。 她这般作为,是对是错呢? 第一百九十五章:阳谋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的计划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在谁都没注意到的时候,沈晓妆又悄无声息地恢复到了以前事不关己的状态。 只不过无论是谢寒还是黎婧,目光都落在甘州的战局和大皇子的动作上,竟都没意识到沈晓妆的转变。 大皇子还没有动作的时候,却是有一人先按捺不住开始作妖了。 万氏要办一个诗会,请了京城里不少有头有脸的人家。 侯府递给沈晓妆的宾客单子里面,有半数和沈晓妆当初在黎婧那拿到的有意向和黎家结亲的单子重合。 事情才过去半个多月,沈晓妆就是动作再快,也只查出了其中两三家并且放出传言去,却不料万氏的吃相这般难看。 前些日子才传出去黎婧要定亲的消息,转头万氏就办了这么个诗会,还以二房几个少爷的名义请了各家的儿郎来,这不就等同于赤裸裸地告诉大家这是要给黎婧相看婆家了吗? 然后万氏就能顺理成章地把黎婧嫁给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败类...... 黎婧的事,沈晓妆不可能不管,无论万氏要在这个诗会上闹什么幺蛾子,沈晓妆都必须回侯府一趟了。 哪怕她最后可能帮不上什么忙,她也得站在黎婧身边。 真到了诗会这日,沈晓妆如临大敌,众人都心知肚明今日的主角是黎婧,但沈晓妆却是盛装出席。 她就是要去抢黎婧的风头的。 让大家都好好看看,黎婧有一个多么胡搅蛮缠的姐姐,偏偏她这个姐姐还背靠一个强势的婆家,让那些想要糟蹋黎婧的狗东西都望而却步! 沈晓妆斗志昂扬地去了侯府。 谢寒与她同路,左右诗会也邀了旁人家的少年郎,虽说都是没定亲的,但谁叫谢寒是黎家的姑爷呢。 况且万氏避过黎康以二房的名义下帖子,不代表黎康不会出席,相反的,黎康还会抱着和沈晓妆同样的目的,去搅黄这场诗会。 但凡是和黎婧关系好些的,都如临大敌。 沈晓妆的打扮在她一露面的时候就初见成效,诗会么,大多讲的是个清雅,但沈晓妆却浓烈的宛如八月里的骄阳,直直地刺进了人的眼球里。 沈晓妆同京城里的那些贵女始终都是不一样的,旁人是阳春三月初露头角的花枝,她却是已经盛开的牡丹,叫人第一眼望过去便会惊叹的美。 无论沈晓妆是不是在这诗会里面格格不入,至少她的目的达到了,在场的夫人小姐,尤其是想要和黎家结亲的那几个,都露出了若有所思地神色。 沈晓妆趾高气昂地坐在了黎婧身侧。 黎婧憋着笑说:“你也不至于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吧?” 沈晓妆毫不避讳地抬手指了一圈,“那也比你最后落到 这些王八蛋手里强吧。” 明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还敢求娶别家姑娘的人,能是什么好婆婆? “你小声些。”黎婧把沈晓妆的手按下来,“当着这么多人面呢,你好歹收敛点。” 沈晓妆不屑一顾,“我都穿成这样了,我还怕她们听见我说什么?” 黎婧看了看沈晓妆头上半臂高的点翠东珠发冠,又看了看她身上大红的妆花立领长衫,竟觉得沈晓妆说的不无道理。 谁会在意一坨闪亮亮的金子说了什么呢。 万氏作为勤仁侯府如今名义上的女主人却是姗姗来迟,对在座的夫人们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眼神扫到沈晓妆的时候,眼里却多了三分沈晓妆看不懂的深意。 沈晓妆被万氏这一眼看的毛骨悚然。 她直觉有哪里不对劲,但到底是什么,沈晓妆却说不上来。 但沈晓妆可以肯定的是,万氏今日的作为,绝对不知和黎婧的婚事有关。 是他们疏忽了...... 黎婧察觉到沈晓妆的不对劲,轻声问:“怎么了?” 沈晓妆脸色不大好,亏今日的脂粉上的厚,这会倒把沈晓妆的气势给撑起来了。 “我觉得她肯定还有别的目的......” 黎婧反手握住沈晓妆的手,就像之前很多次她安抚沈晓妆的情绪时那样,“没事,别怕,现在侯府是咱们的地盘。” 听黎婧这样说,沈晓妆略微松了口气,也是,这两年万氏几乎被黎婧和姚瑾泽给架空了,只要在勤仁侯府的地界上,万氏就翻不起什么大风浪。 但愿如此吧。 万氏就像沈晓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样,说话进退有度,八面玲珑,不明真相的夫人依旧愿意和万氏结交。 沈晓妆盯着万氏瘦的几乎凹下去的脸颊,皮囊再好看有什么用呢,这人骨子里都烂透了,沈晓妆坐在这似乎都问到了万氏身上腐朽的气味。 万氏还能这么叫嚣,不过是仗着黎昭哲碍于万家的情面不敢休了她罢了,只要黎昭哲一日不休她,她就一日是勤仁侯夫人,就是能以母亲的名头压在黎婧身上的那个人! 在场的人,一个比一个镇定,这时候先慌乱的就输了。 这场博弈,黎婧可输不起。 所以沈晓妆得叫她赢。 黎婧若无其事地拿起一块点心在沈晓妆面前晃了晃,“前几日才从江南请来的厨子,做的点心是一绝,你尝尝,若是觉得好,多带些回去。” 沈晓妆便顺着黎婧的话捡了块点心咬了一口,余光还盯着万氏那边。 正想评判一下这点心的味道,沈晓妆却突然瞧见一个叫她觉得眼熟的身影。 再看过去,那人还在原处站着,身上穿的是侯府丫鬟统一的青布襦裙,只是她垂着头,叫沈晓妆看不清样貌。 侯府的丫鬟沈晓妆不认得很正常,别说她嫁出去这么久了,就是她在侯府作姑娘的时候都认不全这些个下人。 更别说姚瑾泽和黎婧为了换掉万氏的人,几乎在侯府里面来了次大换血。 可偏偏沈晓妆看这人觉得眼熟,但又说不上来在哪见过。 沈晓妆收回视线,既然想不起来就先不想,过会问黎婧就好了。 放松下来的沈晓妆刚靠回椅子上,转眼却对上了万氏似笑非笑的眼神。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小丑竟是我自己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一把攥住黎婧的手腕,黎婧吃痛,不解地看向她。 沈晓妆急切地想要确认她方才瞧见的那个丫鬟的身份,说话的时候都有些语无伦次,“……就那个,庆安侯夫人身边的那个……不是,是左边,穿着侯府衣裳的那个……” 黎婧看过去之后依旧不解,“怎么了,是外院的丫鬟,这边的人手都是嫂子亲自过目的,哪有问题?” 沈晓妆再看过去,却发现庆安侯身边站着的丫鬟不是方才自己看见的那个。 这只叫沈晓妆觉得事态更加严重。 她不过是看过去一眼,就心虚地换了个人,这里面要是没有鬼沈晓妆把装点心的碟子都吃了。 “叫人去查,别声张,有人混进来了。”沈晓妆沉声道。 黎婧没看见方才那人,但她依旧没掉以轻心,而是按照沈晓妆说的私下派人去查。 沈晓妆又看了一眼万氏,万氏还是那副亲切和善的样子,沈晓妆却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指尖敲在木质的扶手上发出哒哒的响声,黎婧轻拍了下沈晓妆的手背,“别急,要是真混进来人了,定然是能查到的。” 沈晓妆的焦躁却丝毫没得到缓解,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最让人恐惧的不是阴险的敌人,而是未知的风险。 如果万氏想要趁今日毁了黎婧的名节呢?最简单的办法,找个丫鬟弄脏黎婧的衣服,把她支开,找个屋子塞进个男人进去,无论是谁,黎婧这辈子都算是毁了。 万氏掌家多年,就算是如今姚瑾泽已经架空了她,依旧有被疏忽的漏洞给她钻。 又或者,万氏今天的目的不在黎婧身上呢? 沈晓妆越想越觉得可怕,背后的冷汗甚至都打湿了里衣,黏糊糊的粘在身上很不好受。 “......谢二公子文采斐然,想来谢夫人也是不会差的,不如就请谢夫人吟诗一首?” 突然被点到头上,沈晓妆呆愣愣地坐在原处,一旁的黎婧低声提醒:“梨花,梨花为题,作诗......” 什么花?沈晓妆能认全字就不错了还作诗? 打油诗她都做不出来啊...... 说话的那个沈晓妆认得,是敦惠侯夫人,身世和黎家相当,她家的幺儿今年二十一,还没娶亲,就把主意打到了黎婧身上。 和敦惠侯夫人坐在一起的几位夫人小姐露出促狭的笑,想来是和敦惠侯夫人交好的,故意要给沈晓妆难堪。 沈晓妆答不出来,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我是个粗人,不懂什么诗词,今日来也是想沾沾各位夫人身上的文雅气,好回去和我家夫君显摆显摆,免得叫他成日说我粗俗。” 沈晓妆这样一说,倒叫发难的敦惠侯夫人有些尴尬了。 可旁人尴不尴尬,关沈晓妆什么事呢? 沈晓妆只等着溪苏回来,把那个混进这里的丫鬟给揪出来。 可惜天不遂人愿,沈晓妆再见到那人的时候不是在诗会结束后到梨棠居里去单独审讯,而是在敦惠侯夫人发难不久之后,她就又看见了那人。 只不过这次她瞧清楚了那人到底长成什么模样。 柳叶眉,桃花眼,仰起来小脸只有巴掌大,不算十足十的美人,但也算是的上是清秀可嘉。 沈晓妆原本以为自己都要忘掉这张脸了,毕竟她们见面的机会属实不算太多,不过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见上一面,若是天长的时候,吃过晚饭她就要和沈大毛回到县城里去,半点都不愿在沈家多待。 可是沈晓妆发现自己非但没忘掉,还记得清清楚楚的。 跪伏在她脚边的这人,正是多年不见的,她的长嫂,元娘。 元娘哭哭啼啼地拉住沈晓妆的衣摆,口中凄凄道:“大妮,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啊大妮,你为了荣华富贵顶了静丫儿去做千金小姐,可是你怎么连爹娘都不管了啊......自打你走了娘天天都念叨你,你就这么狠心,连个信都不往家回......” 元娘的出现,自然引起了在座的各位夫人侧目。 女人的哭喊声在这安静的厅堂里显得格外刺耳,刺的沈晓妆额角生疼。 她状似从容地坐在厅堂之中,她满身的绫罗绸缎把她衬的像个即将要粉墨登场的戏子。 可不就是么,今儿这出戏,她沈晓妆才是个角儿啊。 沈晓妆拉住自己的衣摆,稍一用力,就把那片衣角从元娘手里扯了出来。 “这是做什么呢。”沈晓妆说话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柔,“您认错人了。” 黎婧这会也反应过来了,沉着脸叫来两个婆子要把元娘架出去。 元娘自然奋力挣扎,就连这时候嘴上都没闲着,不断地说着:“沈大妮,你狼心狗肺!爹娘养你这么大,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你就改被千刀万剐......” 女人的叫骂声戛然而止,是其中一个婆子那自己的汗巾子堵住了元娘的嘴。 沈晓妆微微侧头和金条说:“做的不错,赏。” 好似方才那场闹剧和她没有关系一样。 变故突然发生。 一个婆子打扮的老妇人冲到沈晓妆面前,扬手狠狠地打了沈晓妆一巴掌。 沈晓妆被打的偏过头去,脸颊上传来的痛感反倒叫沈晓妆的脑子清明了几分。 站在她面前的妇人颤着手指着她,“俺怎么就生出你这么贱货!你想要荣华富贵俺们不拦着你,你现在都要对你嫂子下手了!” 沈晓妆轻碰了一下方才被打过的地方,倒吸了一口凉气。 真他娘的疼啊。 疼的她心都在发颤。 沈晓妆也不理解,像王氏这样的人,像沈家这样的人,是怎么生养出她这样的姑娘呢? 也是,她把沈家人的自私自利学了个透彻,都这种时候了,她连自己的枕边人都在忌惮不是吗? 她该说她身上不亏流着沈家人的血吗? 黎婧站起来把沈晓妆护在身后,头一次在外人面前毁了自己的闺秀形象,毫不顾忌地大吼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把她拉下去!” 第一百九十七章:控局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被婆子制住的王氏很不可思议地看向黎婧,“静丫儿,你姐叫猪油蒙了心,都是娘的错,是娘不好,娘替你姐给你道歉!” 说着,王氏就要给黎婧跪下。 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谁还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事人沈晓妆抬手理了理方才被元娘捏皱的衣摆,这可是她最贵的一套衣裳,才穿了一次呢。 多应景啊,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也不枉费她穿了这么身招摇的衣裳。 沈晓妆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形象,大概是不怎么好看的,王氏是个农妇,常年干粗活,手上的力道是不小的,这一巴掌打过来脸肯定是肿了。 她这张脸其实还蛮金贵的,毕竟花了好多银子去买养颜的膏药来涂呢。 王氏被人从地上拽起来,黎婧果断叫人先把她和元娘都带下去,而后对着在座的各位说:“今日之事实在是抱歉,叫各位受惊了。如各位夫人所见,这还有些家事要处理,招待不周之处,待到下次某登门拜访给各位夫人道歉,还望各位多多包涵。” 这时候站出来主事的人,不是万氏,也不是姚瑾泽,而是黎婧这个还没出嫁的姑娘。 沈晓妆这个时候心里想的却是,过了今天,满西楚除了高挚,大概真的没人愿意娶黎婧了。 都怪她啊,她轻视了敌人,叫万氏趁虚而入,毁了黎婧的大好前程。 都不需要王氏和元娘把话说透,单凭她们方才透露出来的那几个字,就足够叫在场的各位夫人猜出个大概来了。 不就是富家小姐流落街头,被好心抚养自己的人家里的姐姐顶替了自己的身份,最后还要忍气吞声,任由这个冒牌会过得顺风顺水的故事嘛。 从小读到大的话本子里不都是这么写的,有什么稀奇的? 不过就是最近大家又有了新的谈资,不过就是看不惯沈晓妆做派的人在旁边等着看好戏罢了。 沈晓妆自打来到京城之后被人谈论的时候还算少吗? 在座的人每人一张嘴,出了勤仁侯府的大门,一传十十传百,不出半个时辰,整个京城都能知道,黎家的大姑娘,谢家的二儿媳妇,是个性情恶劣,冒牌顶替的家伙。 更何况离勤仁侯府只隔了三条街的襄国公府呢。 沈晓妆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看着王氏和元娘哭喊着被人拉下去,看着在座的宾客神色各异的离席,看着黎婧镇定地指挥大局,看着姚瑾泽坐在自己身边嘴巴张张合合的说着什么。 大概是在安慰她吧。 但是沈晓妆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沈晓妆抬头看向坐在上首的万氏,笑得一派坦然,嘴角牵动伤处,可沈晓妆却像感受不到疼了一样,“今日这场戏,夫人您可看的满意?” 万氏拍手叫好,“满意,自然是满意极了!” 沈晓妆此时才站起身来,“我瞧着也是满意极了,要是夫人方才再说上几句,把我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描绘的有声有色一些,想来这场戏会更精彩呢。” 沈晓妆说着,朝她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过来的粗使婆子招了招手,“夫人累了,叫夫人下去休息休息吧。” “你敢!” 沈晓妆循声望去,哦,原来是她那个便宜爹啊,这会才来,是不是有点晚了? 黎昭哲快步走过来把万氏护在怀里,就差没指着沈晓妆的鼻子骂了,“之前我看在你母亲亏欠你的份上你做什么我都不和你计较,你现在名声败坏还想狗急跳墙,你别忘了,这勤仁侯府还姓黎!你现在有的一切都是黎家给你的!” 沈晓妆看了两眼黎昭哲,说实话,她一直不能理解黎昭哲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就能和别人不一样到这种地步。 她现在名声败露声名狼藉是因为谁呢?她现在咄咄逼人是被谁逼得呢?她现在成为全京城的笑柄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呢?! 给她沈晓妆今日有的一切的人确实姓黎,但不代表沈晓妆要对他整个黎家人都感恩戴德! 可取他娘的吧! 姚瑾泽这时在沈晓妆身侧幽幽地叹了口气,“你们都是聋的吗?还不按大姑娘说的去做!” 姚瑾泽一锤定音,沈晓妆依旧是勤仁侯府的嫡长女,但万氏可未必能依旧是高高在上的侯夫人! 黎昭哲被气得发抖,“你们这帮大逆不道的东西!” 匆匆赶来的黎康正听见这句话,上前一步挡住妻子和妹妹,神态严肃地说:“父亲说的是,我们可不就是大逆不道么。” “侯爷和夫人今日受了惊,还不把他们请回去歇着!” 和姚瑾泽不同,黎康是黎昭哲的嫡长子, 是他钦定的接班人,哪怕黎康没有步入朝堂,这些年明里暗里黎康也逐步把勤仁侯府在黎昭哲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掌控在了自己手里。 现在这侯府说的算的呀,是黎康夫妇。 就算其中有那么一两个小蛀虫,那也不打紧,发现了去,清理掉了就是了。 只是这次的疏忽要付出的代价有点大。 姚瑾泽心疼地扶住沈晓妆,絮絮地念着,“一会叫丫鬟拿冰给你敷脸,可千万别留下什么难看的印子,前头的事你就别操心了,阿悦在管呢,这次是嫂子疏忽了,没事,就算谢家知道了也没事,咱回来做姑娘来,我和你哥哥养你一辈子......” 按照姚瑾泽的意思,是想叫沈晓妆回梨棠居去歇着,万事不用她操心,兄嫂姐妹在她前面挡着,她只安心的等着消息就是了。 但沈晓妆不想这样。 沈晓妆想朝着姚瑾泽笑一笑,可是她的脸肿的愈发厉害了,方才还能跟万氏狐假虎威,这会真心想笑,却笑不出来了。 “嫂子,我得去见见她们。”沈晓妆很冷静,冷静到让旁人觉得有些可怕,“她们既然来了,不见到我哪能善罢甘休呢。” 姚瑾泽略一思索,虽有些不放心,但还是点了头,“多叫几个丫鬟陪着你,当心些。” 沈晓妆应下,扶着丫鬟的手往外走,才一出门,就瞧见行色匆匆的谢寒站在门外。 来的可真快呀。 第一百九十八章:就算是恩断义绝了吧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狼狈极了。 脸是肿的,妆容是花的,衣裳也不大整洁,总之,肯定是不好看的就对了。 不过她当年从沈家逃出来的时候,更狼狈的样子谢寒都见过,现在总不是最丑的吧。 谢寒方才就在外院,比之黎康,他来的已经算晚了些了。 沈晓妆只朝谢寒点了点头,说:“我还要去处理一点事情,不如过会我们再说吧?” 沈晓妆见谢寒没有反应,便想绕过他去,经过谢寒身边的时候,他却一把拉住了沈晓妆。 少年大概是生气的,说话的强调都比平日里高出些许,“是谁打得你?” 沈晓妆好似没听懂谢寒在说什么,困惑地“啊?”了一声。 于是谢寒很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我说,是谁打的你?” 沈晓妆有点摸不透谢寒在想些什么,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问她为什么要期满身份吗?这个场面和沈晓妆想象中的不大一样。 谢寒见沈晓妆不答话,直接冲到屋里去,隔着一个花间沈晓妆也看不见屋里的情况,可看谢寒方才的状态她也知道是不对的。 沈晓妆直觉若是她现在不去见王氏和元娘,等到一会谢寒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她就很难再有机会了。 所以沈晓妆加快了进度。 其实事情的始末很明确,甚至连始作俑者都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可沈晓妆却还是想亲耳听听王氏是怎么说的。 她知道这样做之后会让沈晓妆陷入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吗? 哦,她大概是知道的,她只是没见识,又不是没脑子。 所以王氏在清楚自己接受了万氏开出的足够诱惑她的条件时,明知道她的多做所为会让她的亲生女儿变成不仁不义的白眼狼,王氏还是这样做了。 也不对,或许在王氏眼里,沈晓妆就是这样的人。 沈晓妆当年卷了银钱逃婚,留下来的沈家怎么可能好过。更何况沈晓妆在顺利地成了勤仁侯府的大小姐之后,对沈家不闻不问,于沈家而言,沈晓妆可不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眼狼? 王氏和元娘被五花大绑地丢在了地上,黎婧正坐在前头不远处听溪苏跟她说方才查出来的事情。 沈晓妆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 王氏和元娘看见她,哪怕嘴被堵着,也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被绑住的身体剧烈地扭动着,像是两条在地上蠕动的蛆虫。 看着就让人作呕。 一旁的丫鬟极有眼色的给沈晓妆搬了椅子过来,沈晓妆顺势坐下,便有小丫鬟拿着用帕子包好的冰过来给沈晓妆敷脸。 沈晓妆摆了摆手拒绝了,“敷着干嘛,叫她们好好瞧瞧她们做的孽。” “哦,把嘴放开吧,我瞧着她们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 一旁的丫鬟怯怯地看了黎婧一眼,没敢上前去。 正和黎婧说话的溪苏却收了声,瞪了那小丫鬟一眼,“怎么,大姑娘就不是主子么?连主子的话都敢不听了?” 说着,溪苏就走上前去一把扯下来堵着王氏的嘴的汗巾子。 要不说人家溪苏能做一等丫鬟呢,就这眼色,她不受重视谁受啊? 王氏嘴上没了限制,朝着沈晓妆啐了一口浓痰,“就你也配做主子?泥里爬出来的烂货,烂了心肝的,你不得好死!” 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能叫一个母亲如此恶毒地诅咒自己的孩子呢? 沈晓妆微微朝前倾了倾身子,好像在认真的听王氏讲话一样,等到王氏骂够了,沈晓妆却笑得前仰后合。 少女的笑声回荡在这狭小的屋子里,王氏和元娘听见这笑声都瑟缩了一下,还是元娘壮着胆子说了句:“你个疯子!” 沈晓妆擦掉自己笑出来的泪水,顺着元娘的话说:“我可不就是疯了,我这不是就叫我的娘亲,我的嫂子给逼疯了......” “你血口喷人,分明是你忘恩负义在先,何来我和娘逼你一说!” 沈晓妆点了点头,这请过先生的人就是不一样,骂起人来都文雅许多。 沈晓妆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像是诱哄人踏入深渊的海妖,“你告诉我,万氏跟你说了什么,给了你什么,我就放你走,还给你一笔银钱,怎么样?” 沈晓妆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 元娘理所应当地以为沈晓妆只可能放过一个,急忙抢在王氏前面说:“那人说你偷了静丫儿的信物,顶替静丫儿来京城认亲,只要我们拆穿你的真面目,就给我们五百两银子,还给了我一支金钗!” 王氏恶狠狠地瞪了元娘一眼,喊道:“你个不要脸的小贱皮子,你还背着我收了金钗!” 五百两银子,一支金钗,就足以成为她们出卖亲人的借口。 甚至到了这个时候,王氏算计的还是元娘比她多得了一支金钗。 多可笑啊。 沈晓妆站起来,背对着地上如疯狗一样互相攀咬的两个人,同黎婧说:“我没什么要问的了,随你处置吧。” 元娘奋力朝着沈晓妆的方向蠕动了两下,“大妮,晓妆!你方才答应了只要嫂子全说了就放了我的,你答应了的......” 沈晓妆脚步没停,声音从不远处飘飘乎地传过来:“你们不都说了吗,我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白眼狼的话你也敢信啊......” 一直一言不发的黎婧终于有了反应,同一旁的溪苏说:“叫个牙婆来吧,动作快点。” 溪苏应声,一出门却看见相顾无言的沈晓妆和谢寒站在门外,心里暗道一声糟,刚才光顾着说里面那两个畜生的事,竟然忘了姑爷还在府上了! 沈晓妆瞧见溪苏愣在那,说:“阿悦叫你做事?那你傻站在那做什么?” 溪苏只好垂着头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从两人身边飞快地走了过去。 身边没了旁人,沈晓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会日头正晒着,她站在这日光下,却觉得头晕眼花。 大概是被王氏气的。 嗯,她现在想流泪,也是因为看多了太阳,这太阳可真不懂事,太刺眼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金条在廊下站的笔直,溪苏过来的时候,看见她这幅样子,皱着眉问:“你在这做什么,当门神呢?” 金条几个都是朱娘子和溪苏带出来的,看见溪苏的时候便更紧张了。 只见金条颤颤巍巍地指了指屋里,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溪苏便懂了。 怕是那两位还没谈妥呢。 沈晓妆和谢寒岂止是没谈妥,他们两个是根本就没谈。 沈晓妆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谢寒在她对面盯着紧闭着的窗户看,屋里的气氛就这么诡异的僵持着,谁都不想主动打破这个局面。 有什么好说的?依谢寒的性子,他定然是去找黎康刨根问底去了,既然什么都知道了,那还说什么? 难道要沈晓妆哭着说她对不住谢寒,是她欺骗了谢家,谢家本想娶个高门贵女结果捞着个乡野村姑,求谢寒赶紧休了她吧? 沈晓妆做不出来这事,但是让她硬气地和谢寒说你把休书写了吧,这她倒是在行。 毕竟之前也不是没干过这种事情。 况且沈晓妆现在有了硬气的资本,她的老底都被她亲娘翻了个底朝天,无论是黎婧还是黎康都选择保住她,甚至不惜背上不孝的名声软禁父母,她难道还不能拥有一点点恃宠而骄的资格吗? 但是沈晓妆在面对谢寒的时候,她开不了这个口。 她的确愧对谢家。 谢家的人,都太好了,好到让沈晓妆想硬下心肠来一刀两断都做不到。 沈晓妆额角突突地跳,出门时带的那个发冠太沉了,回了梨棠居她就卸了,脸上的脂粉也洗掉了,屋里没丫鬟,只能她自己按着贴在脸上的冰块。 那凉意就顺着掌心,一直蔓延到心底。 手背上突然覆上一片温暖,沈晓妆睁眼,是谢寒用手包住了她的。 谢寒的目光落在他们交叠的手上,而后轻声问:“你叫什么?” 沈晓妆觉得自己可能需要找大夫来看看自己的耳朵,要不然她怎么今天总是听不懂谢寒的话呢? 谢寒今天好像很有耐心,一字一顿地重复着自己的问话:“我问你,你原本叫什么?” 沈晓妆回神,张了张嘴,可还不等她说话,一滴泪却先从眼角滑了下来。 沈晓妆手忙脚乱地抹掉那滴泪,她不想哭,她没什么好哭的。 谢寒却伸手把沈晓妆抱在了怀里,就像他平时做的那样。 过了好半晌,谢寒才听到沈晓妆哽咽的声音,“我...我叫沈晓妆。” 她是沈晓妆。 往后也只会是沈晓妆。 谢寒动作轻缓地帮沈晓妆顺气,等到沈晓妆平复下来了,他说:“晓妆,我们回家吧。” 不是夫人,也不是姣姣,他叫她晓妆。 沈晓妆这会还不自主地抽泣着,听见谢寒这样说,却下意识地问出一句:“你难道不打算休了我吗?” 谢寒要被沈晓妆给气死了。 沈晓妆看着谢寒阴沉的脸色,往后缩了缩,可谢寒却强硬地把沈晓妆扶起来。 大概是起身起的猛了,沈晓妆眼前一黑,脚下一软,就往后倒了下去,好在谢寒在边上搀着她,正好软倒在谢寒怀里。 沈晓妆羞愤地想要站直,这个姿势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像是在投怀送抱了。 谢寒倒没往那上面想,干脆把沈晓妆抱起来放到床上,去门口叫金条去请个大夫来。 金条不知道里面都发生了什么,一听说要请大夫,又只见谢寒自己出来,还以为她家姑娘被人打了,马不停蹄地去找黎婧。 沈晓妆在屋里隐约听了一耳朵,等谢寒回来便说:“我这就是被气的,缓一会就好了......” “急火攻心也是病。”谢寒不认同,“叫大夫来看看,又不费什么事。” 沈晓妆沉默了一会,观察了下谢寒的脸色,再次在谢寒的底线上踹了一脚。 “你真的不打算休了我吗?” 谢寒脸都绿了。 谁知谢寒刚想和沈晓妆好好掰扯掰扯,黎婧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看见沈晓妆好整以暇地躺在那,不由得舒了口气。 谢寒只好先把话收了回去。 不管金条是不是夸大其词,黎婧却是不敢再叫沈晓妆和谢寒单独相处了,干脆就坐在床边等着大夫。 大夫来的也不慢,给沈晓妆仔仔细细地把了脉之后,神色诡异地说:“恭喜恭喜,夫人这是喜脉。” 不等在场的人反应过来,那老大夫指了指沈晓妆高肿起来的脸说:“怀孕的妇人最是娇贵,连气都受不得,你们这般不仅对夫人不好,对胎儿也不好。” 听着大夫的语气不太对,看向谢寒的眼神也不太对,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黎婧,未出阁的姑娘厚着脸皮把大夫拉到一边仔仔细细地询问沈晓妆的身体如何,要怎么休养,需不需要喝药。 等到大夫开了安胎的药方,连给沈晓妆抹脸的玉颜膏都留下来,躺在床上的沈晓妆和坐在床边的谢寒还是那副呆愣愣的样子。 黎婧摇了摇头嘀咕了声“两个傻子”,就把丫鬟都撵出去,看门的看门,熬药的熬药,屋子里便又只剩下沈晓妆和谢寒两个了。 沈晓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甚至都做好了逍遥一辈子的打算,结果就这么突然的,怀上了? 这么算起来,她的小日子也有两个月没来了,但之前一直都不准,沈晓妆身边都是年纪轻的丫鬟,连成过亲生过孩子的妇人都没有,谁都没往这上面想。 就这么突然的,怀孕了? 还是在这个时间点上。 沈晓妆依旧觉得不可置信,甚至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腹。 平坦的,一点起伏都没有,也看不出来什么迹象。 倒是把谢寒吓得够呛,连忙拉住沈晓妆的手,低声训斥:“你这是做什么呢!” 沈晓妆就不再动作,安安分分地在那躺着。 这回好了,她已经有充分的理由不被谢寒休掉了。 毕竟现在她肚子里有谢寒的种了。 虽然最开始做错事的是沈晓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腰杆又硬了几分呢。 第二百章:直面现实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四月里,天气逐渐转暖了。 回廊里,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夫人坐在垫了三层垫子的躺椅上,一旁的丫鬟把切成小块的水果用小银叉子插好,递到她嘴里。 这人正是沈晓妆。 从王氏和元娘跳出来作妖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这期间沈晓妆就一直住在侯府里,连国公府都没回去一趟。 是黎婧把人扣下来不让走的,美其名曰沈晓妆得养胎,不能到处乱走动,实际上便是等襄国公夫妇回京,叫这事好有个定论。 毕竟现在外面的风言风语传的满天飞,襄国公府里留下的都是小辈,这又不是小事,还是得等长辈回来才好商议。 但沈晓妆也没住在梨棠居里,因为她不回国公府,谢寒也死皮赖脸地待在侯府,也不肯回去了。 梨棠居也是黎婧的住所,到底是没出阁的姑娘,还是要避嫌的,干脆就单收拾出来一个院子给沈晓妆夫妇住。 这些日子,沈晓妆觉得自己要憋死了。 也不知道黎婧和谢寒到底是怎么说的,她身边这几个丫鬟都跟锯嘴葫芦似的,府内外的消息半个字都不肯透给沈晓妆说。 连笔都不让沈晓妆拿了,日日就是这么躺着,时不时地起来走动走动。 沈晓妆翻了个身,其实不要旁人说,她大概也猜得到外面现在是什么形势。 现在肯定满京城都在讨论,黎家的大姑娘是个假的,臭不要脸的拿着人家的信物顶替身份,正主回来之后也不肯让位,还借机攀上了襄国公府。 甚至现在所有的茶楼里的说书先生,都会说这件事。 再正常不过了。 沈晓妆有时候还想,她是不是无形之中还帮了高挚一把,京城里面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落在黎家身上了,没人去关注高挚到底去哪了。 希望她的妹夫可以识趣一点,给她这个大姨子包个大红封。 背后突然一暖,躺椅上也变得拥挤起来,沈晓妆回头,是谢寒过来了,霸占了躺椅一半的位置,然后把沈晓妆搂在怀里。 沈晓妆把腰一挺,“下去,你挤着我儿子了。” 谢寒纹丝不动,眼皮都不抬一下,“我儿子不怕挤。” 沈晓妆沉默了。 要不还是和离了吧,她又不是养不起孩子。 谢寒嘴上是这么说着,实则还是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沈晓妆肚子,叫沈晓妆大半个身子都压在自己身上。 别说,这人肉的垫子还真是比那棉布的触感好多了。 沈晓妆自顾找了个舒坦的姿势,习惯性地把头在谢寒怀里面找了个地方埋起来,鼻尖动了动,却闻到了一股很熟悉的香气。 是不该这个时候出现在谢寒身上的香气。 沈晓妆突然扶着腰站起来,谢寒被她吓了一跳,也跟着坐起来,问:“怎么了,你哪不舒服?” “没事,我去走走。”沈晓妆扯了扯身上的披风,见谢寒想要跟过来,拒绝道,“我自个走一回,你别跟着,看你闹心。” 话音刚落,沈晓妆就不由分说地走了出去,身边的大丫鬟尽职尽责地跟着,沈晓妆倒也没像对谢寒那样叫人回去。 铜钱原以为沈晓妆只是想在院子里走一走,谁知沈晓妆走着走着就出了院子,还朝着外院走去。 “姑娘,您这是要去哪啊?”铜钱扶着沈晓妆,试探着问了一句。 沈晓妆随口回道:“成日在那院子里都要憋屈死了,出来走走透透气。” 铜钱不似金条那般,不大干违背沈晓妆的话,知晓自己劝了也没用,只能不吭声不吭气地跟在沈晓妆身后。 沈晓妆在这侯府住了两年多,铜钱才待了多长时间,沈晓妆要是想绕路,她在这宅子里把铜钱绕的随处丢在哪都能叫铜钱一时半会找不见她。 但沈晓妆没有,她有自知之明,她现在的身子金贵着呢,真发生点什么意外到时候她身边没人照应着,那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况且沈晓妆觉得这事没什么好瞒着的。 是谢寒先瞒着她的不是? 沈晓妆一路走着,偶尔会碰见侯府的下人,规矩地朝她请安,沈晓妆权当看不见,脚下的步伐越走越快,直到正堂外面才停下来。 朱娘子站在正堂外面,显然是没想到沈晓妆会这个时候过来,但还是极快地收好了脸上的错愕,扯出一个笑来问沈晓妆:“大姑娘怎么到这来了?” 沈晓妆瞥了一眼紧闭的门,朝着里面扬了扬下巴,“谁在里面呢?” “是二姑娘找世子有事商议呢。”朱娘子向前走了一步,正挡在沈晓妆面前,“您不好思虑过多,这事也就没在您面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奴这就叫人送您回去......” 沈晓妆一语中的,“是国公夫人在里面呢吧。” 朱娘子僵在了原地,干笑了两声,“是哪个不长眼的到您面前嚼舌去了......” “谁也没跟我说。”沈晓妆绕过朱娘子去,“你们不都处心积虑地瞒着我呢么,我上哪能知道去。” 沈晓妆说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可说话的声音是冷的。 朱娘子在这,就说明黎婧定然是在里面的,谢寒没在,是为了把沈晓妆稳下来,叫她相信外头没发生什么大事。 毕竟到现在,孟氏都没有对这件事有一个明确的表态,她只是第一时间回了京城来和黎家商议这件事,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想法。 连做儿子的谢寒都未必知道。 谢寒若是知道,为何还要特意挑这个时间段跑回去安抚她呢? 孟氏在作为婆母,作为母亲之前,她首先是襄国公的妻子,是襄国公府的女主人。 就算是这些年她已经逐渐放权,不代表她没有能力和手段去统领偌大一个国公府。 相反,是她有能力有手段,她才能挑选并且培养出杜江芙这样优秀的女子作为她的接班人。 显然,作为小儿媳妇,沈晓妆跟杜江芙比起来是干啥啥不行,且现在还有了一个极大地污点。 沈晓妆深吸了一口气,因为没人告诉她,所以她现在几乎是一点准备都没有的要面对孟氏。 好日子大概是要到头了。 第二百零一章:还好还好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强作镇定地走进了正堂,朱娘子知道拦着她没有用,与其在外面和沈晓妆争执起来在外人面前丢了脸面,倒不如叫沈晓妆大大方方地走进去来的好看些。 虽然这些日子勤仁侯府的脸面大概是已经丢尽了的。 黎昭哲因为这事现在在惠柏院里天天骂娘,倒不是有人故意跟沈晓妆说这个事,是沈晓妆自己出去走的时候路过惠柏院听见的。 照黎昭哲说的,当年发现沈晓妆是个假货的时候就该狠狠心,把沈晓妆沉塘了,这般下来哪还有后续的这些糟心事。 沈晓妆自己都觉得糟心,更何况跟在她后面帮她擦屁股的黎康黎婧呢。 所以这事吧,沈晓妆决定自己出面。 黎婧怎么想的沈晓妆都知道,把她拘在侯府里面,叫她先适应了,到时不管和襄国公府谈的如何,都是黎家一力承担下后果。 屋里面没有丫鬟在边上伺候,沈晓妆也把铜钱留在了外面,走进去,果真瞧见孟氏坐在上首,听见声音后朝沈晓妆这边看过来。 沈晓妆很郑重地给孟氏行了个礼。 她是尊重孟氏的,在她接触过的所有长辈里,孟氏是对于沈晓妆来说最贴近母亲的人。 她辜负了孟氏对她的好。 没有丫鬟搀着沈晓妆,黎婧是最先反应过来的,起身走到沈晓妆身侧,等到孟氏无奈地说了句“起来吧”,黎婧立刻就把沈晓妆扶了起来。 沈晓妆坐到黎婧身边,扫视了一圈,见黎康和姚瑾泽不算是格外严肃,心里约莫着也有点底了。 看来孟氏是不至于把她赶尽杀绝的。 椅子上只有一层薄薄的坐垫,沈晓妆坐着不大舒服,都是这半个月叫谢寒他们给娇惯的。 沈晓妆不动声色地挪动了下身子,想叫自己坐的舒坦一点。 她舒坦了,她儿子才能舒坦。 在不知不觉中,沈晓妆好像已经对这个意料之外的孩子关心起来了。 就像她没有做好当一个母亲的准备那样,她也不知道接下来孟氏会说什么做什么。 沈晓妆不知道他们先前都说了些什么,但她的出现定然是打断了这场对话,现在这个场面,自然是作为长辈的孟氏先开口比较好。 孟氏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叹了口气后先说道:“两个孩子成亲有多久了?还不到一年呢吧,这日子过得实在是太波折了些......” 是够波折的,从沈晓妆和谢寒成亲,到谢寒回京赶考之前,他们两个就没过上几天安生日子。 要么是在磨合,要么就是分居两地。 好不容易日子有了点起色,又叫那起子小人给搅黄了。 沈晓妆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就没有安稳命,她小时候觉得黎婧是被派来折磨她的,因为黎婧长得比她漂亮,年岁渐长些,有因为逃婚从家里面跑出来,一路颠沛流离,在渔阳也没留多久,到了京城更是整日活的提心吊胆的。 这日子,好像就没个盼头了。 姚瑾泽说话还是轻声细语的,“不都说好事多磨,年轻时候谁没受点苦头呢,好日子都在后面呢。” 孟氏点头应是,又说:“我知姣姣......哎,瞧我这脑袋,倒是忘了问了,老二媳妇原本是叫什么?” 沈晓妆揉了揉眼睛,她有点看不太清楚现在的局势了。 看孟氏和姚瑾泽说话,颇有些其乐融融的意味,这是怎么回事? 黎婧见沈晓妆又楞在原地,用手肘暗中戳了沈晓妆一下,沈晓妆扯回思绪,道:“我原本叫沈晓妆。” 谢寒知道沈晓妆的身份之后,第一件事是问沈晓妆叫什么,孟氏也是,该说他们不愧是母子吗? 孟氏立刻改口,“我知晓妆是个好孩子的,若不然我当初也不会叫她给我做儿媳妇。不过说句实话,若不是眼下这个时局,我多少还是会多些顾虑的。” “天下都乱了,可人心不能乱啊。” 沈晓妆把孟氏的话掰开来听,确实,若不是现在大家都忙着争储,沈晓妆的事和这些比起来不算是什么大事,就是当初沈晓妆被算计传出丑闻去,孟氏都未必能点头答应这桩婚事。 而且看孟氏如今的反应,好似不知道沈晓妆已经有了身孕一样。 沈晓妆用手背碰了碰黎婧,黎婧和沈晓妆对视了一眼,朝着沈晓妆点了点头。 至此,沈晓妆已经确认了,黎家把她已经有了身孕的事情瞒了下来,说不准连谢寒都知道这事,还跟黎康狼狈为奸来着。 孟氏可以说是已经极为宽和大度了,哪怕自家娶了个冒牌货,被黎家欺瞒了这么长时间,孟氏都能容忍下沈晓妆继续做自己的儿媳妇。 沈晓妆觉得不该再这般欺瞒下去了。 沈晓妆抬起头,和孟氏对视,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几度张口,可说话的声音就像卡在喉咙里面一样,怎么都说不出来。 孟氏很耐心地等着,沈晓妆在众多关心着她的人的目光之中语气晦涩地说道:“国公夫人大概是不知道我有身孕这事吧?” 孟氏面露错愕,黎康恨铁不成钢,杜江芙微蹙着眉,黎婧想伸手去捂沈晓妆的嘴。 她就该在沈晓妆刚进来的时候就把人给撵出去! 黎家人要的是孟氏的一个态度,他们想知道的是孟氏不掺杂任何其他会被影响判断的因素的情况下,孟氏代表襄国公府会给出怎样的结果。 沈晓妆倒好,她诚实,她把话都说全了。 沈晓妆像是得了莫大的勇气一样,既然第一句都已经开口了,那后面的也不困难了,“夫人不必有过多的顾虑,就算是谢寒要休了我,我也接受,这个孩子若是您想要抚养,那他就是谢家的孩子,若是您不想,我就把他留下来。” 把心里话都说出来,沈晓妆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心中的一块巨石终于卸了下去。 不等孟氏说什么,谢寒咬牙切齿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沈晓妆,你当我是什么人,抛妻弃子的陈世美吗!” 第二百零二章:回家吧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谢寒下场,场面再度陷入僵局。 沈晓妆没吭声,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谢寒的问题。 这事放在一个正常人身上,发现自己媳妇从 一个高门贵女变成了个乡野村姑,就连沈晓妆设身处地的想一下都觉得接受不了。 然而事实是谢寒接受良好,孟氏也没有要逼着他们两个分开的意思。 孟氏瞪了谢寒一眼,“怎么你还有理了,自己躲在后面做缩头乌龟,叫晓妆出来应付我,今日我要是什么都不顾就要发难,到时候你叫晓妆怎么办?” 沈晓妆茫然地放空自己的眼神。 难道谢寒没理吗? 他有啊!无论谢寒现在怎么说,他都占理啊! 沈晓妆选择不说话,不说话就不会犯错,大概是现在大家都被气疯了,所以都开始口不择言了。 除此之外,沈晓妆找不到合理的解释了。 不是她疯了,就是大家都疯了。 这场谈判还算是有头有尾,最后大家就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孟氏也没催着沈晓妆和谢寒回侯府去,只是说什么时候沈晓妆心情好了想回去,什么时候回去就是了。 沈晓妆浑浑噩噩地走回到自个的院子里去,躺回到她走之前待着的那把躺椅上。 所以她,到底在担心些什么呢? 谢寒约莫是还在气头上,没像往日那样凑到沈晓妆身边来,沈晓妆就这么呆滞地躺着,没有人打扰她,也没人把她从方才在正堂时大家说的话里面拉出来。 一直到了饭点,谢寒才跨着张脸来把沈晓妆抱起来,该吃饭吃饭,该喝药喝药。 沈晓妆在谢寒怀里小小地挣扎了一下,她一动,谢寒就低头瞪了过来,沈晓妆咽了下口水,说:“要不你把我放下来吧?” 谢寒就这么一直盯着沈晓妆看,把沈晓妆看得直发毛,硬着头皮又说:“你这一直抱着我多费力啊,别累着你.......” 谢寒这才收回视线,冷漠地丢下三个字:“我不累。” 谢寒累不累沈晓妆不知道,反正她是没累到。 关于回不回国公府的这件事,谢寒没发表任何意见,全看沈晓妆想不想回去。 沈晓妆和黎婧一合计,觉得还是回去比较好,毕竟谢家没把这事当成个事,在谢家人眼里,现在有关沈晓妆的无论什么事,都没有她肚子里的孩子重要。 从孟氏来侯府之后不过三日,从国公府送来的补品就跟流水一般,沈晓妆觉得自己要是再在侯府住下去,杜江芙可能都要把国公府给搬空了。 沈晓妆看了看自己尚还平坦的肚子,她能吃能睡的,和没孩子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丝毫没有要当一个母亲了的感觉。 沈晓妆的思维还停留在大夫跟她说她有喜了,所以她知道自己有孩子了这件事,只是她没有什么特殊的感受。 大户人家的孩子,出生就有奶娘带着,她这个当娘的只需要把孩子生下来就可以了。 听说生孩子也很疼的。 沈晓妆记得姚瑾泽怀孕的时候几乎是上吐下泻的,她身体本就不好,生个孩子几乎要了她半条命去。 当时的沈晓妆还对生孩子这事颇为抵触,在知道自己不能生之后还小小的庆幸了一下。 结果还是没逃过去。 既然两家没谈崩,沈晓妆还是决定会国公府养胎去,毕竟还是要叫外人瞧瞧的,她沈晓妆,就算是不是黎家亲生的姑娘,也还是谢家的儿媳妇。 从侯府到国公府,不过三道街的路程,沈晓妆坐的那辆马车被装备的好像她要出远门了一眼。 沈晓妆陷在摞的厚厚的软垫上昏昏欲睡,她最近确实是嗜睡了一些,被马车一晃悠就开始迷糊起来。 感觉有人揽着自己的肩膀往旁边带,沈晓妆顺着力道往那边一倒,正好栽进谢寒的怀里。 谢寒没出去骑马,沈晓妆睡着之前想的却是,她好像已经很久没看见谢寒骑马的样子了。 曾经那个鲜衣怒马的谢二公子好像一下就消失了一样。在沈晓妆近期的印象里,好像只要是他们两个一起出门,谢寒就会跟她一起坐马车。 然后沈晓妆就睡踏实了。 再醒来已经是在熟悉的卧房里了,沈晓妆伸手撩开帐子,没看见谢寒在屋里面,只有一个金条守在床边。 金条见沈晓妆醒了,便说:“二公子被国公爷叫去说话了,一时半会回不来,姑娘要喝水不?” 沈晓妆点头,金条便倒了盏温水递给沈晓妆,沈晓妆润了润喉,说:“说说吧,你都打听到什么了?” 金条有些犹豫,回国公府之前,沈晓妆就下了死命令,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许瞒着她,但凡叫她发现了,马上叫牙婆来发卖了。 但大夫也说了不能叫沈晓妆思虑过多....... 金条咬咬牙,狠下心来说:“姑娘想听什么?” “就说说外面怎么说我的吧。”沈晓妆把茶盏放到一边,抛给金条一个话题。 “外头说,姑娘当年仗着家里帮衬了二姑娘一把,偷了二姑娘的信物回来冒名顶替,等到二姑娘自己回京证实身份之后,您便,便故意败坏自己的名声,叫二公子娶了您,侯府便不好拆穿您的真面......真实身份,只好同意了这门婚事。” “如今您的身份瞒不住了,就只能说自己有了身孕,好叫二公子别休了您,还说您有身孕这事都不一定是真的......” 嚯,这故事,串联起来一点毛病都没有。 人民的想象力是不可估量的,沈晓妆听完之后甚至想要拍手叫好。 说的也没什么毛病啊,她现在可不就是仗着肚子里面有货才赖在谢家不走的。 沈晓妆摸着自己的肚皮,难得露出了一点作为母亲的慈爱。 她的好大儿还是有用处的,等到她把他生下来,定然不会亏待他。 第二百零三章:这叫母凭子贵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仰躺在床上看话本子。 谢寒从外面回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二话不说把沈晓妆手里的书给抽走了,说话沾上了些许严厉,“不是都叫你少看些书,晨间都动过笔了,怎么还看?” 沈晓妆觉得谢寒蛮不讲理,她动笔是为了给两件铺子画新花样,看话本子是为了心情愉悦,这怎么能一概而论? 谢寒把书合上,扫了书的封页,看清上面的字后,皱着眉嘀咕了一句:“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才不是乱七八糟的,人家写的可好了。” 沈晓妆伸手要去把那书拿回来,谢寒仗着自己身量高,不肯给沈晓妆,又怕她用力伤到自己,另一只手还要护着她。 谢寒见沈晓妆这幅样子,突然来了兴致,揶揄地问:“那你跟我说说这东西讲的是什么?” 沈晓妆去拿书的手一僵。 这书讲的是什么?讲的是旁人编排沈晓妆写出来的扯淡的故事。 说沈晓妆本是一个村姑,一朝飞上枝头做凤凰,四处留情,最先看上的就是当时身在京城的高挚。 彼时黎婧被人鸠占鹊巢,却和高挚两情相悦,谁知沈晓妆横插一脚,黎婧有苦难言,好在高挚一心一意,才没叫沈晓妆得逞。 说的还挺靠近真相的。 但是这种话本子跟谢寒说出来,好像不太好吧...... 谢寒敏锐地意识到沈晓妆的脸色不对,粗略地把从沈晓妆手里抢来的话本子翻看了一遍,气的额角青筋暴起。 “你就给我儿子看这个?!” 沈晓妆试图狡辩,“这是给我看的,怎么就成了给你儿子看的了?” 谢寒不听,并且没收了沈晓妆的所有的话本子,美其名曰不能叫他儿子从小就走了歪路。 不仅如此,谢寒从此之后每日都要拿着启蒙用的千字文对着沈晓妆的肚子念上一遍,神色之认真,好像真的是在教一个懵懂小儿一样。 沈晓妆看着谢寒一字一句的念着枯燥的文字,但她却没觉得困,无端的还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来。 谢寒是真的很重视这个孩子。 沈晓妆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小腹的位置,她还是不太能感受的到这个孩子的存在,对于沈晓妆而言,这个孩子更像是自己能留在谢家的筹码。 这样一想就觉得更亏欠他了。 沈晓妆闭了闭眼,在心中默念,谢寒,大概会是个好父亲吧。 门口的珠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谢寒念经似的声音戛然而止,沈晓妆睁开眼,见谢寒已经站了起来。 谢寒俯身在沈晓妆的唇上亲了一下,“我去去就回,你和儿子在这好好等我。” 临出门之前谢寒还特意回头加了一句:“不许趁我不在给我儿子看乌七八糟的东西!” 沈晓妆抓起手边的那本千字文朝谢寒丢去,“都叫你收走了看什么看!” 谢寒这才放心地消失在了门口。 沈晓妆抬头揉了揉胸口,她有点胸闷,喘不上气来,难道是因为今天没听完谢寒念千字文? 那叫谢寒回来再念一遍好了。 嗯,就说他儿子想听。 谢寒说去去就回,结果一去就去了半个多时辰,回来的时候沈晓妆都已经小憩一觉了。 谢寒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沈晓妆半睁着眼睛看见谢寒站在床边上,翻了个身滚到里面去,给谢寒让出小半张床来,谢寒就躺到沈晓妆身边,从背后抱住了她。 沈晓妆感受到谢寒把头埋在自己的颈窝处,许久没说话,沈晓妆还没怎么睡醒,也没开口问谢寒到底去干什么了。 半晌谢寒才开口:“婆勒被打下来了。” 沈晓妆动了动,示意自己在听谢寒说话。 嗯,婆勒打下来了,这是好事,至少短时间内北边不会再爆发大规模的战争了,打下婆勒,对于它周边的小国也有一定的震慑力,是蛮好的一件事。 这也说明四皇子的计划实施的很顺利,篡位成功的几率又大了一点。 沈晓妆晃了晃脑袋,好像有什么事情是她没想起来的,但是到底是什么呢? 啧,好烦。 沈晓妆的烦躁在听到谢寒接下来的话的时候被浇灭的一干二净。 “高挚受了重伤,不日就要回京,北边一座城一个州不能没人坐镇,我大概......就要去北边了。” 沈晓妆最后一丝睡意都被吹飞,彻底清醒了过来。 她背对着谢寒,不知道谢寒是什么样的表情,但沈晓妆知道自己这会的表情肯定是不怎么好看的。 谢寒这才在家待了多久啊,连半年都不到,就又要走了? 又或者是说,她该先感慨一下高挚用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把婆勒这个心腹大患给大了下来实在是太厉害了? 沈晓妆头痛欲裂。 她这段时间沉浸在情情爱爱的话本子里,冷不丁地想想正事,却一下就受不了了。 沈晓妆蜷缩起身体,谢寒马上把她扳过来,叫她面对着自己,焦急地问:“哪不舒服?” “头疼......”沈晓妆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谢寒的手搭在沈晓妆的太阳穴上,力道适中地帮沈晓妆揉了几下,沈晓妆紧闭着眼睛,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要不请个大夫来看看吧,怎么突然就头疼了呢......” “你去吧。” 而后是长久的沉默。 沈晓妆无意识地攥着谢寒胸口的一块布料没松手,过了很久之后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说的话:“你去吧。” “好男儿志在四方,你不是说了,京城困不住你,谢家的儿郎生来就该驰骋沙场。” “你去吧,你收住边疆,等到时局稳定了你再回来,到时候我教你儿子叫爹,我会跟他说你爹是个大英雄,等到他长大之后也要做这样的英雄。” “你不用顾忌我们,爹娘兄嫂都在呢,我和儿子都不会出什么事的。” “去做你想做的事吧,谢寒,我等你回来。” 谢寒把沈晓妆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在沈晓妆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红了眼眶。 第二百零四章:有点想他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提着笔在纸上涂涂抹抹,一旁的黎婧摆弄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沙漏,待到沙漏里的细沙全部落到下面,就毫不客气地抽走了沈晓妆手里的笔。 沈晓妆“啧”了一声,伸手把那沙漏倒过来,从边上的垫子下面摸出一支笔来接着画。 黎婧都让她给逗乐了。 “你什么毛病,不让你多看多画还不是为了你好,怎么,非要在我眼皮子底下跟你家二公子腻乎。”黎婧干脆叫丫鬟过来把桌面上沈晓妆作画的那点东西全都收拾干净,一点都不给沈晓妆留。 沈晓妆是在给谢寒写信,就像之前那样,懒得写字就涂涂画画,但黎婧几乎日日都看着她,还不知从哪淘来给沙漏,到时间了就没收画具。 “你什么毛病?”沈晓妆有点生气,把手上沾着的墨汁往黎婧身上蹭,“天天有家不回你在我这赖着,怎么,我还能把你的高将军藏在国公府里了?” 黎婧拿帕子擦了擦沾上墨的那块布料,偏沈晓妆现在金贵的很,谁都不能动她,只能平日里拌拌嘴,“你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天天跑来跑去累的半死还要陪你,你还反咬一口,这衣裳可贵呢。” 沈晓妆不以为意,“陪你一件就是了,赶明儿上纤巧阁挑去。” “你说得倒轻巧。”黎婧用手指在沈晓妆额头上点了两下,“谢夫人财大气粗,我却是要精打细算过日子的。” 沈晓妆咂了咂嘴,突然想到,“高挚什么时候到京城?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 黎婧算了算,道:“约莫还得几日,他身上有伤,也走不快。” 沈晓妆就“嗤嗤”的笑了两声,“你知道的倒是仔细,怕别是心都飞走了,得,我也不拦着你,你要是想去,去就是了!” “哪是我的心飞走了,我看你才是巴不得跟你家二公子跑到甘州去!” 两个姑娘笑闹了一会,沈晓妆就觉得乏了,瘫在小榻上一动不动。黎婧见她静下来,和她依偎着靠了一会。 天气渐暖,天色也愈发的长了起来,沈晓妆往日觉得自己一闭眼睛外面的天就黑了,这一天就算是熬过去了。 现在却不一样,都快到晚饭的时候了,外面的天还亮的和白日没什么两样。 沈晓妆叹了一口气。 黎婧也跟着叹了口气。 沈晓妆问:“你叹什么气?” 黎婧也问:“你和谢寒到底怎么样了?” 沈晓妆便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沈晓妆才道:“就你看见的那样呗,他看重的是安安,我这不是母凭子贵嘛。” 安安是谢寒走之前给他那尚未出世的孩儿起的乳名,沈晓妆嫌弃这个不好听,他就说这名多实用啊,男孩女孩都能用。 沈晓妆私心里却希望是个男孩,人不都说生了儿子女人在家的地位才会稳固吗。 黎婧听了之后欲言又止,她以为沈晓妆和谢寒现在就算不是两情相悦,也该是相敬如宾了啊,怎么照沈晓妆说的就跟那外面的说书先生说的一样呢? 况且若不是谢寒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求着她日日过来陪沈晓妆,她也不至于往国公府跑的这么勤。 而且就看沈晓妆这几日的样子,她不是很惦念谢寒吗? 黎婧迷惑了。 沈晓妆又长叹了一口气,黎婧便说:“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唉声叹气的对孩子也不好。” 沈晓妆睨了黎婧一眼,“你没成过亲,你不懂。” 黎婧被沈晓妆气的连晚饭都没留直接走了。 黎婧走了,便没人能管得住沈晓妆,沈晓妆又把那她画了一半的信拿过来接着画,画面上一个慵懒的小妇人仰面躺在院子里面晒太阳,边上是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怒目圆瞪,好像在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 沈晓妆画完最后一笔,把画纸拿到一边去晾干,这信明儿就可以送出去了,虽然谢寒这会还不一定能到甘州,但等到信到了的时候谢寒肯定是到了的。 铜钱见沈晓妆终于肯停了笔,舒了一口气端上温水来给沈晓妆净手,而后叫小丫鬟把饭菜都摆上来。 这还是头一天没人陪沈晓妆吃饭。 沈晓妆随手扒拉了两筷子,没什么胃口,但为了肚子里的小崽子,还是强逼着自己吃了几口。 日子好像是在有条不紊的往前进行着,除了在无人的角落悄然滋生的落寞愈演愈烈,在寂静的深夜里几乎要把人吞没了。 沈晓妆再次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发觉脸上冰凉一片,抬手一抹,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落满了泪。 今日守夜的是发财,听见帐子里面有动静,连忙过来看沈晓妆是什么情况。 自打谢寒走了,沈晓妆身边的四个大丫鬟便轮番守夜,整夜都是不合眼的,就坐在屋里守着,生怕沈晓妆出了什么差池。 “姑娘?您是哪不舒服吗?” 沈晓妆应了一声,“没事,就是腿肿了,睡着难受。” 发财又接着问:“要不奴婢给您按按?” “不用。”沈晓妆把身子往被子里缩了缩,“我再躺一会就好了。” 沈晓妆默默地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比起别的怀孕的妇人,她已经好很多了,什么都能吃,也不会吐得昏天暗地的。 除了心里面空落落的,愈到这样夜半的时刻就愈难受的紧。 次日黎婧早早地就来了,见沈晓妆肿着两只眼,无奈地叫人给她拿鸡蛋来敷脸。 沈晓妆仰着头,任由黎婧动作,不知想到了什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记得当年咱俩收了鸡蛋都舍不得吃,恨不得全都卖出去,有一天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恨不能连地上沾了蛋液的土都捧起来......” 黎婧也跟着笑了出来。 那段日子好像离她们很远了,远到提起来的时候记忆都是模糊的。 黎婧放下手里的东西,低头和沈晓妆轻声说:“阿挚到京城了。” 沈晓妆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回来了好,至少高挚回来了,她们两个之中就能有一个人放下心来了。 第二百零五章:操碎了心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既然高挚回来了,沈晓妆也不多留黎婧,不到晌午就把人撵走了。 黎婧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的,跟沈晓妆说:“你等着我晚上回来陪你吃饭啊。” 沈晓妆假装啐了黎婧一口,“谁等你,你不在我自己吃的才香呢!” 金条在一旁都没好意思拆穿沈晓妆昨晚上食不知髓的样子。 黎婧是个说到做到的好姑娘,她说要回来陪沈晓妆,晚上就真的又跑到国公府来和沈晓妆一块吃饭了。 沈晓妆看着铜钱给自己盛了满满的一碗饭,又看向黎婧,挑了挑眉,“你不和你家高将军多待一会?” “和他有什么好待的,他忌口,吃的清汤寡水的,我回侯府吃都不和他一块吃。” 沈晓妆握着筷子的手动了动,给黎婧夹了一筷子菜。 其实她是不赞同黎婧现在和高挚走的太近的,没出阁的姑娘,要样貌有样貌,要身份有身份,京城里的好男儿一抓一大把,何必非要吊死在他高挚那棵树上。 但是黎婧的样子一看就是陷进去拔不出来那种的,强行不让她和高挚见面是不可行的,堵不如疏,还是得她自己想通。 沈晓妆也不是不看好高挚,她要是不看好高挚,当初至于那么致力于给他们两个牵红线吗? 要是高挚现在马上请了媒人到黎家提亲,八抬大轿把黎婧娶回家去,沈晓妆什么都不说。可现在男未婚女未嫁的,到时候要是真没成还不是黎婧吃亏。 沈晓妆状似不经意的随口一提,“高挚既然都回来了,也要养伤,想来是一时半会不会离京了吧?” 黎婧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以为沈晓妆是惦念谢寒,便说:“等你要生了的时候会找人把你家二公子换回来的,你放心就是了。” 沈晓妆恨铁不成钢,毫无规矩地拿筷子敲了敲碗,“我是问你他打算什么时候来提亲!” “啊......”黎婧呆滞了一会,“这事也不着急吧?” “还不着急,你都十六了,他还想拖到什么时候!拖到你成了老姑娘没人要了非得要他高挚接受的时候吗?!” 沈晓妆情绪有些激动,一时把黎婧给震住了。 沈晓妆很生气,沈晓妆打算作妖了。 没过两日,便有那么两三户人家请了媒人到黎家去提亲去,都是门第不高的人家,黎婧若是真嫁过去那就是下嫁了,依黎康和姚瑾泽的性子,自然是不会同意的。 但这就像是一个信号,叫京城里有些人家心思便活络了起来。 出了事的是黎家的大姑娘,人家二姑娘是受害者啊,人家是朵坚强的小白花啊!况且正因为外面的风言风语,原本觉得自家家世差一些的人家也动了心思,万一趁着这个机会,黎家一时情急就答应下来了呢?那不就捡了大便宜了! 一时间,勤仁侯府门庭若市,全都是想找黎婧说亲的。 哦,你说当初和高挚传出来的那点谣言?那算什么,谁家姑娘没有点青春慕艾的时候啊,成了亲之后能收心在家相夫教子就行呗! 黎婧日日和沈晓妆泡在一处,哪能不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可是沈晓妆现在吧,打打不得,骂骂不得,管也管不住,只能任由事态往沈晓妆想要的方向发展而去。 结果黎康和杜江芙还颇认同沈晓妆这般作为,杜江芙还真在来提亲的人家里面认认真真地挑选起来了。 黎家这个时候的态度就很明确了,我家的大姑娘出了事,底下的姑娘名声有损,趁着事态还不严重赶紧把剩下的几个姑娘的亲事定下来,来晚了连汤都喝不着了! 沈晓妆倒没注意来提亲的那些人家,除了最开始的那两家是沈晓妆找来的,剩下的都是闻着味跟来的,沈晓妆只盯着高挚的动作。 盯了半个多月,高挚根本就没动作。 沈晓妆真是气急了,她知道黎婧心悦高挚,黎婧也知道沈晓妆这般作为是为了什么,若不然她为什么没拦着沈晓妆? 高挚就像事不关己一样,这么多天了,他哪怕表现出来一点着急呢,又或者去和黎婧说说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行啊! 沈晓妆直接给姚瑾泽手书一封,也别让黎婧两头跑了,就说她怀着孕呢思念妹妹,把黎婧直接打包送到国公府来。 只要高挚一日没有动静,沈晓妆就一日不放黎婧去见高挚。 黎婧很配合,没哭着闹着要出门,就在国公府里和沈晓妆贴在一起,也不像最开始那样着急了。 沈晓妆问她,她就说:“我也想看看他最后会怎么做,我与他相识有三年了,从甘州到京城,若不是他,也不会有今日的你我二人,但就像你说的,再深的感情最后也会被时间磨没的,是成是不成,总要给我自己一个交代的。” 一直到谢寒的第一封回信到了,高挚才有所行动。 黎婧到国公府来身边只带了一个溪苏,消息还没沈晓妆灵通,沈晓妆知道之后没和黎婧说,只说纤巧阁那边出了点事,她要出去一趟。 黎婧看着沈晓妆上马车,还在说:“真的不用我陪你去吗?” 沈晓妆在车上坐好,“你陪着有什么用,是来闹事的,你一个没出阁的姑娘能抛头露面?再说万一人家看见你,猜出来我是谁怎么办?” 黎婧只好作罢,仔细叮嘱了跟着的金条和铜钱一番,才把人放走。 马车轱辘轱辘地从国公府出发,越接近侯府,沈晓妆却越发紧张起来。 沈晓妆偏过头和金条说话,“你说我这心慌什么呢,就算不成也是好事,好叫阿悦及时抽身,哎.......” 就算是及时止损了,这么多年来的感情说割舍就割舍,哪能不疼呢? 感情这东西,又不是做生意,说卖掉就卖掉,说换一个就能换一个的。 沈晓妆生怕看见要是黎婧知道高挚不是诚心想娶她之后伤心欲绝的样子。 金条只能安慰沈晓妆,“这不是还没见到呢么,万一今天高将军就是来提亲的呢?” 沈晓妆宁愿他是。 第二百零六章:真心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来得有些晚了,她到的时候,高挚已经在里面和黎康在说话了。 大概是猜到沈晓妆今日会来,姚瑾泽身边的大丫鬟一直在门外守着,见沈晓妆过来了,在前面给她引路,从后面绕进去,停在一处屏风后面。 这位置巧妙的很,能叫沈晓妆透过屏风的缝隙看见屋里的人,里面的人若是不知道,却是不会注意到这边。 理论上确实如此,沈晓妆也来过黎康的书房几次,都没注意到这边的小屏风后面是能藏人的。 可沈晓妆刚坐定,就看见高挚朝着屏风这边看了一眼。 沈晓妆心里一突,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见高挚收回视线去,沈晓妆才小心地靠近了一些往外看去。 都说习武之人耳朵灵,谢寒平时就很敏锐,想来高挚也不会差的,沈晓妆估量着高挚怕是已经知道这边有人了。 啧,万一他要是以为这后面藏的是黎婧该怎么办? “......某要说的就是这些,某是个粗人,话说的不漂亮,只好拿行动来证明,定然不会叫世子失望。” 沈晓妆:? 这就说完了? 黎康听了这句,看起来还很满意的样子,手指敲了敲桌上的一个盒子,说:“既然如此,我便替阿悦把这东西收下,只望高将军不要忘了今日说过的话。” 不是,他说什么了? 高挚又往屏风这边看了一眼,道:“某先前做事不周全,叫人误以为我负了阿悦,今日既然已经说清楚了,某也希望近日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了。” 沈晓妆觉得这话是对她说的,高挚在威胁她。 她要回去和黎婧告状...... 等到高挚走了,黎康才似笑非笑地朝着沈晓妆说:“别藏了,都让人发现了,出来吧。” 沈晓妆慢吞吞地走了出来,看了一眼黎康的脸色,竟然还不错,甚至是很愉悦的样子。 “这回满意了?”黎康问。 沈晓妆也不客气,先坐下再说话,“我都没听见他说什么,怎么说满不满意?” 黎康拿沈晓妆没办法,把手边的盒子往沈晓妆那边一推,“你自己看看吧。” 那盒子不大,沈晓妆打开之后看见里面摆着几分文书,拿出来一看,是几份地契,包括高挚现在住的那座宅子,京郊的几处庄子、田地,甚至还有两间瑞麟大街的铺子。 这一个小盒子,便值了不少钱。 沈晓妆嗤笑了一声,“把这些东西拿出来表诚心?怕是不够吧。” “确实不够。”黎康认同地说,又拿出一个物件摆在沈晓妆面前,“那要是再加上这个呢?” 沈晓妆看清面前摆着的那物,瞳孔缩了缩。半晌之后才放软了声音说:“那他也得拿出个章程来啊,总不能一直这么拖着吧......” 黎康“唔”了一声,“他说是想等到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再说成婚的事。” 这个事情,自然指的是夺嫡之争。 那老皇帝一日不死,黎婧岂不是就一日嫁不出去? 这算什么事啊。 虽然沈晓妆已经被说服了。 因为黎康刚才摆在她面前的,是一块虎符。 能调动整个甘州大军的虎符。 高挚能把这东西拿出来,足见他是被沈晓妆之前的那一手被逼到份上了。 黎康把那虎符往沈晓妆怀里一丢,“拿回去给阿悦吧,给她的东西,叫她自己管着。” 沈晓妆顺势把虎符收了起来。 黎康这么做,无非就是说,他对甘州的兵权没兴趣。 叫沈晓妆拿给黎婧,依黎婧的性子怎么可能把这东西留在自己手上,定然会趁机还给高挚。 这般一来,既看到了高挚的诚心,又叫黎婧卖了高挚一个面子。 还兵符这事,还真就得黎婧去做。 沈晓妆也没白跑一趟,空手来的,却是满载而归。 姚瑾泽又拿了不少东西给她,沈晓妆也不推拒,琢磨着里面几样滋补的东西回去就炖了给黎婧吃。 等到回了国公府之后,黎婧看见沈晓妆丢给自己的虎符,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嗔了沈晓妆两句之后,就宝贝似的把那虎符收好了。 而后黎婧半是打趣的和沈晓妆说:“谢二夫人,我明儿能出去走走吗?” 沈晓妆沉思了片刻,大手一挥,准许了,“去吧,到金条那领点银子去,姑娘家出门想买点胭脂水粉的,还是得自己手里有银子的好。” 黎婧笑得前仰后合,“那谢二夫人,您打算给我多少银钱啊?” “去领五文钱!” 黎婧笑骂:“你这还不如不给!” 沈晓妆不以为意,“怕什么,钱不够了你不会找你家高将军要去吗。” 说完沈晓妆又好似恍然大悟一般,“哦,我忘了,人家高将军的家底现在都在你手里呢,那行吧,去多领一点,金条,给二姑娘支二百两银子!” 黎婧要出去,自然是要见高挚的,好把这烫手的山芋还回去。 现在算得上是危机时刻了,虎符这种东西还是放在高挚手里比较好,万一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黎家和沈晓妆可背不起这个锅。 黎婧第二日一早就出去了,沈晓妆在家里无所事事,忽然想起自己到底忘了什么事。 她昨儿就忙着去凑热闹了,都忘了谢寒的回信了! 把谢寒的回信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拆开,沈晓妆看着厚厚的一沓信纸咧嘴笑了。 谢寒大部分都是写字,大概是写的匆忙,有的字写的都要飞起来了,但沈晓妆还是看的很认真。 最后一张纸上,谢寒画了一个穿着盔甲的小人,头盔被摘掉夹在胳膊底下,朝着信纸外面的人傻傻地笑。 沈晓妆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黎婧回来的时候沈晓妆在歇晌,是抱着谢寒的那封信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黎婧无奈,想把那信抽出来好叫沈晓妆舒展开躺着,谁知指尖刚碰到那信纸沈晓妆就醒了过来。 跟护食的小狼崽子似的。 第二百零七章:进宫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的第二封信寄出去的时候,黎婧给她带来了一个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消息。 宫里的皇后娘娘要召见她们两个。 倒也不是单独召见她们姐妹,还有几位夫人也一同去。 黎婧打探了一圈,发现要被召见的都是武将的家眷,只有黎婧这么一个没成亲也没定亲的姑娘家。 这就很让人深思了。 皇后这是什么意思呢?默许了黎婧和高挚的这门亲事吗? 而且在这个时间点,召集的又都是武将的家眷,就很值得令人深思了。 杜江芙也在其中,得到消息之后先来安抚了沈晓妆一番,叫她别多想,就算是真有什么事,还有她这个做嫂子的在前面挡着呢。 进宫那日,沈晓妆早早的就被黎婧叫起来,说实在的,自从她被诊出有孕之后,她已经很久没起的这么早过了。 天已经热了,但因为要进宫,衣裳裹得里三层外三层,沈晓妆已经显怀了,在这一层层的衣裳下面都看不大出来她的肚子了。 更何况还有个足有沈晓妆半个脑袋高的发冠。 沈晓妆穿完这一身装扮,一手扶着头,一手扶着腰,颤颤巍巍地走到了马车上去。 不行了,她不年轻了,经不起这么折腾了。 更何况听说进宫之后还要走上好久...... 沈晓妆坐在马车上就开始头晕眼花,恨不能自己现在就晕过去,好逃避进宫。 跟何况去见皇后也不是件什么轻松的事情。 谁知道今天这一出是不是场鸿门宴呢? 比沈晓妆想象的要好的一点是,皇后是知道她这个孕妇行动不便的,也没有要难为她的意思,叫人抬了一顶小轿把沈晓妆给抬进去了。 沈晓妆她们到的不算早,已经有几位夫人在那等着了。沈晓妆虽然不多出门交际,但这几位夫人她还是认识的。 只是大家看起来都不是很想和沈晓妆说话的样子,沈晓妆可以理解,但是杜江芙因为作为她的妯娌,也变得没人搭理起来。 这就有点尴尬了。 毕竟杜江芙以前是出了名的好相处,各家夫人和她关系都不错,现在突然把她冷落了,沈晓妆担忧地看了一眼杜江芙。 杜江芙朝着沈晓妆笑了笑,表示自己没放在心上。 只有温晴晴的母亲温夫人看见她们之后照常和她们打了招呼,还叫她们坐在自己身边,像往常一样和她们聊聊家常。 对于温夫人表现出来的善意,沈晓妆很感激,说话的语气也比平日里和软了一些。 温夫人就像对自家女儿那样絮叨着,“......这双身子的人还是要多注意,等过会出了宫,也别在意什么形象,就把这冠子卸了,要不然总带着太累人了......” 有人陪着说话,时间就好打发许多,等到皇后现身的时候,沈晓妆她们就禁了声,站起来和其他夫人一起行礼。 沈晓妆行动多少有些不便,黎婧就在边上暗搓搓地扶了她一把,好叫她别当着皇后的面出丑。 皇后今年年近五十,她比老皇帝小了十几岁,在她前头有一位皇后,去的早,谁能想到老皇帝能活着么久呢....... 西楚的皇帝,活的这么长远的,当今圣上算是头一份。 皇后看上去很和善的样子,与几位年岁大的夫人说的话比较多,几个年轻的夫人如沈晓妆就缩在后面一声不吭。 这种场合,谁先说话谁就是冤大头。 皇后说着说着,把头转向了沈晓妆这边,和边上的一位女官说道:“本宫瞧着,那边那个是谢家小子的媳妇吧?” 沈晓妆心头一紧,还在思考着自己该怎么回,杜江芙就开口了:“正是呢,皇后娘娘好记性,竟还记得臣妇。” 对哦,谢家有两个儿子,谁知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哪个谢家小子呢。 皇后笑道:“谁说你呢,说的是你妯娌,就你是个爱出头的,我记得你家老二媳妇有了身孕了,几个月了?” “回娘娘的话,四月有余了。”沈晓妆恭谨的答道。 皇后点了点头,“这天越来越热了,双身子反倒越来越不好过,给谢夫人加个软垫在腰后垫着,能舒坦些。” 后半句是和身边的女官说的,话音刚落便有手脚麻利地小宫女照做了,给沈晓妆腰后加了个软垫。 皇后好像就真的是个仁慈的长辈一样,对待小辈的态度极其和蔼,尤其是像沈晓妆这种需要照顾的小辈。 且一视同仁。 既然皇后没表现出对沈晓妆的嫌恶,其他的夫人们也就见风使舵,对沈晓妆的态度也开始变得和善了一点。 沈晓妆察觉到之后叹了口气,难为她们了,这些从小锦衣玉食受着良好的教育的千金小姐们,却要和她这个乡野村妇坐在一块。 但沈晓妆可不觉得皇后今天找她们过来就是单纯的为了来唠家常的。 要是想唠家常的话,老皇上后宫里的妃子多了去了,随便揪几个出来都能凑两桌马吊。 更何况在座的各位夫人,家里的爷们,或是丈夫或是儿子,手里多少都是有点兵权的。 哦,黎婧除外。 沈晓妆静静地等着,果不其然,皇后发话了:“近几日本宫瞧着皇帝总是没什么胃口,本宫一问,竟是为了边关大军的军饷发愁。” 来了来了,重头戏来了。 “皇帝向来爱民如子,边关的将士们吃不上饭,愁的头发都白了半边。可国库亏空,户部实在是拿不出银子来.......” “只恨本宫只是个拘在这深宫里的妇人,没法为皇帝分忧,各位夫人想来是能理解本宫的心情的吧?” 底下的夫人们能说什么呢?她们只能理解啊。 皇后很满意,又说:“各位夫人家里的爷们也都是西楚驻守边关的英雄,想来各位夫人也不愿看着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儿子为西楚的百姓奔波,却连口米粮都吃不上吧?” 皇后这么一说,有几位格外感同身受的夫人已经开始抹起了眼泪,为自己丈夫担忧起来。 第二百零八章:掏钱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呆滞了一会,听懂了皇后的意思。 意思就是说,你们要是不想让自己家的爷们挨饿,就掏点钱出来当军饷吧。 要武将保家卫国,还要武将的家眷出钱置办军饷,是不是有点太为难他们这帮大老粗了? 但是她们能拒绝吗? 她们不能。 因为那是她们最亲近的人,就拿沈晓妆来说,皇后拐外抹角的让她交钱,她能不交吗? 她不能,她要是不交钱,到时候朝廷克扣东北的军饷,连饭都吃不饱,还打什么仗啊? 谢寒要是真是战死沙场的还好,要是在甘州饿死了,到时候等到安安生下来沈晓妆怎么跟他说,说你爹是被饿死的。 谁想有个被饿死的爹啊。 杜江芙和沈晓妆对视了一眼,沈晓妆颔首,而后别过头,什么都没说。 皇后不明着说,不就是想等着她们主动提出来。 而这些人家里面,最适合出这个头的人,就是谢家。 杜江芙缓声道:“我们这些妇道人家,也出不上什么力,不如就出点银钱好了,一来能为皇后娘娘分忧,二来,也好叫我们自己心安。” 杜江芙说完,便有几位夫人连声应和,皇后见此情形很是满意,叫身边的女官拿出一本册子来,给各位夫人传阅,把自己能捐的数目写在上面。 册子都准备好了,前头还装什么? 那女官从杜江芙手里接过册子之后,有转头递给了沈晓妆。 意图很明显,谢家的两个媳妇得算两份。 沈晓妆神态自若的接过册子,写上自己的名字之后在上面大笔一挥,写了个两万两银子。 女官想要伸手把册子接过来,就见沈晓妆又再下面写了一道,用的是黎婧的名字,添了一万两银子。 这回可真是大出血了。 在沈晓妆后面写册子的夫人看见沈晓妆写的款项,惊叹了一句:“谢二夫人出手还真是阔绰。” 一句话,又把众人的目光吸引到了沈晓妆身上。 沈晓妆掩唇一笑,说话的声音柔柔的,像是个懦弱的小姑娘,“到底是事关夫君,我就是把嫁妆都搭进来也是使得的。” 沈晓妆当初出嫁,议论的话题其中之一就是她丰厚的嫁妆,她要是真把嫁妆都拿出来,可不只是这三万两银子了。 沈晓妆这话一出,其他夫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了,写在沈晓妆前面的觉得自己写少了,在沈晓妆后面的又不知到底该写多少好。 见状沈晓妆在心里面轻哼了一声,既然出钱,大家就都多出些。户部拨出去的军饷能叫有心人扣下,沈晓妆不信这个钱他们还敢动! 册子在各家手上都过了一遍,到底筹了多少银子大家心里都门清的,到时候跟自家爷们写信的时候一对,要是数目对不上,你猜朝廷能不能承受的住这么多武将的怒火? 沈晓妆也不指望别的,到时候往东北的军饷多拨一点就是了,别让她肚子里这孩子她爹饿着。 沈晓妆进宫的时候没人搭理她,出宫的时候依旧没人搭理她。 谁被坑了一笔钱之后还乐意去和罪魁祸首套近乎啊? 出宫的时候是沈晓妆自己走出去的,黎婧和金条一左一右扶着她,沿着宫墙缓缓往外走。 沈晓妆好奇地左看右看,她这还是第一次进宫呢,终于没有外人在边上盯着了,可不得好好看看。 拐了个弯,迎面走过来一大帮人,几个健壮的宫人抬着一顶精致的步撵,步撵四周罩着纱,里面坐着的人身形影影绰绰的,但依旧能看出来是个窈窕美人。 沈晓妆一行人避到路边,给这些人让路。 步撵路过的时候,一阵微风袭来,将罩着的纱帘掀开了一角,一张冷清的美人脸就落进了沈晓妆眼里。 沈晓妆看的愣了神。 直到黎婧叫她她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被人摄了魂去了?” 饶是方才那行人已经过去了,沈晓妆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不禁问道:“方才过去的那是哪位娘娘?” 能在宫中这般放肆的,想来分位不低,且一定是得宠的。 黎婧想了想,语气也不是很确定地说道:“应当是......锦贵妃吧?” 锦贵妃? 沈晓妆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但令她震惊的不是这个,而是她见过这位锦贵妃。 沈晓妆犹豫了一下,凑到黎婧耳边低声说:“这位锦贵妃,是渔阳知府家的女儿吗?” 黎婧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这个?” 可再一想,渔阳知府,沈晓妆可不就是在渔阳待了许久? “你见过这位锦贵妃?”黎婧也压低了声音问。 沈晓妆陷入了纠结之中,若是她没记错的话,这位锦贵妃,应当就是当年她画像的那位黄姑娘。 就是那位,当着沈晓妆的面,和自己的丫鬟......的黄姑娘....... 黎婧见沈晓妆的表情不对,便问:“怎么了?你和她结过怨?” 沈晓妆摇头,想了想还是说:“我给她画过像......” 黎婧却诡异的沉默了一会,过了许久才说:“当年锦贵妃被召进宫来就是因为当今圣上见到了她的画像,误以为是仙子下凡,当即就把人召进宫里封了贵人......” 黎婧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副画像,不会是你画的吧?” 沈晓妆仰头看天。 要是不出意外的话,那就是了。 可是她没记错的话,那位黄姑娘,是有磨镜之好啊...... “当年他们只说,是黄...贵妃娘娘不好和未婚夫相见,才叫我画了幅画像。”沈晓妆斟酌着措词,“而且当时,她应该是有心上人的。” 黎婧马上捂住沈晓妆的嘴,“姑奶奶你快别说了。” 待到上了马车,黎婧才细细的问起沈晓妆当年的事来。 听过之后,黎婧沉思了片刻,说:“可是我不曾听说过这位贵妃娘娘身板有叫绘屏的女官。” 说完,黎婧又摇了摇头,“算了这事先放在一边。” “我们还是来说说你方才为什么捐那么多钱吧?” 第二百零九章:什么?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黎婧回去的路上还在念叨着要把钱给沈晓妆,沈晓妆不以为意,“咱俩谁跟谁啊,就这么点银子你还跟我计较。” 这么点银子...... 那可是足足一万两! 沈晓妆又添了一句:“就当是我提前给你随份子钱了。” 谢二夫人平生第一次花钱这么大手大脚,是为了给自家男人筹军饷。 但是沈晓妆不打算告诉谢寒这件事,她想让谢寒自己打听到。 到时候也不用太过于感恩涕零,嗯,毕竟她沈晓妆是个.......呃,大方的姑娘。 回了家之后沈晓妆舒了口气,总算是能把这一身行头给卸下去了。 这一趟门出的,还受着罪,还花着钱,她图什么呢。 但是不得不说,进宫这么一次还是有一定的效果的。 此前沈晓妆几乎收不到的请帖,在沈晓妆进了一次宫之后又像雪花似的飘过来了。 黎婧扒拉了几下递过来的帖子,从中捏出来一张递到沈晓妆面前,“温夫人的帖子,出去走走?” 沈晓妆略一思索,确实,不能总闷在家里面,是该出去走走。 况且温家是很值得结交的人呐。 沈晓妆就欣然赴宴去了。 黎婧自然是作陪的,毕竟现在谁都不放心沈晓妆自己出门,就算是去温家也不行。 温晴晴被温夫人撵出来接待沈晓妆,这姑娘心大,一点没被外面的流言影响,还像之前那样过来亲亲热热地挽沈晓妆的胳膊。 温夫人瞧见了就呵斥她:“你毛毛躁躁的,快离谢夫人远些!” 温晴晴很是委屈,噘着嘴和温夫人顶撞,“不是你叫我来接待姣姣的嘛。” 沈晓妆看见这场面由衷地笑了出来。 和纯直的人在一起待久了,连心情都会变好一些。 温晴晴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松开了沈晓妆的手,看着沈晓妆隆起的腹部惊叹道:“我记得上次见姣姣的时候,姣姣你的腰比我还细呢!” 说完,温晴晴拿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瞧我这记性,我不该叫你姣姣了,姣...哎呀!” 沈晓妆笑道:“你叫我晓妆就是了。” 温晴晴拍手,“晓妆也好听,晓妆,我娘亲自下厨做的点心,你快来尝尝。” 温晴晴就好像个小太阳一般,只要和她待在一处,就会觉得心情都变好了。 温夫人并没有宴请很多人,与其说是宴,不如说是相熟的几位夫人凑到一块说说话,聊聊天罢了。 气氛是轻松的,沈晓妆嘬了一口蜜水,高兴地眯了眯眼睛。 果真是不能总在家里憋着,出来走走心情都好多了。 只可惜坐了一会沈晓妆就乏了,温夫人眼尖,看见沈晓妆脸上带了点倦意,就跟温晴晴说:“去,带谢夫人到后面厢房歇一歇。” 沈晓妆歉意地笑了笑,“我这身子沉,平日里就乏的厉害,倒麻烦夫人了。” “这有什么好麻烦的。”温夫人摆了摆手,示意温晴晴快些领沈晓妆去歇着。 沈晓妆扶着腰慢慢的往前走,自打有了身子之后,她走路的速度愈发缓慢了下来, 再挺着个肚子,实在是不方便。 若不是温家是亲近的人家,沈晓妆实在是不怎么想出来。 温晴晴把沈晓妆领到一处厢房,沈晓妆进去躺下,见温晴晴在边上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便说:“晴晴去前面玩吧,我睡一会,你不用管我。” 温晴晴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把你丢在这,不然我娘会骂我的。” “没事的。”沈晓妆看的出温晴晴还是小儿心性,想去热闹的地方,何苦跟她在这耗着? “这不是还有丫鬟呢么,你只管去吧,到时候我和夫人解释。” 温晴晴有些意动,再三确认,“晓妆你不要乱走哦,等到你睡醒了你就叫丫鬟去喊我,门口就有守着的小丫鬟,我就来接你哦。” 沈晓妆笑着应了,才看温晴晴犹犹豫豫地出了门。 屋里没有别人,沈晓妆倒在床上不多时就睡了。 她倒也睡不长时间,只合一会眼,每日都得这么断断续续地歇上一段时间,看了大夫,大夫只说是正常的,好多有了身孕的妇人都嗜睡。 沈晓妆浅浅地睡了一会,睡得也不踏实,隐隐约约总能听见隔壁有人在说话。 沈晓妆干脆也不睡了,从床上坐起来,和守在边上的金条说:“扶我出去走走吧,这屋里闷得慌。” 这边的厢房显然就是温家专门个客人准备的,每间的地方不算太大,屋里就一张床并一张小桌。 许是因为窗子开着的缘故,沈晓妆总听见边上的那间屋子里有人说话。 是谁跑到这来唠家常啊...... 沈晓妆睡得不好,额角隐隐作痛,甚至刚起身的时候还能听见自己格外震耳的心跳声。 金条扶着沈晓妆往外走,沈晓妆走出门去,到外面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感觉好些了。 还是在自己家里睡觉比较踏实。 出了门,却没见温晴晴说的守在门口的丫鬟,金条也疑惑,“来的时候还见有人在门口守着呢,怎么才这一会就不见了呢?” 沈晓妆没在意,“可能是跑到哪去躲懒了吧,这会日头正晒呢,往外走走吧,找个人给咱们领路。” 金条嘟囔了几句温夫人就是瞧着太和蔼,才叫下人们蹬鼻子上脸,明知道家里来了客人,居然还这么正大光明地跑去偷懒。 沈晓妆要往外走,就要路过方才总能听见声音的那间厢房。那间屋子的窗子是开着的,之前躺在床上的时候听得模模糊糊的,这会经过的时候倒是听得格外清楚。 “......不是活该么,谢家的那个撇下大营自己跑了,临阵脱逃,这会找不到,别是被山上的狼吃了......” “.....可不是,早年就听着他不务正业的,这样的人怎么能带兵呢......” “可惜襄国公一世英名,全毁在自己儿子手上了......” 沈晓妆听的眼前一黑。 什么临阵脱逃,她们在说谁? 第二百一十章:噩耗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下意识的偏头去看那扇打开的窗户,可屋里的人没坐在窗口,沈晓妆只瞧见里面折射出的一道刺眼的光。 刺的沈晓妆泪都流下来了。 金条也听见了这番言论,死死地扶住沈晓妆不叫她倒下去,脸色煞白地扶着沈晓妆先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沈晓妆的脸色实在是太差,金条在路上随手抓来一个丫鬟叫她给自己带路,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了,急切地叫人去请大夫来。 听到消息的黎婧和温夫人匆匆赶来,见沈晓妆脸色灰白地躺在那,黎婧心下大惊,厉声问金条:“这是怎么回事?!” 金条哪敢把那话再当着沈晓妆的面重复一遍,咬紧了牙关不肯说实话,只道:“夫人方才听了些不太好听的传言,而后就这样了......” 黎婧抿着唇,这会也意识到了,叫人把金条领出去,自己守在沈晓妆身边,轻声道:“没事的,没事的,都是假的,无论你听到什么你都别信......” 沈晓妆半睁着眼睛,反握住黎婧的手,说话的时候却是虚弱的,“我知道......” 大夫来的很快,给沈晓妆把过脉之后神色严肃的说:“亏得夫人平日养得好,若不然便是万分凶险!万万不能再叫夫人受刺激了,养胎最忌讳的就是大起大落。” 黎婧在一旁细心地听着,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沈晓妆听到了什么,她还不知道,但能把沈晓妆刺激成这幅模样的,八成是有关谢寒的事情。 谢寒能出什么事?武将,不是重伤,就是战死。 无论是哪种,都不会是沈晓妆想听到的。 黎婧见沈晓妆稍好了些,哪还敢在外面逗留,和温夫人道别之后飞快地领着沈晓妆往国公府赶。 回了国公府却见杜江芙在院子里等着,沈晓妆方才喝了安神的药,这会正靠在丫鬟身上迷糊着、 杜江芙给了黎婧一个眼神,黎婧会意,叫人先把沈晓妆送到屋里去。 沈晓妆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定然是因为方才那副药,可她就是清醒不过来,哪怕心里惦记着谢寒的事,也没有力气睁开眼去问。 最后还是没能抵抗地住药性,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黎婧就在床边坐着,沈晓妆侧头看向她,开口的第一句便是问:“到底发生什么了?” 黎婧很是淡定,把沈晓妆的手塞回到被里去,“没什么,不过是有人看不惯你,想说些难听的刺激你罢了,谢寒好着呢,你放心便是。” 沈晓妆直勾勾地盯着黎婧的眼睛,黎婧也不慌,就这么跟沈晓妆直视。 沈晓妆再开口时,语气里带了些哽咽,“黎婧,你说实话,你骗不了我的......” 这是沈晓妆刚入京的时候,黎婧教过她的法子。当你想要同旁人扯谎的时候,你就要坚信自己说的是对的,不能怕和别人对视,甚至在对视时都不能先移开视线。 这样才能显得不心虚。 黎婧方才就是那样。 沈晓妆闭了闭眼,什么情况下黎婧回跟她说谎? 那两个不知名的妇人说的话都是真的的情况下。 “谢寒他......还活着吗?” 沈晓妆不敢再看黎婧的脸,哑着嗓子问道。 而后是长久的沉默。 黎婧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谢寒是否还活着,目前我得到的消息是,婆勒残部突袭甘州大营,打了谢寒一个措手不及。援兵迟迟不到,谢寒为了活命,撇下将士们自己领了一小股精兵进山了。” “虽然事态已经平息了,但谢寒不知所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沈晓妆手逐渐收紧,指甲嵌进掌心的肉里,但她丝毫不觉得疼。 黎婧环住沈晓妆的肩,她感受的到怀里的姑娘不住地抽动,可她什么也做不了。 沈晓妆任由眼泪在脸上肆意流淌,最后也只说出一句:“他不是会临阵脱逃的人......” “我知道,我知道。”黎婧动作轻柔地抚着沈晓妆的背,“你现在别多想好吗,再睡一觉,就算是为了安安着想,你也得以自己的身体为重。” 沈晓妆很乖巧地应了声好。 谢寒生死不明,但她不能在京城里拖后腿,她得守护好安安。 如果,如果谢寒真的回不来了...... 安安就是她最后的寄托了。 沈晓妆攥住黎婧的手躺下来,侧头跟她说:“无论有什么消息,你都要告诉我。你知道的,你越不告诉我,我越是会胡思乱想。” “好,我不会瞒着你。”黎婧很郑重地答应她。 “你明天记得叫丁娘子来府上一趟,我有些事想问她。”沈晓妆又交代道。 沈晓妆从没让丁娘子来过国公府,一来怕暴露她是纤巧阁掌柜的身份,二是两间铺子交给丁娘子打理,沈晓妆一向很放心。 她从没有因为经历过背叛就对自己身边的人疑神疑鬼,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道理沈晓妆是懂的。 沈晓妆要叫丁娘子来,定然是有要事打听。 黎婧猜是她要探听有关谢寒的事,丁娘子手里的消息能比她们灵通些,零碎的消息也足以拼凑出一个真相了。 沈晓妆听话的让人不可思议,让睡觉就睡觉,让吃饭就吃饭,就算是吃下去也会吐出来,沈晓妆还是会逼着自己咽下去。 黎婧看着心疼的要命,但她知道现在安慰沈晓妆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除非现在谢寒就生龙活虎地蹦出来站在沈晓妆面前。 外面的消息越传越离谱,连谢寒通敌叛国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沈晓妆听到之后却没什么大反应,只拿着丁娘子递来的册子发呆。 黎婧抽空回了侯府一趟,回来的时候正想和沈晓妆说说新的进展,就见沈晓妆望了过来 。 黎婧从没在沈晓妆的眼里见过这样的神色。 像是那里面藏着一把尖刀,碰到的人都会被伤的鲜血淋漓。 “我知道当初是谁故意在我面前嚼舌根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心狠手辣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坐在窗边,坐在谢寒平日里最喜欢的那把椅子上。 外面的日光从窗子落进来,把沈晓妆罩在里面,但那张精致的连却是背着光的。 黎婧觉得嗓子莫名地有些发干,几次张口,最后只问:“是谁啊?” 沈晓妆说话的时候弯了弯眼,好似是笑了,可嘴角还是平直的,“我猜啊,是穆平侯夫人。” 黎婧快速调整好自己的神态,看了眼沈晓妆手里的册子,问:“丁娘子查出来的?” 沈晓妆点了点头,“我从那窗户路过的时候,瞧见里面刺眼的很,那日我回来想了想,那东西不就是当初我从戴家买回来用来做珠钗的珠子么。” 戴吟礼的二哥出海经商,这些年来走南闯北,淘来了不少稀罕玩意,其中就有一种亮晶晶的珠子。 沈晓妆当时见了就觉得这东西做成首饰定然是好看的,实际上沈晓妆是对的。 只可惜那珠子数量不多,最后一共才做出来十五支珠钗,抛去给黎婧、姚瑾泽和杜江芙留下的,沈晓妆自己留了两支,剩下的十支全都卖了出去。 丁娘子聪明就聪明在,她不只是绣工精湛,就连做生意,她也能做的井井有条。 卖出去的这十支发钗,是谁买的,什么时候买的,全都被丁娘子记录在册。 只要沈晓妆想,稍微翻看一下就知道那珠钗属于谁。 “可是你猜怎么着,我这册子里记录的人,那天没一个出现在温家。”沈晓妆扬了扬手里的册子,“我还特意叫人去问了温夫人,确实没有。” “不过我发现啊,最近穆平侯夫人和梁国公府走的近,巧就巧在,那日穆平侯夫人也在场。我私下一打听,哦, 原来是穆平侯夫人见那珠钗精巧,梁国公夫人就转手把那珠钗赠予给她了。” 沈晓妆说话的时候音调起伏的很好听,像是在绘声绘色地跟黎婧讲故事一样。 黎婧接过那册子看了一眼,问:“那你准备怎么办呢?” 沈晓妆向前探了探身,伸手把那册子翻过一页指给黎婧看,“你看,这不更巧的来了。” 黎婧低头去看,发现那页写的是穆平侯夫人于四月初先后在纤巧阁和珠秀苑定了一大批东西。 是为了给她的小儿子成亲准备的。 沈晓妆“咯咯”的笑了起来,“人家送了我这么一份大礼,我自然也得以礼相待,还回去一个更大的啊。” 黎婧合上册子,好似没听出沈晓妆的言外之意,“你看着办就好。” 只要这个时候沈晓妆能心情舒畅的在家养胎,别说沈晓妆使点小手段,就是沈晓妆要去杀人黎婧都能在边上递刀。 沈晓妆笑够了,又沉寂下来,半晌才说:“她定的那些首饰,是要送给她的儿媳妇的,我在里面添了点东西,哦,就是万氏放在我床下的那个。她在我这做的衣裳,里面都是丁娘子亲手缝了夹层进去,丁娘子的手艺你是知道的,她做的精巧,任谁都发现不了......” “衣裳是要洗的,我琢磨着,若是里面的东西被洗过了,失了药效怎么办,我就又往里加了点别的玩意,见效快的那种。” 沈晓妆抽了抽鼻子,“你说,我是不是太恶毒了?” 她从来不是什么心地善良的好人,但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反击,做出有可能闹出人命的事来。 黎婧拍了拍沈晓妆的手背,“这算什么,高挚府上有一处密室,他手底下有一位先生,原本是狱卒出身,牢狱里那些手段他都会,你要是觉得还不解气,我叫人把穆平侯夫人给你抓过来,丢进去,没人会发现的。” 沈晓妆的手抖了一下,慢吞吞地说:“那还是算了吧......” 而后沈晓妆想起来,问黎婧:“你刚才回来的时候要跟我说什么来着?” 黎婧被沈晓妆这么一打岔差点也忘了正事了,“你还记得那日碰见的锦贵妃吗?” 沈晓妆眨了眨眼,不知道黎婧为何提到那位给她印象不大好的锦贵妃。 “你说的那个绘屏,哥哥找到了。”黎婧说,“她一直躲在渔阳,据她自己所说,当年锦贵妃进宫的时候还是带着她的,结果今上发现锦贵妃有,咳,那种癖好之后......” 黎婧顿了顿,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坚持把话说完,“就叫锦贵妃和别的嫔妃当着他的面交合...锦贵妃怕绘屏最后也落得那种下场,干脆就叫人把她送出宫去了。” 沈晓妆咂了咂舌,“想不到这锦贵妃还是个重情重义的哦。” 可细想下来,又觉得有哪里不对,要是这位锦贵妃真的那么重视当年那个绘屏的丫鬟,那为什么还会当着沈晓妆的面做出算的上是羞辱绘屏的事? 沈晓妆蹙着眉想了一会,问:“所以你们想用绘屏作为资本,和锦贵妃谈判?” “差不多。”黎婧认可了沈晓妆的说法,“如果到时候能里应外合的话,总比从外面硬闯进去强。” 沈晓妆不置可否,灵光一现,眯着眼问黎婧:“你们是不是已经查到甘州那边的事是谁做的了?” 黎婧:“到底还是瞒不过你。” “是大皇子的手笔。”黎婧沉声道,“当初他想借婆勒的手直接除掉阿挚和四皇子,结果明慧给你通风报信。原以为他这便收手了,谁知道还留了这么个后手。” “说什么婆勒旧部都是假的,婆勒被阿挚打的落花流水的,哪能这么快就重振旗鼓。” 沈晓妆垂眸,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腹部。 又是大皇子。 这人怎么就阴魂不散呢。 不过沈晓妆还得感谢大皇子,若不是他锲而不舍地搞出这么多幺蛾子,沈晓妆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如此冷静地分析当下的局势。 现在谢寒生死未定,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沈晓妆稍加思索,“你叫人联系明慧吧,就去当初关着她的那间尼姑庵,你进去找,有两个婆子,你说要见明慧姑娘,就有人给你领路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投名状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这是沈晓妆第一次正式插手这些事。 其实这么零零总总的算下来,她手上竟然掌握着不少有用的东西,足以叫四皇子布下的局变得更严谨。 没有人会嫌弃自己的助力多的,那位素未谋面的四皇子也是一样的。 只可惜啊,布了这么大的局,却不能现在收网。 不管哪位皇子想登基,先要条件是,老皇帝驾崩了,新皇才能登基。 但是看老皇帝现在这苟延残喘的架势,短时间内还很难死掉。 这个问题不大,他既然不能自然的死掉,那就人为的操纵一下就好了。 所以他们需要一个在宫里的帮手。 这个帮手要能接近老皇帝,能获得他的信任,还要在宫里有一定的地位。 这般看来,锦贵妃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可沈晓妆不认为区区一个绘屏能叫那位清冷的美人放在心上。 绘屏成为不了他们的投名状,要想打动锦贵妃,得拿出点别的手段。 沈晓妆缩在那把椅子上,其实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躺着会更舒坦一些,但沈晓妆偏偏就要蜷缩在这上面。 甚至这些日子,沈晓妆坐在这上面反倒睡得安稳。 沈晓妆睡了一觉,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睁开眼之后的第一件事,是叫金条拿纸笔来。 金条没立刻照做,反倒是先问道:“夫人您要做什么?” 刚得知谢寒被人算计了的那几日,沈晓妆过的有点浑浑噩噩的,甚至有一天拿笔作画,画的是她给谢寒写信时候会画的东西。 缩在椅子上的小妇人,落在虚无之处的眼神无比落寞,她身边站了个身穿铠甲的青年,青年小心地把她圈在怀里。 当时看到这画的时候黎婧都被她吓到了。 自此之后沈晓妆每次想要笔纸,金条都会先问问她要干什么,只要发现沈晓妆神志不清,马上叫大夫来。 沈晓妆无奈道:“我不给阿寒写信,只是想画会画平静一下,拿来吧,我就画半个时辰。” 金条这才将信将疑地把沈晓妆的画材拿了出来,摆到沈晓妆面前。 沈晓妆用笔尖沾了墨汁,却迟迟没能下笔,等了好一会,沈晓妆才犹豫着在纸上勾勒出第一笔线条。 金条就在边上看着,只要沈晓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立刻就能出手制止。 令金条目瞪口呆的是,沈晓妆画的不再是有关她和谢寒的东西了,画出来的却是两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浑身赤.裸的在满园花木之中做着羞人的事情。 “姑娘,你这是画什么呢 ......” 沈晓妆草草地又勾了几笔,这幅香艳的画面就算是完事了。头一次沈晓妆不再留恋,把画笔往边上一丢,叫金条把这画收起来。 “画投名状啊。” 见金条一头雾水,沈晓妆朗声笑了起来,“对付有些人啊,以理服人是没有用的,得靠威逼利诱才好使。” 这种人,如当初的明慧,如现在的锦贵妃。 沈晓妆是真心觉得对付这样的人你跟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就是白费功夫。 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上威胁的比较有用。 当初锦贵妃难道能不知道那副画像是要拿去给谁看的吗?她当然知道,但她依旧在沈晓妆面前做出了那样的事。 就算是换做一个男画师,只怕锦贵妃也会做出同样的事。 当年沈晓妆画了一张中规中矩的画像,时隔三年多,沈晓妆打算成全当初锦贵妃的那个小小的心愿。 她那样做不就是想叫沈晓妆把那淫靡不堪的一幕画下来吗?沈晓妆满足她。 沈晓妆不但能满足她把那一幕画下来这个愿望,她还能把这做成一本画册,在整个西楚境内传的沸沸扬扬的。 沈晓妆觉得自己可真是贴心啊。 锦贵妃为什么会被送进宫,无非就是黄家想要凭借着这个女儿一步登天罢了,而锦贵妃违背不了父母的意愿,她在怎么反抗,最后不依旧被送进了宫里? 说白了,这位鼎鼎大名的及贵妃也不过就是黄家的一枚棋子罢了。 在这个年头,谁又比谁强呢。 “卷起来,别叫二姑娘看见了,直接送到侯府去。”沈晓妆嘱咐道。 黎婧有时或许会心慈手软,但黎康不会。 黎康是一个优秀的接班人,他比黎昭哲做的好的多,就算没有功名傍身,游离在朝堂之外,黎康还不是这些人都耍的团团转。 黎康的冷静自持,在加上对亲眷的护短和容忍,足以让他把一个家族壮大起来。 沈晓妆很庆幸黎婧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哥哥。 至少在这种时候 ,黎家不会自乱阵脚。 金条照沈晓妆说的去给黎康送信了,沈晓妆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喃喃自语道:“要是你回来看到我变成这个样子,不会想要休了我吧......” 沈晓妆把那幅画送到侯府的当天晚上,黎康就给了她回信,信上说他会按沈晓妆说的去试一试,如果锦贵妃不领这个情的话,他们还是会按原计划行事。 信的最后,黎康说了一句:“你与阿悦都是我的妹妹,不论发生了什么,作为兄长,我更希望你只需要躲在我们身后避开风雨就可以了。” 沈晓妆默默地把那张字条伸到了一旁的烛台上,火焰瞬间将那纸条吞噬殆尽,沈晓妆搓了搓落在指尖的灰烬,嘲讽地笑了一声。 若是放在从前,沈晓妆乐得轻松,她才不愿意管这档子破事。 但是现在,她已经没办法抽身了。 以前沈晓妆甘愿做那个任人摆布的棋子,棋子虽没有自由,但棋子有时无需面对那么多风浪。 但沈晓妆得做个执棋人了,她要把那些乌七八糟的棋子都扔出去,然后把谢寒从那重重迷障里面拽出来。 出乎沈晓妆意料的,锦贵妃回复的非常快。原本这事黎家要和宫里交接的事情,但是锦贵妃提出了一个条件。 她要和画这幅画的人见一面。 但无论是黎家还是谢家都不希望沈晓妆去见锦贵妃。 谁知道这个疯子能干出什么事来,更何况沈晓妆还怀有身孕,真出了什么意外,谁能担得起这个后果? 可沈晓妆却欣然同意了,甚至就把见面的地点定在纤巧阁。 纤巧阁是沈晓妆的地盘,沈晓妆这么做,也是想叫身边的人安心。 沈晓妆要做的事,黎婧都拦不住,这次也是一样,无法,黎婧同意的前提是,她从高挚府上拨了二十个死士留在纤巧阁里,一旦发生什么意外,在保证沈晓妆的安全的前提下,哪怕是杀了锦贵妃,他们也宁愿承担这个后果。 沈晓妆没有拒绝,毕竟她心里也没底。 等到约定的那日,沈晓妆挺着肚子走进了纤巧阁,丁娘子早就等着她来了,亲自扶着她到了提早布置好的厢房里。 沈晓妆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跟丁娘子打趣,“丁掌柜的不去前面看店,跑到我这来耽误了生意怎么办?” “夫人就知道打趣我。”丁娘子谦逊地回道,“夫人注意些脚下,原本是想把这地上都铺上绒布毯子的,结果布行那边原都说好了,临到日子了却说没那么多,只是委屈夫人一下。” 沈晓妆本身也没那么娇贵,只可惜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安安,就不得不娇气了起来。 沈晓妆在厢房里等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乔装打扮的锦贵妃才姗姗来迟。 锦贵妃摘下扣在头上挡住面容的兜帽,看向坐在屋里的沈晓妆,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好久不见啊,小画师。” 沈晓妆今日也没带什么东西遮脸,属实也是没什么必要,她挺着个肚子,锦贵妃也不是傻子,稍动动脑子就能猜到她是谁。 还不如干脆就这样落落大方的展示身份,还能叫对方看见他们的诚意。 “好久不见啊,黄姑娘。” 锦贵妃自然而然地坐在沈晓妆对面,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了沈晓妆几眼,道:“小画师,看起来你这些年过的不错嘛。” “确实不错。”沈晓妆微微一笑,“不过比不得黄姑娘,如今您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往后还得仰仗着您的。” 沈晓妆的称赞对锦贵妃很适用,“还不是托你的福啊,要不是你当年给我画的那副画像,我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皇帝看上,你说是不是?” “您要非这么说,那可真是抬举我了。”沈晓妆理了理鬓边的碎发,“我画的再好,也只是个投名状不是,后面这些,还不是您自己挣来的。” 沈晓妆的姿态放的低,半点没有当初说要威胁锦贵妃的嚣张气焰。 “那这个东西,也是你给我的投名状了?” 锦贵妃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在沈晓妆面前晃了晃。 沈晓妆面不改色,“您说错了,不是我,是我们。” 第二百一十三章:绝望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很清楚,她不是以沈晓妆的身份来面见锦贵妃的,她代表的,是所有站在四皇子身后的势力。 不论如何,与沈晓妆息息相关的黎家和谢家已经算是和四皇子绑在一起了。 不管是为了生死不明的谢寒,还是为了自己,沈晓妆都必须尽力把这位锦贵妃拉到自己这边的阵营来。 锦贵妃把她手上的那副画卷展开,捏着纸张的手指纤长白皙,被边上摇曳的烛光一照,皮肤白的近乎透明。 她用一种近乎怀念的语气说着:“在渔阳的那段日子,真是我这辈子过的最快活的日子了。” 沈晓妆斟酌了一下用词,“做姑娘的时候大家都是快活的,我也宁可这辈子没成过亲,日子反倒过的轻松。” 锦贵妃似乎因为沈晓妆的话提起了几分兴趣,“可是小画师,你知道吗,每每在那深宫里,我都在想,若是当初为我画像的不是你,今上是不是就不会召我进宫呢?” 这话是什么意思?把她进宫的原因要往沈晓妆身上赖? 沈晓妆轻笑了一声,“您要这么说,我就当您是在夸我画技好了。” “自然是好的。”锦贵妃把那画卷了起来,凑到手边的烛火上,那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被火舌包围住,画卷上纠缠的两人逐渐扭曲,像是一同葬身在了火海里。 锦贵妃掸了掸落在衣摆上的灰,“你便是我见过的,画的最好的画师了......” 沈晓妆读不懂这话里面藏着什么意思,索性不说话,等着锦贵妃再做反应。 锦贵妃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面许久,终于说:“我可以答应你们,但你知道的,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沈晓妆等的就是锦贵妃这句话。 “您不如说说看您的条件,我不过是个传话的,但我能保证,他们听到的,和您说出口的是一样的。” 这场谈判只耗费了不到半个时辰,沈晓妆亲自把锦贵妃送出去,看她罩上兜帽登上那辆看上去不起眼的马车,不多时就消失在了视野里。 沈晓妆扶着腰,轻舒了一口气。 锦贵妃的要求不算离谱,甚至可以说是很简单,她要在新帝登基之后领着她抚养的那位小皇子一同离宫,给他们安排新的身份生活下去。 锦贵妃还递给了沈晓妆一封信,意图很明显,要通过黎家或谢家把这信递给那位不知人在何处的四皇子。 信里面写的是什么,沈晓妆没兴趣看,她只知道这场谈判的结果目前看来对她是有利的就够了。 如果再没有谢寒的消息,恐怕他们可能要走上最不愿走的那条路了。 毕竟谁不想名正言顺地坐到那个位置上呢。 老皇帝现在糊涂了,他脑袋里面只有享乐,连立储这样的大事都不关心。 又或者说他不欲去关心。 立了太子,就是给自己找了个接班人,什么样的人才需要接班人? 已经老了的人。 谁会想承认自己已经老了啊? 至少老皇帝现在看上去不是很想承认的样子。 沈晓妆被金条搀扶着,往纤巧阁外面走去,她有些累了,这种时候沈晓妆也不打算勉强自己,准备打道回府了。 这种时候,她还不能垮。 沈晓妆的月份越大,她行动起来便越不方便,尤其是在上马车的时候,挺着肚子实在是不好往上迈。 好在早有准备,金条到车上拿下来四个高低不同的矮凳依次摆在车前,扶着沈晓妆一步一步往上走。 沈晓妆抬步踩到矮凳上,等到再抬腿的时候,沈晓妆却见一人骑着马在街上奔驰而过。 沈晓妆的动作顿了顿,疑惑地随着那人离去的方向看了过去。 青天白日的在街上跑马,以前满京城只有谢寒能干出这么嚣张的事来。 还怪怀念的。 沈晓妆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甩出去,正要再往上走,就听见街边有人议论起这事来。 “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做什么去?” “你不知道吗,肯定是往襄国公府去了!” “去襄国公府做什么?” “还不是因为他家那个谢二,前阵子不是说他通敌叛国,这回尸体找到了!” “......” 之后他们又说了什么,沈晓妆都听不到了。 她只知道自己眼前一黑,脚下也踩空了,而后便失去了知觉。 昏过去之前,沈晓妆似乎听到了金条急切的喊声,但她给不了回应。 谢寒...尸体... 他死了...... 悲痛宛如潮水一般将沈晓妆整个人都包裹住,要把她溺死在其中,逼得沈晓妆喘不上气来。 不对,她还有安安啊,她还有安安! 沈晓妆猛然惊醒,大口喘着粗气,却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侯府的床上了。 头顶是熟悉的帐子的花纹,身处这样的环境,沈晓妆稍稍安心了些。 她下意识地去抚摸自己的肚子。 然而手掌触及到的却是一片平坦。 沈晓妆呆滞了一会,颤着手掀开了被子,低头看着自己毫无起伏的小腹,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一颗豆大的泪水已经砸在了手背上。 那泪是滚烫的,烫的沈晓妆瑟缩了一下,手指抽动,可手下的触感告诉她一个令人绝望的事实。 她的安安呢? 她的安安去哪了? 帐子被掀开,外面照进来的光线刺的沈晓妆闭上了眼睛,眼眶里含着的泪再也止不住,争先恐后地落在了沈晓妆的手背上。 黎婧的声音从身边传过来,“晓妆,你别这样......” 沈晓妆睁眼去看她,眼泪让她的视线变得更加模糊,她看不清黎婧脸上的表情,她只能用干涩的宛如老妇一般的声音一遍一遍地问黎婧:“阿悦,你见到我的安安了吗?你见到我的安安了吗......” 黎婧什么都没说,她只是伸手叫沈晓妆靠在自己怀里。 可她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了。 沈晓妆再也控制不住,在黎婧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形容狼狈的少女哭的撕心裂肺,那哭声就像是一把刀子一样割开伪造出来的美好幻想,把血淋淋的真相摊开在人们眼前。 第二百一十四章:人没了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病了,病的很严重。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沈晓妆瘦的几乎脱了相,原本还有些肉感的脸颊凹了进去,叫她看上去万分憔悴。 也是,在一日之间失去了丈夫和孩子,放在谁身上谁会受得住呢。 至少沈晓妆不能。 那日之后,黎婧请了郝娘子来给沈晓妆诊脉,就连郝娘子在给沈晓妆诊完脉之后,得到的结果也不尽如人意。 沈晓妆的身子本就因为万氏下的药败坏了,好不容易养好些,却又小产。 况且那个时候沈晓妆足有六个多月的身孕了。 如沈晓妆所愿,那是个男孩。 郝娘子说,依沈晓妆的身子,再有孕几乎是不可能了。 说这话的时候郝娘子也没避着沈晓妆,是沈晓妆要求的,听过之后沈晓妆也很平静。 她就算是身子没受损,这辈子也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沈晓妆对于做母亲,并没有什么执念,但她看见那个成了型的孩子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哭的晕了过去。 从那之后,沈晓妆便吃的很少,就算吃下去,也很快就吐出来,就像是...普通的,怀了身孕的妇人一样。 请了不少大夫来给沈晓妆看病,到最后也都只得出一个结论,说这是心病。 若沈晓妆自己想不开,这病就不可能好起来。 但看沈晓妆现在的样子她不可能想的开。 谢家的灵堂已经摆起来了,黎婧这些日子一直住在襄国公府,帮衬着杜江芙忙里忙外,人也瘦了一圈。 杜江芙有时会趁着空闲下来的间隙和黎婧道谢,黎婧只说:“世子夫人不必如此,您是知道我是为了谁的。” “等到出殡之后,我会带着晓妆回侯府。” 杜江芙没否决黎婧这个提议,连孟氏都没有。 孟氏中年丧子,除了见到沈晓妆的时候哭过了一次,剩下的时候看上去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把这场属于谢寒的葬礼安排的有条不紊。 大概谁都没想到,谢家这辈最先牺牲的男儿会是谢寒。 哦,不该用牺牲这个词,毕竟在外人看来,谢寒死的并不光荣,甚至很令人不齿。 他们说谢寒是为了自己活命丢下大营逃进深山里躲避追兵,被人找到的时候尸体都被山里的野狼啃掉一半了。 而被送到襄国公府的那具尸体,确实面目全非。 谢家人不相信谢寒是那种会临阵脱逃的人,但他们不相信有什么用,谢家堵不住悠悠众口。 所以在谢寒的尸首被送到谢家的那日,杜江芙就把丧事着手准备起来了。 无论真相是什么,这个结果,谢家就是忍着恶心也得咽下去。 沈晓妆从头至尾都没在谢寒的葬礼上露过面,她每日只是呆滞地坐在那,像个没有生机的偶人一般。 黎婧有一次没忍住抱着沈晓妆哭了出来,她说当初就不该同意这门亲事的,若非如此,沈晓妆怎么会变成这样。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 况且沈晓妆也不后悔。 谢寒的葬礼过后,沈晓妆便乖顺地跟着黎婧回了勤仁侯府。 她走的那日,孟氏和和杜江芙都出来送她,孟氏拉着沈晓妆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了句话。 “忘了阿寒吧,就像外面说的那样,你就当他不值得。” 沈晓妆主动抱了抱这个承受的伤痛并不比她少的老妇人,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我很抱歉。” 很抱歉,没能留住谢寒的最后一丝血脉。 “那不是你的错,孩子。”孟氏也回抱住沈晓妆,“别再掺和进这些事情里来了,去外面走一走看一看,忘了这些吧。” 沈晓妆没能答应下来孟氏说的这些话,因为她忘不掉。 但是她的确不能在襄国公府继续住下去了,让她日日住在一个充满了谢寒的痕迹的屋子里面,沈晓妆觉得自己迟早会疯掉。 她还不能疯,她有很多事要做。 谢寒的死就像是一个信号,原本京城里还算平静的局面被彻底打破,既然大家都撕破脸了,那就没有再维持着面子上的和谐的必要了。 京城里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被革职的,被抄家的官员足有十余人,直接创下西楚开国以来的新高。 最后得志的却是一直在京城里的大皇子,甚至最近这些日子,隐隐有些传言道,老皇帝要立这个皇长子为储君。 看上去不是个好兆头。 大皇子得志,在京中的其余几位皇子就不怎么好过,只有远在甘州的四皇子如今还是没有消息。 谢寒身故后,甘州就彻底被四皇子接手了,不知为何,高挚也丝毫没有离京的打算,甚至之前还去给谢寒上了香。 直到明慧递来了一条消息,终于叫一直稳如泰山的黎婧动摇了。 沈晓妆捏着明慧写的字条,嗤笑了一声。 “他想纳我做侧妃?也不是不可以。” “可以个屁!”黎婧差点没忍住骂娘,“你疯了吗沈晓妆,这人是大皇子,你要是想二嫁我不拦着你,但他不行!” 沈晓妆淡淡地问了一句:“有什么不行?” 黎婧要被她气的撅过去。 沈晓妆像是生怕气不死黎婧一样,接着说:“我觉得挺好的,我嫁给他,我接近他的机会就多,到时候我就能亲自给阿寒报仇,这不好吗?” “不好。”黎婧咬牙切齿道,“你要是不想谢寒被气得从棺材里面蹦出来,你最好是别这么干。” “那不是更好?”沈晓妆甚至还有心情笑出来,“他要是这能蹦出来,别说给大皇子当侧妃,我就是给他当侍妾,我给他生孩子都行。” 黎婧原本还在气头上,可听见沈晓妆这话终于察觉出不对劲来。 黎婧张了张嘴,一阵哑然,“你都......猜到了?” “我的好妹妹啊。”沈晓妆朝着黎婧眨了眨眼,“你们真都把我当傻子不成?” 沈晓妆当然不傻,她只是暂时的被悲伤蒙了眼,等到时间把那撕心裂肺的疼冲淡了之后,蒙在真相上的那层雾,便再起不到作用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被迫离京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是谢寒的枕边人,她几乎日日夜夜都和谢寒耗在一起。 谢寒愿意抱着她,所以沈晓妆就算没有用心去留意,她也能把谢寒身上的每一个细节记得清清楚楚。 就像现在,沈晓妆闭着眼睛都能在纸上勾勒出谢寒的样貌来。 日日相处的细节才是最戳人心的。 那起子小人拿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来就以为能糊弄过去吗? 那他们不如到谢家去问问,看谢家人哪个相信了。 但谢家只能忍着恶心把这个结果认下来。 沈晓妆也一样。 只是沈晓妆不想把这层窗户纸挑破,奈何啊 有人非要撕破脸皮了才高兴。 既然没瞒住,黎婧索性也不瞒了,直言道:“谢寒是没死 但我也不能保证他活着。” “现在别说别人,就连我们都不知道谢寒人到底在哪,我只能告诉你不是最坏的消息,至少我们也没找到谢寒的尸体。” 沈晓妆很平静地看着她,说:“所以呢?你打算让我怎么做呢?” “去甘州,找四皇子,京城的事一日不平息你就一日别回来。” 沈晓妆外头看着黎婧,没说话。 黎婧心知她不会这么轻易答应,可黎婧也不会那么轻言放弃。 “你要想好,谢寒是在甘州失踪的,最有可能也是出现在甘州,四皇子他想他也必须做个仁君,只要一日没见到谢寒,他就一日不可能放弃派人搜寻。” 这个道理沈晓妆懂,谢寒为四皇子鞍前马后做了那么多事情,若是四皇子此时放弃搜寻谢寒,寒的是这些年来站在他身后的那些人的心。 沈晓妆心里清楚黎婧说的没有任何问题,可她还是没有点头。 沈晓妆说:“我现在没脸去见他。” 如果沈晓妆没有小产,如果沈晓妆带着安安,那沈晓妆会义无反顾地到甘州去。 可是沈晓妆没有安安了。 沈晓妆还记得当时谢寒对这个孩子是多么的期待,她有时候一闭眼都会有一种错觉。 好像谢寒就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把耳朵贴在她的腹部,脸上带着的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可沈晓妆一睁眼,那画面就烟消云散了。 到时候见到了谢寒,沈晓妆该怎么开口? “那又不是你的错。”黎婧脸色不太好看,“你看开点,放过你自己,谁也没责怪你不是吗?” 沈晓妆又不说话了。 黎婧扶额,叹道:“沈晓妆,要不是我认识你这么多年,我现在真想掐死你。” “谢谢夸奖。”沈晓妆淡然点头,“你现在掐死我我也不介意。” 黎婧朝沈晓妆微微一笑,然后伸手在她脸上象征性地掐了一把。 和沈晓妆相处这么多年,黎婧对付沈晓妆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只是沈晓妆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她已经在路上了。 在去甘州的路上。 黎婧干脆果断地给沈晓妆的饭菜里下了药,叫沈晓妆睡了个昏天暗地。 要不是沈晓妆吃的少,这会估计走的更远。 饶是如此,沈晓妆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出了京城了。 沈晓妆瞪了一眼边上的金条,说话的声音到还是和气的,“你都知道是吗?” 金条不敢和沈晓妆对视,“二姑娘也是为了您好,奴婢,奴婢……” “我是你主子还是她是你主子?” 沈晓妆甩下这么一句之后就想起身跳车,刚坐起来,手腕就被什么东西给牵制住了。 沈晓妆一抬手,腕子上扣着的链子就“哗啦哗啦”作响,嚣张地宣誓着自己的存在。 拇指粗的铁链子,一共四条,各拴在沈晓妆的手腕和脚腕上。 从根源处杜绝沈晓妆跳车的可能性。 很好,不亏是黎婧能干出来的事情。 沈晓妆又靠了回去。 黎婧这是铁了心想把她送到甘州去,她也不用反抗了,反抗是没有用的。 甚至沈晓妆都没心情问金条钥匙在哪,问了她也不会告诉自己,何必白费那个口舌。 沈晓妆好像一下就乖觉起来,对这趟行程没有任何异议了。 过了几日沈晓妆问金条:“大皇子那边怎么解决了?” 金条犹豫了一下,道:“临走时二姑娘只说先叫明姑娘在那头拖着,至于二姑娘想怎么做,奴婢也不知……” 金条看上去不像是撒谎了的样子,她大概是真的不知道,又或者是黎婧故意不把消息透露给沈晓妆身边的人。 沈晓妆伸手去拿小桌上的点心,连带着她手上挂着的链子叮当作响。 这链子简直就是给沈晓妆量身定做的,长度刚好处于能让她在马车上自由活动,但绝对下不了车的地步。 黎二姑娘说了,左不过一个多月对路程,憋屈就憋屈点吧,到了甘州就好了。 反正黎婧事绝无可能叫沈晓妆留在京城。 她惯会把身边的人照顾点妥帖,却总是忽略了自己。 沈晓妆希望高挚是个靠谱的男人,至少能叫黎婧少操点心也行。 她们之前过的都太苦了些。 路程是枯燥无味的,沈晓妆又不能下车,要不是金条时常用谢寒来给沈晓妆画大饼,沈晓妆肯真的撑不下去。 她虽说着自己没脸见谢寒,可心里确是期待着的。 她期望谢寒活着。 无论怎么样,只要人活着,对沈晓妆来是就说最好的结果,哪怕谢寒会怨她憎恶她。 就算最后一纸休书过来沈晓妆也认了。 之前也不是没设想过这种结局。 沈晓妆拨弄着手上的帘子,她其实一直没太搞懂,谢寒想要的妻子大概是什么样的呢?大概不会是她这个样子的。 毕竟她曾经期待过的丈夫也不是谢寒那样的。 他们都不是彼此想要的模样,却在一日复一日地生活之中硬是把彼此镶嵌进了对方对骨血里。 一旦抽离,就是刻骨铭心的疼。 沈晓妆甚至有时候都不清楚自己对谢寒是什么样的感情,她厌恶谢寒吗?至少曾经是的。 那她爱谢寒吗? 好像也没有多爱,沈晓妆一直认为她更爱自己,但是在知道谢寒的死讯对那一刻那样的悲伤不是假的。 沈晓妆自己也很迷茫。 第二百一十六章:就知道玩埋汰的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一路上沈晓妆大概都在纠结这个问题,她迫切的想知道一个答案。 就好像知道了这个答案之后她就有直面谢寒的底气了一样。 显然,沈晓妆没得出来。 但在思考这个答案的时候沈晓妆消耗了大量的时间,这样这场旅途看上去没那么枯燥。 总有些人会想让沈晓妆的日子变得更有意思。 马车停下来的时候,沈晓妆趴在车上,金条在后面尽职尽责地帮她按腰。 沈晓妆没问车为什么会停下来,她隐约能听见些外面的车夫和旁人交谈的声音。 过了一会,马车有缓缓地发动了起来。 金条主动去外面询问了车夫方才发生了什么,回来和沈晓妆禀报:“刚才有人在路上私自设了个卡,不交钱不让过,他们人多势众的,放在足足交了五十两银子才给过呢。” 沈晓妆闭着眼听着,过了一会猛然起身,拽过金条说:“钥匙,把这链子解开!” 金条手足无措,“夫人……这还没到甘州呢,奴婢答应了二姑娘的,不能给您松开……” 沈晓妆冷下脸来,沉声呵斥道:“钥匙拿来!想活命就别磨蹭!” 金条还没反应过来沈晓妆这话是什么意思,马车外面就传来了喊打喊杀的声音。 走之前黎婧从高挚那拨了二十人跟着沈晓妆,都是武功高强的好手,也不会临阵脱逃。 马车暂时会是安全的,但不会永远是安全的。 外面传来的动静不小,恐怕来的人也不少,这二十认能顶多长时间也是个未知数。 沈晓妆不可能再待在马车里面了。 谁都不是傻子,马车这么大的目标,都会集中火力往这边攻,与其在车上等死,还不如跑出去活下来的可能性大些! 金条这会也反应过来了,手忙脚乱的拿出钥匙,把沈晓妆手上的链子解了。 沈晓妆活动了一下被禁锢了真么多时日的手腕,率先从车上跳了下去。 沈晓妆这会穿的就是平时在家穿的宽松舒适些的衣裳,跳下车的时候,宽大的袖袍被风吹起,衬得她像是要下凡来的仙子。 要是仙子不是在逃命就更好了。 有眼尖的人看见了跳下车的沈晓妆,扯着嗓子喊道:“有个小娘们从车上跳下来了,往那边跑了,快追!” 金条紧随其后,跟在沈晓妆身后跳了车,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打起来的人群,骂了句娘,“哪个鳖孙跑来抢劫哦!” 沈晓妆心里却大概有个选项了。 这伙人,恐怕和之前拦路收费的那些人是一伙的。前面的人拦路,是为了探底,看他们有没有能吞下来往的车队的可能和必要。 一旦确定可以,后面的人就会毫不犹豫的把过路的车队烧杀殆尽。 沈晓妆跑着跑着有些体力不支,她很久没这么剧烈的运动过了,大部分的时候都在某个地方歪栽着。 谁能想打她今时今日还需要逃跑呢? 大部分的劫匪被那些护卫给拖住了,只有三两个人朝沈晓妆这边追了过来。 金条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狠下心来,和沈晓妆说:“夫人,奴婢往那边跑,您自己多加小心!” 这的确是最妥帖的方法。 追兵本来就不多的情况下,她们再兵分两路,活下来的几率就更大些。 沈晓妆只对金条说了一句:“不论发生什么,记得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而后两人突然分开,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跑去。 跟在沈晓妆身后的脚步声并不杂乱,很大可能只有一个人。 这对沈晓妆来说勉强算是个好消息了。 但是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沈晓妆拼尽全力朝前面跑去,都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思考,脑子里只剩下三个字。 活下去。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哪怕发生再糟糕的事情,只要人还活着,就会有出路。 突然,沈晓妆小腿一痛,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前扑去。 沈晓妆疼得都没力气站起来,伸手摸了一把小腿。却摸到一手血。 是飞镖,那瘪犊子玩意撇飞镖! 沈晓妆试图用手肘用力支撑自己爬起来,但没什么用,腿实在是太疼了,根本站不起来。 而追着沈晓妆那人已经到了她的身后。 沈晓妆的视野里只能看见一双破烂的靴子从自己身后绕道面前来,那靴子毫不客气的踹在了沈晓妆的肩膀上。 原本还半撑着身子的沈晓妆被踹的趴在了地上。 肩膀像是要被人碾碎了一样疼,那只脚还踩在沈晓妆的肩膀上,把沈晓妆狠狠地踩在了地上。 脸和地上粗糙的沙砾接触,沈晓妆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能听见踩住自己的那个人嚣张的声音。 “跑啊,小娘们不是挺能跑的吗,你怎么不跑了?” 沈晓妆死死地咬着下唇,又听见那人啐了一口,一口粘痰就落在沈晓妆的脑袋上。 沈晓妆几乎要吐出来。 那人似乎是很得意,一边对沈晓妆骂骂咧咧的,一边动作起来,踩在沈晓妆身上的那只脚随着动作晃动,近乎碾压的动作叫沈晓妆疼得闷哼了一声。 那人应当是在解腰带。 沈晓妆闭了闭眼,猛的用自己没被踩住的手把小腿上的那块飞镖拔了下来,而后狠狠地扎在了那人踩着自己的腿上。 飞镖从腿上拔下来,伤口再度被撕开,沈晓妆能感受到伤口流出更多的血,还有更令人绝望的疼。 没办法,她身上连根簪子都没有,那是唯一的利器。 疼点好,疼了才能让人清醒。 感受到肩上的压力移开,沈晓妆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用手撑地猛的起身,拖着那条伤腿往后蹦了几步远离那人。 那人正抱着自己被沈晓妆扎伤的腿鬼叫着,看见沈晓妆的动作之后彻底红了眼,从腰间抽出一柄长匕朝着沈晓妆冲了过来。 沈晓妆想躲,可她的伤不允许。 谁知那人还不等碰到沈晓妆,变故骤然发生。 温热的献血喷溅的到处都是,沈晓妆跌坐在那人面前,被溅了满身。 一颗怒目圆瞪的头在地上滚了两圈,落在了沈晓妆的不远处。 第一百二十七章:失而复得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能感受到粘腻的血沾在自己的脸上,她想抬手把脸擦干净却发现根本就没有抬手的力气。 那具没有头的尸体倒在沈晓妆面前,沈晓妆看到他身后有人走过来,在她模糊的视野里,只能看见两条笔直的长腿。 沈晓妆甚至都没有勇气抬头去看来人是谁。 她见过死人,也见过战争,但却是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一个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 虽然这人死有余辜。 沈晓妆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他人眼里是什么模样,她常夸别人是美人,实则自己长的也不赖。 而美人,就算是浑身被溅满了血,也依旧有种别样的美感。 沈晓妆穿了一袭白衣,只是现在这衣裳已经被染红了,大片的血色如泼墨一般在衣摆上晕染开来,衬得跌坐在地上的沈晓妆面白如纸。 又或许是沈晓妆的脸色本就不大好看。 沈晓妆看见那人停在自己面前,她想跑,但腿上的伤和软弱无力的手臂让她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她不知道来人是好是坏,有什么目的,虽然到现在看来这人是在帮她。 而后沈晓妆感受到自己被人抱住了。 那怀抱很温暖,让沈晓妆有一瞬间的贪恋,哪怕还没从有人死在自己面前的震撼之中走出来,她还是习惯性地把脸埋在了那人的颈窝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鼻腔里充斥着血腥气,沈晓妆的眼泪却再也控制不住,从眼眶中落下来,渗进了那人衣物的布料里。 “我来晚了。” 沈晓妆听见青年沙哑的声音从自己的耳畔传来。 她已经多久没听见这个声音了? 沈晓妆抓着谢寒衣裳的前襟,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谢寒还以为她是被刚才那一幕吓的,把沈晓妆整个人像抱孩子那样抱起来,一边动作轻缓地拍着她的背,一边慌忙地道歉。 沈晓妆脸上本来还沾着血,这么哭了一阵,巴掌大的小脸被泪水冲出两道白痕来,谢寒面对面的看着她,原本还在尽心哄着沈晓妆,看见沈晓妆这副模样之后却是没忍住笑了一声。 谢寒笑了出来,沈晓妆的情绪也被打断了,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哭嗝。 谢寒又笑了一声。 沈晓妆却笑不出来,她不敢去看谢寒的眼睛,低着头说出了自己最不愿面对的那个事实。 “安安没了。” 沈晓妆很久没能得到谢寒的回应。 良久,沈晓妆才感觉到谢寒抱着自己走动了起来,他把沈晓妆的头按在自己的怀里,说:“什么都别想了,我领你去把你身上的伤处理一下。” 谢寒不提还好,他一提起这个,沈晓妆就觉得自己的小腿疼的厉害,疼得她又忍不住开始小声抽泣起来。 被人疼的孩子才有资格撒娇。 谢寒把沈晓妆举到马背上,然后拽着自己的袖口去擦沈晓妆的脸,边擦边说:“别哭了,哭的难看死了。” 沈晓妆立马就收了声。 谢寒一愣,他以为沈晓妆会像之前那样和他绊两句嘴,往常他要是这样说沈晓妆,沈晓妆定然会说:“我要是难看了那你岂不是没眼看?” 但沈晓妆什么都没说,她很乖巧的噤了声,就好像谢寒方才说的那句话是真的在训斥她一样。 谢寒的目光落在了沈晓妆平坦的小腹上。 谢寒伸手环住了沈晓妆的腰,沈晓妆坐在马背上,谢寒站在地上,他刚好可以把头埋在沈晓妆的小腹处。 “晓妆,别这样。”谢寒很用力地抱着沈晓妆,好似要把她勒进自己的血肉里,“错在我,你不该拿这个错误来惩罚自己。” 沈晓妆弯了弯腰,她抬手,好似是想去触碰谢寒的脸,却又缩了回去。 谢寒抓住了沈晓妆想要缩回去的手,把她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沈晓妆落下了一滴泪,她说:“谢寒,我好疼啊。” 她没说到底是哪里疼,但听见这话的谢寒心却揪了起来。 谢寒翻身上马,把沈晓妆圈在怀里,确认了方向之后打马狂奔出去。 沈晓妆很累了,她先是奔跑了很久,而后又受了伤,流了很多血,虽然现在伤口被谢寒用布条简单地缠住了也止了血,但沈晓妆还是很疲惫。 尤其是在谢寒的怀里,是很能让人安心的地方。 沈晓妆觉得眼皮越来越沉,但是她不敢睡,她怕她再睁眼眼前的一切就都消失了。 就好像这一切不过就是她做的一场梦一样。 谢寒察觉到了沈晓妆的不对劲,但他没劝着沈晓妆睡过去,只是默默地加快了进程。 沈晓妆的脑子里已经是一团浆糊了,她感觉到谢寒好像停了下来,而后把自己抱下了马。 沈晓妆很费力地睁开眼,从她的角度能看见谢寒好看的下颌线,只是上面现在有了一道疤痕,从颈侧一直延伸到耳后,约莫有巴掌长。 这疤是什么时候落下的? 沈晓妆混混浆浆的脑子思考了很久都没能得出答案,她想要伸手去摸一摸那到疤,可是她才一动,谢寒就低头瞪了她一眼,毫无威慑力的威胁道:“别乱动,大夫马上就来了。” 沈晓妆被谢寒呵斥了一句,只好委委屈屈地缩在谢寒怀里,终于消停了。 之后的事情,沈晓妆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象,她好像是被谢寒放到了一张床上,然后有人一直在床边叽叽喳喳地,吵得沈晓妆头疼。 直到有人伸手猛地把沈晓妆的伤口处和血肉粘在一块儿布料撕扯下来,沈晓妆才被疼痛刺激的清醒了片刻。 真他奶奶个腿的疼! 有一只手伸过来握住沈晓妆的手腕,摩挲着她手腕处的肌肤,像是在安抚,沈晓妆终于又平静了下来。 再之后的事情,沈晓妆就没有印象了。 沈晓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又或者是昏过去多久,睁眼的时候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舒坦的地方,尤其是腿上的伤,疼的叫人想骂娘。 这床上挂着的帐子布料很薄,几乎起不到什么作用,沈晓妆隐隐看见床边坐着个姑娘,她以为是金条又或是铜钱,哑着嗓子说:“给我倒杯水来。” 帐子被掀开,坐在床边的姑娘露了脸,沈晓妆却僵在了原地。 这人是谁? 第一百二十八章:真累啊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掀开帐子的姑娘生的好看,不是那种在京城里能见到的姑娘身上的矜贵,也不是江南女子特有的婉约,而是那种沈晓妆小的时候,能在村子里看见的好看的姑娘的那种清秀。 说白了,就是这姑娘长得像个村花。 这小村花开口却是很标准的官话,“你要喝水呀,等下,我去给你倒。” 说着,小村花就转身去给沈晓妆倒了一杯水,又或者说是一盏茶,递了过来。 茶汤有些混浊,甚至在杯底还能看见一点碎掉的茶叶,街边的茶棚舀出来的茶水都比这强。 在京城的时候沈晓妆连几百两银子一两的茶叶都不喝,除了加了蜜的花果茶就是白水,更何况眼前的这一杯。 更何况,沈晓妆不认识这小村花,她更不可能接过这盏茶喝下去。 小村花还保持着递杯子的姿势,沈晓妆却不伸手接,两人一下就这么僵持在了原地。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谢寒从外面走进来,瞧见这诡异地一幕,不禁问道:“这是做什么呢?” 小村花见谢寒进来,把手缩了回去,端着茶盏的手摆在胸口,低着头小声道:“这位姐姐说口渴,可我给她倒了水她也不接......” 沈晓妆撇了小村花一眼,没说话。 谢寒走到摆着茶壶的小桌前,用手背碰了碰茶壶,“这茶水都凉了,拿出去换了吧。” 沈晓妆紧绷真的后背放松了些。 谢寒走过来坐在床边,握住沈晓妆藏在被子下面的手,柔声问:“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哪都不舒服。”沈晓妆撅着嘴嘟囔,身子不自觉地朝着谢寒的方向靠了靠。 谢寒听出来沈晓妆声音有些哑,回头看那小村花,不满地问道:“你还站在这干什么呢?” 小村花一愣,而后捧着茶盏快步走出了屋子。 沈晓妆和谢寒坐的近,从她的角度,正能看见小村花紧紧抿着的嘴角和眼里泛起的泪花。 多有意思,多么坚强不肯低头的好姑娘。 沈晓妆对于自己一睁眼就看见这种情形,并且还是在她并不舒坦的前提下表示极度的不满。 沈晓妆歪了歪头,问:“金条呢,找到了吗?” 谢寒没想到沈晓妆会先问这个,愣愣地回:“找到了,还晕着呢,就没让她过来......” 说完谢寒才反应过来,“你问这个干什么?” 沈晓妆不问自己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发到先问起她身边的丫鬟怎么样了,他谢二公子现在连个丫鬟都比不过了吗? 沈晓妆垂眸,盯着素面的没有一丝花纹的被面,“没什么,就是你新找来的这个丫鬟伺候的不好,我还是想叫我自己的丫鬟伺候我。” 沈晓妆话音刚落,小村花就在门口探头探脑地进来了,手里还捧着刚才那个茶壶。 见谢寒和沈晓妆都看过来,小村花磕磕巴巴地说:“我,我来送,送茶水。” 不等谢寒说话,沈晓妆就已经开口了,“不要茶水,要白水,温的白水,再去换一壶吧。” 小村花的脸色不大好,但还是低低地应了一声之后转身走了。 还行,好歹还知道把门带上。 谢寒这要是再看不出来不对劲那他就是把脑子落娘胎里了。 谢寒轻咳了一声,说:“她不是什么丫鬟,是薛柏的妹妹。” 见沈晓妆还是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谢寒只好接着解释道:“薛柏是我在甘州认识的,就是京里传出来我和一个小尼姑的传言的那年,我在甘州得到信之后一怒之下和薛柏打了一架,还因为这事挨了军棍......” “后来和薛柏走的近了些,直到他也不容易,爹娘死的早,家里还有个妹妹,这些年攒下来的钱都叫他留给他妹妹了,这次要不是薛柏,我可能就真见不着你了......” 沈晓妆静静地听着,最后得出结论:“所以对你有恩的事薛柏,不是他妹妹,对吗?” 谢寒点头,肯定了沈晓妆的说法。 沈晓妆心里有数了,不再纠结这事,和谢寒说起来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里都发生了些什么。 听到谢寒说他从伪装成婆勒残部实则是大皇子派来的人手下九死一生地逃出来的时候,沈晓妆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了下谢寒颈侧的那倒疤痕。 谢寒的手覆住沈晓妆的,他看着沈晓妆的眼睛,很认真的说:“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沈晓妆摇了摇头,“我不辛苦。” 辛苦的是命悬一线的谢寒,辛苦的是顾全大局的谢家人,辛苦的是忙里忙外的黎婧。 沈晓妆有什么好辛苦的? 只可惜,沈晓妆刚醒过来,身子还虚,本来就不大舒坦,结果和谢寒说到口干舌燥的也没等到小村花的这壶温水回来。 沈晓妆便碰了碰谢寒的手,叫他出去给自己弄点水喝。 谢寒出去了。 谢寒回来了。 谢寒端了一碗黑漆漆的药回来。 沈晓妆:“......我要喝水。”不是喝药。 谢寒半是哄骗的说:“你看,我拿水了的,刚巧碰上这药熬好了,你身上还有伤呢,把这药喝了,我再给你倒水。” 沈晓妆也没耍小脾气,捏着鼻子把那碗药喝了个干净,而后灌了三杯水才把舌尖的苦味压下去。 谢寒坐在那很随意的和沈晓妆聊天,说到那小村花的时候,他说:“薛悦确实越来越没规矩了,等到时候我说说她。” 看来薛悦就是这小村花的名字了。 沈晓妆制止了谢寒,“不用,到时候我会和她说的。” 谢寒思索了一下,他一个大老爷们确实不好喝一个姑娘家说这个,便应了沈晓妆说的话。 沈晓妆见状勾起了一个清浅的笑容。 女人之间的事情,就得女人和女人解决,男人没事不要插手。 更何况是一个居心叵测,想要跟她抢男人的女人。 沈晓妆很心累,要是可以的话,谁不想安安心心清清静静地养伤呢,更何况对于她这个还应该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的人。 沈晓妆叹了一声,她只想过点安生日子。 好难啊。 第二百一十九章:只是因为你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谢寒把沈晓妆带到的这个地方是个寨子,原本是一伙山贼的据点,被谢寒他们给抢占了。 就是说谢寒现在就是个山贼头头。 沈晓妆就是被他抢回来的压寨夫人。 谢寒当初为了逃避大皇子的追杀,带了一百二十精兵把人引开,如今跟着他到这寨子里的人,却只剩不到五十。 足见当日之惊险。 京城里还盯着这边呢,既然谢寒已经“死了”,他就不能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至少现在不能。 所以谢寒现在只能做一个籍籍无名的山贼头子,努力隐藏好自己的身份。 如果不是路遇沈晓妆遇险,谢寒也不会这么早现身。 沈晓妆这边失去音讯,这事传到京城里就不一定会被传成什么鬼样子,指不定说沈晓妆死了都有可能。 夫妻二人双双亡故,说出去还挺般配。 沈晓妆琢磨着该给黎婧递封信去,只好告诉她自己还活着,可转念一想,要是能递消息出去,谢寒不早就往京里送信了? 这事就只能先搁置下来了。 沈晓妆的腿上有伤,只能静养,连下地都是个问题。左右谢寒也没什么事,日日都和沈晓妆粘在一处,沈晓妆想走动,谢寒就抱着人满院子走。 沈晓妆恍惚间好像回到了谢寒刚殿试完的那段日子。 这么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沈晓妆的伤恢复的也不慢,不到半个月就能自己扶着东西缓慢地走动了。 谢寒甚至都把金条大部分的活计给抢了,金条醒来之后甚至无所事事起来,每天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搬个小马扎坐在门口当门神。 沈晓妆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安心。 大概是尝到过失去的滋味不好受,沈晓妆很珍惜这样的日子,就算是每天只是看着谢寒她都会觉得很满足。 至于那个薛悦,可以暂时不考虑。 晚上睡觉的时候谢寒会把沈晓妆抱在怀里,避开她的伤处,尽量让沈晓妆睡的舒服些。 沈晓妆大部分的时候却睡的不安稳,哪怕是睡在谢寒的怀里。 她时常会在夜半的时候睁开眼睛看一看,确认谢寒还在自己身边之后才会继续闭上眼睡过去,有时候沈晓妆夜里会醒很多次,但她也只是静静地看着谢寒。 沈晓妆改变了太多了,谢寒也感受到了,大概是谢寒假死的消息,和失去了安安,给沈晓妆的刺激太大了些。 沈晓妆醒过来的时候往往都太安静,谢寒有时能察觉到,有时察觉不到。 于是谢寒做了一个决定,他像往常一眼抱着沈晓妆躺在床上,但他没睡,只是闭目养神。 沈晓妆果然又醒了,这边的帐子实在是没什么作用,借着屋里仅剩的那一盏灯,沈晓妆都能把谢寒的容貌看的一清二楚。 就算看不清楚也没关系,她已经把这人的样貌烙在心里了。 沈晓妆像小兽一样蹭了蹭谢寒的颈侧,谢寒身上热气腾腾的,强烈的存在感暂且安抚了沈晓妆的不安。 她看见谢寒,就会想起来安安。 谢寒突然睁开眼,沈晓妆正仰头看着他,被谢寒这般动作吓了一跳。 谢寒原本想用开玩笑的语气打趣沈晓妆一番,可他一睁眼却瞧见沈晓妆扬起来的脸上布满泪痕。 谢寒一下就慌了手脚,动作熟练地扯着袖子给沈晓妆擦脸,连声问:“怎么哭了,可是哪不舒服?你等着,我叫大夫来......” 沈晓妆原本还伤感着,被谢寒这么一动作,实在是忍无可忍,道:“你擦疼我了......” 谢寒现在是个山匪,山匪能穿上什么好料子做的衣服,他也不大注重这些细节,衣裳的料子确实是不大好,他慌乱之中也没注重力道,再一看,沈晓妆脸上果真被他蹭红了一大片。 罪魁祸首心虚地收回手,又关切地问:“到底是哪不舒服,你要是不想请大夫,就说给我听......” 沈晓妆却只是往谢寒怀里缩了缩。 谢寒叹了口气,无奈地唤了声“晓妆”。 怀里的人却哭的更凶了,谢寒都感觉自己的前襟被哭湿了一片。 谢寒把沈晓妆抱得更紧了些,用着只对沈晓妆才会有的柔和的语气絮絮地说着:“有什么事不能憋在心里,你不说出来我哪里猜得到呢,你说我哪里做的不够好,我才能改啊。你想想,咱们之前吵架是不是都因为没有好好说话的缘故......” 沈晓妆瘪了瘪嘴,“你没有不好......” 谢寒更头疼了。 既然他没有不好,那沈晓妆又是因为什么哭啊? 沈晓妆想了想,还是照实说了,“我想到安安了。” 从沈晓妆再见到谢寒起,安安就像是一个不能被提起的禁忌,除了最开始沈晓妆告诉谢寒安安没了的消息之后,他们再也没提起过这个没出世的孩子。 沈晓妆磕磕绊绊地把话说完,“你之前...分明很喜欢安安的...可是我没保护好安安,而且大夫说,我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谢寒终于找到了症结所在。 他用嘴唇碰了碰沈晓妆的脸,很认真地说:“沈晓妆,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沈晓妆脸上还挂着泪,听到谢寒的话之后愣愣地看着他。 “我喜欢安安,期盼安安,是因为安安是你会为我生下的孩子,而不是我想要有一个孩子。” “我一直觉得小孩子是很麻烦的东西,但一想到我们会有一个长得很想你的孩子,我确实会忍不住期待。” “但是你得清楚,我是因为你,所以期待安安,所以喜欢安安,我所表达的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因为你,因为沈晓妆,你听懂了吗?” 沈晓妆...没太听懂,她已经傻掉了。 谢寒很无奈,他不急着沈晓妆会对此做出什么回应,不能用衣裳给沈晓妆擦脸,谢寒就拽了自己这边的被角把她的脸给擦干净。 而后把沈晓妆妥帖地抱在怀里,在沈晓妆的唇上亲了一口,说:“时辰不早了,睡吧。” 第二百二十章:心意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睡个屁,沈晓妆哪里还睡得着。 谢寒闭着眼睛,感受到怀里的少女时不时地扭动一下,不安地像个蠕动的蛆虫一样,强忍着没笑出来。 沈晓妆以为谢寒睡了,她像前几日那样看着谢寒的脸,只是心境不一样了,她之前只是静静地看着,但今天她想把谢寒晃醒。 说完话就睡,这人什么毛病? 沈晓妆缓了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谢寒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已经晚了,谢寒这会已经闭上眼睛,显然不会再开口说话了。 沈晓妆近乎抓狂。 终于在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悄悄翻个身靠这些小动作来暂时缓解自己的焦躁的时候,谢寒出手制止了她。 “身上还有伤呢,乱动什么。” 沈晓妆微张着嘴,她想问谢寒点什么,可她还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只能呆愣愣地看着谢寒。 谢寒的目光落到沈晓妆的唇上,见沈晓妆这般反应,使坏地趁沈晓妆不注意吻住了她。 唇齿相交,这是他们重逢之后第一次做这么亲密的动作。 直到沈晓妆喘不过气来,狠狠地咬了谢寒一下,谢寒才松开沈晓妆,舔了下方才被沈晓妆咬过的地方。 谢寒丝毫不介意沈晓妆这种小动作,用鼻尖亲昵地蹭了蹭沈晓妆的脸,问:“这会能睡觉了吗?” 答案很明显是不能。 沈晓妆攥着谢寒的衣襟,像是个得不到糖块的小孩一样,问谢寒:“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 “你没骗我吗?” “我骗你做什么?” “我不能生孩子了,我还很小气,你要是纳妾了,妾室怀上孩子,我可能会做一个妒妇,把她的孩子也打掉,叫你绝后......” “没有妾室,我不要孩子,只要你。” 沈晓妆没有问题了。 谢寒看见沈晓妆安心地找了舒适的姿势真正打算睡觉,却突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贴着沈晓妆的耳边问:“那在睡觉之前,夫人不打算表个态吗?” 沈晓妆被谢寒吹得很痒,往后仰了仰头避开他,不解地说:“表态?表什么态?” 谢寒无辜地眨了眨眼,“我都对夫人表态了,夫人难道不应该跟我也表个态吗。” 沈晓妆好像知道谢寒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帐子里的光线不大好,谢寒看虽然看的见沈晓妆的脸却看不大清楚她的神态,只有沈晓妆自己知道,现在她的脸有多烫。 大概是和谢寒相处的时间长了,沈晓妆时常忽略掉自己其实还是个不满十七岁的姑娘,非常具有已婚妇女的自觉。 所以羞涩这种情感,极少出现在沈晓妆身上。 当然,现在这种情况排除在外。 沈晓妆吱吱呜呜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谢寒得寸进尺,用半是诱哄的声音说:“那这样好了,我说什么,夫人就跟着我说什么,好不好?” 沈晓妆被诱惑成功,呆滞地点了点头。 只听面前这个诱惑人心智的男妖精一字一顿道:“我心悦你。” 轮到沈晓妆了。 “我......我心悦你。” 谁知谢寒还是不肯放过沈晓妆,又追问道:“你心悦谁?” 沈晓妆的脑子里好像被塞了一团浆糊,下意识地回了一个字:“你。” “我是谁?” 沈晓妆伸手,摸了摸谢寒的脸,终于和自己开诚布公,坦然地面对自己的心意。 “你是谢寒,我心悦谢寒。”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谢寒欺身上前,想要再次吻住沈晓妆,却见沈晓妆皱了皱眉,用手抵住了他的胸膛。 “你压到我伤口了。” 谢寒的动作一顿,面无表情地退回原处,把沈晓妆往怀里一塞,冷酷无情地说:“睡觉。” 暧昧的气息荡然无存,沈晓妆甚至还没心没肺地笑了出来。 谢寒瞪了沈晓妆一眼,显然,在眼下这种场景,谢寒就是把眼瞪抽了,威慑力也不大。 沈晓妆难得主动,凑上前去亲了亲谢寒的嘴角,说:“睡吧。” 两人相拥而眠,这是第一次,沈晓妆在失去安安之后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日起来的时候沈晓妆神清气爽,甚至都觉得腿上的伤直接能好全了。 谢寒扶着她下地走到餐桌前吃早饭,眼下这种条件,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太过于精致的早点,能有吃的就不错了。 毕竟现在谢寒空占了个山匪的名头,却不干山匪该做的是,烧杀抢掠一眼不做,一帮人在这坐吃空山。 好在沈晓妆带着的东西都被找回来了,里面的干粮没多少,但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沈晓妆带了很多钱,沈晓妆现在很有钱。 理论上来说,沈晓妆还在丧期里,珠宝首饰没带多少,银票却带了厚厚的一沓,甚至还带了一小匣子的金条。 找个生面孔到山下的村子里去买米粮来,沈晓妆带来的这些银钱足够他们什么都不干在这寨子里待上几年的了。 于是沈晓妆这个压寨夫人的地位更加稳固了。 就算是条件差,那也得创造好条件,早餐不算丰盛,但看得出来用心,熬得糯糯的白粥,陪三碟子爽口的小菜,边上一盘干馕是给谢寒准备的。 因为沈晓妆伤还没痊愈,厨房甚至还奢侈地熬了一小锅大骨头汤,一大早就给沈晓妆端了一碗过来。 谢寒看着摆在沈晓妆面前的那些吃食,笑道:“夫人可以啊,我可都没这待遇。” “你要是现在能砸出来一万两的银票,你也有这待遇。” 沈晓妆拿着瓷勺优雅地舀了一勺汤,然后猝不及防地被烫到了。 谢寒连忙上前查看,见沈晓妆只是被烫红了一点之后又坐了回去,“多大人了还不小心。” 说着,谢寒端过那汤碗,舀起一勺吹了吹,而后递到沈晓妆嘴边。 沈晓妆不客气地就这谢寒的手喝了一碗汤。 吃过早饭,谢寒被人叫走了,金条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快乐地跑到沈晓妆身边伺候。 沈晓妆没用金条扶着,自己缓慢地挪动到了床边,饶是如此,都出了满脑袋的汗。 结果屁股刚挨到床边上,那个小村花薛悦就鬼鬼祟祟地出现了。 啧,差点都要忘了她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我欺负她了?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薛悦漂亮吗?沈晓妆不否认她漂亮,且是那种让人瞧见之后会生出保护欲的漂亮,她就像是一朵娇弱的小白花,静静地绽放着,在你不经意间和她对上视线之后,哪怕有一阵风吹过来你都会下意识地挡在她身前,免得她被风吹折了。 就好比现在,薛悦安安静静地坐在沈晓妆面前,时不时地用她那双湿漉漉的小鹿眼看沈晓妆一下,都叫沈晓妆忍不住自我反省,难不成她真的欺负这姑娘了? 她们之间是不是应该有一段爱恨纠葛的往事,结果被沈晓妆给遗忘了? 薛悦怯生生地开口:“我来的是不是有些早,打扰到夫人休息了?” 沈晓妆望向窗外的天,这会已经艳阳高照了,虽然对于沈晓妆来说,这个时辰是挺早的。 沈晓妆真是连个笑脸都欠奉,冷着脸说:“确实是打扰到了。” 薛悦的表情僵在脸上,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这时候她不应该回不打扰然后她们的对话才能愉快进行下去啊。 “那,那阿悦就先告退了,不敢叨扰夫人......”薛悦说着就站起身来,要转身离去。 沈晓妆没拦着她,只说:“我建议薛姑娘在我面前还是不要自称阿悦的好,毕竟在我心里,你配不上这个名字。” 薛悦没想到沈晓妆会这样说,往外走的脚步顿了一顿,而后掩面往外跑去。 金条把方才薛悦用过的那个茶盏拿走,沈晓妆隐隐听见了瓷杯碎裂的声音,但她没理会。 薛悦碰过的东西,她本来也不会留着,她嫌脏。 寨子的地方不大,薛悦从沈晓妆这哭着跑出去的事理应很快就传开了,然而金条出去走了一圈,却发现没人在议论这些事情。 也是,寨子里都是跟着谢寒出来的将士,男人到底是没有女人那样八卦。 谢寒回来的时候也没有提及这件事,沈晓妆想了想,还是主动和谢寒提了一嘴。 谢寒咕咚咕咚地灌下去一碗凉茶,“她惹你不高兴了?” “那倒没有。”沈晓妆拿着帕子提谢寒擦了擦汗,“不该是我惹她不高兴了吗?” 谢寒没在意,把湿漉漉的脑袋往沈晓妆身上蹭,“她不高兴就不高兴呗,关我们什么事。” 沈晓妆把谢寒推开,“浑身都是汗,脏死了,你怎么还往我身上蹭呢?” 谢寒就搂着沈晓妆大笑起来,说:“那帮小子这次可撒了欢了,米面粮油不谈,还买了三头猪,上山的时候跑了一只,七八个人满山找猪抓。” 沈晓妆也被逗笑了,但还是没忘了谢寒身上脏的事,把人往外一推,“洗澡去!” 谢寒嘻嘻哈哈地往外走,还不忘扒在门口和沈晓妆说:“你怕什么,你现在可是他们的衣食父母,谁敢在背后编排你,军法处置!” 谢寒说的没错,虽然用钱来收买人心是最不牢靠的方式,但却是最简单最便捷见效最快的方式。 就像现在,按理来说薛悦肯定是比沈晓妆和这些将士相处的时间更长,可是现在薛悦面上是受了委屈,谁敢替薛悦来到沈晓妆面前给她抱不平? 连薛悦的亲哥哥都不敢出这个头,还能指望谁,谢寒吗? 还不是因为沈晓妆刚拿出了五百两银子并两根小金鱼,钱都花在他们身上了,沈晓妆现在就是祖宗! 沈祖宗没把薛悦放在心上,以为薛悦吃了瘪多少能消停一阵,结果是沈晓妆错了。 谢寒洗澡洗的快,仗着只有沈晓妆在屋里,光着上身就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时不时地在他媳妇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男性魅力。 沈晓妆很吃这一套,甚至毫不客气地上手捏了捏谢寒身上的腱子肉。 手感真不赖啊。 薛悦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小村花手里拎着个食盒,一进屋看见谢寒,“呀”了一声,用空着的那只手捂住脸,露出来的脸蛋红彤彤的,活像个受惊的小兔子。 要是她那手指缝再小点这小白兔演的还能再真一点。 沈晓妆甩给谢寒一个眼刀,谢寒脸色也不太好,随手抓了一件衣服胡乱套上,还跟个大姑娘似的往沈晓妆身后躲了躲。 沈晓妆揉了揉脸,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一点,显得没那么凶神恶煞,尽量用和善的语气和薛悦说话:“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可吃过午饭了?” 薛悦把手放下来,小心翼翼地这边看了一眼,见谢寒穿上衣服了,拍了拍胸口,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戏做的还挺全乎,沈晓看的直咂舌,薛悦把那食盒放到桌子上,柔柔地说:“阿悦...我晨间惹了夫人不高兴,做了些吃食来,想给夫人赔罪。” 话说的怪漂亮的,沈晓妆也不好这时候给薛悦冷脸看,笑着说:“本也没不高兴的,不过薛姑娘来的巧了,正好我中午没吃饱呢。” 沈晓妆这话已经算是给足了薛悦面子了,但谢还是听出来了,沈晓妆不高兴。 谢寒琢磨了一会,没想出来个所以然来,只能把原因归为沈晓妆不喜欢薛悦。 不喜欢也正常,他也不喜欢。 薛悦把食盒打开,从里面端出来两碟子糕点,并一盘自己拌的凉菜,都是很适合现在这个时节吃的东西。 足见做的人是用心的。 但是没有一样是沈晓妆爱吃的。 不过沈晓妆记着,那驴打滚是谢寒爱吃的,但因为什沈晓妆不喜欢,所以他家的餐桌上几乎见不到这东西。 沈晓妆拎着筷子的手迟迟没动,薛悦见了眼圈立马就红了,委屈地看向沈晓妆,“夫人是嫌弃我做的吃食太过简陋了吗?我知夫人往常在京城的时候吃的点心定然是比这精致许多,但眼下条件简陋,夫人还是将就一下吧……” 沈晓妆的筷子往下落了落,在碟子边上敲了一下,而后意味不明地看了薛悦一眼。 薛悦好像从这一眼里获得了鼓励,接着说:“我手艺不精,叫夫人见笑了,不过之前我哥哥和谢大哥他们吃的也蛮好的……” 第二百二十二章:勾不走的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有点搞不懂薛悦的思路,她在沈晓妆面前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是想在正牌夫人面前炫耀一下她和谢寒同甘苦共患难的情谊吗? 现在的小女孩都是怎么想的? 这要是放在京城里,谁家姑娘想要上赶着给谢寒做小,都得叫家里人拉去庙里看看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上身了。 谢寒伸手把沈晓妆手里的筷子拿下来,转头跟金条说:“没听夫人说没吃饱吗?去叫厨房给下碗面来。” 说着还顺手把薛悦拿来的那个食盒给合上了。 一点都没给薛悦脸面。 薛悦再一次捂着脸哭着从沈晓妆的屋子里面跑出去了。 金条还真给沈晓妆端了一碗凉面回来,沈晓妆挑了两筷子就不吃了,她又不是真的饿了。 她是想给薛悦脸面,不想叫小姑娘多难堪,奈何给了她机会她把握不住啊。 谢寒看了一眼剩下的那大半碗凉面,嘟囔了一句“真浪费”,就接过沈晓妆的筷子把剩下的面都吃了。 沈晓妆用胳膊拄着脸,很认真地看着谢寒吃东西。 平静的日子在眼下看起来是多么难得。 等谢寒吃完了,沈晓妆就主动环住谢寒的脖子,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撒娇的语气说:“抱我去歇晌好不好呀。” 谢寒怎么可能说不好。 天气已经热了起来,两个人腻在一起睡觉难免会觉得热,但大概是被薛悦刺激到了,沈晓妆就算是热也抱着谢寒不肯松手。 一场午觉睡得沈晓妆浑身都是汗,偏她的伤还没好利索,想要洗澡也不方便。 谢寒差点就把想和沈晓妆洗鸳鸯浴这几个大字刻在脸上了。 沈晓妆还真答应了。 谢寒兴冲冲地抱着沈晓妆往边上放浴桶的屋子走,这边的屋子没多大,浴桶也没多大,坐两个成年人,多少是费点力气。 沈晓妆坐在凳子上张开双臂,示意谢寒给自己宽衣。 谢寒一边解着沈晓妆的衣裳带子,一边在心里默念他媳妇的伤害没好呢,最后就差闭着眼睛把沈晓妆抱到浴桶里面去了。 沈晓妆支愣着那条受伤的腿,其余的部分全都没在水下面,只有一个脑袋留在外面。 这地方不比国公府,沐浴的时候也不可能往水里面撒花瓣一类的东西,就导致水面上没有任何遮蔽物,能把水里的风光一览无余。 少女的肌肤是白的,长发是乌黑的,强烈的视觉冲击叫谢寒一时间没缓过神来,直到感受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落在了自己唇上,谢寒伸手一抹,摸到了一手血。 谢寒落荒而逃。 沈晓妆自顾自地在水里扑腾了一会,觉得自己身上干净了,扬声喊道:“阿寒,我要出去啦!” 谢寒过了好一会才磨磨蹭蹭地走进来,沈晓妆无辜地朝着谢寒眨了眨眼睛,伸出手去要谢寒抱。 少女柔软的躯体贴在身上,带着湿意的水汽直往衣服里面钻,谢寒动作狼狈地扯过一张大毯子把沈晓妆裹得严严实实地,而后在她嘴上狠狠地啃了一口。 “小妖精,你等着。” 沈晓妆仰着头,笑得一派天真,说:“我算什么妖精,真正的小妖精在那等着勾你的魂呢,你的魂还在不在啊?” “在你这呢,谁都勾不走。”谢寒已经平复了下来,拿着干巾子给沈晓妆擦头发。 沈晓妆晃了晃脑袋,虽然才起身,但被谢寒这么动作轻柔地对待着,又有些昏昏欲睡了起来。 谢寒又换了木梳来给沈晓妆把头发梳顺,“别睡,这会睡了你晚上又要折腾人。” “我不是只折腾你。”沈晓妆嘀咕了两句,突发奇想,“寨子里是不是只有薛悦一个姑娘了?” 谢寒随口回道:“你不也是。” “我都成亲了,怎么能算。”沈晓妆笑得迷了眼,“那叫薛悦过来晚上和我一起睡,一个姑娘家的自己住多不安全啊。” 谢寒睨了沈晓妆一眼,“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沈晓妆说:“你不是说我折腾你,那我换一个人折腾好了。” 折腾薛悦,她也不心疼。 “你少来。”谢寒把人抱起来往屋里走,“我自己的媳妇我都没抱够呢,还要给别人抱?” 沈晓妆就“咯咯”的笑,谢寒拿来干净的衣服给她换上,把人放到窗边的小塌上晒太阳。 沈晓妆扒在窗边往外看,指着窗前那一块空地规划,“你看这是不是能种点菜什么的,到时候还能省点买菜钱……” 谢寒也顺着她的手往外看,“是可以,不过现在有点晚了,等菜长出来天都凉了,会冻死。” 北地天凉的早,确实如此。 谢寒又补了一句:“不过可以养点鸡。” 沈晓妆皱了皱鼻子,“才不在这养鸡,到时候满屋子都是鸡粪味。” “夫人自带体香,不怕这个。” 沈晓妆用那条完好的腿蹬了谢寒一脚,这人怎么说话还这么叫人来气呢! 谢寒在沈晓妆头上揉了一把,“行了,别多想了,咱们在这也住不了多久。” 也是哦,他们不可能一辈子都住在这里。 想到这沈晓妆还挺遗憾的,“要是能一直住在这也挺好的……” “以后总有机会回来的。”谢寒安慰道。 屋里的气氛非常好,金条都非常自觉地到外面守门去了,然后院子里出现了个薛悦。 就很突兀,就和这个院子格格不入。 窗子开的这么大,沈晓妆和谢寒也不可能装作看不见薛悦,只能笑着和薛悦打招呼。 趁着薛悦绕道门口进来的时候,沈晓妆小声说了一句:“她还真是百折不挠哦。” 可不就是么,谢寒都那么对她了,都没叫这朵小村花退缩,反倒有种越挫越勇的架势,非要把谢寒拿下不可。 但是在京城被逼出来的礼仪教养还暂且禁锢住了沈晓妆,沈晓妆还是微笑面对这位顽强的薛姑娘。 “薛姑娘可歇过晌了?我这才起来没多久呢。” 吃完饭来一趟,睡了午觉又来一趟,您不觉得您来的太勤了吗? 很显然,薛悦不觉得。 第二百二十三章:我只想当你爹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薛悦很端正地坐在那,看得出来,是专门训练了仪态的,只是时候短功力浅,看着有点不伦不类的。 沈晓妆很理解这种状态,她刚到京城在庄子里的那阵时间差不多就是薛悦现在这个状态,会是会点,但是做出来就是没有人家那味。 仪态这个东西,它不是能速成的,是长年累月被潜移默化出来的。况且薛悦和沈晓妆还不一样,沈晓妆当年是有教养嬷嬷和黎婧整日盯着,就连喝口水的时候都得按规矩来。 按照沈晓妆听说的,薛悦之前是和她老娘在村子里住的,她娘没了才被她的兄长接到身边。寨子里也没有教养嬷嬷,这些利益规矩都不定是薛悦从哪学来的。 薛悦在沈晓妆面前这般做派,多少是有些班门弄斧了。 就薛悦这种水平的,放到京城里去,都是各家夫人不愿那正眼瞧的货色。 沈晓妆还是很不理解,依谢寒和薛柏之间的情谊,只要薛悦老老实实的,到时候她的亲事会差吗? 现在的小姑娘都怎么想的呢,非要上赶着给人做小,什么毛病...... 沈晓妆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寨子里条件就那样,被子里装的就是白水,硬是让沈晓妆喝出了一种这茶盏里装的是极好的茶水一样。 谢寒在这诡异地氛围里看了看沈晓妆,又看了看薛悦,嗯,还是她媳妇看着顺眼,那边的小崽子看着就是矫揉造作那伙的。 薛悦有些不自在,她听说京城里的夫人小姐都是极注重仪态规矩的,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有位从大户人家出来的老嬷嬷,她跟着那嬷嬷只学了个皮毛,但想着自己听到的传言,沈晓妆也不过是个乡野粗妇,定然是不会比自己强到哪去的。 凭什么都是从小地方出来的村姑,她沈晓妆就能霸占谢寒这样好的男人? 也就是沈晓妆听不到,要是沈晓妆听见这话大概会笑出来。 要是再让一年前的沈晓妆听见这话,她大概会反问: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薛悦用着充满怀念的声音不停地说着在沈晓妆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的事情,沈晓妆听得很仔细,抛开薛悦这个人不提,她很想知道谢寒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甚至还会时不时地接过薛悦的话,问一些细节。 薛悦能知道什么细节,她一个姑娘家,还能和谢寒日日贴在一起不成? 谢寒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搓着肩膀说:“这点事有什么好提的,别说了,” 沈晓妆捋了捋碎发,“我们女人家说话,你插什么嘴?” 谢寒瘪了瘪嘴,不说话了。 薛悦像是得到了机会,连忙道:“说的都是有关阿寒哥哥的事,叫阿寒哥哥说上两句也无妨。” 沈晓妆很礼貌地说:“我不是很喜欢薛姑娘这样称呼我的夫君,你下次可以不这样说了吗?” 态度比刚才跟谢寒说话的时候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打说出来的话还是硬气的。 我的男人,你最好不要打什么鬼主意。 谢寒也见机插嘴:“就是,哥哥哥哥的,跟老母鸡下蛋一样......” 这话一说完,薛悦的眼圈马上就红了,垂着头嗫喏道:“可是,可是不这样叫阿寒哥哥的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 沈晓妆适时地提出建议,“要不这样吧,你认我们做干爹干娘好了,我也不能生育,还怪想要个女儿的,这不正好,往后我和你干爹照顾你,到时候肯定给你找户好人家,你觉得怎么样?” 薛悦觉得怎么样? 薛悦已经不能思考了。 谢寒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的弯了腰,差点钻到桌子底下去。 直接从哥哥晋升到干爹,涨了一个辈分,不愧是沈大姑娘啊,这等奇思妙想,除了她还有谁能想到? 反正谢寒想不到。 只有沈晓妆若无其事地坐在那,甚至还有心情去征求一下谢寒的意见:“孩他爹,你觉得怎么样?” 孩他爹昧着良心回了一句:“我觉得...挺好的,挺好的。” “是吧,我觉得也好。”沈晓妆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赞赏道。 丝毫没觉得自己收一个比自己小了不到两岁的姑娘做干女儿有什么不妥。 “等见着薛将军了之后就把这事和他提一提吧。”沈晓妆温声细语地和谢寒说,“没事,不耽误你们两个的情谊,到时候你和薛将军照样兄弟相称,打架各论各的。” 好一个各论各的。 薛悦涨红了脸,连忙摆手道:“不不,不行的......” 沈晓妆装作不懂的样看向薛悦,“有什么不行的,我看薛姑娘日日都往我这里跑,定然是想亲近我们夫妇俩的,这般来难道不是正好合了薛姑娘的心意?” 谢寒已经从方才的震惊里面缓过神来了,现在只想给沈晓妆拍手叫绝。 甚至还有心思添油加醋:“是呗,薛柏肯定不会介意的,等一会我就去跟他说。” 薛悦这次是真心实意地哭了出来,不肯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连谢寒在这都留不她了,捂着脸冲了出去。 沈晓妆目送薛悦离开,还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冲着谢寒说:“你看,你都把人小姑娘给气跑了。” 谢寒:? 不是,这事怎么就赖到他头上了? 谢寒一时兴起,胆大包天,搂着沈晓妆诚恳地说:“夫人要是真的这么想要个孩子,我可以纳个通房,生下来抱到夫人身边养着,都是一样的,我看夫人身边那个叫金条的就不错,生出来的孩子定然聪慧。” 金条在边上听的差点给他跪下,您二位之间拈酸吃醋能不殃及无辜吗? 沈晓妆面带微笑,“哪还用金条啊,方才不就跑出去一个,你放心,看在薛将军的份上,我给她个名分,叫她做个姨娘。金条,快去把薛姨娘叫回来!” 谢寒果断认错,“夫人,我错了。” 沈晓妆轻嗤了一声,扶着桌子蹦回自己的小塌上,继续懒洋洋地晒太阳。 小姑娘啊,年纪小道行浅,没见过世面,好解决的很。 第二百二十四章:憨憨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要收薛悦当干女儿的事情很快就在寨子里传开了,可见这帮爷们不是不八卦,只是八卦不够劲爆罢了。 薛悦到底是个姑娘家,因为这事一连好几天没脸出门,整日在屋里以泪洗面。 沈晓妆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做派,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哭唧唧的,就是哭,你也得把眼泪用在有用的地方啊,你躲在屋里哭给谁看啊? 到底是自己把人惹哭的,沈晓妆挑挑拣拣,从自己带来的为数不多的首饰里挑了两朵珠花并一支钗子叫人给薛悦送去了。 是大宅院里很常见的笼络下人的手段,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别管当事人怎么想,至少在外人眼里挑不出错来。 沈晓妆是真的没把薛悦放在心上。 挑首饰的时候谢寒凑过来看,看见沈晓妆贫瘠的首饰盒疑惑了一下,“你怎么就这点首饰?” 沈晓妆把要给薛悦的东西装到一个锦盒里面,轻笑了一声,“我现在可是个寡妇,寡妇要什么首饰?” 寡妇沈晓妆现在在整个寨子的人心中的地位拔高了一大截。 这位夫人不仅出手阔绰,还宽容大度,就算是有人想跟她抢男人她都以礼相待,看看,这才是大家风范! 果然,谣言不可信啊。 据说薛柏听说这件事之后第一次和自家妹子翻了脸,骂人的声音站在寨子门口都能听见。 沈晓妆也听见了,彼时她正在睡午觉,硬是被薛柏骂人的声音给吵醒了。 被吵醒的沈晓妆靠在谢寒怀里,谢寒帮她动作轻柔地按着太阳穴,试图缓解沈晓妆的暴躁。 薛柏涨红着一张脸在门口求见,都不用金条进来回禀,沈晓妆就能听见薛柏在外面说什么。 但是沈晓妆一点都没有想要从谢寒怀里起来的意思,反而又往里面缩了缩,谢寒配合的把人搂紧了点,扬声让薛柏进来。 薛柏一进门就先给沈晓妆深深地行了一礼,“家妹年幼不懂事,唐突了夫人,某来替她给夫人道声歉。” 照谢寒说的,没有薛柏,谢寒也活不下来,沈晓妆也不好像跟薛悦那样对待薛柏,好歹是把脸从谢寒怀里抬了起来。 “薛将军快请起吧,您都说了,小姑娘不懂事,我这做嫂嫂的,宽和些也是应当的。”沈晓妆说着还甩给金条一个眼神,示意她把薛柏给扶起来。 金条听话地上前去扶,手还没碰到薛柏,薛柏就蹦了起来,脸色比刚才还红上几分,话都说不出来了。 谢寒哈哈大笑,一点都不给薛柏面子,“他这大老粗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你还叫金条去扶他。” 沈晓妆也笑,“薛将军和薛姑娘还真是不一样,若是有时间,将军不如多和薛姑娘谈谈心,没及笄的小姑娘,心思难免重一些。” “我就是个粗人,阿悦还小的时候我就参军了,她有什么事也不乐意和我说......”薛柏挠了挠头, “要不是这次的事,我还真不知道阿悦生了这样的歪心思。” 这都看不出来,薛柏这心思是够粗的了。 沈晓妆尽量让自己和气一点,“薛姑娘还小,见过的人也少,等到时候薛将军挣了功名,京城里大把的好儿郎等着薛姑娘挑呢。” “夫人您还是别叫我将军了,我也没啥军功,受不起这二字。” 薛柏确实和薛悦是完全不同的人。 不说军功,单说把谢寒救下来这件事,就足以在沈晓妆心里立头等大功了。 沈晓妆甚至都开始琢磨起来,要是等他们回京了,要不要给薛柏说个媒,温晴晴怎么样,好像不太行,温家门第太高了,薛柏有点够不上,这还是得看薛柏之后自己能挣到什么地位...... “将军要是只想说薛姑娘的事,倒也不必特意跑这一趟。”沈晓妆做出总结,“我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家里的嫂子也很宽和,等到薛姑娘再长大些就懂事了。” 都十四了,沈晓妆十四的时候都开了两件铺子了,还能不懂事到哪去? 但是薛柏听不出来,反倒送了一口气,又和谢寒说了两句话就告退了。 沈晓妆叹了口气,确实不适合温晴晴,两个憨憨凑到一块去,这日子没法过。 谢寒宽慰沈晓妆,“他这人就这样,在战场上是个猛将,平日里跟个二傻子似的。” 沈晓妆嘟囔着:“怎么他是个二傻子,他家妹子就生了个七窍玲珑心了......” “生再多个窍也没有我家夫人聪慧。”谢寒吧嗒在沈晓妆脸上亲了一口,“再睡会?” 没有薛悦作妖的日子,沈晓妆过的极其舒心,天更蓝了水更清了连伤都好的更快了。 等到沈晓妆腿上的伤好利索了的时候,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因为谢寒要起身去甘州了。 率先找到谢寒藏身之处的是四皇子的人,好在不是别的势力,四皇子只说叫谢寒去甘州,旁的等到见了面再说。 沈晓妆看着金条进进出出地收拾着她那没有多少的行李,转头看了看窗外,心里还有些舍不得这小破寨子。 至少在这里,没有那些尔虞我诈,是沈晓妆这几年过的少有的安生日子。 薛悦?那都不算什么,就当是生活里的一个调味剂好了。 除了沈晓妆和薛悦,大家都是随时就能走的,就连谢寒那寒碜的行李都叫沈晓妆皱了皱眉头。 她记得在京城里的时候谢寒一样的衣裳能集齐好几样颜色,比起她的衣裳来都不算少的。 谢二公子什么时候这么穷酸过? 上了马车的时候沈晓妆都还琢磨着,要是到时候能给京城递消息,该叫纤巧阁送几件衣服来。 谢寒和沈晓妆一块缩在马车里,美其名曰现在还不能暴露身份,在外面骑马目标太明显。 沈晓妆好脾气地没把谢寒撵出去。 毕竟,等到了甘州,谢寒定然是会忙起来了,他们相处的时间只会越来越。 沈晓妆很舍不得。 分明才待在一块没多久呢...... 第二百二十五章:如何缓解焦虑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从寨子到甘州,实则没有多远的距离,最多不过两三天的行程。 他们一行人也不算遮掩踪迹,四皇子甚至还派了二十多人来护送,说白了,躲躲藏藏的只有谢寒一个罢了。 谢寒一点都不憋屈,他惬意的很,倒在沈晓妆的腿上翻着毫无文采的民间话本,看的津津有味。 书都白读了。 其实也是,京城里的读书人没有几个瞧得上谢寒的,人家都是寒窗苦读,只有谢寒是临时抱佛脚,靠的是脑子聪明,就算是世家子弟,也多有看不起谢寒的。 沈晓妆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看不起谢寒的,谢寒没偷没抢,考取功名也都是凭借自己的努力,他又不是仗着家世背景花钱买考题。 而且备考的时间少,难道不应该说明谢寒做事事半功倍吗? 脑子是爹娘给的,自个脑子不好使,还觉得别人脑子好使就是错的? 谢寒死了,除了对立的势力,最高兴的莫过于这些寒门学子出身的人了吧。 倒也不是说寒门学子不好,只是总有那么些个臭鱼烂虾来臭了这一锅汤。 好在,谢寒不是拿笔杆子打仗的人。 一共两天半的路程,沈晓妆对谢寒无比宽容,任由谢寒赖在车厢里作妖,偶尔会给谢寒些回应,大部分的时候都在看着谢寒发呆。 临到甘州了,谢寒终于察觉出沈晓妆的不对劲来。 谢寒很熟练地把沈晓妆整个人都包在自己的怀里,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说话都带了点腻乎乎的味道,“夫人怎么了,哪里不高兴了?跟我说说好不好啊。” 沈晓妆偏了偏头,谢寒顺势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处,这动作像是做了千百遍一样无比自然。 沈晓妆突然就有点鼻酸。 沈晓妆是该高兴的,这次出京,她见到了谢寒,这就是最好的惊喜了,她无比感谢她睿智的妹妹把她迷晕了送出京来。 但是沈晓妆现在高兴不起来,有一种古怪的心思在作祟,就把谢寒像她来京城时那样,用好看的银链子拴起来,不用再上战场,这辈子都不会再受伤害了。 谢寒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跟我说说?” “我...”沈晓妆哑然,只说出这一个字之后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你想让我一直陪着你?”谢寒突然道,“嗯?是不是这样?” 叫他给猜中了啊。 沈晓妆抽了抽鼻子,嘴硬道:“我没有。” 谢寒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而后说:“真的吗?没有吗?” 沈晓妆不接他的话了,谢寒却不准备放过沈晓妆,“到了甘州之后我就会忙起来啊,估计要天天住在军营,我在城里给你置办个宅子?你就在城里等着我,不过甘州倒是没什么好玩的,我想想啊......” “你烦不烦啊!”沈晓妆暴躁地推开谢寒,自己坐到另一边去,气鼓鼓地转过身不肯面对谢寒。 谢寒嬉皮笑脸地凑过来,“怎么生气了?你怕自己在宅子里待的闷得慌,我给你买两个淸倌回来唱曲儿听。” 沈晓妆正想发作,却突然对上谢寒极为认真的眼睛。 “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啊。”谢寒再度抱住沈晓妆,“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要是像刚才那样我猜错了,你又生气,气大伤身,你还得跟我一起白头偕老呢,对不对?” 沈晓妆就是有再大的脾气都让谢寒给劝没了。 怀里的少女嘟着嘴小声说:“我其实都知道的,用不了多长时间事态就平息了,到时候就好起来了......” 可是一想到要很长一段时间可能都见不到谢寒,沈晓妆心里还是难受。 她可能做不了一个太理智的人。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谢寒像哄小孩子一样和沈晓妆说话,还趁机在沈晓妆嘴上亲了一口,“我会抽时间回来看你的,好不好?” 沈晓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好似要把这几日的郁结都随着这口气吐出去,“不用了,你做你的事吧。” 换种思路思考一下,要是现在要去做正事的人是高挚,黎婧会怎么做? 黎婧会等的,就像她之前在京城里等着高挚那样,他们甚至都不是夫妻,单凭借那虚无缥缈的情谊,黎婧等成了旁人眼里的老姑娘,但她也等到了高挚的真心啊。 沈晓妆,也能等,她也做得到。 沈晓妆摸了摸谢寒的脸,自言自语道:“没事的,又不是什么大事......” 谢寒心疼地把人楼的更紧了。 有一件心照不宣的事谁也没说出来,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到底需要多长时间。 谁能担保出一个期限呢,京城里的局面瞬息万变,或许明日他们就要举兵进京了,又或许就像之前那样,再等上好几年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这个时候,就得看谁的盟友更强势一点了。 前朝的事情他们已经做的够好了,后宫之中,锦贵妃是个有实力的伙伴,但她不靠谱。 锦贵妃这个女人,翻脸如喝水,没人能放心她,就连那个昏聩的老皇帝都提防着这个蛇蝎美人。 要不然,为什么不让小皇子从锦贵妃肚子里面爬出来呢? 只可惜,如今宫中皇后还没表态,如果可以的话,沈晓妆更喜欢像皇后这样的人当盟友。 只是他们没得选而已。 但是没得选的选择,也未必就是不好的。 也如当初的沈晓妆,她当年除了谢寒也没有旁的选择,当时觉得日子过得没什么盼头,现在过得不也很好吗? 就是这日子太波折了点。 更波折的还在后面呢。 沈晓妆撩开马车的帘子,看见愈发靠近的城门,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时隔多日,终于到了。 四皇子给足了沈晓妆排面,携四皇子妃亲自走到城门来迎接沈晓妆。 这脸面不只是给沈晓妆的,还是给没办法露面的谢寒的。 美中不足的是,甘州的百姓可不愿意给沈晓妆这个脸面,甚至巴不得把这脸拽下来丢地上踩两脚。 第二百二十六章:她很不一样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甘州的百姓太过热情,热情的沈晓妆一直到四皇子在甘州的府邸才能从马车上下来。 在城门口站了一会为了迎接沈晓妆的四皇子和四皇子妃不可避免的遭了殃,沈晓妆下车的时候四皇子头顶上还挂了一片烂菜叶子,四皇子妃正垫脚帮他摘下来。 看起来也是夫妻恩爱的样子。 谢寒歪歪栽载地从车上跳下来,直接打破了这美好的画面。 谢寒笼着袖子在沈晓妆身侧站好,笑道:“倒是我连累了三哥了,呦,青菜都舍得扔出来了,我还真是好大的面子啊。” 四皇子宋齐笑骂:“就你嘴贫,你是连累我了吗,你是连累你媳妇了!” 沈晓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倒是四皇子妃很热情的过来挽住沈晓妆的胳膊,“他们男人家聊事情,怪无聊的,我领你在这宅子里走走吧。” 四皇子妃身量不矮,方才站在宋齐身边沈晓妆没感觉出来,这会和自己并肩,沈晓妆才发觉四皇子妃要高出她半个头去。 比京城里的大部分女子都要高出不少呢...... 四皇子妃转过头来的时候沈晓妆惊觉,这人眼睛竟然是蓝色的,像是她在京城时在戴家手里买回来的那块令她惊艳不已的蓝宝石一样。 听闻四皇子妃的生母是个卖艺的胡姬,这般想来,也能解释得通为何四皇子妃生的这幅样貌了。 仔细一看,确实和中原女子长得不大相像,眼窝更深邃一些,鼻梁也高挺些,头发虽然是乌黑的,但能看出来微微的卷曲。 是个十足十的大美人。 沈晓妆这辈子最爱的东西就是美人。 四皇子妃边走边说:“我叫陶天玉,你叫我,阿玉怎么样?不对不对,你年岁比我小的,该叫什么呢......” 陶天玉真的和沈晓妆见过的女子很不一样,她身上带着的是沈晓妆从未见过的,很自在的气息。 沈晓妆不自觉地被陶天玉感染了,说:“我听阿寒称四皇子为三哥,我便随了阿寒的称呼,叫您三嫂好了。” “好呀。”陶天玉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我都忘了问你叫什么了。” “我叫沈晓妆。” “晓妆,这名字起的好。”陶天玉感慨,“我娘没读过书,之前和我娘在一块的时候,她就叫我阿花,进了京找我爹,他好像就很随意的给我取了个名。” 沈晓妆也没读过书,这会让她硬解释天玉两个字拆开合上能有什么典故,她也说不出来。 沈晓妆只能拿自己的事来说:“我也不晓得这名是什么意思,这是我妹妹给我起的。” 陶天玉来了兴致,问道:“你妹妹?不都是爹娘给孩子起名吗?” “三嫂没听说吗,我不是黎家亲生的姑娘。”沈晓妆大概也想不到,自己能有一天这么轻描淡写地把这个事实说出来。 “我原本叫沈大妮,捡到阿悦的时候她才九岁,不过她那时已经会读很多书了。我说我不喜欢我的名字,她当年为了讨好我,就给我改了个名。” 陶天玉很是感慨,“那你和你妹妹关系很好吧,可惜啊,我的妹妹就不喜欢我。” 嗯,听说过,陶家的那位嫡姑娘起初都死活不肯叫陶天玉认祖归宗,要不是和宋齐的婚事,只怕陶天玉现在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外室女。 那外室还不是什么光彩的外室,是个身份低下的胡姬。 说是四处逛逛,实则也没什么好逛的,宋齐的这宅子不算大,走不了多久就能绕着宅子走一圈了。 估计是宋齐只当这是个临时落脚的地方,也没想一直住在这。 是啊,谁想一辈子住在这堪称贫瘠的边境之地呢。 陶天玉举着胳膊在自己鼻子下面闻了闻,问沈晓妆:“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有?” 沈晓妆没有,她眼神不好使,连带着耳朵鼻子都不怎么好使了。 “约莫是刚才沾上臭鸡蛋了,我居然才发现......”陶天玉拽着沈晓妆往屋里走,“我听说晓妆你是开成衣铺子的?那你来帮我搭下衣服嘛,你三哥总说我穿的奇奇怪怪的。” 沈晓妆听了这话都没怎么放在心上,等到陶天玉打开自己的衣橱,沈晓妆真是被眼前的场面给镇住了。 她在纤巧阁都没见过这么花哨的布料。 “...三嫂,您今儿的衣裳是谁挑的。” “你三哥啊,我挑的衣裳他不叫我穿出去。” 的确不怎么能穿出去,单从这一点看,宋齐还是很明智的。 以小见大,希望宋齐在大事上也明智。 沈晓妆在袖袋里摸索了两下,摸出一块圆圆的东西,不是很熟练地架在鼻梁上,努力从陶天玉的衣裳里面挑出来两件能穿的。 陶天玉好奇地看着沈晓妆鼻梁上架着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西洋的玩意。”沈晓妆头也不抬的说,“我以前总天黑之后作画,眼睛熬坏了,不怎么能看清东西,戴上这个就能看清些。” 感谢戴二公子,还给她一个清晰的世界。 “眼睛还能熬坏啊。”陶天玉惊叹道,“我以前都没听说过。” 沈晓妆从缝隙里面拽出来一件衣裳在陶天玉身上比了比,“挺常见的,有些绣娘的眼睛就是这样熬坏的,最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呀,那你会不会也那样?!” “大概不会吧,大夫说少看书少写字就不会再严重了。”沈晓妆说话的声音突然一顿,抽出一块形状奇怪的布料,“这是什么?” 陶天玉把那块布拿到自己身上比量了下,“这样穿的,是我进京之前的衣裳了,居然还在哦。” 沈晓妆沉默了,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衣裳,陶天玉的衣橱,简直就是用来不断打破她的下限的。 沈晓妆和陶天玉去了很久都没回来,谢寒他们都谈完正事了,还不见这两人的身影,问了下人才知道进屋去了。 谢寒心不在焉地和宋齐说这话,不知不觉就走到人前头去了,宋齐见了也不拆穿谢寒,看着谢寒进了屋之后抬步要跟上去,结果还不等进去,差点被甩过来的门板砸到脸上。 宋齐:? 不是,这是他家吧? 第二百二十七章:我迫不得已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没想到谢寒会这个时候进来,当场愣在原地,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了。 又或许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站在那的少女身上穿着一件色彩极为鲜艳的上衣,那衣裳像是故意为了省料子一样,短的有些过分,衣裳的下摆只到肚脐上方,露出一截细白的腰。 下裙更是夸张,大幅的裙摆铺展开来,衬得那截腰更细,不堪一握。 大概是因为这衣裳偏大了些,领口看着也很大,哪怕沈晓妆站直了,衣领也坠到了锁骨下面,稍一动作,都能看见里面的春光。 陶天玉像是炫耀自己的布娃娃一样把沈晓妆往谢寒的方向推了一下,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晓妆穿着身衣裳是不是很好看?” 的确是好看。 沈晓妆被迫站到谢寒面前,想到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脸上红成了一片,连带着修长的脖颈都透着很诱人的红色。 “好看。”谢寒说着,把沈晓妆的衣领往上提了提。 这般一来,两人的距离就凑得更近了。 沈晓妆很想躲,但谢寒的手还勾在她的衣领上,她只要往后一闪,这衣领就会被拉扯的更大。 她里面,叫陶天玉,连肚兜都给扒了...... 陶天玉没白瞎自己的个子,长得高力气也大,见沈晓妆好奇这衣裳,非要叫沈晓妆试试。 沈晓妆根本拗不过陶天玉。 衣裳是漂亮的,是沈晓妆从前没见过的版型,她起初也只是想看看,要是可以的话往后叫纤巧阁也出几件。 谁能料到是这样的结果呢。 谢寒伸手揽住沈晓妆的腰往自己这边带了带,沈晓妆腰间没有布料遮挡,被谢寒这么一带,甚至能很清晰地感受到谢寒手上有些粗糙的茧子。 只是这么简单地触碰,就叫沈晓妆不自主的颤栗了一下。 谢寒有意地挡在沈晓妆身前,说话的时候也微微低着头,“把衣裳换回来吧,我们去吃饭?” 沈晓妆用手拍了拍有些发烫的脸,小声应了句“好”。 等了一会却不见谢寒出去。 沈晓妆疑惑地左右望了望,却又听谢寒说:“这衣裳晓妆穿着也好看,我就厚着脸皮跟三嫂讨要了,三嫂觉得呢?” 陶天玉在那边拍手叫好,“是吧,我也没想到晓妆穿着这么漂亮,不过这衣裳是我穿过的了,要不这样吧,我叫人做套新的,过几日给你们送过去!” 不等沈晓妆出声阻止,这事就这么轻易地被这两人给敲定下来了。 不是,这衣裳也不能穿出门,要它干嘛? 令沈晓妆更不解的是,说完这话,陶天玉就出去了。 然后金条也被陶天玉揪着领子拖了出去。 屋里就只剩下沈晓妆和谢寒两个人了。 实在是安静的不像话,沈晓妆甚至都能隐约听见外面宋齐问陶天玉:“你拖着人家弟妹的丫鬟出来干什么 ?” 没有丫鬟伺候,就得沈晓妆自己换衣裳,她穿来的那套一副叠的整整齐齐地摆在一边,沈晓妆伸手要去拿,却被一只手给抢了先。 谢寒把沈晓妆的衣裳抖开,笑着说:“我帮夫人更衣。” 沈晓妆:倒也没这个必要。 晚间是四个人一块吃的饭,以前这种场合都免不了男人们的高谈阔论,但谢寒和宋齐好像没什么话讲,把食不言寝不语发挥到了极致,只时不时地给自家夫人夹菜。 倒是陶天玉一直在拉着沈晓妆说话。 陶天玉还感慨:“京城里的那些姑娘都不乐意和我说话,还是晓妆好,哎呀,要是晓妆是我妹妹该多好啊......” 沈晓妆浅笑,“我就是个粗人嘛,三嫂不嫌弃我就很好了。” “怎么会嫌弃你呢。”陶天玉伸手在沈晓妆的脸上揉了一把,“我都要稀罕死你了!” 获得了四皇子妃的稀罕的谢夫人回家的时候都被夸得有些飘飘然了。 谢寒在甘州这边的宅子是现置办的,他以前也没想过沈晓妆会来这边,他自己一个人,住哪不成,干什么非要多花钱买个宅子住。 要是不住在军营,去宋齐家里蹭几宿也就过去了。 黎婧最开始让沈晓妆过来的时候,确实也是这么打算的,叫她住在宋齐哪里,和陶天玉也算凑个伴,且安全也会有保障。 但现在不行了,有了谢寒,沈晓妆就不想再借住在别人家里了,她想有一个和谢寒一起的小家。 宅邸看上去有点粗犷,门口的匾据说是宋齐给提的,沈晓妆瞟了两眼,顺嘴夸了句字不错。 谢寒也装模作样地顺着沈晓妆的话夸了两句,转头就跟底下的人说把这匾换了。 沈晓妆觉得好笑,“换了干什么,等到以后这东西可是千金难求呢。” 要是最后坐在那个位置上的真是宋齐,可不就是天大的荣誉,哪是用钱能求来的。 “那等到时候就把它拿出去卖了。”谢寒毫不在意,“给夫人买首饰戴。” 沈晓妆还真估算了一下要真有那一天,单算这块匾,都够买她一间铺子了吧...... 走到院子里,也粗糙的让沈晓妆觉得有些意外。 还真就是临时买来的啊,沈晓妆绕着这小院子走了一圈,发现要整改的地方要有很多。 还有个问题,现在沈晓妆手上没有什么人手,但是听说甘州这边奴隶还没有粮食值钱。 如今倒也还好,靠着宋齐这些年来四处搜刮来的钱撑着,但也是治标不治本。 甘州人口多,其实土地不算少,但之前靠着婆勒,一直都不安稳,现在婆勒终于被打服了,也不是一年两年就能缓过来的事情。 沈晓妆琢磨着这事得提上日程了,等明天就去问问陶天玉认不认识靠谱的牙婆。 多和陶天玉走动总没错的,毕竟往后陶天玉极有可能是母仪天下的那个。 陶天玉这人看着爽朗,却不是没心机,要真是像温晴晴那样没心眼的,能在换亲之后还能和宋齐过的这般琴瑟和鸣? 总不能是靠那张脸吧? 宋齐要做的事,注定他不可能是一个色令智昏的人。 第二百二十八章:当家做主真累啊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是个说干就干绝不拖沓的人,她想做的事,越拖她心里越难受。 卧室也没好到哪去,好在有谢寒这个人肉垫子在,沈晓妆勉强凑合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捶着酸疼的腰去找陶天玉。 甘州这边大多都是炕,沈晓妆这两年睡床睡习惯了,又不是大冬天的,沈晓妆约莫了一下,屋里应该还是有地方摆张床的,还得请个木匠师傅...... 陶天玉看见扶着腰的沈晓妆的时候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要仗着自己年轻就这么放纵,也别太惯着狗男人,最后受累的不还是你自己......” 陶天玉在那絮絮叨叨地说着,沈晓妆听的一头雾水。 什么放纵,什么男人,她只是睡不惯炕啊? 过了一会沈晓妆才反应过来,又不能和陶天玉发脾气,只能僵硬地转移话题,问起牙婆的事情来。 陶天玉很爽快,叫丫鬟拿了个册子来,从牙婆到木匠,再到甘州里面靠谱的裁缝铺子,把沈晓妆可能用到的东西都列了出来。 可真是解了沈晓妆的燃眉之急了。 沈晓妆边翻着册子边感慨,黎婧掌家的时候也喜欢列一个一个的册子,她之前见过几次,都无比佩服。 反正沈晓妆是整不出来这东西,她没这种天赋。 说起来这还是沈晓妆第一次试着掌家,甘州这边的宅院就她一个女主人,大小事务都得她过目。 当家做主的感觉不是特别的美妙,尤其是家里还有一个暂时游手好闲的男人的时候。 沈晓妆没急着找人来整改这院子,而是自己架着镜片勾勾画画了大半天,最后是谢寒把她的镜子拿走了才停笔。 此时沈晓妆手边已经有一小摞图纸了。 从沈晓妆发现自己眼睛开始不好使之后,沈晓妆就有意识地叫自己每次作画的时候都快一点,有效率还不累眼睛。 但这次需要的东西实在是有点多,沈晓妆以前装订的画册还没带来,只能临时赶工,把她想要的东西画出来到时候找人来做。 谢寒随手翻了翻,里面的东西杂七杂八的,床上帐子的花纹,屋外的长廊要重新粉刷,上面还要勾上图画,想给谢寒新做几套衣裳,简单勾了个样式,还有府上下人要统一穿的衣裳...... 林林总总,看得出来沈晓妆对改造这座宅院很上心。 谢寒都不好意思提醒她他们可能在这住不了多久。 最后这话还是没说出来,他不能保证自己会一直在甘州,那他走的时候,至少沈晓妆能有点事做。 谢寒捂住了沈晓妆的眼睛,“好了,明天再整这些吧,今天你已经够累了。” 沈晓妆的睫毛很长,被谢寒捂住眼睛,睫毛就在谢寒手心里一扫一扫的,扫的谢寒心痒痒。 趁着沈晓妆这会看不见,谢寒凑过去亲了一口。 沈晓妆把谢寒的手扒下来,嘟囔了一句:“什么毛病......” 其实沈晓妆不大想休息的,她只是才把自己初步的构想落到笔下,想把这些都变成现实,就得靠银子砸。 沈晓妆手里带来的银子,之前在寨子里花了一小半,剩下的虽然维持日常开销绰绰有余,但要是照沈晓妆想要的那么挥霍法,手头多少有点紧。 从来没当过家的谢夫人皱着眉,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以前上头有两位嫂子挡着,丝毫不觉得,现在自己掌家,看着手底下的帐跟流水一样往外走,沈晓妆是真的心疼。 赶巧,这几日赶上沈晓妆的小日子,本来就不怎么美妙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甚至是有些暴躁了。 沈晓妆现在看见金条过来回禀就脑袋疼,她是真的没有什么当家的天赋,这些绕来绕去的她实在是没有能力掌控。 谢寒主动接管了一部分,但这只是暂时的,沈晓妆估摸着她是不是还得找个靠谱的管事,要不然这么下去这宅子还没修缮利索她人可能先没了。 可以提前在后院留地方给自己下葬了。 还是陶天玉过来看沈晓妆的时候顺手替她解决了一下问题。 彼时沈晓妆正在核对给屋里添置些大物件的单子,见陶天玉来了之后招呼了一声接着忙自己的事。 她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修个宅子,遮掩有什么用,整个甘州都带上了宋齐的标签,更别提沈晓妆能找到的匠人都是陶天玉推荐的。 陶天玉凑过来看了一眼,问:“这东西怎么你自己看呢,交给你身边的大丫鬟不就好了。” 沈晓妆身边就一个金条,金条每天忙里忙外,大事小事一把抓,还得伺候沈晓妆,整个比沈晓妆还忙。 “刚买来的丫鬟还得教呢,金条现在手上的活都忙不过来,我自己看两眼就是了。”沈晓妆头也不抬的说道。 陶天玉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确和当初不大一样了,新添置的拔步床,还有同样的红木的小圆桌,桌上的瓷器,立在地上的屏风,还有床上的帐子,上面的花纹都是成套的,整间屋子都是类似的风格,看上去很舒服。 陶天玉啧啧称奇了一番,“这花样看着真别致,是窦思坊的手艺?” 沈晓妆答:“我自己画的花样子,找人做出来的,三嫂要是看着好看,我叫人把图纸给你拿去。” “那怎么好意思,你好不容易画出来的呢。”陶天玉摆了摆手,“改天我叫人来临一份吧,今日就算了。” 沈晓妆没什么意见,反正她是不可能亲自给陶天玉临一份的,谢寒现在比起当初的金条有过之而无不及,日日都给沈晓妆掐着时辰,准时准点收工。 沈晓妆也确实觉得自己该好好养养,之前带着那镜片瞧的很清楚的,最近就算是带着镜片看东西也有一点点模糊了。 就像是她的眼睛刚开始不好使那样。 “哎呦,瞧我这记性。”陶天玉突然道,“我说要给你送东西来的,差点给忘了。” 沈晓妆脑子还昏沉着,陶天玉这么一说,她就顺嘴问了一句:“什么东西?” 第二百二十九章:好一点了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面色凝重地看着眼前的盒子,里面躺着一套沈晓妆极其不想面对的衣裳。 谢寒今天不在家,但晌午还要回来吃饭,现在距谢寒回来还有一段时间,足够沈晓妆毁尸灭迹了。 陶天玉走了,留下这么一套让沈晓妆头疼的衣裳还有一个能够为沈晓妆解决烦恼的老嬷嬷。 所以说陶天玉这个女人,还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啊。 沈晓妆叫金条把箱笼打开,把那装着衣裳的盒子压在最下面,而后妥帖地锁上,力保谢寒找不见这衣裳在哪。 最好连知道都不让他知道。 解决完这个心头大患,沈晓妆出去见了那位老嬷嬷,嬷嬷姓任,任嬷嬷今年已经五十九了,人家这么大岁数还被派来给沈晓妆帮工,沈晓妆还怪不好意思的。 任嬷嬷早年就赎了身,现在能到沈晓妆这来,纯粹是看在宋齐的面子上,沈晓妆拿出十成的礼遇来对待任嬷嬷,好盼着任嬷嬷能帮自己分忧。 如果按照世家的想法,卖身契不能攥在自己手里的下人是不好用的,他们是自由身,不用把身家性命攥在主子手里,谁能保证他们的衷心呢? 但沈晓妆选择相信任嬷嬷,并且委以重用。 也许任嬷嬷是陶天玉派来的眼线,但是那不重要,沈晓妆自觉自家这小破地方没什么能够让她打探到的。 至于能打探的,估计在沈晓妆到甘州之前都打听过了。 沈晓妆也知道甘州这宅子待不长时间,可她还是想把这地方收拾的和她心意一点。 任嬷嬷虽然岁数大了,但人还没糊涂,条理清晰地问起沈晓妆这些日子修缮宅子的事情。 沈晓妆被问的一脸茫然,比起任嬷嬷来说,好像她更像那个年纪大的人。 任嬷嬷被沈晓妆的反应都搞得静默了一会,而后问:“夫人出阁之前没学过管家吗?” 学自然是学过的,就是没怎么学进去罢了。 当年吕嬷嬷和黎婧把沈晓妆按在桌子前面都没能让她学明白,更妄论现在沈晓妆两眼一抹黑,自己琢磨了。 沈晓妆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干笑了两声,“学过了些的......” 任嬷嬷怜悯地看了一眼沈晓妆,可怜见的,好歹也是个名义上的嫡女,勤仁侯府人居然连这么基本的都不教给面前这位小夫人,可见之前那些宽和的名声都是假的。 沈晓妆没能完全理解任嬷嬷眼神里的意思,就算是理解了,沈晓妆难道还能告诉任嬷嬷不是没人教她而是她学不会吗? 任嬷嬷虽然没有身契,但也算是个下人,自然不好指使主子,只能拉着金条到一边去梳理这几日被沈晓妆管的乱七八糟的事务。 剩下的就都是新买来的小丫鬟,也不知是甘州这地方民风太淳朴还是怎么的,两个小丫鬟看着都愣愣的,反正就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沈晓妆也不怎么会调教下人,往前这种事都是黎婧和朱娘子在做,送到她手边伺候的都是懂事又听话的丫鬟,哪像现在这样,想喝口水和小丫鬟大眼瞪小眼,愣是没理解沈晓妆什么意思。 还是沈晓妆自己倒了一杯水,那小丫鬟才回过神来,诚惶诚恐的,手伸出来一半,又不好缩回去,最后只能又给沈晓妆倒了满满一杯水。 沈晓妆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叹气的欲望,和眼下的日子一比,沈晓妆才意识到自己之前过的都是什么神仙日子。 还是在京城的时候好,上头有人顶着,她每日就只需要写写画画,捧着匣子数银子就行。 沈晓妆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还好黎婧是个省心的妹妹,要是再摊上个自己这样的,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谢寒回来的时候沈晓妆正半倚在软垫上听小丫鬟念书,小丫鬟识字不多,念个通俗易懂的话本子都念得磕磕绊绊的,听的沈晓妆昏昏欲睡。 谢寒走过去俯身在沈晓妆眉间亲了亲,问:“累了?” 沈晓妆半睁着眼睛,抬手勾住谢寒的脖子,谢寒就顺势把人抱在怀里。 “不累,三嫂给我送了个帮手...”沈晓妆轻声说着,“来了甘州都没这么清闲过。” 谢寒把她抱到床上去,边走边说:“我给京城去了信了,到时候叫金珠他们过来,嫂子估计也会给你拨两个人手来。” 谢寒说的嫂子,自然指的是杜江芙了。 既然杜江芙都知道了,襄国公府上下应该就都知道谢寒还活着的消息了,想来孟氏他们也能放下心来了。 沈晓妆贪恋地在谢寒怀里蹭了蹭,“上床上来干什么,还没吃饭呢。” “饿不着你。”谢寒说着,就叫丫鬟传膳了。 午饭沈晓妆是坐在床上吃的,连筷子都没碰着,是谢寒一口一口喂的。 一顿饭吃的沈晓妆面红耳赤的,又不是生病也不是残疾,多大人了还叫人喂呢。 “夫人这些日子辛苦了,我伺候夫人还不是应当的。” 谢寒拿干净帕子给沈晓妆擦了擦嘴角,“夫人困不困,用不用歇晌?” 沈晓妆就往床里面挪了挪,谢寒懂事地躺过来把人抱在怀里,沈晓妆满足地把自己蜷缩在谢寒怀里。 然后谢寒就来了一句:“我明天可能就要走了。” 狗男人,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沈晓妆就知道,这天上没有白掉下来的馅饼,恶狠狠地在谢寒颈侧咬了一口,听见谢寒倒吸了一口凉气,又觉得自己下口太重了,在那被她自己咬出来的牙印上舔了一下。 “青天白日的,别闹。”谢寒无奈地往后撤了撤,“你是真不想让我走啊,再这么下去,我不得溺死在你这。” 沈晓妆气哼哼地说:“谁不想让你走了,走了才好,走了我清净。” 谢寒玩味道:“是吗?那我还和三哥说我得多留一日,早知道夫人烦我,那我今日就走了好了,连午饭都不用回来吃。” 不等谢寒说完,谢二公子的肚子上又挨了一脚。 谢寒厚着脸皮把人又抱进自己的怀里。 似乎只有这么故作轻松的说话,才能冲淡一点分别的伤感。 第二百三十章:哪个不长眼的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谢寒说给京城去了信,但这么一来一回的,怎么也得两个多月,沈晓妆能不能在甘州待这么长时间还两说呢,就先不指望杜江芙送来的人了。 最后还得指望任嬷嬷以及被磋磨的金条。 沈晓妆看着金条跟任嬷嬷学的额头上青筋暴起,突然感慨得亏她这次带的是金条出来,这要是换个人,指不定还得她亲自上阵呢。 大概真的就是时运不好,沈晓妆这才清闲下来,家里就来了个不速之客。 小丫鬟跟沈晓妆说薛姑娘来了的时候沈晓妆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来禀报的小丫鬟以为是沈晓妆没听清自己说的话,有扯着嗓门重复了一遍。 小丫鬟从小在甘州长大,亮开嗓子说话的声音绝对不小,操着一口并不标准的官话在沈晓妆耳边说薛姑娘来了,带给沈晓妆的不仅是身体上的不适,还有心灵的创伤。 等到要回京城的时候可不能把这几个小丫鬟都带着,就留在甘州让她们看宅子好了。 薛悦来了,沈晓妆不好撵人走,只能叫人把薛悦迎进来。 薛柏这次回甘州,算是彻底入了宋齐的眼,已经开始提拔他了。大概是因为这个,薛悦才有了勇气来找沈晓妆“叙旧”。 沈晓妆甚至都没动弹一下,就这么倒在小榻上等着薛悦进来。 她前几日是真累着了,骤然清闲下来就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在这躺着。 卧室是布置好了的,毕竟沈晓妆还要住在这,但外间还有些零碎的小东西没备齐,除了沈晓妆采买来的,还有陶天玉派人送来的,任嬷嬷正指挥者小丫鬟们把东西摆到该放的地方去。 薛悦进来的时候差点和一个小丫鬟撞在一块,小丫鬟手里的东西没拿稳,一下就跌了出去,传来了瓷器碎裂的声音。 小丫鬟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连声求饶 沈晓妆听见动静坐直了身子往那边看了一眼,不等她说话,薛悦就已经把人扶了起来,慢声细语地说:“下次可别这么冒失了,地上都是碎瓷片,万一扎到你自己怎么办,叫人来把这收拾了吧。” 沈晓妆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镯子看着光滑的很,但实际上上面刻了暗纹,平日里除了朝着光看,只有用手摸才能感受出来。 就像薛悦这个人,看着人畜无害的,只有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了,才意识到这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手腕也不软。 这是在她沈晓妆的府邸上,薛悦不过是来做客的,在那装什么主子? 沈晓妆原以为之前在寨子里激了薛悦一次她就能死了这条心了,现在看来却不尽然,薛悦这心思分明还活络着呢。 那小丫鬟诚惶诚恐地走了出去,薛悦这才朝沈晓妆看过来。 沈晓妆嫌天气热,又是在家里,只套了件立领斜襟的纱衫,懒散地倚在那边,隐约能看见藏在衣裳下面曼妙的曲线,配上沈晓妆微微上扬的眉眼,虽然人没个正型,坐没坐样,但这面容就算是女子见了都忍不住心动。 再看薛悦,蝶黄色的立领对襟短衫,外面还搭了件荷花白的短比甲,发饰妆容无一不精致,但和沈晓妆比起来,就显得太过于刻意了。 “我治下不严,倒叫薛姑娘看了笑话。”沈晓妆轻描淡写地带过这件事,“今日薛姑娘来是有何贵干啊?” 薛悦和在寨子里面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依旧是朵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小白花,说话的时候也格外惹人怜爱,“我初到甘州,也没什么认识的人,***日不着家,我自己在家实在是寂寞,思来想去却只认识夫人一个,便想着来和夫人说说话......” 只可惜,薛悦说的再可怜也没能惹得沈晓妆怜爱她几分。 沈晓妆毫不留情面地反驳道:“你寂不寂寞,有没有人陪着说话,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再者说,你身边的丫鬟都是死的吗?” 薛悦一下就红了眼眶,“夫人何必这般恶语相向,之前夫人被阿寒哥哥带回来的时候我还当夫人是和我一样的可怜人,我想着到了甘州夫人也没人陪着说话,我便自作主张来了,却是我自作多情了......” “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薛姑娘。”沈晓妆轻嗤了一声,“你可不可怜,你有个哥哥罩着呢,不然就薛姑娘这张嘴,脑袋都指不定掉了八百回了。” 薛悦被沈晓妆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明白沈晓妆之前还能和她维持表面的和气,怎么现在就说话这么难听了呢? 沈晓妆笑了笑,接着说:“还有,我可不是没人陪着说话,就算是我现在过去,四皇子妃都乐得和我在一块待着,我和薛姑娘你可是大大的不相同。” 沈晓妆说完觉得力度可能不太够,又补了两句,“薛姑娘要是实在是找不到别人了,我把姑娘引荐给皇子妃也是使得的。皇子妃为人热情,想来也会喜欢薛姑娘。” 喜欢个屁,陶天玉最膈应的就是这种矫揉造作的女子。 薛悦自然不会信沈晓妆说出来的鬼话,准备直入主题,“阿寒哥哥呢,怎么不见他?” 沈晓妆没说话,静静地看着薛悦。 薛悦好似有点委屈,瘪了瘪嘴,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了,“夫人要是不想叫阿寒哥哥和我接触也是好的,但也不能直接把阿寒哥哥藏起来呀...” “你可能误会了什么,薛姑娘。”沈晓妆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发丝,“薛姑娘要是早上天刚亮那会过来,约莫还能见着阿寒一眼,只是可惜,阿寒已经走了。” 薛悦还是不死心,垂着头,沈晓妆都能看见她的眼泪从眼眶出落下来的时候折射出来的光辉。 但是薛悦怎么哭也没用,谢寒就是走了,她沈晓妆可没把人藏起来。 一大清早就走了,沈晓妆睁眼的时候睡在身边的人早就不见了踪影,沈晓妆也很是火大。 正巧,薛悦这个没长眼的就撞到枪口上来了,好给沈晓妆撒气。 第二百三十一章:威胁我?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薛悦坐在沈晓妆对面,含着泪缓缓抬头,好一幅美人垂泪图。 头抬到和沈晓妆平视的时候正好落下来一滴泪来,沈晓妆饶有兴趣地看着薛悦,想知道她下一步要怎么做。 都说了谢寒不在家了,还在这演给谁看呢。 “现在外面不安稳,夫人怎么就放心让阿寒哥哥出远门呢?”薛悦小声地啜泣了一下,“夫人自己却在府中安然享乐……” 沈晓妆揉了揉太阳穴,寻思着要不然就在甘州找户人家把薛悦嫁了吧,反正到时候薛柏也是要留在甘州的,娘家人在身边,不论薛悦到时候怎么作妖,还有她哥哥给她撑腰。 哦,最好找家门第低些的,干不过薛柏的。 但就薛悦这样的,还真不一定有人家能要她。 瞧着好好的一个姑娘,一张嘴才发现,原来是个漂亮的空壳子,里面连脑子都没长! 要是长了脑子,薛悦怎么敢在沈晓妆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的呢,她有什么立场说出这样的话? 谢寒这次出门是去漳州,漳州在甘州和京城之间,他们要是想发兵,必然会路过漳州。 漳州刺史崔重今年四十又八,是个老油条了,猫在漳州做他的土皇帝,京城里的事一概不参与,谁坐在那把椅子上他就巴结谁,说白了就是好大一颗墙头草。 谢寒此去就是要说服崔重,不说让他完全划分到自己的阵营里面,至少在他们要出兵的时候,漳州不要成为那块绊脚石。 谢寒走的时候就带了二十精兵,以求速去速回,但二十个人够干什么的,只要崔重起了歪心思,把谢寒悄无声息地按死在漳州还不是轻而易举。 况且谢寒现在在众人眼里本就是个死人,他要是在漳州出了什么事,沈晓妆都没处说理去! 只是沈晓妆也清楚,这事谢寒去最合适不过,他身份够,又是个本不该出现的人,相当于把把柄交到了崔重手里,足见宋齐的诚意。 不说有十成的把握说服崔重,但是宋齐让出的利益绝对能让崔重心动。 而且他们只是想要崔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去之前宋齐也把权衡利弊摆在谢寒面前说清楚了,谢寒也把事情摊开来和沈晓妆说清楚了,是沈晓妆点过头了,谢寒才决心要去的。 不是沈晓妆想把谢寒往火坑里推,要是依沈晓妆自己来看,这种差事叫别人去多好,虽说挣不上什么功,但她是个眼界短浅的妇人,她只想要谢寒平安。 可沈晓妆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折了谢寒的翅膀。 谢二公子是该翱翔九天的鹰,沈晓妆不能作囚禁他的那个牢笼。 但这也不代表沈晓妆不惦念着谢寒。 且无论她关不关心掂不惦念,关薛悦屁事啊? 沈晓妆一抬手,就露出一段白皙的胳膊,薛悦看着,又垂头看了看自己,暗自咬紧了后槽牙。 “我记得薛姑娘是想学礼仪规矩的吧?”沈晓妆不紧不慢地说着,“我虽在甘州不认识什么管教嬷嬷,但想来四皇子妃该是认识的,倒不如我厚着脸皮去帮薛姑娘请来一个。” “好叫薛姑娘仔仔细细地学学,什么叫礼仪,什么叫规矩。” 规矩二字叫沈晓妆咬的极重,听得薛悦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抬头和沈晓妆对视。 沈晓妆这是在说她逾矩了。 沈晓妆说完便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用手掩着唇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薛姑娘意下如何?” 薛悦想说些什么反驳沈晓妆,偏这时金条匆匆地进来,走到沈晓妆面前低声说:“夫人,京里来信了。” 沈晓妆闻言坐直了身子,谢寒的信昨儿才送出去,哪能这么快就回信了,既然如此,这信是谁写的? 这会也顾不上薛悦了,沈晓妆把信打开,粗略地扫了一遍,愈往下看脸色便愈凝重。 金条虽不知信上写了什么,但看沈晓妆的脸色她还是懂的,转身朝薛悦行了个礼,躬身道:“薛姑娘请,不知姑娘是怎么来的,不如奴叫人备马车送姑娘回去?” 薛悦顿时横眉冷对,“你家主子还没发话,你有什么资格撵我走?” “薛姑娘有什么资格对我的丫鬟大呼小叫的呢?” 沈晓妆把信折好,“看样子薛姑娘是不需要马车了,金条,你送薛姑娘出二门吧。” 沈晓妆的的确确是没心思再和薛悦纠缠下去了,她方才不把人撵走,是想着给自己找点事做省的自己总想着谢寒,但现在看来,有人是不想让她闲着了。 信上说,黎婧在他们手上,要想把黎婧赎回去就带着银子去瑞麟大街的七品斋,为期一个月,过了两个月就不保证黎婧的死活了。 一个月,要是日夜兼程也不是回不去京城,信上还说必须要沈晓妆亲自去,换作旁人谁都不行。 沈晓妆闭了闭眼,让自己从最初看到信的慌乱里扯出来。 这信,是从京城来的,她到甘州不足两月,怕是她才踏进甘州地界就有人传了信回去。 且这幕后之人,知道的怕是不少,自打沈晓妆的真实身份被揭露之后,谁会以为她和黎婧的关系好?谁会认为黎婧会对一个抢占了自己身份的人和颜悦色? 可这人拿捏地太准,料到沈晓妆不会弃黎婧于不顾,为期一个月,沈晓妆定然回从接到信起就忙不迭地回京城去。 这就是有人想骗沈晓妆回京,但沈晓妆明知这是个圈套,也得硬着头皮往里跳。 毕竟现在联系黎康已经来不及了,沈晓妆又不知道现在京里是什么情况,甚至她都不知道黎婧是不是真的被人截走了。 如果黎婧还安然无恙,那沈晓妆只要回京,幕后的主使就算是得逞了。 问题就在于,沈晓妆不可能不管黎婧。 唯一的好消息可能就是这帮人还没发现谢寒还活着,若是发现了,不可能只用这么粗劣地手段来诈沈晓妆了。 虽然粗糙,但是有用。 沈晓妆把信纸攥在手里,突然起身,“备车,我要去宋府。” 第二百三十二章:人质不管用了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初具雏形的小院里,下人们忙忙碌碌的,三四个大箱笼被抬到马车上去,有小丫鬟在廊下窃窃私语,偷偷议论着什么。 “夫人这又是搞的哪一出,这是要去哪啊?” “没听说吗,夫人要去寺里给二公子祈福,听说得在寺里住满七七四十九天呢!” “祈福也不一定非要住在寺里啊,这么大张旗鼓的,还以为夫人要搬走了呢……” 沈晓妆拢着袖子站在门前望着人来人往的院子出神,直到金条过来,和她说:“夫人,东西都备好了,这便启程吗?” 沈晓妆回神,“走吧,别耽误了。” 在不知情的人眼里沈晓妆是为了悼念谢寒,才去了寺里,知情的人也只是以为沈晓妆放心不下谢寒,想去寺里静静心。 两架马车停在寺门前,车上下来一个年轻貌美的妇人,扶着丫鬟的手,神色悲戚地走进了寺里。 寺里的主持亲自出来迎接,足见这位妇人的身份尊贵。 不出两日,沈晓妆住在寺里的事情在甘州传遍了,据说就连陶天玉亲自去劝沈晓妆都不肯出来,铁了心要住满四十九天。 不到一个月,连京城都知道这事了。 包括被囚禁在一个小院子里的黎婧。 院子不大,但收拾的很干净,一应用具应有尽有,可见黎婧是没受了亏待的。 彼时黎婧正站在桌前提笔写字,日日被关在一个一成不变的空间里,是能够把人逼疯的,黎婧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她大半个月前去纤巧阁替沈晓妆去巡视,回候府的路上,路过三井胡同的时候马车叫人拦了,谁也没想到天子脚下居然有人这么肆意妄为,居然敢当街劫持候府贵女。 也是,如今这个天子,也没心思管这些。 给沈晓妆的那封信,是黎婧被逼着写下来的,虽然她知道沈晓妆未必认得她的字,但劫持她的人不信啊,她解释也没用啊。 外面突然响起一声雷鸣,黎婧抬头看了看窗外,晨间起身的时候还是个晴日,这会天上却阴云密布。 风雨将至。 有人撑着伞从风雨之间穿行而过,和站在窗前的黎婧隔窗对视。来人轻笑了一声,略带嘲讽道:“黎二姑娘,看来你的好姐姐可不打算来救你啊,人家现在正在寺庙里日日给她可怜的丈夫祈福呢。” 黎婧垂眸,语气是一派清净,“我早说过,我们关系并不好,你们用我来要挟她,都不如去要挟高将军管用些。” 外面的光线暗,虽然看不清,但黎婧也知道那人脸色估计不会太好看。 她被劫持之前,已经有好几位夫人被皇后派人“请”进宫里去小住了,包括杜江芙,姚瑾泽用自己身子不适的由头给推了,倒也不全是借口,姚瑾泽最近的身体确实不怎么乐观。 也算是逃过了一劫。 看来有人是不打算连沈晓妆都放过了,只是沈晓妆连男人都死了,人还在甘州,根本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把她也困在宫里去。 黎婧有些猜不透这到底是谁的人,能叫皇后都出手相助,是哪位皇子? 听到沈晓妆没回京的消息,黎婧松了一口气。 她并不知道沈晓妆已经找到谢寒了,但是她知道,沈晓妆看破了这个陷阱,并且没冲动地跳进来。 外面的人还在说:“黎二姑娘这么平静?谢夫人可都放弃你了,那你也没什么价值了,你不为自己的安危考虑一下吗?” 黎婧波澜不惊,谁说她没有价值了? 只要手里握着黎婧,黎康,高挚,甚至于谢家,哪个不是投鼠忌器? “与其到我面前耀武扬威,不如想想该怎么把我这步棋的价值发挥到最大。”黎婧莞尔一笑,就好像她还在自己的梨棠居里面。 那人拂袖离去,身形被埋没在雨幕之后。 黎婧再度提笔,稳稳地在纸面上写下一个“破”字。 既然沈晓妆没被牵扯进来,她就该考虑该如何破局了。 首先,得从这鬼地方逃出去。 归功于沈晓妆,当年在沈家的时候没少领着黎婧上树翻墙,好好的一个大家闺秀积累了一身上蹿下跳的本事。 院墙不算高,主要是外面的守卫比较难搞,黎婧在这待了大半个月,一直留神观察着,总算是找出来一个破绽。 不能趁着晚上走,晚上的守卫反而会更严,得趁着晌午的时候,那时还不到交接的时辰,却正是外面的守卫疲累懈怠的时候,在日头底下站了一上午,都等着到了时辰换班呢。 谁会想到黎婧会那么大胆赶在大白天往外跑呢。 黎婧掐算好了时间,挑了个雨天,外面阴沉了一上午,终于落了雨,来送饭的人刚走,黎婧拿了个馒头在手里,边啃馒头边凑到墙根去 听到外面守卫的咒骂声。 雨天又没人给他们打伞,还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在外面守着,放在谁身上会没有怨言呢。 且前些日子黎婧老实的跟个鹌鹑似的,守卫难免就有些懈怠,都凑到一堆去避雨了。 黎婧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踩着自己从屋里搬出来的凳子,双手扒在墙头,一个用力就翻上了墙头。 底下果然没人,黎婧刚要跳下去,就听见另一边突然喧闹了起来,吓得黎婧差点从墙头栽下去。 黎婧稳好身形,朝声源的方向望去,发现并不是自己被发现了,甚至可以说,都没人注意到墙头上还有个人。 院外一片刀光剑影,守卫被一个个解决掉,黎婧跳回到院子里去,站在凳子上只露出半个脑袋观察外面。 在不能确认来人的身份的前提下,还是不要贸然暴露的好。 毕竟谁知道来人是敌是友呢? 外面的打斗结束的很快,原本守在外面的人都被解决的差不多了,有人将地面稍作清理,让出了一跳路来。 一个罩着幕离的姑娘从外面走了过来,扒在墙头上的黎婧看见这一幕瞳孔缩进,约是太过震惊,脚下没站稳,直接从凳子上跌了下去。 第二百三十三章:打你个措手不及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小院的门被推开,黎婧捂着腿,刚从凳子上掉下来的时候摔了,也不知道伤没伤到骨头,总归是疼得厉害。 跌坐在地上的少女形容狼狈,从外面进来的人也没好到哪去,裙摆上沾了血迹,衣裳也是皱皱巴巴的,走路时步伐急切,直到看见地上的黎婧才缓了下来。 两个狼狈的姑娘对视了一眼,却在这兵荒马乱的地方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黎婧笑着笑着就哭出来了,眼泪顺着脸颊流到衣领里去,不好受极了,可黎婧没功夫去管那个。 “我还当你机灵了一回,你非要赶在这个当口回来做什么?!” 来的不是旁人,是本该在甘州的寺庙里给谢寒祈福的沈晓妆。 沈晓妆上前把黎婧搀扶起来,感受到黎婧站不直身子,全靠自己支撑着,连声问:“伤到腿了?什么时候伤到的?他们打你了?” 黎婧的哭声一顿,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嗝。 被挟持了这么多天什么事都没有,临到要让人救出去了却自己把腿摔折了,说出去不招人笑话么…… 黎婧靠沈晓妆扶着才勉强能站稳,绕是如此,也依旧疼得直冒冷汗,说话的声音都哆嗦了,“说你的事呢,你往我身上扯什么。” 沈晓妆不理会黎婧这避重就轻的说法,扬声招呼外面的人来。她是没什么力气,这会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先离开这地方才行。 “我叫人背你出去,你且忍者些,这会别犯矫情。” 黎婧本身也不是那矫情的人,沈晓妆也不过是顺嘴一说,她今日带来的人全是将士,个顶个是能打的,但就是没有会伺候人的。 当务之急是先从这鬼地方出去,黎婧自然是知道的,她这腿脚别说快走,就是挪动一下都费劲。 沈晓妆招呼过来一个将士,劳烦他把黎婧背出去,结果黎婧没什么意见,到时那将士犹豫了起来。 “男女授受不亲,这不大合适吧谢夫人……” 沈晓妆目瞪口呆,“人家姑娘家都没说什么,有什么不合适的,出了事我担着,先把人带出去!” 那将士只好听命,飞快地背起黎婧把人带到马车前,而后就把人丢下了,好似黎婧是块烫手的山芋一样。 黎婧不明所以,沈晓妆倒是隐约看出了点门道。 “高挚手底下的兵,杀人放火倒是干的麻利,小事上还斤斤计较起来。”沈晓妆轻嗤了一声,示意外面的车夫可以走了。 黎婧没接沈晓妆的话,还是问:“你怎么回京了?” 沈晓妆终于肯回过头来看黎婧了,黎婧这才注意到沈晓妆眼下的两团乌青,看起来吓人的很。 黎婧自从被挟持之后就掰着手指头过日子,从她被关起来到今日,一共过去三十九天,抛去把信送到甘州去的时间,沈晓妆最多也就二十日的时间就赶回京城来了…… 二十日是什么概念,沈晓妆从京城出发去甘州,单算路上的时间就将近两个月,足足缩短了一半的时间! “你问那话能不能过过脑子,你出事了,我怎么可能不回来?”沈晓妆忍着恶心,尽量心态平和地和黎婧说话。 一个半月了,不论是勤仁候府还是高挚都没找到黎婧,一个半月都够他们把京城翻个个了,这帮人干什么吃的! 沈晓妆到京城时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说这伙势力藏的太好还是他们的人太无能。 凭着递到沈晓妆手里的那封信里提到的七味斋,这才算是勉强顺藤摸瓜找到了黎婧所在的地方,沈晓妆不再耽搁,带了谢家的家将和高挚留在京中的人直接杀了过来。 谁都没想到沈晓妆会回来,包括到现在黎家都没人知道沈晓妆现在人已经到京城了。 黎婧有些急了,“好多夫人都被召进宫里去了,你这个时候回来不就是自投罗网吗?你就算之前不知道,临到京城了你还能不知道?你不掉头回甘州去你跑到这来淌浑水?” 当初黎婧为了什么把沈晓妆送到甘州去,不就是怕京城这点破事沾到她身上? 沈晓妆靠在车壁上,这车都是临时准备的,连个软垫都没有,颠的她脑袋疼。 靠在对面的少女开口却难掩疲惫:“我不回来,你还得在那破地方待上多久?” 黎婧看着沈晓妆的样子欲言又止。 现在不是争辩这些问题的时候,黎婧不再说话,沈晓妆就在这沉寂之中睡了过去。 她实在是太累了,从甘州到京城,她只用了十六天,路上就没有歇着的时候 ,赶车的马都换了三匹,两个车夫轮番休息,就是为了不耽误行程。 沈晓妆在路上几乎就没有合眼的时候,车驾的快,一路上颠的她几欲作呕,都被她强忍了回去。 沈晓妆很清楚,她在路上多耽搁一天,黎婧就多一分危险。 沈晓妆早就知道好几位夫人被召入宫里的事情,因为宫里甚至给甘州传了信,叫陶天玉回京,但沈晓妆还是义无反顾地回来了。 她现在能实施的计策就是打一个时间差,虽然她传出消息去说她在甘州为谢寒祈福,但旁人未必会信。 但他们也想不到沈晓妆能这么拼命地赶路,确实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回京的路上,路过漳州的时候,沈晓妆甚至都起了调动漳州的暗线和谢寒联络一番,最后还是把这个心思压了下去。 叫谢寒知道了又有什么用,除了分他的心,只会耽误正事。 故而沈晓妆这次回京,连谢寒都不知道。 黎婧想去握住沈晓妆的手,可她一动,不小心却牵扯到了伤处,疼得“嘶哈”了一声。 沈晓妆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丝细微的声音,从浅眠中惊醒过来,“怎么了?那不舒坦?” 黎婧想把沈晓妆按回去,奈何力不从心,“你睡你的,我没事。” 沈晓妆用力晃了晃脑袋,又按了按太阳穴,不打算再睡了。 方才也没打算睡过去的,只是实在是太累了,一时间没忍住…… 就这一次了,下回可别有这破事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突发事件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马车直接驶出了城,在京郊一处庄子里停了下来。 庄子是谢家的,沈晓妆没敢到黎家的庄子上去住,这时候不晓得多少人盯着黎家和高挚对动作的,相比之下还是谢家的地盘安稳些。 沈晓妆说着不睡了,可到了庄子的时候还是睡着了,黎婧也不好动弹,隔着马车的窗户连笔画带小声把该处理的事情交代了下去。 大概是怕黎婧身上会有什么伤,沈晓妆老早就把大夫请到庄子上来看,好吃好喝地供着,这下算是派上用场了。 黎婧不好下车,干脆就把马车停在院子里,叫大夫上车来给她看看伤处。 偏车里还有个睡得不省人事的沈晓妆,着马车本来地方就不大,坐沈晓妆和黎婧两个人还好,再上来个老大夫就有些拥挤了。 无法,黎婧只能把沈晓妆叫醒,沈晓妆睁眼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突然看见老大夫差点没把他老人家一脚踹到车底下去。 揉着脑袋下了车,庄子上的婆子给沈晓妆搬了把椅子来就放在马车边上,沈晓妆就坐在椅子上等着。 等到黎婧被人抬出来的时候,沈晓妆又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黎婧顺道叫大夫也给沈晓妆把了脉。 “没什么大毛病,就是累着了,要是实在不放心吃两幅安神的药也行。” 沈晓妆听见动静醒过来,闻言摆了摆手,“既然不是大毛病,药就算了,我睡一觉就行。” 说完,沈晓妆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朝收拾好的客房走去。 一觉睡醒,沈晓妆以为自己睡了很久,结果一看更漏,也才不到两个时辰。 但这在床上睡得两个时辰可比在马车上睡两天都强。 沈晓妆下床,随手拽了个丫鬟问黎婧现在在哪,就到黎婧的厢房去找人了。 黎婧憋了一下午了,庄子上的人一问三不知,沈晓妆之前带来的那波人消失了一半,另一半在庄子四周守着,黎婧就是想打探消息也得她能走出去才行。 显然黎婧现在坐不到。 沈晓妆一屁股坐在黎婧对面,开口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黎婧斟酌了一下,先是问:“你找到谢寒了?” “找到了,京里没听见消息吗?应该是说我被山匪截了一类的,那会我就和他在一块。”沈晓妆喝了口茶接着说,“现在人在漳州游说那老王八蛋呢,不知道我回京的事。” 黎婧紧蹙着眉头,问过谢寒之后又问高挚:“阿挚呢?不在京城?” 黎婧猜得准,要是高挚在京城,今日定然就不是沈晓妆一个人来寻黎婧的。 沈晓妆长吐了一口浊气,道:“你被劫持的第四日,逢川起义,他被派去平叛了。” “逢川那地方,一无藩王二不是边疆,什么人起义?”黎婧准确地抓住问题的关键,继续问道。 “民兵起义。” 只是民兵起义,凭高挚的能耐不至于打了这么久,那就是有人故意把高挚拖在外面不叫他回来了。 想到这沈晓妆忍不住说了一句:“也亏得他留了人手,不然今日还不能这么顺利。” 谢宽调给沈晓妆的家将只有二十人,要是只有这二十人,沈晓妆可不敢像今日这么直接杀过去。 还好还好,高挚还是为了黎婧留了一手。 “你回京的事,都谁知道?” 沈晓妆沉思了一会,“知道的认不多,除了你我还有谢家,再就是四皇子和高挚手下的人了。” 这还叫知道的让不多…… 黎婧觉得自己现在不止腿疼,连脑袋也开始疼。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黎婧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你只要一冒头,宫里马上就能把你传唤进去,现在多少人都因为这个不敢轻举妄动呢。” 沈晓妆颔首示意自己知道,“我晚上就启程回甘州。” “走的这么急?”黎婧料到沈晓妆要回去,却没料到会走的这么快。 “夜长梦多,我回去了才能堵住这些人的嘴。”沈晓妆也不想折腾,但也没别的办法,“我一共只有四十九日,到时候我是得从寺里面走出来给他们做样子看的。” 就是折腾,沈晓妆还没从路程的颠簸里面缓过神来,就又要开始新的颠簸了。 沈晓妆回来的匆忙,也没什么东西,既然如此回去也没什么东西,人上了车就能走。 只可惜,沈晓妆没走成。 因为出了一个变故,在这个节骨眼上,齐王回京了。 要说这位齐王,是今上的堂弟,只是今年才二十四岁,年轻得很。 这位齐王是个很微妙的存在,他成年的时候就说自己不要封地,但没人拘束着他,这些年来一直游历四方,行踪捉摸不定。 看似好像一个游手好闲的皇亲国戚,但实则她的身份有些尴尬。 齐王的生父本是先皇的嫡长兄,轮身份轮才学都该由这位继位才是。 唯一不足的是,这位老王爷早年没有子嗣,直到年近六十才有了惠王。 彼时先帝已经登基,就连先帝的儿子都已经够岁数给齐王当爹了。 今上继位之后为了表示宽和大度,就给这位小了自己三十好几的弟弟封了个亲王,几乎是有应必求。 齐王这么些年也没什么大动作,但谁也没想着去招惹他,但也拉拢不过来。 齐王回京,这比沈晓妆回京还令人出乎预料。沈晓妆和黎婧一合计,也不差这两天对时候了,干脆先留两天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齐王回来是干什么的呢,人家也不拐弯抹角,回来之后就直接了当的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他到年纪了,想娶媳妇了。 消息一出,几乎整个京城有女儿对人家都动了动心思,联姻才是结盟最好的方式,哪怕不是正妻,就是给齐王做个侧妃也行啊! 但是想也知道,以眼下的局势来看,齐王的正妃也不会是什么极有权势的人家的姑娘,不会有人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齐王也很懂事,他想要的人选都符合大家的预期。 他跟老皇帝说,他要娶戴家的姑娘。 第二百三十五章:破局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戴家的姑娘,哪位戴家的姑娘? 京城里能叫上姓名的戴家姑娘也就只有戴家吟礼,之前戴家的事还没澄清,但看戴江禹金榜题名,想来老皇帝也是不打算追究这件事了。 戴家如今就算是在京中才起步了,根基尚浅,齐王想娶戴家的姑娘也无可厚非,左右不是权臣之女,娶谁都一样。 况且就现在看来,戴家也没站队,明里暗里都没有想要帮那一方的意思,就算和齐王和戴家结亲了也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所以老皇帝也没有拦着这门亲事的打算,齐王既然开口求了,他就做个顺水热情,点头同意了。 这事来的快去的也快,沈晓妆在庄子上多住了两天,就出了结果了,除了不知道齐王到底是怎么看上戴吟礼的之外,其余的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按理说,齐王也算是嫡系一脉,如果他想参与进来,至少宗室那边说的过去,老齐王在朝中的人脉也不少,只要齐王想,这些皇子就会多出一个劲敌来。 如果齐王入局,就连老皇帝都得撇下他那些个美人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对付齐王。 毕竟就算是这几个皇子再心怀鬼胎,那至少也是老皇帝的种,自己的儿子和之前劲敌的儿子那个来继承自己身下这把椅子,老皇帝就是再糊涂这笔账都算得清。 于沈晓妆他们而言,这算是个好消息,齐王要举办婚事,内务府就得忙起来了,皇后这个做婶婶的也得跟着操办,之前那些被变相软禁在宫里的夫人们也该被放出来了。 “这一盘棋全叫齐王给搅和没了。”沈晓妆手里摇着团扇,懒洋洋地说,“人家费劲布置好了,叫他给横插一腿,啧啧,有些人要犯愁了啊。” 黎婧在一旁剥瓜子,把剥好的瓜子仁放到手边的小碟子里面,攒出一小堆了之后就被沈晓妆端起来一把倒进嘴里,嚼的咯吱咯吱响。 沈晓妆还要伸手的时候被黎婧一巴掌拍掉了,不耐烦地说:“这东西吃多了上火,你还没完了?” 沈晓妆揉了揉肉自己被拍红的手背,不满地嘀咕:“剥好了还不让人吃了,再说了,我又什么好上火的。” “我剥了喂狗。”黎婧掸了掸衣服上的碎屑,打开窗户伸手把那一碟子瓜子仁都倒了出去。 外面有两只小狗摇头晃脑地过来了,低着头在地上嗅了嗅,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黎婧瞧见之后憋着笑说:“看见没有,狗都不吃的东西,就你吃的香。” 沈晓妆听了就抄起手边的软枕朝黎婧丢了过去。 黎婧随手挡了一下,笑道:“行了不闹了,说正事,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儿吧。”沈晓妆抻了抻胳膊,这两日别的没干,净补觉了,睡得骨头都是松的,“下午回国公府去瞧瞧嫂子,没什么事明儿早上就走了。” “去看看也好。”黎婧表示认同,“免得都惦记着你,回去也不用太赶,别再像回来的时候那样了。” 沈晓妆翻了个白眼,“我紧赶慢赶的是因为谁?” 两姐妹拌了会嘴,沈晓妆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往国公府去了,一路上遮遮掩掩的,算是没叫人发现行踪。 杜江芙看见沈晓妆眼圈就红了,拉着沈晓妆的手没放,哽咽着说:“怎么瘦了这么多呢,阿寒是不是亏了你了,等他回来嫂子替你教训他......” 沈晓妆抱了抱杜江芙,“和他有什么关系,我这次回京都没告诉他,路上赶了点,回去养两天就好了。” “自打你嫁过来,就没过过几日安生日子。”杜江芙擦了擦泪,发觉自己有些事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宫里这几日想了许多,到底是谢家亏欠了你。” “都是一家人,说这个不见外么。”沈晓妆轻叹了一声,“再说了,我也不是什么称职的媳妇,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不就好了。” 杜江芙声因轻的几不可闻,“但愿这事早些结束吧......” 杜江芙又拉着沈晓妆问了几句谢寒的事,才亲自把沈晓妆送出门去。 “路上不急,就算被人发现了也没什么,那些事叫爷们去担着,先照顾好自己才最要紧,我叫你大哥派些人跟着你,我们也好放心些。” 沈晓妆没推拒杜江芙的好意,点头应了,而后上了马车准备回庄子上去。 路上走着,却听外面传来一阵喧闹,沈晓妆把帘子撩开一条缝往外看,看见街上聚了不少人。 看热闹是人的本性,这个怪不得沈晓妆。 人群中间有一个疯疯癫癫地妇人,正叫嚷着什么,看那妇人的穿着应当是非富即贵的,沈晓妆把镜子带上,瞧见那妇人年岁也不算大,怎么年纪轻轻就这样了呢。 隔的有点远,周围的人又一直在讨论,沈晓妆听不清那妇人口中说的是什么,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院子,沈晓妆选择先回庄子上去,再派人出来打听发生了什么。 反正这会动静闹得这么大,沈晓妆不信到时候就没人讨论这事。 马车停在庄子门前,沈晓妆没用人扶,自己蹦了下去,一路走进去,却发现这会不知为何,庄子上显得分外的安静。 沈晓妆住了这么两日很是喜欢这庄子上的氛围,热热闹闹的,充斥着烟火气,沈晓妆都打算等到尘埃落地之后到这庄子是上多住一阵。 沈晓妆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难不成是自己的行踪被人发现了? 早知道不去国公府那一趟好了,叫人带个口信去。 失策了失策了。 沈晓妆硬着头皮往里走,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小心翼翼地推开自己住的那屋子的房门,却见一人坐在桌边,手里转着一个茶杯,似笑非笑地朝沈晓妆这边看过来。 沈晓妆头皮一炸,脚下的动作快于脑子,不等自己反应过来就要往门外面跑。 后面催命一样的声音幽幽地传了过来:“夫人走的这样急,是要去哪啊?” 第二百三十六章:男人真好哄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打死沈晓妆她也想不到谢寒会这个时候进京。 谢寒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还在漳州吗,就算是事情完事之后谢寒难道不应该回到甘州去吗,他上京城来不是比沈晓妆还危险? 沈晓妆哪能跑的过谢寒,没走两步就让谢寒拎着后领子拽回了屋里。 谢寒把人抵在墙上,用胳膊圈出一个小空间来,沈晓妆被圈在里面,只能仰着头看谢寒,被谢寒盯着,感受到了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完蛋了。 沈晓妆撇了撇嘴,决定主动出击,抬头在谢寒的嘴唇上亲了一口,笑嘻嘻地试图把这事糊弄过去,“你怎么来了呀,你这个时候来京城多危险啊,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呢。” 先发制人,出其不意,抢占先机,才能把这事圆过去。 “别跟我来这套。”谢寒冷哼了一声,“你当这样就能糊弄过去?” 沈晓妆眨巴眨巴眼睛,“我没糊弄你啊,我什么时候糊弄你了?” 谢寒死死地盯着沈晓妆不说话,沈晓妆心虚地缩了缩头,可转念一想,谢寒现在不也在京城,他们两个半斤八两,谁能比谁强啊? 这么想着,沈晓妆的腰杆莫名地就硬气起来了。 谢寒看着沈晓妆丝毫不知悔改的样子气的牙痒痒,这人怎么还能理直气壮的呢? “你知不知道现在多少人都盯着你呢,这一路上你才带了几个人?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路过漳州的时候不会给我递个信吗?你来的路上都没有想想我吗......” 谢寒说着说着,竟然红了眼眶,把头埋在沈晓妆的颈侧,一时间屋里就安静了下来。 沈晓妆被眼前这一幕搞得手足无措了起来,她抬了抬手,试探着抱住谢寒,在他的背上拍了拍。 沈晓妆第一次看见谢寒这幅样子,谢寒在她眼里大多是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每日都嘻嘻哈哈的,好似还是那个万事不愁的少年。 很多人都告诉沈晓妆,包括沈晓妆自己也常那样想,管他外面发生了什么呢,她们管好内宅的事不就好了,外面还有爷们顶着呢。 可是他们也会累的。 沈晓妆蹭了蹭谢寒的脸颊,软声道:“我下次不会啦,我去哪都跟你说一声好不好?” 见谢寒没反应,沈晓妆接着说:“我这不也是太担心阿悦了,她一个女儿家,真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况且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你也来了,我们一起回甘州去......” 谢寒突然站直了身子,一脸严肃地问:“那在你心里是我重要还是你二妹妹重要?” 沈晓妆:? 不是,这种问题为什么会从谢寒的嘴巴里面问出来啊? 沈晓妆摸着下巴想了一会,看着谢寒越来越阴沉的脸色,说:“我觉得吧,还是我自己比较重要一点。” “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谢寒冷哼了一声,松开了沈晓妆,“既然如此,那夫人自己回甘州吧。” 沈晓妆拽了拽谢寒的袖子,撒娇道:“为什么呀,可是我想和你一起回去啊。” 沈晓妆很少用自己的脸来当做一种手段,她向来知道比她漂亮的姑娘有的是,虽然有时会有点不爽,但是沈晓妆一向能够看清这个事实。 可是谢寒很吃这一套,沈晓妆也是最近才发现的,平日里两人吵吵闹闹的,但只要沈晓妆突然服软,谢寒保证缴械投降。 果不其然,谢寒有些松动了,就差把“你再求求我,再求我我就答应了”写在脸上了。 沈晓妆笑眯眯地搂住谢寒的腰,把脸贴在谢寒胸口处,“好啦,不要生气啦,我这不也是怕你担心嘛......” 谢寒好似不情不愿地抱住了沈晓妆,小声道:“高挚是干什么吃的,自己的媳妇都护不住......” 谢寒这话算是说到沈晓妆心坎里去了,虽然高挚人不在京城,但沈晓妆还是忍不住埋怨高挚一些。 她决定重新考虑一下这门婚事了。 要是最后事成了,高挚的地位确实会水涨船高,但是黎家也会,黎家的姑娘不会愁嫁,就算是黎婧变成了外人眼里的“老姑娘”,到时候也有的是人家愿意求娶。 沈晓妆靠在谢寒怀里,心里想的却是,该叫高挚吃点教训,让她知道黎婧也不是非他不可。 好不容易把谢寒哄好,沈晓妆这才想起来要派人去打听今天在街上看见的那事,谢寒嘴上说着不乐意,但还是给沈晓妆拨了两个得力的人出去打探了。 人肉垫子回来了,沈晓妆就毫不客气地窝在谢寒怀里,看得黎婧直皱眉。 事情才发生没多长时间,好打听的很,不多时派出去的人就回来了。 带回来的消息也有意思。 沈晓妆今日在街上看见的那个妇人,是平宁侯的二儿媳妇,也是被召进宫里的那几位夫人之一。 据说这位夫人出宫之后就不大好,从众人口中零嘴的谣传里拼凑出来的真相就是,这位夫人在宫里的时候被老皇帝给玷污了。 哦不对,天子做出这种事来怎么能叫玷污了人家夫人呢,是叫临幸,是她的荣幸。 显然这位夫人并没有感到荣幸,还因此变得疯疯癫癫的。 这种风流事传的最快,这才半日的功夫,就已经传的满城风雨了。 是真是假谁也说不清楚,沈晓妆有些后悔,晚些回国公府也好啊,还能跟杜江芙打听打听这事的真假,要是真的,杜江芙在宫里待了些时日,不能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 依沈晓妆来看,这事没准是真的,老皇帝真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在街上匆匆看了一眼,虽然那位夫人神态疯癫,但也依稀看的出是个美人,衣裳下面的身段也是窈窕的。 抛开这里面让人津津乐道的戏剧性的成分,这种谣言传出来,是沈晓妆他们喜闻乐见的。 既然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昏聩,那就换一个好了,老皇帝的名声越臭,等到时候无论是哪一位登基都算的上是顺应民意。 第二百三十七章:会面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趴在栅栏上往下看,楼下大堂里面吵吵嚷嚷,沈晓妆倒不觉得闹,反而听得津津有味。 楼下的人在说关于前阵子平宁侯家的夫人和老皇帝的事,这事从京城传到此地,越传越离谱,都已经传成这位夫人在没出阁的时候就被老皇帝看上了,奈何被平宁侯府定了下来,老皇帝惦念了许多年,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就把人给收用了。 京城里的流言是被压下来了,可管得出京城里的,管不住外面的啊。从京城出来往北走,一路上沈晓妆听到好多个版本了,个比个有意思。 腰间突然多了一只大手,沈晓妆双脚离地,被人抱了起来,而后放到边上的空地上。 “这会你又不腰疼了?”谢寒把人抱下来,“站那么高,摔下去咋办?” 沈晓妆抻了个懒腰,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谢寒念叨,等谢寒说完,小声道:“你现在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 谢寒耳朵尖,闻言瞪了沈晓妆一眼,但到底也没舍得跟沈晓妆闹。 为了赶时间,沈晓妆回甘州的路上连马车都没坐,和谢寒共乘一骑,就算是谢寒为了叫沈晓妆做的舒适些给她垫了软垫,又把人妥帖的圈在怀里,骑马本就颠簸,沈晓妆难免还是会觉得疲累。 见谢寒脸色不太好,沈晓妆哼哼唧唧地往谢寒怀里倒,嘴里说着:“腰疼,背也疼,你给我揉揉......” 谢寒板着脸,“一会三嫂就到了,看见你这样子你觉得好吗?” 嘴上是这么说着,谢寒还是没把人推开,任劳任怨地托着沈晓妆回屋里去,给怀里撒娇的少女按揉腰背。 沈晓妆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谢寒的手有力气,按得舒服地很,沈晓妆觉得自己这几日在路上积攒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了。 整个客栈二楼都被他们给包下来了,原本是不打算在这地方住多久的,可陶天玉来信说差不多就是这两日能和他们会和,沈晓妆和谢寒一合计,还是打算停下来等一等。 陶天玉很快就到了,沈晓妆听见动静从床上爬起来,整理了下仪容,出门去迎人。 陶天玉一行人很是低调,宋齐这次没跟着出来,倒是给陶天玉派了不少护卫,一进来就把大堂挤得满满的。 沈晓妆站在二楼朝陶天玉招了招手,陶天玉仰头看着沈晓妆,几缕卷曲的发丝从兜帽中露出来,巴掌大的脸上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来。 陶天玉快步上楼,一把抱住沈晓妆,下巴抵着沈晓妆的头顶蹭了蹭,“晓妆怎么瘦了呀,是不是老四这些日子不给你好好吃饭?” 怎么见一个都说是谢寒虐待她呢? 沈晓妆闷声笑了两下,陶天玉的身材凹凸有致,沈晓妆刚好能把脸埋在她的胸口,感受到一阵绵软的触感,沈晓妆甚至就想让陶天玉这么一直抱着她别松开了。 要不是谢寒黑着脸把人拽回来,沈晓妆还能和陶天玉抱一会。 哎,漂亮的大姐姐谁不爱呢? “三嫂路上辛苦,不如先歇一歇?”谢寒把沈晓妆圈在怀里,边和陶天玉说话。 陶天玉看见他们两个这样就忍不住笑,拉着沈晓妆的胳膊把人领到自己身边来,和谢寒说:“我和晓妆说会话怎么了,瞧你小气的,我不累,过会你们就要走了,还不许我们亲近亲近?” 说着,陶天玉就拉着沈晓妆进了屋子,毫不留情面地把谢寒关在了外面。 “我听说京里现在挺乱的?”陶天玉不像方才那么不正经,先问起了正事。 沈晓妆想了想,说:“还成,我瞧着原本皇后是要动手了的,但齐王出现的太突然,硬是把局面给圆了回去,应当还有时间准备。” 虽然宫里的命妇都被放出来了,但陶天玉还是得回京,皇后的懿旨都送到甘州了,没有半途而反的道理。 说起齐王,不免就想到戴吟礼,沈晓妆顺嘴就提了两句:“戴家的姑娘是个好相与的,最多不过是个被兄长宠坏了的小姑娘,看着没什么坏心思,我之前和她打过两次交道,都没起过什么矛盾。” “戴家自始至终要做的都是个纯臣,戴老爷子当年就是因为这个才惹了那边不快,我瞧着戴家现在这个也没比他爹强哪去。”陶天玉感慨道,“要是戴家肯下场...算了,我们也没把握把戴家拉拢过来。” 戴家如果肯站队,确实是个很大的助力,不说别的,就看眼下的形式,戴家出了个齐王妃,拉拢了戴家还能顺带带上个齐王,怎么算都不亏。 陶天玉拍了拍沈晓妆的手背,“这事你就甭寻思了,回甘州去,天高皇帝远,过会安稳日子,别总想着京城的事。” 话是这么说,但怎么可能不想呢,京城里的局势稍有变动都决定着成败,沈晓妆可不想只过片刻的安稳日子,她想一辈子都安稳。 “先把眼下的事糊弄过去再说吧。”沈晓妆道,“我不想阿寒也会想,他整日愁眉苦脸的我看着也难受。” 陶天玉又叮嘱了几句:“路上注意些,实在撑不住了就换马车,他们爷们糙的很,骑马赶一两个月没事,你这身娇体弱的,何苦跟他受累。” 沈晓妆嫣然一笑,“我觉得还好,回了甘州还没法这么腻歪了呢。” “年轻可真好啊。”陶天玉捏了捏沈晓妆的脸,“行了,我也不多耽误你们了,快走吧。” 和陶天玉道别,沈晓妆和谢寒继续上路,总算是赶在那四十九天的尾巴上到了甘州。 沈晓妆重新穿好一身素衣,素面朝天地扶着金条的手从寺庙里走出来,带着满脸的哀痛,走进了谢寒坐着的那辆马车上。 一上车谢寒就把人揽在怀里,心疼地说:“何必非要赶着一日的时间,回府歇一日也使得。” 到了甘州之后沈晓妆马不停蹄地就往寺里跑,就为了把最后这一出戏演好。 沈晓妆闭上了眼,疲倦道:“早结束早安心,我这不就能回家歇着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越挫越勇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回了自己家的宅院,沈晓妆倒在床上睡了个昏天暗地,睡到半夜的时候觉得身上凉了,爬起来找被子,却发现谢寒这会还没睡呢。 沈晓妆揉着眼睛往外走,见外间的灯还亮着,绕过屏风一看,果然谢寒还就这不算明亮的灯光在看着手上的文书。 沈晓妆过去拿着小银剪子把灯芯剪下去了一段,灯光一下就亮了起来,谢寒察觉到,抬头看向沈晓妆。 沈晓妆紧了紧身上的衣裳,主动缩进谢寒怀里去,谢寒没撵沈晓妆回去睡,而是叫丫鬟送了张摊子进来。 把沈晓妆整个人都裹在摊子里面,谢寒在她脸侧亲了亲,“北边冷的早,白日里你不觉得,晚上凉的很,明儿叫人给你找厚被出来盖。” 沈晓妆扒了扒摊子,露出半张脸来,说:“那你抱着我,你抱着我我就不冷了。” 谢寒宠溺地笑了笑,“好,我抱着你睡。” 沈晓妆也不嫌外间的小榻上坐了两个人挤得慌,就这么安心地躺在谢寒怀里接着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床上了,谢寒这次到没走,靠在床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沈晓妆往边上蹭了蹭,谢寒都不用看过来,抬了抬手,让沈晓妆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 沈晓妆没睁眼,静静地躺了一会,才哑着嗓子问:“你看什么呢?” “这些日子有些事没处理。”谢寒伸手碰了碰沈晓妆的额头,“嗓子怎么哑了,是不是昨晚上凉着了?” 沈晓妆吸了吸鼻子,“好像是有点,脑袋也疼,不想起来。” 谢寒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一边,“那就不起了,我叫人请个大夫来给你看看。” 谢寒说干就干,走之前还不忘把被角掖的严严实实的,这被厚实的很,沈晓妆被捂得差点喘不上气来。 北边凉的是早,这才入秋没多久呢,不过也只有早晚凉,白日里有日头的时候还是热的。 等到大夫来了,沈晓妆已经被捂了一身汗,号过脉之后也只说是前些日子太过疲累,又骤然受凉,吃上两副药就好了。 送走了大夫,谢寒在沈晓妆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大晚上的乱跑了。” 沈晓妆吐了吐舌头,把被子掀开想叫谢寒进来陪她,被谢寒狠狠地瞪了一眼,被子又被压了回去。 “身上汗还没消呢你就敢掀被子,你是觉得病得不够重是不是?” 沈晓妆瘪瘪嘴表示委屈,“可是我想你抱我......” 谢寒拗不过她,正打算连人带被卷起来搂到怀里,就听金条进来通报,“夫人,薛姑娘又来了。” 沈晓妆一下就不高兴了,把被子往身上一卷,朝着床里面滚了两圈。 “不见,叫她走。” 谢寒抱了个空,回头见金条还站在原地,不满地问:“没听夫人说不见吗,还跟个木头似的在这做什么呢?” 金条没吭声,果然,不等一会沈晓妆又滚了回来,闷声闷气地说:“算了,让她进来吧。” 谢寒坐在床边轻声哄人:“你还病着呢,不想见就不见,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让她回去就行了。” “今日不见明日她还来。”沈晓妆不高兴地说,“还不是你,要不是你哪有这么多破事!” 谢寒平白挨了一顿数落,还被沈晓妆在后背上打了两巴掌,见薛悦进来的时候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薛悦看见谢寒在,眼睛亮了亮,连说话的声音都多了几分娇俏,“阿寒哥哥也在,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等薛悦把话说完,谢寒就不耐烦地打断了她,“夫人不是跟你说过,别这么叫我。” 薛悦的笑意险些僵在脸上,看着紧闭的帐帘,怯怯地说:“我是不是打扰到夫人休息了,我也没想到夫人到现在还没起身。” “既然知道了,那就不送了。”谢寒点了点头,“夫人身子不适,今日没时间接待你,你就走吧。” 薛悦不可置信地看向谢寒,“阿寒哥哥,我在甘州没什么相熟的人,只和夫人有些交情,难道我来找夫人说说话都不行么?” 谢寒往前对着沈晓妆的时候嘴巴都毒的很,何况是个本就看不顺眼的薛悦,“到甘州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相熟的热,那你是真废物。” 平日要是沈晓妆说这话薛悦保准哭着跑出去诉苦了,但今日是谢寒说的这话,薛悦就只能生受着,听得躲在帐子后面的沈晓妆憋笑憋的很辛苦。 薛悦两只手绞着帕子,眼圈已经红了,但还是倔强地不让眼泪掉出来,谁看了不说一句我见犹怜。 偏谢寒不觉得,接着说:“夫人受了风寒,就不多留你了,免得到时候过了病气给你你又赖到夫人头上来。” “我,我不会的...”薛悦小声地抽泣了一下,“您别赶我走...” 谢寒很是纳闷,“这是我家,我想送客就送客,我就是把你撵出去又能怎么的?” “哪有这么跟姑娘说话的。”沈晓妆轻咳了一声,从帐子里探出个头来,扯了扯谢寒,“快给薛姑娘道个歉。”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我说错了不成?” 夫妻俩一唱一和,薛悦被挤兑的无地自容,不知多少次从沈晓妆这哭着跑了出去。 谢寒还不忘扬声道:“不都说成了家之后就懂事了,薛柏之前还叫我给他妹子留意留意亲事,不如夫人上点心,就帮薛姑娘定下来吧。” 确认薛悦能听到这番话之后,谢寒才看向洋洋得意的沈晓妆,无奈地问:“这回夫人可满意了?” “满意,满意极了。”沈晓妆朝着谢寒勾了勾手指,谢寒配合的俯身,叫沈晓妆在自己脸上亲了一口。 但不得不说,沈晓妆是真佩服薛悦的毅力,这姑娘每次来都吃亏,依旧锲而不舍,就算是碰上钉子都在所不惜。 就这毅力,要是把心思放在别的地方,做什么做不成啊,非要给人做小? 沈晓妆很不理解。 第二百三十九章:吃醋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谢寒说要让沈晓妆给薛悦找门亲事也不是说着玩的,第二日就列出个单子出来给沈晓妆,让沈晓妆研究研究。 沈晓妆低头看着单子,半开玩笑的说道:“你倒是上心啊。” 单子上列的都是甘州这边年轻有为的将士,有一半都是薛柏手底下的兵,谢寒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沈晓妆心里有点泛酸,虽然知道谢寒是看在薛柏的面子上才做的这些,可她还是不乐意。 薛悦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挑衅沈晓妆,要是按沈晓妆想的,那不如就随了薛悦的意,随便找户人家把薛悦塞进去给人做小好了。 但是沈晓妆不能这么做,便是碍于谢寒的脸面和名声,她也不能这么做。 虽然这人本身也没什么脸面和名声。 沈晓妆带着一股怨气把单子上的人选都看了一遍,不认识地也不问谢寒,直接把人从单子上划下去,最后只留了六个。 沈晓妆重新抄了一遍,把单子压在桌子上的茶盏下面,然后裹着被子滚到床上的最里面去。 谢寒回来的时候只见金条在外面,金条朝他行了个礼,指了指桌子上的字条,说:“夫人叫您把那单子直接交给薛将军,别过薛姑娘的手。” 谢寒随手把那字条揣起来,问:“夫人呢?” “夫人歇着呢。”金条说完,就拿着手里的东西出去了。 谢寒看了看外面的天,又看了看紧闭的帐帘,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试探着朝着帐子里面说了一句:“晌午吃八芸楼的酱香肘子怎么样?夫人可还有别的想吃的?” 回答谢寒的是一片寂静。 谢寒叹了口气,蹬了鞋子撩开帐帘,果然见里面裹得像个茧一样的沈晓妆。 谢寒蹭过去,伸手去扒拉沈晓妆的被子,扒出来小半张脸来,沈晓妆瞪了谢寒一眼,又把被子拽上来把自己挡的严严实实的。 谢寒一时语塞,伸手从下面往被子里面探了探,有些不满地问道:“脚怎么这么冷,没加人给你灌个汤婆子?” 沈晓妆手脚凉是老毛病了,一入秋基本上被窝里都得塞三四个汤婆子才觉得暖和,半夜还得叫守夜的丫鬟给她重新换上热乎的。 后来和谢寒一块睡就好些了,谢寒身上热乎,把沈晓妆搂在怀里,就叫沈晓妆浑身都暖和起来了。 谢寒强行把被子掀开,沈晓妆起初还挣扎了一下,后来发现实在是比不过谢寒的力气,只能由着他也钻进被窝里来。 谢寒把沈晓妆的脚放到自己的肚子上,沈晓妆看着谢寒这番动作,态度一下就缓和了许多。 “怎么了今儿这是,谁惹了我们夫人不高兴了?”谢寒揉了揉沈晓妆的头,“不高兴就说出来,不都说了么,你在这生闷气最后气坏的不还是你自己么。” 沈晓妆直勾勾地看向谢寒,和他对视,一字一句道:“你惹我不高兴了。” 谢寒一愣,迅速地反思了一下自己今日的行为,终于察觉道:“因为薛悦?” 沈晓妆脸都气的鼓了起来,憋着一口气没吭声。 谢寒低低地笑了几声,“夫人这是醋了?” 沈晓妆本来还想嘴硬,可转念一想,自己在谢寒面前还有什么好瞒的,坦坦荡荡地承认:“是啊,我就是醋了,我就是看不得你对别的姑娘好。” 谢寒边笑边把人往怀里带,“我哪有对别人好啊,我的好不都留给夫人了。” “油嘴滑舌。”沈晓妆下了定论,“那你还给薛悦那么认真地找夫家,还叫我帮着找......” 谢寒马上改口:“那就不让她嫁了,叫她做一辈子老姑娘。” 转变有点快,沈晓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个小声嘟囔了两句:“我都挑好了,不嫁也给她绑过去......” 还是嫁了好,嫁了就省的惦记着谢寒了。 谢寒把人从床上抱起来,“都听夫人的,夫人说什么是什么,起来收拾收拾,晌午去八芸楼吃。” “真去八芸楼啊。”沈晓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谢寒,甘州的饭菜她最喜欢的就是八芸楼的,一听见这话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 “我还能忽悠你不成?”谢寒帮着沈晓妆翻找衣裳,“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沈晓妆这下彻底高兴了,突然跳到谢寒身上,谢寒顺势将人托住,在沈晓妆脸上掐了一把,“小作精。” 沈晓妆凑过去亲了谢寒一下,“就作你,你不高兴啊。” 谢寒忍无可忍,扣住沈晓妆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沈晓妆被他亲的气喘吁吁的,涨红了一张小脸,也得亏是被谢寒抱着,要不然都不一定能站得住。 腿软。 沈晓妆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扬声叫金条进来给自己找衣裳穿。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再这么下去连门都出不去了。 去八芸楼酒饱饭足之后,沈晓妆朝着自个列出来的单子上点了两个人名,“我瞧着这两家更好,人口简单,也没有妯娌,嫁过去就是当家太太,蛮好的。” 说完沈晓妆又加了一句:“当然,还是要看薛将军怎么想,这也只是我觉得,毕竟这几个我也都没怎么接触过,我能瞧见的只有家世,人品如何还得你们爷们去看。” “夫人的眼光总不会差。”谢寒溜须拍马的本事都用在沈晓妆这了,“要是眼光差也看不见我呀。” 还带自卖自夸的。 沈晓妆又看了眼那单子,“我的眼光如何不重要,只是我瞧薛姑娘眼神怕是不太好的。”到这时候了沈晓妆还不忘嘲讽薛悦两句。 把薛悦的婚事定下来,也算是解决了薛柏一个心头大患,这事要是成了薛柏只有感激的。 沈晓妆给薛悦挑婆家的时候也不是随便选的,她是把自己觉得好的人家都写上了,但人家薛姑娘未必能看的上啊。 眼神好使的姑娘家能这么上杆子想给人做妾? 也不一定,没准人家薛姑娘没想做妾,人家想挟恩图报,万一还能捞个平妻,那岂不是更好? 第二百四十章:天真的孩子呦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听说薛家刚把想要给薛悦定亲的意思传出去,薛悦就在家里面闹翻了。 薛柏这两日连大营都没去,不是不想去,而是去不成。 据谢寒转述,薛悦在薛柏房门口吊了根绳子,都不说薛柏提起婚事,就是薛柏想出个门薛悦都要闹上一阵子。 简而言之,除非薛柏点头叫薛悦进谢家的门,薛悦才能消停下来。 沈晓妆当成个笑话听,每天听的津津有味,恨不能搬把椅子坐到薛家门口去亲眼围观一下。 而此时被人津津乐道的薛姑娘正两手把这绳子,要把自己的脑袋往绳套里钻。 几个丫鬟婆子围着,连声劝着,薛悦满脸泪痕,眼泪汪汪地看向薛柏。 薛柏按住自己突突直跳的额角,怒道:“都别拦着她,让她吊,就当薛家清理门户了!” 这么些天来薛悦头一次听说薛柏说这种话,哭泣的声音一顿,边上的婆子见了马上眼疾手快地把人从凳子上面抱下来。 薛悦瘫倒在地上,边哭边说:“你们拦着我干什么,我就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丫头,原以为哥哥出息了我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可却,却......让我死了吧,好叫我去下面伺候爹娘!” 薛柏是真拿自己这个妹妹没办法,薛家确实更注重自己这个儿子,但薛悦自小要什么薛柏没给她,旁人家小姑娘有的薛柏从来不叫她落下,生怕薛悦被同龄的小姑娘给看轻了去。 结果薛悦要什么,要去给谢寒做平妻! 谢寒是什么身份,他们薛家又是什么身份,薛悦看不清楚,可薛柏还没糊涂呢! 薛悦朝着薛柏的方向爬了几步,扯住薛柏的衣摆,凄声道:“哥哥,阿悦只有这么一个心愿,你就不能答应阿悦这一次么......” 薛柏恨不能给薛悦一个巴掌把她扇醒,“不说你放着好好地正房太太不做,你也不看看咱家是个什么身份?!那是国公府,你攀得起吗?还平妻,妾室你都够不上!” “她沈晓妆都可以,我有什么不行!”薛悦终于暴露了自己真实的想法,“她沈晓妆难道不也是个村妇,为什么她能做谢家的媳妇,我不能!” 薛柏差点没被薛悦气晕过去。 “人家谢夫人有勤仁侯府给她撑腰,就算是个假的,勤仁侯府也认了,襄国公府也认了!”薛柏怒急攻心,“我就是平日里太纵容你了,不用选了,就谢夫人挑的那户人家,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家里备嫁!” 薛悦当即就晕了过去。 沈晓妆吃着谢寒剥的瓜子仁,听着谢寒讲着薛家的事,乐不可支。 可惜陶天玉不在甘州,要不然沈晓妆一定要去跟她分享一下这趣事。 碟子里的瓜子仁吃完了,沈晓妆端起来朝着谢寒招了招,谢寒把瓜子皮都拢到一块丢了,“少吃点,秋天本来就火大。” “那你把点心给我。”沈晓妆一动不动,理直气壮地支使谢寒。 谢寒也只拿了一块点心给她,“少吃点,过会吃饭了。” 沈晓妆啧啧称奇,接着问薛家的事,“最后定下来哪家了?” 也不知道是谁家这么倒霉捞到这么个媳妇。 “潘家的小子吧。”谢寒想了想回道。 潘家?沈晓妆也想了一阵,不是她中意的那两家,稍作思考,沈晓妆问:“薛悦自己定的?” 谢寒沉默地点头。 沈晓妆轻嗤了一声,不识好人心,那潘家十好几口人,那几个夫人都是泼辣厉害的,薛悦嫁过去就等着被人磋磨吧。 正想着,就有人来说薛姑娘来了。 真是禁不起念叨,沈晓妆叫人把薛悦放进来,转头去看谢寒。 谢寒自觉地避到里间去了。 几日不见,薛悦比上次来见沈晓妆的时候消瘦了许多,眼眶凹了进去,显得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偏她脸小,就显得格外诡异了起来。 薛柏到底是心软了,薛悦说想要见见沈晓妆,薛柏便答应了。 薛悦朝着沈晓妆粲然一笑,“夫人气色可真好。” “借您吉言。”沈晓妆淡淡道,看上去不大想理会薛悦的样子。 实际上沈晓妆就是不怎么想理会薛悦,这种时候找上门来,谁知道薛悦存了什么心思? “夫人为我的婚事操劳,阿悦感激不尽,今日特来感谢夫人。” 薛悦说着,倒了一杯茶递给沈晓妆,“这杯茶敬夫人,就当是阿悦的一片心意。” 沈晓妆是什么人,她能给薛悦面子? 沈晓妆从头上摘下来一根簪子,簪子是纯银的,往茶杯里一丢,再拿起来,见上面没变什么颜色,慢条斯理地拿着帕子把簪子擦干净,又插回到发间。 薛悦难得没做出哭啼啼的样子来,咄咄逼人地问道:“夫人难不成还怕我在这茶里下毒不成?”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这不也是为了防患于未然?”沈晓妆笑笑,丝毫不把薛悦的质问放在心上。 薛悦咬了咬下唇,“既然夫人测都测了,我这茶里也没毒,夫人可能喝我敬的茶了?” 沈晓妆不紧不慢地说道:“这茶脏了。” 薛悦险些按捺不住,想把这盏茶泼到沈晓妆脸上。 这茶是怎么脏的,还不是因为沈晓妆自己拿着根棍儿在里面搅来搅去! 沈晓妆可不管薛悦怎么想,反正她不想喝这茶。 薛悦又重新倒了一杯茶,双手敬上,“夫人这次可满意?” 沈晓妆:“方才那茶是没毒,谁知道这杯有没有毒?” 薛悦想把沈晓妆生撕了。 沈晓妆拢了拢头发,“不如这样吧,薛姑娘把这茶喝了,我就信了。” 气氛僵持了起来。 薛悦咬紧了牙关,深深地看了沈晓妆一眼,一仰头把那盏茶喝了个干净。 “夫人这次可信了?” 沈晓妆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信了。” “那,夫人请用茶。” 沈晓妆朱唇轻启,说出一句差点让薛悦昏过去的话:“我是说我信了,但我说过这茶我会喝吗?”她可没说过这话。 看着薛悦呼吸都粗重了几分,沈晓妆满意地笑了。 天真的孩子呦,就这点手段还敢出来丢人现眼。 第二百四十一章:她那是自食其果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薛悦这次倒是没跑出去,但是她当场哭了出来。 小姑娘大概没受到过这么大的打击,又或者是被自己在茶水里加的料给吓得,哭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左右就是模样不大好看。 沈晓妆拿过那茶杯,在手里转了转,茶杯里的水渍泛起微微的光泽,丝毫看不出来里面曾经被加了什么东西。 “薛姑娘何苦非要针对我呢。”沈晓妆一扬手,那茶杯就被丢到地上,顿时被四分五裂。 薛悦抬头,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你算个什么东西!” 沈晓妆耸了耸肩,并不把薛悦的嘲讽放在心上,托腮缓缓道:“不如让我来猜猜,薛姑娘在这里面加了什么料?” “薛姑娘敢以身犯险,想来也不是什么能要人命的东西。”沈晓妆不紧不慢地分析着,“那是什么呢,我想想啊,不是毒药,那不会是,会让人不孕的药吧?” 话说到这了,薛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分明就是沈晓妆早就看透了她的手段,在这跟逗猫儿似的耍她呢! 沈晓妆的确是早就收到了消息,就算是没有,过了薛悦的手的东西她也不会入口。 沈晓妆似笑非笑,“只可惜,这一盏好东西都叫薛姑娘自己喝了,哎呀,我记得潘家的老夫人可是着急抱孙子呢,薛姑娘喝了这东西,怕是以后......” 沈晓妆没把话说全,但是谁都能听出来未尽之意。 一个整日作妖,名声不大好,还不能生育的儿媳妇,潘家把薛悦娶回去之后会怎么想? 那就不是沈晓妆能够左右的了。 沈晓妆大概还是嫌薛悦还不够绝望,毫不客气地又补了一刀,“哦,差点忘了告诉薛姑娘了,我之前小产伤了身子,就算是没有薛姑娘这盏茶,我也生不了了。” 这事沈晓妆看开了,所以她能随意拿出来说,可薛悦不是,她年纪小,丁大点打击都受不得。 薛悦瘫软在地上,满脸的不可置信,既然沈晓妆本来就不能生,那她费劲心机安排这么一场戏算什么呢?她还想着跟沈晓妆“同归于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都用出来了...... “你不能生,谢家怎么还会留着你......”薛悦喃喃道。 沈晓妆沉吟了一会,道:“薛姑娘操的心还真是多啊,不过就算谢家容不下我,要给阿寒纳妾,现在也轮不到你了。” 因为薛悦也不能生了。 真棒,沈晓妆尽量叫自己笑得没那么猖狂,她不去主动招惹别人,但被人踩到头上来,她何必再心慈手软。 沈晓妆是心平气和了很久,但她不是活菩萨。 “我听人说婚期已经定下来了吧?”沈晓妆摆了摆手,“我就不多留薛姑娘了,要出嫁的姑娘,在外面留太久不好。” 瘫成一滩烂泥的薛悦被人拖出去,屋里安静了,沈晓妆舒了口气。 谢寒从里间出来,绕过地上的碎瓷片,坐在了沈晓妆身侧。 沈晓妆侧头看谢寒,谢寒在里间目睹了全过程,但他现在什么都没说。 “你怎么不说话呀?”大概是心虚,沈晓妆的声音软了些许,“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恶毒了啊?” 看破薛悦的计谋的时候,沈晓妆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把薛悦递来的那盏茶换掉,毕竟她只需要诈薛悦一下就可以了,没必要非让薛悦把那加了料的茶喝下去。 可是沈晓妆没那么做。 凭什么薛悦要算计她,她还要放过薛悦啊? 但是在外人来看,沈晓妆的手段确实太过了些,他们只会认为薛悦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就算是一步踏错,给个教训就完事了,何必要毁了一个姑娘一辈子? 不能生育,可不就是毁了一个姑娘一辈子。 那难道薛悦不也是想毁了沈晓妆一辈子吗?难道就因为她没得手她就能被原谅吗? 沈晓妆从来都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以前没经历过那么多风波的时候,沈晓妆甚至都能给黎婧下绊子。 沈晓妆眼都不眨地盯着谢寒,谢寒在沈晓妆的注视下,把人整个抱起来,让沈晓妆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沈晓妆顺势环住谢寒的脖子,把头埋在了谢寒颈间。 她有点委屈,在谢寒抱住她的那一刻,那种委屈突然就涌现了出来。 “你做的很好啊。”谢寒一下一下轻抚着沈晓妆的脊背,“若我是你,只会下手更狠。” 不要对敌人手下留情,这是谢寒从战场上得出来的道理。 沈晓妆小小声问:“你不是故意这样说的吧?” 谢寒把下巴垫在沈晓妆的发顶,说话的时候沈晓妆都能感受到那种轻微地让人安心地震动。 “当然不是。” 沈晓妆暗搓搓地在谢寒身上蹭了蹭,可怜巴巴地问:“要是回京之后母亲叫你纳妾,叫你和别人生孩子怎么办啊?” 谢寒柔声哄道:“不会的,我不会纳妾的,我不要孩子。” 沈晓妆不依不饶,“那要是母亲以死相逼呢?非要让你留后呢?又或者是叫你休了我呢?” 如此一来,谢寒哪里还能不知道沈晓妆是故意在撒娇呢。 低头看了看眼巴巴瞧着自己的少女,谢寒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哎,那就没办法了,自幼就是母亲最疼我,我总不能放着她老人家不管。” 不等谢寒说完,沈晓妆就在谢寒的锁骨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谢寒也不觉得疼,憋着笑说:“不是你让我说的,怎么还咬人呢?” “咬死你算了。”沈晓妆挣扎着从谢寒怀里出来,“起开起开,离我远点。” 谢寒哪能真把人放走,揽着沈晓妆的腰不肯松手,“说你就当真,方才对付外人那股机灵劲怎么就没了?” 沈晓妆噘着嘴,老大不高兴,谢寒把人圈在怀里亲了两口,起初沈晓妆还躲,最后实在躲不过,叫谢寒占了便宜去。 笑闹了一番,再大的气也消了,况且沈晓妆本也不是真的想和谢寒吵架,她只是想借题发挥,跟谢寒撒个娇罢了。 薛悦,增进夫妻情感必备好物。 第二百四十二章:露一手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甘州这边要想打发时间,还得是打听薛家姑娘的二三事。 不说出嫁前对谢寒死缠烂打,就连出嫁后的日子都过的鸡飞狗跳,顶撞婆母,和妯娌明争暗斗,甚至还不许丈夫纳妾。 薛悦以一己之力叫沈晓妆在甘州的日子过得没那么无聊。 沈晓妆整日无所事事,成天派人出去打探有关薛悦的事。 结果薛悦的事没打探到多少,倒是打听出些京城的事情。 宫里的小皇子病了,就是被锦贵妃养在身前的那个小皇子,流传出来的说法是染了天花。 这事都能流传到甘州来了,可见事态之严重。 沈晓妆便和谢寒说起这事来,谢寒也面色凝重,道:“早听说这事了,怕你听了之后多想,就没和你说。” 沈晓妆蹙眉思索,一下就抓到了其中关键,“这事和三嫂有关?” 能叫谢寒说出这种话来,定然是有和沈晓妆关系好的人牵扯进去了,黎婧不怎么可能,谢家黎家两位嫂子概率也很小,那就只剩下如今独自一人身在宫中的陶天玉了。 “瞒不住你。”谢寒苦笑了一声,“关系大着呢。” 沈晓妆有点急了,“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 谢寒把沈晓妆按回去,想让她别急,“三嫂回京的时候带了些礼物给宫中,知道九皇子小儿心性,找了甘州这边的布偶带了几个进宫,如今京中都在传,是因为这几个布偶才叫九皇子染了天花。” 简直是荒唐! 沈晓妆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这和那几个破布偶能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满甘州她也没听说有哪家得了天花啊! 谢寒见状也不敢往下说了,伸手帮沈晓妆顺气,沈晓妆恨不能仰天长啸一声,只能愤愤不平地往谢寒怀里扎。 “这都什么事啊......”沈晓妆哀嚎道,“就不能过会安生日子吗?” 话是这么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只要龙椅上坐着的不是宋齐,他们就永远过不上安生日子。 被谢寒抱了一会,沈晓妆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开始思考背后地事情。 可越想越觉得可怕,沈晓妆不知在什么时候出了一身冷汗,要不是谢寒身上是暖的,她可能都会发抖。 不论背后指使的人是谁,这步棋走的可是太妙了。 锦贵妃当时同意和宋齐结盟的时候,提出的条件之一就是等到宋齐登基之后要带着九皇子远走高飞,足见九皇子在锦贵妃心中的地位。 而现在九皇子出事,所有的矛头都指向陶天玉,陶天玉是谁?是宋齐的妻子! 可以说陶天玉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宋齐,要是锦贵妃真的信了这事是陶天玉做的,那她会怎么想? 本来就不怎么牢固的联盟会变得不堪一击,甚至锦贵妃还有可能反咬一口。 谢寒沉声道:“现在他们也只是谣传,还抓不到三嫂的把柄,三嫂应该暂时没什么事。” 沈晓妆并没有被安慰到。 陶天玉现在在京城的处境,可以说是如履薄冰,但凡踏错一步,都有可能万劫不复。 “当务之急,还是得看九皇子救不救得过来。”沈晓妆和谢寒一点一点的分析,把话都说出来,也算是能把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只要就过来了,就还有希望。” 至少他们和锦贵妃岌岌可危的联盟勉强还能保住。 让沈晓妆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们和锦贵妃的结盟,到底是怎么暴露的? 到现在为止,他们都没有主动地要求锦贵妃做些什么,一直都潜伏在暗处,任谁也不能想到锦贵妃是他们的人啊,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呢。 沈晓妆问:“锦贵妃怎么说?” 谢寒摇了摇头,“她什么都没说。” 沈晓妆不理解,谢寒给她解释道:“从九皇子被诊出天花开始,贵妃就一直守在九皇子身边,那座宫殿已经被封了,我们的人进不去,她的人也出不来。”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根本就不知道锦贵妃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情况看上去很糟糕。 然而就算沈晓妆急的想热锅上的蚂蚁也没什么用,他们现在谁都不能够去京城帮陶天玉,只能靠陶天玉自己在那边撑着。 谢寒看着沈晓妆一张小脸都皱到了一起,想了想还是伏在沈晓妆耳边说道:“三哥打算回京一趟。” 沈晓妆惊得瞪大了眼睛。 宋齐亲自回京?那不比谢寒回京还让人惊悚? “无诏归京,他疯了......”沈晓妆不解,“他回去能做什么?他也不能进宫去!” 谢寒只说:“如果现在在宫里的是我,你会不会回京?” 沈晓妆沉默了。 她只想到了权衡利弊,却忽视了一个问题。 陶天玉是宋齐的妻子,现在最难熬的那个人,是宋齐。 “三嫂在三哥最落魄的时候嫁给了他。”谢寒缓缓道,“哪怕没能给三哥提供娘家的助力,但这几年风风雨雨走过来,情谊哪是一般人能比拟。” 宋齐和陶天玉成亲这几年,别说侧室,连通房都没有,在皇家算是头一份了。 足见二人深情。 一个是生母地位底下的皇子,一个是外室所出的庶长女,两人一路走过来,从来都不轻松。 沈晓妆原本觉得自己过得已经够崎岖坎坷了,可要是和宋齐夫妇二人比起来,好像都顺遂了些。 谢寒又说:“况且三哥进京也有别的事要做。” “他大概要亲自和锦贵妃谈判一番了。” 之前和锦贵妃结盟,都是别人代为出面,宋齐人一直在甘州,并没和锦贵妃有过什么接触。 沈晓妆听过之后却是心思一动,察觉出来意思不对劲来。 宋齐要和锦贵妃重新谈一谈..... 沈晓妆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谢寒衣摆上的布料,再次把自己绕进了一个僵局里面。 怎么想都想不通,好像有一个关键的东西让沈晓妆忽视了,但谢寒偏偏没提起来,导致她对整件事情的推理出现了一个断层。 谢寒是故意的,他不想让沈晓妆忧思过多。 第二百四十三章:最毒妇人心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已经是十一月了,才入冬,甘州就落了雪。 宋齐进京的那日雪下的格外大,谢寒劝他等两日再走,被宋齐给回绝了。 “我晚一日到京城,阿玉就危险一分。” 谢寒便不阻拦了。 若是现在处在陶天玉的处境里的人换做沈晓妆,谢寒大概也是等不了的。 甘州的雪洋洋洒洒下了好几日,也得亏宋齐那日走了,若是再等,大雪就要封路了,那进京的事更不知道要拖到猴年马月去。 沈晓妆趴在窗户前,她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 一只手越过沈晓妆的肩头合上了窗子,沈晓妆回首,略有些不满地说:“我在看雪景呢。” 谢寒摸了摸沈晓妆的脸,“脸都吹凉了,再吹受了寒怎么办?” 沈晓妆还想辩解几句自己身子硬朗着呢,但一想到之前时不时就病恹恹的人好像也是自己,只好由着谢寒把窗户关的死死的。 谢寒找了件披风来给沈晓妆披上,沈晓妆抽了抽鼻子,在谢寒怀里蹭了蹭。 方才看雪看的入迷了,沈晓妆并不觉得冷,谢寒的怀里是暖的,被他抱住才觉得身上是凉的。 过了好一会沈晓妆才完全暖和过来,谢寒见状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下次还敢不敢这么吹风了?” 沈晓妆却答非所问:“九皇子的病,是锦贵妃动的手吧。” 谢寒没露出什么被揭穿的尴尬,只说:“还是瞒不住你。” 沈晓妆这些日子冥思苦想,觉得这件事的元凶无论是谁,沈晓妆都说不通。 九皇子作为老皇帝的幼子,今年才四岁,话都说不利索,他能对其余的几方势力造成什么威胁? 就算九皇子的病可以挑拨宋齐和锦贵妃之间的合作关系,但宋齐是吃素的吗?一旦他们的结盟破裂,万一宋齐不顾一切也找出真凶呢? 最重要的,还是锦贵妃的态度。 锦贵妃在沈晓妆他们这些人的心里极其成功地树立了一个慈母的形象,但如果她真是慈母,这时候不应该因为九皇子的事忙的焦头烂额,为何还会有心思和宋齐谈判呢? 所以沈晓妆做了个大胆的猜测。 “她想要九皇子登基。”沈晓妆盯着谢寒的眼睛说道,“九皇子的病是假的,她就是为了逼三哥回京,她要用三嫂来威胁三哥,好叫最后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换做是九皇子。” 谢寒没接话,只是安静地听沈晓妆说出她的推断。 “她大概也不会和三哥撕破脸,会许给三哥一个能叫他满意的位置。”沈晓妆越说越心寒,“最有可能的,就是摄政王......” 古往今来,摄政王有几个能有好下场? 锦贵妃...这个人的野心已经被养大了,不论这次谈判的结果是什么,他们的结盟都不复存在了。 谢寒终于开口:“三哥不会答应做摄政王。” 的确,宋齐筹划了这么久,就差临门一脚了,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沈晓妆颤着声音问:“那三嫂呢?” 现在锦贵妃把陶天玉拿捏在手里,宋齐要是还想坐到那个位置上,陶天玉看上去就变成了一个会被牺牲的必须品。 那个与中原人的样貌不尽相似,却过分好看的姑娘。 谢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是男人,会习惯性的从宋齐的角度看问题,但沈晓妆和谢寒关注的重点不大一样。 她更关心身边人的安危。 如果宋齐一意孤行,连这些年陪他风风雨雨走过来的妻子都能舍弃,那想来也不会是个仁慈的君王。 沈晓妆声音闷闷的,“要是我们能一直都在甘州好了。” 甘州的冬日很冷,沈晓妆不喜欢,但是沈晓妆喜欢这片土地。 这座城里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这里有她爱的人,有她亲手打造的小家。 沈晓妆舍不得走了。 大概是因为头天吹了风,沈晓妆第二日就发了热,烧的小脸通红,鼻子也塞,只能微张着嘴喘气。 大夫来开了药,沈晓妆喝了之后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得也不安生,沈晓妆时而会梦见黎婧被高挚退了婚,时而会梦见陶天玉被锦贵妃赐了三尺白绫,又梦到宋齐登基之后对这些一路伴着他走过来的臣子赶尽杀绝。 总归都不是什么好梦。 心绪不佳,就导致沈晓妆这病好的格外的慢。 冬天甘州这边都不怎么睡床了,在炕上铺上厚厚的褥子,再把炕烧的热热的,沈晓妆睡在上面,每次都要出一身汗。 也亏得这热炕,总算没叫沈晓妆病的更严重了。 这病归根结底还是心病,如果沈晓妆自己想不开,就是吃再多的药都白搭。 谢寒便问沈晓妆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沈晓妆思索了一番,说:“我想出去玩雪。” 谢寒沉默了。 出去玩雪,病情会变得更严重,不出去玩,沈晓妆还整日在屋里面郁郁寡欢。 这题无解。 最后谢寒还是趁着金条不注意把沈晓妆裹得严严实实地带了出去。 自从落雪之后沈晓妆几乎就没出过屋子,今日终于能出来,深吸了一口外面凛冽的空气,而后捂着嘴咳了一连串。 但是沈晓妆真的很高兴,她试探着往雪地里走了走,后院里的雪没怎么清理,几乎要把沈晓妆的膝盖埋没,每走一步都举步维艰。 甘州是真的很冷,就算沈晓妆裹着厚实的狐皮袄子,也觉得这风能吹到骨头里去。 沈晓妆仰面向后倒去,被雪花淹没,她仰头能看见灰蒙蒙的天,连日光都很难透过来。 谢寒也走了过来,把沈晓妆从雪地里拉起来,拍了拍她身上沾的雪,“开心了?” 沈晓妆边咳边笑,笑着笑着就流下泪来了。 眼泪被冷风吹干在脸上,吹得沈晓妆脸生疼。 谢寒把自己的大氅解开,也不顾沈晓妆身上沾了雪,把人整个裹在自己怀里,像是在和沈晓妆说话,也像是在喃喃自语。 “你得好好的,不论旁人怎么样,我只想叫你过的好......” 若是沈晓妆都不好,那谢寒做的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第二百四十四章:不请自来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玩了一场雪,回去之后又烧了一回。 谢寒在床边守了一夜没合眼,等到沈晓妆的热退下去了他才搭在床边睡了一会。 沈晓妆醒了之后眼也不眨的盯着谢寒,饶是谢寒很累了,但他睡得依旧很浅,沈晓妆醒了,他也跟着醒了。 “感觉好点了吗?”谢寒一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嗓子也哑了,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出来。 沈晓妆也跟着他笑。 她真的好很多了,虽然身上还是乏,但至少脑子是清明的。 沈晓妆乖乖地喝了药,谢寒也喝,他这些日子一直和沈晓妆待在一起,怕过了病气给他,便叫大夫给他开了个方子喝着,免得叫谢寒也病倒了。 喝完药舌根还泛着苦,沈晓妆皱了皱眉,把空药碗放到了一边,谢寒立刻就塞了一块窝丝糖到沈晓妆嘴里。 他们在甘州,除了守好这座城池之外,真的没什么可做的。 沈晓妆歪在谢寒怀里,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时日,“阿悦已经很久没给我写信了。” 沈晓妆这些日子病着,一直都没心思关注这些,现在才意识到黎婧已经很久没给她写信了。 差不多有一个月了。 这很不寻常,往日黎婧都是七八日,最多十一二日就会来一封信,说说京里发生的事情。 黎婧说的多是后宅的事,有关姚瑾泽又或是杜江芙的,还有几个小娃娃,这都是在谢寒那得不到的消息。 黎家没出什么事,要是出事谢寒也会第一时间知道,那能影响黎婧的人,就只剩下高挚了。 “高挚平叛还没归京吗?”沈晓妆疑惑道,“这都多久了,他都要去了小半年了吧?” 谢寒扶额,“早就回京了,前阵子我还和你说来着。” 沈晓妆茫然地看向谢寒,她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谢寒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是,沈晓妆听过之后依旧不理解。 “照你说的,高挚大获全胜,受的也只是皮肉伤,到现在也该都好利索了,那阿悦怎么还不给我写信呢?” 谢寒忍了一会,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所以高挚受不受伤归不归京和你二妹妹不给你写信有什么关系?” 沈晓妆被谢寒给问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确实,高挚和黎婧给不给她写信有什么关系,高挚还能阻碍她们的书信往来吗? 谢寒看见沈晓妆这幅有点呆呆的样子就知道沈晓妆把自己给绕进去了,拿来纸笔给沈晓妆,亲自研磨。 “既然她不来信,你写给她不就好了。” 沈晓妆觉得谢寒说的没毛病,给黎婧的信,写的不用那么讲究,洋洋洒洒写好几大篇,跟流水账似的,尤其仔细地问了陶天玉的情况。 现在最不容乐观的人就是陶天玉,算算日子,宋齐也该到京城了,这事大概快有个结果了。 谁知这信还没送出去,收信的人却先到了甘州。 黎婧从漫天风雪中穿行而来,给沈晓妆看呆了。 沈晓妆说:“你好像个雪人,都不用我出去堆了。” 黎婧咧嘴一笑,头上的雪花簌簌的往下掉,落到她形状好看的唇瓣上,化作了一滴水。 黎婧问:“我来你高不高兴?” 沈晓妆答:“我不高兴,你快滚回京城去吧。” “我才不回去。”黎婧进屋脱了外面的大氅,“许你在这享清福,就不许我来吗?” 沈晓妆不吃她这一套,开门见山直截了当,“京里又出什么事了?” 黎婧少有的没和沈晓妆拌嘴,从嗓子里挤出来两声干笑,不说话了。 沈晓妆和黎婧相处这么多年,她一张嘴沈晓妆都知道她要放什么屁,看黎婧这样子,不是京城里出了什么大事,反倒像是她自己出了事。 沈晓妆没催黎婧,等着她自己交代,等了小半个时辰,黎婧终于说:“我和阿挚吵架了。” 很好,黎婧此话一出,沈晓妆已经开始盘算京城里和黎家门当户对的儿郎都有哪些了。 这事的趁早办,要不然等老皇帝没了就是国丧,到那时候黎婧可真成了老姑娘了。 哪家好呢,总不能比高挚还要差的,可高挚实在是有些过于优秀,京城里资历比他高的比他老,和他一般年岁的身上又没有那么多功绩。 好烦,黎婧就不能先挑个低一点的,然后后面找的越来越好吗。 这起点实在是太高了,要再往上爬是有些困难。 黎婧凑过来小声问沈晓妆:“你和谢寒吵架的时候都是怎么解决地?” 沈晓妆:? 我在这给你找下家,你还在想着和好? 黎婧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这次能一气之下跑到甘州来,那定然是和高挚大吵了一架,当然,肯定不排除还有别的目的在。 沈晓妆木着一张脸,毫无感情地说道:“我和阿寒从来不吵架。” 黎婧:? 你逗我玩呢? 沈晓妆僵硬地转过头去看谢寒,问:“我们吵过架吗?”脸上的表情却写着“你要是敢说吵过你就死定了。” 谢寒配合的摇头,“我们没吵过架。” 黎婧:你觉得我信吗? 总之,沈晓妆很不喜欢黎婧这次的这种逃避问题并且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的行为,所以她没给黎婧好脸色看。 但该问的事还是要问,“四皇子妃现在怎么样?” “听说只是软禁了,还没有别的动作。”黎婧闻言正色道,“不过现在也没有切实的证据,他们顶多也就是把人关起来,不能把人怎么样,宗室还看着呢。” 沈晓妆冷笑一声,“那他们还想怎么样?” 把陶天玉五马分尸了吗? 黎婧叹了口气,“我知道的也不比你们多多少,这些日子忙着赶路,就是京城的消息想递到我手上也不容易。” 沈晓妆又垮起一张脸,“所以你到底为什么来甘州?” “我来享清福啊。”黎婧理智气壮地说。 “没出嫁的姑娘你在哪不是享清福,说的好像在家里嫂子虐待你了一样......” 第二百四十五章:她好我也好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黎婧来甘州来的莫名其妙,然后就莫名其妙地住了下来。 沈晓妆平日里无所事事的时候是听丫鬟念话本子,黎婧现在难得闲下来干的却是烹茶赏雪。 不是黎婧做作,是她真的很喜欢干这个。 黎婧的风雅是刻在骨子里的,就算是在沈家那几年,她也没有过像乡野村妇那样的举动。 说到底,就是沈晓妆只是个俗人。 俗人也挺好的,俗人过的快乐。 黎婧递了盏茶给沈晓妆,沈晓妆一手拿着话本子,一手捏着点心,没有多余的手去接,只能朝着桌面努了努嘴,示意黎婧把茶盏放到桌子上去。 黎婧没放,反倒是往沈晓妆嘴边递了递,沈晓妆顺着黎婧的动作喝了一口,她口中还含着一口点心,正好借着这口茶顺下去。 刚回来的谢寒正好看见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走进了听沈晓妆说:“这茶怎么这么苦......” 黎婧张了张嘴,沈晓妆不等她出声,抢声道:“行了行了,我是山猪吃不了细糠,甭说了。” “我哪这么说了。”黎婧哭笑不得,“哪有你这么说自己的。” 沈晓妆满不在意,“我说了不就有了。” 沈晓妆背对着谢寒,并不知道谢寒来了,坐在她对面的黎婧瞧见了也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又给沈晓妆喂了一口茶,“多喝几口,品一品就好了。” 谢寒忍无可忍,快步走上前,从后面拉着沈晓妆坐着的椅子往后拖,“黎二姑娘要是没什么事还是回京城去吧,甘州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姑娘家总在这待着不好。” 黎婧眨巴眨巴眼睛,抿唇一笑,道:“怎么会呢,甘州被姐夫治理的这么好,哪里就是兵荒马乱之地了,分明是安居乐业之地啊。” 宋齐去了京城,自然是轮到谢寒掌局,黎婧这话满是奉承,但是谢寒听着也没觉得身心舒畅,反倒是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谢寒打了个哆嗦,沈晓妆还坐在那没心没肺地笑。 “我没那么大能耐,你也少奉承我。”谢寒话是这么说着,但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你离我媳妇远点。 黎婧是何等聪明的人,哪能听不懂谢寒的未尽之意,不和谢寒争辩,转过头去和沈晓妆说话,“在京城时少有聚到一块的时候了,我若是此番回了京城,往后就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咱俩才能这么待在一块了......” 沈晓妆看了看谢寒,又看了看黎婧,发觉出来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但沈晓妆没往别处想,哪个脑子正常的人会想的倒谢寒能醋到黎婧身上去啊。 谢寒好似找到了一个突破口,看着黎婧说:“不如我把黎姑娘送到高挚那去吧?” 黎婧被茶水呛了一口,捂着嘴咳个不停。 谢寒再接再厉,“我还要盯着甘州的事宜,难免招待不周,高挚就不一样了,他现在闲的很,定然能把黎姑娘招待好。” 黎婧的耳尖渐渐红了,而后那红开始蔓延到脸颊上。 少女逼不得已,只好把脸缩到斗篷的毛领里面,免得叫旁人看见自己的窘态。 “甘州天凉,瞧瞧,都给黎姑娘脸冻红了。”谢寒把沈晓妆从椅子上拎起来,“下次黎姑娘还是别来找我家夫人出来吹风,到时候我家夫人受了寒,黎姑娘看了不心疼?” “我家夫人”四个字咬的格外重,像是在宣誓主权一般。 沈晓妆被谢寒扛在肩上,肚子上的软肉和青年挺直的臂膀接触,被隔的有些难受。 腾空晃悠了两下腿,想叫谢寒把自己放下来,谁知谢寒变本加厉,走到的时候一步三颠,差点把沈晓妆刚才吃的那点东西都颠出来。 小心眼的男人。 院子里只剩下黎婧一个人坐在树下,少女身上罩着葵黄色的斗篷,像是在雪地里不合时宜盛开的花。 黎婧的手指动了动,拿起桌子上被风吹凉了的茶喝了一口。 更苦了,从舌尖直接苦到心头去。 沈晓妆现在过得很好,黎婧亲眼所见,谢寒对她百般重视,这是黎婧喜闻乐见的。 茶盏被风吹的很冷,拿在手里好像是拿了一块冰,黎婧把茶盏放回去,不小心扯到宽大的衣袖,里面一张字条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黎婧俯身把那字条捡起来,字条上面沾了雪,触碰到少女的指尖时骤然化开,上面的墨迹被雪水晕开,变得模糊起来。 有小丫鬟走过来和黎婧说:“姑娘,外面冷,夫人请您去暖阁坐坐呢。” 黎婧扯出一个清浅的笑来,“我过会就去。” 与此同时,谢寒也收到了京里的来信。 宋齐......同意了锦贵妃的条件,他最后不会坐上那个位置,只做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说辞罢了,九皇子如今确实年幼,没有能够参政的能力,那等到九皇子成年之后呢? 哪个皇帝能容忍有人插手自己的朝堂呢。 宋齐答应下来,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但沈晓妆依旧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锦贵妃要宋齐助九皇子登基,那岂不是与虎谋皮,引狼入室吗? 锦贵妃深受老皇帝的喜爱,当初宋齐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决定和锦贵妃结盟,那就会有别人也看重这一点。 这是锦贵妃所有的天然的优势。 所以如果锦贵妃想,她定然能找到足以代替宋齐,还会很听话的人选,而不是宋齐这个带着雄心壮志的皇四子。 沈晓妆烦躁地把手里的话本子扣在脸上,谢寒跟她说这些的时候她正看着手里这本书,书页里透出来的墨香萦绕在沈晓妆的鼻尖,却不能缓解一分她的焦躁。 谢寒把那书拿起来,“做什么呢,你也不嫌闷得慌。” 书页距离沈晓妆远了一点,叫沈晓妆能看清上面的字,书上正写着:“...盈盈遥遥地看了一眼父母兄长,而后毅然转身离去,只要亲近的人过的好,她做出这点牺牲算什么......” 沈晓妆灵光一闪,好像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第二百四十六章:被我识破了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把那话本子从谢寒手里夺回来,不过是个普通的情爱话本,说的是一个富家小姐和一个穷书生相爱的故事,俗套的很。 沈晓妆正看到说这位盈盈姑娘被一个权贵看上,用她亲人的性命来要挟她嫁给这人,盈盈无法,只好含泪出嫁。 “啪”地一声把话本子合上,沈晓妆沉着脸和金条说:“去把二姑娘请进来。” 金条应了一声,转身出去,门口的棉帘子被掀开,一阵冷风从外面吹进来,正扑在沈晓妆脸上。 沈晓妆抖了一下,谢寒见状走过去把那帘子压实,不叫一点风再透进来。 但沈晓妆还是觉得冷,冷的手脚发抖,甚至连牙关都在打颤。 谢寒在沈晓妆面前蹲下来,视线和沈晓妆平齐,试了试沈晓妆额头的温度,担忧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沈晓妆僵硬地摇了摇头,目光越过谢寒的肩头,直直地盯着门口。 她在等金条回来。 过了好一会,外面才响起来匆匆地脚步声,金条掀了帘子进来,叫沈晓妆看见的是一张惊慌的脸。 “夫人,二姑娘不见了!” 沈晓妆闭了闭眼,却突然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她就说,黎婧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跑到甘州来。 从沈晓妆进屋到现在才多长时间,黎婧那么大个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可见黎婧是早有预谋。 沈晓妆拉了拉谢寒的袖子,说:“我们......骑马去追,她走不了多远,应当是往渔阳去了......” 渔阳,沈晓妆和黎婧在那暂住过一段时日,是沈晓妆这些年过的最快活的日子。 若是可以,沈晓妆也想回到在渔阳的那些日子。 但是那份美好掩盖了一些事实,叫沈晓妆忽视了,渔阳也是锦贵妃的老家。 锦贵妃的父亲,便是渔阳的知府。 锦贵妃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女人,她肯和宋齐合作,那就说明她不怕宋齐反水,有足够拿捏在手里的把柄叫宋齐就范。 维系两伙人的关系最简单的办法是什么? 联姻啊。 黄家唯一的姑娘送到宫里当贵妃去了,但是黄家还有儿郎啊。 宋齐这边的人,没成亲的女子,算来算去,便只剩下黎婧一个了。 但是宋齐不可能会答应这门亲事,不说别的,就是看在黎家和高挚的面子上,宋齐都不会去动黎婧。 所以这事只可能是黎婧擅作主张,连黎康都瞒过去了。 黎婧最放不下的人,除了京城里的亲人,就只剩下一个远在甘州的沈晓妆了。 她得来看沈晓妆一眼,才能放心地往火坑里跳。 黎婧藏得太好了,沈晓妆和她相处这几日都没发现什么端倪,要不是被这话本子一激,沈晓妆可能都不会往这上面去想。 毕竟所有人都以为最后黎婧会和高挚在一起。 包括沈晓妆有时候都会这样想。 谢寒没问缘由,扯了厚实的披风把沈晓妆裹起来,带着沈晓妆上马,去追黎婧。 黎婧定然是要坐马车走的,马车哪有谢寒单枪匹马的跑得快,出了城没多久沈晓妆就看见那辆简朴的小马车在官道中间大摇大摆地走着。 黎婧是吃准了沈晓妆短时间内反应不过来,等沈晓妆反应过来了,她都走出去老远了。 只可惜,黎婧这次失算了。 谢寒策马上前,拦在那马车前面,车夫惊了一下,连忙停车,车厢晃动了几下,少女清冽的嗓音从车厢里传了出来:“出什么事了?” 沈晓妆从谢寒怀里探出头来,阴阳怪气地说道:“出大事了,黎二姑娘快出来瞧瞧吧。” 车厢里沉默了很久,黎婧才从马车里伸出个头,“你怎么来了?” “黎二姑娘真能耐啊,我要是不来,您是不是都要把自己嫁出去了?” 黎婧无话可说。 沈晓妆碰了碰谢寒,谢寒识趣地把沈晓妆抱下马,沈晓妆毫不客气地上了黎婧的小破马车。 马车不大,沈晓妆进去之后有点挤,虽然四面都围了厚实的棉布,但是车里面没烧小炉子,还是冷得很。 行吧,挤挤暖和。 沈晓妆正要开口说教,车厢却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沈晓妆没坐稳,直朝着黎婧怀里扑去。 黎婧也没坐稳,两人滚在了一块,沈晓妆被磕碰了几下,胳膊腿都疼,叫沈晓妆疼的龇牙咧嘴的。 “怎么回事......” 沈晓妆说话的声音很快就被外面的打杀声给淹没了,车里二人对视了一眼,察觉到了一丝危险。 情况不妙啊。 马车太显然,坐在这里就是个活靶子,沈晓妆小心翼翼地把帘子掀开了一条缝,试图去找谢寒的身影。 谢寒守在车前,他手里拿着从旁人那抢来的刀,一刀划破了面前人的喉咙。 回头看见沈晓妆从缝里露出来的一双眼睛,谢寒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他手上不干净,沾了许多血,从谢寒到甘州的那一日就洗不干净了,但是他从来没在沈晓妆面前做过什么过于凶残的事。 车厢外的青年侧着脸,脸颊上溅上了些许血迹,顺着那好看的线条流进衣领里,在青年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蜿蜒的痕迹。 趁着谢寒呆愣的这一瞬间,又有人攻了上来,沈晓妆瞳孔缩了缩,想要开口提醒谢寒,谢寒已经转身,一刀劈了下去。 而谢寒另一只空着的手,朝着沈晓妆的方向伸了过来。 沈晓妆毫不犹豫地抓住谢寒的手,而后一股力量拉着沈晓妆往外去,沈晓妆习惯性地要扑到谢寒怀里去,但她忘了一件事。 黎婧还在她身后呢。 黎婧原本是拉着沈晓妆的衣角的,她在沈晓妆后面,看不见外面的形势,只知道沈晓妆突然出去了,她没反应过来,手里还攥着沈晓妆的衣裳,直接被扯了出去。 谢寒稳稳地接住沈晓妆之后,不等他抬头,一股不容拒绝的冲击力从沈晓妆身后传来,推动着他们往后倒去。 而谢寒的身后,是一段坡路。 沈晓妆和谢寒对视的最后一眼,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惊恐。 这不对啊?! 第二百四十七章:饶了我吧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前来行刺的人也没想到会是这种发展走向。 他们的行刺目标,本应该死了的襄国公府二公子,抱着自己的媳妇,被自己的小姨子飞撞出去,三个人跟滚雪球一样从那斜坡上滚了下去。 官道上的人目瞪口呆,滚动中的人生不如死。 谢寒把沈晓妆死死地护在怀里,沈晓妆倒是没受到多少冲撞,但是黎婧就不一样了。 可怜的黎二姑娘孤零零地从斜坡上滚了下来,这斜坡很长,也不知道到底滚了多长时间,到坡底的时候三个人全都晕头转向,身上像是被马车碾过去了一样。 沈晓妆趴在谢寒的身上,就算是谢寒把她护在了怀里,也依旧难受的很。 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往边上一看,黎婧直挺挺地趴在地上,头埋在雪地里,低头一看,谢寒仰面躺着,手指在无意识地抽搐着。 只有沈晓妆勉强还有个人样。 沈晓妆先把黎婧翻了个身,免得被憋死,然后戳了戳一动不动的谢寒,不知道戳到了什么地方,谢寒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晓妆四处看了看,这周围白茫茫一片,日光落在雪地上,反射出来的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根本就认不出来这地方是哪。 谢寒过了好一会才从地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拉着沈晓妆的手看了看,问:“没磕到哪吧?” “没事,你呢?”沈晓妆担忧地问,她方才只是轻轻地碰了谢寒一下,谢寒就疼成那样,身上肯定是有伤。 那坡路被雪覆盖着,底下不知道藏了多少石头树杈,要不是谢寒护着沈晓妆,她怕是这会都站不起来。 就跟黎婧似的。 哦,黎婧。 沈晓妆和谢寒齐齐回头,目光落在了宛如一个死人一般的黎婧身上。 黎婧这几日真是经历了太多的大风大浪了。 先是被锦贵妃逼婚,而后是狠下心来和沈晓妆诀别,现在又要承受这种天旋地转的痛苦。 最重要的是,沈晓妆和谢寒在那边互相关怀,半点都没意识到这边还有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姑娘倒在雪地里。 黎婧受到了身体和心里上双重的伤害。 沈晓妆往黎婧那边挪了两步,俯下身来真诚地问道:“你还好吗?” 黎婧的脸皮抽动了一下,说:“我不太好。” 虽然他们现在的处境不大好,甚至可以说是很尴尬,但是沈晓妆还是想笑。 伸手把黎婧从地上拽起来,黎婧有些站不稳,活动了一下脚踝,就感受到了一阵钻心的疼。 约莫是脚崴了,沈晓妆蹲下去想撩开黎婧的裙摆看看,突然反应过来谢寒还在边上站着。 周围冰天雪地的,衣服撩起来还会冷,只能叫黎婧先忍一忍,沈晓妆和谢寒往四周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出路。 雪积得不浅,沈晓妆走的一脚深一脚浅,走的小心翼翼,地上有什么东西她也瞧不见都被雪给盖住了。 沈晓妆不敢走远,只绕着黎婧四周走了走,而后就和黎婧一起蹲在原地等谢寒回来。 好在出门的时候谢寒给她裹了件厚实的斗篷,这会沈晓妆也没觉得特别冷。 黎婧好像有些受不住了,沈晓妆把自己的披风解开,把黎婧也裹进来,两个姑娘相依在雪地里互相取暖。 谢寒回来的也快,抬手指了一个方向,“往那边走走看吧。” 沈晓妆搀扶着黎婧起来,想了想,干脆把自己的斗篷给了黎婧。 方才不觉得,才把斗篷解下来就感觉身上的衣裳被风给吹透了。 这鬼天气怎么这么冷啊...... 黎婧走不稳,大半的重量都压在沈晓妆身上,沈晓妆咬牙硬撑着,她总不能叫谢寒来扶黎婧吧。 冰天雪地里面,沈晓妆和黎婧表演了一出姐妹情深,谢寒表演了一出深闺怨夫。 沈晓妆起初还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前头领路的谢寒走路波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一瘸一拐,好像刚让人抡着大棍子把腿打折了。 沈晓妆身上挂着个黎婧,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前面瘸的认真的谢寒走了两步发现后面没动静了,回头一看,沈晓妆扛着黎婧一动不动,好像是一座立在风雪里的雕像。 谢寒看了会沉默,黎婧看了会流泪。 “夫人...怎么不走了?” 沈晓妆仰头看天,思考了一会,说:“我累了。” 谢寒往回走了两步,“那找个地方歇歇?” 沈晓妆摇了摇头,“不,我心累了。” 沈晓妆迈开沉重的步伐,拖着使不上力气的黎婧,好像一位身残志坚的老母亲。 谢寒默默地变得正常了起来,走起路来健步如飞,不一会就再次超过了沈晓妆。 沈晓妆就知道,谢寒这狗东西在跟她演。 走了一段时间,沈晓妆是真的没力气了,黎婧就是生的再纤细,她也是个十六七的大姑娘,甚至比沈晓妆还要高上些,拖着黎婧走了这么久,沈晓妆是真的累了。 身心俱疲。 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沈晓妆一个踉跄,连带着黎婧也跟着到了下来,和雪地接触的那一刹那,沈晓妆觉得自己得到了解脱。 他们现在分明是处在一个紧张的局面里,后有追兵不知追到哪了,还不知身在何处,一没吃食二没取暖的东西,说是近乎绝路也不为过。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沈晓妆一点都没有绝望的感觉。 自家男人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思拈酸吃醋,自家妹妹宛如一条死狗一样瘫在自己身上,沈晓妆甚至有一种想要冲回到官道上去让那伙人捅自己一刀的冲动。 沈晓妆感觉到有人戳了戳自己,但是沈晓妆没动。 头顶上传来谢寒的声音:“夫人,你怎么了?” 沈晓妆骤然起身,力道之大把摞在她身上的黎婧都掀了下去。 只听“噗通”一声,黎婧在空中打了个旋,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落到了雪地里。 谢寒惊了,黎婧凉了。 沈晓妆疯了。 沈晓妆抓住谢寒的手,极其认真地说:“你给我一刀吧,放过我,大家都好过。” 第二百四十八章:什么叫生不如死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离甘州城外不远的一个小村落,一位年轻的妇人拎着一个篮子缓步走在布满了冰雪的小路上,妇人身上裹着厚厚的袄子,脸被风吹的通红,握着篮子的手指冻得僵硬。 她家就在不远处了,要不是家里实在是没有米粮了,她也不想在这鬼天气里出门。 妇人在下一个路口拐了个弯,一抬头却看见了极为诡异的一幕。 迎面走过来两个人,一男一女,两人皆是蓬头垢面的,目光呆滞地往前走。 两人中间还夹了一个姑娘,头被站着的那个姑娘搂在怀里,双脚被边上的青年一手一个拎着,随着边上的两人走动,这姑娘中间架空的身子还被甩的晃动起来。 被拎着的姑娘紧闭双眼,面容安详,哪怕是被这么摧残也丝毫没有反应。 好一个大型抛尸现场。 从小就在村子里长大的妇人惊了,她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抱着头的姑娘听到动静,朝着妇人这边看过来,见到人之后,眼前一亮,走起路来都有了力气,冲着妇人飞奔过来。 那青年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被那姑娘落后了几步,呆滞地跟着上前了两步。 这两人正是沈晓妆和谢寒,被架起来的是行动不能自理的黎婧。 沈晓妆实在是拖不动黎婧了,和谢寒一合计,想出了这么个绝妙的办法。 三人就以这么个诡异的姿态在雪地里走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入目皆是白茫茫一片,沈晓妆近乎崩溃。 就在这个时候,她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人影,沈晓妆仿佛看见了生的希望,全身上下充满了干劲,奔着那道人影走去。 但是她忘了还有个黎婧。 谢寒被沈晓妆甩在了身后,两人中间出现了一段距离,被架在中间的黎婧顿时被扯得扭曲了起来。 那妇人只能看见沈晓妆满脸兴奋地跑了过来,她怀里的黎婧突然双目圆瞪,脸色涨红,甚至连舌头都吐了出来。 黎婧什么时候这么失态过,她看不见自己的样子,她只知道她要被沈晓妆勒死了。 黎婧拼尽全力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轻...轻点...勒...” 沈晓妆听见黎婧的声音之后才幡然醒悟,只可惜沈晓妆被冷风吹了这么久的脑子不大好使,听见黎婧说勒她就下意识地放开了手。 黎婧就像是一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往地上栽了下去。 还好谢寒反应够快,为了不让自己的小姨子脑部受到重创,他抓住黎婧的双脚往上一用力,黎婧突然就转了个方向,被谢寒轮了起来。 妇人惊恐地看着他们三个,惊得手里的篮子都掉了。 天哪,这两人不但杀人抛尸,还要鞭尸啊! 沈晓妆不明所以地看着那妇人慌不择路地跑开了,连东西落在了地上都不顾了,须臾间就不见了踪影。 沈晓妆觉得自己的希望破灭了。 黎婧也觉得自己的希望破灭了。 原本黎婧是仰面倒下去的,被谢寒这么一甩,变成了她那张姣美的脸和地面亲密接触,好在边上是厚厚的积雪,黎婧只是整个头都插进了雪地里。 沈晓妆回头,看见的就是黎婧想根葱一样倒插进雪堆里。 谢寒被沈晓妆看的一哆嗦,不知怎么想的就把黎婧的腿给松开了,任由黎婧完美地趴在了地上。 谢寒举起双手,满脸无辜地看着沈晓妆,“不是我干的。” 沈晓妆按住自己抽出的脸,半点不想承认黎婧现在这般模样和自己有关系。 被这夫妻俩摧残过后的黎婧身残志坚地自己从雪地里爬了起来。 黎婧站不稳,只能半跪在地上,看向沈晓妆的目光空洞无神,喃喃道:“你把我送到渔阳去吧,我心甘情愿嫁到黄家去......” 至少嫁到黄家,还有点活路,在沈晓妆和谢寒手里,她都不一定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别管这背后的人有什么阴谋了,黎婧觉得这群人不是来刺杀的,反倒是来折磨她的。 她上辈子可能是个无恶不赦的贼人,这辈子才让她遇见了沈晓妆和谢寒。 沈晓妆握住黎婧的手,也不知被黎婧说的哪个字感动的热泪盈眶,“你这孩子说什么瞎话呢,你嫁过去高挚怎么办?” 黎婧气若游丝地说:“阿挚......阿挚他会理解我的......” 谢寒大概也被沈晓妆给同化了,抹了一把脸,神色极其之严肃,“不,他不会,没有男人会愿意戴绿帽子的。” 黎婧呆愣愣地问:“那,那怎么办?” 沈晓妆拽过袖子擦了下被冻出来的鼻涕,动用她不怎么好使的脑子思考了一下,语重心长道:“阿悦,你听我一句劝,做人不能三心二意,做女人更是。” “你看我。”沈晓妆拍了拍胸膛,“我就对你姐夫一心一意。” 谢寒听见沈晓妆这么说之后万分感动地朝沈晓妆扑过来,然而沈晓妆手里还握着黎婧的手,被谢寒这么一大坨给扑倒,手里的力道没松,反而握得更紧了。 黎婧被这股不容拒绝的力道一带,奇迹般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站起来了! 而后黎婧隐隐听到自己的腿好像发出了“咔嚓”一声。 可是腿怎么会发出声音呢? 紧接着一阵剧痛从黎婧腿上传来,她只是站直了一瞬间,就不受控制地朝着沈晓妆她们身上倒去。 沈晓妆本就被谢寒压着,黎婧正倒在谢寒身上,重量再次增加,沈晓妆感觉自己被暴击了一下。 隔夜饭都要被压得吐出来了。 沈晓妆被压的头晕眼花,恍惚之间好像听见了有很多人在说话。 她已经出现幻觉了吗? 倒下的黎婧艰难的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那路口处出现了一群壮汉,被围在中间的赫然是方才看见他们的妇人。 就算是这群人手里都拿着锄头木棍,黎婧也丝毫不觉得可怕,甚至感觉自己得到了救赎。 她终于能逃出这两人的魔爪了吗...... 第二百四十九章:计划不通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坐在烧的热热的炕上,手里捧着一碗姜汤,身上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裳,脚边还堆了厚实的被褥,整个人都得到了救赎。 在险些丧命于村民的锄头之下后,沈晓妆用一根金钗换得了为自己辩解的机会。 所以他们现在才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睡着暖炕,吃着热饭。 只可惜村子里没有大夫,黎婧的腿大概率是折了,不能耽搁,他们得尽快离开这里,要不然黎婧的腿就快费了。 问题是他们不知道前来刺杀的人会在哪守着,万一出了这村子又遭到截杀怎么办? 他们现在,一个残,一个弱,只有一个谢寒勉强能打,但谢寒也做不到带着两个姑娘杀出重围啊。 沈晓妆饱餐一顿,觉得自己暂且活过来了。 谢寒在外面和村民交涉,黎婧躺在沈晓妆身边,目光呆滞的盯着棚顶。 短短的一天里面,黎婧经历了太多了。 沈晓妆推了推黎婧,黎婧缓慢地转过头来看沈晓妆,双目无神,生无可恋。 沈晓妆拽了拽被子,躺到黎婧身边,小声说:“要不,我领着你回甘州吧。” 黎婧的眼珠子朝着沈晓妆这边转了转,向来聪慧的黎二姑娘一时间不知道沈晓妆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晓妆大概想让她死? “那伙人大概是冲着阿寒去的。”沈晓妆在被子里摸索了几下,握住黎婧的手,“若是我们和阿寒一起走,到时候就有可能全军覆没了。” 黎婧消化了一下沈晓妆话里的意思,大概明白了。 来者不善,谢寒要是真的带着她们两个,遇到了追杀的人,最后大家一个都别活。 但是要是只有沈晓妆和黎婧走,稍微乔装打扮一下,两个弱女子,被认出来的可能性就小了很多。 到时候谢寒独自行动,就算是被追杀,一个人逃跑的几率也大一些。 沈晓妆心里清楚,谢寒肯定不会答应她这个提议,所以她只和黎婧商量,等到夜深的时候悄悄地走就行了。 权衡利弊之下,黎婧点了头。 沈晓妆弯了弯眉眼,柔声说:“那你赶紧睡一会吧,晚上还得赶路呢。” 谢寒进来的时候见沈晓妆和黎婧都睡了,只当她们是折腾了这么大半日累了,转身到另一个屋子里去歇着了。 北边的冬日,天黑的格外早,沈晓妆从被窝里出来,骤然接触到外面的凉气,不由打了个激灵。 把黎婧叫醒,沈晓妆和这家的农妇一块把黎婧抬到一个小推车上面,那妇人还给了沈晓妆一副厚实的牛皮手套,免得叫这个看着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手被冻裂了。 沈晓妆笑着道了谢,双手握住推车的把手,往上一用力,小推车就颤悠悠地往前动了一步。 刚往前走了几步,不等走出院门,沈晓妆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句话,冻得她后背都冷飕飕的。 “这么晚了,夫人是打算上哪去啊?” 沈晓妆抽了一下被冻出来的鼻涕,视死如归一般地朝着门口冲了出去。 没走出多远,沈晓妆就被人拦腰抱起,甩在了肩头,好在沈晓妆长记性了,握着车把手的手没松开,没叫车摔在地上,让上面的黎婧受到多重伤害。 “你先...让我把...车放下...” 沈晓妆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就被谢寒扛起来了,要不是拼着那点仅剩的姐妹情,黎婧就已经遭殃了。 谢寒伸手接过沈晓妆手里的车把手,平稳地把车放倒在地上,脸上泼盆水都能冻成冰碴。 “夫人如今能耐了啊,都敢自己半夜瞎跑了?” 沈晓妆闭口不提,黎婧装死不说话。 沈晓妆被吊着,视线只能看见谢寒笔直的长腿,谢寒却是能看见面前的几间屋子里面隐隐有几个脑袋从窗户门框后面伸了出来。 谢寒皱着眉,把沈晓妆放到地上,弯腰握住装着黎婧的小车,开始往外走去。 沈晓妆赶紧跟上,手不尴不尬地伸在半空中,弱弱地问了一句:“你不是要把阿悦丢了吧.....” 虽然黎婧和她同流合污同仇敌忾,但是也不至于叫谢寒毁尸灭迹吧...... 谢寒无奈地看了沈晓妆一眼,叹息道:“都出来了,就趁着天黑走吧。” 沈晓妆亦步亦履地跟着,谢寒却突然停了下来,沈晓妆茫然地看着他,只见谢寒朝着那小车扬了扬下巴。 沈晓妆没懂,把自己手上的手套脱下来递给谢寒,而后把自己的手缩进了袖子里。 谢寒:“......我是让你坐上去。” 黎婧占了那车大半的地方,但要是沈晓妆只是坐上的话,也还是有地方的。 沈晓妆眨巴眨巴眼睛,心里面妥帖了很多,但还是摇了摇头,“你都很累了......” 谢寒用膝盖撑住小车,抱住沈晓妆,不由分说地把人放到了车上。 沈晓妆晕乎乎地坐在黎婧身边,呆呆地看着谢寒。 地上有雪,但谢寒推车推得很稳,借着今夜亮的不可思议的月色,沈晓妆能看见前面蜿蜒的小路。 还有身后的少年。 沈晓妆不自觉地笑了起来,要是忽略掉如今他们的处境,竟然看山去还不错。 坐在车上的少女轻哼起不知名的小调,轻快的声音在谢寒耳边缠绕,好似要把今日所经历的这些苦楚全都一扫而空。 沈晓妆唱着唱着突然停了下来,回头和谢寒说:“我突然觉得,要是和你一起死在这也不错。” 当初谢寒身死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沈晓妆不是没动过要跟着谢寒一起去的想法。 谢寒不是沈晓妆生命的全部,可他是沈晓妆的必需品。 如果真的和谢寒丧身于此,沈晓妆粗略地想了想,她大概是真的没有什么遗憾的。 谢寒很平稳地往前走,说:“我们都不会死的。”就算是他死了,也会拼尽全力护沈晓妆周全。 沈晓妆是值得他付出生命的人。 躺在车上的黎婧抹了把脸,冷风吹到她的脸上,都没能让她理智一点。 她不想和这两个人死在一起,她还年轻,她还想活着。 第二百五十章:你猜是谁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他们出事的地方里甘州并不远,只是为了躲避追兵,尽量挑天黑的时候走,又绕了个远路,走了两天才走回甘州城里。 万幸没遇上追兵,一路上算是有惊无险。 进了甘州城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馆给黎婧看伤,沈晓妆在外面等的百无聊赖,捧着医馆大夫给她的热茶,靠在谢寒肩上昏昏欲睡。 趁着这会谢寒请了医馆里的小学徒到家里去找人来,找辆马车来,好把黎婧这个残废给拉回去。 大概是医馆的炭盆子烧的太旺了,又或者是谢寒在身边实在是太叫人安心,沈晓妆竟真的睡了过去,连谢寒把她抱上马车都不知道。 等沈晓妆再睁眼,头顶是熟悉的帐子花纹,身上盖着的是厚实的被褥,沈晓妆一动,浑身上下都疼。 要不是后来一直坐在车上,沈晓妆这会可能都起不来身。 活过来了。 沈晓妆一动,金条就过来了,先是给沈晓妆到了杯温水,而后问:“夫人饿不饿,厨房备了不少吃食,都还热着呢。” “拿碗粥来吧。”沈晓妆说,“二姑娘怎么样了?” 金条没动,吩咐个小丫鬟去给沈晓妆拿吃食来,和沈晓妆说起黎婧的事:“没什么大碍,但是大夫说二姑娘的腿得静养,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二姑娘骨头都折了,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 沈晓妆扬了扬手里空了的水杯,示意金条再来一杯,“能恢复成什么样?”不会到时候变成个瘸子吧。 “大夫说只要好生养着,和往前没什么差别。” 沈晓妆点了点头,那就行,要是黎婧真出什么事,别说跟京城里那一帮人交代,沈晓妆自己这良心都过不去。 垫了垫肚子,沈晓妆去看黎婧,坐在炕沿上看着瘫在炕上的黎婧唏嘘不已,“看看咱们黎二姑娘,多可怜,哎呀,你这腿也动不了了,是不是就去不了渔阳了?啧啧啧,到底是谁派的人啊,怎么还毁人姻缘呢......” 黎婧被沈晓妆这么阴阳怪气地一顿嘲讽,听得拳头都硬了。 “你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沈晓妆朗声大笑,虽然她和黎婧情同手足,但是看黎婧吃瘪,她还是很高兴。 那种发自内心的高兴。 沈晓妆往里蹭了蹭,“行了,你跟我甩脸子做什么,阿寒已经给京里去信了,这事轮不到你一个姑娘家管,前面多少个爷们顶着呢。” 这话是曾经很多人跟沈晓妆说过的,现在沈晓妆转头就用到黎婧身上了。 “哦对了。”沈晓妆好似才想起来一眼,笑眯眯地和黎婧说,“我听说高将军就要来甘州了,阿悦,你高不高兴,开不开心?” 黎婧被沈晓妆的话呛得咳了起来,沈晓妆在一边幸灾乐祸,无比期待高挚到了甘州之后会发生什么。 你猜高挚知道黎婧要背着他自作主张地嫁到黄家去是什么反应? 黎婧自小就是个主意正的,她想做的事,谁拦着她都没有用,就是沈晓妆也劝不动。 有的时候吧,还真得是高挚出马。 终于闲下来了,沈晓妆晃荡这腿,和黎婧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你说这帮人到底是谁派来的?” 黎婧没吭声,沈晓妆奇怪地转头去看她,就见黎婧用一种“你终于想起来问这个”的眼神看着自己。 沈晓妆挠了挠头,这不是这两天一直在忙着逃命,谁又闲工夫想这个啊。 很显然,黎婧有。 “要么就是二皇子的手笔,要么就是明慧又叛变了。” 沈晓妆对那位二皇子印象不深,虽然二皇子是成年的皇子里面唯一一个嫡子,但存在感实在是太低了,这么些年来好像都没听说过这位二皇子有过什么动作。 就连大皇子都跟秋后的蚂蚱似的蹦跶两下,皇后嫡出的皇子却这般老实,就好像二皇子对那皇位一点兴趣都没有一样。 这就很不合理。 就连锦贵妃都想叫那丁大点的九皇子登基呢,二皇子占了个嫡字,哪怕他自己不想登基,那皇后呢? 照沈晓妆来看,那位皇后娘娘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主。 自然黎婧说的有道理,这事是大皇子的手笔也不是没可能,明慧那人,本就不可信。 无论是谁干的,都说明一个问题,谢寒还活着的事已经被别人知道了。 所以宋齐才会叫高挚来甘州阵局面。 啧,真麻烦。 炕上铺了厚厚的褥子,沈晓妆直挺挺地向后倒去,也没觉得摔疼了。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沈晓妆哀嚎道。 黎婧轻叹了一声,“快了吧。” “每次问你你都说快了。”沈晓妆忍不住腹诽,老皇帝怎么就这么顽强呢,活到现在都还活蹦乱跳的? 黎婧大概猜出了沈晓妆在想什么,说:“就算别人不动手,锦贵妃也该动手了。” 几位想要夺嫡的皇子中,唯有九皇子是根基最浅的那个,他年幼,无法入朝插手政事,生母分位不高,锦贵妃的母族根基又不在京城,若想叫九皇子上位,只能速战速决。 在锦贵妃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她就该着手准备了。 拖得越久,另外几位皇子的势力就越大,对锦贵妃来说就更加不利。 所以黎婧这次说快了,就是真的快了。 沈晓妆蹙眉,问:“可是阿寒和高将军都在甘州的话,咱们在京里不就没有多少兵力了......” 黎婧看向沈晓妆的眼神仿佛在看傻子。 沈晓妆也不恼,等着黎婧给自己解答。 “你当他拉拢的武将只有这两家吗?”黎婧幽幽道。 沈晓妆不觉得尴尬,接着问:“那还有谁家,温家吗?” 黎婧把沈晓妆推开,“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和你又没什么关系。” 黎婧不想叫沈晓妆知道的太多,知道的多了,难免顾虑就多了,做事就畏手畏脚起来。 沈晓妆不需要那样。 “况且阿挚这次来也不是为了镇守甘州的。”黎婧语气里多有惆怅,“只怕他是来调兵的。” 第二百五十一章:背水一战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暂且不论高挚要到甘州来到底是为了干什么的,至少目前来看,姑且是件值得令人期待的好事。 毕竟最近发生的事都太糟心了。 谢寒被刺杀的事还没有眉目,也算是因祸得福,把黎婧给拦在了甘州,就是遭了点罪。因为黎婧这桩婚事,京里面宋齐险些和锦贵妃闹掰。 还没开始呢,就要开始内讧了。 外面的天愈发的冷,沈晓妆这些日子就不怎么想出门,成日窝在炕上卷这被子,就连黎婧那都少去了。 左右有不少丫鬟在那边伺候着呢,黎婧瘸成那样她还能跑了不成? 黎婧还真能。 黎婧拖着她那条瘸腿跑到城门口去接高挚了。 沈晓妆让黎婧气的头都要炸了,被逼无奈从炕上被拖下来跟着黎婧去城门口在瑟瑟寒风里面等高挚来。 沈晓妆扯了扯斗篷的兜帽,试图把自己的脸多盖上一点,“你是从哪知道高挚要到了的,我都不知道。” 城门上风大,沈晓妆的话才一出口就被风吹散了大半,黎婧根本就没听清,依旧维持着望夫石的姿态看向城门外。 沈晓妆擦了擦吹出来的鼻涕,她撑不住了,让黎婧在这吹着吧,她要去暖和的地方待着了。 马车里的炭火倒是烧的很足,沈晓妆坐在里面昏昏欲睡,过了会外面有人敲了敲车厢,沈晓妆下意识地抬手去掀帘子,却没注意自己在车厢里出了一身汗,冷不丁被凉风一吹咳了几声。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沈晓妆摸出自己的小镜架在鼻梁上,定睛一看,是发间落满了雪的黎婧在外面。 “怎么不上来?”沈晓妆朝金条招了招手,叫她把人扶上来。 黎婧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和阿挚一起走,我就是来和你说一声。” 沈晓妆朝边上看了看,果真看见了在马背上的高挚,不满道:“你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和人家混在一起像什么样子,况且你这腿还没好呢,上车,快点。” 话音刚落,沈晓妆感觉高挚好像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不能吧,这人耳朵怎么这么好使? “要带着人姑娘走就动作快些,在过会都吹成冰棍子了。” 沈晓妆侧头,见是谢寒慢悠悠地打马从后面走了过来。 谢寒一直到沈晓妆的马车边才停下,不由分说地把马车的帘子拉上,挡住了沈晓妆的视线。 这帘子一落下,好像把外面的声音都给隔绝了,沈晓妆想再打开,扯了两下没扯动,想来是谢寒在外面按死了。 什么人啊。 一直到回府,沈晓妆都闷闷不乐,总有种自家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沈晓妆叹了口气,她是该庆幸自己不会有女儿了吗,要不然到时候看着自己一把试一把尿带大的小姑娘嫁人,心里得多难受啊。 谢寒和黎婧谁都没回后院,约莫是和高挚在商量事情,沈晓妆见不着人,心里憋着一口气,连带着晌午送去前院午膳的份例都砍了三道菜下去。 沈晓妆有种不怎么好的预感,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外面变得白茫茫的一片,直到有道人影穿过风雪,停到窗前。 谢寒俯下身来和沈晓妆对视,“我说了多少遍了你不要坐在这吹风?” 沈晓妆撇了撇嘴,把谢寒的脑袋往外一推,而后“嘭”的一声把窗子关上了。 谢寒碰了一鼻子灰,从门口绕进来,沈晓妆见他身上落得雪,突然就气消了。 沈晓妆仰着头,把谢寒的手拉过来覆在自己的脸上,轻声问:“你们都说什么了?” 谢寒坐下,把沈晓妆抱在怀里,“他是来调兵的。” 只这一句话,足以说明很多事情了。 最不想发生的局面还是发生了。 大概是这些日子在甘州过的实在是太过于安逸了,沈晓妆甚至都觉得好像京城里的失态也没那么严重。 但是高挚的到来打破了沈晓妆一直用来欺骗自己的那层屏障,叫她看清了血淋淋的事实。 高挚要调兵,自然是往京里调,那就说明宋齐要有所行动了,都能动到甘州的兵力,只怕是要背水一战了。 毕竟以老皇帝那被酒色掏空的身子估计也是撑不了多久了,倒不如先下手为强,打他个措手不及。 没有人想在这场博弈里落败,毕竟如果输了,死的可不只是一个人。 通往那把椅子的路上,一向都是被血肉堆砌起来的。 谢寒在沈晓妆的发顶落了一个吻,好似是在和沈晓妆商量:“过不了几日我们就要上京了,只带五千人走,你和二姑娘......” “我和你去。”沈晓妆急切地说道,“我不在甘州,我和你一起走。” 沈晓妆是真的怕了,她怕谢寒这一去又重蹈覆辙,就算是到时候是沈晓妆最不想看见的结局,至少她能离谢寒近一点。 谢寒没点头,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沈晓妆。 沈晓妆环住谢寒的脖子,蹭了蹭谢寒的脸侧,以一种极其依赖的姿态。 沈晓妆很少在谢寒面前示弱,但是这次沈晓妆不想退让。 比起并肩战斗,一直等待才是让人更煎熬的事情。 谢寒抱紧了怀里的少女,沈晓妆轻哼了一声,侧着头在谢寒的颈侧落下细密的吻。 沈晓妆感受到谢寒颤栗了一下,唇边勾出得逞的笑容,声音轻柔的像是蛊惑人心的妖精一般,“让我跟你一起去吧,好不好啊,阿寒?” 谢寒凑过来吻住沈晓妆的唇,让她把剩下的话全都堵在嘴里。 唇齿相交,发出暧昧的声音,哪怕过了这么久,沈晓妆在和谢寒亲吻的时候还是会脸红。 谢寒的指腹落在沈晓妆的唇上,动作轻柔的摩挲着,沈晓妆见谢寒这幅反应,心里未免生出了一丝期待。 这样就算成功了吧,谢寒应该就能答应带她一起回京了...... 却见谢寒突然抽回手,一本正经地说:“不行。” 沈晓妆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的,难受的很。 费了这半天力最后说不行,谢寒逗她玩呢? 第二百五十二章:往哪逃好呢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不只是谢寒,就连高挚那边也咬死了不肯松口。 更何况对付黎婧有一个更为合理的理由,她的腿还没好呢,经不住路途颠簸,就在甘州老实待着吧。 沈晓妆和黎婧面面相觑,谁都拿不出主意来。 甘州的兵力林林总总加起来能有不到四万,谢寒与沈晓妆说的是带五千人走,可出城那日却带走了两万人。 军队浩浩荡荡地出城去,甘州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怕是过不了多久京城就会知道了。 沈晓妆站在城楼上,风把她的衣摆吹得鼓鼓的,沈晓妆却好似感受不到冷似的,一直看着最后一名士兵出城去,才下了城楼。 谢寒那个狗东西...... 沈晓妆用帕子按了按湿润的眼眶,一抬头就见黎婧坐在轮椅上看向这边。 黎婧淡然开口:“想哭就哭吧。” 沈晓妆吸了吸鼻子,“我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我这是风吹的。” 沈晓妆嘴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黎婧平静地望向城门的方向,“他们会回来的,你在担心什么?” 沈晓妆不知道黎婧是哪来的自信,她做不到不担心,她现在担心的要死了。 身后的小丫鬟缓慢地推着轮椅,力求能走的稳一点,不叫黎婧多受颠簸。黎婧的声音也很平稳,穿透风雪,落在沈晓妆的耳畔。 “我们已经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无论是朝堂还是兵权,宫里还是宫外,就算是最后败了,只要人活着,就总还有希望。” 沈晓妆沾到了黎婧身后,代替了那小丫鬟的位置。 黎婧呛了口风,咳了几声,接着说:“你去过甘州往北的那片地方吗?” “没去过。”沈晓妆好像被黎婧给感染了,不自觉地平静了下来,“我一直都在甘州城里,几乎没怎么往外走过。” 因为甘州城里有谢寒,所以沈晓妆不想出去。 黎婧笑了笑,“我听阿挚说,那边虽然没什么田地,但景致是好的。” “放眼望去有无尽的草原,是在中原看不见的景象。”黎婧好似在怀念什么,“到时候去那边走一走也好。” 沈晓妆也被黎婧勾起了讲话的兴致,“我听温家姑娘,哦齐王妃说,从西边出海,海上的景色也很好,她跟她兄长去过一次,终身难忘。” “温家的那些小玩意都是从那边运过来的吧?”黎婧和很好奇,“我听说这边的瓷器布匹什么的,到那边价钱能翻上好几倍。” “确实。”说起这个沈晓妆就来劲了,“之前纤巧阁出了一批成衣,出到那边,赚了不少呢。” 黎婧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和温家搭上线了?” 沈晓妆想了想,“挺长时间了吧,听温二公子说,纤巧阁的东西在那边卖的都还不错。” “那感情好。”黎婧笑道,“要是真走投无路了,就跑到西边去,叫人找都找不到。” 沈晓妆无奈,“你就不能说点好的吗?” 两个姑娘一路说着话,谁也没上马车,就这么在风雪里走着,雪花落了满头,却叫人莫名心静了下来。 沈晓妆拍了拍头上的雪,嘟囔着:“我还没和阿寒共白首呢,倒叫你先占了便宜去......” 黎婧没接沈晓妆的话,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这天怪冷的,我记得城外有处庄子是闲着的,不如去那住两日?” 沈晓妆把脱下来的斗篷递给金条,奇怪地看了黎婧一眼,“只听说有去庄子上避暑的,还有去庄子取暖的?那庄子也没温泉......” 说着说着,沈晓妆的声音就弱了下去,黎婧便知她这是明白过来了。 谢寒不会骗沈晓妆,既然他说只带五千人,那就不会多带走一兵一卒。 那今日出城的人里面,多出来的那一万五士卒去哪了? 沈晓妆突然间遍体生寒。 “你们又瞒着我......”沈晓妆赌气说道,“每次都是这样,我能猜出来才告诉我,要是我猜不出来你是不是就打算瞒我一辈子?” 黎婧耸了耸肩,“你自己不清楚吗,你是谁?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谢夫人,谢夫人不需要想那么多事情,你只管张扬跋扈就完了。” “那现在张扬跋扈的谢夫人要把你撵出甘州去。”沈晓妆龇牙咧嘴地说,“现在整个甘州救我最大,你,出去!” 黎婧定定地看着沈晓妆,“要走就一起走。” 沈晓妆语塞,刚攒起来的气场一下就被戳破了,软趴趴地倒在塌上,“行吧行吧,你就是头倔驴......” 谢寒和高挚离开甘州的第五日,一批兵马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靠近了甘州。 为首的将士凝望着这座在风雪中屹立不倒的城池,一声叹息被吹散在了风里。 武将们大概是都知道的,甘州于西楚而言是怎样的存在,如果甘州城破,北边那些虎视眈眈地部落就会一拥而上,像是争夺食物的豺狼一般,趁着这一个裂口,杀进西楚来。 但是或许过了今夜,这座城池就不复往日的威严了。 他身后有两万大军,几乎是西楚除了甘州之外能调动的所有兵力,外患才刚解决一点,自己人就又要打起来了。 多可悲啊。 四皇子宋齐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京城,竟然调了那么多兵力往京里去,不提眼下这个天气行军会有多困难,就他留在甘州的兵力,守得住甘州吗? 陶天玉是在京城里,但甘州还有沈晓妆和黎婧啊,要是被宋齐最重视的臣子知道自己的妻子被人在背后捅了一刀,会是什么感想? 听说那名声不怎么样的谢二公子,还是个深情种呢。 世家小姐,应该生的不赖吧?哎呀,只可惜,有个已经嫁人了,倒是那位黎二姑娘,还是个黄花闺女呢吧? 雪,似乎下的更大了。 那将士很少接触甘州这等恶劣的天气,被风吹过来的雪花迷了眼,朝着地上吐了一口粘痰,说了一句“晦气”。 他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乌压压的军队,又咧嘴笑了。 听说甘州城内没什么囤粮了,也不知道,他们能坚持几日啊? 第二百五十三章:恶战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这大概是令人难忘的一天。 无论是对于甘州的将士,还是围在甘州城外的那些杂碎来说。 那些人企图借着夜色和风雪的掩护打甘州一个措手不及,两万人一分为二从甘州的东西两侧分别发起进攻。 如果按照他们的构想来说,他们应该能够很轻易地突破城门闯进内城,而后叫这座令人垂涎的城池易主。 但是当他们抵达将要发起进攻的地点时,等待他们的不是懈怠的守卫,而是摩拳擦掌的甘州大军。 谢寒不会对沈晓妆说假话,他说他会带走五千人,就只是五千人而已。 至于剩下的一万五大军在哪呢? 他们散布在甘州城外的各处,漫天的风雪成为他们遮蔽行踪最好的方式。 而京城里可怜的皇长子以为自己押对了宝,此时从后方攻破甘州就能叫宋齐他们自乱阵脚,结果却是一脚踢到了一块铁板上。 况且如今这城里,也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谢寒和高挚的人。 谢寒不会在知道将会发生什么的情况下叫沈晓妆还老老实实待在甘州城里的,哪怕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这会叫谢家背上贪生怕死的骂名。 没关系,比起沈晓妆能够平安无恙,这都不算什么。 如果沈晓妆在这场纷争里面哪怕掉了一根头发,谢寒可能都会后悔的要死。 战争一触即发。 甘州注定是一个无法平静地城池。 城里的人们听到外面的打杀声,把自己家的房门紧闭,街道上见不到一个人,只有凛冽的风肆无忌惮地游荡,把挂在屋檐下的灯笼撞得七扭八歪的。 城外,一个瘦弱的少年举着一把与他的身形既不匹配的长刀,这鬼天气冻得他手指都是僵硬的,只能凭借一股憋在胸膛里的气朝着敌人挥动着手里的刀。 但他快要没力气了。 哪怕甘州的军队人不在少数,这依旧是一场恶战,不知会有多少人会在今夜丧命,甘州城外的血一层叠着一层,连漫天的雪都掩盖不住这肮脏。 少年狠狠地把刀砍进一个敌人的胸膛,溅出来的血落在他脸上,是温热的。 而后少年再也拿不起手里的长刀,那刀的重量使他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长刀插进地里,勉强支撑起少年的身体。 他已经尽力了,为了守护身后的这座城池,这里面有他的父母兄长,有他心心念念的姑娘,为了不让这些人踏足身后的土地, 每个人都在拼尽全力。 哦,那位谢夫人好像并没有,前阵子大家还看见她乘坐着华贵的马车出城去了,她大概是知道会有这场战争的吧?所以她早早地就带着她的妹妹躲出城去了。 耳畔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少年有些支撑不住了,在他快要倒下的前一刻,好像听到有人在喊:“看城楼!” 少年下意识地抬头朝身后的城楼上看去,在他愈发模糊的视线里,看到城楼上有一道身影。 那人站在城楼上,风吹起她的衣摆,恍惚间,少年以为那是落入凡间的神女,是来拯救他们于水火的。 站在城楼上的,正是沈晓妆。 沈晓妆没有真的出城,那日出了甘州的马车上,坐着的是金条。 沈晓妆的身侧,有一道纤弱的身影坐在轮椅上,是本该随沈晓妆出城的黎婧。 沈晓妆往前走了一步,背对着黎婧,朝着甘州场外张开了双臂。 少女的发丝被风吹的凌乱,她回头,语笑嫣然,“阿悦,你看我想不想仙子?” 黎婧怀里抱着出门前沈晓妆硬塞给她的汤婆子,饶是如此,也顶不住甘州的风寒。 黎婧轻笑了一声,“哪有仙子裹得跟只熊似的。” 沈晓妆理了理吹乱的发丝,她仰头看着乌压压的天,很平静地说:“如果城破了,我就从这跳下去。” 甘州在则她在,甘州亡则她亡。 黎婧把手从袖筒里掏出来,朝沈晓妆伸出了手,“好啊,到时候我把你和谢寒葬在一起。” “呸呸呸。”沈晓妆握着黎婧的手跳下来,“阿寒会长命百岁呢。” 黎婧眼里含笑,“那你不陪着他吗?” “当然。”沈晓妆弯下腰来,让自己和黎婧一眼高,“因为今晚我们不会输。” 城外的将士很多都看见了城楼上的沈晓妆,似乎只是顷刻之间,士气大增,原本势均力敌的战况变成了甘州大军占了上风。 沈晓妆的心情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她虽然还能和黎婧开两句玩笑,但城楼下场面并不会让她开心起来。 那里到处充斥着死亡。 沈晓妆带着她的小镜,她想看清楚这些场景,而后把它印在心里。 下面每一个逝去的生命都值得尊重,他们为了守护自己的亲人和家园,在一场本不应该发生的战争里牺牲。 而一切的源头,只是一群人为了争夺那一把会令人发疯的椅子。 沈晓妆遥遥地看着京城的方向,试图和黎婧说话来转移自己的注意,“你说,阿寒他们现在到哪了?” “不知道,应该还没过漳州吧?”黎婧随口答道。 甘州和京城,对于宋齐身后的人来说,是缺一不可的。 所以甘州不能败,京城也不能败。 天亮的很晚,北方的冬天,就算是天亮了,太阳也是藏在云层之后的,只有很隐晦的日光透过云层落在地上,把甘州城外那一片红红白白的土地照亮了。 沈晓妆吹了一整夜的风,但头脑却第一次格外的清醒,她动了动有些冻僵的手脚,原地蹦了两下,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黎婧的汤婆子已经凉透了,她没有什么能够用来取暖的东西了,可是黎婧的腿脚注定她不能像沈晓妆那样蹦两下来取暖。 城外有人在打扫残局,沈晓妆怔怔地看了一会,轻叹了一声:“结束了。” 黎婧也说:“结束了。” 沈晓妆用自己冻僵了的手去推黎婧的轮椅,往城楼下走去。 “我大概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谁说不是呢。” 风骤停,雪也不再落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安分守己是不可能的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能够令人津津乐道的事,除了风流韵事,还能引起风波的,大概就是战争了。 最近能叫人说道上几句的,大概就是前些日子甘州城外的那一场了,哪怕是瑟瑟寒风都抵挡不住西楚的百姓探讨这件事的热情。 临近漳州的一家客栈里面,一楼的大堂里坐着不少人,都凑成一小堆一小堆的,围着炭盆子坐在一块,扬声说着自己的事。 时不时有人从外面进来,带进来一阵风雪,吹到了挨着门坐的几个人,引来了一阵咒骂声。 二楼的凭栏处有两人头戴斗笠,身上的棉衣厚得好似要把自己裹成一个球,只能凭借就算如此依旧不怎么壮硕的身形分辨出来这是两个姑娘。 坐在左边那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而后极为嫌弃地吐出一片碎茶叶,“就不能上白水么。” 另外一个淡然地伸手把对面茶盏里的水倒掉,重新斟了一杯茶给她。 “这种时候就别挑了,再过一阵你要什么你家那个给你找不来?” 左边的姑娘悄悄地撩起斗笠的一角朝楼下看去,压着嗓子说:“我刚才听到他们说甘州......怎么不说了呢?” 右边的姑娘嗤笑了一声,“谁还敢正大光明地讨论这个,脑袋不要了?” “我不就在说呢?”沈晓妆笑嘻嘻地接了句话,“这天也太冷了,照咱们这个速度,到京城时候登基大典都办完了吧?” 黎婧万分无奈,“在外面呢,你能不能管管你自己嘴?” “管不住......”沈晓妆皮了两句,裹着衣服往屋里走,边走边念叨,“走吧走吧,外面太冷了,黑心肝的,收我五两银子一晚上还不把炭火烧足......” 甘州那边事态平息之后,沈晓妆和黎婧这两个不安分的就从甘州城里跑了出来。 说实在的,要不是猜到会有这么一场恶战,甘州需要有一个主心骨,沈晓妆都想直接跟在谢寒他们身后偷摸到京城去。 但就因为这场战事,他们已经错过了京城里很多事情了。 比如因为那场荒诞的战争,某位皇长子已经自乱阵脚了。 当日攻打甘州的两万大军,只那一夜,就损伤过半,剩下的都被甘州大营给收编了。 毕竟甘州也伤亡良多。 大皇子经此一役已经不成气候了,二皇子也迟迟没有要出手的意图,从京城传出来的消息只是说老皇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 沈晓妆心里很清楚这是谁的手笔,但她对此嗤之以鼻。 到现在为止除了甘州一役,可还没看见过宋齐的手笔呢。 宋齐好像真的就像他和锦贵妃约定的那样,对那个位置失去了兴趣,锦贵妃需要他做什么,他就象征性地搭把手。 锦贵妃大概恨宋齐恨得牙痒痒,但是她也拿宋齐没办法,她还需要宋齐去牵扯那两位皇子,好让她有施展的空间。 沈晓妆很大手笔的花了二十两银子在她和黎婧的屋子里加了足足的炭火,把屋子烧的暖暖的,外面的风雪好似都和她无关。 她们只要了一间房,黎婧的腿还没好全,两人又是偷偷摸摸出来的,把金条丢在了甘州,只能沈晓妆和黎婧待在一起。 两个小姑娘一起缩在被子里,沈晓妆有些昏昏沉沉的,靠在黎婧肩上头一点一点的。黎婧手里握着一本不知道什么书,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叫沈晓妆裹得紧一点。 沈晓妆强撑着眼皮,声音黏糊糊的,“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黎婧翻了一页书,“等雪停吧,这雪要是再下,只怕是要封路了。” “那怎么办呢......” 沈晓妆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最后实在是撑不住睡了过去。 沈晓妆这阵子都没怎么好好歇着,那日在城楼上站了一夜,本应该昏天暗地地睡上两天的,结果为了赶路,第二日晌午就被黎婧给拎了出来。 要不是这场突入起来的大雪把她们拦在了这间客栈里面,大概到京城之后沈晓妆才能有时间好好地睡上一觉。 为了住的好些,沈晓妆向来不吝惜钱财,流水的银子砸在客栈里面,虽然心疼,但也不能在这上面亏了自己。 这会天还没黑,沈晓妆晚膳也没吃,一觉睡到被饿醒了之后,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来,却没看见黎婧的身影。 裹上厚厚的衣服,推门到隔壁的房间去,这间屋子就显然比方才那屋凉了一些,好在屋里面灯点的够亮,黎婧还在看那本书。 “怎么到这屋来了?”沈晓妆坐在黎婧对面打了个哈欠,“那书有什么好看的,你就是在这待着也叫人加两个炭盆子。” 沈晓妆开了两间上房,黎婧有时候会看书写字,嫌沈晓妆在身边吵,干脆就躲到另一间屋子去。 她们已经在这客栈住了四日了,雪还没有要停的迹象,再等一阵,都要过年了。 沈晓妆要了碗小馄饨坐在黎婧对面慢吞吞地吃着,这种天气就该吃点热乎乎的东西。 一碗馄饨没吃完,房门就被人敲响了,黎婧没叫沈晓妆动,自己扶着墙缓缓地朝着门口走去,扯了一边的斗篷过来,把兜帽扣上,这才把门扯开一条缝。 门外是客栈的掌柜的,满脸堆笑的站在外面。屋里这两位姑奶奶出手可是阔绰,他不敢惹,但他也惹不起身后的这位爷。 “姑奶奶,您看,这外面风雪大,来往路过的人都住我这了......” 黎婧打断了他的话:“有事直说。” 掌柜的脸上的褶子都堆到一起了,“哎呦我的姑奶奶,这不有位客人想和您打个商量,左右这屋子您晚上也是空着,不如让出来一夜给这位,价钱都好商量......” 沈晓妆把勺子往碗里一丢,砸出一点水花,汤汁溅到了桌子上,把黎婧的书都浸湿了。 沈晓妆扬声道:“你怎么知道这屋子我们不住,我今儿还就住这屋了,给我送两个炭盆子上来!” 第二百五十五章:被抓包了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掌柜的一副极其为难的样子,沈晓妆紧了紧衣裳,走到门口,透过打开的那道门缝往外看,只能看到掌柜的额头反射的光。 沈晓妆刚要把门关上,却感受到门外一股阻力,沈晓妆用力,那门缝还是开着,从外面透进来丝丝的凉风。 这是要干什么,强买强卖? 门外的力道越来越大,沈晓妆半个身子都靠在门上,和黎婧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里的不安。 两个姑娘出门本来就不安全,这一路上沈晓妆和黎婧都极度谨慎,生怕被什么贼人惦记上。 而现在外面的人显然是来者不善。 沈晓妆一个姑娘能有多大的力气,黎婧又是个使不上力气的,坚持了不一会门就被人强行破开了。 沈晓妆被推的往后退了几步,要不是黎婧伸手扶了一把,沈晓妆险些要倒下去。 勉强稳住身形,不等抬头,沈晓妆下意识地要开口骂娘,黎婧却突然在边上狠狠地扯了两下她的衣服。 沈晓妆的话就咽了回去,疑惑地看向黎婧,只见黎婧正在疯狂地朝着沈晓妆使眼色。 沈晓妆顺着黎婧的视线朝门口望去,瞳孔猛然一缩。 谢寒面色阴沉地站在门口 直勾勾地盯着黎婧看。 沈晓妆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往黎婧身边凑了凑,黎婧一手扶着墙,另一只手撑着沈晓妆,没什么力气的腿无意识的抖着。 谢寒为什么会在这啊? 谢寒走进来,往边上让了让,他身后走出来一个人,沈晓妆感受到黎婧撑着自己的手一下就失了力气,两个姑娘没有支撑,一下就滚在一块,跌倒在了地上。 为什么高挚也在这啊?! 沈晓妆扶着自己的腰,刚想从地上爬起来,就听见屋里的门“嘭”地一声被关上了。 沈晓妆被吓得有倒了回去。 受到了二次伤害的谢夫人和黎二姑娘并排躺在地上,放弃挣扎了。 谢寒走到沈晓妆身边,俯身直接把沈晓妆从地上抱起来。这人身上还带着寒气,沈晓妆往外栽了栽,不想和谢寒贴在一起。 谢寒往后让了一步,叫高挚自行和地上的黎婧交流,抱着沈晓妆出门了。 二楼的长廊依旧冷的很,相比于外面的温度,沈晓妆又往谢寒怀里缩了缩。 谢寒说话的声音都好似被这骇人的温度冻出了冰碴,低头问沈晓妆:“哪间?” 沈晓妆伸出一根手指,颤颤巍巍地指了指边上的屋子。 谢寒没手开门,只好十分粗暴地用脚把门踢开。 这屋里炭火烧的旺,被暖气包围着,沈晓妆终于放松了一些,轻微地挣扎了两下,叫谢寒把自己放下来。 谢寒瞪了沈晓妆一眼,把人放在床上,随手拽了把椅子过来,坐在沈晓妆对面,“不打算跟我解释解释你为什么会在这吗,夫人?” 沈晓妆说话吞吞吐吐地:“啊......这个,我和阿悦觉得有些无聊,就......出来走走......” 谢寒冷笑了一声,态度很明确,差点就问沈晓妆她自己说这话她信吗? 沈晓妆咳了两声,见谢寒没什么反应,又用力咳了两声,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只好强作镇定地问:“那你怎么在这啊?” “我为什么在这?”谢寒突然笑了一下,“我过来抓你的,当然是你在哪我在哪。” 沈晓妆梗着鼻子说:“你忽悠三岁小孩呢?” 谢寒脸上的表情带着烦躁,沈晓妆觉得谢寒可能是被自己给气到了,毕竟谢寒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沈晓妆老实待在甘州,不要乱跑。 沈晓妆当时还满口答应来着。 门外传来交谈声,好像是高挚在和掌柜的说话,过了一会外面的声音平息了,隔壁又传来“噗通”一声,好似有什么重物倒地了。 别是黎婧有把自己摔了吧? 见沈晓妆分心,谢寒皱起了眉,学着沈晓妆刚才的样子重重地咳了一声,才把沈晓妆的思绪拉回来。 沈晓妆干笑了两声,“怎么咳起来了,别是刚才在外面受了寒吧,我去叫人给你送碗姜汤上来......” 沈晓妆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想要下地的动作也顿住了,尴尬地缩回到床上去,满脸纠结地看着谢寒。 过了很久,谢寒长叹了一口气,把自己外面罩着的大氅脱下来,挂到一旁,俯身替沈晓妆脱了鞋子,把人往床里面挪了挪,自己躺在外侧,把沈晓妆抱在怀里,低低地说了一句:“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沈晓妆也没好意思说自己才睡醒,只能熟练地找到一个舒适地位置,仰着头看谢寒。 谢寒睡得很快,才躺下没多久,甚至都没再和沈晓妆说上两句话,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沈晓妆定定的看着谢寒,青年下巴上长出了青色的胡茬,沈晓妆手被谢寒箍着,只能仰着脸去蹭一蹭,被那胡茬扎的龇牙咧嘴的。 谢寒是真的累了,沈晓妆不知道谢寒这些日子都做了什么,谢寒甚至都没给她来封信报平安,京城里的消息被封的严,沈晓妆能打探到的都是边角料。 沈晓妆在谢寒怀里待的不是很舒服,谢寒身上的衣裳也没换,抱着她还格外的用力,沈晓妆蠕动了几下都没挣脱谢寒的禁锢。 实话说,谢寒的鼾声有些吵人,但沈晓妆听着还挺心安的,至少谢寒在这,说明她不用连睡觉的时候都提心吊胆的了。 这么看来好像也不是很糟糕。 沈晓妆看了一会谢寒,无端地又生出了一股睡意,眼皮越来越沉,头一歪,在谢寒怀里睡了。 第二日再睁眼,外面的天光已经大亮了,雪好像暂时停了,沈晓妆被窗外的雪光晃得睁不开眼。 沈晓妆呆滞了一会,等着黎婧把她从被窝里捞出来,等了半天都没动静,沈晓妆偏头一看,已经收拾利索的谢寒坐在床边,正低头看着她。 “睡得好吗,夫人?” 沈晓妆打了个滚,蹭到谢寒身边,嘴角勾起,“还不错。” 第二百五十六章:好像是个傻子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谢寒的心情看上去比昨天夜里好了一点,至少面对沈晓妆的时候脸上有点笑模样了。 被窝外面依旧是冷的,沈晓妆不想出去,谢寒就端了热腾腾的早饭过来,坐在床边喂沈晓妆。 沈晓妆咬了一口肉包子,含糊不清地问:“这是什么,断头饭吗?” 谢寒眯了眯眼,“是啊,最后一顿了,夫人多吃点。” 沈晓妆又喝了口粥,“都最后一顿饭了,你就不能给我吃点好的?” 谢寒吹了吹勺子里的粥,而后递到沈晓妆嘴边,“咱家穷,就这条件了。” 沈晓妆吃着饭,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 饭吃完了,就该谈正事了。 “你到底上这来做什么?”沈晓妆裹着被子,拍了拍身边,叫谢寒坐过来些。 谢寒往沈晓妆的方向靠了靠,“从温将军那借了点兵,京城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了,想给人还回去,结果漳州那老狗不给放行了。” 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怎么就反悔了呢? 沈晓妆不解,“他想干什么,造反吗?而且甘州也不是没兵,你朝温将军借什么兵?” “哦,这不是为了拉温家下水么。”谢寒又往里挤了挤,“也不是要反,这不是看京里那位的脸色呢么,以为自己这般就能邀功了。” 京里那位......沈晓妆琢磨了一下,觉得可能是锦贵妃。 但锦贵妃还没蠢到要这个时候跟宋齐撕破脸的地步。 宋齐朝人家借了兵,军饷自然就得从他手里出,好几千人的口粮,十天半个月还好,拖得越久,那银子就跟流水似的哗哗往外掏。 更何况现在天冷的很,将士们不用穿棉衣的吗?不用取暖的吗? 宋齐能有多少家底能叫这么败坏下去啊。 漳州这步棋,走的早了,很不合时宜。 不论将来锦贵妃和宋齐会不会站在对立面,至少他们现在不会,大家都尽力维持着表面一派和谐的假象。 这些日子雪下的大,就算是漳州不拦着,谢寒他们也走不了,只能寻个地方暂时驻扎。 谢寒大概是为了进城再度和漳州谈判的,只可惜被风雪拦在了这座客栈里。 还好巧不巧地撞上了沈晓妆。 “那京里怎么样了?”不知不觉间,沈晓妆已经滑到了谢寒怀里去,谢寒张开手指在沈晓妆头上轻按,沈晓妆满足地蹭了蹭谢寒的手。 “遗诏已经备好了。”谢寒平静地说出这般骇人的话。 沈晓妆抓住谢寒的手,目光炯炯,“传位给谁?” 谢寒低头,有一缕发丝落在沈晓妆的脸上,弄得她有些痒。 “九皇子。” 意料之中。 沈晓妆好似泄了气,“皇帝肯点头?” 谢寒轻笑了一声,“不需要他点头 他如今能活着就不错了。” 那这份遗诏,就是锦贵妃伪造的了。 这女人,胆大心细,有手腕有谋略,甚至不输于男子...... 很可怕啊。 沈晓妆感慨了几声,还是没忍住,小声问道:“三哥真的放弃了吗?” 谢寒不回答,反问道:“你觉得呢?” 沈晓妆心里就有了答案。 最险恶的时候还没到呢,现在这些都只不过是小打小闹。 小打小闹就死了那么多人......要是真到了那一天,得有多少无辜的人丧命? “老皇帝大概活不了多久了。”谢寒想了想说道,“她快坐不住了,这也是三哥为什么叫我们出京城,虽说现在的局面已经定了,但还是别牵扯到的好。” 沈晓妆重复了一下:“你们?” “对啊。”谢寒点头 ,“我和高挚,你昨天不见到了?” 沈晓妆“蹭”地从谢寒怀里蹦起来,她终于想起来她忘了什么了,高挚!黎婧! 他娘的,谢寒昨天和她一起睡得,那高挚睡哪了?! 沈晓妆这会也不怕冷了,扯了件批袄胡乱套在身上,鞋都没穿好就往外跑,就像昨晚的谢寒那样,十分粗鲁地去踹隔壁的门。 结果一脚没踹开。 应该是屋里用什么东西堵住了,沈晓妆顿时火冒三丈,又踹了一脚,结果踢到自己的脚趾,疼得单腿在地上蹦来蹦去。 谢寒也追了出来,见沈晓妆这样子,刚要帮沈晓妆把这门踹开,屋里就传来黎婧细细的声音:“谁呀?” 沈晓妆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抓到不听话的女儿和野男人私会的老母亲,心有余而力不足。 屋里传来有东西挪动的声音,过了一会,门被打开一道缝,里面的黎婧见是沈晓妆和谢寒,愣了一下,把门打开叫他们进来。 “你踹门做什么,我还以为大白天的就要遭贼了呢。”黎婧一瘸一拐地走到椅子边上坐下,给沈晓妆倒茶。 “你还说我。”沈晓妆哪还有心思喝茶,“你大白天的堵什么门?” 黎婧无辜地看着沈晓妆,脸上出现两团可疑的红晕,“是,是阿挚说...不安全,还是把门堵上的好。” 不提高挚还好,一提起高挚沈晓妆就要被气炸了,猛地一拍桌子,吼道:“你还有脸说!你和高挚......” 沈晓妆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因为高挚从门外走进来,疑惑地看着屋里的人,“我和阿悦怎么了?” 沈晓妆嘎巴了两下嘴,“啊哈哈,高将军,高将军昨晚上睡得好吗?”心里却还抱怨着 阿悦也是他一个外男能叫的吗? 轻浮! “还不错。”高挚淡定地回道。 这会黎婧终于反应过来了,不可思议地看着沈晓妆,“你不会以为......” 沈晓妆尴尬地想往谢寒怀里钻。 高挚也意识到了,礼貌且疏离地说:“某昨夜实在大堂的桌子上睡得,并未和阿悦共处一室。” 沈晓妆只能“哈哈”笑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高将军还真是,真是正人君子啊......” 谢寒在一边简直要笑疯了。 “那个,你们聊,你们聊,” 沈晓妆边说边往门口挪动,高挚侧身让了让,沈晓妆拽过谢寒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太丢人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封路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外面的雪足足下了八日才停,后院的雪都快要堆到二楼的窗沿上了,沈晓妆感觉自己一伸手就能碰到那雪堆。 但是谢寒不让她玩雪。 沈晓妆悻悻地收回手,不情不愿地把窗子合上,指尖沾了些雪,手一抽回来就化成水了。 沈晓妆把指尖的水珠蹭到谢寒的衣襟上,噘着嘴问:“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啊?” 倒不是沈晓妆觉得这地方住的不好,是吃的太差了。 大雪封路,他们出不去,也意味着外面的人进不来,这客栈就只能靠着之前的存货过日子,新鲜的果蔬想都不要想,就是沈晓妆有钱,也搞不来。 顿顿都是玉米面粥配两个有沈晓妆脸大的馒头,好在这是北边,外面冷的很,天刚凉的时候掌柜就买了不少肉扔到外面冻着去,这个时候只要砸钱,肉还是能吃到的。 窗子被合上,谢寒也看不见外面的天,但他今早就出去探过路了,道:“约莫还得个十天。” 沈晓妆哀嚎了一声,在床上来回滚了几圈,把床上叠好的被子推的到处都是。 谢寒眼疾手快地把沈晓妆截住,把人抱起来放到桌子边上,用指节敲了敲桌子,“吃饭。” 沈晓妆愤愤不平地拿起馒头啃了一口,这馒头不是新出锅的,咬在嘴里噎得慌,只能把脸埋在海碗里面喝了一口粥。 费力的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沈晓妆嘴角向下撇了撇,“再这么下去,都不用等登基大典,我就先死在这了。” 谢寒给沈晓妆夹了一筷子菜,“别在那胡说八道,那么大馒头都堵不住你嘴。” 沈晓妆夹起一小块肉放到嘴里,北地口重,菜色比京城里的都咸,那盐好像跟不要花银子买一样。 谢寒是吃习惯了的,桌上大半的饭菜都进了他肚里,包括沈晓妆吃不下的大半个馒头和粥。 沈晓妆吃完饭就瘫在床上一动不动,她的确是想找个时间好好歇一歇,但不应该是现在啊,况且这地方什么都没有,黎婧还天天和高挚待在一起。 这日子过得,一点意思都没有。 沈晓妆甚至开始怀念起来当初在京城里勾心斗角的日子了,至少大家还能给彼此找点乐子。 谢寒站在床边,戳了戳沈晓妆,沈晓妆就蠕动一下,再戳一下,又蠕动一下,好像是在床上拱来拱去的大虫子。 谢寒眼里染上了些笑意,“要不出去走走?” 沈晓妆从床上弹了起来,坐好之后又躺了回去。 “外面太冷了......”沈晓妆哼哼唧唧地说着,“不想动......” 谢寒有那么一瞬间想把沈晓妆顺窗户丢出去。 沈晓妆躺在床上干嚎,一直把黎婧嚎过来了才住嘴。 黎婧走路已经能走稳当了,坐在沈晓妆面前,极其不耐烦道:“让你待在客栈,你说没意思,让你出去走走,你还嫌弃外面冷,你到底要干什么?” 沈晓妆“嗷”的一嗓子就哭开了,“你嫌弃我......有了男人忘了娘......你现在都对我不耐烦了!” 黎婧被沈晓妆哭得头疼。 但黎婧也没拦着沈晓妆,她就是憋的,让她作这么一场就好了。 沈晓妆在床上哭,黎婧面无表情地坐在床边看书,门外谢寒和高挚两个老爷们探头探脑地往屋里看,谁也没敢进来。 高挚捅了捅谢寒后腰,谢寒原本专注地看着沈晓妆,被高挚这么一捅,反手就照着高挚的后脖子来了一巴掌。 声音之响亮,把屋里正在哭的沈晓妆都给打断了。 沈晓妆打了个嗝,看了眼外面鬼鬼祟祟地两个人,问黎婧:“他俩干啥呢?” “玩呢吧。”黎婧把书合上,“毕竟这客栈什么都没有,他们得自己找点乐子。” 沈晓妆拿着帕子擤了把鼻涕,用脚蹬了蹬黎婧让她去把门开大点,她看全外面是什么状况。 谢寒和高挚已经打起来了,拳拳到肉,沈晓妆坐在床上看着都觉得很疼。 两人谁都没手下留情,黎婧也不看书了,和沈晓妆凑到一块看谢寒和高挚打架。 别说,还挺有意思的,谢寒和高挚长得都是高大俊朗那一挂的,就算是打架也充斥着暴力的美感,并且两人都有意识的避开对方的脸。 脸好看就行。 谢寒和高挚打的这一架,终于缓解了沈晓妆这些天焦躁的心情,睡觉的时候还在和黎婧滔滔不绝地讲着谢寒身上到底挂了几处彩。 谢寒和高挚到的第二日,就又是沈晓妆和黎婧睡在一起了,毕竟总不能叫高挚整日都睡在大堂的桌子上吧? 黎婧强撑着眼皮,把沈晓妆按进枕头里去,哑声道:“你不睡我还想睡呢,闭嘴。” 沈晓妆表示不满,“你睡这么早干什么,明天又走不了。” “我明天要和阿挚出去走走,可以了吗,谢夫人?”黎婧翻了个身,把沈晓妆的目光隔绝在被子外面。 显然沈晓妆不打算放过黎婧,当即凑过去半趴在黎婧身上问:“你们什么时候出去?出去干什么?你在客栈待着不好吗?你那腿能受寒吗?你为什么不在客栈看书下棋了......” 黎婧一个头两个大,根本就听不清沈晓妆都说了些什么,只能挑其中几个问题回答:“...书看完了...没事,我叫人做了护膝...我知道去哪......” 沈晓妆放开黎婧,躺回到自己的枕头上去,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黎婧终于受不了沈晓妆的折磨,抱着自己的被子走到椅子上去坐着,裹着被昏昏沉沉地睡了。 沈晓妆翻身下床,又费力地把黎婧弄回到床上去,自己裹着被在椅子上坐了一夜。 次日黎婧醒来的时候,一下地就看见沈晓妆瞪着通红的一双眼睛瞪着自己,把黎二姑娘的魂都要吓飞了。 “你要走了吗?”沈晓妆眼巴巴地看着黎婧。 黎婧丝毫没有心软,绕过沈晓妆往外走,就听沈晓妆在后面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女大不中留啊......” 第二百五十八章:走吧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盯着从门外延伸出去的两串脚印,悲愤地和谢寒控诉黎婧的行为。 “她还没嫁人呢!”沈晓妆跺脚,“那个狗男人甚至都没提亲!他就要把阿悦拐走了!” 谢寒把自己的披风脱下来给沈晓妆披上,好心地提醒:“他们还没走远,你再喊大点声大家就都能听见了。” 沈晓妆狠狠地在谢寒的脚面上踩了一脚,“你也帮着他,你们就是一丘之貉!” 谢寒附和:“是的,我们狼狈为奸同流合污沆瀣一气,就是为了拐骗懵懂无知的黎二姑娘,夫人满意吗?” 沈晓妆抹了把脸,“阿悦才不无知......” 又嘟囔了两句,沈晓妆实在是抵不住困意,跑回楼上睡觉去了。 沈晓妆感觉自己才把被窝捂热乎,黎婧和高挚就兴冲冲地跑了回来,沈晓妆闭着眼睛都能听见隔壁在那大声密谋。 拽过被子把头都蒙起来,沈晓妆强迫自己入睡,但没过一会她就听见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来人停在床边,隔着被子推了推沈晓妆,沈晓妆本不想理会,但是黎婧说:“我们可以走了!” 沈晓妆掀开被子,不可置信地问:“真的吗?” “我骗你做什么。”黎婧把沈晓妆拉起来,“收拾东西,这就走了。” 沈晓妆亢奋地从床上起来,在地上走了两圈。 终于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说走就走,不到晌午,沈晓妆一行人就已经坐上了马车,原本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沈晓妆这会遭到了报应,昨夜一整夜都没睡,马车才一走沈晓妆就开始犯恶心,捧着痰盂吐个不停。 早上起来也没吃东西,沈晓妆吐得难受的很,一张小脸一点血色都没有。 黎婧想拿点东西给沈晓妆吃,叫她好歹垫一垫,沈晓妆倒是忍着恶心吃下去了,可没过一会又吐了个干净。 折腾成这样,睡也睡不成,沈晓妆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谢寒听见动静靠到马车边,敲了敲车厢,黎婧把帘子掀开一条缝,“晓妆吐的厉害,要不先回去找个大夫看看吧。” 沈晓妆用仅剩的力气抓住黎婧的手,虚弱地说:“不用,不是什么大事......” 最后还是黎婧给沈晓妆裹了一层又一层的袄子,把人扶到谢寒的马上去,叫谢寒带着沈晓妆走。 沈晓妆靠着谢寒,倒是好受了一点,谢寒无奈:“你这是什么毛病,非要跟我出来吹风才得劲?” 沈晓妆敷衍地点头,“是啊是啊,我就得和夫君待在一块才舒坦。” 谢寒半晌没回话,沈晓妆疑惑地把头从大氅里探出来,却见谢寒脸上红了一片,也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臊的。 沈晓妆轻咳了一声,“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先去漳州。”谢寒道,“把老温头的兵安顿好了,我们再回京。” 沈晓妆很奋力地去辨认谢寒说了些什么,奈何风太大了,谢寒怀里还暖和的很,沈晓妆勉强支撑了一会,便睡过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晓妆被黎婧摇醒,估计是睡着以后谢寒就把她抱到马车上去了。 他们住的客栈本就离漳州没多远,走了没一会就到了。 谢寒轻车熟路地找了家客栈,开了三间上房,先把沈晓妆撵上去睡觉,才商量起接下来该怎么做。 沈晓妆睡得不算踏实,谢寒一回来她就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了,谢寒在她脸上吻了一下,“睡吧,没事。” 沈晓妆就又睡了过去。 等沈晓妆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该吃晚饭了,到了漳州他们的伙食得到了明显的改善,沈晓妆饿了一天,连着添了两碗饭。 谢寒见沈晓妆还要添饭,直接没收了她的饭碗,“不行,再吃就积食了。” 沈晓妆白了谢寒一眼,无声地抗议。 谢寒叫人来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收拾下去,而后才和沈晓妆说:“明日崔老贼估计会让他夫人给你下帖子,请你去他府上......” 谢寒面色凝重,沈晓妆就明白了,这事推拖不得,只好强打起精神来,听谢寒接着往下说。 “不论她说什么你都不用听,到时候我也会去,他府上的东西别乱动,尤其是吃食。”谢寒叮嘱了好几遍关于吃食的事,生怕到时候沈晓妆一个不注意就让人给算计了。 沈晓妆 想了想,问:“那阿悦呢?” “她也跟你一起去。”谢寒说。 沈晓妆摇头,“不成,这事明摆着冲我来的,做什么拖阿悦下水,我自己去。” 谢寒这次没顺着沈晓妆的意思,坚持要让黎婧跟着一起去。 最后两人闹了个不欢而散。 翌日,沈晓妆早早地就起来梳妆打扮,这些天懒散惯了,冷不丁要出门去,头发怎么也梳不好,眼看着就要到时辰了,沈晓妆急的直跳脚。 黎婧突然出现在沈晓妆身后,接过她手里的木梳,帮她把垂下的头发都梳好。 黎婧穿着丫鬟的衣裳,脸上点了斑,叫沈晓妆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初到勤仁侯府的日子,那时候她和黎婧举步维艰,事事谨言慎行,现在回想起来,记忆似乎都变得浅淡了起来,难熬的日子好像也显得没那么可怖了。 可细算下来,分明也没过去几年。 但她们却好像经历了半辈子那么久的时间。 梳发,上妆,更衣,黎婧每件事情都做的很仔细,沈晓妆看着镜中的自己,感觉有点陌生。 她都多长时间没这么精心打扮过了,在甘州的时候不需要,赶路的时候没时间,仗着自己颜色好平日里连润肤的脂膏都懒得涂抹。沈晓妆甚至都不知道现在的姑娘家最喜欢的口脂是什么颜色的了。 一转身,正对上开门的谢寒,谢寒见到沈晓妆的那一瞬间眼睛都亮了。 高大的青年微微侧身,给沈晓妆让出一条路来,笑道:“夫人,请。” 沈晓妆也憋不住笑了,扶着黎婧的手走出去,心里最后那点担忧也消失殆尽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我脾气爆不好惹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站在崔家的宅子门前定了定,不一会就见一个身形偏胖的夫人扶着丫鬟的手走了出来。 这胖夫人身上穿的衣裳瞧着倒是富贵,披在外面的披风看着油光水滑的,料子定然是好料子,只是沈晓妆辩不出来是什么。 这可稀奇,为了纤巧阁的生意,沈晓妆几乎把市面上能找见的布料全都认了个遍,可沈晓妆瞧着这价值不菲的披风,硬是没认出来。 离那胖夫人还有些距离,沈晓妆压低了声音问黎婧:“她身上穿的是什么?” 黎婧飞快地抬头瞟了一眼,小声回了一个字:“貂。” 沈晓妆听的一头雾水,叼?什么玩意? 这胖夫人约摸就是崔夫人了,崔夫人一走过来,沈晓妆都能听见她头上的首饰碰的叮当作响。 沈晓妆这才把目光落在崔夫人的头上,这崔夫人脑袋和脖子一样粗,头上没几根头发,首饰倒是带了不少,堆得满满当当,打眼看过去都晃眼睛。 沈晓妆见过这么多人,还真是头一次见这等做派的人家。 扶了扶鬓边的一支玉簪,垂下来的流苏碰到耳朵上,冰的沈晓妆哆嗦了一下。 鬼天气...... 崔夫人走到沈晓妆面前,满脸堆笑,“谢夫人久等了吧?哎呦,家里的小子太闹腾,出来晚了些,谢夫人没见怪。” 崔家的二郎不少,听说前年崔夫人还生下了小儿子,沈晓妆略羡慕了一下,唇边勾起一抹浅笑,道:“没过多久,这宅子可真是气派,我瞧着都入了迷,都没在意时辰。” 崔夫人刚想洋洋得意地炫耀一下自家的宅邸,沈晓妆就接着说道:“襄国公府都没崔家这宅子气派,还真是叫我开了眼了。” 崔夫人的笑僵在脸上,“哈哈,哪能和国公府比呢,不过是,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 沈晓妆在心里嗤笑了几声,拢了拢碎发,瞟了崔夫人一眼,崔夫人没动,轻咳了一声,崔夫人还站在原处。 黎婧往前站了一步,冷哼了一声,趾高气昂地说:“崔夫人就叫我家夫人站在此处吹冷风吗?这就是崔家的待客之道?还真是叫人长了见识了!” 崔夫人这才恍然大悟一般,给沈晓妆让了让路,“谢夫人,这边请,这边请。” 沈晓妆微微提起裙摆,免得叫地上的雪水脏了衣服,越过崔夫人的时候说:“崔夫人,你的簪子掉了。” 崔夫人抬手往头上去寻,把手指上的几个翡翠戒指给露出来了,可她满头的首饰,哪能知道到底掉了哪支簪子。 一边的小丫鬟手忙脚乱地蹲下去给崔夫人捡簪子,又慌慌张张地想要替崔夫人把那簪子插回到发间。 崔夫人的头发本来就稀疏,经这么一折腾更是挂不住那满头的簪子,只听那些个簪子“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其间还有几件玉饰,掉在地上碎裂的声音清脆悦耳,还怪好听的。 招待客人,主家却出了这么大的丑,这事放在谁身上谁都尴尬。 崔夫人这会都恨不得扭着她那庞大的身躯找个地缝钻进去得了。 沈晓妆强压着笑意 看来她这一招下马威还是挺有用的,这不,崔夫人已经自乱阵脚了。 来之前谢寒就和沈晓妆说了,他们两个之间,总有一个要服软的,一强一弱,里应外合,这事成的几率才更大。 虽然沈晓妆往常在勤仁侯府的时候伏低做小都习惯了,装起样子手到擒来,但谢寒还是选择叫沈晓妆去震慑一下崔夫人。 沈晓妆微微有些出神,她想着谢寒说的那句:“叫你受那个委屈做什么呢。” 为了不让自己媳妇受委屈,谢寒就得委屈委屈了。 不得不说,趾高气昂地感觉确实不错,沈晓妆很喜欢,也很享受。 崔家啊,光看这宅子也该知道,这些年怕是没少搜刮民膏,崔夫人又能是个什么好东西。 沈晓妆自认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至少她面上还能装出个人样来,没把里子里那些腌臜龌龊的东西摆在明面上来,不想某些人啊...... 晦气。 有小丫鬟过来先领着沈晓妆去了一间暖厅,沈晓妆坐定,端起手边的茶盏瞧了一眼,又嫌弃的放了回去。 她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家连茶盏上面都要镶金啊...... 黎婧也露出了嫌弃的神色,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个小瓷杯,擦净了给沈晓妆到了一盏热茶。 沈晓妆转着手里的杯,茶水有些烫,不过这茶杯是双层的,捏在手里刚刚好。 “什么时候买的?”沈晓妆问黎婧。 黎婧撇了一眼四周,语速飞快的说道:“给你置办首饰的时候瞧见的,那茶水暖暖手得了,别喝。” 崔夫人过了好一会才回来,身上的打扮依旧是那么......贵气逼人。 沈晓妆坐的笔直,一举一动都按着当年学规矩地时候那般来的,落在旁人眼里就是这位谢夫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气韵。 说实在的,这两年懒散惯了,冷不丁地端起架子来沈晓妆做的还真不是特别标准,但是用来唬人已经是足够的了。 崔夫人嘬了一口茶,喘了两口气,这才说:“哎呦,瞧这事闹得,真是叫谢夫人见笑了,夫人快尝尝这茶,说是南边运来的,好东西呢,也不知道夫人喝不喝得惯.......” “喝不惯。”沈晓妆把手里的茶盏放到桌上,发出一声轻响,“不是什么好茶,崔夫人别是让人给骗了吧?” 崔夫人的脸皮抽动了两下,也不知道是因为沈晓妆的话,还是因为买茶叶被人骗去的银子。 沈晓妆转了转手腕上的玉镯,三个细镯子碰在一起,发出好听的响声,伴着少女的声音也是好听的。 “夫人该是知道我今儿是为了什么来的,明人不说暗话,夫人有时间在这和我周旋,不如去劝劝崔大人高抬贵手,免得叫将士们吃苦。” 沈晓妆挑了挑眉,看着崔夫人越来越白的脸,问道:“你说是吧,崔夫人?” 第二百六十章:属实是羡慕了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崔夫人又失陪了。 沈晓妆默不作声地往后靠了靠,啧,这做坏人也挺累的啊,虚张声势也是门本领。 暖阁里面除了沈晓妆和黎婧没有别人,只有外面守了两个小丫鬟。 黎婧绕着暖阁走了一圈,确认没有别人之后,才和沈晓妆说:“要我说,你和谢寒就应该换过来,他硬气起来才是本事,你在这趾高气昂的说不准崔家以为你狐假虎威呢。” 沈晓妆指尖发冷,把手插进黎婧的手掌里叫她给自己暖暖,说话也变得慢悠悠地:“那不还有你家高将军呢吗......” 两人小声说着话,外面突然喧闹起来,黎婧立刻闪身到沈晓妆身后,就见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冲了进来。 那小男孩眉眼间瞧着和崔夫人有些许相像,穿的圆滚滚的,瞧着还挺讨喜的。 但是这孩子一开口就不讨喜了。 小男孩叉着腰站在沈晓妆面前,恨不得用鼻孔看人,“你就是我爹要迎进门的那个小妖精?” 沈晓妆眨了眨眼睛,没明白这小孩什么意思。 “有我在,你休想踏进我崔家半步!”小男孩跺了跺脚,朝着沈晓妆吼道。 沈晓妆沉吟了一会,说:“可是我已经坐在这好半天了啊。” 小男孩愣了愣,被沈晓妆给绕了进去,急得眼圈都红了,朝沈晓妆冲了过来,嘴上还喊着:“你这个坏人,你快出去!” 黎婧动作敏捷地挡在沈晓妆身前,门外的丫鬟也跟了进来,趁着那孩子还没扑到沈晓妆身上,把人架了起来。 小男孩蹬着两条小短腿,奋力地挣扎着,“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把那个狐狸精撵出去!” 沈晓妆又拨弄了一下镯子,“崔家的少爷?行几啊?” 这话也不知道是问谁的,一个架着那男孩丫鬟回道:“回夫人的话,这事我家的六少爷。” 沈晓妆回想了一下,哦,也是嫡出的,着崔夫人可真能生。 属实是羡慕了。 崔夫人回来的时候撞见的就是这一幕,自己的儿子疯了一样想扑倒沈晓妆身上去,吓得崔夫人跑过去把崔六抱在怀里,“我滴个小祖宗,你这是干什么呢?” 崔六仰起脸来看着他娘,非常骄傲地说道:“娘,你看我帮你把这个狐狸精赶出去!” 沈晓妆感觉崔夫人要晕倒了,朝着边上的丫鬟挥了挥手,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别光拦着你家少爷,也扶着点你家夫人。” 场面过于混乱,崔夫人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跟崔六解释明白沈晓妆还客人,不是他爹要纳进家门的狐狸精。 沈晓妆跟看戏似的,就是可惜手边没瓜子。 崔夫人忙的满头大汗,脸上的脂粉都糊了,对着沈晓妆干笑了两声:“谢夫人见笑了,见笑了。” “小孩子嘛,很正常。”沈晓妆有点口渴,但是她不能喝这个茶,只好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不过崔夫人还是多关注关注六公子吧,好男儿志在四方,不该把目光放在内宅这些鸡零狗碎的事上,崔夫人你说是不是?” 崔夫人强撑着脸上的笑,“是,是,谢夫人说的是。” 沈晓妆和这位崔夫人属实是没什么好说的,与其让她和崔夫人说话,不如让她研究研究之前见崔夫人身上穿的那件貂。 没见过,挺稀奇的。 就是穿上像头熊。 硬是耗了一个多时辰,前头才有人传信来说谢寒他们聊完了。 崔夫人礼节性地让了让,“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就留在这吃晚膳吧?” “不了。”沈晓妆拒绝了崔夫人的提议,“就不多叨扰夫人了。” 崔夫人脸上终于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一路把沈晓妆送了出去。 等到沈晓妆上了马车,才变了脸色,朝着沈晓妆的方向啐了一口,“什么东西,自己爷们都得低三下四的,她倒拿起乔来了。” 这话沈晓妆没听见,但是沈晓妆能猜到。 坐在车厢里沈晓妆连灌了三盏茶水,这才把自己的嗓子解救过来,之后就瘫在那一动不动了。 黎婧给沈晓妆拿了点糕点,“能不能有点出息,这才多长时间,你就累成这样?” “站着说话不腰疼......”沈晓妆哼唧了两声,“没见过这样人都,生怕我不知道他崔家有钱呢......” 黎婧笑了笑,“这种人多了去了,京城里一抓一大把,不过是不敢到你面前造次罢了。” 沈晓妆没再纠结这个事,抬手扯了扯发髻,“你今儿怎么梳的这么紧,头皮都要薅起来了。” 黎婧一巴掌拍在沈晓妆手背上,“乱动弹什么,一会头发都扯断了。” 沈晓妆想了想崔夫人那一头稀疏的头发,后怕地放下了手。 不只是沈晓妆累,谢寒也累,回到客栈两人都瘫倒在床上,晚饭都没力气吃。 沈晓妆闭着眼睛扯头上的簪子,有根流苏绕在发丝上,沈晓妆没注意扯到了,疼得倒吸了一口气。 谢寒听见动静,挪过来帮沈晓妆解开,“怎么这么不小心......” 簪子被解开了,沈晓妆打了个滚,滚到谢寒身边,把脸往谢寒怀里一埋,声音闷闷地说:“我今天见到崔家的小公子了......” 谢寒低低应了一声,等着沈晓妆接着往下说。 “崔家有很多孩子啊......”沈晓妆抽了抽鼻子,觉得自己要哭了,“可是我们一个都没有,我还弄丢了安安......” 谢寒轻拍着沈晓妆的背,“没事啊没事,我不是说了吗,这算什么大事啊......” 沈晓妆红着眼圈看向谢寒,“可是等我们老了怎么办?都没人给我们养老送终。” “咱不是有钱吗?”谢寒哄着沈晓妆,“你怕什么。” 沈晓妆一想,觉得谢寒睡得很有道理。 “那你谈下来了吗?”沈晓妆拽着谢寒的袖子擦了擦眼泪,终于想起来问问正事。 “当然。”谢寒坐起来,顺手把沈晓妆抱起来。 “先吃饭,填饱肚子再说别的。” 第二百六十一章:又回京城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到了漳州,唯一一件能让人高兴起来的事情大概就是伙食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哪怕只是大家凑到一快平平常常的吃顿饭,都摆了满满一桌子。 北边的食肆菜码本来就大,冷热八个菜摆在桌子上,连放饭碗的地方都快没有了,沈晓妆和黎婧只能抛弃自己的淑女架子,端起饭碗开始吃饭。 八个菜,几乎叫他们四个人吃的只剩汤汤水水的,沈晓妆挺着肚子,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腰带有了勒紧的感觉。 崔家既然肯让路,剩下的就很好办了,带着温家的兵,过了漳州往西走,剩下的就不用谢寒和高挚眼巴眼的盯着了,叫他们自己回去就行。 沈晓妆一行人要准备回京了。 上次回京实在是仓促,沈晓妆都没有什么真实感,唯一的感觉就是连日奔波带来的疲惫。这次回京,沈晓妆倒是隐隐升起了一丝期盼。 好像有种终于要回家了的感觉。 不知不觉间,沈晓妆好像已经把京城里的那处宅邸当做是自己的家了。 就像在甘州她亲手布置的那个小院一眼,当时她觉得温馨,觉得幸福,是因为有谢寒在身边跟她比比划划的。 家嘛,就是要热热闹闹的。 从甘州到漳州,沈晓妆和黎婧走的算是仓促,几乎什么都没准备,两个人能逃出来就不错了,这次从漳州出发,谢寒和高挚跟两个老妈子似的备了一大堆东西,不着急不着慌地朝京城出发了。 谢寒瘫在沈晓妆身边,马车里的温度实在是太过于适宜,叫谢寒都有些昏昏欲睡的,更何况是沈晓妆呢。 只是谢寒的脑袋太沉,还非要往沈晓妆身边凑,硌得沈晓妆腿上很难受,用手推了推谢寒的脑袋,“你不去外面骑马,你跑我这才干什么,马车本来就小......” 谢寒不为所动,死皮赖脸地接着往沈晓妆身边靠,“外面太冷了,挤挤才暖和啊。” 沈晓妆悄悄地把手伸到谢寒的腰间,照着谢寒腰上的软肉狠狠地拧了一把,谢寒“嘶”了一声,“你要干啥啊,我骑马走的那么这马车又跟不上,外面死冷寒天的,你想冻死我......” 沈晓妆在谢寒嘴上轻拍了一下,不满地道:“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都快到京城了,你说话怎么还跟在甘州似的呢。” 甘州那边的人说话实在是太有感染力,也就是沈晓妆平时不怎么出门,不然也像谢寒这般。 谢寒往边上蠕动了两下,“给你让地方,你老捅咕我干啥。” 沈晓妆跨过去,躺在谢寒里面,车壁上都挂上了厚实的棉布帘子,就算是后背贴着车壁也不觉得凉,车上备了薄毯子,谢寒一伸手就拉过来,把两个人都裹在里面,暖暖和和地睡了。 沈晓妆一觉睡醒,边上的谢寒正摇着扇子给她扇风,免得到时候她起来浑身是汗,到时候又着了凉。 把谢寒手里的扇子接过来,沈晓妆胡乱扇了两下,又塞回到谢寒怀里,半睁着眼睛把那不大的小窗给拉开了,从外面吹来的凉风还夹杂着雪粒子,直接把沈晓妆给吹醒了。 “这是到哪了?”沈晓妆打了个哈欠,眼泪都被这哈欠给逼出来了,不等谢寒回答,沈晓妆又突然意识道,“米糕呢?” 米糕是在漳州的时候买的丫鬟,才十二岁,看着有点呆呆傻傻的,据说是小时候叫她哥哥不小心从炕上给摔下来了,她家人也不想养着这么个呆子,就把人给卖了。 虽说这孩子呆了点,但胜在老实听话,让往东绝对不往西,沈晓妆记得谢寒进来之前说车里太挤,把米糕撵到外面去坐着了。 三九天里叫人家小姑娘坐外面待了一个多时辰,沈晓妆揽了揽衣裳,把谢寒一脚蹬开,撩起车帘往外看,米糕果然还坐在外面,小姑娘冻得鼻尖都是红的,一个劲的吸溜着鼻涕,想要那袖口擦擦,又怕弄脏了新衣裳,手举在半空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沈晓妆朝米糕招了招手,叫她进车里来,米糕欢天喜地地进来了,照着前几日沈晓妆教她的,端端正正地坐在角落里。 米糕能一直保持着这个半跪着的姿势一动不动,一开始沈晓妆没注意到,知道有一次到客栈的时候米糕走路的时候龇牙咧嘴的,沈晓妆一问才知道这孩子腿麻了也不知道说。 沈晓妆很后悔自己怎么就没把金条给带出来。 指了指小炉上的茶壶,沈晓妆说:“自己倒盏热茶暖暖身。” 米糕乖乖地倒了杯茶给自己,一股脑地往嘴里倒,被烫的嘴都合不上,眼圈都红了,还硬着头皮往下咽呢。 沈晓妆简直苦笑不得,照着谢寒的后背来了一巴掌,“出去,你这么大一堆多占地方。” 谢寒委屈,谢寒不说。 裹着厚实地狐皮大氅出去骑马,前一刻还搂着媳妇躺在热被窝里的谢二公子很不满意,拽着缰绳的手指节被风吹的泛青,不想和同样在外面的高挚一道走,就挨着沈晓妆地马车散步似的往前晃悠。 时不时地还得敲敲车壁,沈晓妆不得不打开窗子忍受着寒风问谢寒到底想干嘛。 “前面眼见着就到渔阳了。”谢寒朝着已经在风雪里面隐隐能看见的城门扬了扬下巴,“吃点好的?” 沈晓妆微微一笑,“怎么,你想不给我吃好的?” “哪能啊。”谢寒笑了一声,“苦了谁也不能苦了我的夫人啊。故地重游,夫人有什么感想不曾?” 沈晓妆在把窗子关上之前嘲讽了谢寒两句,:“你倒不如想想该怎么隐蔽行踪,要是高家发现了阿悦人在渔阳把人硬抢过去,你到时候怎么交代?” 谢寒无比的理直气壮,“我有什么好交代的,高挚就在边上呢,他自己守不住自己媳妇,难不成还要赖到我头上来?” 回应谢寒的是沈晓妆毫不留情面地关上的窗子,还有刮得面皮疼的漫天的雪粒子。 第二百六十二章:能不能别胡说八道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进渔阳的过程比沈晓妆想象中的要顺利,沈晓妆坐在马车上也只是进行了简单的例行盘查。 车帘被合上,所有严寒都被挡在车外面,沈晓妆还是不放心地把窗子打开,朝黎婧坐着的那辆车看去。 从外面什么都看不见,沈晓妆只能看见守城的士兵用刀柄把车帘子撩开了些许,脸上带着猥琐的笑意往车里看去。 高挚就骑着马在边上看着,那守城的士兵倒也不至于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但是车里坐着的是黎婧,沈晓妆的心还是不自觉地提了起来。 谢寒从沈晓妆身后抱住了她的腰,在沈晓妆耳边低声说:“夫人都没这么关心过我呢。” “少在那放屁。”沈晓妆耸了耸肩,想把谢寒甩下去,试了两次未果,只好任由谢寒在自己身上趴着。 谢寒在马车上装瘸子,除了黎婧,谢寒的身份同样也是个雷,一行四个人,有两个都是不能见光的,满西楚都找不出第二队像他们这样的。 好在黎婧的那辆马车也算是顺利通过了,沈晓妆舒了一口气,接过米糕递来的茶盏喝了一口,里面的茶水差点没把沈晓妆嘴皮烫掉一层。 沈晓妆下意识地就把嘴里的东西喷出去了,一旁的谢寒自然是遭了殃,谢寒捧起沈晓妆的脸,叫她把嘴张开让自己看看。 沈晓妆确实被这一下给烫到了,乖巧地让谢寒给自己看。谢寒装模作样地看了两眼,而后低头把沈晓妆的嘴唇含住,还臭不要脸的在愣住的少女口腔里面扫荡了一圈,而后极为欠揍地问:“怎么样,我这药好不好使?” 角落里的米糕已经看愣了,呆滞地朝着这个方向看过来,眼里充满着疑惑。 沈晓妆一把把谢寒推开,红着脸捂住自己的嘴,说话地声音都有些含糊,“你要干什么你!米糕还在车里呢!” 不要当着小孩子的面做这些事情啊,会带坏小孩子的! 谢寒转头去问米糕,“米糕,你知道我们刚才在干什么吗?” 米糕懵懂无知地摇了摇头,呆呆地重复谢寒的问题:“在干什么呀?” 谢寒笑眯眯地看着米糕,一本正经地说:“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在给你家夫人疗伤。” 米糕继续重复:“疗伤?” “对呗。”谢寒猛地点头,“你看啊,你刚才倒的热水烫到了你家夫人,烫伤了之后是不是就要疗伤呢?” 米糕觉得谢寒说的很有道理,很认同地点头。 “那你下次倒茶水的时候能不能注意一点,不要总叫夫人躺到啊?” 米糕沉思了一会,反问道:“可是,夫人烫伤之后,公子你不是会给她疗伤吗?” 沈晓妆终于忍无可忍,把谢寒踹了下去,车厢里的空间本来就不大,谢寒又手长脚长的,被沈晓妆这么一踹,正好卡在两边座椅中间,一时间竟然怎么都起不来身了。 沈晓妆装作视而不见,一直到找到客栈,非常冷漠地跨过谢寒的身体下了车。 米糕本来想扶谢寒一把,被沈晓妆瞪了一眼之后瑟瑟地收回了手,垂着头跟在沈晓妆身后下了车。 最后还是好心的高将军上车来拉了谢寒一把,好叫谢二公子不至于最后冻死在车厢里。 依旧包了客栈二楼的几间房,沈晓妆坐在床边,从她这个位置正好能看见曾经的虹裳坊的位置,现在那处已经变成了一家酒楼,这个时节天冷,酒楼里也没有多少客人,被外面的雪景一衬。就显得格外的冷清。 想当初虹裳坊在渔阳办起来的时候,尤其是那年中秋的那几日,几乎日日都是人流涌动,沈晓妆很少能看见这番冷清的样子。 哦,虹裳坊也不过就是昙花一现,沈晓妆甚至都没能在渔阳过上一个冬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渔阳的冬天是什么样子的。 和她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啊...... 沈晓妆把窗户关上,米糕又递来了热茶,这是当初黎婧和米糕说的,只要沈晓妆吹了风,就得给她喝点热乎的东西驱寒,米糕这实心眼的就记在了心里,搞得沈晓妆有几日都不敢开窗,要不然一日灌上两壶热茶,这谁受得了啊。 沈晓妆在米糕满心期待地眼神中喝了一口那茶,茶水依旧滚烫,沈晓妆这一口茶硬是没叫自己喷出来,翻着白眼咽了下去。 “米糕啊......”沈晓妆被烫的说话有点捋不直舌头,“你下次倒茶的时候倒温的就行了,怎么你就记不住这个呢?” 米糕一脸无辜的看着沈晓妆,问:“夫人又被烫到了吗?” “是啊。” 沈晓妆话音刚落,就看见米糕越凑越近的脸,下意识地往后闪了闪,迷惑地看着米糕,“你要干什么?” 米糕依旧无辜:“夫人受伤了,米糕帮夫人疗伤。” 这回轮到沈晓妆呆滞了。 米糕的脸都要贴到沈晓妆的脸上了沈晓妆才回过神来,薅着米糕的后领子把人给拉远了,压制不住自己说话的音量,“以后二公子的话你少听,我才是你主子!” 米糕瘪了瘪嘴,有点委屈。 巧就巧在谢寒这个时候已经被解救出来了,刚推开房门瞧见的就是这一幕,“呦,这是干什么呢?” 沈晓妆看见谢寒就更来气了,把瘦小的米糕往谢寒的方向一甩,“谢寒,你要是再乱说话,我就把你的嘴缝上!” 米糕被沈晓妆甩的有点踉跄,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形,茫然无措地看了看沈晓妆,又看了看谢寒,不是很清楚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谢寒也不是很清楚,一大一小被撵到门外面去,沈晓妆甩过来的门板差点把鼻子给砸平了。 甚至还要被路过的高挚给落井下石一番,表示自己刚从某位二姑娘的屋子里面出来。 谢寒让高挚气的牙痒痒,大冬天的两个人跑到后院去比武去了,徒留米糕在原地茫然了一会,最后晃晃悠悠地去了客栈的一楼。 客栈的一楼有什么啊,有厨房呀! 第二百六十三章:意外之...喜?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有点想出去走走,但显然不是很合适。 无论是谢寒还是黎婧这个时候都不能陪着她大摇大摆地在街上晃悠,总不能叫高挚陪沈晓妆去逛街吧? 况且出去走一走,这一片的每一条街道都是沈晓妆熟悉的,看多了未免徒增伤感,沈晓妆只好作罢。 倒是米糕,在客栈的厨房里转了转,没发现什么好吃的,竟然一转头朝着客栈外面走去了。 沈晓妆当时在屋里自顾自地生闷气,没发现米糕已经不见了,直到晚膳端上来了都不见米糕的身影,沈晓妆才察觉出来不对来。 米糕那个傻姑娘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走到半路让人给拐跑了怎么办?那沈晓妆的银子不是白花了? 但这是在渔阳,沈晓妆也不可能大张旗鼓地派人去找一个自己的贴身丫鬟,只能问了问客栈里的人有没有见过米糕,也只说是看见米糕出去了。 外面的天黑的透透的,沈晓妆连吃饭的心思都没有了,再等等吧,要是等到明天要启程的时候米糕还没回来,沈晓妆就当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个傻姑娘好了。 结果沈晓妆等到要睡了米糕也没回来,谢寒劝她先去睡,等有了米糕的消息叫她就是了,沈晓妆这次倒是没闹脾气,乖顺地躺下了。 只是躺下是躺下了,可就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沈晓妆又翻了个身,正好面对着一旁的谢寒,谢寒好似已经睡了,呼吸声很清浅,呼出来的热气喷洒在沈晓妆脸上,没叫沈晓妆多生出一分睡意。 谢寒突然伸了胳膊,沈晓妆猝不及防,被谢寒揽在了怀里。 谢寒把手放在沈晓妆的后脑出,按着沈晓妆的头往自己怀里塞,说话的时候带着浓重的鼻音,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清醒着还是睡了,“别想了...留不住的东西你总想那么多干什么....以前也不是没经历过...睡吧...” 这哪是一句经历过就能说得过去的呢。 沈晓妆长叹了一声,少女的叹息声在寂静的深夜里面显得格外明显,沈晓妆听着耳畔谢寒坚定有力的心跳声,感觉自己好像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 也是,她跟许多人告过别,不差这一个傻姑娘。 沈晓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她总觉得自己一闭眼就被人给推醒了,沈晓妆的眼神甚至都不知道该往哪聚焦,跟盲人抓瞎似的胡乱摸了摸周围。 谢寒主动把手放到沈晓妆手心里,沈晓妆狠狠地把谢寒的手攥住,“怎么了?” “米糕叫人送回来了。”谢寒如是说。 “是吗。”沈晓妆自己都没察觉到她的语气有多惊喜,“送回来的谁给送回来的啊?” 谢寒半晌没说话,沈晓妆皱眉问他:“这还说不得?” 谢寒摇了摇头,“黎二姑娘说,你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沈晓妆带着疑惑下了地,米糕是在隔壁那屋,沈晓妆披了件厚衣裳跟着谢寒往外走,一进屋就看见米糕完好无损地坐在那。 没缺胳膊没缺腿,看着还行,除了有点埋汰没啥大毛病,这丫鬟洗洗还能用。 沈晓妆在屋里看了一圈,除了坐在米糕对面凶神恶煞的高挚,沈晓妆也没看见那个送米糕回来的人在哪呢。 沈晓妆甩给谢寒一个疑惑的表情,于是乎谢寒开始疯狂地给高挚使眼色,高挚不为所动,就当看不见谢寒在那挤眉弄眼的。 沈晓妆只好问米糕,“米糕,你告诉夫人,送你回来的那个人在哪呢?” 米糕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既然沈晓妆发问了,米糕当然就要告诉沈晓妆人在哪。 只见米糕非常自信地走到了床边,把垂下来的床单往上一掀,就露出藏在床底的一个小身影。 沈晓妆瞧着那人身量不大,好像是个孩子。怎么,这孩子都已经害羞到见人都得往床底下躲吗? 沈晓妆走进,刚想做出大姐姐的模样来哄着那孩子出来,就见那孩子手脚都被粗布条给绑住了,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手笔。 这是干什么呢,人家好心好意把米糕给送回来,不说感谢也就算了,怎么还把人给绑起来了? 不等沈晓妆发作,藏在床下的孩子就满脸惊恐地看了过来,待看清这人的脸,沈晓妆终于明白谢寒他们为什么要把这人的手脚都绑起来。 那张脸啊,看着实在是太熟悉了,沈晓妆都已经很多年都没见到了。 渔阳是故地,故地遇故人,这事闹得多有意思啊。 沈晓妆恨不得都扬天长啸两声了。 从身后扯了把椅子过来,沈晓妆坐在床边,轻笑了一声,床底的人听见这声笑便抖了一下。 “你是自己出来啊,还是我把你拽出来啊?” 沈晓妆说话的声音很好听,但落在某些人眼里就像是催命的魔咒一样,蠕动着身躯想再往里面藏一藏。 沈晓妆气结,跟米糕大喊道:“把她给我拽出来!” 米糕听话地上前去,拽住那人的两条腿往出拖。那人本来就身材矮小,哪能比得过米糕,连挣扎都没用上就被拉了出来。 暴露在灯光下面的女孩身形矮小,只有七八岁的小孩子那么高,可脸却是成人的,脸蛋生的很漂亮,放在这具身躯上却也没显得违和。 正是当年不辞而别的元宝。 元宝恨不能把自己缩成一团来躲避沈晓妆的视线,谢家人在这都没叫她这么害怕,偏面对沈晓妆的时候怕成这样。 沈晓妆被元宝给气笑, “怎么,我还能吃了你啊?” 元宝放下手,想看沈晓妆又不敢看,只能半抬着头,怯怯地说了一句:“姑娘.......” 沈晓妆抓起手边的茶杯,往地上狠狠地一甩,怒声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姑娘!” 不止是米糕和元宝,就连屋里的两个爷们都被沈晓妆这突入起来的发作给吓了一跳。 有个碎瓷片擦着元宝的脸过去,蹭出一道血印来,元宝咬牙忍着没说话,眼眶里的泪却一直在打转。 第二百六十四章:你怎么选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最烦元宝这幅死样子,什么都不说,非得让人逼着,才吞吞吐吐地一点一点往外挤。 元宝尽力不叫自己哭出来,也不管地上有没有碎瓷片,直挺挺地给沈晓妆磕了个头,“姑娘,之前的事是奴对不起您,您就当奴已经死了吧!” 沈晓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要是死了,你就在外面死利索了,别叫我找见你!” 沈晓妆当年找了元宝好一阵都没有音讯,这人就扔下一封信和一副舆图就跑了,谁能想到元宝竟然还在渔阳呢。 元宝的眼泪终于绷不住了,伏在地上哭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姑娘,奴对不起您,对不起您......” 翻来覆去就会说这么一句话,沈晓妆很粗暴地把元宝蹬到一边去,叫她离地上的那些碎瓷片远一点。 元宝哭个不停,就这样的想从她嘴里问出点什么东西来多少事有些困难,沈晓妆只好把米糕留在这看着元宝别让她跑了,自己回到隔壁去,再也睡不着了。 这都什么事啊...... 沈晓妆用自己的脑袋狠狠地砸了几下枕头,她是真当元宝已经死了,再见到这个姑娘,沈晓妆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 更何况,她现在是谢寒的妻子,是谢家的媳妇。 包家当年犯下的罪孽不可抹去,要不是包家通敌叛国,当年甘州哪会打的那么艰难,谢宽的腿哪会像现在这个样子,后半辈子都坐在轮椅上站不起来了? 谢家满门忠烈啊...... 沈晓妆没有资格替那些在战场上牺牲的人来原谅包家,包家只剩下元宝这一条血脉,旁人对包家的怨恨自然就都会转移到元宝身上去。 父债子偿,就算元宝对包家没有什么感情,但她身上流着包家的血,她手上曾经有过能够颠覆西楚的舆图。 沈晓妆倒是可以因为当年留在记忆里的一些美好的东西原谅元宝的不辞而别,但也仅此而已。 沈晓妆也不可能再把元宝留在身边了,她如今是谢家妇,那就该有点谢家的风骨。 谢寒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屋里没点灯,但外面的雪光已经够亮了,沈晓妆抬手摸了摸谢寒的轮廓,眼圈有些发热。 “你要把她抓起来么……”沈晓妆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她不知道自己会从谢寒这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不,应该说沈晓妆知道的。 所以沈晓妆才会觉得伤感。 谢寒好像在叹息,又好像没有,声音很模糊,叫沈晓妆感觉自己的耳朵可能出现了什么问题。 “你想我把她抓起来吗?”谢寒抚着沈晓妆的头发问道。 沈晓妆把脸埋在谢寒怀里,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眼泪,为了元宝掉眼泪,沈晓妆自觉不值。 沈晓妆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疼痛使人清醒,沈晓妆攥紧了谢寒的衣襟,声音弱的几不可闻。 “把她带走吧,父债子偿,血债血偿……” 谢寒亲了亲沈晓妆的发顶,沉声道:“没事的,别去想了,睡一觉,明天我们还得赶路呢。” 沈晓妆脱了鞋子躺到床上,谢寒拿温水浸了湿帕子来给沈晓妆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 沈晓妆一只手从被里面伸出来,虚握住谢寒的手,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待了一会,沈晓妆的呼吸就逐渐平顺了起来。 第二日高挚谢寒就像没事人一样,谁也没提要走的事,坐在大堂里喝着里面有碎茶叶渣子的茶,跟两个大闲人一样。 实则昨夜他们两个都睡得很晚,几乎就是挨着枕头边沾了一会就又起来了。 但是沈晓妆和黎婧还没醒。 谢寒手里拿着几张纸,上面的字迹歪七扭八的,整的好像写字这人刚被人上完刑一样。 没办法,元宝的字就是这样的,这么多年了还跟狗爬的一样。当年元宝的字还是黎婧教的呢,也不见什么成效。 这纸上写的是一些有关于黄家的事。 说来也巧,元宝现在的身份,是黄家的女使,面上是这么说,实则是黄家用来凌虐的玩物。 元宝是长不高的,她今年都快二十了,可身量还是七八岁幼童的样子。 更何况,元宝生的也不赖。 黄家人,还真是不能把脑子放到正地方用,除了京里的那个锦贵妃,黄家的儿郎都傻得一个赛一个的奇怪。 元宝写下来的东西很杂,有用的部分不多,但真正有用的,是元宝现在的身份。 所以谢寒和高挚一商量,把元宝给我放走了。 元宝走之前谢寒只说了一句话:“记着你的命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是被谁捡回来的。” 元宝走之前在沈晓妆门前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响头,而后含泪离去。 彼时黎婧已经醒了,只是她没露面,躲在暗处看着元宝对一举一动,等她走远了才从房间里出来。 不止是沈晓妆惦念着元宝,黎婧也和元宝相处过一段时间。 在渔阳的那段日子,还真是叫人怀念啊。 谢寒正想进屋去看看沈晓妆怎么样,一转身就看见黎婧站在那盯着房门看,好笑地侧了侧身,黎婧却摇了摇头。 她不会是一直能陪伴在沈晓妆身边的那一个,这种时候谢寒进去总比她进去要好。 让谢寒更没想到的是,沈晓妆已经醒了。 谢寒撩开帐子的时候沈晓妆就睁着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谢寒用手在沈晓妆眼前挥了挥,沈晓妆才回神。 “要走了?”沈晓妆对声音有点哑,说话的时候朝谢寒伸出了手,谢寒便俯身把人给抱起来。 谢寒掂了掂怀里的沈晓妆,笑道:“要是没有我你怎么办?” 沈晓妆闭了闭眼,“我有钱,买得起丫鬟伺候我。” “呀,夫人怎么这么败家啊。”谢寒笑得欠揍,“那为了给咱家省点钱,我还是一直伺候夫人好了。” 沈晓妆脸上终于见了点笑模样,拿指节去敲谢寒的额头,眼睛弯了弯,回到了正常的样子。 现在这样就很好了,就算曾经一起并肩前行过的人一个个离去,至少还有谢寒在她身边。 第二百六十五章:年夜饭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元宝的事大家都默契地不再提及,就像是发生的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没人放在心上。 从漳州出来的时候还是慢悠悠地走着,这会却是要加速了,天愈发冷了,为了赶在年三十之前到京城,路上停下来歇脚的时间也少了。 谁都没有异议,两个姑娘也都咬牙撑着,不曾喊过累。 倒是京城里有了些变化,九皇子登基了。 锦贵妃是真的等不及了。 九皇子,哦不对,应该说是小皇帝了,年幼无知,那自然就需要太后垂帘听政。 当年的黄姑娘,终于坐到了那个位置上。 那大概就是她想要的吧。 后半段路程紧赶慢赶,终于是在年三十那天到了京城。 可算是能回家过年了。 先把黎婧送回勤仁侯府去,黎康和姚瑾泽都出来迎,姚瑾泽一手牵着一个妹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黎康拍了拍谢寒的肩膀,“去吧,国公府还有人等着你们呢。” 沈晓妆依依不舍地跟黎婧他们道别,谢寒把人塞进马车里去,“又不是不回来了,就隔了那么两道街,你什么时候想回去我拦着你了?” 高挚原本是要回家的,但被谢寒拐着去了国公府,美其名曰:“你家连年货都没来得及置备,左右老光棍一个,上哪过年不都一样。” 这话说的高挚转身就走,谢寒问他干嘛去,高挚沉声道:“上哪过年不都一样,那我去侯府过年。” 高挚大概是疯了。 谢寒夹着高挚的脑袋往国公府里拖,沈晓妆笑着跟在后面。 他们回来的仓促,谢家人几乎就是沈晓妆他们到了国公府门口的时候才知道他们回来了。 这个时辰大抵是在吃年夜饭的,沈晓妆他们本想悄悄地进去,谁知不等到二门呢,就见杜江芙提着裙子一路小跑过来。 沈晓妆好像从没见过杜江芙这么急切的样子,跑到他们面前的时候,杜江芙才看见站在谢寒身后的高挚。 拎着裙摆的手指一松,杜江芙放缓了脚步,又变回了那个优雅得体的世子夫人。 “阿挚也来了,你说你们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杜江芙说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谢寒的,手却伸向了沈晓妆。 沈晓妆被杜江芙拉倒身边,不等谢寒回答杜江芙的话,她就拉着沈晓妆的手问道:“怎么又瘦了这么多?这衣裳还是去年做的吧?过年的新衣裳都没来得及做?这么着急回来做什么,也不差这一个年......” 杜江芙说着说着,自己却先哽咽了起来,偏过头去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领着沈晓妆往屋里走,“走,回去梳洗梳洗,还没开饭呢,过会多吃点,这比上次回来还瘦了......” 留下谢寒和高挚站在原地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所以杜江芙只是来和他们客套一下的是吗? 一声轻笑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局面,谢寒抬头,见谢宽在不远处含笑看着他们。 谢宽只是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回来了。” 谢寒的喉咙里面好像堵了一团棉花一样,低低地应了一声:“回来了”,便走过去帮谢宽推轮椅。 高挚也默默地跟上,谢宽好似没察觉到他们两个眼中的沉郁一般,接着说:“正好阿挚也来了,今年爹就不用愁没人陪他喝酒了。” 爷们没那么多讲究,回去拿热水囫囵擦一遍换套衣裳 就完事了,沈晓妆却是叫杜江芙按到浴桶里面泡了一会,把身上的寒气都驱散了,浑身暖洋洋地出来换新衣裳。 就算是起初以为沈晓妆他们不会回来过年,杜江芙依旧给他们做了新衣裳,只是沈晓妆穿着不大合身。 衣服上身沈晓妆才发觉自己的确是瘦了不少,新衣裳都是按沈晓妆之前的尺寸做的,穿上之后有些旷。 沈晓妆扯了扯过于宽大的衣襟,没提这衣裳不合身的事,只说:“是京城刚传出来的花色吗,在甘州待久了,我还真没见过。” “是啊。”杜江芙把衣裳上的折子抹平,“知道你喜欢新鲜的样式,特意给你挑的。” 沈晓妆笑了起来,挽住杜江芙的胳膊,“谢谢嫂子!” 杜江芙拍了拍沈晓妆的手,“走吧,咱去吃年夜饭。” 一家子人都等着呢,沈晓妆到的是最晚的那个。 今年孟氏和襄国公都回来过年了,大概是以为沈晓妆和谢寒不回来,家里实在是太过冷清,回来陪陪杜江芙和谢宽。 这下倒是热闹了,沈晓妆到的时候,襄国公已经开始拉着谢寒和高挚喝酒了,爷仨一人一个大瓷碗,就恨不得端着坛子喝了。 谢寒喝酒的时候不少,但醉的时候少,按他自己的话来讲,他就是从小被襄国公泡在酒缸里长大的。 都是从军营里出来的爷们,喝酒跟喝白水一样,顶好的秋露白叫这爷仨喝的跟烧刀子似的。 孟氏瞥了一眼那边,抬手用公筷给沈晓妆夹了一筷子菜,“甭管他们,一年到头总得疯这么一次,吃饭,多吃点。” 沈晓妆收回目光,脆声道:“谢谢娘。” 路途颠簸的劳累被一扫而空,今年没有人放烟花,但沈晓妆坐在这热热闹闹的厅堂里,觉得再没有比此刻更好的时候了。 沈晓妆也喝了一点果酒,被发财扶着回去的时候头有点晕,谢寒就更不用说了,和高挚一样是叫人抬回去的。 唯有襄国公这个老将还屹立不倒,甚至还能嘲讽上两句:“现在的小子...一代...一代不如...呕......” 孟氏动作飞快地躲到一边,没叫襄国公吐到自己身上,嫌弃地叫小厮过来把几个爷们搬到外院去睡去。 被丫鬟扶回院子的沈晓妆,和自己阔别已久的床重逢,沈晓妆才沾到枕头就要睡过去了,还是几个丫鬟拖着她帮她换了衣裳,才放任沈晓妆睡了过去。 襄国公府没有人守夜,但他们过了一个很圆满的年。 第二百六十六章:她可能疯了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睡到半夜沈晓妆觉得热了,迷迷糊糊间把被子蹬开了,左右屋里炭盆子点的足,就算不盖被也不觉得冷。 没过一会,沈晓妆又觉得熟悉的闷热感把自己包围了,再次把被子踢开,还来不及透口气,被子就又被人给盖了回来。 沈晓妆憋着一股气睁开了眼睛,想看看到底是哪个缺德玩意非要和她对着干,结果一睁眼就对上了谢寒瞪得溜圆的眼睛。 沈晓妆捂着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差点没被谢寒吓得背过去。 “你干啥呢,大半夜的不睡觉。”沈晓妆白了谢寒一眼,把被谢寒拽到自己脖子下面的被掀开一点,“你不是在外院睡得吗?” 谢寒没回答沈晓妆的问题,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嘴角还蓄着一抹笑,怎么看怎么诡异。 沈晓妆往后挪了挪,上下打量了几下谢寒,别是让什么脏东西给上身了吧,怎么看着这么瘆得慌呢。 谢寒突然咧嘴笑了起来,伸手去拉沈晓妆,他来,沈晓妆就往后躲,一直躲到背抵上了墙面,无处可躲了,沈晓妆才被迫被谢寒抱在了怀里。 谢寒身上还带着淡淡地酒气,应当是梳洗过了的,但是他今晚上喝的太多了。沈晓妆鼻子动了动,觉得并不怎么反感,也就没多挣扎,准备看看谢寒想做什么。 谢寒蹭着沈晓妆的头顶,像是一只大犬一样,过了一会沈晓妆听见他说:“夫人,我好开心啊。” 只因为谢寒这一句话,沈晓妆有些鼻酸。 她环住谢寒的腰,同他说:“我也很开心。” 于是谢寒就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小孩一样,时不时的就要乐上几声,沈晓妆实在是困得不行,刚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就被谢寒的笑声给吵醒,如此反复几次,沈晓妆终于受不了了。 还在傻呵呵的笑 的谢寒感受到腹部有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把自己直接掀翻下床。谢寒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茫然无措地环顾四周。 沈晓妆一把把帐帘拉好,躺回去安安静静地睡觉。 年初一,叫沈晓妆和谢寒睡过去一大半。 谢寒捂着脑袋从床上起来,宿醉残留的症状让他现在有点懵,昨晚上他们爷仨睡得跟死猪似的,醒酒汤都灌不下去。 桌上摆了一碗醒酒汤,谢寒晃晃悠悠地走过去一口喝干净,也没感觉自己的脑袋好点,呆坐在凳子上好一会,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好像是他自己的屋子。 谢寒:? 他昨儿不是被人丢到前院去了吗? 正巧这时沈晓妆醒了,裹着被子从帐帘后面探出一颗脑袋,看见谢寒在地上,毫不客气地使唤谢寒:“给我倒杯水来。” 谢寒下意识地听沈晓妆的,给她倒了一杯水。 沈晓妆喝了水,又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谢寒呆滞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啊。” 沈晓妆深吸了一口气,叫发财进来,一问才知道,再睡一会连晚膳他们都要错过去了。 沈晓妆快速梳洗好自己,又把谢寒勉强收拾出个人样来,才往孟氏的院子去。 路上遇见杜江芙,杜江芙见了他们夫妻俩,笑道:“可算是舍得起来了,今儿早上外院的丫鬟慌慌张张跑进来说二公子不见了,还给我吓了一跳,原来是自个跑回去了。” 谢寒被外面的冷风一吹,被泡在酒缸里的脑袋总算是能转个了,“金窝银窝哪有自己的狗窝舒坦......” 沈晓妆走上前两步和杜江芙并肩,头也不回地和谢寒说:“好啊,赶明我叫人在院子里给你修个狗窝,你随便住。” 吃过晚饭之后,孟氏有些乏了,到后面去歇着,留沈晓妆和杜江芙说话,沈晓妆这才问起来如今京城里的形势。 杜江芙转着手里的茶盏,思索了片刻,道:“不算是很乐观,但总还没走到绝路。” “也亏得你们当时不在京城,那日可不算是什么好日子。”杜江芙轻叹了一口气,“太后突然出手,旁人都以为她怎么也要等过了年再说,谁知道她竟然就想叫人连个安生年都过不成。” 沈晓妆没搭话,这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只等着杜江芙接着往下说。 “她是个手腕厉害的,既然决定了,做事就不拖泥带水的,我见王妃从宫里传出来的信,估计早些时候她就在准备了,后空看似是在皇后手里,实则已经被她架空了。” 杜江芙说的王妃指的就是陶天玉,九皇子登基,下的第一道旨意就是给宋齐封王。 “皇后......”沈晓妆喃喃自语,“二皇子...当日就没什么动作吗?” 成年皇子里面唯一的嫡出皇子,怎么可能任由旁人夺走自己的位置? 杜江芙摇了摇头,“没有。” 这个真是奇了怪了,沈晓妆摸着下巴,突然想起自己今日脸上上了脂粉,又把手收了回来。 “王妃还是在宫中呢么?”沈晓妆蹙着眉问。 “哪能那么轻易就把她放出来。”杜江芙抿了一口茶,“如今恭王把控这前朝的大事,太后手里不捏着点他的把柄,哪敢放心把他放出去?” 沈晓妆也能知道太后的顾虑,毕竟如果没有宋齐,小皇帝登基不可能这么顺利,坐到那个位置上之后,除了稳定朝纲,宋齐只怕是已经成了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沈晓妆也犯愁,她与陶天玉交好是不假,但是现在陶天玉人在宫里,她总不能进宫去看她吧? 好在太后一时半会也不敢动陶天玉,大家还能勉强维持面上的相安无事。 沈晓妆还在思考着,杜江芙就又甩出一句叫沈晓妆惊诧的话:“听说太后已经打算要给皇帝立皇后了。” 沈晓妆手一抖,差点没把手里粉瓷的茶盏给丢出去。 立后?小皇帝今年才多大啊,就算立后,两个奶娃娃难道还能生出孩子来吗? 要是说只是想用这种手段来拉拢权臣,未免也太...... 太后疯了吧! 第二百六十七章:忘了吧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回到自己的院子的时候还没从杜江芙说的事情里面缓过神来。 谢寒早就回来了,正在院子里打拳,见沈晓妆回来就停了动作,走到沈晓妆身边。 沈晓妆甚至都能感受到谢寒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不由得往谢寒那边靠了靠。 谢寒心里乐开了花,但面上却不显,只是问:“出什么事了?” 沈晓妆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该怎么问才好。 无论怎么想都觉得太后这步棋走得太匪夷所思了,沈晓妆想不通其中的关窍。 “太后......相中了哪家的姑娘?” 沈晓妆说的不算明白,但谢寒听明白了,边把 沈晓妆往屋里面带边说:“陶家的,温家的,赵家的,高家的...呃,还有个谁来着,我记不大清楚。” 谢寒说的这几家里面,有一半是和宋齐有关系的。 “陶家的姑娘...三嫂的那个妹妹?还有温家,不能是温晴晴吧?高家...除了太后还有别的姑娘家吗?”沈晓妆越想越迷糊,“别说这几个人大了皇帝多少,就算是真点头了,太后敢放心叫哪个做皇后啊......” 谢寒冷笑了一声,“做不成皇后,不还有妃位呢么。” 沈晓妆惊了一下,太后竟然打的是这样的主意吗? 把各家的女儿召进宫去,的确不失为一种办法,但这很容易就叫人心生芥蒂啊,太后怎么可能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明白。 沈晓妆还是想不通,“她到底在急什么?” “谁知道呢。”谢寒耸了耸肩。 沈晓妆白日睡得多,到了晚上根本就不困,屋里面灯点了七八盏,照的亮堂极了。 谢寒原本也不想睡,但还是拖着沈晓妆往床上去,“明儿还得去侯府呢,你不去了?” 沈晓妆一想也是,硬是逼着自己睡了一会。 次日沈晓妆难得早起,收拾了一番之后就往侯府去了。 侯府和沈晓妆印象中的也大不同了,虽说是过年,但仍显得有些冷清,黎昭哲和万氏根本就不见踪影,不知道是被黎康给关到哪去了。 许久不见,姚瑾泽的气色好了不少,人也圆润了些,更衬得沈晓妆瘦小伶仃。 谁见了沈晓妆第一句说的都是:“怎么瘦成这样?”,沈晓妆已经习惯了,只说自己每日吃的也不少,大概是在路上耗的时间太长了,养养就好了。 趁着终于没人来关怀沈晓妆的空隙,黎婧凑过来跟沈晓妆说:“你心里有个底,老夫人这两年的状态愈发不好,连温嬷嬷有时候都认不得了。” 沈晓妆心里面咯噔一下,跟着黎婧往繁桐院去,路上走的急,哪怕天这么冷都叫沈晓妆走出一身汗来。 繁桐院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院子里有些冷清,只有个小丫鬟在扫雪。 温嬷嬷听见声音出来看,见到沈晓妆的时候老人家也忍不住哽咽了起来,“早知道就不该叫姑娘嫁去那捞什子谢家,便是做一辈子姑娘,谁还能亏待了姑娘不成......” 沈晓妆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能哭出来,强撑出一个笑容,“哪有嬷嬷说的那样夸张,我这不是好好地吗?” 温嬷嬷侧过身去抹了把眼泪,把沈晓妆往屋里面引,“姑娘来瞧瞧老夫人吧 。” 哪怕沈晓妆做足了心里准备,在见到黎老夫人的那一瞬间也还是 泪如泉涌。 黎老夫人老了很多,从前的那点精气神几乎都没了,现在就是个痴痴傻傻的老太太。 温嬷嬷说黎老夫人现在好几日都没有清醒的时候了,也记不得他们是谁,整日就抱着个软枕在那念叨一些他们听不清的含糊词汇。 沈晓妆走到黎老夫人面前,半跪在她身前,小心翼翼地去试图抚摸黎老夫人的手背。 还不等沈晓妆碰到黎老夫人,黎老夫人就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般,飞快地把自己的手抽回去,往床里侧缩了缩。 沈晓妆都顾不上去擦自己的眼泪,柔声道:“祖母,我是涫涫啊,你不记得涫涫了吗?涫涫回来了......” 黎老夫人听见“涫涫”二字呆住了,盯着沈晓妆的脸看了好久。沈晓妆以为她是想起些什么来了,想要靠近黎老夫人一点,黎老夫人却突然发作,一把推开沈晓妆,大喊道:“你不是涫涫,涫涫死了!涫涫死了!” 温嬷嬷连忙上前来制止黎老夫人,但收效甚微。黎婧眼疾手快地上前把沈晓妆从地上拉起来,拽着她往后退了几步。 沈晓妆看着神色疯癫的黎老夫人,沉默了很久。 半晌,沈晓妆转身,哑着嗓子对黎婧说:“走吧。” 沈晓妆没有回头,她也不敢回头。 这个世上,同她亲近的人又少了一个啊。 因为黎老夫人的事,沈晓妆显得格外的阴沉,黎婧与她说话的时候也只是时不时的回上一句。 黎婧也对京城里的局面知之甚少,都是昨儿才从别人嘴里打听出来点东西。 饶是如此,沈晓妆依旧等到晚上吃过饭之后才和谢寒准备回国公府去。 黎婧出来送她们,和沈晓妆说了不少话。 “别想太多,他们还不敢轻举妄动,你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把你的身子先养好。”黎婧苦口婆心地在那说,也不知道沈晓妆到底听进去多少。 沈晓妆低低地应了一句:“我知道。” 黎婧还想说些什么,沈晓妆就把她的话截住了,“快回去吧,外面冷,你别再着凉了。” 黎婧还是等到看不见沈晓妆的马车之后才回去。 沈晓这一日感觉过的筋疲力尽,分明没做什么,身上的力气好像都被人抽空了。 谢寒对黎老夫人的是多少有些耳闻,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沈晓妆,只能抱着她,叫沈晓妆有个依靠。 沈晓妆的情绪平复下来的很快,她今日没吃多少东西,本想叫人做点吃食上来,却突然想到。 太后想给小皇帝选妃,都已经不计年龄,连温家的姑娘都不放过,那黎婧呢?黎婧也还没嫁人呢! 第二百六十八章: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一想到黎婧有可能被送进宫里去,沈晓妆就遍体生寒。 沈晓妆可不觉得这些被召进宫去的女孩子们会有什么好下场,她们只是太后如今暂时拉拢人心的手段,如果有朝一日小皇帝坐稳了那个皇位,她们这些女子会如何? 沈晓妆绝对不能叫黎婧进宫去。 原本沈晓妆这次回京之后是想安安分分的,什么都不做的,但现在这种情形,只怕是她的进宫一趟了。 要说现在能得到最确切的消息的人,除了在背后算计被人的太后娘娘,就只有如今身在宫中的陶天玉了。 沈晓妆低声和谢寒说:“我可能要进宫去见一次三嫂。” 谢寒没马上答应,反问道:“见三嫂什么事?可以叫人给你往宫里面递信。” 沈晓妆摇头,要是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是确切的,为什么一点有关黎婧的风声都没有? 沈晓妆不信依太后的性子她会放过黎婧,这事没的商量,不见一次陶天玉她的心始终不能放下来。 “我怀疑太后连阿悦也不会放过。”沈晓妆轻声道,“我总不能放任不管。” 谢寒依旧不赞同,“就算是太后真要把她召进宫去,最先急的也是高挚,你这个时候进宫,要是被扣到宫里怎么办?” “阿悦是我的妹妹。”沈晓妆极其严肃,“且不说她还没嫁给高将军,就算是她已经嫁了人了,她也依旧是我的妹妹,我怎么可能对她的事放任不管?” 两人僵持不下,沈晓妆不肯让步,谢寒不肯松口。 但是这事拖不得,沈晓妆先服软,拽着谢寒的衣袖眼巴巴地看着他,说话的声音都软了几分,“阿寒,我知道你担心我啊,可是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宫里还有三嫂呢,没事的......” 谢寒朝着沈晓妆笑了笑,见沈晓妆眼睛都亮起来了,又冷酷无情地丢下两个字:“不行。” 沈晓妆走不通谢寒的路子,她就去找杜江芙。听了沈晓妆要做什么之后,就连一向好脾气的杜江芙都冷了脸,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沈晓妆的提议。 “这事你听阿寒的,我叫人给王妃送信,若是真涉及黎二姑娘,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杜江芙把沈晓妆往门外一推,“行了,要吃午饭了,我也不留你,回去和阿寒吃饭去吧。” 因为这事,沈晓妆现在被国公府上下密切监视,别说出府,就是出个院子都得一群人盯着。 结果不等沈晓妆找到办法进宫去,宫里却传出消息来。 陶天玉要见沈晓妆。 这下谁都拦不住她了,沈晓妆也知道进宫有些凶险,但她不得不去。 进宫那日,谢寒亲自送沈晓妆到宫门,沈晓妆心里也忐忑极了,陶天玉召她进宫确实合了她的心思,但沈晓妆并不知道陶天玉为何要见她。 况且现在后宫被太后一手把持,万一这次是太后使诈,要把沈晓妆骗进宫里去呢? 谁也说不准,沈晓妆只能用自己并不重要这个理由来安慰自己,好叫自己鼓足勇气去面对这些未知。 谢寒抱了沈晓妆一下,“去吧,我在这等你。” 沈晓妆深吸了一口气,和谢寒最后对视了一眼,扶着丫鬟的手走了出去。 这次的确是沈晓妆多心了,就是陶天玉要见她,见到陶天玉的那一刻沈晓妆的心才放下来一半。 沈晓妆见到陶天玉的时候惊了一下,她几乎瘦的脱相,眼眶凹下去,唯有那双蓝眼睛依旧有神。 客套的应付了几句之后,陶天玉就把屋里的宫人都打发走,偌大的宫殿里面就只剩下沈晓妆和陶天玉两人。 陶天玉的坐姿放松了些,和沈晓妆说:“外面都是我的亲信,不必这么拘谨。” 沈晓妆脸上这才露出些急切来,“三嫂,你怎么......” 陶天玉咳了一声,摆了摆手,道:“我没事,她还不敢拿我怎么样。” 沈晓妆抿着嘴唇,陶天玉知道自己现在这幅模样说服不了沈晓妆,唤了句“青霜”,给了沈晓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不多时便有一个女官抱着一个襁褓走了过来,沈晓妆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陶天玉。 陶天玉却笑了,她伸手接过那襁褓,沈晓妆看清了,里面是个皱皱巴巴的小娃娃,还没长开,只怕是才出生没多久。 这是......陶天玉的孩子?! 可是陶天玉什么时候怀上的,沈晓妆半点消息都没听到!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大半年的时间,只怕是陶天玉被召回京城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身孕了...... 沈晓妆抓起茶杯灌了一口,她现在有些口干。缓了好一会,沈晓妆才能正常的说话:“太后...知道了?” 能把这消息瞒下来这么久的人,除了太后,沈晓妆想不出别人了。 “知道了。”陶天玉道,“不过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她并不知道我已经生了。” 沈晓妆指尖发凉,那些没法解释的事情在看见这个孩子的时候好像都说的通了。 太后为什么会着急给小皇帝充实后宫,因为陶天玉怀孕了,这比宋齐带来的威胁还要大。 小皇帝才几岁,等到他有儿子的时候都得是十几年之后的事情了,十几年啊,别说十几年,十几天都有可能出变故。 太后不可能让陶天玉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但陶天玉技高一筹,她不但安稳的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了,她还想要让这个孩子活下去。 而这个孩子在宫中,绝对活不长,所以陶天玉会想方设法地把他送出去。 沈晓妆好像知道陶天玉的打算了。 她感觉自己现在有点喘不上气来,现在看见的事情对于沈晓妆来说有点过于沉重了,这次陶天玉事先没有和任何人透出口风,而是直接和沈晓妆把这件事给揭露开来。 沈晓妆这才意识到之前自己被保护的太好了。 沈晓妆逼着自己直视陶天玉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王妃,是像让我把这个孩子带出宫去吗?” 第二百六十九章:真刺激啊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陶天玉抱着孩子,毫无征兆地跪在了沈晓妆面前。 沈晓妆慌忙地想把陶天玉扶起来,但是陶天玉铁了心地跪着,任沈晓妆怎么用力她都不肯起来。 “晓妆,三嫂只求你这一件事。”陶天玉眼里含着泪,“你救救这个孩子,好不好?” 沈晓妆的手在抖,她没办法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做出决定,但是她不可能在宫里多待,顶多再有半个时辰,她就要出宫去了。 陶天玉见沈晓妆没有回应,凄声道:“晓妆,你是知道的,你知道失去孩子的痛苦的,他不只是我的孩子,你该明白他活着会的作用更大......” 沈晓妆想到了她的安安,她甚至还没见到她的安安,那个孩子就离她而去了。 她没做过一个真正的母亲,但陶天玉拿捏她的心思拿捏的太准了。 沈晓妆不可能放任一个孩子因为自己的选择而丧命。 而换做另外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拒绝陶天玉,唯有沈晓妆,只有沈晓妆一定会答应下来。 “我......”沈晓妆开了口,“我会带他出去的。” 她说完话的那一刻,陶天玉泣不成声。 沈晓妆不多时就从陶天玉住着的宫殿里走了出来,发财手里多了个食盒,前面有个小宫人给她们领路。 发财看了看周围,低声道:夫人,王妃和您的感情可真好,见您爱吃这点心,特意叫人去御膳房拿了给您带出宫去呢。” 沈晓妆轻哼了一声:“她哪是和我感情好......她是想和谢家感情好呢。” 发财紧张地看了看前面的宫人,“夫人,这还在宫里呢。” “我说什么了?”沈晓妆瞪了发财一眼,“宫里怎么了,宫里又不是恭王的天下。” 沈晓妆顿了顿,咬牙切齿地说:“她也不想想她说那话,那是我能办到......” 沈晓妆的话还没说完,前面的宫人就停了下来,恭声道:“见过喜公公。” 前头拐角处走出来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监,见了沈晓妆也是规矩地行礼,而后问:“谢夫人这是要出宫去?” “可不是。”沈晓妆强扯出一个笑脸来说道。 这位喜公公,原是在太后宫里伺候的,后来小皇帝登基就调了过去,可以说算是宫里面头一份尊荣了。 喜公公看了看沈晓妆身后,问:“怎么没叫人抬顶轿子给夫人送出去呢?这天儿多冷啊,路也滑,摔了夫人可就不好了。” 沈晓妆嘴角向下撇了撇,阴阳怪气地说道:“我哪配坐轿子呢,我是个做事不得力的,能有个人给领路就不错了。” “哎呦,夫人快别这么说。”喜公公摆了摆手,“谁不知道二公子疼着您呢,这要是在宫里出了什么事,二公子还不得闯进来讨说法。” 沈晓妆表现的颇不耐烦,“我家的爷们是个没能耐的,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能守好就不错了,哪像公公说的。” 喜公公一甩手里的拂尘,笑道:“夫人别妄自菲薄,咱家还有点事要办,没法送夫人。” “吉祥。”喜公公回头看了一声,一个小太监就颠颠地跑了过来。 喜公公吩咐吉祥,“去给夫人找顶轿子来送夫人出去。” 吉祥应了一声,给沈晓妆比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夫人,您跟奴走吧。” 沈晓妆的脸上终于带了点笑模样,“那就多谢公公了。” 轿子上只能坐一个人,发财就得在下面跟着走。轿帘落下,沈晓妆脸上的血色消失殆尽,她坐在轿子里,根本就看不见外面的模样。 但她听的见声音。 吉祥一路跟着,时不时的和发财搭几句话,“...这点心是恭王妃给夫人的?” 发财诺诺地说:“是,我家夫人爱吃这个,王妃就说着点心是宫里特制的,叫夫人带回去些......” “恭王妃和谢夫人还真是姐妹情深。”吉祥的目光从那食盒上面收回来,“听说王妃还叫了黎家夫人,约摸这会也快到了吧。” 轿子里面传出来几声咳嗽声,吉祥嘴角往上勾了勾,没再说话了。 到了宫门,吉祥恭恭敬敬地把沈晓妆请下来,沈晓妆僵着一张脸对吉祥点了点头,“劳烦公公了。” 说着,沈晓妆给发财使了个眼色,发财会意,腾出一只手来拿出一个素面的荷包塞到了吉祥手里。 吉祥喜笑颜开,“夫人客气,这都是奴应该做的。” 虽然这么说,吉祥却是动作飞快地把那荷包收了起来。 沈晓妆也不再这地方多浪费时间了,朝着国公府的马车走去。 谢寒果真还在车里等着,见沈晓妆脸色不大好,刚想问什么,沈晓妆就把谢寒推进了车里。 发财也跟着上了车,马车上的棉布帘子盖得严严实实的,沈晓妆接过发财手里的食盒,打开之后拿掉上面那层糕点,把藏在下面的孩子抱了出来。 谢寒目瞪口呆,“这孩子......” 沈晓妆以前在侯府的时候抱过黎康的闺女,这会抱着这孩子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是三哥三嫂的孩子。” 沈晓妆和谢寒说这话,目光却在这孩子身上没移开过。小家伙虽然还没长开,倒是安静的很,一路上一声不吭,但凡他要是在路上哭出声来,沈晓妆都走不出宫门。 殊不知见到喜公公的那一刻沈晓妆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去了,她怕啊,怎么能不怕呢,她甚至都想要落荒而逃了。 但是只要沈晓妆表现出了一丝异样,无论是她还是这个孩子都活不下去,所以沈晓妆得把这场戏演完,演的天衣无缝才行。 沈晓妆用自己的脸贴了贴孩子的脸,小娃娃在食盒里憋屈了不少时间,就算是包了一层又一层,但小脸还是有点凉。 才出生没多久的娃娃,娇贵着呢...... 沈晓妆有点担心这孩子的身体,催着车夫快一点回侯府去,好请大夫来给这小娃娃看看。 这大概是沈晓妆这辈子做过的,最冒险的事情了。 第二百七十章:脑子抽了才想进宫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默不作声地带了一个孩子回国公府,杜江芙知道之后都惊了。 小娃娃命大,被这么折腾了一通也没什么大毛病,好生养着就是了。现在谢家应该担心的是该怎么才能不走漏风声。 陶天玉先后三四天里面把宋齐手下得力干将的夫人几乎找了个遍,据说那宫殿里这些日子就没消停过。 沈晓妆有些不放心,给同样进宫去的姚瑾泽去了一封信,姚瑾泽回信里说的却是陶天玉还没生产,挺着肚子给她跪下求她抱住腹中的孩子。 陶天玉竟连黎家都瞒着了...... 沈晓妆看了眼睡得正熟的小娃娃,有些不知所措。 当时把这孩子带回来不排除有她当时头脑一热的因素,但是现在的局面好像已经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谢家的家仆里面正巧有个刚生产没多久的妇人,这几日就给这孩子喂奶。小家伙好养活的很,能吃能睡,也很少哭,除了谢家人,大概真的没人能发现谢家多了个孩子。 还有一个很主要的原因,陶天玉到时候会做出她这胎没保住的假象,如果她没能顺利生产,太后自然就不会那么急着给小皇帝充实后宫。 而且太后确实有要召黎婧进宫的意思。 这个孩子,已经变成事情的一个关键了。 沈晓妆趴在摇篮的边上,这些东西还是当时她怀安安的时候备下的,原以为这辈子都用不上了,没想到现在还能用上。 好在这些东西没丢了。 沈晓妆原本还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事告诉黎婧,谢寒却说:“三嫂连黎家都没知会,自然是有她的考量,你就不用瞎操心了。” 沈晓妆怎么可能放下心来,她只要一看见这孩子,就觉得提心吊胆的。 当时从宫里把这孩子带出来的时候英勇无比,现在倒觉出后怕来了。 但是沈晓妆也不能天天守着这孩子,她总得出去走走才显得没那么不对劲。但是因为现在宋齐的身份尴尬的原因,连带着和宋齐亲近的谢家也变得不尴不尬起来。 递到沈晓妆这来的帖子都变少了。 也巧,这会温家给下了帖子,不止邀了沈晓妆,还邀了传言里要被召进宫去的那几户人家的夫人小姐。 沈晓妆一合计,现在也就这个她去比较合适,把谢寒丢在家里面看孩子,自己收拾妥当就往温家去了。 和黎婧约好了一同过去,马车拐了个弯,先到侯府去接黎婧,却没见姚瑾泽的身影。 姚瑾泽大概是真被陶天玉演的那一出戏给气到了。 黎婧上车之后便问沈晓妆:“前几日宫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好像恭王妃小产了?” 沈晓妆很犹豫很纠结,她不应该把事情告诉黎婧的,告诉黎婧了姚瑾泽就知道了真相,就相当于这个黎家都知道了。 但要是不说吧,这误会解不开,到时候心存芥蒂,被人挑拨,最忌讳这个。 黎婧看出来沈晓妆的顾虑,“你和我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还能害你不成?” 沈晓妆依旧没说,吞吞吐吐地问:“嫂子最近怎么样......” 黎婧愣了一下,脑子转了个弯才反应过来,“你跟我在这打什么哑谜呢,你当嫂子是个傻的,看不出来都是演的?” “啊......”沈晓妆想了想,“你还是别问了吧?” 黎婧气结,“我怎么就不能问了,都搞不清楚局面到时候说错了话算谁的?” 沈晓妆非常信任地说:“我相信你,你不会说错话的。” 到了温家的时候黎婧还在跟沈晓妆置气,先沈晓妆一步下了马车,和温夫人走在前面,温晴晴则和沈晓妆凑到一块在后面跟着。 温晴晴挽着沈晓妆的胳膊,抱怨道:“你听说了没,他们居然想让我去宫里当妃子!” 沈晓妆看了看周围不少的人,叹了口气,觉得温晴晴要是真进宫去,大概会被人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温晴晴显然没意识到,还在自顾自的和沈晓妆说话:“皇帝才几岁啊,四岁还是五岁?都能给我当儿子了,还要我给他当媳妇......” 沈晓妆拍了拍温晴晴的手,“没事没事,你肯定不会进宫的。” 温晴晴也点头,“我爹说了,要是他们真的下旨要我进宫,就把我送到西北去,我还没去过那边呢。” 沈晓妆忽然也觉得,像温晴晴这样好像也不错。 至少陶天玉肯定不会找温晴晴帮自己养孩子。 沈晓妆叹了口气,认命了。 还是温晴晴带着沈晓妆在一边无所事事,这次没人来打扰她俩了,一人捧着一碟子点心坐在亭子里面吃的开心。 沈晓妆就算是吃着也养成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看了一圈,问身边的温晴晴:“那姑娘是谁?” 沈晓妆说的是个在和温夫人说话的姑娘,那姑娘身量不算高,长得也有些......不好形容。 瞧着不过十五六岁,眼睛的形状倒是好看,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眼波流转之间很是灵动,偏她鼻头圆盾,嘴唇也偏厚,又生了张圆脸,把那点灵气给盖了过去。 温晴晴看了一眼,道:“是陶家的姑娘。” 哦,就是那个本来要被赐婚给宋齐,结果她不愿意去,找了陶天玉来顶替的陶姑娘? 叫什么来着?陶天心? 和陶天玉还真是半点都不一样,大概是母亲的缘故? 沈晓妆喝了口茶,刚想转头和温晴晴说话,就见陶天心直勾勾地朝这边看了过来。 沈晓妆躲闪不及,和陶天玉对上了视线,只好笑着点了点头。 陶天心却是轻蔑一笑,朝着她们这边走了过来。 趁着陶天心还没走到面前,沈晓妆火速掏出帕子把温晴晴嘴角沾着的糕点渣子擦干净,而后动作优雅地按了按嘴角,再一抬头,陶天心正好走到她们跟前。 陶天心站着,居高临地看着沈晓妆,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问道:“这位就是谢夫人吧?还真是,久仰大名啊。” 第二百七十一章:她是不是脑子有病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不大喜欢陶天心这幅做派,装作不认识陶天心一般,讶然道:“这位姑娘是......” 陶天心看了温晴晴一眼,按理来说,这个时候温晴晴应该站起来给她们互相介绍一番,而后她们再互相寒暄一下。 但是温晴晴是那种按照常理来出牌的人吗? 温晴晴不是。 温晴晴咬了一口桂花糕,不明所以的看着陶天心,问:“你怎么了?你得了眼疾吗?” 陶天心想把温晴晴撕了的心都有了。 沈晓妆可太喜欢温晴晴了,亲自动手给温晴晴杯里的花茶续满,温晴晴咧嘴朝着沈晓妆笑了笑。 沈晓妆看了眼站在原处的陶天心,“姑娘可是有什么事?” 陶天心又看了一眼温晴晴,说:“我是来找她的。” “哦。”沈晓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还当姑娘是来找我的呢,若不然怎么一上来就先和我说话呢,原来是晴晴的手帕交。” 温晴晴把嘴里的点心咽下去,直言不讳道:“她算什么手帕交,我不和她玩。” 沈晓妆险些绷不住笑了。 陶天心的脸已经黑的跟锅底一眼了,跺了跺脚,转身跑开了。 温晴晴一头雾水,“她来干嘛的,这就走了?” 温晴晴不明所以,沈晓妆却是看透了一些,这姑娘八成是想到温晴晴面前来嘚瑟嘚瑟。 温家定然不会让温晴晴进宫,但陶家就不一样了,陶天玉对于陶家来说一直就是一枚弃子,当初陶天玉嫁出去的时候谁能想到宋齐能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上? 但明眼人也都看得出来,宋齐和小皇帝,最后只能留一个。 这些年来宋齐都没能受到岳家一丝一毫的帮衬,这个时候与其陶家把宝压在宋齐身上,不如去压小皇帝。 毕竟现在坐在龙椅上的人不是宋齐啊。 管他小皇帝和陶天心差了多少年岁呢,陶家就是要表态,而把女儿送进宫去就是最便捷的选择。 至于陶天心,她估计也是乐意的。 当年给她和宋齐赐婚的时候她没答应,现在大概肠子都悔青了吧? 在陶天玉看来,一个身份低贱来历不明的庶女都能压在她头上去,她怎么可能会甘心呢? 所以如果要陶天心进宫,她一定会去,这也是她现在自以为能够炫耀的资本。 殊不知在旁人眼里她就是个挑梁小丑罢了。 陶天玉一路陪着宋齐走过来难道就太平吗,就看现在陶天玉的处境,沈晓妆深知如果是换成自己,她大概撑不了这么久,甚至还要算计着让自己的孩子活下去。 现在在旁人眼里陶天玉就是一个走投无路,病急乱求医的妇人,结果没人愿意帮她,她只能像个怨妇一眼被困在深宫里。 但事实是她的孩子活的好好的,这一招瞒天过海几乎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沈晓妆也咬了一口糕点,笑着说:“谁知道呢,大概是来给你找乐子的吧。” 温晴晴心大,这事就这么翻篇了,沈晓妆却知道没那么容易。 依陶天心的性子,她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一个她自认为能够崭露头角的机会。 但至少今天陶天玉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了。 黎婧全程都没和沈晓妆在一处,沈晓妆也没去找她,只和温晴晴待在一起。在场的除了温晴晴哪个不是人精,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沈晓妆和黎婧中间有矛盾了。 温晴晴还傻愣愣地问沈晓妆:“你怎么不和你妹妹在一起了?” 沈晓妆垂眸,“人天天待在一起总是会腻的。” 温晴晴缩了缩脖子,“可是你也没有天天和她在一块啊,你都嫁人了......” 沈晓妆背过身去,翻了个白眼。 黎婧是坐沈晓妆的马车来的,自然就得是沈晓妆把人给送回去,在旁人看来就是黎婧不情不愿地上了沈晓妆的马车。 沈晓妆侧着头往窗外看,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能收获不少打探的目光,什么花样的都有,还怪有意思的。 黎婧还在那自娱自乐,用了甩了一下车上的软枕,而后掀开车帘就往外走,溪苏连忙跟上,好言相劝,才把黎婧给又请回车上去。 沈晓妆“啧”了一声,“你还演上瘾了?” 黎婧理了理裙摆,白了沈晓妆一眼,“我演什么了?” “那怎么,黎二姑娘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沈晓妆扯出一个微笑,“您可以畅所欲言,大夫说了,不能生闷气,容易憋坏了身子。” 黎婧把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去,笑道:“对啊,我就是对你很不满,谢二夫人,怎么了?” 沈晓妆学着陶天心的样子轻蔑一笑,“没怎么,我哪敢有什么意见啊?” 黎婧终于绷不住笑了,“行了,你再这么笑我真打你了。” 沈晓妆摊了摊手,“一会下车的时候别忘了,态度强硬一点,一路上多少人盯着呢。” 把黎婧送回侯府去,沈晓妆累瘫在马车上,到了国公府也不想下车,还是谢寒过来把人抱下去的。 谢寒颠了颠怀里的人,嘟囔道:“岁数越大越懒了......” 沈晓妆抬了抬眼皮,在谢寒脸上糊了一巴掌。 回到家里,见到摇篮里的小娃娃,沈晓妆的疲惫终于一扫而空,趴在摇篮边上逗小娃娃玩。 这孩子连名都没来得及给起一个,沈晓妆看着逐渐长得白白胖胖的小不点,笑得眼睛都弯了。 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孩子。 沈晓妆以前不是很喜欢小娃娃,在沈家的时候,才有沈二毛那年沈晓妆还小,总觉得小孩哭嚎起来实在是太吵了,又觉得家里多出来个孩子分了自己的宠爱,有一段时间甚至对小孩子很厌恶。 如果她不曾有过安安的话,可能今日她面对这个孩子的时候依旧是不耐烦的。 她好像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小孩子没多少精力,不过一会就又睡了过去。沈晓妆趴在摇篮边上一动不动,就这样呆呆的看着里面的小娃娃。 要是这里面躺着的,是她的安安就好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我对不住你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京城的雪化开了的时候,前朝也基本被宋齐稳定下来了。 太后当初肯和宋齐合作,看中的也是宋齐有治国之才,如果他真的坐在那把椅子上,那他会是一个合格的君王。 只可惜,现在的皇帝不是宋齐。 现在的前朝可以说是宋齐一手遮天,黄家根基浅,太后如果光靠娘家根本就站不住脚,所以她必须依靠宋齐的力量。 但是如果再过上几年,前朝的势力被太后一党慢慢蝉食,最后架空宋齐,等到小皇帝能够参政的时候,估计宋齐也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所以如果宋齐不想屈居人下的话,动手越快越好。 外面的天气好,沈晓妆把窗户打开,在屋里就能看见外面的春光,她抱着小娃娃靠在软垫上,小娃娃伸着白白嫩嫩的小手晃来晃去的,沈晓妆没有丝毫的不耐烦,笑着揽住他,免得叫他掉下去。 她叫这个孩子圆圆。 圆圆真的很好养,就算沈晓妆从来没带过孩子,圆圆依旧长得白白胖胖的。 谢寒站在门口看着沈晓妆和圆圆待在一起,没打破这个场面,就在门口干站了半个时辰。 背后被人拍了一下,谢寒转身,见是杜江芙,诧异了一下。 杜江芙摇了摇头,叫他别出声,比了个手势叫谢寒出来,谢寒又看了沈晓妆一眼,跟着杜江芙走了出来。 杜江芙开门见山地说:“我打算把那孩子抱到我这来养着。” 谢寒摇了摇头,“她.....很喜欢那个孩子......” 杜江芙的神色很严肃,“阿寒,你知道那个孩子迟早要被离开晓妆的,他是恭王的嫡长子,这意味着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意味着,如果宋齐顺利登基,圆圆就会被立为太子。 谢寒咬着牙,“但是现在把他抱走晓妆定然接受不了。” “你还没看出来吗,晓妆现在不对劲!” 谢寒看不出来吗?谢寒当然看的出来。 沈晓妆是他的妻子,但凡有一点变化谢寒都能捕捉到。沈晓妆和圆圆待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谢寒觉得沈晓妆恨不能日日夜夜都和这个孩子待在一起。 最重要的是,有一日午睡起来,沈晓妆看着自己身边的孩子,低声喊了一声“安安”。 她把对那个不曾来到世上的孩子的愧疚和爱倾注到了圆圆身上,甚至有时都产生了错觉。 杜江芙见谢寒的样子就知道他什么都清楚,不再犹豫,下定结论:“我下午就带人来把孩子抱走,你现在就去和晓妆说!” 杜江芙走后,谢寒一个人在院子里待了很久。 谢寒回屋的时候,沈晓妆笑着看过来,“你回来啦。” 谢寒没应声,走到沈晓妆面前蹲下来,半仰着头看着她,柔声问道:“夫人,我们把圆圆送到嫂子那里去好不好?” 沈晓妆的嘴角渐渐落下来,她好像没听懂谢寒在说什么一样,问:“你说什么?” 谢寒一字一顿地重复他刚才说的话:“我说,把圆圆送到嫂子那里去。” 沈晓妆推开谢寒,拼命地眨着眼睛,不叫眼里的泪落下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谢寒。 谢寒握住沈晓妆的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晓妆,他是圆圆,不是我们的安安。” 沈晓妆感受不到自己的眼泪落了下来,她喘着粗气,把谢寒的手指头从她的手上一根一根的掰开。 “你不能带走他......不能......” 沈晓妆的眼泪好像砸到谢寒的心上一眼,砸的他生疼,可谢寒没有别的办法,杜江芙说的是对的,这个孩子迟早要离开沈晓妆的。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等到事情发生的那一日在把伤疤揭开,倒不如趁现在沈晓妆还没完全沉溺其中的时候把她拉出来。 沈晓妆拼命地摇着头,“别把他带走......” 谢寒狠下心来,厉声道:“沈晓妆,安安已经死了!” 沈晓妆浑身一抖,在谢寒怀里泣不成声。 杜江芙果真来把圆圆抱走了,沈晓妆坐在那,眼睁睁地看着下人们把圆圆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收拾好拿走,杜江芙把那孩子轻柔地抱起来,深深地看了沈晓妆一眼。 沈晓妆心里好像空了一块,又或者那地方本来就是空的,只是圆圆就好像是盖在那缺口上的一层遮羞布,现在圆圆走了,那个缺口就被暴露出来了。 谢寒过来揽住沈晓妆的肩膀,沈晓妆的眼泪已经哭干了,她再哭不出来了。 当初传来消息说谢寒死了的时候,安安也紧跟着没了的时候,沈晓妆就觉得自己可能再也不会哭了。 可是谢寒回来了,但是安安没有,安安再也回不来了。 沈晓妆给那个孩子取名叫圆圆,是因为他圆了沈晓妆一个虚无缥缈的梦。 沈晓妆见过很多孩子,刚出生的她也见过,她看着长大的也不是没有,可是他们都有父母疼爱。 圆圆出现的实在是巧合了,他不得不被托付给沈晓妆来抚养,他身边的父母都不在身边,给沈晓妆一种这就是她的孩子的错觉。 所以沈晓妆才会对这个孩子投入这么多的感情,才会一次又一次的把圆圆错认成安安。 谢寒很久之后才开口,问:“你现在有什么想做的吗?” 不等沈晓妆回答,谢寒又加了一句:“除了把那孩子抱回来。” 沈晓妆想了想,她说:“我想喝酒。” 这很容易,谢寒答应的爽快,不多时就端了一坛酒来,两人坐在院里的石桌旁,谢寒给沈晓妆倒了一碗酒,摆在了沈晓妆面前。 沈晓妆喝了一口,被辛辣的酒呛得咳嗽了起来,咳得眼角泛红。 谢寒也闷头喝了一口,沈晓妆瘪了瘪嘴,又把碗端起来,学着谢寒的样子喝了一大口。 她还是不能适应烈酒。 他们两个好像从来没这样一起喝过酒,就像是相互较劲一样,一碗接着一碗,不多时一坛酒就见了底。 沈晓妆趴在石桌上,舌头都捋不直了,但她还是把那句话说了出来。 “谢寒.....我对不住你.....” 叫沈晓妆感到愧疚的根源不是孩子,而是她和谢寒的孩子。 她对不起谢寒。 第二百七十三章:你跟我玩这个?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喝了个酩酊大醉,谢寒倒还是清醒的,那点酒量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所以沈晓妆的那句话,谢寒听的清楚。 “你对得住我。”谢寒回道。 沈晓妆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根本就没听到谢寒说了些什么。 谢寒无奈,把人抱回到屋里去,就算是已经入春了,外面还是有些凉意的。 沈晓妆在床上翻了个身,滚到被子里去,咂了咂嘴睡了。 酒确实是个好东西,至少它让人能暂时地忘记一些事情。 沈晓妆总算是体验了一把宿醉是什么感觉,捂着突突直跳的脑袋在床上滚来滚去。 谢寒把沈晓妆按住,端着醒酒汤给她灌了下去。 沈晓妆生无可恋地倒在床上,和谢寒说:“谢寒,我觉得我可能要死了......” “谁让你喝那么多了。”谢寒冷嘲热讽了一句,“平时果酒都喝不了几口的人还在那逞能,你可真是能耐啊。” 沈晓妆转了转眼珠,她有点想不起来昨天她喝酒之后都发生什么了。 喝酒确实是有效果的,沈晓妆觉得自己现在没有那么伤心了。 她已经能够平静地接受圆圆被带走的事实了。 谢寒坐在床边,沈晓妆往他身边挪了挪,枕在谢寒的腿上,贴着谢寒的肚子,脸侧热乎乎的,沈晓妆蹭了蹭,就听见谢寒咬牙切齿地说:“你能不能别乱动。” 沈晓妆乖巧地不乱动了。 沉默了半晌,沈晓妆说:“谢寒,我对不住你。” 她仰着脸和谢寒对视,这句话她很早就应该说出来了。 但是她胆小又自私,害怕说出来之后得到的是她不想要的结局。 谢寒低下头来和沈晓妆亲吻。 “我说过了,你对得住我。” 沈晓妆:“你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谢寒玩味的笑了笑,“你醉了之后。” 沈晓妆不知道,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对谢寒说过那句对不住了。 但是沈晓妆知道,就她喝醉这件事,谢寒能念叨她一辈子。 沈晓妆哼唧了两声,开始在谢寒怀里扭来扭去,“我头好疼啊,好难受啊.....” 谢寒把人拎起来放到一边,无情地留了一个字:“该”。 沈晓妆深吸了一口气,从床上起来,拽着自己的衣服闻了闻,一身的酒气,臭烘烘的。 梳洗了一番,沈晓妆揉了揉肚子,大半天没吃东西,饿的胃里烧的慌。 谢寒掐着点回来的,拎着个食盒进来的时候沈晓妆刚好洗漱玩。 沈晓妆笑嘻嘻地把食盒接过来,在谢寒脸上亲了一口,“夫君真好。” 显然,谢寒很受用。 一罐子鸡茸粥,叫沈晓妆喝了个干净,看了看身边的谢寒,沈晓妆心里那块空了的地方已经被渐渐填满了。 谢寒就在她身边不是吗?那她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孩子的事情就此揭过,谁都默契地不再提起这个话题,甚至于接下来的几日,沈晓妆都忍着没去杜江芙的院子里看圆圆一眼。 沈晓妆倒是想去,但是她的确是抽不太出来时间。 大概是上次和黎婧演的戏很奏效,太后大概以为她已经和娘家有了嫌隙,所以这阵子沈晓妆手里的帖子多了起来。 决裂都是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引起的。 太后也是女人,所以她很懂该怎么挑拨沈晓妆和黎家的关系,如果不是沈晓妆和黎婧之间真的没什么好吵得,她大概真的会被策反。 也是,毕竟在外人看来,沈晓妆一个冒牌货,和黎婧这个正牌的侯府大小姐之间就存在着天然的对立关系。 就是一见面就想把彼此搞死的那种。 只可惜,沈晓妆暂时还没有想整死黎婧的想法,她倒是挺想拿刀逼着高挚把黎婧娶回去,但是年后高挚就没了人影,满京城都找不见这个人。 黎婧已经十七了,她连亲都没定过,她就已经悲催地和一个男人绑到一块了。 虽然说当时高挚很明确的表态了,但是时间越久问题就会越多,先是黄家后又是要入宫,多少双眼睛都盯着黎婧呢。 这谁能放心啊。 等到事情全部平定下来,怎么也要一年之后吧?再过一年,黎婧就十八了,谁家姑娘十八还不嫁人啊! 沈晓妆觉得自己错了,她当时就不应该只是要高挚一个态度,她就应该逼着高挚来提亲来。 现在后悔也晚了,沈晓妆开始为家里的老姑娘犯愁。 说实在的,沈晓妆也没有考虑过如果宋齐失败了之后会怎样,到时候黎婧不能去找高挚殉情去吧? 是黎婧能干的出来的事情。 一边应付宴席上的长舌妇,一边还得惦记着黎婧,沈晓妆连轴转了几天,昏头转向的,最后下定了决心,她得找黎婧聊一聊。 左右国公府和侯府就隔了两条街,又是会自己娘家,沈晓妆连帖子都不用下,直接坐车回国公府去。 按照往常的时候,黎婧知道沈晓妆来了定然会出来迎接,可是这次沈晓妆都走到梨棠居门口了她还没见着黎婧人在哪呢。 这很不对劲。 沈晓妆进了院子,扫视了一圈,暂时没发现什么异常,往里走,朱娘子急急忙忙地迎了出来,见到沈晓妆就满脸堆笑,“姑娘回来了,怎么没提前说一声呢?” 沈晓妆眯着眼睛,“提前说一声干什么?叫你们准备好糊弄我?” 朱娘子尴尬地笑了两声,沈晓妆抬腿往里走,口中道:“阿悦呢?我怎么没看见她?” 朱娘子往边上垮了一步,拦住沈晓妆的去路,“姑娘,咱们二姑娘最近的了风寒,会过人的,这会正静养着呢,您就别进去了吧?” 沈晓妆伸着脖子往里看了看,帐子里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人影,时不时地咳一声。 “是吗?”沈晓妆收回视线,“那我下次再来吧。” 朱娘子见沈晓妆这么说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沈晓妆突然大跨步绕过朱娘子进了屋,冲到床边一把掀开帐帘和躺在床上的溪苏对视。 “你们在这跟我玩这个呢?” 第二百七十四章:你很勇啊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溪苏拽着被子的手有些不知所措,向朱娘子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朱娘子能拿沈晓妆有什么办法,两只手拧在一起,给溪苏使眼色叫她先从床上下来。 别说,溪苏装的还真挺像的,要是换个人来看黎婧,估计就被糊弄过去了。 沈晓妆没收到黎婧和姚瑾泽的消息,就说明黎婧是偷偷走的,到现在没被人发现,就说明走了没多长时间。 要不然是怎么连黎康和姚瑾泽都糊弄过去了。 溪苏和朱娘子并排站在沈晓妆面前,两人都低着脑袋不敢看沈晓妆。 沈晓妆转头和铜钱说:“去,把世子和夫人都请过来。” 溪苏心里面咯噔一下,她本以为只要好好和沈晓妆商量,沈晓妆能把这事帮着瞒下来,按照她们原本的计划,最多也就只能瞒上四天。 但是四天的时间,已经足够黎婧走出去很远了。 结果黎婧走了才第二天沈晓妆就回侯府来了,打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且丝毫不留情面地要把这事捅到黎康和姚瑾泽面前去。 沈晓妆用手指敲打着桌面,“说吧,人去哪了?” 溪苏和朱娘子面面相觑,谁也没敢先开口。 沈晓妆笑了一下,“好,很好,不说是吧。” 沈晓妆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慢悠悠地说:“那我来猜一猜,我们的好二姑娘,这会已经出了京城了吧?” 溪苏抖了抖。 沈晓妆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到溪苏面前停下,“我猜,阿悦是去找高挚了吧?” 溪苏就差给沈晓妆跪下了。 没出息的东西! 沈晓妆恨铁不成钢,她这边还盘算着怎么叫高挚把黎婧给娶过门的,黎婧倒好,她恨不得上赶着贴到人家去! 是不是等黎婧再回来的时候就是挺着肚子回来的啊?! 沈晓妆怒发冲冠,脚步落得极重的朝外面走去,和匆匆赶来的黎康和姚瑾泽碰了个面。 姚瑾泽见沈晓妆往外走,连忙把人拦住,“晓妆这是要上哪去?!” 姚瑾泽哪拦得住沈晓妆,沈晓妆躲过姚瑾泽的手,“我上哪去,我去把那个不要脸皮的丫头抓回来!” 黎康反手把沈晓妆拽住,皱着眉说:“她都走了多久了,你也不知道她往哪边去,上哪抓去?你也要出京不成?” 沈晓妆冷笑了一声,“我问不到她上哪去了,我还问不到高挚在哪吗?” 黎康拉着沈晓妆的力道有一瞬间的放松,沈晓妆趁机挣脱,怒气冲冲地回了国公府。 国公府内,谢寒正和谢宽下棋,正琢磨着下一步该落到哪呢,手里的棋子就被人抢了,一抬头,见沈晓妆叉着腰站在自己面前。 谢寒又抓了一枚棋子,落到自己刚才想好的地方,紧接着沈晓妆手里的那枚棋也飞了出来,弹在谢寒的额头上。 谢寒捂着额头,他不理解,分明这几日他和沈晓妆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如胶似漆,怎么沈晓妆说翻脸就翻脸呢? 沈晓妆把棋篓拿过来,另一只手指着谢寒问:“高挚现在人在哪?” 谢寒无辜地回道:“我怎么知道高挚在哪?” 沈晓妆从棋篓里面抓出来一把棋,天女散花似的砸到谢寒的头上。 “我再问你一遍,高挚人呢?” “我不知......” 又是一把棋子。 沈晓妆一脚踩在谢寒的腿上,欺身上前,薅住谢寒的衣领,“你说不说?” 领子被沈晓妆攥在手里,有点勒脖子,谢寒干咳了几声,谁知沈晓妆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 “我真不知道。”谢寒大口喘着气,“我又不是他爹,他上哪难道还得知会我一声吗?” 沈晓妆一松手,谢寒惯性地朝后倒去,坐着的石凳本来就矮,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沈晓妆又怒气冲冲地走了。 谢宽笑眯眯地看着地上的谢寒,谢寒拍了拍屁股站起来,小声抱怨:“脾气越来越大了......” 谢宽看了一眼沈晓妆离去的方向,“你嫂子见弟妹这样子应当会很高兴。” 谢寒拍着身上的灰,他今儿穿了件黑衣裳,沾上点灰就格外的显眼,要是叫沈晓妆见了还得发脾气。 谢宽指了指地上散落的棋子,道:“这套棋一共三千两银子,碎了几个子,就留你这吧,记着把钱给你嫂子。” 说罢,谢宽自己转着轮椅慢悠悠地走了。 谢寒看着那价值三千两的棋子,觉得沈晓妆拿这玩意砸他都不如拿银子砸。 至少银子还砸不坏呢。 再说沈晓妆,刚才气上头了,这会稍微冷静下来点之后才反应过来,要是黎婧不想让她找,她就算问出来高挚人在哪也没用。 黎婧不是那种从小困在深宅大院里的小姑娘,她见识过外面的山河,她也见识过最险恶的人心。 黎婧从来都不是被人庇护在屋檐下的娇弱的花,就算是有狂风暴雨都吹不折她。 所以黎婧能说走就走,她有自己的思量,她会权衡事情的利弊,她聪慧明智,不至于那么容易受到伤害。 她也比沈晓妆勇敢。 沈晓妆很钦佩她这一点,但是沈晓妆不赞成。 说到底,在她眼里黎婧就是个小姑娘,嘴上说着十七岁还不嫁人都成了老姑娘了,可人生长着呢,十七岁才是个开始啊,哪怕有一丝丝的可能沈晓妆都不想让黎婧去冒险。 黎婧平日瞧着是再规矩不过的人,可离经叛道四个字都快叫她刻到骨子里去了。 自打她们回京开始,做过几件正常的事情? 礼仪不过是她用来约束自己的一种方式罢了。 沈晓妆有一瞬间有点庆幸自己没有和黎婧为敌,她没在黎婧失意的时候把她踩到泥潭里去,甚至还拉了她一把。 沈晓妆自认为自己玩不过黎婧,现在能和黎婧势均力敌,凭借的不过是这么多年来对彼此的太过熟悉罢了,更像是一种直觉。 相对的,黎婧也很熟悉沈晓妆,所以局面会僵持不下。 沈晓妆有一种预感,等到黎婧回来的时候,大概就是她和高挚成婚的时候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我很高兴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立后的事情本来沈晓妆已经被抛在脑后了,但她没想到这事又被提上日程了。 好在陶天玉假流产这招算是给黎婧挡了一劫,被召进宫的贵女里面没有黎婧。 要真有的话,沈晓妆都不知道该从哪变出个黎婧来给太后看。 陶天心不出意外的入宫了,但也只是封了个妃位,还有几个年岁不大的姑娘,封的分位也低,可以略过不提。 有意思的是皇后,皇后是黄家的姑娘,今年七岁,单看年纪,算是和小皇帝般配了。 但问题是,黄家哪来的姑娘? “你管他哪来的呢,姓黄不就行了。”谢寒手指上绕着一缕沈晓妆的发丝,“黄家旁支那么多,随便拉一个年岁合适的过来,谁管她是从谁的肚皮里爬出来的。” 也是,黄家大概把这当做一种尊荣呢,自家的女儿能被送去当皇后,只怕是为了叫太后的兄弟受收养自己的女儿,黄家人都要因为这事挤破头了吧。 多可笑啊。 沈晓妆用手指头戳着谢寒的胸膛,小声念叨着:“陶家姑娘也进宫去了,她之前就跟三嫂不对付,三嫂在宫里本来就举步维艰,这下不得叫她骑到头上去......” “你想的倒是挺多。”谢寒敲了敲沈晓妆的脑袋,“三嫂是什么人,她能叫人欺负了去?” 也是,陶天玉都能瞒天过海,把圆圆送出宫来呢,更何况只是一个陶天心呢。 这会日光正好,晒得沈晓妆暖洋洋的,倏地想起来什么,问谢寒:“你为什么要叫恭王三哥啊?” 谢寒没想到沈晓妆会问这个,“唔....当年,就你还在渔阳的时候,那会我本来是被老爷子撵出去办事的,半路上遇到了三哥,还有吴家的庶长子,成国公家的嫡次子,纯安侯我们几个就拜了个把子。” 一串人听的沈晓妆有点绕,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沈晓妆还都有点印象。 主要是对他们的媳妇有点印象。 别说,这几个夫人都是比较好相处的,虽然交际不多,但是和沈晓妆相处的也都还好,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些渊源在。 “当时年纪小,只觉得好玩,也没多想。”谢寒道,“现在想起来,我们几个也有好多日子没聚了。” 沈晓妆若有所思,“为什么没有高挚?” 谢寒扯了扯嘴角,“我当时和高挚又不熟。”甚至还有点两看相厌的意味。 “往后就熟了,你俩到时候还得做连乔呢......” 谢寒笑了,“可不就是。” 两人说着话,沈晓妆的声音越来越小,谢寒以为她要睡了,把毯子拿过来给沈晓妆轻轻地搭上。 沈晓妆搭在谢寒胸膛上的手却收紧了一些,谢寒听见沈晓妆说:“明儿你陪我去看看圆圆吧。” 谢寒愣了愣,而后很温柔地说:“好,我们明天一起去。” 沈晓妆合上了眼,在熟悉的气息包围下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沈晓妆和谢寒去看了圆圆,圆圆依旧白白胖胖的,一点都没有因为离开了沈晓妆身边而吵闹,在杜江芙这过的很好。 沈晓妆戳了戳圆圆的小脸,小声抱怨了一句:“没良心的小东西。” 没良心的小东西还没心没肺的对着沈晓妆咧嘴乐,抓住沈晓妆的 手指往嘴里塞。 沈晓妆把手指抽回来,擦了擦沾着的口水,“手多脏啊,你还吃手......” 圆圆瞪着眼睛看沈晓妆,根本就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当沈晓妆是在和她玩,躺在摇篮里的小娃娃手脚乱蹬,根本就不受沈晓妆控制。 沈晓妆又拿手指戳圆圆身上的软肉,小孩子身上哪都是软乎乎的,圆圆能吃能睡,身上肉嘟嘟的,摸着很舒服。 谢寒凑过来,也像碰碰圆圆,被沈晓妆一巴掌打在手背上,“你这粗手粗脚的,你干什么,别把孩子碰坏了。” 谢寒委委屈屈地收回手,碰不到,只好在边上眼巴巴地看着。 小孩子精神头也短,和沈晓妆玩了一会,圆圆就开始犯困,沈晓妆看着圆圆睡过去,就和谢寒离开了。 沈晓妆和谢寒并肩走着,天气格外的好,沈晓妆在暖洋洋的日光里面走着,人也变得柔和下来。 谢寒的目光一直落在沈晓妆身上,他看着少女的唇角不自觉的勾起的笑容,看着她微微扬起脸享受着落在脸上的日光。 手上突然一暖,谢寒低头,是沈晓妆的手握了过来。 沈晓妆状似不经意地偏过头来看着谢寒,实际上却带着隐隐的期待。 谢寒反手把沈晓妆的手包在自己的手里,从沈晓妆握住谢寒的手变成十指相扣。 这条路就变得漫长了一点。 沈晓妆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轻松的意味,和谢寒交握的手轻轻地晃着,就这么慢慢地往前走,是沈晓妆很久都不曾感受到的悠闲。 好似身上的包袱一下就全都卸下去了一样。 哪怕明天他们就要被宣告失败,沈晓妆觉得自己现在好像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如果余生只有她和谢寒一起度过的话,应该是挺美好的。 这是当年的沈大妮想都不敢想的,她当时只想摆脱那个家,想要过的体面。 现在她已经很体面了。 谢寒也感受到了沈晓妆身上那点很微妙的转变,也不急着回去,就这么和沈晓妆在国公府里走来走去。 沈晓妆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直视着谢寒的眼睛,很认真地说:“我好高兴啊。” 谢寒也停下来,站在沈晓妆面前,低下头,和沈晓妆额头抵着额头,“为什么高兴?” “我不知道。”沈晓妆咯咯地笑了起来,再次重复了一遍,“我不知道呀。” 谢寒亲了亲沈晓妆,说:“你高兴就好。” 他们做了这么多努力,在风口浪尖上行走,不就是为了日子过得开心吗? 沈晓妆用了很长时间才想明白这个道理。 小孩不会因为离开一个人而感到难过,因为他们的心里面存住的东西太少了。 沈晓妆也想让她能存住的东西变得少一点。 留下她和谢寒就好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可怜的孩子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先皇驾崩,小皇帝登基,再加上立后大典,都不是小事,京城里变天变得太快,把游山玩水的齐王都给炸了回来。 齐王回来,自然也会带着齐王妃回来。 沈晓妆和铜钱凑到一块,铜钱手把手地教沈晓妆做针线,已经教了一上午了,沈晓妆绣出来的东西还是歪歪扭扭的。 沈晓妆的兴致来的很突然,这几日她不止尝试了刺绣,还有练琴下棋写字打马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谢寒还由着她来。 虽然沈晓妆大多数时候都是半途而废。 那绣花针在铜钱手里听话的很,到沈晓妆手里就跟不是同一根针一样。 谢寒回来的时候,沈晓妆正拿着那根针直挺挺地穿破布面,奔着自己的手指头扎去。 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晓妆因为被针扎了一下面部表情变得扭曲。 沈晓妆发现谢寒回来了,举着自己被针扎了的手指头给他看,非常委屈地说:“你看,我的手被扎了,好疼啊......” 谢寒凑近一看,很好,连皮都没扎破。 但是谢寒不能说,谢寒照着沈晓妆的手指头吹了吹,忍着笑哄道:“好了好了,吹吹就不疼了。” “绣花不好玩,再也不做了。” “嗯嗯嗯,不做了不做了。” 谢寒顺着沈晓妆的话说了几句,沈晓妆很满意,叫铜钱把东西收起来给谢寒让地方。 谢寒坐到沈晓妆身边,把粘在沈晓妆身上的一根线头拿下来,“怎么突然想起来做这些?” “不知道啊。”沈晓妆很无所谓地说,“左右在家也闲着没事做。” 沈晓妆从谢寒手里结果那跟线,绕到手指上,把细白的手指勒出一道红痕,谢寒耐心地帮她把手上的线给解开。 “说起来,你那铺子怎么样了?”谢寒突然问道。 沈晓妆“唔”了一声,“不知道啊,大概快要黄了吧。” 从沈晓妆去了甘州开始,沈晓妆就很少关注那两件铺子了,画稿也是看心情给,沈晓妆原本也不是那块做生意的料子,也就是靠着做出来的样子新颖,要不然早就关门大吉了。 “我记得你之前说你有几批料子是在戴家那进的?” “是啊。”沈晓妆颔首,“戴二出海带回来的来料子,这边都没有,做出来的衣裳样子是好看的,但是就是太少了。” 沈晓妆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对劲,“你怎么突然问起来这个了?” 谢寒也不瞒着沈晓妆,“齐王要回来了。” 话说的没头没尾的,但是意外的沈晓妆听懂了。 齐王......齐王妃就是戴家的姑娘啊。 看来宋齐还是不想放弃齐王这个助力,齐王打动不了,但他们可以从齐王妃这边下手啊。 沈晓妆刚要开口说些什么,谢寒就立马接话道:“我知道你和齐王妃不过是点头之交,若是觉得为难,也不是什么非做不可的事。” 只是如果沈晓妆不去做的话,估计到时候为难的人就换做谢寒了。 沈晓妆很清楚这一点,摆了摆手,“我走一趟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人家能不能答应我可不能保证了。” 谢寒笑了笑,“我知道。” 沈晓妆心里嘀咕这,你知道,可人家宋齐可不一定能知道啊。 左右这一遭沈晓妆是躲不过去了,掐算着时间,不能趁人家刚回京就登门拜访,得等上两日,等到没那么多人的时候再去。 沈晓妆自认自己的面子没那么大,更何况她和戴吟礼真的没什么交情,她和戴吟礼她二哥的交流都比和戴吟礼的交流多。 更何况现在戴家也不是当初的戴家,戴吟礼也不再只是戴姑娘,而是齐王妃了。 沈晓妆怀着忐忑的心情去登门拜访,戴吟礼很客气地接待了她。 和记忆里的没什么两样,哪怕是成了齐王妃,戴吟礼还是那副样子,笑起来的时候眼里好像盛满了星子,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看来齐王把她保护的很好,没叫那些个乌七八糟的事情沾染到戴吟礼身上。 沈晓妆突然有些自愧形惭,面对这样的戴吟礼,她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戴吟礼朝着沈晓妆眨了眨眼睛,“我知道谢夫人是为了什么来的。” 沈晓妆有些不敢和戴吟礼对视,垂眸看着手里的茶碗,轻笑了一声说:“王妃看的通透,可我就是一介俗人,还是得为了自家爷们奔波奔波的。” “我蛮喜欢谢夫人的。”戴吟礼感慨了一句,“你同旁人不一样的。” 沈晓妆轻笑了一声,“我同旁人没什么分别,王妃不也说了,我今日来可是目的不纯。” “但是别人不会承认呀。”戴吟礼伸出一根手指在沈晓妆眼前晃了晃,“你是第一个承认的。” 沈晓妆笑着摇了摇头,问:“那王妃肯不肯答应呢?” 戴吟礼也摇头,“不太行哦,京城里的事太乱啦,我也不想掺和进来。” 两人说话都是开门见山,谁也不墨迹,三两句就下了定论。 不过戴吟礼看着好像有些纠结,“不过说起来,京城里好像就只有你还能跟我说上几句话了,我这样拒绝了你,你是不是到时候也不和我来往了啊。” 沈晓妆沉默了一会,说:“我们之前好像也没什么来往。” 戴吟礼也沉默了。 过了一会戴吟礼才吞吞吐吐地说:“可是...可是...你不是在跟我二哥做生意......” 沈晓妆这下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敢情好,她还在纠结她和戴吟礼关系太过浅薄的时候,人家就以为她俩好的不行了? 沈晓妆有那么一瞬间呆滞了。 戴吟礼接着说:“当时怀阳和我说他只是个教书先生,结果后来他又变成了王爷,现在肯和我结交的都是奔着这个齐王妃的身份来的......” 戴吟礼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沈晓妆就在边上听着,总算是明白了这姑娘到底在纠结什么。 简而言之就是,戴吟礼没朋友。 第二百七十七章:忙起来了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原本以为自己在京城已经混的够惨的了,结果还有比她更惨的。 不过回想起来,每次在外面见到戴吟礼的时候她基本上都是独来独往,少有和别人待在一起的时候。 戴吟礼难得逮到沈晓妆,拉着人说起话来说个没完,甚至还留沈晓妆吃了个午饭,要不是齐王及时出现制止戴吟礼,估计戴吟礼都要把沈晓妆留在王府住下。 晚间谢寒来接沈晓妆,见了沈晓妆也没急着问结果怎么样,反倒是问起来沈晓妆晚饭想吃什么。 沈晓妆呆滞地看着谢寒,问道:“你都不问问我是什么结果吗?” 谢寒就顺着沈晓妆的话问:“那齐王妃是怎么说的啊?” 沈晓妆的目光依旧呆滞:“她说......” 谢寒等了半天,也没听见沈晓妆的下文。 都快到国公府了,沈晓妆后半句话才说出口:“她说,要是最后宋齐失败了的话,就让我和你和离,然后她养我......” 谢寒听了这话也沉默了。 “就是没答应的意思?”谢寒试探着问了一句。 沈晓妆僵硬地点了点头,“是吧。” 谢寒干笑了两声,“齐王妃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是啊。”沈晓妆还没回过神来,“她还说不和离也行,让我把你休了也是一样的。” 谢寒艰难地思考了一下,“齐王对她不好?” “没有吧。”沈晓妆回想了一下戴吟礼和齐王相处的过程,好像看上去还挺恩爱的。 “那她闲着没事来破坏别人家夫妻感情干什么?” 沈晓妆揉了揉脸,“我不知道,反正齐王这条路肯定是走不通了,再想别的办法吧。” 谢寒点头,“自然,总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 宋齐的动作几乎都在前朝,他一个大老爷们也管不到后院夫人们的事情,偏这个时候陶天玉还被关在宫里,黎婧也不知所踪,沈晓妆这个时候就不得不站出来承担一部分责任了。 其实也没什么需要她做的,就是时不时的找各家夫人说说话,大头都在杜江芙和姚瑾泽那边,沈晓妆就是打打下手。 杜江芙的确是忙了起来,还要走动关系,还要顾着国公府,还得照看着圆圆,属实是有些分身乏术了。 于是杜江芙就和沈晓妆商量把中馈交到沈晓妆手上。 沈晓妆一听就愁眉苦脸的, 杜江芙见了她这幅样子就打趣道:“怎么,也不是没掌过家,在甘州的时候难道不是你自己管事的?” "那怎么能一样。"沈晓妆有气无力地说,“甘州那宅子才几个人,算上我和阿寒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都是一样的。”杜江芙把钥匙对牌都交给沈晓妆,“有事就来问嫂子,实在不行就把阿寒拉过来给你当苦力,我看他成日闲得很。” 沈晓妆还在犹豫不决,杜江芙又道:“不想管家也不是不可以。” 沈晓妆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今儿下午钟家三夫人办诗会,不如晓妆替我去吧。" 沈晓妆果断地把桌上的东西揽到自己这边来,义正词严地说道:“嫂子,我可定能做好,你就放心的去诗会吧。” 杜江芙被沈晓妆的反应给逗笑了,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没出息的小东西,行了,你自个琢磨吧,我一会还得出去呢。” 送走杜江芙,沈晓妆还是对着这一堆东西犯愁,就算是沈晓妆没管过这些,她也知道这事不好办。 国公府光主子就六七个,再加上那些下人,前院的后院的,更何况还有田庄铺子,哪是那么简单。 沈晓妆边翻看账本边叹气,连纤巧阁和珠秀苑她都不怎么管了,结果又给她找来个更难办的活。 她只是一个安安静静不争不抢的小儿媳妇,为什么还要承担这么多啊。 偏谢寒见了沈晓妆在干活还要上来撩闲,“呦,夫人今儿怎么这么出息,看起账本来了?” 沈晓妆想一账本子甩到谢寒脸上去。 “你还有心思说风凉话!” 谢寒嬉皮笑脸的,任由沈晓妆发泄,抬着胳膊挡住沈晓妆的巴掌免得叫她打到自己脸上来。 “哎呦,夫人可轻点打吧。”谢寒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夫人看看这是什么?” 沈晓妆停下手,扫了谢寒一眼,把他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 是黎婧的信。 小没良心的还知道写信报平安呢?当初走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他们会有多着急? 沈晓妆仔细地把信看完了,黎婧没说自己在哪,只说她已经和谢寒会和了,现在很安全,不用沈晓妆担心她。 这事能说不担心就不担心的吗?一个姑娘家说走就走,她黎婧还真是潇洒,在这玩起不顾生前身后名来了! 黎婧不写这信还好,她写了叫沈晓妆看了只叫沈晓妆更火大。 下午还得见管事,沈晓妆深吸了几口气,这会她就是气也没有用,她也不能去把黎婧绑回来,倒不如先把眼前的事给解决好了再说。 好在杜江芙管家有方,就算是这会换做是沈晓妆掌事,也没出现奴大欺主的事情来。 管家的第一天,还算是顺利,沈晓妆也能勉强上手。 感谢当年吕嬷嬷耳提面命地逼着她学管家,不至于让她现在手忙脚乱的。 忙活了一天,沈晓妆筋疲力尽地倒在床上 ,连动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倒不是说这事有多难,就是琐碎,还杂乱,哪有点事全都来找沈晓妆,沈晓妆只能强打起精神来处理。 杜江芙平日里都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不过比之去和那些夫人们打交道,沈晓妆宁可在家处理这些琐事。 要不是沈晓妆现在已经嫁到谢家来了,估计连姚瑾泽那边都想把这事推给沈晓妆来干。 侯府那边只有更乱了,单一个二房就够人受的了...... 这么想来,黎婧跑了还是个挺明智的选择? 沈晓妆长叹了一口气,她现在去找黎婧还来的及吗? 第二百七十八章:你们是真的勇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沈晓妆勉强适应了这样的生活,睡到日上三竿的日子再也不复返,每日一大早上就得爬起来,然后就是数不清的事务等着沈晓妆去处理。 沈晓妆觉得自己都被折磨的憔悴了。 自打从甘州回来沈晓妆身上的肉就没长起来过,吃好睡好也没用,更何况现在沈晓妆吃不好睡不好的。 眼下挂着两个黑眼圈是常态,沈晓妆管家管的心力交瘁。 放在旁人家这事都是抢着干,放在国公府掌家就变成大家避之不及的事情了。 总不能叫孟氏过来管家吧,老人家年纪大了,更受不得操劳,只能叫沈晓妆和杜江芙撑起来了。 戴吟礼还在京里,估计是打算住一段时间,时不时地就和沈晓妆有些书信往来,说起管家这事的时候戴吟礼还劝沈晓妆,总是要管一点的,要不然到时候家仆都会看人下菜碟。 实则戴吟礼也不管家。 她和齐王平日里游山玩水,也没什么用她管的,比沈晓妆之前还清闲。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过戴吟礼说话虽然直了些,但是总比外面那些个说句话要拐十八个弯的好多了。 黎婧不在京里,杜江芙也整日不着家,沈晓妆也乐得和戴吟礼说话。 直到有一次戴吟礼给沈晓妆的信里夹了些别的东西。 戴吟礼进宫了一趟,给沈晓妆的信封里面还夹了一封小信。 说是宫里的那位小皇后要给沈晓妆的。 皇后?就那个黄家的小姑娘?沈晓妆有些不解,和她有过交集的黄家人只有一个太后,皇后做什么要这样偷偷摸摸地给她递信? 沈晓妆把那信拆开,巴掌大的字条上也没两个字,还都写的歪歪扭扭的,沈晓妆眯着眼睛辨别了许久。 这信......是元宝写的。 黄家的姑娘,七八岁,从渔阳来的...... 沈晓妆感觉喉咙里堵着一块东西不上不下的,她怎么就没想到,怎么就没想到呢! 也是难为戴吟礼,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还肯帮沈晓妆把这封信带出来。 沈晓妆颤着手把灯点燃,拿着那张字条伸到灯芯上,火焰卷到纸张上,把上面令人震惊的信息给烧了个干净。 得想个办法把这消息透给陶天玉,至少现在元宝的身份还没被人发现,陶天玉若是知晓了,她们二人在宫里还能互相有个照应。 怎么办呢...... 沈晓妆心乱如麻,把手里的事务丢下去前院找谢寒。 谢寒见沈晓妆过来惊诧了一番,“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沈晓妆脸色不大好看,谢寒握住沈晓妆的手,才发现她手冷的吓人。 沈晓妆甚至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和谢寒开口好。 “你,你还记得...元宝吗?” 谢寒当然记得,前不久还见过呢,他怎么可能忘了。 “她怎么了?”谢寒问道。 沈晓妆既然提起元宝,那沈晓妆接下来说的事肯定就和她有关。 沈晓妆艰难地开口:“元宝......元宝被黄家人当做黄家的姑娘送进了宫里......” 宫里的黄姑娘只有一个,就是小皇帝现在的皇后。 不得不说,黄家人的胆子是真不小啊。 太后既然肯让元宝做皇后,那就说明太后也不知道元宝的真实身份,她只以为元宝是黄家旁支的女孩,却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的父兄会拿一个脔宠送到宫里,甚至还坐上了皇后的位置! 最重要的一点是,元宝不是七八岁的小姑娘,她比沈晓妆的年岁还大呢! 黄家要是有一天真的倒了,绝对是他们自己作的。 全家上下就太后一个靠谱的人,这样的家族怎么可能不倒? 谢寒拍了拍沈晓妆的手背,宽慰道:“没事,她现在是黄家的姑娘,没人敢动她。” 沈晓妆摇了摇头,她不只是因为这个才来找谢寒的,“你得把这件事情告诉三嫂。” 这步棋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但只要冷静下来就能想明白,这对宋齐他们来说实在是太有利了。 简直就是天降之喜。 虽然元宝现在手上没什么实权,但她至少挂了一个皇后的名头啊,且从元宝给沈晓妆递的信来看,元宝还是向着沈晓妆的。 当然,这不排除是黄家的一个圈套,如果黄家策反了元宝呢?用后位做砝码,不可谓不重,如果元宝真的心动了呢? 母仪天下啊,这世上有多少女人求而不得的东西。 只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到最后元宝也落不得什么好下场,太后怎么可能容忍一个罪臣之后坐上后位。 但愿元宝是个明白人,至少别叫眼前的荣华给迷了眼。 “好,我会把这个消息递给三嫂的。”谢寒柔声道,“别想这事了,回去好好歇一歇,叫人把东西送到我这来,你好好睡一觉。” 沈晓妆胡乱点了点头,僵硬地回到后院去。 这潭水啊,越来越浑了。 齐王不肯下水,不想沾上这些脏东西是理智的,无论是谁笑到最后,齐王作为先皇的幼弟,他都不会过的太差。 做个闲散王爷不好吗,做什么非要为了那把椅子争得头破血流。 回了自己的院子,沈晓妆睡也睡不着,活也干不下去,坐在窗边的小榻上闭目养神,却还是觉得心烦意乱。 把戴吟礼的那封信拿出来重读了一遍,沈晓妆方才没仔细看过,重看一遍才注意到戴吟礼在信的最后面写了一行小字。 “可与端王结盟。” 端王?二皇子? 沈晓妆眉头紧蹙,这又和端王有什么关系? 端王是先帝的嫡子,到最后却不知为什么放弃了,先皇后如今被囚禁在后宫里,端王被封王之后暂时没有离京,也不知道到底是打算等到什么时候。 不过戴吟礼提及了端王,就说明至少端王是有用的。 不如找个时间去见见端王妃吧? 这事归杜江芙管,等到杜江芙回来跟她说一声,兹事体大,左右是沈晓妆没法下定主意的。 做好打算之后,被沈晓妆烧掉的书信又多了一封。 第二百七十九章:再做个交易吧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杜江芙知道端王的事情之后,决定先把这个提上日程。 大概是知道沈晓妆这些日子憋得慌,杜江芙便打算去见端王妃的时候把沈晓妆也带上。 虽然沈晓妆是拒绝的。 不过话说回来,无论是端王还是端王妃,行事都很低调,就连先帝在的时候也是如此。 沈晓妆好像一次都没见过这位端王妃,嫡出的皇子,正妻的身份自然不会太差,据说端王妃出嫁之前和京里不少的贵女关系都不错,但是最近露面的时候越来越少,似乎除了宫里传唤,几乎就不出府了。 还有人猜测是端王把端王妃给囚禁起来了。 之前想要求见端王妃的帖子都被打了回来,估计这次也不会例外,就连杜江芙都没抱有什么信心。 不出意外,端王妃不准备见她们。 杜江芙知道之后长吁短叹了一番,“算了,早知道是这个结果,走吧,出去转转。” 沈晓妆不明所以,“端王妃不是不见吗?去哪啊?” “天天在府里憋着你也不难受?”杜江芙把沈晓妆拉起来,“走吧,出去走走。” 沈晓妆拗不过杜江芙,叫人去和谢寒说了一声,就和杜江芙一块走了。 去的是瑞麟大街,沈晓妆得有些时候没来这边了,出了不少瞧着门面眼生的铺子,杜江芙径直领着沈晓妆去了一间茶楼。 包了个靠窗的雅间,这雅间的窗户不是朝着瑞麟大街开的,是朝着后面开的,也是巧,坐在这正好能看见纤巧阁的门面。 沈晓妆觉得有些稀奇,趴在窗户上看了一会,纤巧阁这个时辰没多少客人,也有可能是无论什么时辰现在的纤巧阁都没几个人呢。 沈晓妆看了一会觉得无趣,回手摸了一块点心,边吃边和杜江芙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坐了一会,沈晓妆的余光瞥到窗外,看见黑压压一片人,眯着眼睛往外看,离得太远,沈晓妆这眼神根本就看不清楚。 扯了扯杜江芙的袖子,沈晓妆指着窗外问:“嫂子,你看那边怎么了?” 杜江芙顺着沈晓妆的手往那边看,“好像是有人在你那铺子门前闹事呢。” 闹事?这可了得?本来就没什么生意,这不把剩下的那点客人都给吓跑了? 知道沈晓妆坐不住,杜江芙这茶也不喝了,领着沈晓妆往纤巧阁那边走。 沈晓妆走的有点急,到底是自己名下的产业,也投了不少心血进去,不挣钱可以,但它不能叫人给祸害没了啊。 纤巧阁门前聚了不少人,铜钱在前面给沈晓妆开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沈晓妆才挤进去,勉强看清了是个什么情形。 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坐在纤巧阁门口哭天抢地的,银票站在门口手足无措,想叫店里的伙计把人先拉进去,结果那妇人死死地扒着门框不肯进去,口中还含糊不清的喊着什么。 银票显然是看见沈晓妆了,沈晓妆藏在人群里面给银票使了个眼色,自己则绕到后门去,进了纤巧阁。 银票急急忙忙地过来迎沈晓妆,说话的语速都快了不少,“夫人,是明慧在前面闹事,也不说要干什么,只说要见你,已经来了好几日了。” 沈晓妆蹙着眉,“怎么不叫人去告诉我一声?” 银票抽了抽鼻子,委屈的不得了,“丁娘子说您已经够忙的了,这点小事就不去叨扰您了,这几日都是丁娘子在对付她,今日丁娘子去看料子了,我,我......” 沈晓妆摆了摆手叫银票别说了,嘱咐道:“你去跟她说,叫她进来见我,我去楼上等着。” “好,奴婢这就去。”银票擦了擦眼泪,飞快地往前门走去。 沈晓妆上楼去等了一会,银票果然领着明慧上来了。 沈晓妆也没想到明慧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之前的明慧可是不可多得的美人,怎么都和眼前这个衣衫褴褛,面色苍老的妇人联系不起来。 明慧见到沈晓妆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跪在沈晓妆面前,哭的凄凄惨惨,“姑娘,姑娘你救救我吧,你救救我吧!” 沈晓妆伸手把挡住明慧的脸的乱发拨开,露出那双好看的眼睛,“你现在不活的好好的吗?想要我怎么救你?” 明慧拼命地摇着头,“姑娘,有人要杀我,有人要杀我!” “哦?谁要杀你啊?”沈晓妆慢条斯理地问道。 小皇帝登基,太后为了彰显仁慈,先皇的几个皇子一个都没动,成年的皇子全都封了王,没成年的也都留在宫里善待着。 倒不是太后想留着他们,而是不得不留。 她现在连前朝的事情还要依靠宋齐呢,如何能悄无声息地处理掉那么多皇子?到时候她怎么和宗室交代? 宋齐倒是有这个本事,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留着膈应太后不好吗? 大皇子封王之后就去了封地,沈晓妆还以为明慧被他带走了呢,现在看来,还是大皇子妃的手段略胜一筹啊。 其实不用问沈晓妆也能猜到到底是谁先杀明慧,但是明慧脑子还不笨,她日日跑到纤巧阁前面来闹,见到她的人多了,如果她哪天没了音讯,万一还有那好心人帮忙报官呢? 沈晓妆捏着明慧的下巴看了看她的脸,明慧的右半张脸上布满了丑陋的疤痕,再也瞧不出之前那个绝世美人的模样来了。 真可惜啊。 沈晓妆松了手,用帕子仔仔细细地擦着自己碰过明慧的手指头,而后随意的把帕子往边上一扔,背靠着椅背含笑道:“你是知道的,我是个生意人,做生意嘛,就得有来有回,我救你,我得担多大的风险,你能给我什么回报啊?” 明慧跪伏在地上呜咽了几声,虽然脸毁了,但嗓子还是好的,说话的声音好听,就连哭起来也惹人怜惜。 只可惜,沈晓妆怜惜不起来。 明慧恨死沈晓妆的无动于衷,只好咬了咬牙,下定决心,拿出自己最后的底牌,“姑娘,我知道有关太后的事,只要您能救我!” 第二百八十章:给爷死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明慧在纤巧阁住下了,用一个有关于太后的秘密,换沈晓妆的庇护。 外面的天气已经转暖了,但是明慧躺在床上,还是觉得阴冷万分。 这冷是从骨子里面透出来的,冻得她直哆嗦。 哪怕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安全了,但是一想到之前逃亡的那些日子,明慧还是心有余悸。 如果,如果当时在沈晓妆助她逃离苦海的时候她就乖顺一些,没有搭上大皇子,平平安安的嫁了人,又或者留在纤巧阁里做帮工,是不是会比现在好上许多? 可是世上哪来的后悔药啊,现在追悔莫及又有什么用呢? 房门被推开,明慧吓得往被子里面缩了缩,却见是银票端了饭菜过来。 银票见了明慧没什么好脾气,粗鲁地把饭菜撂到桌子上,看着明慧的样子冷哼了一声,而后转身走了。 明慧等到银票走远之后才哆哆嗦嗦地从床上爬起来,桌上摆了四菜一汤,瞧着卖相还不错。 沈晓妆既然答应了她,那自然不会亏待她,明慧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才敢和沈晓妆做交易的。 饭菜暂时抚平了心中的惶恐,明慧吃饱之后又躺回到床上去,这种时候,只有把自己缩成一团才能有一些安全感。 过了一会,明慧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可睡梦之中并不安稳,明慧感觉自己才闭上眼,就被一阵绞痛给疼醒了。 连五脏六腑都在跟着疼,明慧捂着肚子,强忍着疼痛,从床上下来,想开门去求救,可是还没等她爬到门口,就已经疼得使不上力气了。 房门却自己打开了,明慧吃力地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里只能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影,她却看不清那是谁。 是沈晓妆吗?是她吧?这些日子就是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而后在饭菜里面下毒,现在是来干嘛 ?来看她垂死挣扎吗? 明慧恶狠狠地想着,可她也只能想想而已。 不过多时,地上的人就没了气息,站在门口的妇人走上前来,俯身看了看地上的人。 而被明慧无比憎恶的沈晓妆这会正好端端地待在国公府里,夜已经深了,可是沈晓妆还没有睡。 谢寒打了个哈欠,强撑着没有睡过去,坐在沈晓妆边上陪着她一块熬。 沈晓妆推了推谢寒,谢寒原本用胳膊拖着脑袋,被沈晓妆一推,骤然失了支撑,一下就惊醒了过来,茫然无措地看着沈晓妆。 沈晓妆无奈,指了指床,“你要是撑不住你就去睡,和我在这撑着做什么。” 谢寒眨了眨眼,叫自己清醒一些,“没事,我不困。” 沈晓妆也没强求,依旧坐在原处等着,直到铜钱匆匆忙忙地从外面回来,手上捏着一张字条,递给沈晓妆。 字条上只有三个字,上面写着“事已成”。 沈晓妆把字条收起来,回头和谢寒说:“我要睡了,你还不睡?” “睡。” 谢寒窜到床上去,不多时就传来轻轻地呼噜声。 沈晓妆躺在谢寒身侧,却有些睡不着。 明慧死了,她让人下的手。 当初答应明慧去大皇子身边的时候,沈晓妆确实存了叫明慧传递些情报的心思,但是明慧并不怎么听她的掌控,所以沈晓妆也不对明慧抱有多大的期望。 谁能想到明慧能知道这么多呢。 沈晓妆也没想到,所以她同意明慧留了下来。 但是明慧说的事情,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了。 这大概是沈晓妆第一次下死手,与其叫明慧在那提心吊胆的活着,不如让她这个曾经的主子来动手,亲自送她上路。 沈晓妆自认也不算多亏待明慧了,她还找了块风水好的地方叫丁娘子把人给葬了呢。 明慧最引以为傲的脸已经毁了,像条狗一眼求着人放自己一条生路有什么意义? 沈晓妆不否认自己对明慧有杀意,她就是想让明慧死。 明慧活着,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所以明慧死了,所以沈晓妆还活着。 沈晓妆睡不着,就算浅浅地睡了,也会梦见第一次见明慧的场景。 那个像小鹿一样的女孩,早就死了。 不,不对,当初明慧的无辜和良善不过是做出来给沈晓妆看的,为的就是让沈晓妆帮助自己脱离苦海。 从始至终,明慧都是个骗子。 谢寒发现沈晓妆不对劲已经是第二日了,沈晓妆热的吓人,甚至都开始说胡话了,谢寒急急忙忙叫人请大夫来。 大夫来给沈晓妆诊完脉之后也只是说,约莫是昨夜受了凉,又或者是郁结于心,总归不是什么大病,养着就是了。 话说的轻松,但要怎么养,养到几时也是个问题,况且沈晓妆现在也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在这个节骨眼上出这样的事情,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沈晓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她总是做梦,梦见明慧来找她索命。 她醒来的时候谢寒在边上守着,见沈晓妆睁了眼,如释重负,擦了擦沈晓妆额头上的汗,说:“我的小姑奶,你可算是醒了。” 沈晓妆没说话,侧着头看向谢寒。谢寒的形容有些狼狈,和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相差甚远。 沈晓妆抬手摸了摸谢寒的脸,哑声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谢寒反握住沈晓妆的手,“怎么了,你嫌我丑了?” “是呀。”沈晓妆勾起一抹笑来,她身上没什么力气,就算是笑,都显得很困难。 “枉我这些日子还这么辛辛苦苦地守着你,没良心的东西。”谢寒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先倒了杯水来给沈晓妆润润嗓子。 沈晓妆喝了之后觉得好些了,问谢寒:“我睡了多长时间啊?” “三天了。”谢寒摸了摸沈晓妆的头,“你睡了三天了,我怎么喊你你都不醒,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沈晓妆半睁着眼,喃喃道:“我怎么敢不要你啊......我要是敢抛下你,谢二公子不得跑到阴曹地府去把我抓回来。” “你知道就好,所以你得好好活着。” 第二百八十一章:这很可怕啊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谢寒没问沈晓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沈晓妆不告诉他自然有她的理由,他可以等到沈晓妆想开之后主动开口。 沈晓妆连着喝了十来日的苦汤药,身子才见好。 听说她病了,姚瑾泽还特意来了一趟,彼时沈晓妆还躺在床上,姚瑾泽见了之后心疼不已。 “得亏这是我来看你,要是阿悦能来,还指不定要心疼成什么样子。” 沈晓妆没叫姚瑾泽坐的太近,怕过了病气给她,姚瑾泽身子本来就若,这两年才将养好些,黎康可宝贝着呢。 听了姚瑾泽这话,沈晓妆自嘲地笑了一声,“她心疼个什么劲,她现在只心疼她的高将军,人都跑没影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再写封信来。 “你还说她。”姚瑾泽嗔了沈晓妆一句,“你看看你自己,瘦成什么样子了都,还有心思惦记别人呢。” 沈晓妆可不是有心思,她天天连地都不让下,除了动心思还能动什么。 趁着姚瑾泽来,沈晓妆抓紧一切机会问道:“嫂子,端王那边怎么样了?” 姚瑾泽开始装傻充愣,“端王?什么端王?又关端王什么事?这些事不都是你哥哥在管嘛,你不也知道你哥哥什么都不告诉我,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呀。” 放他娘的狗屁..... 黎康瞒着姚瑾泽?他日子不想过了? 不说别的,就姚瑾泽和杜江芙,哪个不是里外一手抓的,家里的大事小事能瞒过谁的眼睛都瞒不过她们两个。 行啊,谢寒可真能耐,串通自家嫂子就不说了,连她娘家嫂子都给买通了! 沈晓妆这些日子才是那个一问三不知的人,自打她病了之后,别说外面的事,就连家里的他都一手包揽过去。 代价就是沈晓妆什么都不知道了。 就连派身边的丫鬟去打探也打探不到什么,谢寒已经丧心病狂到连米糕都防! 米糕能知道什么! 沈晓妆觉得自己再这么憋下去就是没毛病都憋出毛病来了,更何况她还有毛病。 好了也不行,好了也得在家养着,人不说了吗,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得多养些时日才行。 天气热了,屋里也不让摆冰盆子,说是怕沈晓妆再着凉。 这日子算是过不下去了。 沈晓妆把手里的团扇摇的只能看见几道残影,边上的谢寒把算盘打的噼里啪啦作响,吵得沈晓妆心烦。 沈晓妆手腕一转,把团扇打在谢寒的算盘上,“你能不能小点声,闹不闹啊你?” 谢寒转了个方向,接着打算盘,头也不抬地说道:“心静自然凉,夫人心都不静,你看你现在多燥。” 沈晓妆把手里的团扇猛地拍到桌子上,吼道:“你来被关上十天半个月你看你燥不燥!” 谢寒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算盘,“你那么心浮气躁做什么呢?在家待着有什么不好的,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你去外面干什么啊?” 这人歪曲事实真是很有一套。 沈晓妆抱着胳膊瞪着谢寒,“你说吧,你到底想怎么的?” 谢寒笑了笑,“不怎么啊,就是想叫夫人好好养身子。” 沈晓妆翻了个白眼,这种鬼话谁能信? “好吧。”谢寒耸了耸肩,“那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回轮到沈晓妆不说话了。 说到底还不是变相逼着沈晓妆把憋在心里的那点东西说出来。 谢寒也不着急,拎着笔在账本上不紧不慢地勾画着,过了好半晌沈晓妆才说:“我叫人给明慧下了毒。” 谢寒放下手里的笔,和沈晓妆对视。 “然后呢?” 沈晓妆愣了愣,“还能有什么然后?” 然后人就死了呗,难不成沈晓妆下的毒,她还得找大夫来给明慧治一治不成? 谢寒把小炕桌拿下去,往沈晓妆身边挪了挪,很认真地问她:“你想不想听听我刚到甘州时候的事?” “好啊。” 听听吧,反正在这闲着也没事做。 “我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很慌乱。”谢寒说的很淡然,“我以前没杀过人,只听说过那是什么情形,但是站在那的时候我才发现和我想的很不一样。” “在那个地方,人命如草芥。” “站在我对面的,也许不是什么恶人,他们也有妻儿老小,但是不得不兵戎相见,因为我想活着,所以我就要杀死他。” “他无辜,但他也死了。”谢寒从背后抱住沈晓妆,“更何况你杀的人,并不无辜,她该死。” 明慧无辜吗?她定然不无辜,可她也是个可怜人。 但这世上谁人不可怜呢?谁没有些苦楚呢? 时隔多日,沈晓妆终于放声哭了出来。 好似把压在心里的惶恐都发泄了出来,沈晓妆哭的停不下来,谢寒已经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手忙脚乱的,拿着帕子帮沈晓妆擦眼泪,直到沈晓妆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 结果沈晓妆问的第一句话是:“那你能不能告诉我端王到底同没同意?” 谢寒:...... “同意了。” 沈晓妆擦了擦鼻涕,“那还挺好哦。” “他有什么不答应的,又不是让他白帮忙。”谢寒无所谓地说道,“要我说,就该让他来求着咱们才对。” 沈晓妆哭得脑子嗡嗡的,靠在谢寒怀里发了一会呆,又问:“那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你要上哪去?”谢寒立刻问道。 沈晓妆想了想,说:“不知道啊,我只是想出去走走。” “那我陪你在院子里走走?” “好呀。” 沈晓妆现在很喜欢和谢寒牵着手走来走去,哪怕就是在国公府里,看着熟悉的景色沈晓妆也很心安。 终于能出来透透气,沈晓妆走的也不快,谢寒就放慢了脚步迁就她。 日头已经要落下去了,天边的云被染成艳红色,沈晓妆盯着天边的那抹红,停了很久。 连天都不是干净的。 “要变天了啊.......”沈晓妆轻声道。 谢寒握紧了沈晓妆的手,“怕什么,变天了你也有地方躲雨。” “说的也是。” 第二百八十二章:她回来了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外面下着大雨,天阴的有些可怕,甚至在屋子里,有时候都让人分不清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这样的大雨已经持续了两日了。 瓢泼大雨中,有个姑娘撑着伞走在街头,这姑娘身上的衣裳后的有些滑稽,斗篷下面鼓囊囊的,不难看出里面裹了很多件衣裳。 雨水搭在油纸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走在雨中的人却不觉得烦,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停下来仔细听听这声音。 伞面上积了不少水,沈晓妆微微倾斜了下伞柄,上面的积水就争先恐后地流了下来。 沈晓妆继续沿着街道不紧不慢地向前走。 大概是因为雨太大了,街上没有什么人,原本在道路两边的摊贩也都收了摊,宽敞的街道上竟只有沈晓妆一个人在走动。 沈晓妆今日也没带丫鬟出来,也没坐马车,就这么静静地往前走着。 沈晓妆看着前方的雨幕,那里有一个小黑点越来越近,待到那东西凑到跟前了,才能让人瞧清楚,是个骑着马的少女。 少女没撑伞,浑身上下都湿透了,马蹄声被雨声掩盖了,最后在离沈晓妆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马蹄溅起来的水花刚好落在沈晓妆脚下,没碰到沈晓妆的裙摆半分。 沈晓妆把手里的伞往上抬了抬,好叫自己能看见对面的人的脸,而后把夹在腋下的另一把伞递了出去。 “怎么都不打伞啊?这样该受寒了。” “我的好姐姐,我骑马呢,怎么打伞?” 坐在马背上的少女,正是多日不见的黎婧。 黎婧都学会骑马了呀...... 沈晓妆弯了弯眉眼,她不知道黎婧能不能看见这个笑,但是她想这个时候她不该跟黎婧发脾气。 黎婧从马背上下来,牵着马走到沈晓妆面前。沈晓妆把手里的伞往前倾了倾,把黎婧也罩在伞下。 沈晓妆微微仰着头,问:“我怎么感觉你又高了些?” 黎婧抬手想要比量一下,结果浸了水的袖子一抬起来就甩出来几滴水珠,正甩到沈晓妆脸上。 沈晓妆两只手都拿着伞,连擦脸的手都没有。 黎婧干笑了两声,接过另一把伞撑开,沈晓妆这才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黎婧也不再骑马了,撑着伞并肩和沈晓妆一起走,这地方离侯府不近,但两个姑娘就这么沉默的走着,谁也没说要找架马车来坐。 沈晓妆一路把黎婧送到了侯府门口,黎婧在进去之前回身抱了抱沈晓妆。 沈晓妆没把黎婧推开,只说:“你把我衣裳都弄湿了。” 黎婧扯了扯沈晓妆的衣服,“这谁给你拿的衣裳,丑死了。” “谢寒。” “......行吧。”黎婧往后退了两步,“你等会,我叫人送你回去。” “好哦。”沈晓妆答应的倒是爽快,就站在侯府门口等着黎婧。 不多时黎婧就出来了,沈晓妆站在屋檐下,用手去接外面的雨水。 雨水是凉的,落在手里也沾不上半点温度。 这样的雨天,并不怎么好看。 沈晓妆看着外面的雨,和黎婧说话,“怎么就你自己回来的,高挚呢?” “在城外呢。”黎婧道。 沈晓妆也不问高挚在城外做什么了,等到马车出来之后,和黎婧道别。 到国公府的时候,谢寒正撑着伞站在门口等着,见沈晓妆到了,急忙迎过来,把伞撑在沈晓妆头上,免得她被雨淋到。 回去的路上谢寒还絮叨着:“都说了叫你坐车过去,你偏要走,你看看这衣裳都淋湿了。” 沈晓妆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那片水渍,说:“这不是淋湿的,只是叫阿悦弄湿的。” “都一样。”谢寒把沈晓妆的衣裳又往上拉了拉,“下回可不能这么任性了。” 沈晓妆往谢寒那边靠了靠,他俩撑了一把伞,沈晓妆不是没有伞,但是她就是想和谢寒撑同一把。 想和身边的这个人并肩走过每一种天气。 铜钱已经备好了姜汤,等沈晓妆回去就给她灌了一碗。沈晓妆又抱了一碗坐在小榻上拿着暖手,屋里有一扇窗户半开着通风,叫整个屋子都带着一股湿意。 沈晓妆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搓了搓已经热起来的手,接过铜钱拿来的巾子,跪坐在塌上给谢寒擦头发。 只是走了这么一段路,谢寒半边身子都湿了,沈晓妆有些懊恼,下回还是撑两把伞好了。 沈晓妆低了低头,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喷吐在谢寒的头顶,“我听阿悦说高挚在城外没进来。” 不进城有很多种可能性,但眼下最有可能的一种就是,城外不止有高挚。 很有可能还带着不知人数的大军在外等候。 宋齐这么些年来,联络最多的就是武将,这个时候谁手上缺兵宋齐手上都不可能缺兵。 所以如果这些日子高挚真的是去外面集兵的话,那城外的数目一定非常可观。 那这个时候宋齐召集了这么多人是想要干什么呢?答案可想而知。 谢寒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说:“要是这雨还能再多下两日就好了。” 沈晓妆把窗户推开了一点,“也不是很好,还是快点停吧。” “也是。”谢寒甩了甩擦的半干的头发,“我明日可能出城一趟,外面雨大,你就别乱跑了。” 沈晓妆拍了拍手,“我哪有乱跑。” “你今日就是乱跑。”谢寒回身把沈晓妆从塌上抱下来,“别跟我犟嘴。” 沈晓妆撇了撇嘴,跳到地上,扬声唤了米糕进来。 米糕听见沈晓妆的声音就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沈晓妆端了一碟子点心,两人跑到外面的长廊里吃点心去了。 谢寒现在拿沈晓妆一点办法都没有,拎了件干净的斗篷走出去,给沈晓妆披上,沈晓妆礼尚往来,往谢寒嘴里塞了块糕点。 小厨房新琢磨出来的样式,糖放的太多,过于甜腻了,但谢寒还是笑着咽了下去。 快了,很快他们今后的日子就会像这块点心一样,只剩下甜,而没有一丝苦味。 第二百八十三章:那个孩子在哪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因为外面不分白天黑夜的阴天,沈晓妆这几日睡得就格外的没有规律。 沈晓妆醒的时候,谢寒基本都不在屋里了,她就自己收拾收拾,处理一点杂事,多数的时间就坐在窗前发呆。 雨太大了,除了去接黎婧,沈晓妆几乎就出过门,连圆圆都没去看。 但今日醒来的时候,沈晓妆的脚才沾到地面上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屋里的氛围很诡异。 昨儿才去雨里面转了一圈,沈晓妆这会起来就觉得喉咙有点紧,喊了两声没人来,沈晓妆才决定亲自下地倒杯水喝。 目光落到桌子那边,桌边坐着个人,不是谢寒,也不是沈晓妆的丫鬟。 是太后。 沈晓妆抻了个懒腰,她还真是好大的面子啊,能叫太后娘娘从宫里面出来,一般人可没有这么大的尊荣。 太后睨了沈晓妆一眼,似笑非笑地说:“好久不见啊,小画师。” 沈晓妆扯了件外衫裹上,这才回太后的话:“好久不见啊,黄姑娘。” “呵,还真是很久都没听人这么叫我了。”太后轻哼了一声,“我算什么姑娘呢,倒是你,年轻气盛的,睡那么久做什么,我在这可是等了你很长时间了。” 沈晓妆自顾自地走到桌边倒了杯水,水是冷的,但是这会肯定也没人来给沈晓妆换壶热水来了,凑合喝一口也不是不行。 喝了水,沈晓妆觉得好受些了,这才接着说道:“您年轻着呢,现在出去找个人问问,人都得说您是没出阁的姑娘。” 太后的确很年轻,也依旧貌美,她才二十出头,怎么就能算的上是老了呢? 太后拿起沈晓妆放在桌上的茶杯,在手里转了转,“在宫里摸爬滚打过的人,就算皮囊再年轻有什么用,这心啊,都已经死了。”说着,她把方才沈晓妆喝过的那边对准自己的唇,仰头将杯里剩下的水喝了个干净。 暧昧又诡异的动作,沈晓妆也只是扫了两眼,没什么感受。 又得换茶具了,下次要不换套便宜点的吧,就算再家大业大的也禁不起这么挥霍啊。 沈晓妆站的有些累,拽了把椅子过来,在太后对面坐下,语气里已经带了点不耐烦,“您今儿大驾光临又是为了什么啊?” 太后盯着沈晓妆看了一会,道:“好啊,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小画师,那个孩子在你这吧?” “孩子?什么孩子?”沈晓妆表示的很困惑,“我们家可没有孩子,您也不是不知道,我生不了啊。” 太后不理会沈晓妆的装傻充愣,站起身来,双手撑着桌面,“小画师,别跟我装傻了,老四的孩子,你把他藏在哪了?” 沈晓妆也撑着桌子,凑到太后跟前,直视着她的眼睛说:“老四? 您说恭王啊,恭王这是在外面养了外室不曾?什么时候有的孩子,我都不知道啊。” “我说的是老四媳妇生的那个。”太后咬牙切齿,“你别说不知道,那孩子肯定在你这!” 沈晓妆很轻蔑地看了太后一眼,优哉游哉地往椅背上一靠,“你说是就是吧,那你找吧,找到你就带走。” 太后死死地盯着沈晓妆,好半晌之后才冷哼一声,摔门而去。 哪怕太后走了,沈晓妆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既然太后都能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国公府,就说明至少现在的国公府已经被她控制了。 昨天还好好的,这才过了多久...... 谢寒说他今日打算出城去,这会估计已经和高挚会和了。 屋里有一扇窗子是开着的,沈晓妆走过去往外看,院子里面空无一人,大概是有卫兵在外面把守的。 太后已经知道圆圆的存在了,到底是哪出了纰漏呢? 圆圆后来一直在杜江芙那边,太后定然不会放过那的,只怕是整个国公府都被她翻了个底朝天了,也没找到那个孩子。 杜江芙很可能是很早就把圆圆送出去了,连沈晓妆也不知道。 沈晓妆的确有些日子没见到圆圆了。 国公府已经被太后的人包围了,那侯府呢?温家呢? 怕是都不能幸免吧。 太后的目的也很明确了,这群人既然要反,那就把他们的家眷全都捏在手里,虽然阴损,但是奏效。 大家拼死拼活,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有个好日子吗? 老娘媳妇儿子都没了,那还能算好日子吗? 沈晓妆只不过是睡了个觉,再起来就已经变天了,还不是变晴了,这雨怕是要越下越大。 什么时候才能晴天啊。 沈晓妆觉得有点冷,她有点怕,她怕这天再也不会晴了。 晚点的时候有人拎了食盒过来给沈晓妆送饭,那人垂着头,把东西放在门口就飞快的跑了。 沈晓妆把吃食拿进来,还好,太后还没在这方面克扣她的,吃的还算不错。沈晓妆逼着自己吃了些饭,这时候她不能倒,至少她不能拖谢寒的后腿。 太后又来了一次,她问,沈晓妆也不答,因为沈晓妆真的不知道圆圆在哪。 她难不成还能现编一个地方把太后支使过去吗?没什么用,何必白费那个力气,还不如就这么耗着。 太后看沈晓妆的眼神都恨不能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圆圆已经不在国公府了,沈晓妆猜,杜江芙大概会把孩子送到杜家去。 毕竟太后只知道是沈晓妆抱走了孩子,但她不知道孩子被杜江芙抱走去养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天,沈晓妆都闭口不言,直到第三日的时候,太后再来和沈晓妆对峙,沈晓妆突然笑了。 “这种时候你也能笑得出来,我是该说你心态好呢,还是该说你没心没肺呢,小画师?”太后冷哼了一声,“也是,当年你才多大啊,都能面不改色的给我画像,是我低估了你。” 沈晓妆笑着摇了摇头,扬起脸来看着太后,用一派天真的口吻和太后说:“太后娘娘,端王妃长得漂亮吗?” 太后的脸顿时血色全无。 第二百八十四章:在这呢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啊,小画师?” 太后笑得有些阴险,但是沈晓妆不一样,沈晓妆笑得很开心。 沈晓妆歪了歪头,看着太后,“端王的折子已经递上去了吧?您觉得怎么样?写的不错吧,据说人家端王为了这本折子,耗费了许多心血呢,太后娘娘有没有仔细瞧瞧?” 太后摔了边上的一个杯子。 沈晓妆老神在在地坐在那,嘲讽道:“怎么,你这就生气了?想杀了我吧?你可以试试啊。” 太后不是不想杀了沈晓妆,她是不敢。 谢寒现在就是条疯狗,别说沈晓妆死了,就是沈晓妆在太后手里受了点皮外伤,他都能跟这伙人同归于尽。 太后可是惜命的很啊,她费了这么大的力气,为了最后和谢寒两败俱伤的,她还得留着命享受呢。 沈晓妆冷笑了一声,目送着着太后离去。 端王做了什么?其实他也没做什么,他也就是在早朝的时候递了一本折子,控诉今上残害手足,忤逆父兄,毒杀先皇,一桩桩一件件不管有的没的全都罗列了出来。 端王为什么会站在宋齐这边? 因为端王妃现在在宫里呢。 太后太胆大妄为了一些,端王妃生的美,生的和她的胃口,她就把人传唤进宫里去,这一去啊,就是好几个月。 太后是个什么货色?想想当年的绘屏,再想想如今身在宫中的端王妃,不难想象吧。 这就是明慧拿来和神喜爱欧洲交换的筹码。 沈晓妆把这些日子的事情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他们已经准备的很充分了,沈晓妆自认想不出来什么纰漏。 唯一的纰漏就是她们这些被太后掌控住的女眷。 如果这样还不成功的话,沈晓妆实在是想不到失败的可能性了。 和前两日一样,沈晓妆听到动静去门口取饭,却见今日来送饭的人还没走。 那人抬起头来看向沈晓妆,沈晓妆心里一惊,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来做什么?!” 站在沈晓妆面前的人,赫然是本该在侯府里的黎婧! 黎婧朝沈晓妆招了招手,“走,我带你出去。” 沈晓妆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世子他们呢?” “我能把你带出去就不错了,快走,一会就被发现了。” 沈晓妆看了一眼四周,狠下心来跟在黎婧的身后走了出去。 如果在她走之后国公府的人出了什么是,沈晓妆这辈子都会是罪人。 但是很抱歉,她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她想活着。 沈晓妆朝着杜江芙的院子遥遥地看了一眼,那边有不少守卫在,她们没可能带着那么多人一起走。 沈晓妆不再回头,飞快地和黎婧跑出国公府,在外面接应的是高挚,黎婧先把沈晓妆扶到马背上去,而后翻身上吗,带着沈晓妆扬长而去。 “我送你去谢寒那?”黎婧的声音被雨声掩盖了大半,沈晓妆要妃很大的力气才能听清她说了什么。 沈晓妆没同意黎婧的说法,喊得很大声:“你送我去宫里!” 黎婧停下,不可思议地问道:“你疯了?!我才把你接出来,你还要我那个火坑里跳?” “你要是不送我去,我就自己去。”沈晓妆作势要下马,黎婧马上把她拉住。 “行了,我送你去!” 沈晓妆轻笑了一下,雨水沿着脸颊滑落到湿透了的衣襟里面,她浑身上下都是冷的,不好受,但是她得忍着。 方才太后还在国公府,这会约莫着还没回宫,沈晓妆还能抢出些时间来。 他们自然不能正大光明地从宫门闯进去,黎婧带着她七拐八拐,沈晓妆本就不识路,这天又下着雨,她根本就不知道黎婧带着她拐到哪去了。 “你要去哪?”黎婧问。 沈晓妆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去皇后那。” 沈晓妆也不知道黎婧到底是怎么走的,等到黎婧叫她下马的时候,她已经看见了元宝。 元宝还是那副小小的样子,边上有一个宫人正为她撑着伞,瞧着只有七八岁的女孩怀里抱着一个襁褓,站在雨里面等着沈晓妆。 元宝朝着沈晓妆笑了笑,“姑娘,我知道您会来的。” 沈晓妆接过襁褓,黎婧已经从那宫人手里接过一把伞,撑在沈晓妆的头上。 襁褓里面,是睡得正熟的圆圆。 沈晓妆这些日子也在想杜江芙会把圆圆送到哪里去,偶然间灵光一现,却想到,如今太后正在满京城的找这个孩子,只有一个地方她不会找。 那就是皇宫。 这孩子自然不能放在陶天玉那,所以宫里最合适的人选就变成了元宝。 她现在是皇后,她有足够的权利和手腕在太后的眼皮底下藏起一个孩子。 沈晓妆很庆幸,庆幸元宝没有背叛她。 沈晓妆抱着孩子蹲下,让自己的视线和元宝平齐,很认真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元宝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哪怕她现在已经是皇后了,她还是说:“姑娘,这都是奴应该做的。” 元宝回身看了看身后的宫殿,轻声说:“姑娘放心吧,小皇帝已经被困在这里了,这里面都是咱们的人,不会出错的。” 既然太后挟持了女眷,那他们就挟持皇帝好了。 只要小皇帝死了,太后做的一切都是白费,难不成她还能自己登基做女帝吗? 她还没那个本事。 所以这一次,他们胜券在握。 沈晓妆起身,怀里的圆圆依旧睡得香,无论是外面的风声雨声都没能吵醒他。 沈晓妆抱着这个孩子一步一步地朝着陶天玉的宫殿走去。 她希望这个孩子到时候可以做一个明智的君王,她曾在这个孩子身上倾注了她的安安不曾享有的爱意。 除了陶天玉,没有人会比沈晓妆更希望这个孩子变好了。 把圆圆交给陶天玉之前,沈晓妆在圆圆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小娃娃很给面子的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咧着嘴朝沈晓妆笑。 一旁的黎婧把伞收了起来,沈晓妆仰头看了看天。 雨停了,天也快晴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结局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谢寒坐在马背上,朝着皇宫的方向遥遥看去,他们才刚进城,太后手上的势力的确不容小觑,单是城门这一关,就耗费了他们这么些工夫。 高挚传来的消息,京城里不少人家的家眷都被太后掌控了,好在黎婧和沈晓妆已经逃了出来。 不过这两个勇敢的姑娘去了宫里。 谢寒脸色阴沉的可怕。 而现在身在皇宫的勇敢的谢夫人,此时正坐在铺了好几层软垫的舒适的椅子上,捧着热茶,低头和元宝说话。 陶天玉和黎婧在边上逗孩子,被绑的严实的小皇帝叫她们冷落在角落里。 “你之后打算去哪?”沈晓妆问元宝。 元宝思索了一下,“我原本想跟在姑娘身边的,但是我瞧二公子不怎么得意我的样子,要不我还是回渔阳去吧。” 沈晓妆在元宝的脑袋上摸了一把,“没事,你想在哪在哪,不用管他。” 元宝挠了挠头,凑到沈晓妆耳边小声问:“姑娘,那小皇帝能不能活着啊?” 沈晓妆尽量让自己不笑出来,“怎么,你舍不得他?” “倒也不是。”元宝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小皇帝,“他也只是个孩子,连字都认不全呢,他能明白什么啊?” 沈晓妆也看了一眼小皇帝。 她今日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和沈晓妆想象中的不同,小皇帝身上半点张扬跋扈的影子都没有,甚至还有些怯懦,见到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过来的时候还想往元宝身后躲。 殊不知元宝都已经被策反了。 现在她们什么都不用做,就在这等着就好。 虽然不排除太后最后要跟他们同归于尽的可能性,但还是非常低的。 沈晓妆插了一颗剥好皮的葡萄,有点酸。 “大概会吧。” 只是这辈子都不能踏足京城,离这个是非之地远远的,做一个平头百姓罢了。 平头百姓也挺好的,平头百姓又不用每天担心自己会丢了脑袋。 元宝想了想,“那我跟他一起走吧,去哪都行,离京城远一些不就可以了?” 沈晓妆诧异地看了元宝一眼,没想到元宝对这个孩子的感情这么深。 元宝知道沈晓妆想问什么,她拖着下巴,目光落在虚无处,轻声说:“我们都是罪人。” 元宝是包家人,包家欠谢家的,欠甘州百姓的,谢寒必不可能原谅她;小皇帝是太后的养子,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宋齐也不可能在把他当做自己的弟弟来看待。 他们的确是一类人。 沈晓妆拍了拍元宝的肩膀,“往南边走走吧,江南水乡,风景好。别去北地了,冬天太冷。” “好啊。”元宝应声道。 宫殿外面突然传来喧闹声,沈晓妆伸着脖子往外看了看,什么也看不到。 但是也能猜到了,应当是太后到了。 几个小宫女合力把小皇帝搬到中间来,沈晓妆看了一圈,觉得这个恶人还得她和黎婧来当。 黎婧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这姑娘不知道从哪摸出把匕首来,架到小皇帝的脖子上,小皇帝顿时就被吓得哭出声来。 沈晓妆看了眼黎婧手里的那把匕首,问:“这玩意怎么还镶宝石呢?” 黎婧晃了晃手里的匕首,反问道:“不好看吗?” “好看。” 小皇帝被匕首反射出来的光线一晃,哭的更大声了。 太后一个人从外面跌跌撞撞地走进来,看清楚宫殿里的场景之后,骤然失力,跌坐在地上,指着沈晓妆骂道:“你卑鄙!” 沈晓妆的手搭在小皇帝的肩膀上,轻叹了一口气,“您怎么有底气跟我说这样的话呢?我不过是把你做过的事情重复了一遍而已。” “你可是绑了一群人,我只绑了这一个啊,论卑鄙,还得是你太后娘娘更胜一筹。” 太后啐了沈晓妆一口,“伶牙俐齿,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沈晓妆耸了耸肩,“是啊,您还能嚣张到几时啊?” 她们说话间,已经有侍卫从外面进来,把太后围了个密不透风。 “这天已经变啦。”沈晓妆拍了拍手,下定了结论,“你说是吧,黄姑娘。” 估计太后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相信了黄家人吧,找谁家的姑娘做皇后不好,怎么就非要黄家的呢? 自己家人什么德行她还不清楚吗? 太后抬头看向沈晓妆,狞笑了一下。 谁都没有想到一个弱女子能爆发出来那么大的力气,太后冲出包围,抬手扯下头上的金簪,狠狠地朝着沈晓妆扎去。 沈晓妆来不及反应,人已经到了面前。金簪的尖端磨得锋利,只要落到人身上,必定见血。 突然一股冲力从边上传来,把沈晓妆推到在地,沈晓妆顾不上被摔得生疼的手肘,从地上爬起来,就看见元宝倒在自己身侧,那支金簪明晃晃的插在元宝的胸膛上。 后面的侍卫也回过神来,上前来把太后拉走,空旷的宫殿里回荡着太后疯癫的笑声,沈晓妆颤着手把元宝抱在怀里,却摸到一手温热的血。 元宝已经疼得说不出来话了,分明就在前一刻她们还在讨论将来要去哪里生活,现在元宝就已经面色苍白的倒在了自己的怀里。 变故来的太突然。 陶天玉走到沈晓妆身边,有条不紊地指挥宫人,先把小皇帝带大偏殿去,俯下身来安慰沈晓妆:“现在太医还进不来,再等等,很快就好了。” 很快就好了。 宫殿的地砖很凉,沈晓妆抱着元宝,感觉怀里的姑娘都被这地砖给染凉了。 黎婧俯身抱住沈晓妆,“没事的,没事的,她会没事的。” 沈晓妆眨了眨眼,一颗豆大的泪珠就砸了下去。 “我知道,她会没事的。” 沈晓妆不知道等了多久,她模糊的视线里终于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谢寒几乎是飞奔过来的,他看到他的小姑娘浑身是血,走到跟前才发现那血不是沈晓妆的。 沈晓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你怎么才来啊......” “对不起,我来晚了。” 以后再也不会晚了,他们今后会时时刻刻都在一起。 番外一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年京城的冬日,冷的跟甘州似的。 尤其是早晨起来,外面的风吹的人骨头缝里都疼。 谢寒早早的就睁开了眼,但是因为沈晓妆抱着他的一条胳膊,他迟迟都没有起身。 过了一会,谢寒从床边摸出一个长条的软枕来,软枕中间被掏空了一部分,塞了两个汤婆子。谢寒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胳膊从沈晓妆的怀里抽出来,而后快速地把软枕塞到沈晓妆怀里去。 一通动作下来,沈晓妆也只是咂了咂嘴,没有要醒的迹象。 于是谢寒才轻手轻脚的下床了,换好衣服准备去上早朝。 等到谢寒下朝回来,沈晓妆还在睡,于是谢寒故技重施,站在火盆子边上驱了身上的寒气,把软枕换成自己。 一直快到午时,沈晓妆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一睁眼就能看见谢寒的脸,沈晓妆满意的哼唧了一声,往谢寒怀里钻了钻。 丝毫没有想要起床的意思。 谢寒拍了拍沈晓妆的后背,问道:“你不饿吗?” 沈晓妆蠕动了一下,把头抬起来,思考了一会,“那我想吃油焖大虾。” “行了小祖宗,起来吧,马上就叫厨房给你做。” 沈晓妆吭哧吭哧地从床上爬起来,这半年经过谢寒的不懈努力,沈晓妆身上终于长出点肉了。 谢寒捏了捏沈晓妆的脸,从边上拿出已经熏热的衣裳来给沈晓妆套上。 沈晓妆点完菜,先喝了一碗乳酪垫垫肚子,而后窝在怀里拆元宝寄来的信。 元宝命大,被太后拿簪子插了一下也救回来了,就像她和沈晓妆说的,领着小皇帝去了江南。 元宝时不时的会给沈晓妆寄信来,沈晓妆看了之后更向往江南了。 沈晓妆拿着信纸在谢寒面前晃来晃去,说话的声音软软的,“你看啊,他们都去过江南了,阿茶也去过,元宝也去过,我们什么时候也能去一趟啊。” 谢寒捏出信纸扫了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揉着沈晓妆的头不说话。 宋齐登基半年多,谢寒忙的像个陀螺一样,几乎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也就是最近临近年关了,谢寒身上的担子才轻了一点。 曾经在京里令人闻风丧胆的谢二公子现在也能独当一面了,整个国公府现在除了谢寒全是闲人。 沈晓妆甚至有一段时间都被陶天玉拎到宫里面去住了几日,帮着看孩子。 倒也不是宫里面缺人看着圆圆,只是沈晓妆实在是没什么事做。 饭上的还算快,沈晓妆就把去江南的事情抛在脑后,谢寒也过来,任劳任怨地给沈晓妆剥虾。 沈晓妆夹了一颗虾肉塞进谢寒的嘴里算是犒劳,而后才享用起自己的午饭来。 谢寒剥了一盘子的虾,也没急着吃饭,在边上慢条斯理地擦这手,状似不经意间说道:“最近天儿也冷了,你想不想去庄子上住两天?” 沈晓妆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问:“哪个庄子?” “有温泉的那个。”谢寒笑着答道。 沈晓妆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可是沈晓妆又马上消沉了下来,“快要过年了,家里一堆事呢,总不能全都交给嫂子干吧,你也抽不出来多少时间......” 沈晓妆拿筷子一下一下戳着碗里的饭,有些闷闷不乐。 “家里的是什么时候用你管过?”谢寒在沈晓妆的头上弹了一下,“别装相了,领你去住到二十九再回来。” “真的?”沈晓妆脸上的笑再也藏不住,“你怎么能休这么多天?” 如今能干活的就那么几个人,谢寒能松快点,就说明旁人要忙了。 眼看着都要过年了,还叫人家帮忙,不太好吧? 谢寒给沈晓妆夹了一筷子菜,“哦,那不是有高挚呢么。” 自己家妹夫,那没事了。 沈晓妆高高兴兴地收拾东西,去享受来之不易的愉快时光。 冬天,的确是该找个暖和的地方待着。 温泉是个好东西,沈晓妆把嘴巴都泡在温热的水里,而后咕嘟咕嘟地往外吐泡泡。 谢寒靠在池边上,一条胳膊搭在外面,流畅有力的线条被水面截住,沈晓妆往这边瞥了 一眼,在水面之下咽了咽口水。 哦,有点好看啊。 沈晓妆默不作声地往谢寒那边移动,自以为动作做的算是隐蔽,殊不知落在谢寒眼里清清楚楚。 谢寒在原地不动,等着沈晓妆的下一步小动作,甚至还配合的闭上了眼睛。 沈晓妆缓慢地从水里站起来些许,身上的小衣料子轻薄,在出水的那一刻就紧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一条诱人的曲线。 沈晓妆瞄了一眼谢寒,觉得谢寒可能是没有察觉,暗搓搓地伸出手搭在了谢寒的胸膛上。 手感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沈晓妆见谢寒没反应,胆子大了一点,顺着胸膛往下,手掌才触及到水面的时候,被谢寒一把按住了。 沈晓妆吓了一跳,想往后躲,但手还被谢寒按住,根本动弹不得。 谢寒笑着看了沈晓妆一眼,“又不是没看过,夫人还这么偷偷摸摸地做什么?” 沈晓妆硬着头皮又摸了两下,梗着脖子说道:“我怎么偷偷摸摸的了?我这不是正大光明地摸得吗?” 谢寒便带着沈晓妆的手往下走,凑到沈晓妆耳边,声音低沉,“那夫人就多摸几下,我喜欢。” 沈晓妆红着脸做羞涩状,趁谢寒不注意的时候另一只手猛击水面,溅起来的水花扑到谢寒脸上,沈晓妆趁机挣脱跑到池子的另外一边,朝着谢寒做鬼脸。 谢寒把脸上的水抹掉,站起身来,大跨步走到沈晓妆身边,把沈晓妆逼到角落里,“摸完就跑,夫人都不用对我负责的吗?” 沈晓妆仰头看着谢寒,往后缩了缩,而后往前凑了凑,突然在谢寒胸膛上舔了一下。 谢寒一字一顿地喊道:“沈、晓、妆!” 沈晓妆咯咯地笑,而后伸手楼主谢寒的脖子,在谢寒唇上亲了一口。 池面的水波荡漾不平,忽有一两声娇啼,搅乱了一池春色。 番外二 - 假千金是团宠大佬 - 木翰 勤仁侯的二妹妹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这是京城里大多数人家都知道的事情。 今上登基之后封赏,其中就有叫黎家的大公子继承了爵位。 要知道老勤仁侯还活的好好地呢,不止活的好好的,还正值壮年。 但是大家都对这件事闭口不提。 于是矛头就转到了黎二姑娘身上。 结果还没过多久,风头正盛的高将军就请旨赐婚要求去黎家女。 不论旁人对这个结果满不满意,至少沈晓妆很满意。 她家姑娘这么好,偏偏为了一个男人熬了这么多年才熬出头来,又不是薛宝钗苦守寒窑呢,做什么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高挚的动作但凡再慢一点,沈晓妆立马就能给黎婧物色出一门亲事来。 黎婧出嫁那日是个好日子,天朗气清,万里无云,就是天太热了点。 那嫁衣里三层外三层的,这日子出嫁,能把新娘子在花轿里蒸熟了。 黎家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新娘子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给黎婧绞面的全福娘子都是挤进去的。 黎婧本就生的漂亮,五官长得端庄大气,就算是糊了厚厚的一层脂粉也瞧的出来是个美人,边上的夫人见了都赞不绝口。 除了沈晓妆,因为沈晓妆看不见。 边上以为夫人看着黎婧身上的嫁衣惊叹道:“这是什么料子做的,我竟都没见过。” “瞧你这没见识的。”另外以为夫人道,“这可是海外运过来的料子,无论穿多少层都不觉得闷热,这一匹料子就价值千金呢!” 周围的人无不惊叹黎家对这个二姑娘还真是舍得下血本,这样好的料子拿来做嫁衣,一辈子就穿这么一回,也不觉得可惜。 黎婧这一身装扮,从头到脚无不写着富贵二字,黎家这就是明晃晃地宣誓,我们家的姑娘,别管是什么年岁出嫁,都是黎家的宝贝! 拜别父母的时候就更有意思了,座上连个活人都没有,只有一个先勤仁侯夫人的排位,连老勤仁侯都没请出来。 但是以黎家现在的权势,谁敢说一句不是? 但是黎家人都觉得好,这时候把黎昭哲请出来看什么啊?让他来砸场子吗?要不是人还活着,黎康都想给黎昭哲也打块牌位摆上去。 黎康身为长兄,背着黎婧上花轿,一步一步走的极为稳当。 他希望他的妹妹今后的日子也都顺顺当当的。 花轿吹吹打打地离去了,只有留在勤仁侯府里的人没那么欢快。 沈晓妆倚在门上擤了把鼻涕,她原本是准备高高兴兴地送黎婧出嫁的,结果看见黎婧上花轿的那一刻眼泪就绷不住了,哭的稀里哗啦的。 谢寒在边上看着沈晓妆,感慨道:“这得亏是咱俩没有闺女,要是真有了,到时候她出嫁你还不得哭死。” “你懂个屁。”沈晓妆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阿悦就像我闺女一样!” “那你把这话当着你大哥面再说一遍去。” 沈晓妆瞪了谢寒一眼,怀着自己悲伤的心情去高家帮工了。 沈晓妆有多悲伤黎婧没注意到,至少现在她是紧张且忐忑的。 她与高挚已经相识四年了,第一次见高挚的时候,黎婧狼狈的很。 彼时黎婧才从军营里面逃出来,她从沈家出来没多久就被人拐了去,卖到军营里面当军/妓,她自然是不肯的,趁机逃了出来。 见到高挚的时候,黎婧以为高挚是来抓她的,慌忙要逃,结果高挚给了她银子,放了她一条生路。 好像自那一刻开始,少年将军就变成了黎婧心中的英雄。 她爱慕高挚,幸运的是,高挚回以她同样炽烈的爱意。 此后他们的生命轨迹就交织在一起,黎婧这些年从来都不轻松,她虽不用像儿郎那样在战场上厮杀,不必寒窗苦读,但黎婧已经做的比世间大多数的女子更好了。 好在她的英雄没有辜负她这么多年的等待,给了她全天下的女子都想要拥有的殊荣。 又或者应该说,这份令人羡慕的荣耀是黎婧自己挣来的。 黎婧不是莬丝花,她不需要依附在高挚身上,她是和高挚并肩生长的树木,她可以和高挚一起共担风雨。 外面的锣鼓声听着有些闹耳朵,但黎婧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她的确就要嫁给高挚了,以后她就是高挚的妻子了。 喜悦很快就充斥着内心,黎婧坐在轿子里面偷偷地笑了起来。 她期待着她和高挚在一起的日子。 花轿走了很久才停下来,轿帘被掀开,黎婧把手伸出去,便有一只宽厚的大手把黎婧的手包在里面,扶着黎婧下了花轿。 此后的事情,黎婧已经在心里演练过上百遍,不会出一丝差错。 直到坐在喜床上,面前高大的男子将盖头掀开。 黎婧觉得自己的脸一定红的连脂粉都遮不住。 高挚微微弯了弯腰,用只有他和黎婧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夫人今天可真美。” 一声“夫人”,叫黎婧连脖子都红透了。 但也是这一声“夫人”,扫除了黎婧所有的顾虑。 这是将要和她共度余生的人。 他们何其有幸能够遇见彼此,还能厮守。 黎婧和高挚对视,笑着回了一句。 “夫君今日也很英俊。”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