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随叫随到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去金庭给客户送画,没想到在包厢遇到了宋砚青。 隔着五年的时光,一切都变的陌生。 唯独那份轻贱,依旧未变。 主位处的他漫不经心的抬眸,视线掠过虞倾身上的墨绿色深V吊带长裙,没什么感情的地出声,“现在的女公关都要精通书画了吗?” 虞倾本就容貌昳丽,又加上身材高挑玲珑,总有人觉得她风尘媚俗。 但这种话从宋砚青嘴里出来,还真不是滋味。 压着翻滚的酸涩,虞倾潋滟的眸光迎上宋砚青,勾唇浅笑,“那宋总需要陪酒吗?” 宋砚青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白瓷茶杯,抿唇不语。 气氛瞬间凝滞。 但没人敢打破这令人窒息的交锋。 虞倾秀丽的眉峰微挑,从善如流的走到圆桌旁,捻起一只空的红酒杯,倒满。 “宋总,欢迎回国。” 宋砚青置若罔闻,但眼底深处却翻滚着不明的情绪。 虞倾浅笑着,仰头灌下。 她连喝三杯,有几滴殷红的酒液顺着白皙的脖颈流下,缓缓没入胸口。 红与白交错,迷离又晃眼。 虞倾盯着无动于衷的宋砚青,眼神钩子似的,“宋总,还要继续吗?” 眼神暧昧。 在场众人就算再蠢笨,也看出了两人关系的不一般。 有人刚想要开口打圆场,一直面无表情的宋砚青突然开腔,“滚出去!” 声音森冷,满是厌恶。 虞倾捏着酒杯的手指猛地一僵,脸上的笑意却越发明艳,声音里似绕着深情,“下次宋总要是缺人陪酒了,随叫随到。” 从容地放下酒杯,扭着腰转身离开。 宋砚青的眼神,却像是淬了冰。 - 虞倾从包厢出来,眼底的那份媚俗和无所谓消失的干干净净。 五年不见,故意把自己当做是女公关。 宋砚青还真是…… 一如既往的令人寒心。 但自己刚才的演技,应该也不会。 可逞英雄的后果就是胃痛的要命。 当年宋砚青刚离开那会儿,她酗酒成性,胃差点给一刀切了。 现在虽然全乎,但稍微喝多点就容易胃痉挛。 忍着痛,虞倾踉跄着冲进了洗手间。 扶着墙出来时,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待会和闺蜜许亦柠的聚会,是去不成了。 翻着手机刚给许亦柠发了条消息,前面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唏嘘。 “你就是这么卖画的?” 听到这熟悉的音色。 虞倾挺直瘦削的脊背,潋滟着水光的眸子望向几步外抽烟的宋砚青。 灯光下,男人挺拔的身影如呼啸的冷风,深邃的五官掩映在缭绕的烟雾后,看不分明,却如罂粟般,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总叫虞倾无法自控地沉溺。 不管时光是否已经稀碎。 撩了一把墨黑的卷发,虞倾摇曳向前,在距离宋砚青半壁的位置停下。 熟悉的冷冽松塔香夹杂着浓烈的烟草味,霸道地侵略着虞倾的每一寸感官。 以及身体深处的渴望。 身体前倾,发丝撩过宋砚青的小臂。 看着男人微蹙的眉峰,虞倾调笑着夺过他指尖的烟,熟练地吸了一口。 “那我该怎么卖?” “哥哥……” 第2章 别耍聪明 - 假意矜持 - 洱冬 一声“哥哥”,似乎一下子把时光倒退了十多年。 但他们早就不是养兄妹的关系了。 虞倾水沁沁的桃花眼,朦胧勾人。 宋砚青的视线却落在了她被红酒渍濡湿的领口。 又深又沉。 莫名的,虞倾身体一麻。 随即就听到宋砚青轻讽,“你就这么渴?” 虞倾笑意微顿,接着无所谓道,“又不是亲的。” 一个宋家主母养来给儿子的玩伴而已。 胃还在作痛,虞倾生了几分燥意,随手摁掉猩红的烟蒂。 “算了。” 撩不动。 况且,也没必要。 她又不缺男人。 但就在她与宋砚青擦身而过的瞬间,手腕被用力的攥住。 “我让你走了吗?” “那你要给我解渴?”虞倾回头,眼中满是嘲弄。 “不是随叫随到吗?” 不给虞倾任何拒绝的机会,宋砚青拉着她大步走向电梯。 从金庭出来,黑色的车子在夜色里疾驰,宛如一头猎豹,直奔檀香山。 在车库电梯里,虞倾裙子的带子便只剩下了一根。 一进门,宋砚青便将她压在了玄关。 又凶又狠。 虞倾无力招架,彻底沉沦。 …… 意识迷离间,虞倾仿佛回到了过去。 看着男人藏在眼眸深处的欲望,恍惚着喊了一声“哥哥”。 短促的呢喃,在满室的旖旎中,微不可闻。 但迎接她的,是失控般的荒唐。 - 虞倾醒来已是中午,身上没一块地方是好的。 更可悲的是,连件能穿的衣服都没有。 她披着浴袍下楼,找手机准备给许亦柠打电话。 宋砚青端坐在中庭的沙发,专注地看着平板上的报表。 旁边放着一个纸袋,印着女装品牌的logo。 “过来!” 冰冷的命令。 虞倾慢吞吞地走过去,故作暧昧道,“再来,我可就要坏了?” 宋砚青眉头微皱,冷嗤,“你怕吗?” 说实话,虞倾没啥怕的。 但她脸皮毕竟没那么厚,昨晚又是第一次。 不想再折腾。 可偏偏宋砚青不过放她。 “你是不是觉得所有男人都吃你这一套?” “没有。”虞倾顺着宋砚青凌厉的下颌线往上,目光停在他的侧脸,“我知道的,你是例外。” 早在五年前,她就知道。 她借着酒意送货上门诉衷肠,却被他冷着脸赶了出来。 “清楚就好!” 宋砚青的视线终于从平板上挪开,紧盯着她继续道,“虞倾,别耍小聪明。” 闻言,虞倾失笑。 敢情宋砚青以为他昨晚是故意去金庭偶遇的…… 要真知道宋砚青在那儿,虞倾绝对不会去送画。 她轻哂,“宋总,昨晚带我来这儿的可是你呀!” “不过你放心……我定期做体检,身体健康的很,不会脏了你的!” 语落,虞倾捡起一旁的纸袋,起身上楼。 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她对宋砚青说,“衣服就当是昨晚你付我的酬劳,毕竟老熟人了……给你优惠价!” “激怒我很好玩?” “我哪儿敢呀,只是想捡捡自己扔掉的自尊。” 不顾宋砚青眼中的阴翳,虞倾转身离开了檀香山。 第3章 还挺会玩 - 假意矜持 - 洱冬 两人不欢而散。 但宋砚青回国的消息却已经大肆传开。 第一个按捺不住的,便是许亦柠。 “听说,宋砚青回国了?” 虞倾埋头在画架前给一副田园风光图补色,随口应了一声。 “我说宋砚青回国了!”许亦柠怕虞倾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就你那便宜哥哥。” 虞倾手上的动作不疾不徐,神色专注,淡淡开腔,“已经睡过了。” 轻描淡写。 “什么时候?”许亦柠想到那晚的爽约,扬声问道,“上次在金庭?” “嗯。” “这么大的事怎么没告诉我?” “多大啊?”虞倾终于停下了笔,盯着一脸紧张的许亦柠,“不就跟个男的睡了吗?” 许亦柠想说,那宋砚青是普通的男的吗? 但看虞倾这样子,不像有事。 “那你们……” 虞倾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故作轻松,“一夜春风,仅此而已。” 当年,她和宋砚青那点纠缠,许亦柠是知道的。 如今听她这么说,并不觉得“仅此而已。” 如果宋砚青真的有意,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 看她一脸纠结,虞倾无奈出声,“行了,不就个男人嘛,等我忙完手上这幅,陪你再去蓝桥偶遇小哥哥,怎么样?” “说话算话!” 虞倾虽说要陪许亦柠去蓝桥钓帅哥,但她最近忙的连想宋砚青的时间都没有。 年初她给一家茶社画了一组《山海经》的系列油画,深受客人喜欢,于是茶社老板又给她介绍了一家书吧,还说有个VIP客户想请她给别墅画一些装饰画。 虞倾不想把自己累死,但对方报价太诱人。 只能为钱低头。 茶舍在城西近郊,古色古香,曲径通幽,是江城著名的网红打卡点,但超级难预约。 许亦柠听说后,也要跟着去,还给虞倾塞了一件墨绿色的旗袍。 她有个服装工作室,专做旗袍,动不动就叫虞倾给她打广告。 “这太……”虞倾不想穿这么招摇。 “前凸后翘,好美好爱。” “滚!” “我这么短都穿了,你必须穿!” 许亦柠软磨硬泡,虞倾无奈,只能应了。 但到了茶舍,许亦柠看见个帅哥,人就没影了。 她只好一个人去了雅间,不见茶舍老板,却在屏风后面与半月不见的宋砚青撞了个正着。 不同那晚的散漫慵懒。 今天的宋砚青白衣黑裤,端的一副矜贵模样。 瓷杯在他骨节分明的指尖透着白,配上那副冷漠的不近人情的眼神,又禁欲又勾人。 不自觉的,虞倾紧了紧捏着小包的十指。 “又见面了,宋总!” 宋砚青冷冷的抬眸,幽幽开腔,“上次夜场风,今天民国风……” “虞倾,你挺会玩!” 虞倾上次的确是要跟许亦柠去夜店,顺路送画,才让他一顿冷嘲热讽。 今天她穿的可是正经旗袍。 红唇浅抿,虞倾对上宋砚青的双眸,“不及宋总。” 毕竟当年,他是江城有名的花花公子。 顿了顿,虞倾继续道,“不过……宋总也不要老关注我穿啥,毕竟也不是穿给你看的。” “我嫌脏!” 脏? 舌尖抵着这个字,虞倾眼底一片嘲讽,“那宋总可要好好去做个体检,免得挂了连个继承人都没有。” 第4章 姐夫姐姐 - 假意矜持 - 洱冬 话音刚落,茶社老板来电话。 他报错了雅间名儿。 虞倾脸色微僵,“我马上就来。” 挂了电话,她转身离开。 就在手抚上门把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宋砚青,“宋总,我就是不穿,也没空陪你玩!” 从雅间出来,虞倾一肚子火,但对着乙方不好发泄。 只能憋着回了工作室。 偏偏还有人让她不顺心。 贺家的电话一遍遍地打过来。 看着那一串熟悉的座机号,虞倾烦躁地接通了电话。 “有事?” “虞小姐,老爷子念你,让你周六过来吃晚饭。”管家像个机器人一样,也不在意虞倾言语间的生硬。 “我没空。” “老爷子很想你!” 虞倾不想去贺家,不想去观赏他们的幸福。 偏偏老爷子时不时的要她扮演一下乖女儿,乖孙女。 可她是个不受待见,像个垃圾一样,人人避之不及的私生女。 不想跟老管家在这僵持,因为以这位顽固管家的性子,会不厌其烦的打电话,直到她答应为止。 “知道了。” 周六晚上,虞倾卡着点到了贺家。 楼下只有管家和几个准备晚饭的佣人。 “今天有客人来,晚饭时间推迟了。”管家说。 来都来了,晚不晚对虞倾无所谓。 “爷爷呢?” “在花园。” 虞倾从出楼出来,准备去找老爷子,却碰上了刚刚从车库出来的贺言姝。 “不是钓了新金主吗?怎么连件像样的衣服都穿不起?” 虞倾今天穿的是卫衣牛仔裤,头发随意挽着,是有点随意,也不至于丢人现眼。 但贺言姝就喜欢针对她,尤其她来贺家的时候。 毕竟年纪一样,又是同父异母。 虞倾不想跟她在这里浪费时间。 贺言姝却不懂见好就收,扬手就给虞倾一巴掌,“没教养的东西,跟你说话呢!” 随手打人还跟自己谈教养? 虞倾缓缓地扯了扯嘴角,目光寡冷,抬手就要打回去。 但手臂在半空被人生生扼住。 熟悉的气息侵略而来。 虞倾想到管家的那句“客人”,她猛的回头。 宋砚青站在她的身后,深邃的双眸凌厉森冷,脸上阴云密布。 “道歉!” 几乎是不受控的,虞倾胸口一酸。 但紧接着贺言姝的两个字叫她彻底入赘冰窟。 “姐夫,表姐……” 听到这两声称呼,虞倾才看到在宋砚青的身后还站着位女人。 容貌清雅,气质温婉。 完全长的宋砚青对另一半的审美上。 “小姝,怎么了?” “表姐,是她欺负我!”贺言姝一脸委屈。 虞倾却冷着脸,死死地盯着宋砚青,“我挨打了为什么要道歉!” “虞倾!”宋砚青冷呵。 “我说错了吗?”虞倾凉凉地笑着,看了一眼宋砚青身旁的女人,“这位大姐,是你的好妹妹打了我!” 一声“大姐”叫宋砚青的结婚对象脸色顿变,“我替小姝向你道歉……”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宋砚青打断了,“白晞!” 言语间皆是维护之意。 而虞倾却因为这声“白晞”,心中一冷。 原来是白家那位小姐。 宋砚青传说中从小就出国的未婚妻…… 还真是情比金坚。 虞倾甩开宋砚青箍着自己手腕的手臂,深深地看了一眼宋砚青,对白晞说,“白小姐抱歉,我不该叫你大姐。” 语落,她泛红的眼眸扫向贺言姝。 就在贺言姝等着虞倾给她道歉的时候,虞倾扬起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我哥从小就告诉我,挨打了就要打回去!” “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你不配!” 第5章 跟他真像 - 假意矜持 - 洱冬 这场闹剧因为老爷子的出现而落幕。 虞倾不想待在这里膈应自己,跟老爷子说了一句“改天我约您到外面喝茶”,就离开了贺家。 明明是初夏的夜晚,却透着几分悲与冷。 虞倾给许亦柠打电话。 “蓝桥钓凯子,还去不去?” “去,当然去!” 她到蓝桥的时候,许亦柠还没到。 点了一堆酒,自己先喝了起来。 有人过来搭讪,她也没有拒绝,任由别人搭着肩膀揩油。 直到许亦柠来了把人赶走。 “咋回事啊?” 虞倾漫不经心的仰头灌了一口酒,湿润的桃花眼眨了眨,“想男人了。” 不给许亦柠回话,扯掉头上的皮筋,起身扭进了舞池。 震耳欲聋的音乐,爆发的荷尔蒙。 在酒精的催化下,虞倾风情又性感。 许亦柠呆了两秒,冲进了舞池。 “你又受什么刺激了?” “就想喝酒了。” 许亦柠刚想说话,手机剧烈振动了起来。 “我先接个客户电话,你别乱跟人走。” “知道。” 萧鹿闵一踏进蓝桥,便看到了舞池里扭的像个妖精的虞倾。 想也没想就给宋砚青拍了段视频发过去。 “你妹快被人勾走了。” 消息一过去,宋砚青的电话就来了。 “位置。” “蓝桥。”萧鹿闵听着好友那冰冷的语气,话里尽是满是玩味,“我可帮你看不了几分钟。” 宋砚青冷嗤一声,“无所谓。” 萧鹿闵一局游戏还没结束,宋砚青就来了。 他似笑非笑地打趣,“不是无所谓?” 宋砚青睨了一眼在舞池里乱扭的虞倾,冲好友道,“你可以滚了!” “得,见色忘义!” 萧鹿闵一走,宋砚青便大步塔向舞池。 虞倾醉的一塌糊涂,眼前都是重影,根本没发现向自己靠近的宋砚青,直接闷头撞在了他怀里。 她吃痛,水濛濛的眸子恨恨地看向宋砚青。 但在看到他紧皱的眉头时,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慌乱,脸上的神色微僵。 “玩够了吗?” “没……”她贴着宋砚青,伸手抚上他的脸,指尖停在男人深邃的眼窝,盯着那双如墨如雾般的眸子,一脸媚笑,“没玩够……” 宋砚青眼神微眯。 虞倾笑着,双手圈上宋砚青的脖子,踮着脚去吻他。 周围一片看戏的起哄声。 宋砚青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不想在这种地方任人围观。 他沉着脸将虞倾从自己身上扯了下来,拽着她就往外面走。 被晚风一吹,虞倾感觉自己越发的醉了。 尤其看着宋砚青那张禁欲中透着几分不耐烦的脸。 一上车,她就迫不及待地坐在了宋砚青的大腿上。 没骨头似的缠着他,“车上也挺刺激的……” 呼吸甜腻,透着几分魅惑。 宋砚青嫌弃地推了一把,“滚下去!” 虞倾缠的越发紧了,“哥哥不敢?” 说话间,她脱掉了身上的卫衣。 随着她的动作,栗色的卷发落在莹润白腻的肩头,映的那张潮湿的脸越发红润。 宋砚青忽然觉得呼吸有点沉重。 虞倾亲了亲他的嘴角,眼神似钩子般,“试试呀~” 宋砚青眼神一暗,用力扣住了她的腰,咬牙切齿地开口,“虞倾,今晚的事……你最好记得清清楚楚!” 第6章 玩的开心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醒来时,人在檀香山。 熟悉的大床凌乱不堪,房间里还透着一股子荒唐未消的气息。 昨晚被宋砚青折腾的狠了,这会儿浑身酸疼的厉害,一点力气都没有。 窝了一会儿准备洗澡,院子里传来了一道有点熟悉的女声。 “阿砚,在吗?” 虞倾从床上爬起来,披着浴袍走到露台。 院子里,白晞抱着一捧桃枝,白裙飘扬。 “这棵树开的晚,给你剪了几枝。” 大清早的来送花,还真是意图不要太明显。 虞倾看着宋砚青接过桃枝,突然觉得没劲。 转身就往里走。 院子里的白晞突然看了上来,“家里……藏人了?” “一起去看看?”宋砚青反问。 “万一有个狐狸精怎么办?” 在江城,长的好的没宋砚青有钱,有钱的没宋砚青有能力。 白家和宋家的联姻,于公于私,白晞都不想出岔子。 “白家小姐还怕一个狐狸精不成?” 白晞莞尔,“藏了也不要紧,反正你迟早都是我的!” 听着这句肉麻的表白,虞倾只觉得昨晚的酒都要吐出来了。 她澡都没洗,直接套上昨晚的衣服下楼。 刚刚还和白晞打情骂俏的宋砚青只身走了进来,怀里抱着那束桃枝。 虞倾喉咙烧的疼,给自己倒了杯水,淡淡开口,“怎么没把嫂子带进来看看你藏的狐狸精?” 听到这声“嫂子”,宋砚青眼神一沉,“水喝了就滚!” 虞倾没动,“我要赖这里,嫂子会不会发现你睡了养妹?” “虞倾,不要得寸进尺!” “昨天晚上,得寸进尺的人明明你……” 她笑的暧昧,伸手抚上自己昨天被贺言姝甩了巴掌的脸颊,学着贺言姝那矫揉造作的语气,“姐夫,人家也是会疼的……” “是吗?” 宋砚青随手将桃枝扔在一旁,一步步向虞倾逼近,直至将她抵至中岛,他盯着虞倾那满含挑衅的双眸,嘴角掠过一丝虞倾陌生的浅笑,“看来这些年……你真的是疏于管教了!” 语落,他修长的指尖挑起虞倾的下巴。 虞倾被迫看向他,“你是我谁啊,就管我?” “刚刚不是还喊姐夫了,昨夜……也是哥哥没停!”宋砚青黑眸中一片阴鸷,挑着虞倾下颌的手指逐渐用力,“这些年,还每月给我账户上打钱呢。” “虞倾,咱们关系可大着呢!” 这五年,宋砚青每月都能收到虞倾金额不等的转账,没有备注,但宋砚青知道,虞倾这是在还宋家的抚养之恩。 “虞倾,这辈子你还的清吗?” 顿时,虞倾眼圈一红。 “不是给你睡了吗?我可不便宜……” 宋砚青冷呵,“那你得日日来还……” “我不介意你娶我。” 宋砚青一顿,“虞倾,还做梦呢……你配吗?” 早就知道会是这样。 但昧着真心说浑话,虞倾向来擅长。 “我是不配……”虞倾眨了眨眼睛,“但做三这种事,恐怕不能陪你玩……毕竟我也有职业修养。” “不过是婚前的消遣而已。” 宋砚青一把推开了虞倾,“这点自知之明,我希望你会有。” 虞倾揉了下被捏的泛红的下巴,笑的没心没肺,“当然。” 第7章 恃宠而骄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砚青要讨债,虞倾只能受着。 谁叫她欠宋家的呢。 从檀香山回来,虞倾病了几天,高烧不退。 许亦柠见她一副惨兮兮的样子,“你说你不能喝还喝那么多,喝醉了还跟男人厮混……” 提到那晚,许亦柠就来气,“宋砚青可真是狗!” 虞倾不置可否,嘴里咳着,手上的画笔却不停。 “你就不能歇会儿?” “赶时间。” 感冒断断续续半个月才好,虞倾瘦了一大圈。 晚上在檀香山,宋砚青盯着她胸问,“是不是小了?” 虞倾身上热汗未消,闻言嗤笑,“要不宋总出钱我去垫一下?” “不需要!” 他翻身将虞倾压下,封住了她气人的嘴。 虞倾顺从的迎合。 本以为这样的关系会让自己很难堪,但虞倾发现,自己远比想象的不要脸。 色欲醺心,大概就是这样。 满室的热浪褪去,虞倾捡起衣服,穿上就走。 宋砚青盯着她的背影,沉声道,“虞倾,不要恃宠而骄。” 闻言,虞倾脚步微顿,回头看向宋砚青,“要我陪睡?” “滚!” “好的,宋总。” 捡起门外的小包,虞倾下楼。 宋砚青要她有自知之明,她便尽心尽力的扮演一个陪睡的,至于其他的……她也怕自己会失控。 夜晚的风有点凉。 站在檀香山的门口,虞倾从包里翻出一根烟点燃,慢悠悠地晃到人工湖旁边的那棵桂花树下。 靠着树抽完了烟,虞倾翻出手机,找到宋砚青的微信,缓缓打下一行字。 “下周我有事,来不了。” 宋砚青没回消息。 直到几天后听许亦柠说,宋砚青跟着白晞去了白家的祖籍望城。 回祖籍了,那订婚也快了。 “倾倾,宋砚青要真结婚了……你就没机会了,你等了那么多年,真的甘心?” “要不到时候去抢亲?”虞倾笑着,似乎并不紧张。 许亦柠看的着急死了,刚要好好给虞倾说道说道。 不知道何时出现的贺言姝冷嘲热讽地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自己配不配的上?宋家会娶一个野种?” 野种…… 虞倾刚刚还挂着笑意的脸倏地冷了下来,娇艳的眉宇间尽是冷色,唇角微微勾起,“看来,贺家的那一巴掌你已经忘了。” “我有说错吗?小三的女儿只会当小三……” “贺小姐别忘了,你的好父亲才是强暴犯……” 如果当年不是贺荣麟强迫她母亲虞曼琳,她又怎么会是小三之女。 贺荣麟才是罪魁祸首。 “你别污蔑我爸爸!”贺言姝抡起小包砸向虞倾。 虞倾没躲开,眼角被她包上的铆钉划开了一个口子。 血顺着白皙的脸庞往下。 虞倾眼眸微眯,拽住贺言姝的包,一巴掌抽在她的脸上。 “贺言姝,是不是没人告诉你……动不动就打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贺言姝从小受宠,向来都是她欺负别人。 当即滚着眼泪扑上来,发疯一样的撕扯虞倾的头发。 许亦柠哪能看着自己的好姐妹受欺负,迅速加入来战斗。 顿时,三个人扯做一团,直到门口传来一声呵斥。 “小姝,松手!” 贺言姝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亲哥贺严沉,“我不松!” 一时,僵持不下。 “虞倾!” 顺着声音,虞倾看到跟着白晞去祭祖的宋砚青就在贺严沉的旁边。 眼神中透着几分威压。 虞倾不想把场面搞的太难看,警告地看了一眼贺言姝,率先松了手。 她拉着许亦柠转身就走,身后却传来了贺言姝恶狠狠的尖叫,“你去死吧!” 第8章 吃你不成 - 假意矜持 - 洱冬 白色小包擦过虞倾的脸颊,砸落在了他们面前的餐桌上,碎了一地的玻璃渣。 惊的四周的客人都看了过来。 虞倾伸手摸了一下脸颊的擦痕,慢悠悠的转身。 娇娇的眼神皆是凶狠。 她松开许亦柠,欲冲上前撕了贺言姝。 一只手落在了她的肩膀。 “够了!”宋砚青说。 虞倾咬了咬牙,“松手!” “虞倾,冷静点!” 虞倾气的浑身发抖,因为贺言姝,也因为宋砚青一次次的坐视不管,“凭什么?” 宋砚青没有回答,而是对旁边的许亦柠说,“许小姐,你先回去!” 许亦柠不放心虞倾,但宋砚青给人的压迫感实在太强。 站着没动。 “亦柠,你先回去!”虞倾不想让闺蜜看到自己这么难堪的模样。 许亦柠看了看宋砚青,见他没有伤害虞倾的意图,小声对虞倾说,“那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放心吧。” 许亦柠离开后,宋砚青向前一步,挡在了虞倾的面前,目光如霜的射向贺言姝,“道歉!” “我不,你明明和我表姐就要订婚了,为什么还要护着这个狐狸精?” “她不是你养妹吗?你们兄妹成奸啊……” 听着这种大逆不道的字眼,贺严沉一巴掌抽在了贺言姝的脸上,“道歉!” 贺言姝拧着不吭声。 贺严沉却已经慌了,“阿砚,小孩子的话你把不要放在心上……” “二十五岁的小孩吗?”宋砚青冷冷地打断了贺严沉,“你们贺家家风,还真是一如既往。” “抱歉,阿砚,是我没有管好妹妹……” 贺严沉头都不敢抬。 虽然贺家这几年发展不错,但在真正的顶级豪门宋家面前,不值一提。 况且宋砚青这几年在国外也没闲着,海外市场蒸蒸日上,更不说他本人回国不到两个月就已经掌握了宋氏实权。 贺严沉是疯了才会得罪他。 尤其因为虞倾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他们两家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和睦。 “虞倾的伤,我……”他斟酌着开口。 “不必!”宋砚青冷嗤了一声,“五年前,我把她送到你们贺家不代表她就真的姓贺!” “只要我让她是我的妹妹,你们贺家人就别想动她分毫!” 不等贺严沉回应,宋砚青就拉着虞倾走出了餐厅。 一上车,宋砚青就冷嘲道,“不是在我面前很能耐吗?一出门就不会还手了?” “你要是不拦着我就打回去了。” “怪我拦着你了?” 虞倾没有回答,但表情说明了一切。 看着她脸上的伤和血渍,宋砚青不耐烦地命令,“过来!” 虞倾挪了一下。 看到她这幅模样,宋砚青更来气。 他一把掳着虞倾的腰,猛的贴向自己,恶狠狠地,“还能吃了你不成!” 虞倾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一句与此时氛围完全不搭的话,“你要和白晞订婚了?” “你不是想要嫂子吗?”宋砚青没有好声气,用力在虞倾的伤口压了一下。 虞倾疼的倒吸气,水濛濛的眸子满是控诉,“我不想要你就不娶吗?” “你可以试试看。” 虞倾不知道宋砚青什么意思,但她不想再去揣测。 挥开他在自己伤口作祟的手,“我就不自取其辱了。” “还委屈上了?” 虞倾挤出一丝笑容,“不敢。” “那就认清自己的身份……” 第9章 还是输了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的伤看着吓人,但都是些皮外伤。 从医院出来,天已经黑了。 车子在黑夜疾驰,却不是回家的方向。 虞倾看着掠过的街景,慢悠悠地开口于,“你就不怕回去碰上白小姐?” 宋砚青单手转着方向盘,漫不经心的开腔,“虞倾,我没那么恶趣味。” 言外之意,嫌虞倾现在的样子太难看。 “关了灯还不是一样。” “虞倾,你就这么按捺不住?” 虞倾看了一眼宋砚青,“我说是,你会停车吗?” 宋砚青没接话。 虞倾笑着打开车窗,撑着胳膊看着窗外,发丝在晚风中缠绕,昏黄的灯光掩映着她受伤的脸,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她幽幽地开口,“我记得高一,有一次我被贺言姝打了……也是这样一个夏夜,你骑着摩托车,把我从学校旁的暗巷载到来了御华里。” 当时,她被贺言姝找的小太妹打的满身都是伤,衣服也被撕的乱七八糟,宋砚青找过来的时候,她蜷缩在墙角,眼睛肿的跟包子一样。 “又输了?”少年居高临下的问。 她低若蚊呐的应了一声,伸出满是血污的手,“哥哥,好疼。” 稀碎的灯光下,她看到宋砚青皱了一下眉。 “哥哥……”她厚着脸皮又喊了一遍。 “真娇气。” 少年的手掌,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带着几分干燥的温凉。 那一瞬间。 一阵晚风拂过。 风动了,虞倾年少的心也动了。 但从暗巷到巷口的距离太短了,短到虞倾来不及将呼啸而至的情愫压下。 年少的情感就那么破土而出。 一去经年,覆水难收。 收回思绪,虞倾故作轻松地开口,“这么多年……还是输了。” “你说,我是不是废物?” 宋砚青动了动唇,刚要应声,一声手机适时打断。 是白晞的电话。 虞倾闭上眼睛假寐,白晞的声音却透着听筒传来。 “公司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 车子经过一家粥铺,宋砚青熄了火。 虞倾闭着眼睛没动。 宋砚青下车了。 十几分钟后,她听见宋砚青上车了。 车子启动,一路无话。 回到檀香山,两人默默地吃了粥。 宋砚青上楼,虞倾拖着下巴坐在中岛旁,盯着他挺拔的背影道,“真的不做吗?” “虞倾,我没那么禽兽!” “但是,我想。” 傍晚和贺言姝的争执,晚上白晞的那通电话,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里。 她急需通过另外的方式发泄。 而在檀香山,除了性,她想不到其他的方式。 趿着拖鞋跟着宋砚青的身后,虞倾进了卧室。 没有开灯的卧室,只有窗外一丝黯淡的光。 虞倾贴着宋砚青,双手攀附在他的肩膀,潮润地喊了一声,“哥哥。” 听到这个称呼。 宋砚青呼吸蓦地一重。 “就会发骚。” 语落,他扯着虞倾进了旁边的浴室。 酣畅淋漓的情事结束,虞倾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宋砚青捞起一旁振动不停的手机,起身去了露台。 他点了一根烟,才接通了手机。 “妈!” “怎么才接电话?” “有事。” “白晞不在江城,大晚上的你有什么事,不会带了什么狐狸精回家吧?” 想到虞倾刚刚在床上那媚样,还真有狐狸精的几分精髓。 但对宋夫人,宋砚青没什么感情的回答,“要不给您开个视频?” 第10章 色授魂与 - 假意矜持 - 洱冬 见儿子这么回答,宋夫人满意了,“妈还不是担心你和白晞嘛。” “我啊就希望明年能抱上大孙子。” 宋砚青吐出一口烟,看着夏夜冷冷的明月,淡淡地开口,“您要是着急我先去领养一个。” “阿砚!”宋夫人声音拔高了几度,“别忘了你自己的事。” 半响,宋砚青才道,“没忘。” “你和白家的婚事是一早就定下来的,外面那些莺莺燕燕结婚前可以玩玩,但要结婚就得收心了!” 宋夫人说完,话锋一转,“你回去见到倾倾了吗?” 宋砚青掸了下烟灰,语气中颇有几分不能耐烦,“见了。” “哎……你说你虞姨没了,我又在国外……倾倾也是可怜。”宋夫人叹了一声,“你要是有认识的青年才俊,给倾倾介绍个对象。” “她姓贺,又不姓宋!” “那又怎样……不管她姓什么,她都是你的妹妹!” 宋夫人刻意加重了妹妹两个字。 “知道了。” 宋夫人还要说什么,宋砚青找借口挂了电话。 虞倾旧伤刚好,又添新伤。 偏偏宋砚青叫她在檀香山养伤。 虽说她和宋砚青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但她不想被人准未婚妻抓奸在床。 再说,真到那一步,笑柄还是她自己。 虞倾懒懒地趴在沙发上,闻言扬着水光潋滟的眸子盯着办公的男人,“宋总,不会突然学会怜香惜玉了吧?” 宋砚青头也没抬,“对着一张不堪入目的脸,倒胃口。” “可昨晚……也没见你收敛。” 虞倾从沙发上爬了起来,真丝的睡衣贴着玲珑曲线,一举一动皆是万种风情。 她趴在宋砚青的肩上,咬着他的耳垂道,“订婚再晚一点呗。” “怎么……就那么怕做三?” 虞倾一脸真诚的点了点头,“贺言姝说我是小三之女,我不想当小三,可以吗?” 宋砚青扫了她一眼,没有拒绝。 虞倾眨了眨眼,“哥哥,好吗?” 明明两人没什么血缘关系,但听到虞倾喊哥哥,宋砚青就有一种禁忌感,想要狠狠地弄她。 而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厮混,虞倾也学会了看眼色。 知道宋砚青什么时候是假正经真禽兽。 她夺过宋砚青手中的电脑,跨坐在他的大腿,“就当你同意了。” 下午,餍足的宋砚青终于放话让她回家。 虞倾如蒙大赦。 在家歇了几天,脸上的伤终于好的差不多了。 这天晚上,虞倾正在包画,许亦柠在电话里鬼哭狼嚎。 “倾倾救我!” “怎么啦?” “我在蓝桥遇到上次在茶舍碰到的那个海王了,他要霸王硬上弓……” 听许亦柠这么说,走到门口的虞倾脚步微顿,“那你们可以battle一下。” “不行啊姐姐,快来救我,求求了……” 虞倾到蓝桥的时候,许亦柠正躲在洗手间。 “你进来时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花衬衫的杀马特?” 虞倾摇了摇头,“快出来,走了。” 许亦柠怯怯地看了一眼门口,“真的没有?” “没……” 虞倾无奈,折身走出了洗手间。 就在她探身出去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身后揽住了她的腰。 第11章 情敌相见 - 假意矜持 - 洱冬 陌生的气息糅杂着浓烈的酒味,难闻的令人作呕。 虞倾抓着男人的小臂,一个过肩摔将人撂在了地上。 男人躺在地上哀嚎,嘴里骂骂咧咧地不停。 许亦柠听到动静冲了出来。 “你姘头?” “怎么可能?”许亦柠喝多了,但还有几分清醒,“他占你便宜了?” 虞倾还没说话,地上的人就破口大骂,“臭娘们,不就碰你一下嘛。” “哪只手,敢动我姐们儿,不想活了……” 蓝桥虽然有格调,但来酒吧的人三教九流的都有,虞倾不想惹事,拉下许亦柠就走。 许亦柠气不过。 “倾倾,对不起……” “行了,是要回去还是再玩会儿?”虞倾问。 “回吧。” 两人穿过走廊,在吧台与刚刚进门的一行人打了个照面。 为首的是宋砚青,旁边是挽着他手臂的白晞。 身后跟着萧鹿闵和几个公子哥,都是以前跟着宋砚青玩的,自然也知道虞倾。 但今天宋砚青旁边有个白晞,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 就在众人犹疑不定的时候,白晞款款开口,“倾倾,好巧。” 倾倾,喊的挺亲热…… 伸手不打笑脸人,尤其是宋砚青的准未婚妻。 虞倾嘴角勾出一丝笑意,“白小姐。” “听说前几天,小姝又惹你了,我替她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跟她计较。” 虞倾还没说话,白晞就上前一步,挽着她的胳膊,故作亲切,“你可是阿砚最在意的妹妹,我不想让你为难。” 虞倾没有跟情敌手挽手做姐妹的爱好,不着痕迹的抽出了自己的手腕,“白小姐多虑了。” 冷冰冰的一句敷衍,白晞面子有点挂不住,转头看向宋砚青,“我早就听说倾倾真性情,果然如此……” 宋砚青不做评价,拢了下白晞的肩膀,“上去吧!” “喊倾倾一块儿呀,人多热闹嘛。” 宋砚青没说话,白晞再次看向虞倾,“今天我生日,你和小姐妹也一起呀。” 虞倾还没拒绝,旁边的许亦柠适时开口,“倾儿,我难受!” “不好意思,我们……” 虞倾话还没说完,突然从走廊那儿冲出来一道人影,身后还有两个小跟班。 “小贱货,别走!” 刚刚那个被虞倾摔地上的小流氓拦在了他的面前,言语粗鄙,“刚刚不是被老子摸的爽……这会儿跑什么?” 那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冲上来。 几乎是本能的,虞倾看向宋砚青。 两人的视线在光怪陆离的灯光中相撞。 但宋砚青的严重只有冰冷的嫌恶。 顿时,虞倾心中一冷。 看向那几个小流氓的眼神又红又狠,“我就要走呢?” “那你们试试……” “试试就试试……”虞倾话音刚落,就捞起吧台装饰用的酒瓶,用力砸下。 嘭的一声,碎片四溅。 四周皆是一静。 虞倾趁机逮着小流氓的领子将人抵在了吧台边沿,玻璃瓶锋利的断口对准了那人的颈间大动脉。 “要不要我也让你爽爽?” 虞倾手腕微微用力,那人脖子就见了血,吓的只喊爸爸。 “废物!” 虞倾话音刚落,只见蓝桥二楼冲下来一个身形魁梧的中年大汉,“我看谁他妈敢动我儿子!” 可当他一靠近吧台,看着面无表情的宋砚青,气势顿时萎了一大截。 “宋总……” “赵总,儿子不要了可以喂鱼……”宋砚青漫不经心地开腔,眼中却透着沉沉威压。 第12章 玩剩下的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松了赵公子过来!” 虞倾看了眼不停抹汗的赵总,又看了一眼宋砚青,撒了手。 “赵总,家里小孩儿不懂事……犬子的医药费我会差人送过来。” “宋总您说哪里话,是我们唐突了虞小姐……” 闹剧散场,虞倾手里还抓着那破瓶子不放。 宋砚青连个眼神都奉欠。 白晞却好嫂嫂上身,“倾倾……你没事儿吧?” “没事,谢谢关心!” 虞倾随手将瓶子丢进垃圾桶,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已经转身的宋砚青突然回头,“还不过来!” 一声冷呵,虞倾心头跳了下。 她想借口说不去,但对上宋砚青那双眼睛,根本说不出违抗的话。 “许小姐,也一起吧!”白晞说。 几分钟后,虞倾和许亦柠跟着到了蓝桥VIP包厢。 白晞吹了生日蜡烛,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亲了宋砚青的侧脸,一脸娇羞的说,“希望我和阿砚都能心想事成。”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这是在暗戳戳表白。 虞倾不想给自己挤眼药。 想敬白晞一杯就了事。 偏偏白仙女一脸为难,“倾倾……我不能喝酒,你也换成果汁吧,对身体没伤害……” 虞倾端着酒杯不上不下…… “没事,我命硬。” “那怎么好意思……”白晞转头看向宋砚青,娇声道,“阿砚,你替我喝一杯,好吗?” 一句话,百转千回,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和宋砚青的恩爱。 虞倾抿唇,握着酒杯的手有点抖。 她也挺好奇,宋砚青会不会答应。 半响,半边脸匿在光影中的宋砚青,淡淡开口,“没必要。” “你又不是卖酒的!” “阿砚,别这么说倾倾……” 宋砚青冷冷地扫了一眼虞倾,讥讽道,“我有说错吗?” 虞倾勾唇灿然一笑,“没有。” 仰头将酒灌下。 高度数的洋酒在胃里烧着,虞倾浑身却透着冷。 她怎么会以为宋砚青在楼下帮了她,就是在乎她呢…… 不想继续看宋砚青和白晞的你侬我侬,虞倾拎起酒杯绕到桌球边。 萧鹿闵正搂着许亦柠教他如何出杆,两人跟小学鸡干架似的,但只要听上两句就知道在调情。 这一瞬间,虞倾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刚握着酒杯出神,旁边传来一道声音。 “会打吗?” 虞倾歪着脑袋看过去,刚来没一会儿的楚江舸就在身后,藏在金丝边眼镜后的目的,毫不遮掩。 要是平时,虞倾压根不想搭理他。 但今天,心情不爽。 “想教我?” 楚江舸向前一步,俯首凑向虞倾,“挺想的。” 虞倾朦胧的眼睨了他一下,“我不想。” “阿砚要订婚……你已经没机会了。”楚江压低了声音微微一笑,“而我……不介意你被他玩过。” 玩? 可不就是玩嘛。 虞倾最开始喜欢上宋砚青时,这些个所谓的朋友就在旁边煽风点火,叫宋砚青玩玩儿,不然宋家白养了。 而心里打的却是其他的算盘。 宋家的养女,只有宋砚青玩烂了,不想要了……别人才敢碰。 五年前没捡到的机会,如今终于有了。 “我呢,暂时没结婚的打算……所以你不用担心做三。” “楚少真是贴心……” “你可是阿砚的妹妹,不贴心一点他怎么同意让我接近你……” 虞倾美眸微凛,“你什么意思?” “就是阿砚想让我当接盘侠的意思。”楚江舸挑眉,眼中满是不屑,“虞小姐,晚上肯赏光吗?” 第13章 哥哥挺多 - 假意矜持 - 洱冬 “接盘侠……” 就还挺新鲜的。 五年前,虞倾也就跟宋砚青睡过一回。 至于现在……自己也没赖着他。 虞倾眼尾勾着笑,扫了一眼正在给白晞喂水果的宋砚青,看向楚江舸的笑容越发勾人,“楚少都不嫌弃头上一片绿,我自然乐意奉陪。” 楚江舸没想到她这么说。 眼中的玩味渐浓,视线直白向下,盯着虞倾的胸说,“能绿阿砚,我不介意顶点儿绿。” “那敬楚少的不要脸。” 虞倾微微举杯,将杯中的伏加特一饮而尽。 楚江舸不怒反笑,手就要搂上虞倾的腰肢。 虞倾不着痕迹地退了开去,“楚少既然目的明确,就不要来这些虚的,说吧……去哪儿?” “这么着急?” 虞倾笑,“挺急的,毕竟要给人戴绿帽。”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偏偏哪个不长眼的公子哥切了一首超长前奏的情歌,于是唱歌的,喝酒的,打球的……纷纷停下看了过来。 虞倾脸色不变,故意拉长了调子问,“楚少,房还开吗?” 一句惊雷。 众人噤声。 许亦柠后知后觉的打破沉默,“倾倾,你疯了?” 虞倾挑眉,视线越过众人,再次看向宋砚青,话却是对旁边的白晞说的,“白姐姐,我和楚少还有点事儿,你们慢慢玩,我们先走了……” 话落,她故作亲昵的挂在楚江舸的臂弯。 “倾倾,你和阿楚……你们……” 虞倾暧昧的眨了眨眼睛,“先试试感觉,就像你和砚哥一样……” 她故意加重了感觉二字,但在坐的都是成年人,怎么听不出她话里的暗示。 白晞窘的红了脸,“我和阿砚……” 她欲盖弥彰地解释,旁边的宋砚青沉沉出声,“虞倾!” “怎么了,砚哥?” 虞倾一脸的无辜,眼里却透着只有宋砚青才懂的挑衅。 “松手!” 此言一出,旁边的楚江舸笑道,“阿砚怎么还管妹妹谈恋爱?” 宋砚青仿佛没有听见楚江舸的话一样,低声命令,“虞倾,松手!” 他语气森冷,脸上带着几分薄怒,周身散发着浓重威压。 四目相对,无声僵持。 白晞拉了拉宋砚青的袖子,而宋砚青岿然不动。 “倾倾,你就……”白晞说。 “好啊,我松手!” 虞倾轻飘飘地打断了她,转头看了一眼楚江舸,“抱歉啊楚少,只能下回约了……” 踩着高跟鞋,虞倾推门而出。 身后的许亦柠要跟过来,虞倾看了一她身后的萧鹿闵,眼里多了几分人味,“麻烦萧总送她回去!” 一个人出了蓝桥,虞倾骑着自己的红色怪兽一路压着限速回家。 经历来了晚上这些烂事,虞倾吞了两片安眠药才睡着。 半夜时,却被一阵急促的手里铃声从噩梦中惊醒。 她惊魂未定,接通电话时一句“哥哥”脱口而出。 但电话那头,却是一阵沉默。 短暂却令人窒息。 虞倾骤然清醒,哑着嗓子道,“抱歉,看错号码了。” 良久,宋砚青才沉声道,“哥哥挺多。” 虞倾抿着唇不语。 宋砚青说,“出来。” 虞倾握着手机没动。 “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好的。” 虞倾身上冷汗未消,披了一件外套下楼。 宋砚青的黑色大G停在一颗桂花树下,黑色的车窗膜将里头遮的严严实实,无端透着几分危险。 虞倾脚下微滞。 下一秒,车门打开。 后座的宋砚青一把拽着她上车,覆身将她压下。 第14章 不喜脏的 - 假意矜持 - 洱冬 一个小时后。 虞倾拢了把凌乱的卷发,从一堆衣服里头爬了起来,揉了揉快要断掉的腰,染着潮气的嗓音埋怨道“你吃药了?” 宋砚青侧目,眼锋带刃,“你不也扭的挺欢。” 虞倾穿衣服的手一顿,潮热的脸颊再填温度,氤氲着水雾的桃花眼暧昧一眨,“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逼仄的空间里传出一道冷嗤。 虞倾手下不停,很快将自己收拾妥帖。 宋砚青却没有放人下车的意思。 “宋总,再来就过分了。” 宋砚青不搭理她,一记眼刀飞了过来。 他本就长的冷,这些年又练就了一身不怒自威的气势,压着眉眼盯人的时候有一种被摁着脖子等刀落的恐惧。 偏偏身上挂着一件崩了几颗扣子的白衬衫,就显的又凶又欲。 男色当头,虞倾那股子想要作祟的念头又冲了上来。 “再来……也不是不行!” 只是这一回她还没有近宋砚青的身,就被他掐着下颌抵在了车窗上。 力道之大,发出嘭的响声。 虞倾刚被他折腾一通,这么一撞,眼里顿时沁满了生理性泪水。 宋砚青眼神一眯,恶声恶气地警告,“我不喜欢脏了的东西。” 闻言,虞倾忍着疼笑了一声,“睡都睡了,现在开始挑三拣四了,宋总……您会不会太后知后觉了?” 宋砚青喜欢干净的,她虞倾难道就喜欢捡破烂。 盯着男人刀削般凌厉的下颌线,她的声音莫名地染上了几分委屈,“不是您千挑万选的接盘侠吗?” “哥哥,不满意?” 接盘侠? 还真是什么恶心就说什么…… 落在虞倾下巴的力道渐紧,宋砚青眼中的阴沉似浓雾翻滚,“你听见了?” 自然没有。 但如果不是他默许,楚江舸敢打自己的主意。 满腹心酸咽下,虞倾挤出一句话,“我有那资格吗?” 这就是故意跟自己顶嘴了。 “看来,是我太宠你了……” “我宁愿不要!”虞倾想到宋砚青跟白晞那如胶似漆的模样,再看着眼前宋砚青凶神恶煞的样子,一时失了理智,“你不就找个陪睡的,难道还要求心里也装着你吗?” 宋砚青从金庭见虞倾开始,她就是这幅阴阳怪气的模样,现在还变本加厉了…… 还真把自己当个玩意了。 粗暴挑着她的下巴,宋砚青盯着那双寸着一股子傲劲的桃花眼,嘴角掠过一丝嘲弄,“虞倾,别睡了你两回就觉得可以在我面前大呼小叫了……” “我不要的东西该往哪儿扔,也只有我能决定!” 用力地推开虞倾,宋砚青冷声赶人,“滚!” 虞倾抿了抿唇,气的浑身发抖。 “我要是不还债呢?” “你宋家的情……我要是不想还呢?” 闻言,宋砚青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你难道忘了……十七年前,你差点也死了吗?” 一句话,宛如钉子般将虞倾钉在了原地。 她面色惨白,瞳孔不受控制地震颤,失了血色的唇无声翕动。 “乖一点,我才能护得住你。” 一句话,像警告又似威胁。 第15章 别不要我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这条命是贺家捡来的。 8岁那年,她母亲虞曼琳载着她去景山别墅,半路上他们的车子与一辆大货车相撞。 轿车翻过防护栏,滚下了山坡。 虞倾当场昏了过去,醒来时在太平间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从此,她成了没人要的小垃圾。 贺家不愿意养个有辱家门的私生女,虞曼琳又没有其他的亲人。 最后是宋夫人把她带到了宋家。 小时候,她以为那场车祸只是一次意外。 但直到宋砚青出国后,她才知道…… 那可能是一场蓄意谋杀。 而她之所以能安然无恙的活着,是因为有宋家护着。 这些年,她断断续续地查了一些东西,但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线索。 想要再查……困难重重。 宋砚青从回国就查到了虞倾这些年的事儿,自然也清楚她在查那场车祸。 夜色深沉。 宋砚青降下大G的车窗,点了根苏烟。 路灯昏黄的灯光穿过婆娑的桂花树,几缕斑驳的光影落在他的脸上,竟有几分孤寂。 但那只是短暂一瞬。 虞倾并没有看到。 她挺直了脊背,垂着脑袋乖乖认错,“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话。” 宋砚青没有理她。 虞倾知道自己暂时没有能力查清当年的事,面对她唯一可以依傍的宋砚青,她不该惹怒他。 做小伏低,才是她的本分。 “砚哥,是我错了!” 刚刚一副牙尖嘴利,恨不得冲上来和自己划清界限,这会儿装什么小白兔乖乖。 但跟她较劲,宋砚青不值当。 一根烟尽,他终于将目光投在了虞倾的脸上,“别自作聪明,滚!” 虞倾没动,仍旧一副乖巧模样。 “我不想跟别人,你别不要我!” 不提这一茬,宋砚青还真就这么算了。 但虞倾总是不懂见好就收。 嗤笑了一声,宋砚青凉凉出声,“要不我拦着,你这会儿应该在楚江舸的床上吧?” “我不喜欢渣男,我那时故意气你的。” 虞倾坦白,却丝毫没有讨到宋砚青的好。 “在我这儿,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滚!” 纵然虞倾脸皮再厚,但今晚三番五次的被他这么说,胸口有点涨着疼。 她扯了一下嘴角,又披上了那张风情媚俗的皮,“知道了,宋总。” 折腾了大半宿,虞倾天亮才睡,却不知道蓝桥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圈子。 有人说宋砚青为了护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要把赵总的儿子绑去喂鱼。 还有人说的更夸张,说虞倾根本不是宋家的养女,是宋家的童养媳…… 虞倾听着这些话,一笑置之。 但有的人显然当真了。 白晞找过来的时候,虞倾刚从画室出来,身上挂满了颜料。 “白小姐……” “倾倾很喜欢画画?” 虞倾一愣,一时没明白白晞话里的意思,“还行。” “之前就听伯母说你在学画画,没想过你还小有名气。” 这话虞倾不知道怎么接,索性不吭声。 白晞却笑了下,温婉知性,“你不用这么防备我,我只是想多了解了解你,毕竟阿砚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 “你要是还想继续深造,我可以帮你……”白晞盯着虞倾,“正好我家在罗马美院那边有点关系。” 第16章 一个外人 - 假意矜持 - 洱冬 罗马美院的关系,都叫一点儿…… 真是有够谦虚。 但无功不受禄。 虞倾淡淡开嗓,“谢谢白小姐,我暂时没有这个考虑。” “为了阿砚?” 终于,白晞停止了兜圈子。 “准备订婚的是你们……我就一个外人,不足挂齿。”虞倾说。 “你真把自己当外人吗?”白晞一改温柔,眼里带着几分审视,“阿砚养在檀香山的人,就是你吧?” 虞倾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白小姐,我8岁就到了宋家……不仅待过檀香山,还住过御华里,你在这儿怀疑我,确实没必要!” 白晞盯着虞倾沉吟了半晌,见她眼神不避不闪,继而柔柔笑开,“就和你开个玩笑,不必当真。” 虞倾也笑,“当然不会。” 之后的一段时间,宋砚青都没有联系过她。 倒是网络上处处都是他和白晞或相携而立,或温情对视的身影。 虞倾彻底成了一个局外人。 转眼就到月底。 贺家的座机再次打了过来。 不过说话的换成了贺老爷子。 “倾倾,爷爷生日你会来的吧?” 老爷子一年给她打不了几次电话,这回亲自叫她回贺宅,估计是想让她先低个头。 闻言虞倾翻了下日历,老爷子的寿辰就在下个礼拜。 贺家不做人,但贺老爷子对她还算不错。 尤其是在那场车祸后。 虞倾见惯了别人的冷眼,稍微一丁点暖就让她心生不安,觉得恩情难还。 “倾倾,上次的事……” 虞倾没让他说下去,“爷爷我来,给您带副我的画。” 一听到画,老爷子终于乐了,“爷爷等您。” 寿宴在贺宅,听说只邀请了一些关系亲近的世家朋友。 其中自然会有宋家和白家的代表。 虞倾不想让自己难堪,中午就去了贺宅。 杜卡迪红色怪兽往院子里一停,门口就传来了贺言姝的一声低啐,“这么招摇,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个野种。” “小姝!”贺严沉警告了一句贺言姝,转头看向虞倾。 黑色T恤配工装裤,根本没把晚上的宴会当回事。 虞倾刚摘下头盔,就看到贺家兄妹俩在大门口的台阶上盯着她。 头盔往车上一挂,虞倾随意地撩了一下头发,“放心,我待会就走……不给你们丢人。” 贺严沉看着虞倾那张与自己眉眼相近的脸,冷不丁的开口,“既然来了,就多玩一会儿。” 虞倾有些意外的挑眉,往往自己来贺家,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对她避之不及,今天怎么突然转性了。 突然,虞倾就想到了那日在餐厅宋砚青对贺严沉的态度。 看来自己这真哥哥在假哥哥那儿,也没讨好什么好处。 “不用,我就送个画。” 虞倾进门的时候,贺荣麟和许溶月刚从楼上下来,看见她……脸色皆是一僵。 “贺董,贺夫人……” “你……”贺夫人许溶月往她身上一扫,满眼鄙夷,“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去换了!” 上回是贺言姝挑剔她穿着,这回是许溶月……两人还真不愧是母女。 于是,虞倾又重复了一遍,“我待会就走。” 说罢,她就要上楼。 一直没吭声的贺溶月突然问,“听说你前些日子把赵家公子的脖子划了?” 第17章 呵,亲人 - 假意矜持 - 洱冬 不知道贺荣麟从哪儿听的,不过也无所谓。 虞倾直接认了,“嗯。” 贺荣麟还没说什么,许溶月却讥讽道,“一个女孩家家的,跑到那种地方不就是为了勾搭男人……” 言外之意,让男人摸了也是活该。 妥妥的受害者有罪论。 虞倾不想跟许溶月争辩,抬脚就要走。 贺荣麟却道,“阿砚都要和白晞订婚了,你那不该有的心思断了……不准再跟他纠缠不清!” 看样子,这些日子的传言贺荣麟也听到了不少。 虞倾只觉得讽刺,一个迟到了二十多年的父亲,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指导她的人生,还是胳膊肘往外拐。 “贺董有这闲工夫还是多让令媛积积口德。” 这话恰好被刚进门的贺言姝听到了,气势汹汹的冲到了楼梯处,扬着下巴,“敢做不敢当了啊?你敢说自己没爬宋砚青的床?” “够了!” 老爷子拄着拐杖,重重跺下,眼神威严,气势逼人。 众人噤声,尤其贺言姝大气都不敢喘。 贺家是书香门第,家风清正,偏偏到了贺荣麟这儿,不仅闹了个私生女的笑话,还作了弃养的孽。 现在又对身边的子女管教不严,出言不逊。 “媳妇,小姝这性子你该管管了。” 老爷子开口,许溶月不敢不从,“知道了父亲。” “倾儿,到书房来。” 到了书房,老爷子深深地叹了一声,“又让你受委屈了。” 老爷子年近七十,身体也大不如从前,虞倾虽然不跟他亲近,也不忍一个老人露出有心无力的神情。 “没事儿,他们又吵不赢我!” “你呀……”老爷子无奈,拉着虞倾到书房露台藤椅坐下,“快给我看看,给我带了什么画。” 虞倾取下背包,从里头掏出一幅画,“说好,您不许难过……” “好好好,不难过。” 虞倾打开了画,那是一副人物油画。 春日的花园里,戴着草帽的老太太在修剪玫瑰,旁边是拎着个篮子的老先生。 明媚春光下,情意绵绵。 那是五年前,虞倾出院后,在贺家阁楼的露台上看到的画面。 那一瞬间,虞倾多日来的坚强突然破防,她想到了丢了自己的宋砚青,眼泪无声汹涌。 而老爷子,也想到了已故的老伴儿。 “您答应的……不难过的。” “不难过。”老爷子嘴上说着,声音却透着几分哽咽。 其实,虞倾对已故奶奶的感情比老爷子稍微深一点。 老太太是著名的国画大师,曾经在美院给她上过课,还想让她跟着学国画。 虞倾不想让老太太为难,再加上不擅长国画,便拒了。 只是她没想到,老太太那时已是心脏病晚期。 这两年,虞倾怕老爷子伤心,很少在他面前提及。 但他知道,老爷子的心早已跟着老太太走了,而她也想给老爷子留点念想。 “这画……爷爷很喜欢。” 虞倾跟老爷子在露台叙话,楼下院子里,又来了一辆车。 黑色的迈巴赫上,率先下来的是宋砚青。 紧接着是白晞。 两人穿着同色系的情侣服。 虞倾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老爷子却将她的心思看的清清楚楚,“宋家那小子……你还没忘?” 闻言虞倾噗嗤一乐,“您别开玩笑了。” “当年是你爸的错,不然你也不会……”老爷子看着虞倾,说,“五年前,爷爷没替你把他留下来,这一回爷爷帮你!” “我去和婉君说亲。” 第18章 不见收敛 - 假意矜持 - 洱冬 “算了……” 虞倾看了一眼初夏午后的晴空,淡淡开口,“我已经不喜欢他了。” 半掩的书房门外。 宋砚青脚步微顿。 楼梯口的白晞一脸疑惑,“阿砚,你怎么不敲门?” 宋砚青压下眼中情绪,“等你。” 白晞脸上一暖,“不知道我给贺爷爷准备的这款端砚他喜不喜欢?” “老坑古端砚,难得一见的珍品,怎么会不喜欢?” 宋砚青和白晞一来,虞倾就要走。 老爷子却让她现在楼下等一等。 楼下只有贺严沉一个人。 “虞倾,你真喜欢阿砚?” “怎么,你要做媒?” 贺严沉低头抿了一口茶,故作深沉,“我可以帮你。” 贺荣麟让他断了心思,贺严沉却要帮她……父子俩不统一呀。 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虞倾挑眉,“白家不是你们表亲吗?” “你是我妹妹。” “呵……”虞倾冷笑,“可贺家比起白家,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宋砚青又不扶贫。” 贺严沉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这对你百利无一害。” 全世界的人都觉得她爱宋砚青爱的不择手段,但她……哪儿有什么资格竞争。 真是冤枉。 “贺总,您消息可能滞后了……我早就不喜欢他了。”虞倾勾了下唇,“这笔买卖,我不感兴趣!” 说罢,她就要往外头的花园走。 贺严沉在身后喊,“虞倾!” “你不想查你母亲的死因了吗?”贺严沉故意吊着虞倾,“我可以帮你!” 虞倾回头,脸上挂起了几分笑,“贺总,就算宋砚青娶了我也不见得会帮贺家……” “如果他爱你呢?” 天方夜谭。 虞倾不想搭理疯子,径自出了大门。 花园的太阳晒的昏昏欲睡,虞倾看了眼时间,心想老爷子怎么还不来。 听到脚步声,她回头,看到的却是宋砚青。 阳光下,男人刀刻般的五官轮廓,被阳光裹着,像是镀了一层金色绒光,炙热又冷漠。 虞倾一时没挪开视线。 男人却已走到了她的身旁,高大的身形遮挡了虞倾头顶全部的光。 “虞倾,挺能耐……”宋砚青冷不丁的开口,“都学会找人说情了。” 想到刚才老爷子的话,虞倾便道,“老人家只是好心,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并没有要嫁你的意思……” “是吗?” 宋砚青俯身,温凉的唇落在虞倾的耳畔,声音里带着叫人无法反抗的威慑,“你最好这么想!” 语落,他狠狠地咬了一下虞倾的耳垂。 虞倾疼的倒抽了一口冷气,推着他就要躲开。 宋砚青却抓住了她的两只手,一路拽着她,将她抵在了玻璃花房的墙上。 满墙的蔷薇遮挡了玻璃的透明。 虞倾双手无法动弹,被迫扬着头,任宋砚青予取予求。 花香弥漫,剧烈的喘息声在彼此间回荡。 虞倾额上染了一层薄汗。 宋砚青眼神深沉又灼热,狼一样的盯着虞倾吻下。 “阿砚……” “阿砚,你在吗?” …… 白晞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宋砚青却不见收敛。 “你……你疯啦?”虞倾压着声音道。 宋砚青越发疯狂,就连口袋震动的手机也一并忽视。 良久,虞倾瘫在他的怀里。 宋砚青磨着牙,“你不喜欢谁了?” 虞倾一怔,想到刚才在书房宋砚青那吃人的眼神,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他听见了自己和爷爷的对话。 “我说的是实话。”虞倾还喘着,否认的很没气势。 宋砚青冷哼一声,“你这么不听话,该是放在身边好好教一教了。” 虞倾神情一紧,“你要干嘛?” “给你一个喜欢我的机会!” 第19章 活该轻贱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砚青高高在上,就像打发一个乞丐。 虞倾纵然爱的卑微,也不是非他不可,直接拒绝,“我不要!” “不是你找老爷子求来的?”宋砚青拇指擦过虞倾晕了的口红,眼里一阵讽刺,“现在装什么欲拒还迎?” 欲拒还迎…… 虞倾觉得宋砚青有点心里病态,一遍反复警告她别心存妄念,却一有空就把她往床上弄,现在还让她喜欢他。 羞辱她,就那么愉悦? 眸光轻转,虞倾脸上染上几分薄笑,“宋总这样,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口是心非,念念不忘的那个才是你!” 后面半句话,虞倾故意勾着调子。 “虞倾,你在说什么笑话?” 极力压下心中酸涩,虞倾猛的推开了他。 宋砚青往后退了一步,眼神微眯,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极力压下心中愤怒与酸涩,虞倾却扬了下下巴,“你横竖都是玩,又何必在意其他……爷爷那里,我自己会去说。” 她先宋砚青一步离开花房。 走到大门口,白晞一脸紧张,“倾倾,你看到阿砚了吗?” “没有。” 虞倾从她身边经过,白晞突然喊住她。 “虞倾。” 顿了下,虞倾回头。 “不管你跟贺爷爷说什么,和阿砚结婚的人都会是我!” 虞倾脸上没什么表情,敷衍地回了一句,“那提前祝你们新婚快乐。” 白晞没料到虞倾会这么说,压下心中厌恶,勉强笑着,“你……希望你能恪守本分!” 这话虞倾有点不爱听,脸上浮出几分不耐,“那白小姐?” “三番五次的到我这儿敲打警告,你恪守本分了吗?” “我……”白晞结交的都是名媛小姐,就算面上不喜也不会如此咄咄逼人,一时竟忘了如何接话。 虞倾却扯了下唇角,“你们还没结婚呢,哦……是还没订婚,所以白小姐,你在我这儿只是一个旁人,所以请不要再教我做人了!” 说罢,虞倾就上楼找贺老爷子。 她简单表达了一下自己对宋砚青没什么心思和想法,就准备回去了。 却不料下楼的时候,白晞双眼通红地坐在沙发上。 旁边围着宋砚青,贺言姝和许溶月。 虞倾目不斜视,背着包要走。 许溶月却低呵了一声,“站住。” 虞倾佯装没听到。 许溶月气的咬牙,但碍于宋砚青和白晞在场,强忍着怒火,“虞倾,过来给白晞道歉。” “凭什么?” “你做了什么脏事自己不清楚吗?”或许是怕楼上的老爷子听见,许溶月的声音刻意压着。 早就知道来贺家就不会省心,现在这场面,虞倾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白小姐,我怎么你了?” 迎上虞倾的目光,白晞无辜地摇了摇头,“是我不小心……跟你没关系的。” “怎么没关系了,刚刚楼下就你和她,不是她还能是谁!”贺言姝娇俏的脸上,白眼都快上天了。 罪魁祸首虞倾,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白小姐,别演了……说吧,到底怎么了?” 一个“演”,直接叫白晞委屈地满眼含泪,“我没有……” 白晞眼泪汪汪,她的忠实小跟班贺言姝怎么能忍,“你这个小偷,你就是嫉妒……偷了姐夫送给晞姐姐的戒指!” 听到这里,虞倾才知道嫁祸给自己的罪名是什么。 偷戒指…… 这么拙劣而荒诞的污蔑…… 虞倾都懒得陪演,“白小姐在国外把脑子呆傻了吗?我要真觊觎宋砚青……偷的就是他的人,一个戒指算什么……” “你,阿砚……”白晞憋屈极了,脸上都是无措和无助。 宋砚青那种精明而又深沉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白晞的苍白的演技,可偏偏他就信,任由白晞满口谎言。 “虞倾,过来道歉!” 上回在贺家,宋砚青也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她认错。 是觉得她喜欢他,就活该轻贱吗? “戒指我没拿,你们有这闲工夫,不如去调调监控,或者宋总你财大气粗再送一个……” 话落,虞倾抬腿就走,却在门口与人差点相撞。 “你们是在找这个吗?” 第20章 挺招人的 - 假意矜持 - 洱冬 楚江舸晃了食指尖的素圈,脸上挂着痞笑,“白仙女,是你吗?” 白晞一愣,一滴泪卡在下睑,十分地楚楚可怜,“是……是我的。” “那收好!”楚江舸笑了下,把戒指向宋砚青抛去。 宋砚青面无表情的接住。 白晞看了看楚江舸,又看看虞倾,“谢谢阿楚,倾倾……对……” 懒得听她说话,虞倾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楚江舸却跟了出来。 “喂……小倾儿,等等我……” 楚江舸一改上次在蓝桥的斯文败类模样,摘了眼镜,散着的衬衫扣子露出大片的胸膛。 “我刚刚替你解围,你该怎么谢我?”楚江舸拦在虞倾的摩托车旁,不让她走。 虞倾有点不耐烦。 尤其是跟宋砚青相关的人和事。 但有一些晚上参加宴会的客人已经提前到了,还频频看了过来。 不想破坏老爷子的寿宴。 虞倾极力压下心底的燥意,没好气的问,“你想干嘛?” 楚江舸盯了虞倾一瞬,缓缓道,“想……睡你。” 流氓宣言说的坦坦荡荡,好似睡虞倾就是天经地义。 虞倾觉得自己真是…… 这种人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 江城楚少,流连花丛从不沾身,浪的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感情。 虞倾长腿跨上红色怪兽,启动倒退挂挡一气呵成。 浓烟擦过楚江舸,只留给了他一抹红黑的影子。 楚江舸唇边的笑意却不断扩大。 宋砚青这便宜妹妹……还真挺对味的。 晚上,老爷子的聚会结束。 宋砚青正在院子里抽烟,七分醉意的楚江舸慢悠悠地晃到他身边。 “阿砚,我想追虞倾。” 闻言宋砚青动作一顿,就听到楚江舸说,“小姑娘长大了,挺招人的。” 虞倾何其是招人。 这五年,她从贺家出去之后,一门心思扑在画画上,鲜少参加圈子里的聚会,偶尔跟许亦柠他们一起,哪一次不是叫那些觊觎她的花花公子蠢蠢欲动。 但宋砚青出国的时候放了话,谁也不许碰虞倾。 各家的公子哥只能眼馋。 现在,宋白两家要联姻,也就意味着虞倾该轮到别人了。 楚江舸久等不到宋砚青应声,戏谑的问,“你不会舍不得吧?” “当年不是你说虞倾这样的最腻了嘛。” 长的艳,一双眼睛又勾魂夺魄的,天生就是让男人神魂颠倒的。 宋砚青没接腔,眼里没有半点情绪。 缄默半响,终于开口。 “上回是谁要撮合你俩的?” 这话…… 楚江舸一愣,随后笑道,“你还真舍不得……” “我养大的。”宋砚青的声音没什么温度。 得。 楚江舸觉得宋砚青真是霸道又专制,“白仙女撮的,秦姨也给我打电话了。” 闻言宋砚青掐了烟,看着夜空高悬的月,不冷不热的开腔,“你们不适合。” “适不适合,只有试过了才知道。”楚江舸是楚家老幺,从小受宠,仗着一副好皮囊,养成个混性子,只要看上的女人就一定要搞到手,“虞倾,我一定要追到手。” 回答他的却是宋砚青一记不屑的冷嗤。 第21章 怎么才乖 - 假意矜持 - 洱冬 楚江舸说追就追。 虞倾早上开工作的门,就看到门口放了一捧超级夸张的红玫瑰,鲜艳欲滴,代写的卡片上是一句烂大街的土味情话,“别让我看见你,不然我见你一次,就喜欢你一次。” 虞倾扫了一眼,连花带卡片让环卫工人处理了。 楚江舸却不气馁,连着送了一个礼拜。 起初虞倾还出门去看一眼,后来直接装死。 有人笑楚江舸是铁树开花,终于遇到真爱了,也有人说那是虞倾欲拒还迎,故意钓着楚江舸。 不管哪一种,都挺让虞倾烦心的。 她压根就不想和楚江舸有半点关心。 可偏偏远在国外的宋夫人秦婉君听说了,还特地打电话过来关心。 “倾倾,我听说最近阿楚在追你?” “没有的事,秦姨。” 宋夫人只当她在害羞,“阿楚那孩子看着不着调,但大事上不会出错,年初的时候他不是还投资了一家画廊嘛,听说经营的很不错。” 话听到这里,虞倾才明白宋夫人这是在撮合她和楚江舸。 虞倾右手拇指搓了一下食指的颜料,眼里没有一点温度,声音却故作轻快,“我还小呢……不着急的秦姨。” “你这孩子,过了今年都26岁了,还小呢?” “秦姨。”虞倾撒娇,“不想长大嘛,也不想恋爱。” “就知道撒娇……”宋夫人叹了一声,“要是曼琳还在,你说不定都结婚了。” 提到虞曼琳,虞倾沉默了一瞬,听见宋夫人说,“倾倾,秦姨是担心啊。” “阿砚要是结婚了肯定对你的关照就少了,而秦姨的身体……” “秦姨,您别这么说。”虞倾在宋家十七年,对宋夫人自然是了解的。 她从不怀疑宋夫人对她的关爱,但也知道她这些年的盘算与顾忌。 想要宋砚青在宋氏,君善集团牢牢地掌控主导权,彻查丈夫当年的死因。 怕她管不住自己的那点心思,勾搭宋砚青,毁了这些年的情分。 为了打消宋夫人的顾虑,虞倾只能昧着真心道,“都听秦姨的。” “你们小年轻谈恋爱,我就不参和了……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跟秦姨说。” “谢谢秦姨。” 挂了电话,虞倾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歪着脑袋看向一旁的画架,自嘲地扯了一下嘴角,起身拿起了那副还未完成的画,放进了储藏室里。 抬眼望去,不大的储藏室里有一半的画都是关于宋砚青。 背影,侧脸,手……没有一张正脸,就跟她那无法光明正大的喜欢一样。 可怜又可悲。 门外风铃声响起,虞倾连忙理了一下情绪,出了储藏室,将门落锁。 小吧台处,宋砚青正在那儿翻看虞倾前两天整理的作品画册。 “要开展?”他问。 虞倾刚刚接了宋夫人的电话,又看了自己藏在储藏室的那些话,一时有点儿不知道怎么面对宋砚青。 她小步走过去,在他旁边的高脚凳坐下,“给客人看的,开展……我没那个格。” 虞倾喜欢画画,但也不觉得自己到了要开画展的程度。 却不料宋砚青冷嗤一声,“你勾搭上楚江舸,不就可以开了?” 莫名其妙。 本能的,虞倾想怼过去,但想到宋夫人的那通电话,话到嘴边停了下来。 “本来我觉得楚江舸花花公子一个,但你这么一说……好像也不是一无是处。” 看着宋砚青,她笑了一下,“是吧,哥哥?” 第22章 我乖吗?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砚青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但眼眸深处,压着一股子火。 滚烫又冰冷的往虞倾心窝子上窜。 身体不受控的发紧,期待从宋砚青这里听到一句否认或者挽留。 但没有。 他说,“你可以试试。” 不似威胁,是那种无所谓,不在意。 虞倾不死心,盯着他的眸子继续道,“也包括上床吗?” 她看见宋砚青墨黑的瞳细细地颤了一下,随即冰冷的刺向她,“你觉得呢?” 瞬间,虞倾一腔期待落空,似笑似叹,“宋砚青,这样真的很没劲。” 不是在床上缠绵时哥哥,也不是在那帮公子哥前的砚哥,更不是故意挑衅时的宋总,而是宋砚青。 虞倾的脸上没了笑。 天生含情的桃花眼里蓄着一汪淡淡的无奈,“我……不想这样了。” 不想作为一个可有可无的床伴,也不想挣扎在道德和欲望之间,更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宋砚青和别人走入婚姻的殿堂。 “你也不该这样……”虞倾垂落的双手死死的攥着,“放我过,好不好?” “放过你?”宋砚青淬着冰与火的眸子微微发颤,“虞倾,你又算什么东西?”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往床上拐?”这些年她寄人篱下,人人都以为她天生就该是个软骨头,可在虞曼琳还活着的时候,她也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 “人人都说我虞倾烂鞋一只,贱货一个,你又何必……”虞倾嗤嗤地笑了,“宋砚青,难不成你日久生情,爱上我了不成?” 爱? 凭什么? 盯着虞倾发颤的眸,宋砚青随手丢下虞倾的那本画册,薄唇轻启,“正好……也腻了。” 他从高脚凳上下来,冷嗤一声,“我宋家不差你那点钱,以后不用给我转账了。” 虞倾呼吸蓦地一滞,绞着双手没吭声。 宋砚青的背影决绝而又利落,出了工作室的门,见助理裴清往他身后张望,冷冷出声,“回去!” “啊?画展的的事……” “我说回去!”宋砚青再次出声。 见老板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裴清噤声,往工作室里偷瞄了一眼,恰好撞上虞倾的视线。 裴清猛的转身,小跑着替宋砚青打开了车门。 而等他上车再看过去的时候,虞倾早已经不在吧台了。 一路上,宋砚青持续释放低气压,裴清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车子开到君善集团楼下,宋砚青才冷不丁的开腔,“去查一下楚江舸的画廊。” 裴清一愣,这查可以分很多情况,老板这意思…… “他最近飘的太高了。” 顿时,裴清了然,这是要使绊子。 虞倾气走了宋砚青,自己也窝了一肚子的委屈。 偏偏楚江舸捧着一束洋桔梗上门堵人。 “小倾倾,你已经八天零六小时四十分没有理我了,晚上肯赏光吃个晚饭吗?” 虞倾想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大病,但她话还没有出口,就见一身骚包的楚江舸暧昧地眨了眨眼,“放心,今儿个不睡你。” 呵。 虞倾转身就要走,手机来了一条消息。 是宋夫人。 “倾倾,你要是不喜欢阿楚就不要勉强自己,秦姨再给你慢慢物色。” 虞倾抿了抿唇,快速回了一条消息,“谢谢秦姨,我没有不喜欢。” 身后,楚江舸继续追问,“到底去不去啊?” 虞倾收起手机,扯了一下嘴角,“去。” 就算不是楚江舸,也会有张三和李四,又有什么分别呢。 第23章 要我哄你 - 假意矜持 - 洱冬 本以为只是随意应付的一顿晚饭,却不料楚江舸直接带她到了某个酒会。 “今天,我就向所有人宣告……你是我的人。” “楚少,清醒一点!”虞倾在一旁冷冷地出声。 楚江舸却不以为然,压低了声音对虞倾说,“待会阿砚和白仙女也会来……你只要紧紧地抓着我的手就行了。” 宋砚青和白晞刚入场,便看到了和楚江舸咬耳朵的虞倾。 他眸色微不可查的沉了一下。 挽着他臂弯的白晞却柔柔地笑道,“没想到阿楚真的追到了倾倾……还挺般配。” “是不是,阿砚?” 宋砚青没应声,目光在虞倾白皙的肩膀和锁骨短暂一停,面无表情的开口,“带你去见见我二叔。” 白晞短短一僵,“二叔?” 宋砚青点头,“走吧。” 看着两人走远,虞倾甩开了楚江舸的手。 “刚刚利用我的时候还一副恩恩爱爱的模样,这会儿就甩脸不认人了,虞倾……你真觉得我这么容易拿捏?” 楚江舸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一收,俯首盯着虞倾,眼里压着几分阴沉。 “八点钟的那位女士,从你入场到现在已经偷瞄了不下十次……”虞倾却缓缓地扯了一下嘴角,“楚江舸,到底是谁在利用谁?” 不顾楚江舸脸上短暂的怔愣,虞倾继续道,“楚少,要真念念不忘又何必故作矜持。” 撂下这句话,虞倾转身就要离开。 她,与这里格格不入。 却不料,楚江舸突然出声,“玩玩而已。” 玩玩而已…… 怪不得宋砚青和楚江舸是发小呢,连说出的话都这么的渣。 “那楚少随意,恕不奉陪。” 她走的急,端着盘子的服务生比她更急。 一杯香槟悉数洒在了她的身上,整个胸口都湿了。 就算她穿的是黑色裙子,但真丝面料太贴身了,遇水了里面轮廓尽显。 周围都看了过来。 楚江舸对一旁拼命道歉的服务生冷呵。 “去找件外套。”楚江舸对一旁拼命道歉的服务生冷呵。 他话音刚落,一件深蓝的暗纹西装外外套落在了虞倾的肩头,带着虞倾最熟悉的冷冽松塔香。 虞倾蓦地抬眸。 宋砚青沉着脸,“还不去处理?” 虞倾抿唇,拢着外套向洗手间走去。 她一走,众人看热闹的心也散了。 只是宋砚青幽深的眸子掠过不远处浅蓝色的身影,凌厉的视线落在楚江舸的脸上,“我说过,你们不合适!” “我也说过了,要试试……” “所以你就带着她到蓝桉的面前?” 蓝桉是什么人,江城最任性刁蛮的大小姐,要是虞倾被蓝桉盯上了,还有好日子过? “怎么了,心疼了?”楚江舸故意戳宋砚青,“你不是不在意吗?管她死活干嘛……她被蓝桉盯上了,正好帮你解决掉了一个麻烦。” 他们俩说话的声音不大,周围只听个模糊,但却频频看了过来。 楚江舸混不吝地扯了一下嘴角,“都是兄弟,换着玩玩怎么了?” 宋砚青薄唇微抿,眼底闪过一丝狠厉,“那你试试。” 虞倾刚从洗手间回来,便听到了这么一句。 明明是盛夏,身体却像是被塞进了三九寒天的深潭。 她脱下了身上的外套,一把塞进了宋砚青的怀里,不顾他满目森寒,似笑非笑道,“宋砚青,我也没有那么低贱,就算你不想要,也没必要费尽心机的把我往别处塞!” “你们……真叫人恶心。” 第24章 饱了吗? - 假意矜持 - 洱冬 人在倒霉的时候,连老天爷跟你作对。 虞倾刚从酒店出来,就一脚踏空崴了脚,那双挤脚的鞋子也彻底报废。 看着断跟的鞋子,心底瞬间涌上一种无处发泄的愤怒和绝望。 多年来的压抑,多日来的隐忍和委屈,在这一刻……因为断跟的鞋子,因为高高肿起的脚踝而爆发。 她捡起鞋子,一瘸一拐的走进垃圾桶,扔了进去。 本就不合脚,是她觉得漂亮又不便宜,非要穿。 呵…… 终究痛的还是自己。 她来的时候坐的楚江舸的车,现在也没必要了。 摁掉楚江舸的电话,拉黑,虞倾叫了一辆网约车。 赶上晚高峰,网约车来的很慢。 她在路边等着的时候,就看到宋砚青那辆熟悉的迈巴赫开了出来,直至停在她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了宋砚青冷硬的侧脸。 “上车。” 虞倾没动。 “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赤脚踩在地砖上,粗粝的石头有点硌脚,但虞倾站的笔直,置若罔闻。 宋砚青咬牙,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凸起。 虞倾知道,那是他要发怒的前兆。 本能的,她缩了一下身子。 这个动作,却没能逃过宋砚青的眼睛。 他气势汹汹的下车,走到虞倾身边,一手搂过她的腰,一手捞起双腿,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这儿就是酒店门口,不说白晞看不看得见,就算看不见也会有人告诉她。 这圈子里头最不缺的就是争宠斗权的戏码。 虞倾不想一次次地沦为笑柄。 况且,刚才在里面那些话…… 虞倾挣扎着,但宋砚青双手像铁焊一般,不动分毫。 “你到底想干嘛?” 虞倾被扔到车后座,没好气地开嗓,“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回答她的一记车门关上的闷响。 车子点火,直逼医院。 全程宋砚青摆着那张生人勿进的煞神脸,虞倾也是话不投机,两人一路无话。 直到医院。 宋砚青对着医生才免开尊口,“别让她残了。” “韧带撕裂,只要养的好,半个月就好了。”接诊的是个老先生,就算对着宋砚青那张冷脸,也挂着温和的笑。 很显然,是熟人。 但在宋家生活了十七年的虞倾,并不认识。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宋家养了贺家不要的私生女,但见过虞倾的人不多,更不论宋家那庞大而复杂的关系网。 不管别人说的再好听,她就是一个边缘人。 右脚打了石膏固定,虞倾越发没办法走路了,她想跟护士要个拐杖,宋砚青却已像来时那样抱起了自己。 酒店那会儿周围没人,现在医院里人来人往的。 “你再动,我就让你残了。”宋砚青低声威胁。 虞倾拗不过,只能把自己的脸藏起来。 但这个动作,过分暧昧了,不是他们这种一见面就上床的关系该有的动作。 她尽量让脸不碰到宋砚青。 见状,宋砚青双手收紧。 虞倾猛地窝在了他的怀里,鼻尖撞的通红,眼中满是嗔怪。 宋砚青有一瞬的恍惚。 但下一秒,他就敛神收回了视线。 车子最后开到了檀香山。 这一次,虞倾没有去主卧。 站在次卧门口,她扶着门框回头看了一眼宋砚青,终究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 明明在酒会上说了那么令人扎心的话,又为什么丢下白晞送自己去医院,还带到了檀香山。 是不是…… 也有那么一点点动心? 第25章 慢慢物色 - 假意矜持 - 洱冬 沉默的时间很长。 寂静的走廊落针可闻,虞倾觉得有点自讨没趣,却看见宋砚青脸上露出一个近乎无奈的表情。 他向自己走近,身高带来的压迫感使得虞倾不自觉的紧绷身体。 本以为又是什么冷嘲热讽的话,宋砚青却说,“没有为什么。” 他伸手,干燥温润的手掌落在她的发顶,轻轻揉了下,“因为你是我的妹妹。” 妹妹两个字他念的极轻,又似乎很重。 或许是重逢来两人的关系太僵硬,这会儿被走廊的暖灯烘托着,她竟然觉得宋砚青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乖一点,好好在家养伤。” 两人同时出声。 率先给出答案的是宋砚青,“没有。” 他又揉了下虞倾头发,自发顶往下,顺着耳朵轮廓,停在耳垂,非常色气地捏了一下,“去睡觉。” 虞倾站着没动。 宋砚青眼神一暗,“还是说你想做别的?” 虞倾抿了抿唇,问了一句非常扫兴的话,“你对白晞也这样?” 顿了几秒,宋砚青才懒懒地抬了一下眼皮子,“你觉得呢?” 漫不经心的语气,但一扫刚才那点微妙的缱绻。 突然,虞倾觉得有点冷。 她缩了一下身子,勉强扯住一丝笑,“我知道,少打听。” 这些事宋砚青向来懒得解释,但一想到虞倾光着脚站在路边的模样,心莫名就软了一下,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见虞倾问,“你和楚江舸说的那些话是你的本意吗?” 宋砚青眉头蹙了下,“虞倾,我没你想的那么不堪……少去惹不该惹的人。” 话落,他转身就走。 好像犯错的是虞倾。 虞倾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不知该庆幸还是难过。 脚踝固定着石膏,夜里又闷又痒,虞倾难受的睡不着,起身去楼下找水喝。 下楼时发现书房的门开了一条缝。 烟草味浓烈地呛人。 她轻轻碰了一下门。 夹着烟的宋砚青侧目看了过来,眼神阴鸷而又狠厉。 虞倾只在当年君善集团被秦家二叔秦宋仲川强制代掌CEO时见过,那时宋砚青刚成年,宋仲川不仅霸占了君善,还想要御华里。 最后御华里保住了,但宋砚青再也不是她那个偶尔会露出温情的哥哥了。 想到曾经,虞倾突然觉得为了情情爱爱的自己太幼稚。 “哥哥……”她喊了一声。 透着缭绕的烟,宋砚青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冷漠,“睡不着?” 宋砚青的书房一直是宋家禁地,也就虞倾年少无知时,敢趴在他的大书桌上写作业。 所以此刻,她几乎没多想。 推门进去,开窗通风。 夏日潮润的空气带着夜风涌入,扬起了虞倾两肩的长发,掀起了她睡裙的衣角。 本就不长的棉质睡裙,此刻更是短的过分。 虞倾还未转身,原本坐在皮椅上的宋砚青已掐了烟蒂,贴在了她的身后。 “故意的?” 他咬着虞倾的耳垂,低沉的声音似勾似引。 虞倾身体一阵颤栗,“没有。” 宋砚青低笑了一声,“不重要。” 话落,宋砚青长手一伸,将虞倾抱在了飘窗上。 虽说是深夜,但窗户开着……让人特别的没有安全感。 虞倾伸手抚在宋砚青的胸膛,“会被人看到的。” “不弄你。” 虽然这么说着,宋砚青手却没停。 第26章 玩玩而已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是被宋砚青抱回去的,身体碰到床,意识就开始昏沉。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宋砚青问,“现在睡的着吗?” “困……累……”虞倾裹了下被子,发觉身边的人要离开,习惯地拽住了他的手,“不要……抽烟了……” 闻声宋砚青顿了一下,随后拍了拍她的手,“快睡。” 或许酣畅淋漓的情事真的能解压,虞倾一觉睡到大中午,手机上有一条许亦柠的信息。 虞倾点开。 是一张偷拍的腹肌,小麦肤色,曲线分明。 接着是许亦柠的一条语音,“怎么样,有没有心动?” 虞倾懒懒地动了动手指,“没有。” “怎么可能,虽说这腹肌可能大概比不上宋砚青的,但看那屁股,腰力绝对好,要不姐姐给你包机票,来尝个鲜?” 许亦柠处处撩骚惯了,说话更是没边,虞倾刚要回她“留着你自己尝”,便听到门口传来一句“尝什么?” 宋砚青一身正装,但领带还松松搭在颈间,眼神依旧倨傲而又冰冷,禁欲里透着几分不羁。 “虞倾,昨晚没饱吗?” “不是……我们就跑跑火车。” 宋砚青哂然,“残了腿还不安分,虞倾你真的是欠教训!” “没。”虞倾解释不清,直接把自己手机往宋砚青面前一丢,“就这,你自己看吧。” 宋砚青只瞄了一眼,屏幕上就跳出许亦柠一句酸话,“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好死不死,一直发语音的她偏偏这条发了文字。 虞倾觉得社死也不过如此。 她想关了手机,宋砚青却伸手,顺着她的腕子扯了一把,直接将人带进了自己怀里,挑眉道,“你是涝还是旱?” 虞倾半跪在床上,此刻只能仰头看着宋砚青。 听到这句话,恨不得直接原地消失。 从昨晚开始,一切好像就在失控。 明明满腔怨念的她,却因为宋砚青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一个偶然眼神的交错,彻底乱了。 现在,她心跳加快,浑身血液都在快速流动。 什么恩情,什么宋氏贺家,统统都抛在了脑后,如被人夺舍般地沉浸在宋砚青织的这张密网。 粉唇翕张,虞倾视线落在她凸起的喉结,哑着嗓子道,“我给你系领带吧。” 虞倾的手又白又长,因为长期握画笔关节处有些粗糙,擦过宋砚青的后颈发痒,惹的宋砚青盯向她。 虞倾身上穿的是另外一件真丝的吊带裙,从上而下,一览无余。 “都红了。” 他意有所指。 虞倾后知后觉,手指快速抚平他两边衣领,红着脸故作镇定退开,“你眼花了吧。” 宋砚青挑眉,不置可否。 气氛暧昧,前所未有的平和。 但这短暂的沉默叫虞倾心里有点恐慌,就像儿时刚来宋家一样,看着把自己视如己出的宋夫人,生怕惹她不快把自己赶出去。 此刻,她也是一样。 生怕迎接这份缱绻温情的是无法收场的残局。 脸上的潮热褪去,虞倾恢复了几分冷静,“待会我自己回去。” 宋砚青理了一下袖箍,明知故问,“回哪儿?” “我也不能老在这儿待着……”虞倾双手死死地抓着被子,“不……不合适。” 宋砚青居高临下,霸道发言,“我的地方,我的人……有什么不合适的?” 第27章 装什么装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砚青生气了,虞倾知道她该闭嘴了。 但她向来不撞南墙不回头,固执的想要求一个答案,“哥哥,我真的是你的人吗?” 宋砚青眼底浮上了几分燥意,“虞倾,适可而止。” 再问,就是不知道好歹了。 满室的旖旎消散的干净。 虞倾一改刚才的羞愤,又挂上了那副美艳皮囊,笑的风情万种,“好的。” 学会掩耳盗铃,学会自欺欺人,努力地扮演宋砚青的“好妹妹”。 宋砚青一到君善,特助裴清就小跑着走来,“宋总,白小姐在会客室。” “让她到我办公室。” 几分钟后。 白晞坐在了宋砚青办公室的沙发上,盯着他领带的半温莎结,牙关发紧,嗓音却依旧温柔,“倾倾怎么样了,要不要我下午去看看她。” “没事。” “阿楚也真的。”白晞叹了一声,“看来他们是真不适合,本以为蓝桉对阿楚已经没那个心思……” 白晞话还未说完,就被宋砚青打断了,“不要管她的事了。” “可倾倾……” 看着面无表情的样子,白晞面露尴尬,“抱歉,是我逾越了。” “不是你的问题。”宋砚青抬腕看了一眼时间,“等我开个短会,我们一起用午饭。” “好,我等你。” 宋砚青离开后,白晞翻出蓝桉的微信,敲了一行字。 “桉桉,昨晚的事都是误会,你不要怪虞倾……改天学姐给你赔罪。” 很快,蓝桉的消息就回了过来。 “你们都这么护着她,我倒是想看看这个虞倾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 虞倾伤筋动骨,在檀香山一小礼拜,微信里都是各种催画消息。 她不敢怠慢客户,也不想再惹宋砚青动怒。 没想到晚饭时,宋砚青主动提出,“明天让裴清送你回去。” 虞倾愣了一下,当即说,“不用麻烦裴特助,我自己打车去!” “回去了乖乖待着,别乱跑。” 言辞间,颇有警告的意味。 虞倾顿了一下,苦笑道,“你真是抬举我了,我没那么大的魅力!” 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喜欢她的。 宋砚青不予置评,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 饭后,宋砚青去了书房。 虞倾不想上楼,窝在沙发里划着平板找素材。 不多时,门铃响起。 门外站着白晞,脚边放着一个酒红色拉杆箱。 显然,是要来过夜的。 瞬间,她就明白了宋砚青为何主动让她回去的事。 敢情是无缝连接。 “白家破产了吗?”虞倾站在门口没动,“白小姐居然连酒店都住不起了?” 白晞脸色有点难看,但说话依旧软着嗓音,“其实我也不想麻烦阿砚,但毕竟结婚也不是小事,婚前磨合也很重要。” 像是怕虞倾听不懂,白晞刻意加重了“磨合”两个字。 虞倾向后甩了下长发,露出了一个公式化的笑,“既然如此,那欢迎白小姐。” 说着她侧身,让了开来。 却不料白晞突然开腔,“还怕你不同意呢。” 这话说的,就挺讽刺的。 她一个旁人,哪来的资格。 虞倾面无表情的朝楼上喊,“砚哥,嫂子来了……” 第28章 一种关系 - 假意矜持 - 洱冬 听到楼下的声音,宋砚青对电话那头的裴清道,“既然是二叔的意思,就按他的办。” “是。”在挂电话前,裴清又道,“楚少那边自顾不暇,不会再来骚扰虞小姐了。” 回应裴清的是宋砚青的沉默。 这有点让裴清后怕,唯恐自己多嘴说错了话。 但下一秒,宋砚青问,“蓝家呢?” “蓝小姐暂时被禁足了。” 沉吟一瞬,宋砚青继续道,“明天你不用过来送虞倾了。” 挂了电话,宋砚青这才慢条斯理的下楼。 楼下只有白晞。 “阿砚……” “虞倾呢?” “好像有点不开心,上楼了。”白晞有些无奈道,“要不我还是去住酒店吧?” “不用。”宋砚青道。 “来都来了,白小姐何必呢?”虞倾站在楼梯口,身上的睡衣已经换成了运动装,头发松松散散地挽着,肩上挂着她的背包,俯视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将所有的不甘化成了故作轻松的不在意,“我先回去了。” 宋砚青置若罔闻,盯着她的脚踝,轻描淡写地问,“石膏呢?” 虞倾顿了一下,勾唇道,“砸了。” 脚踝还没好透,走路有点跛。 虞倾不想让白晞看到自己的狼狈,往下的台阶,每一步都走的风情摇曳,直至宋砚青的身旁。 “砚哥,我先回了。” 虞倾此刻的语气就宛如正常的兄妹告知,宋砚青眉头面无表情地沉默。 倒是白晞一脸的愧疚,“这么晚了,你回哪儿呀?” “嫂子都能来,我又什么不能走的。”白晞笑了下,凑近白晞压低了声音,“我走了,你们才能好好磨合呀。” 说着,她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未拆封的小方盒塞到白晞手中,“给嫂子的见面礼。” 白晞再是大家闺秀,也知道这个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我不是……我们还没……” “那今晚可以试试。”虞倾暧昧笑道。 “虞倾,闹够了吗?”宋砚青转身,眼里似裹挟着风暴。 虞倾挑眉,没什么诚意地道歉,“sorry。” 说着就要举步离开。 “站住!”宋砚青低呵。 虞倾攥着拳头回眸,一脸无辜,“砚哥还有事?” “如果是让我留下来的话就算了,我可不想听墙角。” 见她越说越离谱,宋砚青脸色沉了下来,低声威胁,“好了伤疤忘了疼?” “没忘……”虞倾顿了下,“怎么会忘?” 一时鬼迷心窍,被短暂的温情迷了眼而已。 现在,被人兜头一盆冷水浇下,醒了。 “谢谢这几天砚哥的照顾,我先回去了。” 她说的客客气气,言语间尽是疏离。 一副就要断的干干净净的模样。 宋砚青掌心的车钥匙死死攥着,眉宇间染上了几分寡冷,“那把你的都东西都带走!” 一周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虞倾断断续续网购了一些小东西,随手就放在了这里。但一想到自己这么喜欢的地儿要给白晞住,胸口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捶了一下。 压抑着眼眶的酸涩,虞倾淡淡启唇,“不要了。” 东西不要了。 那点让自己念念不忘的温情,也不想要了。 第29章 跑跑火车 - 假意矜持 - 洱冬 离开的时候有多决绝,现在就有多绝望。 虞倾翻遍了背包的每个角落,都没找到家里钥匙…… 烦。 想到钥匙可能丢在哪儿了,虞倾更烦。 周三那晚,宋砚青出去应酬。 她一个人百无聊奈,在影音室看了一部枯燥的文艺片就窝在懒人沙发里跟一个up主学编织。 两个多小时就勾了一个丑不拉几的小灰猫,往钥匙扣上挂都嫌丢人。 但看那丑猫凶巴巴的眼神跟宋砚青有点像,虞倾决定勉为其难。 她还没弄好,不知道何时回来的宋砚青覆身贴了过来。 冷冽的沐浴露染上了几分潮气,又温又潮,撩的有点烫。 “你……你等下,我还没弄好!” “晚点……先让我弄你!” 不由分说的吻落下,她双手被桎梏在身侧,手里的钥匙散了一地。 有点醉意的宋砚青没了往日的冷静自持,多了几分肆意粗暴,好几次她险些承受不住,直接哭喊了出来。 早就忘了钥匙的事。 一想到在檀香山,宋砚青有可能也会对白晞那样,虞倾心里就像窜着一把火,烧的她五脏六腑发疼。 路边蹲的太久,双腿都麻了。 虞倾却自虐地维持着这个动作没动。 她后悔了。 不应该因为白晞的登堂入室就打退堂鼓。 可她害怕。 她的身后空无一人,只能故作强大。 在附近的小旅馆住了一晚,虞倾就找人把工作室的门锁换成了电子的。 旧的,扔掉算了。 手上有些画要的急,虞倾又不想敷衍了事,一遍又一遍的调色,勾线……连续在画室闷了一个多礼拜。 要不是医院提醒她脚踝需要复查,她都不想出门。 虞倾整理完画室,看了一眼时间,决定先去医院再去机场接许亦柠。 复诊的还是上次那位老医生,见虞倾脚上踩着高跟鞋,温和的脸上挂了几丝身为医者的严肃,竟然莫名与宋砚青有些许相似。 这个念头短暂闪过,虞倾便听到老医生说,“近期不要穿高跟的鞋子。” “知道了,谢谢医生。” 脚没什么大问题,医生给她开了一些外敷的用药。 拿着单子虞倾准备离开,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本以为是下一位患者,但入眼的却是白衣黑裤的宋砚青。 他热衷白黑,配上那张脸,也几乎将这两种颜色在他身上发挥到了极致。 纯粹却又深沉。 脸上的错愕来不及敛去,虞倾就听见一声轻柔的“小舅”从宋砚青背后传来。 白晞俏皮地露出半个脑袋,脸上的笑意在看到她时僵住。 短短一瞬,虞倾好像明白了宋砚青与这位老医生之间的关系。 也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晚让她将悉数屈辱和委屈咽下的温情,并不是唯一。 “没事我先走了,谢谢医生!” 冲老医生点了下头,虞倾拉开椅子起身。 在经过宋砚青的时候,红唇冷漠地吐出两个字,“借过。” “倾倾……”白晞小声喊。 虞倾置若罔闻,抬眸盯上宋砚青,却不知勾着眼线的桃花眼越发含情脉脉。 宋砚青眼眸微眯,没有丝毫要动的意思。 虞倾勾笑,打算直接走过去,却见宋砚青一把搂住白晞的腰闪到了一边。 第30章 适可而止 - 假意矜持 - 洱冬 明明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动作,虞倾感觉脸上被人抽了一巴掌般。 尤其白晞那势在必得的眼神,像苍蝇一样哽在她的喉咙。 那点微薄的自尊催促着她赶紧离开。 但白晞永远都知道什么时候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倾倾,这是你的吗?” 她手里的,正是虞倾那一串钥匙和丑不拉几的小灰猫挂件。 “在影音室看到的,阿砚说不是他的……所以想着可能是你的,就给你带过来了……” 敢情两人不是碰巧到这儿来,是故意给她喂苍蝇的。 “谢谢……” 虞倾纤细手臂一伸,随手捻起了钥匙和小灰猫。 从门诊楼上下来,虞倾就将手里的东西扔进了垃圾桶。 晚上,许亦柠回归。 一群朋友聚在蓝桥包厢,看着热闹的男男女女,虞倾心里有点发空。 “想男人了?” 虞倾喝酒胃不行,但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又喜欢喝,企图在那种发烂发疼的感觉中忘掉一切,这会儿她有点微醺,听见闺蜜问,便答,“想男人还不如搞钱。” “还是我倾儿实在,宋砚青那狗比的事我知道了……咱们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男人嘛,要多少有多少……” 许亦柠豪言壮语。 虞倾侧脸拖着下巴问,“你呢?” “没……没有啊。” 许亦柠结巴,虞倾便知道她有情况,“还保密呢?” “也……也不是,就在苏州喝多了,稀里糊涂就睡了……”许亦柠声音越说越小,最后都快没声了,“倾儿,你别生气!” “萧鹿闵?” 许亦柠摇头。 虞倾盯着许亦柠看了数秒,吐出了三个字。 “倾儿,我绝对就是酒后乱性……我真的不会背叛你的。” “我知道。”虞倾叹了一声,“但我怕贺严沉目的不纯。” 贺家虽然是贺荣麟管家,但贺老爷子手上还有10%的股份,这股份到底会给谁,现在还是未知数。 虞倾不会要,但贺家人不会这么想。 “倾儿,你放心……我下次绝对抵住诱惑。” “喜欢就睡呗,管他是不是贺严沉,只要别让自己受伤就行!” 两人一月没见,絮絮叨叨聊了一晚上,散场的时候,都喝懵了。 许家司机在前面架着已经睡着的许亦柠,虞倾拎着高跟鞋摇摇晃晃的跟在后面。 电梯开的时候,里面出来一行人。 虞倾看不清,只觉得中间的人有点像宋砚青。 潜意识里不想见他,虞倾装作不认识,挨着墙慢慢往前挪。 许家司机见她没跟上来,气喘吁吁的喊道,“虞小姐,你还好吧?” 虞倾刚说自己没事,就见宋砚青那群人里头冲出来一个人。 身形高瘦,气质儒雅,温润的嗓音带着几分不确定的问她,“虞倾?” 虞倾喝的有点醉,但也不是意识全无。 看着眼前放大的脸,朦胧的双眸又看向不远处的宋砚青。 她依旧看不清宋砚青的五官,但能感受他浑身散发的低气压。 那种自己的猎物被人觊觎的愤怒。 虞倾掩下心中苦涩,缓缓道,“江逾白。” 第31章 不想要了 - 假意矜持 - 洱冬 江逾白没想到自己回国的第一天就碰到了虞倾,还喝成这个样子。 他回头看了一眼宋砚青,“我先送虞倾下去,你们先进去!” 宋砚青还没出声,唯恐天下不乱的萧鹿闵似笑非笑,“阿砚这个做哥哥的都没这么紧张,逾白……你是不是喜欢虞倾啊?” 江逾白没有否认。 气氛有一瞬的凝滞。 虞倾虽然不想和宋砚青纠缠,但也不想拉无辜的人下水。 “谢谢师兄,我自己能走!” “虞倾……”江逾白知道虞倾打小就喜欢逞强,便站着没动。 虞倾撑着最后几分清醒看了他一眼,“没事,我们改天……再聚!” 说着,她已经挺直了脊背,身上的一字肩黑色纱裙在灯光下衬的她白的发光。 或许是不想在宋砚青面前出丑,虞倾脚上的高跟鞋踩的又稳又脆,直至进入电梯轿厢。 轿门关闭,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空气。 虞倾顺着墙蹲了下来。 心里,胃里都难受的要命。 许家司机有点担心,“虞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儿,待会你先带亦柠回去,我外面醒会儿酒。” “那……那你注意安全。” 虞倾刚从蓝桥出来,手机就响了。 一串陌生的号码,接起来说话的是江逾白。 “我去取车,你在路边等我!” “师兄,我真的没事……” “虞倾,你忘记我曾经怎么说的了?” 虞倾浑浑噩噩的脑子一时搭不上线,半响才想起曾经江逾白得知她对宋砚青求而不得时,便告诉她,只有你多爱自己一点,别人才会觉得你可爱。 很鸡汤的一句话,虞倾当时不懂。 现在也不算完全领悟。 此刻,她竟然一时说不出拒绝的话。 “谢谢师兄。” 很快,江逾白的白色卡宴停在了路边。 虞倾看了一眼江逾白,坐在了后座,“谢谢师兄。” 短短时间,虞倾已经道谢数次。 江逾白无声抿唇,清润的双眸透过后视镜问虞倾,“住什么地方?” “同安里。” 此后一路无话,不是和宋砚青在一起时那种说什么都要吵起来的感觉。 而是生疏的不知说什么好。 江逾白是宋砚青的发小,但比起萧鹿闵,楚江舸之流要稳重的多,从小就是富家贵公子的典范,样貌学习,品行都不差,对她也从来没有过一丝言语上的奚落。 亲近,却又距离感。 唯一与她的交集,便是他们有同一个老师。 见面的次数多了,虞倾对宋砚青的心思也就没藏住,被江逾白发现了。 后来…… 后来助攻没成,先是宋砚青出国,紧接着江逾白也出国了。 或许,江逾白对当年的事怀有愧疚,但虞倾觉得完全没必要。 有的瓜,强扭不来。 想到宋砚青,虞倾就想到在医院宋砚青对白晞的那一搂,心中烦躁,索性闭上了眼睛假寐。 车内温度适宜,虞倾抵挡不住脑袋的昏沉,居然真的睡着了。 在一阵狗吠中惊醒,才发现车子已经到了同安里。 “抱歉啊师兄,喝多了。” “女孩子,还是少喝一点酒。” “嗯。”虞倾抚了一把脸,指着白色小楼道,“停前面就行。” “空月?” 醉懵的脑子顿时卡主,半响才讪道,“瞎取的。” “挺好听的。” 虞倾扯了一下嘴角,便听到他说,“阿砚……以后估计得后悔死。” 虞倾装傻。 结果江逾白跟没事人一样,在她下车前说,“我明天下午去看老师,要一起吗?” 说实话虞倾有点不想跟江逾白一起去,因为老师曾经还撮合过他俩,后来还被宋砚青知道了,反复警告她不准早恋。 但现在江逾白送她一程,虞倾只好答应,况且人家也没那别的心思。 第32章 伤口撒盐 - 假意矜持 - 洱冬 江逾白送完虞倾回到蓝桥的时候,宋砚青却不在。 “阿砚呢?” 萧鹿闵搭着一个小网红的肩,头也没回的说,“有事先回了。” 等萧鹿闵腻歪够了,萧鹿闵才转头看向江逾白,“你不会真的对虞倾有意思吧?” 江逾白转头看了他一眼。 萧鹿闵便说,“前些日子……阿楚打虞倾的主意,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什么?”江逾白不甚在意的问。 “他那年初开的那间画廊停业整顿……”萧鹿闵被旁边的小网红喂了个樱桃继续道,“蓝桉叫嚣着要去弄死虞倾,结果还在禁足。” “哦对了……还有件事,就在这儿楼下,赵家那小子摸了虞倾一下,就差点被送去喂鱼……” “所以大艺术家,哥劝你……他们兄妹的事少掺和!” 萧鹿闵该说的说完了,继续和小网红卿卿我我去。 而江逾白端在在那里,无声灌酒。 - 虞倾回家泡了个澡,身上清爽多了,但脑子还有点懵,胃里也难受。 翻遍了家里的抽屉,都没找到一颗胃药,只能到隔壁的24药店去买。 买完药出来,就见一直小土狗跟着她。 虞倾想说你跟着我也没用,我和你一样可怜。 但看小狗那湿漉漉的无辜大眼睛,虞倾又有点不忍心,又到便利店买了几根火腿肠。 见到吃的,小狗便不搭理她了。 “真是个狗东西。” 虞倾低笑着转身,却在巷子桂花树下看到了熟悉的黑色大G。 车窗透了个缝,不断有轻薄烟雾漫出。 脚下微微一滞,虞倾便看到车窗降下了一半,露出了吞云吐雾的宋砚青。 慵懒不羁,却又狂妄冷漠。 见到虞倾,他随手掐了烟蒂,勾了勾手指,“过来!” 叫狗呢…… 使唤狗还只要要给点吃的呢。 虞倾晃了晃手上药房的袋子,“我要先回去了,等着急用呢。” 宋砚青眼神一眯,迸射着危险的光芒。 虞倾只当没看见,趿着拖鞋往回走。 刚踏上工作室的台阶,就听到身后一阵剧烈的关车门声。 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虞倾的心上。 她不知道宋砚青找她的目的是什么,总归没什么好事。 加快了脚步,但在她身上快要踏进工作室的时候,宋砚青揽住了她的腰,卷着她抵在了吧台处。 门自动落锁。 工作室没有开灯,只有依稀的路灯投了进来。 又雾又稠。 就像宋砚青的眼神。 虞倾有点怵。 “我……我胃疼。” 宋砚青冷笑了一声,衔着她的嘴唇狠狠地咬了一下。 虞倾吃痛,用力地推开了他。 四目相对。 一个森冷,一个满是愠怒。 毫不退让。 虞倾觉得烦透了。 “你到底想干嘛?” 宋砚青不吭声,上前又要搂她。 虞倾这会儿才分辨出,原来宋砚青身上的酒味儿比她还重。 “你现在开心了?” 莫名其妙,虞倾根本没听懂,“我有什么开心的?” 宋砚青却没有回答,又在虞倾的颈项咬了一口。 很疼。 虞倾挣扎,他咬的越重。 在虞倾觉得自己那块肉快要被他给咬下来时,他松口了,沉沉出声,“虞倾,你永远都是我的!” 第33章 借酒消愁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虽然醉了,但脑子还在。 “我早说过……不要了!” “不准!” 两个醉鬼在黑夜里较劲。 宋砚青大有一副虞倾不答应就要死磕到底的模样。 打破僵持的是宋砚青的电话铃声。 突兀却又讽刺。 “不接吗?” 手机在响到第三遍的时候,虞倾的手顺着宋砚青的腰往下,准备帮他把手机掏出来。 宋砚青却先一步拿出了手机,挂断。 铃声戛然而止。 宋砚青忽然沉重的呼吸变得格外清晰。 他向前,又贴近虞倾。 手机再次响起,在他动作之前,虞倾帮他划开了接听键。 “姐夫,你在哪儿啊?” “晞姐姐她发烧了,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手机幽暗的灯光下,虞倾挑眉,无声道,“嫂子喊你回家。” 宋砚青一手捞过手机,另一只手抚向虞倾的嘴唇,两指捏住,这才不急不忙的回了一句,“知道了。” “姐夫你快来!” 挂了电话,宋砚青在虞倾的耳畔沉声警告,“想造反?” 刚刚还一副非她不可的模样。 虞倾有点心酸,“这么害怕抓包啊?” 宋砚青没说话,就那么沉沉地盯着她。 半响,他才松开了虞倾,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虞倾又想到门口那辆大G,“你喝这么多就不要开车了!” “虞倾,你再多说一个字,我让你明天都下不了床!” 虞倾咬牙,自己可真贱。 她站在吧台没动,过了一会儿看到一个司机模样的人小跑了过来,才慢腾腾地上楼。 折腾了一晚上,虞倾本以为自己睡不着,没想到挨着枕头就睡了。 或许是晚上的宋砚青太反常,虞倾居然梦到了十年前的事。 那是她到宋家的第二年,夜里总是浅眠。 有天晚上,一楼中庭传来一声巨响。 紧接着,是宋老爷子的怒吼,“宋砚青,不要忘了你是谁的儿子!” 中气十足的声音,惊动了御华里所有的人,但除了宋夫人没人敢下去。 她年纪小,好奇心重,又非常担心宋砚青这个哥哥,便趁着佣人没注意偷跑到了楼梯口。 但只看了一眼,虞倾便吓的呆坐在了原地。 年少的宋砚青跪在地板上,额角上流着血,而他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怀里抱着没了呼吸的金毛。 他麻木地重复着,“点点死了……点点死了……” 宋夫人看不得儿子这样,哽咽让宋砚青松手,可偏偏宋砚青却死活不放。 见状,宋老爷子拄着拐杖在地面狠狠一跺,“为了一条狗就要造反,以后还能成什么大事!” 他大手一挥,直接命令守在门口的保镖,“去把小少爷的狗扔了!” “不要——” 虞倾在宋砚青绝望的嘶吼中惊醒,半响才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其实那一晚,她偷跑到楼梯口的时候,宋砚青流血的不是额头,而是后背,一道道被藤条抽打的血痕。 可他最后还是没有护住他父亲生前送给他的金毛点点。 后来,宋砚青再也没有养过宠物,有人戏谑说,自点点之后,宋砚青身边唯一亲近过的活物只有虞倾。 曾经她觉得把自己比做狗也挺好的,只要能待在他身边。 现在看来……自己连狗都不如。 第34章 好难受……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上一次去看老师还是端午节,转眼两个月过去了。 她昨晚后半夜没怎么睡,这会儿脑子都是混的。 跟老师打了声招呼就跑到阳台晒太阳。 昏昏欲睡时,江逾白来了。 “不舒服?” 虞倾摇了摇头,刚要起身,却感觉眼前一暗,身体向后栽去。 被江逾白一把扶住了。 “谢谢!” 虞倾稳了一下心神,想要退开,却被江逾白抓的更紧。 “别动!”他掌贴到她的额头,声音有点沉,“你发烧了!” 虞倾迟钝地眨了眨眼睛,伸手自己摸了摸,“没有吧!” “先去医院。” “吃点药就好了……” 虞倾话还没说完,听到动静的师父走了过来,“吃什么药,去医院!” 从师父家出来,江逾白的车子直奔医院。 “师兄真的,就一点小发热……”虞倾觉得江逾白小题大作了。 “虞倾,你在害怕什么?” 虞倾粉唇翕动,半响才道,“那麻烦师兄了。” 从输液室出来,天都已经黑了。 虞倾刚想对江逾白说晚上请他吃饭,就听到一声甜腻的“逾白哥!” “逾白哥,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贺言姝一脸惊喜,小跑着挤到虞倾的旁边,拉上了江逾白的胳膊,“你回国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忙忘了。”江逾白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己的手臂,“你怎么在这儿?” “晞姐姐生病了,我来看她……”贺言姝说着“喏”了一声,“就那儿。” 顺着她指的方向,虞倾看到了在休闲区看书的宋砚青和白晞,相依相偎,亲密无间。 “逾白哥,去打个招呼好不好?”贺言姝晃着他的手臂,撒娇央求。 江逾白看了一眼虞倾。 虞倾挑眉,“我无所谓。” “下次吧!”江逾白温声拒绝。 贺言姝一脸不情愿,但也知道勉强没用,离开的时候狠狠地瞪了一眼虞倾。 虞倾勾着笑,一脸的无所谓。 但虞倾没想到,隔天贺言姝又跑到工作室来骂她。 “虞倾,你怎么这么贱?” “勾搭完了姐夫又勾搭逾白哥,是不是别人的男人你都要抢?” 虞倾病还没好透,脸上透着不正常的红,说话的声音也懒懒地,“我说是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你!”贺言姝扬起巴掌又要打人。 但被虞倾避开了,她指了指头顶的监控,“我不介意把这段发给江逾白!” “你不要脸!” 这种泼妇骂街的台词,虞倾都听腻了,她盯着贺言姝愤恨的脸,幽幽地开腔,“你们都说我抢男人……你说我要不要真的去抢一下?” “你敢?” 虞倾盯着贺言姝的眼睛,笑的张扬妩媚,“那就试试。” 语毕,她点开正在与白晞通话的界面,缓缓道,“你说呢,白小姐?” “倾倾,我没有……我只是想关心一下你!”白晞故作无辜。 虞倾冷笑了一声,“白小姐下次要是想对付我了大可以亲自来,没必要每次把这种蠢货往我面前推!” “真的很倒胃口!” 她话音刚落,电话那边的白晞突然扬声道,“阿砚,你怎么……” “虞倾,谁给你的胆子,天天这么嚣张?” 第35章 虞倾,过来! - 假意矜持 - 洱冬 从御华里回来,天已经快黑了。 她胃里难受,翻遍了家里的抽屉,都没找到一颗胃药,只能到隔壁的24小时药店去买。 买完药出来,就见一直小土狗跟着她。 虞倾想说你跟着我也没用,我和你一样可怜。 但看小狗那湿漉漉的无辜大眼睛,虞倾又有点不忍心,又到便利店买了几根火腿肠。 见到吃的,小狗便不搭理她了。 “真是个狗东西。” 虞倾低笑转身,却看到白晞站在巷口的那颗桂花树下。 “脸疼吗?” 白晞笑意吟吟地盯着虞倾红肿的脸颊和渗血的划痕。 “有事儿?”虞倾视线在白晞手上的戒指停留了片刻,面无表情的看向她。 白晞踩着高跟鞋,款款玉步,在距离虞倾半米的位置停下,“就看看看你,毕竟你也叫了我好几次嫂嫂。” “多谢。”虞倾拎着药房的袋子,趿着拖鞋就要走。 白晞却缓缓出声,“照片好看吗?” 虞倾脚步微顿,“你是说你和宋砚青的,还是我和楚江舸的?” “有区别吗?” “是没什么区别。”虞倾勾着唇讽道,“白小姐不亏是喝过洋墨水的,不仅大提琴拉的好,找的摄影师技术也是一流,不过很可惜……我和楚江舸啥也没干,白小姐呢?” “宋砚青昨晚让你满意了吗?” 白晞神色一僵,随后笑道,“阿砚疼我,就算情事也一样。” 如果宋砚青昨晚和白晞发生了啥,今天还能跟疯子一样,不知餍足的折腾她,如果没吃药,那他还真是天赋异禀。 虞倾忍着恶心笑道,“那恭喜你们,早生贵子。” “虞倾,我知道你什么心思……无非就是想用身体缠着阿砚。”白晞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但在这江城,你还想要继续卖画,就得好好掂量掂量到底是你魅力大,还是我们白家的能量大。” “况且,阿姨也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威胁…… 虞倾这些年没少被人威胁,但她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扬了扬手中的手机,虞倾灿然一笑,“那就把这份录音交给媒体咯,让我们一起来吃瓜,到时候秦姨什么态度,谁也不知道呢。” 甩了这么一句,虞倾直接走人。 身后是白晞咬牙切齿的警告,“那我们就试试。” 虞倾脚步不停,进了工作室,哐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喝酒一时爽,胃痛要人命。 烙了一晚上的饼子,敲门声响起的时候,虞倾刚睡没多久。 她趿着鞋,慢吞吞地下楼,却在看到门外的一群彪形大汉时,倏地停了下来。 “我们是房东找来搬家的,这房子不租了!”为首的一个刀疤男说。 见这仗势,虞倾连忙给房东打电话。 房东不接电话,只发了一条消息,“违约金我转你,房子不租了。” 之后,便是一笔转账。 虞倾再打,房东电话已关机。 而门外敲门声不止。 虞倾看着门外那群骂骂咧咧的流氓,直接报了警。 但还没等到警察赶到,虞倾那扇从国外进口的玻璃门,在一阵剧烈的敲击中,哗啦碎了一地。 “给我砸!” 第36章 你配吗?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冲下楼下,拦着这群无赖的面前。 刀疤狞笑,“我们不想弄出人命,滚开!” “别碰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刀疤一把扯开虞倾,伸手将吧台的摆件拂到了地上,一脸嚣张的说,“你不是宋家的养女吗,还出来租房子?” “是不是没伺候好宋砚青啊?” 刀疤一脸猥琐,身后的小弟哄笑。 虞倾咬牙,昳丽的脸上满是冰霜,“谁让你们来的?” “白晞……” “什么白晞,让开!” 虞倾站着没动,脸上掠过一丝冷笑,“那就是蓝桉了……” 听到蓝桉的名字,刀疤男也不打马虎眼了,“你惹了不该惹的人,这桩房子……现在是蓝小姐的!” “我们受蓝小姐所托,你现在滚出这里!” “我要是不呢?”这里曾经是她的家,凭什么离开。 刀疤男脸上横肉震颤,“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兄弟们,把一楼给我砸了!” 他号令刚下,虞倾便对着手机那头缓缓开嗓,“楚少……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楚江舸没料到蓝桉会来这么一出,气的咬牙,“你们要是敢动手,我绝对让蓝桉好看!” “那我在这儿等着楚少!”虞倾冷笑。 挂了电话,虞倾对刀疤男说,“你们可以动手,但要想清楚后果!” 刀疤男脸色一僵。 虞倾虽然被宋砚青抛弃了,但楚江舸他们也是得罪不起的。 而此时警笛呼啸而来。 “天黑之前不搬走,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我们该砸还是砸。” 他们乌泱而去。 虞倾看着灌风的大门和斜挂在墙上的logo,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捶了一拳。 警察赶来时,她刚捡起工作室的logo,“空月”两个字掉了一半,难以辨认。 许是没料到有人大白天在城区公然闹事,警察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虞倾做了笔录,又把刚才的监控交给了他们。 警察离开不多时,楚江舸到了。 “人呢?” “走了!”虞倾将玻璃碎片扫做一堆,冷眸看向楚江舸,“楚江舸,你知道的……那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楚江舸自知理亏,看着那一堆玻璃碎片,吊儿郎当的脸上也染上了几分冷意,“别扫了……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虞倾却说,“我要见蓝桉。” 这儿是她的家,她不能任人糟蹋。 “蓝桉……”楚江舸顿了顿,“你要想买下这房子,我来帮你处理,用不着见蓝桉。” “你觉得可能吗?” 不可能。 蓝桉骄纵蛮横,任性恣意。 半响,楚江舸道,“我来安排。” 楚江舸从中斡旋,那群流氓总算没有再来,虞倾重新给工作室装了门。 晚上,宋砚青来的时候,虞倾正坐在吧台的高脚凳上抽烟。 烟雾遮着她的脸,浓烈而又风情。 但宋砚青想到下午萧鹿闵发给他的消息,脸上一片冰冷。 “为什么不找我?” 闻言,虞倾熟练地吐了个眼圈,“你会来吗?” 那晚在蓝桥,她都记不清给他打了多少通电话,可结果呢…… 没有回应的事情,没有必要做。 “虞倾,我说过……你是我的,你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我?” 说的动听,虞倾歪着脑袋眨了眨眼睛,“任何事情……” “呵……我想要结婚,找你行吗?” 第37章 让她签字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 虞倾扯了一下嘴角,“开玩笑的。” 她若无其事的掸了掸烟灰,“今天我有点烦……睡觉的事能不能改天?” 今天,她真的没精力应付宋砚青。 而今天的宋砚青,也格外的没耐性。 一把擒住她的下巴,眼神里透着三分怜悯七分凉薄,“我要睡你,还需要你同意吗?” 修长的手指如钢筋般冷硬,一寸寸地收紧。 虞倾几乎不能喘息。 宋砚青眸子微眯,“看来……是我太好说话了。” “你又想做什么?”虞倾指尖的烟蒂掐断,混乱的大脑出现了一丝清明,“你要买下这房子?” “还不算太蠢!”宋砚青锐利的双眸似鹰隼,“毕竟,你太不乖了。” “宋砚青!”虞倾咬牙,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握着一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如果只是贪图她的身体,宋砚青要什么样的没有。 但在宋家这些年…… 她自问没做过任何对不起宋家的事。 如果不是她,那就只能是…… 她的母亲,虞曼琳。 但虞倾对母亲生前的事知之甚少。 虞倾抬眸,莹润的双眸透着几分野蛮生长的劲儿,“是不是因为我妈?” 宋砚青双眸微敛,声音像是藏了冰一样,“虞曼琳?” “我见过吗?” 眼里裹着冷讽,拇指摩挲着虞倾的唇,宋砚青覆身,另一只手扼住她的腕,将她抵在吧台,沉声道,“虞倾,我养的金丝雀……得认主才行!” “勾搭别人,你就应该想好后果。” 认主…… 虞倾看着宋砚青,仿佛如初见般陌生。 明明……她也感受到过温情和暖意。 现在竟然…… 身体被宋砚青挟制着,虞倾整个人都在细细密密地颤抖着,眼眶泛着红,“好,我认主!” “现在要做吗?去楼上……” “别人碰过的,我嫌脏。” 宋砚青嫌恶似的推开了虞倾,给裴清打电话,“进来!” 不到两分钟,裴清小跑着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宋总。” “给虞小姐看看,让她签字!” 裴清打开文件,目不斜视,“虞小姐,您先看看。” 虞倾坐着没动,更没有要动笔的意思。 她知道这样或许会激怒宋砚青,但她也想知道宋砚青到底能做到多绝。 宋砚青点了一只烟,白雾缭绕,漫不经心地开腔,“你可以拒绝,但这栋房子……你永远没机会了。” 拿房子做要挟,宋砚青是真的很会挑软肋。 “虞小姐……” 裴清再次开口,却被虞倾打断,“不用了。” 既然他要买,她卖就好了。 反正烂命一条。 拿过签字笔,虞倾看都没看这份“赠与协议”直接在尾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白纸黑字,虞倾将自己卖了。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盯着宋砚青,“现在好了吗?” 宋砚青没有回答,而是对裴清说,“你可以走了。” 裴清一走,那种被人扼住喉咙的感觉再次袭了过来,虞倾眼帘微颤,“不怕我告诉白晞?” “你会吗?”宋砚青掐了手中的烟,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昨晚白晞来过了吧。” “你知道?” 宋砚青既然知道,又为什么…… 眼睁睁地看着工作室被砸? 虞倾可不相信蓝桉的这番动作没有白晞的怂恿。 “你试探我?” “虞倾,我是个商人……” 商人重利,向来不做赔本的买卖。 既然花了心思,就要养一个乖巧听话的。 “只要你乖乖的,房子会给你的!” “我要怎么做才算听话?” 第38章 走错包厢 - 假意矜持 - 洱冬 盯着宋砚青的背影,虞倾再次充重复,“你要我怎么做?” 站在工作室的门外,看着被扔进垃圾桶的logo,宋砚青语气冷淡,“把空月挂上去。” 空月…… 曾经有无数人问过这两个字的意思,虞倾每回都是随口瞎编。 生怕被人窥探其中隐藏的意思。 空和月,是他和宋砚青名字的一部分,也是她求而不得的爱。 现在,被宋砚青这么当众拆穿,虞倾有种被人打脸的感觉。 “没必要了……” “虞倾,不要总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 虞倾想说,既然都知道了其中的意思,又何必视而不见,挂着碍眼。 但争吵无用。 “好的。”她乖巧作答。 宋砚青逆着夏夜晚风,扔出了一句话,“明晚陪我去金庭,裴清会来接你。” 次日晚上,虞倾按照宋砚青的吩咐,任由裴清把她带到了金庭。 只身上了顶楼,虞倾站在走廊尽头的包厢,敲了敲门。 半响,门才打开。 开门的却是在蓝桥骚扰过她的赵家公子赵锐。 赵锐见她,脸上掠过一丝意外,随即挂满了轻佻的笑意,“虞小姐,别来无恙啊!” “宋砚青呢?” “宋总……宋总在里头呢。”说话间,赵锐一把将她拽进了包厢。 顿时,虞倾被包围在震耳的音乐和缭绕的烟雾中。 灯光闪烁不止,只能将包厢看个大概。 除了衣着暴露的陪酒女,就只有坐在沙发上低头喝酒的男人。 黑衣黑裤,阴冷的侧脸透着危险。 像极了在道上混的大哥。 宋砚青就算再厌恶自己也绝对不可能这么做,很明显……是刚才的服务生带错了路。 来不及深究,虞倾甩了一把赵锐,转身就要走。 “放开我,我要出去!” 但赵锐这人,向来睚眦必报,现在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了,岂能轻易让虞倾走掉。 “虞小姐,你的好哥哥今儿个不在这儿……”赵锐拽着虞倾的后颈,冲虞倾喷了满脸的酒气,“今儿晚上,我陪你!” “你放开我!”虞倾之前在蓝桥喝多病了,昨天又是一堆烂事,人根本没休息好,整个身子都是软的。 她挣脱不开。 赵锐却更兴奋了,摁着她的后颈就要往沙发上压。 “赵锐!” 低沉的声音,透着几分阴冷。 “放开虞小姐!” “老板,这贱胚子可害我不浅,我不能就这么饶了他……”赵锐精虫上脑,哪儿还管其他,盯着虞倾的后背眼睛直放光。 “虞小姐可是宋砚青的心头好……”男人额前的碎发有点长,遮挡了大部分的视线,但被那双眼睛盯过来的时候,犹如蛇信子舔过一般。 虞倾抿了抿唇,强迫自己镇定。 “我只不过是宋家的养女,对宋砚青没什么特别……”虞倾声音有点抖,“阁下怕是找错人了。” “有没有找错,让宋砚青来确认一下就好!” 那人点了点酒杯,阴测测地抛出一句户,“赵锐,给宋砚青打电话,就说他妹妹在我这儿!” 赵锐不想到嘴的鸭子飞了,但老板的命令不敢不从。 “老板,电话没人接!” “没人接……”那人起身,黑色的身影融在眩晕的灯光中,勾起一抹暗黑的笑容,“那就让虞小姐给咱们助助兴!” 第39章 来晚了…… - 假意矜持 - 洱冬 金庭顶楼,花好厅,灯火通明。 一身唐服的宋仲川缓缓放下茶杯,不轻不重的开口,“阿砚,八点了。” “对啊,虞倾人呢?”坐在宋仲川左手旁的宋旌羽不耐烦地,“难道那丫头躲着我?” 宋砚青面无表情,没有接腔。 宋旌羽“啧”了一声,“我给她打电话!” 只是他电话还没打出去,宋砚青的电话响了。 是裴清。 虞倾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宋旌羽霍地起身,就要出门去找,被宋仲川一声呵住。 “回来,坐下。” 宋旌羽顿住。 宋仲川看不出情绪的双眸盯着宋砚青,意有所指,“阿砚都没着急,你慌什么?” 宋旌羽不敢忤逆宋仲川,不甘心的折回坐下。 倒是宋砚青,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仿佛不见的虞倾是跟他不相干的人。 宋仲川低头抿茶,“看来外界传言是真……你对这个妹妹啊,还真是绝情!” 宋砚青不置可否。 倒是一旁的宋旌羽急道,“爸,能不能别废话了,我要去找虞倾!” “你这小子!”宋仲川似是无奈道,“虞倾虽然也算我半个女儿,但到底是阿砚看着养大的……你就算想娶她,也要问问你哥的意思!” “你说是吧,阿砚?” “我和虞倾一向不亲近,她的婚事我做不了主!”宋砚青垂落的双手死死的攥着,面上冷淡又绝情。 “哎,你这孩子……就算有了白晞也不能置妹妹于不顾!”宋仲川继续不紧不慢道,“你这孩子一点都不像大哥,大哥重情……哎,你回国这么久也没来家里看过我,今天要不是沾小羽的光,我还见不到你!” “工作刚接手,也一直比较忙!”宋砚青不卑不亢。 “罢了……”宋仲川挥了挥手,“我老了……不中用了,去找虞倾吧,别让人贺家说我们养了又不管!” “是,叔叔!” “我也去!” 看着宋砚青和宋旌羽一前一后的出去,宋仲川呷着茶对身后的心腹说,“去看看,怎么回事。” - VIP包厢内。 虞倾的双手被赵锐钳制在后背,身上的裙子领口大敞,露出了大半个肩膀,卷发凌乱第披散着,嘴角满是红酒渍。 “听说虞小姐是海量,再来一杯?” “别他么碰我!”虞倾意识正在崩溃,她发疯似的低吼,“滚开!” “滚?”男人一把掐住虞倾的下巴,恶声恶气道,“上一个叫我蓝时钊滚的,你知道在哪儿吗?” 蓝时钊突然扬声,“在里头蹲着呢。” “虞倾,你惹了不该惹的人就要付出代价!” 蓝时钊端起一杯红酒,往虞倾嘴里灌。 虞倾拼着最后一丝理智,死死咬着牙不松口,蓝时钊舔了舔牙槽,“我虽然不打女人,但你身后这个……不仅喜欢打女人,还有特殊癖好!” “赵锐,你现在可以带她走了!” 赵锐一听,猥琐的脸上尽是狂喜。 他一手打开门,一手搂着虞倾,“走吧,虞小姐……” “赵公子这是去哪儿啊?”宋砚青如煞神一样的堵在门口,凌厉的脸上带着杀气,深邃的双眸如利刃。 “宋……我……” 赵锐吓的说不出话。 宋砚青无声狞笑,伸手搭在赵锐搂着虞倾的手腕。 下一秒,只听见喀嚓一声,赵锐发出了杀猪式的嚎叫。 宋砚青冷着脸将神志不清的虞倾掳到了怀里,视线一沉,扫向蓝时钊。 蓝时钊挑衅的端起红酒,“宋总,来晚了啊。” “来日方长……”宋砚青微眯着眸子,字字如刀。 第40章 风雨欲来 - 假意矜持 - 洱冬 从金庭楼上下来,撞上了一脸着急的宋旌羽。 “虞倾!” 虞倾这会儿神智全无,没任何的反应。 “我送她去医院!” “死不了。”宋砚青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向来为所欲为的宋旌羽也一时不敢出声,更不用说把人送丢的裴清。 “宋总!” 裴清冷汗涟涟,说话的声音都是抖的。 宋砚青目光如锥,透着迫人的威压。 “我……我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宋砚青没什么表情,“不用了。” 顿时,裴清遍体生寒。 一旁的宋旌羽却道,“这事必须彻查,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动我的人。” “蓝时钊,就在楼上,你可以去找他。” 语落,宋砚青带着虞倾转身就走。 宋旌羽一听蓝时钊的名字,知道惹不起,忙上前去追宋砚青。 但当他追出去的时候,宋砚青的车子已经扬长而去。 宋砚青的车子开的飞快,虞倾在颠簸中转醒。 双眸迷蒙,不停嚷着难受。 “忍着!” 宋砚青眉心紧蹙,双眸里没有一丝的光亮,落在方向盘的双手手背青筋鼓起,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哥……哥哥……” “难受……” 蓝时钊在江城是出了名的疯,又是个妹妹控,护妹成魔,谁要撞在他枪口,死罪能逃活罪难免。 给虞倾灌的酒里加了烈性的助兴剂,虞倾这会儿才发作,已经是自控力超群了。 “我好难受……” “停车……” 回答她的是宋砚青突然加大的油门。 从金庭到檀香山将近四十公里,宋砚青却开了不到半小时。 挂了私人医生的电话,宋砚青将车子开进地下车库。 车子一停,虞倾就跟水蛇一样的爬了过来,双手扒着宋砚青的脖子。 “哥……” 她声音又沙又媚。 宋砚青双手死扣着方向盘,声音如冰,“滚下去!” 可此时的虞倾哪儿还管他生气不生气,所有的一切都循着本能。 逼仄的车厢内,温度骤然升高。 虞倾身体的热度如燎原之火烧向了宋砚青。 宋砚青咬牙,猛地扯下虞倾的胳膊推开了她,率先打开车门下车。 虞倾被关在车内,趴着车窗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哥哥”。 宋砚青被他叫的心焦,又催了一遍私人医生。 确认他还有两个红绿灯,便打开了车门。 门一开,虞倾再次贴了过来。 “虞倾!”宋砚青咬牙,极力压制着体内的邪火,他不是君子,但虞倾这种情况,必须要先看医生。 “砚哥……宋砚青……” 虞倾浑身无力,扒着宋砚青不松手。 “再动,我把你扔出去!” 宋砚青低声警告,虞倾像是听懂了,一脸委屈地没动了。 捞起绵软滚烫的人,宋砚青直奔电梯。 一到了密闭的空间,虞倾短暂的克制力再次崩溃。 “协议……哥……协议……” 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协议。 宋砚青冷笑,搂着人出了电梯。 或许是到了私人领地,虞倾更没了克制,扬着脖子索吻。 宋砚青额上青筋凸起,“虞倾,你不要命了?” “不要……我要你!” 黑暗中,一切感官放大了数倍。 就在两人逐渐迷失时。 啪的一声,灯光大亮,楼梯处的人影一脸惊恐地盯着他们。 第41章 就那么怕 - 假意矜持 - 洱冬 时间仿佛在瞬间按下暂停键。 宋砚青捡起地上的外套披在虞倾的身上,眼眸深处的火焰已褪的干净,只是声音有点沙,“您怎么回来了?” “谁啊?”虞倾沁着水光的双眼迷蒙,隐约只见一道模糊的身影,根本没放在心上,嘴里嘟嚷着,“去房间啊……” “我要是不回来怎么能看到你们做出这种龌龊之事!” “妈!”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宋夫人年逾五十,不见丝毫老气,看着端庄优雅,但因为早年没了丈夫,性子看似温和却无比强势。 虽然早就对儿子和养女的关系有所顾忌,但她毕竟没有亲眼看到过。 这会儿只觉气血上涌。 “宋砚青,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宋夫人一字一顿,饱含失望与愤怒。 “虞倾不舒服,我先送她上楼。”宋砚青没什么反应道。 听到自己的名字,虞倾缓缓地眨了眨眼睛,“我……我怎么了?” 宋夫人眼中冷意更甚。 “宋砚青,希望你能给我解释清楚!” 宋砚青抿了抿唇,扶着虞倾就要上楼。 “抱……砚青哥,要抱……” “虞倾,别找死!”宋砚青低声警告。 可虞倾哪里分辨的出他的真的警告还是假的生气,闹着就要宋砚青抱。 眼看宋夫人就要发作,门铃大响。 私人医生到了,一起的还有位女助理。 “让医生把虞倾带上去!”宋夫人发话。 虞倾被带上楼,宋夫人看着儿子凌乱的领口,扬手就是一巴掌,“你是不是忘了你爸爸是怎么死的?” “没有。”宋砚青面无表情,仿佛那一巴掌不是打在他的脸上,“您坐飞机累了,早点休息吧!” 宋夫人红着眼睛没动,气的浑身直抖。 良久,她说,“我不会再给你和白晞磨合的时间,你们尽快订婚!” - 虞倾做了个梦。 自己的身体好像变成了鱼,被人架在火上烤,而她的灵魂半飘着,只能焦急地看着,束手无策。 噼里啪啦的烧烤声中,她的脑子逐渐变的混沌。 而就在她意识陷入黑暗之前,一阵剧痛袭来。 梦里的她倏地睁开眼睛,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宋夫人。 “秦姨!” 虞倾在梦中惊醒,被人抓住了手。 “醒了?” 房间只开了一盏台灯,光调到了最低,昏黄的灯光下,宋夫人的脸看不真切,虞倾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哑着嗓子又喊了一声“秦姨。” “是我。” 宋夫人打开了房间的灯。 突然的光亮让虞倾不适的眯了一下眼睛,也让她涣散的意识逐渐回笼。 晚上发生的事情走马观灯般在脑海里回荡。 不管是蓝时钊,还是在楼下缠着宋砚青时被宋夫人撞破。 被子下的手无声攥紧,虞倾慌乱起身,“秦姨,我……” “先喝杯水润润!” 水温适宜,虞倾却如鲠在喉,只抿了一口便看向宋夫人。 宋夫人脸上挂着浅笑,眼神怜爱地盯着她,就像每个爱孩子的妈妈一样。 可越是这样,虞倾心里越是不安。 “秦姨,我今天晚上……”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夫人打断了,“倾倾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虞倾握着水杯的手收紧,苍白的脸上扯出了一个笑,却不知比哭还难看。 宋夫人像是没看见一样,径自问,“阿楚,行不行?” “秦姨……”虞倾抿着唇,小声说,“我……不想谈恋爱。” 话落,空气一阵寂静。 半响,宋夫人缓缓道,“可阿砚要结婚了,总会有不方便照顾你的时候,就像今晚……” 听宋夫人终于说到正题了,虞倾的心都收紧了。 “今晚这种情况,你要是有个男朋友就很好解决……幸好白晞没和阿砚住在一起,万一被人瞧见了,别人要怎么说我宋家?” “你们可是……兄妹呐!” “我……我知道。”虞倾低垂着视线,唇快要抿出了血,“秦姨,对不起!” 宋夫人点到为止,伸手在虞倾的头上摸了摸,“我不是非要凶你,只是你们都大了,不比小时候可以躺在一张床上睡觉。” “我可不想再听到兄妹背德这种话!” 兄妹背德,这些话从别人口中说出,虞倾还能候着脸皮怼两句,可在宋夫人面前,她就像是被人扒光了扔在大街上。 所有的肮脏心思,昭然若揭。 “我以后会注意的,秦姨……对不起!” “好啦,我有些言重了,但倾倾你一向懂事,应该能分得清对哥哥的仰慕并不是爱慕!” 虞倾喉咙上下滚了滚,低声道,“我明白。” “你早些休息,我也累了。” “对不起……” 宋夫人离开,虞倾抵拳在唇间,狠狠地咬了下去。 很快,皮肉见血。 血染红了唇,疼的眼睛都一片泥泞。 - 一夜未睡,天刚麻麻亮,虞倾就悄悄的起身,下楼。 她想在宋砚青和宋夫人还未起床前离开檀香山。 只是当她蹑手蹑脚地下楼时,与刚出书房房门的宋砚青撞了正着。 宋砚青似乎一夜没睡,但那张脸除了看着有点疲倦之外依旧冷然优越。 而虞倾跟刚从太平间出来的尸体一样,惨白的脸上透着几分破碎感。 “要走?” 虞倾点了下头,没什么神采的眸子眨了眨,“工作室还有事。” “能有什么事?” 宋砚青声音透着几分不认同,虞倾只当没听见,“我先走了。” 她趿着拖鞋蹬蹬下楼,宋砚青在他身后冷声问,“你就那么怕?” 怕…… 虞倾当然怕。 怕自己成了那农夫怀里的蛇。 可这些,她跟宋砚青讲不着。 “你在说什么呢?”虞倾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宋砚青,“我只是想回去处理一点事情而已!” 宋砚青却不放过他。 大步走来,站在高她一阶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问,“昨晚,蓝时钊碰你哪儿了?” 提起蓝时钊,虞倾身体本能的犯怵,攥着拳头仰头道,“没碰哪儿。” “没碰?” 宋砚青一把扼住她的肩膀,修长的指尖挑开她上衣领口,白皙的肩上一片瘀痕,看上去触目惊心。 “这是什么?” 第42章 任人拿捏 - 假意矜持 - 洱冬 “你觉得是什么?” 昨晚发生的种种堪比噩梦,虞倾还来不及平复,面对宋砚青的质问,她觉得讽刺,也挺荒凉的。 “你要是觉得碍眼现在可以跟我走,只要出了这扇门,随你怎么折腾!” “随我怎么折腾?...... 国安局用最短的时间把莫东城送到专属医院,经过各种先进仪器检查及专家会诊,令人异惑的是,除了脑电波比较弱外,却没有查到任何实质性的东西,虽然浑身遍布外伤但却皆不致命,各个脏器也是一切正常。 从刚才两军对垒的架势就可以看得出来。叫郑青跟南钧候直接翻脸这家伙心里还是有些不愿意。 确实是他至今见到的前所未有的恐怖强敌,能够在瞬间轻易炸毁一座城市。 里面也同样能发出类似的紫煞之气来。只不过我主人走前有严厉交待过,绝不能外泄。 屋子里当时就静下来了,我们全都怔怔的看着被姥姥一个大耳瓜子差点削到地上的万德。 “西南,以后我和三叔就是你的亲人,我们会保护你的。”陆夏紧紧地搂住她。 我明白他的意思,一般不是迫不得已没有把这玩意儿拿回家的,万般无奈才会往自己的家里拿,要是有外人拿着冥纸上门,寓意特别的不好,都容易挨揍。 可以说,比钱,比在商界的地位,他或许并不怵对方,比起阴暗面,也不怕,唯一不爽的就是现在这边主子们好像很忌惮南家和许家,。 “呵呵,董胖子虽然只是一个匹夫武勇,却绝难轻易钻入朝廷的这个圈套的吧?”刘天浩附和着贾诩说道。 四喜没有多做停留,听完我们说的事情之后,他就离开了,说是要去了解一下当今大势,让我们呆在这里不要随意去山外,等他了解了情况再说。 又是一声巨响,两秒钟后,岩石被重重叠叠的怒潮惊涛硬生生拍碎,杰罗姆的灵魂落入奔腾的海浪,倒卷而回,成为壮大魂火的又一份燃料。 “嘘,吓死我了。”赵长更一抹额头上的冷汗,心知这件事也许就这样暂时揭过去了。 但是他知道凭借着夏国知识分子的水平,是理解不了分子原子的概念的,编写化学教材的过程中不知道杀死了多少的脑细胞,最终才勉勉强强的用浅显易懂的语言,把他知道的化学反应解释清楚。 敌人的船只和夏国的样式基本相同,吨位基本相当,但是敌人的战船数量比夏国这方多了三艘,可以说夏国的海军完全处于劣势。 “陛下,我们工部没有那么多的钱粮来支付国人的费用。”木风皱着眉头说道。 进学校的考生,不但要经过老师和监考人员的检查,还要被武警检查一遍。 温热的水流淋在柔软的长发上,顺着发梢流过滴落,在地板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这三字经经过王朗删删减减,将一些引经据典的东西去掉,加上自己的胡编乱造,勉强可以当成这些孩子的启蒙教材来用,这三字经也能教导这些孩子基本的人生道理,识善恶明是非。 “我想你更应该看看这个,元帅!”特莱斯科夫将电报递了上去。 唐秋雪摸摸肚子,虽然身体不用进食,光靠打坐就可以维持身体机能,但是忙活了这么久,好像感觉肚子在咕咕叫了。 第43章 礼尚往来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顿时脸红成了一片,就连耳朵也未能幸免。 但嘴硬也是人类一特质。 “不是我的。” 宋砚青眼底掠过一丝戏谑,“虞倾,这辆车只有你坐过。” “那谁知道……” 虞倾抵死不认,视线却不由地落在宋砚青骨节分明的指尖,“你……你能不能放下?” “既然不是你的,何必管这么多……”宋砚青手上的动作轻佻,眼神却透着侵略性。 比不要脸,虞倾还是差了些。 “给我!”她伸手讨要。 “近点!” 虞倾又往前挪了一点。 指尖刚触到宋砚青,腕骨就被宋砚青一把擒住,“乖乖等我回来。” 虞倾冷嗤,一把抓过他手里的东西塞进了自己上衣口袋,仓皇而逃。 看着她逃跑的背影,宋砚青无声抿了一下嘴角。 - 半个小时后,君善总裁办。 宋砚青一踏出电梯,裴清就苦着脸迎了上来,“老板?” “不是让你滚吗?” “老板再给我一个机会!” 宋砚青脚步定住,睨着眸子问,“查清楚了?” 裴清点头。 “办公室说。” 进分钟后,宋砚青听裴清说明了昨晚金庭事情的经过,锋利的眉峰微挑,“你说有人故意安排?” 裴清点头,“那个服务员已经跑了,所以还需要点时间……” “裴清!”宋砚青停下手中签字的动作,划开椅子,大步走向裴清,气势凌人,“你再搞笑吗?” “老板!” “滚出去!”宋砚青低呵,“君善不需要废物!” 话落,他拨了内线通知秘书,“通知人事部,给裴清结算工资!” 君善人事部的办事效率很好,不到半个小时后,裴清就被赶出了君善大楼。 一时间,裴清被宋砚青辞退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君善。 裴清是宋砚青的父亲宋伯远在世时资助的学生,裴清名校博世毕业,一踏出学校就进了君善,说他是君善对宋砚青最忠心的人也不为过。 但宋砚青却因为一件小时就辞退了他。 顿时,君善人心惶惶。 君善顶楼。 宋仲川听了心腹老六的话,把玩着拇指的绿扳指,“演给我们看的?” 心腹犹豫片刻,“不太像。” “先试一下,看能不能拉拢过来。” “是。” 心腹离开后,宋仲川拿出手机,给一串无备注的号码发了一条消息,“收敛些,别太过。” - “还是你有福气啊,阿砚懂事听话,哪像我们家那个小子就知道惹我们生气,玩什么赛车!” “现在的孩子们呀,都不听话,我们家也是……前两天带了一个女明星回家,他爸都气病了!” …… 虞倾听着这些豪门阔太面上贬自己的小孩,暗里炫富,昏昏欲睡。 一旁的白晞倒是落落大方,应付自如,俨然豪门媳妇的风范。 想找借口离开,突然有人点她。 “倾倾现在在做什么啊?”一位太太问。 “我吗?”虞倾从进门就一直充当观众,这会儿被人问,有点懵,半响才道,“就画点画,糊口。” “画画啊,女孩子画画挺好的。” 宋夫人接腔道,“我让阿砚带她去君善,还不愿意去,不过女孩子,结婚了要照顾家庭,也没时间去经营事业了。” 旁边几位太太附和,“那倒也是。” 其中一位不知道从哪儿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前些日子不是听说赵家的赵锐说喜欢倾倾,要追求倾倾嘛。” “赵家?”宋夫人疑惑。 “没有的事!”虞倾讪笑,“我都不认识赵锐!” “谈朋友的事也不急,再慢慢看啦,白晞倒是不用操心了,阿砚那么优秀……” …… 见富太太的话题终于从自己身上移开,虞倾松了口气。 这些太太们看着无脑,却一个比一个会算计,哪会真的找个私生女当儿媳,还不够笑话的。 她借口离开,绕了一大圈才找到了露台。 她趴在栏杆刷手机,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尖锐的质问。 “楚江舸,你他么又偷吃?” 虞倾视线扫下楼,楚江舸怀里搂着一个韩式半永久,蓝桉疯狂的甩着自己的名牌包,“楚江舸,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蓝桉,不要丢人现眼了!” “我丢人?”蓝桉冷呵,“我就算丢人,你也非娶不可!” 蓝桉扬长而去,楚江舸给满脸是伤的女人丢了一张卡,“去医院修补一下。” “楚少~” “滚!” 楼下恢复安静,楚江舸突然抬头,“看够了吗?” 虞倾耸肩,“被迫看戏,我也很无奈!” “下来!” “不想去医院。” 楚江舸愣了一下,忽地笑了,继而有些苍凉的开口,“是不是挺可怜的?” “人人都说我楚江舸视女人如衣服,却不知道我这辈子必须要娶一个疯子。” “……” 虞倾不知道这算不算惨,更不知道如何安慰。 半响,她低声道,“如果你愿意放弃楚少,只做楚江舸……或许结果会不一样!” 话说完了,虞倾又觉得自己说太多了。 “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她转身要走。 “虞倾!”楚江舸突然喊她。 “不管我是不是楚少,凭你刚才这句话,将来你走投无路了可以来求我,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你!” 走投无路嘛…… 虞倾失笑,“我谢谢你!” 回去的时候,虞倾在走廊碰到了白晞。 “就算不喜欢宋旌羽……”白晞冷不丁的说道,“楚江舸也不错!” “白小姐还真当是我嫂子了?” 虞倾出门的时候化了妆,遮了几分病气,却添了几分脆弱感,看起来更加的勾人,尤其睨着眸子盯人的时候。 白晞不怒反笑,“伯母觉得我是,那我就是!” 虞倾冷嗤,“祝你如愿以偿。” 她抬步要走,白晞继续道,“最近我每天都会来檀香山,希望你管好自己,别做出什么越轨的事!” “越轨?”虞倾停住了脚步,往前靠近白晞,步步紧逼,直至将她逼在墙角,低声道,“你是说我找宋砚青睡觉吗?” “挺好的建议,我会采纳,毕竟听起来挺刺激的。” 如果不是白晞,她又怎么会惹上蓝桉,同安里的房子又怎么会莫名其妙被砸,这些账她没算不代表不计较。 “你……秦姨不会放过你的!” “把你们的婚约搞砸了就行,其他的……无所谓!” 第44章 主动点!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虽然撂了狠话,但也没真的打算坏了宋白两家的联姻。 尤其在宋夫人的眼皮子底下。 下午茶结束后,白晞和他们一起回了檀香山,但到底碍于家教,没有留下过夜。 宋夫人有点不高兴,但也没有强留。 只是在白晞离开后,宋夫人问,“是不是我和你在这儿,白晞不好意思啊?” 虞倾想说白晞不是不好意思,是故意演给她看的。 但出口的话却是,“有可能。” 顿了顿,虞倾小声道,“秦姨,我想回去……” “回哪儿啊,我听说你那工作室还差点被小混混砸了,多不安全呀!”宋夫人像是故意听不懂似的,“明天啊,我们俩个就搬到御华里去!” “警察已经来过了,现在没事了,我工作也……”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夫人打断了,温和却不容拒绝,“你身子骨还没好透呢,再陪我待些日子!” “秦姨,我……” “这事儿听我的!”宋夫人拍了拍虞倾的手,“我累了,先去睡了。” 虞倾心累,真想直接一走了之。 但…… 胸口像闷了一团湿了水的棉花,神经疯狂叫嚣着,想要酒精的麻痹,想要让感官变得迟钝。 但自从上次在金庭遇到蓝时钊之后,宋砚青就把檀香山所有的酒都收了起来,虞倾翻遍了整个厨房和餐厅,也就找到了一罐做菜剩下的啤酒。 温凉的液体顺着喉咙向下,隔靴搔痒似的。 就在虞倾犹豫要不要偷跑出去买酒喝的时候,手机响了一下。 是宋砚青的消息。 “来书房!” 命令的三个字。 虞倾动了动手指,“睡了!” “那我下来?”宋砚青回复。 虞倾咬着啤酒罐的边沿,灌下了最后一口酒。 将空罐子丢进垃圾桶,她蹑手蹑脚的进了二楼书房。 “你疯了?” 宋夫人的房间就在二楼,虽然中间隔着客厅,但也不是一点都察觉不到。 “过来!” “你……你想干嘛?” 虞倾对上宋砚青那双乌沉的眸子,不自觉地蜷紧了双手。 “躲的掉?”宋砚青冷淡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嘲弄。 很明显,宋砚青这是兽欲发作。 虞倾想到宋夫人明里暗里的警告,细白的手指抚上门把手,“你找别人吧!” “虞倾!” 宋砚青语调斯理,“只要你走出这扇门,同安里的房子我会让人挂到网上。” 威胁。 又是威胁…… 虞倾指骨泛白,死死的抿了抿唇,将胸腔那股无法言说的愤怒狠狠压下,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笑,“差点忘了,我们还有协议!” 她施施然转身,踩着步子缓缓凑到宋砚青身前,双手圈上她的脖子,呵气如兰,“今天是什么剧情?” “你想什么剧情?” 宋砚青一手扣住虞倾的腰将她提起,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另一只手扔握着签字笔。 “看看!” 他用笔在纸上敲了敲。 “什么呀?” 虞倾从不窥探宋砚青工作上的事情,眸子懒懒地斜掠而去,在看到文件上的内容时,音调都变了。 “这是什么?” 宋砚青不答反问,“想不想回贺家,拿回你该得的部分?” 文件上,是几笔转账记录及说明。 转账人是贺荣麟。 收钱的是虞曼琳。 转账记录的时间都在虞倾出生后,甚至有一笔是在虞曼琳车祸前。 虞倾从有记忆开始就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知道贺荣麟的存在也是在母亲车祸前…… 而在那之前,虞曼琳从来都没有提过贺荣麟。 但他们偏偏私下有账目往来。 “这……这是什么意思啊?” “据我所知,虞曼琳和贺荣麟是合作关系,当年贺家能拿到城西开发区的项目,也是虞曼琳找的人。” 贺家书香之家,能够在商界崛起,是因为贺老爷子抓住了时代的风口,但家业传到贺荣麟手上后,却显颓势。 为挽狂澜,贺荣麟抛弃虞曼琳娶了许溶月,但并没有断了与虞曼琳的联系。 虞曼琳帮他拿到了开发区这个突破性的项目,贺家更上一层楼,或许是为了安抚虞曼琳,当年虞倾出生。 “你的意思是说……贺氏能有今天,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我妈?” “可以这么说。” 宋砚青合上文件,微微挑眉,“你要回贺家,我可以帮你!” “不是,我妈就一普通人,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左右一个重点项目的结果?” “你可以到了贺家慢慢查证。” 宋砚青箍着虞倾腰肢的手用力,另一只手扳回她的脸,“正事说完了,做点其他的事吧!” 虞倾被这么一个大消息砸下,哪还有心思干别的。 “你是不是还知道什么?” 宋砚青抚在她腰间的手下滑,声音染上了几分喑哑,“现在不知道……” 言外之意,他总会查清楚。 虞倾被他撩的身体发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下滑,“什么时候能查到?” 宋砚青充耳不闻,咬着她的唇,“喝酒了?” 虞倾睁着眼睛说瞎话,“没有。” “哼,小骗子……” 他双手提着虞倾的腰将她放在黄花梨木的书桌上,眸光暗涌,“忘了协议上写的了?” 协议,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提协议。 “没……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做你该做的事情!” 虞倾一想到宋夫人那些明里暗里的警告,愣着没动。 宋砚青今天在君山解决了几个人,这会儿心情好,也乐的和虞倾玩欲拒还迎的游戏,“肩膀露出来,我看印子消没?” 针织T恤领口被扯的变形,欺霜赛雪的皮肤上斑驳着浅浅红痕,叫人无端生出几分施虐的冲动。 “牙齿咬紧,可别让你的秦姨听到了……” …… 虞倾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跟水里捞出的一样,长发濡湿地贴在脸颊,身上的衣服乱的不成样子。 她怕被宋夫人听到响动,轻手轻脚地上楼。 卧室的门一关上,整个人虚软地倚门滑下。 她真是疯了。 想到刚才宋砚青的疯狂,自己再次的失控,虞倾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 但更让她烦心的是,宋砚青手上的那份转账记录。 如果开发区的项目是用特殊手段所得,那母亲的死……是不是和贺荣麟有关? 第45章 你敢跑?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转辗反侧,天光将亮时,听到对面的宋砚青出门的声音。 她换上运动服跟了出去。 想了一晚上,虞倾还是决定找宋砚青问清楚。 但宋砚青跑的太快了。 虞倾守在他必经的湖边,百无聊奈的等着宋砚青。 夏末初阳似橙,温和的光洒在虞倾的身上,像是镀了一层浅浅的暖光,微风拂过,扬起几缕发丝,又媚又娇。 听到宋砚青的跑步声,虞倾侧目,明艳的脸上染了几分微不可查的笑意,但仅仅一瞬,就恢复了平静。 “昨晚你说要帮我………你怎么帮?” 宋砚青脚步未缓,眸子都没偏半分,“你确定要回去?” “你不是想让我回去嘛。”虞倾跟着他的脚步,跑的吃力。 五年前,虞倾从未想过宋砚青送她回贺家的深意,只觉得他是急着解决一个包袱,以至于后来从医院回到贺家,也摆出了一副要与贺家决裂的态度。 可现在看来,好像没那么简单。 昨晚给她看的那份转账记录,甚至之前说的她母亲与映客的关系,都像是故意透露给她的。 联想到这背后的用意,虞倾觉得后背发凉。 “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宋砚青强健有力的双腿迈过湖边小路,声音里染上了几分刻薄,“虞倾,你既然觉得我在利用你,又何必跑来问我。” 他脚步微顿,没什么情绪的眸子沉沉压下,“又当又立,这就是你所谓的骄傲和自尊?” 一句话如冷水泼下,虞倾只觉得胸口透着寒。 “既然如此,就当我什么都没问。” 她转身就走,宋砚青冷嗤,“遇到困难就逃避退缩,虞倾……你在宋家这么多年就学了这点本事?” 逃避…… 虞倾也不想。 可她有的选吗? 双手攥的发疼,虞倾红着脸,嘴角浮上了惯有的轻佻笑意,“你就当我是缩头乌龟。” 她小跑着离开。 宋砚青双眸似冰。 永远都不知道争取的家伙。 - “倾倾,去跑步了?” “秦姨,早~” 宋夫人正在院子里浇花,看着掉落的满地都是的茉莉花,缓缓道,“这茉莉好看又好闻,就是花期短了点,所以我才不喜欢种茉莉。” 不知道是不是虞倾想多了,现在每听到宋夫人说这种似是而非的话就像是在针对她。 不知如何接腔。 宋夫人继续道,“偏偏阿砚喜欢,一个大男人喜欢这么浓的花。” 这下,虞倾连勉强的微笑都要维持不住了。 “秦姨,有件事我想跟您说。” 宋夫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将水壶交给园丁,擦了擦手,指着花房旁的凉亭说,“去那边。” 其实虞倾就一句话,她不想待在檀香山,但宋夫人这么大阵仗,搞的她有点难以开口。 但宋夫人向来擅于洞察人心。 “是不是想回去?” 虞倾怔愣,随后点了点头,“砚青哥和白小姐快订婚了,我老在这儿当电灯泡也不好。” 宋夫人看着她,眉眼温柔,虞倾却有种被人看穿心思的狼狈。 “秦姨……” 虞倾声音有点颤。 宋夫人低叹了一声,“秦姨知道你的心思。” 虞倾呼吸一滞,紧接着听到她说,“为阿砚着想,秦姨谢谢你……但倾倾,秦姨也希望你幸福。”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宋夫人的声音染上了几分凄凉。 “要是曼琳还活着,或许……或许……” 或许什么,宋夫人没有说,虞倾也不敢想。 “下午,我就……” “行啦。”宋夫人伸手理了理她两颊被风吹乱的碎发,“你啊,永远是我的女儿!” 虞倾喉咙一哽,轻轻拥了一下宋夫人。 早饭后,宋砚青去上班。 虞倾在檀香山陪宋夫人理了理花园。 前几日还馥郁淡香的茉莉凋的七七八八,唯有零星花苞散在叶子间,还未入秋,却透着几分凄凉。 下午,虞倾离开了檀香山。 宋夫人的司机送她到了工作室。 带他离开后,虞倾上楼收拾行李,直奔机场。 萍窑在漠城,距离江城五个小时的航程,到达已是深夜。 裹着外套下了飞机,虞倾这才打开了手机。 手机上除了许亦柠的消息就是宋砚青的一通电话。 时间是一个小时前,宋砚青睡觉的时间。 这个点给她打电话,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删除了这条通话记录,虞倾拨了许亦柠的电话。 “等你呢,快点……冷!” 听许亦柠说冷,虞倾这才意识到漠城之于杭城,已经跨越了半个华国。 半个小时后,虞倾在人群里看到了裹得像个粽子样的许亦柠。 “你这太夸张了吧!” 许亦柠看了一眼虞倾身上的裙子和薄外套,“你来之前没看天气?” 虞倾忙着离开,是真的什么都没看。 行李箱里也没带几件厚衣服。 “算了,到了买吧!” 剧组距离萍窑机场还有三个小时的车程,许亦柠一遍转着方向盘,一遍交代,“你先睡会儿,到了喊你!” 虞倾这几天在檀香山本就没有休息好,说睡觉困意就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在一阵颠簸中睁开,窗外天光暗昧,山峦轮廓隐约,清净悠远,胸口闷着的那团郁气感觉消散了不少。 望着窗外,虞倾刚准备问许亦柠还有多久到,口袋的手机响起。 跳跃的依旧是那串熟悉的号码。 “宋狗?” 许亦柠问。 虞倾点了下头,“没告诉他。” “那就不要接!” 许亦柠话音刚落,虞倾就接通了电话。 “你在哪儿?” 声音像藏了冰,虞倾可以想象宋砚青隐忍不发的模样。 她抿了下唇,语调冷淡,“在外面。” “你敢跑?” 虞倾纠正他,“我没跑。” “虞倾,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宋砚青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是不是忘了协议上的内容,还是觉得我不会把相中云怎么样?” 泥人都有三分脾性。 虞倾长久以来的忍耐已经到了顶点,她扯着嘴角,自咒的话刻薄而出,“那如果我死了呢?” “宋砚青,是不是我死了……你就放过我了?” 第46章 自重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挂了电话,狠狠地闭了一下眼睛。 鼻腔有点算。 许亦柠透着后视镜看了一眼,声音透着几分担心,“倾倾……” “我没事……”虞倾揉了揉眉心,似笑似哭,“迟早的事。” 刚才说不上愤怒,只是觉得无望。 宋夫人没回过之前,她尚且还能昧着真心,借着女公关的名义去勾宋砚青,试图在荒唐之间自欺欺人。 可现在,一切都乱了。 宛如钝刀子割肉,又疼又煎熬。 车子在半个小时后抵达剧组包下的酒店,许亦柠带她到了房间,“要不要我陪你?” “没事,赶紧回去睡!” 虞倾故作的轻松,在许亦柠离开后消失的干干净净。 陌生的城市总叫人浅眠,虞倾一觉睡到隔天中午,手机上有一条宋夫人的未接来电。 虞倾犹豫了一瞬,拨了回去。 接电话的却是白晞。 “阿姨在忙……” 电话那头,是热闹的背景音,隐约还能听到宋砚青和人交谈的声音。 虞倾呼吸滞了一下,“我晚点再打过来!” 电话挂断前,对面传来宋砚青的声音,“是谁?” “是倾倾,阿砚你生日怎么没喊倾倾呀?” 听到这句话,虞倾直接挂了电话。 八月的最后一天,是宋砚青的生日。 几乎是本能的,她想到了那副放在储藏室,还未完成的画。 罢了……没必要了。 没有人期待的作品,何必去花心思。 - 檀香山,花园草坪。 白晞看着被挂断的手机,无奈道,“挂了。” 宋砚青面无表情,仿佛没听到白晞的话,“二叔来了,我们过去。” “啊,好!” 和宋仲川一起来的,除了夫人柳眉,还有秦旌羽。 秦旌羽一见宋砚青就问,“虞倾呢?” “不知道。”宋砚青寡淡回了一句。 “她不是昨天还在这儿吗?”宋旌羽又往四处扫了一遍,确实没看到虞倾的身影,“是不是你又把她赶出去了?” “小羽,怎么跟你哥说话呢!”宋仲川低呵。 宋旌羽不情不愿地嘟嚷了一句“我去找她”,转身就不见人影了。 见儿子如此着急一个女人,柳眉妆容精致的脸上染上几分轻慢,“阿砚,这虞倾可是你带她的……你可把她管好了。” “婶婶放心!”宋砚青淡淡应道。 “行了,都一起长大的,想什么呢!”宋仲川威严的脸上露出几分不满。 柳眉冷哼一声,看向一旁的白晞,柔色道,“小晞,你和阿砚也处了不少时间,什么时候定下来啊?” 白晞一脸赧然。 “这得看阿砚的意思。” “阿砚,男人的主动啊!”柳眉贴着钻石的美甲搭上白晞的手,“走,我们去那边走走!” 两个女人一走,宋仲川漫不经心的看向宋砚青,“听说裴清去了蓝家的公司……” “是吗?”宋砚青淡淡抬眸,“一个没用的废物,去哪儿都一样!” 宋仲川神色不变,“真的不是你刻意安排的?” “叔叔觉得我很闲?” 宋仲川抚着手上的扳指,哈哈大笑,“你啊……还真是,不亏是你爷爷一手教出来的。” 对这句算不上夸奖的话,宋砚青没作反应,而是目光扫向正在不远处打电话的宋旌羽,“虞倾虽然是我带大的,但到底是贺荣麟的女儿,二叔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第47章 酒 - 假意矜持 - 洱冬 周围喧嚣声不止。 但在这一隅,空气安静。 叔侄无声对峙。 最后是宋旌羽的一句“爸,我要去找虞倾”打破了僵持。 宋仲川脸上露出几分无奈,“你也听见了,小羽那性子……我哪能拦得住!” 听似推诿的一句话,却也道出了无限可能。 像是故意一般,宋仲川盯着宋砚青平静而又深沉的脸,玩笑似的问,“阿砚难道舍不得?” 宋砚青讶然似的挑了一下眉,犹如听到荒谬笑话一般,“怎么可能。” 顿了下,他继续道,“至于小羽能不能娶进门,还得看他自己。” 宋仲川这个老狐狸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生日宴一直持续到晚上,散场时,白晞喝多了,坐在沙发上发呆。 萧鹿闵瞄了一眼满脸酡红的白晞,压着声音问,“你们这是同居了?” 宋砚青胳膊撑着中岛,心不在焉的浅抿了一口酒,“你觉得呢?” “我哪儿知道啊……” 虽然圈子里头都不把虞倾当回事,但毕竟都是一起长大的,萧鹿闵也不愿意看她太惨。 “就是感觉虞倾有点可怜。” 可怜…… 可怜吗? 宋砚青笑了一下,“这五年,你们没少欺负她吧……” “哪能啊,你都放话了,谁敢招惹啊,都是有贼心没贼胆……”萧鹿闵跟宋砚青碰了下杯子,喝了口就继续道,“唯一一个阿楚,不也被你整了。” 宋砚青没有否认。 萧鹿闵也喝的有点多,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要我说啊,阿楚也挺好的……” “虽然花了点,但他在楚家受宠,虞倾嫁给他估计也不会受苦。” 他话音刚落。 宋砚青凉凉的眸子斜瞭了他一眼,“要是喝好了就滚回自己家!” “你看你……” 只要说两句虞倾就不乐意,但又把人晾着。 萧鹿闵没好气道,“我还不是怕你后悔。” 跟宋砚青同龄的世家公子不少,但能玩到一起的也没几个。 萧鹿闵也是因为萧家和宋家老爷子有点远方亲戚关系,才比别人亲近些。 但自从宋砚青出国回来,萧鹿闵就越来越摸不清这位发小的性子。 “你当真不会后悔?” “没什么后悔的。” 宋砚青喝完了杯子里的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见状,萧鹿闵转移了话题。 两瓶洋酒见底,萧鹿闵连忙摆手,“不喝了不喝了。” 宋砚青嗤笑,又给自己开了一瓶。 “阿砚……” 白晞酒醒的差不多了,走过来贴在了宋砚青的边上,软着嗓音道,“少喝点!” 宋砚青将杯子里的酒仰头灌下,凸起的喉结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滚动,侵略而又性感。 白晞无声的抿了抿唇,又唤了一声阿砚。 “嗯?” 宋砚青没醉,但酒精泡过的嗓子又沉又欲,白晞一下子就红了脸。 “我……我……” 白晞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话。 萧鹿闵虽然喝多了,但没有醉透,看着眼前暧昧的画面,心里多少有点为虞倾不值。 但那点惋惜太淡,在朋友,世家,集团的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我醉了,先回去。” 萧鹿闵一走,白晞贴的宋砚青更紧了,手指盘上宋砚青挎着腕表的手腕。 “阿砚……” 白晞抻着上身,仰首贴上宋砚青的下颌。 宋砚青面不改色,连呼吸都没有变半分。 “阿砚……” 白晞的声音越发的软,整个身子快要压在宋砚青的身上了,她攀着宋砚青的肩,去吻他的唇。 “白晞,可以了!” 宋砚青保持着原先的坐姿,乌沉的双眸一片清明。 白晞眼眶顿时红了。 “我不可以吗?” 宋砚青面无表情的看向白晞眼中还未退去的迷离,“你醉了。” 白晞怔愣了一瞬,不敢置信地盯着宋砚青。 良久,她才小声道,“抱歉,我的确醉了。” “早点休息!” 宋砚青起身离开。 白晞脸上的委屈和难过荡然无存。 求欢未遂,简直就是耻辱。 但她向来不缺的,就是耐性。 将心中那不敢和嫉恨压下,白晞又披上了温善知性的皮,拿出手机,她拨了一个电话。 “曹导,您之前不是提议让我去客串一下那个大提琴家嘛,我这边最近有空……” - 虞倾在剧组待了几天,也逐渐习惯。 导演曹甫年近四十,才华口碑姐不错,听说虞倾是相中云的学生后,还挺客气的。 这天下午,虞倾拍了一场户外写生的画替,因为借的是黄昏的光,拍摄结束时已经快七点了。 她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曹甫喊了她一声。 “晚上有几个朋友来,你待会和亦柠一起!” 虞倾虽然是个没啥戏份的画替,但导演开口,她不好拒绝。 “好,谢谢曹导。” 晚上的聚餐在一家本帮菜馆,古香古色的二层小楼,虞倾和许亦柠到的时候,曹甫已经到了。 “虞倾,亦柠快过来……” 曹甫招手。 虞倾解下脖子上的围巾搭在手上,往屏风那头走去。 只是人还没绕过屏风,脚步便猛的停住。 “虞倾!” “倾倾……” 虞倾盛着浅光的桃花眼僵了一瞬,嘴角扬起公式化的弧度,“二少,白小姐。” “没想到啊,你们居然都认识……快来来来,坐!” 曹甫很热情。 虞倾脸上的笑意未变,“我也没想到,真是巧。” “他们来干嘛?”许亦柠敷衍笑着,压低了声音问。 “不知道。” 虞倾和许亦柠在曹甫的安排下就坐,宋旌羽看着自己和虞倾的距离,眼里不满,但到底也没说什么。 晚上的这顿饭,虞倾笑的脸快僵了。 倒是宋旌羽和白晞一个比一个会演,快散场时,白晞弯着唇对曹甫说,“倾倾是我妹妹,曹导可要多照顾。” “她也是我妹妹!”宋旌羽捞着酒杯走到虞倾的面前,“来,哥跟你喝一个!” 被众人的视线盯着,虞倾勾唇举杯。 “谢谢二少!” 酒杯放下,宋旌羽突然俯身,凑在她耳边。 陌生的气息令虞倾不适。 她不着痕迹的躲了一下,却被宋旌羽扣住了肩膀。 “虞倾,你为什么来这儿啊?” “是不是因为我哥?” 第48章 膈应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是不是?” 宋旌羽的声音很低,虞倾却感觉被饭桌上所有的人听见了。 耳边一阵嗡鸣。 她忍着烦躁,抿了抿唇,“你说什么?” “我说……”宋旌羽低头,猝不及防间与虞倾泛着微微红光的桃花眼相撞,那一瞬间,酒精顿时在体内沸腾。 一时变得词穷。 而在他们对面位置的白晞小声道,“年轻就是好啊……” “白老师不也好事将近了。”曹甫挂着笑道。 白晞脸上一阵红晕,“还在准备阶段。” “恭喜恭喜……” “谢谢曹导。” 白晞和曹导互相吹捧,而虞倾被宋旌羽盯的非常不舒服。 “我先出去一下!” 她拉开椅子起身,跟曹导打了一声招呼匆匆出去。 宋旌羽随后跟了上去。 许亦柠不放心,也准备跟上去,却被副导演绊住了脚,“许老师,敬你一个!” 饭桌上一旦喝了第一杯,后面就有无数杯。 饭店走廊。 宋旌羽喊了声“虞倾!” 虞倾猛地停住脚步,忍无可忍的转身,“你到底要干嘛?” “我……”宋旌羽想说喜欢她,但对着虞倾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到嘴的话改口了,“我来看你,你就这态度?” “我谢谢你!” “你……你就那么喜欢宋砚青?” 听到宋砚青的名字,虞倾习惯性胸闷,“跟他有什么关系?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你就嘴硬吧,我要再关心你我就是猪!” 傲娇的宋二少转身就走,回到包厢一顿狂喝。 散场的时候拉着虞倾不撒手,妥妥成了他嘴里的猪。 “这怎么办啊?”许亦柠也很烦,觉得宋家人都不是东西。 虞倾更烦。 起身要走的白晞,看着烂醉的宋旌羽,故意恶心人,“你可以带她回酒店啊,毕竟这个哥哥没未婚妻!” “你什么意思?”许亦柠冷着脸,扬声道。 “谁做小三谁知道,小三之女!”白晞挂着笑脸,轻蔑地扫了一眼虞倾,“之后几天,我也在这个剧组,倾倾,明天见!” “你……你特么站住!”许亦柠咬牙切齿,撸起袖子就要上前。 虞倾拽了她一把,“算了,没必要跟听不懂人话的东西计较。” 走在门口的白晞步子一顿,冷冷地嗤笑,“耍嘴皮子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你随便来!” 虞倾凉凉地丢了这么一句话,翻手机找代驾。 - 蓝桥包厢。 楚江舸在赶走第五个网红前任后,一直看戏的萧鹿闵突然爆了一句粗口,掌着手机怼到一直喝闷酒的宋砚青面前。 “你妹要成你弟媳妇了!” 一句话极为拗口。 但不管是喝醉的,还是清醒的都听懂了。 楚江舸一把夺过萧鹿闵的手机,看着虞倾和宋旌羽对视,宋旌羽凑在虞倾耳边,拉着她手的照片,嫌弃道,“什么玩意儿,嫁宋旌羽还不如嫁给我!” “滚一边去,蓝家那群疯子谁有毛病才去惹。” 萧鹿闵一把推开了楚江舸,盯着面无表情的宋砚青,“你当真要让虞倾去和亲?” 君善,宋家内部的斗阵从十年前就开始了,现在只不过是在暴风雨的前夜,一切看似平静而已,实则暗里早已蓄着波涛。 宋砚青和宋仲川迟早都有一战。 但不巧的是,宋旌羽对虞倾的心思。 宋砚青对萧鹿闵的问题避而不答,反而蹙着眉心问,“照片哪儿来的?” “微博啊,就楚江舸之前那个明星女友主演的民国剧,剧组聚餐呢……” “既然是我前女友,那我正好去探个班……”楚江舸插道。 萧鹿闵觉得自己要被这两位发小给折磨疯了。 “你们爱咋咋吧,还嫌不够乱是吧。” 终于,宋砚青有了点反应,睨了一眼楚江舸,“画廊不想要了?” “就是。”萧鹿闵附和了一声。 他话音刚落,宋砚青捏了一下眉心,没什么情绪地开腔,“你们继续,挂我账上,先走了。” “你是不是去找虞倾?”楚江舸欠兮兮的问。 回答他的是宋砚青的沉默。 - 虞倾被宋旌羽烦了一晚上,头都大了。 但更让她头疼的是一觉醒来,自己有了宋旌羽这样的绯闻男朋友。 想到宋旌羽昨晚醉醺醺地嚷着让她做女朋友,虞倾就一阵恶寒。 今天没她的戏份,正好可以去躲个清净。 背起画板和相机,虞倾吃了早饭就离开了酒店。 她在外面待了一天,回去的时候天都黑透了,宋旌羽在酒店大堂等着她。 一看到她,就黑着脸问,“你有意思吗虞倾,躲什么躲?” “没有。” 虞倾应了一句,径自要走。 宋旌羽有点受伤,“我还没吃饭,你陪我吃饭!” “你找别人吧!” “虞倾!”宋旌羽大步拦在她的面前,“陪我去!” “宋旌羽,你是小孩子吗?吃饭还要人陪,让开……我要回去休息!” 宋旌羽没动。 虞倾瞪了他一眼,绕开他往前走。 “虞倾,你要不去,我就去找贺荣麟,让他把你嫁给我!” “你有病吧?”虞倾觉得宋旌羽就跟那种无理取闹的巨婴一样。 “对……你要药,我俩是绝配!” 虞倾对付无赖向来没有招。 半个小时后,虞倾和宋旌羽面对面坐在一家火锅店。 “来都来了,不吃多浪费。”宋旌羽一边下菜,一边说,“前两天我刷到一条消息,非域有些地方穷的没东西吃,还吃泥饼干呐。” “国家倡导光盘行动,虞倾……咱们可不能浪费!” “吃你的吧,闭嘴!” 虞倾拿起筷子,宋旌羽终于消停了。 两个人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楼上突然传来一阵谈笑声。 虞倾抬头,看到了曹甫的侧脸,旁边还有一些影视公司的老总。 “道貌岸然的家伙!”宋旌羽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开了一瓶啤酒猛喝了一口,“你知道他睡了多少人吗?” 虞倾挑眉,“你知道?” “不算知道,听说过一些,曹大导仗着家里的关系,向来无法无天,最热衷睡人老婆。” 这瓜,虞倾还是第一次吃。 她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听宋旌羽继续道,“十几年前,曹甫和他老子在凯撒酒店公开选妃,最后有一位美艳人-妻成功竞选,帮背后的金主拿了这个数的项目!” 虞倾看着宋旌羽摊开的手掌,“五千万?” “五十个亿。” 第49章 追 - 假意矜持 - 洱冬 五十个亿…… 那得是多大的项目。 下一秒,虞倾听到宋旌羽嘀咕,“好像是个什么建筑项目……” 建筑项目,五十个亿…… 脑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敲打了一样,嗡的一声。 紧接着,宋砚青给她看过的那份转账记录跳出了脑海。 顿时,一股寒气自脚底升起,迅速传遍整个四肢百骸。 贺家在开发区的项目,不就是五十个亿嘛。 明明没有喝酒,虞倾却觉得自己有点醉了,也有点钝。 “虞倾——” …… “我……”虞倾竭力压下那股莫名的心慌,挂上了一副自认为正常的神情,“那位人……那位竞选成功的是谁啊?” 宋旌羽摇了摇头,“不知道,这种事知道的多了也离死不远了。” “行了,看把你吓的,换个话题!” 宋旌羽向来喜欢吃喝玩乐,什么东西都能扯上一通。 虞倾却没了适才吃瓜的心思。 太多的疑惑和谜团绕在心头,彻夜未眠。 隔天有她的戏份,因为画替不露脸,所以她那一副黑眼圈也并不影响拍摄。 倒是曹甫关心了她两句,“有烦心事啊?” 虞倾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就过几天是我母亲的忌日,想回去看看她。” “罗曼罗兰说,母爱是一种巨大的火焰。”曹甫像一位睿智的前辈,与宋旌羽口中的骄奢淫逸之徒判若两人。 虞倾敛眉,掩下眼眸深处的情绪,“我很小就没了妈妈,很多事情已经记不清了。” 像个谦逊而又茫然的后辈,虞倾看了一眼曹甫,“说起来,我妈也跟娱乐圈有点关系呢,她生前是映客传媒的财务总监。” 映客当年的事情轰动全国,混圈的没有不知道的。 紧接着,虞倾听到曹甫说,“你母亲原来是虞曼琳?” “曹导认识我妈妈?” 曹甫不知想到了什么,叹了一声,“可惜了……你妈妈,映客都可惜了。” 虞倾沉默。 “这两天多拍一些你的戏份,你提前回江城。” 曹甫的言语滴水不漏,虞倾没收获任何有效的信息。 回到酒店房间,她再次翻了宋砚青的号码。 来萍窑的这些天,除了第一天那通电话,宋砚青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倒是她。 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晚上,总是忍不住的翻出那一串了然于心的号码。 此刻,她特别想要求证宋旌羽的那些话。 也非常……非常想要听听宋砚青的声音。 但想到宋砚青的那句又当又立…… 号码删删减减,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 心里烦躁,虞倾下楼买了几罐啤酒,一包烟。 沿着酒店的长湖,在一棵柳树下的长凳坐了下来。 冰冷的酒精让人清醒,呛人的尼古丁使人镇定。 细白指间的烟蒂在深夜中发着红,那张美艳风情的脸上透着几分清冷与无助。 宋砚青脚步脚下微滞,在距离虞倾不到五米的位置停下。 秋风寒凉。 掀起湖边垂柳,也吹的虞倾一腔孤苦。 她揉了揉脸,掐了烟猛灌一口啤酒。 酒精入喉,她呛的咳嗽。 一声连着一声,像是要把整个肺都要震出来。 宋砚青看到虞倾抹了一把眼角。 她哭了。 这个认知让宋砚青心头狠狠一颤,麻麻地酸,透着几分不自知的疼。 原来,她逞强的样子是这样的脆弱。 垂落的拳头攥紧。 宋砚青悄无声息的转身。 虞倾晃了晃手里的啤酒罐,空了。 她低头翻了一遍便利袋,也空了。 烟,不想抽。 苦。 她仰面靠在躺椅上,看着天上的残月。 妈妈,你真的如他们所说吗? 你告诉我,我该不该查下去? 贺家和宋家都藏着那么多的秘密,远在天边,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曹家……又怎能窥探到那些腌臜之事。 思绪混乱,手机响起。 熟悉的号码,言简意赅的命令。 “下楼!” 手指在夜风中冻的发抖,虞倾含混不清的回了一句语音,“下哪儿啊,我不在江城!” “我在萍窑。” 低沉冷漠的嗓音间,仿佛透支了所有的耐心。 虞倾慢了半拍,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慌乱着起身,逃命般的往酒店走。 但人穿过长湖,便看到了一辆黑色揽胜,霸道地停在路口。 车窗被膜深深掩,窥不见车内半分。 但宋砚青的视线有如实质,如利刃般穿过。 “过来!” 手机上再次收到消息,带着不容置喙的威慑。 顿时,脚步沉重。 虞倾拖着步子,慢腾腾地过去。 车门打开,宋砚青面无表情道,“上车!” “我……” “虞倾,如果不想被人在酒店门口看现场,就给我乖乖的上来!” 低沉的威胁,再次扼住了虞倾的喉咙。 她垂眸上车。 车门关上,宋砚青周身那迫人的气场和强硬的侵略感铺天盖地地袭来。 虞倾无声抿了抿唇,强迫自己放轻松。 却不料,车子猛的启动。 还未系安全带的她身子向后摔去,脑袋撞的发懵。 “唔……” 能不能慢点儿。 但宋砚青向来不知道平稳开车,越野车压过破烂水泥路,蜿蜒上山,停在一处温泉山庄。 私人管家早已经等候多时。 车子停定,便带他们入住了山腰间的独立温泉套房。 管家进进出出,宋砚青一声不吭。 虞倾一时不知所措。 她和宋砚青,向来都是直奔主题,要么就是斗嘴吵架,从来没有和平共处,更不用说旅游玩乐。 “去换衣服。”宋砚青命令。 虞倾怔了一瞬,看管家出了门,眨着朦胧的桃花眼问,“不做吗?” “这么饿?”宋砚青掀开眼帘,在虞倾那张粉若春桃的脸上停了一瞬,沉声道,“不是自己要跑来送死的嘛,现在就急不可耐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虞倾抱起衣服,转身就跑。 盯着她仓皇而去的背影,宋砚青眼眸深处漾过一丝微光。 温泉确实让人放松,虞倾泡在池子里昏昏欲睡。 宋砚青看着她脸上蒸腾的热气,把人从里头捞了出来。 “我还要泡……” 虞倾有点醉,这会儿朦朦胧胧的,声音软的发酥。 宋砚青眉眼一沉,抱着虞倾扔在大床上,慢条斯理,剥鸡蛋似的…… 久违的亲密,让虞倾呼吸大乱。 水沁沁的眸子扬着春潮,“我没有……” 结巴似得,虞倾说,“没有急不可耐。” “那就是我……饿了!” 第50章 卖乖 - 假意矜持 - 洱冬 小别重逢,夜色难寂。 良久。 一切归于平静。 虞倾被宋砚青扣在胸前,被动温存。 “闷。”她小声抗议。 抗议无效。 宋砚青手臂越发用力,“……不想睡了?” 虞倾噤声。 啤酒的醉意早就散去,但此刻,听着宋砚青强健有力的心跳声,意志昏沉。 就…… 就像是在溺水时抓住了一根浮木。 有了一线生机。 但又怕不小心撒手丢了命。 “宋砚青……” 就着窗外冷淡月色,虞倾盯着男人深邃而又冷浚的眉眼又喊了一声“砚青哥”。 又嗲又乖。 宋砚青缓缓睁开,静待下文。 “我……”虞倾抿了抿唇,“我听了一个八卦。” 宋砚青挑眉,慵懒而又锋利。 一时间,虞倾有些难以启齿。 她想要转身,摆脱这种压迫感。 “就这么说!”宋砚青手臂扣在她的腰间,向他又靠近了几分。 冷却的温度,再次腾起。 虞倾扫了一眼故作冷静的宋砚青,没好声气的说,“宋总奔三的人了,节制一点!” 节制…… 不可能! 宋砚青眸子微眯,“给你三秒钟,不说就做别的了!” 在虞倾面前,威胁总是比好言相劝来的管用。 一头扎进宋砚青怀中,虞倾终于将宋旌羽的那些话说给了宋砚青。 “你数,我妈……会不会……” “曹甫他老子的秘密情人?”宋砚青伸手,抄起虞倾埋起来的脸,“你觉得可能吗?” 不可能。 但开发区的项目确实贺家有份。 母亲与贺荣麟的那些账目往来,难不成是给自己的抚养费吗? 怎么都说不通。 “我不清楚,但我觉得……这其中肯定有关系。” 虞倾仰头,看着宋砚青。 水凌凌的眸子像是漾着一湾涟漪,勾的人喉咙发紧。 宋砚青掩下眸子中汹涌的冲动,低声道,“与其往不相干的人上猜,不如去贺家找答案。” 虞倾眨了眨眼睛,听到宋砚青说,“又怕被我利用?” “一个漂亮小蠢货,我有什么可利用的!” 这话不中听。 虞倾却莫名松了一口气,小声嘀咕道,“最好如此。” 但去贺家…… 虞倾还没想好,毕竟贺家除了老爷子没人欢迎她。 聊完了正事,宋砚青又开始蠢蠢欲动。 或许是累狠了,虞倾一觉睡到大中午。 许亦柠电话过来的时候,她刚醒。 “你人呢?” “在外面……” 虞倾一出声才发现自己嗓子哑的厉害,她轻咳了一下,继续道,“待会回来。” 许亦柠却没有这么好打发,“是不是去找男人了?” “说,哪儿来的男人?” “……” 虞倾顿了几秒,“你觉得呢?” “我去,又是宋狗!”许亦柠兀地拔高了声音,“你说你……哎,宋狗没把你怎么样吧?” “男人和女人在一起……”虞倾掀被下床,趿着拖鞋在房间扫了一圈,都没看到宋砚青,她拖着调子缓缓道,“不就那么回事嘛。” “行行行,姐姐你最行了。”许亦柠就差给虞倾举大拇指了,“下午的拍摄要不要给你请假?” “不用。” 本来就没几个镜头,没必要搞的这么兴师动众。 她这边电话刚挂,宋砚青推门而入,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她身上的真丝睡衣,眼里划过一丝戏谑,“昨晚还没够?” 虞倾勾着眼尾在他身上掠过,“宋总,谋杀可是犯法的。” 语毕,她推开浴室的门去洗漱。 耳边水声阵阵,宋砚青眼底的暗涌散的干干净净。 他走到露台,捞出手机,在一串文字下回复。 “务必确保她的安全。” 消息发送,他举目望去,眉眼间染上了几分狠厉。 吃过午饭,虞倾看着对面的男人,犹豫道,“我要回去了。” 宋砚青掀了一下眼皮子,“曹甫给了你多少钱?” “没多少。”虞倾低头抿了一口水,“我又不是财阀继承人,还是要挣钱的。” 宋砚青冷呵一声,起身理了一下衣服。 “走吧。” 虞倾微怔,随即道,“我自己回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从江城来萍窑兴师问罪的宋砚青虽然没有大发雷霆,但虞倾向来有自知之明,知道有些念头不该动。 况且白晞和宋旌羽都在这儿,如果被撞见,最后倒霉的还是她。 但宋砚青向来无法和她共情。 “放心,死不了人!” 不由分说,他一把扼住了虞倾的腕子,拽着她大步走出餐厅。 “我真的可以自己回去!” “从这儿到那个破酒店,一个多小时,你确定你挣的那点钱够付这几天的车费。” 这几天…… “你要在这儿待几天?” 要知道宋砚青在这儿待几天,她昨晚又怎么任他折腾。 “怎么,还管起我了?”宋砚青将她拉到车子旁,俯首盯着她水沁沁的眸子。 虞倾被他盯着,心不由地乱了几分。 强迫自己扯出轻浮的笑,虞倾微微挑眉,“我只是确认一下,免得让你落个故意杀人的罪名。” 按照昨晚那架势,自己迟早死在床上。 宋砚青显然也想到了,眸光渐沉,声音喑哑,“想的还挺美。” 回程的路上,虞倾在颠簸中睡着了。 醒来时车子直接开到了片场。 “宋总,不带你这样玩人的……”虞倾边看时间变自嘲,“你不知道你准未婚妻也在这儿嘛。” “这么怕?” “怕的很。”虞倾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她昨晚彻夜未归。 万一白晞发疯…… 宋砚青真是害她不浅。 “又在心里骂我什么?” “没。”虞倾睁着眼睛说瞎话,“只是觉得有点冷。” 她这点小心思在宋砚青面前根本不够看。 冷哼一声,从副驾驶丢了一件外套过来。 “设计师高定款,一小时五千。” 五千? “你抢钱?” “你可以不穿。”宋砚青踩着油门,车子往前滑,跟逗猫似的,“听说小羽也在这儿,正好车子开过去看看他。” “不用了!”虞倾急忙喊道,“真的,宋旌羽不重要。” 已经够乱了,宋砚青还想火上浇油。 “那谁重要?” 宋砚青透着后视镜瞄了一眼虞倾。 谁都不重要! 但五千块一小时的外套真的穿不起。 “你觉得呢?”她向前倾身,绕过驾驶位的靠背,轻轻在宋砚青耳边一咬,“砚青哥。” 第51章 被人算计 - 假意矜持 - 洱冬 “谢谢砚青哥!” 虞倾披上外套,潇洒下车。 宋砚青看着她的背影,压了压扬起的嘴角。 虞倾本以为路上会遇到什么人,结果一路顺畅到了化妆间。 下午的戏份需要全身入境,她是按照女主角的造型装扮的。 低开叉双襟旗袍,手推波浪纹发式。 因为不需要拍脸,所以并没有化妆。 虽未施粉黛,但她天生适合旗袍。 天鹅颈,大长腿……在暗红色丝绸的衬托下,白的发光。 一举一动间,皆是风情。 “我看你直接出道得了。”许亦柠看着虞倾的模样,忍不住道,“怪不得宋狗恋恋不忘呢,我要是男的,也甘愿牡丹花下死。” “胡说八道。” 虞倾白了她一眼。 两人嬉笑出了化妆间,与白晞和女主角栾雪琳撞了个正着。 本想打个招呼应付应付了事。 偏偏有个没眼色的工作人员盯着虞倾惊叹了一声“好美”。 虞倾本就是替身,没有哪个正主愿意被一个替身比下去。 何况还是向来以艳压著名的乱栾雪琳。 瞬间,仇恨拉满。 假装没听到,虞倾笑着打了声招呼就站在了旁边,等着她们一行人先走。 虽然没有混圈,但这些日子看惯了栾雪琳的排场,知道她这儿规矩多。 但栾雪琳被人捧惯了,受不了被人艳压。 不惜将那敬业人设丢在一旁,扬着下巴冷嗤了一声,“怎么什么臭鱼烂虾都往这里跑……” 指桑骂槐,本事一流。 白晞笑意吟吟,事不关己。 虞倾脸上笑意未变,勾着眼尾看她,眼里皆是冷意。 栾雪琳变本加厉,“一身骚味!” 许亦柠向来性子冲动,伸手在鼻子变扇了扇,“确实,嘴挺臭的。” “你……你特么说谁呢!”栾雪琳凶狠地瞪了过来,下至开过了的凤眼露出大片的眼白,怪异的有点吓人。 “谁应了就说谁。” 许亦柠学着栾雪琳的样子瞪了回去。 “给我打!” 吵不过就打,栾雪琳冲身旁的助理呵道。 栾雪琳的助理是个胖胖的妹子,冲上前就要打许亦柠。 许亦柠哪是被人欺负的主,当年一个人把贺言姝带来的那群小太妹打的嗷嗷直叫。 后来又爱上了散打。 在她面前横,找揍。 虞倾怕许亦柠真把人打残了,伸手拉了她一把。 “走吧,别理狗吠!” “虞倾!” 栾雪琳咬牙切齿,“今天你不道歉,别想离开!” 眼看拍摄的时间就要到了。 虞倾懒得在这儿耗时间,一脸坦诚的道歉,“对不起栾老师,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 “您倾城之姿,跟我们计较,不值当,掉身价,再说这儿都是摄像头,万一哪个没长眼的放出去,不是影响您形象嘛。” 她言辞恳切,任谁看了不说心诚。 偏偏白晞在一旁拱火,“虞倾说的对,栾老师就别计较了。” 栾雪琳气的脸都涨红了。 而执行导演已经在催了。 “你给我等着,这事儿没完!” 栾雪琳带着助理化妆师浩浩荡荡的走了。 白晞轻蔑地睨了一眼虞倾,“你可真是个祸精。” 虞倾不置可否,懒懒地挑眉,“你也不遑多让,82年的龙井。” 茶香四溢。 “利嘴尖牙,总有一天会给你拔了。” - 下午的拍摄特别不顺利。 先是栾雪琳反复NG,生生将虞倾的拍摄时间拖到了晚上。 晚上光线不够。 为了达到效果,灯光师又加了几盏大灯。 最后一个镜头,是虞倾站在二楼的栏杆处,照着楼下的戏台画画。 就在她收尾落笔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记“吱呀”声。 “小心——” 虞倾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就被人扑倒在走廊。 身后,一声“嘭”地巨响,二楼的吊顶掉了下来,重重地砸在了虞倾的画架上,紧接着楼板微震。 “医生呢?” 曹甫大吼,“道具师死了吗?有没有检查过?” 周围兵荒马乱。 虞倾惊魂未定,撑起手臂看了一眼护了自己的宋旌羽。 “你……你没事吧?” “没……没事。”宋旌羽动了一下胳膊,疼的爆了一句粗口,“有……有点疼。” “医生——”虞倾喊了一声,“在这儿!” 宋旌羽胳膊流血了,还不确定有没有伤到骨头。 虞倾看了一眼楼下躺在椅子上喝咖啡的栾雪琳,又看了一眼围在宋旌羽身旁的白晞。 真是恶毒。 宋旌羽被送到了医院。 因为这场事故,虞倾的拍摄也提前结束。 医院走廊,虞倾看了一眼一个小时前宋砚青的消息,回复了一条,“晚上有事。” 收了手机,虞倾对一旁的许亦柠缓缓开嗓,“我是不是不该来这儿?” 虽然她不喜欢宋旌羽,但也不希望他因为自己无故受伤。 许亦柠低叹了一声,“麻烦要找你,还挑时间和地点吗?” 虞倾苦笑。 白晞这个人虽然有两幅面孔,但有一句话说对了,她确实是祸精。 - 温泉山庄。 宋砚青点了一下播放结束的事情,画面再次跳跃。 吱呀的声响,吊灯砸落的撞击声…… 暗红的身影被扑到……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面轻轻敲了敲,宛如索命的倒计时。 直到画面再次陷入黑暗。 他幽幽开嗓,“查过了吗?” 对面戴着鸭舌帽的阿巳机械的回复,“是栾雪琳。” “还有吗?” 阿巳愣了一瞬,“目前……还没有查到其他人。” “宋旌羽伤情怎么样?” “手臂轻微骨折。” 轻微吗…… 宋砚青眯了眯眼睛,桌面的手机响了。 宋仲川。 还真是及时。 “二叔。” 宋仲川已经收到了宋旌羽受伤的消息,浑厚的声音压着几分怒气,“阿砚,小羽受伤了。” “我当收到消息。” “既然你都知道了,应该也清楚小羽是因为什么受的伤!” 宋砚青眼里划过一丝冷光,仍旧不疾不徐道,“小羽受伤的事,我一定会给二叔一个交代!” “宋砚青——” 宋仲川终于撕开了伪善的一角,“那是你弟弟。” “二叔在怀疑我吗?” 宋砚青慢着调子,沉声道,“您可以安排去调查……您说了小羽是我弟弟。” “手足相残的事,我不会做!” 第52章 意欲何为 - 假意矜持 - 洱冬 将近凌晨。 虞倾终于收到了宋砚青的消息,“回去!” 愣了几秒,虞倾回复,“你知道了?” 这一次,宋砚青没有回。 半个小时后,电梯门口。 一袭藏青色高定风衣的宋砚青自轿厢而出,身后是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帽檐压的极低,只能看到露出的下巴上有一道疤。 浑身透着不好惹的气息。 虞倾又看了一眼宋砚青。 宋砚青又重复了一遍微信上的话,“回去!” “宋旌羽……” “人家还不是你男朋友呢……”宋砚青面无表情,也听不出说这话是什么心情。 虞倾却觉得不安。 “我没有!” 宋砚青像是没听见一样,对身旁的阿巳吩咐道,“把人送回去!” “是。” 阿巳站在虞倾面前,“虞小姐,请!” 虞倾对这种脸上有疤的人本能的有点抵触,再次看向宋砚青,“我跟你一起。” “带走!” 瞬间,虞倾眸子里腾起一股酸涩。 “虞倾——” 短短二字,透着冰冷的压迫。 虞倾只觉得喉咙发紧,她捏了捏垂落的手指,嘴角勾起一个苍白的笑容,“我走。” “我现在就走!” 踏进电梯里,虞倾又回头看了一眼宋砚青挺拔而又笔直的背影。 抿了抿唇,她扬着嗓音道,“宋砚青,我不要你背锅!” 宋仲川对宋旌羽有多重视,虞倾从小就知道。 而宋仲川对宋砚青有多忌惮,她也知道…… “阿巳!” 宋砚青一声令下。 虞倾就被推进了电梯。 在地下停车室,虞倾看到了宋砚青的揽胜,她手握在门把上,看向一旁机器人似的阿巳,哑声道,“宋砚青到底要干嘛?” “虞小姐,上车!” “他到底要干嘛?” 而阿巳却像听不懂一样,反复一句“虞小姐,请上车!” 虞倾气的浑身发抖。 车子开到酒店,机器人阿巳终于说了不一样的话,“虞小姐,老板会安排好一切的。” 安排好一切,这一切到底是什么? 陡然间,虞倾觉得自己荡在一张网的中央,不上不下,怎么爬都爬不到边。 次日清晨,剧组这边终于给出了答复。 昨晚的事故都是由于道具师和灯光师的失误造成,剧组已经开除了相关工作人员,并且愿意赔偿虞倾和宋旌羽的一切损失,尤其是宋旌羽的医疗费和精神损失。 一句工作失误,将所有隐藏在背后的动机甩的干干净净。 “这事儿要没有白晞或栾雪琳的指示,我就不姓许!” 比起剧组给出的这种甩锅的通知,虞倾更担心宋砚青。 但他的电话,一直都无法接通。 “白晞在酒店吗?” 许亦柠一愣,“刚才我过来时,好像已经退房了,本来她戏份早就结束了。” “你说……她不会是干了坏事要跑路吧?” “宋仲川就在江城,她能跑到哪里去。”虞倾淡淡道。 “也是。”许亦柠刚要说什么,她电话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脸色倏地一变,“我……我先去接个电话。” 最近几天,许亦柠总是有这种电话,有一次虞倾还不小心听到了。 这会儿她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但想到贺严沉那沉默寡言的性子,虞倾心里越发地烦了。 中午。 她终于接到了宋砚青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回江城了……” 不是说要在萍窑待几天嘛…… 现在回去…… 白晞也回去了,他现在回去……做什么? 喉咙颤抖着,虞倾咬着手指问,“回去……订婚吗?” 回答她的是宋砚青的沉默。 那一瞬间,胸口像是被一颗石头重重砸下。 快要无法呼吸的时候,宋砚青终于开腔。 “虞倾,试着和小羽交往看看……” 第53章 又媚又飒 - 假意矜持 - 洱冬 耳边如寒风掠过,刮的骨头疼。 五指用力,快要将手机捏碎。 “你什么意思?” “……宋旌羽喜欢你。” 荒谬的言论,说的理所应当。 虞倾笑了。 声音越来越大。 她本以为宋砚青厌恶她,轻贱她,不喜她已是底线。 没想到,她还可以将自己转手送人。 昨晚,她担惊受怕一整晚,生怕宋砚青为了自己做出什么牺牲。 没想到…… 没想到……竟然是这出。 果然是商人。 仿佛不知道疼一样,虞倾笑着问,“那……协议呢?” 毕竟,他当初为了逼自己签署那份协议,不惜花重金将同安里的房子买了下来呢。 通话陷入沉默。 宋砚青迟迟没有回应。 “砚青哥,你还在纠结什么呢?”虞倾那仿佛焊在脸上的笑容,在宋砚青看不到的地方越发明艳。 “我可以答应你,但协议……作废!” “同安里的房子归我……” “虞倾!” 咬牙切齿的字眼里裹挟着隐忍与愤怒。 虞倾充耳不闻,似乎要将所有剖心挖肺的话说尽,“房子给了我,不管是照顾宋旌羽,还是和他睡觉,结婚我都无所谓。” “从今往后,希望我们以大伯和弟媳的身份相处!” 电话挂断。 虞倾失声大笑,眼泪都笑了出来。 萍窑市医,地下停车库。 宋砚青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眼里没有任何的情绪。 好像刚才不过是一场最普通不过的对话。 只是扣着手机的手指,骨节突出,手背青筋浮动。 降下车窗,地下车库浑浊的气息袭来。 他眉心微蹙,对守在不远处的阿巳冷声道,“出发!” - 宋砚青回江城的隔天,虞倾就收到了阿巳的消息。 一份协议作废声明,一份房产过户协议。 宋砚青让人代为转达,虞倾也公事公办,“什么时候办理手续?” 良久,阿巳那边才回复,“您从萍窑回来!” 这是故意拖延吗? 宋砚青到底想要做什么……难道要自己和宋旌羽做男女朋友的时候,还给他睡吗? 冷笑一声,虞倾直接回复阿巳,“那就明天吧。” 挂了电话,虞倾就订了回江城的机票。 听说自己要回去,宋旌羽当即就说,“我也要回!” “你还没好透!” “这破地方待够了,我要回江城!” 的确,对向来潇洒肆意的宋二少来说,待着在不足二十方的小病房,确实是委屈了。 但他能不能出院,不是虞倾说了算,她指了指门外宋仲川安排过来的保镖,淡淡开腔,“要是他们同意了,你随意……我先回去了。” “虞倾,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宋砚青和宋仲川的安排,宋旌羽还不知道,这会儿直接将无赖表现的淋漓尽致,“你今天要是出了这扇门,我就让你那小破画室倒闭!” 宋家人或许有祖传的刻薄基因。 虞倾有点恼。 唇角染上几分冷笑,水沁沁的眸子没有一丝温度,“你们随意!” 晚上十点的飞机,到江城已是凌晨。 小一月不在,这座生活了二十五年的城市,居然有些陌生。 出租车在同安里停下,巷口的那棵桂花树已是繁花馥郁。 曾经年幼时,虞曼琳会在她为数不多的休息日里陪她半日,什么都不干,就在这颗桂花树下看着她画画。 很多时候,虞曼琳都是冷漠的,像个旁观者一样。 就好像,虞倾不熟她亲生的一样。 但在物质方面,她给与了虞倾所有的享受。 可不管怎样,那些破碎的画面在很多时候,都成了虞倾一直坚持下来的勇气。 就比如现在。 房子空置一月,满是灰尘。 但虞倾奔波了一天,早已精疲力尽,勉强换了个床品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自然醒。 刚刷好牙,大半个月没联系的宋夫人打来电话。 “昨晚回来的?” “是的,秦姨。” 宋夫人想要知道的知情,总有办法知道。 “你这孩子,慌慌张张的走,一声不吭的回来……要不是白晞说起,我还不知道呢。” 白晞…… 还真是消息灵通。 虞倾关了水龙头,趿着拖鞋走出了浴室,软着嗓音道,“抱歉,让秦姨担心了,我晚上来看您!” “你呀你……”宋夫人继续道,“正好,晚上人多,大家一起聚聚!” 虞倾没太在意宋夫人口中的人多,乖顺的回了一句“好。” 挂了宋夫人的电话,虞倾这才联系了阿巳。 “手续在哪儿办理?” 阿巳给了她一个地址。 澜㵔。 挺陌生一会所。 虞倾没有叫车,骑着摩托车直接过去了。 她到的时候,宋砚青的揽胜刚停好。 虞倾摘下头盔,墨黑的卷发在阳光下倾泻而落,泛着耀眼的金光,路过的行人不由侧目,眼里皆是惊艳。 将头盔挂在帽勾,虞倾长腿一抬,绕过红色车身,如猫一样的踩在地砖,随手撩了一把头发。 又飒又媚。 车内的宋砚青将她一系列动作看的清清楚楚,眼尾微微下沉,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愠怒。 而虞倾已经婀娜而至,她敲了敲车窗。 车窗下降。 虞倾微微俯身,“宋总,在这儿签字吗?” 宋砚青下颌线紧绷,视线下瞭过虞倾优越的胸前曲线,声音冷的像是淬了冰,“虞倾,协议还没作废呢……” 虞倾挑眉,“所以呢?” “收收你的狐狸味!” 狐狸味,几天不见,宋砚青的刻薄又精进了。 都要一拍两散的人,虞倾愿意给他多点宽容。 胳膊往车窗一撑,虞倾弓着腰,目光如钩一样的盯着宋砚青,红唇诱人,“难不倒宋总还要来个分手局……” 宋砚青眼中冷意渐浓,虞倾继续拱火,“也不是不行,毕竟这种口是心非的衣冠禽兽最过瘾不是吗?” “你觉得我舍不得?” “哪能啊……如果要来分手局,就麻烦宋总快一点,我还赶着签字呢。” “虞倾!” 短短两字,带着刺。 虞倾厚着脸皮,冲宋砚青眨了一下眼睛。 逼仄空间,压迫感陡升。 虞倾手机恰好响起。 抬手扫了一眼备注,虞倾嘴角的弧度更大,“宋总,我家亲爱的来电话了。” “那正好……”宋砚青眯了眯双眸,“我不介意给人听现场!” 第54章 只有更烂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砚青的视线明目张胆。 虞倾也没有怂。 挑衅似的开口,“宋仲川大概不想看到自己的侄子祸害儿媳妇。” 侄子和儿媳妇两个词,虞倾咬的特别重。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当真以为宋仲川把你当回事?” “既然如此,那协议不作废也罢。” 手机铃声渐歇,虞倾做作地揉了一下小臂,直起了身子。 瘦削的身影,仿佛一把就能捏碎。 偏偏每句话都那么气人。 宋砚青薄唇微抿,“那你可以走了!” 走? 走就走…… 虞倾没走两步,机器人阿巳再次上线。 “虞小姐,里面请!” 虞倾挑眉,勾着唇回头,“宋总,玩呢?” “玩你不是分分钟。”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宋总好手段。” 阿巳是忠心的狗,虞倾在没踏进包厢前,寸步不离的跟着。 虞倾想说自己也没有那么留恋这段畸形的关系,但又何必呢? 就像宋砚青说的,当个漂亮的蠢货,或许还能开心点。 当初签协议有多潦草,这会儿就有多正式。 律师,财务…… 还挺全。 虞倾对合同不在行,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文字,头都大了。 “我可以问人吗?” 律师看了眼财务,财务看了看主位事不关己的宋砚青,才犹豫道,“原则上可以,但这件事……我个人认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那就是可以问了。” 虞倾捞起手机拍照,在四周诡异的气氛中发送给了曾经一位买过她画的律师客户。 不到五分钟,对方给她发了一句话,“可签。” 虞倾收了手机,“签哪儿?” “这里。”律师在文件上指了下。 签了字,虞倾拿起桌上的钥匙,看向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宋砚青,习惯地勾了下嘴角,“谢谢砚青哥送的房子!” “开心了?” 开心吗? 其实……挺开心的,毕竟她赚一辈子的钱都买不来这套房子。 现在,只不过是和宋旌羽谈个恋爱而已。 还挺贵,不是吗? 虞倾眨了眨眼睛,“你开心就好,我……不重要。” 可以当个小东西捡来,也可以当个麻烦丢掉,闲时逗弄,玩腻了还能转手送人。 一物多用,环保又省事。 踏出包厢,虞倾在门口突然停了下来。 胸口涨的难受,腿没力了。 路过的服务生看了她一眼,“你……你没事吧?” 虞倾勉强笑了一下,“没事,就……就初恋死了。” 初恋死了,不难受才不正常。 服务生大概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半天才憋了一句,“您节哀……” 节哀。 可不嘛。 虞倾差点都给逗乐了。 “谢谢你,我好多了。” 踩着高跟马靴,虞倾挺着脊背走出了澜㵔,仿佛唯有这样,那点卑微的自尊尚未完全坠入泥泞。 刚到停车场,宋旌羽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 初恋刚死,虞倾做不到无缝衔接。 关了手机,长腿跨上红色怪兽。 这辆车,是五年前,她从医院出来后买的,卖了自己获奖的第一个作品《空月》。 那是她的孤苦无依,是她的暗无天日。 也是置之死地,向死而生。 提车的当天,她小心翼翼的骑到檀香山,在紧闭的大门前呆坐了一整个下午。 冬日的寒风,又冷又烈,像是要往骨头缝里钻。 但她像个傻子一样,不知饥渴,不知寒霜。 傍晚,初雪裹挟着冷风而至。 冻僵的双腿不听使唤,手指也早已经麻木。 摩托车还未点火,她连人带车便摔倒在湿滑的地面。 笨重的车身压在身上,肋骨像是断了一样,疼的她喘不过来气。 冰凉的雪子纷纷洒洒…… 在脸上划下一道道的水痕。 那个傍晚,虞倾就那么躺着,想着两场车祸都没能撞死她,或许冻僵了就死了。 但流浪狗向来命硬。 她被经过的车主给救了。 曾经渴望求死,但现在……虞倾只想好好的活着。 漂亮地活着。 从澜㵔一路骑到蓝桥,虞倾点了一堆酒。 下午没什么人,虞倾一个人喝到嗨,就连身边什么时候坐了人都没发现。 直到她面前的酒瓶子被一只冷白的修长手掌握住。 她眨了下眼睛。 便看到了蓝时钊那张阴沉而又漂亮的脸。 下意识的,虞倾往后一缩。 “怕我?”蓝时钊笑了下,但配上那张冷白的狐狸脸,虞倾只觉得骇人。 但人要倒霉也没办法。 虞倾没接腔,自顾端起了酒杯。 奇怪的是,蓝时钊竟然没有动怒,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浅抿一口,嫌弃地皱眉,却没有发作。 虞倾不知道蓝时钊找自己做什么,但今天她心情不好……什么破事都能受住。 日子都这么烂了,还能烂到哪里去。 不解的是,蓝时钊一直没有说话,好像就是单纯来蹭酒喝。 临近傍晚,来蓝桥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虞倾想着晚上还答应了宋夫人去看她,便准备走了。 她拎着背包起身,蓝时钊喊了她一声。 “虞小姐!” 虞倾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蓝时钊。 “上次的事,是我没查清楚。” “上次什么事,我已经忘了。” 惹不起的人,躲的远远的才能保命。 蓝时钊看着虞倾窈窕的背影,眼里划过一丝好奇。 贺家的私生女,宋家的养女……有点意思。 - 虞倾喝了酒,没办法骑车。 她叫了网约车,回家洗澡散了散酒气,才赶去檀香山。 刚进院子,宋夫人和白晞互挽着胳膊走了出来,婆媳好不和谐。 “倾倾来了啊,快……让我看看!” “都瘦了……” …… 宋夫人问了一些琐碎的事情,这才道,“晚上在外面吃。” 虞倾一个外人,哪里吃都无所谓。 宋砚青不在,司机开车。 宋夫人上车后,白晞也跟着坐在了后座。 虞倾只能做副驾驶,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宋夫人聊着天。 晚上吃饭的地方在凯撒。 他们到的时候,包厢已经有人了。 除了宋仲川和夫人柳眉,还有一男一女,听他们寒暄,虞倾才知道那是白晞的父母。 后知后觉的,虞倾大概猜到了晚上这顿饭的意义。 心里自嘲,看来日子没有最烂,只有更烂。 第55章 故意恶心 - 假意矜持 - 洱冬 这种烂,在宋砚青和宋旌羽俩兄弟走进包厢的时候,彻底发臭。 “你来干什么?” 手机震动。 虞倾脸上挂着乖巧的笑意,手指疯狂戳向大腿上的手机屏幕。 “我也想知道。” 她要知道,打死都不会来。 “出去!” 出去…… 她走的掉吗? 故意恶心宋砚青似的,虞倾回复了一条,“做妹妹的,想见证一下砚青哥的幸福也不行吗?” “再说,我们的散伙局还没那个呢……” 最后,她发了个亲亲的表情包。 这一回,宋砚青没有回复。 虞倾浅抿了一口水,乖乖地做观众。 很显然,在这样的场合,故作听话的人不止她一个。 “干嘛不接我电话?” 瞄了一眼宋旌羽。 虞倾回复了一个字,“忙!” “你!” “是不是又和我哥在一起?” 虽然,但是…… 虞倾不会承认。 “你哥都要结婚了!” 虞倾继续在屏幕上敲道,“二少,小三不是基因,不会遗传。” 这句话刚发送过去,一直在和白家二老聊天的宋夫人突然看了她一眼,“倾倾忙什么呢,手机看多了对眼睛不好。” 宋夫人明面上关心,实则敲打。 虞倾心知肚明。 “抱歉秦姨!” 对面的宋旌羽一脸得意,虞倾继续道,“男朋友的消息……怕回的慢了跟我闹!”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一愣。 毕竟虞倾和宋砚青的传言由来已久。 “男朋友?”宋夫人声音染上了几分讶异,“你这孩子……保密呢。” 这种谎,撒了开头,后面的也不难圆。 “还没定呢!”虞倾一脸娇羞,“我们也才相处不久。” “这是好事啊,秦姐姐这可是双喜临门啊!”白夫人看虞倾眼神不在宋砚青身上,便也放心了。 “是啊,阿砚这边是定了,倾倾要是也定下来,我啊……睡觉都合不拢嘴。”宋夫人脸色一转,又和和白夫人聊的亲热。 柳眉的脸色却不大好看。 宋仲川让虞倾和宋旌羽交往的事,柳眉清楚,但她看不上虞倾。 偏偏自己的儿子还喜欢。 柳眉更是生气。 而宋旌羽在听到虞倾刚才的话后,又偷偷发消息给她,“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 两人你来我往,宋砚青看的清清楚楚,放在膝盖的左手紧握成拳,眼眸深处划过一丝寒意。 宋仲川八风不动,这边刚和白父聊完订婚结婚的日期,便道,“阿砚,订婚的时间就安排在春节,日子好也喜庆,婚礼呢,是白晞的意思,希望在来年七夕,也好慢慢准备婚礼。” 宋砚青没有马上回答,深情款款地看向白晞,“小晞,你觉得呢?” 虞倾听着这声“小晞”,下午的酒精在胃里一阵翻腾,紧接着她便听到白晞说,“都听阿砚的!” 重头戏落下帷幕,宋夫人这才招呼大家开餐。 虞倾确却如鲠在喉,怕被人看到异样,她跟着众人的节奏,机械地往嘴里塞食物。 干呕一阵阵翻涌。 直到宋旌羽给她打了电话。 铃声响起,她借机出了包厢。 她在洗手间,倒尽了胃袋所有的东西,直至吐出黄水。 身体瞬间被透支,虞倾蹲在马桶边,手机狂响。 门外是宋旌羽的喊声。 “我……我没事!” 虞倾接通了电话回了一声。 她在洗手间待了有二十分钟,出去的时候发现宋旌羽还在。 寸头长了些,黑钻耳钉在走廊的灯光下闪着。 明明是嚣张狂妄的富家少爷,眼里却盛满了故作不在意的担忧。 那一瞬间,虞倾觉得宋旌羽……何其无辜。 眼眸微敛,她听到宋旌羽问,“下午去喝酒了?” 虞倾没有否认。 看着虞倾没有血色的脸,宋旌羽浓黑的眉微拧,伸手去拉她。 虞倾身上没力,直接被宋旌羽拉着往前栽。 宋旌羽眼疾手快地捞住,她直接扎进了陌生的怀抱。 身形微僵。 虞倾欲起身,却突然被宋旌羽抱紧,低着头在她耳边道,“不能喝就少喝点!” “我……” “别动,我哥看着呢!” 闻言,虞倾从宋旌羽的臂弯抬起头,便看到几米开外的宋砚青,一脸寒霜。 第56章 分手局 - 假意矜持 - 洱冬 一瞬间,虞倾以为宋砚青会将她从宋旌羽的怀里扯出来。 但没有。 他脸上的冰雪在短暂后变的漠然,平静转身。 盯着他决然的背影,虞倾抓着宋旌羽手臂的五指渐渐分开,从他怀里退了出来,低声道,“回去吧。” “又不是你的订婚宴,还回去干什么?” 回去…… 虞倾也不想回。 但她包还在包厢呢。 “走吧。” 虞倾撩了一把发丝,及腰的卷发滑落在两颊,将惨白的脸遮了几分。 包厢内,晚宴快结束了。 白晞一看到她,又是一副好嫂嫂的模样。 “怎么脸上这么差?” 虞倾摇了摇头,“可能着凉了,不碍事。” “要不要先回去?” “不用了。” 虞倾坐回自己的位置,看着宋砚青取了白晞的外套给她披上,又看着白晞冲他笑了笑。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嘴角的笑意未变,但那颗心……已经麻了。 晚宴后,宋旌羽要送虞倾,柳眉却借机拦住了。 看着不远处争辩的母子俩,虞倾踩着高跟鞋先下了楼。 凯撒门口,白晞依偎在宋砚青的怀里,看见她招了招手。 “倾倾——” “嫂子。” 白晞往她身后看了一眼,“小羽呢,不是要送你吗?” “待会下来。” “哦。”白晞又窝在了宋砚青的胸口。 倏然,一阵夜风袭来。 吹的白晞发丝乱飞。 下一秒,宋砚青伸手,理替她理了理碎发。 修长的手指在白晞的眉骨滑过,又停在了她的耳后,眼神温软。 “阿砚……” 白晞一把抓住了宋砚青的手指,偷瞄了一眼虞倾娇声道,“倾倾还在呢。” 宋砚青视若罔闻,低声道,“又没做什么,害羞什么?” 他们像热恋中的情侣,温情蜜意。 四目相对的视线中,仿佛蓄着一把火。 霸道而又肆掠地烧向虞倾这个边缘人。 假装低头刷手机,虞倾将心底的酸涩狠狠压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家的司机终于到了。 宋砚青搂着白晞的腰,护着她上车。 车上,宋夫人问虞倾,“倾倾,要不要一起啊?” 虞倾摇了摇头。 正好宋旌羽的电话响起,她笑道,“旌羽和我一起!” 宋夫人终于满意,“你们路上小心点。” 车窗上摇,彻底隔绝了那膈应的画面。 手机铃声渐止。 宋旌羽的消息弹出,“虞倾,这边还有点事,我给你叫车!” 站在凯撒门口的虞倾打字,“我已经在车上了。” 消息发送,她大步离开了凯撒。 做不成宋砚青的女朋友,难道就能做成宋二少的老婆? 呵…… 虞倾脑子没病。 不管宋仲川和宋砚青这一出的目的是什么,她配合演戏就行。 萍窑那边的戏份还没结束,江城也待不了几天。 隔天,虞倾去了一趟南山陵园。 当年,虞曼琳车祸后,牵扯出一串的违法违纪问题,在江城最贵的陵园买块墓地,虞倾根本没那些钱,况且当时她才八岁,什么都不懂。 这墓地还是宋夫人买的。 就她在宋家的这些年,宋夫人对她的关照,那点爱而不得根本不算什么,况且她还和宋砚青睡了几个月。 临了又拿了同安里的房子。 人不能不知好歹,要知恩图报。 但宋砚青没说她要做到什么程度。 从陵园回去,虞倾想了想,还是联系了阿巳。 “麻烦问一下你们老板,我和宋旌羽恋爱,要谈到什么程度?” “包括上-床吗?” 阿巳给宋砚青看这条消息的时候,他刚结束了集团会议。 周身气场迫人,眼角眉梢都沁着冷意。 “你觉得呢?” 阿巳就是一个工具人,“我……我不清楚。” “让她直接联系我!” 随便给男人发这种消息,还要不要脸。 收到阿巳的消息,虞倾直接将这两句话转发给了宋砚青。 你们老板…… 看着这行字,宋砚青拨了虞倾的电话,冷声砸了过去,“虞倾,你连删几个字都不愿意?” “抱歉,我再发一遍。” 电话没挂,虞倾编辑文字又发了一遍,把称呼换成了“宋总。” 消息发送成功,虞倾对着电话道,“发您了。” “虞倾!” 宋砚青刚在会议上压的火,这会儿正无处发泄,虞倾偏偏往枪口上撞。 “不是想要分手局吗?满足你!” “宋总,您就不怕宋仲川知道了?” 宋砚青冷嗤一声,“还没把你送人呢,胳膊肘就忙着往外拐了……” 一字一顿,皆是刺。 虞倾不想争辩,乖巧回答,“好呀,都听金主的。” 宋砚青的分手局,在御华里。 宋夫人回国之后,一直住在檀香山,御华里还是虞倾上次来时的模样。 她到的时候,宋砚青躺在室内庭院的椅子上,眼睛眯着,身上还穿着白日里上班的白衣黑裤。 衬衫领口解了好几个扣子,领带也松松散散的。 旁边的编织小茶几上放着半瓶路易十三。 浑身透着与平日里严谨冷漠截然不同的颓靡。 但那股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和矜贵,仍旧无处安放。 危险,迷人。 叫人本能地沉迷。 抿了抿唇,虞倾将视线从那张蛊惑人心的脸上挪开。 抬手,细白的手指在玻璃上敲了敲。 宋砚青睁开了眼睛。 一瞬间,鹰隼般的眸子侵袭而来。 虞倾身形一绷,随后缓缓笑开,看了一眼露台的小庭院,红唇微勾,“在这儿吗?” 她今天穿了件墨蓝色吊带裙,修身的设计将腰肢衬的盈盈一握,修长的双腿若隐若现,朦胧灯光下的锁骨和肩颈,白的惹眼。 红唇勾着,眼神也如丝一般。 长臂一伸。 宋砚青手掌如钳子般扣紧她的腰身,猛的用力。 脚下不稳,虞倾跌坐在他身上。 木椅发出吱呀一声。 “故意穿成这样?” 宋砚青声音低哑,呼吸烫在虞倾脸颊。 “毕竟……”虞倾抿了下唇,克制了下慌乱的气息,继续道,“毕竟最后一次了。” 宋砚青冷嗤。 “这么迫不及待?” “毕竟拿了宋总您的房子。” 她一口一个“宋总”,一口一个“您”,喊得宋砚青眼眸发沉。 “最后一次?”宋砚青捏着虞倾的下巴,黑眸注视着虞倾,“那你可得管好自己,别和我弟弟谈恋爱还来勾搭我!” 第57章 违心 - 假意矜持 - 洱冬 人钱财,忠人之事。 虞倾尽职尽责。 了事之后,宋砚青去洗漱,撑着一身疲累,虞倾捡起衣服穿上。 衣服有点皱,但好在全乎。 敲了敲浴室的门,虞倾再次提及自己和宋旌羽的关系,“既然宋总您没有特别的要求,我就自由发挥了……” 话音落地,浴室水声渐止。 不消片刻,宋砚青围着浴巾拉开了门,潮热的水汽喷了虞倾一脸。 “虞倾,你跟其他人的那些事,我没兴趣……” “不用特意给我报备!” OK。 是她自讨没趣了。 “谢谢宋总宽宏,先走了。” 这一次,虞倾将背影留给了宋砚青。 门自动在她身后落锁,也将她最后那点爱恋深深压下。 纵然蚀骨之痛,也终有麻木之时。 不过一段无疾而终的暗恋罢了。 自打分手局后,虞倾便断了与宋砚青的联系。 倒是宋旌羽,听说了宋仲川对他和虞倾的安排后,差点闹翻了天。 虞倾在家收拾东西的时候,宋旌羽气势汹汹的找来了。 “虞倾,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跟我谈恋爱,我怎么成了最后知道的一个人?” 其实,虞倾也觉得挺讽刺。 毕竟宋旌羽是货真价实的少爷,而她只是个假小姐。 “你不想吗?”虞倾将颜料放进盒子,淡淡出声,“如果你不愿意,那去跟宋董说一下。” “……” 他是什么智障巨婴吗?还需要父母安排找对象? 宋旌羽气的脸都黑了,声音都高了几分。 “我哥订婚了你就找我,你把我当什么了?” “你不是说让我嫁给你吗?” 此刻的虞倾,觉得自己像极了不要脸的小人,“我以为,你愿意的。” 愿意? 宋旌羽舔了舔牙槽,胸腔腾起一股无名之火,但对上虞倾那双水沁沁的眸子,顿时哑火。 “那你呢?你愿意吗?” 回答他的是虞倾的沉默。 宋旌羽烦躁的薅了一把寸头,自暴自弃道,“算了,反正白捡一女朋友!” 听他这么说,虞倾心里那种负罪感更重了。 所以在她回萍窑前,宋旌羽带她去见她朋友,虞倾没有拒绝。 比起宋砚青身边的萧鹿闵,楚江舸之流,宋旌羽这边的朋友都是闲散王爷,纯玩儿的。 包厢里,每人带着一漂亮妹子,见了虞倾直接喊“嫂子”。 “别瞎叫,人年纪比你们小。”宋旌羽怕虞倾不适应这种场面,瞪了那群朋友一眼。 结果带头那公子哥怀里的妹子也不是省心的,直白的视线往虞倾身上一扫,嘻嘻笑道,“没看出来!” 虞倾扬了下眼尾,笑道,“彼此彼此。” 怕这群朋友混惯了没收敛,宋旌羽一直刻意压着。 但没想到虞倾去洗手间的功夫,就被其中一个叫雄哥的公子哥缠上了。 “嫂子别回去了,小羽这会儿有事呢。” 眼神露骨,语气猥琐。 虞倾今天T恤牛仔裤,脚上踩着将近十公分的细高跟,直起腰板比那雄哥还高半个头,她低垂着视线,冷着声线道,“让开!” 雄哥毫不掩饰的视线落在虞倾胸口,贱兮兮地说,“嫂子,你这么冷淡做什么,我只不过是想加一下你的微信。” 虞倾抿唇不语,视线冷然。 被虞倾冷落,那雄哥突然扬声,“跟你说话呢……别给脸不要脸!” 他伸手去打虞倾,却不料被虞倾一把擒住了手腕,借着身高的优势,猛的用力,将人推到了一旁。 俏丽的眉眼裹着霜,“我没有和动物做朋友的习惯,滚!” “装什么清高呢,你和宋砚青的关系谁人不知道,现在傍上宋旌羽就能洗白了?” “老子今天就要教训你,你能把我怎么样?” “说谁呢?” “就这个小……” 那雄哥话还没说完,就被宋旌羽折断了指着虞倾的手。 “雄哥,您知道我最讨厌拿手指人了……” “小羽……是哥喝醉了,糊涂了……” “小羽……哥刚刚都是话说八道!” 脸上冰封似的愠怒,宋旌羽在雄哥的脸上拍了拍,“确实该醒酒了,正好我有这儿的卡,晚上雄哥就在楼上歇吧。” 雄哥一听,脸都青了。 “小羽,放过我!” “小羽……羽哥……放过我!” 但宋旌羽充耳不闻,甩手丢开雄哥脱臼的手,对不远处流着冷汗的经理道,“送雄哥上楼!” 不到两分钟,一切归于平静。 宋旌羽身上的戾气散的干净,“抱歉。” 虞倾摇了摇头。 看着宋旌羽别扭的模样,很难想到刚才那凶狠的模样,犹豫片刻,“你……” “怕我了?” 虞倾轻笑,“不至于。” 虎父无犬子,宋仲川怎么可能养出个傻白甜。 “真的?” “比珍珠还真。” 刚才闹了这么一出,他们也没必要再回去了。 宋旌羽跟朋友在群里说了一声,就带着虞倾走了。 初秋的江城,夜风有点冷。 虞倾穿的单薄,刚一出来就打了个喷嚏。 “冷?” 宋旌羽抬眸,看了一眼虞倾。 “还好……待会上车了就好了。” “要一会儿呢。” 宋旌羽上前,犹豫着伸手,搭在了虞倾的肩膀。 陌生的温度沿着肢体相触的位置传来。 虞倾身形一僵,就听到宋旌羽傲娇开腔,“先给你免费靠一会儿,免得冻病了!” 话说的跟他吃了亏一样。 但只要虞倾抬眼,就一定能看到宋旌羽泛红的耳骨。 她忍着不习惯,弯弯了嘴角,“谢谢二少。” “客气!” 不一会儿,代驾开着车子来了。 虞倾适时从宋旌羽的身边退了开来,温热的手臂突然空了,宋旌羽眼眸微微沉了下。 而就在他们一前一后上车的时候,一辆熟悉的迈巴赫自他们车子旁驶过,宋砚青模糊的轮廓一闪而过。 宋旌羽自然也看到了,不咸不淡地开腔,“我哥都订婚了,还出来玩……” “或许车里就坐着白晞呢。”虞倾淡淡接腔。 “也是。” 宋旌羽在手机上戳了戳,接着道,“走……去吃东西。” 虞倾有点累了,不太想去。 但宋旌羽现在是她的“男朋友”。 她要演好这场戏。 第58章 虞倾,吵!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旌羽带她去了一家粥铺,在老城的一家四合院,祖传的院子,祖传的卖粥产业。 虽然快十二点了,但粥铺还有不少客人。 “这儿不接受预约,来了有位就坐,没位子要么等要么换别家,老板任性,味道也是一绝,待会尝尝。” “好。” 他们上了二楼,挑了个临窗的位子。 从这儿看着楼下的院子,满满的烟火气。 是虞倾不曾有过的经历。 心里某根脆弱的弦,就突然断了。 虞倾撑着下巴,视线掠向灯光尽头的幽暗。 将悉数的难过压了回去。 不一会儿,粥和小菜上了。 味道比宋旌羽描述的还好,虞倾向来不吃夜宵的人吃了两小碗。 热乎乎的食物下肚,虞倾心情好了很多。 对宋旌羽也没那般抵触。 “你再这么看我……我就要亲你了。” 虞倾脸色一僵,倏地移开视线。 就这一眼,猝不及防撞上了刚刚上楼的宋砚青。 一脸阴霾。 跟别人欠他似的。 宋旌羽背对着宋砚青,看不到人,盯着虞倾的侧脸,兀地伸手,拇指在她唇边擦了一下。 虞倾一怔,愠怒的看向宋旌羽。 “你……你做什么?” 宋旌羽一脸坦荡,用纸巾擦了擦手纸,“有一点点蘸酱。” “我自己来。” 宋旌羽龇牙,“已经干净了。” 白了她一眼,虞倾又拿出小镜子确认了一遍。 被宋旌羽这么一闹,虞倾也无暇去在意宋砚青了。 “走吧。” “再坐会儿呗,月亮这么美!” 话是这么说,视线却有意无意地落在虞倾的脸上。 看的虞倾脸热。 “你正常点行不行?” “你不都说了,我喜欢你,我要你也尽快喜欢上我……” 宋旌羽脸皮厚。 虞倾懒得接腔,低头抿了一口水,但宋砚青的视线太锐利。 还未戒断的她,一时无法忽视。 而这时,宋旌羽终于发现了宋砚青。 “哥,你怎么也来了?” 宋砚青深沉的视线掠过虞倾绯红的脸颊,对上眼角带笑的宋旌羽,“约会?” “是呀!”宋旌羽不知道宋砚青怀的什么心思,但他只求个虞倾,既然机会来了,他就绝对不会放过。 “托你们的福,虞倾终于答应我了……我努力点,明年说不定能和你们一起结婚呢。” 闻言,虞倾在桌子下面踢了宋旌羽一脚。 宋旌羽倒抽了一口冷气,纵容的看了一眼虞倾,“小丫头。” “就比你小半岁。” “小一分钟也是小!”宋旌羽扬了扬下颌,“快,叫哥哥!” 空气蓦地一静。 宋旌羽一脸期待。 旁边的宋砚青若无其事的倒茶,握着茶壶柄的指骨泛着青白,下颌线也紧紧地绷着。 然后,他听见虞倾说,“叫就叫。” “旌羽哥。” 不同喊他时的媚,声音软软,甜甜的,听起来就很乖。 手中茶壶脱力,猛的砸在桌面,惹出了不小的动静。 但胳膊桌的两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连半分视线都没有偏。 宋旌羽被这一声哥叫的心情舒畅,伸手在虞倾的鼻子刮了下,“真乖,给你买包包。” “谢谢旌羽哥。” 话音落地,宋砚青突然出声,“虞倾!” 虞倾一顿,心里发紧,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吵!” 听到这个字,心里冷笑。 她敷衍道歉,“不好意思……” “走吧!”虞倾对宋旌羽说。 “好。” 宋旌羽起身,驾轻就熟地背起虞倾的小包儿,亲昵地揽住了虞倾的肩。 两人俨然一对热恋的情侣。 经过宋砚青时,宋砚青懒散道,“哥,我们先回了。” 而虞倾视线粘在宋旌羽身上,连个余光都没有分给宋砚青。 第59章 空月 - 假意矜持 - 洱冬 从楼上下来,虞倾微微拉开了自己和宋旌羽的距离,低声道谢。 宋旌羽手臂用力,又将虞倾拉近了几分,“把人利用完了就甩?” 他歪着脑袋,视线低垂。 从二楼方向看,就像是在亲虞倾的耳骨。 宋砚青眼神如刀,唇角绷成了一条直线,手中的茶杯都要被捏碎了。 楼下的两人没有丝毫的收敛。 虞倾居然…… 居然还亲了宋旌羽的下巴。 右手的茶杯终究未能幸免。 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宋砚青收回了冰冷的视线。 楼下院子。 虞倾白了一眼宋旌羽,“二少,过分了!” “又不是我强迫的!” 宋旌羽得了便宜还卖乖,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 刚才那一下,还挺软的。 虞倾秀丽的眉峰拧着,宋家人……果然没哪个是正常的。 她伸手在宋旌羽胳膊,狠狠掐了一下。 宋旌羽痛的大叫。 但在旁观者看来,就是小情侣逗嘴,情趣而已。 虞倾烦躁,推了宋旌羽一把,径自先走了。 宋旌羽闹够了,才拔腿追了上去。 “喂——” “等等我!” 宋旌羽小跑着追了上去,却差点在门口撞了人。 “小羽!” “嫂子好……”宋旌羽没看到虞倾,跟白晞打了声招呼就跑了。 白晞上楼时,宋砚青摔碎的茶杯早已收拾干净。 她亲热的喊了一声阿砚,又说自己在楼下碰到了宋旌羽。 宋砚青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白晞脸色一僵,随后柔声道,“阿砚,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点餐吧。” 自从宋白两家敲定了订婚和结婚的时间候,宋砚青对白晞一直就这样。 算不上冷淡,但也完全不像是要订婚的情侣。 白晞是白家独女,从一出生就是天之骄女,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就连联姻对象,也找了江城女人最想嫁的青年贵胄宋砚青。 但贪心,向来是人的本能。 家族联姻,可以得到这种人。 但这颗心,她要想尽办法,牢牢地抓在手中。 想到前几次求欢被拒,一个念头陡然在白晞心底滋生。 白晞不仅要得到宋砚青的人,还要让他喜欢上自己。 - 车子到了同安里,虞倾准备下车。 宋旌羽盯着工作室的logo,突然问道,“空月……什么意思?” “网上找的……” 虞倾手指抚上门把,继续道,“感觉比较有格调,就拿来用了。” “是吗,我还以为跟我哥有关呢……”宋旌羽笑了下,“你看,月……不就是青的一部分嘛。” 不想谈论这个,虞倾随口道,“没太注意。” 顿了下,虞倾轻哂,“要真跟宋砚青有关,那也得是得月,空不就什么都没有嘛。” 许是相信了虞倾的话,宋旌羽没再追着这个不放。 “到了萍窑,别不接我电话哈。” “知道了。” 虞倾答应的爽快,但到萍窑的第二天才联系宋旌羽。 “包不想要了?” 愣了一下,虞倾才想到这包是那晚喝粥时,宋旌羽当着宋砚青的面说的。 本以为是随口乱诌,却没想到宋旌羽还来真的。 “驴牌新款,哥哥对你好吧?” 虞倾虽然注重打扮,但并不热衷奢侈品,再说了,她答应和宋旌羽相处,好处都已经拿了。 额外的,没必要。 “谢谢二少,包包还是我自己来买。” “一个包几块钱。”宋旌羽冷哼了一横,“说了给你买的。” “……那钱,我转你。” 宋旌羽虽然喜欢虞倾,但也不是什么都没有经历的傻小子,以前那些个只要跟他有点关系的,恨不得从他这儿大捞一笔。 虞倾还要转钱给他…… 宋旌羽怒了,“虞倾,你瞧不起谁呢……” “我给自己女朋友买个包,还不行了?” 她一口一个女朋友,虞倾听着别扭。 压着心底的不耐,继续道,“太贵重了,况且我也没什么场合背!” “包已经买了,下午收一下!” 虞倾还想说什么,宋旌羽直接挂了电话。 君善集团,总裁办。 宋旌羽气势汹汹,一把推开了宋砚青办公室的大门,扬声道,“哥,我要请假!” 宋砚青头也没抬,冷呵道,“出去!” “哥,我要请假去萍窑。” 闻言,宋砚青合上手中的项目书,面无表情的开腔,“出去,敲门了再进来!” 宋旌羽“啧”了一声,手抄口袋走了出去,敷衍地在门上敲了敲,“现在行了吧?” “给我准假,我要去找虞倾!” 像是没听见一样,宋砚青公事公办,“请假去人事部。” “要人事部同意了我也不会来这儿啊。” “哥……你们把虞倾安排给我,我就得上心,不然人转眼又看上别的小帅哥了。” 宋旌羽话里有话,“虞倾什么性子,你最清楚不是?” 但他这点挑衅,宋砚青压根没当回事。 “人事部按集团章程办事,既然他们不同意,我也没有越距的道理。” 视线落回桌上的文件,宋砚青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宋旌羽本就不是什么好商量的性子。 “得……就当我旷工吧!” 办公室的门甩的巨响,震的总裁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宋砚青拨了内线,“姜助,去告诉宋董一声,宋旌羽要去萍窑。” 姜助,姜美珍,原来总经办的秘书。 裴清辞退后便晋升总助,一个呆板无趣的女工作狂。 几分钟后,姜美珍拿着一个文件袋回来了。 “宋董那边没有阻拦,让我把这个给您,说您眼光好,看看哪一处适合做婚房。” 婚房…… 呵。 宋仲川为了故意膈应自己还真是不遗余力。 冷嗤一声,宋砚青冷声道,“你随便看看,回头告诉宋董。” “是。” 宋仲川的心思,宋砚青一直都知道,无非就是想要握住自己的一个软肋。 那他便将计就计。 只是虞倾…… 舌尖舔过这个名字,虞倾眼神暗了暗。 拉开椅子起身,宋砚青绕过办公桌走到落地窗前。 君善大楼50层,站在这最高处俯视,一切都变的渺小,就好像……只要轻轻抬手,就能轻易毁掉。 乌沉的双眸,晦涩翻涌,淌着复杂的情绪。 半响,他在手机上敲下四个字。 “通知贺家。” 点击发送。 第60章 身份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旌羽来萍窑的事,虞倾不知道。 但那只限量款的包,如烫手山芋一般,收了虞倾要不起,不收…… 最后,虞倾决定先收着,回江城了还给宋旌羽。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谁想到,虞倾晚上回到酒店时,宋旌羽坐在酒店的沙发上,脸上没什么情绪。 虞倾长这么大,真正花了心思讨好的人只有宋砚青。 虽然宋砚青心思难测,但她满腔爱意,愿意以身犯险。 面对宋旌羽,虞倾真不知道怎么办。 愣了一会儿,虞倾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 “我看我女朋友,不能来吗?” 宋旌羽的声音有些咄咄逼人,“虞倾,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身份…… 虞倾脸色有点冷,“我什么身份?” 宋家是养了她,但那只宋砚青……宋砚青对她指手画脚就算了,宋旌羽算什么。 之前那点好感,在这一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咱两还不是合法的关系。”虞倾抿了下唇,“包包在楼上,我拿下来给你!” 电话里说赚钱,这会儿直接说还包了…… 宋旌羽都要气炸了。 “虞倾……你……你真行!” 宋旌羽从沙发上起身,高大的身躯步步逼近。 看他那架势,像是要打人。 虞倾扬着下巴,眉梢眼角都是霜雪,一身傲骨宁折不弯。 预料中的剑拔弩张没有来。 宋旌羽一把搂住了虞倾,变脸就在一瞬间。 “人家女孩子都是软软的,你却硬的跟块石头一样。” 猝不及防的拥抱,虞倾直接懵了。 酒店大堂人来人往,还有好些是剧组的人。 虞倾不想成为别人茶前饭后的谈资,抗拒地推了一下宋旌羽。 宋旌羽没动,脑袋埋在虞倾的肩颈,“追你真的好难啊。” “……” “让我抱一会儿,就抱一会儿。” “够了!”虞倾推了推宋旌羽。 宋旌羽见好就收,不情不愿地退开了。 虞倾脸上没什么表情,“包包你带回去。” “就一个包而已……”宋旌羽扯了一下嘴角,“虞倾,你也太紧张了。” 虞倾不语。 “算了,是我自讨没趣了。” 自讨没趣…… 这个词像一颗石头砸在虞倾的心上,在宋砚青面前,她曾经也一直在自讨没趣。 但宋旌羽,终究是不一样的。 虞倾上楼去拿包,下来的时候看到栾雪琳正在和宋旌羽说话。 不知道栾雪琳说了什么,宋旌羽一脸的不耐烦。 虞倾脚步停了一瞬,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恰好听到栾雪琳委屈巴巴的说,“二少,上次那是意外,谁也不想的……我怎么可能做违法犯纪的事儿。” “做没做,栾小姐心里清楚,这次有人护着,下次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宋旌羽无视栾雪琳,大步走向虞倾。 “走,去吃饭。” 虞倾扫了眼一脸怨气的栾雪琳,转头将包递给了宋旌羽。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宋旌羽冷嗤了一声,随手将包扔到了服务台。 “虞倾,不管我们这段关系是因为什么开始,我从来没有闹着玩,希望你也认真一点。” 沉默半响,虞倾淡淡开口,“好。” 因为宋旌羽的突然到来,打乱了虞倾很多节奏。 之前,她一直想要逃离江城,便想着在萍窑多待一段时间,所以拒绝了曹甫集中拍摄的提议。 现在看来,根本没必要。 不到一个礼拜,虞倾结束了所有的拍摄。 回江城前,剧组组织了杀青宴,曹甫特别交代让虞倾带上宋旌羽。 宋旌羽向来行事高调,他和虞倾的关系早就成了剧组的八卦之一。 对不相干的人,虞倾不想解释,久而久之,人人都认为他们是一对。 虞倾是杀青宴的主角,酒都被宋旌羽喝了。 “你还真是好命,被宋砚青丢了还能傍上宋旌羽,哥哥弟弟的……虞倾,你还挺有手段。” 栾雪琳端着一杯果汁,俯首贴在虞倾的耳边,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可惜啊……二少。” 冷哼一声,栾雪琳继续道,“也就把你当抹布,不然也不会让人给他生孩子。” 说完这些,栾雪琳勾着眸子,悠悠然起身,“虞老师,祝你前程似锦。” 随即,扭着丰臀离开。 虞倾咽下口中的酒,泛着微光的眸子看来了一眼宋旌羽。 他漫不经心的和曹甫聊着天。 那模样…… 像极了宋砚青。 掩下眸,虞倾又给自己灌了一杯酒。 酒精烧的胃里发烫,虞倾却觉得自己脑子清醒了些。 手机在桌面震动。 她看着那串熟悉的数字,直接关了机。 如果有人给宋旌羽生孩子,那宋砚青……是不是也知道,他到底把自己当做什么? 栾雪琳说的那样,一条破抹布吗? 闭了闭眼睛,虞倾将心里所有的疑惑和忙乱压下。 既然要回江城,那她…… 就查个清清楚楚。 杀青宴“圆满”接受,虞倾和宋旌羽离开。 他们住在同一家酒店的不同楼层。 电梯内,充斥着浓烈的酒精气息。 宋旌羽盯着轿厢镜子上虞倾的背影,眼神又浓又重。 陌生的,侵略的。 叫虞倾无法忽视。 “宋旌羽!” 虞倾低声警告,“适可而止。” “抱歉。” 眼神敛下,宋旌羽哑声道,“虞倾,我真的很喜欢你。” 无法自控。 话音落地,电梯“叮”的一声。 “我先回去休息了。” “虞倾!” 宋旌羽伸手去拉她,人没拉到,自己踉跄着出了轿厢。 虞倾脸色有点不正常的白,也有点冷。 宋旌羽眼神闪躲了一瞬,“抱歉。” “早点回去休息。” 无视宋旌羽,虞倾转身离开。 直到身后没了宋旌羽的视线,虞倾挺直的脊背才忽然一松,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不让他跟来?” 低沉的声线,冷漠的音调,漫不经心的态度。 虞倾倏地抬眼。 宋砚青懒散地靠在墙边,指尖的猩红明明灭灭,白雾遮了半边的脸,叫人看不清神色。 视线交缠。 心砰砰地跳动,又麻又疼,仿佛虽然都会碎掉。 虞倾强迫自己收回了视线,踩着高跟鞋继续往前。 擦身而过的瞬间,铁钳般的手指拢住她的小臂,骤然发力,拽着她贴近自己。 松塔的木质冷香,霸道的烟草,浓重的酒精,散着混在一起,清冷而又炽热。 “告诉我,你们到哪一步了?” 第61章 抽丝剥茧 - 假意矜持 - 洱冬 “说话!” 平静的语调,压着急不可耐的燥意。 宋砚青随手掐了眼,目光如燎原的火,一寸寸地烧着虞倾的眉眼。 虞倾一脸冷意,连呼吸都克制的平稳。 “你说过……不用跟你报备。” 原本又媚又娇的声音在此刻冰冷的如同机械死板,她微微抬眸,对上宋砚青染着薄怒的眼,“君善的宋总,向来一言九鼎。” “握够了我的手臂,就劳烦您松开!” 双眸微眯。 宋砚青俯首。 染着寒意的唇压向虞倾。 酒意与酒意对冲。 烧起了一场……愤怒的大火。 虞倾启唇,狠狠地咬宋砚青。 很快,唇齿间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但不解恨。 虞倾发疯似的,彻底失控。 宋砚青忍着暴虐的怒意将她从自己身上剥下,沉着眸子舔了下流血的唇。 唇角破了一大块,血流不止。 “小猫变老虎啊……” 他冷笑着,用拇指揩掉唇上的血,用那嗜血的目光看向虞倾,“同安里的产证,你还没拿到手呢。” 一句话,将奸商的本性暴露无遗。 酒精烧着大脑。 虞倾破罐子破摔,“老娘不要了。” 扬起下巴,她一瞬不瞬的盯着宋砚青,“你们宋家的这恶心游戏,谁喜欢找谁去,姐姐我,不玩了。” 踩着高跟鞋,扬长而去。 宋砚青盯着她瘦削的背,指甲都快嵌进了肉里。 被宋家两个疯子搅和来了一晚,虞倾彻底没了睡意,直接拎着行李去了火车站,赶最早的一般或者回了江城。 宋旌羽电话打来的时候,虞倾已经在工作室了,会客室的沙发上坐着贺严沉。 挂了电话,虞倾给宋旌羽回了一条自己已经回来的消息,便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贺严沉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慢悠悠地开口,“宋旌羽不适合你。” “难道宋砚青就适合了?”虞倾觉得搞笑,人家宋砚青和白晞马上就订婚结婚了,自己都快死心了,偏偏贺严沉还没。 “我说我的亲哥,你到底要做什么?” “宋砚青喜欢你,你是他的软肋。”贺严沉一本正经的说。 虞倾直接笑出了声。 跟这种固执的傻子聊天,纯粹浪费时间。 “你要喜欢这儿,随便你待,我先去干活了。” 画替虽然酬劳不低,但太浪费时间了,尤其她这种长期独居的人,根本不适合和那么多人一起工作。 在萍窑的时候,之前的客户给她介绍了一单生意,根据别墅的风格画一批装饰画,光定金就付了十万。 比起玩弄心术,踏踏实实赚钱才是本分。 虞倾画画,贺严沉走过来看她,突然莫名其妙的说,“你真不像是虞曼琳生的。” “那像是谁生的,你妈?” 这话相当没礼貌,贺严沉却接腔道,“确实有几分像。” 尤其脖子,贺夫人许溶月后颈有颗浅浅的痣,虞倾也有,只不过更浅一些。 “小贺总,别开玩笑了……你们高贵的基因,我高攀不起。”顿了下,虞倾继续道,“你也没必要为了让我破坏宋白两家的联姻,就说这种违心的话。” “我实话实说。” 虞倾哂笑,“那亦柠真是瞎了眼,和你搅和在一起。” “各需所需而已,你以为她真心?” “真不真心我不知道,你渣是真的。” 虞倾和贺严沉本来没有多亲近,她懒得应付,开口送客,贺严沉却突然道,“你之前在萍窑的事,我听说了……” 闻言,虞倾终有停下了画笔,歪着头看他。 “栾雪琳安排人动的手脚,宋砚青也查到了……” “但栾雪琳被金主保下了。” 贺严沉挑眉,“你知道?” “猜的。” 想到之前宋旌羽含混不清的解释,宋砚青那晚突然的发疯……虞倾说,“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 “是不是有人怀了宋旌羽的孩子。” 第62章 假意 - 假意矜持 - 洱冬 “什么?” 贺严沉像是没听懂一样。 虞倾又重复了一遍,“能帮我查一下吗?” 虞倾鲜少有这么客气的时候,按理说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没什么感情,直接拒绝就完事了。 但贺严沉盯着那双眼睛,莫名答应了。 “你和宋砚青的事,再考虑一下。” “再说吧。” 两天后。 虞倾收到了贺严沉发来的邮件。 孕检单,照片,还有信息往来。 最近一条聊天在几天前,他们还在萍窑的时候。 田田:我怀孕了。 。:打掉。 紧接着是一条转账记录。 。:“别再来烦我。” 田田:已经五个月了,我想生下来。 但这条消息,没有发送成功。 看着这些文字,虞倾喉咙像是哽着一只苍蝇。 人心到底有多肮脏,才能一边冷酷无情地逼人堕胎,一边又深情款款地说喜欢。 关了邮件,虞倾给贺严沉发了条消息,“暂时帮我保密,谢谢。” 她跟宋旌羽本就是假动作,没必要认真。 只不过是了解了他的另一面而已。 但把他推开宋旌羽的人,宋砚青…… 虞倾用力闭了下眼睛,将胸腔那团火狠狠压了下去。 既然宋砚青这么狠心,自己又何必念念不忘。 周六,宋家家宴。 一大早,宋夫人就发来消息要她早点去檀香山。 昨晚熬了大夜,虞倾磨蹭到下午才出发,机车一直骑到檀香山的院子里。 轰鸣渐止,虞倾摘下头盔便看到了倚在门口柱子的宋旌羽。 黑色皮衣,牛仔裤,又酷又拽。 但视线一对上虞倾,眼神就软了下来,“虞倾,你真是好狠的心……说走就走,说不理我就不理我!” 要在之前,虞倾还挺吃这套的,毕竟看一条帅气的小狼狗傲娇,也蛮有意思的。 但现在…… 虞倾是真佩服宋旌羽的演技。 她往门口走边说,“最近忙。” 宋旌羽掀了一下眼帘,睨着台阶下的虞倾。 长腿一迈,跨下台阶。 直接将虞倾抵在了柱子上,“可我想你了。” 想她…… 想逗弄她了吧。 虞倾抬眸,右手缓缓抬起,抚上宋旌羽的脸,嘴角勾住一抹妩媚的笑意,“我也挺想你的。” 这个过分亲昵的动作惹的宋旌羽一愣,喉结上下滚动,“虞倾,你在做什么?” “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吗?”虞倾一脸无辜,“摸一下不犯法吧?” 宋旌羽眼眸一沉,“当然不……我也想……” 他俯首逼近。 虞倾却笑着从他怀里逃了出来,“这种事,咱们关起门来偷偷做,没必要给人围观。” 闻言,宋旌羽才看到宋砚青和白晞。 “你说的对。” 宋旌羽一把搂过虞倾,亲亲热热的先走了进去。 “他们感情真好。”白晞望着他们的背影,语气里故意透着羡慕。 宋砚青像是没听到,淡淡开腔,“进去吧。” “阿砚,我今天……今天带了衣服过来……” 白晞红着脸,小声道,“晚上,我们可以……试试吗?” 她话音刚落,花园里接连传来“轰”的声响。 宋砚青望去,一棵棵的茉莉花树倒地,尘土飞扬。 他脸色如寒霜,声音冷硬,“谁让挖的?” 白晞一怔,“因为要种梅树,所以……我和伯母觉得……” “白晞,我们还没结婚!” 白晞张了张嘴巴,眼眶红了一片,“抱歉,是我自作主张了,我现在就让他们重新种起来……” “没必要了!” 他甩了白晞先走了进去,看着他决然的背影,白晞咬着牙攥紧了手指。 屋内。 宋夫人见宋砚青一个人回来,“白晞呢?” 宋砚青冷着脸,直接上了楼。 不一会儿,白晞来了,眼眶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了。 “这是怎么了?” 白晞扯着嘴角摇了摇头,“没事,被风吹的。” 谎言拙劣,宋夫人脸色一冷,“是不是因为外面挖树的事?” 白晞抿了下唇。 宋夫人要发作,但看到虞倾和宋旌羽,又忍了下来。 她拍了拍白晞的手,“忍一时风平浪静,伯母是站你这边的。” 白晞委屈的抱住了宋夫人,哽咽着喊了一声“伯母。” 这边感天动地,那头的虞倾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专心致志的吃水果。 宋旌羽笑了下,将剥了一堆的坚果仁递给了虞倾。 虞倾一愣,就听到宋旌羽说,“多吃点,补补脑。” “多谢二少。” 因为宋砚青和白晞之间的不愉快,这场晚饭吃的并不轻松。 饭后,虞倾借口有事溜了。 宋旌羽跟在她的身后,“骑车太冷了,我送你回去。” “我自己回。” “那我就偏要送!” 两人在院子里纠缠,宋砚青站在二楼书房的窗户前,指尖白雾缭绕,眼神如鹰隼般地盯着他们。 在看到虞倾跟闹脾气似的上了宋旌羽的车后,宋砚青猛吸一口烟,给虞倾发消息。 “自己回去!” 但这条消息石沉大海。 一楼茶室里,白晞随意地翻动着手中的杂志,神情愉悦。 宋旌羽的车子内,虞倾揉了揉脸,脑袋非但没有清醒反而越发混沌。 体内似乎崩腾着一股热流。 烫的身体发麻。 就像…… 就像……那晚在金庭,被蓝时钊灌了酒后的感觉。 电石火光之间,白晞的那句“夜晚愉快”跳出了脑海,顿时一股怒火直冲大脑。 晚饭时,其他人都喝的果汁,唯独她胃不舒服,喝的白开水。 要在水里给她下东西,不要太容易。 但算计她,没那么容易。 “宋旌羽,放我下车!” 宋旌羽还没发现虞倾的异常,只觉得虞倾脾气太倔了,“你的机车我让人给你开回去,我先送你!” “我自己可以……”虞倾咬着牙,伸手抚上车门,车门死死地锁着。 天人交战,身体非常的难受,语气有些生硬。 “宋旌羽,开门!” 宋旌羽觉得自己以前追女孩儿的手段在虞倾这里完全用不上,怎么着都不对,心里烦躁的直冒火,“你能不能不折腾了?” “我再说一次,开门!” 宋旌羽这次是真的恼了,直接启动了车子。 身体难受的厉害,虞倾压制着体内翻腾的热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宋旌羽,不要逼我!” “停车——” 刺耳的刹车声划过地面,擦起一阵浓烟。 虞倾踉跄着下车,身子还没站稳,宋旌羽已经驾车离去。 第63章 爱人 - 假意矜持 - 洱冬 夜晚的风吹的虞倾浑身打颤。 她忍着身体的不适,掏出手机给许亦柠打电话。 号码翻了出来,她才意识到许亦柠还在萍窑。 而在江城,她连个求救的人都没有。 自己这副样子,打车也不安全。 脚下无力,虞倾蹲在路边,想缓解一下体内的焦躁感。 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虞倾难受的骨头疼,意识也在逐渐崩溃。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虞倾愣了几秒,才缓缓接通。 “你在哪儿?” 宋砚青的声音。 虞倾呼吸瞬间紊乱,求救的话都在嘴边了,但他听到宋砚青冰冷的质问,“你是不是跟宋旌羽走了?” “没……没有。” “虞倾,告诉我你在哪儿?” 虞倾不想让宋旌羽看到自己这幅模样,更不愿意让宋砚青看到。 “我在哪儿与你何干。” “虞倾!” 宋砚青每次喊这两个字总有不同的情绪,隐忍的,克制的,甚至是愤怒冰冷的。 但虞倾听到的,是对自己的避之不及。 她咬着牙冷笑,“想知道我在哪儿,你去问白晞呀,她应该最清楚!” 电话挂断。 虞倾踉跄着起身,她今天走也要走回去。 檀香山。 宋砚青甩上二楼书房的门,匆匆下楼。 白晞拦在楼梯处,“你要去哪儿?” “让开!” “我问你,去哪里?” 宋砚青双眸噙着冰霜,一寸寸地向白晞压下,“让开!” “去找虞倾吗?”白晞笑道,“现在她恐怕和小羽在一起,深夜的车上,孤男寡女……” “宋砚青,她早就不是你的了!” “又是你?” 之前在金庭,上次在萍窑,这次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子下面。 宋砚青凌厉的下颌线紧绷,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压,“白晞,不要自作聪明,君善……不是非白家不可!” 一把拂开白晞,宋砚青大步就走。 “站住!” 二楼楼梯间,宋夫人披着外套,低声呵斥,“今晚,你哪儿也不准去!” 宋砚青漠然转身,“您也知道。” 刚才,虞倾那喘息……明显就是被人算计了。 但宋砚青没想到自己的母亲也有份。 “妈,她是您养大的。” 宋夫人保养得当的脸上满是轻慢,“但毕竟不是亲生的。” 一句话,凉薄又冷漠。 “白晞还在这里,不要寒了她的心。” 宋夫人盯着儿子,眼里都是警告。 但这一次,宋砚青没有听她的。 长腿迈开,随即大门摔的巨响。 黑色的大G驶出檀香山。 十几分钟后,宋砚青在河边的长椅上找到了虞倾。 虞倾刚从河里出来,浑身都湿透了。 这会儿身体抖个不停,见了宋砚青,也没什么反应。 瞬间,心疼掩过了所有的愤怒。 宋砚青脱下外套罩在虞倾的身上,长臂一伸,将人抱了起来。 虞倾闭了闭眼睛,扯过外套一角盖住了自己眼睛。 她可真是窝囊。 在这一刻,连推开宋砚青的勇气都没有。 车子在山道疾驰,空调打暖融融的,虞倾缩在车厢里,像是死了一样。 半个小时后,车子到了医院。 宋砚青又把她抱上了楼。 安顿到病房时,已近凌晨。 虞倾身上的温度已经褪去,除了身体乏力,没别的不适。 “今晚谢谢你,你回去吧!” 体力耗损太大,声音沙哑的厉害,“我已经好了。” “管好你自己。” 虞倾愣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本以为宋砚青在病房,她会睡不着,结果一觉到天亮。 宋砚青已经离去。 秋日的阳光金灿灿,洒在病床上。 虞倾周身笼了一层金边,惨白的脸色多了几分元气,但身上的破碎感却更重。 心里藏了太多事,故作坚强的壁垒轰然倒塌,重新筑起,不知道还需要多少的时间。 快到中午时,宋砚青来了,手上拎着吃食。 虞倾面无表情的塞完,她看向宋砚青,突兀地开腔,“宋旌羽的前女友怀孕了。” 闻言,宋砚青收拾餐具的手一顿,“从哪儿听来的?” 虞倾没有回答,问了一句,“是不是?” “是。” 坦荡,直接。 虞倾低笑出声,“原来你真的知道啊。” “虞倾……” “砚青哥,你真的好狠心啊。” 明没必要难过,但鼻腔却酸的厉害,喉咙……喉咙更像是被堵着。 身子细细密密地颤抖着,虞倾抿了抿唇,竭力克制着破口大骂的冲动,喃喃道,“是我太贪心了。” 明知道宋砚青不在乎自己,却还一次次的试探。 明明连自己都护不住,却还想查母亲的死因。 可笑……又愚蠢。 “砚青哥,是我太贪心了。” 她笑着,眼里却比哭还难过。 宋砚青觉得,虞倾正在离自己远去。 他伸手,握住虞倾细白的腕子,“昨晚的事,我会……” 虞倾连连摇头。 不是昨晚的事,也不是这半年的事。 是过去的五年,十二年…… 自欺欺人。 咎由自取。 活该。 “同安里的房子,你收回吧。” “没必要。” “那你送别人吧。” 宋砚青眼眸一沉,“你想做什么,嫁给宋旌羽?” 宋旌羽…… 呵。 半斤八两。 “我没有给人做后妈的爱好,也不想玩破坏人家婚姻的游戏,咱们……就真正的散了吧。” “虞倾,你不小了,不要闹小孩子脾气,也不要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威胁我!” “那不然呢?”虞倾扬着下巴,双眸对上宋砚青,“昨晚的事,秦姨也知情吧,他们是想做什么……让我母凭子贵吗?” “我跟你这么多次都没能成功,跟宋旌羽就能成?”这些话,虞倾都快说累了,但总要挑开了说清楚,免得日后还纠缠不清。 “你们叔侄的较量,不要拉我陪葬,就当……就当这几个月来,我的苦劳。” “如果我不同意呢?” 宋砚青俯身逼近,“如果宋旌羽的孩子是我故意让你知道的,如果我从来都没想让你离开我呢?” “那我只觉得恶心,今天你能把我送给宋旌羽,明天就能送给别人。”笑了下,虞倾继续道,“差点忘了,之前还把我推给我楚江舸呢。” “砚青哥,爱人不是这样爱的。” 第64章 房子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心里的喜欢,是情不自禁。 靠的近了怕生厌,离的远了又想念。 是孤注一掷地奔向他的勇气。 而不是用商人的眼光站在经济学的角度,去考虑这段感情的价值。 眼底的雾气散去,虞倾又似乎成了那个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的美艳飒姐,“好了,我说完了。” 宋砚青的眼底却像是冒起了一层火焰。 汹涌的,如岩浆一般。 “不是要还恩情吗?” “你也说了没必要。” 宋砚青曾经说的那些话,虞倾一一回应与他。 空气静了一瞬。 宋砚青像是气狠了,盯着虞倾看了良久。 半响,他站直了脊背,居高临下,“这场戏,你没资格说停。” 又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虞倾牵动了一下嘴角,笑着沉默。 话不投机。 宋砚青在短暂的沉默后转身离开。 虞倾紧随其后。 除了与宋砚青的纠缠,她向来都是说干就干。 当天下午,她就开始找房子。 但不知道什么人把消息透露给了贺家老爷子。 老爷子在电话里一顿训斥,随后放话,“晚上来家里。” “爷爷,电话里不能说吗?” 老爷子被她气的一顿,半响才道,“倾倾,你在宋家的事爷爷听说了,我们贺家虽然不如从前,但贺家人没有被人打落了牙齿还往肚子里吞的习惯!” 晚上,虞倾如约到了贺家。 奇怪的是,贺家人都在客厅。 虞倾愣了一瞬,喊了句爷爷就站在一旁。 “小姝,给你姐姐让位置!” 贺言姝看了看虞倾,不情不愿地挪开。 “坐!” 不同往日,老爷子也非常严肃。 虞倾不知道老爷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乖乖听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谁都没有说话。 气氛诡异。 直到门外响起敲门声。 不一会儿,宋砚青出现。 看到这画面,虞倾直接懵了,看了看老爷子,又看了看贺严沉。 贺严沉也一脸不解。 此时,老爷子出声,“虞倾,你坐好!” 虞倾身形一怔,乖乖坐好。 宋砚青深沉的视线掠过虞倾,跟老爷子问好。 老爷子指了指贺严沉旁边的位置,说,“坐。” 宋砚青落座,老爷子缓缓开口,“听说你把同安里的房子给了虞倾?” “是。” “两千多万的房子说给就给,你对我们家倾倾,真的上心了!” “爷爷……”虞倾小声喊道。 老爷子像是没听到,继续对宋砚青说,“贺家虽然不是我管事,但我还没死……给孙女买房子的钱还是拿得出手的。” 这话一出口,许溶月就急了,“爸!” “安静!” 老爷子低呵了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阿沉,给阿砚。” “房子我买下,剩下的……感谢你们这些年对虞倾的照顾!” “贺爷爷,虞倾一直是我母亲在照顾。”宋砚青看都没有看一眼贺严沉拿过来的支票,面无表情道,“房子……也只是我这个做哥哥的给她的创业支持。” “话虽如此,但这笔钱不是个小数目,烦请你收下。” “爷爷——”虞倾忍不住开腔,“房子……房子我已经不打算要了。” “那是你妈妈的房子,你要……也合适。” “爷爷——” 虞倾眼神固执,老爷子低叹了一声,“你要决定了,那房子阿砚便自己留着吧。” “我既然送给了虞倾就没有收回的道理,况且她画画也需要一个地方。” “去景苑吧。” 一直沉默的贺严沉突然说道,“奶奶走后,那边一直疏于管理,虞倾过去……刚好!” “哥哥……” “阿沉,你说什么呢?” 贺言姝和许溶月见不得贺严沉胳膊肘往外拐,但老爷子听了,脸上终于有了几分暖色,“那就先这么安排。” 许溶月碰了碰贺荣麟,暗示他说句话,但贺荣麟却道,“自己家又不是没房子,老寄人篱下算什么。” “贺董,十七年前贺家也没破产。”宋砚青对着老爷子,该客气客气,但对贺荣麟,脸上满是讥诮。 他起身理了理衣服,“既然你们贺家的家务事解决了,我也没必要围观了……” 顿了下,他将眸子落向虞倾,冷硬着嗓音,“但虞倾……的确是我宋家养大的,也不是你们说要就能要回去的。”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做主!” 宋砚青似笑非笑,“那我便拭目以待。” 他长腿迈开,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看了一眼虞倾。 那一眼,缥缈又沉重。 本能的,虞倾心头一跳。 她垂下视线,再次抬眼时,宋砚青已经离开。 他一走,除了老爷子外,贺家人都似乎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贺言姝和许溶月将矛头对向她,但碍于老爷子在场,敢怒不敢言。 “虞倾,跟我上来!” 虞倾跟着老爷子到了书房。 “你们……怎么回事?”老爷子早就不管事了,这次从老伙计那儿听说这事,着实气的不轻。 “怎么突然就和宋旌羽……” “假的,闹着玩的。”虞倾自己编了个谎,“宋砚青订婚了,我想试探他,就和宋旌羽扮演假情侣。” “可外面都传言,你是被送……” 这话难听的老爷子都说不出口。 虞倾故作夸张的挑眉,“怎么可能,我又傻子!” “我也觉得你不傻。”老爷子低叹了一声,“早知道……哎,算了,以后避着点宋家,集团的事你也插不上手,但景苑那边,爷爷给你做主。” 景苑虽然不大,但保虞倾此生衣食无忧没有什么问题。 “爷爷,我不想收。” “你这傻孩子,你不收……后面排队的人多了去了,爷爷老了,没几天了。” “爷爷……” …… 虞倾从楼上下来,便被贺言姝堵在了楼梯口。 “没想到啊虞倾,你居然背着晞姐姐收了宋砚青两千多万的房子……” “所以呢?”虞倾面无表情,“你去问问白晞,是希望我拿钱还是和宋砚青纠缠不休。” “脸皮真厚。” 虞倾冷笑,“贺言姝,你但凡脑子好用一点也不会连骂人都如此词穷。” “你说谁脑子不好?” 虞倾虽然不喜贺言姝,但刚刚贺严沉帮了她,不介意提醒她一句,“如果不想进去踩缝纫机,就离白晞远一点!” 第65章 回归贺家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骑车从贺家出来,黑色的大G斜切过来,霸道地横在前面。 尽管减速,机车还是撞在了大G的引擎盖上。 身子惯性往前,差点从机车上摔了下去。 一把掀起防雾面罩,虞倾大呵,“宋砚青,你疯了?” “那你呢?”宋砚青拉开车门下车,一脸寒霜,“到底要做什么?” 晕着水光的桃花眼狠狠地瞪着宋砚青,讥讽道,“这不是你希望的嘛,现在你如愿了……” “就凭你的脑子……”宋砚青嗤笑,“今天有贺老爷子护着你,他死了呢?” “你要给贺家做花肥吗?” “那也是我的事。” 在萍窑听说了那个五十亿项目的事情后,虞倾便想从贺家找突破口,现在机会来了…… 虽然利用了老爷子的好心,但没有比这更顺理成章的理由了。 就像宋砚青曾经说过的,这贺家也有她的一份。 即使前面满是荆棘,她也要趟过去。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改主意不让我回贺家,但有的事情还是需要弄个明白。” 那场车祸,她一定要查清楚。 重新发动机车,倒挡,后退,猛加油门,虞倾将宋砚青甩在了身后。 一个礼拜后,虞倾搬出了同安里,搬进了贺家在西景苑的房子,接手了隔壁景苑的知画斋。 知画斋拢共有三层,主要做字画展出和交易,一楼是书画展厅,二楼是一些古玩珍品和茶室,三楼是各类物件的储藏室。 老太太还在时,知画斋名气大,圈子里口碑也好。 但这几年,贺家人的心思都在做生意上,对这儿也不怎么上心,要不是老爷子还活着,这里估计早就变样了。 贺荣麟向来最看重钱,想要从他那儿套话,还得是钱。 但虞倾资历浅,想要让知画斋赚钱,就得找人。 而这个人除了她的老师相中云,她想不出第二个人。 从知画斋出来,虞倾去了江美。 她上次来江美,校园里的樱花开的正粉,现在连桂花都谢了。 一转眼,小半年就没了。 穿过操场,虞倾在美术系的楼下看到了一身长褂相中云,正在和一个小帅哥讲话。 那模样,就跟上个世纪穿越来的老学究一样。 虞倾决定给老学究一个惊喜,她悄悄从相中云绕了过去…… 结果被老师对面的小帅哥发现了。 虞倾食指压在唇上,比了个“嘘”的动作。 看到她的动作,小帅哥耳朵红了。 一脸的不知所措。 这时,相中云才发现了虞倾。 虞倾乖乖喊老师。 “还知道我是你老师呢,都多久没来看我了……” 虞倾嘻嘻笑着,“忙嘛。” “无事不登三宝殿。” 被老师说中,虞倾比了个大拇指,“老师神机妙算。” “你这丫头……” 师徒俩说了半天,才想起旁边还有人。 “你小师弟萧观棋……” 虞倾笑着挥了挥手,“师弟好,我是虞倾!” 萧观棋脸色越发红了,小声道,“师姐好……” “别叫师姐呀,叫姐姐就好了!” 闻言,相中云拍了一下虞倾,“别逗你小师弟了,给我看看你最近进步了没。” “老师——”虞倾满脸写着拒绝,“您看我今天穿这么美,怎么能画画呢,衣服会弄脏的。” “撒娇没用!” 虞倾扁嘴,冲旁边的萧观棋小声道,“真是年纪越大脾气也大。” “还说我坏话呢!” 虞倾连连否认,“没有,说老师您玉树临风,帅气不减当年。” 相中云故作生气地哼了一声。 虞倾笑嘻嘻的挽上了他的胳膊,“老师,我待会画的不好了,您可不能罚我啊。” “不罚怎么进步!” “您看您……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来看您了吧!”虞倾小声嘀咕,“您这么凶,万一把小师弟吓跑了,你还从哪儿找这么帅的。” “观棋比你们听话多了,一个个的不省心,逾白也不知道回来。” 听到江逾白的名字,虞倾脸上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后笑道,“会回来的。” 虞倾这些日子在萍窑疏于练笔,刚一起笔就被老师训了,“是不是天天忙着谈恋爱都忘了怎么拿笔了!” “哪有啊……我要是有男朋友肯定带过来给您看。” “哼。” 相中云的严厉没维持到三分钟就开始在边上指导虞倾。 虞倾第一次跟相中学画画,是四岁多的时候。 那是个秋日的下午。 阿姨带她去买菜,结果从超市出来的时候,她和阿姨走散了。 那时候,没人教过她跟家人走散了应该怎么做。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阿姨。 但她走了很多路,都没有找到阿姨。 天色一点点的暗了下来,沿江公园的绿道上没什么人。 她又饿又困,还怕江里的水怪把自己抓走。 吓的直掉眼泪。 后来,是江边写生准备回家的相中云发现了她,报了警。 在派出所,相中云陪她等虞曼琳的时候,教她画了一只小猫咪。 那幅画,虞倾现在还收着。 在之后,虞倾就对画画产生了兴趣,也是第一次跟虞曼琳开口提要求。 她想学画画。 但真正跟着相中云学画画,是她到了宋家以后。 宋砚青的发小江逾白是相中云的学生,秦婉君便将她也一起送了过去。 后来考进江美,她也一直跟着相中云学习。 十几年的教诲,不是父亲,胜似父亲。 虞倾落下最后一笔,有些紧张的看向相中云,“老师……还,还行吧?” “立意和构图尚可,但基本功……” 一听基本功,虞倾就抢道,“我知道的,我会再练习的,这时间也不早了……晚上请您吃大餐。” “我看是鸿门宴吧。” 虞倾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绝对不是。” 末了,虞倾又对一旁的萧观棋说,“小师弟也一起啊?” “不……不了,我还有作业。” “那下次一定要给师姐赏脸啊。” “好……好的。” …… 晚上吃饭的地方在学校附近的粤菜馆,虞倾给两人涮了餐具,又给相中云倒了一杯茶。 好一副乖顺的模样。 相中云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说吧,要让我做什么?” 虞倾一遍观察相中云神色,斟酌着开口,“我回贺家了,想让您帮我管管知画斋。” 第66章 遇险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和贺家,宋家的事,相中云清楚,也知道这些年虞倾一直在纠结什么。 “你这孩子……糊涂点不好吗?” 虞倾抿着唇笑了下,“老师,我也想的。” 但糊涂,并不能躲掉麻烦。 “你说你……” 虞倾故作轻松地笑笑,“干妈那边,我去说。” “还知道干妈呢,上次她生日你寄了个东西过来也不见人影。” 相中云说归说,也不会真的生气,“这事儿等我考虑好了,我自己给你干妈说。” “谢谢老师。” 本以为虞曼琳死后她会无依无靠,她遇到了秦婉君,生活在了宋家,后来又遇到了老师和干妈。 别人都说她惨,但其实,她一直都挺幸运的。 在失去至亲后,还有人看她插科打诨,卖萌撒娇。 一顿饭吃到晚上十点。 虞倾送老师回去后,又跟干妈聊了一会儿天才离开。 出租车掠过陌生的街景,停在西景苑的门口。 刚下车,就听到有人喊她。 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一身黑的宋旌羽站在路灯下,嘴里叼着一根烟。 “二少。” “还认识我啊。”宋旌羽凉凉讽刺,掐掉手里的烟大步向虞倾走来。 几日不见,他好像瘦了不少,脸也透着点白。 “我还以为你回了贺家,就把我宋家人当做洪水猛兽呢。” 虞倾干笑了下,“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宋旌羽压着声音,“我一个不小心,你就溜了。” 那一晚在檀香山,他负气离开后又折了回来。 他找遍了周围所有可能的地方,甚至在看到湖岸边的水痕时,直接跳了进去。 来来回回有了几趟。 高烧不断的时候才知道虞倾跟着他哥宋砚青走了。 “虞倾,我就那么不如他吗?” 闻言,虞倾一怔,水吟吟的眸子看向宋旌羽,“你是你,他是他,没什么可比的。” “那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你满心满眼都是他……” “虞倾,他都要结婚了。” “那你呢?” 宋旌羽前女友怀孕的事,她没资格计较,只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虞倾不得不挑明。 “田田怀孕的事,你知道吗?” 宋旌羽猛的一怔。 “我怎么知道的对吗?” 虞倾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听途说了一些,然后找人查了一下。” 话音落地,空气静默。 良久,宋旌羽才艰涩出声,“孩子的事……的确是我没想到,那次只是个意外,喝醉了酒,然后认错了人,就……” 虞倾打断他,“宋旌羽,孩子是无辜的。” “所以,你这是要彻底与我断了吗?” 抿了抿唇,虞倾缓着嗓音道,“我们……也才两个月。” “对你来说是两个月,对我不是……”向来骄傲自负的宋二少眼眶泛着红,近乎卑微地乞求,“虞倾,再给我一次机会!” 伸手去抓虞倾。 虞倾避开了,低声道,“抱歉。” “我暂时……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虞倾!”宋旌羽咬牙,眼眶越发地红了,“我不准!” “我不准你说抱歉。” 他霸道地抱住虞倾,声嘶力竭的出生,“虞倾,是你主动来我身边的,没我的同意,你不准走!” 这些似曾相似的话虞倾在宋砚青的口中听到过,如今再从宋旌羽的嘴里听到,只觉得好笑又讽刺。 但又觉得自己可怜可恨。 “我们不是小孩子了,有的事情远比喜欢更重要。” 虞倾用力推开了宋旌羽,“以后,我还是把你当哥!” 之后的一段时间,虞倾每天下班后都能看到宋旌羽。 一瞬不瞬,沉默而又陌生。 好几次,虞倾忍不住地停了下来。 她不是心冷的人,见不得有人在她面前这样。 但一想到那个田田肚子里的孩子,虞倾又将那没用的恻隐之心压下。 时间一晃到了十二月。 相中云答应来知画斋帮忙,但对虞倾的要求也越来越高。 不管虞倾接手知画斋的初衷时什么,但他作为虞倾的老师,是她看到她的成长。 希望她自己可以独当一面。 短短一个月,虞倾瘦了十来斤,原本就瘦削的身材越发单薄。 但在这种高强度的学习下,她已逐渐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 大雪这天,正好是周六。 她难得有了一天空闲。 一觉睡到中午,给自己简单煮了午饭后,她窝在沙发上跟许亦柠聊天。 10:你说贺严沉是不是有毛病,居然让我做她女朋友。 看到这串文字,虞倾还挺意外。 YQ:你答应了吗? 10:怎么可能? 10: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不想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虞倾没什么表情的捧场。 YQ:真棒棒。 YQ:你什么时候回来? 10:快了,元旦之前争取回来,和你一起去抢婚。 后面附了一张负心汉的表情包。 经许亦柠这么一提醒,虞倾才意识到,宋砚青和白晞的订婚典礼就在元旦。 还有半个月。 手指在对话框敲敲删删,虞倾只回复了两个字。 YQ:算了。 天底下的男人那么多,何必惦记不属于自己的。 10:人家要真订婚了,以你的性子……这辈子不永远和宋砚青没瓜葛了? YQ:我干嘛跟别人的男人有瓜葛。 这句话刚发出去,门铃响了。 门外是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 好像是是宋旌羽的前女友,田田。 田田一看到她就要跪下,但因为肚子太大,没跪下去。 虞倾看不过去,扶了她一把。 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倾小姐,求求你放过旌羽,我的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听着这句“倾小姐”,虞倾差点笑了,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剧本。 “田小姐,我姓虞。” 田田一怔,随后哭的梨花带雨,“虞小姐,求求你……我和孩子都需要旌羽。” “那你去找宋旌羽。” 虞倾说完就要关门,田田却将自己的隔壁伸进了门缝。 “田小姐,你到底要干嘛?”虞倾恼了,“现在请你马上离开,我要叫保安了。” “虞小姐,求求你……让我见见旌羽。” “宋旌羽没在我这儿,你自己打电话。” 虞倾好话说尽,田田却不知好歹,“如果不是你,他怎么会不要我!” “都是你害的。” 田田跟魔怔了一样,突然从孕妇装里掏出一把水果刀,直往虞倾脸上刺。 第67章 我不值得 - 假意矜持 - 洱冬 银色的冷光,又凶又狠。 仿佛只要这一刀刺下去,她田田就能母凭子贵,顺势嫁入宋家。 但从她以受害者的身份出现在这里,试图道德绑架虞倾的时候,虞倾就知道田田不会善罢甘休。 利刃擦过虞倾的掌心,在距离她面颊不到五公分的位置停下。 田田失控低吼,“虞倾,我要毁了你这张脸!” “可惜,你已经没机会了!” 抽走田田手中的匕首,虞倾抓着她的右臂猛的往前一拉。 冰冷的金属贴上她的脸,虞倾风情的眉眼皆是冷意,“你说,我要不要回礼呢?” “你……你敢,旌羽不会放过你的!” “那我们试试好了。” 虞倾勾着唇,宛如蛇蝎美人,锋利的刀刃在田田的脸上肆意滑动。 田田惊恐的发颤,嘴里发出痛苦的喘息。 “田小姐,你再抖……这伤就算是自残了。” “虞倾!!” “虞倾,我肚子里怀的可是宋家的嫡长孙。” 嫡长孙…… 虞倾冷嗤,“田小姐这儿看的哪门子的宅斗……” 匕首在她脸上拍了拍,虞倾压着声音道,“在江城愿意给宋旌羽生孩子的女人多的事,而你肚子里的……要是没了……” “那这嫡长孙之母,可就是别人了。” “你碰我一下试试!” “如你所愿。” 话落,虞倾扬起受伤的右手,狠狠的甩向田田,睨着眸子,“田小姐,别以为顶着一张韩式半永久的脸就能嫁入豪门。” “下次,整整你的脑子,免得记错台词。” 田田一脸不甘,但确实害怕虞倾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动手。 “我不会放过你的。” “别走啊,我们一次性解决,不是想见宋旌羽嘛,你说说谁给你的剧本,我就约宋旌羽见你。”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听不懂啊……” 虞倾懒懒地靠在门框上,抬了一下眉,“那我自己猜猜……” “你去宋家守宋旌羽,没见到宋家的人,却见了白晞对不对?” “也是她告诉你,宋旌羽和我在交往,让你到我这儿来演这一出苦情戏,然后趁机断了我和宋旌羽的联系……” “匕首也是她给你的,对吗?” 虞倾说话的速度越来越快,声音一声盖过一声,“她让你动手,你以为是为了你吗?” “不,她是为了她自己,因为她啊……自卑又胆小,自私又恶毒。” “胡说,白小姐不是那样的人!” 闻言,虞倾笑了。 “谢谢你告诉我答案。” 顿时,田田脸上血色全无。 虞倾哐的一声关上了门,拨了宋旌羽的电话。 通话在快挂断时接通。 宋旌羽没有出声,虞倾自顾自道,“田田在我这儿,你把人带走。” 通知到位了,虞倾准备挂电话。 宋旌羽喊了她一声,“虞倾。” 虞倾没应。 她听到宋旌羽问,“如果田田没有怀孕,你会陪我演下去吗?” “不会。” 宋旌羽嗤笑,“果然,你心里最在意的是宋砚青。” “宋旌羽……我和你之间,跟宋砚青没关系。” 顿了下,虞倾继续道,“如果你演技再好一点,我或许就被你骗到了,但可惜,我们都不是很幸运。” 萍窑的道具灯会突然掉落是白晞的怂恿,栾雪琳的设计。 但宋旌羽不该在明知道有危险情况下,选择以身犯险的算计。 “如果你胳膊没受伤,或许……但现在讨论这些都没有意义。” “如果我胳膊没有受伤,你愿意陪着我,守着我,视线为我停留,为我心动为我难过吗?” 虽然很少,但虞倾有过的。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必要了。 “宋旌羽,我不值得。” 第68章 用过就扔 - 假意矜持 - 洱冬 区区一个她,真的不值得宋家如此兴师动众。 面无表情的挂断了的电话,虞倾收拾了一下手上的伤口。 许亦柠半天没等她回消息,电话追了过来。 “怎么突然没声了?” 虞倾没告诉她刚刚那一出闹剧,眸子扫过茶几上的水果刀,漫不经心地开腔,“在想怎么去抢别人的男人……” “你……”许亦柠愣住了,半响才道,“不是嫌弃吗?” “对啊,但可以抢来了扔掉。” 虞倾向来佛系,不争不抢,但白晞的刀子都刺到她面前了,怎么着都该送她一个新婚大礼。 “好家伙,支棱起来。” 下午,虞倾去了一趟贺家。 贺荣麟和贺严沉去上班了,贺言姝在上学,楼下只有许溶月。 看到她,脸上满是轻慢。 “老爷子在休息。” “我知道。” 虞倾在对面坐下,“我来找你的。” 闻言,许溶月没什么岁月痕迹的脸上闪过一丝怔愣,随即又漫上惯有的傲慢,“什么事?” “想和你们一起去参加宋砚青和白晞的订婚宴。” 许溶月拨弄着盖碗里的茶叶,头也没抬地说,“你不是宋家的养女嘛。” “但我是贺家的女儿,月姨。” 虞倾脸上勾着唇,亮莹莹的眼神也漾着笑意,看似乖顺,却处处透着狡黠。 就跟那虞曼琳一样,都是披着人皮的狐狸。 “我不方便。” “那我跟着贺严沉去。” “你敢?” 虞倾脸上的笑意未变,一脸乖巧,“那到时就麻烦月姨了。” 许溶月狠狠地看了她一眼,倒也没再说什么。 虞倾起身要走,许溶月冷不丁的开口,“虞倾,不要自作聪明,白家不是你能惹得。” 听到这句话,虞倾有点讶异,毕竟许溶月向来厌恶她。 但下一秒,许溶月就警告她,“别为了你一己私欲,拉着贺家陪葬。” 顿了下,虞倾笑道,“……谢谢月姨提醒。” 元旦将近,有关宋白两家联姻的宣传推的铺天盖地。 虞倾想不看都不行。 关了手机,虞倾靠着柱子等许亦柠出来。 但她还没等到许亦柠,就看到了戴着墨镜的宋砚青。 深蓝色的呢子大衣,熨帖笔挺的黑裤,行走间,步步带风,犹豫一阵浓烈的荷尔蒙侵袭而来。 许久未见,虞倾怔了一瞬。 但下一秒,她便面无表情的移开了视线。 不远处,宋砚青脚步微顿。 阿巳一脸疑惑。 几秒后,他顺着宋砚青的视线发现了虞倾。 但很快,又垂下了视线。 虞倾最近又忙又烦,都没时间打扮自己。 今天为了接许亦柠,特别化了一个纯欲妆,上身一件环保皮草小外套,配了一条微喇牛仔裤,低腰的设计,露出一截窄细的腰身,在机场灯光下白的惹眼。 引的路过的人频频侧目。 宋砚青眸色渐浓,虞倾却似无觉。 就在阿巳以为老板要走过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道深沉的“走吧。” “好的。” 阿巳再抬头,虞倾已经不见了。 虞倾在洗手间待了十几分钟,接到许亦柠的电话才走了出去。 “干嘛呢?” “眼睛有点脏,洗了一下。” 许亦柠没听出虞倾话里的意思,一边喊着累,一边嚷嚷着要去蹦迪K歌喝啤酒。 “你是去萍窑,又不是去国外援建,还没浪够?” “没有你,我喝的每一口酒都没滋没味。”许亦柠一把抱住虞倾,却在环住她腰的时候,突然大叫,“虞倾,你背叛我!” “你居然又瘦了……今天晚上,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两人许久没见,闹了一会儿,虞倾见到宋砚青的那点心塞也顿时散了不少。 许亦柠说嗨就嗨,晚饭都没吃就拎着虞倾到了蓝桥。 也不去包厢,就往大厅一坐,开始点酒。 那架势,好像要把蓝桥喝空一样。 “少点点儿,明天我还要去抢亲呢。”虞倾玩笑道。 “酒壮怂人胆,喝多了才抢着有劲儿不是嘛。” 很快,酒果上桌,许亦柠跟虞倾碰了一个,故作神秘的问,“你真的要去抢?” “不信啊?” 许亦柠摇头,“那要不要给你租个一日男友,明天先发制人,然后趁机作乱,掳走宋砚青。” 闻言,虞倾没忍住笑出了声。 “没事儿少看点电视剧。” “我认真的。” “我也是。” 两人插科打诨,酒一瓶接着一瓶,不到一个小时,许亦柠就有点醉了。 “倾倾,我跟你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们啊……也要学会用过就扔。” “好,用过就扔。” 虞倾和醉鬼许亦柠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自己把自己灌醉了。 十点多的时候,贺严沉打来电话。 许亦柠没接。 贺严沉直接把电话打给了虞倾。 “你们在哪儿?” “蓝桥。” 半个小时后,贺严沉裹着一身寒气来了。 他的身后,是自带制冷机的宋砚青,还有萧鹿闵,楚江舸等人。 虞倾像是没看到,对贺严沉说,“不用这么紧张,待会儿我们自己回。” 贺严沉刚要说话,一直脑袋砸桌子睡觉的许亦柠猛的抬头,“你们玩你们的,别管我们!” 她话音刚落地,人就被贺严沉抱了起来。 “你放开我!”许亦柠大叫。 贺严沉纹丝不动,低头看了一眼虞倾,“能自己走吗?” 虞倾愣了一下,笑道,“没问题。” 拎起小包,虞倾身形不稳的站了起来。 动作起的太猛,眼前眩晕了一下。 一只手扶住了她。 若有若无的松塔冷香袭来,虞倾半眯着眸子仰头,笑道,“谢谢阿楚。” 距离她一米开外的楚江舸挑了挑眉,看戏似的看向宋砚青。 只见宋砚青的脸上拢着一层黑雾,下颌线死死的绷着。 恶作剧似得,楚江舸开口,“不客气。” 下一秒,宋砚青拽着虞倾相亲,一把拉进自己怀里,另一只手扣着她的腰,看向萧鹿闵和楚江舸,“你们先上去!” “今天你才是主角……”楚江舸继续火上浇油。 宋砚青冷厉的视线射了过去。 唯一冷静的萧鹿闵先是让楚江舸闭嘴,然后看向宋砚青,“别忘了明天什么日子。” “我知道……明天是砚青哥的订婚典礼。”被宋砚青闷在怀中的虞倾醉醺醺地说,“我还给他准备了礼……” 虞倾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完,就被宋砚青掳出了蓝桥。 第69章 好一出戏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刚被宋砚青带出蓝桥,贺严沉就从车上下来。 “谢谢阿砚。”贺严沉仿佛没看懂宋砚青这番动作背后的深意,对虞倾说,“虞倾,回家了。” “阿楚,放开我……我哥喊我回家了。” 又是喊错人,又是回家的。 呵…… 宋砚青抿唇冷笑,“你哪儿来的家!” “我家就……” 虞倾指了指贺严沉,“就我家啊。” 贺家得罪不起宋家,但宋砚青对虞倾这种态度,贺严沉看着着实不爽,“你不要忘了明天是你和白晞订婚的日子!” “所以呢?” 宋砚青低垂的视线扬起,“你们贺家把虞倾抢回去,不就是想着取而代之嘛。” 贺严沉脸色一僵。 贺家的确有这样的心思。 但被宋砚青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贺严沉第一感觉不是难堪,而是替虞倾难过。 “虞倾,她是个人……她也有心。” 贺严沉话音落下,宋砚青眼神暗了暗,箍着虞倾腰肢的手越发的用力。 “这是我和她的事。” 他带着虞倾要走,贺严沉追了上去,抓住了虞倾的手臂。 虞倾回头看了他一眼。 本以为酒醉的眼神一片清明,眼眸深处涌动着冰霜似的冷意,可嘴角仍旧勾着。 她说,“哥,晚上我跟阿楚一起。” 贺严沉愣了下,但还是没动手。 眼神里满是不认同。 虞倾继续喊疼,“哥,我胳膊疼。” 闻言,贺严沉松开了她。 虞倾笑了下,踉跄着转身,上了宋砚青的车。 人一上车,虞倾就扬着脸问宋砚青,“阿楚,晚上我们去哪儿啊?” 听着一声声的“阿楚”,宋砚青脸色沉的滴水。 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想去哪儿?” “嗯……”虞倾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我们……我们去四季怎么样?” 四季这两个字一出来,宋砚青的脸色更差了。 但虞倾没有发现。 当年,虞倾跟宋砚青的第一次就在四季。 高考结束后,班里组织聚会,压抑了三年的少男少女纷纷放飞自我,喝酒的喝酒,告白的告白。 被那种热烈的气氛感染,虞倾趁着酒意,决定向宋砚青告白。 那时的宋砚青,天天跟萧鹿闵,楚江舸混在一起,醉生梦死的,好像就要糜烂过一生。 她想要离宋砚青再近一点,想让她不再那么难过。 循着打听来的地址,虞倾在四季找到了宋砚青。 露台上,宋砚青靠着栏杆在抽烟,浑身散发着颓然与不羁的气息,偏偏又透着几分与生俱来的矜贵与冷漠。 叫她心动,叫她想念。 却不敢靠近。 站在门边,虞倾看着她不耐烦地打发掉了三个女孩,又看着他抽了五支烟,喝了两瓶酒。 腿都快麻了,她还是没敢进去。 就在她打退堂鼓的时候,宋砚青侧头看了过来。 冷漠的眼眶透着几分锐利。 “你也看上我了?” 当时的虞倾不知道他已经醉了,还以为宋砚青已经知道自己喜欢他的事情,羞愤的脑袋都抬不起来。 搅着双手小声道,“我……我没有。” 但否认的那三个字声音是在太小了,几米之外的宋砚青根本没听到。 他勾了勾手指。 “过来。” 那声音又沉又哑,是虞倾陌生的,也觉得危险的。 她本能地恐惧。 想跑。 但双脚像是生了根一样,无法动弹。 然后,她看着宋砚青一步步靠近,伸手将她拉了进去。 鼻息间,被霸道的酒精和烟草味侵袭,大脑短暂当机。 白色窗纱在晚风中飞扬,落在他们身上,就像是……新婚的头纱。 朦胧的白色纱幔下,宋砚青盯着虞倾微颤的双眼,眼里划过一丝笑意,温柔又缱绻。 她听到宋砚青喊了一声“小倾儿”。 但那声音很轻。 轻的虞倾不确定他是不是喊了自己的名字。 “砚青哥……” 虞倾声音低若蚊呐,傻愣地盯着宋砚青。 宋砚青眯了一下眼睛,半拥着她,将她抵在了墙上。 顷刻间,他眼底的温存褪去。 眼神如狼似虎。 “砚……砚青……” 话还未说完,就被疾风骤雨般的吻封住了唇。 心脏,仿佛随时都会跳出来一般,砰砰狂跳。 虞倾呆愣地任由宋砚青吻她,不敢有任何的反应,听到宋砚青说“闭眼”,她才猛的闭上了双眼。 黑暗中,感官放大。 虞倾身上的力气也在那个晚风中被一点点的抽干。 “虞倾,装醉好玩吗?” 听到这句带着嘲弄的询问,虞倾的思绪骤然从回忆中抽回。 “阿楚,你说什么呢?” 虞倾迷蒙的双眼眨了眨,将酒醉的媚态表现的淋漓尽致。 宋砚青冷笑一声,转身启动了车子。 车子一路开到四季地下车库,专属电梯直达顶楼2808。 看着这个记忆中的房号,虞倾嘴角露出一丝嫌弃,“换个房间吧,不想在这儿。” “已经晚了。”宋砚青打开房门,拖着虞倾进屋,“这么喜欢演,今晚就让你演个够!” 被宋砚青当面拆穿,虞倾索性也不装了。 “好啊,但在我们演之前……”顿了下,她笑的妩媚又动人,“还需要让观众进场,夜晚还长……我们不着急。” 她话音刚落,宋砚青的手机响起。 挑了下眉,虞倾笑道,“看来快到了。” 看着手机上白晞的名字,宋砚青便猜到了虞倾的目的。 看了她一眼,宋砚青接通了电话。 “有事?” 这么冷淡,虞倾还有些意外。 她挑了下眉,转身进了洗手间。 看着虞倾的背影,宋砚青面无表情道,“明天,一切照旧。” “阿砚——” 白晞一想到虞倾刚刚发给她的照片,心里就跟火烧一样,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骨凸起,压着心中的嫉恨,故作体贴道,“今晚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我希望从明天开始,你能够有些契约精神。” “看情况。” 甩了这三个字,宋砚青直接挂了电话。 白晞气的唇都要咬破了,颤抖着拨出了一串号码,“这几天有没有陌生人来过?” 得到否定的回答,白晞松了一口气,“把小东西看好了!” 第70章 陈年旧疴 - 假意矜持 - 洱冬 四季顶楼。 宋砚青敲了敲浴室的门,“出来!” 虞倾拔掉红酒的塞子,俯首轻嗅了一下。 酒店豪了连浴室的红酒也是上品。 给自己倒了半杯,虞倾靠在浴缸慢慢品。 “虞倾,出来!” “砚青哥,明天都要订婚了,今晚省点力气吧……” 虞倾浅抿了一口红酒,继续道,“毕竟白晞就要到了,我可不想被人甩巴掌。” “开门!” 宋砚青的声音里透着几分不耐。 他越是这样,虞倾心里才越好受。 故意嗲着声音,委屈巴巴的说,“手疼,没力气。” “虞倾!” 宋砚青不是禽兽,没打算对虞倾做什么。 但这些日子,虞倾折腾了这么就,也该教训教训了。 可他不知道,一个女人爱的时候,可以没尊严没脑子。 但她决定不爱,有无数的理由让自己远离。 虞倾,只是时间的问题。 门敲的哐哐作响,虞倾连头都没有转一下。 半瓶红酒下肚,虞倾有点晕了。 从浴缸出来的时候,差点摔倒了。 惊魂未定的闭了闭眼睛,虞倾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随后身心像是被一株看不见的藤蔓缠着,难过喘不过来气。 像是……像是要窒息了一样。 双手撑着洗手台,一遍又一遍地用冷水洗脸,那种濒死的感觉才慢慢缓去。 突然,反锁的门锁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几秒钟后,宋砚青脸色阴沉地盯着她。 虞倾怕被宋砚青看出异常,故作轻浮,“好巧啊,砚青哥。” 她看了宋砚青一眼,拆开酒店的护肤品,开始对着镜子擦脸。 彻底无视宋砚青。 却不知道,她这幅模样挑的宋砚青更加火大。 长腿一迈,步步逼近。 虞倾没动,任由他将自己抵在洗手台边。 镜子里,两人视线相撞。 如火如荼。 虞倾完成最后一道护肤,噙着笑意看向镜子中的宋砚青,“难道宋总也下海了?” 宋砚青绷着脸不语。 虞倾笑了下,柔白的手指撩过宋砚青的下巴,“只是这么贵的脸,我点不起!” 不顾宋砚青那吃人的眼神,虞倾微微转身,手指抵在他的胸膛,媚眼如丝,言语刻薄,“你应该知道我是怎么来的……” 像是怕宋砚青忘记了一般,虞倾又将那刻骨的耻辱翻出来,血淋淋地亮在宋砚青的面前,“贺荣麟借酒装疯,强了我妈……而我妈大概做着母凭子贵的梦,偷偷将我生了下来。” 眨了眨眼睛,虞倾继续道,“砚青哥,你是想做贺荣麟呢,还是要我做虞曼琳?” 大火熄灭,浓烟四起。 气氛越发呛人。 宋砚青的目光从那张气人的嘴上掠过,定在了虞倾的双眸。 嘲弄而又隐忍。 但微微颤抖的瞳孔里却透着几分委屈和难过。 瞬间,宋砚青周身的刺骨锋芒敛了下来。 “不要这样说自己。” 闻言,虞倾嗤笑了一声,一把推开了宋砚青。 “事实而已,有什么不能说的。” 压下眼眶的酸涩,虞倾撩了一把垂落在腰下的卷发,“砚青哥,你该回去了。” 虽然她很讨厌白晞,但她和宋砚青之间的问题,从来不是因为白晞。 “明天的订婚宴,我就不来扫兴了,祝你得偿所愿!” 不愿再看宋砚青,虞倾转身往浴室外面走。 刚走到浴室的门口,身后传来宋砚青的声音,“那天清晨,为什么逃走?” 闻言,虞倾浑身一怔。 “虞倾,七年前的那个清晨,你为什么逃走?” 第71章 早就忘了 - 假意矜持 - 洱冬 听到这句话,虞倾有一瞬间的恍惚。 脑子里闪过那个夜晚的种种,随即是那通来自御华里的电话…… 虽然过去了七年,但那种透入骨髓的恐惧,让她心尖猛的一颤。 但面对宋砚青的质问,她依旧表现的漫不经心。 粉若春桃的脸微微侧了下,双眸闪着轻佻的光,“七年前的事啊……” 门外响起白晞敲门声。 余光瞥到宋砚青脸色骤然沉下,虞倾继续道,“早就忘了。” 她大步踏出浴室,再次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经过浴室的时候,她停了下,“先走了,砚青哥。” “虞倾——” 宋砚青欲言又止,眼里翻滚着虞倾看不透的神色。 但她早已不想探究。 从四季出来的时候,恰好撞上了白晞。 白晞一见她,巴掌就要甩过来。 虞倾偏了下头,没打着。 “虞倾,你知不知道明天什么日子?” 虞倾看着白晞嫉愤的脸,嘴角漫上讥讽之色,“与我而言,明天就是明天。” 语落,虞倾转身就走。 被这样轻视,白晞反怒为笑,“虞倾,不管你如何呈口舌之快,宋砚青都将是我的。” “等你们结婚了再说吧。” 这个夜晚,一地鸡毛。 虞倾回到西景苑,才发现手机上有一条贺严沉的消息。 “没事,回家了。” 回了消息,虞倾扔了手机开始睡觉。 梦里兵荒蛮乱,一夜之间回到了七年前。 御华里,她蹑手蹑脚的进门,却发现宋夫人就坐在沙发上。 端着茶杯,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只不过旁边管家的脸色非常不好。 “秦……秦姨……” 许是做了亏心事,虞倾声音抖的不像话。 宋夫人像是没听到她声音里的异常,不疾不徐的喝着茶,直到一杯茶尽,她才慢悠悠的抬起了头。 保养得当的脸上染上一丝冷峭,就连眼神也与平日里的温和不尽相同。 那是一种看似平静,却透着冰冷的威慑感。 十八岁的虞倾,多年来寄人篱下,察言观色早就渗透在了骨子里。 “秦姨,早。” 三个字,已经耗光了她所有的伪装,以至于听到宋夫人的话,她完全忘记了反应。 “倾倾,阿砚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一瞬间,宋夫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响亮的巴掌,抽过她的脸颊。 脸上的血色尽失,就连腿也软的不像话。 “秦姨……我……我知道。” “你不知道!” 宋夫人的一句低呵,吓的虞倾浑身一抖。 看着她苍白的脸,宋夫人缓缓地叹了口气,随后又挂上了惯常的温和笑意,“倾倾,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知道了吗?” 年少的虞倾,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一切。 她攥着手心,笨重的点头。 “我……我明白。” “明白就好,上去洗漱,然后去画画吧,逾白已经在你老师那边了。” 那是时候,虞倾的脑子都是乱的。 以至于没明白宋夫人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直到后来,江逾白出国,她才知道……宋夫人的意思。 那晚在四季,她和宋砚青什么都没有发生,而与她有关的,是江逾白。 前尘往事混着梦境,虞倾在贺宅的电话中惊醒。 “人呢?” 说话的是许溶月的声音。 虞倾张了张嘴巴,发现喉咙哑的厉害,缓着嗓子,她慢慢开腔,“我……” “要去就快去,司机已经出发了。” 许溶月性子急,受不了虞倾这种拧巴的性子,“前男友都算不上,你到底在刚害怕什么。” 许是觉得自己说多了,许溶月直接挂了电话。 听到这句话,虞倾怔愣了一瞬,随即笑了下。 怕啥呢,况且自己还有份礼物没送呢。 只是虞倾没想到,想要给白晞送礼的人不止是自己。 订婚宴在宋家旗下的度假山庄,全天休业,婚礼从山庄下的绿道一路布置到订婚典礼的草坪。 高调又奢华。 处处弥漫着金钱的味道。 就连见惯了大阵仗的许溶月看到这场面,也说了一句,“宋家对白家还真是满意。” “晞姐姐那样的仙女,谁不喜欢啊,不像某些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贺言姝作为白晞的头号粉丝,不会错过任何讽刺虞倾的话。 虞倾早已司空见惯。 她昨晚没睡好,这会儿脑袋还昏沉沉的,闻言也只是回了一句,“很不幸,我吃到了天鹅头。” “你……你……” “我知道,你又想说我不要脸。” 虞倾看着贺言姝吃瘪的样子,突然觉得痘痘这个同父异母的蠢妹妹,也挺有意思的。 但贺夫人许溶月却见不得自家女儿吃亏。 “虞倾,要是不想坐车可以下去走路。” 虞倾今天为了配身上香槟色的吊带裙,穿了一双十几公分的银色镶钻高跟鞋,又美又贵。 她才不想穿了一次就报废。 乖乖闭上嘴,十几分钟,车子终于抵达。 虞倾跟在许溶月的身后。 贺严沉轻嗤了一声,跻身插进了他们中间。 虞倾笑笑,往后退了一步。 宋白两家的喜事,来的都是江城各路名流,虞倾刚走进山庄,就看到了好几个熟悉面孔。 蓝桉挽着楚江舸的胳膊,一改往日跋扈模样,一副小鸟依人的做派,而在他们面前,是一身肃杀的蓝时钊。 蓝时钊看了她一眼,又挪开。 虞倾今天来是故意膈应白晞,其他的事,其他的人……能避就避。 宴会时间定在十二点二十六分,据说是宋夫人和白夫人找的大师算的吉时,寓意白头偕老,恩爱无双。 虞倾跟着许溶月,一路点头微笑,尽职尽责的做着小跟班。 直到他们与宋夫人碰面。 宋夫人身边跟着两位太太,虞倾在之前的下午茶上见过一面。 虞倾跟着许溶月跟他们打招呼。 两位太太不冷不热的回应。 其中一位戴着绿宝石项链的太太盯着虞倾说,“倾倾回本家脸上适应不?” “我看气色也不多,看来是挺适应的。” 他们话里话外都在说虞倾的白眼狼。 虞倾假装不懂,仍旧笑的乖巧,“砚青哥成婚了,我这个做妹妹的,可不想打扰他们两人世界,秦姨还等着抱孙子呢。” 她一句话说的宋夫人笑逐颜开,“倾倾这小嘴啊……还真是什么事都能让你猜中。” 第72章 心疼了? - 假意矜持 - 洱冬 “什么,白晞这是有好消息了?” 宋夫人笑而不语,旁边的人齐齐祝贺,就连许溶月也说宋夫人好福气。 几个豪门太太互相吹捧,虞倾却觉得心口麻了一下。 她微微扬唇,嘴角勾起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那我这个做姑姑的,要提早准备礼物了。” 这句话,又惹的一阵笑闹。 虞倾也跟着笑,仿佛这张脸不是自己的。 吉时将到时,虞倾落座。 她没有跟许溶月坐一起,而是坐在了最末的位置。 台上的司仪正在煽情,虞倾抓着手里的录音笔,深深地闭了一下眼睛。 这里面,是在萍窑时,白晞和栾雪琳的聊天录音。 她花了两万块从被栾雪琳辞退的小助理那儿买来的。 里面有他们策划叫灯光师制造意外事故的对话。 这份录音在她手上有一段时间了,但真正打算拿出来,还是大雪那天,田田的那一刀。 但临门这一脚,她又犹豫了。 台上司仪从过去讲到了现在,正在展望他们的美好未来。 虞倾撩了下头发,准备起身,旁边的位置有一道身影坐下。 高高瘦瘦,气质儒雅,金丝边的眼镜两侧挂着一副眼镜链,将那张温润如玉的脸衬的多了几分不恭。 盯着虞倾的眼睛透着笑意,“几年不见,小丫头变傻丫头了?” 听到这揶揄的声音,虞倾这才从震惊中抽离,“你……你……” “真傻了?” 清朗的声音带着笑意,“还是变口吃了?” “你才口吃。” 虞倾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在宋砚青的订婚典礼上碰到江逾白。 当年,江逾白是顶着一身伤出国的,有人说是宋砚青打的。 为此,虞倾还去问过宋砚青。 当时宋砚青睨着眸子,冷冷的问,“心疼了?” 虞倾觉得莫名其妙,却没有得到任何确定性的答案。 直到今天,虞倾都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打架。 如果真打了…… 那江逾白还来宋砚青的订婚宴…… 许是看出她眼里的疑惑,江逾白伸手在她头上使劲摸了一把,“惊喜。” “我头很贵的,别碰!” “小丫头长大了,还不能碰了……” 江逾白笑着,手从虞倾头顶挪开,视线停在了她的脸上,“瘦了。” “减肥呢。”虞倾理了理自己的头发,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 江逾白话音刚落,台上突然传来一阵击鼓声,司仪做作念白,宋砚青现身…… 在场宾客悉数转身,纷纷向后望去。 虞倾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江逾白也没动,压低了声音对虞倾说,“阿砚今天这么帅,你确定不看一眼?” 虞倾一副潇洒模样,“不看,腻了。” 最后两个字她咬的很重,几步之外的宋砚青听的清清楚楚。 他看着两人并排而坐的背影,眼底深处覆着一层寒霜。 周遭的宾客,台上司仪深情念白,提着裙摆缓缓而来的白晞……一切的一切,都在顷刻间散去。 眼前,唯有虞倾……以及碍眼的江逾白。 “有请宋砚青先生……” …… 司仪念道第三遍的时候,宋砚青才像是还魂般,挺着脊背向前走去。 仿佛刚才眼中的深情,是错觉。 虞倾不想去看,但视线却不由自主的挪去。 江逾白说的没错,今天的宋砚青很帅。 但在周遭的背景下,他的每一步,每一脚都像是踩在虞倾的心尖上。 疼。 无法喘息。 双手搅的发白。 “不想看就走。” 江逾白对虞倾和宋砚青那点事,从最开始就知道。 他见过虞倾的心动,也见过她的难过……更见过她的无助和狼狈。 作为男人,有时候无法和情感纤细的女孩子共情,但在感情上……他和虞倾,同样都是求而不得。 “请你喝梅子酒。” 江逾白抓过虞倾冰凉的手,温和的声音坚定而又力量,“走吧。” “我……”攥着掌心的录音笔,虞倾抿了下唇。 “走!” 江逾白抓着她起身,动作幅度不大,却带倒了两人腿下的椅子。 椅子碰撞,发出一阵声响,惊动了舞台上的人。 但虞倾在江逾白温柔而有力的掌心中,无暇回头。 身后是隆重而又豪华的订婚宴。 而她却与这幸福美满背道而驰,任由江逾白牵扯走了出去。 台上蓦地无声。 宋夫人气的脸都白了。 司仪后知后觉救场,但现场还是有不小的轰动。 人群小声讨论。 这些纷纷议论声叫宋夫人如芒在背。 但作为事故漩涡中的宋砚青,脸色平静的异常。 就像这一切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就在司仪说出“有请白晞女士”时,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突然冲入了草坪,大喊着“白晞”的名字。 第73章 订婚闹剧 - 假意矜持 - 洱冬 君善继承人的订婚典礼上,出现了挺着大肚子的女人。 不管这个女人是什么身份,都够圈里笑一年的。 山庄安保倾巢而出,前后不到三十秒,田田已经被保安捂嘴,强行带走。 红毯尽头,宛如人间仙女的白晞,脸上人仍维持着淡定的笑容。 但见惯了豪门腌臜的众宾客,早就脑补了一场大戏,一时间,在场的议论声比之前更甚。 与白晞遥遥相望的宋砚青,冷浚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大步朝白晞走去。 众人的视线随着宋砚青移动。 见宋砚青向白晞伸手,人群里传来一阵掌声。 圈子里玩玩闹闹的海了去了,只要不当众把巴掌抽脸上,一切皆有回寰的余地。 毕竟,利益为大。 就在众人以为订婚宴的插曲就此结束的时候,背景音乐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段不可描述的音频。 衣服的摩挲声混杂着亲吻声,在3D环绕的音响中,一呼一吸都听的清清楚楚,更不用说那压抑低哑的“白晞”和情动难耐的“老公”。 音频很短,前后不到三十秒,但信息量巨大。 播放结束后,会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就连台上巧言善辩的司仪,也不知如何来救场。 众人的视线再次集中在宋砚青和白晞的身上。 宋砚青的声音低沉,略显浑厚,语调缓而稳。 但音频里的,明显润朗,低柔。 在订婚宴上放这种东西……什么心思,众人心里敞亮。 宋夫人一脸阴沉,她先是看了一眼快要急哭的白母,又看向白父白建安。 “这山庄是宋家的。”白建安先发制人,“我希望你们宋家能够给一个交代。” 不管白晞有没有做过音频里的事情,一切都根源都是宋家没做好防范。 这个黑锅,也一定要让宋家来背。 白建安冷着脸起身,大步走向白晞,拽着白晞的手就要走。 白晞被宋砚青拉着,脸上的血色尽失。 宋砚青看着了眼白建安,问白晞,“你确定要走?” 白晞疯狂摇头,“阿砚,这音频是假的,是捏造的。” 宋砚青没有接腔,转而道,“订婚典礼继续。” 宋白两家是联姻,若订婚继续,彰显的是宋家的大度,从而坐实了白晞与这段音频的关系。 联姻带来的利益远远没有白家教女无方造成的损失大。 白建安作为商人,自然不会让自己吃亏。 “继续什么?宋砚青……我白家就这一个女儿,这委屈我们不受!” “白兄,言重了。” 一直沉默的宋仲川终于出声,“一场乌龙,没必要搭上两个孩子的幸福。” “幸福?”白建安冷哼一声,“这幸福我们高攀不起!” “白晞,走!” “你确定?”宋砚青再次问白晞。 “阿砚,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虞倾一走,田田和这段音频就出现了,为什么……就这么巧?” 白晞一句话,彻底将这一切都推给了虞倾。 “我爱你,但我不接受这样的侮辱。” 白建安在白晞话后接腔,“这件事在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我们白家……和你们宋家没有任何的关系。” “阿砚,我只想要一个清白。” 白晞跟着白建安离开,这场订婚宴彻底成了一场笑话。 宾客散尽。 从头到尾,宋夫人没有说一句话。 只是在离开的时候,狠狠的甩了宋砚青一个耳光,食指上的戒指在宋砚青脸上划了一道口子。 鲜血溢出。 宋砚青眼皮子都没有闪一下。 宋夫人气的发抖,“我真后悔……” “妈,虞倾也是你养大的。” “但我没想到会养出一个白眼狼。”宋夫人看着宋砚青脸颊的血,眼里闪过一丝凉薄,“下一次,我不会放过她!” 宋夫人离开,偌大的会场只有宋砚青一个人。 良久,阿巳出现。 “音频已经让技术部的分析了,没有伪造的痕迹,田田那边,已经给二少打电话了。” 像是没有听到阿巳的话,宋砚青沉着声音问,“有烟吗?” 阿巳递给宋砚青一包香烟和一只打火机。 宋砚青点了一支烟。 顿时,白雾缭绕。 宋砚青背对着阿巳,窥不见他半分情绪,但从宋砚青的背影看…… 阿巳看不懂,便垂下了视线。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宋砚青终于开腔,“上次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国以后,宋砚青就一直在寻找父亲车祸肇事司机的家属,直到前些日子,才有了一点线索。 “人已经找到了。”阿巳回答。 “把人看好,明天带去蓝桥。” 这边一场盛宴苍凉收尾,虞倾却在一家清吧,和江逾白喝着梅子酒。 她身上还穿着宋砚青订婚宴上的那件香槟色吊带裙,朦胧的灯光下,美的不可方物。 江逾白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夺过了她手中的酒瓶子,“差不多得了。” 虞倾昨晚宿醉,今天着实喝不了多少。 但她心里难受,就是想喝酒。 “师兄,我还想喝。” “再喝就醉了……”江逾白耐着性子道。 “醉了才好,我就是要醉!” 江逾白虽然看着性子温和,但他向来说一不二,比谁都固执。 “你要再喝,我就亲你了。” 此言一出,虞倾直接僵了,“师……师兄,别开玩笑了。”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开玩笑。” 这下,虞倾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当年,她和宋砚青的关系一团乱,只把江逾白当树洞,从来没有想过他对自己有别的心思。 直到后来江逾白出国后,在一次邮件中表明了心迹。 虞倾向来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更别说男女关系,所以她直接地告诉江逾白,自己喜欢宋砚青,永远都不会变。 后来,江逾白便与她断了联系。 再后来,宋砚青出国,虞倾自己的生活一团糟糕,根本无心去想这些。 谁能想到,曾经的问题居然会遗留至今。 曾经的她固执于一个人。 如今的她,又怎能轻易的去接受另一个人? 抿了抿唇,虞倾将杯底的一点酒喝完,看向江逾白,“谢谢师兄陪我喝酒,你刚才说的……抱歉。” 闻言,江逾白轻笑出声,“行了,看把你吓的,回了。” 蓦地,虞倾松了一口气。 从清吧出来,虞倾自己打车回了西景苑。 摇摇晃晃地出了电梯,视线与倚墙而立的人相撞。 第74章 我会解决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砚青身上还穿着订婚典礼上的礼服,只是熨帖笔挺的衣服皱的不像话,衬衫领口敞着,领带也早就不翼而飞。 看到他脸颊的血痕,虞倾的呼吸猛的一滞。 但下一秒,她便移开了视线。 “大喜的日子,砚青哥跑到我这儿来做什么?” 宋砚青没有回答,大步向虞倾走来。 本能的,虞倾躲了开来。 看到她闪躲,宋砚青深沉的眼眸深处蒙上一团冷意,停在那里,一瞬不瞬的盯着虞倾。 虞倾被他看的浑身发紧,低声道,“我累了,砚青哥也早点回去吧。” 她挺直了脊背,向门口走去。 但宋砚青先她一步,一掌撑在了墙面,将她拦在自己身前。 瞬间,梅子酒的果香混着铃兰幽香侵袭而来。 宋砚青神色一顿。 继而脑海跳出江逾白牵着虞倾离开的背影。 倏地眼底冒起一层火焰,声音也带着几分寒意。 “你和他喝酒了?” 虞倾想说与你何干,但最后一丝理智还是让她维持了体面,“对,喝酒了。” “虞倾!” 咬牙切齿的两个字,又是这种愤怒的警告。 虞倾挑了下眉,“砚青哥,时候真的不早了。” 耐性即将告罄,虞倾浑身都在抖。 宋砚青却还要继续火上浇油。 “以后不准和江逾白来往!” 好笑。 从他回国,她前后就被推给了两个男人,这会儿却不准自己和江逾白来往,不觉得可笑吗? 虞倾真是越来越搞不懂宋砚青了,说爱吧,随手就能丢,说不爱吧,又要把自己困在身边。 “楚江舸和宋旌羽那样的花花公子都行,我师兄这样的………难道是我不配?” 低笑声,虞倾继续道,“也对,我这种被人送来送去的的确配不上我师兄!” 再一次将自己的自尊踩在脚下,虞倾猛的去推宋砚青。 宋砚青被她推的踉跄,眼眸划过一丝危险的光,一把抓住了虞倾的腕子。 几乎是瞬间,虞倾扬起另一只手。 但巴掌还未落下,双手就被宋砚青擒住。 大力抱着她走向电梯。 “宋砚青,你放开我!” “宋砚青!” …… 宋砚青充耳不闻,带着虞倾下了电梯,将她抱进黑色大G。 车子在夜里疾驰,虞倾已经没什么心力再去争,索性闭上了眼睛,眼不看心为净。 车子在夜色中颠簸,意识也在酒精中涣散。 看着闭上眼睛的虞倾,宋砚青眼底的戾气退散的干干净净。 他放慢了车速,将车子开到了同安里的巷子口。 车子熄火后,宋砚青没有下车。 他坐着没动,双眸盯着后视镜中,虞倾模糊的轮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虞倾在一阵狗吠中惊醒,视线与宋砚青相撞。 神思还未从梦境中抽离,虞倾习惯地喊了一声“砚青哥。” 又乖又软。 宋砚青眼眸一沉,刚要启唇,就见虞倾拍了一下额头,“抱歉啊,忘了。” 两人有太多亲昵的瞬间,想要短暂忘掉除非失忆。 虞倾直起身子,看了一眼窗外,才发现到了同安里。 桂花早已经凋谢,只剩下叶子,而空月……一片黑暗。 虞倾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眼神,没再说话。 寂静的深夜,逼仄的车厢内,孤男寡女,确实会有很多旖旎的可能。 但此时此刻,两人相对无言。 两人的眼神一个比一个清明。 一个比一个冷静。 谁也没有想要打破这份沉默。 直到虞倾的手机响起。 三更半夜给她打电话的,除了许亦柠不会有别人。 虞倾捞出手机,果不其然。 电话接通,许亦柠就近乎咆哮出声,“你知道宋砚青和白晞的订婚宴黄了吗?” “什么意思?” “有人在订婚典礼上方了白晞和别人doi的音频,宋砚青被戴了绿帽子,但白家反咬一口,说是有人故意诬陷……白家气不过,白建安就把白晞带了回去。” 许亦柠说话声音大,虞倾手机音质又好,在这小小空间内,许亦柠的每个字,宋砚青都听的清清楚楚。 但他好像没有特别的反应,就像……这订婚宴,成与不成都无所谓。 虞倾想到今晚宋砚青的反常,问许亦柠,“白家口中的这个‘有人’是不我?” 许亦柠顿了一下,“传言是这样。” 真是三人成虎。 “还有吗?” 许亦柠不知道虞倾和宋砚青在一起,犹豫了下道,“听说宋旌羽那个前男友也挺着大肚子去找白晞了,反正现在说什么的都有,你今晚啊也别回西景苑了,要么去我家,要么去酒店。” “你人呢?” “贺严沉出差,我一起……”说到自己,许亦柠声音小了,但想到白晞那种争强好胜的人,还是不放心虞倾,“能躲就躲,躲不过就找宋砚青,反正不管怎么说,你也是跟着他长大的。” 听许亦柠越说越离谱,虞倾聊了两句便挂了。 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看向宋砚青,“到底怎么回事?” “订婚取消,联姻作罢。” 短短八个字,宋砚青便算是解释。 虞倾只觉得自己血压都要飙高了,她手里拿着的录音临了都没放出去,现在却还背了这么一个黑锅。 “事情查清楚了吗?” 宋砚青点头,“跟你没关系。” 既然没关系,为什么许亦柠在外地的人都会知道。 “真烦。” 虞倾拉开车门下车。 寒风刺骨,她浑身一哆嗦,一脚踹在了宋砚青的黑色大G上。 车身没有丝毫的晃动。 虞倾更烦了。 宋砚青拿了一条毛毯下车,披在了虞倾身上,“我会解决。” “你怎么解决?”虞倾一把扯下毛毯,“宋砚青,求求你……别把我往死路上逼!” 许是冻的,虞倾眼底一片通红。 她咬着唇,倔强的不肯低头。 “真的,算我求你……哥!” 这一声哥脆弱而又破碎,不容宋砚青拒绝。 寒风中。 两人无声对峙。 看着不断发抖的虞倾,宋砚青最先败下阵来,“我答应你!” 他将虞倾手上的毛毯给她披上,趁机将她拥在怀里,“在我没有结婚之前,你不准结婚……” “虞倾,我会离你远远的。” 第75章 一波又起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不知道宋砚青发什么疯,但如果不结婚就可以远离疯子的话,她觉得没什么损失。 车子从同安里开回西景苑,虞倾下车。 临走前,宋砚青又警告她远离江逾白。 虞倾扯了下嘴角,并没有答应。 凌晨才睡,虞倾醒来已是中午,宿醉让它头痛欲裂,去知画斋的时候,脑子还昏昏涨涨的。 看到一楼新来的小姑娘,差点认作来看画的客人。 “老板,我是您上个礼拜新招的前台接待小夏。” 虞倾盯着小夏看了几秒,才想起来自己把之前的“顾问”辞退,从江美招了个应届毕业生。 虽然只见过两次,但没记住员工长相有点尴尬。 “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小夏见虞倾脸色比较差,问她要不要喝杯蜂蜜水。 “那麻烦你了。” 小夏给她冲了被蜂蜜水,虞倾刚端着准备上楼,门口来了一人。 白色的粗花呢针织套装,齐肩的卷发扎着低马尾,如果不去看她的脸,温婉而又优雅。 但视线一对上,对方那目中无人的样子恨不得将虞倾踩到脚下。 “您好,欢迎知画……” 小夏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把推到了一旁,指着虞倾道,“你,来给我服务。” “这位小姐,这是我们……” “小夏,来者都是客,我来为蓝小姐服务。” 虞倾特别咬重了“服务”两个字。 将蜂蜜水递给了小夏,虞倾说了句“很好喝”,便走向蓝桉。 知画斋一楼的展品大多数都是贺家老太太乔君羊的创作,剩下的是一些收藏品,虞倾尽职尽责的讲解,蓝桉却吹毛求疵,“就这些了?” “不知蓝小姐想要什么样的?” 蓝桉嗤笑了一声,也不看画了,不屑的盯着虞倾,“之前是我小瞧你了,今儿过来就是想问问你,你是怎么在宋家那铁桶般的安保中让田田进去,又堂而皇之的放了那段音频?” “……” 从昨晚听说这出荒唐的闹剧,虞倾就在好奇,今天最先安耐不住的是谁。 她想过宋夫人,想过贺言姝,甚至还有许溶月……但她没想到,第一个来的居然是蓝桉。 “我说不是我,你会信?” “如果真是你,那我还要欣赏你了,看样子……你不配!” “感谢蓝小姐高看我。”虞倾嘴角噙着笑,眼尾微微勾着,“但蓝小姐应该不是那么无聊的人,大中午的跑到这里就是为求证一个八卦。” “哼!” 蓝桉扫了一眼虞倾,“楚江舸我不想要了。” “恭喜蓝小姐远离渣男。” 本来蓝桉想说自己不要了,垃圾就给虞倾了,结果虞倾一句话让她无话可说,心思一转,没好声气的说,“乔老师的那副《秋月》我要了。” “……好的。” 虞倾陪着蓝桉办好了所有的手续,蓝桉说,“明天上午,送我我家去。” “是你送,知道了吗?” 顾客是上帝,何况还是有钱的上帝。 虞倾没有拒绝的理由。 “好的。” 见虞倾这幅软柿子的模样,蓝桉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你之前不是挺会说吗?现在哑巴了?” “抱歉,蓝小姐,我们知画斋没有吵架的增值服务。” 蓝桉脸色越发难看了,“我倒是特别好奇……白家找来时,你是不是也这样的气定神闲。” 虞倾抿唇笑着,仿佛没有听懂蓝桉话里的意思。 蓝桉离开后,这一天都风平浪静。 第二天,虞倾循着蓝桉给的地址去送画。 但开门的却是蓝时钊。 一看到蓝时钊,虞倾脑子里尽是那晚在金庭的回忆。 脸上的笑意微僵,虞倾微微启唇,“蓝小姐在吗,我来送画。” 蓝时钊顿了下,“蓝桉让你送这里?” 虞倾点了点头,但从蓝时钊的表情上来看,她八成是被蓝桉戏弄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听到蓝时钊说,“这里是我家,她不住这里。” “既然蓝小姐要求了,那画我就先放这里。” 蓝时钊挑了下眉,侧开了身子,让虞倾进来。 两开的入户门,在这一刻变的狭窄。 虞倾将画放在了玄关就要走,蓝时钊却不疾不徐的开腔,“我最近也在学国画,虞小姐可否指点一二。” 不知道蓝时钊打什么注意,但对于这样的危险人物,远离才是首选,况且,虞倾并不擅长国画。 她如实回道,“我不大懂国画。” “乔君羊老师亲自指点过的,怎么会不懂。”蓝时钊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支烟点上,隔着白雾淡淡道,“还是虞小姐不想?” 蓝时钊的手段,虞倾是领教过的,并不想因此得罪他。 就在她犹豫的间隙,蓝时钊又说,“既然虞小姐不想指点,那明晚可否陪我参加凯撒的兰亭拍卖会。” “蓝总,我恐怕……” “虞小姐,想清楚了再回答。” 蓝时钊声音仍旧淡淡的,但周身散发的气息,却不容拒绝。 “既然蓝总如此看得起我,那恭敬不如从命。” “明晚八点,我在凯撒等着虞小姐。” 虞倾离开,蓝时钊看着竖在墙边的画,拨了蓝桉的号码。 “惊喜,开心吗?”蓝桉问。 蓝时钊没有回答,冷声道,“不要自作主张。” “你不挺有兴趣,现在她和宋砚青完了,你正好玩……” 蓝桉话还没有说完,蓝时钊就低声警告,“离白家的人远一点。” “被人耍一次已经够蠢了,你放心,没有下回。” - 虞倾刚回知画斋,就看到江逾白在和小夏讲话,小夏眼睛都不敢抬,整张脸红彤彤的。 “师兄,别逗人家小姑娘了。” 听到虞倾的声音,江逾白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逗。” 小夏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也没少看电视剧,江逾白对老板的心思……昭然若揭。 生怕虞倾误会什么,小夏连忙解释,“我就是……就是恐男。” 听到“恐男”这个词,虞倾再看看江逾白那张清润英俊的脸,笑出了声,心情也好了很多。 “师兄,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我很惨的……”江逾白一边叫苦,故作可怜的看向虞倾,“能不能看在我这么惨的份上,明晚陪我去买点东西?” “明晚吗?” 在江逾白期待的眼眸中,虞倾说,“明晚……我有点事情。” 第76章 你可以哭 - 假意矜持 - 洱冬 翌日,晚。 虞倾刚从出租车上下来,蓝时钊的车子便到了。 司机给他开了车门,蓝时钊才慢悠悠的下车,锃亮的黑色德比鞋,一袭黑色大衣,配上那张阴冷俊逸的脸,就一活阎王。 “蓝总。” 虞倾上前打了声招呼。 蓝时钊没什么表情地在她身上打量了下,不咸不淡地开腔,“买不起衣服?” 闻言,虞倾愣了下。 今天为了配合兰亭拍卖会的主题,她特地穿了一件国风连衣裙,虽然布料差强人意,但重在有设计感。 虞倾这样浓颜的人穿上,也多了几分清韵。 “不好意思。” 对于自己不想辩解,或者辩解无用的,虞倾一律先道歉。 蓝时钊看了她一眼,居高临下道,没再说什么。 拍卖会在凯撒顶楼,虞倾和蓝时钊同时出现,惹的一大波人侧目,尤其那些和蓝时钊打招呼的人,不敢出言试探,便偷偷打量。 送走了一波又一波,虞倾小声对蓝时钊说,“蓝总,要不我们先去那边休息。” “再等等。” 虞倾不知道他要什么,但既来之则安之。 临近八点,参加拍卖会的人基本到齐,虞倾也终于可以坐下了。 蓝时钊在她旁边,语气没什么起伏地问,“听说你们书画圈的私人顾问,都有等级……今天你陪我出来,收费多少?” 这种话,虞倾光从宋砚青那儿都没少听。 所以从蓝时钊这儿听到,也没什么新奇。 “蓝总觉得是多少就是多少……” 虞倾整理了下两侧散落的龙须,微微抿了下唇,“该给的费用,昨天蓝小姐已经付过了。” 知画斋的字画,每一幅都价格不菲,为了增进用户黏性,陪头部客户看展,参加拍卖会……都是额外的免费增值服务。 “我蓝某人一向不欠人情。”蓝时钊目光投向口若悬河的拍卖师,“待会有一副书圣的字,务必拿下。” “不计价格?” “有钱。” 闻言,虞倾勾笑的嘴角微僵。 宋砚青和江逾白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一幕。 蓝时钊睨着虞倾,虞倾脸上带着笑。 瞧着关系还挺近。 想到虞倾拒绝自己是为了蓝时钊,江逾白眼中的笑意掩去,对一旁的宋砚青道,“看来虞倾也并不在乎你。” “那你呢?”宋砚青冷嗤一声,长腿一迈,直往蓝时钊和虞倾那边走。 恰好隔壁桌是君善的一个客户,宋砚青便开口换桌。 见状,江逾白也走了过来。 在他们落座的一瞬,蓝时钊微微侧了下头,眼里掠过一丝冷笑。 虞倾的注意力都在拍卖品上,根本没发现隔壁桌已经换了人。 “这个红釉观音瓶看着还不错,拍了送你。” 蓝时钊突然出声,吓了虞倾一跳。 “瓷器我不懂。” “没事,送你玩。” 闻言,虞倾直接闭嘴。 旁边,却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顺着声音,虞倾望去。 便看到了沉着一张脸的宋砚青和似笑非笑的江逾白。 瞬间,虞倾想找到地洞钻起来。 “虞倾,认真点。” 蓝时钊提醒。 虞倾收回了视线,但心却一直静不下来。 拍卖会中场休息,虞倾趁机溜了出来,在露台透气。 “虞倾,你还有多少本事是我不知道的?” 听到宋砚青的声音,虞倾微微转头。 两颊的龙须在夜风中拂动,给那张昳丽的脸添了几分悲凉之感。 眼底掠过一丝燥意,宋砚青继续追问,“什么时候和蓝时钊有联系的?” “昨天。” “虞倾!” “砚青哥,我跟你说实话你也不相信……你又何必问呢。” 不想跟宋砚青待在同一个空间,虞倾绕过她就要走。 宋砚青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腕子。 手掌用力,很快……莹白的腕间便有一道深红的印子。 不喊不叫,虞倾冷冷地看向宋砚青,“松手!” 宋砚青眯了下眼睛,“金庭的事,你已经忘了?” “松手!” 虞倾声音高了几度,在宋砚青的愠怒中甩开了他的手,“那是我的事。” 护不住的人,不要再假惺惺的故作关心。 穿过走廊,在门口又碰到了江逾白,压下心中的火,虞倾喊了一声,“师兄。” “昨晚我不知道你也来……”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江逾白截断,“一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虞倾向来被人否定惯了,突然听江逾白这么说,不知作何反应。 “行了……”江逾白在她头上揉了揉,“外面冷,快进去……不然别人以为我欺负你呢。” “……周末,周末我请你吃饭。” “好。” 虞倾刚进去,江逾白便看到了沉着一张脸的宋砚青。 “白家的事还没解决,我不认为你现在纠缠虞倾,是对她好。”江逾白说。 “这是我和她的事情!” 宋砚青懒懒地掀起眸子,扫向江逾白。 “那你真的了解她吗?” 江逾白和宋砚青的关系虽然比不上萧鹿闵,但也算不上差,但当年……宋砚青为了虞倾和江逾白反目,甚至拳脚相向。 本以为宋砚青会护虞倾一生一世,结果呢? 得到了就甩。 一想到自己曾经所谓的成全,江逾白眼底泛起一层冷意,“六年前,你抛下虞倾出国,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 “出租车在机场高架发生了车祸,你的飞机还没有起飞虞倾就上了救护车,她在医院九死一生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那个时候,你就已经与白晞有联系,对吧?” 听到这句话,虞倾浑身像是被电击了一样。 大脑混混沌沌一片,几乎理解不了江逾白的那些话。 不知过了多久,迟钝的神经后知后觉地痛了起来。 虞倾哽着喉咙呜咽了一声。 下一秒,手腕被牵起。 她像个木偶一样,被蓝时钊带进了休息室。 “你可以哭。” 虞倾咬着唇,摇了摇头。 那倔强的模样,叫蓝时钊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看到了七年前那个清晨,慌张着从四季跑出的那个狼狈身影。 “掉眼泪,并不可耻。” 蓝时钊丢下这句话,走出了休息室,但他并未离开。 良久,里面传来痛苦的哽咽,就像是……困兽的嘶鸣。 第77章 旧手机?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砚青和江逾白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虞倾。 宋砚青脸色沉的滴水,“我做什么自己清楚!” “最好如此,但阿砚……这一次,我不会再让着你了。” 下半场拍卖会开始之前,虞倾走出了休息室,除了眼睛有点红,看不出特别的异常。 “蓝总,走吧。” 蓝时钊掐了烟,“你今天的工作结束了,可以回了。” “我已经没事了,刚才谢谢你!” 虞倾扯了下笑,踩着高跟鞋挺直了脊背。 蓝时钊眼里划过一丝异色,随即道,“那就走吧。” 拍卖会结束,蓝时钊如愿拍到了那副字。 “要我送你回去吗?” “谢谢,我自己回。” 在出租车上,虞倾给许亦柠打了个电话。 当年车祸,她所有的物品都是许亦柠收拾的,包括曾经的旧手机。 许亦柠说手机丢了,虞倾也没有怀疑过。 但听了江逾白的那些话,虞倾有一种预感……那部手机不是丢了,而是被许亦柠藏了。 而藏手机的原因,肯定与里面的内容有关。 电话很快接通。 虞倾开门见山。 许亦柠懵了一会儿,“什么旧手机?” “车祸时,丢了的旧手机。” “那个啊……不是丢了嘛。” “许亦柠!” 虞倾从来没有这般喊过许亦柠,话出了口,才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亦柠,就算手机丢了……我也想知道上面的内容。” “倾倾,我……” “拜托,告诉我……” 虞倾低声乞求,许亦柠没辙。 “手机在我送你的狮子玩偶里……”顿了下,许亦柠接着说,“充电器也在里面。” “倾倾,不管你看到了什么,你都要冷静,知道了吗?” 虞倾摸着沙发上的狮子玩偶,抿了下唇,“我知道。” 几分钟后,虞倾那支屏幕如蜘蛛网一样的破旧手机,在她的注视中开机。 手机几年没用,又慢又卡。 等了十几分钟,所有应用才加载完成。 虞倾颤抖着打开信息。 “虞倾,贺家才是你家。” “虞倾,停了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虞倾,安分点。” 上面这几条,都是她在医院期间宋砚青发的,显示已读,或许是许亦柠看到了,怕影响她恢复,才决定要把手机藏起来,但又怕哪天虞倾需要,所以缝在了玩偶里。 出院时,送给了她。 但许亦柠不知道,宋砚青在后面发的那些,才是真正地戳心。 “虞倾,我有女朋友了。” “虞倾,别再联系我。” “虞倾,我不会回来了。” 三条消息之后,整整四年,宋砚青再无消息。 看着这些短短的文字,虞倾嗤笑出声,真是……怪不得,当初在金庭,宋砚青对自己是那种态度。 如今想来,虞倾只觉得自己又傻又蠢。 胸口的滞闷,压的她心慌。 眨了眨眼睛,将酸涩的泪意抑回,虞倾退出了与宋砚青的信息界面。 但在视线掠过那些垃圾短信时,一条夹在其中的消息叫她猛然顿住了呼吸。 “我知道你妈妈的死……” 颤抖着打开那条消息,虞倾看到了全部内容,脸色霎时变的惨白。 第78章 胡说八道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一.夜未睡,顶着那张女鬼一样的脸出现在知画斋的时候,小夏吓了一跳。 “老板……” “老师来了吗?” “已经在楼上了。”小夏看虞倾眼下乌青,“您真的不需要休息吗?” “我没事。”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上楼的时候差点摔倒。 “我扶您上去……” 虞倾摆了摆手,“不用,你忙你的。” 稳了一下心神,虞倾这才扶着栏杆慢腾腾地上楼。 相中云在办公室整理资料,听到脚步声叫虞倾坐下,但在看到她那张脸时,神色倏然一紧,“发生什么事了?” “老师……” 昨晚种种,虞倾没有掉一滴眼泪,这会儿看到相中云,眼睛就酸的厉害,喉咙也哽着说不出话。 “你这孩子……不着急,慢慢说。” 相中云给虞倾倒了一杯热水,又打发小夏去买早餐。 虞倾在相中云的监督下,强迫自己吃了点东西,这才找回了一点活着的感觉。 昨晚,她将虞曼琳的东西翻了个遍,只在名片盒中翻到了一张名片。 前映客副总,牧华达给她发送的那条消息。 但穆华达在四年前因为行贿被举报,现在还在里面关着。 话到了嘴边,虞倾开始犹豫,不知该不该告诉相中云。 “是不是你母亲的事?” 虞倾愕然,随后点了点头。 相中云叹了一声,“如果这件事真的如你所想,不是单纯的意外,那真相只会更凶险,作为老师,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你涉险。” 顿了下,相中云继续道,“但我知道,我也劝不了你。” “老师……” 那场车祸距今过去了十七年,每每想起,虞倾脑子里都是肇事司机盯着她的眼睛,满目血污,狰狞扭曲。 “我想查清楚。” “那你一定保护好自己。” 几天后,虞倾去了一趟城郊监狱。 牧华达被狱警押着出来,苍白,枯瘦……像是命不久矣的重症病人。 看到他,牧华达嘶哑开口,“虞曼琳的女儿,你还是来了……” 闻言,虞倾浑身一怔。 牧华达那双浑浊的眼睛犀利的刺向她,“听说你和宋伯远的儿子好了?” 虞倾不知道牧华达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她被那双眼睛盯的不舒服,“牧总,你之前给我发的消息,到底是什么意思?” 牧华达像是没听到虞倾的话,自顾自道笑道,“还真是孽缘,虞曼琳的女儿和宋伯远的儿子搅和在一起。” 这话,明显有别的意思。 虞倾放在膝上的双手搅紧,“……这话什么意思?” “你知道虞曼琳怎么认识的贺荣麟吗?”牧华达不答反问。 “那场聚会难道牧总不在吗?” 据虞倾的了解,当年那场聚会,牧华达作为副总,自然在席。 是他们这些映客的领导,亲眼看着贺荣麟带走了虞曼琳,也是他们默许了贺荣麟强迫了虞曼琳。 “小姑娘,沉住气。” 牧华达许是真的病了,说一会儿停一会儿。 “我是在,但要说贺荣麟强迫虞曼琳,那还真没有……因为那晚在聚会的,还有宋仲川。” “宋仲川和虞曼琳的关系很少人知道,但也不是什么秘密。” 闻言,虞倾猛的从椅子上起身,“你胡说!” 她情绪激动,找来狱警一声呵斥。 虞倾抿了抿唇,愤愤坐下,“这些都可以查到,而我想告诉你的就是……虞曼琳和宋仲川能在一起,全托了她好姐妹秦婉君的福,毕竟虞曼琳是宋伯远的同系师妹,女人嘛总是喜欢猜忌。” 胡说八道…… 虞倾一个字都不相信。 她愤恨地盯着牧华达,“不可能!” 牧华达咳嗽了几声,“想要买凶杀人,秦婉君,宋仲川,贺荣麟都有可能。” 说了这么多,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你到底什么居心?” 牧华达起身,皮包骨的脸上露出一丝怨毒,“我要死了……那些人还活着。” “牧总真是打的好算盘。” 回答她的是牧华达的狰狞笑声。 从监狱出来,虞倾站在大门口没动。 牧华达的那些话,像是钉子般一根根地敲进了她的脑子,疼的烧心。 她母亲……怎么可能和那么多人搅和在一起? 宋伯远,宋仲川,贺荣麟…… 心头一团乱麻。 虞倾浑浑噩噩地上了公交车。 从城郊坐到了终点站,司机提醒下车,她才发现这儿居然在君善大楼旁边。 在寒风中站了一会儿,虞倾走向君善大楼,却被前台拦下。 “小姐,没有预约见不了宋董。” 混乱的脑子逐渐清醒。 她捞出手机,给宋旌羽打电话。 几分钟后,宋旌羽从专属电梯下来。 前台一看到宋旌羽亲自来接,对虞倾的态度立马180度转变。 无心在意这些,虞倾直接说,“我想见宋董。” 宋旌羽皱了下眉,“还以为你是来找我的。” 虞倾沉默。 “算了,早就知道我就是被你利用的……” “我没有。” 宋旌羽没什么表情的笑了下,带着虞倾上楼。 电梯里,宋旌羽盯着虞倾看了半晌,缓缓开腔,“我哥订婚取消了,你不该高兴吗?怎么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 “我跟他早就没关系了。” 这话,宋旌羽听听就算了。 他啧了一声,电梯刚好到顶楼。 “你先去我办公室等着,我去跟我爸说一声。” 几分钟后,宋旌羽回来了。 “我带你过去。” “谢谢二少。” “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毕竟咱两也好多一个多月。” “……” 两人停在走廊尽头的办公室前,宋旌羽低头看了一眼虞倾,“老头人严肃了点,别怕。” “好。” 虞倾在宋旌羽的注视中走进了宋仲川的办公室。 她一进去,心腹就关上了门。 虞倾看了一眼,又回头看向宋仲川。 宋仲川年近六十,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威压,尤其那双眼睛,看似温和,却暗藏的利箭。 打量了她几秒,宋仲川这才开腔,“倾倾,找我什么事?” “我……” 她只说了一个字,宋仲川就命心腹,“给倾倾倒点喝的,想喝什么?” “都行。” “那就给倾倾倒杯热牛奶。” 坐在会客沙发上,宋仲川一副慈爱长辈的模样,“倾倾刚刚说哪儿了?” 握着牛奶杯的十指发紧,虞倾缓缓启唇,话还没出口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第79章 才刚开始 - 假意矜持 - 洱冬 “二叔,我找虞倾有事。” 宋砚青站在办公室的门口,面无表情,细看的话眼底便能发现眼底覆着一层隐怒。 不由分说,他大步走到虞倾身边,握住了她的腕子。 虞倾手中的牛奶晃了晃,差点漾了出来。 “阿砚,胡闹也该有个度!”宋仲川冷呵,锐利的双眼射向他,“这些日子,你还没闹够吗?” “集团的损失,你没看到吗?” “集团的损失我会挽回。”宋砚青没什么情绪,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从虞倾的角度看去,紧绷的下颌跟刀削似的,凌厉而又性.感。 但虞倾知道,宋砚青不似刀,而是刀。 专门往心窝子最软的地方扎。 想到那天在凯撒听到的那些话,以及旧手机上的那些消息,虞倾脸颊染上几分冰冷的薄笑,“松手!” 宋砚青非但不松,还抓的更紧了,“跟我出去!” 见状,宋仲川吩咐门口的心腹老六,“请宋总出去!” 老六是专门找来的拳击高手,身量和手法都不是一般人都能够对付的,凶悍而又忠心。 他走到宋砚青身旁,客气道,“宋总,请!” 宋砚青视若无睹。 “阿砚,别让虞倾为难。”宋仲川适时提醒,也在警告宋砚青不要给脸不要脸。 宋砚青却不按常理出牌,低声嗤笑,“二叔,您觉得我会在乎一个外人的感受?” 语落,宋砚青猛的抓起虞倾。 牛奶洒了一地。 宋砚青视而不见,拽着虞倾出了宋仲川办公室的门,一路拖回自己的办公室。 大门嘭的关上。 总经办的人纷纷吓的一哆嗦,却又禁不住好奇心想去窥探。 下一秒,遮光帘隔绝了众人的视线。 从头到尾,只有阿巳没什么表情。 办公室内。 宋砚青甩开虞倾,眼里一片火光,“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虞倾甩了甩发红的腕子,那张昳丽的脸上尽是讥诮,“当然知道,找爸爸啊……你不是也知道嘛。” 听到这句“找爸爸”,宋砚青眼眸一压,“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虞倾嗤笑一声,撩了一把头发看向宋砚青,言语轻佻,“砚青哥难道不知道,我妈虞曼琳曾经是宋仲川的情.人?” “哦,可能还不止……说不定虞曼琳和宋伯远,也有点关系,所以我说找爸爸,有什么问题吗?” “说不定,我们还有其他的关系呢……” “虞倾,别找死!” 五年前,他查到这些事的时候,虞倾因为他要出国的事,正在和他冷战。 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插在他的胸口。 而他,却无法将那把刀拔出来。 没办法告诉虞倾,她的母亲是那样一个令人不齿的存在。 本以为这些随着他出国,烂在了时光里,但没想到还是被虞倾翻了出来。 命运还真是喜欢捉弄人…… 压下心底翻涌的愤怒,宋砚青冷硬着嗓音,“谁告诉你的这些?” “和我一样讨厌你们宋家的人!” 虞倾嘴角勾着笑意,目光如丝的盯着宋砚青,“砚青哥打算瞒我到何时,让我被人奚落被人群嘲?还是说丢了这条命,你才甘心?” 抿了抿唇,将这些积攒在心底的愤怒和怨怼狠狠压下,虞倾继续笑道,“在我没有找到真正的凶手前,你们宋家的所有人……都有嫌疑。” “砚青哥,也包括你。” 之前,虞倾一直不懂,为什么宋旌羽受了伤,宋砚青就要把自己推给宋旌羽。 现在看来,宋砚青是怕宋仲川对自己动手,想让宋旌羽护着自己。 即使她早就知道虞曼琳和宋仲川的关系…… 自己这个外人,还挺受重视的。 千疮百孔的心,在此刻霍霍漏风,虞倾仍旧笑的风情万种,踮着脚尖,伸手圈住宋砚青的脖子,吻在他的唇角。 “砚青哥,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一边厌恶我,却又拽着我折磨……” 折腾虞曼琳的女儿,听听都挺解恨。 但作为虞曼琳女儿的虞倾,又何其无辜。 这些疼和痛,她也要一分不少的还回去! 潮湿的吻从宋砚青的嘴角,撩拨到耳畔,忍着鼻腔的酸涩,虞倾低笑一声,“仇人的儿子,也挺刺激!” 闻言,宋砚青蹙着眉心,将虞倾从身上拨了下来,“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你脑子里清清,以后别再来君善。” 虞倾挑眉,“害怕白晞知道我破坏了你们的订婚典礼不成,还对你死缠烂打地追到公司来?” “一个外人,你从五年前骗到现在,砚青哥……你不觉得无聊吗?” “虞倾。”宋砚青咬牙切齿,眼里似有冰霜,“别故意挑衅我。” “砚青哥,看来你真的不了解我。” 虞倾再次凑近宋砚青,贴在他的耳边,“我没有挑衅你,只是觉得恶心透了。” “你,你们宋家……都令人作呕。” 从宋砚青身边退开,虞倾勾唇冷笑,“请要点脸吧,宋总。” 虽然没从宋仲川那儿求证到什么,但宋砚青没否认,也算是侧面证实了。 但现实,远比她想象的肮脏。 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虞倾的双手还在颤抖。 机器人阿巳在一旁道,“虞小姐,我送你回去!” “不用!” 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脆弱和难过的模样。 在走廊撞到宋旌羽的时候,虞倾脚步没听,径自从他身边擦过。 “虞倾!”宋旌羽喊她。 脚步微顿,虞倾没有回头,他听见宋旌羽说,“订婚典礼的事,已经查清楚了,跟你没关系,白家也不打算追究。”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现在的这番澄清只让人觉得讽刺。 应了一声,虞倾头也没回地走了。 宋旌羽盯着她的背影,眼神一片幽暗。 从君善出来,冬日的暖阳洒了一身,可虞倾却觉得冷。 浑身的气力像是被抽干,血液在一点点的变冷。 就像……就像濒死的行尸。 但,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而此刻,君善顶楼。 宋砚青站在落地窗前,吩咐身后的阿巳,“去查一下,虞倾最近跟什么人接触过。” “是。” 顿了下,宋砚青继续道,“老鬼那边有什么动静?” “曹甫已经上钩。” 第80章 虚与委蛇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出租车,直到司机提醒她要系安全带,她才从中那种浑噩的思绪中回神。 冬日的江城,阳光总是很吝啬。 还没到知画斋,天空就开始飘雨。 冬日的雨,又湿又冷,寒意透过车玻璃,一丝一缕地缠绕着虞倾。 广播里插播了一条高架车祸,道路拥堵,建议绕行。 司机师傅提议走地面。 虞倾看着窗外的雨,敛了下眉,“绕道去檀香山。” 一个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了檀香山外。 虞倾没有伞,直接冒雨下车。 摁了门铃,过了五六分钟才有人应声。 陌生的女声,应该是新请的阿姨。 虞倾报了自己的名字,半响门才打开。 以前,虞倾最喜欢的就是檀香山的院子,大草坪,光是看着心情就很好。 但现在,她还没走到门口,浑身就已经湿透了。 阿姨撑着伞,一路小跑过来,给了虞倾一把。 看着虞倾湿透的模样,小声找补,“夫人最近不舒服,有点忙。” 宋夫人要教训人,总是会找一个度。 不会让你舒服,但又让你无可指摘。 虞倾早就习惯,并不会觉得有多难过,她撑起伞,跟在阿姨的身后,问,“秦姨怎么了?” “从小先生的订婚宴之后,就一直这样……哎,医生也看了,就是不好。” 阿姨并不是多嘴的性子,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提醒虞倾小心脚下。 雨滴拍打着伞面,滴滴答答,虞倾燥郁的心情居然在这种节奏中沉静了下来。 刚踏上台阶,大门向外推开,宋夫人站在门口。 虞倾一句“秦姨”还未出口,宋夫人就道,“怎么淋成这样,先去洗洗,换身干净的衣服。” 在阿姨的带领下,虞倾去了客房。 等进去她才发现,自己在楼上房间的东西全部被搬到了这里,还有之前买的那些小玩意,地板上堆的满满当当。 这一瞬间,虞倾觉得有点好笑。 为什么不直接扔掉呢? 仿佛没看到这些东西一样,虞倾进浴室洗了澡,又从衣柜里翻了之前的衣服套上。 针织长袖,牛仔裤……虽然都是秋装,但好在檀香山四季恒温,并不会觉得冷。 走到客厅,宋夫人正在跟人打电话,看了她一眼,指了下自己身边的位置。 虞倾挨着宋夫人坐下,白晞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伯母,我知道阿砚不喜欢我……我也不强求。” 宋夫人孰若无人道,“这事阿砚说自己会给你解释的,阿姨呢喜欢你……不想错过这么好的儿媳妇。” “伯母——”白晞拖着调子,似乎要哭。 听着这些话,虞倾面无表情,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她放空思绪,直到宋夫人的电话挂断。 “哎哟,这个阿砚……算了,不说他了!” 宋夫人看向虞倾,眼里有几分责怪,“你这孩子……跟你砚青哥闹别扭,连我这个秦姨也不认了?” “秦姨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会不认。” 听了虞倾的话,宋夫人突然道,“你妈妈前些日子忌日,你有没有去看看她?” “看过了。” 顿了下,虞倾问宋夫人,“秦姨,我妈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妈妈……聪明又漂亮。” 宋夫人怜爱地看向虞倾,“就是看人的眼光……我知道她和贺荣麟在一起的时候,她已经怀了你。” “那……有没有其他人追求我妈妈?” “其他人吗?” 宋夫人想了想,随即摇头,“毕业后,你妈妈进了映客,我结婚生子,我们之间逐渐联系的少了……” “倒是听说仲川喜欢过你妈妈,但你妈妈心气高,仲川没办法,遵从了家里安排的婚约,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在宋夫人这里,虞倾听到的完全是另一个版本。 虞曼琳和宋伯远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就连宋仲川也只是一个追求者。 但这些事,她在宋家生活了十二年都没有听说过。 宋夫人是真的不知情,还是隐瞒了什么,虞倾暂时不得而知。 但想到宋砚青的反应,事实应该与牧华达说的八九不离十。 掩下心底的情绪,虞倾又关心了一下宋夫人的身体。 两人说话的间隙,宋砚青回来了。 与她之前的狼狈不同,宋砚青身上连一丝潮气都没有。 或许是没想到虞倾会来檀香山,宋砚青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掠过一丝怔然,随后又被冷漠覆盖。 虞倾却跟没事人一样,乖顺地喊了一句“砚青哥。” “嗯。” 宋砚青应了一声,拔腿上楼。 “秦姨,您好好休息,改天我再来看您。” 虞倾起身要走,已然上楼的宋砚青突然回头,站在二楼栏杆处,居高临下地开腔,“虞倾,来书房!” “砚青哥,有事吗?” “许是有要紧事跟你说,上去吧。”宋夫人说。 顿了两秒,虞倾这才巧然道,“好的。” 比起楼下无处挪脚的客房,二楼的书房和以前唯一的不同,就是飘窗多了软垫。 见虞倾的眼神从飘窗上掠过,宋砚青眼神一暗。 他喊,“虞倾。” “砚青哥,还要说什么?” 与之前在君善时的不同,这会儿的虞倾看起来又乖又软,就连那双勾人的桃花眼里,也盛满了宋砚青。 如果没有订婚一事,也没有从牧华达那儿听的那些腌臜,虞倾或许已经跳到了宋砚青身上,央着他好好爱自己了。 就算他们不曾言爱,只是单纯的身体交流。 但现在,虞倾是一把温柔刀,是裹着糖霜的毒。 宋砚青好似不在意一样,走到虞倾身边,伸出食指挑起了她的下巴,徐徐开口,“不要折腾了。” “你妈妈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想做的,我帮你……” “不用了。”笑了下,虞倾伸手推开了宋砚青,向后退了一步,望着他,“我怕哪天又被转手送人。” 语毕,她转身离开,手掌抚上了门把手,脑子里又跳出了宋夫人和白晞的那通电话。 勾着唇回头,虞倾缓缓开嗓,“下次呀,你们直接领证好了,免得又被我搅和了……还有,楼下那些东西扔掉好了。” 第81章 非的这样 - 假意矜持 - 洱冬 这场雨下了三天,直到周六才停。 雨停的下午,虞倾找了搬家公司,准备去檀香山把自己的东西搬出来。 提前跟宋夫人打了招呼,宋夫人说自己去和小姐妹打牌。 虞倾带着人去的时候没看到宋夫人,却被宋砚青拦在了门口。 他身上穿着家居服,脸上透着不正常的白,就连声音也哑的厉害,一看就是病了。 可宋砚青就算是病了,全身也散发着寒气。 站在门口,他居高临下,冷然出声,“虞倾,你就非的这样?” “我自己的东西,我有支配的权利。” “这儿是我的房子!” 他拔高了声音,惹的连连咳嗽,深邃的双眸泛起一圈红,“就连你,也是我的!” 这种破话,也就之前的自己傻傻的相信。 眼眸渐冷,虞倾对身后的搬家工人说,“你们在外面等着。” 脱了鞋子,虞倾直奔客房。 她在这儿住的时间不长,置办的东西也不多,但真收拾起来,发现东西不少。 宋砚青靠在客房门口,一双眼睛淬着冰。 以前看到这样的眼神,虞倾吓的大气都不敢喘,现在她发现……她喘气了也不会怎样。 强扭的瓜不甜,不吃了还不成。 这些东西她没打算要,直接粗暴地往纸板箱里扔。 直到看到一对陶瓷杯,她才放缓了动作。 这两只杯子,是她自己做的,本来……是打算当情侣杯用的。 想到自己那可笑的想法,虞倾直接扔到了那堆杂物中。 陶瓷撞在玻璃花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也见宋砚青的最后一丝耐心告罄,他眼神一眯,长腿迈开,用力扼住了虞倾的腕子,“闹够了吗?” “没用的东西,扔掉有错吗?” 四目相对。 虞倾看到了宋砚青腥红的眼底和颤抖的瞳孔,心尖猛的一抖。 意识到自己的心软,虞倾不甘示弱,倏地起身。 红唇微抿,“我早就不喜欢你了!” 转身,虞倾抱起一个箱子就要出去,却被宋砚青拉了一下。 猝不及防间,手臂脱力。 箱子砸在脚背,虞倾瞬间疼红了眼睛。 虞倾愤恨地盯着宋砚青,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宋砚青眼底的戾气褪去,漫上了一层雾气。 虞倾没有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忍痛抱起箱子,一瘸一拐地出了客房。 虞倾记不清自己跑了多少趟,所有东西搬到门口时,天已经黑了。 搬家公司的人训练有素,很快就将所有的箱子装到了车上。 “虞小姐,这些东西搬到什么地方?” “搬到最近的垃圾回收处,扔了吧。” 临走前,虞倾看了眼站在门口灯光下的宋砚青,淡淡道,“多谢砚青哥的照顾。” 晚风拂起了她的长发,脚步虽然深浅不一,但那单薄的脊背,依然挺的笔直。 - 周一。 虞倾按点到了知画斋,但进了门,却发现气氛有些不对。 她看向小夏,小夏指了指后面,无声吐出两个字,“贺董。” 贺荣麟? 踌躇片刻,虞倾抬脚向展厅后面的会客区走去。 “贺董。”她喊了一声。 贺荣麟抬头扫了他一眼,又垂下视线,继续翻着知画斋最近的流水。 “相中云还算有点本事。” 虞倾没应。 贺荣麟随手将流水报表往茶几上一扔,翘着二郎腿乜斜道,“听说你在查你母亲的车祸?” 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虞倾大方承认。 “是的,难道贺董有线索?” 闻言,贺荣麟冷嗤一声,“虞倾,你和虞曼琳一样蠢。”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这样的评价,对虞倾而言,不痛不痒。 “有人说我妈是宋仲川送给你的,是吗?” “虞倾!” 贺荣麟猛的拍了一下沙发扶手,那双老谋深算的眼睛里迸射出愤怒的火光,“你别忘了我是你老子,虞曼琳是你妈。” 他这一句声音很大。 前台发出哐当一声响。 虞倾看着贺荣麟深深地呼吸,稳住了自己的情绪。 “你妈的死,和我没关系,你不用费劲心力在我这儿查了。” 说罢,贺荣麟欲起身。 虞倾突然开口,“那开发区的项目,是不是我妈帮你跑下来的?” 听到这句话,贺荣麟突然顿住。 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虞倾。 半响,才脸色泛青地问,“你到底听说了什么?” “是还是不是?”虞倾逼问。 “别再查了,否则……你的下场只会比你妈更惨。” 这话,明显就是知道一部分的原因。 贺荣麟不说,那虞倾就自己查。 “那我就试试,万一没死……我也算是赚了。” “虞倾,你要发疯,别拉上贺家,不然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虞倾垂眸冷笑。 哪有那么好的事情的,得了好处就要付出代价。 贺荣麟走后,虞倾走到前台对小夏说,“下次贺家人来了,提前给我发消息。” “知道了,老板。” 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虞倾上楼。 到了办公室,她给在外玩的乐不思蜀的许亦柠打了个电话。 “你之前不是提过一个私家侦探嘛,推给我!” “换口味了?”许亦柠调笑。 虞倾淡淡道,“对啊,霸总什么的,倒尽了胃口,换个不一样风格的。” 许亦柠冷哼了一声,“虞倾,说实话是会短舌头还是变丑变肥,让你这么扭扭捏捏的!” 虞倾和许亦柠闺蜜十年,很多事情,对方比自己更了解自己。 被许亦柠拆穿,虞倾这才说,“本来就是小事,你不正和贺严沉玩的嗨嘛。” “贺严沉是谁,早就散了……你知道那货又给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吗?” 虞倾也就最近和贺家走的近些,但也没听说过贺严沉有未婚妻的事。 “是不是搞错了?” “我亲眼看到他和人接吻,妈的算了……散就散,下一个更乖。” “柠姐姐就是牛!” “别转移话题,私家侦探的事我回来再说。” 许亦柠自诩新时代独立女性,换男人如换衣服,常年游走在男人堆,是真正的片叶不沾身。 而虞倾……一个宋砚青就差点叫她挫骨扬灰。 其他男人……算了。 但虞倾没想到,许亦柠还没回江城,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再次联系了她。 第82章 满意了吗 - 假意矜持 - 洱冬 蓝桥会所。 虞倾看着匿在光影中的蓝时钊,冷不丁地笑出了声,“蓝总可真会开玩笑。” “到底是玩笑,还是虞小姐不敢?” 蓝时钊像个势在必得的猎人,“如今在这江城,你要借势,没有哪一家比蓝家更合适的。” “嫁给我,是双赢的捷径。” 嫁给蓝时钊…… 噩梦都不会这么做。 但蓝时钊说的没错,她和宋砚青的关系,很多人讳莫如深,况且,她还顶着一个私生女的身份。 有头有脸的,根本瞧不上他。 没有门路的,与宋家、曹家之流,连话都说不上。 而蓝家,在蓝时钊掌权洗牌后,一切就是蓝时钊说了算。 论起好处,百利无一害。 但蓝时钊又不是菩萨,何必娶一个自己这样劣迹斑斑的人,难道仅仅是如他所说那样,蓝家需要一个女主人? 但蓝时钊接下来的话,让她拒绝的话犹豫了。 “蓝家和宋家向来不对付,我们的目标一致。” 蓝家想要撕宋家的市场,而虞倾想要查清虞曼琳车祸与宋家的关系。 都是针对宋家,但目的不一样。 况且,蓝时钊此前在金庭对她做的事,让她不免抵触。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蓝时钊继续道,“先别着急拒绝,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考虑。” 不等她反应,蓝时钊已起身。 “蓝总——” 蓝时钊倏地转身,寡冷的气势骤然散开,双眸幽深如狼,“虞倾,机会只有一次。” 言外之意,要知好歹。 对蓝时钊,虞倾戒备多于其他。 但就像蓝时钊说的,一切皆有可能。 红.唇翕动,她扬起唇畔,“谢谢蓝总。” 蓝时钊离开后,虞倾给微信上问不停的许亦柠回了消息。 许亦柠直接电话打了过来,一开口就是国粹,“蓝时钊疯了?” “或许吧。” 虞倾这些日子过的乱七八糟,好久没来蓝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懒懒地开嗓,“我答应了考虑三个月。” “卧槽……”许亦柠惊讶归惊讶,但还是担心虞倾,“你别冲动啊,蓝时钊那样的人,只会比宋砚青更疯。” 虞倾抿了一口酒,“我知道。” “知道你还……” “嫁不了宋砚青,嫁给他的死对头……正好。” “……” 虞倾把自己点的酒喝完,这才慢悠悠地出了包厢。 就在等电梯的时候,里面正好出来一群人。 打头的是宋砚青,身后跟着一群人,看样子是商务应酬。 如陌生人般挪开视线,虞倾又摁了一下电梯。 轿厢打开,虞倾走了进去。 宋砚青却突然回头,猝不及防的相对。 虞倾冷然勾唇,对上了那张闪着寒光的脸。 电梯逐渐合上。 直至将宋砚青彻底挡在自己视线之外。 虞倾突然觉得膈应膈应宋砚青也挺爽的。 电梯外。 阿巳喊了一声“宋总。” 宋砚青这才回头,只是脸色比刚才更冷。 这晚本事普通应酬,宋砚青却比平时喝的凶,散场时顶着一张煞神的脸,饶是阿巳这样度钝感满分的人也察觉到了老板的不对劲。 “老板,要不要休息下再回去?” 宋砚青捏了捏眉心,闭着眼睛假寐,沉声道,“不用。” 车子驶出蓝桥,在临街等红绿灯的时候,阿巳突然出声,“老板,虞小姐。” 闻言,宋砚青倏地睁开了双眸。 宛如开刃的剑。 临街的烘焙店里,早早离开蓝桥的虞倾正在和江逾白在一起。 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脸上都挂着笑意。 尤其虞倾,整个人身上都荡漾着暖光。 想到虞倾在自己面前的那副模样,宋砚青心里烧起一阵火。 “停车!” “老板……” “停车!” 阿巳压过实线,在路边停车。 车子一熄火,宋砚青就打开车门踏了出去,那模样,像是要去捉奸的丈夫。 可刚刚走出烘焙店的虞倾,在看到他的时候,眼神一暗,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 江逾白喊了一声“阿砚。” 宋砚青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虞倾。 虞倾被他盯的烦了。 直接绕过他,就要走。 宋砚青却拽着她不让走。 “虞倾,别忘了你怎么答应我的。” 虞倾眨了眨眼睛,“我答应你什么了?” 见她装傻,宋砚青瞳孔猛的一沉,抓着虞倾就要往自己怀里带。 江逾白一把扼住了他的小臂。 “阿砚,适可而止。” 但此时,宋砚青的眼里只有虞倾。 甩开江逾白,冷声道,“别多管闲事。” 宋砚青对自己恶劣就算了,现在还疯到江逾白头上了,虞倾忍无可忍地开口,“宋砚青,多管闲事的人是你,放手!” 宋砚青压抿唇,五指越发用力。 顿时,虞倾的腕子通红一片,向来好脾气的江逾白脸色沉了下来,厉声道,“阿砚,松手!” “滚!” 宋砚青一拳挥了过去。 江逾白毫不相让。 顿时,两人打成一片。 宋砚青却还死死地抓着虞倾,直到她另一只手里的蛋糕砸在地上。 白色奶油,混着各色的水果,软塌塌地糊在地上。 看起来令人反胃。 就像现在…… 在这个深夜,撕扯在一起的他们一样,一样的难看。 瞬间,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袭来,像一张细细密密的网,将她裹的严实。 抬起通红的眼,虞倾勾起唇,“满意了吗?” “宋砚青,你现在满意了吗?” “我……抱歉……”向来高高在上的宋砚青,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听到这声道歉,虞倾嗤笑一声,“没必要了。” 这时,一直候在不远处的阿巳小跑进蛋糕店,拎着新的蛋糕出来了。 看着阿巳手上的蛋糕,虞倾一把夺过,狠狠的砸在了宋砚青的身上,“你的东西,我嫌脏!” 曾经的话,现在如数奉还。 虞倾转身就走。 脸上挂彩的江逾白看了一眼怔愣在原地的宋砚青,转身跟了上去。 阿巳看了眼虞倾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家老板高定西装上的奶油,感觉是自己做错了,不该擅作主张去买蛋糕。 “老板,对不起。” 但宋砚青像是没听到一样,目光紧随着虞倾离开的背影,垂落的拳头死死地攥着。 第83章 玩不起?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砚青回檀香山的时候,宋夫人在楼下喝茶。 “妈。” “脸上怎么回事?” 脏了的外套,阿巳去处理了,脸上的伤……宋砚青也没想着遮。 面对宋夫人的质问,他敷衍了两句就要上楼。 “是不是因为虞倾?” 宋砚青抿着唇,没言语。 见状,宋夫人没有追问,而是道,“白家那边,暂时稳了下来,你和白晞先领证吧。” “再说吧。” 宋砚青抬腿就要上楼。 宋夫人却爆发了,“你跟虞倾不清不楚,白家都不打算追究了,你还想做什么,让我看着你把虞倾抬进门,你别忘了,她是虞曼琳的女儿,虞曼琳做过什么,你不是也清楚嘛。” “妈——” 相较宋夫人的激动,宋砚青平静的异常,“虞曼琳是虞曼琳,虞倾是虞倾。” “如果虞曼琳和你爸的死有关呢?” “这些假设没有意义。” “那万一呢?” 宋砚青紧了紧拳头,冷声道,“没有万一。” 说罢,他径自上楼。 宋夫人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我找人看了日子,正月十六,你和白晞去领证。” 正月十六,距离现在不到两个月。 宋砚青脚步微滞。 宋夫人继续道,“我拿你没办法,但对付虞倾……” “……别逼我走到那一步。” 这一句算是威胁。 以宋砚青对宋夫人的了解,她绝对做的出来。 上了三楼卧室,宋砚青洗漱后,捞了一包烟去露台。 一支烟尽,混乱的思绪逐渐清晰。 虞倾和自己查的事儿,都是要命的。 他身后还有宋家,尚且能撑一撑。 但虞倾…… 咬着烟蒂,宋砚青拨了贺严沉的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 “帮我约一下老爷子。” 上一次同安里的事情之后,贺家老爷子就不待见宋砚青。 贺严沉听了,语气也不是很好,“宋白两家不是重修旧好了嘛,找老爷子做什么?” 宋砚青没有跟贺严沉废话,直接道,“让我见老爷子,凤回庭的项目给你们贺家做。” “老爷子最近不见客,我先试试看。” - 一月下旬,许亦柠终于回了江城。 她嚷嚷着要去蓝桥释放自我。 虞倾最近对蓝桥这两个字过敏,直接否了。 可她没想到,许亦柠直接说去泡温泉。 温泉这两个字出来,虞倾脑子里跳出来的都是在萍窑时的事儿。 “怎么,温泉也不行?”许亦柠斜瞄了她一眼,“是不是有什么限制级的回忆?” “没有!” 她否认的太快,反倒有鬼。 许亦柠看破不说破,“那我再看看……” 不管再限制级的画面,也只是回忆。 将来,也不会再有瓜葛。 眼底的雾气散去,虞倾说,“去温泉吧,最近肩颈不大舒服……” 说走就走。 周五下班后,许亦柠开着许家老爹的吉普,两人直接去了湪口。 等到了地方,虞倾才发现许亦柠还准备了别的项目。 看着汤池边的俩帅哥,虞倾嘴角抽了抽,“你确定我们不会被抓起来?” “文明社会,自由恋爱。” 说罢,许亦柠就搂着帅哥进了池子,“你不会不敢吧?” 为了不被闺蜜小瞧,虞倾也进了汤池。 保守的黑色泳衣在汤池里若隐若现,岸边的小帅哥直接看呆了。 “你给我找的这个,到底是谁占谁便宜?” 虞倾不喜和陌生异性近距离接触,游到了一丛竹子下,一个人呆着。 许是最近太累了,放松下来之后竟然觉得困。 察觉到身边来了人,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小姐姐,我认得你。” 见对方跟自己保持了一段距离,虞倾便搭了腔,“那还挺巧的。” 小帅哥像是没听到虞倾的敷衍,笑道,“对啊,没想到在这儿又见面了。” 末了,又补了句,“我也是楚少的朋友。” 楚少…… “楚江舸?” 小帅哥点点头,“对啊,他们也在这儿呢。” 同一时间。 楚江舸怀里的女伴看到手机上的照片,酸道,“长的也一般嘛,这虞倾是谁啊?干嘛给你发这种照片。” 楚江舸还未出声。 不远处闭着眼睛假寐的宋砚青蓦地睁开了双眸。 “什么照片?” 楚江舸之前确实对虞倾动过心思,那会儿蓝桉闹的疯,宋砚青又护的跟心肝似的,他渐渐就打消了心思。 后来了解了虞倾之后,更是没了那种心思。 好女孩儿,祸害了是要遭天谴的。 所以他现在乐得看宋砚青吃瘪。 “隔壁汤池跟小帅哥在一起呢。” 楚江舸故意加重了“小帅哥”三字。 宋砚青脸色一黑。 豁的一声从汤池站了起来,水珠顺着肌肉线条滚下,楚江舸边上的女伴直接看傻了。 “都看啥呢,老子不香吗?” 女伴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视线,楚江舸看着宋砚青那紧张的模样轻哂一声。 宋砚青大步走到池子边,裹了浴巾就走。 动作行动流水,又帅又性感。 宋砚青找来的时候,虞倾刚从池子上来,就像一颗粉嫩嫩的热桃子。 看到来人,她脸色一冷,“有事?” 宋砚青不言语,幽暗的双眸看向房内。 这个动作,刺的虞倾心底一滞,拉着门把就要关门。 但宋砚青却顺势挤了进来。 随之,是扼住了呼吸,侵略性的吻。 门板在他们身后发出哐当的声响,落锁。 虞倾的浴袍里面,就是泳衣,简直不要太方便。 上一次,还是两个多月前,在御华里。 在本能面前,理智向来经不住考验。 跟许亦柠找来的小帅哥玩是玩,跟宋砚青……也一样。 虞倾索性放开。 …… 她被宋砚青抱着出了浴室,身子触到大床,黑色的长发铺散,在洁白的床上交错。 宋砚青呼吸一下变的沉了起来。 虞倾抬手,抵在他的胸前。 “没了。” 语毕,她撑着身体的疲累捞过床头柜的手机,给宋砚青转了两千块。 两千块,不多不少,就是那个小帅哥的劳务费。 晃了晃转账记录,虞倾不顾宋砚青沉的滴水的俊脸,开口赶人,“你可以走了。” “虞倾!”额上的青筋凸起,宋砚青一副要将虞倾拆吃入腹的模样。 “砚青哥要是玩不起,下次就不要来了。” 沉了几秒,宋砚青开口,“我没那么贵!” 说着,再次覆身压下。 第84章 不如做熟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在昏沉中睡去,醒来已是十点多,床铺的另一半也早就凉透。 定了会神,她趿着拖鞋下床。 将衣帽钩上的大衣取了下来,扣掉了上面的一枚纽扣。 看着掌心黑色的小东西,虞倾冷然勾唇,将它收进了钱夹。 昨晚在那小帅哥说楚江舸和宋砚青也在这儿的手,虞倾就猜到了宋砚青可能会过来。 没想到,他还真来了。 但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虞倾洗了个澡,将自己收拾的美美的,这才去找许亦柠。 许亦柠一副肾虚模样,粉都盖不住。 斜睨着虞倾,“红光满面的,昨晚跟那小帅哥……” “宋砚青。” “你们怎么又……” 虞倾撩了一下头发,“做生不如做熟,何况价钱一样。” 许亦柠嘴角抽了抽,“行吧,你开心就好。” 昨晚拍了视频的事,虞倾没告诉许亦柠。 两人花枝招展的去餐厅,没想到又碰上了宋砚青和楚江舸。 “嗨~” 楚江舸笑的跟只开屏的孔雀,旁边的女伴脸都黑了。 而宋砚青只是抬了下眼。 见状,同为好事者的许亦柠笑的花枝乱颤,“嗨,楚少~” “要不要一起坐?” “那……会不会打扰到你们?”许亦柠视线在他们那桌来回扫了一下。 “都是朋友,是吧虞倾?” 听见楚江舸cue自己,虞倾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我向来怕死,不想被扇耳光。” 楚江舸失笑出声,“虞倾你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食不言,再吵就滚。” 宋砚青停下刀叉,不耐烦的看着楚江舸。 楚江舸脸上的笑意更深,扔下女伴悠哉起身,“既然如此,我跟虞倾一起。” 论厚脸皮,没人比的上楚江舸。 三人落座没多久,楚江舸的女伴也跟了过来。 那一桌只有宋砚青一个人。 许亦柠觉得挺痛快,故意问楚江舸,“你们来这儿玩,白小姐怎么没来?” 她声音不大,但足够宋砚青听到。 楚江舸像是没看懂许亦柠的小把戏,“我也不清楚呢。” 谁料他话音刚落,餐厅门口就出现了一道身影。 驼色大衣,针织长裙,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一声“阿砚”喊的柔软动人。 仿佛那场笑话一样的订婚典礼不曾发生。 “这你不知道?”许亦柠冷哼一声,瞪着楚江舸。 楚江舸也怔愣了一下,“人家小两口的事,用得着对我这个外人说嘛。” 许亦柠咬牙,伸手就要把楚江舸装斯文用的平光眼镜摘下来,却被虞倾拦下了。 “别闹了,先吃饭。” “我都快气饱了,你不气?” 虞倾挑了下眉,“你会因为别人吃了你馊掉的饭而生气吗?” 许亦柠冷哼,“看着不爽。” “忍着。” 末了,虞倾又看了一眼楚江舸,“楚少要是想看戏可以隔壁当电灯泡。” 楚江舸摇头,“我啊……最喜欢美人,尤其是我得不到的美人。” “那慢慢看。”虞倾淡淡道。 很快,菜上齐。 虞倾所有心思都在吃食上,半点眼神都没往别处挪。 隔壁餐桌。 宋砚青放下刀叉,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白晞,“你来做什么?” “楼上有个交流会,听伯母说你也在这儿,就过来看看。” 相较之前,白晞选择以退为进。 弱者远比强者更容易获得怜悯,虽然她并不需要,但只要能得到宋砚青,示示弱又能怎样。 “如果你觉得打扰了,那我先走了……抱歉。” 白晞慌忙着起身,差点打翻桌上的水杯。 “对……对不起,我……” “白晞!”宋砚青喊了一声。 白晞眨了眨眼睛,浑身透着惶恐着无辜。 对上那双眼睛,宋砚青怔愣了一瞬。 但很快,他敛眉。 声音透着几分僵硬道,“你先上去吧。” “哦……好。” 白晞转身,虞倾冷硬着嗓音,“别再摆出这幅表情!” 顿时,白晞眼圈红了。 良久,哽咽道,“……怎么……怎么了?” 可偏偏白晞连委屈的模样也像极了曾经的虞倾。 宋砚青脸上的表情越发森冷。 隔壁的虞倾却已掷筷,“待会的项目是什么?” “待会啊……我约了几个人,我们去爬山。” “我也去!”楚江舸附和。 许亦柠白了他一眼,“楚少这样的,约不起。” 餐厅的新风系统正常运转,可虞倾觉得空气闷的令人想吐。 扯了下许亦柠,虞倾压着燥意道,“走!” 许亦柠起身,冲楚江舸甩了一句,“别跟我们一起!” 楚江舸还未搭话,旁边的女伴娇滴滴地嗲道,“楚少,我腰疼。” 故意这么说,显然是把虞倾的竞争对手了。 虞倾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对楚江舸说,“楚少慢慢歇着,我们先走了。” 和许亦柠相携离开,一直演苦情戏的白晞突然喊了她一声。 虞倾脚步未停。 白晞继续喊,“倾倾。” “你说她刚刚模仿你就算了,这会儿又要做什么妖?”许亦柠捏着手指咔咔响,“要不要去教训一下她。” “白家的大小姐,你想害许老爹破产。” 虞倾慢悠悠地转身,无视宋砚青,目光盯着白晞,“有事?” “之前订婚典礼上的事……一直都没有机会跟你道歉,我不知道怎么传言就突然成那样了。”白晞那张委屈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倾倾,对不起啊。” “我接受了,还有事吗?” 白晞没想到虞倾一点面子都不给她,心里气的牙痒,但面上仍是那副知心姐姐的模样,“没事……就楼上我们有个小型演奏会,你和你朋友可以上来听听。” 说着,白晞从包里拿出两张入场券。 虞倾没有伸手。 白晞脸上勉强的笑意快要挂不住了。 空气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一直看戏的楚江舸在犹豫要不要出手化解尴尬。 但下一秒,白晞突然踉跄着往后一倒,整个人跌在了宋砚青的身上。 一声“阿砚”刚落,白晞突然弯腰一阵干呕。 虞倾没怀过孕,但没少看电视剧里这么演。 只觉得胃里有千万只虫子在爬,恶心地叫她心慌。 旁边的许亦柠轻嗤出声,“恭喜宋总啊,这是有后了……” 第85章 亦真亦假 - 假意矜持 - 洱冬 餐厅出来,风吹的虞倾头冷,但胃里的那阵翻涌也消停了不少。 她脸上有点黄。 许亦柠担心,“今天要不回去得了?” 虞倾缓了一会儿,“回什么,你约的人不是在山上嘛。”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但许亦柠还是怕虞倾故作坚强,“要不我们多住一晚,明天再上山?” 许亦柠找的私家侦探是个怪咖,除了赚钱,最大的爱好就是去山上钓鱼。 湪口这儿的山,最适合。 但湪口这边的山上没索道,要上去,得自己爬。 虞倾这样子……许亦柠还挺担心的。 “放心,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一个决定不要的男人而已。 两人回房间换衣服和鞋子。 虞倾临出门时,蓝时钊来电话了。 犹豫了下,虞倾接了。 “蓝总。” “听说你去湪口了?” “……我是出名了吗?这么多人关注。” 蓝时钊顿了两秒,“很不巧,你们昨晚叫的那两个人是蓝家会所的。” “……” “那还挺巧。” 加上在金庭,虞倾和蓝时钊拢共见过四回面,虽说蓝时钊提出结婚,但虞倾不觉得蓝时钊对自己真的有兴趣。 蓝时钊联系她,一定有别的事。 但下一秒,她听到蓝时钊说,“外面玩,要注意。” 闻言,虞倾轻哂,“蓝总这是否定自家的口碑,觉得会所的人不干净了?” “毕竟……你是要和我结婚的人。” “……还不一定呢。” “毕竟你没直接拒绝。” 话虽这样说。 但虞倾不想被人拿捏住,就在她准备开嗓时,许亦柠敲了敲门,“走吧!” “我还有事,先挂了。” 向来都是自己先挂电话的蓝时钊,微微挑了下眉,随即听到秘书敲门,“蓝总,白董到了。” “让他进来。” - 温泉酒店,顶楼。 宋砚青跟着医生走出卧室。 医生说,“白小姐是大量服用抗抑郁药物引起的眩晕和呕吐……” “根据我的判断,白小姐应该已经在心理干预了,具体情况还需咨询她的心理医生……” …… 医生离开后,宋砚青回想了一下白晞最近的状态,打电话给阿巳,“去查一下白晞最近有没有去过心理咨询室或者相关治疗。” …… 交代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宋砚青挂了电话回了卧室。 卧室内,白晞本来在发呆。 一看到他就开始掉眼泪。 “阿砚,对不起……我真的……” “控制不住。” 宋砚青对女人,向来没太大的耐性。 尤其是没有兴趣的女人。 但作为合作伙伴,他也没必要冷眼旁观。 “什么时候开始的?” “知道……知道你和虞倾……” 白晞抽泣着,“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破坏你们……可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 “阿砚——” 白晞扑到宋砚青怀里,“对不起……对不起……” “你……”宋砚青俯首,要将白晞从自己身上扯下,却无意间扫到了她荷叶袖下的手腕。 伤痕交错,有些还没有结痂。 “这是什么?” 白晞疯狂摇头,死死地摁着袖子,“我……不小心……” “白晞!” 宋砚青冷呵了一声,“说实话。” 白晞哆嗦了一下,“疼了就不难受了……” 宋砚青脸色迅速沉了下去,“如果你再这样,我们的合作恐怕无法继续!” “阿砚——” “我会好的,真的。” “阿砚,你相信我……我知道你喜欢虞倾,我心甘情愿的,等你彻底掌控了君善,我们就离婚。” “阿砚——” …… “你先休息,我待会有个视频会议。” 白晞不情不愿地松了手。 虞倾烦躁地出了卧室。 而就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白晞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给尾号886的人发送了一条消息。 “我怀孕了,你可以行动了。” - 虞倾昨晚半宿没睡,中午又被膈应了一顿,这会儿才到三分之一就爬不动了。 “要不……我打个电话试试,看能不能把那位怪咖请下来。” 虞倾喘了一会儿才道,“爬上去。” Dark,代号DK,江城低调而又神秘的存在,有钱也不一定能让他出手,虞倾没多少钱,唯一有的就是诚心和许亦柠的面子。 许家老爹曾在DK最潦倒的时候帮过他一次,所以虞倾这才有了能见DK的机会。 两人中途又歇了一会儿,到山顶已是三点多。 许亦柠指着北边小路下的一汪山泉,“在那儿呢,我们下去。” “你在这儿休息会,我自己下去。” “你能行吗?” “没事。” 虞倾踩着石板砖小心翼翼的下去,许亦柠一瓶水还没喝完,她就上来了。 “这么快……他拒绝你了?” 虞倾摇了摇头,“他说他会联系我。” “……没直接拒绝,那说明还有希望。” 话虽然这么说,可虞倾从湪口回去了一个礼拜,都没见DK联系她。 相中云见她整天盯着手机,还以为她恋爱了。 “又看上谁了?” “没谁。” “没谁整天看手机?”相中云端着自己的枸杞红枣茶在虞倾对面坐下,有些郑重地说,“你告诉老师,你对你师兄什么想法?” 一听这话,虞倾就知道老师这是又要做媒了。 “没想法。” “怎么会没想法,逾白人帅又有才华,家世也好……不比宋砚青差。” 虞倾扶额,“您都说了,师兄比宋砚青优秀,那您觉着……江家容得下我?” “逾白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虞倾相信,以江逾白的为人,如果真的跟他好了,绝对不会让她受委屈,但那样,会让江逾白难做。 何况,虞倾要蹚的浑水,前路不可知。 没必要沾染无辜的人。 相中云见劝不动,索性作罢,转而问起虞曼琳的事。 “还没有进展。” “慢慢来吧,都这么多年了。” “嗯。” 虽说要耐得住性子,但明知真相就在前面,却触不到的时候,心里难免着急。 就在虞倾犹豫着要不要联系DK的时候,许亦柠甩了一条链接过来。 “知名女星栾雪琳跳楼自杀,目击者称:不着寸缕……” 第86章 五百万~ - 假意矜持 - 洱冬 标题噱头十足。 但内容却严肃多了,栾雪琳因工作压力过大,患有严重的抑郁症,此次跳楼是因为抑郁症发作产生幻觉,一时失足。 但虞倾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胭脂》刚刚杀青,作为S级的大制作,各方宣传已经启动,栾雪琳冲击一线只是时间问题。 而且前两天虞倾还刷到了栾雪琳要去参加恋综的宣发,这个节骨眼上自杀…… 太突然了。 况且在萍窑剧组那么长时间,虞倾从未见过栾雪琳服用过任何药物。 想到剧组关于栾雪琳和曹甫的传言,又结合跳楼的地方是在凯撒。 虞倾脑子里就蹦出关于曹甫和他父亲在凯撒选妃的事情。 下一秒,许亦柠的电话就来了。 “刚听了个小道消息,说栾雪琳跳楼是因为嗑药,经纪公司捂得紧,盛世娱乐不想把《胭脂》给砸了,紧急公关说是抑郁症。” 嗑药…… 倒是不意外。 但要说嗑晕了,还光着身子跳楼,虞倾不大相信。 栾雪琳那架势,身边少说也跟着两个小助理,怎么可能呢。 “谁报警的?”虞倾问。 “凯撒酒店的员工。” 许亦柠知道的不多,纯粹就是跟虞倾分享个八卦。 但虞倾却总觉得隐隐不对。 挂了电话,虞倾给DK打电话。 过了半响,电话才接通。 相比上次,DK好说话了许多,直接开口要钱,五百万,定金五十万。 “钱付了,栾雪琳这事儿和曹甫的关系,我开始给你查。” 五十万不算太多,虞倾拿的出来。 但五百万,她没有。 “虞小姐要是觉得贵了,可以另请高明。” 如果虞倾想找其他人,也不会费这么大劲儿。 “我妈的死,前前后后……我都要清楚。” DK冷嗤一声,“放心。” 虞倾给DK付了五十万,DK回复了四个字,“一个礼拜。” 而在这期间,白晞怀孕的事情在圈子里疯传,就连前台小夏也在微博吃到了瓜。 “白家和宋家的婚约不是取消了吗?” 虞倾搅拌了下杯子里的咖啡,“现在不是又续上了嘛。” “这白晞真是人生赢家啊,家里有钱不说,还找了宋砚青……真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她话音刚落,门口传来江逾白的声音,“什么银河系呀?” “……就白晞啊。” 虽然小夏见过了江逾白很多次,但每一次看到她,还是会脸红的结巴。 “白晞呀……”江逾白目光扫过虞倾,问小夏,“你觉得你们老板呢?” “我们老板当然人美心善!” 江逾白低笑,“有眼光。” 小夏脸更红了。 江逾白的视线却投在了虞倾身上,“老师在吗?” “上午有课。”虞倾一遍说一遍上楼,“你找他有事?” 江逾白跟在他身后,“上次蓝时钊不是把书圣的字拍走了嘛,想问问老师,有没有其他的渠道。” “那你打电话问老师好了。” 进了办公室,虞倾开始处理工作。 江逾白看她盯着电脑专注的模样,突然问道,“现在还有时间画画吗?” 停下鼠标,虞倾问,“师兄想说什么?” “我知道你的心结是什么,我可以帮你……你不应该放弃画画。” “我没放弃画画。” “但你已经很久没出作品了……” 空气陷入沉默。 良久,虞倾道,“会有的。” “人的灵气有限,我不希望你浪费了自己的天赋。” “师兄,我已经决定了,况且两者并不冲突。” 江逾白劝不动,转而换了话题,“白晞怀孕了。” 重新握上鼠标,虞倾盯着电脑屏幕,淡淡道,“我知道。” “他们也马上就要领证了。” “……我知道。” “倾倾,我希望你放过自己……也给我一个机会。” 这是江逾白第一次如此严肃的挑起这个话题,虞倾眼神闪了闪,“我暂时没有谈感情的想法。” “我知道……但我不想看你这么累。” “倾倾,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 江逾白眼镜后的那双眼眸,柔的像月色,一寸寸地洒在虞倾的身上。 手指渐紧,虞倾抿了抿唇,“师兄,我……” 她的话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 是DK。 “我先接个电话。” 虞倾起身出了办公室,去了隔壁的小会议室。 “怎么样?”虞倾问。 DK惜字如金,“看邮件。” 打开邮箱,入眼的是几张模糊的照片。 DK的声音在那边继续。 栾雪琳跳楼那个晚上,凯撒顶楼的会所有个私人聚会,层层检查,只有收到邀请码的人才能进去。 当晚除了栾雪琳和曹甫,还有盛世的几个高层。 DK在照片上都做了名字标注。 虞倾一张张打开,在点到最后一张的时候,虞倾的视线猛然顿住。 宋砚青! 而依偎在他臂弯的人正是栾雪琳。 一时间,虞倾大脑停摆。 宋砚青怎么会跟这些人在一起,又怎么跟栾雪琳这般亲密? “栾雪琳是跟这些人一起嗑药的?”虞倾打电话问DK。 “不是。”DK继续道,“栾雪琳喝多了之后独自回了房间,之后有三个人进过她房间。” “是谁?” “没查到。”顿了下,DK说,“没有宋砚青。” 没有宋砚青,但宋砚青或许知道。 “曹甫呢?” “虞小姐,心急可不太好。” 虽然这么说,DK还是将自己查到的告诉了虞倾,“栾雪琳跟了曹甫入的圈,这些年跟过不少人,但和曹甫也没断了联系,这次的局,也是曹甫特意带的她,但那天的主角没来,这才让那三个人得了逞。” 能让那三人得逞,也得是曹甫同意了才行。 “那天的主角是什么大人物?” “查不到。” 这些消息一个比一个劲爆,但最让虞倾在意的还是宋砚青和曹甫的关系。 如果他们关系交好,宋砚青告诉自己开发区项目的事,又是因为什么? 太多的线索萦绕在心头,虞倾理不清头绪。 虽然女人的第六感向来没有依据可言。 但她觉得,栾雪琳的死……是撕开这件事的口子。 而最直接的办法,就是…… 就在虞倾思忖不定时,门外传来江逾白的敲门声。 第87章 少掺和 - 假意矜持 - 洱冬 顿时,思绪散乱。 虞倾拉开会议室的门,江逾白敲门的手一顿。 “老师……”视线落在虞倾脸上,发现她脸色白的不像话,“发生了什么事?” 虞倾摇了摇头,“老师怎么了?” 见她避开了话题,江逾白眼里掠过一丝幽暗,但稍纵即逝,虞倾并没有发现。 紧接着,她听到江逾白说,“老师受伤了。” “怎么回事?” “下楼的时候甩了一下,观棋已经送到医院了。” “严重吗?”虞倾走出会议室,“我们过去看看。” “脚崴了,已经拍过片子了,不严重。” 虞倾不严重,跟江逾白去了医院。 相中云看到他们俩,脸直接黑了,“你们丢下工作跑这儿来做什么,观棋是不是你告诉他们的?” “要不是观棋告诉我们,你还瞒着吗?”虞倾走到病床前,看了看相中云的脚,又确认了一遍拍的片子。 “大惊小怪,快回去上班。” 相中云开始赶人。 虞倾直接搬了个凳子坐下,“多大的人了,脾气还这么大,歇歇吧。” 对虞倾,相中云一向没辙,只好管教自己的小徒弟。 “观棋去上课。” “老师,我也要陪您。” “又不是绝症,陪什么,虞倾……去把你小师弟带出去!” 虞倾自己不想走,但送人出去没啥问题。 而且,她感觉老师好像有话和江逾白说。 “走吧,小师弟~” 虞倾勾了勾手指,萧观棋脸一红,猛的垂下了脑袋。 那娇羞的模样跟小夏有的一拼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病房,虞倾又问了一遍相中云受伤的事,当她听到老师是因为高血压头晕而摔倒时,一阵负罪感袭来。 这几个月…… 知画斋全靠了老师。 “在学校,你多照顾些老师。” “知道了。” 虞倾跟萧观棋刚到住院部楼下,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观棋!” 顺着声音,虞倾看到了萧鹿闵,还有……宋砚青。 “哥……砚哥……” 听到这声“哥”,虞倾没多大意外。 毕竟在这江城再大,他们的圈子就这么大。 “你们怎么在一起?”萧鹿闵视线在萧观棋和虞倾之间打量,那张总是嬉笑人间的脸上总算有了几分正经。 “师姐和我都是相老师的学生。” 萧观棋乖乖解释,但并没有让萧鹿闵放心多少,“快点回学校上课去。” “知道了哥。” 萧观棋看了下虞倾,“师姐,那我先走了。” 虞倾扬了下下巴,勾唇道,“再见,小师弟。” 萧观棋脸色又是一红,萧鹿闵脸却沉了下来。 虽然在宋白两家的联姻上,他一直同情虞倾,但这不代表虞倾可以勾搭萧家的男人。 直到萧观棋离开后,萧鹿闵才摆出了那副阔少睥睨众人的神态,“虞倾,手别乱伸。” 闻言,虞倾嗤笑了一声。 “你觉得我丢了一个垃圾,还会从垃圾堆里继续挑吗?” 不给萧鹿闵反驳的机会,虞倾看向宋砚青,“砚青哥,栾雪琳死了,你知道吗?” 萧鹿闵没反应过来上一句话跟这句话之间的关系,怒道,“虞倾,不要扯别的,我警告你,离我家小棋远一点!” “远不了,除非他不做我老师的小徒弟。” 虞倾一个视线都没有分给萧鹿闵,一瞬不瞬的盯着宋砚青,“栾雪琳的闺中客,是否也有你的一份?” 宋砚青人就不接腔,黑目蒙上了一层冷意。 旁边的萧鹿闵直接跳脚,“虞倾,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萧总,没你事,再者……我对你家弟弟没兴趣。” “……” 第一次,萧鹿闵被人怼的无话可说。 一直沉默的宋砚青缓缓开嗓,深邃的双眸似有团黑雾萦绕,“你想知道什么?” 闻言,虞倾抬眸。 清冷的桃花眼染上了一层笑意,旁若无人的走到宋砚青身前,微微垫脚,附在他耳畔道,“那晚,你也在。” 宋砚青瞳孔微张,眉心微蹙,“谁告诉你的?” 虞倾眨了眨眼睛,“砚青哥要在这儿说吗?” 半个小时后,宋砚青的黑色大G停在了澜㵔门口。 不到中午,澜㵔还没有营业。 宋砚青却一路畅通,直抵顶楼包厢。 没开主灯。 蓝色的氛围灯透着一股子阴森。 宋砚青抬了下眉,鹰隼的眸子直逼虞倾,视线紧紧压下。 虞倾不怵反笑,“砚青哥,咱们别这么阴间。” 说着,虞倾就要开灯。 手还没触到开关,就被宋砚青一手握住,强劲有力的手指像是要把虞倾的手腕给捏碎。 忍着痛,虞倾用力向前,打开了灯。 灯光大亮的瞬间,虞倾漾着笑转身。 手腕被宋砚青攒着,两人的距离不足五公分,只要虞倾抬头,就能吻上宋砚青的下颌。 一呼一吸皆在缠绕。 但两人之间的气氛,透着前所未有的紧绷。 笑意凝滞,虞倾清着嗓子道,“砚青哥,栾雪琳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你以什么身份质问我?” 结了霜的声音。 虞倾笑,“毕竟是我曾经喜欢过的人,我也好奇……到底是人还是鬼。” 不错过宋砚青眼神的丝毫情绪,虞倾双眸亮的泛着水光。 “我知道又怎样?” 闻言,一阵酸胀撅住了她的心。 “果然……你和曹甫是一丘之貉!” 嘴角的笑意变的荒凉,“砚青哥,你每次总是叫我意外。” 身体霸占着她,转眼就要订婚。 前脚取消婚约,后脚就搞大了白晞的肚子。 现在更是…… 与曹甫那样的衣冠禽兽把酒言欢。 “虞倾,这件事与你无关,少掺和!” “可我已经知道了……” 栾雪琳是被那些人折磨致死,那她母亲呢,当年在凯撒,是不是也经历了同样的事情? 虞倾不敢想。 却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 呼吸滞了滞,喉咙像是塞着一团沙,虞倾哑着嗓子问,“当年开发区的项目能落到贺家,我妈是不是也经历了同样的事情?”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 “告诉我!”虞倾崩溃低吼。 宋砚青看着虞倾眼眶的潮气,松开了攥着她腕子的手。 面无表情。 “不是。” “那你告诉我,我妈是怎么死的?” 不等宋砚青回答,虞倾耷拉着眼皮低笑,“我会自己查清楚。” 说罢,她转身离开。 但包厢的门,已被锁死。 第88章 把人守好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砚青,你这是做什么?” 宋砚青置若罔闻,慢条斯理的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酒。 辛辣的酒精入喉,剧烈地刺激着神经,抚了些心中的怒火。 被宋砚青无视。 虞倾愤恨地踹了一脚门,扬声道,“开门,我要出去!” 宋砚青低头抿了一口酒,冷睨一眼虞倾,“看来,我真的是太宠你了,叫你忘了什么是真正的危险。” 语落,宋砚青扔下酒杯,打开了手机。 顿时,一阵凄厉的惨叫在包厢回荡。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放过我……” “求求你们……” “啊——” 痛苦的嚎叫后,是鞭子的抽打声,混杂在男人们的低笑中,令人毛骨悚然。 但更让虞倾脊背发凉的是宋砚青接下来的话。 “知道这是什么吗?” “为了《胭脂》的女主,栾雪琳主动求来的。” “仅凭两句道听途说你就觉得自己大义凛然了?”手机的录音还在继续,宋砚青起身,不疾不徐地走到虞倾的身边,食指挑起她的下巴。 “你又怎知那一跳,她不是自愿的。” 声音如鬼魅。 虞倾浑身发抖地偏开了头,咬着牙道,“不可能!” 宋砚青嗤笑一声。 “没有人的光鲜不是肮脏换来的。” “少为自己辩解,曹甫如果是凶手,你就是帮凶。” 这一回,宋砚青没有否认。 摩挲了下刚刚触碰了虞倾的食指,宋砚青打电话给阿巳。 “进来。” 很快,阿巳敲门。 虞倾想趁机逃出去,颈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惊愕的回头,宋砚青面无表情的搂住了她,对门外的阿巳说,“把人守好。” “是。” 宋砚青出了包厢,绕过走廊,进了另一间包厢。 一进门,他抬腿揣向站在门口的人。 黑暗中响起一声闷哼,宋砚青又一脚踹了过去。 踉跄到底。 居高临下地盯着地上的人,宋砚青冷眸微眯,“老鬼,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吗?” “没防住虞小姐。” 老鬼低着头,一副犯了大错的模样。 宋砚青点了跟烟,猛吸一口。 白雾缭绕。 偌大的包厢落针可闻。 令人惶恐又窒息。 冰冷又慵懒的腔调响起,“知道裴清去哪儿了吗?” “知……知道。” 裴清被君善辞退后,江城没有哪个公司敢要,现在还在夜场卖酒呢,据说还被人砍掉了一根手指。 指尖的烟烧到了屁股,宋砚青才斜睨了老鬼一眼,“既然知道,就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是!” 相比阿巳机器人一样的呆板,老鬼就像一道影子,不起眼,存在感低,放人堆里谁都不会留意一眼。 这也是他能在宋砚青身边这么久的原因。 但并不代表宋砚青可以纵容他工作的失误。 “说吧,怎么回事?” “DK接了虞小姐的委托,找人黑进了凯撒的监控,然后告诉了虞小姐。” DK,还真是能耐了。 虞倾随手掐掉了指尖的烟蒂,“这事儿有人知道吗?” “目前还没有。” “把消息封死了!” “是。” 宋砚青垂眸扫了一眼老鬼,淡淡开腔,“起来吧。” 老鬼这才顺从地站了起来,收了身上那股子畏缩,低声对宋砚青汇报,“曹家找了人,栾雪琳的事基本压了下来,家属那边拿了钱,也没动静了。” 曹家父子在江城为恶这么多年,应付这种事,向来得心应手。 能用钱的不用权,能用权的不用命。 “《胭脂》那边呢?” “盛世已经找人给栾雪琳写传记了,准备割韭菜,曹甫那边也想借此机会冲奖。” 饶是宋砚青见惯了圈子里的肮脏,每次听说这种操作,还是震惊这些人的缺德。 想到虞倾追问自己虞曼琳是否也经历过那些时的模样,宋砚青心中一阵烦躁。 点了一支烟,宋砚青才道,“既然曹甫想拿奖,我们就帮帮他。” - 虞倾醒来时人在西景苑。 至于怎么回来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捞过手机看时间,才发现距离澜㵔昏迷已经过去二十个小时。 想到后颈的那一针,虞倾敢保证,把自己带回这里的也是宋砚青。 “宋砚青——” 她从床上下来,大喊宋砚青的名字。 宋砚青推开了卧室的门,面色冷峻。 “你到底要干嘛?” 宋砚青避而不答,“既然起来了就出来吃饭!” 他转身要走。 虞倾追了上去,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角,“你聋了吗?” 话落,宋砚青突然转身,将她反。 速度之快,虞倾还未来得及反抗,就被他抵在了门边的墙上。 随即是掠夺一切的强势深吻。 一寸寸。 撕咬。 血腥味弥漫。 疼痛刺激着大脑,紧绷的神经在混乱中有了几分微薄的清醒。 虞倾扬手,一巴掌抽在了宋砚青的脸上。 “滚。” 宋砚青舔了下唇角,似无所觉般,沉声道,“先吃饭。” “这是我家。” “请你出去!” 回答她的是宋砚青的沉默。 “宋砚青——” 就在此时,手机响起。 虞倾瞪了眼宋砚青,回卧室接电话。 “师兄……” “身体好点了吗?” 听到江逾白这么问,虞倾愣了一下,随即想到肯定又是宋砚青的自作主张,“好多了,老师怎么样了?” “嚷着要回家呢。”江逾白轻笑了一声,“闲不住。” 就在虞倾准备搭腔的时候,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白晞的声音。 “逾白,你怎么也在这儿?” “老师不舒服,你呢?” “刚怀孕身子有点虚,在医院养一段时间。” “蛮辛苦的……阿砚怎么没跟你一起?” 在听到江逾白问这句的时候,虞倾挂了电话。 她冷着脸走出卧室,指着大门,“现在,马上离开我家!” “我会走,但不是现在。” 虞倾觉得心累,“你不走,我走行了吧。” 她拎着外套出门,却被守在门口的阿巳拦住。 忍无可忍。 “宋砚青,你有病就去看,别在这儿发疯!” 宋砚青视若罔闻,在餐桌前给虞倾盛了一碗煮了一早上的生滚粥,不紧不慢地开腔,“以前不是说要去法国嘛,我已经给你联系好了那边的学校。” 第89章 这段视频 - 假意矜持 - 洱冬 白晞说要送自己去罗马美院,现在宋砚青又要安排自己去法国…… 这两人,不愧要做夫妻。 但宋砚青要把自己支走,至少说明她在查的事儿,方向是对的。 想通这一点,虞倾反倒冷静了下来。 “法国啊,我早就不喜欢了……” 曾经想去法国,是因为宋夫人想让宋砚青去法国读大学,后来宋砚青上了江大,虞倾自然舍不得离开江城。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宋砚青会在这种情况下提及。 宋砚青准备的早饭,虞倾一口没吃。 她回了卧室,给贺家打电话。 宋砚青能堂而皇之的踏进西景苑,她不相信没知会过贺家。 接电话的是管家。 虞倾等了半天才转到老爷子那儿。 她还没说话,老爷子就先问,“阿砚去找你了?” 一听这话,虞倾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我不想出国。” 老爷子低叹了一声,“但你再这么查下去,会惹祸上身的。” 虞倾当然知道。 8岁那年的车祸,至今都是她的噩梦。 但明知那是阴谋,却要坐视不管,虞倾做不到。 “爷爷,我不想离开……” “这也是为了你好,阿砚和白晞即将领证,到时候你将如何自处?你去国外学习,认识一些新的朋友,以前的事就让它翻篇。” “爷爷——” “虞倾,我老了,护不了你多久的。” 老爷子看似好说话,但说一不二,仍然站在宋砚青的一边。 坐以待毙,不是虞倾的性子。 想到那天在湪口的视频,虞倾走出了卧室。 宋砚青早已用完早饭,宛如自家一样在沙发上看电脑。 虞倾在她旁边坐下,打开了电视。 手机投屏到电视。 很快,电视上跳出限制级的画面。 声音调的不高,但足以两人听的清楚。 宋砚青啪的一声合上电脑,目光自电视屏幕上掠过,利刃一样的戳向虞倾,“找侦探,偷拍……虞倾,你真长本事了。” 面对宋砚青的愤怒和讥讽,虞倾勾了下唇,“这段视频,砚青哥还满意吗?” 宋砚青双眸幽冷,紧绷着下颌没说话。 “就算白小姐不介意,秦姨应该不想看到这样的画面。” “威胁我?” “不敢。”虞倾水光潋滟的眸子盯着宋砚青,“我只是想求砚青哥放过我。” 宋砚青冷嗤,“这么多年,处心积虑的人不是你嘛。” 闻言,虞倾笑意一僵。 随即,她听到宋砚青继续说,“你觉得我是你可以随意招惹的?” “从你在四季勾我上床的时候,你就失去了所谓的自由。” 波澜不惊的调子,再次将虞倾踩在了脚下。 但今时不同往日。 虞倾早就没了期待。 “那我们就试试。” 虞倾起身时,又看了一眼宋砚青,“忘了告诉砚青哥了,半个小时后我要是还没有出门,这段视频可就在秦姨和白氏的邮箱了。” 宋砚青幽深的眸子微眯,当着虞倾的面拨通了阿巳的电话。 “找人黑了虞倾的邮箱。” 听到这句话,虞倾笑了。 声音越来越大,甚至笑出了眼泪。 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她笑意吟吟地跟宋砚青说,“砚青哥果然还是砚青哥……” 不达目的不罢休。 虽然早就猜到会是这种结果,但真面临了,虞倾还是觉得心酸。 “你放心,没有定时邮件……” 闻言,宋砚青抬眸看向虞倾,他薄唇翕动,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拳脚声。 蓝时钊早上经过知画斋,心血来潮去找虞倾。 但小夏说虞倾不舒服没来。 蓝时钊转身就往知画斋外面走,走到门口,突然折了回来,“虞倾住哪儿?” 小夏说不便透露。 蓝时钊直接打电话给秘书,不到两分钟,虞倾家的地址就在蓝时钊的手机上了。 在西景苑楼下,蓝时钊看一个小姑娘在卖玫瑰,大手一伸,将所有的花买了下来。 无视路人侧目,蓝时钊抱着大束玫瑰上楼,出了电梯却看到了阿巳。 阿巳的身份,蓝时钊是知道的。 抬了下眸子,蓝时钊冷声道,“让开!” 阿巳不动。 蓝时钊直接动手。 蓝家的复杂不亚于宋家,蓝时钊能从众人口中的私生子做到蓝家家主,靠的不仅仅是脑子,还有过硬的拳头。 阿巳对上他,丝毫占不到便宜。 直至将阿巳踩在脚下,蓝时钊这才慢悠悠地敲门,“虞倾,开门!” 听到蓝时钊的声音,虞倾怔了一瞬。 她还以为外面的是江逾白。 而宋砚青,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你和蓝时钊什么关系?” “男人和女人……你觉得是什么关系呢。” 虞倾无视宋砚青,直接打开了门。 见到虞倾,蓝时钊抬脚,松开了阿巳。 将那束花瓣掉的不成样子的玫瑰捡了起来,没什么表情地递给了虞倾,“给你当颜料。” 虞倾伸手,刚要将那束花接下,一只手臂从她身侧伸出。 “谢谢蓝总。” 宋砚青将花随意拿在手中,目光扫过满身是伤的阿巳,这才看向蓝时钊,“蓝总,有事?” “来看我的未婚妻。” 怕宋砚青听不懂,蓝时钊又解释了一遍,“我和虞倾,将在三个月后结婚。” “蓝总,虞倾是我宋家养大的,她的婚事……我怎么不清楚?” “那就要问你自己了。”蓝时钊阴测测地盯着宋砚青。 宋砚青一贯冷硬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动。 两人无声对峙,气势外放,大有下一秒就要打起来的架势。 “蓝总!” 虞倾在家门口闹笑话,也想趁机摆脱宋砚青。 “我们走吧……” 她踏出大门,却被宋砚青一把捞住了手腕。 没有任何犹豫,虞倾甩开了宋砚青,然后跟着蓝时钊离开。 从楼上下来,虞倾这才松了口气。 “今天,谢谢你。” “不用谢,举手之劳。”蓝时钊见虞倾脸色不是很好,“真的不需要帮忙?” 闻言,虞倾说,“我还没有考虑好。” 求助蓝时钊的条件是与他结婚,那是虞倾留给自己的最后一条路。 蓝时钊也没有强迫,而是在离开之前说,“蓝氏有一家传媒公司,你如果感兴趣,可以过去挂个职。” 第90章 想要什么 - 假意矜持 - 洱冬 蓝氏的传媒公司华盛,创立于两年前,只签约了双料影后蒋繁,这两年陆续签约了一些新人演员。 蓝氏不差钱,投资了不少潜力项目,加上华盛的艺人都比较争气,发展势头很猛。 如果要虞倾接近曹甫,华盛不失为最佳选择。 “蓝总想要什么?” “听说在《空月》之前,你曾画过一副《空梦》。”蓝时钊看了一眼虞倾,说,“我要《空梦》。” 《空梦》确实创作早于《空月》,当年相中云看过之后,只叹虞倾是老天爷喂饭吃,后来这幅作品一经发出,就引起了轰动。 但给虞倾带来的,却是灾难。 有人举报《空梦》抄袭,甚至闹到了美术协会,后来是相中云用自己的人脉和口碑替虞倾作了担保。 抄袭的事便被江美压了下。 至于《空梦》,不翼而飞。 至今虞倾都不知道那幅画是被毁了,还是被人拿走了。 外人只知道那幅画,至于抄袭和丢画都不得而知。 而虞倾虽然没有被贴上抄袭偷画的标签,但到底也因为那件事丢失了很多机会。 如今蓝时钊想要,虞倾也没的给。 “蓝总,画没了。” “没了?” “丢了。” 蓝时钊听了,脸色突然变的阴冷,“我知道了。” 闻言,虞倾以为去华盛的事就这么泡汤了,但随后便听到蓝时钊说,“下个月,季云宪要来江城,低于两千五百万买下他手中的王蒙《煮茶图》,华盛的副总你来做。” 王蒙的《煮茶图》,虞倾是知道的,两千三百多万高价拍走,如今两千五百万买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比起白拿,虞倾宁愿自己去争取。 “好。” 许是早就料到虞倾会答应,蓝时钊淡淡道,“等你好消息。” 末了又问,“去哪儿,我顺你一程。” 虞倾也没客气,“送我去市医。” 到了医院后,虞倾下车。 “结婚的事儿和来华盛不冲突,我希望你好好考虑。” 脚步微滞,虞倾回头,“明白,谢谢蓝总。” 看着蓝时钊的车子离开,虞倾这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想到昨天在这儿遇到宋砚青,还上了他的车被带到澜㵔扎了后颈,虞倾就觉得自己蠢笨如猪。 居然对宋砚青还抱有信任。 活该被关。 就在她自我厌弃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江逾白的声音。 “倾倾?” 虞倾回头。 “你没事儿吧?” 摇了摇头,虞倾道,“没事,老师呢?” “刚睡下。” 听到老师午睡,虞倾便道,“师兄有时间聊聊吗?” “好啊。” 两人去了医院的花园。 冬日的正午阳光晴好,虞倾身上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坐在长凳上,虞倾看着人工湖里戏水的鸭子,慢悠悠地开嗓,“师兄,你还记得我之前画的《空梦》吗?” “《空梦》,我当然记得。”江逾白学着虞倾,看向水中的鸭子,声音里透着淡淡的笑意,“让我自愧不如的作品。” “但大家都觉得我是抄袭,这么多年……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抄了谁。” “你说,我是不是太软弱了?” 冬日的寒风拂过湖面,荡起一圈圈涟漪,盯着不断扩大的水波纹,江逾白缓缓出声,“你从来就没有怀疑过身边的人吗?” 第91章 辛苦你了 - 假意矜持 - 洱冬 “当时在学校,身边的人都排查了一遍。”江逾白继续道,“而且,见过你手稿的人只有我和老师。” “如果我和老师没有泄露手稿,那问题……可能就不在学校。” 江逾白的话让虞倾陷入了沉思。 当时会画《空梦》是因为老师的要求,想让她参赛锻炼锻炼。 还说没画好之前不许带到学校。 所以在《空梦》完成之前,创作都是在御华里完成的。 御华里除了管家和阿姨,就是宋砚青和宋夫人。 宋砚青当时忙着流连花丛,没时间去关注她在做什么。 而宋夫人身体不好,也没什么心思管她。 至于管家和阿姨……对自己阳奉阴违,根本瞧不上她。 所以从一开始,虞倾都没有往宋家想。 现在回想…… 虞倾脑子里第一个跳出来的是宋夫人。 当年,她深陷抄袭风波,宋夫人突然病倒,然后出国养病。 一直以来,虞倾都以为她当年病倒是因为自己,宋夫人恼她给宋家抹了黑。 曾经在宋家,她谨小慎微,从来不敢恶意揣测。 即使她知道,从她踏进宋家的那一刻开始,宋夫人就没有真正的接纳过自己。 但虞倾不愿意把宋夫人想的那么恶。 “或许……是我们想多了。” “虞倾……” 虞倾打断了江逾白,故作轻松,“一幅画而已,还可以再画。” 见状,江逾白没再劝。 “你看开就好。” 这么多年,很多事不是看开了,而是无奈,被迫接受而已。 “走,我们上去看看老师。” 虞倾起身,刚要离开,手机适时响起。 是DK。 只有一条消息。 但内容却叫虞倾脚步一滞。 “栾雪琳跳楼前,曾联系过白晞。” 短短一行字,信息量巨大。 萍窑时,白晞和栾雪琳关系甚密,宛如姐妹。 可在凯撒那晚,栾雪琳笑意宴宴地依偎在宋砚青的臂弯,亲热如伴侣。 依白晞的性子,绝对不会放过栾雪琳。 但栾雪琳又不是蠢货,不可能在勾搭了宋砚青后跑到白晞面前挑衅。 除非,有其他的原因…… “怎么了,心神不宁的?” 江逾白的话打乱了虞倾的思绪,她收了手机摇头,“没事。” “可你看着不像没事的样子。” 江逾白担心的看着她,“虞倾,就算我说追你让你有了负担,但你别忘了,你还是我的师妹。” “你有任何困难,我竭尽全力帮你。” 闻言,虞倾有一瞬的犹豫。 她想问江逾白了不了解白晞,但话到了嘴边,虞倾还是咽了回去。 “师兄,等我想想清楚再跟你说。” “好,随时做你的树洞。” 虞倾抿唇微笑,“谢谢师兄。” “再跟我这么客气,下次我可生气了。”说着,江逾白伸手,在虞倾眉心弹了一下。 虞倾吃痛,皱眉瞪他。 “江逾白!” “看这样多可爱,老死气沉沉做什么。” 听到这句话,虞倾胸口一酸,眼眶泛着微红,故作强硬,“我每天都很可爱。” 她揉着眉心,转身就走,却差点撞上了对面几人。 白晞挽着许溶月的隔壁,笑的温柔乖巧,反倒是许溶月的亲生女儿贺言姝像个丫鬟一样地跟在白晞的身侧,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 看到虞倾,也是贺言姝最先出声。 “怎么是你?” 嫌弃的语气配上那副大小姐姿态,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没脑子还脾气差。 “我不记得贺家收购了这家医院。” 不与傻瓜论短长,虞倾绕道就走。 贺言姝却追了上来,“昨晚,你又勾搭姐夫。” 虞倾低头看了一眼被贺言姝抓着的手臂,脸上露出几分薄笑,“所以……跟你有什么关系?” “勾引有妇之夫,你把我们贺家的脸丢尽了!” “小姝——”一直纵容贺言姝无理取闹的许溶月终于出声,“松手!” “我不……” 贺言姝话还没说完,就被江逾白打断了,“这么热闹?” 听到江逾白的声音,贺言姝猛的松开了虞倾的手臂,一改刚才的蛮狠,甜甜地喊了一声“逾白哥。” “脾气不小呀……” “逾白哥,我跟姐姐闹着玩呢。”贺言姝翻脸比翻书还快,笑着贴上江逾白,歪着脑袋问虞倾,“是不是啊,姐姐。” 这种脑残剧,虞倾不愿意配合。 抬脚就走。 贺言姝没了面子,脸直接黑了。 “你啊,就知道胡闹。”白晞故作生气的责骂了一声贺言姝,对江逾白说,“我有几句话跟虞倾讲。” 言外之意,江逾白不要跟上来。 江逾白挑了下眉。 白晞转身追了上去。 “倾倾走这么快,是心虚吗?” 对白晞这样的人,有什么可心虚的。 虞倾在一棵光秃秃的柳树下停住脚步,好整以暇的看白晞表演。 “昨晚,阿砚在你那儿?” 这句话,虞倾连个眼神都没给。 白晞也不尴尬,“男人嘛,我知道的……我孕前期,身子又虚,在床上也没法让他尽兴,辛苦你了……” 辛苦…… 虞倾活了二十五年,见过不要脸,侮辱她的人多了去了。 但白晞总是刷新她的认知。 “那你这个正宫娘娘,打算给我多少的月例?” 许是没想到虞倾会开口要钱,白晞脸色一怔,随后笑道,“你想要多少?” 虞倾勾唇笑了下。 缓缓像白晞走去,直至她面前。 172的身高,就算穿着平底鞋,也比白晞高了小半个头。 身高的压迫让白晞脸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 但虞倾却微微俯首,凑在她的耳边道,“白小姐,你不必口口声声地炫耀你为了宋砚青怀了孩子,毕竟我没有生殖崇拜。” “至于我想要多少……” “我啊……想知道栾雪琳死了,你晚上有没有做噩梦?” 话音落地,白晞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很快便褪去。 “什么栾雪琳……栾雪琳的死跟我有关?” 见她装傻,虞倾起身,无辜耸肩,“或许吧,毕竟死人不会说话,而白小姐……又擅长说谎。” “虞倾,乱说话可是要付出代价的。”白晞冷笑,“我对你笑脸相迎是我的修养,不是我觉得你配!” 说着,白晞扬起巴掌甩向虞倾。 虞倾用力扼住。 白晞挣扎,两人踉跄至湖边。 “虞倾,你真是蠢!” 闻言,虞倾心中一凛,就感觉白晞猛的推了她一把。 第92章 远离宋狗 - 假意矜持 - 洱冬 “阿砚,救我——” 听到这声呼救,虞倾便知道,这一切都是白晞计划好的。 从她单独追上来,就已经算好了宋砚青会来找她。 分毫不差。 不愧是海归学霸。 但这个黑锅,她并不想背。 宋砚青还未走到湖边,便看到虞倾倾身,跳进了湖里。 这边接连两人坠湖,江逾白那边也听到了动静。 “虞倾——” “师兄,我没事。” 虞倾游到白晞身边,拉着她就要往岸边游。 白晞故技重施,借着反作用力又往深处坠去,从岸边看,就是虞倾摁着她的肩膀,把她往水里压。 “虞倾,你对晞姐姐做了什么?” 岸边,贺言姝大喊。 “虞倾,你放开晞姐姐!” 虞倾却无心关注,因为此刻,白晞拽着她的脚踝。 那力道根本不像一个喊着体虚的孕妇。 身体一点点下坠。 水很快没过头顶。 水四面八方的压过来,氧气一点点消失。 呼吸如砂砾磨过,烧的胸口发疼。 耳边,嗡嗡作响,听不见岸边的任何声音。 她挣扎着,而白晞却攥的越紧。 力气一点点消失,身体自然下落。 脚上的束缚消失。 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冷浚的眉眼,即使在水里也依然透着寒霜。 但虞倾却天真的奢望。 或许他是来救自己的。 或者顺便,也会救自己。 但没有。 他修长的手臂自她侧方游过,直至下沉,捞起了白晞,像一尾鱼,带着白晞离开。 游刃,决绝。 而她,连伸出手臂浮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微弱的视野里,正午的阳光投射过水面,漂亮而又旖旎。 而她身体缓慢下坠,像是要溺亡一样。 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时,又有人跳下了湖。 但虞倾却无法睁眼去看。 - 虞倾醒来,人在医院,旁边是许亦柠。 “你……” 一开口,嗓子跟破风箱似的。 “行了,别说话了。”许亦柠给她倒了杯水。 虞倾喝完,喉咙好受了一点。 “你怎么会来?” “要不是我来,这会儿我就只能在太平间看你了。” 意识到这话不吉利,许亦柠又“呸呸”了两声,随后目光凝重地盯着虞倾。 许亦柠难得有这么严肃认真的时候,虞倾被她看的有点发毛。 “干嘛这样看我?” “我就看看,你是不是脑子坏了,白晞坠湖是她自己喜欢冬泳,你凑什么热闹,明知道宋砚青心里没你,而一个江逾白又有溺水后遗征。” “虞倾,你是等着许溶月和贺言姝救你吗?” 当时,虞倾脑子一轴就跳了下去。 但她没想到白晞居然那么下作。 “是我蠢了。” “你犯蠢又不是第一次了,你指望我相信你这是最后一次吗?” 许亦柠被虞倾这恋爱脑气的只想咬牙。 “虞姐姐算我求你了,远离宋狗好嘛。” 想到水中那毅然决绝的背影,虞倾抿唇道,“好。” “别再他妈的宋狗一勾,就扭着腰缠上去。” 这话说的重了,但许亦柠知道,不说重点虞倾永远不知道犹豫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痛苦和伤害。 刀子嘴豆腐心。 虞倾知道的。 胸口酸涩的厉害,她想挤出一个笑容,但最后的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听柠姐姐的。” 许亦柠冷哼了一声,傲娇地在椅子上坐下。 “你呢,怎么会来医院?” 刚刚还气势狂拽的许亦柠听到这句话,突然萎了,“我怀孕了。” 怀孕! 虞倾怀疑自己是溺水幻听了。 江城花蝴蝶许亦柠怎么可能会怀孕。 但接下来,许亦柠的一句话彻底叫虞倾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女人的绝情。 “孩子的爸爸死了。” “真死还是……” “你觉得让我怀孕的男人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 “那孩子……” “还没想好。” 虞倾就是私生女,最清楚不被期待的到来是多么的糟糕。 但她觉得,许亦柠……不会放弃这个孩子。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随后,贺严沉走了进来。 他先是看了一眼许亦柠,许亦柠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这一下,虞倾便知道孩子死了的爸爸是谁了。 “好点了吗?” “好多了,中午的事……谢谢你。” 闻言,贺严沉一怔,“她告诉你的?” “没,我猜的。” 贺严沉沉默了一瞬,意有所指的说,“别再折腾了,好好照顾自己。” 虞倾还没有出声,旁边的许亦柠冷嗤一声,“漂亮倒是说的动听,既然为了项目可以把妹妹送人,现在又装什么知心哥哥。” 听到这句话,虞倾神情一冷,“什么项目?” “贺大少问你呢,什么项目啊?” “这件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许亦柠打断贺严沉,“既然你说不出口,我来告诉虞倾好了。” “凤回庭,江城现在炒的最热的高端项目,多少人眼馋,宋砚青却转手给了你们贺家,为的是什么?” “为的就是虞倾和白晞遇险,他永远都可以随意的丢下虞倾,为了就是他可以肆意的折辱虞倾,贺严沉……你们贺家的爱真他妈的自私!” 一想到自己肚子里怀的孩子有贺家这样自私基因的一半,许亦柠就特别痛恨自己一时贪欢,招惹了这样不入眼的人。 许亦柠和贺严沉快要吵了起来。 虞倾却陷入了沉默。 她一直以为,宋砚青把她送出国是单纯的想让她收手,却没有想到这里头还有和贺家的交易。 只要凤回庭的项目贺家在做,只要她没有彻底的和贺家断了关系,她永远……都受制于宋砚青。 她的砚青哥,真的是商人啊,谋的好算计。 许亦柠和贺严沉不知说到了什么,许亦柠特别的激动的指着病房的大门,“滚出去,不然你再多说一个字,我马上就去预约流产手术。” 贺严沉盯着许亦柠良久,最后妥协离开。 “真晦气。” 许亦柠烦躁的薅了一把头发,“你先休息一会儿,不舒服给我打电话,我出去透透气。” 临出病房门前,许亦柠又补了一句,“差点忘记告诉你了,贺严沉来之前江逾白也跳水了,只是还没游过去人就晕了,你打个电话问问。” “还有,凤回庭的事我也才知道,你该干嘛干嘛,姐姐我支持你!” 第93章 心疼 - 假意矜持 - 洱冬 许亦柠离开后,虞倾也离开了病房。 江逾白的病房在顶层的VIP区,虞倾没有通行卡,护士拦着不让进。 虞倾无法。 护士说,“要么你给病人打电话,让他来接你。” “……不用了。” 她这会儿身上还没有力,江逾白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虞倾不想让江逾白为了这种事折腾,拖着步子,走到楼道,给江逾白打电话。 一秒两秒…… 电话无人接听。 虞倾要挂断,电话却已接通。 随着一记闷重的关门声,响起了一道高冷的女声。 “我是江慕岚。” 江慕岚,江家长女,江老爷子从小培养,江家年轻一辈中最厉害的角色,也是如今江家话语权最大的人。 这样的人,虞倾自然是得罪不起的。 何况她还是江逾白的姐姐。 她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江总,道歉的话还未出口,便被江慕岚打断。 “虞小姐!” “江总……” “今天的事是逾白自己要救你的,但虞小姐……你应该明白自己的身份,所以希望你好自为之。” 言语利落,轻慢里透着威胁警告。 是他们这种上流人士一贯的风格。 虞倾早已司空见惯,况且江逾白会躺在病房里,也是因为她。 “江总多虑了。” “虞倾,最好如此。” 江慕岚冷笑着挂断电话,刚转身却看到了几米开外的宋砚青。 “是宋总啊。” 宋砚青脸上看不出情绪,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江慕岚。 “江总有事?” 江慕岚低笑了一声,“当年宋总可是为了虞倾让逾白挂了彩的,这些年,我还以为宋总有多矢志不渝呢,结果转头就搭上了白家。” 顿了下,江慕岚继续道,“只是啊,我们江家不做二手货的买卖。” 这话不仅没把虞倾当人看,也根本没把宋砚青放在眼里。 但宋砚青也只是倾抬了一下双眸,“那江总可要看好自己弟弟了……免得穷追不舍。” “宋总,这话是我们家逾白对你那便宜妹妹死缠烂打了?” 宋砚青挑眉,“既然你都说了是我便宜妹妹,曾经我看不上的妹夫,现在就能看上?” “……看来是我们江家高攀了,希望宋总记住今天的话,别哪天天心血来潮就往们江家塞垃圾。” 江慕岚在商场上能混出头,靠的不仅是脑子,还有这张利嘴。 “那宋总,回见。” 江慕岚转身离开,那边阿巳刚出了电梯。 宋砚青抬步走了过去,却在经过楼道的时候突然顿住了脚步。 “老……” 宋砚青侧头冷睨了一眼阿巳,阿巳闭嘴。 倾倾碰了一下楼道轻掩的门,宋砚青看到了蹲在台阶上的虞倾。 脑袋埋在膝盖上,蜷缩着身子,瘦瘦的,小小的。 好像风一吹,都能散。 想到今日在水下,虞倾在挣扎中看向自己的那双眼睛,从期冀变得无助。 就像之前的无数次,他一次次的把虞倾推开。 可…… 脚步微抬,虞倾想要向前,想要将她拢着。 好像这样,虞倾就还是那个怯生生的会喊她“哥哥”的小姑娘。 他颤抖着伸手。 但在手触到门板的时候,又倏地收回。 随即,狠狠地攥紧了手指。 站在原地定了定心神。 他强迫自己将视线从虞倾身上一寸寸挪开,然后转身离开。 直到出了住院部,宋砚青那外放的情绪才收敛干净。 “说吧。” “中午的事……” “中午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白晞打什么注意,他清楚,只是暂时需要装糊涂而已。 阿巳不知道老板是不是真的清楚,还是破天荒地坚持将心里的说法将了出来,“虞小姐并没有推白小姐落水。” 宋砚青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相信了还是没相信。 顿了几秒,阿巳开始汇报自己查的事。 “白小姐确实去看过心理医生,但并不是因为抑郁症。” “是为了那个孩子吧?” “是的。”阿巳问,“需要把孩子带回国吗?” “再等等。” 宋白两家会联姻,是因为祖辈的约定,而宋砚青之所以答应,是他查到了白晞在国外有个孩子。 白晞对这个孩子格外重视,专人看护,从未向外界透露过这个孩子的任何信息。 当初为了查这个孩子,宋砚青动用了一些手段。 本以为只是为了掩盖未婚先孕的事实,结果他看到那个孩子的照片时。 埋在他心中的黑暗终于裂开了一条缝。 因为那个孩子,父亲的死,宋氏的易主……好像真的有了联系。 于是,他断了与虞倾的联系,接受了宋夫人的安排。 只是没想到,一步步将他的虞倾推到了这样的绝境。 “虞倾那边,她不想出国就算了……你暗地里保护好她。” - 虞倾在医院趟了两天,还没出院就被贺家一个电话叫了回去。 直到她去了贺家才知道是许溶月打着爷爷的幌子骗她回去。 她一进门,许溶月就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你知道阿沉有女朋友吗?” 虞倾觉得奇怪,“你儿子有没有女朋友,你不该问他吗?” “果然都是一丘之貉,亏我之前还觉得你可怜。” “贺夫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别再这里拐弯抹角了,你又不是我亲妈可怜我又有什么用。” 许溶月被虞倾怼了,豪门太太的架势彻底丢在了一旁。 “让你那朋友把孩子打了,费用我来出。” 虞倾震惊了。 “可你儿子求着让我闺蜜把孩子生下来呢!” “阿沉一时鬼迷心窍。”许溶月指桑骂槐,“我们贺家,从来不养来路不明的孩子。” 好一个来路不明。 虞倾苍白的脸上勾出一丝冷笑,“贺夫人,我想你可能搞错了,没有人让你们贺家养孩子!” “可那个小狐狸精肚子里的,是我阿沉的骨血。” “是又怎么样,这个孩子……不管生与不生,都轮不到你,来跟我说。” 不想跟这种不讲道理的人理论。 虞倾转身就走。 “你站住!” 许溶月上前抓她,虞倾本能的甩手。 只听见一声“哎哟”,许溶月倒在了地上。 而此时,贺家大门拉开,老爷子拄着拐杖,一脸愤怒地站在门口。 第94章 不好预感 - 假意矜持 - 洱冬 “爸——” “你要给我做主!” 前两天刚被白晞碰瓷,现在许溶月如法炮制…… 这种戏码他们没演够,虞倾也看腻了。 静静地观赏了许溶月两秒,虞倾这才看向门口,不卑不亢地喊了一声“爷爷。” 老爷子看了眼虞倾。 拄着拐杖,一步步踏向许溶月。 许溶月对这位公公一向敬重,不敢当着他的面管教虞倾。 今天也是想趁着老爷子不在,故意惹怒虞倾,在老爷子回来之前给虞倾按个不敬长辈,蓄意伤害的罪名。 谁曾想,老爷子提前回来了,还如此突然。 许溶月猝不及防,只好恶人先告状。 “爸,都是这丫头……”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老爷子粗声打断,“诬陷小辈,你看你……哪里还有做母亲的样子。” “这么能耐的女儿我可生不出。” 许溶月冷笑一声,“再说,人家可看不上我这样的妈。” “你……你真是!”老爷子气的浑身发抖,拐杖狠狠地跺向地板,“《心经》,五十遍,没有抄完不许出这个大门!” 许溶月心有不甘。 但被老爷子那厚重的目光压着,不敢再争辩,佯装痛苦地从地上爬起。 离开之前剜了虞倾一眼。 虞倾面无表情的受着。 几分钟后,偌大的客厅只剩下爷孙两人。 老爷子像是乏了,颤着声音喊了一声“倾倾。” “扶我一把。” 虞倾扶着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又给他到了杯热茶。 老爷子低头抿了一口。 眉眼间没了刚才的恨铁不成钢,覆着晦涩难辨的神情,似悲凉又似愧疚。 莫名的。 虞倾看着有点难过。 “爷爷……” “丫头我没事。”老爷子安慰她一声,“只是突然想,如果……如果你一生下来就在这边,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老爷子没有说。 但言语间,透着后悔。 虞倾不知道老爷子在后悔什么,但她觉得,同根不同命,在不在贺家……命运这种东西,都很难说。 “我现在也挺好的。” 老爷子长叹一声,“我知道他们的心思,但该是你的……爷爷都替你留着,知画斋的手续我已经让人办好了,它现在是你的了,谁也偷不走。” 顿了下,老爷子继续道,“这些年,不管我怎么和你亲近,你心里都是怪着我们的,你的心思,爷爷也知道。” “爷爷,我……” “你不想出国,就不出了,但不管你做什么……都要好好的活着。” 老爷子的这些话,配上那副神情,很容易让虞倾往不好的方面想。 但老爷子却不想她追问。 “倾倾,爷爷累了,扶我上去休息。” 闻言,虞倾还未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爷爷,我一定会让奶奶的知画斋重新活起来……您也要好好的。” “有你这句话,爷爷就放心了。” 扶老爷子上楼后,虞倾又陪着她坐了会儿,直到老爷子睡着,她才离开。 恰好她从老爷子房间出来时碰上了刚刚从学校回来的贺言姝。 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来做什么?” “来看戏。” 丢了三个字,虞倾径自下了楼。 离开贺宅后,虞倾去了一趟知画斋。 小夏看到她,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老板,你终于回来了。” 腻歪够了,小夏才松手。 “这两天怎么样啊?” “还行啊,就刚刚来个脾气古怪的人,一听你不在就转头走人了……戴个鸭舌帽,我连脸都没有看清。” “有说什么吗?” 小夏摇了摇头,随后又道,“他背了个黑色的包,却挂着一个皮卡丘挂饰。” 听到皮卡丘挂饰,虞倾便知道小夏口中脾气古怪的人是DK。 “我知道了。” 到了二楼办公室,虞倾才打电话给DK。 但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微信电话,也是同样。 顿时,虞倾心里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是查曹甫的事被发现了吧。 如果真被发现了…… 虞倾习惯地咬着食指关节,大脑飞速转着,她目前查到的东西,都是针对宋砚青和白晞的。 求助宋砚青,不可能。 白晞…… 她从栾雪琳助理那儿买来的音频应该会有用。 这一下午,虞倾都在忐忑中度过。 一直到夜里十一点,她才收到了DK的邮件,是自己被跟踪的照片。 “什么人?” 很快,DK的邮件回了过来。 “不知。” 看着这两个字,那种危机四伏的感觉再次侵袭而来。 紧接着,虞倾大脑里跳出8岁时车祸发生的那天。 那是个阴天,江城又多雾,所以可见度很低。 虞曼琳却说要带她去山顶的寺庙拜佛,特地向老师请了假。 她喜欢上学,不想请假,便央求虞曼琳可不可以周末再去。 当时,虞曼琳脸色就冷了下来。 但很快,她又重新挂上了笑容,“今天日子特殊,拜佛才更灵验。” 8岁的虞倾,不懂什么是拜佛。 但不想惹妈妈不快,便由着虞曼琳牵她上车。 刚上车,虞倾发现自己最喜欢的兔子公主不在车上,便问虞曼琳能不能让她回家拿。 起初虞曼琳说不行。 后来见虞倾委屈的眼眶发红,便让她下车。 抱着自己心爱的兔子公主,虞倾在车子音乐中睡去。 再次睁眼,是在剧烈的撞击中。 虞曼琳手中的方向盘早已失控,车子像玩具一样被大货车掀翻。 一阵翻滚中,变形的车厢内都是血腥味。 虞倾缓缓地睁开眼睛,满目都是血。 她看到虞曼琳张了张嘴巴说着什么,但她耳朵里都是血,什么都听不见,嘴巴里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就在虞倾着想要从儿童座椅爬出来的时候,车头再次被撞击,她看到了对面大货车里,司机恶毒而又兴奋的眼神。 但司机的那张脸…… 虞倾怎么也想不起来。 就像是失忆了一样。 可这些年,她从来没有不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 如果当年是场谋杀,那凶手就一定还在远远地观察着自己。 就像宋砚青曾经说的,如果不是宋家在江城有足够的地位,或许她早就已经见阎王了。 眼前的事情好像都有联系,但又那么牵强。 心中千头万绪,如一团乱麻。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响动,随即门锁转动。 第95章 登堂入室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砚青手里拎着粥。 虞倾缓缓将手里的棒球棍放了下来,高高挂起的那颗心也随之落下。 “这儿好像是我家吧。” 而宋砚青像是没有听到似得,如主人般自如地在门口换鞋,然后走向餐桌,甚至去厨房拿了餐具。 听着瓷器碰撞发出的叮当声,虞倾有种想把棒球棍捡起来的冲动。 宋砚青在那边喊,“过来吃东西。” 哼。 还真当自己家了。 虞倾坐着没动。 “虞倾,过来!” 低沉的声音,压着几分不耐。 好似随时都会爆发。 宋砚青这样反复无常,虞倾还真挺好奇,他到底要做什么。 结果宋砚青大步走了过来,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说,“去吃点东西。” 绷了几秒钟,虞倾说,“我不饿。” 说着,她起身打算回房间。 宋砚青的手却搭在了她的肩膀,缓着强调,“别闹了,倾倾。” 不知道虞倾是不是溺水泡坏了脑子,居然从几个字里听出几分无奈和哄劝的味道。 但他们哪儿来的这种关系。 “砚青哥,怀孕的不是我,这种清淡的东西,不该往我这儿送。” 她伸手,将宋砚青贴在自己肩膀的手拉了下来。 但宋砚青整个身体挡在了她面前。 熟悉的木质冷香糅杂着寒冬的凛冽,一缕缕侵袭而来。 惹的虞倾心神微乱。 但很快,她迅速抽离。 嘴角勾上一贯敷衍的笑意,“砚青哥要是想女人了,我可以给你介绍。” 当着宋砚青的面,虞倾给她发了一串数字。 “我朋友,人很好的妈妈桑。” 听着“妈妈桑”这三个字,宋砚青的脸色一沉再沉,最终又敛的干净。 面无表情的问,“哪儿认识的?” 五年前,虞倾从贺家出来之后,手伤还没恢复无法画画,便偷偷去会所兼职了一段时间。 那一段时间,是她人生最灰暗的一段时间,也差点丢了一条命。 想到过去,虞倾笑道,“当然是因为工作,毕竟我曾经也是那儿的销量王。” “虞倾!” 宋砚青终究忍不可忍地发作,眼里漫上一层危险的光。 虞倾却混不在意地眨了眨眼睛。 “我生来就是污点,再怎么伪装,都变不成你想要的样子,砚青哥又何必勉强。” 咄咄逼人,却又自轻自贱。 宋砚青比虞倾虚长两岁,又加上从小所受教育不同,两个人的想法总是千差万别。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适当的牺牲和委屈在所难免。 可虞倾不同,她像一只骄傲的刺猬。 明明脆弱又敏感,却总是喜欢竖起满身的刺装强大。 突然,满身的戾气就像是泄了气的球。 宋砚青伸手,在虞倾的脑袋上轻轻揉了下。 突如其来的温柔。 莫名怪异。 但更让虞倾措手不及的是,宋砚青突然将她拥在了怀里。 刚才还若即若离的气息霸道笼罩,虞倾如雕像一般地定在原地。 宋砚青宽大温厚的手掌自她的头顶缓缓向下,顺着长发划在她的侧颈,指腹触碰到虞倾温热的皮肤,瞬间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也叫她从怔愣中回神。 挣扎。 “别动,让我抱一下。” 虞倾怎么可能乖乖听话,她又不是受虐狂。 “回去抱你老婆去!” 也不知道突然哪儿来那么大的力气,竟然真的将宋砚青推了出去。 胸口起伏不定,虞倾分若春桃的脸上掠过一丝愠怒,“别再来了,我又不是你戏耍的玩具。” 闻言,宋砚青眸光深深地看着她。 看的虞倾心口只窜火。 “乖乖的,保护好自己。” 回答他的是虞倾的白眼。 宋砚青冷眸微掀,薄唇轻启,手机铃声响起。 “不要浪费粮食。” 扔下这句话,他转身离开。 虞倾烦的踹了一脚沙发,却踢到了脚趾。 疼。 更烦。 尤其看着那满餐桌的东西。 不过自打这天后,宋砚青消停了很多。 许溶月和贺言姝也没来找事,她总算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这天,虞倾刚在电话里跟蓝时钊聊关于季云宪来江城的事情,许亦柠的电话就进来了。 等她回过去的时候,电话那头只有许亦柠的喘气声。 “亦柠——” “我……肚子疼……” 听到这句话,虞倾立马冲出了办公室,一阵风的出了知画斋。 在去许亦柠家的路上,虞倾打了120。 但当她带着医生冲进许亦柠家的时候,许亦柠已经昏迷在门口。 身下全是血。 那一瞬间,车祸的后遗症如海啸般袭来,她只觉得喉咙被人扼住了,身体像是跌入了一片深红的海。 身体和意识像是剥离了一般。 她看着训练有素的随车医生将许亦柠抬上了担架,身体才像是被解除了封印一般,踉跄着跟了上去。 半个小时后,终于到了医院,许亦柠被推进了手术室。 孩子没了,需要做清宫手术。 但需要家属或本人签字。 许亦柠人还在昏迷,而许老爹……虞倾不知道许亦柠有没有告诉他。 “病人的情况不能耽搁,尽快联系家属……” 护士冷冰冰的话刺激着虞倾,“既然知道不能耽搁,为什么不先手术?” 就在这时,手术室出来了一个小医生,“病人醒了,自己签字。” 听到这句话,虞倾眼眶一酸。 手术灯亮起,走廊传来一阵匆忙的跑步声。 贺严沉气喘吁吁的问,“怎么样了?” “……孩子没了。” 听到这句话,贺严沉难以置信的后退了一步,“那亦柠呢?” “清宫。” 一个简单的清宫小手术,许亦柠却在里面待了整整一个小时。 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许亦柠推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褪去了血色,白的像纸一样。 虞倾颤抖地握着她的手。 却发现她的手凉的跟冰块一样。 “亦柠……” 许亦柠无力地看了她一眼,哑着嗓音道,“倾倾,我没事。” 虞倾哽了一下,紧接着她听到许亦柠对贺严沉说,“贺严沉,我们完了,滚吧。” 许亦柠闭上了眼睛。 虞倾抿了抿唇,面无表情的看向贺严沉,“有事等她身体养好了再说。” 贺严沉显然不愿意,但又怕影响许亦柠休息,只能松手。 第96章 出尔反尔 - 假意矜持 - 洱冬 孩子没了,许亦柠整个人都非常的消沉。 虞倾能做的就是多陪陪她。 出院前,许亦柠突然说,“倾倾,我想出去散散心。” 在医院的这几天,许亦柠都没有说过自己为什么会流产,虞倾也没有问。 但许溶月那样的态度,十有八九和贺家有关系。 “好啊,我陪你一起出去。” 许亦柠摇了摇头,“我申请了国外的学校……想再去学点东西。” 听到这句话,虞倾整理东西的手停了下来,“你……想好了?” “你也知道的,大学时期我就想出去……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所以才没去成。” 许亦柠母亲去世的早,许老爹一个人当爹当妈还要赚钱,常常照顾不到许亦柠,所以想找个对许亦柠好的女人。 后来,确实有这样一个女人,起初对许亦柠嘘寒问暖,比亲妈还亲,可在生下儿子后,这个女人把许家弄的鸡飞狗跳。 最后,将儿子丢给了许老爹,自己拿了一大笔钱离开了。 因为家里的变故,许亦柠出国的计划泡汤。 “现在时机正好。” 许亦柠向来是个有主意的,虞倾尊重她。 “什么时候走?” “过了年就动身。” 虞倾打小就没什么朋友,许亦柠是唯一一个,对她好,又不计回报的人。 “真舍不得你。” 虞倾拥着许亦柠瘦小的身体,“到了国外,吃好喝好,再多撩几个小帅哥。” “那必须的,你也是……别太逼自己,有事找我爸,我已经跟他说了。” 心中一哽,虞倾蹭了蹭许亦柠的颈窝,“好。” 两人从住院部下楼,恰好碰到贺严沉。 “倾倾,我跟他说几句话。”许亦柠说。 两人去了医院一楼的书吧,虞倾漫不经心,晃到了医院的后花园。 她刚打算走到长凳边坐下,旁边忽地响起一阵女声。 “要不是因为许亦柠,我哥又怎么会毁了婚约。” 闻言,虞倾神情一凛。 下一秒响起白晞的声音,“你哥那么聪明的人,有分寸。” “他要是有分寸就不会为了许亦柠流产跟我爸妈吵架了,你说不就一孩子嘛,没了又不是不能再生。” 末了,贺言姝又补了一句,“晞姐姐,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我只是讨厌虞倾,讨厌和她相关的一切。” “虞倾可不是吃素的。” “那又怎样,害了许亦柠的是她又不是我……” 听到这句话,虞倾浑身一僵,刚要上前,身子就被人拦住,顺势捂住了她的嘴巴。 “是我。” 宋砚青。 虞倾瞪着他挣扎,前方却有脚步声响起。 “别动。” 话落,宋砚青捞起虞倾,一个转身,将两人匿在了灌木丛的背后。 贺言姝没有找到人,碎碎念地和白晞离开了。 两人脚步声远去,宋砚青才松开了虞倾嘴巴上的手掌,但横在她腰间的手并没放。 “放开我!” “放开你冲上去干架吗?”宋砚青脸色有点沉,“虞倾,你除了顶嘴和冲动,还会做什么?” “……” “要你管。” “太蠢了,看不过去!” 虞倾脸颊气的通红,那双朦胧的桃花眼寸着劲儿,格外勾人。 一时,宋砚青只觉得嗓子眼发紧。 无意识地滑动了下喉结。 虞倾无意瞥见,脸颊越发地红了。 “真不要脸。” “我不介意更不要脸……” 说着,宋砚青用力将虞倾扣紧自己,俯首。 略带惩罚的吻便落了下来。 又狠又霸道。 仿佛要将虞倾揉进自己的身体。 她挣脱不开,便假意顺从。 但宋砚青远比她以为的要了解自己。 吻,伺机加深。 攻城掠地。 气息,彻底乱了。 而就在此时,脚步声再次响起,白晞喊着“阿砚。” 这两个字犹如一道响亮的耳光,快而猛的甩了过来。 虞倾如梦初醒般地咬了一下宋砚青。 宋砚青吃痛,又咬了回来。 两人如困兽撕咬。 孰若无人。 阿巳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白小姐,宋总让我来接您回去。” “阿砚呢?” “宋总在开会。” 白晞顿了几秒,像是在确认阿巳话里的真伪。 但阿巳最擅长的就是面瘫。 白晞看不出什么,便道,“送我去檀香山。” 两人彻底离开,虞倾愤恨的推了宋砚青一把,胡乱在自己唇上擦着。 一脸嫌弃。 宋砚青眼神幽深,藏着还未消退的冲动。 “砚青哥,这是要出尔反尔了?” “是又怎样。” “我没有给人当后妈的习惯。” 虞倾理了下一副,就要离开。 宋砚青在她身后说,“如果不想让许亦柠难堪,刚刚听到的话就忘掉。” 忘掉…… 怎么可能。 “被钉子打过,就算拔了,也还有个洞呢。” 似无奈,虞倾抿了下唇,“那就去找贺严沉,他如果不在意这件事,你再出手也不晚。” “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送许亦柠回家后,虞倾打车去砚山见DK。 正在垂钓的DK给了她一份个人简历和几张照片。 “当年,肇事者逃逸后因为疲劳驾驶坠江而亡,简历上那个是他儿子,目前在贺氏工作……” 同一时间。 DK给虞倾的这份材料也到了宋砚青的办公桌上。 阿巳机械地开口,“虞曼琳车祸逃逸的司机也曾经在恒生工作过,和宋董车祸的肇事者是同期,都是运输大队的,只不过他的儿子躲在了漠城。” 早在宋砚青开始查父亲的车祸时,就一直怀疑两起车祸有关联。 只不过一直没有线索。 现在,两起车祸的线索却重叠了起来。 黑眸盯着桌面上的照片,宋砚青幽幽地敲了敲手指,“找个人去试探一下。” “是。” 阿巳汇报完了工作,想到离开檀香山时宋夫人的话,犹豫道,“夫人叫您晚上早些回家。” 捏了捏眉心,宋砚青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让姜助理进来。” “宋总。”姜美珍敲门。 “明天约一下贺严沉。” “明天上午约了杭城的张总,晚上您要去参加蓝氏的晚宴,时间可能排不出来。”姜美珍说。 “蓝氏?……推了。” “可我听说……” “有事直接说!” 宋砚青脸色一冷,姜美珍脱口而出,“我听说虞小姐也会去。” 语落,空气静了几秒。 “……那就让贺严沉去蓝氏的晚宴等我!” 第97章 挺般配的 - 假意矜持 - 洱冬 蓝氏的晚宴在其旗下的L酒店。 宋砚青到的时候,贺严沉已经在了,但他目光巡梭全场都没有看见虞倾和蓝时钊的身影。 见他眉目渐冷,贺严沉在一旁出声,“虞倾下午就被蓝时钊接走了。” 宋砚青眉心微蹙,脸上掠过几分轻嘲,“你们贺家人还真是为了钱袋子什么都能做。” “虞倾现在躲我们都来不及,哪里会听我们的话。” 贺严沉也不清楚虞倾怎么突然就和蓝时钊关系亲近了起来。 要是以前,这种情况他求之不得。 但现在…… 虞倾虽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也是许亦柠最看重的姐妹。 他狠不下心。 但在宋砚青眼中,贺家为了钱什么都做的出来。 “如果你们贺家护不住她,就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宋贺两家虽然实力悬殊,贺家要依仗宋家,但这种话从宋砚青嘴里说出来,也略有些讽刺。 “那阿砚你呢?” 闻言,宋砚青冷眸乜斜,“管好你自己的事。” 贺严沉抿了下唇,不再言语。 就在这时,虞倾挽着蓝时钊的手臂现身。 虞倾一袭V领绸缎束腰礼服,妖冶如火,而身旁的蓝时钊则是黑裤配着与虞倾同色系上衣。 一个纯情摇曳,一个冷酷肃杀,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刚刚被宋砚青冷嘲热讽了一顿的贺严沉终于有了说风凉话的机会,“他们……也挺配的。” 回应他的则是宋砚青的冷嗤。 目光如利箭一样的射向虞倾。 虞倾脸上的笑意未变,只是挽着蓝时钊的手腕微微僵了一下。 “害怕了?” 蓝时钊侧头询问,远远看去,亲密无间。 “蓝总说笑了。” 虞倾今天之所以这么招摇,一呢,是想给跟踪自己的那些人看。 就算没了宋家,她还有蓝家仰仗。 再呢,她就是给宋砚青看的。 当断则断,对彼此都好。 穿过神思各异的众人,蓝时钊带着虞倾在宋砚青面前停下。 “没想到宋总会来。” 宋砚青无视蓝时钊的寒暄,目光矜冷的看向虞倾,“蓝总,好手段。” “得亏宋总给了机会。” 两人打着哑谜似得,话题中心的虞倾却跟没事人一样。 依旧笑的得体。 只是在看向贺严沉的时候,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 “贺总今天这么闲?” 许亦柠身子还没好透,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 贺严沉居然还有心思来这里参加宴会! 孰不知贺严沉也不想来。 但被虞倾这么说,贺严沉面子有点挂不住。 “贺家的事,暂时还不需要妹妹操心。” “避之不及。” 虞倾现在看到贺家的人就泛堵,尤其贺严沉还跟宋砚青一块儿。 她晃了一下蓝时钊的胳膊,“我们走吧。” “宋总,贺总,失陪。” 蓝时钊带着虞倾离开。 宋砚青和贺严沉神色各异,却都出奇的难看。 蓝时钊之所以举办这场宴会,是想借虞倾堵住各位旁支和股东的悠悠众口,免得老往他这里塞女人。 于是,虞倾陪着蓝时钊招摇了一番后,提前杀青。 为了能穿进这条设计非人类的裙子,她晚上没吃饭,这会儿得空了才觉得饿的慌。 她拿了一些小食找了个避人的角落准备投喂自己的五脏庙。 对面却有人落座。 “你就是那个被宋砚青退货的虞倾?” 这话,这语气…… 要不声音不一样,虞倾还以为是贺言姝。 将嘴里的蛋糕咽下,虞倾这才抬眸。 入眼的是一张娇嫩的娃娃脸,眼睛大大的,黑白分明。 明明是娇憨可爱的长相,却一脸的骄横。 不知道是哪家的大小姐。 “我是虞倾,但不是你口中的那个虞倾。” 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虞倾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饮料,丝毫没有把对面的女孩放眼里。 女孩儿也是个沉不住气的。 “你离钊哥哥远一点,他是我的。” 钊哥哥,还挺亲热。 虞倾发现自己好像天生就是招恨体质,只要自己认识的男的,不管对自己有没有兴趣,他旁边的人都要来警告一番。 虽然自己的身份是上不了台面,但她虞倾……可不比别人差。 东西是吃不成了。 虞倾撩了一下颈侧的卷发,身子懒懒地往后一靠,另一只手所以地摩挲着玻璃杯,漫不经心的抬眸,“你们结婚了?” “迟早的事!” “既然没有,那就不是你的。” “你知道我是谁吗,就这么跟我说话?” 虞倾无辜的看向她,“妹妹,你谁啊?” “……白诗雨。” 白家的,看来是新仇旧恨加一块了。 果然下一秒,虞倾就听到白诗雨说,“你抢了晞姐姐的男人不算,还要抢我的……虞倾,你除了抢男人就不会做别的吗?” “我没抢啊。”虞倾侧了下脑袋,看着会场里的宋砚青和蓝时钊,轻抬下巴,“他们不就在那儿嘛。” 许是没料到虞倾不安常理出牌。 白诗雨一时词穷,憋红了脸,“你……你脸皮真厚。” 虞倾最近遇上的不是真狐狸,就是披着羊皮的狼,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小白的“情敌”。 不想落个欺负小白花的恶名,虞倾准备起身离开。 白诗雨突然嚎了起来。 哭声响亮,泪如雨下。 顿时,吸引了宴会厅大片的目光。 猝不及防。 虞倾如芒在背。 她想走,白诗雨却扯住了她的裙摆。 绸缎的料子,垂坠感十足,又是V领设计,本就容易走光。 她护住胸口,低声咬牙,“松手!” 白诗雨跟失聪了一样,嚎哭不止。 蓝时钊刚跟江慕岚结束谈话,便看到会场的人都往角落挤了过去。 他记得虞倾刚刚就坐在那个位置。 “江总,失陪。” 他迈步而去,围观的人齐齐让路。 就在他脱下外套准备给虞倾披上的时候,一件藏青色的风衣落在了虞倾的肩头。 宋砚青护在虞倾身前,居高临下地盯着白诗雨,“松手!” “姐……姐夫。” 这一声“姐夫”喊的宋砚青面容越发冷浚。 声音像是染上了一层寒霜,“松手。” 被宋砚青吓傻了的白诗雨猛的松开了手,连嚎哭都忘记了。 冷睨一眼,宋砚青转身,欲拉着虞倾离开。 但另一只手比他更快。 蓝时钊握着虞倾莹白的细腕,“谢谢宋总帮我未婚妻友解围,衣服……我稍后让人给宋总拿一件新的。” 第98章 如芒在背 - 假意矜持 - 洱冬 未婚妻这词一出,在场的众人都惊了。 再次又将目光聚拢在虞倾的身上。 好似要将虞倾剥层皮,好好地瞧一瞧她到底何德何能,前有宋砚青,后有蓝时钊的。 虞倾活了十二五载,从来没像今晚一样引人瞩目。 她知道那些眼神背后的猜测。 也了解他们的轻慢。 故而她要将那把快要折断的傲骨拼命挺直。 提了下礼服领子,虞倾将身上的风衣脱了下来。 笑容重新爬上脸颊,她摇曳风情,“刚才谢谢宋总,衣服还你。” 她伸手递了出去。 宋砚青迟迟不接。 虞倾莞尔,看向蓝时钊,“那就让人给宋总拿一件新的。” “都听你的。” 蓝时钊将自己的西服外套披在虞倾身上,伸手去拿虞倾手里的风衣。 却被宋砚青抢先拽了回去。 他盯着虞倾,眼里划过危险的暗光,浑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 偌大的宴会厅噤若寒蝉。 但江慕岚却看戏看的乐此不疲。 这两人一个比一个疯,虞倾夹在他们中间,也没什么心思招惹她弟弟了。 何况鹬蚌相争的故事,她也是喜闻乐见。 偏偏在此时,一直在医院养胎的白晞出现了。 刚刚连眼泪都不敢掉的白诗雨,打破了寂静。 “晞姐姐——” 白晞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一脸疑惑的看着白诗雨的眼泪,随后又看向沉着脸的宋砚青。 “阿砚……这是……” 目光掠过虞倾和蓝时钊相缠的手时,白晞话锋斗转,“倾倾,蓝总你们?” 虞倾深谙白晞的讨论。 不想她在这里添油加醋,故意惹人恶意揣测。 “时钊,我先回去。” “不用,我们一起。” 末了,蓝时钊才看了眼白晞,“白小姐有功夫八卦,不如多花点时间管管你的妹妹们。” 白晞脸色一僵。 蓝时钊却已带着虞倾离开。 宋砚青周身气息陡然间冷了一度。 面无表情地对白晞说,“走吧。” 见两人要走,白诗雨也不想被人看笑话,匆忙跟了上去。 阿巳将车子开到了L酒店的门口。 宋砚青却没有上车。 “阿砚,你不跟我们一起?” “我打车。” 宋砚青惜字如金。 “阿砚……” 白晞还要在劝,宋砚青已经对阿巳下了命令,“阿巳,送他们回去。” 车子汇入车流。 刚刚在宴会厅骄横耍大小姐架子的白诗雨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晞姐姐,我刚刚只是想教训一下虞倾。” 看了眼专注开车的阿巳,白晞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倾倾是阿砚的妹妹,在我这里,跟你是一样的。” “这样的话,这样的事……以后不要再做了,除非你不认我这个姐姐!” “晞姐姐,我只是……” 白诗雨还要再说,白晞侧头睨了她一眼。 那眼神又阴又沉,仿佛被蛇信子舔了一口。 白诗雨吓的闭嘴,车子还没开到家就借口下了车。 车子照旧开到了檀香山。 宋夫人见白晞一个人回来,“阿砚呢?” “阿砚他……打车回来。” 宋夫人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诗雨在也蓝氏的宴会,所以顺路送了一截,阿砚他……不喜欢和陌生人乘一辆车。” “哎,你这孩子,受了委屈还替他开辩。” 白晞故作委屈地浅笑,“都是我自愿的。” 话音刚落,阿姨便问,“白小姐,您的药是现在喝吗?” “好,麻烦阿姨了。” 白晞面不改色地将安胎药喝了下去,宋夫人对她是越发疼惜。 “你先上去休息,我在这儿等着阿砚。” “我跟您一起……” “乖,上去!” 白晞上了三楼房间,直冲洗手间,将刚才的中药悉数吐了出来。 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白晞咬牙启齿地挤出两个字。 “虞倾!” 勾搭了那么多男人,还对宋砚青纠缠不放。 她拨了尾号是886的号码,“虞倾跟蓝时钊好了,你知道吗?” 某一地下室。 黑暗中,一盏射灯打在趟着个人的黑色纹身床上,匿在暗影中的男人手持纹身针,眸子低垂,“蓝时钊会找上虞倾,不是拜你所赐嘛。” 提到这个,白晞就跳脚,“谁知道蓝时钊那个疯子会看上虞倾,有病。” “蠢。” “你……”白晞咬牙,“上次给我的那个药,再给我一些。” 男人俯身,在瓷白的脊背上画上最后一道曲线,满意地勾唇,“什么时候要?” “周六前送到。” 周六,是宋砚青和她去白家的日子。 这个孩子,她必须要怀上。 - 蓝时钊的车子开到西景苑。 “今晚谢谢你。” “彼此彼此。” 蓝时钊犹豫了下,视线再次在后视镜与虞倾相撞,“未婚妻的事,我不是玩笑。” 沉默了片刻。 虞倾道,“我会认真考虑的。” 气氛有些许僵硬。 虞倾继续道,“再说王蒙的《煮茶图》我还没给你买到呢。” 蓝时钊想说,不管有没有买到,都不影响结婚的事。 但看虞倾还没准备的样子,便道,“最新消息,季云宪周六会来江城。” “我知道了。” 虞倾下车后,看着蓝时钊离开,这才裹着外套往回走。 春节将近,西景苑到处都挂上了红灯笼。 只是在这幽冷的寒夜,总觉得有些诡异。 虞倾便加快了步子。 就在她快要踏进入户大厅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虞倾”。 低沉的声音混在呼啸而过的冷风中,有点失真。 虞倾浑身一颤,身形一顿。 “虞倾!” 这一回,虞倾终于听清楚了。 是宋砚青。 她慢悠悠地回头,便看到宋砚青站在昏暗的路灯下,一手随意地拎着那件风衣外套,另一只手夹着烟。 晕黄的灯光下,隔着白雾,宋砚青透着几分浪荡与不羁。 见惯了矜贵板正的宋砚青。 虞倾一时有些恍惚,仿佛时间穿回了曾经。 在四季酒店的那个露台,在江美的校门口,在御华里的花园…… 无数个她悄然凝望,痴心妄想的曾经。 “砚青哥有事?” 像是难以启齿般,宋砚青犹豫半响才道,“不要结婚。” “再……在等等我。” 最后这句话,声音很轻,轻到虞倾被响起的手机铃声一吵,什么也没听见。 第99章 姑爷亲家 - 假意矜持 - 洱冬 直到结束了与蓝时钊的通话,虞倾才问宋砚青,“你刚刚说什么?” 夜风很大,吹乱了虞倾的发丝,也吹的她眼睛湿漉漉的。 时间像是被摁在了暂停键。 却又在瞬间启动。 紧绷的下颌线松懈,宋砚青扯掉虞倾身上的西装外套,不由分说的罩上了自己的。 深色的长款外套拢着虞倾,让她看起来小小的一团。 透着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 叫人忍不住…… 宋砚青眸子一沉再沉,终于还是没忍住向前一步,将虞倾抵在了入户大厅的墙角。 俯身圈住,温凉的唇急切压下。 今晚在虞倾踏进L酒店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做了。 他的人,为什么要挽着蓝时钊的胳膊。 他的人,从头到脚,里里外外都该是他的味道。 霸道的吻,撬开牙关。 浓厚的酒精味钻了满腔。 虞倾抗拒地皱眉。 宋砚青却压得更深,直至将她整个人禁锢在自己怀里。 这个吻,更像是咬。 皮开肉绽,鲜血交融。 没有丝毫的温情与旖旎。 宋砚青的强势,让虞倾觉得自己整个灵魂都在颤抖。 身体不受控制地,一坠再坠。 直到身上的压迫撤走。 气力回笼,虞倾瞪着那双水沁沁的红眸,甩了宋砚青一巴掌。 耳光没收力,指甲在宋砚青脸颊划了一道浅浅的印子。 虞倾胸膛起伏着,眼神又倔又劲。 又是那副满身刺的模样。 剑拔弩张。 宋砚青脸色极冷,眼神狠戾。 舔着唇角的血渍道,“你信不信,我就在这里办了你!” “好啊,360°全景拍摄。” 虞倾挑衅着,但那双眸子在夜风的吹拂下更加的红了。 好像下一秒,眼泪水就要掉出眼眶。 宋砚青看着她用力眨了眨眼睛,竭力遏制着眼眶的酸意。 攥着的拳头突然就松了开来。 “给你十秒钟,再不走……”宋砚青深沉的目光落在虞倾红艳的唇,恶霸似的开腔,“我说到做到。” 要搁以前,虞倾绝对撩拨着扑上去。 故意要膈应一下宋砚青。 但此刻,她狠狠地捏了一下手指,踩着高跟鞋恨恨转身。 明明心里对他避之不及,但身体一旦碰上,就跟一点火星掉落油桶,嘭的一下炸开。 虞倾从情窦初开,到初尝情事,所有一切生涩,疯狂都给了宋砚青。 她在情感上对宋砚青进行割裂。 但身体,却比她想象的更加依赖。 带着一肚子火上了楼,一到家才意识到身上还穿着宋砚青的衣服。 虞倾气的直接扔到了垃圾桶旁。 - 转眼到了周六。 虞倾上午陪许亦柠去了趟医院复查。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碰上了之前给她看过脚的那位老医生,也就是宋砚青喊过小舅的那位。 “小姑娘,又见面了。” 老医生脸上挂着长辈般的温和。 虞倾不知道如何称呼,便道了一声“您好。” “看来那小子没介绍过我啊。” 虞倾抿唇笑了笑,没做解释。 老医生笑骂了一声“臭小子”,刚要说什么电话响了,留了一句“见面聊”便离开了。 见面……聊? 虞倾一头雾水。 从洗手间回来的许亦柠见她一脸懵,“遇上什么人了?” 虞倾如实道,“宋砚青的小舅。” “宋砚青还有舅舅?” 江城都知道宋家之所以有今天,跟宋夫人的娘家秦家脱不开关系。 后来秦家倒台,本家也就只剩了一个宋夫人秦婉君,从没听说还有其他人,何况还是个男的。 在这种大家族里面,大多都是男的当家。 如果秦婉君还有弟弟在世,那秦家也不会落得倒台收场。 这其中的故事,虞倾和许亦柠两个小辈,自然不清楚。 从医院出来后,虞倾送许亦柠回了工作室,而自己则去了一趟知画斋。 上次老师受伤之后,虞倾便让他在家里休息了,偶尔江逾白来帮忙。 今天本有个大客户来拿画,因为临时有个会议,便让虞倾把画直接送到朋友家。 以前虞倾只有一辆机车,大点的画都不方便送。 前段时间她把机车卖了之后换了辆大奔C,有了车子之后,只要她有空,都是她在送画。 毕竟知画斋出货量也不是很大。 晚上她要去见季云宪,下午正好有时间。 客户给了一串地址。 就在檀香山附近。 想着不会那么凑巧就能碰见宋家的人,虞倾便去了。 车子开过檀香山,虞倾循着地址将车子停在了一幢白色小洋楼前。 一下车,扑面而来的就是清冷的梅香。 这味道,让她瞬间想起了檀香山那满院的梅树。 心里那种不会这么巧的预感,再次袭来。 此时,客户来电。 “虞老师,我已经跟朋友说过了,她家阿姨来拿。” 电话还未挂断,小楼大门打开,一前一后出现两道身影。 前头的是一位中年妇女,而后头的……则是白晞。 真是不想什么来什么。 虞倾对电话那头的客户说,“好的,人已经来了。” 说话间,阿姨已经和白晞走了过来。 阿姨拿了画离开。 白晞却没动,,阴阳怪气道,“还真是巧。” “怎么,觉得我是故意来的?” “不是吗?”白晞反问。 虞倾轻笑,“那你可以去问张总,还是说我自己来打电话?” 白晞,白家,她躲都来不及。 她要是早知道是送画来白家,绝对不会来。 现在画送到了,也没必要在这儿扯别的。 “既然不是故意的,那进去喝杯茶……”白晞笑意吟吟道,“你这幅样子,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 “白小姐人美心善,怎么会欺负人,我先走了。” 她转身欲走,身后传来白晞的威胁。 “什么事比让你的客户满意更重要,要是我现在给张阿姨打电话,这幅画……”顿了顿,白晞道,“你还得拿回去。” 六位数的一幅画,拿回去损失是挺大的。 但比起赚钱,知画斋的口碑更重要。 脸上浮出几分笑意,虞倾公式化道,“那就叨扰白小姐了。” 白家家大业大,室内也尽显奢华。 光是博古架上的东西,都上亿了。 虞倾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白小姐,现在满意了吗?” “不是很满意,再等等。” 话音刚落,门口再次传来阿姨的声音,“姑爷和亲家来了。” 第100章 买不起就借 - 假意矜持 - 洱冬 早在白晞强硬留她在这儿的时候,虞倾大概就猜到了。 这会儿见到人了,倒也没有多余的情绪。 只是宋夫人的反应比较大。 “倾倾,你怎么在这儿?” 虞倾脸上带着浅笑,“秦姨,我来送画。” “知画斋没其他人了,让你一个女孩子送画。” 听上去是在维护,其实是嫌弃虞倾不懂事。 明知道白家介意她和宋砚青的关系,还往白家跑。 虞倾装傻,仍旧笑道,“画送到了,我也该走了。” 听到她要走,宋夫人脸色缓和了几分,“过几日来檀香山,你嫂子做的草莓蛋糕可好吃了,我记得你从小就喜欢吃的。” 白晞也摆出了第二幅面孔,“倾倾一定要来哦。” “好的。” 直到她离开,视线都没有在宋砚青身上停留半刻。 出了白家大门,虞倾就快步上车,启动。 车子刚开到檀香山,宋砚青的电话就来了。 “真的是来送画?” 虞倾心情不好,也不想继续演狐狸精了。 “不然呢?” “以后跟白晞少接触。” 这句话直接给虞倾整笑了。 “白小姐多金贵呢,我看一眼都要美几天呢。” “虞倾!” 屏住怒火,虞倾咬牙,“有什么废话一次说完。” “你要《煮茶图》做什么?” “贺家把知画斋给我了,我自然要让它运转下去。” “贺家没给你钱,你买不起。” “买不起可以借。” 虞倾最近都在打听季云宪的消息,而季云宪也放出了要出《煮茶图》的消息,宋砚青要猜出不难。 但他不觉得虞倾买一副两千多万的画是为了给知画斋充库存。 直到听见这句“买不起可以借”。 “蓝时钊。” 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宋砚青冷声问,“你给蓝时钊买的。”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被他拆穿,虞倾索性直接说了。 “对,我就是给蓝时钊买的,当初砚青哥签了协议都能作废,我现在帮帮未婚夫也是理所应当。” 好一个理所应当。 宋砚青都要气笑了,“亏我还……” 还什么他没说,虞倾也懒得问。 “你呢,好好陪你的孩子妈和老丈人,我呢……为我家亲爱的去买画。” 恶心完了宋砚青,虞倾心里痛快了不少。 但却谈不上开心。 车子一路向东,最后停在了四季酒店。 晚上的交流论坛,蓝时钊提前打过招呼,虞倾直接进了顶楼宴会厅。 季云宪作为国内知名的收藏家,他来江城参加论坛,自然吸引了不少的收藏爱好者。 整个宴会厅座无虚席,甚至一些没有入场券的人守在门口,试图能捡漏个入场资格。 循着编号刚坐下,旁边几人的谈论声就传到了虞倾的耳朵。 “听说有人花三千万拍王蒙的《煮茶图》。” “要是季老肯出,我就是花四千万都闭眼入……” 另一个人附和,“《稚川移居图》估价都两亿多了,四千万算低的……” …… 四千万…… 蓝时钊只给她两万五百万的预算。 如果有人肯出四千万,季云宪又怎么可能两千五百万卖给自己? 虞倾顿觉得压力倍增。 论坛开始,各路大咖纷纷上场,季云宪压轴。 与前面的侃侃而谈不用,季云宪抛开自我介绍,说了不足三分钟。 霸气下场,却无人敢拦。 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古怪人。 虞倾心里犯难。 之后的时间都在绞尽脑汁地想如何接近季云宪。 想来想去,她唯一的法子还是堵人。 但季云宪的休息室守着人,她连那片走廊都走不过去。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撒泼打滚的时候。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姑娘,又见面了……” 宋砚青小舅脸上仍旧挂着温和笑意,让人很容易心生亲近之感。 “您好。” “在这儿……等人啊?” 虞倾点了点头,“等……等季老。” “季云宪啊,我熟……” 说着,就带着虞倾畅通无阻地穿过层层把守的走廊,直接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这操作,惊呆了虞倾。 结果让虞倾更震惊的还在后面。 不好惹的古怪大佬季云宪不但没有生气,一副习以为常的无奈,“顾幸衡,你五十了不是五岁,该学会敲门了。” 顾幸衡? 宋砚青的小舅居然是鼎鼎有名的顾一刀顾幸衡! 可为什么宋砚青的舅舅是顾家人? 虞倾还理清这复杂的关系,就见顾一刀敷衍地在门上敲了两下,“现在行了吧。” 季云宪这才将目光挪在虞倾身上。 “这就是相中云的徒弟?” “季老您好,我是虞倾。” “也是我那小外甥的前女友。”顾幸衡说完了又纠正,“不,是我那小外甥捡来的便宜妹妹。” “……” 还不如不说。 虞倾急忙否认,“我只是从小在宋家长大而已。” 季云宪一生最大的乐趣就是收藏,对这些豪门秘事没有丝毫的兴趣,直接了当的拒绝虞倾,“外面的传言都是假的,我的《煮茶图》不出。” “季老,我确实想……” 季云宪打断虞倾,“你能出多少钱?” “两……两千五百万。” 回答她的是季云宪的一声轻嗤,“小姑娘,今天是看在你师傅和顾幸衡的面子上,不然你以为能在外面站那么久。” 一句话,彻底绝了虞倾的念想。 但华盛的副总…… 虞倾捏了下手指,上前站在季云宪的面前,诚恳中透着几分不卑不亢,“季老,只要您将画卖给我,要求您随便提。” “将知画斋卖给我也行?” 这个,当然不行。 “知画斋是爷爷奶奶的……” “既然自己的不肯舍,别人的又怎么会舍呢!”季云宪低头抿茶,吩咐助理送客。 “季老……” “你先回去,我再劝劝他。”顾幸衡小声安抚。 从休息室出来,虞倾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蓝时钊不是慈悲圣人,她如果什么都做不了,这场合作……她只有处处被动的份。 心不在焉地出了宴会厅,却在电梯口碰到了许久未见的宋旌羽。 他像从酒缸里泡过一样,浑身都是烈酒味。 就连眼神也透着几分陌生的暗光。 如密网,如铁镣。 本能地觉得危险,虞倾脚步停顿,想要后退。 却被宋旌羽一把擒住。 拽进了刚刚打开的电梯。 第101章 依旧不要命 - 假意矜持 - 洱冬 白家,晚宴。 白建安看了眼宋砚青,“领证的日期敲下来了吗?” “爸爸……我们没那么着急的。”白晞抢在宋砚青前,说道。 “你不急,难道你的肚子不急吗?” 自从上次订婚宴闹翻后,白建安对宋砚青就颇有微词。 要不他以为白晞已经怀有身孕,这桩婚姻早就作罢了。 眼下,自然对宋砚青没什么好脸色。 冷嗤一声,白建安继续道,“我白家的女儿,难道还要求着下嫁嘛。” 一句“下嫁”彻底叫坐在对面的宋夫人黑了脸。 宋家,何时成了高攀白家了? 倒是宋砚青,脸上依旧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白董放心。” “爸爸,我和阿砚已经商量好了的,过年了就去领证。” “民政局现在是放假了吗?” 白建安语气不耐。 白夫人在一旁唱白脸,“阿砚啊,你伯父也是着急……你和小晞认识了这么久,两人在国外也处了一段时间,早点领证,我们做长辈的也好早点放心。” “再说,肚子大了确实影响不大好。” 空气静默几秒。 宋砚青才应道,“是。” 听到他肯定的回答,白夫人顺杆爬,“小年那天我算过了,良辰吉日,跟你和小晞的生辰八字也合,我跟民政局局长打过招呼了,时间都给你们预留好了。” 距离小年,也不过一周的时间。 白家还真是挺着急的。 但白晞却有点慌。 她肚子里根本没孩子,瞒得了初一,瞒不过十五。 “爸妈,会不会太赶了呀?” “你这丫头,阿砚都不觉得赶,你赶什么。” 白建安和白夫人一唱一和,领证的日期敲在了小年。 宋夫人脸色稍霁,“先领证,我们婚礼慢慢准备,绝对不会让小晞受委屈。” 拗不过长辈,白晞只能赶快让自己怀上孩子。 想到快递收到的药,白晞心里有了计划,笑着附和,“好。” 晚宴结束。 宋砚青送宋夫人回檀香山。 车上,宋夫人看着面无表情的儿子,犹疑道,“这婚,你不想结?” “……没有。” 本就是一场交易,谈不上愿意与否。 但宋夫人却觉得这一切都是宋砚青对虞倾念念不忘。 “当年虞曼琳四处留情,把身边的男人们迷的五迷三道的,虞倾……” 虞倾怎么样,宋夫人没做评论。 可那声微弱的轻哼却像一根无形的铁钩,恰如其分穿过宋砚青的胸口,勾在他的心脏。 一个长辈,到底是怀有什么样的恶意,才能对一个自己养大的孩子说这样的话。 眼眸微沉。 宋砚青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浮图,终究是抿着薄唇没有搭腔。 宋夫人却不知道见好就好,“当年她和江逾白在一起闹出了那样的事,我就觉得这孩子……我带不好。” “没想到还真步了虞曼琳的后尘。” “妈!” “……够了。” 知子莫若母,宋夫人对儿子的感情算不上多了解,但也能猜个七八分,“难道我说错了,她和江逾白在酒店开房,你自己目睹的现场,这么快就忘了?” “阿砚,痴情可不是你这样的!” 宋夫人透过后视镜盯着儿子,试图透过这些话让她认清虞倾的真面目,彻底地远离母亲。 但回应她的,是一声急促的刹车声。 轮胎擦过路面,冒起一串黑烟。 宋砚青抬眸,深邃的双眸染着浓重的戾气,看向宋夫人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温情。 但出口的声音,平静的异常。 “妈,我说够了。” 宋夫人怔愣一瞬,随即冷嗤,“我不说,这些都是事实,虞倾当年能和江逾白睡到一起,指不定也睡过阿楚和旌羽。” 亲情若是伤人,远比利刃来的狠绝。 “哦对了,说不定还有蓝时钊呢,我听说他们也要快结婚了……” 话落,油门轰起。 车子如离弦的箭窜出。 宋夫人惊骇的失色,脸色顿白,抓着安全带连话都说不出。 宋砚青却狠踩油门。 曾经他当纨绔的时候,把飙车都当玩儿。 命都没当回事。 这些年脾性沉淀了下来,但疯起来…… 依旧不要命。 宋夫人这样的豪门太太自然是受不了的。 车子在一个急速漂移后,摆尾停车。 “妈,到了。” 宋夫人惊魂未定。 宋砚青面色如常,只不过声音似寒霜,“明天我让阿巳带你去陈医生那里聊聊。” 宋夫人不敢置信地盯着宋砚青,“你怎么能这样给妈妈说话?” 宋砚青面色不动,对刚走到门口的阿姨冷声道,“带夫人回家。” “你去哪里?” “我已经二十七了。” 语落,车门打开。 宋夫人一下车,宋砚青便踩着油门离开了檀香山。 夜色里,黑色的迈巴赫如一道暗影,直飙四季酒店。 但就在他快到四季酒店时,体内突然涌上一股燥热。 像烧了一把火似得。 而且越烧越烈。 这种感觉,宋砚青并不陌生。 曾经他和虞倾的第一次,便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误喝了被人下料的酒,稀里糊涂地要了虞倾。 虞倾以为他根本不记得,跟他维持着以前的关系。 但她不知道,那一晚……宋砚青在短暂的混乱之后早就清醒了。 像个失控的疯子一样。 逞凶,霸占。 可现在,他不能这么做。 尽管他现在恨不得结束与白晞的合作,但比起这个,他更关心虞倾。 将车子停在路边,宋砚青给顾幸衡打电话。 “老季没同意。” 没同意最好,反正也是给蓝时钊的。 宋砚青这么想着,心里的燥意消缓一瞬,但下一秒,他听到顾幸衡说,“人呢,已经走了,你要是心疼自己想办法去。” 顾幸衡这边刚说完,宋砚青手机上就收到了一条虞倾的消息。 “来2808,我有事跟你说。” 看到这个房间号,宋砚青不疑有他,再次启动车子到了四季。 电梯直抵顶楼。 但站在2808的门口,宋砚青犹豫了。 以他现在的状况,单独面对虞倾,他不敢保证自己能够控制的住不碰她。 强压着身体的不适,宋砚青拨通了虞倾的号码。 但回答他的是忙音。 就在他再次拨打的时候,2808房间的门开了。 随即,一道柔软的身体贴了上来。 第102章 放我下来 - 假意矜持 - 洱冬 “白晞!” 宋砚青一把推开身上的人,咬牙切齿的开腔,“白小姐,这是要违约?” 被宋砚青拆穿,白晞脸上的笑意不减,身子倚在门框上,伸手抚上宋砚青的领口,踮着脚凑近宋砚青,低声道,“阿砚,我只是想要个孩子。” “孩子不是在你肚子里吗?” “阿砚……”白晞故作委屈,“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啊……这么久,你都没碰过我的。” “就一次,一次好吗?” 宋砚青伸手推开白晞,“想要孩子,我可以安排别人给你生。” “宋砚青!” 白晞脸色骤然冷了下来,随即又摆出了那副温柔模样,“阿砚,今晚……你离不开这里的。” “那就试试。” 话落,走廊出现了几个黑衣人,大有要将宋砚青打晕了丢进2808的打算。 “白小姐,手段还挺全的。” “谁叫阿砚你不配合呢……”白晞笑道,“要是你现在进来,这一切都当做没发生,我们也将会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是吗?” 宋砚青冷笑,一个辅冲,扫向身前跃跃欲试的黑衣保镖。 同一时间。 宋旌羽连拖带拽,将虞倾带到楼下的长期包房前。 门口,虞倾双手死死地板着门板,“宋旌羽,你清醒一点!” “虞倾,我很清醒。” 宋旌羽双目腥红,那眼神仿佛要将虞倾拆吃入腹。 “松手,我不想伤你!” “宋旌羽……你放开我,放开我……” “已经晚了,虞倾你不应该在甩了我之后,还让田田那个疯女人来找我!” “田田的事,跟我没关系。” 但此刻醉酒的宋旌羽早已没了神智可言,只想凭本能办事。 “我已经没耐心了。” 说着,他将虞倾拦腰抱起。 扔在了大床上,俯身压下。 - 宋砚青一脚踩在保镖的胸口,那双因为燥热让泛红的眸子,怒火中烧。 “白晞,我们的合作就此结束。” “你想好了?”白晞面上终于浮出了几分紧张,“我们合作终止,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可就付之东流了。” 冷眸微眯,宋砚青言简意赅,“无所谓。” “希望白小姐好自为之。” 宋砚青踹开地上的黑衣人,利落转身。 进了电梯后,他粗喘地扯了一把领带,靠在轿厢给阿巳打电话,“查一下,虞倾在哪儿?” 白晞能用假号冒充虞倾,指不定还会做其他的事情。 很快,阿巳回电。 “虞小姐被二少带走了……” 后面阿巳说了什么,宋砚青一个字都没有听见,满脑子都是要找到虞倾。 “带人过来!” 踉跄着出了电梯,宋砚青直奔1203。 宋旌羽亲下来的时候,虞倾一个巴掌甩了过去,但这激的宋旌羽越发疯狂。 他一把扼住虞倾的手腕,另一只手狠狠地捏住了她的下巴。 “宋砚青的,就是我的。” “你这个疯子……放开我!” “我就是不放……如果你跟宋砚青断的干净,我是绝对不会碰你的,可你们……暗里勾搭。” “你这样的女人,我却像个傻子一样的舍不得碰。” “虞倾,你真他妈的不值得!” 低吼着,宋旌羽撕开了她身上的衬衫。 就在他想要进一步的时候,门口传来一声巨响。 紧接着,门板反弹到墙上,发出剧烈的撞击声。 宋砚青拎着一把不知道从哪儿顺来的扳手,如煞神一样的站在门口。 腥红的眸子喷射着怒火,看向宋旌羽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而宋旌羽挑衅“哎哟”一声,又嬉笑道,“好巧。” 宋砚青嘴角浮出一丝狞笑,抡起扳手甩向宋旌羽。 宋旌羽非但不怕,嘴角的笑意更甚。 从虞倾这个角度看,就像是他在等着这一扳手。 “宋砚青——” 虞倾大喊,但为时已晚。 宋砚青扳手落下。 床铺发出咚的一声响。 宋砚青手中的扳手擦过宋旌羽的脸颊,砸在床上。 宋旌羽吓的脸色发白,还未说话,就被宋砚青一脚踹在了床下。 脱下身上外套,覆在愣住了的虞倾身上,将人伸手抱起。 但在离开床铺的时候,他粗喘一声,差点将虞倾从手上跌落。 “老板——” 阿巳带着人赶来。 宋砚青将人抱起,咬牙切齿道,“好好照顾二少。” 从1203出来,宋砚青的每一步都走的极为艰难。 怒火,躁火。 交织,让他感觉整个身体都在燃烧。 像是快要爆炸一样。 察觉到宋砚青身上异常的滚烫,虞倾小声道,“你……你放我下来吧。” “别……别说话!” 宋砚青的嗓子哑的厉害。 而这声音…… 虞倾将罩在脸上的衣服往下扯了一点点,露出一双水沁沁的眸子,“你这样……是谁?” 宋砚青避而不答,而是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气息,“我先送你回去。” “我自己回去!” 宋砚青抿唇不语,无声否决。 虞倾动了动唇。 “再说话,你就别想回了。” 咬紧牙关,虞倾又将扯着衣服盖住了脸。 被扔在车上,虞倾从衣服下抬起了头,“还是我来开车吧。” 车外朦胧的灯光下,整张脸都透着柔和的光,像一根羽毛……一下又一下地扫在宋砚青的心尖上。 身体的热度,更加沸腾。 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宋砚青无声吞咽,绕过车头,进了驾驶位。 车子启动。 逼仄的空间在斑驳流光中暧昧丛生。 虞倾将盖着的外套穿在身上,又系好了扣子。 但西服宽大的领口,还是将她胸口的白一片片泄露。 如一寸寸光,一点点的凿着宋砚青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直到西景苑,眉心的褶皱都不曾展平。 车子熄火,宋砚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声音的喘息道,“下车。” 两人如今这样的关系,虞倾知道这种情况不宜久留。 她没有任何犹豫地下了车,紧了紧衣服就转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宋砚青卸力地倒在靠背,捞过手机准备给私人医生打电话。 不一会儿,车窗敲响。 他侧头看过去。 只见虞倾站在车外。 那双朦胧的眸子吟吟,眼神里透着几分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担心。 他降下车窗便听到虞倾说,“你还是别开车了,我……” 那一瞬间,宋砚青只觉得脑海中轰隆一声。 自制力崩溃。 他伸手,扣住虞倾的后颈压向自己。 第103章 已经晚了 - 假意矜持 - 洱冬 夜风拂动,路灯昏黄。 宋砚青身上的热,自唇间传递,烫到虞倾的心尖。 惊的后退。 却只是拉开了一点距离。 若即若离的距离,气息交缠。 如炽热的密网。 紧紧笼罩在虞倾身上。 “小倾儿……” 宋砚青翻滚着暗涌的眸子微闪,唇间又逸出一声“小倾儿。” 这个久违的称呼,让虞倾一阵恍惚。 好似回到了在四季酒店,那个初次的夜晚。 宋砚青也是这样柔着嗓音,一点点地蛊惑着自己,直至心甘情愿的将自己交给他。 浓烈愁绪,如若无人,在这路边肆掠。 拉着虞倾下坠。 就在她即将再次迷失时,手机铃声骤然打断这场梦幻般的旖旎。 如梦初醒。 不顾宋砚青眼中的危险,猛推开,落荒而逃。 视线中的背影渐远。 宋砚青这才掏出手机。 屏幕上,闪烁着“二叔”两字。 嘴角掠过一丝讽意,宋砚青接通了电话。 “二叔。” “阿砚这一声二叔,我真是担不起。” 宋仲川话里有话,显然是气的不轻,宋砚青却装傻,“二叔说什么,侄子不是很懂。” “把小羽放了。” 放了? 就凭宋旌羽今晚做的事,他没动他已经是给了宋仲川面子。 现在说放就放,哪儿那么容易呢。 “二叔,强迫他人是犯法的。” “犯谁的法?”宋仲川冷嗤,“你不要忘了,虞倾和小羽是差点订了婚的。” “您都说了是差点,现在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宋砚青深吸一口气,不疾不徐道,“小羽在四季待的好好的,明天我一定亲自将小羽送回家。” 语落,宋砚青直接挂了电话。 宋仲川气的直接将手机摔在桌子上。 “先生,需要我动手吗?”老六在一旁问道。 宋仲川拳头捏的咔咔作响,“不用,我倒要看看我这侄子到底能弄出什么花。” 末了,宋仲川又问阿巳,“上次的事料理干净了吗?” 阿巳点头,“坚持不了半个月。” “快点,免得夜长梦多。” “是。” 隔天,宋砚青顶着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君善大楼,那模样……仿佛只要抬手就能勾走一条命。 员工们能躲的躲,躲不了的战战兢兢地问好。 宋砚青一路无视,直至总裁办。 早在五分钟前,姜美珍就在小群看到了同事的惨状。 这会儿也是小心翼翼地。 “宋总,白……白小姐在您的会客厅。” 宋砚青脚步未停,仿佛没听到一样。 姜美珍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再重复一遍,毕竟人人都知道白晞是未来的宋总夫人。 她犹豫着启唇,宋砚青却道,“去把和白氏合作的所有项目拿到我办公室。” “是。” “半个小时后,让白晞直接来我办公室。” 白晞被姜美珍带到宋砚青办公室的时候,宋砚青刚翻完最后一本项目书。 合上册子。 他面无表情的抬眸。 白晞摘下脸上的黑超,委屈地喊了一声“阿砚。” 宋砚青眼中无任何波澜。 “昨晚的药,哪儿来的?” 昨晚,宋砚青到了医院后,做了全面的检查。 检查结果显示,他服用的是一种新型的助兴剂,其成分含有大量的吗啡,长期服用可致成瘾。 老鬼也查了,这种新型助兴剂,并未在市面上流通。 那这药,要么是还未推广。 要么,只在特定人群之间流传。 听见这话,白晞脸上掠过一丝慌乱,但很快…… 她装无辜。 “国外……国外同学给的。” 国外同学…… 还真能扯。 宋砚青并未拆穿她,他问白晞,无非就是想看看她的态度。 既然死性不改,那也没必要继续合作了。 将桌上的项目书往前一推,宋砚青淡淡开腔,“这些……没有开展的就算了,已经在做的,君善愿意支付违约金。” 宋白两家自有联姻意向以来,大大小小的项目不下十个。 违约金,那是天文数字。 “你疯了?” 宋砚青面色不动。 白晞越发愤怒,“就为了一个虞倾,你就要放弃和我们家的合作。” “白晞,在合作之初,我就提出要坦诚,你昨晚能对我下药,那明天就能在项目里注水,往后呢……这君善都要姓白了。” “怎么可能,昨晚的事……也是我一时糊涂。” 白晞软着嗓音示弱,“阿砚,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她走到办公桌前,伸手去碰宋砚青。 却被他冷冷地甩开。 “白晞,我给过你机会。” “你以抑郁症威胁,又故意放出怀孕的假消息逼迫……这些,还不够吗?” “阿砚,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沉默几秒。 “白晞,已经晚了。” “不晚不晚的……我们下个礼拜就要去领证了,阿砚!” 白晞突然扬声,情绪有些失控,“这个婚,你不想结也得结,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看着白晞疯狂叫嚣的样子。 宋砚青第一次觉得自己愚蠢至极。 他怎么会为了复仇就找上这么一个人,去伤害一无所有的虞倾。 心,瞬间下沉。 宋砚青拨了内线。 “姜美珍,送客。” “宋砚青,我们走着瞧。” 姜美珍敲门而入,恰好听到了这句。 她装聋,恭敬喊了一声“白小姐。” 白晞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给我们家支付违约金。” 彻底撕破了脸,扬长而去。 宋砚青捏了捏眉心,捞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之前查的东西,可以放了。” 知画斋。 虞倾刚送走一位客户,江逾白拎着一盒草莓来了。 照例逗了一会儿小夏,才和虞倾上楼。 “昨晚见到季云宪了吗?” 虞倾点了点头,“但还没同意。” 迟疑片刻,江逾白说,“我们家和季云宪也有点交情,要不要我……” 虞倾打断了他的话。 “谢谢师兄好意,我先自己试试。” 她要动用了江家的关系,那江慕岚口中的那些话岂不是就要落实了。 不想和江逾白说这个,虞倾转移了话题,“你上次找老师问的字,找到了吗?” “还没,慢慢来……我也不是很着急。”江逾白笑了一下,突然问,“你和阿砚和好了?” 虞倾愣了一下。 “为什么这么问?” “昨晚,我也在西景苑的门口。” 第104章 故意刁难 - 假意矜持 - 洱冬 江逾白的话一下子让虞倾想到了昨晚那个滚烫的吻。 顿时脸颊一热。 但随即而来的,是那种无法言说的悲伤。 “我们本就没什么关系,哪儿来的和好。” 她故作轻松。 江逾白那张总是如沐春风的脸却僵了片刻,“难道你就不好奇我去西景苑做什么吗?” “师兄。” “虞倾,宋家和白家的联姻已是板上钉钉,阿砚和白晞结婚,是迟早的事,你真的该放下了。” 这是第一次,江逾白如此直白的劝她放下宋砚青。 甚至,虞倾能感觉到他的怒气。 但她对宋砚青的感情是否放下和他接不接受江逾白是两码事。 况且,她对宋砚青。 早没了当初那份盲目,赴汤蹈火般的热情。 彻底消退,也是迟早的事。 “师兄,我知道。” 可她这句知道在江逾白眼中就是轻描淡写的敷衍。 “虞倾……” “师兄。”虞倾打断了江逾白,她现在手上一堆事,还要去完成蓝时钊交代的任务。 感情与她而言,已然不是最重要的。 缓缓开嗓,“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兄长。” 江逾白黯然。 “你呀你,真是一根筋。” 虞倾笑道,“彼此彼此啊。” 江逾白无奈,“那有幸请你吃个午饭吗?” 刚刚泼了一盆冷水,虞倾不好再拂了江逾白的好意。 两人下楼。 只见白晞站在前台,小夏一脸的为难。 “白小姐,有什么是直接跟我讲。” 白晞歪着脑袋浅笑,“可我啊,已经跟这个前台说过了。” “老板,白小姐要那副乔老师的《众生相》……” 《众生相》是乔君羊在世时画的一副工笔画,笔法精细细腻,墨彩辉映,众生百态栩栩如生。 卷幅近两米,是知画斋的门面,只展出不售卖。 白晞作为世家小姐,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现在这幅模样,无非就是昨夜没再宋砚青那儿得逞,这会儿跑到虞倾这里来撒气了。 虞倾深知这一点。 不想陪她闹。 “白小姐,我们这幅《众生相》不售卖,你可以看看其他的。” “我就要这个。” 摆明了就是故意刁难。 小夏之前还觉得白晞是拯救了银河系才能嫁给宋砚青,现在她只觉得网上都是骗人的。 白晞和那些嫌贫爱富,刁蛮任性的千金小姐没任何的区别。 “白小姐,这幅画真的不卖……” 谁料,小夏话音刚落,白晞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小夏捂着脸颊,一脸憋屈。 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 “道歉!” 虞倾向前一步,再次重复,“给小夏道歉。” “果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 既然是狗,那也没必要讲道理了。 虞倾扬手,狠狠地甩向白晞。 “我也只不过是打了一只狂吠的狗。” 白晞咬牙,脸上的温柔再也装不下去了,眼中迸射着嫉恨的光,恨不得上前弄死虞倾。 但江逾白横在了虞倾的身前。 “白小姐,适可而止。” “让开!” 江逾白纹丝不动,温润的五官透着一丝阴沉,“难道要让我打电话通知白董吗?” 白晞眼神一闪。 抿着唇扬起下巴,“好,这一巴掌我受下,但虞倾,我将来一定百倍的还给你。” 一场闹剧结束,两人也没有出门吃饭的心情了。 虞倾让小夏回家休息。 看着墙上挂着的《众生图》,虞倾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情不附物,物岂碍人。 “师兄。” “嗯?” 迟疑了一会儿,虞倾才说,“前些日子,老爷子想让我出国学习,你说我是不是真的离开……会好一点。” 远离这些纷争,远离这些糟心事。 就像许亦柠一样。 不开心了就走。 等什么时候开心了再回来。 “你想走吗?” 其实,虞倾挺想的。 但,母亲的事一直是她的心结。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眉目。 见她迟迟不作答,江逾白接着说,“时间会给你选择,不要太着急。” 许是江逾白的这句“不要太着急”,虞倾真的缓了下来。 晚上下班后,她照旧去四季找了一次季云宪。 顾一刀不在。 她连人都没见到。 之后几天,她每天都去四季报道,连门口的保安都混脸熟了。 在海城出差的蓝时钊听说后,让她算了。 蓝时钊的本意也只是想让虞倾去华盛时,能够更加心安理得些。 《煮茶图》或许两千五百万能拿下,但难度很大。 所以才顺便试一试虞倾。 虞倾盯着走廊花瓶里的红梅,对蓝时钊说,“年前,我年前要是拿不下来,华盛……就算了。” 去华盛是接近曹甫的捷径,但不是唯一的方法。 大话放出。 虞倾照旧没见到季云宪。 从四季出来,一辆大G横插进来,别在她的车前。 虞倾差点追尾。 看着熟悉的车牌,虞倾只想一脚油门轰上去。 她摁了摁喇叭。 大G还是不动。 就在她准备下车找人时,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 宋砚青下车。 大地色系修身大衣,挺拔利落,行走间,双腿又长又直,力量感十足。 不到两米的距离叫他走出了T台的感觉。 只是那张脸,仍旧别人欠了他似的。 踩着油门要走,还未落锁的车门被宋砚青一把拉开,径自坐在了副驾驶。 “你干嘛?” “去澜㵔。” 这是把自己当司机使唤吗? “你车就在前面,去澜㵔自己去。” 如果虞倾没有记错,明天就是小年了。 她不想和即将成为有妇之夫,还和自己滚过床单的男人再产生任何的纠缠。 “季云宪就在澜㵔。” 闻言,虞倾脸色一僵。 “谢谢,我自己会去。” “你去他不会见你。” “那也是我的事,你下去。” 宋砚青非但没有下车,还系好了安全带。 后面有车疯狂按喇叭,虞倾气的咬牙。 “开车吧。” 车子开出四季,虞倾找了个路边停下,“你现在下去。” 宋砚青闭着眼睛假寐,岿然不动。 虞倾还不信了,堂堂宋总还能不要脸。 她解开安全带下车,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打算将宋砚青拽下车。 可她手刚抓到宋砚青就被他反手扼住。 修长的五指用力,拽着她靠向自己。 “你要再闹腾,那晚在西景苑没做的事,我不介意继续!” “现在是走,还是就在这儿……嗯?” 第105章 我要你 【500票加更】 - 假意矜持 - 洱冬 一声“嗯”落下,宋砚青的气息再次逼近。 若即若离。 虞倾怔了一瞬,随即勾着唇讽道,“既然砚青哥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去澜㵔。” 宋砚青的关系,不用白不用。 用力挣了一下,虞倾自宋砚青怀中退了出来,似笑非笑,“火气这么大,砚青哥还是找个人降一下。” 甩上车门。 虞倾将车子开到澜㵔。 夜色中,两人一前一后的下车。 影子相依,难得有几分和谐。 踏进包厢前,宋砚青突然停下脚步。 虞倾始料不及,差点撞上去。 摸了摸鼻尖,虞倾后退一步,“砚青哥,这是后悔了?” 宋砚青低垂着眉眼,盯着她脸上的假笑,“这幅画给了《蓝时钊》,就断了和他的联系。” 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这个时候说。 “如果我不呢?” “蓝家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从来不觉得蓝家简单,只是……目前来说,蓝家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看着宋砚青紧抿的唇,虞倾低笑一声,“砚青哥,就这样……我们各做各的,互不相干涉。” 说着,她抬手敲了下包厢的门。 很快,里面传来顾幸衡的声音。 虞倾推门而入,顾幸衡看到她先是一笑,随即道,“阿砚不是说不来嘛” 舅舅要拆外甥的台,旁人也拦不着。 宋砚青知道顾幸衡有意撮合她和虞倾,便沉默以对。 顾幸衡笑的像个老狐狸。 宋砚青不咸不淡地喊了一声小舅,这才看向坐在主位的季云宪。 “季老。” 季云宪点了点头,随即目光掠向虞倾,眼里有几分审视。 虞倾被他看的紧张,“季老……” “你这小姑娘,不简单啊。” 语气中带着几分轻慢。 “对我们家小丫头好一点。”顾幸衡知道季云宪向来不喜欢攀关系,但这事宋砚青拜托了他,他又挺待见虞倾,自然要维护虞倾。 季云宪轻哼一声,看在老友的面子上没再说话。 虞倾尴尬,脸上挤出一个笑。 宋砚青右臂自然地搭在她的肩上,护食似得,“虞倾打小在宋家长大,我这个做哥哥,带她出来,天经地义。” 季云宪早就知道宋家收养了个孩子,没想到还是相中云的学生。 之后,季云宪总算脸色好看了一些。 只是关于《春茶图》的事,一直避而不提。 虞倾都佛了。 快散场时,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 是季云宪的助理,送了一幅画过来。 季云宪扫了一眼虞倾,“你不是相中云的学生嘛,过来看看。” 清代金农的《达摩老祖》,画卷徐徐展开,乍一看人物奇古夸张,漆书大处着眼,气韵磅礴。 只是…… 画卷上的漆书《水墨达摩像班惟志笔》,笔锋和意境却与原作相去甚远。 虞倾看向季云宪。 季云宪扫了她一眼,“有话就说。” 虞倾抿了下唇,直接道,“这幅画是假的。” “小丫头,话可不能乱说。”季云宪声音透着几分轻蔑。 “让虞倾把话说完。”顾幸衡道。 季云宪收了画,好整以暇的看向虞倾,大有一副看她怎么编的架势。 虞倾顿了下。 宋砚青以为她紧张,不疾不徐地给她倒了被水。 “不着急,慢慢说。” 那模样,好似多怜惜虞倾似的。 虞倾不着痕迹地白了她一眼,缓缓开口,“如果我没猜错这幅《达摩老祖》也是清乾隆间的仿作。” “金农的字笔笔偏锋,笨拙高古,但这幅……”虞倾轻笑了下,“笔到而意未道。” 末了,虞倾看向季云宪,“最重要的是,这幅画的真迹,就在知画斋中。” “不可能!”季云宪说。 作为专业的收藏家,季云宪几十年几乎从未看走眼。 “说不定知画斋的就是假的。” “您可以再找人鉴定。” 季云宪几十年的口碑,差点就这么毁了,离开的时候脸色很差。 顾幸衡看着虞倾,“你这个小丫头,胆子不小。” 虞倾赔笑。 季云宪和顾幸衡立场后,偌大的包厢只剩下虞倾和宋砚青。 晚上怕耽误事,虞倾没喝酒。 这会儿看着眼前开封的白酒,虞倾给自己倒了杯。 手指还未碰到酒杯,就被宋砚青端走了。 “别喝了!” 虞倾没理,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酒杯再次被宋砚青夺走。 瞬间,多日来的压抑和不快呼啸而来。 一脚踹开身下的凳子,虞倾红眸火光缭绕,“你到底要做什么?” 面对她的失控,宋砚青则要平静的多。 眼眸微眯,出口的声音依旧低沉迫人。 “我要你。” 听到这三个字,虞倾直接气笑了。 咬着牙,她居高临下地开嗓,“砚青哥,你是在搞笑吗?” 他凭什么觉得自己招之则来挥之即去的。 “我已经和白……” 虞倾打断了他的话,“我对你的私生活不敢兴趣,也希望你不要再干涉我的工作和生活。” 甩下这句话,虞倾转身就走。 坐在原地的宋砚青,某种黑芒涌动。 起身将虞倾抵在了门口墙上。 这一次,没有任何的犹豫。 他狠狠地封住了虞倾的唇,不给她任何反抗和挣脱的机会。 裹挟着白酒气息的吻重重压下。 双手一下向下。 死死地扣着虞倾的腰。 唇齿的交缠,远比之前几次来的热烈。 虞倾抵不住。 喘息加重。 一门之隔的包厢外,脚步声渐起。 宋砚青不但没有收敛,越发变本加厉。 …… 从包厢离开时,虞倾两条腿都在发颤。 意犹未尽的宋砚青盯着她背影的眼神,如狼似虎。 但在澜㵔外。 他没有跟着虞倾上车。 站在台阶上,如墨的眸子盯着夜色中的虞倾,声音低哑,“我和白晞,不会结婚,她也没有怀孕。” 顿了一瞬,虞倾拉开车门上车,扬长而去。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 虞倾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渐渐松开。 宋砚青却再次回了澜㵔,直上顶楼。 他一出现,里面的人便从沙发上起身,恭敬地喊了一声“宋总。” 宋砚青没什么表情,在他对面落座,长腿交叠,漫不经心的开腔,“查到什么呢?” “您上次让我查的东西,二少给田田用过。” 倒也不意外。 毕竟白晞与他们也有关系。 宋砚青抬了下眸,看向对面的人,“宋仲川最近找过你没有?” “问过您和虞小姐的事……” 第106章 旗袍美人 - 假意矜持 - 洱冬 包厢里,气压陡然变低。 “裴清!” “宋……宋总。” 裴清紧张地吞了吞口水,这些日子,他过的着实狼狈。 如果不是宋砚青,他丢掉的可能不仅是一根小拇指。 想到自己为什么丢了工作,裴清声音都在发抖,“我没有透露任何信息。” 宋砚青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接着道,“下一次,你可以跟着宋仲川走。” “宋总,您这是……” 当年,是宋伯远将他从那偏远乡村带到了江城,又安排他上学读书,最后一直做到总经理特助。 如果没有宋伯远,他早就饿死了。 宋家的恩情,他一辈子都还不清。 以身饲虎,也没有任何的犹豫。 宋砚青不语。 裴清便知道他的意思。 “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失误。” 闻言,宋砚青终于抬眸。 鹰隼般的双眸直击裴清内心,“下次失误,你丢的可就不是工作了。” 宋仲川,生性多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在他身边,危险是未知的。 但裴清,主意已定。 “我明白。” 宋砚青起身,冷眸看向他,“那就顺着你查到的东西继续查。” - 虞倾拖着一身疲惫回到西景苑。 躺在浴缸里。 一会儿是临走前宋砚青的那句话,一会儿是澜㵔包厢里,热烈交缠的呼吸…… 心燥而乱。 随之是无数的画面。 曾经的那些失控,放纵…… 身体的温度却节节升高。 像是要把整颗心都要烧起来。 但下一瞬,现实无情浇灭心上的这场大火,只余下一片灰烬。 理智逐渐回笼。 这一晚,虞倾辗转反侧,几乎睁着眼睛到天亮。 小年,是宋砚青和白晞领证的日子。 明明早就做好了不在意,无所谓的准备。 但真到了这一天,虞倾发现自己佯装的冷静只是海市蜃楼。 身体仿佛被掏空了般,身体困乏的厉害。 到了知画斋之后,也没什么精神。 小夏给她泡了杯咖啡,依然恹恹的。 “老板,要不你先回去,有事我再给你打电话。” “不用。” 话音刚落,季云宪的助理来电。 “虞小姐,季老想见你一面。” 一听这话,虞倾来了点精神。 和季云宪见面的地方依旧在四季酒店。 虞倾到的时候,季云宪已经在餐厅包厢了。 “季老。” 季云宪微微抬眸,“坐。” 虞倾浅笑着落座。 季云宪却一直不说话。 半响,犹豫打破沉默,“季老,您改变主意了?” 季云宪照旧避而不答,而是问,“为什么非要这幅《煮茶图》?” 虞倾如实回答,“受人之托。” “如果我不卖呢?” 闻言,虞倾刚刚落地的心再次高高挂起。 “如果您真的不想卖,今天就不会见我了。” 季云宪低头抿了一口茶,“《煮茶图》我两千万给你,再加一副《达摩老祖》原作。” 脸上的笑意一僵。 “季老是认真的?” “你觉得我有时间与你开玩笑?” 季云宪不急不慢地喝茶,一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虞倾。 老爷子虽然把知画斋给了虞倾,但她也不想败在自己手里。 况且,替蓝时钊买画是她私人的事情。 “抱歉。” 听到这两个字,季云宪并不意外。 “听说《空梦》是你创作?” 虞倾点点头,“但这幅作品,已经丢失。” “那我就先预定一副,有效期一年。” 听到这句话,虞倾愣了一下。 “您的意思是……《煮茶图》卖我了?” “两千五百万,外加一副与《空梦》价值相当的油画。”季云宪看着虞倾因为惊喜而闪光的眼睛,好像明白顾幸衡那么挑剔的人为什么喜欢这个小姑娘了。 他起身,“后续,助理会联系你。” 出了包厢后,季云宪就给顾幸衡打电话,“告诉你那外甥,别让人再来烦我了。” 而虞倾脱力似的瘫在椅子上,良久才给蓝时钊发了一条消息。 看着蓝时钊发的“欢迎加入华盛”,心里也没有丝毫的喜悦。 反而是一种莫名的沉重。 出了四季,虞倾前往许亦柠的工作室。 “哟,女老板终于有空了?” 虞倾窝在许亦柠的懒人沙发里,看向忙着理货的许亦柠,“我拿到《水煮图》了。” “那不是好事吗?” 许亦柠走到虞倾身边,给她倒了杯水。 “拿到《水煮图》,我就可以去华盛了。” 华盛是蓝氏的公司,加入华盛也就代表着要真正站在君善的对立面。 她和宋砚青的关系,会比现在更加复杂。 “忘了宋狗吧。” 浅浅抿了一口水,虞倾“嗯”了一声,随后故作轻松的问,“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订单都差不多了,其他的也没什么准备的。” 谈及离开,总是伤感。 许亦柠看着脸色不是很好的虞倾,犹豫半响,还是道,“如果待的不开心,随时来找我。” 闻言,胸腔一股酸涩。 抿着唇强压着泪意,虞倾轻声道,“你也一样。” 两人相对无言数秒。 许亦柠打破沉默,指着角落模型上的旗袍,“那件儿,给你做的。” 翡翠蓝丝绸,素白茉莉自盘扣向下,点缀腰间。 简洁,素雅。 “杭州的丝绸,苏州的刺绣,给我异父异母的姐妹。” 伤感的氛围,因为这句话消散。 虞倾看着她细窄的腰身,“你确定我能穿?” 许亦柠不耐烦,“快去!” 虞倾不得不从。 几分钟后,虞倾出了洗衣间。 玲珑中带着几分冷清,孤傲却又浓艳。 艳而不俗。 许亦柠惊艳叹道,“你真是天生为旗袍而生。” “夸张……夸张了哈。” 虞倾最近在知画斋,穿的都比较保守,陡然换上旗袍,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而许亦柠却道,“走,喝酒去!” “你身体……” “又不是十月怀胎。” 许亦柠给自己换了一条暗红色金丝旗袍,“今朝有酒今朝醉,其他的……酒醒了再想。” 虞倾被许亦柠的歪理说服。 最后,两人还是去了管理比较严格的蓝桥。 两个旗袍美人进场,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包括二楼栏杆处抽烟的男人。 第107章 嫌着念着 - 假意矜持 - 洱冬 “阿砚……看什么呢,快过来喝酒!” 萧鹿闵喊不动宋砚青,拎着酒杯晃悠过来,顺着宋砚青的视线往下。 看到角落的人。 视线呆住。 “那不是……” 此刻,虞倾身边凑过去一个小帅哥,看年纪二十出头,低头跟虞倾说着什么。 随即亮出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 旁边的许亦柠调笑。 虞倾却噙着淡笑摇了摇头。 见虞倾拒绝,萧鹿闵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那小帅哥在虞倾身边坐了下来,还贴着她的肩。 萧鹿闵心口一紧,侧头看向好友。 宋砚青手中的烟已经烧到了指尖,而他像感觉不到一样。 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虞倾。 “你要真介意,现在就下楼,反正你和白家也撕破脸了。” 但宋砚青却已经收回了目光,转身回了卡座,闷声喝酒。 宋砚青这幅模样,让萧鹿闵想到了十年前。 有一次在四季喝酒,宋砚青在途中突然消失,整个晚上都没有出现。 他们疯狂猜想宋砚青肯定是去睡女人了。 第二天,楚江舸好奇问他,前一晚过的怎么样,激不激烈。 结果宋砚青大发雷霆。 差点掀翻了包厢的吧桌。 之后将近一年的时间,宋砚青脾气都很差,动不动就发火。 但最让萧鹿闵印象深刻的是,某天晚上,宋砚青满脸是血的出现在四季。 当时,他以为宋砚青杀了人,连要怎么让家里疏通关系都想好了。 结果宋砚青跟煞神一样的狂灌酒。 后来,江逾白要出国,他才知道,宋砚青那晚打的人是江逾白。 因为江逾白和虞倾躺在同一张床上。 睡没睡,萧鹿闵至今都不知道。 但他知道,自从那次之后,宋砚青对虞倾……在面儿上,就当个玩意儿。 有一次,一群兄弟凑一块喝酒,有人喝大了,便问宋砚青,虞倾怎么样。 结果宋砚青就回了三个字。 “腻得慌。” 那时候的虞倾,刚过十九,褪去少女的青涩和稚嫩,明艳的叫人挪不开眼。 圈子里肖想她的人比比皆是。 众人以为宋砚青是真的不把这个便宜妹妹当回事,便私下里开黄腔,说虞倾是他们的启蒙老师。 这话不知怎么传到了宋砚青的耳中,他借着喝酒,将那伙人攒了一桌,挨个教训。 从那以后,没人敢明面上议论虞倾。 更不敢凑上去。 但现在…… 萧鹿闵越来越不理解宋砚青。 在他这里,感情的事很简单,喜欢了就占自己怀里,真要腻得慌,就躲的远远的。 哪像宋砚青这样,一会儿嫌弃,一会儿在意的…… 不到半小时,宋砚青面前两瓶洋酒空了。 他要开第三瓶,被萧鹿闵拦了。 “放手!” “你这幅模样,人虞倾也看不见。” “不为虞倾。” “难道是为了白晞?”萧鹿闵在萧家就是个闲散王爷的角色,不管大事,自己随心情搞搞小钱,但不代表他不懂生意场的那些弯弯绕绕。 “我知道你是怕虞倾被卷进宋家的这趟浑水里,但阿砚……她只要还在江城,怎么都避免不了。” “你不懂。” 宋砚青怕的从来都不是这趟浑水,而是怕虞倾因此丢了命,还害怕……那令人惊悚的肮脏真相。 “我不懂什么啊,你看看你们……不就是男女那档子事嘛,说开了该干啥干啥,何必呢?” 萧鹿闵说着说着也郁闷了起来,打开酒瓶子给自己倒了一杯。 索性不管宋砚青了。 直到桌上的酒喝完,宋砚青才低声道,“或许你说的是对的。” 畏惧,只会裹足不前。 或许…… 他和虞倾还有另外一条路。 踉跄着起身,而楼下早已没了虞倾的身影。 难得的,宋砚青眼中划过一丝慌乱。 人……怎么会不见? 蓝桥门外。 虞倾抱着许亦柠的大衣追了出来。 夜风中,衣着单薄的许亦柠扬起巴掌,狠狠地甩向贺严沉。 “滚!” “亦柠——” “贺严沉,你够了。” 虞倾给许亦柠披上衣服,护在她的身前,“你走吧。” “这是我和许亦柠之间的事!” “你们之间的事早就结束了。” 明知道许亦柠怀了孩子,还让所谓的未婚妻像个跳梁小丑一样上蹿下跳。 虞倾一想到那天看到的血,怒气上头。 “没让你那未婚妻坐牢,已经是亦柠仁至义尽了,别再这里丢脸了。” 贺严沉抿了抿唇,那与虞倾有些神似的眉宇拧起,有些咬牙切齿道,“我都说了这是我和亦柠的事!” “我也说了,你不配!” “你让开!” 贺严沉伸手,想要将虞倾从许亦柠身边扯开。 虞倾脚下高跟鞋踩着地砖,被他一拽,整个人径往地上栽去。 “倾倾——” 许亦柠大喊。 预料中的人仰马翻没有来,虞倾跌入了一个混杂着酒精和木质冷香的怀抱。 她还未回神,头顶传来熟悉的冷声。 “贺严沉,给自己留点脸面。” 闻言,贺严沉脸色一沉再沉,“阿砚,这是我的私事。” 言外之意,就算宋贺两家有生意往来,宋砚青也没道理干涉。 但宋砚青,讲不讲道理全凭心情。 “如果刚刚虞倾受伤……明天的头条就是贺家继承人为了独占家产,蓄意谋杀同父异母的妹妹。” “你该庆幸,她没事!” 贺严沉心有不甘,但迫于宋砚青无形的压力,只得转身离开。 他离开后,宋砚青对身后的萧鹿闵说,“送一下许小姐。” “我要和亦柠一起。” 虞倾想要从宋砚青怀里挣脱,但却被拦腰抱起。 “宋总——” 许亦柠喊住他。 宋砚青脚步微滞,回眸睨着她。 “虞倾与你而言,到底是什么?” 是什么? 是宋砚青的不可言说。 “萧,送许小姐回去!” 没有得到答案,许亦柠冲着宋砚青的背影大喊,“如果你再伤她,你将后悔终身!” 宋砚青没有回应。 但他不知道……这句话或将成为他无法摆脱的诅咒。 回程的路上,阿巳点火后,自觉升起挡板。 宋砚青阖眸假寐,手指却紧紧笼着虞倾的手。 晚上喝了酒,昨夜又没怎么睡。 起初还满是戒备的虞倾终究抵不住身体的本能,昏睡了过去。 察觉到肩膀上的重量,宋砚青幽幽睁开了双眸。 小心翼翼地护着虞倾,让她躺在了自己大腿上。 却不料,虞倾突然睁开了眼睛。 第108章 掩耳盗铃 - 假意矜持 - 洱冬 四目相对。 空气蓦然静了一瞬。 但下一秒,虞倾伸手,攥住了宋砚青停在空中的手。 猛的用力。 向下拽。 供着身子,虞倾仰头,亲了上去。 莽撞的吻。 磕在了宋砚青的下颌。 虞倾吃痛,身体无力地向下跌去。 宋砚青一把搂住。 虞倾身上的大衣掉落,翡翠蓝包裹的玲珑身段在车窗外斑驳的光影下,如一团旖旎的雾。 宋砚青呼吸蓦地加重,手上的力道也逐渐失了分寸。 “疼。” 水凌凌的眸子,迷离中透着几分不自觉的委屈。 却惹的宋砚青眼神越发深沉,似无边的海水要将虞倾淹没。 之后。 一切乱了套。 阿巳靠边停车,自觉下车。 …… 凌晨,虞倾在激烈的敲门声中惊醒。 意识还未彻底清明,迷蒙着双眼就要下床。 双脚还未触地,腰肢见便多了一条手臂。 箍着虞倾,宋砚青低声道,“接着睡。” 听到这句话,虞倾又跌回了被窝。 但下一秒,她猛的睁开了眼睛,惊恐地看着宋砚青。 他没穿上衣,壁垒分明的肌肉线条间,布满了一道道的红色印子。 记忆逐渐回笼。 虞倾粉唇翕动。 最后还是缩回了被窝。 拉着被子蒙上了头。 宋砚青看了眼继续当乌龟的虞倾,披了件衣服,下了床。 门一打开。 脸色阴沉的宋夫人就要开门进来。 宋砚青身高腿长,站在这儿宛如一道墙。 他向前一步跨出门外,将卧室的门落锁。 这才道,“下楼。” 对于即将失去控制的儿子,宋夫人脸色越发地难看。 到了一楼客厅,宋夫人直接说,“给我一个解释。” 宋砚青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摇晃着酒杯,淡淡开腔,“我和白晞不会结婚。” 和白家联姻这条路,是宋夫人提出的。 彼时,宋砚青一心想要给故去的父亲报仇,也想重新夺回君善大权,所以听从安排,出国与白晞谈起了“恋爱”。 时过五年。 很多事情都变了。 他以为可以割舍的,可以随时扔掉的,却像搭在心脏上的血管。 丢不掉,也没法丢。 “父亲的仇,我会报,但不是这种方式。” “那是哪种方式,和虞倾搅和在一起吗?”宋夫人不愿面对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因为一个虞倾乱了套。 言语间失了往日的高贵得体。 “你想要和虞倾在一起,就等我死了。” “妈,你知道威胁我没用的。” 宋夫人咬着牙,看向宋砚青的眼神,又怨又恨…… 仿佛,透过他在看另外的人。 最后,她冷嗤出声,“你要跟你爸一样,喜欢穿破鞋我也没办法,但阿砚我告诉你……” “虞倾,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这些话,宋夫人从前不会讲。 这些日子,宋砚青却已经听腻了。 “这些话,我不想再听到。” “自欺欺人,我就不相信你不介意她和江逾白睡过……” “介意。” 宋砚青将杯底的红酒仰头灌下,眸中冷意翻滚,压低了声音道,“但我更介意……我的人生没有她。” 听到这句话,虞倾将身子往栏杆后躲了躲,直至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墙壁。 楼下的声音渐隐去。 她赤着脚回了卧室。 躺在床上,虞倾脑子一会儿是宋砚青的介意,一会儿是他的更介意。 思绪游离。 飘到了曾经。 当年,宋夫人自从知道她和宋砚青在四季睡过之后,对她就是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 先是撮合她和江逾白。 后来,见她和宋砚青还是黏黏糊糊的,便安排了那一出戏。 在大一下的“春风杯”青年美术比赛中,宋夫人买通酒店的工作人员,先是在她的饮料里放了安眠药,后又将醉酒的江逾白送进了她的房间。 直到宋砚青一脸铁青的踹开房间大门,她才知道,自己和江逾白躺在一张床上。 后来,宋砚青三番五次的想要一个解释。 可当年的她,没有违逆宋夫人的勇气。 不仅是因为养育之恩,更害怕宋砚青与她自己这样的私生子搅和在一起,影响他的未来。 一晃经年。 他们还是没能绕开彼此。 不知过了多久,宋砚青回来了。 他上床贴在她的后背,熟练地将她拢在了怀里。 关于宋夫人以及他们的谈话,只字未提。 缩在他的怀里,虞倾想问一句,他既然真的在意,又为什么不问个清楚。 可最后,她什么都没有问。 成年和少年的区别,就是学会了分寸感。 学会沉默。 两人很少有同床而眠的体验。 被宋砚青的气息环绕,虞倾有一种无法摆脱的宿命感。 睡不着。 索性就干点别的。 虞倾翻身,爬在了宋砚青的身上。 …… 放纵的结果,就是虚脱。 虞倾一觉醒来已是中午。 她整理完下楼,发现宋砚青还在,旁边还有个阿巳。 阿巳见了她,主动打招呼。 相当难得了。 虞倾笑了下,“中午好~” 宋砚青脸色却沉了下来,开始赶人。 阿巳离开后,宋砚青也凑到了厨房。 御华里的厨房,不仅设备齐全而且智能。 但虞倾不善厨艺。 “想吃什么?” 虞倾有些意外,堂堂大少爷居然会烹饪。 “清淡点吧。” 在虞倾的理解中,一般清淡的食物做法都比较简单。 “在外面等着,好了我喊你。” 昨夜温情缠绵,今天又下厨做饭,确实刷新了两人的相处模式。 虞倾发现,自己竟然还不排斥。 索性,掩耳盗铃。 出了厨房,虞倾找到自己的手机。 许亦柠给她发了一堆消息。 简而言之,宋砚青和白晞闹掰了,两家正在做项目分隔,君善损失巨大。 虞倾回复,“猜到了。” 昨天是他们早就定好领证的日子,宋砚青就算再狗,也不至于在新婚夜还和自己纠缠在一起,况且还有凌晨来兴师问罪的宋夫人。 10:那你们……又双叒叕滚在一起了? YQ:…… 10:算了,爽了就好了。 10:面对宋狗,你要学会做一个渣女!!! 渣女…… 不谈感情,只走肾。 好像也不错。 就在虞倾和许亦柠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时候,又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是宋夫人。 第109章 玩,怎么玩?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夫人联系虞倾,无非就是在儿子那里没有讨到满意的说法,继而想从虞倾这里下手。 看着消息,虞倾回了一句“好的”。 她和宋砚青的关系虽然不清不楚,但客观来讲,不管是感情上还是经济上,宋砚青都不欠她。 只不过,人总是喜欢肖想。 因为怀有期待,落空后就觉得是亏欠。 收了手机,虞倾趿着拖鞋晃到了厨房。 宋砚青的菜差不多出锅。 虾仁炒芦笋,鲍汁西蓝花,雪花牛排,还有汤。 宋伯远出事后,虽然君善大权落入宋仲川的手中,但宋砚青手上仍有宋爷爷留给他的股份,所以宋砚青的少爷生活并没有和过去相差太多。 别说烧菜,就是喝水都有人将温度适宜的水递到手边。 虞倾本来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宋砚青真的会做菜。 而且菜色都不错。 “你……在国外学的?” 宋砚青应了一声,看向虞倾,“没给别人做过。” 做没做过,虞倾也管不着。 但刚刚因为宋夫人那条消息而郁闷的心情,莫名好了一些。 两人凌晨胡闹了一通,都没吃早饭。 这会儿都有些饿了,午饭便吃的有些多。 饭后,虞倾主动收拾碗筷。 宋砚青看着厨房忙碌的虞倾,新莫名软了几分。 结婚…… 好像也不错。 他翻出手机给萧鹿闵发消息,“溪水现在搞的怎么样?” 虞倾从厨房出来,看宋砚青在看手机,便道,“我先走了。” 闻言,宋砚青猛的抬头,“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她收拾自己的东西,宋砚青看着她,突然开腔,“春节……我们一起去溪水吧。” 听到这句话,虞倾手上的动作一顿。 宋砚青出国那年,许亦柠跟当时的男朋友从溪水回来,便不停地给她安利,还给她买了一堆款式各样的泳衣和睡衣,怂恿她尽快睡服宋砚青。 当时,也是这样一个午后。 她避开佣人悄悄去了宋砚青的房间。 说想和他一起去溪水玩几天。 宋砚青听了,眼神有些玩味,“玩,怎么玩?” 那眼神太过又侵略性,让她紧张地直吞口水。 “就……就散……” 话还未说完,被宋砚青打断,“过来。” 她小心翼翼的走过去,便被宋砚青拉着手腕拽了过去。 身体跌落在他大腿上,藤椅吱呀作响。 “亲我,满意了就陪你去!” 那天,虞倾离开宋砚青房间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她倒数着出发的日子。 可偏偏。 在出发的前一晚,身体一向健康的宋夫人突然晕倒。 溪水行作罢,后来…… 宋砚青走了。 现在旧事重提,虞倾却提不起任何的兴致。 “再说吧。” 拿了自己的东西,虞倾离开了御华里。 下午,她提前到了宋夫人约定的茶室。 室内,茶韵缭缭,室外,曲径竹林。 是个静心的好地方。 虞倾不懂煮水烹茶之道,但看着漂亮茶艺师行云流水的动作,也觉得赏心悦目。 宋夫人姗姗来迟。 两人假意客套了一番。 宋夫人这才进入主题,“阿砚和白晞的婚事吹了……君善损失巨大,董事会那帮老头子怒火中烧,闹到了宋仲川那里。” 宋白两家的婚事告吹,肯定有原因。 但这个原因,肯定不会是虞倾。 宋砚青或许是在意她。 但因为她,就毁了他这么久的算盘,不大可能。 宋砚青行事从不冲动,每一步都是经过周密计划。 如果他没有下一手,绝对是不会就这么解除婚约。 宋夫人却不这么认为。 见虞倾不说话,宋夫人继续道,“你和阿砚关系好,你帮秦姨劝劝他。” “秦姨……”虞倾犹豫道,“其实我们的关系……也并不好。” “不好怎么会睡到一起?” 终于听到她提这个。 虞倾心里反倒轻松了。 只是脸上,仍旧是那副无奈的神情,“我也不知道。” “可能砚青哥觉得我……好欺负吧。” 宋夫人神色一怔。 以前虞倾不管做什么,只要她不高兴她做,那虞倾肯定是先道歉,然后再放弃。 现在这话,搞的好像宋砚青强了她一样。 “我还以为你对阿砚死缠烂打呢。” 宋夫人不再扮演慈爱长辈,虞倾也没必要继续唯唯诺诺。 “秦姨,砚青哥在我这儿,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分别。” 口是心非。 宋夫人轻嗤,“你就不怕我再给阿砚安排其他婚事。” 闻言,虞倾笑了。 “秦姨,砚青哥是您的儿子,您都舍得,我有什么好阻拦的。” 言外之意,宋夫人要卖儿子,她虞倾有什么资格阻拦。 虞倾怕再继续聊下去将曾经的那点情分消耗殆尽,起身就要走。 宋夫人再次启唇,“倾倾,秦姨一直都是把你当做亲生女儿的,你不要让秦姨寒心。” “好的,秦姨。”虞倾答应了爽快。 心里却没办法保证。 毕竟她和宋砚青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她自己都没想清楚。 宋白两家的事在江城掀起不小风波,网上舆论热度居高不下。 各种小道消息层出不穷。 有所谓的知情人士爆料,宋白两家联姻失败是因为贺家的私生女。 一石激起千层浪。 虞倾很快被人肉了出来。 网友在揭人短方面,向来天赋异禀。 紧接着,虞曼琳,《空梦》被判定剽窃的事……也一一被挖出。 小夏看着网上的消息,气的脸都涨红了。 “老板,你报警吧。” 虞倾正在看季云宪助理发过来的购画协议,头也没抬的说,“没事,先让他们吵。” “可是,三人成虎啊。” “无所谓。” 以前,《空梦》刚被认定为剽窃的时候,还有人往虞倾脸上扔过鸡蛋和烂菜叶子。 网上这些话,在她这里,还真掀不起太多波澜。 晚上,虞倾去四季酒店,办理了《煮茶图》的相关手续。 时隔半个月,她终于拿到画了。 “季老,这次真的谢谢您。” 季云宪轻哼一声,“你该谢的人不是我。” 虞倾以为他说的是顾幸衡,便道,“我知道您是卖老朋友面子,您的画我已经倾尽所能去画。” “别给相中云丢脸!” “是。” 季云宪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了下来,冷不丁地说,“你丢了的那幅画或许可以再找找……” 第110章 来不及了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还未来得及深想季云宪话里的意思,就被一通电话喊出了四季。 驾车直奔医院。 虞倾刚踏出电梯,便看到抢救室外挤满了贺家人。 心,顿时揪紧。 只是她还未出声,贺荣麟就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凌厉的掌风挟着恨。 眼神嫌恶而又冰冷,比起父女,更像仇人。 “老爷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虞倾脸颊被他扇的火辣辣一片,但念着老爷子还在抢救,她梗着脖子没发作。 “爷爷怎么样?” 回答她的是贺言姝的阴阳怪气,“网曝你的人都找上门了,你说怎么样?” “贺家难道没人了吗?” 老爷子年迈,早就不管事了。 而且贺家在别墅区,小区物业规范又砚哥,他们家又有佣人,司机,保镖…… 虞倾不相信,那么多人阻拦不住闹事的网友。 贺言姝答不上来,转而道,“要不是你,他们至于找上门嘛。” 网上的风雨,虞倾确实没怎么在意。 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些人会闹到老爷子面前。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都安静。” 贺严沉看了一眼贺言姝,贺言姝敢怒不敢言。 虞倾抿了抿唇,靠墙等在距离贺家人的几米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虞倾等的心焦。 之前她去看望老爷子的时候,就觉得他身体不大好。 当时老爷子没说,她也没问。 要是她再坚持一下,是不是老爷子就…… 就在她反复自责的时候,抢救室的灯终于熄了。 医生出来了。 “老爷子已经脱险。” 瞬间,虞倾高高悬起的心骤然落下。 但下一秒,医生的话却再让她提起了心。 “老先生已经是高血压晚期,很有可能会出现一次性偏瘫,心力衰竭的症状,你们家属要照顾好他的情绪。” …… 医生细致地交代了一些病情和注意事项。 虞倾听的仔细,可当她听到医生说道“情况好的话两至三年不是问题,但恶化的话,可能不足半年”时,脑子仿佛被人冲了一拳。 嗡嗡作响,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贺家人到老爷子病房的。 看着床上紧闭着双眼的老人,虞倾第一次感觉到了亲情带给她的疼痛。 无法言喻,却又难过无助的剥离感。 “早干嘛去了,现在知道演孝顺了。” 贺言姝的讥讽她听到了,却没有任何的波澜。 “行了。” 贺严沉对贺言姝说,“明天你还要去学校,先带妈回去吧。” “那她呢?” 贺言姝不想老爷子苏醒后看到的人是虞倾,而不是她。 所以扭捏着不想走。 许溶月也是同样的意思。 老爷子手上还有股份,人要真的没了,股份怎么划分还是个问题。 他们都不想让虞倾捡了便宜。 他们的心思贺严沉岂会不知。 但他也知道,老爷子早就立好了遗嘱。 “先回,爸还在这儿呢。” 拗不过贺严沉,贺言姝和许溶月走了。 一下子,病房空了许多。 “爸,你在这儿守着爷爷,我和虞倾去外面谈点事情。” 老爷子住的是高级套房,但贺严沉却带着虞倾上了顶楼天台。 临近年关,整个江城都透着浓郁的过节气氛。 外滩边的广电塔上闪烁着新年快乐。 虞倾心里没有丝毫要过年的喜悦。 “有话就直接说吧。”虞倾道。 贺严沉问,“我听说你要去蓝氏旗下的华盛,是真的吗?” 江城不小,但要是想知道一个人的消息,也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 虞倾知道自己脖子上一直悬着把无形的刀,指不定哪天落下,就跟虞曼琳一样一命呜呼。 所以逐渐学会了见怪不怪,不刨根问底。 缓缓开嗓,“是真的。” 虞倾向蓝氏靠拢,无非就是借蓝家的势,去查虞曼琳的死。 贺严沉虽不知道虞曼琳死亡的诱因是什么,但直觉……那是一个所有人都无法接受的结果。 “什么才可以让你放弃?” 闻言,虞倾侧头看向贺严沉。 夜色中,虞倾身形单薄,但眼神依旧亮的出奇。 “已经……来不及了。” “虞倾,如果这是爷爷的意思呢?” 贺严沉突然扬声,“这件事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你为什么紧追着不放呢?” “那如果是你呢?” 虞倾整个人都在抖,声带震颤,但却讲不出后面的话。 这些年,她每想起当年的车祸,脑子里跳出来的都是洪大江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疯狂笑容。 凭什么别人粉饰太平了,她就要装聋做哑。 “既然如此,那今后,你与贺家……便不再有任何的瓜葛!” “……好。” 贺严沉走了。 有一阵寒风吹来,虞倾猛地打了个寒战。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压抑着胸腔翻滚的恨意,她翻出了手机。 “在哪里?” 听到宋砚青的声音,虞倾莫名有些鼻酸。 她哽了哽喉咙,艰涩地发出声音,“在外面。” 电话那头的宋砚青静默了一瞬,随后道,“我来接你。” “不用,我自己回去。” “虞倾,别逞强!” 宋砚青难得透露出一点温情,仍然霸道的像是威胁。 “我没事。” 说了这三个字,虞倾挂了电话。 在天台平复了会心情,虞倾又回病房看了眼老爷子。 医生说他预计明天上午苏醒,虞倾便先回去了。 路上,宋砚青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 “人呢?” “回家。” 得了这两个字,宋砚青挂了电话。 半个小时候,虞倾到了西景苑。 不同之前的登堂入室,宋砚青倚在门口。 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意。 显然,没比虞倾早来几分钟。 虞倾没有和宋砚青正经谈过恋爱,也从没腻歪时光,面对宋砚青这突如其来的主动,有些措手不及。 “你来做……”什么。 话未说完,就被宋砚青紧紧地拢在了怀里,紧接着是铺天盖地的吻。 身体抵在门板上。 密码锁传来机械的“请重新输入”,无人理会。 走廊的感应灯陡然熄灭。 黑暗中,一切感官被无限放大,那种想要极致沉沦的冲动再次袭来。 虞倾没有收敛。 热烈回应。 直至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 灯光猛然大亮。 虞倾气息不稳地错开了与宋砚青的纠缠。 她怕是医院的电话。 可拿出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却是蓝时钊的名字。 第111章 藏人了? - 假意矜持 - 洱冬 蓝时钊…… 看到这三个字,宋砚青桎梏在虞倾腰间的手猛然收紧。 俯在虞倾耳畔,巡梭轻啮。 带着霸道的占有欲。 虞倾沸腾的血液却渐渐冷静。 伸手推开了宋砚青。 宋砚青倚在门口,看着她接通电话。 “蓝总……” 不同在自己面前时的乖张,虞倾面对蓝时钊,天生的那股娇娇软软就散了出来。 宋砚青看的眼中怒火更甚。 听到蓝时钊问“在家吗?” 宋砚青的手再次伸了过去。 虞倾猝不及防,呼吸猛的重了几分。 “虞倾,你没事吧?” “被……被撞了一下。” 虞倾甩开宋砚青,电话那头的蓝时钊说,“我在西景苑楼下,给你带了点的东西。” “方便的话,我拿上来。” 蓝时钊都这么说了,虞倾只好说方便。 挂了电话,虞倾对宋砚青说,“你从楼梯下去。” 宋砚青长这么大,从来没做过这么跌份的事儿。 岿然不动。 甚至一脸寒霜。 虞倾虽然和蓝时钊没啥关系,但不想被他看到自己和宋砚青黏黏糊糊,藕断丝连。 没办法,她只能将这尊大佛请进门。 西景苑的房子面积不算小,但只有两个房间,其中一个被虞倾做成了工作间,那儿有很多她随心画的东西。 虞倾不想被宋砚青看到自己太私密的作品。 只能把宋砚青往卧室推。 “你在这儿待着,别出声,别出来!” 被虞倾躲躲藏藏,宋砚青心里不爽,面上也没什么好脸色,“就这么在意蓝时钊?” “对!” 宋砚青脸色骤寒。 门铃响起,虞倾没工夫搭理他,再次叮嘱,“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虞倾关了卧室的门出去,宋砚青眉眼又冷了几分,却也没真的出去搞事情。 这间卧室比同安里的大,布置的却没那儿用心,一看就是没打算在这儿常住。 想到还未送出的房产证,宋砚青抿了抿唇。 落地窗边,倒是放着一张小几,一把藤椅。 宋砚青走了过去,随意捡起小几上的画册,一张纸却从里面掉了出来。 虞倾平复着心跳去开门。 门外,蓝时钊照例带了一束花。 人鱼姬玫瑰。 “新年快乐。” “谢谢……” 虞倾接过花束,给蓝时钊拿了拖鞋。 “宋砚青的?” 的确是宋砚青的。 之前宋砚青打算把虞倾送国外那会儿,不仅明目张胆地登堂入室,还给自己添了不少物件。 这拖鞋是被虞倾扔了之后,他又重新买的。 虞倾没解释,只说是新的。 蓝时钊也没再追究,毕竟他和虞倾只是合作关系,而且还没到那一步。 况且大晚上,他也没打算久留。 “画搞定了?” 提到画,虞倾才想到画还在车里。 “我待会下去给你拿。” “不用这么着急。”蓝时钊将自己带的东西放在中岛台上,“华盛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年后就可以上班。” “谢谢。” “一直跟我说谢谢吗?” 突然,蓝时钊向虞倾靠近了几分。 虞倾有些不自在的避开,“那……改天请你吃饭。” 见她如此紧张,蓝时钊道,“饭就不用了,早点答应和我结婚就行。” “……” “为什么非的是我?” 这是虞倾之前问过的问题。 但蓝时钊的回答却不一样。 “我要说喜欢你呢……” 话音落地,卧室突然传来砰的一声。 蓝时钊眉峰微挑,“藏了人?” “怎么可能,大概是我刚刚看的书没放稳。” 蓝时钊没什么情绪地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虞倾却后悔刚刚把宋砚青放进了门。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虞倾下楼给蓝时钊拿画时又发消息给宋砚青人,让他快点走。 “上头真藏人了?” “没有的事。”虞倾睁眼说瞎话,“要真藏人了不还得冲出来。” “也是。” 蓝时钊轻笑,看着虞倾,突然道,“以后太晚了就不要给异性开门了,毕竟……我也是正常男人。” 虞倾一怔。 蓝时钊已经驱车离开。 回到家。 虞倾一进门就看到,蓝时钊刚刚穿过的拖鞋和带来的玫瑰在门口的垃圾桶扔着。 “你发什么疯?” 宋砚青没吭声,面无表情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你可以回去了。” 她开口赶人。 宋砚青却冷不丁的开腔,“这是什么?” 顺着他的视线,虞倾看到了那张验孕单。 脸色一僵。 “这单子怎么被你翻出来了?” “怎么回事?” 面对宋砚青的质问,虞倾勾起一抹讽刺的笑,“从你回国,我们没少睡,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前一段时间,她大姨妈迟迟不来,自己还测出了两条杠。 怕最后落得个许亦柠那样的解决。 她偷偷去医院做了个检查。 经期紊乱导致的假性怀孕。 拿到验孕单的那一刻,虞倾是庆幸的。 但在心底深处,居然滋生了几分莫名的失落。 如果母凭子贵的话,说不清她真的能成为宋家的少奶奶。 或许利用宋家的权势,就能查出当年的事。 这种想法有多荒谬,就显得她有多愚蠢。 永远记吃不记打。 此时,看着宋砚青,她故作轻松,“幸好,虚惊一场。” 幸好……虚惊一场? 难道孩子在她这里,只是惊吓? “如果真的怀了呢?” 宋砚青抬眸,一瞬不瞬,似要将虞倾的心挖出来,看看她到底有多么的冷血。 可虞倾早就不是她招之则来挥之即去的小姑娘了。 她也开始变的口是心非,刻薄冷漠了。 “蓝时钊可不会替别人养孩子。” “虞倾!” 宋砚青像是被虞倾的这句话气狠了,咬着牙从沙发上起身,大步逼向虞倾。 高大的身躯,裹着怒气,本就压迫感十足。 偏偏他眼神又自带锋刃。 将虞倾抵在中岛边沿,从唇缝间逸出几个字,“你真是狠心。” 狠心吗? 她也是被逼的。 虞倾胸口猛的一滞,收敛了笑意,“砚青哥既然知道,就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然后好让你和蓝时钊双宿双飞?” “虞倾,天底下没有那么好的事。” 语落,宋砚青咬在了她的唇。 不复之前在门口的缱绻温存,似是要将虞倾拆吃入腹。 打横将人拦腰抱起,宋砚青撞开卧室的门,将虞倾摔在床上,覆身压下。 “既然那么不喜欢我的孩子……那我们就生一个。” 第112章 爱人路人 - 假意矜持 - 洱冬 一夜荒唐,宋砚青神清气爽。 虞倾却像是又被车撞了一回,浑身跟散架似的。 床边,宋砚青正在整理衣扣。 看到他衬衫领口处的咬痕,虞倾趴在床上托着下巴,“白晞的肚子……怎么是空的?” 以那会儿宋砚青对白晞的热烈,两人不应该没做过。 难道是有什么隐衷。 “收起你的胡思乱想。” 虞倾挑眉,“好奇而已。” 虽然在床上没占到便宜,但能逮膈应宋砚青的机会,虞倾也绝对不放过。 跳下床,虞倾伸手圈住宋砚青,两只脚丫踩上宋砚青的脚背。 整个人似要融进宋砚青的身体。 但落在宋砚青耳边的话,却是挑衅意味十足。 “砚青哥,忘了告诉你……我已经植入了依托孕烯。” 要是在一个月前,宋砚青绝对不知道依托孕烯植入剂是什么东西,但上次楚江舸带着他的新网红小女朋友给他们强硬科普了一番。 虽然可以长效避孕,但对身体的伤害较大。 “我给你安排医院,取出来!” “不去!” 虞倾拒绝的干脆。 “我想过了,既然我们注定要纠缠在一起,那就纯粹一点。” “床上恩爱,床下路人,我希望砚青哥能够做到。” 话落,她从宋砚青的身上退了下来。 眼眸深处竟然掠过一丝愠怒,宋砚青声音冷的掉渣。 “你就这么喜欢糟蹋自己的身体?” 宋砚青在情事上虽然霸道,但他知道轻重。 除了昨晚,每次都有安全措施。 听到虞倾乱来,第一反应就是生气。 “这样比较省事,毕竟我也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时候兴致突发。” 丢下这句话,虞倾进了浴室。 热水流下,虞倾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这段关系,她无力挣脱,也无法改变…… 就这样苟延残喘着吧。 - 君善集团。 宋砚青一踏出电梯,姜美珍就道,“宋总,宋董找您。” 应了一声,宋砚青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对姜美珍说,“把我昨天交代你查的资料拿进来,打电话给阿巳,先回来。” “是。” 几分钟后,姜美珍抱着一摞资料进来,“开发区的项目时间太久了,能找的资料很少。” 意料之中的事。 “宋董那边知道吗?” “知道,我昨天去找的时候正好碰到老六。” 宋砚青翻着资料,在看到开发区项目的人员结构时,视线猛的顿住。 洪大海……洪大江…… “去查一下这个叫做洪大海的简历。” 他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 如果这两人是他想的关系,或许能揪出实质性的证据。 …… 十几分钟后,阿巳匆匆赶来。 “宋总,已经准备妥当。” “那就放出去,多找一些人造势,别让白建安查到这边来。” “是。” 临近中午下班,网上接连挂了几个爆点热搜。 虞倾从老爷子病房出来,经过护士站的时候听到一群小护士在讨论。 “白建安真是衣冠禽兽啊……” “之前不有人说他是江城富一代的颜值代表,现在看来,真是恶心……” …… 在他们的议论声中,虞倾打开了微博。 热搜前几都与白建安有关。 虞倾点开一条“白建安收养”的词条,内容触目惊心。 这是一篇受害者家属的自述,揭露了白建安通过中介以收养的名义实施侵犯的恶劣行径。 后面还有一些匿名受害者的跟帖。 这些文字,让虞倾胆寒。 她从没想过,白建安是这样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看到了吗?” 听到声音,虞倾抬头望去。 江逾白拎着果篮站在一步外,金丝边的眼镜后藏着几分叫人难以揣摩的情绪,“阿砚从来不做没意义的事。” 闻言,虞倾怔愣了一瞬。 “什么意思?” “阿砚和白晞取消婚约不到一周,白家就赶在节前爆了这么大一个雷。”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宋砚青做的?” “就算不是他做的,他或许早就知情。” 江逾白的猜测或许是对的。 但虞倾心里却不舒服。 白建安能做出这种事,说明得罪了不少人。 “不管是不是他做的,都跟我没关系。” 况且,这一波舆论把她事情压了下去。 “是啊,都跟我们倾倾没关系……”江逾白笑了一下,只是笑容里透着几分疲倦。 “师兄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江逾白伸手,轻轻揉了下她的脑袋,“还不是你那好哥哥。” “贺严沉?” “你觉得呢?” 江逾白笑着避开了话题,“走,去看看老爷子。” 如果是宋砚青……为什么要针对江逾白。 要因为自己,虞倾更想不出缘由。 压着心底的疑虑,虞倾和江逾白到了老爷子的病房。 老爷子刚刚吃过午饭,这会儿精神头正好。 看到虞倾带着江逾白,脸上笑的都是褶子。 “逾白,来坐!” “贺爷爷,您好生休息就别招呼我了。” 江逾白本就一身书卷气息,人又温润儒雅,简直不要太招长辈喜欢。 要不是老爷子昨天刚从抢救室捡回了一条命,能拉着江逾白把虞倾的终身大事给定了。 “爷爷,医生说了,您要多休息!” “你这丫头。” 老爷子确实是有点累了,佯装生气,“小丫头,不懂事。” 但语调里是掩不住的宠溺。 “倾倾很乖的。”江逾白笑的温柔,“贺爷爷您先休息,等您出院了我来找您下棋。” 听到下棋。 老爷子一下子乐了。 “那我等你。” 从老爷子病房出来,江逾白状似不经意的问,“贺爷爷说的事,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师兄别闹了,老爷子就是瞎操心。” 江逾白的态度却比之前认真,“上次我落水,我姐是不是说你了?” 愣了一瞬,虞倾否认,“不记得了。” “我姐女强人当惯了,便希望所有人都按着她的意思来,但她绝对没有恶意的。” 虞倾抿唇笑道,“我知道的。” “那你为什么还拒绝我?” 这完全会两码事。 “师兄!” 虞倾停下脚步,那张总是挂着三分笑的脸上多了一抹严肃,“我们是老师最喜欢的两位学生,我不想我们关系破裂让老师伤心,更不想让我们的关系变质。” “为了拒绝我,连老师都搬出来了吗?” “为什么阿砚就可以?秦姨都已经给他物色新的联姻对象了!” 第113章 旁观者 - 假意矜持 - 洱冬 愣了一瞬。 虞倾掀起眼皮子,神色渐冷,“他跟谁结婚跟我有什么关系?” 穷尽力气去喜欢一个人,太累了。 虞倾想让自己活的轻松点。 可这话在江逾白这里就成了自欺欺人。 “倾倾,你的口是心非还是和以前一样。” 咄咄逼人的江逾白叫虞倾有些陌生。 气氛顿时有些僵硬。 虞倾将心底的不快压下去,“师兄……不一样的。” 但至于什么不一样,虞倾没解释,江逾白也没再问。 两人有些不欢而散的味道,之后一起去看了趟老师,便没怎么联系了。 老爷子赶在除夕前出院,一定要虞倾去贺家吃团圆饭。 这么多年,虞倾只在贺家吃过一顿年夜饭。 那一晚,还差点让贺言姝泼了她满脸的汤。 之后,她要么去外面旅游,要么去许亦柠家。 老爷子刚出院,虞倾不想寒了他的心,将提前给他画的有关奶奶的日常的画,带了过去,还给他带了一方龙尾砚。 奶奶乔君羊是国画大师,老爷子耳濡目染,也逐渐迷上了书法。 虞倾不知道老爷子还能写多久,但能想到的,想要给老爷子的,她都一一备了。 老爷子没聊一会儿就累了。 虞倾看着他歇下,一个人下楼去了院子里的花园。 上次来这儿,还是老爷子生日时。 宋砚青也在。 在这玻璃花房,对她…… 本以为想到宋砚青的恶劣,心里会恨他。 但虞倾发现,没有。 如旁观者一样,平静而又冷静。 没进玻璃花房,她在外面待了会儿,接了个许亦柠的电话。 “怎么样啊,有没有吵起来?” “很遗憾的告诉你……还没。” 许亦柠哈哈哈大笑,“那确实挺遗憾的。” 顿了下,许亦柠问,“贺爷爷怎么样了?” 看着玻璃花房外枯黄的树枝,虞倾道,“看着还行,但……” “劳累了一辈子了。” “是啊。” 贺荣麟虽然有些手段,但比起老爷子,手段大多上不了台面,贺严沉虽然是老爷子亲自教的,但上头还有贺荣麟,给他发挥的空间并不多。 大过年的,两人没再继续这种有点伤感的话题。 “贺家那边结束了过来,我们一起跨年。” “好。” 虞倾在花房待到开饭,才回了贺家。 许是老爷子身体不好,贺家人都收敛了平日里的那些小动作,不管真心还是假意,脸上都挂着笑容。 照例,老爷子在餐前给他们三个小辈发红包。 “阿沉,你是哥哥,要照顾两个妹妹。” “爷爷,我会的。” “倾倾你……”老爷子顿了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眼眶泛红,“是我们亏欠了你。” 虞倾以为她说的是因为私生女的身份不被接纳的事,便道,“爷爷,我没事的。” 吃穿不愁,比大多数挣扎在生活一线的人好多了。 老爷子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虞倾的眼神充满了愧疚和无奈。 “爷爷……” “爷爷没事,今儿个过年,高兴。” 老爷子将红包递给了虞倾,最后才看向贺言姝。 贺言姝最怕老爷子。 顿时有些惴惴,“爷爷……” “你是家里最小的妹妹,合该宠着,但我贺家的儿女,眼光应长远些,尽量谨言慎行。” 老爷子用心良苦,可贺言姝觉得是在敲打她,心里不舒服。 “爷爷……” 老爷子打断了她,“今年你也就毕业了,让阿沉带你,去公司磨练下性子。” 这话一出,不仅贺言姝,在场其他的贺家人心里都舒坦了。 虞倾也明白了老爷子刚才口中的“亏欠”到底是是。 但她从来没想过搅和进贺氏,所以算不上失落或者不甘。 一场年夜饭,众人心思各异地开了席。 饭后,贺荣麟和许溶月也象征性地给她包了个红包。 贺荣麟丢了她一句“好自为之”。 许溶月好点儿,露了个笑脸儿,道了句“新年快乐”。 给钱没有不收的道理。 虞倾这头收了,转手就将他俩的红包给了贺言姝,“给妹妹的,新年快乐!” 贺言姝才不想要。 但刚刚拿了老爷子给好处,不甘使性子,便翻着白眼收下了。 虞倾勾了下唇,“我先回去了,各位新年快乐。” 她与这个家格格不入,别人都巴不得她离开。 唯有贺严沉说,“我送你。” “不用了。” 最后,贺严沉还是把虞倾送到了院子。 “爷爷身体不好,我希望你有时尽多来看看他。” 贺严沉不说,虞倾也会这么做的。 “我知道,她也是我爷爷。” 上了车。 车窗外的贺严沉突然道,“跟怡宁说一下,是我对不起她。” 虞倾没理他,开着车子离开了。 到许家的时候,尚未满四岁的许嘉宁小朋友正踮着脚给许亦柠捏肩,而许亦柠则惬意地撸着猫。 “你还有人性吗?” 她走过去,许嘉宁就糯糯地喊了一声“倾倾姐姐”。 听到那软糯的小声音,虞倾心都要化了。 “给姐姐抱抱。” “抱我弟弟是要收费的,这么喜欢孩子……自个儿生去。” “才不要!” 虞倾抱着许嘉宁转了个圈,给了小孩一个小金锁。 “虞倾,你俗不俗,年年送黄金。” “黄金好呀,保值。” 两人正说笑着,许老爹回来了。 “倾倾来了,吃饭没有,老爹给你下饺子去……” “老爹,我已经吃过了,别忙活了。” 许老爹为人热情,性子直接,“饭可以不吃,红包不能不拿。” 许家虽然没有女主人,可一进来就有种家的感觉。 这是虞曼琳在世时,虞倾都没有体会到的。 她笑着接下许老爹的红包,压低了声音道,“给您带了酒,但不可以贪杯啊……” 一听到酒,许老爹眼睛就亮了。 耳尖的许亦柠却在旁边警告,“最多三杯,不然给你没收了。” “三杯就三杯。” …… 不让许老爹喝酒,可在他上楼之后,许亦柠把许嘉宁往阿姨那儿一丢。 直奔蓝桥。 因为除夕,蓝桥人挺多,而且都是俊男美女。 许亦柠又不厌男了。 指着角落里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酷哥说,“信不信,我十分钟就能要到他微信。” “但感觉不太好接近。”虞倾说。 “这种才有挑战,看我的。” 虞倾无奈看她,就在她要移开视线的时候,一楼走廊拐出一抹黑色的俏丽身影。 第114章 不过棋子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跟许亦柠示意了下,拨乱了长发,混进了人群里。 路过吧台的时候,顺了只蓝桥定制的新年口罩。 带上口罩,虞倾尾随在那两人不远的身后。 他们没出蓝桥,而是跌跌撞撞拐进了旁边的洗手间。 蓝桥的洗手间,不仅大而且奢华。 两人急不可耐的进了最里面的隔间。 随后,里面发出各种不可描述的声音。 虞倾听了个开头,就收了手机转身出去了。 她回去的时候,许亦柠已经回来了。 “谁啊?” 虞倾摘下口罩,淡淡道,“白首席。” “白晞?” 虞倾点头。 她也没想到白晞会跟人乱约,尤其她之前对宋砚青,一副非他不可的样子,怎么看都不想是会乱搞的人。 许亦柠啧了一声。 “白家那样的家风,养出什么样的人都不奇怪。” 虞倾低头浅抿了一口酒。 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之前江逾白在医院说的话。 假如宋砚青早就知道白家,白晞的这些破事,他为什么还要和白家联姻? 可如果仅仅是为了利益,白家也不是最好的选择。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虞倾这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许亦柠就神神秘秘的说,“你猜刚才那人是谁?” 话题跳跃的太快,虞倾慢了半拍才道,“前男友?” “如果是前男友我还跟你八卦?”许亦柠一脸嫌弃,末了又道,“季晋珩。” 季家? “刚回家的小儿子?” “bingo。”许亦柠打了个响指,“倒是挺欲的,但撩不动。” “还有你撩不动的人?”虞倾掀了下眼皮子。 “谁说不是呢。” 许亦柠看了眼季晋珩的方向,慢悠悠开嗓,“我还挺馋的。” “你呢?” “我啊……”虞倾想到宋砚青在床上那副禽兽模样,晃了晃酒杯里的酒,淡淡道,“没冲动。” “饱汉不知饿汉饥。” …… 两人嗨到凌晨,走出蓝桥的时候眼前都是重影。 虞倾先让代价把许亦柠送回了家,这才往西景苑走。 到了西景苑后,司机离开。 虞倾却没有下车。 她捞出响了一路的手机,接通了电话。 良久,宋砚青的声音才响起。 “去哪儿了?” 头晕的厉害,虞倾脑袋贴在车窗户上,寒意沁来,她闭着眼睛幽幽开嗓,“喝酒。” “……虞倾!” 人总是喜欢在酒精里把灵魂都解散。 此刻的虞倾半醉半醒,无暇去计较过去,也没心思去想未来。 脱口而出一句“砚青哥”。 酒精泡过的嗓音软绵而又沙哑,像极了情动失控时的娇软。 远在几米外的大G内,宋砚青喉头猛然一紧,声音透着深沉。 “小倾儿,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 本来的兴师问罪,在这句近似呢喃的调子中没了气势。 一时谁也没吭声,空气蓦地静了下来。 虞倾睁开了朦胧的双眸,恰好看到一道颀长的人影,自昏暗而来。 一步步像是踏在她的心尖上。 这一瞬间,虞倾竟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喉咙哽的酸涩,红唇翕动。 但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她拉开车门,踉跄下车。 身子便被拉入了一个带着寒气的怀抱。 松塔香,烟草味……霸道袭来。 紧接着是炙热的吻。 酒精似在唇间发酵,一路氤氲至大脑,搅浑了那仅有的半点清明。 她小声呢喃,“砚青哥……” “砚青哥……” 温软的调子,前所未有的主动缠绵。 宋砚青手掌贴在虞倾后颈,温存的捏着,“别叫了。” 虞倾却变本加厉,踮着脚尖,在他唇角落下一吻,水润莹亮的眸子含着春情,“礼物呢?” 宋砚青一愣。 虞倾却道,“我的礼物已经准备好了。” 说着,她就将在蓝桥拍到的视频放了出来。 凉凉夜色。 一男一女的声音低低浅浅的逸出,突兀而又荒唐。 宋砚青脸色顿时变的阴沉滴水。 虞倾依旧笑的好看,动作亲昵的吻着他,“砚青哥,你早就知道对吗?” 知道白建安禽兽不如,知道白晞私生活混乱。 也知道…… 知道自己喜欢他。 “砚青哥,我也是这一环的棋子,对吗?” 联姻不是正真的目的,揭露白家的丑行才是。 而他,只是让他和关系破裂的背锅侠。 “砚青哥!” 虞倾喊着他,重重地咬上他的唇。 顿时,鲜血渗出。 可虞倾越咬越深,像是要把那块皮肉要撕扯下来。 但最后,她松口了。 带着满脸的泪痕。 “到底是什么,让你的计划一变再变,却唯独不愿意放过我?” 一声并没有什么气势的质问。 在夜色中极为突兀。 宋砚青那些准备好的说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倾倾……” “你说啊,只要你说了,我就信。” “我……我没想过伤害你。” 回国的计划里,没有虞倾这个选项。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他都没想过要把虞倾卷进来。 可偏偏在金庭那个晚上…… 在计划之初,就乱了。 虞倾笑了。 笑的眼泪直掉。 “半年过了,砚青哥的心意我就已知晓,新的一年……我也有新的礼物要送给砚青哥。” “虞倾……” 看着狼狈而又悲伤,决绝而又倔强的虞倾,宋砚青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慌乱。 “你是我的。” 他们还没去溪水呢…… 可虞倾摇头,疯狂摇头。 “不是……早就不是了。” 她攥着拳头后退,一步步,直至宋砚青伸手,再也碰不到她。 “这个,还给你!” 虞倾扔过来的,是一枚小金锁。 十二岁那年,宋砚青送给她的。 当时,十四岁宋砚青的冷冰冰的说,“希望你活的长一点。” 这些年,她和宋砚青的关系破裂再破裂,可这枚金锁她从没想过还回去。 可今晚,在蓝桥,看着白晞……想到白家,想到江逾白的话,又想到他悬而未决的新联姻。 还有宋仲川和虞曼琳的死。 虞倾突然就释怀了。 舍掉,也不过是疼一疼罢了。 总好过留在身边,持续性阵痛。 “砚青哥,面对你……我总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打自己的脸,但这回,各自安好吧。” 虞倾转身离开。 宋砚青捏着那枚被养护的很好的小金锁,喉咙动了动。 但他的声音太轻,很快就被吹散在夜风中。 第115章 不知道的事 - 假意矜持 - 洱冬 又一次宿醉,虞倾胃病发作。 她自虐的没有去医院,随便吞了一些药。 断断续续的疼痛持续了三天。 而在这期间,白家的事落下尘埃,因为栾雪琳生前的最后一部电影《胭脂》在国外获奖。 栾雪琳有演技有流量,就算人不在了,粉丝依然还在。 尤其这还是她最后一部电影。 自然轰动不小,而白家伺机公关,抹掉了之前的各种黑料。 甚至,白氏官微还贴出一张律师函,字里行间都是对诽谤和造谣的谴责,更扬言要追究其法律责任。 不明真相的网友看了,大呼白家冤枉。 但知道的人,都知道白家贼喊捉贼。 一时间,网上不要太热闹。 年初五,季晋珩约了许亦柠,而许亦柠又叫虞倾一起。 “万一季晋珩见异思迁了呢?”虞倾不是自夸,而是以前真的发生过这种事,许亦柠看上的小狼狗对她有意思。 这回的季晋珩,可比小狼狗吃香多了。 “没事,肥水不流外人田。” “……” “倾倾,我都要出国了,这么一个小要求你都不能答应我吗?” “……好吧,别太出格,万一季晋珩真的对你有意思,你拍拍屁股走人,我还得给你善后。”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柠姐姐依旧秉持及时行乐。 但虞倾没想到许亦柠和季晋珩约会的地方是一个专业马场。 虞倾看了眼许亦柠身上的小裙子,“你知道是来马场吗?” 许亦柠耸了下肩,“……这些不重要,待会还会换衣服的。” “……” 两人说话间,刚刚跑了一圈的季晋珩来了,摘下头盔冲他们打了个招呼。 混血的五官带着几分冷漠,是挺酷拽的。 也挺像那个让许亦柠念念不忘的人。 侧头看了一眼好姐妹,发现许亦柠的视线都在季晋珩身上,虞倾心里叹了一声。 命运还真喜欢捉弄人。 也不知道这回到底是捉弄谁。 许是发现虞倾一直没说话,季晋珩转头看向她。 “虞小姐待会要骑吗?” 分寸感拿捏的极好,就像已经和许亦柠是男女朋友,却又不过分越距。 虞倾对起码不感兴趣,尤其胃还没好透,不想去。 “你们去吧,我在这里。” “我朋友也不喜欢起码,待会你们可以一起。” “好的。” 虞倾看着许亦柠和季晋珩离开,一个人百无聊奈的开始刷手机。 过了没一会儿,头顶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手机好玩吗?” 听到这熟悉的嗓音,虞倾猛的抬头。 蓝时钊一手搭在旁边的椅背,眼底掠过一丝戏谑,“来马场玩手机?” “就……手机好玩啊。” 闻言,蓝时钊眼中笑意渐浓,“走吧,带你去玩个更好玩的。” “骑马吗?” “带你骑……介意吗?” 许亦柠已经被季晋珩带着跑了好几圈了,虞倾也没必要扭捏。 “我不大会骑。” “你只要握住缰绳就好。” 几分钟后,换好衣服的虞倾和蓝时钊一前一后的进了马场。 马工牵了一头棕色的马过来。 身躯高大,长长的颈项,鬃毛柔顺,尾巴飘逸,虽然不懂,但看颜值,虞倾觉得这应该是一批好马。 “这是小不点。”蓝时钊说。 虞倾以为自己幻听了,“小……不点?” 蓝时钊笑了下,“我从小养到大,以前是小不点。” “……” 还真是长情。 “上去吧。” 在蓝时钊和马工的帮助下,虞倾上马。 随后,蓝时钊也踩着马镫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颇有几分古代侠客的意味。 虞倾眼里划过几分惊叹。 “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语落,蓝时钊抓紧缰绳,轻拍马腹。 蓝时钊不亏是从小练到大的,马在他身下又快又稳,很快就追上了许亦柠他们。 “你不是不骑吗?”季晋珩斜睨了一眼蓝时钊,又看了眼他胸前的虞倾,语气有些调侃。 蓝时钊从善如流的接下,“带虞倾玩玩。” 另一边。 萧鹿闵看到楚江舸第无数次跟人抛媚眼,忍无可忍道,“楚江舸,这是马场不是你的后宫,能别撩骚了嘛。” “不能!” 楚江舸说完,突然快步向前。 “你又做什么?”萧鹿闵嫌弃。 “那不是虞倾嘛,窝蓝时钊怀里那个。” 萧鹿闵在看女人方面,向来没有楚江舸眼神好。 “在哪儿呢?” 几秒钟后,萧鹿闵爆出一口国粹。 末了拉着楚江舸就要往外面走。 “这是要干嘛?” “你觉得这能让阿砚看到吗?趁着他还没到,我们赶紧换地方。” 却不知,宋砚青已经到了马场。 他指着停车场那辆阿斯顿马丁,“蓝时钊的?” “是……是的。” 江城的专业马场也就一两家,来的也都是各种一带二代,但一天时间,不仅来了季家和蓝家的,还来了宋家,楚家和萧家的公子,让马场经理有些紧张。 此刻,更是不敢有一点疏忽。 “宋总,里面请。” 宋砚青敛眉,压着一身不爽。 刚走进正门,撞上萧鹿闵和楚江舸。 “阿砚,今儿这里人多,我们换别家。” 宋砚青视若罔闻,大步往里走。 “阿砚……” 萧鹿闵急了,拦在了他身前。 宋砚青眯了眯眸子,冷声道,“让开。” “真的,相信我,我们换那家新开的什么……” 萧鹿闵还没想起名字,楚江舸就在一旁不嫌事大的说,“虞倾就在里面,跟蓝时钊同乘一匹马,你确定要进去?” “对啊,阿砚……走吧走吧。” 但回应他们的是宋砚青的背影。 虞倾只在年幼的时候跟着宋砚青来过马场,但她胆子小,教练怎么教都教不会,宋砚青嫌她笨。 亲自教她,结果两人都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那天,宋夫人为了罚她,没给她吃晚饭。 后来,虞倾便再也没来过马场。 不过今天跟着蓝时钊,却是挺新奇的。 蓝时钊护着她从马背下来,虞倾摘掉了头盔,露出一张粉若春桃的脸。 “蓝总,今天谢谢你,骑马还挺有意思的。” 蓝时钊眼眸微颤,“下次再带你来。” 看着虞倾那张脸,蓝时钊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撩开她脸颊的碎发。 虞倾笑意微僵,“我……我来吧。” 她转过身理了理自己的碎发,刚要回头,便看到宋砚青正站在她之前坐过的位置。 第116章 偏爱的感觉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看过来的瞬间,宋砚青垂落的手指猛然攥紧。 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下颌线如刀,目光一瞬不瞬的,如丝丝缠绕着虞倾。 但虞倾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蓝时钊自然也看到了宋砚青,只不过眼里的不悦一闪即逝,虞倾转过来的时候,蓝时钊眼里早没了其他情绪。 他看着虞倾,“要休息吗?” “好。” 这时,许亦柠和季晋珩也结束了跑圈。 几人一起走了回去。 两行人碰面,还未出声寒暄,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便开始胶着。 蓝时钊停下脚步。 虞倾佯装才发现他们,冲他们挥了挥手。 在拱火这种事上,楚江舸向来当仁不让。 “倾倾,最近和蓝总关系不错啊。” 要是以前,虞倾绝对否定在先。 毕竟,蓝时钊也不是好惹的角色。 但现在,虞倾觉得比起纯粹的互相合作。 黏黏糊糊的不清不楚更加惹人烦躁。 她先是看了一眼蓝时钊,这才回应楚江舸,“蓝总是不错。” 一句不错,蓝时钊眼里多了一抹自己都未能察觉到的情绪。 而宋砚青拳头的青筋浮凸,大有一拳挥向蓝时钊的冲动。 可他只是浅浅启唇,轻哂道,“是挺不错的。” 这一声冷嗤背后包含了太多的不甘。 可虞倾,脸色都没有变一下。 一直对宋砚青出尔反尔没什么好观感的许亦柠适时出声,亲昵的贴了一下季晋珩的手臂,娇声道,“我们去休息,好不好?” 她的声音打断了僵硬的气氛。 看着虞倾跟着蓝时钊离开。 一直隐忍未发的宋砚青突然开腔,“虞倾!” “砚青哥,还有事?” 明明脸上带着笑,可眼底……是明晃晃的不耐烦。 这种情绪,如冷水泼下。 宋砚青深深地看了眼虞倾,大步离开。 他走了。 萧鹿闵有些无奈的跟了上去,楚江舸却挑了下眉,“倾倾,先走了哈。” 马场外。 宋砚青大步上车,萧鹿闵和楚江舸来的时候,他已经扬长而去。 “不会哄女人的男人,果然注孤生啊……” 楚江舸望着宋砚青离开的方向,凉凉的出声。 “隔岸观火,你还挺乐?”萧鹿闵白了他一眼,突然神情严肃,“你不会还对虞倾意思吧?” 楚江舸没有回答,意味深长地甩了一句,“谁不爱美女呢?” “你可别犯浑!” 萧鹿闵的警告,楚江舸有没有听进去,萧鹿闵不知道。 但他发现,宋砚青对虞倾的感情……远没有他表现的那么不在意。 另一边,虞倾随着蓝时钊一行人在休息间坐下。 蓝时钊突然冷不丁的出生,“真的不错?” 闻言,虞倾脸上染上几分赧然,抿着唇没有言语。 许亦柠换了衣服回来,嘴唇透着几分不正常的红。 作为她的姐妹,虞倾猜到她可能是得手了。 但心里,更多的是担忧。 许亦柠示意她放松,坐在了虞倾的对面,看向蓝时钊,“蓝总,这是真的对我家倾儿有意思了?” 蓝时钊浅抿了一口黑咖,从容地看向许亦柠,“怎么,许小姐这是对我有意见?” “不敢不敢,只是想知道蓝总有几分认真?” “你想让我有几人认真?” 两人一来一往。 仿佛虞倾不在他们身边似的。 今天,虞倾确实是利用了蓝时钊。 但她和蓝时钊,真的不是许亦柠想的那样。 虞倾拙劣的打断了他们的话题。 “季少怎么还没回来?” “在打电话。” 许亦柠回了她,又看向蓝时钊,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亦柠……” 许亦柠耸肩,“好了,开玩笑的。” 蓝时钊却道,“我想要和虞倾结婚,许小姐觉得够认真吗?” 这下,轮到许亦柠无话可接了。 她先是看了一眼虞倾。 虞倾瞪了她一眼。 恰好这时季晋珩回来了,虞倾便道,“我听经理说那边还有别的项目,我们一起去看看。” 转移话题的能力不算专业。 但胜在好用。 从马场出来,虞倾便和许亦柠分开了。 上了蓝时钊的车,虞倾又给许亦柠发了条消息,“别欠下情债。” 看到这几个字,许亦柠差点笑出了声。 主驾开车的季晋珩侧头看了一眼许亦柠,顶着那张拽脸问,“什么事这么有意思?” 许亦柠回复了一句“宝贝别紧张”,看向季晋珩,“一个冷笑话,要听吗?” 顿了几秒。 季晋珩道,“不要。” “早就知道……”许亦柠说。 听到这几个字,季晋珩脸色一僵。 许亦柠对他什么样的意思,他是清楚的。 无非就是看对眼了,想要做点想做的事。 饮食男女间的试探与碰撞,本不该在意。 但此刻季晋珩心里却有点不舒服。 “我们……我们以前有见过吗?” 听到这句话,许亦柠敲手机的手指微微一顿,继而笑道,“怎么可能?” “我要是认识你,我就不会主动要你微信了……” 这句话虽然直接的有些伤人,但季晋珩心中疑虑消散的同时,心里的不爽更添一层。 “你常约?” 这一回,许亦柠笑而不语。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 但许亦柠不想缓和。 像是在故意斗气般,本该美妙的夜晚,许亦柠一个人回了家。 虞倾这边,却比她好多了。 两人在西餐厅用餐,餐后蓝时钊又带她去看了一个朋友的画展。 车子开到西景苑,蓝时钊从后备箱拿出一个盒子。 “回去再打开。” 一时间,虞倾接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这么怕我?” “没有,只是觉得拿了你太多东西。”虞倾仰头看了眼蓝时钊,微微笑道,“不知道拿什么还你。” 听到“还”这个字,蓝时钊微不可查地抿了下唇。 他强硬地把盒子塞进了虞倾的盒子,面无表情的出声,“我给你的东西不用你还。” 虞倾的世界里,向来都是恩恩怨怨,来来回回。 “蓝总……我……” “虞倾,不用怀疑!” 蓝时钊声音带着冰冷的毋庸置疑,“在我的世界里,只要我愿意,就有无缘无故的好!” “所以虞倾,大胆地向前……就算在华盛,也是一样。” 第117章 好戏开始 - 假意矜持 - 洱冬 蓝时钊给虞倾的是一幅画。 他那个朋友画家展品中的《鸦》,据说是根据一位歌手的热门歌曲有了灵感,内容深沉,阴暗灰蒙的画面背后,是对偏见的呐喊,是对无助的伸张,更是自我的救赎。 看着画面的内容,虞倾给蓝时钊回复了一条消息。 “谢谢,画很喜欢。” 很快,蓝时钊回了消息。 只有三个字。 “你值得。” 看到这三个字,虞倾心中猛然一动。 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 有点疼。 又有点酸。 就像是一直以来的努力生存,有被人看到的。 但又有一种终于被人理解了的心酸。 节后。 虞倾按时去华盛报道。 本以为蓝时钊不在,结果一进华盛就看到了蓝时钊。 “蓝总。” “紧张吗?”蓝时钊问。 这几天,虞倾已经看熟了蓝时钊给她的资料。 蒋繁是华盛唯一的一姐,华盛所有的重点项目几乎都在她身上。 也是在华盛除了蓝时钊外,话语权最大的艺人。 就算是身为总经理特助的聂寻,看到蒋繁也要礼让三分。 而化身旗下,还有一些最近签约的流量艺人。 压在虞倾身上的担子,并不轻。 何况她在这一块儿,经验并不丰富。 面对蓝时钊,虞倾只说“有点儿。” 蓝时钊早就看穿了她的紧张,“不用担心,还有我。” “好的。” 两人出了电梯,一个耳后扎着小揪揪的男人出现了,本就俊秀的脸因为他的打扮,多了几分雌雄莫辨的美。 “蓝总。” 蓝时钊点了下头,“这位是虞倾,这位是聂寻,以后协助你的工作。” “聂总。” 虞倾初来乍到,率先伸出了手。 聂寻伸手握住,客气笑道,“虞总,叫我聂寻就好。” 几人正在寒暄时,高跟鞋敲打在地板。 不轻不重,不疾不徐。 分寸感拿捏的极好。 “繁姐。” 聂寻率先喊了一声。 “不想死就别喊我姐。” 清冷而又霸气的御姐音。 寻着声音,虞倾看到了蒋繁。 暗纹抹胸搭配阔腿牛仔裤,外面是一件挺括的印花外套。 配上那双高跟鞋和巨星标配的黑超,气场十足。 “繁……” 虞倾刚要喊她繁姐,在收到一记眼刀后,倏地收声。 “你就是宋砚青养的那个虞倾?” 养,有很多种意思。 但蒋繁说的那个,绝对是最不堪的那一种。 虞倾脸上的笑意未变,淡淡喊了一声“繁姐”。 蒋繁转身,摘下墨镜。 眼神里,多了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一个画画的……姿色倒是不错。” “蒋繁!” 蓝时钊突然拔高了声音,“不想干了就滚!” 蒋繁抿唇,本就浓郁的眉眼间染了几分愠怒,“你确定要这个画画的来管理华盛?” “她有这个资格吗?” “有没有,这里是我说了算!” 蓝时钊的语气恶劣,可神情几乎没怎么变,仿佛压根没把华盛的摇钱树蒋繁看在眼里。 顿时,蒋繁那凌人的气势收敛了几分。 冷哼一声,黑超重新上脸。 经过虞倾的时候,她特意压低了声音,“虞倾,华盛没有废人,最好拿出你的本事!” “我们可不想二托一,供个花瓶。” …… 虞倾头天来华盛,就见识到了华盛大王的嚣张和小王的圆滑。 而蓝时钊在顶楼的这通发作,也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整个华盛都知道虞倾是蓝时钊找的关系户。 更有可能是华盛未来的老板娘。 一时间,虞倾在华盛的身份更加尴尬。 也不知道到底该感激蓝时钊还是抱怨。 但好在,蒋繁和聂寻的业务能力在线,而虞倾也早有准备,短时间内,她暂时安然无恙。 - 君善集团。 一年一度的开年大会。 宋砚青从会议的主控者变成了普通的参会人。 宋仲川更是以他需要静心沉淀的名义,让助理将他安排在了会议桌的最末端。 年前,虽然白家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公馆,白建安丑闻缠身,但对君善而言,联姻失败的损失远远超过一切。 宋砚青是这场利益损失的罪魁祸首。 会议伊始,宋仲川便就宋白两家的合作取消所产生的各种损失做了盘点。 一时间,会议室内各位股东的吵闹声超过了宋仲川的声音。 被众人针对的宋仲川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视线从手机上位挪开分毫。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没见他吭声的宋仲川突然出声。 “阿砚。” “秦董。”宋砚青手里随意地把玩着手里,双眸漫不经心地扫向宋仲川,“还有事?” “你不给大家一个说法吗?” 说法…… 宋砚青眸子上掀,视线懒懒地扫过在场的诸位股东,“你们想要什么说法?” 一位曾经和宋砚青的爷爷比肩打拼的白发老人猛地拍了下会议桌,声音低沉如钟,“阿砚,这就是你爷爷教你的为人处世?” 爷爷…… 当初要不是这帮老头暗地里帮助宋仲川偷梁换柱,君善又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无非就是喜欢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罢了。 心里冷嗤。 摆出一副诚恳歉意的模样,宋砚青缓缓道,“张爷爷教训的是。” “这件事……你准备怎么解决?” “张爷爷觉得呢?” 宋砚青一问,张老先生也不说话了。 其他人见状,故意压低了声音小声讨论。 冷眼看着他们演戏,宋砚青突兀起身,秀颀挺拔的身形在一众中老年当中,天生自带压迫气息。 曲着右手食指,宋砚青在会议桌上敲了敲。 那愈演愈烈的讨论声在宋仲川的示意中偃旗息鼓,齐齐看向他。 “我……退出君善管理层……” “诸位还满意吗?” 刚刚一直在咄咄逼人的张老先生却一副为难的模样,“阿砚,我们不……” 宋砚青打断了他的话。 挺直了身板,“从今以后,我和诸位一样,只拿分红,君善是死是活……我和大家都一样。” 话落,他转身出了会议室。 就在会议室门在他身后落锁的瞬间。 一条消息弹出手机。 “人已经抢救回来了。” 看到这行字,宋砚青勾唇冷笑。 好戏……才正式开始。 第118章 无疾而终 - 假意矜持 - 洱冬 君善集团。 会议刚结束,宋仲川就收到了老六的电话。 “人跑了。” “怎么回事?” “人倒下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辆面包车,任清林被带走了,车子查过了,是套牌的……” 老六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宋仲川打断。 他只问了一句话。 “老六,人死了吗?” 听到这句质问,老六话都说不出来了。 “先生……” “老六,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要让任清林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轻飘飘的命令,如一座山压下。 老六声线都在发抖。 “是的,先生。” 挂了电话。 宋仲川的脸彻底沉了下来,不同刚才云淡风轻的冷漠,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狠厉的气场。 赵立志撞死了宋伯远。 那么他的儿子任清林,也只有一条死路了。 只是,宋仲川……这次又低估了宋砚青,他的好侄子。 宋砚青的卸任,出乎意料。 通知下来的时候,姜美珍第一次不顾上下级关系,闯进了宋砚青的办公室。 “宋总,您为什么要走?我们都相信你的。” 宋砚青来君善的时间不长,但总经办,包括其他部门的人对宋砚青都是既害怕又佩服。 毕竟人都慕强。 其他人并没有机会面见宋砚青。 但姜美珍有。 “宋总——” 终于,宋砚青抬头。 特别突兀地问了一句话。 “开发区的资料看了吗?” 姜美珍被他问的一愣,机械地点了点头,“看了。” “既然看了就应该知道这个项目存在什么样的问题。” 宋砚青点到为止,姜美珍虽然在君山只是一个助理,但姜家在江城也不是小家族。 有心查,自然会有结果。 “好了,出去吧。” 宋砚青就算不在君善,那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不带着不容置喙的气势。 姜美珍欲言又止。 最后才道,“我相信您一定会成功的。” “谢谢。” 在君善的最后一天,宋砚青待到下午两点就离开了。 他这边一出君善,宋仲川就安排人跟了上去。 但宋砚青直接回了檀香山。 宋夫人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 一看到宋砚青就面无表情地开口,“给我一个说法。” “要什么说法?” 宋砚青神情淡淡的,似乎根本没把宋夫人的愤怒当回事。 “宋砚青,你从君善离职了,而我居然是从别人的口中知道的。” “那他就没有告诉您,我为什么离职吗?” 宋夫人神色一僵,又是那句“你不能让你爸爸死不瞑目!” 在宋砚青人生的前二十七年中,他从未怀疑过母亲对父亲车祸的耿耿于怀的原因。 可现在,随着越来越接近当年的真相,宋砚青心底的猜疑也越来越大。 “母亲,父亲到底是因为什么遭遇了车祸?” 一句平静的质问。 宋夫人却半响无法回答。 良久,宋砚青才低声开口,“君善我会离开,自然也能离开!” 这句话,是念在母子情分上,对宋夫人的许诺。 宋砚青离开君善,跌了一众人的眼镜。 就连华盛,也在讨论这番动作背后的深意。 茶水间。 聂寻抱着一杯咖啡,小口呷着问虞倾,“你觉得宋砚青离开君善的原因是什么?” 闻言,虞倾缓缓地抬了下眸子。 那双天生自带风情的眉眼漾着三分笑意,“聂总怎么认为?” “我嘛……” 聂寻故意拉长了调子,似笑非笑,“我觉得他是为了你。” 意料之中的答案。 虞倾在华盛这些时间,聂寻在工作之余,总是喜欢试探两句。 久而久之。 虞倾也学会了敷衍。 “那是我的荣幸。” 聂寻有些意外的挑眉,“不介意别人这么说吗?” “我介意了聂总就会停止脑洞吗?” “不会。” 虞倾笑笑,端着黑咖走出了茶水间。 聂寻却突然叫住了她。 “其实蓝总也不错。” 虞倾勾了下唇,“老板是挺不错的。” 她说的是老板而不是蓝时钊,背后的差别,聂寻自然是听的懂的。 时间恍惚,转眼到了一月底。 许亦柠离开了江城。 离开前夜,两人在西景苑喝的酩酊大醉。 抱着酒瓶子,许亦柠第一次提了初恋的名字。 网恋。 奔现那天,她去了。 但没有见面。 远远看着站在喷泉前的酷拽少年,许亦柠向前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世间有那么多狗血虐恋。 她本以为只会存在于八点档,却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倾儿你知道当年傅雪拿了钱之后跟谁好了吗?” 辛辣的酒液在喉咙一哽,辣的虞倾脸颊通红。 沙哑着声音。 “是谁?” 许亦柠仰头灌了一口白酒,抿着唇苦笑,“季晋珩他小叔。” 愣了半响,虞倾才滤清许亦柠话里的意思。 “你是说……季晋珩就是你那个无疾而终的初恋?” 许亦柠点了下头。 “那两年,我跟疯了一样的迷他,就等着他回国,跟他见面,但谁能想到早在见面之前,我就在傅雪的朋友圈见过他了。” “傅雪骗了我爸的钱,抛弃了许嘉宁,转头跟季晋珩她小叔好了……” “倾儿,你说生活咋这么恶心呢?” 如果她在奔现之前,根本不知道季晋珩是谁,是不是她也会有一个甜甜的初恋。 但现实的残酷就是永远没有如果。 “那你和季晋珩?” “那天就鬼迷心窍,特别想知道……我这样的,他喜不喜欢?” 酒意上头。 渐渐没了理智。 “那他喜欢吗?”虞倾问。 “喜欢……他喜欢的。” 许亦柠粗暴的灌着酒,酒液混着眼泪一起落下,“可我已经……已经……” 虞倾没让她把最后一个字说出口。 “亦柠,你很好。” “但是……”许亦柠泪意朦胧。 “其实,我交往了那么多小男友,也就只跟贺严沉亲热过,但我还是……” …… 这一夜,谁也没有睡着。 天蒙蒙亮,虞倾叫了代驾将许亦柠送到了机场。 两人脸色都不是很好。 但眼睛里多了几分自己都未察觉到的亮光和倔强。 “我会照顾许老爹和嘉宁宝贝的。” 许亦柠抱了下她,“照顾好自己。” 虞倾喉咙哽了一下,“你也是。” 两人在机场分别。 明知道再见就在未来的某一天,但还是经不住地难过。 让代驾在江城绕了一圈,虞倾才回到西景苑。 她刚从车库上来,就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第119章 预料之外 - 假意矜持 - 洱冬 “许亦柠去哪儿了?” 听见这句话,虞倾脚步停顿。 在昨晚之前,季晋珩在她这里,只是许亦柠看中的某个帅哥。 但现在,他是许亦柠的初恋。 一个许亦柠忘了很久都没有忘掉的人。 早在许亦柠还和季晋珩网恋的时候,许亦柠就幻想过季晋珩的长相。 就连后来面基失败,虞倾也是昨晚知道的。 当年,许亦柠面基后,给她看了看了男朋友的照片。 逆光而拍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身上自带酷拽的冷漠气息。 当时,她还调侃许亦柠喜欢酷哥。 许亦柠笑着说,“帅啊。” 可谁知道那时,他们根本就没见面,也没有恋爱。 想到从前。 虞倾心里的愧疚胜于一切。 她真的不是一个好闺蜜,也不是一个好姐妹。 所以这会儿,心里最直接的想法便脱口而出。 “傅雪还和你小叔在一起?” 季晋珩一愣,眼里多了几分不解,但碍于修养,冷着脸说,“傅雪和我小叔结婚了。” 听到“结婚”这两个字,虞倾脑子里再次冒出许亦柠的那句“倾儿,你说生活咋这么恶心呢?” 抬了下眼,虞倾声音里多了几分冷漠。 “亦柠已经走了,以季少的能力,应该能查到亦柠去了那里。” 甩下这句话,虞倾转身就走。 季晋珩再次出声,“你以前是不是也认识我?” 也…… 虞倾不知道季晋珩有没有猜到许亦柠的身份。 或许是没有的。 毕竟时间太短。 如果许亦柠想要和季晋珩再续前缘,不会挑在这个时间点去招惹他。 “不认识。” 之后,虞倾只在蓝时钊的一次聚会上见过季晋珩。 两人都没有提及许亦柠。 再之后,季晋珩季少这个人也只是别人口中的一个代号。 在虞倾这里,跟陌生人没有任何的区别。 二月初,随着蒋繁在国外拍摄的结束,国内积压的项目也逐渐启动。 第一个项目便与盛世有关。 曹甫的新武侠项目,大女主。 男主角定了刚刚摘得视帝的青年演员易要,女主在争取蒋繁。 蒋繁本人还挺感兴趣的。 但鉴于对曹甫作风和人品的怀疑,虞倾并不觉得与曹甫合作是最佳选择。 “这个项目,我不建议。” 听到这句话,蒋繁直接丢给她一记轻哼,“原因。” 投资大,片酬高,平台支持高。 这样一个项目,就算是蒋繁,也不是随便就能碰到的。 见虞倾沉默,蒋繁敲了敲桌子,冷艳的脸上多了几分不善,“虞倾,我想你应该知道一个女演员的27岁代表着什么。” 如果没有代表作,就没有再次转型的资本。 这个道理虞倾自然懂。 但曹甫始终是个不稳定因素。 “这个项目,我不会签字,就算蓝总来说,我的答案也是一样。” 蒋繁踩着高跟鞋,气势冲冲地走了。 聂寻推了推自己的平光眼睛,幽幽开腔,“虞总不同意的答案是什么,我也挺好奇的。” 这个问题…… 虞倾有些意外。 按理说,聂寻不该直接表态嘛。 “聂总也不建议?” 聂寻没说话。 虞倾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不管原因如何,这个项目退掉就好了。” 本以为这个项目就此黄了。 但某天晚上,虞倾正在家里画画,突然接到聂寻的电话。 “快来金庭,蒋繁跟曹甫一块儿呢。” 听到这句话,虞倾丢下画笔赶往金庭。 因为车子开的太快,没注意到侧方车子别进来,副驾车门撞的凹了进去,左手手腕好像骨折了。 还没从突然被装车的心悸中回神,聂寻的电话再次催了过来。 忍痛接通。 “你到哪儿了?” 虞倾没说自己车子被撞的事,只道了一句“马上。” “宋总,是虞小姐。” 因为事故,被堵在后面的揽胜上,阿巳盯着侧前方的车牌道。 宋砚青置若罔闻,心无旁骛地盯着iPad上的数据。 虽然他不再是宋砚青的总经理,但并不是没有其他的事业。 早在国外,他就与萧鹿闵合作,合作开了一家科技公司。 见自家老板不说话。 阿巳再次开口,“虞小姐好像受伤了。” 终于,宋砚青抬头。 侧前方,虞倾右手拿着手机正在打电话,垂落的左手不停活动着。 腕骨上,一片红痕。 像是撞的不轻。 捏着ipad的手指无声握紧。 面上却依旧冷漠又淡然,“阿巳,话太多了。” “老板……” 就在阿巳还要求情的时候,肇事司机突然下车,冲向虞倾。 心口,倏地一收。 宋砚青伸手抚向车门把。 “下去看看。” 阿巳得令,下车。 眼看前面的车子解除拥堵,宋砚青道,“你去处理,让她先离开。” 这种事情对阿巳来说,不要太简单。 而且他就希望虞倾是自己的老板娘。 所以乐的为老板娘效劳。 看到阿巳的瞬间,虞倾习惯地向他身后看了一眼。 揽胜内,宋砚青自然捕捉到了这一眼。 但下一秒,他看到虞倾已经转开了视线。 “虞小姐,先生就在后面,您先离开,这边我来处理。” 虞倾不想欠宋砚青的人情。 便想拒绝。 结果话还没出口,聂寻的电话再次来了。 没得选。 她只能让阿巳留在这里。 拉开揽胜车门的瞬间,虞倾习惯了笑容的脸上却挤不出一丝一毫的笑。 她坐上驾驶座。 “我先要去金庭,到了我给你叫代驾。” 良久,宋砚青才道,“不用。” 两人曾经是最宛若亲人的关系,后来又是胜似情侣。 可眼下,连一句客套话都说不出来。 虽然刚刚发生了意外,但虞倾车子开的并不慢。 到金庭的时候,宋砚青脸色很黑。 “虞倾。” 他喊了一声。 虞倾拉开车门的动作一顿,“砚青哥,有事?” 听到这句冷漠而又疏离的话。 宋砚青关心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虞倾,车祸不是儿戏。” 他的父亲,她的母亲都死于车祸。 车祸与他们而言,仿佛是一种诅咒。 不该如此轻视自己的生命。 “知道了。” 甩下这句话,虞倾跳下了车。 她刚踏进金庭大堂,聂寻就小跑着冲了过来。 车内的宋砚青,再一次目睹了她与男人出入酒店的画面。 虞倾不知道宋砚青的想法,因为她无暇顾及。 眼前的一切早已超出了她的预料。 第120章 满意吗? - 假意矜持 - 洱冬 蒋繁拎着酒瓶子,曹甫旁边的小个子制片人脑门上都是血。 见虞倾来了。 蒋繁和那个小个子制片人同时出声。 “再伸你的咸猪手,老娘把你……剁了。” “蒋繁,只要老子还在圈里混,就不让你好过!” 一声高过一声。 好似要在这里搞的对方身败名裂。 见状,虞倾用力甩上了包厢的门。 偌大的包厢,静了一瞬。 小个子制片人看到虞倾,一脸不屑,“你又是谁?” 虞倾没理他,而是看向了一直隔岸观火的曹甫,嘴角勾起,笑着喊了一声“曹导。” “好久不见呀,这怎么喝着还吵起来了?” 曹甫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哎,你快劝劝。” “看样子,闹的还挺凶。” 语落,虞倾慢条斯理的看向小个子制片人,“您要怎么让我们家繁姐不好过呢?” 这制片人不知道虞倾身份,只觉得是朵带刺的玫瑰。 勾人的紧。 “你要是让我高兴了,我就放过蒋繁。” “你他妈说什么?”蒋繁又抡起了酒瓶子,但被聂寻挡了下来。 虞倾看着他俩,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 再次对制片人说,“好啊。” 制片人没想到她会这么爽快,头上的伤似乎都不疼了。 一副猴急的模样。 “现在就走。” “别着急啊。”虞倾抬手搭在制片人的肩膀,拆了包消毒湿巾摁在了制片人头上的伤口。 酒精沾在伤口上,制片人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虞倾却俯身凑在他的耳边,“我啊,可不想沾了一身血。” “好好好。” 制片人拉着虞倾坐在自己的大腿,顺势就要亲下去。 虞倾笑着躲了一下。 制片人以为这是情趣。 顶着那张尖嘴猴腮的脸再次要亲下去。 “虞倾,你他妈做什么?” 蒋繁低吼。 虞倾面色不改,眼中皆是风情。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再次从被外面撞开。 宋砚青一身的黑。 脸色沉的滴水。 一屋子的人都傻了,唯有虞倾面不改色,对宋砚青视若无睹。 “拍好了吗?” 她问聂寻。 聂寻本能地点了点头。 闻言,虞倾从小个子制片人的大腿上跳了下来。 “刚刚您强迫我的视频已经拍好了,如果您真的容不下蒋繁,那这个视频……” 虞倾勾唇。 转头看向曹甫,“曹导,让您见笑了。” “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我也希望是误会……”虞倾回眸,盯着小个子制片人,“您觉得呢?” “我……” 他看看宋砚青,又看看虞倾,顺着曹甫的话说,“都是误会,一时喝懵了。” “那下次可不要贪杯。” 末了,虞倾冲聂寻道,“走了。” 但谁也没有动。 宋砚青就站在门口那儿,谁敢从他身边挤过去。 于是,齐齐看向她。 虞倾晚上从工作间出来,只是在家居服外面套了件大衣,唯一撑着气势的只有那双高跟鞋。 眼下被众人盯着,她不慌不忙,脚步婀娜,款款走向宋砚青。 直至站在宋砚青不足一臂的位置。 “砚青哥,麻烦让一下。” 起初,宋砚青并没有动。 直到包厢内传出曹甫的咳嗽声。 他才侧着身子站在一旁,深沉的目光收敛了几分。 “谢谢。” 虞倾道谢。 冷漠,客套。 像极了曾经的宋砚青。 出了包厢,虞倾让聂寻先去开车。 电梯内,虞倾第一次神情严肃地看向蒋繁。 “曹甫给你签合同了吗?” 蒋繁手环胸,戴着黑超不说话。 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想到刚才在包厢的种种,虞倾忍着心底的恶寒,继续道,“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还有下次。” “虞倾,别以为你刚刚帮我解围了,就可以蹬鼻子上脸。” 蒋繁大明星当惯了,好似受不得一点的委屈。 虞倾气的咬牙。 “那你好自为之。” 出了电梯,聂寻刚好将车子开到了电梯口,虞倾打开车门,“把人送回去,不管今天的事是因为什么,这种试探没有任何的意义。” 聂寻在华盛这么多年,左右逢源,怎么可能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制片人。 无非就是想试试她。 聪明反被聪明误。 关上车门,虞倾看着他们驱车离开,才转身上了电梯。 金庭门口。 宋砚青的揽胜霸道地停着。 今晚的事,宋砚青派了大忙。 按理说,虞倾该谢谢他。 就在她犹疑不定的时候,电话响了。 “上车!” 依旧是不容置喙地命令。 时光好似一下子倒回了半年前。 虞倾挂了电话。 踩着高跟鞋,熟练地上了副驾驶的位子。 车门落锁的瞬间,车子就如离弦的箭一般,窜了出去。 虞倾摔的脑子发懵。 系好安全带,虞倾皮笑肉不笑地开嗓,“砚青哥,开慢一点。” 宋砚青闷声不言语。 但车速到底是慢了一些。 江城的春,总是来的悄无人息。 路边的春桃已经结了花苞,一串串的煞是好看。 望着窗外,虞倾一时有些失了神。 直到耳边响起宋砚青的声音,她才转过头看了一眼宋砚青。 “什么?” 宋砚青抿着唇。 那张本就冷浚的脸庞线条越发凌厉,看起来比以前更加难以接近。 可身上所散发的气势,比之前更加蛊惑人心。 “满意吗?” 闻言,虞倾愣了一下。 随后笑道,“挺满意的。” 虽然工作不算顺利,但比起依附宋家和贺家,多了一份底气。 “砚青哥呢,离开了君善……还满意吗?” 这一次,宋砚青没有回答。 沉默弥漫在车厢。 霎时给本就僵硬的气氛染上了几分暧昧。 虞倾的视线自宋砚青身上挪开,再次转头看向窗外。 一直冷着脸的宋砚青却趁着红绿灯看了她一眼。 那目光包含了太多的情绪。 就像融在这夜色中的愁绪。 “砚青哥,再看就要收费了。” “……” 宋砚青眼神沉了沉,转动方向盘。 车子调离了方向。 开向西景苑的别墅区。 车子停下的瞬间,宋砚青就俯身压了下来,“怎么收费?” 虞倾勾唇,双手圈向宋砚青的脖子,嗲着嗓音娇声道,“想要讨个赏头。” 宋砚青眼神微眯。 “想要见一见任清林。” 第121章 讨个赏头 - 假意矜持 - 洱冬 听到这句话,宋砚青眼中的汹涌褪去。 “哪儿知道的?” 宋仲川安排了老六去杀任清林,结果被老鬼及时救下捡回了一条命。 这件事,知道的人极少。 虞倾又是从何得知? 不是觉得这个消息不该虞倾知道,而是知道的多,危险也就多了。 一想到即将可能面对的凶险。 宋砚青眼神多了几分严肃。 “说。” 他的声音拔高了几分。 虞倾笑意闪了闪,如实道,“DK查的。” “别差不该查的。” 虞倾却没听他的,亲吻自唇边巡梭,懒懒的语调逸出,“同样都在恒生工作过,而且都随着车祸身亡,儿子也都变更了名字和住址……” 吻加深了几分。 虞倾却突然收住,“砚青哥,你觉得这背后……没有专门的团队或者组织在操作吗?” “虞倾,这不该是你查的。” “可是我已经查了。”无所谓地眨了眨眼睛,虞倾又倾身附在了宋砚青的胸前。 逼仄的空间。 剑拔弩张的氛围。 却透着如丝如钩的缠绵。 “砚青哥,你会答应的吧。” 虞倾笑意吟吟的,又娇又媚。 宋砚青眼神微眯。 “那就看你今晚的表现了。” 虞倾有求于人,表现极佳。 而宋砚青…… 在这种事情上从不收敛。 天光大亮。 虞倾在朦胧中起身,捡起地上皱的不成样子的衣服套上,披上了大衣。 水雾还未散的双眸回头看向宋砚青。 “砚青哥,我等你定好时间。” 从头到尾,她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留恋。 宋砚青眼神里掠过一丝暗光,低沉的声音透着几分沙哑,“我没痴呆,不需要你一遍又一遍地提醒。” 虞倾笑笑,转身出了卧室。 早就知道宋砚青在西景苑也有房子,但虞倾没想到走路的话,他们之间只隔了一道绿化带护栏。 穿过绿化带中间的拱门,虞倾回了自己家。 DK来了新邮件。 当年开车撞了他们的凶手洪大江,儿子何泽鑫被贺荣麟调职到了总经办。 看到邮件的瞬间。 虞倾整宿被折腾的疲累,瞬间被不可名状的愤怒取代。 一个杀人凶手的儿子,凭什么? 随后她笑了。 或许就是凭借他的父亲是杀人凶手。 自元宵节后,虞倾没再去过贺家。 平时也都是和老爷子打电话聊聊天。 贺家人防她跟防贼一样,虞倾懒得掺和,索性就不去了。 但她没想到,贺荣麟会将杀了自己小情的凶手儿子,关怀呵护。 这种愚蠢的行为倒是是有意还是真的无所谓? 虞倾盯着邮件陷入沉思。 良久。 她给蒋繁打电话。 过了很久,蒋繁电话才接通。 “有事?” “待会去公司,跟你去贺氏沟通代言的事。” “不去。” 拒绝的干脆利落。 “繁姐,你不会以为昨晚的视频就只有我没有你吧。” 一个公众影响力非凡,又包装了高冷御姐的美艳人设,哪是她说不去就不去的。 两个小时候,两人前往贺氏。 接待他们的人是贺严沉。 看到虞倾,贺严沉脸色微微僵了一瞬。 但下一秒,又挂上了商人惯有的客套和疏离。 “虞总,蒋老师。” 虞倾在心底丢了个白眼,轻道一声“贺总。” 比起她的冷淡,旁边的蒋繁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贺总。” 寒暄之后,虞倾开门见山,“繁姐答应与你们合作,但价格……需要再提高百分之二十。” “虞倾还真是敢要价。” “以繁姐的市场号召力,这份钱你们花的并不冤。” …… 在漫长的交流后,合同的细则基本敲定。 虞倾趁贺严沉和蒋繁沟通呈现形式的时候,虞倾借口离开了会议室。 贺氏比不上宋家这种正真的豪门,但不管是公司规模还是业务覆盖面,在江城都不差。 虞倾穿过走廊,绕到总经办,敲了敲门。 “您找谁?” 其中一个戴着黑色细框眼镜,V字脸的青年问道,“有预约吗?” “我找贺董。” 虞倾盯着青年的脸,微微顿了顿。 洪大江的儿子,何泽鑫。 还真是与那个杀人凶手没什么相似之处。 尤其那眉眼,差了十万八千里。 虞倾有点怀疑DK查到的是不是事实。 但眼下,她说。 “没有预约。” “很抱歉。”何泽鑫起身,向虞倾走来,“没有预约是没办法安排见面的。” 虞倾站在那里不走。 何泽鑫神色染上了几分不耐。 这么一看,终于有了一点点洪大江的影子。 “小哥哥哪里do的脸,还挺自然,可以推荐给我吗?” 这话着实失了分寸。 何泽鑫脸上的职业笑容已经快要挂不住了。 虞倾笑着勾勾唇,“那我走就是了。” 她转身离开后。 贺荣麟办公室的门开了,老六从里面走了出来。 虞倾回到会议室,蒋繁刚与贺严沉结束谈话。 许是他离开的时间有点长,贺严沉目光审视着她。 虞倾微微笑了笑。 丝毫没把他的态度放在眼里。 “贺总,我们先回了,后续合作我们随时跟进。”虞倾公事公办。 贺严沉挑不出刺,只好应了。 但在虞倾离开贺氏时,他给虞倾发了一条消息。 “别动不该动的心思。” 虞倾不知道贺严沉说的是哪种心思。 扫了一眼直接删了他的消息。 回程的路上,蒋繁冷不丁的出声,“都说贺家的人视你为眼中钉,看来也不是真的。” 虞倾轻笑,未置可否。 两天后,宋砚青来了消息。 “我来接你。” 本来不想再和宋砚青纠缠,但能利用的机会,又何必错过。 任清林在萧鹿闵投资的疗养院内。 疗养院在隔壁市的郊区。 五个小时的车程,才到达目的地。 虞倾最近没休息好,平日不晕车的她,今天晕的厉害。 一下车,就像是要把胃袋给吐出来。 又疼又难受。 宋砚青递给她一瓶水。 “谢谢。” 缓了十几分钟,虞倾才站起了身,但因为蹲的太久,身体向后晃了一下。 宋砚青护住了她。 低沉的嗓音自头顶响起,“是不是植入的副作用?” 愣了半晌,虞倾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待她开口。 宋砚青继续开腔,“我给你安排,取掉。” 第122章 不准哭! - 假意矜持 - 洱冬 “不要!” 虞倾拒绝的干脆。 “虞倾,身体是你自己的。” 宋砚青落在她臂膀的手指用力,眼神压的极沉,似乎在努力地隐忍着什么。 相比他。 虞倾云淡风轻多了。 好似对自己的身体一点都不上心。 “谢谢砚青哥关心,我没事!” 虞倾从宋砚青怀里退了出来,挺正了身板。 又窄又薄。 弱不禁风中透着几分野蛮生长的韵味。 “砚青哥,我们走吧。” 收回了视线,宋砚青迈着步子走在虞倾的身侧。 两人本就长的亮眼,走在一起更是吸引力加倍。 尽管来这所疗养院的人不多,但每个经过的人,视线都会在他们身上停留。 宋砚青不动声色,走在了虞倾的另一边。 瞬间,隔绝了那些打量。 虞倾心里蓦地松了一口气。 不由地斜睨着眸子,扫向一旁的宋砚青。 挺拔修长,微敛的眉眼中透着几分漫不经心,但周身散发着难以接近的气息。 依旧…… 是她印象中的样子。 可又有些不同。 这种不同难以形容,可虞倾就是觉得现在的宋砚青,和之前不一样。 好像更加地吸引人了。 可惜…… 她自嘲地扯了下嘴角。 宋砚青恰好转身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虞倾脸色一僵,随即笑道,“还有多久?” 顿了几秒,宋砚青才说,“就在前面。” 此后,两人一路无言,直到任清林的病房前。 病房门口,守着一个虞倾没有见过的男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眼神中透露着不好惹,见了虞倾,只扫了她一眼,然后看向宋砚青。 “让她进去!” “宋总……”那人迟疑。 “没事。” 听到这两个字,那人终于放行。 “给你半个小时。”宋砚青说。 虞倾推开了病房的门。 任清林胸口和腹部各中一枪,虽然人已经抢救了回来,但身体虚弱的很,说话都很勉强。 虞倾直奔主题。 “你知道何泽鑫吗?” 虞倾的身份,任清林是知道的,而且宋砚青也早就敲了警钟。 所以相当配合。 “不清楚。” “那你知道洪大江吗?” 怕任清林忘了洪大江的样子,虞倾翻出了一张洪大江的照片。 “洪大江和赵立志都在恒生工作过,有印象吗?” 闻言,任清林眯了眯眼睛,仔细观察洪大江的照片。 半响他才说,“这个人,好像花臂叔。” “花臂叔?” “我爸爸的朋友……纹了一条大花臂,爸爸他们就叫他花臂哥,我喊他花臂叔。” 当年,洪大江肇事逃逸后坠车而亡。 警察找到了他的尸体。 还让虞倾去辨认。 八岁多的虞倾在短短几天内第二次看到死人,吓的站都站不直。 “别怕,我陪着你。” 当时,宋砚青在她耳边说。 或许是因为有人陪着,虞倾才有了勇气。 时隔这么多年。 虞倾记得洪大江脸上的青白与狰狞,自然也记得他露在白布之外的肩膀和小臂。 没有纹身。 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这个花臂……有长相相似的兄弟? “你还有见过其他人吗?” 任清林摇了摇头,“花臂叔,我也就见过了几次,后来有一次听爸爸说,他要出远门了,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大概是什么时间?” “就我爸……出事的那年。” 巧合。 又怎么那样严丝合缝? …… 半个小时后,虞倾出了病房的门。 看到门口的宋砚青,虞倾愣了一瞬。 随后红唇轻启。 但话还未出口,就见宋砚青伸出手,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要回去吗?” 喉咙哽了哽,虞倾想说回。 但她发现,自己鼻子酸的厉害。 于是点了点头。 从疗养院出来,虞倾才像彻底回神了一般,抽回了自己的手。 “刚才,抱歉。” 宋砚青没应声,眼神一如既往的深沉。 虞倾看不得他这样,强迫自己避开了他的视线。 近郊的早春,还透着一股子寒意。 虞倾看着苍茫远山,抿了抿唇,淡淡开嗓,“任清林不认识洪大江。” “嗯。” “可他说还有一个花臂叔……” 宋砚青抬了下眸子,喉咙发紧,“你想说什么?” “我怕。” “我怕当年死了的洪大江不是凶手,那个花臂才是……可是……” 凶手是她去辨认的。 虞倾脑子乱的很,那双总是勾着情意的眸子漾着几分潮意,雾蒙蒙的。 惹人心软,令人心疼。 “先别想了。” 宋砚青拥住了她。 身体相贴,虞倾咬唇,屏住了呼吸。 她听见宋砚青说。 “如果洪大江不是凶手……那我们或许有可能,揪出真正的凶手。” 呼吸颤了颤。 虞倾哽道,“可是……” “没有可是,虞倾……当你开始查这件事,当你决定要见任清林,所有的一切皆有可能。” “所以,不准哭!” 呼吸一滞。 周身的风好像都停了。 虞倾闭了闭眼睛,推开了宋砚青。 “我知道。” “刚才,谢谢了。” 看着对自己如此冰冷和客气的虞倾,宋砚青心情复杂。 “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放心去做。” 其他的事,他来兜着。 但最后一句话,宋砚青没有说。 回到江城的第一件事,虞倾联系了DK,让他帮自己查洪大江和花臂叔的关系。 或许如宋砚青所说,自己最不希望的发生了,这件事或许会是另外的走向。 在家休息了半日,虞倾去了一趟知画斋。 江逾白也在,不知和小夏说了什么,小夏头都要垂到桌面上了。 “师兄。” 江逾白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还以为你不会来这儿了。” 虞倾挑眉。 “师兄这是有意见了?” “怎么会?”江逾白笑了下,金丝边的眼镜后,眉眼温润,“下周有个朋友开了画展,有时间一起去看看吗?” “谁啊?” 虞倾在华盛的工作量大,而且没有上下班之分。 所以除非是他很喜欢的画家,她才愿意加班挤时间。 “箬笠。”江逾白说。 听到这个名字,虞倾猛地抬头,“箬笠是你的朋友?” “他怎么了?” 想到箬笠出事那几年,江逾白在国外,虞倾摇了摇头,“没事。” 随即,她问道,“什么时候?” “周五晚上。” 第123章 太晚了! - 假意矜持 - 洱冬 澜㵔会所顶楼。 “花臂有消息了吗?” 阿巳和老鬼齐摇头,异口同声道,“还没有。” 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要么是死了,要么是藏了起来。 不管是哪一种,都得把人找到。 宋砚青深邃的冷眸微眯,“继续找,曹甫那边……盯自己点。” 曹甫这边,一直都是在老鬼在负责调查。 他应了一声“是”,但又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说。”宋砚青扬了下下颌。 老鬼犹豫道,“白小姐最近和曹甫走的挺近。” “白晞?” “是。” 白家,还挺有意思的。 跟曹甫那样的人混在一起,白晞又怎能安然无恙。 不过孩子都生在国外了,其他又有什么奇怪。 但紧接着,宋砚青脑子里,浮上的就是虞倾坐在那个尖嘴猴腮的制片人怀里的画面。 握着签字笔的手指猛的攥紧。 宋砚青冷冷开腔,“听说汪胜最怕老婆,天气热起来了,去给他降降火。” 汪胜在金庭调戏虞倾的事老鬼不清楚。 但阿巳门清。 “这件事我来做。” 见阿巳对虞倾的事如此热情,宋砚青阴翳的眼神射向他,“注意分寸。” 向来木讷的阿巳这一回终于开窍,强大的求生欲上线。 “老板,我对老板娘绝无二心。” “我只是……” 不想听阿巳扯别的,宋砚青冷睨了他一眼,“车子修好了吗?” “已经还给虞小姐了。” 话音落地,阿巳又遭了一记冷眼。 出了办公室的门,阿巳还是一头雾水。 不明白自己哪里惹老板不悦。 “车子是老板让你修的,老板让你还了吗?” 呆板如阿巳,半响才明白老鬼的话,“老板让我处理的。” 老鬼甩给他一个无药可救的眼神。 阿巳越发郁闷了。 他们走后。 宋砚青桌上的手机响了。 来电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上面只有四个数字2508。 - 转眼就到周五。 虞倾临近下班,蓝时钊来电话了。 “晚上有时间吗?” 顿了两秒,虞倾说,“和朋友去看画展。” “江逾白?” “蓝总真是料事如神。”虞倾没什么诚意地恭维。 蓝时钊再次旧事重提,“你的结婚对象想请你吃饭。” 言语直白的令虞倾无话可说。 “不愿意?” “蓝总要是不介意我看了画展再约,我可以邀请您吃夜宵。” 本以为像蓝时钊这样自律而又凶悍的人,夜宵这种东西,该敬而远之。 没想到他答应的爽快。 “我等你。” 虞倾骑虎难下,只能答应。 晚上的画展在君山大楼附近。 虞倾开车过去的时候,江逾白也刚到。 他身上穿了一件浅蓝色的长褂,手里捏着一把折扇,金丝边的眼镜也换成了黑框圆镜,有几分民国公子的气质。 “师兄好风姿。” “你也不差。” 虞倾身上套的是去年许亦柠给她做的墨绿色旗袍,外面套了一件披肩。 两人站在一起,宛如电影画报,满满的故事感。 虞倾没想到两人衣服会如此搭,心情顿时有些微妙。 “走吧,师妹。” 虞倾慢悠悠地跟上,第一次对这位师兄产生了其他的想法。 箬笠是国内赫赫有名的先锋青年画家,专注国画,擅长书法,曾经跟着乔君羊学过一段时间国画。 按辈分。 虞倾还矮一节。 但虞倾和贺家的关系,从没放在明面上。 所以这辈分之说,也没什么必要。 但虞倾没想到,箬笠见了她,却意外的热情。 前前后后给她引荐的画家朋友不下十个。 直到最后被江逾白打断,箬笠才消停。 “不好意思啊,见了你一时觉得亲近。”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 江逾白都有些生气了。 虞倾却平静的多。 “没关系。” 四年前,箬笠也被判定抄袭。 当时虞倾和他被人嘲笑是江美的剽窃一哥一姐。 虞倾一门心思扑在宋砚青身上,又加上当时车祸后不久,身体还没有养好,对这件事没有过多关注。 直到后来,箬笠找到了她。 要她和他一起去找协会调查清楚。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不了了之。 虞倾也再没有见过箬笠。 后来,有人传言箬笠疯,有人传言他出了国。 所以,当江逾白叫她来时,她才答应了。 “恭喜你,走了出来。” “那你呢?” 虞倾轻笑,“还在找。” 找真相,也找曾经丢失的那幅画。 画展结束后,虞倾准备和江逾白离开时,街对面有个人从一辆黑色大奔下了车。 看到那个人的瞬间,虞倾丢了一句“师兄,你先回”就踩着高跟鞋小跑了出去。 穿过马路,她气喘吁吁地走近了那家咖啡厅。 “小姐,请问有……” 服务员话还没说完,虞倾就看到楼梯拐角出有片黑色的衣角掠过。 “黑咖,二楼……谢谢。” 她匆匆上了楼。 大厅的位子上,都有没她刚刚看到的人。 那么……只能在包厢了。 她转身往包厢区域走去。 电梯的门突然开了。 宋砚青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位虞倾从未见过的女人。 虽然看起来呆板……但人,挺漂亮的。 察觉到自己起了什么样的心思,虞倾倏地收回了视线。 转身就要走。 “虞倾!” 宋砚青突然喊了她一声。 虞倾脚步微滞,捏着手指转身,“砚青哥,有事?” 宋砚青的目光自她身后某处掠过。 直到某个身影消失,才不紧不慢地开腔,“太晚了,回去。” 莫名其妙。 虞倾白了他一眼,“管好你自己。” 被宋砚青这么一打岔,虞倾也没了找人的心思。 况且这么多包厢,也不好找。 恰好江逾白电话打了过来。 虞倾便匆匆下楼。 直到她离开。 一直跟在宋砚青身后的姜美珍低声道,“宋总,老板娘好像误会了我们的关系。” 宋砚青面无表情,“刚才的人看清了吗?” “大概看清了,我找人去调监控。” 闻言,宋砚青情绪似乎变的很差。 虽然他没体现出来,但姜美珍感觉到了。 一时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你先下去,工作上的事情晚点再说。” 姜美珍离开后,宋砚青进了距离电梯最近的包厢。 进了包厢后,他拨了宋夫人的号码。 “妈,你在哪儿?” 第124章 再喝就醉了 - 假意矜持 - 洱冬 听到宋砚青的话,宋夫人眼里划过一丝慌乱。 但很快,她稳了稳心神。 “怎么了?” “我就在你隔壁……” 闻言,宋夫人脸色彻底僵住。 “阿砚,我只是和朋友来聊聊天……” “大晚上来聊天,看来是挺重要的朋友。”宋砚青眼里划过一丝冰冷,“我怎么不知道您交了画家朋友。” 他刻意加重了“画家朋友”四个字。 “儿子,你是不是看错了?” 宋夫人没想到自己来这儿会被宋砚青撞见。 可来这儿的目的,她断然是不会承认的。 她的否认,让宋砚青眼底的神色越发森寒,“这件事,我希望您亲自坦白。” 听到他的话,宋夫人眉眼染上几分怒火。 她刚要开口,手机上跳出了一条消息。 “一切顺利。” 看到这四个字,宋夫人心里的底气更足了,拔高了声音,“阿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这不该是你对妈妈说话的语气!” 语气强硬。 根本没把宋砚青的话听在心里。 而宋砚青的忍耐,也已经告罄。 “纸包不住火。” 宋砚青挂断了电话。 当年,虞倾的《空梦》被判定剽窃后,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霸凌。 御华里的人也在怀疑范围内。 唯独没有宋夫人。 但没想到,问题还真的出在宋夫人的身上。 一想到当年的事可能有自己母亲的参与,宋砚青眼底掠过一丝寒霜。 但更多的是…… 讽刺和荒唐。 想到刚刚追过来的虞倾,宋砚青的心不断地下沉。 如果真的被虞倾查到了…… 这一刻,宋砚青竟然有些不敢想。 - 虞倾从咖啡厅出来,江逾白刚好赶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 虞倾想说她看到了当年那个自己“剽窃”的画家,但人没找到就没影了。 可话到了嘴边。 虞倾又咽了回去。 “看错了。” 听到这三个字,江逾白捏着扇子的手无声紧了下,脸上漾起一抹温和的笑,“那我们先回去。” 虞倾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咖啡厅,压下心底的不甘,应了一声。 两人没有安排其他的项目,又各自开了车,在停车场分别。 临上车前,江逾白突然喊了一声“虞倾。” 虞倾回头。 匿在灯光下的江逾白,似乎有些阴沉。 可等虞倾再看的时候,他身上又是那副温和而又儒雅的气质,声音也温润如玉,“箬笠能有今天,我相信你也可以。”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或许是刚才那一眼,江逾白给她的感觉太陌生。 这会儿虞倾心里的莫名的古怪多了其他。 她深深地看向江逾白,试图找寻那种怪异感。 江逾白淡笑着扬眉,“怎么了?” 虞倾摇了摇头。 “没事,谢谢师兄。” 回程的路上,虞倾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她总觉得今晚的人都有些奇怪。 箬笠,江逾白,宋砚青…… 都似乎……让她觉得不舒服。 可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蓝时钊的电话来了。 “还有机会宵夜吗?” 听到这句话,虞倾才想到还欠了蓝时钊一顿宵夜。 “我已经在你家楼下了。” 蓝时钊根本没给虞倾拒绝的机会。 虞倾只好说“好”。 本以为蓝时钊说的楼下是在楼下等,没想到是在小区外面的大排档。 看着蓝时钊西装革履地坐在露天的塑料凳上,虞倾有一种大佬在体验生活的感觉。 “怎么在这儿了?” 虞倾拉着塑料凳在他对面坐下。 蓝时钊给虞倾倒了一杯啤酒,抬眸看了她一眼,“不行吗?” “没。” 虞倾灌了一杯啤酒,这才看向蓝时钊,“总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毕竟蓝时钊是蓝家家主,大半夜地在路边吃宵夜。 这要是被哪个媒体拍到了,明天热度不还得爆。 蓝时钊却抿唇,那双总是霸气外漏的眸子闪过一丝淡然,“在没有回蓝家之前,我一直在大排档兼职。” 在江城,关于蓝家兄妹的传言都很多,唯独没有这一版。 虞倾有些怔愣。 半响才道,“真了不起。” “……你也是。” 蓝时钊跟虞倾碰了碰杯。 在这裹着夜风的宵夜摊上,虞倾第一次觉得蓝时钊也是个普通人。 他们之间,没了所谓的合作。 也没了上下级之间的隔阂。 就像……是朋友。 晚上的事堵在心口,这会儿有了酒,虞倾一发不可收拾。 一杯接一杯。 蓝时钊千杯不醉,啤酒对他而言,就跟水一样。 看着虞倾越来越沉默,蓝时钊突然端走了她的酒杯。 “可以了。” 虞倾红着脸眨了眨眼睛,“我请客。” 她伸手就要夺杯子。 蓝时钊身高手长,虞倾够不到。 她踉跄着起身,“我还想喝。” “虞倾!” 蓝时钊伸手,一把扼住了虞倾的手臂。 强健有力的手臂,如铁钳一样。 疼痛袭来。 虞倾清醒了几分。 “抱歉。” 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臂,可蓝时钊死死地抓着,眼神又沉又冷。 这个眼神让虞倾想到了金庭的那个夜晚。 记忆随身,不住地颤抖。 “蓝……蓝总。” “虞倾。” 蓝时钊手臂用力,将虞倾拉近自己。 “别怕!” 顿了顿,他又道,“再喝就醉了。” 浑厚的声音炸在耳边,虞倾浑身一僵。 逃也似的从蓝时钊怀里跳了出来。 如梦初醒般,结结巴巴地开嗓,“抱歉。” 蓝时钊眼眸微扬,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虞倾。 那视线,叫虞倾脸颊烧的发烫。 低垂着视线,根本不敢触碰蓝时钊的视线。 “虞倾,你想好与我什么时候结婚了吗?” 闻言,虞倾浑身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无措挂满了脸。 “我……” 蓝时钊起身,大步走向虞倾。 明明是空旷的路边,虞倾却有一种逼仄的压迫感。 呼吸仿佛要停滞了一般。 虞倾紧张地抿唇,听见蓝时钊在喊自己。 “虞倾……” 虞倾退无可退,任由蓝时钊欺身上前。 “我不想等太久。” 无声抿了抿唇,虞倾捏着包仓皇而逃,连单都忘了买。 看着虞倾慌乱的背影,蓝时钊眼里划过一丝暖光,嘴角不自觉地抿起。 第125章 水太深了 - 假意矜持 - 洱冬 檀香山。 宋夫人回去的时候,宋砚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放着一叠文件。 对这一切,她视若无睹,怨了一句“怎么还不去睡”就要上楼。 宋砚青冷冷开腔。 “《空梦》去哪儿了?” 宋夫人装傻,“什么空梦白日梦的,阿砚你在说什么啊?” “我累了,要上去休息了。” 她起身要走。 宋砚青低沉而又森寒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当年,虞倾真的抄袭了吗?” 前有宋白两家联姻失败,后有宋砚青从君善离职,宋夫人对虞倾的厌恶,快要掩饰不住了。 这会儿听到宋砚青提及虞倾,怒不可遏地转过身。 “虞倾抄没抄袭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不清楚,她难道不清楚吗?” “妈!” 宋砚青暗沉的目光直击宋夫人,“当年,她画画的地方就在御华里,而御华里的佣人,我早就查过了,可唯独没有怀疑过你。” 因为,在宋砚青的印象中,宋夫人将虞倾视若己出,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给她,怎么可能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谁料这句话,如引子般点燃了母子俩一直以来的隔阂,怒火如炸弹般爆开。 宋夫人扔到手里的小包,褪去了一身优雅。 如每个平凡的母亲一般,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身体打颤,眼眶泛红,嘴唇不住的哆嗦。 良久,才沙哑道,“我的好儿子竟然怀疑我害了自己的养女……” “宋砚青,她在我宋家十二年,我什么时候苛待过她,她喜欢画画,我请相中云给她做老师,让她上江美……” 宋夫人红着眼嗤笑一声,“难道我做的那些都是为了为了让她背负一个剽窃抄袭的罪名。” “我是你的妈妈,不是犯人。” “你不在乎你爸爸的死,我在乎……不管真相如何,我就算拼了老命都会查下去!” 宋夫人攥着拳头,咬牙切齿地看向宋砚青。 “你……真是叫我失望。” 质问,委屈……一句句地砸下。 如一把把利刃扎在宋砚青的心上。 茶几上的那份文件,突然……就拿不出来了。 “我……希望你坦诚。” 宋夫人咬牙,“我问心无愧。” 宋砚青垂落的拳头隐隐发颤,“您当真问心无愧?” “宋砚青,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话落,宋夫人身子打晃,往后仰去。 一直站在角落的梅姨冲了出来,扶住了宋夫人。 “夫人,您没事吧?” 梅姨是御华里的老人,也是宋夫人最信任的人之一,春节后才来了檀香山这边,一直负责宋夫人的起居。 这会儿见宋夫人气的发抖,侧头冲宋砚青说了一句,“阿砚,她是你妈妈,你不该这么跟她说话。” 宋砚青抿了抿唇,看了眼宋夫人,转身给家庭医生打电话。 不到半小时,家庭医生到了。 照例给宋夫人做了一番检查。 将近凌晨四点,檀香山才彻底安静了下来。 书房内。 家庭医生谢瑜笙翻着面前的报告说,“夫人的情况不是很好,我的建议还是继续进行心理咨询师干预。” 宋伯远还在世时,宋夫人是她的贤内助。 当年的车祸,也是2因为宋夫人生日,宋伯远想要给她一个惊喜,才提前结束出差,结果路上遇到了车祸,永远没能回家。 宋夫人觉得是自己害死了丈夫,在宋伯远去世后患了创伤后精神紧张性障碍,在自罪中走不出来。 就算后来查到宋伯远的死是一场谋杀,宋夫人的PTSD也并未治愈。 平素的正常,只是她自我防御后的伪装。 谢瑜笙刚刚从梅姨那里了解了宋夫人突然晕厥的原因,犹豫道,“心理创伤的治愈往往需要家人的配合,夫人的情况……不能再经受刺激。” …… 谢瑜笙离开后,宋砚青去看了一趟宋夫人。 人是醒着的,却闭着眼睛不愿看他。 想到谢瑜笙的话,宋砚青抿了抿唇,转头看向一旁的梅姨,“麻烦您照顾我妈了。” 梅姨叹了一声,“你们娘俩,要好好的呀。” 良久,宋砚青应了一声。 转身离开了宋夫人的房间。 他离开后,宋夫人睁开了眼睛,眼角留下一行泪。 “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呀?” 宋夫人眨了眨眼睛,这才转头看向梅姨。 “我是不是做错了啊?” 梅姨愣了下。 “你都是为了阿砚好。” “对,我都是为了阿砚好,我没有错。” 宋砚青再次回到书房。 盯着书桌上的那份文件,陷入了挣扎。 最后,他将文件扔进了粉碎机。 - 虞倾喝了啤酒,洗了澡就清醒了。 躺在床上,脑子里一会儿是咖啡厅那个背影,一会儿是宋砚青和他身后的漂亮女人,一会儿又是蓝时钊的那些话…… 脑子乱混混的,好像有无数缠绕的线。 死死的,紧紧的。 没有哪一根会妥协。 辗转反侧了大半夜,天将亮时才睡下。 这一觉一直睡到中午。 手机上有一堆消息,虞倾挑挑拣拣回复了一些。 最后才划开DK的邮件。 只有三个字。 “见面聊。” DK这次见面的地方约在一个水库。 虞倾到的时候他正坐在小马扎上钓鱼,旁边的水桶里只有三条小鱼,蔫蔫了,看起来钓上来不少时间了。 “今天怎么钓了这么几条?”虞倾问。 DK头也没转,盯着平静的湖边道,“水太深了。” 听到这四个字,虞倾嘴角的笑意一僵。 “查到什么了?” “在旁边袋子里。” 虞倾打开放在地上的红色方便袋,里面是几张卷着的纸。 “你猜的没错,洪大江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少年时期因为杀人被判入狱,后来表现良好减了刑,出来后在江城混了一段时间,所有的工作经历中没有和恒生相关的。” “而且,他出狱后没有和洪大江有任何的联系。” 虞倾顺着DK的话,继续往后看。 她看到一张合影。 拍摄在冬天,赵立志和旁边的人都穿着棉衣。 因为穿着厚实,虞倾根本分不清那人是花臂还是洪大江。 仿佛猜到了虞倾的疑问。 DK说,“是洪大江。” 结合任清林的话,也就是赵立志不仅认识花臂,也认识洪大江。 可花臂的生活轨迹,与赵立志没有任何重叠,那又哪儿来的相熟。 除非,有另外一种可能。 第126章 什么时候结婚? - 假意矜持 - 洱冬 从水库回来,虞倾脑子里都是花臂和洪大江互换身份的事。 手机响了第二遍,她才听见。 电话是贺家老宅打来的。 “老爷子叫你回家吃晚饭。” 管家连个称呼都没有,虞倾要不是听到“老爷子”这三个字,都怀疑这通电话是不是打错了。 她懒得应声。 管家在那头继续道,“晚上七点。” 不给虞倾说话的机会,管家直接挂断了电话。 虞倾一整个愣住。 但没办法,老爷子身体不好,她得顾着。 扔掉手机,虞倾掉头往贺家老宅去。 卡着点到了贺家,结果贺家客厅坐满了人,唯独没有老爷子。 刹那间,虞倾心里涌上无数的念头。 但最后,她只问了一句,“爷爷呢?” 无人回答。 “贺总,爷爷呢?” 虞倾没什么感情的目光掠过贺荣麟,落在了贺严沉的脸上。 贺严沉看了她一眼,说,“爷爷没事。” 虞倾松了一口气。 “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了。” 她转身。 贺荣麟却突然喊了她一声。 虞倾侧了下脑袋,目光冷淡,语气带着几分嘲弄,“还有事?” “老爷子已经立了遗嘱。” 虞倾挑眉,“所以呢?” “贺家不欠你的,一间知画斋,一套西景苑的房子,足够。”贺荣麟目光一凛,声音里带着几分警告,“其他的,你不要想。” 这种话,虞倾不是头回听。 估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看着贺荣麟那张道貌岸然的脸,虞倾对这位生父的厌恶达到了极致,“想要我放弃,那你们是不是也得舍一点东西出来。” 她话音刚落,贺荣麟脱口而出一句“不可能!” 眉峰蹙起,贺荣麟咬牙切齿的说,“我说过,虞曼琳的死早就翻篇了。” 翻篇…… 凶手都有可能是替死鬼,怎么可能翻篇? 垂落的双手无声攥紧,虞倾冷冰冰地开嗓,“那我们没的谈,除非你们叫爷爷修改遗嘱。” 从小,她就没体会过什么亲情。 现在这些所谓的亲情,真是叫人恶心。 就算共处一室,也会心里不适。 “还有,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话落,她转身就走。 贺荣麟冷嗤一声,扬高了声音在她身后质问,“你难道就不想见老爷子?” 见老爷子? 如果老爷子在这儿,他们又怎么敢? 无非就是老爷子不在这儿,他们才来了这一出。 虞倾懒得纠缠,头也没回地说,“我要想见爷爷,我自有办法。” 从贺家老宅出来,虞倾窝了一肚子的火。 这样的家人,她宁愿没有。 可想到老爷子…… 虞倾烦躁的捶了一下方向盘,不知该如何发泄。 最后她开车去了砚山。 沿着山路盘旋而上,一个小时后,车子终于到了望江亭。 心不在焉地下了车。 却发现旁边还停了辆车。 车牌号……是宋砚青的。 意识到宋砚青也在这儿,虞倾倏然停下了脚步。 但不待她转身离开,宋砚青已经发现了她。 黑夜中,遥遥相望。 宋砚青指尖的烟蒂猩红,修长的身影如孤松,那双眸子,匿在黑夜中,叫人分辨不出里面的情绪。 可他周身,都被一种无法言喻的气息笼罩的。 孤独,悲伤又冷漠。 多年来的朝夕相处,长久以来的爱慕眸,在这瞬间复燃。 心,猛的颤了下。 虞倾收紧了双手。 “小倾儿,过来!” 久违的称呼,带着夜色的迷醉。 鬼使神差的,虞倾走了过去。 可当她被宋砚青抵在望江亭的柱子吻下来的时候,混沌的意识瞬间清醒。 “放……放开我!” 她挣扎着。 宋砚青无动于衷,吻的越发入骨。 早春的山顶,还透着寒意。 可此时,被宋砚青桎梏在怀里的虞倾,身上烫的厉害。 “宋……宋砚青……” 她语不成调。 宋砚青咬着她的唇,烟草味混合着松塔冷香,霸道侵略而来。 虞倾低喘着。 心里的火越少越旺。 渐渐放弃了抵抗,反客为主的吻了回去。 虞倾发疯似的,咬在了宋砚青的唇角。 在这寂静山顶,万家灯火处。 本该亲密的亲吻,像是困兽的缠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虞倾浑身脱力地伏在宋砚青的怀里,冷不丁的开嗓,“害死我妈的可能是洪大江的双胞胎哥哥。” 话音落地。 刚才的旖旎氛围消散的干净。 宋砚青掳着虞倾腰肢的手臂陡然用力,深邃的眉峰蹙起。 “还要查下去吗?” 虞倾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宋砚青,“你呢?” 回答他的是宋砚青的沉默。 虞倾轻笑,推了一下宋砚青。 宋砚青没动。 虞倾抬眸扫了他一眼,“松开!” 宋砚青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松开了手臂。 得了自由,虞倾从宋砚青的风衣口袋顺走了他的香烟和打火机。 走到望江亭的台阶上,虞倾熟练地点了一支。 尼古丁刺激着神经,虞倾混乱的思绪逐渐冷静了下来。 “你也查到了对不对?” 任清林会告诉她的事情,自然也会告诉宋砚青。 以宋砚青的能力,消息只会比她更快。 而他却故意瞒着。 虞倾掸了掸烟灰,回眸看向宋砚青。 宋砚青长身玉立,自然是吸引人的,但他之于虞倾,就像是雾里看花,不知迷雾有多厚,也不知花的真假。 见她一直没有说话。 宋砚青薄唇轻启,喊了一声“虞倾”。 鼻腔酸了一下,虞倾掐了烟蒂,“先回了。” “虞倾——” 宋砚青喊着她,却不说其他的话。 这种欲言又止,古怪又反常。 福至心灵地,虞倾想到了那晚在咖啡厅,宋砚青也是这般。 莫名其妙。 静静地看着他。 最后,宋砚青只说了一句“你先回。” 那一刹那间,虞倾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委屈。 但不管哪一种,都不该是他们这种关系该有的情绪。 虞倾转身离开。 宋砚青看着她的背影,复又开腔,“你和蓝时钊什么时候结婚?” 听到这句话,虞倾刚刚压下去的情绪再次膨胀。 “怎么,砚青哥已经迫不及待的要送嫁妆了?” 半响。 虞倾听到宋砚青说,“嗯。” 第127章 已经是过去式 - 假意矜持 - 洱冬 听到这声短促的“嗯”,虞倾冷笑出声。 刚才还吻的难舍难分,似乎要将她拆吃入腹,这会儿却要给她送嫁妆。 还真是玩的一手的招之则来挥之即去。 虞倾勾了下唇,“你就当没我这样的妹妹,嫁妆什么的……留给你自己娶老婆吧。” 回到西景苑,恰好许亦柠那边才起床。 “咋了,一副晚娘脸。” 许亦柠去国外时间不长,气色却好了很多,越发娇俏了。 虞倾诸事缠身,已经很久没有保养自己的脸了,想到在砚山发生的事,虞倾哼了一声,“撞见鬼了。” “又是宋砚青?” 虞倾一边卸妆,一边应了个声。 “你们这比老太婆的裹脚布还长,成就成,不成就散,多简单的事儿,来来回回地折腾。” 不怪许亦柠吐槽,虞倾也烦了。 “我就想查清这些年,到底是谁弄死了我妈之后,还想弄死我。” 她嗓音淡淡的。 可轻描淡写的背后是这些年的执念。 许亦柠叹了一声,“你啊你,真是固执,对人对事,都固执。” “彼此彼此。” 许亦柠愣了一瞬,矢口否认。 “老娘才不是。” 虞倾笑而不语,这些日子虽然没见过季晋珩,但季晋珩的事儿没少听说。 “季少找着你没?” 许亦柠自知避不开这个话题,揭掉脸上的前男友面膜,“他就跟我这面膜一样……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语落,手中的面膜扔进了垃圾桶。 “柠姐姐赛高。” “当然。” …… 两人侃了一会儿,虞倾心情好多了。 但晚上入睡后,关于车祸的梦,再次出现。 满是浓雾的山道上,虞曼琳面无表情地开着车,扔在副驾驶的手机不停在响。 虞倾被手机铃声吵的脑仁疼,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妈妈。” 虞曼琳没应。 虞倾又喊了声“妈妈”。 终于,虞曼琳答应了。 她透过后视镜看向虞倾,眼神又冷又沉。 虞倾顿时吓的不敢说话了,猛地垂下脑袋,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兔子公主,生怕惹虞曼琳不快。 见状,虞曼琳神色柔和了几分,软着嗓音道,“倾倾,你会永远陪着妈妈的,对不对?” 虞倾不敢抬头。 细软的嗓音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乖孩子。” 这三个字刚落下,随着一记剧烈的撞击声,车子侧翻。 满脸是血的虞曼琳回头看她,“你会陪妈妈的,对吗?” 被吓傻的虞倾忘了回答,呆愣地看着她。 虞曼琳却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一遍又一遍地问她。 那声音一次高过一次,虞倾耳畔嗡嗡地作响,视线也变的模糊。 可喉咙像是被扼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虞倾挣扎着,嘴巴不停地张张合合,可还是说不了话。 直到一个穿着短袖的花臂男打开车门,将她从车里拎了出去准备扔下山坡时,她才沙哑地发出一丝悲鸣。 “不要……” “不要……” 可身体还是被扔了出去。 失重的感觉袭来,虞倾猛然惊醒。 她大口喘着粗气,胸口不断地起伏着,濒死感在触及熟悉的环境时慢慢退去。 刚才的梦境太过逼真…… 虞倾一时竟有些分不清这是自己的梦境,还是隐藏的记忆。 在床上坐了十几分钟,虞倾情绪逐渐平静。 她下床去了工作间。 这儿不仅有她最近画的作品,也有从同安里搬来的旧作。 坐在画架前。 思绪再次飘远。 她对虞曼琳说不上多么的亲近,也远没有在梦境中那么恐惧。 但梦境是潜意识的一种投射,说明她在心底深处是害怕虞曼琳的。 想到年幼时的经历,虞倾发现自己对虞曼琳的了解也知之甚少。 隔天周日,虞倾花了一天的时间整理了虞曼琳所有留下的东西,又查阅资料,搜集了一些她在工作上的信息。 信息不多,但聊胜于无。 除了虞曼琳的美艳和工作上的圆滑,虞倾拼凑不出其他的东西。 加上DK那边没有任何花臂的线索,这条线只能搁置。 贺家那边,也是没有任何的进展。 虞倾有些着急,整个人的状态也特别差,工作上接连出现了几次小失误。 聂寻作为蓝时钊的助理,自然事无巨细地上报给蓝时钊。 虞倾刚处理完工作上的漏洞,蓝时钊的电话就来了。 “下来。” 虞倾看了眼时间,距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 “还没下班。” “我是老板。” 老板有令,虞倾不得不从。 拎着包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恰好被聂寻撞见了,“感谢我吧,要是没有我……大老板也不会亲自给你开小灶。” 虞倾对这个时不时就要阴阳两句的工作搭档已经习惯,丢了一句“我谢谢你”就进了电梯。 聂寻看着虞倾的背影,小声叹道,“还真是命好。” 虞倾下楼的时候,蓝时钊已经在了。 “上车。” “去哪儿啊?” “带你吃饭。”蓝时钊启动了车子,“顺便带你放松一下。” 蓝时钊不苟言笑,平时也惯于安排与命令。 而虞倾是她的下属,也习惯了服从。 “其实楼下吃吃也挺好的。” 虽说之前就说过要考虑合作婚姻的事,但在虞倾的观念中,结婚是一件需要慎重且神圣的事情。 她不想草率地开始自己婚姻,最后又荒唐地结束。 所以和蓝时钊以结婚为目的的接触,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排斥的。 “虞倾,你没必要为我省钱。” 末了,蓝时钊又补了一句,“当然,你提前进入角色,我乐意至极。” 闻言,虞倾抿了抿唇,不再吭声。 车子上了高架。 一向私下鲜少谈及工作的蓝时钊突然开腔,“曹甫那个新武侠,为什么拒绝?” 曹甫自从《胭脂》在国外获了奖之后,身价水涨船高,不少演员都抢着去拍他的戏。 但…… 虞倾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嗓,“《胭脂》的女主角死了……” 一个恰人血的导演,有什么值得去往上凑的。 “可你来华盛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曹甫吗?”蓝时钊问。 虞倾愣了一瞬,随后喃喃着说,“我是为了曹甫,但不是以别人为代价。” “那你自己就可以?” 蓝时钊的声音有些冷。 第128章 跟别人好了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不是冒险家。 但别无选择。 侧头看向蓝时钊,眉眼弯了下,“又没什么损失。” 她说的太轻易。 蓝时钊本就有些凶悍的长相越发吓人,握着方向盘的青筋凸起。 逼仄的车厢内,气氛莫名压抑。 “虞倾,虽然我们是合作的关系,但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的伤害。” 声音冷的掉渣。 但每个字却不偏不倚地戳向虞倾心尖的软肉。 那高高竖起的壁垒,仿佛出现了一丝裂缝。 那些尘封压抑的脆弱争先恐后的往出来蹦…… 疯狂叫嚣着。 但在感情中,虞倾经历了太多次的抛弃。 她……早就没了试错的机会。 将心底短暂冒头的脆弱压下,虞倾勾了下唇,淡淡笑道,“我会小心的。” 她单方面结束了话题。 蓝时钊脸色越发阴寒。 “我说过,在我这里,你拥有自由。” 闻言,虞倾喉咙哽了下。 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可我们……相差太多。” 况且,也没必要。 她的过去一团乱,未来还不知道是怎样。 轻笑出声,虞倾转头看向蓝时钊,“蓝总应该也不是感情用事的人。” 回答她的是蓝时钊的沉默。 气氛僵硬。 车子抵达餐厅停车场后,蓝时钊蓦地出声,“虞倾,我对你有我自己的判断,你拒绝我的手段应该再高明些。” 的确,蓝时钊什么人,她那么拙劣的借口又怎么可能瞒得过。 无非就是他想不想拆穿而已。 “……抱歉。” 蓝时钊顿了下,解开安全带俯身压了过来。 猝不及防。 陌生的辛辣木质调融合着烟草气息侵略而来。 虞倾怔忪,朦胧的双眸微张,透出几分无措。 对上这双眼睛。 蓝时钊眼眸颤了下,出口的话也染上了几分莫名的喑哑。 “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虞倾,我不想等太久。” 语落,他伸手解开了虞倾的安全带。 随着啪嗒一声响,身上的压迫感和侵略感骤失。 虞倾蓦地松了一口气。 蓝时钊却并未放过她。 “你还没回答我呢?” 他的调子不疾不徐,甚至带着几分蛊惑。 虞倾吞了吞口水,“我……” 她说不出所以然。 蓝时钊直接开腔,“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 因为车上这一出,虞倾吃饭的时候也拘着。 蓝时钊只当是没看到,故意给虞倾布菜倒水…… 直到虞倾开口讨饶。 蓝时钊才作罢。 虞倾嘴角抽了抽,“蓝总一直是这么追姑娘的?” “第一次。” 惜字如金。 虞倾却懂了。 “……我的荣幸。” 蓝时钊抬头,双眸又黑又沉,仿佛盛着整个夜空。 他看着虞倾,一字一顿地说道,“因为你值得。” 握着刀叉的手,蓦地收紧。 虞倾喉咙哽了下,举杯碰了一下蓝时钊,“……谢谢。” 宋砚青从包厢出来,就看到了窗边的虞倾和蓝时钊。 餐桌上,是餐厅的情侣餐。 眼眸渐沉。 “是虞倾呢。” 楚江舸在一旁道,“她和蓝时钊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你要送嫁妆啊管这么多?”萧鹿闵冷嗤。 “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我送嫁妆也不奇怪吧。”楚江舸顿了下,“再说,她差点还成了我媳妇呢。” “你真是……” 萧鹿闵话刚起了个头,便看到两人结束了用餐,正往这儿走。 虞倾也看到了他们。 脚步微微顿了下,旁边的蓝时钊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虞倾愣了下。 “牵了我的手,就不能分心。” “……” “蓝总,别这么幼稚好嘛。” “男人至死是少年。” 蓝时钊握的更紧了。 从宋砚青这个角度看过去,两人不仅亲密,而且看起来感情很好的样子。 眼中的冷意一层漫过一层。 他转身,大步向电梯走去。 萧鹿闵见状,拽着还想打招呼的楚江舸就走。 虞倾和蓝时钊走过去的时候,电梯已经下行。 等电梯的间隙,蓝时钊一直牵着虞倾的手。 虞倾每挣一下,蓝时钊便握的更紧一分。 “蓝总,再捏就碎了。” 蓝时钊力道卸了几分,古铜色的耳尖却有些泛红。 直到到了停车场,蓝时钊才松开了虞倾。 回程的路上,蓝时钊蓝牙电话一直没停。 到华盛时,蓝时钊还在讲电话。 看他这么忙,虞倾有点不好意思。 下了车后,她挥了挥手准备走。 蓝时钊却没有动。 手掌覆在手机话筒,冲虞倾招了下手。 虞倾疑惑,向前走去。 人刚走到车窗前,蓝时钊突然伸手扣在了她的颈间。 紧接着,温凉的唇落在她的脸颊。 “再见,小鱼儿。” 蓝时钊离开。 虞倾却愣在了原地,脸颊红的滴血。 澜㵔。 宋砚青刚到办公室,手机就响了一下。 是许久没有联系的白晞,给他发了一张图片。 虞倾和蓝时钊隔着车子在亲吻。 如胶似漆,亲密纠缠,好似热恋的情侣。 宋砚青眼里闪过一丝阴沉的暗光,直接删掉了照片。 白晞又发来一段文字。 “你的小倾儿跟别人好了……” 字里行间透着幸灾乐祸。 捏着手机的手指渐紧,指骨泛起青白,宋砚青抿着唇口是心非,“不要的而已。” “呵……是吗?” 宋砚青没再回复白晞。 照片虽然删掉了,可脑子里的画面却怎么也删不掉。 十指交握的手,贴面相拥的吻…… 虞倾……你真是。 宋砚青脸色又沉又寒。 这时,桌上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是梅姨。 电话一接通,她的哭腔就传了过来。 “少爷,夫人又晕倒了,您快过来看看。” “怎么回事?” “夫人今天一直念叨着虞小姐,刚刚就跟虞小姐打了个电话,谁知聊着聊着就突然倒在了地上……” “虞倾?” “是的,我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好端端的就晕倒了……” “今天夫人有跟别人联系过吗?” 梅姨想了一会儿说没有。 宋砚青脸上凝了一层霜,“给谢医生打电话,我马上回来!” 他这边话音刚落,梅姨在那边说,“是虞小姐,她来电话了……” 宋砚青还想说什么,梅姨已经挂断了电话。 第129章 欠了宋家的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赶到檀香山的时候,宋夫人已经醒了。 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眼神满是怨怼。 佯装没看到,虞倾走近喊了一声,“秦姨”。 宋夫人眼珠缓缓看向她,目光压的沉沉的,嗓子沙哑道,“倾倾,你蹲下。” 虞倾不解,还是顺从的蹲下,伏在了她的床边。 她刚仰头,宋夫人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 猝不及防。 虞倾直接被打懵了。 就连守在一旁的梅姨也愣了一下神,发出小声的惊呼。 宋夫人却面色如常,不紧不慢地吩咐梅姨,“去楼下等阿砚。” 梅姨虽然不赞成宋夫人的手段,但也不会,也不敢反对。 “是。” 梅姨走后,宋夫人又看向虞倾。 目光里多了几分恨。 “你和蓝时钊好了?” 早在她和蓝时钊去参加酒会时,他们的传闻就漫天飞了,但在宋夫人这里,虞倾从未说明过什么。 现在,虞倾脸颊火辣辣地痛,更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 “秦姨打我是因为我和蓝时钊好了?” “你不该打吗?” 此刻的宋夫人,因为怨恨,声音颤抖的厉害,“阿砚为了你和我反目,而你一转身就投进了蓝时钊的怀抱,虞倾……你的骨头就那么轻吗?” “秦姨!” 在宋家这么多年,虽然宋夫人对她各种防备,但虞倾对宋夫人的感情,早就超过了虞曼琳。 听到这些话,虞倾心口像是被人狠狠地戳了个洞。 霍霍地灌着冷风。 她撑着床起身,目光冷漠地看向宋夫人。 “这是您的真心话?”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宋夫人虽然躺着,但周身气势不减,看着虞倾的眼神越发阴沉犀利,“这半年你跟了多少男人?” “我们出国的这五年,你又跟了多少……” 宋夫人的话越说越难听。 早就没奢望过宋夫人能够真心地接纳她,但她没想到这个她当做亲生母亲一般的人,竟然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嘴角掠过一丝自嘲的笑,虞倾抿着唇咬了咬牙。 “秦姨,这些年……你都是这样想我的?” “……虞曼琳的女儿,我有想错吗?” 宋夫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和虞曼琳一样,为了自己想要的,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而你们唯一拿的出手的,就只有这幅身子……” “秦姨!” 虞倾低吼,压着胸腔的酸涩和怒火,仍然给彼此留了最后一丝体面。 “我今天是来看你的,既然你没事,我就先走了!” 攥着拳头,她转身要走。 宋夫人却突然出声,“这些年,你欠了宋家多少?” 听到这句话,心口像是骤然被人捏了一把。 密密麻麻的疼痛自胸口传向四肢百骸。 身体颤抖着。 喉咙哽着。 虞倾挺直脊背,缓慢地转身,她眼眶泛红地看向宋夫人,嘴角勾起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嗐,我差点都忘了,之前还给了砚青哥一部分,估计也只是九牛一毛。” 话落,虞倾顿了下,将眼眶的眼泪逼了回去,这才开口,“您什么时候要?” 宋夫人还未回答,她便径自道,“越快越好对不对,这两天……这两天我转给您。” 说完这些话,虞倾没有任何留恋的转身离开。 出了宋夫人卧室的瞬间,虞倾的眼泪便再也忍不住的掉了下来。 而此时,楼下传来梅姨的声音。 “少爷,您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虞倾揩掉了脸颊的眼泪,转身进了二楼的公卫。 站在卫生间。 她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泪水自眼角不停的流,眼睛像是漏了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虞倾!” 虞倾吸了吸鼻子,“有事?” 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门外,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宋砚青说,“开门。” “稍等。” 虞倾打开了水龙头,给自己洗了个脸。 但红肿的双眼和脸颊怎么也遮不掉。 理了一下颊边的碎发。 虞倾打开了公卫的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下巴就被宋砚青毫无征兆地挑了起来。 他盯着虞倾还挂着巴掌印的脸颊,目光森寒,“怎么回事?” “没事。” 虞倾嘴角挤出一丝笑容,“我先回去了。” 从宋砚青身边擦身而过。 宋砚青一把拉住了她的腕子。 力道又大又猛,根本不给虞倾挣扎的余地。 “到底怎么回事?” 虞倾抿唇,恶狠狠地盯着他,“你觉得呢?” 宋砚青愣了下,心脏猛地揪了下。 虞倾却笑了。 “你要给我讨个说法吗?” 宋砚青眉峰蹙起,“为什么?” 如果仅仅是自己和虞倾的关系,母亲又何必至此。 须臾间,宋砚青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念头。 可他还没理出头绪,梅姨又匆匆跑了出来,“少爷,夫人她……又开始……” “给谢医生打电话!” “可是,夫人她……” “砚青哥,你还是去看看秦姨……说不定她那里有答案。” 语落,虞倾甩掉了宋砚青的手臂。 转身就走。 “虞倾——” 但虞倾脚步未停。 从檀香山出来,虞倾差点撞到了谢瑜笙。 谢瑜笙自然是认识虞倾的,之前在金庭被蓝时钊灌了下料的酒后,也是谢瑜笙和他的女助理给她看的。 所以当谢瑜笙再次看到她脸颊的伤时,顿了一下。 虞倾露出个公式化的笑容,“谢医生快上去吧。” “你的脸,需要处理一下。” “没事。” 虞倾无所谓地笑了笑,离开了檀香山。 眼睛红着,脸颊肿着,虞倾没办法回华盛上班,便找了个借口请假了。 聂寻在电话那头打趣,“成了老板娘以后就不用请假了。” 要是平时,虞倾也回两句,这会儿她没什么心情,便直接挂了电话。 上不了班,虞倾一时不知自己该回哪儿,又该做什么…… 同安里被宋砚青买了,西景苑是贺家给她的…… 晃晃悠悠。 等她回神的时候,车子开向了去南山陵园的路。 工作日,又逢阴天。 陵园没什么人,虞倾在陵园入口买了一束白菊,心不在焉地上了山。 虞曼琳是孤儿,虞倾也不记得她有什么朋友。 但在虞曼琳的墓碑前,却有一束红色的玫瑰,花枝间还插着一张卡片,上面写了一串地址。 第130章 只是还人情 - 假意矜持 - 洱冬 术壹美术馆? 虞倾看了一眼卡片上的地址,推门走了进去。 意式风格的陈列,简洁利落。 墙上的作品……有些似曾相识。 “虞老师。” 听到声音,虞倾望了过去。 一袭白衣的箬笠站在楼梯拐角处,“你终于来了。” 刚刚在看到这些画的时候,虞倾就已经猜到是箬笠了。 但箬笠和虞曼琳……有什么关系? 她看着箬笠。 箬笠抿唇笑了下,踩着楼梯缓缓而下,“我只是来还人情。” “还人情用得着如此故弄玄虚……” 虞倾跟箬笠没什么交集,更算不上熟悉。 着实无法理解他这番动作。 “二十年前,我们孤儿院差点倒闭……四处求助都无人搭理,后来院长妈妈说有好心人捐了钱,还帮我们联系了一家慈善机构。” “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找这位好心人,直到半年前,我才查到,好心人……是虞总。” 箬笠顿了下,声音有些哑,“虞总已经不在了,所以我想……帮帮你。” “帮我……” 虞倾语气有些冷,“给我妈送红玫瑰?” “我只是查到虞总生前最喜欢的花是红玫瑰,并没有别的意思。” 冷嗤一声,虞倾掀了一下眸子,“那卡片呢?” 墓地每天都有人,箬笠就确定自己一定能看到这张卡片? 箬笠张了张嘴,“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卡片,只是临时起意。” “这一切都是巧合。” 好一个巧合。 箬笠的话,虞倾分辨不出真伪。 对他口中的“报恩”也并不感冒。 “我可以帮你调查当年剽窃的事情。” 怕虞倾不相信,箬笠继续道,“那个画家,我已经找到了,她现在就在江城。” “这是地址。” 看着箬笠递过来的纸条,虞倾眼里划过一丝讥笑,“准备的还挺全。” 箬笠抿了下唇,“我并无恶意。” 虞倾挑眉,不置可否。 “那就等你查到了再说。” …… 折腾了半天,不仅身体累,心里也烦的慌。 虞倾从术壹美术馆离开后,直接回了西景苑。 泡了个澡,门铃响起。 她以为是外卖,没成想外面站的却是宋砚青。 白衣黑裤,外面一件黑色风衣,神色冷浚,手里拎着一袋药。 看到她白皙脸颊上的红印子,沉声道,“还疼吗?” “不疼了。” 虞倾不想站在门口吹冷风,就要关门。 宋砚青却把门板不松手。 论力道,虞倾自然是比不过的。 心里蓄着气,虞倾也摆不出什么好脸色,“有什么事,一次性说清楚。” 宋砚青眼里掠过一丝暗光。 用力掰开了门,跻身走了进去。 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宋砚青,虞倾忍无可忍,“宋砚青!” 话音刚落。 宋砚青猛地转身,将她抵在玄关的柜子上,目光汹涌。 “别动!” 虞倾不耐烦地抬眸,宋砚青修长的手指卡在了她的下颌。 随即,微凉的药膏在脸颊晕开。 宋砚青神情专注,动作轻柔的不像话。 虞倾有些受不了。 猛的推开,从他怀里逃了出来。 戒备地盯着宋砚青。 “时间不早了,砚青哥早点回去吧。” “怕蓝时钊介意?” 宋砚青如墨的眸子微抬,冷冷地盯着她。 虞倾笑了下,“作为别人的女朋友的,这点自觉是应该的。” 别人的女朋友…… 气氛一时有些僵硬。 好在外卖来了,打断了彼此间的僵持。 “砚青哥,我这儿没有点你的饭。” 虞倾再次赶人。 宋砚青脸色越发沉了。 但想到下午发生的事情,宋砚青声音软了几分,“虞倾,今天的事……她并没有恶意的。” 有没有恶意,虞倾不在意。 “秦姨身体不舒服,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虞倾!” 宋砚青发现,他和虞倾越来越难以交流。 彼此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不管今天你听到了什么,都不要放在心上。” 相较他的严肃,虞倾神色淡淡,“好的。” 隔天,她便开始筹钱。 她在宋家十二年,每年二十万,也要两百多万。 况且,还有其他的钱。 虞倾将自己所有的收藏和作品整理了一遍,挂了出去。 晚上,她接到了江逾白的电话。 “发生了什么事?” 江逾白虽然回来不久,但作为江家幺子,追着捧的人不在少数,消息自然也更灵通。 卖画的事被江逾白知道了,虞倾也没藏着。 “想卖点钱。” “需要多少,我转你。” 江逾白和虞倾都在相中云底下学习画画,虞倾有什么作品,收藏的画有什么价值,他门清。 他不想虞倾糟蹋那些有潜在价值的作品。 “不要胡闹。” 前些日子,虞倾因为江逾白对自己的心思,多少有些抵触他。 现在听到他这么说,更多的是愧疚。 “师兄……” “虞倾。”江逾白打断了她,“你应该知道画卖出去了再收,需要什么样的代价。” 虞倾当然知道。 “师兄,我已经决定了。” 拗不过她,江逾白只好说,“我给你联系画廊,自己别折腾了。” 江逾白效率很高。 不到一个礼拜,就将虞倾的画全部卖了出去。 不多不少,刚好五百万。 怕虞倾多心,还给她发了一份客户详单。 “你可以让人去打听,这份价单绝对真实。” 所有的话都让江逾白说了。 虞倾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师兄……” “虞小倾,你拒绝了我的表白,现在这样真的很伤人哎……”江逾白玩笑道,“你要觉得不好意思,可以做我女朋友。” “……” 虞倾喉咙有些哽,“师兄……” “行了。” 江逾白伸手,揉了揉她头顶的发,“我的师妹,才华横溢……不该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 顿了下,江逾白嘴角勾了下,“我等你回来。” 鼻腔发酸,虞倾抿着唇点了点头。 送虞倾回西景苑后,江逾白刚要离开,手机上来了一条信息。 “花五百万买开心,江少好大的手笔。” 江逾白面无表情的删除。 下一秒,又跳出来一条消息,“我还有点期待后面的剧情呢……” 第131章 抄袭的底气? - 假意矜持 - 洱冬 华盛。 虞倾刚和聂寻讨论完蒋繁下一季度的宣传,桌上的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的号码。 聂寻挑了下眉,“我先跟贺氏那边联系一下。” “让法务看仔细点。”虞倾说。 聂寻出门后,她才接通了电话。 “虞老师,是我。” 箬笠。 虞倾起身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玻璃前,漫不经心地开嗓,“查到了?” “查到了。” 虞倾有些意外。 “柯灵,曾是江美下面一个职业院校的学生,六年前出国,读了加州艺术学院,前不久回国,目前在君善注资的传媒公司担任策划总监。” 箬笠说完,空气蓦地一静。 虞倾握着手机的手渐紧。 君善…… 还挺微妙的。 她语气仍旧淡淡的,“人情还清了?” 箬笠没想到虞倾会这么问,一下子愣住了。 半响才道,“虞总对我们当年在孤儿院的孩子,恩重如山,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这点小事…… 虞倾查了六年都没有查到,箬笠短短半个月就查了个清楚。 还真是本事了得。 虞倾轻笑了一声。 “你不相信我?”箬笠问。 “没有。” 只是这份善意来的太凑巧。 前脚宋夫人跟她撕破了脸,后脚箬笠这边就送来了这样的真相。 就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她和宋家决裂。 太巧了。 “虞老师,不管你怀疑什么,没有人放着真相不管不顾,难道你不想知道《空梦》去了哪里,又是谁来策谋的这一切吗?” 不得不说,箬笠一针见血。 “当年帮助了你们的是我妈,你不欠我任何……这件事,到此为止。” 虞倾挂了电话。 手有点抖。 其实不用想,答案昭然若揭,只是她一直不愿意深想罢了。 想到在宋家的那十二年,虞倾咬着唇,自嘲地笑出了声。 真是为难宋夫人了…… 这些年还要勉为其难的扮演“好养母”。 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眼眶却越来越红。 明明不想追究,但这天下班后,虞倾还是将车子开到了柯灵的住所。 在公寓楼下等了三个小时,一身职业套装的柯灵才回来。 不同那日在咖啡厅包裹的严实,柯灵身形高挑,五官算不上漂亮,但气质干练。 待柯灵走进,虞倾开门下车。 看到她,柯灵愣了一瞬,随后抬步就走。 “柯灵,别来无恙。” 柯灵背影微僵,脸上带着几分讶异,“我们认识?” 看着她装傻,虞倾唇边勾起淡淡的笑意,“难道当年你举报我抄袭的时候,不知道我是谁?” “既然如此,那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虞倾,当年的《空梦》剽窃了你的作品。” 虞倾没说是哪部作品,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 闻言,柯灵讥诮出声,“原来是你啊,抄袭都这么有底气了吗?” “现在找上门是做什么?” 贼喊捉贼。 虞倾嗤笑。 “我也没想到,抄袭原来可以这么有底气。” 本来,虞倾只是想看看宋夫人千挑万选的“受害者”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现在,她突然就不想就这么到此为止了。 “以前我不知道自己抄了谁,但幸好……你回国了。” 柯灵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以为的意思,这件事……我打算起诉。” 顿了下,虞倾弯了弯眼角,“那以后,还希望柯小姐多配合律师的工作。” 话落,虞倾转身上了车。 看着她扬长而去的尾气。 柯灵咬了咬牙,拨通了宋夫人的电话。 良久,电话才通。 柯灵慌张开口,“干妈,虞倾来找我了。” “说什么了?” 柯灵声音有点抖,“她说要起诉我,干妈……我不能没有现在的一切啊,干妈你帮帮我!” 上一次,柯灵贸然约宋夫人在咖啡厅见面,差点被宋砚青撞破。 自那之后,宋夫人就对柯灵颇有微词。 这会儿,被柯灵吵的头疼,语气便有些生硬,“她手上没有任何证据,你怕什么。” “但《空梦》不见了啊,她要是找到了,我就完了。” “柯灵!” 宋夫人扬声,“冷静。” 柯灵没办法冷静,但又不敢反抗宋夫人,只好小声乞求,“干妈,帮我!” “知道了,什么别说,什么别做。” “后面听我安排!” 宋夫人挂了电话,梅姨刚好端了药进来。 “阿砚回来了吗?” “少爷刚打电话,今晚有事,不回来。” 一听到宋砚青不回来,宋夫人就一把打翻了梅姨手上的药。 滚烫的药洒了梅姨一手。 宋夫人视而不见,神经质的说道,“给少爷打电话,让他回家。” “夫人……” “快,不准再让她和虞曼琳的野种见面。” 宋夫人失控地低吼。 梅姨见过秦婉君和宋伯远伉俪情深的模样,也知道秦婉君温婉大体。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秦婉君不仅变的冲动易怒,还变的疑神疑鬼,甚至怀疑虞曼琳和宋伯远有一腿。 这种猜测在宋伯远车祸去世后,达到了巅峰。 总觉得宋伯远突然回江城不是因为她过生日,而是为了见虞曼琳。 因为那天,虞曼琳发了一条似是而非的暧昧朋友圈。 所以她恨虞曼琳。 但那时宋家爷爷还在,秦婉君不敢发作,只好私底下偷偷看病,表面上尽量维持着正常。 后来,虞曼琳没了。 为了维持她和虞曼琳好姐妹的表象。 秦婉君不仅一手安排了虞曼琳的后事,还将虞倾带到了宋家。 那时候梅姨以为,秦婉君已经好了。 熟不知,这一切都是她更为漫长的,蓄意的报复。 想到曾经那些年虞倾在宋家所遭遇的一切,梅姨忍不住的开口,“夫人,先生对虞曼琳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虞倾她……” “我看到了,他们在一起……我看到了……” 宋夫人情绪激动,梅姨没办法,只好给宋砚青打电话。 澜㵔。 宋砚青看到家里的电话,面无表情地摁掉。 “继续。” 阿巳顿了下,说道,“虞小姐前段时间卖了一批画,都是江少找人买的,卖了五百万。” 五百万…… 宋砚青眼眸微眯,“钱呢?” 犹豫片刻,阿巳说,“转给夫人了……” 第132章 暗涌 - 假意矜持 - 洱冬 檀香山的电话一遍又一遍。 宋砚青随手掐了指尖的烟蒂,不紧不慢地划开了手机。 “少爷——” 不给梅姨说话的机会,宋砚青直接道,“让谢瑜笙安排住院。” “少……” “有事我兜着。” 语落,宋砚青挂了电话,起身出了办公室。 “去春景园。” 阿巳道,“是。” 二月的江城,春意复苏。 但在这逼仄的车厢内,气氛凝重。 阿巳看着后排阖目假寐的宋砚青,犹豫着开口,“老板,梅姨的电话……” 宋砚青置若罔闻。 但很快,梅姨的电话打到了宋砚青这边。 他面无表情地接通,便听到梅姨说,“少爷,夫人进ICU了!” “她刚刚在车上划了自己的腕子……” 狠狠地抿了下唇,宋砚青冷着声音问,“谢瑜笙在吗?” “在……在的。” “我随后到。” 挂了电话,宋砚青吩咐阿巳,“掉头去仁爱医院,跟小舅说一下,改天再约。” - 虞倾说要起诉柯灵,隔天就找了华盛的法务。 法务离开后,聂寻拿着蒋繁粉丝答谢会的策划方案敲门而入,说的却是与方案完全无关的话。 “虞总,这是要掀云起浪了?” 他嘴角噙着笑,衬着颊边的碎发,活脱脱一只笑眼狐狸。 “聂总要帮忙?” 虞倾来华盛的目的,蓝时钊是清楚的。 但聂寻……虞倾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什么。 本意只是想试探一下。 没想到聂寻笑着说道,“好啊”。 虞倾愣了下,微微挑眉,“聂总早有准备?” “我们恰好有同样不顺眼的人罢了。” 话说到这里,聂寻终于敞亮了几分,“你要对付的人在君善,而君善……我恰好也很讨厌。” “所以我本来也是你不顺眼的对象之一?” 聂寻笑笑没否认,“不过,现在……我们是同盟了。” “谢谢聂总……这件事,我想亲自动手。” 聂寻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又有蓝氏做靠山,早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见虞倾拒绝,笑的洒脱,“希望我们哪天可以搭档。” “期待。” 虞倾这边刚送走了聂寻,手机上跳出DK的消息,“昨晚秦婉君自杀住院了。” 昨晚……自杀? 这么巧嘛。 虞倾不觉得秦婉君是那种对人世间没有眷恋的人,反而她重亲情,恋富贵,但还是忍不住地问了一句,“人没事吧?” “没事。” 攥着的手指松了几分,虞倾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她秦姨的病总是来的这么及时。 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 荒谬,讽刺。 压下心底的情绪,虞倾继续问,“花臂有消息了吗?” “没。” 没消息…… 虞倾咬了咬唇,翻到了与宋砚青的聊天界面。 宋砚青不常用微信。 他们上一次聊天,还是去年年底。 看着来去寥寥的文字,虞倾逐个将对话框的文字删掉,最后退出了聊天界面。 眼不见心为净。 虞倾将宋家的事甩在了脑后。 关于起诉柯灵的事,华盛的法务效率极高。 下午就将律师函送到了柯灵那边。 收到律师函后,柯灵先是给宋夫人打电话。 电话不通后又联系虞倾。 虞倾直接将她的名字拉入了黑名单。 有的人如果不逼急了,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样的错。 柯灵联系不到虞倾,又给宋夫人打电话。 仍旧是机械的无人接听。 她气的咬牙切齿,狠狠地踹了一下安全出口的门。 嘭的一声,门板弹在墙上。 露出裴清清秀冷漠的脸。 “裴……裴总监……” 裴清看了一眼神色慌张的柯灵,神色淡淡,“发生了什么事?” “没……没事。” 裴清背叛宋砚青,来君善分公司的事人人都知道,所以明面上对裴清恭顺有加,但心里多少有点看不上裴清。 柯灵也跟大家一样的想法,但又觉得裴清斯文帅气,工作能力又强,也是从贫困山区走出来的孤儿,所以又将裴清当做自己的偶像,目标。 希望有朝一日,也能搭上宋家的关系。 裴清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继续道,“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跟我说,能帮的我帮你。” 柯灵有些受宠若惊,“真……真的吗?” 话出口了,柯灵又觉得自己太唐突了,“我……我没事的,谢谢裴总监了,我先走了。” 看着柯灵离开。 裴清才走进了楼梯间。 他点了根烟,站在台阶上,在手机上敲了一段代码,确定四下无人才发送了一条消息,“2508。” 确定对面收到了消息,裴清才掐了烟,走了出去。 “裴特助,好久不见。” 顺着声音,裴清看到了电梯口的宋旌羽。 前段时间,田田秘密产子,宋旌羽喜当爹。 宋仲川花了五百万将田田送出了国,孩子则留在了宋家。 宋旌羽对这个孩子,跟对田田一样,都厌烦无比。 他不仅没承认,还差点跟宋仲川闹翻。 最后是宋仲川将这间传媒公司送给了他,才平息了这场家庭纷争。 但宋旌羽压根没当回事。 他不愿意接手,几乎没来过公司。 这还是第一次,裴清看到自己的老板。 “宋总。” “宋总?”宋旌羽冷嗤一声,“你不是我哥最忠心的狗吗,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宋旌羽自从和虞倾分开之后,脾气就一天比一天差,后来又被田田缠,整个人都在暴躁的边缘。 加上虞倾和宋砚青分分合合的,心里对宋砚青更加的厌恶。 认为自己这乱糟糟的生活,都是拜宋砚青所赐。 自然,对宋砚青曾经的部下没什么好脸色。 “在我心中,只有您和宋董。” “哼……”宋旌羽舔了舔后槽牙,吊儿郎当地开腔,“既然如此,那帮我一个忙!” 裴清心下一紧,面上仍旧淡淡的。 宋旌羽看不惯裴清这种假清高,低骂了一声“看门狗”,挑了挑眉,“我对虞倾的心思,你应该清楚……现在我哥和她吹了……” 他故意拖着调子,居高临下地睨着裴清。 “所以现在……该轮到我了。” 第133章 她不要我了 - 假意矜持 - 洱冬 华盛。 晨会结束后,虞倾照例跟蓝时钊汇报了一会儿工作。 电话快挂断时,蓝时钊突然道,“晚上一起吃饭。” “……我……” 不给虞倾找借口的时间,蓝时钊继续道,“和人打官司这事儿,我熟……况且,我对画也挺有研究。” “……那谢谢蓝总了。” “不客气,给未来老婆效劳,我乐意。” 听到这句话未来老婆,虞倾又是尴尬,又是脸红。 恰好门外传来敲门声,她趁机挂了电话。 蒋繁进来的时候,她耳尖还有点红。 蒋繁心里藏着事儿,没发现。 “曹甫的新武侠《蓝田玉暖》男主换人了,易要换成了梁宇,这个本子……我要接。” 她语气坚决,一副虞倾不拍板就不罢休的模样。 虞倾却愣了,怀疑蒋繁是不是脑子发抽了。 之前在金庭,她当众得罪了汪胜。 虽然这一切都是汪胜咎由自取,圈子里的人却说她玩不起,为了一点小事闹的沸沸扬扬。 蒋繁有理数不清,只好吃了哑巴亏,还掉了好几个资源。 所以虞倾不是很懂蒋繁在想什么。 “这件事,我之前就表过态了,我不同意。” 虞倾态度坚决。 蒋繁抿了抿唇,眼里闪着怒火,但最终软着声音道,“我想接这个角色,你帮我。” 帮…… 有传言说,白晞和曹甫搅和在一起之后,《蓝田玉暖》的女主角便定了白晞。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就算曹甫在私德上没有任何的问题,到了现在这个阶段,蒋繁去截胡,成功的概率也很低。 虞倾觉得蒋繁不是愚蠢的人。 她脸色渐冷,双手环胸,“我想听你心里的原因。” 偌大的办公室陷入一阵寂静。 蒋繁眼里闪过一阵挣扎,随后有些泄气地说,“梁宇是我前男友……” 闻言,虞倾眸子一凝。 “你觉得我没脑子吗?” 明知道他们是前任的关系,还安排到一块拍戏。 谁知紧接着,蒋繁丢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我们有个孩子……” 抿了下唇,蒋繁继续道,“他不知道,现在他身边也没伴儿,我想试试……” “求你帮帮我!” 蒋繁盯着虞倾。 这件事超出了虞倾预期,没办法给她答复。 “这件事……蓝总知道吗?” “不……不知道。” “这不是小事,你应该亲自告诉蓝总……” 蒋繁不知道在顾虑什么,犹豫着不能答应。 直到快离开时才道,“好,我自己跟他说。” 她离开后,虞倾翻出了蓝时钊的号码,但在拨出之前又犹豫了。 这么隐私的事,还是蒋繁自己说的好。 可直到这天下班,虞倾都没有收到任何关于这件事的通知。 蓝时钊的电话也打不通。 虞倾给他留言后,这才下班。 因为蒋繁的事,一路上她都有些心不在焉。 在西景苑门口被人突然挡在车前时,刹车差点没刹住。 看着披头散发的柯灵,虞倾脸色沉了下来。 “让开!” “我不让!” 虞倾看了眼柯灵,给物业打电话。 几分钟后,物业经理带着保安来了。 柯灵被带走了。 “虞倾……” “虞倾……” …… 柯灵在身后大喊,虞倾充耳不闻。 回到家,虞倾给自己简单做了个晚饭。 刚吃过晚饭,蓝时钊的电话来了。 “抱歉。” “不要紧,蒋繁的事怎么样了?” 蓝时钊沉默了一瞬,又说了一句“抱歉。” 蒋繁是华盛的摇钱树,这个结果在虞倾的预料之中。 “早就猜到了,只是……” 曹甫那边。 “所以……”后面的话,蓝时钊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虞倾却明白了。 “我知道了。” “虞倾,抱歉……是我没有兑现自己说过的话。” 虞倾摇了摇头,随后想到两人在电话,蓝时钊根本看不到自己,遂故作轻松道,“这件事可以延后,反正我现在也没时间。” 她越是轻松,蓝时钊越觉得心中有愧。 “虞倾,这件事……” “真的没事。” …… 不曾给予期望,也不会过多失望。 虞倾早就习惯了。 许亦柠不在国内,虞倾连个喝酒的人都没有。 尤其在这样的夜晚。 去不了酒吧,虞倾便在家里喝。 但家里的酒在上次许亦柠出发前的那晚喝了个精光。 不想出门。 但又想喝酒。 心里烦躁的慌。 一时不查,手指不小心就划到了刚刚打过来的电话。 电话接通。 宋砚青的声音传了过来。 “虞倾……” 声音很低,似乎还在压抑着什么。 虞倾抿了下唇,便要挂断电话。 结果下一秒,电话那头说话的变了人。 “请问是虞小姐吗?这位客人喝醉了,一直在喊着你的名字……” “能麻烦您过来接一趟吗?” “不能!” 堂堂宋砚青,怎么可能会因为买醉就无人接送。 他身边那么多助理,还有保镖……再不济,只要出钱,多的是莺莺燕燕。 她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 很快又有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是一个酒吧的地址,就在西景苑的附近。 虞倾不想跟宋砚青有什么关系,但…… 她给阿巳打电话。 但平日里有求必应的阿巳,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就很烦躁。 虞倾将手机调了静音扔在了茶几上。 几分钟后,酒吧那边又打来了电话,她没办法装瞎,只好接通。 “虞小姐,我们酒吧快要打烊了,真的帮帮忙……求求您,我也是个打工的……” 对面的服务生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虞倾心里更烦了。 “包厢号告诉我!” 虞倾刚刚洗过澡,身上还穿着家居服。 这会儿也顾不上换了,套了一件外套就出了门。 从西景苑到那个酒吧不到十公里,偏偏路绕的很。 虞倾到那边,已经快半个小时了。 她一进门,服务生就跟见了救星一样,“是虞小姐吗?” “客人在那边!” 顺着服务生指的方向,虞倾终于在空荡荡的小酒吧角落里看到了烂醉如泥的宋砚青。 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领带也歪歪扭扭的,衬衫的领口大敞着,头发凌乱地搭在额上。 不修边幅,失魂落魄。 看到宋砚青这幅模样,虞倾心里突然就酸了一下。 她想转身就走。 服务生却急忙对宋砚青道,“虞小姐来了!” 宋砚青虚晃地眨了眨眼睛,喃喃地摇了摇头,“她……她早就不要我了……” 第134章 酒醉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不会来!” 抬头看了一眼,宋砚青又垂下了脑袋,“再给我一瓶酒……” “给我酒……” 服务生看看宋砚青,又无措地看向虞倾。 来都来了,虞倾不可能真的丢下宋砚青就走。 “帮我搭把手。” 虞倾的车就停在酒吧的门口。 只要宋砚青配合,不一会儿就到了。 偏偏这位爷不知道喝了什么假酒,半眯着眸子就是不肯走,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虞倾不会来……虞倾不会来……” “虞小姐,这……”服务生向虞倾求助。 虞倾气的咬牙。 趿着拖鞋走到宋砚青跟前,伸手抬起了他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 宋砚青修长的睫毛一闪,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露出了几分罕见的脆弱。 心,像是被羽毛扫了一下。 浑身过电似的颤了一下。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虞倾故作冷漠。 秀丽的眉峰拧着,恶狠恶气道,“你再不走,我就走了。” 语落,她甩开了宋砚青,就要转身离开。 身子刚走出几步,腕子就被他用力地扼住。 宋砚青低哑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虞倾——” 声音艰涩,像是在极力地隐忍着什么。 虞倾最受不得宋砚青这般示弱。 牙关死死地咬着。 宋砚青却不知见好就收,“小倾儿……” 听到这记称呼,虞倾眉心微微一簇,越发地不耐烦,“宋砚青,你到底走……唔……” 唇上温热的触感,让虞倾忘了呼吸。 旁边的服务生尴尬地别开了眼。 虞倾一把推开了宋砚青。 “疯够了吗?” 宋砚青如墨的眸子,暗涌翻滚,舌尖卷出两个字,“虞倾……” 虞倾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自己回去!” 宋砚青反应慢了半拍,踉跄着追了上去。 “……还没有买单……” 听到服务生的话,虞倾咬牙停住。 宋砚青身高腿长,就算醉了,衣服乱了,也依然不显狼狈,甚至有几分斯文败类的模样。 盯着宋砚青,虞倾说,“买单。” 宋砚青却像听不懂一样。 无法。 虞倾面无表情地付了宽。 看着近两万的小票,虞倾咬牙切齿地开嗓,“宋砚青,你最好记得欠了我的钱!” “我的就是你的。” “……” 虞倾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没好声气道,“走!” “嗯。” “……” 宋砚青乖乖地跟在虞倾的身后,莫名却有几分宠溺与纵容。 可两人,浑然未知。 “上车!” 宋砚青犹豫了一瞬,在后座和副驾驶犹豫了几秒,最后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见状,虞倾冷笑。 “我看你也没醉多狠。” 结果上车没多久,宋砚青就闭着眼睛假寐。 一时虞倾不知道该如何吐槽。 车子开到西景苑,虞倾指了指旁边别墅区的方向。 “自己走回去!” 宋砚青不动,眼睛沉沉地盯着虞倾。 虞倾被他看的脸颊有点发烫,率先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见虞倾头也不回地走,宋砚青追了上去。 拦在了虞倾的面前。 虞倾抿唇,冷冷地盯着他。 夜风拂动,虞倾发丝飞扬,姣好的脸庞染上了几分愠怒。 但比惯常的假笑,多了几分生气。 心念一动。 宋砚青薄唇轻启,“虞倾——” 他拖着调子,声音喑哑,目光似海,仿佛要将虞倾卷走。 虞倾对宋砚青,向来有超出自我预期的容忍,也有还未彻底掩埋的感情。 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她吞了吞口水,红唇微抿。 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唇,宋砚青眸光闪了下。 猝不及防,她将虞倾拉入怀。 力道之大。 虞倾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宋砚青的胸膛。 松塔香混着酒精,还未消退的情绪……如星星之火,再次席卷而来。 但更让虞倾招架不住的,还有宋砚青喃喃的道歉。 “对不起……” “虞倾,对不起……” …… 宋砚青的声音很低,低到虞倾有些听不清。 却偏偏叫虞倾心里酸的发懵。 明明不曾相爱,可在这一刻,虞倾竟然知道宋砚青口中的歉意是为何。 为了不让自己沉溺。 她必须克制。 “松开!” 宋砚青抱的更紧了。 虞倾被勒的难受。 “宋砚青,可以了。” “不行……虞倾,不行……” 宋砚青的声音哽着。 虞倾一下子顿住了身形。 虞倾见过宋砚青的各种模样,唯独没有见过这样的。 一时无措。 “虞倾……虞倾……” 一身漫过一声。 虞倾心焦。 等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她已经带着宋砚青到了自己的卧室。 宋砚青躺在她的身下,双手攥着她的手腕。 目光有一种拆吃入腹的凶狠。 那一瞬间,虞倾恍然回神,从宋砚青身上爬了起来。 故作镇定地理了理头发,虞倾目光闪烁,“你睡卧室。” 她逃也似的走出了卧室。 但在客厅时,又被宋砚青压抵在了柜子边。 “虞倾……” 因为情动,虞倾脸颊还红着。 但虞倾是恶劣的,“不睡就滚!” 宋砚青抿了下嘴,眼睛里竟闪过一丝委屈。 “虞倾——” 近乎哀求。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虞倾晚上心情本就不好。 这会儿被宋砚青缠的烦了,直接把揪住了宋砚青的领子。 本就凌乱的领口彻底敞开,露出大片的皮肤。 肌理分明,性感而又力量感。 像是狼见了肉一样,虞倾发狠似得,咬了上去。 牙齿用力。 皮肉见血。 宋砚青倒抽了一口冷气,搂着虞倾的腰将她提了起来,抱在了沙发上。 呼吸交缠。 炽热,滚烫。 …… 都说性是最解压的。 虞倾被折腾了一通,很快便沉沉睡去。 而之前醉的一塌糊涂的宋砚青,眸光清明。 落在虞倾身上却又压的极沉。 不知道在床上坐了多久,宋砚青才起身下床。 临走之前,宋砚青又折回到床边,亲了亲虞倾的眉心。 熟睡中的虞倾,嘤咛着翻了个身,将背影留给了宋砚青。 夜里累的狠了,虞倾一脚睡到中午。 醒来时床铺的另一半早已经凉了,宋砚青也不见身影。 虽然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虞倾心里还是莫名的不爽。 自嘲的轻笑一声,视线无意扫过床头柜。 床头柜上,有一张便签纸。 上面是龙飞凤舞的几个字,“明晚,金庭2508,《空梦》。” 第135章 虚与委蛇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砚青从西景苑出来,手机才开了机。 除了宋夫人和梅姨的电话,还有一通来自宋仲川。 “阿砚,你妈妈怎么样了?” 看到这几个字,宋砚青嘴角掠过一丝冷笑,面无表情地回了两个字,“没事。” 宋仲川很快回道,“下午我让你婶婶去看看她。” “谢谢二叔。” 宋仲川联合君善一众元老赶走了宋砚青,但对宋砚青的防备,有增无减。 毕竟宋砚青从来都不是好打发的主儿。 在身边时还能盯着,现在宋砚青在做什么,他完全查不到。 越是查不到,宋仲川对宋砚青就越是不放心。 眼下,宋夫人进了医院。 正是打温情牌的好时机。 下午,柳眉如约到了仁爱医院。 宋家大房和二房的关系,梅姨作为秦婉君身边的老人,自然是知道的。 怕柳眉别有用心,立马给宋砚青发了个消息。 收到消息时,宋砚青正在澜㵔听萧鹿闵分析君善的新项目城市森林,所以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知道”。 看到这两个字,梅姨心里一咯噔。 不敢再说什么。 只得将手机塞回了口袋。 偏偏这个动作被柳眉看到了。 “这么多年没见,梅姨还是这么周到。” 虽然脸上挂着笑,可柳眉话里的讽刺,是个傻子都听的懂。 “二夫人说笑了,您里面请。” 听到这句“二夫人”,柳眉脸上的笑意一僵,但到底没有发作。 将家里阿姨煲的汤递给了梅姨,踩着高跟鞋进了宋夫人的病房。 刚刚柳眉在外面,宋夫人就听到了声音,这会儿已经做到了沙发边。 眼角带着笑意,声音里透着作为长媳的优越。 “弟妹,快过来坐,尝尝我刚刚煮的红茶。” “嫂子的茶,自然是好喝的。” 柳眉话里有话,在宋夫人对面坐下,客套关心了一下她的病情。 “老毛病了,阿砚怕在家里没人照顾,非得安排我住院。” 闻言,柳眉顺着道,“阿砚是个好孩子……” 故作叹息,柳眉继续说,“小羽要是有他这个砚哥的十分之一好,我也就放心了,现在还给我折腾出一个孙子来。” 明面上在抱怨,暗地里却是在炫耀这个嫡长孙。 因为当年宋家爷爷在去世时,给未来的小曾孙留了君善股份的。 不管这个孩子什么来历,只要宋仲川愿意带回家养着,那就是宋家的嫡长孙。 在他未成年期间,股份由生母代持。 宋旌羽孩子的生母田田…… 不仅被宋旌羽折磨的不成样子,还送出了国。 所以这孩子的股份…… 百分之八十都会落在宋旌羽的头上。 而宋砚青,不仅错过了和白家的联姻,还负气离开了君善。 宋夫人气的咬牙,面上的笑意却未减半分。 “小羽有福气,不像阿砚……错过了白晞那么好的孩子。” “你这不是还有虞倾吗?” 柳眉快人快语,“我可是听说他俩一直在一起呢,说不定啊,明年你也能抱上孙子。” 听到这句话,宋夫人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 “弟妹别开玩笑了,虞倾我一直都当做女儿的。” 柳眉低头抿了一口茶,不置可否。 心里却在不停地吐槽秦婉君死要面子活受罪。 妯娌两人各怀鬼胎,虚与委蛇了半天。 宋夫人巴不得柳眉赶紧走。 柳眉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奚落宋夫人,还不想离开。 就在两人无声拉锯时,柳眉家里的阿姨来了电话。 柳眉施施然起身。 “嫂子我先回去了,有空了再来看你。” “好。”宋夫人笑。 “孩子们都有自己的主意,我看阿砚也是真心喜欢虞倾……他们又都是你带大的,在一起挺好的。” 顿了顿,柳眉继续道,“你心里的那点疙瘩也未必是真的,大哥那样的人是不会喜欢虞曼琳的。” 早年间,坊间就有传闻,宋伯远喜欢虞曼琳,但秦婉君仗着家世,通过让家族施压才促成了这段婚事。 说法不可据。 但说的人多了,秦婉君心里就有了介意,对虞曼琳也是面上一套,心里一套。 这会儿被柳眉当面点破,面上有点挂不住。 可伪装对宋夫人来说,早已是日常,“孩子们的事……顺其自然就好。” 嘴上这么说着,柳眉离开后,宋夫人就给柯灵打了电话。 柯灵这天被华盛的律师折磨的快要被害妄想症了。 一看到宋夫人来电,激动的话都说不清楚。 “干……干妈,我的事……” 她话还没说完,宋夫人就打断了她。 “这件事,我会给你安排最好的律师,其他的事……律师会处理。” “可是虞倾找的都是华盛的律师,我怕……” “柯灵,我说了是最好的律师就是最好的。” 宋夫人语气变的生硬。 柯灵顿时连大气都不敢喘了,“一切都听干妈安排。” - 虞倾刚刚结束了蒋繁关于《蓝田玉暖》项目的各项安排,就接到了法务的电话。 “柯灵那边请了孟姜作为她的辩护律师,孟姜是业内神话,在他手上的案子,从来就没有败过。” 孟姜的名声,虞倾是听过的。 当年虞曼琳车祸后,映客被清算,孟姜的父亲孟立夫就是债务公司的法务代表。 孟立夫凭借过硬的辩护技巧,生生扒的映客一分不剩。 牧华达也是因为孟立夫,才被判了那么多年。 判刑后,牧华达的老婆把自己和儿子关在家中,开了煤气自杀,这一事件,闹的挺大。 可最后不了了之了。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兜兜转转又碰上了。 还真是挺巧。 手指用力握着手机,虞倾眼里闪过一丝冷意,“胜算有多少?” “三成。” 三成,也还有把握。 况且…… 虞倾想到宋砚青早上留下的信息,说,“证据方面,我竭力配合,其他的……交给天意。” 晚上,虞倾按照宋砚青纸条上的时间到了金庭。 金庭一如既往,管理森严。 在前台经过确认,大堂经理才安排人带虞倾到了2508。 金庭走廊的地毯,吸音效果极佳。 虞倾踩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 看了眼头顶的摄像头,虞倾敲了敲房门。 没动静。 虞倾又敲了一遍。 还是没人来开门。 难道宋砚青安排的人没有到? 虞倾伸手,刚要试试门没有开。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虞小姐。” 第136章 追尾 - 假意矜持 - 洱冬 熟悉的一张脸。 不同于上次在咖啡厅时,跟在宋砚青身后的拘谨,面前的女人一袭皮衣,黑裤陪着马丁靴。 挺酷的。 虞倾抬了下眸子,视线落在女人的脸上。 “虞小姐您好,我是姜美珍,宋总的助理。” 意料之中的答案。 但这位助理,给她的感觉,带着一丝莫名的攻击。 不过虞倾面上没显。 “君善时的助理?” “……是的。” 顿了几秒,姜美珍递出一张烫金房卡,“宋总交代过,您可以在想离开的时候再离开。” 闻言,虞倾挑了下眉。 还挺周到。 但让一个外人来告诉她这一切,就如同喉咙哽了一根刺一样。 “他呢?” “虞小姐,你还是看了里面的东西再关心宋总吧。” 姜美珍脸上虽然带着笑,可虞倾还是捕捉到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讥讽。 心,堵了一瞬。 虞倾勾了下唇角,伸手接过了房卡。 “辛苦姜助理跑一趟。” “客气。” 看着姜美珍转身离开,虞倾这才将卡贴在了2508的门口。 随着“嘀”的声响,2508的房门开了。 顿了两秒,虞倾抬脚走了进去。 跟其他VIP客房一样,2508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唯一的不同时这间房的落地窗特别的大。 一整面的玻璃,远可往砚山,近可俯视庐江。 但没有任何有关《空梦》的线索。 依虞倾对宋砚青的了解,他不是那种会故弄玄虚的人。 在2508的四处找了一圈,都没有任何的异样。 虞倾累的瘫坐在大床上,双眸放空。 突然,视线在掠过电视机的某处时,猛的顿住。 还未回神,门外传来一记敲门声。 “送餐。” 虞倾没点什么餐。 但想到可能是宋砚青的多此一举,便打开了房门。 “小姐,您的晚餐。” 看着满满当当的菜品,虞倾问,“是谁点的。” “一位姓宋的先生。” 听到是姓宋的,虞倾抿了下唇,面无表情的侧开了身。 “谢谢。” 几分钟后,房间又只剩下虞倾一个人。 无视那一推车的菜,虞倾又转身回了电视机旁。 俯身盯着多媒体盒子凸出来的小圆点,虞倾用力将盒子拽了出来。 就在此时。 她的手机铃声大响,在寂静的空间回荡。 突兀的声音吓的虞倾心口一紧。 平复了一下呼吸,虞倾拿出了手机。 宋旌羽。 之前宋旌羽强迫她,他们两个几乎撕破了脸。 后来宋旌羽多次联系她,虞倾都置之不理。 现在给她打电话…… 虞倾按了挂断。 很快,宋旌羽发来一条消息。 “你想找《空梦》,我可以帮你,算给上次的事赔罪。” 上次的事…… 虞倾是脑子抽了才会相信他。 2508找不出什么,虞倾索性不打算浪费时间。 临出门之前,她对着那个多媒体盒子拍了一段视频,随后发送给宋砚青。 如果这个摄像头是宋砚青安排人装的,那昨晚……早晨的一切就是个笑话。 如果不是…… 耗了一晚上,虞倾一无所获。 车子开向高架时,宋砚青的电话来了。 “不是我。” “画呢?” 宋砚青沉默了一瞬,“下次,我拿给你。” “下次是什么时候?” “虞倾,你冷静点!” 闻言,虞倾嗤笑出声。 “不用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这世间能让宋砚青如此维护的,除了宋夫人她想不出第二个人。 “我不管这件事的理由是什么,我都会追究到底。” “虞倾——” 不想再听见宋砚青的声音,虞倾直接挂断了电话。 九点的秋江高架,仍旧堵的水泄不通。 虞倾本不痛快心情,越发烦躁,心里像是烧着一把火一样,眼前的视线也变的有些模糊。 就……就像是要睡着了一样。 后面车子追尾的时候,虞倾撞的脑袋砸在了方向盘。 疼痛叫她清醒了几分。 但眼皮却越来越重,无法睁开双眼。 随即被黑暗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虞倾在一张铺着灰色床品的大床上醒来。 床头只有一盏夜灯。 厚重的遮光帘垂落在地面,不知是白天还是黑夜。 她揉了揉被撞过的额头,趿着拖鞋出了卧室的门。 春日的光洒了满室,让黑白两色的性冷淡风多了几分温暖。 虞倾随意打量了下,视线掠过茶几时,不经意看到了一只限量款的百达翡丽。 “宋旌羽——” 虞倾扬着嗓子喊了一声。 半响,脸上挂着汗的宋旌羽从楼上的健身房冲了下来。 “你醒了?” “怎么回事?” 虞倾语气不耐,声音透着几分冷漠。 宋旌羽脸上的笑意僵住,受伤地自嘲了一声。 他的寸头头发长长了,濡湿地耷拉在额头,让他这个笑看起来有些凄惨。 以前,虞倾觉得宋旌羽带着几分大男孩的率真。 可现在…… 她怀疑。 “我怎么在你这里?” 宋旌羽看了她一眼,苦笑出声,“我说我捡到的,你信吗?” “昨晚给你发了消息后,有个哥们说在金庭看到你了……” “我去找你,发现你已经走了……在秋江高架上,有人追尾了,最后发现是你……” “你晕倒了,身上又没什么外伤,所以我就带回家了。” “你可以送我去医院!” “虞倾,我喜欢你……我想要多些时间和你相处。” “虽然我的手段并不高明。” 对宋旌羽的剖白,虞倾心里没有太多的情绪。 “昨晚的事谢谢你,我先回了。” 走了几步,虞倾回头,“我的车呢?” “送去4S店了。” 短短三个月,车子维修两次,宋家兄弟……还真是福星。 见虞倾离开,宋旌羽再次开口。 “虞倾,我知道《空梦》在哪儿,这个官司……我找人帮你打。” 闻言,虞倾脚步顿住。 头也没回的说,“不用了。” 这件事,她一定要自己追究个清楚。 宋夫人如此设计自己,难道仅仅是因为她与宋砚青的关系吗? 从宋旌羽这里离开后,虞倾打车去了仁爱医院。 就在她离开后,宋旌羽回卧室,从小夜灯的底部抽出一张药剂片,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第137章 决绝 - 假意矜持 - 洱冬 仁爱医院。 住院部护士站。 “请问秦婉君在哪个病房?” 值班护士在电脑上查了一会儿,看向虞倾,“探望秦女士需要预约,您这边有预约吗?” “打电话可以吗?” “可以。” 昨晚虞倾在秋江高架发生车祸后,手机就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之前打车开机时,手机弹出了一堆消息和未接来电,卡了半天。 虞倾嫌烦。 回了一些必须要回复的消息,手机直接调成了静音。 这会儿又有宋砚青的一串电话。 她视若无睹。 拨了宋夫人的电话。 半响,那头才接通。 “秦姨,是我。” “虞小姐……” 说话的是梅姨。 “梅姨。”虞倾喊了一声,继续道,“我在仁爱,想上来看看秦姨。” “虞小姐,夫人在休息,你改天再来吧。” “梅姨,我有重要的事问秦姨,请您转达一下。” 梅姨在那边支支吾吾,最后道,“抱歉虞小姐,夫人她……” “梅姨,我要见秦姨。” 虞倾声音冷硬了几分,“请您转达。” 梅姨在那头沉默了许久,良久才告诉了虞倾一个病房号。 护士这边确认了一番,虞倾才上了电梯。 宋夫人的病房在VIP区域,比起医院,更像是五星级酒店。 梅姨早在门口候着,看到虞倾喊了一声“虞小姐。” “梅姨。” 虞倾淡淡笑了笑,“秦姨呢?” “夫人在里面。” 不等梅姨引,虞倾踩着高跟鞋走了进去。 刚刚还在休息的宋夫人躺在病床上,脸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手里拿着一本原文的《呼啸山庄》。 见虞倾来了,她头也没抬的开口,“你要跟我说什么?” “为什么?” 虞倾攥紧了垂落的双手,再次开嗓,“我想知道,您为什么找柯灵诬陷我的《空梦》是剽窃?” 闻言,宋夫人不可置信的抬头,像是听到了笑话。 “我为什么害你?” “我也想知道。” 那时,她恋着宋砚青,可宋砚青对她……似乎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就算棒打鸳鸯,也得是两情相悦。 目光一瞬不瞬,虞倾看着宋夫人,“我妈……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她?” “她是我最好的姐妹,我有什么理由恨她?” 宋夫人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眼神里却透着几分失望,“虞倾,你不会以为还了五百万,你欠我们宋家的就还清了吧?” “……” “所以呢?就因为宋家养了我,我就活该被你陷害?” “虞倾——” 宋夫人突然扬声,“我没有陷害过你。” “秦姨,当真吗?” 虞倾浑身抖的厉害,声音也哽着,“柯灵……和您没有任何的关系吗?”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宋夫人摘下脸上的眼镜,冲门外的梅姨道,“送虞倾离开!” 很快,梅姨进来。 “虞小姐,请!” 虞倾没动。 目光一错不错。 宋夫人眼里闪过一丝愠怒,“怎么,你今天是要给我定罪吗?” “我当初就不该带你回来!” 话越说越狠。 心底最后一丝期待也落了空。 “我晓得了。” 声音浸着几分悲凉,但虞倾却微微勾了勾嘴角,“如果这一切真的和秦姨没关系……那我也放心了。” “毕竟是柯灵咎由自取。” 说完最后一句话,虞倾转身离开。 出了病房的门,一身坚强轰然倒塌。 不知是昨晚追尾撞的太狠,还是刚刚被宋夫人的无情伤到,虞倾眼前黑了一瞬。 身体也生出了几分疲累。 站在原地凝了会儿神,虞倾这才挺直了脊背向电梯走去。 电梯上行中。 过了好一会儿,才到达VIP楼层。 轿厢打开,虞倾前倾的脚生生顿住。 宋砚青却发狠似的瞪着眼睛。 昨晚那通电话之后,虞倾消失。 他发疯似的找了一整晚,电话,短信……悉数石沉大海。 宋砚青想过最坏的结果。 现在虞倾全须全尾地站在眼前,他发现……愤怒胜过了一切。 不仅是对虞倾,更是对自己。 瞳孔微张,眼睑颤抖着,好似要将虞倾拆吃入腹。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 虞倾心中紧的发慌,面上却波澜不显。 无声胶着,暗涌激流。 虞倾缓缓开嗓,“还出来吗?” 宋砚青眼神不变,手臂猛的一伸,拽着虞倾向轿厢拉去。 哐当一声。 将虞倾抵在了轿厢角落,恶狠狠地开口,“去哪儿了?” 面对她的愤怒,虞倾心如止水。 “你问的是什么时候?” 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如果是刚才,我去看了秦姨,想问问她为什么找柯灵陷害我?” 看着宋砚青颤抖的黑色眼眸,虞倾发狠似的,畅意道,“如果是昨晚,我在宋旌羽那里……” 听到“宋旌羽”这三个字,宋砚青周身的戾气猛然大增。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虞倾眨了眨眼睛,“那你呢,你知道吗?” “你早就知道吧,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耍的团团转,开心吗?” 一想到宋砚青早就知道曾经那一切都是宋夫人的设计,虞倾胸口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扎了一刀。 末了,拔出一片的淋漓鲜血。 疼。 麻。 虞倾伸手,粉白的指尖抚在宋砚青的眼角。 动作轻柔,细细摩挲。 音调也是亲昵的,带着缱绻情意。 “砚青哥,别再露出这样的眼神。” 嘴角勾起几分笑意,虞倾的指腹滑落至宋砚青的侧脸。 缓缓向下。 最后定在他的唇角。 虞倾踮着脚俯身,唇凑近宋砚青的唇畔。 要碰不碰。 明明距离暧昧,气息交缠。 可相贴的身体间,透着几分决绝。 “砚青哥,我真的欠宋家吗?” 虞倾微微抬头,莹润的眸子闪着水光,声音嘶哑的不像话。 宋砚青喉结上下滚动。 “这件事,我会处理。” 虞倾笑,“不用了。” 她从宋砚青的身边退开,转身摁了下一楼的按键。 盯着虞倾单薄的背影,宋砚青猛地眯了下眸子,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好。” 虞倾身形一怔,鼻腔漫上一股酸涩。 但她唇角的弧度未变分毫。 电梯抵至一层,虞倾甩了下齐至腰间的长发,毫不留恋地离开。 第138章 意外 - 假意矜持 - 洱冬 电梯开合。 宋砚青摁了下楼层键。 几分钟后,他到了宋夫人的病房。 宋夫人刚给柯灵打完电话,脸色不是很好。 看到宋砚青,冷声嘲讽道,“你是来看我,还是怕我把虞倾怎么样?” 宋砚青没有回答,而是问,“昨天,是你安排的人拿走了《空梦》?”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宋夫人拒绝交流,裹着被子就要休息。 见状,宋砚青脸色越发沉了,近乎咬牙切齿的开口,“你对虞倾的种种,就因为那些子虚乌有的传言?” 宋夫人背对着宋砚青一言不发。 看着她的背影,宋砚青唇线抿成了一条直线,“如果这一切都是你所希望的,那么……你如愿了。” 失望就像是积雪。 只有雪崩的时候才知道那些轻飘飘的雪花,分量是多么的重。 - 虞倾和宋夫人见面后,便约了法务详谈。 《空梦》被宋夫人拿走,拿回来的可能性极低,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就是柯灵。 虞倾联系了DK,跟踪了一段时间的柯灵。 结果还真有发现。 柯灵是个纹身爱好者,休息日便会去一家叫做“图灵”的纹身店兼职。 虞倾闲来无事,顺便查了一下这个叫做“图灵”的纹身店,发现还挺有名的,是江城著名的网红打卡点。 其中最让纹身爱好者神往的便是“图灵”的万圣节活动。 每年万圣节,据说有一位传说中的设计师会出现,从现场选出一个幸运顾客,亲自设计,纹身。 这位设计师神秘且低调,目前并未有任何幸运顾客知道他的长相,只知道大家都叫他“大神”。 虞倾对纹身没兴趣,但莫名觉得“图灵”这家店不简单。 只是她还来不及深究,DK便告诉她,柯灵除了喜欢纹身,还酗酒成性,是一家叫做【昧色】酒店的常客。 收到消息的当时,虞倾和部门员工正在【昧色】附近聚餐,所以没什么犹豫地提前退场。 见她要走,聂寻拿了自己的手机,“我跟你一起。” 虞倾看了看周围的同事,又看了看聂寻,“你确定?” “咱俩在这儿,谁都不痛快。” 聂寻眨了眨眼睛。 “……” 虞倾没去过【昧色】,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便想带着聂寻也好。 好歹是个男的,关键时刻还能顶一顶。 “那你跟我去【昧色】。” 一听到是去酒吧,聂寻故作夸张,“你不会是要对我怎么样吧?” 虞倾嘴角抽了抽,“你确定自己喜欢女人?” 聂寻呆愣了一瞬,“要是你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谢谢你抬举我。” 刚刚在聚会上,两人都喝了酒,便打车前往。 【昧色】不同蓝桥管理严格,里面什么样的人都有。 虞倾刚一进去,就差点被里头乱七八糟的灯光闪瞎了眼。 “待会可别跑。” 虞倾一把挽住了聂寻的腕子,穿过拥挤的舞池,终于在角落里看到了柯灵。 柯灵身边围着一个男的,不知两人是什么关系。 但从虞倾的角度看,两人下一秒就要上演十八禁。 “你情敌?”聂寻凑近,问。 虞倾伸手推了他一把,“别凑这么近。” 聂寻冷嗤一声,“虞总脑子里在想什么呢。” “该你施展美人计的时候了。” “咱两没这样的情分吧?” 聂寻白了一眼虞倾。 虞倾扯了下嘴角,“你再不去,我就把你暗恋蓝时钊的事情告诉他。” 聂寻一呆,“胡说八道什么呢。” 但身体还是乖乖的向柯灵走去。 聂寻出马,柯灵身边的男人很快就被甩在了一旁。 虞倾挑了个不近不远的距离,点了一堆酒,好整以暇的看着聂寻给柯灵灌酒。 不到半个小时,柯灵已经倒在了吧桌上。 聂寻询问地看了她一眼。 虞倾翻出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带她去酒店。” “不去!” 虞倾再次威胁,聂寻不得不从。 几分钟后,聂寻带着烂醉如泥的柯灵出了【昧色】。 虞倾就跟在他们身后。 “去L酒店。” L酒店是蓝家的,就算到时候有点什么事,她还可以找蓝时钊帮忙。 聂寻带着柯灵在L酒店开了房,刚想说自己接下来什么都不会管。 就看到虞倾刷开房间的门,从外面带了个陌生男人进来。 “你这是做什么?” “不要紧张,拍点照片而已。” 话落,虞倾眨了眨眼睛,“你要围观?” “我才没有这种恶趣味。” 聂寻出了房间的门,虞倾则对刚刚带来的男人说,“事成之后付尾款,只拍照……其他的不可以做,知道吗?” “知道。” 虞倾在楼下的茶餐厅找到了聂寻。 聂寻低头抿了一口黑咖,抬眸睨了一眼虞倾,“没发现,你心还挺黑的。” “被逼无奈而已。” 虞倾淡淡笑了笑。 “楼上那位跟你什么怨?” “她说我的《空梦》抄袭了她的画……” 《空梦》当年在江城频频上热搜,只要关注网络时事的人都知道。 聂寻自然也不例外。 “那你抄了吗?” “你觉得呢?” 虞倾眨了眨眼睛,给自己叫了杯牛奶。 牛奶镇定人心。 半杯牛奶下去,那莫名的心慌淡了几分。 刚刚一直没有说话的聂寻突然开腔,“我大概知道……蓝时钊为什么喜欢你了?” 虞倾挑眉。 “因为你够狠……蓝时钊也狠,算是同类相吸。” 这种说法,虞倾不置可否。 “那你呢?” 一听到这个问题,聂寻顿时噤声。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出声,但说的是另外一个故事。 “我曾经差点死了,但后来因为蓝时钊……没死成。” 聂寻笑了下,“他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成年人之间的相处,最注重分寸。 聂寻没说为何寻死,虞倾也没追问。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半个小时,虞倾找的人下楼了。 “照片和视频都在里面。” “视频?” 那人抿唇,犹豫了下,“我怀疑……她可能服用了某种成瘾性药物。” 此言一出,虞倾和聂寻皆是一愣。 服用违禁药,那可是违法的。 “刚才她……” 虞倾怕柯灵在房间里做出什么事。 “没有,就感觉行为和举止都很奇怪。” 面色一沉,虞倾缓缓开嗓,“费用我稍后给你,这件事务必保密。” 打发了男人,虞倾看向聂寻。 “报警吧。”聂寻说。 第139章 依赖 - 假意矜持 - 洱冬 在L酒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瞒不过蓝时钊的。 报警不到十分钟,蓝时钊的电话就来了。 “怎么回事?” 蓝时钊的声音听不出喜悲。 可虞倾感觉他并不高兴,只好将晚上的事复述了一遍。 听了她的话,蓝时钊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随后道,“在那儿待在,我来接你。” 蓝时钊挂了虞倾的电话后,敲了敲桌面吩咐助理。 “去联系下那边的派出所。” “是。” 蓝家在整个江城都是纳税大户,别说在所在辖区。 这样一个忙,举手之手。 很快,L酒店所在辖区的派出所领导就来了电话。 蓝时钊怕弄出太大的动静,只让他安排几个便衣前往。 虞倾在L酒店等了没一会儿,蓝时钊便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便衣。 便衣简单的了解了一下情况,就上楼去找柯灵。 蓝时钊来了,聂寻便找了个借口想离开。 今晚的事,如果没有聂寻的帮忙,虞倾不一定会这么顺利。 尤其聂寻对蓝时钊…… 虞倾觉得对聂寻有点残忍。 就在她欲言又止的时候,聂寻直接道,“你忙你的,我正好有个朋友在附近。” 无法,虞倾只能先让他离开。 “改天我请你吃饭。” 聂寻背着她比了个ok的手势。 聂寻离开没多久,便衣便带着柯灵从电梯走了出来。 蓝时钊说,“我们也去。” 几个小时后,柯灵的尿检呈阳性。 “剩下的让律师来处理吧。”蓝时钊说。 “好。” 从警局出来已是凌晨四点,马路上没什么车,蓝时钊车子开的飞快,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西景苑。 车子停了之后,蓝时钊没有动。 一时间,车厢的气氛变的有些不对。 虞倾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今晚的事……抱歉。” 蓝时钊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并不言语。 心中倏然一紧。 虞倾还没有理好措辞,前排的蓝时钊突然下车,拉开了后排的车门。 气势森然。 “虞倾,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答应了我什么。” 虞倾眼眸微颤,红唇翕动,“我……我没忘。” 蓝时钊猛地抿了一下唇,隐忍的怒火有发作之势,“既然没忘,就该知道……你的身后还有我。” 用最凶的语气说着最软的话。 虞倾呆愣了一瞬,随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抱歉……我,我还没有习惯。” “那就尽快习惯。” 语落,蓝时钊伸手。 看着他修长有力的手指,虞倾缓缓搭了上去。 手掌相贴,蓝时钊再次挑明话题,“虞倾,我希望你可以依赖我。” 虞倾感激他的体贴,但暂时无法回应。 柯灵的事经过一晚的发酵,隔天就传到了宋夫人的耳中。 宋夫人摔破了手中的汤碗,大骂虞倾白眼狼。 “给孟姜打电话。” “夫人……” 梅姨劝不住,只好照办。 孟姜收到消息后,马上联系了虞倾。 虞倾将电话转给了律师。 两边闹的不可开交,就连远在国外的许亦柠都听说了。 “《空梦》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 华盛这边的法务有蓝时钊发话,办事效率自然无话可说,而柯灵根本不经查,不管是个人作风,还是学历造假…… 一桩桩一件件,都对她极为不利。 就算柯灵拒不承认诬陷虞倾《空梦》剽窃,她自己在君善也待不下去了。 “宋家那边呢?” 宋家…… 虞倾低笑一声,“撕破脸了。” “你……” 许亦柠叹了一声,“撕破脸了就撕破脸了,反正你和宋砚青也早就崩了。” 虞倾在宋家这么多年,各种经历许亦柠是知道的。 感情的事旁人无法插手。 但作为朋友,她不希望虞倾太辛苦。 “要断就断干净。” “我知道。”虞倾说。 她和宋砚青之间纠纠缠缠这么多年,牵扯的事情太多,早就不是简单的喜欢与否了。 未来…… 虞倾想象不到。 索性就当做没有未来。 柯灵在派出所待了一个礼拜,期间闹出了各种幺蛾子。 最后孟姜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拒绝了柯灵的委托。 一夕之间,柯灵似乎成了棋子。 可毕竟柯灵违法,构不成犯罪,拘留期限一满,就被放出了派出所。 具体交代了什么,虞倾不得而知。 直到当天下午,蓝时钊告诉她。 柯灵在派出所招了。 听到这句话,虞倾以为是幻听,又重复了一遍,“你说柯灵已经招了?” “是。” “柯灵承认了她构陷你抄袭,但仅仅是自己的个人行为,并没有他人指使。” 最近关于虞倾和宋家决裂的消息不断,蓝时钊也有自己消息渠道,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并不困难。 所以直接挑明了虞倾最想知道的内容。 柯灵之前拒不承认,还扬言要起诉虞倾诬陷。 短时间内反口,肯定有其他的原因。 唯一的…… 就是有人给她交代了什么。 握着手骤然发紧,虞倾问,“柯灵承认之前,见了什么人?” 蓝时钊讶异虞倾的敏感,却又介意虞倾对宋砚青的了解。 他什么情绪地开腔,“一个叫阿巳的人。” 阿巳…… 阿巳的背后就是宋砚青。 在她与宋夫人之间,宋砚青再次选择了宋夫人。 意料之中,也在情理之内。 虞倾微微扯了下嘴角,轻笑出声,“哦。” “虞倾……” 虞倾故作轻松,“柯灵承认了是好事。” 蓝时钊却知道虞倾的轻松只不过是幌子,内心……还在因为宋砚青而在难过。 占有欲作祟。 蓝时钊说,“虞倾,我不希望你再因为宋砚青而神伤。” “……好。” 这件事如果没有蓝时钊在后面推波助澜,根本不会这么快的了结。 她……又欠了蓝时钊一次。 虞倾不喜欢这种感觉,便说,“那我请你……” 蓝时钊也在那边出声,“周五的科技……” “你先说……” “你先说……” 异口同声。 虞倾抿了下唇,“你先讲。” “周五的科技论坛,陪我一起去。” 科技论坛在S市,为期三天,若是虞倾答应,便要单独与蓝时钊在一起三天。 这…… “怕了?”蓝时钊低声询问。 虞倾否认,“没有。” “那就一起。” 沉默两秒,虞倾说,“好。” 第140章 笑话 - 假意矜持 - 洱冬 随着官方通告,《空梦》抄袭一事落下尘埃,柯灵不仅要想虞倾支付一笔赔偿金,还被君善开除了。 至于《空梦》的失窃,虞倾已经报案,至于能不能追回,她并没有什么期待。 毕竟画被谁拿走了,她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报案,只不过是表明了她的态度。 可在旁观者眼中...... “林杰,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我的面前,磕头求饶!”马尚龙死死的盯着林杰,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怒声吼道。 新郎默默地从兜里掏出一包华子,点起了烟,诉说着之前伴郎的遭遇。 话音才落,身边便是鬼魅般的出现了一个声音,皇主身边的斗士,几乎是下意识拉开了架势,朝着四周张望。 这是不可取代的,即便将近二十年不曾见过,也不会磨灭,这是血脉亲情,来自于血脉深处的共鸣,血浓于水。 喊了起来,吹响了生命的战歌,声响如雷,向天行城的叛徒昭示了自己战死的决心。 看到那低矮的放羊山,媒体记者们纷纷拍照,并因为邱大少的儒雅调侃而笑语不断。 路云浠面色坦然,反正都挤入前三了,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剩下的比赛就好好的尽情享受一下就好了,至于输赢,她都能接受。 否则,不说后面怎么疏散,等鬼湖湖水落入大海,然后不断蔓延,他们到哪去弄干净的水出来? 陈宇站在洞里,就像一台风力全开的飞机涡轮增压发动机一般,将洞里的尘土一扫而空。 临时营地里的天灾者、赏金猎人们,都已经睡眠休息,陈默也回到了帐篷里,进入到房车中。 “双蠃就是大家都取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也就是大家都发财,发大财的意思。”寒晓笑着以最简单的方法解释道。 睨了一眼折腾够终于累瘫在地上睡着的蓝爵,他俊朗的眉峰拧的死紧,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谁以身相许了,哼,刚才为什么不承认!”吕夏皱着眉头假装生气道。 凌天籁一口下去,见了血,极为甘甜的鲜血,若灵气氤氲的雪莲。 凌天籁道:“师父,一点办法没有么?”凌天籁心头一颤,若是师尊都解不开,那看来必须要找到叶玲了。 风瑾眸光一沉,便要出手,彩雀掌心却陡然出现一条红色赤蟒,猛然向风瑾刺去。 狼狈还是其次的,主要是他那眼神,犹如一只饥肠辘辘的饿狼一样,冒着幽绿幽绿的光芒。 “见不到首长,我们一定不会独自活着出去。”所有的战士们个个热泪盈眶,声音哽咽,看着寒晓,脸上露出了无比坚定之色。 上前先给华清木和华清林两人见了礼,因为其他人他都不认识,只是向着两边众人抱拳为礼,站着等华清木说话。 可还没走两步,就再一次感受到身后的冷空气嗖嗖传来,冻得他直哆嗦。 此行,吉凶难测,若是我还要去顾虑你,只怕分身无术,他的声音说的极为缓慢。 引得冷画屏大惊,难道丞相府里面也有皇上的探子?还是说慕容时经过来约她也是皇上授意为之的? 相比之下,两人的差距可见一般,孰强孰弱,一眼便可看出来,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魏所长这次很给力,本来没有贷款的额度,他跑去上级单位要了三十万,石晓丽正在跑手续,相关资料已经提交上去,就等审核了。 第141章 割裂 - 假意矜持 - 洱冬 蓝时钊打来电话的时候,虞倾正在医院。 “抱歉……我这边有点事,恐怕不能……” “宋砚青的事?” 看着亮灯的手术室,虞倾无声抿了下唇,“抱歉。”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种冷寂,比言语更令人有压迫感。 虞倾自知理亏,但又无法丢下宋砚青离开。 两种情绪交织。 纠结,摇摆。 那头的蓝时钊却问,“什么时候能来?” 虞倾愣了一下,想到早上在柯灵那儿听来的话,哑声道,“尽快。” “我等你。” 蓝时钊没再说什么,嘱咐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这种冷静。 让虞倾无措。 但眼下……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手术室的灯,垂落的双手用力攥紧。 对旁边一直沉默的阿巳道,“秦姨来了吗?” 阿巳看了眼手机,“还没有。” 虞倾应了一声,又折回走廊的凳子坐下。 阿巳也跟了过来。 虞倾抬头看了一眼,“有事?” 阿巳欲言又止,挣扎半响才道,“虞小姐……老板对你,是真心的。” 闻言,虞倾错愕地打量着阿巳。 在她的印象中,阿巳是那种不苟言笑,像机器人般言听计从的忠心助理,在情感上……一向笨拙又迟钝。 所以阿巳说出这样的话,确实令她咂舌。 见虞倾一副怀疑的神情,阿巳继续道,“你在老板心中,是最重要的。” 这下,虞倾笑了。 是那种很淡,很轻……透着几分黯然的笑。 她对宋砚青的喜欢和爱尚且在消退,宋砚青对她……又怎么会突然起意? 但这些话对阿巳说不着。 淡然的桃花眼微微抬了下,虞倾没什么情绪地开嗓,“谢谢你。” 听到这句话,阿巳以为虞倾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期待地等着下文。 结果虞倾垂下了眸子,视线落在了手机上。 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阿巳见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又呆呆地立在了一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电梯口终于涌出了一堆人。 为首的是宋夫人,旁边是梅姨,后面是萧鹿闵和楚江舸。 宋夫人出院不久,但气色比起之前,好了一大截。 富家太太的气势,自然也拿捏的十足。 一见到虞倾,脸色就冷了下来。 “怎么回事?” “柯灵拿匕首捅虞小姐,老板阻拦是不小心受了伤。”阿巳恭敬而机械的回答。 宋夫人保养得宜的脸上霎时显出几分愠怒,厉声道,“我问你了吗?” 阿巳怔然不语。 宋夫人继续道,“虞倾,怎么回事?” 如果此前虞倾面对宋夫人,还顾忌着过去的情分。 那么在听了柯灵的那些话后,她一直惦念着的,不忍抛弃和伤害的情分……可笑而又滑稽。 “柯灵没告诉您吗?” 虞倾嘴角掠过一丝讥讽的笑,“我还以为,柯灵是您安排来找我的呢?” 话落。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裂在空气中。 “秦姨——” “阿姨——” …… 无视身边的劝阻声,宋夫人一脸愤恨地盯着虞倾,“我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刚刚那一巴掌,宋夫人一点力道都没有收着。 虞倾口腔破了皮,唇角磕在牙齿上,这会儿正渗着血。 而她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随意地抹掉唇畔的血,要笑不笑地看向宋夫人,“秦姨这是演大恩人演上瘾了?” “虞倾,少说两句!”萧鹿闵在旁边出声。 楚江舸也道,“我先带你去处理一下嘴角的伤。” 有人递了梯子,顺着下就行。 可偏偏宋夫人不准。 看到儿子为虞倾受伤,就想到了丈夫对虞曼琳不可说的心思,顿时新仇旧恨加一块儿,怒火中烧。 “今天,你不准走!” 虞倾本与转身的脚步生生顿住,回眸看向宋夫人,“虞倾还有什么吩咐?” “等警察来。” 虞倾不敢置信地瞪大眸子。 “阿砚的事,不能就这么了结。” 虞倾冷嗤一声,“秦姨这是觉得我蓄意伤人了?” “谁知道你有没有这种心思。” 宋夫人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警察没有定论之前,你不准走。” 看着曾经视若母亲的人如此恶意揣测自己,一股酸涩自心尖满开,呛在鼻尖,连眼眶都隐隐冒着酸意。 喉咙哽着。 虞倾紧紧的抿着唇,直至喉咙的闷涩消失,才像没事人一样,挺着瘦削的脊背,定定出声,“好。” “秦姨,这有点太过了吧。” 楚江舸虽然对虞倾算不上喜欢,可眼睁睁地看着她受欺负,有点做不到。 他凉凉出声,“这事儿是阿砚挺身而出,主动做好人,您现在这样,是要闹哪一出?” “这是我们的家事。” 萧鹿闵和宋砚青关系铁,很少站在宋砚青的对立面。 但楚江舸不一样。 他天生反骨,浪荡不羁,在他所坚持的原则内,兄弟感情也可以随便抛。 所以听到宋夫人这么说,眼里的嘲弄更甚,“我怎么记得,您之前撮合过我和虞倾呢?” 末了,他继续道,“虽然我和虞倾现在没什么关系,但保不齐以后……所以这家事,也不仅仅是宋家的。” 说着,楚江舸向前一步,踏在虞倾身前,用身体隔绝了宋夫人那怨恨而又冰冷的眼神。 宋家和楚家有生意往来,就算宋砚青不在君善,但也拿着君善的分红。 所以宋夫人将一腔愤怒生生压下,狠狠地剜了虞倾一眼刀。 但仍然心有不甘。 就在此时,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宋夫人在梅姨的搀扶下,跟萧鹿闵大步走了过去。 虞倾和楚江舸站在原地没动。 但医生的话听的清楚。 “病人没什么问题,但失血过多,后期需要慢慢调养。” 闻言,虞倾微微松了一口气。 随后淡淡开嗓,“我先走了。” “我跟你一起。”楚江舸说。 虞倾这会儿没什么功夫去理会什么爱恨情仇,便随了楚江舸。 见他们要走。 宋夫人侧头又看了过来。 “秦姨要是觉得我蓄意伤人,可以找律师起诉我。” 话落,虞倾转身离开。 宋夫人气的咬牙切齿,“以为我不敢吗?” “我们先看阿砚。”萧鹿闵提醒。 宋夫人冷哼一声,跟着医生护士到了病房。 柯灵的一刀伤在了宋砚青的后背,虽没伤及骨头,但失血过多,一直在昏迷。 直至下午,他才苏醒。 没看到虞倾,便问,“人呢?” 第142章 曾染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夫人虽然已经出院,但每天中午都要按时服药。 所以病房里只有萧鹿闵。 上午发生的事儿,萧鹿闵不知如何开口,便找了个借口,“虞倾有事,先回了。” 宋砚青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的厉害。 那双眸子显的越发乌沉,深邃。 “说实话。” 被宋砚青盯着,萧鹿闵故作轻松地笑笑,“我说的就是实话,真要问什么你自己打电话。” 奈何萧鹿闵演技太差,没能蒙混过关。 “我妈来了?” “虞倾让阿巳联系的。” 语落,病房陷入了一阵沉默。 连消毒水的味道都显的沉闷。 萧鹿闵没宋砚青那么多深沉的心思,有些受不了他们的弯弯绕绕,“你和虞倾这事儿简单,你要喜欢,就不要管秦姨的。” 他们的科技公司虽然比不上君善,但前景可观。 萧鹿闵一向乐观,只想指望宋砚青拿分红。 感情方面也是一样,希望他可以摆脱君善,秦家的束缚……真正地去争取他自己的幸福。 但萧鹿闵知其一,不知道其二。 宋砚青对虞倾从未说过一句喜欢,虞倾……自重逢后也未表明过心意。 他们的身边有太过的人,也有太多的声音。 感情,早已不再纯粹。 “虞倾一个人走的?” 沉默一瞬,萧鹿闵说,“和阿楚。” 楚江舸对虞倾的没啥心思,这是他们都知道的事实,偏偏刚刚还一派冷静的宋砚青突然起身。 拔掉了手背的点滴,就要下床。 但身子打摆,差点栽倒在地。 萧鹿闵眼疾手快扶了一把,“你疯了?” “我要去找虞倾……” “你找什么找,虞倾又不会跟人跑了,身体养好了不能再去吗?” “去哪儿?” 宋夫人推门进来,梅姨在后面拎着吃食。 见宋夫人来了,宋砚青坐在了床沿,目光冷冷地看向自己的母亲。 “你为难虞倾了?” 闻言,宋夫人侧头睨向萧鹿闵。 萧鹿闵环顾左右,视线就是不搭。 宋夫人没办法,又将不爽发泄在宋砚青身上,“我哪儿敢呀,你都能替她挨刀子了,我算什么啊,哪有资格……” 声音凉凉,透着对虞倾和宋砚青的不满。 宋砚青不语,放在膝盖的手指却无声握紧。 “我已经无碍,不需要人照顾。” 听到这话,萧鹿闵犹豫道,“那我先走了?” “嗯。” 萧鹿闵一阵风似的离开。 宋砚青看向宋夫人,“您也回去吧。” 宋夫人置若罔闻,吩咐梅姨将带来的吃食分装在餐盘。 梅姨忙活了半天。 宋砚青却只是动了下筷子,“我吃好了,你们先回去吧!” “阿砚,我是你妈。” “我知道。”宋砚青抬了下眸子,那眼神又冷又冰,“我爸和虞曼琳真的有染吗?” 宋夫人愕然。 脸上的表情来不及修饰,僵僵地开口,“你在说什么?” “我爸爸会发生车祸,真的不是为了给你过生日,而是为了和虞曼琳约会?” 宋砚青的话如冰渣子落在雪地,虽似无声,但每个字下去,出现的是一个个的洞,里头冒着淋漓的心血。 这些事,是宋夫人心底最不愿承认的难堪。 堂堂秦家大小姐,怎么能连个丈夫的心都收不住。 可偏偏,一切都在她不愿看到的方向发展了。 旧事重提。 宋夫人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见状,梅姨染着哭泣道,“少爷,您别再说了,夫人才刚刚出院。” “让他说!” 宋夫人瞪圆了眼睛,凶神恶煞地出声,“我倒要看看,为了一个虞倾,他到底能把我怎么样!” 又是这些话。 哪像是曾经秦家名动江城的大小姐会说的。 但宋砚青又不能指责她一个病人。 “梅姨,带夫人回去休息,这边有阿巳。” 宋夫人不想离开,但又怕母子两人大吵起来不可收拾。 “只要我活着,你就别想和虞倾在一起!” 甩下这句话,宋夫人才离开。 听着剧烈的摔门声,宋砚青狠狠地闭了下眼睛。 将胸腔那股漫无边际的荒芜压下,宋砚青打电话叫进来了门外的阿巳。 “柯灵呢?” “已经立案了,这次……她逃不掉的。” 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阿巳继续道,“虞小姐……” “说。” “虞小姐去S市了。” “什么时候?” “上午。” 怕扎宋砚青的心,阿巳没说虞倾离开时,他连手术室的门都没有出。 但虞倾在他还未苏醒前就已离开,足以表明她对自己的态度。 “给我买最快到S市的机票。” “老板,您的伤……” “既然我是你老板,就该知道听谁的。” - 虞倾从医院出来后,是楚江舸送她回西景苑的。 回去的时候,家门口已经打扫干净。 家里,也没有血迹。 好似早晨发生的一切只是场梦。 可她疼的麻木的小臂在无时无刻地提醒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去S市的行李还在客厅。 旁边是蓝时钊提前邮寄过来的机票。 机票早已误点。 虞倾在沙发坐下,折腾了一早上,从身到心,都累的发慌。 可比起柯灵如诅咒一样的那些话。 这点累,无足轻重。 指尖摩挲过机票,虞倾嘴角掠过一丝讥讽,随后仰面靠在沙发山,手背搭在了眼睛上。 和宋砚青的种种走马观灯般地在脑海掠过,又反复倒带,好似一场永远都不会完结的电影。 但随着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所有光影骤然消失。 电影散场。 只身一人。 不知道是戏中人还是台下客。 虞倾机械地划开手机,对面传来了蓝时钊的声音,“在哪儿?” “在家。” “别动,我让人带你去医院。” 虞倾一愣,随即听到蓝时钊说,“有人在医院看到你了,你手臂的伤还没有处理……” 听到这句话,虞倾泪腺仿佛破了一样。 一串清泪自眼眶跌落。 “我……已经处理过了。” “我不放心……”蓝时钊说,“人已经快到了,先去医院处理伤口,他会安排你来S市。” 虞倾与蓝时钊认识不过半载,可每次他说话,都有一种不容置喙,让人心安的感觉。 但她这幅模样…… 不想被蓝时钊看见。 “虞倾,别逼我买返程的航班!” 沉默一瞬。 虞倾缓缓开嗓,“好……我来。” 第143章 告白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到S市已是下午,原本该出席科技论坛的蓝时钊却在机场。 一袭经典的黑色西服,白色衬衫打底,领口松了两颗扣子,喉结浮凸性感,光是站在那里,就足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偏偏周身气场森冷,无人敢靠近。 见了虞倾,似冰雪消融,眼里闪过一丝柔光,随即被担忧覆盖。 “手怎么样了?” “没……” 没事。 虞倾一句没事还没说完,蓝时钊就拥着她的肩膀将人揽入了怀中。 辛辣木质调在萦绕在鼻尖。 神思一晃。 下一秒,她听到蓝时钊说,“虞倾,别再受伤了。” “因为我发现……你受伤,我会心疼。” 蓝时钊微微拉开了彼此的距离,小心翼翼地护着虞倾受伤的小臂,沉声道,“可以答应我吗?” 虞倾被那深沉而又压迫感的眼神盯着,喉咙莫名发干。 “你不说话,我就当答应了。” “谢谢你,蓝总!” 虞倾主动拥了下蓝时钊。 “今天,真的谢谢你。” 蓝时钊永远都不知道,自己上午打给虞倾的那通电话,支撑起了她差点分崩离析的坚持。 还好…… 她是幸运的。 虞倾的主动让蓝时钊心中一怔,拢了拢虞倾的后背,唇附在虞倾的耳畔,声音带着几分愉悦,“不客气!” 下午,蓝时钊缺席了论坛,带着虞倾去医院检查手臂。 早晨柯灵行凶,宋砚青又受了伤…… 兵荒马乱中,她没顾上自己,手臂也只是草草包扎了一下,这会儿伤口已经结痂,鲜血和皮肉粘在绷带上,光是清理伤口就花了十几分钟。 “伤口比较深,幸在没伤到筋骨。” 可在蓝时钊眼中,伤口令人触目惊心。 眉宇紧紧地蹙着,蓝时钊沉声道,“我女朋友的手,是画画的手,以后会受影响吗?” 听到“女朋友”这三个字,虞倾耳边响了一下,连医生后面说了什么都没听清。 她侧头看了一眼蓝时钊。 发现蓝时钊正在听医生交代注意事项。 眉目专注。 确实有叫人心动的资本。 只是…… 虞倾视线还未从蓝时钊脸上收回,蓝时钊突然看向他。 四目相触。 周遭气息莫名一静。 蓝时钊从善如流地捏了捏她的手指,“没事……不要担心。” 虞倾点了点头,“嗯,不担心。” 从医院出来时,天空飘起了小雨。 四月的S市,春意盎然。 烟雨蒙蒙中,掠过一树树的樱花,颇有烟柳画桥,风帘翠幕的意境。 “喜欢?” 闻声,虞倾收回了视线,“第一次来S市。” 蓝时钊有些讶异。 虞曼琳还活着的时候,虞倾生活优渥,后来到了宋家,合该也不会缺吃短穿。 压下心底的疑惑,蓝时钊说,“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多留些日子。” “……蒋繁的新戏马上要开机了,曹甫那边,也要聚一聚了。” 提到曹甫,蓝时钊沉默了一瞬,接着道,“你要是不想,我……” “没事,不要紧的。” 关于虞曼琳的事,虞倾有自己的坚持,蓝时钊自然不会明面上干涉。 “提前给我打招呼。” “好。” “那我们去吃东西,中餐怎么样?” 虞倾自早晨吃了一顿早饭后便没吃东西。 这会儿有些饿了。 自然没意见。 蓝氏的核心业务除了江城,还有一部分在S市,S市有什么好吃的,蓝时钊门清。 他带着虞倾到了一家中餐私房菜馆。 据说主厨祖上是宫廷御厨,很多招牌菜都是沿袭了古代的做法,色香味俱浓。 虞倾对吃食没有讲究,蓝时钊却无时不在关注她动筷的速度。 “还行吗?” “好吃。” 虞倾弯了弯唇角,桃花眼里皆是亮光。 蓝时钊是那种冷漠凶悍的长相,但五官轮廓英俊,又加上蓝氏家主的身份,前仆后继的女人不要太多。 可这么多年,让他动心的屈指可数。 虞倾长相美艳,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娇艳玫瑰。 但了解了她,才知道她是疾风劲草,让人忍不住地想要给她撑伞。 心念一动,蓝时钊伸手…… 替她理了下垂落在脸颊的碎发。 指尖触碰到她温软的肌肤。 心脏猛的颤了一下,耳尖都烫了起来。 “吃……吃饭吧。” 蓝时钊气息都乱了。 虞倾僵硬地“哦”了一声,垂下了视线。 自然也错过了霸总的纯情时刻。 虽然吃饭时,气氛偶尔有些别扭。 但两人都不是扭捏的性子,一顿饭下来,关系似乎亲近了不少。 窗外细雨未歇,虞倾捧着一杯茶,缭缭茶韵,宛如一副工笔画。 喀嚓一声。 虞倾蓦地回眸。 蓝时钊脸上浮起了几分偷拍被抓包的窘迫,但声音依旧镇定,“先留着,等你答应我的那天,发朋友圈。” 虞倾默了几秒,浅浅开嗓,“到时候也可以拍。” “那到时候再拍合照。” 蓝时钊唇角勾了下。 虞倾脸上表情未变,心情却莫名沉重。 这份感情,自己暂时还做不到百分百的回应。 这对蓝时钊…… 不公平。 蓝时钊不知她心中所想,抬腕看了一眼时间,“要回去吗?” “好。” 餐厅到酒店,半个小时的车程。 到酒店时,雨下的更大了些。 车童去泊车,两人便在门口下了车。 一阵风拂过,虞倾拢了拢身上的外套。 “冷?” “有点。” “快进去。”蓝时钊自然地抬手,将虞倾拢在身侧。 两人将要踏进旋转玻璃门,身后传来一道低哑的声音。 “虞倾——” 听到这个声音,虞倾习惯地脚步停顿。 “虞倾——” 声音再次响起。 虞倾还未做出反应。 蓝时钊搂着虞倾转身,凌厉的眸子射向声音传来的发现。 雨滴飘飘洒洒。 宋砚青站在一盏昏黄的路灯下。 浑身湿湿嗒嗒地滴着水,淌在地上,洇出一圈圈的水波,其中还混杂着血色的水痕。 乌沉的双眸,冰冷,潮湿,却又闪着愤怒的光。 一瞬不瞬,落在虞倾的身上。 唇,无声抿紧。 虞倾冷硬着嗓音,“有事?” “为什么离开?” 宋砚青喉咙沙哑的厉害,挺拔的身体摇摇欲坠。 “虞倾,你为什么要离开?” 眨了下眼睛,虞倾说,“因为我觉得脏。” 宋砚青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因为情绪激动,鼻孔都微张着。 “我……我喜欢你。” 但虞倾已经拉着蓝时钊,转身离开了。 第144章 不熟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 身后是宋砚青喑哑的低吼。 “不管吗?”蓝时钊试探。 “不用。” 虞倾声音决绝,步调未停。 因为宋砚青的突然出现,虞倾和蓝时钊之间的氛围也不似之前温情。 甚至……有些僵硬。 蓝时钊拥着虞倾进了电梯。 电梯内只有他们两人,且四周都是镜子。 一时间,虞倾无所适从。 捏紧了垂落的手指,虞倾低声道,“抱歉……” 她没想到宋砚青会顶着一身伤追过来。 以为自己会感动吗? 还说什么喜欢? 心中像是烧起来了一把火,虞倾抿了抿唇,突然抬头看向蓝时钊。 眸光很亮。 蓝时钊眼神一沉。 就见她踮着脚扑了上来。 力道没控制好,受伤的小臂撞在了轿厢。 虞倾嘴里逸出一声闷哼,但动作没停。 她踉跄着。 身体砸在了蓝时钊的胸膛,仰着头要去吻他。 “虞倾!” 蓝时钊冷厉出声,伸手按住了虞倾的肩膀。 “冷静一点!” “蓝时钊,你不喜欢我吗?” 蓝时钊不回答,但眼神沉的骇人,“虞倾,你这是在侮辱我,还是在自轻自贱?” “虞倾,我喜欢你……但不喜欢这样!” 低沉的声音在电梯内回荡。 虞倾红着眸子抿了抿唇,眼神里依然拧着那股子轴劲儿。 就在此时,轿厢停在了顶楼。 “乖。” 蓝时钊声音软了几分,拉着虞倾的手出了电梯。 细软的手指被蓝时钊拢着,虞倾心里却滋生不出丝毫的波动。 瞬间,一股无力感弥漫全身。 “对不起……” “好,我接受。” 蓝时钊和虞倾的房间就在对门,送虞倾进房间前,蓝时钊在门口嘱咐,“别胡思乱想,待会泡个澡,好好睡一觉。” 末了又道,“我就在对面,有事给我打电话。” 虞倾机械地点了点头,“蓝时钊,谢谢你。” “傻瓜!” 蓝时钊揉了揉她头顶的发,“快去,我看着你。” 虞倾进了房间,蓝时钊伸手替她关了门。 门板阖上的瞬间,脸上的温情就荡然无存。 一边回房间,一边给助理打电话。 “宋砚青怎么回事?” “宋总不顾医生的反对出院,去了S城。” 闻言,蓝时钊冷嗤一声。 “宋砚青在国外的科技公司是不是有新产品要上市?” 助理一点就通,“我这边就去安排。” - 宋砚青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 S市的雨越下越大,但他像感觉不到冷一样。 眼神仍然盯着虞倾和蓝时钊相携离开的方向。 口袋的手机在一阵振动后因为电量告罄没了动静。 他脸上没什么情绪。 但那副模样,跟被人抛弃的大狗没什么分别。 还是一只受伤的狗。 门口的保安终于有些看不下去了,撑着伞走了过去,低声询问,“先生,您要去里面休息一下吗?” 宋砚青摇了摇头。 保安想说你不进去也别站在这里。 但看宋砚青一身不斐的行头,又不敢说什么,“那要不要我帮您联系您的朋友?” 闻言,宋砚青终于抬头。 “我要找虞倾。” “她就在你们酒店。” 涉及顾客隐私,保安没发擅自做主。 刚要拒绝,却不小心看到了宋砚青脚下的血迹,“你……受伤了?” “帮我联系一下虞倾。” 保安动了恻隐之心,冒着挨批的风险说,“我试试。” 几分钟后,保安去而复还,“已经让前台联系了。” 虞倾回到房间后,并未如蓝时钊所说的去洗澡睡觉。 她蹲坐在露台边。 落地窗外,建筑高耸,偶尔传来一阵汽笛声。 但她心里…… 又乱又烦。 什么东西都想不来。 房间的电话响第二遍的时候,她才惊觉。 电话快挂断之前,虞倾才接通了电话。 “请问是虞小姐吗?” “是的。” “是这样的,门口有位先生受伤了,他说您是她的朋友……” 前台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虞倾说,“不认识。” 丢下这这个字,虞倾就挂断了电话。 电台愣了一瞬,又给保安打电话。 保安得了消息,又撑着伞找了一遍宋砚青。 “先生……虞小姐说不认识您,您……” 不认识…… 宋砚青抬头,往上看了一眼。 “麻烦扶我进去。” 十几分钟后,宋砚青到了顶楼。 顶楼只要四套套房。 以蓝时钊的性子,不可能把他和虞倾分开。 所以他们,只可能在另一边。 忍着后背的疼痛,宋砚青挺着脊背向那一头走去。 失血过多,眼前忽明忽暗 短短的距离,宋砚青走了十几分钟。 伤口的血沿着后背,滴在地毯,落了一串串血迹。 站在两处套房旁,宋砚青忍着眼前的眩晕,抬手敲了02号房间的门。 良久,门口才传来一阵脚步声。 虞倾看着窗外的宋砚青,眉头无声皱起。 刚刚压下的怒火再次汹涌。 但不等他发作,刚刚还挺的笔直的宋砚青突然向前栽下。 砰的一声,砸在了虞倾面前的门板。 厚重的声响。 像一颗雷,炸在了虞倾的胸口。 抚在门把手的葱白手指,指骨泛着青白,隐隐颤抖着。 “虞……倾……” “虞倾……我……喜……喜欢……你……” “开……开门……” …… 低哑的声音。 唯有沉默回应。 宋砚青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太……太晚了,对不对?” 曾经以为,离开便能断了念头。 后来觉得,远离才是成全。 可现在……他断不掉,离不了。 只想把人留在身边,三餐四季,眼中有她,枕边有她…… 就算这想法卑劣,就算他们是仇人。 他也要把人抢回来。 “虞倾……” 抬手在门板上敲了敲,宋砚青又喊了一声“开门”。 虞倾死死地咬着唇,泛红的眼眶又是怨恨,又是委屈。 心,像是被架在火上烤。 酸疼,焦灼。 就在此时,对面的门开了。 刚刚洗过澡的蓝时钊穿着家居服,居高临下地盯着宋砚青,“宋总,这是何苦?” 宋砚青身上无力。 但在情敌面前,输人不输阵。 双手撑着地面,用力站起。 “蓝总,又是什么居心?” “我喜欢虞倾,想要和她结婚。” 结婚…… “好一个痴情的蓝总。”宋砚青嗤笑一声,“我怎么记得你在国外的婚还没离呢。” 第145章 不想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砚青——” 蓝时钊声音压的极低,透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反观宋砚青。 刀刻般冷硬的轮廓裹着晕黄的灯光,衬的虚弱的脸色越发苍白,可那双眸子,寸步不让。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伤口疼的厉害,身体也像火烧一般地烫,他低咳一声,抬起鹰隼般的眸子,“不要再打虞倾的主意!” “这句话,宋总还是留给自己吧。” 蓝时钊对虞倾,最开始确实是怀了互相利用的心思,但这么长时间下来…… 他对虞倾,早已经变了心思。 至于之前的婚姻…… 他会和虞倾解释清楚。 眼下,他是不会给宋砚青任何机会的。 “宋总,既然伤的这么重了,还是先去医院吧。” 宋砚青不动。 但无力的身体需要支撑。 手掌重重的贴在门板。 嘭的一声响。 门内的虞倾心尖猛的跳了下。 宋砚青依旧是那副宛如在谈判桌上的游刃有余。 “多谢蓝总操心。” 宋砚青抬手,又敲下门,“虞倾,开门。” 一秒,两秒…… 宋砚青在赌,赌虞倾会心软。 结果,不负他期待。 虞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豁然打开了门。 门拉开的瞬间。 宋砚青抬眸望向虞倾,声音透着几分欣喜。 “小倾儿……” 虞倾置若罔闻,视线越过宋砚青,看向蓝时钊。 “虞倾……” 虽然说之前的婚姻他会跟虞倾解释,但蓝时钊不想让虞倾觉得自己是个骗子。 “没事。” 顿了下,虞倾继续道,“你先进去,我待会来找你。” “我陪你。” 虞倾摇了摇头,“我没事。” 她满眼坚持。 蓝时钊只好妥协。 回房前,蓝时钊沉沉地看了一眼宋砚青。 宋砚青视若无睹,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虞倾。 关门声落下,虞倾这才看向宋砚青。 宋砚青浑身湿哒哒的,脚下还洇了一滩的血。 他头发凌乱地搭在额前,那双乌沉的眸子也因为发热而泛着红。 狼狈,却依旧凌厉。 虞倾昳丽的脸庞越发冷峭,眸子含着冰。 “你到底想怎样?” “小倾儿……” “宋砚青,够了!”虞倾失控地低吼,“别再这样喊我,真的……” “真的很恶心。” “小……虞倾……” 虞倾再次打断宋砚青。 “欠宋家的五百万,我已经还了……” 虞倾胸口高低起伏着,喉咙哽塞的难受,拳头死死地攥着,掌心的指甲嵌进皮肉。 疼,刺激着神经。 压抑的情绪即将喷发。 虞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跟你没有任何的可能。” “虞倾——” “你宁愿和有妇之夫尤染,也不愿……” 有妇之夫…… 真的太难听了。 “宋砚青!” 虞倾扬声,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我跟谁是我的事,砚青哥早就没了过问的资格。” 她急不可耐摆脱关系的模样让宋砚青眸中的冷意更甚。 泛白的唇翕动,宋砚青沉声道,“明明是你先……” “对,但我后悔了……” 早知道宋夫人带她去宋家怀揣着那样的心思,她宁愿孤苦无依。 “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一切,我宁愿从来没有遇见过你。” 宋砚青就算狼狈,求爱不得,也依旧有他的骄傲。 一句从未遇见,瞬间让心跌入了无边黑暗。 这样的虞倾,陌生的令他心冷。 “当真……不想遇见?” “……”虞倾冷眸微抬,“不想。” 宋砚青一时失神。 “你就不怕我强取豪夺?” 虞倾眨了眨眼睛,“你会吗?” 会。 但…… 眼前突然一阵眩晕,身体向一旁栽去。 虞倾眼神微闪。 手指动了下,但最终没有伸手。 她眼睁睁地看着宋砚青身体摇晃,跌在墙边。 疼痛叫宋砚青清醒了几分。 但全身的力气早已经消耗殆尽。 他连站起身的气力都没有,只能远远地看着虞倾。 虞倾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良久才道,“房间给你,能走了就走吧。” 话落,她转身就要离开。 “你去找蓝时钊。” 脚步微顿。 虞倾背对着他抿了抿唇。 “对,今晚我们一起睡。” 她刚出房间,里面就传来一声巨响。 但她连脚步都没有停一下。 虞倾没有去找蓝时钊,而是自己下楼又重新开了一间普通客房。 到了房间后,她才给蓝时钊发了一条消息。 蓝时钊有些担心,但也知道现在最好是让虞倾一个人冷静下。 便只回复了一条,“好好休息,明天的论坛你不用去。” 虞倾本以为发生了这么糟心事,晚上会失眠,结果头一挨到枕头就睡着了。 一觉睡到中午。 下楼去吃午饭时,在电梯口碰到了阿巳。 阿巳见了她,微微一愣,随后问了一声“虞小姐。” 虞倾淡淡应了一声,抬脚就要擦身离开。 阿巳却在她侧后方道,“老板昨晚进了ICU。” “哦。” “虞小姐,很多事情都是夫人策划的,老板并不知情。” “嗯。” 虞倾脸上没什么情绪,回头扫了一眼阿巳,“好好照顾你们老板,其他的……我爱莫能助。” 一句爱莫能助,彻底将所有的爱与恋,生生压下。 也彻底划开了彼此的界限。 许是因为阿巳的话,许是因为小臂伤口隐隐作痛。 午饭虞倾没吃多少。 春雨初歇,天光放晴。 临窗的位置,视线绝佳。 虞倾却没什么心思欣赏,漫不经心地喝着茶,桌上的手机响了。 是楚江舸。 虞倾接通,楚江舸戏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跑去S市了?” “嗯。” “见到阿砚了吗?” 低头抿了一口茶,虞倾说,“见了。” “甩了?” 闻言,虞倾低笑一声,“从没交往,何来的甩人这一说。” 楚江舸淡笑,不置可否,继而道,“有个八卦,要不要听听?” “跟我有关?” “也有,也没有。” 虞倾眼里掠过一丝波澜,“说来听听啊。” “贺言姝倒追江逾白,在蓝桥失了身。” 楚江舸仿佛瓜田里乱窜的猹,“你知道失给谁了吗?” 能让楚江舸大中午地来分享八卦,那这个人一定不是一般人,但虞倾万万没猜到,楚江舸会说出去那三个字。 第146章 喜欢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旌羽?” 宋旌羽和贺言姝…… 这两个人几乎没有交集,怎么会搅和在一起? 很快,楚江舸就解惑了。 “贺言姝走错了包厢,而宋旌羽……认错了人。” 楚江舸故意加重了“认错了人”这四个字。 虞倾佯装没听到,“所以呢?” “听说贺言姝哭了一上午了,这会儿宋仲川应该已经去找贺荣麟了。” 听到这句话,虞倾最先想到的是老爷子。 “老爷子知道吗?” 楚江舸想了一会儿说,“应该还不知道。” 末了,楚江舸继续道,“宋旌羽从来都不是乖乖听家里安排的人,你得当心。” “谢谢,我知道了。” 虞倾还是担心老爷子,挂了电话后给老爷子打了个电话。 “倾倾……” “爷爷,您最近身体怎么样啊?” “还不错。”老爷子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现在天气暖和了,你别担心。” 莫名的,虞倾喉咙一哽。 “好,过两天我来看你。” “好。” 老爷子已经从老宅搬了出来,现在住在别院,倒也清净。 只是人老了,难免会回忆从前。 “倾倾,你要是从小在我身边长大……” 虞倾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自然而然地以为老爷子是觉得亏待了她。 所以虞倾跟往常一样,宽慰老爷子。 老爷子叹了一声,“你啊……以后多为自己考虑。” “我晓得的,爷爷。” 虞倾又跟老爷子聊了一会儿才挂了电话。 适时蓝时钊发来了消息。 “用过午饭了吗?” “吃过了,在喝茶。” 几秒钟后,蓝时钊发来一张图片,是论坛现场的照片。 “要来吗?” 犹疑片刻,虞倾回道,“明天我陪你去。” “行,下午自己转转,晚上一起吃饭。” “好。” 看到这个字,蓝时钊才满意地勾了勾唇,旁边的季晋珩睨了他一眼,“虞倾?” “嗯。” 蓝时钊想到季晋珩这段时间一直在缠许亦柠,便问,“你和那位许小姐怎么样了?” 一提到许亦柠,季晋珩脸上掠过一丝暗光。 “不怎么样。” “哦?”蓝时钊挑眉,“对你没兴趣会撩你?” 季晋珩沉默了。 半响才道,“我也不知道。” 年初那会儿,许亦柠那热情劲,他还有些抗拒。 结果他上头了,许亦柠却潇洒离开,直接把季晋珩整懵了。 “那你找到人在哪儿了吗?” “找到了。”季晋珩本就长相优越,身边不乏追求者,可偏偏被许亦柠撩过了,其他人就觉得乏味。 偏偏现在许亦柠玩的一手爱答不理。 “她不理我。”季晋珩说。 蓝时钊活了30年,恋爱经历泛善可陈,更不用说追人的经验,可听到季晋珩的话,蓝时钊一副很有经验的模样。 “那是你还不够努力。” 季晋珩一脸怀疑,一副自己还要怎么努力的表情。 “你得找到许亦柠为什么不理你的原因,然后对症下药。” 季晋珩似懂非懂。 良久才说,“那我试试。” 过了一会儿,季晋珩回过神来问蓝时钊,“你和虞小姐呢?” “我们当然很好。” 季晋珩眼里划过一丝怔然,“她把宋砚青甩了。” “当然。” “你和蔓菁姐的事也跟她说了?” 提到舒蔓菁,蓝时钊眼里的那股子游刃有余微微一僵,有些冷硬道,“还……没有。” “哦。” 季晋珩怕触到蓝时钊的逆鳞,视线挪开,一副专注模样。 但蓝时钊冷不丁的开口,“你觉得怎么说比较合适?” 季晋珩愕然。 “算了,你也什么都不懂。” 季家的经商天才被一句“什么都不懂”给说愣住了,“那提前预祝你成功。” 两个恋爱经验贫瘠的商业天才之间的交流,就此终结。 虞倾对此毫无所知。 此刻,她被阿巳堵在了餐厅。 “虞小姐,求您去看老板一眼。” 昨晚,宋砚青一身伤还去淋雨,差点把自己交代了,今早才出了ICU,而宋砚青让阿巳封锁了消息。 短暂的清醒后,这会儿还在昏睡。 阿巳见不得一向无所不能的宋砚青如此受挫,也不想虞倾和宋砚青就此分开。 “虞小姐……” “阿巳,我对宋砚青的事情,我之前就已经说的清楚,现在除非你把我打晕了绑过去,不然……” 虞倾顿了下,“我是不会过去的。” “可老板他……” 阿巳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响了。 是宋砚青。 他看了一眼虞倾,接通了手机。 “去找虞倾了?” 宋砚青高烧刚退,声音粗哑的厉害,但气势犹在。 阿巳毕恭毕敬道,“是。” “回来!” “老板……” “听不懂我的话吗?” 沉默一瞬,阿巳道,“这就回来。” 电话挂断,阿巳却还是不死心。 “虞小姐,您真的不去吗?” “……不去!” 见虞倾主意已定,阿巳有些气馁,但还是将口袋里的照片拿了出来。 “这些……是老板出国期间,拍的照片。” 留下照片,阿巳就走了。 虞倾却像是被人丢了一个烫手山芋。 餐桌上有十多张照片,摞在最上面的是一张拍摄在冬天的照片。 大年那年冬至。 江城落了初雪,罕见的大。 许老爹喊她去许家吃饺子。 当时,许老爹在家里包饺子,嫌她和许亦柠捣乱,把她们赶出了餐厅。 两人在做饭方面,没什么天赋。 看着团子一样的许嘉宁,不约而同的提议去堆雪人。 两人花了两个多小时,将将堆了一个小雪人。 许亦柠回屋去拿相机。 她拿着手机和雪人自拍,但镜头里闪过一抹黑色的身影。 许家是独栋。 外面来往的都是车子,很少有人。 她怕是什么偷窥狂,起身往门口走去。 身后传来许亦柠的声音。 “倾倾,来……快拍照。” 被许亦柠一打岔,虞倾再去看时,外面空空如也。 虞倾怀疑是自己想多了,便没再管。 时隔这么多年,虞倾没想到那天的黑色身影,居然是宋砚青。 指腹摸过照片,虞倾翻到了第二张。 大四时的毕业照。 后面的照片,都是一些节日时拍摄的照片。 很多事,虞倾都忘了。 可照片却清晰地记录着。 像是一根埋在旧时光里的红线,轻轻扯起,带起阵阵灰尘。 还有心尖的软。 第147章 深陷 - 假意矜持 - 洱冬 冲动之下,虞倾叫了辆网约车。 但当车子快要抵达医院的时候,沸腾的血液逐渐冷却。 虞倾生出了几分悔意。 “小姐,车子停在门口可以吗?”司机问。 “哦……好。” S市最顶尖的私立医院,不光医疗资源是顶级的,设施环境也无可挑剔,从外面看,丝毫不觉得这里是医院。 可站在大门口,虞倾没有进去。 “那不是虞小姐吗?” 听到老鬼的声音,阿巳降下车窗看了过去。 “是虞小姐,你先把车子开进去。” 阿巳停车,下车后直奔虞倾。 虞倾叫的网约车刚刚接单,就听到阿巳喊了一声“虞小姐。” “你是来看老板的吗?” “……不是。” 阿巳不管三七二十一,“老板就在楼上,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我……” “虞小姐,请。” 阿巳压根不给虞倾说话的机会。 虞倾本就不是心硬的人,阿巳三番两次劝说,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况且她也有些话要跟宋砚青说。 宋砚青的病房在9楼,虞倾刚到门口,阿巳自觉退后。 “虞小姐……” “你是唐僧吗?” 阿巳一愣。 虞倾已推门进了病房。 病房里没有任何的动静。 虞倾以为宋砚青在睡觉,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 可当她越过小客厅,走到病房的时候,病床空空如也。 四周打量了一圈,依旧不见人影。 罢了。 不见更好。 就在她转身打算离开的时候,浴室的门突然开了。 宋砚青刚刚洗过澡,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壁垒分明的腹肌,还有水珠。 不自觉的,虞倾吞了下口水。 视线再往上。 肩膀绑着绷带,绑带外是一层防水膜。 头发上的水滴在胸前,流下一串串的湿痕。 虞倾在那方面,向来不是很有需求。 可现在,此时此刻,很不合时宜地。 她…… 有点想。 察觉到自己臆想什么,虞倾烦躁地抿了抿唇。 而宋砚青,没有说话。 但那双眸子中的情绪比语言更有力量。 欲语还休。 尤其在眼下如此张力的情况下,分明就是在蛊惑。 “你好了?” 宋砚青昨晚捡回了一条命,现在还能站着,得亏是有副好底子。 可他的伤口,不仅还在发炎,更有化脓的迹象。 整个右臂,抬都抬不起来。 明明是个发挥苦情戏的好时机,但宋砚青不想。 “好多了。” 他从虞倾身边经过。 满身的药味。 虞倾不由地眼神跟随。 宋砚青捡了床上的黑色T恤套上,又孰若无人的要解浴巾。 动作进行了一半,才想起两人如今的关系,捞起裤子进了浴室。 几分钟后,宋砚青出了浴室。 头发吹的半干,碎发贴在额前,十分减龄。 尤其这一身运动轻便的装束,让虞倾一下子想到了十几岁的时候。 上大学时期的宋砚青,酷爱运动服,尤其是黑色。 如果生意场上的宋砚青将黑白穿出了精英的感觉,那曾经的宋砚青,就是又冷又酷的荷尔蒙释放机。 不管是高中时期,还是上大学那会儿…… 宋砚青总是酷拽中透着一丝温柔。 虽然那抹温柔很淡,可虞倾就是能感受的到。 可现在…… 宋砚青近在眼前,却触不可及。 “既然没事了,那我走了。” 本来就是一时冲动。 她转身,宋砚青却缓缓出声,“陪我再待一会儿。” 虞倾回眸。 宋砚青乌沉的眸子亮亮的,里头是虞倾看不懂的情绪。 莫名的,让她有些心疼。 “我待会还有事。” “和蓝时钊一起?” 虽然她晚上的确约了蓝时钊,但被宋砚青提出来,虞倾心里极度不爽。 “对啊,有意见?” 宋砚青不甚明显的勾了下唇,“没有。” 见虞倾满身戒备地站着,宋砚青眼眸微扬,“现在这么避着我?” 虞倾冷嗤一声。 “没必要。” 拉着椅子,坐在病床前。 相对无言,病房陷入沉默。 宋砚青冷不丁的出声,“虞倾……” 虞倾抬头。 像是无法开口一样,宋砚青犹豫片刻才启唇,“真觉得恶心?” 虞倾怔然。 恶心,虽然是一时愤怒口不择言。 但宋夫人包庇的那些真相,真的是她无法接受的。 “我妈……真的和宋伯伯……” 虞倾难以启齿。 宋砚青却懂了。 “据我所知,是没有的。” 虞倾怀疑的看向他。 宋砚青继续道,“我妈患有PTSD,一直反反复复……当年听了一些不好的传言,便以为……” “那我妈的死,和这个有关系吗?” 宋砚青沉默了。 他希望是没有的。 但事实是…… 宋砚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虞倾泛着微红的眼睛说,“当年,你母亲并非带着你去庙里祈福,她是去见我妈。” “在路上你们发生了车祸,我妈听说后赶到了医院……不知道她当时在想些什么,把你带到了宋家……” 宋砚青说完,目光一瞬不瞬的看向虞倾。 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她对你……虞倾,抱歉。” 听着这句抱歉,虞倾喉咙哽的发酸。 “这跟你有关系吗?” “他是我的母亲。” 宋砚青自幼没了父亲,母亲…… 他无法不维护。 放在膝盖的手无声握紧,虞倾看向宋砚青,“我妈为什么要带着我去见秦姨?” 如果只是一次普通的会面,为什么会带着她,而且还特地给她请了假。 “据梅姨说,你母亲手中有我爸车祸的线索。” “所以,这也是秦姨收养我的第二个关键?” 末了,虞倾继续开嗓,“那我母亲的死是不是因为手握这条关键线索?” 听到这个问题。 宋砚青怔然,随后道,“不排除这种看可能。” 闻言,虞倾呵呵低笑出声,眼里却满是冷意,“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假惺惺的说喜欢。” “虞倾,这冲突吗?” 爱情无法设定。 等意识到时,早已泥潭深陷。 冲突…… 当然冲突。 一想到这些事,虞倾满脑子都是被人算计和利用的恐惧,她哪里还有心思享受恋爱的欢喜。 “砚青哥,谢谢你的坦诚,但这一次……” “我不是戏言。” 虞倾起身。 宋砚青本能地拉住了她的手,却不小心牵动了虞倾受伤的小臂。 虞倾疼的倒吸冷气,看着宋砚青眼中的无措,扯动嘴角,“你连我哪儿疼都不知道,说什么喜欢。” “我知道的。” 第148章 机会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砚青松开了虞倾的手。 虞倾指尖蓦地一空。 手指蜷缩。 但下一秒,后背覆上一道温热。 耳畔的气息像是烧着火一样。 “虞倾,我知道的。” 低哑的声音,裹着千言万语。 宋砚青下颌搭在虞倾肩窝,“我从来都知道……” 只是人生有太多的无可奈何。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被高热的身体贴着,虞倾身体的温度也在升高。 偏偏暖不了胸口。 “我……” 虞倾伸手扯开虞宋砚青圈在自己腰间的手,声音淡淡地听不出情绪,“我已经不需要了。” 腰间的束缚消失。 她轻轻推了一下宋砚青。 宋砚青不动,“虞倾——” “你明明还是喜欢我的!” 像是为了证明虞倾还在喜欢他,虞倾细密的吻落在她的耳畔,颊边…… 气息滚着爱恋。 像是要将虞倾,将自己一同融化在这深情中。 可偏偏,虞倾满是的抗拒。 在宋砚青的唇落在她的唇边,蠢蠢欲动时。 虞倾猛地转身。 密不透风的距离。 一个眼神炽热,一个眼神冰冷。 宋砚青选择视而不见,巡梭在唇边的吻,试图撬开牙关。 病房的温度渐高。 迷蒙中。 虞倾冷不丁的开口,“我已经不想喜欢了。” 闻言,宋砚青身形一怔。 虞倾继续道,“你跟我做的事,昨晚我也对蓝时钊做过。” 这句话落下,宋砚青鼻息陡然加重。 乌沉地眸子里翻滚着怒火。 虞倾心口一跳。 下一秒,粗暴的吻落下。 虞倾像个傀儡,毫无回应,任他欲予欲求。 热烈的吻,索然无味。 宋砚青面色铁青的松开了虞倾,视线落在虞倾红肿的唇,抬手理了下她颊边的碎发。 手指顿在她的下颌,艰涩出声,“抱歉。” 闭了下眼睛,宋砚青嘴角扯了下,“谢谢你能来看我。” 语落,他低声喊了道,“阿巳”。 不一会儿,阿巳敲门。 “送虞倾回去。” “不用,我自己走。” “那我送你……” 虞倾本就窝了一肚子的火,现在听到这句话,猛然间点燃了导火索。 “我说了我自己回去!” 宋砚青咬着牙,目光沉沉地看向虞倾,“你就这么排斥我?” “对,不想看到你。” 虞倾脸色很差。 这句话,宛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宋砚青怔然一瞬,随后低声道,“我知道了。” 看着他那副低沉而又隐忍的模样,虞倾心中越发烦躁。 “别没被人捅死自己作死了。” 扔下这句话,虞倾转身就走。 阿巳追过来的时候,虞倾已经叫好了网约车。 “虞小姐……” “我已经仁至义尽,之后……别再来找我。” 虞倾长的美,声音也动听,偏偏生气的时候,宛如呛口辣椒。 尤其虞倾在身份上,压了阿巳一道。 阿巳不敢言,只好看着人离开。 虞倾离开后,恰好到了医生查房的点。 宋砚青的伤口再次出血。 “宋总,您这伤……反复感染,不利于恢复……” “嗯,有劳。” 宋砚青对自己伤到什么程度压根不关心。 他满脑子都是虞倾的那句,“你对我做过的事我也对蓝时钊做过……” 胸腔像是被人狠狠的抓了一把。 宋砚青咬着牙,唇线抿的笔直。 处理伤口的医生还以为是自己动作重了,不由的放揉了几分。 查房医生离开后,阿巳也回来了。 “虞小姐自己回去了。” “嗯。” 宋砚青慢条斯理地理了下衣服,“舒蔓菁什么时候回国?” “目前的安排是五一。”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但一想到蓝时钊对虞倾的心思,他一天都忍不了。 “想办法活动下,让舒蔓菁提前回国。” “是。” 阿巳话音刚落,老鬼来了。 老鬼这段时间都盯着曹甫。 他一来就呈了一份股份转让协议。 宋砚青草草翻了下,冷睨着眸子,“白家许了曹甫什么好处?” 曹甫在圈内是业界大拿,可在熟知他私德的人眼中,不仅是人渣,更是利益至上的赌徒。 可偏偏这样的人,愿意将自己娱乐公司的股份分出5%给白晞。 如果不是白家给了好处,曹甫怎么会舍得割肉。 老鬼说,“白建安上次出事之后,攀上了曹家,《蓝田玉暖》的项目,也有白家的投资……” “还有呢?”宋砚青问。 老鬼顿了顿说,“据说白晞跟曹甫好了。” 说完,老鬼偷偷观察宋砚青的脸色。 毕竟当初白晞差点与宋砚青结了婚,如今白晞跟了曹甫,不就是打脸宋砚青嘛。 宋砚青脸上没什么表情。 可一旁的阿巳,心里的震惊早已无法用语言形容。 毕竟白晞在国外还有一个孩子。 三个人,各有各的吐槽。 宋砚青想的却是,曹甫与那个孩子父亲的关系。 如果不是利益捆绑,那个孩子的父亲……又怎么会愿意? 但转念间。 宋砚青想到了虞曼琳。 如果让虞倾知道虞曼琳当初的经历…… “过段时间《蓝田玉暖》开机,曹甫必然不会安生,多盯着点。” 末了,宋砚青,“虞倾有任何事,即及时通知我。” “是。” 之后,宋砚青又安排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忙完已是黄昏。 床头的手机响了下。 是看热闹不显事大的楚江舸发了一张照片。 虞倾和蓝时钊在餐厅用餐。 “苦肉计不管用?” 看到这句话,宋砚青直接将楚江舸拉了黑。 但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在那张照片。 照片上的虞倾,嘴角勾着浅笑,眸子亮晶晶的,宛若星辰。 但她瞳孔的倒影,不是自己。 虞倾和蓝时钊就餐的餐厅,在S市最高的地标塔内,四周皆是落地玻璃,有一种身在云端的感觉。 美景在即,虞倾心思却淡淡的。 一杯红酒下肚,虞倾浅浅地抬了下眸子,“蓝时钊,我有话想对你说。” 听到这句话,蓝时钊唇边的弧度微微一僵,放下手中的酒杯,“什么话?” “我……” 这段时间,虞倾得益于蓝时钊的帮助。 但报恩的方式千千万,她不想以恋爱,以婚姻的方式。 “我不想谈恋爱,跟任何人。” 话音落地,蓝时钊眸色渐沉。 压迫感袭来。 虞倾抿了抿唇,继续道,“我希望你能尊重我。” “我要是不尊重呢?” 第149章 下坠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我要是执意与你结婚呢?” 蓝时钊晃着杯中的红酒,眉眼间皆是那种在谈判桌上的俯视感。 虞倾混迹职场的时间不长,但面对这种迫人的气势,早已没了当初的慌乱。 脸上的表情愣了一瞬,虞倾缓缓笑道,“那也符合蓝总的人设。” 江城的人都说,只要蓝时钊想要的,一定会不择手段的得到。 这个传言,蓝时钊也有所耳闻。 现在被虞倾如此明目张胆的挑出来,蓝时钊那游刃有余的神情也露出了几分破裂。 “就那么喜欢宋砚青?” 闻言,虞倾仰头灌了一整杯的红酒。 沾着酒渍的唇笑的苦涩,“毕竟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占据了我人生的一半。” 有的人就算做不成情侣,他永远都是无法忽视,无法剔除的存在。 蓝时钊冷嗤,“为了他就要拒绝我。” “不是拒绝。”虞倾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是想要对你公平点。” 蓝时钊想说自己不想要什么所谓的公平,可话到了嘴边,又抬手给自己灌了杯酒。 “本来……本来还想跟你坦白舒蔓菁的。” 舒蔓菁? 想必就是那个蓝时钊在国外的老婆…… 既然不想跟蓝时钊有感情的纠葛,那其他的隐私……没必要探究太深。 “等到合适的机会吧。” 虞倾对外人,向来干净利落。 偏偏在宋砚青那里……反反复复,藕断丝连的不像自己。 这顿饭,从开始的言笑晏晏吃到了无奈苦涩。 要不是蓝时钊顾忌虞倾胳膊的伤,虞倾能把自己灌醉。 回到酒店时候,虞倾脸上还挂着歉意。 在酒店走廊。 蓝时钊在抚向门把的时候突然喊了声虞倾。 虞倾回眸。 昏黄的灯光下,四目相对。 因为喝酒,虞倾眸子水凌凌的,还泛着红,透着几分迷茫。 那一瞬间。 蓝时钊第一次将到了嘴边的话忘了。 他做了一个非常恶霸的行径。 伸手搂过虞倾的腰,猛地靠向自己,然后俯身吻下。 猝不及防的吻,虞倾惊的瞪大了眼睛,僵硬地抗拒着。 “昨晚不是很主动?” 虞倾眨了眨眼睛,“我……” 蓝时钊俯首,唇落在虞倾耳畔。 “虞倾,没有下次。” “就算不择手段,我也要把你圈在身边。” 语落,蓝时钊松开了虞倾,率先打开门进了房间。 留在原地的虞倾,惊魂未定。 半响,才动作迟缓地摸了下自己耳侧的皮肤。 “老板,司机在催了。” 听到这句话,虞倾抬眼望去。 不远处,是刚刚退房的宋砚青。 身上的运动服早已换掉,熨帖的西服,挺括的裤管拉的双腿又长又直,光是站在那里,就叫人心悸。 可此时,他脸上的神情,比隆冬的寒霜还要冷。 明明自己没做错什么,可在这一瞬间,虞倾有一种被抓包的感觉。 因为酒醉而泛红的脸颊,露出几分怔然。 红唇无声翕动。 宋砚青却已经转身。 看着他的背影,虞倾的唇再次动了动。 但始终没有出声。 拖着步子,缓缓将手搭在门把手上。 虞倾又侧头看了一眼宋砚青。 看到的,依旧是宋砚青的背影。 心,再次下坠。 门锁响动,虞倾慢慢进了房间。 而就在此刻。 宋砚青回头。 走廊空空荡荡。 “老板……” 宋砚青收回了视线,“走吧。” 当天晚上,宋砚青连夜回了江城。 虞倾在S城待了两天,和蓝时钊一起回了江城。 回江城的当晚,虞倾就收到了聂寻的电话。 “明晚有时间吗?” 虞倾喝了口水,应了一声,“怎么了?” “曹甫约你几天了,明晚能去吗?” “你去吗?”虞倾问。 聂寻反问,“你觉得呢?” “好,把时间和地址发过去,我开车过去。” 顿了下,虞倾道,“我明天下午来公司,两点组织开会。” 虞倾到华盛几个月,在工作上算不上懈怠,但远远不到强势的地步。 可在这几句话里,聂寻听出了几分女强人的气势。 愣了一瞬,聂寻道,“我来安排。” “谢谢。” 虞倾准备挂电话,聂寻在那边出声,“贺家的事听说了吗?” “贺言姝和宋旌羽的事?” “嗯哼。”聂寻继续说,“据说宋旌羽拒绝联姻,贺荣麟想要君善城市森林的项目。” “城市森林?” 这个项目,虞倾略有耳闻,据说项目价值超过当年的开发区。 贺氏曾经在开发区的项目尝到了甜头,现在胃口越发地刁了,居然想要在城市森林的项目分一杯羹。 “宋仲川答应了吗?” “还没。” 虞倾了然。 隔天上午,虞倾去了一趟别院。 去之前没有告诉老爷子。 虞倾到的时候老爷子刚刚用过早饭,正在院子里写字。 临摹的是书圣的《游目帖》,方圆皆备、刚柔相济。 老爷子因为生病,气力不是很足。 下笔发抖,落笔重,但神情特别专注,虞倾走过去的时候都没有发现。 一旁的管家将要出声,虞倾微微摇了摇头。 管家虽然对虞倾不喜,但在老爷子面前,他也不敢表露。 半幅贴写完,老爷子才收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老了,写不动了。” “虽不及书圣的风骨,但越来越有乔先生的风韵。” 听到虞倾的话,老爷子猛地侧头。 “你这丫头。”老爷子开心地嘴不合拢,“来多久了?” “没多久。”虞倾笑了笑,拉着老爷子的手在藤椅上坐下,习惯地给他捏肩膀。 老爷子心里舒坦,笑的见褶不见眼。 “今天没上班?” “下午去上,先来看爷爷。” “中午给你做好吃的。” “好。” 但中午,虞倾还是没在别院吃上这顿午饭。 十一点多的时候,贺言姝来了。 贺言姝不喜欢宋旌羽,不想跟宋家联姻,想找老爷子说情,没想到碰到了虞倾。 想到那晚在蓝桥江逾白因为虞倾拒绝了自己,而宋旌羽又是将她当做了虞倾,贺言姝就怒不可收。 “你来做什么?” 虞倾不想跟贺言姝在老爷子这儿吵,便跟老爷子说,“爷爷,我下午有个会,下次再来找您吃饭。” 老爷子不想虞倾离开,但也知道两姐妹在一块,指定无法安宁。 虞倾从别院出来,没想到贺言姝也跟着出来了。 “宋旌羽那么喜欢你,就让爸爸安排你和他联姻吧。” 第150章 自重 - 假意矜持 - 洱冬 “你脑子进水了?” 贺言姝可着劲的恶心人,虞倾只当没听见。 踩着高跟鞋就往停车场走。 “虞倾——” 贺言姝在她后面追,不知道脚上穿的是哪家的高定,没走几步,细跟卡进了地砖里。 前一秒还耀武扬威的贺言姝满脸通红,恶狠狠地喊虞倾。 “亲爱的妹妹,听过一个词吗?” 贺言姝的鞋子拔不出来,踮着脚的样子滑稽而又愚蠢。 虞倾淡淡开嗓,“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免得遭了报应。” “虞倾,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能把自己的愚蠢所犯的错归咎到别人身上,也是一种本事。 虞倾自愧不如。 “你和宋旌羽八竿子打不着都能睡在以前,那是月老给你们亲自绑的红线,别拒绝,免得终身不幸!” “你他妈才不幸。” 之前在贺家老宅有老爷子压着,贺言姝还勉强维持着自己的名媛形象,现在老爷子无心管她,算是彻底放飞自己我了。 活脱脱又变回了当年的小太妹。 小太妹鞋子拔不出来,索性光着脚,用手拽了出来。 高定一分为二。 虞倾挑眉,“妹妹要是没零花钱了,我勉为其难地赞助你一双鞋子的钱。” “你闭嘴!” 气急的贺言姝扬起手中的鞋子就往虞倾身上砸。 虞倾冷笑一声,及时避开。 “你……” 贺言姝咬牙切齿,但话刚开了头就戛然而止。 “逾……逾白哥……” 喃喃的声音夹着几分羞怯。 闻言,虞倾回头。 江逾白距离她不到三米的位置,而贺言姝断了跟的鞋子就在他的脚下。 社死也不过如此。 可贺言姝变脸之快,再次将黑锅丢了虞倾。 “明明说好你要接住的。” 这种弱智的把戏,虞倾懒得配合。 “找爷爷?” 江逾白的视线在她小臂扫了一眼,点了点头,末了问,“手好点了吗?” “已经快没事了。” 江逾白脸色一沉,“好生养着,别影响画画。” “我知道。” 虞倾对江逾白观感复杂,但涉及到画画,依旧是对师兄的敬重。 模样乖顺的不像话。 江逾白视线一下子就柔了。 贺言姝看的嫉恨郁色,语气恶劣地问虞倾,“你不上班吗?” “妹妹还是去找双鞋穿吧。” 甩下这句话,虞倾这才对江逾白说,“师兄,我下午还有个会,先走了……我受伤的事情,麻烦别告诉爷爷。” “嗯。” 看着虞倾上车,江逾白才收回了视线。 “逾白哥……” 这会儿没了情敌,贺言姝声音又嗲又作,“可以扶我去别院吗?” “我给管家打电话,让他那双鞋过来。” “逾白哥~~” “小姝,我对你的想法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以后还请你自重。” 贺言姝虽然胸大无脑了些,但也不是真的白痴,一句“自重”叫她恼羞成怒。 “我就这么不如虞倾吗?” 江逾白避而不答,“管家已经来了。” 贺言姝却不管,心里积攒的怨气叫嚣着,口不择言道,“虞倾十几岁就被宋砚青睡了,现在又跟着蓝时钊,你不觉得脏吗?” “贺言姝,慎言!” 五个字,淬着冰。 眼神又阴又冷。 宛如一支冷箭穿了过来,贺言姝骇的脸色一僵,但还是继续嘴硬道,“我难道说错了吗?” “贺言姝,我再说一遍,慎言。” 一向总是温润斯文的江逾白,轻抬着下巴,睥睨着贺言姝。 被眼神压迫,贺言姝一时不敢再言。 恰好此时管家来了。 “小姐,拖鞋……” 贺言姝冷哼一声,从管家手中夺过拖鞋,将几万块的高定甩在一旁,“逾白哥,事实摆在眼前,你非要穿一只破了的鞋,我也没办法。” 贺言姝走了。 管家尴尬地立在一旁,“江先生。” “无碍,贺爷爷休息了吗?” “已经在等着江先生了。” “好,咱们进去吧。” 江逾白声音温和,似乎刚才的一切不曾发生。 管家忍不住侧目。 人人都说江家公子只爱艺术,看样子不然。 下午,虞倾开了个短会。 会后,蒋繁的执行经纪找了过来,“为什么给蒋繁换助理?” 蒋繁的助理跟了蒋繁三年,什么事都是听蒋繁的。 虽然这样更能服务艺人,但蒋繁和梁宇的关系,还有《蓝田玉暖》的女二是白晞,这些复杂的关系,如果只是安排个听话的助理跟着,恐怕到时候出事了,华盛还不知道。 “这件事,蓝总那边也是同意的。” 虞倾声音很淡,但态度不容拒绝。 “可是这个助理繁姐已经用习惯了,现在……” “习惯是可以改的,我不希望上次在金庭的事情重演。” 一提到金庭,执行经纪不说话了。 “去跟繁姐沟通一下,不要影响工作。” 这边执行经纪刚离开,聂寻就来了。 “这是晚上聚会的名单。” 虞倾扫了一眼,有些嫌弃道,“怎么还有楚江舸?” 聂寻愣了一瞬,“据说楚少的新女朋友是女三。” 新女朋友…… 这么多关系户,这剧能有什么质量。 蒋繁真的是拿着自己的口碑在任性。 “晚上聚会,你盯着点蒋繁,别让她跟梁宇闹出什么绯闻。” “知道。” 晚上,虞倾和聂寻提前到了L酒店。 包厢是《蓝田玉暖》的剧组安排的,L酒店最好的包厢。 虞倾和聂寻到的时候,除了几位主创,其他人都到了。 简单寒暄时,蒋繁和梁宇一前一后地进了包厢。 之前,虞倾只见过梁宇的照片,这会儿见了真人……确实有令人恋恋不忘的资本。 但不知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梁宇的侧脸有些眼熟。 还没从记忆中翻出,曹甫带着白晞到了。 曹甫依旧唐装眼镜,端的一副文人才子的架势。 旁边的白晞,温柔中带着几分明艳,就差把红气养人几个字写在了脸上。 “倾倾,好久不见。” 虞倾笑着招手,“白老师好久不见。” 白晞笑着,却不达眼底。 “还以为你和阿砚要结婚了,没想到……”白晞挑了下眉,拖着调子道,“你跟了蓝时钊。” 包厢虽大,但人都聚在一块儿,白晞并没有压着的声音几乎人人都听得见。 第151章 心非 - 假意矜持 - 洱冬 包厢内的浅浅低语,顿时一静。 众人的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虞倾身上,有些演技差的,眼神里的八卦都没来得及掩饰。 但虞倾脸上的笑意未减,“白老师真会开玩笑”。 她含混带过,没否认也没承认。 众人猜不透她与这两位大佬的关系,可越是猜不透,越是不敢轻易得罪。 “我可这不是玩笑。”白晞笑着,眼神里满是挑衅。 虞倾嘴角微微勾起,看向一旁的曹甫,“曹导,我怎么记得《蓝田玉暖》是新武侠,难道变成喜剧了?” 因为上次在金庭的事,曹甫虽然迫于市场和资本的压力选择了蒋繁,但心里压根看不上。 尤其蒋繁现在的老板是虞倾。 《胭脂》那会儿虞倾在剧组和白晞,栾雪琳都闹的不愉快。 虽然后来栾雪琳出事了,但这些事终归像疙瘩一样,梗在曹甫心里。 所以乐得身边的人找虞倾的麻烦。 默许是一回事,被人当众点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怎么会?”曹甫打着哈哈,带着虞倾落座,“虞总是这么小心眼的人?” 曹甫话里有话,虞倾只当没听到。 “曹导言重了,这传媒行业,我也只是个新人。” 虞倾今天来,不是跟曹甫找不痛快。 相反,她要跟曹甫拉近关系。 话落。 她给自己倒了杯酒,“先敬曹导一杯。” 末了,虞倾又端起酒杯,“上次的事……事发突然,敬曹导。” 她不带喘,再喝了一杯。 曹甫带头鼓掌,周围一片掌声。 聂寻鼓着掌,但眼神里满是担忧。 虞倾暗地里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聂寻早就知道虞倾对自己狠,但没想到她会这么狠。 在曹甫这样的人面前,虞倾只能被他欺压。 这种情况,蒋繁心里也不爽。 冷着一张脸。 就连梁宇出声喊她,她都没搭理。 偏偏虞倾一副来者不拒的模样。 曹甫唤着剧组的演员挨个敬虞倾。 一圈下来,虞倾喝了将近一瓶的白酒。 眼前泛过一阵阵的白光。 手臂也疼的厉害。 “曹导,还喝吗?” 曹甫就算有心让虞倾难堪,但毕竟之后还要合作,也不能将场面弄的太僵,只好扯着伪善的笑脸。 “虞总海量,这杯我敬你。” 虞倾笑着碰杯,却不知道坐在角落里的一位小演员偷拍了这段画面,发了出去。 楚江舸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L酒店旁边的小清吧。 萧家终于对萧鹿闵下手了,给他安排了联姻,萧鹿闵拉宋砚青喝闷酒,但宋砚青受了伤,喝不了酒。 萧鹿闵又将原本打算陪新女朋友的楚江舸叫了过去。 这会儿点开微信上发来的视频。 楚江舸低骂一声,“曹贼真不是个好东西。” “怎么了?”萧鹿闵凑过来要看,楚江舸直接推到了一旁,将手机怼到了宋砚青面前。 “你管不管?” 视频上,虞倾脸颊发红,眼梢都带着水汽。 一看就是喝多了。 而她垂落的那只手,一直在不住地颤抖。 伤了手还喝酒,真是不想再画画了。 宋砚青眼里划过一丝愠怒,但面上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 “你不管?” 楚江舸再次出声。 宋砚青搭在膝盖上的手指猛然收拢,薄唇间逸出两个字。 “不管。” 瞬间,这一方天地骤然陷入寂静。 喝懵的萧鹿闵后知后觉的看向宋砚青,“曹甫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个小明星的死你忘了?” 昏暗的灯光下。 宋砚青岿然不动。 “算了,你心里只想着怎么去报仇,一个虞倾算什么。” 楚江舸气势汹汹地离开。 萧鹿闵张了张嘴巴,“阿砚,你……” “你自己慢慢喝,我先回去了。” “我……” 萧鹿闵想说自己也要回去,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看着宋砚青消失的背影,萧鹿闵给楚江舸打电话。 “你钱包落这儿了。” “你给我带回去。” “楚江舸,你的钱包……你自己来拿。” 楚江舸看着绿灯数秒,一脚油门踩下,前面的车却突然刹车,他急刹向前打了一幌子,怒火都上头了,还管什么钱包。 “你要不拿就给扔了!” 他烦躁要挂电话,萧鹿闵却急道,“阿砚去了,你回来!” 虞倾喝的脑袋发晕,聂寻给她打电话。 借着由头,她出了包厢的门。 挺着脊背到了洗手间,一身坚强悉数褪去,踉跄着进了隔间。 十几分钟后。 虞倾面色惨白地出了隔间。 可在抬手的瞬间,脸上的痛苦被错愕代替。 随即变得冷漠。 宋砚青站在女生洗手间的盥洗台旁,像被墨洗过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虞倾。 虞倾面上镇定自若。 可心里又是难受又是酸涩。 孰若无人的打开龙水。 温水拂过脸颊,神思清明了一些。 她伺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待心绪平静,才慢慢抬起了头。 镜子里,四目相对。 虞倾唇动了下。 宋砚青却已出声,“够了吗?” 虞倾怔愣,茫然地看向他。 宋砚青敛眉,不由分说地扯过虞倾没受伤的那只手,直至将人拉出了洗手间。 走廊,恰好有女士来洗手间。 看看虞倾,又看看宋砚青。 宋砚青面无表情,虞倾低垂着眉眼。 “我带你回去。” “还……还没结束。” 宋砚青一口气梗在胸腔,“还要多久?” “你回去。” 言外之意,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分寸。 偏偏这句话惹怒了宋砚青。 “那我陪你。” 听到这句话,虞倾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在抗拒。 且不说自己和宋砚青同时出现会怎样,就宋砚青和包厢里某些人的关系…… 虞倾不想自己整晚的辛苦白费了。 “我等你。”宋砚青说。 虞倾惊愕,怀疑宋砚青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黑白分明的眼神,钩子一般。 宋砚青又不想放她回去来了。 恰好此时,聂寻的电话来了。 虞倾趁机从宋砚青身边逃开。 之后,饭局进入了尾声,曹甫也被聂寻和蒋繁灌的醉了,搭着虞倾的肩膀畅想着《蓝田玉暖》的大买。 虞倾假意应付,好不容易才散了场。 等所有人离开,虞倾才想起自己喝了酒还没叫车。 只是她刚掏出手机,手上就蓦地一空。 手机被人抽走了。 宋砚青在她身后,高大的身躯环住了她。 第152章 深渊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喝了酒,反应有些许迟缓,但远没有到神志不清的地步。 她呆愣地转身,用力地眨了眨眼睛。 “手机给我!” 她伸手。 宋砚青不给。 宋砚青手掌又往前了一寸,再近些,就要戳到宋砚青的胸膛了。 “我要自己回家。” “我送你!” 虞倾摇头,“不要。” 斩钉截铁。 黑目蒙上一层冷意,宋砚青向前一步。 虞倾迫的往后。 宋砚青穷追不舍。 虞倾退了几步,退无可退,最后被宋砚青抵在了L酒店门口的柱子上。 白玉雕花柱子的衬托下,虞倾脸颊的红,胜似春桃。 喉咙发干。 声音却像是染上了几分薄雾。 “我不介意抱你回去……”宋砚青蓦地俯身,微凉的唇翕动,牙关轻启,轻咬在她的耳垂。 温热,湿滑的触感。 浑身似过电般。 虞倾不受控制地轻颤,眼中水汽更甚。 又潮又润。 连强调也带了几分颤抖。 “别……别碰我!” “是自己跟我走,还是……” 宋砚青故意将话说了一半,调子拖的长长的,像是要将虞倾身体里的蠢蠢欲动勾出来。 “我自己……呃……” 后半句话,宋砚青没有给她出口的机会。 锋利的犬齿咬在圆润的耳垂。 虞倾低喘一声,身体无力地向下栽去。 宋砚青顺势将人搂在怀里,细密的吻再次落在虞倾的耳畔,“乖乖……回去好吗?” 听到这声“乖乖”,虞倾脑袋像是炸开一片片烟火。 忍不住令人沉醉。 迷蒙的眼神对上宋砚青,一切失了控。 晚上的聚会,席间有个女演员喝多了,当众分享自己与圈内公狗腰男性之间的情事。 俯视深渊,欲生欲死。 当时,虞倾不以为然。 可此刻,被宋砚青强大的性张力拢着,深渊这一词,最贴合不过。 宋砚青抱着她上了那辆黑色大G后,虞倾才意识到他背上的伤还没好。 “你……” 宋砚青浅尝即止,安抚性的亲吻虞倾,“别说话,我不想在这儿!” 对成年人而言,酒精有时是个好东西。 比如此刻,追逐本能。 让所有的难以抑制有了顺理成章的借口。 车子开进西景苑的地库,车厢内就传来一阵阵衣服摩挲的细微响动。 还有…… 粗重的呼吸,难耐的低鸣。 …… 混沉中,虞倾被宋砚青抱进了西景苑的别墅。 身体触到沙发的瞬间,刚刚还浑身疲懒的虞倾像是一尾得了水的鱼,再次攀上宋砚青的肩。 “就这么想?” 这一次,宋砚青反倒不急了。 好整以暇地逗着虞倾。 虞倾才不管他。 有一种想要把眼前的男人吃下去的冲动。 不是夸张的形容,而是真正的,想咬他。 下一秒,她真的这么做了。 一口咬在宋砚青的喉结。 男人的喉结本就浮凸,虞倾一口咬下,宋砚青差点窒息。 “闹什么呢?” 虞倾不搭理。 牙关越发用力。 疼痛袭来,宋砚青反倒躺平任她折腾了。 虞倾喝了酒,刚刚又在车里折腾了一通,而且手臂还有伤,所以身上并不舒服。 心里更谈不上。 所以她是真的想要咬断宋砚青的脖子。 但到底,生生忍住了。 圈着宋砚青的脖子,眼神湿软,虞倾说,“砚青哥……我真的好讨厌你。” “不想和你有任何的瓜葛。” 明明说着一刀两断的话,可声音又娇又哑。 比起仇恨,更像是撒娇,嗔怪。 宋砚青面前的虞倾,往往满身竖刺,恨不得将自己武装的刀枪不入。 可总有那么几次,伪装裂了缝隙,露出脆弱而又甜软的内里。 情不自禁地,叫人沉沦。 “我知道。” 虞倾缓缓地眨了眨眼睛,“不……你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每次决定割舍下了怎样的决心,不知道自己在知晓那些裹脚布一样的往事时,心里是何等的难过。 恨……纵然深刻。 可似乎……宋砚青总有方法,让她所有的决心与决定,在一夕之间灰飞烟灭。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虞倾眼眶红的厉害,蓄满了眼泪水,只要轻轻眨眼,就会从眼眶溢出来。 宋砚青看的心疼又舍不得。 他俯首亲了亲她的鼻尖,哄小孩儿似的,“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知道这些年她的等待与患得患失。 更知道宋家对她的亏欠与算计。 也……知道命运对她的无情与玩笑。 “以后……砚青哥来护着你。” 回国不到一年,宋砚青身边每天不是陈年纠葛就是新鲜算计,层出不穷,花样百出。 与其眼睁睁地看着她受委屈,不如放在自己身边。 即使强取豪夺,又何妨。 又是心事压在虞倾心里太久,有了这个口子……委屈便兜也兜不住。 宋砚青耐性地哄着,直至怀里的人累了,睡了过去。 怕人躺在沙发不舒服,又忍着伤口撕裂的风险把人抱到了楼上卧室。 洗洗弄弄,把人安顿好了,已是凌晨两点。 后背疼的厉害,照着镜子处理了一下伤口,宋砚青又进了书房。 上次去S市找虞倾,众合要在国内上市的项目就出现了问题。 不用深想,这背后一定是蓝时钊的手笔。 念着虞倾还在华盛,宋砚青没有将自己这件事扩大,而是联合技术部,快速做了内容调整。 今晚,是最后的期限。 最为冲击国内市场的首发产品,宋砚青必须严格把关。 不知道是喝了酒,还是因为做了其他的运动,虞倾这一觉睡的特别沉。 要不是聂寻打来电话,她可能还在睡。 “听说QQS的手游要在国内上市,代言人还没定,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虞倾刚醒,脑子还是懵的,“什么QQS?” “我的姐姐……你是活在21世纪吗,三年前风靡全球的端游EGAME,就是QQS开发的,现在开发了同名手游,懂了吗?” 虞倾似懂非懂,但也明白聂寻话里的意思。 “QQS这么大的饼,难道就等着我们撕?” 聂寻嘿了一声,“我也觉得奇怪,但这消息确切,我们要赶快……” “待会我回公司再说。” 虞倾刚挂电话,宋砚青推开了卧室的门。 白衣黑裤,衬衫挽在手肘,露出一截小臂,腕骨分明,指节修长。 看到这双手,虞倾脑子轰响一声,不由想起昨晚在车上的种种。 第153章 关系 - 假意矜持 - 洱冬 一醒来就想那种事。 虞倾脸颊滚烫的厉害。 宋砚青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还以为是昨晚着凉了。 大步走到虞倾身边,习惯地伸手往虞倾额头去贴。 虞倾做贼心虚,猛地躲开了下。 手指落了空,宋砚青眼神一黯。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虞倾摇头。 其实她腰酸的厉害,但两人如今这关系……说出来跟撩拨没什么区别。 “我就是……有点热,没别的事。” 闻言,宋砚青抬头看了一眼房间温度显示器。 25度多,热吗? 眯了眯眸子,宋砚青倏地俯身,弯着腰平视着虞倾。 眼前突然有了张无可挑剔的帅脸,虞倾呼吸猛然一窒。 她不敢喘气,屏着呼吸,莹润的眸子瞪着眼前的人。 宋砚青本想试试她有没有发烧。 现在看她这幅模样,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在想什么?” “没……没想什么。” 虞倾从谎就结巴,摆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宋砚青处理了一晚上的工作,这会儿正需要做点什么提提神。 “没什么是什么?” 明明之前在S市,两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但经过昨晚,宋砚青脸皮直线变厚。 跟老色胚一样,凑近虞倾。 在她唇上轻轻一咬。 这种勾魂夺魄的亲法,大早上的…… 虞倾有些招架不住。 但昨晚有酒精背锅。 清醒了就得分道扬镳。 “砚青哥大清早的就这么……嗯?” 虞倾故意挑衅。 早就看穿她想法的宋砚青悠然配合,“已经十点多了……” 顿了下,宋砚青微微抬起幽芒双眸,染着几分笑意道,“你难道不知道男人大清早从才……” 话说半句。 噙着笑意看虞倾脸颊的红越来越艳。 “逗我好玩?” 虞倾伸手推了他一把。 宋砚青发出闷哼。 “我……你……” “砚青哥,这是要进军娱乐圈了?” 宋砚青是真疼,但也没想以伤来换取同情。 “你给我做经纪人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 “……” 虞倾认识宋砚青这么多年,他可从来没有这么好说话过。 目光炯炯,虞倾故意冷硬着嗓音,“睡一觉而已,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要……”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宋砚青打断了。 “我们之间从来不是一觉的关系。” 虞倾挑眉。 “我们之间,是一辈子的关系。” 闻言,虞倾抓着被子的手无声攥紧,脸上依旧是惯有的轻笑,“这种话骗骗小姑娘就算了,我听不着。” 虞倾要做鸵鸟。 宋砚青的直球却已经发了过去。 “虞总哪天要是心情好了也来骗骗我,我求之不得。” 一句“虞总”,一句“求之不得”,将虞倾嘴边的话生生憋进了肚子里。 “我才没那闲工夫。” 丢下这句话,虞倾就逃也似的紧了浴室。 还好。 没有说什么决绝的狠话。 看来,楚江舸发给他的那个什么恋爱秘籍还挺管用的。 此时,还在温柔乡的楚江舸要是知道宋砚青这么想,一定大骂一声傻X,他发的那是渣男十八式。 虞倾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宋砚青还在卧室。 “你……你不上班的吗?” “先送你。” “……” 虞倾怔愣了几秒,神情有些怪异,“咱们……充其量也就是一夜春风的关系,着实不用这么全套。” 又是这种话。 宋砚青眼里闪过一丝愠怒,但声音克制的很平静,“虞倾,我们之间的关系再议……你的伤,需要上药了。” “我自己上……你轻点。” 宋砚青发现,对付虞倾,有时动手比动嘴更管用。 两人摁在自己大腿上,宋砚青掀开了虞倾的睡裙袖子。 小臂的伤结了一层褐色的痂,周围一圈还有些红肿。 按照医生的方法,他小心翼翼的清理伤口…… 怕弄疼虞倾,宋砚青的动作又缓又柔,反倒激的伤口发痒。 “你……没关系的,重一点,不疼。” “别说话。” 看着虞倾小臂的伤,宋砚青就想到柯灵那天的疯狂。 小心拿棉签擦拭着药水,一边低声道,“柯灵那边,基本已经定了,五年内她是出不来的。” 五年,已经算比较重了。 但虞倾对柯灵本身没有多少的怨恨,她只不过……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了。 想到握子的人是宋夫人。 虞倾突然抿紧了唇。 察觉到她气息的变化,宋砚青手上的动作一顿。 “《空梦》不是被我妈拿走的……至于是谁,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谈到这些事,就像是灰姑娘的南瓜马车和水晶鞋在午夜没了魔法,她和宋砚青之间的旖旎……也挡在了现实之外。 “不用了,一副画而已,再画就是了。” 虞倾说的轻松,但为了画那幅画,她付出了什么样的心血,她知道,宋砚青也知道。 压住虞倾想要从自己掌心抽走的手臂,宋砚青面无表情地上完了药。 手上的力道一松。 虞倾就收回了自己的手臂。 “我先回去了。” 别墅区和高层之间虽然隔着绿化带,但地下车库,却是通着的。 虞倾回了家换了身衣服,才去公司上班。 “昨晚……约人去了?” 办公室,聂寻突然揶揄道。 虞倾冷眼睨他。 “你这里……没遮住。” 聂寻指了指自己的侧颈,似笑非笑道,“要不要借你一个创可贴?” “不用。” 聂寻挑眉,翻开上午整理的关于QQS的文件。 “QQS进军国内市场的第一款产品,影响力肯定不容小觑,唯一的担心就是怕手游翻车。” “QQS翻车经历多吗?” “目前没有。”聂寻说。 虞倾看着文件上的内容,又结合自己查的材料,不疾不徐道,“既然没有,那怕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跟蒋繁去说……” “不是蒋繁。”虞倾说。 聂寻惊愕,“不是蒋繁,那是谁?” “你手上带的那个,不管是形象还是经历都很适合。” 讨论完了工作。 虞倾看向聂寻,“创可贴。” “不是不要吗?” “快点。” 虞倾贴了脖子,聂寻在一旁戏谑道,“宋总还挺狼狗的。” “……你怎么知道是宋砚青?” “虽然咱们认识不久,但以你的性子……除非宋砚青是你杀母仇人,不然你们很难断的干净。” “胡说八道。” 虞倾瞪聂寻一眼。 可此刻的她不知道,聂寻一语成谶。 第154章 可怜 - 假意矜持 - 洱冬 四月底,《蓝田玉暖》在诸多波折后在影视城开机。 开机当天,虞倾去了一趟X市。 一呢是给蒋繁撑场面,二呢,这个项目蓝氏也投了不少钱,作为华盛的副总,她应该重视。 她是下午到X市的,到影视城的时候,开机仪式刚刚结束。 蒋繁的执行经纪虹姐安排了蒋繁的新助理媛媛过来接待。 媛媛是虞倾亲自招到华盛的人,虹姐这一出,明显是在发泄换助理的不满。 媛媛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面对虞倾的时候有些不自然。 “虞总,虹姐正在和曹导沟通繁姐的拍摄时间,所以……” 虞倾不是天生的大小姐,对形式上的这种东西并不是很在意,边往剧组的会议室走,边问媛媛,“贺氏的广告时间排出来了吗?” “虹姐正在协调。” 虞倾淡淡应了一声,“如果曹导这边没时间放人,我去跟贺氏那边周旋。” “好的。”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出来了一道人影。 修长白皙的手指尖夹着一根烟,青烟缭绕,似乎并不怕周围的人拍照暴露了她私下的言行。 “哟,来这么勤,看上曹导了?” 虞倾没应声。 空气安静了一瞬。 擅长察言观色的媛媛喊了一声“白老师。” 白晞熟练的吞吐烟雾,嘴里发出一声轻嗤,“还以为你有别的本事呢,没想到还是靠男人上位……” 言语轻飘飘,恶意却满满。 虞倾脸上没什么情绪,冲一旁的媛媛道,“你先上去,我随后就到。” 这样的修罗场,自然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媛媛脚底抹油。 白晞还以为虞倾是怕身边的工作人员知道她的劣迹,脸上的笑容更浓,“怎么,蓝时钊也玩腻了?” 也…… 闻言,虞倾低笑一声。 白晞挑眉。 虞倾踩着高跟鞋,慢条斯理的走向白晞,直至在她面前,“白小姐莫不是在国外呆傻了,你当真以为令父的事情没人提了就是翻篇了吗?” “你……是你搞的鬼?” 虞倾笑,“要是我,你觉得你们白家还有蹦跶的机会吗?” 早上出门的时候,虞倾特地化了一个比较浓的妆。 这会儿情绪上头,有一种蛇蝎美人的感觉。 白晞被她盯着,心中莫名一紧,“我们白家清清白白,岂会怕你们这样的跳梁小丑。” 清清白白…… 还真是有脸。 跟这种人虞倾没什么好说的,她抬脚刚要走,白晞又喊她。 “你知道秦婉君给宋砚青找了洛家那个傻子吗?” 洛家小姐洛诗,身份尊贵,长相清秀,虽然是从国外回来的ABC,但天生有几分痴傻。 攀附洛家的,认为洛诗心性纯良。 攀附不成的,背地里都要叫她一声傻子。 虞倾没见过洛诗,更谈不上了解,没必要怀有什么恶意。 就算是因为宋砚青…… 如果宋砚青想,他也可以拒绝。 想到一周前在西景苑发生的事,虞倾心里生出几分燥意,但面对白晞,她没有表现出分毫。 脸上仍是淡淡的笑意,“白小姐要真对宋砚青念念不忘,大可以再把人抢回来。” “虞倾,你假惺惺的样子……真可怜。” 可怜吗? 虞倾不觉得。 毕竟除了爱情,她的人生还有其他的事。 “这句话,我也送给白小姐。” 许是刚刚在门口白晞没在口头上占到上风,在之后的会议上,三番五次强调自己还有乐团演出,行程方面配合不了蒋繁。 蒋繁急了,猛拍桌子,睨着眸子道,“白老师是要我拒拍吗?” 一句话落地,偌大的会议室陷入寂静。 曹甫看着虞倾,希望虞倾劝劝蒋繁。 虞倾没有看蒋繁,而是看向影帝梁宇。 “梁老师这边呢?” 梁宇虽然立的是高质量单身男性的人设,可孩子毕竟在那儿呢,犹豫道,“我和蒋老师的对手戏比较多,所以……” “我这边尽力配合蒋老师。” 梁宇这么说,曹甫这才笑着脸去安慰白晞。 本就在开机前决定的事扯了一下午总算扯清楚了。 晚上开机宴,曹甫难得又摆出了那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只是在聚会将散时,曹甫借着感慨往昔时,往虞倾身边蹭了蹭。 “倾倾啊……你真是可惜了……” “要不是《胭脂》早就和女一签了合同,你的那些镜头我都想直接用了……你啊,天生就适合镜头,在华盛……真是可惜了……” 曹甫嘴上说着可惜,但给虞倾倒酒的手是一点都没有抖。 在场的人圈里混了那么久,哪个不是人精,看到这种情况便知道曹甫这是有了别的意思。 很快,包厢的人溜的只剩下蒋繁和白晞。 蒋繁虽然长的御姐,可酒量浅。 白晞虞倾不清楚,但看那双眼神里的轻蔑,就知道她清醒的很。 虞倾抽出被曹甫贴着的手,顺势端起了酒杯,“演戏方面,我没各位有经验,只好做个后勤。” “你妈妈当年在凯撒……” “嗯?” 曹甫兴奋过头,一时说漏了嘴。 但看虞倾一副没听清的模样,笑道,“你妈妈当年可是我们江城有名的美人,美人什么都不做……光是坐在那里,都是一副美景。” “我不及母亲。” 虞倾端着就浅抿,但掩在桌面下的手指紧紧地攥着。 凯撒…… 曹甫真的是知道的。 所以,那一晚…… 究竟发生了什么,母亲的死是不是也与那一晚的事情有关? 压下心底的疑惑,虞倾有跟曹甫碰杯。 曹甫隔天还要拍摄,所以并没有纠缠虞倾。 比起强迫,显然曹甫更愿意放长线钓大鱼。 这顿饭吃到零点,从饭店出来的时候,虞倾呼吸间都是浊气。 照例留在了最后。 饭店的工作人员还以为她醉了,问她需不需要帮助。 “有酒精吗?” “……有,有的。” 虞倾在洗手间待了二十分钟,搓红了双手才从里面出来。 按照计划,她隔天才要回江城。 但想到曹甫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虞倾订了连夜的动车票。 调查真相虽然重要,但她也没想把自己搭进去。 在车站候车的时候,宋砚青发来了微信。 “人呢?” 虞倾本不想回,但想到手上那令人作呕的触感,手指在屏幕上敲道,“在X市。” “X市哪里?” 虞倾发了个定位。 两秒后,宋砚青发来两个字。 第155章 他的 - 假意矜持 - 洱冬 “等我。” 看着那两个字,虞倾陷入了沉默。 她想问宋砚青为什么也在X城,找自己做什么。 但最后什么都没有发。 距离发车还有半个小时,宋砚青……也不一定赶的来。 近些年,X市的影视产业带动了旅游业,就算是凌晨,车站的人也不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广播提示响起。 检票处的队尾慢慢变短。 检票员催促的声音不断响起,虞倾这才起身。 “还有五分钟,你走不走?” 检票员再次催道。 “走。” 身份证刚贴上,身体被一道大力卷过,紧接着落入熟悉的怀抱。 四周响起路人的惊呼声。 虞倾却觉得自己的世界安静了。 一向矜贵冷浚的宋砚青,额头和鼻尖沁着薄汗,就连脸颊,也染着红。 高低不一的呼吸下,胸口不断地起伏着。 “幸好。” 听到他的声音,虞倾从刚刚的怔愣中回神,挺直了背就要从宋砚青的怀里退开。 宋砚青不依。 “跟我回去。” “我要上班……” “明天周六。” “我已经买了票……” 旁边不知是那个路过的好心人说道,“票是可以退的。” “……” 宋砚青眼里掠过一丝揶揄,“车票钱我转你。” 虞倾是差那点钱吗? 她是不想跟宋砚青在一块…… 但此刻被众人围观,那股自小对宋砚青的崇拜作祟,让她不忍拂了宋砚青的面子。 从火车站出去的路上,虞倾开始装死。 宋砚青透过后视镜望了她一眼,唇无声抿紧。 逼仄的车厢内,弥漫着一副无法言说的氛围。 别扭……却又暧昧。 宋砚青居住的酒店在X市中心,半个多小时的车程。 虞倾还没从宋砚青这突如其来的温情中回神,车子已经抵达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电梯直达房间。 一进门,宋砚青就将虞倾抵在了玄关,俯身吻了下去。 侵略性十足的吻,勾起虞倾满身的蠢蠢欲动。 修长的脖颈扬起漂亮的弧度。 宋砚青关节分明的手指穿过她浓茂的卷发,抚着她的后脑勺,裹着滚烫的气息,低声问,“晚上喝酒了?” 虞倾虽没有喝醉,但身上的酒味那么重,是傻子也知道。 宋砚青却要明知故问。 “喝……喝了……” 虞倾呼吸乱了,但神智还在。 含着水雾的眸子里一片清明,故意笑着问,“白晞告诉你了?” 在《蓝田玉暖》这个剧组,对她怀有敌意的除了白晞,她想不出第二个人。 宋砚青没否认。 “曹家……迟早的事,我会来。” 低沉的声音淬着冰。 眼神里透着黑雾般的阴冷。 这眼神,叫虞倾心中一颤。 但面上,她依旧笑的挑衅,“你是你,我是我……不冲突。” 闻言。 宋砚青狠狠地咬在她的红唇。 “我不准你再说这样的话。” 虞倾的手,是该拿着画笔的。 而不是端着酒杯,藏着恨与怨,虚与委蛇的。 可他的苦心在虞倾听来,讽刺又好笑。 踮着脚。 虞倾回敬了一个缠绵而又激烈的吻。 气氛正浓时,攀附在宋砚青肩膀的手猛地用力,将人推开了几分。 “砚青哥,我先去洗澡。” 虞倾逃也似的躲进了浴室。 看着她的背影,宋砚青眼中的潮意渐渐散去。 曹甫……曹家。 是该敲打敲打了。 远的且不说,光是栾雪琳的死,足够让曹甫翻车。 但《蓝田玉暖》的项目,虞倾才刚接手。 虽说宋砚青希望虞倾跟蓝时钊断的干净,可依虞倾的性子,如果是他搅黄了这个项目,只会把她推的离蓝时钊更近些。 既然不能快刀斩乱麻,那他就慢慢地磨。 虞倾在浴室泡了个澡,虽然不想出去面对宋砚青,但她也不能在浴室睡一晚。 她出去的时候,宋砚青正在露台打电话。 听到他的脚步声,回头看她。 视线如无形的手,似从身上抚过。 没见过女人嘛…… 虞倾白了他一眼,快步爬上床,钻进了被窝。 看着她毛绒绒的脑袋,宋砚青这才收回了视线。 萧鹿闵迟迟没得到他的回应,不满道,“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嗯。” 嗯个毛线。 萧鹿闵心里吐槽,到底没出声,继续之前的话题,“蓝时钊那边小动作不断,真的不需要动手吗?” “不用,很快他就顾不上了。” 毕竟,舒蔓菁快要回国了。 挂了电话后,宋砚青看了一眼在床上当鹌鹑的虞倾,进了浴室。 确定浴室的门关上,虞倾这才掀开了一点被子。 微信上,许亦柠正在吐槽最近追她的金发帅哥。 “他要再这么热情我就要转学了。” “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了……虽然我喜欢帅哥,但真的……受不了。” 虞倾这边还没回复,许亦柠又发来一条。 “你最近和蓝时钊处的怎么样了?” “说清楚了,暂时不想谈联系。” 谁料,许亦柠一眼就看穿了她。 “是不想,还是忘不掉宋砚青?” “宋狗有什么好的,就那宋夫人……眼里能容得下你?” 提到宋夫人,虞倾心情莫名沉了一瞬。 “无所谓,反正也只是为了解决生理需求。” 这种话要是许亦柠说出来,那就是真正的为了上上床的,可在虞倾这儿…… 可信度……不高。 “那你玩开心点。” 两人又扯了些别的。 虞倾困意袭来,撂下手机就睡。 宋砚青出来的时候,虞倾已经睡熟了。 这一夜,两人少有的纯情。 虞倾醒来时,人在宋砚青怀里。 手机还在想。 来不及尴尬,她起身去接电话。 是聂寻。 电话一接通,聂寻就问,“你昨晚在哪儿啊?” 虞倾看了一眼还闭着眼睛的宋砚青,起身下床去了露台。 关上了门,她才说,“我在X市啊,怎么了?” “据说曹甫的老婆昨晚抓奸去了,江城现在传疯了,都说和你有关。” “……” “昨晚聚餐结束后,我就走了。” 聂寻听到不是虞倾,顿时松了一口气,“你可不要冲动,曹甫老婆可是有名的悍妻。” “你觉得我是蠢货吗?” 聂寻自然否认。 末了又道,“柯灵判了五年。” 五年……跟宋砚青说的一样。 《空梦》的事暂了,但柯灵那晚服用的药……到底是哪儿来的? 第156章 旧疴 【100钻加更】 - 假意矜持 - 洱冬 下午,虞倾跟着宋砚青的车回了江城。 在西景苑分别的时候,虞倾突然开腔。 “砚青哥,下回别这样了。” “哪样?”宋砚青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怕我跟你太近?” “虞倾,你床上的时候你可没这样说过。” 是了。 在床上时,虞倾哪管什么陈年旧疴,怎么舒服怎么来。 现在说这种话,倒有一种穿裤子就不认人的感觉。 她和宋砚青之间,来来回回断了不知有多少回,可没有一回是断的干净的。 陡然间,许亦柠的那句“你开心就好”闪过脑海。 虞倾下车的动作微顿,折身又回了车上。 身子横跨过去,虞倾双手勾住宋砚青的脖颈,吐息暧昧,“那就下次再约。” 一个“约”字,定义了彼此的关系。 宋砚青心中恼怒,但也知道能把人圈在身边已是不已。 至于其他的,总归都该是她的。 虞倾已经对这段关系不抱任何期待了,爽就完事了。 下午,她让法务安排,见了一面柯灵。 柯灵这些日子不好过,头发毛躁,脸色蜡黄,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见了虞倾,她依旧情绪激动。 “你怎么还没死?” “托福,只伤了一点手臂,快好了。” 虞倾镇定自若,柯灵眼中的嫉恨更甚,“虞倾,你的结局只会和你那不要脸的妈一样,死了还被人戳脊梁骨。” “我的结局不清楚,但你的……已经摆着眼前了。” 虞倾顿了顿,嘴角掠过一丝讥笑,“只判了五年,看来还是没查出来你吃的那些药,是从哪儿来的。” 听到虞倾说“药”,柯灵阴戾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你胡说什么?” “我猜一猜,你的药可能是从哪儿来的……” 虞倾故意拖长了调子,“是宋夫人给的……” “还是那个大神给的?” 听到大神这个字眼,柯灵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隔着玻璃窗咬牙,“虞倾,你他妈不要血口喷人,不要以为你现在赢了就可以诬陷我!” 她情绪激动,会面无法继续。 虞倾好整以暇的从椅子上起身,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柯灵,“那你就在里面祝愿……那些人永远不会被找到。” “小贱人,胡说八道,滚!” 柯灵被带走。 虞倾转身离开。 看守所外面,阳光和暖。 虞倾心底却还是一片冰冷。 柯灵服用了具有成瘾性的药,栾雪琳也是服用了一些有致幻作用的药…… 可这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更没有交集。 但虞倾的第六感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或许有某种关系。 柯灵是宋夫人找的人,栾雪琳是曹甫的人…… 宋夫人与曹甫……难道是白晞? 虞倾眯了下眼睛,福至心灵般,她想到了那日被白晞下了药的宋砚青。 宋砚青当时中的也是一种新型的,具有成瘾性的药。 如果真的是白晞,她又是通过什么渠道拿到的这些药? 可刚才柯灵那反应,药……可能也与那个大神有关…… 一时间,虞倾脑子里涌现出无数的线索。 可没一条能搭上的。 或许DK能查出点什么。 虞倾刚给DK发了消息,DK就给她打了个电话。 “上次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闻言,虞倾神情一凛,“找到花臂了?” “不是花臂。”DK说,“车祸那天,虞曼琳去山上的寺庙,的确是为了见秦婉君。” 这与宋砚青的说法吻合。 “见秦婉君,为什么非的约在山上的寺庙呢。” 而且还非得带上她。 DK说,“具体原因可能只有秦婉君知道了。” 顿了下,DK继续道,“能让秦婉君在意的,除了秦家的没落就是宋伯远的死。” 十八年前,秦家早已没落。 秦婉君就算心有不甘,也无可奈何。 那说明,约在山上见面的,就只有是因为宋伯远。 想到宋夫人口中的那番暗度陈仓的言论,虞倾觉得因为宋伯远的可能性很大。 她需要见一面宋夫人。 但之前闹的那么僵,宋夫人不愿意见她。 “秦姨,如果您不想我继续纠缠砚青哥,您还是见我一面。” 宋夫人气的咬牙,但没办法。 宋砚青已经半个多月没回过檀香山了,就算她以死相逼,宋砚青也只是打发谢瑜笙过来。 冷哼一声,宋夫人讥笑,“好啊,我也想看看我养的白眼狼到底有多绝。” 这种话,虞倾不置可否。 柯灵所在的看守所在城东,檀香山有在西北,虞倾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 天色将昏。 院子里的花园里,晚开的桃花点点,缀在枝叶间。 想到之前挖树的场景,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你好……” 从回忆中回神,虞倾看向声音的主人。 清秀,娇软。 大概就是洛诗了。 没想到宋夫人这么喜欢故技重施。 望着洛诗胆怯却又纯净的眼神,虞倾笑着挥了挥手,“你好,洛小姐。” “你认得我?” “听说过。” “哦。”洛诗偷瞄了她一眼,问,“你真的是虞倾?” “你也听说过我?”虞倾学着她的语气。 洛诗摇摇头,又点点头,“都是不好的话。” 虞倾失笑,难得在宋家能见着这样一位单纯又无害的人,着实稀奇。 “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虞倾看向洛诗,“你要和我一起进去吗?” 洛诗摇头,“我要拍照。” “好的。” 随后,虞倾大步走向屋子。 “见到洛诗了?”宋夫人端坐在沙发上,眼睛都没抬一下。 “见到了。”虞倾说,“是个好姑娘。” 闻言,宋夫人冷嗤一声。 虞倾却道,“如果嫁到宋家,那也是倒了大霉了。” “虞倾!” 宋夫人猛拍了一下沙发扶手,“我宋家再不好,也把你养这么大了。” “所以我才没有追究《空梦》的失窃,不然我就算不能把您怎样,但虐待养女的名声传出去,也不好听。” 虞倾自顾在宋夫人的对面坐下,缓缓开嗓,“秦姨,我今天来不是跟您吵架的,我只是想知道……” “18年前,我妈约您去山上的寺庙,究竟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得在那儿说?” 第157章 心虚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声音不大,但那双眼神里掺杂的情绪,叫宋夫人不爽。 “你在怀疑我?” “不敢。”虞倾身体前倾,目光再次迎上宋夫人,“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真相一词像是戳到了宋夫人的笑点。 眼中带着轻蔑,嗤笑出声,“你确定想要知道真相?” 像是在确定虞倾的承受能力。 空气静了一瞬。 “秦姨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 “呵……” 宋夫人冷笑一声,端过一旁小几的盖碗茶,掀起茶盖在水面轻轻刮弄,低头浅抿了一口,眼神怜悯地看向虞倾。 “虞曼琳说自己知道阿砚父亲车祸的线索,约我在山上的寺庙见面。” 虞倾等了半天就等来了这么一句,“就这样?” 宋夫人又用茶盖拨弄着茶水,良久才道,“难道你想知道她是在如何勾引了宋仲川之后,又撩拨阿砚父亲的?” “一辆公交车而已。” 宋夫人用最温和的声音说着最有侮辱性的话,眼神里轻慢和倨傲仿佛在谈论一个街边卖笑的风尘女。 压抑的愤怒,在瞬间点燃。 虞倾双手死攥着,眼睛周围一圈的红,咬牙切齿地开嗓,“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不也清楚吗?” 从虞倾开始求证当年的真相开始,宋夫人就开始掌控了这次谈话的主动权。 此刻她,早已在神经质中冷静。 “8岁之前,你应该也记了很多事……”顿了下,宋夫人继续开腔,“她可曾陪你睡过一个晚上。” 虞倾记事起,虞曼琳就一直很忙碌。 很多时候,几天都见不着人影。 照顾她的阿姨说妈妈在赚钱,妈妈很辛苦,不可以闹,不然妈妈就不要她了。 害怕被抛弃,她努力做好孩子。 久而久之,她就习惯了一个人。 年幼时,虞倾想不到这里去。 如今被宋夫人点出来,虞倾有一种被拆穿的窘迫,还有一种不知如何辩解的茫然。 “我妈工作忙。” 苍白无力的辩解,惹来宋夫人一记轻笑,“虞倾,不管怎么说,你是我养大的,你执着于查清虞曼琳的死,我不拦你,但你……找错了调查对象。” 看着虞倾,宋夫人一字一顿道,“不管是开始,还是结尾……利用虞曼琳来获利的,始终是贺家。” 都说杀人诛心。 宋夫人的话,让虞倾从一个受害者变成了不知好歹的白眼狼。 活脱脱的农夫与蛇。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檀香山的。 等回神的时候,车子已经在开往贺家老宅的路上。 贺荣麟…… 获利者…… 踩下油门,虞倾直奔贺家。 老爷子不在,贺家风格大变。 从前的古董和字画不见踪影,随处可见的,是许溶月前些年从各大拍卖会上拍来的东西。 混杂一处,不伦不类。 “你来做什么?” 老爷子在家,许溶月迫于威慑,不得不敛着性子。 现在虞倾孤身来贺宅,就是往枪口上撞。 早已撞的头破血流,虞倾也不在意多一次。 “贺荣麟呢?” 直呼亲生父亲的大名,压根没把许溶月放在眼里。 “不在。” 许溶月虽然讨厌虞倾,但不想每天把家里弄的鸡飞狗跳,只想赶虞倾离开。 可偏偏虞倾不达目的不罢休。 “那我在这儿等着。” 虞倾往沙发上一坐,许溶月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这儿是我家,滚出去!” “我要见贺荣麟。” “你……” 许溶月刚要发作,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贺荣麟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质问,“你来做什么?” “想要讨一个真相。” “虞曼琳的事,我无可奉告。” 贺荣麟眼里一片厌恶,对许溶月说,“送客。” 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他们一个个的避之不及? 虞倾兀地从沙发上起身,仰着头冷笑,“你在心虚什么?” “身正不怕影子斜。” 这句话荒谬滑稽到她想笑,可却笑不出来。 “一个强暴犯,靠出卖自己的情人获取利益……你真的是天底下绝无仅有的正人君子。” 被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么说,贺荣麟瞬间怒火中烧。 许溶月却先一步出手,一巴掌甩向虞倾。 常常挨打的人,早就学会了躲让。 许溶月再次扬手。 虞倾伸手一把扼住了她的腕子,眼含轻蔑,“许女士觉得我说错了,还是你就喜欢丈夫三妻四妾,外面彩旗飘飘?” “你……松手!” 许溶月虽然看似凶悍,但到底是养在深闺的豪门太太,龌龊的手段或许有,但怼人的功夫,不及在市井混惯了的虞倾。 “许女士,我要找的是贺荣麟,不关你的事。” 伸手一推,许溶月跌坐在了沙发上,眼带恨意,“虞曼琳死有余辜。” 虞倾咬着牙,抿了抿唇。 下楼的贺荣麟拔高了声音,“保镖。” 很快,门口冲进来两位身着黑衣的彪形大汉。 “把人扔出去!” 保镖身形高大,围上来时,无形给人一种压迫感。 虞倾受伤的小臂被拎起。 门口大门敞开。 贺严沉拎着龚电脑包,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在他的身后,是一脸冷肃的宋砚青。 漆黑的瞳孔里斑驳着愤怒,周身散着骇人的阴冷气息。 荒谬的场面,像是被突兀地按下了暂停键。 直至一声抽气声打破。 最先回神的是贺荣麟,“宋总突然造访,有什么事?” 宋砚青被赶出君善,贺荣麟对他的态度也随之转变,尤其宋砚青和虞倾纠缠不清。 贺荣麟更是不喜。 但贺荣麟的话,宋砚青充耳不闻。 越过贺严沉,宋砚青裹着一身愠怒,大步向虞倾走去。 “松手!” 淬着冰的眸子盯着虞倾被抓的手臂。 保镖不敢继续,但也不敢松手,转头请示贺荣麟。 贺荣麟冷着脸,视而不见。 “放手!”贺严沉说。 保镖一松手,宋砚青就拦腰抱起了虞倾。 “贺董,我虽然不在君善,但贺氏要不想在江城待了,我乐意效劳。” 他抱着虞倾转身离开。 贺荣麟盯着他们的背影,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 怎么能让一个小辈肆意拿捏。 “你以为你很无辜,要不是秦婉君,虞曼琳怎么会沦为圈子里的高级……” “爸,适可而止。” 贺荣麟的最后两个字掩在了贺严沉的话里,可虞倾还是听见了。 她从宋砚青怀里挣脱,像疯了一样冲向贺荣麟。 第158章 招待 - 假意矜持 - 洱冬 “你说什么?” “你他妈在说什么?” 此刻的虞倾,像一只得了疯病的困兽,揪着贺荣麟的领口就是迎门一拳。 “快……保镖!” 许溶月大喊。 顿时,场面乱做一团。 在保镖还未近身之前,宋砚青大手一伸,将人抄在了怀里。 就算贺荣麟看人下菜碟,也不敢真的与宋砚青动手。 但许溶月不一样。 直接报了警。 “妈,你疯了吗?”贺严沉烦躁地看向许溶月。 许溶月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她这半辈子,贺荣麟就是她的天和地,眼睁睁地看着贺荣麟被外面的野种打了。 许溶月怎么受的了。 “我要把这个小贱人送进去。” 闻言,宋砚青眸子冷睨。 一贯冷硬的表情浮上几分不自量力地嗤笑,眸光掠过贺荣麟,“那我们就看看,到底是谁进去!” 抛下这句话,宋砚青抱着虞倾离开。 车上,虞倾像是失声了一般,连气息都微不可闻。 脆弱的像是要碎掉。 宋砚青伸手…… 人还没碰到虞倾,就被她伸手挡掉了。 目光凄怨。 只一眼,又垂落了视线。 宋砚青面无表情的收回了手,“我先送你回去。” 将人带到了西景苑的房子,又喊来了谢瑜笙检查了下虞倾的手臂。 折腾完已是十点。 阿巳送来了晚饭,虞倾一口都没动。 宋砚青也没什么胃口,一桌子的菜完完整整的放着。 餐厅弥漫着死一般地寂静。 本以为按照虞倾的性子,势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先去睡了。” 虞倾去了客房。 关门的声音响起,宋砚青放在餐桌的拳头紧了紧。 这一晚,虞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醒来是房间满室的春光。 心情似乎好了一点。 但贺荣麟的那句话…… 像一把无形的手推着她直坠深渊。 再次跌入无边的黑暗。 身体跌落在床上,虞倾平躺着望着天花板,第一次犹豫了。 真的要揭开那尘封在时光中的不堪真相吗? 敲门声响起。 虞倾在混乱的思绪中回神。 “要吃东西吗?” 宋砚青站在门口。 逆着光,虞倾分辨不出他脸上的神色,只是觉得……两人的距离前所未有的遥远。 短暂沉默。 虞倾跳下床,“吃。” 早餐是宋砚青准备的,汤包配粥,还有一些小菜。 许是昨晚没吃东西,虞倾连吃了两碗粥。 就在她要乘第三碗的时候,宋砚青伸手,摁在了她拿着勺子的手背。 乌沉的眸子一片晦涩。 薄唇轻启,他说,“不要再吃了。” “连饭都不让人吃了?”虞倾脸上故意勾起几分笑,轻佻的,漫不经心的,“不让吃饭,那就做点别的。” 明明昨晚的事像把刀一样扎在胸口,可偏偏虞倾表现的若无其事,甚至还调起了情。 绕过餐桌,她跨坐在宋砚青的大腿上。 吻落在他的唇角。 酒精混着烟草的味道袭来。 虞倾半阖的眸子微颤,收拢圈着宋砚青脖子的手,偏头笑问,“砚青哥,难道不想做?” 此时的时间,地点……通通都不合适。 可偏偏,虞倾自虐的就是要做。 “虞倾!” 宋砚青眼底闪过一丝痛处,很快又被无比的深沉覆盖,他艰涩出声,“我们谈谈。” “不要!” 虞倾的吻没有停。 一路向下。 …… 在逐渐升温的餐厅里,春末的光悄然铺满了地板。 结束的时候,虞倾眼角眉梢都是潮红。 “砚青哥,还满意吗?” 不等宋砚青回答,虞倾就笑着从地上起身,“我先回去了,谢谢招待。” “虞倾……聊聊。” 虞倾回眸眨了眨眼睛,“我们之间的关系,纯洁一点不好吗?” 纯洁的床上关系。 其他的……聊不着。 “虞倾……” 宋砚青早就知道虞倾是逃避问题的高手,尤其在他们之间的关系上,但这件事情不能拖。 虞倾满身抗拒。 “砚青哥,再说就没意思了。” 明明笑着,眼底却没有丝毫的暖意。 宋砚青只好看着虞倾离开。 虞倾离开没多久,萧鹿闵就打开电话。 “找律师做什么?” 昨晚的事,宋砚青挑着说了一些。 萧鹿闵听完,爆出两句国骂,“这件事我来运作,凭这点事贺荣麟不能把虞倾怎么样。” “不仅是这点事。”宋砚青说。 萧鹿闵愣了几秒,“你是说?” “既然查到了这里,那开发区的事情也就是顺水推舟了……” “那曹家那边?” 宋砚青掏出打火机,转动着砂轮,点了一根烟。 青烟中,宋砚青缓缓开腔,“连根带系一起拔了。” 贺荣麟要起诉虞倾的事,不知怎么传到了贺家老爷子那边。 正在和江逾白下棋的老爷子,直接气晕了过去。 虞倾赶过去的时候,老爷子已经醒了,除了江逾白,还有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 “爷爷,您没事吧?” 老爷子一看到虞倾,眼圈红着摇了摇头。 他抿着唇,但因为生气,整个人都在颤抖。 “爷爷,我也没事……真的,已经有律师在处理了。” 都说老人小孩,虞倾安慰了半天,老爷子才平顺了气。 “逾白,今天多亏了你。” 老爷子对江逾白是真的欣赏,但他心里愧对虞倾,强拉郎配的事,不忍心做。 叹了一声,老爷子对虞倾说,“倾倾,送一下逾白,待会直接上来。” 虞倾将江逾白送到了别院门口。 春风一阵阵拂过,虞倾大半年没有修剪的卷发吹的狂舞。 见虞倾一直整理不好。 江逾白伸手。 猝不及防中,温热的手指擦过脸颊。 虞倾一僵。 江逾白却镇定自若道,“需要我帮忙吗?” “暂时不用。”虞倾笑道,“如果需要,我一定不会客气。” 江逾白知道她只是嘴上说说,心底有些五味陈杂。 “别太累了,知道吗?” “知道。” 江逾白欲言又止,却看到贺家的车来了,“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虞倾不想和贺家人打照面,江逾白走后直接到了老爷子的房间。 “这位是方律师。” “爷爷,您这是……” 相比虞倾,老爷子早已看开,“迟早的事,趁着我还清醒。” “爷爷……” “倾倾,乖。” 老爷子笑着安抚,门口传来了管家的声音。 “先生他们到了。” “小方,待会就按照修改后的来公布……” 第159章 钝痛 - 假意矜持 - 洱冬 “爸,您这是什么意思?” 方律师公布完遗嘱,许溶月第一个跳了出来,按照之前的,虞倾只得西景苑的房子,一间知画斋,现在不仅将别院给了虞倾,还有一笔金额巨大的基金。 这笔基金的存在连贺荣麟都不知道,现在浮出来,对于贺家人而言,就是在他们的身上割肉。 而且他们继承这些遗产的条件是不再为难虞倾。 不仅口袋的银子少了,还要窝一肚子气。 “对啊爷爷,凭什么虞倾就能得这么多?” 贺言姝就得到了贺氏旗下的两间小公司,加起来都不够一间知画斋。 “都是学画画的,我和虞倾为什么就差这么多?” “你要是不想要,我可以收回。” 从前,老爷子对贺言姝纵容较多,但经过上次她算计江逾白之后,老爷子态度大为转变。 此言一出,偌大的卧室落针可闻。 “爷爷,我觉得这件事……您再慎重考虑一下。” 说话的是贺严沉。 在贺家这些人里,相较其他人,贺严沉是最关心虞倾的。 但到底是比不上胞妹的。 谁知这话一出,老爷子脸色就沉了下来。 “这些东西都是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 老爷子话说的急了,气差点没吸上来。 虞倾连忙上前,抚着胸口替他顺了顺气。 但这番举动在贺家人眼中,就是刻意的讨好。 贺言姝年纪轻,最为没脑子,忤逆的话不经思考就脱口而出,“谁知道虞倾给您灌了什么迷魂汤。” “你……你住嘴!” 老爷子气的脸色铁青,扯着脖子的青筋吐出一口血。 “爷爷——” “爷爷——” 虞倾和贺严沉同时出声。 但虞倾动作更快。 贺严沉欲上前,虞倾一把推开了他。 “滚。” 她神情冰冷,眼神里皆是厌恶。 方律师适时出声,“老爷子的遗嘱是经过公证的,不管各位是否有意见,已成定局。” 言外之意,他们再作妖也改变不了结局。 迟迟没做声的贺荣麟,看着气的闭上眼睛的老爷子,沉沉地喊了一声“爸。” 老爷子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 贺荣麟继续道,“我想跟您单独聊聊。” 老爷子缓缓睁眼。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都说虎毒不食子,想到贺荣麟做的种种,老爷子胸腔气血翻涌,差点喷出一口鲜血。 恨铁不成钢地闭上眼睛,老爷子无声赶人。 众人不欢而散。 虞倾留在了老爷子的卧室。 “爷爷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但倾倾……” 话已经到了嘴边,老爷子还是决定将其带到棺材里,他重重地叹了一声,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此时此刻,虞倾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老爷子心里藏了事。 但到底是什么? 虞倾猜不准。 盘踞在她心底的,一直都是母亲虞曼琳的死。 所以,虞倾心里最大的猜疑也是关于这件事。 可看着老爷子枯瘦的面容,虞倾一个字都问不出口。 “爷爷,我要这么多东西……没什么用的。” 在这世间,她所眷恋的人和事……慢慢地在减少。 要这么多身外之物,有什么用处。 “我知道你心里始终装着宋家小子,哎……”老爷子体力不支,说一会儿停一会儿,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 “不管结果怎样,这些东西……都能为你傍身。” “爷爷……” 虞倾无不动容,红着眼眶,不知道说些什么。 在别院留到晚上,虞倾才回西景苑。 别墅与高层住宅旁,立着一到颀长孤寂的身影。 融融月色下,宋砚青的脸色清冷又晦涩。 他单手抄兜,指尖的烟燎着点点猩红。 “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虞倾脑子里跳出网上看到的一句鸡汤。 回家有人等,回家也有灯。 胸腔莫名一酸。 但面上依旧是轻佻的笑。 “站在这儿等,就这么迫不及待?” 违心地将彼此的关系往交易上靠,仿佛只有这样,他日她挥挥衣袖的时候,才能无所牵挂。 夹着烟的手一抖,宋砚青乌沉的双眸透过朦胧夜色,望向她。 那眼神直击虞倾心底,似乎瞬间将她的掩耳盗铃看了个清楚。 “嗐……多大点事儿。” 唇角的笑勾起,转着手上的小包,虞倾扭着腰臀,一步步踩向宋砚青。 身体还未靠近宋砚青。 细白的手指率先夺过了宋砚青抽到三分之一的烟。 暧昧地咬在滤嘴。 虞倾噙着吟吟笑意,向宋砚青吐了一个眼圈。 末了,捧着他的脸颊,狠狠地吻向她。 虽是深夜,但小区楼下并不是没有人。 可虞倾孰若无人,像渴了很久的旅人,抓着唯一的水泉,不停的汲取。 累了。 软了。 虞倾才缓缓地分开。 “上去。” 红着眼眸,带着几分隐隐地乞求。 明明不是为了这种事,可男人在这种事上,一向经不住挑拨。 宋砚青自制力超群,虽不想理会。 可他抵抗不住虞倾的那一闪而过的乞求。 行动与言语往往更有效。 弯腰将面前不停挑衅的人捞起,大步走向隔壁的别墅区。 进了门,虞倾就踢掉自己的鞋,四肢并用的缠在了宋砚青的身上。 明明前几日刚闹过。 可虞倾的劲头依然很足。 生怕宋砚青在自己身边逃开。 …… 身体的纠缠,不仅能帮助发泄某些情绪,还能让在极致的疲倦中昏沉睡去。 餍足后。 虞倾不管一身泥泞,卷被睡去。 看着她的背影,宋砚青眼中的汹涌早已散的干净。 抱着疲懒的虞倾进了浴室。 本来只是想帮她清洗,谁知道虞倾昏昏沉沉地醒了,一切再次失控。 但到底是身子困的厉害。 虞倾没折腾太久。 在虞倾熟睡后,宋砚青抄了手机和烟,去了露台。 五月的江城,正是最美的季节。 可望着夜空若隐若现的残月,宋砚青才借着涌上心头的愁绪,直面内心的悔意。 曾经重重浮上眼前,钝痛在随着烟草在胸腔灼烧。 热烈,滚烫。 一根烟尽,宋砚青又转动着砂轮续了一根。 指尖的烟再次燃烧到了滤嘴,宋砚青点开萧鹿闵的微信,发了一句,“开始动手吧。” 第160章 富婆 - 假意矜持 - 洱冬 极致的困顿,总会叫人好眠。 在一阵闹铃声中,虞倾惺忪睁眼。 房间内空无一人,床头柜上是宋砚青的留言。 在电子通信如此发达的今天,宋砚青热衷留字条。 “早餐在厨房,吃了再去上班。” 这话…… 搞的跟两人有什么亲密关系一样。 看了一眼,虞倾就将纸条扔进了垃圾桶。 照旧,她回了自己的居所。 来来回回地折腾,上班迟到了几分钟。 到办公层时,聂寻揉着乌青的眼睛从茶水间出来,“早~” “昨晚做贼去了?” “蹦迪去了。” 聂寻喝了口黑咖,又往虞倾脸上瞅了一眼,“你倒是好脸色。” 末了,聂寻又补了一句,“果然金钱才是最有魔力的。” 莫名其妙。 虞倾漂亮的眉眼维扬,“你又听说了什么八卦?” “你虞倾……成了江城有钱的富婆之一。” “嗯?” “你不知道你家老爷子昨天公布遗嘱的事?” 虞倾当然知道,可这事不是贺家的家事嘛。 聂寻看出她眼底的茫然。 “你还真不知道啊。”聂寻跟着虞倾进了她的办公室,没什么情绪地说,“老爷子的遗嘱已经见报了。” 闻言,虞倾猛地转身,“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凌晨。” 凌晨公布,大致是不想占用公共资源。 但睡觉吃瓜群众多,这件事发酵了一晚上,现在还在头条爬着。 虞倾看完挂在热搜上的词条,心里很不是滋味。 “拿钱了还不爽?” 说实话,虞倾心里除了负担,并没有丝毫的喜悦。 虽说她是贺家的私生女。 但从未觊觎贺家的资产,有的只是厌恶和恨。 这些钱。 本就不是她的。 可她心里再不愿意接受,这件事已成定局。 而且,工作也得继续。 “QQS的游戏反响不错,我递过去的资料,他们宣传部的领导也看了,但具体要用谁,对方还没确切的答案。” “这件事你来安排就好。” 虞倾翻聂寻递给对方的三个艺人资料,在第三个人的时候,突然顿了下。 “萧观棋?” “萧家的小少爷……”聂寻拖长了调子说,“嗯……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 萧家的产业遍布各个行业,在娱乐圈也投资了不少影视项目。 就算没有,以萧家的实力,为了捧儿子出道,成立一家影视公司也是分分钟的事。 不懂他们为什么舍近求远,让萧观棋来华盛。 “听说他也是跟着相中云学习的,不会是为了追你吧。” “想象力这么丰富,干脆转行当编剧得了。” 虞倾合上资料,“这件事,你联系下萧鹿闵,免得最后QQS选了他,萧家又不同意。” 谈完了工作,聂寻问虞倾,“你有没有听说一件事?” “什么事?” “舒蔓菁回国了,就前两天。” 舒蔓菁,蓝时钊在国外合法登记的老婆。 聂寻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虞倾的表情,希望能从她脸上看出一点难过或者愤怒的表情。 很可惜,什么都没有。 “你对蓝总……还真是没感觉。” 聂寻轻笑,声音难掩苦涩。 虞倾愣神一瞬,失笑出声,“你觉得,我该有感觉吗?” 这回轮到聂寻愣神了。 “你啊……算了,怎么开心怎么来。” 话是这么说,但天总不遂人愿。 午休时,办公室门口传来敲门声。 “请进。” 虞倾正在看财务部呈上来的报表,蒋繁第一季度的各项数据,眼神一直落在电脑屏幕上。 察觉到来人一直没出声,这才将视线从屏幕上挪开。 仅仅一眼,虞倾神情就顿住了。 眼前的女人,五官浓艳,黑色卷发垂落在肩下,丝质白色中长款衬衫,搭配黑色阔腿裤,冷艳又酷飒。 鼻尖一颗棕色小痣,又添了几分妩媚。 “虞倾你好,我是舒蔓菁。” 声音清冷悦耳。 像极了蒋繁。 一瞬间,虞倾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念头。 须臾间又归于空无。 “舒小姐,您好。” “方便聊一聊吗?” 舒蔓菁显然有备而来,虞倾就算不方便也得方便。 华盛楼下最近又新开了一家咖啡店,虞倾去过几回,味道很醇正。 舒蔓菁在浅尝了一口后,便皱着眉放下。 良好的休养让她没做评价,但神情表明一切。 “虞小姐来华盛多久了?” 舒蔓菁能找到虞倾,自然是做了功课的。 此刻的明知故问,只是为了在气势上压过虞倾。 无意争取什么。 虞倾淡笑道,“四个多月。” 闻言,舒蔓菁轻笑一声,“那看来虞小姐的工作还有很多不到位的地方。” 明明笑着。 可言语间的轻慢透露着挑衅。 虞倾缓缓抬眸。 “阿钊没告诉你,华盛是我创立的吗?” 蓝时钊的确没告诉过。 但虞倾不觉得,他有告诉自己的必要。 “这很重要吗?” 虞倾勾唇,“我只是蓝总的下属,听命办事,领导没交代……大概也是觉得不值得交代。” 一句话,叫舒蔓菁脸色微僵。 随后缓缓笑道,“的确,听命办事……” 末了,舒蔓菁缓缓伸手,“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还请虞小姐多多指教。” 虞倾本以为舒蔓菁只是过来让她认清现实的。 没想到她还要来华盛。 “蓝总的授意?” 舒蔓菁暧昧的眨了眨眼睛,“虞小姐,我和阿钊可不是上下级的关系。” 对,他们是夫妻关系。 虞倾脸上笑着,可心里并不是没有情绪。 上午她还在和聂寻谈论舒蔓菁,就算蓝时钊出差不在国内,人事任命也应该提前知会。 但转念一想,她和蓝时钊本就是合作。 有些事,也没必要。 “舒小姐言重了,该是你指教我们才对。” 舒蔓菁来华盛的事,蓝时钊次日晚上才给虞倾说明了原因。 如舒蔓菁所说,华盛是由她创立的,就算是蓝时钊,也无法阻止她来华盛。 “我和她正在办理离婚手续,所以她的存在……并不会影响其他。” 蓝时钊口中的其他是指自己在追求虞倾的事。 可虞倾却觉得可笑。 豪门圈的人习惯了高高在上地施舍,以为被施舍者都毫无自尊心,尊严可言。 压下心底翻滚的苦涩,虞倾附和道,“我知道。” 她这边挂了电话。 远在国外的冲浪少女许亦柠打来电话。 “你们贺家出事了。” 第161章 试探 - 假意矜持 - 洱冬 老爷子遗嘱见报的隔天晚上,贺言姝跟那群“名媛”姐妹喝酒喝大了,大骂虞倾是贺家婢女的野种。 一群人凑一块编排虞倾,不亦乐乎。 刚巧蓝桉带着自己的新男友经过,不经意听了一嘴。 “怎么我这儿听说的是……你爸爸才是虞曼琳的舔狗呢。” 这话不仅没把贺言姝放在眼里,更是没把整个贺家放在眼里。 偏偏蓝桉是贺言姝乃至她整个姐妹团都招惹不起的人。 “蓝桉,说话是要讲究证据的。” 蓝桉冷嗤一声,“要有证据,你们贺家早进里头关着了。” “你他妈胡说什么!” “你家开发区的项目靠什么法子来了,全江城的人都知道,虞曼琳就算是你贺家的婢女,她也有拒绝被论斤称的权利。” “血口喷人。” 眼看双方就要打了起来,酒吧经理匆匆赶来。 他叫来安保,才阻止了这场闹剧。 本以为这就结束了。 却不料,这才是一切的开端。 凌晨,一位在酒吧,围观了贺言姝和蓝桉撕x全程的旁观者在网上好奇发问。 为什么全江城都知道的开发区项目猫腻,他不知道? 这位旁观者深夜发问,本以为回答人数寥寥。 却不料在深夜掀起了一桩陈年旧事。 许亦柠给虞倾甩来一条链接,继续道,“有人刷了这个帖子后,实名举报贺氏在开发区项目的竞标过程中行贿。” “我爸说这次的事情比白家那次更严重……可能,可能还会牵扯到曹家。” 言外之意,这次的事情可能不是单纯的举这么简单。 许亦柠话里的意思,虞倾听明白了。 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地发紧,虞倾说,“我知道了。” 从这儿到别墅区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路上,虞倾给别院打了个电话。 电话照旧是管家接的。 比起曾经在贺宅时,管家态度好多了。 主动告知老爷子已经睡了。 “爷爷……你们有没有听说什么?” 老爷子眼睛不好,老早就停用了电子设备,唯一的座机也是管家在接听的。 管家到底是跟了老爷子这么多年,一听就察觉到什么不对劲了,“出事了?” “嗯。” 虞倾没瞒着,但也没说具体是什么事情。 “爷爷这边麻烦您多花些心思,我晚点过来。” 末了虞倾不放心,又补了一句,“今晚不管贺家谁来,都先不要惊动老爷子。” 管家虽然不喜虞倾,但也知道老爷子的身体经不住任何的消耗,不敢掉以轻心。 “我知道。” 直到宋砚青房子前,虞倾才挂了电话。 门前院子里,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手指摁响门铃,虞倾才从刚才的茫然无绪中找回了几分清醒。 看到门外的虞倾,宋砚青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浮上了掠过几丝慌乱。 虽然一闪而过,但好巧不巧,被虞倾捕捉到了。 那一瞬间,虞倾心底漫过无数的念头。 不早不晚,宋砚青挑了这个时间节点来对付贺家……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虞倾怕了自作多情。 更怕不是。 “开门吧,宋总。” 虞倾笑了下,一脚踏进了门,面对面地站在宋砚青跟前。 “怎么这么晚过来?” 来这儿的初衷,虞倾是想从宋砚青这儿讨要一个答案。 可此刻,她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与宋砚青谈判的任何资本。 更遑论去质问他这么做的理由。 脸上漾起习惯的笑容,虞倾双手圈上宋砚青的脖子,“我们的关系……不是越晚才越好嘛。” 大白天的,谁会把小情人往家里招。 她的话,叫宋砚青神色一冷,就连声音也沉了几分。 “仅此而已?” 宋砚青想要从虞倾的口中听到别的内容,可虞倾满脑子都是怎么把宋砚青弄到床上。 趁着气氛正浓时,再从宋砚青这儿讨要答案。 虽然多次一举。 但他们的关系,这样才正常不是嘛。 之后的一切都在按虞倾的计划进行,可在两人辗转到卧室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适才的浓情旖旎。 响的是虞倾的手机。 电话是别院的管家打来的。 刹那间,虞倾心里闪过一阵不好的念头。 衣服的扣子都没紧,光着脚丫就往卧室外面冲。 “夫人带着小姐来闹了一通,这会儿……” “爷爷怎么了?” 虞倾走的急,没注意脚下,被地上的鞋子绊了一下。 身子向前栽去。 宋砚青堪堪捞住了她半边腰,所幸人没有摔倒在地。 身子尚未站稳,电话那头的管家说,“老爷子正在救护车上。” “我马上过来。” 宋砚青在门口捞了一件大衣,拢在虞倾身上,说,“我跟你一起。” 车子是宋砚青的黑色大G。 车上,虞倾系好了大衣下的扣子。 她看着沉默地握着方向盘的男人,有些艰涩的出声,“本来,我想在咋俩做完后跟你提的……” 敛下眸子,虞倾说,“但现在不说就来不及了。” 闻言,宋砚青眼眸微眯,周身泛起一阵森冷气息。 紧接着,他听到虞倾说,“放过贺家。” “暂时。” 虽然早就猜到了,但真真切切地听到,宋砚青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虞倾,贺家对你做的事情还不够吗?” 不是叫嚣着要给虞曼琳报仇吗?现在只是区区一个举报而已。 贺荣麟就算进去了,贺家还有贺严沉呢。 逼仄的车厢内,风暴无声酝酿。 虞倾苦笑一声,“可爷爷没几天了。” “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唯一这个字眼深深地刺到宋砚青心脏。 再一次地将自己的心思捧在虞倾面前,薄唇颤抖着,近乎毫无保留地开腔,“虞倾,那我算什么?” “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虞倾低吼,眼神凄怨。 似乎在计较宋砚青的不知轻重。 等绿灯的间隙,宋砚青侧头看向虞倾,“那什么时候才是说这些的时机?” 乌沉的眸子,无数的情绪交织,像一个巨大的黑洞,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虞倾吸进去。 虞倾圈着的手指紧紧地掐着掌心,牙关死死的咬着。 “虞倾,告诉我答案。” 宋砚青步步紧逼,虞倾逐渐没了招架之力。 “我们什么都不是。”她说。 第162章 关系 - 假意矜持 - 洱冬 不是所谓的养兄妹。 也没牵扯到上辈之前的恩怨。 清清白白。 就是虞倾。 就是宋砚青。 可这句话听在宋砚青耳中,就是虞倾在否认两人之间,所有的一切。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漫上心头。 好像他,无论做什么,都没有回应。 就像楚江舸玩笑的“苦肉计”,顶着一身伤在大雨中剖白,得到的依然是冷漠的嘲讽。 在挡了柯灵那一刀,在得知自己的母亲再一次将龌龊的真相砸向虞倾…… 或许意识到在更早些时候。 五百万,院子里的茉莉花树…… 所以,钝感的神经在那一晚变的纤细,可结果……还是被定义为了什么都不是的关系。 本以为是要再给些时间。 他们或许就能敞开心扉。 呵…… 气氛降到冰点。 之后的时间,两人再也没有说话。 下车时,虞倾说,“我去就好。” 宋砚青置若罔闻,跟在了虞倾身后。 老爷子在抢救室。 门外的许溶月和贺言姝满脸焦灼。 可在看到虞倾后,他们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肆意攻击的对象。 “都怪你这个野种,要不是你……我们贺家也不会沦落到这样。” 在无法解决的危机面前,人总是更容易暴露自己最原始的本性。 没了伪装,许溶月似乎也与城中村老破小里说三道四的长舌妇没什么分别。 越过聒噪不止的两人,虞倾看向管家。 “情况怎么样?” “不是很乐观。” 老爷子的病,大家心里都清楚。 但总想着,能拖一日是一日。 两个多小时,老爷子才堪堪捡了一条命。 只是仍然命悬一线。 主治医生叫家属做好准备。 听到这句话,虞倾强撑了一晚上的坚强轰然倒塌。 她眼眶漾起一圈红,唇死死地抿着,藏在大衣袖子里双手在不住的颤抖。 宋砚青伸手,拢住了她的手。 大掌包裹着小手,热量源源不断地传了过来,直至烫到心尖。 令人着迷,沉溺。 天快亮时,忙了一晚上的贺严沉才风尘仆仆地赶来。 在了解了老爷子的情况后,贺严沉靠着医院的白墙蹲了下来,低低苦笑,“这一切都是报应。” “儿子……我们只是想帮帮你的,没想……” 许溶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贺严沉冷漠地打断。 但他的话是对着宋砚青的。 “能跟你单独聊几分钟吗?” 顿了两秒。 宋砚青说,“好。” 两人去了安全出口的楼道。 楼道的门关着。 走廊里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虞倾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 出来时,宋砚青对她说,“我答应你。” 怔愣了几秒,虞倾才意识到他在说放过贺家的事。 许是贺家的情况有所好转,老爷子也解除了病危。 一个礼拜后,封闭接受调查的贺荣麟回来。 在医院看到贺荣麟的时候,虞倾有一瞬间的错觉,原来恶人也会烦心事,也会老。 父女俩不对付,见面连个声都没有。 虞倾还要赶着下午去上班,看了会老爷子就要匆匆离开。 “虞倾——” 贺荣麟浑浊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虞倾面无表情,声音冷淡,“有事?” “你妈妈的事……” “贺董……你能出来你该感谢爷爷,我对你的恨,到死都不会消。” 从医院出来,虞倾常常地呼了一口浊气。 在车上,她给DK打电话。 “曹家最近有什么动向吗?” “这个节骨眼上,家家都安静的很。”DK说完,又道,“不过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DK说有趣的事情,就肯定不是一般的事情。 “贺言姝最近都跟宋旌羽在一块儿。” “在一块儿?” “出入酒店,在里面做什么,不需要我明说吧。” 虞倾可记得,贺言姝口口声声说喜欢江逾白的。 这才几天呀。 难道是贺荣麟的求生之道? 虞倾没想出所以然,DK在那头说,“宋旌羽可不简单,你那妹妹跟他搅和在一起,指不定还会闹什么幺蛾子,你小心点。” “好的,谢谢。” 挂了电话,虞倾坐在车里没动。 脑子里反复想着DK的话。 前些日子,虞倾从许亦柠那儿听说,田田被宋家送出国后,神智就不太清楚了,割腕了好几回,现在正在一家疗养院静养。 说是静养,其实就是关着。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虞倾心里一阵恶寒。 也庆幸自己当时跑的快。 可现在,宋旌羽找上贺言姝…… 真的只是简单的床上关系? - 澜㵔。 萧鹿闵看着宋砚青办公桌上突然出现的凑不垃圾的小猫挂件,一脸嫌弃,“你什么恶趣味?” 说着,就要去捡。 手指还没碰到,那小东西就被宋砚青收到了抽屉。 “事情怎么样了?” “你不是都知道嘛。”萧鹿闵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跟宋砚青互通了一下消息。 贺荣麟虽然被放了回来,但针对贺氏的调查才开了个头。 贺氏在江城算不上头部企业,但规模也不小,合作客户遍及各个领域。 一旦贺家出事,那这些个客户也都落不着好。 首当其冲的,就是君善。 想到宋砚青当初卖人情送给贺家的凤回庭项目。 萧鹿闵忍住叹一声好计谋。 “你藏拙这些年,一个人完全搞的定嘛。” 宋砚青拇指转动着砂轮点了一支烟,隔着青烟睨向萧鹿闵,“想甩手走人?” “看在钱的份上,我也不会走。”萧鹿闵绕到沙发上坐下,“我又不是楚江舸。” 提出楚江舸,宋砚青问了一句,“他在忙什么?” “忙着泡女人呗,听说前两天带着小女友在金庭走错了包厢,撞到了蓝桉的局上,结果两人闹了一场,最后闹到床上去了。” 闻言,宋砚青难得地八卦挑眉,“然后呢?” “还能怎么样,老样子。”顿了下,萧鹿闵说,“最近舒蔓菁回国,蓝时钊那边自然是分身乏术,你和虞倾正好回回暖。” 听到虞倾的名字,宋砚青肺腑漫上一阵痛。 狠狠地抽了一口气,他淡淡开腔,“再说吧。” “什么叫再说?难道这次贺家的事她怪你了?” 要是怪才好。 现在是要彻底断了关系。 第163章 月亮 - 假意矜持 - 洱冬 贺家的事虽然在调查期,但面上看着是暂时稳住了。 其中周折,虞倾不不清楚,也不想知道。 老爷子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昏沉的时间比清醒的时候还多。 整个五一假期,虞倾都陪在医院。 许溶月和贺言姝大骂她是分到了钱演孝顺,外面的传言更难听些,说什么她是扫把星,小时候克死了亲生母亲。 这才跟贺家走近没一年,老爷子先是病倒,贺家再接着陷入举报风波。 这种话,虞倾不是头回听。 也知道不会是最后一次,她压根没放在心上。 可没想到总有一两个吃着自家饭却喜欢管别家事的“热心人”。 假期的最后一个晚上,虞倾见老爷子熟睡之后便准备回去,谁知道她刚走到电梯口,就撞上了两位韩式半永久。 “真晦气!” “是啊,说是陪床,谁知道这种人会做什……” 这位不知姓甚名谁的女人话还没说完,虞倾一巴掌就甩在了她的脸上。 许是没料到虞倾敢动手,女人怔愣片刻,瞪着眼角开的过大的双眼,厉声道,“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谁啊?” 虞倾懒懒勾唇,眸子冷峭。 “她可是蓝桉的好闺蜜,张家的二小姐。”旁边那位戒备的盯着虞倾,“你要是惹了她,蓝桉是不会放过你的。” 虞倾歪了脑袋,“你又是谁?”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你是江大附中曾经的校花。” 最后两个字出口时,虞倾嗤笑出声。 这两位是不是蓝桉的好闺蜜她不清楚,但在高中时,他们可是贺言姝异父异母的好姐妹。 小太妹团的主要成员。 扬起泛着冷笑的眸子,虞倾活动了下发酸的手腕。 “你……你想干什么?”校花紧张地后退一步。 “道歉!” 虞倾一把抓住张二小姐的手臂,猛的推着她抵在墙边,眼里闪过一片阴翳,仿佛下一秒就要拧断她的脖子。 张二小姐吓的浑身直哆嗦,生怕虞倾再用力就把她刚修补过的下巴给捏变形了。 磕磕绊绊地说,“对……对不起,我……我刚刚……口不择……言……抱歉。” “虞小姐,我们跟你无冤无仇,这些事都是听小姝说的。”校花在一旁插道,“当年也是小姝……是她把你给宋砚青的画给扔了。” “也是她找人模仿了你的字迹给宋砚青写了断交信。” 虞倾与宋砚青相差两岁,为了能靠近宋砚青的高中,她没日没夜的学习。 可真进了同一所学校,她和宋砚青的交集越发寥寥。 每次,都是她在远远地仰望着宋砚青。 小心翼翼地,像个小偷一样。 给宋砚青的毕业礼,她提前半年就在准备了。 到底是买东西还是画画,她纠结了很久。 最后,她选择了画画。 月亮的余晖与黎明的曙光交映,明净落在远山,铺满青绿山坡,在小溪中荡着粼粼波光。 这幅画没有落款。 但在画的背面,她写了一行小字。 “我野蛮生长,没能成为自己的月亮。” 后半句,她没有写。 即便是寄人篱下,可情窦初开的少女,总怀着不可言说的旖旎情愫。 遇见你,是银河赠予我的糖。 她渴望得到回应。 就像太阳与月亮,相依相伴。 可过了这么多年,居然有人告诉她,这幅画她压根都没有送出去,而且还写了断交信。 “信写了什么内容?” 如果说刚才的虞倾尚有几分克制,这会儿她咬牙切齿的模样,是真正地得了魔怔。 逮着张二小姐的领子,虞倾从红唇间挤出一个字,“说。” “好像……好像是你有喜欢的人,叫他少管你,免得误会之类的。” 误会…… 心底狠狠一痛,虞倾冷着眸子道,“滚!” 两人见状,拎着包撒腿就跑。 虞倾却像是丢了一缕魂般,怔愣愣地转身。 不是她的心意没有送到。 而是有人从中阻挠。 怪不得后来宋砚青上了大学后,半年都不回来一次。 就算见了面也是爱答不理。 许亦柠还开玩笑说是她表白太隐晦,宋砚青又故作高冷,所以才没回应。 现在看来…… 根本就不是那回事。 当年宋砚青的心情不可追溯,但虞倾在此刻,特别的想要见到宋砚青。 就像当年的飞蛾扑火。 心海澎湃,无法自控。 车子开向西景苑的时候,她给宋砚青发消息。 不知道宋砚青在做什么,居然秒回。 “嗯?” 宋砚青回的是语音,短短的一个字,即使经过电流的压缩,也像是撩在她心上的羽毛。 “我想见你。” 看到这几个字,宋砚青脸上闪过一瞬的僵硬。 笔电对面的QQS众高层,一时面面相觑,尤其是刚刚发言的市场部总监,不由地捏了一把冷汗。 “宋……宋总。” “抱歉,会议暂停五分钟。” 众人不明真相。 宋砚青已经从电脑前离开。 关上了书房的门,宋砚青直接拨通了虞倾的电话。 “发生了什么事?” 陡然听到宋砚青的声音,虞倾心里无端发紧,“我……想见你不行吗?” 她故意用这种语气,仿佛只要这样,真心就会掩盖,想念就不会被发现。 宋砚青听了,心里生出几分窒闷。 但从她口中听到一句“想”字说着实难得,至于原因…… 不重要。 “当然可以。”宋砚青问,“你在哪里?” “在去见你的路上。” “……我等你。” 原本一个小时的会议提前三十分钟结束。 虞倾到的时候,宋砚青刚从书房出来。 踢掉脚上的跟跟鞋,扔了手上的包,虞倾跳到了宋砚青的身上。 幸好宋砚青下盘稳,双手兜住。 “这么迫不及待?” 本带着几分嘲弄的话,可不知虞倾是没听出来,还是装作不在意,扬着脖子开始索吻。 许是之前在医院的那些话勾起了年少时的情愫。 这场情事,虞倾尤为放肆。 两人从客厅辗转到卧室。 在浴室时,虞倾双腿发软,可思绪清明。 宋砚青抱着她再次回到卧室时,虞倾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第164章 当真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拉着宋砚青的手,情动之后的上蓄着一团潮气。 褪去了一身的刺。 看起来娇娇软软的,很好欺负。 但已经好几次了。 身体遭不住。 宋砚青压下心底见不得人的心思,无声吞了吞口水,俯身在虞倾唇角亲了下。 “我去拿吹风机。” 没任何感情色彩的话,虞倾却像是醉了一般。 尤其被他身上清冷的雪松气息笼罩。 令人着迷。 察觉到自己这种想法太危险。 虞倾松了手。 “哦……好。” 很快,宋砚青去而复返。 虞倾的头发又长又厚,光是吹散湿发的水汽就花了不少时间。 明明两人在半个小时前,做过更亲密的动作,可当宋砚青的手指穿过波浪般顺滑的卷发,虞倾心底漾起一阵阵的酥软。 想要再近……再靠近一些。 “宋砚青?” “嗯。” 依偎在宋砚青的臂弯,虞倾又喊了一声,“砚青哥。” 顿了几秒,宋砚青又应了一声“嗯。” 虞倾越发得寸进尺。 “哥哥。” “今晚是不是不想睡了?” 虞倾笑的勾魂,“好啊”。 她不把身体当回事,宋砚青却不能。 尤其她还给自己植入了那种东西。 想到这件事,宋砚青眼里闪过一抹暗色。 吹风机嗡嗡响着。 在暖融融的热风中,虞倾冷不丁的开嗓,“还记得你高三毕业那年吗?” 宋砚青顺着长发的手微微一顿。 “嗯,怎么了?” 许是最近发生了太多意料之外的事情,一些曾经难以启齿的话,现在说出口也并没有觉得多困难。 她没有回答宋砚青的话,而是问,“同安里的工作室名字叫‘空月’……” 听到“空月”这两个字,宋砚青手上的动作不由地放缓。 “是,叫‘空月’。” 是虞倾,是宋砚青。 是他曾经可疑避开,不敢触及的危险区域。 但下一秒,他听到虞倾说,“你高三毕业那边,我画了一副画。” “没有名字,但就当是拥抱月亮的太阳吧。” 顿了下,虞倾伸手关掉了宋砚青手上的吹风机,望着他乌沉深邃的眸子,有些迟疑地开嗓,“本来是打算送给你的,可后来……” 听着虞倾的这些话,宋砚青心漏了一拍,喉咙上下滚动了两下,“后来怎么了?” “我以为送给你了……” 顿了顿,虞倾说,“年少时送出的月亮没得到回应,可不就是空月嘛。” 闻言,宋砚青心底陡然升起一种莫名的情绪。 酸酸涨涨,又泛着疼。 “那幅画……” “那幅画被人给扔了,压根没送到你那儿!” 不给宋砚青思考的时间,虞倾继续发问,“你还收到了我的信,对不对?” 听到信,宋砚青气息陡然重了几分。 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 声音却依旧克制的平缓,从唇间逸出一句话,“我已经忘了。” 骗人。 宋砚青智商146,从小就有过目不忘的能力,想要忘掉经历过的事情,并不容易。 刚刚缱绻温存的气息在这一刻,悄然冷却。 虞倾冷不丁的开口,“那不是我写的。” 看着宋砚青脸上一闪而过的怔愣,虞倾抬眸问道,“其实你没认真看吧?” 如果宋砚青看了,一定能发现端倪。 那封信,宋砚青的确没细看。 墨绿色的信封在一堆淡粉色的信件里,着实扎眼。 “这谁啊,打算给你戴绿帽子呢。” 萧鹿闵开玩笑地扯开信封,但展开信纸的瞬间,整个人愣住了。 当时,宋砚青因为迟迟没等到要来跟自己拍毕业照的虞倾,整个人跟瘟神一样。 于是见萧鹿闵那个脸色,便猜到了几分。 夺过信纸,一目十行地扫过,宋砚青咬着牙将那封信捏成了一团,反手就扔进了教室角落里的垃圾桶。 落在一堆垃圾里,连个声响都没有。 他面色阴冷。 旁边的萧鹿闵话都不敢说。 “走,去喝酒去。” “待会不是还有合影吗?” “不拍了。” 自那天后,宋砚青再也没来过高中部。 确切的说,宋砚青回御华里的次数屈指可数。 两个人在八年时间里一点点积攒的温情,在那个夏日又慢慢退去。 而原因,竟然是一场乌龙。 蝴蝶振翅,飓风袭来。 无法消化这样的遗憾,但又无可奈何。 心口被重重一击。 宋砚青俯首,吻在了虞倾的唇上。 这个吻,无关欲望。 极力克制。 青涩徘徊。 像是在补偿那个青春岁月里情动。 可毕竟,经历了这么多,再也没有这样的纯粹。 绵长的吻结束。 宋砚青拇指擦过虞倾红肿的唇,又在她鼻尖亲了下。 微微拉开彼此的距离,宋砚青沉沉出声,“虞倾,回来。” 听到这两个字。 虞倾泛潮的瞳孔微微颤了颤。 说句不要脸的话,从宋夫人那儿听了那些个陈年往事,她还能和宋砚青纠缠在一起,就是因为放不下。 兜兜转转,反反复复,皆是这份爱恋纠缠的太深。 即使尊严落地。 像个瘾君子般,明知往前就是万丈深渊,却还是迷昧地追求短暂的欢愉。 可她不想“回”去。 宋家不属于她。 在这偌大的江城,即使她继承了老爷子给她的千万财产,住在寸土寸金的西景苑,可心灵和精神没有归属。 她想要的,一直都是平等的,可以携手迸进的未来。 即使,他们因为上辈的关系,站在了对立面。 对,就是世人皆以为我们必将为敌,我偏要与你厮守余生。 第一次,虞倾将万般委屈和怨恨抛下,只是纯粹的想要一个和宋砚青有关的未来。 “砚青哥,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智商超群的宋砚青眼里掠过一丝茫然。 酝酿半响。 “结婚吗?” 闻言,虞倾浑身一怔。 可下一秒,宋砚青身体下沉。 电石火光之间,虞倾伸手,组织了他的动作。 “不是。” 见宋砚青脸色逐渐冰冷,一句上头的话脱口而出,“我们连恋爱都没谈过,怎么能结婚。” 话出口了,虞倾却有些后悔。 就算今晚这气氛叫人沉醉。 可天亮了,还有无数的烂摊子等着他们收拾。 “算了,就当我没说过。” “可我已经当真了。” 第165章 憋屈 - 假意矜持 - 洱冬 浓烈的气息裹着稀碎的吻。 宋砚青没有给虞倾任何反驳的机会。 放纵的结果就是虞倾起晚了。 身上酸痛的厉害。 要更像是断了一样。 而宋砚青神清气爽,脸上连一丝的疲态都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什么靠采补保养的妖怪。 见虞倾呆坐在床上愣神,宋砚青将手中的牛奶递到她的嘴边。 虞倾现在看到牛奶就反胃,浅抿了一口就摇头拒绝。 “要不请假休息半日?” “上午还有个会。” 说着,虞倾就趿着拖鞋出门。 看着她的背影,宋砚青倏然开口,“要不……你搬过来?” 闻言,虞倾回头笑了下。 “暂时还不是很方便。” 她到客厅捞起昨晚扔掉的衣服,头也没回地对宋砚青说,“我先回了。” 那利落的模样,好似昨晚的一切都是宋砚青单方面的幻想。 但虞倾的性子…… 向来是吃软不吃硬。 宋砚青站在客厅目送她离开,轻轻应了一声“嗯。” 因为起晚了,虞倾回家匆匆冲了个凉,简单捯饬了下。 却不料,下楼时看到了宋砚青。 虽然刚刚回来时,心里有闪过那抹一丝念头。 但很快又被自己否定了。 所以当听到宋砚青说送她上班的时候,虞倾的第一想法就是拒绝。 “没车,不是很方便。” “晚上……我来接。” 好似怕虞倾拒绝般,宋砚青又道,“反正我现在多的是时间。” 虽然话这么说,但虞倾不会真的相信宋砚青就成了无业游民。 “还是我……” “上车!” 宋砚青就算自我感觉在这段关系里落了下风,但身上与身俱来的矜贵和倨傲早就融入血液。 不容置喙的语气,乌沉而又深邃的眼眸。 罢了。 都睡那么多回了,昨晚又回忆了一番青春。 虞倾拉开车门上车,宋砚青自然的俯身倾过来。 以为她要吻自己。 虞倾连呼吸都停了。 结果宋砚青只是帮她系了一下安全带。 虞倾嘴角抽了抽,自己真是狗血桥段看多了。 她刚调整了一下身体,脸颊就落了抹一触及分的温热。 只是,萦绕在鼻尖的清冷松塔香还未消散。 心弦,猛地一颤。 欲盖弥彰地,虞倾侧过了脑袋。 等脸颊的温度褪去,她又觉得这不符合自己在宋砚青面前的人设。 “宋总,这是昨晚没尽性?” 明知道她只是口头上想讨个便宜。 宋砚青也顺势给她递梯子,“嗯。” “没尽性。” 好好的话,被断成了两句,听起来莫名暧昧。 之后的时间,车厢内便一直氤氲着若有似无的暧昧因子。 车子好不容易到了华盛附近。 虞倾终于得以喘了一口气。 “我前面下车。” 虽说虞倾不怕被人说闲话,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怕被人看到?” 宋砚青明知故问。 尽管隐藏的极好,可虞倾还是听出了几分隐忍。 她一手解开安全带,一手拽着宋砚青的领带往下,莹润的眸子里勾起一抹艳色,“嗯,挺怕的。” 语落,她扬起修长的天鹅颈,在宋砚青唇边落下一个吻。 本就是个安抚的吻,但却被宋砚青勾起一道火。 良久。 虞倾气喘吁吁地推开他。 真是老流氓。 动不动就…… 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虞倾没好声气地道,“宋总,适可而止。” 餍足的男人眼里闪过几缕幽芒,沉声道,“好。” 哼。 好个头。 虞倾理了理头发,踩着高跟鞋下车。 这一幕,恰好被从咖啡店出来的舒蔓菁看到了。 虞倾踏进华盛办公大楼,身后传来了舒蔓菁的声音。 “舒总早~” 舒蔓菁的任命通知是在假期前发到邮箱的。 蓝时钊的解释还是跟之前一样。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谁都知道,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 只是这华盛本就是舒蔓菁创立,虞倾就算心里不舒服也得接受。 毕竟如今在华盛的感觉,跟她当年寄养在宋家的感觉别无二致。 而蓝时钊也不可能为了自己去得罪舒蔓菁。 再说,也没必要。 “快十点……”舒蔓菁端着咖啡,噙着笑意,“难不成虞总之前都是这个点上班的,还是说……更晚。” “那舒总就扣钱吧。” 舒蔓菁嗤笑一声,“我可不敢,万一阿钊怪罪下来,我哪儿担起的。” 眼见虞倾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的改变,舒蔓菁继续道,“毕竟像虞总的这样的养鱼达人,指不定身后有几位贵人。” 怕虞倾听不懂似的,舒蔓菁特意加重来了“贵人”两个字。 要是搁以前,面对这样的嘲讽,那点微弱的自尊心作祟,听不得,一定是要呛回去的。 可现在,一个旁观者的言语攻击,何必动怒。 “那舒总随意。”虞倾笑道。 “两位美人挤在一块儿,说什么呢?” 聂寻将过肩的长发修剪至过耳,少了几分之前的风情,多了几分少年气息。 不管男女,漂亮的人向来享受优待。 舒蔓菁也不想落一个挤兑后辈的名声。 “正聊假期生活呢。” 舒蔓菁面不改色地说谎。 虞倾笑着附和。 聂寻假装不知情的迎合。 就还挺…… 浪费时间的。 三人说说笑笑地上了办公层,行政部的人却通知虞倾的办公室被舒蔓菁征用了。 场面有一瞬间的凝滞。 行政部的人依命令办事,低垂着脑袋不敢吭声。 聂寻犹豫着要不要解围。 虞倾却已经扯着笑容道,“我在哪儿都行,你们安排就好。” 上午的会议结束后,虞倾站在办公楼之间的连廊透气,行政部那边来了话,办公室已经布置好了。 “好的,辛苦了。” 挂了电话之后,聂寻来了。 递给她一罐咖啡,聂寻才慢悠悠地开口,“心里憋屈不?” 虞倾甩了他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 聂寻挑眉,抿了一口咖啡,看着窗外的炎炎烈日,“有句话我一直没讲。” 闻言,虞倾握着咖啡的手一紧。 下一秒,她听到聂寻说,“其实,你不适合待在华盛。” 虞倾就该安安静静地画画。 这一句,聂寻没说,但虞倾听出来了。 “但现在,我们谁也离开不了这里。” 歪着脑袋,虞倾看向聂寻,“是不是,牧公子?” 第166章 交代 - 假意矜持 - 洱冬 一声牧公子,让周身空气陷入寂静。 聂寻干巴巴地出声,“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久前。” 虽然之前就有猜测,但得到确认,是在五一假期间。 DK没找到花臂,但也不算没有收获。 当年牧华达出事后,老婆开了煤气自杀,但母爱使然,她给年幼的儿子留了一线生机。 半掩的窗户。 后来,邻居发现报警。 牧华达老婆人还没到医院就已经失去了生命特征,而牧华达唯一的儿子,一睁开眼睛便成了孤儿。 也成了半个哑巴。 聂寻这个名字,是孤儿院的院长起的。 再后来,聂寻遇到了蓝时钊,便跟着他混,从底层小混混一路升到华盛的总经理助理。 曾经的牧瑞年,也早就随着母亲一起死了。 想到当年,聂寻故作轻松地扯了个笑,“我们还挺像,不是吗?” 是挺像的。 都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或许还有共同的敌人。 但在这一瞬间,虞倾脑子里闪过了宋砚青的脸。 “能不能……” 后面的话有些难以启齿,虞倾只开了个头便顿住了。 聂寻却已经猜到了她要说什么。 “冤有头债有主,不相干的人我也没有那闲心思。” 给牧华达做局,送他蹲大牢,害的聂寻家破人亡的从来都不是宋砚青。 闻言,虞倾抿了抿唇,艰涩出声,“谢谢。” “自顾不暇了还有功夫想着宋砚青……”聂寻奚落。 虞倾仰头望着阳光下上下浮动的尘埃,声音没什么起伏,“大概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真是自讨苦吃。”聂寻说。 虞倾笑了笑,“谁说不是呢。” 明知眼前就是深渊,却还幻想着那儿早就架起了一座天桥,只要她勇敢向前,就一定能跨越到彼岸。 自欺欺人,乐此不疲。 一次意料之外的谈话,无形之间拉进了虞倾与聂寻的距离。 合作,近在眼前。 晚上,宋砚青来接虞倾的时候,问起了舒蔓菁回华盛的事。 “你怎么知道的?” 顿了几秒,宋砚青说,“阿楚说的。” 还真是大嘴巴。 虞倾丝毫不提今天在华盛发生的事,转而问起,“秦姨最近怎么样?” 自从上次在檀香山谈崩之后,虞倾便再也没听到过宋夫人的消息。 “挺好。” 虞倾不疑有他,但事实并非如此。 檀香山外,有保镖看守。 每天进出的人只有梅姨和谢瑜笙。 偶尔,洛诗会去檀香山拍照。 宋砚青切断了宋夫人对外的一切通信,美其名曰修养身体,实则是怕宋夫人到处拱火。 尽管如此,宋夫人还是不消停。 “给阿砚打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和洛诗结婚。” 梅姨左右为难,小心翼翼道,“夫人,少爷和洛小姐对彼此都无意,您这……又是何必呢?” “不联姻怎么斗得过宋仲川?” “快,给阿砚打电话。” 晚饭是在外面吃的。 一家川菜馆。 虞倾嗜辣,宋砚青相反,没吃几口就开始狂咳。 “要不给你点个炒饭?” “无碍。” 宋砚青面色通红地喝了一杯清水。 “当真?” “嗯。” 虞倾不明白在这种事上有什么好卷的,给宋砚青点了一份炒饭。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梅姨的电话来了。 双人餐位,距离本就不远。 梅姨的话虞倾听不真切,但也猜到了个大概。 那一瞬间,心上像是被刺了一样。 “我先去个洗手间。” 她起身。 宋砚青却拉住了她的手。 宋夫人又多极端,虞倾是知道的。 就算宋夫人算计了她,但终究也抚养了她。 “我真的,没事。” 挤出一个笑,虞倾挣脱了宋砚青的手。 在洗手间旁边的露台待够了时间,虞倾才收了手机准备回去。 “哟,这不是我的好姐姐嘛~” 闻言,虞倾的脚看看顿住,侧头看向走廊的贺言姝。 乍一看去,虞倾生出了几分恍惚。 “你去整容了?” “说什么呢?”贺言姝脸色泛青,“你才去整容了。” 贺言姝和虞倾虽然是同一个爸,但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截然不同。 虞倾五官艳丽,但因从小画画的缘故,身上透着一股子沉静,艳而不俗。 贺言姝自小养尊处优,眼皮子上面只有天。 漂亮,却也浅显。 而现在,她不仅的动了眼睛,就连嘴唇的弧度也调的跟虞倾一模一样。 想到贺言姝盯着这么一张和自相似的脸去…… 虞倾就觉得一阵反胃。 眼不见心不烦。 她转身就走。 “虞倾,天底下的男人是死光了,你非扒着宋砚青不放?” 只要有宋砚青护着虞倾,她就动不得虞倾分毫。 想到虞倾即将要分到爷爷给的那些天价遗产,贺言姝心里就涌上一股无法言说的愤恨。 凭什么一个私生子得到的都比自己的多。 可面对她的叫嚣,虞倾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地说,“与其操心我,不如少去几趟整形医院,多去看看眼科。” “虞倾,你……” 贺言姝刚要出口低骂,手机响了一声。 “人呢?” 看到这两个字,贺言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咬着牙转身。 虞倾,我今天所遭受的一切,一定要叫你百倍偿还。 绕过两道走廊,贺言姝走进了走廊尽头的包厢。 晕黄的灯光下。 慵懒地坐在椅子上的宋旌羽不耐烦地出声,“过来!” “二少……” 面对宋旌羽,贺言姝本能地惧怕,但又不敢不从。 短短的一截,她走了几分钟。 宋旌羽早就在忍耐的边缘,贺言姝刚走近就一脚踹在了她的膝盖。 贺言姝踉跄跪下。 “二少……” “眼泪擦干,她没你这么窝囊!” “是……是……” 贺言姝战战兢兢地起身,故作坚强地扯了一抹笑。 “不像,再来!” …… 川菜馆大厅的窗户边。 宋砚青看着整理随身物品的虞倾,恢复了一贯的冷静。 “我与洛诗,没有任何关系。” 顿了下,他继续道,“今后,我也不会联姻。” 语落,他目光沉沉地扫向虞倾。 虞倾收拾完东西,站直了身体,对上宋砚青的目光。 “我……” “知道了。” 短促的三个字,叫宋砚青心底生出了几分愠怒,眉心微微蹙起。 第167章 装傻 - 假意矜持 - 洱冬 在心底叹了一声。 绕过餐桌,虞倾攥着手机的手臂搭上宋砚青的肩膀,孰若无人地俯身,在他唇边亲了下。 一触即分。 虞倾眨了眨眼睛。 “还气吗?” 宋砚青眼眸掠过一丝暗芒,喉结上下滚动,抿了抿唇。 “虞倾,别装傻。” “那我要怎么回答,你才满意呢?” 嗓音里勾着几分无奈,虞倾又在他的唇上亲了下,“与其仓促交出答案,不如让时间替我们抉择。” “好吗?” 最后两个字,在交缠的气息中,虞倾缓缓抬眸。 清亮的眸子里,透着几分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哀求。 “……好。” 闻声,虞倾唇边扬起一抹笑,“那回去?” “嗯。” 两人相携离去,匿在走廊处的宋旌羽才大步走了出来。 身后是小媳妇模样的贺言姝。 刚刚在包厢被宋旌羽折磨的狠了,贺言姝赶不上宋旌羽的步伐,不一会儿人就掉远了。 出了川菜馆的宋旌羽没看到身后的人,脸上浮现一层厉色,但碍于公共场合没有发作。 “二……二少?” “回西子湾。” 一听到西子湾这三个字,贺言姝浑身就开始不自觉地颤抖,“二……二少,我今天要去医院看爷爷,能……能不能改日?” “改日?” 宋旌羽斜睨着贺言姝,挑起一抹坏笑,“你忍得住?” “我……” 贺言姝本来好好的,但一听到宋旌羽这么说,身体顷刻间像是爬进了千万只蚂蚁,正在蠢蠢欲动。 “二少……那能不能……”贺言姝模仿着虞倾的神情。 却不知这番动作彻底触到了宋旌羽的逆鳞。 “滚,碍眼!” “谢……谢二少。” 贺言姝恨不得立刻从宋旌羽面前逃开,但却不敢擅自离开。 直到宋旌羽驱车走远,她才浑身脱力的松了一口气。 但随即而来的是对虞倾的憎恨。 想到自己这些日子所受的屈辱,贺言姝拨通了一个号码。 “上次你说的事情,我答应了。” 仿佛嘿嘿地猥琐发笑,“贺小姐果然是痛快,那我就等你把人引出来了。” 贺言姝冷哼一声,撂下一句“等我通知”便挂了电话。 虞倾啊虞倾,我倒要看看,宋砚青是不是无时无刻地护着你。 - 西景苑。 一场激烈的情事之后,虞倾卷着被子昏沉睡去。 宋砚青丢在床尾凳上的手机无声亮屏,跳出一条阿巳的消息。 良久。 觉得不会惊动虞倾,宋砚青才掀被起床。 捡起散落一旁的浴袍披上,宋砚青拿着手机去了书房。 “今天晚上,宋旌羽和贺言姝也在川菜馆。” 看到这条消息,宋砚青眼底划过一丝危险的精光。 自己这个堂弟还真是……毅力坚韧。 宋仲川和贺荣麟,终于还是搭上了。 想到在宋旌羽手下的裴清,宋砚青拨通了阿巳的电话。 “裴清最近有动静吗?” “裴特助不是直接跟您汇报吗?” 话已出口,阿巳却怔愣住了。 显然,裴清这是没有汇报了。 莫名地,阿巳贴裴清捏了一把冷汗,“我这就去查。” 谁料,宋砚青却道,“不用了。” 如果裴清再次背叛,不用查也会露出马脚。 没必要画蛇添足。 “宋旌羽这边你继续留意。” “是。” 末了,阿巳犹豫道,“还有件事。” “说。” “……宋旌羽似乎要施虐倾向。” “什么?” 宋砚青声音不由地扬高几分。 阿巳说,“贺言姝最近去过几次私立医院,开的药都是涂抹于各种瘀伤的,而且贺言姝最近去整容了,照着……照着……” 最后几个字阿巳没有说,宋砚青却已经明白。 周身的气场在倏然间变的森然,锐利地眸子微眯,从唇间吐出一句,“我知道了。” 攥着手机挂了电话。 宋砚青舔着后槽牙,嗓子里挤出一声冷嗤。 看来,他要会会自己的好堂弟了。 谁料,宋砚青还没找宋旌羽。 宋仲川倒先找上了他。 金庭包厢内。 宋仲川一身深色唐装,黑白斑驳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神情自带威严,双眸不冷不热地瞥向宋砚青。 “听说你把你妈妈关起来了?” 关这个字,本身就停微妙。 尤其是从宋仲川的口中出来。 但宋砚青岿然不动。 脸上神色看不出息怒,“愚人节过了一月有余,叔叔这玩笑过时了。” 似乎被宋砚青这四两拨千斤的态度惹怒。 宋仲川眉宇间掠过一丝轻蔑,“你妈妈的病是因为想念你爸爸造成的,你把她关着,难道你妈妈就能好?” 此刻的宋仲川像极了恨铁不成钢的长辈。 心底厌恶,面上敷衍,宋砚青低声道,“多谢叔叔关心。” “阿砚!” 许是亲情牌不管用,宋仲川又开始了苦情戏,“我知道让你离开君善让咱们叔侄间产生了芥蒂,但血浓于水,打折骨头还连着筋呢。” 说话间,宋仲川从心腹老六扔过来一份任命书。 宋砚青连翻都懒得翻。 宋仲川却自顾道,“炫光虽然不及君善的规模,但也是我们君善旗下最重要的公司之一,叔叔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能让这批黑马冲出重围。” 要不面前这人确确实实是宋仲川,宋砚青还以为是哪家微商的CEO呢。 再说,炫光已经有宋旌羽了。 此番动作,怕是想通过他的态度来试探裴清的忠诚。 宋砚青脸上浮现出几分当年浪子的模样,勾唇笑道,“叔叔抬举我了……我发现做个纨绔也挺好的,反正君善的分红也够我花。” 软硬不吃。 宋仲川脸色泛青,“阿砚,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你妈妈着想。” 宋砚青挑眉,“我妈妈在君善不也有分红吗?” 宋仲川咬牙,嘴唇抖动着。 “要是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宋砚青起身。 还没走到门口,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一般,“我听说小羽最近跟贺言姝在一起,叔叔这回可要看好了,免得又有新孙子。” 顿了下,宋砚青继续道,“毕竟贺言姝不比田田,睡过就扔可行不通。” “那虞倾呢?” 宋仲川话带锋芒,“毕竟贺荣麟的女儿可不止贺言姝一个,况且……他们不也谈过?” 拿宋夫人威胁没有用,便加上了虞倾。 第168章 酸甜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砚青敢只身来见宋仲川,怎么可能没有防备。 “叔叔莫不是忘了……虞曼琳是怎么死的?” 点到为止。 宋仲川装傻。 “哦,怎么死的?” “叔叔这是想让我去查吗?” 互相试探之间,气氛再陷僵硬。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做鬼敲门,宋仲川自宋伯远意外去世之后,能在短时间内压过宋老爷子成为君善的掌权人,自然没少底下运作。 手段也不是都能上台面的。 宋仲川猜不到宋砚青查到了多少,避免闹的太难看,他紧绷的神色稍霁,“虞倾毕竟是在我们宋家长大的,要能帮她便帮帮她。” 看着宋仲川那张虚伪的脸,宋砚青心底冷笑,面上一派从容,“知道了。” 他颔首离开。 宋仲川却像是被人无形抽了一巴掌,脸色铁青。 “先生,要不要敲打一下?” “不用。” 宋仲川猛灌了一杯茶,吩咐老六,“给小羽打电话,晚上回家。” - 华盛。 《蓝田玉暖》的第一批片花出来了,宣传部刚刚敲定了推广方案。 而虞倾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看着平板上的物料,虞倾皱眉,“这是谁的意思?” 蒋繁为了旧情人去拍摄满是不稳定因素的电视剧就算了,现在竟然堂而皇之官方带头炒CP。 宣传部也觉得这些物料引导意味太重,可这都是舒蔓菁要求的。 “现在嗑他们的人也挺多的。” 闻言,虞倾像看白痴一样地抬头,“那下次呢,蒋繁跟别的男演员搭档,你们也这么炒吗?” 且不说梁宇有个财经圈来头不小的女友,就蒋繁和梁宇的那个孩子,万一被媒体发现…… 虞倾不敢去想这种后果。 “去改一下,若有似无,让观众自己去找糖嗑。” “可虞总,他们在剧里饰演情侣啊……” 这边话音落地,门口传来一道低沉的烟嗓。 “按照虞总提议的去改。” 宣传离开后,蓝时钊才出声,“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没有的事。” 虞倾故作轻松地勾唇,拿起手机看时间。 却发现手机上有一条宋砚青的消息。 “晚上去檀香山,让阿巳来接你。” 只看了一眼,虞倾便熄了屏。 “谈公事还是出去喝点东西?” 蓝时钊看着虞倾简陋的办公室,眼里掠过一丝愠色,“出去吃饭吧。” “还有事……” 闻言,蓝时钊脸色一僵,“宋砚青?” 虞倾没否认。 最后,两人去了华盛楼下的咖啡厅。 一人一杯黑咖。 虞倾浅抿一口,才问蓝时钊,“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 不等虞倾搭话,蓝时钊目光直逼而来,“已经决定了?” 怔愣一瞬,虞倾才意识到她是在问自己和宋砚青的事。 虽然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决不决定一说。 但面对蓝时钊,她话说的绝对。 “嗯,已经定下来了。” 蓝时钊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却沉下一片嘲讽的暗影。 “他就没让你离开华盛?” 不得不说,蓝时钊真的很会问问题。 宋砚青自然不愿意虞倾留在华盛。 但…… 他忍着没说。 想到曾经嚣张而目空一切的人,一而再地隐忍克制,虞倾心里并没有丝毫的喜悦。 面对蓝时钊的试探。 虞倾勾唇,“蓝总,这是想辞退我了?” 蓝时钊没有接话,话锋一转,“舒蔓菁的事……是我欠考虑了。” “额……” 因为一再食言,虞倾本就觉得抱歉,听到蓝时钊这么说,一时有些无地自容。 “舒总……挺好的。” 虽然喜欢在工作上使绊子,但都是在明面上。 怕蓝时钊觉得她在装好人,虞倾又道,“是真的,人美性子辣。” 蓝时钊最近被舒蔓菁折腾的头疼,闻言,也不再纠结此事,“办公室,我让人再布置下。” 虞倾拦不住,便由他安排了。 两人从咖啡店出来的时候,蓝时钊唤住了她。 虞倾侧头。 “虞倾,我对你的承诺不变,哪天你累了……可以随时回来。” 蓝时钊的话,像一个泡腾片丢在了虞倾的胸腔。 在迅速沸腾中,泛着酸,泛着甜。 “谢谢。” “但我还是很生气。” 虞倾愣神。 蓝时钊却揽过虞倾的肩,将人抱在了怀里。 顿时,虞倾被辛辣木调环绕。 “下周,曹家有个私人宴会,一起?” 听到是曹家的私人宴会,虞倾没有丝毫的犹豫答应,所以并未注意有人将镜头对向了他们。 - 檀香山。 宋砚青到的时候刚好赶上谢瑜笙给宋夫人做完检查。 “情况怎么样?” “还是心理问题。”谢瑜笙顿了下,犹豫道,“令堂一直排斥用药,我怀疑……她根本就不想好。” 一旦病情稳定,有可能面临过去十几年所愤恨,所报复的一切都可能错了。 所以宁愿将错就错,也不愿清醒面对。 …… 谢瑜笙离开后,宋砚青上了二楼。 没想到洛诗也在。 见到他,洛诗便从露台探出了身子,小声地喊了一句“宋先生。” “阿砚你既然来了,就送小诗回去。”坐在小几旁的宋夫人说。 显然,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 可宋砚青回来,不是单纯来送洛诗的。 “洛小姐,麻烦你到楼下稍等片刻,我晚点再送你回家。” 老师愣愣地眨了下眼睛,“我……我自己可以回去。” 洛家虽然放任洛诗来檀香山,但不会把人丢在这儿不管。 只要洛诗出去,洛家的人必定在五秒钟内现身。 但宋砚青的教养不允许他让一个智力有些障碍的女孩独自回家。 洛诗下楼后。 宋砚青往小几上丢了一份转账记录。 其中不仅包括了宋夫人几年前转到美术协会,柯灵的费用,还有最近她找人监视虞倾,偷拍的费用。 “请收起你这些无聊的手段。” “无聊?”宋夫人冷笑,“我当年要是有这么无聊,虞曼琳怎么可能会爬上你爸爸的床!” “我查过了,没有的事。”宋夫人声音里染上了几分隐怒。 这句话却直接挑起了宋夫人敏感的神经。 “你查不到那是因为我把这件事抹掉了。” 宋夫人捡起那份转账记录撕的粉碎,尖锐的声音细薄如刀,“我不能让她再害了你!” 像是要验证什么似的,下一秒,宋砚青的手机上就收到了一张虞倾和蓝时钊拥抱的照片。 第169章 喜欢吗【加更】 - 假意矜持 - 洱冬 偷拍的镜头下,蓝时钊像是在亲吻虞倾的侧脸,旖旎的氛围下温情缱绻。 明知这一切都是母亲的刻意安排。 宋砚青心口还是堵得慌。 捏着手机的指骨因为用力泛着青白,面上却没有多余的情绪,连什么也没有任何的起伏。 “找的摄影师不错。” 宋夫人处心积虑折腾一通,却不想只得到这么一句话。 怒不可遏之后,是精疲力尽的失望,“你爸爸的下场你还没看够吗?” “如果家里待的不顺心,我让阿巳送你回去。” 回的,自然是国外。 “你这是要赶我走?” 宋夫人苦心经营大半辈子,为的就是宋砚青重新夺回君善的控制权,让那些曾经笑话过她,怜悯过他们母子的人看看,他们就算从顶峰坠落,也依然能够再次登顶。 可宋砚青一次次地违逆她,为了虞倾与她争锋相对。 曾经被丈夫背叛过的愤恨和委屈悉数转移到了儿子身上。 “我是不会离开的。” 描绘着精致妆容的脸上划过一丝扭曲,宋夫人从牙关挤出一句话,“与虞倾,势不两立。” 人一旦陷入固执的怪圈,旁人的劝慰,皆是废话。 宋砚青不可能真的拿手段对于自己的生母。 “别做多余的事情,其他的……我会处理。” 丢下这句话,他转身出了宋夫人的房间。 门关上的一刹那,宋砚青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但等他下楼时,脸上的情绪早就收敛干净。 “洛小姐,走吧。” 洛诗反应慢,也不是完全痴傻。 她自然地上了后座,一路上都在摆弄自己的相机。 车子抵达洛家时,一直沉默的洛诗冷不丁地出声,“不要结婚。” 宋砚青一愣。 随即洛诗说道,“我会跟爸爸说。” 宋家和洛家的联姻,是宋夫人提出来的,洛家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 宋夫人邀请洛诗去檀香山玩,洛家也没有阻拦。 其中的意味,自然是希望事情能成的。 洛诗对感情和婚姻懵懵懂懂,但也不是一窍不通。 在上次见过虞倾之后,她就已经萌生了拒绝的念头。 这次见到宋砚青,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改日我上门向洛老登门谢罪。” 洛诗唇动了动,小声说,“希望你和虞小姐能够在一起。” “你们……要坚持。” 直到洛诗的身影消失在洛家大门,宋砚青才自嘲地轻笑出声。 自己竟然还不如一个小傻子干脆。 回到西景苑已近十点。 客厅一片黑暗。 站在玄关顿了一会儿,宋砚青才换上拖鞋抹黑往里走。 刚靠近沙发,便听到一声朦胧的低语。 “唔……你回来了?” 顺着声音,宋砚青才看到了沙发上虞倾模糊的身影。 “怎么睡在这儿?” 说话间,宋砚青打开了落地灯。 晕黄的光线亮起的刹那,宋砚青的呼吸骤然停顿。 “你……” 本以为自己不去接人下班,虞倾就回了自己那儿。 这会儿不仅看到了人,还看到她穿成这样在等自己。 不合时宜地,耳边响起了宋夫人的话。 顿时,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撅住,用力地往外拽着,像要扯住一个血淋淋的空洞。 而刚刚从小盹中醒来的虞倾,睡眼惺忪,没发现宋砚青的异常。 笑着拽下他的领带,顺势贴了上去。 “喜欢吗?” 虞倾在宋砚青面前,常常自带一种故作招惹的感觉。 但真正要做什么的时候,也只是会在失控的间隙,破了伪装,泄露出她羞怯的一面。 所以,两人一直没什么花样。 许亦柠不一样,尤其在国外待了小半年以后,给虞倾涨了不少见识,扬言要让她体会到什么叫做真正的快乐。 所以远在重洋,给她下单了一堆。 今天一堆糟心事,虞倾没什么心思。 但在看到日历上的520时,便心血来潮地弄了这么一出。 感觉宋砚青逐渐滚烫的呼吸。 虞倾在他唇上咬了一下,磨着嗓音,故意勾着,“一箱呢,这件不喜欢可以换别……” 只是她剩下的话悉数被拆吃入腹。 管它什么恩怨是非。 虞倾,永远都是他的。 在这一刻,疯狂的占有欲和人类的本能占据了一切。 …… 宋砚青衣衫未乱,只是脖颈的领带松垮了些。 而虞倾…… 像是一场春雨后,颤颤巍巍掉落的桃花。 满身泥泞。 身上无力,她动了动手指,在宋砚青掌心勾了勾,“抱我回卧室。” 回到卧室,宋砚青便看到了虞倾口中的“一箱”到底有多少。 “要不要再试试?” 虞倾蠢蠢欲动。 宋砚青看着她小狐狸的模样,忍不住揶揄道,“明天起不来怎么办?” “起不来正好,反正有舒蔓菁。” 第一次,虞倾在宋砚青面前提到华盛的事,她眉眼沾着逗弄,“要真失业了,宋总可要养活我啊。” “求之不得。” 两人试衣服试了大半夜。 虞倾自然是起不来的。 “给我请假。” 虞倾闷着被子传出一道嘟嚷,“找聂寻。” 说完,被子里没声了。 宋砚青照办。 但是用自己的手机给聂寻打的电话。 聂寻正在核实宣传那边的物料,陡然接到陌生电话,还以为是哪个客户。 直到听见宋砚青的声音。 打了暂停的手势,聂寻回了自己办公室。 以外界对宋砚青的传言,他不会为了一个请假就大费周折地给自己打电话。 “宋总,还真是对虞倾用心良苦。” 面对聂寻的嘲弄,宋砚青置若罔闻。 “这段时间,感谢你对虞倾的照顾。” “虞倾是我朋友。” 言外之意,道谢也轮不到宋砚青。 聂寻的态度不算客气,宋砚青也没有丝毫动怒的迹象,“我听说牧总的减刑还没出来……” 年初就传出牧华达会减刑,但一直都没有落实。 “宋总在说什么?”聂寻故意装傻。 虞倾能查的事情,宋砚青自然能查到。 没有直接挑破聂寻与牧华达的关系,宋砚青言简意赅,“我可以帮你。” 牧华达能减刑,很多事情的调查会方便很多。 但聂寻不确定宋砚青的真实意图,不敢贸然接腔。 下一秒却听到宋砚青说,“虞倾答应了蓝时钊去曹家的私人宴会,届时你跟着一起去。” “你不去吗?” 宋砚青会去,但不方便,甚至会给虞倾带来危险。 第170章 寿宴 - 假意矜持 - 洱冬 曹甫的父亲曹国利,身居高位时,江城便有曹家铺子的传言。 后来,曹国利退休。 虽说曹家不及以前,但在江城盘根错节这么多年,势力依旧不容小觑。 只是因为曹甫身在娱乐圈这个舆论中心,才让曹家更谨慎了一些。 尤其去年栾雪琳自杀的时间,着实让曹家紧张了一阵。 以至于这小半年时间,曹家都相当低调。 曹家的这次举办私人宴会还是因为曹国利的七十大寿。 在如此敏感阶段,来参加宴会的每一个人都是曹家层层筛选过的。 宋砚青想要让聂寻也混进去。 除非按一个别的名头。 思来想去,宋砚青安排了萧鹿闵。 萧鹿闵虽不及楚江舸花名远扬,但到底因为屡屡拒婚,被外界传说性向成迷,带一个娱乐圈的人,算不上什么稀罕事。 尤其聂寻最近跟曹甫也走的近。 - 曹家的私宴不在曹家本宅,而是在江城大饭店,虽然年代久远,但这儿管理严格,私密性极佳。 低调又不失格调,最适合曹国利这样的人。 寿宴在顶楼的宴会厅。 虞倾随蓝时钊到场时,已经来了不少人。 曹甫为了给曹国利过寿,将X市的工作丢给了副导演。 看到虞倾和蓝时钊一起来,眼里闪过一丝寻味,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蓝总,虞总,里面请!” “曹导客气了。” 蓝时钊将自己准备东西给了一旁的侍应生,跟曹甫客套,“辛苦曹导两边跑了,这边结束了还要回X市吧?” “可不是嘛。”曹甫一副匠心艺术家的口吻,“也是为了好作品啊,不能让你们这些投资人的钱打了水漂啊。” “感谢曹导。”蓝时钊附和。 “多亏了曹导。”虞倾也跟着笑道,“让我一来华盛就接了这么大一个项目。” 这话成功取悦到了曹甫,他伸手在虞倾肩膀拍了拍,说了一句暗示意味极浓的话,“只要虞总愿意,好项目多的是。” “那就跟着曹导喝汤了。” 虞倾不着痕迹地避开了曹甫的手,她今天穿了一件云锦高定,抹胸的设计露出了整个肩颈。 曹甫刚刚的动作令她生理性不适。 蓝时钊也顺势将手臂贴在了虞倾的腰间。 见状,曹甫便收了心思。 “两位吃好玩好,我先走一步。” 曹甫一离开,虞倾便从蓝时钊的臂弯中退了开去。 “刚刚利用完就扔?” 蓝时钊眼带戏谑,语气却有些不满。 “蓝总别开玩笑了。” 听虞倾又喊自己蓝总,蓝时钊觉得两人的关系又回到了过去,但虞倾又避嫌的厉害。 忍不住的想要抢一抢。 就在两人说话的间隙,门口传来一阵轰动。 宋仲川到了。 而他身后的人,就多了。 除了宋旌羽,还有宋砚青。 但宋砚青似乎不是跟宋仲川来的,因为旁边挽着他手的,是蓝桉。 看到穿着轻纱鎏金裙的蓝桉,虞倾和蓝时钊都傻眼了。 这两人…… “蓝小姐这是又转移目标了?” “宋砚青这是把你甩了?” 两人同时出声。 随后缓缓对视,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可能。 直到最后看到形单影只的楚江舸,虞倾大概猜测,估计是那两位冤家在停车场闹了起来。 实际上发生的事情,八九不离十。 最近一段时间,楚江舸和蓝桉旧情复燃,但两个都是得理不饶人,就算是暂时复合也不愿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 更狗血的事,在停车场。 楚江舸碰到了某一位没记住名字的前任,对方打完招呼刚走,蓝桉当时就开闹,差点抓花了楚江舸的脸。 折腾累了,蓝桉这才丢下楚江舸一个人往顶楼去。 在宴会厅门口碰到宋砚青,挽他的胳膊也是看了虞倾,想气气她。 因为楚江舸也喜欢过虞倾。 所以她也要霸占虞倾的男人。 虽然心思各异,但在曹家的地盘上,只是点头掠过。 曹国利的七十大寿,来的除了这些江城数一数二的企业大佬,还有一些体制内的中高层。 寿宴过半,虞倾昏昏欲睡。 今晚,她转了整个会场,都没有任何的发现。 百无聊赖的吃完盘子里的小点心,虞倾跟蓝时钊发了条消息,便出了宴会厅。 江城大饭店的大,不是说说而已。 顶楼除了宴会厅,包厢,还有一个空中花园。 虞倾闻着花香往空中花园走。 经过紧挨着花园的包厢时,却听到了一记熟悉的声音。 “寿宴都要结束了,人还来不来了?” 宋旌羽这是跟谁打电话? 虞倾疑惑,但并没有好奇心重到要偷听。 可偏偏半掩的门缝里又泻出一句话。 “药已经喝了,可别到时候像上回一样,从顶楼跳下去。” 听到这句话,一股凉气自脚底蹿起。 从顶楼跳下去的…… 不就是栾雪琳嘛。 难道宋旌羽也参与其中了? 还来不及深想,包厢内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宋旌羽好像是发现了门没关严实。 本能地,虞倾闪身往一旁躲去。 宋旌羽只要打开门转个弯就能发现她。 可她脚上穿着高跟鞋,但凡走路就会发出声音。 包厢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虞倾的心快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屏住了。 就在这时,走廊又传来了脚步声。 听节奏,像是宋砚青。 虞倾屏息凝神,听到宋砚青喊宋旌羽的名字。 “宋旌羽!” 没有反应…… 就在虞倾以为宋旌羽要装死的时候,她听到包厢门打开的声音。 随即是宋旌羽吊儿郎当的腔调,“有事?” “门口有人找。” 今天曹国利寿宴,这儿不接待其他人。 被拦在门外的,自然是没资格进来的。 “谁啊,我认识?” 顿了几秒,宋砚青才说道,“贺言姝。” 曹国利虽然退位,但今晚来参加寿宴的那些中高层可没有。 贺家深陷行贿风波,本就敏感。 要是被传出去他们和贺家人同时出现在曹国利的寿宴上,那无疑就是把把柄往别人手里塞。 宋旌羽不是傻子,自然懂这个道理。 眼里划过一丝阴戾,“我知道了。” 宋砚青冷睨一眼,转身就走。 看着他的背影,宋旌羽又回头看了一眼。 空空如也。 想必是自己多心了。 听着他们远去的脚步声,虞倾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只是她还未转身,嘴巴就被突然横过来的一只手捂住了。 第171章 暗度 - 假意矜持 - 洱冬 江城大饭店门口。 宋旌羽一出去,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贺言姝就小心翼翼的凑了上来。 眼神迷离,脸颊泛潮。 “二……二少……” 宋旌羽眼珠子都没有转一下,面无表情的说,“去车上说。” 一看这模样,贺言姝就知道自己又触犯了宋旌羽的禁区。 但她实在是被折磨的受不了。 做小伏低地跟在宋旌羽的身后。 可当车门一关,宋旌羽就卸下了无害的伪装,将贺言姝推搡在后座,身后捏住了她的脖子,俊逸的脸上闪过一抹凶狠,“知道这儿是哪儿吗?” 贺言姝被宋旌羽掐的面色涨红,一时喘不上来气,开始剧烈的干咳。 “我……咳咳……二少……” “求求你……松手……” 贺言姝双手胡乱地挥着,喉咙不断地发出嘶哑的讨饶声。 可看着这张脸露如此丑恶的模样,宋旌羽的戾气反而更重。 “闭嘴!” 粗暴地推开瘫软成一摊泥的贺言姝,宋旌羽面露嫌恶,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随后一脚将人踢到了角落里。 贺言姝疼的浑身蜷缩在一起。 宋旌羽却像看垃圾般地开口,“我不管什么理由,下次……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擅自来找我,知道了吗?” 上次因为宋砚青,宋旌羽已经被宋仲川教训了一顿,要不是柳眉在一旁拦着,宋仲川就要家法伺候。 思及此,越看贺言姝越生气。 贺言姝被他看的毛骨悚然,呜咽一声,低声道,“知道了。” 嫌弃地“啧”了一声,宋旌羽从扶手下方的暗格扔了一包看不出形状的东西。 “最近看见你烦,省着点吃,懂?” 贺言姝如获至宝地将那包东西捧在手里,忙不迭地应声。 打发掉了贺言姝,宋旌羽才慢悠悠地下车,回了江城饭店。 而本应该早就离开的贺言姝,目光狠毒地盯着宋旌羽。 顶楼,空中花园。 虞倾被捂住嘴的瞬间,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我。” 聂寻。 虞倾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聂寻低声道,“先离开这儿。” 聂寻带着虞倾,从空中花园的员工通道出去,绕到了另一侧的安全出口。 一门之隔的外面,跨过走廊就是宴会厅。 虞倾看了一眼聂寻,又深深地缓了一会儿呼吸,这才出声,“你怎么会在这儿?” “跟萧鹿闵来的。” 萧鹿闵是宋砚青的死党,那这一出必然是宋砚青的主意。 宋砚青…… 虞倾瞬间就想到起不来的造成,是她让宋砚青让聂寻帮她请假的。 同床共枕的人联合了她的同事,而她竟然浑然未决。 虞倾不知道该感动他对自己的保护,还是觉得……该为此困扰。 低笑一声,她问,“他让你来保护我的?” 聂寻没想到虞倾一下子就猜到了这么多,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要不想回宴会厅了,就先走。”聂寻说。 虞倾今天是跟着蓝时钊来的,贸然离场,有些不合适。 况且,她身份特殊,又是贺家的私生女,又是宋家的养女……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呢。 尤其,刚从宋旌羽那儿听来那么一个大秘密,她必须若无其事地回到宴会厅。 “宋砚青那边,我会跟他解释……” 顿了下,虞倾补道,“晚上,我去找他。” “我跟你一起进去。”聂寻说。 虞倾无奈,只能依着他。 两人刚进宴会厅,宋旌羽也到了。 看到虞倾身边的聂寻,宋旌羽语气很不友好,“新欢?” 虞倾却只是淡淡地掀了一下眼皮子,“和二少有关系吗?” 她跟宋旌羽之间,根本算不上谈恋爱,无非就是演了一段时间的戏,所以虞倾有时候很不解,宋旌羽对她的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 宋旌羽斜嘴笑了一声,“是没关系……但跟宋砚青有关系不是吗?” 语落,宋旌羽靠近虞倾,故作亲密,语调却充满冷讽,“虞倾,你说我哥那么一个有洁癖的人,面对你……不觉得脏的慌嘛。” 混不吝的模样,似乎就在等在虞倾发怒。 但虞倾面上仍旧一派淡然,清冷的眼眸越过宋旌羽,似笑非笑地开腔,“他来了……你正好可以问问他。” 语毕,虞倾转身就往蓝时钊那边走。 宋砚青来曹国利的寿宴,本就有所准备,偏偏什么都藏着掖着不告诉她。 如果今天不是事出突然,聂寻都可能不会主动现身。 想到这儿,虞倾问,“你刚刚一直躲在哪儿?” 一向牙尖嘴利的聂寻,神情突然变的有些古怪了起来,“就在这儿,你没看到而已。” 虞倾不信。 “盟友可不能随便撒谎。” 聂寻白了她一眼,“没你这样对盟友的。” 寿宴进入尾声,虞倾一直和聂寻跟在蓝时钊身后,还顺来了一个规划局副局的微信。 宴会散场,蓝时钊看着和聂寻小声聊天的虞倾,冷不丁的出声,“中途出去干什么了?” “透个气,正好碰到了这个家伙。” 虞倾指着聂寻,面不改色的撒谎,聂寻在一旁配合。 蓝时钊便暂时放过了她。 “走吧,送你回去。” 虞倾本打算是坐宋砚青的车回去的,但想到他又擅作主张,便上了蓝时钊的车。 司机是聂寻。 车子照旧开到来了西景苑的门口。 碍于聂寻在场,蓝时钊没说什么叫人误会的话,直叫虞倾早点回去休息。 “好,谢谢蓝总。” 送走了两人,虞倾才有些疲累地转身。 不远处,正是看着她上了蓝时钊的车,负气先离开的宋砚青。 长身玉立。 站在繁茂的香樟树下,神情匿在斑驳的光影间,叫人看不清。 可在这个月朗星稀的夏夜里,宋砚青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副叫人着迷的画卷。 晚上喝了酒,但远没有喝醉的程度。 可虞倾的每一步都似乎有些急躁。 直至站在宋砚青的面前,她生生刹住了脚步。 “栾雪琳的死,是不是跟宋旌羽有关系?” 宋砚青深邃的眼眸里划过一丝幽芒,唇无声抿紧。 “那我换个问法……” “你那晚去凯撒,是不是也为了去见那个传说中的大人物,结果人没来,是不是?” 第172章 强盗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微张的双眸一瞬一瞬地盯着宋砚青。 心底无声叹气。 宋砚青伸手抚上她艳冶的脸庞,修长的指尖掠过颊边的碎发,动作轻柔地替她整理在耳后。 可虞倾想要的,不是这种假意的温情。 失望在心底蔓延,她咬着唇,“你是不是不想说?” “你快说啊!” 固执又倔强。 那模样,似乎一下子就将宋砚青带回了两人初见的时候。 充斥着消毒水味的医院,死寂的走廊,黑白分明,脆弱却又寸着劲儿的眼神。 无助,却又不甘心。 宋砚青微微敛眉,将眼底的情绪散去。 他伸手,将虞倾深深地揽入了怀中,紧紧地拢着她。 仿佛只要这样,曾经那个破碎倔强的小孩就会感受到温暖。 他怀里的虞倾,也就能快乐一点。 “回家说,好吗?” 声音沙哑,带着几分商量的柔软。 胸口,猛的颤了下。 失望被酸涩代替。 虞倾哽了哽喉咙,说,“好。” 毕竟,眼下这种情况,她除了说好,没有别的选择。 但回了家,宋砚青却叫她先去换衣服洗澡。 身上这件云锦,美则美矣,但要在家穿,的确不方便。 “待会来影音室。” 虞倾应了一声,便进了卧室。 她尝尝地舒了一口气,心不在焉地往衣帽间走。 可当她置身在一排排的男士服饰时,才意识到这儿是宋砚青家。 在这儿,没有她的衣服。 但来都来了,随便挑一件。 略过那一排排的正装,虞倾拉开了泛着黑金光泽的衣柜。 门打开的那一刹那。 视线猛然顿住。 这里…… 竟然挂的都是女装。 而且,都是她的码。 宋砚青…… 到底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 如果自己没有发现,他是准备留着这些衣服养老吗? 虞倾说不上来自己此刻是什么感受。 明明该感动,可心里更多的是生气。 宋砚青总是这样。 巴掌,蜜枣。 每当她气势汹汹地想要划清界线,抽身远离时,他的蜜枣就紧跟在后。 让她眷念,让她心疼。 真是…… 一个毫无道理可言的强盗。 这个澡,洗的比宋砚青预料的时间更长。 两罐啤酒下肚,宋砚青准备出去找人的时候,热乎乎湿漉漉的虞倾来了。 身上穿的事,宋砚青藏在衣柜里的睡衣。 真丝棉,舒适贴身。 也叫她的好身材……一览无余。 虞倾故意在宋砚青面前晃了一圈,故意带着嘲讽问,“穿了你女朋友的衣服,不介意吧?” 虽说她笃定这些衣服是给她准备的。 但万一呢? 但没想到,下一秒宋砚青说,“介意。” 介意? 虞倾似笑非笑地挑眉,接着听到宋砚青说,“因为,我想让她做我的老婆。” 宋砚青目光酽酽,像是要将虞倾吸了进去。 不合时宜的,心漏跳了一拍。 虞倾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那我脱?” “故意使坏。” 许是环境的气氛使然,两人之间的拉锯逐渐消散。 宋砚青嗔怪地看了一眼虞倾,喉咙间溢出一记气音的笑声。 透着几分纵容,宠溺的味道。 嗓子干的厉害。 虞倾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故作凶狠,“到底是谁故意使坏?” 她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看着窝在懒人沙发上的宋砚青。 可一对上宋砚青那酽烈而又缱绻的目光,气势全无。 好似之前在楼下,兴师问罪的人,不是她。 泄气地瞪了他一眼。 下一瞬,身子就被宋砚青拉着跌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生气了?” 虞倾不说话。 宋砚青神色难见的露出了几分紧张,“我……就……” 磕磕绊绊说不出一句话。 虞倾眨了眨眼睛看向他,“宋砚青,你在害羞吗?” 宋砚青一米八.九的大个子,窝在懒人沙发里本就局促,这会儿虞倾说他害羞,脸上露出几分故作镇定的否认。 但耳朵,早已经红了。 宋砚青这幅模样,实属难得。 情不自禁地,虞倾凑过去,用唇在他耳郭轻轻碰了下,身下的人却浑身紧绷了起来,连呼吸也重了几分。 灯光暧.昧的影音室,投屏上播放着爱情电影。 一切都恰到好处。 但虞倾没忘今晚来这儿的目的。 食指贴着宋砚青的唇间,虞倾笑的像个藏着坏心思的小狐狸,“宋总,见色起意可不好。” 说话间,另一之后捞起边几上的红酒,轻轻碰了一下另一只杯,勾起一抹笑,“接下来……我们聊点正经的。” 嘴上说着要聊正经的,可眼神露骨又正经。 “那就先聊完正经的再做不正经的。” 宋砚青一本正经的说完,仰头灌下杯中的红酒。 随着他的动作,浮凸的喉结上下滑动。 无声勾惹。 虞倾挂着笑,也喝完了自己杯中的酒。 空气短暂静默了一瞬。 像是在酝酿接下来的风暴,又像是在释放某种信号。 “那晚……我确实在等人。” 宋砚青一出声,虞倾连摇晃着酒杯的手都停了。 “没等到?” 宋砚青点了点头,“曹家虽然与宋仲川联系颇深,但人的欲.望一旦膨胀了之后,就会想要更多,他们想试试我的态度。” 邀请函是曹甫寄给宋砚青的,旨在考察和拉拢。 而宋砚青早在去之前就打听到那晚有个身居高位的大佬会现身。 虽然宋伯远的死,宋仲川最有可能是凶手。 但宋仲川旁边以及背后的人,都摆脱不了帮凶的嫌疑。 他想要一探究竟。 但直到聚会结束,都没看到那位大佬的身影。 曹甫暗示他要不要留下来,后面续摊。 当时宋砚青被栾雪琳蹭了一身的脂粉味,想也没想的直接拒绝了。 谁知道他离开没多久,那个靠着他套近乎,说自己和虞倾演了同一个角色的女明星,跳楼身亡了。 “所以那晚……你其实不知道他们要对栾雪琳做什么” 空气顿了一瞬。 宋砚青缓缓开腔,“虞倾,我不是畜生。” 虞倾仰头,猛灌了一杯红酒,喃喃出声,“可栾雪琳死了。” 被他们折磨死了。 光鲜亮丽的女明星,被逼的跳了楼。 …… 虞倾眼眸里噙着寒意,仰头问宋砚青,“凶手呢?” “这件事警察已经定案了。” 言外之意,虞倾不要再追究了。 虞倾扯了一下嘴角,“可我今晚听到,宋旌羽又给人喂了药,等着有人来……” 第173章 示弱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的话,让气氛本就低靡的影音室,再添胶着。 她心底积压着无法落地的愤怒。 尤其在面对宋砚青的时候。 几经纠缠的恩怨疯狂叫嚣着,像是要冲破她的身体,疯狂的扑向宋砚青,凶狠地掏出他的心脏。 让一切暴露在阳光之下。 言语化作锋利的匕首,一些没有证实的猜测脱口而出。 “其实那晚,曹甫只是个掮客……而真正有求于人,策划了这一切的是宋旌羽,亦或是宋仲川,对不对?” 声音冷静而又克制,嘴角甚至还挂着笑。 虞倾抬了抬下巴,目光平静地看向宋砚青,“君善,真的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业务?” 宋旌羽能一而再的给人下药,后面真的没有产业链吗? 目前,她知道的有栾雪琳,有今晚那个不知是谁的女孩…… 但,谁能保证,还有没有其他人正在他们手下,经历着同样的事情。 一想到这种可能,虞倾就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无间地狱。 宋家的每一个人都带着伪善的可憎面目。 就连宋砚青也…… “虞倾,可以了。” 虞倾伸手,一把扼住了虞倾的手腕,另一只手覆在她的眼睛上。 视线被隔绝。 五官顿时灵敏了起来。 被熟悉的气息包裹着,虞倾迟钝地眨了眨眼睛。 浓密的睫毛刷过宋砚青的掌心,泛起一阵阵的痒意。 “虞倾!” 他喊了一声。 虞倾僵硬地发出一声气音。 “君善,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君善了……而我也不是曾经的宋砚青了。” 君善的很多事情,他也并不了解。 对君善,他比任何人都关心。 可在诸多关系的博弈中,他早已没了优势。 所以……了解君善,彻底地掌控君善,还需要时间。 至于宋旌羽和宋仲川,同样……没有斩草除根的证据。 承认自己的软弱…… 是宋砚青从未有过的体验。 但面对此时此刻的虞倾,他必须坦诚。 “虞倾,别着急!” 宋砚青松开了虞倾双眸的手,眼神深邃,薄唇轻启,“小倾儿,好吗?” 不好…… 可虞倾说不出这两个字。 “你真是……” 虞倾眼眶泛红,愤恨地瞪着她。 这个男人总是能够轻易地将她拿捏。 真是……不讲道理。 “以后……我们一起,你想要的,你看不惯的……我们一起去查清楚。” 随着话音落地,空气陷入寂静。 就连电影也进入了尾声,无声地滚动着字幕条。 似无奈。 似委屈。 虞倾凉凉道,“谁要你这种出尔反尔的承诺。” 被当面打脸,宋砚青冷浚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以前,我道歉。” 虞倾冷哼一声。 她常常情绪来的快,也去的快。 宋砚青先服了软,这件事便在面上揭过。 至于私底下…… 虞倾怎么可能就此罢休。 两人初次坦诚布公地交流,虽然不算有什么结果。 但关系……在无形中更近了一步。 隔天周六。 虞倾在宋砚青这儿耗到下午,宋砚青要出门时,她也打算回自己家。 临分别,虞倾不忘刺他,“不是说已经是无业游民嘛,怎么还有应酬?” 宋砚青在国外的公司和国内的业务都没有向虞倾解释过,不是不可说,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眼下听到挖苦,他眉心习惯微蹙,“我……” “别解释了,不想听。” 虞倾傲娇地甩了他一眼,“只要有钱给我花就行。” “想要什么?” 虞倾本就随口一说,现在听他这么问,一时答不上来。 “怎么,我说要星星,你还真去买一颗?” “未尝不可。” 虞倾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顿时摇头,“别介,听起来就有点脑残。” “……” “你真要表心意,下个月底的周末给我留着。” 宋砚青挑眉,“什么计划?” “保密。” 虞倾弯着腰在玄关穿鞋,头也没回地说,“今晚我不过来,别等。” 宋砚青调整腕表的手一顿,“那……我可以来找你吗?” “送货上门?” 送货上门,这可是宋砚青曾经来形容虞倾的。 现在被虞倾如数奉还。 本以为宋砚青会恼,没想到接受良好,“能给个好评吗?” “还知道好评呢。”虞倾直起身子,有些意外地轻笑,“还以为你不食人间烟火呢。” “我食不食,你不知道吗?” 宋砚青突然靠近,猛地扣着虞倾的腰扣向自己。 虞倾身上踩着近十公分的高跟鞋,嘴唇刚好碰到宋砚青的下颌。 身体还未来得及抽离,宋砚青就托着她的后脑勺,热切地吻了下来。 滚烫而又霸道。 “你……” 虞倾想说他就要迟到了。 但字不成句,悉数被宋砚青封存在彼此纠缠的唇齿间。 昨晚生生压下的冲动如烈火般复燃。 不停地烧着两人的理智。 身子被抵在玄关柜上的时候,虞倾才寻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你不怕迟到吗?” “怕什么。” 语落,宋砚青又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眼神又欲又撩。 虞倾只觉得理智在崩溃。 就在她快要缴械投降的时候,许亦柠的越洋电话适时响起。 “我……电话。” 宋砚青丝毫没有放人的打算。 尤其看着虞倾绯红的脸和迷离的眼神。 “晚点接。” “不要!” 虞倾推了他一下,“你快走。” 见人不动,虞倾又道,“现在和晚上,你选?” 成年人从不做选择题。 他都要。 “两选一,必须。”虞倾又补道。 “……”宋砚青无奈,又将人拽到怀里亲了个够。 “等我送货上门。” 宋砚青离开后,虞倾也回了自己家。 直到窝在沙发上,她才给许亦柠拨了过去。 “干嘛呢,是不是又和宋砚青在嗯嗯嗯?” “你在说什么,听不懂。”虞倾装傻。 许亦柠轻哼一声,“你们啊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是够腻歪的。” “你呢,我听说季晋珩最近又出国了。” 当初季晋珩回国,是为了政权,这权还没争到又跑出了国,圈子里都说季晋珩是丧家之犬。 可据宋砚青的说法,季晋珩在国外的摊子比国内的还大。 国内那一份,不屑于争。 但虞倾觉得,季晋珩出国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许亦柠。 “他是不是去找你了?” 第174章 逼供 - 假意矜持 - 洱冬 季晋珩不仅去找许亦柠了,还做了她的邻居。 一想到上个礼拜季晋珩对自己做的事,许亦柠烦躁地爆了一句粗口,“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地址的。” “你又没想着藏起来。”虞倾说。 所以,只要想见,总会想方设法的见到。 “我以为……他不会找来。”许亦柠说。 毕竟,只是曾经无疾而终的一次心动。 就算后来遇见,也是妄念骤起时的撩拨,短暂贪欢,又哪儿来的念念不忘。 许亦柠不觉得季晋珩对自己多上心,顶多是被人撩了就甩的愤怒。 “再说了,我们也不合适。”许亦柠继续道。 虽然她之前那些恋爱都是逢场作戏,但和贺严沉之间……他们弄假成真了,还有过一个孩子。 许亦柠舍不得把自己曾经放在心上的少年拖进这淌肮脏的浑水中。 “季晋珩估计只是一时脑热,晾他几天也就淡了。” 虞倾想说,她并不这么觉得。 但感情的事情永远都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只有经历了,才知道那个人对自己有多重要。 “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开心。” “知道啦!” 许亦柠不想谈论这么沉重的话题,又将话题聊到了虞倾身上,“我寄过来的东西,体验了没啊?” “没有!” 虞倾否认的太快,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看来体验感不错,要不要下次给再给寄点新品?” “柠姐姐你是去学习的,不是去代购的好嘛。” “为你谋幸福,是我的指责所在。” “我谢谢您。” 两人插科打诨,直到许亦柠要去上课才挂了电话。 - 澜㵔。 宋砚青今天出门,并不是要去见什么重要的客户,而是裴清。 裴清去炫光快半年了,又跟了宋旌羽几个月,现在应该是有些收获的时候。 可想到裴清最近寥寥无几的反馈…… 宋砚青面无表情地掸了下烟灰。 直至点燃了第二根烟,门外才传来阿巳的敲门声。 “老板,裴特助到了。” “进来。” 随着吱呀一声,身后响起裴清的声音。 “老板。” 宋砚青没应声。 从阿巳和裴清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半边侧脸,在缭绕的青烟中看不真切。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虞倾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良久,宋砚青掐了手中的烟蒂,随后扔进了垃圾桶。 很轻微的响动,却叫办公室的两人心口皆是一震。 阿巳不由地反思自己是不是最近做了什么惹老板不快了? 而裴清…… 额上沁出了一层薄汗,垂落的双手紧张地蜷缩着,低垂的视线随着宋砚青的行动而移动。 神经紧绷,连呼吸都屏着。 “裴清。” “宋总,我在。” 裴清极力地稳着声音,但颤抖的声线还是泄露了他的慌张。 宋砚青漫不经心地看向裴清,没什么情绪地开腔,“阿巳,去给裴特助拿一张手帕纸。” “宋总,我没事。” 宋砚青意味深长地挑眉,“真的没事?” “没事”这两个字,在眼下的情境里,太过微妙。 裴清承认不合适,否认也不对。 就在他僵在原地时,阿巳递给了他几张手帕纸。 裴清忙不迭的接过,“谢谢。” 阿巳面无表情地退在一旁。 宋砚青看着被裴清攥在手心的手帕纸,淡然开腔,“不擦擦汗吗?” 从进门到现在,宋砚青只字不提裴清在炫光的进展,但那种对裴清精神上的压迫,无时无刻。 “宋总,我……” “先把汗擦了再说。” 闻言,裴清手猛地一抖,接着他听到宋砚青问,“什么时候和女朋友结婚?” “还……还没计划。” 宋砚青不置可否,脸上的表情却越发地不可捉摸。 “宋总,这些日子我这边……” 裴清话还没说完,就被宋砚青打断了,“听说前段时间,你女朋友给她父母买了一套城北的别墅?” 听到“别墅”这两个字,裴清脸上的冷汗更密。 “大家一起凑的。” “大家?”宋砚青倏地抬眸,乌沉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危险的精光,“宋旌羽给你出了多少?” “宋总,别墅是我们自己买的,跟二少没有任何的关系。” “当真没关系?” “没……没关系。” 本以为到了这个份上,裴清会主动承认。 可看到他这幅咬牙硬撑的模样,宋砚青最后一丝恻隐之心也散了个干净。 “阿巳,给裴特助看一下他们小两口这些年的收入清单。” “宋总……我……” 但阿巳没有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将一箱子的流水放到了裴清的面前,机械地开腔,“裴特助,如果会计的统计没有错,你们所有的收入加起来也只是勉强够付个首付。” 但怪的就是城北的那套别墅,是全款买的。 “裴特助,你不给宋总一个解释吗?”阿巳面无表情的问。 “我……我……” 裴清吞吞吐吐了半天,说不出所以然。 突然,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宋砚青的面前。 “对不起宋总,都是二少他逼我的。” “他说我要是不同意,他不仅要让我女朋友失业,还要把她卖到豪门夜宴去。” 豪门夜宴,江城最乱的夜总会。 五毒俱全。 只要女的进了那个地方,大多处就只有出台的下场。 “宋总,我真的是逼不得已,我不知道二少会给虞小姐吃了那种药,发现后我想告诉您的,可是我……” 声泪俱下的狡辩被打断。 宋砚青本就冷浚的脸上泛上一层阴戾,像个煞神一样的揪起裴清的领口,颤抖地低吼道,“你说的药,是哪种药?” 裴清从未见过宋砚青这幅模样,人已经吓的有些结巴,“就……就一种人吃了会……” “会什么?” “身体无力……”顶着宋砚青剥皮抽筋的冷厉视线,裴清硬着头皮道,“精神困顿,长期服用,会产生依赖性。” 怪不得,在秋江高架的小事故后,虞倾看起来总是恹恹的。 想到他放在金庭突然消失的《空梦》,宋砚青眼里的神色越发森冷,“画是不是也被你们拿走了?” 第175章 外卖 - 假意矜持 - 洱冬 城北,西子湾。 宋旌羽刚从浴室出来,就听到手机在响。 看着摊在床上的贺言姝,眸光里掠过一丝嫌弃,“你是死人吗?” 贺言姝蓦地从被子间抬起头,眸光迷离。 那眼神,像极了虞倾。 宋旌羽一时恍惚,竟有些呆了。 下一瞬,他无视正在剧烈响铃的手机,勾了勾手指,“过来。” 贺言姝顺从地爬到床边,讨好地贴着他的裤腿。 “二少……” “奖励你一个礼物好不好?” 宋旌羽在贺言姝面前,从来都是冷血的,暴戾的,可此刻,他脸上挂着近乎温存的笑,连声音,也温柔的不像话。 刚刚吃过药的贺言姝,痴迷地望着头,乖巧地点了点头。 宋旌羽满意地勾唇,挑起贺言姝的下巴凑近她的耳边,无声说了一句话。 “真的吗?” 宋旌羽斜嘴笑道,“当然。” 话音刚落,刚刚偃旗息鼓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宋旌羽摸了摸贺言姝的头,“记住我说的话,知道了吗?” “嗯,好。” 宋旌羽捞起手机出了卧室的门,脸上的那丝温情顿时消失的干干净净。 电话接通。 宋仲川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在哪儿?” “怎么?” 宋旌羽不服管,压根没把宋仲川的话放在心上。 被这种无视一次次地挑衅,宋仲川对这个儿子也越来越不满意,语气也充满了不耐烦。 “你把虞倾的《空梦》藏哪儿去了?” 空梦? 这可不像是宋仲川会关心的事情。 “怎么,又想撮合我和虞倾了?” 吊儿郎当的语气,压根没把宋仲川放在眼里。 想到老六刚刚查来的消息,宋仲川气的咬牙,“快把画弄出去。”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砚青已经安排人在找了,你要等着找到你门上吗?” 宋旌羽没想到宋砚青这么快就要找上来,眼里划过一丝冷意,“找就找呗,我还怕了他不成?” “蠢货,现在什么时候了,你还惹这条疯狗?” 宋旌羽想说自己才不怕。 但思及曹国利寿宴那晚,上面那位的态度,宋旌羽不情不愿地说,“知道了。” “还有,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别坏事。” “烦。” 宋旌羽挂了电话,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自己这位堂哥,对虞倾可真是上心。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伤伤心。 想着,宋旌羽嘴角掠过一丝扭曲而又挑衅的笑。 - 宋砚青从澜㵔离开时将近十点。 阿巳看着他阴沉的脸色,说,“我送您回去吧。” “不用,裴清你盯紧点。” “是。” 宋砚青上车后,没有马上点火。 而是降下车窗点了一支烟。 从小,宋砚青就知道裴清的存在。 宋伯远资助的贫困学生,品学兼优,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每每学校寄来成绩单,宋伯远都夸赞不已。 宋砚青面上不屑一顾,可心底还是不由地好奇,这个裴清到底是有多优秀。 毕竟他很少得到夸赞。 第一次见裴清是在宋伯远的葬礼上,穿着蓝白校服,瘦的跟竹竿一样,脸上都是泪。 比起只是红了眼眶的宋砚青,裴清更像是宋伯远的亲儿子。 许是被这种想法左右,葬礼结束后,宋砚青第一次用自己宋家少爷的身份压人。 “既然这么难过,那就以后为他的君善买命。” 后来,裴清在宋家的资助下一路名校毕业,成功进入君善。 本以为是卧薪尝胆,却不料初心早改。 呵…… 农夫与蛇。 而他居然还抱有了一丝人性的期待。 可笑,愚蠢。 猩红的烟蒂烧到了指腹,宋砚青才从疼痛中回神。 手机上弹出一条消息。 “请问,我的外卖什么时候到?” 后面跟着一个“困到睁不开眼睛”的表情包。 滑稽,可爱。 看着那小人的瞬间,宋砚青冰冷的身体像是被注入了一丝暖意。 阴郁的脸上多了层笑意。 心中的滞涩也随即被压了下去。 他敲着手机回复道,“在路上。” “那我拒收了。” 这句,虞倾发的是语音。 许是真的困了,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娇软,像是一颗快要化了的薄荷糖。 “半个小时。” 宋砚青说半个小时就真的半个小时。 到虞倾那儿的时候恰好十点半。 虞倾困的睁不开眼睛,窝在被子里瞄了她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看她这么困,又想到裴清说的那种药,心里漫上一阵钝痛。 但面上,他没有表现出多余的情绪。 “我已经来了,不可以拒收。” “嗯,知道了。” 虞倾裹着被子,小声嘟嚷。 娇娇软软的。 宋砚青情不自禁的俯身,在她鼻尖亲了下。 虞倾被他亲的鼻子发痒,闭着眼睛推他。 结果没预料准方向,手指碰到了宋砚青的唇。 宋砚青顺势握住,跪在床边小声问,“明天,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虞倾本来挺困的,但被宋砚青这么一而再地撩,困意消散了不少。 她慢悠悠地睁开眼睛,“干嘛?” “去不去?” “你告诉我,去哪里?” 怕虞倾拒绝,虞倾问,“可以先不说吗?” “不行!” 宋砚青抿了抿唇,道,“医院。” 闻言,虞倾神情一凛,“你要做什么?” 宋砚青老早就说过让她把植入的依托孕烯给取了,不会还存有这样的心思吧? 看她的眼神,宋砚青就知道虞倾想多了。 “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虞倾目光在宋砚青身上打量,神情有些古怪的开嗓,“难道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宋砚青眼神一暗。 “我有没有你不清楚吗?” “谁知道是不是海狗丸的功劳。” 本来很严肃的氛围,被她口中的“海狗丸”散的干干净净。 宋砚青惩罚似地捏了捏她的手指,沉声道,“海狗丸可没那么好的功效。” “你很了解海狗丸的功效?” 宋砚青哑然,半响才道,“我不了解。” 怕虞倾再打岔,宋砚青直接说,“明天去医院给你做个全面的检查。” 虞倾做体检的时间还没到,突然听宋砚青这么说…… 脸上掠过一丝狐疑,虞倾问,“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 “明天体检结束再告诉你。” 虞倾愣了一瞬,“现在不能说吗?” 宋砚青犹豫道,“等明天的检查结果。” 第176章 反悔 - 假意矜持 - 洱冬 翌日。 一直到傍晚,检查结果才出来。 谢瑜笙带着检查报告来的时候,虞倾刚收到DK的消息,“放在金庭2508的《空梦》是被宋旌羽拿走的。” 还没得及回复,就听到宋砚青在敲门道,“谢瑜笙到了。” 虞倾愣了一瞬才道,“好,来了。” 宋砚青的视线在虞倾的手机停留了一瞬,神色不明,低声问,“怎么了?” “嗯……”虞倾犹疑片刻,还是没有将DK查到的事情告诉他。 她摇了摇头,“再说吧,先去看结果。” 他俩出去的时候,谢瑜笙已经打开了体检报告。 复杂的专业术语,虞倾看不懂,但看到最后总结里的“安眠”“依赖”“成瘾性”等字眼,惊愕地看向谢瑜笙,“你确定这是我的检查结果?” “千真万确。”谢瑜笙在看到这份结果的时候也惊讶不已,毕竟虞倾不会是有这种倾向的人。 但想到宋砚青突然要求她体检,一切似乎也说的通了。 “据结果推测,你应该是近期服用过具有这种功效的药物,但因为服用次数少,体会的含量很低很低。” 谢瑜笙说完,看向一旁的宋砚青。 宋砚青目光乌沉,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但周身都散发着一种骇人的气场。 “接着说。”他居高临下的扫向谢瑜笙。 谢瑜笙不自觉的吞了下口水,继续道,“据我们推测,这是一种新型药。” 言外之意,药品可能不是单纯用来镇定和催眠的。 刹那间,虞倾脑子里闪过无数的片段。 近期…… 近期,她很少与人单独接触。 唯一她觉得古怪的一次,便是去金庭拿《空梦》那一次。 当时在秋江高架时,她就觉得身体困顿的厉害,只是晚上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她便没有深想。 即使是后来被宋旌羽莫名其妙地带到了他家。 现在想想,到处都是破绽。 尤其刚刚她又收到了DK的那条消息。 虞倾顿觉得毛骨悚然。 她像个动作滞缓的人偶,侧头看向宋砚青。 眼里一片冰冷。 触及那眼神,宋砚青心底骤然泛起一阵细密的疼痛。 “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过去的。” 宋砚青握住了她的手,“我绝不会放过任何企图伤害你的人。” 收敛了神色,宋砚青问谢瑜笙,“如何清除这些药物残留?” “因为是新型药品,目前只能是自行稀释。”谢瑜笙继续道,“虞小姐体内的含量很低,不会对身体产生危害。” …… 谢瑜笙离开后,客厅彻底陷入了沉默。 虞倾低垂着视线,闭唇不语。 宋砚青虽然抓着她的手,可还是有一种触不可及的空旷感。 占据心头,无法消散。 “虞倾……” “为什么?” 虞倾平静地开嗓,视线虚无地盯着空气中的某一点,“当初为什么把画放在金庭的2508?” 为什么不直接给她? 不等宋砚青回答,虞倾自嘲地出声,“其实从一开始,你就在利用我,对吧?” 利用她,搅起他和宋旌羽,宋仲川之间虚伪的亲情。 再然后,利用她……引诱宋旌羽一次次地露出破绽,从而顺藤摸瓜地找到宋家父子的把柄…… 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宋砚青有一种被架在火架上熏烤的窒息感。 “虞倾,我……” 否认的话难以出口,毕竟最开始,他确实抱了这样的心思。 “对不起,金庭那次的事情,是我没有处理好。” 听到这声“对不起”,虞倾原本压抑的情绪突然爆发。 她要他的对不起有什么用? 真他.妈的荒谬。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这种无法着落的愤怒生生压了下去,想要从这烂泥一样的关系中找回一丝体面。 “金庭这次的事情,是你策划的吗?” 顿了几秒,宋砚青说,“不是。” 不是他,那就是宋夫人了。 也就是那晚的一切,都是宋夫人和宋旌羽策划的。 包括秋江高架上的意外,宋旌羽的好心搭救。 一想到自己一步步的生活都在别人的计划当众,虞倾胸腔涌上一层森冷的寒意,向着身体的四肢百骸奔流而去。 一直视而不见,自欺欺人的现实还是摆在了眼前。 “你会将秦姨送进监狱吗?” 虎毒不食子,她曾经把宋夫人当做是亲生母亲般的存在。 而宋夫人……只把她当做是复仇的对象。 沉默的对峙在落针可闻的客厅上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久到虞倾的身子开始发麻发僵。 她听到宋砚青说,“虞倾,那是我母亲。” 一句话,彻底表明了他的态度。 虞倾不觉得委屈,只觉得讽刺。 刚刚在那一瞬,她竟然还期待过宋砚青肯定的答复,可一个能将亲生母亲送进监狱的男人,又怎能对她倾心相顾呢。 “好。” 虞倾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比起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亲密关系,或许坦诚地分道扬镳会更好。 “不好!” 宋砚青感觉到身边的虞倾正在一点点远去,他迫不及待的将人拢在了怀里,重复道,“这样,一点也不好。” 明明他能感受到虞倾对自己还有情意。 明明自己也在学着去爱人了…… 但虞倾已经决定彻底放开了他的手。 “砚青哥,这段时间真的很开心……” “谢谢你。” 虞倾伸手,将宋砚青抱着自己的手指一根根地分开,冷静地像是早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虽然宋砚青早就察觉到了她对这段关系的消极,但此时此刻,一种无法言说的愤怒袭上心头。 “我说,不准走!” 短短五个字,像是命令。 虞倾怔然,浑身的刺赫然竖起。 “那我留在这里做什么呢?” 虞倾嗤笑,强硬地拉开自己与宋砚青的距离,“留着看你们宋家人如何陷害我吗?” 压抑的怒吼像是一道响亮的耳光,劈头盖脸的抽在了宋砚青的脸上。 良久,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们说好了,一起去调查这一切的。” “可我反悔了。” 第177章 风暴 - 假意矜持 - 洱冬 反悔两个字一出来,宋砚青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深邃的眼眸中似乎酝酿着一场风暴。 但此时此刻,虞倾最不怕的就是宋砚青的愤怒。 真的吵架了,两人散的更快。 她压着声音,像是挑衅般地开口,“都说近朱者赤,砚青哥怎么知道……我没有在利用你呢?” 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目光直白而又露骨,“毕竟跟你在一起,也挺爽的。” “我没亏。” 眼神拉丝,言语暧.昧。 界限却早已分明。 她和他,不再是他们。 “虽然有点遗憾,但却是也该到腻了的时候。” “虞倾!” 明知道虞倾这是故意在激怒他,宋砚青还是无法控制地着了她的道儿,“够了!” 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冷硬出声,“你……别想离开。” “软禁我吗?” 虞倾勾着唇冷笑,“砚青哥,你这一套早就过时了。” 在虞倾这里,她向来不坚定。 但事不过三……再深的感情也要被消磨殆尽了。 她毫不留恋的起身,居高临下的盯着散发着阴冷气息的男人,“好聚好散,我先走了!” 一步,两步…… 就在她的身子快要彻底远离宋砚青所在的危险区域时,身子被一道大力拽着跌落回沙发。 一阵颠倒…… 宋砚青覆在她身上的上方,从薄唇间逸出一句话,“可我还没腻。” 凭什么每次都是说她说停就要停? 他…… 偏偏不准! 宋砚青俯首撅住虞倾的唇,撬开齿关。 侵略,扫荡。 虞倾心里对这种压迫式的亲吻厌恶至极,可宋砚青对这幅身体的了解远超过她自己。 一寸寸失控。 直至最后沦陷。 …… 满室热浪褪.去时,宋砚青扯过颈间松垮的领带,面无表情地缠在了还冒着鲜血的虎口。 伤口是虞倾刚刚咬的。 真正的咬牙切齿。 力道没有丝毫收着,松口时,唇齿间都是鲜血。 将领带绑成结,宋砚青侧头看向浑身瘫软的虞倾,“这段关系,还不到结束的时候。” 箭弩拔张的对峙结束,是平静而又拒绝的散场。 虞倾充耳不闻,捡起一旁被撕的破碎的衣服穿上,光着脚就要离开。 看着她颤动的背影,宋砚青心底漫上几分悔意。 “这么晚了,还要去哪儿?” 虞倾脚步都没有顿一下。 “虞倾!” 再次听到宋砚青的声音,虞倾喉咙哽了下,哑声道,“别让我恨你。” 她的声音很低。 但却像一把无形的匕首精准地插在宋砚青的软肋。 心口泛起一阵滞涩的疼痛,宋砚青低声道,“就在这儿睡。” 像是要附和宋砚青的话一般,窗外的雨夜刮起一阵大风,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拍打着玻璃,好似暴风雨就要来临。 虞倾不动。 宋砚青继续道,“我去书房。” 宋砚青一再的退让让虞倾的脚步有了几分迟疑。 可迟迟没有表决。 客厅的气氛一降再将,直至冰点。 拒绝的话即将脱口而出,但比她更快的,是宋砚青。 猝不及防间,身子被他拦腰抱起。 “我要回去!” 宋砚青面上不显波澜,声音染上了几分冷峭。 “就算你厌恶我,现在也忍着。” 几分钟后,随着一记关门声,卧室大门紧闭。 躺在床上,虞倾烦躁地闭了闭眼睛。 刚才她完全可以从宋砚青的怀里挣脱,但莫名的……在听了那句话之后,就放弃了挣扎。 人生中有太多的无奈。 大概……宋砚青就是她的一种。 虞倾在这张床上躺过几十个夜晚,但在这个雨夜,她彻夜未眠。 次日,她照旧起床,准备回自己那儿。 经过客厅的时候,宋砚青坐在沙发上。 无声无息,像座雕塑。 脚步停顿了一瞬,虞倾没什么表情的说,“我先回去了。” 宋砚青没有反应,连眼珠子都没有转一下。 虞倾猜不透他的喜悲,也不想再猜。 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虞倾转身就走。 一直沉默的宋砚青突然开腔,“是不是我按照你说的去做了,你就会留下?” 闻言,虞倾停下了脚步。 她以为,被这些陈年往事裹挟,无可奈何才是他们之间最真实的写照。 但听到这句话。 她发现自己又一次犯蠢了。 “宋总,你要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与我……已经无关了。” 虞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染上了几分笑意,“况且……这样的你对我而言,也没有任何的吸引力。” 话落,虞倾径自离开。 大门落锁,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宋砚青,眉峰蹙起,拳头捏的喀嚓作响,不敢地抿紧了嘴唇。 但很快,他就收敛了一身戾气。 既然这一切都是由宋旌羽造成的,那就让他也尝尝同样的滋味。 宋家两兄弟的争斗彻底拉开了序幕。 而虞倾,因为昨夜一整晚没睡,精神困顿,在周会上频频走神。 “虞总,我说的你清楚了吗?” 舒蔓菁盯着虞倾,故意刁难,“我想听听你对QQS这款游戏的代言方案有什么建议?” 建议…… 虞倾一个礼拜前就已经发到了舒蔓菁的邮箱,现在还在这里不停地浪费大家的时间。 慢慢抬眸,虞倾对上舒蔓菁准备看好戏的眼神,缓缓开嗓,“舒总要是忘了,可以打开邮箱照着念一下。” 此言一出,整个会议室静若寒蝉。 舒蔓菁一来就要立威。 而最便捷的方式便是打压虞倾。 之前,虞倾一直都是忍气吞声,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但今天,她心情非常不爽。 怪就怪她偏偏要往枪口上撞。 被当众拂了面子,舒蔓菁脸色彻底冷了下来,“虞总要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可以让人事部结工资走人。” 火药味升级。 大有下一秒就要甩东西走人的趋势。 关键时刻,聂寻出声,“不就一方案嘛,我来我来……” “聂寻,有你什么事。” 舒蔓菁丝毫不领情聂寻递的台阶,厉声道,“还是说你也想走?” 聂寻脸上的笑意一僵。 虞倾冷不丁地出声,“舒总对我发难,何必迁怒与其他人……我是蓝总请回来的,要走自然也该蓝总发话。” “在这家公司,一切都是由我说了算。” 话音落地,会议室的大门突然从外面推开,一道低哑的声音传来,“那我算什么?” 第178章 红了 - 假意矜持 - 洱冬 一身黑的蓝时钊站在会议室的门口,脸色冷肃,迫人的视扫过众人,最后停在了舒蔓菁的脸上,冷厉出声,“舒总,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刚刚被虞倾当众揭了面子,这会儿面对蓝时钊的质问,舒蔓菁冷艳的脸上浮上几分讥诮,“蓝总,这儿是我的公司。” 她刻意加重了“我的”这两个字。 言外之意,就算是蓝时钊也没资格管华盛的事。 但这句话惹怒了蓝时钊。 “舒蔓菁,认清自己的身份。” 华盛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虽然没有计较,并不代表他不清楚。 既然让虞倾来了华盛,就应该给她该有的尊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而她进退两难。 “会议暂停,虞倾在外面等我。” 蓝时钊发话,众人乌泱泱地出了会议室,连跑带逃地回了各自的办公室,生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舒蔓菁看着虞倾离开的背影,不屑地冷笑出声。 这一声被关门的聂寻听到了。 他看了一眼走廊里面无表情的虞倾,欲言又止。 虞倾不想让聂寻担心,扯了扯嘴角说,“我没事。” “那……” “我真的没事,该干嘛干嘛去。” 聂寻离开后没多久,会议室就传来一声“哐”的巨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摔在了地上。 紧接着是激烈的争吵声。 随后会议室的大门拉开,脸色泛青的舒蔓菁大步走了出来。 “虞倾,破坏别人家庭就够可耻的了,知三做三天理难容,好自为之吧。” 甩下这句话,舒蔓菁转身离开。 一盆脏水兜头泼过,虞倾脸色沉了下来。 “她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以前她听到蓝时钊这样说,觉得对方是在宽慰自己。 而现在…… 她莫名听出了几分维护的意思。 就像是两个小孩吵架了,家长率先责备的总是自家的。 客气……是留给旁人的。 挤出一丝笑容,虞倾说,“没事。” 很敷衍的回答。 蓝时钊眸色一暗,但并没有解释自己和舒蔓菁的谈话。 而是语气软了几分,说道,“虞倾,QQS这次的代言……换聂寻来负责吧。” “嗯?” 虞倾倏地抬头,“为什么?” 虽说虞倾在华盛从没追求过业绩什么的,但她并不想做一个没用的废物。 但蓝时钊迟迟不作回答。 “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蓝田玉暖》那边最近也快杀青了,你过去X市看一眼,我听说最近蒋繁和梁宇走的挺近。” 在蒋繁那儿,蓝时钊说话比她管用。 但蓝时钊还是这么安排了,就像是要故意支走她一样。 “QQS的项目,是需要我回避,还是说……华盛的人事通告已经出来了?”虞倾问。 “都不是!”蓝时钊说。 既然都不是,那真正的理由是什么? 虞倾看向蓝时钊,固执开口,“我需要一个理由。” 良久。 蓝时钊才说,“QQS是合众的,而合众背后真正的老板是宋砚青。” 本以为听到这样的消息她会惊讶。 可没有。 虽然是头回听,但虞倾心底没有掀起任何的波澜。 “哦。” 她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即道,“好,我去X市。” 话落,她转身就要离开。 蓝时钊再一次唤她。 “虞倾,抱歉。” 昨天晚上宋砚青说对不起,今天蓝时钊又说抱歉……他们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地方呢? 不过是遇到了一个凡事喜欢较真的自己而已。 压下占据心底的滞涩,虞倾扯着嘴角回头,冲蓝时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不是玻璃做的,没那么容易碎。” 下午,虞倾开始整理自己手上所有关于QQS的资料。 聂寻看着她忙活的样子,站在她办公桌前问,“你真的甘心吗?” “有什么不甘心的……本来我对影视运营这块儿就不在行,要不是你一直帮我,华盛这几个月的业绩说不定直线下跌呢。” “先别忙着自我否定。”聂寻正色道,“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见聂寻突然严肃了起来,虞倾将手中的资料推到了聂寻面前,卸掉脸上公式化的面具,露出几分疲态,“不然呢?” 她拉开椅子坐下,低声道,“现在是最好的结果了。” 放弃一个自己不合适的项目,既避免了与宋砚青产生交集,也让舒蔓菁找回了面子。 一举两得。 “但这个项目……” 虞倾打断了聂寻的话,“我记得你说过我不适合这个工作,或许哪一天……我就真的离开了。” “你……”聂寻叹道,“我那只是嘴上说说。” “罢了,先不想这些……你呢,先把QQS的这个项目做好。”虞倾故作轻松,“我呢……准备准备就去X市了。” 虞倾周三飞X市。 周二下班后,她约了聂寻吃饭,火锅啤酒,回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多了。 从出租车上下来,她踩着高跟鞋慢悠悠往家走。 在经过转弯的那颗香樟树时,看到了树下站着的修长身影,以及……他手中包裹的像画框一样的东西。 脚步顿了一瞬。 但在短暂的怔忪后,虞倾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喝酒了?”宋砚青抬眸,没什么情绪地问。 虞倾往后退了一步,又拉开了与宋砚青的距离,用一副疏离的语气道,“这么晚了,有事?” 大雨初晴后的夜晚微风徐徐,温润而又惬意。 但在他们之间,树立着一道深深的隔阂。 心底难掩窒闷。 宋砚青将手中的画框递给了虞倾,“《空梦》。” 虞倾上一次见这幅画,还是六年前。 当时没想到这幅画会出名,更没想过自己会背上剽窃的标签,只是稀松平常地交了一幅参赛作品上去。 如今画到了眼前,她却迟迟没接。 “本来就是送给你的,既然你找到了……” “就拿走吧。” 最后四个字,虞倾的声音很轻。 似乎风一吹就散了。 但宋砚青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半响之后,他才涩然开腔,“你说……” 虞倾打断他,“嗯,这幅画本来就是给你的。” 不知道是不是晚上喝了太多酒产生了幻觉,虞倾好像看到宋砚青的眼眶红了。 “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这个真相? 为什么…… 宋砚青紧抿的唇翕张,哑着嗓子道,“为什么……为什么还要离开?” 第179章 绯闻 - 假意矜持 - 洱冬 为什么离开? 因为多年的喜欢,因为……因为不想让这份感情消磨的只剩下恨和怨。 所以,停在还算体面的阶段。 即使,体面这词……与他们而言,有些讽刺。 夜风吹乱了虞倾的发。 透过罩在脸上的凌乱发丝,她看到了宋砚青眼中的浓雾与隐忍。 心脏,一寸寸地拉扯着,像是要撕裂一样。 疼痛,似乎比昨晚更甚。 但忍痛,早已经驾轻就熟。 压下胸口的酸涩,虞倾淡淡开嗓,“这画……你要是不想要了,就扔掉。” 虞倾抿了抿唇,迈开了步子。 与宋砚青擦身而过的瞬间,又是一阵风起。 松塔的冷香在这夏夜里,像是勾魂夺魄的迷烟,也像是剥皮抽筋的利刃。 虞倾,有一瞬间的恍惚。 “虞倾!” 听到这两个字,虞倾下意识的回眸。 那双总是深邃的,冷厉的眸子泛着红,似乎还有水光在涌动。 心口,猛地颤了下。 但虞倾好似没看见一般。 轻轻一眼便错开。 步子越迈越快,直至远离他身上蛊惑的气息,藏到他看不见的位置。 走近入户大厅的瞬间,虞倾眼睛就像破了个洞一样,眼泪不停的流。 越擦越狠。 就好烦…… 虞倾生气,讨厌自己这幅窝囊的模样。 但在刚才,一切的感官都像是失控,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就像是…… 丢失了魂魄一般。 她蹲在角落里,像个可怜的乞丐一样,等着命运的一点点打赏。 可入户厅的灯亮了灭,灭了又亮。 她等来的只有一条来自通信公司的话费催缴信息。 看到欠费十六元的消息,挂着泪痕的脸上露出自嘲的苦笑。 蹲在角落交了话费,虞倾才起身回了家。 隔天,在飞X市之前,她去了一趟南山陵园。 照片上的虞曼琳还是自己记忆中美丽的模样,笑靥如花。 但时间已经过了18年。 将红色的玫瑰放在她墓碑前,虞倾看着她的照片说,“我和宋砚青又分开了。” 末了,虞倾又扯着嘴角道,“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了。” 这句话落,虞倾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她想说,要是虞曼琳还活着就好了…… 或许那样,她和宋砚青之间的关系会简单一点。 但她又想到宋夫人说的那些话。 “你和宋伯伯……是真的吗?” “不是真的,对不对?” “……我就知道,不是真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虞倾眼眶还是止不住的泛红。 “算了,说这些都没有用,我走了……有时间再来看你。” “生日快乐。” 临走前,虞倾又回头看了一眼虞曼琳墓碑上的照片。 真羡慕你,一了百了。 从陵园下来的时候,她叫的网约车已经到了。 “去机场。” 车子开出停车场时,正好与一辆黑色的卡宴擦身而过。 虞倾还未看清车牌,卡宴已经消失在了视线。 停车场内。 黑色卡宴停车后,箬笠抱着一束红色的玫瑰下车了,关门前对车内的人说,“今天,谢谢你送我过来。” “应该的,替我跟虞女士说一句生日快乐。” - 虞倾到X市已是晚上。 虽然是来出差,但来之前,虞倾并没有告诉这边的同事。 但她没想到,她会在酒店的小湖边看到拥吻在一起的蒋繁和梁宇。 两人亲的忘我,连虞倾的出现都没有发现。 所以当虞倾发出轻咳的时候,两人都慌了神。 “酒店没床吗?” 虞倾没想到蒋繁是这样拎不清的人,语气冰冷而又严肃,“还是说这是你们的新花样?” “虞总……” 梁宇只说了两个字就被虞倾冷漠地打断了,“梁老师有什么话还是进去说吧。” 虽然说虞倾过来的时候没看到狗仔,但保不齐哪儿藏着人。 一刻钟后,虞倾房间。 她环胸坐在床沿。 蒋繁和梁宇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两个经纪人站着,本就不大的房间,突然变得拥挤。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逼仄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谁也没有先开口的打算,似乎要缄默到底。 虞倾扫了眼蒋繁,面无表情地开口,“说说吧。” “这件事,是我先主动的。” 闻言,虞倾抬眸瞭了他一眼,“那梁老师准备好给狗仔的封口费了吗?” 不给梁宇说话的机会,虞倾继续道,“还是说梁老师已经和家里那位分开了?” 这一声话砸下来,梁宇没声了。 “虹姐,你怎么看?” 蒋繁跟梁宇在一起,而她居然没跟公司说。 更令人气愤的是,他们连助理媛媛也瞒的死死的。 虹姐脸上掠过一丝犹疑。 “虹姐,你还是华盛的员工吗?” 谁知虹姐反口来了一句,“我是,但你很快就不是了。” 听到这句话,虞倾总算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有恃无恐了。 “所以呢?” 虞倾拔高了声线,一字一顿的看向虹姐,“所以这就是你们违反公司规定,将所有人的劳动成果当儿戏的借口?” “抱歉,这件事我会自己负责。” 一直沉默的蒋繁终于出声。 “繁繁——”梁宇低喊。 看他们一副恩爱情深的模样,反倒是她棒打鸳鸯当恶人了。 嗤笑一声,虞倾冷声道,“这件事不仅关系你们和华盛,还关乎着《蓝田玉暖》,你确定你能负责?” 蒋繁动了动唇,又闭上了嘴巴。 “梁老师,这件事情我会反馈到公司,后续会跟您团队对接。” 虞倾开口赶人,梁宇也不好再说什么。 梁宇离开后,虞倾看了看蒋繁,又看了看虹姐。 “舒蔓菁知道吗?” 回答她的是沉默。 而沉默也意味着默认。 自嘲地扯了下嘴角,虞倾慢悠悠地开嗓,“舒总真是大手笔啊……” 末了,虞倾又问蒋繁,“她给你承诺了什么?” 蒋繁避而不答,而是说,“虞总,这圈子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言外之意,趁着还有几分脸面的时候主动离开。 可他们不知道,为了来华盛,她费了多大劲。 “那就拭目以待吧,看我能待多久。” 这一.夜,华盛的人几乎没睡。 天麻麻亮时,才堪堪将这一消息压了下去。 虞倾这口气还未彻底松下去,又一消息在微博上炸了开来。 第180章 自首 - 假意矜持 - 洱冬 贺家老宅。 偌大客厅氤氲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许溶月坐在沙发上,手里的帕子已经被眼泪打湿,她抽抽搭搭地看向坐在对面的贺严沉,哽咽道,“阿沉你要想想办法啊,你爸爸可不能一直待在里面啊。” 今天凌晨,熟睡中的贺家人被一阵呼啸而来的警笛惊醒,衣服还没穿好,就听到有人在敲门。 一看到门外站着的警察,许溶月就瘫在了床边。 “老公……警察……是警察……” 相较许溶月的慌张,见惯了风浪的贺荣麟镇定许多,他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甚至还挑选了一条自己最喜欢的领带。 就好像是要去谈合作一般。 他看向许溶月说,“过来,帮我打一下。” 许溶月在贺家这些年,向来听公公的,听老公的……早就丢失了自我,可听到贺荣麟这话的瞬间,她脑子里蹦出了一个念头。 那就是这一切,贺荣麟早有准备。 有可能……警察也是他叫来的。 “老公……”许溶月颤抖着开腔。 “快,过来,没事的。” 几分钟后,贺荣麟拉开了卧室的门,背对着许溶月叮嘱,“待会什么都不要讲,知道了吗?” “老公,到底……” 许溶月只问了两个字便停住了话头,轻轻应了一声“嗯。” 贺荣麟下楼的时候,刚好碰上出门的贺严沉。 “爸……”贺严沉目光沉沉地看向贺荣麟。 贺荣麟拍了拍他的肩膀,嘱咐道,“照顾好家里和公司。” 甩下这句话,贺荣麟加快步伐下楼。 贺严沉和许溶月紧随其后。 他们什么都没有说,眼睁睁地看着贺荣麟被警察带走。 警察带贺荣麟离开后,许溶月就跟失了主心骨一样,开始疯狂掉眼泪。 “这可怎么办啊?” “阿沉,你说这怎么办?” “你说这小姝也不在……阿砚,你快给小姝打电话呀!” …… 许溶月喋喋不休,但贺严沉的脑子都是过去这段时间贺荣麟对贺氏一些列项目的安排。 当时他以为,这一切都是为了应对上面的调查,但没想到…… 他是要弃了贺氏。 这是爷爷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 但想到父亲的那句话,贺严沉无视许溶月拨了别院的电话。 管家反应很快,知道贺荣麟被警察带走后忙道,“少爷放心,老爷子这边我会照顾好的,您不要担心。” 贺严沉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着青白,“谢谢。” 但谁也没料到,这件事远远超出了他们的了解。 不到半天,贺家除了老爷子手上部分还未落实分配的遗产,其他的资产全部被冻结。 这一出,宛如当头棒喝。 贺家人还没回过神,贺严沉就打听到贺荣麟进去后不仅交代了自己在城西开发新区的项目上进行过金钱贿赂,还坦白了利用自己和虞曼琳的关系,怂恿其进行性贿赂的事实。 拔出萝卜带出泥,贺荣麟不仅自掘坟墓,还拉了一串垫背的。 - 城北西子湾。 电视里正在播放贺荣麟行贿这一案件的最新进展。 对面的大床上,贺言姝浑身是伤。 宋旌羽拽着贺言姝的头发,迫使她仰头看向电视,脸色诡谲而又阴冷,“贺言姝,你可真有个好爸爸。” 冷嗤一声,宋旌羽说,“当然,大义灭亲……你也很棒。” 在曹国利寿宴之后,上面就查出了贺氏这些年在经营上存在的问题,但一直摁着没动等鱼上钩。 消息灵通的曹家,在这个气口上,联合宋仲川商讨对策。 结果很显然,贺家沦为弃子,贺荣麟主动自首,他们尽量周旋保住贺家的底子。 但宋旌羽非常不赞成宋仲川这一套。 斩草就要除根。 他俯身凑到贺言姝耳边,咬着她的脖子,如恶魔般低语,“过些日子,那些你该得的,老爷子就算不愿意,也做不得主。” 贺言姝痛苦地呜咽道,“多谢二少。” 宋旌羽斜嘴笑,“是我该谢谢你。” 毕竟眼下……虞倾最恨的,就是贺家。 - X市。 “……目前与贺家有合作关系的单位和企业,基本就已经终止了合作。” 华盛法务的汪律知道虞倾和贺家的关系,不忍唏嘘道,“贺家现在是墙倒众人推了。” 呵…… 墙倒众人推……贺家就算破产都不为过。 一想到贺荣麟为了利益让她母亲去做那种腌臜事,虞倾浑身就止不住的颤抖。 脏…… 真他.妈的脏透了。 那样一个畜牲居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自己身体里也流着一半来自他的血。 恶心…… 真他.妈太恶心了。 虞倾无法控制心底一浪越过一浪的仇恨,她现在恨不得就冲到贺荣麟的面前,一刀子捅死他。 但死…… 对他太便宜了。 她要让他亲眼看着贺家毁在他的面前。 因为贺荣麟一事的猎奇感远超蒋繁和梁宇的八卦,各大媒体和营销号的矛头都对准了贺家,以及背后的那些一丘之貉。蒋繁和梁宇的危机暂时解除,可《蓝田玉暖》还有半个月杀青,以他们的张扬,难免会被狗仔抓到把柄,所以虞倾决定暂时留在了X市。 但她最关心的…… 却不是蒋繁。 贺家出事的第三天,热度稍退。 虞倾从汪律了解了一下案情的最新进展,便将之前收集的有关洪大江与何泽鑫的资料匿名投递到了举报邮箱。 - 澜㵔。 “现在是捡包的最佳时机,你确定不动手?” 萧鹿闵看着坐在办公桌后面,低垂着眼眸抽烟的发小,“你不是喜欢虞倾吗?” 虞倾的举报材料递交后,上面很快就有了新进展,顺着洪大江和何泽鑫这条线,虞曼琳的车祸再掀波澜。 毕竟把杀害了自己情.人的凶手儿子养在身边,很难说情自己不是凶手。 所以以萧鹿闵的理解,现在是最佳的复仇机会。 报复了贺家,又能趁机笼络虞倾的心。 一举两得。 可宋砚青…… 一脸的若有所思。 “有端倪?”萧鹿闵问。 “嗯。” 虞倾掐了指尖的烟蒂,“以你的了解,贺荣麟自首与否的区别是什么?” 闻言,萧鹿闵愣了下。 上面已经盯上的对象,几乎都是板上钉钉的。 贺荣麟自首与否……区别不是很大。 但,贺荣麟如果进去…… “你的意思是说……” 第181章 别慌 - 假意矜持 - 洱冬 “贺荣麟是在死里求生。”宋砚青说。 城西开发区的项目是当年江城里程碑的一项规划。 贺家所负责的只是其中很小的一个点。 拿贺荣麟来平息这场动荡,显然微不足道。 顶多算是个前菜。 而贺荣麟对自己的处境也门清,所以才走了自首这一招险棋。 一旦进去了,外面那些还想要继续蹦跶的人便有了顾忌,万一他在里面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大家都得一起倒霉。 呵…… 事实哪儿有贺荣麟想的那么美。 外面那些个虎视眈眈的,那个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亡命之徒。 想要虎口脱险,机会渺茫。 - 贺荣麟的事越闹越凶,不仅贺氏乱作一团,贺家也快散了。 许溶月整日以泪洗面,贺言姝不见踪影,贺严沉分身乏术,短短几天就像是老了好几岁。 这天下午,催债的拉着横幅闹到了贺氏楼下。 贺严沉看着楼下激烈撕扯的画面,转身出了办公室的门。 “贺总,您不能下去!” 何泽鑫拦在面前,“您现在下去,于事无补,甚至还会激怒他们。” “让开!” 何泽鑫的真实身份,贺严沉也是前两天才知道的。 那一瞬间,他不知道该怪贺荣麟,还是恨何泽鑫这个杀人犯的儿子。 如果不是他们,贺氏也不会一步步地坠入深渊。 “让开!” 他再次出声。 何泽鑫寸步不让,“这件事情我会来处理,您现在回家!” “你算老几,让开!” 贺严沉话音刚落,不知道从哪儿冒出几个彪形壮汉。 “贺总,对不起了。” 说完,何泽鑫对吩咐那几个壮汉“送贺总回家。” 贺严沉几乎是被绑到贺家的,刚进门就看到了神色恹恹的贺言姝。 贺言姝懒洋洋地喊了一声,“哥。” 那模样似乎对眼下发生的一切都无动于衷。 “你去哪儿了?” 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见个人影。 “我啊……去想办法了。” 贺言姝从沙发上起身走到贺严沉的面前,很淡的哼了一声,“毕竟哥哥你也没想到什么好的主意。” “贺言姝!” “你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贺严沉盯着贺言姝,企图从她的脸上看到对这个家的在意。 但没有。 她的脸上只有轻飘飘的讽刺。 “你……真的是我妹妹吗?” 听到这句话,贺言姝像是被点燃了尾巴的老鼠。 “我不是你的妹妹谁是你的妹妹,虞倾吗?” 贺言姝低吼,脸上挂上了几分疯狂的笑意,“哥哥难道就不好奇,是谁把洪大江和何泽鑫的资料交上去的吗?” “你是说……是虞倾?” “很意外吗?” 贺言姝挑眉,冷冷奚落道,“你不是万众瞩目的贺家继承人吗?贺氏现在葬送在了你的手上,开心吗?” 贺严沉不敢置信地看着贺言姝。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为什么不能?我们明明是一个爸妈生的,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你,而我则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我厌恶你们,嘴上说着最疼我,可最后呢……给了我什么,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就连虞倾那个私生女有的,都比我多!” “小姝……” 楼梯口,满脸憔悴的许溶月站在那儿,脸上爬满了泪水,嘴唇嗫嚅着,“小姝……妈妈是爱你的啊……” “你爱我……”贺言姝冷哼,“你爱我,所以就要让我与宋旌羽订婚吗?” “你知道宋旌羽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想到这些日子在宋旌羽那儿经历的非人遭遇,贺言姝狞笑出声,“不过不重要了,我拿到我该得的,就会离开这个家!” “贺言姝!” 贺严沉怒不可遏地上前,狠狠地甩了贺言姝一巴掌,“你清醒一点。” 贺言姝被贺严沉扇的嘴角流血,许溶月急了,踉跄着下楼,却一脚踩空摔了下来。 贺严沉顾不上贺言姝,大步向许溶月奔去。 而贺言姝,在冷冷地看了一眼贺严沉和许溶月后,恶狠狠地开口,“你们会后悔的。” 说完她转身就走。 “小姝……小姝,你回来!”许溶月嘶喊。 可贺言姝连步子都没有停一下。 - 虞倾接到老爷子那边的电话是凌晨两点。 她最近失眠的厉害。 跟许亦柠聊了一个小时,还是没有丝毫的困意。 就在她起身准备画点什么时候的,手机响了。 “虞小姐,你快来……老爷子不行了。” 虞倾接触老管家的次数不多,但哪一次不是冷漠淡定。 几乎是瞬间,脑子晃过一阵空白,木讷的开口,“爷爷怎么了?” “刚刚小姐来了一趟,她离开后老爷子就吐血晕倒了。” “我联系不到少爷,虞小姐……你快回来!” 听到老管家带着哭腔的声音,虞倾才逐渐寻回了几分神智。 心脏慌慌狂跳,她克制着声音的颤抖,“先联系医生叫救护车,我赶最快的航班回来。” 但从X市到江城,最快也要五个小时。 五个小时……老爷子也不知道撑不撑得住。 慌乱之中,虞倾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拨出了那串了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低沉的音色带着几分柔和。 “虞倾。” 听到这两个字,虞倾心口就涌上一股酸涩,一直蔓延到鼻腔,声音止不住地抖动,“砚青哥,爷爷出事了,麻烦你去看看好吗?” “……人在哪儿?” “吉山别院。” “我马上去。” 话落,宋砚青捂着话筒对笔电那头的人说“会议中止”,大步走出了书房,“现在收拾好你的证件,十分钟后,老鬼会来找你。” 在匆忙的脚步声中,宋砚青继续道,“让他送你去机场。” 宋砚青有条不紊的安排,让虞倾逐渐冷静了下来。 “好。” “别慌,一切都有我。” “嗯,好。” 挂了电话后,宋砚青又马上联系了小舅顾幸衡。 顾幸衡刚刚站了六个小时的手术,接到外甥的电话还没来得及打趣,就听到他说,“小舅,麻烦您帮我联系一个高血压方面的专家。” “病人是贺家的老爷子,半个小时后送到你们这儿来。” “拜托了,小舅。” …… 一切都在有序进行,可宋砚青还是没扛得过天意。 第182章 用过就扔 - 假意矜持 - 洱冬 老爷子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只是将将吊着一口气。 宋砚青赶到的时候,老爷子刚进抢救室。 走廊里,除了老管家,就只有一个阿巳。 “贺严沉呢?” 宋砚青在问阿巳,回答的却是老管家,“联系不上少爷。” “那许溶月和贺言姝呢?” 老爷子命悬一线,贺家人却不见踪影,瓜分遗产的时候也不见他们这么不上心。 宋砚青蹙着眉心,脸上皆是燥意。 “小姐也联系不到……夫人已经在路上了。” 老管家话音刚落,电梯里冲出一道人影。 满脸是伤的贺严沉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爷爷怎么样了?” “才进去不久。”老管家说,“来的路上差点休克,情况不是很好。” 贺荣麟自首进去了,如果老爷子在这个节骨眼上再…… 那贺家,就彻底完了。 贺严沉踉跄着后退,如一只丧家犬,他看向管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管家一番挣扎后说道,“小姐……小姐想要虞小姐那份遗产,和老爷子吵了起来,然后老爷子就……” “你是说是小姝?” 贺严沉难以置信,他们苦心隐瞒,贺言姝不仅不帮忙还去惹事…… “她人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 贺严沉眦着双目,好似要找到贺言姝之后将人剥皮抽筋。 闭了下眼睛,贺严沉给何泽鑫打电话,“去找贺言姝!”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而虞倾……才上飞机。 宋砚青懒得掺和到贺家这一地鸡毛的破事中,也不想听。 转身就走。 他只是想去吸烟区冷静一下,贺严沉却以为他要离开。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般,贺严沉抿着唇,乞求出声,“阿砚,这一次……能不能帮帮我?” 比起曹国利,宋仲川等人,贺荣麟算不上顶坏。 但宋砚青一想到十六年的那场车祸也差点害死了虞倾,那点微不足道的恻隐之心便散了个干干净净。 恶人自有恶人磨。 一切皆有因果。 “凭什么呢?” 宋砚青单手抄兜,另一只摩挲着指尖的香烟,声音仿佛淬着冰,“要是我没记错,年前我离开君善,也有你们父子的功劳吧……” 得了便宜还卖乖,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我……我们……” 对上宋砚青那双洞悉人心的眸子,贺严沉脑子里闪过一片空白,僵硬地段了解释,哀求地看着宋砚青,“就算是看在虞倾的面子上……” 宋砚青被贺严沉的异想天开给整笑了。 “你们对虞倾很好吗?” 不再多说一个字,宋砚青冷漠地离开。 经过电梯口时,恰好撞上姗姗来迟的许溶月。 “阿砚……” 宋砚青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这一晚,众人在心焦中度过,抢救室外的走廊透着一股子令人窒息的压抑。 虞倾到江城已是六点多。 宋砚青安排的人就在机场候着,虞倾上了车就直奔医院。 在路上,她只给宋砚青发了一条消息,其余任何都没问。 仿佛只有不问才不会听到令她难以接受的答案。 可自欺欺人…… 出了电梯,虞倾最先看到的就是宋砚青。 白衣黑裤,因为通宵的原因,眼角有几分阴影,眉目却依旧深邃。 “我……” 两人不多十来天没见,视线乍然相碰,竟有些拘谨。 虞倾语不成调,宋砚青却一手拽着她的腕子,将她扯进了自己的怀里。 身体相碰,鼻息间是他身上融合着消毒水味道的松塔香。 耳边,是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周遭的一切好似被定住一般。 唯独在这小小的方寸之间,一切不得章法。 心跳敲打,虞倾有一瞬间的恍惚。 但下一秒,所有的慢动作消失。 残忍的现实摆在了面前。 宋砚青拉开了她的身子,压着声音道,“小心。” 后知后觉的,虞倾才意识到自己站在电梯口挡着别人出来了。 顿时,尴尬爬满了脸。 “昨晚……谢谢你。” 宋砚青似乎盯着她看了一瞬,随后淡淡开腔,“不客气!” 明明昨晚,在危机当头,两人配合默契,可现在……就像是灰姑娘的魔法,一切都回归了现实的模样。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了抢救室的门口。 贺严沉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坐在长凳上的许溶月皱着眉抬头,“你来做什么?” 老爷子在里面生死未卜,虞倾不想跟她吵。 “如果你觉得贺家还不够乱,大可以在这里胡闹。” “贺家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 如果不是虞倾死追着虞曼琳的死因不放,贺家也不会这样……这一切的祸根都是虞倾。 许溶月捏着手帕还要继续骂,旁边的贺严沉烦躁地出声,“妈,够了!” 许溶月心有不甘,但到底压下了心底的愤怒。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清晨七点多,抢救室的门才打开。 顾幸衡找来的老专家摘下口罩,疲倦开口,“人暂时留了一条命,你们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高血压晚期,能坚持到现在已是奇迹。 其他的,就算华佗在世也没办法。 老爷子体面的一辈子,临了不仅辛苦创立的公司没了,儿子还进去了,这些事对他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 许溶月憋不住,捂着嘴巴哭了出来。 管家低垂着脑袋,眼眶泛着红。 贺严沉眼神空洞地看了眼虞倾,语气恶狠,“现在你满意了吧?” “贺家变成这样,你高兴了?” “嗯。” 虞倾挑起眼皮子,看着六神无主的贺严沉嗤笑,“这不是你们应得的嘛。” “虞倾,你难道就没有心吗?” 心…… 他们害死虞曼琳的时候,心在哪里? 对八岁的自己置之不理的时候,心又在哪里? 昨晚她能从X市赶来,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她冷笑勾唇,“没有。” 老爷子被推到ICU之后,虞倾高悬了一天的心才稍稍回落。 她看向一旁缄默不语的宋砚青,“你先回去。” 宋砚青没动,目光冷冷地看向虞倾,“你确定要我回去?” 这个时候,有人陪着当然最好了。 可半个月前,他们已经彻底分开了。 昨晚种种,她已经够婊了,现在又让他留在这里,未免太不要脸。 “嗯,你回去休息吧。” 顿了几秒,虞倾从唇间挤出一句话,“你还真是用过就扔……” 第183章 肆掠嚣张 - 假意矜持 - 洱冬 用过就扔…… 虞倾咂摸着这几个字,嘴角突然扬起一抹浅淡的笑,“这不都是跟砚青哥学的嘛。” 侵略霸占,用过就扔。 永远叫人猜不透真心,看不出假意。 虞倾的讽刺,落在宋砚青的耳中,犹如一记冰锥只穿胸膛而过。 如果没有万般的不奈何,又怎会甘愿当个恶人? 他抿了抿唇,压着胸腔翻滚交织的情绪,突然向前一步。 此刻,两人正在楼梯间。 虞倾的身后是墙,如果宋砚青再向前……她铁定要后退。 果然下一秒,宋砚青又向前一步。 他腿长步子大,短短几秒间就将虞倾逼到了墙角。 仗着身高的优势,他俯视着虞倾。 虞倾故作镇定,心跳却慌张无端。 毕竟两人滚了那么多次,就算再口是心非,身体的感觉是忘不掉的。 一旦气息交缠,就跟见了血的蛊虫一样。 蠢蠢欲动,肆掠嚣张。 可虞倾没忘这儿是医院,在隔着一道走廊的ICU,躺着她奄奄一息的爷爷。 惹怒宋砚青这个疯子,对自己没好处。 况且昨晚…… 本能之下求助宋砚青,早就说明了她对他的依赖。 这是种危险的信号。 宋砚青垂眸看着虞倾蒲扇似的眼睫,没什么情绪地出声,“想好怎么圆了吗?” “圆什么?” 虞倾装傻。 “虞倾!” 宋砚青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在虞倾惊愕的目光中一寸寸的靠近。 两人的唇,若即若离。 他却没有吻向她,只是有些冷魅地开腔,“你有自尊心,可我没有……” “我不介意被你用了扔,扔了又用。” 言语似蛊。 虞倾在重蹈覆辙的边缘试探。 关键时刻,她的手机响了。 来电是蓝时钊。 看着她手机屏幕上的这三个字,宋砚青眼里卷过一阵风暴,又归于平静。 但他伪装的无懈可击,脸上甚至带着了几分薄笑,“既然你这么体恤我的身体,我就先回去了。” 出了楼梯后,宋砚青脸上的笑散的干干净净。 他先是给顾幸衡打了个电话,听了下他对贺老爷子病情的分析。 “真的没办法了?” 顾幸衡沉默一瞬,“你觉得我们医生会放弃生命吗?” “……” “谢谢小舅。” 宋砚青欲挂电话,顾幸衡突然问,“你.妈妈最近怎么样?” 其实,宋砚青也有些日子没去看望宋夫人了。 凭着从谢瑜笙和梅姨那儿得来的消息,宋砚青说,“还行。” 当年秦家中落,那是真的震动了江城的整个商圈。 可十多年过去,秦家的故事连个饭后谈资都不配。 顾幸衡叹了一声,“要实在不行,还是让她在国外休养着。” 虽然知道这个法子对如今的宋夫人行不通,但宋砚青还是应了一声。 从医院出去,阿巳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拉开车门上车,宋砚青问,“人找到了吗?” “在城北西子湾。” 宋砚青挑眉,“宋旌羽的房子?” “是。” 还真是他俩。 “待会我去一趟君善,你安排人把贺言姝带出来。” 宋砚青回西景苑洗澡换了身衣服,离开卧室前,又从衣帽间翻出了个小行李箱,整理了一些虞倾的衣服。 下楼时,他把行李箱递给了阿巳。 “去西子湾之前,先去一趟医院。” “带一份和记的早饭。” …… 阿巳驱车离开后,宋砚青开着大奔去了君善。 但前台战战兢兢地把他拦在了大厅。 看着新面孔,宋砚青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给宋仲川发了条消息。 是一张图片。 后面附了一句话:二叔这前台,是从盲人学校招来的吗? 他发的照片上,正是曾经负责过城西开发区项目的负责人之一洪大海。 全网都在猜测是贺荣麟雇佣洪大江故意制造车祸,害死了虞曼琳。 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人爆料洪大海是洪大江的堂兄弟,那君善的口碑又往哪儿放? 宋仲川不会是那么蠢的人。 果然,几秒钟后,总经办的电话打到了前台。 挂了电话,前台放人。 “宋总,这边请!” 变脸之快,堪比川剧。 宋砚青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视线却无意间扫到了前台姑娘工作台旁的香氛。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白晞曾经也用过同款香氛,后来离开檀香山时落在了客房,至今还在那儿放着。 难道……只是巧合? - 虞倾挂了蓝时钊的电话,捏了捏眉心,一晚上没睡,现在脑子都是浑的。 可眼下,贺家没一个顶得上的。 精神恹恹地出了楼梯间,却差点撞到了老管家。 “没事儿吧?” “没事。”老管家欲言又止,显然是有什么不好启齿的话。 “还有事吗?”虞倾问。 老管家左右张望了一下。 许溶月早上哭累了之后,回了贺家。 而贺严沉,顶着一身伤去贺氏收拾烂摊子去了。 眼下,整个走廊就虞倾和老管家。 再三确认这儿没其他人后,老管家终于开口,“老爷子昏迷之前说,让你去找方律师。” “方律师?” 虞倾不解,方律师是负责处理老爷子遗产的,遗产的事已经分的很清楚了,让她再找方律…… “只说了这一句?” 老管家点了点头,“说完,老爷子就昏了过去。” “嗯,我知道了。” 如果涉及遗产,以贺家目前的处境…… 虞倾不想要这笔钱,光是想想都觉得烦。 但也没想急着去找方律,如果是很要紧的事,方律自己也会找她说。 两人说话的间隙,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拎着早餐的阿巳来了。 看到阿巳,老管家自觉闪人。 “宋砚青的意思?” “是的。” 阿巳将行李箱放在了虞倾身侧,拎着早餐说,“老板是真的在意你。” 虞倾接过早餐,微微扯了下嘴角,“我知道。” 听到这话,阿巳有点不明白了。 “那你们……” “阿巳,谢谢你。”虞倾眼里透着几分真诚,可拒绝的意味也十分坚定,“告诉你们老板,别白费心了。” “可是虞小姐,老板他……” 虞倾再次打断,语气不容置喙,“阿巳,可以了。” 宋砚青的坏,她领教过。 宋砚青的好……她也清楚。 但他们…… 背负着那些腌臜的真相,真的能心安理得的在一起吗? 第184章 泾渭分明 - 假意矜持 - 洱冬 君善顶楼。 董事长办公室,大门紧闭。 宋砚青与宋仲川相对而坐,两张有些相似的脸上透着截然不同的表情。 百无聊赖的宋砚青瞧着二郎腿,姿态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一手随意地搭在膝上,另一只手无聊的敲着桌面。 虽没什么声音,但却无端制造出了几分紧迫感。 相较他这幅心不在焉的模样,办公桌后面的宋仲川俨然是气涌上头,要发没发。 宋砚青迟迟等不到宋仲川的答复,抬腕看了一眼时间。 在这儿已经耗了半个小时。 阿巳应该已经妥了。 理了下衣服上浅淡的褶皱,宋砚青起身。 一米九的身高陡然立宋仲川的面前,无端给人一种压迫感。 宋砚青却一直扮演着好侄子的角色,“二叔,先回了。” 说着,他转身就走。 盯着他的背影,宋仲川向来胜券在握的脸上一丝不安稍纵即逝。 他不觉得侄子有能力威胁自己。 但也怕……宋砚青来个鱼死网破。 就在宋砚青的手抚上金色把手的时候,宋仲川终于开腔。 “好,我答应你。” 宋砚青挑眉,转身道,“谢谢二叔。” 贺荣麟进去,贺家虽然即将面临破产清算,但总有些人……就是喜欢捡漏。 宋旌羽糟蹋了贺言姝还不算,宋仲川下面的空壳公司又盯上了贺氏。 欲壑难填的俩父子。 宋砚青今天来,明面上是旁敲侧击,宋仲川做人不能太贪婪,暗里……也算是彻底与宋仲川划开了界限。 往后见面,没有虚与委蛇的客套。 泾渭分明。 每一招都是真刀实枪的博弈。 虽然这君善早就不是宋伯远在位时的君善,但他的东西……除非自己不要扔了,不然就是被人抢走了他也能夺回来。 宋砚青这边刚出君善大楼,阿巳的电话就来了。 “人已经带出来了。” “先把人带到澜㵔去。” 宋旌羽敢逮着机会给虞倾下药,那其他的事没什么不敢做的。 而宋旌羽最近和贺言姝打的火热,贺言姝十有八.九,是被宋旌羽通过这种肮脏的手段控制了。 贺言姝遭遇了什么他不在乎,但宋旌羽手里有什么样的药……他必须要查清楚。 毕竟,他的毒手已经伸到虞倾这边来了。 - 虞倾在医院待了一天,期间除了贺严沉来过一个电话外,贺家的其他人皆不见踪影。 老爷子的病情没有任何的进展,说白了就是在ICU烧钱续命。 想到钱,虞倾便问管家,“住院费和手术费是谁出的?” 管家显然也没想到这个问题,毕竟此前,贺家人从来不为钱发愁。 “可能……是宋先生。” 得…… 又是一人情。 “晚点您确认下多少钱。” “谢谢虞小姐。” “他也是我爷爷。” 就算贺荣麟当年的计划和所作所为老爷子都知情,但这几年,他对虞倾的好也是真心实意的。 爱和恨混在一起,哪儿能分的那么清。 “之前……之前对不起。” 猝不及防的道歉叫虞倾怔愣了一瞬。 都说刻板印象害死人,果然如此。 “没事,我也没放在心上。” 说来说去,人都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一老一小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虞倾从老管家口中了解到不少老爷子的趣事。 但这份温情的画面没维持多久,方律师不请自来。 几分钟后,楼梯间。 虞倾看着抱了一大沓子资料的方律师,直接挑明道,“遗产又有什么问题吗?” “老爷子晕倒前联系过我,因为我正在出差,所以耽搁了一天。” 方律师话说的委婉,但虞倾大概猜到了一些内容。 “你直接说吧,我手上的什么东西给了贺言姝。” 方律师沉默一瞬,说,“不是遗产。” 虞倾挑眉,“那是什么?” 她对贺家的任何东西都没什么兴趣,所以在看到方律师递给来一个文件袋时,兴趣缺缺地打了开来。 可当她看到文件上的内容时,整个人像是被人兜头抽了一闷棍。 第185章 枷锁 - 假意矜持 - 洱冬 澜㵔。 宋砚青一出电梯阿巳就迎了上来,“老板,贺言姝已经在里面了,但她好像……” “瘾犯了?” 阿巳没想到宋砚青已经猜到了,顿了一瞬道,“是,看样子挺严重的。” “谢瑜笙那边的结果出来了吗?” “还没。” “去催催。”宋砚青说。 贺言姝在走廊尽头的包厢。 包厢外,没有任何的声响。 但当阿巳推开包厢的门时,一串刺穿耳膜的鬼谷狼嚎传来。 贺言姝跪在地摊上撒泼,披头散发,言语凌乱。 那模样,跟失智没有什么分别。 “老板,要不您不要进去了?”阿巳之前就领略过贺言姝的疯狂,这会儿怕她惹怒了宋砚青。 宋砚青神色淡淡,“不用。” 语落,他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冷漠开腔,“贺小姐的这戏,比你表姐白晞的好多了。” “宋、砚、青。”贺言姝像是突然回魂了一般,咬牙切齿地扑了上来。 但她还没近身,就被身后的人抓了回去,摁在了沙发上。 双肩死死的压着,贺言姝无法动弹,酷似虞倾的双眸狠毒地盯着宋砚青。 “宋砚青,你放我出去!” “快放我出去,我哥不会放过你的!” 眦目欲裂,脸色通红。 臭路无比,令人反胃。 “把主灯关了。” 主灯一关,气氛本就压抑的包厢越发森冷。 贺言姝不安地吞了吞口水。 宋砚青漫不经心地踏进包厢,在贺言姝的对面椅子上坐下,盯着贺言姝不断颤抖的瞳孔,幽幽开腔,“聊聊你和宋旌羽吧。” 空气冷寂一瞬。 “我和宋旌羽不熟。”贺言姝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应该知道,宋旌羽喜欢的是虞倾。” 此言一出,包厢蓦地一静。 阿巳本能地去看宋砚青,却发现他神色冷淡,看不出喜怒。 可他越是这样,越叫人恐惧。 贺言姝齿关颤着,继续嘴硬,“放开我,我要回家。” “回家?” 宋砚青冷笑,“贺家已经跨了,你回哪儿……回西子湾吗?” 他声音不大,但压迫感十足。 贺言姝这会儿瘾犯了,心里烧着燥意,整副身体都在剧烈的抖动,好像癫痫发作了一般。 看来,瘾还挺大的。 宋砚青眉峰微蹙,冷冷地丢出一句话,“既然贺小姐不说,那就留着对警察说吧。” 一听到“警察”这两个字,贺言姝顿时就慌神了,眼神闪烁地看向宋砚青。 “警察来就来了,难道我怕吗?” 强词夺理。 不在废物身上浪费时间,是宋砚青的原则。 就算贺言姝不说,谢瑜笙那儿也有检查报告。 “阿巳,报警。” 砸了这个四个字下来,他起身就要走。 贺言姝挣扎了起来,却被身后的人摁着动不了。 看着他就要走出包厢,理智濒临的贺言姝终于扛不住地出声,“是……宋旌羽说要娶我。” 这种废话,宋砚青不屑于听。 迈步就走。 “是宋旌羽……是他怂恿我去找老爷子的,也是他,给我吃了那种药,让我上瘾,让我沉迷,都是因为宋旌羽!” “我不是有意的,我没想让老爷子去死……” 贺言姝的声音越来越低,宋砚青终于出声,“宋旌羽哪儿来的药?” “不知道。” “我要是知道也就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蠢而不自知。 “把人给贺严沉送过去。” 听到宋砚青的这句话,贺言姝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宋砚青,你不得好死……贱男贱女,你们都不得好死……” 很快,包厢的门隔绝了一切聒噪。 宋砚青的脸色却一直沉着。 宋旌羽……药…… 难道君善如虞倾所说,真的在背地里做着害人的勾当? 思及此,宋砚青给萧鹿闵拨了电话。 良久,萧鹿闵才接通。 “要命,贺严沉来找我了。” 几人从小一起长大,但贺严沉一直都是个边缘的存在,又因为虞倾的存在,大家对贺严沉多多少少有些不认可。 毕竟虞倾是宋砚青的妹妹,那身份自然比贺家的私生女要来的亲近。 “所以呢?” 萧鹿闵叫苦,“你这不是埋汰我嘛,我哪儿敢接茬。” 贺家现在是过街老鼠,与他们为伍不就是自砸招牌嘛。 末了,萧鹿闵才问宋砚青找自己什么事。 “我记得素素姐家里事做药的,你能让她帮我查一下近几年有没有特别冒头的制药企业。” “怎么了?” “我怀疑宋旌羽可能参与进了违禁药品的生产。” …… 医院。 “我不同意。” 虞倾把手中的文件又递给了方律师,冷硬地拒绝,“我不接受。” “虞小姐……” 虞倾打断了方律师的话,神色冷峭,“方律师,我不是什么超级大圣母,别想让我搅和进贺家的这淌浑水中。” “可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不知道是不是老爷子早就预料到贺家要遭此劫,他将自己遗产之外的产业,早早赠与了虞倾。 而作为当事人,虞倾浑然不知。 老爷子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将虞倾与贺家人绑在一起,利用她不是贺家人这一点,帮助贺家度过难关。 可天下哪有这么荒谬的事情。 贺荣麟是害死她母亲的凶手,她凭什么帮他? 抿了抿唇,虞倾面无表情的开嗓,“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操作的,但贺家……我不会管,东西我也不会要。” “虞小姐,这件事……我只是听从老爷子安排。” 言外之意,没有老爷子的授意,不管虞倾是否愿意,这都是既定的事实。 别人凭空得来一笔横财,都是天大的惊喜。 虞倾只觉得,在脖子上套了一把枷锁。 昳丽的脸上染上几分燥意,虞倾咬了咬牙,“话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其他的……恕我无能为力。” 甩下这句话,虞倾转身出了楼梯间。 烦…… 破事一茬接一茬。 老爷子,真的是…… 她……只是想要一点点的爱而已。 为什么,到头来……还是落地被利用的份儿。 盯着躺在ICU,满身都是管子的老人,虞倾心里腾出了几分莫名的委屈。 心里难受的厉害,虞倾搓了搓脸,对管家说,“你先看着老爷子,我下楼透个气。” 楼下出门时,她差点撞了个人。 “不好意思。” 她头也没抬的道歉,对方却抓住了她的手臂,轻轻地喊了一声“虞倾。” 第186章 喂你喝汤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你怎么了?” 听到声音,虞倾才从恍惚中找回了几分神智。 “师兄,我没事。” 门口不是说话的地儿,两人到了住院部旁边的篮球场。 大晚上的,篮球场没什么人。 江逾白最近一段时间去了澳洲采风,听说贺家老爷子进了ICU后,买了凌晨的航班,一下飞机就直奔医院,这会儿行李还在车上扔着。 “虞倾,没有人要你坚强。” “也没人轻贱你的脆弱。” 没有人能无时无刻地无坚不摧,可虞倾习惯了盾牌。 陡然间,被江逾白说的胸腔泛酸。 鼻尖也呛的慌。 “师兄,我真的没事。” 虞倾越说她没事,江逾白就越觉得有事。 “是老爷子,还是宋砚青?” 虞倾和宋砚青纠缠多年,他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一直待在一个不打扰他们的位置。 进可攻,退可守。 如果宋砚青真的辜负了虞倾,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虞倾,如果你还把我当兄长,就把自己心里的不开心说出来。” “师兄……” 虞倾喉咙哽的厉害,她抿了抿唇,还是将自己心里的委屈狠狠压了下去,“老爷子可能真的醒不过来……” 说完,她沉默了。 在贺家,老爷子是对她最好的人。 那种好,有没有掺假她分辨的出来。 所以当她意识到这种好,还带有别的目的时,就有一种被人欺骗的愤怒。 可这些委屈,虞倾讲不出来。 她的欲言又止,江逾白看的清楚,便放弃了追问。 “你知道老师曾经是怎么形容你的吗?” 虞倾看向江逾白。 “他说,你像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小孩,敏.感,脆弱……却又骄傲。” 盯着虞倾泛红的眼尾,江逾白放缓了声音,“所以别怕自己的脆弱,因为你总会骄傲的向前。” “煽情。” 虞倾吸了吸鼻子,鼻音浓重,“老师瞎说,我才没那么脆弱。” “好,你是金刚,开心一点啊。” 江逾白揉了揉虞倾的头发,“生死离别,谁都逃不开,做好自己想做的,不留遗憾就好。” “……嗯。” “谢谢学长。” 江逾白下了飞机后还没回家,姐姐江慕岚已经催了好几遍了。 虞倾送他离开,转身的时候发现宋砚青就在她身后,手上还拎着饭盒。 莫名地,心里生出了几分心虚。 宋砚青却像没事人一样,问,“吃饭了吗?” “不饿。” “既然没吃就进去吃点。” 两人到了餐厅,宋砚青将饭盒的吃食一样样拿了出来,递了虞倾一双筷子。 “我……我不饿。” “虞倾!” 宋砚青突然扬高了声音,眼神透着几分冷意,“吃饭。” 不想跟他在这里闹不开心,虞倾接过了筷子。 今天一天她就吃了早饭,可现在没有丝毫的饥饿感。 尤其被宋砚青那双眼睛盯着。 将将吃了几筷子,虞倾就停了下来。 “我真的不饿,你吃吧。” 闻言,宋砚青也停下了筷子。 他抬眸,深深地看了一眼虞倾。 那个眼神……让虞倾有一种错觉。 好像这里如果不是公共场合,宋砚青肯定要将自己拆吃入腹。 她不安地吞了吞口水,眼神里透着几分不自觉的讨饶,“我说真的,没胃口……” 那娇软的模样,叫宋砚青无端心软。 他收敛了眼神,“把汤喝了……要么我喂你喝。” 这时候正好有一位阿姨经过,听到宋砚青的话,笑道,“这小伙子不错,长的帅还知道疼老婆。” 虞倾愣了一瞬,开口想解释。 但阿姨又说,“闺女,你可真有福气!” “我……我们……” 虞倾还没解释个所以然,阿姨已经走了。 她跟宋砚青明里暗里在一起这么多回,还从来没被人认作是一对,情不自禁地脸颊发烫。 “你……你不知道解释吗?” 她睨了一眼宋砚青,嗔怪道。 宋砚青被阿姨的话取悦了,挑眉道,“她说错了吗?” “哪里没有错,我们明明……” “明明什么?” “明明就是……唔……” 宋砚青给虞倾嘴里塞了一只明虾,阻止她说下去,“多吃饭,少说话。” “宋……” 虞倾嘴里含着食物,咬字不清。 傻乎乎的有些可爱。 心念一动,宋砚青伸手,在她脸颊捏了一下。 柔软,细腻。 手感不错。 宋砚青又捏了捏。 虞倾好不容易逃离了他的魔爪,咬牙切齿地喊道,“宋、砚、青!” 宋砚青一脸无辜,“该喝汤了。” 虞倾没动。 “那我来喂你。” 说着,宋砚青起身,拉开椅子,大步走向她。 “你……你要干嘛?” 虞倾紧张地都结巴了,宋砚青却步步紧逼,修长的手臂搭在椅子和桌子上,围成了一个小小的圈。 他俯首,灼热的气息洒在虞倾的耳畔,压着声音道,“喂你喝汤啊……” “不……不用。” 怕宋砚青真的做出什么虎狼行为,虞倾端起汤盅,咕咚几口将汤喝了个精光。 “还有肉。” “我……” 虞倾不情不愿地抓起筷子,夹起一块鸽肉,却不料半道进了宋砚青的嘴巴。 “分享是一种美德,老婆……” 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宋砚青眼神拉着丝,好像随时都要将虞倾包裹起来。 “我……你……” 冷冰冰的宋砚青,虞倾可以冷嘲热讽。 可眼下这种不按常理出牌,一本正经说骚话的模样,着实让她有些无力招架。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逃。 “我要去看爷爷了。” 可她要出去,宋砚青就得松手。 “我不开心。”宋砚青说。 “……”虞倾掀着眼皮子,睨了一眼,“为什么?” “因为你。” 虞倾一阵无语。 “让开,我要上楼了。” “贺严沉和贺言姝来了。”宋砚青淡淡开腔。 “你怎么知道?” “停车场看到的。” 贺严沉和贺言姝在,虞倾确实不想上去。 但回家,折腾一趟又麻烦。 要不找个地儿歇一会儿? 可宋砚青这个霸道鬼…… 她眨了眨眼睛,抬头看宋砚青,“你到底要维持这个姿势到什么时候?” 第187章 别丢下我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砚青本来没别的心思,但听到“姿势”这个词,心中激起一圈涟漪。 “你觉得呢?” 长相优越的人往往最擅长用皮相蛊惑人心。 在这方面,宋砚青从来不浪费每一次撩拨虞倾的机会。 低哑的声音,深邃的眼神,勾人的微表情…… 每一处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面对宋砚青,虞倾向来窝囊没定力。 还未冷却的心再次沸腾了起来。 耳朵像是着火了一样。 虞倾垂下视线,猛的推了他一把。 男人像是早有准备,纹丝不动。 “你……” 虞倾憋着气儿,隐忍着没发作。 宋砚青见好就收,怕逗着逗着人又跑了。 搭在椅子上的手从善如流的落下,勾住了虞倾的腕子,“带你去休息。” 虞倾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不困。” “要不要我拍张照给你看看自己的黑眼圈?” “……” 几分钟后,宋砚青带着虞倾上了医院顶楼,推开了一间VIP休息室。 休息室应有尽有,说是豪华酒店也不为过。 根本不像是医院里会存在的房间。 万恶的资本家。 宋砚青却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在这儿睡会儿。” 本来还没那么困,可被宋砚青这么一说,身体好像本能的就开始发出困顿的信号。 虞倾无法控制地开始打哈欠。 一个接一个。 就挺尴尬。 “我……那我先睡会而,待会有情况了,记得叫醒我。” 虞倾倒在床上,被子一裹,开始装睡。 躺了一会儿,还是不放心,“别忘记待会叫醒我。” “知道了。” 宋砚青关了窗帘,把她蒙着脑袋的被子往下扯了扯。 “你别看我,我睡不着。” “没睡你旁边已经在照顾你心情了……快,睡觉。” 虽然这么说着,宋砚青还是走开了。 他坐到了沙发边开了一盏阅读灯,在手机上看文件。 这一觉,虞倾睡的非常沉,被宋砚青叫醒时,思绪还在抽离中。 “怎么了?” “老爷子醒了。” 听到这句话,虞倾神智陡然清醒,趿着鞋子下床。 “医生怎么说?” “还不清楚。” 两人到楼下时,贺家人都围在ICU的外面,除此之外,还有方律师。 看到方律师,虞倾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门外等了不到十分钟,主治医生出来了。 “谁是虞倾?” “我……我是。” “去穿无菌服,病人要见你。” 主治医生的话落,旁边的许溶月急了,“还有谁?我们也是家属……” “安静,病人目前只要求见虞倾。” 老爷子昏迷了一天两夜,突然苏醒,回光返照的可能性最大,这个时候要见人,肯定是要安排最重要的事情。 贺家已经成这样了,唯一能让他们存留一线生机的就是老爷子。 如果老爷子撒手,又不给他们留一分,那贺家便彻底完蛋了。 这个事实,贺严沉心里也清楚。 “我也要见爷爷。” 主治医生扫了他一眼,显然看出来是家务事,只说了一句“先去换衣服。” 几分钟后,虞倾和贺严沉一起进了ICU。 老爷子还在吸氧,眼神却透着一丝亮光。 他先是看了一眼贺严沉。 “爷爷。”贺严沉大步走过去,跪在了床边。 老爷子眼波闪烁了一下,颤动着伸手。 贺严沉一把握住他枯瘦的手,哽咽道,“爷爷,您会没事的。” 老爷子嘴角勾了勾,但因为身上无力,笑意很淡。 “你……先出去,我……有话……跟……” “妹妹……说……” 老爷子说话费劲,语调断断续续的,这声“妹妹”说的突兀,但谁也没察觉到不对劲。 “爷爷……” “出……出去……” 贺严沉虽然心有不甘,但不得不从。 很快,ICU里面只剩下了老爷子和虞倾两人。 “爷爷……” 虞倾犹疑上前,半跪在床边握住了他的手。 “好孩子……受苦了……” 老爷子眼里蓄着泪,眼眸不停地抖动着,“方……方律师……说的,你……要是……真……不同意……” “那……些……就都……给你。” 方律师给的文件,虞倾没仔细看,但那些东西的总价……可不少。 虽然不能让贺家起死回生,但至少能让贺家留个底子。 “我……我不要。” 那么多钱,虞倾两辈子都花不完。 再说了,如果她拿了这笔钱,那她又算什么? 母亲的命钱,她花的出去? 喉咙像是堵了一团湿透了的棉花,每一寸的呼吸都费劲。 虞倾眼眶含着泪,拒绝地摇头,“爷爷,我不想要……我不要……” 看把自己的亲孙女逼成了这样,老爷子眼眶滑下一串串泪,“好……不要……不要……” 不知道是不是老爷子情绪太激动了,他突然开始剧烈的喘气,旁边的心电监控仪开始响起了警报。 虞倾从来没有面对过这样的情况,整个人都傻了。 下一秒,大门撞开。 医生冲了进来,虞倾被挤到了一旁。 她呆滞地看着医生按压老爷子的胸腔,耳边萦绕着他们急促而紧张的指令。 声音在脑海中不断放大,交织……仿佛有千军万马踏过。 疼…… 脑袋像是要爆炸了一样。 可她的身体动弹不得,无法逃离这痛苦的刑场。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病房里响起一声“好了”。 喀嚓…… 紧绷的弦在脑内断掉。 虞倾瘫软倒地,脸颊都是冷汗。 病床上,老爷子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虞倾蹲在地上,苍白的唇翕动,“我……我答应。” 这句话说完,她看到老爷子怔愣了一瞬,随即又红了眼眶。 “我……我先出去,叫……叫贺严沉进来。” 虞倾踉跄着起身,一出门就倒在了宋砚青的怀里。 依附在他的身上,虞倾才发现自己抖的有多厉害。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向贺严沉,“你进去吧。” 话落,她抓紧了宋砚青的手臂,“可以……可以扶我去旁边坐一会儿吗?” 宋砚青直接抱起了她,在距离ICU最远的长凳上坐下。 身体被宋砚青松开的刹那,一种无法遏制的,被抛弃的恐慌袭来。 身着白色无菌服的虞倾宛如一条巨蟒,再次缠在了宋砚青的身上,闷在他的怀里,呜咽地喊道,“哥哥……别丢下我……” 第188章 你奈我何 - 假意矜持 - 洱冬 “不要……” 如呓语般,虞倾染着哭腔的声音,如卷浪而来的海啸,瞬间将宋砚青淹没。 冰冷,心疼。 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将心底最直白的想法说出来。 “小倾儿,我不会丢下你的……” 宋砚青亲着虞倾头顶的发旋儿,颤抖着开腔,“永远都不会……” 怀里的虞倾发出痛苦的悲鸣。 宋砚青疼的心都要化了,但生离死别,众生平等。 凌晨六点,老爷子去了,面容平静。 或许他心里有很多的遗憾,但又不想带着这些遗憾去见乔君羊。 贺严沉或许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在老爷子的遗体到达殡仪馆后,对虞倾说,“谢谢。” 虞倾在医院痛哭了一场之后,神色一直都很冷静,听到贺严沉道谢,咬了咬牙,颤着下颌道,“你们贺家的东西,我本就不想要。” “既然不想要,又为什么还留着知画斋?” 穿着黑色长裙的贺言姝缓缓走来,“虞倾,你故作清高的样子真的很恶心。” 在殡仪馆吵架,脑子多少有些不正常。 虞倾冷冷地睨了她一眼,“那又怎样?” 不管老爷子是以何种目的把那些资产给了她,但只要她不给,他们贺家人也拿她没办法。 “不要忘了,你们贺家的饭……还要靠我吃呢。” “你……你跟你.妈一样就是狐狸精,谁知道你对爷爷有没有做……” 啪—— 心到底是有多脏,才能说出这么恶心的话。 虞倾捏着拳头,冷眉眦目,咬牙切齿地开口,“你要再张嘴,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们!” 贺言姝被虞倾甩了一巴掌,那张酷似虞倾的脸颊高高肿起,阴毒狠辣的样子像极了泼妇,“你他.妈敢打我,你再打我试试!” 啪—— “我打了,你奈我何?” 贺言姝又挨一耳光,彻底失控。 她发疯地冲向虞倾,却被急忙赶来的贺严沉横腰拦住。 而虞倾,被打电话回来的宋砚青,揽进了怀里。 “虞倾你个贱人,你除了会爬床靠男人,还会做什么?”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被宋旌羽带走睡了一晚的事实?” “你就是不要脸的狐狸精,呸!” …… 贺言姝越骂越过分,殡仪馆内的工作人员齐齐看了过来。 家丑不可外扬。 贺严沉捂住贺言姝的嘴,歉意地看向虞倾,“虞倾,你和阿砚先去外面,我让人带小姝离开!” “说,让她说够。”虞倾憔悴的脸上染上了几分冷峭,“我也想知道,她到底能造多少谣。” 这世上,谁乐意听别人诅咒自己呢。 宋砚青知道,虞倾这又是在自虐。 自己养的人,别人哪有资格评头论足! 眸光中闪过一抹寒厉,宋砚青锐利的眸子一眯,“再要不知好歹,我也不介意让贺家在江城消失。” 触及那冷漠而又无情的眼神,一阵寒意窜上贺严沉的脊背。 他知道,只要宋砚青想,那他就一定能做到。 “阿砚,抱歉,我现在就让人送走小姝。” 听到这似曾相识的话,宋砚青眼中漫上一层嘲讽,“你知道有句话怎么说吗?……算计别人终将被人算计。” “好自为之。” 宋砚青护着虞倾离开。 本以为两人能安然无虞的走出大门,结果贺言姝咬开贺严沉的手指,冲着宋砚青的背影大骂,“宋砚青,虞倾都给你头顶种了一片绿,你还有什么好宝贝的?” “难不成你的那些生意也是虞倾帮你睡回来的?” 如果说前面宋砚青还顾忌着老爷子刚去,一直在息事宁人,那现在,贺言姝就是在他的底线上横跳了。 他回头,如同看死人一样的看向贺言姝。 “既然你这么期待父女团聚的戏码,那我满足你。” 话落,宋砚青拿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 贺言姝惊恐地望向宋砚青,“你……你想做什么?” 宋砚青置若罔闻,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汪局,我这边有个案子要报……” “宋砚青——” 贺言姝失声嘶吼,冲开贺严沉的禁锢跑向宋砚青。 但她还没有近身,就被冲进门的阿巳挟制,嘴里塞了一块纱布。 耳边的聒噪消失,宋砚青面无表情地吩咐阿巳,“把人给汪局送过去。” “站住——” 贺严沉拦在了阿巳的面前,看向一旁的宋砚青,“阿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砚青冷冷地掀了一下眸子,没什么感情的开腔,“贺言姝恶意诽谤,对我和虞倾的身心造成了严重的伤害。” “其他的……药检会告诉你答案。” 药检? 好端端的人为什么会做药检? 后知后觉地,贺严沉一脸错愕的抬头,“不可能,小姝不会的!” “有没有,验过就知道了。” 虞倾以前觉得贺严沉虽然没有杀伐果绝的能力,但好在本心善良,可没想到……贺家一倒,所有的劣根性暴露无遗。 “与其操心贺言姝,不如想一想怎么让我心甘情愿地把钱给你。” 甩下这句话,虞倾挽着宋砚青的手臂离开。 从殡仪馆出来,虞倾闭了闭眼睛,看向一旁开车的男人,“贺言姝真的……” 贺家书香门第,子女们就算不是学富五车,但应该有最起码的良知和道德感。 服用违禁药品…… 真的是,自掘坟墓。 “宋旌羽给的。” 闻言,虞倾浑身一怔,呐呐道,“怎么又是他?” 如果一次是巧合,那两次,三次……未免也太巧了。 “有证据吗?” 宋砚青摇了摇头,“本来现在不该是打草惊蛇的时候。” 但他容不得别人说虞倾半点不好。 沉吟片刻。 虞倾小声问,“那……宋旌羽那边怎么办?” 贺言姝精神状况明显堪忧,她的话……自然不足以作为呈堂公证。 “来日方长,这么一个日进斗金的产业链,他们不可能一直停工不动。”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虞倾觉得自己再一次连累了宋砚青。 “抱歉。” 她侧头看向宋砚青,重复道,“老是给你添麻烦。” “虞倾!” 宋砚青疲倦的声音里染上了几分薄怒,“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 宋砚青打断虞倾,“在我这里,你永远都不用说对不起。” “如果你觉得对不起我……就不要因为别人,一次次的离开我!” 第189章 最甜的,最烫的 【1000票加更】 - 假意矜持 - 洱冬 黑色大G在夜色中疾驰,偌大的车厢因为宋砚青的话而显得逼仄。 第一次,虞倾在宋砚青面前像是回到了十几岁的年纪。 彷徨而不知所措,怯懦而微缩。 双手不安地搅着,眼神闪烁,粉白的唇抿了又抿,却迟迟不出声。 宋砚青没等来答案,说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 但也不敢把人逼急了。 毕竟有的旧账不可翻,有的事情说不清。 “饿不饿?去吃点东西。” 侥幸逃过一劫,虞倾乖顺地听从宋砚青安排。 虞倾两天都没好好吃饭,宜清淡。 而且两人也都没什么胃口。 宋砚青一锤定音,“去吃粥。” “嗯。”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穿过窄巷,停在了一处四合院的外面。 粥道。 熟悉的招牌…… 让她想到了去年的事。 当初,宋旌羽带她来这儿的时候,她从没想过宋旌羽开朗直爽的面具后面,还隐藏着卑劣而又残忍的自我。 不仅给人下药,还蓄意让别人上瘾。 简直就是畜生行径。 一想到当初为了和宋砚青赌气去和宋旌羽演戏,虞倾就觉得恶心。 好像回到过去狠狠地抽一个耳光,找谁演戏不好,偏偏找个人渣。 见虞倾一副怒而不发的模样,宋砚青以为是触到了虞倾的逆鳞,压低了声音询问,“不喜欢?” 慢了半拍,虞倾才缓缓开嗓,“没有不喜欢。” 没有不喜欢,那这幅表情…… 回忆……生气? 压下心底的猜测,宋砚青自然地搂过虞倾的肩膀。 “那进去。” 虞倾还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突然,心底就冒出一股子无名失火。 跨进院子时,宋砚青突然转头,凑近虞倾脸颊。 过于亲密的距离让虞倾脸色一怔,眨了眨眼睛问,“怎……怎么了?” 话音刚落,宋砚青的右手便扣着她的肩膀,狠狠亲了下来。 其实说亲太过缱绻。 更多的……像是在咬虞倾。 克制的,隐忍着。 一下又一下地啮咬着。 柔软的唇晕染出一片樱桃红。 宋砚青眼神幽暗,意犹未尽地又轻扯了一下。 虞倾吃痛,“你属狗的嘛!” 明明在生气,可唇又红又肿,脸上也烧起了大片的艳色,眉间的愠怒,水凌凌的眸子…… 刹那间,如一瓢水,泼在宋砚青心上。 又湿又潮。 氤氲着雾气,蒸腾间,撩拨着宋砚青的理智。 “我属什么你不清楚吗?” 清楚,可不就属狗嘛。 虞倾瞪了他一眼,“还要不要去喝粥了?” “当然。” 宋砚青盯着她,眼眸很沉,“不仅要喝,我还要让你每一次踏进这里,脑子里闪过的,都是关于我们的画面。” 听到这句占有欲十足的话,虞倾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宋砚青这是翻旧账呢。 去年在这里,宋旌羽趁她不备,偷亲了一下她的下巴。 虞倾斜睨了他一眼,“那你和白晞还差点订婚呢。” 在车上时,宋砚青还在想不提过去,免得被翻旧账。 结果一个冲动…… 心中懊恼,面上却丝毫不显。 “逢场作戏,都是合作。” 合作…… 谁还不是合作了…… 冷哼一声,虞倾甩开男人的手就往里面走。 大中午的,粥铺除了外卖,没什么人堂食。 虞倾直奔二楼,还是坐了原来临窗的位子。 宋砚青知道把人给惹恼了,挑了下眉在她对面坐下。 虞倾视若无睹,自顾自倒茶,抿茶。 “我要喝。” 宋砚青举着杯子伸了过去。 虞倾掀眸,故作冷淡地看向他,“宋砚青,你这是在卖萌吗?” 宋砚青四岁之后就没人说过他萌了,卖萌更不可能! 嘴角抽了抽,宋砚青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气灌了下去。 待心情平复,宋砚青这才故作骄矜地开腔,“我没有。” 语气僵硬,显然是狡辩。 两人难得有这么轻松的时候,虞倾看破不说破,低头抿茶喝。 宋砚青便开始明目张胆地盯人。 那眼神…… 在虞倾喝了半壶茶,实在喝不下时终于忍无可忍地开嗓,“你收敛一点,好吗?” “好的。” 嘴上这般说着,眼神依旧肆无忌惮。 “你……” 虞倾气结,撇过头不理他了。 模样生动娇俏。 宋砚青有一瞬间的恍惚,脑子里突然蹦出高三运动会时的画面。 那时,他刚上高三,虞倾才步入高一。 秋季运动会上,他被班主任强制报名了五千米。 虞倾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拉着许亦柠在场边给他应援,明明一副娇娇软软的模样,嗓门却挺大。 当时萧鹿闵还在边上打趣,“宋砚青,你要是没得第一,都对不起你家小倾儿妹妹的呐喊。” 怕被萧鹿闵他们笑话,他前面两圈跑的相当敷衍,结果虞倾以为他体力不支,加油的声音越来越大…… 看着她那傻乎乎的样子,他就有点不忍心了,便开始加速,冲刺。 可当他得了第一时,人群里却没了虞倾的身影。 顿时,什么心思都没了。 甩掉身后嬉闹的同学,他大步离开了运动场。 外面,依旧不见虞倾人影。 烦躁。 他踹了一脚运动场门口的垃圾桶,身后传来一声怯怯的“哥哥”。 听到这个声音,他咬着牙猛地转身。 “去哪儿了?” “我……给你买果汁啊。” 九月的江城,秋老虎正烈,虞倾给了他一杯橙汁,烫嘴的那种。 “你刚跑完,不能喝冷的,对胃不好。” “是的,但这么烫……我口腔黏膜也很是不好。” “太烫了吗?” “你尝尝……” 吸管抵在了虞倾的唇间,他才意识到这个动作过于亲密了。 “不尝算了。” 他故作凶狠,可耳朵烫的厉害。 虞倾也是,甩着马尾侧头,眼尾红的不可思议。 就像现在。 情不自禁地,宋砚青伸手去抚。 虞倾身形一僵,但到底没有避开。 看着她越来越红的眼尾,宋砚青哑着声音幽幽开腔,“如果那场运动会……” 闻言,虞倾眼睫轻颤,呼吸猛地滞了一下。 宋砚青盯着她的侧脸道,“虞倾你知道吗?” “那杯橙汁是我这辈子喝过最烫的。” 也是最甜的。 烫的是心,甜的是你。 第190章 这又是什么新路数? - 假意矜持 - 洱冬 年少的心动总是猝不及防,但也稍纵即逝。 当听到宋砚青提及“运动会”,虞倾心脏就像塌了一个窝。 酸软,难过。 尤其在触及宋砚青那缱绻而又充满遗憾的眼神。 心脏倏地一紧。 但她和宋砚青之间……好像距离Happyending,横亘着一道天堑的距离。 不忍伤害,她欲盖弥彰,“那么烫你还喝了个精光?” 因为年少的悸动。 因为那是……虞倾的心意。 只是宋砚青的话还没有出口,老板的出现就打破了这方寸之间的缠.绵旖旎。 大夏天喝粥,无异于秋老虎时节喝滚烫的橙汁。 两人从粥铺出来,皆是一身的汗,宋砚青边帮虞倾整理被汗濡湿的刘海,边低声道,“先回去洗个澡休息一下,待会我来接你。” 老爷子灵堂就设在第一殡仪馆,告别仪式在两天后,正好是乔君羊的生日。 虽然灵堂有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负责布置,但贺家人也不能当甩手掌柜。 可眼下,贺家分身乏术。 虞倾只得顶上去,让老爷子体体面面地走。 “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你忙你的吧。” 这两天,宋砚青休息的时间比她还少,眼下一团的青,虞倾不好再麻烦他。 可这话落在宋砚青眼里,就是划清界限的意思。 他脸色未变,但声音沉了几分,“我和你一起。” “宋砚青,我……” “先回去。” 宋砚青不容置喙。 临近三点,两人才到了西景苑。 宋砚青没叫虞倾回自己那儿,而是将人送到了高层这边。 “上去吧,待会打你电话。” 虞倾想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可以处理,但看到宋砚青那张憔悴的脸,话到了嘴边却有些无法开口。 “好。” 虞倾半个月没回家,本以为家里积了一层灰无法落脚。 但等她进了门才发现,窗明几净,就连阳台的植物也被照顾的很好。 擅自出入她家的除了宋砚青,虞倾想不到别人。 一时,她不知道该感谢他的体贴,还是指责他的擅作主张。 就在她盯着阳台那盆开的正烈的彩虹鸢尾花时,手机响了下。 是宋砚青。 “植物我照顾了两次,房子是昨天让阿姨清洁的。” 宋砚青不喜家里有生人,自己那边只有钟点工阿姨,人虞倾也熟悉。 看到这行字,心上的别扭瞬间被抚平。 “谢谢砚青哥。” 客套,克制。 宋砚青再没有消息过来,虞倾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疲累地趴在了栏杆上。 夏日的阳光,就算是下午,依旧强劲。 没一会儿,她额头上都是汗。 得。 伤春悲秋也得看天气。 虞倾回房间洗了个澡,头发还没吹,就听到放在床上的手机在狂响。 她擦着头发出了卧室。 看到屏幕上的号码。 虞倾狐疑地接通了电话。 她还未出声,那头就传来一句“开门!” “出事了?” “先开门。” 虞倾费解,但还是趿着拖鞋去开门。 门外的宋砚青,T恤牛仔裤,对比上午的白衣黑裤,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或许是刚刚洗过澡的缘故,半干的头发自然地散落着,整个人清浚而柔和。 “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人分开还不到一小时,宋砚青这么着急忙慌的,很显然是比较严重的事情。 “刚刚有没有人来找过你?” “没有啊。” 听到她说没有,宋砚青明显松了一口气,“先让我进去。” 虞倾一怔,身体往旁边挪了一下。 接着她听到宋砚青说,“刚刚得到消息,许溶月找了关系把贺言姝保了出来。” 宋砚青那边是别墅区,安保严格,贺言姝就算要报复,也进不去。 虞倾这边就不一样了,之前田田和柯灵都来闹过事,可见物业能力之不专业。 “最近几天,要么我留你这边,要么你跟我去那边。” 虞倾的湿发还在滴水,听见这话擦毛巾的手一顿,“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再说,就算真的很严重,虞倾也有能力自己去请保镖。 况且,贺家还惦记着老爷子留给她的钱呢。 “再一不可再二,我自己心里有数。” 听到这句话,宋砚青气不打一出来。 田田那次,他事先不知道风声。 柯灵那次,如果不是他及时赶来,虞倾伤的可能就不只是手臂了。 “这件事没得商量。” 他语气坚决,透着不容拒绝的冷厉。 心底更多的是对虞倾的无可奈何。 虞倾就像是一只乌龟,每次总是试探地露出一点点脑袋,可当他开始回应了,她便着急着往回缩。 如此反复。 令人无奈。 虞倾也知道自己刚刚的反应太过了,但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两人的关系。 可又不想像之前那样搞的太僵。 犹豫半响。 她迟疑地走向宋砚青,小心翼翼地瞄了他一眼。 “抱歉。” 宋砚青置若罔闻,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虞倾抿了抿唇,捏着毛巾羞耻开口,“宋砚青……” 不理。 她继续,“砚青哥……” 还是没反应。 “哥哥……” …… 终于在她喊第二遍“哥哥”的时候,宋砚青抬眸睨向她。 “干嘛?” 不干嘛。 只是中午的气氛那么好,虞倾想要保持的更久一点。 但她从来没有好好的谈过恋爱,也不知道正常情侣之间怎么相处,只好从自己看过的那些八点档中借鉴。 绞尽脑汁,她憋出一句话,“帮我擦……擦一下头发。” 把毛巾往宋砚青一递,湿哒哒的眼神有点窘迫地闪烁着。 虞倾向来都是火上浇油,什么时候想过偃旗息鼓…… 宋砚青扯过毛巾,顺带连人也掳到了大.腿上,压着声音问,“这又是什么新路数?” “就……擦头发啊,电视剧不都这么演。” “……” 宋砚青把毛巾往边上一扔,在虞倾惊愕的大眼中将她压在了沙发上,气势汹涌地开腔,“小电影里还这么演呢。” 小电影是什么东西,每个成年人都懂。 虞倾整个脸颊都红透了,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你……你克制点儿。” 闻言,宋砚青的眼神越发暗沉。 喉结滚动,像是要把虞倾给生生吞下去。 但他只是在虞倾额上亲了亲,然后在虞倾的怔愣中,将人抱了起来,开始擦头发。 头发还未擦干,殡仪馆那边来了电话。 “老爷子的灵堂……被砸了……” 第191章 你们……脏透了 - 假意矜持 - 洱冬 砸了老爷子灵堂的是贺言姝。 鲜花和挽联甩的到处都是,就连老爷子的照片也没能幸免。 歪斜着挂在墙上,跟肃穆与庄严没有半点的关系。 看着这满地狼藉,虞倾自从X市回了江城后一直隐忍的怒火在瞬间爆发。 像一头失控的小兽。 她挣开宋砚青的手,浑身阴冷地向正在善后的贺严沉大步走去。 气势汹汹。 “贺言姝呢?” 声音不大,但每个字咬的很重。 贺严沉被虞倾这幅模样吓了一跳。 但又怕虞倾在灵堂闹了起来,耐着性子道,“虞倾,现在最重要的是整理好灵堂。” 虞倾像是没听到一样,又重复了一遍,“贺言姝呢?” “虞倾……” “贺严沉!” 忍无可忍。 宋砚青一把抓住了贺严沉的领口,恶狠狠地盯着他的眸子,咬牙切齿地从唇间挤出一句话,“如果我今天见不到贺言姝,那些钱我明天就捐到慈善机构。” “三……” “虞倾,你先松手!” “二……” “虞倾——” “一……” “她在老宅。” 虞倾嫌恶地推了一把贺严沉,扬着下巴,冷冷地睨着他,“贺家就算现在不亡,在你这种人的管理下……迟早会倒。” 这句话如诅咒一样的砸在贺严沉的胸口,他皱着眉,冲虞倾的背影道,“那你呢?” “你不也是贺家的人吗?” “对,我是有贺家的血,但我不是贺家的人。”虞倾回头,盯着贺严沉的眼睛说,“因为你们……脏透了。” 不顾血色尽失的贺严沉,虞倾转头离开。 在走出灵堂的刹那,虞倾一直绷着的冷脸在瞬间垮掉,眼睛通红,浑身颤抖地扑进了宋砚青的怀里。 “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亲人? 宋砚青顺着虞倾的脊背抚着,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森寒。 “阿巳已经去贺家老宅了。” 虽然虞倾恨不得亲自冲到贺家,狠狠地教训贺言姝一番。 但比起料理一个杂碎,更重要的是老爷子的葬礼。 虞倾深呼吸,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良久,她从宋砚青的怀里抬起了头,红着眼睛道,“砚青哥,谢谢……” “行了……”宋砚青伸手揩掉了她眼尾的水渍,“凡事都有我呢。” 刹那间,胸腔的酸涩又化作咸涩的泪,在眼眶中打转。 但那串泪,被她仰着头逼了回去。 几分钟后,虞倾折回了灵堂。 贺严沉眼里闪过一丝讶异,紧接着他便听到虞倾说,“你去安排老爷子后天的告别会。” “这里我来布置。” 不等贺严沉答应,虞倾转身走到灵堂布置负责人的面前,冷声道,“之前的布置全部撤了重新来。” 顿了顿,虞倾冷若冰霜地看向负责人,“刚才的事情,我希望是最后一次。” 第一殡仪馆的人虽然不清楚虞倾是谁,但她身后的宋砚青,在江城没有人不知,就算他不在君善,但自身实力所带来的压迫感令人无法忽视。 “是是是,这次是我们疏忽,我们愿意……” 虞倾打断了他的讨好,“与其说这些,不如赶紧行动。” …… 灵堂彻底布置好已是后半夜,除了安保,工作人员已经去休息了。 灵堂前之后贺严沉,虞倾和宋砚青。 烛火摇曳。 贺严沉打破了长久的沉默,“虞倾,对不起。” 这些天,他彻底昏了头,很多时候情绪上头,说话不经大脑,但冷静下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和贺言姝没什么分别。 虞倾倚着宋砚青的胳膊,听见贺严沉的话连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 “小姝的事情……爷爷葬礼结束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 虞倾觉得讽刺,贺言姝违法犯纪,法律会制裁,跟她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想到当初许亦柠为了这样一个男人…… 虞倾缓缓地抬起眼眸,看向一旁意志消沉的贺严沉,嘲讽出声,“亦柠为什么会看上你?” 闻言,贺严沉怔愣了一瞬。 随即垂下了脑袋,声音也透着几分萎靡,“我……是我对不起她。” “你是挺对不起她的,不过也感谢你……没有纠缠到底。” “她……她最近好吗?” “远离渣男,没放鞭炮庆祝已经是她低调了。” 贺严沉无话可说,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那欲言又止的模样,真是又孬种,又窝囊。 虞倾心里为许亦柠打包不平,冷睨一眼,又阖上了眸子。 “困了靠着我歇会儿。”宋砚青在一旁开腔。 虞倾应了一声,身体不自觉地往宋砚青又贴了几分。 之后的时间,均在沉默中度过。 两天后,是老爷子的告别会。 贺家人都在。 宋砚青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法子,贺言姝不仅学会了道歉,还在道歉后乖乖闭了嘴。 虞倾对她的道歉充耳不闻,只是叮嘱阿巳把人看紧了。 贺家虽然倒了,但老爷子为人和善,有许多的老朋友,加上乔君羊的学生,来人不少。 这些人虞倾不认识,都是贺严沉在招呼。 临近八点,宋砚青到了,身后跟着萧鹿闵,楚江舸…… 宋砚青抱了抱她,低声说了一句“凡事有我。” “我知道。” 萧鹿闵看着她,深深地叹了一声。 “节哀。” “谢谢。” 楚江舸在旁边说,“天塌下来还有阿砚呢……” 虞倾抿了抿唇,“嗯。” 他们落座没多久,蓝时钊和聂寻也来了。 聂寻轻轻拥了她一下,压低了声音道,“我爸出来了。” 闻言,虞倾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但因为她低垂着视线,谁也没有发现。 聂寻看她听到了,若无其事的松开了她。 但一直盯着她的宋砚青,还是发现了异样,他给老鬼发消息,“去查一下,牧华达是不是出来了?” 牧华达能够顺利减刑,也有他运作的原因。 但按照当时的说法,十月份才能出来。 很快,老鬼那边有了回复。 “前天出来的,但不是聂寻找的人。” 不是聂寻的人,那就是牧华达老朋友的人了。 宋砚青挑了下眉,刚抬头看向虞倾,发现她正盯着门口。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宋砚青看到了宋旌羽…… 第192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旌羽满身的黑,脸上挂着一副沉重,悲痛的表情。 如果外人看到,一定觉得他重情重义,心善慈悲。 但虞倾和宋砚青,早就熟知他的嘴脸。 看到这般假惺惺的模样,心里只犯恶心。 尤其是虞倾,就差把不欢迎这三个字写在了脸上。 但满堂宾客,虞倾不能发作。 只得忍着。 冷幽幽地收回视线,虞倾看向一旁小声呜咽的贺言姝。 昨天夜里,虞倾才从阿巳那儿得知,贺言姝不仅在宋旌羽那儿沾了上瘾的药,还被宋旌羽折磨,精神有些失常。 这会儿她浑身都在颤抖。 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惧的东西一样。 怕贺言姝再次发疯,虞倾对阿巳说,“把人带下去。” 贺严沉看了她一眼,没吭声,算是默认。 门口的宋旌羽自然也看到了她这番动作,眼里划过一丝玩味,迈步走进。 看他距离的虞倾越来越近,宋砚青眉峰蹙起。 就在他要起身时,旁边的萧鹿闵摁住了他,“别慌,宋旌羽他不敢乱来。” 宋砚青还未接腔,萧鹿闵继续道,“城市森林的项目正在关键阶段,除非他要把宋仲川送进去给贺荣麟做伴儿。” 萧鹿闵的话没有说错。 但宋砚青却还是不放心。 宋旌羽祭拜了老爷子之后,走近虞倾,夹着声音道,“倾倾,你这么看我,我很伤心的。” 虞倾冰冷的眼神不变,木然道,“谢谢二少前来悼念老爷子,先请落座。” 客套,冷漠……甚至透着几分厌恶。 宋旌羽挑了下眉,“今天着实是不方便,等过两天,我们好好聊聊,我可不想一直被你误会。” 敢做不敢当啊…… 呵…… 虞倾心里冷嗤,面上扯了下嘴角,“好啊。” 打发了宋旌羽之后,江逾白也来了。 看到江逾白,萧鹿闵在宋砚青耳边小声道,“我听说江逾白最近又开了一家画廊,你说他开这么多家画廊,真的是因为热爱艺术?” 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来钱的渠道千千万,见识的多了,心也就脏了。 尤其是画廊这种机构,要是做点什么违规操作,还真不容易发现。 闻言,宋砚青眯眯眼睛,低声道,“知道江家祖上被人戏称什么吗?” “什么?” 萧家在江城的根基不及宋家,所以对江家的事了解的并不深。 “狐狸。”宋砚青说。 早在江家发家之时,江家祖先就以笑面狐狸闻名,江家人明面上温文尔雅,好似一副不与世争的姿态,但他们该赚的钱一分都没有赚。 手段也不光明。 所以比起蓝时钊这种明面上来的,江逾白这种暗戳戳搞事的更危险。 “照你这么说,江逾白的手段可能更甚江慕岚?” “自信点,把可能去掉。” 告别仪式开始,宋砚青和萧鹿闵停止了话题。 但江逾白……到底是宋砚青心上无法根除的一根刺。 老爷子的墓地在万福寺陵园,在乔君羊旁边。 葬礼一直到下午三点结束。 宋砚青因为有个紧急的国际会议不得不提前离开,离开前让萧鹿闵顾着点儿虞倾。 虞倾不想麻烦别人,但拗不过宋砚青。 因为不想跟贺家那些亲朋好友一起离开,虞倾留在了最后。 只是她刚动身,刚刚还挂着云的天气,突然开始飘起了雨。 夏日的雨,来势汹涌。 虞倾和萧鹿闵还未走到停车场,就淋成了落汤鸡。 偏偏有人还拦着她,不让她离开。 “开心吗?” 白晞撑着伞,站在最下面一层台阶,遥遥望着停在半坡的虞倾。 “老爷子死了,钱你也拿到了,很开心吧?” 虞倾从昨晚熬到现在,早已经精疲力尽,这会儿又被雨淋,根本懒得搭理。 见虞倾没什么反应,白晞继续挑衅。 “不过你也挺有手段的,不仅把宋砚青勾的五迷三道的,连他的朋友也都不放过。” “白晞。”一旁的萧鹿闵低呵。 之前,宋砚青和白晞闹翻的时候,他还一直认为仙女一样的白晞肯定做不出人令人生厌的事。 可现在,听到她的这些话,萧鹿闵才发现,像个傻子一样的被耍的团团转的人,是他自己。 他低声冷斥“适可而止。” “萧,你在紧张什么,难道你也喜欢上了这个贱.货?” 辱骂自己,虞倾忍忍就算了。 但白晞蹬鼻子上脸,还把脏水往旁人身上泼。 是可忍,孰不可忍。 雨幕中,她裹着寒霜的视线落在白晞被雨伞遮了半张的脸上,声音里透着蚀骨的冷意,“白小姐,你不会当真以为我从前喊过你几声嫂子,你就有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了吧?” “虞倾,人在做天在看,你把贺家害成这样,迟早都要遭报应的。” “这句话我同样也送给你。” 虞倾眨了眨眼睛,将挂在眼睫的雨珠甩落,冷嗤一声,“白小姐,少管闲事,不然你和曹甫在《蓝田玉暖》剧组的视频,我会随时发给各大媒体。”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白晞冷笑,“虞倾,你今天能欺负姑母和表妹至此,明天到底是谁的视频上热搜,还不一定呢。” 甩下这句话,白晞转身就走。 这些人,真的是天天在她的底线上舞蹈。 虞倾眯了眯眸子,攥着的双手,死死的掐着掌心。 从前虞曼琳教育她,在学校挨了打要告诉老师和家长。 可后来,虞倾发现,告诉别人没有用,只有打回去……才能让那些人知道,自己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淋了雨,虞倾回到西景苑后就开始发烧。 昏昏沉沉间,她做了一个梦。 还是八岁的那场车祸。 她被虞曼琳带着,从同安里出发。 车子开出市区,然后在盘山道路上疾驰…… 迎面货车撞来的时候,她惊恐地睁大了双眼。 但下一秒,她在后视镜里看到了虞曼琳狰狞而又扭曲的笑容……就好像,这场车祸早在她的意料当中。 她笑着踩下油门,在哐当巨响之后,甚至还喊了句什么…… 虞倾眼前都是血,耳朵也嗡嗡地响着。 她张了张嘴,无助地喊“妈妈……” 可她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车子在滚落山崖的时候,她终于听到了虞曼琳的声音。 她说。 “终有……终于报仇了……” 第193章 就这么喜欢我?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在噩梦中惊醒,满身的汗,喉咙像是火烧一样的干涩。 每吞咽一次,都像是砂纸磨过一样的疼。 可她的思绪还停留在这场噩梦中。 反复咀嚼着虞曼琳口中的“报仇。” 当年的车祸,对面的洪大江和她妈妈虞曼琳没有任何的交集,哪儿来的仇恨。 而他们自己的车上,除了她妈妈……就是她自己。 如果她妈妈要自杀,有无数次的机会,也有无数种方式,又何必带上自己? 可按照这个梦境,如果不死自杀,那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她才是她母亲要报仇的对象。 但,为什么呢? 她的出生不算光明,甚至是在触犯法律的边缘…… 如果真的厌恶自己,完全可以在胚胎阶段就处理掉,又何必养到八岁? 而且是以这种残忍而又拒绝的方式? 虞倾像是被噩梦魇住了一样,明知道这只是一个梦,梦里的一切皆有可能是假的,但这会儿她就一直在钻牛角尖。 想要探究…… 这梦境背后,是不是她真是的记忆? 她的记忆,她的身世……很有可能,都藏着秘密。 明明发烧烧的头重脚轻,却还是固执地想要去寻找一个结果。 她踉踉跄跄地推开了书房的门。 这里不仅有她的工作台,还有一些虞曼琳的东西。 她当初从同安里带过来之后就一直放在柜子里,这会儿想要看……却怎么都找不到。 找不到,她开始生气。 虞倾翻箱倒柜,把书房弄的乱七八糟的。 可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虞曼琳的那些东西,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看着满地的狼藉,虞倾趔趄着蹲到在地。 无助…… 愤怒…… 恐惧…… 无数的情绪交织,在她的意识里疯狂地叫嚣着,像是要将她吞噬掉一般。 身体疼的也仿佛是要死掉一样。 脑子浑浑噩噩间,虞倾想……死就死吧,反正连她的亲生母亲也想要弄死她。 意识混乱。 不知道过了多久,书房门被撞开。 她缩在那满地的书本画作间,身上冷汗淋漓,脸上满是泪痕,宛如一条垂死挣扎的鱼。 那一瞬间,宋砚青的胸腔仿佛被一根刺骨的冰锥穿过。 汩汩地冒着血。 “虞倾——” 将人抱进怀里,他才发现,虞倾身上滚烫地像着了火一样。 “虞倾……虞倾……” 宋砚青抱着她冲出书房,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 虞倾明明听的见,可眼皮似有千斤重,沉的睁不开。 嗓子里,也犹如塞了一把沙子。 疼的发不出声音。 她着急地挣扎,却差点从宋砚青的怀里掉落。 “乖,别动,送你去医院。” 宋砚青声音压的极低,像是在努力地克制着什么。 虞倾鼻腔粗重的喘息着,终于呜咽喊了一声“哥哥。” 这一声哥哥,直接叫宋砚青红了眼眶。 他哽了哽喉咙,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冷静一些,“很快……很快就到医院了。” “呜……” 许是依偎在宋砚青的胸膛让她卸去了防备,随着车子在夜色中疾驰,彻底失去了意识。 虞倾醒来是第二天的傍晚。 夏日的白天总是格外的长,但趴在床沿的人却像是困极了,连她抚过他的眉眼都没有感觉到。 病房的窗帘是透光的纱幔,在晚风中摇曳,一缕缕落日的余晖透过,洒在了宋砚青的侧脸上。 自四季酒店的那个荒唐夜晚后,她便再也没有细细的打量过宋砚青。 曾经的宋砚青是骄矜高傲的,但也是温和柔软的。 就像一颗夏日的薄荷糖。 现在的他,眉峰冷厉,眼窝越发深邃,浓密修长的眼睫下,总是掩着叫人难以揣测的心思。 唯独这张薄唇,十年如一日…… 刻薄,毒舌,却也温软,霸道。 情不自禁地,虞倾伸手抚上…… 怕把人弄醒,虞倾不敢太贴上去,只是虚虚描绘着,轻轻勾勒着,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久看不厌,令人沉醉,就连宋砚青睁开了眼睛都没有发现。 直到手臂被拢入温热的掌心,虞倾才如梦初醒般,想着要挣开。 宋砚青扼住不动,另一只手拿起额温枪测了一下。 三十七度八。 还有点烧。 “先喝点水,我叫医生。” 说着,宋砚青就要起身,仿佛刚才没撞见虞倾的偷看。 而刚刚想要挣开他手的虞倾,却抓着她的手指不松。 “这么喜欢我?” 闻言,宋砚青脸上一片赧然,蓦地松开了宋砚青。 心虚地垂下了视线。 宋砚青按了下呼叫铃,给虞倾倒了杯水后,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手臂伸进被子去捉被虞倾藏里头的手。 于是,顾幸衡带着主治医生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这样一副画面。 宋砚青衣冠楚楚地坐在陪护椅上,手却在虞倾的被子底下,还在发烧的虞倾……脸颊红的滴血。 “顾院长,这……” 主治医生常年负责各种矜贵病人,什么场面没撞见过,只是大白天……这么明目张胆的,不多。 主治医生没脸看的转开了视线。 顾幸衡气的瞪眼,对着自己那斯文败类的外甥,嫌弃的出声,“宋砚青,让开。” 宋砚青坐着没动,“你们看你们的。” 他本意是他在旁边坐着也不碍事,结果在其他人听来,完全是另外一种意思。 顿时,病房内的气氛变的诡异了起来。 宋砚青脸皮厚,无动于衷。 虞倾却窘的想要找个洞钻起来。 刚刚在那里偷看宋砚青就已经够变态的了,现在又被人误会当众做那种事…… 又气又羞。 虞倾直接掀开了被子。 被子下,是两只十指交握的手。 …… 气氛,瞬间凝滞。 最后还是顾幸衡开口,“待会还有别的检查。” 言外之意,宋砚青就算不想分开,也得分。 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虞倾才做完了各种检查。 轻症肺炎。 保守起见,还是继续住院治疗。 三天后,虞倾出院。 虽然病好了,身体却瘦了一大圈。 宋砚青不由分说,将人带到了自己那边儿。 这一回,虞倾没矫情,全程听从宋砚青安排,只字不提那一日自己为何昏倒在书房内。 更没有提过那个梦境。 没提却不代表她忘了。 在家休息了两天后,她收到了DK的一条信息。 第194章 现在知道着急了? - 假意矜持 - 洱冬 在医院醒来后,虞倾便联系了DK。 那晚的梦,不管是对过去的影射,还是一时的臆想,她都要查个清楚。 DK发给她的是一份检查记录。 在车祸前的半年,虞曼琳曾经去医院神经科做过检查,诊断结果为复发性抑郁症,不知什么原因,虞曼琳并未进行任何的干预治疗。 虞倾久远而贫瘠的记忆中,没有任何关于虞曼琳郁抑症发作的场景。 遑论抑郁症复发和治疗。 如果是虞曼琳抑郁症发作,认为自己是她命运的累赘,倒也可以理解……所谓的报仇。 但…… 这个假设,虞倾说服不了自己。 “我这边呢?” 虞倾拨通了DK的电话,如果现实如梦境,是不是自己的记忆被进行过修改或者清楚。 “虞倾,你演电影呢。”DK讽道,“早知道你就会这么问,我顺手查了一下,你没有任何的心理干预记录。” 顿了顿,DK说,“当然也不排除记录被清除。” “那还能找到吗?” “十七年了,你觉得呢?”DK反问。 虞倾沉默。 DK这边查不到,虞倾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宋家这边。 宋夫人肯定是不行的。 宋砚青…… 虞倾不知道。 应该说是潜意识里面不想。 以前,她总是希望宋砚青可以帮她。 可现在,她只想把这些事藏在心里,烂在时光里。 挂了电话后,虞倾站在露台没动。 夏日的风,又燥又潮。 虞倾关上了窗,又翻出了聂寻的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 虞倾开门见山,“我想见一下你父亲。” 聂寻犹豫了几秒,说,“我父亲暂时不在江城,你如果着急……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虞倾现在住在宋砚青这边,如果要出远门,他肯定会发现。 但牧华达这边,或许是她唯一的线索了。 “可以,时间你来安排。” …… 虞倾打完电话,没看到宋砚青。 她趿着拖鞋出了卧室。 “砚青哥——” “砚青……” 虞倾手刚搭着二楼栏杆探了半个脑袋,嘴边的话生生卡主。 一楼客厅。 宋砚青的对面,坐着宋夫人,旁边是梅姨。 听到她的声音,三人齐齐看了上来。 宋砚青冰冷的眼神顷刻间似雪般消融,“困了先睡。” “睡什么……”宋夫人冷嗤一声,“见了长辈不知道打招呼吗?” 微顿了下。 虞倾弯了弯眉眼,很是敷衍地喊了一声“秦姨,晚上好。” 宋夫人这些日子被宋砚青关在家里快逼疯了,这会儿见了虞倾,心里的气便有地方撒了。 “下来!” 命令一般。 宋砚青冷冷地扫了一眼宋夫人,转头看向虞倾,“去睡觉。” 虞倾不想走。 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当面说的,宋夫人来来回回就那些话,虞倾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但看着宋砚青乌沉双眸中的柔软。 虞倾妥协了。 “那你尽快……我等你。” 这句话“我等你”,她是故意说的。 果然,她话音刚落,宋夫人就跟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开始炸毛了。 “虞倾,你现在……立刻从这儿搬出去!” “梅姨,带夫人回去!” “我不走!”宋夫人狠狠地瞪了一眼宋砚青,“虞倾这个小狐狸精可以留下,我住我儿子的房子,天经地义。” 宋夫人坐着不动。 忍无可忍,宋砚青起身,没什么情绪地重复道,“梅姨,带夫人回去!” “少爷……我……我劝不动啊。” 今天,宋夫人故技重施,装疯卖傻地从檀香山出来,直奔西景苑。 宋砚青不想搭理。 她就一直坐在门口闹。 不得已,将人带进了家门,谁知…… 宋夫人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宋砚青直接拨了阿巳的电话。 半个小时后,阿巳带人将鬼哭狼嚎的宋夫人带出了西景苑。 瞬间,归于清净。 但气氛却比刚才更压抑。 虞倾还在二楼栏杆处。 她看了眼客厅的宋砚青,“要不我先回去?” “虞倾,你觉得我像个蠢货吗?” 虞倾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怎……怎么了啊?” “我说过……不要再为了其他人,企图离开我!” 宋砚青的声音很冷,像冰一样地砸在虞倾的心上。 她刚刚只是随口那么一问,并没有从这儿离开的意思。 被宋砚青误解,虞倾心里也不是滋味。 再说,秦姨也不是别人。 “秦姨是你.妈妈啊,怎么能算别人?” 楼下,宋砚青抬眸,盯着虞倾一瞬不瞬地开腔。 “我们两个之间,从来都只有你和我……除此之外的,都是别人!” “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到。” 听到他的话,虞倾站在原地没动。 良久,她喃喃地问,“说不在乎就真的可以不在乎吗?” 他们都不是单独存在的个体,怎么可能置其他人与不顾? “你想说什么?” 宋砚青的眼神突然冷了下来。 “虞倾,你是不是又想离开我?” 虞倾不想跟宋砚青吵,尤其两个人情绪都不好的时候。 “我没有……我累了,先去睡了。” 说着,她转身进了卧室。 几分后,宋砚青也回了卧室,却没有说话。 气氛有些冷。 看着他的侧影,虞倾鬼使神差地开嗓,“我过几天要去出差。” “躲我?”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敏.感,我有事。” 虞倾有点烦,两个人在一起,开开心心的不好吗? 发疯似的,她掀被下床,跳到了宋砚青的身上。 双手圈着脖子,扬着脖子就去亲吻他。 他们上一次还是她去X市之前。 从X市回来之后,他们忙着料理老爷子的后事,紧接着她生病……宋砚青又攒了一大堆的工作。 两人虽然天天黏在一起,却没干点啥。 这会儿身体交缠,无火自燃。 虞倾心里有气,亲的又凶又狠,恨不得把宋砚青的唇.瓣给生生咬下来。 宋砚青也没收敛。 抱着人压在了床上。 铺天盖地的吻落下,肆意侵略。 虞倾故意喘着,勾着…… 一手扯开宋砚青的领带,手抚上他衬衫的扣子。 “现在知道着急了?” 宋砚青故意吊着她,惩罚似的……不让虞倾碰她。 “不是想要离开我吗?” 第195章 我要是和你结婚呢? - 假意矜持 - 洱冬 第195章 离开…… 虞倾也想痛痛快快的离开,远离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但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决心。 于是像个鸵鸟一样的越拖越久。 发现她在走神,宋砚青嘴角噙着一丝笑,俯首咬住她的耳垂,“还有空想别的,看来……是我对你太温柔。” 语落。 宋砚青越发地变本加厉。 身体的火越烧越旺。 虞倾却不吭服软,嘴唇死死地抿着,连一丝声音都不肯逸出。 她越是这样,宋砚青越是凶狠。 结果自然是…… 该怎么样便怎么样,哥哥,砚青哥胡乱地叫着。 失控时,被宋砚青逼着连老公都喊了。 情事结束后,虞倾恼羞成怒,卷过被子便不理人了。 本想故意气一气宋砚青,结果自己先睡着了。 隔天,是她假期后第一天上班。 拖着酸软的腰起床,虞倾在心里问候了宋砚青祖宗十八代。 而宋砚青一身清爽,气色不要太好。 见虞倾瞪他,又过去将人圈在洗手台边,狠狠地吻了个够。 虞倾连早餐都没得及吃,还是迟到了。 幸好,她在华盛楼下碰到了同样迟到的聂寻。 看着她别扭的走路姿势,聂寻问,“你脚怎么了?” 虞倾耳朵一红,睁着眼睛编瞎话,“昨天在小区被狗咬了一下。” “打疫苗了吗?” “嗯,打过了。” 两人进了电梯,聂寻突然压低了声音道,“下周三。” 虞倾一愣。 紧接着,她听到聂寻说,“洛城那边有个项目,过去一起看看。” 虞倾懂了。 看样子牧华达在洛城。 她本来就打算接着出差的名义去见牧华达,聂寻这么安排,替她省了不少事,也免得宋砚青后续追问起来,她还要撒谎。 这件事敲定了,虞倾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完了请你吃饭。” “饭还是算了,请我喝酒。” “没问题。” 去洛城的事情敲定后,虞倾便跟宋砚青说了。 他反应平平。 宛如没有听到一般。 明明是自己想去的,但看到宋砚青这副模样,虞倾心里却有点不舒服。 手上的遥控器胡乱地按着,正好调到了经济频道。 上面播报的,是贺家的事。 老爷子的葬礼结束后,虞倾与贺家人的联系便断了,也不知道案情的最新进展。 不过贺氏的调查应该快结束了。 新闻是复播,听着那些早就知道的事,虞倾心里没什么波澜。 但也将自己的注意力从宋砚青那儿转到了贺家的事上。 老爷子给她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处理。 依照方律师的说法,这些东西最好是贺氏的案子尘埃落定之后再处理。 想到那么一大笔资产在自己名下,虞倾突然就有点烦躁。 将遥控器甩到一旁,虞倾爬到沙发的另一头。 宋砚青正在笔电上处理工作,见她靠过来,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伤心了?” “才没有。” 末了,虞倾又点头,“其实,有一点点。” 她伤心自然不是为贺家人,而是为老爷子的一片苦心。 到死还在为小辈张罗,可贺家哪有一个省心的晚辈啊。 “贺言姝情况怎么样了?” 老爷子葬礼结束后,贺言姝又被送到了警察局那边,这一次有药检报告,许溶月找人捞了几次,都没有带出来。 “还在里头呢,警方的意思是找到药源,所以……没这么快。” “宋旌羽就没动静?” 按理说贺言姝进去了,最担心的人应该是宋旌羽。 但当她听到宋砚青的话,虞倾才知道……是自己低估了宋旌羽。 “前两天,宋旌羽被传去问话了。” “然后呢?” “然后……” 宋砚青故意拖长了调子,看着虞倾一脸的求知欲,合上了电脑,“当然是没有然后。” 虞倾失望。 宋砚青继续道,“不过从这件事可以看出,宋旌羽的所作所为,宋仲川都是清楚的……甚至,这可能都是宋仲川安排的。” “宋仲川什么人啊,让自己的亲儿子做这样的事情?” 虞倾不理解。 宋砚青冷嗤一声,想到白晞那个远在国外的孩子,“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到的,以后跟宋旌羽,还有宋仲川远一点。” 叔叔,堂弟都不是好东西…… “那你呢?”虞倾挑眉,“你也姓宋啊。” “我怎么样,你不知道吗?” 虞倾眨了眨眼睛,“不知道。” 宋砚青眼神微眯,声音沉了几分,“不知道?” 虞倾点了点头,“你看你……都不知道我失忆的事情。” 听到这句话,宋砚青一脸怀疑地看向虞倾。 一副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你……失忆?” “对啊,车祸之前的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比如呢?” “我都忘了,要怎么比如?” 虞倾生气了,瞪了一眼宋砚青,“你不知道算了。” 说着,她就要从宋砚青身边溜走。 可宋砚青那儿能让她顺利逃开。 “你认真的?” “当然,这个玩笑又不好笑。” 宋砚青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响,他说,“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 “那谢谢砚青哥了。” 说着,虞倾在宋砚青的脸上吧唧,亲了一下。 此时,宋砚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虞倾这是明晃晃地利用自己呢。 小丫头片子……知道算计人了。 “就亲一下?” 他眸光渐暗,一错不错地盯着虞倾。 两人在一起这么就,有的事情,一个眼神就明白。 虞倾故意装傻。 “你想要什么?” “什么都可以吗?”宋砚青眼里划过一丝精光。 虞倾可太了解他这个时候的模样了。 “当然不是,万一你要我那千万资产呢。” 闻言,宋砚青嗤笑一声,“就你那点钱,我还看不上。” “你一个被君善开除的人,还看不上我的钱,别吹牛了。”虞倾白了她一眼。 她的小心思,宋砚青已经满足了,至于其他的不重要。 小心翼翼的要溜。 结果脚刚碰到地面,就被宋砚青拦腰抱起。 “小倾儿,做人要讲信用的。” “什么啊……我让你提要求,是你不说的。” 宋砚青俯首,在她唇上咬了一下,“我要是和你结婚呢。” 虞倾刚刚就猜到是这个。 这下…… 进退两难。 第196章 这样的男人,留着过年吗? - 假意矜持 - 洱冬 年少时不懂爱,却偏偏憧憬又犯傻,一个猛子扎进来,连一丁点自尊都没有留下。 不觉得卑微,只觉得爱的轰动。 希望他日重逢时,能够前缘再续。 宋砚青回国,已有一年,他们曲意逢迎,互相试探,伤害……却又反反复复地纠缠。 迷恋…… 热衷于对方的身体。 比起相爱,更像是互相折磨。 试问,这样的两个人,真的适合结婚吗? 心里的答案无法开口,虞倾更不想扫兴。 继续装聋作哑,是她唯一的法子。 她反客为主,跪趴在宋砚青胸口,双手圈着宋砚青的脖子吻他。 欲盖弥彰。 拙劣的掩饰,连亲吻都透着虚假。 宋砚青活了二十七年,向来都是他拿捏别人的份儿,何曾在女人面前吃过苦头。 可偏偏,在虞倾这儿……好像一切都是徒劳。 说她不爱自己吧,眼神和身体坦坦荡荡,就差烙上了自己的标签。 但说爱吧……她好像随时都可以抽身。 一副一走了之,哪管他人死活的姿态。 久而久之,宋砚青发现自己对虞倾已经没了脾气。 狠不下心,也更近不了一步。 虞倾说不出宋砚青想要听的,便变着法子让他在其他事情上开心。 一.夜荒唐。 她拖着酸软的身体早起。 “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我坐同事的车。”虞倾没说是聂寻的车。 她边涂口红,边说,“今晚可能回不来,你自己在家乖乖的。” 末了,虞倾走到床边,俯身在宋砚青的脸颊亲了亲。 对她的示好,宋砚青反应不大,而是扬着眸子问,“我要是乖了,有什么奖励吗?” 还要奖励啊…… 虞倾嘴角抽了抽,“你想让我因为过度荒唐而进医院吗?” 宋砚青不置可否。 顿了下,他淡淡开腔,“我听说洛城的瓷器很有名,给我带只杯子吧。” 杯子,小意思。 “给你带一套都行,毕竟咱家小砚这么乖。” 小砚是宋砚青的乳名,虞倾进宋家那会儿已经没人喊了,据说是宋砚青要求的,为此还绝食了一天。 后来,老爷子动了怒,宋砚青才勉强了“阿砚”这个称呼。 宋砚青已经有二十多年没被人喊过乳名了,陡然听见,还是从虞倾的口中出来,就觉得莫名怪异。 甚至有点……不好意思。 他脸色一沉,恼羞成怒道,“是不是不想走了?” 手被宋砚青拽着无法抽身,虞倾哪敢再胡闹。 “宋总,宋爷……放我一马,我快要晚了。” 宋砚青骄矜地冷嗤一声,猛地拉着虞倾的腕子贴向自己,对着那娇艳欲滴的红.唇亲了下去。 虞倾手机大响。 食之入髓的宋砚青哪儿肯让她走。 霸道地不撒手。 “你……”虞倾在喘息的间隙挤出几个字,“手机……” 电话无声挂断。 宋砚青的吻更深了一分。 良久,餍足的宋砚青才松开了脸若春桃的虞倾。 看着她嫣红而又潮湿的眼尾,伸手摩挲了一下。 一触及分的触碰,却让虞倾身体一颤,眼睛越发地红了。 这气氛,虞倾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她掩饰地干咳了两声,“那个……我……我先走了。” 撂下这句话,虞倾逃也似的出了卧室。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宋砚青一改刚才的沉.沦模样,捞过手机给阿巳发消息。 “派人跟着聂寻。” 在虞倾说自己要去洛城之前,阿巳就已经查到了牧华达在洛城,但具体在那个地方,并未查到。 这次……或许是个机会。 毕竟牧华达知道的,可不仅是虞曼琳的事。 因为刚才那个吻,虞倾上车的时候,脸上的红潮还未褪尽。 聂寻透过后视镜扫了她一眼,“这就结束了?” 虞倾一愣,不解地看向他, 聂寻调转方向,一本正经地分析,“从我打第一通电话到你下楼,不到半个小时……” “这样的男人,留着过年吗?” 虞倾一顿。 “你怎么知道不是从昨晚晚上开始?” “……”聂寻故作夸张的张大嘴巴,“那表示你很幸福了哦?” “嗯哼。”虞倾刚刚出门时,随便补了下口红,唇线还有些潦草,她对着小镜子细细调整,直到看起来没什么瑕疵,才淡淡开嗓,“羡慕啊?” “羡慕有用吗?” “当然没有。”虞倾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聂寻,“但你要是求我的话,或许有用。” 聂寻不屑的笑了。 “你身边一圈的渣男,还要给我介绍良人吗?” 被聂寻堵的没话说,虞倾气鼓鼓的开嗓,“你确定不要?” “姐姐,你确定你有?” “我还真有。” 虞倾翻出微信,念了一下对方昵称,“他说你们还是同学呢,暗恋过你也有可能啊……” 闻言,聂寻笑都笑不出来了。 “你见过他长相吗?” “……没有。” “一个将近两百斤的胖子,你确定要介绍给我?” “兴许人家瘦了呢。” “求放过,谢谢。” …… 从江城到洛城的三个小时候,两人一路插科打诨,过的算快。 车子开入酒店后,之前的那些轻松和愉悦,烟消云散。 聂寻将车子熄火后,对虞倾说,“待会有人来接我们,到了地方后,少看少打听,见了我爸我们就离开。” 本来,气氛就有点沉重。 听到聂寻这么说,虞倾还有点紧张。 “我明白。” 大概一刻钟后,一辆辉腾驶入车库,在聂寻的车子旁停下。 “走,记住我说的话。” 虞倾点了点头。 两人下车,辉腾的司机确认了他们俩的信息后,才让他们上了辉腾。 车子驶出酒店。 车厢内,一路沉默。 将近一个小时后,辉腾终于停在了一处厂房前。 门卫确认身份,放行。 之后,车子开进了一座分辨不出来方向的停车场,七拐八拐后从一出口驶出。 终于,停在了一栋两层小楼外。 下车时,虞倾都快要吐了。 聂寻在旁边扶了她一下,虞倾摆了摆手,“不碍事,让我缓缓。” 过了一会儿,胃里的呕吐感没那么强烈了,虞倾才和聂寻跟着司机走进了小楼。 本以为经过层层关卡,这栋小楼肯定也不简单。 结果虞倾一进去,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她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直到她看到了楼梯拐角处,身着月白色长褂的人,才陡然冒出一个名字。 第197章 时光里的秘密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老师,好久不见。” 熟悉的声音,就连开场方式都一样。 箬笠…… 术壹美术馆…… 这栋小楼内的陈设和术壹美术馆内的风格,几乎一致。 如果说这一切的安排都是箬笠在背后操控…… 那这场局早在去年就已经在布了。 想到被人戏耍了这么久,虞倾双眸如钩,冷冷地开嗓,“是挺久的。” 虞倾看着楼梯口出,云淡风轻的箬笠,嘴角掠过一丝嗤笑,“没想到你都转行了。” “行是没有转,只是兼职而已。” 箬笠脸上挂起几分歉意,“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实在是抱歉啊。” “虞老师,请!” 他侧身让在一旁,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牧先生就在楼上。” 虞倾站着没动。 过去这一个多小时发生的事情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本以为牧华达是被哪个故人收留,躲在了洛城。 可她万万没想到。 这位故人不是牧华达的,而是她的。 从当初在画展的遇见,到后来虞曼琳墓碑前的红玫瑰,再到术壹美术馆……然后是在这里。 箬笠盘算的还真是严丝合缝。 但这一切,真的只是箬笠一个人在布局吗? 这个疑问闪现,虞倾脑子里就跳出了江逾白的名字。 明明不该怀疑自己的师兄。 可一想到她再遇箬笠,全靠江逾白引荐。 怀疑一个生了根,处处便是线索。 一想到自己敬重有加的师兄也参与了这些,虞倾有一种蛇信子舔过脊背的感觉。 但现在,一切还未确认。 种种猜测都只是怀疑。 不管这背后的人是谁,把她从江城引到这里,总归是有求于什么。 想通这一点,虞倾也不着急了。 “我想在楼下见牧先生。” 旁边的聂寻也没料到,当初带走父亲的,是这样一位年轻人,而且还和虞倾认识。 其中隐晦,他不清楚。 但人类对危险的感知是天生的。 “让我爸下来,我们在楼下等他。” 箬笠为难地看着他们。 “虞老师,聂先生……你们人都来了,一楼和二楼又有什么区别。” “一楼和二楼既然没区别,为何不让我爸下来?” 聂寻话音刚落,楼上又传来了一道粗粝的嗓音。 “行了,我下去。” 听到这句话,箬笠一改刚才的坚持,顺从地出声,“好,一切都听您的。” 须臾,楼梯处出现了一道浅灰色的身影。 牧华达穿着灰色衬衫,灰色裤子,配上那一头灰白相间的头发,莫名给人一种阴测测的感觉。 他站在楼梯上,先是看了一眼聂寻。 聂寻抿了抿唇,艰涩地喊了一声“爸。” 听到这声“爸”,牧华达脸色稍霁,视线又落在了虞倾身上。 “这么久过去了,你还没搞清楚虞曼琳的死因吗?” 牧华达的调子带着刺。 虞倾有求于人,压着心里的不爽道,“所以今天特地让小寻带着我来找牧总。” 虎毒不食子,何况从刚才的情况来看,牧华达很在意聂寻这个儿子。 “待会可不要后悔。”牧华达说。 几分钟后,两人在一楼的休息室落座,聂寻则在门外。 “说法,想知道什么?” 一改刚才在气场上的压制,这会儿牧华达竟然有些好说话。 “我妈妈的死,您知道些什么?” 闻言,牧华达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在你了解真相前,还是先听个故事吧。” “和我妈妈的死有关吗?” “你觉得有关就有关,你要是觉得……没关系便没关系。” 绕口令似的一句话,牧华达说完便开始讲故事。 三十年前。 孤儿院出生的虞曼琳在上大学后,遇到了学长宋伯远,一个英俊多才,一个漂亮聪颖,光是走在一起,见了的人不由的要叹一句天造地设。 但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在他们身上并没有应验。 虞曼琳同寝的室友秦婉君也喜欢宋伯远。 比起虞曼琳的孤儿院出身,秦家的小姐,那是天之骄女。 于宋家而言,媳妇的人选不言而喻。 很快,宋秦两家的联姻传遍了校园,一夕之间,虞曼琳成了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山鸡。 大学还没有读完,在宋秦两家的施压下,虞倾被迫辍学。 像所有的励志女主一样,虞曼琳自考会计,入职映客,短短几年时间,就成了财务总监。 她和宋伯远的故事,又续了篇章。 再见宋伯远,旁边是娇.妻爱子,唯独她,孑然一身。 秦婉君心中的情敌雷达却亮起了警报。 之后,她借着再续姐妹情的由头,常常遇见虞曼琳,实则是想把虞曼琳推给当时的玩咖宋仲川。 宋仲川是宋伯远的弟弟,就算宋伯远对虞曼琳旧情未了,为了家族颜面,也绝不可能和宋仲川去争同一个女人。 但秦婉君算好了宋伯远,却没算准虞曼琳。 虞曼琳早就不是大学期间,那个任人欺负选择忍气吞声的软弱模样。 知道了秦婉君的心思后,她常常在朋友圈发一些似是而非的日常,故意暗戳戳地报复秦婉君。 甚至借着应酬,主动撩了宋伯远好几次。 宋伯远虽然对虞曼琳有愧意,但并不想背叛自己的婚姻和家庭。 在拒绝了虞曼琳之后,他借着出差躲到了外地,谁曾想虞曼琳居然追了过去,而且成功地动摇了宋伯远。 背德之后,便是无尽的自责。 于是,宋伯远在接到秦婉君要他回家的消息后,不顾虞曼琳的挽留,离开了酒店。 但那一晚,他永远地留在了回江城的路上。 一去未归。 故事讲完,虞倾迟迟没做反应,但浑身的冰冷只有她自己知道。 牧华达倒了一杯茶推给她,幽幽地开腔,“你觉得以秦婉君的性子,在得知这一切的真相后,会怎么办?” 怎么办? 当然是报复回去! 甚至更严重…… 虞倾紧紧攥着的拳头松了松,抿唇看向牧华达,声音又颤又抖,“但车祸肇事者的儿子在贺荣麟的手下任职……” 如果凶手不是贺荣麟,他又怎么会将何泽鑫留在身边那么多年? 牧华达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贺荣麟是在保护洪大江的儿子,而不是在变相地威胁秦婉君呢?” 第198章 扑朔迷离的关系 - 假意矜持 - 洱冬 变相威胁…… 这四个字兜头浇下,虞倾瞪大双眸,满眼的错愕。 对面的牧华达视而不见,继续道,“因为当年,秦婉君怀恨在心,恨不得让虞曼琳人尽可夫,所以设局,也才有了你。” 秦婉君不仅把虞曼琳推给了玩咖宋仲川,还在应酬上故意挑衅,让宋仲川把虞曼琳送给了贺荣麟。 动用非常手段,让贺荣麟着了道。 并以此开要挟贺荣麟,从而牵制贺荣麟。 身不由己的逼迫,让贺荣麟怀恨在心。 牧华达低头抿了一口茶,敲下最后一锤子,“所以贺荣麟恨的,除了虞曼琳,还有秦婉君和宋仲川。” 后来,宋仲川掌权君善,贺荣麟有求于他,不敢得罪。 只好将矛头对象了没了丈夫,在宋家渐渐没了话语权的秦婉君。 所以他才会将洪大江的儿子,何泽鑫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但如果秦婉君真的是因为虞曼琳间接导致了宋伯远的死,就雇人制造了车祸害死了她,那牧华达为什么在虞曼琳死因查证的时候不说? 甚至,在后面的服刑期间也可以交代。 可他偏偏不,一直等着自己上门求证。 一个个的谜团砸向虞倾。 她攥着茶杯,抿了抿唇,看向牧华达,“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牧华达毫不意外她的疑问,说,“因为贺荣麟进去了,还要在宋仲川的胁迫下替秦婉君背锅。” 牧华达眼里的温度褪尽,声音狠厉,“我被宋家害的家破人亡,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报复他们的机会。” “再说,贺荣麟也是你亲生父亲。” 牧华达如鹰隼的视线扎向虞倾,“是要为了你妈妈和仇人的儿子决裂,还是要继续装聋作哑,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但虞倾,就算你放过了秦婉君,秦婉君也不会放过你,你和你妈妈的下场,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 澜㵔。 “跟丢了?” 宋砚青兀地推开椅子,站起身。 如剑一般的眸光刺向阿巳。 “对不起,老板!” “他们在酒店停车场下车后上了一辆辉腾,车子上安装了反追踪器。”阿巳看着脸色越来越冷的宋砚青,声音不由地低了几分,“车牌也是套牌。” “对不起老板,是我掉以轻心了。” 阿巳之所以能留在宋砚青身边,除了拳头够硬之外,就是他的跟踪手段。 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一定是非比寻常的人。 何况牧华达出狱的时候,也是这般的悄无声息。 压下心底翻滚的怒火,宋砚青冷声吩咐,“继续找人,安排车子……跟我一起去洛城。” 牧华达对虞倾说了什么,他已经不在乎了。 虞倾的安全……才是他想要的。 车子开出澜㵔后,宋砚青才给萧鹿闵打电话。 “晚上的酒会我没办法参加了,你替我去。” 最近一段时间,萧鹿闵几乎包揽了宋砚青所有的商务应酬。 除非是那种宋砚青实在推不掉的,他才能幸免。 所以一听这话,就知道又是虞倾的事。 “这回又是什么?” 之前,宋砚青的理由有虞倾不开心,给虞倾做完饭,陪虞倾散步等一听就是鬼扯的理由。 但碍于兄弟的终身大事,他忍了。 可今天晚上,他家老头子要叫他去相亲,甚至威胁他不去就要取消他的继承权。 萧鹿闵的人生信条是坐吃等死,没了继承权,他便没了安全感。 虽然他无意争家产。 本以为这回的又是什么抓马理由,结果下一秒,他听到宋砚青说,“虞倾不见了。” “又把你甩了?” 听到“甩”这个字,宋砚青脸色一沉,“去了洛城,目前下落不明,我要亲自去找人。” 下落不明,就不是简单的事儿。 萧鹿闵哪里还管什么相亲不相亲的。 “需要我这边安排人手吗?” “暂时不用。” 宋砚青车子开的飞快,甩了身后的阿巳几公里。 - 洛城。 一楼休息室。 良久的沉默后,虞倾浑浑噩噩地看向牧华达。 “您和箬笠是什么关系?” 闻言,一直游刃有余的牧华达脸上闪过一丝僵硬,故作淡定,“故人之子。” “聂寻知道吗?” 牧华达避而不答,“关于你母亲的事,我知道的已经全部都告诉了你,是非恩怨你可自行判断。” “至于其他的……无可奉告,也和你没关系。” 语落,牧华达喊了一声,“箬笠,送客。” 很快,箬笠推门进来。 “虞老师,可以回去了。” 虽然牧华达拒绝回答刚才的问题,可虞倾觉得箬笠和牧华达之间的关系……一定比她看到的更亲近。 但她来不及观察,箬笠又开始催促。 “虞老师,走吧!” 她起身拉开了椅子,目光不自主的投向箬笠。 就在这时,聂寻出现在了门口。 脸色阴冷,甚至还带着几分愤怒。 他沉沉的目光射向牧华达,“前面不是口若悬河吗?怎么到关键信息了,就成无可奉告了?” 聂寻虽然有点毒舌,但很少这般咄咄逼人。 现在,他看向聂寻的目光甚至有点厌恶了。 “怎么不告诉虞倾,他就是你的私生子?” 这话一出,偌大的休息室瞬时陷入一片死寂。 虞倾惊愕地看向聂寻。 箬笠脸上没什么表情,显然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切。 而牧华达,心虚地呵斥了一声,“够了!” 聂寻咬咬牙,眼眶泛红。 “我他.妈真是个傻.逼,居然还企图从你这儿能得到一丝一毫的愧疚。” “你记住,害死我妈妈的,除了宋家……还有你!” “你也是帮凶!” 聂寻甩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见状,虞倾追了出去。 门外,先前接他们来这儿的司机在车旁候着。 “两位,现在要走吗?” 聂寻一脚踹在了门口的石狮子上,低咒道,“不走等着给牧华达烧纸吗?” 他愤怒上车。 虞倾视线却停在了聂寻刚刚踹过的石狮子上,刚刚这个石狮子好像动了一下。 “虞倾,走!” 聂寻喊她,虞倾又盯着石狮子看了一眼。 没有异常。 大概是自己昏头了…… 虞倾转身上车。 车子开出去半响,刚刚虞倾怀疑是自己看错了的石狮子动了,紧接着小楼旁的地砖挪动,露出一截通向地下室的台阶。 台阶上,站着一位带着护目镜,手里拿着纹身刀的男人。 第199章 那你觉得……我会疼吗 - 假意矜持 - 洱冬 辉腾开出那堪比迷宫般的车库,虞倾沉寂许久的手机开始疯狂响铃。 未接电话和未读消息一个接一个,手机卡了半天,又一个电话弹了出来。 是宋砚青。 早上他们还在卧室耳鬓厮磨,可这会儿虞倾脑子里都是牧华达的话。 她的母亲间接害死了他的父亲。 而他的母亲为了复仇,又蓄意谋杀了她的母亲。 绕口令一样戏剧化,却是真正发生过的事实。 万千情绪交织,虞倾直接摁了静音。 宋砚青不厌其烦,又拨了第二通,第三通…… “接吧……”聂寻望着窗外,头也没回地说。 第五通时,虞倾接了。 “虞倾!” 听着对方声音里的焦急,慌张和庆幸,一股酸涩自心底蔓延而上。 “是我……我没事。” 声音微微颤抖着。 连呼吸都是涩的。 但下一秒,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欢迎来到鱼米之乡洛城……”的机械音。 宋砚青……居然也来了洛城。 他这是在跟踪自己吗? 瞬间,那些还未彻底压抑的情绪在骤然间爆发。 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着青白,虞倾发抖地从唇间挤出一句话,“你在哪儿?” 行踪暴露,宋砚青坦白,“我在洛城。” 怪不得,她上午离开的时候,他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要不是她缠上去讨了那个吻,或许那点缠.绵的情状都懒得摆。 明明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她却还是一条道走到了现在。 虞倾笑。 扯着嘴角笑。 眼泪却还是从眼角滑落。 原来一次次地被欺骗,是这样的感觉。 可真正摧毁她的还不是这件事。 而是DK的消息。 一条宋夫人的转账信息。 收款人是洪大江的老婆,何泽鑫的母亲。 据洪大江老婆的说法,这两百万是她老公的卖命钱。 看到这条消息,虞倾不寒而栗。 所有关于美好的认知在顷刻间崩塌,如雪崩般卷来,将她深深埋下。 可讽刺的时候,对面是宋砚青焦急的声音。 咬着唇,将喉咙的呜咽生生吞下,虞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沙哑着嗓音道,“在酒店等我。” 挂了电话。 她扭头看向窗外。 车窗玻璃上,倒映着她满脸泪痕的模样。 就像大雨临盆。 可偏偏又静默无声。 原来,心死是这样的感觉。 虞倾扯着嘴角,却怎么也摆不出微笑的模样。 后知后觉的,聂寻发现了虞倾的异常。 “别看我。” 虞倾倔强的拧着脑袋,可瘦削的脊背却在默默颤抖。 上一次看到有人这么哭,是牧华达入狱的那晚。 他母亲在卧室关着门哭了一整晚。 今天,是虞倾。 她也是扭着头,不让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 作为朋友,他应该安慰。 可聂寻知道,缄默才是他此刻对虞倾最体贴的安慰。 车子顺利开进酒店车库。 虞倾朦胧的桃花眼又红又肿,像是蓄着一汪死水。 这幅状态肯定没办法去见客户。 “下午的见面我该到了明天下午,今天……就先休息吧。”聂寻说。 “嗯,谢谢。” 虞倾从包里翻出墨镜戴上,看向前排的司机,“告诉牧华达和箬笠……他们成功了。” 话落,她冲聂寻丢了一句“我先上去”,率先下车。 踩着高跟鞋的她,骄傲的像个女王。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正在汩汩流着鲜血。 电梯升至酒店大堂。 视线与宋砚青相撞,虞倾心跳微滞。 但也只是一瞬,那个曾经在脑内闪跳了无数遍的场景再次蹦出。 扭着腰肢,不疾不徐地像宋砚青走去。 身子刚刚靠近,她就宛如一株菟丝花一样缠了上去。 藏在墨镜下的眼睛淬着悲凉的冰,可唇角的笑容,又媚又艳。 “才半天没见,就想我想的追过来了?” 声音妖娆。 但被撩拨的主人神色很淡,甚至答非所问地开腔,“我来洛城,只是因为担心你的安危。” “我知道啊。” 虞倾勾着吊子,细白的手指绕过宋砚青墨绿色的领带,在领结的位置抠了抠,扬着小巧莹润的下巴,故意暧.昧道,“我们待会楼上再说呀。” 办理入住后,虞倾就急不可耐的挽着宋砚青进了电梯。 电梯内,虞倾没骨头似的埋在宋砚青胸.前,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划拉着他衬衫的纽扣。 “你说我待会是它把撕开呢,还是咬开呢?” 娇软的声音,染着几分懵懂的无辜。 明知道此刻的虞倾透着反常,但宋砚青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却在逐渐瓦解。 喉结无声滚动,每一次的吐息都像是带着火。 虞倾勾唇,继续点火,“我觉得都可以,一半撕一半咬,你觉得呢?” “虞倾——” 宋砚青不想看到虞倾折服媚态挑衅的模样,伸手去揭她的墨镜。 叮的一声。 电梯停靠。 虞倾避开宋砚青的动作,晃了晃她的胳膊,“砚青哥,走呀。” 从电梯到房间的距离,大概是宋砚青走过的最艰难的一段路。 门卡贴上感应锁的瞬间,虞倾就缠着宋砚青撞开了房间的门,将他扑在了玄关的柜子边。 急切而又莽撞。 牙齿磕到宋砚青的唇,鲜血渗出。 虞倾却像吸血鬼见了血一样,开始啮咬般地亲吻。 唇间的创口,越来越大。 饶是宋砚青再好的脾气,也有些压不住。 况且他还不是个好性子的主儿。 “虞倾!” 低呵一声,将虞倾从自己身上撕下来,“你在发什么疯?” “怎么,疼啊?” 虞倾笑着,一手甩掉脸上的墨镜,伸手抓起宋砚青的右手就往自己胸口贴。 “那你觉得……我会疼吗?” 满眼的红,泛滥的泪。 顷刻间,宋砚青像是被扼住了喉咙。 “牧华达……说了什么?” 一猜一个准。 可虞倾又怎么舍得告诉他呢? 她要离开他,还要让他狠狠地记住她,永生都无法忘记。 心脏跟绞痛似的,她挤出一丝笑,嗔怪道,“这种时候提别人做什么。” 如她刚才所说。 衬衫扣子崩地,暧.昧在压抑中汹涌翻滚,裹成巨浪。 无一幸免。 第200章 我们两清了 - 假意矜持 - 洱冬 云歇雨后,气氛缱绻。 好似之前的种种,不曾发生。 洁白的大床上。 虞倾窝在宋砚青的颈间,手指不安分地描绘着他浮凸凌厉的锁骨。 宋砚青算是穿衣显瘦,脱衣有料的类型。 可偏偏锁骨嶙峋,禁欲中透着性.感, 想到网上那些往锁骨上放硬币的,虞倾挟着一股子小猫儿似的慵懒劲儿,在宋砚青锁骨摁了摁,喃喃道,“感觉你这儿……应该比较适合纹身。” 像宋砚青这样看起来冷漠,一本正经的人,就应该在身上戳上一个印儿。 让他永远都记得这个印记是为谁而留,为谁而刻。 虞倾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撩着,等着宋砚青回应。 宋砚青曾经最中二那会儿,也只是抽烟喝酒和泡吧,纹身这种事,在他眼里就跟往身上弄了一块儿脏东西一样。 但虞倾这么说,他突然觉得没那么抵触了。 歪了下脑袋,宋砚青低声问,“纹什么?” “嗯……” 虞倾想了想,说,“就纹一月亮吧。” 这么多年,她送给了宋砚青数不清的月亮,可从来没有哪一轮被他好好珍藏过。 纹在了他自己的身上,他想扔也扔不掉。 可宋砚青说,“要纹月亮的,该是你吧。”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 修长的食指一挑,宋砚青抬起了虞倾的下巴,“嗯,你觉得呢?” 在踏进酒店后,那个她曾经的犹豫不决早已经落下,可抬眸望着事后的宋砚青。 虞倾还是为他颠倒。 勾魂夺魄似的。 放纵的,虞倾又勾上了宋砚青的脖子。 可这种伎俩,不会次次见效。 “虞倾,你觉得我很好糊弄?” 宋砚青动怒了。 神色阴冷,眉峰紧蹙,不达目的不罢休。 身体的温度一点点褪.去。 虞倾扯了下嘴角,“为什么你总做这种扫兴的事?” 松开搭在他颈间的双臂,虞倾从他身上滑开。 “既然不想做,那就算了。” 语落,她就要转身离开。 这幅模样,跟那些外面的渣女没什么两样。 可偏偏一副高冷模样。 泥人尚且有三分脾性,何况宋砚青隐忍许久。 “你觉得咱两现在睡一觉,所有的事情就可以迎刃而解?” 迎刃而解…… 听到这个词,虞倾嘴角掠过一丝讥讽。 她猛地转身,“那砚青哥觉得,我们应该如何解决?” “像你一样,跟踪我?” “还是说嘴上说着深爱,背地里却在不停的利用?” 一句句地指控落下。 宋砚青呆了。 在S市追回虞倾之后,他就已经抱着要跟她长久耗下去的准备了。 可现在…… 到头来还是一句“利用。” 舔了舔后槽牙,深邃的双眸间掠过一丝暗芒,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那你呢?” “虞倾,那你呢?” 声嘶力竭的背后,是日积月累的有心无力。 虞倾抿着唇。 四目相对,眼里皆寸着不肯妥协的劲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午后的夏风,拂动窗前的纱帘,也搅动了一室的沉默。 松开紧紧攥着的手,虞倾轻飘飘的丢出一句话。 “那算了吧。” 算了…… 又是算了。 宋砚青恨不得剖开虞倾的心,看看到底是不是石头做的。 可下一秒,他听到虞倾说,“我也演累了。” 仿佛前面的刀扎的不够深,虞倾继续道,“毕竟我也只是去当了几天画替,每天演这种恩爱的戏码真的心有余力不足。” “感谢你这段时间的陪演。” 将这些扎心裂肺的话甩下,虞倾就要走人。 可宋砚青哪里肯让她离开这张床半步。 “你把话再说一遍!” 他攥着虞倾腕子的手臂在发抖,声音也颤着,眼神又凶又狠,可又透着几分悲凉。 难过吗? 当然难过。 但也可恨。 虞倾哼笑一声,故作惊讶地张了张嘴巴,“自虐呢?” 宋砚青没动。 在等她一个回答。 “好啊,我再说一遍。” 盯着宋砚青的眼睛,虞倾一字一顿,言辞冷嘲,“原来让一个人爱上自己,也不过如此。” 她每说一个字,宋砚青眼里的光就暗一分。 直至她轻哂,“就连甩人也是,没有丝毫的畅意。” 宋砚青眼里的光彻底褪.去。 像个丢了魂魄的人一般,失态的开腔,“你……报复我?” 虞倾笑,“对,以牙还牙而已,也是你教我的呢。” 讨赏似的,虞倾一脸无辜,“我学的还不错吧?” “滚!” “现在,马上滚出去!” 虞倾被他突然爆发的怒意怔住,心尖像是被电击了一般,一阵痛意袭来。 只是脸上的表情未变分毫。 “虽然这间房是我开的,但看在你这么难过的份上……我让给你。” 捡起地上的衣服胡乱套上,虞倾拎着门就走。 穿上的宋砚青像是定住了一般,纹丝不动。 直到虞倾的手抚在门把上,他裹着寒霜的声音响起,“说,你是故意的气我的。” 只要你说是,我便抛下自尊,豁出一切。 可宋砚青期冀的,没有发生。 虞倾握着门把手的指骨泛着青白,声音里染上了几分刻意伪装的笑意。 “对,我是故意的。” “但我是故意接近你,让你爱上我……然后再狠狠地甩了你。” 昧心的话脱口而出。 虞倾暗暗吁出一口气,“我们……现在算是扯平,以后两清了。” 门锁开合。 虞倾大步离开,转头就进了聂寻的房间。 跟一个爱好非女的男人在一起,虞倾也不需要顾忌太多,她冲进浴室洗掉了一身泥泞,裹着浴袍出来。 聂寻在窗边喝酒,回头扫了她一眼。 “分手了?” 虞倾走过去,顺走他的酒瓶给自己倒了半杯,仰头灌下,这才应了一声,“本来就是玩儿。” “玩儿?” 聂寻挑眉,抢回自己的酒瓶,“我从没见过有人玩着玩着把自己搭进去的。” “舍己为人啊。”虞倾笑,又把酒瓶抢回来给自己倒酒,一副哲学家的口吻说道,“毕竟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男人。” 聂寻嗤笑,“可你不就是非宋砚青不可吗?” “年少无知罢了。” 虞倾抿了一口酒,望着窗外的洛江,“如果当初有的选……我一定不会去宋家。” 第201章 虞倾,别反悔! - 假意矜持 - 洱冬 人生最无法选择,便是重来一次。 晚上,虞倾在楼上又重新开了一间房,一.夜辗转。 隔天下午的会面,在洛城一出茶庄。 虞倾精神不济,全靠演技撑场。 聂寻不比她好太多,两人等了半个多小时,没等来传说中的制片人,却等来了一个小姑娘。 十八九的年纪,满脸的胶原蛋白。 身上的衣服看不出牌子,但质感和设计都不是平价就能买到的。 眼神中透露着几分紧张和怯懦。 本以为是走错了门,可那姑娘说自己叫栾雨沫。 听到她姓“栾”,虞倾和聂寻双双抬头看向了栾雨沫。 下一秒,他们听到栾雨沫说,“我是栾雪琳同母异父的妹妹。” 他们的故事和大多数离异,重组家庭的相似。 栾雪琳生父好酒嗜赌,喝醉赔钱打人是常事。 刚开始打老婆,后来变本加厉,连女儿也一起打。 栾雪琳五岁那年,差点被生父打瞎了一只眼睛。 女儿差点失明,这才逼的栾雪琳母亲与赌鬼丈夫离了婚。 婚后,栾雪琳母亲带着女儿回了老家,认识了个包工头。 后来,两人结婚生了栾雨沫。 栾雨沫的出生虽然对栾雪琳没什么威胁,可幼年时被家暴的阴影一直伴随着栾雪琳。 她不亲近母亲,也不亲近妹妹,更是躲的继父远远的。 后来辍学要去当演员,一消失就是几年。 要不是偶尔有电话和短信,肯定都去报警了。 但当栾雪琳开始出现在大屏幕之后,和家里的联系便逐渐频繁了,尤其对栾雨沫,关爱有加。 去年,栾雪琳出事之前还说要带栾雨沫去江城,住她的大房子。 但不到一周,她就从楼上跳下去了。 “一定是有人逼她的。”栾雨沫将打印出来的聊天记录放到了虞倾和聂寻的面前,“我知道你们是娱乐公司的人,而且你们也查过我姐姐的死因……求求你们帮帮我。” 栾雨沫就差跪下了。 但虞倾和聂寻的脸色都很冷漠。 栾雪琳的遭遇虽然很令人同情。 但他们调查栾雪琳死因的事很隐秘,知道的人不多……更何况是一个远在洛城的十几岁小姑娘。 想到那位还素未谋面的制片人。 虞倾将面前的聊天记录推到一边,“要伸冤去找警察,我们今天过来……只是想谈个有意思的影视项目。” 她话音刚落,半掩的门口传来一道声音,“这个项目难道不比什么《胭脂》有意思吗?” 随即,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推门而入。 白衣白裤,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只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你们好,我是闫鹤鸣。” 闫鹤鸣,著名的悬疑家,只是从未在公共场合露过面,因此很少人知道他的长相,更不知道他身有残疾。 “小栾是我工作室的实习生。”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闫鹤鸣这么一解释,虞倾心上的不上淡了几分。 “所以闫先生的意思是要把这个故事写出来,然后再把这个项目拍出来?” “是。”闫鹤鸣好像病的很重,掩着唇低咳了几声,“资金方面,你们不用担心。” 一个粉丝千万的大神作家,自然不差钱。 只是为了路见不平就要挥洒几千万甚至上亿去投资一步很可能不会过审的片子,着实……不得不令人怀疑。 “娱乐圈的明星那么多,闫先生想要拍,随便找几位也不是难事。”一直没出声的聂寻突然道,“再不济,这位妹妹去演,噱头更大,还能让她成功出道。” 聂寻这话说的有些不客气。 闫鹤鸣却顺着道,“我不是没想过,但小栾不愿意。” “我……我害怕……” 栾雨沫说,“从姐姐出事,我就一直在做梦,我梦到姐姐是被人推下去的,肚子里还怀着孩子……” 这么离奇的梦境,真假难辨。 虞倾不想再浪费时间。 “闫先生,这件事我们还需要回去再继续考虑。” 虞倾的言外之意,是不会考虑。 谁料闫鹤鸣说,“那我们等虞总的好消息。” 虞倾从茶庄出来,就听到旁边的聂寻说,“这个闫鹤鸣看起来不简单啊。” 一个病秧子,不仅知道他们调查了栾雪琳死因的事,还要写故事投资拍电影。 要不是对栾雪琳爱之入骨,就是对凶手恨之入骨。 “谁说不是呢。” 经过昨天箬笠那一茬,虞倾现在不敢轻易相信身边的每一个人。 闫鹤鸣神神秘秘,他们俩算是无功而返。 回到江城后,虞倾跟蓝时钊汇报了下工作,快挂电话时,虞倾看着书桌上被圈起来的日期,犹豫道,“蓝总,能给我准一段时间的假吗?” “又请假?”蓝时钊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虞倾就是觉得他不爽。 毕竟老板都希望员工在工作台上鞠躬尽瘁。 “嗯,想休息一段时间。” “要辞职?”蓝时钊声音扬高了几分,“是因为舒蔓菁?” 舒蔓菁回到华盛之后,虞倾不仅工作量减少,话语权也降了。 本来她进华盛是为了接触曹甫,从而查到曹家和虞曼琳死因的关心。 可现在,不管虞曼琳与曹家又任何瓜葛,害死了虞曼琳的人,白纸黑字……就是给洪大江老婆转了钱的宋夫人。 她一直想要寻求的真相,其实早就出现了端倪。 只不过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罢了。 “不是因为舒总,是我个人的原因。” 顿了顿,虞倾继续道,“如果你同意,就是辞职……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我的提议。” 听到这句话,蓝时钊气笑了。 “然后你该走还是走。” 虞倾沉默,显然是默认。 低叹一声,虞倾故作轻松道,“我也总不能拿着你给的工资不做事吧。” “只要你愿意,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蓝时钊继续道,“不管任何时候,我说过的话一直有效。” “你……” 虞倾鼻腔一酸,喉咙哽了哽。 她说,“假如有那么一天的话,我答应你。” 这时第一次,虞倾在这件事上松口。 蓝时钊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厉声道,“虞倾,别反悔!” “好……我也一定兑现诺言。” 此时的蓝时钊不知道,在未来,他差点让虞倾丢了命。 第202章 慢走不送 - 假意矜持 - 洱冬 提了离职后,虞倾的工作量锐减。 真正成了那个拿着工资不做事的人。 周五会议结束后,虞倾合上笔电准备走人,坐在主位的舒蔓菁喊了她一声。 看着周围同事三三两两地离开。 虞倾动作一顿,抬眸看向了过去。 “之前不是一直赖着不走吗,怎么突然想通了?”舒蔓菁靠在椅子上,签字笔在她的手中转的飞快,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高傲的眼神犹如在看一条丧家之犬。 “舒总一直以来想要的不都是结果吗?”虞倾扯了下嘴角。 她的笑容虽然很淡,但在那张绝色的脸上,依旧美的张狂。 刚刚那句也像是讽刺。 舒蔓菁虽然心里不快,但也不是像贺言姝那样只会逞口舌之快的女人,听到这样的话也只是冷哼一声。 “那还得感谢虞总的成全了?” “不客气。” 舒蔓菁一噎。 而虞倾在丢下这三个字后,拿着笔电起身。 刚走了几步,突然想起闫鹤鸣所谓的项目转到了舒蔓菁那儿,便回头看了过去。 “怎么,舍不得?”舒蔓菁挑眉。 虞倾嗤笑,“那是你,不是我……” 顿了几秒,她继续道,“洛城那个项目,能不接就不接吧……” 随后又补了一句,“我下周就不来了。” 听到前面那句,舒蔓菁还觉得虞倾有点脑子,可这会儿……给了她一记白眼。 “慢走不送。” 虞倾挑了下眉,“好自为之。” 出了会议室,虞倾就开始回办公室收拾东西。 她在华盛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八个月,可她却像是待了很久一样。 桌子上大大小小摆件的有一排,有些是别人送的,有些是她从别人那儿顺的…… 本以为她会走的决绝利落,可真到这一天了,还是有点伤感。 将一些私人的物品整理后,虞倾出了办公室的门。 她离职的事情暂时没有公开,知道的人除了舒蔓菁就是聂寻。 聂寻出去了,而舒蔓菁……在电梯口等她。 虞倾有些意外。 因为蓝时钊的关系,舒蔓菁对她的敌意一直很大。 但她听到舒蔓菁的话,虞倾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看着她走过去,舒蔓菁说,“离开华盛,就不要再回来了。” 并且贴心地给她按了负一层。 虞倾嘴角抽了抽,轻哂道,“那祝你得偿所愿了……” 轿厢关闭,下沉。 彻底地隔绝了华盛的一切。 车子驶出车库,虞倾翻出了方律师的电话。 “方律师是我,明天你有时间吗?” 既然迟早都要处理这件事,宜早不宜迟。 况且…… 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耗在贺家的事情上了。 可偏偏一直催促她要抓紧办理的方律师陡然间转变了态度。 “虞小姐,这件事……还是再缓缓吧。” 事出有异必有妖。 虞倾轻飘飘地笑了嗤笑一声,“前两天方律可不是这么说的。” “……”方律师看着办公桌对面沙发上,像煞神一样的男人,抹了抹脑门的冷汗,对电话那头的虞倾扯谎,“我昨晚的飞机,人现在在稽城。” 稽城,远在两千多公里外的北方。 虞倾不疑有他,头都要大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方律师又抬眼看向沙发,在男人森冷的视线下回答,“可能……一个礼……一个月。” “可能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委托人的情况比较复杂,还望虞小姐理解。” 一个礼拜她尚且能等一等。 一个月……一个月就等着贺家人饿死吧。 “需要钱的人都不着急,我急什么,那就静等方律回江城。” 虞倾直接挂了电话。 另一头。 看着被倏然挂断的电话,方律师觉得自己就像那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他战战兢兢地看向沙发上的男人,犹豫出声,“宋总,虞小姐这边,我已经按照您的意思说了。” “嗯。” 宋砚青神色淡然,冷厉的眸子射向方律师,薄唇轻启,“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方律师一愣。 难道刚才推迟资产处理的时间,还不是宋砚青此行的目的? 想到还有另外一个可能。 方律师抖的更厉害了。 他不是诉讼律师,没有与人决战公堂的魄力与口才。 要是宋砚青知道老爷子还留了其他的遗言,估计这江城都要被他闹翻天了。 方律师抖归抖,但到底智商还在线,故意装傻,“还请宋总明示。” 对此,宋砚青只当没看见。 他不疾不徐地开腔,“听闻方律师是孟立夫孟律的徒弟?” 一听到“孟立夫”这三个字,方律师瞳孔猛的缩了一下,连客套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了。 干巴巴地出声。 “年轻的时候跟过一段时间。” “那就说一说这位孟大律师吧,我这边有个官司……可能比较适合孟律。” 孟立夫向来游走在法律的灰色地带,只要钱给到位了,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方律师猛地看向宋砚青。 宋砚青却满脸冷肃,“方律师,开始吧。” - 虞倾本打算和方律师敲定时间后,先去一趟贺家。 现在她一想到贺家就烦。 索性眼不见心为净。 回到西景苑。 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整理书房,那日她在噩梦中惊醒后,书房就被她弄的一片狼藉,后来从宋砚青那儿回来之后,也一直没有整理。 那晚她翻找了一晚上都没有寻到的东西,就在墙角的斗柜下。 一本泛黄的日记本。 之前她翻过这个本子,但里面记录的都是一些琐碎小事,她也只是草草看过。 虞倾弯腰去捡起,视线无意扫过正好翻开的那一页。 皱巴巴的一页纸。 上面除了时间,只有一句话,“你根本不爱我,我恨你!” 力透纸背,每个字都带着愤怒。 可偏偏这张纸,有被水渍浸泡过的斑驳痕迹。 像是一滴滴的眼泪落于纸上。 虞倾心头一怔,又往后翻了翻。 但后面又是平常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正常,而又克制。 就在她快要翻完这本日记的时候,一个日期映入眼帘。 那是宋砚青父亲,宋伯远车祸后的一个月中。 一行字的日记又出现了。 “现在,你什么痛苦都没有了,不用谢!” 不……不用谢? 第203章 人菜瘾大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将这本日记都快翻烂了,都没有找到与之相关的内容。 这两句话混在庞杂的文字中,泯然其中。 虞曼琳…… 这是在宣战,还是炫耀? 一想到这两句话背后的暗示,虞倾就像是突然被人扼住了脆弱的咽喉。 呼吸急促。 胸膛上下起伏,额上渗出了一层层细密的汗珠。 而胸口却翻滚起一阵阵寒意,猛烈而又汹涌地向四肢百骸窜去,冰封似的……浑身僵硬。 整个身体犹如坠入了冰火两重天的地狱。 如果宋伯远的车祸真的是因为虞曼琳因爱生恨,那她自己的车祸呢? 上次噩梦的梦境再次跳出脑海。 一时间,虞倾分不清那些画面到底是事实还是梦境了…… 虞曼琳到底是因为秦婉君的恨,雇佣的杀手制造了车祸而丧生? 还是她自己在宋伯远死后跟着殉情,却故意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栽赃秦婉君? …… 虞倾乱了。 脑浆像是在不停晃荡,稀烂。 手机响起的时候,她还呆坐在书桌前。 直到门口响起敲门声。 起初是克制的。 后来,敲门声越来越大。 像是要把门给拆了。 虞倾在巨响中清明,光着脚丫去开门。 没想到,门外却是宋砚青。 一看到宋砚青,虞倾本能地躲避。 但触及他冷淡的神色,裸露的脚丫在地板上不安地蜷缩。 “有……有事吗?” 宋砚青乌沉在眸子自她双脚上移,落在她惨白的脸上,“给许亦柠回个电话。” 闻言,虞倾面露羞窘。 “抱歉,麻烦你了。” 听着这客气而又疏离的话语,宋砚青嗤笑着“啧”了一声,“既然要跟我分道扬镳了,那就不要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这样,戏就真的太过了。” 丢下这句话,宋砚青转身就走。 看着他的背影,虞倾无声张了张嘴。 就在这时,宋砚青突然转身,看到了虞倾欲言又止的模样。 但他假装自己没看到。 眉梢眼角皆带着寒意,“你落在我那儿的东西,我还是像上次一样,扔了?” 上次,她从檀香山离开的时候,就让宋砚青把自己的东西扔掉。 宋砚青会这么说,合情合理。 可虞倾心口像是被钝刀子一下又一下地割着,垂落的双手松了又紧,掌心都掐出了一片血痕。 疼的都麻了。 可她听见自己说,“好,都扔了吧。” 宋砚青森冷的眸子掠过一丝愕然。 不想再看。 也不敢再看。 嘭—— 虞倾猛地关上了门。 下一秒,整个人身子背对着门板,跌落在地上。 罢了…… 左右不过是一个男人。 咬着牙从地上站起来,去书房找自己的手机。 但当她拿着手机从书房出来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掉出来的一条珍珠项链绊倒了她。 绳子崩断。 白色的珠子散落一地。 刚刚要从地上起来的虞倾又摔了一脚,下巴狠狠地砸在了地板上。 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 不争气的眼泪哗哗直掉。 烦死了…… 虞倾吸着鼻子抹掉眼泪,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许亦柠的视频再次打过来的时候,她刚窝在沙发上。 下巴破了皮,透着青紫,还在不断的渗血。 眼睛也又红又肿。 不想让许亦柠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丑模样,虞倾按了语音通话。 电话一接通。 许亦柠的咆哮就传了过来。 “虞倾,你他.妈怎么回事?” “你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他.妈这么远连你的葬礼都参加不上!” “是不是非的看到宋砚青了,你才知道我他.妈在联系你?” 许亦柠虽然长相清冷,但一直都是个小炮仗,只不过平日里为了扮淑女,忍了。 这会儿,她是真的动怒了。 国粹一句接着一句。 虞倾无力招架,心中却又一股暖流淌过。 “亦柠姐姐,对不起……我错了。” 娇娇软软的声音。 许亦柠高跳的火焰顿时矮了几分,“看到你消息说你要离职?” “嗯啊。” 许亦柠最近一直在赶学期末论文,连想男人的心思都没了。 跟虞倾的联系也跟漂流瓶没差了。 听到她说离职,脑子了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虞倾要放下宋砚青了。 在安全问题上,她是大姐头。 可在感情上,两人都属于人菜瘾大,五十步笑百步的主儿。 “那……你打算去哪儿?” 犹豫几秒,虞倾说了一个地名。 许亦柠再次跳了起来,“虞倾,你是不是活腻了?” 别说那地方距离江城几千公里,就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是问题。 冰天雪地的,没电没通信,是真正的死了别人都赶不上烧纸的地方。 “我不准!” “可我听说那儿一年四季都有雪。” “雪盲症了解一下妹妹。”许亦柠态度坚决,“你要离开江城这破地方随你,但你要去那劳什子的鬼地方,想都别想!” 末了,许亦柠丢下一句威胁,“否则我就把你要离开的事情告诉宋砚青。” “……” “我也只是有这个想法。” “现在马上立刻把这个想法删除。” 虞倾下巴疼的厉害,忍着痛应了一声。 许亦柠对自己这个闺蜜可太了解了,看上去乖乖顺顺,可一旦铁了心的事情,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我论文完了就回国,去留你自己看着办。” 这下,虞倾偷偷溜走的机会也没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 “下周。”许亦柠咬牙,“所以别想着偷跑,否则……宋砚青……” “知道了知道了。” 上辈人的纠缠,虞倾没告诉许亦柠。 一是难以启齿,二是不想让许亦柠担心。 但她知道,草率的离开,也不是办法。 有些事情,还需要去做个了结。 许亦柠再三得到虞倾的保证后才挂了电话。 一口气还没喘匀,门外传来了季晋珩的敲门声。 “开门……是我……” “我睡了。”许亦柠睁眼说瞎话。 “我知道你就在客厅,快……开门!” 他的敲门声越来越急。 许亦柠怕影响到隔壁邻居,忍着一肚子火去开门。 “有事就说,没事就g……唔……” 她最后一个“滚”字被季晋珩封在了霸道的亲吻中。 雪松的冷冽糅杂着酒精的热烈……一寸寸侵占而来。 “你……你……疯……疯了?” 她用力推拒季晋珩。 季晋珩却仗着身高优势,单手环着她的腰,将她提起,压在了门口的柜子上。 第204章 今日份讨债 - 假意矜持 - 洱冬 身子陡然悬空。 许亦柠本能地抓住了提溜着她的男人。 没控制好距离,唇撞到了他的下颌。 嘶…… 她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眶泛出一圈生理性的泪水。 季晋珩却已将她抱在了玄关柜上。 位置陡然跃高,还圈着男人脖子的她,几乎要跌进了他的怀里。 就跟投怀送抱似得。 许亦柠不是没碰过男人的小姑娘。 可此刻,她心跳加速,身体也跟着了火一样的开始发烫,有些无措的想要从柜子上下来。 季晋珩的吻,再次不由分说的落下。 “唔……” 酷哥向来都是说的少,做的多。 许亦柠素了太久,这种攻势下,根本无力招架,像是一尾离了水的鱼。 剧烈地喘息着。 身体,图本瓦解似得。 但理智的弦……还紧紧地绷着。 季晋珩要更近一步的时候,许亦柠仗着比季晋珩高了几公分的优势,猛地推开了他。 重心不稳,季晋珩踉跄着后退了半步。 那双瑞凤眼中情绪翻滚的更甚,好似要将许亦柠给活吞了。 许亦柠被那眼神烫的一颤,倏地眼眸半阖,视线低垂,“……你回去吧。” 说着,她就从玄关柜上跳了下来,转身往客厅走。 眼神没有在季晋珩的身上停留丝毫。 但季晋珩盯着她单薄的背影,眼中的欲念昭彰。 许亦柠在家里向来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今天也是图方便,长T恤下面套了一条短款的家居裤子。 刚刚在柜子上不觉得裤子短。 这会儿,宽大的上衣下,细长的腿白的叫人心痒。 季晋珩对许亦柠,向来不知收敛。 紧紧地盯着自己的猎物。 背后的目光太过锐利,许亦柠想忽视都难。 当初租这房子的时候她嫌弃太小了,但现在……距离卧室的这几步,如芒刺背,真的是又漫长又煎熬。 许亦柠恨不得自己有遁地术,直接从季晋珩面前消失。 五步,四步…… 好,终于到门口了。 许亦柠悬着的心陡然一松,可就在她拧开门把手的瞬间,不和何时跟上来的季晋珩猛地贴着她的后背。 声音落在她的耳畔,蛊惑般地开腔,“既然柠姐姐相邀,我自是盛情难却。” 一个假洋鬼子,居然还在这里咬文嚼字。 许亦柠的耳朵是禁地。 偏偏季晋珩就是喜欢。 此刻,耳朵红的像是冒了烟,许亦柠往旁边躲了躲。 “你滚……滚开!” “柠姐姐,骂人可是不对的。” …… “谁是你姐姐?!” 许亦柠当年网恋的时候,本以为对方比自己高一届,应该是个学长。 结果到了国外后她才知道,季晋珩这小白脸居然比自己小一岁。 网恋未遂就已经很非主流了,结果喊了那么久哥哥的人居然是个弟弟…… 许亦柠不排斥姐弟恋,但这个人就不能是季晋珩。 羞耻是一回事,就他跟傅雪是一家人的事实,她都膈应的慌。 季晋珩在国外待的久了,喜欢简单直接,才不管她这些弯弯绕绕。 吻落在许亦柠的颈间,拥着人就往卧室推。 被压在卧室大床上的时候,许亦柠都快疯了。 “柠姐姐就这么不情愿?” 季晋珩眼窝很深,盯着人看的时候总觉得盛着满腔情意,叫人不自觉地沉溺。 可许亦柠据前几次交锋总结来的经验,所谓的深情都他.妈是装的。 “我不情愿,你能滚吗?” “滚?”季晋珩装傻,目光直白地在她身上肆掠,一副认真思考,好学生的模样,“如果在你身上的话……” “当然乐意至极。” “滚!” 许亦柠一巴掌拂在他的肩头。 季晋珩纹丝不动,眼中甚至带了几分笑意,“要不要再试试?” 下盘稳了不起啊。 许亦柠翻了个白眼,“滚!” “当真舍得?” 许亦柠连白眼都懒得翻了,“如果你喜欢死人的话……我不介意陪你演一次,呃……” 这一回,咬人狂魔直接咬在了许亦柠的嘴唇上。 力道一点没收着。 许亦柠觉得自己嘴巴都要破皮了。 杏眼瞪的圆鼓鼓的,一副要跟季晋珩决一死战的模样。 季晋珩却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今日份的债,讨完了。” 站在床边整理衣服的季晋珩,像极了吃干抹净后甩脸不认人的渣男。 自诩情场无敌手的许亦柠再次被他狠狠拿捏,一脚踹在了男人的大.腿。 “姐姐我不欠你,OK?” “骗了我的少男心,又骗了我的熟男心,这都不算骗……柠姐姐还想怎么样?” 听到这句话,许亦柠一整个大无语。 “季晋珩,你要是没嘴可以不说话!” “要是没嘴,我怎么亲你?” “你……” 许亦柠气的都不会说话了。 季晋珩却收敛了刚刚那神经病模样,眉梢眼角染上一丝冷意,居高临下地盯着许亦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希望下一次……你可以做好准备!” 呵。 许亦柠都要气笑了。 “滚吧你,老娘爱跟谁睡就跟谁睡,赶紧去洗洗睡小朋友” 小、朋、友! 季晋珩晚上陪客户喝了点酒,这会儿酒气已经被许亦柠气的散了个干干净净。 舌尖划过这三个字,他似笑非笑的开腔,“这么挑衅我,难道是在故意留我过夜?” 这理解……真神了。 “季总,好走不送。” 许亦柠卷过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彻底隔绝了季晋珩的视线。 眼睛看不到,耳朵却变得异常灵敏。 甚至能听到季晋珩在手机上打字的声音。 季晋珩回了客户的消息,看了一眼把自己裹成小山的许亦柠,伸手扯了下。 “我走了,别把自己闷死了又冤枉是我谋杀的。” 好端端帅哥长了一张嘴,真是天地造物不测! “快滚,快滚!” 许亦柠又把被子裹紧了几分,期待季晋珩赶紧从自己房子消失。 可偏偏,季晋珩就跟逗猫似的,一下又一下的。 “你是不是最近要回国了?” 许亦柠刚想说与你何干,就听到季晋珩说,“我也要回去。” 这下,许亦柠憋不住了,掀开被子问他,“你去干什么啊?” “回去争家产给你当聘礼。” 第205章 日行一善而已 - 假意矜持 - 洱冬 许家在江城不算大富大贵之家,但许老爹的超市,可是杀绝了方圆十公里内的同行。 季晋珩的聘礼,许亦柠还真不缺。 “我谢谢你,干净滚。” 赶走了季晋珩,许亦柠却睡不着了。 少年时代的情愫,总以为过了就是过了。 可她不知道,年少的心念一动,便是一生。 她来这儿读书还没两个月,季晋珩不知道动用了什么手段,居然找了过来。 不仅住在了她的隔壁,还将这层楼所有的房子都买了。 许亦柠直接成了他的租客,而她浑然不知。 季晋珩先是各种借东西,然后就是生生赖着不走。 就这么耗了几个月,许亦柠都快麻了,很多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折腾了。 可一个月前,她在学校的联谊会上喝多了,回家时被季晋珩堵了个正着,稀里糊涂的,两人滚了。 自那以后,季晋珩就以她夺了他第一次为由,叫她负责。 当时她头都大了。 渣男们都不喜欢碰到雏儿,害怕被缠上不好脱身。 可她没想到。 活了二十五年的季晋珩居然不仅是个处,还有相当浓重的第一次情节。 她被季晋珩烦的没了脾气,脱口而出,“你想要怎么样?” “我想……” 拖着调子半天不落个准话。 许亦柠最怕这样的垂钓者。 她戒备地瞟了他一眼,结果下一秒,季晋珩就亲了下来。 有一就有二,还有三四五六…… 季晋珩每次找借口讨债,两人亲亲抱抱搂高高,就差最后一步。 情到深处,水到渠成的事情。 但在清醒的情况下,许亦柠已经很难去享受一段情事了。 那个只有黄豆大小的孩子…… 是她这一生都无法治愈的伤痛,也是她梗在心口的结。 季晋珩,要什么样的没有,非念着她? 无非就是逗趣而已。 - 虞倾下巴的伤隔了一.夜后,越发地触目惊心。 像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 怕留下后遗症,虞倾去了医院一趟。 休息日,医院人满为患。 等了两个多小时,才等到虞倾,结果进去不到两分钟就出来了。 用医生的话说,皮外伤,不碍事。 尽管虞倾觉得自己疼的快要张不开嘴了,还是听从医生的话,只开了点外涂的药膏。 看着那两支还没她指头长的药膏,虞倾真觉得自己是没病找病来了。 漫不经心地出了门诊,腹部突然袭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像是刀绞一般,站都站不直。 忍着痛挪到了旁边的长椅上。 坐下来的瞬间,又是一阵痉挛。 嘶—— 她咬着唇,伸手捂住了小腹,但紧接着,一股热流自腿间涌出。 宋砚青刚和顾幸衡从门诊大楼出来,就看到了前方佝偻着身子,坐在长凳上的女人。 “那不是虞……” 顾幸衡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旁边的外甥冷漠地打断,“不是待会要开会吗?” 一听这别人欠了百八十万的语气,顾幸衡就知道两人闹了别扭。 “女孩子嘛,哄哄就好了,你是找老婆,又不是找ai。” 哼。 要是能哄好就好了。 宋砚青眉头微蹙,“我先走了。” 末了,又对旁边的顾幸衡说,“顾院长,你是来学术交流,不是来八卦嘴碎的。” 得。 活该注孤生。 “你小子……”顾幸衡睨了一眼宋砚青,“我看你口是心非到什么时候!” 宋砚青沉默,不再接腔。 顾幸衡离开,宋砚青的目光再次掠向虞倾。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传来一道小孩的惊呼,“妈妈,这个阿姨流血了!” 小孩声音不小,顿时惹来了周围的目光。 紧接着,议论声响起。 “啊,要流产了啊……” “姑娘,你……” “快叫医生……” 身边的声音此起彼伏,虞倾已经疼的没了知觉,根本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今天出来时,她穿的黑色方领针织,搭配了一条白色阔腿裤。 此刻,白色的裤子上一片殷红。 但疼痛早已让她忘记了羞耻。 咬着唇的牙齿越来越深,虞倾颤抖着去包里拿手机。 手指刚触碰到手机的瞬间,头顶就被浸润着冷冽松塔香的墨蓝罩了个满。 顷刻间,眼前一片黑暗。 熟悉的味道铺天盖地的袭来,虞倾连疼都忘了,一个早就霸占在记忆中的称呼脱口而出,“哥哥……” 无人应答。 心,蓦地一空。 她想要去看个究竟。 伸手去扯罩在头顶的衣服,衣服却被另一只手拎起。 随后,紧紧地缠在腰间。 呼吸交错间,虞倾看见了一双锋利的眉眼以及修长浓黑的眼睫。 周遭一切,时空万物,犹如止息。 虞倾呆愣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可他对她的注视,视若无睹。 弯腰将人捞起,大步走向门诊。 直到被送进手术室,宋砚青都没有说一个字,甚至看都没有看虞倾一眼,只是交代医生,虞倾植入了依托孕烯。 手术室的门合上。 看着门上亮起的灯,宋砚青狠狠地攥紧了拳头。 几亿的谈判桌上,他向来都面不改色。 可此时,心脏像是要从胸腔跳出来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宋砚青眉间的褶皱未曾舒展过,直至手术室的门打开。 “病人是由依托孕烯引起的严重出血,目前出血已控制,依托孕烯也已取出。” 依托孕烯的移除本是个小手术,但虞倾出血严重,怕引起其他方面的后遗症,医生便安排了住院。 虞倾到了病房后,医生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就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了虞倾和宋砚青。 虞倾下巴青青紫紫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泛着惨白,配上医院蓝白条的病服,俨然一副活不起的模样。 偏偏那双桃花眼,不安分地偷睨着宋砚青。 宋砚青被她看的烦了,眉峰一挑,森冷的调子里染上轻嘲,“又反悔了?” 听到这个“又”字,虞倾眼眸微敛,抿着唇喃喃道,“没有。” 没有? 呵。 宋砚青轻嗤一声,“还以为你苦肉计升级了。” 他的嘲讽,虞倾全然接下。 “今天……谢谢你。” 听到这声“谢”,宋砚青眼底划过一丝危险的精光,随后冷笑,“日行一善而已。” 话落,他转身就走。 “砚青哥——” 第206章 又是什么花样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砚青转身。 脸上的表情沉的滴水,眉骨微挑,透着不耐烦。 虞倾放在被子里的手无声握紧,抿着灰白的唇,水濛濛的桃花眼欲语还休。 一副好欺负的模样。 但只有宋砚青知道,这幅娇软的皮囊下,镶着一颗多么冰冷的心。 漆黑的深眸多了一分决绝,又狠又冷的声音划破空气。 “既然避而远之的关系,烦请虞小姐注意称呼。” “自重!” 他走的潇洒。 心气儿却不瞬。 宋砚青自持矜贵,冷漠疏离,被同一个女人反反复复地折腾,人生罕事。 可当他坐进迈凯伦,手指却还是不受控制的拨了顾幸衡的电话。 顾幸衡刚结束交流会,一听虞倾住院了,就对宋砚青劈头盖脸一顿骂。 “那是你老婆,你自己照顾!” 甩下这句话,顾幸衡直接挂了电话。 宋砚青更烦了。 降下车窗,他点了根烟。 散着的轻雾后面,一双眸子黑渗渗的敛着。 想到虞倾那青紫的下巴,水哒哒的眼神…… 宋砚青一阵燥意,他掐了烟,点火,车子开出了医院。 虞倾刚刚被宋砚青的那句“自重”给砸懵了,顾幸衡来看她的时候,眼眶还红着。 刚刚顾幸衡已经在虞倾的接诊医生那里了解了她的情况,这会儿看到她这幅明显哭过的样子,后悔自己骂宋砚青骂轻了。 “阿砚这孩子太不懂事了,怎么丢下你一个人跑了?” “不是他的原因。” 虞倾吸了吸鼻子,声音低落,“我们分手了。” “小年轻,分分合合很正常。”顾幸衡在一旁安慰。 虞倾却抿着唇摇了摇头,氤氲着水汽的眸子里透着几分灰败。 “是我提的。” 顾幸衡一怔,叹了一声,问,“又是和你母亲有关?” “您知道?” “略有耳闻……”顾幸衡顿了顿,看向虞倾的眼神有些严肃,“但那是他们上一辈人之间的事情,与你和阿砚无关。” 在没有见牧华达之前,虞倾也抱着这样的一丝侥幸。 但现实扯断了她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宋砚青对他父亲车祸的执念,不亚于她对虞曼琳的。 与其等着被他发现真相后撕破脸,不如趁着还有一分体面的时候走的干净。 压下心底这些杂乱而又矛盾的愁绪,虞倾冲顾幸衡挤出一个笑容,“我知道。” 她爱宋砚青。 但也恨彼此之间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你这孩子……真是倔强的令人心疼。” 顾幸衡还要说什么,电话响起。 他下一场的会议就要开始了。 “别胡思乱想,先好好养身体。” 顾幸衡给虞倾留了个自己的电话号码,就离开了病房。 看着这串号码,虞倾眼睛又红了。 如果不是宋砚青,顾幸衡怎么可能知道她生病。 明明离开时是那样的决绝。 想到从日记本上看到的那些内容,虞倾联系了贺严沉。 她要见一见贺荣麟。 三天后,她出院。 聂寻看着她乌青的下巴,“你确定这个真的不会留疤?” 虞倾心里藏着事,无暇去顾及自己的脸烂不烂的问题。 她漫不经心地开嗓,“顺其自然。” “……” 聂寻睨了一眼她恹恹的模样,“要不你直接出家得了,断情绝欲,六根清净。” 闻言,虞倾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活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要以为你照顾了我三天就恃宠而骄,寻美人。” “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哎……注意形象。” 宋砚青刚和萧鹿闵从电梯出来,就听到了这么一声。 娇软的声音,活力十足。 旁边的萧鹿闵看到虞倾,这才后知后觉的回神,只是宿醉的自己为什么被宋砚青逮到了医院。 神他.妈的不能伤了胃。 亏他还一阵感动。 果然事出有异必有妖。 碰了一下宋砚青,萧鹿闵压着声音道,“这回你们又是什么花样?” “分手。” “!” 萧鹿闵虽然不及楚江舸花名在外,但江城浪子的名单上,他绝对是排得上号的。 但像宋砚青和虞倾这样把分手当情趣的,他还是少见。 哦,也不是很少见。 还有楚江舸和蓝桉呢。 所以说,他身边都是什么人? 扫了一眼僵在对面的虞倾,萧鹿闵小声吐槽,“虞倾都成望夫石了,你确定不过去?” 望夫石吗? 惊吓还差不多。 宋砚青冷漠地收回视线,“话这么多,酒还没醒吗?” 得。 注孤生的又不是自己。 萧鹿闵在一旁说风凉话,“就是感觉虞倾有点要哭了?” 宋砚青猛地抬头看向虞倾。 四目相触,隐秘的情绪流淌。 虞倾瞳孔轻颤。 宋砚青却冷冷地挪开了视线,转身就走。 看着宋砚青和萧鹿闵在他们相反的方向离开,虞倾这才缓缓地收回了眼神。 “你说你……这么舍不得,干嘛分手?” “没有舍不得。” 聂寻冷声呵笑,“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口是心非。” 面上恨不得把对方扎成筛子,私下却生怕对方受半点委屈。 搞的跟托孤似的。 从医院回来后,虞倾去了一趟知画斋。 老爷子给了她不少资产,但除了知画斋……其他的她都没打算要。 这里……算是她给自己留的一点余地。 自打去华盛上班之后,虞倾就很少来知画斋了。 有老师帮忙,知画斋的经营状况比她在的那会儿还要好。 只是在跟老师谈及自己可能要暂时离开江城时,相中云当即就怒了。 “还是因为那宋砚青?” 相中云给虞倾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很多事心里跟明镜似的。 虞倾在老师面前不想撒谎,但她跟宋砚青之间的关系,太复杂了,一时半会说不清。 于是找了个中庸的说辞,“想去再学点东西。” 身为老师,自然不能拦着学生进步。 只是不忍她一个人跑太远。 “准备想好去哪儿了吗?” 虞倾没敢把许亦柠否决的地方告诉老师,只说还没定好。 两师徒许久未见,聊着聊着便聊到了专业上来。 虞倾许久没什么像样的作品,不敢在老师面前献丑。 相中云却一如既往的严格,“既然不在华盛了,那下周便交幅作业来!” 虞倾不敢不从。 心里暗暗祈祷老师到时候手下留情。 谈到画,相中云提到了《空梦》。 “我听协会那边的人说,《空梦》能被澄清,全靠了宋砚青。” 第207章 迟到的真相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我知道你心里藏着事……但不管是感情,还是人……都经不住岁月的分离与蹉跎。” 相中云虽说是虞倾的老师,但偶尔也担着父亲的角色。 “老师希望你三思后行。” “我明白的,老师。” 感情方面,相中云点到为止。 虞倾心中感激,却无法说明更多。 晚饭是跟相中云吃的,就在知画斋对面的一家中餐馆。 饭后不过才八点。 老师赶着回家陪师母写诗,虞倾便先送他回了家。 回来时,经过蓝桥。 蓝桥依旧热闹,闪烁的霓虹下,进出的都是美女帅哥。 虞倾想念和许亦柠在这儿口嗨看帅哥的日子。 等红绿灯的间隙,给许亦柠拨了个电话。 过了半响,许亦柠接了。 只是气息有点不稳。 一听就知道刚刚正在上头中。 虞倾揶揄,“哪儿的小哥哥这么猛?” “一条赖皮狗。” “哦?原来是季少啊……”虞倾故意拖着调子,“他不是忙着在争家产吗?” 许亦柠一愣,显然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虞倾跟宋砚青断了,他们那些上流圈的事情了解的便少了。 只不过季家的事儿闹的挺大,上了好几回头条,想不知道都难。 “季家大洗牌,季晋珩把他小叔赶出了集团,找了个职业经理人,傅雪更是一分钱的好处都没捞着,闹着要离婚。” 听到傅雪这个名字,许亦柠习惯性反胃,但念在她是许嘉宁生母的份上,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想到许嘉宁,许亦柠对虞倾说,“那个女人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嘉宁那边……” “嘉宁那边我会帮老爹看着的。” 虞倾话音刚落,对面冷不丁的传来了季晋珩的声音。 “春宵苦短……柠姐姐在聊什么?” 夜魅一样的声音。 虞倾甩了一句“保重”就挂了电话。 翌日,她收到了一条许亦柠的航班消息。 她周日回国。 下午,贺严沉那边来了消息,与贺荣麟的见面约在了周四。 自贺荣麟自首后,虞倾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此时,她看到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中年男人……一时无法与那个动不动就要她“好自为之”的贺董联系在一起。 倒是贺荣麟对她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嫌恶。 “你来做什么?” 虞倾在她对面的凳子上坐下,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两人虽然是父女,但真没什么相似的地方。 言传身教什么的,更是扯淡。 目光在贺荣麟胸.前的编号上一顿,虞倾开门见山,“我去见了牧华达。” 听到这个名字,贺荣麟那如死水般的眼神终于有了波澜。 有些凌厉地看向了她。 扯了下嘴角,虞倾没什么情绪地继续,“洪大江不是你找的,为什么不否认?” 贺荣麟仍旧恶狠狠的,不吭声。 虞倾自顾自道,“老爷子的遗嘱你应该知道……现在能让贺严沉东山再起的人,只有我。” “我如果死了,或者拒绝转让,贺家只有死路一条。” 贺荣麟眯了眯眼睛,阴森森地出声,“威胁我?” “想知道一点真相而已。”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虞曼琳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 贺荣麟说了这么一句话,又开始装死人。 虞倾看他拒绝再说的模样,放在桌面的手指无声握紧,“既然如此,那就走证据吧。” “你要有证据,又何必来见我?” 面对贺荣麟的怀疑,虞倾眼里掠过一丝凄凉,声音依旧冰冷,“因为爷爷闭眼之前让我原谅你,所以我来试试……” 言尽于此。 虞倾起身,拉开了凳子。 她转身就走。 贺荣麟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到了最后一次见虞曼琳的模样。 虞曼琳将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地穿上,挽起了散落在肩头的黑发,回头看着他说,“你说我这么脏,能干干净净地走吗?” 当时他没搭理虞曼琳的疯言疯语。 虞曼琳轻笑了一声,像少女一样的努了努嘴,明明是徐娘半老的年纪,却露着几分稚态。 她说,“既然不能干干净净地离开这个世界,那我便走的轰轰烈烈……” “你舍得那些男人?” “舍不得的……是他们,哦不对……是你们。” “但我为你生了孩子,所以我更恨你!” 神神叨叨的一席话,但在一个月后,虞曼琳车祸身亡了。 或许是因为想到了虞曼琳,或许是想到了从血泊中捡回来的小虞倾。 贺荣麟终于开口了。 “你母亲是自杀,但秦婉君不知道。” 脚步一顿,虞倾挺直的背影轻颤,蜷在掌心的指甲快要掐破了皮肉。 但她只是隐隐红了眼眶。 “老爷子的东西,我会一分不少地还回去。” 甩下这句话,虞倾离开了看守所。 从看守所出来之后,虞倾直接去了方律师的律所。 她本来只是想咨询一下老爷子财产处理的相关事项,却没有料到去稽城出差的方律师就在办公室坐着。 被虞倾抓了个正着,方律师颜色相当精彩。 “虞小姐!” “我……我昨晚刚回来……刚准备联系你来着……” 吞吞吐吐,一看就是现编的。 虞倾刚见了贺荣麟,心情不是很好。 在方律师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轻哂,“没想到方律师去了趟稽城居然开始口吃了……” “额……没有,刚刚想案子想的太投入了。” “既然如此,那择日不如撞日,我这边的事情先处理一下!” 委托人就在面前,方律师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但宋砚青那天的狠话……也不能甩在脑后。 “虞小姐,今晚快下班了,要不我们明天上午再处理?” 拙劣的借口…… 虞倾耐心告罄。 “那天我给方律师打电话时,宋砚青就在旁边吧?” “虞小姐,宋总……宋总没……” “方律师,作为律师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职责,也应该知道渎职的后果!” 一下子被扣了渎职的帽子,方律师额上渗出一层的细汗。 他还没想好借口,门口传来了一道裹着冰霜的声音。 “他渎职的后果,我来担着!” 白衣黑裤的宋砚青漫不经心地踏进方律师的办公室,居高临下地看向沙发上的虞倾,“虞小姐,是不是也打算把我给起诉了?” 第208章 杀人犯的女儿 - 假意矜持 - 洱冬 不疾不徐的腔调中,紧窒的压迫感排山而来。 虞倾无声吞了吞口水,沙发上的坐垫被她抓起了一团团的褶皱,浅雾似的眸子微张,故作强硬地对上宋砚青。 “宋总这是要插手我的私事?” 宋砚青视线掠过虞倾下颌尚未退痂的疤,眼底掠过一丝不忍,可想到虞倾近日来的种种,声音冷硬。 “我就是插手了……你又能怎样?” 依旧霸道狂佞,不讲道理。 偏偏带着一种理所应当的气势。 面对这样的虞倾,虞倾一下子变的惶然,可虚张声势,向来是她的强项。 “我们已经结束了,还请宋总不要多此一举。” “有没有多此一举,是由我决定的。” 幽冷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顿一瞬,薄唇轻启,“你没有说不的资格!” 随即他扫向一旁恨不得就地消失的方律师。 触及宋砚青的视线,方律师顿时神情一凛。 “宋总……” “既然虞小姐这么着急,那就无限期搁置吧。” “宋砚青——” 虞倾急了,刚刚伪装的那份淡定也消失的荡然无存,“你到底想怎么样?” 怎么样? 呵…… 这是还委屈上了? 想到放在自己办公桌上的那些陈年烂事,宋砚青眉宇间的褶皱更甚,他黑眸半敛,说话的调子更冷了几分。 “虞倾,在这些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你休想离开江城半步!” “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抓回来!” “不信你可以试试!” 冷漠,凶狠。 好像……还有浓浓的恨意。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虞倾心底涌出一阵不安。 她目光闪烁。 宋砚青却已经出了方律师的办公室。 顿时,空气陷入一片寂静。 被迫围观了他们吵架的方律师小心翼翼的出声,“虞小姐?” 听到方律师的声音,虞倾抿了抿唇,将心底翻涌的万千思绪压下,公式化地扯出一个笑容。 “方律师,老爷子的遗嘱……你这边还是尽快处理。” “……至于宋砚青那边,我会去协商!” 可到底要怎么协商,虞倾根本不知道。 她害怕虞倾已经知道了什么,却又不敢去求证。 她惴惴不安,连着失眠了好几天。 一直风平浪静。 但她隐隐有种预感,这可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周日,许亦柠终于回国。 将近午夜到的江城。 因为时间太晚,许亦柠跟许老爹说的是第二天上午到。 虞倾载着许亦柠出了机场,一边等灯,一边问她,“要不要吃点什么?” 这一路,许亦柠的确没怎么吃东西,胃里空荡荡地有点难受。 “要不……去喝粥?” 四十分钟后,虞倾的大奔C停在了粥道外。 虽是凌晨,粥道里头人却不少。 没往里头走,两人就在外头的院子里找了个位子。 月朗星稀,夜风拂动。 许亦柠陷在椅子里抿了一口茶,发出一声惬意的喟叹,“活过来了。” 虞倾笑,“当初不是你自己要出去的嘛。” “所以啊……”许亦柠懒懒地抬眸看她,“人都这样,以为自己能放弃的,其实是最不能割舍的。” “有句话不是说嘛……虽然我懂得很多道理但依然过不好这一生。”虞倾笑着眨了眨眼睛,“所以糊里糊涂的就挺好。” “那你糊涂得了吗?” 糊涂不了,所以难受。 一难受,虞倾就想喝酒,但因为要开车,她生生给忍住了。 两人在粥道吹着夜风待到两点多,将近四点才睡。 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时候,虞倾睡着没多久。 她囫囵接起,对面却是陌生的声音。 “是虞倾吗?” 虞倾睡的发懵,哑着声音应了一声,“对,我是虞倾。” “我们这边是市警察局的……” 捕捉到警察局这三个字,虞倾倏地睁开了眼睛,“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关于你母亲车祸的案件因为有新线索出现,现在旧案重启,需要你配合调查……” 后面说了什么,虞倾都没太听清,脑子里都是“新线索”和“旧案重启”这两个词。 直到对方问她什么时候过来,她才从愣然中回神,呐呐道,“我现在就过来!” 许亦柠还在睡,虞倾悄悄离开了家,一个人去了市警察局。 她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旁边的迈凯伦上也下来了一个人。 目光触碰。 虞倾在他紧锁的眉宇间看到了冷漠与轻嘲。 心蓦地收紧。 那把高悬挂与脖颈的剑,似乎要落了下来。 可她竟然无力避开,只能任由它扎穿自己的命脉。 粉白的唇无声翕张,最后抿着唇,逃避似的,抢先进了警察局。 端的一副令人心软的脆弱模样。 垂落的双手攥紧,宋砚青一脸森冷地迈步,跟在了她的身后。 贺荣麟自那日与虞倾谈话后,不知受到了什么刺激,居然一股脑儿将自己和虞曼琳的关系交代了个清楚,甚至提出了虞曼琳当初的意外是自杀,连车祸都是她故意引导人布局的。 但当警察问及车祸背后的布局人是谁时,贺荣麟又保持了缄默。 尽管如此,警察还是顺着他的口供,查到了宋夫人给洪大江老婆的转账记录,从而锁定了宋夫人蓄意谋杀的嫌疑。 虞倾从警察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腿还是软的。 她在走廊的长凳踉跄着坐下,满脑子都是警察问她的话。 秦婉君与虞曼琳关系怎么样? 你在宋家寄养期间,秦婉君有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 你跟宋砚青,是什么关系? 此刻,这一条条的问题在脑海中乱窜,相撞,交织……像是要把她的脑袋挤爆炸。 胀,疼。 神思恍惚,就连视线也变的模糊。 虞倾咬着唇,无助地哽咽了一声。 低垂的视线中,出现了一截笔直的烟灰色裤管,以及……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 头顶,是那个惯会用低沉声线蛊惑自己的声音。 只不过现在,那声音比雪还有冷。 “满意了吗?” 她愕然抬头,泛红的眼眶中泪意涌动。 但下一秒,她曾亲吻过千百次的薄唇间挤出一句宛如诅咒般的音节。 “杀人犯的女儿。” 第209章 掉泪,太早了 - 假意矜持 - 洱冬 否认的话在胸腔中颤动,可声带就是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犹如置身沼泽,越是挣扎就陷落的越深。 抓不住的恐惧在顷刻间呼啸而来,虞倾煞白的脸上露出痛苦而又绝望的神色,心脏在宋砚青暗夜般的眸光中猛地下沉。 眼睫抖动。 一滴泪落下,滴在了宋砚青发亮的鞋面,洇出一圈。 宋砚青眼眸一顿。 “又开始了吗?” 冷厉的声线,染着薄怒,他伸手卡主虞倾的下颌,修长的手指因为用力泛着青白。 视线冷剐地盯着虞倾,“如你所愿,这一切才刚开始……掉泪,太早了。” 可随着他话音落下的,还是虞倾的泪。 一滴滴地砸在他的手背。 液体温凉,却像火一样的燎到了他的心里。 窜出一阵火势,灼烧的发疼。 宋砚青咬牙,狠狠地甩开了虞倾,嫌恶地掏出手帕,擦掉了自己手背的水渍。 末了,将那条帕子丢在了一旁的垃圾桶。 仿佛,丢掉的还有对虞倾的恻隐。 心脏抖的厉害,由内到外,整副身体都在剧烈的颤抖着。 虞倾咬着唇,眼泪越发汹涌。 如泉眼般的眸子盯紧着宋砚青,欲语还休。 宋砚青抿着唇,精致的下颌线死死地绷着,等着虞倾的解释。 可没有,哪怕是一句狡辩都没有。 短暂的沉默,一寸寸的压缩着空气中的氧气。 胸膛欺负的厉害,虞倾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 但头顶的压迫感却在步步收紧。 似乎要掠夺走她最后一丝喘息的机会。 “倾倾……” 走廊入口,许亦柠大步跑了过来。 护犊子一样的将虞倾揽在了怀里,戒备地盯着宋砚青。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但宋砚青……虞倾是无辜的!” “有我在,你别想伤她分毫。” 宋砚青冷呵。 他收敛了身上所有的戾气,目光越过许亦柠,落在了满脸泪痕的虞倾身上,冰冷的像个机器,“虞倾,我们之间……来日方长。” 宋砚青转身,白色的衣袖带过一抹微弱的风。 令虞倾沉溺而痴迷的冷冽松塔香。 浅淡的香味,侵入肺腑,倏然间冲散虞倾梗在胸口的结。 她喉咙里发出一阵嘶哑的悲鸣。 “砚青哥……对……对不起……” 宋砚青背影一僵。 但那时间太短,短到……虞倾没有发现。 她猛地从凳子上站起,踉跄着就要冲上去。 许亦柠拦住了她。 “你现在追上去,于事无补。” 一盆冷水浇下,混沌的思绪逐渐清明。 虞倾呆愣地眨了眨眼,又咬紧了唇。 许亦柠看的难过,喉咙哽的难受。 “我们先回去?” 虞倾点了点头,而后松开了紧咬的唇,“好,先回去。” 在回去的车上,虞倾睡着了。 但车子一到西景苑,她就醒了。 许亦柠一愣,解开安全带问,“想吃什么,中午我来做。” 虞倾理了下头发,挤出一丝笑容,“想吃许老爹的饺子。” 许亦柠睁着眼睛看她。 “干嘛啊……”虞倾推了下她的肩膀,“赶快开车……想嘉宁小可爱了。” 许亦柠心酸,她想说虞倾可以不要这么体贴,他们是朋友。 但看着虞倾故作的笑容,许亦柠又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他们到许家时,许老爹在厨房忙活,做的都是他们爱吃的,当然也包括了虞倾的爱吃的饺子。 许嘉宁也请假没去幼儿园。 看到这一切,虞倾庆幸自己让许亦柠回来了。 吃饭的时候,许嘉宁坐在两位姐姐中间,一会儿说说自己的好朋友,一会儿说说自己的新本领,一顿饭吃的可治愈了。 饭后,虞倾陪许嘉宁玩了一会儿,小家伙就困了。 阿姨带许嘉宁回屋睡觉,许亦柠拎了瓶酒,找来两个杯子,“去楼上喝两杯。” 虞倾早就馋酒了,闻言跳下沙发,又从酒架拿了两瓶。 “不怕醉了?”许亦柠无奈。 虞倾笑了笑,“我怕不醉。” 许家楼顶有个阳光花房,家里阿姨打理的不错,许亦柠又是个会享受的主儿,吃喝玩乐,配置齐全。 两人往懒人沙发一窝,就开始无声灌酒。 各有各的心事,一瓶酒很快见底。 虞倾开第二瓶的时候,许亦柠看她,“还是因为阿姨的事?” 愣了一瞬,虞倾点了点头。 许亦柠欲言又止。 虞倾灌下半杯酒,摩挲着杯壁缓缓开嗓,“就很狗血……” “难过就不要说了……” 虞倾摇了摇头,“没有很难过,我妈的死……一直是我心中的执念。” “因为……因为我恨过她。” 恨她那天非要逼着她请假,去山上的庙里祈福。 因为活的艰难,所以也恨她死的时候没带上自己。 虞倾仰头笑了声,斜眼看向许亦柠,“可你知道吗?她的死……” 深深地吸了口气,虞倾笑的更大声了,“她的死早就是她安排好的,为了报复情敌,也为了去下面追随她的真爱。” 酒意上头,虞倾泛红的眼眶里漾着泪意,但嘴角的笑容却像是夏日里的玫瑰。 肆意张扬,妖冶热烈。 “你知道她的真爱是谁吗?” “是宋伯远……哼哈哈哈哈……” 可偏偏,也是她害死了宋伯远。 “就他.妈扯淡!” 嫌酒杯的酒不够似的,虞倾捞起了酒瓶子直接往嘴里灌。 “虞倾!” 再好的酒量就这喝法,也得喝出病。 何况虞倾那残胃,经不住瞎作。 “虞倾,别折腾自己了……”许亦柠去夺她手里的酒瓶子。 虞倾却抱着酒瓶子呜咽了起来。 她的难过,依旧很克制。 可她越是这样,许亦柠越是心疼。 “倾倾,日子只要往下过,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这江城你要是不想待,我现在就带你出国!” “走不掉的……” “亦柠,我走不掉的……” 虞倾嘴里喃喃低语,“错的人……是我,怎么能走?” - 澜㵔。 萧鹿闵一推开醉白包厢,差点就被里面浓重的烟味呛到窒息。 “你这是什么新死法?” “你来干嘛?” “怕你死了没人收尸。”萧鹿闵打开灯,入眼的便是一片狼藉。 澜㵔这么大一会所,醉白是规格最高的,配的物件儿不是限量版就是古董,宋砚青这随手一摔,小几百万没了。 萧鹿闵不心疼钱。 只是不懂宋砚青的操作。 “你真的不管秦姨,要让她进去?” 第210章 你非得这样? - 假意矜持 - 洱冬 夏日的午后,酒意在花香中翻涌。 迷醉间,虞倾做了个梦。 她站在御华里翠绿的花园草坪上,头顶烈日高悬。 往日忙碌的园丁不复存在,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任何的人影。 空旷中透着死寂。 一阵风拂过,她缩着身体打了个寒颤。 吱呀一声。 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 一身黑的宋砚青站在门口,胸.前带着一朵小白花,看着她的目光透着阴翳。 身上冷的更厉害了。 嗫嚅着,她喊了一声“哥哥……” “你来干什么?” “哥哥……我……我又惹你生气了吗?” 娇软的声音,透着茫然和无辜。 宋砚青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 “滚!” “哥哥……” 她急着跑上前解释,却被宋砚青一脚踹下了台阶。 额头撞在了石阶上,鲜血渗出。 她却像感觉不到藤一样,哽咽着去抓宋砚青的裤腿。 “哥哥,不要赶我走……我会听话的!” “我会听话的,哥哥……” “听话吗?” 宋砚青幽幽地出声,俯身蹲在了地上,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迫使她抬头,看向里面。 客厅里,布置着灵堂。 挂着的……是宋夫人的照片。 惊惧地看向宋砚青。 宋砚青腥红的眸子颤抖着,“虞曼琳害死了我爸爸,现在又害死了我妈妈……你说作为她的女儿,你该做什么呢?” “没有……没有……我……不是……” 她噙着泪,疯狂摇头。 可宋砚青眼底的怨恨更烈,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掐着她脖子的手指猛地收紧。 “既然要听话,那就去死了好了!” “不……不……” “不要——” “倾倾,虞倾?” 听到声音,许亦柠电话都没挂,就从旁边的茶室冲了出来,抓住了虞倾挣扎的手。 “虞倾……虞倾?” “虞倾,快醒醒……只是个噩梦!” 噩梦…… 听到这个字眼,虞倾剧烈起伏的身体慢慢停了下来。 她眨着眼睛看了看许亦柠,眼中的恐惧和茫然慢慢褪.去,恢复清明,粗喘着。 “抱歉……” 嗓子粗哑的厉害。 虞倾顿了下,抿了抿唇。 许亦柠给她递了一杯水,“先缓缓。” 半杯水下肚。 她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又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这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没事了。” 她宽慰许亦柠。 许亦柠怀疑,“当真,要不要下楼再睡会儿?” 虞倾摇了摇头。 她还从刚才的梦境抽缓过神,不敢再睡。 怕许亦柠看出端倪,她嘴里嘟嚷着“我看看几点了”就去捞手机。 屏幕解锁的瞬间,入目的却是一堆未接电话和未读消息。 有聂寻的,蓝时钊的……甚至还有贺严沉的。 她旁边的许亦柠无意间扫到贺严沉这三个字,脸色一僵,随后坐在了虞倾对面,语气有些不耐的出声,“要真觉得烦,这些破事儿就别管了。” 但凡能放下,她早就放下了。 虞倾笑着从懒人沙发上起身,“本来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早了了早清净。” “你在家好好陪陪老爹和嘉宁小可爱,我先回了。” “吃了晚饭再走也不迟。” “中午吃的太撑了,晚上减肥!” 虞倾像个没事人一样。 许亦柠欲言又止。 虞倾抿着唇笑了笑,“相信我,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她都这么说了,许亦柠便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 “那我让章叔送你回去。” 虞倾不好再拒绝,眼睛一弯,“好。” 从许家出来,虞倾开始回消息。 她现在不想说话,不管是给她打电话的,还是发了消息的……她通通回复了文字。 中午喝酒喝的太猛了,从西景苑下车时候,头重脚轻,差点吐了出来。 “虞小姐,您没事吧?” 虞倾摆了摆手,“刚刚玩手机玩的有点头晕。” “要不我送您上楼?” “不用了章叔,我走走路,清醒清醒。” 虞倾坚持,章叔只好作罢。 看着章叔离开,虞倾挺直的背瞬间松懈,整个人头晕地向后趔趄。 “小心!” 虞倾跌进了一双坚实的臂弯,肩颈和后腰被人牢牢地托住。 惊魂中,她看到了蓝时钊的脸,身形一僵。 这时,旁边传来一道讥诮的男声,就在这时,“蓝总对一个前员工都如此关怀……怪不得入选了江城十大慈善企业家。” 顺着声音,虞倾看到了萧鹿闵……以及宋砚青。 午后的光影,透过婆娑的香樟叶,在他身上落下一道道的斑驳。 脸上的神色,暗昧不明。 可周生的气息,依旧冰冷。 像惊弓之鸟般的,她从蓝时钊的怀里逃开。 蓝时钊神色一冷,转头看向身后的萧鹿闵,淡淡喊了一声“萧总”,随后冰冷的眸子落在宋砚青的脸上,冷哼一声。 宋砚青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眉宇间透出几分厌恶。 虞倾远远看见这一幕,心脏猛地抖了一下。 蓝时钊却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隔绝了她望向宋砚青的视线。 “既然难过,为什么还要看?” 虞倾一怔,眼中一阵酸涩。 蓝时钊眉心微蹙,“走,带你去吃饭!” 蓝时钊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但还是给了虞倾独一份的例外。 宋砚青看着他们越来越近的距离,锐利的眸子一眯,嘴角掠过一丝嘲讽。 随后,长腿一迈,转身进了旁边的别墅区。 只留给了虞倾一道修长而又冷漠的背影。 就像今天上午。 心,猛的揪了一下。 背影消失不见,她缓缓地收回了视线。 没了宋砚青那无形的压迫,再次面对蓝时钊,她多了几分镇定。 只是她现在脑子都是乱的,没有处理其他事情的能力。 “谢谢你来看我……晚饭,我就不吃了。” “虞倾!” 蓝时钊的声音冷了几分,“你非得这样?”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幅什么模样吗?” 虞倾抿紧了唇,哑声道,“我知道。” “但现在,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不给蓝时钊说话的机会,她转身就往回跑,好似身后有什么猛兽追赶。 一片好心,付诸东流。 蓝时钊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冷怒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盘算。 第211章 别碰我! - 假意矜持 - 洱冬 一回到家,虞倾就冲进了浴室,打开了龙头。 在这一方属于她自己的领域,那一根根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 复杂交织的情绪,不再压抑。 所有的伪装和坚强,悉数瓦解。 哭声混杂在哗哗的水声中,如被囚禁困兽的呐喊,在浴室里层层回响。 另一边。 萧鹿闵在宋砚青的对面坐下,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又将澜㵔没得到答案的问题问了一遍。 “你真的要把虞倾当做复仇对象?” 且不说虞曼琳和宋仲川的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就算当初宋伯远的车祸是虞曼琳因爱生恨故意动的手脚,那凶手也是虞曼琳。 跟当时几岁的虞倾又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两人纠缠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尝到了点甜头,干嘛非得这种事情上较真? 萧鹿闵不理解,长长地叹了一声。 “你已经脱离了君善,宋仲川管不着你……秦姨……秦姨现在这样……”想管也管不了。 “你们之间没有障碍,干嘛折腾的要死要活的?” “好好的过你们的小日子不行吗?” 他们这些身边的人都要被他们给折腾的麻木了。 宋砚青却冷笑了一声。 障碍…… 的确,他们现在没有了障碍。 可他们之间的问题,从来不是因为别人的干涉或者莫名的障碍。 是虞倾,从未想过留在他的身边。 一次又一次的试探,在狠绝的言语中,将彼此的情意贬低的一文不值,然后暗暗策划着离开…… 企图瞒天过海,逃之夭夭。 却不曾想过,这件事情中,他宋砚青也是受害者。 他当然恨不择手段,居心叵测的虞曼琳,甚至恨不得鞭尸。 但,恶毒的…… 不是虞倾。 不是那个他放在心上十几年的姑娘。 早在他去S市把人找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将虞倾与虞曼琳割裂了开来。 仇人是仇人。 爱人是爱人。 呵…… 可讽刺的是,那一次,并不是他把人找了回来。 而是虞倾对他的施舍与可怜。 抽身之前……给的一点儿温存。 哼,荒谬…… 他宋砚青何曾需要别人怜悯。 冷漠的眸子微扬,宋砚青从唇缝间挤出一句话,“我……有必要吗?” 恨。 终究会泯灭。 跟着爱一起。 “以后,别再我面前提起这两个字。” 萧鹿闵一怔。 他想说中午在醉白,想用烟呛死自己的人是谁啊? 但看着宋砚青那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到了嘴边的话变了,“行吧,只要你自己不后悔。” 宋砚青轻嗤,“不值的。” - 随着贺荣麟口供中内容的一一查证,虞曼琳车祸的真相逐渐浮出了水面,宋夫人也承认了自己雇佣洪大江制造车祸的事实。 拔出萝卜带出泥,宋伯远车祸的案子也随之落下了帷幕。 虞曼琳找人在宋伯远的刹车上动了手脚,车子在高速上发生了意外,宋伯远坠江而亡。 至于虞曼琳为什么要杀害宋伯远? 警方根据证据得出了结论是……情杀。 听到这两个字,宋砚青鼻腔发出一声冷嗤。 闻言,汪局让负责这件案子的林警官停了下来,他看向宋砚青,“根据目前的证据,我们只能得到这样的结论。” 虞倾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气氛,瞬间凝滞。 “小林,你先出去。”汪局说。 林警官出去之后,汪局叹了一声,“我知道你对这样的结果不满意,但不瞒你说……你提供的那个方向,没有任何的进展。” “他们很隐蔽,而且内部……也有人。” 贺荣麟行贿,偷税漏税,虞曼琳、秦婉君蓄意谋杀……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案子背后,都有受益者。 可在这场旋涡中,这些受益者安然无恙。 甚至连鞋子边都没湿,怎么可能没有人内部人员接应。 半响过后,一直沉默的宋砚青慢条斯理地理了一下衬衫的袖箍,看向汪局,“我明白了。” 这个结果,就当是先安他们的心了。 剩下的,来日方长。 “你母亲那边……”汪局犹豫。 “她跟孟立夫有些交情,这件事……已经委托给了孟律师。” 孟立夫不管在警方,还是在检察院那边,都没有什么好口碑,都怕跟他打交道。 但偏偏,他就是会钻法律的空子。 汪局以为宋砚青这是要为秦婉君做谋杀未遂的辩护,“孟立夫这人……” 话没说完,宋砚青自然知道他什么意思。 “汪局放心,不会让您为难的。” “那你还找孟立夫……” “好奇而已。” 宋砚青起身,在汪局怔愣的目光中冲他点了点头,出了办公室的门。 虞倾在停车场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看到了宋砚青的身影。 今天来警察局,虞倾把这段时间整理的有关虞曼琳的资料都交给了警方,虽然说虞曼琳的生理死亡是由秦婉君造成的,但秦婉君的谋杀计划是由虞曼琳一步步引导的。 孰是孰非,谁知道了。 只是她所谓的复仇,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还伤害了她最重要的人。 至于虞曼琳在生前遭遇了什么,撞死她的肇事者到底是洪大江还是花臂…… 虞倾都不想查了。 关于宋伯远的死…… 虞倾不知道如何才能弥补。 看着宋砚青一步步走近,虞倾忐忑不安地喊了一声“砚青哥”。 宋砚青却像没听到一样。 面无表情的从她身边走过,拉开车门就要上车。 “砚青哥,我有事跟你说。” 依旧,置若罔闻。 就算是宋砚青刚回国那会儿,他对她也没有像现在这般。 原来,被人彻底的无视是这样的感觉。 抓不住的恐惧再次汹涌袭来,慌张地……她去拉他。 只是手刚伸出手,就被他狠狠地挥开。 啪…… 一声清响。 手背泛起一阵刺痛。 宋砚青冷冷地出声,“别碰我!” 手疼,心里更疼。 虞倾咬了咬唇,“对不起……砚青哥,对不起……” 聒噪。 烦。 宋砚青眉心微蹙,拉开车门上了车,启动了车子。 但下一瞬,虞倾挡在了车前,大有一副宋砚青要走就从他尸体上碾过去的拒绝。 呵…… 真以为自己舍不得吗? 宋砚青用力地握紧方向盘,倒挡,加油……然后换挡,踩下油门。 银色的迈凯伦如疾驰的猎豹,向虞倾冲去。 第212章 想要? - 假意矜持 - 洱冬 哧—— 轮胎擦过水泥地面,烧起一阵黑烟。 虞倾惊魂未定,但挺直的脊背不曾弯曲半分。 她颤抖的双眸盯紧着宋砚青。 震的发麻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宋砚青唇角掠过一丝隐忍,再次倒挡…… 一阵轰响。 虞倾只看见一抹银色的残影,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 站在原地的她。 所有的力气也仿佛随之消失,双.腿软的快要站不住。 却固执地想要等一个回头。 直到小包里的手机嗡嗡响起。 是方律师。 “虞小姐,最近有时间吗?” 闻言,虞倾握着的手机的手猛然一紧。 “是这样的,你时间方便的话,老爷子的遗产……” 方律师的话还没有说完,虞倾就截断了他。 “宋砚青给你打电话了?” 方律师沉默,显然是默认了。 “虞小姐,我今明两天都有空,你随时过来!” 这么急…… 宋砚青是真的要与她断的干干净净了…… 他真的是……恨透了自己。 但在这件事上……她没得选。 “好,我下午过来。” - 贺家老宅。 “夫人,该喝药了。”阿姨端来一晚中药。 许溶月看都没看,而是问阿姨,“阿沉回来了没?” “少爷早上出门时说自己晚上回来。” “晚上啊……那小姝呢?” 阿姨端着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坐在沙发上的许溶月有些呆滞地“哦”了一声,慢了半拍说,“小姝也不在。” “她进去了,和她爸爸一样……” 眼看许溶月又要发作,阿姨连忙劝道,“夫人,您先吧药喝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 “不……不会的……” 许溶月疯狂的摇头,“我们家已经毁了,已经被虞曼琳和虞倾给毁了……” “这两个贱人!” …… 前几日贺荣麟交代了虞曼琳死因的真相后,许溶月在家里大哭了一场。 本以为她发泄一通就好了。 结果当晚她在噩梦中惊醒,跑到厨房拎了菜刀,扬言要找虞倾报仇。 她情绪激动,贺严沉阻拦的时候,胳膊被她手中的菜刀给划了一下。 伤口不深,但细长,血流的很骇人。 前一秒,许溶月还在疯狂挣扎,下一秒,就被贺严沉胳膊上的血吓的跌坐在了地上。 之后又是闹着带贺严沉去医院。 折腾了一晚上,天亮才消停。 当天下午,贺严沉带许溶月去看了一趟医生。 思虑过甚导致的情绪焦躁。 医生开了一些药,贺严沉在家的时候,许溶月不仅按时吃药,一切表现都很正常。 但当贺严沉不在的时候,她的情绪就开始失控,连药也不肯吃。 阿姨只好搬出贺严沉。 “夫人,药快凉了……少爷说过,您按时吃药病才能好的。” “我没病!” 许溶月瞪了一眼阿姨。 阿姨敢怒不敢言,又把药往她旁边送了送。 “我没病!” 许溶月冷哼一声,接过那碗药喝了下去。 药很苦,许溶月心气更不顺了。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自打贺荣麟出事后,贺家是门可罗雀。 这会儿来人…… “去看看!” 几秒钟后,阿姨说,“是白晞小姐。” 白晞…… 贺家出事,白家袖手旁观了这么久,白晞来做什么? - 方元律师事务所。 虞倾在最后一封文件要签字的时候,笔尖顿了下。 “虞小姐,还有什么疑问吗?”方律师问。 “有。” 虞倾放下笔,目光落在贺严沉的身上,红.唇间挤出一句话,“我需要一个具有法律效益的声明。” 闻言,贺严沉神情一凛,他已经猜到虞倾要做什么了。 “你就这么排斥自己的身份?” “对,恨不得放了这一身的血。” 虞倾目光中透着冷肃与厌恶。 末了,她看向方律师,“麻烦方律师帮我拟一下,从今天我签下这些文件开始,我与贺家相关的一切……都没有任何的关系。” “贺家不得以任何理由打扰我的生活。” “虞小姐这……”方律师为难,毕竟老爷子临终前还有别的交代,虽然现在不是公开的时机,也不能看着他们决裂。 “方律师,听她的。”贺严沉说。 “贺总……你确定吗?” “确定!” 半个小时后,虞倾在两份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知画斋和西景苑是爷爷生前给我的,法律上是我的……所以烦请以后,你们也别来这两个地方。” 撂下这句话,虞倾拎起小包就走。 “虞倾——” 贺严沉在她身后说,“不管怎么样,都谢谢你。” 虞倾脚步一顿,喉咙哽了下。 “爷爷既然把这么多东西都留给你了,所以不要让他寒了心。” 从律师事务出来,已是华灯初上。 站在车流穿梭的马路边,她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 就在她茫然四顾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人碰了一下。 “姐姐,买花吗?” 顺着声音,虞倾看到脚边站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手里拎着一篮子的茉莉花手串。 扬着红扑扑的小脸,又问,“姐姐,要买花吗?” 要买花吗? 这似曾相识的画面,与虞倾久远的记忆重叠。 那是她去宋家的第五年。 十三岁的小姑娘刚上初一,正是心思敏.感的时候。 有一天她在学校被人欺负,裙子上都是颜料,放学时她不敢回御华里,但又不敢不回。 可不知道那一天怎么回事,司机一直没到。 平常都是司机先接了她,然后去旁边的高中接宋砚青。 但那天,她等到七点,司机一直都没来。 天色越来越暗,她有点害怕,但又不敢走开,怕司机来了看不到她。 就在她缩着身子蹲在墙角的时候,一阵自行车的铃声响起。 “走。” 少年的声音透着不耐烦,但依旧清冽悦耳。 “哥哥——” 她惊喜地喊道,但因为蹲的太久,起身的时候差点摔跤。 “笨。” 嘴上嫌弃,却还是拉了她一把,“坐后面。” “真的?” 平时她想坐,宋砚青都不准她碰一下的。 “废话这么多,自己走回去。” “我坐,我坐的。” 等灯时,有个年迈的阿婆在街边卖茉莉花手串,可没人买。 “想要?” “可……可以吗?” “烦。” 少年买下了阿婆所有的花,连带那个久经风霜的篮子。 那一晚的风,带着茉莉的花香,吹的少年白衣飘飘,也吹动了她的少女心。 第213章 迷了眼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家书房。 宋砚青将烫金的深灰色名片,沿着黄花梨木的纹理,缓缓推回了宋仲川的手边。 漫不经心地开腔,“二叔的心意,我领了……但这件事,我心意已决。” 砰—— 宋仲川紧握的拳头猛的砸向桌面,那双总是精于算计的眼睛里皆是愤怒,近乎咆哮出声,“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宋砚青深邃的眼眸缓缓挑起,声音依旧带着无所谓的腔调,“当然知道。” “你知道?” 宋仲川咬牙切齿地开腔,“你要是知道……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母亲去蹲大牢!” “我看你是被虞倾迷了眼了!” 随即,一道声音自书房门口传来。 “爸爸,稍安勿躁……” 紧闭的书房大门从外面推开,宋旌羽凉凉出声,“伯母自己做的事跟虞倾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我哥不是跟虞倾划清界限了吗?” 他歪着脑袋看向宋砚青。 宋砚青连个眼神都吝啬。 看宋旌羽那混不吝的模样,宋仲川脸色愈发难看了,“我们说话跟你有什么关系,出去!” “我不!” 宋旌羽在书房的小沙发上坐下,翘着个二郎腿,盯着宋砚青的后背嘲讽出声,“我哥大义灭亲是为了专心搞事业啊,听说澜㵔最近的流水翻了几番呢。” “要是我伯母拖后腿,他能这么赚?” 听到宋旌羽刺他,宋砚青脸上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四两拨千斤。 “要不是二叔和你的照顾,澜㵔也不会有今天。” 澜㵔是江城有名的高端会所,实行严格的会员制度,有钱不一定都能进去。 偏偏宋仲川和宋旌羽都是澜㵔的会所,而且君善招待重要客户时也会安排在那里。 这些年,他们从来没有怀疑过澜㵔背后的经营者。 可宋砚青从君善退出后,摇身一变成了澜㵔的老板。 狠狠地恶心了一把宋仲川和宋旌羽。 为此,宋仲川安排人在澜㵔找了一阵子的麻烦,谁知道澜㵔名气越发大了。 现在,两人听到宋砚青的回答,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但宋仲川毕竟是老姜,更能沉的住气。 “澜㵔流水翻倍是好事,但你.妈妈这件事……你不能这么做!” 宋仲川又将话题扯了回去。 “我知道你退出君善后,一直在跟我赌气,但我们是亲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妈妈也是我的嫂嫂……我不能坐视不管。”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是宋仲川一贯的操作。 宋砚青心底不住冷笑,抬眸看向宋仲川,眼里多了一份探究的意味,“二叔当真这么认为?” 宋仲川皱眉,“你还是不相信我?” “没有……” 收回落在宋仲川脸上的视线,宋砚青面无表情的开腔,“我妈妈的事……我已经委托了孟立夫孟律师,所以暂时就不劳烦二叔了。” 宋砚青什么时候和孟立夫联系上了? 宋仲川眼底掠过一丝愕然,随即故作思考地沉吟片刻,“孟立夫……虽然风评不怎样,但在这件事上,的确比较合适。” 宋砚青点了点头,起身拉开了椅子,“既然这样,我就先回去了。” 话题仓促结束,宋仲川脸色透着不悦。 但看到宋砚青那坚决的模样,不悦终究换成了假意的关心,“你婶婶在做晚饭,吃了再回去。” “……不用了,还有事。” 宋砚青转身出了书房,宋旌羽大赤剌剌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我听说你今天差点把虞倾给撞了?” 宋砚青置若罔闻。 宋旌羽也不觉得尴尬,继续道,“既然你们都断干净了,那就不要怪我夺人之美了。” “虞倾现在肯定急需我……” 宋砚青的手机适时响起,打断了宋旌羽的话。 他视若无人的接通,长腿一迈,下了楼梯。 听到他下楼,柳眉从厨房出来,脸上挂着一脸虚假的热情。 “阿砚……吃了晚饭再回吧。” 跟宋砚青打电话的是萧鹿闵,听见了这话,忍不住吐槽,“这是上赶着给你送温暖来了?” 宋砚青没搭理他,直接挂了电话。 “晚上婶婶亲自下厨……” “谢谢婶婶,我待会还有事。” 宋砚青一本正经的拒绝。 “你这孩子……”柳眉假装看不出他的冷淡,叹了一声,“再忙也要吃饭的呀。” “你等我一下,我给你备了一点点心。” 说着,柳眉就叫阿姨从厨房里拿出了一个食盒。 “你最爱吃的点心,路上先垫垫。” 看着那深蓝色的食盒,宋砚青垂落的手指无声攥紧,手背上青筋浮凸。 “谢谢婶婶。” 伸手接过,宋砚青唇角微抿,“那我先走了。” “嗯,路上开车小心。” …… 从宋家出来,宋砚青就将这个食盒连着里面的东西一起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喉咙像是被人塞了苍蝇般恶心。 蓝色的食盒,小点心…… 呵。 为了恶心他,还真是不遗余力,连这么久远的破事都翻了出来。 宋伯远还没有出车祸之前,家里的餐具几乎全部都是深蓝色的。 因为秦婉君说宋伯远喜欢深蓝色。 那时候,秦婉君总会做各种各样的小点心,小心翼翼的端到书房,给一直忙碌的宋伯远送去。 本以为,他们的恩爱会一直演下去。 结果宋伯远不仅日渐忙碌,而且回家的次数变少。 两人见面不是冷战就是吵架。 在每个宋伯远不归家的晚上,秦婉君都会逼着宋砚青将她做的那些点心吃掉。 待他吃完了,还要问一句好不好吃。 在母亲的眼神逼迫下,年幼的宋砚青都会忍着翻滚的呕吐感,乖乖的说一句好吃。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以为他喜欢吃甜食。 直到宋伯远车祸离世,宋砚青才知道,宋伯远也不喜欢秦婉君的那些小点心。 宋伯远喜欢的,是曾经的虞曼琳做给他的。 就算是装在粗糙的深蓝色食盒里,他也觉得香甜。 想到这些旧事,宋砚青一直压抑的暴戾便开始蠢蠢欲动。 疯狂叫嚣。 一根烟尽,心底的燥意在尼古丁中稍缓了几分。 他重新上了车,车子如离弦的箭一般,开向澜㵔。 车子刚停到澜㵔门口,萧鹿闵的电话又来了。 “你到哪儿了,许溶月来了。” “她来干什么?” 萧鹿闵犹豫几秒,“……她……她要你娶虞倾!” 第214章 砚青哥 - 假意矜持 - 洱冬 “半个小时前,她突然来了澜㵔……” 怕宋砚青听不明白,萧鹿闵还解释了一句,“许溶月晕倒在了澜㵔门口,保安是新来的,怕她出了什么意外就把人带到了大厅,结果醒来后就开始闹。” “我刚从楼上下来,也被她给缠住了。” 萧鹿闵怕许溶月给澜㵔招黑,把人带到一楼的员工休息室。 这会儿人还在里头。 听了这一出,宋砚青眉宇间染上几分燥意,“给贺严沉打电话了吗?” “打了……” “但打不通。” 末了,萧鹿闵又说,“但许溶月自己给虞……” 想到宋砚青说不要在他面前提及虞倾的名字,萧鹿闵忙改口,“许溶月给yq打了电话。” 挤牙膏似的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宋砚青的脸直接黑了。 “你要是嘴巴有什么问题,尽快去看医生!” “我……” 萧鹿闵气结。 宋砚青冷厉的视线扫向一旁的秦镗。 秦镗作为澜㵔的经理,没做好员工培训就让他上岗,放了不该进的人进来…… “罚你一个月奖金,把人弄出去!” 向来左右逢源,面面俱到的秦镗在宋砚青的眼神压迫下,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俯首应“是。” 甩下发小和自己的得力干将,宋砚青转身出了会议室。 许溶月打来电话时,虞倾还没到西景苑。 整个车厢里都是茉莉花香,心情也跟着好了几分。 不想因为不相干的人坏了心情。 所以,电话响第一遍的时候,她没有接。 结果第二遍,第三遍…… 忍无可忍,虞倾准备拉黑的时候,许溶月又打了过来,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接听键。 “我在澜㵔……我要让宋砚青跟你结婚,她睡了你那么久,说分就……” 虞倾截断了许溶月的话,怒不可遏,“你疯了?我跟你有关系吗?” 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她才叫方律师拟了那份协议,结果这还不到两小时,许溶月就去找宋砚青了…… “滚出来!” “我今天就在这儿,哪儿都不去!” 明明之前还算正常的许溶月,一夕之间变成了无赖。 虞倾直接挂了电话。 她给贺严沉打电话,结果通话一直无人接听。 连打几遍都是一样的结果。 这个贺严沉每次到关键时候就失联,真是没什么用。 如果是之前,虞倾才不管许溶月有没有找宋砚青。 可现在…… 两人的关系四分五裂,她自己都没脸去麻烦宋砚青。 更何况许溶月这个旁人。 一想到许溶月那神奇的脑回路,虞倾就恨不得立刻冲到许溶月的面前,叫她闭嘴。 一路压着限速跑到澜㵔,结果被堵在了门口。 “请问有预约吗?” 虞倾以前来澜㵔,全凭自己愿意,何曾想过自己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 “没有……但我有急事,能不能让我先进去一下?” “抱歉,这边没有预约是不能进去的。” “能不能通融一下呢?” “抱歉,不可以。” 就在这时,前方高大的绿植后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喂……你等等我啊……” 是……萧鹿闵的声音? 虞倾一喜,在门口大喊,“萧鹿闵——” 听到这喊声,绿植后面的两人皆是脚步一顿。 萧鹿闵嘴角抽了抽,挤出一丝笑,“好像……好像是虞……yq的声音……” 不知是因为听到了虞倾的声音,还是因为这个yq,宋砚青本就阴沉的脸色越发骇人了。 “秦镗——” 刚出了会议室的秦镗闻声小跑了过来,“宋总,什么事?” “把门口的人和里头的……尽快处理掉。” 话落,宋砚青长腿一迈,往电梯那边走去。 扯着嗓子喊萧鹿闵的虞倾在看到绿植后渐渐清晰的身影,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呆滞地愣在了原地。 砚青哥…… 这三个字从舌尖划过,又狠狠地咽了回去。 有人要从澜㵔进来,保安在一旁提醒,“麻烦让一让。” 后知后觉地,虞倾往旁边挪了一下。 就这一下,等她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宋砚青和萧鹿闵都不见了…… 就在这时,秦镗出来了。 秦镗在会议室听到宋砚青和萧鹿闵对话的时候,就猜到了门口的人是虞倾。 但,今时不同往日。 他刚被扣了一个月的奖金,自然按老板的吩咐办事。 脸上挂着温和得体的笑容,秦镗指着虞倾的身后说,“虞小姐,贺夫人已经在停车场等您。” 虞倾回头,果然看到了被两位服务生架着的许溶月。 大晚上,还戴着墨镜和口罩。 收回了视线,虞倾道了一声谢。 但她站着没走。 “虞小姐,还有事?” 犹豫片刻,虞倾将口袋的一串茉莉花手环拿了出来。 “麻烦秦经理,帮我把这个交给砚……” “交给宋总。” 秦镗为难。 最近贺家的事闹的满城风雨,来澜㵔的都是非富即贵,就算他不刻意打听,在招待客人的时候总能听到一两句。 自然,他也清楚自家老板和这位虞小姐的关系。 老板没吩咐的事,他不敢擅自做主。 不等他拒绝,虞倾就将手环塞到了秦镗的手中,“麻烦秦经理了。” 话音落下,留给秦镗一道背影。 秦镗看着手里的花环,丢也不是,拿也不是。 虞倾回到停车场,那两人就将许溶月塞到了她的车上。 许溶月双手得了自由,一把摘下墨镜和口罩……以及嘴里的毛巾,“宋家的落水狗而已,还以为自己是大少爷呢!” “滚下去!” “凭什么?”许溶月一脸的理所当然,“你拿了老爷子那么多好处,我现在讨要一点怎么了?” “你这车还是老爷子给的钱买的呢……” 虞倾忍着心底的厌恶,将车子开出澜㵔。 许溶月却换了一副面孔,“你要跟宋砚青不结婚也成,你让他帮帮贺家……他不是爱你吗?你求求他啊……” 这主意还是白晞帮她出的,说什么只要虞倾开口,宋砚青一定帮。 本就在爆发边缘的虞倾听了这话,直接踩了刹车,从唇间挤出一句话,“现在马上,滚下去!” 许溶月被虞倾的气势镇的一愣,“你别忘了,当初宋砚青把你丢下时,是贺家养的你……” “滚!” “你这个白眼……” 话还没说完,就被后车急促的喇叭声打断,随即后视镜被刺眼的灯光覆盖…… 第215章 疼 - 假意矜持 - 洱冬 秦镗送走虞倾后,拿着烫手山芋似的茉莉花手环上了五楼。 萧鹿闵正在跟宋砚青分析贺家的处境,话说了一半就被秦镗的敲门声打断了。 神色不耐。 而听了他叨叨了十分钟的宋砚青,本就蹙着眉心。 两人都不是好说话的主儿,何况是现在…… 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秦镗硬着头皮,摊开了掌心。 “宋总,这是虞小姐让我转交给您的。” 白色的花环,散发着幽香。 几乎是瞬间,就勾起了宋砚青的回忆。 同样是那个夏日的夜晚。 虞倾拎着那一篮子的茉莉花当宝贝,就算蔫了之后也舍不得丢,央着梅姨一起做成了干花,装在了不知从哪儿弄来的香囊里。 那么土的东西,竟然还偷偷在他书桌放了一只。 记忆翻涌,宋砚青眉梢眼角染上了几分冷意。 轻嗤出声,“扔掉。” 话落,偌大的办公室莫名一静。 秦镗不敢说额外的话。 萧鹿闵不知道这廉价的花苞有什么秘密,但几朵花而已……宋砚青不至于。 他试着缓和气氛,“一件小东西,何必呢?” “扔掉!” 命令似的。 萧鹿闵和秦镗皆是一怔。 但秦镗迫于宋砚青的威压,不得不俯首称是,抹着冷汗出了总经理办公室。 顿时,办公室又剩下了俩发小。 宋砚青周身都散发着阴冷的气息,偏偏一声不吭,骇人的很。 萧鹿闵觉得自己作为发小兼合伙人,有必要让他坦诚地面对自己的内心。 “要不晚上我组个局,一起喝点儿?” 酒后吐真言,保准儿能让宋砚青敞开心扉。 结果他话音刚落,刚刚离开的秦镗去而复返。 同一个晚上,第二次被秦镗打断,萧鹿闵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你最好是有特别重要的事。” “虞小姐出车祸了。” 萧鹿闵一怔。 宋砚青捏在手中的笔“啪”地一声,掉在了桌子上,发出一记沉重的响声。 秦镗迅速开口,“人已经被救护车拉到了仁爱,目前情况还不清楚。” “需要我过去吗?” 萧鹿闵刚要说“当然需要”,旁边就落下了宋砚青的声音,“你别忘了谁给你发工资?” 秦镗愣了下。 虽然老板这么说,但他在澜㵔这么多年,对宋砚青的心思也略微揣测出了一二,当即就说,“那我联系下谢医生。” 虞倾在包扎伤口的时候,谢瑜笙来了。 “严重吗?” 旁边的接诊医生说,“右臂轻度骨折,其他都是外伤,比起另一位,算是幸运的。” 当时后车撞过来的时候,虞倾系着安全带,侥幸逃脱了一劫。 许溶月就没这么幸运了。 她没有系安全带,当时还因为要训斥虞倾,整个身体都在前排倾,所以当后车撞过来的时候,人直接撞在了挡风玻璃上。 胸口,脑袋均有不同程度的手上,目前人还在昏迷中。 而贺严沉依旧处于失联状态。 谢瑜笙不知道虞倾这边的情况,只想着秦镗苦口婆心的交代,认真地翻阅着虞倾的检查报告。 如接诊医生描述的一致,没什么大问题。 但对一个画家来说,手臂受伤就是最大的问题。 他看着急诊医生给虞倾做好了包扎,又交代了一些其他的事项,这才离开。 几分钟后,宋砚青收到了谢瑜笙的微信。 “右臂轻度骨折,其他问题不大。” 秦镗交代他要不轻不重的关怀虞倾,却只字未提虞倾和宋砚青决裂的事,所以谢瑜笙并不知道宋砚青对虞倾避之不及。 贴心地又补了一条消息,“我看右臂还有一条伤,这处骨折……得好好养,不然以后没法提笔画画了。” 看了这条消息,宋砚青眼皮子动都没有动一下,直接将手机熄了屏。 但很快,阿巳收到了一条来自秦镗的消息。 “帮我查一下,晚上是谁撞了虞小姐。” - 医院。 虞倾坐在医院的长廊上,安静地像一顿雕像。 病房里面,是还在昏迷的许溶月。 联系不到贺严沉,她完全可以甩手走人。 毕竟许溶月在她这儿,没有任何的情分。 可看着医院里那些来来回回看望病人的家属,虞倾留了下来。 不为许溶月。 只是幻想着…… 看能不能激起宋砚青一点点的恻隐之心。 可她从深夜等到凌晨,又从凌晨等到晨光初现。 期待的身影都没有出现。 落空的感觉侵袭了所有的感官。 枯坐了一.夜的虞倾像个行将就木的木偶,苍白中透着无力。 贺严沉来的时候,她呆滞地扫了他一眼。 “既然你来了,我走了。” “抱歉……我昨晚有事,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 与她的苍白不同,贺严沉肉眼可见的地方,都是伤。 比起虞倾,他更像是从车祸中逃亡的。 但虞倾没有心思去应付跟自己无关的人和事。 “既然已经签了协议,那便请你说做做到。” “别来烦我!” 她起身欲走。 但她坐的太久,脑袋供血不足,起的太猛,整个人差点栽倒在地。 贺严沉伸手去扶她。 虞倾踉跄着避开了。 她右手打着石膏,左手扶着墙向前的样子……是在是太叫人心疼了。 “就算你厌恶我,好歹我也是你哥哥。” 贺严沉不由分说地架起她半边的肩膀。 虞倾身上无力,又受了伤,挣脱不开,只能由着贺严沉了。 出了门诊,虞倾挣开了贺严沉的搀扶。 “我自己走,你回去吧。” “那……” 贺严沉尽量想让自己做个体面的兄长,但此时此刻,他心有余力不足。 “那你路上小心。” 他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了许亦柠的声音。 “倾儿——” 听到她的声音,虞倾急忙推了贺严沉一把,“你快走!” 贺严沉也不想被许亦柠看到自己这幅模样,转身就要走。 但不知哪个不开眼的撞了他一下。 贺严沉往旁边趔趄了一下,脚步停在了许亦柠的跟前。 许亦柠一句“倾儿”卡在了喉咙,脸色煞白地盯着贺严沉。 “亦柠……我们走!” 虞倾扯了下许亦柠的袖子。 许亦柠却没动,盯着贺严沉满脸的伤,咬牙切齿地开腔,“昨晚……是你去找的季晋珩?” 第216章 画 - 假意矜持 - 洱冬 昨晚,许亦柠收到了一件快递。 里面,是一枚戒指,还有一封信。 信的内容很短。 “虽然知道你不需要,但物归原主……对不起。” 短短的二十个字,却叫许亦柠狠狠地疼了一下。 那枚戒指,是她和贺严沉打算定下来的时候挑的。 两人一起去珠宝店选的。 结果讽刺的是,他们选好戒指从珠宝店出来的时候,撞见了许溶月和那位贺家为他安排的未婚妻。 就像是晴空霹雳。 那点还未握在手中的幸福如流沙般散的干干净净。 霉运也接踵而来。 许亦柠抛下一切去疗愈,本以为再见也是陌生人。 但贺严沉还是再一次刷新了她对他的厌恶。 这枚戒指…… 就像是在刻意的提醒她,过去的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许亦柠直接叫了个闪送,连信带戒指一起送了回去。 可闪送说联系不到贺严沉,东西放在了他公寓的门口。 不想再与贺严沉有任何的瓜葛,许亦柠挂了闪送电话就将这件事扔在了脑后。 半夜,许亦柠接到了季晋珩的电话。 “出来。” 许亦柠本就失眠,听到季晋珩的声音,更烦了。 “干嘛?” “出来,不然我就爬上来了。” 许亦柠的房间在三楼,以季晋珩的身高,顺着阳台怕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她不想被老爹和家里的阿姨发现。 裹着毯子出了门。 夜色中,季晋珩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急切的吻落下。 “你……你疯了?” 许亦柠本就怕被老爹发现,在自家门口接吻跟直接告诉他有什么区别。 “你他.妈控制一下自己!” 挣扎着,虞倾从他怀里逃开。 季晋珩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兜着她的屁.股将她抱了起来,扔到了车上。 车内光线充足。 许亦柠看到了季晋珩脸上的伤。 有些还渗着血,一看就是新鲜的。 “谁打的?” 季晋珩挑眉,“你前男友啊……” 许亦柠以为他在开玩笑,冷嗤一声,“我前男友那么多,你说是哪一个?” “就最混蛋的那一个!” 话音落下,季晋珩的吻又落了下来。 如狼似虎,恨不得将她给生吞了。 许亦柠招架不住,着了他的道儿。 今天早上醒来,季晋珩却不见人影了。 以那狗东西的德行,肯定不会穿了裤子就走人,除非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许亦柠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一直免打扰的名媛群里蹦出一个群发消息。 “衰神虞倾又双叒叕出车祸了,而且跟宋砚青决裂了,姐妹们冲鸭!” 看到这消息,许亦柠直接在群里@群管理。 “在哪个医院?” 那名媛估计没想到许亦柠就在这群里,而且是秒问,连装死的机会都没有,尴尬地回了两个字,“仁爱。” 许亦柠早饭没吃直奔仁爱,却没想到碰到了贺严沉。 而且也是满脸的伤。 看来,昨晚季晋珩那狗东西没撒谎。 的确他.妈的是前任。 面对许亦柠的质问,贺严沉承认的坦荡,“是。” 贺严沉找季晋珩,是去还钱的。 贺家债主大大小小几十家,其中就有季家。 和季晋珩动手…… 大概,大概是心有不甘吧。 但不甘有什么用? 虞倾转给他的那些钱,还了债务,可能就只剩下个贺宅。 一穷二白的他,有什么资格不甘? 许亦柠却误会他是故意恶心自己,恶狠狠地出声,“以后,离我的私生活远一点。” 贺严沉满是擦伤的手紧了紧又紧,尽量克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 “好。” 贺严沉一走,许亦柠情绪冷静了几分,侧头看向虞倾,“你说说,你这一年,进了多少趟医院?” “我也不想的。”虞倾卖乖。 许亦柠冷哼,“我看你啊,就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没有。” 虞倾小声狡辩,很是没气势。 她胳膊固定着石膏,活动不是很方便,许亦柠为了照顾她,每天来西景苑报道一趟。 但短暂的暑假稍纵即逝。 许亦柠马上就要去学校了。 赶着许亦柠暑假的尾巴,贺荣麟和秦婉君的判决出来了。 贺荣麟行贿,偷税等多罪并罚,判了十五年。 秦婉君那边有孟立夫辩护,又因为虞曼琳以自杀设局她进行谋杀,只判了五年。 宋伯远的车祸,也以虞曼琳谋杀而降下了帷幕。 至此,过于种种,在表面落下句点。 但在平静的水面之下,真正的暗涌才将将开始。 只是这些……都和她虞倾没什么关系了。 送许亦柠回学校后,虞倾在家窝了一个礼拜。 右臂的石膏还没取,自然无法握笔。 欠了老师的作业还没交,她便用左手画。 之前手臂受伤,左手就练习了一段时间,虽然不及右手,但也不至于不伦不类。 这次的作业,依旧是她最喜欢的上古神话系列。 只是相中云看了之后,表情很严肃。 虞倾忐忑。 “老师……是有什么问题吗?” 相中云重重地叹了一声,“画功问题暂且不谈,虞倾……你内心太压抑了。” 虞倾一僵,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没有啊……我最近很好。” “虞倾,人心会掩饰,但画笔不会。” 相中云将虞倾的画还给了她,“现在天气凉快了,正好出去散散心。” “我……” 虞倾欲言又止,那种自己明明很努力了,却还是被人一眼看穿的窘迫,令她无措。 但在相中云严厉又包容的眼神中,虞倾妥协了。 回西景苑的路上,刚刚还一片晴好的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她是走路出来的,包里又没有伞,很快,衣服就淋湿了。 红绿灯路口。 宋砚青捏了捏眉心,视线掠过窗外,看到了如落汤鸡一般的虞倾。 右手吊着石膏,左边肩膀还挂着大包,头发湿湿嗒嗒地贴在后背,无一处不透着可怜。 手几乎不受控地抚向车门把手。 “是虞小姐!” 前面传来阿巳的声音。 宋砚青一腔冲动瞬间冷却,他低声警告,“绿灯了。” 阿巳欲言又止。 宋砚青强迫自己收回了视线。 就在这时,阿巳急踩了刹车。 宋砚青目光森冷地抬眸,却看到了前方倒在泥水中的虞倾。 右臂的石膏碎了,左肩的挎包甩出几米远,散落出几张画纸。 色彩阴暗的神话图被雨水泡的染了色。 但旁边那几张素描…… 清晰地印着他的脸。 第217章 狼狈 - 假意矜持 - 洱冬 隔着雨幕,四目相对。 刹那间,在这繁忙的十字路口,万物止息。 虞倾的眼中只有宋砚青。 比起上次在澜㵔的匆匆一瞥,他好像瘦了,脸颊的轮廓线条也越发凌厉了。 只是微蹙的眉心间,依旧是对她的嫌恶。 像是被烫伤了一般,虞倾倏地收回了视线,仓皇而又狼狈地去捡散落在雨中的画。 但人倒霉的时候,连老天爷也跟着凑热闹。 那两张素描浸泡在雨中,粘在了地面上,抠都抠不起来。 行人穿梭,绿灯亮起。 鸣笛声四起,接连的催促落在耳畔,虞倾脑子嗡嗡地响。 她越是着急,那张素描越是捡不起来。 骨折的手也使不上力气,刚捡起来的挎包又掉在了泥水中,包里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一种无力感蔓延。 虞倾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如果宋砚青不在这里,她一定跪在这里放声痛苦。 但她已经够狼狈了,不想再让他看到自己没用的蠢样子。 忍着鼻腔的酸涩,她紧紧地咬住了唇,跪在地上开始捡东西。 慌张,笨拙…… 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可怜。 一步之遥的车上。 阿巳看的揪心,“老板,我去帮一下虞小姐。” 宋砚青置若罔闻。 眉头紧锁,神色依旧冷漠的不近人情。 尽管冒着被解雇的风险,阿巳还是再一次乞求,“宋总……” 跪在车前的虞倾将散落的东西塞回包里后,又开始死磕那张素描。 嘶啦一声。 那张素描一分为二。 虞倾像傻了一样地盯着自己书中的半张画,咬着唇剧烈的颤抖着,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哒—— 后排车门解锁。 宋砚青大步跨下了车,手中的黑伞哗地一声展开,遮住了他脸上的神色。 “就非要不可?” 暗影投在虞倾的身上,身上的雨……停了。 视线所及之处,是熟悉的沾着雨水的鞋子。 虞倾浑身一僵。 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失控地跌落,滴在了脚边的泥水中,与伞面跌落的雨滴混在一起,分辨不清。 她抿了抿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 “我……” “想要捡的。” 人在她面前的时候,都不知道珍惜,一张破画有什么好捡的。 惺惺作态给谁看? 宋砚青心底窜起一阵邪火,眉宇间的神色越发阴冷。 虞倾却迟钝的没有发现,哽咽着开嗓,“但……被我毁了。” 她话音刚落,挂着包的左臂就被一道迅猛的力量拽起。 踉跄着起身,撞在了宋砚青的胸膛。 温热沿着身体相触的位置一点点蔓延,窜向四肢百骸。 噙着泪光的眸子惊骇地看向宋砚青。 男人的眸子,又黑又沉,像是要将人吞噬。 虞倾不安地吞了吞口水,却被他裹挟着向前,塞进了车里。 嘭的一声。 车门关闭。 一条带着冷香的毛毯落在了头上,罩住了整个上半身,虞倾身体瑟缩了下,扯下毛毯看向副驾驶的宋砚青。 男人周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侧脸绷的紧紧的,看着就知道在生气。 “对不起……” 她刚刚捡了那么久,那张素描不仅没有抠起来,而且被她给毁了。 就像她和宋砚青一样。 明明好不容易知晓了他的心意,却还是…… 想到那些自以为是的聪明,虞倾泪汪汪地道歉。 “砚青哥,对不起……” 但回答她的是宋砚青的两个字。 还不是说给她的。 “开车!” 阿巳握着方向盘当空气。 车子停在西景苑的地下停车库后,阿巳识趣的下车消失。 虞倾却坐着没动。 车内空调的温度对于这个季节来说偏高,但对于淋了雨的她来说,刚刚好。 是不是他……还是在意自己的? 一想到这种可能,虞倾攥着毯子的手猛然一紧,犹豫着开腔。 “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苦肉计。” 但宋砚青却不想听她任何的狡辩和解释。 “下车!” 虞倾一怔,盯着宋砚青的侧脸说,“我不下……” 宋砚青回国后,分分合合闹了那么多回,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难受,好像要死了一样。 “砚青哥……” 哽咽的声音颤抖着,透着可怜巴巴的委屈。 宋砚青就是着了她这幅模样的道儿。 从去年在金庭的相逢开始,她动不动就眼眶泛红,动不动就委屈哽咽……总是露出这样的神情,让人心软。 偏偏那张嘴,什么狠就说什么。 冷硬着嗓音,宋砚青再次出声,“下去!” “不要……” 虞倾难过,无法在冷静地面对宋砚青。 摘掉身上的毛毯,她爬上前排,勾住了宋砚青的脖子。 “不要赶我走……” “哥哥……” 这些话,宋砚青已经不是第一回听了。 但他每次心软的后果,就是虞倾重蹈覆辙讨好和蓄意离开。 猝不及防,毫无章法的吻落在他的侧脸和脖颈…… 侧颈的动脉血管浮凸,宋砚青垂在两侧的手猛然收紧,紧抿的薄唇间挤出几个字,“这么想男人……我可以帮你找!” 虞倾摇头,“不……不要,我只要你……” “虞倾!” 宋砚青咬牙切齿地将这个不讲理的女人从自己身上扒了下来。 “虞倾,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我后悔了……哥哥,我后悔了!” 宋砚青深深地眯了一下眸子,拉开车门下了车。 虞倾跟着追了下去。 但宋砚青身高腿长,虞倾根本追不上。 “砚青哥——” “哥哥——” 她一边追一边喊,宋砚青视若罔闻,直接踏进了直达别墅的电梯。 虞倾没有卡,上不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 身上的力气好像在刚才纠缠的时候散了个干净,她脱力地倒在了地上。 不知道傻坐了多久,虞倾才浑浑噩噩地回了家。 淋了雨,又心事过重,当天晚上她就发起了高烧。 许亦柠打她电话没打通,便联系了聂寻。 聂寻来的时候,虞倾快烧到了四十度,带人去医院的路上,一直在说胡话。 之前宋砚青还托他照顾虞倾,现在两人这样…… 聂寻也搞不清楚。 点滴打了一.夜,直到隔天上午,虞倾的体温才算恢复了正常。 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她拨了宋砚青的电话。 第218章 避之不及 - 假意矜持 - 洱冬 澜㵔顶楼。 秦镗暂停了视频的播放,翻开了一份人物简历,“万虎,恒生生物销售经理,当晚属于酒驾,目前人还在拘留所。” 恒生吗? 就这么巧? 宋砚青眼底掠过几分探究的意味,沉吟片刻,“这件事让阿巳去处理……” 末了,他又交代秦镗,“让老鬼去把裴清带回来,你跟他聊聊。” “是。” 秦镗应了话,却站着没动。 宋砚青抬眸,“还有事?” 秦镗犹豫片刻,还是如实将自己了解的说了出来,“虞小姐给贺严沉的钱,已经分文不剩了……” “怎么回事?” 秦镗说,“贺家之前想扩大市场,铺了很多摊子……季家给银行那边打了招呼,所以钱都给了银行。” 季家? “季晋珩?” 秦镗点头,“是。” 季家的内斗没有悬念,季晋珩压倒性胜利。 以季家的资本,没必要跟贺家计较,季晋珩这么多做……无非就是私怨。 为了许亦柠。 许溶月大概想不打她看不上的儿媳妇会被别人当做宝,还断了他们贺氏最后一丝苟活的机会。 呵。 挺讽刺。 贺荣麟栽在了女人身上,没想到儿子也栽在了女人身上。 想到许溶月那晚来澜㵔发疯的模样,宋砚青问,“贺言姝那边有进展吗?” 秦镗摇头,“装疯卖傻,说的都是没用的。” “继续盯着。” “是。” 秦镗离开后,宋砚青点了一支烟,刚抽了一半,手机响了。 是一串了熟于心的号码。 拉黑这种事,宋砚青不屑于做,但电话……他可以不接。 任由电话自动挂断。 宋砚青掐了烟,大步出了办公室。 医院。 虞倾听着“无人接听”的提示音,缓缓地放下了手机。 “不打了?” 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笑容,虞倾说,“不打了。” 高烧退去,人也醒了。 聂寻要上班,只陪了她一个上午。 下午,聂寻离开后,虞倾也出院了。 站在秋日的阳光下,虞倾心里生出了几分恍惚,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老师的话。 出去散散心…… 从医院出来后,虞倾连家都没有回,直接去了机场。 之前决定离开时,想要去藏区。 许亦柠说那儿环境太恶劣,不适合疗愈。 但现在,虞倾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逃离这里,逃离这个让她喘不过来气的地方。 秋天,本就是旅游旺季,机场人满为患。 站在候机厅,虞倾又翻出了宋砚青的微信。 宋砚青话少,每次回消息都是能省字就省字,所以两人的聊天窗口,都是虞倾说一堆,宋砚青回一句。 就算是两人情意正浓的时候,回复的仍然都是短句。 通篇刷下来,最多的就是“想你”和“乖”。 去年,他们签那个赠与协议时,宋砚青对她的要求就是乖,要听话。 可想想…… 她真的不是一个乖乖听话的人。 候机厅播报着检票提醒,虞倾滑着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 “砚青哥,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如果宋砚青回复了,不管是答应还是拒绝,她都会留下来。 但她的期待终究落了空。 在上了飞机,空姐提醒她关闭手机的时候,她都没有收到这条消息。 飞机滑翔天空,带着她的遗憾。 - 宋砚青晚上有个应酬,喝了点儿酒,回到西景苑的时候,已近凌晨。 秋日的月色朦胧,透着清冷。 他在院子里吹了一会儿风,才回了家。 家里,早已经没了虞倾的痕迹。 就像这个人从未在他的生活中出现一样。 倒了杯水,倚在中岛灌下。 手机响了。 是他们三个的群消息。 楚江舸在群里说要和蓝桉悔婚。 萧鹿闵在下面拱火,“不悔婚就是孙子!” 楚江舸估计也喝了点酒,嘴上没把门,“悔婚就悔婚,正好虞倾单身了,我又有机会了!” 萧鹿闵紧记宋砚青说的,不能提及虞倾这两个字,便将YQ坚持到底。 “你没机会了!” “为什么?” “YQ今天在医院,陪在她身边的是聂寻。” “聂寻跟她型号不搭,gay蜜懂不懂?” 他们这几个在风月场里头混了多少年,什么事不知道。 萧鹿闵却开始装纯,“不是很懂,不知道阿砚懂不懂?” 萧鹿闵@了宋砚青,又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YQ生病了哎,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呢,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危险……” “哪个医院,我去看看。” “就仁爱啊。” 蓦地,群里没了动静。 宋砚青退出吞消息,目光停在了虞倾发给他的那条消息上。 看到这条消息后,向来不怎么喝酒的他灌了今晚的第一杯酒,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脑仍胀痛,他捏了捏两鬓。 群里再次有了新消息。 “虞倾出院了!!!!” “电话还打不通,他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楚江舸连着发了两条消息。 萧鹿闵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阿楚说的是真的,虞倾电话真的打不通……” 萧鹿闵虽然没有热衷于拉郎配,但宋砚青和虞倾能好好的,他们这些发小也能过几天清净日子。 “她不会被你拒绝,然后寻了短见吧?” 萧鹿闵越说越玄,宋砚青直接挂了他的电话。 但醉酒的脑子都是萧鹿闵刚刚说的话。 昨晚在地下车库,她哭喊地撕心裂肺…… 寻短见……她敢? 但行动先于理智,等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虞倾的电话已经拨了出去。 一秒……两秒…… “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请稍后在播……” 虞倾这是去哪儿了? 叮…… 群里再次弹出了楚江舸的消息。 他发的是航班班次,目的地是高原地。 怕别人看不到一样,楚江舸发了一条文字,“虞倾走了……你不用再担心她纠缠你了,阿砚。” 虞倾走了…… 宋砚青攥着拳头,狠狠地砸在了中岛的大理石台面上。 居然敢走? 果然…… 她所谓的后悔也就只是三分钟热度。 泄愤似的,宋砚青在屏幕上戳着,回复了几个字,“避之不及。” 将手机撂在一旁,宋砚青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宿醉醒来,电量岌岌可危的手机上有一条新消息。 “我明白了。” 消息来自虞倾。 点开消息,他看到了自己昨晚发的“避之不及”,就在虞倾的再给一次机会的下面。 莫名的,心跳一滞。 第219章 不要的 - 假意矜持 - 洱冬 砰砰砰—— 砰砰砰—— 一遍又一遍的敲门声中,虞倾挣扎着睁开了双眼,脑袋胀痛的难受。 她揉了揉脸,才慢慢从床上做了起来,看到的却是完全陌生的环境。 昏黄的壁灯,柚木色的桌椅…… 这不是自己在西景苑的家。 那这里是…… 缓了一会儿,她才想起来,这儿是藏区的酒店。 她中午住进来的。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 “虞小姐——” “虞小姐,你在吗?” 带着方言特色的普通话,应该是酒店的工作人员。 后知后觉地,虞倾趿着拖鞋下了床。 她透过猫眼看了下,确认是中午办理入驻的前台,这才开了门。 前台一看到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幸好你在。” 虞倾缓缓地眨了眨眼睛,沙哑着开嗓,“发生了什么事?” “中午您说要去看当惹雍错湖,但尼玛那边的一家酒店发生了命案,凶手还没抓住,为了安全起见,建议您过几天再去。” 前台说完,看向虞倾。 “谢谢,我知道了。” 前台是个小姑娘,听了这话愣住了,眨了眨眼睛问,“那您是去,还是不去啊?” 这一下,给虞倾问住了。 虽然前台小姑娘一脸慌张的劝诫她不要去当惹雍错湖,可说实话,虞倾并不觉得命案和自己有关系。 她该去还是去。 千里迢迢从江城跑到这里,就是想去文布南村看看的。 但前台小姑娘就差把“不要去”写在了脸上。 自飞机降落,她看到那条宋砚青的消息后,整个人就像是灵魂脱了壳一样。 浑浑噩噩地出了机场,随便挑了一家酒店住了进来,倒头就睡。 重度感冒加上舟车劳顿,她觉得自己会睡死在床上也不一定。 但有人叫醒了她。 看着小姑娘脸上紧张的神情,虞倾嘴角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好,听你的。” 小姑娘一喜,“那你晚上吃了什么,我们晚上有……” 巴拉巴拉报了一串的本地特色菜名,忽闪着杏仁一样的圆眼,“给您送上来,还是您下去吃?” 被那双天真的眼睛盯着,虞倾说不出“不吃”的话。 “挑适合的送一份上来,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小姑娘连忙摆手,“姐姐这么漂亮,不能不吃饭的。” 虞倾被无数人说过漂亮,但从来没有一个人说不吃饭会不漂亮。 她愣了一瞬,小姑娘已经转身跑开了。 看着她欢快的背影,虞倾莞尔。 本以为这次的藏区之行会跟她的心情一样,down到谷底。 现在看来,还好…… 只是,晚饭她并没吃多少。 许亦柠发来视频的时候,她正在跟晚饭较劲。 视频一接通,许亦柠就劈头盖脸的骂了过来。 “虞倾,你是不是真的没了宋砚青就不能活?” “你他.妈病都不看就跑了,宋砚青重要,还是你自己的身体重要?” 虞倾想说都重要。 但看着许亦柠喷火龙的架势,识相地闭嘴了。 “我难受,你就不能不说我吗?” “我……” 许亦柠一整个无语,“你听听你的嗓子,你他.妈吃药了没?” “吃了。” 一听就是没吃。 许亦柠都懒得计较了,秀气的眉峰微拧着。 “你老大不小了,能不能不要冲动!” “没有冲动……” “没有冲动一个人跑到藏区去,你知道季晋珩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想干什么吗?” 虞倾抿了抿唇,一脸乖巧,“柠姐姐息怒!” “我他.妈想撬开你的脑子看看,是不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许亦柠是真的生气了。 虞倾自知理亏,乖乖挨训。 等许亦柠教训够了,虞倾这才缓缓开嗓,“我就是有点难受,想出来透透气!” “那你这气可真够大的,要跑几千公里外透!” “这儿的空气新鲜嘛……” “懒得跟你计较,说吧,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暂时还不知道。” 罢了。 许亦柠也是五十步笑百步,当初她也是一身狼狈地离开了江城。 “在那边注意安全。” “知道啦。” 挂掉通话时,晚饭早就凉了。 微信上,有聂寻的消息,也有蓝时钊的。 就连楚江舸也发来了消息。 “听说你躲藏区去了?” 看着那个躲字,虞倾自嘲出声,可不就是躲嘛。 “嗯。” 楚江舸正在澜㵔的醉白搂着新女友喝酒,听到手机响,便看到了这个“嗯”。 “虞倾回我消息了。” 包厢内,宋砚青端着酒杯的手猛然一紧。 “她真的去藏区了?”萧鹿闵问。 “她要是没去才吓人好嘛。” 楚江舸顺着新女友的手喝了一杯龙舌兰,故作夸张,“如果她到了藏区,又办了假身份证,然后躲到哪个犄角旮旯……” “万一有什么危险,找都找不到……” “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了,喝你的酒!”萧鹿闵白了他一眼。 楚江舸却没听,推开怀里的新女友站了起来,妖孽似的眼神里染上了几分冷意。 “萧,你就是个和稀泥的。” “我……” “你他.妈闭嘴!” 楚江舸冲萧鹿闵冷呵一声,转头看向旁边的宋砚青。 “还有你阿砚,你装什么装?” “当初我要追虞倾,你各种阻拦,差点把我那小公司搞倒闭,小爷我放手了,然后呢……” “然后你他.妈各种作,同安里的工作室没了,她被逼着接手了知画斋……你以为是贺家见不得她受苦吗?” 楚江舸算不上多喜欢虞倾,可他就是厌恶宋砚青总是高高在上,连对虞倾的喜欢都像是施舍。 他指着宋砚青,嘲讽出声,“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自私鬼!” 声音不大,但在座的,听的清清楚楚,皆是屏息凝神,生怕惊起半点动静。 砰—— 宋砚青手中的酒杯重重的掷在长条几上,玻璃撞在大理石,发出一记清脆的声响。 包厢内的气氛越发凝滞。 宋砚青缓缓抬眸,睨向楚江舸,“说完了吗?” 楚江舸冷哼。 宋砚青眼底掠过一丝危险的精光,薄唇间尽是冰冷的讥诮,“跟你有什么关系?” “捡我不要的,很理直气壮?” “宋、砚、青!” 楚江舸咬牙切齿,一拳冲向宋砚青。 从未真正红过眼的两兄弟正面对垒,打的不可开交。 谁也没有注意到,刚刚还在通话的界面已经中断。 第220章 狗 - 假意矜持 - 洱冬 醉白一片狼藉。 秦镗闻讯赶来的时候,宋砚青与楚江舸已经结束了战斗。 宋砚青嘴角挂着血渍,楚江舸眼下一片乌青。 萧鹿闵拉架…… 却佝偻着身体,一脸的痛苦。 秦镗结结巴巴地喊了一声,“宋……宋总。” 自澜㵔开业以来,秦镗就在宋砚青手下工作。 就算年前从君善离开,他也只是比平常更冷漠一下。 与人动手…… 这么多年,秦镗是第一回见。 他直接傻了眼,不知道该如何来圆这个场面。 宋砚青站在灯光的阴影处,慢条斯理的扯出手帕,抹掉了自己唇角的血渍,凉薄的目光掠过楚江舸,停在秦镗的脸上。 “不准楚江舸再踏进澜㵔半步。” 秦镗一愣,楚江舸可是澜㵔的高级会员,而且与宋砚青关系也匪浅。 旁边的萧鹿闵忍痛挺直了身体,抢先道,“阿砚……你冷静点!” 宋砚青一脸冷漠,“秦镗,送客!” “呵……谁稀罕!” 楚江舸连新女友都没带,直接踏出了醉白。 站在走廊的灯光下,他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宋砚青,“从现在开始……我们势不两立!” 末了,他扬高了声音,“以后各位想要跟楚家合作的,擦亮了眼睛……我们与宋家,水火不容!” 话落,四下皆静。 楚江舸,这是恼羞成怒,要撕破了脸。 在江城这样的滨海城市,水路是命脉,而楚家从祖上就是做水路生意的,现在江城大部分水运资源也都在楚家的手中。 得罪楚家,无疑是得罪了财神爷。 萧鹿闵从中缓和,谁料没人买账。 “请便。”宋砚青抿唇道。 楚江舸冷笑,“那我们拭目以待。” 澜㵔这一闹,不到半个小时,就被添油加醋,传的沸沸扬扬。 宋家。 宋仲川摘下老花镜,看向老六,“当真?” 老六点头,“澜㵔近一半的会员退会,光是今晚的损失就有几百万。” 几百万的损失是小事,重要的是……澜㵔那一半的会员。 澜㵔最硬的,从来不是钱脉,而是人脉。 自己侄子这番操作…… 宋仲川眉宇舒展,拿起眼镜布,开始不疾不徐地擦拭刚摘下的老花镜,半响之后,他重新戴上。 “去联系一下曹煜。” “是。” 老六从宋仲川的书房出来,下楼梯的时候撞见了宋旌羽。 宋旌羽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哼笑着问,“老头子又要做什么?” “这不是您该操心的。” 老六不卑不亢,压根没把宋旌羽放在眼里。 宋旌羽本就不爽老六,见他这般轻慢,怒火中烧。 他往楼梯中间一跨,挡在了老六的面前。 “二少,劳驾让一下!” 贺言姝进去之后,宋旌羽少了很多乐子。 这两天底下人刚送上来一个大学生,清纯的要命……他一时觉得新鲜,就跟人玩纯纯的恋爱,所以晚上只喝了几杯果酒。 果酒对他而言,就跟水一样。 但听到这声二少,像是被人当众抽了一耳光。 懵了。 眼底生出几分阴鸷的笑意。 “老六,你别忘了你是我爸的狗……谁是主人应该清楚,所以这声二少是从哪儿来的?” “我不记得我爸还有别的儿子……” 老六从善如流地道歉,“少爷,抱歉!” 明显不上心。 打狗看主人,先放过这条不知好歹的狗东西。 “滚!” 宋旌羽嘴角挂着冷笑,上楼敲了书房的门。 半响之后,里面才传来了宋仲川的声音。 “进来!” 宋旌羽倚在门口,歪着脑袋打量着宋仲川。 宋仲川眉头微皱,“你又发什么疯?” “帮你教训一下不听话的狗,免得不知道谁才是主子。”宋旌羽盯着宋仲川,“你说是吧,爸爸?” 宋仲川脸色一沉,老花镜后的双眼犀利,语气带着警告,“适可而止。” “呵……不高兴啊?” 挑了下眉,宋旌羽继续,“不知道伯妈最近在里面过的好不好?” “宋旌羽!” 宋仲川低吼一声,空气中透着威压。 宋旌羽顿了几秒,扯着嘴角嗤笑出声,“既然爸爸舍不得,那我就不提了……” 随即,他又说,“不过我听说,虞倾去藏区了……” “你又要干什么?” 宋旌羽笑的扭曲,“当然……是把人找回来了。” “你应该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别做不该做的事!” “我追个喜欢的女人而已,不影响你们做生意……” 不顾宋仲川满脸的阴沉,宋旌羽哼着调子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宋仲川嘴边的“蠢货”二字,终究是没有出口。 - 在昌都的第一天,虞倾如过山车般地度过。 睁着眼睛到天亮,前台小姑娘又跑来敲门。 睡也睡不着,索性顶着俩黑眼圈起床。 小姑娘叫拉珍,高中只读了一年便辍学到这家酒店打工,因为长的讨喜,一直在前台接待。 十月的昌都,算是旅游旺季。 但这家小酒店人并不多,拉珍便热情地服务虞倾这个漂亮小姐姐。 此刻,她正站在门口,手机端着托盘。 “姐姐,早饭。” 昨晚的晚饭几乎没动,这会儿……依然没有进食的想法。 虞倾知道自己的身体可能出了问题。 但她自虐地,不想理会。 “谢谢。” 她接过拉珍手中的餐盘,转身就要回屋。 拉珍却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开口,“姐姐,你是不是生病了?我爸爸是大夫,他很厉害的……” 虞倾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没事,只是有一点点的高反,没休息好。” “那你……” “我没事,不用担心。” “哦……那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可以下来走动一下。” “好的。” 小姑娘念念不舍地离开。 虞倾关上了门。 看着餐盘里的食物,她脑子里跳出了拉珍昨天劝她吃晚饭的模样。 就算不想吃,也吃一点吧。 只是这顿饭,她只吃了几口就全部吐了出来。 双手撑在洗手台上,虞倾抬头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 及腰的卷发凌乱地披散着,苍白的脸色衬的眼周的青有些骇人,一副活不起的模样。 抹掉唇角的水渍,虞倾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 手掌搓的脸颊发疼,发烫,脸色才有了几分正常的红。 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门口又传来了拉珍的声音。 第221章 疯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昨晚在听了宋砚青和楚江舸吵架后,就将手机关了机。 宋砚青的那些话她不是第一次听到,但每一次……都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精准地扎在了她心窝子最疼的位置。 不念,不想,不联系…… 是不是在经年累月之后,她就可以忘了? 虞倾不知道。 可听到拉珍口中的“宋先生”,心还是狠狠地跳了下。 希望这位宋先生,是她的宋先生。 身体先于理智和情感,冲出浴室,打开了房间的门。 心里是迫切的,但声音还是染上了几分克制。 虞倾沙哑地问,“宋先生……有说自己的名字吗?” 拉珍摇头,“但声音很好听。” 好听的声音…… 是不是……宋砚青的? 迈着急切的步伐,虞倾出了房间。 许久未进食的身体,摇摇欲坠,到楼下时,苍白的脸上染上了一层很淡的红晕。 前台的座机一直在待机中。 拉珍小心翼翼地将电话递了过来,“姐姐,接电话。” 虞倾眨了眨眼睛,颤抖着伸出了还未彻底痊愈的右手,握紧了话筒。 电流声流淌,她无声抿了抿唇。 短暂沉默后,对面终于传来了声音。 “虞倾……” 听到这两个字的瞬间,虞倾身形猛的一僵。 不是她想听的声音。 她眼中的亮光在瞬间散的干干净净。 “有事?” 沙哑的声音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宋旌羽笑了一声,“很失望?” “我哥忙着交新女友,可没心思来找你。” 新女友…… 听着这三个字,虞倾胸口像是被刺猛地扎了一下。 但疼的次数多了。 好像也不觉得疼了。 她像是没有听到宋旌羽的话,没什么情绪地说,“二少要是没事,那挂了。” 怕虞倾真的挂电话,宋旌羽忙道,“我要来昌都找你!” “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哦……” 听到这句话,虞倾心底倏地烧起一把火。 愤怒又焦躁。 “宋旌羽!” 她咬牙切齿的开嗓,“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我追求我喜欢的女孩子,哪里不正常了?” 宋旌羽吊儿郎当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偏执,“我要来,你拦得住?” 疯子。 神经病。 虞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染上了一层霜雪,嗤笑出声,“是拦不住,那二少便随意吧。” 拦不住,她总躲得掉。 哐一声,虞倾直接挂了电话。 眉梢眼角都染上了怒意,昳丽而冷白的脸却看起来有些难过。 拉珍小心翼翼地瞄向虞倾。 半响之后,小声说,“姐姐,别伤心了。” 不经心的关心,总是令人破防。 虞倾紧绷的神经因为“伤心”二字,心头猛地一酸,眼眶泛起一层泪意。 她吞了吞口水,将那无法排遣的悲凉压了下去,嘴角扯出了一抹故作轻松的笑意,“没伤心。” 拉珍一脸怀疑。 虞倾揉了下小姑娘的发顶,眨了眨眼睛转移话题,“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吗?” 听到她要出去玩,拉珍神情一松,报菜名似的脱口而出一串的地名,“我可以让我表哥给姐姐当导游。” 人生地不熟,有个导游确实会好些。 “那谢谢你了,半个小时后出发,可以吗?” 拉珍疯狂点头,“好,我这就通知表哥。” 半个小时后,虞倾在酒店大堂看到了一位皮肤黝黑的小伙子,小伙子叫桑吉,刚满十八岁,跟拉珍一样,看着十分讨喜。 看到她,脸色一红,一脸的害羞。 拉珍在旁边叮嘱桑吉,“不要带姐姐去危险的地方,带姐姐去看最美最漂亮的风景,知道了吗?” 桑吉在一旁憨厚地点头,用方言浓重的普通话回答,“知道了。” 来昌都两天,虞倾第一次出了酒店大门。 金秋十月,天蓝云高。 绵软的身体却透着冷。 宋旌羽说要来找她,那一定就会来。 就算她离开了这家酒店,以宋旌羽那疯子的德性,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就这样走了…… 她又何必来这么远? 释迦牟尼说,只有很深很深的缘分,才会将同一条路走了又走,同一个地方去了又去。 那对一个人的爱呢? 或许在上辈子,她与宋砚青就有纠缠不清的缘分,所以这辈子才会这般坎坷。 虞倾想到宋砚青,对一旁的桑吉说,“可以去丁青吗?” “可拉珍说……” “去孜珠寺。” 虞倾坚持,桑吉自然是听客人的,准备了一些东西,车次开往丁青。 将近四个小时的车程,在翻越过六道轮回的盘山道时,虞倾已经快晕在车上了。 桑吉一脸担心,车速降了又降。 虞倾却固执地坚持,“我没事。” 他们还要从孜珠寺回来,路上不能耽搁太久。 在海拔4800米之上的天空之城,跪伏在山顶,她满心满念都是宋砚青。 或许……他们真的,已经停在了这里。 未来,愿他所念所想皆如愿。 黄昏下,晚风拂动。 在这个佛光闪闪的高空,她撒下了龙达。 连夜回了酒店,趁着拉珍换班的时候,虞倾退了房。 只给拉珍留了一幅小画。 在这个夜晚,她去了昌庆接道,看了路边的唐卡工艺,又去茶马广场看了音乐喷泉…… 这些,都是她年少心动时,幻想过要和宋砚青做的。 现在,算是了了心愿。 - 澜㵔。 萧鹿闵穿过过道,一把推开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看向办公桌后面的发小,”宋旌羽去找虞倾了,你知道吗? 五分钟之前,宋砚青刚收到消息。 他抬头,“所以呢?” 萧鹿闵愣了一瞬,“你玩真的?” 虞倾离开不到一礼拜,宋砚青新欢入怀,还是个十八线的小演员。 “我哪次不是真的?”宋砚青反问。 “就算宋旌羽像对待贺言姝那样对待虞倾?”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萧鹿闵无语地张了张嘴,最后甩出一句话,“我看你是疯了,总有你后悔的那一天!” 宋砚青不置可否,一脸冷漠。 “我要是再多管闲事,我就是猪!” 萧鹿闵气的摔门而出。 宋砚青深深地眯了下眸子,再次打开了手机。 一条来自DK的消息,赫然躺在聊天窗口。 “虞倾已经离开了昌都。” 过了一会儿,DK又发来一个定位和一串数字。 宋砚青面无表情地转了账,拨了秦镗的电话。 第222章 要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砚青给新欢投资拍电影的事情,在江城传的沸沸扬扬。 有人问起与宋砚青决裂的楚江舸对这件事的看法。 楚江舸冷笑一声,“宋砚青是谁,我认识吗?” 楚家与宋家的不和愈演愈烈,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君善集团。 宋仲川打电话给宋砚青。 宋砚青一句忙着陪女朋友搪塞,还直言要真的着急可以叫宋旌羽回来主持大局。 宋旌羽去昌都半月,一无所获,宋仲川喊都喊不回来。 听了宋砚青的,心中更是烦躁。 “你和楚江舸为了女人闹可以,但不能影响君善的生意。” 宋砚青握着手机回答,“我尽量。” 宋仲川气的直接挂了电话。 但对宋砚青这番为女人痴狂的操作,终究是怀疑居多,宋仲川便安排了人偷偷跟踪宋砚青,结果宋砚青不是泡女人就是喝花酒。 公子哥们戏言,宋砚青这是本性难移。 毕竟当年他出国以前,也玩的很花。 外面传言甚嚣,事实却大相径庭。 澜㵔,地下室。 阿巳挟制着裴清,秦镗将从裴清身上搜下来的U盘插进了电脑,一时间,宋旌羽和贺言姝十八禁的声音传来了出来。 秦镗吓的赶紧调小了音量。 宋砚青面无表情,眸子映着冷漠。 十几分钟后,音频尾声,随着“砰”的一声轻响,宋旌羽终于说话了。 “这些药,赏你的。” “谢……谢谢二少。” 录音终止。 裴清下颌不住地颤抖着,“老板,我……我只录到了这些。” 宋砚青神情懒怠,冷着腔调,“继续!” 随着他走出地下室,一阵痛苦的嚎叫传了出来。 秦镗跟在他的身后,小声道,“老板,一切已经安排妥当。” “曹煜那边呢?” “目前没有起疑。” 沉吟了片刻,宋砚青说,“让老鬼盯紧点,一个小时后出发。” - 来漠城的第一天,虞倾就进了医院。 反复高烧引起的其他病症。 躺了一个礼拜才出院,但右手仍然不利索。 出院的第一件事,她租了一间闲置的院子。 院子有间阁楼,虽然满是灰尘,但视野不错,站在窗户边,正好能看到小镇后面的山。 而且院子里的葡萄也长的极好。 葡萄架下,一张椅子,一幅画架,她能待一下午。 转眼就是一个月。 除了与许亦柠通过邮件联系,她几乎断了所有的社交。 这天晚上,她去小镇的诊所拿了药膏,踩着月光回家。 穿过巷子,走近那棵大槐树时,发现树下有道颀长的身影。 朦胧的月色下,他脸上的神情叫人分辨不清喜怒。 但周身阴冷的气息,虞倾就算隔了十来米也能清晰地感知到。 愠怒,不耐烦,好似来寻仇一般。 不受控地,虞倾身体瑟缩了下。 树下的人,抬眼望了过来。 相距一个半月的对视,隔着昏暗的夜色。 虞倾呼吸一滞,紧张地瞪圆了双眸。 男人如有实质的视线袭来,薄唇间挤出了三个字,“好玩吗?” 好玩吗? 她都快病死在这里了,怎么可能好玩…… 但胸腔酸涩的厉害,喉咙哽的发不出来声音。 她红着眼眶,站着没动。 男人耐心告罄,深眸微眯,长腿迈开,步步向她逼来。 逃跑的意念还未付诸行动,瘦了一圈的身体就被拢进了一副沁着凉意的胸膛。 刹那间,熟悉的冷冽松塔香侵袭而来。 一阵鼻酸。 疾风骤雨般的吻,落的下来。 撬开齿关,攻城略地,嚣张凶悍。 暌违已久的亲密,心中的欲念一触即发,如一张铺天盖地的网,密不透风。 虞倾来不及喘气,身体发软地下跌。 男人抄起她的膝腕,将她抱到门口。 “开门。” 冷淡的声音带着隐忍和压抑。 虞倾在身上摩挲,却始终找不到钥匙。 她急的快要哭了,男人却收敛了一身克制的暴戾,故意压着声音,“想在这儿?” 这一个多月,发生的事儿,多的是虞倾不知道的。 她猜不出男人话里的真假,讨饶地喊了一声,“砚青哥。” “还以为你哑巴了?” 虞倾自知逃跑是自己不对,但宋砚青也不相上下。 想到宋旌羽说过他找了新女友…… 身体的沸腾像是按下了暂停键,迟钝地,凉了下来。 察觉到虞倾情绪突然低落,宋砚青将人抵在了破旧的木门上。 门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响声,盖过了虞倾唇间的轻呼。 不给虞倾说话的机会,他又俯首吻了下来。 不同刚才拆吃入腹的凶狠。 这个吻,带着一点温柔安抚的味道。 甜软的,像一个夹心的草莓软糖。 身体先于理智,再一次背叛了她。 虞倾觉得自己快要化了,整幅身体挂在宋砚青的身上。 摇摇欲坠。 滚烫的呼吸间又逸出一声“砚青哥……” 娇娇软软的。 可怜巴巴的…… 令人心痒,想要狠狠地欺负。 但优秀的猎人,往往要等着猎物自己撞上来。 将软绵无力的人从自己身上摘下,宋砚青捡起了散落在地上的药袋。 发现钥匙就在袋子里。 上面还挂着一只做工粗糙的小白猫,神似宋砚青办公桌抽屉里的那一只。 目光在挂件是微微一顿。 虞倾却像是被人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一把夺过钥匙,磕磕绊绊地开了门。 “里……里面……很简陋。” “所以呢?” 虞倾抿了抿唇,伸手碰了碰宋砚青的手,“……你要进去看看吗?” 闻言,宋砚青故作冷硬的心软了几分。 “看什么?” 宋砚青声音冷了几分。 “看你一走了之后奔赴的田园生活?” “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没有一走了之。 她想要不要脸的回江城,想要把宋砚青身边的女人都赶走,想要……想要把他霸占在自己身边。 但最后,这些话悉数化作笨拙而又试探的吻。 吻,没有得到回应。 但虞倾还是吻着宋砚青说,“我想要这个。” 话落,男人浑身气势外放,将她拦腰抱起。 木门在身后落锁。 抱着虞倾穿过果实累累的葡萄架,宋砚青大步踏进主屋。 目光在室内一扫,抱着人进了卧室。 虞倾被扔在床上。 借着窗外的月光,她看到了男人深邃眉眼间的疲惫。 不等她说点什么,宋砚青俯身压下。 “你想要的……我统统满足你!” 第223章 解闷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砚青特别地凶。 像野兽。 虞倾疼。 可不管她如何讨饶,宋砚青都不见收敛。 到后面时,虞倾感觉自己快要散架了。 身体被放开时,宛如一尾离岸的鱼,不住地轻喘着。 罪魁祸首,在旁边点了一支烟。 青烟缭绕。 尼古丁的味道散满是荷尔蒙的小屋,逼仄的空间愈显暧.昧。 虞倾不喜欢烟味,也不觉得抽烟的男人多有男人味。 可每每看到宋砚青抽烟。 虞倾便挪不开眼。 一呼一吸之间,男人深沉的侧脸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滚动的喉结,叫人忍不住的想要咬上去。 她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 末了,意犹未尽。 宋砚青掸了掸烟灰,深邃的眸子看向虞倾,低沉的声音透着几分性.感的沙哑,“不想睡?” 当然是想的。 但看着宋砚青那双如深潭似的眼,虞倾开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在昌都的最后一个夜晚,她花五百块办了一张假身份证,几经奔波,才到了漠城,虞倾自认为躲的严严实实,不会被人轻易找到。 宋砚青没有回答,掐了烟蒂覆身下来。 “既然睡不着,那继续。” 不给虞倾拒绝的机会。 …… 混混沉沉间,虞倾问男人,“为什么来找我?” 男人附在她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但她没有听清。 想要再问,但困顿的身体只发出一声呓语。 至于到底说了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一夜贪欢,虞倾在饥饿中醒来。 房间无人,也没有任何不属于她的物品。 大脑陷入空白,随即昨夜种种掠过脑海。 她脸红地怀疑,难道昨晚的一切都是梦? 还是说,是大龄单身女青年的臆想? 撩开被子……一身的痕迹。 可弄了痕迹的人呢? 吃干抹净,擦嘴走人? 忍着身体的酸软,虞倾趿着拖鞋冲出了房间。 听到脚步声,宋砚青回头。 他站在柿子树下打电话,薄唇紧紧地抿着,神情间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脚步微顿,虞倾停在了门口,遥遥看着男人。 宋砚青勾了勾手指。 那模样,好似在逗弄小狗。 虞倾心中腹诽,双脚却不受控制地向宋砚青走去。 她身体还未靠近,就被宋砚青长手一揽,抵在了柿子树上。 树叶摇晃,秋日的光影斑驳,落在男人的脸上,性.感又禁欲,蛊惑着人心。 顿时方寸大乱。 不安地眨了眨眼睛,下一秒,虞倾的下巴被宋砚青粗暴地挑起。 随即唇被重重地咬啮。 她疼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还未挂断的电话里,传来蓝时钊气势凌然的声音,“宋砚青,虞倾失踪了这么久,你还有心思玩女人?” “还是说,你把虞倾藏了?” 闻言,虞倾呼吸一滞,连身体都僵硬了几分。 宋砚青眼神侵略而来,紧盯着她,慢慢开腔,“我玩自己的女人,蓝总管得着?” “要是心系虞倾,蓝总不防亲自去找。” 话落,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在虞倾的怔然中,他俯首,加深了这个吻。 色令智昏。 绵长的吻结束,虞倾伏在宋砚青的怀里喘着息,才想起他与蓝时钊的对话。 “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宋砚青深邃的眸子掠过虞倾红肿的唇.瓣,冷呵一声,“一条疯狗而已。” 虞倾:“……” 顿了几秒,虞倾又问他“自己的女人”是什么意思。 宋砚青置若罔闻。 虞倾又换了个问题,“你消气了?” 消气? 宋砚青快要气笑了,“委屈?” 虞倾摇头,“不敢。” “有什么是你虞倾不敢的,连假身份证都敢办。” 字字透着咬牙切齿的愠怒。 虞倾小声辩解,“我不想看到宋旌羽。” “他不会来了。” 虞倾一愣,宋砚青却已经松开了她,转身回屋。 身上的温度倏然消失。 虞倾打了个哆嗦,踩着宋砚青的影子跟在了他的身后。 走在前面的人却突然停了下来。 猝不及防,虞倾撞在了他的后背。 鼻头发酸,眼睛里沁出一圈的水光。 “疼。” 像个撒娇精,委屈地眨着眼睛。 宋砚青冷眸微眯,“碰瓷?” 虞倾怯怯地看了他一眼。 “饿了……” “得寸进尺。” 宋大少爷不可能下厨,虞倾像个受气包,拖着被摧残过的身体去做饭。 冰箱里有她昨晚炖的鸡汤。 “鸡汤面可以吗?” 宋砚青坐在廉价的沙发上,捏着眉心应了一声“随便。” “那再炒个青菜吧。” 虞倾拿着食材进了厨房。 鸡汤是现成的,煮面条也不费时间…… 半个小时不到,虞倾的早午饭就准备好了。 一盘绿油油的青菜,两碗透亮的鸡汤面,点缀着葱花,看起来食欲满满。 “吃饭啦。” 她端着餐盘进屋,却发现宋砚青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眼下一圈乌青,眉宇间微微蹙着。 就算睡着,也一副别人欠了他似的。 忍不住地想要替他抚平。 但手指还未碰到他的脸,就被他一把扼住。 眼眸突然睁开,迸射出一道危险的精光,但在看到虞倾的脸上,眼神中的凶狠褪.去,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饭好了?” 虞倾不清楚江城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知道,宋砚青一直以来所面临的处境,并不算好。 用四面楚歌来说,更贴切。 如今,宋夫人又进去了。 他身边可以依靠的人,少之又少。 胸口漫过一阵心疼。 虞倾抬头看他,“这次,我跟你一起回去好不好?” “这么快就呆腻了?” 虞倾一僵。 他却松开她的手,径自坐到了简陋的餐桌旁。 虞倾在他对面坐下,挑了一根面条,木然咀嚼,“你不想我回去?” 半响之后。 “不想。” 虞倾傻了。 如果不想她回去,那昨晚的纠缠算作什么,刚刚在院子里的吻,又算什么? 食不知味。 “既然厌恶我,又何必来找我?” “没爽吗?” 心,猛地一抖。 虞倾咬牙。 她本就不是什么乖乖小白兔,乖顺的了一时,却装不了一时。 嘴角扯出一抹讽笑,声音也染上了轻佻的意味,“真是辛苦宋总,不远千里……自费来替我解闷儿。” 推开手边的面条,虞倾拉开椅子站了起来,看也没看宋砚青,转身就走。 第224章 演 - 假意矜持 - 洱冬 “站住!” 染着寒霜的眸子在身后响起。 心脏猛地收紧,虞倾握紧拳头,扯着唇角,“意犹未尽?” “过、来、坐、下!” 一字一顿的命令。 心口堵得慌。 虞倾轻笑出声,故作乖巧,“好的。” 抓起筷子,就往嘴里塞那碗泡的发胀的面条。 从她落座,宋砚青的目光就一定盯着她。 凉薄的,沉重的。 食物堵在喉咙,难以下咽。 虞倾眼圈都红了。 大颗大颗的眼泪,簌簌地往碗里掉。 不止不休。 楚楚可怜,令人心软。 却又叫人生气。 宋砚青眼眸微颤,声音冷硬,“虞倾,你哭什么?” 虞倾打了一个哭嗝,“我没哭。” 宋砚青:“……” 嗝—— 有一个哭嗝。 恼羞成怒,虞倾猛地咬住了唇,眼红红地看向宋砚青,恶狠狠地,“负心汉。” 宋砚青:“……” “你还有五个小时。” ? 一脸疑惑。 虞倾听到宋砚青说,“我还可以看你哭五个小时。” 嗝—— “我没哭!” 末了,虞倾后知后觉地问,“你的意思是你还会来这里?” 宋砚青瞭了她一眼。 “不是租了半年吗?” 半年的房租也才一万块,虞倾觉得自己丢的起。 但对上宋砚青那双深沉似海眸子,她还是觉得不要自作多情的好。 不过刚刚被他激怒的情绪平静了不少。 “你怎么知道我租了半年?” 宋砚青避而不答,“还饿吗?” 不说还好,一提更饿了。 “你做?” 宋砚青没应,转身去了厨房。 因为虞倾这一顿作,两人相处的时间又少了一个小时。 饭后,虞倾收拾了碗筷。 “剩下的四个小时,可以给我吗?” 宋砚青睨着眸子,想看她玩什么花样。 “给我当模特,好吗?” “求求了……” “砚青哥……” 小猫儿没伸出爪子的时候,也透着几分可爱。 尽管是一只又野又凶的猫。 “在哪儿?” 虞倾一喜。 “就在葡萄架旁边!” 虞倾给宋砚青搬了一张椅子,怕他无聊,又给他找了一本书。 结果宋砚青根本没看书,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洒在身上。 宁静又安逸。 虞倾只想让时间走的慢一些,再慢一些,留住眼前的光景,留下眼前的人。 但随着画纸上的人逐渐清晰,四个小时很快就到了。 宋砚青的体内,像是有一只转速精准的钟表。 虞倾还未出声,他已经睁开了眼睛。 迷茫一闪而过,又恢复成了往日冷静自持的模样。 “满意了吗?” 满意。 但时间太快了。 而且……宋砚青,好像很累。 “如果你很忙的话,可以不用来看我?” 宋砚青挑眉,“再办一张假证,逃之夭夭?” “……” 虞倾干笑。 她看着宋砚青,有很多话要说,却不知从哪一句开始。 此时,宋砚青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挂掉。 “要走了?”虞倾问。 宋砚青没应,将画板上的画抽了下来,“我带走了。” “还没有上色……” “回来上。” 因为这句“回来”,虞倾忐忑了一下午的心,终于落地。 “那什么时候呢?” 宋砚青眼睛眯了眯,“你会听话?” “我会努力听话。” 宋砚青轻嗤,单手将人拢进了怀里,在她耳边低声警告,“下不为例。” 话落,他松开虞倾转身就走。 身高腿长,转眼就到门口。 “砚青哥——” 脚步顿了一下,宋砚青听到虞倾说,“谢谢你。” 谢谢你来找我。 还有……没有将我抛弃。 “别乱跑!” 虞倾念念不舍。 她想追出去,但宋砚青明显不想。 跑到门口,穿过窄细的门缝,虞倾看到了那辆熟悉的揽胜以及开车的阿巳。 宋砚青上车前,又回头看了一眼。 虞倾心口一紧。 宋砚青深深看了一眼之后,上了车。 看着揽胜开出了巷口,虞倾这才像丢了魂魄地回了小院。 这里还是往日的模样,可没有宋砚青……一切都透着冷寂。 目光扫过宋砚青坐过的凳子,虞倾脑子里闪过了他疲倦的双眼。 大步冲进房间,她给关机多日的手机充了电。 - 从小镇出来,阿巳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宋砚青。 “有事?” 阿巳一愣,正色道,“秦镗刚刚来电,蓝时钊去澜㵔闹了。” 宋砚青睁眼,“联系过闫鹤鸣了吗?” “人已经在去江城的路上,栾雨沫也在。”阿巳说。 “那联系一下媒体。” 当初蓝时钊不顾虞倾的反对让蒋繁接了《蓝田玉暖》,如今《蓝田玉暖》首播在即,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导演出了问题…… 蓝时钊还有多余的心思来操心他和虞倾的事吗? 闫鹤鸣想要替栾雪琳讨回公道,他乐于添柴加薪。 隔天凌晨五点,车子抵达四季酒店。 “老板,到了。”阿巳说,“柯小姐已经在楼上了。” “记者到了吗?”宋砚青捏了捏眉心。 阿巳看了一眼手机,回复,“还有五分钟。” 十分钟后。 宋砚青和一位戴着墨镜口罩的女人从四季酒店出来。 一群蹲点在门口的记者,瞬间蜂拥而上。 柯伍月吓的直往宋砚青身后躲。 这一幕被记者们拍到,挥挥洒洒几千字,堪比爱情。 而实际上。 为了和闫鹤鸣合作,宋砚青安排阿巳注册了一家影视公司,柯伍月就是旗下唯一的演员。 明面上,宋砚青与这家公司没有任何的关系。 所以,就算是宋仲川怀疑宋砚青,也查不到这里来。 阿巳将柯伍月送到家后,直奔澜㵔。 醉白包厢。 蓝时钊如煞神一样地端坐在包厢,旁边是陪着笑脸的秦镗。 宋砚青推门进去。 秦镗高悬的心猛然落地,“宋总。” “先出去。” “是。” 秦镗和阿巳离开后,醉白只剩下宋砚青和蓝时钊。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何况两个都不是好相与的主儿。 “你什么意思?”蓝时钊双手环胸,瞪着凶悍的眸子。 宋砚青面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蓝总是没眼睛,还是没耳朵?” “你他.妈的不是喜欢虞倾吗?” 宋砚青反唇相讥,“蓝总不也和舒蔓菁结婚了吗?” 蓝时钊争不过虞倾与宋砚青朝夕相处的那十多年,但不代表他对虞倾的决心比不上。 “那宋总的消息怕是滞后了……我,已经离婚了。” 第225章 试试 【1000币加更】 - 假意矜持 - 洱冬 因为蓝时钊的话,包厢的气氛陷入诡异的凝滞。 半响之后,宋砚青漫不经心地挑了下眉。 “那恭喜蓝总了。” 蓝时钊向来拳拳到肉,不喜欢在这里绕弯子,“既然宋总另有所爱,那我和虞倾……希望宋总届时不要从中阻拦。” 最后一句话,蓝时钊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算是警告。 宋砚青神色未变分毫,好整以暇的倒了半杯酒,遥遥举杯,算是回敬。 “那我拭目以待。” 挑衅意味十足。 蓝时钊幽深的眸子闪了闪,“一定不会让宋总失望的。” 甩下这句话,蓝时钊起身走人。 谁知醉白的门口,舒蔓菁正站在那里。 当年蓝时钊为了在蓝家的一众私生子中杀出一条血路,在国外搭上了舒家,为了彼此深度捆绑,舒家让舒蔓菁与蓝时钊结婚。 虽然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但舒蔓菁对蓝时钊日久生情。 为了追爱,舒蔓菁放弃了自己在家族产业中的那一份事业,回国与蓝时钊创立了华盛。 但彼时的蓝时钊忙着巩固自己在蓝家的位置,根本无暇顾及儿女私情。 天之骄女,爱而不得。 舒蔓菁在一次酒醉后,与人在酒店开房,还被蓝桉撞见后告诉了蓝时钊。 尚未互通的心意在顷刻间粉碎。 因为蓝家上任家主的风.流,蓝时钊特别厌恶私生活不检点的人。 更何况这个人是他当时有些喜欢的舒蔓菁。 当断则断。 在商业合作之外,两人在生活和情感上划清了界限。 为此,舒蔓菁不惜利用舒家施压。 蓝时钊在蓝氏艰难求存,但在这件事情上,未曾妥协分毫。 舒蔓菁丢了爱人,又赔了事业。 她心碎出国,死死地攥着那一份名存实亡的婚姻,只希望有一天蓝时钊可以原谅她。 但……虞倾出现了。 她不甘,不愿。 于是她再一次回国,可这一次,她连婚姻都没能守住。 澜㵔的隔音极好,蓝时钊在醉白说的话,她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但蓝时钊找宋砚青,说的肯定是与虞倾有关的事。 强悍如舒蔓菁,在这里看到蓝时钊还是忍不住地红了眼眶。 “你就这么喜欢虞倾?” 蓝时钊脚步一顿,锐利的眸子一眯,“我们……已经结束了。” “可我……” 看着蓝时钊没有任何感情的冷漠,舒蔓菁将嘴边的话悉数吞了回去。 擦身而过。 两人走向截然不同的方向。 几分钟后。 舒蔓菁敲开了醉白的门。 藏匿在灯光暗影处的宋砚青微微抬眸,无波无动,却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宋总。”舒蔓菁喊道。 宋砚青低头抿了一口酒,“有事?” 平静的二个字,舒蔓菁却感觉到了一种直逼内心的压迫感。 她故作镇定,“我想跟宋总谈个合作。” 舒蔓菁还没有说要谈什么合作,宋砚青直接拒绝,“谈合作出门去找秦镗。” “……” “难道你就眼睁睁地看着虞倾被蓝时钊抢走?” 抢? 宋砚青嘴角掠过一丝森冷的笑意,顷刻间又恢复了冷漠。 “舒总怕是搞错了,我现在已经有认真交往的人了。” “自欺欺人,你根本就不喜欢那个小演员。” 跟一个见过寥寥几面的女人讨论感情,纯属浪费时间。 宋砚青踏出醉白,叫来秦镗。 “给舒总安排包厢。” “是。” 秦镗看向舒蔓菁,“舒总,请。” 舒蔓菁拉拢失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宋砚青站在原地捏了捏眉心。 手机适时响起,看了一眼来电,眉心微展。 穿过过道,宋砚青这才接通了电话。 虞倾大概没想到宋砚青会接电话,愣了一瞬才问,“到江城了吗?” “嗯。” 听到电话里有人喊秦总,虞倾问,“在澜㵔?” “嗯。” 惜字如金。 虞倾咬了下食指关节,犹豫半响,“我……刚刚在微博上刷到你和柯伍月了。” 在半个小时之前,虞倾根本不知道柯伍月是谁。 虽然可能猜到是演戏,但看到照片上的男女,心里还是控制不住的发酸。 “你们……” “起床了吗?” 宋砚青出了电梯,上了迈凯伦。 再一次被转移了话题。 喉咙苦涩,像咬下了一口没有成熟的青果,却还要故作镇定。 “嗯,起了。” 明明昨天还在一起,这下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忙的话……那我先……”挂了。 “虞倾!” 虞倾一静。 宋砚青说,“假的。” 愣了一瞬,虞倾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宋砚青在解释。 胸口像扔进了一颗沸腾片,酸的,甜的……滋滋冒着泡。 怕喉咙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虞倾猛地咬住了唇。 “哦。” 嗓音里却夹杂着掩饰不住的窃喜。 “那你现在是去哪里?” “回家。” 末了,宋砚青一阵正经地说,“身体被榨干了,很累。”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明明是他…… 自己身上还酸疼着。 但一想到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脸颊火烧似的发烫。 “哦,那你路上开车小心点。” 无聊的对话,两人从澜㵔一直持续到西景苑。 “我要去洗澡,你还要听吗?” 顿了几秒,虞倾说,“也不是不可以。” “虞倾!” 宋砚青喊了她一声。 “怎么啦?” “你会谈恋爱吗?” 谈恋爱有什么难的,但想到自己和宋砚青来回拉扯,差点彻底闹掰,顿时变得不自信。 “你会?” 宋砚青难得坦诚,“不会……” “那……” 虞倾暗暗吸了一口气,“那你要不要……和我试一试?” 宋砚青没有回应。 虞倾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良久。 电话那头的人总算是吊足了胃口,“看你表现。” 这是什么鬼答案。 “怎么才算表现好?” 两人一个在漠城,一个在江城,牵牵小手都不可能,更不论说接吻拥抱做一点爱做的事情了。 就算有一身本事也无处施展。 何况,虞倾也不知道自己的本事算不算本事。 结果把她弄的下不来床的男人说,“清一清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 !? 虞倾想说你礼貌吗? 说的好像是她那啥不满一样。 “那你洗澡吧。” 恼羞成怒,就要挂断电话。 结果罪魁祸首却说,“给你寄了点东西……记得好好学习。” 第226章 破烂 - 假意矜持 - 洱冬 两两天后,虞倾收到了宋砚青的学习资料。 从《美学散步》和《无限的清单》再到《隔江山色》…… 整整一大纸箱。 如果里面不是有宋砚青力透纸背,龙飞凤舞的“好好学习”四个大字,虞倾以为这是自己大学时期的选修课课本。 “你以为是什么,128g的硬盘?” 虽然没具体到128g,但虞倾想的也差不多。 谁知道宋砚青……这么学术。 “逗我很好玩?” “嗯,很好玩。”宋砚青低声道。 西景苑书房的办公桌上,放着阿巳从裴清那儿问来的东西,一桩桩一件件罗列着宋旌羽这一年来的种种。 本来一肚子的火,可听到虞倾这么有趣的反应,心中的燥意莫名压下几分。 “想玩了。” “你……” 虞倾窘的说不出来话。 “不乐意?” “不敢。” “呵……小骗子。” 宋砚青慵懒的腔调里带着几分纵容,虞倾听的心尖发痒。 “给你画幅画,好不好?” 宋砚青捏了捏眉心,身体放松地往椅背上一靠,“不需要模特了?” “模特太矜贵了。” 宋砚青故意逗她,“有多贵?” “……” 莫名的,虞倾觉得嘴巴有点干。 她舔了舔唇角,“就……就很贵。” “画了送我。” “哦。” 明明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可这样无聊的对话,两人扯了半个多小时,最后是宋砚青说自己要出门,通话才结束。 虞倾聊的春情澎湃。 许亦柠打来视频时,脸颊还泛着红。 “一个人在嗨什么,脸这么红?” 明明每一个字都很正经,从许亦柠的口中出来,就一种不正经的感觉。 “柠姐姐,能不能思想纯洁一点。” “心虚。”许亦柠故意戏谑,“是不是宋狗?” “不然呢?” “就知道。”许亦柠叹了一声,“也不知道你俩上辈子是什么关系,这辈子才把虐恋当情趣。” “……” 顿了会儿,虞倾想起她上次说傅雪去幼儿园找嘉宁小宝贝的事情,“傅雪那边解决了吗?” 一提傅雪,许亦柠就炸了。 “老爹已经找了个保镖,全天盯着许嘉宁呢,她要是再乱来,直接报警。” “季秉昀跟傅雪离婚了?” “早都离了,季秉昀最近看上了一个嫩模,正打的火热呢。” “……” 两人正说着话,许亦柠身后的门开了,一身黑的季晋珩出现在了画面中。 “谁打的火热呢?” 他孰若无人地搂着许亦柠的脖子,从后面吻向她的侧脸。 “……你……” 视频还在继续,许亦柠挣扎着推拒。 虞倾甩了一句“回聊”就挂了视频。 刚才的画面冲击力太强,虞倾……有点想宋砚青了。 另一边。 许亦柠被季晋珩抄着膝腕捞起,扔在了大床上。 呼吸短暂得到自由,许亦柠红着脸瞪他。 “你疯了?” 季晋珩不语。 俯身压下。 逮着许亦柠就咬。 顷刻间。 许亦柠就化作了季晋珩口中的肉。 房间的温度节节攀升,一浪掀过一浪。 不知道哪个孙子招惹了季晋珩……他特别疯。 许亦柠差点没招架住。 余温未散时,季晋珩的吻落在了她的小腹。 眷恋的。 一下又一下。 许亦柠被他亲的发颤,缩着身子就要逃。 季晋珩双手禁锢在她的腰肢,如狼的眼神中掠过一丝亮光,“柠姐姐,给我生个孩子吧。” 听到“生孩子”这三个字,许亦柠浑身沸腾的血液瞬间冰冷。 就像大汗淋漓时,被扔进了三九寒潭。 手上的速度快过大脑的理智。 啪—— 她一巴掌扇在了季晋珩的脸上。 瞬间,沁着冷汗的脸颊落下一道鲜红的印子。 季晋珩眼神倏地一冷,凶狠地盯着许亦柠。 许亦柠被这一眼看的心尖发疼。 她攥紧了酸软的手指,轻颤的唇间挤出一个字,“滚!” “柠姐姐,这儿是我的房子。” 呵…… 什么温情软语,都是骗人的狗屁。 抿了抿唇,她低低地笑出了声,杏眼间染上一层凉薄的嘲讽,“那我滚。” 面无表情地下了床。 她捡起散落在各处的衣服穿上,收了自己的证件和电脑就夺门而出。 异国的夜晚,热闹的冰冷。 许亦柠庆幸自己有个有钱的老爹,也庆幸自己在出国前还有一笔不斐积蓄。 在酒店睡到天亮,她如往常一样去上学。 到了学校,许亦柠才知道自己在国内的事情被人添油加醋放在了ins上,现在全班同学都知道她在国内和贺严沉的事情。 被甩,流产…… 甚至连贺家的破产都没漏掉,事无巨细。 看着ins上那些冰冷的一串串单词,许亦柠看向了坐在第一排的女生。 贺严沉曾经的未婚妻温婉的闺蜜,林沐苒。 说来狗血,她从江城跑到国外,还能撞见熟人的熟人。 尤其这个熟人对季晋珩的明目张胆的占有欲。 啪—— 许亦柠拿着手中的课本在林沐苒的课桌上拍了拍。 林沐苒这才像发现了她一般,睁大了小鹿般的眼睛,惊恐地盯着她。 “柠姐姐,怎……怎么了?” 本来许亦柠还只是猜测,现在看她这一套熟练的烹茶手段,就知道始作俑者是林沐苒无疑了。 “林小姐,不说点什么吗?” “说……说什么?”林沐苒一脸茫然,装的一手小百花。 许亦柠快要吐了。 “林小姐真是贴心……” 她俯身,凑在林沐苒的耳边,“那么多英文,敲下来应该也挺累的吧。” 林沐苒呼吸一滞。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小妹妹,你这一套姐姐我早就玩烂了。”许亦柠挺直了腰背,“下一次换个新鲜点的。” “……柠姐姐,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啊。” 许亦柠眨了眨眼睛,耸肩道,“那就当是我误会你了。” 她轻哼着转身,身后传来了林沐苒的哽咽声。 “我……我什么都……没有做。” …… 林小姐哭了一天,放学时眼睛都肿着。 在校门口看到季晋珩,抽噎着扑了过去,“珩哥哥……” 呕。 许亦柠冷笑着从他们身边经过。 搂着林沐苒的季晋珩一副许亦柠欠了他几百万似的,“什么时候回来?” 回来? 许亦柠嗤笑。 “我很忙。” “你忙什么?” “忙着收破烂啊……”许亦柠挑眉。 第227章 求 - 假意矜持 - 洱冬 季晋珩的中文不算好。 但不影响他对这句话的理解。 眼中蓄起一团火,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你再说一遍。” “破烂配垃圾,天作之合。” 甩下这句话,许亦柠就要走。 季晋珩却松开了怀中的林沐苒,大步掠来,一把扼住了许亦柠的胳膊,咬牙切齿的开腔,“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对你生气?” “那多稀罕啊。” 许亦柠向来就是吃软不吃硬,季晋珩凶,她只会比季晋珩更凶。 目光从季晋珩身上移开,落在了她身后,还沉浸在无辜小百花人设里的林沐苒,似笑非笑地出声,“林小姐怕是查漏了,我许亦柠谈过的男朋友没有一百,也有五十……” 末了,她继续,“想要给季晋珩上赶着带绿帽子,数据不能错,毕竟数据是我们服装设计中最关键的一环。” 眨了眨眼睛,“你说对吗,季总?” 年少时,季晋珩的网恋兼初恋,是个热情开朗的女孩,偶尔会露出娇羞的一面,也是可爱的令人想穿过网线去揉揉她的脸。 当年的无疾而终,成了这么多年的心病。 就算重逢的画面不算美好。 他也不觉得自己喜欢的女孩变了。 可现在…… 他不确定了。 甚至怀疑自己错了。 这个伶牙俐齿,甚至透着刻薄的女人跟心里最美好的初恋……云泥之别。 心中慌乱,便口不择言。 “我真是瞎了眼。” 深深地闭了闭眼睛,他松开许亦柠,“你……你滚吧!” 滚…… 紧紧地抿了抿唇,许亦柠嘴角掠过一丝挑衅的笑意,“季总不必这么客气,我自己有腿,会走。” 经过林沐苒时,她压低了声音,“林小姐最好祈祷自己没露出什么马脚。” “我们礼仪之邦最讲究礼尚往来,到时候林小姐可别哭鼻子。” 她话音一落,林沐苒就要哭不哭的。 身后传来季晋珩的无脑警告,“许亦柠,适可而止。” 许亦柠耸肩。 “两位结婚那日,我一定会送来最纯洁的白莲花。” 她走的利落,决绝。 季晋珩垂落的手指紧了又紧。 “珩哥哥……”林沐苒泫然欲泣。 季晋珩忍着胸腔翻滚的怒火,黑眸微敛,“走,我送你回公寓。” 林沐苒欲言又止。 “我们公寓楼下,昨晚发生了枪击案……我,我不敢回去。” “珩哥哥,我可不可以跟你回去?” 季晋珩对林沐苒的照顾,一直都是哥哥对妹妹的关心。 他刚要拒绝,林沐苒母亲宁兰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宁兰是季晋珩母亲生前的手帕交。 这些年,季晋珩虽在国外,但宁兰不是给他寄衣服就是寄吃的,对季晋珩而言,她比季家的那些亲人还亲。 如果宁兰开口,他无法拒绝。 迟疑片刻,季晋珩接通了电话。 果然,宁兰也跟林沐苒说了一样的话。 “小珩,你要是不方便就给小苒找个安全点的酒店,我过几天安排人给她重新找房子。” “兰姨,您生分了……小苒是妹妹,我照顾她应该的。” 听到“妹妹”这两个字,宁兰就知道季晋珩对自己的女儿没有儿女之情,便也不再多说其他的。 “那麻烦小珩了。” 挂了电话,季晋珩带林沐苒回了自己公寓。 晚上,他还有个应酬,给林沐苒叫了外卖之后就出门了。 许亦柠从学校出来后,心烦意燥。 回酒店的路上,她接到了一通来自国内的电话。 听到对方的声音。 她才知道是贺严沉。 “亦柠……你……你好吗?” 贺严沉好像喝了酒,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我完蛋了,幸好……幸好你没有跟我好。” 许亦柠握着手机的手猛然一紧,“你要是没别的话我就挂了。” “别挂——” “我……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贺家的事,许亦柠不是知道的很具体,但大概不差。 当初会跟贺严沉搅和在一起,纯粹是见色起意。 贺严沉的侧脸,跟季晋珩很像。 就因为这一点,她都生了与他定下来的心思。 但谁料,现实比戏剧还狗血。 如今的贺家成了江城的笑话。 许亦柠没有落井下石的爱好,但也不打算跟一个埋葬在过去的人再生纠葛。 “贺严沉,我们已经过去了,而且……” 她想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但想到季晋珩,嘴边的话换成了别的。 “与其说这些有的没的,不如想象如何重新开始。” 贺严沉愣了半响才低鸣似的出声,“我……我真是个混蛋。” “……”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亦柠……” 在电话中,他的悲鸣,撕心裂肺。 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 下车时,许亦柠才发现自己满脸的眼泪,而电话不知在什么时候早已经挂断。 她伸手将泪擦掉,又有新的落下。 就在这时,又有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在酒店门口停下。 车门拉开,一双长腿落下。 再往上,是季晋珩又冷又拽的脸。 呼吸蓦地一滞,又有一颗泪从眼角跌落。 季晋珩向前的步调微顿。 许亦柠却又拉开还没走开的出租车坐了进去。 “去Brokenblue。” Brokenblue是学校附近的一家音乐酒吧。 许亦柠一进去就碰到好几个搭讪,她一一甩开,在角落里点了一大堆的酒。 虞倾打来电话的时候,她脑子还是懵的。 但听到她的话,整个人都僵了。 “你说什么?” “许嘉宁不见了!” 许老爹打来电话的时候,虞倾刚起,现在正在赶往机场的路上。 “你别急,我已经跟宋砚青说过了。” 许亦柠踉跄着起来,往吧桌丢了一沓纸钞前就冲出了Brokenblue。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酒店的,拿着证件从电梯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还在慌乱中。 撞到季晋珩身上的时候,怀里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护照不偏不倚地掉落在了季晋珩的脚边。 “你要干什么?” “我……我要回国!” 听到“回国”二字,季晋珩一脚踩住了许亦柠的护照。 “不准!” “你松开!”许亦柠咬牙。 季晋珩满脸怒意,他俯身捡起脚下的护照,冷漠的脸上露出一丝残忍,“想走啊?” 许亦柠眼中的泪光一闪。 “求我,我就让你走。” 第228章 罚 - 假意矜持 - 洱冬 季晋珩是条疯狗。 但许亦柠没想到,他会这么狠。 “柠姐姐,求人得有求人的姿态。” 他嘴角噙着冷笑,手中的护照被他捏的变了形,居高临下地等着许亦柠开口。 如果是平时,许亦柠有无数种方式跟他耗。 但现在…… 她不敢,瞪着眸子,“你要我做什么?” “既然你这么喜欢酒店……那我们就……” 季晋珩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许亦柠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看来是有人催你回去呀?” 向前一步,季晋珩压低了声音,“是谁?你那个落水狗一样的前男友?” 许亦柠被逼地后退,“跟你有什么关系?” 还嘴硬?季晋珩挑眉。 “看来柠姐姐消息滞后了啊,你那前男友没告诉你……他差点被我打的跪地求饶吗?” 说最后一句话时,季晋珩兀地凑近,戏谑的声音落在许亦柠的耳畔,“孬种一样,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喜欢像我的侧脸?” 许亦柠浑身像被定住了一般。 她僵硬的抬头,泛着水光的眸子里染上一层冷漠的嘲讽,“季总怎么就知道,你不是他的替身呢。” 话音一落。 周身的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季晋珩舔着后槽牙,冷酷的脸上掠过一丝阴翳的笑,“柠姐姐,你真的是……很让人生气。” “想一想,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恶魔般的声音落在耳侧,许亦柠猛地推开了他。 手机再次响起。 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她看都没看,直接接通。 手机那头,是虞倾娇软的声音。 “嘉宁小宝贝已经没事了,老爹已经带回家了,你先别急着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许亦柠高悬的心落下,身体发软地向后趔趄了一步。 后面虞倾说了什么,她都没怎么听清,只知道弟弟已经安全了。 她没什么可怕的了。 通话结束。 许亦柠眼底地焦灼褪.去,眼神闪着寒光,“既然季总看上了我的护照,就送你了。” 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她转身就走。 季晋珩冷厉的眸子一沉再沉。 “你要是再向前一步,我就把贺家清理的干干净净。” “包括……知画斋!” 许亦柠对贺严沉的那点情意,早就散的干干净净。 贺家的死活,跟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但季晋珩动知画斋,就是要动虞倾。 “你敢?” 季晋珩瞳孔散发着锋利的光芒,“柠姐姐,我说到做到!” “你这个疯子!” “……谬赞。” - 虞倾刚到漠城机场,宋砚青就打来了电话。 “出发了吗?” “刚到机场。” “回去!” “啊?” 虞倾以为自己听错了,下一秒宋砚青重复道,“许嘉宁已经安全地送到了许家,傅雪也被警察带走了。” 言外之意,虞倾没有回去的必要了。 几分钟之前,她还在期待与宋砚青的见面。 可这会儿,宋砚青的话宛如冷水浇下,淋的她心尖发抖。 “为……为什么啊?” 虞倾猜到宋砚青可能在江城谋划着什么,但她不觉得自己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可我……我想你了啊。” 电流中,宋砚青的呼吸一滞。 可在短暂的停顿后,宋砚青声音冷漠,“回去,听话!” 语气间透着命令。 “我就回去一下都不行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虞倾略略拔高了声音,眼眶倏地红了,“我不找你也不行?” “不行!” 不容置喙,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虞倾直接挂断了电话。 唇被她咬的都破了皮。 宋砚青不想让她回去,她偏要回去。 - 澜㵔,醉白。 随着闫鹤鸣的最后一声话音落下,他合上了手中的剧本,“宋总觉得,这个剧本可拍吗?” “如果我说不可呢?”宋砚青漫不经心地抬了下眸子,没什么情绪地开腔,“毕竟……很难过审。” “华盛也是这么拒绝我的。” 闫鹤鸣盯着宋砚青,不疾不徐,“还是虞小姐亲口说的。” “宋总说的,难道也是虞小姐的意思?” 提及虞倾,宋砚青的眼神倏地冷了下来。 “秦镗,送客!” 秦镗刚踏进醉白半步,就听到闫鹤鸣说,“宋总勿怪,我没有恶意。” 宋砚青抿唇不语,眉眼间透着冷厉。 闫鹤鸣却扯着唇角笑了一下,“想必宋总在约我前面之前,已经查过了我的身份。” 顿了顿,闫鹤鸣说,“我们有一样的目标,都希望放长线钓大鱼。” “难道宋总不想多拿一份砝码?” 宋砚青眼尾一挑,透着轻慢,“闫先生怎么就觉得自己的身份配当砝码?” 毕竟把栾雪琳的经历拍成电影,就是公然得罪宋仲川和曹国利,以及他们身后的靠山。 火中取栗的事…… “但这是最快的途径,不是吗?” 虽然闫鹤鸣自以为是了一些,但确实说到了宋砚青的点子上。 “秦镗,给闫先生安排合同。” 两人打哑谜的敲定了合作,项目的名字叫做《皮囊》,由柯伍月饰演以栾雪琳为原型的女演员周媚。 合同落实后,闫鹤鸣在秦镗的安排下悄然离开江城。 离开前,闫鹤鸣留了一句话叫秦镗代为转达,“麻烦秦经理转告宋总一句话,我闫鹤鸣欠他一个人情。” 宋砚青听后,眼皮子都没动一下,而是问了一件完全不相干的事。 “宋旌羽回来了吗?” “被带去问话了。” 咎由自取。 宋砚青眉眼微敛,“把裴清送到任清林那边,叫人看劳了。” 放长线钓大鱼,现在只是隔靴搔搔痒。 秦镗离开后,宋砚青的视线再次落在了笔电上。 屏幕上,是DK发来的简历,闫鹤鸣详细的个人资料。 跟他的猜测相差无几。 闫鹤鸣是宋仲川那位靠山一.夜风.流的产物,亲生母亲是位陪酒的。 闫鹤鸣出生后,跟着母亲隐姓埋名地过了几年普通人的日子。 但在他十岁那年,靠山的原配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带他们母子到了一家地下会所,不仅当众凌辱了闫鹤鸣的母亲,还打算了闫鹤鸣的腿。 那一晚,闫鹤鸣的腿没有保住,他母亲的命也没保住…… 漆黑的夜色中,断腿的闫鹤鸣和他母亲的尸体,一起被扔进了洛江。 二十年过去,那个本该死了的私生子…… 回来寻仇了。 第229章 嘴硬 - 假意矜持 - 洱冬 裴清反水,宋旌羽被带进去问话。 宋家顿时乱做一团。 柳眉在客厅里哭哭啼啼地指桑骂槐,宋仲川听的烦了,一脚踹翻了面前的茶几,冷着声音厉声道,“闭嘴!” 柳眉被他呵的浑身一抖,哭着喊,“你赔我的儿子!” “你自己儿子做了什么,你心里没数?” 宋旌羽是个混不吝的,不管是在稽城时,对田田做的那些荒唐事,还是在城北西子湾教唆贺言姝吃药的事,宋仲川和柳眉都是知情的。 这些年来,他们习惯抹去宋旌羽做的混账事。 可这一回,裴清反水,贺言姝又神志不清地说了一大堆。 饶是宋仲川,也不敢轻易找人运作。 毕竟现在正是他和曹煜合作的关键时期,如果因为宋旌羽突然中止,或者出了其他的岔子,别说君善,就是曹家都得完蛋。 如果曹家完蛋,上面那位可不会放过自己。 想到这些,宋仲川就气的气血上涌。 “管住你自己的嘴,这件事我会处理好。” 眼看着唯一的儿子就要蹲大牢,柳眉终于硬气了起来,“要是我儿子有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外面的那些野种,你也别想带回来一个!” “再说我连你也扔到外面去!” 宋仲川冷哼一声,转身出了宋家。 半个小时候,老六将车子开到了凯撒酒店。 顶楼叫做【王座】的包厢内,曹煜已经等候多时。 “宋董,你来迟了。” 曹煜作为曹国利最受宠的儿子,除了在商业运作上的天赋,在人脉经营上,也颇有手段。 江城一半以上的要职都是他这家凯撒酒店的常客。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何况像曹煜这样在江城称霸的鬼王。 饶是身居高位的宋仲川也得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抱歉抱歉,路上堵车。” “呵……”曹煜冷嗤,“我看是堵心吧。” 宋仲川赔着笑脸,“曹董就别埋汰我了,犬子顽劣,是我教导无方,这次还恳请曹董……帮帮宋某。” 说的卑微,心里对曹煜并没有面上这般尊敬。 曹煜看着宋仲川,阴冷的面上掠过一丝轻蔑。 pia—— 曹煜丢来一张名片,上面是挺大一个官儿,下面是一串号码。 宋仲川心惊。 曹煜说,“喏,人我已经给你找好了,接下来怎么做,不需要我教你吧?” 闻言,宋仲川神情一松,捧起酒杯敬了曹煜一杯。 “多谢曹董,宋某……感激不尽。” 过了半响,曹煜才象征性的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神色透着嘲弄,“宋董,往后可要好好地管教令郎了。” “管教”二字,曹煜咬的极重。 宋仲川后背沁了一层冷汗,捧着酒杯连连点头。 “今晚还有事,先失陪了,宋董自便。” 曹煜离开后,宋仲川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自从贺荣麟在里头交代了虞曼琳的死因之后,上面那位就对他很不满,曹煜这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玩意儿也给他下菜碟。 偏偏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还闯祸。 如果宋砚青是自己的儿子……也不会有这么多事端。 可偏偏,宋砚青……他不是。 宋仲川老谋深算眼睛里闪过一丝深沉,拿起吧桌上的名片出了王座的门。 - 凌晨五点,宋砚青刚从迈凯伦上下来,就看到电梯口缩着一团小小的身影。 羊绒大衣散落在一旁,身上就套着一件丝绒的方领连衣裙。 领口有点大,露出了一抹勾人的雪白。 眼眸渐浓。 大步掠去,他还未开腔,蹲在地上的人突然抬眸,朦胧的桃花眼里盛着水光,湿哒哒的。 声音更像是从蜜罐子里摘出来的。 “哥哥,你回来啦?” 虞倾本想偷偷的来,然后再偷偷的回。 可当她踏进西景苑,就不想那么乖乖听话了。 穿过地下车库,停在宋砚青必须搭乘的电梯口……脱了外套,准备色诱,让他心软。 可她想着想着就困了。 眼皮子耷拉着睡着了。 要不是听到刚才的车门响,她还睡着呢。 见宋砚青沉着眸子不理人,虞倾伸手,扯了扯他沾着寒气的衣角。 “哥哥……” 本就娇软的声音被她刻意夹着,可怜巴巴的,却勾魂夺魄似的。 偏偏宋砚青跟高僧似的,不为眼前的小妖精所动。 “起来!” “哥哥拉我一把。” 宋砚青不动。 虞倾抿了抿唇,“哦”了一声。 但蹲的太久,双.腿早就麻了。 人一起来,身子就往旁边跌去。 “哥哥——”她惊呼。 宋砚青沉着脸将人捞在了怀里,语气薄凉,“没听见我昨晚说的话?” “……” “虞倾,说话!” “听见了。” 她声音很低,带着点儿委屈。 “没人看见我回来,不会影响你和那位柯小姐谈恋爱的。” 明知道他和那位小演员可能是假的,但看到宋砚青这幅冷淡甚至带着苛责的表情,虞倾心里就酸的厉害。 “我……我现在就回!” 她去扯宋砚青禁锢在自己腰间的手。 宋砚青眸子更冷了几分,声音更像是淬着冰,“你要回哪儿?” “不管回哪里,都不会去你那儿!” “我现在就走!” 她从宋砚青的怀里挣脱,捞起地上的背包和衣服就要离开。 刚跨出一步,一道大力落在腰腹,身体向后仰去。 撞在了宋砚青的胸膛。 “惯得你!” 宋砚青拎猫似的,将她抓进了电梯,目光凶狠,语气恶劣,“再动,我就这儿办了你!” !? “那你装什么装?” 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还以为几天不见,戒了女色。 宋砚青累了一晚,不想跟虞倾在这里跟小学鸡超级似的斗嘴。 比起说废话,他更注重行动。 电梯上行,直抵入户门。 嘀的一声。 随着人脸识别成功,虞倾被宋砚青腾空拎起。 身子被压在了玄关柜上,宋砚青恶狠狠地咬着她的唇,“虞倾,你是不是欠教训?” “才……才没有。” 语不成调,软的不像话。 “小东西,不听话是要挨罚的。” 男人的声音因为情动而低沉,性.感的要命。 虞倾不怕死的勾上他的脖子,挑衅似的,“谁怕谁啊……” “嘴硬!” 两人情浓意动,宋砚青的手机却不识趣地响了起来。 第230章 花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困极了,朦胧的桃花眼紧闭着,又黑又长的剪睫颤动着,嘴里嘟嚷了一句“砚青哥……画……画在包里”,就卷着被子昏睡了过去。 看着她微微嘟起的嘴唇,宋砚青哪里还有心思真的把人教训一顿。 但不听话的毛病,是该治一治了。 盯着虞倾,宋砚青的眼神又开始变的浓稠了起来。 之前未接的电话在起居室响起。 眼眸里的深沉褪.去,宋砚青长手一伸,扯过浴袍披在身上,下床出了卧室。 来电是阿巳。 进了书房,宋砚青将电话回拨了过去。 “什么事?” 宋砚青低沉的声音透着沙哑。 阿巳一听就知道这电话打的不是时候。 但该说还得说。 “二少出来了。” 宋砚青点了一支烟,长腿交叠地踩在脚蹬上,“宋仲川找的人?” 阿巳报了个人名。 “看来,是去找曹煜了。” 宋家虽然经商,但江城这些个要职,不是有钱就会出力的。 不过好汤得小火慢炖,现在…… 不着急。 “宋旌羽这边暂时放一放。” “那田田那边?” 宋旌羽这样的人,身后一屁.股的烂摊子,随便抖一个出来,他都得进去,哪里还有空纠缠虞倾。 “想办法把人弄回来。”宋砚青说。 恶人还需恶人磨。 自己不出手,多的是想找他麻烦的人。 “是。” 阿巳生怕自己扰了老板的兴致,说完正事就准备挂电话。 宋砚青却道,“你明天把柯伍月接去澜㵔……告诉秦镗,没要紧事不要联系我。” 末了,宋砚青又说,“让芬姐送些菜过来。” 据阿巳所知,西景苑别说开火,就是自己这老板……这两个月回家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突然这么反常…… 一定是……虞小姐回来了! 瞬间,阿巳觉得生活迎来了曙光。 “还……还有别的吩咐吗?” “有事发消息。” “……好的,老板。” 宋砚青在书房抽了两根烟,等身上的味儿散了,这才上楼。 “我……我还以为你走了……” 听到声音,他猛地抬头。 虞倾站在楼梯口,身上就套了件他的白色衬衫,挺直的双.腿又长又晃眼。 可当他的视线往下,便看到了虞倾光着的脚丫子。 眼眸微蹙。 “鞋呢?” 虞倾揉了揉眼睛,咕哝道,“忘……忘了……” “虞倾!” 宋砚青每次喊“虞倾”这两个字,又凶又沉,偏偏又含着一股子纵容的宠溺。 久而久之,虞倾胆子也大了,伸手求抱。 “你……你能抱我回去吗?” 得寸进尺的精髓已经被她掌握的淋漓尽致。 “自己回!” 虞倾站着不动,视线酽酽的盯着宋砚青。 宋砚青的长腿在台阶上一顿,随即不疾不徐地迈开。 本就身高腿长,气势一旦外放,就有一种令人腿软的压迫感。 不自觉地,虞倾吞了吞口水。 这点小动作自然是没能逃过宋砚青的眼睛。 眼眸微敛。 侵略感更甚。 虞倾跟宋砚青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 砰砰砰—— 心跳个不停。 好像……随时就会蹦出来一样。 喉咙也干涩的厉害。 她抿了抿唇,双手无声攥紧了衬衫下摆,蜷缩着脚趾,想让自己冷静一点。 可眼神就是无法从宋砚青的身上挪开。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 宋砚青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尖上。 暗影投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刹,虞倾连呼吸都停了。 但下一秒,身体陡然悬空。 宋砚青单手抄着她的膝腕,将她抱了起来。 虞倾惊的瞪圆了双眸。 “我……我开玩笑的。” “可我认真了……” 虞倾最是招架不住宋砚青一本正经的说这些话。 每一次……都让她觉得自己是个色批。 起先,宋砚青觉得人困了,决定放过她一马。 奈何虞倾不睡觉。 既然睡不着……这漫漫长夜又不能浪费。 做点别的,也不错。 - 虞倾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宋砚青不在。 像往常一样,她套了件宋砚青的大t恤就出了卧室。 结果刚下楼梯,就看到从厨房出来的芬姐。 “虞小……” 芬姐刚出声,虞倾就逃也似的回了卧室。 几分钟后,穿着家居服的虞倾下来了,她故作镇定,“早啊,芬姐……” “虞小姐,已经十一点了。” “……” 虞倾窘的连假笑都维持不住了。 好在芬姐没在意,“虞小姐,要吃点东西吗?” 虞倾自从昌都行开始,胃口就不是很好。 上一次在漠城,虞倾怕宋砚青看出端倪,故意装的很正常。 现在宋砚青不在…… 她也不是很饿。 但又怕芬姐跟宋砚青说,虞倾笑道,“那麻烦芬姐了……” 芬姐虽然在澜㵔工作,但虞倾见她的次数屈指可数。 在西景苑里,更是头一回。 就在虞倾捧着一碗馄饨数个儿的时候,宋砚青来了,手里拎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一捧的白。 隔老远,都能闻到淡淡的香味。 是茉莉花! 跳下凳子,虞倾小跑了过去。 真的是茉莉花。 虞倾眼眸亮晶晶地看了一眼宋砚青,“给我的?” “顺手剪的。” 他话音刚落,从厨房出来的芬姐就出卖了他。 “先生早上特意交代我买的篮子,刚刚去花园……” “芬姐!” 芬姐冲虞倾使了个眼色。 虞倾嘴角的笑意更艳了,“给我就给我的,干嘛这么扭捏……宋总?” 最后两个字,被虞倾勾着调子拉的绵长。 一向八风不动的宋总,难得露出几分赧然。 “不想要?” “想要……喜欢的不得了。” 虞倾从宋砚青手中夺了篮子,眼里的欢喜藏都藏不住。 “就这么喜欢?” “当然喜欢啊……” 虞倾说完,发现宋砚青的脸色又臭。 笑着又补了一句,“毕竟是我的砚青哥哥采的……我要是不喜欢,岂不是对不起他……” “虞倾,你要造反?” “我哪敢啊?” 上一次,虞倾问宋砚青会不会谈恋爱。 宋砚青说自己不会。 但为什么连恋爱都不会谈的人…… 却这么让人欲罢不能呢。 “砚青哥……你真是……” 虞倾撒娇似的扑在了宋砚青的怀里。 “真是要命。” 第231章 挂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没想到,嘴硬心软的宋砚青……还准备了更要命的事情。 早午饭结束后,芬姐离开。 家里只剩下他们两个,虞倾像个菟丝花一样的缠在宋砚青身上。 宋砚青的视线自笔电移开,落在了虞倾的身上。 眼眸里透着温软。 “困?” 虞倾的脸颊在他臂弯蹭了蹭,“嗯,想挂你身上。” 挂…… 宋砚青被这个字眼取悦到了。 将膝盖的笔电放在了茶几上,眼眸深沉,“变小药水?” !? 虞倾突然抬眸。 “你还知道变小药水呢?” 宋砚青无奈捏眉,“虞倾,我们就差了两岁……” “可我觉得……你就像长辈一样。” 长辈这两个字一出来,宋砚青眼里的温软散的干干净净,甚至有点沉。 “虞倾,你确定?” “呃……开玩笑开玩笑。” 虞倾很没出息地否认,心里却觉得这样的宋砚青莫名有点可爱。 嗯,一个将近一米九,专制霸道的俊帅小可爱。 眼里盛着光,虞倾伸出手指,沿着他的小臂,一寸寸地点着,直至五指插在宋砚青的指缝间。 十指交缠。 虞倾用力捏了捏。 结果宋砚青捏的更用力。 手指被捏的又疼又爽,虞倾软着嗓音,“再用力些。” 闻言,宋砚青浮凸的喉结一滚,眼眸更暗了几分,“虞倾——” 虞倾一愣,眨了眨眼睛。 “嗯?” “你确定……要我用力些?” 这话…… 本来没什么意思,可被宋砚青用这样的眼神说出来,就令人浮想联翩。 “那……还是算了吧。” 虞倾要逃。 宋砚青却攥紧了她的手指。 好像只要一松手,她就会溜走一样。 秋日的阳光自落地窗倾泻而来,洒在两人的身上……惬意又缱绻。 “你的画……我收到了。”宋砚青兀地开腔。 “嗯……然后呢?” 虞倾看向宋砚青。 宋砚青也看着她,但是没说话。 虞倾去给相中云交作业都没有这么紧张,无声抿紧了唇。 “再抿紧嘴巴就要破了……”宋砚青抬手,在她唇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虞倾轻颤了下。 “你别管我……你说……说画呀。” 宋砚青却跟逗她似的,故意吊着。 “不说……不说算了。” “小作精!” 宋砚青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 “走,带你去看看。” “啊?” 虞倾滑下沙发,“去哪儿啊?” 几分钟后,宋砚青带着虞倾上了阁楼。 虞倾在这边待的时间不长,通常都是卧室,书房和客餐厅,所以并不知道阁楼被宋砚青改造过了。 顺着楼梯而上,看到里面的设计,虞倾震惊的快要说不出话了。 从小,她就喜欢待在阁楼上,因为高,因为很少有人上来。 但御华里的阁楼,是宋砚青的私人领域。 后来,是她软磨硬泡,从宋砚青那儿讨来了一点点的空间。 但随着年纪渐长,宋夫人不愿意她单独和宋砚青待在一块儿……她去阁楼的次数渐渐变少。 而这里,除了与御华里的阁楼设计相似外,还特别像她在同安里的工作室。 每一处的布置,都在她喜欢的点上。 “进去看看。” 宋砚青拉了一下傻愣着的虞倾。 虞倾眨了眨眼睛,喉咙有点酸,“你……你什么时候弄的?” “喜欢吗?” 虞倾狠狠地点头,“喜欢……超级喜欢。” “那待会……岂不是要哭?” “我才不会哭。”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眼眶已经红了。 宋砚青看破不说破,带着虞倾推开了一扇门。 “给你的画室。” 这间画室里,除了宋砚青最近从他这儿拿走的画,还有那副《空梦》以及……《空月》。 “你……这画是你从哪儿来的?” 当年她给宋砚青表白用的画,她不知道是被贺言姝丢了,所以在多年后……被冠上剽窃的标签之后,她再次画了那幅画。 想要送给宋砚青。 即使知道送不出去。 所以她命名为《空月》,狠心售卖。 谁知道竟然卖了高价。 她以为……以为是遇到了伯乐。 却没想到…… 虞倾不敢想象宋砚青买这幅画的初衷,但此刻……她胸腔酸的厉害,喉咙哽的语不成调。 “……是你买的?” “不是不哭吗?” 虞倾本来只是感动……可现在,她很难过。 难过那些错过的时光,难过……难过她在想宋砚青的时候,他也可能……想过自己。 眼泪簌簌的掉,止也止不住。 “宋砚青,你告诉我……是不是你买的?” 良久的沉默后,宋砚青说,“是。” 听到这个字,虞倾哭的更凶了。 “骗子……你这个骗子!” “……” 小时候,虞倾害怕他,不敢当着他的面儿哭,后来长大了,小姑娘要面子,都是偷偷的哭……他发现了也当没发现。 所以在哄女孩儿这件事情,他的经验乏善可陈。 索性直接点。 “唔……” 宋砚青以吻封缄。 虞倾眨了眨眼睛,泪珠子从眼睫毛上掉了下来,砸在了宋砚青的脸颊。 宋砚青顺势加深了这个吻。 在绵长的细吻中,虞倾的眼泪终于停了。 但双眸红彤彤的,可怜巴巴的。 “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小丫头,做人可不能太贪心!” 宋砚青伸手,揩掉了她眼尾的泪珠子。 “可我怕……” 怕这美好易逝,怕离开江城再回来的时候,就没了。 “虞倾——” 宋砚青抚着她的脸颊,挑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 四目相对。 宋砚青正色道,“虞倾,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真……真的?” “怀疑我?” “不敢。” 既然未来不一定很长,但这一刻……他们拥有永远。 这日下午,虞倾泡在这阁楼里画画,旁边是在笔电上处理工作的宋砚青。 就像年少时,她在画画,他在看书…… 那时候他们偶尔相视一眼,很快又错开。 现在……虞倾可以明目张胆的索吻了。 但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她擅自回了江城,度过了自己做梦都敢想的两天。 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不想回去。 宋砚青却态度坚决。 “乖,听话。” 虞倾咬了咬唇,她不想听话,但也不想惹宋砚青生气。 在他的安排下,她回了漠城。 可在回漠城的当晚,虞倾去了洛城。 她要再见一次闫鹤鸣。 第232章 偷偷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是隔天到的洛城。 刚到酒店,宋砚青的电话就来了。 虞倾关了阳台的窗户,确定不会听到其他声音,这才接通了电话。 “起床了吗?” 坐在酒店的大床上,虞倾睁着眼睛说瞎话,“起了。” “当真?” “当然。” 怕露馅,虞倾说,“要不要给你拍一张照片?” 她会这么说,就是认定宋砚青不会要照片。 结果下一瞬,她直接被打脸。 “好,让我看看你。” “……” 虞倾傻了。 这家酒店是上次和聂寻来出差时住过的,星级虽然不高,但环境简洁优雅,与她在漠城的那个小院子有着天壤之别。 “真……真看啊?”虞倾不想让宋砚青知道,“可我还没有洗头……不漂亮。” 宋砚青坚持依旧,“给我看看。”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虞倾再扭捏,宋砚青反而生疑。 “那你……可不要觉得我不好看。” “嗯。” 挂了电话,虞倾拍了一张大头照,简单修了一下发给了宋砚青。 下一秒,视频电话弹出。 虞倾有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最后,她接了。 顿时,一张大脸出现在了宋砚青的手机屏幕。 男人呼吸一滞,沉声道,“虞倾……我没老花。” “哦。” 虞倾稍稍把手机挪远了一丢丢,眼中氤氲着水光,“还不是想让你看的清楚一点。” “我视力1.5。” “……好厉害。”虞倾不走心地捧场,“我为什么看不到你的脸?” 除了视频会议,宋砚青跟人视频通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就是面对虞倾,也有几分不习惯。 但宋砚青是不会承认的,他故作高冷,“想看?” 虞倾重重点头,“给看吗?” “不给!” “不公平……”虞倾软着嗓音,“给我看看嘛。” 宋砚青却不为所动,声音别刚才更沉了几分,“虞倾……手机放远一点。” 本来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虞倾却听出了别的味道,脸颊有点热,声音也更娇了。 “不要。” “虞倾!” “先忍着。” 虞倾直接挂了视频,但想到自己刚刚说的“忍着”,脸颊更烫了。 妈呀,她刚刚说了什么。 嗷嗷嗷……满脑子的黄色废料。 叮—— 宋砚青又来了一条消息。 “撩了就跑?” 看到这几个字,虞倾可以想象男人一本正经地蛊惑人心的模样。 喉咙莫名发干。 虞倾舔了舔嘴唇,在手机上敲了一行字,“你可以撩回来。” “等着。”宋砚青回复。 “恭候。” 消息在这里结束,虞倾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想宋砚青了…… 但还有要紧事。 在酒店吃过午饭,虞倾打车去了闫鹤鸣的工作室。 等到了地方,虞倾才知道,所谓的工作室其实就是闫鹤鸣家。 洛城城中心的高级公寓,顶层大平层。 黑白的极简风,空荡而又冷淡,就像是闫鹤鸣给人的感觉。 “虞小姐……咳……又……咳咳……见面了。” 一句话,咳的断断续续。 虞倾有点无措。 就在此时,栾雨沫来了,她熟练地顺了顺闫鹤鸣的背,等他缓过来了,这才对虞倾说,“虞小姐,进来吧。” “闫先生,你身体……” 闫鹤鸣摆了摆手,“老毛病,不要命。” “……那就好。” 几分钟后,栾雨沫推着闫鹤鸣,将虞倾带到了落地窗前的小几旁。 “虞小姐……”栾雨沫欲言又止。 虞倾看了一眼闫鹤鸣,对栾雨沫说,“栾小姐,有什么话不妨直讲。” 栾雨沫犹豫,“你是不是打算帮姐姐了?” 帮栾雪琳? 虞倾自认没那么圣母,如实道,“也不算,各取所需而已。” “那姐姐……” “小栾,先去帮我们泡点茶。” 栾雨沫不想走,但闫鹤鸣发话,不得不从。 栾雨沫离开后,闫鹤鸣兀地出声,“虞小姐,看到下面这条江了吗?” 虞倾侧头,“洛江?” “是,洛江……在洛江的这一头,将于江南,是洛城寸土寸金的富人区,而在那一头的城北,紧挨着洛江的,是洛城最脏乱差的地方。” 虞倾一愣。 闫鹤鸣的眼神依旧望着洛江,但似乎飘到了很远的回忆深处。 “那栋最高的楼,曾经是江北最大的会所,夜夜笙歌……而我,就是在那里出生的。” 闻言,虞倾瞪大了双眸,惊诧地看向闫鹤鸣。 不是因为这句话的内容,而是她和闫鹤鸣统共就见了两面,不是能聊这种话题的关系。 而闫鹤鸣神情平淡,并没有觉得不妥。 虞倾顿了顿,听到闫鹤鸣说,“你是宋砚青的人……” 所以呢? 虞倾抬眸。 闫鹤鸣却已经岔开了话题,“你今天能来找我,就说明已经做了决定。” 所以闫鹤鸣刚才告诉自己的身世,是为了表达诚意? 虞倾抿唇,半响后红.唇轻启,“但我已经从华盛离职,如果你们想要影视化呈现,我帮不了你们。” “但你是画家。” 虞倾今天来找闫鹤鸣,就有将这个故事画出来的想法。 被闫鹤鸣猜到,虞倾直接开门见山,“如果你们同意,这个故事我会以连载的形式破出来。” “但有件事,我需要向虞小姐坦诚。” 虞倾挑眉。 闫鹤鸣说,“这个故事的影视化,已经有人接了。” 有人接了…… 华盛已经投资了高风险的《蓝田玉暖》,不可能脑子崩掉再去接这个项目,况且聂寻那边也没有传出消息。 其他的影视公司…… 小规模的闫鹤鸣看不上,大公司……不会自找麻烦。 要让闫鹤鸣信任,又要有一定的背景的公司…… 虞倾知道的,只有ACe了。 背靠S市的隆成集团,据说成立ACe是为了让集团掌舵人的心尖宠去闯荡演艺圈,结果心尖宠转眼就跟别人定了婚,一气之下,那位掌舵人看到神似心尖宠的柯伍月,便把人签到了ACe。 可伍珂玥到了ACe后,便被放养,连个助理都没有。 于是一百八十线的柯伍月攀上了宋砚青。 虽然营销号说的真真假假,但能接下闫鹤鸣这个项目的,除了ACe,虞倾想不到其他。 如果是ACe接了,那能出演的也只有柯伍月了。 所以说…… 这件事,宋砚青也是知情的? 想到这里,虞倾神情一紧,“是不是ACe?” 第233章 装 - 假意矜持 - 洱冬 出租车穿过洛江大桥,虞倾的脑子里又跳出了闫鹤鸣的话。 “虞小姐,不管是不是……都不会影响你的决定,不是吗?” 闫鹤鸣当时的回答,几乎就是确认了这个项目被ACe接了,也就是说……宋砚青可能是知情的。 可能不仅是知情,甚至还有他的参与。 如果这一切被宋仲川查到,不仅宋家的内斗摆上了台面,宋砚青也有可能会面临危险。 怪不得,他不让自己留在江城。 但她……可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怕被宋砚青察觉到自己来了洛城,虞倾当天晚上就回了漠城。 回漠城的第一件事,虞倾就联系了宋砚青。 跟离开江城时一样,她装作什么都不知情,端的是一副乖巧娇媚的模样。 “砚青哥,下班了吗?” “没。”宋砚青捏了捏眉心,“洗澡了?” “唔……今天可以给你看远一点。” 最后几个字,虞倾咬的又轻又软。 她眼神寸寸地勾着,肩膀上的带子要掉不掉,就很……很好欺负。 宋砚青的眼神暗了几分,唤了她一声,“虞倾。” “嗯。” “你怎么知道我想看远一点?” 虞倾嘴角勾着笑意,“你不想?” “不想。” 顿了几秒,宋砚青说,“我想看的……看不到。” 这话…… 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 “你真是……” “不给看?” 明明看不到他的人,可声音中的侵略感,叫虞倾节节败退。 她猛地盖住了摄像头,声音自抱枕间闷闷地透了出来,“宋砚青……你真的好闷.骚啊。” 回答她的是宋砚青一句不轻不重的“警告”。 “皮痒?” “事实好嘛。” 等脸颊和脖子的热度褪去,虞倾才从抱枕间抬头,她刚要说话,就听到宋砚青那头传来了一记敲门声。 “有人找你?” “嗯。” “那……再见。” “嗯,衣服再往……” 没给他说完话的机会,虞倾红着脸挂了视频。 - 澜㵔,顶楼。 视频挂断,宋砚青嘴角勾了勾。 秦镗进门,便看到了老板似笑非笑的模样。 他骇的惊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宋砚青却已敛了神色,恢复了冷厉。 “什么事?” 秦镗硬着头皮道,“宋董到了。” “带到醉白,我随后就到。” “是。” 宋砚青说是随后,但过了半个时后才心不在焉地进了醉白。 宋仲川被晾了这么久,眉宇间透着不耐,“阿砚最近是日理万机啊。” “二叔说笑了。” 宋砚青在宋仲川的对面坐下,慢条斯理地倒酒,“钱难赚,您也知道……我最近损失惨重。” 宋仲川将信将疑,“你和阿楚就真的这么闹掰了?” “您觉得呢?”宋砚青往宋仲川面前放了一杯酒,腔调冷硬,“难不成还要我去求他?” 宋仲川抿着酒叹了一声,“可得罪楚家对我们君善没有任何的好处。” 宋砚青端着酒杯的手一顿,心里止不住地冷笑。 君善的好坏,跟他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吗? 但面上,他没有多余的情绪。 “二叔是要我做什么?” 宋仲川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宋砚青就先问了,面上掠过一丝讪色,“听说楚家最近有个新能源的项目,我们君善在这方面不差,所以……” 君善赶上了改革的浪潮,顺着房地产的风口,赚的盆满钵满。 虽然江城有一半的房子是君善造的,但在新能源这一块……跟楚家的实力可是天壤之别。 “君善最近的项目不是城市森林吗?” “但城南那块地还没有批下来……” 宋仲川明面上在叫苦,暗地里却在观察宋砚青的反应。 “城市森林”这个项目,宋砚青还在君善时,就已经在开展了,但因为对这个侄子的忌惮,宋仲川并未让他参与。 可宋砚青离开君善后,这个项目进展缓慢,之前谈好的地又因为政策的原因,一直没审批下来…… 宋仲川本就多疑,所以怀疑是宋砚青搞了鬼。 但宋砚青反应冷淡,甚至都没有接腔。 宋仲川有点自讨没趣,“阿砚你觉得和楚家的合作,如何?” “如果二叔是想让我给楚家递个话,我倒是可以让萧去。” 顿了顿,他看向宋仲川,“但至于合作,我不是很懂。” 这话一出,宋仲川脸色一僵。 “阿砚,你还在怪我让你离开了君善?” “二叔,您想多了。” 宋砚青又浅抿了一口酒,不紧不慢地开腔,“我对君善,没您那么深的感情。” “阿砚,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 宋砚青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兀地换了话题,“听说您前两天去看我妈了?” 提及秦婉君,宋仲川脸色稍缓,“是,这不过两天是你爸爸的忌日嘛,我正好要出差,所以提前去看看嫂子。” 你爸爸……嫂子…… 宋砚青唇间玩味地咂着着两个称呼,“您要不提,我还差点忘了。” 秦婉君入狱后,拒绝见宋砚青。 次数多了,宋砚青也放弃了去做个孝顺儿子。 至于宋伯远…… 宋砚青对这位父亲的感情复杂,小时候的崇拜和敬仰在陈年旧事中,一点点的变质……如今剩下的,大概只有复仇这一个念头了。 “阿砚,你不要怪你爸爸和妈妈,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宋仲川假惺惺地安慰。 宋砚青也假模假样地接受,“嗯,我知道。” 至于对他们这些人之间的关系……他提都不想提。 “二叔还有事吗?” “小羽不懂事,你是做哥哥的……多带带他。” “……好。” 本以为,宋仲川只是嘴上恶心恶心人,结果第二天,宋砚青去澜㵔的时候,宋旌羽就在一楼,怀里还搂着个姑娘。 宋砚青眉心微蹙。 “哥,看见我就这么失望?” 宋砚青不想与他做口舌之争,“有事?” “没事不能来玩吗?”宋旌羽邪笑地看着他。 宋砚青神色未变,叫了一声“秦镗”。 “老板。”秦镗闻讯赶来。 “带二少去楼上。” “是。” 秦镗转身看向宋旌羽,“二少,走吧。” 宋旌羽冷嗤,将怀里的姑娘往前一推,挑衅地看向宋砚青,“哥,你觉得我新女朋友怎么样?” 宋砚青冷脸。 宋旌羽继续道,“我觉得她骨相跟虞倾比较像,你说她去整容,是不是会整的跟虞倾一模一样?” 第234章 攒着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旌羽怀里的姑娘因为他这句话煞白了脸,“二少……” “怕什么,虞倾可是绝色……等你整成功了也送你演女一号。” 末了,宋旌羽疯狗似的在姑娘唇上一咬。 秦镗震惊了。 他在澜㵔这么多年,什么样的疯子没见过,但敢在宋砚青面前如此叫嚣的,宋旌羽还是头一个。 心里止不住地为宋旌羽点蜡。 宋旌羽却变本加厉,“哥,你觉得怎样?” 下一秒,秦镗就看到自家老板凉飕飕的视线掠向宋旌羽。 顿时,周身一阵寒意。 宋砚青不屑跟这样的神经病多言,薄唇轻启,“我不介意也帮你整整脑子。” 气氛一僵。 宋旌羽舔着后槽牙,眼神狂妄,“怎么,我睡不到虞倾,弄个低配也不行?” 冷漠微眯,宋砚青轻嗤,甩给他一个轻蔑的背影。 挑衅失败,宋旌羽咬牙,随即吊儿郎当的喊话,“你要是喜欢,送你玩两天也行。” “垃圾分类。”宋砚青脚步未顿,“人人有责。” 宋旌羽长这么大所受的气,都没有这几天多,当即脸色就沉了下来。 秦镗眼观眼鼻观鼻,“二少,还上去吗?” 宋旌羽掐着怀里姑娘的肩膀,冷哼一声,“上,为什么不上?” 这一天,宋旌羽在澜㵔消费了小几十万,连单都没买就甩手走人了。 秦镗看着账单后面的那串零,生怕惹宋砚青不快,小心翼翼地问,“老板,需要把账单送过去吗?” 宋砚青没什么反应,淡淡说,“不用。” 一时间,秦镗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结果下一秒,他听到自家老板说,“先攒着。” 难道宋旌羽还要来? 按这消费水准,随便攒攒都几百万了。 但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 秦镗压下心底的疑惑,俯首称是。 - 宋仲川想要君善搭上楚家的新能源项目,宋砚青便卖他这个面子。 晚上八点,萧鹿闵一踏进醉白,就扯着唇角道,“你这二叔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宋砚青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还有更有趣的呢。” “你是说宋旌羽?” 最近这一个礼拜,宋旌羽每天来澜㵔报道,圈子里都传开了,说他们两兄弟为了虞倾要反目。 萧鹿闵当时听了这话,差点没把牙笑掉。 宋旌羽,也配? 不过自己这发小和虞倾断了这么长时间,是真的要掰? 在宋砚青旁边坐下,萧鹿闵捞起一杯酒在旁边试探,“宋旌羽这样,真的不给他点颜色瞧瞧?” “还早。” “……”萧鹿闵继续,“那你跟虞倾呢?” 回答他的是宋砚青的沉默。 他和虞倾的关系,暂时还不方便透露,所以没告诉萧鹿闵。 但这幅模样落在萧鹿闵的眼中,就是避之不及的意思。 “你说你这样……阿楚也是。” 被宋砚青蒙在鼓里的萧鹿闵仰头灌了一杯酒,“都这样了,还要我去做和事佬,说什么兴能源的项目……” 每次都叫他里外不是人。 萧鹿闵腹诽。 宋砚青老神在在地开腔,“只要你开口,楚家会答应的。” 萧鹿闵挑眉,“你怎么知道?” “因为,楚家正需要一个冤大头。” 具体的宋砚青没有解释,萧鹿闵也懒得了解。 毕竟他觉得两家的合作没那么容易。 所以当楚家真的与君善确定合作之后,萧鹿闵直接惊了。 他忍不住好奇给宋砚青打了个电话。 “你说,你是不是和阿楚有什么事瞒着我?” “你觉得呢?” 一听这话,萧鹿闵就知道自己被这两个发小给演了。 “你们……真他.妈的,亏老子为了缓和你们的关系忙前忙后……” 萧鹿闵一番忙活白做工,面子没地儿搁,“从今天开始,老子跟你们绝交!” “哦。”宋砚青反应平淡,故意说,“昨晚有人看到你和洛诗在蓝桥……”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萧鹿闵打断了,“宋砚青,绝交了。” 话音刚落,洛诗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推开了阳台的门,娇娇地喊了一声“小鹿哥哥……” 这一声自然也落在了电话那头的宋砚青耳中。 他没忍住出声,“小鹿哥哥……萧三,挺骚啊。” “滚!” 萧鹿闵恼羞成怒挂了电话,却发现一旁的洛诗眼中蓄着一汪泪。 “小鹿哥哥,昨晚你不是说我香吗?” “为什么叫我滚?” 昨天晚上,萧家又给萧鹿闵安排了相亲,据说是个温柔识趣的大家闺秀,还是个大学老师。 结果等见了面,萧鹿闵才发现自己的相亲对象是十分钟前,在楼下搂着个男人大骂他傻.逼的女人。 他膈应的想转身就走。 结果那位温柔知性的相亲对象,再次刷新了他的三观。 “你刚刚也看到了,楼下那位是我男朋友……你这样的纨绔,我是看不上的,所以不要再缠着我妈约我们见面了,OK?” OK? 萧鹿闵气笑了。 他当时想说姐姐你哪位啊,我他.妈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 但跟这种人计较,就显得自己廉价。 他刚想说句再见就走人,胳膊突然被人碰了一下,紧接着一阵很淡的女士香水味袭来。 一道软绵绵的嗓音落下。 “姐姐,你可能认错了……这位是我的男朋友。” 洛诗挽着萧鹿闵的胳膊,冲他甜甜一笑。 萧鹿闵呆了。 这不是之前秦姨安排给宋砚青的联姻对象吗? 自己什么时候成她男朋友了? 不等他回神,对面的相亲对象继续攻击,“呵,渣男,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对方嫌恶走人。 洛诗却挽着萧鹿闵的胳膊。 “洛小姐,人都走了……可以放开我了吗?” 洛诗愣了一瞬,随即脸颊一红,倏地松开了他。 本以为这段插曲就此掀过,结果萧鹿闵去蓝桥的时候,又碰到了洛诗。 像一只醉酒的兔子,软的不像话。 后来…… 后来,他就把这只兔子拎回了家,摁在了大床上。 此刻,面对洛诗这双泛着水光的大眼睛,萧鹿闵发现自己说不出什么绝情的话。 “没有凶你……喜欢你的。” 情场浪子的情话,信手拈来。 洛诗这样的小白兔不疑有他,挂着泪珠子眨眼,“真的吗?” “比珍珠还真。” 萧鹿闵顺势亲掉了落在眼下的那颗泪珠,搂着人又往床上哄。 第235章 回 - 假意矜持 - 洱冬 时间恍惚,距离虞倾上次与宋砚青见面,又过了半个月。 闫鹤鸣的剧本在反复修改后终于定稿,为了与影视化的《皮囊》有所区别,漫画版的名字最后敲定为《榴莲糖》。 目前,虞倾只完成了前面两话。 怕被宋砚青发现,最近视频时,虞倾都没提过让宋砚青来漠城的事。 尽管她真的很想他。 但某人不知道她的想法,表情很是不爽。 “乐不思蜀了?” 虞倾连连否认,还摆出了一副委屈的模样,“不是你不让我回嘛。” “还怪上我了?” 虞倾敢怒不敢言,朦胧的双眼水哒哒地盯着宋砚青。 明明知道虞倾是故意的。 宋砚青还是喉咙发紧。 顿了半响,他说,“我让阿巳来接你。” !? 虞倾没想到剧情会是这种走向,一下子傻子了,“什么……什么时候?” 她这种夸张的反应,在宋砚青眼里就是不愿意。 男人眼眸更沉了,“虞倾,你是不想回?” 虞倾哪里是不想回,她是不敢回。 但她要是这么说了,宋砚青分分钟就把她给甩了。 抿了抿唇,虞倾红唇勾起,“当然是期待了啊。” “……” 宋砚青没探究她话里的真假,“尽快收拾东西。” “……好的。” 挂了视频,虞倾陷入了纠结。 回了江城,她肯定是想要和宋砚青住在一块儿的,两人这么久没见,肯定要做点想做的事情,再说了,西景苑的阁楼对她的诱.惑,太大了。 每一样,她都无法拒绝。 但如果跟宋砚青在一块儿,她在画《榴莲糖》的事便瞒不住。 以宋砚青的性子,虞倾不敢想,他要是发现了,会做出什么事。 但宋砚青向来是行动派,她还没纠结出个所以然,那辆熟悉的揽胜已经停在了小院外。 本以为来的是阿巳,虞倾便道,“阿巳,辛苦……”了。 她最后一个字还未出声,后排的车门拉开,宋砚青迈着长腿下车。 男人坐了一路的车,身上除了衣服有点褶皱外,丝毫不见疲态。 甚至……帅的令人发晕。 虞倾一时愣住了。 “你……你怎么来了?” 宋砚青眼神一眯,深沉的视线往虞倾身上一顿,“不想看到我?” “怎么可能?” 为了表现自己对宋砚青的想念,虞倾脸也不要了。 一路小跑,直接扑向宋砚青,跳到了他的身上。 “当然是想砚青哥了……很想……很想。” 说着,她跟女色魔一样,俯首亲在了宋砚青的唇上。 半月不见,熟悉的气息纠缠,就有不可收拾的趋势。 虞倾住的这小院虽然偏了点,但也不是没邻居,有好几个过路的小孩儿看到这一幕便开始起哄。 后知后觉地,虞倾害羞了。 “放……放我下来。” 宋砚青在她唇上一咬,低笑,“刚刚不是很勇?” 虞倾脸颊发烫,拍着宋砚青的胳膊催促他,“快……快进去。” 宋砚青眼眸微沉,抄着虞倾就进了小院。 全程阿巳装聋作哑,坐在驾驶位,连视线都未曾偏离半分。 虞倾的东西已经提前收好,画板更是被她藏在了行李的最深处,所以并不担心被宋砚青发现什么。 她勾着宋砚青的脖子,视线丝丝绕绕。 “不想走了?”宋砚青故意吊着。 “可以那啥了……再走。” “不怕被房东发现?” 宋砚青越说越夸张,虞倾觉得自己身子都快要烧了起来,忍着心悸开嗓,“那……那算了。” 她话音刚落,就被宋砚青扔到了床上。 廉价的铁床发出吱呀的响声。 “床……要塌了……” “买新的。” 语落,宋砚青俯身压下。 …… 一个多小时后,宋砚青抱着虞倾出了院子。 阿巳识趣地进门拿行李。 虞倾被宋砚青放到了后座,她身上还软着,声音又娇又欲,“阿巳不会看出什么吧?” “你觉得呢?” 虞倾捂脸,“让我死了吧,好丢脸。” 其实在刚刚结束后,虞倾顶着身体的酸软,简单处理了一下,但她还是觉得尴尬。 宋砚青见她一副羞愤欲死的模样,终于开腔,“再闷下去,要窒息了。” “可真的……” 她话只说了一半,唇就被宋砚青狠狠地封住。 这件事在宋砚青这里,根本不值一提。 虞倾却因为这个吻,差点再次沦陷。 “砚青哥……你是不是想让我客死他乡。” 肾衰竭而死。 “胡说八道……” 因为离开漠城之前胡闹了一通,在车子启程后,虞倾就开始犯困,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虞倾睡着后,宋砚青才接通了振动不停的电话。 “阿砚,你这是什么意思?” “二叔说什么,我不是很明白。” “你对小羽做了什么,你不知道?” 宋仲川是真的怒了,那点伪善也荡然无存,“我说让你照顾一下小羽,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最近这半个月,宋旌羽一直在澜㵔。 这件事,宋仲川是知道的。 但他忙着和楚家新能源的合作,便没去关注宋旌羽在做什么。 结果就在今天,他收到了一张六百万的账单,上面全是宋旌羽在澜㵔的消费明细。 六百万对宋仲川来说是毛毛雨。 但他的愤怒,是宋砚青对这件事的默许,以及纵容。 “二叔,澜㵔开门是做生意的。”宋砚青的声音没什么情绪,“况且宋旌羽已经二十六了。” 没必要宋仲川跟在他身后擦屁.股。 宋仲川何尝不知道。 但宋旌羽就是天生反骨。 “阿砚,没人敢蹬着我的鼻子上脸……”宋仲川咬牙,“下不为例,否则不要怪我这个做叔叔的,对你不客气。” “……谨遵二叔教诲。” 宋砚青直接挂了电话。 自己养了个什么样的废物,自己不清楚吗? 现在,只是开胃菜而已。 虞倾睡了一路,车子抵达西景苑的时候,她也只是睁了睁眼,看了一眼宋砚青后,又睡了过去。 无奈,宋砚青只好把人抱进家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虞倾在饥饿中醒来。 坐在床上缓了半响,她才意识到自己回了江城,正躺在宋砚青的床上。 又呆坐了一会儿,她趿着拖鞋准备下床。 叮—— 床头柜的手机响了一声。 虞倾随手捞过,看到了一个陌生号码。 她随意点开,却在看到那串文字时顿住了呼吸。 “虞倾,我盯着你呢……” 第236章 蒙混过关 - 假意矜持 - 洱冬 “傻愣着干嘛?” 听到宋砚青的声音,虞倾猛地关上了手机屏幕。 她佯装镇定的转身,嘴角扯出一抹笑,“准备下去了……” 只是她脸色不是很好。 宋砚青以为是昨天闹的太狠,长手一伸,将人捞在了怀里,“累?” 虞倾心思还在那条短信上,反应慢了半拍,“有……有一点点。” 她说话的时候一直没有看宋砚青,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见状,宋砚青眼眸微敛,箍在她腰间的手臂紧了紧,“那先下去吃饭。” “哦……好。” 几分钟后,餐厅。 虞倾搅拌着快要冷掉的海鲜粥,冷不丁地喊了一声“砚青哥。” 宋砚青抬眸。 迎着他的眸子,虞倾抿了抿唇,“你之前不是说有人跟踪我嘛……” 闻言,宋砚青手中的筷子一顿,“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突然想到了。”虞倾故作轻松地笑了下,“不知道那些人还在不在?” 空气莫名一静。 虞倾维持着脸上的表情,生怕被宋砚青看出什么。 而宋砚青在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猜到她在楼上的反常是为了什么。 捞过一旁的餐巾布擦了擦嘴,宋砚青不紧不慢的开腔,“刚刚在手机上看到了什么?” 虞倾装傻,“砚青哥,你在说什么啊?” 宋砚青的眼神突然变的冷峭,声音也沉了几分,“虞倾,说实话。” “砚青哥……” “虞倾!” 宋砚青眉心拧紧了三分,嗓音略略拔高。 虞倾完全可以抵死不说,但那样的后果……她可能承担不起。 咬了咬唇,她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惴惴不安地看向宋砚青。 宋砚青在看到短信的瞬间,抬眸睨了她一眼,拨了上面的号码。 没有任何的悬念,是空号。 面无表情地将这串号码发给了阿巳,宋砚青又交代阿巳去查清楚。 末了,他目光冷冷地看向虞倾。 虞倾自知理亏,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宋砚青想要给这个自作聪明的女人一些教训,便维持着一贯冷硬的表情。 “过来!” 自从两人和好之后,虞倾就没看到过宋砚青冷脸,甫一看到,心底有点发憷。 “砚……砚青……哥哥……” 虞倾怯怯地看着宋砚青,“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只是……只是……” 因为紧张,她的话吞吞吐吐,半天都没有说完。 宋砚青好整以暇,双手环胸地靠在椅背上,凝视着虞倾,“只是什么?” “额……我……” “编不出来了?”宋砚青的声音平淡的没有任何情绪,“是想自己查?还是想逞能?” 虞倾张了张嘴,嘴巴一瞥,决定先认错。 “对不起,砚青哥……我错了。” 错了…… 如果真知道错了,会摆出这样一副表情。 “真的,我错了!” 宋砚青要被她这一出给整笑了,“虞倾,我在跟你开玩笑吗?” 虞倾当然知道,宋砚青这是生气了。 但她收到短信时,的确没想过知会宋砚青。 因为在她过往的经历中,向来都是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所以习惯地把事儿藏在心里。 抬眸瞄了一眼宋砚青,虞倾继续认错。 “砚青哥……对不起嘛!” 她以为,自己撒娇了,宋砚青会手下留情。 结果男人岿然不动。 “芬姐!”他喊了一声。 一直待在厨房的芬姐出来,“先生,有什么吩咐?” 他眼神掠过虞倾手边的碗,淡淡开腔,“粥凉了。” 芬姐一怔,忙道,“我这就给虞小姐盛一碗热的。” “嗯。” 丢下这个字,宋砚青起身就走。 下意识的,虞倾就要跟上去。 宋砚青脚步一顿,冷冷地回眸,“没吃完,不许上楼!” “砚青哥……” 她娇娇软软地讨饶,男人连眼珠子都没有动一下。 虞倾没辙了,只好回到餐桌乖乖吃饭。 宋砚青刚到二楼书房,阿巳的电话来了。 “老板,IP在境外,追踪不到具体定位。” 这种结果,在宋砚青的意料之中,毕竟敢堂而皇之地发短信挑衅,就不会轻易暴露。 但会给虞倾发这种消息人,左右不过是那些人。 宋砚青冷眸微眯,半响之后,他突然开腔,“白晞最近在做什么?” 阿巳一愣。 宋砚青和白晞的故事早就翻篇了,宋家如今和白家也没半点关系,他不明白老板怎么突然从陌生短信跳跃到了白晞,但还是如实回答。 “《蓝田玉暖》播出后,白小姐因为角色深受大众喜欢,人气大涨,最近在参加一档综艺。” 停顿几秒,阿巳迟疑道,“就是柯小姐参加的那个演员竞技的节目。” 宋砚青对娱乐圈的事不了解,也不知道阿巳说的竞技节目是什么。 “在江城吗?” “在S市。” - 怕再惹宋砚青不快,虞倾吃了两碗海鲜粥,上楼的时候觉得自己撑的腰快挺不直了。 她在书房找到了宋砚青。 宋砚青不知在看什么,听到她的动静,头也没抬。 “砚青哥……” “青哥哥……” “哥哥……” 虞倾换着花样叫,宋砚青终于从ipad上抬起了视线,“有事?” “我已经吃饱了。” 宋砚青挑眉。 虞倾迈着小碎步,绕过阿玛尼灰的书桌,在距离宋砚青不足五公分的位置停下,娇娇颤颤地开嗓,“我们要不要做点别的事?” “什么事?” “就……” 宋砚青勾宋砚青,每一次都是丢个钩子。 现在让她贴冷脸,她也不是很有经验,只能豁出脸皮上了。 手指抚上他雪白的衬衫领口,指尖不安分的摩挲,语调娇软,“就你脑子里此刻在想的事情。” 宋砚青冷眸维扬,“你确定?” “难道不是?”虞倾愕然。 宋砚青将虞倾从自己身上摘下来,“蒙混过关?” 被宋砚青拆穿,虞倾也不演了,破罐子破摔,“那你说,要怎么办?” 怎么办? 办你! 但这么轻易就放过虞倾,太便宜她了。 “跟我去一趟S城。” 虞倾昳丽的脸庞微愣,“可以不去吗?” 她手上还有《榴莲糖》的稿子要画,去S城一趟,一定会的耽误她的进度。 谁知下一秒,宋砚青视线微微一沉。 虞倾马上反口,“我可以去的,但去S市做什么啊?” “去看我女朋友。” 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宋砚青似要将虞倾拆吃入腹。 第237章 隐火 - 假意矜持 - 洱冬 “女朋友”这三个字直接把虞倾给砸懵了。 她讷讷抬头,看着宋砚青。 宋砚青神色依旧冷淡。 莫名的,叫虞倾有点喘不过来气,无数的话涌在嘴边,最后悉数化作一个“哦”字。 本来,宋砚青只是想吓唬一下她,结果听到这个“哦”字,是真的有点恼了。 他看向虞倾,“不想说点什么?” 虞倾视线低垂。 闻言,也只是扯动了一下嘴角,“砚青哥想听什么?” 想听什么,难道他需要听这些好话来证明所谓的爱意吗? 宋砚青眼眸微眯,“你想说什么?” 她想说,不要去S市,就算去了……可不可以不要去见所谓的“女朋友”。 就算是假的,她也不想他去。 但最后,她说,“好的,我答应你,我们一起去S市。” “虞倾——” 宋砚青咬牙,长手一伸,直接将虞倾拽入了怀。 猝不及防,虞倾跌坐在了他的大.腿。 顿时,熟悉的冷冽松塔香袭来。 鼻腔一酸,她抿了抿唇。 宋砚青却已经挑起了她的下颌,温热干燥的触感,叫虞倾心乱跳了一拍。 男人指尖用力,迫使她的眸子对上自己的。 眸光沉沉。 “这么勉强?” “没,没有。” 她只是有点难过而已。 虞倾抿着唇。 宋砚青手上的力道更重,虞倾白皙的下颌瞬间一片红痕。 男人眼眸更深,声音也更沉,“虞倾,你的脑子是不是忘在漠城了?” 他去S市,为什么带上她,难道不会用脑子想一想吗? 这么多年,真是毫无长进。 又作又笨。 气血翻涌,宋砚青俯首,咬在了虞倾的唇上。 纠缠间,温度逐渐升高。 虞倾早就没心力去计较刚才委屈的原因,在宋砚青的侵略间,彻底沉.沦。 因为这场插曲。 起床没多久的虞倾,又被宋砚青抱回了卧室。 昏昏沉沉间,她感觉身边的人下了床,好像是去接了电话。 隐隐约约间,虞倾听到了贺家之类的,但具体说了什么,一概没听清。 宋砚青说是要去S市,翌日上午就动身了。 阿巳开了一辆虞倾没见过的SUV,挂着S市的车牌。 启程后,宋砚青在笔电上处理工作。 虞倾坐在他的旁边,不好当着宋砚青的面画《榴莲糖》,只好把闫鹤鸣发来的剧本当看。 尽管,她已经看了不下五遍。 “在看什么?” 突然听到宋砚青的声音,虞倾本能的动作就是藏手机。 但在宋砚青的眼皮子下,她能藏什么啊。 收手机的手一顿,虞倾将手机往宋砚青面前一伸,“,要看吗?” 闫鹤鸣发给她的《榴莲糖》,不仅主角名与《皮囊》不同,就连情节,也有差异。 所以她并不担心宋砚青会看清屏幕上的字。 宋砚青没想看,却也因为虞倾的动作,视线往下。 就在此刻,虞倾的手机“叮”了一声。 许亦柠的消息弹了出来,“倾儿,你又和宋狗好了?” 宋狗…… 宋砚青眼眸一凛。 虞倾的怨种闺蜜再次递刀,“宋狗搞女明星,人尽皆知,倾儿,你脑子是不是瓦特了?” 手机连响。 虞倾眼疾手快,收回手机。 但为时已晚,尤其她看到许亦柠的第三条消息时,整个人都僵了。 宋砚青脸上没什么表情,侧头看向她。 “额……这个……是误会。” “误会吗?”宋砚青声音平静的可怕,捞过虞倾的手机将第三条消息读了出来,“江城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比宋狗好,远的不说,蓝时钊就可。” “蓝时钊就可?” 虞倾真他.妈欲哭无泪。 “都说了是误会……我最近和蓝时钊都没有联系。” 宋砚青抿唇,不置可否。 “真的,我发誓。” 可偏偏,不知是老天爷故意跟她作对,还是她和宋砚青和好违反了天条,她的话音刚落下,近一个月没联系的蓝时钊突然来电。 看着屏幕上闪烁着名字,虞倾想死的心都有了。 “砚青哥——” 宋砚青从唇间挤出一个字,“接。” “……” 为了自证清白,虞倾接通了电话。 “蓝总。” 蓝时钊对她的客套置若罔闻,直接开门见山,“你回江城了?” 虞倾愣了一瞬,随即如实回答,“嗯,回了。” “你住在哪儿?” 她不知道蓝时钊问这个话是什么意思,又怕引起宋砚青的误会,便向宋砚青征询意见,结果宋砚青眼珠子都没有动一下。 虞倾觉得心累,“我还在西景苑。” 点头那头沉默了许久,蓝时钊才说,“你家没人。” 末了,他又问,“你在宋砚青家?” 虞倾时刻谨记着自己和宋砚青目前是水火不容的关系,脱口道,“怎么可能?” “你在我家?” “嗯。” 虞倾和宋砚青的距离本就不远,她手机听筒音量又调在最大,宋砚青只要不刻意忽视,自然听得清蓝时钊的话。 尽管他眼眸里藏着虞倾看不懂的情绪,但不妨碍虞倾感受他的愠怒。 握着手机的手指猛然一紧,虞倾说,“我在外面,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不等蓝时钊说什么,虞倾直接挂了电话。 气氛僵硬。 虞倾不擅长处理这样的氛围,所以抿着唇没吭声。 而宋砚青将视线转向了窗外,没再看虞倾一眼,直至抵达S市。 看着车窗外陌生的街景,虞倾伸手扯了一下宋砚青的衣角,“到了吗?” 男人沉了几秒,才敷衍地应了一声“嗯。” 态度极其冷淡。 虞倾就不明白了,明明她还在漠城时,这人还好好的。 怎么她回了江城,宋砚青就各种挑刺。 难道还没有原谅自己? 没啥恋爱经验的虞倾咔咔一顿自我分析,决定厚着脸皮贴上去。 “砚青哥……” 她挪着屁.股,一寸寸地靠近宋砚青,直至整个人身体都靠在他身上,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疼……” “昨天……还很疼。” “可怜可怜我吧。” “砚青哥……” 温柔的气息喷洒在耳郭,就算是植物人也该有了反应。 宋砚青垂眸,睨了他一眼。 “撒娇没用。” “那什么有用?” 虞倾真的要枯了,可怜巴巴地,“我已经身体力行的道歉了,还要我怎样呢,人家要给我打电话,我也管不着呀,难不成我拉黑啊……” “有何不可?” 第238章 闹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刚才只是随口一说。 毕竟在她的认知中,蓝时钊之于她,就只是曾经的上司而已。 完全没有到动怒的程度。 宋砚青见她没有动作,眼神倏地变的森冷。 “舍不得?” “我……”虞倾差点爆粗口。 “我这些天都和你在一起,就算要和蓝时钊发生点什么,也得有时间吧?” 宋砚青眼神微眯,“不是不想来S市嘛。” 虞倾一怔,她没想到宋砚青会扯这么远。 想象力真他妈丰富。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就算她上赶着求和,但也不代表她要经受莫须有的冤枉。 拉开与宋砚青的距离,虞倾就要开门下车。 但车门早已经被阿巳锁死,没有宋砚青的命令,阿巳断然不会擅自解锁。 “开门,我要下车!” 她语调泛冷,用力地拽着车门把手。 但无论她怎么搬扯,车门纹丝不动。 烦。 虞倾咬着牙,丧气地坐回后座。 而一直旁观的宋砚青下颌紧绷着,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冷硬着腔调,“闹够了吗?” 闹…… 到底是谁在闹? 虞倾本就不是软娇娇,脾气又倔又犟,偏偏在感情上,又有一颗玻璃心。 她木着脸不吭声,大有一副哄不好的架势。 宋砚青何曾哄过女人,脸色比虞倾更难看。 气氛越发凝滞。 阿巳恨不得原地消失。 可他们两人谁也没有妥协的意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就在阿巳以为这两位要在车里耗到天荒地老的时候,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僵局。 来电是柯伍月。 对方不知道在干嘛,电话就一接通就肉麻地喊了一声“宋总。” 那娇滴滴的声音,虞倾隔了听筒半米远也抖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宋砚青倒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有事?” “您不是说今天到吗,要不要我来接你啊?” 柯伍月正在录的综艺不算是封闭式录制,但也不是随便可以请假的,她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想透露给面前这些看人下菜碟的演员一个讯息。 她和宋砚青,是真的。 “不用。” 宋砚青的冷淡丝毫没有影响柯伍月的演技,故意暧.昧道,“那我们晚上见哦。” 电话挂断。 虞倾冷嗤一声。 演的还挺逼真…… 宋砚青侧头看她。 虞倾面色不动,冷冷地开嗓,“现在可以下车了吗?” 沉默了半响,宋砚青终于发话。 啪嗒一声。 车门解锁,虞倾跳下了车。 酒店房间是提前订好的,所以她没等宋砚青,直接去了房间。 而车内的宋砚青,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倒是阿巳,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良久。 宋砚青终于开腔,“晚上的饭局安排好了吗?” 阿巳点头,“就在观澜郡,晚上七点。” “嗯。” 宋砚青应了这一声之后,捏了捏眉心,突然问前排的阿巳,“刚刚,是我做错了吗?” 这种送命题…… 阿巳握着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考虑了一会儿才说,“我觉得虞小姐没有真的生气。” 宋砚青挑眉。 曾经虞倾和宋砚青闹的最凶的时候,阿巳也是见过的。 那时候的虞倾,哪儿会乖乖等着宋砚青放人才下车。 没把玻璃砸了,已经是客气了。 现在只是甩了个冷脸而已。 况且刚刚柯伍月的电话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不管何种原因,自己的心上人给别人做“男朋友”还是有点膈应的。 但这些浅薄的猜测,阿巳是不敢坦言的。 “她可能只是需要您……说明一下。” 阿巳本想说“解释”的,但又觉得这种卑微的行为,不适合宋砚青,只好换了个词。 听了阿巳的话,宋砚青拧了拧眉。 “蓝时钊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还拉黑不得了?” 蓝时钊在宋砚青面前,不是好东西。 可在虞倾那儿……他有求必应。 这个问题,阿巳不敢擅自回答,只好一脸懵的装傻。 宋砚青冷哼一声,丢了一句“惯的”,开门下车。 - 虞倾一到酒店房间,就给许亦柠打电话。 电话快挂断,许亦柠才接通。 “刚刚的消息不会又被宋狗看到了吧?” 许亦柠本是一句玩笑,却不料直接说中。 “不会吧不会吧?” “你嘴巴是不是开过光?” “我要是开过光你和宋砚青早完蛋了……”许亦柠沉吟几秒,“但宋狗怎么会看到你的消息,你们在一起?” 虞倾把自己和宋砚青来S市的事情粗略说了一下。 许亦柠问,“所以他和那个什么女明星……” “他说是假的。” 虞倾在《胭脂》剧组做过画替,也在华盛当过副总,自然知道演员们的入戏能力。 但她就是觉得不爽。 许亦柠却在电话那头说,“宋狗明面上是来看这个女明星,但他又带了你……你觉得是什么?” “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虞倾说。 “你……”许亦柠无语,“他要养鱼何必大费周章。” “那就是玩我。”虞倾说。 许亦柠觉得虞倾的恋爱细胞真的是…… “我的姐姐,你就没想过他之所以带你来就是怕你误会吗?” 这个虞倾……还真没想过。 “你说的是真的?” “你可以试试。” 这要怎么试啊?虞倾茫然。 “柠姐姐,求赐教。” 许亦柠直接给虞倾来了一段现场演说,虞倾直接懵了。 “这样可行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反正也不吃亏。” 有了许亦柠这个军事,虞倾蓄着的火慢慢有熄灭之势。 只是,她在酒店房间等了一下午,都没有等到宋砚青。 连个短信都没有。 夜幕降临,虞倾一直蠢蠢欲动的“试试”也偃旗息鼓。 而另一边,观澜郡。 宋砚青宴请柯伍月正在录制综艺的常住嘉宾和导师,副台长和节目导演自然知道是沾了谁的光,贴心地将柯伍月安排在了宋砚青的旁边。 柯伍月看到宋砚青,故作亲昵地往他身边靠了靠。 在别人眼中,他们这是公然秀恩爱。 但柯伍月却是在给宋砚青汇报工作,“白小姐说晚上有事,不过来了。” 宋砚青眼眸微敛,起身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柯伍月顿时松了一口气。 但她这口气还未彻底放松,跟她说自己不来的白晞正站在包厢门口。 旁边是虞倾。 见众人看向自己,白晞款款笑道,“各位,不介意我带一位妹妹来吧?” 第239章 做戏 - 假意矜持 - 洱冬 包厢内,谈笑声一滞。 众人齐齐侧目,神色各异地看向虞倾。 宋砚青旁边的柯伍月,惊的猛地阖上了嘴巴,身体不自觉的往宋砚青边上挪了下。 而虞倾…… 她红唇微勾,脸上漾起一抹恰如其分的笑,勾着动人的声线缓缓开嗓,“叨扰了。” 这下,包厢内众人的反应越发精彩了。 虞倾这个名字,只要认识宋砚青的,没有不清楚的。 毕竟宋家大少与这位小玩伴之间的故事,比八点档都精彩,更不用说此刻堪比修罗场的画面。 除了虞倾这位小玩伴,不仅现任女友在侧,还有曾经差点订婚的白晞。 但在场的哪一个不是人精,就算脑补了一出大戏,也很快掩过,屏着呼吸开始看戏。 今晚的局是宋砚青为柯伍月组的,就算点头也得是宋砚青。 可偏偏坐在主位的宋砚青,脸上冷冷淡淡,不管是白晞出现,还是虞倾说话,他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气氛顿时变的有些古怪。 倒是虞倾,穿过众人的视线,将目光停在了宋砚青的身上,似笑非笑,“砚青哥,讨你一顿饭而已……不用摆出这幅苦大仇深的模样。” 这话一落,旁边准备打圆场的副台长和节目导演都不知如何开口了。 偌大的包厢落针可闻。 虞倾挑眉,看向白晞,“既然宋总不欢迎,我就不自讨没趣了,晞姐姐玩的开心点,我先走了哦。” 说着,她转身欲走。 身子还未出包厢,走廊就传来一道戏谑的嗓音。 “我还没到呢,走什么走?” 虞倾抬眸,楚江舸正向这边走来。 深秋的天,领口还敞着,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锁骨,骚包又张扬。 “倾儿妹妹,丢下你楚哥哥,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他话落,这才像刚发现包厢里头有人似的,狐狸眼一挑,“哟白仙女……” 白晞没想到楚江舸会出现,嘴角微僵,敷衍扯出一个笑,“阿楚。” “嘿,你们这是工作聚餐呀?”楚江舸视线往包厢内一瞭,像是没看到宋砚青一样又收回了视线,对白晞道,“既然是工作餐,我们倾儿在这就不合适,人我先带走了。” 不等白晞说话,楚江舸把手臂往虞倾肩膀一搭,就带人走远了。 白晞没膈应到虞倾,反把自己膈应了,脸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 副台长是知道她与曹甫关系的,深知不能得罪,忙给她递了个梯子,殷勤道,“白老师,快……过来坐这边。” 白晞莞尔,步调款款,在副台长的身旁落座。 之后,一切正常,好似没发生刚才那尴尬的一幕。 但众人心里也有了判断。 宋砚青对虞倾,是真的避之不及。 - 虞倾跟楚江舸出了观澜郡之后,就将楚江舸搭在自己肩膀的手臂推了开去。 “你怎么在这儿?” “我英雄救美,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这么对我,虞倾……你没有心。” 楚江舸俨然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模样。 虞倾冷汗,一脸惋惜,“长的人模狗样,可惜了……是个傻子!” 她转身就走。 楚江舸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虞倾,你给我站住!” “怎么,刚刚还一口一个妹妹,现在就虞倾了?” 虞倾晚上左右等不到宋砚青,出门觅食,却在路边等车时碰到了白晞。 白小姐不由分说,就带着她来了观澜郡。 如果碰到白晞是偶然,那刚才出现在包厢门口的楚江舸,就像是知道她在那儿,刻意出现的。 想到刚刚一直作壁上观的宋砚青,虞倾猛地回头,看向楚江舸。 “是不是宋砚青让你来的?” 楚江舸脸色一僵,随即轻嗤一声,“倾儿妹妹,你不知道我与你家少爷早就闹掰了吗?” 虞倾抿了抿唇,“我不信。” 楚江舸和宋砚青的关系虽然没有萧鹿闵亲近,但也不是说掰就能掰的。 何况是因为自己。 毕竟他们决裂的传言是宋砚青对她的狠绝,楚江舸看不过眼,两人才大打出手。 但如今她和宋砚青早就滚过百八十回了,哪里来的狠绝? “你们演的。”虞倾总结。 楚江舸眼眸却陡然一沉,正色道,“你难道就没想过,我是真的喜欢你?” 虞倾白他一眼,“那我感谢楚少从三千佳丽里摘出来的这份喜欢,辛苦楚少了……” 楚江舸什么样的人,虞倾不算特别了解,但也知道女人于他,还不如身上那件衣服重要。 这种大少爷的喜欢,就是初见时的那一眼喜欢。 如今这般说,无非就是没得手而已。 “虞倾,你这么说我,我要伤心了。” “那楚少把衣服穿好,免得风吹了,再度感染!” “虞倾——” 虞倾不理。 恰好一辆空车在旁边停下,她拉车门坐了进去。 留在原地的楚江舸被秋风一吹,冷的打了个哆嗦。 这样的臭丫头,宋砚青到底喜欢她什么!!! 饭没吃成,虞倾便回酒店吃了自助餐。 结果饭吃到了一半,那个被她扔在观澜郡门口的楚少招摇进了餐厅,大赤剌剌地在她对面坐下,一脸不爽。 “虞倾,宋砚青都不敢这么对我,你是不是有点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嗯,好怕怕。”虞倾头也没抬的嚼着牛排。 “你……不准吃了!” 楚少自己还饿着,凭什么惹自己生气的人还有肉吃。 虞倾本来也吃的差不多了,放下刀叉,面无表情地说,“既然楚少想吃,那我请楚少好了。” “难道不应该吗?” 楚少爷自然是看不上自助餐,拿起一旁的菜单翻的哗啦啦响,挑最贵的点了一通。 扔了菜单,楚少心气还是不瞬,冷眼扫向虞倾,“削你们这一点,便宜你们了。” 听他这么说,虞倾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楚江舸……是宋砚青找的幌子。 意识到这一点,虞倾觉得自己刚刚对楚江舸有点过分,神色缓和了几分,“要是不够,还可以再加。” “我他.妈是猪吗?” “……”虞倾嘴角一抽,“没人想打你吗?” “你去江城问问看,谁敢碰我一根指头!” 虞倾悠悠开口,“我怎么记得……蓝桉,好像……你脸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虞、倾!” “sorry啊,可能我记差了。”虞倾敷衍道歉,却不经意瞥到了宋砚青。 第240章 难哄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砚青就在餐厅外。 他的旁边……是伍珂玥。 虽然知道他们不是真的,但宋砚青这么久没搭理自己,心情不爽。 她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 楚江舸的菜上了,他开始挑三拣四,说这不好吃那也不好吃。 虞倾有点烦,但不能当着楚江舸的面发作。 耐着性子,她问,“要不给你换点别的?” 楚江舸本来也就是故意挑刺,没想着再去折腾,所以听虞倾这么问,筷子一顿,“干嘛,良心发现还是要给我投毒?” 想象力真丰富。 懒得搭理了,虞倾开始玩手机,“吃你的吧。” 余光里,餐厅外的宋砚青和柯伍月已经不见了。 楚少爷金贵,这顿饭吃了虞倾小几千。 结账的时候,她心都在滴血。 “让你家少爷给你报销。”楚江舸站着说话不显腰疼,“对他而言,这都不是钱?” “小几千在楚少这里就是钱了?” 付了钱,虞倾跟楚江舸一同进了电梯。 直到摁了楼层,她才知道楚江舸跟她同层。 这戏,演的可太到位了。 两人出了电梯分道扬镳。 虞倾回房间不到十分钟,微信就来消息了。 “上来。” 随后,又是一个房间号。 虞倾故意装傻,“来干嘛?” 男人言简意赅,“哄你。” 看到这两个字,虞倾很没出息的,心口颤了下。 一腔滞涩散了又散。 “哄人不应该你下来找我吗?” “不方便。” 好一个不方便。 但虞倾没出息到家了,直接松肉到嘴边。 宋砚青的房间在顶楼套房,虞倾在门口站定,还未敲门,房间的门就开了。 她愣神一瞬,人已经被宋砚青拉了进去。 男人刚刚洗过澡,身上就围了片浴巾,想要做点啥的心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虞倾不想每次一有矛盾就在床上解决。 她伸手推拒,却触到了男人肌理分明的胸肌,手感……啧,却是还想再摸一下。 忍着心痒,她拉开了彼此的距离,故意不去看宋砚青。 “你要准备怎么哄我?” 哄人方面,宋砚青却是不擅长。 所以当宋砚青塞给自己一捧草莓花的时候,虞倾整个人都僵了。 “这……” 这明显不是宋砚青的风格。 虞倾张了张嘴巴,“你这是从哪儿学的?” “网上。” 宋砚青眉头微拧,“不喜欢吗?” 因为宋砚青自己都觉得挺蠢,但网友说,自己的女朋友很喜欢。 他看着虞倾摘了一颗草莓扔进嘴巴,轻抬了一下眸子。 虞倾眨了眨眼睛,“嗯,挺甜的。” 话落,气氛陡然一寂。 虞倾抿了抿唇,强迫自己的视线从宋砚青上半身挪开,没话找话,“这个房间还挺大哈。” 其实,她不是没话,相反,她心里有很多的疑问。 她想知道,宋砚青来S市是干嘛的。 他是什么时候让楚江舸也来S市的…… 但话滑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宋砚青眼睛微眯,“还不开心?” 虞倾抱着草莓花坐在沙发上,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宋砚青,“如果我说不开心,你会解释吗?” “你想听什么?” 宋砚青眉眼冷清,扯过家居服套上,在虞倾的对面坐下,手上的毛巾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湿发。 虞倾舔了舔唇,终于问,“你什么时候计划的这一切?” 顿了几秒,宋砚青说,“昨晚。” “昨晚不是……” 虞倾话说了一般就停住了,昨晚被折腾的半死不活的人是她,餍足的宋砚青神清气爽。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宋砚青擦头发的手一顿。 其实他没有这样的习惯,很多事情……他都是顺着自己的计划去做。 所以觉得虞倾的问题,挺新鲜的。 但感觉虞倾停在意的,于是他说,“下次。” 听到这两个字,虞倾纠结了一晚上的心瞬间就被抚平了。 她将手里的草莓放在了茶几上,起身走到了宋砚青的身边,伸手抢过了他手中的毛巾。 “宋砚青,你想做什么,真的不可以告诉我吗?” 虞倾的声音依旧娇娇软软的,但宋砚青听出了她的无奈和委屈。 “君善。” 宋砚青说,“这么多年,一直都是。” 空气一默。 这事虞倾当然是知道的。 但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虞倾停下手中的动作,她跪在沙发上,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宋砚青,“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只要你安全。” 是了。 他找来柯伍月,又安排了楚江舸,不就是为了自己的安全嘛。 双手抚在宋砚青的肩头,她俯首,在他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宋砚青,我没你想的那么弱。” 闻言,不知宋砚青想到了什么,眼眸微挑,“你是闯祸精。” “才没有。” 虞倾又咬了下他的下唇,惩罚似的,“宋总,下次生气之前能不能讲讲道理,我真的很冤。” “你忘了在金庭的事?” 虞倾当然没忘。 但她还未开嗓,宋砚青又道,“刚刚和阿楚聊的很开心?” “没……没有啊。” 她话音刚落,水凌凌的眸子猛地看向宋砚青,“你吃醋了?” 宋砚青当然不会承认。 “下次不许在其他男人面前笑。” “……”虞倾无语了,“我面部神经又没有失调。” “反正,就是不准!” 明明是宋砚青在哄虞倾,可哄着哄着,两人的位置便反了。 第二天,宋砚青去谈事情。 虞倾在酒店画画。 看到白晞的电话时,她刚刚结束《榴莲糖》的第三话。 昨晚在观澜郡没讨到好处,现在找来,虞倾一点都不意外。 她关了画板,漫不经心地接通了电话。 “倾倾,有时间吗?” 甫一听到这句“倾倾”,让虞倾有一种白晞还是宋砚青准未婚妻的错觉。 她学着白晞的腔调,“晞姐姐,怎么了?” “我们许久没见了,下午一起坐坐?” “晞姐姐不赶通告?” 据虞倾了解,在《蓝田玉暖》播出后,白晞可是身价大涨,通告都排到了年底。 跟她见面,肯定不是坐坐那么简单。 她也好奇,白晞到底要闹什么幺蛾子,便应道,“好啊。” 两人约的是下午两点。 虞倾到了没几分钟,乔装打扮过的白晞终于到了。 只是虞倾没想到,白晞的身后还有个人。 神色倨傲,眼神轻慢。 “虞小姐,又见面了。” 第241章 凑堆 - 假意矜持 - 洱冬 看到白晞身后的人,虞倾眸子闪了闪。 笑意漫上脸颊,她扯了下嘴角,“晞姐姐总是喜欢给人惊喜。” 白晞淡笑,好似没有听出虞倾话里的讽刺,“正好碰到了桉桉,所以一起过来了。” “倾倾,你不介意吧?” 呵。 人都带来了,她介意有什么用。 “蓝小姐,好久不见。” 结果虞倾彻底被蓝桉无视了。 她在虞倾对面落座,美目维扬,眼神带刺,“虞小姐,你就这么喜欢吃别人嚼过的东西?” 楚江舸和蓝桉悔婚的事,虞倾略有耳闻。 但如果把这口锅砸在她的身上,她断然是不会背的。 只是虞倾好奇,白晞三番五次的搞事,蓝桉就真的任由她摆布? 不过,这不是她操心的事。 虞倾神色未变。 “蓝小姐,我没有捡垃圾的爱好。” 虞倾目光掠过蓝桉旁边的白晞,“这就是今天晞姐姐找我的事?” 白晞还未接腔。 蓝桉按捺不住地猛拍了一下桌子,“虞倾,你勾搭我哥我管不着,但楚江舸……他是我未婚夫。” 虞倾歪了下脑袋,“所以呢?” “蓝小姐又要做什么?” 虞倾的神色冷了下来,一直以来她都懒得应付这种事。 无聊且幼稚。 但白晞这样的人,惯会蹬鼻子上脸,还擅长怂恿别人在暗地里搞小动作。 “蓝小姐知道贺言姝吗?” “别转移话题!”蓝桉瞪了一眼虞倾。 虞置若罔闻,自顾自道,“以前跟在白晞屁.股后面的,就是贺言姝。” “她现在在里头踩缝纫机。” “莫不是蓝小姐也热衷裁缝?” “虞倾!” “虞倾!” 身边同时响起两道低吼,虞倾轻扯唇角。 “两位要是喜欢演戏,可以坐在这里慢慢对,我先失陪。” 她起身欲走。 但骄纵任性的大小姐蓝桉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虞倾,你站住!” “还有事?” 蓝桉攥着拳头,凶狠地盯着她,但说出的话却有些没底气,“你说你要怎样,才能离开楚江舸?” 虞倾真是搞不明白。 蓝桉和楚江舸在外头,一个比一个玩的花。 两人明显不合适。 可偏偏,蓝桉固执地想要和楚江舸在一起。 “蓝小姐,你心里清楚,我和楚江舸没什么。” “都睡一起了还不算没什么?”蓝桉划开手机,亮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她和楚江舸正从电梯出去,俨然一副就要去开房的模样。 但虞倾在意的却是,蓝桉从哪儿来的这张照片。 “谁给你发的?” “你管我?” 蓝桉狠狠地咬牙,“虞倾,我们没完……我也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你别想在我哥那儿骗到一分钱。” 曾经,蓝桉对虞倾有过改观。 结果虞倾从华盛辞职不说,还甩了他哥,转头又跟楚江舸搭在了一起。 生平,她最见不惯这种朝三暮四,得陇望蜀的女人。 “虞倾,我不会放过你的。” 蓝桉甩下小学生语录,负气走人。 经过虞倾身边时,狠狠地撞了她一下,发出一声轻嗤。 虞倾不想跟这种小姑娘计较,揉了揉肩膀。 一直坐在那儿的白晞,倒是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虞倾挑眉,“满意了?” 白晞笑着摇了摇头,“我还以为她会甩你一巴掌呢。” “那还真是遗憾。”虞倾轻笑一声,“今天的表演就这点戏份?” “虞倾,我记得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会把你这一口獠牙给拔了……” 白晞装的时候,虞倾觉得说话费劲。 她不装了,虞倾还是觉得累。 “爱咋咋吧,只是晞姐姐别忘了,一年前你们白家差点给整破产了。” 不与疯子讲道理。 虞倾甩下这句话,离开了咖啡厅。 站在外面等车时,她暗骂自己脑子有病,没事来添堵。 不过,依白晞这操作,是对宋砚青还没死心。 回到酒店,虞倾刚要发消息问宋砚青有没有回来。 上次在江城给他发消息的人,又来了新消息。 “离开S市,久留对你没好处!” 这内容…… 跟上次相比,不像是同一个人发的。 而且,不仅了解她,而且似乎有点……关心她。 “你是谁?” 但这三个字没有发送成功。 不信邪的,虞倾又连发了几条,同样都是感叹号。 她气的将手机扔在一旁。 不多时,手机又来了消息。 以为是刚刚的陌生人,结果虞倾消息还没点开,蓝时钊的电话来了。 “桉桉今天去找你麻烦了?” “麻烦算不上。” 最近,蓝时钊一直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但上次在车上,宋砚青闹的那一出,对虞倾的阴影太深。 以至于现在看到蓝时钊的电话,都有点不想接。 但也不能不接。 于是随口问了一句,“蓝桉回去了吗?” “没回,说是要跟楚江舸一起回。”蓝时钊说。 今天中午,楚江舸叫她去喝酒。 她没去,结果楚江舸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个妹妹,现在估计醉在了温柔乡。 蓝桉这样……着实没必要。 “楚江舸……好像对蓝桉……” 虞倾话没说完,但不妨碍蓝时钊理解。 “我已经给她安排了国外的学校。” ! 虞倾一惊。 蓝桉回国没一年,又要把她送出去? “她性子燥,在国内……只会被养废。” 这是蓝时钊的家事,虞倾不方便发表意见,但蓝桉是蓝时钊唯一的亲人…… 迟疑半响,她缓缓开嗓,“其实,国内的学校也都很不错的。” 蓝时钊不知道在计较什么,良久没应声。 虞倾以为通话质量不好,喊了他一声。 蓝时钊这才说,“国外有专人照顾,不比这里差的。” 顿了下,他兀地问,“你和楚江舸呢?” 虞倾一愣,给了蓝时钊和蓝桉一样的答案。 “我们就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会把对方的印章随身携带?” 印章…… “什么印章?” 她以前学着玩,是给自己刻过几枚印章,但她不记得自己丢过哪一枚。 “不记得就算了。” 虞倾是真的不记得,况且她不觉得楚江舸对自己有那方面的意思,即使去年那时候追过一阵,也只是图个新鲜而已。 “可能你记错了吧。” “可能吧。”蓝时钊话锋一转,“桉桉要是再找你,你给我打电话。” “……好的。” 末了,蓝时钊又说,“我明天中午到S市……” 这……非得大家凑堆吗? 第242章 号码 - 假意矜持 - 洱冬 蓝时钊要来,虞倾自然没资格置喙。 只是宋砚青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晚上回酒店后,脸色不虞。 当时虞倾洗完了澡正在护肤,宋砚青站在她身后扯了扯领带,冷着腔调,“蓝时钊要来S城。” 擦脸的手一顿,虞倾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 “没给你打电话?” “……打了。” 话音落下,空气一僵。 透过化妆镜,虞倾看到宋砚青眼眸一沉,利落转身,然后留给了她一个背影。 这反应叫虞倾心里不舒服,草草擦了脸之后,她上.床睡觉。 但心里烦……根本睡不着。 可出门去找宋砚青,不想。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凭什么每次都要她去哄。 她不去。 客厅。 宋砚青仰面躺在沙发上,满脑子都是晚上酒会中听到的话。 蓝时钊的未婚妻,从小在宋家长大…… 蓝氏总裁为了未婚妻,最近在准备一个画展…… 蓝氏家主为了心上人准备把亲妹妹送出国…… …… 听说蓝时钊明天会来S市,估计就是为了给未婚妻惊喜。 宋砚青从来不是喜好八卦的人,酒会应酬的话向来入不了他的耳。 但“虞倾”这两个字,总能牵动他所有的敏.感神经。 他和虞倾分分合合,却从未提及过她和蓝时钊的关系,以及她对蓝时钊的想法。 宋砚青闭了闭眼睛。 这一年,蓝时钊对众合的小动作不断。 如果他对虞倾…… 他绝对不会放过蓝时钊。 宋砚青在客厅平复了下心情,回到卧室时,虞倾已经睡着了。 侧卧着,被子闷了半边脸,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看起来很冷的样子。 宋砚青抬手,往下扯了扯被子。 虞倾扯着被子嘟嚷一声,“困,砚青哥。” 听到这句话砚青哥,宋砚青燥了一晚上的心,似乎在瞬间被抚平。 但想到她那气人的模样,宋砚青在她鼻子捏了下。 虞倾呼吸不畅,伸手去拍他。 宋砚青嘴角勾了下,总算放开了脸色涨红的女人。 算了,先放你一马。 起身去浴室,虞倾放在床头柜子上的手机突然“叮”了一声。 睡着的虞倾没什么反应。 宋砚青却看到了短信内容。 “虞倾,你和仇人的儿子躺在一张床上,不怕你.妈来找你吗?’ 眉眼一沉。 宋砚青长手一伸,点开了虞倾的手机。 输入密码。 他看到了下午这个号码发来的消息和虞倾的回复。 瞬间,眉目森寒。 拿着虞倾的号码出了卧室,宋砚青给DK拨了电话。 DK虽然和许亦柠的父亲许立志有些渊源,但正真救了DK的人,是顾幸衡。 论人情,DK也欠了顾幸衡的,所以在知道虞倾要找的私家侦探是DK后,宋砚青便利用顾幸衡的人情,让DK为自己所用。 DK脾气古怪,就算是接到宋砚青的电话,也依旧爱答不理。 “宋总,有什么吩咐?” “上次的事,进展如何?” DK愣了半响,才道,“那个号码?” “嗯。” 上次给虞倾发消息的号码,阿巳本来让QQS的技术去查了,在一无所获后,阿巳又去找了一次DK,虽然也没啥结果,但DK说要是对方再发来消息,或许就能查不出来。 “来新消息了?” “两分钟前。” 回应宋砚青的是一阵键盘敲击声。 约莫十分钟后,DK报给宋砚青一个坐标,“消息是从观澜郡发出来的。” “观澜郡?” “嗯,就CBD那儿的观澜郡。” 挂了电话,宋砚青拨了阿巳的电话,“查一下观澜郡的入住名单。” - S市来仕酒店,顶楼。 箬笠看着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犹豫开口,“先生,我们真的不管管白小姐吗?” 男人置若罔闻,目光正在对面建筑的logo上,观澜郡。 箬笠有点着急,“宋砚青的人已经在查观澜郡的住客名单了。” 与他相反的,男人不疾不徐,问道,“你觉得我该管?” 箬笠一愣。 他不是很明白。 可他觉得如果白晞出事了,干爹肯定会不高兴。 干爹不高兴,那就会迁怒到先生。 想了想,箬笠说,“干爹还挺喜欢白晞的。” “呵……喜欢……” 听到这声冷嗤,箬笠不敢吱声了。 倒是窗边的人终于回了头,苍白的脸上漫上了一层冷漠,“白家小姑娘不是也跟来了吗?” 箬笠一愣,瞪大了双眼。 “您是说……白诗雨?” - 不到半个小时,宋砚青已经收到了观澜郡所有的住客名单,并且后面附了每个人详细的履历。 草草翻过。 除了白诗雨,这份名单上没有任何一个与他们相关的人。 宋砚青眉心微蹙。 很明显,这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宋砚青眸光中闪过一丝冷厉,“白诗雨人呢?” “还在观澜郡。” “把人带过来。” “是。” 阿巳挂了电话,就将吓成鹌鹑的白诗雨扔进了车子后排。 “你……你干什么?” 白诗雨吓傻了,刚刚阿巳敲门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客房服务,结果迎面就与他的刀疤脸相撞。 阿巳面无表情,启动点火,狠踩油门。 半个多小时候,白诗雨被阿巳带到了酒店负一楼的酒吧包厢。 包厢内,灯光大亮。 白诗雨一进门就看到了翘着二郎腿,坐在真皮沙发上的宋砚青。 “宋……宋总?” “手机带了吗?” 白诗雨一怔,她看到一直在自己上衣口袋的手机在阿巳手上,交给了宋砚青。 白诗雨年纪小,大学毕业就一直在混日子,除了泡夜店就是逛街,手机里的东西也都是些浪费时间的弱智app。 宋砚青点开她的短信列表。 果不其然,有三条已经发送的消息。 “最近,联系过虞倾吗?” “我联系虞倾做什么,我跟她又不熟。” “你确定?”宋砚青把手机递给了阿巳,“给她看看。” 白诗雨看了短信,脸色煞白。 “我……我没有发送过这些消息。” “真的……我不知道……” 她惊恐地看向宋砚青。 宋砚青神色冷淡,“你来S市做什么?” “我……” “说实话!” “我来见我男朋友。” “网友?” 白诗雨没想到宋砚青一猜就中,紧张道,“是……是,还没见面。” “平时怎么联系?” 白诗雨像是难以启齿,良久才道,“就在那个ops上……连线。” 第243章 所图 - 假意矜持 - 洱冬 “ops是一款交友软件,因为擦边被警告过很多次。”阿巳点开自己刚刚搜索到的信息说。 说直白一点就是,ops就是一款约睡软件。 白诗雨虽然是白家的旁支,但也不至于上这种软件上钓男人。 宋砚青懒懒抬眸,冰冷的视线掠向白诗雨,压迫感十足。 他还未开腔,白诗雨就被吓的浑身一抖,“宋总……真的,我没有给虞倾发过那样的消息,求求您高抬贵手,放我……” 求饶的话还没说完,宋砚青就被不耐烦地打断了,“最近跟白晞见过面吗?” “没……没有。” “再想想!” 宋砚青语调平静,但白诗雨莫名觉得,她要是不说点什么,今天别想好好的离开这间包厢。 白诗雨也不敢闹了,缩着身子,磕磕绊绊地说,“我……我想想。” 阿巳面无表情地警告,“最好快点!” 白诗雨又被吓的一颤,半响过后,她突然说,“我们真的没有见过面,就……就我来S市,她给我转过一笔钱……说让我和男朋友好好玩。” “你在ops交友的事情,白晞知道?”宋砚青微眯了下眸子。 白诗雨摇头,“我没跟她说过,但她可能……猜到了吧。” 白晞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堂妹如此关心? 宋砚青眼眸中划过一丝冷讽,吩咐阿巳,“去查一下。” “那我的手机……” 白诗雨刚开口,瞥到阿巳脸上的刀疤,又不敢继续了。 “查清楚后手机会给你的。”阿巳机械的说,“今天的事……烂在肚子里,知道吗?” 两人出了包厢后,宋砚青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ops,一个擦边的交友软件…… 到底是谁,在背后故弄玄虚? - 虞倾一觉睡到天亮,醒来的时候宋砚青在客厅打电话。 看到她,勾了勾手指。 顿了一瞬,虞倾走了过去。 在看到她光着的脚丫子,男人视线一凛,虞倾欲盖弥彰的蜷缩了下脚趾。 宋砚青长臂一伸,抄着她的腰,将她抱在了大.腿上。 身形不稳,虞倾双手本能地缠上了他的脖子。 下一瞬,宋砚青电话里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个野模,一个多月前,在曹甫的聚会上见过。” 顿了下,阿巳继续道,“后来这个野模与白小姐约过一次……之后两人没再联系。” “ops账户也没有相关内容。” 听到这句话,虞倾眼眸微抬,只见宋砚青应了一句“知道”就挂了电话。 “听到了吗?”宋砚青问。 虞倾愣了愣,“不是很明白。” 宋砚青简单将白诗雨给她发消息的事说了一下。 虞倾傻了。 这也太魔幻了吧。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操控白诗雨的手机给我发恐吓短信,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白晞?” 宋砚青点了点头。 “白晞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虞倾盯着宋砚青的眼睛,眨了眨,“图你?” “但在外人眼中,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嘛。” “要是她知道这是一场戏呢?” “这……” 这已经超出了虞倾的理解范围。 白晞有这么大的能力吗? 就算有,她这么大动干戈,就是为了宋砚青? 她不觉得。 脸上的神色逐渐沉了下来。 想到自己此前查虞曼琳的死因时了解到的那些事情。 虞倾兀地开嗓。 “是不是……你查到了什么?” 白晞的背后不仅有白家,还有曹家和宋家…… 她画蛇添足来这一出,除非是她背后的利益受损。 听到虞倾的话,宋砚青的脑子里闪过的是那个被白晞养在国外的孩子。 但依那三条信息的内容和风格来看…… 这件事除了白晞,还另有其人。 思及此。 宋砚青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危险的精光。 但看向虞倾时,早已经没了情绪,他说,“如果我查到,她还有什么机会蹦跶。” 虞倾怀疑,“真的?” “……真的。” “那我可以见见白诗雨吗?” 宋砚青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你不准出酒店的门半步!” “砚青哥……” “还是说,现在让阿巳给你买票回江城?” “砚青哥,这件事发生在我身上,我想自己查查清楚,也不行吗?” “不行!” 宋砚青看虞倾耷拉着的眼尾,又补了两个字,“危险。” 虞倾抿了抿唇,巴巴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眼眸。 “可我想查清楚。” “你不相信我?” 虞倾不敢说不信,脑袋却垂的越来越低。 宋砚青心软了几分,挑起她的下巴亲吻安抚。 但虞倾心里想的是,明着不能来,暗着来总可以。 晚上,宋砚青去参加隆成集团CEO秦睢生举办的酒会,阿巳也跟着一块去了,门口守着的,只有一位虞倾没见过的生面孔。 她先是叫了客房服务,一会儿是送酒,一会儿是送餐食……来来回回十来趟。 门口的人都要眼花了,以至于虞倾穿着酒店工作人员的衣服,推着餐车从他面前经过的时候,他眼珠子都没有转一下。 有惊无险地出了电梯,虞倾直奔观澜郡。 傍晚时,阿巳才将白诗雨送到酒店。 甫一看到虞倾,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恐,“我能说的都已经说了,你还来做什么?” 虞倾置若罔闻,推开房门,跻身走了进去,随后一把将门落锁。 白诗雨惊魂未定,声音更抖了,“虞倾……你到底要干嘛?” 虞倾回头斜瞭了她一眼,“你和那个野模男友约了什么时候见面?” 白诗雨自打被送回观澜郡,就一直在发呆,别说男朋友,就连手机都没敢碰,“我……我不打算见面了。” 她怕自己又招惹什么莫名的是非。 虞倾却挑了下眉,“为什么不见啊?是不是今晚……走,我陪你一起。” “你你你……说什么?”白诗雨一脸的不敢置信。 “陪你面基啊,怎么……不敢了?” “我……我我我不想去。” 闻言,白晞踩着酒店统一的小黑皮鞋,往白诗雨逼近一步,低声道,“白小姐,你觉得你现在有拒绝的资格吗?” 第244章 钓 - 假意矜持 - 洱冬 S城的网红夜店,昧色。 虞倾第五次抬腕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白诗雨的野模男友还没有出现。 “打电话问问。” 白诗雨不情愿,但又不敢不打。 电话挂断,白诗雨说,“已经……已经快到路口了。” 虞倾很轻地应了一声,视线在白诗雨身上一顿,红唇微勾,“妹妹,放松点儿。” “我……我……” 白诗雨怯怯抬头,触及虞倾冷淡的视线,又紧紧地闭上了嘴。 约莫一刻钟之后,一身黑衣,戴着口罩墨镜的男人终于推开了包厢的门。 对方似乎没料到白诗雨还带了朋友,眉眼间掠过一丝不悦,但在看清虞倾那张昳丽浓艳的脸时,口罩下的嘴角微微一扯。 “宝宝,这是你朋友?” 听着这声“宝宝”,虞倾差点给吐了,但面上她仍旧勾着笑,“hello,我是小雨的闺蜜。” 听到这声“闺蜜”,对方眼中的兴味更浓,冲虞倾伸手,“你好,我是宝……小雨的男朋友,我是leo。” 英文名…… 呵,还真是。 忍着心底的反感,虞倾伸手,轻轻碰了一下,玩笑似的开嗓,“大模特,口罩可以摘了吧?” “哦……抱歉。” leo摘掉了口罩,露出了一张满是人工痕迹的脸。 只是这张脸…… 顿了一瞬。 但抬头时,虞倾又是眼带笑意的模样。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她故作惊艳地“哇偶”了一声,侧着脑袋对白诗雨说,“妹妹,你这是捡到宝了。” 白诗雨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我……我也没想到呢。” “是吗?”虞倾凑近白诗雨,“还以为你们在网上聊的很好呢。” “额……我们也不是很熟。” 白诗雨的声音很小,虞倾听了也只是笑笑。 还站着的leo看了她俩一眼,“两位美女说什么悄悄话呢?” “那你得问小雨妹妹了。”虞倾说的暧.昧。 白诗雨没有接腔,脑袋越埋越低,好像不敢看leo的模样。 leo一脸宠溺,“宝宝她比较害羞。” 害羞…… 一个敢在宴会上公然撒泼的大小姐,还知道害羞? 虞倾眼中的笑意更深了,“是,小雨妹妹比较害羞。” 因为小雨妹妹比较“害羞”,所以在这位leo落座之后,虞倾便成了那个陪酒的。 虞倾来这儿,本来也不是为了看这位leo的。 只是这张脸,倒是叫她有些意外了。 白诗雨这个网恋男友…… 她曾经在柯灵的钱包中见过。 只不过,钱包照片上的是位名字叫做林垚的少年。 虽然与眼前这位叫做leo的野模只有七八分的相似,但也不影响虞倾的判断。 毕竟,在耳垂长那么大颗痣的人。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虞倾端着酒杯抿酒。 心里想的却是林垚这么做的目的。 林垚是柯灵的初恋,如果他对柯灵情深义重,在柯灵出事的时候,就会出现。 但虞倾也只在照片中见过。 如果林垚早对柯灵没了情,那为什么他前脚在ops上勾搭上了白诗雨,虞倾后脚就收到了白诗雨发来的消息。 宋砚青找的人不会犯技术方面的错误。 那…… 要么是白诗雨说谎,要么就是林垚利用了白诗雨…… “在想什么?” 虞倾想的入神,陡然听到林垚的声音,脸色微微一僵。 但很快,她脸上勾起了笑,“就突然想到小雨妹妹说,你们是通过ops认识的,我也想注册玩玩。“ “也不好玩……”林垚说,“我跟宝宝都是微信聊的多。” 虞倾故意拉长了调子,“哦”了一声。 林垚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你要是想找男朋友,我给你介绍……我朋友还挺多的。” “有没有霸道总裁?”虞倾笑道。 “那还真没有……富二代要不要?” 虞倾眨了眨眼睛,“可以啊。” “那我打电话叫人了?” “好。” 就在林垚打电话的时候,虞倾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宋砚青的号码。 她看了一眼林垚和白诗雨,挑眉,“接个电话啊。” 虞倾拿着手机,起身欲走,旁边的林垚突然碰了她一下。 好巧不巧,扑通一声。 虞倾手中的手机掉进了长条桌上的冰桶,冰桶放的久了,有一半已经化了,里头的水瞬间将手机浸了个透。 “抱歉,是我不小心……” 仿佛没听到林垚的声音,虞倾一把捞起了手机。 但手机已经黑屏,瞬间成了一块转头。 “真的,是我不小心……”林垚拿出自己的手机,“要不,你用我的?” 看了眼林垚,又看了眼眼神瑟缩的白诗雨,虞倾垂落的手微微一紧。 “算了……继续喝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电话。” 另一边。 秦睢生端着酒杯过来,见宋砚青一脸寒霜,“你的小玩伴还没找到?” “没有,我托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秦睢生递给了他一张纸条,“这位就是ops的技术兼老板,早年很多流.氓软件,他都有参与。” 顿了下,秦睢生继续道,“需要我帮你找人吗?” “麻烦。” “客气。” 秦睢生作为S市的巨头之一,找个人自然不废吹灰之力,“你的小玩伴和白家那个小白花跑去了昧色,同一包房的还有位叫林垚的野模。” 白家、野模…… 果然,他就知道虞倾是个不安生的。 - 昧色包厢。 长条桌上的酒一扫而空,虞倾整个胃袋都在晃荡,一直在用自己仅剩的那点清醒在坚持。 宋砚青没打通自己的电话,就会收到她自定义的一条短信留言。 如果他看了留言,一定……一定就会找来这里。 可她身边的这两位,好像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了。 “喝……再喝!” 她举起杯子,佯装手无力的摔在地上,玻璃碎裂的瞬间,她“哐”地一声,整个脑袋砸在了长条桌上。 疼痛叫他清醒了几分。 但虞倾紧紧地闭着眼睛,一副醉昏了的模样。 林垚冲白诗雨使了个眼色。 白诗雨犹豫着,碰了碰虞倾,“虞小姐……虞小姐!” 虞倾没有任何的反应。 “再试试!”林垚说。 “没反应。” “你姐安排的人呢?” “在后门。” 林垚又拎起虞倾在她脸上拍了拍,见她没有任何的反应,这才对白诗雨说,“走,带出去!” 第245章 血 - 假意矜持 - 洱冬 车子开出没多久,虞倾就被林垚绑住了手脚。 白诗雨在旁边哆嗦出声,“白晞……不会……不会杀了她吧?” “怎么,怕了?”林垚嗤笑一声,“你不是喜欢蓝时钊吗?这个小贱人死了,你正好上位!” “可……可是,宋砚青会找来的……” 白诗雨是个没出息的,说着说着就开始哭了起来,“他不会放过我们白家的。” “宋砚青最近不是跟那个小明星打的火热嘛,哪还有心思管这个小贱人的死活……再说了,你也不代表白家,瞎操什么心?” 白诗雨抽了抽鼻子,不敢再吭声。 一直装睡的虞倾,也从他们的争执中了解了大概。 故弄玄虚的还真是白晞。 她倒要看看,白晞是不是真的要杀了自己。 车子在夜色中穿梭,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才一阵颠簸后停了。 虞倾被林垚拎着下车,连拖带拽地扔进了一间仓库。 “虞小姐,后会无期了。” 林垚丢下这句话,关了仓库的门,扬长而去。 白诗雨看着林垚回来,小声问,“她会死吗?”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 “可是我怕……” 林垚上了一辆早就准备在仓库门口的车,“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扔里面。” 白诗雨赶紧闭嘴,连跑带爬地上了车。 车子的灯光远去,仓库的灯瞬间打开。 刺眼的光线中,虞倾眼睛睁了一条缝。 但下一秒。 她整个人都像是被定住了。 这四周墙壁的涂鸦…… 骷髅,头颅,鲜血淋漓的手臂,血盆大口……还有装在福尔马林里的胚胎,怪异的,充满着暗黑的死亡气息。 好像,随时就会有索命的死神出现。 虞倾从来没想过白晞会这样对付自己。 精神和意志的摧毁。 “白晞——” “白晞——” 仓库很空旷,回音不断,更显诡异。 “白晞,你他.妈出来!” “白晞——” 虞倾的喊声越来越大。 她有点后悔了。 不应该为了让鱼儿上钩,就以自己为饵,只希望宋砚青能够快点赶到。 就在这时,她脸上突然落下一道黏腻的液体。 带着血腥的气味。 她挣扎着挪动身体,回头看向她刚才的位置。 一滴滴的血渍,接踵而至……密密麻麻,令人脊背发凉。 “白晞——” 随着她的喊声落下,头顶发出“哗”地声响。 一道血水直流而下,悉数浇在她的身上。 紧接着,对面的墙上出现一排血红大字。 “灵魂牵引着躯壳逃离世俗的浑浊。”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样。 偌大的空间内没有丝毫的响动。 虞倾深深地喘息,眨着眼睛咬了咬牙,将内心的恐惧压了下去。 她八岁能从血泊里活下来,一点点动物血又算的了什么。 “白小姐弄花这么大阵仗,躲躲藏藏地算什么?” 晚上为了去昧色,她就穿了一件连衣裙,此刻被血水淋了个透,浑身冷的打哆嗦。 “白晞——” “倾倾啊,我说过的……要拔了你的獠牙。” 终于,白晞现身了。 她身上穿着白色的纱裙,在这污浊,充斥着血腥味的地方,纯白的像天使。 只是嘴角的笑容,透着肆佞。 她踩着铁质的栏杆,盘旋而下,不疾不徐地开出声,“你和宋砚青的那点伎俩,能瞒得了谁?” “哼……也就宋旌羽那样的蠢货而已。” “所以你承认短信是你发的了?” 白晞不以为然,“几条短信而已,害怕啊?” “怕啊,怕的要死……” 虞倾嘴上这么说着,但神情没有丝毫的惧意。 看到她这幅模样,白晞眼中的狞笑更甚,“我就喜欢你这幅嘴硬的样子,但是虞倾……” “宋砚青不会来救你的。” “你又做了什么?”虞倾声音扬高了几分。 如愿在虞倾脸上看到了紧张,白晞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怎么舍得对阿砚动手呢,只是给他制造了一点小意外,让他来不及找你而已。” “白晞!” 虞倾挣扎。 白晞低笑出声,“哦,对了……我还给你找了几位朋友,待会让他们来招待你!” 语落,白晞转身欲走。 “白晞,宋砚青不会放过你的!” “你觉得我会在乎吗?”白晞回头眨了眨眼睛,“虞倾,是你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怪就怪宋砚青吧。” “谁叫我喜欢的人,是他呢。” 一阵穿堂风掠过,白晞已经上了楼梯。 虞倾手腕和脚腕都快磨破了皮,绳子都没能松动半分。 她看向白晞。 白晞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虞倾,我不会让你送命,但……我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因为你即将承受的痛苦,也是我曾经的经历。” 话音落下,白晞挥了挥手。 二楼出现了五个身行不一的男人,面色赤红,一看就是服用了助兴的药。 “待会别把人弄死了,记得……视频拍清晰一点。” “是!” - “还有多久?” 吉普的后座,宋砚青捂着胸口的伤,沙哑着出声。 “五分钟。” 咳…… 宋砚青咳出一出血,从唇间挤出三个字,“再快点!” 阿巳直接将油门轰到底。 不到三分钟,吉普在转弯漂移中停下,车尾重重砸下,轮胎刚一落地,宋砚青就冲下了车。 “给秦睢生打电话,叫人快点!” “是!” 阿巳电话还未拨通,宋砚青已经消失在仓库门口。 大门踹开的瞬间,宋砚青整个眼珠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血。 腥红的眸子迸射着滔天的愤怒。 里头的人见了宋砚青,都跟见了阎罗一样,纷纷趔趄着后退。 “谁……谁碰了?” 无人应声。 “那就都该死!” 最后一个字落下,宋砚青满是血水的拳头砸向距离虞倾最近的人,一拳接着一拳,很快那人面目全非。 “老板——”阿巳赶来。 宋砚青咬着牙,将那人一脚踹远。 “一个也被放过!” 他踉跄着俯身,将自己带血的外套裹在了虞倾身上。 虞倾刚刚被人喂了东西,在酒精的催化下,脑袋都是混的,一感觉有人靠近,就开始疯狂挣扎。 “滚……滚开……” “滚——” 她一口咬在宋砚青的手臂,很快,皮肉见血。 宋砚青声音哑的发颤,“小倾儿……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虞倾牙关的力道卸了几分,带着血的眼泪嗒嗒地往下掉。 “砚青哥……” 第246章 碰不得 - 假意矜持 - 洱冬 去医院的路上,虞倾紧紧地抓着宋砚青的手。 两人身上都是血,一时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虞倾浑身都在冒火,但因为疼……尚有几分清醒。 “砚青哥,我没事……我没事……” 宋砚青腥红的眸子颤动,凌厉的下颌线紧绷着,周身阴冷的气息,像是要毁天灭地。 虞倾怕了…… 刚刚在仓库,她怀着那些人敢碰她,她就一了百了的决心。 可现在,她发现,宋砚青的难过和伤心,更令她后怕。 “砚青哥……你说说话呀……” 喉咙颤抖着。 虞倾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将自己的脸贴向宋砚青的手背。 可他手上也有伤。 像个懵懂而又无助的幼兽,她讨好的碰了碰宋砚青。 一下又一下。 “砚青哥……说话,好不好?” 嘶哑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可怜又委屈。 但宋砚青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的松动。 “砚青哥……” “砚青哥哥……” 一声更比一声软。 宋砚青却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他不敢想象,如果不是最后的那三分钟,虞倾可能就…… “虞倾,你真的……好狠心。” 咬牙切齿地,他从唇间挤出这句话。 但下一秒,虞倾感觉有冰凉的液体落在了自己的脸颊。 与那浓重的血腥味不同。 咸涩的…… 如一道道冰锥,穿过皮肤的表层,顺着血液流动……分毫不差地扎进她的心脏。 喉咙哽了哽。 虞倾猛地咬住了唇。 “对……对不起……” 宋砚青深深地闭了一下眼睛,出口的话狠绝而又凉薄,“虞倾,再有一次……你我,便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 不行! 不准! 虞倾不顾手腕的疼痛,胡乱地抚向宋砚青的脸,“不要,砚青哥……我一定以后乖乖听话,再也不做这种事情了!” “砚青哥,我保证!” …… 虞倾胡乱地说着。 宋砚青置若罔闻,冷若冰霜。 车子抵达医院。 虞倾被推进诊室后,宋砚青直接进了手术室。 在去昧色的路上,宋砚青的车子遇到了一起事故,车子引擎盖撞击变形,宋砚青的胸骨……可能已经断了。 在收到秦睢生的消息时,他满身是血地车里爬出来,直奔仓库。 能把虞倾带到医院,已然是奇迹。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手术,宋砚青终于脱险,但因为失血过多,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而虞倾因为过量服用助兴药物,身体负荷太重,一时半会也醒不来。 楚江舸赶来的时候,秦睢生刚走,病房外只有阿巳。 “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脱险。” 楚江舸在来的路上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大概,对白晞的所作所为,他实属有些不理解。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他眉头微蹙,“白晞找到了吗?” “还没。”阿巳回复。 白晞能堂而皇之地做出这样的事情,就没在怕的。 但她……真的就没有软肋了吗? - S市,来仕酒店。 箬笠敲了敲书房的门,“先生,白小姐又来电话了。” 坐在紫檀木书桌后面的男人,温润的眉眼间迸射出一丝冷光,声音却堪比三九寒冬的凛冽,“她人在哪儿?” 箬笠顿了几秒,“在干爹的别院。” “安排车子,去别院。” “先生……” 箬笠觉得,自己应该拦着。 可被那冰冷的视线一扫,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 “怎么,你觉得我不该去找她?” 箬笠摇头,“没……没有。” “只是……干爹可能会生气。” “箬笠……你觉得我会在意干爹是否生气?” 箬笠一顿,那道白色的身影已经踏出了书房。 他头也不回,声音却砸在箬笠的耳畔。 “虞倾,你们谁也碰不得!” 第247章 恨 - 假意矜持 - 洱冬 “别……别碰我!” “滚开——” …… 虞倾在噩梦中惊醒,病服下的身子不断颤抖着,嘴里低喘着喊道,“砚青哥,救我……” “砚青哥——” 随着低喊落下,病房的门霍然推开,楚江舸和阿巳冲了进来。 “虞倾——” “虞小姐——” 两人齐齐出声,虞倾看着他们呆呆地眨了眨眼睛。 她似梦似醒,眼神透着迷茫,“砚青哥呢?” “老板他……” 楚江舸打断了阿巳的话,“去喊医生!” 看着阿巳要走,虞倾也从病床上溜了下来,被楚江舸一把拦住。 “你需要看医生!” 虞倾置若罔闻,“砚青哥呢?” 黑白分明的眸子慌乱地闪着,她固执地开嗓,“宋砚青呢?” “他还没醒……”楚江舸无奈道。 “没醒?” 虞倾一脸的疑惑,“怎么会……” 她看向楚江舸,“他不是去参加酒会了吗?” 楚江舸一愣,“昨晚的事……你没印象?” 听到这句话,虞倾迟钝地闪了闪眸子,脑子飞快的略过一些画面。 观澜郡,白诗雨……林垚,白晞…… 血…… 满身的血,好多的血。 无数的画面重重叠叠,在眼前飘忽。 虞倾狠狠地闭了闭眼睛,耳边突然响起一句话,“虞倾,再有一次……你我,便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 她眼睫快速地颤动着,后知后觉地瞪大了双眸。 记忆回笼。 “砚青哥,是不是受伤了?” 就在此时,阿巳带着医生来了。 之后的时间,虞倾像个傀儡一样任医生摆布。 混沌的大脑渐渐清明,她昨晚服用了大量的助兴药物,又因为过量饮酒,身体不堪重负,影响了大脑反应。 而且,她对血过敏。 一时记忆有些混乱。 愣愣地听完了医生的解释,她又重复此前的问题,“砚青哥呢?” 主治医生看了一眼楚江舸和阿巳。 阿巳不语。 楚江舸犹豫道,“阿砚没事,他醒了……” “我要去看他!” “带我去看他!” 虞倾固执地坚持。 几分钟后,阿巳推着虞倾到了监控病房外的走廊。 “目前已无大碍,过了观察期就可以回普通病房。”楚江舸在旁边出声。 “他……” 昨晚的事,是她一时冲动,她只想着把白晞引出来,其他的宋砚青都会解决。 可她没想到,因为她的鲁莽,宋砚青不仅受伤,而且昏迷不醒。 “车祸也是白晞安排的……对吗?” 虞倾从牙缝间挤出这么一句话,神色愤恨地看向同样受伤的阿巳。 阿巳被她这一眼看的心惊。 “是不是?” “是!” 虞倾咬了咬牙,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 车祸…… 二十年了,这些人还是喜欢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虞倾,你冷静一点,这些事阿砚会解决!” 昨晚这一出,楚江舸是见识到了虞倾的疯狂。 万一情绪激动,做点什么……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于公于私,楚江舸都必须让虞倾冷静下来,“阿砚没事的。” “有什么事等着阿砚醒来再说……” 虞倾搭在膝盖上的手紧了又紧,强迫自己,将心底的愤恨和不甘压了下去,狠狠地抿住了唇。 “好,等砚青哥醒来。” - S城,南山别院。 “先生,人就在里面。”箬笠推开暗室的门,退到了一旁。 身着白衣的男人没什么情绪,“你跟我一起!” 箬笠心头一跳,却也不敢违逆,“是。” 进了暗室,男人的目光扫向墙面的画。 爱德华·蒙克的《呐喊》蛋彩版。 这个地方,箬笠是第一次来,不知道这幅世界名画藏了什么玄机。 却也不敢四顾打量。 就在他垂下视线的刹那,身旁的男人不疾不徐地向前一步。 箬笠还没看清他做了什么,《呐喊》旁平整的墙面突然移动,又一道暗门打开。 男人率先迈步,“进来!” 暗室,是茶室的布置。 白晞跪坐在蒲团上,正慢条斯理地喝着茶,见了他们,嘴角微微勾了勾,“大神,你比我预估的来的晚……” “看来,虞倾……对你也没有那么重要嘛。” 她话音刚落,男人手中的雕塑刀如利箭一般飞了过去。 不偏不倚,扎在了白晞握着茶杯右手旁。 “我警告过你,不要自作聪明。” “呵……可我已经够了!” 规避危险,是人类的本能。 虞倾浑身一僵,随后勾着冷笑摔掉了中的茶杯,兀地起身,瞪圆的双眸里迸射着扭曲的恨意,“我只是把我当年经历的事情重复一遍而已,我有错?” “虞曼琳的女儿就该像虞曼琳一样,成为太阳花的一员,凭什么,她就能清清白白的活着?” 白晞浑身剧烈的颤抖着,歇斯底里,“我当年才十六岁,虞倾……虞倾已经二十六了,她就算被那几个男人碰了,又能怎样?” “你们都喜欢她,那我就毁掉她好了……” 她魔怔似的发笑。 对面的脸上毫无波澜,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情绪,他平静地出声,“白晞,你的十六岁……是你的亲生父亲白建安为你安排的,与旁人无关。” “对,就是白建安,所以我现在要毁了这一切!” 白晞突然向前一步,嘴里发出古怪的笑声,“其实……这不也是你的愿望吗?” “毁掉这肮脏的一切!” “哈哈哈……” “小晞。” 低沉威严的声音,厚重中带着一丝苍老。 短短两字,却又泰山压顶的窒息感。 空气瞬间凝滞。 箬笠大气都不敢喘,低若蚊呐地喊了一声,“干爹。” 而刚刚不可一世的白晞,此刻面色惨白如纸,嘴唇不断颤抖,疯狂的笑声生生止住,踉跄着后退倒在了身后的蒲团上。 与他们的惊恐不同,暗室中央的男人神色没有丝毫的波动,他微微转身,冲门口的老者喊了一声,“父亲。” 听到这声“父亲”,老人满是威压的眼中露出一丝暖光,声音也温和了几分,“小野……小晞,我带回去。” “您要带到哪里去?”男人平静的声音中透着嘲讽。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老人那双阅人无数的眸子微眯了下,“别忘了,你姓权,叫权野。” 权野…… 呵。 男人舌尖卷过一丝血腥,眸光冰冷,“再有下次,别怪我不讲情面!” 第248章 主动 - 假意矜持 - 洱冬 下午,宋砚青从监控病房转到了普通病房,只是人还未苏醒。 虞倾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再一次问阿巳,“白晞找到了吗?” “还没有。” 昨晚,宋砚青和阿巳到仓库不就,秦睢生就带着人找了过去,除了那几个被宋砚青打成废人的男的,不见其他人影。 秦睢生的隆成集团是S市商解翘楚,如果连他都找不到…… 白晞或许不是简单地藏起来这么简单。 想到白晞和宋仲川与曹甫的关系,虞倾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白建安呢?” “白建安矢口否认,具体还要等老板醒来。” 听到阿巳的话,虞倾瞬间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什么忙都帮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越来越糟。 察觉到虞倾情绪低落,阿巳犹豫道,“这些事情,老板会解决的……虞小姐还是养好身体要紧。” 虞倾体内还有药物残留,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稀释。 她的确需要休养。 可一闭上眼睛,昨晚的种种就如梦魇一样的在脑海回荡。 傍晚,阿巳去买饭时,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找到了她的病房。 “虞小姐,好久不见。” 看着面前妆容精致,神情呆板且冷漠的女人,虞倾很轻地掀了一下眸子,“顾小姐。” 顾念真,曾经是宋砚青在君善时的助理,后来又帮宋砚青处理过一些公事,这么久没看到她,虞倾以为她早就和宋砚青没关系了。 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顾念真踩着高跟鞋走近虞倾的病床,居高临下地看她,“虞小姐,今天我找你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闻言,虞倾心头一跳,语调微滞,“什么事?” “我要和宋砚青结婚!” 结婚? 虞倾猛地抬眸,眉心微拧,“顾小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那虞小姐,你又知道因为你的一时冲动……宋砚青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吗?” 顾念真的话虞倾听的懂,但她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也不想明白。 “不管什么后果,都与你无关!” “无关吗?”顾念真冷嗤一声,“那虞小姐还是看看这个的好!” 随着话音落下的,是一份文件。 “从凌晨三点到我来之前,众合的损失已经超过十个亿,这其中还不包括宋砚青悬而未决的其他合作所带来的损失。” 顿了顿,顾念真说,“而现在,宋砚青还没有醒,这个损失将会继续扩大” 宋砚青工作上的事情,虞倾不了解,也不是很懂。 但十个亿…… 这是她完全没有预想到的事情。 可这跟顾念真有什么关系? “所以,这些跟顾小姐有关吗?” 顾念真冷笑一声,“宋砚青真的把你保护的太好了……一无所知的漂亮蠢货。” 虞倾抿了抿唇,“顾小姐有话不妨直说。” “这么两句就受不了了,虞小姐你这自尊心比我想象的更脆弱呢。” “顾小姐——” 顾念真挑眉,“既然虞小姐要我直说,那我就直接说了……我在众合有股份,所以这十多亿里头也有我的钱,而宋砚青跟我结婚,不仅这十多个亿会回来,他还会夺回他本该拥有的一切,包括君善。” “因为耀鑫集团就是我家的。” 耀鑫集团,全球知名的有色金属冶炼公司,以新一代电子信息为主导,拥有完整的新材料产业链,如果众合能够搭上耀鑫,那与君善,就是资本之间的博弈。 所谓的恩怨与情仇,根本不值一提。 虞倾心里无比的清楚这个事实,可面对顾念真…… 她不想真的像个蠢货一样。 “顾小姐,我不知道这是谁的意思,就算是宋砚青的……也得他亲自来跟我说。” “你跟我,说不着这些。” 顾念真觉得虞倾冥顽不灵,只知道情情爱爱,轻哂道,“虞小姐,虽然我很欣赏你追爱的勇气,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事业和家族都可以放弃,那他所谓的爱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没有你顾全大局的胸襟,你也没必要教我如何去成全爱情。”虞倾没什么情绪地看了一眼顾念真,“顾小姐,我累了。” “愚不可及。” 顾念真负气走人。 虞倾一身傲骨却像是被敲碎。 耀鑫集团的大小姐,籍籍无名的小画家…… 呵,傻子才不知道怎么选呢。 顾念真走了没多久,楚江舸来了,身后还跟着从江城赶过来的萧鹿闵。 两人脸色都不大好,尤其是萧鹿闵。 “众合……损失很大吗?” 话落,楚江舸和萧鹿闵齐齐看了过来。 楚江舸惊讶虞倾居然知道众合的损失。 而萧鹿闵,觉得虞倾做事不过脑,但念在宋砚青对虞倾那么在意的份上,他没说什么怪怨的话,只是想到宋砚青身上的伤,忍不住地说,“虞倾,我知道你想帮阿砚,但有时候……你什么都不做,就是在帮他了。” “这一点,我希望你明白。” 闻言,虞倾抿了抿唇,“我知道。” “行了,阿砚醒来,去看看吧。”楚江舸在旁边插道。 听到宋砚青醒了,虞倾也无暇去顾及萧鹿闵的冷脸,直接下床冲出了病房。 宋砚青醒了有一会儿,阿巳在旁边说着什么,看到虞倾,自觉闭上了嘴巴,悄然出了病房。 顿时,偌大的病房只剩下了宋砚青和虞倾。 宋砚青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那双冷冽的眸子,依旧迫人。 “过来!” 虞倾自知理亏,做小伏低的挪着步子踱到了病床变,小声喊道,“砚青哥。” 她声音染着哭腔,黑白分明的眸子红了一圈。 “对不起……” 宋砚青没接腔,眼眸依旧冷冷清清的。 “砚青哥……” 虞倾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觉得胸口酸涩的厉害,因为宋砚青的冷淡,也因为下午顾念真的那些话。 “虞倾——” “我身上有伤,不能动!” 虞倾眼底的愧疚更深了。 宋砚青却道,“所以……你要主动一点。” 话落,男人长手一伸,压着虞倾的后脑勺贴近自己,狠狠地咬上了虞倾的唇。 掠食者般,撬开牙关,侵略扫荡。 气氛渐浓,病房外却传来了阿巳急促的喊声。 第249章 玩不起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董,您现在不能进去!” “宋董——” 听到阿巳的声音,宋砚青落在虞倾唇间的吻一顿。 唇齿间交缠的热烈也随之一僵。 环绕在两人周身的缱绻和旖旎散的干干净净,一种令人泛冷的气息笼罩而来。 虞倾不安地眨了眨眼睛,宋砚青温热的拇指擦过她濡湿的唇角。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不够主动,下次努力!” 话落,虞倾唇上的温度褪.去。 宋砚青摁着胸口的伤斜靠在了病床上。 虞倾蓄着水光的眸子,满是担忧。 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叫宋砚青心疼,只是眼下……他只能强迫自己冷静。 宋仲川不顾阿巳的阻拦,奋力推开了病房的大门。 门板撞击,发出“哐”的一声巨响,宋仲川怒喝,“阿砚,你什么意思?” 病房的空气因为他这句低吼陷入凝滞。 虞倾挪动着身体,挡在了宋砚青的面前。 而宋砚青置宋仲川的怒火于不顾,凌厉的视线越过他,落在一副犯了大错的阿巳身上,沉声道,“阿巳,关门。” 门关上,宋砚青这才不疾不徐地看向宋仲川。 “二叔,这又是何意?” 宋仲川蛇信子一般的目光停在虞倾的身上,冷嗤道,“果然是虞曼琳的种,够贱!” 作为一个长辈,说出这样的话,忒跌份,而宋仲川不以为然,尤其想到宋旌羽那副为了虞倾要跟自己决裂的模样,脸上的厌恶更甚,“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二叔……” 宋砚青的声音轻飘飘的,好像并不在意宋仲川的话,就连那深邃的眼角,都带着三分笑意。 可他接下来的话,他精准地扎向了宋仲川的软肋。 “二叔是觉得小羽最近过的太滋润了吗?” “你威胁我?” “不敢,只是向而二叔陈述事实而已。” “事实?”宋仲川冷笑。 利益当前,哪有什么亲情可言。 “你联合楚家骗我,觉得我亏那点钱就要破产了?” 这桩骗局,宋砚青没指望能撑多久,如今被拆穿,也不觉得损失了什么。 “项目合作,你情我愿,谁也没有逼迫谁,二叔这是玩不起?” 新能源的项目是宋仲川主动找楚家合作的,现在损失了,也只能怪他想要赚快钱想疯了。 “宋砚青,你不要忘了这么多年,是谁养着你和你.妈妈。” 提到宋夫人,宋砚青的脸色骤然变的难看了起来。 “滚出去!” 后知后觉的,宋仲川也意识到自己言重了,脸上的神色收敛了几分,“下周我会召开股东大会,届时希望你交出自己手上的股份。” “我要是不呢?” 宋仲川脸上露出几分故作的惋惜,“那我只能对不起大哥了。” 这句话落下,宋砚青的脸色更沉了几分。 “滚!” 看到宋砚青情绪激动,宋仲川终于满意,他理了理袖口,彻底不要脸道,“阿砚,我还是那句话,我们是一家人……有空去看看嫂嫂。” 嫂嫂二字,他喊的意味深长。 “宋仲川,别逼我杀了你!” 宋砚青爆呵,“滚!” 他才苏醒没多久,整个人都虚着,被宋仲川一番挑衅,连呼吸都费劲,胸口起伏着,伤口都开裂渗出了血。 “砚青哥——” “出去!” 察觉到自己声音冷硬,宋砚青又压低了声音,“去,喊医生。” 虞倾不敢不听。 但自从医生进去又出来之后,她便被拦在了病房之外。 整个走廊,蔓延着令人窒息的死寂。 楚江舸和萧鹿闵闻讯赶来,依旧被拒之门外。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萧鹿闵觉得自己快疯了,本来计划好好的,结果虞倾自爆,现在不仅白晞人没找到,他们这边还有一堆烂摊子。 自虞倾苏醒之后,她就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可她从来没像这一刻觉得自己的存在是那么的多余。 胸腔的空气在不断的挤压,胸口又闷又窒,就连呼吸也是疼的,她攥着双手,艰难出声,“宋仲川要砚青哥交出君善的股份。” 宋仲川的威胁,她没有说。 她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宋仲川话里的弦外之意。 宋仲川有老婆,和虞曼琳不清楚就算了,还将手伸手秦婉君的身上…… 人渣,禽兽! 想到宋砚青刚才的反应,虞倾心底的痛,愈演愈烈。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对不起……” 虞倾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来气了,她哽咽着,逃也似的回了自己的病房。 将门从里面反锁。 楚江舸跟过来敲门,“虞倾,你没事吧?” 她咬着唇,故作平静,“我没事……我想一个人静静。” “你确定?” “嗯。” 不多时,楚江舸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也分身乏术,“你有事给我打电话,阿巳给你的新手机在床头柜子上。” “好的。” 楚江舸的声音消失,虞倾蹲在地上,将脑袋埋在了膝盖间。 一闭上眼睛,她脑子不是昨晚在仓库的事,就是宋仲川丑恶的嘴脸……以及宋砚青恨意滔天的模样。 心像沉入了无边深渊。 一点点下坠。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她过了好久才意识到,响的是她的新手机,里面也是新号码。 踉跄着到床边,虞倾看到来了一串似曾相识的数字。 不想接。 她直接挂了。 但下一秒,电话又打了过来。 反反复复。 不知道第几通时,虞倾麻木地接了起来。 她没有应声。 对面是蓝时钊满是担忧的声音,“虞倾,你还好吗?” 虞倾不想说话。 “虞倾……虞倾!” “你在哪儿,我来找你好不好?” 昨晚的事闹得很凶,但消息都被秦睢生封锁了,就算是蓝时钊也花了些时间才了解到。 但联系不到虞倾。 心急如焚,兜兜转转,才查到了这个号码。 “虞倾,你说话!” 蓝时钊不是个好耐性的,可在此刻,他内心充斥着彷徨和不安,“求求你,说说话好不好?” 蓝时钊的声音,带着祈求。 “蓝时钊。” “虞倾!” 虞倾抿了抿粉白的唇,颤抖着开嗓,“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顿了几秒,蓝时钊问,“什么?” “帮我……找到白晞。” 第250章 离别 - 假意矜持 - 洱冬 “蓝时钊,求你,帮我!” 蓝时钊没有拒绝,只是问,“为了宋砚青?” 虞倾咬着唇,沉默。 “虞倾……宋砚青和宋仲川的争斗才刚开始,未来的一切,都是你无法想象的。” 大家都知道宋伯远的车祸是虞曼琳的手笔,却不知道背后有没有主谋,加上当年宋仲川夺权,宋砚青蛰伏了十年,又怎么会轻轻揭过。 一旦搅和进去,谁也不能幸免。 蓝时钊不想虞倾越涉越深,“虞倾,把这一切都交给警察,别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 “我不在乎。”虞倾说,“蓝时钊,我不在乎!” 蓝时钊气的声音都在发抖,“那你就没想过你这样,宋砚青会难过,我也……舍不得吗?” 最后几个字,蓝时钊说的极轻。 虞倾的心,猛地颤了下。 但她现在,被仇恨蒙蔽了理智。 她只想找到白晞报仇. “我不会放过白晞的!” “虞倾,我会帮你找白晞……但你不要乱来,知道吗?” 怕虞倾擅自找人,蓝时钊很不情愿地搬出了宋砚青,“宋砚青的众合现在损失严重,如果你不想众合陷入资金危机,就乖乖地等我的消息!” “知道了吗?” 良久,虞倾握紧手机,闷声道,“我知道。” 蓝时钊说的对,众合损失严重……她不能再拖累宋砚青了。 不拖累宋砚青…… 可她跟宋砚青才和好没多久。 虞倾咬着唇,眼圈红了。 但很多时候,人都是被迫做出选择,不管情不情愿,舍不得的,大家都要顺着既定的轨迹走下去。 无能为力的感觉,大概就是如此。 这一夜,虞倾几乎是睁着眼睛度过的。 天一亮,就去找宋砚青。 但阿巳守在门口,“老板在忙。” “什么时候忙好?” 阿巳看着虞倾红肿的眼睛,爱莫能助,“不清楚。” 宋砚青忙,虞倾就等。 这一等就是一天。 直到夜里,虞倾的病房外才响起了阿巳的敲门声。 “虞小姐,老板要见你!” 虞倾愣了下,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卷发,趿着鞋子出了病房。 去病房的路上,阿巳兀地出声,“虞小姐,不管做什么,他对你的心……一直都不会变的。” 闻言,虞倾闪了下眸子,声音紧绷着,“他……他要做什么?” “……老板会亲自跟你说的。” 几分钟后,虞倾到了宋砚青的病房。 宋砚青端坐在沙发上,身上的病服也换成了他钟爱的白衣黑裤,那张过分苍白的脸依旧透着不近人情的冷浚。 看到她,只是轻抬了一下眸子。 虞倾垂落的手不禁攥紧,心脏的跳动也随之加快。 “砚青哥……” “坐。” 不安充斥着神经,虞倾觉得喉咙干的厉害,她抿了抿唇,在他对面的小沙发坐下,眼睫不住颤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谁也没有开口的打算。 偌大的病房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若隐若现,幽幽交缠。 那种久违的,像是要失去什么的感觉再次侵袭而来,虞倾还来不及将其压下,就听到宋砚青说,“我要回A国。” 短短的五个字。 虞倾眨个眼的功夫就听完了。 但她耳边却嗡鸣不止。 她想让自己表现的平静一些,可煞白的脸色,颤抖的唇无一不在表现她的彷徨和无措。 “虞倾!” 宋砚青的声音再次响起,虞倾的视线像是有了焦点。 她茫然地抬头,水凌凌地眸子看向宋砚青。 “虞倾!”宋砚青又喊了一声。 粉白的唇翕动,虞倾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艰涩道,“要去多久?” “……最少一个月,长则半年。” 虞倾一呆,“我可以去吗?” “秦镗会接你回江城。” 不是阿巳,是秦镗,那边意味着……宋砚青在A国待的时间,比一个月要久。 顾念真和蓝时钊说的……都是真的。 宋砚青苦心经营的众合,决定与宋仲川抗衡的底牌……因为她的冲动,彻底毁了。 自责,愧疚……后悔席卷而来。 虞倾再也控制不住压抑了两天的情绪,咬着唇哽咽了一声。 “对不起……” “这不是你的错。” 这一次回A国,所有的计划都要推翻重来,也意味着比之前更危险,就算是宋砚青,也无法保证能够安然无恙地回到江城。 但看着虞倾无助抽噎的模样。 他承认,自己无法做到冷硬。 忍着痛,他面无表情地起身,走到虞倾的身边,伸手抚向她的头顶。 干燥温热的触感,混杂着消毒水味道的冷冽松塔香。 失控地,虞倾呜咽着抱住了他的双.腿。 “砚青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傻丫头,就算没有你……众合也瞒不了多久的。” 蓝时钊能查到众合的背后就是宋砚青,宋仲川与他背后的关系,自然也能查到,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虞倾只是将这一切提前了而已。 “可是你要回A国……还不带我……” “砚青哥,不要抛下我……” 虞倾无助的哭声,叫宋砚青心软。 但出生在宋家的他,哪有什么随心的选择,一切在他出生时,早就已经注定了。 他能做的……就是尽早将周身的一切障碍扫荡干净! 给他和虞倾,一个未来。 “小倾儿,别哭了……” 宋砚青哄人的话也像是命令。 想到即将面临的分别,虞倾的眼泪就控制不住。 抽着鼻子,她扬起了泪汪汪的脸,“你……你什么……时候出发?” 宋砚青深邃的眸子微敛,“后天。” 后天? “可是……你的伤……还没有好啊?” 宋砚青避而不答,伸手掬掉了虞倾脸颊的泪,“我的伤没好……也能做其他的事!” 虞倾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宋砚青已经俯身吻了下来。 轻柔,克制。 他吻掉了虞倾眼角的泪花,一路巡梭向下,细密的吻落在了她的唇边。 虞倾呼吸轻颤。 宋砚青轻挑着她的下巴,更重的吻落下了下来。 温度渐升。 之前被宋仲川打断的,再次继续。 “砚青哥……你的伤……” “不影响!” …… 顾忌着宋砚青身上的伤,虞倾欲予欲求,任由宋砚青折腾。 荒唐结束,虞倾困顿至极,昏睡过去。 宋砚青看着怀中人的模样,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在手机上回复,“两个小时候出发。” 第251章 怕苦 - 假意矜持 - 洱冬 两个小时后,宋砚青推开了病房的门。 秦镗和芬姐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他的视线落在芬姐的脸上,“等她睡醒。” 芬姐是秦镗开车带过来的,对S城发生的事情一知半解,但宋砚青的话就是命令。 “是。”芬姐郑重点头,“我会照顾好虞小姐的。” 闻言,宋砚青收回了视线,对一旁待命的阿巳说,“出发。” “老板——”秦镗喊了一声,顿了顿道,“您保重!” 宋砚青轻笑一声。 虽然脸色苍白,但眉梢眼角的桀骜让秦镗有些恍惚。 好像眼前的……是曾经那个无所畏惧,说要让江城的穷人也有房子住的少年。 但笑意收敛,宋砚青刀锋似的脸上透着寒光,声音也透着冷厉,“秦镗,做好你该做的。” 一句话,算是交代,也是警告。 秦镗陪在宋砚青身边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轻重,“一定不负您所托。” 宋砚青走了,只带了阿巳。 而困顿至极的虞倾在睡梦中流下了一行清泪。 天亮时,芬姐敲门。 床上的虞倾蜷缩着身体,胚胎在母胎内的姿势,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下意识动作。 她眼睛睁着,虚无的视线迎着太阳初升的窗外。 “虞小姐,该起床了。”芬姐见过虞倾的次数不多,但从来没见过虞倾这般模样,就像是丢了魂魄一样,恹恹无神。 听到芬姐的声音,虞倾眨了眨眼睛,“他走了吗?” 出口的声音沙哑,粗粝,是感冒的症状。 芬姐急了。 她可是给宋砚青做了保证的,“虞小姐,你生病了……我去喊医生。” 虞倾却固执的想要从旁人口中听到关于宋砚青的消息,“什么时候走的?” 芬姐出门的脚一顿,声音低落,“凌晨三点。” 三点…… 虞倾记得自己昏睡之前还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是凌晨一点。 他这是陪了自己两个小时。 可明明,他说过……明天才出发的。 不想哭。 眼泪却已经掉了下来。 虞倾觉得自己病了,不是感冒……而是其他的病症。 从前,她没有这般爱掉眼泪。 “虞小姐……”芬姐很担心。 虞倾却已经擦掉眼泪转过了身体,她嘴角扯出一抹笑,“芬姐,麻烦你去喊医生。” 很快,医生来了。 和芬姐猜测的差不多,她感冒了,但身体还有一堆了乱七八糟的问题。 专业术语虞倾听不懂,但芬姐却记得认真。 医生落下最后一个字,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虞倾突然开嗓,“不吃药能好吗?” 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愣。 刚刚说话的医生打破沉默,“普通的风寒,不吃药当然能好,但虞小姐,现在是初冬时节,也是流感的易发期,况且你体内还有……” 虽然很没素养,虞倾还是打断了医生的话,“那就自愈吧。” 有人在医院看病,却拒绝吃药,医生也没办法。 “那我找中医科的过来给你开几幅药膳的方子。” “谢谢。” 医生离开后,芬姐看着虞倾虚弱的模样,不忍道,“虞小姐,您干嘛不吃药呢?” “……我怕苦。” “这……”芬姐一时没想好如何去搭话。 虞倾心里想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事情。 她和宋砚青在一起一年多,两人滚床单的次数也不少,但每次的安全措施都很到位。 昨晚,宋砚青准备的并不充分。 因为,那一场情事……在意料之外。 或许是近日所受的刺激太多,亦或许是因为宋砚青要回A国,所以她谎称自己在安全期。 谎言出口,虞倾才意识到自己多么渴望与宋砚青有一段关系。 一段时间和距离都斩不断的关系。 她没有生殖崇拜,却在那一刻想要一个孩子。 一个虞倾与宋砚青的孩子。 但这个孩子会不会来,她也不知道。 可她不想因为生病,就扼杀了这个孩子可能会来的机会。 拿了中医医生开的药膳方子,虞倾跟着芬姐和秦镗回了江城。 她没有回自己家,而是住进了宋砚青在西景苑的别墅。 秦镗要回澜㵔,安排妥当后便离开了。 别墅除了门口的保镖,就只要虞倾和芬姐。 芬姐事无巨细,为人和善又知分寸,短短一个礼拜,虞倾气色就好了很多。 冬至这天晚上,宋砚青终于来了电话。 虞倾关了满是《榴莲糖》内容的画板,拿着手机去了采光阳台。 宋砚青不在,她每天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阁楼。 如果不是主卧有宋砚青的气息,她可能会直接睡在阁楼。 十二月的江城不算特别冷,可虞倾牙关都在打颤。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喊,“砚青哥。” 宋砚青到A国有半月,但两人是第一次通话。 之前,每次都是简短的消息。 虞倾回过去,宋砚青很多时候顾不上回。 久而久之,来回的消息也就少了。 “身体好了吗?” 这个问题,虞倾早就在信息中了解了,可她还是想听他亲口说。 宋砚青似乎很忙,一阵敲门声中,他压着声音说“待会开会讨论”后,这才问虞倾,“在担心什么?” 虞倾想说,她哪哪儿都担心。 可下一秒,她听到男人说,“虞倾我伤在胸,没伤在腰。” 久违的情佻,让虞倾紧绷的神经松懈了几分,声音也染上了轻快,“我……会主动。” 提及主动,两人都想起来离别那晚的荒唐。 明明是旖旎的氛围,但两人却都沉默了。 半响之后,宋砚青问,“晚上吃饺子了吗?” “嗯。”虞倾伸手碰了碰阳台仙人掌上的刺,说,“芬姐包的,香菇肉的。” 宋砚青对吃食向来不太注重。 但虞倾记得,小时候御华里做了饺子,宋砚青都会多吃几个香菇肉馅的。 明明不过十多年的光景,可想到那时候,站在这透着寒风的阳台,与宋砚青打越洋电话的虞倾,觉得那些回忆像是上辈子的事。 “砚青哥……” 触摸仙人掌的指腹扎破了皮,血珠子不断渗出,虞倾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她说,“砚青哥,我很想你。” 隔着电流,气氛一顿。 良久,宋砚青说,“抱歉……我……” 众合损失惨重,不是短短的一个月就能挽回的,况且,还有其他的合作人…… 虞倾没叫宋砚青将话说透,打断了他。 “不管多久,我都等你!”她说。 第252章 软肋 - 假意矜持 - 洱冬 这通电话,最终还是在宋砚青那边的敲门声中中断。 “砚青哥,你先忙吧。”虞倾的声音带着故作娇软的体贴。 可如果宋砚青在她身边,就会看到她泛红的眼眶和紧抿的唇。 “我晚点再打给你。” “好。” 挂了电话,虞倾生生压着的泪意还是失控了。 眼泪巴巴地掉。 楼下传来芬姐的声音,“虞小姐,时间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吧。” 怕芬姐看到自己在哭,虞倾咬了咬牙关,“好,我这就去。” 隔天上午,宋砚青的电话如约而来。 虞倾正在医院做检查,通话并没有持续多久,宋砚青只匆忙交代了一句“有事给我留言”就挂了电话。 “虞小姐,走……我们去这边。”秦镗在一旁提醒。 虞倾没动,而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众合那边现在情况如何?” “这个……”秦镗有些为难。 “秦经理,我想知道。”虞倾坚持。 宋砚青交代过秦镗,不要给虞倾透露太多关于众合的事情,所以秦镗有些两难。 但通过这半个多月的相处,虞倾的性子,秦镗也是多少了解了一些。 于是,他回答的很模糊。 “目前情况不算太理想,但比之前好多了,所以你放心,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虞倾没什么表情地眨了眨眼睛,很轻地应了一声。 医院的检查结果没什么问题,只是她临走的时候,谢瑜笙单独将她叫到了办公室。 “虞小姐,最近常常失眠吗?” 在医生面前,虞倾也没必要否认,“是。” 谢瑜笙观察着虞倾的反应,沉默了一瞬,“虞小姐,我觉得你应该去看了一下心理医生。” 一般人听到这样的话,第一反应就是否认。 可虞倾没什么情绪波动,显然,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心理问题。 只是她选择了逃避。 宋砚青在回A国之后,就给谢瑜笙打过电话。 意思很明显,就是要谢瑜笙负责虞倾的健康。 但心理问题…… 谢瑜笙在纠结要不要告诉宋砚青,就听到虞倾问,“谢医生有合适的心理医生推荐吗?” 这个当然有,不然谢瑜笙也不可能那么说。 他只是惊讶,虞倾居然会主动要求心理干预。 但下一秒,他又听到虞倾说,“但这件事,不要告诉宋砚青。” 言外之意,如果告诉宋砚青,她可能会拒绝治疗。 谢瑜笙嘴角抽了抽。 果然是宋砚青的女人,随她男人,都喜欢给人出难题。 从医院回来后,虞倾睡眠改善了不少,但还是容易在半夜惊醒。 许是要降温,窗外的寒风刮的猛烈。 虞倾没了睡意,索性上了阁楼。 最近她空闲时间多,《榴莲糖》的进度已经近半,成稿还没给闫鹤鸣看过,闫鹤鸣也没有催过,但虞倾还是给自己设定了一个期限。 在春节之前。 她希望宋砚青和宋砚青在江城过年。 给睡前的线稿上了色,天光已经泛白。 虞倾活动了下身体,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这个号码是个新号码,知道的人并不多,而且也不会这么早给她来电话。 犹豫一瞬。 在铃声快停止时,虞倾接通了电话。 “虞小姐,我是孟立夫。” 听到这个名字,虞倾一阵恍惚,随即而来的是戒备。 她还未出声,孟立夫道,“秦女士想见你一面。” 显然,孟立夫是以宋夫人代理律师的身份来电。 只是秦婉君入狱之后,连宋砚青都不想见,现在却要见她…… 虞倾握着手机的手无声收紧,“抱歉,我不是很方便。” “虞小姐,我想你应该知道宋砚青现在的处境。” 孟立夫作为鼎鼎有名的大律师,最擅长钻营人心,拿捏虞倾的软肋,不费吹灰之力。 他故意停顿数秒,“秦女士是宋砚青唯一的亲人,而且,她姓秦。” 言外之意,秦家即使中落,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秦婉君手上如果真的有筹码,就算没有虞倾,她照样可以通过孟立夫帮助宋砚青。 现在这般多此一举。 目的大概只有一个…… 逼迫虞倾离开宋砚青。 “周五,十点,第三监狱。” 孟立夫似乎笃定了虞倾会去,直接挂了电话。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虞倾陷入了沉默。 秦婉君刚入狱那会儿,她确实有过要去探监的想法,但因为去了漠城,所以一直没去成。 周五…… 转眼到了周五。 吃过早饭,芬姐说,“虞小姐,今天天气好,我们要不要去旁边的公园走一走?” “我……”虞倾抿了抿唇,说,“我待会出去一趟。” “啊?”芬姐收起了脸上的错愕,“虞小姐想去哪里,我陪你去。” 虽然宋砚青说是保护她,但其实跟被软禁在这里没什么分别。 这半个多月,虞倾从未提过要外出,所以感觉不到自己被软禁了。 如今看芬姐的反应……心里多少有些不爽。 “我自己去!” “虞小姐,这……” “芬姐,我说自己去!”虞倾的腔调冷了几分,“你可以请示宋砚青,也可以问一下秦镗。” “不管他们同意与否,我都要出去!” 这段时间,虞倾一直像个隐形人,陡然脾性外漏,芬姐也有些不敢吱声,但宋砚青的交代,她不敢马虎。 “那让阿强陪您去。” 阿强是门口的保镖之一,也是武力值最强的。 虽然是去见秦婉君,但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的情况,所以虞倾并没有拒绝。 一个多小时后,第六监狱。 探监不允许陪同,阿强便在外面守着。 虞倾进去的时候,秦婉君已经在椅子上坐着了。 明明穿着蓝色的囚服,鬓角也多了几率白发,可秦婉君看向虞倾的眼神,依旧是那种怜悯的轻慢。 虞倾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以秦婉君的所作所为,她该是恨她的。 可她发现,自己看到这样的秦婉君,更多的是悲凉,难过。 “秦姨。” 听到这声秦姨,秦婉君毫无修饰的脸上掠过一丝僵硬,随后道,“你应该猜到了我找你是为了什么?” 虞倾轻掀眸子,“让我离开砚青哥?” 秦婉君没有回答,而是盯着虞倾的眼睛说,“秦家早年在海外给我购置了一笔基金……可以帮众合度过难关。” 这句话,听起来很动人。 但虞倾缓缓开嗓,“我拒绝。” 第253章 探监 - 假意矜持 - 洱冬 秦婉君似乎没想到虞倾拒绝的如此干脆,眉眼间染上了几分愠色。 “看来,你对阿砚也不过如此。” “那您呢?”虞倾眼尾上挑了下,“您不是阿砚的母亲嘛。” 似乎是“母亲”这个词刺激到了秦婉君,她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难看了起来,“你见过哪个儿子会把自己的母亲送进监狱的?” “那您又见过哪个母亲对儿子袖手旁观,见死不救的?” “你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吗?”秦婉君的声音陡然拔高,门口的狱警呵斥了一声,她才攥着拳头,心有不甘地说,“虞倾,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们母女!” 虞曼琳和宋伯远最开始的那段情,在他们婚前,秦婉君就算心怀怨恨,也无可指摘。 毕竟男未婚女未嫁。 可偏偏,虞曼琳在宋伯远婚后又招惹了宋伯远……从这一点上看,虞曼琳的种种都是咎由自取。 但这跟虞倾有什么关系呢? 虞倾想要振振有词地对秦婉君说,虞曼琳的所作所为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但自古以来,就有父债子偿的说法,在这种传统的道德制约下,虞倾发现自己没办法做到理直气壮。 “我相信砚青哥,就是没有你的钱……他也会渡过难关。” 语落,虞倾起身欲走。 秦婉君却冷笑一声。 “倾倾啊……你真是比我想象的天真。” 虞倾身形一顿,听到秦婉君说,“就算阿砚想要放弃他这么多年的努力,耀鑫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功亏一篑。” “是要离开他,还是看着他另娶他人……你应该知道怎么选?” 丢下这句话,秦婉君起身离开。 而虞倾像是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冷水,怔愣在原地,浑身泛着冷。 但这个问题…… 她不想选! 从第六监狱出来,虞倾被一位司机模样的人拦住了去路。 “虞小姐,我们孟律要见你。” 阿强戒备地护在虞倾身前,“什么事?” 那位司机无视阿强的问题,继续道,“孟律只是想和虞小姐简单叙旧几句。” 虞倾只在报纸和电视上见过孟立夫,没什么旧可叙。 但当初映客的案子是孟立夫接的,所以孟立夫口中的“旧”,很可能就是虞曼琳。 “在哪儿?”虞倾问。 司机指了下斜后方的黑色商务车。 几分钟后,虞倾上了这辆黑色商务车。 “听说虞小姐前些日子被绑架了……”孟立夫阴冷的视线落在虞倾的脸上,“虞小姐难道不怕重蹈覆辙?” 虞倾在孟立夫对面的位子坐下,微扯了下嘴角,“监狱门口绑架,孟律真会开玩笑。” “前些日子,一位证人在警察局门口被杀……”孟立夫轻嗤,“你觉得亡命之徒会在意这些?” “可孟律你不是。” 虞倾腔调不疾不徐,但紧握的掌心皆是冷汗。 孟立夫的事迹但凡有点儿法律常识的人都知道,他专钻法律的空子,为了赢可以说是不择手段。 他越是表现的正常,虞倾越觉得诡异。 好在孟立夫说了这几句废话后直接进入了正题。 “我建议虞小姐接受秦女士的提议,离开江城,离开宋砚青。” 虞倾垂下眼眸,“我已经跟秦姨说过了,我拒绝。” 孟立夫丝毫不觉得意外,仍旧是公事公办的语气,“离开宋砚青,众合不仅解决了资金危机,而你相应的……也会得到一笔补偿款。” 补偿款…… 这倒是虞倾没想到的。 她觉得有点好笑。 “我缺钱吗?” “你现在不缺。”孟立夫面无表情,“但马上你将一无所有。” 虞倾神情一紧。 下一秒她听到孟立夫说,“如果我的了解没错,虞小姐手上所有的房产,都是赠与所得。” “既然是赠与,对方也有追回的权利。” 虞倾西景苑的房子,知画斋是老爷子给她的,同安里的房子,虽然因为她和宋砚青一直在闹别扭没去住,但在法律上,也是宋砚青赠与她的。 宋砚青不可能追回,而老爷子早已经去世。 虞倾不明白孟立夫突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但随即,孟立夫说,“严重侵害了赠与人近亲属的,可以行使法定撤销权。” “而据我所知,许溶月已经在找律师着手了。” 许溶月…… 虞倾最近的心思都在宋砚青身上,从没想过贺家突然来这么一出。 攥着的手紧了又紧,虞倾看向孟立夫,“就算我一无所有,这也是我自己的事情。” 孟立夫眉眼微抬,虞倾已经起身下了车。 阿强看了看虞倾,确定她没什么事,才带着她上车回西景苑。 只是探监这一事,还是没能瞒得过宋砚青。 凌晨零点,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时,宋砚青发来了视频电话。 系统自带的铃声在夜里格外的突兀,虞倾愣了几秒才接通。 视频中,宋砚青的脸匿在阴影中,但从模糊的轮廓中可以看出,他瘦了,周身的气场也越发冷浚了。 虞倾还未出声,宋砚青在那头开腔,“你去第六监狱了?” 这件事,虞倾就算想瞒,也瞒不住,毕竟这栋房子里里外外都是宋砚青的人。 “嗯,去了。” 虞倾自躺下之后就没有睡着,娇软的声音透着几分夜色的清冷,“你生气了?” “我不该生气?”男人眉心微蹙,身体前倾,整张脸暴露在了昏黄的桌上台灯下。 本就深邃的轮廓线条越发冷硬,那双眼睛涌动着虞倾看不透的情绪,无端的压迫感袭来,虞倾感觉到一阵心悸。 “我是个成年人。” 想去哪里,想要见什么人,她可以自己做决定。 但她不知道,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宋砚青。 “那还需要我提醒你在金庭,在S市发生的事情吗?” 冷肃的声音裹着寒霜,瞬间叫虞倾失语。 她张了张嘴巴,可喉咙像是塞着一团棉花,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发出一个音节。 “虞倾,我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在你的身边。” “你乖一点!” 良久,虞倾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砚青哥,我成了你的负担,对吗?” 第254章 圈 - 假意矜持 - 洱冬 两厢对视的画面,陷入了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无法排遣的难过与委屈交织,在虞倾的体内翻江倒海。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叫嚣着难受。 可现在,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合时宜。 虞倾深吸一口气,将悉数的情绪压下,缓缓地抬起低垂的双眸,硬生生地扯出一抹笑,“砚青哥放心,我会乖乖的。” 宋砚青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你不相信我吗?”虞倾继续问。 故作淡定的情绪一旦上了脸,接下来的表演顺畅且自然。 “真的,我刚才就是想诈你一下……”虞倾哼哼了两声,“就是要提醒你,不要在外面被别的女人勾走了!” “知道吗?” 这三个字,虞倾略略拔高了音调,透着骄纵。 不知道是她演技精湛,还是宋砚青放弃了探究,他脸上的阴霾终于散了几分。 “皮痒了是不是?” “才没有!” 宋砚青轻抬下巴,深邃的眼眸浮上了一层虞倾熟悉的深沉,声音低哑,“那就是渴了?” 听到这个“渴”字,虞倾原本酸涩的胸腔掠过一阵酥麻。 可悲。 却又无法抵抗,于是故作骄矜,“我没有。” “真没有?” 宋砚青故意压着声音,而虞倾……就像是巴普洛夫的狗,不管是否情愿,行为早已跟随着他的指令。 两人快一个月没见了,而上一次在病房,宋砚青身上还有伤。 前几次电话,都是在说正事,每次都是简短仓促,哪里有这样的撩拨……而且还是面对面的视频聊天。 虞倾控制不住自己的臆想。 “虞倾,镜头调下一点!” 男人端坐在书桌后,西装革履,一本正经,冷浚的脸上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 偏偏那如有实质的视线…… 好像已将虞倾剥了个精光。 不受控地,虞倾嗓子发干,她紧张地舔了舔嘴唇,小声地说了一声,“不要!” “小倾儿,乖……” 低沉喑哑的声音,如引诱如蛊惑。 虞倾抿了抿唇,原本没什么光的眼睛,此刻水凌凌的……一副很好欺负的模样。 接下来的时间。 宋砚青也的确将她欺负了个狠。 良久。 虞倾脑袋埋在枕间,不敢再看屏幕中的脸。 宋砚青看着她红的滴血的耳尖,戏虐出声,“现在害羞,是不是晚了?” “我怎么可能会害羞!”虞倾闷闷出声。 宋砚青轻笑出声,低沉的嗓音勾的虞倾耳郭发麻。 “够了啊!”虞倾恼羞成怒。 宋砚青笑着敛起了笑,又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下次要做什么,直接问我,没人圈着你,但不要一个人偷偷出门,知道吗?” 虞倾掀开被子,露出了一只眼睛,软软地答应,“知道了。” 因为这通视频电话,虞倾难得睡了一个整觉。 要不是芬姐来敲门,她可能都要睡到中午了。 “虞小姐,许小姐来电话了。” 被芬姐叫醒,虞倾才发现许亦柠给自己打了电话。 “知道了,谢谢芬姐。” 虞倾在床上清醒了几秒,这才拨了过去。 半响,手机才接通。 “倾倾……” 许亦柠的声音有些不对劲。 虞倾神情一凛,神智也清醒了几分,“发生了什么事情?” “倾倾——” 在虞倾看来,许亦柠向来爱恨坦荡,无所畏惧,可此刻……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柠姐姐,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 “我……对不起……”许亦柠在电话那头艰难出声,“对不起……” 虞倾一头雾水。 但能让许亦柠这样失控的,一定不是小事。 “是不是季晋珩?” 许亦柠哽了下,“都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他就不会对贺家下死手,许溶月也不会……” 话听到这里,虞倾才算明白,孟立夫说的那些话。 没想到这背后还有季晋珩的手笔。 “没事,这些东西都是爷爷送给我的,许溶月就是想要回去,也没那么容易。” “但……” “没有但是,你好好搞你的毕设,早点回来,知道吗?” 当初许亦柠出国,是想要在国外待一段时间,学习的同时调整一下心情,但傅雪那一出彻底吓坏了许亦柠。 她开始压缩自己的留学时间,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 怕影响她的进度,也怕她担心,S城发生的事情,虞倾没有跟许亦柠提过,没想到麻烦还是找上了她们。 “你跟季晋珩闹矛盾了?” 这一次,许亦柠沉默的时间更长。 “柠姐姐……” 许亦柠吸了吸鼻子,“他有个青梅竹马……我,毕设交了就先回国。” 当初季晋珩对许亦柠缠的那么紧,从国内追到国外,虞倾还以为……他对许亦柠是死心塌地的。 可没想到…… 不过也是,像他们这些继承人,从一出生就已经定好了要走什么样的路,要娶什么样的人,中途遇上的……可能只是个消遣。 能与家族对抗,破釜沉舟的……凤毛麟角。 刹那间,虞倾想到了秦婉君的话,也想到了S市病房里顾念真的话…… 一时间,安慰的话堵在了喉咙。 “我等你回来。”虞倾顿了顿,继续道,“许溶月要做的事情就算没有季晋珩,她也会做,都没差的。” “可是倾倾……” “柠姐姐,我已经长大了。” 许亦柠默了。 他们是比亲姐妹还亲的姐妹,就算像虞倾说的那样,没有季晋珩从中作梗,许溶月也不会善罢甘休。 可现在,这一切皆是因为自己。 “倾倾,对不起……” “柠姐姐,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那……”许亦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我让爸爸给你找最好的律师。” 闻言,虞倾心中蓦地一松,“好。” 末了,她又说,“别忘了……我还有宋砚青呢。” 提到宋砚青,许亦柠欲言又止,“可我听说宋砚青去了A国。” “没事,这边还有人。” 怕两人再聊下去就要露馅,虞倾岔开了话题,“我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早点毕业了早点回来。” “好。” 两人又聊了些其他的,许亦柠要去上课才挂了电话。 虞倾手机上有一条新消息。 是蓝时钊的。 愣了一瞬,虞倾点开了信息。 “白晞在这里。” 五个字后面附了一个地址定位。 看到定位下方的小字,虞倾瞳孔猛地缩了下。 第255章 溪水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因为去探监秦婉君,惹的宋砚青不快,所以将与蓝时钊见面的时间延在了一周后。 最近,江城气温骤降,虞倾这瘦弱的身体不抵风寒,又病了。 生病总叫人情绪脆弱。 她与宋砚青又将近一个礼拜没有联系,刚刚缓解的失眠又开始了,而且随着与蓝时钊约定时间的到来,她的失眠更加严重。 而她固执的,仍旧是不肯吃药。 算算日子……她最近应该会知道结果。 虞倾准备去见了蓝时钊后,回来顺路买几盒试剂。 见面这天,虞倾仍旧是与阿强出门。 因为见面的地方就约在西景苑附近的咖啡厅,所以阿强没有特意跟宋砚青报备。 虞倾到的时候,蓝时钊已经在包厢等着了。 一看到虞倾,他整个人都顿住了。 “你……” 蓝时钊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宋砚青对你做了什么?” 相比蓝时钊的愠怒,虞倾很是淡定。 她先是解开了脖子上的围巾,然后在蓝时钊的对面坐下,这才淡淡开嗓,“宋砚青在A国,能对我做什么?” “他不能,他手下的人不能吗?” 蓝时钊上一次见虞倾,还是她在华盛的时候。 这一晃几个月过去,虞倾快要瘦的脱相了,而且精神恹恹……就像是患有重病一样。 想到病,蓝时钊就想到在S城发生的事情,本就凌厉的长相更添几分凶狠,“你是不是……还没走出来?” 蓝时钊说的委婉,但虞倾却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嘴角扯出一抹笑,虞倾说,“早就好了……只是最近有些感冒。” 说着,她还吸了吸鼻子。 蓝时钊怀疑,“去医院看过了吗?” “嗯,去过了。” 但其实虞倾压根没去过医院。 去医院要做检查,以谢瑜笙对宋砚青这个大客户的忠诚度,绝对会然她进行一系列事无巨细的检查,先不说开不开药的问题,就她的肚子……万一…… 到时候想瞒都瞒不住。 压下心底的思绪,虞倾问蓝时钊关于白晞的事情。 “今天可以进去吗?” 蓝时钊沉默了一瞬,说,“可以。” 虞倾眨了眨眼睛,疑惑问,“还有其他的问题?” 蓝时钊抬眸看她,神情复杂。 对他人情绪的变化,虞倾一向敏.感,蓝时钊这反应,明显是知道了一些内情。 捧着杯子的手无声箍紧。 下一秒她听到蓝时钊说,“这件事很复杂,而且背后的关系错综复杂,你确定你要搅和进去?” 蓝时钊幽冷锐利的眸子盯着虞倾。 莫名的,叫虞倾想到了去年在金庭的那一晚。 眼神倏地一垂,她抿了抿唇。 在反复暗示自己那是场误会,蓝时钊不会伤害自己后,虞倾这才问,“是不是会影响到你?” “不会!” 蓝时钊回答的干脆。 “那我这边没问题。” “虞倾!” 蓝时钊的时候高了几分,眉间透着愠怒,“你确定?” “……我确定。” “你真是……宋砚青何德何能,他明明……” 怕从蓝时钊的口中听到什么自己不愿意面对的事实,虞倾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这都是我自己愿意的,和他没关系。” 罢了。 蓝时钊压下心中的不甘,只是神情依旧严肃。 “待会到了地方,一定要保持冷静,知道了吗?” 虞倾重重地点了点头,“你放心。” 蓝时钊深深地看她一眼,“外面的人……我帮你解决?” 虞倾一愣,随即道,“那麻烦蓝总了。” 几分钟后,虞倾和蓝时钊出了包厢,阿强已不见踪影。 “人没事,暂时晕了而已。”蓝时钊在一旁道。 蓝时钊能从平民窟一路爬到蓝氏家主的位置,其手段自然是虞倾想象不到的,虽然不喜欢阿强事事跟在自己身后,但她明白,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安全。 所以听到阿强只是晕了过去,虞倾紧绷的弦倏然一松。 两个小时后,蓝时钊的车子开进了江城下面的溪水镇。 看着“欢迎来到溪水镇”的招牌,虞倾脑子里还是不受控地,想起很多与宋砚青有关的回忆。 六年前,她和宋砚青的溪水之行,因为宋夫人的突然晕厥而作罢。 而去年,在那个夜晚,她将那个陪了她十一年的小金锁还给了宋砚青,溪水……也终究是没来成。 可谁能想到,她还是来了溪水,为了去见一个仇人。 身边的人,也不是宋砚青。 车窗两旁的街景飞逝,蓝时钊突然出声,“快到了。” 虞倾理了理头发,揉了揉脸,想让自己精神点。 蓝时钊却问,“你最近是不是在失眠?” 虞倾压抑地挑眉,想问他怎么知道的,但随即意识到自己问了就是在承认失眠。 嘴边的话生生停住。 蓝时钊却早已经她的心思变化看在眼里,“要不要推荐我的心理医生给你?” 闻言,虞倾侧目。 不是因为蓝时钊要给她介绍心理医生,而是蓝时钊口中的“我的”二字。 “你的……心理医生?” “怎么,我不能看心理医生吗?” “不是。” 蓝时钊随意地转动着方向盘,不咸不淡地说,“曾经有段时间,精神压力比较大,患上了焦虑症,又有中度抑郁,所以看过一段时间的医生。” 蓝时钊在虞倾面前,向来是强大的,深不可测的。 焦虑,抑郁……好像跟他沾不上边。 但想到他那堪比传奇的上位史,好像也说得通。 虞倾抿了抿唇,想要说自己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严重。 蓝时钊却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打断了她的欲言又止。 “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不要讳疾忌医,因为身体比你的大脑更清楚你需要什么。” “……我明白。” “那回了江城,就去见一见我的心理医生。” 虞倾想说有人已经给她推荐了心理医生,可在此刻,她有些说不出口。 因为那样未免有些太不知好歹。 “好,回去了我去就见。” 在十几分钟的乡间小路后,车子穿过了一片竹林,终于停在了“安乐屋疗养院”的停车场。 蓝时钊说,“下车吧,白晞就在里面。” 虞倾顿了几秒,起身下车。 就在她从车上下来的瞬间,一道人影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她的视线。 第256章 雾 - 假意矜持 - 洱冬 看着那人往停车场的方向走来,虞倾向前迈的脚猛然顿住。 蓝时钊不见她跟来,回头疑惑出声,“怎么了?” 虞倾喉咙发紧,半响才道,“看到了一个熟人。” 熟人? 顺着虞倾古怪的视线,蓝时钊看了过去。 就在此时,走近停车区的人也看到了他们。 很明显,他对虞倾的出现也很意外。 但他眼中的讶异很快就消失,随即挂上了温和的笑意,“虞老师。” 虞倾眉眼微抬,脸上没什么表情。 倒是旁边的蓝时钊出声,“你不是那什么画廊的画家吗?” “蓝总好记性,我是术壹美术馆的箬笠。” “你来这里做什么?”蓝时钊问。 从刚才开始,虞倾的表情就有些不对。 蓝时钊虽然不清楚虞倾与这画家之间有什么纠葛,但从虞倾的反应来看,这个箬笠怕是没有表面上看到的这么温良。 他的语气不好。 但箬笠的脸上仍旧带着笑,“一位长辈来这里疗养,我过来看看。” 闻言,虞倾不疾不徐地开腔,“牧华达?” 箬笠脸上的神色一僵,随即道,“是,牧总身体不好……听说这边不仅环境好,工作人员也非常负责。” 如果不是虞倾在洛城经历了那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她都要为箬笠助人为乐的精神鼓掌了。 但结合之前的种种事情来看,箬笠来这儿,可能并不是为了牧华达。 而蓝时钊,也在听到“牧华达”这三个字后,眼中掠过一抹探究。 莫名地,空气中涌起无声的对峙。 就在这时,虞倾的手机响了。 估计是阿强醒了,发现自己不见了。 虞倾冲箬笠丢了一句“那挺好”,径自走开。 手机在自动挂断之后,再次响起。 虞倾从包里翻出,屏幕上闪烁的却是宋砚青的号码。 明明知道宋砚青远在A国,虞倾还是不受控地紧张了起来。 “被发现了?”蓝时钊追上来问。 “嗯。” 虞倾将手机调了静音,对蓝时钊说,“我们先进去。” 虽然没证据证明箬笠的出现与白晞有关,但虞倾就是觉得……他来这里,就是为了白晞。 这大概就是第六感。 进安乐居疗养院之前,虞倾回了下头,却发现箬笠也在看自己。 见被发现,箬笠还冲虞倾挥了挥手。 看到这个动作,虞倾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他们可能来晚了。 “走,我们快进去!” 蓝时钊在来之前,就已经打点好了一切,但就在他们要去见白晞的最后一个环节时,院长突然来电,白晞是他们的VIP客户,没有家属的同意,其他人不得探访。 “蓝总,这……” 主治医生一脸的无奈,“非常抱歉。” 闻言,蓝时钊脸色陡然一沉,凶悍的脸上透着被人耍弄的不悦,“你们院长呢?” “院院长不在……” 白晞的主治医生被蓝时钊骇的快结巴了,“我之前就跟您讲过过的。” “那我今天就是要见人呢?”蓝时钊气势逼人的往前一步,“你们能奈我何?” “蓝蓝蓝总……” “去开门,你被这里解雇了,我蓝氏多的是岗位给你选择!” “五,四,三……” 掌管蓝氏之后,蓝时钊虽然每日西装革履,但在这里熨帖布料的包裹下,是他与生俱来的匪气。 “还不开门?” 他的声音压的又低又沉,幽深的眸子泛着冷光。 主治医生快要被蓝时钊吓的下跪了。 他忐忑不安地推了推眼镜,“我我我的工作……” “蓝氏给你安排!” 大约十分钟后。 虞倾和蓝时钊在主治医生的带领下,穿过一道道需要门禁,终于停在了一扇白色的拱形门前。 “白白白白小姐就在里面。” 主治医生打开了白色的拱门。 拱门后是一扇白色的雕花铁门,透过钢筋的缝隙,虞倾看到了一个佝偻的背影,头发乱糟糟地披散在肩上。 这与她印象中的白家千金没有丝毫的相似。 虞倾想问主治医生,是不是带错了地方? 就在此时,主治医生说,“白小姐,您朋友来看你了……” 话音落下,床边的背影动了一下,随即缓缓转身。 面色灰白病态,两颊凹陷,眼神空洞……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虞倾从未想到高高在上的白晞会变成这幅模样。 脚底蹿起一阵寒气,她趔趄着后退,被蓝时钊在腰间托了一把。 “你没事吧?” 虞倾摇了摇头,堪堪站稳了身体,“没事。” “虞——倾——” 白晞发音僵硬,声音又低又哑,宛如锯齿划过,令人耳膜不适。 “你……高兴……吗?” “我……我这是……被你害……害的……” “啊——” “我……杀了你——” 空洞的眸子里翻涌着愤恨,白晞突然从床上起身,发疯似的向虞倾冲来。 速度快的不像是形容枯槁的人。 虞倾本能地向后退去。 蓝时钊护在了她的身前。 但在一阵凄厉的嘶吼之后,白晞被绊倒在地。 这时,虞倾才看到她脚踝拴着铰链。 “你害害我……” “我杀杀了你——” 她双手用力的向前爬着,可每向前一寸,脚上的链子就向后拽去一分。 反反复复。 指甲断裂,指腹破皮……地板上落下一道道的血痕。 饶是虞倾对她恨之入骨,可看到她这幅模样,心中还是不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虞倾看向主治医生。 “白小姐送过来时比这还严重些,最近她好多了……不知道怎么突然又发作了……” 想到门口碰到的箬笠。 虞倾问,“今天除了我们,还有人来过这里吗?” 主治医生摇了摇头。 “你确定?”蓝时钊一记眼刀飞过去。 “确确定。”主治医生说,“白小姐所有的门禁,只有我才能打开……如果来人,我我我我肯定知道的。” “你们院长呢?”蓝时钊问。 “院长当当然可以……但他不不不在啊。” 主治医生话音刚落,一直歇斯底里的白晞突然停了下来。 她目光呆滞地看向墙上的挂钟。 三点整,撞钟声响起。 白晞在诡异的安静后突然抱头嘶吼求饶,“……别……别杀我……” “我……我错了……” “放过我……干……干di……” 白晞最后一个字还未发出,走廊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警报声。 第257章 尘埃 - 假意矜持 - 洱冬 A国。 在第五通电话传来“无人接听”的机械音时,宋砚青将手机扔了出去。 “秦镗到哪儿了?” 阿巳低垂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喘,“快到溪水了。” “蓝时钊呢?” 蓝时钊,居然敢怂恿虞倾去溪水找白晞,真的是嫌蓝家这几年日子过的太好了。 宋砚青舌尖抵在唇间,薄唇边掠过一丝狠厉,那张总是冷静自持的脸上漫上一层燥怒,“去让人把蓝桉带过来!” “是。” 宋砚青压了压额角狂跳的青筋,“让萧鹿闵先盯着耀鑫,给我订一张最快飞国内的机票。” “是。” 出门之前,阿巳将宋砚青砸在沙发上的手机捡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书桌上。 一个小时后,宋砚青踏上来了回国的飞机。 - 安乐居疗养院。 “阿钊,好久不见。” 白晞主治医生口中,那位不在的院长身着白色长褂,从走廊那头走来,银色的眼镜边后,是一双烙在蓝时钊记忆深处的眼睛。 似笑非笑,却宛如蛇信子一般。 蓝时钊的继父,韩振,一个有暴力倾向的医药代表。 可现在,他是溪水镇重点扶持项目,“安乐居疗养院”的院长,乌春申。 命运何其可笑,居然让他恨不得挫骨扬灰的男人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蓝时钊眯了眯幽冷的眸子,“我该叫你韩经理,还是乌院长?” 乌春申挑了下眉,视线从白晞主治医生的身上掠过,在虞倾身上顿了顿,“这位姑娘是?” “跟你没关系!”蓝时钊向前一步,挡在了虞倾的身前。 乌春申低笑一声,“我记得以前……你也总是冲在蓝桉的身前。” 看到蓝时钊眼中翻涌的怒气,他故意生活,“也不知道蓝桉那丫头现在懂事了没。” “韩振!” 蓝时钊拳头捏的喀嚓作响,咬着牙向前就要挥拳。 就在他快要出拳的时候,虞倾拦住了他,“他在故意挑衅,别冲动!” 虞倾用力,摁在他的腕子。 蓝时钊挣扎。 “蓝时钊,冷静!”虞倾低呵。 从他们踏进安乐居疗养院开始的种种经历来看,这位韩院长估计一直躲在暗处,现在不停地刺激蓝时钊,恐怕也不是临时起意。 就是不知道,乌春申的具体目的是什么。 如果是蓝时钊,大可不必等到现在。 如果蓝时钊只是顺便,那他的真实目的…… 拖延时间? 猛然间,一个念头直冲脑海,虞倾倏地回头。 刚刚还发出凄厉嘶吼的病房,突然没了声响。 她冲到雕花铁门前。 房间的白晞,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蜷缩在地上,脊背在不停地震颤,身子下面,有血在缓缓流淌。 “白晞——” “白晞——” “开门——” “快——开门——” 虞倾剧烈地摇晃着铁门。 主治医生在乌春申阴冷的审视中慌乱地开了门。 但为时已晚。 白晞嘴里吐出一大滩的血迹,她的身下……白色的裙子也被染成了红色。 血……越来越多。 就像是被人在瞬间划破了所有的动脉一样。 “快……快救她……” 虞倾发现自己喉咙嘶哑的厉害。 她用力抓住主治医生的手,“救……救她……” 主治医生也吓傻了,呆愣地不知所措。 “送到抢救室!” 门外传来了乌春申的声音。 兵荒马乱之后,血人一样的白晞被推进了抢救室。 虞倾不是圣母,自然痛恨白晞。 只是刚才看到的一切……太过渗人。 尤其那个撞钟声,猝不及防的警报声……白晞戛然而止的那句话。 一切的一切,都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巧合。 就在白晞抢救的时间,秦镗带着一群保镖直冲而来。 乌春申一改刚才在蓝时钊面前嚣张挑衅的模样,陪着笑脸上前。 “几位这是……” “找人!”秦镗嘴角勾起职业微笑,越过乌春申大步走向虞倾。 虞倾看到秦镗,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从她离开西景苑的时候,她就料到了这一出。 但现在,她还不能走。 “白晞还在里面,再等等。” 秦镗奉命行事,自然是听老板的话。 依宋砚青的性子,搞不好他会和裴清一样的下场。 秦镗不想想象后果,“虞小姐,您现在该回去了!” “我会回去。” “虞小姐——” 虞倾要是不主动回去,他就只能绑回去了。 但又怕在途中遇到什么意外…… “宋砚青的狗都这么听不懂人话吗?”坐在长椅上的蓝时钊冷冷地出声,“你没听见虞倾说等等再回吗?” 秦镗在澜㵔这么久,自然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什么样的难听话也都听过。 “像蓝总这样懂分寸知进退的人,应该知道这是我们家宋总的家事。” 言外之意,关你屁事。 “家事?” 蓝时钊心情不好,嘴巴也格外刻薄,“要是我记得没错,虞倾是我的未婚妻,跟你家宋总……” 冷嗤一声。 “虞倾这样的小玩伴配不上你们高高在上的宋家大少爷。” 秦镗压了压怒火,仍旧一副客客气气的模样,“但毕竟虞小姐在宋家长大的,至于蓝总说的这一茬关系……好像也只是一些传言。” “你……” “秦镗——” 虞倾打断了蓝时钊的话。 秦镗从善如流地闭嘴,抬腕看了一眼时间,“虞小姐,我最多给您半个小时的时间。” 末了,他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宋总已经在回国的路上了。” 闻言,虞倾浑身一怔。 自从她将手机调成静音后,一直都没敢掏出来。 怕宋砚青突然回国,也怕他厌烦了自己……将自己扔了。 此刻,她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抿了抿唇,虞倾低声道,“我知道了。” 秦镗给了她半个小时的时间,可不到一刻钟,抢救室的灯灭了。 白晞死了。 失血而亡……至于失血的原因,全身的脏器受损,体内有淤血导致的。 “报警!” 蓝时钊的目光看向走廊的乌春申,“有些畜生就算穿了人皮也依旧兽性难改。” 在溪水回江城的高速公路上,箬笠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已经解决了。” “虞……虞老师可能目睹了白晞发病的过程。” 半响之后,对面传来了一道温和而又阴沉的声音。 “箬笠——” 箬笠心口一紧,“先生。” “下、不、为、例。” 第258章 不乖 - 假意矜持 - 洱冬 秦镗的车子刚开进西景苑的地面停车位,宋砚青的那辆迈凯伦就驶进了欧式大门,霸道地停在了院子里。 阿巳下车,打开了后座车门。 一脸寒霜的宋砚青从车上下来,冷厉的视线如刀……远远地向虞倾的方向射来。 明明隔着车窗,虞倾却叫这一眼看的浑身一怔。 “虞小姐,下车吧。”秦镗提醒。 抚在门把手上的手指蜷缩了下,虞倾推门下车。 冬日的白昼总是短暂,就连落日也透着冷肃。 看着几步开外的男人,虞倾抿了抿唇,喊了一声“砚青哥。” 回应她的是沉默。 “砚青……” 她话还没有说完,宋砚青已然迈步。 笔直的双.腿,行走间步步生风,很快,就留给她一个背影。 虞倾心中惴惴,挪着小步跟在了后面。 芬姐没想到宋砚青回来了,愣了一瞬,喊了一句“先生。” 但宋砚青充耳不闻,大步上了二楼。 “芬姐……”虞倾进门。 芬姐看着她憔悴的模样,惊讶地张了张嘴,“虞小姐,你这是……” “我没事。” 虞倾紧跟在宋砚青的身后,进了书房。 哐地一声响,书房的门在她身后落锁。 瞬间,偌大的空间内只有两人。 她看向宋砚青。 宋砚青背对着她,颀长的身形立在书桌前,周身的森冷气场,铺天盖地地渗透了过来,叫她有些喘不过来气。 “砚青哥——” 虞倾向前,伸手去扯宋砚青的衣角。 她将将碰到,手腕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扼住。 宋砚青钢筋似的手指紧紧地箍着他,刀锋似的薄唇挤出一句话,“好玩吗,虞倾?” 手腕被他拽的发疼,发红。 可宋砚青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幽深的瞳仁在颤抖,眉眼间寒气逼人,他字字淬着冰,“我说过……下不为例。” “我知道,我只是……” “虞倾,你不乖!”宋砚青冷漠地打断了她,在虞倾水凌凌的眸光中推开了她。 他的力道没有收敛。 虞倾趔趄后退,小腿撞在身后茶几的边角。 剧烈地疼痛袭来,她疼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宋砚青冷眸猛掀,眼里掠过一丝担忧,但很快被他惯有的冷漠遮盖。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虞倾,语气带着几分嘲弄。 “你不顾安危地去找白晞,说说吧……你都查到了什么?” 虞倾咬了咬唇,忍着痛挺直了脊背,“白晞死了。” 这个消息,宋砚青一下飞机就知道了。 脸上没什么波澜,他继续,“还有呢?” “她……她可能是中毒死的。” 在目睹了白晞的死状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中毒,但疗养院的说法是因为之前的脏器受损。 虞倾不懂医,但箬笠出现的太巧合了,让她不得不怀疑。 “所以呢?谁会给她投毒?” 虽然虞倾的猜测与宋砚青不谋而合,但白晞不管是什么原因而死,查明真相都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在虞倾的欲言又止中,宋砚青轻抬下巴,“虞倾,你不是警察!” “可是……” “虞倾!”宋砚青陡然扬高了声音,在虞倾的愕然中反问,“你觉得我很闲?” 翕张的唇阖上,虞倾眼底的光倏然一暗。 在回江城的路上,她想过宋砚青会勃然大怒。 可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然超出了她的预期。 无数的情绪交织,到了嘴边,只有三个字。 “对不起!” 再次听到这三个字,宋砚青都要气笑了。 “虞倾,你的对不起值几个钱?” 他丢下A国的烂摊子,不顾一切的回国就是为了从她口中听到这轻飘飘的三个字。 “虞倾,你真令人失望!” 丢下这句话,宋砚青大步出了书房。 门板在身后发出一声巨响。 虞倾身体震颤了下,身体摇摇欲坠地向后踉跄。 小腿再次撞向茶几。 疼痛钻心,胸腔泛起一阵酸,眼眶瞬间泛红,但脸上……神色未变。 她仰头将泪意深深地压了下去,然后出了书房。 从楼梯上来的芬姐看了她一眼,满脸担忧,“虞小姐,你……还好吗?” “我没事,砚青哥呢?” “出去了。” 沉默两秒,虞倾说,“晚饭……等先生来再吃吧,我先去洗个澡。” 芬姐担心,但也没说什么。 虞倾没有上三楼的卧室,而是去了阁楼。 关上工作室的门之后,她才解下手上的机械表。 这个表是她去年准备去接近曹甫时找人定制的,里面隐藏着一个摄像头,可以录制1个T的视频。 打开电脑中的加密文件,她将今天的视频放了进去,同步到了云端。 在秦婉君入狱之后,她去昌都之前,她想过将这里面所有的文件都删掉,想要一走了之,将这些乱七八糟都是事情丢下。 但当时鬼使神差的,又中止了删除的动作。 如果不是上次在S城被白晞绑架,她或许不会再打开这些文件。 虽然不能通过这些视频给那些人定罪,但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这些视频或许能够给警方提供一些思路。 关了电脑,清除了手表的记录,虞倾这才下楼。 她像往常一样推开了主卧的门,一边解扣子一边脱衣服,直接进了浴室。 根本没发现床边还坐着人。 心不在焉地洗了澡,要出去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带睡衣。 扯过浴巾架上的浴巾,虞倾随便裹了一下就出了浴室。 但在她走向床边的时候,人一下子就定住了。 昏暗中,原本出了门的男人斜坐在床边,如有实质的视线瞭来。 虞倾不安地吞了吞口水。 “过来!” 男人给她的感觉透着危险,虞倾抿着唇,小心翼翼地挪了下步子。 “怎么,身上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痕迹?” 冷厉的声音带着不悦。 虞倾拽着浴巾,小声否认。 男人突然起身,伸手。 猝不及防中,虞倾的身体暴露在空气,她无助喊道,“砚青哥”。 宋砚青置若罔闻,冷眼看着她窘然无措的模样,腔调中染着薄怒,“听说你成了蓝时钊的未婚妻?” “没……没有!” 如果不是刚刚下楼从秦镗那儿得知,他至今都不知道……虞倾的这个头衔还没有摘掉。 这句没有何其讽刺。 “既然没有,你躲什么?” 她猛地拽着虞倾的腕子,将她摔在了床上,俯身压下,“才多久,你就这么难耐?” 第259章 粉饰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砚青心里蓄着火,那倒霉的自然就是虞倾。 良久,翻滚的热浪沉寂。 宋砚青推开虞倾,起身下床去了浴室。 虞倾烂泥一样,如瀑的头发披散着,脸上、额上都是水渍,分不清哪些是汗,哪些是泪。 她翻了个身,挺尸般地,睁着眼睛看向天花板,思绪开始飘忽。 恰时,宋砚青扔在床边柜子上的手机响了。 起初只是短促地连续响了三声,但在没人回应后,手机铃声大响。 一遍又一遍。 想到可能是A国来的电话,虞倾扯着沙哑的喉咙喊了一声,“砚青哥,电话!” 浴室的水声渐止。 宋砚青穿着浴袍出了浴室,刚刚还响个不停的手机突然安静。 “电……电话。”虞倾重复。 但男人视线连半分都未曾偏离,还带着潮气的长臂捞过手机,出了卧室。 瞬间,心脏像是被捏了下,传来阵阵钝痛。 轻扯了下嘴角,虞倾从床上爬了起来,去浴室将自己冲洗干净。 看着镜子中猩红的眼和眼角的水渍,虞倾后知后觉地抬了抬手。 她怎么……又哭了? 明明已经不觉得难过了。 擦掉眼角的水痕,还有新的覆盖。 她瞪着水凌凌的桃花眼,失神地怔住。 她可能……真的病了。 但现在,她还不想。 虞倾故作正常地扯了扯嘴角,直到这张昳丽的脸庞露出轻佻妩媚,她才满意地出了浴室。 - 书房。 宋砚青摁掉手中的烟蒂,重现点燃了一支。 “阿砚,耀鑫……”萧鹿闵叹了一声,“算了,就当我没说。” 耀鑫的条件已经摆在了明面上,只要联姻促成,不仅众合的问题迎刃而解,在与君善的抗衡上,耀鑫也会出一份力。 对宋砚青而言,只是牺牲掉一次名义上婚姻关系。 因为作为她联姻对象的顾念真,也把这一次的联姻当做是合作。 宋砚青迟迟未断的原因,萧鹿闵当然清楚。 只是问题绕头,难免心烦。 “虞倾怎么样了?” 宋砚青掸了掸烟灰,缭绕的青烟后,眼神晦涩,“想查真相。” 以宋砚青这么多年对虞倾的了解,她现在就算迫于自己打消了念头,但等他回了A国,虞倾还是会钻牛角尖,就像当初在调查虞曼琳的死因时一样。 思及此,宋砚青的眼神又沉了几分。 萧鹿闵却想的是白晞的死。 “白晞真的……真的没了?” 虽说白晞的种种作为常人不可理解,但那样的死状太过残忍。 一阵沉默后,宋砚青回道,“嗯,没了……” 又是一阵沉默。 “是不是恒生?” 萧鹿闵话出口了,又觉得这是明知故问。 随着最近调查的深入,拦路石在哪里,他们都清楚。 但那是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其中的关系错综复杂,与江城的某些要职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想要彻底根除……道阻且长。 这一通电话在彼此的沉默中挂断。 - 虞倾在餐厅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宋砚青才出现。 他身上的浴袍换成了质地柔软的藏青色家居服,眉眼间仍旧透着阴霾。 “芬姐,上菜吧。”她说。 “哎,好!” 因为宋砚青回国,芬姐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都是宋砚青平日里常吃的。 “砚青哥,吃饭呀。” 虞倾脸上挂着笑,就像白日里的种种,都不曾发生。 她想要笑着粉饰太平,宋砚青便陪着她演了这一出。 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 饭后,宋砚青上楼,下楼时,家居服已经换成了白衣黑裤。 “砚青哥,你要出门?” 宋砚青掀了下眸子,视线落在了虞倾挂着讨好笑容的脸,心不由地软了几分。 “嗯,去澜㵔。” 不等虞倾说什么,他已经迈步出了大门,挺拔矜贵的背影消失在冬日的茫茫夜色中。 这一晚,虞倾仍旧在失眠中度过。 天亮时,她像往常一样下楼。 “虞小姐,吃早饭吧……” “我去看看砚青哥……” 她推门走了出去,盯着紧闭的大门,对身后的芬姐说,“等砚青哥回来吧。” “先生可能有事,您先吃……” “不用了,我等他。” - 澜㵔。 宋砚青一踏进醉白,秦镗就跟了进去。 “老板,昨天……” “秦镗,我不是来听废话的!” 宋砚青端坐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半张脸隐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真切,却叫人望而生畏。 秦镗呼吸一滞,想到此前S市绑架案的后续,忙将提前准备好的资料递上前。 “林垚和白诗雨在昨天下午撂了,两人都说绑架虞倾是受白晞的指示。” 昨天下午…… 早不撂晚不撂,偏偏挑这个时间。 “有人接触过他们吗?”宋砚青冷幽幽地开腔。 秦镗了解到这个情况的时候,也跟宋砚青有一样的怀疑。 但警方那边的说法是没有。 “没有?” “是的,因为他们身份的特殊,所以汪局那边并没有单独立案,而且他们的看管也非常严格。” 所以,并不存在有人向他们透露消息的可能。 宋砚青眯了眯眸子。 如果没有人向里面传递消息,那只有一种可能…… 再此之前,他们就知道白晞可能会死。 但这也透露出一个信息。 林垚和白诗雨的背后,除了白晞,还有其他人。 与白晞有关系的,除了白家人,就是宋仲川和曹甫…… “老鬼那边什么消息?” “曹甫最近很是低调,出家门的次数都很少。” “吩咐老鬼,联系媒体。”宋砚青说。 秦镗一点就通。 曹甫作为曹家次子,身边的女明星接连殒命,就算跟他没关系,舆论也能叫曹家乱一下阵脚。 宋砚青在澜㵔忙到中午,才疲倦地回了西景苑。 车子一开进院子,他便看到了守在门口栏杆的虞倾。 那一瞬间,心脏莫名地拉扯下,一阵痛意袭来。 薄唇紧抿,他抬手推门下车。 看到宋砚青,虞倾眼睛一亮,小跑着下了台阶,直奔宋砚青而来。 “砚青哥——” 过腰的长发在她身后飞扬,单薄的白色身影像一只快活的蝴蝶。 横冲直撞,扎进了宋砚青的怀里。 “砚青哥,你回来啦。” 宋砚青眼眸微敛,声音带着几分克制,“等很久了?” 虞倾摇头,脸上仍然带着笑,“没有多久。” 看着这个笑容,宋砚青心底一阵窒闷,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出口。 第260章 忍着 【1500票加更】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砚青在江城待了两天便回了A国。 因为他的特赦,虞倾也有了机会出门,她送宋砚青到了机场。 VIP候机室里,机场广播在循环。 宋砚青侧头对身边的人说,“回去吧。” 他气归气,但毕竟是他带着一起长大,不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虞倾却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 许是她昨天下午表现好,宋砚青难得没有动怒,他们度过了一个相对温存的下午,晚上她还翻出了之前许亦柠寄给她的睡衣,从里头挑了一件从未穿过的款式。 白纱清透,却又欲盖弥彰。 极致的困顿后,她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此刻,她娇艳的红.唇微勾着,殷红潋滟,水凌凌的桃花眼微微撩起,勾魂夺魄般地凝望着宋砚青。 这幅小妖精似的模样,在两人还未彻底和好之前,像是一套程序镶嵌在虞倾的体内。 只要某一个按钮按下,便开始启动。 但从昌都回来之后,虞倾已经很久……很久没在宋砚青面前这样了。 她将一颗真心摆在了宋砚青的面前,想要用尽一切的去奔向他。 即使,最后豁出的是自己的一条命。 晃着宋砚青的胳膊,虞倾娇娇软软地开嗓,“我看着你进去嘛。” 明明在撒娇,却把握着分寸,甜而不腻。 虞倾突然的转变,并没有叫宋砚青宽慰。 而是隐隐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不可名状,但又切实存在。 他伸手在虞倾的后颈捏了下,眸光微眯,“会乖吗?” 虞倾愣了下,随即点头,“当然,我什么都听砚青哥的。” “这么听话吗?” “喜欢砚青哥,当然要听砚青哥的啦。” 这句喜欢,毋庸置疑。 但“听话”二字,宋砚青不置可否。 没什么波澜的眸子里,挟着无法揣摩的情绪,无端的,与虞倾心口发紧。 “砚青哥……不相信我吗?” 回答她的是宋砚青的冷嗤。 虞倾不怒反笑,桃花眼微扬,眸中闪过一丝骄矜,“那你把我带去A国啊。” 把虞倾带到A国,宋砚青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 只是…… 想到昨天一直未曾出口的话,宋砚青眉眼间掠过一丝纠结。 就在此时,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犹豫。 尽管宋砚青挂电话的速度算快,但虞倾还是看到了他手机屏幕上一闪而过的顾念真三个字。 顷刻间,顾念真在S市医院病房的话跳出脑海。 紧接着是昨天上午许亦柠发给她的消息。 一张照片,光影模糊,但并不妨碍虞倾看清上面的两人。 照片上的宋砚青白衣黑裤,姿势放松地看着对面,而他的对面是顾念真。 顾念真穿着一件月初发布的限量版高定礼服,一改女强人的模样,眉眼含笑。 许亦柠紧跟着照片发问,“倾倾,宋狗怎么回事?” “这是谈生意,还是他.妈的又要去联姻?” 许亦柠不亏是逢场作戏了那么多的男朋友,一眼就看穿了画面背后的故事。 只是,在那一刻,虞倾不想认同地附和。 “顾念真以前是他的助理。” 一句似是而非的解释。 许亦柠回复了她六个点。 虞倾却再去勇气继续。 就像现在,她明明看到了,却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假意地试探。 但她迟迟没有等来宋砚青的一句答应。 “算了,我还是在这里等你吧。” 虞倾没骨头似的陷进宋砚青的怀中,“过年,你会回来的吧?” 冬至已过,距离春节仅有二十多天。 能不能回来,宋砚青也不知道。 在虞倾纤薄的脊背轻轻抚了下,宋砚青说,“我尽量。” “好,我等你。” 宋砚青的背影消失在检票口,虞倾缓缓地收回了视线。 “虞小姐,要回吗?”秦镗问。 虞倾又抬头看了一眼宋砚青离开的方向,“回吧。” 宋砚青要她乖。 那便乖乖的。 从机场回来这天,温度一降再降,虞倾在反复失眠中,再次感冒。 芬姐一边给她炖药膳,一边劝道,“虞小姐,咱们去看看医生吧,看医生又不吃亏。” 虞倾捧着姜茶喝了一口,“再等等。” 每次提到去医院,虞倾就说再等等,芬姐不明白,去医院有什么好等的。 虞倾拖着病躯吃了三天药膳后,她网购的快递终于到了。 虽然宋砚青限制了她的出行,但并没有约束她买买买的权利。 网上说早晨测试最准。 虞倾便压着冲动,生熬了一个晚上。 天一亮,她就拿着试剂冲进了浴室。 怕结果不准,虞倾选了销量最高的几家店,下单了十几款的试剂。 漫长的五分钟过去。 试剂的结果区域内慢慢浮现出一道粉色的横线,并且越来越明显。 这…… 是有了? 宋砚青从A国回来那几日,他们折腾的很凶,她生怕……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幸好,一切都好。 怕自己理解有误,虞倾又翻了一遍说明书,认认真真地对比了结果,高悬的心才终于落地。 但接踵而来的,是茫然与彷徨。 孩子,是她和宋砚青之间的链接。 但宋砚青…… 顺其自然吧。 虞倾将那一堆试剂混在其他的垃圾中,打算先将孩子的事情瞒住。 宋砚青回了A国之后,每隔两天就会跟虞倾发一次视频。 今晚,便是视频时间。 但她从晚上八点等到十二点,手机才传来了一阵响声。 “今晚有事” 简短的四个字,仓促的连他惯用的标点符号都没有打。 不知是因为知道自己怀孕,心思变的敏.感了,还是那莫须有的第六感。 虞倾觉得宋砚青口中的“事”可能和顾念真有关。 她摁下宋砚青的号码,直接拨了过去。 半响之后,电话才接通,宋砚青低沉的声音透着喑哑。 “嗯?” “你喝酒了?” “嗯。” 顿了几秒,宋砚青问,“怎么还没睡?” 虞倾刚要说自己准备睡了,电话那头传来了顾念真模糊的声音。 “先需要洗个澡吗?” 洗澡…… 做什么事情需要先洗澡? 虞倾脑子里一直紧绷的弦“当”地一声断了。 那种“终于来了”的感觉侵袭而来,叫她浑身僵硬,连呼吸都要凝滞了。 而对面的男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 “早点睡,嗯?” 虞倾不想回答,握着手机问,“是谁在你那边啊?” 第261章 多想 - 假意矜持 - 洱冬 短暂的沉默后,对面再次传来了宋砚青的声音。 “……不是你想的那样。” 虞倾想问一句,那样,到底是哪样? 但她紧紧攥着电话没吭声。 酸胀的心不断下坠,沉甸甸地压在胸腔,不堪重负。 半响,虞倾才浅浅地呼出了一口气,轻声道,“砚青哥……我什么都没有想。” “虞倾——” 宋砚青低磁的声音中透着疲惫,“只是我的工作人员,你别多想。” 多想…… 虞倾的确多想了,顾念真以前是他的助理,现在又陪在他的身边。 而她,只是一个拖油瓶。 尤其听着宋砚青口中的“我的”二字,虞倾翻涌的酸涩就开始铺天盖地的蔓延,好像要将她所有的理智吞噬干净。。 但宋砚青说了,要她乖。 粉白的唇被破皮渗血,她才从中疼痛中寻回了几缕清明。 “知道啦,我相信你的,不多想。” 掩饰地打了一个哈欠。 虞倾扯着慵懒的调子,“……那让你的工作人员帮你煮点醒酒汤,我先睡了,好困……” 假意的大方,透着悲凉的虚伪。 电话挂断,虞倾深深地闭了比眼睛,将所有负面的情绪狠狠地压了下去。 她沉默地抚向自己平坦的小腹。 就算宋砚青离开了自己。 这里,还有一个他们的孩子。 为了孩子,她也不能这么自暴自弃下去。 隔天,虞倾主动联系了谢瑜笙。 谢瑜笙对虞倾抗拒吃药的事印象深刻,所以接到她的电话,有些意外。 “虞小姐这是想好了?” “我不想去心理诊所。” 虞倾一说,谢瑜笙就懂了。 上一次在医院,虞倾说让谢瑜笙替自己保密,但她并没有抱有任何的期待。 结果从宋砚青回国后的种种反应来看,他暂时是不知道的。 所以从目前来看,谢瑜笙还是有些职业操守的。 谢瑜笙不知道她心里的弯弯绕绕,直接道,“我先联系一下,确定了给你打电话。” 下午,虞倾就接到了谢瑜笙的电话,将时间敲在了两天后。 秦镗在澜㵔忙的分身乏术,安排了人过来送她去医院。 这次来的是个生面孔,名字叫阿勒,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比起保镖,更像是秘书,尤其他脸上的笑,有一种令人发毛的不适感。 虞倾还是觉得之前沉默寡言的阿强好一些。 “阿强呢?” “调职了。”阿勒淡笑着说。 “调职?” 阿勒却没有解释,径自拉开了车门,“虞小姐,上车吧。” 虞倾心里一顿。 宋砚青这是给她安排了个油盐不进的主儿。 还真是难为他了。 虞倾一路沉默到医院。 谢瑜笙老早就在办公室门口等着了,看到阿勒那要笑不笑的模样,视线落在了虞倾的脸上,“待会只能你一个人进去。” 虞倾当然知道谢瑜笙这是在帮自己,她便对身后的阿勒说,“你在门口等我吧。” “好的,虞小姐。” 虞倾没想到阿勒会答应的这么爽快。 阿勒解释,“虞小姐,我只是老板安排来保护你的。” 谢瑜笙是自己人,没必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况且宋砚青交代过,要松弛有度。 虞倾听了脸上没什么情绪,“谢谢,辛苦你了。” 进了谢瑜笙的病房,虞倾才算是真正地放松了下来。 没有人愿意活在别人的监控中,即使是以爱的名义。 “你同学呢?” 虞倾在谢瑜笙的办公室扫了一圈,没看到又其他人。 “在里面,我去喊他。” 谢瑜笙指了下自己休息室的门,边走边说,“他来了有好一会儿。” 谁料话音刚落,休息室的门从里面推开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出来了。 比起谢瑜笙这样看起来不太像医生的医生,这一位就是大众心目中医生的模样。 气质温和,但又严肃寡言。 “你好,我是顾莫屿,是顾老师的学生。” 听到这句自我介绍,虞倾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顾老师”是谁。 她猛地侧头看向谢瑜笙,“谢医生,这是什么意思?” 谢瑜笙早就会料到有这么一出,本来他想缓一缓再跟虞倾说,谁想到顾莫屿一开场就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虞小姐,你先冷静,这件事跟宋总没关系。” 虞倾缓缓地眨了眨眼睛,“所以呢?” “我从事心理咨询的同学当然不止顾莫屿这一位,但这个家伙不知从哪儿知道你生病的事情,自告奋勇的要来。” 怕虞倾怀疑自己的动机,谢瑜笙忙补了一句,“当然,在职业操守这方面,老顾的嘴巴比保险柜还安全。” “虞小姐可以放心,你担心的问题不会发生。”顾莫屿面无表情的说。 虞倾挑了下眉,“顾医生怎么知道就不会发生?” “我既然能知道虞小姐在这家医院所有的诊断资料,那所掌握的信息应该比虞小姐以为的还要多。”顾莫屿绕口令似的说完这句话,对一旁的谢瑜笙说,“你回避一下。” 谢瑜笙在自己的主场被人拿捏,不爽,他瞟了一眼顾莫屿,“别拿你平常对付病人的那一套,虞小姐可是宋砚青的心尖肉。” “回避!”顾莫屿再次出声。 谢瑜笙啧了一声,大步进了休息室。 顿时,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虞倾和顾莫屿。 看着这位顾医生,虞倾刻意忽略了刚刚从谢瑜笙口中的“心尖肉”,她冷不丁的开嗓,“是顾院长让你来的?” 顾莫屿有些讶异的看向虞倾。 这一眼,便叫虞倾脑内的计划变了又变。 脚上的高跟鞋鞋尖转了转,虞倾在会客沙发上坐下,随即对顾莫屿说,“顾医生,坐啊。” 顾莫屿在单人沙发上刚刚坐下,就听到虞倾问,“顾院长什么意思?” 半响之后。 顾莫屿才道,“离开宋砚青。” 并不意外的答案。 “顾院长去看过秦姨了?” 回答她的是顾莫屿的沉默,算是一种默认。 秦婉君叫她离开宋砚青,她拒绝后,孟立夫又拿一千万利诱,如今又找了顾幸衡,还真是乐此不疲。 但想到宋砚青回国时,他眼下的青灰和疲倦,虞倾蓄意已久的想法再次直冲颅顶。 待思绪沉淀,她才不紧不慢地开嗓,“我可以答应,但我有一个条件。” 第262章 玩物 - 假意矜持 - 洱冬 从医院回来,虞倾便每日窝在阁楼。 《榴莲糖》的内容已近尾声,但她并不打算现在就把画稿给闫鹤鸣。 当时在S城因为绑架案暴露之后,宋砚青和柯伍月的恋情也随之夭折,没人捧了的柯伍月又跌回十八线,成了娱乐圈众人的笑话。 但据虞倾的了解,柯伍月虽然咖位掉了,但她不仅收到了一大笔的赔偿,还有《皮囊》的女主仍然是她。 剧组挂羊头卖狗肉,说是在拍三流烂网剧,实际上在拍《皮囊》,只是所有的工作人员签了保密协议,没有向外界透露而已。 如果按照他们原先的拍摄计划,三个月的拍摄周期结束,通过了审核,在年后就能顺播出。 以《皮囊》的题材和尺度,一旦播出,讨论的热度不会低。 虞倾便想在《皮囊》热度正高时,将《榴莲糖》放出,找人将节奏带起来,就算江城真的是曹家铺子,也不得不顾忌舆论。 只是虞倾没想到,她这波操作还未事实,有人就再次将曹甫推上了风口浪尖,而且还是因为同样的话题。 聂寻打来电话的时候,虞倾刚整理好《榴莲糖》的所有稿件,她慢条斯理地关了电脑,揉了揉腰坐在采光天井下的沙发上。 没骨头似的陷进软硬适中的沙发里,这才懒懒地开嗓,“最近又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上一次跟聂寻联系,还是从溪水镇回来之后。 也是聂寻来电。 她当时正在泛着从DK那儿来的箬笠的简历,便顺口提了一句在溪水镇安乐居疗养院碰到箬笠的事。 聂寻一听就怒了,“这个箬笠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虞倾看着箬笠简历上那一水儿的荣誉,听到这句“不是好东西”,扯着嘴角回了一句,“他不仅品学兼优,还是众人口中的温润才子。” “什么狗屁才子,就一个私……” “私生子”这三个字在聂寻的嘴巴里打了个转转,又被他咽了回去。 他差点忘了,虞倾也是私生子。 “抱歉啊。” 虞倾轻笑,“我都不在意,你道什么歉啊。” 她若无其事的合上箬笠的简历,就听到聂寻说他要去一趟溪水镇。 聂寻后来有没有去,虞倾也忘了问。 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聂寻突然来电,肯定就不是因为牧华达的事儿。 难道最近又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大瓜? “你真不知道?”聂寻疑惑。 虞倾懒懒地应了一声。 聂寻说,“你看看今天的热搜。” 热搜? 虞倾兴致缺缺地打开了免提,白皙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戳了戳,仍旧是恹恹的,“故弄玄虚的,到底是什么……”啊。 手机页面跳出来的瞬间,最后一个字淹没在舌尖。 虞倾连呼吸都一顿。 这…… 都是什么啊? #白晞栾雪琳#爆 #曹甫潜规则#爆 #到底是凶杀还是自杀?#热 #玩物#新 …… 一眼望下去,都是相关话题。 虞倾挑了几个点进去。 平日里吹捧曹甫是国内卡梅隆的那一批营销号纷纷下场,言语之间,都是对曹甫艺德和私德的谴责和批判。 栾雪琳和白晞的粉丝也不甘示弱,也齐齐跳了出来@相关监管部门,要求官方介入,还姐姐一个清白。 更有甚者,整理出了一份与曹甫有过合作的女演员名单,还叫她们小心,说不定她们就是下一个遇害者。 这其中名气最大的就是蒋繁。 帖子下面,是蒋繁与曹甫在各个场合的合照。 也不知道是要提醒蒋繁,还是对家趁机抹黑。 虞倾点开蒋繁的主页,在她最新的一条商务宣传下面,也是各式各样的留言。 有善意提醒的,还有一些恶意揣测和人身攻击的。 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文字,虞倾退出了微博。 “查出是谁的手笔了吗?” 聂寻叹了一声,“一家快要倒闭的水军公司,网络上接的单子,蓝总现在也还没有查出来。” 《蓝田玉暖》网络播出后,热度居高不下,红利当前,投资商自然不愿意放过割韭菜的机会。 华盛作为最大的投资商,却一直在准备上星,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没有哪个卫视会要这样的剧。 这简直就是将到手的钱扔出去。 但很明显,《蓝田玉暖》只能砸在手上。 聂寻从上午就一直在开会,好不容易休息才出来透透气。 “这下可赔大了。” “又不是你的责任,担心什么?” 闻言,聂寻想到了当初蒋繁要接下这个本子时,虞倾是劝过的。 难道那么早她就知道曹甫与栾雪琳的死有关? 张了张嘴巴,聂寻冷不丁地问,“之前在洛城拒绝闫鹤鸣的本子,也是这个原因?” “你知道栾雪琳的死和曹甫有关?” “你觉得我要是知道了,还能让曹甫逍遥法外?”虞倾低笑了一声,“且不说栾雪琳与我不大熟,就说白晞……她出事的时候,曹甫人在江城,比起他本人,他老婆的杀人动机比他更充分。” 自古以来,哪个正妻会喜欢小妾? 何况白晞还算不上小妾,充其量就是个小三。 听到虞倾的话,聂寻发紧的心口突然一松,随即道,“也是,曹甫的背后还有曹家呢,就算真像网友说的那样,他害死了两个女明星,曹家也有的是手段给他抹平。” 就像当年一样,牧华达说入狱就入狱,给他和母亲丢下那么一大笔债务,如果不是那场火灾。 如果不是死里逃生,改名换姓,他或许还在还那遥遥无期的债务。 他跟栾雪琳和白晞,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我胡说八道,你别放在心上。” 听到这句话,虞倾一改刚才慵懒的姿态,声音染上了几分冷肃,“如果他真的犯了事,法律是不会放过他的。” “……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 “会的。” 虞倾看着头顶的太阳,回答铿锵有力。 乌云遮日一天,可遮不了长年,不管是曹家,还是宋家……他们都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不过…… 这次热搜事件背后的主谋,真的会查无此人吗? 第263章 怀 - 假意矜持 - 洱冬 男导演与女明星之间,总有一些不可言说的故事。 何况还是名导与知名女演员。 令人迷惑的是,按照曹家以往的风格,这种热搜在网上挂不了半天,结果舆论在愈演愈烈中,变了风向。 逐渐的,没有人在意这两位女演员到底是怎么死的,只好奇他们与导演之间的风.流韵事。 而作为当事人的曹家和白家,都诡异的安静。 甚至有一些不怕死的记者去蹲点,但他们拍到的只有两家的保姆和司机。 一时间众说纷纭,有人说曹甫按捺不动是在收集恶意诽谤的证据,而白家没发声是因为所谓的情杀,是莫须有的事情。 网上吵的厉害。 现实中,却好似一切都未曾发生。 “虞小姐,我想请你帮个忙?”闫鹤鸣在电话中说。 虞倾没有急着答应,而是问,“这次网上的事是你炒的?” 闫鹤鸣低笑了一声,“虞小姐怎么不怀疑宋总,说不定他为你打包不平呢?” 虞倾不是没有怀疑过宋砚青,只是自从上次之后,宋砚青与她的联系便少的可怜。 他们之间,又恢复了几天一条短信的互动。 好像,只是为了联系而联系。 就跟应付交差一样。 有好几次,虞倾将号码翻了出来,但要拨过去的时候,又生生按下了自己的冲动。 现在听到闫鹤鸣的话,虞倾只觉得可笑。 “闫先生觉得宋砚青很闲?” “那我很闲吗?”闫鹤鸣反问一句,岔开了话题,“我听说你师父相中云还有一位徒弟。” 相中云虽然不是很厉害的画家,但因为他在美术方面的造诣,在国内的名气颇大。 所以闫鹤鸣知道并不奇怪。 但江逾白…… 自己这位师兄不是在忙着采风就是在忙着开画廊打理生意,听老师的意思,他已经有好久没有动笔画画了。 “闫先生知道我师兄?” “曾经见过一面。” 像是知道虞倾在疑惑什么,闫鹤鸣接着道,“五年前的“春风杯”青年美术比赛,江老师的画风很独特,所以印象比较深刻,后来也一直在关注。” 很合理的解释,虞倾莫名觉得怪异。 毕竟一个性取向正常的男人,谁会没事去关注另外一个男人。 “仅此而已?” “不然呢?”闫鹤鸣的声音染上了几分笑意,“虞小姐可否帮我约一下江先生?” 事是小事。 虞倾还是觉得怪怪的。 但直接拒绝,奇怪的就成了她自己。 “我先问问师兄。” “谢谢,静待佳音。” 奇怪归奇怪,虞倾还是从老师那里要来了江逾白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 “倾倾?” 江逾白许是太久没说话了,声音有点哑,但听的出来……他有点意外,也有点开心。 “是我,师兄。” “你这丫头,是不是换电话号码了?” 明明是责怪的语气,但言语间都是对虞倾的宠溺。 不知道是不是在西景苑被圈的久了,情绪变的敏.感了,陡然听到江逾白的声音,虞倾还有点莫名的难过。 抿了抿唇,虞倾轻轻地应了一声,“对不起师兄,忘记跟你说了。” “算了,原谅你了。”江逾白故作愠怒地轻哼一声,“你这小丫头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我什么事?” 虞倾本来有些难以启齿,听到江逾白这么说,犹犹豫豫地将闫鹤鸣要见他的事情说了。 江逾白语气略略拔高了几分,“闫鹤鸣?” “不认识。” “就那个写了《白日之死》的作家。”虞倾解释。 顿了几秒,江逾白问,“他有说找我什么事情吗?” “没……”虞倾迟疑道,“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就算了。” “如果是倾倾的朋友,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可是你在国外……回来一趟太麻烦了。” 江逾白低笑了一声,“回来不是正好可以看看你这个不听话的小丫头。” 虞倾想说自己早就不是小丫头了。 但想到过去这一年多她对江逾白的态度,有点心虚,“那你回来之前跟我讲一下。” “你要来接我?” 虞倾现在被圈在西景苑,能不能出去还两说。 况且,她还答应了顾幸衡要离开江城。 “师兄,你早点来的话,我去接你。” “那我们就说定了。”江逾白像一位宠爱妹妹的兄长,“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给你带?” 虞倾想说自己什么都不缺,但话到了舌尖却又转了个调子,“我想要师兄送我一副画。” 这倒是江逾白没想到的,他沉吟片刻,柔声问道,“什么画?” “随便什么都行,只要看了会心情好的那种。” “你这丫头,就知道刁难我。” 虞倾又跟江逾白聊了些其他的,才挂了电话。 她已经很久没有跟人这么轻松地聊过天了,从三楼下来时,嘴角还微微勾着。 “好久没看到虞小姐笑了……”芬姐一脸的姨母笑,“到底是美人,笑一笑更是倾国倾城了。” “哎呀,我要给先生拍张照片发过去。” 芬姐不仅干活麻利,拍照的速度也是极快。 虞倾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本以为这一张照片会和之前的消息一样石沉大海。 但她刚在沙发上捧着牛奶喝了一口,宋砚青的视频电话就来了。 算算两人又是十来天没面对面视频了。 莫名的,虞倾有些不自在。 倒是宋砚青的视线,一如既往的压迫感十足。 “害羞?” 虞倾愕然地抬了下眸子,一副怎么可能的表情,随即摇头否认,“才没有。” “那……”宋砚青故意拖着腔调,“那凑近一点,我看看是不是胖了?” 听到这个“胖”字,虞倾连心跳都快了几分,生怕宋砚青看出什么端倪。 捏了捏自己的脸,她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吧……” 网上说怀孕初期会有孕吐,胃口也会不好。 但她没有特别的感觉。 食欲不但没有减反而增了不少,体重也涨了,如果她此刻从沙发上站起来,就能看到体态比之前丰腴了一些。 逃避似的,虞倾把身体往后退了下。 见状,宋砚青乌沉的眸子微微一敛,“的确是胖了……不会是怀了吧?” 第264章 密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砚青的话,如一记重锤砸在虞倾的心上。 她搅着双手故作镇定地装傻,“什么……什么怀了啊?” “虞倾——” 宋砚青的声音突然变的严肃。 虞倾心尖一颤。 紧接着她听到宋砚青说,“我们现在不适合要孩子,我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不必要的麻烦…… 听到这几个字,虞倾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快速凝固,她整个身体也僵掉了。 她当然知道现在这个阶段,对宋砚青很重要…… 但孩子,怎能会是不必要的麻烦呢? 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如此的觉得自己是个累赘。 心脏像是要麻掉了。 她哽了哽喉咙,低声说,“我知道的。” 气氛莫名一静。 不想让难堪继续,虞倾嘴角扯出一抹笑,“砚青哥……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闻言,宋砚青眼神沉了下来,语调也冷了,“你在怪我?” “没……只是,快过年了。” 我也很想你。 但后面一句,虞倾没说。 “事情一解决,我就会回来。” 宋砚青不想她过多的探究在A国发生的一切,虞倾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脸上仍然带着吟吟笑意,她乖巧道,“好。” 年少时,宋砚青也总是寡言。 但只要能陪在他的身边,虞倾觉得每一寸的光阴都流失的飞快。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与宋砚青相对无言,沉默胶着的次数越来越多。 煎熬是常态。 但她还是想垂死挣扎下。 “砚青哥,我来找你好不好?” 这一次,是更持久的沉默。 隔着手机屏幕,虞倾能感觉到宋砚青那如有实质的打量,叫人心慌,也叫人心疼。 不安在无声蔓延。 良久,宋砚青终于大发慈悲的收起了视线。 “想出去的话让阿勒和芬姐陪着,钱……” “砚青哥——” 虞倾高声打断了他。 已经都如此明显的拒绝了她,何必还用钱来令她心寒。 “砚青哥是不是忘了,我也是小富婆,不差钱。” 这通视讯叫虞倾心梗,之前的那点好心情也散的干干净净。 不被期待的孩子,没有自由的自己…… 沉默地陷在沙发中,虞倾回头看了一眼在餐厅忙碌的芬姐。 察觉她的视线,芬姐也看了过来。 结果刚刚还高高高兴兴的人儿,这会儿哭丧这个脸,神色一下就变了。 “虞虞小姐……是不是我自作主张,坏了事儿了?” 虞倾摇了摇头,“跟你没关系。” “那就是先生过年回不来了?” 随着年关将近,虞倾对宋砚青的期待,芬姐是看在眼里的。 想当然的也认为虞倾最在意的就是这件事。 但虞倾想的却是其他的事。 她刚刚在电话中说自己是小富婆,这倒叫她想起了之前去探望秦婉君时,孟立夫说的那些话。 许溶月正在打自己资产的主意。 可最近一直静悄悄的。 “芬姐,最近贺家人有没有找过我?” 芬姐一愣,“贺家?” “嗯,贺严沉或者许溶月。” 芬姐摇头,“没有。” 虞倾从S市回来后,用的一直是新号码,所以别人想要联系她,只能将电话到西景苑的座机。 但虞倾不知道的话,西景苑不仅守卫森严,这电话……也是极其的难打进来。 此时贺家。 许溶月一脸愤色的看向对面的方律师,声音尖锐,“你的意思是,西景苑的房子和知画斋我要不回来了?” “夫人,这个问题我老早就跟您说明过了,况且这些是老爷子生前赠与虞小姐的,您又何必……” 方律师想说何必抓着不放。 但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许溶月打断了。 之前在澜㵔门口,两人在同一辆车上出了车祸,结果虞倾好好的,自己却在医院趟了一个月,如果不是虞倾的安排,怎么会那么巧? 现在又因为虞倾的小姐妹许亦柠,贺严沉被季家处处打压,四处碰壁。 新仇旧恨加在一块,许溶月怎么会便宜了虞倾。 “方律师,这江城不只有你一个律师!” 女人的保养是经年累月的细致呵护,但摧毁却是很容易的事,尤其在年过半百之后。 贺家变故以来,许溶月不仅老了一大截,而且性格也越老越刻薄,不见曾经美艳贵妇人的半点风韵。 许溶月送客,方律师无奈地出声,“夫人,虽然我是个外人,但您对虞小姐没必要怀有这么深的怨念,她也是无辜的。” 听到“无辜”这两个,许溶月差点跳了起来。 “她无辜,我的小姝和阿沉就不无辜吗?” “如果不是虞倾,不是虞曼琳,我们家会成这幅样子吗?” “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看着许溶月魔怔似的模样,方律师从自己的文件包中拿出一封密封函。 “这个是老爷子嘱托我办的最后一件事。” 老爷子的资产能瓜分的已经瓜分了,密封函里的绝对不是跟金钱有关的东西。 许溶月戒备地看了一眼,“里面什么东西?” 方律师摇头,“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的,夫人可等小贺总回来之后再拆阅。” 虽然方律师说自己不清楚,但隐隐约约猜到了些什么。 眼下的贺家,真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这是老爷子生前的委托,方律师就算觉得残忍,也不得不按委托人的意愿办事。 谁料,许溶月将密封函推至方律师的手边。 “我不想看。” 许溶月虽然看起来什么都不太懂的样子,但并非是傻子。 这封密封函早不拿晚不拿,偏偏这个时候拿出来,十有八.九,是老爷子给虞倾撑腰的。 何必自找麻烦。 “东西,方律师还是拿出去。” 方律师呆了。 他从业这么多年,也算是见过形形色.色的委托人和家属,但许溶月这样的……还是头回见。 “或许……您和虞小姐之间的关系……从此就迎刃而解了。” “不可能!” 许溶月否决的干脆。 方律师无语,“东西呢,我已经按照老爷子的意思拿了过来,至于您要不要看,我无权干涉。” “只是……常言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许溶月冷哼一声,“我和虞倾……势不两立,她从我贺家拿走的,我也要一分不少的拿回来!” “那希望您日后……不要后悔。” 方律师刚出贺家大门,便收到了一条虞倾的消息。 第265章 舍得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砚青说了虞倾可以出门,但必须要阿勒或者芬姐跟着。 所以见方律师这一趟,是阿勒跟着。 地方也是阿勒约的。 虞倾和方律师谈事情的时候,阿勒就在不远处的位子上坐着。 不过分打扰,但也是无法忽视的距离。 虞倾被迫接受,方律师却觉得人权收到了侵犯,“虞小姐,这是?” “家里的保镖。”虞倾一派淡然,勾着红.唇,“希望方律师担待。” 虞倾都这么说了,方律师就算有意见,也得忍着。 况且在处理老爷子遗产这一事情上,方律师从个人情感上,觉得贺家有些过分,所以也愿意担待。 虞倾找方律师主要是为了了解知画斋和西景苑在法律上的归属问题。 在简单的描述了下自己的想法后,虞倾问方律师,“您觉得呢?” 方律师脸上的愕然还没来得及敛去,顿了顿,不确定的问,“您确定要卖掉?” “是的。” 西景苑的房子既然老爷子给了自己,那便没有给许溶月的道理。 虽然卖掉西景苑的钱对宋砚青来说是杯水车薪,但寥胜于无。 至于同安里和知画斋…… 同安里虽然是自己曾经的家,可连虞曼琳对自己的爱都掺杂着其他的成分,那个像空壳子一样的家算什么。 知画斋…… 那也是乔君羊的。 “贺严沉在做什么?”虞倾问方律师。 提到贺严沉,方律师叹了一声,“据说季家打压的厉害,在江城几乎没有再起来的可能,而且相关的公司也不愿意要他。” 说白了,就是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曾经贺家的继承人沦落到这步田地,谁不发出一声唏嘘呢。 虞倾不是圣母,只是对贺严沉,做不到完全的无视。 “方律师要是方便的话,哪天帮我约一下贺严沉。” 闻言,方律师愣了一下。 “虞小姐的意思是……” “知画斋是爷爷给我的,原本就是贺家的……给贺严沉提供一个工机会不难。”虞倾说。 “但你有没有想过,贺严沉也跟贺夫人怀有一样的心思?” 方律师见惯了人性的自私,出于善意地提醒了虞倾一句。 “如果他们铆足了劲要拿回去,那便会不惜一切代价。” 闻言,方律师默了。 许溶月的疯狂他是见识过的,或许这样他们之间的矛盾会缓解一些也说不定。 想到了这一点,方律师才说,“好的,我帮你联系贺严沉。” 方律师做事很有效率,隔天就已经约好了贺严沉。 见面的地方依旧在这家咖啡店。 虞倾到的时候,贺严沉已经到了,看到她的瞬间,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几个月未见,贺严沉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 身形消瘦,眼窝深陷,眼神无光。 曾经的天之骄子透着泯然众人的普通与落魄。 “虞小姐,小贺总你们在这里聊,我去旁边坐坐。” 方律师借口离开。 虞倾的目光在贺严沉的脸上停顿数秒,随后若无其事的坐在了他对面的位子,红.唇微勾,“想来知画斋吗?” 闻言,贺严沉镇定地看向她,随后干巴巴地出声,“知画斋不是你的吗?” “令堂不是想拿回去给你吗?” 贺严沉一怔,“她就是胡闹的,你放心……我不会让她那么做的。” “为什么?”虞倾抬眸,声音冷肃,“如果能把知画斋和西景苑的房子要回去,不说你们从此衣食无忧,但至少能度过这一阶段。” 贺严沉低笑一声,脸上皆是自嘲,“虞倾,我没那么不堪。” 虞倾抿唇。 贺严沉的视线低垂了几分,“其实有时候,我觉得你才像我的妹妹……在爷爷奶奶的教导下长大,有绘画天分,又仁慈大度。” “不像我……也不像小姝,我们都已经废了。” 嗤笑一声,贺严沉抬头看向虞倾。 “知画斋是你的,便是你的,我不会插手,至于我妈那边,我不会让她骚扰你半分。” “贺严沉——” 虞倾不想承认他的那些话影响到了自己的情绪,声音透着冷硬,“这个时候的清高,大可不必。” “我……”贺严沉何尝不想接受这个机会,只是贺家欠虞倾的太多,他不能继续没脸没皮。 “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语落,虞倾从咖啡桌上扯下一张便签纸,刷刷写下自己的号码,推到了贺严沉的面前。 “想好了联系我,我先走了。” 看着虞倾离开的背影,贺严沉猛地出声,“虞倾——” 虞倾脚步顿了顿,听到他问,“宋砚青……你们……” “我们很好!”虞倾头也没回的说。 从咖啡厅出来,虞倾对一旁的方律师说,“我还有一事相求。” 方律师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但虞倾给了一笔非常客观的委托金,对于打工人来说,无法拒绝。 “您……您说。” “具体内容我到时会发邮件给你。” - 虞倾给了贺严沉三天的时间,但第二天晚上,贺严沉就给了她答复。 “好,我来知画斋。” “好的,相关的手续我已经安排好了,你直接过去,如果没意见,就在合同上签字吧。” “虞倾,谢谢。” 虞倾没有应声。 本以为贺严沉去知画斋的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结果当天晚上,虞倾就接到了宋砚青的电话。 “虞倾,你在想什么?” “什么意思?”虞倾一头雾水。 对面是宋砚青的冷嗤,“这么多年,你为什么总是学不会听话?” 最近这段时间,虞倾已经在尽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了,生怕影响到腹中的孩子。 可宋砚青动不动就阴阳怪气。 “砚青哥,我又做错了什么?” 宋砚青震惊于虞倾怎么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声音透着轻嘲,“圣母当上瘾了?” 听到这句“圣母”,虞倾便知道他动怒是因为贺严沉。 她低声道,“……这是我自己的事。” 宋砚青被这句话气的额上的青筋直跳,“你再说一遍!” 虞倾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砚青哥,我是个成年人。” “虞倾,认错!” 虞倾抿唇不语。 宋砚青等不到他想听的话,冷冷开腔,“从今天开始,除了去医院,不准再踏出西景苑半步!” “我要是不从呢?” “虞倾,你已经没了说不的机会!” 不等虞倾说话,宋砚青直接挂断了电话。 第266章 痛痒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砚青向来说到做到,虞倾彻底没了自由。 前一段时间的增重迅速跌掉,厌食……又开始了。 顾忌着肚子里的孩子,她每天进食都是机械的往嘴里塞。 看着她痛苦的模样,芬姐愁的头发都要掉没了。 “虞小姐,要不您就跟先生服个软,小情侣之间哪有隔夜仇啊……” 虞倾味同嚼蜡地眼咽下嘴里的蔬菜沙拉,面无表情地说,“芬姐,我们之间没事的。” 芬姐想说这哪像是没事的样子啊。 但念着自己的身份,不好在继续讲下去。 虞倾抿了抿唇,这是两人和好以来,最持久的一次冷战。 宋砚青已经快一个礼拜没来电话了,而她……也没有主动的联系过他。 本以为自己心里会很难受,但虞倾发现,习惯是人类的本能。 不痛不痒,日子照过。 在芬姐的愁容中,虞倾塞完了沙拉。 胃里一阵翻腾,又被她一脸难受地生生压下。 芬姐忙倒了一杯水,“虞小姐……咱们去医院看看吧。” 虞倾在手机上看了一眼日期,快到小年了,也快到她孕检的日期了。 “好。” 听到这个“好”字,芬姐以为自己是幻听,毕竟之前几次她提到去医院,虞倾都是装作没听到。 “好,我马上去叫阿勒安排。” 芬姐一脸喜色的走了。 虞倾起身往阁楼走,她喜欢小年。 年幼时,每到小年,虞曼琳会正常下班,陪她一起吃晚饭。 对于常年和保姆待在一起的她,很珍惜这样的时光。 后来到了宋家,小年时,梅姨会准备一桌子的菜,宋夫人也会下厨,在那一天,每个人都是和善的,就连宋家老爷子,也会问她几句在学校发生的事情。 就像……真正的一家人。 去年的小年,是宋砚青和白晞领证未遂,她和宋砚青在酒后…… 今年,只有她一个人。 她将孕检的时间调到了这一天。 跟她一起去医院的,仍然是阿勒。 顾莫屿早在谢瑜笙的办公室里等着了,只不过,他还带了一位女医生。 “这是我师妹。”顾莫屿说。 言外之意,是值得信任的人。 所有检查结束后,那位女医生看着报告单,神色有点不对。 “情况不好吗?”顾莫屿问。 “不……不算太好。” 听到“不算太好”这几个字,虞倾浑身都僵了,声音紧绷着,“怎么不好了?” 女医生还没说话,顾莫屿却问虞倾,“我给你的药,你是不是停了?” 虞倾今天来医院特地化了妆,但再精致的妆容在心理医生面前也不过是欲盖弥彰。 “我怕……对孩子不好。” “但你的情绪已经影响到孩子的发育了。”顾莫屿声音透着几分严肃。 “你不要说那么严重!”女医生瞪了一眼顾莫屿,对虞倾说,“我给你开一点安胎的药,半个月后再来检查一下。” 半个月…… 半个月之后都快元宵节了,她能不能待到那个时候,还两说。 但面上,虞倾答应,“好的。” 女医生检查晚先离开了,顷刻间,病房里只剩下了虞倾和顾莫屿。 这一次除了做孕检,虞倾还想知道顾幸衡的打算。 她问顾莫屿,“顾院长什么安排?” “越快越好。” “越快是有多快,今天能走吗?” 顾莫屿一怔。 “今天恐怕是有些仓促。” 虞倾轻笑了一声,“看顾医生刚才的反应,好像是很在意这个孩子……顾院长的意思?” 弯弯的桃花眼中泛着冷意。 顾莫屿神色微僵,“他……毕竟是宋总的孩子。” 宋总的孩子…… 也对,芸芸众生皆为利往,何况是与宋家人有关的人。 重利,才正常。 “我明白了。”虞倾起身,“那就元宵节吧。” “你确定就在元宵节这一天?”顾莫屿不太注重家人团聚之类的仪式,但在大多数人的观念中,节日就意味着团圆,虞倾选择在这一天离开…… 谁料,虞倾干净利落地回了三个字,“无所谓。” 从医院回来之后,虞倾每天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养胎,日子过的浑浑噩噩。 空闲时间多了,无聊八卦也了解的多了。 曹甫的事情轰轰烈烈地开始,又不了了之的结束。 而白晞的死因为白建安的发文再掀波澜。 就在两个小时之前,白建安发表了一片小作文。 文章中说白晞是死于抑郁症,而引起白晞抑郁症的,是那场无疾而终的婚约。 白建安还说,白宋两家的婚约是十几年前就定下的,而且白晞对宋砚青情根深种,宋砚青此前对白晞也是情意款款,但因为有心人的破坏,才叫这场婚约像闹剧一样的结束。 她恨女儿识人不清。 也恨那个破坏了女儿婚约的刽子手。 小作文的末尾,白建安还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要为女儿的死讨回一个公道,不能让她死不瞑目。 这篇文章,扇动性十足。 短短两小时,转发量过十万。 众人在讨伐宋砚青的同时,也将虞倾推上了风口浪尖。 这个转折,是虞倾万万没想到的。 但白建安这么做的目的,她完全清楚,无非就是想通过自己来威胁宋砚青。 远在A国的宋砚青,怕是没什么闲心来应付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 眼不见心为净。 虞倾直接退出了微博。 A国。 宋砚青一从顾家出来,就收到了秦镗的消息。 白建安的骚操作,在意料之中。 不过也给他省了事儿。 坐在车内,他松了松领带,问秦镗,“虞倾最近在干嘛?” 秦镗顿了几秒,才说,“虞小姐最近一直待在家里,小年那天去了一趟医院。” 小年? “就是三天前。”秦镗补道。 “他去医院又做什么?”宋砚青皱眉。 秦镗如实回答,“芬姐说虞小姐最近胃口不是很好,好像也常常失眠。” 闻言,宋砚青眉间的褶皱更深了几分,“谢瑜笙怎么说?” “谢医生说这个需要慢慢调理,不可能很快就见效。” 秦镗说完这句话,电话陷入了沉默。 半响之后,宋砚青才说,“找个地方,等这一阵子过了,我带她出去散散心。” “是。” 聊完了虞倾,话题又回到了白晞身上。 “那个孩子最近怎么样?” “一切表现正常。”秦镗回答。 宋砚青沉吟片刻,说,“把孩子的事情透露给柳眉。” 第267章 畜生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家。 宋旌羽刚从楼上下来,就看到柳眉手里抓着几张照片,面色铁青的颤抖着。 “又怎么了?” 他走近,不耐烦地抽出其中一张,懒洋洋地扫去,但在他看到照片上的小孩时,整个人像电击了一般。 “这……” 宋旌羽抢过柳眉手中的照片,一张张扫过,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这是哪儿来的?” 柳眉咬着牙,哽咽道,“刚刚阿姨从门口拿进来的。” “这个老畜生……” 柳眉将手中的照片用力地攥成了一团,小孩圆润的脸蛋在她的手中扭曲,变形,“这个老畜生!” “妈,您先冷静一点!” 宋旌羽又将目光落在了照片中的男孩身上。 约莫十岁的年纪,看起来有些木讷,但模样……跟他小时候有五六分的相似。 如果不是兄弟,很难长这么像。 宋旌羽的脸色越来越沉。 柳眉在一旁哽咽道,“妈妈只有你了。” 宋旌羽扶着柳眉在沙发上坐下,赤红的眼珠子颤抖着,唇抿的死死的,“我不会让您受委屈的。” 闻言,柳眉伏在儿子的肩头痛哭。 宋仲川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尤其这几年,随着君善的生意越做越大,宋仲川也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最近要不是贺荣麟出了事,宋仲川也不会收敛。 一想到自己这些年受的窝囊气,柳眉的哭声就染上了愤恨。 待柳眉的哭声小了下去,宋旌羽才出声,“您知道孩子的生母是谁吗?” 听到这句话,柳眉的哭声突然停了。 “您知道,对吗?” 柳眉坐直了身体,脸颊挂泪,讷讷地喊了一声,“小羽……” “十年前的事,对吗?” 柳眉没想到宋旌羽一猜就猜到了,脸上的仓皇无处可藏,“小羽……” “妈!”宋旌羽的声音突然拔高了几分。 十年前,正是他上寄宿高中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们吵的厉害,甚至提出了要离婚。 可后来,两人诡异地停止了争吵,而且再也没有提过离婚的事情。 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他们不可能那么默契的对离婚只字不提。 “是不是十年前?” 柳眉被自己儿子这反应吓了一跳,“儿子,你不要冲动啊。” “我没什么可冲动的。” 宋旌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是白晞,对吗?” 这下,柳眉彻底的慌了。 “儿子,这件事妈妈会自己解决,你就不要插手了好吗?”柳眉近乎哀求的出声。 但宋旌羽无动于衷。 “如果你能解决,你会看着这个孩子出生吗?” 宋旌羽冷嗤一声,“可你连这个孩子的存在都不知道。” 柳眉脸色一颤,自嘲道,“那个时候,我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你忘记你高中时的那一场绑架了吗?” “你爸爸也是逼不得已……” 好一个逼不得已。 就算当初是,现在呢? “如果是因为我,我宁愿在那场绑架中就死掉,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宋旌羽从沙发上起身,转身就往门口走。 “小羽,你要去做什么?” 宋旌羽头也没回地说,“找弟弟。” “小羽,你不要乱来,被你.妈妈知道了,或者被他们知道了……你……” 但回答柳眉的是宋旌羽的摔门声。 - 两天后,白建安的小作文无辜消失,一众吃瓜网友蹲了个寂寞,纷纷跑到白家公司的官网下求真相。 但无人回应。 众人像闹了个笑话。 从聂寻那儿听到这个消息,虞倾也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蒋繁怎么样了?” “损失惨重。” “梁宇呢,没表忠心?” 虞倾还记得当初她劝蒋繁拒接《蓝田玉暖》时,蒋繁对梁宇的死心塌地。 “呵……渣男。”聂寻嗤之以鼻,“你知道梁影帝做了什么事情吗?” “什么事?” “跟女朋友分手后,又傍上了一个富婆,据说富婆还要借种生子。” 这么劲爆的瓜。 “然后呢,蒋繁就这么放手了?” “哪能啊,一地鸡毛,舒总最近又闹的厉害,这华盛啊……怕是要倒闭了。” 倒闭一个华盛,对蓝时钊而言不算什么。 想到蓝时钊,虞倾想到那次在溪水镇碰到的乌春申,岔开了话题,“你们蓝总呢?” “每天也是顶着一张阎罗脸,我觉得再待在华盛我要郁郁而终了。” 虞倾低笑,“不会的,慢慢还债吧。” “哎……羡慕你有人养。” 虞倾只笑不语,心中却酸涩不已。 网络回归平静,虞倾的生活依旧枯燥无聊。 她还欠季云宪一幅画,不知道离开之前能不能画好。 转眼就到了除夕。 吃过午饭,芬姐在收拾碗筷。 虞倾看着像停机了一样的手机,给宋砚青发了一条消息。 “我想去看看我妈。” 本以为宋砚青不会回复,结果他直接打来了电话。 “跟谁去?” 虞倾顿了一下,说,“我自己。” “能不去吗?” 虞倾沉默。 宋砚青妥协,“算了,随你。” 短短的四个字,好像在责怪虞倾的不懂事。 突然,觉得心累,连话都不想说了。 “砚青哥……” 但这三个字一出口,虞倾后面的话就有些说不出口,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宋砚青看不到的笑容,“……我要出门了。”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下午,虞倾去了南山陵园。 许是除夕的关系,来陵园的人不多,天空飘着小雪,虞倾走的小心翼翼。 快走到虞曼琳的墓碑时,虞倾对身后的阿勒说,“你在这里等我吧。” 阿勒看了一眼这里到虞曼琳墓碑的距离,扯了扯嘴角,“好的。” 走到墓碑前,虞倾将怀里的红玫瑰放下,看着照片上的人说,“玫瑰,你是喜欢的吧?” 冷嗤一声,虞倾继续道,“你喜欢的。” 但你不喜欢我,甚至想要同归于尽。 “以后,我不会再来看你了。” “我们的母女缘分,就此散尽。” 语落,她利落的转身,但却不见阿勒踪影。 虞倾以为他去打电话了,大喊,“阿勒——” 雪越下越大,空旷而又肃冷的陵园透着几分阴森。 无人回应。 “阿勒——” 她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阿勒——” 她还未转身,后脑勺就袭来一阵钝痛。 第268章 求生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在剧痛中惊醒,目光所及之处,一片昏暗。 她活动了下身体,发现手脚都被绑着,嘴上蒙着胶带。 从屡次被绑的经验来看,虞倾知道这是又被绑架了。 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她渐渐看清了屋内的一切,破破烂烂的桌椅,窗户上挂着蜘蛛网……天还未彻底的黑透,但外面不见路灯。 四周没什么声音,只有偶尔的汽车鸣笛声。 像是在郊区。 但谁会绑自己呢? 好像谁都有可能,白建安,宋仲川……甚至许溶月都有可能。 毕竟她没有把西景苑和知画斋还回去。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虞倾猛地闭上眼睛。 在逐渐清晰的脚步声中,传来了一记推门声,好像有两个人进来了。 但没有说话。 虞倾放缓了呼吸。 半响。 “把人弄醒!” 听到这个声音,虞倾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居然是许溶月! 下一秒,随着尖锐的高跟鞋鞋跟踹在膝腕,她听见了贺言姝的声音。 “小贱痞子,醒醒!” 虞倾不知道一个蹲大狱的人是怎么出来的,但贺言姝猖狂依旧,她又踹了自己一脚后说,“妈,她不动。” “是不是药量超了?”许溶月摁开墙上的开关,刹那间,灯光大开,刺的虞倾眼皮子动了动。 “小贱人在这儿装呢。” 贺言姝狞笑一声,扬起手中的棒球棒,许溶月轻呵了一声,“小姝,先正事要紧!” “贱人。”贺言姝在虞倾的小推踢了一脚,轻啐着扯开虞倾嘴巴上的胶带,“既然都醒了,还装什么。” 虞倾倏地睁开了眼睛,原本明艳的桃花眼中一片冷寂,目光在贺言姝那张已经整的面目全非的脸上掠过,落在了许溶月的身上。 “贺夫人这是要赶尽杀绝?” “我只是拿回我贺家的东西而已。” 许溶月眼神透着狠厉,“只要你乖乖听话,你怎么来的,我怎么送你回去。” “如果我不呢?” “那我们就送你归西!” 贺言姝抬脚,虞倾挣扎着避开了自己的腹部,被她踹在了小腿,她疼的冷汗淋漓。 贺言姝却觉得意犹未尽,高跟鞋一脚一脚的踹下来,“都这样了,还傲呢?” “虞倾,你也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可怜虫,你又什么可骄傲的?” 贺言姝阴测测的笑着,“虞曼琳恨你,想要拉着你一起做死鬼,宋砚青也不要你……你知道,这会儿他在做什么吗?” 在虞倾的面无表情中,贺言姝打开手机,点开了一段视频。 “他啊,马上就要成为耀鑫驸马爷了。” 视频上,宋砚青一袭高级定制的手工西服,旁边是挽着他臂膀的顾念真,黑配白,一个冷浚性感,一个张扬大方,宛如电影男女主角,旁边的宾客皆成为了背景板。 视频尾声,顾念真附在宋砚青的耳边,不知道在说什么,但两人唇角的弧度勾着,任谁看了不得叹一句天作之合,郎才女貌。 本以为在去年看过了宋砚青和别人订婚的场面,她已经心如止水了。 但此刻,心脏的绞痛远胜过被束缚的手腕和脚腕,也盖过了贺言姝刚刚殴打的痛。 尖锐的疼痛以心脏为原点,沿着血管,传向身体的四肢百骸。 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在此刻化为实质,如一把隐形的刀,分毫不差的再次扎向胸口。 呼吸在疼痛中停滞,虞倾梗着脖子,眼里掠过一丝轻蔑,“所以呢?” “我死了,你们一分钱也得不到。” 许溶月和贺言姝齐齐变了脸。 虞倾心中的痛苦在此刻悉数化为愤怒,如熊熊火焰般在胸膛燃烧,叫她双眸眦红,叫她语带狠绝,想要共坠地狱。 “贺夫人不会真的以为我是善心泛滥才让贺严沉去知画斋的吗?” “你做了什么?” “贺夫人三天两头的就想要找我麻烦,我……只不过是将贺夫人最疼爱的儿子,安排在身边做个以防万一的棋子而已。” “只要我今天出了事,贺严沉就会是头号嫌疑犯!” “哦对了,我连律师都已经提前请好了。” “你……你……”许溶月现在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是贺严沉,如果贺严沉出一点点的事情,对她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我要弄死你!” “妈,别听她胡说,快叫她签字!”贺言姝拦了下许溶月。 许溶月双目赤红,咬牙切齿地从包里拽出两份文件,扔在了虞倾脸上,“签字,你刚才的话我就当做没听到。” 虞倾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我叫你签字!”许溶月大吼一声。 虞倾冷冷地掀了一下眼皮子,“贺夫人难道不知道签字,该用手吗?” 顿了几秒,许溶月对贺言姝说,“给她解开!” “用嘴!” 贺言姝一手捏着虞倾的脸颊,另一只手中的签字笔划在了虞倾的脸上,嘴角是令人作呕的狞笑,“男人都喜欢你,你说……我先毁掉这张嘴,再毁掉这张脸,怎么样?” 说着,贺言姝就将签字笔的鼻尖对准了虞倾的眉尾。 “这里……还有一个我送你的疤呢,再添一笔怎么样?” 话落,她猛地扎下。 黑色的鼻尖滑过眉骨,在鬓角勾出一道血痕,“哎哟,手抖了。” 伸手抹掉虞倾眉尾的血痕,她一脸的天真无辜,“姐姐,签字吧。” 恰时许溶月的手机响了。 “是你哥。” 贺言姝烦躁地看向许溶月。 就在此时,一直蜷缩着的虞倾突然起身,左手利落的圈住贺言姝的脖子,右手夺过她手中的签字笔,狠狠地扎进向她的颈间大动脉。 一时间,局势逆转。 她无比庆幸今天出门戴了定制的机械表,表盘下的刀片救了她一命。 虞倾不知道许溶月门外有没有帮手,将左手的刀片抵进贺言姝的皮肉,“闭嘴,否则我就放了她的血!” 许溶月有杀人的心,但没有杀人的胆,一时间慌了神,手中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手机拿过来!” “妈,别……” 贺言姝刚出声,虞倾右手就猛地捏住了她的脖子。 此刻贺言姝像个充气蛤蟆一样,红着脸挣扎。 虞倾眼中泛着腥红,亡命之徒似的冷呵,“手机!” 许溶月吓傻了。 一拿到手机,虞倾就将奄奄一息的贺言姝推在了许溶月的身上,踩着墙角的桌子翻出了窗户。 第269章 余地 - 假意矜持 - 洱冬 “快,给我追——” 许溶月的嘶吼在夜空中响起,宛如恶鬼的号令。 虞倾忍着脚踝的刺痛,踉跄着快步冲进了眼前茫茫的芦苇荡。 纷飞雪花中枯萧的芦苇叶,如无数的飞刀掠过,在她身上,脸颊划下一道道的伤口。 但她顾不得疼。 身后是许溶月手下那些人催命的脚步声。 只要她慢了,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有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就算前面的路也是未知的,但他们……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此刻,虞倾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跑。 拼命的往前跑。 但逢绝境,处处倒霉,许溶月的手机响了。 突兀的铃声在冷肃的黑色,如一道催命符,直接暴露了虞倾的位置。 “人在那里!” “快追!” …… 凌乱的脚步声逼近,寒风呼呼地划过脸颊,虞倾在仓皇中接通了电话。 她还未出声,对面的声音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你知道虞倾是谁吗,她是我的妹妹,你的亲生女儿!” 听到最后这两句话,虞倾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上一秒身体还在保持往前冲的姿势,但此刻……脚下像是生出了无数的藤蔓,自脚掌心向上疯狂缠绕,勒紧,叫她无法动弹。 虞倾狼狈地摔倒在地。 贺严沉警觉出声,“你是谁,为什么拿了我妈的手机?” “说话!” 贺严沉的声音越来越冷,虞倾身后那些索命的脚步声汹汹逼近。 在满口的血腥中,虞倾被炸开的大脑裂出一丝清明,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妈手机密码多少?” 听到是虞倾的声音,贺严沉像是被雷击了一样。 “虞倾,你……你怎么会拿着我的手机,是不是她去找你了?” 虞倾无心去回答贺严沉的问题,她狠狠的咬着牙,再次重复了一遍,“贺严沉,密码!” “虞倾,我刚刚的话……” 贺严沉刚刚从家政阿姨的手中那种那份密封函,本来只是抱着是不是有什么重要信件的心思打开,结果他没想到,里面是老爷子生前写给他们的信。 信中说,虞倾是他错抱的妹妹。 联系不到虞倾,他便联系母亲,没想到…… 虞倾不想再听到有关自己身世的半个字,低吼道,“密码!” 贺严沉怔愣一瞬,报出了六个数。 得到密码,虞倾直接挂了电话。 她快速将手机调成静音,按出一串数字,将手机死死地攥在了手心,蜷缩着身体从一旁的斜坡滚下。 一阵颠倒撞击后,停在了一片缓坡。 身体像是散架了一样。 虞倾在眩晕中睁开了眼睛,肉眼所见之处,都是矮灌木。 她往坡上看了一眼。 高。 以她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爬上去。 也说明,那些人短时间找不过来。 幸好,地上还未积雪。 拖着快要断掉的腿,虞倾躲在了一颗四季青的后面,这才看向满是污泥的手机。 电话没有人接听。 颤着破皮的手指,她再次打了过去。 宋砚青的背景铃声是《在银色的月光下》,去年他们在西雅图餐厅吃饭时,乐手拉过。 当时,她想要时间停止,永远的留在那个晚上。 因为,那一晚的宋砚青,是她想象中没有过的,专情,温柔,英俊又性感。 如今听来,这首曲子何其讽刺。 罢了,自己还要护着孩子,先报警! 就在她要挂断时,对面终于传来了宋砚青的声音。 “什么事?” 没什么情绪的腔调,在这样一个夜晚听来,却是那样的冰冷。 虞倾忍着痛扯了扯嘴角,“砚青哥……我好想你。” 电流传来一阵静默。 半响,宋砚青说,“乖。” 乖…… 呵。 真是……好让人难过啊。 明明,他是自己最喜欢的人啊。 明明,他给自己送过茉莉花,还给自己送过房子,送过画室…… 可为什么。 他的每一个字,都叫人这么的心疼。 气管像是被斗刺划过,每一口的呼吸都刮的生疼。 轻喘着,昧心的笑着。 虞倾问,“砚青哥……你是不是快要结婚了?” 听到这句话,宋砚青的声音染上几分薄怒,“谁说的?” 身上,心上,疼的像是要死掉,虞倾却还是发出了一声轻笑,“我在网上看到的,都是那些人在瞎传的,对不对?” “网友天天……就知道先吃萝卜淡操心。” “虞倾——” “砚青哥。” 虞倾打断了宋砚青的话,“虽然中午已经给你说过新年快乐了,但还是……祝你新的一年,所求皆所愿,万事顺遂。” 不知道怎么的,宋砚青听着这些祝福,胸口一阵窒闷,紧接着袭来一阵隐痛。 “小倾儿……” “砚青哥,我先挂了哦……要去院子里放烟花了。” “……好,拍视频给我。” “好。” 挂了电话,虞倾嘴角的笑意皆被痛苦覆盖。 不知道是刚刚摔的,还是贺言姝给自己下的那些药后劲比较大,此刻她的脑子又开始犯晕,力气也在飞快的流失。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虞倾从许溶月的手机上翻出了方律师的号码。 “贺夫人?” “是我,虞倾!” “虞小姐,你……” 虞倾思绪混乱,直接打断他说,“上次我让你帮忙的事……” “卖房子?” “是,西景苑……还有同安里的房子,帮我都卖掉!” “账号……过几天你会收到。” “尽快……方律师。” “虞小姐,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方律师的职业直觉提醒他,或许虞倾正在面临什么危险。 虞倾刚要说话,头顶上方的山坡传来一阵说话声。 她本能地屏住了呼吸,电量告急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 短促的响声,在她的脑袋炸开。 方律师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有听到,只凭着本能说了一句“帮我联系顾幸衡。” 话音落下。 手机的关机声响起。 捏着手机,虞倾嘴角扯住一抹自嘲的笑意。 老天爷,还真是…… 一点余地都不留给自己。 雪越下越大,坡顶的那群人却迟迟不走。 虞倾的身子都快要冻僵了,脑袋又昏沉的厉害。 在意识陷入昏聩之前,她用尽所有的力气护住了自己的小腹。 宝宝…… 求求你,一定要坚强一点。 一定,不能有任何的事情。 回答她的,只有凌冽寒风中的飘雪。 第270章 不见 - 假意矜持 - 洱冬 A国。 宋砚青刚回到宴会,就被顾念真抓住了腕子。 “爷爷在找你。” “好的,我这就过去。” 宋砚青不着痕迹的扯开了顾念真的手臂,大步向顾中天走去。 作为耀鑫的精神领袖,年愈七十的顾中天仍然手握耀鑫大权,这次宋砚青能够搭上耀鑫的船,除了顾念真的关系,也是因为顾中天与宋家老爷子有些渊源。 看在故人的面子上,才同意了这门联姻。 宋砚青端着酒杯,听着顾中天向他介绍那些商业伙伴,心思却还在刚才的那通电话上。 明明虞倾是他期望的,乖巧的模样。 可心脏,像是正在被一只无形的手在用力地挤压,又疼又窒。 “阿砚……阿砚……” “顾爷爷。”宋砚青凝神,“抱歉。” 顾中天生性严谨,在工作上,更是一丝不苟,看宋砚青如此怠慢,眼里掠过不悦,“要是不舒服,可以先去休息。” 话里的不满,不言而喻。 “谢谢顾爷爷关心,不碍事。”宋砚青不卑不亢。 在这场联姻中,众人看他在劣势,但众合的未来,是无限的。 在庞大的利益面前,顾中天也不得不让步。 “专心一点。” “好的。” - 江城机场。 江逾白一下飞机就给虞倾打电话,但一直无人接听。 一遍又一遍,不安在心中扩大。 他拨通了江慕岚的电话。 “亲爱的弟弟,你还想起有我这个姐……” 江慕岚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江逾白冷冷地打断,“虞倾在哪里?” 江慕岚顿了几秒,轻笑出声,“你觉得我很闲?” “帮我查一下,虞倾在哪里?” 江慕岚也是小半年没见这个弟弟,作为她唯一的亲人,对江逾白的关心自然是超越了任何人。 可偏偏他一开口就问个完全不相干的女人。 “你不是也可以查吗?” “查不查?” 江逾白捏着手机,清越的声音似水间青石,薄凉而又清冷,“十分钟。” 江慕岚差点爆粗口,“你……你真是我祖宗!” 几分钟后,江慕岚给了结果。 “人在哪里不知道,但手机的定位在南山陵园。” 凌晨三点,虞倾怎么可能会在陵园。 意外的可能性最大。 “帮我找人!” 不由分说,言语间带着几分命令。 江慕岚被他这个语气刺激到了,气不打一处来,“江逾白,我是你姐!” “找人!” 挂了电话,江逾白又翻出一个号码,打了过去,语气比刚才更冷漠,“虞倾不见了……” “我知道。” 听到这三个字,江逾白咬牙切齿地挤出三个字,“你做的?” 对方没有回答。 江逾白温润的双眸深处划过一丝阴冷,握着手机的手背青筋凸起,压抑着愤怒,“是不是你?” “许溶月母女。” 贺家…… 又是贺家。 江逾白颤抖着咬了咬牙,直接挂了电话。 此时,一辆车子恰好停在了他面前。 “先生……” “定位许溶月的手机。” 两个小时后,江逾白从城西的机场到了南郊。 白雪覆盖的山坡下,有一块地方,落雪明显较薄,许溶月没电的手机就扔在那里,地上还有一大滩的血渍,无数凌乱交错的脚步声。 “虞小姐……最后一通电话就是在这里打的。” 听到这句话,江逾白狠狠地眯了一下眸子。 再睁眼,那双如玉的眸子,似寒夜,淬着冰,泛着狠。 “掘地三尺,都要把虞倾给我找出来!” - “老师,就这样把人送走吗?”顾莫屿看着浑身是血的虞倾,眼里闪过一丝不忍。 顾幸衡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像是平常嘱咐病人一样,对开车的司机和随行的医生说,“路上不要停,把人送到了就去交流的医院学习,后面躺着的人……不认识,知道了吗?” 司机是顾幸衡手边的人,说一不二的忠厚性子,唯顾幸衡的命令是从。 随行医生看了一眼虞倾身上的伤。 “她……她真的能坚持到地方吗?” “你是医生,你应该相信你的病人。”顾幸衡盯着随行医生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她和腹中的孩子……都不能有事!” “知道了吗?” 顾幸衡的声音依旧是温和的。 可随行医生却感觉到一种如芒在背的窒闷感,浑身都在颤抖,“我……我知道。” 闻言,顾幸衡在她肩膀拍了拍,声音笃定,“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在顾幸衡的眼神压迫下,随行医生保证的话脱口而出。 但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摊上事了。 顾幸衡却直接看穿了她内心的想法,“祸兮福之所倚。” “好了,出发吧。” 下车前,顾幸衡又看了一眼悬挂在虞倾头顶的点滴。 车子很快启动,片刻,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 西景苑。 秦镗在第五次拨打萧鹿闵的号码时,电话终于通了。 不等对方说话,秦镗直接低吼出声,“虞倾不见了——” “不见了就去找呗,慌什么……” 宋砚青再度订婚,萧鹿闵作为他的发小,白酒当白水灌,脑子早就乱成了一片浆糊,“你们快去找,说不定是小情侣之间的……” “许溶月绑架了虞倾,虞倾逃走后,人不见了……宋总呢,麻烦你转告宋总一声。” 从芬姐给他打电话告诉虞倾不见了开始,秦镗头顶就像是悬挂着一把随时会掉落的刀。 屋漏偏逢连夜雨。 宋砚青和阿巳一直处于失联状态。 就连萧鹿闵……也是这么久才联系到。 澜㵔的总经理,第一次觉得心累而又无力。 “萧总,不是玩笑,是虞倾真的不见了……地上还有一大滩的血迹……” 宋砚青踉跄着推开休息室的门,就见萧鹿闵像诈尸一样的从沙发上起身,脸色煞白地对他说,“虞倾被许溶月绑了,不见了……” 听到这句话,向来冷静自持,运筹帷幄的宋砚青脚跟一软,整个身子往旁边栽去。 要不是阿巳眼疾手快的扶住,他整个人都要跌落在地。 冲上前,他抓过萧鹿闵手中的电话,从喉咙中吼出了一句话,“虞倾呢?什么不见了?” 半分钟后,宋砚青像一头被困的野兽,眼眸赤红,“给我定最快的航班——” 话音刚落,休息室的门再度打开。 顾念真站在门口,“十几分钟后签合同……” 第271章 割裂 - 假意矜持 - 洱冬 “……耀鑫与众合的这场联姻,是史上利益最大化的一次合作,对于这种说法,宋总您怎么看?” 镜头切到熟悉的脸庞,虞倾将电话调成了静音,没什么表情的脸仍然盯着电视。 明明还是自己喜欢的脸,可一想起来与他有关的一切…… 只有撕心裂肺的剧痛。 年少时,她奢望宋砚青能够多看她一眼,可以偏爱她一分。 分别时,她幻想着重逢后,能够拥有破镜重圆的甜甜恋爱。 可现实是…… 她恋爱了,是苦的。 她期待的爱,实现了。 但真的很痛。 心脏像是空了。 明明记忆中里到处都是宋砚青,可没有哪一秒的回忆想起来是幸福的。 破碎的镜子,就算粘起来……看到的一切都是割裂的。 爱情,真的强求不得。 这一个月,比她过去二十六年的体会都要切实。 所以啊,爱情真的叫人喜欢犯贱。 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虞倾再也没有看电视上的人,直接摁了关机。 当痛了成了习惯,便也不会再觉得痛了。 就算是宋砚青,也不能伤她分毫。 床边柜子上的闹钟响了,片刻后,谷穗推门而入。 谷穗是顾幸衡安排给她的家庭医生。 除了她的复建治疗,还包揽了她在这座小院的所有家务。 “虞小姐,现实开始吗?” “辛苦了。” 在除夕的那场绑架中,她摔断了右腿,虽然不至于残疾,但以后可能会有轻微的跛行。 想到自己苏醒后那一日的种种。 虞倾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痉挛。 她是在抵达惠城的当天晚上醒来的,谷穗说她腿伤严重,必须要手术。 “孩子呢?” “我的孩子呢?” 在她苍白的哀求中,谷穗终于吐露了实情。 “孩子的情况也很不好,你有出血,所以……” 谷穗想要叫她放弃,可在那一刻,孩子是她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她的爱情成了南柯一梦。 连亲情……也成了可耻的笑话。 想到贺严沉电话里的那些内容,虞倾恨不得抽干一身的血,彻底的毁灭。 但肚子的孩子,他那么小…… 她不想失去他! 虞倾打断了谷穗的话,扯着她的袖子绝望地祈求,“先救我的孩子,救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不能再有事了。”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如果连孩子都没了,她或许真的也没了活下去的勇气。 许是老天终于开了眼,在那个漫长煎熬的夜晚,她的孩子终于保住了。 只是她的腿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 怕影响孩子,两个小时候的手术,她没用麻药,全程生咬着牙齿忍下。 没有人知道,她是凭借什么样的信念度过了那两个小时。 但,她挺了下来。 现在要做的,是复建治疗。 经过了剖心般的痛,这些……虞倾几乎面不改色。 但她苍白瘦削的脸颊,额头,鬓角……皆是冷汗,连呼吸都在发抖。 尽管相同的事情每天都在经历,但每每看到,谷穗还是觉得于心不忍。 “其实孩子已经稳定了,你不必……” “我没事。” 虞倾扯了下嘴角,却挤不出一个笑容。 真正的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抱歉。” “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虞倾抿了抿唇,“对,都会好起来的。” 在这个没有冬天的地方,她度过了最寒冷的一个冬天。 随着春天的到来,虞倾腿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肚子也开始逐渐显怀。 都说为母则刚,只有真正的做了母亲,才能体会到这份沉重而又幸福的感觉。 在喷薄的春日里,万念俱灰的死气褪.去,虞倾身上终于多了几分生气。 她在院子里散步,看到谷穗在打电话。 “是我弟弟。”谷穗打完电话对虞倾说,“今年正在读高三,调皮鬼一个。” “高三啊,那你……” “我又不是老师。”谷穗笑了笑,“知道我的理想是什么吗?” 虞倾看向她。 谷穗说,“我的理想是战区医生,所以虞小姐……不要有什么负担,我也很喜欢你送给我的那些小画。” “随手画的,比起你做的,不足为道。” “医术和艺术,都一样。”谷穗说,“就算右手不能画了,你也不会放弃的,不是吗?” 贺言姝对她,向来不知收敛。 那每一脚,都是带着毁掉她的恨踹下去的。 右手虽然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但要画画……除非华佗在世。 敛下心中的思绪,虞倾第一次冲谷穗露出笑容。 “你说的对,无论怎么样都不会放弃!” “那……如果有重要的人,你也可以和他们聊聊,这样对孩子的发育也好。” 谷穗说完这句话,转身进了院子。 虞倾却在原地陷入了沉默。 重要的人…… 她早就没了亲人,爱人也没了。 就连唯一的朋友,也在国外。 按照之前的计划,许亦柠应该已经毕业了吧。 不知道她有没有回国。 如果她回国发现自己无故失踪,还这么久不联系,应该会暴跳如雷吧。 万一…… 被她找了过来。 想到这里,虞倾垂落的眼眸沉了又沉。 当初她从惠城醒来时,谷穗给了她一个行李箱。 里面除了她的新身份,就是现金。 一百万的现金。 这是她当初答应离开时提出的条件。 以宋砚青的性子和手段,如果他要找自己,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所以这惠城,大概是待不久了。 决定离开,虞倾便开始做准备。 怕顾幸衡准备的新身份被发现,她又找人弄了个新的。 现金的问题,是谷穗帮她解决的。 临走前的一晚,谷穗又给了她一个联系方式。 “我在医疗援助时认识的朋友,过命之交,他一般都在西边,你要是遇到了困难可以联系他。” “好的,谢谢你谷医生。” 虞倾紧紧地拥了一下谷穗。 身处低谷的人,看谁都像是救赎。 但虞倾的救赎……只能是她自己。 凌晨五点,虞倾从小院出发。 谷穗给她淘的九成新SUV,足够她一个人西迁。 昨晚已经道过了别,所以虞倾出发时,谷穗只道了一句“保重!” “谢谢,等我手好了,送你一副大作。” “我等着。” 车子开出小院后,虞倾用虚拟号码给许亦柠发了条消息。 消息发出后,车子穿过昏黄的路灯,消失在小路尽头。 第272章 新生 - 假意矜持 - 洱冬 三年后,艺尚美院。 虞倾刚从教学楼出来,就被高自己一个头的男生拦住了去路。 “虞老师,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虞倾扶额。 来这里任教的短短一个月,类似的情况屡屡发生,有时候一天都能撞到好几个。 明明刚来这里的第一周,她还只是个通过走关系进来的花瓶老师。 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样。 如果是从前,在帅弟弟面前,她或许会嘴贱,调.戏两句。 但现在,师德不能丢。 “抱歉,老师已经有孩子了。” 男生错愕的张了张嘴巴,一脸的不敢置信,“可是您……” 明明就不像有孩子的人。 男生的心思,虞倾没顾上猜。 因为她的手机响了。 从小包里翻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虞倾对男生淡笑道,“不好意思,家里人在催了。” 男生看着虞倾嘴角的笑容,呆愣了几秒。 随着一阵好闻的淡香飘过,虞倾已经走远。 而这时,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男生的室友们小跑了过来。 “怎么样怎么样,虞老师有没有加你微信?” “……没有……” 男生失神地张了张嘴巴,“虞老师……已经结婚了。” “啊?” “不可能!” “从来没听说过她有老公啊!” …… “可她已经有小孩了。” 男生出师不利,一副怀疑人生的模样。 室友见状,也不敢起哄,一阵面面相觑后,小心翼翼地说,“没事,系花不是在追你嘛。” …… 而虞倾,根本不知道自己又伤了一位少男的心。 脚上的香槟色细高跟踩的又快又稳,一段沥青路走出了T台的感觉,摇曳生姿,步步款款,但仔细看的话,有一点点的跛。 在校门口,她看到了一辆黑色的卡宴。 半降的车窗后,是一张温润如玉的脸,金丝边的眼镜上挂着同色的细条眼镜链,给脸庞增添了几分书卷气。 虞倾走近,问着车里的人,“怎么突然过来了?” “老师念叨的厉害,我不过来都不行。” “老师真是。”虞倾眼里掠过一丝无奈的笑,对上男人温良的眸子,“辛苦师兄啦。” 江逾白的视线顿了顿,低笑道,“不辛苦。” “上车吧,我想去看看小姑娘。” “小姑娘前些日子还在念你呢……”虞倾学着女儿的小奶音,“老问我江苏苏什么时候来看她。” “没想到我就不请自来了?” “哪能啊,你是我和囡囡的大恩人,想什么时候来,还不是看你愿意。” 两年前,虞倾离开惠州后,本打算听谷穗的安排,去找她那个朋友,结果在半路,她就在各大媒体看到了自己的寻人启事。 那半年,她每天东躲高原地。 如果不是江逾白在采风的途中偶然发现了她,她不是被宋砚青抓回去,就是死在生孩子的手术台上。 江逾白找到她后,将她送到了国外。 这两年多,她一直生活在这个东南域的小国家,J国华人居多,她连语言障碍都没有。 囡囡半岁后,她一边带孩子,一边重新考试入学,两年时间从NANY艺术大学毕业,入职了艺尚美院。 离开江城这三年所经历的,比她之前所有人生的经历都丰富。 九死一生的生产室,新生儿监护室,为了省钱不分白天昼夜,连轴转的照顾孩子……还有在肌肉的撕裂与重塑中,一遍又一遍的复建与绘画练习。 无数次,她都想一了百了。 可每一次,她一旦产生这样的念头,囡囡就在旁边扯着嗓子哭。 明明生下来还不足六斤,但那小嗓门却有大能量。 囡囡成了她在这世间的唯一眷念。 后来,在宋砚青对她的寻找松懈之后,江逾白与她的联系也多了起来,又加上老师,许亦柠……她的心理状态逐渐好转。 现在的她,早已经告别了那个卑微求爱,满身伤痕的虞倾。 半个小时的车程后,他们抵达了虞倾在J国的公寓。 这房子,当初还是江逾白托人帮她找的。 在这里住了三年,院子里都是虞倾和囡囡的痕迹。 爬满栅栏的蔷薇,院子里各色的风信子,墙面上幼态的涂鸦…… 江逾白的视线定格在了墙面上新绘的小人上,声音透着点紧,“囡囡的新作? 顺着他的视线,虞倾嘴角的笑意一僵。 画面上的两个大人,一个是齐肩的短发,一个戴着眼镜,中间的小人,扎着两个小丸子…… “这个是囡囡……” 虞倾的话还没说完,公寓的门从里面推了推开,一团粉色从里面哒哒跑了出来,就要往台阶下的江逾白身上冲。 “江苏苏——” 囡囡只想着往江逾白怀里冲,压根没意识到脚下的危险。 保姆阿姨在后面追,没追到。 虞倾吓傻了,惊恐地大喊着“囡囡”就往前跑。 但她脚上又是高跟鞋,右腿又有点跛,根本来不及。 她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却没发现身旁的江逾白早就箭步上前。 囡囡被江逾白抱了个满怀。 虞倾吓的呼吸都停了,满脸呆滞。 “没事了没事了。” 江逾白单手抱着囡囡折身,在她肩膀拍了拍。 虞倾后怕,心跳不止,眼神透着点凶。 “虞芷——” 囡囡被喊了大名,小脸一耷拉,小声说,“妈咪,对不起……” 虞倾凶着脸,神情不变。 囡囡撒娇,“妈咪……妈咪……” 没有人能拒绝人类幼崽的卖萌,尤其是幼崽的亲妈。 虞倾又气又软。 就在这时,脸颊被吧唧了一下。 囡囡抱着虞倾的脑袋,在她脸颊狠狠的亲了一口,“妈咪,对不起……我只是有点很想江苏苏了……” “到底是有点,还是很想?” 两岁半的小囡,正是着急说话的时候,恨不得那张小嘴一天叭叭不停。 囡囡不懂有点和很想的区别,眨着乌黑发亮的大眼睛,懵懵懂懂的说,“想江苏苏……” “想让江苏苏……当巴巴……” 童言无忌,气氛却莫名一僵。 虞倾知道这几天江逾白对自己明里暗里的帮助,只是感情……早就是她的禁.区。 不想再想,不想再碰。 “师兄……孩子的话,不要当真。” 江逾白深深地看了看虞倾,抱着囡囡往屋里走。 “我是给囡囡当爸爸……你有什么好紧张的?” 第273章 丧偶 - 假意矜持 - 洱冬 “你”这个字,被江逾白咬的极重。 看着他抱着囡囡踏上台阶的背影,虞倾无奈,跟了上去。 晚饭后,江逾白陪囡囡玩了一会儿积木,又给囡囡读了一会儿故事书。 小姑娘中午只睡了半个小时,没一会儿,就在江逾白怀里睡着了。 “师兄给我吧,我把她抱到卧室去。” “我来,你手腕不能负重。” “……囡囡才二十斤。” 江逾白置若罔闻,直接将囡囡抱到了她的小房间,熟练地扯过一旁的薄被盖上。 小姑娘玩累了,无意识地吮了下小.嘴巴,小胳膊小腿一伸,直接摊成了大字。 虞倾是能坐着绝对不会站着的人,但囡囡精力充沛,除了画画能稍微安静一点,每天就是个小喇叭,不倒翁的那种。 将囡囡踢开的小被子盖好,虞倾和江逾白一前一后地出了房间。 两人去了外面的院子。 初夏的夜晚,晚风也温柔。 短暂的沉默后,江逾白突然出声,“宋砚青……可能要找来了。” 闻言,虞倾猛地怔了一下。 但随即她的神色又恢复淡然,声音平静而又漠然,“迟早的事。” 在她决定去艺尚教书的时候,她就想到可能会有这么一天。 所以,她早就做好了准备。 虞倾理了下被夜风吹乱的短发,声音淡的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再说了,也没有眼红的必要。” 听到虞倾这么说,江逾白心里生出几分卑劣的喜悦。 但满怀期待又落空的事,他也不是没经历过,况且以他的身份……能远远地守在虞倾的身边,已经足够。 其他的……不奢望,不强求。 “不管怎么样,都不要让自己再受到伤害。” 停顿数秒,虞倾说,“好。” 末了,虞倾看向江逾白,“师兄你呢?最近怎么样?” 去年,江慕岚被查出了宫颈癌,江氏一阵风雨飘摇,后来旁支虎视眈眈,为了保住家业,江慕岚以死相逼,这才迫的江逾白担任了代理家主。 本以为一个只爱风月不爱粪土的画家对管理一窍不通,但江逾白叫所有人跌了眼镜。 去年江氏维稳,今年更有超越去年的趋势。 可这样的成绩,在江逾白的口中,只是一句,“还行。” “那……” 虞倾想问有没有心仪的姑娘,但这句话问出来太婊了。 只是她没出口的话,江逾白却作了回答。 “暂时还没有。” “……”虞倾无声抿了抿唇,“你也不小了。” “彼此彼此。” 江逾白的一句“彼此”直接叫虞倾没话接。 自己的生活也只是有了一点点的光亮,哪有什么资格去置喙别人的选择。 但这几年,她早就把江逾白当成了亲人。 亲人之间,虞倾只想简单点。 所以尽管逾距,她还是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如果有顺眼的,可以试试看。” 半响之后,江逾白说,“好。” 江逾白来J国,是在连续的加班后挤出来的一点时间。 所以他在J国待了一天就回去了。 看着江逾白的车子消失,一直窝在虞倾怀里的囡囡突然哭了起来,小豆子一把又一把的掉。 小兽似的呜咽哭的虞倾心疼。 她揩掉了囡囡脸颊的泪,软着声音安慰,“江叔叔还会再来的,乖囡不哭了哈。” 囡囡打了个哭嗝,泪汪汪的眼睛看向虞倾,“可是……我没有巴巴了……” 愣了半响,虞倾才明白囡囡话里的意思。 她耐着性子给小姑娘解释,“江叔叔是妈妈的哥哥,你可以叫他舅舅,也可以叫他伯伯,但不能叫爸爸,知道了吗?”囡囡不懂,吸着鼻子。 “为什么……不是……巴巴?” “因为,他是妈妈的哥哥,和妈妈结婚的人……你才能叫爸爸。” 小孩心思纯净,只说她最想的,“那你们……结疯。” “我们是兄妹,不能结婚。” 听到不能结婚,囡囡哭的更凶了。 “大家都有巴巴……窝没有……” “想要巴巴……” …… 哄也哄不好,虞倾直接放弃哄娃,开始编故事。 “你有爸爸的。” “嗯?” 囡囡眼泪都不掉了,湿哒哒的眼珠子认真地盯着虞倾,催促她快说快说。 虞倾轻咳了一声。 “妈妈不是带你看过天宫课堂嘛,其实你的爸爸……” “我的巴巴是宇航员?” 囡囡惊喜出声,“我的巴巴……在玉兔兔那里。” “对,你爸爸在玉兔兔那里,他在月球上。” 两岁半的小姑娘并不好骗,不到半分钟,囡囡就开始问,“那巴巴怎么没在……电视?” “……爸爸在执行秘密任务,不能出现在电视。”虞倾压低了声音,凑在小姑娘的耳边说,“爸爸的身份要是暴露了,他的任务就失败了。” 许是虞倾的故作神秘起了作用,小姑娘暂时相信了这番说辞。 但虞倾没想到的是,之前的晚安故事开始变成了爸爸的秘密任务。 在虞倾连续编了一个月的故事后,故事的主人公现身了。 周五的下午。 虞倾结束了最后一趟课后,盘算着在回家的路上买点什么菜,便看到之前要过她微信的男生就站在她的车子旁。 “同学,有事?” “虞老师,我叫闫瀚……想追你。” 学生给老师表白,也是够荒唐的。 但虞倾眼中连一丝一毫的波澜都没有,“我说过,我有小孩。” 闫瀚眼神闪烁了下,复又坚定地看向虞倾,“我知道,但我们都没有看到过您先生,所以……” “所以什么?” 虞倾摁了一下车钥匙,身后抚上车门把手,嘴角微微勾起,“闫瀚同学,你知道汉语中有个词语叫丧偶吗?” 闫瀚是华裔,家里人说的都是汉语。 自然知道丧偶的意思。 他呆了一瞬,随后道歉,“抱歉虞老师,我不知道您……我一直以为……” “以为我只是个单亲妈妈?” “虞老师,真的很抱歉。” 相较闫瀚的不知所措,虞倾却是一副并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 “没关系,死了老公之后……我生活也好过多了。” 虞倾转身准备拉车门,视线却无意扫到了隔壁车位的胳膊。 低调的黑色辉腾旁边,站着阔别了三年的男人。 第274章 追尾 - 假意矜持 - 洱冬 男人身上,仍旧是他最钟爱的白衣黑裤,只是那张熟悉的脸,透着陌生。 如果说过去的宋砚青是一把锋利的刃,那现在的他……更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古井无波的眸子里,藏着无法窥探的情绪。 好像……再也没有人,没有事,叫他心生波动。 此刻,在暌违已久的对视中,男人的眸子也只是很轻微地眯了一下。 虞倾抚在车门把手上的细白手指无声攥紧,复又轻轻松开,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 闫瀚不知短暂的视线相撞间牵扯出了什么样的故事,他的思绪还在刚在的对话中。 “虽然很抱歉,但虞老师……我还是很喜欢你。” 都说事不过三。 虞倾认为自己的拒绝已经很明显了,但作为曾经爱情的受害者,虞倾还是动了下恻隐之心。 在男人如芒的视线中,她转过了身,看向闫瀚。 “你喜欢我什么?” “您漂亮,还有才华……而且人也很nice。”闫瀚红着脸说。 什么才华nice,虞倾来艺尚也不过一月有余,说白了就是见色起意。 但往别人的自尊上戳,大可不必。 “喜欢值得喜欢的人……”虞倾顿了下,继续道,“不要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不再去看学生脸上的神色,虞倾开门上车。 回到自己的安全区域,虞倾用力地握紧了方向盘。 再见宋砚青,说没什么情绪波动,未免太假。 但那种麻木的钝痛…… 虞倾早就习以为常。 很快,她就恢复如常,将车子驶出了艺尚。 再次告白被拒的闫瀚,沮丧地像个土狗,根本没发现虞倾车子开出去之后,隔壁的隔壁的那辆辉腾跟了上去。 虞倾在开过了两个街区后,发现了自己车屁.股后面的辉腾。 那一瞬间,一股无名火起。 她踩下油门,想要将辉腾甩在身后。 但她忘了,宋砚青以前当纨绔的时候,最招摇的爱好就是玩赛车。 她快他便快,她慢他也跟着慢,跟捉迷藏似的。 现在这种情况,她别说回家了,就连菜都没办法买。 想到早上去上班时,囡囡嚷着要吃小蒸糕,虞倾心火大燥。 再一次,她轰下油门,差点与前面的一辆大奔追尾。 前面的车主骂骂咧咧,虞倾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后视镜中。 明明她看不清车上男人的神色,但在那一瞬间……虞倾觉得自己成功了。 果然,在路过一个红绿灯后,辉腾已不见踪影。 原本半小时就能到家,虞倾生生折腾了一个多小时。 到家时,囡囡已经在阿姨的照顾下吃过了。 小姑娘不仅没吃到妈妈做的小蒸糕,还没跟妈妈一起吃饭,闹起了脾气。 小.嘴扁着,连妈妈都没有喊。 将自己的小姑娘抱在了怀里,虞倾在粉白软糯的脸上亲昵的贴了一下,“囡宝生气气了?” “哼,麻麻嗦话话不算苏……” “对不起嘛,妈妈不是故意不回来的,妈妈遇到了一点点的小麻烦,所以才回来晚了。” 听到妈妈遇见了麻烦,小姑娘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满脸的担心。 “坏银?” 坏人…… 可不就是坏人嘛。 “囡宝贝真聪明,一下子就猜对了。” “那坏银……有没有……伤害麻麻?” “没有!” 虞倾举起拳头,“坏人被妈妈打跑了,妈妈可是超人!” 囡囡忽闪的大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 虞倾又在囡囡的小脸蛋亲了一下,“那囡宝有没有原谅妈妈?” “宝宝最稀饭麻麻了……” 小姑娘抱着虞倾的脖子撒娇,也在她脸颊吧唧了一口。 虞倾的心上荡起一阵充盈的暖意,将着一路的烦躁清扫了干净。 因为虞倾的晚归,这一晚囡囡变的特别粘人,闹着要跟麻麻一起睡。 哄囡囡睡着后,虞倾这才发现手机上有一条消息。 陌生的号码。 但字里行间,透着熟悉。 “虞倾,我们谈谈。” 言简意赅,薄情冷漠。 短信删除,号码拉黑,做完这一切,虞倾关了台灯,抱着囡囡睡觉。 许是因为宋砚青的出现,虞倾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 过去的种种走马观花地在梦境里闪跳,被手机吵醒时,思绪还停留在梦境中,直到身旁传来囡囡的嘟嚷声,虞倾才后知后觉地清醒。 摁掉手机,在囡囡身上拍了拍,听到小姑娘平稳的呼吸声,她才捏着手机出了卧室。 站在阳台,她长长地呼了一口浊气,趴在栏杆统领刚才的电话拨了过去。 “还以为你早就忘了怎么打电话呢……” 听着闺蜜的嘲讽,虞倾躺平任嘲,习惯地说了一声“早。” “您这一声早,我这样的小民真是担待不起。” “柠姐姐,差不多得了。”虞倾没睡好,眼下一片乌青,哈欠连连地说,“再不说正事,我挂了。” 许亦柠被虞倾这没良心的模样给整的气笑了。 “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 “不用颁奖了,谢谢。”虞倾懒懒捏了捏眉心,“一大早的,出什么事了?” 说到正事,许亦柠语气正常了几分。 “宋砚青去J国了。” “我知道。”虞倾看着天边初升的太阳,淡淡道,“昨天碰到了。” “昨天?这么快的吗?” 随后,许亦柠冷呵一声,“差点忘了,宋狗有私人飞机。” 这三年,虞倾尽了前任的本分,对宋砚青是不念不提,就算是听到也是充耳不闻,所以对他的生活和事业的境况是一概不知。 听到许亦柠的话,她的反应也是平平。 许亦柠担心的却是其他。 “他对你……没做什么吧?” 虞倾奇怪,“做什么,爱吗?” “虞倾,这个笑话好笑吗?” “很扯。”虞倾撩起额前的短发往后抄去,声音清冷,“所以没什么担心的。” “如果他发现囡囡是他的女儿呢?” 提及囡囡,虞倾的明艳的脸上透着几分冷肃,“一个寡妇,孩子的爸爸自然是死了。” “……”许亦柠快要被虞倾给急死了,“宋砚青,不是常人。” “柠姐姐觉得我就是了?” “……那……那你……” 虞倾却语出惊人,“哦一直忘了告诉你,其实我已经结婚了。” 第275章 老公 - 假意矜持 - 洱冬 “结……结婚?” 许亦柠直接结巴了,“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囡囡出生之前。” “所以你说的丧偶是真的,什么寡妇也是真的?” 虞倾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唔……都是真的。” 信息太过震撼,许亦柠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良久,她深吸了一口气,“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就很无聊,等我们见面了再说吧。” 两人开始频繁联系也是最近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但虞倾从来没提过见面的事,许亦柠怕影响她在这边的生活,也一直没提。 现在听到虞倾这么说,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虞倾要决定回国了。 “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话已出口,许亦柠又意识到,以虞倾说走就走的性子,应该短期内不会回国。 结果下一秒,她听到虞倾说,“如果计划不变的话,应该是暑假。” 相中云的生日在暑假,而今年是他的七十大寿。 作为虞倾亦师亦父的存在,虞倾不论如何,都不能缺席,况且……她的确要回国看一看许亦柠了,不然她要真的没朋友了。 “暑假?”许亦柠惊讶,“现在距离暑假也就两个月,你真的回来?” “……回来。” “那我给我干女儿把房间收拾好。”许亦柠声音轻快了许多。 但下一瞬,在虞倾闻到她和季晋珩的事情时,许亦柠“嗐”了一声,“别提了,晦气!” 这三年,虞倾没有刻意的去打听许亦柠的感情。 因为某些事情只有自己经历过了,才知道什么叫做无法言说,什么叫做一言难尽,不值一提。 “早就分干净了。”许亦柠在电话那头低笑,“人都说远离渣男保平安,我看不止是渣男……是要远离择偶市场的所有男人!” 虞倾轻笑附和。 囡囡早上睡了懒觉,到了午睡的点儿,一点困意都没有,还要闹着跟虞倾演“恶毒王后与可怜善良美丽灰姑娘”的故事。 在灰姑娘杀死了恶毒王后后,囡囡又有了新故事。 虞倾下午要赶一个活儿,只好让阿姨先带着囡囡出去玩一会儿。 他们出去了没多久,门铃响了。 虞倾以为是阿姨出去时忘带了东西,趿着拖鞋去开门。 但在门打开的刹那,她浑身的肌肉随之一僵。 宋砚青站在门口。 午后的阳光披洒在他的身上,周身晕染着一圈金边的光。 只是那张冷浚的脸庞掩映在背光中,依旧看不真切。 但周身迫人的气场,叫人无法忽略。 按着门框的指节紧了紧,虞倾微微抬了下下巴,平静无波的眸子看向迎上宋砚青。 宋砚青乌沉的视线下垂,薄唇轻启,“不请我进去坐坐?” 虞倾站着没动,淡淡道,“不太适合。” 话音落地,宋砚青双眸微眯,长腿向前一步,“怎么,不敢?” 不敢? 呵…… 说什么笑话。 但他以为这种拙劣的激将法就能管用。 “没什么不敢的,只是不太方便。” 虞倾避开宋砚青压迫感十足的高大身躯,从他身边避开,向前一步,顺便阖上了身后的门。 哐地一声,电子锁落锁。 隐私隔绝在屋内,虞倾的神色更加从容。 她踩下台阶,不紧不慢地走向院子。 台阶之上的宋砚青,被紧闭的门扇了一鼻子的风,眼中情绪翻涌,神情晦涩。 他徐徐转身,看向院子中的虞倾。 三年不见,虞倾瘦了,脸颊的线索也越发干净利落,那双总是雾蒙蒙的桃花眼中一片明净,少了曾经的昳丽,多了几分无所谓。 那海藻似的卷发……也成了齐肩的短发。 眼前的女人,处处透着陌生的干练与疏离,冷漠。 踏下台阶,他走向虞倾。 但在两人的距离快要超越安全舒适区时,虞倾红.唇冷启,“宋总,可以了……” 顿了顿,她看向宋砚青,“再过来就要逾矩了。” 听到这句话,宋砚青一直克制的很好的冷静差点崩裂,“我逾了谁的越,又破了谁的矩?” 面无表情的,他向前逼进一步,低沉的声音可以压着,“虞倾,三年而已……你当真我管不了你了?” 呵。 荒谬。 但凡一个没有三十年的厚脸皮,都说不出这样的话。 虞倾眼中闪过一丝冷峭,“所以呢?宋总准备怎么管我?” “……跟我回去!” 回去? 回哪儿? 回去当小三,还是回去当备胎? 那种招之则来挥之即去的日子,虞倾已经过够了。 只是没想到,宋砚青的思维还停留在三年前。 “谢谢宋总诚邀,我暂时没有搬家的打算。” “虞倾——” 宋砚青似乎没想到虞倾会是这种反应,眉峰微微蹙起,“三年了,你也该闹够了。” 听到这种老调,虞倾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跟宋砚青说一说,自己与他早就没了瓜葛。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虞倾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向宋砚青。 “你怎么会觉得我在闹呢?宋总……” “我啊……只是早就腻了而已,一根弃之可惜,嚼之无味的鸡肋,我留着能干嘛?” 午后的风拂过虞倾粉白细腻的脸颊。 她笑的温和而又冷漠,“我虞倾……从来不缺男人,所以这种鸡肋,早扔掉早解脱!” “所以我于你而言,只是一根鸡肋,一个不相干的人,一个说扔就能扔掉的存在?” 宋砚青能说出这样的话,大概已经是将自尊抛下了。 但这句话对高高在上的众合ceo来说,实在不妥帖。 因为向来,别人才是这样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所以,他大可不必为了一段没什么价值的关系在这里纡尊降贵地委屈自己。 毕竟,世家还有那么多未婚的待嫁千金。 只要他宋砚青愿意,多的是人前仆后继。 在自己这儿,何必呢? 嗤笑一声,虞倾微微勾着唇,“宋总可能还不知道我刚死了老公,但自古以来寡妇门前是非多,所以恳请宋总高抬贵手放过我,不要给我的生活造成困扰!” 听到这句话死了老公,宋砚青想到了昨天的那句话“丧偶”,咬牙切齿地开腔,“你哪儿来的老公?” “当然是合法结婚来的啊。” 第276章 多此一举 - 假意矜持 - 洱冬 “合规合法,受法律保护。” 虞倾将剩下的话说完,开始送客,“时间不早了。” 向来矜贵倨傲的宋砚青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冷冽的双眸间迸射出一缕火光,“你居然跟别人结了婚!” 不然呢。 跟你吗? 虞倾挑眉,“我无父无母,也没有兄弟姐妹,在这婚姻自由的年代,结婚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就跟你想要联姻一样。 爱谁谁。 这话,虞倾没说。 毕竟一个时过境迁的前任,她不想表现的很在意,也不想将自己心里的伤口亮给他看。 黑白分明的眸子平静清冷。 宋砚青试图从中找到一丁点爱意。 没有。 干干净净,一览无余。 好像自己,真的就只是一个不相干的故人。 一想到这种可能,抓不住的恐慌迟滞地袭来,心脏的律动都像是停了。 惶然充斥着内心,紧攥着拳头的指甲嵌进掌心,皮肉的疼痛叫他勉强维持着仅有的冷静。 “你怎么……你怎么……” 怎么敢? 怎么可以? 怎么狠心? …… 在过去无数的深夜,他抱着酒瓶子,一遍又一遍地质询着虞倾。 但此时此刻,对上那双眼睛。 他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眼前的人,没有在闹脾气,没有在赌气……也不是口是心非。 她是真的,不想与自己产生任何的纠葛。 冷冽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痛楚,短暂的令人难以捕捉,薄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复又在沉默中阖动,“跟我回去!” 再次听到这四个字,虞倾觉得自己刚才在对牛弹琴。 “宋总,适可而止这句话送给你,慢走不送。” 话不投机,虞倾转身回屋。 “虞倾——” “宋总,别让我报警给你难堪。”虞倾回眸,“毕竟你也鼎鼎有名,就算不在乎声誉,也要顾及下明天股票的涨跌。” “毕竟,那可是你舍身换来的。”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再纠缠下去就是自取其辱了。 宋砚青这样身份的人,实在没必要。 可听到最后一句话,宋砚青语调森冷,淬着寒霜,“我真的是……多此一举。” 多此一举。 可不是吗? 虞倾轻哂,“慢走。” 宋砚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负气离开。 站在台阶上,虞倾烦躁地抿了抿唇。 这个男人……真是。 令人牙痒痒。 因为宋砚青的不请自来,耽误了虞倾的进度,忙完已是深夜。 囡囡抱着自己的小兔子睡的正香。 小姑娘是早产,生下来又住了一个礼拜的新生儿监护室,她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当时的每一天,都觉得无比煎熬。 可现在,小姑娘都已经两岁半了。 伸手在小姑娘的脸颊摸了摸,虞倾去阳台打了一个电话。 从谷穗那儿离开后,虞倾便与顾幸衡断了联系。 但她能在J国拥有这一切,皆是因为顾幸衡救下了自己的命。 于情于理,她该说一句感谢。 再者,宋夫人还在里面,宋仲川自顾不暇,顾幸衡算是宋砚青唯一的长辈了。 过了一会儿,电话才接通。 虞倾自报家门。 “顾院长,我是虞倾。” 听到是虞倾,顾幸衡顿了一瞬,说了一句“稍等。” 几分钟后,顾幸衡才道,“你在J国的一切安好吗?” 虞倾并不意外顾幸衡知道她在J国,毕竟宋砚青已经来了两天了,顾幸衡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谢谢顾院长关心,我很好,当初……多亏了您。” 提及当初,顾幸衡低叹了一声。 一声叹息的背后,是彼此心照不宣的无奈。 但虞倾早已经翻篇了,“现在……都还好。” 所以没有什么叹息的。 顾幸衡与虞倾的接触不多,但从季云宪那儿买《煮茶图》,以及三年前离开的这事儿上看,虞倾比他那个早早在上的侄子,更有韧性。 像一把野草,春风吹又生。 “是不是想让我劝劝阿砚?” 闻言,虞倾一愣,随即道,“宋总一直以事业为重,真的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听到这句“事业为重”,顾幸衡内心低笑,自己那个外甥虽然注重事业,但也不是什么苦行僧。 但感情的事,旁人说的向来不算数。 “放心,我会劝阿砚。” 末了,顾幸衡话锋一转,“孩子还好吗?” “……挺好的,已经会说话了。” “小家伙都这么能干了……” 许是年纪大了,顾幸衡听到孩子,内心喜欢,但又怕问多了让虞倾心里不舒服,所以很克制,“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顿了几秒,虞倾说,“是个女孩。” “女孩!女孩好啊……” 顾幸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了,又压下了声音问,“那……会带孩子回来吗?” 这句话,虞倾迟迟没有回答。 “我自己问的,不会告诉阿砚。” 良久,虞倾才说,“回去的话我带孩子来看您。” 顾幸衡终于满意。 在小孙女面前,外甥不值一提。 “阿砚现在集团一大堆的事,他不会在J国逗留太久的。” 顿了顿,顾幸衡又说,“这些年……你受苦了。” 闻言,虞倾鼻腔一酸,喉咙哽了哽,她故作轻松地低笑,“谁的人生不是这样过,没什么好苦的。” 她越是豁达,却叫顾幸衡觉得他们对她亏欠良多。 “有什么困难随时联系我。” “好的,谢谢顾院长。” 从“多此一举”之后,虞倾便再也没有见过宋砚青。 不管是顾幸衡说的集团事务多,还是宋砚青当真不打算浪费时间,看不到宋砚青,虞倾气色都好多了。 转眼端午将近,J国华人多,这所学校也是华人投资建立的,所以端午也有放假的习俗。 假期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学生们无心学习,老师们也聚在一起聊天。 虞倾在走廊上接电话。 江逾白问她假期怎么过,她说准备带囡囡去海边玩。 “小姑娘上次给我的贝壳手链秘书问了好几次是在哪儿买的?” 虞倾低笑。 “我说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江逾白笑道,“未来的珠宝设计师。” “小姑娘人小鬼大。” 聊到孩子,两人便停不下来。 直到走廊传来校长的声音,虞倾才结束了通话。 她还未转身,就听到校长再次出声,“宋董,这位就是我跟您提及的虞老师。” 第277章 饭局 - 假意矜持 - 洱冬 “真是巧……没想到宋董和虞老师都是江城人。” 校长的意图很明显,就差虞倾给坐在主位的男人敬酒拉关系了。 能来这趟饭局,是因为自己与校长是上下级的关系,不想让领导难堪。 但敬酒…… 呵。 虞倾完全不想。 校长却主动cue她。 “虞老师,敬宋董一杯。” 握着筷子的手一僵,虞倾嘴角的笑意都淡了几分。 旁边是跟虞倾关系最好的岳老师,看虞倾这模样,就知道她不愿意,便笑着替她打圆场,“虞老师最近生病了,我来敬宋董一杯。” 岳老师女中豪杰般的一饮而尽。 校长虽然心中不悦,但岳老师搭了梯子,面上便是一副好领导的做派,“既然虞老师不舒服,那多吃点菜。” “对啊,多吃点菜,毕竟一个人养孩子也挺辛苦的。”对面的杨老师娇声道,末了看向主位的男人,“宋董,您还不知道吧,我们的虞老师,可是一位伟大的未婚妈妈。” 论阴阳怪气,谁也比不过杨老师。 当然论骚气,她做了第二,没人当得了第一。 饭局上的各位老师,没有哪一个不是人精,一听这话就知道杨老师在故意针对虞倾。 岳老师有些看不过,刚要出口,旁边却传来了虞倾的声音。 “杨老师,您错了。” 杨老师一愣。 虞倾勾着红唇浅浅道,“我是单亲妈妈。” “有什么区别吗?”杨老师轻嗤。 眼看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僵硬,校长出来缓和气氛,“不管是什么样的妈妈,都很伟大,您说是吧,宋董。” 宋砚青薄唇微抿了,若有似无的视线落在虞倾的脸上,从唇间逸出一句话,“的确,很伟大。” 他竟不知道,虞倾还生了孩子。 怪不得上一次,她不想让自己进门。 之后的饭局,宋砚青完全不在状态。 而虞倾,彻底成了边缘人,除了岳老师,无人在跟她搭话。 一顿饭,吃的虞倾倒尽了胃口。 饭后,众人离席,虞倾和岳老师留到了最后。 “刚才谢谢你。”虞倾说。 虽然她不需要岳老师那样做,但在这个世上,能护着她的人并不多。 所以,虞倾很感激这样的人,但内心又觉得亏欠。 “嗐,小事。”岳老师连忙摆手,下一瞬她八卦之魂便开始燃烧,“虞老师,你跟那位宋董……是不是之前就认识啊?” 虞倾整理包包的手一顿,随后若无其事的回答,“不认识。” “哦,还以为你们认识呢……总感觉他刚才在看你。” “或许是我让杨西施难堪了,所以引起了他的注意?”虞倾侧头睨了岳老师一眼,故作夸张,“然后霸道总裁爱上我?” “……你笑死我算了。” 两人说说笑笑地出了饭店。 岳老师老公来接,虞倾车子停的比较远,一个人慢悠悠地往停车场走。 停车场的灯光昏暗,她又有些心不在焉,所以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车子旁站着一个人。 直到走近了,才看到了杵在茫茫夜色中的男人。 过近的距离叫虞倾本能的闪避。 她往后退了一步,停在了一个对于自己而言,算是安全的距离。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虞倾没有主动开口的打算。 宋砚青在短暂的沉寂后,终于开腔,“我送你。” 虞倾指了下宋砚青身旁的车子,“我的。” 又是一阵沉默。 就挺怪异。 以前宋砚青在A过哪儿会,也是动不动就沉默。 那时候虞倾只觉得是因为他很累,所以才不想说话的。 后来她才明白,他累的不是身体,而是他们彼此间的关系。 如今,他们也不是疲于应付的关系了。 还玩这种欲语还休做什么。 绕过车头,虞倾打算从车子的另一边上车。 “虞倾——” “孩子是谁的?” 谁要给他回答这样的问题。 管得着吗? 视若无睹,虞倾上车后,从副驾驶挪到了驾驶座,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宋砚青,直接点火走人,甩了宋砚青一身的尾气。 就在这时,停车场的入口处气喘吁吁地跑进了一个人。 “人呢?” 萧鹿闵环顾四周,“虞倾呢?” “走了。” “走了?” 萧鹿闵一脸的不敢置信,“你让她走了?” 为了虞倾不仅扔下了国内的生意,还打算往一个不知多少流的艺术学校卷一栋楼,居然就这么让人给走了。 宋砚青没搭理萧鹿闵,转身上了车。 萧鹿闵尾随上车,他还想再问,宋砚青一个冷眼甩了过来。 但萧鹿闵会怕吗? 不会。 他欠兮兮地凑到宋砚青的身边,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追不到老婆,不丢人。” “闭嘴。” 挑了下眉,萧鹿闵白眼,“活该你找不到老婆,咎由自取。” “多说一个字,就滚下去。” 萧鹿闵轻嗤。 良久。 刚刚还叫人闭嘴的宋砚青冷不丁地开腔,“你……是怎么和洛诗和好的?” 萧鹿闵和洛诗之间,那就是涉世未深的小白花遇到了百花丛中过的花蝴蝶。 海王没玩过小傻子。 小傻子不知情爱,却深陷其中。 等海王玩腻了,将小傻子往泥潭里一推,小傻子才知道自己被人给骗了。 小傻子就算傻,但家里人不傻。 洛家动用了关系,将萧家搅了个天翻地覆,差点还连累到了众合。 萧家撒了气,将闺女往国外一送。 没了小傻子的海王,起初还觉得少了个累赘挺爽,但时间一久……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陷进去的,不仅是小傻子。 萧鹿闵在酒醉中清醒,买了连夜的机票,却连洛诗的面都没有见到。 再后来,他跪在萧家的祠堂前被老爷子用荆条抽烂了整个背。 往返两国之间,无数次的碰壁和冷脸中,才叫洛诗软了心。 但在发小面前,那点倔强的好胜心占了上风。 “还能干嘛啊,就征服。” “服气为止。” “……”宋砚青将车子停在路边,冷声道,“你可以下车了。” “为什么?” “废话太多。” 将发小丢在异国他乡的大马路,宋砚青扬长而去。 “就这臭脾气,有哪个怨种会做你老婆!” 萧鹿闵这句骂咧刚落,手机就响了,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老婆”二字,眼神都软了。 “宝贝……” 而另一边。 宋砚青拨了一个国内的号码。 “查一下虞倾的小孩。” 第278章 谈谈 - 假意矜持 - 洱冬 端午假期的第二天,虞倾给阿姨放了一天假,自己带着囡囡去了海边。 小姑娘上一次来海边,是和江逾白一起来的。 这一次江苏苏不在,兴致不高。 “麻麻,江苏苏……真的不能……做我的爸爸吗?” “……妈妈不是给囡宝说过,爸爸去月球执行秘密任务了吗?” “可波妞妞说……麻麻骗银……说窝根本没有巴巴……” “……” 虞倾想到自己一个人带孩子不会太容易,但她千算万算,没想到她最大的坎是自己的亲崽子。 可爸爸哪是说要就能有的。 “波妞妞可能是羡慕你有个超级厉害的爸爸,所以才那样说……爸爸是妈妈的老公,妈妈还能不知道吗?” “可素……” 囡宝小脑袋一耷拉,小声说,“可素……窝还是比较喜欢江苏苏。” “江苏苏有女朋友的。” 怕囡宝不懂,虞倾柔声解释,“女朋友呢,就是……” 囡宝小手一举,“窝知道……女朋友就是会结婚,生baby。” 虞倾嘴角抽了抽,“对,江苏苏以后会有他自己的baby,所以不能做囡宝的爸爸。” “呜呜呜……窝不要……” “囡宝阔怜……没有巴巴……” …… 小姑娘的哭声惹来了一片视线。 今天来海边,虞倾穿的比较清凉,长款的波西米亚吊带裙,细跟的带子挂在莹润的肩头,露出一大片白皙发光的皮肤。 虽然遮阳帽下的脸看不真切,但从那曼妙的身姿来看,一定是位绝色。 都说红颜祸水。 漂亮的女人总是容易招来恶意的揣测,尤其还是单身妈妈更惹人遐想。 囡宝很少闹脾气,伤心起来更是刹不住。 眼泪嗒嗒直掉,打起了哭嗝。 虞倾哄也哄不好。 “那我们先回酒店好不好?” “不要!” “捡贝壳呢?再给江苏苏做个漂亮的手串?” 小姑娘脸上掠过一丝迟疑,但很快她又想到江苏苏会有自己的baby,哭的更凶了。 “窝不要……窝要巴巴……” 虞倾从来不是一个耐心很好的人,但在囡宝面前,她很少动怒。 可爸爸这个问题…… 一直是她自己最不愿意直面的事情。 想到宋砚青一而再的出现,虞倾心中涌上一股烦躁。 可看着小泪人似的囡宝,却又心疼的舍不得发火。 “妈妈再给你找一个爸爸,好不好?” 小姑娘的哭声哽了一下。 “什么样的?” 一副虞倾回答的不满意,她就不行的小表情。 虞倾没想到有朝一日,她择偶要听女儿的。 “囡宝喜欢什么样的?” “唔……” 囡宝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高高的……阔以把窝举高高。” 嗯,重点是为了举高高。 “然后呢?” “可以做好吃的,” 贪吃。 “没了吗?” “还有……要稀饭麻麻和囡宝,对窝们好。” “……”虞倾将自己的小祖宗从沙滩上抱了起来,揩掉了她脸上的眼泪和鼻涕,“都从哪儿听来的啊,你这个小机灵鬼。” “波妞妞的巴巴就是这样。” “……好吧,那我努力。” 努力早日让小姑娘忘了这一茬。 就在虞倾这么想的时候,小姑娘突然指着侧方的某处说,“麻麻,巴巴……” 什么鬼? 虞倾顺着囡宝的小短手看了过去,脸上的笑意在看到往自己这个方向走来的男人时,彻底僵住。 真是阴魂不散。 “麻麻,找那样的……帅。” 呵。 是挺帅。 但除了帅,一无是处。 “囡宝,小手回来,别对着人指。” “哦。” 小姑娘小手虽然放下了,但视线却忍不住的往那人的脸上看。 “窝见过这个苏苏。” 闻言,虞倾神情一凛,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什么时候?” “上次和嬢嬢从公园回来的时候。” 上次…… 上次就是宋砚青不请自来,去她家的那一次。 “他看到你们了吗?” 囡囡不知道妈妈的神情为什么突然变的严肃了起来,还以为是自己刚才闹脾气惹的,眼眶一红,扁着嘴巴说,“没……没有。” 听到囡囡的话,虞倾心口蓦地一松。 不想让囡囡看到宋砚青,更不想让宋砚青知道囡囡的存在。 在宋砚青快要靠近的时候,她抱起囡囡就往反方向走。 “麻麻,窝们去哪里吖?” “先回酒店,下午再过来,好吗?” 小姑娘不想回,但觉得麻麻有点不开心,“好叭。” 宋砚青没有再跟上来。 虞倾将囡囡带到酒店房间。 小姑娘许是苦累了,洗了个澡就在床上睡着了。 孩子睡着后,虞倾将黑名单里的号码放了出来,发了一条短信。 “好,我们谈谈。” 男人很会顺杆爬,很快回复,“明天下午。” 翌日上午,虞倾带着囡囡回家。 小姑娘有点晕车,午饭也没吃多少就睡着了。 虞倾有点不放心,直到她醒来,才从家里出发。 比约定的时间迟了一个小时。 “sorry,有点事耽搁了。”虞倾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倒是宋砚青,从身旁的椅子上拿起一束白色的郁金香。 “抱歉。” 听到这两个字,虞倾莫名地挑了下眉。 下一秒他听到宋砚青说。 “虞倾,对不起。” 事出有异必有妖。 一个恨不得把自己的人生规划在精妙算计中的人,突然的温情,也容易让人觉得是一时兴起。 “你情我愿的事,没什么好对不起的。” 虞倾温和的声音透着冷漠,“想必宋总的案头已经有了我这几年的所有经历,所以我就不再赘述了,如果宋总还念着儿时玩伴的那一丁点情分,请您高抬贵手,还我生活的宁静。” 高抬贵手,还以宁静…… 可明明他们曾经是最亲密的爱人。 心不住地下沉。 宋砚青手中花束的包装纸在他的指尖发出咔擦的响声,扰的虞倾心绪难宁。 可宋砚青似无察觉。 “在你心目中,我只是一个儿时的玩伴?” “不。” 虞倾红唇微挑,漾着清凌水光的眸子直直地看向宋砚青,“我是您的玩伴。” 一个仅供消遣的玩意儿。 闻言,宋砚青将手中的花束推到了虞倾的面前,眸光又恢复了冷静,一副在谈判桌上的姿态。 “那孩子呢?” “这个叫做虞芷的孩子……是我的吧。” 第279章 八卦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砚青丢给虞倾一份资料,从囡宝现在的身高体重到她出生的所有信息。 甚至还有她刚从产房里出来时的照片。 信息时代,想要彻底地掩盖一个人的存在根本不可能。 今天的种种,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只是真真切切的发生在眼前,远比想象的更令人难受。 心脏不可遏制地紧缩,整副身体都在细细密密地颤抖着。 眼眶泛起一圈红,虞倾冰冷的眸子看向宋砚青,从喉咙间挤出四个字,“不是你的。” 否认的话一出口,空气蓦地一静。 宋砚青掀眸,神情依旧冷然,修长的手指在桌面轻敲了下,姿态散漫,“那是谁的?” “你……老公的?” 虞倾一僵,语气冷硬,“跟你有什么关系?” “借了我的种,生了我的孩子……你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宋砚青变的咄咄逼人,“虞倾,你不仅带着我的孩子跑了,还跟别人结了婚,你不觉得……欠我一个解释吗?” 解释…… 到底该解释的人是谁? 置于桌面的手紧了又紧,虞倾在心中反复提醒自己没必要再为宋砚青牵动心情,没必要红眼,更没必要争吵。 但还是恨不得将眼前的咖啡泼他脸上。 良久,她翻滚的情绪才逐渐冷却。 “孩子是我的。” 当初,是宋砚青不想要孩子的。 也是他反复告诫自己孩子是不合时宜的。 所以,这个孩子……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虞倾眸光深深地对上宋砚青,冷漠而又笃定。 “孩子是我的,所以宋总不要担心我们的存在会对你的事业和生活造成任何影响。” 做你的霸总,结你的婚。 未来你的一切,与我们皆无关。 “以后劳烦宋总不要再介入我们的生活!” 语落,虞倾拎着小包起身就要走。 “如果我要带孩子回去呢?” 虞倾心口一窒,脚步微顿,头也没回地说,“那届时别忘了把我的骨灰也一起带回去。”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那声音却像是警钟,一下又一下地敲在了宋砚青的心上。 看着虞倾离开,他才缓缓地收回了视线,将目光落在了桌面的那一沓资料上。 想要就此为止,怎么可能? 三年,已经错过了太多。 - 假期后的第一个工作日,虞倾刚进办公室,就听到老师们在分享八卦。 “你们看到杨老师的朋友圈了吗?她好像跟宋董单独去喝咖啡了。” “什么时候啊?” “就昨晚,世贸二楼那一家。” “我看看我看看……” 不一会儿,翻完朋友圈的老师突然拔高了声音,“还有一捧郁金香呢,他们不会……” “各位做什么梦呢,众合的CEO能看得上杨西施?”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虞倾身后的岳老师突然出声,“人家连耀鑫的千金都能拒绝,一个杨西施……看上我们虞老师还差不多。” 前面一句老师们还能说岳老师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但后面一句,他们无从反驳。 毕竟虞倾从美貌还是才华都是断层碾压杨老师的。 瞎子才不知道怎么选。 偏偏有位老师语出惊人,“虞老师有人家杨老师会扭吗?” 闻言,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地看向虞倾。 虞倾吃瓜吃到自己身上,内心无语,脸上却没什么波澜。 “我不喜欢男人。” “也不喜欢女人。” “我只想工作。” 否认三连。 啧,没劲。 吃瓜散场,虞倾蓦地松了一口气。 她刚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另一位当事人抵达办公室。 杨老师身上穿着一件墨绿色的改良气旗袍,大波浪的长发卷起,露出一截修长的脖子。 蜂腰翘臀,就差把“老娘最性感”这几个字写在了脑门上。 而虞倾的注意力都在她抱着的那束白色郁金香上。 花束的包装,透着眼熟。 心脏,莫名地瑟缩了一下,随即是熟悉的闷窒。 叮。 微信弹出一条消息。 岳老师发来的。 “你说她这么招摇,主任知道吗?” 看到这句话,虞倾回复了六个点。 杨老师和主任的关系在艺尚不是秘密,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杨老师的原因。 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关旁人什么事呢。 在微信跟岳老师随便扯了两句,虞倾就去上课了。 今天的主题是初恋。 涉及到情感话题,学生们积极性很高,胆子大的直接调侃到了虞倾的身上。 “老师,你的初恋是怎么样的?” 初恋…… 她的初恋是暗恋。 是无疾而终。 看着学生们八卦的眼神,她想到了来上课之前看到的那束郁金香,红唇微微勾起,“我的初恋,是茉莉花少年。” “这么浪漫吗?”有女生捂嘴轻呼。 虞倾笑了笑,“但也很短暂。” 同学们一阵唏嘘,虞倾笑着将话题再次丢给了学生。 下午是一趟写生课,虞倾在画室无意间刷到了杨老师的朋友圈。 照片上的杨老师浓艳热烈,身旁的男人虽然只有一个模糊的侧脸,但也能看出他英俊的轮廓。 而杨老师所坐的位置。 是昨晚她坐过的。 那一瞬间,无名的愤怒袭上心头。 直击她不愿意坦然面对的心事。 眼不见心为净,直接将手机熄屏。 之后的一段时间,虞倾总能在杨老师的朋友圈看到各种各样的晒图,吃的用的,样样价值不菲。 她以为宋砚青这是换了口味。 毕竟他以前最喜欢的是喝露水的仙女,如今爱上了红牡丹,也不是没可能。 所以校长叫她来对接众合捐赠大楼一时时,一脸的匪夷所思。 “这件事,您还是换其他老师跟吧。” 校长也想啊。 这件事虽然跟教学任务不挂钩,但在学校的校史上,可写关键一笔。 可谁叫虞倾是众合钦定了呢。 “众合萧总说你和他是朋友,所以你来对接最为合适。” 众合的萧总…… 萧鹿闵。 他们什么时候成朋友的? “如果我拒绝呢?” “那众合可能拒绝捐赠。” 校长紧张的看向虞倾,“虞老师,你不会这么不知轻重吧?” “这个项目可是有奖金的,而且顶楼会盖一间全透明的画室……虞老师不是一直觉得现在的画室有点小吗?” “你当初能进艺尚,虽然是江总打点,但……” 虞倾打断校长的喋喋不休,“……我知道了。” 第280章 皮囊 - 假意矜持 - 洱冬 江城,澜㵔顶楼。 萧鹿闵一目十行的扫过手上的文件,“咱款爷就是大方,随手一掷就是五千万。” “可以闭嘴了。” 萧鹿闵偏不。 扔下手中的文件,看向办公桌后面的宋砚青。 “小姑娘真的两岁半了?” 提及小姑娘,宋砚青嘴角勾起一抹不甚明显的弧度,“嗯。” “那你看到了吗?” 嘴角的弧度一僵,宋砚青抬眸看向发小,“你可以出发了。” 萧鹿闵挑眉,“哦!原来是没见着啊……” “阿砚,被人抛弃的滋味怎么样?” 半响之后。 “你应该比我熟悉。” 这种事情上,萧鹿闵怎么可能认输。 风凉话张口就来,“我啊也只是差点丢了老婆……不像有的人,老婆孩子身在异国他乡……” “哎可怜可悲……” 宋砚青停下手中的鼠标,视线如冷箭,“别忘了,你和洛诗还没有结婚。” 萧鹿闵一惊,“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宋砚青……你还是人吗?” 当年秦婉君拼命地撮合洛诗和宋砚青。 宋砚青对洛诗无感,洛诗懵懵懂懂,压根不知道什么是情爱。 所以那次口头上的提议,也只是说说而已。 宋洛两家虽然联姻未成,但宋砚青却与洛诗的哥哥洛京郝成了朋友。 洛京郝如今作为洛家话语权最大的人,萧鹿闵与洛诗能否顺利结婚,他是关键。 发小成了大舅哥的朋友,萧鹿闵觉得自己很惨。 万一在大舅哥面前差一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的老婆归。 “你要敢在洛京郝面前乱说,我就把你这三年干的事只字不漏的告诉虞倾。” “那你试试。” 萧鹿闵不敢试。 但嘴上仍旧不服输,“那咱们走着瞧。” 两人斗嘴,门口传来秦镗的敲门声。 “宋总,萧总……曹煜到了。” 一听是曹煜,两人神色皆冷了下来。 两年半以前,由隆成投资拍摄,柯伍月主演的《皮囊》顺利播出,第一集就创下了当季网络剧收视率最高,后来随着剧情的跌宕和反转,在网络上掀起了狂风暴雨似的讨论。 就在大家激烈的讨论《皮囊》的原型时,虞倾以笔名mo创作的《榴莲糖》全集上线。 刚一开始,大家因为《皮囊》与《榴莲糖》只是网络剧版和漫画版的区别,但很快网友就发现了两者的区别。 《榴莲糖》的指向性更加明确,就连细节也刻画的非常写实。 一时间,两次从风口浪尖全身而退的曹甫再度被推上了热搜。 只是那一次,他非常的不走运。 上面的巡视组正好在江城。 曹甫乃至整个曹家都进入了巡视组的视线。 弃卒保帅,是这些人的常规操作,何况是一个快要废掉的儿子,弟弟。 曹国利推出了小儿子,曹煜也默认了弟弟去背锅。 曹甫被带走后,在审讯中,供出了一批人。 但也仅仅是影视圈的相关人员。 至于其他的,只字不提。 这是曹国利和曹煜的底线,一旦曹甫说了不该说的,他们便会毫不留情的将他解决。 曹甫想活命,嘴巴自然紧。 因为这起案件的兴致恶劣,巡视组命名为“611”案件。 在611案件中,曹甫以试镜为由,强迫女演员,组织非法聚会,拉拢关系,拍烂片进行违法操作,买卖奖项等。 在一审中,曹甫被判二十年。 曹家为了自保,闷声将牙齿与血并吞,没有上诉。 其他611所涉及到的犯罪嫌疑人,也几乎与曹家一致,默认了一审的判决。 611案件后,曹家元气大伤,背后的靠山这三年也是小心翼翼。 与曹家交好的宋仲川,在“城市森林”的项目无限期搁浅后,也开始夹起屁.股做人了。 江城的天空,难得清明了一阵。 只不过,早被欲.望迷了眼的人,又能按捺住多久。 曹煜这次上门,肯定不是纯粹地求合作这么简单。 几分钟后。 宋砚青和萧鹿闵一前一后地进了醉白包厢。 “曹某这么有面子,竟然让两位都来了。”曹煜年近四十,但保持的不错,比起弟弟曹甫,他更像是位艺术家。 似笑非笑的脸上透着一种常年不见天日的冷白,复古的黑框眼镜背后,是一双冰冷迷离的双眼。 有人说曹煜是江城的“眼镜蛇”,看起来斯斯文文,却手段狠辣,剧毒。 “曹董说笑,我们就是俩闲人。”萧鹿闵轻笑。 宋砚青吩咐秦镗,“去把我上次从a国带回来的酒拿过来。” 三人落座。 曹煜才道,“宋总真是太客气了。” “贵客临门,应该的。”宋砚青虚与委蛇地客套。 秦镗把酒拿来,三人喝了两轮,曹煜才开口,“听说城南的项目又要启动了。” 城南的项目,只有“城市森林”了。 “曹董的意思是?”萧鹿闵碰了下曹煜的杯子。 曹煜浅抿一口,不疾不徐地说,“以如今的行情,一家去做这个项目,风险太大……” 言外之意,曹煜想找人合作。 三年前,曹甫被判了二十年。 虽然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但如果不是《皮囊》和《榴莲糖》的热度居高不下,引起了国民超高关注,就算查到了曹甫的头上,曹家活动一下,刑期也只按最轻的判。 但最后的结果就是,曹甫的判决在曹家人的眼中,重了。 冤有头债有主。 就算当时没有回过神其中是谁的手笔,三年过去……能查的都查的差不多了。 商人重利。 想要报复,也是从利益上动手。 “宋总,有没有兴趣一起?” 宋砚青把玩着手中的杯子,低垂的眸光掩映在晦涩的灯光下,叫人看不真切。 半响之后,他漫不经心地开腔。 “如果我没记错,城南的项目……一直是我二叔的心头好。” 他抬眸,看向曹煜。 “合作,曹董可以找我二叔。” 曹煜口中的合作只是最表层的关系,他正真的目的……是彻底地摧毁众合,然后将众合和君善一起收入囊中。 但此刻,他端的是一派诚心。 “宋董……年纪大了。” 宋砚青挑眉,“小羽不小了,我听说最近也在准备掌权了。” 曹煜见好就收,唇角微勾,“那希望未来有机会和两位一起合作。” 第281章 真心 - 假意矜持 - 洱冬 曹煜离开后,萧鹿闵低声爆了一句粗口。 “这姓曹的疯批了?” 宋砚青端着酒杯微微眯了眯眸子,“一个君善已经满足不了他的胃口了。” 做惯了地头蛇,又怎么愿意被强压一头。 “这江城早就不是他曹家铺子了,还做梦呢。” “凡事小心为妙。” 宋砚青虽然人在江城,但众合目前的业务重心还是在A国,所以曹煜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因为曹煜这一出,宋砚青回到西景苑已是凌晨三点。 偌大的房间没亮灯,黑漆漆的一片。 他摸黑上了阁楼,在虞倾画室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花架上,还是她三年前画到一半的画。 单车,少年的背影,少女的侧脸……依旧女孩手上拎着的篮子。 画还没有上色,却因为岁月而泛着黄。 伸手抚上那富有颗粒感的画纸,指尖轻轻地颤了下。 晦涩不明的眼中掠过一丝痛楚,他靠着椅子,仰面闭上了眼睛。 本想小憩一下,结果睡了过去,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他梦到虞倾从山崖上跌落,浑身是血地倒在血泊中,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他的名字。 而他就在她的身边,像一缕魂魄。 摸不到她,她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眼睁睁地,他看着虞倾在自己面前一点点的没了声音,没了呼吸。 “虞倾——” “不要——” 他嘶吼着起身,却只抓到了一片空气。 梦境逼真,他的身上似乎还落满了积雪,可眼前……阳光刺眼,如火如荼。 在惊惧中回神,他摸过手机。 手机上有一条萧鹿闵的微信。 “我要去看我小侄女了。” 看到这一行字,宋砚青胸腔再次泛起一阵细密的疼痛。 “别说不该说的。” “说什么,说你差点疯了吗?” 宋砚青没有回复。 今天是秦婉君的探视日。 众合的危机解决后,秦婉君托孟立夫给宋砚青传话,想要见他一面。 时隔一年,母子俩第一次见面。 他没想到秦婉君的第一句话是,“虞倾走了吗?” 那一瞬间,宋砚青差点把自己面前的桌子给砸了。 “你知道什么?” “你什么都不知道!” 在虞倾失踪的日子里,他第一次那样失控,像一头彻底暴走的野兽,眦目赤红,满眼皆是恨。 之后,他便半年看一次秦婉君。 今天,是今年的第一次。 宋砚青在谈话室等了大约一刻钟,秦婉君才出来。 她从小没经历过缺钱的日子,即使蹲大牢,也没怎么受罪。 但两鬓的白发,却比上一次更多了。 见到宋砚青,她情绪有点激动。 “你……你终于来看妈妈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我现在可以走。” 秦婉君没想到宋砚青会这么说,脸上漫上一层难过。 “儿子……你还是不肯原谅妈妈吗?” 宋砚青脸上没什么情绪,“既然你没错,又何来的原谅。” “妈妈不知道……” “不知道倾倾是抱错了。” “我要是知道她不是虞曼琳的孩子,我肯定不会阻止你们的。” “倾倾找到了没有啊?” “是不是找到了?” 宋砚青一个字都不想回答。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先走了!” 说着,他就要起身。 “儿子——” 秦婉君轻喊。 宋砚青脚步微顿,听到她说,“把妈妈的钱收了,和顾家把婚约解除了,然后带倾倾回来!” 听到这句话,宋砚青的嘴角掠过一抹讽刺的笑。 “你的钱我不会收,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那你和顾家的婚约?” 顾家的婚约,本来就是一场合作。 他和顾念真之间,也只是纯粹的合作伙伴。 况且,他们合作马上就要终止了。 但秦婉君想的却比宋砚青远。 “你如果找到了倾倾,她要是知道你和顾家还有婚约在身,她怎么可能会回来?” “当年你和白晞不也是合作吗?结果呢?” 这三年,秦婉君孤身一人在这高墙之内,想通了很多事。 关于已故的丈夫。 关于儿子的事业,所谓的复仇……还有他和虞倾之间的纠缠。 秦婉君承认,在得知虞倾的生母是许溶月时,横亘在她心中的恨消散了不少。 虽然她此刻对于虞倾的愧疚不纯粹,但事实就是如此。 后悔,反省……已是常态。 人生所求的,也不过是亲人健在,爱人常伴。 “阿砚,都是我的错……我没有教你如何去爱人,但虞倾那孩子,从来不是你强迫就能如愿的。” 一行行泪从秦婉君满是皱纹的脸上划过。 “这世间唯有真心才可以换真心。” 宋砚青挺直的脊背一颤,头也没回地出了谈话室。 监狱外,骄阳似火。 宋砚青的身体却透着冷透着寒,耳边不断的回响着秦婉君的那句话。 “这世间唯有真心才可以换真心。” - J国,晚上八点。 虞倾在机场外等了半个小时,财大气粗的众合萧总才姗姗来迟。 旁边还跟着一位女人。 走近了,虞倾才发现挽着萧鹿闵胳膊的,竟然是洛诗。 那个差点与宋砚青联姻的洛家小姐。 果然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尽管心中震惊不已,但虞倾的脸上满是公式化的笑容。 “萧总,洛小姐……晚上好。” 她的客套和礼貌,差点把萧鹿闵整的不会了。 还是旁边的洛诗软软糯糯地开嗓。 “虞老师,好久不见。” 对洛诗,虞倾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但娇娇软软的女孩子,总能容易让人心生亲近之感。 “好久不见。” 这一次,她的笑容带上了几分真心。 大晚上来接人,是虞倾的工作。 将两人送到酒店,安排了客房服务后,虞倾就准备离开。 一直没跟她搭上话的萧鹿闵突然从身后拿出一个纸袋。 “给小朋友的。” 纸袋密封的不严实,从上面可以看到两只毛绒绒的耳朵。 是只粉色的兔子。 虽然是很普通的礼物。 但虞倾曾经和宋砚青养过一段时间的兔子,虽然一直寄养在宠物店。 思及此,她微挑了下眉,“你挑的?” “洛诗挑的。” 听到是洛诗挑的,虞倾心底深处掠过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望。 “谢谢你们,有心了。” 虞倾拎着纸袋离开后,萧鹿闵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明明三年前一副很好惹的模样,现在眼神怎么那么毒,差点叫他露馅。 第282章 吃剩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将兔子带到了车上,粉色的兔耳朵从纸袋里冒出一截。 感觉手感很好的样子。 顺着兔耳朵,虞倾将兔子从纸袋里拎了出来。 连带的,飘出来一张小票。 伸手捏住,虞倾在上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签名。 呵。 洛诗挑的? 她直接将兔子和小票塞了回去,连同纸袋扔在了车后座。 囡囡连爸爸都不需要,会需要他买的玩具? 宋砚青的脑回路,还真是…… 可笑至极。 半个多小时,足够虞倾将情绪整理干净。 她回家时,囡囡正坐在沙发上喝牛奶。 一看到她,就丢下奶瓶往她怀里冲。 虞倾将女儿抱了起来,听她骄傲地炫耀,“今天的澡澡,是囡宝自己洗哒。” “香不香?” 小姑娘身上的沐浴露混着奶香,叫虞倾一整晚的不爽散了个干净。 “香!咱们囡宝可是个香香公主!” 一听公主二字,小姑娘脸上的神情都高傲了起来。 但喝奶的时候,公主又成了一个奶憨憨。 喝完牛奶,囡囡打了一个浅浅的奶嗝,软乎乎的趴在虞倾的怀里。 “麻麻,波妞妞说如果窝……把猴子公仔送给她……她巴巴给我当巴巴一天。” 闻言,虞倾哭笑不得。 这小孩对找爸爸的执着真是前所未有。 又觉得心酸心疼。 “囡宝……” 虞倾抿了下唇,“你真的很想要爸爸吗?” “想!” 小丫头脱口而出,但随即犹豫道,“波妞妞的巴巴……打过她。” “如果巴巴会打人的话……窝也不素很想要巴巴。” “杰森麻麻又生了个小妹妹……杰森很难过。” 囡宝撅着小嘴巴想了一会儿。 “还是不要巴巴了吧……有巴巴的话,麻麻会生弟弟……窝不要……” 小姑娘叭叭一说,虞倾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该心疼囡囡对爸爸的执着,还是该无语她口中的弟弟。 虞倾在女儿的鼻尖轻轻刮了下,“就算爸爸不在身边,妈妈也一定会让囡囡成为最幸福的公主。” “真哒?” “当然!” “因为你是妈妈最疼爱的小宝贝。” 是她死里逃生的小福星。 “去跟阿姨刷牙,妈妈洗完澡了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一听到讲故事,囡囡就将找爸爸的事丢在了脑后。 从虞倾的身上溜下来,爬下沙发,蹦跶着小短腿去找阿姨刷牙。 看着囡囡无忧无虑的样子,虞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或许她真的该考虑,让囡囡的身边有一个男性榜样的存在。 次日是周日。 陌生电话响起的时候,虞倾正在餐厅和囡囡做小饼干。 手上都是面粉,她直接摁了免提。 下一瞬,萧鹿闵的声音就从对面传了过来。 “虞倾,现在方便出来一下吗?” “不方便。” 或许是虞倾的语气太过冰冷陌生,旁边的囡囡抬头看了一眼妈妈。 虞倾冲囡囡笑了笑,扯过湿巾擦了擦自己的手,关了免提。 “宝贝,妈妈去接电话。” 囡囡眨了眨眼睛,“快点哦。” 到了阳台,虞倾的声音又恢复冰冷,“萧总,什么事?” 萧鹿闵不明白昨晚走的时候好好的,怎么突然说翻脸就翻脸。 但看着餐桌对面像煞神一样的发小,还是硬着头皮道,“就……我在餐厅,没办法买单。” “账号发我。” 虞倾直接将萧鹿闵可能会有的骚操作赌死,“现在是周末,于公不在我的工作时间,于私我没有帮你的情分,账号。” 萧鹿闵嘴角抽了抽,为了将谎话编圆,不得已将自己的账号发了过去。 几秒钟后,虞倾说,“转你了。” 顿了下,虞倾继续道,“萧总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下载个移动钱包。” 像萧鹿闵这样的公子哥,常年跑国外,哪能因为花钱的事犯难。 虞倾不想去深究他编这个拙劣谎言的原因,说了一句“如果萧总有困难,上班后我帮萧总处理”,便挂了电话。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 萧鹿闵无辜地耸肩,“不是我不帮你,只是心有余力不足。” “她发现了。” 闻言,萧鹿闵一愣,随即听到宋砚青说,“兔子的小票在纸袋里。” “……”萧鹿闵无语,一脸怀疑地看着宋砚青,“你故意的?” 宋砚青冷冷地抬眸。 “那你怎么会犯这种错误?”萧鹿闵还是无法理解,一个连轴转三天,还能在谈判桌上与客户交锋时,还能精准地揪出对方合同里的陷进,怎么会在这种小事上出错。 宋砚青沉默。 半响之后,他说,“明天艺尚,你一个人去。” “那你呢?” “我回去。”宋砚青说。 他看一眼虞倾就回去。 萧鹿闵想说他折腾来折腾去的有必要嘛,但看到发小眼窝下的青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爱咋咋吧,感情这事儿,他自己还没琢磨明白呢。 众合给艺尚捐楼是大事,萧鹿闵代表的是艺尚,自然受到了最高礼遇。 参观学校后,在迎宾楼就餐,虞倾作为接待,陪同出席。 一起同去的,除了但人萧鹿闵助理的洛诗,其他的都是艺尚的高层及杨老师。 杨老师因为这次的对接工作不是她,对虞倾意见颇大。 只要有机会,便见缝插针地编排她。 虞倾刚从洗手间的隔间出去,站在镜子前补妆的杨老师便阴阳怪气道,“上一回是宋董,这一回是萧总,虞老师在江城的人脉……可真广啊。” 虞倾面无表情的洗完了手,没什么温度的眼神落在杨老师的脸上,红.唇微勾,“羡慕啊?” 杨老师神色一怔。 “羡慕的话我可以帮你引荐。” “你……” 杨老师咬牙,这份美差,杨老师当然争取过,只不过没争取到。 主任说虞倾是众合钦点的,要是没有猫腻,怎么会选中她。 一个跛子,无非就是有点姿色。 想到今天早上从主任那儿听说宋董这几日也会来J国,杨老师脸上的笑意变了又变。 “虞老师还是自己留着吧,我啊……不喜欢吃别人吃过的。” 呵。 虞倾都要笑了。 一个婚内出轨有妇之夫的,居然说自己不喜欢吃别人吃剩下的。 “杨老师高洁。” 虞倾转身欲走,杨老师再次出声。 “这个萧总你随便勾,宋董……是我先看上的。” 虞倾很轻地挑了下眉,轻哂道,“那祝杨老师食用愉快。” 第283章 荒唐 - 假意矜持 - 洱冬 回到包厢,校长冲虞倾招了招手。 “虞老师,我有个朋友在楼下,麻烦你去接一下。” 虞倾看了一眼校长旁边的主任,心中了然。 怕是杨老师又吹了什么耳边风。 她淡淡勾了下嘴角,“……好的。” 虞倾这边刚出包厢门,杨老师就回来了。 杨老师这样的,要是搁在以前,萧鹿闵或许会逢场作戏应付一下,但今儿个洛诗在旁边。 他要真的起了什么心思,不仅到手的老婆要没了,还要回老宅挨荆条。 所以当杨老师扭过来加微信的时候,他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偏偏杨老师赖着不走。 “萧总不是宋董的下属吗?” 杨老师不知道宋砚青和萧鹿闵的关系,以职位来判断,宋砚青应该在萧鹿闵之上。 所以她想通过萧鹿闵来打听宋砚青的关系。 萧鹿闵不知道这一茬,只觉得这个女人不像老师,更像是交际花。 神色冷了几分。 “杨老师有什么吩咐?” 还好杨老师不是真的无脑花瓶,一听“吩咐”二字连忙摆手,“萧总您说笑了,我就是想问问您,宋董……什么时候来J国啊?” 杨老师声音挺小,其他人知道她在和萧鹿闵说话,但听不清说了什么。 主任也没有过多的猜疑。 再说主任巴不得能通过杨老师为艺尚多拉点赞助呢。 萧鹿闵却震惊了。 他没想到虞倾的同事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宋砚青身上。 就挺荒唐。 轻哂一声,他说,“杨老师可以自己问宋董。” 杨老师脸上掠过一丝讪色,“宋董……最近可能比较忙。” 听到这里,萧鹿闵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位杨老师居然还加了宋砚青的微信。 自己这位发小…… 真是什么错做什么。 以为加个同事的微信就能窥探虞倾生活的一二? 也不看看这同事安的什么心。 “宋董,最近可能在忙着哄老婆吧。” 萧鹿闵替发小解决了烂桃花,便借故岔开了话题,转头和校长聊起了美术大楼的建设问题。 谈及正事,杨老师没有插嘴的地方,自然只能悻悻地回到自己的位子。 而接人的虞倾。 在楼下苦等了一刻钟后,校长来电说自己的朋友不来了。 站在迎宾楼的台阶上,头顶烈日,虞倾有一种想要打车回家的冲动。 但要给囡囡赚奶粉钱。 当初之所以来艺尚,一呢是江逾白的关系,二呢也是因为她有这个实力,再者是艺尚的工资高。 钱难挣屎难吃,她折身往里走。 等电梯的时候,轿厢出来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三年未见的阿巳。 另一个是杨老师看上的宋董宋砚青。 虞倾的视线在男人的脸上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的挪开。 她向侧一步,背过了半边的身子,往轿厢里头走。 身体交错的瞬间,熟悉的松塔冷香若有似无地袭来,难以抑制的……虞倾的心脏轻颤了一下。 以前别人都说记忆随身。 她笑说扯淡,记忆应该随心。 可在这一刻,她身体对宋砚青的记忆远远超过了心理上对他的惦念。 垂落的手指微微一蜷,掩饰似的,虞倾大步踏进轿厢,摁向关门键。 轿厢门关闭,宋砚青的身影在她的视线中慢慢变窄。 像无数电视桥段中演的那样,宋砚青在电梯快闭合时猛地伸手。 轿厢门识别到阻碍物,再次大开。 虞倾冰冷的视线扫向宋砚青。 宋砚青面无表情地踏进了轿厢。 迎宾楼的电梯最多可容纳二十个人,可在宋砚青出现后,这里的空气骤然变的稀薄。 虞倾烦躁的有点喘不过来气。 但她紧紧地抿着唇,一言未发。 漫长而煎熬的半分钟过去,电梯一停靠,虞倾就踩着高跟鞋踏了出去。 阴魂不散的宋砚青跟在她的身后,直至进了包厢。 包厢里原本谈笑风生的人在看到他俩一起进门后,神色各异。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校长。 “宋董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快快请坐。” “临时起意,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您这边请。”校长指着萧鹿闵旁边的位子说。 宋砚青却向前一步,坐在了左手边唯一的空位上。 “我坐这里就好。” 他一副不拘小节的模样。 虞倾站在门口,坐也不是,继续站着也不是。 因为宋砚青的旁边,是她本来的位子,她豆沙绿的背包还在椅子上放着。 恰时萧鹿闵出声,“今天上午辛苦虞老师了,虞老师请坐吧。” “对虞老师,你坐。”校长在一旁附和。 从她答应校长对接与众合的捐赠开始,很多事情就已经开始变得身不由己了。 只不过做戏,谁不会? “萧总客气了,都是工作。” 她用“工作”二字提醒萧鹿闵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萧鹿闵虽然没有楚江舸混,但也不是省心的主儿,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在虞倾和宋砚青身上来回打量了下,端起酒杯,“那就祝以后合作愉快。” “谢谢。” 虞倾依旧端的是饮料。 这一幕恰好被杨老师看见,便又开始作妖,“虞老师今天也身体不舒服?” 说着她起身,走到虞倾身边给她杯子里倒了满杯的白酒。 “萧总都喝酒了,虞老师代表咱们艺尚,可不能小气。” 杨老师半弯着身子,深V处露出雪白一片,直勾勾地看向左手边的宋砚青,“您说是吧,宋董?” 那直白露骨的眼神,差点就把约睡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曾经,虞倾不屑与宋砚青身边那些联姻对象们玩争风吃醋的戏码。 如今,更没兴趣。 不想把场面弄的太难堪,她端起酒杯冲萧鹿闵遥遥一举,“萧总,敬您。” 萧鹿闵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怔的一僵。 虞倾却已经将杯子里的酒干了。 末了,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看向正在和杨老师“深情对视”的宋砚青。 “这一杯,给宋董赔罪……上一次,抱歉。” 两杯酒下肚,虞倾神色淡然。 宋砚青的脸色却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虞老师酒量很好?” “一般。”宋砚青轻扯嘴角,“宋董还要继续?” 眼前这一切,像极了三年前他们在金庭重逢时的那一幕。 虞倾,依旧是被灌酒的那一个。 她握着酒杯的指骨关节因为用力泛起青白,却听到宋砚青说,“虞倾,别闹!” 第284章 多余 - 假意矜持 - 洱冬 明明是带着愠怒的声音,但却莫名透着纵容和宠溺的味道。 包厢里的人精们,一时忘了表情管理。 这明显就是…… 两人关系不一般啊。 面对众人的打量,宋砚青依旧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模样。 虞倾紧紧地咬着牙,差点将手中的杯子捏碎。 这个男人…… 竟然在自己的同事和领导面前说出这种引人遐想的话。 他以为自己是谁? 胸腔翻滚着怒火,刚刚吞下去的白酒在胃里作祟。 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克制住自己的冲动,不把手中的酒杯砸在宋砚青脸上的。 僵硬地扯出一抹笑,虞倾颤声道,“抱歉……喝的有点上头。” 她缓缓落座。 片刻后,宋砚青找服务员要来一杯白水放在了她的面前。 这一举动,无疑又将众人的猜测落实了几分。 在最初的不适之后,虞倾索性不管。 左右不过一顿饭,再难吃也有散场的时候。 因为是午餐,这顿饭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拒绝搭乘同事们的车,虞倾落在了最后。 站在门口打车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阿巳突然出声,“虞小姐,我送你回去吧。” 虞倾在阿巳脸上的刀疤看了看,问了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话。 “阿勒找到了吗?” 闻言,阿巳一愣,“他背部中了一刀,人没事。” 背部中了一刀…… 以阿勒的身手,想要伤他并不容易。 “凶手找到了吗?” 阿巳点了点头,“贺言姝找的人。” 就在阿巳以为虞倾还要继续问点什么的时候,听到她淡淡地应了一声。 “我车子来了,告诉宋砚青……以后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兔子我放在萧鹿闵的车上了。” 她头也不回地上了出租车。 阿巳愣了愣,不知道什么兔子。 几分钟后,阿巳回到车上。 “自己走了?” 阿巳点头,“是……” 他顿了顿,犹豫道,“虞小姐好像……变了很多。” 虞倾没有变。 只是不打算爱自己了。 这一点,宋砚青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之前在咖啡厅谈话时,慌乱时的口不择言,甚至在愤怒之中,加了杨娇娇那种人的微信。 想到刚才在餐桌上的种种,宋砚青直接删了杨娇娇的微信。 阿巳迟迟没有听到宋砚青的声音,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他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后视镜,却发现他那外人眼中的活阎罗老板怀里……抱着一只粉色的萌兔子。 察觉到他的视线,宋砚青嘴角维扬。 “可爱吗?” “可……可爱。” “我也觉得可爱。” 但虞倾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 宋砚青觉得自己的人生道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 比挽救君善,更难。 “跟秦镗说一声,明天的会议往后再推一天。” 会议本来是今天的,结果宋砚青因为那个噩梦,来了J国。 现在会议又推迟,估计…… 顾家又有的说。 可这不是阿巳操心的。 “是,我这就联系秦经理。” “还有让他提醒顾念真,我下周去A国,办理手续。” 第285章 厌旧 - 假意矜持 - 洱冬 许久没沾酒,那两杯酒在虞倾的胃里烧的难受。 但下午,她还有一节在大教室的课。 一个半小时下来,喉咙又哑又疼,腿根还泛软。 等着学生都走了,虞倾才一高一低地往讲台走去。 坐在椅子上,她捏了捏受伤的小腿,待那阵刺骨的钝痛褪.去,才慢腾腾的收拾讲台上的东西。 来上课之前因为赶时间,包里的东西也没整理。 这一打开,里面的东西掉出来不少,那只刚拆封的金管直接从讲台上跌落,沿着坡面的教室地板咕噜向下……滚的欢快。 直至停在了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前。 紧接着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捡起。 看到那双手的主人,虞倾呼吸一僵。 来人神色很淡。 视线落在了虞倾略带绯红的脸庞,低沉出声,“你喝醉了。” 关你屁事。 虞倾冷冷地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将东西往包里一塞,从讲台的另一个方向离开。 但小腿的疼痛叫她加快不了步伐。 她不想在宋砚青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狼狈,所以每一步都走的极为煎熬。 而宋砚青,在又一次地目睹虞倾的背影时。 心底复杂的情感如疯长的藤蔓,肆意攀爬。 不愿意面对的现实,驱使着他……往更糟糕的方向。 长腿一迈,他大步追向虞倾。 虞倾在快走出教室时,宋砚青铁钳似的手指扼住了腕子。 身体久违的碰触。 叫虞倾浑身僵硬。 而宋砚青被虞倾手腕温润细腻触感,晃了下神。 贪恋地……紧了紧。 这一举措在虞倾的眼中,却是一种无形的压制与逼迫。 她满脸的厌恶。 但迫于悬殊的力量差,她挣脱不开也躲不掉,两只桃花眼里迸射着愤怒的火光。 “松手!” “宋砚青,松手!” 她用力地挣扎着,宋砚青的力道……终于卸了几分。 但虞倾的腕子,依旧被他拢着,无法挣脱。 她气的眼睛发红,眼圈泛着泪光。 “宋砚青,你到底想要干嘛?” 听到她的质问,宋砚青的脑子一时陷入了短路。 因为那个逼真的梦境,他扔下了两亿的生意,只为来J国看一眼虞倾,确认她是否无恙。 却不料在迎宾楼的相遇,叫他再次打破了自己的计划。 像个偷窥狂似的,从迎宾楼追到艺尚。 其实刚刚虞倾在上课的时候,他就在教室外面。 虞倾清冷的声音透过麦克风,遥远而又失真。 像是快要断线的风筝。 不想看着她飘远,他便再次地闯入她的视线。 现在,虞倾问他想要干嘛。 语气是那样的不耐和厌恶……就像是见了仇人一般。 无法惧像的恐惧在不断的扩大,充斥着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同时伴随着无法言喻的愤怒。 但此刻,他尚能压制住那份嚣张的愤怒。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触及虞倾的眼神,宋砚青嘴边的话变成了,“你的口红。” 虞倾看都没有看一眼摊在宋砚青大手中的口红,“你碰过的,我不要了!” 这句话,像一根引爆炸药的火柴。 体内肆意冲撞的愤怒,彻底失控。 宋砚青深邃的双眸微眯,声音似霜,“我碰过的,你就不要?” 虞倾对上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我、嫌、脏。” 脏…… 很好。 舌尖舐过齿列,宋砚青倏地俯身凑近虞倾,“你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我哪里没碰过?” “虞倾,你说脏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 最后一个字还未出口,这方剑拔弩张的空气中响起一记清亮的巴掌声。 虞倾扬着下巴,恶狠狠地出声,“我就是脏了,也跟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滚!” 用力地推开宋砚青,她咬牙转身。 真是…… 她怎么会觉得过了三年,这个人就会变好? 只不过是用了和S城时一样的手段。 假意悔改,再是苦肉计……然后玩够了扔掉。 屡试不爽。 在他眼中,她虞倾就这么犯贱吗? 小腿旧伤的患处像刀扎似的,一寸又一寸地往心脏的位置挪动。 疼。 浑身疼。 但她的脊背,仍旧挺的笔直,右腿也没有丝毫的跛行。 原地的宋砚青,像是被那一巴掌给打醒了。 混沌的双眼缓缓变的清明,痛楚无声蔓延,染红了整个眼眸,垂落的拳头捏的咔咔作响。 路过的学生看到他这幅模样,纷纷退避三舍。 有些人还拿出手机准备拍照,但触及他那宛如地狱爬来的模样,哆嗦着放下了手机。 虞倾回到自己车上时,胸膛还在不停地起伏。 她颤抖地拿出手机,拨了萧鹿闵的号码。 “萧总,麻烦转告一下宋砚青,如果他再来骚扰我,我不介意再次消失。” 不等萧鹿闵说话,虞倾直接挂断了电话。 爬在方向盘上,她抿着唇,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 良久,她抬头,除了眼眶有点红看不出其他的异常。 不知道是虞倾的那一巴掌,还是那句“消失”的威胁,宋砚青没再出来碍眼。 虞倾当那天的事情没发生,和萧鹿闵之间也是公对公,从来不涉及个人话题。 只是在办公室里,她和宋砚青的传言层出不穷。 网络时代,想要了解一个人的过去,并不难。 尤其虞倾在江城也算是名人。 不到半个月,她和宋砚青的关系就被人扒了个底朝天,就连学生在上课时也问她是不是宋砚青的陪玩。 站在讲台上,虞倾脸上的笑意未变,温和的眼神中透着几分莫名的压迫感,她柔柔地反问,“你觉得呢?” 学生一时语塞,“网……网上都这么说。” “那你知道玛丽·巴什克塞夫创作于1881年的《在工作室里》吗?” 学生一愣,显然没明白这幅画与虞倾的传言有什么关系。 虞倾却浅浅出声,“在十九世纪,女性画裸.体的想法是可耻的,但在二十一世界,你还只是觉得在两性中,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庸吗?” “同学们,下次发散思维的时候可以大胆点……”虞倾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或许我只是睡了一个想睡的男人。” “如今……喜新厌旧了而已。” 第286章 不熟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无意出风头,却因为“只是睡了一个想睡的男人”在学校论坛出名。 学生们之间的打趣,虞倾压根没放在心上。 再说,要是网络能断案,她早就被斩首无数次了。 偏偏杨老师一副被她戏耍了的模样,“看我笑话很好玩?” 虞倾削铅笔的动作一滞,有些莫名,“……什么意思?” 杨老师翻出自己和宋砚青微信的聊天窗户。 “宋董……删了我好友,是不是你的意思?” “还有……你早就勾搭上了宋董,为什么还要装不熟,让我闹笑话?” 呵。 杨老师这逻辑怕不是被人下了降头。 虞倾将美工刀和铅笔往办公桌上一丢,目光沉静,“杨老师,我没你那么多心眼……要是看你不爽,我要么憋着,要么直截了当的找你麻烦。” “你说的那种争风吃醋,我没兴趣。” “不要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天在大教室做了什么。” “他是去找你的吧?” 提及大教室,虞倾的神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身体懒懒地往椅子上一靠,轻掀双眸,“所以呢?” “我要是没记错,杨老师……是有老公的。” “那你呢?” 杨老师恼羞成怒,“你死了老公就是没老公吗?” “虞倾,别当表子了还立牌坊!” 闻言,虞倾挑了下眉,敷衍鼓掌,“中文不错,不过我也不喜欢吃自己吃过的。。” “你……” 虞倾笑了笑,“微信删了可以再加,杨老师加油哦。” 气走了杨老师,虞倾心气都顺多了。 恋爱脑的女人,还真是恐怖。 只不过宋砚青这眼光,还真是断崖式下降。 除了胸大,一无是处。 至于学校论坛上的那些帖子,在她跟校长反应后也被管理删了个干净。 半个月后,耳根子终于恢复清净。 众合与艺尚在六月底签约,五千万的大楼主体,一千万的教材,众合还设计了助学基金,用来帮助家庭困难的学生。 签约完成,双方再聚迎宾楼。 众合这次的代表除了萧鹿闵,还有两位高层。 两位高层是新来的,不知道虞倾的身份,便在酒桌上拼命给虞倾灌酒,萧鹿闵拦都拦不住。 而虞倾,看在这次项目奖金的份上,也给足了校长和两位高层面子。 一场应酬下来,萧鹿闵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倒是虞倾,面不改色的模样。 “虞老师好酒量,下次有机会来江城再聚啊。” 看其中一位高层的手就要搭在虞倾的肩膀,萧鹿闵不着痕迹地拦了回去,“车子到楼下了,先回先回。” 那高层一步三回头,“虞老师,咱就这么说定了哈。” 虞倾皮笑肉不笑地挥了挥手。 对面捡了大便宜的校长,一脸关心,“虞老师,要不要让甄老师先送你回去。” “不用,我歇会自己回。” “好,那让岳老师陪陪你。” 校长给岳老师交代了一番后走人,很快,包厢就剩下了虞倾和岳老师。 岳老师看着虞倾鬓角的细汗,“要不要喝点开水?” 虞倾狠狠地闭了一下眼睛,试图让神智保持清明,“不用,直接回吧。” “可是……” “我没事。” 虞倾固执要走,岳老师没辙,只能将人扶下楼。 站在迎宾楼的台阶上等车时,岳老师的手机响了。 电话里,除了他老公催她回家的声音,就是小孩的哭闹声。 显然,岳老师的爱人已经哄不好了。 “你先回去,我自己回!” “可是你……” “没事没事,你赶紧回。” 虞倾将岳老师推进刚刚停下的网约车,啪地一声替她关上了门。 岳老师不放心她,降下车窗大喊,“虞老师,你也马上回,知道了吗?” “知道,我这就打车!” 等岳老师走了以后,原本要打车的虞倾趔趄后退,沿着门口的柱子蹲了下来。 头重的厉害,眼前也是一片朦胧。 摩挲出手机,她拨了家里的电话。 “囡囡睡了吗?” “刚刚闹了一会儿,现在已经睡着了,虞小姐放心吧。” 虞倾头痛地拧了下眉,“……小家伙估计睡的还不稳,嗯……阿姨你再陪陪她,我快回来了。” …… 挂了电话,虞倾揉了揉眉心。 这个点的网约车不好打,虞倾等了半个小时都没来一辆车。 此刻,街对面。 宋砚青捻掉了手中的烟蒂,将车子点火,掉头。 几分钟后,熟悉的辉腾停在了迎宾楼的门口。 虽然虞倾用“消失”来威胁他,但眼睁睁地看着她痛苦……他做不到。 虞倾在眩晕中清醒,入目的是一双深棕色的孟克鞋,意国全粒面小牛皮,勾勒着奢华质感。 是她熟悉的风格。 紧接着是她熟悉的嗓音。 “我送你回去。” 虞倾本能的拒绝。 但话还未出口,身体已猛然被人抱起。 膝腕,后腰……皆是熟悉的触感,就连鼻息间的酒精,也染上了几分松塔香。 后知后觉地,她开始挣扎。 而抱着她的男人,手臂的力量喷薄而来,似要将虞倾深深地嵌进自己的身体。 疼。 窒息。 胃袋翻涌。 “放我下来……” “我要吐……” …… 几分钟后,宋砚青递给她一瓶水。 此刻,虞倾浑身脱力,根本没办法再去找便利店买水。 而接受宋砚青的水,就是推翻了她上次说的“脏”。 内心挣扎。 可她真的需要水。 “三十块。”宋砚青说,“你可以转账给我。” 半响之后,虞倾接过水漱口,又洗了个脸。 看着她侧脸濡湿的头发,宋砚青情不自禁地伸手,想要将她的湿发撩在耳后。 手刚伸出去,虞倾就转过了脸。 冷水叫她清醒了几分,也将刚才被抱时脑内一闪而过的旖旎散了个干净。 “账号。” 宋砚青一怔。 虞倾重复,“三十块。” “我没有J国的银行卡。” 虞倾直接从包里翻出几张现金,塞到了宋砚青的手中。 看着宋砚青,她说,“这个借口,萧鹿闵已经用过了……下次,可以换个新鲜的。” 她转身就走。 宋砚青却在这句话中抓住了不是重点的重点。 “下次……是什么时候?” 下次…… 他们还有下次吗? 不知道酒精作祟浑了脑子,还是心底的困兽暴走,虞倾在夜风中静静地开嗓,“宋总凭什么觉得我们还有下次?” 第287章 一般般 - 假意矜持 - 洱冬 这句话一出口,虞倾就后悔了。 好像她对过去耿耿于怀,想要从宋砚青这里讨一个解释。 但宋砚青已经给了回答。 “我和顾念真……已经停止了合作。” 听到“合作”这两个字,虞倾差点笑出声。 呵。 上一次是跟白晞,这一次是跟顾念真…… 把婚姻当做是一场合作,然后争取利益最大化。 真是商人的手段。 只是。 宋砚青在自己这里,有什么利益可图呢? 虞倾又窄又尖的下巴轻轻抬起,挑着的桃花眼漂亮又冷漠,“那恭喜宋总,即将解锁新的联姻对象。” “虞倾——” 宋砚青眼中翻涌着不可名状的情绪,薄唇微抿,“我和顾念真之间,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我知道。” 虞倾轻笑,“因为你比我想象的更加不堪。” 这场横跨了近十年的拉扯,她已经倦了。 在她被贺言姝打断腿的时候,宋砚青在和他口中只是合作关系的顾念真订婚,在她滚落山坡,躲在雪地里拨通他的电话时,他叫她乖。 可荆棘丛中的杂草,怎么会变的乖顺呢? 她这辈子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他期待的那样。 与其在沉默中两难生厌,不如一别两宽。 也给他解决了一个累赘与麻烦。 可都三年了,宋砚青为什么还要揪着过去不放呢? 他想要的,到底是一个顶着自己这张脸皮的听话傀儡,还真真真实实的虞倾呢? 前者,只要他想,多的是愿意为他动刀子整脸的姑娘。 而后者,他就算得到了,也会扔掉。 所以虞倾不懂。 她也不想探究。 因为对宋砚青的感情,早就成为了她脖子上的一道隐形枷锁。 不想被束缚,就只能远离。 “我不管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早在三年前,我对你就已经心死了。” 虞倾渐渐地拉开自己与宋砚青的距离,腔调冷硬,“别再给自己难堪了。” 难堪? 他连死都不怕,会害怕难堪吗? 可看到虞倾眼中的抵触,他将心底那些恶劣的想法生生压了下去。 “我不相信。” “刚才……你对我,是有感觉的。” 听到这句话,一丝愠怒掠过胸膛,虞倾嘴角的笑容却更艳了,眼尾上挑,轻佻而又撩人,“所以呢?” “宋总莫不是忘了,我是个寡妇。” 最后两个字,宛如钩子。 “我馋男人,不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吗?”虞倾轻哂,“宋总还是不要过度解读的好。” “过度解读?” 宋砚青眯了眯眼睛,在虞倾戒备的神色中大步逼近。 松塔的气息侵略而来,带着势在必得的强势。 虞倾心弦发紧,脸上却维持着镇定,“宋总这是不打算装了?” “我什么样,你不清楚吗?”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现在这幅模样跟强盗一般。 步步紧逼。 虞倾不想与他有身体的接触,步步后退。 受过的伤的右腿本就与左腿有差,踩下台阶的时候左右失衡,向右边倒去。 宋砚青顺势圈住,将她抵在了路灯的杆子上,俯身凑近,“我啊……真想当一回恶霸。” 距离太近,须后水的味道都一清二楚。 炙热,滚烫。 虞倾呼吸一滞。 刚刚被冷水浇过的脸颊在夜色中逐渐升温,脑袋的清明也在渐渐迷失。 眼睫飞快地扇动,胸口剧烈的起伏。 她抿了抿唇,眼尾扬起一抹绯红,语调仍旧飘着,“三年未见,宋总不仅口味变了,还喜欢玩强迫?” 深邃的眸子如深潭,似乎要将虞倾吸进去。 蜷缩的手指紧了又紧,虞倾试图通过疼痛来保持清醒。 但宋砚青于她是一朵漂亮的罂粟。 毒素早就深入骨髓。 在看不见摸不着的日子里,她可以在煎熬中慢慢冷却,克制自己。 一旦逾越了她的防线,一切便在土崩瓦解的边缘,摇摇欲坠。 方寸之间。 呼吸缠绕,气氛紧绷又暧.昧。 “虞倾,你乱了。” 男人的话里带着笃定。 可这份笃定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虞倾心尖最脆弱的地方。 全身的瞬间僵硬。 宋砚青,你凭什么…… 你到底凭什么? 心口的疼痛在泛滥。 虞倾唇.瓣被咬破了皮,血腥味弥漫在唇齿间,那张红.唇越发娇艳,神情……却带着倔强的破碎。 一滴泪,从左眼流了下来。 她颤抖着轻笑,“所以呢?” “宋总要不要客随主便,一起去旁边开个房?” 细长白皙的手指抚向男人的胸口。 掌心下的温度,是滚烫的,男人的心跳如擂鼓,可偏偏说出的话是那样的令人寒心。 对宋砚青,虞倾总是矛盾的。 因为儿时的情谊,因为少年的情愫…… 可再深的爱意,也有消散的一天。 轻扯了一下嘴角,她扬起了下巴,挑衅似的,“房费我出。” 宋砚青的视线盯着虞倾脸颊的泪,声音喑哑,“你以为我不敢?” 虞倾轻哂,“既然如此,那走吧。” “正好……我也很久没找男人了。” 话落,宋砚青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虞倾仍旧淡定地勾着唇。 “如你所愿。” 下一秒,他温凉的唇压下,霸道而又凶狠。 尽管在心理上,虞倾对宋砚青抵触又排斥。 可呼吸交缠的那一瞬间,身体已经举了白旗。 刹那间,理智和欲念冲撞。 她像是被架在了火架上。 情绪在短暂的昏聩之后,虞倾狠狠地咬在了宋砚青的唇上。 牙齿刺穿皮肉,血渍弥漫在唇齿间。 良久,宋砚青才在虞倾的抗拒中渐渐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他的眼中是虞倾熟悉的深沉,声音低磁,“给你省点钱,不好吗?” “老娘不差钱!” 虞倾借着后背电线杆的力,狠狠将宋砚青往前一推。 距离拉开的瞬间,虞倾挺着脊背,眼神冷艳而又娇媚。 “三年了,不过如此……” 她摸了一把唇角的血渍。 血渍染上粉白的指尖,像一朵极致绽放的玫瑰,她盯着那抹红,失望地开口,“回头草的味道……果然一般般。” 懒懒地收回视线,虞倾冲宋砚青挥了挥手。 “宋总,就算我不介意你三番两次地找女人合作,但睡我……你已经,没味了。” 第288章 撞见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乘着出租车,逃也似的回了家。 身上的裙子在刚才与宋砚青的纠缠间,变的凌乱不堪。 阿姨听到她的声音,从囡囡的房间走了出来。 看到她的模样,惊呼出声,“虞小姐——” “我没事。” 虞倾眼神平静,带着与平常无异的温和。 “阿姨你先去睡,我陪囡囡。” 半个多小时后,虞倾终于躺在了床上。 熟睡的囡囡在她上床后,小胳膊小腿颤了上来,嘟嚷着喊了一声“妈咪”。 一身强悍,在这声呓语中,轰然倒塌。 胸腔泛疼。 虞倾将囡囡拥进了怀里。 小姑娘闻到她的气息,下意识在贴近了几分。 孩子潜意识的动作,叫虞倾心尖发软,发酸,但也在无形中,给了她力量。 - 众合与艺尚的合同落地,萧鹿闵便没有留在J国的必要。 回国之前,萧鹿闵单独约了虞倾一次。 虞倾没答应。 萧鹿闵直接来艺尚堵人。 教室门口,萧鹿闵挑了下眉,“聊聊?” 教室和走廊,都是吃瓜的同学。 不想再在学校论坛出名,虞倾不得已答应。 两人去了学校食堂的咖啡厅,因为是上课的时间,咖啡厅没什么人。 “萧总,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半响之后,萧鹿闵说,“阿砚回国了。” 虞倾置若罔闻。 “他……生病了。”萧鹿闵又说。 怕虞倾没反应,继续道,“昨晚进了ICU。” 示弱,服软,苦肉计。 还真是齐活了。 虞倾端着马克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着青白,“死了吗?” 呃…… “当然没有。” “既然没死,那就用不着我去参加葬礼。”虞倾很轻地嗤笑了下,“萧总还有事吗?” “不是……阿砚真的生病了,我没有骗你。” 萧鹿闵觉得虞倾现在这反应,根本不像是曾经深爱过宋砚青。 “他因为淋雨诱发了肺炎,昨晚……” 萧鹿闵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虞倾冷漠地打断了。 “萧总——” “我给你讲个故事。” “三年前还是四年前……我去S市散心,后背被柯灵扎了一刀的宋砚青也追了过去,当时他在酒店外的大雨中等了几个小时,后来伤口发炎,进了ICU。” 故事讲完,虞倾问萧鹿闵,“熟悉吗?” “虽然……但不管当时还是现在,阿砚都没有骗你。” 虞倾淡笑,不置可否。 萧鹿闵觉得宋砚青走进了死胡同。 这种情况,比他和洛诗之间……复杂多了。 “萧总,我还是那句话……作为朋友,你多劝劝宋砚青,往事不可追,人也一样。” 不想再说,虞倾起身欲走。 萧鹿闵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和阿砚之间就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他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原谅他?” 虞倾脚步一顿,居高临下地看向萧鹿闵,“你觉得我该原谅许溶月吗?” 这个问题。 萧鹿闵迟疑了。 虽然许溶月在绑架虞倾的时候并不知道虞倾是她抱错的女儿。 但许溶月对虞倾的伤害,无可厚非。 “既然萧总犹豫了,那心里便是已经有了答案,宋砚青在我这里……并没有比许溶月好上几分。” 这些话,虞倾说的极重。 但也是为了避免日后的纠缠与麻烦。 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萧鹿闵在感情中,也没有什么值得借鉴的经验。 随着众合的人离开,美术大楼的建设也随即开工。 虞倾的奖金也到位了。 转眼暑假临近,许亦柠便催促着她回国的事。 “房子都给你收拾好了,就等你拎包入住了。” 当初许亦柠想着尽快毕业回国,但因为季晋珩的青梅竹马林沐苒在她的毕业作品上动了手脚,导致她延毕了一年。 两年前,许亦柠带着奖杯和荣誉回国,重新启动了自己的工作室。 如今的许亦柠,已经是江城时尚圈的红人,找她做衣服的人都已经预约到了明年。 自然,许老板钱也没少挣。 当年的三室换成了江景大平层,在砚山脚下,还投资了一套带花园的大别墅。 自从知道虞倾打算回国后,就将次卧给虞倾和囡囡收拾了出来。 此刻,镜头晃过满屋子的粉,虞倾感动又无奈,“你真是……” 许亦柠说,“我主要给我囡囡宝贝弄的。” “我们又住不了多久。” “姐姐我有钱。” 好吧,有钱的是大爷。 暑假的第一周,虞倾带着囡囡回国。 尽管在此之前,虞倾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设,可当飞机降落在江城的时候,心中还是百感交集。 明明一切都是熟悉的。 但却又无比的陌生。 囡囡的小手牵着她,一脸的好奇,“妈咪,这里就素你长大的地方吗?” “嗯,是的,妈妈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六年。” “二十六连……素多久哇?” 虞倾本来有点伤感,但听到小姑娘这咬字不清的普通话,忍俊不禁地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就是很久。” “辣麻麻年纪很大了吗?” “妈妈拒绝回答。” 母女俩正说着话,他们前方传来一道温润的男声。 “请问是虞倾女士和虞芷小姐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囡囡像脱缰的小马驹一样,奔了出去。 “江苏苏——” 小姑娘人笑声音大,引的周围一片侧目。 江逾白抱着囡囡举高高,小姑娘开心的咯咯大笑,虞倾笑着摇了摇头,拉着行李箱走了过去。 囡囡一个多月没见江苏苏,粘人的紧。 “你别惯着她了,让她下来自己走。” “就几步路,不碍事。” 江逾白抱着囡囡,伸手要虞倾的行李。 虞倾没好意思给,“不重,我自己来。” 江逾白也没有强求。 到了停车场,虞倾才发现江逾白没带司机。 “亦柠采访完了直接过去,我们先去餐厅吃饭,小家伙肯定饿了。” 江逾白将怀里的囡囡给了虞倾,“就上次跟你提过的那家私房菜。” 虞倾不好拂了江逾白的好意,况且还有许亦柠。 “好,都听师兄安排。” 一个小时后,彻底抵达私房菜馆。 小.嘴叭叭了一路的囡囡已经睡着了,虞倾抱着孩子下了车,江逾白自然地伸手,“我来吧。” “没事的。” “别拗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手腕在贴膏药。” “……谢谢师兄。” 一行人说着着上楼时,与宋砚青,萧鹿闵等人在走廊相遇。 第289章 无视 - 假意矜持 - 洱冬 双方的脚步各是一滞。 空气在顷刻间凝固。 宋砚青周身的气息迅速泛冷,视线沉沉里掠向虞倾。 虞倾嘴角挤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淡淡开嗓,“宋总,萧总……” 敷衍的招呼之后,虞倾看向江逾白,“师兄,我们走吧。” 江逾白点点了头,这才对曾经的发,“阿砚,萧……回聊。” 两人抱着孩子,孰若无人的从他们的身边经过。 宋砚青紧攥的拳头捏了捏。 他的女人,他的孩子…… 为什么和江逾白看起来是一家三口! 尤其那个只在照片里见过的孩子,此刻依恋地趴在江逾白的怀里,小手还揪着他的衬衫。 嫉妒疯狂肆掠。 他抿了抿唇,竭力控制着翻滚的怒意和莫名的疼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什么时候回来的?” 而虞倾,脚步未停,就像是没听到一样。 “虞倾——” 他声音略略拔高。 虞倾冷漠地回头,“宋总,还有事吗?” 就在这时,一直趴在江逾白怀里睡觉的囡囡眨巴着睁开了双眼,黑溜溜的大眼睛在四处望了望,最后落在了宋砚青的身上。 疑惑地“咦”了一声。 然后在众人的屏息凝神中,囡囡看了一眼虞倾,“妈咪,沙滩……苏苏。” 虞倾呼吸一顿,她没想到囡囡居然还记得。 就在这时,江逾白出声,“囡囡想不想吃东西?” 一听到吃,小姑娘就将“沙滩叔叔”丢在了脑后。 “想想想!” “江苏苏……带窝去!” 小姑娘冲江逾白撒娇。 看着两人宛如父女的亲昵模样,宋砚青眉心微蹙,故作的平静快要失控。 “抱歉啊宋总,小孩子闹,先走了。” 没再看宋砚青,虞倾和江逾白抱着囡囡一起消失在走廊。 而原地的宋砚青,像是被人兜头一棒,脸色透着青白。 萧鹿闵直接懵了。 他没想到虞倾一直和江逾白有联系。 虽然三年前蓝时钊口口声声说要和虞倾结婚,但他一直觉得,蓝时钊对宋砚青并没有威胁。 毕竟虞倾对蓝时钊的初印象太差了,而且蓝家的那一摊子事,与宋家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个看起来不争不抢的江逾白,才是宋砚青最大的劲敌。 “阿砚,你要不要去……” 他想说宋砚青要不要厚着脸皮去破坏他们的饭局。 但这种事太幼稚了,而且待会要见一个合作方。 所以他话只说了一半。 “没必要。” 宋砚青沉声道,“走吧。” 江逾白当年没能把虞倾抢过去,如今……他不会给他任何的机会。 此时的宋砚青完全没意识到,他和虞倾之间的问题,从来不是别人。 - 点菜的时候,许亦柠一阵风的冲进了包厢。 “我干女儿呢?” “囡囡,快给干嘛抱抱!” 许亦柠将囡囡从宝宝餐椅上抱了起来,白了一眼虞倾,“把我干女儿拐跑,现在才知道回来,你这个没良心的。” 虞倾笑,“是是是,没良心。” 许亦柠亲了亲囡囡,喜欢的不得了。 但一旦看到虞倾就是怨种闺蜜的眼神。 因为有小孩,久别重逢的这顿饭都是围着孩子转,偶尔聊两句画画和设计相关的。 期间,江逾白去接电话。 许亦柠压着嗓子凑近虞倾,“我听说刚才碰见宋狗了?” 虞倾往囡囡嘴里喂了一勺子青豆,随口应了一句“嗯。” “那他……” “没啥反应?” 毕竟这两年,许亦柠见过宋砚青太多次的疯狗行径,强取豪夺这种事放在他身上,一点都不违和。 她担心虞倾受委屈。 结果虞倾浑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没有。” 许亦柠惊了。 难道宋狗终于学会尊重和照顾他人情绪了? 但下一瞬,她听到虞倾说,“我没太在意。” 半响,许亦柠竖起大拇指,“虞老师,牛。” “别扯有的没的。”虞倾的视线落在许亦柠脖子上的红印,很轻的挑了下眉,“说吧,脖子上的蚊子包是怎么回事?” 闻言,许亦柠伸手去摸。 “这儿?” “是,季晋珩弄的?”虞倾问。 许亦柠抬眼看了一眼虞倾,随后点了点头。 虞倾呆了一瞬,小声问,“他不是要和林沐苒结婚了吗?” “大概吧。” 许亦柠很轻地扯了一下嘴角,“反正没做成。” 前天晚上,她跟杂志社的人应酬完,在停车场遇到了季晋珩。 季晋珩也喝了酒,一看到她就跟饿狼见了肉似的扑了上来。 最后,是林沐苒来了电话,季晋珩才终止了他的疯子行径。 许亦柠当场就给了他一巴掌。 今天过来的时候,许亦柠见印子消的差不多了,这才没盖遮瑕,谁知道还是被眼毒的虞倾发现了。 “不管什么原因,在他答应和林沐苒结婚的时候,我们之间就再也没可能了。” 在感情上,许亦柠向来干净利落。 不管是曾经的贺严沉,还是现在的季晋珩。 “同情男人是美女倒霉的开始。” 许亦柠端起自己的果汁跟虞倾轻轻碰了一下杯,“姐姐们要独自美丽。” 见许亦柠想的这么开,虞倾也没什么好说的。 “嗯,独自美丽。” 江逾白接完电话回来的时候,虞倾跟许亦柠的果汁已经换成了啤酒。 囡囡在一旁的玩乐区搭积木。 “下午不上班了?” “上什么班啊,陪姐妹。”许亦柠对江逾白笑道,“江总有事可以先回。” “对,师兄你先回去,等我安顿好了我们再约。” 虞倾的本意是不想再麻烦江逾白。 江逾白却难得地摆起了师兄的架子,“我先送你们回去,酒你们回家了也可以喝。” “先带孩子回去!” 没得商量的语气,而涉及囡囡,虞倾也不得不依。 再说他们的行李还在江逾白的车子上。 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他们走到停车场时,又碰到了宋砚青。 只是这一回,只有他一个人。 他看着虞倾,话却是对江逾白说的,“我送他们回去!” “不用了,我顺路。”江逾白淡笑拒绝。 宋砚青眼神一凛,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她是我的,囡囡也是我的。” “所以呢?” 江逾白在外人面前很少动怒,但触及宋砚青那双眼高于顶的眼眸,温润的眉眼间掠过一丝轻嘲,“她被许溶月绑架的时候,你人呢?” 第290章 念旧 - 假意矜持 - 洱冬 “她被贺言姝打断腿的时候,你又在做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当年有个万一……这个孩子都不会有,虞倾……虞倾也不可能站在你面前!” 温润的声音一字字地砸落下来,宛如利箭。 宋砚青胸腔一颤,喉咙泛起一阵苦涩,阴翳的双眸迸射着冷光,“与你无关。” “你还是这样,永远的高高在上。” 江逾白轻嗤,“你根本不爱虞倾,你想要的只是一个乖乖听话的傀儡!” “江逾白——” 宋砚青从喉咙间挤出一句话,“你怎么知道我不爱?” “真以为虞倾喊你一声师兄就可以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龌龊心思!” 闻言,江逾白笑了。 “可你……真的有机会吗?” 像是为了验证江逾白的话,囡囡扒在车窗户,大声地喊,“江苏苏……走辣。” 囡囡对江逾白的亲近叫宋砚青妒意翻腾。 可面对囡囡那纯净清亮的眼睛,接下来的话,宋砚青悉数吞了回去。 “有没有机会,不是你说了算!” 森冷的视线越过江逾白,在看向车内的囡囡时,在顷刻间变的温软。 小孩子对情绪的感知,向来比大人敏.感。 虽然这个苏苏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囡囡并没有感觉到恶意。 小胖手试探地举起,囡囡冲宋砚青挥了挥手。 或许是因为生命最原始,最美妙的存在。 在那一瞬间,宋砚青的胸腔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像温煦的春风拂过,温暖又沛然。 可触及虞倾冰冷的侧脸。 所有的温情,在片刻间冷却。 他伸手,也冲囡囡挥了挥手。 囡囡咧嘴笑了下。 下一秒,虞倾将孩子抱回,关上了车窗。 视线隔绝,宋砚青的眼神又倏地沉了下来,他盯着江逾白幽冷开腔,“不管你带着什么目的接近虞倾,但纸包不住火。” 甩下一记冷哼,宋砚青转身离开。 江逾白回到车上,车内的气氛蓦地一僵。 半响后,虞倾犹豫开嗓,“他没胡说什么吧?” “就随意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 江逾白神色淡然,冲虞倾安抚一笑,问许亦柠地址。 可抚在方向盘的手指,关节泛着青白。 半个多小时后,他们到了许亦柠的大平层。 江逾白将行李拎进门,自然地捏了捏囡囡的脸颊,对虞倾说,“我下午还有个会,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虞倾最怕欠人情,但不好拂了江逾白的好意,便笑道,“好,谢谢师兄。” 江逾白离开后,许亦柠冲她使了个眼色。 虞倾嘴角抽了抽,只当没看到,抱着囡囡进了次卧。 次卧有单独的卫浴,虞倾给囡囡洗了个澡,小姑娘是第一次出远门,兴奋劲过后早就累了,头发还没吹完就已经睡着了。 许亦柠看着囡囡浓眉修长的睫毛,不禁叹道,“这基因真好。” 囡囡的五官完全是综合了虞倾和宋砚青长相的优势,小姑娘虽然只有两岁,但照这底子长下去,未来就是靠脸,完全也能将自己养活。 两人出了房间,窝在落地窗前的懒人沙发,许亦柠问虞倾,“囡囡这么可爱,要不要做我的小模特?” 许亦柠工作室扩张之后,也签约了自己的模特,其中便有两个小童模。 “想的美。”虞倾白了她一眼,她当年可没少在许亦柠的怂恿下,穿那些露骨而又风.骚的衣服。 “哎哎哎,你什么眼神,我那都是高定,你知道我现在衣服多少钱一件吗?” “身在福中不知福。” 说着,许亦柠就猛的看向虞倾的胸。 眼神倏然变的诡异。 虞倾拧着眉,身体战术性后仰,“你干嘛?” “感觉……不一样了。” 虞倾不甘示弱,“你不也是吗?” 两人没羞没臊的口嗨,末了相视一笑,没男人都白搭。 兴奋之余气氛莫名一沉。 良久。 许亦柠看着窗外的江景,幽幽地出声,“其实,我还挺怀念空月刚开的那会儿。” 那时候,虞倾没什么钱,空月还是在许亦柠的帮助下才开起来的。 但那时候的日子特别的纯粹。 宋砚青没有回国,贺家对她也是避之不及,与所谓的上流圈子有着无法跨越的距离。 虞倾每天除了学习画画就是画画,偶尔和许亦柠一起去酒吧看帅哥。 但这一切,好像随着宋砚青回国,彻底变了。 那些曾经出现在她生命里,后又消失的人再次活跃。 宋家,贺家…… 想到三年前的经历,虞倾觉得跟看电视剧似的。 她幽幽地叹了一声,“谁不是呢?” 怀念不可能回去的过去。 假如着不可能会发生的如果。 思及过去,难免伤感。 良久,虞倾问许亦柠,“贺家……现在怎么样了?” “贺家……” 许亦柠顿了下轻嗤,“贺家完蛋了。” 贺言姝保外就医期间,策划绑架,恶意伤人,虽然她找的律师一直坚持她是精神问题,但宋砚青从国外找了精神科方面的专家,贺言姝没能如愿。 至于许溶月,在贺严沉给他看了方律师拿过来的那份密封函时,丝毫不为之动容。 她坚信自己没有错。 不愿意承认自己绑架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更不愿意面对虞倾跌落山坡,彻底消失的事实。 为了让许溶月坦诚自己的罪行。 贺严沉将许溶月绑架虞倾那日所穿的衣服送去了鉴定中心,衣服上有虞倾的血渍。 当亲子鉴定报告摆在许溶月眼前的时候,许溶月的自欺欺人在顷刻间崩塌,她在拘留所放声痛哭。 但她最应该道歉乞求原谅的人,早已经不见踪影。 许溶月因为绑架和勒索,判处五年有期徒刑。 曾经风光一时的贺家,只有贺严沉一个人在外面。 人人在谈论贺家的时候,也在等着看贺严沉的笑话。 可过去这三年,贺严沉一直守在知画斋。 “或许……他一直在等你回来吧。”许亦柠很轻很轻地说。 对贺家,她欠的恩情早已经还清。 至于其他,她没那么多的闲情逸致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亦柠,我早就是个孤儿了。” 言外之意,不管是许溶月还是贺严沉,她都不想再见。 “那……你和宋砚青呢?” 虞倾歪头,看向许亦柠,“你想知道我最真实的想法吗?” 第291章 熄灭 - 假意矜持 - 洱冬 许亦柠抿唇笑着摇了摇头。 “我不想。” 在虞倾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之后,谁也没有提及宋砚青。 尤其是虞倾,好像这个人真的从她的生命中抹掉了一般。 次日,虞倾准备带囡囡去老师家。 早上江逾白来电,说自己也好久没去看老师了,顺路来接一下他们。 虞倾不能说他不要去。 犹豫片刻,她说,“我开亦柠的车过去。” “许亦柠的车里有儿童座椅吗?” 自然是没有的。 虞倾想说自己再不济还可以打车。 但下一秒,她听到江逾白说,“你一个人开车也没办法照顾囡囡。” 江逾白做事,向来事无巨细。 也生怕给人增添心理上的负担,所以连借口都寻好了。 但虞倾,麻烦他的次数已经够多了。 在J国时,还能说背井离乡无依无靠,可在江城,她真的没理由再去劳烦江逾白。 “其实,我自己真的可以。” “我也是老师的学生。” 行吧,虞倾彻底无话可说了,“谢谢师兄。” 临出门前,许亦柠欲言又止。 虞倾轻轻抬眼,“问吧,别拧巴了?” 听到这句,许亦柠大松了一口气,犹犹豫豫道,“江逾白这么殷勤的啊?” “他对你……” 是不是还没死心啊? 许亦柠话没说完,但意思都在眼神里。 虞倾在她额头轻推了一下,“没事少看八点档!” “嗷,我说真的。” “我也说真的。” 不再搭理闺蜜,虞倾抱着囡囡进了电梯。 下楼时,江逾白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囡囡一见到江逾白,就扯着嗓门喊“江苏苏”,拼命往他怀里扑。 虞倾拦都拦不住,心里尴尬不已。 江逾白却很喜欢囡囡和他亲近,“没事,我来抱。” 到了停车场,江逾白将才囡囡抱给了虞倾。 两人手臂相贴的瞬间,虞倾身体一僵,江逾白却从善如流地出声,“小姑娘好像比之前重了。” “重了两斤。” 闻言,江逾白轻笑了一声。 虞倾莫名。 “以前你还是个小丫头,没想到都做妈妈了。” 感慨似的,他伸手往虞倾的头上抚去。 “是啊,老姑娘了。” 虞倾不着痕迹地避开,柔柔地笑着,“我们出发吧,老师该等了。” “……好。” 江逾白若无其事的收回自己的手,眼里掠过一丝黯然。 四十分钟的车程后,他们终于到了相中云家。 这三年,虞倾也只跟相中云通过两次电话,再次相见,两人皆是红了眼眶。 “你这孩子……” 相中云自之前摔过之后,腿脚就不是很好,走起来路颤颤巍巍的,而他鬓角的头发也几乎全白了。 “老师,对不起。” 虞倾喉咙哽着,“这么久才来看你。” 相中云看着窝在自家夫人怀里的小姑娘,伤感的眼神变的柔软,“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情绪平复,几人落座。 相中云问,“准备在江城待多久?” “八月底就打算回去。” “也就一个月啊。”相中云嫌少,但也知道虞倾在J国工作,“今晚就和孩子睡在家里,房间你师娘给你收拾出来了。” 虞倾确实有很多话和老师说。 “好,谢谢老师,谢谢师娘。” “你这孩子,还跟我们客气啥。”师娘在一旁笑道。 江逾白因为下午还有工作,吃过中饭就离开了。 囡囡要午睡,虞倾便被老师拉着检查作业。 看虞倾左手握笔,相中云脸色凝了一瞬,“右手受伤了?” “快好了。”虞倾说。 其实她右手的伤是不可逆的,短时间握笔没有问题,但要是长期画画,肯定是不行的。 相中云又叹了一声。 当年的事情发生的突然,等他知道的时候,虞倾已经不见了。 宋砚青到处找人,恨不得掘地三尺。 而这儿,是宋砚青最常来的地方。 宋砚青坚信,虞倾就算失联,也一定会跟相中云联系。 但他到底是失算了。 在那些逃亡似的日子里,虞倾能安然地活下来已是奇迹。 关于过去,相中云没怎么问。 他关心虞倾未来的打算。 “以后真准备留在J国了?” 虞倾笔刷一顿,笔端的颜料在画纸上加重了着色,她轻轻地应了一声,“嗯,目前在J国还挺好的。” 相中云想说江城毕竟是虞倾的家,但想到她那离奇的身世,嘴边的话换了,“人生在世,很多事情都是无可奈何,不管你做什么,开心就好。” 虞倾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谢谢老师教诲。” 当晚,虞倾在老师家住下了。 囡囡白日里跟师娘玩累了,洗过澡后呼呼大睡。 虞倾却有些睡不着。 她和囡囡睡的这间房,她曾经留宿过,墙上还挂着她的一幅画《逐月》。 那是,她表白未遂,宋砚青又对她退避三舍。 御华里,那个被她一直当做家的地方,她害怕回去。 在连续一周看了宋砚青的冷脸后,周末她借着画画的理由,死皮赖脸地留在了老师家。 可在陌生的环境里,她根本睡不着。 对她而言,睡不着时,最能打发时间的便是画画。 坐在地板上,她靠着床,看着窗外的清冷月色,下笔如飞。 虞倾永远记得她完成这幅画时的感觉,胸口泛着酸疼,就连呼吸都是疼的。 明明是她钟爱的月亮,但看到的每一眼,都是疼的。 月亮虽然照在了她的身上,但那不是自己的月亮。 不想承认自己的懦弱,她将这幅画丢在了那一堆的画稿中,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会在这里看到。 人会老,画也是,即使它的外面罩着玻璃画框。 睡不着觉,虞倾下床将画取了下来。 指尖摩挲过画框…… 她突然一怔。 右下角深蓝色的颜料上……似乎有一行小字。 她凑近了些。 “月亮熄灭了。” 熟悉的字体,带着岁月的痕迹。 虞倾浑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般,鬼使神差的,她将画框翻了个面。 背面,只有一句话。 “他只属于你。” 字迹和颜色明显要比前面的那五个字要新。 在这一瞬间,虞倾死寂一般的心脏像是注入了一股热流。 月亮熄灭了,他……只属于你。 她不可抑制的轻颤,呼吸起伏,胸腔泛酸。 就在这时,一声短促的手机提示音在昏暗中响起。 “下来!” 第292章 猎 - 假意矜持 - 洱冬 或许是因为刚才的话,陡然看到这条信息,虞倾胸腔一荡。 但很快,澎湃的情愫冷却。 她只装作没看到。 不一会儿,手机再次响起,“那我上来?” 夜里十一点二十三分,他是疯子吗? 虞倾气的咬牙,在手机上敲字,“有事说事!” 没事少碍眼。 但宋砚青永远都不懂别人话里隐藏的意思。 “虞倾,我想见你,下来,否则我就上去!” 明明是求人复合,但字里行间是他惯有的霸道和居高临下。 “我要带孩子!” “那把孩子抱下来。” 看到这几个字,虞倾直接将这么号码拉黑。 男人或许是有了前车之鉴,换了个号码将电话打了进来。 “虞倾……” 低磁的声音竟透着无赖。 “下来,给你十秒钟时间。” “我知道孩子已经睡着了。” “……”虞倾气的想爆粗口,但以她对宋砚青的了解,这人说到做到。 视线扫及手中的画,虞倾狠狠地闭了一下眼睛,直接将电话挂断。 烦。 狗东西。 心中的那抹感动消失的荡然无存。 虞倾又回到床边看了看囡囡,确认小家伙已经睡熟,才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的门。 老师和师娘早就睡了,整个房子里只有墙上挂钟的声音。 怕被他们发现,她跟贼似的,拿了玄关柜上的钥匙开门就走。 深夜的夏日,透着几分喧嚣之后的微凉。 虞倾穿过香樟树的斑驳,在熟悉的大G旁看到了几乎与暗夜融为一体的男人。 向来喜欢穿白色的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配上黑色的裤子,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尤其那张脸,在极致黑的衬托下,白的有些妖冶。 宋砚青的长相有些混血的味道,轮廓深邃,漆黑的眼底似深海,常年冷着脸,又因为身份的加持,所以很少有人去仔细观察他的长相。 但他的三庭五眼,完全是美人的骨相。 皮相也绝对不输当下那些顶流。 如果他不开口的话,虞倾看在这张脸的份上,也能心平气和一些。 但宋砚青,向来恣意妄为。 虞倾还没走近,他的长臂已经伸了过来,卷着虞倾的腰肢扣在了自己的胸膛。 身体相触之间,浓烈的酒精味袭来。 虞倾皱眉挣扎。 宋砚青炙热的气息铺天盖地压下。 猝不及防的吻,叫虞倾片刻失神。 作为一个优秀的猎人,宋砚青最擅长的便是在关键时刻……致命一击。 呼吸被夺,虞倾神情紧绷。 宋砚青步步攻陷。 三年间,虞倾无心动念,上一次还是在J国与宋砚青的吻。 当时,她是愤怒的。 可现在……截然不同。 身体的力量正在被宋砚青一点点的抽走,她只能靠在他的身上。 双脚悬空时,虞倾混沌的思绪裂开一丝清明。 但酒醉的宋砚青没有道理可言,拉开大G后座的车门,将虞倾抱了进去。 车门关闭。 逼仄的空间内,每一寸的呼吸都似钩子。 如盯着猎物的狼,宋砚青再次俯身压下。 和气息一起乱的,还有心跳,一切都在失控的边缘。 恰时,虞倾的手机铃声响起。 那一瞬间,堆满黄色废料的大脑如一盆冷水浇过。 虞倾彻底清醒。 仓皇间,她猛地推开宋砚青,夺门而逃。 一切发生的猝然,宋砚青只看到了一个慌乱的背影。 回到房间,虞倾才从那种心悸,羞耻和无地自容中抽神,因为一副话,她竟然差点在车上和宋砚青那啥了。 如果不是那通电话……她可能就要抹脖子了。 想到那通电话,虞倾翻出了手机。 一串陌生号码。 没有消息发来,虞倾只当是骚扰电话。 许是因为真的不近男色,虞倾这一夜的梦……乱七八糟的。 怕宋砚青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吃过午饭,虞倾便带囡囡回去了。 临走时,老师将那副《逐月》拿了过来。 “你的画,你带走。” 虞倾顿了下。 如果她不知道画上的小字,她会毫不犹豫地拿走。 但那些字,她看到了。 在她斩断过去,将宋砚青尘封在心底的时候,看到了。 “老师,您觉得我该带走吗?” 相中云没有回答,而是说,“人啊,总是自我矛盾,渴求理解的同时,又害怕被人看穿。” “这三年,他几乎快要成我半个学生了。” 相中云没再说多余的,而是将画塞进了虞倾的手中,“追逐月亮的人,也是被月亮照亮过的。” 虞倾牵着囡囡从楼上下来,便看到那个被称之为“月亮”的男人站在楼下。 那辆大G也停在昨晚的位置。 要不是男人身上的衣服换了,虞倾还以为他不曾离开过。 视线挪开,虞倾径自要走。 囡囡却已兴奋的招手,“苏苏——” 听到这声“苏苏”,宋砚青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 不复昨晚如狼似虎的模样,这会儿竟然有几分人样,他冲囡囡挥了挥手,“又见面了。” 虞倾充耳不闻,抱起囡囡小声教训,“妈妈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结果囡囡语出惊人。 “苏苏不素陌生银。” 虞倾讶异地看向女儿。 囡囡忽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爷爷家……皂片,和麻麻一起。” “……”虞倾没想到自己竟然在这里翻车,“是不是认错了?” 囡囡摇头,小眼神坚定极了,“就素苏苏。” “不要为难孩子了。” 虞倾瞪他。 关你屁事。 宋砚青似看不懂她眼中的意思,大步向前,伸手去夺她手中的小行李箱。 虞倾不松手。 宋砚青微微挑了下眉,冲她怀里的囡囡伸手,“b……抱抱?” 囡囡从小就喜欢漂亮的人,不管男女。 但她感觉妈妈不开心,于是将小身板往虞倾的怀里缩了缩。 见状,虞倾心里不知该开心,还是该心疼。 “好意心领了,我自己会拿。” 昨晚,已经够荒唐了。 其他的…… 及时止损。 但下一瞬,她手中的行李箱就被宋砚青成功夺走。 “走吧。” 先兵后礼,强盗行径。 虞倾不动。 宋砚青便善意提醒,“你的……项”链。 昨晚,虞倾回去后就发现自己的项链不见了,没想到真的在宋砚青这里。 “还我!” “先上车……” 第293章 傻子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有无数的理由不上车。 但前提时,囡囡不在。 宋砚青利用囡囡来钳制虞倾,虽然手段卑劣,但效果显著。 上车后,虞倾就差把“别搭话”写在了脸上,而囡囡古灵精怪,小.嘴一刻也不识闲。 虞倾不说话,宋砚青就变成了捧场王。 “囡囡很棒!” “囡宝真是太厉害了……” “宝宝怎么这么棒?” …… 宋砚青的称呼越来越亲昵,一大一小,俨然像认识了很久一样。 就像宋砚青一直陪在他们的身边。 虞倾心中不是滋味,脸上的神情却越发冷漠。 宋砚青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状似不经意地开腔,“要回家吗?” 他说回家。 虞倾愣神了几秒钟才恍然意识到他口中的“家”是西景苑。 但一个连亲人都是假的人,她在江城早就没家了。 何况宋砚青那里,或许住过别的女人。 当初的檀香山,她也以为,那里会是她和宋砚青的家。 可后来,白晞登堂入室,她被赶了出来。 檀香山也就不是她想要待的那个檀香山了。 西景苑也是一样。 陡然之间,虞倾想到了J国时杨老师说的话。 她说自己不喜欢吃别人剩下的。 试问哪个女人愿意呢? 思绪飘远,虞倾沉默。 囡囡不明所以,好奇地睁大眼睛问宋砚青,“苏苏,拉里的家啊?” 虞倾不想搭理宋砚青,但又怕宋砚青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抢先道,“就叔叔的家。” “哦。” 半响后,囡囡眨了眨眼睛,小声说,“我知道,不可以去。” 虞倾知道,小姑娘这是已经被宋砚青给收买了,但她只能装不懂,“对,不可以去!” 囡囡扁了扁嘴巴,一脸的不高兴。 通过后视镜,虞倾冷冷地看了一眼宋砚青。 宋砚青眸色沉沉,叫人难辨。 囡囡闹腾累了,闷闷不乐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虞倾将孩子抱进怀里,冷不丁地对开车的宋砚青说,“囡囡跟你没关系,别浪费感情了。” “她是我的女儿!” 女儿…… 呵。 虞倾可没忘记那个冬日的午后,宋砚青说的那些话。 将心底的那么疼痛压下,虞倾轻扯嘴角,“如果你早知道的话,她还会平安地出生吗?” 闻言,宋砚青的脸上掠过一丝灰败。 “当初……” 他紧紧地抿了下唇,后面的话有些难以出口。 当年那种情况,他连虞倾都没能保护好,以至于她在S市被白晞的人绑架了。 后来,他远在国外,虞倾一个人在江城所面临的危险,是他无法防范和预估的。 如果她怀了孕…… 宋砚青无法保证她的安全。 只是他没有想到,在那个时候,虞倾就已经怀孕了。 或许在某个一闪而过的念头中,他是怀疑过的,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否定自己的臆想。 虞倾有了孩子,他肯定是开心的。 但当时的处境,孩子也会面临危险。 所以在潜意识中,他选择了逃避,不想伤害虞倾和孩子,将一切交给时间选择。 因为他一念之间的犹疑,将虞倾推上了不归路。 九死一生,背井离乡,孤苦无依。 这三年,在一次次的寻找和落空中,他设想过虞倾所经历的种种。 但那些想象,不及真实的十分之一。 昨晚在澜㵔,当他看到DK发过来的那些关于虞倾在这三年的遭遇,心像是瞬间被割裂了开来。 为了保住腹中的孩子,虞倾的腿落下了隐疾,在阴雨天会疼。 为了给孩子足够好的生活,她没日没夜地画画,旧伤未好的右手,再也不能自如地绘画。 这样一个狠心肠的女人,却在离开前,将自己手上所有的房产变卖,把钱留给了他。 自宋砚青懂事起,他所有的教育都是以掠夺,占有为目的。 像虞倾这样的傻子,生平也就遇到过这一个。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指骨因为用力而泛着青白,宋砚青艰涩地从喉咙挤出一句话。 “倾倾,别走了……留下来,好吗?” 第294章 松手! - 假意矜持 - 洱冬 猝不及防的示弱,砸落在虞倾的胸腔。 如海水掠过创面,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喉咙哽了哽,她淡然开嗓,“不好!” 她拒绝的干脆。 “让我来照顾你们,不好吗?” 不好。 一点都不好。 在她刚离开江城的那段时间,她不是没有期待过宋砚青。 十多年的喜欢,哪里是说断就能断的。 在没有打麻药的手术台上,在大出血的产房里,在清冷孤寂的新生儿监护室外的走廊里……在无数个深夜。 可她的期待,次次落空。 徒劳的等待,消耗掉了她所有的妄念。 如今,她已经不需要别人的照顾了。 虞倾在沉默中给了回答。 宋砚青眼眸沉了又沉,根本不想承认虞倾的拒绝。 “我当是你默认了。” “不需要,谢谢!” 气氛一滞。 怒意爬上宋砚青的眉峰,他紧抿着薄唇,“就算你不为自己,也该为孩子考虑。” 孩子…… 他有什么资格提孩子。 虞倾不想和宋砚青没完没了地争吵,也不想旧事重提,凭添烦恼。 看着车窗外飞掠而过的街景,冷冰冰地开嗓,“停车!” 宋砚青置若罔闻。 气血翻涌,胸膛欺负起伏不定,虞倾紧紧地闭上了双眸,不愿再与宋砚青交流。 可宋砚青那如有实质的视线,透过后视镜,一缕一缕地落在她的脸上。 虞倾内心烦躁不已。 车子抵达许亦柠的大平层楼下时,她感觉自己快要憋死了。 抱着囡囡逃也似地下车。 宋砚青跟上来的时候,她浑身的刺开始全面戒备,“还想干嘛?” “行李箱。” 经他提醒,虞倾才看到了宋砚青脚边的棕色行李箱。 “谢谢。” 她伸手,宋砚青却不松手。 挣扎间,男人的手附在她的手背,顺势签住了她的手腕。 虞倾单手抱着囡囡,陡然失了平衡,身体向旁倾去。 宋砚青似乎就在等这一刻,将虞倾和囡囡一同揽在了怀里。 虞倾撞在男人的胸膛,怀里的小家伙幽幽转醒,懵懵地眨了眨眼睛,疑惑的小奶音响起,“苏苏,你为什么……抱着妈咪?” “因为我,喜欢妈妈。” 宋砚青不改色。 虞倾肺都要气炸了。 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耍无赖上瘾了? 她又气又恨,脚上的高跟鞋狠狠地踩在男人的脚背。 毫不犹豫,利落干脆。 宋砚青闷哼一声,眉间掠过一丝痛色。 但他手上的力道,不曾松懈半分,甚至……厚着脸皮问囡囡,“宝宝同意我追求妈妈吗?” 囡囡不懂什么是追求,但她看到过波妞妞的爸爸和妈妈会抱在一起,所以小姑娘理所当然地以为抱在一起了就是可以做爸爸了。 “给我做爸爸吗?” 小姑娘的星星眼里皆是期待。 那一瞬间,向来不行于色的宋砚青也愣住了。 虞倾却恼羞成怒。 “囡囡——” 她拔高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 囡囡知道这是妈妈生气的前兆,小.嘴一扁,眼眶就红了。 “妈咪,对不起——” 小姑娘委屈,虞倾气哽在胸腔,眼中漫上一层薄雾。 她瞪向宋砚青,却不知那满是潮意的眸光漾的宋砚青失了神。 胸腔一滞。 他喑哑着腔调,“别凶孩子了……” “关你屁事!” 第一次,虞倾在孩子面前,失控爆粗。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地咬住了唇。 “松开!” 她烦躁地拧眉。 宋砚青不想松,但这么拧巴地僵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记熟悉的嗓音。 “虞倾——” 听到这两个字,宋砚青和虞倾皆变了神色。 在虞倾晃神的瞬间,宋砚青长手一伸,单手将囡囡抄进了自己怀里,另一只手护犊子似的将虞倾圈在自己的手臂内。 短短一瞬,虞倾不仅丢了孩子,连自己也被宋砚青拿捏了。 她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对面的贺严沉却已走近。 “交给我!”宋砚青侧头,在虞倾的耳畔轻轻落下二字。 猝然的触碰,滚烫的气息在耳蜗晕开,那一小块的皮肤漾起一阵阵的麻意。 而宋砚青,面无表情地看向了贺严沉。 贺严沉僵了僵,喊了一声“宋董”,目光落在了虞倾的身上。 “你回来了?” 虞倾不想搭理贺严沉,可在听到他刚才的那句“宋董”,心底不忍涌上一阵唏嘘。 当年,贺严沉也是跟着宋砚青一起玩的,他们都是“阿砚”“阿沉”地唤对方。 如果宋白两家的婚约奏效,或许他们会亲上加亲。 可短短的三年,他们的身份……已是云泥之别。 她轻掀眸子,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话音落下,空气陷入静默。 贺严沉有很多的话要说,但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他们原本是亲兄妹,如今相对,却连寒暄都透着陌生。 “你……” 贺严沉顿了顿,看向宋砚青怀中的囡囡,笑道,“孩子很可爱。” “……谢谢。” 气氛再次僵硬。 贺严沉犹豫半响,将目光投在宋砚青的脸上,“阿砚……” “我想和虞倾单独聊一下。” 宋砚青似乎没发现贺严沉前后称呼的变化,他冷嗤一声,“有必要吗?” 如果不是许溶月,虞倾会消失三年吗? 她的腿,她的手……又怎么落下隐疾? 想到这三年的分别,宋砚青眉宇间的褶皱骤然深刻。 “虞倾和你们贺家人,没什么好说的!” 他强势惯了,这句话更是带着不容置喙的拒绝。 语落,宋砚青揽着虞倾就要离开。 “虞倾——”贺严沉低喊,嗓音带着祈求,“我们谈谈,好吗?” 脊背一僵,虞倾轻闭了一下眸子。 “麻烦你先带囡囡上去!” 宋砚青一直在渴求虞倾的信任,也在等待抱抱孩子的机会。 可此时此刻,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虞倾对别人,总是比他宽容。 “贺家怎么对你的,你忘了?” “我没忘。”虞倾一瞬不瞬地迎上宋砚青的眼睛,“同样的,你怎么对我的……我也没忘。” “要么带孩子上去,要么放下孩子……从我面前消失!” 第295章 逾越 - 假意矜持 - 洱冬 四目相对,眼神一个比一个冷。 乌沉的瞳孔闪烁,宋砚青最先败下阵来,“十分钟。” “虞倾,我只给你们十分钟。” 他一手抱着囡囡,一手拎着行李箱,背影挺拔,步步生风,仍然……是叫人心动的模样。 但…… 虞倾没什么温度地收回了视线。 她转身看向贺严沉,“昨晚的电话,是你打的吧?” 半响之后,贺严沉点头,“……是我。” 他欲言又止。 虞倾却说,“去河边说吧。” 几分钟后,两人停至湖边的柳荫下。 夏日的午后,无比燥热,泛着粼粼的湖面蒸腾着热气。 但这一小片的空气,却有些凝滞。 良久的沉默后,虞倾率先开嗓,“你也听到了,我只有十分钟。” 言外之意,有事快说。 虞倾的疏离,早在意料之中。 贺严沉还是难掩难过,甚至有些无措。 犹豫着,他低低地出声,问了一句最为没有营养的话,“这几年……你还好吗?” 听到这句话,虞倾有些失笑。 当初她离开的模样是那般的狼狈,可如今……人人都要问她一句,过的好不好? 好又如何,不好又能怎么样? 目光掠过湖面,她淡淡开嗓,“挺好的……” 无人问津的日子,一切都很好。 不想给别人窥探狼狈的机会,她没什么情绪的说,“直接说重点吧。” 虞倾的冷淡,叫贺严沉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一挫再挫。 但他知道,如果他不说,或许虞倾就真的转身走掉了。 一阵沉默之后,他低声道,“她……病了。” 愣神了一瞬,虞倾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贺严沉口中的“她”是指许溶月。 不知是她天生寡情还是心性凉薄。 对于这个传说中的亲生母亲,虞倾没有任何的感觉。 就算听到她病了,心中也没有任何的波动。 下一秒,她听到贺严沉继续道,“癌症,晚期……” “医生说她活不过今年。” 虞倾不知道贺严沉说这番话的意思,但她真的不想听这些。 天气燥热,她心中更是烦躁。 “我不是医生,帮不了你们。” “不是!” 贺严沉看向虞倾,“我告诉你不是想要你做什么,而是……” “而是什么?”虞倾打断了贺严沉的话,眉梢冷峭,“贺严沉,你是不是觉得我把知画斋给了你,就意味着承认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不要忘了,当初在方律师那里,你可是签过字的。” 从她把老爷子过户到她名下的财产转给贺严沉的时候,他们就早不相欠了。 至于什么血缘关系…… 呵。 她真的是一点都不在乎。 虞曼琳为了报复情敌,可以将自己的孩子与对方的掉包,甚至不惜在自杀的时候还拉着她去垫背。 而她,一直把虞曼琳当做是最亲的亲人,还像个傻子一样的要替她报仇。 但,虞曼琳需要吗? 虞曼琳不需要,她需要的,是法律的制裁。 而许溶月,这个所谓的亲生母亲。 比虞曼琳更可恶。 “如果你要说的话是这些,那今天的谈话就到此为止。” 虞倾转身就要走。 贺严沉慌乱出声,“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对她反感至此。” “知画斋……” 再一次打断贺严沉的话,虞倾说,“那本就是你们贺家的,现在物归原主。” “可她毕竟是你的亲生母亲啊。” “贺严沉——” 虞倾低呵,“适可而止!” 不再给贺严沉狡辩的机会,虞倾头也不回地离开。 贺严沉手中的那张银行卡,始终没有机会拿出来。 平白添了一肚子的堵,虞倾回去的时候脸色难看至极。 宋砚青正在落地窗前陪囡囡玩盖房子,看到她这幅模样,就知道她心情不好。 他低声对囡囡说,“宝宝先自己玩,我去看看妈妈。” “我也要去!” “可是你的房子还没有盖好。” 小姑娘手中的小铲子上还是腻子,脚下一堆的玩具砖,“好吧。” 宋砚青忍俊不禁,在囡囡的小脸上捏了一下,“待会我喊你哦,我们个妈妈惊喜。” 听到是给妈妈的惊喜,囡囡脸色突然阴转晴。 “好,我要给妈妈惊喜。” 虞倾看着一大一小悄咪.咪说话的画面,心中一阵滞涩。 就在这时,宋砚青起身走了过来。 午后的阳光自落地窗倾泻而来,打在宋砚青的后背,让他脸部的轮廓有些昏暗,眼中的情绪,更是分辨不清。 她也来不及分辨,宋砚青骨节分明的手已经自然地抚上了她的脸。 就像曾经的无数次一样。 指腹按压着脸颊,拇指逗留在她的唇边。 “别气了。”他说。 突如其来的触碰叫虞倾有些不适,她冷着脸避开,但被那低磁的嗓音蛊着,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她紧着嗓子道,“你可以回去了。” “我不想。” 宋砚青又开始耍无赖,“可以让我多留一会儿吗?” “不行!” 宋砚青在商场上杀伐决断,别人向来都要退避三舍,可此刻,他矜贵的皮囊下透着几分混不吝的模样。 就像刚成年那会儿,沉迷扮演纨绔的时候。 这么多年,虞倾都没搞懂,他到底是装的,还是压抑的本性中透露出来的叛逆。 “这儿是亦柠的房子,没有主人的应允,你已经逾越了。” 虞倾赶人。 宋砚青却断章取义,只挑自己喜欢的部分听。 “是不是在我的房子里,我就可以逾越?” “宋砚青!”虞倾咬牙,指着大门,“你可以走了。” 就在这时,宋砚青的救兵到了。 “妈咪,苏苏——” “过来,窝的房子……好辣。” 听到囡囡的声音,宋砚青眼里划过一丝笑意,“宝宝在喊我们了,过去吧!” “那是我的孩子,跟你没关系!” 虞倾冷眼睇了宋砚青一眼,“快走!” 在孩子面前,虞倾做不出把人赶出门的举动。 于是乎,堂堂众合董事长将厚脸皮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他亦趋亦步地跟在虞倾的身后。 囡囡的小房子盖好了,不仅有院子,院子里还有两个大人,一个小孩。 “宝宝……这都是谁啊?” 宋砚青以为自己跟囡囡相处了这么久,那在囡囡的潜意识中,他们三个才是正真的一家。 但囡囡接下来的话,叫他彻底变了脸。 第296章 贪心 - 假意矜持 - 洱冬 “妈咪、江苏苏……” 囡囡小手指了指自己,“还有囡宝。” 刚刚还散布着温情的空气瞬间冷凝,宋砚青没必要跟小孩儿计较,尤其还是自己的孩子。 但他特别不想把虞倾和江逾白放一块儿。 指着玩具屋的小人儿,他说,“这是我和妈咪,还有囡宝……” 囡囡不乐意。 “是江苏苏——” 眼看一大一小快要吵起来了,虞倾本来还未沉寂的火气再次反扑。 “宋总,你可以回去了!” 宋砚青不动。 这三年,人人都说他阴晴不定,但他极少真正的动怒。 可每每面对虞倾,她总有无数种方法叫他心火大烧。 所谓的冷静自持在瞬间崩溃。 他太阳穴狂跳,但囡囡就在旁边,他什么都不能说。 “我明天再来看你们!” 丢下这句话,他起身离开。 虞倾攥着的手指紧了又紧,将嘴边刻薄的话咽了回去。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一个破碎的原生家庭对孩子的影响。 她不想让囡囡也跟自己一样,脆弱,敏感。 但和宋砚青……早已经没可能了。 之前在J国一闪而过的念头,再次浮现。 或许,她真的需要给囡囡找个爸爸。 隔天,许亦柠工作室有一批童模要拍照,她非要带囡囡也过去,美其名曰多接触一些其他的小朋友,实际上在囡囡走进摄影棚时,就被她抱到了绿布前。 虞倾都来不及拦。 “你真是……”虞倾无奈。 许亦柠却不为所动,看着在摄影师的指导下逐渐外放的囡囡,低声道,“倾儿,囡囡很聪明,她或许需要更广阔的成长空间。” 这话…… 虞倾侧头看她,“宋砚青找你了?” 被拆穿了,许亦柠也不藏着掖着。 “昨天下午,他来工作室找我了。” 虞倾有点生气。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就因为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才希望你考虑清楚!”许亦柠难得严肃,“孩子需要爸爸,你能瞒得了她一时,难道要瞒她一辈子吗?” “她总会知道的。” 这些道理虞倾怎么会不懂。 她和宋砚青之间,就算因为她是许溶月的亲生女儿而没了父辈恩怨的牵连,还有无数悬而未决的问题。 面对事业危机时,宋砚青可以随时抽身,找人联姻。 她呢? 以前她孤身一人,就算被扫地出门,也不过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现在,她的生命有了牵绊。 的确,如果和宋砚青和好,囡囡在物质上的享受远超于她所能提供的。 但这一切都是不确定的。 她不能保证在宋砚青与他们断了联系后,已经习惯了优渥环境的囡囡能在清贫中守住本心。 与其去守望一个不确定的未来,虞倾更想踏踏实实地陪着囡囡长大。 “……等她稍微大一点,我会告诉她的。” “我只是……不想你太辛苦。” 虞倾看着在灯光下扬着小下巴,骄傲的不可一世的囡囡,声音很轻的说,“可我很开心。” “亦柠,虽然一个人带小孩子辛苦,但那种不依附别人的感觉……真的,很自在。” 没有复杂的人际交往,不需要去讨好别人,更不需要维护一段如履薄冰的关系。 听到虞倾口中的“自在”,许亦柠想到昨晚还在电话中纠缠的季晋珩。 他明明已经答应了与林沐苒结婚,却在酒醉后拨通了她的电话。 “柠姐姐,你不要我了吗?” 这些年,季晋珩那张酷拽的皮囊下,性子越发叫人捉摸不定。 可在某些时候,他惯会撒娇。 一声接一声地嚷着“柠姐姐”。 酒精浸染过的声音又沙又欲,“柠姐姐,我不要结婚了,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许亦柠不知道自己脑袋是抽了哪根筋,居然没有挂断电话。 “落子无悔,季晋珩……世上没有那么便宜的好事。” 得陇望蜀……贪心妄想。 “我……真的很想你。”季晋珩哽咽着。 许亦柠相信,在他打那通电话的时候,他确实是想她的。 但这份渴望太短暂。 等他酒醒,看着那一通通话记录,只会懊恼自己多此一举,然后在冷漠中假装无事发生。 男人们,惯会装睡。 思绪回笼,虞倾轻笑一声,“是我太理想化了。” 虞倾没说话,侧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瞬间,两姐妹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相视一笑。 “我努力赚钱,孩子我们一起养!” 虞倾笑了,“先谢谢囡囡干妈了……” 囡囡没有在如此专业的摄影棚拍过照片,结束后还一脸的兴奋,小.嘴叭叭地问虞倾,“妈咪,森么时候还可以来?” “只要囡宝想来,随时都可以。”许亦柠揪了揪囡囡的小辫子。 “好哎。”囡囡兴奋拍手。 江逾白走进休息室的时候,囡囡正在给虞倾显摆自己刚刚学的pose。 “囡囡——” 一听到声音,囡囡就跟小狗似的扑向江逾白。 “江苏苏,你怎么来辣?” “当然是想囡囡啦。”江逾白抱起囡囡,看向虞倾,“这边结束了吗?一起去吃饭。” 虞倾刚要拒绝。 江逾白说,“刚刚在门口碰到了亦柠,就定了对面港式茶餐厅的位子。” 这下,虞倾无话可说了。 “走吧,囡囡估计都饿了。” 刚刚喝了一瓶奶的囡囡,在旁边附和,“妈咪,囡宝饿啦……” 虞倾头大,“我去喊亦柠。” “不用喊了,我来了。”许亦柠推开休息室的门说道。 一行人从工作室下楼。 宋砚青刚从旋转玻璃门进来,就看到了这样一幅叫他血压直线升高的画面。 江逾白抱着囡囡,侧头在跟虞倾说话,旁边的许亦柠因为在打电话,自然被他忽略。 “囡囡——” 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响起。 囡囡闻声,大喊一声“苏苏”,但丝毫没有从江逾白怀里下来的冲动。 “这个……要不要?” 他拎起手中的公主豪华换装礼盒。 囡囡刚一个“要”字要出口。 虞倾在旁边低声警告,“囡囡——” 囡囡委屈巴巴地瘪嘴,“不能收别人的东西。” 听到这个“别人”,宋砚青胸腔的无名火起,他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愠怒和烦躁,耐着性子问,“这是去吃饭?” 囡囡刚被妈妈训了,不敢再搭腔。 倒是江逾白,温润出声,“阿砚要一起?” 第297章 卑鄙 - 假意矜持 - 洱冬 几人抵达港式茶餐厅。 四人的位子,宋砚青当然想要跟虞倾坐在一起。 但江逾白怀里抱着囡囡,囡囡要跟妈妈在一起。 看着他们并排而坐,宋砚青眼眸一沉,深深地看了一眼虞倾。 那一瞬间,虞倾心底莫名地生出几分被抓奸的错觉。 念头来的突兀,叫她心生不爽。 脸色也越发的难看了。 这幅表情落在宋砚青的眼中,就是虞倾在介意他打扰了他们的聚餐。 将公主玩具放在一旁,宋砚青直接坐在了虞倾的对面。 许亦柠挂了电话,便看到这修罗场似的一幕。 她嘴角抽了抽,真想掉头就走。 但虞倾一个眼神甩了过来。 闺蜜有难,不得不帮。 本以为这顿饭会难以下咽,但却诡异地和谐。 就餐之后,江逾白并没有只跟虞倾聊天,时不时跟宋砚青聊一些商业上的事情。 宋砚青脸色虽臭,但也不至于翻脸。 用餐结束后,江逾白自然地从虞倾怀里接过囡囡,“下午有空吗?我带囡囡去游乐场玩。” 听到要去游乐场,囡囡眼睛都亮了。 宋砚青直接断了小姑娘的念想,“妈妈不是说过,不可以随便跟别人走吗?” 囡囡是个懂事的孩子,只好看向虞倾,询问妈妈的一件。 虽然知道宋砚青是故意那么说的,但虞倾也并不想过多的打扰江逾白。 “下午有个活儿要赶。” 有活儿是真的,但也不至于下午就要完成。 “这样啊……那周六怎么样?” 周日是老师相中云的寿辰,虞倾周六肯定不会安排其他的事。 “再……再说吧。” 江逾白,“那就这么说定了。” 不等虞倾接话,江逾白径自问,“先送你们回去?” 这时,好闺蜜许亦柠上线,“江总你忙吧,倾儿下午在我工作室。” “行。”江逾白转头看向宋砚青,“阿砚,要一起吗?” 宋砚青惜字如金,“有事。” 江逾白笑了笑,“那我先走了。” 他一走,那种虚假的平和开始瓦解。 “走吧。”宋砚青看着虞倾说。 虞倾装聋。 宋砚青看向许亦柠,“许小姐,下午没工作?” 许亦柠最近忙的要死,中午这顿饭,都是她挤压出来的。 但为了虞倾,她说,“不忙。” “哦。” 宋砚青故意说,“既然如此,那下次米歇尔问起,我就实话实说了。” 米歇尔,时装周的负责人,已经在电话里催过许亦柠很多次了。 在赤.裸裸的威胁面前,许亦柠脸上掠过一丝难色。 “亦柠,你先回去上班吧。” 许亦柠没动,“我没事。” “真的……我们电话联系。” 虞倾语气坚定,许亦柠不情不愿,“晚上记得回来哈。”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凉凉地看了一眼宋砚青。 宋砚青面色不动。 许亦柠离开后,虞倾的脸彻底沉了下来,“到底要干嘛?” 宋砚青不答反问,“不是有工作吗?” 虞倾睨他,与你何干。 “回家吧,东西都留着。”宋砚青说。 回家…… 回哪门子的家? 虞倾红唇颤动,“谢谢宋总,我不是那么着急。” “那为什么拒绝江逾白?” 宋砚青语调不高,却有步步紧逼的味道。 囡囡不懂妈妈为什么突然变了脸,小脸一皱,“泥们……不要草架辣。” 小孩儿的奶音叫两人皆是一怔。 “抱歉。”宋砚青安抚地看向囡囡。 小姑娘那双与自己相似的眼睛里蓄着一汪浅浅的泪水,小鼻子红扑扑的,气呼呼地看着他。 “苏苏,坏。” 小姑娘的指责叫他心尖发软。 赔罪地,宋砚青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去妈妈以前住过的地方,好不好?” 囡囡小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很是心动。 虞倾却更气了。 “宋砚青!” “走吧!” 这一回,他不由分说地牵起虞倾的手。 下一秒,将囡囡从她怀里抱了过来,身体交错的瞬间,他附在虞倾的耳边轻声道,“别吓着孩子。” 如最有些的猎人,精准地拿捏着猎物的软肋。 松塔香忽近又忽远。 虞倾怀里的孩子已在宋砚青的臂弯间。 “芬姐已经在家里准备晚饭了。” 视线低垂,虞倾从唇齿间挤出一句话,“你真的卑鄙。” 无所不用其极。 宋砚青抿唇,“谢谢夸奖。” 车子驶向熟悉的街道,虞倾一阵恍惚。 骄阳下,一排排香樟树倒退。 她想起了曾经。 其实在西景苑,她和宋砚青之间,真正和谐相处的日子并不多。 但书房,影音室,阁楼的画室…… 在那里,有无数甜蜜而又幸福的画面,在她颠沛流离的日子里,在无助煎熬的时刻,自她心底释放,慰藉着她空洞的灵魂。 明明在来江城之前,做好了相对无言的准备。 但一切,似乎又在失控的边缘。 透着后视镜,她看了一眼宋砚青。 “这些年,你的心愿了了吗?” 头一回,虞倾问及过去,袒露了心底的不甘。 沉寂数秒。 车厢内响起宋砚青低磁的嗓音。 “没有。” 空气一静。 虞倾低嗤一声,再次将视线投向窗外。 宋砚青看着她冷艳的侧脸,薄唇翕动。 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面无表情地接通电话。 对面是秦镗的声音。 “老板,曹煜又来了。” “不见。” 不等秦镗说话,宋砚青直接挂断电话。 但气氛不复刚才。 虞倾正抱着囡囡给她解释车窗外的路牌。 他没了搭话的机会。 车子一抵达西景苑,虞倾就看到了站在台阶上的芬姐。 她激动的小跑而来,在看到虞倾和她怀里的囡囡时,眼圈就红了。 “虞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虞倾没说自己只是暂时来一下。 “芬姐,好久不见了。” “嗯嗯。”芬姐哽咽着点头,“孩子……孩子还好吧?” “嗯,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 芬姐想抱囡囡,却又不敢伸手,最后是虞倾问囡囡,“要不要让嬢嬢抱抱?” 囡囡犹豫几秒,点了点头。 “真乖,多像先……”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芬姐连忙止住了话头。 虞倾像是没听到一般,宋砚青却再次牵起虞倾的手。 怕虞倾挣脱,攥的又紧又实。 “你……松手!”虞倾看了一眼前面抱着囡囡的芬姐,瞪了他一眼。 “不松。” 宋砚青霸道发言,“我的,不松!” 第298章 荡漾 【150钻加更】 - 假意矜持 - 洱冬 三年,西景苑还维持着虞倾记忆中的模样。 她不知道,这是宋砚青故技重施的戏码,还是真的念念不忘。 不过,都不重要。 芬姐,却热情的有些过头。 虞倾虽然在J国也雇佣了阿姨,但芬姐是澜㵔过来的人,不仅专业,而且对虞倾还怀有愧意。 三年前的事。 阿勒有责任,她也逃不掉。 阿勒出院后,就被调职了,而她……也被宋砚青重新谴回了澜㵔。 芬姐再次回到西景苑,也是因为虞倾回国。 于私,这是芬姐弥补虞倾的机会。 于公,这是她戴罪立功的机会。 虞倾却有些不适应。 “芬姐,你忙你的吧,我自己来。” 芬姐一僵,有些无所适从。 没有午睡的囡囡在虞倾怀里打哈欠,“妈咪……困困。” “要不,我带小小姐去午睡?”芬姐试探开口。 听到这声“小小姐”,虞倾神色未变,只是对芬姐说,“小名是囡囡。” 温和的冷漠有时候比冷脸更叫人难受。 自知失言,芬姐更加无措。 “宝宝,让嬢嬢带你去午睡好不好?”宋砚青适时开口。 旁边的芬姐从未见过宋砚青这般温声细语,心里又惊又慌。 囡囡看了看芬姐,又看看虞倾,“要妈咪。” 小姑娘说困就睡,眼皮耷拉着,紧紧地揪着虞倾的衣服。 “我来!”宋砚青伸手。 虞倾在J国的阿姨,也是她准备去艺尚上班后才请的。 囡囡两岁之前,都是她一个人带的。 那时候,她的手伤更严重。 如今,更没那么娇弱。 宋砚青却不由分说,捞起囡囡就往楼上走。 几分钟后,宋砚青将囡囡抱进了原先的次卧。 虞倾紧跟在他身后,在看到里面那满是童趣的布置,心跳蓦地一滞。 “待会让芬姐看着,我带你去阁楼。” 宋砚青将囡囡放在公主床上,却发现虞倾的视线落在置物架上。 灰不拉几的小猫挂件。 脸色一变,宋砚青大步过去,飞快地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虞倾掀了下眼皮,轻扯嘴角,“我不是扔垃圾桶了吗?” 宋砚青又开始玩置若罔闻那一套。 “宋砚青!” 自从相逢,都是宋砚青在主动,她在逃避。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踏进西景苑后,尘封在心底的那些不甘被迅猛地揭开。 灰尘散去,露出了尖锐的伤口。 公主房里,除了恒温系统微弱的声音,就是囡囡浅浅的呼吸声。 她脚上趿着凉拖。 曾经从自己那儿搬到这里时,除了虞曼琳的东西,她几乎把所有的东西都带过来了。 当然,也包括自己最喜欢的拖鞋。 脚上这双,虽然是同款。 但她知道,不是曾经那双。 如猫一样,她轻踩过地毯,在宋砚青的面前停住。 她一米七,在近一米九的宋砚青面前,额头恰好在他的下颌。 只要她再往前一步,宋砚青的吻就能落在她的下颌。 但她没有。 不近不远的距离,彼此的呼吸交缠,若有若无,暧.昧荡漾。 虞倾猛的伸手,将手插进了宋砚青裤子口袋。 越距的动作中,她勾起口袋中挂件的拉环,轻轻一扯。 随着她的动作,宋砚青喉结滚了滚,呼吸重了几分,眼底布上了一层暗涌。 而成功拿到挂件的虞倾,像一只狡黠的狐狸,收起爪子准备撤退。 只是…… 虞倾还未来得及将那小猫挂件攥紧,面前蓄势待发的宋砚青精准地深处利爪,将她一举虏获。 顿时,她整个身躯都笼罩在冷冽的松塔香之中。 似迷雾般。 疾风骤雨般的吻落下,彻底吞噬了她的呼吸。 静谧的房间内,响起一阵衣服布料的摩挲声。 紧接着,是一阵轻呼。 虞倾被宋砚青双手捞起,出了囡囡的公主房。 芬姐刚从楼梯口上来,看到这一幕,猛的低下了头。 宋砚青一脸淡定,低声吩咐,“照顾好囡囡。” 语落,他抱着虞倾上了阁楼。 虞倾手上那只小灰猫也不知道掉在了哪个角落。 阁楼门关上的瞬间,宋砚青就跟疯狗一样咬在了虞倾的侧颈。 犬齿刺穿皮肉,虞倾才后知后觉地意识道—— 哪儿有什么借画室来工作。 分明就是设好了圈套,等着她往里头钻。 她也毫不示弱,以同样的力度回敬。 啮咬间,彼此的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两人如困兽一般。 但到底,在关键时刻,宋砚青停了下来。 他素了三年,对虞倾的渴求,已经魔怔。 但虞倾…… 他粗喘着,看着虞倾布满红晕的脸颊和水凌凌的桃花眼,喑哑出声,“画……画画吧。” 呵。 这个时候提画。 还真行。 虞倾咬了咬泛着水光的红唇,骄傲地扬起下巴,“你跟顾念真,结束合作了吗?” 虽然这个时候,问这样的问题,太他妈的不合时宜了。 但虞倾必须问。 宋砚青被她问的一怔。 但很快回答,“上个月……” 话还说完,就被虞倾打断。 “你单身?” “我单身。” 虞倾脚上的拖鞋早在被宋砚青抱上阁楼的时候,就掉在了楼梯上。 她踮起光着的足尖,伸手揪住宋砚青衬衫的领口。 “既然如此,宋总又何必装的衣冠楚楚。” 话落,她仰头,狠狠地咬在了宋砚青的唇。 窗外,午后的暖风掠过,扬起窗边的薄纱,吹的工作台上的稿纸哗哗作响。 也吹的呼吸作乱。 …… 风停了。 虞倾推开宋砚青,如纵情欢场的渣女,赤着脚下床,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一穿上。 逆光而站的她,看向神情晦涩的男人,笑的风情又好看。 “工作完成了,我可以走了吗?” 闻言,宋砚青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他周身的气场很压抑,配上那啥之后的模样,竟透着几分蛊惑人心的性感。 呼吸滞了滞,虞倾勾唇,“还是说……宋总还想继续?” 宋砚青带虞倾来西景苑的目的很纯粹,就是希望能够将她留下来。 但现在…… 虞倾却给他贴上了这样一个标签。 “我要说不呢?” 虞倾讶然,“那真是出乎意料。” 语落,宋砚青猛地伸手,拽着她的腕子,将她压在床上。 他满脸阴翳,但箍着她腕骨的手,并没有施多大的力。 乌沉的双眸紧盯着虞倾,他低磁开腔,“虞倾,我并不是好人。” 所以,不要用世俗的标准来判定他。 第299章 尽心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下楼的时候,在楼梯拐角的角落里看到了那只小猫挂件。 她嫌烦地踢了一脚。 小挂件咕噜滚落,往下掉了几个台阶。 宋砚青看着虞倾幼稚的动作,冷不丁地出声提醒,“那是我的。” “哦。” 虞倾回头,没什么诚意地道歉,“抱歉,你自己去捡吧。” 说着,她光脚下楼。 公主房里,囡囡睡的正熟。 芬姐看到虞倾,低声询问,“虞小姐,需要休息一下吗?” 她的本意是囡囡还没醒,虞倾可以躺下来陪陪孩子。 但虞倾刚刚跟宋砚青在阁楼滚过,这话听起来就有些奇怪。 好像她被蹂躏了一样。 可做都做了,虞倾也没什么好矫情的。 身上黏腻的难受,她只想洗个澡。 “芬姐,可以帮我找几件衣服吗?” 芬姐愣了一瞬,如实说,“之前的衣服都还在衣帽间,您……”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洗。” 阁楼上发生的一切已经够荒唐了,其他的……没必要。 芬姐拿了衣服从衣帽间出去的时候,宋砚青才不疾不徐地下楼。 视线在芬姐手中的衣服上一顿,“衣服给我吧,你先下去准备晚饭。” “……哦,好。” 虞倾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宋砚青坐在囡囡的床尾。 手边,放着一叠女士衣物。 顿了一瞬,虞倾趿着拖鞋走近,伸手卷起衣服就要走。 “回来住吧。” 脚步一僵,虞倾淡淡开嗓,“不用了。” 几分钟后,虞倾穿好衣服从浴室出来,宋砚青还维持着刚才的动作。 “衣服的费用,我转你还是现金?” 刚刚在阁楼,虞倾算不上勾.引,但也有欲擒故纵的意味,现在这番操作,宋砚青着实有些不能理解。 “你觉得我缺你那点钱?” “……可我不喜欠你人情。” 她重新注册的微信上没有宋砚青,就连电话号码,也不确定是哪一个。 转账的话太麻烦。 她包里有现金,但在楼下。 “待会下楼给你。” 说完这句话,虞倾绕过宋砚青,准备去叫醒囡囡。 但在她身体快要错开宋砚青的时候,男人的手臂再次横亘在她的腰肢,阻拦她向前一步。 “宋砚青,已经两回了。” 她语带笑意,眼里却没什么温度。 好像在阁楼上发生的一切都是设施。 而宋砚青就是会所里的牛郎。 莫名的念头涌起,一阵恼意袭来。 “觉得我好睡?” 虞倾无视男人眼中的怒意,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还行。” 还行? 宋砚青都快要气笑了。 三年了,虞倾气人的本事更上一层楼。 他眼中掠过一丝冰冷的戏谑,“没尽兴?” “毕竟免费的。” 语落,虞倾悠悠地凑近宋砚青,呵气如兰,“要求不能太高。” “虞倾——” 宋砚青深邃的双眸微眯,蛊惑似的开腔,“你真觉得……我不会在这里动你?” 虞倾笑的像个妖精,“你会吗?” 不会。 宋砚青就算再生气,也不可能当着孩子的面做那种事。 而虞倾就是笃定了宋砚青不会。 她伸手,轻轻推了一下宋砚青,“松手吧。” “芬姐在准备晚饭了。” “不吃。” “宝宝还没醒。” “我这就去叫醒。” “虞倾……” 宋砚青横在虞倾后腰的手臂逐渐收拢,“乖一点,嗯?” 虞倾本来还耐着性子跟他玩这种无聊的对话,可听到这几个字,眼中那虚假的笑意瞬间被冷意覆盖。 “我要是不乖呢?” 她歪着脑袋,嘴角挂着轻嗤的笑意,“这么多年,你难道还不知道……我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你的理想型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觉得我在乎你什么意思吗?”虞倾嘴角的笑意扩大,身体前倾,唇凑近宋砚青的耳畔,压低了声音冷冷道,“不要以为咱俩滚过了,就觉得我对你念念不忘。” “男欢女爱而已,不要当真了宋总。” 虞倾的话没有留有一丝的余地。 曾经她在宋砚青的眼中看到过爱意,她知道……宋砚青爱人时候的模样。 现在他纠缠自己,无非就是接受不了被自己抛弃过的事实。 也无法接受,囡囡对他的生疏。 他的商人思维,不允许他做出没有回报的买卖。 但宋砚青,比虞倾自己更了解她。 拇指指腹摩挲过她泛红的唇,声音喑哑,“那我们的关系……就纯粹一点。” “男欢女爱,也不是不行。” “可我不想一直睡同一个男人。” 宋砚青眼眸幽深,“我会让你想的。” 虞倾挑眉,不置可否。 至于西景苑的晚饭…… 宋砚青在秦镗第二遍打电话过来时,急匆匆地出了门。 “虞倾,别想着逃……这一次,你没有机会的。” 虞倾无动于衷地挥了挥手。 宋砚青走了,芬姐又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介意我喊个朋友吗?”虞倾问芬姐。 在芬姐来之前之前,宋砚青就交代过她,在西景苑,虞倾可以做任何事。 芬姐自然没资格发表意见。 “您随意。” 半个小时后,许亦柠招摇的红色保时捷停在了西景苑的院子。 许亦柠第一次来这儿,看到庭院设计和屋内的装饰时,小声问,“这些……都是你自己布置的?” 虞倾摇了摇头,“怎么了?” “你觉得这里的一切……眼熟吗?” 虞倾眨眼。 许亦柠说,“这里完全就是按照你的喜好来的啊,你难道没发现吗?” 虞倾第一次来西景苑,别墅就是这样的设计。 她从来没有往自己身上想过。 唯一清楚的就是阁楼,那是宋砚青为自己打造的。 但这里…… 虞倾疑惑了,“你确定?” “身价百亿的霸总,传说中的人间阎罗,不仅喜欢莳花弄草,还喜欢收集手办,把房子弄的跟小女生一样?” 听到许亦柠这么说,虞倾狡辩,“你说的这些地方……之前都摆放了东西。” “什么东西?” 虞倾想不起来了,“就算像你说的这样,但他……” “我没有给宋狗助攻的意思,只是昨晚……” “你在梦里喊了他的名字。” 第300章 梦你 - 假意矜持 - 洱冬 “我……做梦喊宋砚青的名字了?” 昨晚,许亦柠半夜起来喝水,便听见了虞倾的哭喊声。 她以为虞倾醒了,一个人在偷偷的难过。 可当她推门进去的时候。 虞倾的眼睛是闭着的,眼角都是泪,神色痛苦。 撕心裂肺地呓语着,不断重复着宋砚青的名字。 那一瞬间,许亦柠悬在半空中,准备叫醒虞倾的手顿住了。 如果是自己,肯定不愿意把如此狼狈的一幕给别人看。 即使是最亲的闺蜜。 怕惊醒虞倾,她都没敢在房间里待太久。 现在,虞倾仍是一脸的不敢置信,又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 “就路过的时候,听了一耳朵。” 许亦柠说的轻描淡写。 虞倾无可追溯,因为昨晚的梦……她连一个片段都想不起来。 “可能是真的想男人了。” 虞倾故作轻松,可心里……有一种公然处刑的感觉。 在梦境里喊宋砚青的名字比她跟宋砚青睡了一觉更令她不解。 自己是昏了头吗? “或许你是真的想男人了。”许亦柠压低了声音,故作暧.昧地问道,“要不要我给你介绍?” “囡囡放我爸那边,许嘉宁最近一直缠着我找囡囡玩呢。” 虞倾挺心动的。 她急需要通过某一种方式来确认,自己对宋砚青并没有那么念念不忘。 但她不可能把囡囡丢下。 这是她拼了命生下的孩子。 “男人我在J国多的事。”虞倾扯大话,心里却在不停地自我怀疑。 许亦柠也没拆穿,“那明天就去我爸那儿,天天催我带你回家,许嘉宁也是……我耳朵都快被他们磨起茧子了。” 虞倾轻笑,“好,明天就去。” 晚饭虽然在宋砚青的大别墅里,但没人提及宋砚青。 - 宋砚青刚踏进澜㵔的大门,秦镗就一脸匆匆地迎了上来。 “宋仲川跟曹煜在醉白。” 宋砚青脸上没什么表情,“宋旌羽没来?” “没,听说田田又去宋家闹了。 三年前,柳眉和宋旌羽知道白晞的孩子后,动用了不少的人力去找孩子。 结果,一无所获。 而田田听说他们在找孩子,以为是宋旌羽的私生子,便三番两次地跑到宋家去闹。 起初,宋家不搭理。 后来,田田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些不入流的营销号,将自己和宋旌羽的点点滴滴写成了小作文,全网推广。 当时曹甫已经进去了。 宋仲川为了自保,必须要给宋旌羽收拾烂摊子。 之后也是宋仲川一贯颠倒黑白的操作,田田想要母贫子贵,未能得逞后便蓄意报复,宋家看在孩子生母的份上,一直在给她提供生活援助。 罪魁祸首成了热心慈善家。 在水军的引导下,宋旌羽成功洗白,但也有部分网友不买账,在这部分网友的舆论下,宋家对田田也不能像之前那样,往国外的精神病院一丢就完事。 田田虽然没被送去精神病院,但她的精神状态,跟患病了没什么差别。 有人去骚扰宋旌羽,宋砚青喜闻乐见。 两人上楼,秦镗打开醉白的门,宋砚青却没有马上进去。 醉白曾经生澜㵔专属于宋砚青的包厢,但自从接待过宋仲川和曹煜之流后,这里就跟其他包厢没什么区别了。 此刻。 曹煜坐在主位,身旁是一位风情万种的女人,宋砚青没见过,却也听说过。 红花会所的老板胡媚。 胡媚人如其名,最擅长的便是勾撩男人。 就说胡媚曾就读于江大,在勤工俭学时,在酒吧被人给强了。 那人见胡媚长的漂亮,之后便将胡媚留在了身边。 只可惜,是个短命的,死于马上风。 后来胡媚辗转多位金主,一步步地从食物链的最底层爬了上来。 如今,她是曹煜最得力的合作伙伴。 不管白天还是晚上。 只是胡媚的真实意图……还真不好确定。 胡媚见宋砚青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狭长的狐狸眼微微上挑,端着酒杯遥遥一举,“宋董,久仰。” 宋砚青懒懒地掀了一下眸子,视线挪向曹煜。 “曹董这是又馋酒了?” 闻言,曹煜大笑,“可不是嘛,我啊……就是惦记着董总这儿的好酒啊。” 宋砚青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唇角,步调散漫地走进醉白。 “那今晚曹董喝好。” “只要有宋董陪着,哪里有喝不好的道理,是吧,胡老板?” 胡媚娇娇笑道,“自然,我在江城这么多年,还是头回来宋董的澜㵔呢。” 三人虚与委蛇地试探。 一旁的宋仲川脸色却越来越沉。 等这边假惺惺地寒暄够了,宋砚青才看向宋仲川,“二叔呢?” “也来喝酒?” “我来看看你。” 三年前,宋仲川与楚家的新能源项目被坑之后,就一直记恨着宋砚青。 自那之后,叔侄两人便很少来往。 再加上,宋砚青在众合得到顾家的支持之后,对开始对君善进行肆无忌惮地打压。 所以两人的关系用水火不容来形容更贴贴。 宋仲川这句违心的关怀,怕是另有目的。 但宋仲川不提,宋砚青便当什么都不知道。 毕竟着急的又不是他。 曹煜此行来的目的很简单,还是“城市森林”的项目,他执意拉宋砚青入伙。 上一次宋砚青拒绝的直接。 这一回,他仍然是否定的答案,但没有把话说死。 胡媚起身,自吧桌勾起一杯酒,扭着腰走向宋砚青的单人沙发,“生意不管跟谁做,赚钱才是最重要的。” 她手中的酒杯已经递到来了宋砚青的唇边,“您说是吗宋董?” 宋砚青面色不动,“那依胡老板的意思?” “当然是合作共赢啦。”胡媚一只手没骨头似的搭在宋砚青的肩头,“好不好的呀?” 宋砚青不着痕迹地挥开胡媚,淡淡地看向宋仲川。 “二叔,您觉得呢?” “这个项目你当年在君善也接触过,肥水不流外人田……没什么好犹豫的。” “的确。”宋砚青认可地点了点,下一秒他却说,“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我开会评估一下。” “静候佳音。”曹煜笑着举杯。 这场局凌晨两点才结束,手机上有一条芬姐的消息。 “先生,虞小姐他们已经回去了。” 看了消息,宋砚青摁了下发胀的太阳穴,吩咐秦镗,“告诉薄老,鱼儿上钩了。” 第301章 恶人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砚青刚出澜㵔,就看到了台阶下的老六。 作为宋仲川的心腹,能让老六亲自出马去请的人并不多。 但这种“殊荣”,宋砚青眼皮子都没有掀一下。 “宋总,麻烦留步!” 宋砚青几乎海量,很少会醉。 但听到老六的声音,生理性头痛。 旁边的阿巳意会,挡在了老六的身前。 “我们先生有要事找宋总协商。” 刚刚在醉白里头,宋仲川只字不提“要事”,现在这幅急色……怕是一晚上忍的很难受了。 “时间不早了,我们老板需要休息了。”阿巳再次担当传声筒。 老六目中无人惯了,尊宋砚青是因为宋仲川交代过,不要和宋砚青起冲突。 而阿巳…… 算什么东西。 “我有跟你说话吗?” 阿巳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一听这话,脸上的刀疤浮凸,“滚,你主子要见我们老板,自己没长腿吗?” “你……”老六拳头捏的咔咔作响。 阿巳以同样的方式回敬。 已经走远的宋砚青淡淡开嗓,“行了。” 阿巳丢下一记阴冷的眼神,转身就走。 老六却心有不甘。 就在此时,已经转身的宋砚青倏然回头。 人人常说宋仲川的身边跟着一只恶鬼,说的就是老六。 可当宋砚青的眼神掠过来的时候,老六……毛骨悚然。 如果他是恶鬼,那宋砚青就是恶鬼之王。 良久,他低沉森冷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明天我在澜㵔,恭候二叔。” 这不是老六想要的结果。 但此刻,他喉咙像是被一把无形的手扼住了,无法顺畅的呼吸,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宋砚青离开。 上了车之后,宋砚青捏了捏眉心。 “去查一下,宋仲川是不是查到粤橦了?” 粤橦是白晞的孩子。 三年前从国外带回,目前在洛城。 宋仲川风.流成性,但也无比谨慎,外面的孩子要么没生下来,要么生下来后夭折了。 目前所知的私生子,也就粤橦一个。 而粤橦出生时,白晞还未成年。 这个孩子,是宋仲川良心还未彻底泯灭之前留下来的,但也是埋在暗处的一颗隐形炸弹。 不管他的公关团队写出如何漂亮的洗白文章,只要鉴定粤橦是他和白晞的孩子,他肯定完蛋。 而君善不会。 宋砚青的目标,从来不是宋仲川。 而是将君善拉下深渊的那些人。 所以,他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让他们跳,让他们蹦……在得意洋洋时露出破绽,从高台跌落。 能让宋仲川如此着急的,除了粤橦,就是恒生了。 但恒生的主导权不在他手里,那么……自然就是粤橦了。 果不其然,次日宋仲川一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孩子呢?” 闻言,宋砚青面无表情地抬了下眸子,“什么孩子?” “是你吧?” 宋仲川气的脸色铁青,却固执地不肯将孩子的身份说出来。 宋仲川越急,宋砚青就越淡定,“二叔,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宋仲川气的咬牙,但还是将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你白伯伯跟我说,小晞之前有过一个孩子,但因为孩子一直是小晞在照顾,所以他们并不清楚孩子已经不见了。” “你白伯伯托我在国内查一下。” 这故事编的…… 真是难为他这位二叔了。 “所以二叔查到我这里来了?” 闻言,宋仲川脸色一僵。 “二叔知道你不是做那种事的人,但跟白晞纠葛最深的人就是你,当年她和你差点都结婚了。” 顿了顿,宋仲川又摆出了那副“我是为你好”的嘴脸,“二叔想知道,是不是当初你就已经知道了白晞有孩子的事?” 虽然宋仲川乱猜一气,但他的确猜对了。 宋砚青和白晞本就是合作,白晞有没有孩子,他根本不在乎。 巧的是,谁叫粤橦长了一张酷似宋旌羽的脸呢。 但凡粤橦长的像白晞一些,他都不会起疑。 在宋仲川面前,宋砚青当然不会承认。 “我跟白晞接触婚约,是因为她假怀孕的事,虽然也是因为孩子,但不是您说的那个孩子。” 宋砚青端起手边的黑咖,浅浅抿了一口,轻嗤一声,“您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去查一下孩子的生父,或许是他带走了。” 提到孩子生父,宋仲川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阿砚,这件事事关重大,我希望你不要做糊涂事。” “二叔,我没做的事情,您叫我怎么承认?” …… 宋仲川在宋砚青这里没讨到答案,回到车内,烦躁地扯开了脖颈的领带。 老六犹豫着措辞,“会不会跟少爷有关?” 闻言,宋仲川手中的动作一僵。 “回家。” 四十分钟后,车子抵达宋家,却不见宋旌羽的人影。 “你儿子呢?”宋仲川冲沙发上的柳眉低吼。 柳眉眼神没从电视上挪开半分,“不知道。” 宋仲川在宋砚青那里窝了一肚子的火,看到柳眉这幅不咸不淡的模样,更是火冒三丈,随手捞起手边的晚清红釉花瓶就往电视上扔。 哐—— 一声巨响之后,瓷器碎裂四溅。 宋仲川跟疯魔了一样,“我再问一遍,宋旌羽呢?” 他狂躁的模样,骇的柳眉失神。 偌大的客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宋旌羽的声音,“找我什么事?” 看到宋旌羽,宋仲川那双精于算计的眼眸泛起赤红,从牙缝间挤出一句话,“孩子呢?” “什么孩子?”宋旌羽歪着脑袋,嘴角挂着笑,活脱脱一奸佞邪神。 在宋仲川眼中,宋旌羽这幅表情就是承认了的意思,他脸上的肌肉失控地颤抖,眼睛以一种扭曲的模样狰狞着,“把孩子交出来!” “爸爸,我还不知道您说的什么孩子呢?” 不等宋仲川回答,他夸张地张了张嘴巴,“不会你和白晞的孩子吧?” “宋、旌、羽——” “抱歉,我不该提起白晞的。” 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笑的像个阳光的大男孩,“只是我有点好奇,你们那个叫做‘太阳花’的组织,到底帮你们赚了多少钱?” 第302章 绑 - 假意矜持 - 洱冬 “太阳花”这三个字,如一包火药泼洒在燃烧的汽油,骤然掀起一阵猛烈的热浪。 宋仲川怒意冲冠,两鬓的青筋浮凸鼓动,赤红的眸子里迸射出一缕狠意,“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呵……” 宋旌羽冷笑一声,“爸爸这是要继续装傻了?” 宋旌羽趿着步子慢慢向宋旌羽走近,脸上的笑意收敛,“爸爸,你该庆幸我没找到你那个野儿子,否则你看到的就是他的尸体。” 这三年,宋仲川和宋旌羽父子俩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和谐,这种平和体现在公事上。 一旦涉及私事,宋旌羽就跟疯狗一样开始乱吠。 宋仲川脸上的怒意在听到这句话换成了轻蔑,“你最好如此!” 末了,他转向柳眉,狠狠地警告,“好好管一下你儿子!” “他也是你的儿子!”柳眉低吼,她恨宋仲川,却无法摆脱他。 在这团肮脏的浑水中,他们之间,绑的太深。 而宋仲川对宋旌羽这个天生反骨的儿子,培植的心思一点点消失殆尽。 现在剩下的,皆是恨。 如果不是宋旌羽知道太多的秘密,这个儿子……他早就放弃了。 但眼下,他必须要稳住宋旌羽。 一旦他出去乱吠,丢命的可不止他一个人。 “如果你不想自己也变成尸体,就把刚才的话烂在肚子里!” 宋仲川冷声警告,“就算你不怕死,也该想想你.妈!” “你……” 宋旌羽嗤笑,“那正好,我们一起下地狱。” 柳眉被宋旌羽的话吓了一跳,紧张地喊他,“小羽——你不要做傻事!” 看到这一幕,宋仲川冷讽刺一声,转身离开了家。 听宋旌羽这意思,他并没有找到那个孩子…… 也就是说,白晞的孩子很可能还在宋砚青那里。 他,绝对不能让宋砚青把刀架在脖子上。 - 许嘉宁特别喜欢囡囡,许老爹也强烈要求虞倾在家里住一段时间。 许亦柠也跟着怂恿,虞倾便在许家住了下来。 周六,虞倾正在许家院子里看许嘉宁陪着囡囡摘花,岳老师给她来电话了。 有些讶异,虞倾接了起来。 “虞老师,是我啊……在内地怎么样啊?” 虞倾看着许嘉宁给囡囡的小辫儿上别了一朵玫瑰花,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还可以,发生什么事了吗?” 岳老师迟疑数秒,话锋一转,“虞老师,你在内地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 “……怎么这么说?” “这两天有陌生人给我打电话啦,问起你在这边的生活……我以为是骗子就把电话给挂了,但我听说其他老师也接到了同样的电话。” “不知道其他同事有没有说什么……” 岳老师虽然和虞倾只做过几个月的同事,但经过艺尚美术大楼的时候,也对虞倾的身份多多少少有些猜测,但她这么做不是为了讨好虞倾,而是觉得虞倾是个值得相交的朋友。 “你在内地的话,也可以方便查一下。”岳老师继续说。 虞倾声音透着几分冷静,“谢谢岳老师,方便把那个号码发我吗?” 很快,虞倾就收到了号码。 的确,是个内地的号码。 但到底是什么人明目张胆地去查她在J国的过往呢? 首先她排除的是宋砚青。 以宋砚青的能力和手段,在找到她后,他绝对可以凭借蛛丝马迹将她这三年的经历查个底朝天。 所以不可能是宋砚青。 如果不是他…… 她登陆了以前的邮箱,在里面翻出了DK的号码,拨了过去。 虽然三年前她离开了江城。 但她对DK的委托并没有终止。 半响之后,电话才接通。 “谁?” “是我,虞倾!” 听到她的声音后,DK顿了一会儿。 “虞小姐。” “方便帮我查个号码吗?” 这一次,DK停顿的时间更久,久的虞倾怀疑他是不是不愿意帮这个忙。 她刚想说算了,DK说,“ok,你发我。” 虞倾将号码发给了DK。 十分钟后。 澜㵔顶楼,DK没什么意外地看向办公桌后面的宋砚青。 “虞小姐发过来的号码……IP和刚才的一样。” 半个小时前,宋砚青就接到了J国艺尚美院校长的电话,校长说有人在打听虞倾,宋砚青便叫来DK查了一下号码的IP。 虽然经过了层层伪装,但还是被DK查到了,在君善投资的一个小科技公司。 很明显,宋仲川从宋砚青这儿查不到线索,便转移到了虞倾那边。 他怀疑虞倾消失这三年是宋砚青的故意安排,就算不是……也可以通过这一招来威胁宋砚青。 叔侄俩斗了这么多年,宋砚青不至于猜不透宋仲川的想法。 自己这位叔叔既然这么喜欢威胁别人,那他便威胁威胁他。 不过虞倾那边。 宋砚青犹豫片刻,还是吩咐DK,“直接告诉她吧。” 虞倾刚收到DK的消息,之前说要待他们去游乐场的江逾白来了。 一看到他从车上下来,刚刚还和许嘉宁玩的正嗨的囡囡就大声喊了一句“江苏苏——” 小姑娘丢下许嘉宁,就往江逾白身边跑。 “囡囡,你你慢点!”虞倾大喊。 囡囡总算听了妈妈的话,只是身后的许嘉宁有点不开心。 江逾白抱起囡囡,走到许嘉宁身边,“下午一起去游乐场好不好?” 不管是多大的小孩儿,对游乐场就根本没有抵抗力。 囡囡要去,跟囡囡已经玩熟了的许嘉宁自然也要去。 “倾倾你呢?”江逾白明知故问。 虞倾无奈,“我能拒绝吗?” 江逾白笑,“那就一起去,正好散散心。” 赶鸭子上架,虞倾便带着俩孩子出门了。 经过一路边架起的“凤回庭”广告牌时,虞倾想起了那条短信,便问江逾白,“宋仲川最近在干吗?” “宋仲川?” 江逾白一愣,“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看到君善的广告了。”虞倾说。 江逾白不疑有他,“这两年,阿砚对君善打压的厉害,宋仲川有些无力回天的感觉,听说最近要让宋旌羽联姻。” “宋旌羽……联姻?” 虞倾错愕,以过去宋旌羽做的那些事,谁家的姑娘愿意跟他联姻?脑袋抽了吗? “据说柳家那边的亲戚。”江逾白说,“跟素素姐娘家有点关系。” “萧鹿闵大嫂?” 第303章 玩 - 假意矜持 - 洱冬 萧家从政,萧鹿闵的大哥萧长风继承父亲衣钵,不到四十,已是副厅级别,未来不可限量。 萧长风的老婆宣素素,是宣家幼女,而宣家是燕城医药产业的龙头老大。 宋仲川与柳家联姻,怕不是看上了柳家的身份,而是柳家背后的宣家。 只是着宣家,神秘且低调,应该不会掺和进江城的这一滩浑水中。 这时,江逾白说,“对,就是宣家……据说宣家欠柳家那边一个人情。” “师兄觉得宣家会帮柳家?” 顿了一瞬,江逾白说,“说不准,宣家家业能做这么大,靠的就是重情重义。” 如果宋仲川真的靠上了这棵大树…… 虞倾脑子里不受控地想到了宋砚青。 但下一瞬,她就将这个念头生生给掐灭了。 宋砚青身边能人无数,自己在这儿瞎操什么心。 半个小时后,车子抵达游乐场。 囡囡太小,能玩的项目屈指可数,但小姑娘兴致很高,一个旋转木马都玩了半小时。 虞倾觉得自己快转晕了。 江逾白举着手机,“来,茄子!” 囡囡十分配合,“茄汁——” 虞倾扯了扯嘴角。 许是因为去许亦柠的工作室拍了一次照片,之后的项目囡囡拍照上了瘾,一会儿不是拉着虞倾,就是拉着许嘉宁。 小姑娘开心极了,从游乐场出来的时候小脸蛋红扑扑的,脑门上都是汗。 “倾姐姐,囡囡好像很喜欢来游乐场。”许亦柠手里举着自己和囡囡的玩具,明明自己才七岁,却像个小大人一样,“我们下次还带她来吧!” 虞倾想说放过自己吧,但对着许嘉宁和囡囡的大眼睛,拒绝的话僵在了嘴边。 “好,我们下次还来。”江逾白在一旁笑道。 “师兄你真是……太惯着他们了。” “小孩子不就是要惯的。”江逾白温和出声,“再说他们也快乐不了几年,以后上学了压力就大了。” “……”虞倾无奈,“行吧。” 囡囡玩累了,没走几步就嚷嚷着要抱抱。 “不是还要玩吗?”虞倾嗔怪,“现在知道累了?” “妈咪——”囡囡撒娇。 虞倾轻哼一声,伸手要抱,江逾白却抢先说,“我来吧。” 他身高腿长,单手就将囡囡抱了起来,囡囡熟练地往江逾白肩头一趴,一副就要睡觉的姿势。 这一瞬间,虞倾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师兄,你……” 她不想让囡囡太依赖江逾白,但这种下在当下的情境中,她竟然有些说不出口。 江逾白仿佛没看到她眼中的纠结,“你牵着嘉宁,我没事。” 他们身后,是夏日的夕阳,两大两小的身影被拉的修长。 一直抱着囡囡的江逾白突兀地出声,“有没有觉得,一直这样也挺好的?” 闻言,虞倾愣了一瞬,随即她嘴角扬起一抹笑,叹道,“的确,无忧无虑。” 回答她的是江逾白的一记轻笑。 - 澜㵔,顶楼。 宋砚青刚结束与众合在A国的高层视频会议,微信就弹出了一条消息。 萧鹿闵发来了一张截图。 截自江逾白的朋友圈,一张夕阳下的影子,两大两小,配文:挺好。 怕宋砚青看不懂,萧鹿闵又贴心地甩来一个链接。 “江氏总裁与美女带娃出游,疑隐婚隐育!” 博眼球的标题下面是虞倾与江逾白带着囡囡和许嘉宁去游乐场玩耍的照片。 看到这些照片,宋砚青脑子响起前几日江逾白当着他面说过的话。 “这样啊……那周六怎么样?” 他以为虞倾会拒绝,没想到居然真的跟江逾白去了。 眼眸微敛,他在市的合作,你去!” 文字发过去没多久,萧鹿闵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知道有个词叫做恩将仇报吗?” “宋砚青我好心告诉你,你居然安排我出差,你……” “你可以带洛诗一起去!” 萧鹿闵一顿,“你以为我带洛诗去了就可以弥补你对我的伤害吗?” “那要不A国之行,你也替我去?”宋砚青关掉电脑,起身踏出办公室。 “宋砚青,我没有你这样的朋友!” 萧鹿闵气的直接挂了电话。 宋砚青神色未动,此时秦镗刚好过来说,“晚上的酒会,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秦镗的话还没说完,宋砚青打断,“你一个人去!” “啊?” 宋砚青睨了过来,“有问题?” 秦镗本能地摇头,“没问题。” 宋砚青点了下头,大步走进电梯。 直到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秦镗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什么。 黑色的大G开出澜㵔,宋砚青拨了许亦柠的电话,开场第一句话就是“虞倾在哪儿?” 宋砚青身居高位,颐指气使惯了,但许亦柠陡然听见还是不爽。 “宋总怎么不自己去找?” “需要我给季晋珩打电话?” “你……”许亦柠气的咬牙,“你觉得她能在哪儿?” 电石火光之间,宋砚青想到了江逾白朋友圈的那张截图。 许嘉宁…… 宋砚青直接挂了电话,车子开往许家。 许老爹这些年赚了不少钱,但一直没搬家。 从澜㵔过去,车程不足半小时,宋砚青先虞倾到了许家。 车子他没有开进去,停在了许家的门外。 江逾白将车子开过来的时候,他开了远光。 骤然亮起的灯光,刺眼无比……江逾白车速缓了几分。 “阿砚怎么还这么幼稚?”江逾白轻笑,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虞倾,“要停车吗?” 虞倾还未接话,他又道,“我现在可以掉头,带你们离开。” 说着,他又踩了下刹车。 透过车窗,虞倾看到了对面大G内的宋砚青。 初临的夜幕下,宋砚青宛若蛰伏在黑暗中的猎豹,正在伺机而动。 如果只是她和囡囡,她在收到许亦柠微信通风的时候,就可以让江逾白带他们离开。 但还有许嘉宁。 “没事的。” 江逾白却像没听见一样调转了车头,第一次,他在虞倾面前如此强势,“我带你们离开!” 虞倾抿了抿唇,嘴里发出一声嗤笑,“可他要找,总会找到的。” “那就不要给他接近你的机会!” 江逾白拉起手刹,转头看向虞倾,“这么多年……你就不能往旁边看看吗?” 第304章 晦 - 假意矜持 - 洱冬 就在这时,宋砚青拉开大G的门,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 他身形颀长,身后是朦胧夜色,行走间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紧逼而来。 车厢内。 江逾白还在等着虞倾的答案。 他神情冷静,仿佛没有察觉到车窗宋砚青的举动。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车厢内的气氛也显的逼仄。 虞倾旁边的许嘉宁醒了。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糊地看向江逾白,“啊,逾白哥哥,已经到家吗?” 嘉宁的声音打破了车厢内的僵持。 虞倾紧绷的神经也有了喘息的机会,她对许嘉宁说,“嗯,已经到家门口了。” “哦!” 许嘉宁应了一声,伸手去拉车门。 “我来!” 虞倾帮许嘉宁打开了车门,侧头看了一眼江逾白,声音理智而又平静,“师兄……谢谢你。” 抱着囡囡下车之前,她又补了一句“抱歉。” 就算没有宋砚青,她和江逾白之间,也不可能。 年少时,她遇到过最好的白衣少年。 在旁人身上,她再也掀不起一丝波澜。 虞倾刚下车,宋砚青已行至江逾白的车旁。 他先是看向虞倾怀里的囡囡,小姑娘睡的很熟,小.嘴嘟着,一脸的安然。 “我来抱!” 他伸手。 虞倾没给,她侧头看了一眼江逾白,“师兄,今天谢谢你,我改天请你吃饭。” “不用改天了,我替你请!” 说着,宋砚青就上了江逾白的车。 “宋砚青——” 虞倾急了,一手扒在车门处,瞪着宋砚青,“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也是我的发小。” 最后两个字,宋砚青咬的极重。 “倾倾,你先抱孩子回去,我跟阿砚聊聊。”江逾白说。 虞倾欲言又止。 转身前冷冷地看了一眼宋砚青,算是警告。 宋砚青视而不见,“有风,带宝宝回去!” 要你管! 虞倾胸腔涌起一股怒火,昳丽的眉峰凸起,宋砚青却扯开了她的手,关上了车门。 很快,车子启动。 晚饭时,许亦柠下班回来。 “没打起来吧?” “走了。”虞倾淡淡开嗓。 许亦柠讶异地拔高了嗓门,“走?走哪儿?” “和江逾白一起走了。” 许亦柠像是听到了什么惊悚故事,半响,她在虞倾的旁边坐下,“你知道大家是怎么说宋砚青和江逾白吗?” 虞倾配合地问,“怎么说?” “宋砚青是活阎罗,江逾白是笑面虎。”许亦柠继续道,“这两人虽然是发小,但已经很久没来往了。” 言外之意,两人聚在一块儿,铁定出事。 虞倾也担心。 担心宋砚青伺机报复江逾白,当年江逾白出国时,被宋砚青打的满身是伤。 而如今的江逾白,也不在是曾经那个温柔讷言的少年。 烦。 “要不找人去看看?” 许亦柠的本意是找一下萧鹿闵之流,不要让两人闹的太僵。 结果虞倾说,“我去。” “囡囡你帮我看一下。” “可你饭还没吃完呢……” “不饿。” 几分钟后,虞倾出了许家大门。 开的是许家阿姨的买菜车。 见状,许亦柠嘴角抽了抽。 真是别扭又傲娇,但谁叫她是自己的亲闺蜜呢。 翻出名媛群,许亦柠在群里问,“有人看到宋砚青和江逾白吗?” 本来还在晒晚餐的众名媛,鸦雀无声。 “晚礼服都没人要?” 这句话发出去半响,有人在群里回复,“在蓝桥。” 末了,还发了一张糊的亲妈都不认识的照片。 “二楼卡座。” 看到这四个字,许亦柠在群里打出一行字,“明天去我工作室量尺寸。” 退出名媛群,许亦柠将两人的地址发给了虞倾。 “爱你。”虞倾回复。 许亦柠哼哼,“爱我有什么用,多爱爱你自己吧,我的姐姐。” 虞倾没再回复。 许亦柠在家带娃,某个别人的预备新郎又在微信骚扰她。 “柠姐姐,想你了。” 季晋珩发的是语音。 一听那声音就知道醉的不轻。 许亦柠看着正在给囡囡讲故事的许嘉宁,转身出了玩具屋。 她摁着语音键,“季晋珩你是小脑萎缩了还是心脏露馅了,能不能别他.妈的烦我,有病就去看!” 许亦柠骂完,删除拉黑一条龙服务。 末了,又将季晋珩的手机号码拉黑。 可她还是觉得不爽。 就跟你点了最喜欢的甜品,吃了几口后发现里头卧着一只苍蝇。 想想都恶心,却吐不出来。 就,晦气! 而晦气的不止是她,虞倾在蓝桥看着嘴角挂彩的江逾白时,一巴掌扇在了宋砚青的脸颊。 “我之前跟你说的不清楚,还是你间歇性失忆?” 虞倾用最平静的声音说着最伤人的话,“我早就不爱你了……你不明白吗?” 宋砚青和江逾白来了蓝桥后,二楼就清了场,但不代表一楼就没人。 一楼那些人虽然不知道虞倾说了什么,但刚才那一响亮的耳光,有耳朵的都听见了。 看客们都屏息凝神地等着吃瓜。 宋砚青却伸手,顺着虞倾的腕子将她从江逾白的手臂上扯了下来。 他冷浚的脸颊上指印分明,神情又冷又沉,宛如刚出窍的利刃,泛着寒光。 “你以为江逾白是什么好人?” 目光射向江逾白,他低嘲出声,“当年在“春风杯”青年美术比赛中,你真的醉了吗?” 提及当年,江逾白轻咳一声,嘶哑道,“这个问题……秦姨应该最清楚。” 装柔弱,装可怜…… 呵。 他以前觉得江逾白最擅长假惺惺。 没想到,他最会的是烹茶。 “你自己难道就不清楚吗?”宋砚青的声音略略高了几分,“这三年,我到处都找不到虞倾,里头到底有你几分功劳?” 江逾白抬眸,“倾倾的话,你没听明白吗?” “那也是我跟虞倾之间的事!” 话落,宋砚青猛地伸手,拽着虞倾的腕子,拉进了自己怀里,另一只手箍在了她的腰间。 “我的家事,少掺和!” “你的家事?”江逾白低笑,“阿砚,你与顾家的合作,真的结束了吗?” “你以什么身份质问我?”宋砚青睨着眸子,居高临下地盯着江逾白。 “我没什么?”江逾白又断断续续地咳道,“那虞倾呢?” “她没权利没资格知道吗?” “你和顾念真……还有来往吧。” 第305章 配 - 假意矜持 - 洱冬 江逾白那双总是温柔淡笑的眼眸噙着陌生的冷意,寸步不让。 这一小片的空气在他们暗涌翻滚的对峙中,透着令人窒息的逼仄。 “阿砚,你的答案呢?” 面对江逾白的恶意挑衅,宋砚青依旧惜字如金,“对你,无可奉告。” “怎么?”江逾白嘲弄出声,“不敢说?” 雄性天生好斗,而宋砚青更不允许自己输。 嘴里发出一记冷嗤,他深邃的眼眸掠过一丝不屑,“你配吗?” “够了!” 虞倾从宋砚青怀里挣脱,愤怒的神色中透着几分失望。 “宋砚青,你真是……” 她抿着唇哽了哽喉咙,“你真是一如既往,死心不改!” 这样的男人…… 自己竟然还会在梦境中无意识的梦见。 他…… 真的配吗? 垂落的双手死死地攥紧,掌心的疼痛叫她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 “师兄,我们走!” “虞倾——” 宋砚青再一次拉住了她的手腕。 相触的皮肤,依旧是记忆中干燥温凉的触感。 只是这一刻,她没有丝毫的欢喜与渴望。 “松手!” 宋砚青修长的眼睫颤动,薄唇微抿,艰涩出声,“我没有骗你。” “我与顾家……只是工作上的往来。” “你信吗?” 信吗? 呵。 连婚姻都是合作,至于工作上往来的界定,虞倾不关心,也不想搞清楚。 “与我无关。”虞倾再次冷漠出声,“松手!” “虞倾——” 宋砚青的声音竟然带上了几分颤抖,“不要跟他走!” 明明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的瓜葛。 可在听出他声音中的那一缕颤抖,虞倾的胸口漫上一阵熟悉的钝痛。 像是要极力否认这阵钝痛背后的深意,虞倾猛地扬手,甩开了宋砚青。 “师兄,走!” 她头也不回地下楼。 蓝桥一楼都是人,看到他们下楼,自觉让出一条道,眼睛里的八卦欲掩都掩不掉。 虞倾无心估计这些,在震耳的音乐中穿过大厅,出了蓝桥。 今晚的种种,实在糟糕。 虞倾在晚风中呼了一口浊气,“师兄,钥匙给我吧。” 她伸手。 江逾白却说,“我叫司机来。” “别麻烦了,我来,要不给你叫个代驾。”虞倾说着看向江逾白。 虽然在商场混了两年,江逾白还是一身的书卷气。 只是嘴角的伤,有些碍眼。 “还是我送你吧。” “我不要紧,回家擦点药就好了。” 为了证明自己伤的不重,他故意去揉嘴角的伤,结果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虞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头在手机软件上叫代驾。 很快有人接单。 上车后,江逾白却说,“先送你回去,囡囡该着急了。” “师兄——” 虞倾喊了一声,声音有些无奈,“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不要让我心里有那么多的亏欠和愧疚……好吗?” 清冷的嗓音落在江逾白的耳边,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紧了紧。 “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虞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师兄,你真的没必要这样。” “虞倾——” “别再说了。” 虞倾身形一僵,紧紧地抿住了唇。 之后,按照江逾白的意思,先送虞倾回了许家。 下车之前,虞倾回头看向江逾白,“师兄,我一直都很感激你……但我真的给不了你想要的。” 浓浓夜色中,江逾白深深地看向虞倾,“那我便不要了……” 如果你始终看不到我,那我便站在你的身旁,永远做你的后盾。 “虞倾,不要有任何的负担。” 虞倾红唇翕动,眼中一片晦涩。 她怎么可能会没有负担? 从前她欠宋砚青了,为了还债差点搭上了一条命。 她害怕那种背负着恩情的感觉。 那些无形的压力如蛰伏在暗处的猛兽,在人最脆弱最难过的时候,伺机出动,一口咬在咽喉,给人致命一击。 这种负累,经历过一次足够。 “师兄,你已经给了我和囡囡太多的帮助,以后……我只希望你把自己的生活过好。” 顿了顿,虞倾笑道,“江总不也一直在给你物色姑娘吗?” “虞倾——” 江逾白的声音染上了几分冷意。 虞倾却充耳不闻,眼中一片真诚,“师兄,我没打算留在江城,以后我会留在j国,在那里工作生活,况且……我也没那么重要。” 不给江逾白说话的机会,虞倾跳下车,回头冲江逾白挥了挥手,“师兄,明天见!” 江逾白眼镜片后的眸子深深地眯了眯,半响之后缓缓出声,“明天见!” 隔天,是相中云的六十大寿。 作为江美的金字招牌,相老师的学生遍布各行各业,很多都成了艺术界的大佬。 因为他难得高调一回,所以来参加寿宴的人不少。 虞倾带着囡囡和许亦柠到的时候,四季酒店顶楼的宴会厅几乎坐满了人。 “相老师这人缘……” 许亦柠话音突然一顿,“真是晦气!” “怎么了?” 顺着许亦柠的视线,虞倾看到了一身西装的季晋珩,臂弯里……挂着的应该就是林家的千金,林沐苒。 娇俏可人。 “走走走,我们去跟相老师打招呼。”许亦柠抱着囡囡,扯了下虞倾的衣袖。 穿过人群,虞倾在主桌看到了相中云和师娘。 师娘一看到囡囡,就伸手,“快,囡宝给奶奶抱抱。” 相中云给虞倾和许亦柠介绍了一圈人。 寒暄过后,季晋珩和林沐苒相携走了过来。 许亦柠和季晋珩的事几乎没传到江城,就算有人知道,也不会没眼色的在相中云的寿宴上提及。 相中云不知道他们私下认识,做了介绍后,便嘱咐虞倾和许亦柠,“你们年轻人聊的来,就坐一起好了。” 虞倾还没接腔,旁边的许亦柠淡淡笑道,“都听老师安排。” 几分钟后,几人在主桌旁的餐桌落座。 “柠姐姐,那孩子是谁的啊,你的吗?”林沐苒一脸好奇。 听到这茶里茶气的话,虞倾瞬间觉得刚下嘴的明前龙井不香了。 放下手中的杯子,眼眸轻抬,桃花眼中迸射出一缕冷意,“怎么,林小姐不知道?” 林沐苒无辜,“啊?我说错了吗?我听说之前学姐和贺……” “林小姐,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出去就叫人割了你的舌头!” “……你你……你敢?” “那我呢?” 第306章 醋 - 假意矜持 - 洱冬 看到虞倾身后的男人,林沐苒脸色煞白,舌头像是打了结,“宋……宋……” 虞倾未见其人,但随着男人声音落下的,还有那只搭在她椅背上的手。 占有欲十足的动作,散着熟悉的冷冽松塔香。 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而宋砚青,漫不经心中透着轻蔑,视线凉凉地扫向林沐苒,“林小姐,这是准备要威胁谁?”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无形的重量。 林沐苒一个娇娇女,哪儿经历过这些,泪花在眼眶中打转,向一旁的季晋珩求救。 季家虽然在江城也是大户,但季晋珩夺权之后一直在发展海外业务,在江城……并没什么话语权。 何况,他年纪摆在这里。 审时度势,是商人的基本操守。 “宋董,小苒无意冒犯,我替她给您赔不是!” 说着,季晋珩就给自己面前的杯子倒满了酒,仰头灌下。 三杯下肚,季晋珩面不改色,“虞小姐,真的非常抱歉。” 虞倾没什么表情。 宋砚青亦是,“林小姐是没嘴吗,要季总道歉?” 季晋珩一僵。 “小苒,给虞小姐和……和许小姐道歉。” “珩哥哥……” 林沐苒给虞倾道歉还勉强,给许亦柠道歉,死都不可能。 “小苒——” 季晋珩的声音里染上了几分冷意。 林沐苒红着眼眶,声音低若蚊呐,“两位姐姐,对不起……” “林小姐是没吃早饭吗?”宋砚青再次出声。 林沐苒快哭了,但她也知道宋砚青不是该招惹的人。 “……两位姐姐,对不起!” 违心的道歉落下,宋砚青慢条斯理的拉开虞倾身旁的椅子,在她身边落座。 虞倾身形一僵。 另一边,许亦柠冷飕飕地出声,“林小姐要是连这点委屈都受不了,下次就管好自己的嘴!” 宋砚青镇场,林沐苒敢怒不敢言,“柠姐姐……我没有恶意的。” 许亦柠不想跟这种低段位的绿茶搭话,视线扫向季晋珩,“如果季总教导无方,就请不要带出来丢人现眼!” 林家在江城不及宋萧楚江四大家族,但也在第二梯队,陡然听见“丢人现眼”这四个字,宛如晴天霹雳。 可林沐苒虽然年纪小,扎人心的本事倒是手到擒来。 “就算珩哥哥不要你了,你也不能这么中伤我?” 中伤? 小绿茶中文学的还不错。 许亦柠本不想跟个妹妹计较,但林沐苒非要上赶着往这儿冲。 “小妹妹,我再重申一遍,不是他不要我了……而是姐姐我甩了他。” “这根烂黄瓜,留给你,垃圾回收站!” 甩下这句话,许亦柠扭着小腰起身,“倾姐姐,要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吗?” “这里,好像有脏东西。” 俩姐妹起身,刚刚落座的宋砚青也起来了。 虞倾侧头睨了他一眼。 “我去给相老师打个招呼。” 虞倾冷冷地收回了视线。 就在这时,主桌的宠儿囡囡招呼着小手,小声喊,“苏苏——” 宋砚青嘴角弯了弯,低声道,“女儿在喊我了!” 虞倾咬牙,“那是我女儿!” 宋砚青的目光带着几分促狭和兴味。 不给虞倾发作的时间,长腿已然向主桌迈去。 停在宴会厅的露台,许亦柠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气死姐姐了,多亏了宋狗,林绿茶那脸还真他.妈成了调色盘。” “宋狗关键时刻还是有点人样了。” 许亦柠刚刚发泄了怨气,完全忘了宋砚青拿米歇尔来威胁她的事。 “倾儿,姐姐今天托了你的福!” “得了。” 虞倾伸手推开许亦柠抵在自己颈间的脑袋,心里也烦呢。 宋砚青虽然遮了脸上的伤,但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昨晚甩的巴掌印。 以他的性子,没个三五天是不会消气的,就算气消了,也得寻个法子警告一番。 可今天。 他太平静了。 平静的虞倾有些心慌。 “怎么了?”许亦柠站直了身体,“一脸纠结的。” “烦。”虞倾说,“宋砚青,太烦了。” “……” 许亦柠沉默半响,声音带着几分淡然,“或许是春风吹又生。” 昨晚在蓝桥听到宋砚青声音里的颤抖时,她心中钝痛。 而刚才,在宋砚青靠近时,她心跳乱了节奏。 但她…… 明明是想要斩草除根的。 “倾倾,亦柠——” 两人回头。 江逾白站在露台入口处,“怎么在这儿?” “吹吹风。”虞倾说。 许亦柠问,“人都到齐了?” 江逾白点了点头。 “那我先过去,你们也快点。” 许亦柠离开后,露台只剩下他们两个。 虞倾看了一眼江逾白的伤,估计是盖了遮瑕,已经看不出来了。 “抹药了吗?” 江逾白愣了一瞬,“伤吗?已经不太明显了。” 虞倾又不是没受过伤,一般这种都是第二天看起来恐怖。 但她也没有拆穿江逾白。 “我们也过去吧。” “好。” 两人过去时,宴席即将开始。 宋砚青被留在了主桌,囡囡正在许亦柠的怀里。 “倾倾,快来。” 许亦柠还在原来的位置,只是季晋珩和林沐苒换到了别处。 宋砚青在看到虞倾和江逾白同坐一桌的时候,握着茶杯的修长手指,无声收紧。 他右手边是江美艺术院的院长,正在与一位非遗传承人在谈论“传统文化如何带动经济发展新功能”的话题,两人聊的正嗨,转头问宋砚青的看法。 宋砚青回神,收敛了视线,转头参与了讨论。 而虞倾,终于在他迫人的视线挪开时,轻掀了一下眸子,看向主桌的宋砚青。 从他开始关注宋砚青,他就一直是人群中的焦点。 学校红旗下的讲话台,宣传栏上的表彰,运动场的亮眼风景……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别人都是背景。 后来回国,那种久经商场的不动声色更增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就算昨晚在蓝桥,他泄露了几丝狼狈。 可今天,他仍然是自己视线所及范围内,最蛊惑人心的存在。 就在她收回视线上,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宋砚青某个还未来得及拉黑的号码。 “换个位子,不要和江逾白坐一起!” 第307章 抱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本来没想那么多,宋砚青这么一说,她更不可能换了。 何况大家都已经坐好了。 虞倾没动,也没有回消息。 手机再次震动。 “胸口疼。” 虞倾无语。 下一秒,男人又发来一条消息,“江逾白打的。” 活该。 虞倾刚刚明明看到他刚刚还在跟人喝酒,这会儿装什么柔弱。 将手机调成静音,翻了个面,虞倾再也没有搭理宋砚青。 见状,江逾白给虞倾的杯子里添了一些茶,随意问,“工作上的事吗?” “不是。”虞倾扯出一抹笑,“一个朋友。” “哦。”江逾白应了一声,问起虞倾回J国的时间。 “还没确定。” 虞倾本来打算待到八月底,但以宋砚青最近这令人匪夷所思的操作,她估计待不到八月份。 “老师上次跟我说有幅画需要修补,你知道的……这方面我不太懂,也帮不上什么忙。”虞倾顿了顿,“所以可能会提前回去。” “八月初J国那边有一个收购项目,你们要是能待到那个时候,我跟你们一起过去,也方便帮你照顾一下囡囡。”江逾白说。 虞倾已经来了小半月了,距离八月初也就十来天的时间。 江逾白的提议,虞倾没理由拒绝。 但不管在情感上还是理智上,她都不想再欠江逾白。 “到时候再看。。” 气氛有些尴尬,正好有人跟江逾白搭话,便结束了话题。 虞倾觉得心累,转头跟许亦柠一起照顾囡囡。 跟他们这一桌,都是江美校友,聊天无外乎就是画画,同学。 不知哪一届的一个学长突然说,“你们知道术壹美术馆吗?” 听到术壹这两个字,虞倾侧头看了一眼那个学长。 学长继续说,“术壹美术馆的老板也是咱们学校的,叫箬笠,之前被判过剽窃,后来被证实是一场乌龙,他最近在转让术壹,各位觉得我可接手吗?” 有人说,“术壹我常去,也跟箬笠算熟,我还是停建议你接手的。” 旁边又有人说,“最近这块儿不好做啊,你看这半年倒了多少家画廊了,也就咱逾白师弟这样的才能撑着。” 一桌人七嘴八舌的说着。 虞倾想的却不是术壹能不能接手的问题,而是箬笠为什么要转手术壹? 他要离开江城? 虞倾跟箬笠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可每一次印象深刻。 不管是初次见面时谈论被偷画时的刻意近乎,还是后来给虞曼琳送红玫瑰,以及在洛城和溪水发生的种种。 如果说前面两桩让人觉得突兀,那么在洛城和溪水发生的事情,则处处透着诡异。 他不仅是牧华达的私生子,而且在白晞死亡的当天也出现在了安乐居疗养院。 三年前,她深陷在与宋砚青的纠葛之间,没怎么去细想这背后的联系。 后来更是仓促逃命,斩断了这些前尘往事。 可现在,陡然听到的这个消息,却像是一根无形的针,将箬笠身上发生的一切串联了起来。 如果白晞的死是有人可以安排,那箬笠肯定与背后这人……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见她沉默,江逾白关心询问,“怎么了?” “没。”虞倾摇了摇头,随后看向江逾白,“师兄你不是和箬笠挺熟的,他为什么不经营术壹了?” 听到这句话,江逾白无奈一笑。 “今年艺术圈的寒冬,画廊的确不好经营。” “不是说术壹经营的还可以吗?”虞倾问。 江逾白端着茶杯浅抿一口,“但箬笠父亲……生病了。” 箬笠的父亲不就是牧华达嘛。 牧华达是被箬笠背后的人控制的,就算生病了,背后的人也不会让他死掉。 所以在医疗费用上,应该不需要箬笠操心。 至于起居照料……更不需要了。 所以箬笠……真的是去照顾牧华达吗? 虞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道,“我还以为箬笠是孤儿呢。” “有个父亲。” 江逾白顿了顿说,“他的父亲你应该知道,就是牧华达。” 虞倾在洛城见到箬笠和牧华达的事,江逾白是不清楚的。 所以她假装是第一次听到一般,错愕地张了张嘴巴,“这世界还真是无奇不有。” “嗯,聂寻不认牧华达,箬笠就只能丢下术壹了。” “原来如此,也是难为箬笠了。” 两人这边聊完,桌上的师兄已经决定要接下术壹了。 一顿饭,话题换了又换,快结束的时候,虞倾两个耳朵都嗡嗡地响。 因为囡囡已经困了,虞倾没有留到最后。 她跟许亦柠准备先回去。 “要不要我让司机送你们?”江逾白是相中云的得力门生,自然要留到最后的。 “不用了,待会你送老师和师娘他们吧。”虞倾抱着囡囡说,“柠姐姐家的司机已经来了。” “好,路上小心点,到了给我电话。” 虞倾走到主桌跟老师跟师娘说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经过宋砚青的时候,男人垂落在身侧的手突然拦了她一下。 “楼下,等我!” 虞倾脚步微微一顿,假装没听到,往旁边挪了一下,绕开了宋砚青的那只手。 许是开场时被季晋珩和林沐苒惹了一肚子的火,许亦柠这顿饭喝的比吃的多,这会儿靠在轿厢,眼神都是虚的。 虞倾抱着囡囡,没办法扶她。 “柠姐姐,你没事吧?” 许亦柠揉了揉额角,“没事,除了有点想男人。” “……”虞倾白了她一眼,“还想男人呢,我以为你对男人过敏了。” “姐姐我要夜夜做新娘。” “我看你夜夜吹牛!” 电梯停靠,虞倾踢了她一下,“走!” “我说美人,你就不能温柔一点?” “不能!” 虞倾抱着孩子,绕了五六分钟才看到许亦柠的车。 她胳膊都要酸死了,许亦柠却还在骂骂咧咧地说“男人都他.妈是王八”! “新娘,开车门了!”虞倾喊了她一声。 许亦柠歪着脖子愣了几秒,“哦新娘是我,我来开门……” 可没走两步,她整个人就向前栽去。 虞倾远看着都觉得疼。 但许亦柠比较幸运,有人在她身后拦了一把,长的还挺帅,就是有点冷。 要不是怀里还抱着孩子,虞倾都要吹口哨了。 就在这时,熟悉的大G停在身旁。 宋砚青拉开车门下车,伸手将虞倾和囡囡抱起,塞进了车里。 第308章 疼 - 假意矜持 - 洱冬 突然悬空的身体,叫虞倾瞬间紧绷。 “别动。” 宋砚青声音很沉,带着酒后的低磁。 “你……你松手!” 她的抗拒并未奏效,反而在挣扎间,被宋砚青抱的越发紧了。 滚烫的气息喷洒在耳畔,如火般,灼烧着这一片的肌肤。 “你……”虞倾呼吸气促,“我要去看亦柠。” “不会有事的。”宋砚青一脸笃定。 虞倾才不信。 “那是萧二,萧末丞。” 宋砚青说着就给虞倾扣上了安全带,随后长腿一跨,下了车。 虞倾却浑身不爽。 她讨厌这辆车。 只要一看到,她就会想到曾经在这辆车上和宋砚青做的那些荒唐事。 她揭开安全带要下车,宋砚青去而复返,封住了虞倾的退路。 “萧二会送许小姐回许家。” “我怎么知道他有没有其他的居心。” 虞倾抱着囡囡就要下车。 挡在门口的宋砚青突然捂着胸口发出一声闷痛。 前排一直装聋作哑的阿巳忙问,“老板,您没事吧?” 宋砚青痛苦地拧紧了眉,“无碍。” 但他唇线绷的笔直,很痛的样子。 虞倾脑子里自动跳出了之前在饭桌上收到的那条短信。 “你……你还好吧?” 宋砚青轻掀眸子,蹙着眉心说,“不好。” “……那去医院。” “你陪我去……” “宋砚青——”虞倾漂亮的眉眼间染上了一层薄怒,“戏弄我很好玩?” 宋砚青眼中掠过一丝委屈,“我没有。” “真的疼。” “不信你看。” 说话间,男人一把扯开了白色衬衫的扣子。 因为用力过猛,有两颗扣子绷到了虞倾的脚边。 车厢的气氛,因为他这令人大跌眼镜的动作,古怪中透着暧昧。 阿巳眼观眼鼻关鼻,默默地升起了中间的挡板。 气氛越发……含糊。 “青了。” 听到男人的话,虞倾本能地看了过去。 壁垒分明的胸膛……有一团乌青。 而旁边……是一道结痂的咬痕。 那是上次在阁楼…… 想到在阁楼的荒唐,虞倾脸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身体也像是蹿起了一把火。 掩饰似的。 她眼神闪躲地,吞了吞口水。 “小倾儿……你不管吗?” 宋砚青的声音越发低沉蛊惑。 虞倾觉得自己像是进了盘丝洞,哪哪儿都是宋砚青的声音和气息。 “你把衣服穿好!” “……好。” 宋砚青跻身坐在虞倾身旁。 他皮相本就无可挑剔,十指修长而有力量,指骨关节清晰,慢条斯理地系扣子的动作像是那啥之后,餍足的模样。 虞倾再一次吞了下口水。 无人说话的暗昧空间,唯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忽近忽远,忽重忽浅。 热。 虞倾抱着囡囡,挪到了距离宋砚青最远的位置。 可车子就这么大,又能逃到哪里去。 良久。 宋砚青总算系好了那几颗仅剩的扣子。 “孩子给我。” “不用!” 虞倾不给,宋砚青也没有强求,他淡淡吩咐阿巳,“开车。” “回檀香山吗?”阿巳问。 宋砚青侧头看了一眼虞倾。 虞倾故意冷硬着嗓音,“许家,谢谢。” 车子上路。 两人一直无话,直到囡囡在睡梦中嘟嚷着喊“爸爸”。 在听到“爸爸”这两个字的瞬间,宋砚青看到虞倾脸上的神情掠过一丝紧绷,但随后她纤长细白的手指落在囡囡的小后背,温柔地轻抚着。 动作娴熟,就像是做了无数遍。 那一瞬间,宋砚青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 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不管他们怎么折腾怎么闹,他一直觉得虞倾都是他的。 不管跑多远,最后还是会回来。 可随着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虞倾。 就像现在,陌生的叫人心疼。 曾经那个小心翼翼,唯恐被丢下的小姑娘,早就留在了旧时光里。 但她依旧倔强,一身傲骨宁折不弯。 虞倾这些年的经历他翻看了无数遍,但在那些冰冷的文字中,没有写虞倾是如何一个人带着囡囡走到今天的。 或许在之前的无数个睡梦中,囡囡也在哭嚷着找爸爸。 或许在囡囡更小的时候…… 顷刻间,那些记忆中的文字像是有了脚,一下又一下地踩踏着他的神经。 为了护住孩子,虞倾错过了右腿最佳的治疗时间,落下了跛行的病根…… 虞芷出生时,虞倾大出血,差点死在了手术台,而虞芷因为是早产儿,在新生儿科观察了一个多礼拜…… 虞倾带着虞芷搬家…… 虞倾带着虞芷上课…… …… 在初次看到那些文字的时候,宋砚青就像是被人撅住了心脏。 但那时的疼不及现在的千分之一。 在那些疼痛中,他寥寥的道歉和算计的挽留,苍白又卑劣。 宋砚青从未像现在这样,厌恶自己。 “虞倾——” 他颤抖着开腔。 虞倾被他冷不丁的声音惊了一下。 她眼中的错愕还未散去,就被宋砚青拥住。 男人的双臂紧紧地拢着她和囡囡,整具身体随之细细密密地轻颤着。 突如其来的拥抱,叫虞倾失了神。 “虞倾——” “虞倾——” 他一遍又一遍地喊着虞倾的名字。 虞倾要推开他的动作僵了僵,双手又抱住了囡囡。 气氛无端透着悲伤。 半响之后,虞倾抿了抿唇,浅浅开嗓,“真的很疼?” “……疼。” 随后,宋砚青又在虞倾的肩颈摇了摇头。 “我……不疼。” 虞倾默然。 上一次看到宋砚青这样,还是他的小爱宠点点死了之后。 她猜不透宋砚青突然情绪转变的原因。 但颈窝的濡湿,让她心尖猛的一颤。 “宋……宋砚青?” “让我抱抱。” 宋砚青说抱,便抱了一路。 虞倾被手机铃声惊醒时才发现自己睡着了,而且整个人都窝在宋砚青的胸膛。 “你……你怎么不喊我?” “看你睡的沉。” 宋砚青面色如常,只是眉眼略显深刻。 之前的种种,好像皆是虞倾臆想。 她活动了一下身体,才发现车子已经停在了许家门外。 “我们……先回了。” 宋砚青却先她一步下车,将还在熟睡的囡囡抱了下来。 “我送你们进去。” 今天的宋砚青格外好脾气,可他越是这样,虞倾越是不安。 “不必。” 宋砚青看着她脸上的戒备,心口滞涩,“……明天来一趟澜㵔,好吗?” 第309章 哄 - 假意矜持 - 洱冬 澜㵔这个名字,都快要淡出虞倾的记忆了。 陡然听到,一阵恍惚。 “我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 宋砚青眸光像是笼了一层薄雾,“明天我让阿巳来接你。” 既然不可以,那还征询个鬼的意见。 跟宋砚青计较礼貌问题,那就是自己蠢了。 虞倾凉凉地睇了一眼宋砚青,“我不想再看到这辆车。” 闻言,宋砚青愣了一瞬。 “这辆车……没坐过别人。” 虞倾在乎的是有没有坐过别人吗? 但宋砚青显然没想那么远。 意识到这一点,虞倾心里极度不爽,好像就她一个人在乎那些轻飘飘的过去。 非揪着过去不放。 “我坐过!” 她恶狠狠地丢下这三个字,转身进了许家。 半响,站在原地的宋砚青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虞倾话里的意思。 他回头看了一眼黑色的大G,眸色暗昧,随后翻出手机给远在国外逍遥的楚江舸打电话。 楚江舸在北欧,跟江城有时差。 宋砚青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他刚从夜店出来,一手搂着美女接起了电话。 “又有什么事儿?” 尽管楚江舸出国时,打的是疗伤的旗号,但对他的醉生梦死,宋砚青不敢苟同。 “少喝点。” 楚江舸不以为然,俯身在怀中女人的唇上啾了一口,混不吝地说,“美人配美酒,你不懂。” “……”在发小的私生活方面,宋砚青点到为止,“上次托你找人改的库里南怎么样了?” “上回听那小子说差不多了,改明儿我打电话问问。” 楚江舸调笑,“怎么,虞倾回来了就这么急不可耐了?” 宋砚青对此不接腔,转而问,“什么时候回来?” “看心情。”楚江舸又戏谑道,“我这儿可听说了你不少的八卦,在蓝桥和江逾白互殴,还被人虞倾甩了一耳光,我说阿砚……你不会真觉得虞倾是你勾勾手就能哄回来的女人吧?” “虞倾啊,认死理,要是个其他姑娘,我先前那么撩一撩,早就撩到床上了。” “而她……只是想刺激你。” 聊到从前,纵然是楚江舸这只花孔雀,也难得泄露了几分伤感。 “最近有蓝家的消息吗?” 当年,虞倾会在S市被白诗雨和林垚绑架,其中也有蓝桉的手笔。 虽然当时众合正面临着重创,但该收拾的人,宋砚青一个也没落下。 要不是看在楚江舸的面子上,蓝桉就不只是简单的警告一下了。 尽管蓝桉差点精神失常。 之后蓝桉又开始嚷嚷与楚江舸结婚。 她想要通过孩子来绑住楚江舸,但在楚江舸否决之后,一气之下找了个牛郎。 向来都是蓝小姐算计别人,但在那晚,被那个牛郎算计了。 蓝桉怀孕了。 狗血的是,这还不算完。 蓝桉在发现自己怀孕后,又千方百计想把这个孩子折腾到楚江舸头上。 楚江舸撩过的女人没有五十也有二十,蓝桉的小把戏自然瞒不过他。 最后两人弄的一地鸡毛,年少时的那点情分败的干干净净。 蓝桉被蓝时钊送出了国,而楚江舸也是一走了之。 众人以为以楚江舸的性子,定是老死不相往来,但偶尔……楚江舸会问及蓝家的情况。 宋砚青对蓝家,向来没有喜感。 就连合作,也是能避就避。 但这不代表,他不了解蓝家的情况,毕竟不管是蓝家还是蓝时钊,都在他的敌对方。 “没情况,人不会回来。” 楚江舸轻嗤,“谁管人回不回来。” 旁边的女人黏糊糊地探过来接吻,楚江舸敷衍地亲了亲,对宋砚青说,“阿砚……别错过虞倾了。” “……我知道。” 末了,宋砚青又说,“早点回来。” “玩够了我就回来了。” 电话挂断,宋砚青深深地看了一眼虞倾离开的方向,转身上了车。 “明天让方律师来一趟澜㵔。” 阿巳应道,“是。” - 虞倾在房间等了半个小时,还不见许亦柠回来,而她的电话,也一直显示无人接听。 着急。 刚刚应该在车上就接电话的。 虞倾看了看熟睡的囡囡,想出门找阿姨看着孩子,她出去找许亦柠。 就在此时,许亦柠的电话来了。 “倾倾……” “你没事儿吧,怎么还没回来?” “没事。”许亦柠打了个酒嗝,“有点儿不舒服,车开的慢。” 闻言,虞倾秀丽的眉峰拧了下,“谁叫你喝那么多的啊。” “呵呵高兴,姐姐我终于甩掉了一块垃圾!” 许亦柠头晕地顿了顿,“我没事……下午还有个款要过,我去工作室……” “……你都这样了还怎么工作?” “不要紧,就是有点头痛。” 虞倾劝不住,便只能说,“悠着点哈。” “唔……知道了。” 虞倾挂了电话,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她对萧家的二公子萧末丞一点都不了解,只是从三方里听说萧末丞是个无情无欲的检察官,被人戏称为“江城判官。” 许亦柠性子活脱,遇到萧末丞那样的人…… 希望自己那好姐妹争点气,不要再惹出什么风.流债。 有句话叫做担心什么来什么。 许亦柠在挂了虞倾的电话后,纤白的手指如藤蔓一般绕上驾驶座的后背,一寸寸地移向萧末丞的后颈。 男人或许是常年坐在办公室,皮肤比她还要白。 像个勾着高僧破解的女妖精,许亦柠身体猛的前倾,在萧末丞的耳边轻声道,“萧检察官,你喜欢女人吗?” 前排开车的萧末丞对此充耳不闻,车速始终维持在三十码,宛如披着人皮的机器。 没得到回答,虞倾自顾自道,“你不喜欢,江城的人都知道……萧检察官的一生都是要献给至高无上的法律的。” 萧末丞还是没有回应。 要不是之前老爹和傅雪离婚的官司,她去听过庭审,会真的以为萧末丞是个哑巴冰山美男。 许亦柠突然觉得没劲。 她懒懒地靠回后座,“还是你这样的好,无欲无求……不会为了人渣伤心难过。” 许亦柠闹够了,视线转向窗外开始发呆。 而一直没有说话的萧末丞突然开腔,“你可以试试?” 许亦柠愣住了,紧接着她听到萧末丞说,“我没碰过女人。” 第310章 犯 - 假意矜持 - 洱冬 一个年逾三十的男人没碰过女人…… 那他可能是不喜欢女人。 许亦柠脸上的神情换了又换,生怕被萧末丞误以为自己歧视他的小众取向。 “嗐……现在都Z时代了,人类都能跟机器恋爱,何况您这只是徘徊在同性之间。” 话音落下。 车厢内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 萧末丞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人类该有的表情。 似怒,又像是鄙夷。 就是那种你是蠢吗你怎么会有这种脑回路的神情。 许亦柠眨了眨眼睛,干笑一声,“我……我说错了吗?” 哧—— 急剧的刹车中,车子停靠在路边。 严正律己的肖检大概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女人,隐忍的眉间透着不耐,“下车!” 许亦柠懵了。 “就算我言辞不当,也不至于恼羞成怒啊。” “下车!” “下车就下车,谁还稀罕了。”许亦柠也急了,捞起手机就下车。 但酒意未散,刚从车上下来,高跟鞋就把脚给崴了。 “……” 高标准的道德感不允许他丢下许亦柠就走。 而许亦柠……在刺骨的疼痛中,又是难过又是尴尬。 她不想让萧末丞看笑话。 但脚疼的走不动。 “肖检……” 审时度势,还是选择向车内的人求助。 “可否施以援手?” 萧末丞在冷漠的观望后,开门下车。 “谢谢肖检。” 许亦柠得了便宜卖乖,“我明天就给您送一面锦旗。” 闻言,萧末丞伸向许亦柠的手顿了顿。 很显然,不想跟这种没有逻辑,胡说八道的女人接触。 但许亦柠已经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肌肤相触的刹那,萧末丞脸上的神色瞬间紧绷。 许亦柠却嘴欠地笑道,“肖检不会也没碰过女人的手吧?” “聒噪!” 萧末丞俯身弯腰,长臂一伸,直接将许亦柠抄起,塞进了车厢。 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 许亦柠嘴角抽了抽,果然是不懂女人的好。 不过面上,许亦柠勾唇笑道,“谢谢肖检,麻烦送我去1-0工作室。” 萧末丞不语。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市医的地下车库。 “下车!” 市医作为江城流量最大的医院,光是车库就有四层,而他们就在地下四层。 许亦柠作为娇花中的霸王花,自然一个人就医没有任何的问题。 可看着这昏暗的停车场,再看看萧末丞那面无表情的样子,就特别想要逗一逗萧末丞。 “肖检,我害怕……你陪我去吧!” 萧末丞置若罔闻。 “肖检,真的……我听说医院的地下停车里都藏着脏东西,你说我万一被……” “十秒钟,下车!” “肖检——” 或许是过够了像死水般的生活,今天的许亦柠特别的欠。 她伸手去扯萧末丞的挽起的衬衫衣袖。 下一瞬,一道满是侵略感的力量扼住了她的手腕。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男人的另一只手臂穿过她的腋下,将她从后座提到了前排。 电动座椅无声向后滑动。 她被只见过一面的萧末丞……摁在了大.腿上。 陌生的气息刺激着许亦柠的感官。 尤其禁锢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贴着单薄的布料,滚烫的令人颤栗。 “你……” 话只开了个头,就被萧末丞突然靠近的脸吓的顿住了声音。 “许小姐……到底想要做什么?” 萧末丞低沉的声音带着寒凉,因为职业习惯的原因,连质问都像是在审判。 畏惧地,许亦柠身体向后逃去。 但后腰被方向盘抵着,退无可退。 “肖检……我就是手欠,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许亦柠虽然醉了,但对危险的感知是人类的本能。 她慌不择路地解释着。 但萧末丞眼中的情绪却越来越深,手上的力道也越发重了。 许亦柠彻底撞在了他的胸膛。 “可我有。” 短短的四个字,像是某种信号。 下一秒男人的唇就覆在了她的唇上。 陌生,侵略感十足。 许亦柠不是什么都没经历过的小姑娘,但却被萧末丞毫无章法的吻搅乱了神智。 嘴里语不成调。 车厢内的热度逐渐高涨。 眼看一切即将失控,萧末丞却戛然而止。 单眼皮下的淡薄双眸携风带雨,气息不稳道,“现在还怀疑吗?” 许亦柠现在要是敢怀疑,指不定萧末丞会做出什么。 两年前,她就跟季晋珩分了个干净。 虽然季晋珩贼心不死,但爱情这东西,不是丢吧丢吧扔了,想捡的时候捡回来就行。 对爱情,她早就不抱任何的幻想。 可对帅哥……她向来宽容。 许亦柠摇了摇头,她看着萧末丞逐渐深沉的双眸,凑近在他唇边落下一吻。 “肖检喜欢女人……” 顿了顿,许亦柠意味深长地说,“而且肖检……很有实力。” 萧末丞不像许亦柠懂那么多,但看许亦柠看如钩如钓的眼神,也明白了个大概。 “所以?” 许亦柠推了一把萧末丞,摁向车门按钮,径自下了车。 忍着脚踝传来的刺痛,许亦柠挺直了脊背,冲萧末丞勾了勾唇角,“谢谢肖检送我来医院,再见哦~” 她笑的肆意。 萧末丞微微眯了眯眸子,发动了车子,掉头就走。 直到车子不见踪影,许亦柠才卸力地靠在了身后的柱子上。 男人。 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肿了。 啊啊啊烦躁。 不应该看着萧末丞长的帅就上车的,也不应该手贱去撩他。 但天下最没用的就是后悔。 另一边,萧末丞出了医院之后破天荒地给萧鹿闵主动打电话。 “哎哟稀客啊,不为人民服务了?” “说人话。” 萧鹿闵混惯了,虽然见不得自己二哥这幅假正经,但也不敢招惹,“二哥有什么吩咐?” “你知道许亦柠吗?” 许亦柠? “你问她做什么,她犯事了啊?”萧鹿闵唯一能想到许亦柠和他二哥之间的联系,就只有官司。 萧末丞不知想到了什么,沉吟片刻后应了一声。 萧鹿闵惊了。 “她犯了什么事啊?” “你很关心?” 萧鹿闵否认,“不是,她不是阿砚那小玩伴虞倾的闺蜜嘛。” “晚上十点之前,把她的资料发我邮箱。” 怕萧鹿闵做事敷衍,萧末丞又补了一句,“事无巨细!” 第311章 倒 - 假意矜持 - 洱冬 许亦柠觉得自己脚踝疼的快要断了,但排队挂号看诊两个多小时后,医生只瞅了两眼就开了一张单子,前后不到半分钟。 “不拍个片子吗?” 医生对她的怀疑略显不悦,“你要是觉得不放心我给你开单……但我觉得没什么必要。” “……” 许亦柠就是纯粹觉得自己花了多个多小时来这半分钟不值而已。 但也没执着到非要去拍个片子。 “那还是算了吧。” 从医院出来,等了半小时才打到车。 一回到工作室,助理唐挽就抱着一沓纸样来敲门,“柠姐,我们已经敲的差不多了,要开会吗?” 看着唐挽手中的图纸,许亦柠就头越发大了。 总感觉自从碰见季晋珩和林沐苒之后,她就开始变的不幸了。 揉了揉发胀的额角,她说,“先给我泡一杯茶,半个小时后开会。” S市的冬季时装周即将开始,许亦柠去四季参加相中云的生日宴,已经是忙里偷闲挤出来的时间。 之后的会一开就是三个多小时。 会议结束的时候,许亦柠觉得自己嗓子都在冒烟。 “柠姐,您要不回家休息吧,这边我来盯着。” 唐挽是许亦柠从服装设计院挖来的高材生,业务能力强不说,人也漂亮,听说还有个正在交往的男朋友。 “没事,我来,你今天就别加班了,回家陪陪男朋友。” 让人一小姑娘老是加班也不好,况且今天都是第三天了。 “柠姐不要紧的……” 许亦柠捏了捏喉咙,“行了别推辞了,下班吧,工作是做不完的。” “那好吧……这个是醒酒汤,您再喝一点。” “好,谢谢。” 唐挽离开后,许亦柠懒懒地靠在了会议桌上,一口又一口地抿着醒酒汤。 过了一会儿,虞倾发来消息。 “柠姐姐,这是在鞠躬尽瘁了?” 许亦柠看着这句话拨了电话过去,“我这是为人类的服装事业披荆斩棘。” 对面传来虞倾的低笑声。 许亦柠的脑子却分神地蹦出来几个小时前她对萧末丞说的话。 “……萧检察官的一生都是要献给至高无上的法律的。” 自己今天……这是中了萧末丞的蛊了? 愣神的瞬间,虞倾的声音响起,“这么伟大,不给你叫个外卖都感觉辜负了你的努力!” “那可不,我要吃粤菜。” “你一资本家还剥削我这穷苦老百姓,果然人类的贪欲是无穷无尽的。” 两人无脑斗嘴,直到会议室门口传来敲门声。 “柠姐,有人找。” 许亦柠看了一眼时间,都九点多了,谁会来找她。 “是谁?” “对方说姓林。” 姓林的…… 许亦柠跟姓林的有交集的,暂时想到的也就一个林沐苒。 她整理了一下短发,趿着拖鞋慢悠悠地出了会议室,转进了会客室。 却不料,坐在会客室的不是林沐苒。 却也跟林沐苒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来人是林沐苒的母亲宁兰。 那位养尊处优,出身官宦世家,曾经名动一时的江城名媛。 短暂的怔愣之后,许亦柠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浅浅出声,“您好~”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但很显然,这位林夫人……跟许亦柠微信群里的那些个名媛,除了年龄并没有其他特别大的差别。 宁兰坐在沙发上缓慢地抬头,保养得精致的脸上掠过一丝打量,目光在扫向许亦柠脚上的拖鞋时,闪过一丝嫌恶。 尽管她掩饰的很好,但还是被许亦柠察觉到了。 许亦柠神色未变,在宁兰对面的小沙发上坐下。 这时,曾经的老名媛才吝啬开口,“我是小苒的妈妈。” “林夫人,您好。” 许亦柠笑的客套而疏离,“您过来……是定衣服?” “我在国外有专门的设计师。” “哦。”许亦柠了然地点了点头,仿佛没听出她话里的轻慢,“那您来……是想……” 宁兰自认为见多了许亦柠这样的女孩子,明明处心积虑地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却偏偏要表现出与世无争,倔强伶仃的清苦。 心底对许亦柠的观感更差了,她不明白季晋珩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女孩子。 “小珩要和小苒结婚了,还请许小姐离他们的生活远一点。” 许亦柠眨了眨眼睛,笑道,“林夫人的话我有些听不懂,什么叫我离他们的生活远一点……我有打扰到他们吗?” “有没有打扰许小姐不知道吗?” 许亦柠无辜摇头,“还请林夫人有话直说。” “小珩应该找过你吧,是不是还你对他念念不忘?” 闻言,许亦柠气笑了。 “林夫人,我想你可能搞错了,我呢从来不捡丢掉的垃圾……至于季晋珩有没有找我,您应该去找季晋珩。” “哦对了,您要是能管管他最好了,毕竟他像癞皮狗一样的样子叫人倒尽了胃口……搞的我最近都对男人反胃了。” 宁兰活了近五十年,从来就没见过说话如此粗鄙而且无礼的人,但名媛的包袱却叫她说不出骂街的话。 “不管你说的多么清白,以后不要再骚扰小珩。” 许亦柠笑着点头,“的确,这也是我的诉求,希望林夫人管好令媛和令婿。” 说着,许亦柠从沙发上起身,“还有工作,我先失陪一下,如果林夫人要定衣服,就跟我们同事说一下,看在我和令媛是同学的面子上,会给您优先做的。” 无视宁兰人青白交错的脸色,许亦柠假笑着出了会客室。 她离开后。 会客室内,宁兰的手机响了,来电是季晋珩。 一缕慌乱掠过宁兰的脸颊,她故作镇定地接起了电话,“小珩,怎么了?” “我在和老朋友喝茶……哎你别担心,我马上就回!” …… 电话结束,宁兰脸色铁青地离开了会客室,恰好与拿了外卖的许亦柠在电梯口碰到。 “再见~”许亦柠笑着挥了挥手。 宁兰神情别扭地冷哼一声,大步走进了电梯。 许亦柠挑了下眉,无语地轻笑一声。 就在此时,她手机响了一声。 微信的好友申请…… 百无聊赖地打开,却在看到对方昵称的那一瞬怔住了。 第312章 给 - 假意矜持 - 洱冬 拎着虞倾给她的爱心外卖到了办公室,许亦柠又打开了微信。 好友申请那一栏,赫然躺着萧末丞的名字。 她认识的帅哥不少,但从来没碰上萧末丞这样的。 你说他神圣不可侵犯,偏偏单手就能将人提溜起来,摁在大.腿上吻。 但你又说他放浪风.流,人家连微信头像都是法槌,昵称都是本命。 无趣,却又性.感。 从前面两段失败的恋爱经历来说,遇到这样的人,能跑多快跑多快。 可想到男人顶着那副清癯,湛然若神的神情亲吻的模样,就像是将无尽之境的神明沾染了世俗的欲.望,叫人无端沉溺。 同意……还是拒绝呢? 直到最心爱的粤菜泛冷,许亦柠还没想出所以然。 最后,索性当了鸵鸟。 另一边,萧末丞处理完桌边的案宗,打开手机。 微信界面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的新消息。 云雾般的眼眸微微一敛,没什么表情的退出了微信。 就在这时,微信弹出一条消息。 是萧鹿闵。 “二哥,资料发你邮箱了……” 接着是一条萧鹿闵的语音消息。 “如果是许亦柠惹了官司,这些东西估计也没什么用,但你要是对许亦柠起了别的心思,你别浪费时间了,人家交的男朋友都快赶上你处理的案子了……” 萧鹿闵近一分钟的废话,萧末丞在听到这里的时候就皱眉按了暂停,然后冷漠地回了两个字,“慎言。” “……” 萧鹿闵不死心,又回复,“二哥……你可是咱家的谪仙,就是要动凡心也得挑一个配配得上你的,就咱爸咱妈介绍的那些好姑娘里随便选一个都是顶好的。” 萧鹿闵觉得自己为了自家二哥的姻缘操碎了心,但下一秒他看着手机上出现的“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的一行小字,心态都要崩了。 他那除了案子凡事不过心的二哥,居然把他给拉黑了。 萧鹿闵想去家人群曝光自家二哥的恶劣行径,但在打开群聊的时候,冲动的大脑兀地意识到,萧末丞是他招惹不起的人。 拉黑自家三弟之后,萧末丞打开了邮箱。 看到上面那些文字时,冷漠平静的眼眸漫上一层寒光。 许亦柠忙到凌晨才回家,回家倒头就睡。 至于下午发生的事情早在疲倦中甩在了脑后。 次日。 虞倾陪囡囡吃早饭,就听到许家的阿姨说阿巳已经到了。 “宋砚青找你?”许亦柠没睡够,眼下都是乌青。 虞倾点了点头。 “那你去吗?” 虞倾还没回答,许亦柠灌了一口咖啡,径自道,“去看看呗,囡囡让阿姨看着,我上午也在家。” 其实虞倾不想去。 但她知道,宋砚青向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让阿姨看着就好,你好好休息吧。”虞倾睨了一眼许亦柠面如菜色的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昨晚被人抓取采阴补阳了。” 许亦柠脸色一僵,她想到了萧末丞。 或许昨晚她通过那个好友申请,在未消的酒意怂恿下,她可能真的会和萧末丞发生点啥。 但现在…… 她想到自己起了那样的念头就觉得可笑。 “姐姐我现在恐男,你不知道昨晚林沐苒老妈找到工作室来了。” 闻言,虞倾神情一紧,“宁兰去做什么?” “还能是什么,就警告呗……”许亦柠懒懒的往餐椅上一靠,“你说林家是不是不行了,按理说威逼利诱,她这警告不得搭配支票啊啥的。” 虞倾低笑,顿了顿说,“那确实,当初宋夫人为了让我离开宋砚青还让孟立夫给我一千万呢。” 许亦柠嘴巴张成“O”型,随后又觉得像宋夫人能做出来的事。 “果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感觉你还挺遗憾的?”虞倾笑。 “当然啦,季晋珩那样的渣男,姐姐就应该捞他个倾家荡产。” 末了,许亦柠冷哼一声,“便宜他了,不过姐姐也不是赚不到,眼不见心为净。” 看许亦柠总是这么洒脱,虞倾心里生出几分羡慕。 但下一秒她听到许亦柠说,“不过你和宋砚青,跟我这情况还是不同,毕竟你们还有一起长大的情分。” 一起长大的情分吗? 虞倾抿了抿唇。 这些年,她总是囿于这样的情分。 就连恨,也恨的不彻底。 早饭后,虞倾出了许家。 宋砚青没来,阿巳开了一辆黑色的斯宾特。 “虞小姐,请上车。” 早高峰还未过,路上有点堵,将近一个小时才到澜㵔。 虞倾已经不记得上一次来澜㵔时发生的事了,但某些记忆总会自动倒带,她想到了初次来澜㵔的画面。 那个夜晚,在宋砚青编织的美梦中,她沉醉其中,彻底沦陷。 站在门口,许久未见的秦镗挂着恭敬的笑意迎了上来。 “虞小姐,老板已经在上面了。” 虞倾没什么表情,十几分钟后,秦镗带着她上了顶楼。 站在会议室的门口,虞倾脚步顿了顿,紧闭的大门却从里面被猛然拉开。 白衣黑裤的宋砚青站在虞倾不足一米的位置。 深邃犀利的眼眸漫上一层柔色,“来啦?” 虞倾没应声。 视线越过宋砚青,看到了坐在会议桌边的方律师。 意识到宋砚青可能要做什么,虞倾细润如脂的脸上掠过一丝愠怒,“你要做什么?” “先进来。” 宋砚青越是这么说,虞倾越是不动。 她固执地,倔强地,一瞬不瞬的盯着宋砚青。 “小倾儿……” 宋砚青的声音打着卷儿,似无奈又似宠溺。 他伸手,不顾虞倾的挣扎,旁若无人地牵起虞倾的手。 “宋砚青——” “秦镗,方律师,你们先出去!” 很快,会议室的门口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气氛很静,却透着令人喘不过来气的窒息。 虞倾不想宋砚青牵着,也不想踏进这间会议室。 宋砚青骤然施力,将她抱起,放在了会议室的长条桌上。 宋砚青的霸道,双方力量的悬殊,叫虞倾气的眼眶沁出了泪意。 她愤恨地盯着宋砚青。 “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知道,你不想要我了……” 宋砚青额头抵在虞倾的额头,声音喑哑而又艰涩,“收下我能给你的,好不好?” 什么叫做他能给的? 虞倾挣扎,“我不要!” 宋砚青纹丝不动,“答应我……答应我,好吗?” 第313章 撕 - 假意矜持 - 洱冬 “西景苑,同安里……你才是我最大的债主。” “虞倾……一直都是我欠你的。” 偌大的会议室中,只有宋砚青的声音。 “你能给我,凭什么我就不能给你呢?” 男人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虞倾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 她颤抖着开嗓,“所以呢,你要还钱?” “不……” 宋砚青摇了摇头,“我要下聘礼。” 聘礼…… 呵。 “宋总,你在胡言乱语什么?”虞倾推开了宋砚青,漾着水雾的眸子带着几分嘲弄,“我已经结婚了。” 抿了抿唇,虞倾继续道,“你的钱我也不会要。” “同安里的房子本来就是你买的,至于西景苑……就当是给你的青春补偿费,毕竟睡了你那么久。” 说着,虞倾就从长条桌上跳了下来。 她转身就要走,身后再次响起宋砚青的声音。 “虞倾……” “你就不能乖一次吗?” 宋砚青口中的“乖”是希望虞倾可以收下他给的股份和其他固定资产,不要再说这些气人的话。 可他不知道“乖”这个字就是虞倾的逆鳞。 “抱歉,又要让你失望了。” 垂落的掌心紧攥,虞倾声音冷硬,“以后,我们还是不要有瓜葛的好。” 彻底断绝来往,便不会起心动念。 “宋总,再也不见。” “虞倾——” 宋砚青在虞倾的手快要抚上会议室的门把时,再次拦住了她。 哐当—— 虞倾被宋砚青抵在了会议室的门板后。 走廊的秦镗和方律师相视一望,心照不宣的往更远的地方退了退。 会议室内。 虞倾气喘吁吁地瞪着宋砚青。 宋砚青俯首侧着脑袋,双目沉沉地盯着虞倾,“你到底要倔强到什么时候呢?” 虞倾冷笑,同情地看向宋砚青,“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我没有闹,没有逞强……我真的只是不爱你了。” 怕宋砚青不懂似的。 虞倾又重复了一遍,“宋砚青,我不爱你了!” “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施暴,你觉得我会爱上一个暴徒吗?” 听到这些话,宋砚青不敢置信地看向虞倾。 半响之后,他才讷讷开腔,“那之前在阁楼……” 如果不爱,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反应,如果厌恶至极,又何必跟自己上.床? 怜悯的神情再次漫上虞倾的脸颊,“男欢女爱,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去找另外别的男人解决一下生理需求,不违法吧?” 虞倾在J国的婚姻,宋砚青查过,确实属实。 她口中的丈夫在囡囡还没出生时就死于一场意外,而那时,距离他们登记结婚才过去了三个月。 三个月的时间,宋砚青不相信虞倾就对那个男人有了多么深刻的感情。 更何况,没必要跟一个死人计较。 可此刻,听着她口口声声的“丈夫”,嫉妒和后悔的恶魔再次找上了他,正在挑衅他的理智。 他深深地闭了闭眼睛,压抑着自己胸腔翻滚的情绪。 “是不违法,但你睡了我……就要负责任。” “……”虞倾气笑了,这种话在宋砚青口中出来要多违和就有多违和,可偏偏他一本正经,“虞倾,你要对我负责。” “我拒绝!” “那你签字。” 宋砚青一副虞倾不答应就不松手的架势。 虞倾烦躁极了,凉凉嗤笑,“准备给我多少?” “能给的都给你。” 能给的都给…… 众合这两年发展势头迅猛,宋砚青的身家与三年前相比不知道翻了多少倍。 还真是大方。 但宋砚青搞错了。 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钱。 “我不要。” “这些都该是你的,如果没有你……也没有今天的这一切。” 闻言,虞倾深深地看向宋砚青。 “你终于也觉得欠一个人的滋味不好受了?” 虞倾自嘲出声,“而我之前的人生,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所以宋砚青,就这么心怀愧疚的过下去吧……” 身为女人,她还是会为宋砚青心动。 但身为他的前女友,虞倾不想再纠缠。 她也不是圣母。 有些事,真的不是用钱就能摆平的。 宋砚青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最不愿意面对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是不是这辈子,你都不打算原谅我了?” “宋总,恨也是一种情感,而我们之间……好像并不需要。” “你……你说什么?”宋砚青感觉自己在幻听。 虞倾再次抬眸,看向这个她曾经爱了一整青春,即使现在也不愿看他落魄的男人,胸口泛起一阵细密的疼痛。 “恨你……也是在浪费我的感情。” 这句话似利刃,精准无误地扎向宋砚青的心口。 深邃的眼眸泛着赤红,眼里交错着猩红的血丝,脸上的肌肉紧绷着,“这些……都是气话对吗?” “你觉得,你配吗?”虞倾冷笑,“恨你,你不配!” “可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啊……” “虞倾……明明是你先主动的啊……” 昨晚,当他回到家和方律师核对财产转让的协议书时,他想过虞倾会拒绝,但他没想到,虞倾非但不要,还将他们曾经的过往否认的一干二净。 “所以我遭到了报应。”虞倾嗤笑,“如果我早知道会经历那么多,我宁愿被洪大江撞死。” 如果在那场车祸中死了,她就不会像垃圾一样被扔来扔去,也不会像傻子一样把仇人当生母,处心积虑的想着替她报仇,也不会最后被亲生母亲绑架,差点丢了一条命。 无视心底蚀骨般的疼痛,虞倾昧心地开嗓,“如果一切的一切,结束在那场车祸中,就好了。” “不要威胁我,小倾儿……” 宋砚青去抱虞倾,却被她用力地推开,“不是威胁,而是我的确这么想,如果没有囡囡,我早就一了百了了。” 宋砚青愕然后退,怔忪的脸上漫过一层痛楚。 “你真的……这么想?” 虞倾不答反笑,她笑的粲然,“三年前,你真以为我对你是念念不忘吗?” “宋砚青,你错了……我爱的那个人早就随着你出国而消失了,一切不过是我贼心不死的慰藉而已。” 谎言撕开了缺口,便有无数的谎言喷涌而出。 “而我为什么会在许溶月的绑架后莫名失踪,你应该也查到了吧?” 第314章 缠 - 假意矜持 - 洱冬 似要将所有的冷言冷语悉数倒尽,虞倾嘴角的笑意越发肆然,“三年前……我就从未想过和你有未来。” “我不是走投无路,而是蓄意离开。” 她早就过了给糖就笑的年纪,如果不被理解,那跟深处黑暗有什么区别。 从前她执着于初心动心的少年,总像是再多一点时间,再试一试,或许就能够峰回路转,可她后来才知道,生活是十八弯。 柳暗花明之后,又是一路跌跌撞撞。 她和宋砚青从出生那一刻开始,人生的考量就是不同的,所以他们永远做不到相互理解和感同身受。 与其在妥协中委屈,不如一拍两散。 尽管剥离的过程疼了些,但只要忍住了,总能够摘掉。 “所以,给彼此一些体面好吗?” 宋砚青沉默着。 浑身被阴霾包裹,他看向虞倾的眼神是尖锐的,却又是痛苦的。 “然后呢?” 他颤抖着,“然后没心没肺地离开,回到J国?” 虞倾不想看到虞倾露出这样的神情,她低垂着视线,语气却像是飘到了很远的过去。 “你应该知道,你出国那天,我在机场高架上出了车祸……” 不想将尘封在心底的脆弱揭开,但虞倾知道,自己的那些冷言冷语除了激怒宋砚青外,并不能让他放自己离开。 唯有将彼此最不愿揭露的过往血淋淋的拎出来。 “那一次,我是挽留过你的……” 虞倾低笑一声,“我都做好了和你一起出国的准备,但是你一个人走了。” “人啊……总是会在不闻不问的日子里学会告别,虽然那时候我还爱你,但我无能为力,我不仅帮不了你去对付宋仲川,而且还会是你的负累。” “如果那一日在金庭我没有出言不逊地去挑衅你,你或许早就成功了。” “其实,我们并没有很相爱……只不过,皆是不甘心罢了。” 虞倾的每句话,宋砚青都听的懂。 但他认为不是这样的。 “我活了三十年,还不知道什么是爱吗?” “……那你知道吗?”虞倾反问。 宋砚青抿唇,眼底似深海翻涌,“小倾儿,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包括我的命。” 命,她要的是宋砚青的命吗? 呵。 如果虞倾在三年前听到这句话,绝对会义无反顾,恬不知耻的嫁给宋砚青。 但如今,她早就没了试错的机会。 “你的命还是留着去跟君善抗衡吧,我想要的一切,我自己会争取。” “谢谢你有这份为我着想的心,但真的……没必要再纠缠了。” 这一次,虞倾没有再给宋砚青反驳的机会。 她拉开会议室的门,大步踏出。 留在原地的宋砚青,在短暂的愣神之后追了出去。 虞倾右腿有伤,自然走不快。 而宋砚青,身高腿长。 就在他快要追上虞倾的时候,一道飒爽的身影从电梯口走了出来。 三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相撞,皆顿住了脚步。 不远处的秦镗和方律师也是傻眼了。 这种场面,可如何是好…… 就在两人僵住的瞬间,顾念真率先开了口,“虞小姐,好久不见。” 虞倾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会遇到顾念真。 浅蓝色的西服套装,齐肩卷发,红唇明艳,客套的淡笑带着倨傲,与在君善给宋砚青做助理时天壤之别,甚至比三年前……也多了几分轻慢。 女人向来了解女人。 顾念真对宋砚青的心思,昭然若揭。 不想去深究宋砚青对这段关系的想法,虞倾浅浅地抬起眸子,不咸不淡地开嗓,“顾小姐。” 简单的招呼之后,虞倾率先迈步。 身体想错的瞬间,顾念真冷不丁地出声,“虞小姐,可否约个时间见一下?” “……没空。” 无视身后各异的打量,她踏步进了电梯。 轿厢关闭的瞬间,虞倾狠狠地闭了一下眼睛。 不管顾念真的出现是意外还是刻意,她都恶心坏了。 她无比庆幸,自己没有答应宋砚青那施舍般的赠与。 顶楼。 宋砚青寒凉的眸子掠向顾念真,“有事?” 顾念真对宋砚青的冷淡不以为然,踩着细跟的高跟鞋徐徐靠近,扯了一下嘴角,“没事,就爷爷让我来监工一下。” 闻言,宋砚青喊了一声,“秦镗——” “老板,我在!” “给顾总安排一间办公室。” 宋砚青公事公办。 顾念真似笑非笑,最后无奈叹道,“好歹我们也演了三年的戏,你就不能照顾一下我的情绪?” “秦镗,顺便给顾总安排一些解压的项目。” “……是。” 安排妥当,宋砚青看向顾念真,“还有事吗?” 顾念真故意顿了顿,玩味出声,“我说有,你就不会去追虞倾了吗?” “既然没事,那我先失陪。” 末了,宋砚青吩咐秦镗,“不要怠慢了顾总。” “好的,老板。”秦镗应道。 “方律师,去把会议室的东西收拾了。”宋砚青侧头看了一眼充当背景的方律师。 方律师一愣,随即道,“好的,宋总。” 宋砚青离开后,顾念真目光落在了方律师身上,她问秦镗,“你们老板又要做什么?” “老板做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秦镗笑着无辜。 顾念真轻笑出声,“骗我?” “不敢,这边请!”秦镗笑的官方。 顾念真深深地看了一眼方律师,在秦镗第二遍出声的时候,终于挪开了脚步。 虞倾回来的时候是阿巳接的。 但她和宋砚青已经谈崩了,自然也没有坐她车的道理。 可偏偏这个鬼地方打不到车。 就在她查附近哪儿有地铁或者公交的时候,宋砚青的喊声在身后响起。 “虞、倾——” 向来端庄自持,衣服连丝褶皱都没有的宋砚青,额上沁着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呼吸也因为奔跑而变得急促。 他挡在虞倾的身前。 “我不知道顾念真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我和顾念真的合作已经结束,只是因为某些考虑没有对外公布而已。” “我没有骗你!” 宋砚青难得有嘴,虞倾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跟我有关系吗?我不想知道……唔唔……” 下巴被挑起,宋砚青的唇压了下来。 第315章 亲 - 假意矜持 - 洱冬 唇角带了血。 宋砚青孰若无人地亲吻,直至虞倾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 “是我的错。”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虞倾的脸颊,眸光乌沉而又深情,“别生气了,好不好?” 声音又软又宠。 跟哄小孩似的,虞倾在宋砚青跟前,这种待遇也是头一回。 一时忘了如何反应。 宋砚青看着她怔愣的模样,又微微俯首,在她唇上啄了一下,“那些身外之物,你要是不想要我们以后再说,但我……你不能再丢下了。” 她丢下了他? 虞倾不得不佩服宋砚青颠倒是非的能力。 但她今天已经气饱了。 不想再和他劳心劳神了。 话不投机,抗拒着推他,“松手,我要回去看囡囡了。” “我送你!” 虞倾冷冷地睨了他一眼。 宋砚青马上改口,“那我陪你!” “不、需、要!” 她刚说完,一辆空车停在了面前。 推开宋砚青,虞倾逃也似的上了车。 司机师傅也是个上道的,虞倾一上车,出租车就跟离弦的肩一样滑了出去。 看着甩在车屁.股后头的宋砚青,虞倾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司机是个健谈的,一看虞倾这模样,就八卦地问,“跟男朋友吵架了?” 虞倾还没回答,司机就以过来人的身份说,“这种情况一般晾个两三天,保准他以后乖乖听你话。” 末了,司机又说,“不过从那里头出来的非富即贵,虽然你条件也不错……但万一他又找一个,你不得亏了……” …… 司机跟单口相声似的,虞倾郁闷了一早上的心情莫名好了一些。 “分就分了呗,下一个更乖。”虞倾笑道。 司机干笑,“哈哈哈也是……” 有司机打趣,虞倾这一路也不无聊。 她到许家的时候,许亦柠刚出门,囡囡正在跟许嘉宁在搭积木,看到妈妈回来,嗒嗒地蹦跶着小腿扑进了虞倾怀里。 下一瞬,小姑娘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苏苏的味道……” “……” 虞倾屏息闻了下自己身上的味道,好像什么也没有。 “麻麻,你素不素去找苏苏辣?” 虞倾没跟孩子撒谎的习惯,“……妈妈跟叔叔谈一点事情。” “哦!” 小姑娘点了点头,揪着虞倾衬衫上的纽扣,“妈咪……你素不素不稀饭苏苏啊?” 虞倾一愣,“怎么会这么问啊?” 小姑娘在虞倾的脸颊戳了戳,“妈咪……不开心。” 闻言,虞倾胸腔猛地涌上一股酸涩,“没有,没有不喜欢。” “那你稀饭苏苏吗?” 喜欢吗? 虞倾想到在澜㵔看到顾念真时,胸腔翻涌而来的愤怒,如海啸般席卷而来,随即是后知后觉的惊慌。 她低估了自己的反应,所以才会慌不择路的逃开。 虞倾俯首在囡囡脸颊亲了亲,回避了囡囡的问题。 “还有搭房子吗?妈咪跟你们一起!” “好哎好哎。” …… 假期过半,虞倾在江城的时间也开始倒数。 自澜㵔之后,她除了去看望老师,推了其他外出的活动,专心在许家陪孩子。 于是,宋砚青便成了许家的常客。 许老爹虽然与宋砚青没有生意往来,但每天也能跟他聊上几句生意经,所以乐得宋砚青每天来打卡。 顺便呢,许老爹也趁机明里暗里地逼婚许亦柠。 许亦柠正在厨房和虞倾做纸杯蛋糕,听到自家老爹让宋砚青给自己介绍对象,无奈地冲一旁的虞倾道,“能不能让宋狗别来了?” “你以为我没拦吗?” 虞倾能用的方法都用了,可宋砚青就跟被人夺舍了一样,任尔东西南北风,他岿然不动。 “再忍忍吧,我快要回去了。” 一听到虞倾要走,许亦柠又开始emo了,“要是你能留在江城就好了。” 这一回,虞倾没有将话说死。 她说,“再看吧。” 虽然说她的工作在J国,但她的朋友在江城,她熟悉的生活圈也在江城。 或许以后……真的可以回来。 “一定要回来呀,不然我就来抓你。” 虞倾笑,“你还是给自己找个对象吧,你看把老爹急的。” 一提到这个,许亦柠就蚌埠了。 翌日是周六,也是虞倾在江城的最后一个周末。 拗不过宋砚青的软磨硬泡,又加上囡囡在电视广告的诱.惑下,她答应宋砚青带着囡囡和许嘉宁去动物园。 来接他们的照旧是阿巳。 虞倾以为宋砚青没来,便自己拉开了后座车门。 但在车门打开的瞬间,戴着小鹿发箍的宋砚青出现在了眼前。 那张总是别人欠了几百万的脸上带着几分别扭,又从身后拿出几个不同动物的发箍。 “网上的攻略中……家庭出游,都这样……比较有仪式感。” 虞倾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就惊讶,有点想笑……还觉得宋砚青这样,也挺帅。 男人一贯的大背头随意地散落着,身上的白衣黑裤也从衬衫西裤换成了白T和休闲裤,看上去不仅显得年轻,而且也增添了亲和力。 真的有几分家庭出游的感觉。 只是…… 他们算哪门子的家庭。 可她还来不及阻止,囡囡和许嘉宁已经选了自己喜欢的小动物发箍戴上了,剩下的……是一个女款的小鹿。 “我给你戴。” “不用了。”虞倾躲了一下。 “妈咪,必须戴!” “是啊倾姐姐,我们都戴了……” 虞倾讪笑,“我……我自己来!” 一个小时后,斯宾特停在了动物园的大门口。 虞倾和宋砚青本就颜值高,再加上囡囡和许嘉宁这两个萌娃,一下车就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甚至有人偷偷拿起来相机。 但都被阿巳悄悄阻止了。 以宋砚青的性子,恨不得昭告天下自己不仅有了老婆还有了孩子,但凡事不可操之过急,而且为了虞倾和囡囡的安全,也不能过多地曝光他们在一起的画面。 1-0工作室。 许亦柠刚跟米歇尔那边约好晚上的时间,唐挽敲了敲门,“柠姐,有人找?” 唐挽犹豫一瞬,“没说,跟冰块一样。” 冰块还能冰的过萧末丞。 可当她推开会客室的门时,脸上公式化的笑意彻底僵住。 第316章 陷 - 假意矜持 - 洱冬 会客沙发上的男人微微抬眸,淡漠的眼神似有洞悉人心的力量。 莫名地有些紧张,许亦柠吞了下口水。 “萧……萧检。” 萧末丞没什么温度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门口的唐挽身上。 意思是叫她出去。 许亦柠愣了一瞬,转头对唐挽说,“你先去忙吧。” 唐挽离开后,萧末丞又说,“关门。” 许亦柠听话的关了门。 “请坐!”萧末丞又说。 直到许亦柠坐在了萧末丞的对面,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才是这儿的主人,凭什么要这么听话。 瞬间,多了一份底气。 “萧检突然到访,不会是为了案子吧?” “为了你。” 啊? 许亦柠愣了又愣,她指指自己,“我难道犯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吗?” 萧末丞微微抬眸,那意思就是在说,不然呢? 许亦柠更懵了。 “有人诬蔑我抄袭还是有人说我剽窃?” 许亦柠做衣服这么多年,最常碰到的便是这两种情况,人都已经麻木了。 通常这种情况都是唐挽去处理,直接被检察官找上门,还是头一回。 “什么人啊,用得着劳您大驾?” 语气带着几分揶揄。 只是萧末丞那寒潭似的眼眸,没有多余的一丝别样情绪。 气氛……莫名有点古怪。 纵然许亦柠对帅哥宽容,但也不喜欢看帅哥冷脸。 “萧检?” 听到许亦柠语气中的掠过的不耐,萧末丞终于免开尊口,“没人碰你瓷。” ?! 许亦柠挑眉,“那……是私事?” “是。” 许亦柠跟萧末丞的私事,也就一趟顺风车,一个莫名其妙的吻,还有那个不了了之的好友申请。 虽然难以理解,但交集也就那么一回。 以萧检察官生人勿近的性子,那天的种种应该掀不起一丝波澜才对。 可下一秒,许亦柠就看到板正严苛的萧检亮出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 “想跟许小姐交个朋友,可否方便?” 他只字不提之前的事,但直接地叫许亦柠大脑瞬间宕机。 “许小姐,不愿意?” “没,没有。” “那在犹豫?” 许亦柠张了张嘴巴,半响之后才看向萧末丞,“萧检口中的朋友,是什么样的朋友?” 她正经谈过的对象有两个,但都一地鸡毛。 至于其他的,都是一些不着调的狐朋狗友。 像萧末丞这样的,她是头一回遇到。 就算是做普通朋友,许亦柠都觉得自己高攀不起。 至于其他的…… 许亦柠想都不敢想。 但下一瞬,她的脑子里就蹦出了那天下午在车上发生的一切。 清隽冷淡的萧检,也会在亲吻中乱了气息,露出令人沉醉的表情。 打住打住! 不能再想了。 许亦柠舔了舔嘴唇,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游刃有余一些。 但萧末丞打的依旧是直球。 “我想追你!” ?! 许亦柠再一次怀疑自己幻听。 “您……您说什么?” “做我女朋友!” 这五个字,在许亦柠听来,比她被人碰瓷抄袭更让她觉得困扰和麻烦。 “萧检还是不要开玩笑的好。”她干笑出声,“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萧末丞一如既往地严肃。 “我没有开玩笑。” 怕许亦柠怀疑她的动机,“如果你觉得不妥,可以先从朋友开始。” 说话间,萧末丞又摁亮了熄屏的手机。 说实话,在两段无疾而终的恋情之后,恋爱对许亦柠虽然算不上洪水猛兽,但她的确没有再重新开始的打算。 毕竟,搞钱才是真香。 而且,直觉告诉她,像萧末丞这样极度认真的人,才是最危险的。 “萧检,抱歉,恕我不能答应你。” 萧末丞没想到许亦柠会拒绝,但良好的教养下,他并没有多余的情绪。 “朋友……也不行?” 如果是其他个帅哥,撩一下无伤大雅,不喜欢了转头就能说再见。 但萧末丞这样正直端庄的人,许亦柠都不忍心拉他入世俗。 但拒绝,就得彻底。 微微勾了下唇,许亦柠嘴角勾起几分漫不经心地笑,“男人于我就是一件配饰,我自认为像萧检这样的人……不会沦落至此。” “而且,您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喜欢什么类型?” “反正不是萧检这样的人。”许亦柠明亮的杏眼仍染着笑意,只不过浮于表面。 她伸手。 将萧末丞的手机推回,“萧检应该不会强人所难吧?” 淡漠骄矜的眸子霎时暗沉,萧末丞深深地看向许亦柠。 被那种压迫感十足的视线盯着,许亦柠心跳不由地快了起来,但她笑的依旧无懈可击。 甚至无辜地挑了下眉。 半响之后,萧末丞似利箭似的视线终于从许亦柠身上挪开。 “抱歉,叨扰了。” 他抄起手机,起身离开。 干净而又利落。 随着关门上响起,会客室陷入了寂静,只是空气中还残留着一缕萧末丞的气息。 或许深受职业的影响,萧末丞身上的冷香也容易让人联想到庄重肃穆的法庭。 如寒凉的冬雪,又透着乌木的沉稳。 连用香都如此有品位的男人,简直就是极品中的天菜。 但…… 许亦柠自嘲出声,这样的谪仙还是远观的好,自己就不去霍霍了。 萧末丞从1-0工作室出来后,萧鹿闵跟警犬似的寻着痕迹打来电话。 “二哥,你真去找许亦柠了?” 萧末丞很少情绪外放,也很少去做计划之外的事情,不管是起心动念还是冲动下来找许亦柠,都刷新了萧鹿闵对这位二哥的认知。 萧末丞无意探究三弟的想法,“有事?” 萧鹿闵当然没事,一呢他觉得许亦柠配不上他哥,二呢他也好奇。 “人许亦柠什么态度啊?” “众合是要倒闭了,还是宋砚青没给你安排工作?”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我跟你说,妈……”给你安排了个相亲对象。 萧鹿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末丞无情挂断。 萧末丞这边刚挂了萧鹿闵的电话,萧夫人的电话紧随其后。 眉头微微拧了下,萧末丞接通。 萧夫人没想到自家二儿子接电话的速度这么快,一时愣住了,随后忙道,“末丞啊,攸吟今天回国,晚上八点在君悦接风,忙完了早点过来哈。” 怕萧末丞拒绝,萧夫人又补一句,“你戴伯伯可说念你好久了,说你小半年没去看他了。” “知道了。” 第317章 涩 - 假意矜持 - 洱冬 周六的动物园,到处都是小孩儿。 虞倾虽然是老师,但教的都是成了年的,置身于一群小萝卜头中间,她只觉得脑子里都是嗡嗡的声音。 宋砚青一手抱着囡囡,一手牵着许亦柠,俨然是一副超级奶爸的模样。 可虞倾看到他们要去的方向是蟒蛇馆,双脚怎么也迈不动了。 宋砚青回头,“怎么了,不舒服?” 虞倾不想承认自己对蠕动类动物的排斥,点了点头,“有点累。” 正好附近有一家饮品店,宋砚青说,“那休息一会儿。” 囡囡还以为是不去蟒蛇馆了,一脸的不情愿,“不看大蟒蛇了吗?” 虞倾,“……” 不知道好端端的一小姑娘怎么就非得去看大蟒蛇。 “你带他们去吧,我在店里等你们。” 这时,宋砚青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眼里带着几分揶揄,“害怕啊?” 虞倾紧抿唇角,“怎么可能?” 宋砚青也不点破,“我们很快就来,别怕。” 他们去蟒蛇馆后,虞倾独自上了饮品店的二楼。 动物园内的饮品,在高价下,味道一不出所料地难喝。 不过胜在人少。 虞倾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又一下没一下地抿着杯子里的柠檬水。 在来江城之前,她没想过有一天也会心平气和地和宋砚青带着孩子来动物园,像所有的普通父母一样。 而今天,宋砚青也格外的好说话。 想到早上刚碰面时看到的小鹿发箍,虞倾不禁勾了勾嘴角。 叮—— 手机的声响叫她收回了思绪。 微信有一条好友申请。 来自顾念真。 就像这口感略差的柠檬水一样,顾念真的这番操作也在意料之中。 顿了数秒,虞倾点了通过。 下一瞬,顾念真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这话直白的就差叫虞倾再也不要回江城了。 但虞倾向来对这种争风吃醋的戏码不感兴趣。 “顾小姐有话直说好了。” 顾念真驴唇不对马嘴地回复,“看来虞小姐也没有那么喜欢宋砚青……是我高估你了。” 呵。 虞倾毫不客气地扔了白眼过去。 有的人高高在上惯了,还以为所有人都要捧着她。 顾念真大概是觉得没必要和虞倾阴阳怪气,直接发送,“见个面吧。” 见面给自己添堵吗? 这三年,虞倾虽然过的艰难,但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不为没必要的人和事浪费时间。 “我跟顾小姐没什么可说的。” 虞倾刚将这一条消息发送过去,就听到楼下传来了囡囡的哭声。 囡囡兴致勃勃的要去蟒蛇馆,结果不到五分钟就扯开了嗓子。 宋砚青怎么哄都不管用。 “找倾姐姐。”许嘉宁在一旁说。 许亦柠下去的时候,囡囡刚低下来的哭声再次响了起来。 她在宋砚青怀里挣扎着往虞倾这边扑,“妈咪,怕怕……” “囡宝……害怕怕……” …… 小姑娘一抽一抽地哭的难过,虞倾好不容易哄着她平复了心情,结果抽嗒抽嗒没几分钟,又在她怀里睡着了。 宋砚青每次看到囡囡的时候,小姑娘总是漂漂亮亮的,从来不哭不闹。 可今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束手无策的窘迫。 在过去的这三年,刚刚这一幕,是不是就是虞倾的每天都在经历的? 见宋砚青的情绪骤然低落,虞倾侧头看了他一眼,“怎么,害怕了?” 宋砚青摇了摇头。 “我只是觉得……” “打住,我做这一切从来都不是为了你。” 虞倾汲气,“别摆出一副对不起我的样子。” 囡囡睡着了,动物园之行也落下了帷幕。 不同上次跟江逾白去游乐场时的温馨,从动物园出来的时候,虞倾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让宋砚青值得庆幸的事,虞倾还愿意把囡囡给她抱着。 小姑娘是哭的狠了,上车之后也一直在睡觉。 宋砚青在照顾小孩儿方面没经验,小心翼翼地在囡囡额头试了试,“宝宝没事儿吧?” “没事,哭累了。” 气氛一顿。 半响之后,宋砚青低沉开腔,“抱歉。” 虞倾拍了拍快要睡着的许嘉宁,头也没回地对宋砚青说,“你的歉意我已经感受到了,其他的……也没必要。” 宋砚青无法接受虞倾的冷淡和排斥,但他知道,自己说多错多。 自嘲似的,宋砚青喃喃出声,“我知道的。” 或许就像虞倾说的。 她对他的爱……早已经消失了。 宋砚青眼底掠过一丝晦涩,“什么时候回J国?” “……周四的航班。” 周四,只剩下五天了。 宋砚青刀斧似的流畅线条紧绷着,“留下来,不行吗?” 回答他的,是虞倾的沉默。 之后的车程,没了两个小孩活跃气氛,无声的僵持,在车厢内蔓延。 车子开到许家后,宋砚青和虞倾将两个小孩儿抱进了许家。 安顿好孩子后,宋砚青问虞倾,“明晚有时间吗?” 虞倾看他。 宋砚青说,“小舅想见见你和宝宝。” 小舅……顾幸衡。 虞倾的确该当面感谢顾幸衡,如果没有顾幸衡,她也活不到今天。 “在哪儿?” “在家里。” 宋砚青口中的家里便是西景苑,尽管虞倾有些排斥,但还是点头,“好的。” 末了,她又补了一句,“我自己会开车,不用阿巳来接了。” 宋砚青抿唇,“好。” 看着宋砚青离开,虞倾翻出自己的手机准备充电,就看到顾念真给她发了三条文字,两张图片。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你在宋砚青心底的位置,的确无人可代替。” “三年前,他为了找你,扔下A国一个亿的项目只身回国,结果车子还在洛城坠了江,差点连命都丢了。” 这条消息后面,是宋砚青的病危通知书。 “虞倾,你身处痛苦的时候,别人也未必过的有多风光,如果不是他命大,你或许也见不到他。” 最后一张照片,应该拍摄于宋砚青在A国的办公室。 昏暗的灯光下,他脸色苍白,眉头紧锁地闭着眼睛,交叠在腹部的双手手背上,是泛着青紫的针孔。 第318章 熟 - 假意矜持 - 洱冬 顾念真的那些文字,宛如一记记重锤敲下。 早被宋砚青圈在西景苑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了宋砚青的处境,所以才会义无反顾地离开。 但她没想到。 自己处心积虑留给他的,他好像……也并不是很需要。 可明明,她也差点搭上了一条命。 动作僵硬地,虞倾打开浏览器,输入了宋砚青这三个字。 可她翻遍了所有的词条,都没找到宋砚青坠江相关的内容,有的只有宋顾两家联姻后,为众合所带来的经济增长。 在这场商业联姻的背后,没有人会在乎宋砚青失去了什么。 更没有人在意,她的成全。 瞬间,一股滞涩涌上心头。 虞倾不知道该替宋砚青惋惜,还是替自己悲哀。 她不知道顾念真将这一切告诉自己的目的。 在知道了这么多真相后,她无法装聋作哑地去和宋砚青重归旧好。 但如果是成全他们…… 不可能。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退到合适的位置,彼此不再打扰。 其他的,永远都不可能! 因为顾念真的这些话,整个下午,虞倾都恹恹的,直到许亦柠打来电话。 许亦柠晚上有局。 “你这都连着几个晚上了,胃吃得消?”虞倾打起精神问。 “这不为了挣钱嘛……” 许家哪儿缺钱啊,虞倾打断她,“行了,别卖惨,喝归喝,别乱跟人跑了。” “谨遵倾姐姐教诲。”许亦柠不以为然,“放心吧,助理跟着呢。” 两姐妹草草聊了几句便挂了。 虞倾看着手机,给贺严沉发一条消息,“明天上午有空吗?” 而君悦,许亦柠的饭局才刚开始。 昨天,她所有的衣服已经完成,只求米歇尔不要再鸡蛋里挑骨头,为了把这位女魔头伺候好,许亦柠几乎是把白酒当水喝。 听着米歇尔说把压轴给他们这边时,许亦柠一直高悬的心才放下。 米歇尔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没想到亦柠深藏不漏啊。” 这话说的莫名。 许亦柠眼里闪过一丝茫然。 米歇尔勾了勾唇,在旁边她的男助理倒是翘着兰花指说,“跟众合的宋总熟就算了,就连萧家那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居然也能说上话。” 男助理有些激动,“你说说,萧检那方面……怎么样啊,是不是真的喜欢男人?” “萧检”这两个字出来,许亦柠瞬间了然。 只是不知道萧末丞跟米歇尔这些人还有交集。 她扯着唇干笑,“……萧检,我其实也不太熟,他的取向我哪敢乱猜测啊。” 嘴上说着不敢乱猜测,可心里想的却是那日在车上令人迷乱的吻。 他当时的反应…… 嗯,那方面应该……很有实力吧。 “喂喂喂,说什么不敢乱猜,脸这么红,不会是已经这个那个了吧?”男助理笑的暧.昧,还用手指比划。 这群时尚圈的人,外人看来个顶个的靓,一个个跟不食人间五谷似的。 可私下里,比娱乐圈还乱。 黄腔什么的,小case。 许亦柠看了一眼盯着她的米歇尔,暗骂一句老狐狸,面上却端起酒杯冲两人举杯,“我要真跟人萧检睡了,就算当不了萧家的二少奶奶,不也得要点儿什么啊。” 拿身体换利益这种话,在他们这种圈子里,才是理所应当的。 “我就说嘛,不过萧检既然喜欢你的设计,卖他一个面子咯。” 米歇尔说的毫不留情。 许亦柠笑着,心里却已经给她扎小人了。 要不是这次的时装周对她至关重要,就是花钱请她,她都不乐意去。 酒喝的差不多,米歇尔拿着许亦柠给她的房卡,手挽手地进了电梯。 将米歇尔和男助理送进了顶层的VIP客房,许亦柠才脱力似的靠在了墙边。 “柠姐,您还好吧?” 许亦柠抿着唇摆了摆手,“没事,人都安排好了吧?” 唐挽点头,“盘靓条顺,口风紧。” 许亦柠捏着眉心吐了口气,“那回家吧,是男朋友来接吗?” 唐挽有点不好意思地点头,“是的。” “那你先回!” “柠姐呢?” 许亦柠歪头笑道,“怎么,担心我被人捡走啊?” “不……不是。”唐挽顿了顿,“但您今晚喝的也有点多。” “行了,我心里有数,先走。” “那您也早点回哈。” 许亦柠点点头,挥了挥手。 在墙上靠着歇了一会儿,许亦柠这才动身。 许是到了散场的点儿,电梯走走停停,许亦柠有点头晕,还没到一楼就先出了电梯。 有点儿想吐。 十几分钟后,许亦柠面色才面色惨白地从洗手间出来。 胃里是舒服了,但脑子还有点浑。 所以在走廊被人挡住去路的时候,她头也没抬的就往边上挪。 只是。 她动一下,那人也动一下。 三四个来回后,许亦柠有点不耐烦地抬头。 但在看到对面的那张脸时,脸上的气焰顿时萎靡,神情也变的呆滞。 “萧……萧检……你……” 口齿伶俐的许亦柠变的结巴,“萧检,您挡……我道儿了。” 萧末丞只是从无聊的饭局上出来透透气,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许亦柠。 还是醉了的许亦柠。 那双总是噙着公式化笑意的杏眼在头顶晕黄的灯光下,多了几分无措,水光潋滟的模样,有些勾人,也有点可爱。 “醉了?” 萧末丞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问这两个字的时候声音里带着明知故问的笑意。 许亦柠摇摇头,“没有。” 只是顶着满身的酒气说这样的话,特别的没有说服力。 萧末丞配合地点了点头。 “需要帮忙吗?” 许亦柠继续摇头,“不需要。” 可不知老天爷是不是就喜欢捉弄人,她话音刚落,前方传来了季晋珩的声音。 “亦柠——” 闻言,许亦柠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 她要往前,就必然要跟季晋珩面对面。 但往回走……只能再去一趟洗手间了。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折回的时候,萧末丞语间带着促狭,“真的不需要?” “……不……” 拒绝的话只说了一个字,萧末丞突然向前的动作打断了她。 萧末丞将她抵在了墙边。 一手擒着她的腕子,一手护着的她的腰。 许亦柠惊慌,“萧检……你……你别冲动!” 冲动? 还挺新鲜。 萧末丞俯首凑近,“我以为,你比较需要……” 第319章 近 - 假意矜持 - 洱冬 乌木沾染着冬雪,扑面而来。 许亦柠心脏怦怦直跳,嗓子也变得又干又痒。 在撩人方面,只要她出手了,那便没人能超越。 可眼下,两人的距离呼吸可闻,萧末丞那淡漠的眸子深处好像蓄着一汪春水。 许亦柠太了解这种被荷尔蒙侵袭的眼神了。 就像网上说的,眼神拉丝。 俨然是下一秒就要开车的架势。 这……许亦柠很难招架啊。 怕惹火上身,许亦柠倏地垂下了视线。 可萧末丞温凉干燥的食指,再次挑起了她的下巴。 被迫四目相对。 许亦柠眼神闪躲地吞了吞口水,气息不稳道,“萧检……那个……太近了。” “近吗?” 萧末丞的眼神无比认真。 但他……又向前了一步。 得寸进尺。 “唔——” 猝不及防的吻,一触及分。 可偏偏这种欲撩不撩,若有似无的感觉最吊人。 许亦柠失控出声。 一直被晾着的季晋珩忍无可忍地喊道,“许亦柠——” 在肆掠的眩晕中,许亦柠后知后觉地发现到季晋珩还没走。 她微微转了下头,下意识地去看季晋珩。 萧末丞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更重的吻落了下来。 许亦柠僵了一瞬,随后挣扎。 两人越缠越紧。 这幅画面如针一样的扎向季晋珩。 这两人……竟然…… 许亦柠怎么可以当着自己的面和别人接吻? 背叛的愤怒席卷而来,季晋珩这两年练就的冷静瞬间土崩瓦解。 “许亦柠——” 他冲了过来,酷拽的脸上透着凶光,要将两人分开。 萧末丞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意图,将许亦柠裹挟入怀,后退两步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这下,季晋珩才彻底看清了萧末丞的脸。 萧检名头响,但凡跟萧家有点关系的,都知道这位法律界的传奇。 在别人大学毕业的年纪就已经修完了法学博士,同时还取得了经济学和应用心理学的硕士学位,他的大脑好像就是为学习而生。 但随着他进入检察院,世家又说萧末丞天生就应该做检察官。 简而概之,萧末丞的人生就是开挂的人生,就连他灭情绝爱,也是锦上添花。 可现在,这样一位跟凡尘俗事沾不上半点边的人,怀里搂着许亦柠,甚至在半分钟之前,两人还在孰若无人的亲吻。 季晋珩想过许亦柠会找男朋友。 但他没想到这么快,也没想到这个男朋友会是季晋珩。 这一刻,他的理智全然崩盘。 他看着萧末丞,嗤笑出声,“传言萧检克己复礼……你知道许亦柠是谁的女朋友吗?” “她是我的女朋友,萧检准备是要做小三了吗?” 如果说前面一句是季晋珩不要脸。 那么这句“小三”就是他没教养。 许亦柠只觉得自己肺都要气炸了,宛如一只全神戒备的刺猬,作势就要冲上去。 萧末丞却毫不费力地摁住了她,“乖。” 许亦柠身体僵了僵。 下一秒她听到萧末丞面无表情的说道,“根据《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规定,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可拘役、管制……” “或处三年及以下有期徒刑……”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季总,慎言。” 语落,萧末丞带着许亦柠要走。 身体相错的瞬间,季晋珩拉住了许亦柠的手,那张酷拽的脸上漫过一层痛楚,他颤抖着出声,“我退婚,可以吗?” “我知道你在气我,不要跟他走……我退婚,我和林沐苒退婚!” “柠姐姐,不要丢下我……” 手腕被紧紧地攥着,细白的皮肤很快就见了红。 灼热,有点疼。 许亦柠这辈子最讨厌的便是吃着碗里的,还望着锅里的。 她是喜欢过季晋珩。 但不代表一直喜欢。 “不可以!”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何况这一份深情……或许还掺了其他的东西。 季晋珩难以接受,他眼中含着水光,连连摇头,“我不要……你明明答应过要嫁给我的。” 说着他就给林沐苒打电话,“我现在就取消婚约……” 第320章 戒 - 假意矜持 - 洱冬 季晋珩沉浸在大义凛然的自我感动中,许亦柠只觉得年少的自己像傻.逼,多年的青春喂了狗。 被他触碰过的手腕肌肤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令人极度不适。 她厌恶出声,“松手!” 季晋珩置若罔闻,还在固执地给林沐苒打电话。 或许是他和林沐苒的红线绑的太紧,这通电话迟迟无人接听、 而许亦柠,耐心即告罄,她垂落的另一只手紧握成拳,蠢蠢欲动。 就在这时,一直护着她的萧末丞突然出手。 许亦柠只听见一记闷哼,季晋珩禁锢着她手腕的那只手突然脱力,身体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而她,被萧末丞携着,带到了季晋珩碰不到的位置。 季晋珩眼中漫上一层愤恨。 “季晋珩,够了!”许亦柠低呵。 “柠姐姐——” 季晋珩低颤的声音,透着悔恨与不甘。 许亦柠却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走人。 直到出了君悦,许亦柠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她侧头看向萧末丞。 明明刚刚的状况突然而又狗血,可他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甚至连一丝探究的意味都没有。 就好像是一件特别稀松平常的事。 不甚在意。 莫名地,心里涌上一股淡淡的失落。 抿了抿唇,许亦柠轻扯嘴角,“刚刚……谢谢萧检。” 闻言,萧末丞转头看向他。 四目相对的瞬间,萧末丞眼中掠过愠怒的情绪。 只是他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 “不客气。” 声音也紧巴巴的。 夜风顺着萧末丞的方向吹来,许亦柠鼻尖的乌木更重了几分。 沉吟片刻,许亦柠说,“我……先回家了。” 萧末丞沉沉地看着她,并不说话。 许亦柠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轻笑一声,晃了晃被萧末丞牵着的右手。 “萧检,我要回家了。” 明明满脸的疲倦,脸上却还挂着笑意。 萧末丞伸手另一只手,在许亦柠错愕的神情中抚上她秀丽的眉眼。 他的手指修长,指腹间还带着淡淡的书卷香。 叫人情不自禁地沉沦。 许亦柠的眼睫在他的轻抚中颤动。 下一瞬,萧末丞的指腹自她眉尾划过,沿着耳郭向下,停在了她嘴角浅浅的梨涡。 “别笑了。” 许亦柠愣神。 “如果不想笑,可以不笑,我……可以让你藏起来。” 说着,他就将许亦柠拉进了自己怀里,手掌轻抚在她的后脑。 脸颊贴着萧末丞的浅蓝色衬衫,严丝合缝,甚至……许亦柠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 砰……砰砰…… 越来越快。 就像是富有节奏的鼓点,敲的许亦柠心尖发麻,发乱。 从小许老爹教她的都是如何往前冲,从来没有人叫她后退。 可以躲,可以藏。 那一瞬间,胸腔仿佛投进了一片泡腾片,沸腾,酸涩……透着点甜。 “萧检……你真是……” 撩人而不自知的情话boy。 萧末丞却以为是自己冒犯了许亦柠,身体顿时变的僵硬。 “不……不可以吗?” “亲都亲了,一个拥抱在萧检这儿算纯情的了。” 不管这个男人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在这一刻,在这一秒,她为他心动。 许亦柠放松身体,双手自萧末丞腰间滑过,紧紧地拥住了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君悦大厅突然传来一句“末丞——” 温婉中透着亲切,一听就知道是长辈。 本能的,许亦柠就从萧末丞的怀里挣脱了开来。 “怕什么?” 萧末丞的声音透着几分笑意。 “没……没什么,我先走了。” 虽然遇到长辈不打招呼很没礼貌,但比起被人评头论足,先溜为敬。 千年的铁树开花,萧夫人也想知道自己这冰块似的儿子到底看上了怎么样的姑娘。 结果她走近时,只看到了一抹背影。 “怎么跑了?” “嗯。”萧末丞淡淡地应了一声。 萧夫人知道自家儿子的性子,不想说的话撬开嘴巴也没用。 “你说你这孩子,有女朋友都不告诉妈妈,你但凡提前说一声,妈妈也不至于在饭桌上撮合你和攸吟。” 萧夫人一想到饭吃到一般就走人的萧末丞,气不打一处来。 萧末丞面无表情,“您没说是相亲。” “……你已经三十二了。” “我知道。” 气氛一僵,萧夫人觉得自己这些年烧的香白烧了。 儿子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偏偏萧冷而不自知。 “您还有事吗?” 萧夫人皱眉,“你还要干嘛?” “送女朋友。” 萧夫人,“……” 儿大不中留。 “去去去。”萧夫人叹了一声,“我还得跟攸吟说说,免得她尴尬。” “您随意。” 许亦柠的车子停在君悦的地下车库,需要从地面走回去。 而且她还喝酒了,没办法开车。 就在她在萧末丞看不到的拐弯处等代驾时,手机响了,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她以为是代驾,划开接听键,“师傅,我在君悦的大梧桐下。” 君悦的百年梧桐树,江城无人不知晓。 许亦柠自认为报了一个特别准确的位置,但对面迟迟未出声。 “师傅……师傅?” “难道是信号不好?” 许亦柠醉了,脑袋也不灵光,便拿着手机到处找信号。 直到身体撞了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她习惯地道歉。 对方却不疾不徐地出声,“你找的代驾?” 听到这熟悉的嗓音,许亦柠惊慌转身,“你……你怎么又来了?” 又? “不行?” 萧末丞向前一步,许亦柠后退了一步,手里还举着手机。 “也也……也不是不行,就……就挺突然的。” 萧末丞伸手,将许亦柠贴在耳边的手机挂了,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往地下车库走。 后知后觉地,许亦柠开始挣扎。 “你要是再动,我不介意把上次中断的……继续。” 上次中断的…… 试试? “萧检,您不是咱们江城的第一仙男吗?” “仙男不能说这种话!” 仙男…… 萧末丞嘴角弧度僵了一瞬,“那……仙男应该说什么? “六根清净,灭情绝爱,不染尘埃……” “那是和尚。” “你不就是吗?”许亦柠反问。 冷面检察官嗓音微沉,“为了你,我愿意破戒还俗。” 第321章 鼓 - 假意矜持 - 洱冬 许亦柠自认为听过情话无数,但都不及萧末丞这一句暴击。 心脏像被无形的靶射中。 皱缩,却又鼓动跳跃。 “萧检……我……我还是自己回家吧。” 很没出息的,许亦柠逃了。 在她心跳如擂鼓地将自己关进车里时,她叫的代驾……来了。 车子经过萧末丞的时候,许亦柠飞快地看了一眼,便匆匆掠过。 很快,电话响起。 还是那串熟悉的号码。 犹豫再三,许亦柠接通了电话,脱口而出的就是,“萧检,我不想谈恋爱,对不起!” 她带着壮士断腕的决心,但回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 等待的每一分都无比漫长。 屁.股下的真皮坐垫快要被她抠破皮了。 终于。 萧末丞淡漠而又冷静的嗓音传来,“为什么?” 鸵鸟了啊。 许亦柠却不敢这么说,只好寻了个借口,而且是最差的那种。 “我有喜欢的人。” 尽管良好的教养下,不允许萧末丞刨根问底,但坠入爱河的人,谁又能幸免于糊涂。 “是谁?” 许亦柠抿唇,“你不认识。” “季晋珩?还是……” “萧检——” 许亦柠冷声打断了萧末丞。 “这是我的隐私。” 许亦柠直接挂断了电话。 之后,萧末丞再也没有打电话过来。 毕竟许亦柠之前的那两段恋情从未藏着掖着,萧鹿闵跟着宋砚青玩儿,想要告诉萧末丞分分钟的事。 虽然错失了一个天菜级别的追求着,但日子……还得照过。 次日,许亦柠因为宿醉在家休息。 虞倾安顿好囡囡后,去了知画斋。 三年前,她虽然离开了知画斋,但老师一直都在关照,听贺严沉的意思,这三年的经营状况,比之前还翻了一番。 对那些收益报表,虞倾没什么情绪,伸手推到了一旁。 “既然知画斋我还给了你,那不管是盈利还是亏损,都是你的事。” 话虽然这么说,但她到底是贺严沉的亲妹妹。 贺家对她亏欠太深,贺严沉只想尽自己所能弥补她。 他又将上次没机会拿出来的银行卡递给了虞倾,“这个……是给囡囡的一点心意。” “我知道,一个人养孩子很辛苦的……” 顿了顿,贺严沉继续说,“其他的,我也帮不了你什么。” 贺严沉的情谊,虞倾毫不怀疑。 只是现在的她,真的已经不需要了。 “钱你拿回去吧,不是还在租房子住吗?” 闻言,贺严沉脸上闪过一丝窘迫,随即如释重负地笑道,“以前不知疾苦,现在反而活的轻松了。” “你来……是问阿砚的事情?” 虞倾脸上闪过一丝讶异,因为在之前的电话中,她并未提及宋砚青。 贺严沉却说,“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你们身边这么多年……我或许比你们自己更清楚你们的心意。” 气氛一默。 虞倾握着白瓷茶杯的手指紧了紧,嘴角掠过一丝自嘲的笑,“我们之间有什么心意……” “如果没有,你今天便不会来找我了。”贺严沉说。 被贺严沉拆穿,虞倾也不遮掩了。 “的确,我想了解一些宋砚青在这三年发生的事情。” 话落,贺严沉将手边的一个文件袋推至虞倾手边,“就算你今天不来问我,我也准备把这些东西寄给你。” “人与人之间,最难得的是陪伴,守护……” 贺严沉眼中带着悲凉的怀念,“虞倾,你和阿砚都是幸运的,只是你们比别人更辛苦一些。” “……” 虞倾不言。 她打开了那个文件袋。 里头的东西跟顾念真说的大差不差,更详尽一些。 比如君善,比如曹家…… “其实这三年,他也是如履薄冰。”贺严沉说。 虽然男人和女人考虑事情的角度不同,但虞倾是他的亲妹妹,贺严沉看着虞倾眉心微蹙的模样,“但如果你真的打算放弃阿砚了,我支持你。” “就算没有阿砚,囡囡该有的一样都不会少。” “……”虞倾冷漠的视线从白纸黑字上抬起,“你难道不结婚?” 听到“结婚”这两个字,贺严沉的脸色变的难堪,讷讷出声,“我这样的……结什么婚?” 贺严沉虽然不及曾经风光,但与普罗大众相比,他仍然算的上是金龟婿。 虞倾不知如何安慰贺严沉。 而贺严沉好像也并不需要安慰,“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沉吟数秒,虞倾问,“何泽鑫呢?” 虽然虞曼琳不是她的生母,但何泽鑫却是凶手洪大江的亲生儿子。 “……不见了。” 虞倾讶异地挑眉,“怎么会不见?” 贺严沉摇了摇头,“那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你失踪了,小姝和妈妈又……” “等我发现的时候,何泽鑫已经不见了。” “报警了吗,人死了还是活着?” 贺严沉点头,“警察那边为什么动静,但我找人查出了一点线索。” “什么线索?” “何泽鑫在贺氏就职期间,一直在与某个不明身份的人联系……最近我才查到,这个人是术壹美术馆的负责人,箬笠。” “箬笠?” “对,联系并不频繁,但一两个月会有一次,而每次都是贺氏有重大决策的时候。” “商业间谍?” “不像,因为贺氏并未有特别大的损失,何泽鑫好像就是纯粹地监视,汇报而已。” 以虞倾的了解,箬笠顶多是这串人里中下的角色。 如果是这样,箬笠的上面,再上面究竟是谁? 宋仲川?曹煜? 贺严沉好像也想到了这一点,“据我目前所查到的,箬笠与宋家,曹家多没有关系。” 那…… 一个极不情愿出现的名字跳出了虞倾的大脑。 江逾白。 虞倾之所以能够认识箬笠,也是因为师兄江逾白。 他真的……只是想单纯地介绍一个同行吗? 但随即跳出脑海的是白晞那宛如疯子一般的扭曲死状。 晕血带来的后遗症叫她眼前一阵眩晕。 “倾倾,你没事吗?”贺严沉关切急呼。许亦柠 虞倾摆了摆手,“不要紧。” 缓了一会儿,她问贺严沉,“白晞的死有没有其他的说法?” 贺严沉不明白怎么突然扯到了白晞那儿,但如实道,“官方没啥说法,只是有一次我去蓝桥送画,有个喝醉的二代说,白晞是惹了不该惹的人,被人生生给折磨死的。” 第322章 嫌 - 假意矜持 - 洱冬 无数思绪盘踞在心头。 好像哪哪都有线索,可没有哪一条是值得深究的。 想到三年前的种种,虞倾握着茶杯的手越来越用力,指骨泛起一阵青白,稠丽的脸上也漫起一层冷意。 见状,贺严沉及时结束了话题。 “这些事牵扯颇深,你既然没打算留在江城,就不要再蹚这趟浑水了。” “你和囡囡的安全最重要。” 提及囡囡,虞倾翻涌的情绪逐渐冷却。 对,她还有囝囝。 “我明白的。” 虞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再次落在贺严沉身上,“我后天的飞机。” “这么快?” 虞倾点头,顿了顿,起身欲离开。 贺严沉犹豫出声,“你真的……不去看看她吗?” 他口中的她,自然是许溶月。 虞倾血缘上的生母。 可她看与不看又有什么分别。 脚下的高跟鞋发出清脆的哒哒声,虞倾沉默地出了会客室的门。 贺严沉的心一点一点地下坠。 但他知道,自己没资格要求虞倾做什么。 可人总是贪得无厌的。 只是他还未开口,已经走到知画斋大门的虞倾突然顿住了脚步。 “哪个医院?” 惊喜来的突然,贺严沉在怔愣中脱口而出,“在第六医院!” 虞倾这一辈子唯一体验过的亲情,是在老爷子那里。 可老爷子也骗了她。 如果在他弥留之际,就将当年事情的真相讲出来,或许情况也不会那么糟糕。 但没有如果。 思绪飘飘散散,虞倾想到晚上要去西景苑吃饭。 她将车子拐进世贸,打算去五楼的木雕店给顾幸衡挑快木头。 之前从宋砚青那儿听过一嘴,顾幸衡喜欢木雕,在家里还有个工作室。 虞倾对木雕了解浅显,在店员的推荐下选了一块酸枝木。 从木雕店出来,虞倾看到对面的香氛店新款的广告。 想到许亦柠说自己最喜欢的香水快用完了,虞倾脚步一转。 因为工作日的缘故,店里人不是很多。 她在柜台扫码付款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记熟悉的嗓音。 “挂我账上。” 柜姐愣了一瞬,随后柔柔笑道,“好的,宋少。” 在江城被称作宋少的,除了宋旌羽,不会有别人。 只是虞倾没想到,再见宋旌羽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我自己买!” 宋旌羽嗤笑,“两瓶香水,你至于吗?” 虞倾坚持,“我自己买!” 柜姐为难地看向宋旌羽。 宋旌羽“啧”了一声,“让她自己买。” 很快,柜姐就打包好了香水。 虞倾从店里出来,宋旌羽也跟了出来。 “一起吃个午饭。” “我还有事!” 虞倾可没忘记宋旌羽给自己下药,又让贺言姝吃那种药上瘾的事儿。 虽然他如今人五人六地,指不定心里晃荡着什么坏水儿。 “我说虞倾,你何必?” 宋旌羽大步一跨,挡在了虞倾前面,眉眼间透着几分森冷。 虞倾并不怵他,就是觉得烦。 “宋少,我真有事儿。” “什么事,跟宋砚青逛动物园儿,还是跟江逾白浪游乐场?” 闻言,虞倾懒懒地掀了一下眼皮子,冷艳的红.唇间爆出一句粗口,“关你屁事!” 宋旌羽没想到虞倾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就这么喜欢当三儿?” “白晞死了也不见你上位成功,你凭什么觉得你就能比的过顾念真?” 见过多管闲事的,没见过管的多,还这么不要脸的。 虞倾冷飕飕的桃花眼里迸射出一缕嘲弄,“宋少最近是搬到海边住了?” 宋旌羽对虞倾的讽刺不以为然,“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别一次次地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 “谢谢宋少提醒,劳烦让让。” 宋旌羽眉心紧蹙,“你现在这么厌恶我吗?” “可是我们曾经……” 提及过去,总有一些还算美好的画面闪过。 虞倾抿了抿唇,嗓音依旧冷硬,“你也说了……是曾经。” 宋旌羽不让路,虞倾便转身,准备从反方向离开。 宋旌羽却突然扼住了她的腕子。 “你……你真的没办法原谅我吗?” 这话问的暧.昧。 虞倾尽量忽略被他触碰的不适,“宋少,我们之间从来不存在原谅与否的关系。” “可你差点嫁给我了。” 宋旌羽无理取闹。 虞倾不想跟疯子计较,“松手吧,我们之间没什么好怀念的。” “果然……” “你们都偏爱宋砚青。” “是不是宋砚青消失了,你们才会看我一眼?” 这种疯言疯语也就宋旌羽能说的出来。 虞倾忍无可忍地甩手,“你们兄弟之间的事别扯上我,我一丁点兴趣都没有!” 从世贸出来,手腕上的那种不适感仍然存在强烈。 虞倾从扶手箱翻出一瓶免洗酒精洗手液,反复搓了好几遍,直至手腕的皮肤泛起一阵阵红痕,心里才勉强过去了。 西景苑的晚餐,虞倾是卡着点去的。 结果她去的时候,顾幸衡还没有来。 宋砚青主动解释,“小舅主刀的手术时间延长了。” “嗯。” 虞倾淡淡应了一声,将囡囡放在了宋砚青伸出的臂弯处。 囡囡最近和宋砚青相处的多了,对宋砚青没有之前那么排斥了,昨天晚上还问虞倾,可以不可以让苏苏当爸爸。 虞倾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可看到囡囡在她怀里咯咯发笑的模样,虞倾心念动了又动。 临近八点,顾幸衡才风.尘仆仆地赶来。 顾幸衡保养的好,三年过去,丝毫不见老态。 “顾院长。” 顾幸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里似有千言万语,但最后只说了三个字。 “辛苦了。” 虞倾淡笑着摇头,牵过囡囡的手,柔声道,“囡囡,喊顾爷爷。” “顾爷爷好~” 顾幸衡将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医学,未婚未育,但他本人,特别喜欢小孩儿,大部分收入都投到了孤儿院。 “真乖真乖啊。” 顾幸衡是医生,最知道怎么跟小孩儿交流,不一会儿囡囡就将“苏苏”忘在了脑后。 宋砚青有点郁闷。 他一直努力不来的结果,他小舅不到十分钟就已经得到了。 十分挫败。 宋砚青目光复杂地看向虞倾。 虞倾一脸莫名。 “有事儿?” 难得的,宋砚青有些难以启齿。 半响之后,他问虞倾,“我……真的很差劲吗?” 第323章 歌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砚青难得有妄自菲薄的时候。 他这一问,虞倾直接懵了。 但习惯了冷言冷语,脱口而出就是,“自己心里没数吗?” 这话听在宋砚青耳中就是说承认他差劲了。 宋砚青脸色更差了。 虞倾面无表情地咽下宋砚青刚刚给他剥的虾,扭头一看,宋砚青还在自我怀疑中。 “怎么,难以接受?” 宋砚青摇了摇头,转而问虞倾,“那我要怎么改?” 虞倾不喜欢他了,囡囡也不喜欢。 “……” 虞倾指尖的筷子一顿,碰到宋砚青那几千块一只的碗,发出一记清脆的响声。 脑子中短暂的响过一阵嗡鸣。 虞倾没什么表情地说,“不知道。” “虞倾——” 宋砚青低沉的声音里透着点儿委屈。 虞倾见不得她这样,垂下视线认真吃饭。 这一段饭,她吃撑了。 饭后,顾幸衡还要赶着回医院开会。 他没叫宋砚青送他,而是喊了虞倾。 西景苑的院子没有檀香山大,更没有御景园那么多绿植,从这头走到那一头拢共就是十分钟。 而顾幸衡的车子还停在院中间。 顾幸衡没有迂回,直接开门见山。 “阿砚母亲快要出来了。” 闻言,虞倾猛地抬头。 这些日子,她和宋砚青之间保持着一种默契,谁也没有主动提及有关宋夫人的事情。 “我姐这人自我惯了,又自视甚高,无法接受人生任何一点点不如意,所以形成了这么个极端的性子。” 顾幸衡叹了一声,“我知道她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事情,但人总要往前看,囡囡那么可爱……她合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如果是因为我姐,你们才……” “不是。” 虞倾打断了顾幸衡。 “不是因为秦姨。” 虽然秦婉君在虚与委蛇的背后,没少伤害她,但要说虞倾有多恨她,也不见得。 就连虞曼琳,虞倾也没有多少恨。 这些年,她经历了这么多事,唯一学会的就是珍惜自己的感情。 不管是爱情,还是亲情,亦或是其他。 顾幸衡也只是猜测,听到虞倾这么说,瞬间就明白了,问题还是出在自己那没出息的外甥身上。 “虽然这么说特别不要脸,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再给阿砚一次机会。” “如果你觉得冒犯了,那就按照你自己的计划来。” 第一次见虞倾,顾幸衡就知道虞倾是个有主意的。 这样的人,投入一段感情的时候很彻底,但要斩断的时候,也很决绝。 虞倾扯着唇角笑了笑,“没有,我会慎重考虑的。” 听到虞倾这么说,顾幸衡才终于轻松地笑了笑。 “等你回国。” 顾幸衡抬腕看了一眼时间,“我先走了,那个小子要是再乱来,你给我打电话。” 虞倾笑,“好的。” 顾幸衡上了车,突然又降下了车窗。 “虞倾,三年前的事情……是我们没做好,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们欠你的。” 闻言,虞倾愣了一瞬,随之心里堵着的疙瘩被无形敲碎,散落在各种。 她以为,他们又要粉饰太平。 “一切都是我自愿的,该说谢谢的人,一直都是我。” “小丫头,别什么亏欠都忘自己身上揽,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活的畅意一些。” 顾幸衡驱车离开。 虞倾脑子里一直回荡着他的这句话。 活的畅意一些…… 如何,才叫畅意呢? 起风了。 鼻尖挪过一阵冷冽的松塔香。 “小舅跟你说我妈的事了?” 宋砚青先前一步,与虞倾并排而立。 虞倾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一句,“囡囡呢?” “芬姐在给她洗澡。” 小姑娘刚刚吃甜品弄了一身,小脸蛋跟小花猫似的,简直没办法抱了。 虞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淡淡的应了一声。 这一记声音太轻,宋砚青琢磨不出她的意思。 下一秒却响起虞倾清浅的声音。 “秦姨……在里面过的好吗?” 宋砚青顿了一瞬,没什么情绪地开腔,“挺好的,虽然在里面没自由,但胜在有钱。” 最后几个字,宋砚青的声音染上了几分嘲弄。 虞倾在昏暗的夜色中抿了抿唇,“钱却是挺重要的。” “钱重要……却也有钱换不来的。” 宋砚青意有所指。 虞倾装作听不懂。 这一片的空气陷入了沉默。 但却透着难得的宁静与缱绻。 不知道那家邻居在过生日,生日歌顺着晚风飘了过来。 熟悉的旋律,总是能勾起人跟着哼唱的冲动。 虞倾从小对数字不敏.感,文科科科近满分,但数理化……每每都是被老师叫家长的存在。 可那会儿她哪有什么家长。 秦婉君是不会出席她的家长会的。 小时候梅姨去过几次,后来小学毕业,宋砚青逐渐抽条,身高直逼一米八。 给虞倾开家长会的事儿就落在了宋砚青身上。 虞倾不敢直接讲,每次都是小心翼翼地试探,挑一个他心情最好的日子,然后提出自己的要求。 宋砚青先是嫌恶地看她一眼,然后伸手,粗暴将她的脸颊搓圆揉扁,等他开心了,出息家长会的事情便敲定了。 所以每次宋砚青都是在理科老师那边耷拉着臭脸挨训,结束又去文科老师那边板着冷艳听表扬。 有一回家长会结束,虞倾坐在他自行车后座。 在越过一个减速带时,虞倾猝不及防地扎向宋砚青的后背。 那时她正好青春期,夏天衣服穿的又单薄,所以在撞向宋砚青的时候,她感觉到了对方身体的僵硬。 “别他.妈瞎碰我!” 虞倾被吼了,连宋砚青的衣角都不敢碰了。 可那时正缝江城修地铁,到处坑坑洼洼的,虞倾要掉不掉的。 “真笨,便宜你了,抓吧。” 虞倾被迫抓了他的腰间的布料。 布料下少年腰间的肌肉紧绷着,“听你们音乐老师说你唱歌好听,给哥哥唱一个!” 宋砚青表现的像个流.氓。 虞倾却乖乖唱了。 忆起旧事,心情难免负责。 虞倾喉咙间的哼唱结束,她侧头看了一眼不复曾经年少的宋砚青,唇角轻掀,“砚青哥,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第324章 软 - 假意矜持 - 洱冬 看着虞倾脸上的笑意,宋砚青一阵恍惚,他已经很久没看到虞倾这么发自肺腑的笑了。 但虞倾的笑,一掠而过,就如这清浅暗昧的晚风。 脸上的神色尚未收敛,虞倾已经转身进屋。 囡囡刚刚洗好澡,穿着一件绵绸草莓睡衣,掩映其中,像个粉雕玉琢的小精灵。 她头发还没干透,伸着小手想要从芬姐怀里爬出来。 “我来吧。”虞倾接过芬姐手中的毛巾,低垂着眉眼给囡囡擦头发。 小姑娘头发长的快,又黑又直,箍在手中,厚厚一把。 “囡宝……” “肿么啦,妈咪?”囡囡圆溜溜的眼睛似小鹿一般地看向虞倾。 虞倾看着芬姐拐入厨房,才问,“囡宝喜欢想不想留在江城?” “想!” 小姑娘嗓门又亮又响,下一秒却皱起小脸,“可那样我就见不到波妞妞了。” “那我们就不留在江城了。” “可是……” 囡囡看着身上的草莓睡衣,“可是我舍不得苏苏……” 宋砚青刚从大门进来就听到这么一句。 那一瞬间,宋砚青胸腔酸软的不像话。 从小,爷爷对他的教育就是,唯有抛弃会成为软肋的情感,才会变的真正强大,从而无懈可击。 可在十一岁那一年,那个瘦弱单薄的小丫头意外闯进了他的生命,在悄然的岁月里成为了他人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如今,他们又有了新的羁绊。 宋砚青的驻足引起了虞倾的注意。 她没有去矫正孩子的想法,“囡囡可以慢慢想。” 囡囡懵懂地点头,“那窝今天可以住在苏苏家吗?” 这话…… 宋砚青都不敢开口,囡囡竟然…… 真不愧是他女儿。 梯子都递到这边了,宋砚青没道理不顺着往上爬,“当然可以!” “耶!” 小姑娘乐过了又看向虞倾,“妈咪,可以吗?” 虞倾以前觉得小孩儿都傻,可随着囡囡逐渐长大,她才知道傻的是自己。 小孩儿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不停地套路,找寻各种各样的借口。 不仅口才好,演技也是一级棒。 “妈咪——” 囡囡晃着虞倾的胳膊,眼巴巴地瞅着她。 宋砚青也适时加入撒娇的队伍,“小倾儿……” 虞倾每每听到这三个字就头皮发麻,今天也不例外,“能不能别这么喊我?” 喊老婆,还是说倾倾宝贝,亲爱的…… 短短几秒钟,宋砚青脑内闪跳过无数个称呼,但一触到虞倾的眼神,他只能将自己那点不可说的心思思生生压下。 “房间芬姐已经整理好了。” 虞倾敢打包票,囡囡之所以会留下来,绝不是因为舍不得苏苏,而是他口中的“房间。” “我明天还有事。” “我送你!” 宋砚青一瞬不瞬地观察着虞倾的表情,没发现她有抵触和反感的神色,得寸进尺地走到沙发边,在囡囡的另一边坐下。 “我来给宝宝擦。” 夏天本来温度就高,囡囡的头发已经半干。 宋砚青没必要再搭手了。 但看着他跃跃欲试的模样,虞倾还是将毛巾递给了宋砚青。 谁料宋砚青手法娴熟,根本不像是初次。 虞倾有些意外。 宋砚青心底对他们的愧疚,却越深了。 囡囡已经快三岁了,他没给她冲过一次奶粉,没给她换过一片尿不湿,更没有在她蹒跚学步的时候护在她身旁,也没有在她牙牙学语的时候亲自教导她…… 而现在,他只是给囡囡擦了一下头发而已。 心疼,却又心慌。 更多的是一种唯恐自己接不住这份美好的惶恐。 囡囡要在西景苑住下,开心的不得了。 头发一干就冲宋砚青撒娇,“苏苏,陪窝玩。” 以前宋砚青听萧鹿闵常说自己的小侄女多么的可爱,简直就是小天使。 那时候宋砚青觉得萧鹿闵太夸张了,小孩儿比起天使更像麻烦精。 可现在,只要囡囡那黑溜溜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向他,他就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我先带囡囡上楼。” “……好。” 宋砚青抄起囡囡,动作熟练而又轻巧,就像是抱了无数次。 “待会……你也上来,好吗?” 虞倾就算再傻,也知道宋砚青现在是打算循序渐进了。 她并不排斥。 在宋砚青期待的眼神中,她说,“好。” 宋砚青和囡囡上楼后,虞倾给许亦柠打了个电话。 许亦柠又在加夜班,背景里都是键盘声。 她找了清净的地儿问虞倾,“心软了?” 心软…… 这个词叫虞倾一怔,随即笑道,可不就是心软嘛。 见不得自己曾经那么喜欢的人总是小心翼翼地,试探地看向自己。 也不希望他深邃的眉眼总是蹙着,眼里藏着深不见底的晦涩。 “嗯。” 虞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概吧,心软了。” “那你还……”走不走? “工作还在J国呢。” “那要是工作……” 要是工作辞了,换到了江城,是不是意味着就可以留在江城。 但这种话太自私了,他们谁也不是虞倾,没经历过她的苦难,并不能体会她的彷徨和犹豫。 “再看吧。”虞倾说。 挂了电话上楼,宋砚青正在儿童房里和囡囡拼拼图。 粉色的公主。 囡囡还在给宋砚青解释,这是什么公主,她喜欢谁谁谁。 虞倾在门口站了半天,两人才发现她。 “妈咪,快来……” 拼图挺大,拼完囡囡留开始犯困。 第一次,囡囡在爸爸妈妈的陪伴下睡着了。 看着小孩儿揪着自己衣角的小肉手,宋砚青小声的说,“后天,我跟你们一起回去。” 意料之中的事情。 虞倾却岔开了话锋,“我今天上午碰到宋旌羽了。” 提及宋旌羽,宋砚青的神色倏然冷了下来。 “在世贸偶然碰到的。”虞倾说。 宋砚青的脸色还是很难看,“我跟他们早已经断了来往,以后不必跟他们打招呼。” “可他说……如果你不在了,是不是大家会喜欢他多一点。” 这种小孩儿似的想法,成年人就算有也不会讲出来,而宋旌羽却反复强调,可见这件事对他的伤害很深。 虞倾想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她终会知道。 但现在,她想从宋砚青的口中得知,想知道他会不会陷入险境。 良久,宋砚青终于开腔。 “宋仲川没结婚前,追过我妈。” 第325章 火 - 假意矜持 - 洱冬 这是虞倾从未想到过的。 不是说宋仲川和虞曼琳也有过一段吗? “我们换个地方。” 那些事太脏了,他不想在囡囡身边讲,即使囡囡已经睡着了。 芬姐在照看囡囡,两人走出了公主房。 “去书房?”宋砚青问。 虞倾习惯说,“阁楼。” 等话落了,她突然想起之前在阁楼发生的荒唐事,也不知道那天芬姐去打扫的时候,有没有发现桌面上的狼藉。 耳尖发烫。 “还是去书房吧。” 宋砚青像是没有察觉到虞倾的窘然,不过因为虞倾可爱的反应,他凝滞在胸腔的郁结散了又散。 “阁楼,有月亮。” 月亮的诱.惑下,虞倾强忍着羞耻心,和宋砚青去了阁楼。 可当她一进门看到那张长条桌,脸上掠过几分不自在。 宋砚青跟选择性失忆似的,坐在了采光天井下的懒人沙发上。 “你……你干嘛坐这儿啊?” 那天,她在这里被…… 虞倾脸热,宋砚青那张冷浚的脸庞迅速拂过一丝笑意,揶揄道,“楼下书房,难道就没有什么吗?” 别说是楼下书房,就檀香山也…… 虞倾脸烫。 她觉得自己快要熟了,欲盖弥彰地转移话题,“别扯有的没的。” 宋砚青从善如流地敛起笑意,“好。” 末了又补道,“那天……是我收拾的阁楼。” 愣了几秒,虞倾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那天是哪天。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还说不说了?”虞倾眉眼间染上一抹娇嗔。 煞是好看。 宋砚青眼角微挑,连心尖子都颤了下。 虞倾本就脸皮薄,尤其两人现在的关系,不伦不类的,她耳尖的红更深了几分。 她错开视线故意不去看宋砚青,但却无法忽视他那灼人的视线。 随着男人一记低沉的笑声,故事拉开了序幕。 豪门的故事总是有些相似,但各有各的狗血。 宋伯远,秦婉君,宋仲川三人青梅竹马,宋仲川从小就喜欢秦婉君,这种喜欢在宋伯远遇到虞曼琳之后更是不加掩饰。 宋仲川以为宋伯远和虞曼琳好了,他便可以将秦婉君娶回家。 但豪门的悲剧就是门不当户不对。 宋伯远与虞曼琳做了对苦命鸳鸯,有缘无分。 之后,宋伯远在宋老爷子和秦家的逼迫下娶了秦婉君。 本以为这一切随之结束,但一直被宋伯远碾压的宋仲川怎么会咽的下这口气。 没能将心爱的女人娶回家,他便将亲哥的初恋拐上.床。 宋伯远的死到底有没有宋仲川的参与,目前没有证据,但宋仲川的狼子野心在宋伯远死后一发不可收拾。 气死老子,霸占君善,暗戳戳地对秦婉君威逼利诱。 恶心人做绝了。 宋砚青没有点透,但其中故事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的清的。 故事的最后,是沉默。 虞倾陷在宋砚青事不关己似的平静中,好像他口中的人……不是他的父母,不是他的叔叔。 如果不是虞倾亲眼看到过宋砚青的崩溃,她快要被他给骗了。 不见天日的往事如冬日的寒雪,堆积在虞倾的心上。 冷。 浑身都在冒着寒意。 可明明现在只是八月。 阁楼没有她平日的造作,干净整洁中透着空旷。 抖落一身冬雪,她侧头看向宋砚青,却发现他没有聚焦的眼神正落在自己身上。 那一瞬间,虞倾觉得任何的语言都显的苍白无力。 可心中的天平不断倾斜,促使她开口,去打破这一室的沉默。 红.唇翕动,她还未开嗓,宋砚青率先出声,“小倾儿,是不是突然觉得宋砚青也不过如此?” 他自嘲地笑着,眼周一边都泛着红。 “小倾儿,别嫌弃我……好不好?” 低磁的嗓音颤抖着,紧绷着。 这一瞬间,虞倾想到了年幼时,目睹了宋砚青在宠物狗点点被扔时的无助。 她想说自己没有宋砚青以为的那种重要。 可喉咙似有一把无形的手扼住了声带,叫她无法说出狠厉的话语。 或许是觉得自己不够剖心挖肺,宋砚青又从懒人沙发前的矮几下抽出一沓文件。 “我在众合的股份40%,澜㵔80%,其他投资的公司就在这张清单上。” 不遗余力地,他急于向虞倾展示自己的所有。 “这些是房产,还有几处庄园……” 他语不带停的说了一大堆。 最后他看向虞倾,“这个……是我给囡囡开的教育基金的账号。”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虞倾似乎洞悉了宋砚青心中所有的想法。 前所未有的心灵感应。 她却有些愠怒,“是不是下一份就是遗嘱了?” 宋砚青脸色一僵。 虞倾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离开江城前,不惜将自己所有的家当都留给我……” 不管两人因为三年前的事情产生过多少的争吵,但这件事一直是宋砚青心上无法跨过去的坎。 不是因为虞倾的不辞而别,也不是因为虞倾的拒绝。 而是因为她对自己的狠。 “你可以将自己的都留给我,我凭什么不能将自己的都给你?” 极力压制的声音,如砂轮划过。 “小倾儿……你能不能对自己好一点?” 好一点? 虞倾唇角勾了又勾,却还是扯不出一丝笑意,“那我走?” 宋砚青晚上就喝了两杯红酒,这点酒对他而言跟没喝没什么区别。 但听到虞倾的话,他眼前闪过一阵眩晕。 “你……你不能这样!” “哪样?” 虞倾挑眉,声音透着冷肃,“宋砚青,你告诉我……我哪样了?” 说她撩了他的少男心。 说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心上放火。 然后狠心又将他抛弃? …… 宋砚青说不出来。 因为从头至尾,虞倾的喜欢明明晃晃,坦坦荡荡。 是他,心怀鬼胎,想要的太多,却又瞻前顾后。 他摇头,再摇头。 “不是你,一直都是我……” “一直都是我!” 他眉眼低垂,“可我已经不知道……” 该怎么办了。 女人天生就带有母性,所以总容易心软。 虞倾也一样。 宋砚青又过不去的坎,她也有。 “我想知道……你之后的计划。” 宋砚青如果没盘算着别的,哪儿来的遗产一说。 第326章 磨 - 假意矜持 - 洱冬 在西景苑一晚,虞倾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尽管在阁楼的谈话并不算愉快。 次日,她和囡囡吃过午饭才离开,临走的时候,芬姐装了一大包的东西,有吃的,也有用的。 “其实,我在那边过的还可以。”虞倾说。 芬姐忍着难过强撑着笑意,“我知道,虞小姐是个有本事的,只是我的一点点心意,您别嫌弃。” 听芬姐这么说,虞倾哪里敢不要。 “谢谢芬姐。” 囡囡在一旁有样学样,“谢谢嬢嬢。” 末了,又看向抱着自己的宋砚青,“谢谢苏苏。” 宋砚青被小姑娘逗乐了,刮了刮她的小鼻尖,“谢谢宝宝。” 尽管虞倾来西景苑时开了车,可回去的时候,还是上了宋砚青的斯宾特。 她开来的那辆车,宋砚青安排了阿巳开回许家。 虽然昨晚在最后的时候,聊天陷入了僵局。 虞倾也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道理,她不着急。 如果宋砚青有心,他便知道应该怎么做。 就是纯粹不爽而已。 斯宾特停在许家门口,宋砚青迟迟不摁开门键。 虞倾好整以暇地候着。 囡囡看到跑出院子的许嘉宁,已经在着急地拍窗户了。 “苏苏……开门!” “苏苏——” 拗不过囡囡,宋砚青开了车门。 下车那一瞬间,虞倾眼里掠过一丝促狭。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下一秒她却听到了宋砚青的脚步声。 囡囡已经和许嘉宁跑进了院子,虞倾微微一顿,转身看向宋砚青。 “还有事?” “……明天,我来接你们!” 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虞倾甩甩短发,“再说吧。” 她转身欲走。 宋砚青却拉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腕上还有被昨晚宋旌羽抓过的红痕。 虞倾皮肤白,又是疤痕体质,稍微有点痕迹都要留很久。 这道红痕,宋砚青昨晚就看到了,只是一直没找着机会表现自己的占有欲。 夏日的太阳总是不吝啬火.辣,不到十点,头顶就晒的冒汗。 虞倾忍着脸上的妆被烤化的可能,任由宋砚青拉着她的手腻歪。 反正她明天的飞机回江城。 随他折腾又怎样。 但虞倾没想到,宋砚青说折腾就折腾。 许家的院子外,有一面照壁,是许老爹和傅雪掰了之后,一个合作伙伴推荐的大师给算的。 大师说门口无遮无掩,有啥都能漏。 为了护住家里的人,保住兜里的钱,许老爹听从大师的建议,花了五十万整了一面墙。 也不知是许老爹苦尽甘来,还是那位大师真有两把刷子,自此之后,许家确实风平浪静了许多。 当年听这事儿,虞倾只觉得玄乎,心底又难免对这面照壁生出了几分敬畏。 可万万没想到,在多年以后的今天,她会被宋砚青抵在墙边的阴影处。 “小倾儿——” 两人距离近,宋砚青长手长脚把她往自己与墙之间一圈,虞倾顿觉连呼吸都不怎么顺畅了。 “你……你有话好好说不行?” “小倾儿——” “小倾儿——” …… 宋砚青跟魔怔了一样,舌尖卷着蜜似的念着她的名字。 一声比一声荡漾。 一声比一声叫人撩火。 虞倾严重怀疑,宋砚青在昨晚的破釜沉舟失败之后,又改走老路线,准备身体力行地将她弄上.床了。 不知道是热的,还是被他勾的,虞倾只觉得嗓子眼都在发干。 “差不多行了!” “想你……” 跟条狗似的,宋砚青俯首向她颈间埋去。 唇碰上侧颈皮肤的那一瞬间,虞倾身体似有电流蹿过。 “哟,一上午就在这儿你侬我侬了,昨晚没尽兴?” 带着黑超的许亦柠站在照壁的另一侧,太阳打在她身上,嘴角的戏谑一览无余。 “宋总啊,是不是你……哪儿出了什么问题啊?” 许亦柠说的暧.昧,但大家都不是小学生,怎么会听不出来她话里的揶揄。 可面对许亦柠,宋砚青只是收敛表情,淡淡地说了一句“早。” “……” “……” 虞倾和许亦柠万万没想到,宋砚青居装聋作哑的功夫竟然如此炉火纯青。 “得,你们慢慢亲,要是觉得不太方便,客房闲着。” 说完,许亦柠一溜烟地跑了。 虞倾却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 “你快走吧!” “不是要上班?” 娇羞这词好像跟如今的虞倾不搭边,但她的的确确害羞了。 眉眼要抬不抬,虞倾开始赶人,“快,松开我……去上班!” “明天我来接你们!” 虞倾服了。 来许家的路又不是她开的,她能拦住谁啊。 再说了,她又没拒绝。 怎么就这么反应迟钝呢? “宋砚青,你是怎么当上CEO的?” 闻言,宋砚青怔愣住了。 他以为虞倾终于要问起他与顾家的合作细节了。 结果他刚开了个头,虞倾就说,“谁关心你这些,撒手,我妆要化了。” 虞倾妆没化,就是嘴唇粉润,看起来很好吃。 宋砚青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粉唇变的红艳,宋砚青还没作罢,他又牵起虞倾泛着红痕的手腕,在上面嘬出一个个印子。 不疼,但……挺触目惊心的。 要是这样回了J国,别人还以为她受到了什么暴力伤害。 “够了,好疼。”虞倾佯装吃痛地发出一记闷哼。 宋砚青一顿,本能地看向虞倾。 他还没看出个所以然,秦镗的电话呼啸而来。 虞倾趁机开溜。 看着她仓皇而逃的背影,宋砚青才惊觉自己被她给骗子。 可被人骗了,宋砚青都开心。 他勾了勾唇角。 虞倾的身影彻底地消失在他的视线,宋砚青才转身出了许家的院子,接通了秦镗的电话。 “老板,宋旌羽又来了。” 自打宋砚青与宋仲川父子反目之后,跟宋旌羽也就是在某些个场合上匆匆扫过一眼,压根没当回事,便视而不见。 “不用搭理。” 这些年,宋砚青在A国与在江城的时间一半一半,在宋砚青不在的时间里,都是他在江城坐镇,所以在澜㵔很少有他解决不了的人和事。 但最近的曹煜和今天的宋旌羽,却都是他糊弄不了的人。 尤其宋旌羽今天说的话,更是荒天下之大谬。 握着手机,虞倾冒着被宋砚青扣奖金的风险说,“宋旌羽说要跟您合作,而且必须是面谈!” 第327章 忏悔 - 假意矜持 - 洱冬 澜㵔。 宋旌羽久等不到宋砚青,一脚踹在吧桌,冲前面倒酒的服务生低道,“去喊秦镗!” 服务生被他吓了一跳,敢怒不敢言。 几分钟后,服务生来了,但不见秦镗的人影。 “秦总在忙。” “那去喊宋砚青!” 这下服务生连声儿都没了。 宋旌羽一记冲拳打在棉花上,目露凶光,看哪哪儿都不顺眼。 “滚!” 服务生一溜烟地走了。 看着空荡荡的包厢,宋旌羽嗤笑一声。 也不知道是谁笑谁。 笑够了,他抄出手机给宋砚青打电话。 自宋砚青与他们断了来往之后,这还是宋旌羽头一回联系这位堂哥。 电话无声挂断。 他再打。 终于第四遍的时候,宋砚青接了电话。 “哥这是不打算认这个弟弟了?” 吊儿郎当的声音里,似笑非笑。 对于宋旌羽这种性情不稳定的人,宋砚青以前尚能应付两句,现在一句都不想说。 “哥,我说跟你合作,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合作的内容吗?” 宋砚青正在开车,闻言从鼻子里发出一记轻笑。 “怎么,不相信我?” 说实话,宋砚青是不相信的,毕竟宋旌羽这几年行事越发乖张。 还未开腔,就听到宋旌羽说,“我知道是你藏起了那个野种,不过我已经不在乎了,因为我和你的目的一样。” 野种…… 目的…… 宋砚青装傻。 宋旌羽却说,“跟我合作!” 呵,挺新鲜。 “这又是什么新玩法?” 车子堵的厉害,宋砚青不介意跟自己这位堂弟多聊两句。 “事成之后,君善股份的百分之十,我帮你。” 说实话,如果真的能将宋仲川赶出君善,百分之十也不算什么,但真到了那一步,君善还有什么价值? 而宋旌羽与宋仲川狼狈为奸,就算拿到了这百分之十,也没地儿花。 不过他挺好奇,宋旌羽要怎么帮自己。 “就凭你一张嘴?” “当然不是,只要你愿意,见面礼随时奉上。” “见面礼就不必了。” 宋砚青看着前方路口的红灯,修长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方向盘。 “就算没有我,你一样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末了,他又说,“君善既然已经由二叔掌权,那么以后……合该是你的,你们父子间的矛盾家里解决就好。” 表明了立场,宋砚青直接挂了电话。 - 第六医院。 虞倾顺着贺严沉发过来的病房号,在住院部13楼的走廊尽头看到了一名便衣。 一番检查之后,虞倾终于进了病房。 “阿沉,你来了啊?” 许溶月曾经那有些尖锐的声音变的虚弱,甚至透着些许温婉。 蓝白条的病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头发已经灰白,脸上更不复曾经的精致与容光。 许溶月许久没听到回应,迟钝地转头。 看到虞倾的那个瞬间,她像是出了故障的机器人,连眼珠子都定住了。 时间在瞬间凝滞。 “是我。” 将在医院门口买的水果放在了墙角。 许溶月抿了抿唇,眼眶泛起一圈的红痕。 虞倾不清楚许溶月突然眼红的原因是什么,也不大想知道。 她仍站在门口。 “听贺严沉说你要见我?” 语气冷淡,好像并不清楚彼此之间的血缘关系。 在长久的错愕中,许溶月终于回神。 她挣扎着从病床上坐起,没人帮忙,费劲又狼狈。 虞倾却连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像局外人一样,冷眼旁观。 溶许月在自己后腰垫了一只枕头,才勉强坐好。 “你……听阿沉说,你要回J国了?” “嗯。” 虞倾淡淡地硬着,她向来不擅长应对这样的场合,要么不来,要么把话说完了走人。 可眼下,许溶月欲言又止,满脸的小心翼翼。 看着难受。 “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吧。” “我……你……” 又是一阵沉默。 耐心告罄。 虞倾准备转身走人,许溶月却出声,“以前,我怀疑过的……” 贺严沉出生后,许溶月就与贺荣麟的感情就出现了问题,贺荣麟大男子主义,许溶月又不甘心低头,而且公婆对她都很好,所以许溶月尽管不开心,但并没有离婚的打算。 甚至在如履薄冰的婚姻中,她想用孩子拴住贺荣麟。 只要孩子生的多,贺家的一切就都是她的孩子的,于是许溶月便有了二胎的打算。 当年生产时,许溶月大出血,她只看了孩子一眼,便晕了过去。 后来苏醒,家里的阿姨将孩子抱到了她跟前,一个念头闪过脑海,许溶月觉得阿姨怀里的孩子跟自己只瞥了匆匆一眼的孩子不太一样。 但又觉得不可能。 为了让许溶月顺利产下二胎,贺家给她专门安排了高端的产科医院,不仅专业一流,服务也是顶尖的。 抱错孩子的事情概率几乎为零。 后来,随着孩子渐渐长大,许溶月心底的那抹怀疑越发明显。 有一次,许溶月跟贺荣麟说了自己的猜测,贺荣麟不仅痛骂一顿,还说她这样让小姝心里怎么想,会对孩子的成长造成阴影。 怀着这种对贺言姝的愧疚,许溶月对贺言姝可以说是纵容。 尤其在贺言姝成年之后,她看着样样都比贺言姝优秀的虞倾,心里生出了一种古怪却又莫名,甚至有些畸形的想法。 她一边嫌恶虞倾是虞曼琳生的野种,一边却又在想,为什么自己的小姝就不能像虞倾一样优秀。 日复一日,在这种复杂且矛盾的想法中,许溶月的情绪变的越来越偏执。 这种扭曲在老爷子将知画斋和西景苑的房子送给虞倾后,达到了顶峰。 于是,她想要不择手段地毁掉虞倾。 没人知道三年前,许溶月在接到贺严沉的那通电话后,世界经历了怎样的崩塌。 她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她罪不可恕! 看到门口的虞倾,许溶月枯木似的眼睛里淌出一道道眼泪。 眼睛像是破了个洞。 虞倾垂落的手指攥了又攥,任凭胸腔情绪翻滚,她说,“该看病看病,一切都是天意。” 既然没有母女的缘分,再怎么忏悔也都没用。 “虞倾……” 怕许溶月再说什么她人心软的话,虞倾丢下一句“保重”就逃也似地出了病房。 她气喘吁吁地站在电梯口,轿厢打开的瞬间,她看到了几日未见的江逾白,臂弯挂着一个女孩儿。 第328章 自私 - 假意矜持 - 洱冬 电梯关闭,却在下一瞬打开。 “进来吧。” 短暂的错愕之后,江逾白金丝眼镜片背后,眼神依旧温和。 “认识的?”女孩儿不加掩饰地打量着虞倾。 虞倾扯了一下唇角,在江逾白期待的目光中,笑道,“我等下一趟。” 电梯再次关闭。 江逾白交女朋友,她举双手赞成,心里更没有任何不是的感觉。 只是江逾白身边那女孩儿…… 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虞倾还没想起,身后传来了许溶月的声音。 “虞倾,对不起——” 嘶哑,哽咽。 一个连坐都坐不起来的人,是怎么走出病房的。 那一瞬,虞倾突然觉得命运真是残忍。 明明是错掉的人生,将错就错便好,又何必矫枉过正。 她不想回头。 一个在她人生中,绊脚石一样的存在,有什么好怜悯的。 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她给自己找了无数的理由,可最终,在许溶月的抽噎中,她转身看了过去。 病房门口。 许溶月佝偻着身躯,如同一棵经历了风霜摧残的枯萎植株,生命力正在肉眼可见地消失。 “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 感谢老天,让她的女儿在遭遇了那么多的不公之后,仍然长成了令人骄傲的模样。 就算下一秒真的咽气了,她也没什么遗憾了。 错过的二十几年,她下辈子来还。 在那张满目疮痍的脸上,许溶月扯出一抹与虞倾相似的笑容,冲虞倾挥了挥手。 希望她的女儿,在这不圆满的人间,能够顶着世俗的冷眼,无事绊心弦,所念皆如愿。 看着许溶月遥遥的笑,虞倾胸腔突然漫起一阵酸涩的窒闷。 她将其理解为是刻在基因里的牵绊。 但在她回到J国的一个月后,她在课间听到贺严沉在电话里说“她走了”的时候,眼前闪过一阵阵的白光。 恰逢闫瀚下课经过,看着虞倾身子打晃,上前扶了一把。 “老师,您没事吧?” 虞倾摇了摇头,贺严沉在电话那头连连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 虞倾看向闫瀚,示意他先走,不用管她。 闫瀚犹豫。 虞倾直接挥手赶人。 不想让学生或者是同事看到自己这幅模样,虞倾拿着手机上了天台。 她问贺严沉,“什么时候?” “她说不要告诉你。” 贺严沉顿了顿说,“一个礼拜之前。” 攒了二十多颗的镇痛药,在九月的最后一天悉数吞下,贺严沉赶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没了呼吸。 在枕头下面的床单上,留了简短的遗言。 “阿沉,对不起……” “照顾好妹妹,不要告诉她。” “你们都要幸福。” 许溶月没能等到十月的太阳。 她在服刑期自杀,丧失从简。 本来贺家也只有贺严沉一人了。 但在丧礼那一天,宋砚青带着一束白菊出现在了墓园。 “我是为了虞倾。” 许溶月对虞倾没有养育之恩,却也有那怀胎十月的恩。 面对虞倾的沉默,贺严沉说,“是我求的阿砚,让她不要告诉你。” 虞倾咬着唇,“那现在又何必告诉我?” 贺严沉看着墓碑上许溶月笑容温婉的照片,哽道,“因为我自私。” “今天是她的头七。” “贺严沉——” 虞倾讨厌这种血缘的羁绊,更烦贺严沉对她的道德绑架。 可她吼完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了。 让贺严沉不再跟自己联系? 还是说许溶月的死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违心的话说不出口,虞倾直接挂了电话。 十月的J国,温度和夏天无异,尤其在这晒的发烫的天台。 身体在高温下快要被灼化了,但心是冷的。 几乎是本能地,她拨了宋砚青的电话。 可偏偏在这个她极度需要宋砚青的时刻,他再度消失。 无力,颓丧……甚至难过,充斥着整个身体。 她焦躁不安。 这种状态持续了一整个中午,直到下午放学都未能缓解。 在停车场,她又遇到了闫瀚。 “老师,你脸色很差……真的没事吗?” “有点累而已。” 心累。 虞倾扯着嘴角敷衍笑了下。 单车上的闫瀚欲言又止。 “哟,两位在这里干嘛呢?” 杨老师尖细的声音混着高跟鞋逼近,“我说虞老师去了江城怎么舍得回来,原来是故意吊着我们小闫呢。” 之前虞倾并不知道闫瀚的身份,结果新学期一开学就听到岳老师他们几个八卦的时候说,闫瀚是J国首富的儿子。 被首富的儿子追求,在杨老师看来,或许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但对虞倾而言,首富与否,跟自己何干。 她今天心情不好,不想跟杨老师吵。 可偏偏杨娇娇此人,最喜欢得寸进尺。 “小闫,你还年轻,别被皮囊蒙了眼,这有的人啊……就跟那公交车一样,只要停站了,谁都可以上的。” 这种话从一个老师的口中说出来,虞倾都觉得侮辱了老师这两个词。 “说完了吗?” 杨娇娇被虞倾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吓了一跳,“怎么,点你名字了吗?” “闫瀚,走!” 闫瀚一愣。 虞倾冰冷而又陌生的视线扫向他,“要看笑话?” 明明虞倾在闫瀚的印象中,温柔大方,美.艳有才,可此刻……他竟然觉得,这才应该是虞倾本来的样子。 就在他愣神的间隙,虞倾抬脚踹在了他的单车轮胎上。 车子向前滑动。 “磨蹭什么呢?” 闫瀚不想走,但被虞倾三番两次地赶,也知道自己应该先走。 他一走,停车场这块儿就只剩下虞倾和杨娇娇了。 没人围观,杨娇娇更是口无遮拦。 “不是说傍上了宋董吗?怎么,人家玩腻了,把你扔出来了?” “我就知道,越是像你们这种表现的清高,不可一世的人,其实骨子里早就烂透……” 啪—— 杨娇娇的诋毁在巴掌声中戛然而止。 “你竟然敢打我,我……” 啪—— 虞倾反手又甩在了杨娇娇的脸上。 “杨老师,你要是再多说一个字,我绝对让你的脸变的饱满而又红润!” 甩下狠话,虞倾转身就走,却在看到那辆低调的辉腾时,顿住了脚步。 “你拽什么拽,谁不知道你是被宋砚青不要的?”林娇娇依旧不嫌脸疼。 “谁说我不要了?” 第329章 负责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宋董……” 杨娇娇顶着那张寿桃似的脸,跟见鬼了一样。 之前她被宋砚青拉黑之后就一直不死心,这种男人就算她高攀不起,但捞点东西换钱也行。 偏偏宋砚青油盐不进。 今天中午,好不容易让她抓到虞倾和闫瀚暧.昧,便拍下照片发给了萧鹿闵。 萧鹿闵看到了一定会发给宋砚青的。 有句话叫做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这便是杨娇娇的想法。 可她不知道的事,她什么都不是,甚至已经躺在了萧鹿闵的黑名单。 宋砚青向前一步,视若无人地牵起虞倾的手,仔细摩挲着她甩人耳光的掌心。 见状,杨娇娇跟吃了苍蝇一样。 “宋董,打人的是虞倾!” “难道不该打吗?”宋砚青冰冷的视线掠向杨娇娇。 他凌晨从A国出国,折腾一路才到J国,本想给虞倾一个惊喜。 结果就撞见了这一幕。 车子还没停稳,就看到自家小倾儿在甩人巴掌。 杨娇娇气不过白白挨了两巴掌,“她跟我们学生拉拉扯扯纠缠不清,这种行为本就影响学校风评,我说两句有问题吗?” “没问题。” 杨娇娇心头一松。 但下一秒她听到宋砚青说,“但你哪只眼睛看到虞倾跟学生拉拉扯扯了?” 要是搁在七八年前,宋砚青非要逮着虞倾问个清楚。 如今,宋砚青也只是醋一醋。 因为他相信,虞倾不会做那样的事。 “有没有拉扯她自己心里清楚,明天我会上报给校领导……” 杨娇娇话还没说完,就被虞倾冷冷打断,“你随意。” 心里窝着气,虞倾连带看宋砚青也不顺眼。 甩开宋砚青的手,虞倾上了自己的车。 她安全带还未系好,副驾驶的车门拉开,宋砚青贴了上来,顺过她手中的安全带摁在了卡扣。 但男人还是保持着系安全带的动作。 暧.昧,若即若离。 八月底,她回J国,是宋砚青送他们来的,结果A国那边的项目出了问题,宋砚青将他们送到之后直接转机飞往A国。 算算日子,两人也一个多月没见了。 在这一个多月,宋砚青每天都会联系她,很多时候都是视频通话,但有时候也会矫情的来一句手抄便签,肉麻程度直逼写在《逐月》背后的那句。 两人在网络世界,逐渐靠拢。 可陡然碰面,却有些尴尬。 就像网友面基。 如果不是今天,没有接到贺严沉的电话,虞倾或许在宋砚青的撩拨下,主动勾着他去索个吻。 但现在…… 她烦。 故意不去看宋砚青,她点火发车。 深踩油门,在杨娇娇的车身擦过一阵热浪,虞倾车速飙到八十,却又在开出停车场时,将车速降到了二十五。 就算许久未见,宋砚青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虞倾情绪不佳的原因了。 “贺严沉联系你了?” 虞倾拉起手刹,等着前面的学生通过,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上嘴唇碰下嘴唇,很难吗?” 虞倾声音很急,“我什么反应是我的事,但你们告诉我否是你们的事。” 却是,虞倾说的很对。 他应该把选择权交给虞倾自己。 但宋砚青不想。 道路通畅,车子行驶,宋砚青低沉而又心疼的声音响在车厢。 “我不想。” “他们都能轻易地在你这里拿到豁免权,而我……我嫉妒。” 他发疯似的嫉妒。 尽管他知道,自己是伤害虞倾最深的那个人。 承认自己人性的劣根性,对宋砚青而言是一件艰难的事情,尤其在虞倾的面前。 可此刻,他坦心露肺,毫不吝啬。 “我不想你心里装着那么多人和事,我自己……我只想占有你,只想你的心里装着我一个人。” “你没那么重要!” 这话一出,虞倾似乎听到宋砚青倒抽了一口冷气。 似乎被狠狠地伤到了一样。 她自顾自道,“在我心里,最重要的是囡囡。” 听到是囡囡,宋砚青抽疼的心得到一丝慰藉。 但下一瞬,虞倾又道,“我喜欢我的工作,我热爱画画,我有朋友……我只属于我自己。” 言外之意,宋砚青算个啥。 给了点甜头又抽一棒子,宋砚青觉得自己心态要崩了。 “小倾儿,我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特别吗?” 虞倾冷笑,“特别渣还是特别不负责?” “宝贝,你冤枉我……我想要负责的。” 第一次,宋砚青喊虞倾宝贝。 虞倾心尖一颤,口是心非道,“喊这么顺口,平时没少喊吧?” 宋砚青摇头。 “就你一个。” 虞倾轻笑,不置可否。 车子开出艺尚后,虞倾的车速又开始往八十飚,这点速度对曾经玩车的宋砚青来说就是龟速,可现在开车的人是虞倾。 “小倾儿,你慢点?” “慢点儿怎么证明你想负责?” 虞倾这话宋砚青没听太明白。 直到十分钟后,车子驶入酒店地库。 虞倾接下安全带,在暗昧的空间里,似勾似引地凑近宋砚青。 宋砚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虞倾口中的“负责”是怎么个负责法。 “小倾儿……” 宋砚青声音又低又沉,抬手抚上虞倾的下巴。 呼吸交缠,两人的距离越老越近。 可就在宋砚青快要吻上虞倾的时候,虞倾随意伸手,一把推在宋砚青的肩上,随即勾笑,“下车!” 以前虞倾这么笑的时候,他觉得虞倾是在撩拨她。 可后来,宋砚青才知道,虞倾这么笑,多半是心情不好,或者就想纯粹的发泄。 见宋砚青不动。 虞倾大胆地爬了过去,顺势一座,双手圈住了他的脖子。 “既然砚青哥想省房费,那我们就在这里!” 说着,那双总是握着画笔的手就去扯宋砚青的衬衫扣子。 急不可耐。 扣子四溅,虞倾发狠似地咬在宋砚青的下颌。 牙齿刺穿皮肉,虞倾停住了自己莽撞的动作。 “我说过,不要瞒我……不要骗我,可你们……你……” “总是食言。” 唇间染了血渍,虞倾像是暗夜里的妖精一般。 就在宋砚青以为她还要做点什么的时候,人从他身上溜了下去,打开了车门。 第330章 坦白 - 假意矜持 - 洱冬 地下车库昏暗,虞倾却走的飞快,自然也将她的跛态暴露无遗。 长及小腿的A字裙下,那双细白的脚腕与从前别无二致,只是一高一低的踉跄,像是在无形控诉。 宋砚青唇线紧抿,长腿迈开,大步追上虞倾。 虞倾被他禁锢在怀里,后背抵着滚烫的胸膛,身体不住地颤动。 “小倾儿,对不起……” “是我错了。” 这种话虞倾不是第一次听,她以为自己早已经免疫。 但心尖上还是会像被人掐了一般。 痛感叫人无法忽视,连呼吸都似乎凝滞。 虞倾咬紧了牙关,听到宋砚青说,“我都告诉你……”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虞倾从喉咙间溢出两个字,“所有?” 短暂停顿,宋砚青说,“所有。” 几分钟后,在酒店客房的露台,虞倾坐在藤椅上,拉开啤酒罐,仰头灌了半杯。 有了囡囡以后,她很少碰酒,就连情绪,也很少外露。 在那些无人无尽的岁月里,任何负面的情绪都会让她泄气。 生活已经很难了,她没功夫矫情。 一杯啤酒下肚,她去开下一罐。 宋砚青伸手摁在了她的手背。 “别喝了!” 虞倾身形一顿,抬眸看向他,“如果我醉了,你会照顾囡囡吗?” “你不醉,我也会照顾你们。” “喝酒对你身体不好。” 闻言,虞倾视线落在宋砚青手中的酒杯上,“你呢?” 她笑意不达眼底,“喝酒对你身体好?” 不给宋砚青解释的机会,虞倾勾着唇角,“既然你会照顾囡囡,我醉一回又何妨,再说听故事没有酒,总差点意思。” 那意思就是宋砚青别管她。 在干涉和默许中挣扎,最后宋砚青只说了三个字,“悠着点。” “嗯。” 宋砚青做的事,虞倾大多数都知道,只不过不清楚他进行到了哪个阶段。 看着窗外昏蒙的夜色,虞倾将手里的空啤酒罐捏扁,清冷的声音响起,“当年你出国时,有没有想过要带我出去?” 宋砚青已经做好了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的准备,结果虞倾问的,却是蒙尘在岁月里的往事。 自然是想过的,只是那时的他认为自己走的是一条刀尖舔血的路,不应该拉着虞倾。 “我怕……护不住你。” 宋砚青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在御华里时,我就护不住你,更遑论到了国外。” 自身都难保。 明明是曾经喝惯的啤酒牌子,但虞倾觉得舌尖发苦。 “在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是你的累赘了,对吗?” “当然不是!”宋砚青飞快否认。 虞倾却轻笑出声。 累赘这两个字,从她有记忆开始,就像是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身体,融进了她的血液。 宋砚青说不是就不是吗? 那为何当初走的那样坚决? “我想让你彻底忘掉我。”宋砚青看着虞倾脸上淡漠的笑容说。 “那为什么要打江逾白呢?”虞倾仍旧笑着,“你打了他吧。” 这个问题,是虞倾第一次如此直白地问。 宋砚青抿了抿唇,眸光冰冷,“因为他该打。” “那你呢?” 沉默半响,宋砚青深深地望向虞倾,“因为我不想让任何你碰你。” “宋砚青……你好自私啊,明明已经不要我了,却还不让别人碰我?”虞倾回敬他的注视,红.唇翕动,“你要叫我出家当尼姑吗?” 当然不是。 宋砚青出身宋家,即使宋伯远去世,君善易主,也没经历过普罗大众的窘迫,所以他对任何事物,并没有多么浓烈的欲求。 可虞倾不一样。 遇到虞倾之后,宋砚青发现了自己对她无尽的贪欲。 商人讲究战略。 于是在惯有的思维下,欲.望的催化下,在又爱又恨的矛盾中,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和算计通通用在了虞倾的身上。 伤人必然伤己,反噬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 “虞倾,以后都不会有这样的事!” “宋总,话还是不要说的太满……” 顿了顿,虞倾又问,“如果那天,我没去金庭送画,你会来找我吗?” 这个问题,宋砚青曾经也问过自己。 如果没有遇到虞倾,他们还会有交集吗? 会。 因为命运的绳索早就将他们绑在了一起。 “你是我什么人,你忘了?” 虞倾水凌凌的桃花眼微挑,声音撩人,“你什么人啊?” “心上人。” “肉麻。” 虞倾又灌下一口酒,“那在金庭看到我,是什么感觉?” “生气。” 虞倾挑眉,下一秒她听到宋砚青说,“想把你捂得严严实实的,想让你只对着我一个人笑……想你的眼睛里只有我。” “没了?” 虞倾惯会蛊惑人,尤其她和宋砚青的这些年,那人喜欢什么样,什么时候最沉不住气,她都摸的清清楚楚。 她噙着浅笑,醉着酒意,“还有吗?” 宋砚青滚了滚喉结,在虞倾熏染的眸光中沉声道,“想做的我都做了。” 抵在电梯,扯断了细细的肩带…… “仅此而已?” 这坦白局比宋砚青以为的还有跌宕起伏,脸上掠过一丝茫然,随即灵光闪现,“我不该瞒着我和白晞的关系。” 明明在此之前那么在意,宋砚青与白晞的关系。 可现在想来,虞倾印象最深的还是那束桃枝和被挖掉的满院子茉莉。 “宋砚青,你以后会为我种一院子的茉莉吗?” 她歪着脑袋打量着宋砚青。 宋砚青却起身,弯腰凑近她的脸颊,彼此交缠的气息间,他低沉的声线撩拨着虞倾,“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两人距离不过一指,只有任意一方向前微动,就会亲在一起。 但两人默契的,都没有动。 虞倾问,“什么都可以?” 怕虞倾说出什么要跟自己分开的话,宋砚青又增了一条,“我要一我们直在一起。” 一直……在一起。 虞倾挺喜欢这两个词。 “那就不要把命丢了。” 话音落下,虞倾向前吻向宋砚青。 宋砚青身体一僵,摁着虞倾的肩膀,微微拉开彼此的距离。 “……我还没有说完。” “可我已经不想听了。” 说着,虞倾再次去亲宋砚青。 宋砚青克制着将虞倾拆吃入腹的冲动,再次开腔,“乖,听我说完。” “下次再说!” “虞倾……” “砚青哥,你不想吗?” 第331章 肆意 - 假意矜持 - 洱冬 这酒店的房间没有四季的大,更没有金庭的奢华,但却用了一种很稀有的淡香。 落针可闻的空间里,这抹香挑动着彼此的神经。 虞倾眸光潋滟,再次启唇,“到底想不想啊?” 想,想疯了。 但宋砚青来J国,并不是为了那件事。 “小倾儿,乖……” 虞倾鼻孔里发出一记轻哼,“假正经!” 话落,她不管不顾地攀上宋砚青的肩膀,圈着他的脖子压向自己。 温热的气息交缠,满是莹白的灯光。 宋砚青对上了虞倾荡漾着水雾的双眼,这双眼叫他沉迷,看过之后便想看一生。 伸手攥紧虞倾的腕子,他眸光中的隐忍在瞬间释放。 一个肆意撩拨,一个将计就计。 热潮翻涌,便彻底沉.沦。 半昧半醒,虞倾从枕头间抬起半边脑袋,“其实,我也假设过。”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宋砚青却听懂了。 虞倾的反常皆是因为许溶月的突然离世,尤其还用了自杀这样的方式。 他伸手抚向虞倾的后颈,不轻不重地揉捏着。 虞倾需要倾诉,需要释放。 “如果没有抱错,或许……” 或许什么虞倾没说,但宋砚青知道,如果虞倾生长在宋家,一定会比现在更优秀。 就算贺荣麟不安于室,就算许溶月委屈隐忍,但有贺鸿昌和乔君羊,虞倾又怎么会差。 贺家……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而他,或许会借着去找贺严沉的借口,偷偷去见她。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你看贺言姝也没做几天大小姐。” 虞倾说的轻松。 宋砚青听着心疼,“以后,我会将你前二十几年错过的统统补给你。” 虞倾低笑翻身,面对面看着宋砚青。 “你忘了,我八岁就去你们家了。” 虽然遗憾,但她也知足了。 人不能太贪心,囡囡已经是上天对她最好的补偿了,如果还有其他的…… 那就是上天的嘉奖,没有也不算太差。 “我觉得不够。” 宋砚青撩过虞倾脸颊的发丝,情话张口就来,“小倾儿,这一辈子,我都觉得不够。” “那你想要多久?” “永远。” 宋砚青言辞笃定,好似真抱着到永远,生生世世的决心。 虞倾被他这幅认真劲给逗乐了,“你这样真的好傻。” 这种评价宋砚青还是头回听,“哪里傻了?” “就看着傻!”虞倾笑。 那种发自肺腑,孩子气的笑。 宋砚青呆了一瞬。 虞倾又凑近亲在了他的唇角,娇娇软软地开嗓,“砚青哥,再来一次吧。” …… 这次结束,已近十点。 虞倾浑身又累又酸,宋砚青倒是神清气爽。 “要不要歇会儿再走?” “不要!” 虞倾软骨头似的从床上爬起来,懒懒地看向宋砚青,“衣服还能穿吗?” 宋砚青衬衫的扣子早就找不到了,至于虞倾的……更加的惨不忍睹。 “阿巳送了新的上来。” 闻言,虞倾神情一凛,“什么时候?” “刚刚。” 刚刚不就是宋砚青去冲澡的时候嘛,那会儿她在干嘛来着。 哦,她像死鱼一样瘫着。 幸好不是之前。 虞倾心收回肚子,“我要去洗澡。” “我抱你去。” “那你不要做别的……” 这话就跟在暗示什么似的。 但两人待会还要回家,宋砚青自然不能那么禽.兽。 半个小时后,两人从酒店出来,驱车回家。 车子停在小院外,宋砚青下车后绕了一圈,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来,抱你进去!” “我又没有残疾。”虞倾怒瞪,无视宋砚青伸开的手臂,径自下车。 宋砚青得寸进尺,“不是一直嚷着腰疼嘛。” “停,打住。”虞倾恼羞成怒,“再提一句就赶你出去。” 闻言,宋砚青一怔。 这是要让自己留宿了? 但进门后他发现,虞倾这儿根本就没有他可以留宿的房间。 虞倾租的小院有四个房间,但其中一间早被虞倾当了储藏室,剩下的阿姨睡一间,她和囡囡分别一间。 虽然说两人在一个多小时前,还滚过床单。 但宋砚青在虞倾这里,并没有名分。 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人,哪有资格和虞倾同床共枕。 “我睡沙发就好了。”宋砚青环顾四周,给自己找了个落脚的地儿。 虞倾抬眼,“你可以去酒店。” “我想离你近点儿。” 说宋砚青傻,他还真的开始冒傻气了。 只是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儿着实有些违和。 虞倾被折腾了两回,不想再在这种小事上纠结,回主卧拿了自己的枕头对站在客厅满脸局促的宋砚青说,“你去主卧睡。” 宋砚青受宠若惊,但面上故作矜持,“其实客厅沙发……也还好。” “我这是旧沙发,经不住你造。” 虞倾打了个哈欠,“当然,如果你打算给我买张新的,我也不会拒绝。” 甩下这句话,虞倾就抱着枕头进了囡囡的小房间。 宋砚青盯着虞倾的背影,掏出手机给阿巳发消息。 “明天让人把我之前定的沙发送过来。” 次日是周六,囡囡不用去幼儿园,虞倾本想睡一个懒觉。 结果囡囡醒的比往常还早,小.嘴叭叭在旁边碎碎念。 “囡宝,让妈咪再睡五分钟。” 囡囡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那我去找嬢嬢。” 迷蒙中,虞倾听到小家伙下了床,拉开了小房间的门。 结果下一秒,耳蜗传来囡囡超大声的“苏苏——” 虞倾就是昏迷了也要被这小家伙给吵醒。 意识逐渐回笼,她想起自己昨晚把宋砚青带回了家。 带回就带回吧。 反正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宋砚青,带她去吃早饭!” 说完虞倾捞过被子蒙住了脸,但睡意早被散的一干二净。 一大一小在客厅的声音,她听的清清楚楚。 “苏苏你怎么来辣?” “苏苏,你是谁窝家吗?” “苏苏,你要带窝吃什么呀?” …… 懒觉是睡不成了,虞倾认命起床。 “囡宝,妈妈怎么跟你说的?” “说话要轻轻的。” 囡囡被妈妈凶,便去找苏苏。 一时间,宋砚青左右为难,不知该帮谁。 就在此时,阿姨买菜回来,带囡囡去喝牛奶。 宋砚青看了一眼虞倾,走到她跟前儿,“不舒服?” 虞倾斜瞭了他一眼,“不是会照顾囡囡嘛,怎么我连个懒觉都睡不成?” “宋总,您玩我呢?” 第332章 睡不着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明明在控诉,可那股子慵懒劲儿,撩人而不自知。 “没有。” 这两个字没有说服力,宋砚青弯腰将虞倾从沙发上抄起,“再睡一会儿,今天我陪囡囡。” 虞倾尝试着挣扎了一下,奈何力量差距太大,索性由着他了。 宋砚青将虞倾放在卧室大床上,虞倾却不松手了。 手指揪着宋砚青的衬衫领口,困顿的眼神中透着几分娇软,“睡不着了……” 宋砚青眼眸一暗,“我陪你?” “那囡囡怎么办?” “……” 一大早,虞倾遇到了第二个难题,陪老婆,还是陪孩子? 看着宋砚青脸上的挣扎,虞倾低笑着松了手,“宋总,还是去陪孩子吧……” 这时,宋砚青才意识到虞倾在逗自己。 可哪能撩了自己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宋砚青俯身,欲亲虞倾。 唇刚碰到虞倾的唇,门口就传来了囡囡的声音。 “苏苏——” 宋砚青身形一僵。 虞倾眼里闪过促狭的笑意,伸手在他肩头点了点,“宋总,囡囡在喊你呢……” “……等我回来。” 虞倾无辜地眨眨眼,“好的啊。” 一个小时后,宋砚青站在公园的草坪上,看着要出来画画,却大喊着“苏苏,蝴蝶在这里”的囡囡,后知后觉地明白虞倾最后那个眨眼的意思。 他长这么大,带过的小孩儿只有虞倾。 那时候,他每天要学习的东西很多,能和虞倾相处的时间很少,虞倾每次拿着话本,一句话不说,就开始不停的画画。 所以他并不清楚,原来在孩子的幼年阶段,有这么多丰富的户外活动。 比如,抓蝴蝶。 江城的冷面阎罗,正拿着网子在草坪上狂奔,只为了给自己的小女儿抓到那只漂亮的鹅黄蝴蝶。 “苏苏……快呀!” “不素……素这里……” “苏苏,又飞来了……” …… 一整个上午,宋砚青都在跟那只蝴蝶死磕,终于在午饭前,成功收网。 囡囡坐在宋砚青的脖子上,一脸的兴奋。 “苏苏,好腻害……” “我要把蝴蝶送给妈咪……” …… 小姑娘一路都在想要给这只蝴蝶取什么名字,结果在他们进了院子,囡囡准备将那只蝴蝶送给虞倾的时候,蝴蝶扑闪着翅膀,从囡囡手中的小罐里飞走了。 两大一小,皆是一静。 下一秒,囡囡震耳的哭声袭来。 小姑娘嗓门大,难过起来更甚,就连隔壁的波妞妞都听到哭声,出来围观。 “哭哭……羞羞……” 一听到波妞妞这句话,囡囡哭的更凶了。 童言无忌,可宋总抓了一上午的蝴蝶,行事也突然幼稚。 “宝宝别哭了,爸……苏苏明天带你去蝴蝶博物馆,给宝宝买一个超大的蝴蝶模型。” 一听到可以去蝴蝶博物馆,还有蝴蝶模型,小姑娘停住了哭声,眼泪巴巴地说,“还想要蝴蝶公主裙……” “买。” “那水晶鞋呢?” “买。” “发箍呢?” “买。” 买买买三连,囡囡终于不哭了。 她抹干眼泪,看向院子外的波妞妞,开始一通炫耀,末了看向快要哭了的波妞妞,“哭哭,羞羞。” 下一秒,还没打算哭的波妞妞开始放声大哭。 良久。 一切风平浪静,囡囡被阿姨带进去洗脸洗手。 虞倾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宋砚青,“看你干的好事!” “……” 宋总彻底懵了,下一秒委屈上来,“小倾儿,我错了吗?” 虞倾睨他,“你没错,你跟小孩儿计较,这几年多亏波妞妞家帮衬……” 一听这话,宋砚青就知道自己乐过了。 “那明天一起带波妞妞去博物馆,中午一起吃饭。” 回应他的,是虞倾的轻哼。 “宝贝,对不起嘛。” 认错如此爽快,哪有什么诚意。 虞倾懒得搭理。 宋砚青有心跟老婆孩子相处,众合的业务却离不开他,一个礼拜已经是极限。 机场。 宋砚青一只手臂抱着囡囡,另一手捏着虞倾的手指,“中秋之前,我来看你们。” 距离中秋也不过半个月。 虞倾应了一声,“嗯。” 看宋砚青就这的眼神,又补道,“我等你。” 听到这三个字,宋砚青就想到三年前,他在A国时,虞倾也老是这样说。 我等你。 我等你回来。 最后,一个没回去,一个没等住。 忆起往事,难免心酸,宋砚青第一次没有避着囡囡,俯首凑近虞倾,在她唇角落下轻轻一吻。 “别等我,我会来的。” 该说的早就说了,再说就显得矫情。 虞倾点点头,“好。” 宋砚青离开后,虞倾在主卧的枕头下发现了一枚U盘,上面印刻着YQ。 不管是砚青还是虞倾,都是这两个字母。 虞倾私以为这是宋砚青留给自己的,但就像那晚仓促中止的坦白局,虞倾并没有马上打开这枚U盘,宋砚青也没提。 时间匆匆飞逝,一晃天就凉了。 许亦柠最近神神秘秘的,好像在躲什么人。 虞倾在机场接到人的时候,帽子黑超,比明星还包裹的严实。 “这是要出道了?” 许亦柠扶了下自己的黑超,“不行?” “行,很行。”虞倾笑。 如果说虞倾长着一张妖艳贱.货的脸,那许亦柠就是甜酷女人,真要出道,不仅颜值耐打,拳头也耐打。 两人上了车,许亦柠就开始卸自己的行头,搞了十来分钟才弄干净。 “季晋珩那疯子又找你了?” “不是季晋珩。” 虞倾刚想问是谁,就听到许亦柠说,“季晋珩中秋节结婚。” “啊?” 难道许亦柠是来疗伤,可他们都分手两年多了,拢共在一起就不到一年,哪来的情深似海,深情难忘。 “跟姓季的没关系。”许亦柠说。 “那……”虞倾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许亦柠,小心问,“跟姓什么的有关系?” “姓萧的。” “萧末丞?” 一听到姓萧的,虞倾就想到那日老师生日,许亦柠跌人家怀里的画面。 许亦柠挑眉,“宋狗说的?” “就猜的,萧长风已婚,萧鹿闵未婚有主,萧观棋追梦娱乐圈呢,请问你能跟谁?” 许亦柠“啧”了一声,“你这人,就不能留点悬念吗?” 虞倾轻咳两声,“那请问柠姐姐在躲谁啊,为什么躲人家啊?” 她矫揉造作。 许亦柠受不住,直接招了,“昨晚睡了。” 第333章 见色起意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静等后续,但许亦柠丢了这句后就没声了。 “没了?” “唔,没了。” 时装周后,许亦柠名声大噪,工作的订单量翻了两番,可谓是真正的名利双收。 名利渐增,便多了一些推不掉的应酬。 昨晚,许亦柠去的是娱乐圈的局,认识的一制作人打算筹拍一部都市时装剧,想找她合作。 项目投资挺大,稳赚不赔的买卖,许亦柠自然不会拒绝。 应酬散场时,她眼前都是重影,唐挽也没好到哪里去。 但人唐挽有男朋友。 她想让家里司机来接,但这个点儿许嘉宁都睡了。 免得折腾,许亦柠在酒店露台吹了小半小时的风,脚上才蓄了一点力。 车没办法开了,代驾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她特别没形象的蹲在酒店门口打车,一群人哗啦啦地从里头出来了。 许亦柠叫了车,百无聊奈地回头,便看到了簇拥在人群中的萧末丞。 估计是检察院聚餐,周围一水儿的白衬衫,但都没有萧末丞穿着带感。 许是喝了酒,向来端正的萧检领口扣子开了两颗,随意敞着,能看到半截锁骨。 挺翘的。 许亦柠看着玩的花,但对那方面并没多大需求。 可看到萧检那松散的领口,浮凸的锁骨,脑内闪过一堆的黄色废料,清都清不掉。 或许是她眼神太露骨,引起了萧末丞的注意。 他俯首跟身旁的人说了什么,留在了最后。 乌泱泱的人一散,酒店门口就剩下她和萧末丞。 没了旁人,许亦柠的目光越发直白。 “萧检,好巧。” 萧末丞没应声,眼神也一如既往地冷淡。 许亦柠也不觉得受伤,毕竟她上回拒绝人的话算不上好听。 思及此,她勾勾唇,收回了视线。 蹲的太久,起身时脚下不稳,差点摔倒在地,幸好她眼疾手快抓了一把身旁的路灯。 形容狼狈,萧末丞的视线却未从她身上挪开。 尴尬。 许亦柠只希望出租车快点来,带她远离这社死的场面。 但来的更快的是萧末丞。 “故意的?” 许亦柠懵,“啊?” 萧末丞无欲无求的视线落在她的脸颊,“为什么那么看我?” 这回,许亦柠听明白了。 “不行啊?” 萧末丞抿唇,眼眸微敛。 许亦柠以为他这是生气了,恰好出租车来了,她向前一跨就要走人,手腕却被萧末丞扯住。 他力量不重,但许亦柠今天的鞋子跟高超过了十三公分,他轻轻一拽,人直接就跌进了他怀里。 鼻尖撞在他胸膛,许亦柠吃痛轻哼。 萧末丞眸光一暗,捞起许亦柠进了出租车后座。 “去四季。”萧末丞说。 司机是个见多识广的,一听是去四季,车子就开的飞快,生怕后排两人按捺不住。 司机想的没错。 许亦柠的确燥的慌,但萧检什么人啊……江城第一柳下惠,坐怀不带乱的。 “萧检,能不能别抓我这么紧?” 在萧末丞的注视中,许亦柠说,“热。” 萧末丞滚了滚喉结,手上的力道卸了几分,但并没有松开许亦柠。 一路各怀心思,出租车司机将他们放在四季门口,掉头就溜。 “萧检,带我来这儿……是要看夜光卷宗?” 她的挑衅,萧末丞一概无视。 被人带进电梯的时候,许亦柠觉得自己晚上喝的酒都倒流进了脑子,不然她为什么有想要亲他的冲动。 欲念上脑。 许亦柠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之后发生的事情,在许亦柠的记忆中混乱。 一度分不清是记忆还是梦境,只记得天亮时在萧末丞的胸膛看到了一片的指甲印。 很没出息的,她捡起皱的不成样子的衣服穿上,买了最早的航班,躲到了虞倾这儿。 许亦柠不想说,虞倾也没细问。 车子开进虞倾的小院儿,刻意避开萧末丞的许亦柠突然问道,“你觉得萧末丞这样怎么样?” “你想让我说什么?”虞倾解开安全带,回头看闺蜜。 萧末丞不仅家世好,脑袋好,就连皮囊也是一顶一。 在外人眼中,萧末丞无可挑剔。 “你不觉得……他高不可攀吗?” 听到许亦柠这个形容,虞倾挑了下眉,“你不是已经试过了吗?” “……”许亦柠脸色一红,“跟你说认真的,正经点。” 沉默良久。 虞倾说,“年纪越长,心动的感觉就越难得……萧末丞感觉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 “我知道。” 许亦柠顿了顿,“我害怕的就是他负责任。” 虞倾一僵。 她知道许亦柠在顾虑什么,她两段感情,没有一段是好聚好散的,抵触亲密关系才是正常反应。 可她也希望许亦柠能收获一份属于她的幸福。 “不妨再等等看。” 虞倾这边话音刚落,扔副驾驶上的手机响了。 萧鹿闵。 这么巧的吗? 虞倾抄起手机给许亦柠看了一眼,“接吗?” “不……不接吧。” 虞倾调了静音。 两分钟后,电话再次打来。 很明显,执意给他打电话的人怕不是萧鹿闵。 “不接吗?” 许亦柠纠结,虞倾直接划开手机,打开了免提。 “虞小姐你好,我是萧末丞。” “萧检。” “许亦柠——” 萧末丞只说了三个字,许亦柠就打断了他,“一周后,我给你答案。” 话音一落,许亦柠就直接摁在了挂断键。 气氛一默。 半响,许亦柠突然问虞倾,“我这样的……是不是很茶?” 虞倾白了她一眼,“知道自己茶还这样,有什么说开了就好……” 不知想到了什么,虞倾继续道,“就算时间久一点也没关系,如果他真的喜欢你,他会等的。” “可我们才见过几次面。” 许亦柠始终怀疑,她和萧末丞皆是见色起意。 “或许……有你不知道的原因。”虞倾淡淡开嗓。 不知道的原因…… 许亦柠拧了拧眉,“傅雪那会儿作妖的时候,我才见了这位传说的仙男,后来没再碰过面,而在之前,我们既不是同学,又不是校友……” 许亦柠突然停住了话音。 “咋啦?”虞倾疑惑。 许亦柠脸色僵硬,讷讷出声,“我……他……好像是见过的。” 第334章 等我 - 假意矜持 - 洱冬 江城,萧家。 萧鹿闵被自家小侄女杀的片甲不留,萧末丞才将手机还给了他。 输了棋,三少不爽,对着自家二哥也是连嘲带讽的,“谈崩了?” 萧末丞没搭理,淡漠的视线扫向棋盘布局,冲自家三弟丢了一个字,“蠢。” 众所周知,萧末丞是天才。 对天才而言,围棋自然不是短板,要不是他醉心法律,或许在围棋界也有他的传说。 智商被鄙视,萧鹿闵就想在别的地方找存在感,“我说亲爱的二哥,没哪家的女孩儿喜欢你这样的冰山,我看……你得再学习学习。” 视线往自家二哥身上一打量,萧鹿闵特别欠的说,“看在兄弟情深的份上,我可以教你。” “听说洛家有意推迟婚期?” 哪壶不开提哪壶。 看着自家二弟灰败的脸色,萧末丞淡定转身。 “我们可以互帮互助啊!” “不需要!”萧末丞冷淡拒绝。 萧检一向没什么娱乐时间,下班也只是将工作带到了家里。 国庆期间,上面收到了一份曹国利的检举信,秘事秘办。 这事儿本该和萧末丞没什么关系,但上面交代,与曹家有往来的案子要重新梳理。 跟曹家相关的,除了曹甫,还有宋夫人,贺荣麟和贺言姝,甚至已经自杀的许溶月……院里有意并案,但这个案子不仅复杂,而且牵扯面广。 有能力的检察官不一定有背景,有背景的不一定有能力,最后便落到了萧末丞的头上。 有能力又有背景,有事了萧家还能兜一兜。 萧末丞没有那么多想法,只想把案子查清楚。 他本欲迈步踏进书房,脚步突然一顿,转身看向尾随自己的萧末丞,“最近宋砚青是不是又有新动作?” 萧鹿闵愣了一瞬,随即道,“这我哪儿知道?” “你们都穿一条裤子了,你怎么会不知道?” 萧鹿闵冤枉,“我们只是合作伙伴。” 萧末丞定定地看向他,观察萧鹿闵是否在撒谎。 半响,萧末丞收回视线,“最好如此,公归公,私归私,别跟着一起胡闹。” 胡闹这词,萧鹿闵有些不能认同。 在他心目中,他二哥这人虽然轴了一些,但一直是严明正义的化身,判官怎么能允许身边存在污浊? 莫名的,萧鹿闵不爽。 “你在检察院上班,应该知道恒生生物吧?” 两年前,恒生生物一款名为唛诺胶囊的镇痛药,一经上市就造成了上百例的医疗事故,受害者家属都将白条拉到了检察院的门口。 可这件事高高抬起,轻飘飘放下。 麦诺胶囊马甲一脱,披张新皮继续上市,甚至还进了医保。 至于恒生生物,去年在纳斯达克成功敲钟。 萧鹿闵一个旁观者都看不下去,何况是宋砚青,君善是他们宋家祖辈留下来的基业。 面对他的愤怒,萧末丞依旧冷静,“法院做了法院能做的,法律只认可证据。” 不再多言,萧末丞转身进了书房。 书房门关闭的瞬间,他眼中的情绪越发冷寂。 萧鹿闵说的他何尝不知道,但身为检察官……他能承认的,只有证据。 - 许亦柠说了一周,但到底没让萧末丞等七天。 萧末丞不能出境,只能她先回去。 在中秋节的前一天。 江城下着雨,还挺大,街边的树也被吹的东倒西歪,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七上八下。 出租车只能停在检察院的外面,许亦柠拉着行李箱走到门口门卫那儿,浑身都已经湿透了。 检察院这地方庄严肃穆,就连门口的小哥也一脸严肃。 “进门请登记。” 许亦柠没想着进去,她问小哥,“萧检今天来上班了吗?” 萧检是他们检察院的名人,每天找萧检的除了公务之外的,还有许多因为颜值来的。 “抱歉,不方便透露。” 小哥态度坚决,许亦柠只好翻出萧末丞的号码拨了过去。 很快,电话接通。 但说话的不是萧末丞,一个挺年轻的男声,应该是助理之类的,“萧检正在开会。” 开会…… “大概多久?” “这个,不清楚……估计下班前会结束。” 下班前…… 许亦柠看了一眼时间,半小时也差不多了,她等。 谁知道她这一等就是一个半小时,等的她快睡着了。 头顶被一片黑影遮盖,许亦柠才从迷蒙中睁开了眼睛。 “下班了啊?” 她蹲的实在是太久了,整个身体都是麻的,站都站不起来。 “可以拉我一把吗?” 许亦柠伸手,看着萧末丞。 萧末丞唇形很漂亮,亲起来感觉也很不错,可此刻……他的唇快要抿成了直线。 难道自己给他惹麻烦了?还是他觉得自己太作了? 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许亦柠讪笑着就要收回手,下一瞬整个身体突然悬空。 她被萧末丞直接抱了起来 而萧末丞手中的深蓝色大伞,跌落在地上,溅起一圈圈的水花。 许亦柠轻呼一声,“伞掉了。” “不要紧。” 萧末丞黑色的奥迪S8就停在门口,许亦柠被他塞进了车后座,裹了一条淡蓝色的毛毯。 鼻息间是淡雅的乌木香,许亦柠神思回笼。 她想问萧末丞怎么发现的自己,但男人只丢了一句“等我”就下了车。 几秒钟后,她才看到门口那个严肃小哥拎着自己的行李箱,正在和萧末丞说着什么,看样子是在道歉。 萧末丞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有没有生气。 他将许亦柠的行李箱塞进后备箱,上了驾驶座,将车内的温度又调高了几度。 “其实,我已经不冷了。”许亦柠说。 萧末丞不言语,直接点火发车。 雨幕中的街景飞逝,气氛莫名沉闷。 心中惴惴,许亦柠嘴角掠过一丝自嘲笑意,她是不是又自作多情了? 可车都上了,没必要再藏着掖着。 就算要死也要死个明白。 “你是不是生气了?” 萧末丞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许亦柠。 那眼神有些陌生。 是许亦柠从未见过的,有点心疼,又有点自责,却又很生气。 她看不懂,只觉得心里难受。 冻的发白的唇抿了抿,许亦柠裹紧身上的毯子,下一秒就听到萧末丞略带清冷的嗓音响起。 “许亦柠,你是不是傻啊?” 第335章 消食 - 假意矜持 - 洱冬 听到这句话,那种自作多情的感觉更甚了几分。 许亦柠抓着毯子的手紧了又紧,嘴角勾起一抹苍白的笑,故作无所谓,“才没有。” 话一出口,许亦柠发现自己的喉咙又哑又涩。 掩饰地,她眼唇清了清嗓子。 后视镜中,萧末丞的视线却从未撤走。 不想让萧末丞看见自己的狼狈,许亦柠头也没抬地说,“你……你别看我啊。” 后面的车子喇叭声起。 萧末丞不疾不徐的轻踩油门,之后的车程两人一路无话。 许亦柠没问车子开到哪里去,也没问什么时候要到。 车里的温度偏高,她又淋了雨,恍恍惚惚就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是几个小时。 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大床上,晕黄的壁灯,浅浅地勾勒出了房间的大致轮廓。 偌大空荡,极致简约,除了落地窗前矮几上的书本,一点杂物都没有。 头还有点沉。 许亦柠挣扎着掀被下床,趿着拖鞋出了门。 不同卧室的昏暗,客厅通明,圆弧形的落地窗外是望江夜景。 这里应该是当年被炒出天价,有价无市的望春景明。 突然,寂静的空间传来一记“哐当”的声响。 寻着声音,许亦柠看到了在厨房忙碌的萧末丞。 萧检身上的白衬衫早已经换成了质地柔软的家居服,不知是因为头顶那盏灯的烘托,还是身上浅灰色的清雅,此刻的萧末丞透着与往日淡漠不同的温柔。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搅动着砂锅里不断沸腾的滚粥,丝丝缭绕的热气给男人的脸庞蒙了一层白雾,线条干净的侧脸,专注而又性.感。 许亦柠抿了抿唇,碎着步子走进,喊了一声,“萧检……” 男人本能回头。 许亦柠看到了他被白雾蒸腾过的双眸,似深海翻涌,却又似冬雪澄净。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萧末丞问。 许亦柠摇了摇头,扒在厨房门框上盯着男人的双眸,一瞬不瞬,“怎么没叫醒我?” “……你发烧了。” “那……” 许亦柠眨了眨眼睛,“谁给我换的衣服?” 这下,萧检不说话了,手中搅粥的动作也停了。 但利落短发下的双耳,在顶灯下红的透光。 如果说之前在车上,许亦柠还在怀疑萧末丞,那这会儿……一切都在不言中。 “你换的?” 可半响后,萧末丞却说,“不是我。” 带许亦柠回自己这边时,老宅的张妈刚好带着家庭医生到了。 但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躺在床上的许亦柠却拽着他的手往下一拉。 猝不及防,他压在了许亦柠的身上。 家庭医生在旁边提醒,“这位小姐目前的状况,可能不适合……” 张妈在一旁附和,“对对对,末丞你快……快起来!” 萧末丞端正自持三十余年,头一回面临那么窘迫的状况,故作冷肃,“不准说出去!” 家庭医生似笑非笑,“好的哦。” 张妈也有样学样,“好的哦。” 好不容易送走两位,眼下又被当事人调.戏。 萧末丞关了灶台的关,大步走向许亦柠。 气势迫人。 恼羞成怒,许亦柠心想。 看着样子,估计还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许亦柠丝毫不惧,笑意未减。 本以为男人要把她抱起来放在流理台上,再不济也得在餐桌上,结果那只刚刚捏着勺子的手贴在了她的额头。 明明一直蒸腾的热气中,但他的手却带着干燥的温凉,叫许亦柠忍不住的发出一记舒服的哼唧。 听到她的声音,萧末丞身形一顿,面上依旧神色不显,“没那么烧了。” “那其他地方呢?” 这话纯粹是许亦柠习惯口嗨,所以脸上的笑意僵了又僵。 “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 本来在江城,她的传言就不好听,要是让萧末丞觉得她放浪形骸,太得不偿失了。 下午的雨,也白淋了。 “我就是……” 许亦柠欲盖弥彰。 萧末丞眼眸一暗,贴在许亦柠额头上的手掌撤走。 额头一空,许亦柠傻了。 下一瞬,萧检那她馋了很久的修长手指抚在她的下颌,用力一挑,四目相对。 许亦柠没出息的吞了吞口水。 萧检那冰山脸上掠过一抹笑意,俯首亲在了她的唇.瓣,“其他地方……来日方长。” “先吃饭。” 浅尝辄止的吻结束,男人转身。 许亦柠的脸颊,脖子,耳尖……都红成了一片,身体也跟着在发烫。 “萧检,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我明白。” 不,你根本就不明白。 许亦柠有种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她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尽管生病了没怎么有胃口,但还是在萧末丞的温柔注视下,喝了两碗粥。 看着从厨房出来的萧末丞,许亦柠瘫坐在沙发上,“要胖了。” 许亦柠一米七出头,因为身体纤细,所以看起来更加单薄一些,每每看到她一把就能握住的腰肢,萧末丞都怕自己不小心给掐断了。 “胖点好。”萧末丞说。 许亦柠托着下巴摇头,“你喜欢胖的,别人不喜欢怎么办?” 别人? 萧末丞眼神一凛,“什么别人?” 许亦柠一本正经,“就别人啊,毕竟萧检又没说……” 顿了顿,许亦柠对着萧末丞的眸子,懒洋洋出声,“要负责。” 她话说的暧.昧。 没说是上次那晚在四季的荒唐情事负责,还是对许亦柠的未来负责。 但向来较真的萧检,便认定是全部。 他瞳孔微缩,在许亦柠慵懒的审视中,大步走向她。 “负责,我会负责的。” 萧末丞的眼神中似有巨浪翻滚,但又被他压制着。 极致的矛盾中,那双眼似旋涡,深深地吸引着许亦柠。 她笑的动人,“怎么负责啊?” “女朋友,老婆……爱人……” 冰山撩人于无形。 许亦柠觉得自己嗓子发干,冒着火。 她伸手拽着萧末丞的领口拉向自己,“那就先女朋友,成吗萧检?” 萧末丞沉沉地看向她,“不能一步到位?” 许亦柠故意曲解。 “一步到胃啊……那就试试呗,顺便消消食。” 第336章 官宣 - 假意矜持 - 洱冬 许亦柠说是一步到胃,萧末丞就真的一步到胃了。 修长的手指摁压在胃部,不轻不重,力道恰到好处。 许亦柠躺在萧检的大腿上,沉浸在他熟练的手法中,昏昏欲睡。 “困了?” “唔……” 许亦柠睁开了眼睛,看向萧末丞。 “萧检,你真的不知道一步到胃……是什么意思?” 萧末丞按摩的动作一顿,“你身体不舒服。” 很明显,萧检并不是什么都不懂。 明明初次见面时,什么都不太懂的样子。 许亦柠起了逗弄的心思,伸手勾住他一片衣角,“萧检,是不是私下去偷偷学习了?” 不然,为什么进步神速? “不行吗?” 行。 当然行了。 只是许亦柠没想到萧末丞会直接承认。 莫名透着可爱。 许亦柠弯了弯眉眼。 萧末丞淡泊的视线落在许亦柠的脸上,神情也随之松了几分。 “那……我们就是男女朋友了。”萧末丞伸手,“以后……请多指教。” 许亦柠跟人谈朋友,从来没有这般正式过,因为她觉得这样太假。 在一起就在一起,形式不重要。 可在萧末丞身上,她看到的只有认真。 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完蛋了。 久久等不到许亦柠的回答,萧末丞问,“想反悔?” “怎么可能?” 傻子才反悔。 许亦柠从沙发上爬起来,跪坐着伸出手,握住了萧末丞的手。 “以后,请多指教。” 双手交缠的瞬间,许亦柠胸腔漫上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悸动。 她在感情上,向来是决定了便不畏缩。 扑在萧末丞身上,便开始扬着脑袋索吻。 顾念着许亦柠淋了雨,萧末丞到底没折腾她,不过其他的也没少做。 两人犹如患了皮肤饥.渴症一般,厮混到零点。 窗外响起了烟花绽放的声音。 中秋节到了。 在彼此混乱的气息中逃开,许亦柠捞过自己的手机。 手机上有一堆的消息,其中一个名媛群还有人@了她,要搁在平常,这种消息她都懒得看。 但今天喜提男友,她高兴。 结果她打开名媛群,便看到有人在群里发了林沐苒在为婚礼做造型的照片,有人在下面吹捧,也有人在下面泼冷水。 两方吵着吵着有人就@了许亦柠。 许亦柠身上穿着一件真丝的衬衫裙睡衣,刚刚从客厅回来后换的。 她趴在床上,回头看向萧末丞,丝滑质感的面料随着她的动作从肩头滑落,无声勾人。 本人似无察觉。 “萧检,咱俩的关系能公开吗?” “我见不得人?” mua—— 许亦柠亲在萧检的侧脸,恰好举起手机前置,自拍一张。 本来只是随手一拍,结果成片大出所料。 虽然看不清萧末丞的正脸,但露出的侧脸线条优越,一看就知道是个帅哥,而且照片的光影和氛围也是一流。 给萧末丞看了一眼,许亦柠斜瞭了他一眼,“那我发了?” “嗯。” 萧末丞滚了滚喉结,伸手将许亦柠掉落的领子提了上去,说,“照片也发我一下。” “好。” 半分钟后,许亦柠将这张照片丢进了名媛群。 1O:有男友,勿cue。 一时激起千层浪,许亦柠却退出聊天将这条照片po到了朋友圈。 配文只有三个字,“嗨,先生。” 妥妥的脱单文案。 几分钟后。 一年只发几条动态的萧检破天荒地晒出了一张照片,不是卷宗,不是法条,而是一张侧脸亲吻照。 比起许亦柠的含蓄,萧检霸气而又直接。 “我的。” 两人的朋友圈,唯有重叠的只有萧鹿闵。 于是在两人丢了手机窝在床上耳鬓厮磨时,烦人精萧鹿闵上线。 在轮番给两人打了电话未接后,开始打萧末丞这儿的座机。 看着萧末丞逐渐不耐的脸,许亦柠忍不住笑道,“要不还是接吧,免得急出病了。” 顿了顿。 萧末丞接通了电话。 萧鹿闵或许是真的憋狠了,电话一接通就咆哮而来,“你和许亦柠真的在一起了?” “要你同意?” 萧鹿闵一揶,“不……二哥,我跟你说过的话你忘了,她……“ 没有给萧鹿闵把话说完的机会,萧末丞直接表明态度,“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见二哥严肃了起来,萧鹿闵顿时噤声。 但他又怕自家这没有任何的感情经历的二哥,被许亦柠这样的老手给糊弄了,小声道,“这件事……爸妈那边……你想好怎么说了?” “她是我想要携手共度余生的人。” “只要她愿意,天亮我就可以带她回老宅。” 萧鹿闵急了,“二哥——” “太晚了,早点睡。” 萧末丞直接了当的挂了电话。 没了萧鹿闵的呱噪,空气莫名一静。 萧末丞沉默是因为暂时不想给许亦柠太多的压力,结果却还是让她听到了这些话。 而许亦柠,则是被他的话给砸懵了。 她何德何能。 抿了抿唇,许亦柠巴巴地看向萧末丞,从唇间逸出一句话,“萧检,我完蛋了……我真的完蛋了。” 有句话说,始于颜值,陷于肉.体,忠于人品。 她现在就是这种情况,真正的完蛋了。 此刻的许亦柠像个青春期的小女孩儿,满脸都是情事。 萧末丞向前微微挪动,伸手抚在许亦柠的头顶,清冷的声音透着柔软,“怕了?” 许亦柠点头。 怕。 怕这样的萧末丞,是自己遥不可及的人,怕不小心就溜走。 “怕什么呢?” 萧末丞循循善诱,将人拢在自己怀中,“亦柠,你在怕什么呢?” 许亦柠颤抖着,不说话。 萧末丞却道,“我比你年长五岁,我将比你先老,你不仅聪明有才华,人也漂亮玲珑……你的未来,比我的精彩。” 男人的声音很低,却如一记记鼓声敲打在许亦柠的心上。 振聋发聩。 又酸又涩。 明明可望而不可及的那个人,是萧末丞。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完美,我经历过两段特别失败的感情……萧鹿闵说的都是实话,我这样的身份,确实不好跟伯父伯母交差。” 闻言,萧末丞脸上爬上一层愠怒。 “我不准你这么说自己。” 伸手揩掉许亦柠的眼泪,萧末丞说,“你不知道我有多庆幸……庆幸时光将你推开了我。”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只要知道我喜欢你,我爱你就够了!” 第337章 臣服 - 假意矜持 - 洱冬 中秋节艺尚是放假的,虞倾却没有懒觉睡。 囡囡照例是节假日醒的比工作日早,虞倾被她闹的早早醒来,便看到了许亦柠的官宣。 本以为按照她之前的扭捏,进展不会这么快的,结果柠姐姐还是柠姐姐。 该出手时就出手。 虞倾给她评论了个涩涩的表情。 却不料趴在床头画画的囡囡突然出声,“妈咪,介个……什么意思啊?” 小姑娘的视线正落在虞倾的手机上。 额。 “这个……” 虞倾瞎话还没编出来,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解救了她。 “妈妈先接电话啊宝宝。” 电话是宋砚青打来的。 她刚接通,囡囡就在旁边喊“苏苏”。 听到囡囡的声音,宋砚青低笑了一声,“小家伙这么早就醒了?” “你知道还问。” 虞倾没睡好,脾气就不好。 宋砚青自认理亏,“等我到了,我来照顾囡囡好不好?” “本来你就该照顾的。” 虞倾冷哼一声,“什么时候到?” “刚上飞机。” 刚上飞机,那到了就得晚上了,虞倾顿觉得折腾,“要不你别来了算了。” “明明已经答应了的。”宋砚青低沉的声音软化了几分。 虞倾哼哼。 宋砚青答应了最后毁约的事情少吗? 但心里其实也不愿意宋砚青老是奔波。 “上次说的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 宋砚青有意将众合的业务转移到国内,但因为与顾家的捆绑比较紧密,所以过程缓慢。 “预估到年底了。” 虞倾淡淡应了一声,没再问他工作上的事情。 两人自上次关系缓和之后,宋砚青跟她讲了很多工作上的事情,但虞倾听到了也只是表示自己听到了,并没有探究太多。 至于私事上,宋砚青不忙的时候事无巨细,她也没啥要问的。 “那……我等你。” 挂了电话,虞倾又想到了许亦柠的那条朋友圈。 肆意张扬。 有点羡慕。 扯了扯嘴角,虞倾带着囡囡起床。 因为放假,阿姨也休息。 虞倾给她和囡囡煮了早饭刚准备开吃,院子外传来了喇叭声。 “妈咪,送牛奶哒。” “知道了,妈妈去拿。” 虞倾捏了捏小姑娘的小脸蛋,起身出了门。 像往常一样,她推开了小院的门,结果牛奶箱的位置空空如也。 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才发现还没到送牛奶的点。 刚欲转身,视线却无意扫到墙角的黑色库里南。 她在这条街住了将近两年,对周围的邻居也有个大概的了解,能开的起库里南的人…… 思绪猛然一顿。 她大步走了过去。 果然。 车旁站着的人是一个小时前说自己刚上飞机的男人,白衣黑裤,手里拎着一篮子的茉莉。 “小倾儿,早!” 虞倾咬了咬唇,站在原地没动。 明明这天跟她过去的每一天都一样,但却又不一样。 因为宋砚青。 “你……你又骗我!” 许亦柠眼眶一红,哽着喉咙控诉。 宋砚青哪儿料到自己弄巧成拙,连忙上前哄人。 “宝贝儿,我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我没有骗人。” 谁知他越哄,情况越糟。 虞倾哭了。 虞倾也没想哭,可当她看到那一篮子的茉莉,眼里就收不住。 掉眼泪太丢人。 不想给宋砚青看到,她背过了身。 “小倾儿——” 宋砚青低沉的声音透着疲倦,虞倾又不自觉地心软了。 擦掉脸颊的眼泪,虞倾转身。 “花是给我的吗?” 宋砚青伸手。 “你曾经说自己喜欢月亮,可天上的月亮只有一颗,还属于那么多人,但眼前的这一颗,只为你而亮。” 宋总的情话张口就来。 “虞倾,我永远只臣服与你。” 桀骜不驯的宋砚青,臣服二字,便是彻底将自己的真心奉上。 虞倾紧紧地咬着唇。 曾经心动的少年,口是心非。 沉溺不可自拔的青年,惯会利用真心伤人。 他们经历了五年又三年的离别,在孤立无援的异国,在寂寥的深夜……他依旧是她心尖上去不掉的疤。 无时无刻不在隐隐作痛。 眼前的宋砚青,不复年少时的轻狂,也没了曾经一心只为复仇不计代价的狠绝,他依旧不曾放弃自己的计划,只是他学会了伪装,擅于用长线钓大鱼。 对她,亦是如此。 可感情,从来都是你情我愿,愿者上钩。 他眼中的情意是真,一颗真心昭昭。 伸手接过宋砚青手中的篮子,虞倾踮起脚尖,攀着他的肩头,在他耳边落下轻轻一语,“但砚青哥,我从来想过要驯服你。” 温热的气息一触即分。 宋砚青眼眸渐浓。 “妈咪?” “苏苏——” 一直没等到虞倾的囡囡跑了出来,看到宋砚青就直奔而来。 瞬间,虞倾便没了位置,差点还撞散了她手中的茉莉。 第一次,她有了嫉妒女儿的念头。 “待会也抱抱,举高高,嗯?” 男人刻意压低的声音富有磁性,特别的性.感,虞倾被撩的浑身一颤,嘴硬道,“谁稀罕!” “我稀罕。” J国的中秋节跟国内差不多,但这一天,两人都没有出门的打算。 个把月才见一回,不想浪费在路程上。 上午,宋砚青陪囡囡在院子里涂鸦。 看着院墙上的两大一小,指着其中一大问,“宝宝,这是画的爸爸吗?” 在宋砚青的理解中,这可能是囡囡对爸爸的幻想,她希望有一个有爸爸妈妈的家。 他陷在愧疚中,结果下一秒听到囡囡说。 “这是江苏苏。” 江苏苏……江逾白? 宋砚青咬牙,提着小桶里的颜料,刷刷盖掉,还一边给囡囡解释,“我们重新画一幅有爸爸和妈妈的好吗?” “爸爸你就按照苏苏的样子来画。” 囡囡不好糊弄,停下笔刷问宋砚青,“苏苏你想做我的爸爸吗?” 当然。 我本来就是你的爸爸啊,小宝。 面上,宋砚青耐心询问,“不可以吗?” 囡囡一脸苦恼,“可妈咪说,爸爸去太空执行任务了……如果苏苏做爸爸,那爸爸回来了怎么办呀?” 虞倾刚出门,便听到了这么一句。 宋砚青看到她,一脸的委屈。 虞倾抿了抿唇,走到囡囡身边蹲下身,“其实妈妈骗了你,爸爸他……” 她话刚开了个头,门口却传来一道“虞倾。” 第338章 上门挑衅 - 假意矜持 - 洱冬 熟悉的嗓音,依旧温和。 虞倾脸上闪过一丝怔然,宋砚青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唯独囡囡没心没肺的喊了一声“江苏苏——”。 气氛静了又静。 宋砚青陡然起身看向院门口的江逾白,语气不善,“江氏这是要转移阵地了?” 江逾白目光自虞倾身上掠过,停在宋砚青的脸上,“今天过节,我来看看虞倾。” 那是我的人,跟你有什么关系,看什么看? 宋砚青薄唇微抿,“现在看过了。” 言外之意,你可以走了。 江逾白却浅浅勾了一下唇,看向虞倾。 来者皆是客。 再说没有江逾白,她根本没办法在J国安身,而且江逾白已经有了女朋友。 “师兄快请进。” 虞倾起身下了台阶。 江逾白在虞倾看不到的地方冲宋砚青抛去挑衅一眼。 那边虞倾打开了院子的小门,“师兄怎么今天过来了?” “最近一直都在Y国出差,想着离你不远就来看看你们……”江逾白话音一顿,声音便染上了几分戏谑的笑意,“没打扰你和阿砚吧?” “没,过节嘛,人多热闹。” 宋砚青尽管有千般万般的不情愿,江逾白还是进了家门。 而且他发现,自打江逾白来了之后,连囡囡也不跟他亲了。 看着在客厅地毯上玩拼图的两人,宋砚青憋屈。 “宝宝,这个怎么玩,你也来教教我好不好?” “可素我想跟苏苏玩。” 宋砚青感受到了暴击。 江逾白头也没抬的出口嘲讽,“早干嘛去了?” 宋砚青咬牙。 他要是早就找到人的话,还有他江逾白什么事。 但一想到自己连个人都找不到。 宋砚青更憋屈了。 既然搞不定孩子,他去找老婆。 虞倾将削皮的水果切块,使唤宋砚青,“去,端出去。” 给江逾白端水果,宋总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见宋砚青不动,虞倾抬眼,“不想去?” 当然不想去了。 给情敌拿水果吃,自己脑子是进水了。 “小倾儿……” 虞倾脸上掠过一阵无语,“宋砚青,你多大年纪了……你们不也是一起长大的嘛。” 一起长大的还撬自己的墙角。 宋砚青相当记仇。 “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虞倾端着盘子就要走。 宋砚青认栽。 “还是我去吧。” 看着宋砚青那忍辱负重的模样,虞倾轻喊,“等一下。” 宋砚青脚步微顿。 “过来一点。” 宋砚青听话上前。 下一瞬,虞倾伸手,拽着他衬衫领口向下,在他唇上落落一吻,送他一个字,“乖。” 向来不喜形于色的宋砚青竟然面色一红。 “你……” “快去。” 因为江逾白的到来,本来不想外出的计划也被打破。 午饭,便是在外面吃的。 饭后,虞倾带着囡囡去了儿童游乐区。 她一离开,气氛瞬间冷凝。 宋砚青搭在桌面的修长手指不轻不重地敲了敲,看向对面似笑非笑的江逾白,“据我所知,江氏在Y国没有生意。” 江逾白“是吗”了一声,笑道,“你都说了据你所知,我们江氏要在哪里开展业务并不需要知会你。” 顿了顿,江逾白接着道,“我就是纯粹来看虞倾的又能怎样,你如今之于她……充其量也就是个囡囡的生父。” “那你呢,江师兄?” 这两年江氏发展迅猛,宋砚青才不相信什么厚积薄发,经商天才之类的说法。 江氏主攻医疗,两年前恒生出事的时候,很多医院和机构都被波及,可偏偏,没有一家是江氏旗下的。 江氏是如何做到众人皆醉他独醒的? 宋砚青眯了眯眼睛,“你一直缠着虞倾不放,真的是单纯地喜欢她吗?” 江逾白挑眉,“不然呢?” “我没有你那么功利,婚姻大事一而再的称斤轮两,就连喜欢也不敢光明正大。” 江逾白嗤笑,“阿砚,你有什么资格坐在我面前指手画脚呢,你……只不过是仗着虞倾曾经在你家的那些年。” “哦对了,你不是一直好奇当年的美术比赛结束后在酒店发生的事情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 “啊——” 突然起来的尖叫叫虞倾手一抖,她和囡囡辛辛苦苦搭好的房子轰然倒塌。 随即耳边又是,“别打了,别打了!” “住手!” …… 听到有人闹事,虞倾抱起囡囡就走。 结果等她靠近用餐区域时,才发现闹事的人是宋砚青和江逾白。 两位在江城举足轻重的人,此刻扭打在一起,俨然没把自己的身份和形象放在心上。 虞倾一下子就怒了。 “你们住手!” 听到虞倾的低呵,两人皆是一怔。 下一瞬,江逾白挑衅的凑近宋砚青,“阿砚,你的确应该庆幸,要不是你来的早……虞倾就是我的了。” “如果真那样了,秦姨还是我和虞倾的媒人呢。” 这句话刚落,宋砚青一拳袭向江逾白,宛如失控的野兽般嘶哑吼道,“你闭嘴!” 江逾白痛的蜷缩着身体,踉跄着后退,嘲弄出声,“出身宋家又如何……” 还不是和野种一样。 后面这句话,江逾白没有说出口。 胸口的疼痛叫他疯狂地倒抽冷气,他撞在身后的餐桌,桌面的餐具稀里哗啦碎了一地,还有些砸在了他的身上,眼镜的镜片也花了,此刻正斜挂在脸上。 可他嘴角的弧度仍旧勾着。 不知是在笑宋砚青还是自己。 宋砚青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八年前,我能将你打的半死,今天……亦然。” “别再让我听到那晚的任何一个字。” 江逾白低笑出声,却在看到虞倾走近时,蹙起了眉心,整个人口越显狼狈。 “师兄——” 虞倾喊了一声江逾白,从宋砚青身边擦过,蹲在地上,“师兄,你没事吧?” “……不要紧的……” 江逾白挣扎着起身,虞倾却在他的手掌看到了血。 整个掌心都是。 “你……你这是?” 虞倾伸手抚在江逾白刚刚手掌捂着的胸口,顿时感觉有热流在渗出,“学长!” “没事!” 看江逾白还在这里烹茶,宋砚青气的牙根痒痒,胸口流这么多血,十有八.九是枪伤。 不想让虞倾被他耍着玩,宋砚青大步上前,一把将江逾白搀扶起来。 “去医院。” 他倒要看看江逾白还有什么花样。 第339章 缰绳 - 假意矜持 - 洱冬 江城,砚山别院。 箬笠刚从车上下来,穿着黑色制服的德叔就如幽灵一般出现在院子中,“先生已经在等你了。” 德叔口中的先生自然和箬笠口中的先生不是同一人。 德叔说的,是他的干爹,权植。 “是。” 箬笠不算权植最有能力的干儿子,却也是最听话的一个,由此,他也比较得宠。 当然,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箬笠是权植安插在权野身边的一条狗。 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箬笠也在一众干儿子中,权利也比较大。 穿过曲径通幽的林园设计,箬笠在德叔的带领下停在了竹林深处的木屋前。 德叔在木屋门口敲了敲,小心翼翼的出声,“先生,小笠到了。” 半响之后,里面才传来一记威严厚重的声音,“进来。” 每次见干爹,箬笠就感觉脖子上拴着一根绳子,随时都有可能会勒断脖子。 这次也不例外。 木门被德叔在屋外合上。 近五十平的空间内只剩下门口的箬笠和在窗户前挥墨作画的权植。 权植头发灰白,却没有年纪增长带来的大肚腩和深刻皱纹。 虽然年近六十,但身形依然挺拔。 如果不靠近他,远远看着……他就像是位学识渊博,儒雅温和的大学教授,亲和风趣的长辈。 但箬笠从小在他的身边长大,干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干爹。” 权植笔端未停,头也没抬,状似随意的问,“今天过节有什么打算?” 箬笠是早上接到德叔的电话的,他开了一上午的车才到江城,从这里出去估计就得下午了。 怎么可能还会有时间过节。 德叔会给他打电话,便是干爹意思。 可权植像个事外人一样。 箬笠抿了抿唇,乖巧道,“今天陪干爹。” 他轻声轻脚的走近,只见黄花梨木的书桌上呈着一副骏马奔驰图,可要细看的画,便能看到跑在最前面那匹马的脖子上,拴着一根缰绳。 不突兀,却也无法忽视。 察觉到箬笠的目光,权植停下笔问,“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 箬笠顿了顿,“神形兼具,意境深远。” 对他的评价权植不置可否。 他将手中的笔搁在一旁,净了净手,又走到茶桌旁浅抿了一口茶。 良久,他那如利刃似的目光才扫向箬笠,“听说小野又出去了?” 一听到“小野”这两个字,箬笠不自觉的头皮发麻,“少爷他……” 权植不满权野,但不好将气洒在权野身上,便冲箬笠道,“你是怎么照顾他的?” 箬笠垂落的双手紧了又紧,“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权植又低头抿茶,等着箬笠后面的话。 箬笠感觉自己后背都在冒汗。 他舔了舔嘴唇,“我这就去带少爷回来。” 偌大的木屋内落针可闻,箬笠便知道这个回答干爹并不满意,“江氏那边……我会跟江慕岚沟通……” 他话还没说完,权植突然打断,“是江氏的问题吗?” 箬笠一顿,随后他听到权植冷哼,“连你也被那个女人迷晕了头?” “干爹——”箬笠惶恐出声,“我没有。” 权植重重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我不管你们都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但你们要清楚,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情,不容有任何的闪失。” 打一棒子便给给甜枣。 箬笠临出门时,权植又是那一副随和长辈的模样,“德叔那边有月饼,回去的时候给你们带一点。” 停顿数秒,他似提醒似警告,“告诉小野,如果不想我对那个女人动手,就乖乖给我回来!” “……是。” 从望山别院出来,箬笠毛衣的后背就湿透了。 他打电话给先生,却一直无法接通。 一时间,他陷入了两难。 - J国。 江逾白身上的伤和宋砚青的猜测大致相同。 三天前的枪伤,因为自己的愤怒,再次血崩,看着诊断报告上的图片,宋砚青问医生,“这个我可以带走吗?” “您是家属吗?”医生问。 “……是。” 从医生办公室出去,宋砚青就将这份报告发给了阿巳,“查一下,三天前在Y国发生的枪击事件。” 消息刚发出去,阿巳的电话就过来了,说的却不是这件事。 “箬笠回江城了。” 箬笠这样身份的人并不会进入宋砚青的视线,但三年前白晞的死蹊跷,出现在安乐居疗养院的箬笠也太过于巧合。 而且,箬笠还是牧华达的私生子。 所以这三年,宋砚青一直在安排人盯着箬笠。 最近盯箬笠的人被发现之后,箬笠便忙着转让了术壹美术馆。 不过三年下来,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顺着箬笠查到他的干爹,权植。 能让离开江城的箬笠再次回来,除了权植不会有别人。 宋砚青看了一眼江逾白紧闭的病房大门,“去见权植了?” “是。”阿巳问,“需要继续跟着箬笠吗?” “跟。” “为什么不跟?” 他还挺好奇的。 一个小小的画家,为什么能够攀上权植这样身居高位的人。 挂了电话,宋砚青回到病房。 江逾白已经醒了,虞倾去缴费还没有回来。 看到他,江逾白扯了一下嘴角,“现在满意了?” 宋砚青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的床边,“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末了,宋砚青眯了眯眸子,“故意激怒我揍你?” 江逾白轻笑,显然是承认了。 “你不是一直都挺想动手吗?” 呵。 宋砚青冷笑。 “你觉得你配吗?” 比起江逾白这样笑里藏刀,他宁愿是蓝时钊那样,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拼个你死我活。 江逾白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自嘲一笑,“是挺不配的,但你不出手,我怎么知道你有多在意虞倾。” 哼。 ……敢情是替自己考虑了? 宋砚青认识江逾白三十年,头一回见识了他颠倒黑白的能力。 “我谢谢你。” “你是该谢谢我。” “……” 此刻楼下。 虞倾缴了费用刚准备上楼,贺严沉突然来电。 皱了皱眉,虞倾接通,“怎么了?” “爸爸……他在牢里自杀了。” 第340章 波澜 - 假意矜持 - 洱冬 又是自杀…… 虞倾虽然对贺荣麟没什么感情,但这也未免太巧合了,许溶月自杀不过才两个月。 “人……”虞倾沉吟片刻,“抢救了吗?” 贺严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幸好狱警发现的及时,但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 言外之意,仍然生死未卜。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两天前。” 两天前…… 如果是两天前的事情,宋砚青不可能不知道,就算宋砚青瞒着,在江城的许亦柠肯定会告诉她。 下一瞬,她就听到贺严沉说,“这两天我就在医院,没收了通讯设备,监狱这边封锁了消息。” 这样一来什么就解释的通了。 不过,贺荣麟当初是因为行贿和偷税漏税,而且是自首,按理说不应该会有自杀的念头。 难道是因为许溶月? 可贺荣麟和许溶月的感情早就消耗殆尽,早就没了殉情的情分。 那…… 虞倾想不通。 “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 贺严沉之前的人生都是在贺荣麟和老爷子的庇护下,如今孤立无援……倒也真正的开始学会担当了。 只是贺家这滩死水,真的能再掀波澜吗? 虞倾握着手机低声提醒,“注意安全。” 提到安全,贺严沉的语气严肃了几分,“你也是……我觉得爸爸这件事不简单,可能会牵扯到宋家,所以……” “该怎么样就怎样,我这边……你不用考虑进去。” “……好,那你保重。” 虞倾回到楼上时,病房的对峙已经结束。 宋砚青滑动着手机在处理邮件,江逾白眼眸半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事。 听到动静,宋砚青起身,“囡囡回去了?” “嗯,阿姨带走了。” 本来,宋砚青想着把江逾白往医院一丢,自己便带着虞倾和囡囡回家的。 结果虞倾不放心,怕他俩再打起来。 宋砚青不可能留下虞倾和江逾白独处,只好让休假的阿姨将囡囡带回家。 “其实不用麻烦的,今天过节……你和阿砚应该有安排。”江逾白抿了抿苍白的唇,“这边没事的,我已经给助理打电话了。” 他要不说前面这句,虞倾还能心安理得一些,现在却不可能撒手不管了。 毕竟宋砚青打他打不轻。 “你这伤还需要静养,等你助理来了再说。”虞倾将楼下买来的生活物品放在了柜子上。 宋砚青脸色不虞,但也逐渐明白遇上江逾白这样的,自己说多错多,不就是耍手段吗? 他又不是不会。 于是下午的病房,时不时地传来一句咳嗽声。 虞倾被吵的头痛。 终于在傍晚时分,江逾白看了一眼手机后说,“虞倾,我助理来了……你和阿砚先回去吧,囡囡该等急了。” “我们等着他来吧。”虞倾说。 “都等一下午了,不至于等不了几分钟。”宋砚青在旁边凉凉呛声。 “……抱歉阿砚。” 宋砚青服了。 一下午过去,宋砚青发现自己还真是无法适应江逾白这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 冷着脸敛眉,宋砚青沉默不语。 虞倾看了一眼宋砚青,发现他没有看着自己,心里莫名有些不爽。 她知道这一下午,以宋砚青的性子,那是憋屈大发了。 但闯了祸不收拾,真不是她的风格。 “师兄,你不要跟他计较,我们等等再回。” 本以为至少要等半小时以上,结果不到十分钟,江逾白的助理就来了,一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看着像是刚大学毕业。 行事却规矩的有些过度了。 明明进门就看到了病床上的江逾白,结果先是感谢虞倾,感谢宋砚青,半响之后才看向自家老板。 江逾白好像习以为常,温和道,“送一下虞老师和宋董。” 助理重重点头,“是。” 几分钟后,虞倾和宋砚青被助理送到了医院门口。 看着助理的背影,虞倾忍不住开嗓,“你不觉得这个助理……有点怪怪的吗?” 好像并不是来送他们的,而且确认他们有没有离开的。 意识到这个想法太多阴暗,虞倾便及时打住。 握着方向盘的宋砚青,凉飕飕开腔,“监视我们吗? !? 虞倾愣了一瞬,猛地转头看向宋砚青。 被冷落一下午的宋砚青,脸色僵硬道,“怎……怎么,觉得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听到这句话,虞倾顿了几秒。 “干……干嘛?” 宋砚青莫名,随即愠怒道,“你不会真这么觉得吧?” 看着宋砚青来回变脸,虞倾突然笑出了声。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 宋砚青并不觉得有被取悦到。 他点火发车,旁边却传来虞倾的声音,“其实,我也跟你有相同的想法。” 宋砚青脸色稍霁。 “然后呢?” 虞倾盯着他侧脸看了半响,才道,“说说吧,你去人家医生办公室都问了什么?” “……” 宋砚青趁着红灯间隙侧头看她一眼,“你真想知道?” 虞倾点头,“想知道。” “江逾白胸口是枪伤。” “枪伤?”虞倾惊呼。 普通人几乎不可能接触到枪,虽然江逾白不是普通人,但以他的行事风格,中枪伤这种事发生在他身上的概率几乎为零。 “或许是采风的时候不小心误伤的?” 尽管虞倾曾经猜测过江逾白,但在心理上,她还是不愿意相信江逾白与不好的事情挂钩。 但她的美好奢望被宋砚青无情打破。 “江逾白在接手江氏的时候就已经宣布封笔了。” 再说江逾白这几年就忙着开画廊了,真正拿得出手的画作没几幅。 顿了顿,宋砚青说,“我已经让阿巳去查了。” 虞倾默然,对宋砚青的做法无可否非,但心里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师兄他……” “虞倾,虽然我打了江逾白,但我也不希望他成为恶的那一方。” “在敌人之前,我们也是朋友。” 医院。 小助理送走虞倾和宋砚青之后便火急火燎地赶到了病房。 病房内的江逾白褪.去之前的温和,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人走了?” 小助理点头,“我看着他们离开的。” 闻言,江逾白轻嗤,“你啊你……故意想要被他们发现吗?” 助理慌了,“我我……” 江逾白直接打断,“江城来消息了?” 第341章 故意 - 假意矜持 - 洱冬 折腾一下午,虞倾和宋砚青回去的时候,囡囡不在客厅。 “囡囡呢?” 阿姨从厨房出来,“囡宝等你们等的睡着了,我先抱回房间了。” 虞倾边往囡囡房间走便问,“小家伙晚上吃饭了吗?” “吃过了。”阿姨问,“虞小姐,你们要现在用餐吗?” 宋砚青看了一眼虞倾的背影,说,“十分钟后。” 两人进屋看囡囡,小姑娘估计是哭过了,眼角还红着。 虞倾轻柔的抚摸着女儿眼角的红痕,满眼的心疼,“以后……不要再当着孩子的面出手。” 既然决定再给自己和虞倾一个机会,那无论是谁,都不能给囡囡有不好的示范。 宋砚青当时气血翻涌,确实没考虑到囡囡的感受。 他脸色一僵,“抱歉,是我考虑不够周全。” 气氛一静。 良久,虞倾将视线从囡囡脸上收回,看向宋砚青,“今天为什么突然动手?” 宋砚青却沉默了。 他能看的出来,虞倾对江逾白这个师兄还是挺在意的。 不管虞倾是否相信江逾白那些挑衅的话,宋砚青都没打算告诉她。 她已经经历了太多的恶,未来……他希望虞倾过的轻松一些。 “打情敌还需要理由?” 怔愣一瞬,虞倾抿着唇说,“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 “我知道……天底下女人那么多,他为什么偏偏要喜欢你,而且江慕岚不是在他安排相亲吗?” “……” 在虞倾的认知中,宋砚青是那种凡事不上心,再大的麻烦也选择置身之外的人。 今天会这么冲动,肯定不是简单的“情敌”这一原因。 但宋砚青不说,虞倾也放弃了探究。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出去吃饭吧。” 这顿饭吃的没滋没味,两人皆是沉默着,小餐厅里只有碗筷碰撞的清脆响声。 宋砚青心情不虞。 好不容易吃完,他想跟虞倾单独聊聊,结果许亦柠来了电话。 虞倾抓着手机去了阳台。 这时,阿巳正好也来了电话。 看了一眼阳台的虞倾,宋砚青出门去了院子。 “老板,查到了。”阿巳说。 “什么情况?”宋砚青问。 “三天前,Y国分别代表南北两派的地下组织在一家叫做【缪斯】的地下会所发生了混战,双方火拼的过程中误伤了与Y国第一太子爷甘坡在【缪斯】喝酒的江总。” “误伤?”宋砚青挑了下眉。 “是,据现场目击者称,当时交锋时,对方的目的可能是甘坡,但在子弹上膛后,一位惊慌失措的服务生不小心碰到了这位杀手,所以子弹偏移,打在江总胸口……” 阿巳根据自己的调查汇报,事无巨细。 宋砚青没什么表情的听完,“这个甘坡受伤了吗?” 阿巳一顿,“没有。” 既然甘坡没有受伤,作为Y国第一太子爷不会丢下救命恩人不管,江逾白的伤虽然没在要害,但也需要静养,尤其现在还是黄金治疗期。 可他偏偏顶着一个血窟窿从Y国跑到J国,只为了能在中秋节看一看虞倾? 就算江逾白对虞倾情根深种,但虞倾就在这里,等他伤好了再来也不晚。 但为什么偏偏挑这个时候呢? 宋砚青眯了眯眼眸,想到中午江逾白故意挑衅的模样…… 脑子突然闪过一抹灵光,他抓住了“故意”两个字。 对,就是故意。 江逾白的目的不是让他打他,让是让他发现这个枪伤的存在。 眉间划过一抹厉色,低声对阿巳说,“查一下江逾白最近的行踪,还有查查这个甘坡的背景。” 又吩咐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宋砚青才挂了电话。 望着沉沉月色,宋砚青眼眸中漫上一层森冷。 不管江逾白的目的是什么,他都不允许他伤害虞倾。 宋砚青回屋时,没看到虞倾。 在囡囡的房间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人。 犹豫几秒,他走到主卧敲了敲门。 “进。” 宋砚青不在的时候,主卧都是虞倾在住,到处都是她的私人物品和贴身衣物。 所以宋砚青一进门就看到了床头柜子上的书本,手表,平板……以及随手扔在被子上的黑色一团。 情不自禁的,宋砚青滚了滚喉结。 正在擦颈霜的虞倾察觉到他的视线,脸上掠过一丝窘然,脸色涨的通红,故作冷淡,“乱看什么!”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虞倾将自己的小衣服丢进了一旁的脏衣篓。 欲盖弥彰。 “不能看吗?”宋砚青嗓音低哑。 虞倾身形一僵,一字一顿道,“当、然、不、行!” 可她背对着宋砚青脖子已经漫上了浅浅的粉色,在温暖的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就…… 挺好咬的。 宋砚青目光肆意,语带委屈,“可我想看,小倾儿……” 一句“小倾儿”调子拐了十八弯。 虞倾向来口是心非,冷哼一声,“我这儿冷水澡自由,不用谢。” “可今天被打的好重。” 说着宋砚青就要脱外套,“不信你看。” 虞倾没说信,也没说不信,捡起床位的睡衣就往他手里塞,“去洗澡!” 闻言,宋砚青眼眸渐沉,“晚上……我也可以在主卧吗?” 虞倾冷嗤,“要是想睡沙发……”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宋砚青突如其来的亲吻打断了。 他亲在虞倾的嘴角,浅浅地啄着。 气息交缠,虞倾缩着身体就要后退,“宋砚青,你再这样就睡沙发!” 这句话很有威慑性。 宋砚青身体一僵,随后一副身上很疼的样子,开始低咳。 这戏,可真假。 虞倾懒得搭理,虞倾开始顺杆爬,“今天过节,酒店都没空房!” “小倾儿,你要我睡大街吗?” “再不去洗澡,你就睡大街!” “……” 十几分钟后,宋砚青穿着虞倾给的睡衣出了浴室的门,眼眸深处藏着笑意。 他和虞倾的睡衣是情侣款。 意识到男人在嘚瑟什么,虞倾无情地泼冷水,“买一送一。” “那我们也是一对。” 宋砚青曲解能力日益增长,虞倾嘴角抽了抽,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这…… 宋砚青一愣。 “快,上来躺着!” 第342章 障眼法 - 假意矜持 - 洱冬 气氛逐渐暧.昧。 宋砚青看着虞倾面无表情地解开自己的睡衣扣子,声音低磁又沙哑,“虞倾……” “别瞎叫。” 说着虞倾就起身跨坐在他身侧。 瞬间,宋砚青呼吸沉了几分。 但下一秒他看到虞倾拿出了装着浅褐色液体的透明瓶子,“不是说伤的很重吗,我看看!” 呼吸一滞。 宋砚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其实……也还好。” 虞倾就算要看,也不是看他受伤的样子。 “还是我自己来……”宋砚青摁着虞倾的瘦不让她动。 “别动!” 在虞倾冰冷的视线中,宋砚青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 于是,宋砚青以为的旖旎浪漫夜晚,在虞倾给他擦药油中拉开了序幕。 起初,宋砚青还有别的心思,当他察觉到虞倾手法的专业后和娴熟后,心里漫上一阵滞涩。 上一次,他就在客厅的茶几下看到了药油。 一般的家里,谁会有事没事地备着药油。 “小倾儿,你的腿……” 这是第一次,两人在冷静的情况下,提起虞倾的腿伤。 这些年虞倾不是没想过再去看一看腿,只是她不是在忙着学习带小孩,就是在忙着工作带小孩。 “我们再去看看!” 怕自己的语气太过僵硬,宋砚青又补了一句,“好不好?” 虞倾擦药的动作一滞,在宋砚青期待的眼神中,缓缓开嗓,“好。” 次日,囡囡一醒来就挂念着江苏苏的伤。 无奈,宋砚青只能开车载着母女俩去医院。 宋砚青去泊车,虞倾和囡囡提前在医院门口下车。 囡囡看到门口有卖花的,晃着虞倾的手撒娇,“妈妈,给江苏苏买一束花花吧,电视剧里都这么演哒。” “……” 虞倾嘴角抽了抽,“以后没事少看电视剧。” 挑了一束水果鲜花,又能看又能吃。 虞倾一手抱花一手牵着囡囡,主路人多,她挑了一条人少的小路,刚穿过花园边的人工湖,宋砚青的电话就来了。 “你们人呢?” “嗯……”虞倾方向感不是很好,得找一个比较有标志性的建筑。 就在她的视线掠过草坪上南丁格尔的浮雕时,视线猛然一顿,嘴里的“南丁格尔”只说了一半。 箬笠…… 那是箬笠吗? 虞倾牵着囡囡走不快,花束里的水果一路掉,等她绕过灌木丛时,只看到一抹浅灰色的背影。 恰好宋砚青赶来,看虞倾神色难掩慌乱,“怎么了?” “我……我好像看到了箬笠了。” 末了又问宋砚青,“你知道箬笠吧?” 迟疑片刻,宋砚青点了点头,“知道。” 医院人多眼杂,而且囡囡还在,两人心照不宣地没再提箬笠的事。 几分钟,他们到了江逾白的病房。 病房里只有小助理一个人。 不同昨天的慌张,今天的小助理正常多了,在和他们打完招呼之后还跟囡囡互动了两句。 看着小助理脸上的笑,虞倾问,“师兄呢?” “江总去主治医生那边了。” 老板去看医生,助理却不陪着,有意思。 宋砚青眯了眯眼睛,抱起刚刚被小助理握过手的囡囡,对虞倾说,“我带囡囡去一下洗手间。” “病房里面有的。”小助理说。 “我喜欢在外面。” 说着,宋砚青就抱着囡囡出了病房。 “苏苏,我没有小便的。”囡囡小声说。 “那就去洗手!”宋砚青说。 “可是窝的手很干净哒。” “我想洗手!” “是不是苏苏一个人不敢来,所以带我一起?” “……是,宝宝真聪明。” 宋砚青在带囡囡洗手时,给阿巳发了一条消息,“查一下箬笠来J国的原因。” 带着囡囡回去时,在走廊碰到了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江逾白。 “江苏苏——”囡囡扯着嗓子就要往江逾白身上扑。 “江叔叔身上有伤,不能抱宝宝。” 听到宋砚青的话,囡囡一脸失落的说,“好叭。” 江逾白脸上的笑意一顿,皮笑肉不笑的睨了一眼宋砚青。 眼中的嘲弄意味明显。 不想在这种事情上争高低,宋砚青淡淡开腔,“好了?” “嗯,好了。”江逾白碎裂的金丝边眼镜换成了黑色,藏在镜片后的眼睛笑着,“准备明天回国,阿砚要和我一起吗?” 宋砚青没什么情绪的挑眉,“挺着急。” “嗯,公司离不开人。” 呵。 公司离不开人? 江逾白没掌握江氏大权之前,江氏不照样也好好的,江慕岚虽然不再是CEO,但仍然是重大项目的决策者。 离了他江逾白,江氏照样转。 掩下心中思绪,宋砚青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哦。” 虞倾没想到江逾白会和宋砚青一起回来,她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见没什么异常才收回了视线。 “倾倾,方便和你单独聊一会儿吗?” 虞倾还没出声,旁边的宋砚青冷冷道,“不方便。” “阿砚,我在问倾倾。”江逾白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宋砚青想说自己的意思就是虞倾的意思,结果下一秒就听到虞倾说,“好。” 他们要单独聊,宋砚青便抱着囡囡出了病房。 一起出来的还有那位小助理。 走廊里,宋砚青居高临下地看向小助理,“你叫什么名字?” 小助理早就知道江城的宋砚青是活阎罗,但刚刚有虞倾在,他并不觉得,可此刻……当宋砚青那双鹰隼似的眸子掠过来时,他有一种被定住的感觉,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回宋董……我……我叫林威,。” 林威…… 他要是记得没错的话,二十年前,江家从孤儿院收养了一个孩子,好像还是个巡捕的孩子。 难道就是这个林威? 宋砚青微眯了下眸子,淡淡应了一声“哦。” 闻言,林威蓦地松了一口气。 但下一瞬,他听到宋砚青问,“江逾白去Y国没有带你?” 林威脸上掠过一丝仓皇,“没……没有。” 宋砚青蹙眉,这个林威的表现不像是装的。 那江逾白把这样一个小白安排在身边的用意是什么? 障眼法? 就在此时,宋砚青手机“叮”了一声。 阿巳的消息来了。 第343章 梦魇 - 假意矜持 - 洱冬 病房内。 “你明天回去?”虞倾眸子轻掀,“你的伤不是还没好吗?” 江逾白好似对自己的伤不甚在意,“回去治也是一样的。” “可是……” “不要紧的,相信我。” 江逾白镜片后的眼神温和而有力量,好像之前在宋砚青面前的那个江逾白,不是他自己一样。 就像是之前一样。 莫名的,虞倾有些愧疚。 她想问江逾白关于箬笠的事情,可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 “师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受枪伤……但作为你的师妹,我希望你好好的。” 闻言,江逾白眼中的笑意更甚,似叹似感慨,“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这话说的莫名。 虞倾微微愣了一瞬,随即她听到江逾白喊了一声,“虞倾——” 虞倾抬眸,在江逾白脸上看到了一种似无奈,又似悲凉的神情。 但她再看的时候,江逾白的脸上只有笑意。 他说,“我知道你和阿砚已经和好了,但你在j国有工作,囡囡也在这里上学……所以暂时不要回国好吗?” 虞倾想过回国,但也只是想过,目前并没有具体的打算。 江逾白这么说,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抿了抿唇,虞倾问,“我想知道原因。” 良久,江逾白叹了一声。 “目前江城的局势比三年前更加复杂,君善虽然不及之前,但对阿砚的威胁依然存在,至于曹家……曹煜不像曹甫,他是个真正的商人,而且管会不择手段。” “我只有你一个师妹,三年前我能侥幸找到你……但再有一次,我怕没那么幸运。” 说道这里,江逾白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是第一次,虞倾看到情绪如此外放的江逾白。 提起三年前,总是痛苦弥漫着心酸。 喉咙哽了又哽,虞倾眼眶红了,“我……” “虞倾,答应我……至少今年之内,不要回江城。” “就当是师兄求你!”江逾白略略拔高了声音,随即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他咳的满脸通红,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 “师兄——” 虞倾慌了。 “师兄,你没事吧?” 病房外的宋砚青和林威听到动静冲了进来,就看到江逾白佝偻着身躯,喷出一大口的鲜血。 虞倾上一次看到有人吐这么多血还是白晞。 想到白晞那莫名其妙的死,虞倾的心更慌了,“师兄——” “快叫医生!” 医生呼啸而来,虞倾被隔绝在病房之外,稠丽的脸上尽是担忧。 明知道不该嫉妒,可宋砚青就是见不得虞倾为旁人露出这样的神情。 他怀里的囡囡也是,小手紧紧地拽着他胸口的衬衫。 “苏苏,江苏苏……没事的吧?” 宋砚青薄唇微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没事。” 他将身边的虞倾拢在了怀里,“别担心,会没事的。” 这边医生再给江逾白做急救,走廊的另一头,电梯停靠,踩着高跟鞋的江慕岚风风火火地冲了出来。 江慕岚的身后,是箬笠。 两拨人视线相撞,江慕岚最先发作。 她不分青红皂白,走过来就冲虞倾扬起了巴掌。 只是她的手臂没落下去。 “宋砚青,你他.妈放手!” 宋砚青脸上没有任何的温度,深邃的眉眼似淬着寒冰,从喉咙间挤出一句话,“该放手的人是你,江小姐!” 论力道,江慕岚自然敌不过宋砚青。 “箬笠——”她喊了一声。 这时,箬笠才从江慕岚的身后上前一步,脸上挂着与江逾白如出一辙的假笑,“宋董,您和江总是发小,他现在生死未卜,您这样对他的姐姐……似乎有些不妥。” 宋砚青轻抬下巴,“你算什么东西!” “我是慕岚的男朋友……”箬笠不卑不亢,“宋董,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呵。 他跟江家有什么好相见的。 看着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又看看瑟缩在宋砚青怀里的囡囡,虞倾扯了扯宋砚青的衣角,“算了。” “哼,别以为我不打女人。” 宋砚青嫌恶地甩开江慕岚的手,“在恃强凌弱之前先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江慕岚气的脸色都青了。 “也就你把一只破鞋当宝贝。” “江慕岚!”宋砚青低呵,“慎言!” 冰冷的眼神中迸射着杀气,一瞬间江慕岚有种被人捏住了脖子的感觉,她眼眸闪烁着连连后退,要不是箬笠扶了她一把,整个人就要踉跄着摔在地上了。 意识到自己的窘态,江慕岚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我弟弟要是有任何的闪失,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随时恭候!” 甩下这句话,宋砚青一手抱着囡囡,一手牵着虞倾径自离开。 经过箬笠身边时,宋砚青视线在他脸上狠狠刮过,随后停在了缩着身子像鹌鹑一样的林威身上。 林威浑身一抖,就看到宋砚青像煞神一样的离开了。 回去的时候一路无话。 囡囡因为在医院受到了惊吓,回去后午觉也不睡了,一个劲的缠着虞倾哼唧唧。 “苏苏陪你好不好?” 囡囡摇头,声音低若蚊呐,“窝要妈咪。” “可是妈咪也很累了……” 囡囡犹豫,但下一瞬又抱紧了虞倾。 宋砚青心疼又无力。 一直到下午三点,囡囡抵不住困意才终于睡着了。 囡囡睡着没一会儿,虞倾也睡着了,看着床上的一大一小,宋砚青眼中划过一抹厉色。 …… 虞倾这一觉睡了很久,她从那如附骨之疽一样的车祸梦境中惊醒,颤抖的身体就跌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别怕,一切都有我。” “别怕……别怕。” …… 宋砚青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他轻轻地抚着虞倾的后背,一下又一下,直至她的情绪彻底的平复。 虞倾蜷缩在宋砚青怀里,保持着婴儿在母体内的姿势,沙哑着声音,“我梦到了车祸……虞曼琳死了……凶手……” “凶手他睁着眼睛,冲着我狞笑。” 虞倾的声音断断续续,听的宋砚青心疼。 “凶手已经死了,没事了……他不会再来伤害你了。” 虞倾颤抖着摇头,“不……他没死,凶手不是洪大江,凶手是个花臂……” 花臂? 宋砚青脑子猛然掠过一张熟悉的脸,不确定地问道,“什么花臂?” 第344章 一把刀 - 假意矜持 - 洱冬 三年前,虞曼琳车祸案虽结,但警方那边查到的凶手,只是洪大江。 真正的凶手花臂,仍然逍遥法外。 DK那边没有任何的消息,而宋砚青这边……顶尖的技术人员,也追踪不到任何花臂的踪迹。 看着虞倾仓皇惊恐的模样,宋砚青无法说出没找到这样的话。 “就算是一堆白骨,我也会将他挖出来!” 听到这句话,虞倾浑身脱力的往下一倒,声音低若蚊呐,“我们……会找到的吗?” “当然。” 回应宋砚青的,是虞倾的沉默。 本以为前尘往事早就不在意了,但当噩梦袭来,才发现一切不过是掩耳盗铃。 因为这场梦境,虞倾情绪一直不高,囡囡也安静了不少。 看着一大一小失魂落魄的模样,宋砚青拨了贺严沉的电话。 “你上次提的事,我答应了。” 晚上,江逾白一脱险,江慕岚就已经通过私人飞机将江逾白接到了江城。 虞倾收到消息的时候,飞机已经起飞了。 林威在电话里说,“虞老师,江总说希望您能记住他说的话。” 握着手机,虞倾抿了抿唇,“我知道。” 年前不要回江城。 “师兄怎么样了?”虞倾问。 林威犹豫一瞬,“不是很好,和岚姐吵架了。” 闻言,虞倾一惊,“为什么?”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值得跟自己刚从鬼门关上回来的弟弟吵架? “不知道,岚姐很生气。” 江慕岚生性要强,凡事都要争高低,自然希望弟弟在某些事情上能够听自己的话。 但江逾白早就不是曾经那个乖巧温和的少年了。 他看似温和,但内里……早就变了。 短暂的中秋假期,随着江逾白的离开而结束。 早上,宋砚青先将囡囡送到了幼儿园,又送虞倾去艺尚。 虞倾刚下车,就碰到了杨娇娇。 “哟,这宋董刚走,又换了啊……”杨娇娇艳羡的眼神落在黑色的库里南上,就差把嫉妒两字写在脸上了。 要搁之前,虞倾还有心思跟她吵两句。 但现在,她没心思,眼神都没有偏半分。 “喂,我跟你说话呢……” 杨娇娇伸手去扯虞倾,就在这时,宋砚青从库里南上下来,声音淬着冰,“杨老师——” 杨娇娇一听到宋砚青的声音,脸色一僵,讪笑着转身,“宋董,原来您还没回去呀?” 宋砚青面无表情,走到虞倾身边,将手中的围巾围在了她的脖子上。 “天凉了。” “嗯。” 虞倾挤出一丝笑容,“我先上去了。” “嗯,下班我来接你。” 一听到这话,杨娇娇顿时没了和宋砚青套近乎的想法,她虽然爱慕虚荣,但也知道保命要紧。 撬不动的石头不该动。 “宋宋董,再见。” 杨娇娇要走。 “等一下。” 杨娇娇一愣,满脸惊慌,“还有事吗宋总?” “知道下不为例吗?” “知知知道。” 宋砚青冷哼一声,“杨老师如果健忘,我不介意让你长长记性!” “哪里的话,我跟虞老师是好同事哈哈哈哈……” 杨娇娇僵笑着撒腿就跑。 宋砚青冷漠地收回视线上车,车子刚启动,阿巳的电话就来了。 “江慕岚带江逾白回国,动用的是顾家的关系。” “顾家?” 这个答案着实在意料之外,宋砚青眯了眯眼睛,“顾家谁的意思?” “……是是顾老爷子。” 众合能够度过难关,确实跟耀鑫脱不开关系,但也不是非耀鑫不可。 顾老爷子这么做,显然是想借机表达自己对宋砚青的不满。 只是宋砚青没料到,江家与顾家还有渊源。 事情真是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你查到的是什么原因?”宋砚青问。 沉吟片刻,阿巳说,“据说是江家老爷子与顾老爷子之间的渊源,江慕岚开口,顾老爷子便答应了。” 顾老爷子跟宋家老爷子是故交,跟江家老爷子认识,也不奇怪。 但依宋砚青对顾老爷子的了解…… 他出手的动机,不会如此简单。 “让老鬼去查一下,顾老爷子和权植有没有关系。” “是。” 挂了电话,宋砚青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本以为他已经理清了所有的线索,没想到又冒出顾江这一茬。 就在这时,刚刚挂断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顾念真。 “你还在J国?”顾念真问,“虞倾就那么好看,值得你抛下公司的事务,价值几千万的单子?” 作为一个合作伙伴,这些话着实有些冒犯。 宋砚青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有事?” 顾念真轻笑一声,“你的人不是已经查到爷爷给江家疏通关系的事了吗?” “所以?” 宋砚青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方向盘,“你要解释你们之间没我想的那么复杂?” 闻言,顾念真一揶,她确实是这么个来意,但被宋砚青拆穿了,索性直接道,“早年耀鑫还在国内摸爬的时候,江家曾帮过我们,如今江家小辈开口,我们没有拒绝的道理。” “当初众合能找到我们耀鑫,咱们都清楚是那位的意思,在如今这样的关头,我们不可能表现出任何倒戈的迹象。” 顾念真顿了顿,接着道,“不管我们的婚约是否继续,但我们仍然是合作伙伴,信任……是最起码的。” 信任? 宋砚青不置可否。 “耀鑫的市场早就不在国内了,那位的意思对你们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 “但谁会嫌弃钱多呢,之前不在国内不代表将来不会在国内。”顾念真轻笑,“你说呢,宋总?” “希望如此。” 宋砚青直接挂了电话,脑子里却想起三年前的一通电话。 在虞倾在S市出事,他和君善的矛盾摆在明面上之后,他接到了一通秘密电话,叫他跟耀鑫合作。 当时,他问那位为什么要帮他。 对方的回答是,“你是一把好刀,江城需要你。” “你可以慢慢考虑,我给你三天的时间。” 三天后,宋砚青与那位碰了面,然后答应了对方,与耀鑫合作。 如今想来,宋砚青满脑子都是那句,“你是一把好刀,江城需要你。” 呵。 现在看来,自己还真是一把刀。 第345章 可真蠢 - 假意矜持 - 洱冬 江城。 江逾白从私人飞机上下来,就被江慕岚安排到了江家的私人医院,进行了一番全身检查。 长途颠簸,加上复杂的检查,一番操作下来,江逾白直接昏了过去。 病房外。 身为情侣的箬笠与江慕岚两厢对峙,林威战战兢兢地缩在墙角,大气都不敢喘。 “你们当初是怎么说的,现在人成什么样子了?”江逾白扬着下巴,恶狠狠地瞪着箬笠,眼眶一圈却泛着红。 箬笠微微颔首,“这件事,确实是我疏忽。” 江慕岚嗤笑一声,“疏忽?” “你他.妈有几颗脑袋可以疏忽,还让逾白去J国,宋砚青是什么样的疯狗,你们不知道吗?” “是曹甫不够惨,还是宋仲川不够狼狈?” “要不是我赶去的及时,你是不是就要把他带走?” 面对江慕岚的炮火,箬笠虽然脸上带着歉意,但并没有为此改变自己的想法。 “他需要回去!” 听到“回去”这两个字,江慕岚就像是被抓走了幼狮子的母狮子,瞬间伸出了疯子的爪子,“回哪儿?” “他是我江家的人!” 最后这句话,江慕岚是嘶吼出来的。 空荡而又幽静的走廊,皆是她的回声。 “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让他再离开的,你滚!” 箬笠站着不动。 “滚!”江慕岚低吼,一脚踹在了箬笠的膝盖。 箬笠却像感觉不到疼一样,“我必须要在这里!” “我不想看到你,滚出去!” 江慕岚像是疯了一样,在箬笠的身上连滚带踢,直到浑身的力气用尽,她才脱力地倒在了箬笠的怀里。 “你……你们不能带走他!” 悲鸣的哭声,嘶哑而又无助。 箬笠眼眸动了又动,最后抿了抿唇,伸手将江慕岚抱在了怀里,“他属于那里。” “啊——” …… 病房内,昏睡的江逾白缓缓地睁开了双眸。 听到门外江慕岚的嘶吼,他忍着胸腔的疼痛从病床上下来,趿着拖鞋踉跄着走到了门口。 病房门打开的一瞬间,外面的人皆是一僵。 江慕岚吸了吸鼻子,胡乱擦了擦脸颊的眼泪,“你怎么出来了?” “嗯。” 江逾白又往病房外走了几步,直至停在江慕岚的面前。 在江慕岚诧异的眼神中,他伸手……擦掉了江慕岚剩下的眼泪。 “怎么哭了,都不美了。” 听到这句话,向来所向披靡,江城商界的铁娘子无助地像个小女孩儿,眼泪吧嗒吧嗒掉不停。 她死死地咬着唇,生怕自己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江逾白苍白的脸上仍旧挂着浅淡的笑意,“别哭了,我的姐姐……可是江城最有才有貌有手段的,要是这幅样子被媒体拍到了,我们江氏明天的股票可要跌了。” “跌就跌,反正都没有你重要。” 江逾白轻笑,“傻话。” 江慕岚深深地闭了下眼睛,对,不能哭。 哭就不美了。 她挺直了脊背,从箬笠怀里退了开来,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头发,重新盘起,“这段时间,你好好在这里养伤,其他的事情,不要操心!” “我没事的。”江逾白说。 江慕岚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别逼我!” 听到这三个字,江逾白噤声,“那我跟箬笠聊几步。” “都成这样了,还聊什么聊,以后多的是时间聊!” 江慕岚虽然这么说,但她知道自己拦不住江逾白。 她这个弟弟看起来跟温和的老好人似的,但他要做的事情,不管是谁,都拦不住的。 哦以前也有过一个。 她曾经也天真的以为,虞倾会是江逾白的救赎。 结果,呵…… 与其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如自己来救。 “十分钟,超过一秒钟你就别想再离开这里,我说到做到!” 怕自己的话没有威慑力,江慕岚又补了一句,“除非我死了。” 不给江逾白让自己心软的机会,丢下这句话之后,江慕岚转身就走,经过林威时,冷睨一眼,“十分钟,把人盯牢。” “是,岚姐。” 江慕岚离开后,江逾白和箬笠一前一后进了病房。 病房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江逾白身上的温和在顷刻间褪.去,即使是个背影,也能感觉到他浑身散发的阴冷气息。 箬笠硬着头皮道,“您……” 刚说了一个字,背对着他的江逾白突然转身,狠狠地刮了他一个耳光。 他身上有伤,但这一巴掌,又快又猛。 箬笠被他扇的后退着踉跄了几步,顶着脸上的巴掌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在岚姐面前胡说八道!” 啪—— 啪—— 接连三巴掌,箬笠俊秀的脸颊已经高高肿起。 江逾白气息不稳地喘着,眼镜后的双眸迸射出一缕寒光,“以后,不准……出现在我姐面前!” 箬笠眼神闪烁,不敢接腔。 江逾白的要求他做不到。 但拒绝,他同样也做不到。 “聋了?” “岚姐,本来就知道,您……” 箬笠的话被江逾白冷漠打断,“箬笠——” “不要忘了……谁给你丢的肉骨头……” 箬笠攥紧双手,紧绷的双唇翕动,从唇缝间挤出一句话,“我愿意为你献出我的生命,但在此之前……我必须要保护你,即使在岚姐面前,也一样!” “你……” 早就知道箬笠一根筋,没想到在这种事情上也如此执拗,江逾白眼眸一冷,“别让我杀了你!” “……我的命本来就是您捡来的,还给您……是我的荣耀……” 荣耀…… 江逾白轻嗤出声,“你啊……可真蠢!” 力气消耗的太多,江逾白趔趄后退坐在病床床沿,看向脸颊肿起,满脸焦急的箬笠,嘴角嘲讽的意味更重。 半响之后,他才出声,“找我干嘛?” “您在Y国的事情,干爹已经知道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江逾白也没想瞒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所以呢?” “他说这些事情不需要您出面,太危险了……让我带您回去。” 说完这句话,箬笠便抿紧了唇,连呼吸都放轻了。 下一秒,他听到江逾白问,“如果我不回呢?” 箬笠急了,“先生——” 第346章 作陪 - 假意矜持 - 洱冬 “箬笠,够了!” 江逾白温和的脸上浮现一层阴翳,字字透着寒意,“出去!” 箬笠敢怒不敢言。 “滚出去!” 江逾白声音不大,但箬笠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识好歹,江逾白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那您好好休息。” 不到十分钟,箬笠就从病房出来了。 守在门口的林威看向他,在触及他冰冷的视线时,蓦地垂下了脑袋。 “好好照顾你们江总。” 江慕岚从电梯出来的时候,恰好与等在外面的箬笠碰了个正着。 对箬笠,江慕岚向来没有好脸色。 招之则来挥之即去。 “告诉你家主子,我弟弟我会照顾,不劳他费心。” 江慕岚倨傲的目光落在箬笠的脸颊,“至于你……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应该清楚该怎么说吧?” 他们之间,目前是“情侣”关系。 “……清楚。”箬笠说。 冷哼一声,江慕岚径自离开。 留在原地的箬笠,脸上无悲无喜,好像受了委屈和侮辱的人,不是他自己。 只是垂落的双手,指骨泛着青白。 望山别院,还是上次的木屋。 箬笠进去的时候,权植正在烧画。 火盆中的火苗跳跃,权植的脸掩映在火光背后,泛着扭曲的红光。 “知道里头烧的是什么吗?” 箬笠喉头一紧,沙哑道,“不知。” 闻言,权植没什么温度地轻笑出声,“就上回的画。” 怕箬笠想不起似的,权植轻飘飘地说,“再好的马,如果不听使唤,就应该撅了蹄子。” “你觉得呢?” 箬笠半垂着视线,身体紧紧地绷着,但却不敢泄露出半分的恐惧,脸上仍旧挂着淡笑,“干爹说的是。” 中秋节的那副骏马奔驰图在火盆中烧成灰烬,权植一碗残茶浇上去,扬起一阵灰。 看着空气中扬起的灰尘,箬笠猛地打了个寒颤。 “冷?” 权植说,“这才十月。” “没,不冷。” “德叔——” 权植喊了一声德叔,“把空调打开,箬笠冷。” 权植说他冷,那箬笠只能觉得冷。 “……谢谢干爹。” 半响之后,权植冷不丁地出声,“人不肯回来?” “伤的比较重,江总在照顾。” “江慕岚算个什么东西?”权植冷哼一声,转而问箬笠,“甘坡那边怎么说?” “甘坡在y国是有名的重情重义,知道少爷回国后,一直想要来江城看望少爷。” 顿了顿,箬笠说,“但少爷目前的情况不适合会友,我拒绝了。” 听到箬笠拒绝了甘坡,权植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 “这件事你也不用管了,我会安排其他人跟甘坡接洽。” “是。” “回去吧,最近你的任务就是照顾少爷……别让我寒了心。” 上一位让权植寒了心的,连尸体在哪儿都不知道。 箬笠不怕死,但也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是,干爹。” 箬笠侥幸逃过一劫,离开木屋的时候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他车子开出望山别墅的时候,与一辆黑色大奔相错而过。 黑色大奔内。 戴着墨镜的司机面无表情,后排的女人……脸上也无甚表情。 几分钟后,车子开进望山别院的地下停车库。 车库直达竹苑,走路不到五分钟便到了木屋。 “德叔。” 司机喊了一声门口的德叔,“人带到了。” 德叔挥了挥手,“下去吧。” “是。” 司机离开之后,德叔目光才将来人投去。 “蒋小姐……” “我们先生不喜欢丧着脸的。” 德叔暗示明显。 女人唇紧紧地抿着,不愿露出半分笑容。 德叔在权植身边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哪一个贞洁烈女到了最后不是跪地求饶。 蛇信子般的笑容敛去,德叔手臂往前一迎,“蒋影后,里面请!” 在江城能被叫做蒋影后的只有蒋繁。 但此刻,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德叔面无表情,“请!” 蒋繁踩着高跟鞋踏进了木门,随着哐当一声响,彻底绝了秋日的暖阳。 木屋内明明开着暖气,可蒋繁还是觉得浑身发冷。 “怕?” 权植坐在茶桌后头,手里正翻着《心经》,头也没抬,状似随意道,“蒋小姐,我不吃人。” 来都来了,蒋繁暗暗咬牙,向前走去,坐在了权植对面的椅子上。 见状,权植微微掀了一下眼皮子。 “喝茶吗?” “不用,谢谢。” 闻言,权植轻笑一声,“都说你能在娱乐圈长盛不衰是因为演技和脸蛋,现在看来不然……” 在蒋繁的视线中,权植不轻不重地开口,“倒是这幅性子,挺招人。” 蒋繁年少成名,又是蓝氏旗下华盛的摇钱树,从未经历过娱乐圈的腌臜事,唯一的就是当年的曹甫。 但那次,她被虞倾给救了。 想到虞倾,蒋繁清冷的视线倏然一暗。 如果那时候她听了虞倾的,不去碰《蓝田玉暖》,没有对梁宇抱有一丝幻想,或许也不会落到今天的田地。 但世间最讽刺最没用的,就是后悔。 敛下心中思绪,蒋繁自嘲出声,“这幅性子,确认很招人恨。” 若不是如此,梁宇又怎么会一次又一次地背叛自己,甚至将自己卖给权植。 既然是买卖,就没必要来这些虚的。 “您今天让我来就是陪您喝茶的?” 权植笑,“你也可以陪我看书。” “看过《心经》吗?”他问。 蒋繁早年看的最多的只有剧本,毕竟她书读的也不多。 曹甫出事后,《蓝田玉暖》也开始停播,作为华盛的重点项目,亏损严重。 随后,舒蔓菁在以腹中孩子逼婚蓝时钊不成之后,将华盛低价卖出。 一夕之间,蒋繁名誉没了,公司也没了,事业严重下滑。 离开华盛后,他自己开了工作室,但业务一年不如一年,除了三流网剧,她已经很久没看到好的剧本了。 更不用说《心经》这类修养身心的书籍。 不过说来也是可笑。 两个你买我卖的人,居然在这里谈论《心经》。 “没有。” 权植也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深入交流的打算。 晾了蒋繁良久,权植终于像是才发现了她一般。 “抱歉,一时忘记你还在这里了。” “没事,我本来就是来陪您的。”蒋繁扯出一抹笑。 权植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心经》起身,“既然来都来了,我带你去看看梁宇。” 第347章 需要你 - 假意矜持 - 洱冬 J国,艺尚。 虞倾刚刚结束在大教室的选修课,就被闫瀚堵在了教室外。 “虞老师,我有话要跟你说。” 今天天气不太好,灰蒙蒙的一片,虞倾心情也算不上好。 昨晚她接到了贺严沉的电话,贺荣麟的情况不太好。 贺荣麟当初会自首就透着诡异,如今的自杀也是亦然,虞倾一直觉得贺荣麟那里藏着某个关键的秘密。 如果他真的死了……那他们距离真相,又远了一步。 一整晚的辗转反侧,叫她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精神。 自然也不想应付闫瀚。 “有事直接在这里说吧。”虞倾淡淡开嗓。 闫瀚犹豫。 此时正值下课,周围都是来来往往的学生。 “我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就十分钟。” “虞老师,真的是特别重要的事情……我没有别的意思。” 十分钟就十分钟吧,虞倾叹了一声,“那去西操场,那边人少。” 距离停车场也近。 在西操场的看台坐下,虞倾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什么事,说吧。” 犹疑半响,闫瀚终于有些艰难地出声,“虞老师,你真的打算和众合的老总在一起吗?” 愣了两秒,虞倾才反应过来闫瀚口中的众合老总就是宋砚青。 “有什么不能在一起的理由吗?”虞倾侧头看向闫瀚。 以她对闫瀚粗浅的了解,J国首付的儿子,学习成绩好,待人亲和有礼貌,就连对待小动物也特别有爱心。 听说闫瀚承担了艺尚所有流浪猫的饲料。 所以人品不成问题,不存在去诽谤他人。 她好奇闫瀚的理由。 闫瀚却犹豫了,“我说了您不能生气。” 虞倾勾唇敷衍点头,“好。” “宋砚青他有未婚妻。” “……”虞倾懒懒地挑眉,“顾念真?” 闫瀚咂舌,“你知道?” 虞倾点头,“算是吧。” 闫瀚呆了,“老师你……他有未婚妻……你跟他……” “闫瀚。” “我和他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 闫瀚不信。 “众合与耀鑫在A国稀有金属的合作所涉及的资金庞大,在巨大利益面前,联姻是他们维护双方合作最可靠的方式。” “我听家里人说,众合最近又和耀鑫有了新的合作,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坚不可破。” 坚不可破…… 这四个字,莫名刺耳。 闫瀚还在继续,“老师,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你不要跟宋砚青好,他不值得。” 虞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西操场的。 回家的路上,她脑子里一直反复回荡着闫瀚的话。 她不是不相信宋砚青,就是觉得烦。 资本博弈背后的牵扯,令人心生烦躁。 闫瀚说众合与耀鑫合作项目巨大,虞倾不知道这个巨大到底有多大,但到底心里像是竖了一根刺。 因为这些事,她不知道。 或许在宋砚青曾经给的那些文件中,也或许在那枚U盘中。 但事实就是,她并不清楚。 知道了自己不想知道,甚至刻意回避的事情,虞倾就好烦。 回到家中,宋砚青正在准备晚饭,白色衬衫上套着围裙。 近一米九的身高,穿着她浅粉的围裙,不仅短而且窄,违和却有点可爱。 意识到自己脑子里出现了“可爱”这两个字,虞倾将一整天的不愉快压了又压。 “辛苦了。” 阿姨去接囡囡还没有回来,虞倾便放任自己投进了宋砚青的怀里。 男人的胸膛很宽阔,脸颊贴上去,莫名叫人心安。 宋砚青在虞倾这儿待了快一礼拜,还是头一回享受虞倾主动的贴贴。 “累了?” “唔……累。” 虞倾伸出双手,紧紧地圈着宋砚青的腰,闷闷的声音自宋砚青胸膛间逸出,“你是不是说过为了我,可以放弃众合?” 闻言,宋砚青一怔,随后道,“我说到做到。” 末了,宋砚青担忧地托起虞倾的脸颊,“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就是最近一直睡不好。” 闫瀚的那些话就是听了心里不爽,但她知道……宋砚青应该不会再骗自己了。 “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虞倾想也没想地拒绝,“不要!” “小倾儿——” “不要。” 虞倾就算去看,也不想和宋砚青一起去。 她不想让宋砚青看到自己内心最胆怯,最懦弱的一面。 宋砚青眼眸一沉,坦言道,“小倾儿,虽然我说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众合,但目前……我没办法一直留在J国。” “我知道的。” 虞倾说,“你该回去了。” 最近,宋砚青每次都是等她睡着之后再去客厅工作。 短短几天,眼睛下面都已经有了黑眼圈。 虞倾这话叫宋砚青非常地没有安全感。 “什么叫我该回去了?” “众合离不开你。”虞倾说。 “那你呢?”以目前国内的形势,虞倾确实不适合回去,但他不会再向当年一样,丢下她不管的。 心底,他是希望虞倾回去的。 虞倾不答,“众合更需要你。” 因为饭前的谈话,晚上的气氛一直有些不对劲。 囡囡睡着后,虞倾先去洗漱。 她出来的时候,宋砚青坐在床沿上,手机捏着手机,脸色凝重。 虞倾脚步一顿,“怎么了?” 宋砚青眼眸一暗,“田田死了。” “田田……宋旌羽孩子的妈?” “是。” “怎么死的?” “自寻短见。”宋砚青说,“从凯撒顶楼跳下去了。” 听到“凯撒”这两个字,虞倾便想到了栾雪琳的死。 三年前,她和宋砚青以不同形式与闫鹤鸣合作,引起舆论热潮,这才让栾雪琳的死从自杀转变为他杀。 如今田田寻短见,选择的还是跟栾雪琳一样一样的方式,很难不让人怀疑这是不是真的寻短见。 “警方怎么说?” “田田有严重的精神问题,十足的可能性很大。”宋砚青说,“警方在监控中没有排查到第三人在现场。” “手机呢?” 宋砚青沉默一瞬,“也一样,没有任何刺激或者教唆她寻短见的信息。” 一个在网络上嫌弃欣风雪雨,扭转自己借腹上位形象的女人,不可能在吃到流量的红利之后突然自寻死路。 不过田田的死,影响最严重的是……宋家父子和君善。 意识到这一点,虞倾猛然瞪大双眼。 “警方在怀疑你?” 第348章 解 - 假意矜持 - 洱冬 良久,宋砚青点了点头。 “可是你在J国啊……” 话一出口,虞倾就知道自己白痴了,警方怀疑宋砚青,自然不是他亲自动了手,而是安排了收下。 “如果你要杀田田,又何必等到现在?” 看着秀丽的眉峰紧蹙,宋砚青伸手,拦着虞倾的手腕拽着她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猝不及防的动作,叫虞倾整幅身体都跌进了宋砚青的怀里。 这几日两人虽然同床共枕,但因为囡囡一直要闹着要和虞倾睡,所以两人真正在清醒时像现在这样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距离,太近了。 虞倾身体僵硬,“我在跟你说认真的,你都不担心的吗?” 宋砚青俯首亲了亲虞倾扬起的侧脸,低沉的声音冷静依旧,“如果巡捕怀疑到我头上,那说明了什么?” 虞倾一愣,脱口而出,“囡囡的死有蹊跷。” “对。” 宋砚青又亲了亲虞倾,“我和宋仲川父子的恩怨由来已久,在江城无人不知,如果宋仲川父子出事,第一个怀疑的便是我。” 同理,君善出了事情,别人也一定会觉得是宋砚青在背后搞鬼。 虞倾抿了抿唇,泛着微红的脸颊浮上几分冷肃,“如果田田自杀是有人策划,那也就意味着对方的意图除了你,还有宋仲川父子?” 宋砚青眼里闪过一抹亮色,点头说道,“是的。” “对方的意图这么明显,不怕打草惊蛇?”虞倾抬眸看向宋砚青,“毕竟想要陷害你,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或许对方就是想要让我不爽一下。” 顿了下,宋砚青眸光微眯,“也有可能我目前在做的事情,让对方的利益受到了损失。” 闻言,虞倾便想到了商业竞争这个词。 点石火光之间,她脑子里闪过下午闫瀚的那些话。 利益受损的话,是不是与那个庞大的项目有关? 思绪浮沉之间,她听到宋砚青突然问,“我上次给你的U盘,你是不是没有看?” 虞倾一怔。 看她表情,宋砚青就知道她没有看,“没看就没看,我直接告诉你也是一样的。” 下一秒,宋砚青说,“我和顾念真接触婚约的事情之所以没有公布,是因为众合与耀鑫有一个为期五年的合作项目X,X包含了五个小项目,目前三个项目均已完成,一个项目正在进行中,还有一个项目在准备阶段。” “你的意思是,对方的目的很有可能是还未开始的这个项目?”虞倾问。 宋砚青点头,“这个项目符合未来发展的主趋势,前景可观,利润空间也很大。” 很有可能,这个项目就是闫瀚所说的。 虞倾拧了拧眉,“那是不是你已经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了?” 闻言,宋砚青突然问,“想知道?” 额…… 也不是很想。 明明很严肃的时刻,宋砚青眼神突然不正经,虞倾有些受不了。 “不想说算了。” 她挣扎着要从宋砚青怀里逃跑,宋砚青哪里会放人。 他抱着她,低磁的嗓音落在虞倾耳畔,“江城就那些人,还用查吗?” 不是曹家就是曹家背后的人。 “……万一你猜错了呢?” “不会的!” 宋砚青抱紧了虞倾。 虞倾被他亲的身体发麻,缩着身体,“不要弄了,我头发还湿着。” “我给你擦。” 最后一个字,男人的声音又低又轻,似有似无地撩拨着虞倾的神经,乍一听,容易听成别的字。 莫名,耳尖一烫。 宋砚青眼见,明知故问,“小倾儿,想什么呢?” 虞倾嘴硬,“想你什么时候回去!” 宋砚青不接腔,摘掉虞倾头上的干发帽。 自暑假之后,虞倾就没剪过头发,她头发又长的比较快,如墨的头发已经长至后背,更添几分妩媚。 修长的手指穿过头发,虞倾僵硬的声音逐渐软化,彻底靠在了宋砚青的怀里。 两人怎么吻在一起的,虞倾根本不知道。 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在失控的边缘了。 宋砚青向来比她自己更了解她。 卧室的灯灭后,落地台灯调至最低亮度,将她压在了床上。 昏暗的房间内,暧.昧丛生。 虞倾扬着下巴,雾蒙蒙的桃花眼潋滟着水光,欲拒还迎。 宋砚青却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是不是又听说了什么?” 宋砚青问的,是晚饭之前发生的事。 虞倾心中的疙瘩在刚才就已经被宋砚青解了,所以此刻,她是不会承认的。 再说,现在也不是该说这些的时候。 “没有。” 她否认的干脆。 宋砚青却勾唇浅笑。 男人本就生的绝色,面无表情时高不可攀,粲然一笑时蛊惑人心。 “小倾儿,你知不知道你说谎的时候……嘴唇会无意识的抿紧。” 被宋砚青拆穿,虞倾恼羞成怒,一把抓住男人的衬衫领口,“宋砚青,你是不是年纪大了?” 男人年纪大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宋砚青眼里闪过一抹幽芒,“待会可别哭。” …… 男人不可激。 宋砚青身体力行地证明了自己没有年纪很大。 虞倾苦不堪言,昏睡过去的时候一脚踹在宋砚青的小腹,“滚……不要和你一起睡。” 但为时已晚。 况且她那软绵绵的一脚对宋砚青而言,就跟挠痒似的。 他顺势抓住虞倾的脚腕,指尖在触碰到一片凹凸不平的皮肤时,眼中的笑意一僵。 虞倾意识昏聩,没发现宋砚青的异常,嘟嚷了一句“撒手”就睡了过去。 虞倾睡着后,宋砚青有些颤抖地掀开了被子,视线落在了虞倾的右腿。 白皙光滑的小腿上,赫然蜿蜒着一片扭曲的褐红色。 面积不大,但在白玉似的小腿上触目惊心。 牙关,不自觉地咬紧。 这笔账,他一定要千倍万倍的算清楚。 叮—— 掉在地毯的手机响了一声。 宋砚青收回思绪,长臂一伸,抄起手机。 “老板,您什么时候回来?” 发消息的是秦镗。 而在秦镗之前,还有萧鹿闵的消息。 无一不是在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目光沉了沉,宋砚青在手机上回复,“明天。” 第349章 别 - 假意矜持 - 洱冬 “小倾儿,我要回去了。” 听到这句话,虞倾手中的筷子一顿,心尖颤了下,轻掀眼帘,“什么时候?” “中午的飞机。” 中午…… 她要去送机的话上午就要请假,虽然上时间完全来的及。 但很显然,宋砚青不想让她送。 抿了抿唇,虞倾说,“好。” 单字落下,餐桌上的气氛一静,就连已经吃好饭,准备去幼儿园的囡囡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小姑娘站在餐桌边,看看虞倾又看看宋砚青。 最后,宋砚青打破了沉默,他蹲下身抱着囡囡,“宝宝,我要回江城了,你……” 他的话还未说完,囡囡就红着眼眶推开了他,“窝不喜欢你了。” 这一次,囡囡说的不是苏苏,而是你。 但两人都没有发现囡囡与以往不同的称呼。 “我不喜欢了……我不喜欢……” 囡囡嚎啕大哭,宋砚青满脸心疼地抱起了她,“宝宝对不起,过几天我接你们回江城好不好?” 囡囡很伤心,根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虞倾喊了一声“囡宝——” 声音又冷又凶。 囡囡吸了吸鼻子,但哭声没有丝毫减小。 虞倾昨晚被宋砚青折腾了半晚,本就没有休息好,这会儿被囡囡闹着,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 囡囡见妈妈生气了,音量逐渐减小,缩在宋砚青怀里,偷偷地瞄向虞倾。 宋砚青也看向虞倾。 虞倾知道宋砚青在等什么,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宋砚青说,“你先回去。” 她说的是“先”。 宋砚青尊重虞倾的选择,至少这次她已经表明了态度。 “好,我先回。” 早餐草草结束,照旧是宋砚青和虞倾一起送了囡囡,然后去艺尚。 车子抵达艺尚后,两人都没有动。 “我……” “你……” 两人同时出声,随后皆是一静。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异口同声。 虞倾攥紧了手指,看向宋砚青,“你什么时候决定的?” “昨晚。” 宋砚青又补了一句,“你睡着之后。” “昂。” 虞倾侧头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宋砚青一怔,随即道,“江城如今不太平,虽说这边距离江城远,但你和囡囡……” “所以,你安排了谁?” “阿勒。” “阿勒?” “嗯,阿勒。” 虞倾会被许溶月绑架,是因为阿勒的失职,但也不全怪阿勒。 这三年,他一直在秘密训练。 比起其他人,阿勒更适合保护虞倾。 虞倾在心理上,或许没有那么排斥。 果然,下一秒,宋砚青就听到虞倾说,“阿勒就阿勒。” 宋砚青回国的当天下午,虞倾下班后就在停车场看到了一辆黑色的途观,车窗半降,露出了阿勒的脸,副驾驶还有位生面孔。 “虞小姐,您好,我是阿勒,这位是阿杰,之后有我们俩负责您和小小姐的安全。” 虞倾没计较阿勒口中的“小小姐”,淡淡地收回了视线,“辛苦了。” 丢下三个字,她转身就走。 “虞小姐——”阿勒在她身后喊。 脚步微微一顿。 阿勒说,“虞小姐,三年前的事情……对不起!” 三年前的那场绑架,只要与她有关的人几乎都说了一遍对不起,但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呢? 许溶月是她的生母。 被生母绑架,能怪罪谁呢? “不要影响我们的生活。” “是。” 从那一天后,虞倾便从来没有看到过阿勒和阿杰,甚至有时候连他们的存在都感觉不到。 - 江城。 宋砚青刚踏进澜㵔,就看到了斜靠在前台的宋旌羽。 “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宋旌羽似笑非笑。 宋砚青脚步未停,对身旁的秦镗说,“送客!” 秦镗当然想送客,但澜㵔毕竟是开门做生意的,除了宋旌羽还有别人,他……送不走,不然也不会让这瘟神站这里碍眼。 “哥,我们好歹是兄弟,何必呢?” 宋旌羽似乎感觉不到宋砚青的厌恶,直起身子跟了上去,冷嘲出声,“田田死了,现在外面都在传是被你策划的。” “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啊?” “宋少,慎言!”秦镗冷声低吼。 宋旌羽依旧是那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狂妄,“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哥的狗吗?” 秦镗能在澜㵔做这么多年,除了宋砚青的信任,自然也有他的手段。 宋旌羽三番两次挑衅,他从未彻底翻脸,无非是他口口声声喊自家老板为“哥。” 既然敬酒不吃,想吃罚酒,秦镗也不是不能。 “老板,我可以动手吗?” 闻言,宋旌羽眼里掠过一丝挑衅的光,“你敢?” 秦镗没有回答。 前面的宋砚青步履不停,“随意。” 听到这两个字,秦镗眸光一沉,拽着宋旌羽直接出了澜㵔的大楼。 如果是以前,宋旌羽尚且有几分气力抵抗,但这几年,他早就把身体折腾坏了,对上秦镗这种练家子,跟弱鸡没什么区别。 两分钟后,宋旌羽被秦镗塞进了一辆商务大奔,车子如离弦的箭一般驶出了澜㵔。 宋砚青刚出电梯,守在电梯口的阿巳就说,“汪局已经在里面了。” “贺严沉呢?” “贺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大概需要半小时。” 宋砚青面无表情,“再去催催。” “是。” 穿过走廊,宋砚青推开会客室的门,汪局抬眼看了过来。 “宋总,你总算回来了?” “路上还顺利?” 宋砚青解开风衣的扣子,随后搭在椅背,在汪局的对面坐下,“顺利。” 听到这两个字,汪局松了一口气,“这江城怕是又要变天了。” 闻言,宋砚青拎着茶壶的手微微一顿,但脸上的神情并没有丝毫的变化,从善如流地给汪局添茶,末了给自己倒了一杯。 浅抿一口茶,宋砚青这才看向汪局,“这不是您一直在期待的吗?” 汪局脸色一顿,“话虽这么说,但这波过去了,还会有新的起来!” “那时候您也退休了。” 言外之意,不是他该操心的。 两人寒暄够了,汪局这才问宋砚青,“面对宋仲川的指控,你准备怎么做?” “顺其自然。” 汪局不解,“宋仲川现在一口咬定田田的死是你对他的报复……而且,他手上还有一份监控视频,田田在死前见过一个人。” 宋砚青掀眸,“谁?” 第350章 枝节 - 假意矜持 - 洱冬 “你母亲的佣人,梅凤娇。”汪局说。 宋砚青一脸的匪夷所思,“梅姨?” 汪局点头,“我们技侦的同志已经看过了,视频没有剪辑的痕迹,所以梅凤娇有很大的嫌疑。” 梅凤娇,梅姨原先是秦家的保姆的女儿,后来在秦婉君嫁给宋伯远之后,也一起到了宋家,后来在秦婉君的撮合下,结婚生子,但不知道是不是她亲缘淡薄,先是秦家没落,她母亲病逝,后来丈夫去世,儿子也因为欠下巨额赌债,不知所踪。 就连她一直陪着的秦婉君,先是出国,后是入狱。 梅姨平凡的一生坎坷而又波折,但秦婉君入狱之后,就托孟立夫为她打点好了一切,所以在经济上,她并没有困难。 据宋砚青了解,梅姨与田田没有任何的交集,所以她的动机是什么? 宋砚青微眯了下眸子,“人呢?” 汪局看向宋砚青,目光带着审视,“没找到。” 没找到? 宋砚青总算在知道汪局火急火燎地找他的原因了。 冷嗤一声,他轻抬下颌,“你们怀疑我藏了梅姨?” 汪局没有否认。 “梅凤娇在江城早就没了亲人,你们……目前是她联系最紧密的人。” 言外之意,宋砚青和秦婉君都有嫌疑。 轻呷一口茶,宋砚青面无表情地丢出一句话,“我这边全力配合贵局。” 听到这句话,汪局神情倏然一松,“当然也只是猜测,具体情况我们还得看证据。” 宋砚青淡笑,不置可否。 汪局刚离开,处理了宋旌羽的秦镗也回来了。 宋砚青还坐在原来的位置,秦镗和阿巳站在汪局刚刚坐过的沙发前面,半垂着视线,神色紧张。 “说说吧,怎么回事?” 低沉冷冽的声音,透着几分寒意。 秦镗率先开口,“昨天晚上,我又黑了一次凯撒的监控,并没有在凯撒看到梅姨的身影。” “凯撒之外呢?” 梅姨与田田的死有关联,这是谁也没想到的事情。 秦镗也不例外。 “我马上去查。” 宋砚青的视线偏移几分,看向阿巳。 阿巳早就习惯了当个背景板,所以情绪不太外露,机械道,“据梅姨的邻居说,在田田出事的那天早上,梅姨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这两天我安排了两个小组的人去找,目前还没有梅姨的下落。” “房子航呢?”宋砚青问。 房子航是梅姨失踪多年的儿子,如果梅姨是为了钱,那就只能是为了房子航。 阿巳神色一紧,“没找到。” 最得力的下属带给他的都是负面消息,宋砚青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深邃的眉眼似被霜雪浸染过。 “继续找。” 捏了捏眉心,宋砚青问秦镗,“宋旌羽呢?” “丢红花会所了。”秦镗说。 “胡媚同意呢?” 虽然只见过胡媚一次,但能陪在曹煜身边的,哪里是好招惹的角色。 “宋少是去消费的。” 闻言,宋砚青神色稍霁。 恰时,秦镗手机响起,是楼下来了客人。 “你先去忙!” 秦镗出去后,宋砚青问阿巳,“下次探监日什么时候?” “后天。” “准备一下。” “是。” - 1-0工作室。 许亦柠刚从会议室出来,就看到刚刚有事出去的唐挽红着眼睛走了过来。 许亦柠脚步一顿,“发生了什么事情?” 唐挽哽咽一声,不说话。 身后还有其他同事,许亦柠挥挥手,“你们都先去忙。” 顿时,走廊里只剩下了许亦柠和唐挽。 唐挽吸了吸鼻子,终于满脸泪痕地出声,“柠姐,我男朋友……他……” “他……他……” 唐挽泣不成声。 半响之后,在她断断续续的字眼中,许亦柠才了解了大概。 唐挽的男朋友是个模特,之前一直籍籍无名,没什么工作,两人恋爱期间,所有的开支几乎都是唐挽在承担。 就在今年年初,他男朋友签约了蒋繁的工作室。 蒋繁虽然在曹甫被捕,华盛变卖之后事业一落千丈,但蒋繁的名气和资历摆在那里,对挣扎在底层的模特来说,这就是天降的机遇。 这半年,唐挽的男朋友小岳因为性价比高,一直都有活儿,所以两人也攒了一些钱,在三环买了一套房子准备结婚,可就在上个月,小岳突然工作量减少。 小岳说是自己前半年太累了,需要休假。 唐挽信以为真。 上个礼拜,小岳说自己在燕城接了一个活儿,可能要过去半个月。 在模特圈,出差去半个月不算长,唐挽没想太多,送小岳上了飞机……这一个礼拜,两人每天都有联系,虽然很多时候都是凌晨一两点。 唐挽虽然加班,也很少到凌晨,便劝小岳早点休息,免得第二天状态不好。 结果小岳随口就说晚上才是状态最好的时候。 唐挽愣了。 但很快小岳就改口,说自己会早点休息的。 唐挽虽然心里总有些不踏实,但觉得要相信男朋友,所以并没有想太多。 可就在半个多小时前,她接到了一通来自燕城某派出所的电话。 小岳因为PC被抓,而且是在某地下堵场被抓的。 听到这句话,唐挽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我男朋友是个模特,怎么可能会去堵场,况且我们都要结婚了,他不可能去……” 那两个字太脏了,唐挽说不出口。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登陆我们的官方微博去查看,在昨晚的暗捕现场,你男朋友岳某被当场抓获……” 派出所的人后面说了什么,唐挽根本就没听见,因为她的确在派出所的官方微博看到了关于昨晚的通报。 甚至在下面一张打着马赛克的照片上,她看到了男朋友小岳的身影。 他的手腕带着一串朱砂手链。 那是唐挽专门去寺庙为小岳求的,可现实是多么的讽刺。 “柠姐姐,我现在该怎么办?” 这种情况…… 如果是许亦柠自己,直接分手走人。 但她看到过唐挽和她男朋友恩爱的模样,所以劝人分手这种话她说不出口。 “我给你批假,你自己去燕城看看……” 顿了顿,许亦柠说,“到时候做决定也不迟。” 她这边话音刚落,唐挽那边又来了电话。 “请问是唐小姐吗?我想来看房,什么时候比较合适?” 第351章 灯开亮一点 - 假意矜持 - 洱冬 电话挂断,唐挽崩溃,蹲在走廊,眼泪打湿了地板。 许亦柠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安慰。 一心想着要结婚的对象不仅沾染了赌习,甚至还打算卖掉两人结婚的婚房。 许亦柠上一回遇到这样无语的人,还是傅雪,那时候老爹念着许嘉宁,没办法对傅雪来狠的。 也是因为许嘉宁,傅雪在穷途末路之后又打起了孩子的主意。 眉眼间掠过一丝清冷,许亦柠突然问,“你没有怀孕吧?” “……没有。” 唐挽怔愣地看着许亦柠,半响之后,终于明白了许亦柠的意思,她擦掉眼泪站了起来,“柠姐,我知道该怎么做。” 唐挽能成为许亦柠的助理,除了自己的专业能力,还有遇事时的冷静。 短暂的失控后,基本已经恢复正常。 “柠姐,我要去燕城。” 她目光坚定,许亦柠欣然答应。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 “有事给我打电话。” …… 唐挽离开后,许亦柠才抄着文件回办公室。 萧末丞久等不到她,电话催了过来,“人呢?” 许亦柠这才想起来晚上和萧末丞约了一起吃饭,“马上下来。” 最近两人都忙,许久没有一起好好的吃顿晚饭了,许亦柠却没什么胃口。 “发生了什么事情?”萧末丞问。 许亦柠停下筷子,她没有具体说唐挽的事情,而是问萧末丞,“之前华盛的事情你有听说吗?” 华盛的背后是蓝氏,江城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 “蓝氏不是已经卖了吗?” “是的,蓝氏卖了之后,当家花旦蒋繁也离开了华盛,据说自己还开了工作室。” 萧末丞不大关注娱乐圈的事情,但最近频频从萧观棋那儿听到蒋繁的名字,所以略微知道一些,但他不知道蒋繁和许亦柠没胃口之间有什么关系。 唯一的可能就是工作上的往来。 “工作上的事?需要我帮忙吗?” 就算是自己的事情,许亦柠都不一定找萧末丞帮忙,何况唐挽那边具体的情况还不清楚。 “不是,暂时不用。” 许亦柠说完这句话,萧末丞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 “真的,需要你帮忙再找你,嗯?” 最后一个“嗯”,许亦柠拉着调子,安抚意味明显。 萧末丞眼眸一沉,“吃饭。” “好吧。” 嘴上答应这,但许亦柠桌子下的双脚一刻也没闲着。 想要抚慰人心,还有什么比折腾一场更痛快呢。 这顿饭,到底是没能好好地吃完,两人一踏进望春景明的电梯就缠了起来。 萧末丞在外是冰山仙男,但在本能面前,霸道且凶悍。 好些日子没做,许亦柠被他折腾的半死,在浴室清洗的时候也没能逃过一劫。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许亦柠刚从浴室出来,整个人跟软骨头似的,摊在床上,“谁啊?” “虞倾。” 许亦柠伸出一截布满了腥红痕迹的胳膊,有气无力地说,“手机给我。” “你确定?” “给我!” 凶巴巴的。 许亦柠一接到虞倾的电话,就开始满嘴跑火车,“大半夜的,不知道我有夜生活?” “……” 虞倾顿了顿,“那我挂掉?” “接都接了……再说了姐妹比男人重要。” 听着许亦柠娇娇软软的声音,虞倾冷哼,“我看你是吃饱了。” “怎么,羡慕啊……” 许亦柠懒懒地出声,“回江城,要什么没有啊?” “好啊。” 听到这两个字,许亦柠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不确定地重复,“你说什么?” “帮我找一套房子。”虞倾说。 这下,许亦柠是彻底地听清了,“宋砚青那么多房子,还要你住外面?” 虞倾没接腔,“你到底找不找?” 找,许亦柠怎么可能不找。 她最怕自己姐妹不回来。 “我之前那小房子不是空着吗?你要是不显小就住那儿。” “不方便。”虞倾说。 “那儿学校医院,一应俱全,怎么不方便了?” “距离西景苑太远了。” 许亦柠无语,“你……你就不能住一起?” “不能!” 得。 行吧。 “买还是租?”问完话了,许亦柠又补道,“直接买吧,要是钱不够了,我给你凑一点。” 虞倾的本意也是买,但她手上可用来买房的资金在西景苑附近只能买一间小的。 她需要一间工作室,囡囡也需要自己的卧室…… 钱不够,而她又需要大的。 “你先帮我看看。” 挂电话之前,虞倾又叮嘱许亦柠,“不准告诉萧末丞。” 许亦柠笑的毫不猥琐,“懂,惊喜嘛。” - 虞倾刚结束与许亦柠的通话,宋砚青的视频请求弹了出来。 犹豫一瞬,虞倾接了起来。 “怎么还没睡?”宋砚青在西景苑的书房里,深邃的脸庞满是倦色。 “你不也没睡?” 虞倾刚刚洗过澡,头发柔顺地垂落在两侧,看起来温柔又乖巧,如果忽略掉她身上的睡衣的话。 她这睡衣是上次许亦柠来时,强制给她买的,因为款式太过性.感,宋砚青来的时候她都没敢拿出来,没想到还是被他给看到了。 “灯开亮一点。”宋砚青说。 虞倾明知故问,“干嘛?” “想要看你看得清楚一点。” “……都要睡觉了,灯太亮了搅了困意。” 嗯,很正当的理由。 “那就做点别的……” “宋、砚、青!” 虞倾脸颊都烧红了,故作凶悍,“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 “小倾儿……” “嗯?” 虞倾习惯地答应,宋砚青却说,“我脑子里在想……虞倾。” 他只开了一盏阅读灯,灯光的掩映下,宋砚青的神情柔和,尤其是那双眼睛,深情而又专注。 明明分开才两天,虞倾却有点想他。 怕被宋砚青察觉到自己的心思,虞倾垂下视线,“我就在你眼前啊。” “但我希望……你在我身边。” 这…… 虞倾没办法答应。 她僵硬地岔开了话题,“田田的死,查的怎么样了?” 停顿半响,宋砚青说,“可能比较复杂。” 他挑重要的跟虞倾讲了讲。 气氛陡然严肃。 虞倾拧着眉心沉吟片刻,“梅姨会不会是为了房子航?” “有可能。” 话落,宋砚青透过屏幕看向虞倾,“如果我真的成了嫌疑人呢?” 第352章 早点睡 - 假意矜持 - 洱冬 “不会。” 虞倾又重复了一遍,“你不会成为嫌疑人的。” 就算有人颠倒黑白,但没有做的事情不会成为罪证。 “那我努力一点。” 宋砚青眼中染上一抹不甚明显的笑意,“那我努力摆脱嫌疑。” 什么叫努力摆脱,本来就不是他做的事情。 “必须,是必须好嘛。” 宋砚青笑,“好,必须。” 说完了正事,宋砚青肆意的目光又落在了虞倾的身上。 “流.氓!” 虞倾恼羞成怒,直接挂断了视频。 但想到宋砚青眼睛下的乌青,又编辑了一条消息。 “早点睡。” “好。” 宋砚青答应的痛快,但到凌晨四点才睡下。 阿巳消息过来的时候,宋砚青收拾妥帖,挂钟却不过是走到了七而已,他拢共睡了不到三小时。 西景苑到第六监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从上车打开平板电脑开始,宋砚青的视线就未从屏幕上离开。 因为田田自杀给众合带来的负面影响,X第五个项目的准备不是很顺利,顾家老爷子多次表达了不满,催促他尽快解决此事。 但宋砚青,却并不着急。 这件事情明显是有人在推动,而目前……对方一直都很谨慎。 他需要等。 等对方出手。 而且梅姨和房子航都还没有找到。 彻底抵达第六监狱后,阿巳就在车内等着,宋砚青只身前往。 虽然来了很多次,但对监狱这样的地方,真的做不到适应。 穿过幽暗森冷的走廊,宋砚青在探监室看到了秦婉君。 比起上一次,秦婉君气色好了不少。 “阿砚,你来了啊。” 自从知道虞倾不是虞曼琳的女儿之后,秦婉君对宋砚青的态度也随之改变。 但宋砚青,一向不喜形于色,无甚表情。 况且,秦婉君的转变并不能改变她曾经伤害过虞倾的事实。 面对秦婉君的热情,宋砚青依旧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直接开门见山道,“田田死了。” “田田是谁?” 秦婉君的脸上掠过一丝茫然,“什么田田?” “宋旌羽的前女朋友,生了孩子的那个。”宋砚青提醒。 秦婉君想了一会儿,才想起确实有个叫田田的,“就当初……” 当初那个他们撮合虞倾和宋旌羽时,宋旌羽怀了孕的前女友。 秦婉君在看到儿子阴沉的脸色时,不自觉地噤声。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宋砚青的神色,犹豫着问道,“她死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秦婉君脸上的茫然不像是装的,但宋砚青还是将实情告诉了她。 “她在死之前见过梅姨。” “梅姨?” 秦婉君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梅姨怎么可能会认识田田?” 宋砚青也想知道。 但很显然,秦婉君是不清楚的。 “梅姨的儿子房子航,你了解多少?” 一个又一个旧人的名字砸过来,秦婉君懵了。 见问不出什么,宋砚青打算起身离开。 坐在椅子上的秦婉君猛地喊了他一声,“阿砚——” 宋砚青动作一滞,又看向秦婉君。 “房子航……我知道一些。” “当初回国,我找到梅姨时,就发现她一直在找儿子,只是一直没什么线索,因为找儿子需要钱,所以她跟着我回了檀香山。” “之后发生了那些事,我也顾不上去问梅姨关于她找儿子的事情……” 秦婉君一边回忆一边说,“这几年,她每年春节都会来看我,今年她也来了。” “只是,她老了很多,她告诉我……她快要找到儿子了,我至今都清楚地记得她脸上的喜悦和脸上的光。” 长叹一声。 秦婉君继续,“只可惜,她也不清楚房子航的具体地址。” 宋砚青从秦婉君的话里捕捉到了一个词,“具体。” 眼眸一凛,他问,“梅姨是提到了什么地方吗?” “嗯……” 时间有点长,秦婉君记得有点不是很清楚,“好像是什么叫做xinpu的一个地方。” “当时梅姨也说的含含糊糊的,大概发音就是这样的。” xinpu…… 房子航比宋砚青小两岁,当年他们出国后没多久,房子航给梅姨留了一张字条就离家出走了。 后来梅姨多方打听才找到房子航是因为欠了巨额赌债,怕被仇家找上门,才偷偷溜了。 如果房子航欠的是赌债,那xinpu只能是燕城的新蒲。 燕城的新蒲娱乐早年就是个开堵场的,后来禁赌之后,新蒲花了十年的时间洗白,如今是燕城首屈一指的娱乐公司。 “我先回去了。” 宋砚青起身。 “阿砚——” 秦婉君还没跟宋砚青聊几句家常话,见儿子如此冷漠,眼眶泛气一圈红。 宋砚青眼中无甚波动,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曾经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富太太,薄唇轻启,“还有事?” 如今秦婉君最在意的便是宋砚青,只要他安然无恙,她怎么着都行。 “是不是又是你二叔?” 听到“二叔”这个字眼,宋砚青眼里掠过一丝轻嘲,“是与不是,有什么分别?” “您不是也知道吗?” 闻言,秦婉君脸色顿时变的煞白,嗫嚅出声,“阿砚……不是……我……” 对于她的慌张,宋砚青浑然不在意,好像早就习惯了一样。 “不是快要出来了嘛,等你出来……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聊。” 他冷漠转身,不想再看到秦婉君这张自我感动的脸。 父母之于子女,是一生都无法偿还的生育之恩。 但秦婉君,不管是对她的丈夫,还是儿子……都在无形中较量,算计这。 这样的母爱,宋砚青承受不起,便开始学会了抛弃。 “阿砚,你还是不肯原谅妈妈!” 秦婉君盯着宋砚青的背影,沙哑着喉咙,眼角划过一道道的泪痕。 宋砚青脚步微顿,头也没回地说,“不管我原谅与否,你是我母亲这一点……永远都无法改变。” 秦婉君低泣出声,宋砚青大步踏出了探监室。 宋砚青戒烟已久,但在出了第六监狱后,心底滋生出一股无法消散的烦躁,特别想要抽一根。 但与这个念头一同出现的,是四年前在檀香山的某个夜晚,虞倾站在书房门口,看着满室青烟时脸上的错愕与惊恐。 咬了咬牙关,他对前排的阿巳冷声道“让老鬼去一趟燕城,查一下新浦娱乐。” 第353章 怀疑 - 假意矜持 - 洱冬 “新蒲娱乐?” 这个名字,虞倾还是第一次听。 她快速打开浏览器,结果跳出的是梁宇与新浦娱乐老板的花边新闻。 更搞笑的是,新浦娱乐的老板还是个男的。 电话那头,许亦柠却在吐槽,“你不是在华盛做了那么久嘛,怎么会不知道新浦娱乐?” 华盛的那段工作经历,说是虞倾的黑历史一点都不为过。 娱乐圈纷繁的规则她不了解,各个流量艺人背后所代表的资本博弈,她也不清楚。 如果不是蓝时钊早就清楚她去华盛的目的,给她一路开绿灯,恐怕她连一天都干不了。 但在自家闺蜜面前,虞倾还在狡辩,“娱乐圈那么多公司,我哪能各个都记得清楚,况且我也没做多久嘛。” “好叭,我们虞美人只要漂亮地画画就行了,娱乐圈的腌臜事不了解也罢。” 虞倾对许亦柠的彩虹屁并不感冒,“突然问这个做什么,你难道真的要逐梦演艺圈?” “不敢。” 唐挽的事,许亦柠没告诉萧末丞,一呢是不想透露唐挽的隐私,二呢不想让萧末丞觉得她有利所图。 但在虞倾面前,许亦柠向来百无禁.忌,抛开唐挽的名字,将她和赌鬼男友之间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虞倾自己的经历就已经够玄幻了,所以这件事对她的冲击不算大,只是觉得男的不识好歹。 “欠了赌债要卖婚房?” “嗯。” 这两天,许亦柠托燕城的熟人查了一下唐挽的男友小岳,小岳去燕城的确是因为工作,为一个品牌的男装拍摄电商主图,与他一起的还有个搭档,是新蒲娱乐的一个小艺人。 按理说小岳只是跟新浦娱乐的艺人一起工作而已,不该把他赌博的事情跟新蒲牵扯到一起。 可偏偏,新蒲早就是靠博彩发家。 只要知道新蒲发家史的,一提到博彩,想到的那便是新蒲。 本来她觉得还好,可最近身边发生的事情一件件都透着诡异,虞倾在听了许亦柠的分析之后,也觉得这件事可能并不简单。 迟疑地,她点开了梁宇与新蒲老板的那条花边新闻,里面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好像笔者就躺在他们的床底下听了个全场。 虽然绯闻不可信,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或许梁宇跟新蒲老板真的有一腿,只是虞倾的认知还停留在他和蒋繁的过往上。 “这个梁宇……跟蒋繁掰了?” 闻言,许亦柠问,“你也看到梁宇的那条绯闻了?” “浏览器第一条,想不看到都难。”虞倾讽刺。 “也是。”许亦柠嗤笑一声,“这个梁宇可真是个软饭男,当年华盛贱卖之后,就跟蒋繁彻底拜拜了,听我们前台小姐姐说,梁宇在和蒋繁好的时候就已经在勾搭富婆了。” “像他这样习惯躺着赚钱的,估计早就站不起来了……这个新蒲的老板也不知道是他多少任的金主了。” 许亦柠的话不好听,但虞倾想到当年蒋繁和梁宇的关系被爆出来时,梁宇就是个没担当的主儿,如今只是变本加厉了而已。 心底顿时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 “如果新蒲真的重操旧业了,梁宇肯定知道。”蒋繁顿了顿,“蒋繁或许也知道,毕竟他们之间有个孩子,不可能做到完全的不往来。” 而且虞倾觉得蒋繁是那种为了梁宇什么事都能做的人。 “梁宇现在是找不到人了,蒋繁我这边找人打听打听。” 两人又扯了些别的,这才挂断电话。 午休时间快结束了,虞倾活动了一下手腕准备回办公室。 许久未见的闫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虞倾被他吓了一跳,脸色不虞,“今天又要聊什么?” 上次的事,她和宋砚青冷战了一晚上。 现在,她还挺害怕从闫瀚这里听到什么自己不想听到的事情的。 闫瀚一僵,显然没想到虞倾对他如此防备,心里一阵委屈,“虞老师,我就那么坏吗?” 没心思跟小男生聊心事,虞倾淡淡一笑,“没有,时间不早了……准备下午的课吧。” 闫瀚一脸失落,欲言又止。 那模样叫虞倾生了恻隐之心,迈开的脚步一停,“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要出国了。” J国第一首富的儿子,不出国留学才是不正常。 虞倾笑道,“这是好事儿啊。” “可这样我就看不到你了。” “……” 虞倾还没见过这么死心眼的追求者,出于过来人的经验,也是为人师者的职业是素养,虞倾那张总是挂着浅淡笑意的脸上浮现一种近乎冷漠的严肃。 “闫瀚,我对你,只有老师对学生的喜爱,其次我有孩子,而且你也清楚,我和宋砚青目前在交往,所以不管是出于哪一方面的考虑,你都不应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这是第一次,虞倾将拒绝的话说的如此直白且清楚。 闫瀚脸色一白,俊逸的脸上浮现几分窘然,“我没想到破坏你与宋总……只是,我就想远远地看着你。” 暗恋一个人的心情,虞倾最了解不过。 当年她也是怀着这样的心思,躲在宋砚青看不到的角落里,偷偷地喜欢着他。 但暗恋,不一定都是好结果。 就算是,过程一定是心酸且艰涩的。 “你年纪轻,等你看过了更多的风景,认识到更多更优秀的女孩子,你会发现,我也不过如此。” 闫瀚想反驳,但在看到虞倾冷峭的眉眼时,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真的,不可能吗?” “不可能。” 干脆,利落。 闫瀚满脸沮丧,“虞老师……祝你幸福。” “谢谢。” 虞倾回到办公室准备下午的课件。 下午是一趟公开课,虞倾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看到了闫瀚。 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说清楚了。 其他的,她不想再浪费时间。 大课有两个小时,虞倾讲了一个半小时,剩下的半个小时给学生们课堂作业。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虞倾连办公室都没回就直奔停车场。 谁料闫瀚也来了停车场。 今天他骑得不是单车,而是家里有人来接。 虞倾不想跟他再有纠葛,只敷衍点头,目光收回时,却发现他家的司机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等她要再看的时候,对方车子已经启动,虞倾只看到了一张模糊的侧脸。 第354章 不要回来 - 假意矜持 - 洱冬 明明只是一张不起眼的脸,但莫名在虞倾的脑海,挥之不去。 闫瀚从那天开始就没再来艺尚,连转学手续都是家里人给办的,虞倾自然是没机会再见到闫家的司机。 她在J国的日子不咸不淡,短短一周,气温已经变成了个位数。 贺荣麟的情况不是很好,贺严沉暗里催过她几次,希望她能再回一趟江城。 虞倾没办法给贺严沉准确的答案,只说,“我会考虑。” 贺严沉不甘,但也没办法。 毕竟他能和虞倾保持像普通朋友一样的联系,已经是虞倾不计前嫌了。 病房内,贺荣麟插着吸氧管,蜡黄的脸色因为干瘪看起来有些可怖。 贺严沉看着曾经威严而又严肃的父亲,耳边响起医生的话。 “贺先生目前的情况不太乐观,求生意志薄弱,抗拒苏醒……如果还有其他的子女,不防让他们也来试试。” 自从贺荣麟住进来之后,除了医护人员和护工,来看过他的,只有贺严沉。 贺荣麟犯了什么事,医护人员略有耳闻,所以话里的意思也很明显。 既然遭受了众叛亲离……那或许其他亲人能够唤醒他一丝一毫的求生欲.望。 再一次,贺严沉拨通了虞倾的号码。 虞倾正在校长办公室,所以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她清冷的目光再次看向校长,“我希望您能够同意。” 校长看着办公桌上的白纸黑字,神情犹豫。 虞倾递交给他的不是辞职信,而是一份停职申请。 他双手交握,迟疑道,“这件事……” 当初能够进艺尚,江逾白也帮了不少忙,而且众合捐给艺尚的那栋大楼还没有盖好,如果虞倾离开了……众合后期不给钱了怎么办? 那栋楼等着烂尾吗? 校长的心思转了又转,虞倾却丢了一句更让校长不安的话,“如果您不同意,我就只能提出离职了。” 虽然艺尚有杨娇娇那样的同事,但更多的是像岳老师那样的,虞倾不想丢了这份工作,但如果校长坚决不同意她的停职申请,那她就只能辞职了。 校长慌了,脸上扯出一抹无奈的笑,“虞老师不是我不同意,只是你也知道……停职也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决定的,你……你看你要不要……” 校长吞吞吐吐,一看就是没有说真话。 虞倾抿了抿唇,从校长的办公桌上抽走自己的停职申请,“那抱歉了,我回去换成离职报告。” “虞老师——” 校长从办公椅上起身,拦住了虞倾,“其实,我最担心的是我们的美术大楼……” 早就知道是这样。 而虞倾等的这就是他这句话。 “众合与艺尚是签了合同的,就算宋砚青想要违约,但只要您批准了我的停职申请,并且保密……我便会让宋砚青将美术大楼按照计划盖好。” “虞老师又怎么确定宋董会听你的?” “您可以选择不信,但如果我真的从艺尚离职,您觉得宋砚青还会继续支持艺尚吗?” 校长脸色一僵。 虞倾的话他无法辩驳。 几分钟后,虞倾回到了办公室,岳老师滑着椅子凑了过来,“怎么去找老秃这么久?” 校长姓涂,但因为头上毛发所剩无几,便有了老秃这个称号。 “请假。” 岳老师不傻,一般的假用不着找校长,除非是长假,“要去江城啊?” 虞倾莞尔,“有点事要回去一下。” 虽然虞倾说的是“回去一下”,但岳老师觉得虞倾回去了,回来的几率很小。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但就莫名闪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刚要八卦虞倾回去是不是要和宋总和好,就听到虞倾问,“岳老师,你对闫家了解吗?” “闫瀚他们家?”岳老师问。 虞倾点头。 岳老师是太祖一辈来了J国,所以对J国一些家族的了解要比虞倾清楚。 “闫家最早是房地产发家,后来又拓展到了旅游业,这几年倒是低调了很多,但我听说J国好几家科技巨头都有闫家的投资,所以闫瀚就算什么都不用做,都有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怎么突然对闫家感兴趣了?” “没有。”虞倾笑着摇头,“就是前两天有个在江城的朋友找我打听闫家来着。” 虞倾无中生友,岳老师也没在意,继续道,“早年想要跟闫家合作,还是比较容易的,只要项目有足够的利润,但现在不行了,闫瀚他老爸选择合作客户,几乎要查客户的祖宗十八代。” “比选媳妇还要严格。” 岳老师说着看向虞倾。 虞倾一愣,随即向后退避,“打住……停止你的胡思乱想。” 岳老师嘿嘿一笑,“我知道……目前我最磕的还是你和宋总,破镜重圆什么的,听听就很苏好嘛。” “……” 等岳老师去上课了,虞倾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回贺严沉的电话。 电话快挂断时,贺严沉才接通,呼吸有些急促,“虞倾——不要回来了。” “什么意思?” 虞倾声音冰冷,“你不是说贺荣麟不行了吗?” 贺严沉好像是在躲什么人,一边跑一边说,“有人在监视我。” 贺荣麟犯罪,作为儿子的贺严沉被监视也不是不可能,但贺严沉的意思好像不是公方那边的人。 “是谁的人?” “不知道。”贺严沉从楼梯一路小跑,穿过大半个停车场,终于上了自己的车,气喘吁吁地对虞倾说,“但我感觉不是宋仲川就是曹煜的人。” “所以虞倾,别回来了。” 虞倾并没有回答,而是问,“如果我在J国就能保证安全了吗?” 回答她的是贺严沉的沉默。 “所以贺严沉,如果对方有心要对付我,不管我在哪里,对方都是不会放过我的。” “但……” 贺严沉“但”了半天,最后问虞倾,“那你是怎么想的?” “当年撞死虞曼琳的人不是洪大江,而是洪大江的双胞胎兄弟,手臂上有大片的纹身。” “柯灵在入狱之前常常光顾一家叫做图灵的纹身店,而我在洛城去见牧华达的时候,在他居住的小楼也看到了纹身雕刻……” 虞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问贺严沉,“你觉得这些都是巧合吗?” 第355章 暗影 - 假意矜持 - 洱冬 停职申请通过之后,虞倾就开始准备回江城的事情。 但对此,宋砚青一无所知。 澜㵔顶楼。 宋旌羽再次不请自来。 宋砚青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连个余光都没有分给宋旌羽。 宋旌羽也不恼,继续之前的话,“哥,你真的不打算跟我合作吗?” “只要你跟我合作,田田的事……便与你没有任何的关系。” “君善那边……我的想法还是跟之前一样……” …… 宋旌羽跟唐僧一样碎碎念,宋砚青充耳不闻。 “你就算不为你自己,也得为虞倾着想啊,而且你们还有个孩子……” 听到这句话,宋砚青面无表情的脸上瞬间被森冷覆盖,如利刃般的视线射向宋旌羽,薄唇间挤出两个字,“你敢?” 如愿看到了愤怒的宋砚青,宋旌羽嘴角勾起,“我自然是不敢的,毕竟我也很喜欢倾倾的。” 倾倾…… 听到这两个字从宋旌羽的口中出来,宋砚青都觉得是对虞倾的侮辱。 更是悔不当初,自己怎么会脑子抽了把虞倾推给这样的人。 “滚出去!” “我亲哥的哥哥,你还没答应和我的合作呢?” 宋砚青薄唇间溢出一句冷哼,“还想再去一次红花会所?” 听到红花会所,宋旌羽脸上掠过一丝僵硬。 没给他聒噪的机会,宋砚青拨了秦镗的号码,“再有一次,你就跟着宋旌羽一起滚出去!” “哥……” 宋旌羽一脸委屈,“我到底怎么你了,你非得这样对我?” 当初,就是宋砚青一次又一次的心软,才让宋旌羽变成了这么明面是人,暗面是鬼的模样。 “不要在这里扮可怜了,你现在可以回去给你的主子复命了。” “……哥,你在说什么啊,什么主子奴才的?” 见他装傻,宋砚青的视线终于电脑屏幕上抬起,没什么温度地看向宋旌羽。 宋旌羽虽然混惯了,但对宋砚青有一种本能的畏惧。 这种畏惧是从小在老爷子跟前学习时,被宋砚青碾压,被老爷子惩罚……日积月累形成的。 想改都改不掉。 他故作无畏,吊儿郎当,“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但也不至于给我按这些莫须有的罪名。” 莫须有…… 哼。 宋砚青不想跟疯子计较,恰时秦镗敲门,冷声对宋旌羽道,“滚,我不可能和你合作。” 宋旌羽眼眸深处掠过一丝都没察觉的难过,混不吝地出声,“那我下次再来。” 不等秦镗进来,他自己拉开门走了出去。 “秦经理,我们兄弟之间的事,就不劳你这个外人费心了。” 丢下这句话,宋旌羽自顾离开。 秦镗无语,随即跟了上去,他必须要确保宋旌羽真正地离开了澜㵔。 停车场内,宋旌羽降下车窗,扯着嘴角冲秦镗邪笑,“秦经理,你这么看着我,我还以为你爱上我了。” 秦镗皮笑肉不笑,“我不想赶着去送死。” “哦对了宋少,田田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吗?” 秦镗并不想知道答案,他就是想恶心宋旌羽。 看着宋旌羽咬牙切齿的模样,秦镗甩下一句“慢走”转身回了澜㵔。 车内,宋旌羽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青筋浮凸,眼里闪过扭曲的恨意。 宋家,君善…… 他要彻底地毁掉! 叮铃——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叫宋旌羽从仇恨与疯癫中清醒。 668来电话了。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接通了电话。 “事情进展的怎么样?”对方问。 “宋砚青不为所动。”宋旌羽犹豫,“要不要换个方向?” “比如?” “宋砚青最在乎的人是虞倾,我们可以从……” 宋旌羽话还没有说完就被668厉声打断,“你还想再进去?” 当然不想。 但宋砚青油盐不进,宋旌羽想不出其他的办法。 “知道虞倾是什么吗?” “疯狗的项圈。” 668继续说,“宋旌羽,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宋旌羽虽然心有不甘,但受制于人,不得不从,“是。” 如果不能动虞倾,那就对虞倾身边的人动手,按照他的计划,贺严沉和贺荣麟那边……应该也快有进展了。 - 秦镗赶走宋旌羽这个疯子之后,就到了顶楼。 保洁正在对办公室进行消杀,宋砚青在隔壁的茶室,站在落地窗前,一言不发。 秦镗揣测不出来宋砚青的喜怒,低声汇报,“人走了。” 半响之后,宋砚青淡淡地应了一声。 这下,秦镗更慌了。 最近接连出事,老鬼去了燕城,阿巳在忙着找梅姨,他负责的澜㵔,却连一个宋旌羽都拦不住。 “老板……” 秦镗犹豫出声,“抱歉,这次是我疏忽……” “秦镗。” 宋砚青突然打断,“安排几个人,去贺荣麟的医院。” “啊?” 秦镗以为自己幻听,“盯着贺荣麟?” “有人在监视贺荣麟和贺严沉,你找几个机灵的……” 这下,秦镗明白了。 “好的,我这就去办。” 望着窗外的望江,宋砚青眯了眯眼睛,既然对方的野心这么大,他不介意陪他好好地玩玩。 两天后,在燕城的老鬼终于有了消息。 他找到房子航了,只是早已经改名换姓。 “人呢?”宋砚青问。 老鬼停顿半秒,说,“瘫了。” “半个月前,在上班途中被一辆货车给撞了,双.腿瘫痪,大脑受到损伤失忆了,现在只记得小时候的事情,而且断断续续的,智力也下降到年幼水平。” 言外之意,房子航被撞成了一个傻子。 宋砚青却抓到了关键的时间节点。 半个月前。 半个月前的话,田田还没有出事。 “房子航的通讯设备查过吗,有没有和梅姨联系?” 很快,在一阵的键盘敲击声中,老鬼回复,“联系过!” “十天前……也就是他苏醒的当天给梅姨打过一个电话……” 话落,老顾突然拔高了什么,“十天前不就是梅姨和田田见面的时间嘛。” 这样一来,那梅姨和田田见面,十有八.九就是为了房子航。 可田田和房子航有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刚刚离开的秦镗去而复返。 “田田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她跳楼前怀有身孕!” 第356章 想你了 - 假意矜持 - 洱冬 田田的尸检报告出来后,就开始对她身边的人际关系进行了排查。 但孩子的生父……不详。 不过,宋砚青也因此摆脱了嫌疑。 房子航虽然智力水平下降,打他与梅姨联系的事实存在,而且据警方调查,梅姨在接到房子航的电话之后就给他转了二十万。 就算梅姨是杀害田田的凶手,也是为了房子航,而不是为了宋砚青。 比起宋砚青,田田孩子的生父更有灭口的动机。 在电话里听到这个消息,虞倾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担心了?”宋砚青柔声问。 虞倾嘴硬,“才没有。” 宋砚青不戳穿,撩人的话张口就来,“想你了。” “我……也想的。” “想什么?”宋砚青故意问。 说一句“想”,已是极限。 宋砚青却不放过她,“虞倾,承认想我很丢脸吗?” 丢脸不至于,就是不想宋砚青太得意。 她拙劣的转移话题,“最近一直住在澜㵔吗?” 宋砚青大方承认,“你不在,家里冷清。” “有我就不冷清了?” “嗯。” 宋砚青坦荡承认,“因为你是我的光啊。” 人人都说没有宋家,虞倾就成了流浪的小狗。 可他们不知道,没有虞倾,他宋砚青才是那条流浪的小狗。 浑浑噩噩,一生只知道盘算与报仇。 是虞倾,让他知道,人与人之间,除了算计,还有爱和宽恕。 “虞倾,回来吧……不要再丢我一个人在这里,我也不想你一个人在外面。” 第一次,宋砚青如此恳切而又直白地叫她回国。 说不感动是假的。 但在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之前,虞倾是不会告诉宋砚青自己的决定的。 “会回来的。”她说,“你不想再等我吗?” “我相等,可我的身体等不了。” 乍然听到这句话,虞倾以为宋砚青是得了什么病,或者身体哪里不舒服,结果关心的话到了嘴边,才意识到这人是什么意思。 “宋砚青!” “小倾儿……我说的是实话。” 宋砚青还扮起了无辜。 虞倾无语,“那……要不要视频?” 她怕把人给憋坏了。 但话筒里,传来了宋砚青的轻笑。 低沉的,勾人的。 虞倾脸颊一烫,“不愿意就算了。” “愿意……当然愿意。” …… 半个小时后。 宋砚青眉眼勾着浅红。 虞倾恼羞成怒,一声不吭挂断电话。 真是妖孽。 她就不该心软的。 真想把票给退了。 她脸上的红晕还未退去,刚刚熄屏的手机突然铃声大响。 还以为是宋砚青,结果是许亦柠。 许亦柠跟萧末丞在一起之后,在虞倾面前,更是浪的没边了。 “声音这么沙哑,刚刚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 虞倾红着脸皮否认,“什么坏事有你做的事坏?” 前两天,她正在办公室收拾自己的东西,手机上弹出许亦柠的一条消息。 “给你分享个好东西。” 许亦柠有时候看到个什么好玩好笑的都会分享给她,所以她随手点了开来,结果链接跳出来的,却是一款……emm,她都不好意思说。 许亦柠还在那头兴致勃勃地问,“喜欢吗?喜欢的话姐姐给你买。” 这种东西…… 虞倾打死都不会用! “不喜欢!” 她在手机上敲下这三个字发送。 结果下一秒,许亦柠就说,“知道你不喜欢,所以我想买给你,让你看看。” 后面还补了一句,“虞老师,食色性色,不可谈性色变。” 虞倾直接甩给她一个白眼。 现在想来,虞倾还是觉得臊的慌。 “以后那些个好东西留着你自己慢慢用。” “我怎么可能会需要……你不知道萧检他……” “打住打住……” 这种炫耀的话,虞倾最近听的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我知道你家萧家样样行,绝顶好男人,仙男天菜。” “哎呦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啦,就是你说的这些的次方啦。” “许亦柠,你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哦,好好说。” 许亦柠一秒变正经,“房子已经给你找了几家,西景苑的后边,那儿不是有个次新小区嘛,明秀苑,一百二十平三房,因为房东急着出手,比市场价低了二十万,图片发你你看看。” 明秀苑虞倾是知道的,她还没租下同安里时,便在那里住过一段的时间。 只不过她租的是群租房,房东将房子隔成了一间间的小格子,后来严打群租房,明秀苑那边被拆了一户又一户。 所以对明秀府,虞倾没什么好的印象。 不过许亦柠发过来的图片倒是不错,装修也很简洁。 她这边还没有回复,许亦柠又发过来一堆图片。 “这儿悦青蓝,距离西景苑有点远,但离江大附中挺近,以你的预算可以买个一百四十方的,而且我有熟人,可以给你个内部优惠价。” 后面许亦柠又给她发了不少图片。 但让她动心的,却只有悦青蓝。 因为悦青蓝这三个字,也是因为距离江大附中挺近。 最后,虞倾选了悦青蓝。 给许亦柠转账的时候,许亦柠吐槽,“我就知道你会选择这儿。” “你知道还给我发一堆的图片。” 要是面对面,虞倾的白眼就丢在了许亦柠身上。 许亦柠哼哼两声,“虽然你嘴硬老说自己对宋砚青没有以前那么喜欢了,但你啊……永远都不了解自己。” “我怎么不了解了?”虞倾自认为经历过这么多事,对感情早就分的清清楚楚了。 结果许亦柠说,“虽然你在江大附中那会儿没少受欺负,但有情饮水饱,你对宋砚青那种无法抑制的喜欢,足够支撑你低档任何的伤害。” “而且你不知道,那会儿你是江大附中,除了我之外,所有女生羡慕的对象,虽然你觉得宋砚青对你爱答不理,但你不知道,宋砚青对别的女人,根本都不鸟一眼的好嘛。” 许亦柠叹了一声,“就是再也没有纯情的时候了。” 两人扯着过去,许亦柠突然说,“田田那事你知道了吧?” “宋砚青跟我提了一下。”虞倾说。 “都说宋家高门大户,但谁能想的到……你说田田怀谁的孩子不好,偏偏怀了宋仲川司机的孩子……” 第357章 我在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砚青虽然与君善和宋仲川父子断绝了来往,但他始终流着宋家的血。 君善一而再的出现这种丑闻,宋砚青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白晞的死再度被翻了出来,众合的股票一跌再跌。 短短几天,就蒸发了好几个亿。 就连是合作关系的鑫耀也受到了影响,顾家老爷子顾中天亲自给宋砚青打电话。 “这件事,你要怎么解决?” 顾中天语气不善,似要下一秒就要跟众合断绝来往的架势。 不能说宋砚青拆河过桥,只是众合与耀鑫是合作,不是附庸。 “顾老,是众合的责任,众合一定会承担。” 既然是合作,那必然是双向的。 顾中天显然不爱听这种话,冷哼一声,“如果是这样,我看你和真真的关系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好。”宋砚青说,“一切都听您老安排。” 顾中天气不打一处来,“那第五个项目,你们众合也没必要参加了。” 电话挂断。 宋砚青脸色渐沉。 第五个项目,不是说不合作就不合作,不过顾中天这态度,让他再度怀疑起耀鑫与江氏的关系。 A国。 顾中天刚挂断电话,顾念真就推门冲了进来。 面对这个唯一的孙女,顾中天一向纵容,但此刻……他一脸愠怒,“出去,敲门!” 顾念真置若罔闻,将手中的资料甩在老爷子的办公桌上,“爷爷,这是什么?” 桌子上的,是一份耀鑫与江氏的项目起草书。 顾中天没想到这个项目会被顾念真发现,脸色一横,“众合已经不适合与我们耀鑫合作了,你和他的关系也将会公之于众。” “爷爷——” 顾中天不为所动,“我心意已决。” “那您就没想过我们耀鑫的损失吗?” “还有,江氏真的适合这个项目吗?” 面对顾念真的质问,回应她的是老爷子的沉默。 “爷爷——” 顾中天不耐烦地挥手,“出去!” “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这件事我都不同意。” 顾念真不同意,顾中天就是想要进行这个项目也没办法。 顾中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宋砚青有什么好?值得你三番两次的这样?” 顾念真依旧是女强人的姿态,“我这是站在耀鑫的角度考虑,与宋砚青并没有关系!” “哼!” 顾中天冷嗤,“冥顽不灵。” 顾念真眼眸微动,笑的轻狂,“男人于我只不过是锦上添花,没有也罢!” 她潇洒出门,但在门阖上的瞬间,眼里的失落一闪而过。 强扭的瓜不甜,如果她连强扭都不愿意了,说明并没有那么喜欢。 - 耀鑫一则通告宣布宋砚青和顾念真婚约解除,众合雪上加霜。 公关部忙的分身乏术,萧鹿闵一边应付各种各样的电话,一边抽空数落宋砚青。 “你说你……这都第二回了,就不能省点心?” “哎,我当初就不应该答应你掺和这些事……” “这个张总,什么玩意儿,解约就解约,还要人生攻击……” …… 萧鹿闵骂骂咧咧,工作却丝毫没有落下。 落地窗前的宋砚青,电话也一直没停。 两人忙到凌晨两点,才将将消停了下来。 洛诗在电话中问萧鹿闵什么时候回来。 “乖,老公这就回来。” “快点哦,没有你我睡不着。” 听着洛诗这话,萧鹿闵立马扔下了手中的工作,冲宋砚青说,“我先回家陪老婆了,剩下的事让公关部扫尾吧。” 怕宋砚青不同意,萧鹿闵一溜烟地跑了。 听着身后的关门声,宋砚青捏了捏眉心。 就在这时,虞倾来电。 宋砚青紧蹙的眉头瞬间舒展。 “怎么还没睡?” 虞倾声音又低又哑,“嗯,做梦醒了。” “噩梦?” “不是。”虞倾翻了个身,问,“事情解决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 “损失很大?”虞倾问。 “不大。” 话落,宋砚青喊了一声,“虞倾。” 虞倾应道,“嗯。” 宋砚青又喊,“虞倾。” “嗯。” “虞倾——” “嗯,我在。” …… 听到这句“我在”,宋砚青困乏的身体淌过一阵暖流,陌生又熟悉,混着融融的想念。 电话里,无人出声,但却透着一股子缱绻。 良久,虞倾问,“要回家吗?” 宋砚青想说不回,但话到了嘴边换成了“回。” 闻言,虞倾低笑,“不要回了,就在澜㵔睡吧。” 这一晚,他们伴着彼此的呼吸声睡着。 宋砚青醒来时,通话还在继续,对面是虞倾均匀的呼吸声。 这段时间忙着众合的事情,他已经很久没有睡的这么沉了。 轻声道了一句“早安”,宋砚青在门外的敲门声中挂断了电话。 门外是秦镗。 “老板,老鬼回来了。” “十分钟后,醉白。” “是。” 十分钟后,醉白包厢。 “老板,人已经在谢瑜笙那儿了。”老鬼说。 宋砚青慢条斯理地在主位落座,没什么温度的视线掠过老鬼,“车祸呢?” “车祸……可能是人为。” “可能?”宋砚青视线一滞。 老鬼紧张地吞了吞口水,说,“房子航改名换姓后在新浦娱乐当保安,因为喜欢赌博,所以没什么积蓄,但在车祸前的一周据同事说房子航突然豪横了起来,吃喝用度高了不止一个档次,有人问他是不是翻盘了,房子航说自己遇到了贵人。” “后来我顺着房子航的人际关系网查了一圈,发现他那段时间频繁地往一个地方跑,而那里是大明星梁宇的居所。” “据门卫说,房子航是专门给梁宇送东西的。” 顿了顿,老鬼说,“但送什么,我没有查出来。” 房子航这样的小混混跟梁宇有交集……有点意思。 一直没出声的秦镗突然道,“前几天网上都在传,梁宇和新浦娱乐的老总有一腿,会不会是房子航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秦镗在澜㵔工作,见到的这种事不要太多,所以习惯往这方面想。 就在此时,宋砚青的手机突然响起。 来电是许亦柠。 犹豫一瞬,宋砚青接通。 “你那儿是不是有人去了燕城?” 宋砚青看了一眼老鬼,冷声问,“有事?” “我助理去燕城找男朋友,失踪了。” 第358章 沾亲 - 假意矜持 - 洱冬 昨天早上,许亦柠还跟唐挽通电话了,结果昨天晚上,今天早上,唐挽那边一直没动静。 她托朋友去唐挽的酒店,前台却说唐挽自昨天上午离开后,就没有回来过。 一时间,许亦柠脑子里闪过各种念头。 关键时刻,她响起了虞倾的话,便马上给宋砚青打电话。 “你同事和她男朋友叫什么?” 宋砚青打开免提。 “唐挽,男朋友姓岳。” “姓岳?”老鬼扬言,“岳科?” “你知道?”许亦柠拔高了声音。 老鬼不知道,但在房子航的通讯录里看到过这个名字,而且备注的还是赌友。 十有八九,这个岳科也是个赌鬼。 老鬼没有直说。 宋砚青淡淡开腔,“人在澜㵔,是你过来,还是他去找你?” “我来。” 半个多小时后,许亦柠来了。 依旧在醉白包厢。 老鬼将自己在燕城所查到的都跟许亦柠说了一遍,许亦柠听完,神色冷峭,“你的意思是很有可能唐挽被堵场的人抓走了?” 老鬼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 许亦柠的脸色愈发难看了。 唐挽失踪还不到24小时,没办法报警。 一直沉默的宋砚青在旁边突然开腔,“我先找熟人打听一下。” 许亦柠在燕城也有熟人,但比起宋砚青,自然是宋砚青的人脉更加有优势。 “谢谢。” 不到中午,燕城那边就来了消息。 唐挽被夜色阑珊的人带走了。 夜色阑珊,是新蒲集团旗下的一家会所,里面的公关各个都是高颜值高学历,因为双高特色,夜色阑珊在燕城比澜㵔在江城的知名度还要高。 据说岳科在被抓紧去之前,就已经输光了所有的家底,甚至还在堵场签下了空白欠条。 而这个空白欠条便是唐挽。 听到这些话,许亦柠快要炸了。 “人已经带出来了。”宋砚青淡淡开腔。 许亦柠感谢的话还没有出口,唐挽的电话就来了。 “今天的事谢谢你了,等倾倾回来了,我请你们吃饭。” 许亦柠冲宋砚青丢了这么一句话,接通电话出了醉白。 几分钟后,宋砚青的电话也响了。 来电是他燕城的朋友,蔺正。 “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 “什么?” 蔺正不答反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宋砚青装傻,“你不是一直在查新蒲吗,给你个机会不好?” 蔺正是萧鹿闵大哥萧长风的下属,新蒲一直在他们的调查名单里,但一直没机会出手。 没想到远在江城的宋砚青却送给了他一个机会。 蔺正笑,“要不是知道老萧铁面无私,我都要怀疑是不是他透露了什么。” 面对蔺正的试探,宋砚青不为所动,“你想太多了……不用谢。” 蔺正,“……” “听说你最近染上了命案,要不要紧?” “要紧的话我有时间和你通电话?” “关心一下老同学不行?” “先把老婆追回来再说。”宋砚青无情出声。 “你老婆追回来了?”蔺正不甘示弱。 两人互相伤害,末了,蔺正突然正经,“这件事可能没有表面的这么简单,如果你还有其他线索,多多益善。” “自己查。” 正如蔺正所说,在重点盘问岳科那一批赌鬼之后,终于有人招供。 夜色阑珊的地下室,是一间豪华的大型堵场,在这里,不管身份高低,每个人都是尊贵的VIP。 他们在这里挥金如土,输的精光后会被送至夜色阑珊楼上的客房。 很多人醒来,都会以为前一晚的经历只是一场梦,但等待他们的,是金额巨大的欠条,是一夜消失的账户余额。 夜色阑珊被查,除了一大批的赌徒,最大的负责人便是夜色阑珊的经理。 而新蒲的老板,不仅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还趁此带着公司的小明星在网上做了一大波的公益。 新蒲的账面甚至比老板的脸都要干净。 而新蒲老板与梁宇的谣言,在梁宇与蒋繁同时出席一个活动时不攻而破。 看到这个消息,虞倾在电话里问许亦柠,“你助理怎么样了?” “已经在处理房子了。” “那个小模特呢?” 许亦柠不屑地冷嗤一声,“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呗,这种废物男人能躲多远躲多远。” 末了,许亦柠对虞倾说,“这次多亏了宋狗,要不是他,唐挽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倾倾,谢谢你……要不是看在你面子上,宋狗肯定搭都不搭理。” “……想要感谢我的话,周六来给我接机吧。” “周六!” 许亦柠一时都忘自己前面在说什么了,“你周六要回来了?” “嗯,这边处理的差不多了。” “那……瞒着宋狗?” 虞倾抿唇,“如果能瞒得住的话。” 回国的事情她叮嘱过阿勒和阿杰不要告诉宋砚青,但他们能不能保守秘密,虞倾不确定。 “好,我来接你们,囡囡也要回来的吧?” 最初虞倾没想带囡囡一起回江城,但如果把囡囡一个人留在J国,虞倾更不放心。 “回。” 虞倾回国的前一天晚上,宋砚青照例发来视频。 看着略显空荡的卧室,宋砚青不动声色的问,“要搬家了?” 虞倾面不改色地撒谎,“嗯,想换一个距离囡囡幼儿园更近一点的房子。” 听到这句话,宋砚青不高兴了。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这么一点小事,告诉你做什么?” “虞倾——” 虞倾发现,宋砚青最近特别喜欢喊她的全名。 温柔的,撩人的,无奈的……甚至带着几分愠怒的,就像现在。 她故意不去看宋砚青的眼睛,“怎么了?” “我想知道发生在你身上的每一件事。” 虞倾一副知错就改的模样,“那下次告诉你,好吗?” 手机屏幕里的虞倾,因为灯光的原因,柔和了几分五官的浓艳,整张脸都透着想要人狠狠欺负的乖巧和柔软。 宋砚青神色一暗,沉声问,“新房子是什么样的?” “嗯……” 虞倾勾人的眼睛眨着,不疾不徐地开嗓,“有一面超大的落地窗,还有一间光线明亮的书房用来做工作室……剩下的就是儿童房和卧室了。” “到时候我搬家了,你来暖房呀?” “我就不能成为你家里的一份子吗?” 宋砚青的声音里透着几分莫名的委屈,“虞倾……” 第359章 是我 - 假意矜持 - 洱冬 周六下午。 虞倾和囡囡一出现在机场,就被许亦柠狠狠一个熊抱,末了又抱着囡囡举高高。 四周的人都看了过来。 两个女人,一个赛一个的漂亮,怀里的孩子也跟洋娃娃似的。 这样的组合,很难不叫人侧目。 虞倾不想引人瞩目,压低了声音道,“柠姐姐,别作了……赶紧回。” “怕什么,长这么美不给人拍天理难容。” 许久不见,许亦柠脸皮又厚了几分。 “那您慢慢享受,我先走了……” 虞倾自顾自走。 “哎!” 许亦柠抱着囡囡追了上去。 明明电话里常联系,可一见面,许亦柠这张嘴就没停过。 “你说你,一来就整这么大,宋砚青不乐死啊?” 虞倾一手托着下巴看着窗外,一手捏着自家小姑娘的脸,语气没什么起伏,“太夸张了吧。” “你知道我上次在澜㵔看到什么了吗?” “帅哥?” “呸,人家有家室了好嘛,我看到澜㵔走廊挂的,全部都是你的画,完全就是一个人展。” 许亦柠随意转着方向盘掉头,“而且宋砚青的办公桌上,还有你的照片,虽然只是一个侧影,但凭我们异父异母的关系,我敢保证,那绝对是你。” “奇怪吗?” “不奇怪啊,就人宋狗都到这份上了,你不打算给个名分?” 这一次,虞倾沉默的时间比较久。 最后,她说,“不给。” “是你说的男人如饰品。” 许亦柠突然觉得有点对不住宋砚青,“我现在撤回还来得及吗?” “晚了。” 悦青蓝距离机场有点远,到家快六点了。 房子是精装修,虞倾前段时间买的家具断断续续到货,已经被许亦柠归整好了。 “这些摆设你要是不喜欢到时候再慢慢调。” 许亦柠是服装设计师,审美自然在线,虞倾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需要调整的。 “知我者,柠姐姐也,很喜欢。” “谁叫我是你的怨种闺蜜呢。” “委屈了?” “嗯哼,说走就走,还那么多年不联系,我就没见过比你更狠心的人。” 许亦柠瘫在沙发上开始扯旧账。 “这一次,你会留下来吧?” 虞倾想开玩笑地说一句不一定,但看到许亦柠微微泛红的眼眶,突然就有些说不出口了,“应该。” “我不想听应该,我要你说一定。” “一定知道吗?” 虞倾笑道,“好。” 悦青蓝这儿虽然什么都有,但两人都不是做饭的人,尤其许亦柠。 “走,带你们去吃好吃的,最近大裤衩那边开了一家特别好吃的粤菜。” 一听到是粤菜,虞倾本能抗拒。 “这么冷的天,吃火锅不好吗?” “你就不能有点品味?” “吃腻了。” 虞倾抱起囡囡就往屋外走,“去吃火锅。” “囡囡没的吃。”许亦柠说。 “儿童套餐。” 虞倾要吃火锅,还点名要是江美旁边的。 “我看你不是想吃火锅,而是想去看小学弟。”许亦柠吐槽。 “思想纯洁一点。” “哦,那就是我想看。” 这小半年,许亦柠忙着赚钱,除了偶尔与萧末丞出来吃饭,大多数时候都在工作室楼下的餐厅。 两人本就长的招摇,许亦柠还开了一辆骚包的红色揽胜,车子开进大学城,又引来一波关注。 甚至还有人来要微信。 许亦柠笑着抱起囡囡,“抱歉,已经有小孩儿了。” 小帅哥的视线顿时转向虞倾。 论长相,虞倾的美艳更具有攻击性,所以小帅哥才先跟许亦柠搭讪。 小帅哥被虞倾的桃花眼一瞭,脸颊都红了,“姐姐,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虞倾还没拒绝,许亦柠怀里的囡囡人小鬼大,“不好意思哦,她是我妈妈。” 小帅哥顿时风中凌乱了,看向虞倾和许亦柠的眼神逐渐诡异。 “抱歉,打扰了……” 虞倾莫名。 身为时尚圈的许亦柠却知道小帅哥为何道歉,“人小弟弟以为咱俩是一对。” “……我拒绝。” “谁稀罕!” 异父异母的姐妹情说崩就崩。 一路插科打诨,两人在以前常来的重庆老火锅找了个包厢。 来这边吃饭的大多都是大学生,聊的自然也是学校的话题。 包厢不隔音,隔壁说了什么,他们这边听的清清楚楚。 “你们知道晚上的名人讲座邀请了谁吗?” 有位同学接连说了好几个江城的商业大佬,但都被提问的女生一一否决。 “都猜错了,是江逾白。” “那个传说中的江美之光江逾白?” “对,就是他,赶紧吃,吃完了去抢座。” …… 学生们闹着一哄而散,虞倾耳根子终于清净。 自从江逾白回国之后,虞倾只跟江逾白联系过一次,不是对这位师兄起了疑心,只是他做的事情,好像总是不符合她的认知。 但听这些学生的意思,他应该是好了。 见虞倾不说话,许亦柠挑眉,“你不会也想去抢座吧?” “你觉得呢?” 许亦柠摇头,“觉不出来。” 虞倾笑骂,“滚。” 两人这一顿火锅吃到九点,许亦柠和虞倾都喝了啤酒,车子是没发开了。 “我找代驾送你。” 许亦柠这话刚说完,萧末丞的电话就来了。 十几分钟后,萧末丞开着S8来了,看到与许亦柠并肩而立的虞倾,萧末丞微愣一瞬。 虞倾笑着打招呼,“萧检。” “虞小姐。” 回悦青蓝自然搭了萧末丞的车。 到地儿后许亦柠要跟着她一起上楼,虞倾将人塞回了车内,冲萧末丞说,“喝了点啤酒,应该不会闹。” “多谢,注意安全。” 虞倾淡笑。 悦青蓝这儿绿化好,安保也可以。 从门口到楼下这么点距离,虞倾就看到了三波保安。 囡囡已经睡着了,虞倾抱着有点吃力,出电梯时,整个人都裹了一层细汗。 许亦柠给她挑房子时,选的东边户,距离电梯远,私密性好。 可短短这一截,虞倾觉得自己有旧伤的右手快要坚持不住了。 就在她快要脱手的时候,走廊拐弯处有一只手臂伸了过来,单手抄住了快要掉下去的囡囡,另一只手扣在了她的后腰。 突如其来的触碰,吓的虞倾快要失魂了。 “是我。” 第360章 暖房 - 假意矜持 - 洱冬 晕黄灯光下,男人的轮廓像是镀了一层金边,乌沉的眸光涌动着似海的深沉。 “我来暖房。” 他熟练地将囡囡抱在怀里,目光直接且肆意地掠向虞倾,“可以吗?” 可以吗? 人不仅来了,还把孩子都抢走了,现在问可不可以,简直就是强盗逻辑。 虞倾着实没想到宋砚青这么快就找到了这儿。 明明她想着明天才去找他的,现在弄的一点悬念都没有了。 “你就不能再忍一忍?” 虞倾晚上喝了几罐啤酒,神智清醒的很,但酒精总是容易叫人沉醉,眼眶勾着一圈的红。 就挺撩人的。 喉结无声滚动,宋砚青沉声问,“那我走?” 虞倾站那儿不动,料定了宋砚青不会走。 宋砚青也只是浅试一下。 要不是他今天让秦镗问一下阿勒和阿杰在J国的情况,压根就不知道虞倾已经回了江城。 但想到阿勒吞吞吐吐所说的“惊喜”,宋砚青脸上的愠怒散了又散。 “是不是觉得我对你没辙?” 两人的距离本就是身体碰着身体,而宋砚青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又向前了一步,要不是他怀里还有个囡囡,虞倾感觉宋砚青会将她嵌在墙上。 有些日子没见,这种僵持而又暧昧的感觉虞倾并不排斥,甚至隐隐有些期待。 她眨了眨眼睛,“那你要怎么办?” 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明知是挑衅,宋砚青却无可奈何。 两人目光如丝,但因为囡囡的存在……两人又狠克制地避开了视线。 几分钟后,虞倾被宋砚青拉拽着穿过走廊,进了自家大门。 囡囡被安顿在儿童房后,一直在克制隐忍的宋砚青突然转身。 虞倾一怔。 下一秒身体悬空。 宋砚青抄膝抱起虞倾,出门……穿过过道踏进卧室。 要不是虞倾看着许亦柠买的这房子,以宋砚青这熟悉程度,还以为这儿是他家。 后背抵在墙上,双手被宋砚青死死地禁锢着,虞倾的身体无法动弹。 双唇早已经失去了知觉。 唯一能动的,就是那双“醉”了的桃花眼。 粉粉的,水哒哒的。 说一句胜似三月桃花并不为过。 宋砚青又凶又压抑,虞倾与予取予求,乖的简直不像话。 …… 虞倾是宋砚青从浴室抱回卧室的。 房间开着暖气,虞倾并不觉得冷,身上只套了一件睡衣。 刚才宋砚青随便从行李箱中逃出来的,夏天的款式,布料稀少,款式清凉。 拥着被子的虞倾浑然不觉的自己此刻的模样是多么招人,扯着慵懒的调子,“去看看宝宝醒了没?” “……好。” 宋砚青嘴上虽然答应着,但脚步却朝虞倾走来。 “你傻了?” “嗯,是挺傻的。” 宋砚青声音喑哑,深沉的眼眸里翻涌着熟悉的情绪。 虞倾登时瞪大了眸子,“你疯了?” “遇见你能不疯才奇怪。” 深邃的眼眸似旋涡,仿佛下一秒就能将虞倾吸进去。 虞倾不自在地抿了抿唇,伸手推拒在他胸膛,手臂却被宋砚青拉住。 “你……” 虞倾抽不回自己的手臂,便开始讨饶,“学长,松手!” 以前在江大附中时,虞倾每每在学校碰见了宋砚青,便怯生生地喊“学长”。 软娇娇的腔调配着那句“学长”足以让宋砚青热血冲顶。 而她撩人不自知。 看着不停翕动的粉唇,宋砚青俯首向前,咬在了她的唇上。 很快,咸甜的血腥味弥漫。 虞倾不甘示弱。 宋砚青下唇的最中间,落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压印。 第二天。 宋砚青是被囡囡的哭声吵醒的。 虞倾还在睡觉,而且没有起床的意思,“孩子你带走!” 宋砚青只好带囡囡去上班。 车子开进澜㵔地库,宋砚青抱着囡囡进了专属电梯。 电梯内,囡囡趴在宋砚青肩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奶萌出声,“窝的辫子……不对称。” 虽然宋砚青在经商方面天赋卓然,但在梳头发这件事上,他手法笨拙。 “待会让芬……让嬢嬢给你梳。” “就那个会做很多好吃的嬢嬢吗?” “嗯。” 小姑娘脸色陡然从阴变晴,“那今天会有好吃的吗?” “会有的。” 半分钟后,宋砚青抱着囡囡出了电梯。 恰时萧鹿闵和秦镗也从旁边的电梯出来。 四双眼睛在空气中对视,皆是一愣,尤其在看到宋砚青下唇的咬痕时。 沉默中透着诡异。 萧鹿闵挑着眉斜瞭了一眼发小,看向他怀中的囡囡,“宝宝好,我是你萧叔叔……” 在外人面前,囡囡一向乖巧又懂事,甜甜地喊了一句“萧叔叔。” 末了,又将视线投向秦镗。 被一个三岁的小姑娘瞅着,秦镗却莫名有些局促,“宝宝好,我是秦叔叔……” “秦叔叔好。” “……” 气氛又是一僵。 宋砚青脸上没任何的波澜,“会议推迟半小时,让芬姐过来。” “是。”秦镗应道。 宋砚青带囡囡来澜㵔,知道的人也左右不过萧鹿闵,秦镗和芬姐。 芬姐带着囡囡去了宋砚青的专属套房之后,视频会议开始。 三年前,众合的市场重新做了调整。 目前来看,A国仍是大头,但实际上在这三年,宋砚青早就在众合之外做了二手的准备。 就算目前与耀鑫的关系僵硬,但并不会伤及众合根本。 这次的会议便是针对X项目中的第五个项目。 顾中天既然不愿意继续合作,宋砚青在必要的时候也不介意做个顺水人情。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 会议结束后,秦镗离开,萧鹿闵的视线再次落在了宋砚青破皮的下唇,“虞倾回来了?” “嗯。” “那你们和好了?” 宋砚青眼眸微抬,“你很闲?” 闻言,萧鹿闵不可思议地笑出了声,“所以这半年,你还没把人哄好?” 宋砚青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把人哄好,虞倾除了不愿意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其他的好像都不介意。 就连昨晚,也是直白热辣。 但萧鹿闵所说的,确实是他一直不愿意面对的。 “你有好办法?” 萧鹿闵嘴边的笑意一僵,“没有。” “那你在笑自己蠢?” “……活该人虞倾不跟你和好。”萧鹿闵凉凉挖苦,“人孩子都给你生了,你一不求婚,二呢没解决君善的事……” “小心被人横刀夺爱……” 第361章 爸爸 - 假意矜持 - 洱冬 横刀夺爱? 听到这四个字,宋砚青的脑海里闪过江逾白,蓝时钊…… 胸腔顿时腾起一阵无名之火。 但面对发小眼中的怀疑,宋砚青薄唇冷启,“谁敢?” 萧鹿闵挑眉,不置可否。 但那欠兮兮的眼神分明就是在说,你想到谁就是谁咯。 在这种事情上,宋砚青向来不想被比下去。 “你就不怕?” 这下轮到萧鹿闵说不出话了。 他和洛诗的婚礼已经敲在了春节,各项事宜两家都在有条不紊的准备着,偏偏在上个礼拜,跳出来个洛诗的学长。 在犄角旮旯的国家当战地记者,几年都不回一次家,偏偏听说洛诗要结婚后,丢下工作就回了国。 虽然他家洛诗对学长不感冒,但架不住学长与洛诗有共同爱好。 看着他们讨论这摄影技术,那摄影大片,萧鹿闵都想去报名学摄影了。 洛诗听说了他这个想法后,向来软软糯糯的人十分肯定的说,“你不行!” “我哪里不行了?” “就……就没天分。” 洛诗一句没天分彻底激起了萧鹿闵的斗志,但天分这种东西,不是努力就能有的。 就今天早上出门时,他家洛诗还跟他报备,下午要去跟学长看摄影展。 想到下午的摄影展,萧鹿闵有些坐不住了。 也不跟宋砚青一较高低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 萧鹿闵一阵风似地离开,宋砚青起身去套房看囡囡。 小姑娘正趴在长绒地毯上画画,画纸都比她身子长。 “小小姐说要全K的画纸,我想了半天才知道什么是全K。” 芬姐看着囡囡画的漓江,笑着赞叹,“小小姐随了虞小姐,这画画的天赋啊……与生俱来。” 听到芬姐夸自己,囡囡一脸骄傲地看向宋砚青,“我画的好吗?” 自然是画的好的。 宋砚青伸手,轻柔地抚向囡囡的小脑瓜,“我的宝宝,是最厉害的小画家。” 听到这句话,囡囡咧嘴露出了大门牙,“真的吗?” 宋砚青眼神笃定,“当然。” 囡囡更乐了。 她放下手中的画笔,起身冲进宋砚青的怀里。 吧唧。 囡囡亲在宋砚青过的侧脸,小声地说,“我还有一个秘密。” 小姑娘声音小小的,生怕旁边的芬姐听到。 芬姐听到了也装作没听到,体贴的往后退了几步,“我去给小小姐拿一点水果。” 囡囡乖巧,“谢谢嬢嬢。” 芬姐离开后,囡囡音量高了几分,小脸认真,“你想知道我的秘密吗?” 从来没人跟宋砚青分享过小秘密。 他看着小团子,沉吟片刻,“想。” 囡囡笑了。 她说,“我知道我的爸爸是谁了。” 闻言,宋砚青一怔。 “是谁?” “你不知道?” 小姑娘不高兴了,她看着宋砚青,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一副宋砚青猜不对就要生气的模样。 宋砚青在谈判桌上向来所向披靡,但对小孩子……不是很了解。 尤其他跟囡囡相处的时间不多。 就在他犹疑的时候,囡囡再次出声,“你真的不知道?” 宋砚青就算再迟钝,也听出了囡囡一遍又一遍话里的意思。 “我当然知道。” 囡囡还是不相信。 “那你说,是谁?” 宋砚青想过跟囡囡坦言自己的身份,但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 高智商高情商的宋砚青,在这一刻显得词穷。 但在囡囡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下,他直接道,“是我。” 话说完,宋砚青便看向囡囡,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小表情。 囡囡先是哼哼了两声,最后一脸傲娇,“算你聪明。” “……” 小姑娘没等来夸张,再次不高兴。 宋砚青赶紧补上,“我们囡宝可真棒。” “那当然,我可是在妈妈的工作室发现的。” 在去艺尚之前,虞倾要带囡囡,还要一边学习一边兼职,每天忙的不可开交,但在偶尔夜深人静,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封锁在心底的宋砚青便开始肆掠地跳出脑海。 一遍又一遍地在她的记忆里翻涌。 很多时候,她会下意识地画出宋砚青的模样。 工作的,开车的,亲吻时,拥抱时…… 等画笔落下的那一刻,她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但看着画纸上的人,她没办法像处理废稿一样的扔掉,撕碎,于是装在盒子里的画纸越来越厚。 在无人知道的时候,她反复回忆着宋砚青,然后又一遍又一遍地封存。 直到去了艺尚之后,心结慢慢打开,虞倾学会了如何处理自己的情绪,然后无声无息地隐藏。 但这个孩子,还是被囡囡发现了。 她调皮打开了妈妈装着画稿的盒子,还弄破了几张,她怕妈妈责怪,便想偷偷粘起来,但当囡囡拿出放在上面破掉的画纸时,下面的画纸上,还是同样的人。 囡囡虽然三岁,但有超出同龄小朋友的聪明。 她翻遍了所有的画纸,又偷偷查看了妈妈藏在书桌抽屉里的手机。 她找到了爸爸。 但妈妈没发现她找到了爸爸,爸爸也没发现。 “你们都好笨呀。” 囡囡看着宋砚青,“你为什么和妈妈分开呀,是因为不喜欢我吗?” “当然不是!” 宋砚青耐心地跟囡囡解释,“爸爸以前做了对妈妈不好的事情,妈妈生气了才带着你离开了……我一直在找你们。” “宝宝,爸爸没有不要你和妈妈。” “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真的吗?” 囡囡大眼睛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那你和妈妈结婚了吗?” “……” 这时,出去拿水果的芬姐回来了,囡囡冲宋砚青丢了一句“下次再聊”,就跑去吃水果了。 呼—— 莫名地,宋砚青松了一口气。 坐在小沙发上的囡囡却喊道,“爸爸,快过来……” 听到这声爸爸,宋砚青身形一僵,芬姐眼里也是划过一丝讶异。 囡囡晃着小脚丫,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跟宋砚青谈判,“只有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窝可以喊你爸爸。” “但是……” 宋砚青只觉自己被小女儿拿捏了,“但是什么?” “妈妈如果要和江苏苏结婚的话,你要同意。” 第362章 避嫌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一觉睡到中午。 手机上一堆的消息,有许亦柠约她逛街的,又贺严沉问她有没有回来的,还要江逾白问她下午有没有时间逛摄影展的…… 但唯独没有宋砚青的。 细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了敲。 虞倾挨个回复。 她告诉贺严沉自己回来了,什么时候去看贺荣麟再约。 回复许亦柠晚上去逛街。 …… 最后她才听到和江逾白的聊天窗口。 摄影展…… 上一次去看画展,江逾白介绍了箬笠给她。 今天,是单纯的去看展,还是别有用心呢? 但她真的是好奇江逾白和箬笠的关系。 一番挣扎,虞倾回复,“好的。” 在悦青蓝买了房子,虞倾便没有额外的预算去买车子了。 要出门,不是打车就是坐地铁了。 不想走路吹冷风,虞倾直接叫了网约车,但在她经过玄关准备出门时,视线无意扫到了玄关柜上的车钥匙。 钥匙上贴着标签,“虞倾。” 不是宋砚青车库里那些级别的车,但对目前的虞倾而言,确实有点点贵。 月光白的阿斯顿马丁DBX,能买她悦青蓝这一半的房子。 视线在车钥匙停了停。 恰时网约车司机来了电话,“不好意思,我这边出了一点小事故,暂时没办法及时赶到,您可以取消订单吗?” 虞倾不想取消也得取消。 她这边刚取消网约车订单,江逾白的消息弹了出来,“倾倾,你出门了吗?我来接你。” “不用,我开车。” 下意识地打出这一行字。 末了,虞倾长叹一声,直接抓起车钥匙出了门。 反正给都给了,开就开呗。 虞倾爽利,宋砚青却已经快要被小女儿磨的没脾气了。 “爸爸,你会答应我吗?” 这种事宋砚青怎么可能答应,于是骗囡囡,“我已经和妈妈结婚了,她不能再和其他人结婚了。” 囡囡却不相信,“你骗人!” “……” “妈妈没有和你结婚!” “宝宝——” “我不要叫你爸爸了!”囡囡生气了。 宋砚青束手无策,“那你要我怎么样?” 囡囡也说不出所以然。 “那我和妈妈再结一次婚,好不好?” 听到宋砚青这个回答,囡囡勉强同意,“那你加油,知道了吗?” 宋砚青被自己三岁的女儿教做事,却无法不听。 “爸爸努力!” “那我到时候要做花童!” “……好。” 囡囡得到了满意的回答,终于放过了宋砚青,“那爸爸你去忙吧,我还要和嬢嬢把画画完。” “先生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小小姐的。”芬姐说。 “好,想妈妈了我们就回家。” “好哒。” 宋砚青回到办公室给虞倾电话,连打两通都在通话中。 眉头微拧,宋砚青打电话给阿勒。 “虞倾出门了吗?” 作为合格的保镖,自然要在恰当的距离。 阿勒看着不远处月白色的车身,回复宋砚青,“是的,目前在世纪大道,目前还不知道去哪里。” 不管去江城的哪个方向,都可以从世纪大道上走。 范围,太广了。 不想让虞倾觉得他对她干涉太多,宋砚青对阿勒说,“保护好。” “是。” 结束通话,宋砚青都没接到虞倾的回电。 一时间,他脑内闪过很多种想法。 虞倾出事了,还是她生气了? 难道是昨晚太不知节制了? 虞倾跟江逾白敲定好见面的时间,这才拨了宋砚青的电话。 “找我有事?” 这态度冷淡的。 宋砚青神情都紧了几分,“没,想问你起床了吗?” “中午了。”虞倾淡淡开嗓。 “那……那吃饭了吗?” “没。” 虞倾的话一句比一句短。 宋砚青却还强撑着,“我给你叫餐。” “我出门了。” 顿了顿,虞倾问宋砚青,“阿勒没跟你说吗?” “……” 宋砚青还没来得及解释,虞倾说了一句“我去看个展”,就挂断了电话。 这种情况…… 宋砚青有点懵。 但再打过去,显然不合适。 “秦镗,查一下今天有什么展。” 秦镗一脸茫然,“什么类型的展?” “画展……” 许是之前萧鹿闵说过洛诗要陪学长去看摄影展,在秦镗“还有呢”的目光中,宋砚青接着道,“摄影展。” 几分钟后,秦镗将下午所有的画展和摄影展整理了出来。 不算多,但也有十几家。 秦镗不知道自家老板是要干嘛,犹豫道,“需要我联系这些展的负责人吗?” 宋砚青想现在立刻就见到虞倾。 但想到虞倾刚才的态度,宋砚青又犹豫了。 “算了。” “哦,好的。” 之后的时间,宋砚青一直不在状态。 当他第三遍翻开X项目的第五个项目书时,跑去干扰洛诗和学长的萧鹿闵突然来电。 “你知道我看到谁了吗?” 自从楚江舸出国“散心”之后,萧鹿闵好像从他那里传承了八卦之魂,刷刷两张图片发了过来。 “我就说过,虞倾追随者众多,你看人江逾白都比你上道,还知道约虞倾看个展,你知道什么?” “亲个嘴还被人咬烂嘴,丢人!” 萧鹿闵发了一串文字,宋砚青直接电话拨了过去。 “地址。” “翠鲤。” 几分钟后,宋砚青的库里南如离弦的箭一般驶出了澜㵔。 翠鲤。 虞倾和江逾白刚进大厅,就看到了萧鹿闵,以及走在他前面的洛诗和学长。 洛诗看到虞倾,惊喜道,“你回来啦?” 洛诗心性单纯,喜怒都在脸上,人又长的娇软,虞倾没道理不喜欢。 “回来啦。” “那……我可以邀请你做我的模特吗?” 这话说的突兀,虞倾却笑着答应了,“那我们留个联系方式。” 洛诗直接亮出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 两人加了微信在大厅散开。 “人缘挺不错。”江逾白笑道。 虞倾也笑着回应,“还行,师兄是怎么知道我回来的?” 江逾白侧头看了她一眼,“你不知道昨晚江美的论坛里都是你和许亦柠吗?” 想到这一茬,虞倾失笑出声,“失算了失算了。” “回来都不打算告诉我!”江逾白似随意问道,“我们之间需要这么生分吗?” 虞倾装傻,“这不怕你身体还没好嘛,本来也打算过两天找你的。” “过两天是什么时候?” 江逾白突然停下,他看向虞倾,“是不是因为你跟阿砚和好了,要避嫌?” 第363章 较量 - 假意矜持 - 洱冬 目光四接,短暂一静。 虞倾嘴角漾着笑意,“师兄是师兄,男人是男人。” 此男人非彼男人。 大家都是聪明人,没必要把话讲的太直白。 在江逾白温和的注视中,虞倾继续笑道,“宋砚青又不是不了解我们的关系。” “是吗?” 虞倾点头,“当然。” 她目光扫向左手墙边的一副题为《浮·沉》的水下人物摄影,故意岔开话题,“这拍的还挺有感觉的。” 白裙飘飘,随着波纹浮游在深蓝色的水中,暗白的强烈视觉冲击下,压抑扑面而来,更不用说被水波纹打乱,模糊一团,挣扎在水面之上的脑袋,岸边落在水面的红色倒影。 红的,白的,暗的……交错。 四肢挣扎,似生似死。 虞倾说这话的时候,江逾白的视线也落在了这张照片上。 “你觉得摄影师是想求生还是求死?” 闻言,虞倾一愣。 她没有回答,而是将问题丢给了江逾白,“师兄觉得呢?” 半响之后,江逾白才说,“死。” “为什么?”虞倾问。 “感觉。”江逾白轻笑,“对摄影,我不专业。” 江逾白不想讲真话,虞倾也假装不在意,她边走边说,“我突然想起来,上一次看展也是跟师兄。” “箬笠的画展?” “师兄好记性。”虞倾轻叹一声,“没想到一晃就三年了。” 江逾白不知想到了什么,也跟着感慨,“对,都三年了。” 虞倾状似无意说,“上次我来江城,听说箬笠把术壹给转让了,是真的?” “已经卖掉了。” “那他现在还画画吗?” 江逾白突然问,“你很关心箬笠?” 虞倾大方承认,“确实有点。” “我还记得箬笠说自己也被人诬陷过抄袭,当时还觉得他挺勇的。”顿了顿,虞倾继续道,“其实我还蛮羡慕他的,因为我也想过拥有一间像术壹那样的美术馆。” 虞倾的话真假参半。 江逾白并未怀疑,只是神色突然变得严肃,“你不用羡慕他,你要是想开美术馆,我可以帮你!” 虞倾连连摆手拒绝,“那只是我曾经的想法。” “现在呢?” 江逾白突然停了下来,“倾倾,我不是说过你年前不要回江城的吗?” 虞倾脸上带着笑,吟吟的眸子看向江逾白,“可师兄没有告诉我真正的理由。” 气氛一静。 江逾白说,“我不会害你的。” 虞倾说,“我知道。” “但我不想稀里糊涂地活着了。” 她的目光再一次对上江逾白,“师兄,白晞死的那一天我在溪水的安乐居疗养院看到了箬笠。” 江逾白神色未变分毫,“所以呢?” “你在J国时,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病房?” 明明上下两句话没有必然的联系。 但江逾白眼里却浮现出一缕难过,“你怀疑我?” “师兄,跟你有关系吗?” 虞倾没说透,但江逾白知道她问的是白晞的死。 “没有。” 他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箬笠在追我姐。” 听到这句话,虞倾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失望。 但她还是想从江逾白的眼神中找到一丝一毫的破绽。 “师兄,我说过我一直把你当哥哥的,我不希望你……有任何的闪失。” 她希望江逾白坦诚。 她不希望到了最后,他们会站到对立面。 看着虞倾逐渐泛红的眼眶,江逾白轻笑着叹了一声,伸手抚在虞倾的头顶,像年少时那样,轻轻地揉了揉虞倾的头发。 “你啊,真傻。” 宋砚青踏进翠鲤的时候便看到了这一幕。 那一瞬间,胸腔蹿起一簇怒火,脸色登时沉了下来。 但甩脸子,那是小孩儿才做的事。 将悉数怒火压下。 宋砚青面无表情地向他们走去。 虞倾还在琢磨江逾白话里的那个“傻”到底有没有其他的意思,所以并没有发现宋砚青。 江逾白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虞倾发顶的手,笑的淡然,“阿砚,你来了。” 好像他早就料定了宋砚青会来一样。 这时,虞倾才看到宋砚青。 早上宋砚青出门时她还在睡觉,所以不知道宋砚青穿了她曾经买给他的衣服。 三年前的旧款,但不知道是他打理的好,还是穿着少,衣服崭新熨帖,尤其配上天生的优越身高比,光是往这里一站,就已经吸引了大厅所有异性的视线。 一时间,虞倾忘了自己答应江逾白来这儿看展的目的。 只觉得宋砚青,招摇,太招摇了。 熟不知,宋砚青也是一样的想法。 两人视线交错,弯弯绕绕想了很多,也不多半分钟。 宋砚青这才回答江逾白,“我来接虞倾吃午饭。” 江逾白自然接话,“怎么,怕我这个师兄还让虞倾饿着?” “囡囡想妈妈了。” 男人之间的较量,幼稚且拙劣。 江逾白挑眉,看向虞倾,“那出去吃饭?” 虞倾刚想回答,就看到眼里烧着八卦之火的萧鹿闵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几人不仅颜值高,且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金钱的味道。 他们往这儿一扎堆,看展的人落在他们身上的视线都比墙上照片上的多。 虞倾不怕人看,但烦那些视线背后的脑补。 于是,几个不可能坐在一起吃饭的人坐在了同一张餐桌上。 在座就两位女士,洛诗又成功约了虞倾去给她做模特,所以一直在跟虞倾聊天。 宋砚青本就寡言,除了偶尔给虞倾布菜,其他时间都没什么表情,惜字如金。 倒是江逾白,一会儿跟萧鹿闵聊聊生意经,一会儿跟洛诗的学长聊聊他在国外采风期间发生的事。 他们的相谈甚欢,越发显的宋砚青格格不入。 但他身份和地位摆在那里,谁也不会说他半句。 一顿午饭,违和却莫名和谐。 散场后,宋砚青扔下自己的库里南坐进了虞倾的白色马丁。 只是迟迟不见虞倾,四处巡梭发现她正在和江逾白说话。 “师兄,今天的话有些冒犯……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江逾白笑着摇头,“不会,你关心我我开心都来不及呢。” “……好,那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离开。 江逾白却又喊了她一声,“虞倾。” 虞倾回头。 江逾白说,“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所以回来就回来吧。” 第364章 霸道 - 假意矜持 - 洱冬 “刚刚说了什么?” 宋砚青突然出声,虞倾愣了愣。 江逾白的话没什么不能说的,虞倾也不想因为这种小事闹的两个人不开心。 她说,“我问了他和箬笠的关系。” “江逾白说箬笠是江慕岚的男朋友?” 箬笠和江慕岚的关系在江城也不是什么秘密,宋砚青知道并不奇怪。 江逾白给了她一个众所周知的答案。 虞倾有点失望,尤其刚刚分开时,江逾白的那句话,暗示意味实在强烈,虞倾无法忽略。 她隐隐有一种预感,他们在未来的某一天,真的会站在彼此的对立面。 一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虞倾胸腔泛起一阵窒闷。 跟喜欢没有关系。 只是江逾白,是她当做兄长的亲人。 收回散落在窗外的视线,虞倾侧头看向宋砚青,“你和江逾白不是发小吗?为什么不喜欢他?” 宋砚青是一点都不想和虞倾讨论任何关于江逾白的事情。 “不喜欢一个人还需要理由?” “当然!” 宋砚青从小就言浅,但跟江逾白,萧鹿闵和楚江舸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好。 与江逾白之间的裂痕是因为他发现,江逾白也喜欢虞倾。 年少时骄傲的自尊,不允许自己的人被别人惦记,所以不仅疏远了朋友,还波及到了虞倾。 疏远归疏远,但宋砚青对江逾白,不至于厌恶。 一切皆开始于那场美术比赛。 在那场比赛中,江逾白温和皮囊下的卑劣,被他看的清清楚楚。 他厌恶江逾白,也厌恶自己。 因为他对虞倾的冷淡,才让江逾白有机可趁。 这么多年过去,虞倾问他为什么不喜欢江逾白,宋砚青内心真实的想法,自然只有一个。 “我不喜欢他喜欢你。” 毫无新意的答案。 虞倾再次怔愣,半响之后才出声,“没了?” “没了。” 宋砚青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侧脸的线条冷硬地绷着,薄唇间挤出一句话,“你是我的。” 呼吸一滞,虞倾神情都僵住了。 下一秒她听到宋砚青说,“他也是你师傅的学生,只要他不冒犯我,我便不会主动找他任何的麻烦。” 宋砚青不想虞倾与江逾白有任何的关系,连师兄妹这样的话都不想说出口。 虞倾不傻,自然明白他的态度。 “我知道了。” 模棱两可的回答。 宋砚青没有接话,车厢内瞬间陷入了沉寂,比刚从餐厅出来时还要沉默。 但谁也没有主动打破这份僵持,直至车子开进澜㵔地库。 车子熄火,但没有人下车。 地库不比地面亮堂,总是到处都是灯光。 昏黄的光线中,宋砚青转头看向虞倾,“我对江逾白的态度让你产生困扰了?” 其实困扰谈不上,就是虞倾需要一段时间去消化江逾白即将可能的身份变化。 甚至可能会面临彼此关系的决裂。 她对宋砚青说,“没有。” 虞倾清冷的声音透着不解,“我只是不懂,师兄如果是坏的,他的目的是什么?” 江逾白的目的如果是宋砚青,不可能与众合保持进水不犯河水的状态,就算是江慕岚,也不可能坐视不管。 如果他的目的是虞倾,也不可能一直维持着这样一个巧妙的位置,不进不退,况且江慕岚已经给他安排好了结婚对象。 虞倾想不出来。 宋砚青不愿意她想。 “虞倾——” 喀哒一声响,宋砚青解开了安全带,俯身向虞倾凑近。 暗昧中,距离越来越近,虞倾不禁屏住了呼吸。 一声“嗯”,低若蚊呐。 宋砚青却还在不停靠近,直至鼻尖快要触碰到虞倾的鼻尖。 若即若离。气息缠绕。 他说,“我不喜欢你老是想着江逾白。” “我没想着。”虞倾否认。 “那也不要说。”宋砚青得寸进尺。 “……”虞倾抬抬眸子,瞭了一眼宋砚青,“你好霸道!” 宋砚青坦然承认,“对,我霸道。” 隔着扶手箱,宋砚青将虞倾拢在了怀里,“我不仅霸道,而且自私。” “虞倾,不要在我面前老是提其他的男人,尤其是江逾白,我会吃醋。” 吃醋…… 这两个字从宋砚青的口中说出来,莫名违和。 虞倾没想到宋砚青对江逾白如此介意。 她张了张嘴巴,有些无奈,“那怎么办呢?” “我之所以回江城,就是想把三年前没有弄清楚的事情查个清楚。” 话落,车厢内的气氛骤变。 宋砚青拉开自己与虞倾的距离,有些不敢置信地开腔,“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当然知道。” “那你知道这件事情的危险性吗?” “虞倾,如果三年前的事情再发生,我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护得住虞倾。 看着虞倾无所畏惧的眼眸,宋砚青沉声否决,“不准!” “我不准!” 看着面前脸上彻底冷下去的男人,虞倾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生气。 有点悲凉,有点难过。 唯独不觉得生气。 “砚青哥……这件事我已经决定好了。” 宋砚青薄唇抿了抿,极力克制着自己胸腔的怒火,“那囡囡怎么办?” “你就算不顾我的感受,不把自己的安全当回事,那囡囡呢?” 为了生囡囡,她遭受了多少的痛苦啊。 怎么能置囡囡于不顾? 虞倾却说,“还有你啊。” “砚青哥,你是囡囡的爸爸。” 宋砚青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无奈过。 “这件事我可以搞定,不需要你再以身犯险!” “那如果是这样,我就没必要回江城了。” 闻言,宋砚青漆黑的瞳孔剧烈收缩,“你回江城,就是为了查清这些事?” 不全是,但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原因。 但话到嘴边,虞倾只吐出一个字,“是。” 是…… 呵。 “那我呢?” 宋砚青咬着牙,像一头寻不到出口的困兽,“虞倾,那我呢?” 虞倾也急了。 “难道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活着吗?” “五年又三年,你还要我怎么装傻?” 甩出这两句话,虞倾拉开车门,头也不回地下车。 看着她踉跄而又单薄的背影,宋砚青狠狠地砸了下方向盘,下车追了过去。 第365章 从头开始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的决定,宋砚青不同意,两人僵持不下。 最后,虞倾抱着囡囡回了悦青蓝,宋砚青连门都没给进。 囡囡看着生气的妈妈,听听门外爸爸的声音,一时不知道该帮谁。 但看到妈妈脸上难过的神情,囡囡选择了妈妈。 “妈咪,不生气了。” 小姑娘今天在澜㵔画了大半天的画,软乎乎的小手上还有画笔未散的味道,抚在虞倾的脸上,就像是在她的脸上画画。 “妈妈没有生气。” “可是ba……苏苏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以前虞倾生气,宋砚青选择晾着,晾几天虞倾就会自己凑上来。 现在虞倾生气,宋砚青不敢晾着,更舍不得。 如果是其他的事情,或许有商量的空间。 但这件事,他不想退让。 不紧不慢的敲门声一遍又一遍,虞倾统统选择视而不见。 …… 第二天。 虞倾顶着黑眼圈早起,她要去看贺荣麟。 但不想带囡囡一起去。 习惯地去拨宋砚青的电话,但在号码拨出去的瞬间,脑内闪出了昨晚吵架冷战的画面。 忙将电话挂断。 站在卧室,虞倾定了定,出门穿过客厅,打开了大门。 果然,宋砚青就在门外。 身上的衣服满是褶皱,深邃的眼窝深陷,眼下挂着淡青,凌厉的下颌上布满了胡茬。 与昨日矜贵居高的模样判若两人。 但有的人天生就是焦点,披片抹布也能有高定的效果。 这幅颓然的模样却散发着不羁的性感,冷漠中透着几分痞帅。 大清早不光男人容易多想,女人也是。 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闪过。 虞倾故作冷淡,“今天我有事,囡囡你带走。” 要是之前,宋砚青二话不说,直接将娃带走。 但昨晚听了虞倾的话,虞倾眉头轻蹙,“什么事?” 虞倾去看贺荣麟,没必要瞒着,直接告诉宋砚青。 “准吗?” 她故意刺他。 宋砚青却不搭茬,“好。” 说着,他脚步就已经踏进了防盗门的门槛。 将得寸进尺演绎的淋漓尽致。 虞倾不是非的跟宋砚青闹,只是希望他在关于三年前的事情上,不要那么杯弓蛇影。 所以看到了也当做没看到。 虞倾去主卧的卫生间洗漱,宋砚青也跟了进来。 不说话。 虞倾干啥他干啥。 被逼无奈,虞倾无奈,“你到底要怎样?” 宋砚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紧紧地抱住了她。 虞倾被他抱的喘不过来气,“就不能轻点儿?” “不能,抱紧了你才跑不掉。” 宋砚青抱够了,才松开虞倾,“早点回来。” “……好。” …… 悦青蓝距离贺荣麟的医院有点远,加上堵车,虞倾到医院时都快中午了。 路怒症叫人烦躁。 虞倾在踏进医院后,这种烦躁感更甚。 贺严沉在前面带路,在ICU的玻璃窗外,虞倾看到了贺荣麟。 身上连接着各种测试仪,从数据上看,都不太好。 肉眼看过去,也的确是很不好。 说是皮包骨都不为过。 上一回看到这般模样的病人还是老爷子。 老爷子是病痛折磨的,贺荣麟则是自己作的。 一个求生意志薄弱的人没什么可看的,但想到贺荣麟那些怪异而又荒唐的举措,隔着玻璃,虞倾对不可能听到的贺荣麟说,“你别死了,死对你而言太轻松了。” 贺荣麟一定要活着,并且清醒地承认自己作孽造成的所有后果。 在痛苦和悔恨中了此残生。 虞倾收敛视线,“人我也看了,走了。” 从ICU离开时,虞倾不仅看到了警察,还看到了几个明显是保镖的年轻人。 她视线微微逗留了下。 贺严沉小声解释,“阿砚的人。” 宋砚青的人,虞倾并不觉得意外,“你跟他合作了?” “以我目前的情况,自己没办法一个人完成。” “之前我跟你说过,有人在跟踪我……不管他们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都说明了爸爸行贿、偷税的案子还有隐情。” 真正重要的事实,贺荣麟还没有交代。 “虞倾,我想永绝后患。” 谁不想呢? 虞倾做梦都想知道,到底是谁把他们这些人玩的团团转。 但那些人,藏的太好了。 她的决定虞倾没有告诉贺严沉,一呢不想让贺严沉疑神疑鬼,二呢怕他阻拦。 一个宋砚青就有够费劲的,虞倾不想再给自己找麻烦。 两人又聊了些其他的事情,虞倾才从医院离开。 在停车场,虞倾在解锁了车子后,又转身敲了下隔壁黑色途观的车窗。 很快,车窗降下,露出了阿勒和阿杰的脸。 “虞小姐。” “告诉你们老板,我要见他。” 阿勒一愣,这又是什么情趣? 但老板夫人的指令不得不从,“好的。” 经过阿勒一番中间传话,虞倾和宋砚青约在了傍晚。 时间还早,她便先开车去了1-0工作室。 在许亦柠办公室外的走廊,虞倾碰到了唐挽。 唐挽瘦了一大截,但气色还算不错。 虞倾问,“事情都解决了。” 唐挽一怔,随即笑道,“都解决了,谢谢虞老师和宋董帮忙。” “事情解决就好。” 虞倾淡笑,直奔许亦柠办公司。 许亦柠刚跟面料供应商吵了一家,气都没喘匀,乍一见虞倾还以为眼花。 “今天吹的什么风?” “爱的龙卷风,走……出去玩儿。”虞倾说。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虞倾竟然知道出去玩了。 许亦柠舍命陪姐妹,上了虞倾的白色马丁。 半个小时后,两人停在江城赫赫有名的mst造型门口。 “柠姐姐,你是这儿的会员吧?” “请我做个头。” 许亦柠看看mst的招牌,又看看虞倾,确定自己没听错。 “这儿的总监可是T,你确定?” 这个虞倾确实没想到,但来都来了,是T是gay都得做。 虞倾长的妖孽,许亦柠还没来得及开口,雌雄莫辨的总监踩着马丁靴来了。 许亦柠冲虞倾使了个眼色。 虞倾只当没看到,“给我剪个绿茶公主切,调个色。” 绿茶? “你确定?” 许亦柠觉得虞倾怕不是疯了。 许亦柠笑的无辜,“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 这…… 难道宋砚青身边又有红粉知己了? 第366章 就那个陪玩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狗又咋啦?” 许亦柠看向虞倾,这两人好不容易在一块了,可千万别再崩了。 “没事,换个风格。” 虞倾说的简单,可许亦柠觉得她铁定藏着什么事儿。 她还来不及追问,虞倾侧头睨她一眼,“你不整整?” 许亦柠其实也挺心动的,但家里还有个萧检,不能整太夸张。 “我……”许亦柠犹豫。 “弄个你家仙男喜欢的不就得了。” 虞倾的话音刚落,旁边的T总监也加入了推销行列,“我们这儿还有仙女烫卷发。” “仙男仙女,绝配呀!” 为了这句“绝配”,许亦柠蠢蠢欲动。 再说萧家高干名门,应该喜欢那种落落大方,一看就很有涵养的温柔女孩子。 “那就仙女烫。”许亦柠说。 …… 三个小时后,两人终于从mst出来了。 别人的绿茶公主切都是减龄甜美,纯欲可人,虞倾则是持靓行凶,整张脸都透着不好惹,尤其那两缕挂耳染,配着微卷的浅棕色长发,就差把“不良”写在了脸上。 虞倾甚是满意。 反观许亦柠,每根头发丝都透着温柔,修饰着清丽的脸庞,要说二十出头也不过分。 “检察官和他的小娇妻,不错。”虞倾笑道。 许亦柠一直都是短发,干练利落。 这次头发能留长已是破天荒,搞的这么温柔都给她整不会了。 “我觉得有点不习惯。”许亦柠说。 “时间问题。” 虞倾看着许亦柠清丽的脸庞,“不要浪费自己的美貌,好吗?” “……好吧。” 虞倾去见宋砚青还有点早,许亦柠想去给萧末丞一个惊喜,萧末丞又没下班。 两人穿过马路,去了mst对面的甜品店。 “这家的拿铁还不错,你要不要试试?” “我要提神,美式就好。” “你要干嘛,打仗啊。” 打仗,说不定。 虞倾挑眉,“或许。” “去找宋砚青。” 许亦柠,“……” “又要闹分手?” “没,想多了,就聊聊天……” 得,只要不分手,随便他们怎么作。 许亦柠拿出手机,正准备给虞倾看自己最近设计的新款春装,他们这桌旁投下一片阴影。 虞倾和许亦柠同时抬头,看到了白诗雨。 比起三年前,白诗雨成熟了不少。 但好像只长了年纪没长脑子。 “虞小姐,四年前的事情……对不起!” 说着,还深深朝虞倾鞠了个躬。 莫名的,虞倾就想到给人吊唁时的场景。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今天的新造型实在是让她看起来有点拽,所以白诗雨以为虞倾这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 “我姐姐都死了……所以我们之间,也一笔勾销了。” 一笔勾销? 虞倾觉得挺好笑的。 “我跟你有恩怨吗?” 她声音冷冷淡淡,透着几分不耐烦。 白诗雨却认为自己已经放下自尊来道歉了,虞倾就不能不知好歹。 但关键时刻,白诗雨脱口的话变了。 “那你让砚青哥放过白家吧,我们已经知道错了。” “姐姐离开后,伯母眼睛都快哭瞎了,伯伯生意也是一落千丈,我们白家快要完蛋了……求求你。” …… 白诗雨声泪俱下。 虞倾什么都没有做,却成了咄咄逼人的一方。 咖啡厅人不少,还都是周围商务楼的白领,这一出正好给他们枯燥而乏味的生活添了一丝乐趣,有些个已经在悄悄拍视频了。 虞倾不想给人添乐子,对白诗雨的话置若罔闻。 她歪着脑袋,丝滑的微卷发丝滑至脸颊,漫不经心的问许亦柠,“你刚刚说晚上吃什么来着?” 许亦柠一愣,他们根本没聊晚饭的事,但多年的姐妹不是白做的,马上就说,“火锅。” “好吧。” 虞倾一副很将就的样子,“但不要点猪脑。” 俗话说吃啥补啥,虞倾这是在暗讽白诗雨猪脑子。 白诗雨情商堪忧,但骂她的话听的明明白白,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快要给憋屈死了。 这时,跟白诗雨同行的女孩儿来了,扫了扫她们后,将视线再次停在了虞倾的脸上。 因为,虞倾这张脸,很难让人忽视。 “这是谁呀?” 白诗雨气的要死,脱口而出,“就宋家那个陪玩……” 话还没说完,一只瓷白的马克杯从她耳边擦过,碎裂在她身后的墙边,发出一声巨响,柠檬水混着瓷片四溅。 顿时,地面一片狼藉。 在众人错愕的视线中,虞倾不冷不热的开嗓,“如果缝纫机没踩过,我不介意送你再进去学习学习。” “你……” 白诗雨咬牙,“虞倾,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姐姐是被谁害死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心知肚明? 还大家? 自己怎么不知道? 这咖啡是喝不成了。 虞倾冷笑着,身体靠向椅背,朦胧的桃花眼淬着寒意,“怎么,都当着我的面儿指桑骂槐了,却不敢说真话?” “我也挺好奇,白晞是怎么死的?” “还不是被你害死的,不然好端端的人怎么从S市回来之后就病倒了?” 白诗雨觉得虞倾就是披着人皮的狐狸精,专门来谋财害命的。 面对她的愤怒,虞倾淡然置之。 “你难道就没有问你的好伯伯和好伯母,为什么不来起诉我?” “那还不是因为宋砚青护着你!” 张口闭口宋砚青,要不是虞倾了解实情,还真觉得江城就是宋砚青的天下。 “白小姐,我就在这里,如果你们有证据,随便去告。” 她微微眯着眸子,勾着红唇淡淡开嗓,“但千万不要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了。” 白诗雨本就是白家的旁支,要不是白晞突然去世,而她在白晞生前帮助过白晞,白建安夫妻根本不把她当回事。 如今白建安夫妇虽然偶尔照顾一下她,但对她……也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白诗雨蠢,也不会自讨没趣。 “你等着,我一定会给姐姐找回公道的。” 虞倾勾唇,“那你加油。” “你别太得意!” 白诗雨负气转身,虞倾耳边终于消停,只是其他那些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还未关掉的摄像头,都叫她烦躁。 “要不买单?”许亦柠蹙着眉心问。 虞倾摇头,她起身走到最近的一张桌子旁,看着男人还未来得及熄屏的摄像界面,浅浅笑道,“视频可以发我吗?” 第367章 谈个合作 - 假意矜持 - 洱冬 车子停在检察院门口,许亦柠终于忍不住地问,“你要那视频干嘛啊?” “放网上。”虞倾说。 现在这波人都在暗戳戳的搞事情,想要让他们的狐狸尾巴露出来,那就得弄点事情出来。 许亦柠想到白诗雨说的那些话,跟虞倾说,“白建安现在挺宠白诗雨的,外界都说白建安要把白诗雨过继到自己这边来。” 过继? 虞倾轻嗤,“白建安应该不缺孩子。” “也是,据说宋仲川都有私生子,白建安要在外面有孩子,一点都不奇怪。”许亦柠说,“但倾倾,不管你做什么,都要保护好自己。” “知道了。” 萧末丞的电话来了,许亦柠准备下车。 关车门时突然问虞倾,“囡囡怎么办?” “顾幸衡。”虞倾说,“顾幸衡会帮忙。” 顾幸衡是秦家人,背后还有S市的秦睢生,况且他没有搅和进江城的这些纷争里头,让他照顾囡囡,是最合适的。 许亦柠显然也想到了这一茬,“如果有需要我和萧末丞的地方,随时说。” “嗯,知道。” 虞倾在去澜㵔的路上,联系了DK。 这是回江城后,虞倾第一次联系DK,而她也知道,DK现在也在为宋砚青做事。 DK大概是没想到虞倾会联系他,很惊讶。 虞倾却很淡定。 “我给你一段视频,帮我发出去,造点热度。” “什么视频?”DK问。 “吵架的视频。” DK收了虞倾的钱,但三年多过去,寻找花臂毫无进展,所以对这样的小事,没什么异议。 但他却迟迟不挂电话。 “还有事?” DK犹豫,“宋总那边……” “我知道,我是我,他是他……” 虞倾顿了顿,“这点职业操守,你有的吧?” 她这么问,也是故意试探DK。 DK就算做不到,她也还得让DK来,毕竟他已经了解了那么多事情,何况他的雇主还是宋砚青。 她要掺和进三年前的事,宋砚青要是从中阻拦也是麻烦。 既然是合作,互通有无便是必须的。 四十分钟的车程后,虞倾到了澜㵔。 秦镗在大厅看到她,猛然一怔,“虞小姐?” 虞倾淡定点头,“宋砚青呢?” 听到这句,秦镗骤然回神,脸上挂起公式化的笑容,“老板在楼上,您这边请。”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 说着,虞倾就往客梯那边走。 “这边。” 秦镗已经打开了宋砚青的专属电梯,虞倾顿了顿,踩着高跟鞋走了过去,“谢谢。” 顶楼。 秦镗敲了敲门,“老板,虞小姐到了。” 几秒钟后,门从里面打开。 宋砚青的目光掠过秦镗,落在了虞倾的脸上。 “宋总,你好~” 虞倾伸手,摆了摆,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 明明早上两个人是从一栋房子里走出来的,而且他们的孩子还在后面的套房,但虞倾所表现的……就是来谈合作的。 宋砚青的视线在虞倾的新发型上停了停,沉声道,“进来。” 两人客套疏离,秦镗快要风中凌乱了。 他们这是在玩什么? 秦镗懵了。 下一瞬,宋砚青开口赶人,“你先下去。” “哦,是。” 秦镗离开后,宋砚青才侧了一下身子。 他办公室的门,自然是大的,但此刻只开了一半,而这一半的门边还被宋砚青控制着。 虞倾眼尾轻挑了下,“宋总这样,我要怎么进来?” 宋砚青松开了抚在门边的手。 虞倾笑了下,走了进去。 这里她太久没来,在桌子上,她看到了许亦柠口中的那张侧影照。 这张照片…… 好像是她在大学时的样子,但那个时候,宋砚青已经出国了。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拍的? 就在这时,一直在她身后的宋砚青突然向前一步,伸手将照片翻了个面,露出了背面的一行小字。 虞倾眼睛有点近视,看不大清。 宋砚青却挡在了她的身前,虞倾想看,也看不到了。 “怎么,不让看?” 她今天的新造型,又艳又拽,却又透着几分欲。 简直不要太适合她。 宋砚青眼眸微暗,答非所问,“怎么想起换发型了?” “唔,想换就换了。” 虞倾勾着笑,“怎么,要你同意啊?” 宋砚青不说话,但眼神却越来越暗,里面涌动的情绪虞倾不要太熟悉。 一根手指抵在男人的胸前,虞倾娇艳的红唇吐出一句话,“今天,我是来谈合作的。” 说着,她就转身坐在了宋砚青办公室的手工真皮沙发上,脱下了自己身上的羊绒大衣。 今天江城的温度不高,但虞倾为了爱美,大衣下面是短款毛衣陪着小皮裙。 裙子挺短,坐在沙发上之后更短了。 宋砚青将沙发另一头的毯子搭在了虞倾的膝盖上,这才坐在虞倾侧方的沙发上,“要谈什么?” 虞倾没有着急着回答,而是将毯子拆拆叠叠,盖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却又露出了一双膝盖及修长纤细的小腿。 勾的恰到好处。 她看向宋砚青,一本正经,“谈恋爱。” 谈恋爱? 宋砚青以为是自己幻听,“谈恋爱?” “对啊,我们虽然孩子都生了,但从来没有正经地谈过恋爱,所以我觉得……恋爱的过程,还是需要补上的。” 谈恋爱宋砚青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但虞倾昨天晚上还在和自己冷战,今天又是弄头发,又是半勾半撩的,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好,谈恋爱。”宋砚青答应,等着虞倾的但是。 果不其然,几秒钟后,虞倾说,“但你要答应我。” 宋砚青装傻,“答应你什么?” “答应我,让我查三年前的事情,而且要和我合作!” 虞倾要公事公办,宋砚青不介意陪她演一演职场谈判。 “凭什么?” 虞倾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你不也跟贺严沉联手了,怎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 他们怎么能沦为一谈? 宋砚青面上不动声色,“日行一善。” “一善也是行,两善也一样,你堂堂宋总就吝啬我这一善?” 虞倾誓不罢休。 宋砚青就是不松口。 虞倾直接道,“那我收回谈恋爱的话。” “这场合作不作也罢!” 第368章 美人计? - 假意矜持 - 洱冬 两人僵持不下,谁也不让谁。 气氛凝滞。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突然传来了秦镗的敲门声。 宋砚青没出声,倒是虞倾扯着嘴角,“让人进来呗。” “进。”宋砚青说。 秦镗进来后,就察觉到了气氛的怪异,但比起自己即将要汇报的事情,这点怪异完全可以忽略。 他硬着头皮道,“刚刚有网友发出了一段视频,视频里……” 秦镗看向虞倾。 虞倾淡淡一笑。 宋砚青脸色骤然一冷,厉声道,“直接说,别吞吞吐吐的。” “虞小姐和白小姐在吵架。” 末了,秦镗又补了一句,“就白诗雨。” 说着,秦镗就点开了视频。 视频DK剪辑过了,掐头去尾,只留下了华点,也是最激烈的部分。 马克杯碎裂……白诗雨放下狠话离开。 全程只有三十秒,但因为时间短,所以播放量很高。 宋砚青面色很冷,看向虞倾,“刚刚发生的事情?” “来澜㵔之前。”虞倾不以为然。 宋砚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竭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怒火,面无表情地吩咐秦镗,“先让公关部那边盯着,有什么问题及时向我汇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趁着关注度低的时候解决掉不是最佳吗? 秦镗有点不理解自家老板的想法。 但触及宋砚青那阎罗死的脸色,秦镗选择闭嘴。 “是。” 秦镗离开后,办公室的气氛一降再降。 宋砚青久居高位,浸淫商场,就算他没有刻意地散发令人不适的压迫气息,但在他生气的时候,还是会下意识地释放压力。 虞倾感觉自己有点操之过急了。 但想想也是没办法。 心里有些慌,但面上,虞倾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宋砚青一直在等虞倾解释,可虞倾没有丝毫要解释的迹象,他便主动开腔,“故意的?” 这种事没什么否认的必要,宋砚青要查,便肯定能查到。 何况她找的人还是DK。 “对,故意的。” 虞倾的这句话冷硬挑衅,下一句却委屈可怜,“谁叫你不愿意帮我的。” “……” 宋砚青千算万全,都没想到虞倾这一招居然是来对付自己的。 但想到这个视频公发布的后果,气不打一处来。 “你就这么喜欢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虞倾面上依旧眉眼骄傲,但说话的声音小媳妇似的,“当然不愿意了,可是我也不想掩耳盗铃啊。” 好一个掩耳盗铃,宋砚青气笑,“那囡囡呢?” 虞倾斜瞭了他一眼,“顾院长会帮忙。” 宋砚青不敢置信,“舅舅也知道?” 虞倾点了点头,“我回国之前联系的顾院长,他要是不答应,我就不会回来。” “所以你就给我设套?” 向来都是宋砚青算计别人,别人想算计他,压根没机会。 可虞倾不但把他算计了,他还稀里糊涂的着了道儿。 “虞倾,这件事,不是儿戏!” 宋砚青真的生气了。 虞倾见局势不好,也不敢来威胁挑衅那一套了,将大腿上的毯子一扔,起身走到宋砚青的面前。 胳膊圈着他的脖子,坐在了他身上。 “我知道这件事不是儿戏,正因为不是儿戏,所以我才要同你一起啊。” 虞倾温声细语。 “你知道危险,难道我就不知道吗?” “砚青哥……我知道该怎么做。” 虞倾话说完了,就定定地看着宋砚青。 宋砚青脸色没有丝毫的缓和,甚至比之前更冷。 因为他发现自己无法拒绝虞倾。 “如果我便答应,你就真的回J国?” 虞倾的确这么想过。 但现在,她就算要走,也要将这些事情搞个明白再走。 “我会努力让你答应的。” 说着,她凑近宋砚青,亲在了他的唇角,“砚青哥,你不想让我成为你并肩作战的伙伴吗?” “曾经你的事业,你的一切我都没有参与,现在和未来……你也要将我拒之门外吗?” 虞倾说的卑微。 宋砚青胸腔腾起一阵窒闷,“我……我没有……” 明知道虞倾前面挖了个坑在等自己,但宋砚青却不想避开。 尤其虞倾还要一路撩拨。 “那给我个机会好吗?”虞倾的吻细细密密地落下。 宋砚青伸手揽在她的腰间,将虞倾拢在自己怀里,“美人计?” “你要这么理解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宋砚青快要被虞倾整的没脾气了,眼眸中翻涌着似海的深沉。 “是不是觉得我真的治不了你?” 低磁的声音划过耳郭,虞倾身形一僵。 她乖巧摇头,但她今天的造型跟乖巧不搭噶,每一个动作都是欲盖弥彰的勾引。 宋砚青便有了逞凶的机会。 …… 攻击性十足的吻结束,虞倾窝在宋砚青怀里,哑声问,“答应了吗?” “但不能做危险的事情,每一次行动都要与我商量。” “……嗯……” 虞倾纠结,小声问,“如果我要去试探江逾白呢?” 目前来说,想要试探江逾白,她是最好的人选。 宋砚青却直接否定,“不准。” “你不相信我吗?” “不想你与他见面。” 虞倾,“……” …… 虽然宋砚青十几条的这不许和那不准,但“合作”已经达成。 虞倾从宋砚青的椅子上起身,冲他伸手。 “以后就是合作伙伴了,还请多多指教。” 宋砚青配合伸手。 但握手结束后,虞倾却说,“既然我们现在是谈恋爱的初期阶段,所以并不适合做太亲密的举动,宋总以后要自重哦。” 宋砚青,“……” “我要是做了呢?” “你是商人,要信守承诺,再说我们还要给孩子一个好榜样。”虞倾狡辩。 宋砚青看着她眼里闪过的狡黠,眼里也漫起一层玩味,“好,听你的。” 结盟成功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处理网络上热度蹭蹭往上爬的视频。 对此,两人的看法一致,就是顺其自然。 网上的声音越多越好,毕竟只有这样,这件事才会引起足够的关注。 从澜㵔离开时,宋砚青开车,但当他要上楼时,却被虞倾拒绝了,“我们才在恋爱初期。” 宋砚青脚步一顿,“虞倾——” 虞倾却一脸严肃,“砚青哥,这不是游戏,而是真的……” “我是真的……想要和你谈一场可以开花结果的恋爱。” 第369章 喜欢吗?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说到做到,宋砚青一朝回到解放前,但又无可奈何。 自从虞倾回来后,宋砚青下班后的时间都跟虞倾在一起。 突然空下来,不知道做什么。 “明天我来接囡囡。” 消息发出去两秒后,虞倾回复,“不用了,囡囡要去上幼儿园了。” 宋砚青有点生气。 因为他什么都不清楚,虞倾的生活好像跟他无关一样。 “哪所幼儿园?” 隔着一扇门,虞倾在微信上回复,“青苗。” 青苗是江城最顶尖的国际幼儿园,能上青苗的非富即贵,而且极其难进,以虞倾的资历,囡囡自然是不可能进去读书的。 但对宋砚青而言,仅仅是一句话的事情。 可偏偏,他一无所知。 宋砚青沉声,发了一条语音消息,“虞倾,我是孩子的爸爸。” 虞倾同样以语音回复,“我知道啊,所以我找顾院长帮忙的。” 轻描淡写,丝毫不把宋砚青的愤怒放在心上,甚至暗里讽刺,“毕竟先斩后奏这一招,还是跟你学的。” “我不希望你拿自己和孩子的安全当儿戏。” 这句话虞倾听了不下十次,回都没回。 她和宋砚青之间的问题,宜早不宜迟,想要以后在一起,就得在彻底确定关系之前,好好地磨合一番。 宋砚青憋的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 恰好萧鹿闵来电,约他一起喝酒。 两人没去澜㵔,而是去了蓝桥,熟门熟路上了二楼。 “待会有人来。”萧鹿闵开了一瓶人头马之后,冲宋砚青说。 宋砚青半杯酒下肚,兴趣缺缺,“谁?” “还能是谁,就……” 萧鹿闵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身骚包的楚江舸出现在了楼梯口。 初冬的天气,楚江舸T恤上套了一件皮衣夹克,工装裤下踩着一双马丁靴,活脱脱的浪子标配。 “嗨,bro~” 骚包摘下墨镜,惹得二楼其他桌的异性纷纷看了过来。 萧鹿闵嘴角抽了抽,冲宋砚青说,“喏,人来了。” “看到了。”宋砚青没什么表情地说。 楚江舸傍晚到的江城,回家洗了个澡就来了蓝桥。 “这儿还是这么人多。” 楚江舸在宋砚青对面坐下,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怎么,虞倾又不要你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宋砚青不接茬,“怎么突然回来了?” 楚江舸在外面混了几年,风骚不减当年,捞起一杯人头马灌下,“江城有大戏要上演,怎么能缺了我鼓掌?” “你真是看热闹不显事大。”萧鹿闵吐槽。 楚江舸一脸冤枉,“我来帮帮你们啊,三年了……一点进展都没有。” …… 三年许久未见,聊江城,聊A国……散场时快凌晨两点了。 洛诗下午回了洛家,萧鹿闵不想回自己那儿,叫来代驾载自己回了老宅。 楚江舸故意留在后面,他有话要跟宋砚青说。 远处是两人叫来的代驾,不停地在看时间。 但两人一个比一个稳,最后还是楚江舸率先开口,“蓝家……” 蓝桉一直在楚江舸的心头疤,要说多喜欢……也没有。 和蓝桉的那点感情早就在反复的争吵和互相偷吃中散的干干净净了,可偏偏提起来还是心有不甘。 大概就是因为曾经最纯白的年纪,喜欢上的对方。 即使没在一起,也不想对方过的太惨。 初冬的夜风很冷,楚江舸在寒风中打了个嘚瑟,“我来帮你,你放过蓝家。” 闻言,宋砚青看向楚江舸。 没想到最浪荡不羁的人才是那个念念不忘的情种。 他还未出声,楚江舸继续道,“顾家那边,我帮你应付。” 顾家现在对宋砚青而言,确实有些尴尬。 他没道理拒绝。 “……谢了。” 语落宋砚青继续道,“小院儿已经替你打理好了。” 楚江舸虽然在楚家受宠,但也不是事事都随他意,跟所有的大家族一样,也有很多不得已。 多年前楚夫人去世,楚家又抬了新夫人进门,面上相敬如宾,但转眼新夫人就将楚夫人婚前居住过,陪嫁到楚家的院子给卖了。 楚江舸发现时,买主都已经住进去了。 买主是个身份矜贵的,不管楚江舸花多少钱,对方就是不肯卖。 当时闹得楚家鸡飞狗跳,后来又加上蓝桉的事情,楚江舸才一走了之。 能将小院儿买回来,楚江舸趟点浑水算什么。 他愣了又愣。 显然没想到宋砚青会悄默默地把院子买了回来。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这人……” 楚江舸轻笑一声,“得,你放心……绝对不给你掉链子。” 看着楚江舸上车,宋砚青才慢悠悠地走向车子。 晚上喝了多少酒,他已经记不清了,但这会儿,神智还算清醒。 代驾问他去哪儿的时候,他想也没想地就说,“悦青蓝。” 既然决定要将三年前的事情查清楚,虞倾便把之前留下来的线索之重新整理了一遍。 手机响起的时候,她吓了一跳。 看到是宋砚青时,眉头又是轻轻一蹙。 “怎么还没睡?” “虞倾……我在楼下。” 楼下? “悦青蓝的楼下?” “是。” 虞倾拉开窗帘,果然在绿化带旁的路灯下看到了一抹身影,“喝酒了?” “一点儿。” 宋砚青抬眸看向虞倾,却只看到了窗户透出的暖黄色灯光。 “你可以下来吗?”他问。 囡囡还在家呢,虞倾直接否决,“不可以。” “那我可以上来吗?” 虞倾没有第一时间拒绝。 宋砚青自嘲地轻笑一声,“我知道不可以。” “可我给你带了茉莉花。” 初冬的气候,根本就不是茉莉花开花的季节。 虞倾知道宋砚青向来不说假话。 “时间不早了,你……” 虞倾想叫宋砚青回去,但话到嘴边却有些说不出口。 就在她犹豫的间隙,宋砚青说,“我上来,把花送给你就走。” 几分钟后,宋砚青拎着一小篮子茉莉花出现在了虞倾的门口。 “你的花。” 因为喝酒的原因,宋砚青深邃的眼眸里染着潮红,看起来又冷又欲,虞倾伸手接过花。 花瓣新鲜,花香浓郁。 “哪儿采来的?” “路边。”宋砚青说。 他没说自己在人花主人的院子外敲了十几分钟的门,又在对方不耐烦中,才采了这一篮子的花。 “喜欢吗?”他问。 第370章 轻吻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砚青那双漫不经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讨好。 触及那个眼神,虞倾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宋砚青,你是不是傻?” “你喜欢吗?” 他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 虞倾抿了抿唇,“喜欢”两字滑过舌尖,还未出声,门外的宋砚青倾身向前。 颊边落下一吻。 虞倾怔愣。 宋砚青已经退回了原位。 就像虞倾要求的那样,他们现在的关系……仅仅是恋爱初期。 “明天见。” 宋砚青看着虞倾,“回去睡觉。” 虞倾和宋砚青,从未有这样的纯情时刻,“那你……” “我看着你进去。” “……那你也快回去。” 宋砚青点了点头。 虞倾看看人,看看手里的花,转身。 但在关门的瞬间,她突然向前,伸手拽住了宋砚青的衬衫领口,向下,亲在了他的唇角。 “回礼。” 一触即分的吻。 宋砚青看着紧闭的大门,眼神明明暗暗,嘴角的弧度微微勾了勾。 次日。 虞倾刚带着囡囡下楼,就看到宋砚青站在绿化带的柏树下。 “早~” “早!!!” 囡囡扑进宋砚青的怀里,小声喊了一句“爸爸”。 听到这句话爸爸,宋砚青笑着抱起了囡囡,“今天爸爸和妈妈一起送你去幼儿园。” “好!!” 从悦青蓝到青苗要半个小时的车程,一路上囡囡小嘴就没停过。 一会儿跟宋砚青显摆自己昨天晚上的画,一会儿说自己去了幼儿园要做什么…… …… 车子停在青苗门口,值班老师就热情的走了过来。 虞倾抱着囡囡下车。 “老师,早~” 囡囡的声音又奶又甜,老师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囡囡,早~” 就在这时,宋砚青也从车上下来了。 看到宋砚青,值班老师的笑意一僵,“宋……宋董。” “甄园长在吗?” “在……在的。” 虞倾和宋砚青送囡囡到了班级门口。 囡囡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你们回去,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同学哒。” “囡囡可真懂事啊。” 值班老师的夸奖刚落下,甄园长的声音就在走廊响起。 “宋董!” “甄园长。”宋砚青转身,“好久不见。” 甄园长的视线在虞倾,囡囡和宋砚青之间扫过,心里盘算着他们之间的关系,面上笑的温和,“宋董您日理万机,今天是……” “送家里小孩儿来上学。” 家里小孩…… 甄园长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囡囡,笑的更加亲和,“您放心,顾院长已经交代过了,我们一定会照顾好虞芷小朋友的。” 宋砚青淡淡开腔,“有劳园长和老师费心。” “我们应该的应该的。” …… 一阵寒暄,虞倾才和宋砚青从青苗出来。 车内,虞倾对宋砚青说,“谢谢。” 空气一滞。 宋砚青点火发车,“囡囡也是我的孩子。” 青苗就在澜㵔的附近。 十分钟后,宋砚青将车子熄火。 他冷不丁地开腔,“今天就在澜㵔,晚上去小舅那里。” “不要,我有事。” 虞倾说着就向宋砚青伸手,“车钥匙借我一下呗。” 宋砚青没动,侧头看了一眼虞倾。 虞倾被他看着,心跳蓦地快了一拍。 相当地没出息了。 但面上,神情未变分毫,“我要去找贺严沉。” 下一秒,车钥匙落在了虞倾的手掌心。 虞倾勾唇一笑,无辜又风情,“谢谢亲爱的。” 宋砚青有一种自己被虞倾算计了的感觉。 但自己的女人,还能分咋地,好不容易才到这一步的。 “一起午饭?” “如果我时间来得及的话。” …… 虞倾开着宋砚青的库里南到了知画斋,还没进门就引来一片视线。 小夏正在接待客人,看到虞倾一下子还没认出来。 “这位小姐,您是第一次过来还是跟我们贺总预约过了?” 见小夏没认出自己,虞倾挑了下眉,“我找你。” 说着虞倾就摘下了自己的墨镜。 小夏看着虞倾的脸,嘴巴长成了“O”形,一脸的不敢置信。 “先招待客人吧,我要贺严沉。” 小夏张了张嘴巴,“贺总在二楼。” 虞倾上楼后,有一位正在看画的二代问小夏,“这位美女是谁啊?” “老板。” “老板?”富二代不信,“我怎么以前没见过。” 小夏不想跟富二代透露太多虞倾的事儿,“老板的事哪是我能操心的啊,您刚刚看的那副刘松年的《秋窗读易图》还要再看看吗?” “你们老板能给我介绍介绍吗?” “……恐怕不能!” …… 楼上。 贺严沉看到虞倾跟小夏的反应差不过,只不过没那么夸张。 “头发怎么弄成这样了?” “好看。”虞倾说。 好看是好看,但就是太张扬,太好看了。 但这话,贺严沉不敢说。 “想好要来上班了?” “你一个人好好的,我就不来凑热闹了。”虞倾在他对面坐下,开门见山,“贺荣麟那边情况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 “何泽鑫找到了吗?” 贺严沉摇头,“不过我查到他在稽城住过一段时间。” “稽城?” 虞倾眯着眸子,犹疑道,“宋旌羽在回君善之前,是不是就在稽城?” 经她这么一提醒,贺严沉也想了起来。 “确实,宋旌羽在稽城待过一段时间。” 虞倾说,“那何泽鑫十有八九跟宋仲川有关系,还是从宋家这边入手吧。” “好。” 贺严沉继续道,“前两天我找了一个在国际上很有威望的专家,爸爸那边……我想再试试。” 虞倾来找贺严沉也是这个意思。 “我在J国也认识了一位这方面的医生,到时候可以协助讨论一下。” …… 两人又聊了一些知画斋的经营问题,贺严沉还是希望虞倾能够回来,最后虞倾拗不过他,答应每天来打个卡。 贺严沉了了一桩心愿,总是丧着的脸也多了一丝生气,“一起吃午饭吧?” 虞倾看了一眼时间,确实已经到了吃午饭的点。 但来之前,宋砚青也说要一起吃午饭。 算了,不回去了。 跟宋砚青发了一条消息,虞倾跟贺严沉到了国贸顶楼的餐厅。 谁料他们一进去,就看到了宋砚青,萧鹿闵……还有楚江舸和顾念真。 第371章 跛子 - 假意矜持 - 洱冬 对面几人显然也看到了虞倾和贺严沉。 这种场合,最先打破僵局的永远都是那个最风骚的。 楚江舸伸手,跟花孔雀似的招手,“虞倾——” 虞倾的视线掠过那三人,落在了楚江舸身上,“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 楚江舸笑的暧昧,“想我了?” 虞倾也笑的妖孽,“嗯,挺想的。” 两人孰若无人,宋砚青的脸快黑成了锅底。 “你差不多得了,还没完了。”萧鹿闵嫌弃。 楚江舸一脸无辜,“你们的思想能不能不要那么肮脏,我和虞倾可是纯洁的朋友关系,再说了兄弟妻不可欺。” “哼,你知道就好。” 萧鹿闵生怕楚江舸搞什么幺蛾子,却不知道楚江舸就是故意的。 “要不要一起啊?”楚江舸继续问。 “不了。” 虞倾说完了又问贺严沉,“你要一起吗?” 从前贺氏还在时,贺严沉也是他们小团体里的边缘人物,如今身份早就不同,更没必要凑在一起。 合作就是合作。 其他的,没必要。 “可能不方便。”贺严沉说。 虞倾的视线终于投向宋砚青,淡淡笑道,“我想也是。” “你们去吧,我们兄妹叙叙旧。” 她说“兄妹叙旧”,自然没人再说什么。 虞倾早餐吃的有点多,午饭便没什么胃口,中途去洗手间时,她把单买了。 虽然贺严沉一直在知画斋,但经济一直不怎么宽裕,每个月除了还贺氏剩下的债务,还一直在给她存钱。 其实对贺家人的所作所为,虞倾并没有记恨太多。 她这二十多年,去过两次鬼门关,很多事情过了就过了。 但贺严沉的小心翼翼,总让她觉得难受。 毕竟这个人是她的亲哥哥。 在露台吹了会风,虞倾准备回去,却看到顾念真就在门口,也不知来了多久。 脚步停住,虞倾懒懒勾唇。 顾念真向前,走到她旁边儿,“没想到虞小姐会回来。” “我也没想到,顾小姐会回来。” 虞倾嗓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但顾念真觉得虞倾这是在讽刺她。 “我跟宋砚青的婚约都解除了,虞小姐还对我这么大的敌意,难道对自己就那么的没自信?” 在感情方面,女人向来了解女人。 顾念真继续道,“还是虞小姐觉得……宋砚青不够喜欢你?” 虞倾没有马上接腔。 她侧头看向顾念真。 “顾小姐家里好像是做重金属的吧?” 顾念真不知道虞倾到底要说什么,一贯强势的脸上露出几分轻慢,“所以?” “所以应该没住在海边。” 既然没住海边,就不要管的这么宽。 顾念真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虞倾在说她多管闲事。 “虞小姐不会忘了你和宋砚青能有今天,也是得益于我的帮助。” 顾念真说的是她发给虞倾的照片。 “要不是我,你们能和好?” 一口一个帮助,要不是虞倾没有失忆,差点就要对顾念真下跪磕头了。 虽然一个巴掌拍不响,但当她在漫天雪地里奄奄一息的时候,顾念真正挽着宋砚青的胳膊,在衣香鬓影的大厅里,推杯换盏。 人心偏颇。 她对宋砚青尚且不能彻底交心,一个非亲非故的顾念真,哪儿来的脸要她的感谢。 虞倾冷艳的脸上浮上一抹讥诮,在发色和发型的衬托下,神情冷淡至极,“顾小姐既然是宋砚青的客户,那这份感谢……你应该从他那里讨。” 在顾念真微眯的视线中,虞倾继续道,“我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哦。” 说罢,她迈步就走。 顾念真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看来这些年,虞小姐也成长了不少。” “我也很期待……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从露台出来,虞倾脸上的笑意消失的干干净净。 宋砚青走过来的时候,虞倾神色淡漠地扫了她一眼,“顾念真在露台。” 话落,她就要走。 宋砚青一把扼住了她的腕子。 “她是因为众合和耀鑫的项目来的,今天的午饭只是一顿很正常的商业聚餐。” “我知道。” 虞倾挤出一抹笑,看向宋砚青,“你可以松手了吗,我要去找我哥。” “虞倾——” 宋砚青不松手,深邃的眼眸看向她,“你不高兴。” 见了情敌她应该高兴?放鞭炮庆祝? 她知道,这也怨不得宋砚青,可不爽就是不爽。 “我没有不高兴,你们该干嘛干嘛,不用管我。” 她说的是实话,但你宋砚青听来,就是她在赌气。 “待会我送你回去。” 说着,他就要拉着虞倾自己往自己包厢那边走。 虞倾恼了,用力甩开了宋砚青的手。 宋砚青愕然地看向她。 虞倾不想无理取闹,更不想显得小肚鸡肠。 但在宋砚青不同意她去查三年的事情开始,她对他……心里就蓄着火。 只是,她一直在隐忍,一直在压抑。 但就在刚才,在露台,顾念真彻底点燃了她竭力在克制的怒火。 也是在这一瞬间,她后知后觉地发现。 别人她都可以得过且过,但唯独宋砚青不能。 一旦有个点触发了曾经痛苦的回忆,她的情绪便开始疯狂失控,内心的野兽叫嚣着,想要冲破她三年来一点点筑起的壁垒。 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眼眶肉眼可见地泛红,虞倾咬着唇,“不用了,我自己回。” “虞倾——” 不想和宋砚青吵架,更不想看到宋砚青那双透着不解与受伤的眸子。 她转身向电梯走去。 右腿有旧疾,自然走不快,且将她的跛态显露无疑。 距离电梯比较近的一桌突然传来一道声音,“长这么美,居然是个跛子!” 跛子这两个字一落下,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虞倾猛地顿住了脚步,冷漠而又倨傲的回头。 在“我说错了吗”的眼神中,她踩着高跟鞋走近,扬起手臂狠狠地甩在了那人的脸上。 又狠又快。 巴掌声又多响亮,就显得此刻的餐厅有多安静。 “这是我的名片,你随时可以起诉我!” 从包里扔出一张名片砸下,虞倾转身就走。 “虞倾——” 宋砚青追了上去。 挨了打的人也要上前,“你他妈别走!” 但那人还未起身,就被不知从哪儿出来的阿勒摁住了肩膀。 电梯下行。 虞倾刚出去,就撞到了刚刚与人用餐结束的江逾白。 第372章 面具 - 假意矜持 - 洱冬 “倾倾?”江逾白看着虞倾,略略拔高了音量。 虞倾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江逾白,喊了一声,“师兄。” 她打了招呼准备就走。 叮—— 身后的电梯打开,宋砚青大步冲了出来,在看到江逾白的瞬间,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乌沉的目光掠过,他径自向虞倾走去。 他的手刚碰到虞倾,另一部电梯开了。 “虞小姐——” 听到顾念真的声音,虞倾甩开了宋砚青的手,她就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厅,好整以暇的看着顾念真。 顾念真眉心轻蹙,声音冷静,“虞小姐,如果我刚才的话冒犯到你了,我道歉!” “是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对不起。” 道歉,对不起…… 呵。 还真是有够恶心人的。 虞倾勾着唇轻挑了下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ok,我接受了。” 随后她看向宋砚青,“我可以走了吗?” “虞倾——”宋砚青的声音透着隐忍。 虞倾嘴角的笑意未变分毫,目光淡漠,“我先回了。” 无视众人各异的目光,她转身就走。 “虞倾——” “别跟着!” 再一次,虞倾甩开了宋砚青,泛红的眼眶里涌动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愤恨。 宋砚青似被那眼神烫到了,愣愣地松开了手。 就在虞倾踏出门口的刹那,江逾白大步追了上去。 大厅内。 隔着玻璃,宋砚青看着虞倾上了江逾白的车。 他脸上阴云密布,旁边的楚江舸挑了下眉,被萧鹿闵白了一眼。 顾念真脸上没什么多余的神情,仍旧是公式化的语气,“这件事……需要我再去向虞小姐解释一下吗?” 闻言,贺严沉面无表情地冷哼一声,“顾总既然知道有些话不该说,那就不要说!” 顾念真一愣,显然没想到贺严沉会怼她,神色不快,“贺总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顾总在国外待久了,怕是不知道有个词叫做心怀鬼胎。”贺严沉却是今非昔比,但骨子里的骄傲却没有褪去,“望好自为之。” 最后这五个字,也是他对宋砚青说的。 即使两人如今身份不对等,但虞倾……是他的妹妹,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欺负。 而此刻,被人“欺负”了的虞倾在江逾白的车上,一言不发。 良久,江逾白出声,“这气性够大啊?” 虞倾愣了愣,“没生气,就烦。” “阿砚和顾念真订婚那会儿你都没这么气,现在他们只是商业合作,你气什么?”江逾白看着远处的红绿灯,“没必要。” 虞倾轻笑一声,撩了两颊的碎发,“的确没必要。” 转而她看向江逾白,“你下午还有事,把我放在路口就行,我车子还在知画斋。” 刚刚光顾着生气了,连去哪儿都没给江逾白说。 “我下午没事。”江逾白侧头扫了一眼一眼,“上回在翠鲤看的那副《浮·沉》我买下来了,还有几幅最近收的画,要不要去看看?” “四点我要去接囡囡。”虞倾说。 “我也好久没见小丫头了,到时候送你过去。”江逾白问,“囡囡已经在这儿上学了?” 虞倾点头,“在青苗。” 江逾白没问太多,只说,“青苗挺好的。” 车子从城中开到城北,江逾白的画廊【空】到了。 老师之前说江逾白在江城开了很多画廊,但虞倾一家都没来过。 【空】在城北中心,两层的异性建筑,采用了大量的透视和镜面,从外面看,就像是一个空心的圆。 有一种像是要把人吸进去的感觉。 莫名的,叫人心生不安。 “建筑挺有特色的。”虞倾状似随意地问,“哪儿找来的设计师啊?” “我。”江逾白笑道,“闲来无事,尝试一下。” 虞倾呆愣一瞬。 她知道江逾白多才多艺并且不差钱,但这个建筑给人的感觉着实…… 但面上,她没有表现出来。 “师兄你真是不给人学建筑设计的人留活路。” “进去看看。” 里面也符合画廊的名字【空】,一眼望去,感觉只有通透两字。 江逾白说的那幅《浮·沉》就挂在画廊的中心位,在极致的简约和白色的衬托下,《浮·沉》给人的感觉更加压抑。 死亡的压迫感也更重。 “师兄,你不觉得这幅照片……”虞倾在纠结措辞。 江逾白却直接接,“不适合挂这儿?” 虞倾微愣,“我感觉,不太适合。” “有没有听说过不破不立?”江逾白侧头看向虞倾,那双温润而又恬淡的眼眸里氤氲着虞倾看不懂的晦涩,他说,“向死或许也会有生机。” 江逾白在艺术上的审美不亚于虞倾,之后的几幅收藏保持着他一贯的品味,也符合虞倾对他的认知。 心理的那种不适感缓解了不少。 中途,江逾白去接电话,虞倾便一个人逛了起来。 就在她看到乔斯·古铁雷斯·索拉纳《面具设计师》时,一直安静的走廊突然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箬笠出现在了走廊。 “虞老师——” 箬笠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但不知是刚刚那副画的刺激,还是箬笠之前给她的观感不好,虞倾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好巧。”虞倾笑了笑。 箬笠点了点头,“是挺巧的。” 他走到虞倾的身边,看向挂在墙上的《面具设计师》,“虞老师看出来这幅画有什么不同吗?” 虞倾没应声。 箬笠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道,“这幅画是我仿的。” 这儿是江逾白的画廊,却挂着箬笠仿的画…… 虞倾勾着笑,淡淡开嗓,“挺好的,我看不出与原版的区别。” “虞老师谦虚了,当年在江美,就连江总也是比不上你的。”箬笠侧头看向虞倾,“你拥有这我们羡慕却永远都不可能拥有的天赋。” 这种话虞倾没少听,但没有哪个人说的像箬笠一般令人膈应。 “你到底想说什么?”虞倾脸上还挂着笑,只是声调极冷,“你到底在试探什么?” “试探?” 箬笠幽幽地笑道,“一直在试探的人,难道不是虞老师你吗?” 第373章 较劲 - 假意矜持 - 洱冬 久等不到虞倾的话,箬笠又问,“虞老师……你到底在怀疑什么呢?” 看着他含着笑意的眸子,虞倾失笑出声,“我能怀疑什么?你这么着急……又是在害怕什么?” 箬笠脸上的笑意一僵。 虞倾皮笑肉不笑,“失陪。” 她甫一转身,就看到了江逾白。 江逾白也看到了箬笠,视线极淡地扫过他,问虞倾,“看好了。” “差不多了,我先回去了。”虞倾说。 “我送你。” “不用了。”虞倾晃了晃手机,“我已经叫好了车。” “说好了我跟你一起去接囡囡的。”江逾白说。 虞倾笑了笑,“没事,下次吧。” “那我送你出去。” 江逾白送虞倾离开后,又折身回了【空】。 箬笠站在门口,毕恭毕敬喊了一声,“先生。” 啪—— 江逾白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我上次说过的话,忘了?” “不敢。” 箬笠顶着通红的巴掌印,半垂着视线,“干爹那边对虞老师的态度,您也知道……您现在这样,只会给她带来危险,您……” 危险这二字深深地刺痛了江逾白的神经,“我做什么,还需要你来教我?” “先生——” 箬笠的话再次被江逾白打断,“滚。” “干爹让我来接您回家吃饭。” 回家…… 呵。 江逾白垂落的手指死死地攥着,掌心的肉被指甲嵌出了一道道的血痕,但他丝毫不觉得疼,温润的眉眼掠过一丝阴沉,“滚!” 箬笠接不到人不罢休,“我在停车场等您。” 油盐不进。 江逾白轻抬下颌,摸出手机翻出了一串无备注的号码,直接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 但说话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江逾白一愣,眼里闪过深深的厌恶,冷声问道,“权植呢?” “权先生……在浴室。” 听到“浴室”这两个字,江逾白呼吸一滞,声音越发森冷,“让他接电话。” 他这边话音刚落,电话那边终于有了权植的声音。 “小蒋,是谁,权野吗?” 蒋繁也不知道备小野是谁,但来电号码备注着小野,她便应道,“是的。” “快,手机给我……我来接。” 很快,权植拿到手机,“小野,晚上来家里吃饭啊,你阿姨烧了你最爱吃蟹肉煲。” 不同权植的热情,江逾白的声音又冷又沉,“我晚上有事。” “什么事啊,还在追贺荣麟那个女儿?” “父亲!” 听到这句“父亲”,权植刚刚还含着笑意的声音多了几分愠怒,“既然你还知道我是你的父亲,就应该清楚你现在做的事情,无异于引火自焚!” “我有我自己的人生。”江逾白握着手机的指骨泛着青白,语气克制而又隐忍。 虽然知父莫若子,但知子也莫若父。 权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又恢复了一贯的温和,“你也老大不小了,晚上明莘也来,不要给人姑娘难堪。” 顿了顿,权植继续道,“虞倾那边,我暂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打个巴掌揉三揉。 权植挂了电话。 江逾白的脸色阴沉的骇人,还未离开的箬笠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我姐呢?”江逾白居高临下睨他一眼。 箬笠人半垂着脑袋,“江总在公司,恒生那边最近一直都催的很紧。” 唛诺胶囊3.0即将上市,恒生需要一大笔的资金,首选的就是江氏和君善。 “给我姐打电话。”江逾白说,“去江氏。” “是。” 一个小时候,车子抵达江氏。 江逾白下车,箬笠也要跟着一起,“在这儿待着。” 箬笠犹豫。 “如果还想让权植高兴的话。” 箬笠顿时坐回了原位。 江慕岚的办公室在顶楼,走廊的尽头。 原本她的办公室在顶楼最好的位置,又大又宽敞,但当江逾白进了江氏之后,江慕岚便将自己的办公室让给了江逾白。 没让秘书通报,江逾白直接去了江慕岚的办公室。 他在门口敲了两遍门,里面才传来了江慕岚的声音。 “进。” 一贯凌厉的声音透着几分苍白。 毫不犹豫地推开门,江慕岚蜷缩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满头的汗。 “姐,你怎么了?” 江慕岚看了一眼江逾白身后敞开的办公室大门,忙道,“我没事,先关门!” 江逾白一手甩上门,“我带你去医院。” 江慕岚却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先给我倒杯水。” 喝了水,江慕岚的脸色稍微没那么难看了,在江逾白的搀扶下,她坐在沙发上,深深地吸了口气,虚弱地出声,“不要害怕,我真的没事。” “我没有害怕,去医院。” 江慕岚摇头,“去了也是休息。” 她的病,能做的都做了,如今复发也没办法,只是江慕岚不放心自己这唯一的弟弟。 江慕岚坚持,江逾白只好听她的。 “不要这么严肃,人人都说你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板着脸都不帅了。” 江慕岚难得有这么温软的一面,她看着江逾白,眼圈氤氲着潮气,“其实都怪我……没能护住你!” “不是你的错。”江逾白又将茶几上的温水递给了江慕岚,“不要给自己的身上背负这些莫须有的罪名。” 关于这件事,两人不想提,也都不能提。 心照不宣地止住话题,江逾白问江慕岚关于对恒生续投的看法。 江慕岚直接道,“我不想投。” 但她有她的苦衷,江逾白之所以会出生,就是因为权植想通过江逾白来牵制江家。 想要让江氏传承下午,恒生所做的事碰都不能碰。 但权植早就绝了他们的退路。 “既然不想投,就不要投。”江逾白说。 江慕岚怔了怔,否决,“不行!” 如果惹到了权植,江氏或许就真的要毁在她的手里了。 “我说不投就不投,权植不会把江氏怎么样的。” 尽管江慕岚不想提,但还是忍不住的开口,“那你怎么办?” “难道你要真的去那个腌臜肮脏的权家吗?”一向要强的江慕岚浑身颤抖着,泛红的眼眶里蓄着泪。 半响之后,江逾白轻飘飘地出声,“姐姐,我也是那肮脏的一份子。” 第374章 不要再离开我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赶到青苗的时候,宋砚青已经到了,正在和甄园长聊天。 见了她,甄园长笑眯眯地打招呼,“囡囡妈妈,您来了啊?” 虞倾也笑,视线在宋砚青身上没有片刻的停留。 后来,甄园长有事走了。 虞倾脸上的笑意收敛。 宋砚青看着她,神色不明。 很快,囡囡背着小书包出来,两人又若无其事地当着好父母。 晚上要去顾幸衡那儿吃饭,车子从青苗开到御南湾。 顾幸衡一生未婚,家里除了管家和倩姨,就只有顾莫屿这个干儿子偶尔会来。 但今天,还有位特殊的客人。 季云宪。 虞倾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季云宪,倒是季云宪对她一改三年前的冷漠,脸上带了三分笑,“你这小丫头不简单啊,崽崽都这么大了。” 说着,季云宪就抱起了囡囡。 囡囡是个乖巧的,甜甜地喊“爷爷好。” 季云宪乐了,“这小团子比你这个妈妈可招人多了。” 虞倾嘴角抽了抽。 几人热络寒暄着,唯独冷落了宋砚青。 良久,顾幸衡才像是发现了自己外甥一样,“阿砚今天这是去铲锅炉了,脸这么黑。” 顾幸衡不说还好,一说宋砚青的脸色更冷了。 季云宪在旁边凉凉出声,“我说倾丫头,你要是不喜欢跟我讲……我这边啊,有位青年可多了,随随便便拎出来都抵得上一个众合。” “再不济,就莫屿这小子也比他强多了。” 季云宪字字不提宋砚青,却字字都在针对宋砚青。 当年,季云宪会把《煮茶图》卖给虞倾,还是宋砚青的功劳。 这四年过去,季云宪对虞倾和宋砚青的态度完全调了个。 宋砚青不是跟人争什么好感,只是好奇……虞倾到底做了什么,让季云宪对她这么维护。 但直到这顿饭结束,宋砚青都没有搞清楚。 季云宪在S市有个论坛,顾莫屿送他去机场,在出门之前,季云宪给了虞倾一张名片。 “这是我的老朋友,也是位国画爱好者,想收你为徒,过一段时间人会来江城,你到时候可以见一见。” 季云宪的老朋友肯定不简单。 但虞倾没想到季云宪给他的名片是国际上享誉盛名的国画大师藺怀章。 乔君羊这样的大家逼在藺怀章面前,也是小家。 而季云宪却说藺怀章只是国画爱好者。 一时间,虞倾不知道说什么好,“季老……这……我……” 她变的语无伦次。 季云宪却说,“蔺老和你奶奶也是师出同门,只不过后来……” 季云宪点到为止,虞倾却在查到藺怀章的老师和奶奶乔君羊的家世后,整个人呆住了。 她一直都以为乔君羊只是传统意义上的书香门第,却没想到乔家在燕城是大户,而且蔺乔两家曾经有过婚约。 “在看什么?” 听到宋砚青的声音,虞倾才回神。 她关掉手机,淡淡说,“没什么。” 顾幸衡在和囡囡下围棋,管家和倩姨也都在各忙各的,此时的客厅里,只有虞倾和宋砚青。 没了旁人,宋砚青似乎连脸皮都不要了。 关节分明的手指抚在虞倾的手背,顺着向上,圈住了她的腕骨,“还在生气?” “没有。” 虞倾惜字如金。 宋砚青挪了挪身体,直接挨着虞倾。 两人的距离,暧昧而又逾越。 但虞倾没动。 她在生气,但也不是不给宋砚青解释的机会。 见她没有甩开自己,宋砚青越发的得寸进尺,“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对,众合与耀鑫的合作,就剩下最后一个项目了。” 顿了顿,宋砚青继续道,“这个项目是有关新型材料的,想要跟耀鑫合作的人很多,所以众合不一定能成功。” “小倾儿……” 三个字勾的又沉又欲,虞倾情不自禁地吞了吞口水,“正经一点。” “我很正经了。” 宋砚青温凉的手指滑过虞倾细白的手腕,悠悠收紧,“虞倾,不要再离开我了。” 虞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还没有开口说话,宋砚青就抱起了她,将她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虞倾酷爱裙装,今天是长款的毛呢裙,搭配着软糯的浅紫色毛衣,整个人看上去又也又乖。 这儿是顾幸衡家,虞倾要脸。 “你放我下来。” 她挣扎,宋砚青却没有松手的打算。 他卷起一姐虞倾的裙边,裙边的下面是她比周围肤色深了一圈的疤痕。 “我给你揉揉。” 宋砚青的手法不算好,但胜在有耐心。 虞倾今天下午在【空】站了几个小时,腿早就酸了,这会儿旧伤被宋砚青揉着,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 宋砚青眼眸里掠过一丝深沉,但很快就被心疼覆盖。 “明年天气暖和了,我们就去看看。” 虞倾被他按摩的昏昏欲睡,蔫蔫地应了一声,“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囡囡跑过来的时候,虞倾已经睡着了。 “妈妈睡着了。” 囡囡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巴,大眼睛小心翼翼地看向宋砚青。 “爸爸抱着妈妈,你跟在爸爸的身边,我们一起回家,好吗?” 囡囡乖乖地点了点头。 看着他们腻歪的画面,顾幸衡有些受不了。 “走走走,囡囡我抱着。” 虞倾昨晚整理资料睡的晚,又早起送囡囡上学,从客厅到车上,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顾幸衡抱着囡囡坐在了儿童座椅上,看向驾驶座的宋砚青,“前两天我听孟立夫说,你妈妈快出来了。” 宋砚青又有些日子没去看秦婉君了,闻言也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顾幸衡叹了一声,“以前发生的事情,你妈妈应该知道错了,以后……都好好的。” “我明白。” 车子开出顾家,一路驶向悦青蓝,囡囡也在儿童座椅上睡着了。 车子熄火后,就在宋砚青犹豫着要不要叫醒虞倾时,车厢内突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 虞倾幽幽地睁开眼睛。 宋砚青手机还未来得及挂断,她揉了揉眼睛说,“我怎么睡着了?” “你接电话吧。” 依言,宋砚青接通了电话。 “老板,梅姨找到了。”阿巳说。 第375章 不眠 - 假意矜持 - 洱冬 “梅姨死了。” 昏暗的车厢内,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 虞倾不知道宋砚青看到了什么,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她刚睡醒的声音透着几分喑哑,“怎么了啊?” “梅姨……” 宋砚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梅姨……死了。” 死了? 虞倾怔忪,整个人呆住了。 宋砚青已经在愕然中冷静,“我先送你们上楼。” “我抱着囡囡回去就好。” 宋砚青却已经拉开车门绕到了后座,将囡囡抱在了怀里。 上楼的时候,两人都很沉默。 安顿好囡囡后,虞倾问,“要不要我和你一起?” 宋砚青虽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可虞倾知道,梅姨对他……是亲人一样的存在。 他亲了亲虞倾的脸颊,安抚道,“没事,你在家陪囡囡早点睡,明早我来接囡囡上学。” 虞倾想说不用,她到时候自己去送,宋砚青却已经出了门。 梅姨的尸体,是在郊区的一座水库里被钓鱼的人发现的,阿巳找到之后便报了警。 宋砚青直接赶到分局。 汪局亲自接待了他。 “宋总。” “人呢?” “在我们法医科。” 几分钟后,宋砚青在汪局的带领下到了法医科。 “根据目前的初步判断,梅凤娇是溺水而亡,我们同事已经在发现尸体的周围开始排查了。” 林警官顿了顿,继续说,“但梅凤娇自杀的可能性比较大。” 闻言,宋砚青目光凌厉地扫向他。 林警官从警这么多年,碰上个亡命之徒,面色也不带带改的,但被宋砚青这么一看,神情不由发紧,“这个,是我们在梅凤娇的上衣口袋中发现的。” 林警官递过来的,是一封装在证物袋里的遗书。 纸张泡的软烂,文字晕染的厉害。 但宋砚青认得,那是梅姨的字迹。 “少爷,对不起!” “我答应过夫人要照顾您的,但我没能做到……小航他,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能见死不救的,但没想到连累了少爷您。” “谢谢您将小航接到了江城,您和夫人的大恩大德……我来生再还,祝您和夫人好人好报,平平安安。” 百十来个字,满满一张。 宋砚青可以想象梅姨颤抖着写下这些文字的画面,他咬着牙关,面色森寒,“她不会自杀。” 空气一滞。 宋砚青没什么温度的眼神掠过林警官,停在了汪局的脸上,“房子航来江城的事情又没有广而告之,她是怎么知道的?” “这……”林警官迟疑,“或许她是出于对你的愧疚,才自杀的,但具体我们还要根据搜集到的证据来看。” 这个理由,并不能说服宋砚青。 汪局在一旁说,“是不是自杀,我们需要对尸体进行解剖再做进一步的定论。” 宋砚青的视线再一次地落在了那封遗书上,盯着上面的“见死不救”和“平平安安”八个字,眉头深深蹙起。 这几个好像在透露着什么。 难道有人在威胁她? 如果是有人胁迫她自杀,那背后的凶手很有可能和房子航有关。 房子航在车祸前,飞来横财……一直在帮梁宇的公寓送东西,梁宇又和新蒲集团的蒲益海有不正当关系的传闻。 这里面,能查的东西可多了。 他侧头,又看了一眼汪局。 汪局被这一眼看的愣了瞬,“宋总还有什么想法?” “解剖吧。” 极冷的调子停了停,宋砚青又重复,“梅姨不可能自杀。” 找了一辈子的儿子,好不容易找着了,她怎么可能因为对送宋砚青的愧疚就自杀? 她瘫痪的儿子还需要她照顾。 她不会自杀的。 凌晨三点,宋砚青才从分局出来。 手机上有条虞倾一点多发来的消息,“怎么样了?” 习惯地打字回复。 但在看到时间时,宋砚青停下了打字的动作。 四年前,虞倾刚从S市回到江城时,就患上了睡眠障碍,现在虽然好了一点,但总是容易醒。 捏了捏眉心,宋砚青看向驾驶座的阿巳。 “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如今的江城,天空早就蒙了一片灰,到底是谁站在光的那一面,实在不好分辨。 果然下一秒,阿巳说,“在梅姨居住过的宾馆,我找到了这个。” 阿巳递过来的是一张少年宫寒假报课的宣传页。 宋砚青眯了眯眸子,在地址那一栏看到了城北中山路60号。 城北,中山路? “宋旌羽在西子湾有套别墅。”阿巳说,“西子湾就在中山路。” 城北的少年宫就在地铁口,假使这份宣传页是梅姨接到的,但她从地铁口去西子湾,还需要步行两公里。 那一块摄像头扎堆,如果她是走路去西子湾的,不可能拍不到。 而从宋旌羽之前的种种表现来看,不像是他策划的,反倒是像知道些什么。 “再去查查宋旌羽和他们家的那个司机。” 从分局到仁爱。 谢瑜笙刚刚从休息室出来,脸上还带着未醒的惺忪,“这么晚的,又发生了什么事?” “去看看房子航。”宋砚青说。 谢瑜笙不知道该如何吐槽宋砚青大晚上看病人的喜好,只好在前面带路。 因为房子航病情的特殊性,他病房在顶楼,单人单间,里面一应俱全。 护工照顾房子航这么久还没见过这么多人,一时懵了。 “你先出去。”谢瑜笙温声道。 护工离开后,谢瑜笙看着睡的昏沉的房子航说,“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我怀疑……房子航的失忆可能不是病理性的。” 宋砚青神色一凛,“说清楚。” “可能……有人给他实施了心理干预。” 顿了顿,谢瑜笙换了个直白点的说法,“有人可能抹去了房子航的记忆。” 抹去记忆。 听到这几个字,宋砚青的脑海中陡然闪现过虞倾的脸。 她曾经也怀疑过,自己年幼的记忆是不是被人篡改或者抹去过。 “……有什么方法?” “顾院长的学生顾莫屿在这方面研究的比较深,我想找他试一试。” 如果房子航的记忆能被唤醒,那虞倾丢失的记忆……是不是也可以被找回? 想到年幼时的种种,宋砚青视线收敛。 “那就让顾莫屿试试。” 第376章 这样还是这样? - 假意矜持 - 洱冬 “老板,回家吗?”阿巳问。 看着麻麻亮的天边,宋砚青说,“悦青蓝。” 虞倾一整晚都在做梦,回忆掺着臆想,脑子没半刻想消停。 手机消息的提示音响起,她瞬间就醒了。 通宵加班的许亦柠给她发了一张照片。 “生日礼物。” 照片上是一件栗紫的旗袍,襟边是一圈的金线手工刺绣,看起来又贵又高级。 虞倾的生日在大雪这一天,算算日子,好像快到了。 睡意冲淡,虞倾回复许亦柠,“谢谢柠姐姐。” 很快,许亦柠的电话就来了。 “我吵醒你了?” “没,睡的浅。” 许亦柠紧张道,“失眠又犯了?” “没。”虞倾低笑,转移话题,“不回家睡觉?” “已经睡过了。”许亦柠暧昧低语,“……萧检在开车。” “……”虞倾无力吐槽,“炫耀呢?” “没啊,本来准备之前就发你的,结果……” “亦柠——” 听到萧末丞的声音,许亦柠笑的无害,对虞倾说,“过两天来工作室试衣服哈。” 挂了电话,许亦柠看着萧末丞泛红的耳尖,心想自家萧检还真是容易害羞。 但这种话,她已经不敢贸然出口了。 毕竟不能下床的滋味,确实……有一丢丢的痛苦。 “周六去家里吃饭。”萧末丞冷不丁地说。 许亦柠懵了,“哪个家里?” 萧末丞言简意赅,“萧家。” 萧家! 江城赫赫有名的萧家,许亦柠一想到就开始忐忑,“会不会有点着急啊?” “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你有三天的时间。”萧末丞说。 许亦柠想说三个月都不够,何况是三天,但对上萧末丞的眸子,她瞬间就怂了。 “我需要……准备什么啊?” “做你自己就好。” 萧末丞说,“一切有我。” 许亦柠哪能那么没心没肺,心弦从这一刻开始紧绷。 …… 虞倾彻底没了睡意,她去儿童房看了一眼囡囡,小姑娘胳膊枕在脑袋下,睡的香甜。 给囡囡调整了一下睡姿,虞倾打算去厨房做早餐。 穿过客厅的时候发现外面走廊有脚步声。 这么早…… 难道是宋砚青? 透过猫眼,她果然看到了宋砚青。 宋砚青刚准备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彻夜未眠,一个辗转反侧,黑眼圈对上黑眼圈,皆愣了一下。 “你……”没睡? 虞倾的话刚说了一个字,就被宋砚青的拥抱打断了。 男人顺势踏进了客厅。 房门在身后落锁,宋砚青将虞倾抵在了玄关的柜子上。 “虞倾。” 他脑袋抵在虞倾的颈间,带着室外的寒凉。 虞倾身上就穿了件棉质的睡衣,被他蹭的瑟缩了一下,但她并没有推开宋砚青。 “让我抱一下。” 宋砚青的声音又沉又哑,像是迷失在沙漠中的旅人,迫切地想要从虞倾这里汲取水分。 不知餍足。 时间在拥抱间流逝。 虞倾听到了楼上的关门声,又听到了路边洒水车的音乐声……但这一切,都不及宋砚青落在她耳畔的呼吸声。 “宋砚青?” “砚青哥?” 没反应。 人睡着了。 虞倾,“……” 是要把这189的男人送进卧室,还是她像个怨种一样的站在这里当人形靠枕? 虞倾选了第三项。 叫醒宋砚青。 “我睡着了?” 宋砚青也没想到自己会睡着。 虞倾肩膀被他压的酸疼,“洗个澡,去卧室睡一会儿。” 宋砚青想要抱着虞倾睡。 “我要给囡囡做早饭。” 虞倾看着虞倾继续说,“而且我们现在在谈恋爱,你不能强迫我。” 目光交缠。 宋砚青哑声道,“虞倾,你什么时候能舍不得我一下?” 不等虞倾回答,男人又似撒娇地在虞倾的颈窝蹭了下,“我去洗澡。” 男人转身就走。 “等一下。”虞倾喊。 宋砚青脚步停住。 虞倾上前,活动着酸疼的胳膊,双手攀在宋砚青的肩膀,踮着脚点吻在他的唇边,“想要我怎么舍不得你?” “这样?” “还是这样?” 喉结被咬,宋砚青呼吸一滞,心却像是被融化了一样。 他极力遏制着冲动。 虞倾却四处撩火。 宋砚青节节溃败,虞倾一副吃干抹净的模样,拍拍手转身进了厨房。 第一回,宋砚青有了有理没处说的憋屈。 虞倾送囡囡去上幼儿园回来,宋砚青还在睡。 秦镗联系不到人,便将电话打到了虞倾这里。 “虞老师,老板在您这边吗?” “嗯。”虞倾声音淡淡的,“有事?” “十点钟,老板有个跨国视频会议。”秦镗说。 十点,现在已经快九点了。 “我知道了。” 挂电话之前,虞倾又问了一句,“是和耀鑫的合作?” “……是。” “好的,我去喊她起床。” 阿巳是凌晨六点到的澜㵔,秦镗自然知道老板一夜没睡,但这次的会议事关重要,秦镗不敢有马虎。 “谢谢虞老师。” 挂了电话,虞倾折回卧室,床上没人,浴室有水流声。 在浴室的门上敲了敲,虞倾说,“秦镗说,十点钟你有个会。” 里面的水声似乎停了,但宋砚青没出声。 虞倾以为她没听到,又重复了一般。 哗—— 浴室的门开了。 只围了片浴巾的宋砚青站在浴室的门口,壁垒分明的肌理间挂着颗颗水珠,一路向下,没入浴巾深处。 虞倾自认为并不重欲念,但在这一刻,她很没出息地吞了下口水。 而这一动作没能逃过宋砚青的眼睛。 几分钟后,宋砚青学着虞倾的腔调,“这里?还是这里?” …… 宋砚青卡着点踏进了澜㵔顶楼的会议室,但众人的视线却越过他,落在了虞倾的身上。 因为是视频会议,所以只有与会人员会出镜,虞倾的存在并不影响会议。 啪地一声。 顾念真将自己面前的笔电合上,扬着下巴,神色不虞,“宋总,这是什么意思?” “从今天开始,虞倾担任我的助理。” 顾念真错愕地盯着宋砚青。 宋砚青面无表情,似乎她去留随意。 顾念真拿起笔记本,厉色起身,“如果是这样,我拒绝参会。” 会议室的众人面面相觑。 宋砚青不轻不重地开腔,“什么时候众合的人事任命需要得到顾总的同意了?” “但这个项目是众合与耀鑫的合作,事关项目机密……我不希望出现无关人员。” 第377章 办公室恋情 - 假意矜持 - 洱冬 “无关人员”这四个字,不仅在当众挑衅宋砚青,更是在啪啪打脸虞倾。 不过比起众人的紧张,虞倾显得无所谓多了。 她脸上端着公式化的笑容,“我就是来露个脸,顾总不要着急……你们继续。” 虞倾退出会议室,顾念真却丝毫没有赢了的快-感。 宋砚青坐在主位,打开笔电,“开始会议。” 关于X项目的第五个小项目,耀鑫逼的很紧,显然是有别的打算,会议上,耀鑫的负责人也是步步紧逼,但都被宋砚青以早就签署了合作合同拨了回去。 但他知道,这一招也只是拖延时间。 …… 虞倾根本没打算参会,至于那个什么助理,压根就是宋砚青的临时决定。 她之所以没有拒绝,是因为两人既然要合作,能在同一个屋檐下,会方便很多。 在澜㵔百无聊赖地逛了一圈之后,她找阿巳了解了下梅姨的情况。 “具体结果,还需要警方那边的尸检结果。” 阿巳说完最后一句话,虞倾却皱了皱眉头,“你刚刚说的什么宣传单,能给我看一下吗?” 宣传单被宋砚青拿走了,但阿巳之前就拍了照片,他将照片放大给虞倾看。 虞倾也看到了那一串的地址。 “60号?” “嗯,宋旌羽在中山路有房子,但距离少年宫有点远。”阿巳说。 虞倾的脑海里跳出的却是另一个地方。 异形的两层建筑,透着怪异和令人不适的压抑,江逾白的画廊【空】,就在中山路的68号,与城北少年宫,只有一个地下通道的距离。 但江逾白,有什么动机呢? 年少时,江逾白也常去御华里,每次去,梅姨都会准备好饮品和甜品…… 就算江逾白初心不在,但对梅姨……不可能呀。 虞倾迟迟没说话,阿巳犹疑道,“虞老师,您是想到了什么吗?” “没,没有。” 虞倾没有告诉阿巳自己的发现,一是没证据,二是她在心里排斥这种猜测。 反正她已经让DK在查【空】了,不管是与否,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会议开了近两个小时,从会议室出来时各个脸上都透着灰败。 众合在江城的分公司就在漓江的另一边,宋砚青习惯了待在澜㵔,每次开会,都是众合的高层来澜㵔这边。 看着他们乘坐电梯下去,虞倾理了理身上的裙摆,拖着下巴看向宋砚青,“不嫌麻烦吗?” 宋砚青愣了一瞬,才意识到她说的是让众合的人来这边开会的事。 “那边的环境商务一些,确实比澜㵔更有工作的感觉。”宋砚青无视身边的阿巳和身后的秦镗,逼近,俯身看着虞倾,“你要喜欢那边,我们可以搬过去。” 虞倾,“……” 并没有。 “这边没有多余的办公室了,你就在我的办公室。” 宋砚青睁着眼睛说瞎话,秦镗和阿巳只能配合,“我们这就去给虞老师布置办公桌去。” 两人开溜。 虞倾脸上的笑意淡去,觑了宋砚青一眼,“喜欢玩办公室恋情?” “我喜欢玩的……”宋砚青故意勾着调子,“你难道不知道?” 明明什么都没做,什么过分的也没说,虞倾却觉得脸颊一阵热。 “你没工作了?” 宋砚青得寸进尺,“你陪我。” 虞倾刚想说自己没来之前他也在好好办公,顾念真才从会议室的方向走了过来。 “虞小姐,刚才的事……不好意思。” 刚刚还水火不容,这会儿却能道歉……能屈能伸啊。 虞倾很轻地挑了下眉,笑的客套又礼貌,“刚刚是我不对,不应该打扰你们开会。” “在公事上,我向来较真,以后也希望虞小姐能够理解。”顾念真顿了顿,继续道,“在耀鑫与众合合作的这段时间,我都会在江城。” “希望我们共事愉快。” 顾念真伸手。 虽然不知道顾念真为什么前后态度转变这么大,但人梯子都递过来了,虞倾没道理不下。 她伸手握了上去,淡笑,“共事愉快。” 之后的几天,虞倾朝九晚五,俨然成了上班族,顾念真除了偶尔在工作上炫耀一下她和宋砚青的默契,还算正常。 而她得益于多年画画养成的查找资料和整理资料的习惯,在宋砚青助理这一职务上,勉强合格。 众合和耀鑫的合作,虞倾也了解了个大概。 她放下手中的项目书,起身给宋砚青冲了一杯咖啡。 宋砚青有些受宠若惊,“累不累?” “我又不是纸做的。”虞倾双手撑着桌面,细白的手指轻轻敲了敲,“耀鑫的这个项目……江氏也感兴趣?” “你怎么知道?” “天下没不透风的墙,我也有自己的方法好不好。” 看着虞倾骄傲的模样,宋砚青眼角勾出几分笑意,“真棒。” “说正经的。”虞倾睇他一眼。 宋砚青笑意收敛,正色道,“江家盘踞在江城这么多年,虽然江逾白担任CEO之后明显好转。” “但再往上……难度很大,况且恒生的存在对江氏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威胁,所以江逾白一直在寻求转型。” 像江氏这样的大企业,转型的难度不亚于重新创业。 虞倾不懂资本操盘,但也觉得这样的风险很大,难道江逾白有什么难言之隐? 转瞬之间,她又想到了那张宣传单。 “想到了什么?”宋砚青问。 虞倾答非所问,“梅姨那边进展怎么样?” 提到梅姨,宋砚青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目前的结论还是自杀……没有任何他杀的痕迹。” “只要存在过,就一定有痕迹。”虞倾说。 DK那边也没有查到任何【空】的异常资料,虞倾还是想自己过去一趟。 “宋总,下午可以请假吗?” “去哪儿?” 虞倾抿唇,“去找江逾白。” 话落,空气陷入寂静,虞倾可以看到宋砚青眼中的不悦,但又被他深深地压了下去。 “六点,我在西雅图约了位子。” 很好,现在学会迂回了。 虞倾看破不说破,莞尔,“知道了,我会按时赴约的。” 从澜㵔出来,虞倾的白色马丁却开向了城北,中山路。 第378章 想见我? - 假意矜持 - 洱冬 不同上一次来时的清冷,【空】的人还挺多的,除了那副《浮·沉》还挂在老位置,其他的展品全都换过了。 有工作人员过来接待,虞倾用一句“随便看看”打发掉了。 其实她今天的目的就是想观察一下【空】的空间设计和装修布局有没有特别的地方,再者想要确认一下,箬笠平时会不会来这里。 但她能看到的位置没有任何的异常,也没发现箬笠的身影。 转悠了十几分钟后,虞倾还是决定去箬笠上次出来的那个走廊看看。 但她被工作人员拦在了门外。 “不好意思小姐,这边是工作区。” “洗手间不在这边吗?”虞倾看了眼一望到底的走廊,脸上透着淡漠,不耐烦,“我要去洗手间。” 来这儿的人不说大富大贵,但大多数也是不差钱的人。 工作人员不知道虞倾的来头,不敢贸然得罪,“在这边,请跟我来。” 虞倾在洗手间补了个妆,江逾白的电话来了。 “在画廊?” 对于江逾白知道她在这儿,虞倾意外也不意外。 “本来想悄悄地在看一下那幅《面具设计师》,没想到画儿不再,还被你发现了。”她故作随意,“师兄在画廊?” “想见我?” 虞倾干笑,“你如果在的话,我就把那幅画带回家了。” “要个仿画做什么?” “随便挂挂,就当装饰画嘛。” “你呀你……” 江逾白无奈,“想要装饰画,师兄给你送个更好的。” “什么?” “《浮·沉》要不要?” 虞倾讶异,“那不是你的心头好?” 半响之后,江余坝才说,“送你更合适。” 这句话说的暧昧。 虞倾只当没听懂,“君子不夺人所爱。” 江逾白却依旧坚持,“过两天我让人送到悦青蓝来。” 虞倾,“……” 她怎么有一种江逾白不希望她在这边待太久的感觉。 这种感觉越是强烈,她就越是感觉梅姨的死可能和这里有关系。 思绪发散。 虞倾声音染上几分恰到好处的笑意,“谢谢师兄,那我就先回去了。” 离开之前,虞倾又往走廊那边看了一眼。 空无一物。 但在走廊尽头,一墙之隔的办公室内。 看着虞倾的身影消失在监控区,江逾白黑目蒙上一层冷意,睥睨着垂首站在面前的箬笠。 偌大的空间内,气压一降再降降,如同冰窖。 箬笠抿着唇,面色惨白。 “先生,对不起……” 对不起? 江逾白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箬笠,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低哑的笑意如一把锋利的匕首,不偏不倚地抵在了箬笠心脏的位置。 他全身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先生,我也不想的……但……” 江逾白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权植的意思,但他不想在自己身边留一条不忠诚的狗。 “既然你这么听权植的话,就在他身边好好的趴着。” “先生——” 箬笠怛然失色,惶恐求饶,“先生,不要赶我我……我只是听干爹的意思,给了梅凤娇一笔钱。” 江逾白眼底冒起了一层火焰,“只有钱?” “还有……还有药……药丸。” 没有人比江逾白更清楚,箬笠口中的药丸是什么。 他一拳砸在桌面上,阴冷出声,“梅姨影响你们发财吗?她影响到权植了吗?” 箬笠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江逾白深吸一口气,将滔天的怒火狠狠压下,“田田死后,又为什么让梅姨来【空】?” “干爹……干爹想要给你一个警告。” 一石三鸟,不亏是权谋家! 江逾白咬咬牙,“转告他,他的大礼我已经收到了。” 顿了下,箬笠嫌恶地看向箬笠,“如果不想蹲进去,就不要在我面前碍眼。” “先生——” “我错了……您不要把我丢给干爹。” “先生,求求您……” “滚出去!” 箬笠还想求情,被江逾白一记眼刀冷冷地甩了过来,“滚!” 办公室恢复安静。 江逾白紧紧地闭上眸子,握紧了拳头。 但胸腔间那股作呕的冲动止都止不住。 良久…… 他心情平复,拨出一个国际电话。 “太子爷上次说的话还管用吗?” …… 虞倾从【空】出来后,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去了一趟少年宫。 因为是上学日,没什么小孩子。 她刚要上前去打听一下工作人员有没有看到过梅姨,就看到一脸厌世的阿巳从里头走了出来。 阿巳见到虞倾也是一愣。 几分钟,两人从少年宫出来。 “查到什么了吗?”虞倾问。 阿巳摇头。 “要不要把这些线索告诉警方,让他们调取一下这个路段的监控?” “老板联系了燕城那边的负责人。” “燕城?”虞倾讶异,但很快她就明白过来了……江城乱了不是一天两天,却迟迟不清理,可见白里头也混着黑。 虞倾无功而返,到西雅图的时候,宋砚青还没来。 “还要过两个灯。” 虞倾回复,“不着急,我等你们。” 心里有事,她随意翻着手机,一条新消息跳了出来。 是已经很久很久没联系的蓝时钊。 “你回江城了。” 看着那串文字背后的句号,虞倾回复了两个字,“是的。” 很快,蓝时钊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两人太久没见,电话接通透后短暂一静。 随后又同时出声。 “蓝总……” “虞倾……” 最后是蓝时钊抢白道,“听说宋家的阿姨死了?” 他说的宋家自然不是宋仲川所代表的宋家。 梅姨的死不是秘密,蓝时钊会知道并不奇怪,虞倾不知道他突然打电话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沉吟片刻,如实道,“对,溺水。” 半响后,蓝时钊问,“宋砚青是不是在安排人私下调查了?” “……是。”虞倾问,“你是有什么线索吗?” 虞倾本来只是试探问问,没想到蓝时钊说,“我这边有一段行车记录仪的视频。” 蓝时钊的车子,司机会定期对行车记录上的视频进行检查,再做清理,所以才会发现行车记录仪曾经拍到过梅姨。 也庆幸司机曾经在宋夫人的身边看到过梅姨。 “什么样的视频?”虞倾声音瞬间紧绷,“有梅姨?” “我发你邮箱。”蓝时钊说。 末了又问,“之前的邮箱能收到吗?” “……能。” 第379章 冰与火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砚青抱着囡囡踏进餐厅,就看到坐在位子上,垂着眼皮,脸色透白的虞倾。 “怎么了?” 手掌自虞倾头顶下落,动作轻柔地抚了抚她的后脑勺。 虞倾抿了下唇,仰头看向宋砚青。 朦胧的桃花眼噙着冷意。 宋砚青心脏倏然收紧,“虞倾,说话。” 虞倾将桌面的手机推到宋砚青面前,“你先看看,我带囡囡去下洗手间。” 囡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小孩子生性敏感,不敢说话,乖巧地缩在虞倾怀里。 洗手间内,虞倾给囡囡洗好了手,烦乱地呼出了一口气。 “妈咪,你怎么了?” “宝贝,妈妈没事……” 虞倾抱着囡囡亲了亲她柔软的小脸蛋,心中的波澜逐渐平复,“走吧,去吃饭。” “嗯!” 囡囡也学着虞倾的动作,在她脸上吧唧一口。 回到位置时,虞倾脸上看不出异样,因为囡囡在身边,两人默契地没谈论视频上的内容。 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 饭后,两人回了悦青蓝。 像往常一样哄囡囡睡着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书房。 书房被虞倾改成了工作室,里面有一组小沙发,但谁都没有坐。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江逾白名字叫做【空】的画廊,就在城北中山路的68号,我在里面,看到过箬笠。”虞倾率先打破沉默。 蓝时钊发的视频中,将梅姨从少年宫的地铁口接到【空】的,就是箬笠。 虽然像素模糊,但轮廓与箬笠一致。 “视频我已经发给技术了,他们会做高清处理。” 宋砚青靠在樱桃木的弧形书桌边沿,看向撑着工作台的虞倾,语气没有起伏,“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没有,没有证据。” “那为什么今天又跑去城北?” 宋砚青语调斯理,但却给人一种无法忽视的压迫感,“你不也在怀疑箬笠和江逾白吗?” 是的,虞倾在怀疑他们。 只是在没有确定的证据之前不想让宋砚青知道。 她怕再一次挑起宋砚青与江逾白之间的矛盾,更怕荒诞的现实摆在眼前。 但虞倾忘了,没有哪一个男人愿意看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去维护另一个男人,即使无关男女之情。 压下心底的苦涩,宋砚青轻声道,“你还是不愿意相信我吗?” 虞倾哑然。 她张了张嘴,有些苍白地辩解,“不是的……我只是……” “不愿意相信……师兄会变成一个坏人。” 她很清楚,自己爱着宋砚青。 但在爱情之外,人还有其他的情感。 曾经在寄人篱下,无处可依的时候,是江逾白给了她像兄长一样的温暖,也是他让她知道,原来她也可以被温柔相待。 她并不是没人要的小垃圾。 虞倾眼中的情绪深深地刺痛了宋砚青。 “这仅仅是一段视频,既不能证明箬笠就是害死梅姨的凶手,更不能说明江逾白就是一个坏人。” “视频我会拷一份递给警方,你也不要再去江逾白那边试探了。” 说着,宋砚青直起了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先回去了,明天周六……不用来上班。” 他面无表情地离开。 站在原地的虞倾咬住了唇,低垂的眼睫颤动着,欲言又止。 手抚在门上的把手,宋砚青还是没能等来虞倾的挽留。 两厢僵持,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或许过了很久,或许只是几秒钟。 认命似的,他咬着牙转身。 “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留恋?” 这句话,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虞倾惊惶地睁大了双眸,宋砚青却已经转身。 拽着她,将她抵在了墙边。 灼热的呼吸洒下,带着松塔与冰雪的凌冽。 冰与火。 极致的交融。 虞倾紧绷的身体在颤栗。 氤氲着水雾的眸子泛起一圈的红,骄傲的寸劲儿化作一汪柔软的泉。 跟红了眼睛的兔子似的。 喉结滚动,眼眸暗沉。 修长的食指挑起虞倾尖俏却不失莹润的下颌,低哑的腔调自唇间逸出,“折磨我?” 虞倾想要否认,但对上宋砚青那裹着汹涌潮意的眸子,又倏地避开。 但宋砚青这人,向来是从哪儿跌就从哪儿起。 “说话。” 虞倾手指不自然地收紧。 宋砚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既然不说话,那我们就做点别的。” 虞倾还未出口的辩解,悉数被来势汹汹的亲吻堵住。 侵略的吻扼住了呼吸,粗暴的唇舌交缠,像是打开了身体的潘多拉盒子。 心跳紊乱,思绪抽离,理智崩溃……连指尖都在发颤。 虞倾觉得自己就像是丢了桨的船,只能顺着宋砚青,在他的海浪漂流。 …… 急促的呼吸逐渐平复。 宋砚青擒着虞倾的下颌,在她潮红而又迷乱的脸上落下安抚的亲吻,温柔而又缱绻。 “相信我好吗?我的虞助。” 虞倾早就被宋砚青的美男计给整懵了,只能乖顺点头。 宋砚青离开后,虞倾手软腿软地坐在了小沙发上,她竟然被一个亲吻弄的六神无主。 真是……太没出息了。 思绪清明,她想到宋砚青之前说的话,确实有道理。 就算梅姨在死前见过箬笠,箬笠也不一定是凶手,更不论江逾白。 既然宋砚青已经将视频交给了警方,那就让他们去查吧。 次日,虞倾休息。 最近一直忙着和萧检谈恋爱的许亦柠一大早来敲门。 她小裙子外面就罩了一件大衣,门一打开就往里面挤,“哎哟妈,太冷了!” 刚走到客厅就停住脚步,“宋狗不在吧?” “不在。” 许亦柠长呼了一口气,往沙发上一摊,嚷着,“美人,救我!” “咋?” 许亦柠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晚上要去萧检家。” “不是上周吗?” “本来上周都准备好了,萧家他爸临时去了燕城,所以没去成。” 许亦柠又哀嚎一声,“早死早超生……现在却搞的我超级紧张。” 虞倾跟宋砚青一起就没有正经的谈过恋爱,就像现在……哪儿又谈恋爱的样子。 没等到虞倾的答案。 “算了,你这样的有夫之妇是不懂我的……” 虞倾嘴角抽了抽,“萧检会护着你的。” “但……” 许亦柠的话被门铃声打断。 “您好,有您的快递……” 第380章 搅和 - 假意矜持 - 洱冬 快递送上来的是个半人高的纸箱。 许亦柠从沙发上爬起来,“什么东西,这么大?” “画。” “你买的?” “江逾白送的。” 许亦柠爆了一句粗口,“江逾白?” “你跟他怎么又搅和到一起了?” “没搅和。” 虞倾三下五除二就把外包装给拆了,许亦柠还在那边碎碎念,“江逾白喜欢你那可是人尽皆知啊,你跟宋狗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你可要……” “珍惜”二字,在许亦柠看到虞倾立在墙边的照片时,卡壳了。 半响她才结结巴巴地出声,“这……这……” “是不是我心里有问题啊?”她怀疑地看向虞倾,“我怎么这么不舒服呢?” 虞倾说,“我也不舒服。” “不舒服你还要?”许亦柠不理解,“再说了,他送你这张照片是要干嘛?” 虽然说很多闻名于世界的艺术作品都不是正面积极的。 但对于这样一张既没有历史背景,又没有传世价值的照片,甚至连给人的感觉都透着死亡和恐惧时,许亦柠不觉得这幅作品适合送人。 而且是送给喜欢的人。 许亦柠不理解,虞倾也一样。 想到之前江逾白说的“不破不立”,虞倾眉头轻蹙。 许亦柠在细细看了这幅照片之后,说,“我之前看过一个电影还是电视剧的片段,里头的女主角是个画家,被丈夫囚禁后,把装着丈夫虐待自己视频的SD卡藏在了颜料中。” “SD卡通过画传到了外面,最后女主角获救了。”许亦柠一脸神秘,“你说江逾白是不是也在照片里藏了东西?” 说着,她还上手去摸。 照片不同于画作,可以后期再加工制作,虞倾揶揄,“摸到SD卡了?” “这幅画肯定不简单。”许亦柠说。 “我们柠姐姐不去当编剧真是影视界的一大遗憾。” 虞倾虽然嘴上在打趣,但这幅画或许真相许亦柠说的那样……里面藏的什么秘密。 但虞倾既不是搞刑侦的,又不是做心理咨询的……一时半会没发现什么异常。 “快,把这画换个地方,看的我发毛。” 两人合力将照片搬到书房,许亦柠火急火燎地将门落锁,长舒一口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藏着幽灵。” “你不懂,像我们这种美少女胆子都很小的。”许亦柠小鸟依人的挂在虞倾臂弯,“没人,快给我想想,晚上我该怎么办?” “这一个礼拜,我头都秃了。” “先吃早饭,慢慢说。”虞倾不急不慌地到了厨房。 许亦柠倚在门框,“我很着急,快……给我想办法。” 虞倾侧头睨她一眼,“你喜欢萧检吗?” “……当然。” 超级喜欢。 “那他喜欢你吗?” 许亦柠一怔,“他每天都想娶我回家!” “……那你在纠结什么?” 虞倾不紧不慢,“萧家是什么人家,兴许在你和萧末丞上床之前,你的资料就已经摆在他们家书房的案头了。” “萧家是体面人家,他们就算不中意你,也不会逮着今天给你难堪。” “万一呢?”许亦柠说,“我舍不得和萧检分开!” 虞倾白她一眼,“这样更简单啊,支票扔你脸上你都不想分手……只要萧末丞愿意,其他人也管不着。” “再说了,萧家不还有萧鹿闵和萧观棋了嘛,你都认识,怕什么。” “但……” “没有但是,我给你做早餐,下午陪你去挑衣服,放宽心,啥事都没有!” 早餐的时候,虞倾给江逾白发了一条消息,表示照片已经收到了。 临近中午,江逾白才回消息,只有简单两字,“好的。” 虞倾刚读完消息,宋砚青的电话进来了。 “吃饭了吗?” 虞倾看了一眼在阳台上跟萧检腻歪电话的许亦柠,说,“没。” “我让人送餐过来。” “不用了,我准备和亦柠出去吃。” 气氛陡然凝滞,虞倾解释,“晚上她要去萧家,下午陪她逛逛。” “那让芬姐过去,跟你们一起照顾囡囡。” 虞倾以前跟秦婉君出去的时候,那些富太太们身后都跟着阿姨,她没必要。 “……不用了吧。” “迟早都要习惯的,待会让阿巳送芬姐过来。” “你那边都解决了?”虞倾问。 宋砚青说,“刚从分局出来,准备回澜㵔。” 顿了顿,他说,“箬笠已经被传话了……一起的还有江逾白。” “江逾白?” 虞倾声音陡然拔高,阳台的许亦柠都看了过来。 她压低了声音,“他跟箬笠一起策划的?” “不是……警察去传唤箬笠的时候,他正好也在。” “算是例行问话。” “嗯。”虞倾没再多问,“那你早点回去吧。” 电话挂断,阿巳问,“老板,要回去吗?” “等等。” 宋砚青透过车窗看了一眼刚从台阶下来的江逾白,乌沉的双眸瞬间变的锐利。 以江氏的势力,江逾白不可能连这点风声都听不到,除非他是故意的。 故意让警察带他来问话,从而以证清白。 但他越是这样,越让人怀疑…… 他并不清白! “权植那边什么动静?” 阿巳说,“没动静。” “小心盯着。” 两人说话的间隙,江逾白步态从容地走到这边。 他伸手敲了敲车窗。 车窗下降。 江逾白清越的声音染着几分嘲弄,“阿砚,不管你对我怀有什么样的敌意,那都是你和我之间的事,别再让倾倾三番两次地跑来试探我。” “看在你和倾倾有了囡囡的份上,我才一再的退让,但我的退让……不是毫无底线的。” 一口一个“倾倾”,宋砚青的声音带着几分隐怒,“所以呢?” “这么着急忙慌地自证清白,到底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江逾白温润的眉眼间迸射出一缕戾气,冷嗤出声,“那下回……你要拿着证据来质问我。” 语落,他转身就走。 看着他的背影,宋砚青幽幽出声,“这么多年,你的心思还是一如既往的见不得人。” “见不得人”这四个字深深地刺痛了江逾白的神经,他攥紧了垂落的手指,回头时的笑容依旧温和,“那我等着你正义的剑。” 第381章 挺好的 - 假意矜持 - 洱冬 芬姐到悦青蓝时,虞倾和许亦柠刚收拾好。 “麻烦你了芬姐。”虞倾说。 芬姐抱起囡囡,“小小姐这么可爱,我还巴不得天天照顾呢。” 囡囡咯咯地笑,“我也喜欢嬢嬢。” 几人下楼,地库停着库里南。 “宋砚青来了?” 她话音刚落,阿巳从车上下来了,“虞老师。” “你不是跟你们老板在一起吗?” “老板回了澜㵔。” 从宋砚青给她打电话到现在,根本不够分局回澜㵔的,明显阿巳是直接从分局过来的。 “打车的?” “……嗯。” 虞倾脸上染上了几分冷意,“车钥匙给我,回澜㵔去。” “可老板说……” “阿巳!”虞倾打断他,“难道需要我提醒你的职责吗?” 几分钟后,阿巳开车虞倾的白色马丁走了。 黑色的库里南上,气压有点低。 “要不,我们改天再约?” 许亦柠虽然很担心晚上在萧家的聚餐,但姐妹的感情也很重要。 虞倾发动车子,“没事儿,就……” 就有点生气。 明明他自己那边也一摊子的事,还老想着事无巨细地照顾她。 “宋砚青可真烦。” “还不是因为喜欢你。”许亦柠小声吐槽。 因为这一茬,许亦柠心情倒没之前那么紧张了。 萧末丞却不放心,班儿都不加了。 俩人在国贸逛了还没两小时,穿着制服的萧检就来了。 萧末丞的长相本就是焦点,制服一穿,整个甜品店,除了虞倾和囡囡,眼睛都直了。 就连芬姐也不禁赞叹,“又正又帅。” 虞倾指了指对面的许亦柠,“她的。” 芬姐愕然,萧末丞已经在许亦柠的旁边落座,孰若无人的与她十指交缠。 简单寒暄后,萧末丞就要带着许亦柠离开。 “等一下。” 萧末丞和许亦柠齐齐回头。 虞倾目光略过萧末丞,将身旁的手提袋递给了许亦柠,“这个……晚上带着。” “什么啊?” 虞倾刚刚买的东西许亦柠都是知道的,并没有看到这个手提袋,想必是她从家里带出来的。 “可能不会让你那么紧张的东西。” 许亦柠一脸狐疑,想要看看里面是什么。 “回去了再看。”虞倾淡笑着看向萧末丞,“萧检,我们亦柠就交给你了。” 闻言,许亦柠鼻腔一酸,“说什么呢,又不是结婚。” “结婚就没这么简单了。”虞倾揶揄,“至少要背个几十条法条什么的。” “虞小姐放心,我定不负所托。” “谁要你托啊……” 许亦柠撒娇地甩开萧末丞,抱了抱虞倾,“你真是……” 喉咙哽了哽,许亦柠夹着哭腔笑道,“等着姐姐的好消息吧。” “嗯,快去吧。” 许亦柠和萧末丞离开后,虞倾嘴角的笑意淡了去,眉眼间透着几分伤感。 她是高一下学期认识的许亦柠。 那时贺言姝几乎每天都来找她麻烦,有时候堵在女生厕所,有时候是在操场的某个角落……亦或是放学后,她在等宋家车的时候。 很多时候,她都忍了,因为她不想被宋砚青发现她在学校打架了,更担心自己因为打架通知到秦婉君。 那时候江城正逢梅雨期,已经下了半个月的雨。 她在操场扫树叶的时候,又一次被贺言姝和她的小姐妹推搡到了操场旁的小树林。 想到宋砚青说过挨打了就要打回去,她胡乱地挥着扫把,疯了一样的打了回去。 但贺言姝一个电话又叫来一群人,她被他们摁在了满是泥泞的草坡上,贺言姝得意地抓着她的头发,脸上满是扭曲的笑意,“几天不见都学会还手了?” “接着打啊,我看你这个野种还有多少能耐?” 贺言姝的话音刚落下,人也栽倒在地了。 她的身侧是叼着一颗棒棒糖的许亦柠,那时的她留着正流行的波波头,看起来乖巧的不行。 但当贺言姝反应过来破口大骂的时候,许亦柠又一脚踹在了她的胸口,“自己滚,还是想要继续趴地上当狗?” “你他妈……” 贺言姝的骂声依旧没落地,人就先躺地上了。 从那天起,虞倾就觉得没什么能打倒许亦柠。 如果后来没有傅雪的事情,或许她会一直这么认为。 但贺严沉,季晋珩……他们一点点地挫去了许亦柠的锐气,想到许亦柠这些年经历的种种,虞倾就觉得难过。 人最恐惧的就是无能为力。 对许亦柠,她就是这样。 总是索求多过给予。 “虞老师……你,你还好吧?” 看着芬姐递过来的纸巾,虞倾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掉眼泪了。 她挤出一丝笑,“没事。” 在甜品店又坐了十几分钟,她准备离开,前面突然传来一记略带熟悉的嗓音。 “虞倾——” 迟疑抬头。 虞倾看到了一身黑的蓝时钊。 “蓝总?” 蓝时钊在她旁边扫了扫,“一个人?” “小朋友去那边玩了。” 甜品店的角落里有一片玩乐区,芬姐正带着囡囡在那儿搭积木。 蓝时钊眼底掠过一抹晦涩,哑声应道,“哦。” “要坐坐吗?” “哦,好!” 训练有素的服务生重新整理桌面,又端上了新的饮品。 气氛冷然。 虞倾率先打破沉默,“谢谢你的视频,帮了很大的忙。” 蓝时钊修长的手指捧着咖啡杯,指骨泛起一阵阵青白,又在卸力时淡去,“也是偶然发现。” 宋砚青这几年对蓝氏的所作所为,虞倾略有耳闻。 在双方关系如此僵硬的情况下,他还是把视频发过来了…… 就在她纠结措辞时,蓝氏幽邃的眸子看向她,“这几年……你还好吗?” “挺好的。”虞倾莞尔,“你呢?” 蓝时钊一点都不想说自己。 他想告诉虞倾在他消失的这三年,他也一直在找她,但在这场感情的角逐里,他早就被举了黄牌。 说出来,也是给虞倾增添负担。 “我也挺好的。” 成年人的不可说,往往就是一句“挺好”概括。 很多话无法说出口,便剩下沉默。 蓝时钊有电话响起,他匆匆离开,上桌的饮料碰都没有碰。 第382章 小没良心的 - 假意矜持 - 洱冬 踏进电梯,蓝时钊才将这通骚扰电话挂断。 轿厢里四面都是镜子,他的狼狈一览无余。 虞倾在八月份回江城的时候,他在国外得知虞倾回国的消息,就连夜买了机票回来。 但他看到虞倾留宿在了西景苑。 他像个变态一样,在西景苑外的马路边,枯坐了一夜。 凌晨,他还没从那种爱而不得的情绪中抽离,蓝桉的疗养院就来了电话。 蓝桉又发病了。 在前往机场的路上,他一遍又一遍的说服自己。 算了吧。 他不仅要照顾蓝桉,还要应付舒蔓菁的纠缠。 甚至…… 甚至还有一个乌春申要解决。 虞倾的生活已经在水深火热中了,他没必要再添把火。 况且当初虞倾在S市会被绑架,也是因为蓝桉。 他哪儿来的脸面一而再的要虞倾接受自己。 就这样,他遏制着自己找虞倾的冲动,躲了几个月。 江城就这么大,想要见一个人,并不难。 但他,没有。 像个孬种一样。 如果不是行车记录仪中的视频,或许也不会昨天的那通电话。 只是蓝时钊没想到,人生的重逢就是这么猝不及防。 三年前,一个乌春申就已经叫他理智全无,差点就因为溪水的事害死了虞倾。 如今狼狈逃窜的他,依旧和当初在金庭逼迫赵锐给虞倾灌酒时,一样的卑劣。 叮—— 电梯停靠,蓝时钊四散的情绪收拢,脸上又是一贯的冷漠与阴郁。 仿佛刚才的失神只是错觉。 宋砚青刚从旋转门进去,就看到了拎着小蛋糕的蓝时钊。 四目相对,眼神一个比一个冷。 无声的对峙,随着空气涌动。 直到身旁传来路人窸窣的议论声。 “视频,谢谢了。” “虞倾已经谢过了。”蓝时钊眼中闪过一抹幽芒,“与宋董无关。” 宋砚青很轻地挑了一下眉,“听说令妹已经回国了。” “所以?” “看在视频的份上,我可以不计较。”宋砚青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温度,“但如果她在伤害虞倾,就算搭上整个众合……我也要你蓝氏陪葬。” 蓝桉伤害虞倾的事实,蓝时钊无法狡辩,但宋砚青的态度着实令人不爽。 “蓝桉我会管好,但你的众合……恐怕也维持不了多久。” 宋砚青轻嗤,“那我们就看看……到底是谁先倒下。” 甩下这句话,宋砚青大步塔向电梯。 “拭目以待。”蓝时钊冷哼道。 虞倾好不容易将囡囡从玩乐区带过来,宋砚青就来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不远处一桌传来一句“我去,都第三个了。” 宋砚青也听到了,问虞倾,“什么第三个?” “没什么。” 虞倾不想解释,但宋砚青就想知道。 “先回去。” “我要听!” 虞倾瞭了他一眼,指了指他坐的位置,“你来之前,这里坐过蓝时钊,蓝时钊之前……又坐过萧末丞。” 宋砚青,“……” “是你非要听的。”虞倾一脸无辜耸肩。 “小没良心的。” 囡囡在一旁好奇发问,“什么是没良心?” “就是……” 宋砚青要解释,虞倾连忙打断了,“走走走,赶快回家。” “不用,晚上去萧家吃饭。” “什么?” “萧家……吃晚饭。” “萧末丞的萧家?” “江城难道还有其他的萧家?”宋砚青睨向虞倾,“给你好姐妹捧场不好?” 好是好,就是有点出乎意料。 下一秒,她就听到宋砚青说,“爷爷和萧家老爷子是表亲。” 想到自己对萧末丞说的话,虞倾顿感尴尬。 “……你们这亲戚攀的还挺远。” “不想去?” “没,没有。” 距离去萧家还有点早,回家又折腾,而囡囡已经困的在打盹儿了。 宋砚青让芬姐先回去,然后带着虞倾和囡囡到了国贸隔壁的四季酒店。 去的依旧是顶楼的2808。 看到这熟悉的房间号,虞倾一阵脸热。 “干嘛非得来这儿啊?” 宋砚青装傻,“怎么,不行?” “明知故问。” 宋砚青笑,“其他地儿睡不着。” 胡扯,虞倾腹诽。 2808是套房,但只有一个房间。 将囡囡抱到床上安顿好之后,宋砚青就将虞倾扛到了客厅。 “宋砚青,你放我下来!” “小声点儿,别吵着孩子。” 胃被他的肩膀顶的难受,虞倾压低了声音,“你要干嘛呀?” “不干嘛。” 他将虞倾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早在之前,宋砚青就对这儿的沙发很满意,长不说还很宽,躺两个人绰绰有余。 被宋砚青压下身下,虞倾白皙的脸颊染上几抹潮红。 “你……压着我胸骨疼。” “现在呢?” 虞倾眨眨眼睛,咬了咬唇,“你到底要干嘛呀?” “太困了。” 他深深地看着虞倾,浑身沙发这诱捕的气息,可偏偏说,“做不了其他的。” 这话说的虞倾跟那么不满一样。 她推了一把宋砚青,“困了就睡觉呀,里头那两米五的床不够你睡?” 宋砚青闷闷的声音自虞倾的颈窝传来,“怕忍不住。” 虞倾,“……” 这人怎么这样啊。 自己浪就算了,还得逮着别人一块儿往火架上烤。 “快睡觉!” …… 很快虞倾耳边就传来了宋砚青沉沉的呼吸声,虞倾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伸手捞过茶几上的空调遥控器,调高了温度,又扯过毯子给两人盖上。 虞倾本来不觉得困,但被宋砚青长手长脚地圈着,困意逐渐袭来。 她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房间的大床上,旁边是囡囡,宋砚青…… 宋砚青大概在浴室,她听到了哗哗的水声。 她看了一眼铃声不止的手机,懒洋洋地下床,趿着拖鞋走到浴室门口,“你手机响了。” 里面传来宋砚青含混不清的声音,“帮我接一下。” 虞倾刚要接,电话挂了。 “挂了,你待会……”打回去。 话她还没说完,那个号码又拨了过来。 虞倾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兜头一句话砸了过来。 “老板,顾医生的方法有效果了……房子航已经醒了!” 第383章 隐藏关系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到底是没能去萧家给许亦柠捧场。 囡囡被送到了顾幸衡那儿,她和宋砚青赶到了仁爱。 谢瑜笙和顾莫屿都在房子航的病房门口。 “人在里面。”谢瑜笙说。 宋砚青隔着玻璃扫了一眼,房子航空洞的双眼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看起来和精神病院的疯子没什么两样。 甚至还不如那些真正的疯子,至少人家身体健全。 要不是梅姨,这样嗜赌如命的人他看都不会看一眼。 几分钟后,几人到了谢瑜笙的办公室。 “情况怎么样?”宋砚青问。 顾莫屿说,“目前的推断是,他在车祸昏迷期间,有人反复对他的记忆进行了诱导,所以才会有低智的表现。” “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篡改记忆。” 虞倾蹙眉,“在心理学上这种操作很容易吗?” “对于自我防御不是很强的人来说,难度并不高。”顾莫屿说。 房子航而且常年赌博,道德感极低,又常常处于一种爆发的幻想中,对这样的人来说,记忆本身就不可信,洗脑就更容易了。 “那样也就意味是他就算恢复了记忆,他所说的也不定是真的?”虞倾问。 顾莫屿点头,“是的。” 谢瑜笙接腔,“不过也可以给我们提供一个方向。” “他都说了什么?”宋砚青问。 谢瑜笙将手中的平板电脑递给了宋砚青,“这个是监控拍摄的视频。” 视频一打开就是房子航刺耳的尖叫,随后又是像带着哭腔的求饶,“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 “放过你什么?”顾莫屿引导。 “我已经把照片删了,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没有看到。” “说说看,你都看到了什么?” 在房子航的一番挣扎后,他说,“梁影帝脖子上戴着很粗的链子……” “他和蒲董在一起。” …… “还有呢?你在夜色阑珊看到了什么?” 顾莫屿淡淡的嗓音混着时钟的滴答,房子航额头上沁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夜色阑珊……他们的酒里面都加了一种特殊的添加剂……” “客人……客人会兴奋……然后被带到客房……” …… 视频接近半个小时,随着画面陷入黑暗,宋砚青的脸上也被冰霜覆盖。 很显然,新蒲娱乐旗下的夜色阑珊不只是赌博违法了,还有其他未抖露出来的。 “视频我带走,房子航恢复记忆的事情,不可向外透露半句。” 像房子航这样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在知道了这样的惊天秘闻之后,所面临的结果就是死路一条,可偏偏他被车子撞了之后又被救了,还有人多此一举地给他篡改了记忆。 从仁爱出来,虞倾问宋砚青,“你觉得谁才是画蛇添足的人?” 听到这个问题,宋砚青脑子里闪过好几张脸。 “梁宇,蒲益海,蒋繁……都有可能。” “蒲益海不会,他要弄死房子航就直接弄死了。” 虞倾看向宋砚青,“救了房子航的人,是为了让他给梅姨打电话要钱……但梅姨没有钱。” 宋砚青接腔,“梅姨没有钱,他便主动提出给梅姨借钱,但需要梅姨帮一个忙。” “杀掉田田。”虞倾说,“一来可以嫁祸给你,二来可以加剧你和宋仲川父子之间的矛盾。” “曹煜?” 随即宋砚青摇头,“不只是曹煜,也有可能是宋旌羽……” 田田的存在对宋旌羽来说,就是一个麻烦。 解决掉田田不仅少了麻烦,还能将宋家的丑闻抖出去。 毕竟如今的宋旌羽一副与宋仲川势不两立的模样。 但宋砚青的心底还有其他的答案,那就是江逾白,亦或者权植。 这件事唯一的怀疑对象就是箬笠,箬笠与江逾白关系匪浅,而且他又是权植的干儿子。 车厢内的气氛逐渐压抑。 良久,手机铃声响起。 是蔺正。 “我已经在机场了,明天上午到江城。” “嗯,我安排人去接你。”宋砚青问,“住澜㵔还是四季?” “没有不要钱的吗?” “……我家,西景苑。” 蔺正名字正,但有一百个心眼子,“怎么,想以我借宿的名义跑去骚扰人家虞倾啊?” “爱住不住。” “住住住。” 堂堂燕城蔺家的公子,抠门成这样谁信。 宋砚青欲挂电话,蔺正又在那边喊道,“着急什么,人话还没说完呢。” “放!” “你……”蔺正气结,“虞倾怎么会看上你!” “不说挂了。” 蔺正忙道,“我家老爷子过两日也要过来,说要来江城收学生,你也知道……老爷子比我还节省,你看……” 宋砚青,“……要不过户到你名下?” “我是人民公仆,哪能收受贿赂?”蔺正脸皮厚的一本正经,“就先放在你名下,我来江城有的住就行。” “……挂了。” 电话挂断,虞倾问,“你燕城的朋友?” “嗯,萧长风的手下。” 今天一天知道的事情比虞倾过去二十多年知道的还多。 她忍不住开嗓,“你还有什么隐藏关系,一次性告诉我得了。” 宋砚青微微愣了愣,“什么隐藏关系?” 虞倾开始掰手指,“我今天才知道你和萧鹿闵是远方表兄弟,你在燕城的朋友还是萧长风的手下……还有吗,说来听听啊!” “……” 宋砚青张了张嘴巴,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跟虞倾好好的说明过这方面的事。 “嗯……小舅你知道吧?” “嗯哼,只知道是你小舅。” 这语气显然是不满意了。 “秦家没落之后,走到走,散的散……本家就只剩下我妈一个人,小舅是s市秦家的私生子,因为身份特殊从小养在本家,所以和我妈关系亲近。”宋砚青说。 虞倾愣住了。 半响之后,她才问道,“那就是s市的秦家和秦姨的秦家是堂亲了?” “可以这么以为。”宋砚青说。 这一么一来,也就能解释的通当初《皮囊》的女主柯伍月为什么会在秦睢生旗下的公司了。 敢情人家都是亲戚。 但依他们的关系,以s市秦家的势力,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众合倒闭吧…… 那当年众合资金出现问题后,宋砚青为什么找了a国的鑫耀? “当初,你和顾念真的假婚约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384章 受 - 假意矜持 - 洱冬 车厢陷入沉默。 久等不到答案,虞倾心里涌上一阵酸涩。 就那种你手指都伸出去了,结果戒指不合尺寸。 郁闷又扫兴。 嘴角扯出一抹笑,虞倾淡淡开嗓,“算了,我也……” “这件事……我以后再告诉你。” 宋砚青的以后要多以后,虞倾已经没有再探究的欲望了,她敷衍笑着,“好!” 囡囡还在顾家,虞倾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小姑娘已经睡着了。 “虞小姐,您要不来家里睡?”倩姨说,“囡囡睡觉之前还念叨您呢,明早看不到,怕是要闹。” 虞倾纠结。 顾幸衡是宋砚青的小舅,而她和宋砚青目前的关系…… “我陪你一起去。” 旁边的宋砚青说,“晚上冷,孩子会着凉。” “……好吧。” 顾家是独栋的别墅,每一层都有客房,但早在虞倾来江城之前,顾幸衡就已经给囡囡收拾好了房间。 也让人给虞倾和宋砚青准备了房间。 虞倾选择和囡囡睡,宋砚青单独去了他们的房间。 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躺在床上,脑子里都是乱七八糟的事情。 明明身体很困,但虞倾睡不着。 怕把囡囡吵醒了,虞倾抄起手机去了阳台。 隆冬的夜,透着沁骨的寒。 一出去虞倾就打了个哆嗦,她又回屋拿了件外套。 夜幕低垂,黑夜透着蓝,虞倾抱腿坐在藤椅上,有点想念酒精和尼古丁的味道。 但她烟就抽过几回,酒也戒了。 况且,这儿是顾家。 叮—— 微信消息的提示音拉回了思绪。 “睡不着?” “你也没睡?” “下午睡过了。” 看到这几个字,虞倾顿时想起下午在四季发生的画面。 心,顿时燥了起来。 “过来吗?” 要过去吗? 不知从何时起,他们开始用激烈的情事粉饰太平。 心里明明不想的,但两个人的呼吸交缠,身体触碰的一刹那,一切就开始失控。 “有酒吗?” 半响之后,宋砚青回复,“有。” 走廊的感应灯很灵敏,虞倾一出门灯就亮了,但庆幸的是这一层只有他们一家子。 偷情似的,虞倾飞快地走到隔壁。 她刚要推门,身子就已经被守在门口的宋砚青掳了进去。 门,无声落锁。 宋砚青的吻也落了下来。 虞倾扬起脑袋,热切地回应,身上的棉衣外套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她也不知道。 一吻作罢,虞倾身子骨都软了。 宋砚青目光沉沉地看着还未平复呼吸的虞倾,低磁的声音响起,“要喝酒?” “嗯。” 虞倾抬头,湿哒哒的眸子看向宋砚青,“你没有?” “你身体受得住?” 虞倾推开他,“有你让人受不住?” “小倾儿,是我不好……” 宋砚青又将虞倾拢在了怀里,抱的紧紧的,似乎要将虞倾嵌进自己的身体。 不知道怎么的,虞倾一阵鼻酸。 这些日子,她折腾的折腾,妥协的依旧妥协。 她想要宋砚青了解她的心思,想要他的尊重,但却又不愿意看到他低头服软的模样。 喉咙哽着。 虞倾不想让宋砚青发现,吸了吸鼻子再次推他。 宋砚青不撒手,再次吻了下来。 这一晚,酒到底是没喝成。 闹钟响起的时候,虞倾习惯去摁,却摸到了一片紧实健硕的肌肉。 混沌的思绪尚未清明。 宋砚青在她的颊边吻了吻,“你先睡,我去看囡囡。” “唔嗯。” 虞倾裹紧被子,迷蒙中却响起昨晚后半程的事情。 宋砚青向来最擅长的,就是在她放松戒备的,吃干抹净。 不管她如何乞求讨饶。 儿童房内,囡囡还在睡。 宋砚青关上门,下了楼。 楼下倩姨正在准备早餐,管家在煮咖啡。 “少爷,早。” “早……小舅呢?” “先生昨晚通宵手术,凌晨四点才回来。”管家说。 宋砚青要了一杯咖啡,浅抿一口,对管家说,“明天我要去第六监,跟小舅说一声。” “是。” 按照之前的通告,秦婉君还有半个月就能出来了,现在外边不太平,而且梅姨又死了…… 宋砚青担心秦婉君再闹什么事。 蔺正九点到江城,宋砚青虽然说安排人去接,但蔺正来江的行程比较特殊,所以他打算亲自去接。 回到楼上时,囡囡已经醒了,嚷嚷着找妈妈。 “妈妈还没醒?” “那我要陪妈妈一起睡。” 囡囡从床上溜下去,打开门就往隔壁去。 关键时刻,宋砚青将囡囡抱了起来。 还在迷蒙状态的虞倾也被囡囡彻底闹醒了。 几分钟后,虞倾才从房间出来,里头的睡衣早就不成样了,辛亏外面还罩着大外套。 虞倾狠狠地白了一眼宋砚青。 宋砚青自认理亏,“我去找倩姨……” “站、站住!” 虞倾脸颊有点红,但囡囡在旁边,话不能说的太直白,僵硬道,“你自己去……别让人发现。” “妈咪,森么事呀?”囡囡好奇的忽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 虞倾瞪向宋砚青。 宋砚青战术性轻咳,“爸爸和妈妈的秘密。” 他话音落下,虞倾和囡囡同时看向他。 后知后觉地,宋砚青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尚未在三人中明确,向来掌控全局的他,脸上闪过一丝茫然。 囡囡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声,抱着囡囡的脖子,奶声奶气道,“其实,窝早就发现辣。” 虞倾惊,刚想问什么时候,就听到囡囡说,“爸爸也知道。” 说完,囡囡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宋砚青。 宋砚青干笑,“小倾儿,我们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就是怕你不乐意。” 哼。 不乐意……有用? “衣、服。”虞倾从喉咙间挤出两个字,抱着囡囡进了儿童房,末了又叮嘱他,“还有房间。” 房间一团乱,要是被倩姨看到,她直接社死。 但虞倾还是天真了。 就在宋砚青收拾房间的时候,倩姨来了,“少爷,您怎么自个儿收拾上了,我来!” 宋砚青还来不及阻拦,眼疾手快的倩姨直接上手整理,却在床边的垃圾桶看到了使用过的计生用品。 宋砚青,“……” “倩姨我收拾吧。” 倩姨想说自己一把年纪什么没见过,但看到宋砚青发红的耳尖,抿着笑意退了出去。 结果好巧不巧,倩姨出去时,在走廊碰到了刚出门的虞倾。 第385章 藏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顾家的,在回悦青蓝的路上,连个眼神都没给宋砚青。 “以后……都我来整理!” 宋砚青没想到虞倾脸皮这么薄,但她这幅样子……也挺可爱。 察觉到男人眼中的笑意,虞倾又一记冷眼甩了过去。 车子抵至悦青蓝,虞倾抱着囡囡下车。 宋砚青说,“我要去接蔺正……晚上,还有个应酬。” 半响,虞倾才应了一声。 “囡囡,爸爸走啦。” “爸爸再见。” 宋砚青扬了扬唇角,虞倾连更黑了。 “小倾儿,我走啦~” 车子离开,好奇宝宝囡囡问虞倾,“妈咪,爸爸为什么叫你小倾呀?” 虞倾随口胡诌,“因为妈妈比爸……爸爸年纪小。” “原来这样啊。” “嗯!” 宋砚青刚刚没将车子开进小区里面,从门口走进去,要十来分钟。 囡囡今天穿着一件红色的长款羽绒服,蹦蹦跳跳的模样像是一只弹跳的红灯笼。 虞倾忍俊不禁,拿起手机准备拍一段视频,结果在取景框里看到了蹲在绿化带边缘上的许亦柠。 囡囡也发现了。 “干妈——” 许亦柠神情恍惚地抬起头,仙女烫卷发变的凌乱,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虞倾心口倏地一紧,抱起囡囡大步走了过去。 “这,这是怎么了?” 许亦柠伸手揉了揉脸颊,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回去说。” 回到悦青蓝,许亦柠就往浴室走,“我先去洗个澡。” “那我给你找衣服。” 囡囡不知道干妈怎么了,但看她很伤心的样子,乖巧的小声说,“妈咪,你照顾干妈吧,我去玩玩具辣。” 囡囡乖巧的叫虞倾心疼。 “嗯,去吧。” 亲了亲虞倾的小脸蛋,虞倾去卧室找衣服。 浴室门口,在哗啦啦的水声中,虞倾听到了许亦柠压抑而又悲鸣的哭声。 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摁进了一池高浓度的盐水中,咸的,涩的……疼的。 为许亦柠,也是为自己。 手中的衣服变的似乎有千斤重。 她想转身离开,许亦柠却已经止住了哭声,拉开了浴室的门。 水声还在继续,但她衣衫完整的站在浴室门边。 “浪费一点你家的水不介意吧?” 喉头一哽,虞倾嘴角扯出一抹笑,“我说了你会听?” “当然不会!” 刚才的失控谁也没有提,虞倾将衣服递给许亦柠转身就走,许亦柠在她身后嚷道,“好饿,倾姐姐给我煮点早餐呗。” “知道了。” 许亦柠洗好澡时,虞倾的早饭已经好了。 面包鸡蛋牛奶,还有一颗苹果。 “你就这么招待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爱吃不吃。” 两人插科打诨,似乎之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许亦柠窝在沙发上看泰剧,还叫虞倾不用管她,去忙自己的。 虞倾不放心,被她直接推进了书房,连带着囡囡。 她手上确实工作,上次季云宪离开江城后给她牵线,给一位姓薄的老先生画一组油画,资料已经发了过来,还没来得及看。 听着客厅里许亦柠骂剧情狗血的声音,又看看从外面上锁的门,虞倾只好看资料。 囡囡也心无旁骛,在书房的地毯上拼图。 这样诡异的画面持续了小半天,直到囡囡午睡。 许亦柠抄着一罐啤酒踱步到书房门口,“倾姐姐,晚上陪我去个地方。” “喝酒?” “虽然我很想大醉一场,但我晚上还有个应酬,而且不得不去。”许亦柠仰头灌下啤酒,“囡囡送到老爹那边去。” “什么应酬?” “品牌酒会,大金主。” 虞倾将资料重的重要信息备注在笔记本上,淡淡开嗓,“不用,囡囡有人带。” “澜㵔的高级管家?”许亦柠挑眉。 “对。” 许亦柠长叹一声,“我们囡囡小宝贝这待遇……宋狗还是宋狗。” 虞倾不置可否。 芬姐到了之后,虞倾和许亦柠这才出发。 “今晚米歇尔那个老妖婆也在,你得帮姐姐挡着一点。”许亦柠边贴面膜,边对虞倾开车的虞倾说。 “怎么挡?” “只要不得罪,想怎么挡就怎么挡。”许亦柠仰面靠在后座。 一听这就是不对付。 “知道了。” 车子开到1-0工作室,许亦柠这才揭掉早已经超时的面膜,她甩甩头发,“这仙女烫还是不适合我,待会上去剪了。” “你确定?” 许亦柠不是个冲动的人,能让她这么反常,昨晚肯定发生了什么特别不愉快的事情。 以萧末丞的人品,如果许亦柠不开心,他今天肯定会找过来。 但到现在为止……他们好像并没有怎么联系。 虞倾怕许亦柠事后后悔,提醒她,“这个发型还蛮适合你的……” 许亦柠一脸傲娇,“那当然,毕竟姐姐天生丽质。” 她下车甩上车门,侧头看向虞倾,“但我发现,不喜欢我的人并不会因为我换了新发型就喜欢我。” “所以爱男人,也要爱自己。” 说着,她还冲虞倾wink了一下。 虞倾,“……” “你开心就好。” 到了楼上,许亦柠一边吩咐唐挽给她和虞倾找衣服,一边叫人把发型师喊过来。 半个小时后,仙女变成了御姐,头发减至锁骨,温柔的栗色染上了蓝灰色,拉链皮质短裙,搭配露腰短款上衣。 腰细腿长,又酷又撩。 虞倾看着自家姐妹,忍不住出声,“会不会太冷?” “倾姐姐,今天带你去见识一下成年人的聚会……到时候你就知道热还是冷了。” 说着催促她,“快,把你的衣服穿上。” 唐挽给虞倾拿来的是一条黑色挂肩高开叉长裙,肩颈和锁骨在黑色布料的衬托下,白的发光。 修身的设计也完全将虞倾的S型的曲线勾勒的淋漓尽致,优雅中透着美艳风情。 配着她那公主切的发型,完全就是持靓行凶。 “柠姐姐,你确定晚上不是去搞事情?” 这几年虞倾的生活繁忙而又枯燥,如此隆重的捯饬,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一时还有点不适应。 “怕什么,不要忘了……你可是虞倾,江城第一尤物。” “并没有好嘛。” 这个称号虞倾并不是很想要。 许亦柠却说,“走走走,去炸场子!” 第386章 打脸 - 假意矜持 - 洱冬 车子上路了,虞倾才知道酒会在l酒店。 许亦柠折腾了一天,这会儿开始八卦了,“怎么,紧张碰到蓝时钊啊?” 虞倾不紧张,只是不想把事情弄的太复杂。 “蓝时钊人集团大总裁,哪有闲工夫天天在自家酒店晃悠,不要杞人忧天了。” 话都被许亦柠说了,虞倾扯扯嘴角,“借你吉言。” 就会在l酒店最奢华的宴会厅,虞倾和许亦柠刚进去,就被喷了一身的彩条和亮片。 这种阵仗虞倾只在酒吧看到过,一时都不知道作何反应。 “你们时尚圈可真会玩。” “你不知道外面多光鲜内里就有多肮脏吗?” 虞倾嘴角抽了抽,之后的social时间,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真的是头发长见识短。 尤其面前一米九二,还不满二十岁的小男生一口一个姐姐的时候。 “姐姐这么漂亮,是少数民族的吗?” “姐姐这头发不是假发吗,发质真的太好了,可以推荐一下洗发水的牌子吗?” “这个是我微信,你扫一下发我!” …… 看着小男生比她画的还要精致的眼妆,虞倾怀疑自己过去几年不是在j国,而是在一百八十线的乡下。 “我不用手机。” 仿佛为了光速打脸,她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 许亦柠叫她过去,老妖婆来了。 谎言被拆穿,虞倾也不尴尬。 “你九点钟的那位姐姐可能比较喜欢你……” “可我喜欢姐姐你。” 虞倾很轻地挑了下眼尾,清冷的嗓音带着几分笑意,“是吗?那位姐姐开的可是玛莎限量款……” “小弟弟加油哦!” 虞倾起身走人。 绕过大半个场子,虞倾才看到一位打扮的很女性化的男士挽着许亦柠的手,凑在许亦柠的耳边说着什么。 很快,那人就冲虞倾看了过来,眼中敷衍的笑意被惊艳代替。 “倾姐姐——” 许亦柠喊了一声,虞倾走了过去。 那人伸手,故作热络,“你好,我是carl。” “你好,我是brandi。” 听到这个brandi,许亦柠挑了下眉,这英文名,一听就是现编的。 不过carl接受良好,在了解到虞倾是位画家后,开始大赞她与众不同的气质,继而问她有没有兴趣尝试一下模特圈。 “……好啊。” 就在这时一位将自己打扮成时尚女魔头的女士走了过来,看着虞倾就问许亦柠,“这是你朋友?” 许亦柠没有回答,而是对虞倾说,“倾姐姐,这位就是米歇尔。” “久仰。” 然虞倾并不了解这位时尚教母。 就在几人寒暄之际,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有人说,“明家大小姐来啦。” 明家大小姐? 虞倾疑惑地看向许亦柠。 旁边的carl喇叭似的介绍,“燕城世家明家,大小姐明蔚,二小姐明莘,燕城的顶级名媛啊。” “我说啊,还是我们米歇尔面子大。” 这时,虞倾才反应过来,今天这场聚会的主角并不是米歇尔,而是明蔚。 虞倾走到许亦柠身边,压低了声音问,“到底怎么回事?” 许亦柠深吸一口气,嗓音却轻飘飘的,“萧末丞的同学,萧家内定的二儿媳妇。” 啊这…… 虞倾着实没想到。 “昨天给你难堪了?” 许亦柠摇头。 下一秒,虞倾听到她说,“但在聚会结束后,她找到了我那儿,将查到的我所有的信息甩在了我的脸上。” “那些都是事实,我无可辩驳。” “但你知道吗?” 许亦柠手里捏着香槟,嘴角漾着笑容,眼里却是一片潮湿,“她说我弄脏了萧末丞。” 明蔚是真正的大家闺秀,骂人都跟散文似的,一句“弄脏”已是极限。 但讽刺的事,许亦柠也不是无脑白痴,她全部都听懂了。 “倾儿,我骗你过来是不是特别的卑劣?” “被人说两句就要死要活的,出息。”虞倾白她一眼,“收起你那哀怨的小眼神。” 明大小姐在全场的注视中挪动,直至停在米歇尔的面前,全程无视许亦柠,倒是看了一眼虞倾。 “这位是?” 虞倾自报家门,“虞倾。” 明蔚眼里掠过一丝嘲讽,“许小姐的朋友?” “明小姐认识亦柠?”虞倾反问。 “在同学家见过一面。” 虞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说的同学不会是我们亦柠的未婚夫吧?” 怕明蔚不清楚,虞倾体贴提醒,“就萧检啊。” 许亦柠跟萧末丞谈恋爱的事情没有藏着掖着,时尚圈就那么大,屁大点事儿分分钟都能传遍。 何况是摘下萧末丞这样的高岭之花。 众人眼中的探究意味更甚。 “末丞什么时候订的婚,我怎么不知道?”明蔚仍旧笑着,但眼中一片冷意。 虞倾挑眉笑道,“可能是你们的关系不够好。” 明蔚脸色一僵,但碍于身份不好发作。 “抱歉,我喝的有点多,先失陪了。” 虞倾前脚离开,明蔚后脚就跟了过来。 无人的走廊,明蔚扬起的巴掌甩向虞倾。 但却被许亦柠一把扼住了。 昨晚,许亦柠是被她的操作给整懵了,今天一天,足够她冷静。 昨晚的屈辱不能白受了。 “明小姐,人身攻击可是犯法的。”许亦柠抓着明蔚的手腕,微微施力。 明蔚疼的抽气,“松手!” “我要是不呢?”许亦柠咬牙。 “你……” 明蔚只说了一个字,就被一道淡漠清冷的声音打断。 “亦柠,松手!” 闻言,许亦柠看向来人。 白衣黑裤的萧末丞出现在走廊,“亦柠,松手。” 许亦柠抿了抿唇,松开了明蔚。 但下一瞬,明蔚的巴掌落在了她的脸颊。 “明蔚!”萧末丞低呵。 “你忘了……五年前说过的话了吗?” “我们……原本就不熟。”萧末丞冷漠出声。 不熟…… 明蔚咬紧牙关,“那你五年前为什么和我上床?” 这句话彻底让走廊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虞倾本能地看向许亦柠。 许亦柠除了眼眶红一点,没有任何的异常,甚至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虞倾知道她的感受。 完美的萧末丞遇到不完美的她,本身就是一件危险而没有安全感的事情。 但虞倾觉得萧末丞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 “萧检——” “虞小姐,麻烦你先带亦柠回去……” 第387章 鸿门宴 - 假意矜持 - 洱冬 萧末丞的话让气氛变的更加僵硬。 许亦柠甩了甩剪的利落的短发,“倾姐姐,我们走。” 从电梯下来,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蓝时钊。 蓝时钊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自家酒店门口看到虞倾,目光在她们过分清凉的衣服上微微停顿,“顶楼的酒会?” 虞倾点头,“是的。” 蓝时钊吩咐大厅经理去拿两件外套,又给他们安排了司机。 虞倾被动地,再一次接受了蓝时钊的好意。 “谢谢,衣服我……” “你们是酒店的客人,理应服务周到。” 蓝时钊公事公办,一句“客人”叫虞倾无话可说,她抿了抿唇,“那改天……请你吃饭。” 蓝时钊想说不用,但大脑不受控制,一个“好”字脱口而出。 司机将车子从地库开出,虞倾和魂不守舍的许亦柠上车。 车子驶出L酒店,司机问开去哪儿。 虞倾刚要启唇,许亦柠习惯说“望春景明”,但话音落地,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和萧末丞还在冷战。 而且萧末丞刚刚的态度…… 整个人就如同被冷水泼过一样,许亦柠面无表情地改口道,“去绿谷湾。” 许亦柠的大平层就在绿谷湾。 “跟我回去。”虞倾说。 以许亦柠目前的状态,根本不适合一个人带着。 许亦柠却说,“你得照顾囡囡……而且你家没房间。” 虞倾,“……” 最后虞倾给芬姐打电话,让她收拾好囡囡的东西。 回悦青蓝接到囡囡之后,车子开向绿谷湾。 囡囡在车上就已经在打盹,到了绿谷湾之后,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许亦柠在泡澡,虞倾将身上的礼服换下,去厨房捞了一罐啤酒,给宋砚青打电话。 她怕宋砚青找到悦青蓝没看到他们会担心。 但她拨过去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而此时,在凯撒酒店的地下会所。 曹煜嘴里叼着雪茄,左手搂着胡媚,右手摸着牌,看向手机在响铃的宋砚青,“虞倾?” 宋砚青熟练地掸了掸烟灰,慢条斯理的翻起桌面的牌,“炸弹。” 曹煜神色一僵。 他这才慢悠悠地摸出手机。 看着虞倾的来电,他面无表情地挂断,没什么温度地开腔,“骚扰电话。” “这个点儿?” 宋砚青冷冷地挑眉,“曹董都连输了三把了还有心思管骚扰电话的事儿?” “谁叫财神爷向着你。” 将面前的牌一和,曹煜懒懒地靠在椅背,“牌也玩了,我们聊点别的?” 宋砚青兴致缺缺,“还是城市森林的项目?” “嗐,宋董这是埋汰我呢,你不是知道宋仲川上赶着要和我合作吗?”曹煜嘲讽出声,“前两天还让宋旌羽给我找了俩姐妹花,那你说我能要吗?” “现在谁不知道江城现在被上面盯的死死的,宋仲川父子这是要搞死我呀,而且我是正经的生意人!” 面对曹煜的“叫苦”,宋砚青神色淡淡,“曹董言重了。” “我有没有言重,别人不知道你宋董能不知道?” 跟水蛇一样的胡媚依偎在曹煜的怀里,夹着嗓音道,“宋少却是挺能闹腾的,哎要我说呀……就是缺少教训。” “贺言姝沦落成那副德性,谁不知道是他搞的呀。” 旁边一曹煜从燕城来的二代朋友也在附和,“宋少的花,我也燕城也略有耳闻。”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 倒是曹煜没再说话,宋砚青也没搭腔。 最后,胡媚看着宋砚青,笑着试探,“这么多年过去了,宋董的私怨也该了结了。” 曹煜将手中的雪茄掐掉,也看向宋砚青,“有没有兴趣搞个大的?” 宋砚青轻笑,“曹董口中的大有多大?” 众人哄笑,甚至有人说,“这得问媚姐呀。” “讨厌。”胡媚娇嗔。 曹煜在胡媚的腰上拍了拍,“别闹,宋董也是正经人。” “谁不知道宋董当年是咱们江城有名的纨绔呀。” 胡媚虽然这么说,但也没再闹腾。 曹煜看向宋砚青,蛇信子般的眼眸中闪着淡淡笑意,“当然是君善呀。” “君善?” 宋砚青凉薄出声,“难道曹董不知道君善本就是我宋家的?” “就算没有合作,结果也是一样的。” “宋董此言差矣。”曹煜仍旧笑着,但话语间却没有丝毫的退让,“比起宋董你这个侄子,宋仲川好像更信任我一些。” “你也知道城市森林的项目扩增,以我之前的预算,就算加上君善,也有些紧张……” 他顿了顿说,“但如果有了宋董你就不一样了。” 曹煜想要拉拢宋砚青给宋仲川设套,然后搞垮君善。 且不论君善本就是宋砚青的,曹煜真的有那么好心当活菩萨? “曹董想要什么?” 听到这句话,曹煜脸上的笑容更甚几分。 “跟聪明人说话果然省事。” 宋砚青眼中一片淡漠。 曹煜说,“和耀鑫的合作。” 这句话落地,包厢内的空气骤然凝滞。 不管是胡媚,还是燕城那位二代,皆是屏着呼吸静待宋砚青的反应。 修长手指间飞快旋转的牌猛然停下,宋砚青目光幽幽地看向曹煜,“如果我拒绝呢?” 曹煜干笑一声。 “据我所知,江氏也在接触这个项目,江氏做医疗的,跟有色金属有个毛的关系,但我们不一样,我们在漠城有自己的有色金属研究所。” “论资历,在江城没有人比我们更合适。” 今天晚上的局本就是个鸿门宴,曹煜以为宋砚青会来就已经表明了态度。 但他目前的反应,曹煜琢磨不透。 包厢内的气氛如紧绷的弦,再紧一分就会崩断,但持弦的双方,谁也没有松手的意思。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间隙,包厢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接连不断的敲门声。 曹煜脸上掠过一丝不耐,吩咐守在门口的下属,“开门。” 门打开的瞬间,曹煜的司机神色慌张地喊一声,“曹董。” “发生了什么事?” 司机看看宋砚青,犹豫。 “直接说。”曹煜不耐烦地说。 司机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半垂着脑袋说,“刚刚接到消息,箬笠在看守所自杀了。” 第388章 醉了 - 假意矜持 - 洱冬 “怎么回事?” “据说是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但安眠药是从哪儿来的,还不知道。”司机说。 曹煜接着问,“人呢?” “在市一医抢救,但发现的太晚了,能不能救回还两说。” 司机说完就束手立在了一旁。 包厢的气氛一沉再沉,曹煜显然没了继续与宋砚青讨论鑫耀合作的问题了。 “宋董,我们……” “下次再细聊。” 宋砚青在曹煜助理的护送下离开凯撒。 他一走,包厢里的曹煜就一脚踹在了司机的胸口。 司机踉跄着后退,摔在了地板。 他还未起身,一直守在门口的保镖就一脚踩在了司机的后背,另一只手拽起司机颅顶的头发,迫使他看向曹煜。 曹煜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甚至没有正常人类该有的表情。 但周围的人都已经习以为常,胡媚还饶有兴致地在欣赏自己刚做的美甲。 “曹董,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 “叫他闭嘴!”曹煜嫌恶地出声。 下一瞬,司机的嘴巴里就塞了一块湿透的毛巾。 没了噪音,曹煜低头点燃一支雪茄,“经理呢?” 让司机没分没寸地闯进来,经理的罪过更大。 几分钟后,会所经理被保镖提溜了进来。 曹煜刚刚在宋砚青那儿吃瘪,这会儿正好有地儿撒气。 等他解气了,地上的两人已是进去多,出气少。 “扔出去!” 两人带出去后,训练有素的保镖快速地通风清理现场。 “现在怎么办?”胡媚问曹煜。 曹煜眯了眯阴冷的双眸,“先装作不知道。” 末了,他又说,“放消息出去,父亲最近身体不适,我需要侍候在床前照顾。” …… 车子开出凯撒之后,宋砚青让曹煜的人将车子开到金庭。 “宋董不回家吗?” 眯着眸子假寐的宋砚青倏地睁开了双眸,刹那间,慑人寒光伴随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但转瞬即逝。 “约了人。” 大半夜约在金庭的人,肯定不是合作伙伴。 曹煜的手下眼中掠过一丝松懈。 虽然闪的飞快,但还是被宋砚青捕捉到了。 车子在金庭地库,曹煜的手下问宋砚青,“需要我送您上去吗?” “麻烦了。” 电梯抵至金庭顶层的vip套房,房门一开,里面就有女人的声音传来。 “哥哥,您回来啦?” 宋砚青没有应声,一副快要吐了的模样,大步推开了浴室的门。 顿时,哗哗的水声传来。 “宋董,我先回去了,您早点休息。” “呕——” …… 房间的门再次落锁,醉的不成人样的宋砚青眉目清冷地踏出了浴室。 套房内,并没有女人的身影。 唯一有的,是一款智能音响。 刚才的女声是宋砚青根据虞倾的音色合成的。 可以根据场景对话。 但宋砚青最想的,是真人。 关掉音响,宋砚青边扯领带,边给虞倾打电话。 响铃快要结束时,虞倾才接通。 “小倾儿……” 宋砚青被灌了一晚上的酒,这会儿放松戒备,眼神也逐渐变的散乱,更不用说声音又磁又哑。 一听这声音,虞倾就知道他喝多了。 “醉了?” “唔,想你。” 虞倾站在阳台看了一眼在客厅沙发上枯坐的许亦柠,疲倦的身心掀不起半点的波澜,“在哪儿?” “酒店。” 有家不回,宋砚青在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莫名有些心虚,尤其那个有且只有一个的智能音箱,虞倾并不知道。 “金庭,待会酒劲散散就回来。” “不用回来了。” “小倾儿……” 喝醉酒的宋砚青格外磨人,“我真的,很快就回来。” “不是,我在绿谷湾,囡囡跟我一起。” “……许亦柠家?” “嗯,你不用赶着回家了,好好在金庭睡一觉。” 宋砚青不情不愿,“你什么时候回家?” “还不知道。” 宋砚青虽然醉了,但智商仍旧在线,听她这么说就想起中午萧鹿闵的电话。 说什么明家的大小姐来了,虽然昨晚没发生什么事情,但他觉得许亦柠可能要恨死他二哥了。 当时他正跟蔺正在一起,便没怎么细听,现在想来,许亦柠的反常可能就是跟明蔚的出现有关。 以虞倾的性子,肯定要陪着许亦柠恢复过来。 那箬笠的事情…… 宋砚青打算缓缓再说。 “那你早点休息。”顿了顿,他又问,“需要我找萧末丞聊聊吗?” “暂时不用,先让他们自己来吧。” 电话挂断。 刚刚脑子还有混的宋砚青拨通了蔺正的电话,口齿清晰,逻辑在线。 蔺正之前就被电话给叫醒了,这会儿一看宋砚青的电话就知道他要说箬笠的事。 “在曹煜哪儿听说的?”蔺正问。 “是。”宋砚青捏了捏眉心,“依曹煜的反应,应该是不知情的。” 蔺正站在西景苑的书房,在下午买来的白板上写下箬笠和曹煜的名字,“你觉得他们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肯定不是上下级。 “或许只是单纯的认识的人。” 顿了顿,宋亚青继续道,“他们都和权植有交集。” 曹国利在还没有退休之前就是权植的得力干将,后来两人接连退位,权植也回到江城老家定居,要说两人没来往,那才是奇怪。 何况曹煜在江城的事业越做越大,显然是有人在后面保驾护航。 这个人,除了权植,宋砚青想不到其他。 蔺正显然也是这么想。 “但目前,箬笠的意外我们只能顺着梅姨后面新蒲的这条线索去查。” “这是你们的事,我只是热心市民,顺便为梅姨讨个公道。” 蔺正忙说,“这可不行,要没有你帮忙,我何年何月才能将这个案子理清。” “那是你的事。” 互通了信息,宋砚青直接挂电话。 第二天上午,宋砚青卡着点儿到了第六监。 在监狱外面,他看到了孟立夫。 “宋董,聊聊?” 宋砚青抬腕看了一眼手表,面无表情地说,“我赶时间。” 孟立夫似乎料定了他会这么说,“那我在这里等你出来。” 第389章 痂 - 假意矜持 - 洱冬 “梅姨死了?” 宿醉的脸色透着白,宋砚青淡漠出声,“溺水而亡,可能是自杀,也可能是教唆。” 秦婉君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怎么可能呢……她不是一直在找儿子吗?” “儿子已经找到了,被车子撞断了腿,还没了记忆,现在就在仁爱的病房里。”宋砚青毫无波澜的眸子看向秦婉君,“又是车祸,您难道不觉得太巧了吗?” 秦婉君神情一僵,“儿子,你什么意思?” “你一直瞒着,不肯说的事……跟这些事有关吗?” 秦婉君张了张嘴巴,低声道,“我能知道什么,我能说的我已经说了!” “阿砚,我在这里被关了五年了……像个疯子一样,你觉得我该知道什么?” 本不想将每次的会面搞的一团槽,但现实远比在这方寸之地所体现的还要糟糕。 “孟立夫就在门外,他想要跟我聊聊,是你的意思吗?” 秦婉君显然没料到还有这一茬,“我不清楚。” “我已经很久没约见孟律师了。” 宋砚青淡淡应了一声,“还有半个月你就出来了,有需要什么提前准备的吗?” 闻言,秦婉君眼眶一红。 曾经进来时,她满腔怨恨,恨不得连唯一的儿子都不认了,现在处于在即,她却觉得每一分钟都无比的漫长。 她想要抚平儿子眉间的褶皱,叫他不要这么忧愁,一切都会有办法的。 宋砚青没等到她的回答,直接说,“檀香山的房子在四年前处理掉了,御华里那边一直都有人在打理,你常用的东西也都还留着,等你住过去了需要什么再添置。” “我住哪儿都行的。” 宋砚青眼眸闪了闪,“我先回去了。” “阿砚——” 秦婉君双手的十指紧紧的交互着,看向宋砚青的眼神带着几分乞求,“等我出来……你可以带倾倾和孩子来看我吗?” 听到这句话,宋砚青古井无波的眸子迅速闪过一抹腥红,“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地来看你,因为你是我的母亲。” “但虞倾……她不是你的孩子。” “她要不要来看你,不是我能决定的……而且,我也不希望她去看你。” 甩下这句话,宋砚青转身就走。 “阿砚——阿砚——” 秦婉君的哭喊没能换来他脚步片刻的停滞。 走出监狱大门的那一刹那,宋砚青才发现掌心的肉被他掐破了皮。 孟立夫拦着他的车前,“关于你母亲的案子,我们再聊聊。” “没什么好聊的。” 秦婉君的犯罪事实清楚,刑也判了,牢也坐了,还有什么好聊的。 “宋董!” 孟立夫的手身在车门缝理,宋砚青脸色骤冷,面对面地看向孟立夫,“孟律师要说什么,现在说吧。” 孟立夫能屡屡在法律的灰色地带挑衅,靠的不仅仅是智商,还有他的厚脸皮。 “你有没有想过,你母亲对虞曼琳,仅仅是因为夺夫之恨?”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应该也察觉到了,你母亲在隐瞒什么,这其中或许还有……” “孟律,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吗?” 宋砚青眯了眯眸子,“这其中的隐情,你可以亲自去问我母亲,我无可奉告。” …… 绿谷湾。 虞倾将囡囡送到幼儿园回来后,没在房间发现许亦柠。 给她打电话,手机在沙发缝隙里。 顿时,虞倾就慌了。 她手机里没萧末丞的电话,只好将电话打给萧鹿闵。 “萧检在家吗?” “不在啊,他在望春景明,怎么了?” “把他号码和地址发我一下。” “哦,好。” 萧鹿闵很快就将电话发了过来,“是不是许亦柠?” 虞倾捞起车钥匙出门,边摁电梯边问,“前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那天下午,我爸回来的时候,明蔚也跟着我爸来了……她来了,我们也不能赶人,晚饭的时候有点尴尬,但一切还好,因为许亦柠送给爷爷的那幅书法他很喜欢。” “昨天我二哥就怪怪的,但我问他什么都不肯说。” 想到昨晚明蔚说自己曾经和萧末丞睡过,虞倾眉头轻蹙,“明蔚以前跟你二哥谈过?” “那能呢,他们要是谈过早被我妈摁着头结婚了好嘛。” 萧鹿闵说,“但明蔚喜欢我二哥是真的,上回听说我哥跟戴攸吟吃了一顿饭,差点把人工作给搞没了。” 虞倾不知道什么戴攸吟,但就觉得很完美的萧检突然不完美了。 “麻烦萧总告诉一下萧检,如果做不到从一而终就不要信誓旦旦地矢志不渝,怪恶心人的。” 挂掉电话,虞倾又给萧末丞打电话,但无法接通。 根据萧鹿闵发来的地址,虞倾发动车子,驶向望春景明。 望春景明是高端小区,虞倾没有门禁进都进不去。 就在她差点和门口保安吵起来的时候,宋砚青的电话来了。 虞倾气息不稳,连带着对宋砚青也很冲。 “抱歉,我不是针对你!” “怎么了?” 虞倾简单跟宋砚青描述了一下,宋砚青听完说,“你先等一下。” 几分钟后,刚刚还鼻孔朝天的保安对她笑脸相迎,“抱歉,这是我们小区的规定……我也是个打工的……” 虞倾虽然没理,但也不想听他扯。 杆子抬起后直接一油门踩了过去。 电话还未挂断,宋砚青问,“进去了吗?” “嗯,好了。” “待会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着急,知道了吗?” 虞倾本来窝着火,但听到宋砚青的声音,莫名冷静了几分。 “我知道了。” “嗯,乖……” 听到这声乖,虞倾差点将油门踩过,“先不说了,我去找亦柠。” 本来在宋砚青的安抚下,虞倾已经冷静了,但在萧末丞的家门口看到满身酒气的许亦柠时,她瞬间就炸了。 一脚踹在萧末丞家的房门,警报器响个不停,但里面没有任何的反应。 许亦柠跟个傻子一样地出声,“我敲过了,没人。” “没人你不知道回家?”虞倾气萧末丞,也气许亦柠,“你出门不知道带手机吗?” “我连钥匙都没带,怎么可能会带手机?” 许亦柠也吼,吼完了又开始掉眼泪。 虞倾最近也是一堆烦心事,看到许亦柠脚边散落的酒瓶,捞起一瓶白酒就开始灌。 第390章 三手货 - 假意矜持 - 洱冬 “倾姐姐,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克夫……” 或许是觉得自己这话忒无厘头,许亦柠夺过虞倾手中的酒瓶子,“人啊,之所以痛苦,就是在追求错误的人和事。” 当一条咸鱼,屁事没有! 地上的酒干了个精光,虞倾起身又踹一脚萧末丞家的门,在警报声响中拽起烂泥一样的许亦柠,“走,回家。” “我还没分手呢。” 喝醉的许亦柠没有理智可言,指着萧末丞家的门说,“就算是分手……也要说清楚的。” 她扒着门不走,虞倾索性撒手。 “我再给你五分钟,萧末丞要是没来,我就把你打晕了扛走。” 许亦柠自知理亏,“对不起……我就是想问清楚,我真的很喜欢萧末丞……” 看着许亦柠脸颊的眼泪,虞倾直接没了脾气。 “那就问清楚。” 在虞倾等了不知道第几个五分钟时,电梯终于响了。 但与萧末丞一起出现的,还有明蔚。 刹那间,许亦柠眼眶的眼泪就停了,还有两颗挂在眼睫,要掉不掉。 虞倾也直接傻眼了。 尤其当许亦柠从地上爬起来往电梯那边冲时。 她以为许亦柠要过去打人。 但没有。 她连电梯都没有摁,直接进了电梯侧边的安全楼梯。 “亦柠——” 萧末丞一把抓住了她的腕子。 许亦柠身上没力,被他一拽,差点栽倒在地。 “柠姐姐!” 虞倾人还没追过去,许亦柠已经被萧末丞抱在了怀里。 许亦柠疯狂挣扎,萧末丞老僧入定似的不为所动。 直到许亦柠喊道,“萧末丞,我们分手吧!” 刹那间,时间定格,空气似乎也停止了流动。 “你,你说什么?” “分手啊。” 许亦柠咧嘴笑的悲凉,“你不是有女朋友嘛,我算什么,消遣吗?” 萧末丞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我跟明蔚没有任何的关系。” “都躺一张床上了还叫没关系,等着孩子会喊爸爸了才说有关系吗?” 萧末丞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他看向明蔚,“麻烦明小姐解释一下!” 明蔚活了三十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憋屈过,但在萧末丞冷漠的视线中,眼里划过一丝不甘,“许小姐,抱歉……之前的一切都是误会。” 许亦柠以为明蔚说的是金庭酒会发生的事情,轻哂出声,“哦,我知道了。” 她抬起头看向萧末丞,“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萧末丞还是不松手。 酒意催着理智,许亦柠猛的推了他一把,“我说我已经知道了,你松手!” 萧末丞从来没见过许亦柠这么模样,眼里掠过一丝怔然,但却被许亦柠理解为嫌恶。 她深深地闭了闭眼睛,转身就走。 “亦柠——” 许亦柠脚步一滞,却看到电梯边的明蔚挑衅鄙夷地看着她。 触及那目光,许亦柠就想到明蔚那晚在她家门口说的“三手货。” 心脏不受控制地急剧收缩着,她用力攥紧了手指,头也没回地对萧末丞说,“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冷静冷静。” “亦柠——” 萧末丞要追,却被明蔚抱住了腰。 电梯关闭,搁在里外两边的人,在缝隙中逐渐消失。 许亦柠脱力地倒在了地上,缩在电梯角落里放声大哭。 而楼上。 明蔚在萧末丞的僵硬中松开了手,“末丞,许小姐……她不适合你。” “明蔚,我们只是同学。” “我知道。”明蔚咬着牙关,“你不用反复跟我强调。” “回去吧。” 许亦柠喝过的酒瓶子还堆在门口,萧末丞蹲在地上默默收拾,神色晦涩。 明蔚看着自己心目中宛如天神一般的男人,面无表情地将那些满是酒渍的瓶子装进廉价的塑料袋,怨和不甘充斥大脑。 “如果那晚的人是你……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不会!” 萧末丞的两个字毫不犹豫。 “可许亦柠怎么配,他怀过贺严沉的孩子,还跟季晋珩好过,你不觉得脏吗?” 明蔚的这句话,宛如接火种滴落汽油,向来严气正性的萧末丞怒气冲霄,但又在他强大的自制力下,迅速掩去。 只是脸色阴沉。 “明蔚,这种话我希望是最后一次听到。” 他语调冰冷,但那周身森冷而又骇人,甚至透着几分杀气。 瞬间,明蔚觉得自己被一张无形的网束缚着,脸色变的苍白,无法动弹。 萧末丞给守在楼下的司机打电话。 “带明小姐回去!” “末,末丞……” 明蔚慌了,但覆水难收。 - 宋砚青和萧鹿闵一前一后到了望春景明。 许亦柠一脸麻木地坐在车后座。 “明蔚呢?”萧鹿闵问。 “在楼上。”虞倾语气不善。 “我哥没追下来?” “你觉得呢?” 虞倾喝酒了,没办法开车,看向宋砚青,“你送我们回去。” “再等等。” 萧鹿闵说着就要给萧末丞打电话。 “二哥,你脑子是不是瓦特了,女人说走你就让走啊。”萧鹿闵挡在虞倾的白色马丁前,“我只能帮你挡五分钟,你……”快下来!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老宅的司机载着明蔚过来了。 “三少!”司机降下车窗。 萧鹿闵没什么温度的目光落在后座的明蔚脸上,“明蔚姐。” 明蔚刚刚被萧末丞敲打一番,此刻看到萧鹿闵,以及他身边的宋砚青,脸色越发难看,“这么多人?” 嗤笑一声,明蔚说,“这还没怎么呢,就要死要活的……鹿闵,以后看到这样的女孩儿,躲的远远的,知道了吗?” 虽然萧鹿闵没有多希望许亦柠做他的二嫂,但明蔚这样……着实令人不喜。 “明蔚姐我已经有未婚妻了,再说横刀夺爱这种事……我也不齿。” 明蔚脸色一僵,意味不明地冷哼一声。 升起车窗,她对司机说,“走!” 老宅的车前脚刚走,向来端庄自持的萧末丞气喘吁吁地停在了马丁边,视线都没分给别人一个,就将许亦柠从车后座抱了起来。 “萧检——” 宋砚青拉了一把虞倾,“感情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虞倾瞪了一眼宋砚青,“他都跟明蔚睡了!” 听到这句话,萧鹿闵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是误会吗?” 虞倾蹙眉,斜睨向萧鹿闵。 第391章 兄长 - 假意矜持 - 洱冬 “跟明蔚睡的人根本不是我二哥,她自己搞错了……”萧鹿闵说。 在楼上目睹了全程的虞倾气结,“萧末丞自己没嘴吗?” 回澜㵔的路上,虞倾还是心气不顺。 但在听到箬笠服用安眠药自杀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半响之后,她才问,“人现在怎么样了?” “苏醒的可能性极低。” “有人要杀他?” “嗯。” 车厢的气氛因为这一话题再次变的沉重。 但蔺正那边进展缓慢,不管是箬笠的意外,还是梅姨的死。 倒是贺严沉那边传来了好消息。 国外的专家在综合诊断后,认为贺荣麟有很大苏醒的可能,但需要手术治疗。 面对这一方案,贺严沉没有拒绝的理由。 手术日期定在一周后。 江城已经全面降温,天气预报说最近可能会下雪。 手术这天,虞倾起了个大早。 她从衣帽间出来,发现宋砚青也已经起了。 “时间还早呢。” 宋砚青从后背拥住她,温存地在她颈窝蹭了蹭,“我送你。” 虞倾被他弄的颈窝发痒。 这一周,虞倾在帮贺严沉打理知画斋的事务,而宋砚青,不仅要忙着众合事情,还要应付曹煜和宋仲川。 两人虽然每天都躺在同一张床上,但已经很久没有亲热了。 宋砚青身上还穿着睡衣,身体的线条感受分明,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虞倾身体一阵颤栗。 “待会你送囡囡去幼儿园,我自己去医院。” “我送你。” 说着,宋砚青在她的侧倾亲了一下。 虞倾呼吸猛然一滞,语调喑哑,“我要走了。” “不要……” 宋砚青抱着虞倾,细细密密地亲吻着。 呼吸乱了,身体渐软。 等虞倾意识到的时候,两人已经吻了一起。 汹涌却又克制。 …… 良久,宋砚青松开了胸膛不断起伏,眸光潋滟的虞倾。 “我去洗漱,很快……等我。” 男人前脚踏进浴室,虞倾后脚就出了大门。 在车上,身体的热潮还未平复。 开往医院的路上,许亦柠打电话过来问情况。 “几点的手术?” “十点。” 虞倾这段时间忙着知画斋的事情,只知道许亦柠和萧末丞暂时和好了,但具体到了什么程度并不清楚。 车子停在路口,虞倾看着过往的匆匆行人,脑子里突然闪过之前她和宋砚青分开那会儿的事。 下雨天,她的画纸散落一地,还差点被车给撞了。 思及此,她飞快地眨了眨酸涩的眼睛,问许亦柠,“你和萧检……现在如何了?” 许亦柠深吸一口气,“先这样,之前我们都抬着急了……” 她的态度有一种历经千帆的沧桑,但也透着几分沉静,“反正来日方长。” 虞倾轻笑一声,“嗯,来日方长。” “我下午要去一趟苏州,你有什么要带的?” “没。”虞倾问,“不是快圣诞节吗?还赶着出去?” “今年姐姐不过洋节了,等我回来陪你跨年。” “你还是陪萧检吧。” 姐妹亮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车子抵达医院。 看到等在电梯口的贺严沉,虞倾对许亦柠说,“我先挂了,回聊。” “嗯,手术结束了发个消息。” “好。” 这边电话挂断,贺严沉问虞倾,“亦柠的?” 虞倾停顿片刻,说,“是的。” 贺严沉犹豫半响,问,“她……现在怎么样?” “挺好的,找了个检察官的男朋友。” “……我知道,萧家的二公子。” “嗯。” 作为前男友,贺严沉早就是过去式,所以对许亦柠的探究也是点到为止,这也让虞倾松了一口气。 两人上楼,医生在做术前准备,虞倾跟着贺严沉去看了一下贺荣麟。 贺荣麟的身体状态是一天不如一天,看脸的话,好像比真实年纪老个十几岁。 “他会醒的吧?”虞倾问。 “如果他还有良知,会醒的。”贺严沉说。 闻言,虞倾有些诧异地看向贺严沉,以她对贺严沉的了解,他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 在贺氏还存在的时候,贺严沉对贺荣麟说不上言听计从,但也是十分顺从的。 现在这样,虞倾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以前总觉得有钱有权,很多事情可以任性。”贺严沉嗤笑一声,嘲弄道,“但金钱和权利是最容易失去的东西,没有了这些的附加之后,亲情……根本不堪一击。” 虞倾抿了抿唇说,“会消失的……便是不属于你的。” 家人接连出事,是谁都会受不了,但这些年,贺严沉挺了下来,就连债务也降在百万以内了。 她侧头看向贺严沉,“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一个好儿子,好伴侣……但你是一位合格的兄长。” 听到这句话,贺严沉瞬间泪目。 嘴角咧出笑意,他说,“你……谢谢你。” 看着贺严沉又哭又笑的模样,虞倾抱了抱他,“以后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好好的。” 十点钟,贺荣麟的手术准时进行。 走廊里,除了贺严沉和虞倾,就只有警察了。 宋砚青打来电话的时候,手术进行到了一半。 “情况怎么样?” “目前还行。” “大概还要多久?”宋砚青问。 “三个小时。” 贺荣麟的情况比较复杂,手术比较考验技术,所以时间长。 虞倾说,“你忙你的吧,这边也不需要太多的人。” “我这边结束了就过来。” 江城的“城市森林”项目即将启动,城建的相关负责人专门邀请了秦睢生过来。 S市的同类型项目是由隆成集团完成的,叫秦睢生来分享经验和技术。 说白了就是想通过隆成集团的名号给这个项目加持。 江城这边除了宋砚青,还有宋仲川和曹煜等五六家的单位负责人。 他在露台抽烟时,宋仲川突然来了。 “还没死心?” 这话说的莫名,宋砚青掸了掸烟灰,懒懒地斜瞭他一眼。 宋仲川最近过的不容易,眼看都老的好几岁,但在宋砚青面前,说话是依旧不知分寸。 “听说嫂子快要出来了?” 听到这句“嫂子”,宋砚青眼眸微眯,一抹阴沉掠过,左手的关节捏的喀嚓作响。 宋仲川眼里充满挑衅,“你要打我?来啊!” 第392章 疼晕 - 假意矜持 - 洱冬 眼里闪过一抹嘲讽,宋砚青似笑非笑,“您觉着,您配吗?” 掐掉烟,宋砚青转身。 背对着宋仲川,他淡淡开腔,“希望二叔这回咸鱼翻身。” 回到会议室,宋砚青在曹煜身旁的位子落座。 “宋仲川又找你麻烦了?” “曹董莫非有千里眼?” 曹煜低笑,“千里眼是没有,但人我多的事……” 瞬间,宋砚青就想到刚刚在露台一闪而过的服务生。 “不愧是曹董。” “过誉。”曹煜凑近宋砚青,压低了声音问,“上回我说的事情宋董考虑的怎么样了?” 这一回,宋砚青没有直接拒绝。 “改天再细聊。” 曹煜得到满意的答复,笑道,“好!” - 医院,在漫长的等待中,手术终于结束。 “目前,一切良好。” 听到主刀医生的话,虞倾和贺严沉同时松了一口气。 防止贺荣麟再出意外,手术结束后,贺荣麟的看护再升一级。 虞倾和贺严沉也不得靠近病房。 晚上,贺荣麟终于醒了,但很快又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傍晚,贺严沉才真正地醒了过来。 谁料他醒来的第一件事,是问虞倾在吗? 病房外,虞倾本能地看向宋砚青。 “去吧。”宋砚青捏了捏她的手指,“不管听到什么,都要冷静,知道吗?” 因为贺荣麟身份特殊,虞倾在进去之前身上安装了窃听器,同时病房的监控也全方位启动。 站在病房门口,虞倾又回头看了一眼宋砚青。 “我在外面等你,别怕!” 虞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推开了病房的门。 看到病床上的贺荣麟,虞倾就想到了老爷子。 当年,老爷子也是这样,单独见了她一个人,如今旧事重演,虞倾的脚步有些僵硬。 “虞倾……” 病床上,传来了贺荣麟枯槁低哑的声音,如砂纸磨过一样,令人不适。 虞倾没应声,挪着步子靠近病床。 贺荣麟的身体非常的虚弱,看向虞倾的时候只是眼珠子动了一下,“孩子,对不起……” 从j国回到江城,虞倾听的最多的就是“对不起”,本以为她早就麻木了,但看到贺荣麟这幅样子,心里还是一阵滞涩。 “你要跟我说什么?” 贺荣麟动了动嘴巴,不知道说了什么,但虞倾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她不得不矮下身,凑近贺荣麟。 “我被宋仲川……和曹煜……利用了,他们……” “他们……” 贺荣麟狠狠地呼吸着,但很难拼凑出完成的句子。 虞倾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办,求助地看向病房外。 外面的走廊上,负责看守贺荣麟的警察马上叫来了医生。 医生乌泱泱冲了进去。 大概十几分钟后,急救结束,医生离开。 贺荣麟缓慢地睁开了眼睛,但虞倾发现,他的瞳孔变大了。 因为常年画画,虞倾对人体的各个部位比较熟悉,一看到这个,就知道贺荣麟要不行了。 她要喊医生,却被贺荣麟扯了一下袖子,哀求的看向虞倾。 枯树皮一样的手,擦过她的手背,虞倾顿时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不要去。” 忍着心底的抵触,虞倾任由贺荣麟拉着。 他呼吸还在急促地粗喘着,破风箱似的。 “他们……后面有人。” 闻言,虞倾神情一凛,“是谁?”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爆破声,像是从医院楼下传来的。 注意力被分散。 虞倾再次将目光聚拢在贺荣麟身上,“他们身后的人是谁?” 贺荣麟目光茫然眨了眨眼睛,“不知道。” 如果虞倾对贺荣麟的抵触没有那么深,她就会发现,刚刚在爆破声响起的时候,贺荣麟揪着她袖子的手猛然一僵。 “你再想想?” 贺荣麟还是说不知道。 “那我m……虞曼琳呢?”虞倾问,“宋伯远的死,真的是情杀?” “不知道。”贺荣麟说。 再次听到这三个字,虞倾内心一阵烦躁,贺荣麟想要用死亡守护的秘密,肯定没这么简单。 “还有吗?” “虞曼琳……不简单。” 虞倾当然知道虞曼琳不简单,游离在众多男人中间就算了,还将自己的孩子与情敌的掉包,甚至还设计让另外一个情敌背上了杀人犯的罪名。 但下一秒,他听到贺荣麟说,“她是……太阳花……” 太阳花…… 虞倾蹙眉,看向贺荣麟,“什么是太阳花?” “太阳花……是……是个组……” 嘀嘀嘀—— 突然想起的警报声打断了贺荣麟的话。 医生再次涌进,虞倾被不由分说地带出了病房。 站在病房门口,她遥遥看了一眼宋砚青,总觉得时空重叠,眼前的这一切像极了五年前发生的一切。 耳边是各种各样的声音,但她的思绪还停留在贺荣麟的话里。 虞曼琳是太阳花。 但到底什么是太阳花? 可为什么这么的熟悉……就好像,好像她在什么地方听过一样。 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脑袋里仿佛住着吸血虫,正在里头尽情的狂欢。 她越是思考贺荣麟的话,头也就越疼。 双手捂着脑袋,虞倾踉跄着靠在墙上。 看到这一幕,宋砚青不顾警卫的阻拦,打开走廊的门冲了过来。 在身体落地之前,虞倾倒在了宋砚青的怀里。 虞倾闻到了宋砚青身上熟悉而又冷冽的松塔香,但此刻她的眼前,只有白晃晃,刺眼的灯光,根本看不清宋砚青。 她无助地惊慌出声,“砚青哥?” “我在!” 宋砚青握住了她的手,“虞倾,我在……我在。” 听着宋砚青的声音,虞倾白芒的视线逐渐清晰,但也只看到了宋砚青模糊的轮廓。 她伸手抚向他的脸,宋砚青顺势贴了过去,抓住了她的腕子。 “走,我们回去。” 明明是最普通平常不过的一句话,虞倾却像收到了惊吓一样,“不要……我不要回去!” 她缩着身体,哆嗦出声,“我不要……不要回去!” “倾倾,是我,砚青哥……我们回去好不好?” 虞倾的身体还在发抖,疯狂地摇头,“不要……我不要回去,疼……” “啊——” 虞倾抱着脑袋痛苦地嘶吼一声,整个人如失去控制的傀儡一样,晕倒在了宋砚青的怀里。 第393章 魇 - 假意矜持 - 洱冬 斑驳的灯光,摇晃的人影,凌乱的脚步…… 在宋砚青低哑而仓皇的呼喊中,虞倾的意识彻底陷入了黑暗。 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被关在了一个逼仄而又黑暗的小屋里。 小屋看不到门,如黑幕一般的墙上只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像是一颗眼珠子,透着灰白的光,周身一片死寂。 恐惧如无数的蛇信子自脚底蹿起。 虞倾哆嗦着出声,“有人吗?” “放我出去!”她胡乱地拍着墙面。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但回应她的只有自己的回声,一声叠着一声。 无人回应的黑暗中,那个洞更像是人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窥伺着她。 “砚青哥——” 她听不到宋砚青的声音。 心底的恐惧无边放大,声音弱了下去,“哥哥……” …… 此刻,病房中。 宋砚青双手的手背被虞倾抓出了血,但他眼里只有心疼,“虞倾,我在……我在!” 但床上的虞倾还在不停地挣扎。 直到阿巳将茉莉花送来。 顿时,整间病房里都是茉莉花的香味。 所有人都在期待虞倾的反应。 一分一秒。 握着宋砚青的力道松懈了几分,宋砚青眼眸一闪,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虞倾?” 虞倾眼皮子动了动,逐渐卸力地倒在了床上,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宋砚青侧头盯着顾莫屿,目光凌厉,“怎么还没醒?” “先让虞小姐睡一觉,等她醒来。” 宋砚青眼皮跳动,都睡了一天一夜了,还等什么。 但看虞倾虚弱苍白的模样,对顾莫屿说,“去通知一下小舅。” 第二天中午,宋砚青刚退掉曹煜的邀约,踏进病房就看到虞倾的眼睛睁开。 “虞倾!” 听到宋砚青的声音,虞倾的眼睛缓缓地动了动。 “砚青哥……” 许久没说话,虞倾的声音干哑艰涩,透着虚弱。 “头还疼吗?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宋砚青接连几个问题,虞倾扯着苍白的说,说,“没有。” “那我去喊医生!” 宋砚青身体刚动了一下,就被虞倾拉住了手腕。 “我不出去。” 虞倾还是不松手,“我有话跟你说。” 她在病房里和贺荣麟的对话,宋砚青并不知道。 时间久了,她怕自己忘了。 宋砚青被虞倾的目光看的心疼,捧着脸颊亲了亲她,“我给你倒水。” 一杯温水下去,虞倾脸上多了一点血色,依偎在宋砚青的怀里,她说,“我做了个梦。” 下一秒,她又说,“其实我分不清楚那是梦还是回忆……” 她浑身颤抖着抬头,哽咽道,“好黑,没有人……我被关着,我喊你……” 满脸泪痕,她说,“你没有回答我。” 看着虞倾的泪,宋砚青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疼化了。 “小倾儿,我听到了……我听到了……” 他亲吻着虞倾脸颊的泪,柔声地安慰着她,“不怕了不怕了……有我在,没有人会伤害你!” 虞倾苏醒后佯装的坚强在听到这句话后直接破防,她紧紧地抱住宋砚青,脸颊埋在他的胸口,喉咙间逸出压抑的痛哭。 病房外的芬姐听到虞倾的哭声,担忧地往里面看了一眼。 其他人也一样。 谢瑜笙看了一眼顾莫屿,“你有多大的把握?” 虞倾昏迷后,就惊动了医院的高层,院长主任亲自出动,但都没有检查出突然晕倒的原因,只说是情绪收到了刺激。 直到顾莫屿说,可能是心理问题。 但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还需要后续做更详细的干预方案。 但就算是如此,顾莫屿也没有完全的把握。 面对谢瑜笙的提问,他说,“百分之五十。” 谢瑜笙一愣。 以顾莫屿的水平和成功病例来说,百分之五十是相当复杂的情况了。 谢瑜笙问,“就算加上顾院长也是?” 顾莫屿说,“老师的专项不是心理学。” 病房外的气氛,陡然变的凝重。 而病房内,虞倾的情绪逐渐平复后,将她和贺荣麟的对话和盘托出。 在听到宋伯远的死时,宋砚青眉宇间掠过一丝阴冷,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直到听虞倾说“太阳花”这三个字时,他猛然拔高了声音。 “太阳花?” 虞倾点头,“贺荣麟在说到太阳花是一个组什么时,被楼下的爆破声打断了……” 爆破声……原来是这个时候响起的。 看来在贺荣麟病房里发生的一切都在某些人的监视当中。 宋砚青眯了眯眸子说,“贺荣麟要说的,估计是太阳花是一个组织。” 虞倾也猜到了这一点。 如果虞曼琳是太阳花的一员,结合虞曼琳的所作所为,那这个太阳花很有可能就是类似于高端名媛培训班一样的地方。 那也就说明个,这个组织不止虞曼琳这一个成员。 “这件事我会安排人去查,你突然晕倒……” 看着虞倾的眼睛,宋砚青说,“我怀疑可能和你缺失的记忆有关。” 闻言,虞倾猛然一怔。 “缺失的……记忆?” 宋砚青点头,“就跟房子航的情况相似……” 虞倾想说怎么可能,之前她也是胡乱猜猜,并没有百分百肯定。 但想到贺荣麟所说的虞曼琳身份成迷,那在她身上发生任何离奇的事情,好像都有可能。 良久的沉默后,虞倾问,“那我需要怎么做?” 宋砚青没说,而是问她,“你想吗?” “这件事或许会非常的痛苦……我希望你能够开心一点。” “如果我的记忆真的被人为是修改或者删除过,那一定是非常重要的记忆。” 虞倾抬头,她深深地看着宋砚青,“我们一直在找的……不就是真相吗?” 真相固然重要,但远没有虞倾重要。 “我不想你再受到任何的伤害了。”宋砚青的吻落在虞倾的额头,鼻尖,停留在她的唇边,“这件事,只会更加凶险。” 虞倾当然知道。 但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左右都是黑暗,不如试一试,或许还能有新的可能。 虞倾刚给自己打完气,宋砚青的电话响了。 来电是贺严沉。 这个时候打来电话,肯定是关于贺荣麟的。 “接吧。”虞倾说。 几秒钟后,两人听到贺严沉的话,脸色皆是一怔。 第394章 绝配 - 假意矜持 - 洱冬 贺荣麟求死心切,在苏醒之后,自己拔了氧气管。 许是他心存死志太久,所以大家的情绪还算平静。 贺严沉不知道虞倾已经醒了,对宋砚青说,“暂时不要告诉虞倾,她已经承受的够多了。” 当年老爷子临死前,要见虞倾。 这一次,贺荣麟也是…… 不管她的心理多么的强大,接二连三的看到亲人在面前死亡,都是残忍而痛苦的。 窝在宋砚青怀里的虞倾眨了眨眼睛,没什么情绪地开嗓,“我已经知道了。” “你醒了?” “嗯。”虞倾问,“人在哪里?” 半响之后,贺严沉说,“太平间。” “那我就不去了,确定好下葬的时间通知我。” 虞倾挂断了宋砚青的电话,陷入了沉默。 顿时,病房安静落针可闻。 宋砚青受不了这种安静,他低声哄着虞倾,“让医生进来,好不好?” 虞倾答非所问,“砚青哥,你说我是不是克星?” 跟她有关系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去。 虞曼琳,老爷子,许溶月,贺荣麟…… 陡然间,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她愕然抬头,“会不会你跟我在一起,也会……”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宋砚青温柔地抚着她的头发,“你不知道江城人都说我是活阎罗嘛?” “如果你真的是克星,那跟我……就是绝配。” “不要胡思乱想,好吗?” 虞倾嘴上答应着,但她的大脑根本不受控制。 短短两天,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次日,在仁爱那边的病房准备妥当之后,虞倾就转到了仁爱。 和虞倾一起住在病房的,还有宋砚青。 囡囡几天没见到妈妈,哭着闹着要找妈妈,起初倩姨还能哄着。 但在圣诞节那天,囡囡趁倩姨和管家不注意的时候,一个人背着小书包走到了别墅外。 要不是阿勒在外面守着,后果不堪设想。 宋砚青知道了这件事情后,大发雷霆。 一病房的人,没人赶往枪口上撞。 但虞倾偏偏要在太岁头上动土,“砚青哥,我们回家吧。” 一句“砚青哥”,一个“回家”,宋砚青的心已经软了半截。 但顾幸衡找的心理专家还有两天才到江城,顾莫屿给虞倾安排的日常干预还在进行中,现在回去,不合适。 “砚青哥?” 因为生病的缘故,虞倾身体有些虚弱,说话的腔调更娇软了。 “我要回家。” 她答应给囡囡的圣诞礼物还没有给,而且马上就要到新的一年了,她还要跟许亦柠跨年。 “砚青哥~” 为了让宋砚青答应,虞倾甚至说,“我跟你一起回西景苑好不好?” 耐不住虞倾的软磨硬泡,宋砚青终于在两天后松了口。 他说,“不去西景苑。” 蔺正还住在西景苑。 “那去哪里?” “秘密。” 宋砚青卖了个关子。 为了能早点回去,前一天晚上虞倾早早就睡下了,第二天起了个大早。 “砚青哥,走吧。” 宋砚青洗漱的功夫,虞倾已经穿戴整齐。 “待会再让顾莫屿过来一趟。” 虞倾脸色顿时垮了。 “听话。” 虞倾扁扁嘴巴,“好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干预的原因,虞倾这两天总透着几分少女的娇憨。 有时候还会怯怯地看向宋砚青。 但大多数时候,她表现正常。 从心理诊疗室出来已近中午,虞倾的脸色有点白,额头还不着细汗。 “感觉怎么样?” “还好,就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慢慢来。” “嗯,回家。” “回家!” 车子驶出仁爱,开向虞倾未知的地方。 但在四十多分钟的车程之后,黑色的库里南开进了同安里,越过了那棵大桂花树。 “房子……在这里?”虞倾问。 她曾经在这里住了八年,辗转在宋家的那些年,她最想回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但后来,命运给她开了一个玩笑。 这里是虞曼琳的房子,而她……跟虞曼琳什么关系也没有。 “在前面。” 同安里曾经是江城的网红别墅区,所以价格一直居高不下,四年前,宋砚青过户给虞倾的房子也很快就出掉了。 如今,这里的房子依然抢手。 “你在这里买了房子?”虞倾问。 “嗯,五分钟。” 五分钟的车程……就快要到漓江边上了。 果然虞倾猜的没错。 宋砚青口中的家就在漓江边上,遥遥望去,可以看到对岸的澜㵔。 门口,也有一棵很大的桂花树。 与虞曼琳那栋房子不同的是,这里有院子,站在外面就能看到里面的茉莉花树。 “到家了。” 宋砚青话音刚落,虞倾就看到囡囡在前面跑,芬姐在后面追。 “小小姐,您慢一点!” 虞倾下车,囡囡就扑进了虞倾的怀里,“妈咪,宝宝好想你。” “妈妈也想你。” 虞倾抱起囡囡,亲了亲她的小脸蛋,“最近乖不乖?” “乖!”囡囡超大声,“每天都有认真去幼儿园哒。” “宝贝真棒!” 芬姐也在一旁笑道,“小小姐是真的乖,知道你们要回来,早早就在客厅等着了。” 闻言,虞倾一阵鼻酸。 宋砚青顺势揽住虞倾的后背,拢着一大一小,“进去吧。” 囡囡太久没见到虞倾,想妈妈想的很,但又知道妈妈在生病,乖乖的不敢打扰。 虞倾看着心疼。 看妈妈难过,囡囡又小大人似的给虞倾介绍新家。 “这儿是嬢嬢的房间……这里是宝宝的,这里是爸爸和妈妈的……” “妈咪的工作室哦……” “爸爸的书房……” 小姑娘从楼下到楼上,介绍完了还问虞倾,“妈咪,你喜欢我们的新家吗?” 看到囡囡忽闪的大眼睛,虞倾除了“喜欢”,说不出别的。 晚上,躺在床上。 虞倾看着从浴室出来的宋砚青,问,“这房子你什么时候买的?” 宋砚青擦着半干的头发爬上床,俯身在虞倾的鼻尖亲了亲,看着她的眼睛问,“真想知道?” 虞倾点头,“想。” “叫哥哥。” “……砚青哥。” “没诚意。” 虞倾咬唇,“哥哥……” “真乖。”宋砚青眼中染上几分笑意。 虞倾脸皮一红,“你说不说呀?” “说。” 宋砚青在虞倾的身旁躺下,他说,“大一那年。” 第395章 心意 - 假意矜持 - 洱冬 大一? 那时候虞倾还在上高中。 而宋砚青也在当纨绔。 他哪来的钱买价值千万的房子? 偏偏,宋砚青跟故意折磨人似的,“再喊一声哥哥。” 虞倾才不会上当。 “不要!” “小倾儿……” “喊什么都没用。” “老婆?” 虞倾,“……” 她扯过被子,将自己藏里头,“不讲拉倒。” “讲嘛。” 宋砚青揭开被子,对虞倾说,“那时候跟萧和阿楚玩炒股赚了点钱,所以就买了。” 江城的房子千千万万,多的是宜居的高档别墅。 为什么偏偏选这里? 虞倾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答案,却还是期待听到宋砚青亲口说。 “你不是每次受委屈了就偷偷躲这里嘛,那时候虞曼琳的房子人房东不转让,只有靠近漓江这边还有房源。” “想要送给你的,结果阴差阳错没有送出去。” 闻言,虞倾心脏狠狠地抽了一下。 “几千万的房子说送就送,很有钱?” “没有,很穷。” 买这房子,宋砚青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 后来出国,他打算把房子给虞倾,结果被秦婉君发现了。 秦婉君虽然嘴上说着把虞倾当亲女儿,但她对虞倾做的事,宋砚青也不是完全不知道。 只是当下那种情况,他不得不先听秦婉君的。 想着虞倾到了贺家也不会受委屈,毕竟老爷子和乔君羊还在,所以将房子暂时过户到了萧鹿闵的名下。 毕竟秦婉君不清楚房产信息。 直到最近,宋砚青才想起。 他要给虞倾一个家,一个没有外人踏足过的家。 即使是秦婉君。 “虞倾,这里是我们的家……是你的家,所以不要再想着离开了,好吗?” 这儿比起西景苑,更招虞倾喜欢。 悦青蓝她也喜欢,但悦青蓝地方小,但囡囡需要人照顾。 总不可能一直让芬姐跑来跑去。 良久的沉默后,虞倾说,“好。” 这一晚,虞倾睡的特别沉。 次日,她是被许亦柠的电话给吵醒的。 许亦柠不知道从哪儿得知了她生病的事,电话一接通就开始自责,“是不是我前段时间作的闹着你了?” 虞倾不知道自家姐妹哪来的这么长的脑回路,“跟你没关系?” “那跟谁有关系,宋砚青?” “是我自己的问题。”虞倾说,“小时候的事情。” 一听到是虞倾小时候的事情,许亦柠顿时噤声,“很严重吗?” “不严重。” “不严重还住了那么多天的院?” “最近事情多,累的。” 这话许亦柠无可反驳,最近的麻烦事儿接踵而至,而且件件都有虞倾有关。 “贺董的葬礼……在什么时候?” “后天。”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 “那我明天回来。” 虞倾想说她忙她的,但最后还是说,“好。” 这天下午,宋砚青被虞倾赶去上班了。 她自己开车去了仁爱。 照例的催眠结束后,虞倾问顾莫屿,“是不是我压根没有缺失过记忆?” 顾莫屿翻着之前的干预记录,说,“可能性很小。” 从仁爱出来,虞倾联系了DK。 如果她真的缺失了记忆,那肯定跟虞曼琳相关,她还是倾向于从虞曼琳这边查。 但关于虞曼琳的信息,能查的都已经查了。 这一次,虞倾要让DK查的,是“太阳花”。 “太阳花?”这个组织的名字,DK是第一次听。 但当他输入关键词检索时,却发现除了植物相关,与“太阳花”关联最多的是一个叫做“小太阳福利院”的和“太阳花基金”。 “有问题?”虞倾问。 DK说,“没问题,只是你说的太阳花太笼统。” 在全国有上百家的小太阳福利院,但“太阳花基金”并不只是帮助小太阳福利院。 而且这些机构,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异常。 如果要查清楚这些机构,必须要往前追溯,一时半会肯定查不清楚。 “大概需要多久?”虞倾问。 DK没有回答,而是问,“这件事情你跟宋董说过吗?” 虞倾一僵,“还没。” DK说,“宋董有QQS这样的信息公司,如果有信得过的人加入,会快一些。” “……我知道了。” 末了,虞倾又问,“花臂有消息吗?” “没有。” 第一次,DK说,“要不,这条线索放弃掉。” 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但今年还没有结束。 虞倾不死心。 “再等等吧。” 挂了DK的电话,虞倾在路口等灯,就在她无意看向左边时,与她并排而停的车窗下降,伸出一只抖落烟灰的手。 江逾白的侧脸在车内一闪而过。 像是被人抽头一棒,虞倾愣了愣神,就在此刻,后车的鸣笛声响起。 她匆匆踩下油门,江逾白乘坐的那辆车只留给了她一个车屁股。 但她却看到了一串象征着身份与特殊的车牌号。 - 澜㵔,顶楼。 宋砚青将曹煜差人送过来的关于“城市森林”项目的合作协议丢给秦镗,面无表情地开腔,“告诉曹煜,协议的相关内容,下周五具体再议。” “是。” 秦镗拿着协议书,对宋砚青说,“那日在医院楼下爆破的是一位精神病人,把火药当烟花点了。” 精神病人? 宋砚青冷眉微挑,“这种鬼话你信?” 那日很明显,是对贺荣麟的威胁,而当初贺荣麟会去自首,十有八九是宋仲川和曹煜的合谋。 秦镗也知道,但最近宋仲川和曹煜的尾巴夹的不要太紧,根本找不到一丝破绽。 “蔺正那边呢?” 最近宋砚青忙着照顾虞倾,蔺正那边就丢给了秦镗。 “顺着房子航的线,蔺主任又重新审问了岳科等人,证实了燕城夜色阑珊会所兜售违禁药品的事,梁宇和蒲益海还没找到人。” “不是说在江城?” “……突然消失了。” 突然消失? 宋砚青冷笑一声,“秦镗,你在说什么魔幻故事?” 秦镗垂首,声音低了下去,“蔺主任那边派了人,我们这边也在协助。” 手上一堆事,没有一件有头绪的。 宋砚青眉宇间染上几分燥意,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全力配合蔺正。” “是。” “还有,把粤橦的消息透露给宋旌羽。” 都说父债子还,既然当初贺荣麟的自首有宋仲川的推波助澜,那今天……就让宋旌羽来搅乱这一切。 第396章 关系 - 假意矜持 - 洱冬 粤橦的消息刚透露出去,宋旌羽就动身去了洛城,柳眉以死相逼都没能拦住。 听到这个消息,宋砚青头都没有抬一下,“给闫鹤鸣打电话,让他照顾好粤橦。” 被他们溜了这么久,也该还回去了。 秦镗回答,“是。” 宋砚青最近堆积了不少工作,忙完已是深夜,他回去的时候却发现虞倾坐在沙发上,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虞倾才有了一点反应,呆呆的问他,“吃饭了吗?” “嗯,吃过了。”宋砚青下午的时候就已经给虞倾打过电话了。 他脱下身上的大衣,在虞倾的身边坐下,双手掬着她的脸,轻轻地捏了捏,“发生了什么事情?” 虞倾眨了眨眼睛,欲言又止。 “不想说?”宋砚青问。 “没有不想说。” 昏暗的灯光下,虞倾抿紧了唇,又在宋砚青深沉的注视中缓缓启唇,“我今天看到江逾白了。” 宋砚青神色一僵,“嗯,然后呢?” “他坐在一辆车里,车牌号是……” 听到那一串车牌号,宋砚青的脸色再次一僵。 虞倾下午回家的时候就已经查过了。 因为号码太特殊,网上就有人隐晦地扒过,所以查起来并不难。 这一下午,虞倾胡思乱想了很多,但不管她怎么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还是无法把江逾白和权植联系在一起。 她像是没发现宋砚青神色的异常,问道,“你说……他们会是什么关系?” “就是一次偶然的顺风车对不对?” 虞倾的情绪逐渐激动,“师兄不会跟权植那样的人有关系,对不对?” “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 她喃喃自语,好像忘记了自己倾诉对象是宋砚青,是同一个屋檐下生活的男人。 “师兄不会是那样的人。” 宋砚青不知道虞倾经历了怎么样的心路历程,但此刻,看到她的回避,对江逾白的维护,妒意丛生。 但他仍然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嗯,这里面可能还有误会。” 她的回避,对江逾白的维护叫宋砚青妒意丛生。 他伸手去抱虞倾,“不要想了,我们该休息了。” 虞倾摇头,躲避着宋砚青的动作,“不,我不困。” 宋砚青恼了,“虞倾,你该休息了!” “我不想休息!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和权植有关系了?” 因为箬笠和江逾白,权植都有关系,所以他也怀疑过江逾白与权植。 但他没有查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 面对虞倾的失控,他耐着性子解释,“我不清楚。” “不,你肯定知道,不然你不会如此平静。”虞倾一脸的笃定,“你为了达到目的,惯会隐藏自己,不择手段。” 宋砚青被虞倾的话砸懵了。 半响之后,他才哑声道,“虞倾,我知道了怎样,不知道又怎样?” 额上的青筋狂跳,他但仍克制着情绪,“如果梅姨的死与他有关,那犯了罪的人是他……不是我。” “不要再说他了,我们去睡觉。” 宋砚青的手还未碰到她,就被她一把甩开,“我说了不睡!” 空悬的手背,火辣辣的疼。 气氛僵硬。 宋砚青薄唇紧抿,眉宇间染上几分愠意,“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虞倾沉着脸,不言语。 宋砚青彻底怒了,脸色沉的滴水,声音低沉而又冷硬,“你只是看到了一个车牌号就这样,那如果我把江逾白犯罪的证据放在你眼前,你是不是就要跟我决裂?” 偌大的客厅,因为宋砚青的话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之后,虞倾说,“不会。” 宋砚青以为她说的是不会跟他决裂,但下一秒他就听到虞倾说,“我相信师兄。” 一时间,他像是被人兜头一拳,愕然启唇,“虞倾……” 虞倾低垂着视线,从沙发上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宋砚青,“师兄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她转身上楼。 宋砚青怔愣在原地,无边的苦涩在心头蔓延,瞬间被痛楚包围。 楼上,虞倾回到房间后反锁了门,身体脱力似的,靠着门跌坐在地上,她脸埋在双手间,咬着唇呜咽出声。 这一夜,她几乎没有合眼。 而宋砚青在打不开主卧的门之后,在书房枯坐到天亮。 第二天,宋砚青送囡囡去幼儿园时,敲了敲主卧的门,“我先送囡囡去上学,回来了我们一起去殡仪馆。” 今天是贺荣麟的葬礼。 虞倾躺在床上木木然地眨了眨眼睛,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 门外的宋砚青没能等来虞倾的回应,抱着囡囡下楼。 听到楼下传来的汽车声,虞倾爬下床站到了床边。 掀开厚重的窗帘,她看到黑色的库里南开出了院子。 就在她一瞬不瞬盯着的时候,宋砚青似乎发现了她,在转弯时突然停住了。 虞倾心头一跳,猛的拉上了窗帘。 但紊乱的心跳久久没能平复。 直到微信上弹出贺严沉的消息,他问她什么时候过去。 虞倾回了一句,“马上出发”,下了楼。 芬姐从厨房出来,“虞老师早,我给您准备早餐。” “不用了。”虞倾没有胃口。 芬姐脸上的笑意一僵,“早餐要吃的,早上老板叫我包的燕皮小混沌,小小姐都吃了一整碗呢。” 昨晚,芬姐半夜出来喝水时,在客厅看到了抽烟的宋砚青。 她当时吓了一跳。 宋砚青在他们面前,向来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但在昨晚,她看到了狼狈甚至有些难过的宋砚青。 能让宋砚青这样失态的,除了虞倾,芬姐想不到其他。 虞倾知道芬姐说这话的意思,垂落的手指紧紧一攥,她说,“不用了,我不饿。” “虞老师——” “芬姐!”虞倾脚步一顿,转过身看向芬姐,以一种女主人的姿态,“芬姐,你的任务是照顾好囡囡。” 闻言,芬姐一怔。 虽然她是宋砚青的雇员,但她和虞倾的相处,并没有特别明显的身份边界。 “虞老师,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没有。”虞倾语调冷淡,“你一直做的很好。” 她并不解释,转身就走。 车子开出同安里,虞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她拨通了江慕岚的电话。 “江总,你昨天说的事情,我考虑好了。” 第397章 塞人 - 假意矜持 - 洱冬 贺荣麟的葬礼在殡仪馆举行,不同许溶月时的清冷,来的人还不少。 宋仲川不用说了,就连曹煜也来了。 还有其他一些曾经贺氏的合作伙伴。 说起来何其的讽刺,贺荣麟入狱时一个比一个躲的远,现在人没了,倒是叔叔伯伯的,关心安慰一样不落。 虞倾虽然没有认到贺家,但不管是私生女还是抱错的婚生子,她都是贺荣麟的亲女儿。 贺严沉忙着招呼众人,虞倾就跟在身后做在陪衬,直到江逾白出现。 江逾白的身后跟着林盛。 在祭拜之后,江逾白走到虞倾的面前,轻轻抱了抱她,“节哀。” 虞倾身形一僵,“谢谢。” 宋砚青进来的时候恰好看的就是这一幕,江逾白拥着虞倾,一副疼惜恋爱的模样。 瞬间,他的脸就冷了下来。 顿时,众人各异的视线在他们三人之间来回打量。 江逾白淡定自若的松开了虞倾,转身跟宋砚青打招呼,“阿砚,你来了?” 宋砚青聊胜于无地应了一声,将臂弯中的围巾圈在了虞倾的脖子上,带着寒意的指尖擦过虞倾的脸颊,熟悉的松塔冷香袭来。 虞倾呼吸一滞。 宋砚青却已经松开了手。 不同于江逾白,宋砚青在祭拜贺荣麟之后站在了虞倾的身旁,意图明显。 但宋砚青没想到,在葬礼结束后,虞倾跟着江逾白走了。 “人呢?”他淬着冷意给阿勒打电话。 “在江美。”阿勒谨慎说道。 江美…… 舌尖舔过这两个字,宋砚青的眼中掠过一丝阴沉的冷意,他狠踩下油门,“不要让她有任何的闪失。” 有三年前的先例,阿勒丝毫不敢懈怠,“是。” 江美,林荫大道。 时值学期末,各个年纪的同学都在备战期末考试,又加上下雪的原因,路上没什么人。 虞倾的脖子上是宋砚青给她戴的围巾,软糯厚实,包裹在其中的脸颊显的越发小了,江逾白看她一眼,“身体还没有好?” “差不多了。” 她在医院晕倒的事对外说是疲劳过度,又加上情绪受到刺激造成的。 但江逾白,对此持怀疑态度。 “江氏这边有很多名医,我给你安排一下。” “不用了。” 虞倾侧头看了一眼江逾白,嘴角扯出一抹笑,“你看我,除了稍微瘦了那么一丢丢,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咱就不浪费资源了。” “给你的,就不叫浪费。” 突如其来的话,叫虞倾脸上的笑意一僵。 江逾白却问她,“是不是跟阿砚吵架了?” “……很明显吗?” “嗯,很明显。” 虞倾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没什么可说的,就是觉得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有时候就像个笑话。” 她看着江逾白,“我跟他之间,永远都是你猜我猜……太累了。” “这么多年都坚持了,难道要放弃吗?”江逾白问。 “师兄觉得呢?” “啊?”江逾白愣住。 虞倾问他,“如果是你,你觉得我应该放弃,还是继续苟延残喘?” 江逾白眼神闪烁了下,“如果是我……我不会放弃。” 闻言,虞倾轻笑了一声。 她转过身,与江逾白并肩而行,“任何感情,没有非要不可……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 “我以为阿砚会不一样。”江逾白说。 良久,虞倾轻哂道,“我也以为,他不一样。” 而此刻,匆忙赶来的宋砚青,因为这一句话顿住了脚步。 如果说昨晚的是直拳,那今天的就是连环拳。 他想问虞倾,明明昨天早上还好好的,为什么一个下午过去,一切就变了。 但看着她和江逾白相携而去的背影,宋砚青第一次,胆怯了。 他害怕从虞倾的口中听到“放弃”这样的字眼。 只要双方没有开诚布公,那他依然可以……掩耳盗铃。 宋砚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澜㵔的,一进大门就听到了胡媚的娇笑声,“我们宋董这是怎么了?跟丢了魂似的。” “能让宋董这么难过的,除了虞老师……谁还有这能耐啊。”曹煜说着就起身走到了宋砚青的旁边。 “这澜㵔啊,我们也都待腻了,要不换个地方?” “去我们那儿呗。”胡媚扭着丰臀,眉眼焊如丝,“见惯了阳春白雪,也该体验一下下里巴人。” 一个小时后,宋砚青到了红花会。 作为老板胡媚的客人,享受的是最高级的待遇,他往包厢里一坐,胡媚就喊进来一排的姑娘。 各个盘靓条顺,且都是原装。 “我们这儿的可都是高材生,宋董您看……”胡媚的视线在那一排姑娘中掠过,停在了最末端的姑娘身上。 “这个怎么样?”胡胡媚笑着说,“名儿也好听,晓青。” 小倾? 宋砚青抬眼扫去,在那姑娘胸口的铭牌上看到了“晓青”两字。 但这一眼就被胡媚“理解”成了喜欢。 拍了拍晓青的胳膊,胡媚说,“抬起头,让宋董好好看看。” 宋砚青兴致缺缺,敷衍掀眸。 但在看到那姑娘的脸时,视线一顿。 像,太像了。 就像是虞倾的亲姐妹。 “宋董,您……您好……” 就连那怯懦的模样也像极了十八岁时的虞倾。 他的心底,全然充斥着怒火。 就这样的人,也配叫这个名儿,长这张脸? 但面上,他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即使是那个叫做晓青的被胡媚塞到他身边。 曹煜趁着碰杯的间隙,压低了声音问,“不喜欢啊?嫩着呢。” 听到这句话,宋砚青想起之前曹煜大骂宋旌羽给他送姐妹花是不怀好意,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不屑。 “脏。” “嘿哟宋董你可是不知道,晓青今晚还是头一回来这儿……” 曹煜像个满脸挂着铜臭的老鸨,尤其配着那张似笑非笑,苍白阴郁的脸,更显诡异。 宋砚青挑了挑眉,“你没碰?” “哪能呢,我已经有胡媚了。” 曹煜说,“你不是跟人虞老师闹误会了吗?这女人啊……有时候就得给他们制造一点危机感。” 宋砚青心底冷笑,脸上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曹煜说,“她要知道你跟别人好了,铁定回头找你。” 怕宋砚青不依,曹煜一手房卡,一手晓青,将宋砚青推出了包厢。 第398章 赝品 - 假意矜持 - 洱冬 曹煜给的房卡是红花会楼上的。 宋砚青的视线在烫金的房卡上掠过,眉心微蹙,“曹董觉得我差开房的钱?” “自然是不差的,这不近吗?” “虞倾不来这儿。”宋砚青说。 曹煜一愣,猛拍了一下额头,“嗐,瞧我这记性,今儿个听会里有个姑娘说下午在江美看到了虞老师,跟江总在一块儿的。” 说着,他碰了碰晓青的胳膊,“你不也是江美的嘛,晚上陪我们宋董跨着年,我差点都忘了,宋董喜欢文艺范儿的。” 生怕宋砚青不去似的,还贴心地安排了司机。 一天里,他第二次来到江美,还是同一条的林荫大道。 只不过,此刻被积雪覆盖着。 晓青一改之前的沉默,说,“这里在我们江美,也叫情人大道,据说根据人类的平均步行速度,从这一头到那一头,需要九分钟,如果一对情侣恰好用时九分钟,那他们永远就不会分开。” 这种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脑残说法,宋砚青连一丝声响都懒得回应。 只不过“情人”这两个字深深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这条道儿他跟虞倾都没有走过,虞倾居然若无其事地跟江逾白走了。 想到下午听到的“放弃”两个字,宋砚青就火大。 他晚上被曹煜和胡媚灌了不少酒,这会儿被风一吹,眼前一阵眩晕。 “宋董——” “我没事!”宋砚青嫌恶地甩开晓青的手。 晓青一脸的慌张,“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碰您的……只是有点担心你。” 宋砚青懒得搭理,捏了捏眉心,“你不是江美的嘛,直接回去吧。” “不行!” 晓青在宋砚青冷厉的眼神中,声音低了下去,“没有陪您跨年,我是没有工资的。” 宋砚青额头的青筋一跳,“你工资多少钱?” “两,两千。” “账号。” 几秒钟后,晓青的手机响了一声,到账两万元。 晓青愕然地看着宋砚青,“您……您钱给多了。” “立刻,现在,马上从我眼前消!” 言外之意,花钱买清净。 晓青眼眶一红,深鞠一躬,“对不起……打扰您了。” 宋砚青无甚反应。 晓青转身,好巧不巧,脚下一滑,倒在了宋砚青身上。 宋砚青本就醉酒,又加上始料未及,整个人被晓青撞在了地上。 虞倾和江逾白从旁边的小路过来,便看到一个女人压在宋砚青的身上,而且那个女人顶着一张酷似自己的脸。 瞬间,胸腔被无边的怒火充斥。 随即是蚀骨的冷意。 仅仅是一天而已,他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找替身了吗? 他们之间的信任,仅仅就是如此吗? 鼻腔涩的厉害,喉咙哽着,连眼睛都在发酸。 但她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讽刺而又薄凉的笑意。 这时,宋砚青也发现了虞倾。 他用力推开身上的晓青,踉跄着站了起来,慌张地喊了一声,“虞倾!” “新人啊?” “当然不是!” “那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雪天里趴地的爱好?” “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什么都没有想,是你心里有鬼。” 虞倾笑着,眼眶却泛着红,她轻蔑地看向从地上爬起来的晓青。 晓青慌乱地解释,“对不起……我和宋董是清白的,他只是好心送我来学校……刚刚是不小心滑倒。” “不是您想的那样,对不起,对不起……” 晓青又是道歉又是鞠躬,比今天虞倾在贺荣麟葬礼上的行礼还要虔诚和隆重。 “姑娘,你没必要这样……他未婚你未嫁,你们想干嘛干嘛,随意……” 说着,虞倾抬腿就走。 江逾白深深地看了一眼宋砚青,“阿砚,你真是有够low的。” Low…… 这三个字母如利刃一样摧毁着宋砚青的理智,拳头捏的喀嚓作响。 “宋董——”晓青惊恐地呜咽。 听到这个黏腻娇作的称呼,虞倾冷着脸转身,“就算要体现你的男人魅力,也不要在我眼前,我看着膈应的慌。” “师兄,我们走!” “虞倾——” 宋砚青上前去抓虞倾,却被她一把甩开,“宋砚青,你真不配做一个爸爸。” 跳动的神经再次作祟,隐忍的眉宇间漫上一层痛楚,“虞倾,别闹了……跟我回家。” “回家?” 她冷嗤一声,“我们的家不是同一个方向。” 宋砚青慌了,不顾虞倾的挣扎握住她的双手,“跟我回家!” “宋砚青,撒手!” “回家——” “撒手!” 虞倾猛的用力,手背甩到了宋砚青的眼睛。 顿时,他的眼睛变的腥红。 眼眸微闪,划过一抹慌张和担心,但被虞倾很快掩了过去,“别再跟着我!” 丢下宋砚青,她转身就走。 从江美出来,江逾白说,“阿砚……或许有自己的苦衷。” 虞倾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师兄,没有人会喜欢自己面前晃着一个赝品。” “但吵架不能解决问题。” “再说吧。” 虞倾烦躁的吁出一口浊气,“把我放在前面的地铁口。” “我直接送你回去。” 江逾白将虞倾送到了悦青蓝。 下车时,她却看到了先她一步到这里的宋砚青。 “倾倾,需要帮忙吗?” “师兄,你先回吧。” 江逾白犹豫,看向宋砚青,“阿砚,有话好好说,不要冲动。” 宋砚青眼眸都没动一下,冷唇轻启,“滚!” 江逾白眉眼间飞快地掠过一丝阴沉的戾气,复又恢复温和,“我和虞倾就是去看了一趟老师,你不要多想。” 话里话外都是彰显他与虞倾关系的特殊,却叫他不要多想…… “滚!”宋砚青再次出声。 “宋砚青,他是我师兄。”虞倾忍无可忍地说。 “我是你老公!” 宋砚青眉眼微抬,冷浚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江总,天凉了……你该回家了。” “师兄,你先回吧。” 面对虞倾乞求的眼神,江逾白终于妥协,“不要冲动行事。” “知道了。” 江逾白刚转身,宋砚青就问虞倾,“为什么?” 为什么? 虞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君善时,凤回庭的项目是不是你给贺家的?” 不等宋砚青回答,虞倾又道,“宋砚青,害了贺家的人不是宋仲川,而是你……” 第399章 尬演 - 假意矜持 - 洱冬 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雪,白茫茫一片纷纷扬扬地洒下。 但谁都没有动,包括还未离开的江逾白。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宋砚青有些不敢置信,他不明白虞倾突然发难的原因。 明明已经在保持着相同的节奏往前了…… “你回去吧。” 丢下这句话,虞倾径自离开。 寒意催促着酒意,又叫宋砚青清醒。 “凤回庭的项目的确是我给贺家的,但贺家的事……跟我没有关系!” 夜色中,宋砚青掷地有声。 虞倾脚步连一丝的停顿都没有。 “虞倾——” “阿砚,差不多得了……”一直没走的江逾白说。 宋砚青眉头蹙起,冷厉的视线扫向他,“跟你有什么关系?滚!” 他转身,大步追了上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江逾白拨通了林威的电话,“查一下,宋砚青今天晚上去了哪里?” 很快,林威回复了他,“去了红花会。” 江逾白眼神一眯,看来在江美看到的那个冒牌货是曹煜安排的。 曹煜一贯的风格。 他抬头看向虞倾家亮起的灯光,微微眯了眯眸子,“约一下曹煜,明晚一起去望山别院。” 宋砚青追上楼的时候,虞倾已经将门反锁了。 砰砰砰—— “开门,虞倾!” 宋砚青隔着防盗门喊道,“虞倾——” 回应他的,是虞倾的沉默。 但宋砚青向来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宋砚青的酒意也在慢慢散去。 他从地上缓缓站起,再次敲门,“虞倾,开门……我们好好聊聊。” 这一次回应他的,是虞倾的微信。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 看着这一行字,宋砚青拨通了虞倾的电话。 “小倾儿,到底怎么了?” 听到这句话,虞倾鼻腔一酸,不答反说,“你该回去了,囡囡还在家里。” 她说的是“家”,宋砚青也听到了。 “我们一起回。” “……我不想看到你!” “……那……那囡囡呢?” 就在此时,漓江边上的烟花声在撞钟声中响起,噼里啪啦……璀璨又夺目。 短暂的怔愣之后,宋砚青说,“虞倾,新的一年了……跟我回去,好不好?” 俗话说夫人没有隔夜仇,就算他们不是夫妻,但也没有无法开解的矛盾。 虞倾抿了抿唇,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一晚,宋砚青没能等来虞倾开门。 他在外面的走廊守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宋砚青便开始敲门。 良久……虞倾终于开了门。 她穿戴整齐,看向宋砚青的眼神依旧冷淡。 反观宋砚青,他身上还弥漫着在红花会时染上的烟酒味,深邃的眼眸中红血丝交错,整个人萧索而又狼狈。 但看到虞倾的时候,他的眼睛不自觉地亮了。 “小倾儿……回家吧。” 他去牵虞倾的手,却被迅速避开。 这个动作,叫宋砚青神色彻底僵住。 薄唇微抿,脸上透着几分无奈,他问,“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原因吗?” “……昨晚说的就是原因。” 宋砚青才不相信什么劳什子的贺氏破产,虞倾对贺家,向来只有恨。 “虞倾——” “你爱信不信。” 虞倾丢下这句话,踏进了电梯。 宋砚青狠狠地闭了一下眼睛,追了上去。 两人到同安里时,囡囡在吃早餐,一看到他们就扁嘴。 “爸爸妈妈,你们是不是去过二人世界了?” “哼!” 小姑娘不开心了。 虞倾走过去捏了捏囡囡的脸,“爸爸和妈妈有工作,宝宝吃好了吗?” “要妈妈陪我!” 囡囡又看了一眼宋砚青,“爸爸也要。” “那爸爸先去洗漱一下,马上就下来哦!” 说着,宋砚青就吩咐芬姐,“芬姐,麻烦准备一下。” “哎,好嘞!” 因为囡囡,早餐的氛围和谐的有些诡异。 送囡囡到了幼儿园之后,尬演结束。 宋砚青说,“我送你去仁爱。” “不用了,我先回去。” 宋砚青只好将人送回了同安里,他的计划是今天全程都陪着虞倾。 但虞倾到同安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开车。 “你要去哪儿?” “去医院。” 宋砚青忍无可忍地开腔,“虞倾,你到底在闹什么?” 往常,虞倾最不喜欢的字眼之一便是“闹”,可这一回,她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我说,我要自己去医院!” 她刻意加重了“自己”二字,宋砚青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从库里南上下来,大步拦在了虞倾的白色马丁前,乌沉的眸光泛着暗涌,“今天,你必须要说清楚!” 虞倾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逐渐青筋凸起,她咬了咬唇,朦胧的桃花眼冷冰冰地看向宋砚青。 “你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 宋砚青一怔,他不知道虞倾在说什么。 下一瞬虞倾从副驾驶抓起一沓文件洒向车外,“那你好好地回味一下。” 文件上,除了凤回庭项目,还有宋砚青对江氏和蓝氏的打压,以及与鑫耀合作期间,与顾念真出入各种场所,上演未婚夫妇的照片。 宋砚青没看到文件上的内容,却看到了散落在自己脚边的照片。 “我之所以还愿意留在这里,是因为囡囡……别的,你不要再想了。” 话落,她挂倒挡,车子向后退去又加速绕开宋砚青,离弦的箭一般驶出了同安里。 宋砚青如被一记闷拳打下,整个人都慌了神。 这些照片…… 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他和顾念真……从来没有这样亲密过。 但虞倾早已经不见踪影。 到仁爱后,虞倾照例去找顾莫屿,但在电梯口,她又碰到了昨晚在江美看到的那个女孩儿。 “虞……虞师姐……” 虞倾心情不好,自然也摆不出什么好脸色,睨着眸子问,“你谁?” “我叫晓青,昨晚……昨晚我们在江美的情.人大道见过的。” 晓青,情.人大道…… 虞倾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她凉凉地应了一声,“哦。” 晓青却跟高度近视似的,“虞师姐,昨晚……我并不知道您和宋董是一对儿……” “不过您放心,我和宋董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 虞倾已经很久没碰到这么清逸出尘的绿茶了,心中冷笑,面上却扯出了一抹淡笑,“别跟我说,我有洁癖!” 第400章 软饭硬吃 - 假意矜持 - 洱冬 许亦柠打来电话的时候,虞倾刚从电梯出来。 “倾姐姐,对不起……昨晚没能陪你跨年。”许亦柠扭捏道,“我来了陪你哈。” “跟你的萧检浪去吧。” 都说小别胜新婚,许亦柠虽然嘴上别扭地说要和萧检冷静冷静,但萧末丞往苏州一去,她就是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幸好萧末丞还算有担当,就是许亦柠自个儿跟自个儿过不去。 “我也不能重色轻友啊。” “那等你回来。” “给你带旗袍,让宋狗三天都下不来床哈哈哈。” 半响之后,虞倾才说,“好。” 她的停顿,被许亦柠听出了不对劲,“你们也吵架了?” “……没有。” “没有你叹气,是不是他又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没有。” “倾姐姐,你最好说实话。” 怕许亦柠担心,虞倾轻描淡写,“就一点小不开心,没其他特别的事。” 许亦柠将信将疑,“你别骗我哈,不然被我打听出来……绝对不放过宋狗!” 虞倾轻笑出声,“知道了,忙你的去。” “再聊个五毛钱的……” 两人又絮絮叨叨聊了几分钟,直到顾莫屿出来催她。 昨天因为贺荣麟的葬礼,虞倾停了一天。 顾莫屿问他,“这两天睡眠怎么样?” “还可以。” 其实昨晚虞倾几乎没怎么睡。 顾莫屿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但也没说什么。 “昨天我跟老师讨论过了,给你换一种催眠方式,今天我们来试试……” “不用了。” 虞倾说,“我觉得记忆恢不恢复对我而言,也没什么分别,我今天过来就是告诉你一声……后面的治疗我不会来了。” 顾莫屿一僵,“宋董知道吗?” “你如果想告诉他的话,可以告诉他。” 作为医生,听到病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生气难免。 但看到虞倾毫无波澜的眼眸,顾莫屿说,“你或许应该告诉宋董。” 虞倾没有搭茬,而是说,“这段时间谢谢了……如果我后续需要打算治疗,会私下联系你。” 说罢,虞倾转身离开。 在她快要离开办公室之前,顾莫屿冷不丁的问,“虞小姐,你是不是已经想起来了?” 虞倾脚步微顿,轻笑出声,“谁知道呢。” “顾医生你清楚的,我有时候是分不清楚梦境和回忆的。” “……那你更应该接受治疗。” 虞倾摆了摆手,“再说吧。” “虞小姐……虽然不清楚你到底要做什么,但不要忘了,还有囡囡。” 虞倾头也没回。 离开仁爱的时候,虞倾又看到了晓青,好像是在路边等车。 恰时,dk的电话进来。 车子从晓青身边掠过,虞倾听到dk说,“根据你之前说的,我又深入排查了一遍江城所有叫做太阳花的机构,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一点。” “什么?” “小太阳福利院快六十年的历史了,五十年前差点倒闭,据说是一位洛城的商人捐了钱才勉强维持住经营……” “这位商人叫什么名字?” “暂时还没有查到。”dk说。 虞倾眉头一跳,“说重点。” “小太阳福利院前后改过三次名字,其中有个名字叫做慈幼园。” 听到“慈幼园”这三个字,虞倾呼吸猛然一滞。 虞曼琳是孤儿,年幼时一直住在慈幼园,但因为当时年纪尚小,又加上信息记录不完整,所以虞倾一直都不清楚虞曼琳待过的福利院是不是在江城。 虽然没有证据,但这么多巧合在一起,很难不叫人往这个方向猜测。 dk口中的慈幼园就是虞曼琳待过的。 毕竟贺荣麟临死交代的话应该是有几分真的。 “在小太阳查到了虞曼琳的信息了吗?” “那个年代都是纸质记录,我去打听过了……里面并没有虞曼琳的信息。”dk顿了顿说,“不过有位年迈的扫地奶奶说,还有一位老师活着,被儿子接到了洛城。” 短时间内再次听到“洛城”这两个字,虞倾心中疑窦丛生。 “信息发我。”虞倾说。 “你要自己去找?”dk问。 “不是。” …… 众合江城分公司。 宋砚青的出现在内部群引起了骚动,但面上一个个噤若寒蝉,生怕宋砚青的怒火触及到自己。 专属电梯直至顶楼,宋砚青推开了副总经理的办公室。 骤然大开的门,叫办公桌后面的顾念真猛地抬头。 在看到宋砚青时,脸上的不悦被愤怒代替。 “宋砚青,你发什么疯?” 宋砚青鲜少跟顾念真真正的去计较什么,因为顾念真是个女人,二来,顾念真工作能力无挑剔。 但她太不知分寸了。 将手里的照片扔在办公桌上,宋砚青沉着脸开腔,“你找人拍的?” 在a国,他不得不跟顾念真一起出席的场合,都是不允许拍照的。 能将普通的应酬通过刁钻的角度拍出一张张暧.昧照片的,除了顾念真,他想不到任何人。 面对宋砚青的质问,顾念真坦然承认,“对,就是我。” 她推开椅子起身,双手撑着桌面上,以一种谈判的仿佛姿势防御着宋砚青,“我拍一下我的未婚夫怎么了?” 她冷讽出声,“宋董这是要软饭硬吃了?” 副总经理的门没有关,顾念真这句话一出,外面秘书处的人恨不得原地消失。 虽然外界说宋砚青是靠着顾家才成就了众合,但众合的老员工都清楚……众合的成功不单单是因为鑫耀。 可在这种情况下,没人敢说话,甚至连喘气都放的轻轻的。 直到办公室的门被匆匆赶来的阿巳关上。 办公室内。 宋砚青森冷的眸子看向顾念真,“你可以回a国了,众合与鑫耀合作的一切损失众合来承担。” 顾念真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宋砚青。 “你疯了?” 众合与鑫耀的合作,金额巨大,如果违约,违约金不是个小数目。 而且对鑫耀来说,这件事丢的不仅是项目,还有面子,甚至是更多的钱。 之前退婚的事被宋砚青一人担了下来,但如果项目违约的消息一传出去,那婚变的理由就会有无数种推测,耀鑫的股价很可能会暴跌。 顾念真虽然喜欢宋砚青,但同时她也是商人,她不能冒这种险。 “ok,我们各退一步……项目继续,我回a国。” 第401章 违心 - 假意矜持 - 洱冬 顾念真说走就走,一丝留恋都没有。 而虞倾知道这个消息,是辗转了几道,萧鹿闵告诉萧末丞,萧末丞又告诉了虞倾。 对此,她没有任何的反应。 “就这?” 许亦柠端详着虞倾的脸,发现她真的是太平静了。 虞倾懒懒地掀了下眸子,摇晃了一下酒杯的伏加特,浅浅抿了一口,“她家在A国,回去不是理所应当的嘛。” “啊不,情敌走了你不开心?” 许亦柠的理解是,情敌顾念真走了,那虞倾就和宋砚青能够和好了。 “开心。” 虞倾敷衍回答,将杯子里的酒悉数灌下,“不开心我陪你出来?” 许亦柠是今天下午回的江城,一回来就约虞倾吃饭。 “吃饭多没意思,喝酒去。”虞倾说。 于是,两人便来了这城北赫赫有名的红花会。 红花会招待的不光是男客人,女会员也不少,里头的小哥一个比一个甩,一个比一个高。 许亦柠一进来就抱紧了虞倾的胳膊,“那个,萧检到时候问起了,你可得负全责。” “怎么,现在管这么严?” “这不……人是检察官嘛。” 许亦柠进门的时候有多拘束,现在就有多狂放。 接过小哥倒的酒,淡定自若,“但我觉得你有事儿瞒着我!” “你是不是还来劲了?”虞倾跟她碰杯,“没有的事。” 两人在这边叫了小哥嗨。 而隔壁的宋砚青面无表情地干坐着。 曹煜看看宋砚青,又看看晓青,最后提议,“宋董,要不我们也过去?” 宋砚青不吭声。 曹煜便给晓青使眼色,叫她过去陪宋砚青。 但人还没近身,宋砚青就起身往门口走。 “哎哟我说宋董啊……咱们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单恋一枝花。”胡媚推着门进来,招手将晓青带到身边,一把推到了宋砚青怀里。 前几日,曹煜去了望山别院,碰到了江逾白。 江逾白一改在外头的温润斯理,金丝边眼镜后的眸子泛着骇人的冷光,曹煜都不敢跟这样的疯子相处。 但曹煜又知道,他会去望山别院是江逾白的意思。 “那个赝品是你的人?” 曹煜愣了几秒,才意识到他口中的赝品是晓青,点头含笑,“是,也是江美的。” 末了,曹煜又补了一句,“原装的。” 江逾白轻嗤一声,“曹董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也是为了咱们的生意啊。”曹煜观察着江逾白的神色,看他没有动怒的迹象,继续道,“我们要在这江城赚钱,最大的拦路虎……是宋砚青呀。” “不管是君善还是众合,倒了我们才能高枕无忧。” “高枕无忧?”江逾白冷笑出声,“曹董不仅胆子大,还志存高远。” 曹煜皮笑肉不笑,“跟着权老混口饭吃,跟您这样的不一样……” 曹煜不知道,这句话是江逾白的逆鳞。 但这一回江逾白却像没有听到一样,仍旧笑着,“那曹董加油……阿砚那边就靠你了。” 听到江逾白这句话,曹煜便联合胡媚,不择手段地将晓青往宋砚青身边送。 因为他们发现,宋砚青对晓青的容忍度要高一些。 就像现在,宋砚青也只是将晓青推了开去,要是别人,早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 毕竟裴清背叛宋砚青的下场,圈子里的人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 晓青被宋砚青推的差点跌倒,但看着宋砚青的背影,又小跑着跟了上去。 包厢里头的小哥们在表演小节目,虞倾吵的脑仁疼,叼了一根茶烟推开了门。 好巧不巧,刚抬头就看到了宋砚青和他身后小媳妇一样的晓青。 目光一顿。 虞倾滑动着砂轮,点燃了唇边的烟。 青烟缭绕,虞倾那张魅惑众生的脸上冷艳与妩媚并存。 她什么都不用做,就那么站在晕黄的灯光下,已是勾魂夺魄。 宋砚青的眸光却一沉再沉。 自从那一日之后,虞倾虽然每天都回同安里,但都是晚饭的时候来一下,陪囡囡玩一会儿便借着工作的理由离开。 秦婉君出狱之后,虞倾只来过一次。 要不是从萧鹿闵那儿听说,他都不知道她去江氏。 明明是最亲近的爱人,但现在,比陌生人还陌生。 这一段时间,宋砚青不是没想过解释,求和……但虞倾回避且冷淡。 若不是他们之间还有囡囡这一个链接,宋砚青觉得虞倾会像从前一样,随时就走。 思绪百转千回,但时间也不过半分钟。 见宋砚青没有离开的打算,虞倾便抬了下脚。 今天她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装,为了搭配衣服,陪了一双跟高十公分出头的裸色高跟鞋。 说实话对她的右腿来说,负担太重。 但当她从晓青的身边经过,用身高碾压她的时候,居然得到了一丝丝的快意。 “虞师姐……我……” “我喜欢宋董。” 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他们没关系,现在却说喜欢。 这妹妹的喜欢看来也很廉价呀。 虞倾将唇间的茶烟夹在指尖,一种拿画笔的姿势,潇洒中透着散漫,她慢悠悠地回头,“所以呢?”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公平竞争的关系……我会努力的。” 呵。 公平竞争?努力? 虞倾觉得这妹妹不是脑残剧看多了,就是脑子里晃着勾芡,但面上她淡淡一笑,“那你加油。” 随即决绝转身。 而宋砚青,那双似深海般的眸子裹挟着风浪,似乎瞬间就能将一切倾覆。 晓青一副乖巧不安的模样,“宋,宋董……我已经帮你试探过了,虞师姐……可能,还在生你的气。” 宋砚青一言不发,拔腿就走。 “宋……宋总,等等我……” 身后矫作的声音逐渐消失,虞倾才掐灭了指尖的烟蒂,转身推开了安全通道。 很没形象地,她蹲在台阶前坐下。 手机打开,微信上是江逾白问她什么时候回去,给她带了宵夜的消息。 虞倾看了一眼便无视。 她翻到自己和宋砚青的聊天界面。 上一次聊天还是三天前,她回了同安里,在她离开后,宋砚青发了一段他和囡囡的聊天视频。 囡囡问,“妈咪的项目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呀,好想她。” “很快。”宋砚青说。 “那过春节会完成吗?” “当然。” 视频还在继续,黑暗中却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嗓音。 第402章 冤大头 - 假意矜持 - 洱冬 “不是不想看到我们吗?” 低沉的声音带着三分怒意七分嘲弄。 虞倾身形一僵,但也仅仅是一瞬,下一秒她将手机熄屏,抬眸看向昏暗中的男人。 楼道的灯不知道是不是坏了,仅有的是“安全通道”指示牌上的绿光,衬的宋砚青有些阴沉。 虞倾还是那副肆意放松的模样,眼尾含笑,风情且薄凉,“没跟着你的新欢走?” “新欢哪有旧爱有意思?” 说着,宋砚青就俯身挑起了她的下巴,怒意沉沉地看着她。 虞倾微微挑了下眉,“怎么,还要来强啊?” “对你……我需要吗?” 他低笑着俯身,压制性的吻疾风暴雨般地落下。 酒精与茶烟融合,淡雅的花香与冷冽的松塔碰撞,仿佛在冰天雪地里烧起了一场大火。 气息紊乱。 虞倾没有推拒,任由宋砚青吻着。 泄愤似的,宋砚青重重的咬下。 舌尖出血。 虞倾猛的推开了他,擦掉沾染在唇角的鲜红的血,“宋砚青,我不是你欢场上消遣的小玩意儿!” 宋砚青眸光眯了眯,狂佞地舔掉嘴角的血,斜倚在栏杆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虞倾,不说话。 虞倾被他看的头皮麻烦。 她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起身就要下楼。 刚刚怕被人打扰,她刻意往上了一层楼梯。 此刻,宋砚青跟故意与她作对似的,长腿一伸,横在了她的面前。 虞倾侧头斜睨向他,“差不多得了。” 跟纨绔似的,宋砚青说,“这话我也想对你说。” 虞倾不语,抬起腿准备从宋砚青的腿上跨过去。 宋砚青却突然站直了身体,电石火光之间,将她抵在了墙边。 怕她磕到似的,一只手还挡在她的身体与墙壁之间。 那一瞬间,虞倾的心突然瑟缩了一下,接踵而来的是一种彭拜而又酸涩的感觉。 她竭力地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生怕泄露出一丝一毫的松动。 “放手!” “跟我回去!” “……明天我会来看囡囡。” 看囡囡…… 宋砚青舌尖舔过齿列,“我要是不让你看呢?” 这句话落下,宋砚青终于从虞倾的眼神中看到了别样的情绪。 “我是她的妈妈。”虞倾愤恨地瞪着他。 “你还知道呢?”宋砚青冷嗤,“我还以为你忙着跟江逾白瞻前马后,早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虞倾眼眸闪动,在宋砚青的注视中垂下了眼眸,恨恨地咬着唇。 “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将对宋砚青的嫌弃摆在了脸上,她碰都懒的碰,“让开,我要回去!” 虞倾一副要跟宋砚青划清界限的模样。 宋砚青又气又恨,像是要把虞倾拆吃入腹。 但他也知道虞倾向来性子倔,除非是她意识到自己理亏,如果是她自己铁了心要做的事情,别人说什么都不管用。 对峙良久。 宋砚青叹了一声,蓦地将虞倾抱在了怀里。 虞倾怔然。 紧紧地禁锢着她的后背,宋砚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去不好吗?” 不好。 虞倾在心里说。 但面对宋砚青,她什么都没有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僵持在无声中变的暧.昧。 虞倾不想自己沉溺其中,推拒着宋砚青。 吱呀—— 突然,下面安全出口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紧接着,便是胡媚的声音。 “人宋砚青有权有势又有钱,还长的帅,想攀上高枝的人海了去了,你呀……多点耐性,知道吗?” 这话…… 虞倾抬头,冷冷地看向宋砚青。 宋砚青也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内容,透着无辜。 虞倾咬牙白他一眼。 就在此时,另一个人说话了。 “可是……我怕,我很喜欢他……” 是晓青。 虞倾的脸色更冷了,眼中满是讥诮。 宋砚青脸上的无辜更甚,无声说,“我没有!” 瞪了他一眼,虞倾又听到胡媚的声音。 “哎呦我说晓青,你得相信姐姐……当初我就跟你说过,就凭你这张脸,宋砚青都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可是……” “没有可是,你该干嘛干嘛,上次不是跟你说过吗,宋砚青喜欢月亮,你一个学美术的……投其所好知道了吗?” 晓青吸了吸鼻子,小声哽咽道,“我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就赶快行动,宋砚青又没结婚,捞不到人捞点钱也好的。” “好……” 说到这里,两人终于结束。 虞倾一脸讥诮,听到胡媚又说,“我怎么感觉这儿有人?” “没,没有吧。”晓青说。 正好门外边有人在喊胡媚,胡媚又狐疑地往上扫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自言自语似的,“许是我想多了。” 她俩一走,楼梯道再次恢复安静。 但这种安静跟刚才的又不一样。 “小倾儿,我跟那什么晓青一点关系都没有!” “未婚未嫁的,随你!” “虞倾,你不能这么冤枉我……我……” 虞倾冷笑出声,“没想到,堂堂宋董还有冤大头的潜质。” 冤大头? 宋砚青身形一僵。 而就在这个间隙,虞倾猛地推开了他,转身往回走。 临走时还不忘奚落一句宋砚青,“冤大头,再见。” 怕被胡媚发现,虞倾在楼上待了一会儿才下楼,回到包厢时,那一圈的小哥早就不见踪影,萧末丞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 要不是周围闪烁的霓虹,虞倾都要以为自己误入了法庭。 想到两人刚进门时,许亦柠对她说的话,虞倾扯着嘴角干笑解释,“那个萧检……今天是我带亦柠来的,那个……那个你不要怪她。” 许亦柠抬头看她一眼,冲她比了一个大拇指。 不偏不倚,这一切的小动作都落入了萧末丞的眼中。 虞倾都替她尴尬。 但该解释还得解释。 “我们就单纯来喝酒,来的人呢……也是搞氛围的。” “氛围?”萧末丞像是听到了什么新鲜词汇,皱着眉问,“什么时候男人给女人陪酒叫氛围了?” “亦柠,你解释解释!” “啊?”许亦柠看了一眼虞倾,又看向萧末丞,“你们男人去聚餐不也得叫几个陪酒的?” “我们没有!” “可宋砚青有了新欢,为什么倾倾不能有?”许亦柠问,“你们男人是不是永远都这么双标?” 一句双标终结争执。 许亦柠被萧末丞带了回去,虞倾刚踏出红花会,就看到了江逾白。 第403章 疑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的脚步顿住。 “怎么,喝傻了?” 江逾白臂弯上挂着咖色的围巾,脸上漾着温润的笑意,踏上台阶,将围巾挂在了虞倾的脖子。 外面跟红花会里头的温差确实很大,而且围巾很软。 可虞倾的脖子像是被拴了上了一条铁链。 垂落的手指攥紧,故作淡然地笑开,虞倾摇了摇头,“没有,师兄你怎么来了?” “我啊来看看是不是有人在这儿看帅哥看的流连忘返了?” “师兄说笑了。” 虞倾伸手,将垂在胸.前的围巾往后折了一折,缩了缩脖子,“好冷,回去了。” “我送你。”江逾白说。 “我开车了。” 江逾白淡笑,“喝傻了?不知道酒驾违法?” “……可以叫代驾。” “我带了林威,让林威把你的车子开回去,我栽你。” 虞倾想说何必这么麻烦。 但戏已开场,她不能喊停。 “好吧,谢谢师兄。” 虞倾欲下台阶,江逾白又问,“穿这么高的鞋子能走吗?” “可,可以。” “来,师兄的胳膊借给你。” 看着江逾白伸过来的臂弯,虞倾拒绝,“不用,我自己可以走的。” 但老天爷好像跟她故意作对似的,也不知道是谁在台阶上洒了水,天爷暗,虞倾一个没看清,就差点向前摔去。 结果就是被江逾白拉住。 “我扶着你走。” 江逾白不由分说就牵住了虞倾的手腕。 对面的黑暗大奔内,宋砚青脸上泛着森冷的骇意,一双拳头捏的喀嚓作响。 “老板,现在需要对江氏动手吗?”驾驶位的阿巳问。 阿巳一直是虞倾和宋砚青的头号cp粉,任何阻挡他们俩在一起的人,他都不待见。 若不是他揣测不来宋砚青的用意,早就冲过去打爆了江逾白的头。 面对阿巳的问题,宋砚青不答反问,“你觉得虞倾爱我吗?” 阿巳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也看过电视剧,也见过身边的人谈恋爱。 但他从来没有见过像他们这样分分合合,惊心动魄的。 在他的理解中,如果不爱一个人,肯定是不会冒着生命的危险给对方生孩子的。 “我觉得虞老师爱您……可能胜过您爱她。” 明明是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宋砚青听了却轻笑一声。 只是那笑容里融着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无奈和心酸,以及苦涩。 不过听到阿巳这一句话,一直横亘在他心里的疑惑好像有了一丝清明。 “明早让阿勒和阿杰来澜㵔见我。” “是。” 宋砚青再抬头看向街对面,江逾白的卡宴向悦青蓝的方向离开。 回去的路上,虞倾没怎么说话,江逾白也一直在安静开车。 直到车子快开到悦青蓝时,江逾白才问她,“要不要去吃点宵夜,醒醒酒?” “现在吗?” 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江逾白说,“你明天可以迟到。” 闻言,虞倾笑了,“给我发工资的人可是江总,不是师兄。” 江逾白,“……” “那我去给你请假。” “别介。” 虞倾连连拒绝,“我可不想搞特殊。” “你不是搞特殊,你本来就很特殊。” 江逾白的土味情话说来就来。 虞倾神色一僵,“师兄,你知道这些话……很土吗?” “土?” 江逾白一脸怀疑地看向虞倾,“怎么会土?” “你去搜一搜,网上好多这样的,都叫土味情……” 虞倾不想自己跟江逾白在一起,每一次都整的这么别扭,便想活跃一下气氛,没想到尴尬的人成了她自己。 “今天太累了,改天我们再约宵夜。” 江逾白却说,“改天我就不想约宵夜了。” 虞倾呆住,有点害怕江逾白再说什么。 但下一瞬她听到江逾白说,“二十八号是我生日,可以提前预约吗?” “……好,好啊。” 次日,虞倾一大早就赶到了江氏。 现在她名义上是江慕岚的助理,但实际上,是江慕岚给江逾白招的。 江慕岚对她的成见不是一天两天,虞倾不知道是什么让江慕岚选择了妥协,但她猜测一定是个很重要的原因。 至于这个原因,她相信自己很快就会查出来的。 在自己的工位上坐下没多久,江慕岚的秘书林原就来了。 “虞助,江总找你。” “知道了。” 几分钟后,虞倾敲了敲江慕岚办公室的门。 良久,里面才传来江慕岚的声音,“请进。” “听说昨晚你去了红花会?”江慕岚双手交握在桌面上,看着她的神色不喜中透着克制。 “是的。” “逾白去接你了?” “……是的。” 江慕岚轻嗤一声,“他果然还是最喜欢你。” 最? 江逾白还喜欢其他人吗? 虞倾面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并无其他反应。 江慕岚或许是觉得自己纠结这些没有意义,将桌面上的资料往虞倾的方向一推,“这个,你拿回去看看,明天给我说说你的想法。” 虞倾迟疑两秒,拿起了那份文件。 翻开扉页,却看到上面的内容是关于耀鑫x项目中第五个项目的介绍以及初步的方案。 指尖一顿,虞倾看向江慕岚,“据我所知,这个项目……江氏与众合在谈。” “所以我才叫你来江氏呀。”江慕岚嘴角掠过一丝讽笑。 虞倾抿唇笑了笑,“那江总答应我的事情呢?” 江慕岚嘴角的笑意一僵,“宋旌羽最近去了洛城,等他回来再说。” “好的,我等着江总的好消息。” 说着,虞倾转身离开了江慕岚的办公室。 半个月前,江慕岚突然找到她,说希望她去江氏上班。 没有给出任何的理由。 做为交换,她可以帮虞倾一个忙。 虞倾便提出了让她查一查宋旌羽。 当时,江慕岚问她为什么。 虞倾搅动着咖啡淡笑,“你觉得贺言姝三番两次地找我麻烦,后面真的没人指使吗?” “江总,睚眦必报的……不只是你。” 但江慕岚并没有答应她。 后来,江慕岚再一次联系了她,叫她考虑考虑,答应她查宋旌羽。 当时她在顾莫屿那边做治疗,便没有马上答应。 直到那个荒诞的像梦的一样的回忆乍现…… 第404章 探 - 假意矜持 - 洱冬 澜㵔。 阿勒和阿杰离开之后,总经办的门再次敲响。 “是蔺先生。”秦镗说。 蔺正来江城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来澜㵔。 一进门就开始说宋砚青奢侈,“你们资本家是不是把钱都不当钱呀。” 宋砚青一目十行地掠过电脑屏幕上的报表,在末尾签章后这才看向蔺正,“怎么,你缺钱?” 燕城的蔺家的公子就算缺德都不可能缺钱。 蔺正挑了下眉,“我低调。” 宋砚青,“……” 他捏了捏眉心,绕过办公桌,与蔺正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事情有进展了?” 蔺正浅抿了一口秦镗端进来的咖啡,“哎我投都要秃了,不过还好梁宇找到了。” 梁宇就算是影帝,但在资本面前,没了利用价值之后啥也不是。 “蒲益海呢?”宋砚青问。 蔺正最近一周睡的觉加在一起都没有二十个小时,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有气无力的往沙发背上一靠,说,“梁宇倒是交代了,但我们的人还是晚了一步……” 他看向宋砚青,“你说在江城,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藏一个人,得有多大的能量。” 宋砚青摩挲着咖啡杯边沿没说话。 蔺正问,“你心理就没点猜测?” 宋砚青抬眸,“你呢?你没猜测?” 蔺正当然有。 只不过没证据一切都是白搭。 宋砚青不咸不淡地开腔,“早在几年前,江城被人戏称是曹家铺子。” 话落,他低头抿咖啡。 蔺正却蹙着眉头看他,“什么意思?” “揣着明白装什么糊涂。”宋砚青放下咖啡杯,“在这儿试探够了就去上班!” “不去,不想去!” “萧长风会让你消息?” 提到萧长风,蔺正背都挺直了,毕竟萧长风铁面无私不说,还不允许手下有半点的懈怠。 “今天过来就是跟你说一声,我们目前对梅凤娇的死……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江城这边暂时以自杀定论。” 顿了顿,蔺正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凶手被抓……是早晚的事,你别太耿耿于怀。” “嗯。” 这是宋砚青早就猜到的结果。 蔺正目前所有的中心都放在新浦娱乐的这条线上,不过他有一种预感,新浦娱乐被查出来后,害死梅姨的凶手也就不远了。 可能,之前一直悬而未决的很多案件都就清晰了。 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料到,梁宇昨天晚上被抓的消息被某个自媒体账号放了出来。 有关部门发现的时候,消息已经漫天飞了。 蔺正看着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消息,脸色又臭又难看。 “江城这帮人是吃闲饭的嘛,舆情监管部门在做什么!” 他怒火三丈。 宋砚青却觉得舆论并不一定是坏事。 那帮人狗急跳墙也说不定。 “万一蒲益海死了呢?”蔺正最担心的是,蒲益海死了,那线索便断了。 宋砚青却说,“蒲益海如果死了,那就证明蒲益海与幕后大佬有很紧密的联系。”宋砚青抬眼扫向蔺正,“你们不都说,死人会说话嘛。” 蔺正冷哼一声,“哪有那么容易。”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却打电话叫人将网上的热度压到一个合适的程度。 不出头,也不缺关注度。 “走了,一天天的不让人睡觉。” 蔺正灌下咖啡,大步离开。 宋砚青却淡淡地挑了下眉,给老鬼发了一条消息。 “让人盯牢曹煜。” 江城这边因为梁宇被抓再添波澜,洛城那边的进展倒是一切顺利。 宋旌羽前前后后在洛城待了一个月,连个粤橦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倒是在粤橦的学校找到了一只他落下的杯子。 宋旌羽前脚带着杯子回了江城,闫鹤鸣后脚就给宋砚青打了电话。 “孩子在我这里,一切都好。” “谢谢。” 宋砚青又问闫鹤鸣,“虞倾最近有没有联系过你?” 闫鹤鸣跟躲在深宅里的老狐狸一样,一听到宋砚青这么问就知道他们之间出现了问题。 最近风言风语横行,说什么虞倾抛弃宋砚青转身投入江逾白的怀抱,又说什么宋砚青恼羞成怒找了个赝品当替身。 一时间,关于他俩的爱恨离愁比八点档还狗血。 闫鹤鸣自认写不出这样“动荡”的爱情故事,淡淡道,“虞小姐不是和宋董住在一起吗?” “虞倾找过你?” 宋砚青太精明,闫鹤鸣也不蠢。 两人你来我往互相试探。 最后,闫鹤鸣说,“她托我帮她找了个人。” “什么人?” “江城慈幼园的一位退休老师。” 末了,闫鹤鸣又说,“如果你感兴趣,可以去查一下慈幼园这个地方。” “其他的,恕我不方便透露。” …… 慈幼园,宋砚青当然知道。 在虞倾说虞曼琳是太阳花时,他就已经安排人将全国所有的机构都筛选了一遍。 虞倾要找慈幼园的退休老师……那只有一种可能。 她又在查虞曼琳。 想到她这段时间突然的反常,宋砚青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江氏。 虞倾刚从茶水间出去,手机上就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李老师的事,我告诉了宋砚青。” 看着这条消息,虞倾神色一凛,以宋砚青若是知道了,便能猜出她的目的。 想到这种可能,虞倾就慌。 闫鹤鸣又发来消息。 “我没说透,但他应该已经猜到。” 虞倾嘴角抽了抽,在微信上问他,“闫老师,你故意的?” “因为,你做的事情太危险了。” 看到这样子,虞倾咬了咬唇。 她当然知道,但现在,这是最快的法子。 “我知道了。” 这四个字发出去后,虞倾将自己与闫鹤鸣的聊天记录删除。 因为闫鹤鸣的话,虞倾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 以她对宋砚青的了解,宋砚青一旦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会找她。 但直到她下班,宋砚青都没有联系她。 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昨晚说了去看囡囡,所以下班后,虞倾直接去了同安里。 到家后,家里只有囡囡和芬姐。 一时间,虞倾不知道该庆幸还是失落。 “先生晚上加班。”芬姐说。 虞倾淡淡应了一声,芬姐又说,“饭已经烧好了,您吃过了再去忙把。” 囡囡也说,“妈咪,你已经好久没陪我吃饭了。” “……好,妈咪陪你。” 虞倾话音刚落,几年未见的秦婉君在院子外摁向了门铃。 第405章 刺 - 假意矜持 - 洱冬 秦婉君的突然出现,打的虞倾措手不及。 一旁的芬姐为难,“要不要给先生打电话?” “不用了。”虞倾将囡囡抱在沙发上,对芬姐说,“让她进来吧。” “……好。” 芬姐去开门,囡囡看妈妈突然沉下来的脸色,小声问,“妈咪……是谁呀?” 是谁呢? 虽然很不想承认,也不想说。 但不管是从她自己,还是从宋砚青的角度来说,秦婉君都是奶奶。 “是奶奶。” “奶奶?” 囡囡扬着小脸蛋,“就是爸爸的妈妈吗?” “……嗯。” “那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呢?” 虞倾笑着捏了捏囡囡的小脸,“现在就见到了。” 囡囡哼哼两声。 “妈妈不要再捏我的脸啦!” “好吧……妈妈知道了。”虞倾笑道。 但她脸上的笑意在与秦婉君面碰面时,僵住了。 气氛安静的诡异。 芬姐在一旁打圆场,“夫人,您先坐,我给您倒茶。” 秦婉君冲芬姐笑了笑,“谢谢。” 芬姐一走,刚刚升上来的一点温度又将了。 虞倾已经有三年没见秦婉君了,而两人的情分早在三年前就耗的干干净净了。 此时,心如止水。 “秦姨。”她淡淡喊了一声。 “听说你最近去了江氏?” 秦婉君的话叫虞倾心底泛起一抹冷意,但脸上的表情未变分毫,“是的。” “那你可曾在意过阿砚的感受?” 这话,压根不像是要冰释前嫌。 也与虞倾从宋砚青那儿了解的背道而驰。 虞倾不想回答。 恰时,芬姐端着热茶过来了,话题被打断,秦婉君终于将目光挪到了囡囡的身上。 “这就是那孩子?” “她叫虞芷。”虞倾牵着囡囡的手,低声跟囡囡说,“喊奶奶。” 囡囡本来以为奶奶会跟波妞妞的奶奶一样,不仅温柔爱笑,还喜欢她。 但眼前的这位奶奶……她不喜欢。 囡囡臭着小脸不说话,秦婉君挤出来的笑意也冷了下来。 “囡囡乖,喊奶奶。”虞倾抚了抚囡囡的头发。 “……奶奶。”囡囡喊的不情不愿。 秦婉君却没有因为这声奶奶而软了神色,坐在沙发上浅抿了一口茶,“囡囡在哪里上学?” “青苗。” “青苗还不错。”秦婉君点评。 “嗯。” 本来虞倾是打算留下来陪囡囡吃饭了,现在也没什么胃口了。 “秦姨,我晚上约了朋友,先走一步。” 说着,虞倾就抱起囡囡往门口走。 “你约了朋友带什么囡囡?” 虞倾脚步一僵,回头看向秦婉君,扯了扯嘴角,“因为对方也带孩子呀。” “谁还大晚上带孩子出去?” 虞倾笑了笑,并没有解释。 她微微颔首,“再见,秦姨。” 虞倾带着囡囡离开了同安里,刚过一个红绿灯,宋砚青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妈来了?” “嗯。” “她是不是又说什么了?” 虞倾没有回答,而是说,“我先带囡囡回悦青蓝,明天早上我会送她去幼儿园。” “虞倾——” “抱歉。” 心中酸胀,虞倾抿唇。 其实秦婉君的行为跟宋砚青没有任何的关系,只是人总是喜欢迁怒,所以她才会觉得生气。 生气了又替宋砚青难过。 “不说了,我在开车。” 电话直接被挂断,宋砚青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下一瞬,秦婉君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倾倾还是讨厌我。” “……所以呢?”宋砚青低沉的声音透着冷厉,“妈,您不要再自作聪明了。” 秦婉君顿了顿,“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啊。” “……我还有工作,先挂了。” 宋砚青刚挂掉电话,楚江舸就叫他出去喝酒。 “没空。” “影帝梁宇的秘密,不想知道?” 半响之后,宋砚青说,“位置。” 楚江舸悦美无数,娱乐公司签约的艺人个顶个的靓,而且楚江舸为了不让他们靠脸吃饭,前期都送到了各个专业培训班学习,如今他那小娱乐公司的艺人也已经各个level活跃了。 这么多年,楚江舸最喜欢的地方还是蓝桥。 宋砚青到的时候,他正坐在卡座上喝闷酒。 楚江舸身边没女人,那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稀罕。 “怎么,就你一个?” “萧在路上了。” “女人。”宋砚青说。 楚江舸“啊”了一声,一副阅尽千帆的沧桑,“累了,来来回回的就那么点事,没劲。” 宋砚青微微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他脱下身上的大衣落座,倒了一杯龙舌兰浅抿下,侧头看向楚江舸,“梁宇的秘密……” “怎么,怀疑我?” “……愿闻其详。” 楚江舸却不说,而是压着声音道,“我这儿还有个惊天大瓜,你猜是什么?” 宋砚青对娱乐圈一知半解,也鲜少关注各种八卦。 “猜不出来。” “你就不能配合一下?” “是什么大瓜?”宋砚青配合。 楚江舸从宋砚青这儿刷不来成就感,直接道,“蒋繁你知道的吧……她跟权植好上了?” “权植?” 宋砚青皱眉,权植那年纪都快能将蒋繁的爷爷了。 “你确定?” “不确定。”楚江舸说,“但你也不要小看了十八线艺人的八卦能力。” “我们小演员在一品牌活动给蒋繁打招呼去时,不小心听到蒋繁在跟人打电话,喊得就是权老……” “你觉得在江城,有几个权老?” 权植跟发妻连个孩子都没有,有头有脸,且行权的拢共都没有几个,能称得上权老的……也只要权植了。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楚江舸很快就明白了宋砚青的意思,“那小演员已经被我送到泡菜国进修去了。” “目前除了她本人,就你和我。” 宋砚青眯着眸子,一下又一下的晃动着酒杯,突然问楚江舸,“你觉得蒋繁为什么要跟权植?” “为事业,为金钱,权利……都有可能。”楚江舸掰着指头说。 “那你说的这些……蒋繁目前都有获得吗?” 金钱尚不可知,权利也没看出来,但事业……蒋繁依旧不温不火。 楚江舸神色一僵,“难不成……” “他或许是为了梁宇。”宋砚青说。 第406章 透 - 假意矜持 - 洱冬 网上关于梁宇被抓的消息散的满天飞,更有细心的网友用一万字的小作文来分析梁宇被抓的内幕。 其中有一条便是梁宇与蒲益海的钱色交易。 吃瓜群众想来不嫌事大,很快有营销号便将这一原因推成了热搜。 梁宇与蒲益海这两个名字,紧紧地挂在一起。 望山别院,竹林深处木屋内。 蒋繁跪在地上,一句一泣,“权老,求求您……果果不能没有爸爸。” “求您……给他一条生路。” …… 蒋繁在权植身边也不少日子了,一直都是乖顺听话,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 但此刻,面对她的乞求,权植连个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他坐在茶桌前,慢条斯理地抿着茶。 “权老……” 蒋繁就差给权植磕头了。 权植也终于大发慈悲地放下了茶杯,他一副众生皆苦的眼神看着蒋繁。 “你知道我刚刚喝的是什么茶吗?” 蒋繁不知道。 “冰岛古树普洱。” 有价无市的茶中宝。 看着蒋繁含着泪的空茫双眸,权植瞬间就觉得眼前的美人跟过夜的茶叶一样,上不了台面。 “你回去吧,梁宇的事情……我会看着办的。” 蒋繁将信将疑,但权植的话她不敢不从。 “谢谢权老,谢谢权老!” 蒋繁从地上爬了起来,摸了摸眼泪,再一次感谢权植。 权植没什么表情地挥了挥手,“先回去吧。” “是。” 蒋繁离开木屋没一会儿,德叔就跟大内总管似的,敲了敲木屋的门。 “先生,少爷来了。” “小野?” “是,已经在前厅了。” “我马上过来!” 几分钟后,前厅。 江逾白看着一身儒雅唐装,脸上挂着温和笑意的权植,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 “蒲益海呢?” 权植像是没有听到江逾白的话,“这么晚的过来,吃过饭了没有啊,要不要让阿姨给你煮点吃的?” 关心的话张口就来。 江逾白脸上的抵触更甚,镜片后的双眸泛着骇人的阴冷,咬牙切齿的出声,“我问你,蒲益海呢?” 这一回,权植终于听到了他的话。 “蒲益海是新浦娱乐的老板,他在哪儿我怎么知道呢?”权植深深地叹了一声,看向江逾白的眼神里透着难过,“虽然我对你有诸多的亏欠,但小野……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坏。” 小野…… 小野…… 只要这个名字一直在,他的脊梁永远就是弯的。 “我不姓权,也不叫小野……以后别再这么喊我!” “小野……” 权植的声音一出,江逾白冷冷地目光就射向他,“不管蒲益海在什么地方,但希望你记住……现在是法治社会,一旦被人发现蒲益海的尸体,我们距离完蛋也不远了。” 闻言,权植眯了眯眸子,轻笑出声,“如果找不到呢?” 他说的自然是尸体。 那一瞬间,江逾白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而且在不断地挤压着他的颈骨。 他的闪躲,厌恶……深深地刺着权植。 权植也终于撕下了伪善的父亲的面具。 “小野,你不小了,不管是江氏,还是爸爸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眼光放的长远一些,不要在把精力投在儿女情长上。” 最后一句,说是叮嘱,实则威胁。 江逾白垂落的双手死死的攥着,从唇缝间挤出一句话,“如果真有那一日,就让我们同归于尽吧。” 权植气急。 “你为了一个女人,竟然……” 江逾白打断他,“不是女人,箬笠为什么生死未卜,你应该清楚……我妈又是怎么死的,你也清楚。” 他竭力地控制着自己冲上前撕了权植的冲动,冷嗤道,“所以不要再指望我做你手中牵线的玩.偶了!” 丢下这句话,江逾白转身就走。 望山别院外,林威看到脸上没有一丁点血色的江逾白,还以为他又发病了。 “江总您……” 江逾白摆了摆手,“不要紧,快上车……走。” “哦,好!” 林威看似软弱,但做事靠谱,尤其车子开的好。 很快,望山别院就被扔在了身后。 “江总,现在我们去……” “去悦青蓝。” 几乎是本能地,江逾白说出了这一句话,但很快他改口道,“回家。” “回家?”林威不确定的问。 “嗯,回家。” - 宋砚青从蓝桥出来后直接去了西景苑。 蔺正已经把这儿当做是办公室了,除了他自己,还有几个同事。 见到宋砚青,众人皆是一怔。 蔺正从一堆文件中抬头,“你怎么来了?” “有事,出来!” 宋砚青知道他们办案的规矩,这不能泄露那不能透露的。 在院子里吹了一会儿的冷风,蔺正才搭着寒颤走了出来。 “这么晚来,最好不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蔺正回燕城无望,江城就像个无底洞,一波未停又是一波。 但现实永远都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下一瞬他就听到宋砚青说,“有个明星叫蒋繁的,你知道吗?” 蔺正最近死磕的就是梁宇和蒲益海的案子,对蒋繁的资料也快要能背下来了。 “梁宇的前前前女友,生了个孩子,叫果果已经快十岁了。” 蔺正说完,问宋砚青,“怎么了?” “有人透露,蒋繁跟了权植。” “跟了?” 蔺正眨了眨眼睛,“就那种不正当的?” “正当的话你不也知道?”宋砚青睨他一眼。 他晚上喝了不少的酒,这会儿头昏脑涨的,跟蔺正说完就要走。 “这就说完了?” 宋砚青脚步斯理,头也没回地说,“这条线索难道不够你查?” 蔺正当然是够了,但这儿毕竟是江城不是燕城,他的关系也用不了。 “那给我安排点人呗。” “去找秦镗。” 从西景苑出来之后,宋砚青就去了悦青蓝。 他没有上楼,而是站在楼下。 这种场景让他想起刚回国那阵儿,他也是这样,常常站在虞倾的楼下。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但又好像还在原地停着。 想到这段时间的种种,宋砚青摁在虞倾号码上的手顿了顿。 就在他打消了念头的瞬间,虞倾的名字却在手机屏幕上闪烁了起来。 第407章 又恨又疼 - 假意矜持 - 洱冬 窗户边,虞倾掀开窗帘一角,看着楼下的宋砚青说,“上来!” 宋砚青以为是自己喝多的幻觉。 但下一瞬,虞倾又说,“上来。” 这一下,宋砚青终于确定,这不是自己的臆想,而是真实发生了。 他没有马上答应。 “为什么?”他问。 虞倾为什么突然生气,又为什么去江氏,他大概已经猜到了。 所以他想知道虞倾突然叫他上去的原因。 “你后面还有一辆车。”虞倾说,“别回头!” 宋砚青本能扭头的动作一僵,随即装作活动脖子地动了动,他压低了声音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上一次来的时候,这儿根本就没有其他人。 “下班后就在。”虞倾说。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虞倾继续道,“上来。” “……好。” 宋砚青放下了手机,但通话并未挂断。 宋砚青往楼道走的时候,那辆车里的人似乎动了动,但并未下车。 虞倾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心跳如擂鼓。 但更多的是对囡囡的担心。 悦青蓝这里……囡囡不能待。 等电梯的时间尤为漫长,宋砚青进了电梯后,垂落手中的手机传来了虞倾的声音。 “待会你带囡囡离开。” 宋砚青薄唇微抿,眉宇间掠过一丝厉色,什么话都没有说。 电梯一层层上升,停靠在20楼。 踏出电梯,直奔虞倾的房子。 大门半掩着,宋砚青一靠近,就被虞倾拽了进去。 哐的巨响,防盗门在他们身后甩上。 “虞倾——” 咬牙切齿地,宋砚青抱起虞倾将她扔在了沙发上,死死的压着,居高临下的开腔,“虞倾,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不知道危险吗?” 昏暗中,虞倾桃花眼闪烁,里头似有千头万绪,但又在顷刻间恢复冷淡。 “我没事!” 没事? 人都跟踪在楼下了,怎么可能没事? 宋砚青觉得自己胸腔内正有一把熊熊怒火在燃烧,但理智又在告诉他……虞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真相。 又恨又疼。 宋砚青低吼出声,“你是不是个傻子?” 虞倾不言语。 “你就是……” 他抱着虞倾,脑袋狠狠地砸在了虞倾的颈窝。 疼痛叫虞倾倒抽了一口冷气,但罪魁祸首的宋砚青却说,“我也很疼。” “虞倾……我也很疼。” 这句话像是耗尽了宋砚青所有的气力,除了呼吸,他没有其他的动静。 整个人都落败的斗兽一般。 时间在消逝,窗外的灯光融着凄凉的月色,透过窗帘的缝隙投洒在地板,刻下一道浅浅交缠的影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 虞倾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麻木了。 伏在她身上的宋砚青终于动了,“你是不是已经决定了,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 虽然他没有明说。 但虞倾知道,他在说什么。 “不会!”她说。 宋砚青低笑一声,但笑声里带着难过,他说,“小倾儿,我又被你骗了。” 不是第一次,而是很多次。 但宋砚青发现,他无可奈还。 甚至有些无能为力。 “你就不能想想我吗?” 自然是想过的…… 但这是眼下唯一的路。 “你该回去了。”虞倾说。 宋砚青摇头,“我不想走。” 他不想自己的视线里没有虞倾,不想虞倾的身边没有自己。 但虞倾早就下定了决心。 “带着囡囡离开。” “……” 宋砚青醉了,却又觉得自己特别清醒,所以最后离开时,他什么都没有说。 出门时,他讨了一个吻。 虞倾却没有回应,只是催促着他离开。 宋砚青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所以当他走出楼道时,脸上阴云密布。 第二天,当网友还在吃瓜时,又一消息爆出。 蒋繁和梁宇的孩子没能藏住,甚至有人公布了亲子鉴定报告,一时间,梁宇被扣上了私德不佳的帽子,而蒋繁的名誉,再添污点,影视事业又遭遇了一次重创,多家协会公告了封.杀令。 听蔺正说起,宋砚青也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蒲益海找到了吗?” “……没。”蔺正吐槽,“怎么感觉你比萧长风还像我领导。” 没工夫跟他扯皮,宋砚青打算挂电话。 蔺正却说了一件与虞倾有关的事情,“昨天下面的人说,虞倾没人跟了?” “你怎么知道的?” 蔺正如实说,“虽然不知道你和虞倾为什么突然翻脸,但作为与江逾白有接触的人,都是我们的监视范围之内。” 宋砚青冷嗤,“那你的人袖手旁观?” “当然不是,这不是你出现了嘛。” 宋砚青直接挂断电话。 顾念真回国之后,鑫耀x项目的第五个项目的进程便加快了节奏,随之而来的就是竞标。 据宋砚青了解,目前参加竞标的企业近三十家。 想要成为三十分之一,靠的不单单是实力。 鑫耀将招标会安排在本周五,周五后就是周末……最快也得周一给出结果,很明显就是给各家单位活动的时间。 此次招标会在金庭。 除了顾念真,顾中天也来了。 可见鑫耀对此次招标的重视。 周五,宋砚青与萧鹿闵踩点到了金庭酒店,一进门就看到了蓝时钊,以及江慕岚,甚至连曹煜都来凑热闹了。 看到宋砚青,曹煜笑道,“宋董可真准时呀。” “曹董很早?” “不早不早,只是比江氏来的早一点。” 众所周知,此次最热门的两家单位便是众合和江氏。 众合有之前合作做基础,做熟不做生,所以在项目进程的推进上,比较占优势。 但江氏也不容小觑,毕竟顾中天心里面最想合作的就是江氏。 只要江氏的方案过的去,那此次得标的只会是江氏。 距离招标会的时间越来越近。 萧鹿闵指着江慕岚旁边的两个空位说,“那里不会是给江逾白和虞倾准备的吧?” 要不说萧鹿闵的乌鸦嘴开了光了。 他话音刚落,虞倾就和江逾白到了。 两人穿着颜色相近的套装,远远望去,气场合拍。 他们一到,顾念真和顾中天也到了。 顾中天犀利的视线扫过众人,在宋砚青的脸上微微一顿,冷厉中透着威严出声,“关于耀鑫x项目的第五个分项目的招标会,现在开始!” 第408章 招标 - 假意矜持 - 洱冬 偌大的会场里,招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轮到出场顺序的抽签环节。 江氏安排虞倾抽签,众合则安排了市场部的经理赵晖。 两人一前一后抽签,结果也是一前一后。 只不过,众合在先,江氏在后。 看到这样的结果,坐在第一排的顾念真眼里掠过一丝讶异。 其他众人,惊讶过后皆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毕竟看热闹是人类的本性。 萧鹿闵皱了皱眉,“这是天意,还是有人故意的?” “你觉得呢?” 抽签是随机,但谁也不能保证里面藏有什么样的玄机。 “有猫腻。”萧鹿闵说。 宋砚青抿唇不语,眸光淡然地掠过虞倾的侧脸,眼中的情绪不明。 抽签结束之后,开始项目宣讲。 第一个宣讲的是曹氏,看着上面的员工,曹煜侧头跟宋砚青说,“我们就是来玩玩的,顺便取取经。” 宋砚青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曹董志不在此而已。” 曹煜低笑,“还是宋董懂我!” …… 招标会过半,轮到众合上台。 上台是依旧是市场部的经理赵晖。 鑫耀的第五个项目,还是关于稀有金属……主要的开发项目是“镍”。 众合的项目提案是关于履行“镍”责任,将镍的开发和利用与环保及能源再生相挂钩,并提出了在国内有效推广的方案及未来前景。 …… 十五分钟项目介绍结束,赵晖致辞下场。 众合与鑫耀合作了那么久,对鑫耀还是比较了解的。 但顾中天反应平平,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紧接着,顾念真叫江氏上场。 和众人的猜测几乎一致。 江氏的项目主讲人是虞倾。 众人看好戏似的将视线聚拢在虞倾的身上,虞倾似若无睹,微微颔首后开讲。 在最开始的项目介绍之后,众人发现虞倾所讲的内容越来越趋同众合…… 就连百无聊赖的萧鹿闵听到后,也提起了精神。 “这到底怎么回事?” 本次的竞标项目书三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终稿是经过宋砚青审核之后才投递的。 现在江氏和众合的项目方案如此雷同,很难不叫人怀疑两者之间存在抄袭的可能性。 “不知道。”宋砚青说。 萧鹿闵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这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阿砚,宠女人不是这么宠的!” 萧鹿闵的脸色沉了下来,宋砚青还是维持着之前的表情,“成立专项调查组。” 言外之意,要彻查此次方案泄露的原因。 台上,虞倾的介绍还在继续。 但结果昭然若揭。 一个半小时之后,所有企业的项目介绍完毕。 会场有了片刻的安静。 顾中天打破沉默,“因为本次招标会的特殊性,结果将会在两个小时后公布,请各位耐心稍候。” 为了让这两个小时过的不那么单调,鑫耀准备了西点自助。 这种场合下,能吃下的……只有那些想要看戏的陪跑企业。 在所有的介绍结束后,赵晖就去找了顾中天。 但顾中天拒绝见面。 赵晖无功而返,一脸愤恨,“赵总,我们的项目绝对没有剽窃。” 宋砚青淡淡应了一声,说,“集团已经成立了调查组,真相……会水落石出的。” “可是……” 赵晖欲言又止,但顾忌宋砚青和虞倾的关系,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如果江氏与众合方案的雷同是企业行为,那虞倾就是被推出来当枪使的。 但如果是个人行为……那就意味着,抄袭方案的人就是虞倾。 毕竟她与宋砚青关系亲密,才有这样的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抄袭。 对于没有悬念的结果,宋砚青不想再浪费一秒钟。 萧鹿闵憋了一肚子的火没撒,压根就不想待着这个鬼地方给人充当谈资。 众合三人往电梯处走去,恰好虞倾从电梯走了出来。 她的身后是江逾白和江慕岚。 眼睫微颤,虞倾抬了抬下巴,就要与宋砚青擦身而过。 倒是江逾白出声喊了一句,“阿砚。” 宋砚青余光都没有偏半分。 “宋董这是输不起?”江慕岚的话里透着挑衅。 宋砚青冷眸微眯,沉声道,“谁输还不一定呢。” “呵……自欺欺人。”江逾白笑着叹了一声,“谁能想到今天呢,堂堂宋砚青也有输的一天,而且还是被自己的小玩伴给打败的。” 听到小玩伴这三个字,宋砚青冷冽的眸光泛起几分笑意,“既然江董知道是我的小玩伴,那就应该知道……抢去的变不成自己的。” 他刻意加重了“我的”这两个字。 丢下这句话,宋砚青大步踏进电梯。 赵晖狂摁着关门键,很快……电梯下降。 宋砚青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江慕岚一生好强,没能在口头上占到便宜,脸色不虞。 “虞小姐真是好本事,宋董现在还对你念念不忘呢。” 这种阴阳怪气的话,虞倾压根懒得搭理。 她抿唇不语。 江逾白的脸色却彻底沉了下来,“姐姐,慎言。” 江慕岚没想到会招来江逾白的警告,尽管心中不甘,但也没再说什么。 几人穿过走廊。 江逾白加快步子走在了虞倾的身侧,压低了声音道,“我姐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我明白的。” 虞倾不走心的冲江逾白笑了笑。 江逾白眼神一暗,“你在怪我?” “没有。”虞倾否认。 走廊人来人往,不方便说话,三人没再言语。 两个小时后,顾念真拿着装着结果的信封走了出来。 “此次关于鑫耀X项目第五分项的投标结果是……” 顾念真故意卖着关子,长长地拖着调子。 众人逐渐不耐烦。 顾念真见好就好。 “因为此次众合与江氏方案的相似,所以中标的单位是江氏……” 众人一副早就知道的神情。 下一瞬,顾念真接着道,“还有众合,相关手续后面我们会安排工作人员接洽。” 众合和江氏同时中标,其他单位的负责人都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 站在角落里的曹煜看了一眼江逾白的方向,眼中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第409章 疯子! - 假意矜持 - 洱冬 鑫耀名气大,x项目又是这几年最赚钱的项目。 所有关于“镍”项目的招标结果一出来,就引起了江城商圈的哗然。 人人都猜测,这次的中标单位会是江氏,但没想到鑫耀还是没有放弃众合,有人怀疑是因为之前x项目之后签署的合约上有天价的违约金。 也有人猜测,众合会给江氏一半的机会,全是个人恩情。 一时间,众说纷纭。 对于这样的结果,宋砚青没什么反应。 萧鹿闵看着手机上的推送,嫌烦地直接将手机熄屏丢在了一边,“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 “一半一半。” 在招标会还没有开始之前,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顾中天虽然对他不满,又欠了江家的恩情,但他毕竟是个生意人,没有哪个生意人会嫌钱多。 所以既能赚钱又能偿还恩情的方式就是让众合和江氏合作。 后来在会上,顾中天的冷淡,甚至是刻意的针对让他觉得,顾中天是打算支付天价的违约金了。 没想到,老狐狸还是老狐狸。 不过也有可能,是薄老的意思。 听到宋砚青的回答,萧鹿闵也发出了同样的评价,“这顾中天还是真是……鑫耀要是没了这老头,以后还指不定怎么样呢。” 顾念真虽然是顾中天一手培养的,但姜还是老的辣,尤其顾中天庞大的关系网,就算顾念真在经商方面再天赋异禀,也是一时半会难以掌握的。 顿了堵,萧鹿闵问,“那调查组的事还要继续吗?” 半响之后,宋砚青说,“当然,继续。” 其实对于这样的结果,对众合来说是最好的,比起枪打的出头鸟,和江氏一起分摊分险对他们而言,减少了一部分的压力。 所以萧鹿闵不是很懂调查组还有继续的原因。 宋砚青也没有解释,而是说,“这件事,我有自己的原因。” “虞倾?” 萧鹿闵想不通虞倾这折腾来折腾去的目的,“你说你们都认识二十多年了,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到现在连个合法的婚姻关系都没有不说,还玩起了生死对家的戏码。” 对此,宋砚青还是不解释。 萧鹿闵彻底没了脾气,“你们爱咋咋吧。” 抄起扔在沙发上的手机,萧鹿闵转身就走。 宋砚青却说,“城市森林的项目,我打算先答应曹煜。” 一雷未停,又是一雷。 萧鹿闵觉得自己快要炸成了爆米花。 “为什么?” 宋砚青说,“君善。” 末了,他又道,“股份的转让,财务和法务那边快要结束了。” 众合之所以能有今天,离不开萧鹿闵和楚江舸,所以在打算鱼死网破之前,他要先将这两位发小给摘出来。 萧鹿闵气结,半响骂道,“你真是个疯子!” 对此,宋砚青不置可否。 但萧鹿闵不能真的丢下这个发小不管,“你觉得我差了那点钱?” 江城萧家,钱自然是不缺的。 宋砚青却说,“你不差钱,但萧大哥和萧检……还有伯父,不能被牵连其中。” 进退两难,一向看似没心没肺的萧鹿闵也沉下了脸。 “囡囡怎么办?” “有小舅,还有秦睢生。” “疯子!” 萧鹿闵红着眼大骂一声,“我什么都不知道,别跟我说这些!” 他转身离开,垂落的手指却死死的攥着。 办公桌后面的宋砚青,揉了揉太阳穴。 窗外的落日早就消失,此刻天边尽是昏暗,黑暗正在一点点地吞噬着这座城市。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的摇摆着,像是开启了倒计时。 眼中浓烈的情绪在逐渐低垂的夜色中,归于平静。 他翻出了薄老的号码,拨了过去。 西雅图餐厅。 江逾白将菜单推到虞倾的面前,“想吃什么,随便点。” 末了,又笑道,“师兄不差钱。” 虞倾轻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在西雅图餐厅,她所有的记忆都是与宋砚青有关的。 尽管对面的江逾白最近没有动不动就暗戳戳地表白心意的举动,但在这家餐厅,早就贴上了宋砚青的标签。 但今天的晚餐,除了江逾白,还有江慕岚。 虞倾还在看菜单,打完电话的江慕岚就来了。 “林盛这小子怎么回事,单子小的跟鹌鹑似的,也就是你觉得他好。” 江逾白一边吐槽林盛,一边翻开了面前的菜单,快刀斩乱麻似的报了一串菜名。 末了,她才意识到要征询一下虞倾的意见。 “虞小姐有什么忌口的吗?” 虞倾笑的客套,“没有,江董决定就好,我不挑食。” 她随口一句“不挑食”,却被江慕岚抓到了话柄。 “虞小姐是挺不挑的。” 江慕岚这话什么意思,在座的三人都懂。 江逾白第一个就变了脸。 但虞倾仍旧笑着,甚至还自然地切换了话题,她问江逾白,“箬笠怎么样了?” 听到箬笠的名字,江慕岚就跟被人拽住了尾巴的猫,“难不成箬笠也是虞小姐的一盘菜?” “江董真会开玩笑。”虞倾勾着眼尾笑着,“箬笠不是你的男朋友吗?” 一句“男朋友”堵住了江慕岚。 “姐,你要是胃口不好让林盛先接你回去!”江逾白说。 顿时,江慕岚不说话了。 江逾白眼中闪过一丝暗芒,继续道,“倾倾在成为江氏的员工之前,是我像家人一样的妹妹,所以姐姐,我不希望再从你的口中听到上面的那些话!” 江慕岚脸色一白,愕然地看向江逾白。 江逾白却说,“别忘了,虞倾是你请到我们江氏的。” 他刻意用了“请”这个字。 江慕岚张了张嘴巴,最后说,“我知道了。” 因为饭前的这一茬,用餐自然是愉快不到哪里去了。 当然关于箬笠的情况,江家姐弟都没有解释。 味同爵蜡般的晚餐终于在煎熬中结束,虞倾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但江逾白又加了饭后甜点。 “我记得你喜欢吃甜食的。”江逾白说。 对于食物,虞倾没有喜欢或者不喜欢,果腹就行。 江慕岚在旁边翻了个白眼。 虞倾从善如流道,“谢谢师兄。” 她这句话音刚落,就见一道人影从包厢冲了出来,刹在了旁边。 第410章 伤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还未从怔然中回神,一记清亮的巴掌声就响在了耳边。 随即是脸颊火上.辣辣的刺痛。 “你真是一个白眼狼!” 泄愤的巴掌,莫名的指控。 虞倾眼前闪过一阵的白芒,脑袋跳出一段年代久远的画面。 “你这个白眼狼,吃我的喝我的,连个节目都不会表演!” “丢人现眼的东西!” 女人嫌恶,尖锐的声音伴随着震耳的巴掌声,那厚重的,划破空气的声音与眼前这一幕重叠。 虞倾茫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秦姨,自重!” 江逾白扼住了秦婉君的腕子。 秦婉君怒火中烧,松弛皱纹的脸颊爬上一丝狰狞,刻薄的声音在这一隅响起,“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觉得呢?”江逾白盯着秦婉君的眸子,似警告似威胁,“秦姨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秦婉君梗着脸,一把甩开了江逾白,充满恨意的目光再次射向虞倾,“虞倾,你最好祈祷阿砚没事,不然天王老子都拦不住我!” 甩下这句话,秦婉匆忙离开。 在几分钟以前,一个在仁爱住院的富太太给秦婉君打来电话,说她儿子宋砚青出了车祸…… “车祸”两个字如雷点一样炸在她的耳边,碎裂了她的理智,以至于后面说的什么,她都没听见。 丢下还在聊天的几位富家太太,她慌慌张张地出了包厢,却不料在窗户边的位子看到了虞倾,与江逾白有说有笑。 那一瞬间,秦婉君本就紧绷的神经再加张力,身体先大脑一步做出反应。 后悔的念头刚刚涌上,就看到了江逾白维护着虞倾的模样。 理智,彻底崩溃。 而虞倾,不仅挨了巴掌,还被秦婉君手指上的戒指刮伤了脸。 顿时,粉白的脸颊多了一道深刻的刮痕,不断有小血珠上涌。 “服务员——” 江逾白脸上的温和褪.去,他大喊餐厅的工作人员,叫他们拿开了医药包。 处理伤口的时候,江逾白的手一直在抖。 虞倾也在抖。 此刻,她还未能从那如幻觉一般的回忆中抽离,脑子里都是虞曼琳指着她的鼻子大骂的场景。 好像是回到了二十年前,她还是那个无助而又绝望的小姑娘。 一道道的鞭子,一句句的辱骂……悉数落下。 “虞倾,没事了……没事了。” 江逾白不知道虞倾在怕什么,但眼中的心疼无以复加。 不顾一旁江慕岚的眼神警告,江逾白将虞倾拢在了怀里,抚着她颤抖的后背,“倾倾,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没事了…… 没事了…… 这三个字,在脑海中回荡,似乎有一些模糊的片段要冲破回忆的牢笼窜出。 就在她快要看清记忆中说出这句话的人是谁时,江慕岚冷不丁地出声。 “宋砚青出车祸了。” 这句话像是从梦中叫醒她的铃铛。 僵硬中,虞倾的思绪逐渐恢复清明。 但她并没有问关于宋砚青车祸的具体细节。 江慕岚却说,“人已经被送到了仁爱,你不去看看吗?” “姐姐,适可而止!” 江慕岚脸色透着灰败,一言不发地拉开椅子起身,踩着高跟鞋离开了位子。 看着江慕岚离开的背影,江逾白的双眼在虞倾看不到的位置漫上一层阴冷。 虞倾吸了吸鼻子,从江逾白的怀里挣脱了出来,“师兄,我已经没事了。” 江逾白看着她的脸说,“脸颊会留疤。” “不要紧,可以去做医美。”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笑意,虞倾说,“我想先回家。” “我送你……” “……好。” - 仁爱医院。 秦婉君到的时候,宋砚青正半靠在病床上看手机,脑袋上缠着绷带,额头上隐约还能看到渗出来的鲜血。 “阿砚,你怎么了?”她一脸紧张,担忧地看着他的伤,想碰又不敢碰。 宋砚青也躲开了秦婉君的手,面无表情地问,“你怎么来了?” 一听这话,秦婉君就知道宋砚青是打算将车祸的事情瞒着她了。 作为母亲,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又是后悔,又是心疼。 “阿砚,我是你的妈妈……我关心你不是很正常吗?” 宋砚青却说,“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这边有人照顾,你先回家休息吧。” 秦婉君眼眶一红,“倾倾不喜欢我就算了,连你也不喜欢我……我还不如一直在里面待着呢。” 听到虞倾,宋砚青眼神一凛,“你看到她了?” 秦婉君不想说,但看自家儿子这神情,又气不过。 “她帮着江逾白抢了你的项目不说,还跟江逾白在一起吃情侣餐……”秦婉君问宋砚青,“你到底图的是什么呀?” 情侣餐…… 宋砚青胸腔泛起一丝窒闷。 逃避似的,他说,“您可以回去了!” “阿砚,你不要再糊涂了!” 宋砚青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我记得您在里面可不是这么说的。” 秦婉君一揶。 随后说,“我没想到她还会跟江逾白搅和在一起,你跟她连孩子都生了……她现在这幅模样是要做什么?” “阿砚,虞倾不适合你!” 不想再听秦婉君废话,宋砚青拨了阿巳的电话,冷声道,“把夫人送到御华里。” 听到“御华里”这三个字,秦婉君就说,“我要去同安里。” 上一回秦婉君擅闯了同安里之后,宋砚青就交代过芬姐,以后不让她进同安里的大门。 秦婉君对此耿耿于怀。 宋砚青置若罔闻。 很快,秦婉君就被阿巳“请”了出去。 耳边清净了没几秒,楚江舸发来几张照片。 “怎么回事?” 楚江舸发的是虞倾被江逾白抱着的画面。 但宋砚青关注的却是虞倾。 虞倾眼神空洞,脸颊的伤口还泛着血…… 刹那间,他的耳边就响起了刚才秦婉君说的话。 眼神瞬间变的阴冷。 宋砚青再次拨通阿巳的电话,“安排几个人,轮流跟着夫人。” 楚江舸没等到宋砚青的消息,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问的第一句是,“你出车祸了?” “嗯。” “怎么回事?”楚江舸问。 “不要紧。” “可营销号都说你因为虞倾帮助江氏得标,心灰意冷自寻短见……” 宋砚青眯了眯眸子说,“那你告诉你手下的那些营销号,以后我与虞倾……势不两立!” 第411章 夜 - 假意矜持 - 洱冬 很快,宋砚青与虞倾决裂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更有记者蹲守在医院门口,发现宋砚青从住院到出院,都没有看到虞倾的身影。 一时间,关于虞倾和宋砚青的传言,各种各样的都有。 而且大多数,都是负面的。 “有人说你抛夫弃子……” 许亦柠一边滑动着手机,一边念着网络热评,“……虞倾就是典型的过河拆桥,难道宋砚青比不过江逾白?” “+1,听说他们还有个孩子,这样的女人,真是红颜祸水……” …… 后面皆是诸如此类的消息,许亦柠还不停的点评,最后落下总结语,“这届网友口才不行,当年骂傅雪的那些人才是牛人。” 傅雪不是什么名人,但在她离开许老爹,转嫁季晋珩的小叔季秉昀之后,便在各个社交平台开始营造富家太太的人设。 之后,季秉昀夺权失败,傅雪一时间人设倒塌,网友不仅扒出了她在季家的种种艰难处境,更挖出了她和许老爹之间的陈年往事。 后来,傅雪被网友骂到出名。 所以看到这些相似的骂声,许亦柠就想到了傅雪。 谁料虞倾随意地撩了一把头发,斜睨着眸子说,“看来跟傅雪相比,我还是差了点。” 许亦柠扯了扯嘴角,“……你不打算解释解释?” 虞倾一脸无辜,“有什么好解释的,反正事实就是这样。” “扯淡,这种话骗骗别人就算了,跟我说……你觉得我会信?” “那你觉得呢?”虞倾拖着下巴,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酒。 许亦柠观察着虞倾的表情,眉心微蹙,“演戏?” 虞倾弯了弯眉眼,并未作答,而是说,“喝酒。” 这表情…… 许亦柠一看就知道,她猜对了。 良久,她说,“前些日子……我无意间扫到萧末丞在看江氏的资料……” 试探地,许亦柠问,“江逾白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谁知道呢?”虞倾眨了眨眼睛。 “别给我蒙混过关,正经点……快说。” 虞倾长长地叹了一声,“你咋这么浓烈的好奇心呢?” “还不是因为关心你。” “……嗯。”虞倾拖着悠长的调子说,“算是吧。” 听到这句话,许亦柠不说话了。 之后的时间,许亦柠默契的没有再问,只是酒比平时喝的要多一些。 而虞倾却问起了她和萧末丞的近况。 “我们就老样子。”许亦柠说。 “明蔚没再找茬吧?” “没有。” 许亦柠话音刚落,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你知道明蔚有个妹妹叫明莘吗?” 虞倾微抬了下眼眸。 许亦柠说,“明莘喜欢江逾白,是江家挑选的儿媳妇。” 虞倾,“……” 明莘她是听说过的,与江逾白的关系……她也猜到了一二。 她一直逼迫自己不去想这些,毕竟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弄清楚记忆里的那些往事。 但陡然听到这样,心里还是不舒服。 “我知道了。” “我不知道自己能帮你做什么,但千万不要对姐姐客气。” “嗯嗯,我们柠姐姐最好了。” 虞倾与许亦柠从蓝桥待到凌晨,回到悦青蓝倒头就睡。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她以为是在做梦。 所以在看到那串号码的瞬间,嵌在记忆中的称呼脱口而出。 “哥哥……” 电话那头,有一瞬间的静默。 “唔……为什么不说话?” 回答她的,是一声低沉的“虞倾。” “嗯。”她乖巧答应,声音带着朦胧的醉意,“怎么啦?” 透过电流,那声音听起来又媚又纯。 “你真是……” “嗯?”虞倾疑惑。 空顿渐,传来一记略显深沉的呼吸声。 “说话呀,哥哥……” 半响之后,电话那头才道,“注意安全,我会照顾好囡囡的。” 虞倾迷糊。 “哦……好。” “乖,晚安。” “晚安。” 许是因为这个“梦”,最近常常失眠的她,竟然一直睡到了隔天中午。 但看着空荡荡的悦青蓝,虞倾又陷入了沉默。 最近,她一直在习惯没有宋砚青和囡囡的日子…… 毕竟她在j国的三年,宋砚青出国的那五年,都是一个人。 但现在,她发现,真的很难。 煮了一个人的午餐,只吃了一半。 下午老师打来电话。 “倾倾,网上说的那些都是怎么回事?” 相中云鲜少上网,所了解的网络消息也都是从学生那儿听来的。 他无法相信被网友骂成那样的人是自己的爱徒。 无法接受,更不愿意相信。 “倾倾,你可不要做糊涂事。” 虽然江逾白也是自己的徒弟,但与宋砚青相比……他还是会选择宋砚青。 面对许亦柠,虞倾可以叫她猜。 但在相中云面前,虞倾不想撒谎,可实话……又不能说。 “老师……” 虞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仅仅是我的一份工作,网上的传言并不可信。” “那你和逾白?” “老师,别人不清楚,您还不清楚吗?”虞倾说,“我要跟师兄有点什么,早就有了,何必等到现在。” “那你……” 相中云还是不相信,但他也知道,年轻人做事有自己的想法,可他除了不放心虞倾,更舍不得囡囡受苦。 “囡囡怎么办呢?你们两个闹矛盾,小孩子怎么办呢?” “囡囡没事的,我和宋砚青也只是在工作上有了一些冲突,其他的……并不影响。” 虞倾这话说的违心。 相中云并不了解其中内情,勉强相信,“什么时候空了,带着囡囡到家里来,你师娘给你们烧好吃的。” 虞倾鼻腔一阵酸涩,哑声答应,“好的,谢谢老师。” 挂了电话,虞倾仰头靠在沙发上。 冷不丁地笑了出来。 她跟宋砚青分分合合这么多会回,但在身边人的心目中,他们居然还是最搭的。 想到宋砚青,想到囡囡,虞倾笑着笑着就红了眼眶。 直到手机传来“叮”的响声。 手机还停留在电话界面,虞倾一解锁就看到了相中云名字下面的那串号码。 通话时间是凌晨三点四十五分。 虞倾的身体瞬间僵住。 昨晚的那通电话……居然不是梦。 第412章 六个 - 假意矜持 - 洱冬 江城都知道她和宋砚青闹的不可开交,就差撕破脸去争夺囡囡的抚养权了。 但在昨晚。 她居然跟宋砚青聊了将近两分钟。 而聊天的内容…… 脑海中虽然只有一些模糊的片段,但那句“哥哥”却清晰而深刻。 一时她不知道该懊悔还是愤怒。 她更像回拨过去,问问宋砚青大晚上的给自己打电话是要干嘛。 在最终,她什么都没有问。 这种沉默,也是在无形中默许了宋砚青的特殊行径。 一时间,虞倾忘了去看手机。 几分钟后,江逾白的电话打了过来。 “倾倾,在家吗?” 停顿半秒,虞倾说,“在的。” 江逾白说,“朋友从海城带了一点海鲜过来,我给你送过来。” 虞倾现在一个人住,鲜少开火。 就算煮饭,也是特别简单的小白菜谱,而且……她对海鲜并不感冒。 “好的,我下来拿。” 虞倾的这句话,叫江逾白喉咙间的“帮你送上来”无法出口。 “嗯,好。” 半个小时后,虞倾到悦青蓝小区门口的时候,江逾白已经到了。 隆冬的天,他站在路边的车子旁,温润的脸上泛着冷白,一看就是在外面站了不少时间。 明知道江逾白可能是故意的,但虞倾觉得不好意思。 “到了怎么不给你打电话?” 江逾白笑的温和,“怕你在忙。” 虞倾,“……” “没事的,我也没到多久,东西有点沉……”江逾白说着就绕到车子后面打开了后备箱,“我给你送到门口。” 江逾白都这么说了,虞倾自然不能拒绝。 “谢谢师兄。” 江逾白带来的除了海鲜,还有海城的一些特色水果。 虞倾拎着水果,江逾白抱着海鲜…… 两人一前一后,受到了不少路人的侧目。 虞倾硬着头皮装作不在意,而江逾白,从头到脚,脸上的神色都没有变过,甚至还跟她聊起了相中云。 “快过节了,你什么时候去看老师?” 虞倾暂时还没想过,往年在江城时,她总是一个尴尬的存在,所以喜欢年三十就往老师家跑。 如今,好像有些不合适。 “还没计划,看工作排期吧。” 听到工作,江逾白说,“我们与众合的项目没有那么敢,你不要那么拼命。” 虞倾笑道,“我一个外行,不努力一点怎么能对得起江董给我的工资。” 四年前,她到华盛是因为蓝时钊的面子,所以员工在私底下都叫她花瓶副总。 这些年在J国,她除了学习画画,也辅修了一些管理的课程,如今虽然比不上专业的助理,但日常工作没有问题。 所以在工作上虽然常常受到江慕岚的刁难,但并没有吃瘪。 “我姐就是那样的性子,你不用迁就她。” 江慕岚对她的刁难,她不会放在心上,江逾白的宽慰,她更不会当真。 既然都提及了老师,虞倾便提到了箬笠。 “今天我在群里看有人再说箬笠,他真的醒不过来了吗?” 江逾白答非所问,“你还关注群消息呢?” “这不今天有人@了所有人嘛说校庆的事情嘛。”虞倾说。 今天江逾白也收到了群消息,校庆的讨论过后,有人便说起了箬笠,所以并没有怀疑虞倾的目的。 “箬笠……醒来的可能性很小。”江逾白说。 闻言,虞倾拎着水果袋子的手指攥了又攥,故作唏嘘,“也不知道今年是怎么了,一个个的都不想活。” 她顿了顿说,“如果我没有记错,光是今年,我认识的人里头,自杀的就有五个了。” 许溶月,田田,贺荣麟,梅姨,箬笠…… 但江逾白却说,“有六个。” 虞倾愕然,“还有谁?” “……牧华达。” 虞倾惊了,蹙着眉头侧头看向他,“牧华达,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天晚上,畏罪自杀。” 前天晚上……好像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而且畏罪自杀……除非是牧华达动手杀了别人。 但牧华达从里面出来也就四年的光景,他有什么样的仇人值得用自杀去了结? 无数的思绪在大脑中乱撞。 虞倾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箬笠的亲生父亲就是牧华达。 难道他杀的是害了箬笠的凶手? 最后,她选择问江逾白。 “他怎么了?” 江逾白说,“蒲益海……被他给杀了。” “那个在通缉名单上的蒲益海?” “是的,映客与新蒲好像有些过节。”江逾白说。 映客娱乐倒闭了快要二十年了,如果牧华达非要找人为当年的破产买单,那也应该是盛世娱乐的创始人。 新蒲远在燕城,跟映客好像没有任何的交集。 “什么过节?”虞倾问。 江逾白却摇了摇头,“目前蒲益海被杀,牧华达自杀……警察那边便在死磕梁宇。” 新浦娱乐在燕城非法营业的问题,只要有心关注,又有点人脉的人都清楚。 对此,虞倾没有任何怀疑的。 梁宇落难,以虞倾对蒋繁粗浅的了解,她一定不会抛下梁宇不管的。 - 西景苑,南苑的亭子下。 蔺正掐灭了手中的烟,看着天边苟延残喘的太阳,烦躁的深吸一口气,“被你猜对了,蒲益海死了。” 宋砚青慢条斯理地掸了掸烟火,“你们的动作慢了。” 这话蔺正不爱听,“你不也安排人了吗?” “但你的人拦着不让他们行动。” 宋砚青说的是事实,但蔺正公职在身,每一次的行动都需要审批。 这一等,就等出事来了。 在蒲益海出事的前一天晚上,他们查到了蒲益海的藏身地,可等他们找过去的时候,简陋的宾馆内,蒲益海已经死了。 和他一起的,还有牧华达。 不管是意外还是巧合,接连有人丧生,而且似乎都在围绕着某一个圈子。 不管江城愿不愿意管,也不得不管了。 萧长风作为土生土长的江城人,特别从燕城调回了江城,全面负责这件案子的调查。 “上面给我们安排了专门的办公地儿,待会我就带人离开这里了。” 多日以来,宋砚青第一次在蔺正的脸上看到了沉重。 他说,“阿砚,不管这江城的地底下藏着什么样的恶魔,我都要抓出来!” 第413章 录音 - 假意矜持 - 洱冬 尽管春节将至,但蒲益海的死却给江城的天空蒙上了一层灰。 萧长风带队驻扎在江城的消息,也让各家单位都陷入了一种无形的紧绷中。 因为江城有顶级的娱乐公司盛世,还有像楚江舸这样的新起之秀,所以在娱乐产业这一块,江城的公司与新蒲的往来并不多。 但梁宇与蒲益海不得不说的关系,让人不禁怀疑,新蒲旗下的艺人是不是也跟梁宇一样,在与某些公司的高层存在钱涩交易。 草木皆兵的大环境中,虞倾每日按部就班,根据江氏与众合的合作计划,有条不紊地跟进着自己的工作。 聂寻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中午刚刚下班。 江逾白在微信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不想回这样的消息,她直接接了聂寻的电话。 “有时间见一面吗?” “现在吗?” “对,我在江氏对面的茶馆。” 江氏对面确实有家茶馆,但虞倾从来没有去过,虞倾到的时候,聂寻杯中的茶已经冷了,而且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怎……” 虞倾的话刚一出口,就听到聂寻说,“老东西不是自杀……” ! 听到这句话,虞倾一时忘了反应。 半响之后,她才说,“你的意思是牧总不是自杀?” 聂寻呆愣地点头。 “上个礼拜,他还跟我说,春节的时候一起跟我回我妈的老家,如果他要寻死,至少也要等着从老家回来吧。” 这虽然也是理由,但并不能证明牧华达不是自杀。 在聂寻的对面坐下,清亮的眸光打量着他。 聂寻轻嗤一声,“是不是看起来有点神经质?” 虞倾没接茬,显然是默认。 聂寻从背包里翻出一直录音笔,点开了一段音频。 沙沙沙的背景音之后,是一记轻咳,紧接着是牧华达低哑而又阴沉的声音。 “对不起……我又要失言了,如果你收到这一段录音,请把它交给虞倾,记住爸爸不可能自杀,就算为了给你哥哥报仇,我也不会自杀的。” 哽咽半响,牧华达继续道,“但儿子,我不得不这么做……我不想你跟你弟弟一样,当个活死人……” “把这个交给虞倾,让她给宋砚青,你不要查询我的死因,也不要替我报仇,就当……就当你从来没有过我这样的爸爸!” “我去找你.妈妈了。” 这句话落下,录音结束。 这下,脸色泛白的不仅是聂寻了。 偌大的空间内,没有人说话,抓不住的恐惧在蔓延。 良久。 虞倾问了一个特别关键性的问题,“听牧总的意思,之前应该是很喜欢你的母亲的,所以……箬笠,到底是怎么来的?” 自从知道了箬笠的存在之后,聂寻便一直在查这件事。 但这些年,他一点线索都没有。 而牧华达,对这件事守口如瓶,就好像他也不清楚……聂寻的母亲是谁一样。 一想到这种可能背后的真相,聂寻就气的后槽牙发痒。 “我不清楚。”聂寻说,“箬笠的母亲就好像是一个并不存在的人一样。” 不管是人或者是事务,只要是存在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可偏偏,箬笠生母的信息,干干净净。 听到这个回答,虞倾后背泛起一层冷汗。 她再次想到了洛城的那个两层小楼,踟蹰片刻,她问聂寻,“那次在洛城,我们去过的那个小楼,你查过了吗?” 聂寻点头。 “那栋楼在四年前因为重建就被拆了……那个像迷宫一样的地下停车场被改成了真正的迷宫。” 虞倾,“……” 每次一有点线索的时候,那个线索很快便断了。 背后那双无形的手总能精准的查探到他们的进度,从而即使掐断。 “这个录音……”虞倾问。 聂寻说,“麻烦你给宋砚青……” 明明之前对宋砚青并不待见,但现在……聂寻发现,自己能依靠的,是交情并不深的宋砚青。 怕虞倾拒绝,聂寻又问,“可以吗?” 聂寻在收到这条录音之后就想过给萧长风,但或许在他见到萧长风之前……他就已经跟箬笠一样了。 “你也知道,我现在跟宋砚青的关系一团糟……我的话,她估计听都不会听。” “可是你们……” 虞倾打断了聂寻的话,将秦镗的号码给了聂寻。 “你联系一下,如果他愿意见你,那这条录音不管是给宋砚青,还是给萧长风,都没有问题。” 聂寻犹豫。 但他也清楚网络上对虞倾的讨伐以及宋砚青对虞倾的打压。 “……我试试。” “嗯。” 虞倾的午休只有一个半小时,她跟聂寻聊了近一个小时,回江氏的时候午饭都没来得及吃。 反正也没有胃口,饿了吃点面包充充饥。 因为心里藏着事,虞倾出电梯的时候没怎么抬头,习惯地避让,然后往前。 结果有人故意挡在了她的面前。 “借过一下,谢谢。” “我要是不借呢?” 听到略带熟悉,却透着陌生的女声,虞倾慢悠悠地抬起来头。 一张酷似明蔚的脸映入眼帘。 明莘这个名字跳出大脑。 “听说你最近一直跟在逾白的跟前?” 明莘的声音也与明蔚的有些相似,只是言语处处透着居高临下的轻慢。 宋砚青身边的那些女人,她气一气还有必要,江逾白的……她拍手叫好都来不及。 嘴角勾起公式化的笑,虞倾说,“我是江董江慕岚的助理。” “既然是岚姐的助理,没事就不要去余白的眼前晃。” “好的明小姐,一般非公事我都不会离开工位的。” 明莘冷哼一声,给了她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虞倾莞尔,“明小姐,我可以回去工作了吗?” “谁拦着你了吗?” “谢谢明小姐。” 明明是明莘在刁难人,但她并没有在心理上获得任何的快意,所以对虞倾的防备更甚了。 对此,虞倾毫不关心。 下午,她在外出的途中将中午在茶馆的录音发给了一个匿名账号。 音频是她手机录的,在踏进茶室之前留打开了。 不管聂寻会不会给宋砚青发,牧华达的话都在她的录音里。 晚上下班,她刚从电梯出去,一直未住人的隔壁突然打开了门,愣神的瞬间,她整个人被她拽了进去。 第414章 压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客厅没有开灯。 如果不是熟悉的冷冽松塔香,虞倾肯定一拳头过去。 “给我发邮件做什么?” 低哑的声音,氤氲着不满。 虞倾没说话,而是透着客厅昏暗的光,看向了抵着自己的男人。 “什么时候弄的?” 她问的是房子的事。 但回答的却是,“知道什么是钱多吗?” 虞倾当然知道,但这并不是她满意的答案,“起开!” 没动静。 虞倾略微拔高了一点音量,“宋砚青,你压到我了!” “压”这个字眼勾的宋砚青胸腔一颤,随即俯首,深深吻下。 灼热的气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身体似被抛进来热浪里,虞倾微喘,“你……” “我怎么……” 故意似的,宋砚青在虞倾启唇说话的间隙,加深了这个吻。 空荡的房间里,顿时掠起一场大火。 火势即将失控时,却又戛然而止。 黑暗中,宋砚青其实看不清虞倾的嘴唇,但他觉得……一定是红了。 微凉的指腹擦过,宋砚青的眼神变的深沉,“不是要跟我划清界限吗?” 虞倾一揶。 “跟我势不两立的人,不是你吗?” “那也是你不要我了……” 虞倾白了他一眼。 “无理取闹。” 这个词还挺新鲜,宋砚青微微挑了下眉,猛地抱起虞倾。 身体悬空,虞倾低叫了一声。 宋砚青戏谑出声,“别被人听到了。” 顿时,虞倾抿紧了唇,任由宋砚青将她抱在了沙发上。 好在刚刚逞凶了一番,这会儿尚在理智范围之内,他又问起下午的录音。 “怎么回事?” “聂寻没给秦镗电话吗?” “给了。”宋砚青说,“录音我已经给蔺正了,聂寻也被蔺正给带走了。” 牧华达死后,聂寻作为他唯一的儿子,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都要被带走调查。 而聂寻也是因为这一点被顺理成章的带走。 但真实的情况是,聂寻在联系秦镗时,提出的要求便是让萧长风那边的人保证他的安全。 录音经由蔺正给萧长风后,萧长风便答应了聂寻的请求。 就着窗外昏暗的灯光,宋砚青抬手,抚上了虞倾打结的眉头,“关于牧华达的死因,蔺正他们会调查的,你……” 宋砚青想说虞倾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但他其实并不太清楚虞倾想要做什么。 于是,嘴边的话又换了,“不要再平白无故地给自己添麻烦。” 虞倾当然知道。 可她并不让宋砚青担心。 “以后,别再来这边了。” “这儿是我的房子,我为什么不能来?” 虞倾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但看到宋砚青一瞬不瞬的眸光,心瞬间就软了。 “砚青哥……这一次,相信我,好吗?” 她近乎乞求的说出这句话,宋砚青心中涩胀,低头额头碰在虞倾的额头,低哑着声音道,“虞倾,你记住……现在欠我的,你以后都要还!” 虞倾咬唇,半响后从唇缝间挤出一句“好。” 两人的“偷会”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因为虞倾家一直没有亮灯。 蹑手蹑脚地出门时,宋砚青说,“明天我让人把隔壁的家电全部换成智能的。” “……你先让自己智能吧。” 短暂的碰面,更加坚定了虞倾继续到底的想法。 转眼到了江逾白的生日。 因为江逾白提前邀约,所以虞倾特意将这一天空了出来。 江逾白现如今是江氏的掌托人,所以他的生日跟其他的老总们没什么区别,就是纯粹的商业联谊。 在这种场合,虞倾就是镶边的员工。 再说,有江慕岚和明莘,并不需要她表现什么。 假笑着直到宴会结束,虞倾的表情肌才得以放松,但江逾白的电话却打了过来。 “倾倾,你在哪儿?” “怎么了?” “出来!”江逾白说,“C口。” 他说的是这家酒店的C出口,也是员工专属通道,虞倾没有员工证,自然是出不去的。 江逾白适时说,“林威来接你。” 十几分钟后,虞倾才在林威的带领下出了酒店。 门口停着一辆商务车,半阖的车门露出了江逾白一截的衣角。 “江总,虞小姐到了。”林威说。 江逾白拉开车门,向虞倾伸手,“上来!” 看着江逾白的掌心,虞倾握住了他的手腕,“谢谢师兄。” 江逾白像是没有发现她的避讳,揉了揉发晕的脑袋说,“带你去一个地方。” 从下午折腾到晚上,所有人都很累了。 虞倾拒绝的话还没有出口,江逾白却说,“你答应过我的。” “……好。” 闻言,江逾白脸上露出一抹笑。 但虞倾没想到江逾白带她去的地方是景山山顶的宁安寺。 当年为了去宁安寺祈福,虞倾差点死在景山下的山谷里,如今光是听到这个名字,都叫她浑身的毛孔颤栗。 随即是花臂那狰狞而又扭曲的笑容。 但一旁的江逾白沉浸在往事中,似乎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虞倾攥着手掌心,竭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注意力,侧耳听着江逾白的声音。 “今天虽然是我的生日,但也是我妈妈的忌日。” 江逾白突然的剖白叫虞倾神情一凛,连带着深埋在记忆中的恐惧也消散了几分。 她侧头看向江逾白,却见江逾白的视线在窗外黑黢黢的山谷间。 他说,“我母亲的骨灰……还在宁安寺里。” 把骨灰放在寺庙里……虞倾还是第一次听说。 寺庙这样特殊的地方,存放着骨灰……是祈福还是赎罪? 虞倾不知道该发问,还是沉默。 但江逾白却止住了话头。 之后的一段路程里,江逾白眯着眼睛假寐,虞倾却还在纠结他话里的意思。 江逾白从来不说废话,他这么说……是心底无法排解的压抑,还是故意为之? 虞倾想不明白。 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后,车子停在了宁安寺的外面。 里面的人似乎知道他要来,早就开着门候着了。 江逾白显然是常来,熟练地跟着前面的沙弥,虞倾眼观鼻鼻观心,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可在他们行之厢房的门外时,她前面的江逾白突然停住了脚步,整个人肉眼可见地阴沉了下来,似乎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第415章 猜 - 假意矜持 - 洱冬 厢房的雕花大门厚重而又严实,虞倾没看到屋内的半点景象。 江逾白僵硬地转身,面无表情地对虞倾说,“回去?” “啊?” 虞倾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但看到江逾白那风雨欲来的神色,说,“好。” 江逾白狠狠地闭了闭眼睛,努力地从自己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对不起倾倾,我们今天先回去,下次再带你来。” “没事。”虞倾说。 江逾白越是反常,虞倾越是好奇……这一门之隔的厢房里,到底藏着什么。 关键时刻,脑海中响起了宋砚青的话。 不要引火上身。 虞倾忍痛放弃了这样的一个好机会,与江逾白一起出了宁安寺。 隆冬本就冷,何况是山顶。 为了漂亮,虞倾大衣里头就穿了一件裙子,被风一吹,整个人都止不住的发抖。 “你先上车去,我抽根烟。” 怔愣一瞬,虞倾点头,“好,好的。” 林威跟着江逾白待在外面,偌大的车厢内,只有她一个人,便于她观察。 虞倾从未见过江逾白抽烟的样子,但江逾白那吞云吐雾的模样,很明显是老手。 这一瞬间,虞倾发现,江逾白身上的秘密……还真是多。 她无意窥探,只是每多了解他一分,就觉得他更危险一分。 时间一分一秒的犯困,虞倾被车内融融的暖风吹的有些犯困,就在她抵着车窗玻璃打盹的时候,宁安寺的大门出来了一位沙弥。 他双手合十对江逾白作揖,小声的解释着什么,但江逾白全程都冷着脸,与平日里的温和谦逊大相径庭。 甚至有一种压根没把沙弥放在眼里的感觉。 她觉得这样的江逾白能睁眼杀人,眼中的惊惧还未来得及收敛,江逾白突然转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瞬间,虞倾从心灵深处感觉到了危险。 呼吸停滞,但她还是假装着很困的模样降下车窗,对江逾白说,“师兄,什么时候回去?” “困了?”江逾白问。 虞倾不好意思地说,“有点。” “稍等,马上回。” 话落,江逾白对沙弥说,“夜深露重,法师该去休息了!” “阿弥陀佛。” 江逾白神色淡淡,招呼了一声不远处的林盛,说,“走了。” 他们上车后,并没有马上发车。 江逾白道歉,“倾倾,抱歉……让你看到了这样的荒唐样子。” 虞倾摇头,“没事,今天你是寿星,自然是你最大。” 闻言,江逾白微微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并不达眼底。 良久他才说,“但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而且……是她心甘情愿的献祭日。” 孩子出生,母亲殒命这样的新闻屡见不鲜,但“献祭”是什么鬼? 虞倾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什么玄幻故事。 但江逾白说,“因为她觉得只有自己死了,我这个儿子……才会受到她心爱之人的喜爱和庇护。” “……你是说,你的父亲?”虞倾犹豫问道。 江逾白冷嗤一声,“还能是谁,我宁愿没有这样的父亲。” 虞倾,“……” 每个豪门都有自己见不得人的腌臜事,虞倾深知不打听才是正道,所以乖乖闭嘴。 许是江逾白意识到自己有点说多了,也没再言语。 车子启动,虞倾悬着心终于松了几分。 可世事总是充满意外和巧合。 他们从宁安寺下来,行至岔路口时,那辆在江城乃至全国,拥有着独一无二车牌号的车子与他们乘坐的商务车擦过。 一瞬间,虞倾整个头皮都在发麻。 上一次,她在大街上看到这辆车时,里面坐着的是江逾白。 现在,江逾白就在他的身侧,那车里面的……很有可能就是权植本人。 将近凌晨的景山山顶,真的有这样的巧合吗? 权植这样身居高位的人,喜欢没事夜游景山? 电石火光之间,虞倾想到了江逾白在厢房门口的反常,以及他刚刚对亲生父亲怨恨的那些剖白…… 明明知道没有任何的依据,但一个可怕的猜测却跳出了她的脑海。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虞倾的脸色瞬间变的煞白。 “倾倾,你怎么了?”江逾白问。 虞倾不敢直视他的关心,低垂着视线瞎编,“生,生理期。” 闻言,江逾白抖落储物柜里的毯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虞倾颤抖了一下,笑着说,“暖和多了。” 之后的路程无比漫长,虞倾觉得自己紧绷的那根弦快要断了。 好不容易回到西景苑,她又在楼下发现了一直在盯着她的那些人。 宋砚青查过这些人,但并没有查到他们背后真正的雇主。 踏进电梯的瞬间,虞倾整幅身体都在发软。 她之前想过江逾白与权植有利益上的往来,亦或者是顺路搭载一程,所以并不觉得惊恐。 但一旦触碰到脑海中乍现的那个念头,虞倾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江逾白与权植……可能是父子关系。 明明这个怀疑荒诞且无厘头,可虞倾的第六感却在反复暗示着她,自己猜测的正确性。 从电梯出去时,她可以在隔壁的放门口停留了几秒。 但大门紧闭,里面也没有任何有人的迹象。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受。 但此刻,虞倾知道自己特别地需要一个温暖的拥抱。 僵硬地回到自己家,虞倾将自己扔在了沙发上,手机上是江逾白问她有没有到家的消息。 她机械地,任务似的回了一句,“到了,师兄也早点回去哈。” 消息发送,她退出微信,打开了邮箱。 但她的邮件……迟迟没有发送。 最后她删除了邮件内容,退出了邮箱。 仰面躺在沙发上,虞倾准备给dk打电话,在高速宋砚青之前,她先交dk去查一下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可号码都翻出来了,虞倾却迟迟没有按下呼叫键。 她发现,自己现在除了宋砚青,谁也不敢相信。 而宋砚青,像是与她有心灵感应一般,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打来了电话。 “回家了吗?”宋砚青问。 “……回了。” “怎么了,景山的风景不好看?” 明明知道男人在刺她,但听到这句不甚好听的话,虞倾心里竟然多了一丝安全感。 她犹豫道,“今天,我又看到了权植的车。” 第416章 诺 - 假意矜持 - 洱冬 “什么?” 宋砚青突然拔高了自己的声音。 虞倾解释道,“就在景山,下山的路上看到的。” 一次是偶然,两次未免也太巧了。 宋砚青无意识的按压着手中的签字笔,他问虞倾,“你在怀疑什么?” 虞倾将在宁安寺厢房门口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对宋砚青说,“我怀疑……江逾白与权植,是父子关系。” 最后四个字落地,虞倾狠狠地闭上了眼睛,“你觉得这可能吗?” 当然可能,宋砚青在心底说。 权植虽然没有像曹国利那样,恶名在外,但他……的确不是好人。 “虞倾,不管这是真是假,权植这样的角色,太危险了。” 如果一旦被权植知道,虞倾在怀疑他和江逾白之间的关系,那虞倾很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阿勒和阿杰就在楼下,让他们带你回来!” 这个提议确实很心动,尤其虞倾特别地想念囡囡,但很快……她特别狠绝的拒绝了。 “不要……现在还不到时候。” “虞倾,我们在查的事情,不仅有蔺正,还有萧长风,你可怜可怜我和囡囡……回来,好吗?” “再给我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是三十天,是无比漫长的九百三十个小时,而他连一分一秒都不能等。 “虞倾,不要逼我亲自来江氏接你。” “哥哥——” 虞倾的嗓音透着浓浓的倦意,“我有很重要的事情,真的求求你……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二十天也好。” 宋砚青手中的签字笔喀嚓一声断在了他的手中,他冷硬着嗓音说,“半个月,没得讨价还价。” 宋砚青想直接挂电话扔手机,但还是不放心虞倾的安全,“江逾白和权植的关系,我会让人去查,千万保护好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知道了吗?” “知道了!” - 同安里,书房。 宋砚青挂断电话后,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过了一会儿,他给蔺正打电话。 最近几天,蔺正又在没日没夜地加班,看到是宋砚青的电话,才借机出了公共办公室,回了自己的小办公室。 门关上,蔺正才问,“这么晚的来电话,不会又有什么大事吧?” “嗯。” 蔺正哈欠打到了一半,半张着嘴巴含混道,“卧槽,不是吧,你们江城的这些资本家是要搞死我们呀。” 宋砚青没兴趣配合他浮夸的演技,直接开门见山道,“权植查的怎么样了?” 蔺正装傻,“什么权植,我们在查蒲益海和牧华达好吗?” “那权植的消息,要不要听?” 逗狗似的,宋砚青故意问。 虽然打脸没面子,但在关键信息面前,蔺正很快折腰,“那得看是什么消息了。” “去查一下权植和江逾白的生物学关系。” 蔺正晚上全靠咖啡续命,听到“生物学关系”这几个字一时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直到宋砚青又催促他们快点,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权植和江逾白的生物学关系……难道是父子? 蔺正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宋董事长,你没有开玩笑吧?” “我有没有开玩笑,你们查查不就清楚了。” “……”蔺正叫苦,“你是不知道权植有多神秘,就萧长风来的那天象征性的露了个面,后面都是安排下面的人,礼节不仅到位,而且超级配合。” 宋砚青当惯了老板,一听到蔺正这句就蹙着眉头,“怎么,难道叫我给你去偷他们的头发?” “牙刷,水杯之类的也可以。” “滚!” 宋砚青直接挂断了电话。 两天后,蔺正来了电话。 权植年轻的时候喜欢过江逾白的母亲,但因为两人身份的悬殊,未能走到一起。 最后是江逾白的父亲顶着全家人的反对,娶了江逾白的母亲。 婚后,两人相敬如宾,但直到第五年,江慕岚才出生。 江慕岚五岁时,江逾白出生,也是在这一年,江家的老爷子将江慕岚带到身边亲自教导。 江城很多企业家,只要生了儿子的,都会传家给儿子,疼女儿也只是给一些股份,但像江老爷子这样把孙女当继承人培养的,还是独一份。 那期间,众人对江老爷子这一举措褒贬不一,但不管众人看法如何,在之后,江慕岚彻底地掌管了江家。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江慕岚得了癌,关键时刻,江逾白还是成为了江家的家主。 说完江家的故事,蔺正说,“很遗憾,鉴定结果与我们猜测的不一样。” “你们是通过什么来做的鉴定?”宋砚青问。 蔺正想要说“血液”,下一秒就听到宋砚青说,“为了保险起见,你们还是去拔江逾白和权植的头发吧。”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一定要确保,是他们本人的样本。” “听你这意思……是认定了权植与江逾白的父子关系?” “没有,我只是在奉劝你们……工作要认真。” 蔺正吐槽,“我不是你的员工。” 这一回,蔺正气冲冲地挂断了电话。 但如何去取江逾白和权植的样本……真的是一大难题。 望山别院,木屋内。 权植端坐在宽大的木桌后面,犀利而又阴沉的眸子紧盯着站在面前的江逾白。 江逾白不喜不悲,抬起的眼眸中尽是冰冷,“我妈的骨灰呢?” 那晚在宁安寺,沙弥在寺外的寒风中说,权植要把他母亲的骨灰带走,碍于虞倾在场,江逾白没有发作。 而前几日,权植一直待在洛城。 听到他回了江城,江逾白便直接冲到了望山别院。 面对江逾白的质问,权植表现的很是冷血,“撒了。” “什么?”江逾白咬牙切齿地低吼,“那是我妈!” 权植却说,“那是我的爱人……” 爱这个字眼从权植的口中说出何其的可笑,江逾白扯着嘴角嗤笑出声,“谁会把自己爱人的头骨留着的……” “权植,你就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闻言,权植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你怎么知道的?” 下一秒,他那张总是伪装慈善的脸透着恶毒与阴狠,“你还知道什么?” 第417章 假 - 假意矜持 - 洱冬 权植那眼神似乎要将江逾白吞噬。 但自始至终,江逾白对他除了厌恶和愤恨,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 偌大的空间内,气氛逐渐凝滞。 哐—— 权植猛拍木桌,伴随着沉重响声的是他再次的逼问,“说!” 眼尾染上嘲讽,江逾白从喉咙间挤出一句话,“你对我母亲的所作所为,我都清楚!” “我对你母亲什么都没有做!”权植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剧烈的抖动着,“你可以怀疑任何事情,但不能怀疑我对你母亲的感情。” 感情? 荒谬……可笑。 江逾白失笑出声,“这些话你留着自我感动吧。” 他永远都忘不了,十八岁生日的那天。 因为母亲是在生他的时候难产而死,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是不过生日的,十八岁……是他第一次过生日,但没想到,迎来的却是颠覆了过往的真相。 权植,这个自称是他亲生父亲的男人,带着一份亲子鉴定报告来了。 比起他的震惊和愤怒,其他人表现的尤为平静。 就好像……他们早就知晓这一切。 那一瞬间,江逾白发现他最无法接受的不是权植这样一个父亲,而是隐瞒着真相,把他没当做亲人的家人。 他无助而又悲怆的看向江慕岚。 江慕岚泛红的眼眶闪烁着,低哑出声,“逾白……” “你知道?” “你竟然也知道?” “不是!”江慕岚辩解着,疯狂地摇着头,“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我想告诉你的,但……但……” “是我不让她说的。”端坐在主位的老爷子说,“权先生身份尊贵,你到了权家……不会受亏待的。” 无法相信这样的话居然是从他最敬重的爷爷口中说出。 他踉跄着后退,看都没有看到站在一旁的权植,“我没有……我没有家人!” “我……不需要家人!” 还没有跑出江家老宅,江家的司机和权植的保镖纷纷出动。 在那个深冬,他被绑到了权家。 权植给他取名权野,名字中所代表的野心和狂妄昭然若揭。 他在权家度过了一个多月。 起初权植还假情假意的扮演着慈父,可时间一久,他就发现权植就是一条含有剧毒的眼镜蛇。 表面看起来温文尔雅,诗书满腹,但手段狠辣,对待下属更是苛刻残忍。 有一次,在他撞见权植打断了失职下属的双腿后,权植在他面前,彻底地卸下了伪装。 甚至在他忤逆他的时候,会将他关在小黑屋。 没有灯,四处都是墙,墙上只有一个拳头大的小洞用来透光。 权植要是高兴,关个半天就把他放出来,但要是他那段时间恰好不顺,一个礼拜,半个月更是常有的事。 那年冬天的三个月,他都是在权家度过的。 如果不是他一刀扎向自己的胸口,或许他到现在……一直都会在权家。 他没想到以死相逼居然管用。 但权植用荆条抽烂了他整个的背。 当时,权植说,“既然你这么喜欢江家,那就把江家送你了。” 江家那是虽不及宋家,但没有沦落到像萝卜白菜一样轻易送人的程度。 可在权植的口中,江家就是个小玩意。 人归根结底是动物,训练久了……跟巴甫洛夫的狗没什么分别。 他发现自己,开始在心底恐惧权植,甚至会下意识的去臣服于他。 回到江家后,他在床上躺了一个礼拜才能下床活动。 在权家的那段日子,江家对外宣称他去了国外参加封闭的画画训练,所以并没有人起疑。 那时,他与宋砚青,楚江舸和萧鹿闵的关系还可以,所以听说他“回国”,几人相约来看他。 但当他推开卧室的门准备下楼时,对面书房的门开了,老爷子那双久经岁月的脸上染着几分复杂,“不要下去!” “……他们是我的朋友。” “但你的伤还没有好透。”老爷子看了一眼楼梯口的方向,说,“你不要忘了,宋家那小子可不是简单的角色。” “我……” “回屋去!” 老爷子就站在书房的门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犀利的眸光如一把无形的手,逼着他步步后退。 “等你彻底好了,你多的是与他们在一起的时间。” “别忘了……你要是在这里不听话,我可以随时送你去权家!” 老爷子最后的这句话,精准地戳到了他的软肋。 他不得不妥协。 站在窗户边,他看着宋砚青等人穿过草坪。 只是他没料到,来的还有虞倾。 虞倾当时还在高一,早就出落的亭亭玉立,只是常年跟在宋砚青的身后,耷拉着脑袋。 想到自己这个小师妹,他喉咙动了动,想要喊她。 虞倾像是有心电感应一般,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连忙闪躲,等再看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出了江家的院子。 或许是因为那一眼,死水一样的心居然泛起了阵阵涟漪。 那时的他不知情滋味,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一切都晚了,他不仅践踏了自己对虞倾的心意,也毁了与宋砚青的关系。 一步错步步错。 但他没想到,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还在后面。 四年前,当他从国外回来的时候,偶然间发现权植书房里摆放的那个人头骨标本,居然是他母亲的。 那一晚,如果不是被德叔拦住了,他一定会了结了权植。 但事实就是,恶人不一定会有恶报。 德叔说,“如果不想死,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当时,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居所的,只想着要弄死权植。 四年过去了。 权植居然还在他的面前卖弄着根本就不存在的亲情和爱情。 江逾白目光阴冷地看向权植,“我妈可以用死来献祭你们的爱情,但我不会……” “从今天开始,我与你……再也没有瓜葛!” 听到这句话,权植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小野,你不会不知道警方在调查我们的关系吧?” 权植绕过木桌,在江逾白的面前站定,一副看傻子的神情看着他,“如果你是我儿子的消息散步出去,你觉得……你会怎么样?” 第418章 表 - 假意矜持 - 洱冬 “亦或者,告诉你那个小助理……” 江逾白的助理,现在是虞倾。 打蛇打三寸,权植也是想要拿捏住江逾白的命门。 回应他的,是江逾白的拳头。 他一拳砸在了权植的鼻梁骨。 拳头刚落,德叔就带着几个保镖冲了进来,三下五除二将江逾白彻底挟制。 “先生,您……要不要去医院?”德叔慌的都开始结巴了,战战兢兢地递上了手帕。 权植捏着鼻子擦过鼻子下方的血,舔着后槽牙,阴测测地笑着。 下一秒,他一脚踹在了江逾白的左胸,“我是养儿子,不是白眼狼。” “我不是你儿子!” “做我爹,你不配!” 一句“不配”彻底惹恼了权植,他嗤笑一声,“可惜,现在……你还没有足够的能力摆脱我!” “扔出去,碍眼。” 在江逾白即将离开木屋之前,权植又低声警告,“别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当然你要是不介意那个小助理,一切都随你!” “权植——” “德叔,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小子,让他知道谁是他爹!” - 悦青蓝。 虞倾发现自己楼下的人又换了一波,而且比之前盯的更紧了。 “是不是权植的人?”虞倾坐在开了一盏落地灯的客厅里,看着面无表情的男人。 宋砚青刚刚求欢被拒,现在一脸的不爽。 虞倾跟宋砚青分开这么久,她不是不想,只是宋砚青那人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晕黄的灯光下,虞倾斜瞭了他一眼。 “不是说好了吗?” “我们说好的事情海了去了!” 虞倾一揶,“但我们在谈很正经的事情……” “刚刚的事情不正经吗?” 当然不正经,虞倾在心里说。 但宋砚青不乐意,怎么着也得哄哄吧,不然他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咬了咬唇,虞倾挪了挪屁.股,往宋砚青的身边去。 一寸两寸…… 宋砚青最近被各方纠缠,本就心火旺盛,刚刚没来成,现在看虞倾一副要勾不勾的样子,长手一伸,直接将人拽了过来。 猝不及防,虞倾跌了个满怀,鼻尖撞的发酸。 “宋砚青——” “我在!” 说着,他就脱掉了虞倾身上的大衣。 …… 良久。 虞倾才从洗手间出来。 宋砚青在打电话,听见她的动静,回头看了她一眼,用眼神询问怎么去了那么久。 虞倾瞪他一眼。 宋砚青目光下移,落在了她揉搓的通红的双手。 被他一眼,虞倾脸颊一烫,又恨恨地瞪他。 宋砚青微微挑了下眉。 电话挂断后,宋砚青又将虞倾拉在怀里深吻,虞倾被他亲的有点站不住。 “差不多得了。” “没有差不多,只有不够多。”宋砚青情话张口就来,只是眉宇间的结化不开。 “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砚青看了看虞倾说,“有路人在下午看到江逾白的车去了权植的望山别院。” “望山别院是权植的?”虞倾讶异,“我还以为是曹家的。” 宋砚青却说,“你不要忘了,曹国利以前跟权植的关系。” 虞倾抿了抿唇。 江逾白去找权植,是不是为了亲子鉴定的事,还是说有别的事情? 但这也从侧面说明了,江逾白和权植是有关系的。 至于是什么关系,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小倾儿,要么……” 虽然他答应虞倾,给她半个月的时间用来查明真相,但事情的走向让他越来越不安。 只是宋砚青的话还没有说完,虞倾的手机就突然剧烈的震动了起来。 话题被打断。 虞倾从沙发缝隙里掏出了手机。 看到屏幕上的号码,她神色一僵。 “是谁?”宋砚青眉目凛然。 “……是江慕岚。”虞倾接通了电话。 “你在悦青蓝吗?”江慕岚的声音很急,“我已经安排了人过去接你,不管你现在在做什么,立刻马上给我到美宜来。” 美宜是江家最顶尖的私人医院,去这里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 虞倾跟这一类的人鲜少有交集。 但她直觉跟江逾白有关系。 不过在江慕岚面前,她要装作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 “江董,现在是下班时间……再说,我上班的地方在江氏,不是在美宜。” “虞倾——”江慕岚喊了她一声,接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虞倾,算我求你!” 虞倾微顿,但并没有答应。 江慕岚继续加码,“我现在就把宋旌羽的资料发你,你来美宜。” 听到这句话,虞倾终于问道,“我想知道,我去美宜是做什么?” “逾白发病了。” 江慕岚当初之所以让虞倾到江氏去给江逾白做助理,理由就是江逾白患有一种隐性疾病,但至于什么病,江慕岚从未说过。 所以虞倾一直以为江慕岚是在骗她,但没想到江逾白真的有病。 停顿数秒,虞倾答应,“好。” 挂了电话,她说,“江慕岚说江逾白发病了,叫我去美宜。” 早年江慕岚执掌江氏的时候,就有传言,江逾白之所以从继承人的位置上下来,是因为江夫人当年难产,让江逾白的身体落下了一些隐疾。 可偏偏,到底是什么样的病,谁也不知道,宋砚青自然也没能查到。 不管江逾白是否患有隐疾,在目前这种状况下,是最容易从江逾白那里获取有效信息的时候。 于公,宋砚青应该让虞倾离开。 但于私,他不想。 可虞倾早就做好了决定,“江慕岚的人应该快到了,我去准备准备。” 说着,她转过身抱了抱宋砚青。 “砚青哥,这是个机会……” 在男人的唇角亲了亲,虞倾缓缓地松开了环在宋砚青周身的胳膊。 就在她双手快要从宋砚青身上撤离的时候,宋砚青猛地拉住了她的手指。 他解开手上的腕表,冷浚的脸上透着虞倾陌生的严肃。 “这个……戴着。” 此时此刻,虞倾才发现宋砚青戴在她腕子上的手表,竟然与她自己定做的那一只一模一样。 “这个……”虞倾抬头看向宋砚青,“你什么时候做的?” “今天过来,就是要给你的……” 宋砚青再次将虞倾揽在怀里,“这只表跟你的功能相似……不管什么时候,都记得要联系我!” 第419章 黑 - 假意矜持 - 洱冬 在去美宜的路上,虞倾就收到了江慕岚发给她的,关于宋旌羽的资料。 无视前方司机扫来的视线,虞倾淡定自若的打开了邮件。 但江慕岚,只给她发了一半。 而这一半,还都是她清楚的事实。 “剩下的,等逾白出院。” 江慕岚将商人的算计演绎的淋漓尽致,虞倾都已经上了她的车,也没办法中途跳车。 她在微信上回复,“江董真是好手段。” - 宋砚青从悦青蓝出来之后,直奔澜㵔。 澜㵔内,阿巳已经将人整顿好,就在地下停车场候着,只要宋砚青一声令下,这些人就直奔美宜。 “老板,这样是不是会打草惊蛇?” 老板娘的安危自然是重要,但在美宜医院,不一定会发生危险的事情,秦镗小心翼翼地建议。 回应他的是宋砚青的冷眼。 秦镗顿时噤声。 “今晚所有人在美宜附近候着,之后每天轮班,不间断!” “是!”阿巳应道。 秦镗不敢不从,“是!”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虞倾到美宜的时候,江逾白是清醒着的,只是那双温润的眸子便的冷峭,像是利刃一般。 “逾白,虞倾来了……” 听到“虞倾”这两个字,江逾白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摘掉眼镜的江逾白就像是一块冰冷的石头,就连是反应,也变的非常僵硬和迟钝。 他看向虞倾,一瞬不瞬的。 虞倾从未见过这样的江逾白,就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她动了动唇,喊了一声,“师兄——” 江逾白微微抬了抬眸子。 虞倾说,“今晚我和江董陪你,要喝水吗?” 江逾白仍旧是冷漠的。 良久之后,他很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看到他点头,一旁的江慕岚终于松了一口气,以往江逾白发病都是不吃不喝,一副要把自己熬成活死人的模样。 就算权植舍得,她也不舍得。 那可是她的亲弟弟呀。 虞倾倒的水,江逾白喝了半杯。 “还需要其他东西吗?”虞倾问。 这一次,江逾白没有用点头和摇头来回答,而是直接说,“纸……笔……” 他说话的声音很粗哑,就像是嗓子被损坏了一样。 但虞倾早上在江氏碰到他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难道是在望山别院被人弄坏的? “好!” 江逾白要纸和笔,肯定是要画画,虞倾给她准备画材,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江逾白。 但他身上穿着病服,脖子上也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 拿到画材之后,江逾白用笔指了指病床边的沙发椅。 “师兄,我不累!” 江逾白固执地不肯放下画笔。 无奈,虞倾只好在沙发椅上坐下。 画画的江逾白很安静,专注的模样让虞倾有些恍惚……好像时光在瞬间倒退了十多年。 她和江逾白还在相中云家的阳台上,被老师扯着耳朵碎碎念。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江逾白的画终于结束了。 本以为他画的是他最喜欢的荒诞派,结果他画的是《浮·沉》。 虞倾瞬间呆住。 江逾白却将画放在了她的手边。 “送我?” “……嗯。” 之前江逾白也是这样不管不顾地给她送照片,现在又送画,到底在暗示着什么? 虞倾还没将《浮·沉》从病床的边沿捡起,另一只手已经抽走了画。 “这是什么意思啊?”明莘看了看江逾白,发现江逾白的视线一直低垂着。 为了给自己找台阶,明莘问虞倾,“你知道吗?” 虞倾没想到明莘会来,面对她的问题,她笑了笑说,“我也不是很明白。” “你不是画画的吗?” “嗯,但画的很一般。” “看你的样子也知道,肯定一般。” 虞倾皮笑肉不笑。 不想应付这样的大小姐,但江逾白不说话,江慕岚又出去接电话了……她只好随意地敷衍着。 “你知道逾白哥怎么了嘛?” 虞倾要是知道就不会和江慕岚做亏本的买卖了。 “这个你要去问主治医生的。”虞倾说。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不想麻烦嘛。”明莘看了一眼病床前唯一的沙发椅,对虞倾说,“你起来,我腿酸。” “……好。” 虞倾扯着嘴角欲起身,一直沉默的江逾白突然出声,“滚!” 这个字一出,虞倾和明莘皆是一愣。 下一秒,江逾白颤抖着指向明莘,再次开口,“滚!” 明莘眼眶一红,负气地剁脚,“要不是干爹让我来,我还不愿意来!” “干爹”这二个字如锋利的匕首一般,割断了江逾白仅存的理智的弦。 “滚出去!” 嘶哑的声音响彻病房。 江慕岚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即将要奔溃的江逾白。 “你们出去!”她冲上前握住了江逾白的手,恶狠狠地看向虞倾和明莘。 “快滚啊——” 明莘大小姐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虞倾看了眼浑身发抖的江逾白,眉心微蹙,“师兄,我先出去了!” 她刚转身,病床上的江逾白突然向前,抓住了她的手腕。 “别……不……”江逾白抖动着摇着头,“不要走!” 见状,江慕岚变的脸色,“逾白——” “让虞倾出去,我叫医生进来!” “逾白,听话……” 江慕岚好说歹说,江逾白就是不撒说,而且身体的颤抖越来越剧烈。 “你最好不要后悔!”江慕岚松开了江逾白,她看向虞倾,“不管你待会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最好给我忘的干干净净,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丢下这句话,江慕岚离开了病房。 顿时,偌大的病房只剩下虞倾和江逾白。 虞倾神经紧绷着。 江逾白却说,“对不起——” 虞倾怔愣,他却还在继续道歉。 “师兄……师兄,你醒醒!” 明明江逾白是睁着眼睛的,可“醒醒”这两个字就像是一直藏在她的潜意识中。 “虞……虞倾……好黑。” 江逾白哆嗦着,猛地抱紧了虞倾。 虞倾被他的动作给吓懵了。 “……这里的灯是亮着的。” 江逾白摇头,“黑……黑屋……很黑……” 黑屋…… 听到这两个字,虞倾的脑海中不自觉地闪过无边黑暗的墙壁。 难道……江逾白也被关过小黑屋? 第420章 说话算数 - 假意矜持 - 洱冬 “师兄……没有黑屋……” “这里是医院!” 江逾白神经质的颤抖着,对虞倾的话置若罔闻。 “黑……黑……” 他反反复复地说着黑,直到江慕岚带着医生冲了进来。 一针安定下去,江逾白脱力地倒在病床上。 “行了,你先出去吧。”江逾白对虞倾说。 今晚的所见所闻都在不断地刷新着虞倾的认知,听到江慕岚的话她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说,“我觉得师兄现在最需要的是心理医生。”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出去吧!” 江慕岚再一次赶人,虞倾抿了抿唇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她转身看向江慕岚。 江慕岚脸色不虞,“怎么?” “我只是想提醒一下江董,答应我的事情不要忘了。” 江慕岚冷嗤一声,“你就那么恨宋旌羽?” 虞倾不答反问,“要不江董也事实家破人亡的滋味?” 江慕岚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变的可怖,“滚。” “好的。” 虞倾颔首,出了病房的门。 外面是江慕岚安排的人,不允许她踏出外间的大门。 宋砚青给她的手表有特殊功能,不仅能随时随地确认她的安全,还能发消息和打电话。 众目睽睽之下打电话是不可能了,虞倾借着去洗手间给宋砚青发了一条消息。 尽管是猜测,但她觉得江逾白突然发病,是因为权植。 她简要地将江逾白的情况描述了一下,消息刚发出去,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虞小姐,您没事吧?” 是护士的声音。 “……肠胃有点不舒服。” “需要我为您安排医生吗?” “不……不用了。” 但外面的护士并没有离开。 在看到宋砚青回复的“注意安全”后,虞倾恢复了手表状态。 在马桶的回水声中,虞倾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她最近一直处于半失眠的状态,脸色本就不好,又在晚上经历了这样的事情,憔悴中透着苍白,看起来和真的生病没什么分别。 “虞小姐……真的不需要去看一下医生吗?” 虞倾“虚弱”地摇了摇头,“没事的。” “那,那好吧。” 护士离开后,虞倾又回到了原来的位子。 折腾了一晚,她身体困顿的厉害,但脑子却活跃的厉害。 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是江逾白提及小黑屋时的惊恐与颤抖。 小黑屋……小黑屋…… 虞倾想要睡一觉,因为她发现自己在梦里的时候,是最容易触及回忆的时候。 但在这样的环境中,她不能睡。 煎熬的夜无比漫长,本以为以江慕岚将她带到美宜时的气势汹汹,之后的几天她都需要待在这里。 但在凌晨五点左右,她靠在沙发上上下眼皮打架时,守在门口的保镖神色突然变的严肃。 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里面病房的门开了。 江慕岚走了出来。 “你先回去!” “现在?” 隆冬的天,亮的晚,凌晨五点,窗外还是黑漆漆的一片。 “我让人送你回去,这几天你休假,具体上班时间等通知。” 说着,江慕岚指着门口的其中一位保镖说,“送虞小姐回悦青蓝。” “是。” 回悦青蓝的时候,虞倾又看到了守在楼下的那些人,比起之前的遮遮掩掩,现在的他们变的有些明目张胆了。 看来,监视着她的这些人跟江慕岚也脱不了干系,不然在让保镖送她回来的时候,不会刻意地交代说回悦青蓝。 回到家里,虞倾便浑身卸力地摊在了沙发上。 累。 心累,身体也累。 虞倾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视线落在宋砚青戴在她手腕的手表上,手指在表盘上转动着。 号码还没有拨出去,生活阳台上突然发出一记轻微的响动。 顿时,虞倾的神经紧绷了起来。 她看过不少独居女性遇害的消息……身体先于理智,她抄起立在沙发旁的棒球棒,蹑手蹑脚地候在门口的墙边。 吱呀—— 虞倾的呼吸瞬间顿住,她咬着唇,高高举起手中的棒球棒。 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门口。 但当门打开的瞬间,率先让她感知到的…… 是熟悉的冷冽松塔香。 手中的棒球棒却已经落下,宋砚青飞快地往旁边闪躲,手臂还是擦到了。 黑暗中,一记闷哼打破凝滞的空气。 “你……” “谋杀亲夫啊……” 虞倾一时忘了如何反应,半响才从怔愣中回神,“你怎么来了?” 而且还是从自家的生活阳台出来的。 宋砚青却将她紧紧地拢在了怀里。 虞倾被他勒的身体发疼,但她什么都没有说,任由宋砚青抱着。 “权植去了美宜。” 宋砚青说着,抱的虞倾更紧了,甚至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不要再去江氏了。” 虞倾动了动唇,还没有回答,就感觉肩窝传来濡湿的感觉。 身体,顿时僵住。 “砚……砚青哥?” “不要再去了,好吗?” 虞倾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太阳花组织的调查也还没有结束。 但在这一瞬间,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 “说话算数?” “好,说话算数。” 在熟悉的环境,信任的人身边,神经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起来。 虞倾还没说完在美宜发生的事情,人就已经累的睡着在宋砚青的怀里了。 “小倾儿?” 虞倾一点反应都没有。 宋砚青眼里一阵心疼,他撩开挡在虞倾脸颊的发丝,俯身亲了亲。 将人抱到卧室之后,宋砚青联系了蔺正。 蔺正显然是没想到江逾白会有心理问题。 “消息可靠吗?” “不可靠告诉你?”宋砚青怼了过去,“你们是不是天天只喊口号不做事?” “你……” 蔺正面对这样的宋砚青,也只能吃瘪,“等着我的好消息。” 但宋砚青等来的消息,却是江逾白出国治病的消息。 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国,很难不叫人生疑,尤其江逾白和权植的父子关系还未得到证实。 “你们就同意放人?”宋砚青气急。 蔺正也没有办法,“目前没有任何的理由可以限制江逾白出境。” “权植呢?” 第421章 不准,不行 - 假意矜持 - 洱冬 “权植不走。”蔺正说。 权植不想走。 一向自负狂妄的人,不到最后一步,怎么可能会认输。 送江逾白离开,已经是超出了他本性的妥协。 蔺正当然知道不能放江逾白离开,但现在……无可奈何。 江逾白离开的悄无声息,虞倾知道的时候,她已经出发了两天了。 江慕岚依旧约她在悦青蓝附近的咖啡馆。 “这个……给你。” 江慕岚递给虞倾的是一个牛皮纸袋,“这里面是所有我能给你的资料……” 言外之意,还有不能给的。 江慕岚完全可以不这么说,但她却说了……不得不叫虞倾多想。 “不能给的呢?” 江慕岚看着虞倾,无意识地搅碎了咖啡表面的拉花,微抬着下巴说,“虞倾,你很聪明……但你又蠢。” 虞倾眸光微闪,桃花眼中掠过一丝讥笑,“那江董呢……你是希望我蠢,还是希望我聪明呢?” 江慕岚却说,“就好就收的道理,你应该懂。” “那江董,又为什么不跟着师兄一起出去?”虞倾学着她的腔调,“毕竟以江董的病情,及时行乐才是正道。” 没有生病以前的江慕岚意气风发,恨不得将所有的男人都踩在脚下。 但现在的她,好像连眼角的锐气都削减了几分。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及时行乐?” 丢下这句话,江慕岚起身离开了咖啡厅。 半响之后,虞倾才打开了她给的牛皮纸袋。 里面是一枚u盘。 怕u盘里藏有什么木马软件,虞倾回悦青蓝的路上,专门淘了一台二手电脑。 本以为江慕岚会像上次一样糊弄她,但虞倾没想到里面还真有些有用的。 除了宋旌羽潜规则各个秘书,助理……的视频和转账记录,还有宋旌羽是如何通过凤回庭的项目让贺氏陷入亏损,从而出现资金周转紧缺的。 看到这些内容,虞倾才意识到自己的宋砚青的偏见。 贺荣麟葬礼前后,她对宋砚青的态度有故意的成分,为的就是让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出现了裂痕。 但关于凤回庭,她确实是怨过宋砚青的。 虽然她没有资格去怪怨,但贺氏毕竟是贺家老爷子打拼来的,却因为资本的角逐,成为了牺牲品。 她厌恶宋家,所以连带着宋砚青,也多了几分抗拒。 虞倾不愿意接受,她的砚青哥真的变成一个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 如果真的是那样,她这么多年的喜欢就彻底的沦为了一场笑话。 资料不多,但胜在清晰。 将资料拷贝了一份之后,虞倾便打算将u盘给宋砚青。 这几日,权植因为亲子鉴定的事,收敛了不少,蔺正那边进度暂搁,便又重新回到了新蒲和梁宇这边。 不需要宋砚青协助,他便将重心放在了耀鑫的项目和“城市森林”上。 收到虞倾消息的时候,他正在众合开会。 刚刚因为上个季度的亏损,接连训了几个人。 偌大的会议室,落针可闻,手机的震动声尤为明显。 众人埋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喘,心里都在为手机震动的可怜虫祈祷。 结果最后,可怜虫是他们在座的所有人。 “会议暂停五分钟,下面的人请带着脑子说话!” 丢下这句话,他大步出了会议室的门。 “没打扰你吧?”虞倾问。 宋砚青睁眼说瞎话,“没有。” 要是被会议室的那帮人听到他此刻说的这两个字,眼镜大概都要跌破了。 毕竟谁也不会相信宋砚青还有人情味,而且还是在面对势不两立的虞倾时。 虞倾清了下嗓子说,“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东西? 难道是戒指? 可他还没有求婚呢,还是说虞倾发现了他在秘密策划求婚的事? 但下一秒,宋砚青便知道自己白欢喜了一场。 “江慕岚给了我一个u盘,其中有关于宋旌羽约妹子……和利用凤回庭给贺氏下套的细节。” 明知道宋砚青不会看到自己,但虞倾还是觉得尴尬不已。 “对,对不起啊……我……我……” 她“我”了半天,也没有我出个所以然。 宋砚青却顺杆爬,“你冷落我那么久,就一句对不起?” 虞倾一顿,“你……还想要什么?” 想要你。 想要霸占你,侵占你……将你圈在我自己身边。 暗藏的心思有多不可说,表面上的宋砚青便有多么的云淡分清。 “再说吧,先攒着。” “……”虞倾问,“那什么时候给你,你过来……还是我寄给你?” 自打江逾白出国以后,悦青蓝楼下的那些人就跟老鼠一样的藏了起来。 看不见,但虞倾知道……他们还在。 她和宋砚青,还是跟偷.情一样的在见面。 “你送过来。”宋砚青说。 虞倾张了张嘴巴,问,“……送到哪里?” “蓝桥。” 一个人去蓝桥,总是感觉怪怪的。 “可以带人吗?我想和亦柠一起去?” 听到这句话,宋砚青就想到之前在红花会,虞倾和许亦柠左拥右抱的画面。 顿时,额上的青筋狂跳。 “找小帅哥去?” “纯喝酒不行吗?” “喝酒也不行。” “……” 虽然宋砚青这不准,那不行,虞倾约了许亦柠之后,该干嘛还是干嘛。 萧鹿闵春节结婚,现在整个萧家都在为萧鹿闵和洛诗的婚礼做准备,许亦柠这个半只脚跨过萧家门槛的预备儿媳妇,自然也得帮忙。 尤其洛诗还选了她为他们的婚礼准备礼服。 最近这段时间,许亦柠忙的昏天暗地,萧末丞也是。 两人虽然住在同一屋檐下,甚至躺在同一张床上,但清醒着看到对方的时间少之又少。 早上,他们难得的没有早起。 眼神一对,便如天雷勾动地火,折腾到中午,饭还没吃完,萧末丞又走了。 正当许亦柠无聊的时候,虞倾的电话就来了。 两人都是许久没放松,酒精抚慰着神经,大脑便开始放空。 当虞倾犹豫着要不要再叫点酒的时候,蓝桥一楼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 “啊——” “别打了,别打了——” …… 楼下似乎是一群小混混在闹事,虞倾和许亦柠对视一眼,齐齐走到栏杆,看热闹。 但当他们看清被围在人群中的人时,脸色各是一僵。 第422章 混混 - 假意矜持 - 洱冬 楼下大厅的不是别人,而是贺严沉。 “你特么还钱,给我赔命——” 带头的人一声令下,围在旁边的小混混一起上前,开始对贺严沉脚踢拳打。 “我先下去一趟!”虞倾对许亦柠说。 “我跟你一起。” 两人下楼,便开始混战。 许亦柠是打架的好手,虞倾虽然是后来学的,但也没怎么让自己吃亏。 隔壁的宋砚青闻讯赶来的时候,虞倾和许亦柠已经双双挂彩。 两人背对着背,似乎要跟这些混混死磕到底。 一般这种聚众闹事,早就有人报警了。 但现在的结果是,连酒吧的经理都没有出面,就好像这一切都是蓄谋已久的。 宋砚青的突然出现将酒吧的混乱摁下了暂停键。 一直躲在暗处的老板出现了,赔着笑脸给宋砚青道歉。 但宋砚青眼眸都没有抬一下,“你这儿什么时候成了聚众闹事的地儿?” “不敢不敢……” 老板冲四散在各处的安保使了个眼色。 训练有素的安保很快就将两拨人分了开来。 “宋董,我已经报警了……我们保证他们不再打扰到您。” 见风使舵。 看来蓝桥的路也是走到头了。 宋砚青微微眯了眯眸子,森冷的眸光掠向虞倾和许亦柠,以及满脸是血的贺严沉身上,随即露出一个嫌恶的表情。 “阿巳,走!” 全程,宋砚青只给了虞倾一个眼神。 来蓝桥的,谁没听说过宋砚青和虞倾的八卦,一时间众人眼神各异。 看来,网上的传言都是真的。 宋砚青对虞倾是真的恨之入骨。 宋砚青离开后,虞倾转身,向贺严沉伸出了手。 贺严沉犹豫一瞬,搭在了虞倾的腕子上。 他们要离开蓝桥时,为首的那个混混说,“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贺氏害我家破人亡,我既然讨不到说法,那今天就叫你们姓贺的陪葬!” 但那混混的手还没碰到虞倾,就被隐在人群中的阿杰一脚踹了开去。 “你特么少管闲事!” 小混混冲起来还要打,再次被阿杰踩在脚下。 “欠他多少钱?”虞倾问贺严沉。 “二十万,已经还了。” “二十万……二十万能换回我妈的命吗?” 看着地上大飙演技的男人,贺严沉一手抹掉眼睛上的血,越过虞倾挡在了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对着地上的小混混说,“二十万是换不回你.妈的命,但赌博这条路是你自己的选的,二十万也是你堵没的!” “胡说,我会去赌还不是因为你们贺氏不还钱,如果不是你们……我会去赌博吗?” 小混混说着说着就开始睁开,但阿杰脚上的力道不轻不重,压的他无法动弹。 这几年,贺严沉见过了各种各样的嘴脸,本以为不会再愤怒,可他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 就在他欲开口的时候,虞倾突然开腔,“你还想要多少?” 那人没想到虞倾会这么问,愣了一瞬,狮子大开口,“五十万。” 五十万,想屁吃! “五万。”虞倾说,“想要的话乖乖的跟我出去!” “五万太少!” “那就等着警察来吧,你带着这么多人聚众斗殴,而我们只是正当防卫……你要是想喜提包吃包住套餐,那随意!” 说着,虞倾就往旁边空着的卡座上一坐,不紧不慢地说,“我们可以等警察来!”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警笛逐渐清晰。 小混混终于憋不住脸了,“五万就五万。” 反正下次,他还可以再找人问贺严沉要。 贺严沉欲言又止,而虞倾却勾唇道,“好。” 几分钟后,虞倾去了蓝桥隔壁。 也是家酒吧,只是环境比蓝桥清雅多了,里面除了零星的卡座,就是包厢。 虞倾挑了一间走廊尽头的包厢。 贺严沉满身都是血,而且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给许亦柠平静的生活添乱,所以借着清理血渍的借口躲到了洗手间。 许亦柠神色一顿,随即故作轻松道,“倾姐姐,我在外面透透气哈。” 进了包厢后,虞倾往主位一坐,随意将手机往边上一丢,翘起二郎腿,看向被阿杰挟制着自由的小混混。 她居高临下的问,“想不想要更多的钱?” 更多两个词深深地刺激着一个赌徒的神经。 “更多……是多少?” “只要你说点我喜欢听的,我就答应你之前的数目。” 小混混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五十……五十万?” “对,五十万,想要吗?” 虞倾循循善诱,她本就长的好看,又用这样一副语气跟人说话,理智清醒的也变的不清醒了。 何况还是在赌徒的面前加筹码。 小混混重重点头,“您想知道什么……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末了,小混混又怕虞倾便挂,“你说的五十万不会是骗我吧?” “我骗了你又怎样,你不还有五万了嘛,对你而言……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可不就是一本万利嘛。 随便说点自己知道的就能赚五十万,傻子才不答应。 “好!” 虞倾不着痕迹地碰了一下手机的屏幕,主屏幕的顶端,显示着通话中,而通话的时间,已经快半个小时了。 给自己倒了半杯酒,浅抿了一口,虞倾这才问地上的人,“你赌博的地方是在哪儿?” 小混混没想到虞倾问的是这个,犹豫道,“在……在网上。” “叫什么名字。” “wwwan。” 万?还是玩? “怎么知道的?”虞倾继续问。 “朋友介绍的,说这些平台正规,能赢钱,我就试了试……” “那你赢了吗?” “要不是蒲益海死了,我肯定能转到钱!”小混混说。 虞倾没想到能从一个小混混的口中听到像蒲益海这样的大佬的名字。 “你赚不赚钱跟蒲益海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这个网站就是蒲益海开的……要不是他死了,也不会倒闭!” “倒闭了你还能继续赌?” “没有这个地方,还有其他地方,新浦娱乐又不是只有蒲益海一个人在管,我们兄弟们在燕城还有其他的分会的……” 第423章 骗 - 假意矜持 - 洱冬 空荡的包厢内,气氛陡然凝滞。 小混混因为没赢到钱,义愤填膺,阿杰用力地摁住他,“别乱动!” 不管是在江城,还是燕城,赌博这种行当……明的,暗的肯定都有不少。 在蓝桥看到这个小混混,虞倾只是临时起意。 没想到意外得到了这样的消息。 今天的打没有白挨。 视线扫过地上的小混混,虞倾不以为然的挑了下眉,“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我当然说的是真的!” 小混混吼完了,又怕自己被虞倾利用,“先给钱,给完了我再告诉你!” 虞倾当然没钱。 但宋砚青有。 轻“啧”了一声,虞倾看向阿杰,“给他!” “是!” 阿杰本来就是宋砚青安排给虞倾的,以备不时之需,身上一直带有现金。 他面无表情,一手摁着小混混,一手掏出两沓现金。 “怎么只有两万?” 小混混不满,“你们是不是坑我?” “别动!”阿杰掐着对方的脖子,小混混顿时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虞倾淡淡轻笑,“因为……你还没让我满意。” “你……”小混混被人挟制,动不得,走不掉,一脸焦躁。 隔壁包厢。 蔺正听到这段对话,瞟了一眼宋砚青。 “虞老师……不简单呀。” 虽然通话还在继续,但宋砚青这边调的是静音。 宋砚青神色冷淡,并不搭腔,“你的人准备好了吗?” “当然。”蔺正说。 之所以把虞倾约在蓝桥,是因为蔺正想要从虞倾这儿了解一下江逾白的“病情”。 没想到临时又多了这一出。 不过也算是意外收获。 送上门的线索,蔺正怎么可能不要。 阿杰虽然掏出了两万块,但只给了小混混一万。 剩下的钱,就像是吊在了驴前面的苹果。 被人胁迫,小混混只得认栽,“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虞倾莞尔,“我说了,让我满意。” 小混混犹豫,虽然不知道虞倾刨根问底是做什么,但人类在面临危险的时候,都有一种天生的感知力。 虞倾却不紧不慢地开嗓,“阿杰,让人把剩下的钱准备一下。” 五十万现金对宋砚青连毛毛雨都算不上,不到一刻钟,阿勒就已经安排人送来了钱。 钱就放在虞倾面前的吧桌上,红艳艳的,散发着勾人的味道。 小混混直接看懵了。 虞倾细白的手指在那一小堆现金上敲了了敲,“说吧。” 小混混吞了吞口水,终于说道,“新蒲不仅在燕城设有赌场分会,在江城也有分会。” “名字呢?” “……燕城有个会所叫麋鹿,麋鹿有个地下赌城……能去里面的,都是资产过千万的人。” 资产过千万…… 虞倾扫了眼小混混从头到家不值五百块的家当,“你怎么进去的?” “……我,我有个客户去过……” 察觉到虞倾的轻视,小混混说,“燕城的夜色阑珊门槛又不高,我在里面玩过,后来被查……怕被牵连我才回了江城。” 虞倾很淡地挑了眉,“江城呢,你们在哪儿赌,蓝桥?” 据虞倾的了解,蓝桥压根就没有负一层,拢共两层,想要组织博彩,还得另外找地儿。 小混混一副瞧不上蓝桥的语气,“当然不是蓝桥……我们是在图灵。” 图灵…… 这个名字,怎么有些耳熟。 很快,她就想起四年前在调查柯灵的时候,查到过一家纹身店,名字叫做“图灵”。 难道就是那家店? 眉头微微蹙起,虞倾问,“纹身店?” 小混混没想到她居然知道图灵。 “闲来无事,喜欢逛街而已,毕竟钱多。” 虞倾的轻描淡写打消了小混混的怀疑。 “对,就是在图灵。” 这边话音刚落,隔壁的蔺正就已经安排人,分别前往“麋鹿”和“图灵”。 蔺正在端了燕城的夜色阑珊之后,就一直在查新蒲的后手,没想到却被虞倾给撞到了。 另一边。 听到小混混的话,虞倾表现出几分不耐烦,“图灵这样的纹身店组织赌博,你觉得我会信?” 阿杰配合演出,就要松开小混混把吧桌上的钱给装起来。 小混混急眼了,“我说……我说……” “图灵虽然是家纹身店,但真正赚钱的地方在城北近郊的一家农场,名字叫FunkyFarm,大家都叫心跳农场。” “你去过?” “有五十万,我就可以去了。” 虞倾,“……” 有五十万做什么不好,非要去堵场。 “你说的那个新浦娱乐的另外一个负责人是谁?” 小混混没想到虞倾还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他起初就是诓虞倾的,要是认识蒲益海这样的大佬,他怎么可能混成这样。 但为了钱,小混混绞尽脑汁想了半天。 还真叫他想起了点有用的,“那个副总,我只知道姓何,具体叫什么,我……不清楚……” 隔壁。 蔺正在听到新浦娱乐的漏网之鱼姓何的时候,再次问宋砚青,“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宋砚青摇头。 “那我让人去查一下。”蔺正说。 虞倾问完了话,冲阿杰挥了挥手。 阿杰松开了小混混。 小混混拿了钱,还没从酒吧离开,就被蔺正的人以寻衅滋事带了回去。 悄无声息,一点动静都没有。 虞倾点的酒只喝了一半,跟她一起来的许亦柠和贺严沉,也还没回来。 与宋砚青的通话还在继续。 在手机屏幕上敲了敲,虞倾冷不丁的开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话落,电话里传来一记不属于宋砚青的轻咳声,随即是蔺正的自我介绍,“弟妹你好,我是蔺正。” “……你好。” 听到虞倾先跟蔺正打招呼,宋砚青面无表情地关掉免提,对虞倾说,“这就过来。” 蔺正要赶着回去执行任务,所以拿了U盘就走了。 宋砚青站在吧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虞倾脸上的伤。 “这么厉害,还知道打群架了?” 虞倾不甘示弱地回击,“你不也是嘛,奥斯卡影帝……” 宋砚青无奈,“你啊你……什么时候能学会照顾好自己。” 他坐在虞倾旁边,轻轻托起虞倾的下巴。 本来只是想看看伤,结果虞倾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俯身亲了过来。 第424章 和解 - 假意矜持 - 洱冬 包厢外。 贺严沉从洗手间出去的时候,许亦柠正靠在走廊的墙边。 听到动静,她微微抬了一下眼,神色冷峭,“聊聊?” 贺严沉讶然的眸光落在了许亦柠的脸上,喉头一哽,“好。” 几分钟后,两人到了酒吧的小露台。 露台在包厢的外面,不算隐蔽,但也不引人注目。 春节临近,江城在一场又一场的冬雨中,温度越来越低,即使酒吧有恒温系统,但在窗边还是能感觉到室外的凛冽。 冷风中,许亦柠冷不丁地问,“钱还清了吗?” 贺严沉没想到许亦柠第一句问的竟然是这个。 “快了。”贺严沉说。 “还差多少?” “没多少……” 虽然如今的生活算不上窘迫,但跟曾经是没法相比的,尤其贺严沉猜不透许亦柠这句话的意思。 “没多少是多少?”许亦柠转过身看向贺严沉,语气中透着几分不耐。 “十多万。” 末了,贺严沉又补了一句,“年前会还清的。” 他现在在知画斋的收入也还可以,平时在做一些理财,还掉这些钱,只是时间问题。 但他却不知道,许亦柠在想什么。 当年两人分开的时候闹的特别难看,贺严沉有心挽留,贺家却是一团乱。 他私下给了许亦柠一笔可观的分手费。 但这笔钱,许亦柠是到了最近才发现的。 此刻,听到贺严沉的话,淡漠的声音里染着愠怒,“你给我的那笔钱,我已经转给你了,把该还的还掉……” 尽管接下来的话特别的不近人情,许亦柠还是说道,“起码……活的像个人一样。” 闻言,贺严沉浑身一怔,就像是赤.裸着被扔在了大街上。 “我……” 他想解释说自己其实过的很好,但许亦柠似乎已经看到了他的心底。 犹豫半响,他说,“那些钱是我给你的……你不用还……”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许亦柠打断了。 “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当初跟你在一起……并不是为了你的钱,何况那段感情,我们双方都要问题,所以并不存在什么所谓的补偿。” 顿了顿,许亦柠继续道,“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任何方面都结束了,所以……金钱上也没必要有牵扯。” 说完这句话,许亦柠就离开了露台。 窗户的缝隙里掠过一阵穿堂风,吹的贺严沉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他从那种无法排遣的自卑中转身,却发现许亦柠在接电话。 脸上的神情,与刚才截然不同。 那是他从未在她脸上见到过的,依赖,信任……撒娇,好像完完全全地把自己交付给了对方,而对方又懂的这种信赖与托付。 佛家有顿悟一说。 在这一瞬间,贺严沉觉得自己也顿悟了。 感情这种事,真的没有先来后到,只有爱与尊重。 冬日的风,吹的他浑身发冷,但浑沌的心,却像是裂开了一条缝隙。 虽然很疼,也有光透了进来。 或许新的一年,他也应该有了一个新的开始。 贺严沉没有回包厢,跟虞倾发了一条消息就提前离开了。 没想到在酒吧的楼下,又碰到了许亦柠。 许亦柠的身旁,站着的是一身正气,却又透着金贵气质的萧末丞。 有的人,是穷极一生都无法超越的存在。 在这场求而不得中,他唯一的优势,就是出现的比萧末丞早一些。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许亦柠能够幸福。 淡定自若地跟他们打过招呼,贺严沉率先离开。 留在原地的许亦柠看了一眼贺严沉离开的方向,想要对萧末丞解释自己在露台说的话。 萧末丞却问,“已经都说清楚了?” 闻言,许亦柠一愣。 “你怎么知道的?” 萧末丞伸手拂过许亦柠脸颊凌乱的发丝,“忘了我学过什么了?” “……”许亦柠神情僵住,随意嗔道,“跟你们这样的超级聪明人在一起……好像只有被拿捏的份。” “我……愿意被你拿捏。” 萧末丞的情话伴随着动作,那只替许亦柠整理发丝的手落在侧颈,又向后探去。 霸道而又强势地,萧末丞扣着许亦柠的后脑勺,俯首吻向了她。 两人虽然折腾了一上午,但眼下……情又动。 许亦柠低喘一声,“这是路边。” “那我们……去车上?” 这种话从端庄自持的萧末丞口中说出,还真是有种莫名的刺激。 “谁怕谁啊?” 许亦柠口放狂言,但回到望春景明的时候,双.腿都在打战。 最后,还是萧末丞强制将逞强的她抱上了楼。 “……我再也不想在车里了。” “那换个大的。”萧末丞说。 许亦柠装作没听见,她趴在沙发上,歪着脑袋看了一眼给自己倒水的萧末丞,“萧检,你的节操掉了。” “你帮我捡捡?” 斗嘴的乐趣自然在于赢了,许亦柠没赢回来,气呼呼的,不愿意搭理萧末丞了。 萧末丞见好就好。 自己惹的媳妇还得自己哄。 许亦柠也只是假装生气……没几分钟,两人又腻歪在了一起。 身上还难受着,许亦柠说,“你抱我去洗澡!” “好!” 萧末丞刚抱起许亦柠,茶几上的工作手机突然开始震动。 这么晚会给他打电话的,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气氛陡然变的冷寂而又严肃。 “你先放我下来,接电话!”许亦柠说。 坐回沙发,虞倾看向萧末丞。 对方不知道在说什么,但随着萧末丞一记又一记的“嗯”,他的脸色越来越沉。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却也只是两三分钟。 挂掉电话,萧末丞说,“先自己睡,我要回一趟院里。” 许亦柠习惯的想要问“怎么了”,但在意识到萧末丞的工作性质时,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你忙你的,不要操心我。” 萧末丞走到许亦柠的面前,俯身亲了亲她的脸颊,解释道,“一点小事。” 许亦柠担心,萧末丞却说,“多事之秋而已,别担心。” 萧末丞前脚刚走,许亦柠就接到了虞倾的电话。 “回家了吗?”虞倾问。 “回了。” 末了,许亦柠又补了一句,“在望春景明这边。” “萧末丞呢?” 虞倾一般很少关心萧末丞,听她这么问,许亦柠顿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出事了?” “有人把他给举报了。”虞倾说。 第425章 拔 - 假意矜持 - 洱冬 萧长风带着人在江城成立专项组还不到一个月,弟弟萧末丞就被人匿名举报了。 就算是个普通的吃瓜群众也得怀疑这里头是不是藏着什么猫腻。 但萧末丞对此表现的很平静。 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茬。 只是他有点担心许亦柠,在被带走之前,他还是给许亦柠打了个电话。 许亦柠等了一晚上,终于在天光渐亮时等到了萧末丞的电话。 “你怎么样了?” “对不起……昨晚没有对你说实话。” 许亦柠气急,“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你什么时候回来?” “……过,过几天。” “过几天是几天呀?” 许亦柠问完了又低声道,“不管多久,我都等你回来。” “我尽快回来。”萧末丞说。 话虽然这么说,但到底能不能尽快回来,不是萧末丞自己能决定的。 而且,为了萧长风专项组的任务能够顺利进行,萧末丞可能要回避。 “觉得无聊了可以出去玩一段时间……”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许亦柠打断,“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家里等你。” “……好,有什么事别自己藏着,知道了吗?” 最后一句是关心,也是暗示。 电话草草结束。 许亦柠在各个社交媒体搜相关的新闻,却连只言片语的文字描述都没找到。 网上找不到,只能去问萧家的人了。 许亦柠最熟悉的萧家人除了萧末丞就是萧鹿闵了。 萧鹿闵正在萧家,接到许亦柠的电话只说她不要担心。 “你要是觉得孤单,我让洛诗过来陪你……” 洛家也江城也是大户,现在萧末丞出了这样的事情,洛家的态度还不得而知,许亦柠不想给人徒添麻烦。 “我就问问。”许亦柠故作轻松,“我还得上班呢,工作室那么多同事。” 萧鹿闵没再多说什么,只说了一句“有消息通知你”就挂断了电话。 平时不觉得房间大,现在一个人待着,许亦柠觉得连喘气都有回音。 虞倾不想单独去望春景明看许亦柠,毕竟跟着她的那些尾巴一直都在。 所以在上班时间去了1-0工作室。 许亦柠一.夜没睡,脸白的跟吸血鬼一样,虞倾到的时候,她正抱着黑咖续命。 看到她,许亦柠眼眶就红了。 “倾姐姐——” “哎哟,没事……你不要自己吓自己,萧家是什么样的家族你还不知道吗?” 虞倾抚着许亦柠的后背安慰她,“再说了,你家萧检能做违法乱纪的事儿?” 许亦柠吸了吸鼻子,“我知道……我就是怕……” “别怕,最近我在这儿陪着你。”虞倾说。 “真的?” 虞倾说,“你要给我发工资,我也不拒绝。” “美的你。” 插科打诨几句,许亦柠的心情总算平复了下来。 “你知道是什么人举报的他吗?” “匿名举报,”虞倾说,“这个节骨眼上举报他的人,大概也是与目前所查案子有关的人。” 江城哪些人道貌岸然,两人都清楚。 但也明白铲除他们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许亦柠重重的叹了一声,“这事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快了。” 虞倾虽然说要陪许亦柠,但她手上的订单还有没画完的。 客户逼的厉害,她没办法再拖,一个人恨不得掰成三份。 但庆幸的时,蔺正那边有了进展,找到了“麋鹿”和心跳农场的堵场。 只是真正的主事人提前逃跑了。 听到这个消息,宋砚青冷嗤一声,“看来你们的人里头藏着老鼠。” 来江城之后,蔺正一直都有这种感觉。 但捉老鼠比抓犯人还要难。 “萧老大已经在想办法了。”蔺正说。 “萧末丞那边有动静吗?”宋砚青问。 “暂时还没。”蔺正看了一眼宋砚青,“你帮忙找的人呢?” 从小混混那儿得知新浦娱乐的二把手是姓何的之后,蔺正便翻了所有的资料,甚至连画像师都请了,但就是没找到这个人。 没办法,蔺正便叫宋砚青派忙。 本以为会和自己查到的那样,了无痕迹,宋砚青却扔出了一张简历。 简历上,赫然写的何泽鑫的大名。 看着这张纸,蔺正怀疑地看向宋砚青,“你觉得何泽鑫就是新浦娱乐的二把手?” “不是我觉得,而是资料显示。” 宋砚青说,“这个人,贺严沉找了快四年,也是这两天才找到。” 如果不是“麋鹿”和心跳农场相继出事,何泽鑫也不会慌不择路。 蔺正拿起何泽鑫的简历,照片上的何泽鑫与之前在贺氏时,几乎没啥相似的地方,就连曾经跟焊在脸上似的眼镜也摘掉了。 一想到自己最近掉的头发,蔺正觉得自己快要高血压了,“这小子居然他妈的整容了?” 面对他的愤怒,宋砚青表现的极为平静,“你应该知道这个何泽鑫是撞死虞曼琳凶手的儿子,也是宋仲川塞到贺荣麟身边的。” 顿了顿,宋砚青继续道,“更有意思的点是,这个何泽鑫在贺氏任职期间,不间断地与箬笠保持着联系。” 蔺正办过不少的案子,但听到宋砚青这番话,感觉自己有点快晕乎了。 半响之后,他说,“你的意思是……这个何泽鑫同时在替两个人做事?”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蔺正呆住,“什么?” “宋仲川和箬笠……有没有可能就在同一个组织里。” “啊?那……这……” 蔺正感觉自己话都不会说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张网铺的该有多大啊。 “这只是你的猜测吧,不是有证据能证明吧?”蔺正斜睨着宋砚青问。 宋砚青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向蔺正,“脑子转不动了就多睡觉,别老年痴呆了。” “……你才老年痴呆。” “人给你找到了,别向上次一样,又是一屋两尸。” 丢下这句话,宋砚青转身离开。 他手刚抚在门把手上,蔺正犹豫着开腔,“你真的要毁了君善?” 宋砚青最近在做的事情蔺正没有具体了解,但大概也知道一些。 “国外时,你不是想过要大换血的嘛?” 君善毕竟是宋家的根基,如果君善毁了……那江城宋家也就完了。 “曾经我确实这么想过,但现在发现……坏死到神经的牙,只能拔掉……” 第426章 鸿门宴 - 假意矜持 - 洱冬 “城市森林”的项目在曹煜的张罗下开始有序落地,宋砚青的加入让宋仲川非常不满,但眼下江城动荡,能有项目,夹着尾巴赚钱才是正道。 但总有人心怀鬼胎。 小年这天,曹煜为了缓和宋砚青和宋仲川之间的关系,将两人约到了红花会。 胡媚带着一群姑娘进来,率先就将晓青塞到了宋砚青身边。 宋仲川看到晓青这张脸,鼻子里就发出一记冷嗤。 四年前,宋仲川差点就被宋砚青找的小演员给骗了过去,如今想来都是气。 “阿砚这替身的手段的还没有玩腻了呢。” 虽然答应了曹煜来赴约,但对宋仲川,宋砚青是连个眼神都懒得给。 无人接腔的包厢里,顿时漫出一阵尴尬。 曹煜淡定自若地勾着唇,好似没听到宋仲川的话。 甚至有几分喜闻乐见的味道。 最后,还是胡媚给了宋仲川一个台阶,“宋董您这话说的,我们晓青还是个学生呢,人脸上也没动过刀子。” “您看看,您喜欢哪一个?” 宋仲川冷哼一声,“没这爱好!” 胡媚心中吐槽,谁不知道你宋仲川是酒桌上的色鬼。 她挑了个玩的最开的,“今儿个晚上一定让宋董喝好,开开心心地回家。” “媚姐您就放心吧。” 在红花会这样的地方,自然谈不来正经的生意,但曹煜偏偏整的跟商务会议一样。 “城市森林这个项目呢,千难万难总算是启动了,以后呢……我们冰释前嫌,好好赚钱。” “来,干杯!” 曹煜举杯,宋砚青漫不经心地附和,到了宋仲川……他又开始摆谱。 “宋董——” 曹煜那张阴测测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宋董,干杯!” 宋仲川神色一僵,不情不愿地举杯。 三人碰杯,胡媚带头……旁边的姑娘们开始鼓掌,搞的跟洗脑大会似的。 如果不是为了让宋仲川和曹煜放松警惕,这样的应酬给宋仲川给钱,他都不会来。 心里抵触到了极点。 酒过三巡,宋仲川已经忘了自己没这爱好,搂着前凸后翘的姑娘开始大讲生意经。 “宋董老当益壮啊……” 宋砚青和宋仲川都是宋董,但两人在一块儿,宋砚青就成了小宋董。 没什么表情的眸子掠过宋仲川,宋砚青淡淡地抿了一口酒,“曹董真是看热闹不显事大。” “哈哈哈……我不过是投人所好。” 曹煜说的是宋仲川,也是宋砚青。 毕竟晓青还在这儿。 但宋砚青压根没听他们胡扯。 “晚上让晓青照顾你,别回去了……”曹煜又说。 “明天有会。” “有会怕什么,我们晓青也会开车的,明早送你过去……” 曹煜话音刚落,宋砚青的手机响了。 “抱歉,先接个电话。” “……随意。” 宋砚青刚踏出包厢的门,宋仲川就丢开了怀里的女人,有些不满地问曹煜,“曹董,不是我不给您面子,但我跟宋砚青……早就没话说了。” 酒壮怂人胆,何况宋仲川最近过的憋屈,刚刚又被宋砚青和曹煜甩了脸色,心情早就不爽了。 曹煜淡淡地挑了下眉,“那依宋董的意思……该怎么做呢?” 宋仲川一僵,“现在萧长风跟条疯狗一样的到处乱咬,虽然萧末丞进去了,但把宋砚青留在外面,始终是个祸害。” “送进去?”曹煜问。 “这当然是目前最省事的法子了。” 曹煜嘴角浮现出笑意,“宋董不亏是宋董,连自己的亲侄子都要算计。” 宋仲川不甘示弱,“彼此彼此,曹导不也还没出来嘛。” 他故意提到曹甫,为了就是激起曹煜的怒意。 宋仲川的这点把戏,曹煜当然看的明白,只是他跟宋砚青在结盟成为利益共同体之前,还是水火不容的敌人。 宋仲川要搞宋砚青,他当然乐意至极。 只是现在,还稍微欠一点火候。 “等项目资金到位。” 宋仲川闻言,看了眼曹煜,“不亏是曹董。” 两人相视一笑,算计皆在眼眸深处。 包厢外。 宋砚青在楼梯口接电话。 电话是蔺正打来的,何泽鑫抓到了。 本以为何泽鑫对新浦娱乐的事情会矢口否认,没想到承认的倒是爽快。 听了蔺正的话,宋砚青搭在楼梯扶手上的手,烦躁地掸了掸烟灰。 “你觉得他是故意的?” “不排除这种可能,毕竟接连有命案发生。”蔺正说。 宋砚青沉默。 说实话,以目前的情况,宋砚青对宋仲川父子的关心要胜过其他。 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脚步声,宋砚青挂了电话。 晓青推开了安全通道的门,看向昏暗中的宋砚青。 “宋,宋董……您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 收回手机,宋砚青往回走。 晓青亦趋亦步地跟在他的身后。 宋砚青的神色越发冷漠。 回到包厢的时候,宋仲川靠在沙发上休息,曹煜低头抿着酒,陪酒的姑娘们早就不在了。 看到宋砚青,曹煜说,“既然晓青跟着你,那今天晚上就这样。” 宋砚青没意见。 从红花会出来,阿巳送着晓青回了红花会,宋砚青则打车回了悦青蓝。 虞倾刚陪许亦柠加完班回来,正准备去洗澡。 看到宋砚青,她微微愣了一瞬。 “不是去赴鸿门宴了吗?” “提早结束了。”宋砚青说。 “那……” 虞倾想说那早点休息,但一靠近宋砚青就问到了浓烈的烟酒味,还有陌生的香水味。 脚步微顿。 这点轻微的迟疑没能逃过宋砚青的眼睛。 他伸手抓住了虞倾的腕子,修长的手指在她腕间摩挲。 “小倾儿……快了,快要结束了……” 这场对峙持续了太久,不管结局好坏,都该结束了。 今晚在红花会,接到蔺正的电话后,看着晓青,曹煜与宋仲川的模样,他心烦到了极点。 一直紧绷的弦,好像快要断了。 虞倾何尝不是。 但鼻息间的香水味深深地刺激着她的神智。 “我去洗澡。”宋砚青说。 宋砚青进了浴室之后,虞倾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思忖良久,她翻出了贺严沉的电话。 “帮我约一下,我想见见贺言姝。” 第427章 信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上次给蔺正的U盘暂时还没有回复,贺严沉倒是很快就安排了她与贺言姝见面。 腊月二十六。 天空飘着雪,虞倾早上出门的时候,宋砚青已经去上班了。 昨晚他们聊了很多,聊过去,聊未来…… 但就是没说现在。 凌晨两点,虞倾才窝在宋砚青的怀里睡着。 她能感觉到宋砚青的焦躁,人命一条条的丢,而他们到真相……似乎还有很长的距离。 明知道敌人就在那里,但就是抓不到。 ……无能为力。 贺言姝关在女子监狱,贺严沉送她过去的。 在路上,虞倾跟宋砚青发微信说自己要去看贺言姝。 快到地方时,宋砚青才回复,“让贺严沉陪你一起进去。” 本来虞倾不觉得有什么,但看到他这么说,便回复,“好。” 宋砚青似乎在忙,两人聊了几句便匆匆结束。 “你们又吵架了?” 虞倾摇头。 半响之后,她问贺严沉,“你说我们会成功吗?” “……累了?” 累。 很累。 “你累吗?哥。” 不知道是听到这句话,还是这声“哥”,贺严沉胸腔泛起一阵汹涌的酸涩,带着挤压的疼。 贺氏倒闭,爷爷去世……再是父母。 没了家人,但还有巨额的债务。 怎么会不累呢? 但在这一刻,贺严沉发现,辛亏自己当初坚持了下来,如果不是这四年的日以继夜,或许他和虞倾,早就分道扬镳了。 尽管他们是亲兄妹。 贺严沉没有回答,但他短暂的停顿已经胜过所有言语。 虞倾低笑一声,看着车窗外飞逝的白茫茫一片,“现在想想,还是十几岁的时候活的轻松……” 心里没有那么的生死恩怨,有的……只是那点小心翼翼的喜欢,想要回应,却又在害怕靠近。 “谁说不是呢?”贺严沉附和道。 谁不怀念曾经年少时的清澈双眼,操场的风……与擦肩而过的悸动。 因为下雨的天气,车子走的比较慢,他们到的时候,探望已经开始了。 距离上次绑架,已经过了三年多。 隔着玻璃,虞倾看到了贺言姝。 三年前,贺言姝鉴定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听贺严沉说,一年前贺言姝基本恢复正常,所以才转到了普通女监。 没了昂贵的护肤品和美容护理,贺言姝曾经整过的脸已经变形,假体突出,脸色蜡黄…… 眼神倒是比三年前过了几分沉静。 虞倾在打量贺言姝的同时,贺言姝也在看她。 良久,贺言姝轻嗤一声,“没想到你会来看我……” “这幅丑样子,你应该更不屑一顾了……” 这种话从贺言姝的口中出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虞倾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我就算踩低你,也并不能体现我的高贵!” “是……我一个杀人犯的你女儿,自然是比不上你的。” 贺言姝话锋一转,“不过作为贺荣麟的女儿,我们也没差多少。” “看来你在里面学习了不少。”虞倾神色冷淡。 她不是来探讨哲学的,面无表情的岔开了话题,“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找你是为了宋旌羽。” 听到宋旌羽这个名字,贺言姝本能地打了一个颤,脸上那故作的释然收敛,露出几分厌恶,“想要问什么,我能说的都已经说了。” “那不能说的呢?” 虞倾说,“我今天就是想要知道点……不能说的。” 贺言姝冲她扔了个“我凭什么告诉你”的眼神。 既然来找贺言姝,虞倾不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 虽然贺言姝跟宋旌羽厮混了那么久,但她知道……贺言姝最在意的人是江逾白。 “难道你不想知道江师兄的消息?” 闻言,贺言姝的眸子猛的抬了下,随即又飞快地暗下,“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现在这样能做什么。” “再说他喜欢的不是你吗?” 虞倾并不搭腔,自顾自道,“师兄生病了,人现在在国外。” 听到生病这两个字,贺言姝脸上闪过一丝紧张,“他怎么了?” 虞倾却不说话了。 贺言姝脱力地往椅背上一靠,“我和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所以你说与不说与我而言,结果都一样。” “你就没什么和他说的?” 虞倾看着贺言姝闪烁的眼睛,继续道,“比如……十六岁时,写给他的信。” 当年,江逾白出国训练回来之后,她跟着宋砚青,萧鹿闵和楚江舸去江家看他。 结果没见到人。 后来过了大概有半个月,他们在相中云那儿碰到,江逾白对她说,“给我的信,我已经收到了。” 当时,她正在手机上给宋大少爷回消息,所以随口问了一句,“什么信啊?” 江逾白解释了什么,她没怎么听清,只是“嗯嗯啊啊”地应着他。 等她终于安抚好了不耐烦的宋大少爷,江逾白的话已经说完了,而老师也来了。 这件事,虞倾并没有放在心上。 前些日子在江氏当助理时,她与江逾白偶然聊到这个,虞倾才知道是一场乌龙。 虽然她不喜欢贺言姝,但年少的心动总是纯粹。 所以当时她没有直接告诉江逾白,而是暗示他……他可能弄错了。 江逾白却理解成他弄错了虞倾对她的感情,并没有多问。 此刻,贺言姝听到虞倾的这句话,那张毁的不见半点清丽的脸上露出几分慌张。 “你怎么知道?” “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语气逐渐激动,“对,你就是故意的……故意报复我!” “虞倾,我早就知道……你嫉妒我……想要鸠占鹊巢,现在你如愿了……” “你冷静点!”虞倾咬着牙低吼。 她突然扬起的声音叫贺言姝怔在了椅子上。 虞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想,但如果不是你故意找我的麻烦……我连你是谁都不想知道。” 不给贺言姝说话的机会,虞倾继续道,“至于你给江逾白的信,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说着,虞倾就要起身,“至于宋旌羽的事,你说与不说,结果都是一样的。” 眼看虞倾就要离开凳子,贺言姝突然喊道,“等下。” 第428章 爆 - 假意矜持 - 洱冬 如果说曾经的贺家给了贺言姝骄傲和自负的资本,那宋旌羽……彻底地折断了她的脊梁。 城北的西子湾,是贺言姝烙在灵魂深处的梦魇。 从女子监狱出来之后,虞倾一直沉默着。 尽管早就知道了宋旌羽的恶,但她还是高估了他的良知。 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想要通过药品成瘾来控制……甚至不惜弄死对方。 这种感情,虞倾无法体会。 车厢内,贺严沉也沉默着。 虞倾与贺言姝交谈的具体内容他并不清楚。 但虞倾从里面出来时,见到他的第一句话是,“宋旌羽这个畜生!” 从虞倾的脸上,鲜少会看到她这般愤怒,厌恶与惊心。 那一瞬间,他便猜到,贺言姝将自己的遭遇告诉了虞倾。 不管贺言姝的亲生母亲是许溶月还是虞曼琳,在血缘上,她都是贺严沉的妹妹。 只是,贺严沉对这位妹妹的感情复杂。 恨铁不成钢有之,怨恨和厌恶也有。 不管怎么样,宋旌羽对她的伤害……都令人不忍。 良久之后,贺严沉问,“报警吗?” “报警……没有用。” 贺言姝说的那些内容真假不论,就她和宋旌羽之间的种种,时间太久,无法追溯取证。 没有证据……报警也仅仅是报了个警而已。 但江城的警察不管,燕城的可能会管。 “我去见蔺正。” 虞倾让贺严沉把她送到澜㵔。 “你和阿砚不是……” 贺严沉的意思是,虞倾是不是忘了他们“水火不容”的事。 虞倾却说,“演与不演,现在都没什么区别了。” 江逾白不在,江慕岚不可能好心给她递线索。 车子抵达澜㵔。 下车之前,虞倾突然想起贺严沉曾经给过她的那张卡。 “里面的钱还在吗?” 贺严沉一愣,随即道,“当然在。” 说着,贺严沉就从钱包中翻出了一张银行卡。 “这里面只有两百万……” 两百万对曾经的贺严沉来说只是一个小水花,但如今他囊中羞涩,这已然是他的全部。 “虽然没多少,但也是我的心意,以后给囡囡读书用。” 囡囡是宋砚青的女儿,就算众合哪天真的破产了,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囡囡不会在经济上面临窘迫。 所以贺严沉的这句话说的特别没有底气。 虞倾却说,“那卡我先拿走了。” 从贺严沉的手中抽出那张卡,虞倾就要下车。 “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 虞倾打断了贺严沉的话,“够了。” 拿着卡,她跳下了车。 虽然知画斋一直是贺严沉在管理,但这几年,他除了还债就是赚钱,早就忘了自己曾经也是贺家的大少爷。 连个住的地方也没有。 虞倾在澜㵔的大厅碰到秦镗。 秦镗跟贺严沉刚才的反应一样,讶异道,“虞老师!” 虞倾却淡淡开嗓,“你们老板在吗?” “……老板在和萧总谈事情。” “萧鹿闵?” “是的。” “我带您先上去等一下,还是……” 虞倾捏着手中的卡,打断秦镗“知画斋附近的楼盘你了解的多吗?” 秦镗虽然不做房产,但每天跟大老板们打交道,自然会了解一些各行各业的消息。 “虞老师要买房?” “嗯。” 秦镗微愣,据他了解,虞倾让许亦柠在悦青蓝买了房子,而且他家老板在江城的房子就跟玩具似的。 虞倾还要买房? 虽然不解,秦镗还是问,“您预算大概多少?” 刚刚那张卡里的钱是贺严沉自己的,这几年知画斋的所有的盈利分红,贺严沉之前给了她五百万。 这笔钱本来就是贺严沉赚的,而且知画斋也不是虞倾一个人的。 “八百万以内。”她说。 知画斋附近八百万的房子还是好找的,秦镗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最好是拎包住入。” 虞倾刚跟秦镗说完,萧鹿闵从电梯走了出来。 萧末丞被带走之后,整个萧家看上去跟平常没什么分别,但熟悉他们的人都知道……萧家一向都是秋后解决。 两人打过招呼,虞倾直上顶楼。 宋砚青看到她,也是一愣,随即揶揄道,“不演了?” “不演了。” 虞倾将手中的包丢在宋砚青办公室的沙发上,说,“我要见蔺正。” “因为宋旌羽?” “是。” 接受的信息太多,虞倾梳理了一下才对宋砚青说,“你知道宋旌羽给贺言姝吃的什么吗?” “唛诺胶囊的衍生品。”虞倾自问自答。 “你是说提取物?” 虞倾点头,“估计更宋旌羽交往的人都服用过这种药。” 顿了顿,虞倾说,“我曾经在他那里吸到的,可能也是。” 闻言,宋砚青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我现在就让蔺正过来。” 蔺正的速度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身上还带着未化的雪。 与他一起来的,还有位很飒的女警官,叫陶胜男。 蔺正看了看宋砚青,又看看虞倾,“怎么了,又有什么新线索?” “是的。”虞倾说,“我要报案。” 蔺正一愣。 虞倾将贺言姝告诉她的,挑重要的复述了一遍。 当知道唛诺胶囊可以提取出成瘾性药物时,蔺正呆了一瞬,“唛诺胶囊我们前段时间做过检测,其中并没有……” 蔺正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陶胜男打断了。 “方法不对。”陶胜男说,“顺序错了。” …… 蔺正和陶胜男离开之后,宋旌羽就被带了进去。 虽然只有二十四小时的时间,但对宋砚青和蔺正来说,也够了。 宋旌羽前脚被抓,后脚宋仲川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是不是你?”宋仲川气疯了,他刚刚在跟一个外商谈合作,蔺正就带着人闯进了办公室,说是有人举报恒生和宋旌羽涉嫌售卖违禁药品。 这个举措打的宋仲川措手不及,别说合作了……他恒生原由的单子都飞了好几个。 就像是在刻意等着这一刻。 “宋砚青,你是不是要搞死我们?” 不给宋砚青说话的机会,宋仲川直接放狠话,“既然你不懂的什么叫做家庭和睦,那也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家庭和睦…… 宋砚青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笑话。 “叔叔还是先想着怎么收拾烂摊子吧……” “那我们看看谁会笑到最后!” 第429章 审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仲川没想到自己会再次栽倒在宋旌羽的烂事上。 贺言姝疯癫了这么久,所以他们并未将她放在心上,结果坏了事。 不比以往,宋旌羽被带走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短短半天,恒生的单子飞了三分之一,剩下的那些个各怀鬼胎。 宋仲川忙的焦头烂额,一条船上的曹煜却开始玩失踪。 不得已,宋仲川给权植打电话。 望山别院。 德叔捧着权植不断震动的手机。 “还是宋仲川?” “是。” 闻言,权植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告诉他,稍安勿躁。” 以权植对萧长风的了解,现在的这一切都是虚招。 如果急了,才是真的着了对方的道儿。 “是。”德叔将权植的手机放在茶桌上,转身出了木屋。 木屋内,权植摩挲着茶杯,眼神明明灭灭。 良久,他翻出一个电话拨了出去。 “我想见虞倾。” - 宋仲川没能打通权植的电话,德叔的“稍安勿躁”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尤其现在,恒生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损失钱。 宋仲川急的肉疼,但却不能丢下宋旌羽不管。 这几年,宋旌羽对他有很深的成见,宋仲川不敢冒险。 万一宋旌羽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别说恒生完蛋,就是君善也得玩完。 “去操作一下,尽快让那个孽子出来!”他对老六说。 老六颔首。 此刻,江城的贵宾楼里。 蔺正刚从电梯出来,迎头就碰到陶胜男,陶胜男一愣。 “去哪儿?”蔺正问。 陶胜男言简意赅,“私事。” 蔺正眉心微蹙,“什么私事?” 陶胜男却不回答,径自就要离开。 “陶胜男——” 陶胜男充耳不闻,直接踏进了电梯。 蔺正想要追上去,走廊传来小郭的声音,“蔺处,宋旌羽说要见你。” 当务之急,蔺正只能先让陶胜男离开了。 “他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小郭说,“嘴严实的很。” “那我去看看……他要跟我说什么。” 几分钟后,蔺正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宋旌羽是从君善的办公室带到这儿的,黑色毛衣搭配着深蓝色的大衣外套,一副商业精英的装扮,可偏偏顶着的寸头显得特别不好惹。 看见蔺正,他挑了挑眉,“蔺处,久仰大名呀。” 吊儿郎当的声音。 蔺正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锐利的眸子直视着宋旌羽,“宋总也是……百闻不如一见。” 不想跟宋旌羽虚与委蛇,蔺正直接翻开手边的本子,“聊聊吧,说说你是怎么让贺言姝变的听话的。” “听话?”宋旌羽漫不经心地抬了下眸子,笑的无辜,“我让人听话还需要说什么吗?” 盯着蔺正,宋旌羽说,“贺言姝没告诉你,她喜欢我,甘愿做我的小奴隶?” 最后几个字,宋旌羽说的格外暧.昧。 但这是对蔺正赤裸裸的挑衅。 审讯室内,气氛陡然拉紧。 蔺正冷峭的神色在短暂的错愕后,笑了。 “看来宋总是不愿意说实话了?” “蔺处觉得什么才是实话,贺言姝说的,还是你们调查的?” 宋旌羽靠着椅子的身体突然前倾,左右随意地支着下巴。 这样的动作,一般女生做的多。 但宋旌羽浑身上下都透着混不吝。 “我愿意见你,是看在我哥的面子上……” 言外之意,他说不说,也得看他愿意。 蔺正审过不少人,比这嚣张的也有,但最后都什么好下场。 他冷嗤一声,“宋总这意思,是我的荣幸了?” “你要是这么理解,也没有问题。” 呵。 荒谬。 还真是把自己当盘菜了。 宋旌羽这模样,蔺正也不想再浪费口舌。 本子一合,他端正的身体往后一靠,语调散漫,“那说说,你到底要跟我聊什么?” 看到他的动作,宋旌羽笑了。 仍旧狂佞。 “我哥那样的人,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朋友?” 蔺家是燕城真正的世家,宋砚青跟他们交朋友,算是高攀。 如果宋仲川知道宋砚青在燕城有这样的关系,就算恶心死自己,也不会把宋砚青从君善赶出来。 所以宋旌羽一直很好奇,两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难道如今这一切,是从十几年前就开始谋划的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还挺佩服自己那位哥哥的。 蔺正不答,淡淡说,“我也挺好奇,他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弟弟。” 闻言,宋旌羽掀了一下眼皮子,眼眶燎着怒火。 蔺正继续添柴火,“听说令尊不止你这一个儿子,是不是优秀的都在外头?” 宋旌羽眼中的怒火在燃烧,脸上的笑容却更浓烈了几分。 “看来……蔺处知道的不少。” “要是宋总再能透露一点,我会知道的更多。”顿了顿,蔺正说,“不然,我们也没有这样见面的机会。” “呵,子虚乌有的事情怎么说?”宋旌羽冷笑。 “宋总要是不愿意说,我们以后多的是机会,只不过到时候……你说再多都没有用。” 蔺正敲了敲桌面,“我听说你一直在洛城找人……找的是这一位吗?” 话落,蔺正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少年,是粤橦。 但跟宋旌羽不一样的事,粤橦青春翩翩,眉眼间皆是纯净。 “虽然你们父子并不待见他,但如果我把这张照片寄到白家,会怎么样?” “你敢?” 终于,宋旌羽情绪失控。 但也只是一瞬。 “看来蔺处是不想继续干了!” 蔺处盯着宋旌羽,不想错过他任何眼神的变化。 “大不了我再做回蔺家的少爷喽。” 他笑着倾身,冲宋旌羽说,“不过你就不一样了,就算没有宋砚青,只要你外面的弟弟们都还在,你将终日不得安宁。” “毕竟谁都不愿意……在身边埋着暗雷。” 语落,蔺正起身。 他双手撑着桌面,居高临下的看着宋旌羽,“宋总好好享受这剩下的十二个小时吧,或许这是你最后的自由。” 语落,他转身出了审讯室。 本以为宋旌羽和宋仲川关系紧张,他会说点什么。 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蔺正翻出了宋砚青的电话。 “把粤橦带到贵宾楼来。” 第430章 阋墙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旌羽出事之后,宋砚青就已经安排了人去接粤橦。 只是与粤橦一起来江城的,还有闫鹤鸣和栾雨沫。 但闫鹤鸣和栾雨沫到了江城以后,一直没有露面。 粤橦是阿巳亲自送过来的。 如果不是不得已,蔺正不想让年纪还小的粤橦来面对宋旌羽,但他们的时间有限,而宋仲川找的律师也快到了。 他……必须抓紧时间。 审讯室再次推开。 宋旌羽头也没抬地说,“蔺处还没有死心?” “死心之前也得知道真相呀。” 蔺正冲门口的粤橦伸手,说,“进来呀。” 宋旌羽刚想说这回还找了个帮手,结果在他看到粤橦那张脸时,整个人如雷击了一般。 那张挂着讥讽笑意的脸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宋旌羽的长相跟宋砚青有一两分的相似,但他动怒的时候,那点相似就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对他的反应,蔺正还挺满意的。 “怎么,宋董看到亲弟弟后激动的话都不会说了?” 蔺正故意刺着他。 宋旌羽咬牙切齿地开口,“你们从哪儿找来的?” 蔺正没有马上回答,他先给粤橦拉开了椅子,然后自己再落座,等两人坐好了,他才说,“宋总是从哪儿找的,我们自然就是从哪儿接过来的。” 宋旌羽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他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不是商业精英,所以很快原形毕露。 纨绔似的。 “怪不得。” 从齿缝间挤出这句话,宋旌羽将目光挪向粤橦。 粤橦刚被宋砚青接到国内的时候,性子还有点畏缩,但几年过去,他已经变成了阳光自信的少年。 “哥哥好!” 哥哥……听到这两个,宋旌羽额上的青筋就开始狂跳。 “我不是你的哥哥。” 他盯着粤橦那张与自己有着三分相似,却又肖似白晞的脸,整个人就像是被火点着了一样。 “别这么喊我,我不是你的哥哥!” 粤橦顿了顿,说,“小时候我见过你!” 闻言,宋旌羽愕然抬头。 “你们一家出去旅游的时候,那时候我三岁。”粤橦说。 粤橦现在也不过是十二三岁,三岁时……那就是八.九年前。 宋旌羽不想回忆,但粤橦的话还是带出了一段记忆。 那时他们去国外旅游,在一家餐厅碰到了白晞和一个小孩子。 因为是冬天,孩子戴着帽子围巾,只露出了一截鼻子和眼睛,所以并没有关注态度。 毕竟当时白晞喊宋仲川干爹。 谁能想到白晞手中牵着的小孩儿,是她和宋仲川生的。 思及此,宋旌羽有一种被人抽了巴掌的感觉。 “小孩儿,闭嘴!” 宋旌羽情绪激动。 粤橦的脸上却一片平静,“哥哥,不喜欢我吗?” 一个私生子,他凭什么喜欢,而且还是白晞和宋仲川的私生子。 “别在我面前碍眼,滚!” 粤橦抿唇,不动。 蔺正却有些担心地看向粤橦,“你先出去,好吗?” 粤橦摇头。 “我没事。” 虽然粤橦没事,但宋旌羽如同狂化了一般。 一个他找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找到的人,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了。 不过…… 阴测测的笑容收敛,宋旌羽看向蔺正,“既然你们找到了这个小野种,那应该清楚他是谁生的。” 他想说蔺正应该也清楚,以粤橦目前的年纪可以推算出,白晞是什么时候怀孕的。 但触及粤橦澄澈的目光,他嘴边的话顿了顿。 “让他出去!” 蔺正犹豫。 “让他出去!”他低吼。 此刻,门外传来敲门声,小郭小跑着进来,附在蔺正的耳边说,“宋仲川的心腹带着律师来了。” “知道了,带粤橦出去。”蔺正说完,又冲小郭比了个手势。 粤橦来江城的事知道的人很少,至少在他走出折扇大门前,不能将这件事暴露给宋仲川。 “是。” 小郭和粤橦离开后。 宋旌羽问蔺正,“老头子安排的人到了?” 蔺正没搭理,而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宋总刚刚想说的是什么……宋仲川对白晞的伤害吗?” 宋旌羽轻嗤,“小野种都被你们找到了……难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的确。” 蔺正在发现宋旌羽没在粤橦面前说起白晞未婚先孕,甚至是在未满十八周岁时,对他改观了一丝丝。 “宋仲川的犯罪事实显而易见,那宋总你呢?” “你和你父亲的关系,应该是一荣俱荣一衰俱衰……所以你在犹豫着什么?” “难道你真觉得从这里出去之后就不会再进来?” 蔺正的劝说可谓苦口婆心了。 宋旌羽却笑了,“怪不得你跟我哥,会做朋友。” 一样的假好心。 一样的好管闲事。 “先答应我一个要求。”宋旌羽说。 - 宋仲川刚从君善回到家里,就接到老六的电话。 “少爷拒绝与律师见面。” 听到这句话,宋仲川后背沁出了一阵冷汗。 “这个孽子!” 他伸手扶住玄关的柜子,“他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如果真的是那样,就不要怪他狠心了。 “目前没有。”老六犹豫,“先生,我们要不要动用一些非常手段?” 宋仲川想说“好”,但心中闪过一丝不忍。 “再等等看,如果他万一说了……不要有任何的犹豫!” 虎毒不食子,但人会。 在恶念和贪欲的催使下,感情什么都不是,甚至在某些时候……他可以作为匕首,狠狠刺刺穿对方的心脏。 宋仲川没能带回儿子,柳眉撒完气了还觉得不够。 她不管宋仲川的警告和威胁,带着人闯到了御华里。 秦婉君给宋砚青打电话的时候,他和虞倾在一起。 而之后,宋砚青和闫鹤鸣还有其他的计划要商讨。 阿巳在贵宾楼,老鬼在外面,秦镗要顾着澜㵔…… 感觉身边乌泱泱的一堆人,在某些事情上,还是觉得值得信任的人不多。 就在宋砚青准备给阿巳打电话的时候,一直沉默的虞倾说,“我去吧!” 宋砚青一愣。 “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她对我的态度……我也逐渐习惯了。” 虞倾都这样说了,宋砚青没有再阻拦的理由。 “带着阿勒和阿杰。” “知道了。” 第431章 御华里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已经有四年没有来御华里了。 阿勒将车子开进院子的时候,她竟然觉得恍惚。 但很快,屋内的争吵和尖叫声打破了她的感慨。 “快进去看看!” 大门关着,最后是阿杰用小铁丝撬开了锁芯。 门一打开,他们就被里面的景象吓到了。 地板上一片的狼藉,能扔的不能扔的全在地上,但庆幸的是,秦婉君身上看不出来有伤。 秦婉君和柳眉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面对面地坐着。 只不过,秦婉君只有一个人。 而柳眉的身后,站着好几个壮汉。 不用想,这地上的东西肯定是他们的杰作。 看到虞倾,秦婉君眼里掠过一丝怔愣,“阿砚呢?你怎么来了?” “他有事。” 虞倾踩着地面上的空隙,边走边说,“你要是觉得我帮不了你的忙,我现在可以回去。” 她嗓音淡漠,透着不近人情。 柳眉人多势众,秦婉君虽然没有受伤,但这种窝囊气什么时候受过。 自然不能让虞倾回去。 “既然是阿砚的意思,那就是你应该做的。” 懒得搭理秦婉君,虞倾在柳眉旁边到长沙发上坐下。 柳眉睨了她一眼。 顿时,阿勒和阿杰面无表情地看向柳眉。 柳眉虽然常年带着宋家内宅,但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深居太太,自然知道与阿勒和阿杰相比,她带的这些人都是小儿科。 但她今天来找秦婉君,主要讨要个说法。 “你儿子害了我儿子,这事儿没完!” “你怎么知道是我儿子?”秦婉君冷嗤,“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宋旌羽清清白白的,谁还能陷害他?” “你……”柳眉瞪眼,“你儿子就干净吗?谁不知道他天天跟曹煜混在一起……” “一个装眼瞎,一个倒贴……还真是可怜。” 面对柳眉的冷嘲热讽,秦婉君气的咬牙。 倒是虞倾,依旧冷漠淡定。 “太吵了。” 她看向柳眉,“没人跟您说过,您拔高声音的样子就像是土拨鼠在尖叫吗?” “柳女士,给自己留点体面,与其在这里找儿子,不如回家劝劝宋董去自首!” “你……”柳眉狠狠地盯着虞倾,“要不是你,我们小羽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所有的一切……你才是罪魁祸首!” 虞倾冷笑,“也包括宋董和白晞的孩子吗?” 听到这句话,柳眉的神色彻底僵住。 气的涨红的脸上漫上一层铁青。 “你胡说什么!” “有没有胡说,您最清楚……” 语落,虞倾对阿勒和阿杰说,“送客!” 柳眉不动。 虞倾挑了下眉,“柳女士,你的丈夫……宋仲川先生与白晞有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算算孩子的年纪,你应该知道白晞多大时生的他。” “快回家吧,否则你要再见宋董,就得去贵宾楼了!” “虞倾……”柳眉咬牙,“你哪儿知道的这些?”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是再不回家……或许人不在贵宾楼,而是在铁窗里了。” 虞倾不想在废话,冲阿勒和阿杰看了一眼。 几分钟后,客厅恢复了安静。 虞倾对阿勒说,“找人来收拾一下。” 阿勒找的人很快就到了,不到一小时,地板上的狼藉清理干净,只是那些价钱昂贵的摆件早就成了碎渣,所以目光所及之处,空空荡荡。 秦婉君不习惯,指挥着家政的工作人员,从储物间搬来一件件的东西。 半个小时后,御华里又恢复了低调奢华的模样。 就像是从未遭遇过之前的破坏一般。 所有的人员离开之后,秦婉君才看向虞倾。 刚才,他们在收拾东西的时候,虞倾一直在和许亦柠聊天。 许亦柠说萧末丞可能短期内不会出来了,至于原因……萧家也不清楚。 而唯一可能清楚的萧长风,也不可能违反纪律告诉他们。 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许亦柠聊着,突然听到秦婉君问,“囡囡呢?” 囡囡? 虞倾跟许亦柠回复了一句回聊,对秦婉君说,“您不知道?” 秦婉君当然知道。 最近虞倾和宋砚青折腾的厉害,囡囡被送到了顾幸衡那边,有芬姐和倩姨照顾着,她这个做奶奶,却连见孩子一面的资格都没有。 想到这里,秦婉君突然觉得委屈。 “没想到有朝一日,我成了你们的累赘。” 累赘? 这次还挺新鲜的,尤其从秦婉君的口中出来,谁不知道她秦婉君曾经是江城的第一小姐。 就算宋砚青不认她,不养她,仅凭她手上的那些钱和基金,她仍然有普通人十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秦姨多虑了。”虞倾起身,“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儿,我先回了。” “倾倾——” 秦婉君在虞倾身后说,“今天的事,谢谢你……” 顿了顿,她说,“我们这么久没见了,我想跟你好好地聊一聊。” 说到最后,秦婉君的声音里竟然带上了几分哽咽。 虞倾天生耳根子软。 尤其她对秦婉君,做不到像真正的仇人一样。 就在她犹疑时,宋砚青打来了电话。 “我先接个电话。” 说着,她就走到了中庭的院子。 这里曾经是宋砚青最喜欢的地方。 看到小院里的椅子,虞倾想到了四年前闹分手时,他们在这里…… 思及此,虞倾脸颊一烫。 宋砚青问她这边的情况,虞倾挑着说了一些。 “嗯,那早点回来。” “好。” 临挂电话前,虞倾问,“那个……中庭这边小院的椅子,你换过了吧?” 闻言,宋砚青也是一僵,随后戏谑声响起,“你难道没发现同安里小院的院子有些眼熟吗?” “……” 虞倾脸颊烧的厉害,“挂了。” 她打完电话回去,秦婉君刚好从楼上下来,只是脸色有点不对劲。 “虞倾,有个人想见你。”她说。 “谁?” “权植。” “他不会伤害你的……”秦婉君说。 “好啊,我答应。” 末了,虞倾问秦婉君,“秦姨,权植到底抓住了你什么样的把柄?” 第432章 贪痴1 - 假意矜持 - 洱冬 偌大的客厅,因为虞倾的话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虞倾一瞬不瞬地看着秦婉君。 秦婉君眼皮子快速地颤抖了一下,脸上腾起一阵愠怒,“我能有什么把柄?” “你要是不想见,完全可以拒绝!” “……不。”虞倾笑道,“我不会拒绝的,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多。” “只是我有点好奇……您应该知道,我并不认识什么权植,所以他为什么见我呢?” 虞倾看向秦婉君,一脸不解。 秦婉君眼神回避,“他为什么见你,你见面了之后自然会清楚的。” “那您呢,为什么答应权植做这个中间人?” 秦婉君却拒绝回答。 “见面的时间和地址我会发给你。” 秦婉君的态度已经表明,即将发生的见面并不友好。 但这样的机会并不多。 即使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好。”她说。 因为这一出,秦婉君所谓的“聊一聊”自然泡汤,虞倾直接离开了御华里。 车子开出还不到五分钟,宋砚青的电话来了。 蔺正说,宋旌羽要见虞倾。 “见我?” 虞倾不明白,一个个的见她做什么。 宋砚青在电话中听到蔺正这么说时,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但蔺正说,“这或许是一次机会,你要是开不了口,我去跟虞倾说。” 从别人的角度来说,虞倾去见宋旌羽,没什么损失。 宋砚青却觉得膈应。 直到萧长风给他打来电话,萧长风的人情,宋砚青不得不承。 但他还是不愿虞倾去见宋旌羽。 他认为还没有到这一步。 “时间太晚了,你直接回同安里吧。” 宋砚青的话音刚落,虞倾就说,“……我去吧。” 虽然她也不想见宋旌羽,但如果宋旌羽必须得见了她才能说点什么,那这一趟也是值的。 “放心,不会有事的。” 挂了电话,虞倾叫阿勒将车子往贵宾楼开。 澜㵔。 回到醉白时,宋砚青的脸还沉着。 “如果宋董有事的话,我们明天再接着聊。”闫鹤鸣说。 “不用。” 宋砚青在闫鹤鸣的对面坐下,“闫先生打算告诉我什么?” “小栾,把资料给宋董。” 栾雨沫递给了宋砚青一个牛皮纸袋。 闫鹤鸣继续道,“宋董不是一直挺好奇我的身份吗?” 的确,在四年前确定合作的时候,宋砚青就安排人去查过,闫鹤鸣的母亲是位陪酒的,而亲生父亲…… 好像不是现在看到的这位。 权植…… 看着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宋砚青拔高了音量,“权植是你的生父?” 闫鹤鸣敛眉,冷笑一声,“我宁愿不是。” “那……江逾白呢?” 闫鹤鸣说,“我们……是兄弟。” 宋砚青从出生就在这个圈子里,身边什么样的离奇事都见过,但这件事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权植最喜欢年轻漂亮的……我妈认识他的时候也不过十八岁。” 闫鹤鸣的每一个字后面都带着对权植浓浓的厌恶。 “我姐姐也是……害死她真正的凶手,是权植!”闫鹤鸣旁边的栾雨沫咬牙。 “小栾……”闫鹤鸣微微拔高音量,“不要激动。” 栾雨沫抿了抿唇。 半醒之后,她说,“我已经联系到了一位女生,她愿意把自己的经历说出来。” “人在哪儿?”宋砚青掀了一下眼皮子。 “在漠城。”栾雨沫说,“她怕权植的人报复,所以偷偷躲到了漠城,但又不甘心……后来在网上得知我姐姐的消息后,主动联系了我。” 漠城距离江城,近两千公里。 这个人能不能活着来江城,还是个未知数。 “她与你的聊天记录在吗?”宋砚青问。 “在的。” 几人说话的间隙,门外传来了一记敲门声。 秦镗说,“老板,陶警官来找闫先生。” 宋砚青看了一眼闫鹤鸣,据他的了解,陶胜男是蔺正的前女友。 “我们是驴友。”闫鹤鸣解释说。 宋砚青敛眉,沉声道,“进来!” 在案件方面,陶胜男是专业的,看到栾雨沫与那位叫做flower的网友的聊天记录,当即就从手机里翻出了一串的昵称。 “问问她,知不知道这些人?” 栾雨沫将消息发了过去,但他们迟迟没收到flower的消息。 “已经睡了?”陶胜男问。 栾雨沫摇头,“flower有严重的失眠症,几乎都是在白天睡觉……” 说着说着,栾雨沫就开始急了。 “她不会出事了吧?” “先别着急,我让技术部门的人去确认。” “我来。”宋砚青说。 几分钟后,宋砚青说,“这位flower的ip在城北的西子湾。” 西子湾是宋旌羽的房产。 而现在,宋旌羽在贵宾楼…… 那这位flower是在西子湾,还是说在那儿的只是她的手机? “我带人过去。”陶胜男说。 闫鹤鸣说,“注意安全。” 临出门之前,陶胜男又回头看了一眼宋砚青,“宋总,权植那边,暂时不要动。” 宋砚青微微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 贵宾楼。 虞倾一踏出电梯,就看到了蔺正。 “虞老师!” 虞倾微微点了点头,问蔺正,“宋旌羽怎么回事?” 蔺正简单跟虞倾说明了一下情况,说,“宋旌羽这人性情不定,待会可能……” 虞倾知道蔺正担心宋旌羽出言不善,“既然来都来了,还怕什么?” 说着,虞倾就跟着蔺正进了审讯室。 因为宋旌羽要和虞倾单独聊,所以蔺正只能在外面看监控。 虞倾拉开椅子,在宋旌羽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淡淡地看向她。 折腾了一晚上,虞倾脑子都是混的,脸上满是倦意。 她没说话。 宋旌羽也没有。 良久的沉默之后,宋旌羽问,“很累?” 虞倾点头,深深地看向他。 她的眼神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无波无澜,再平静不过,但宋旌羽在触及她的视线时,心脏狠狠地颤动了下。 尤其当虞倾问他“你不累”的时候。 前所未有的酸涩充斥着胸腔,陌生而又汹涌。 “我……” 他哽了哽喉咙,问了虞倾一个问题。 “如果我不是宋仲川的儿子,是不是……我们之间,会不一样?” 第433章 贪痴2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砚青从澜㵔赶到贵宾楼的时候,刚好听到了这一句。 蔺正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这不合规吧?” 宋砚青没搭理,视线仍然盯着监控。 审讯室内,虞倾冷冷清清的声音响起。 “或许会吧。” 曾经她被宋砚青推开的时候,在某个刹那动过这样的念头。 她与宋旌羽,从来不是喜欢与不喜欢的问题,而是三观的问题。 因为从来没有喜欢,所以在宋旌羽还算正常的时候,她想过。 但宋旌羽是宋仲川的儿子…… “如果不在宋仲川身边,你或许会成为一个正常人。” 听到这句话,宋旌羽嗤嗤地发出一片自嘲的笑声。 他低垂着脑袋,“但不管是谁,我们都逃不开原生家庭的影响。” 何况宋仲川对宋旌羽的控制,不仅仅在行动上,更是一种精神上,来自父权的压制。 笑着笑着,宋旌羽的眼泪就掉了出来。 可他依旧没个正兴,好像吊儿郎当的保护色已经牢牢地焊在了他的身体上。 良久,笑声渐止。 “我没杀过人。”宋旌羽说。 虞倾呆住,她没想到宋旌羽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若无其事的擦掉脸颊的眼泪,宋旌羽看了一眼监控的方向之后,又看回虞倾,“虽然我很想弄死田田,但她……不是我杀的。” 虞倾眼眸轻颤。 “那凶手是谁?” 宋旌羽却不说话了。 他问虞倾,“你在江城的那几年过的怎么样?” 后知后觉地,虞倾意识到宋旌羽这是在变相地威胁她。 放在桌面的手无声攥紧,又倏地松开,她说,“死里逃生,勉勉强强。” 八个字概括了三年,敷衍至极。 宋旌羽却说,“那一定很辛苦!” 或许是宋旌羽曾经也好过,所以虞倾心弦猛颤。 但下一瞬,她听到宋旌羽说,“其实当年在知道你们骗我之后,把你带到我那儿,我是准备……准备……” 明明当时已经动了歪心思,可现在面对虞倾,宋旌羽说不出口。 因为他发觉,自己真的很卑劣。 “其实,是我毁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如果当时再坦然一些…… 意识到自己内心的这个想法,宋旌羽又摇了摇头……不对,在他离开江城,在稽城为恒生开始买命的时候,他们之间早就没了可能。 回江城后的那段时光,是偷来的,更像是骗来的。 狠狠地闭了闭眼睛,宋旌羽继续道,“杀害田田的人……箬笠。” “至于箬笠听谁的,你们可以再查查。” 后面这句,宋旌羽是对监控外面的蔺正说的。 箬笠现在昏迷不醒,也无法对簿公堂。 蔺正眉头打成了结。 宋砚青冷冷道,“权植是箬笠的干爹。” “去查一下,权植人在哪里?”蔺正叫来小郭说。 宋旌羽在回答完田田的问题之后,又问虞倾,“你会和我哥结婚吗?” 结婚…… 说实话,虞倾没想过。 但未来。 “或许会吧。” “为什么是或许?”宋旌羽拧眉,“他对你不好?” 这回却是虞倾发问,“四年前,曹国利寿宴的时候,你张罗的姑娘,是给谁的?” 时至如今,虞倾还能想到自己躲在暗处,听着宋旌羽在电话中咆哮时,内心的恐惧与惊颤。 闻言,宋旌羽却笑了。 “原来躲在外面的人,真的是你。” 虞倾坦然承认,“对,是我。” 宋旌羽嘴角的笑容愈发深刻,直接说,“人我给曹煜了,至于曹煜给谁……我没有证据。” 这句“没有证据”是字面的意思。 因为他没有找到证据。 虞倾直接问,“给权植的?” 宋旌羽又回到那个是否结婚的问题。 闻言,外面的宋砚太阳穴突突直跳。 宋旌羽这明明就是在拖延时间…… “稍安勿躁。”蔺正在一旁安抚。 宋砚青问,“宋仲川呢?” “已经在审了。”蔺正说。 别的先不提,就他和白晞的关系,足够叫他进去踩缝纫机的。 夜色消退,天光渐亮。 虞倾问了宋旌羽最后一个问题。 “你知道太阳花吗?” 宋旌羽讶异挑眉。 半响之后,他问虞倾,“你怎么知道的?”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虞曼琳不就是?” 虞倾没有告诉宋旌羽太阳花的事情是贺荣麟说的。 宋旌羽也没有过多的怀疑,只是脸上浮现出一层浓浓的讽刺。 “是太阳花的,可不仅仅是虞曼琳……” “还有谁?” 第二次,宋旌羽看向摄像头。 他笑的挑衅而又狂妄,“留点悬念,要是我都说了……蔺处岂不是要回家当少爷去了。” 虞倾不知道监控外面还有宋砚青,宋旌羽更不会知道。 但监控室的宋砚青觉得,宋旌羽那句似是而非的话是冲他讲的。 如果是这样,那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她的母亲,秦婉君很有可能……就是太阳花组织的一员。 想到这种可能,宋砚青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他直接冲出了监控室,拨了秦婉君的电话。 但秦婉君的号码无人接听,周围的保镖却说没见她出过门。 “进去看看。” 几分钟后,保镖说,秦婉君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人已经昏了过去。 “送去仁爱!” 挂了电话,宋砚青开始联系谢瑜笙。 虞倾从审讯室出来的时候,外面只有蔺正。 从昏暗的审讯室到头顶泛着白光的走廊,虞倾感觉到了一阵阵的眩晕。 “蔺,蔺处……没其他事的话,我先回……”回去了。 虞倾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往走廊上跌去。 蔺正还没来及伸手,已经有一道人影冲了过来。 宋砚青将虞倾捞在了怀里,强大的冲力叫他踉跄着后退,撞在了墙上。 顿时,闷哼声响起。 “没事儿吧?”蔺正问。 宋砚青凝着眉摇头,“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话落,他抱着虞倾转身就走。 在贵宾楼大厅,宋砚青碰到了陶胜男,陶胜男的脸色却特别难看。 “栾雨沫的网友不见了……只有手机。” 栾雨沫说这位网友是曾经的受害者,那现在会加害她的,可能就是当年的罪魁祸首。 “那就去找权植!” 丢下这句话,宋砚青抱着虞倾就走。 陶胜男却说,“权植的逮捕令没有下来。” 第434章 太阳花1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因为大脑长时间处于紧绷的状态,又加上失眠,所以在陡然放松后,才会晕厥。 谢瑜笙给虞倾安排了营养针。 看着虞倾陷入沉睡,宋砚青才发现,虞倾又瘦了。 这些年,因为忙着赚钱,忙着照顾囡囡,虞倾本就比之前瘦了,现在这张脸,还没有宋砚青的手掌大。 久久不见宋砚青起身,谢瑜笙犹豫出声,“宋董,夫人那边……” 宋砚青捏了捏眉心,“芬姐到了吗?” 谢瑜笙刚要说没,外面就响起了芬姐的敲门声,“先生,是我!” “进!” 芬姐进来后,宋砚青才从病床边的椅子上起身,他连轴转了几天,陡然站起的那一瞬间,眼前掠过一抹黑暗。 但很快,他就成了那个看似无所不能的宋董。 “虞倾醒了之后给我打电话!” “是。” “别让任何人进这间病房。” “明白。” 跟芬姐交代完,宋砚青这才出了病房。 初升的太阳从林立的高楼缝隙间穿过,一缕缕地洒在医院的走廊,就像是钢琴的黑白琴键。 ……除夕到了。 但似乎,新年还很遥远。 宋砚青穿过光影,停在了秦婉君的病房前。 秦婉君送医院的及时,安眠药并未大量地进入血液,所以在洗胃之后人已经脱离了危险。 他没有马上敲门。 谢瑜笙小声提醒,“宋董……” “你先忙,我一个人进去!” “哦,好!” 谢瑜笙离开后,宋砚青轻敲了几次门之后,推开了门。 听到动静,病床上的秦婉君扭头看了过来。 眼睛中似乎有水光涌动。 秦婉君已经没了当年风姿,甚至还有些衰老,看着有些可怜。 但想到她三番两次作妖,宋砚青没有一丝一毫的恻隐之心。 病床前有凳子,但他没有做。 似乎并不想和秦婉君多聊。 的确,他也这么做了。 “没死成,失望吗?” 冷硬的腔调带带着无动于衷的冷漠。 秦婉君嘴唇颤抖着,嗫嚅着,“我,我……” 最后,所有的语言化作默默的眼泪。 “既然你不想待在御华里,那我送你离开……” 秦婉君摇头。 宋砚青自顾自道,“A国那边,有人照顾……等你出院了就过去!” 话落,宋砚青转身就走。 秦婉君却呜咽着出声,“我不想死……但,但……” 权植不放过我。 明明秦婉君可以直接告诉宋砚青,可最后,她还是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指甲钳着掌心的肉,宋砚青指骨的关节捏的喀嚓作响。 面无表情地转身。 他问秦婉君,“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秦婉君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模样,“我……我……” 最后,她说,“我去A国。” 如果对一个人的失望是有次数限制的,那宋砚青对秦婉君,就是一次又一次地突破了底线。 “那你要快点,不然……可能永远就走不掉了。” “阿砚——” 没有给秦婉君继续狡辩的机会,宋砚青直接出了病房的门。 走廊里,是楚江舸。 “秦姨怎么样了?” “死不了。” 楚江舸一顿,递给宋砚青一张照片。 照片中,除了虞曼琳和秦婉君,还有一些似曾相识的脸,但宋砚青想不起来在哪儿看到过。 “这是什么?”他皱着眉问。 “太阳花的成员。” “太阳花?” 刹那间,宋砚青脑子里闪过宋旌羽那张挑衅而又欠揍的脸。 难道他口中的其他人……是他的母亲? 楚江舸说,“在虞倾去江氏之前,跟我打听过这个组织,之后我也一直在查,但能查到的也都是一些浮于表面的东西。” “那照片呢?” “蓝时钊给的。” 听到蓝时钊的名字,宋砚青本就冷峭的脸越发森冷。 “他什么意思?” “你不要激动,这张照片我找人鉴定过了,是真的。”楚江舸说,“蓝家毕竟发家史不一样,他们有的手段和渠道,我们未必有。”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宋砚青知道楚江舸说的没错。 “蓝时钊那边已经在整理资料了,估计今天就能把权植送进去!” 虞倾醒来时快中午了。 芬姐正在削水果,“我估摸着您也该醒了,先喝点水再吃东西,好吗?” “嗯……好。” 虞倾昏睡了五六个小时,喉咙都是哑的,一杯水下去,才好了一点。 “砚青哥呢?” “先生在澜㵔呢。” 虽然宋旌羽招了,但还没有完整的证据链。 尤其宋仲川这个老狐狸从进贵宾楼开始,嘴巴就跟上了锁一样。 宋仲川父子不在君善,此时是宋砚青下手的最佳时机。 短短一个上午,在舆论的催化下,君善的股价狂跌,钱流的比水还快。 澜㵔顶楼。 宋砚青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红,对秦镗说,“联系孟立夫,让他来见我。” “现在吗?”秦镗犹豫。 “现在。” - 仁爱医院。 吃过午饭后,谢瑜笙又给虞倾安排了一次检查。 检查结束后,虞倾对芬姐说,“我想去看看秦姨。” 芬姐却谨记着宋砚青的交代。 非必要不要出门。 “您身体还没有好透……” 被虞倾清清冷冷的桃花眼盯着,芬姐犹豫道,“要不我给先生打个电话?” 虞倾没表态。 几分钟后,芬姐回来了。 “先生说可以。” 芬姐不放心虞倾,跟虞倾一起进了病房。 看到他们,秦婉君先是冷笑,随即道,“怎么,来看我死没死成?” 许是已经习惯了秦婉君的阴晴不定,虞倾发现自己竟然不生气。 她拉开了那张宋砚青没坐的椅子,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不解,“那秦姨现在是后悔了,还是说目的已经达到?” 闻言,秦婉君脸色一僵,“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您可能出不了国了!” 用九死拼的一线生机,这样的套路……虞倾熟。 她可不相信,秦婉君在没有促成她和权植见面之前,会服安眠药自杀。 这么做,无非就是用亲情来绑架宋砚青。 眼不见心不烦,宋砚青便会送她出国。 出了国,藏在权植那里的秘密就算被公开……也无关要紧。 虞倾嘴角掠过一抹凉凉的笑。 “秦姨,我们来聊聊太阳花吧。” 第435章 太阳花2 - 假意矜持 - 洱冬 秦婉君向来喜欢装糊涂。 尤其是强硬地装糊涂。 “太阳花……植物吗?” “您觉得我会不知道太阳花是植物?” 秦婉君苍白的脸上染上几分不耐,“那是什么?” 不想再跟秦婉君浪费时间,虞倾直接道,“据我所知,您在秦家期间,并没有经历过什么意外,所以……您是怎么加入的太阳花呢?” 秦婉君这样身份的人,自然不会和孤儿院出来的女孩一样,经历着被挑选的人生。 她想做的,只有领导别人。 如果她早就是太阳花的成员,虞曼琳也不会戏耍她那么久。 除非,是在她发现了虞曼琳的身份之后。 秦婉君没有回答的意思,顺着自己的思路,虞倾继续,“那应该就是您和宋伯伯结婚以后,秦家破产……” 秦家破产一直是秦婉君的心病。 她听不得别人说他们秦家。 “小小年纪,你知道什么?” “滚,出去!” 秦婉君恼羞成怒,虞倾知道自己猜对了。 “其实,权植……才是太阳花的主人,对吗?” “滚……滚啊!” 秦婉君情绪激动,愤怒的双眼通红,“我跟权植,也只是认识而已。” “你现在给我滚出去!” 虞倾被秦婉君吼的耳根子疼,“秦姨……你当真以为自己能带着秘密离开江城?”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不给秦婉君喘息的时间,虞倾话赶着话,“所以秦姨,权植到底抓着你什么样的把柄?” “是不是跟秦伯伯的死有关?” “啊——滚出去!” 虞倾彻底叫秦婉君失控。 秦婉君抓起手边的枕头,用力向虞倾砸去。 “你……现在就滚出去,我们宋家的事情跟你这个外人没有关系!” “不要以为你给阿砚生了孩子就能进宋家的大门,只要我活着,没门!” 都到这个时候了,秦婉君还口口声声,一句一个宋家。 可君善都快要倒了。 虞倾扬着下巴,冷声道,“今天凌晨,宋仲川已经被带到了贵宾楼。” 闻言,秦婉君瞳孔猛的瑟缩了下。 “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如果你心里还有宋砚青这个儿子……就把那个你宁愿死都不愿意说的秘密说出来!” 一秒,两秒…… 秦婉君还是无动于衷。 最后一丝情分耗尽,虞倾耸耸肩,“既然秦姨不愿意说,那我们……后会无期。” 直到虞倾离开病房,秦婉君还是没有开口。 - 贵宾楼。 比起宋旌羽的吊儿郎当,宋仲川倒显的老僧入定了。 从到贵宾楼到现在,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甚至连动作都没有变一下。 萧长风进来的时候,蔺正已经跟宋仲川干瞪眼了半个小时。 如果说萧末丞是端庄自持,那萧长风就是沉稳威严,平静无波的眸子也泛着令人胆寒的气场。 宋仲川看了一眼萧长风,仍旧是油盐不进的模样。 但萧长风只说了一个字。 “念。” 他丢给蔺正一个笔记本,本子上是一串人名,墨迹还未干。 “任清林,原名赵清,赵立志的儿子。” “何泽鑫,原名何泽,洪大江的儿子。” …… 名单上有六个人,全部都改过名字。 蔺正每念出一个人名,宋仲川的脸色就紧绷一分,直至彻底地僵住。 念完最后一个字,空气一静。 宋仲川的额角落下了一滴汗……跌落在他的手背。 这滴汗似火,烫的宋仲川猛地瑟缩了一下。 就在此时,萧长风浑厚而又低沉的声音响起,“知道这些人都有什么特点吗?” 宋仲川故作镇定。 萧长风说,“他们曾经……都在恒生工作过。” 顿了顿,萧长风说,“何泽鑫已经坦白,他受雇于你,在贺氏当卧底……” “胡说!” 这两个字一说出来,宋仲川就后悔了。 但覆水难收。 他咬着牙,下一瞬却听到萧长风接着说,“你儿子宋旌羽已经交代了。” 末了,萧长风又补了一句,“你的小儿子,我们也带过来。” 闻言,宋仲川惊恐地看向萧长风。 萧长风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通过亲子鉴定以及对白晞年龄的确认,光凭你和白晞的关系,足够你在里头待一段时间,至于恒生,我们来日方长。” 说完这些话,萧长风转身出了审讯室。 萧长风一走,蔺正也跟了出去。 门一关,蔺正就问萧长风,“权植的逮捕令下来了吗?” “……没有。” “那……曹家呢,曹国利也没有?” 萧长风说,“再等等。” 今天已经是除夕,加下来全民休息,对他们的工作开展相当的不利。 蔺正着急,萧长风更紧。 两人没说几乎,萧长风的手机就响了。 蔺正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但萧长风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 “暂时不动权植。” 蔺正,“……” 半响之后,他又问,“为什么?” 萧长风却不说话了。 瞬间,蔺正就懂了,权植的后面或许还有人。 - 虞倾只是疲劳过度的晕倒,所以下午就出院了。 囡囡在顾家,芬姐也跟着过去了。 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同安里大的令人心慌。 她想囡囡了。 但现在,她还不能去找囡囡。 这一次,是囡囡离开她最久的一次,小姑娘起初还闹,幼儿园都不肯去,现在逐渐习惯了。 可虞倾却不习惯。 比起囡囡对她的依赖,她更依赖囡囡。 她捞出手机刚准备给囡囡发个视频电话,手机上跳出了一个陌生来电。 明明不知道对方是谁,但虞倾觉得与权植有关。 果不其然,在她接通电话后,对方说自己叫德叔,是权先生的管家。 “权先生?权植吗?” 德叔一怔,说,“是的,虞小姐现在方便与我们先生见一面吗?” 现在? 虞倾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三点半,不早不晚。 但今天是除夕。 “今天恐怕不太方便。” 德叔似乎料到虞倾会拒绝,“既然这样,那虞小姐什么时候方便?” “初五怎么样?” 德叔大有一副虞倾不答应就继续纠缠的意思。 就在此时,又有一个来电跳了出来。 是江逾白。 第436章 太阳花3 - 假意矜持 - 洱冬 “抱歉……我可以再考虑一下吗?” 其实虞倾挺想去见一见权植的,但江逾白的来电叫她冷静了下来。 德叔似乎没料到虞倾还会继续拒绝。 半响之后,他才说,“好的,那我三天后再来确认时间。” 虞倾刚挂掉德叔的电话,江逾白再次来电。 没有犹豫地,虞倾接通了。 “师兄。” “倾倾,别答应!” 虞倾一愣,随即道,“你是说让我不要答应与权植见面吗?” 不给江逾白回答的时间,虞倾继续问,“为什么?” 这一次,轮到江逾白沉默了。 本以为,他不会回答。 但良久之后,他自嘲似的出生,“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就我和权植的关系。” 闻言,虞倾心尖猛的一跳。 “所以……是真的?” “我希望是假的,就能是假的吗?” 江逾白轻笑着嘲弄出声。 一时间,虞倾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可怜。 但不管是生气还是可怜,她都没有资格,只是觉得难受。 “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一次,江逾白沉默的时间更久。 久到虞倾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就在她想要转移话题的时候,他冷不丁地出声,“十八岁那年……我根本没有出国。” 尽管这段回忆早就成了江逾白仇恨的种子,但每每想起,还是有一种被全世界欺骗,抛弃,愚弄的感觉。 他说,“我在权植家待了三个月。” 三个月…… 三个月时间足够发生很多的事情。 “那你们如今的关系?……他对你……” “虞倾!”江逾白打断她,“我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江逾白虽然这么说着,但也知道这一切都是自欺欺人的话罢了。 “虞倾,不要再问了,记住我的话,不要跟他见面。” “可是……”虞倾抿着唇说,“可是我想知道真相。” 虞倾的固执,江逾白是知道的。 “你想要知道真相,我可以告诉你……但不要去找权植!” “那你会告诉我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江逾白的声音突然便的急促,就像是呼吸不畅一般。 “师兄,你没事吧?” “死,死不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虞倾说,“等我回来,回国我就告诉你……” 虞倾顿了顿。 江逾白却笑着说,“倾倾,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师兄。” 电话挂断后,虞倾的脑子还都是江逾白组织她去见权植的话。 权植…… 是不是又在密谋着什么。 - F国。 江逾白刚刚挂掉电话,就佝偻着吐出了一大口的显血。 江慕岚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医生不是说过不要说太久的话吗?” 江逾白眼中沾染着悲凉的笑意,“我怕我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听到这句话,江慕岚眼眶一红。 “我们一定会治好你的病的。” 且不说他这个白血病能不能治好,就算治好了……他的下半生也不会是岁月静好。 “姐,我要回江城。” 闻言,江慕岚的神色陡然冷了下来。 江逾白来F国是权植安排的,既是为了治病,也是为了避风头。 权植身边的人,每一个多的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作为他的儿子,江逾白比别人多一分优待。 就是只要权植还活着,江逾白便不会死。 但如若他触到了权植的逆鳞,权植也绝对不会轻饶。 这一次,他会病倒,就是因为权植安排人打了他。 奄奄一息,吊着口气,再有给你嘘寒问暖,人生指导。 这些都是权植惯常的戏码,也是江逾白最厌恶的。 “我要回去!”江逾白重复道。 春节是国人最重要的团圆日,江慕岚当然也想回去,只是她与权植硬碰硬,已经输过了一次。 江氏不是她一个人的。 如果江氏倒了,她和江逾白就算活着,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能去,权植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 江逾白当然清楚,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说,“我不想死在这里!” “不准说死!”江慕岚低吼,眼泪吧嗒掉了下来。 她飞快地擦掉,看着江逾白说,“不准回去!” “姐——” 江逾白继续道,“我不记得妈妈是怎么死的,但你应该清楚,与其在这里躺着等死,不如与他鱼死网破。” 提及母亲的死,江慕岚眼神动容。 随即她摇头否决,“太危险了,不行……不行!” “姐姐——” 江慕岚不肯妥协,江逾白便开始打别的主意。 - 同安里。 听到开门声,虞倾才从睡梦中惊醒。 她本想浅浅地眯一下,然后给她和宋砚青做年夜饭,结果一睡就睡到了现在。 客厅没有开灯。 宋砚青站在门口,借着院子里的光,只能看到他清冷的轮廓。 “几点了呀?” 睡的懵了,虞倾的嗓子都是哑的。 她揉了揉喉咙,起身向宋砚青走去。 “快八点了。” “这么晚了吗?” “嗯。” 她在往宋砚青那边走的时候,宋砚青也在靠近她。 距离不到半臂时,虞倾的身子被宋砚青卷到了怀里。 宋砚青身上的大衣没有脱,带着几分隆冬的寒意,虞倾在他怀里瑟缩了一下,宋砚青却箍的她更紧了。 “怎么了?”虞倾问。 宋砚青不说话,温凉的唇贴着她侧颈的肌肤。 身体忍不住的颤栗。 “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是不是又遇到了麻烦?” 回答她的是宋砚青的亲吻。 强取豪夺般,拆吃入骨似的。 “嘶……” 虞倾吃痛,她感觉自己的脖子快要被宋砚青给咬断。 宋砚青却丝毫不见收敛。 不知何时,虞倾被他抵在了沙发的角落。 居高临下的,宋砚青的亲吻再次落下,咬着她的唇。 “宋……砚青,宋……” “小倾儿……我在……” 男人食之入髓,虞倾无力招架,只能任他折腾。 良久…… 宋砚青终于放开了虞倾,他说,“小倾儿,新年快乐……” 客气依旧没有开灯。 昏暗中,虞倾逐渐看清了宋砚青的眉眼,紧蹙的眉心,满是愁苦。 她伸手抚上,宋砚青却抓住了她的手。 温凉的吻落在指尖,她听到宋砚青说,“我把君善给毁了。” 第437章 君善 - 假意矜持 - 洱冬 “什……什么意思?” 虞倾讷讷出声,“什么叫做把君善毁了。” “就是字面的意思。” 虞倾呆住。 就在此时,虞倾的手机响起。 是许亦柠。 “宋狗是不是疯了,君善现在股票狂跌,人人都说是他搞的鬼……他知不知道这样犯法啊!” 自从萧末丞被带走,许亦柠每天都担惊受怕的。 所以看到网上的消息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找虞倾打电话确认。 “你告诉宋砚青,适可而止啊。” 许亦柠急了,她不想让虞倾再受苦。 虞倾不敢置信地看向宋砚青。 “亦柠说的……都是真的?” “……嗯,是我!” 听到这三个字,虞倾手中的手机哐当一声掉在了地板上。 “倾儿……”许亦柠喊。 虞倾狠狠地咬了咬唇,弯腰将手机捡了起来。 “我没事。” 电话挂断。 刚刚还春情明媚,但此刻……虞倾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她以为过了这么久,她和宋砚青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结果呢,呵…… 潋滟着水雾的桃花眼中翻过冷峭的光,虞倾自嘲道,“果然在你的心中,复仇才是最重要的。” “小倾儿……” “别喊我!” 果然,秦婉君说的是对的,她啊……永远都不可能踏进宋家的大门。 只是,谁稀罕呀。 她套上散落在地上的毛衣,起身就往楼上走。 “虞倾——” 闻言,虞倾踩在楼梯上的脚步一顿。 她以为宋砚青是要解释,亦或者他还有别的安排。 结果她听到他说,“先吃饭吧。” 失望如决堤的水,在胸腔漫溢,酸涩的厉害。 狠狠地咬了咬唇,将这些破碎的情绪用力的压下,虞倾才说,“我先洗澡。” 宋砚青做事向来都有他的理由。 只是有时候,这个理由……虞倾是没资格窥探一二的。 明明不想掉眼泪,但花洒打开的那瞬间,眼眶就泛起一阵阵的酸涩,泪水混着水流一起向下。 这个澡,虞倾比平常多了近半个小时。 她下楼的时候,宋砚青坐在餐桌旁。 不知道在想什么,知道她在他对面坐下,他才回过神来。 “菜已经有些凉了,我去热热。” “不用了,就这么吃吧。” 说话间,虞倾已经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小酥鱼。 她尝到了澜㵔大厨的手艺,但因为放的时间有点久,已经失去了最后的酥脆感。 虽然已经近十点,但虞倾没有任何的饥饿感。 她面无表情地塞着食物,对面的宋砚青也一样。 明明是该充满欢声笑语的年夜饭,他们俩吃的跟默剧似的。 好不容易结束,虞倾起身收拾碗筷。 “我来。”宋砚青说。 虞倾置若罔闻,两人进进出出几趟,才收拾好餐桌。 把餐具塞到洗碗机之后,虞倾转身往厨房外面走。 宋砚青贴着她的后背,抱住了她。 “小倾儿,对不起……” 听到“对不起”这三个字,虞倾浑身一僵,她低垂着视线,哑然问道,“对不起什么呢?” “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两个是互相独立的个体,你要做什么,会有什么样的风险与后果,跟我……”没有关系。 最后四个字,被宋砚青的亲吻打断。 只是现在……早没了之前的温柔缱绻。 宋砚青的刻意讨好,让虞倾觉得难受,就像是在宋砚青的心中……她跟个小猫小狗没什么区别,只要哄一哄,逗一逗就好。 “我累了。” 她缩着身体,试图从宋砚青的坏里挣脱开来。 但失败了。 宋砚青越是这样,虞倾心里就越是难受。 最后,是秦镗的电话打断了这场僵持。 “我要先回一趟澜㵔,你跟我一起好吗?” 如果是之前,就算宋砚青不说,她也会主动跟上去,这会儿……她想一个人静静。 “我累了,我要在家里睡觉。” “澜㵔也可以睡觉的。”宋砚青伸手去拉她的手,“澜㵔的房间已经按照你的喜好收拾过了,跟我一起,好吗?” “倾倾,今天是除夕……” 她何尝不知道今天是除夕,可为什么宋砚青偏偏要挑这个时候,如果他被带走…… 他有没有想过她和囡囡的感受? 心中蓄着怨气。 虞倾不答应,宋砚青也没辙。 “那我早点回来,你困了先睡,知道了吗?” 本来不想回答,但触及宋砚青那深邃又深情的眼眸,虞倾没办法装聋。 “嗯,知道了。” 宋砚青离开后,虞倾回到卧室去睡觉。 但她根本睡不着。 想到许亦柠在电话里说的话,虞倾打开了微博。 占据在热搜榜单前六位的都与君善有关,其中有一半还带着宋砚青。 虞倾点开一条,没想到热评第一居然是骂她的。 “宋砚青是被虞倾下了降头了吗?本来和耀鑫的千金好好的,结果虞倾一回江城,整个江城乱七八糟不说,宋砚青也俨然是成了商纣王,只为博美人一笑。” 后面紧跟着几条,也是相似的内容,无一不再说她是扫把精,是克星。 虞倾本就不爽,看到网友说自己,直接回怼了过去。 当年发布《榴莲糖》时,她就开通了微博,现在也直接用这么号和网友互撕。 本来只是心烦,结果互怼了几个回合后,虞倾觉得没意思。 但意外的是,因为她和网友吵架,《榴莲糖》被推上了热搜。 四年前,很多人对连载的内容与现在的对应关系,并不清楚,但随着江城这段时间的严打,网友很快就将其中的角色与现实中的人物对应了起来。 《榴莲糖》这样的故事,比起股票之类的,更容易引起关注。 一时间,《榴莲糖》被推上了热搜第一。 澜㵔。 秦镗发现自家老板已经盯着手机看了十分钟,而且没有挪眼。 他小心翼翼地问,“老板,网上的消息您看到了吗?” “嗯。” 宋砚青淡淡应着,但却在那些维护虞倾的评论上点赞。 秦镗距离宋砚青较远,只看到老板可能在点赞,但到底赞什么样的内容,他看不清。 “那我们需要加一下热度吗?” “不用!”宋砚青说。 “可现在是很好的时机啊……” “因为虞倾自己已经把热度炒了起来。”话落,宋砚青对秦镗说,“约一下曹煜。” 第438章 编故事 - 假意矜持 - 洱冬 除夕夜本该是守岁的夜晚,但《榴莲糖》的热度居高不下,直到后半夜,另一条热搜爆了出来。 #蒋繁权植# 除了这两个字,还有相关词条。 很快就刷爆微博。 权植是大佬,蒋繁是影后,不用看内容,光是这两个人的名字关联在一起,就引人无限遐想。 毕竟上一次这么轰动热搜榜单的,还是栾雪琳和曹甫的故事。 同样是女明星与权贵。 但权植的身份太过敏.感,所以大众的好奇心更重。 很多人一团懵的点进来,有一团懵的退出去。 因为短短两分钟,有关这个词条的内容就被清理了干净,可越是这样,网友们越是好奇。 - 凯撒酒店,地下会所。 宋砚青和秦镗刚踏进包厢,便响起了曹煜的掌声。 “宋董不愧是宋董,这是连环招呀……” 他声音里染着笑意,只是眼神却透着阴冷。 “宋董,不解释一下吗?” 这一句话,曹煜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宋砚青神色淡淡,目光直视主位的曹煜,“曹董想听什么样的解释?” “那要看看宋董想说什么了?”曹煜似笑非笑,“……我们可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盟友。” 曹煜在暗示什么,宋砚青当然知道。 他慢条斯理地开腔,“我们一直都是盟友。” 闻言,曹煜脸上的表情一僵,眯着眼睛问,“宋仲川不也是你的盟友吗?” 最后还不是被请到了贵宾楼。 宋砚青却说,“他不是。” 曹煜当初鼓动他参与到“城市森林”的项目,目的是什么,他自然清楚。 现在在盘算什么,他也猜到了几分。 只是饼得一口一口地吃。 心,不能太急。 在曹煜旁边坐下,宋砚青这才不紧不慢地说,“我与宋仲川有杀父之仇。” 宋伯远死的蹊跷,单单一个虞曼琳是无法做到将凶杀伪装成意外的。 尤其……虞曼琳还是太阳花组织的一员。 所以跟宋仲川沆瀣一气,又跟权植关系亲近的曹煜,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但曹煜一脸的讶异。 “杀父?”他一脸的不敢置信,“他们……可是兄弟呀。” 回答曹煜的……是宋砚青的冷笑。 不想看他继续表演,宋砚青直接道,“既然曹董说我们是盟友,那城市森林项目中,君善这一部分,是不是我们众合也能做?” 毕竟在之前,众合的身份是隐匿在后面的。 表面上,城市森林的项目还是由曹家和君善一起来做的。 曹煜笑出了声。 “宋董这是在开玩笑?” 宋砚青浅浅地抬了一下眼皮子,“曹董觉得呢?” 他这一眼特别的轻,曹煜却像是被蛰了一下。 “我不觉得这个笑话好笑。”曹煜说。 言外之意,他并不认同宋砚青的说法。 “那……曹董不防看看这个。” 宋砚青推给曹煜的是几张照片,照片是四年前,曹国利七十大寿时拍摄的。 照片上出现了四五个人,但唯二不变的,是曹甫和曹国利,其余皆是女的,而且举止暧.昧,动作充满了暗示。 只要是个成年人,都清楚其中的含义。 曹煜却轻扯嘴角,扬起那张阴冷的脸,“宋董什么时候开始当编剧了,拿几张不知道从哪儿拼凑的图就开始编故事?” 说着就将吧桌的照片扔进了垃圾桶。 “宋董,污蔑人的事可不兴做。” 面对曹煜的冷脸和威胁,宋砚青依旧淡然,甚至轻笑出声,“……是不是故事,曹董应该清楚。” 宋砚青的声音透着三分冷硬,七分强势,“不过曹董别紧张,今天来……我想谈的是另外一个合作。” “什么?” “我要见权植。”宋砚青说。 第439章 缱绻 - 假意矜持 - 洱冬 “权植?” 曹煜眯着眼睛,故作茫然,“宋董在开什么玩笑吗?” “我和全老可没有交情。” 就算曹煜没有矫情,曹国利也有。 但很明显,曹煜并不想承认自己与权植的关系。 不欲废话,宋砚青直接提脚就走,“既然如此,那城市森林的项目,众合就不只是充当绿叶了。” “宋董这是威胁?” 宋砚青避而不答,“这笔买卖对曹董而言,并没有损失。” “……看来宋董是必须要见权老了?” “是的。” 良久的对峙之后,曹煜终于松口。 “好,我帮你。” 从凯撒酒店出来,天光已经泛亮。 秦镗跟在宋砚青的身侧,“宋董,现在是回悦青蓝还是澜㵔?” “你回家,我自己回。” 宋砚青几乎是一.夜没睡,深邃的脸颊染着倦意,整个人看起来越发地不可接近。 秦镗犹豫着开口,“您多注意休息。” “好的。” 宋砚青回到同安里已经快七点了,他给虞倾带了“粥道”的粥。 虞倾昨晚睡的晚,又辗转反侧睡不着,天快亮时才睡着。 宋砚青上楼的时候,虞倾还在睡,侧卧着半边床,怀里抱着东西,等他靠近才发现,虞倾抱的……是他的枕头。 那一瞬间,宋砚青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不偏不倚,直击心脏。 心脏瑟缩着,宋砚青颤抖着伸手。 他身上寒气重,所以只是在虞倾的脸颊轻轻碰了碰。 虞倾缩了下,嘴里发出一记呓语,“砚青哥,别闹!” 闻言,宋砚青以为宋砚青醒来了。 结果她翻了个身又睡了。 宋砚青不知自己有多久没有好好地看虞倾了,此时此刻,看着虞倾的脸,宋砚青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无所谓。 二十岁出头时,他可以义无反顾地出国,但现在……他不能丢下虞倾和囡囡。 但君善的情况复杂,能不能安然无恙,他无法保证。 虞倾这一觉睡的特别沉,醒来时已经快中午。 她在江城,没几个亲人和朋友,该拜年了昨晚已经拜过了,所以她的大年初一,应该是百无聊赖的一天。 而且有一半的时间已经在床上度过了。 慢吞吞地起床洗漱,她才趿着拖鞋下楼。 听到厨房有响动的时候,虞倾以为是芬姐。 “芬姐?” “是你吗?” 她走近拉开厨房的门,看到的却是宋砚青。 浅灰色毛衣,针织深色裤子,背影修长而又挺括,既然此时,他正拿着勺子在煮粥。 有的人好像天生就容易被人宽恕。 明明在昨晚,虞倾气的肺都要炸了,可此刻……看着男人囿于灶台边的模样,就好像不染尘埃的雪坠入了世间,沾染了世俗的欲念。 虞倾的欲念。 她斜靠在门框上,一瞬不瞬地看着宋砚青,想要时间在此刻停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虞倾不知道自己看了宋砚青多久,好像很久很久,好像短短一瞬。 宋砚青煮好粥,开始准备小菜的时候才发现门口的虞倾。 四目相对的瞬间,虞倾竟然在他的眼眸里发现了一丝丝的窘然。 就好像你在给喜欢的人写情书,等你写好了才发现对方竟然就在身边。 “你……倾……” 向来冷静而又镇定的宋砚青竟然结巴了,“我……” 察觉到自己的紧张,宋砚青停了下来,深深地看向虞倾。 那双似海般深沉的眸子好像要把虞倾给吸了进去。 她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半响之后,她说,“你把手中的东西放下……” 宋砚青一愣,随即将手中的餐盘放下。 双手落空的瞬间,虞倾扑在了他的怀里,用一种近乎恶霸的姿势,圈住了宋砚青的脖子,在他唇上狠狠地咬下。 她这一下,丝毫没有收敛。 很快皮肉见血。 “嘶——” 宋砚青吃痛。 虞倾却变本加厉,吸血鬼上身。 等她折腾够了,才缓缓地松开了宋砚青,可唇角被她咬破了一大片的宋砚青怎么可能放过她。 “唔……你……” 不给虞倾说话的机会。 不似虞倾泄愤似的吻,宋砚青吻勾勾缠缠,带着安抚的意味。 虞倾的逆鳞,在亲吻间逐渐抚平,甚至变的软糯。 羽毛撩心似的吻结束,虞倾双.腿仿佛失去了力气,她依偎在宋砚青的胸.前去,气息不稳。 “饿吗?”宋砚青问。 虞倾脑袋还泛着高热,脱口而出一句,“你说什么饿?” 两人在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对对方的了解胜过对自己的了解。 宋砚青眸子里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你觉得呢?” “……我……” 虞倾只说了一个字,唇上就被宋砚青轻轻碰了一下,“先吃饭。” “哦。” 昨晚的年夜饭味同爵蜡,虞倾又睡了一上午,确实饿了。 宋砚青煮的海鲜粥,干贝用料足,软糯适中,虞倾连喝了两碗。 两人昨天都没有联系过囡囡,今天下去要去顾院长家。 起初虞倾不同意,她不想因为自己和宋砚青从而影响到囡囡。 但宋砚青态度坚决。 虞倾又很久没见囡囡,所以并不需要花时间说服。 因为大年初一,顾幸衡难得在家。 去之前,跟芬姐联系过,所以车子一开进院子就看到了囡囡。 明明才小半月没见,看着穿着红棉袄站在台阶上的囡囡,虞倾既然有一阵恍惚。 宋砚青还在停车,虞倾却说,“我先下去。”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抱一抱囡囡。 囡囡一看到虞倾,就从台阶上跳了下来,扑向了她。 “妈咪——” “妈咪……我还以为你不要囡囡了……” 闻言,虞倾心中一阵酸涩。 “妈妈怎么可能会不要囡囡,你是妈妈唯一的宝贝!” “可素……可素……囡囡好想你呀……” 囡囡开始掉金豆。 虞倾鼻腔酸涩的厉害。 宋砚青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了抱做一团,哭成泪人的母女俩。 “你们……” 但没有人理他。 直到顾幸衡从屋子走了出来,虞倾擦了擦眼泪,抱起了囡囡。 顾幸衡叹了一声,笑道,“你们啊……就知道闹腾,快进去……别把囡宝冻到了。” 就在几人进屋时,原本在仁爱的秦婉君却出现在了大门口。 在她的身后,竟然还有柳眉。 第440章 拖油瓶 - 假意矜持 - 洱冬 秦婉君的出现叫所有人神色一僵。 但这都不及看到她和柳眉同时出现时的十分之一。 秦婉君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最后,她只喊了一声“阿砚。” 末了,她又喊“阿衡”。 宋砚青可以不理秦婉君,但顾幸衡不能。 “姐……” 秦婉君抿紧了唇,刚要说话…… “阿砚,顾院长,新年好……”柳眉扯着嗓子道。 短短几天,先是宋旌羽被抓,然后是宋仲川,君善和恒生乱做一团,不管是合作商还是工作人员,都找上了柳眉。 宋仲川没进去之前,柳眉在柳家还有几分话语权,毕竟一直以来,柳家依附的就是宋家。 现在,没有了依傍,柳眉就仅仅是柳眉而已。 但柳眉…… 不能坐视不管,找不到宋砚青,她就只能找秦婉君了。 此时,听到柳眉的这声新年好,宋砚青的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 “你先带着囡囡进去。”宋砚青对与虞倾说。 虞倾看了一眼秦婉君与柳眉。 秦婉君眼神闪避,柳眉却一副鼻孔朝天的挑衅模样。 不想让囡囡看到这样的画面,虞倾抱着囡囡转身进屋。 院子里。 在虞倾进屋之后,宋砚青对顾幸衡说,“舅舅,您也进去吧。” “不用。” 顾幸衡说着,就像大门口走去。 见状,宋砚青跟了上去。 理想中的拜年没有的,秦婉君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们帮帮小羽呀!” 听到这句话,宋砚青脑海中陡然闪过一个念头……好像宋旌羽才是秦婉君的亲生儿子。 他说,“这个忙,我没办法帮。” “阿砚,你跟那个蔺正不是同学嘛,况且还是好朋友,只要你开口,他一定会给你这个面子的。”柳眉说。 面子…… 宋砚青心中冷呵,面上淡淡,“婶婶,小羽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会跑的远远的,然后照顾好那两个孩子!” 宋砚青说的孩子,是田田给宋旌羽生的那两个。 柳眉的怒火,却被这句话挑了起来。 “你不愿意帮忙就算了,我应该怎么做,做什么,轮不到你来操心。” “今天我只想要一个准话,你愿不愿意帮助你二叔和小羽?” “不愿意。”宋砚青拒绝的干脆,“如果我查的没错,害死我爸的人有二叔参与。” “胡说!” 柳眉情绪激动,“不可能,你叔叔不可能做这种事!” “有没有做,你应该清楚,所以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话落,宋砚青转身就走。 “阿砚——” 秦婉君扯着喉咙,“阿砚,你等一等,我话还没有说完。” 闻言,宋砚青的脚步猛然顿住。 他利落转身,“你还要说什么?” “如果不是你一直藏着的秘密,就算了。” “不是……我不告诉你是为你好!”秦婉君说。 “呵……”旁边的柳眉冷嗤,“为你好?嫂子你说这样的大话不怕闪了舌头吗?” “谁都知道,阿砚不是你带的,老爷子还在世时,是老爷子在照顾,老爷子离开后,阿砚已经自己会照顾自己了……” “秦婉君,你才是阿砚的拖油瓶!” 柳眉的这句话落下,秦婉君整个人都在剧烈的颤抖,“拖油瓶?你说谁是拖油瓶?” “难道不是吗?” “试问过去的这些年,你对阿砚有过哪方面的关心,给他介绍乱七八糟的相亲对象吗?” “你……你……” 秦婉君刚洗过胃,整个人都透着虚弱。 想要在气势上压倒柳眉,几乎不可能,况且柳眉知道秦婉君的很多秘密。 两人吵的不可开交。 顾幸衡打断他们,“虽然说来者都是客,但你们太胡闹了。” “法律的事情交给法务去做,至于其他的……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宋砚青早就不想搭理了,只是不想把场面弄的太难堪。 “阿砚——” “只有你能救妈妈,阿砚……” 宋砚青步调未停,直接踏上了太久。 秦婉卸力地踉跄一步。 “姐——”顾幸衡大喊。 “我,我没事……” “真没事?” 秦婉君摇头,“没事。” “那我让司机送你们离开。” 如果说家里只有顾幸衡一个,那不管如何,今天他都会让秦婉君进门的。 但现在,不仅有宋砚青,还是有虞倾和囡囡。 听到顾幸衡的话,秦婉君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你在我秦家长大,现在连到你家的资格也没有了?” “下次,我亲自登门拜访。”顾幸衡态度坚决。 柳眉不想无功而返,“顾院长,我今天是来讨个说法的,宋砚青不出来,我就等在这里!” 顾幸衡苦口婆心半天,结果两人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暴脾气也上来了。 “那你们随意。” 顾幸衡回屋。 虞倾刚哄好哭鼻子的囡囡,囡囡看到是顾幸衡一个人回来的,软糯问道,“顾爷爷,奶奶呢?” 说着,还往顾幸衡的身后望去。 结果啥也没有。 囡囡不开心了。 “囡宝,乖……”虞倾安抚。 囡囡虽然话是不说了,但表情仍旧透着不悦。 最后,顾幸衡说,“他们还有事。” “哦,好吧。”囡囡不情不愿。 宋砚青刚从一楼的小露台接完电话,便看到了生闷气的囡囡。 “爸爸和妈咪都不喜欢我,现在连奶奶都不喜欢我了……” “……没有,没有的事。”宋砚青安慰囡囡。 良久,囡囡的情绪总算稳定。 宋砚青将囡囡从虞倾的怀里抱了过来,说,“我们都很爱你,现在只是工作忙,所以才到舅爷爷这边。” “那我什么时候回家?” 宋砚青想说很快,但虞倾却说,“半个月。” 半个月是虞倾留给自己的时间。 也是给宋砚青的时间。 不管是什么宋仲川,宋旌羽,还是曹煜和权植……都要让他们收到应有的惩罚。 饭后。 虞倾陪着囡囡睡着之后才离开的,回同安里的路上,虞倾说,“秦姨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如果不是藏有见不得人的秘密,为什么三番两次地受人挟制。 闻言,宋砚青眯了眯眸子,“……估计跟我爸的死有关……” 虞倾愕然,“你的意思是?” “我爸的死可能也有我妈的一份儿……” 第441章 拒绝 - 假意矜持 - 洱冬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 从秦婉君的反常来看……宋伯远的死,或许与她有关。 但这样的结果…… 虞倾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纠结着措辞,“秦姨……或许……” 秦婉君从里面出来也不过一个多月,难道又要进去吗? 回答她的是宋砚青的沉默。 但其他的真相……更加的难以启齿。 宋仲川和宋旌羽还在里面,秦婉君没能从宋砚青这里得到满意的答复,便趁宋砚青不在的时候,找上了虞倾。 两人从同安里出来,到了一家茶舍。 秦婉君是好茶之人,但自从进了茶舍之后,便显得有些魂不守舍。 在秦婉君的对面落座,虞倾才反应淡淡地喊了一声,“秦姨。” “嗯。” 秦婉君抬头看了她一眼,“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来是做什么?” 虞倾失笑,“我不是很懂。” “你……”秦姨气结。 半响之后她说,“你去跟阿砚讲一下,让他不要再折腾了,再这么折腾下去,君善就要完蛋了。” 她言辞恳切。 但虞倾并不觉得她是全心全意地为宋砚青考虑。 “秦姨真的这么想吗?” 秦婉君脸色一僵,“当然,阿砚可是我唯一的儿子。” 虞倾低笑,“我怎么觉得您更在意宋旌羽呢?” “你什么意思?” 面对秦婉君的愤怒,虞倾表现的尤为淡然,“秦姨,三年多以前,顾念真找到我,用的也是同样的借口。” 彼此众合走资金周转困难,宋砚青陷入了一种孤立无援的境地。 所以在面对顾念真的威逼利诱时,她选择了放弃。 如今,虞倾认为,每个人都有为自己行为买单的能力。 所以,她是不会劝宋砚青的。 “不好意思,我没办法帮你!” “虞倾——” 秦婉君急了,“君善是宋家的根,根如果没了,宋家就真正的完蛋了。” “秦家已经没了,宋家不能重蹈覆辙!” 秦婉君拉住了虞倾的手,“虞倾……你劝劝阿砚……” 年幼时,她渴望过这双手。 在放学时,渴望有这样一双手可以牵自己回家。 家长会时,希望她可以拉着自己的手鼓励说,考差了没关系,下一次继续努力…… 但没有。 就算是生病时,秦婉君永远都是打发一个梅姨。 所以此刻,她的内心是抵触的。 在秦婉君固执而又坚持的眼神中,虞倾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虞倾——” “抱歉秦姨,我没办法帮你……” 说着虞倾从蒲团上起身,转身就走。 秦婉君几乎神经质的低喊,“虞倾——” “你是不是真的不愿意答应我的要求?” 脚步一顿,虞倾说,“不愿意!” “好!” 秦婉君梗着脖子,扬着下巴说,“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动用一些特别的手段了。” 话落,茶室的门突然从外面推开,冲进来两个彪形大汉。 他们身着黑色的衣服,一言不吭地挡在门口,意思很明显……就是不让虞倾出去。 这些年,虞倾没少见这样的场面。 她神色淡定,微微侧头,嘴角扯着笑,“秦姨,您这是什么意思?” “如今对阿砚而言,最重要的人除了囡囡就是你。” 囡囡在顾幸衡那里,动囡囡,无异于找死。 而且,囡囡是秦婉君的孙女,她也不会动。 柿子挑软的捏,秦婉君最好下手的目标,便是虞倾。 “阿砚什么时候答应我放过君善,我便什么时候放了你。” 虞倾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秦姨难道不知道君善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吗?” 眯了眯眼睛,虞倾继续道,“秦姨,您与宋仲川的关系……恐怕不仅仅是叔嫂吧。” 这句话如火星跌落油面,瞬间掀起大片的火海。 秦婉君脸上的肉剧烈地抖动着,眼神逐渐变的阴沉而又愤恨,她从喉咙中挤出一句“虞倾”,随即狠狠地闭了闭眼睛。 “带走!”她对门口的保镖说。 秦婉君的愤怒,虞倾视若无睹。 她的淡然深深地刺激着秦婉君,“快,带走!” 话音刚落,秦婉君的电话响起。 在看到来电号码的那一瞬间,秦婉君的脸色变了又变,先是叫门口的保镖出去,这才小心翼翼地接通电话,即客气喊道,“权老……” 听到这两个字,虞倾猛然一怔。 秦婉君果然与权植认识,而且估计还有私交。 对方说了什么虞倾不得而知,但从秦婉君的表情上来看,一定是她不愿意面对的事情。 通话时间不长,大概只有一分钟。 挂了电话后,秦婉君先是眼神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随即道,“算你走运。” “权植叫你放了我?”虞倾问。 秦婉君冷嗤一声,“没想到连权植都要为你说话,虞倾……我真的是低估你了。” 虞倾来江城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权植,所以根本不知道权植这一出是要做什么。 权植的管家德叔上次约她见面……算算时间,好像就在今天。 这个念头刚起没多久,门口就响起了敲门上。 外面好像就是德叔的声音。 果不其然,在秦婉君开门之后,虞倾看到了一个头发花白,神行矍铄的老人。 “德叔,您怎么来了?”秦婉君惊讶道。 德叔微微笑着,笑容温和儒雅,“我来找虞小姐。” 末了,他看向虞倾,“虞小姐,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先生就在隔壁,可否移步一见?” 清婉君虽然不喜欢虞倾,也不希望让虞倾在这个时候跟权植见面。 万一被宋砚青发现了,她不好交代。 但德叔那笑眯眯的眼神中,透着不容置喙的坚持。 “虞小姐?” 清婉君面露焦急,“虞倾她,恐怕……” 虞倾却说,“权老在哪里?” “就在隔壁的梨花园。”德叔说。 “请带路。”虞倾说。 “虞倾——”清婉君喊。 虞倾置若罔闻。 权植所在的梨花园,在茶舍的角落,竹径通幽,即使是深冬,也是竹叶翠绿,鲜花娇艳。 德叔在前面带路,在木质的雕花大门前敲了三下,里面才传来一声“进”。 “虞小姐,请……” 第442章 挟制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小姐……好久不见。” 虞倾没想到权植的开场白会是这句话。 在她的记忆中,她从未见过权植……可此刻,权植看向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熟人。 面上,她神情未变。 “权老,您好。” “不用客气,叫我伯伯就好。”权植一副大家长的模样。 虞倾淡淡笑了笑,并未接腔。 权植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虽然不清楚,但这样的笑面虎,她也见过不少。 “请坐!”权植指了指自己侧边的椅子。 “谢谢。” 虞倾从善如流地落座,权植开始煮茶。 比起秦婉君的浮躁,权植明显沉静许多。 先是煮水洗茶具,再是洗茶,倒茶……一番动作行云流水,虞倾心里却直打鼓。 因为她发现自己的手机从踏进这扇门开始,就没了信号。 腕子上的手表,也是信号微弱。 “喝茶,高山云雾。” 虞倾对茶没有研究,但贺家老爷子喜欢喝,在贺家的那几年,也算是耳濡目染了解了一些。 权植喝的茶叶,自然是少数的珍品。 “怎么样?” 虞倾放下茶杯,只说了两个字,“好喝。” 闻言,权植淡笑,“虞小姐谦虚了,如果我记得没错,乔先生和贺老先生都是好茶之人……作为他们的孙女,了解的应该不少。” 虞倾摇头,“我确实不懂。” “不懂就当水喝。” 虞倾来见权植,不是来听他将废话的,但半个小时过去,一直都在喝茶。 心中难免焦躁。 不知道过了多久,权植终于开始了正题。 “听说你和江逾白都是师承相中云?” “是的。”虞倾看向权植,继续道,“在艺术造诣方面,我是比不上师兄的。” “……江逾白可没有像《空梦》这样的作品。” 权植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但虞倾却觉得他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师兄也很优秀的。” 回答她的是权植意味不明的笑容。 空气短暂一静。 权植蓦地叹了一声,他看向虞倾说,“其实比起许溶月,你更像是虞曼琳的孩子。” 许溶月虽然是大家闺秀,但比起虞曼琳这样的野玫瑰来说,寡淡而又无味。 虞倾虽然不是虞曼琳亲生,但毕竟在虞曼琳的身边待了八年,这八年对虞倾的影响是一生的。 所以比起许溶月,虞倾更像虞曼琳。 但这句话,虞倾并不喜欢听。 “不管是谁的孩子,我都是我。” 权植低笑,“怪不得江逾白会喜欢你……” 权植几句就要提一次江逾白,虞倾故作好奇,“权老和师兄的关系,难道真的如外界传言那般?” “外界传言?”权植装傻,“什么传言?” 虞倾没接腔。 权植自己顿了半响,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父子?” “……外面确实有这样的说法。”虞倾说。 “那……那你觉得呢?”权植问。 虞倾摇头,“我不清楚。” 权植淡淡挑眉,不置可否。 本以为权植今天会刁难,但从开始到结束,权植除了江逾白和画,就没有聊过任何其他的内容。 但虞倾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十有八.九,权植与江逾白是父子关系。 从茶舍出来时,虞倾在停车场看到了秦婉君,她似乎在与人争执,等她走过去的时候才发现,与秦婉君争执的人是蒋繁。 虞倾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蒋繁了。 蒋繁亦然。 在看到虞倾后,原本缠着秦婉君的蒋繁突然转过身,看向了她。 突如其来的举措,叫虞倾身形一僵。 扑通—— 蒋繁朝着她跪了下来。 这阵仗…… 虞倾吓了一跳,“你……你这是做什么?” 蒋繁红着眼眶说,“求求你,让我见一见宋砚青,梁宇他是无辜的。” 听到这句话,虞倾笑了。 柳眉觉得见了宋砚青就能将宋旌羽弄出来,而蒋繁更搞笑……一个男人让她未婚先孕,而且在分手之后各种勾搭富婆大佬,根本不把她和孩子当回事。 现在梁宇出事了,蒋繁还在指望梁宇能够顺利出来,改邪归正。 就挺讽刺的。 而且宋砚青跟梁宇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也不是法官。 “蒋繁,你起来……”虞倾有点生气。 蒋繁却跪着不动,试图通过“跪”这个工作来挟制虞倾。 虞倾怎么可能任她摆布。 “抱歉。” 丢下这两个字,她转身就走。 蒋繁把猛的上前,抱住了她的腿。 嘭—— 猝不及防,虞倾整个人摔在了地上,本能的她用胳膊去护自己的脸。 但胳膊……擦起一阵痛。 嘶—— 她疼的倒抽了一口冷气,就在这时,阿勒和阿杰同时出现,摁住了蒋繁。 “虞老师,你没事吧?”阿勒问。 “没事。”虞倾摇头。 “人随便你们处理吧,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蒋繁在身后大喊,“虞倾……看在我们曾经是同事的份上,求求你……帮帮我。” 如果今天,蒋繁是为自己,虞倾或许会心软,但一想到梁宇那样的渣男,虞倾就气的肺疼。 脚步未停,虞倾直接往车子边上走。 秦婉君看了半天的热闹,触及虞倾的视线,神色复杂。 “虞倾……江城现在这样乱,你和阿砚去a国吧,在那样没有人会打扰到你们,你们可以和囡囡开开心心的……” “这一次,就听秦姨的,好不好?” 秦婉君的想法一变再变,虞倾已经分不清哪些是真情哪些是假意了,索性一概都不搭理。 她拉开车门上车。 车门还未落锁,一直被阿巳和阿杰控制着的蒋繁从他们的手里挣脱了出来,一路狂奔,打开虞倾的车门,跳了上来。 嘭—— 车门刚甩上,突然从茶室里冲出来一群人。 比起秦婉君的那两个保镖,冲出来的这些人更加专业。 顿时,虞倾的车子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蒋繁慌了,脸上的冷汗开始嗒嗒地掉。 看着外面的那群人,她吞了吞口水,颤抖着开腔,“……虞倾,我要死了……” 这话说的莫名。 下一瞬,蒋繁从大衣上拽下一颗扣子,不由分说地塞给了虞倾。 “这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 说着,蒋繁就从车上跳了下去。 她落地的一瞬间,那些保镖就跟蚂蚁见了蜜一样,迅速围堵了过来。 第443章 搜身 - 假意矜持 - 洱冬 眼睁睁地,虞倾看着那群保镖将蒋繁抓了进去。 蒋繁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时,对虞倾无声地说了两个字,“扣子。” 看到那个唇形,虞倾心口猛然一跳,用力攥紧了手中的扣子。 “虞小姐……” 德叔匆匆跑了出来,身后带着两位服务人员。 “刚刚在茶室有东西失窃,需要对所有的客人进行盘查。” 他依旧笑着,只是那笑容让虞倾觉得毛骨悚然。 手心的扣子像是烫手的山芋一样,虞倾心跳如擂鼓,脸上的神情却未变分毫。 “所以你们怀疑我拿了?” 清冷的声音透着不悦。 德叔笑着,“例行检查,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 看来,权植还真把自己当做是江城的土皇帝了。 虞倾坐着没动,似笑非笑地看向德叔,“好啊,需要我下车吗?” “好的,谢谢虞小姐。”德叔说。 虞倾今天穿了一件花苞袖的毛衣,而且是敞口的。 下车时,她去拿挡风玻璃前的手机。 在抬手的瞬间,她将那枚捏在掌心的扣子从自己的袖筒灌了进去,顺势收拢了袖口。 几分钟后,德叔带的那两人从虞倾的白色马丁上下来,冲德叔摇了摇头。 德叔笑了笑,视线扫向虞倾,“那虞小姐……” 触及他的视线,虞倾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怎么,还要搜身?” “奉命行事,奉命行事……”德叔笑着打哈哈。 “德叔!” 终于,秦婉君从车上下来,走到虞倾的身边。 “德叔,我来吧。” 德叔犹豫。 “就算她没进我权家的大门,但到底是我孙女的母亲……德叔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会给我宋家吧。” 顿了顿,秦婉君继续道,“你们的人要是碰了虞倾,我敢保证,我儿子不会放过与此事相关的任何人。” 言外之意,就算是权植,宋砚青也不会放过。 德叔看了看秦婉君,又看了看虞倾,变了话锋,“开玩笑……虞小姐是先生请来的贵客,搜身这种事,我们自然是不会做的。” “既然你们怀疑,那就来搜吧,免得说我偷了你们东西。” 虞倾话音刚落,德叔的手机响了。 是权植。 他喊了一声“先生”,然后又看了一眼虞倾。 很快,通话结束。 德叔收了手机,一脸歉意地看向虞倾,“抱歉虞小姐,一切都是误会,您现在可以离开了!” 虞倾微微挑眉,“不会待会了又在半路拦车吧。” 德叔笑,“自然不会。” 虞倾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看着虞倾的车子离开,德叔才转身进了茶室。 “先生,虞小姐走了。”德叔对权植说。 权植淡淡地点了点头,“安顿一下蒋繁。” “是。” 权植浅抿了一口茶,又说,“小野要闹着回国,他向来比较听你的,你去劝劝。” 德叔犹豫。 “怎么,不愿意?”权植的声音透着几分冷硬。 “不是。” 犹疑着,德叔继续道,“其实少爷最在意的人是您,这些年……他也想过与您好好的。” 这句话,叫权植脸色一僵。 眼前闪过第一次带江逾白去权家时的画面。 那时候的江逾白闹归闹,远远没有到反目的程度。 现在…… 权植不想提。 “按照我说的去做。” 德叔知道自己说再多都没有用,适时止住话头,“好的,先生。” 德叔离开后。 权植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年轻时的江夫人,眼含笑意,目光澄澈,与江逾白有五六分的相似。 这是他最心爱的女人。 江逾白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他自然是爱护的。 只是这个孩子…… 在江家的时间太久了,久到不认他。 “你啊……可真狠心。” 江逾白说自己的母亲是为了权植,为了自己的爱情,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但只有权植知道,一切皆是因为恨。 恨他没能娶她,恨他娶了别人……所以用死来留下了江逾白。 “现在这样的结果,是你满意的吗?” 但照片是不会回答的。 而权植的温情也只是短短一瞬。 就像江逾白所说,权植这样的人……就算爱人,也是变态而扭曲的。 哪有人会把自己心爱之人的头颅做成标本放在书房的。 - F国。 江逾白一接到德叔的电话就问他,“虞倾走了吗?” “走了。” 德叔说,“少爷,您不应该再为了虞小姐去惹恼先生。” “……我说过,让他不要动虞倾的。” 德叔叹了一声,“先生只是找虞小姐聊聊天,喝喝茶,他这么做,也是想要多了解你一些。” 这种话,江逾白十八岁的时候都不会相信,何况是现在。 “德叔,这种话您信吗?” 回答他的,是德叔的沉默。 半响之后,德叔轻叹一声,“先生对我有救命之恩。” “……” “少爷,好好在F国治病,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德叔这一辈子,对权植唯命是从,但只有一点,他在心里是怨权植的。 那就是让江逾白染指恒生的生意。 恒生的那些药,有一部分是上市销售,但更多的一部分是出口再加工。 比起那些让人患上慢性病的药,加工后的成瘾性药物才是最致命的。 这一辈子,德叔已经活够了,他现在是活一天算一天。 他唯一的心愿,就是江逾白永远都不要回来。 江逾白当然知道德叔是为他好。 但就像德叔一样,他也不愿意继续苟且偷生。 “德叔,我就是死……也想死在江城。” 闻言,德叔胸口一滞。 “你别做傻事!” “好……我听您的。” 江逾白嘴上答应的爽快,但挂了电话之后,就联系了Y国的甘坡。 甘坡最近在江逾白的牵线下,搭上了恒生。 所以苦练了一段时间的汉语。 在接通江逾白的电话后,就开始炫耀自己的普通话。 “白,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你之前答应我的条件还算数吗?” “救命之恩?” “……是,是的。” “白,我乐意至极。” 甘坡虽然搭上了恒生的线,但目前宋仲川和宋旌羽双双落网,所以甘坡急需要在国内寻找新的合作伙伴。 在听到江逾白提出自己要回江城时,甘坡爽快答应。 第444章 花臂 - 假意矜持 - 洱冬 从茶室回来的路上,虞倾接到了宋砚青的电话。 “人在哪儿?” “回家的路上。” 几分钟之前,宋砚青才发现虞倾的手表没信号了一段时间。 “是我妈带你去见的权植?” 宋砚青的声音染着怒火。 “……我自己去见的。” “虞倾——” 宋砚青火了,“权植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为什么要去见他?” “那你呢?” 虞倾反问回去,“你难道没想着见他?” 从茶室离开的时候,虞倾无意间听到了德叔的一句话,“宋砚青要来……” 现在,宋砚青哪儿来的理由质问她。 虞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不想跟你生气,但现在……我们都在靠近真相。” 宋砚青梗了梗。 “虞倾,不要这么固执。” 虞倾没有接腔,丢下一句“我还在开车”就挂断了电话。 蒋繁给她的扣子还在,里面的内容却还没有看。 为了保险起见,虞倾打算直接去贵宾楼。 茶室距离贵宾楼有点距离,开过去要近一个小时。 中途,宋砚青又打来了电话。 虞倾在路口等灯时用蓝牙接了起来。 “你是不是还拿了蒋繁的东西?” 虞倾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快丢掉!” 宋砚青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那里面有木马文件,可以定位到你的地址,现在马上把东西扔掉。” “里面可能是权植犯罪的证据……”虞倾不想把到手的证据丢了。 “虞倾,听话……乖……” 宋砚青用力踩下油门,在马路上飞快地穿梭。 以权植的手段,如果知道虞倾拿了蒋繁给的证据,后果不堪设想。 虞倾的身后是一片喇叭声。 她轻踩油门,对电话那头的宋砚青说,“你是不是已经来找我了?” “纽扣我给你。” “虞倾,我没那么快……先扔掉好不好?” 虞倾犹豫。 她往四周飞快地扫了一眼,没看到任何可疑的车辆。 就在她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手机上又弹出了一通电话。 是闫瀚的。 虞倾没有接。 闫瀚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虞老师,我们家的司机跑了……他是江城人,原名叫洪大海。” 看到“洪大海”这三个字,虞倾心脏猛然滞涩了一瞬。 “虞倾……虞倾,说话!” 喉咙干的厉害,虞倾呐呐出声,“我,我在……” 但脑子里都是闫瀚的那条消息。 洪大海居然在J国,而且还在闫家做了司机。 瞬间,虞倾想起了之前在J国时,闫瀚最后一天去艺尚时,她在停车场看到的那张模糊的脸。 怪不得,她当时觉得熟悉。 原来,当年的凶手曾经距离她这么近。 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虞倾心底腾起一阵恐怖,如附骨之疽一般,迅速侵占了她的大脑和理智。 对面,宋砚青的声音还在继续。 “虞倾——” “虞倾——” 虞倾想要回答宋砚青,但喉咙像是被一把无形的手紧紧地扼着,只能发出一些模糊的音节。 “虞倾——” “把车子开到路边,然后熄火……找个人多的地方带着,然后等我过来!” 在当下这种情况,这是最妥帖的处理方式。 虞倾浑身颤抖着,脑子里都是洪大海当年在撞向她和虞曼琳时,脸上扭曲的,满是快意的笑容。 “唔……呃……” “虞倾,冷静一点,我就快到了,还有十分钟。” 十分钟…… 虞倾从来没觉得十分钟这么漫长,她听宋砚青的,将车子停在了路边,但她没有下车。 外面四周都是人,她看到的每一个人都长着与洪大海一样的脸。 她不敢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我已经到了,转个弯就能到,马上。” 听到这句话,虞倾松开了紧咬的唇。 “嗯呃……” 她的声音刚刚发出,耳边突然传来一记沉重的轰鸣声,如呼啸而来的怪物。 一时间,她分不清楚是自己这边听到的,还是宋砚青那边传来的。 “虞倾——小心——” 听到这句话,虞倾本能地向前看去。 在她的面前,是一辆黑色的摩托,司机带着头盔,但掀开了面罩。 在越来越逼近的距离中,虞倾看到了藏在头盔下面的脸。 满是横肉的脸上,是如烙印一般刻在脸上的扭曲笑容。 瞬间,虞倾觉得自己心跳停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洪大海骑着摩托车撞向自己。 刹那间,万物止息。 嘭—— 哧—— 在剧烈的撞击声中,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宋砚青的迈凯伦撞向洪大海的摩托,但洪大海却连人带摩托,从空中落下,砸向虞倾的前挡风玻璃。 哗啦一声。 巨大的冲击力中,虞倾车前的挡风玻璃碎成了渣。 一时间,空气一静。 但下一瞬,不怕死的洪大海从地面爬起,沿着空洞的挡风玻璃去拽虞倾。 宋砚青拦住了他。 宋砚青的额头都是血,鲜红的液体顺着眉骨不断往下流,整张脸都被血糊满了,看起来像个血人。 “砚……砚……” 虞倾的喉咙还是发不出声音,晕血的后遗症叫她眼前泛着一阵阵的黑。 四周,是路人的尖叫。 还有逐渐清晰的警笛声。 洪大海似乎已经做好了一命换一命的准备,招招往宋砚青的致命处打。 听着宋砚青的闷哼,虞倾想下去帮他。 但她左边的车门被栏杆死死的抵着,右边的车门被撞的变了形,她唯一能出去的地方只有挡风玻璃。 身体刚动,就被宋砚青厉声喝道,“别出来!” “宋董和虞小姐真是郎情妾意,但今天……你们就做一对亡命鸳鸯吧。”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把枪,转身对向虞倾的方向。 “当年,我没能弄死你……今天,你活不了!” 说着,洪大海就扣动了扳机。 “虞倾——快爬下!” 洪大海没打中。 宋砚青没想到今天会遇到这样穷凶极恶的人。 他几乎是豁出了命去保护虞倾。 洪大海怒了,像个狂躁症患者一样,开始疯狂地打向虞倾的位置。 “虞倾,胳膊收起来!” 宋砚青低吼。 但已经晚了。 电石火光之间,他奋力向前跑了过去,挡在了虞倾的身前。 子弹穿过肩膀,打在了身后的引擎盖上。 第445章 昏迷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砚青踉跄着后退,整幅身体撞在了引擎盖上,发出“嘭”的响声。 他痛的在颤抖。 躲在方向盘下面的虞倾,在听到这记响声时,心脏的跳动都快要停了。 她小声地,嘶哑喊道,“哥……砚青哥……” “别,别动!” 虞倾的身体僵住,头却微微抬了抬。 而宋砚青的身后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不要……抬头!” “爬……爬下……” 花臂看着一身狼狈,却还要护着虞倾的宋砚青,脸上的凶光更甚,龇着牙,“我最喜欢看这样的戏码了,今天……你们谁也逃不掉!” 他对着宋砚青的眉心,扣动了扳机。 宋砚青的肩膀已经被子弹击穿,此刻,鲜血不断翻涌着。 如果不是靠着引擎盖,整个人就要跌倒在地了。 但那双腥红交错,泛着冷光的眼眸,没有丝毫的惧意,甚至散发着迫人的威慑感。 被那双眼睛盯着,刀尖舔血的花臂心中也闪过一丝恐惧……脚跟微微一软。 但不想承认自己一闪而过的惧怕,花臂松开了手指,射出了最后一颗子弹。 子弹偏了几分…… 打在了白色马丁的大灯上,玻璃碎了一地,惹的路人尖叫。 巡逻车随着警笛逼近。 在巡逻车前头的是一辆黑色的途观,阿杰车子还没停,阿勒就从车上跳了下来。 看了一眼如猎豹一样向自己扑来的阿勒,花臂扶起地上的摩托,如耗子一样窜了出去。 阿勒追上来的时候,花臂已经不见了踪影。 “阿杰,去追人!” 阿勒吼完,走向宋砚青。 现在这样的状况,是谁也没有料到的,但阿勒身为虞倾的保镖……有很大的责任。 但眼下,不是追究的时候。 宋砚青伸手捂着自己的肩膀,对阿勒说,“把虞倾……带下来!” 他失血太多,能坚持到现在全凭意志。 看到虞倾从车上下来的一瞬间,他脸上的神情猛然一松,整个人脱力地倒在了地上。 虞倾大喊,“哥——” “砚青哥——” …… 宋砚青没有丝毫的反应。 虞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到医院的,而她的喉咙,除了会喊宋砚青之外,无法说出任何完整的句子。 明明医院的温度是刚刚好的,可她浑身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 就像是被扔进了深冬的寒潭里,冷到了骨头缝里。 顾幸衡赶来的时候,虞倾已经枯坐了一个多小时。 宋砚青脑部受到了撞击,而且失血过多,能不能醒来……还是个未知数。 抢救室的灯一直亮着。 虞倾顶着苍白的脸看向顾幸衡,用手机打字,“我要见蔺正。” 顾幸衡看了看她手机上的文字,又看了看她满脸的血,“我叫蔺正过来,现在……你先去处理一下身上的伤。” 虞倾没动,打字说,“我要等他出来!” 此刻的虞倾,满心满眼都是宋砚青。 这个傻子……居然冲在自己面前挡子弹,很伟大吗? 虞倾想着想着,眼眶就红了。 顾幸衡没有办法,他不可能把虞倾绑到治疗室,只好叫护士拿来热毛巾,让她把脸上的血污擦擦。 蔺正来的时候,宋砚青还没有从抢救室出来。 他一脸的愧疚,“抱歉……花臂我们还没找到。” 花臂当街持枪射击,不管是在哪个层面,都造成了特别严重的恶劣影响,而蔺正作为这次扫恶的负责人之一,自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虞倾没搭腔,从口袋里翻出一枚满是血渍的纽扣。 “这个是蒋繁的,里面有定位系统。”她打字说。 看着那枚纽扣,蔺正心里不是滋味。 “……非常感谢!” 他从虞倾的掌心拿走了纽扣,“不管这里面是什么样的内容,伤了阿砚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虞倾眼中无甚波澜,仿佛是一汪死水。 蔺正看的心惊,犹疑道,“阿砚不会有事的,你要先保重好自己。” 半响之后,虞倾摇了摇头。 如果早知道那枚纽扣…… 但没有如果。 即使再来一次,她或许还是同样的选择。 这也间接说明了,蒋繁给的纽扣中藏着重要的信息。 两个人小时后,宋砚青终于从手术室推了出来,他紧闭着双眼,脸色白的不像话。 虞倾的眼睛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 “哥——” “哥——” …… “他现在需要休息……”顾幸衡在一旁提醒。 虞倾咬紧了唇,泪水从眼眶滑落,滴在了宋砚青的手背。 宋砚青没有任何的反应。 虞倾侧头看向顾幸衡,一脸的惊惧。 “阿砚已经脱险了,但脑部的撞击比较严重!” 顿了顿,顾幸衡说,“所以……什么时候能醒来,还不确定。” 怕自己会哽咽出声,虞倾用力地咬紧了唇。 唇.瓣破皮,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仍旧咬的紧紧的。 众人见状,都不知如何安慰。 擦干了眼泪,虞倾跟着医生,将宋砚青推进了专属病房。 虞倾在病房外枯坐了一整个下午,晚上时,贺严沉来了,在他的身后,还有在电梯口碰到的秦婉君。 秦婉君看到虞倾,习惯地往她脸上甩耳光,但被身形高大的贺严沉拦住了。 “宋夫人,自重!” 秦婉君嘴唇剧烈的颤抖着,眼睛里涌动着怨恨的光,瞳孔瑟缩着,“我自重不了!” 她用力甩开贺严沉的手腕,眼神跟要吃人似的,“虞倾,你算算……这是你几次了?” “我们阿砚这是你几次为你挡灾了,如果早知道你是这样的扫把星,在知道你的存在时,就应该把你丢在太阳花里头,任人消遣。” 这是第一次,虞倾从秦婉君的嘴里听到“太阳花”这三个字。 看来这个组织跟自己猜测的差不多,做的是皮条客的生意……但从秦婉君这话来说,里面的“太阳花”都是妙龄。 一想到秦婉君在其中可能扮演着老鸨的角色,虞倾胃里就呛出一阵恶心感。 咬着牙,她嘴里发出一记冷嗤。 随后,转过身,不再看秦婉君。 秦婉君自讨没趣,脸色越发的难看。 恰时,虞倾的手机响了。 是江逾白。 “倾倾,我准备回国了……明天的飞机,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第446章 徒劳 - 假意矜持 - 洱冬 江逾白回国…… 虞倾眼里闪过一丝幽芒。 “没,没有。”她断断续续道。 察觉到她的异常,江逾白问,“你……你怎么了?” “没……没事。” 虞倾越是这样说,江逾白就越是怀疑。 但电话里,他并没有表现,“那我就看着买咯。” “谢,谢谢……师兄。” 听到“师兄”这两个字,秦婉君突然转身,猝不及防甩向虞倾。 啪—— 清脆的巴掌声刚落下,虞倾就利落地反击了回去。 秦婉君没收力。 虞倾也是凭着本能,秦婉君的脸上顿时显出了一道道的巴掌印。 “你……”她愕然地看向虞倾,“你竟然敢打我?” 虞倾没有搭理秦婉君,她看了一眼贺严沉。 贺严沉上前一步,挡在了虞倾的面前。 秦婉君气结,脸上的肌肉都在抖动。 “秦姨——” 电梯门开了,晓青从里面走了出来。 “秦姨,您怎么了?” 比起虞倾这个在宋家生活了十二年的人,晓青更像是在宋家长大的。 那张酷似虞倾的脸上满是心疼和担忧,“您这是怎么了啊,怎么伤的这么重?” 从里头出来之后,秦婉君查过晓青。 晓青这样身份的女孩子,她自然是看不上的,但架不住晓青会来事。 秦婉君出来之后,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晓青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让秦婉君有了几分回到从前的恍惚。 所以此刻,她与晓青同仇敌忾,一同将矛头对准了虞倾。 这样的场面,虞倾看都懒得看,直接在微信上找了护士。 尽管秦婉君和晓青极度不情愿,还是被请走了。 虞倾烦躁的吁了一口气,贺严沉在她旁边的长凳上坐下,“嗓子要是不舒服的话,我带你去看看医生……” 虞倾摇了摇头。 “我……要在……这里。” 一句话,说的极为艰难。 贺严沉却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虞倾沉默了。 半响之后,虞倾打字道,“小时候。” “虞曼琳那儿。” 随着记忆断断续续地恢复,虞倾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 四五岁,五六岁的都有。 她一直以为,在年幼时,虞曼琳对她疼爱有加,只是因为工作的原因没办法照顾到她。 但在真实的记忆中。 她发现…… 她跟那些“太阳花”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就是她是虞曼琳的女儿,其他人没有这一层关系。 但因为这一层的关系,她从被虞曼琳在医院抱走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被人消遣的命运。 只是在无人陪伴的岁月里,她早就成了一个大人不喜欢,小孩嫌弃的孩子。 所以,勉强逃过一劫。 但每次虞曼琳带她出去,看到她像个木头一样地站在那里不动,回家后就开始凶她,打她……甚至将她关进没有等的储藏室。 夏天闷热难耐,冬天阴冷潮湿。 神奇的是,她竟然没病没灾地活到了现在。 只是,在这种生死关头……她无法再流利的开口说话。 虞倾在虞曼琳那儿的经历,几乎是禁.忌。 贺严沉却问,“她是不是虐待过你?” 是的,虞倾在心里说。 但面上,她微微摇了摇头。 贺严沉还要再问,在微博上看到热搜的许亦柠找了过来。 “你……你怎么老是这样啊?” 许亦柠猛地抱住虞倾,一把鼻涕一把泪。 萧末丞还没出来,许亦柠本就担惊受怕的,现在虞倾又碰到了花臂…… “倾倾,不要再冒险了,好不好?” 如果可以,虞倾当然不愿意冒险。 但这一切,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很,很快了……” 许亦柠抱着她没撒手,“你就骗我吧……你这个没良心的。” 虞倾任由她抱着。 最后,许亦柠陪了她一.夜。 许亦柠在上班时间离开后,蔺正的电话来了。 “花臂找到了……” “在……”在哪儿? 虞倾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听到蔺正说,“洪大海死了,坠江。” 坠江? 听到这些大差不差的理由,虞倾都要笑了。 “纽,纽扣?” 这一次,回答她的是蔺正的沉默。 这种情况…… 虞倾心头一跳。 “坏,坏了?” “是的,里面的内容已经全部损坏,技侦的同事已经在修复了。” 蔺正的话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那种通体的森冷再次从脚底窜了上来,整个人都在止不住的打颤。 为了给她这枚纽扣,蒋繁被德叔抓走了。 而宋砚青……昏迷不醒。 不怕努力,就怕豁出一切的努力最后成了一场笑话。 心在瞬间,仿佛坠入了无边深渊。 “权,权植……还是没……没证据?” 尽管不想承认,但虞倾说的是实话。 半响之后,蔺正才说,“我们一定会抓住他的。” 每一次都是这样,在得到一条线索后,这条线索就会快速地中断,要说没内鬼,傻子都不信。 如果连蒋繁递过来的证据都没能掌握,那唯一可能指望的就是江逾白。 江逾白虽然对虞倾说自己是今天的飞机。 但他乘坐的,是甘坡的私人飞机。 晚上八点,虞倾接到了江逾白的电话。 他的第一句话是,“阿砚受伤了?” 这是虞倾没想到的。 “你,你怎么知道的?” “上网。”江逾白接着道,“再也不要单独去见权植!” “他……他不是你父……父亲吗?” 江逾白说,“不需要!” 气氛顿时一僵。 但很快,江逾白说,“之前不是说了,回国之后要告诉你一些事情嘛。” 江逾白的确说过,但虞倾没想到他这么地着急。 “今天非说不可吗?” 虞倾不想离开宋砚青,也不想把江逾白叫到医院来。 最后,是江逾白说,“来江大,我在小东湖等你。” 江大的小东湖,虽然没有叫情.人湖这样的腻歪名字,但来这儿的人,确实都是情侣。 虞倾到的时候,江逾白正在打电话。 看到她微微笑了笑。 夜晚的小东湖灯光昏暗,虞倾看不清江逾白的神情,只是觉得有些不安。 很快,通话结束,但预料中的开诚布公没有发生。 虞倾只听到一句“倾倾对不起”,然后脖子传来一阵钝麻的刺痛,紧接着她眼前彻底陷入了黑暗。 第447章 软禁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江逾白绑架。 或许这不叫绑架,而是软禁。 她从黑暗中醒来,意识回笼后才发现,房间里还坐着一个人。 虞倾吓的浑身一颤。 江逾白不紧不慢地调亮了身旁的落地灯。 晕黄的灯光下,他浑身都被寂寞包裹着。 “虞倾,抱歉……” 他侧头看向虞倾,“你只要在我这里待到天亮就好。” 那张总是挂着和煦笑容的脸上,被一种陌生的,甚至有些悲凉的神情所覆盖。 他乞求的问虞倾,“可以吗?” 虞倾的喉咙似乎被人掐着,她清了清嗓子,还是无法发出声音。 最后,她放弃了。 “手机呢?” 曾经在大学期间,在社团公益活动中,她学过一段时间的手语。 那次的活动,江逾白也在。 所以,她的手语,江逾白是看的懂的。 江逾白摇头。 他递给虞倾一本速写本,一只软炭笔。 虽然没说话,但他动作中的意味明显。 虞倾接了过来,在素描笔上写下了三个字。 “为什么?” 她想知道江逾白为什么把自己带到这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江逾白不答,而是对虞倾说,“这里是江美附近。” 说着他就拉开了身后的窗帘。 瞬间,浓稠的夜色引入眼帘。 “这栋房子是我用稿费买的。” 末了,江逾白又说,“不属于顾家,也和权植没有关系……这里是我的家。” 他刻意加重了“我的”这两个字。 虞倾完全能理解他在这种尴尬环境中成长的艰难,但理解不是认同。 她问了一个一直盘踞在自己心头的疑问。 “白晞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看到这一行字,江逾白的眼里闪过一抹诧异,随即坦然承认,“有。” 有…… 竟然真的有! 虞倾狠狠地闭了闭眼睛,眼含控诉地睁开了眼睛。 事到如今,江逾白没什么遮掩的。 “她也是太阳花。” 闻言,虞倾的瞳孔猛的瑟缩了一下。 她不想从江逾白的口中听到这些真相,但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重复,要是错过这个机会……江逾白将不再对她坦白。 “太阳花是什么?” 虞倾的这四个字,勾起了江逾白尘封的记忆。 人人都说江逾白出国是因为爱而不得,因为在与宋砚青的竞争中,落败而逃。 但这仅仅是一部分的原因。 最大的原因是……他知道了太阳花这个组织的存在。 权植不仅好.色,而且擅于玩弄人心。 而像他这样的人,比比皆是。 为了能够笼络更多的人心,为了能够爬到更高的位置,他便找人接手了慈幼园。 曾经的慈幼园是一座真正的孤儿院,但在权植接手以后,这里的人就成了他追逐权利路上的筹码。 伴随着权利的,还有无边的野心。 最后,他步步高升,取代了曹国利,甚至爬到了曹国利的头上。 慈幼园那些,被“太阳花基金”资助的孩子,也沦为了他手中的棋子。 江逾白会发现这些,是一次意外。 权植在和德叔聊天,被他听到了。 无法接受这样肮脏的真相,更无法摆脱这样的权植,所以江逾白逃避了。 他借着采风的名字,去了国外。 但在很久以后,在他接触了恒生的生意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所谓的偶然听到,或许是偶权植的精心设计。 他就是想要把他也拽到这深渊中。 现在的结果,与权植当初的打算别无二致。 他恨权植。 但面对虞倾的问题,他逃避了。 “你调查的是对的……但证据,很难收集。”江逾白说。 虞倾何尝不知道。 “你们在分局安插了眼线,是不是?” 这个问题,江逾白直接点头,“是的。” 不给虞倾再次提问机会,江逾白了突兀地转移话题,“还有三个小时天亮。” “你……在计划着什么?” 江逾白却不回答了。 他佝偻着身体,剧烈地咳嗽着。 昏暗的灯光中,虞倾看到了他掌心的鲜血。 “你……你,怎么……了?”她艰涩出声。 江逾白熟练的冲出手帕,擦掉了掌心的鲜血,然后顶着苍白的脸颊看向虞倾,“白……白血病。” 白血病…… 虞倾震惊地瞪大了双眼,飞快在速写本上写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很久,很久了……” 知道自己患病是在国外。 看到检查报告后,他把自己关在房间,关了整整七天。 最后,他决定回国。 也就是宋砚青和白晞订婚那天。 现在想想,这些事情就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一样。 良久,江逾白终于止住了咳嗽声,只是他的眼角沁出了血渍。 “你……” 虞倾愕然,“眼,眼角……” 江逾白伸手,摸到了一片的鲜红。 这些日子,他的症状虽然没有好转,但医生说,没有继续恶化。 但现在…… 看着指腹的血,江逾白故作轻松地低笑,“没事,一点点而已。” “……” 虽说被绑架了,但江逾白对她与平时没什么区别。 “你要是饿了,外面的冰箱有东西,我先去处理一下脸上的脏东西。” 江逾白离开后,虞倾也下床出了客房。 二层的复式,江逾白上了二楼。 虞倾踱步到大门口,但门被锁的纹丝不动。 门这里出不去,虞倾便到窗户边找出口。 结果也是一样。 江逾白知道虞倾出不去,所以他在楼上待了半个多小时。 下来时,他连身上的衣服都换了。 深色的衣服,衬的他整张脸越发地惨白。 “要不要吃宵夜?” 虞倾一点都不饿。 “那我们来画画?” 江逾白走到虞倾的旁边,说,“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画画了……” 宋砚青躺在医院生死未卜,她没心思画画,何况还是跟江逾白。 江逾白却说,“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拿画笔了……倾倾,帮帮我……” 这根本不是帮不帮的问题…… 虞倾犹豫,江逾白已经走到了落地窗前,揭开了蒙在花架上的白布。 白布下,是一幅画了一半的画。 灰调的天空中,有一道裂痕,丝丝缕缕的光从云层倾泻而来,在水面洒下一片的粼粼波光。 “这幅画叫《破晓》。” 江逾白回头看向虞倾,“这是我送给你和阿砚的礼物。” 第448章 倒带 - 假意矜持 - 洱冬 天光将亮未亮,日出在地平线跃跃欲试。 仁爱,宋砚青的病房外。 萧鹿闵看着里头昏迷不醒的发小,转头看向阿巳,“虞倾还没找到?” “……没……” 萧鹿闵气的肺都要快炸开了,“蔺正是做什么吃的!” 他话音刚落,蔺正就从电梯走了出来,身后还是陶胜男。 只要陶胜男在,蔺正就板着一张脸,陡然听到萧鹿闵这句话,脸色越发地难看了,“我的上司是你哥,不是你萧总!” 本来,最近诸事不顺,萧鹿闵就窝着火,这会儿直接点燃了。 “难道我说错了嘛,你们任人持枪伤人,还放走了凶手,现在虞倾不见了……你们连人都找不到!” 蔺正一揶。 在江城做事,的确是哪哪儿都施展不开拳脚。 萧鹿闵的话其实没错,但在陶胜男面前,他不想承认。 “萧总有时间在这里大吵大闹,不如花点时间去找人。” 蔺正的话音刚落,陶胜男的手机响了。 来电是闫鹤鸣。 “江逾白回国了。” “什么?”陶胜男拔高了声音,“什么时候的事情?” 闫鹤鸣说,“他乘坐的是Y国太子爷甘坡的私人航班,昨天晚上抵达的江城。” 末了,闫鹤鸣又说,“虞老师很有可能是去见江逾白了。” “见?”陶胜男眉心微蹙,“为什么是见?” “你的意思是,虞倾是主动跟着江逾白走的?” “……这个不确定,但也有可能……” 蔺正和陶胜男的距离本就不远,又加上陶胜男的手机声音大,所以她与闫鹤鸣的对话,几乎是一字不落地听了个清楚。 “问问他,他从哪儿知道的甘坡在江城?”蔺正说。 陶胜男白了他一眼。 对面的闫鹤鸣却说,“毕竟恒生还没有倒闭,以甘坡的性子,铤而走险地捡漏也不是不可能!” 蔺正脸色越发地黑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陶胜男,说,“别说废话,还有工作!” 语落,他转身去联系小郭。 此刻,病房内。 一直躺着不动的宋砚青突然动了动眼睫,只是外面人的注意力暂时不在他这儿。 他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生意,但不确定是从哪儿听来的。 身体又痛又重,像是掉进了沼泽,越是挣扎就越是陷的深刻。 就在深色的泥浆没过他的胸口,耳边突然传来了小女孩的哭声。 小猫似的,哽咽着。 而且,那声音越来越近。 下一秒,画面一转,像是他的回忆在倒带。 他看到了一个缩在角落里的小女孩,七八岁的模样,打扮的跟个洋娃娃似的。 宋砚青只在商店的橱窗里看到过娃娃,所以只能将眼前的小女孩比作是洋娃娃。 但在内心深处,他觉得……小女孩比洋娃娃更可爱。 他向来不喜欢管闲事,所以拖着沉重的步子打算离开。 就在他从小女孩面前走过时,小女孩突然抬起了头,这张脸莫名的熟悉,但宋砚青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在那张稚嫩的脸颊上,他看到了高高肿起的巴掌印……还有她擦眼泪时背过来的手掌心中,也是被长条抽打过的痕迹。 不受控制地,他停住了脚步,侧头看向小女孩。 “谁打你的?” 听到他的声音,小女孩突然背过了身,将双手死死地攥着。 宋砚青没有离开。 他依旧站着。 小女孩也继续背对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看到小女孩的肩膀动了动,像是在哭。 终于,宋砚青走了过去。 他伸手扯了一下小女孩的衣角,僵硬道,“你需要我的帮忙吗?” 怕小女孩不知道自己的厉害,他说,“我联系过跆拳道的,已经到黑带了……我可以帮你的。” 话音刚落。 连着花园的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透着不爽,“虞倾——” “虞倾……” “快出来,跟妈妈回家。” 原来她的名字叫虞倾。 还挺好听的。 他看向小虞倾,却发现她一边看着女人的方向,一边缩着身体。 这明显就是恐惧的表现。 “是你.妈妈打的吗?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不知道是不是“报警”这了两个字,刺激到了小虞倾,她突然转过身,用力地推了她一把,大步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那女人过来的时候问他,“小朋友,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小姑娘,跟洋娃娃似的。” 他没说话。 女人又问了一遍,他还是没吭声。 “原来是个小哑巴呀。”女人笑着离开。 宋砚青看向她的背影,心中冷嗤,你才小傻子小哑巴……” 女人消失在视线中,宋砚青脑海中的画面又换了场景。 这一次是在御华里。 他放学回家,刚从车上下去,发现院子里的茉莉花树下站着一个小女孩。 他.妈妈不大喜欢小孩儿,所以家里很少来其他的小孩儿。 宋砚青狐疑地扫了一眼。 梅姨笑呵呵地从台阶下来,“少爷回来了啊?” “嗯。” 看他刚刚在看那个小女孩,梅姨笑着说,“那个小妹妹呀,叫虞倾,是夫人大学同学的孩子,可乖巧了呢。” 虞倾? 上次看到的那个小哭包? 宋砚青打算回屋的双脚一转,迈向了虞倾的方向。 “你在看什么?” 他的出现把虞倾吓了一跳。 她惊慌失措地转身。 这一次,她的脸上和手上都没有伤。 “你……你怎么在这里?” 这也是第一次,宋砚青听到虞倾的声音。 稚嫩,却冷冰冰的。 “这儿是我家。”宋砚青说。 闻言,虞倾的眼中掠过一丝歆羡。 但也仅仅是一瞬。 宋砚青得意,面上却是一副高冷模样,“你要是喜欢,下次还可以来。” 虞倾却不说话了。 这一天,原本要上楼去书房写作业的宋砚青一直在客厅看书。 虞倾像个小影子一样地坐在他的旁边。 “你要是喜欢,可以看旁边那一本。” 末了,他又说,“估计你是看不懂的。” 毕竟一个六七岁的普通小孩怎么能看到的英文的原文书呢。 谁料,虞倾居然真看了。 只是那天虞倾离开后,宋砚青发现自己的那本书里,夹着一朵扁掉的茉莉花。 第449章 桂花 - 假意矜持 - 洱冬 那朵茉莉花快要干掉时,宋砚青又见到了虞倾。 不是酒店,不是家里……而是在宁安寺。 记忆夹杂着梦境,如旋涡一般吸着宋砚青下坠。 模模糊糊中,宁安寺的牌匾逐渐清晰。 那是他的父亲离世后的头七。 秦婉君不是一个信佛的人,但那一天,她固执地想要去宁安寺,说是要为宋伯远祈福。 年幼的宋砚青不懂。 但他知道,这样做于事无补,父亲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他被母亲秦婉君压着跪在了中殿。 盛大的法会持续了三天,结束时,宋砚青觉得自己的膝盖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在母亲晕倒,被梅姨他们送到客人住的厢房之后,无人管束的他,从厢房中溜了出来。 那时,正是桂花飘香的季节。 宁安寺中殿的院子西墙边,有一颗树龄超过拜年的桂花树,在中殿外的石径上,恰好可以看到。 彼时的宋砚青年纪虽小,但有超越同龄人的早慧。 他不赞同母亲的做法,但他……又没有话语权。 心中苦闷。 而在石径另一头的虞倾,手上拎着一只篮子,正蹲在地上掬桂花。 一捧又一捧。 看到虞倾后,他停下了脚步。 小小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脚步踟蹰。 他刚要转身,那一头的虞倾突然喊他。 不是喂,不是宋砚青,而是砚青哥哥。 这么肉麻的称呼,宋砚青是绝对不允许别人这么喊的。 可虞倾招手的模样,眼含笑意,莫名叫人宽容。 “你在这里做什么?” “妈妈带我来的。” 虞倾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从她的表情和声音上来判断,虞曼琳对虞倾肯定不好。 但又关他什么事。 可出口的话却是,“她最近有没有打你?” 虞倾小小的身躯一僵,随即摇头,“没,没有。” 那天虞倾上衣穿的是汉服,唐褙子,袖口敞着,轻轻一掀,就能看到胳膊。 宋老爷子对宋砚青的教育向来严谨,掀人衣服这种事情绝对是禁止的,即使是袖子,但那天宋砚青做了。 虞倾瘦小白皙的胳膊上,交错着深浅不一的伤痕,有的也才刚刚结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妈妈打的?” 他不敢相信,看起来温柔可亲的虞曼琳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做这种事。 虞倾垂眸不语。 显然,宋砚青猜对了。 “我来报警。” “不,不要!” 虞倾拦住了宋砚青的动作,那双澄澈莹亮的眸子泛着水光,但意志坚定,“不要报警。” 她说,“我没事。” “这叫没事?” 虞倾抿着唇点头,“真的没事。” 怕宋砚青再问,也怕自己捡的桂花被虞曼琳看到,她连着篮子往宋砚青手里一塞,就提着裙摆转身跑了。 宋砚青想要追上去,但身后传来了梅姨的声音。 “少爷——” “少爷,回来。” 梅姨是秦婉君的心腹,宋砚青一向鲜少交流。 但回去的路上,他问梅姨,“您知道虞曼琳吗?” 梅姨没料到宋砚青会问虞曼琳的事情,“少爷怎么问这个?” “刚刚碰到了。” 梅姨不疑有他,“虞小姐是夫人的大学同学,两人在大学时期关系就很好。” “那怎么一直都没联系?” “虞小姐发生了一些事情,有段时间离开了江城,后来就与夫人联系的少了。” 这样的说法,没有什么问题。 但宋砚青还是不喜欢这个虞曼琳。 “少爷,先生出事了……您以后就是夫人的依靠,回去了好好听老爷子的话。” 梅姨顿了顿说,“虽然我的身份不适合说这样的话,但少爷……君善是您的,未来的这一面旗,您得扛下来。” 从小,宋老爷子就把他当做未来继承人在培养。 所以年幼的宋砚青并不是很懂梅姨话里的其他意思。 从宁安寺回来之后,秦婉君病倒了。 宋砚青继续一边学习,一边在老爷子的压制下揠苗助长。 而虞倾,好像彻底消失在了他的生命中。 这个偶然出现的小姑娘,他以为……会跟别的伙伴一样,成为过客。 但一个月后。 他又见到了虞倾。 那是一个大人物的生辰宴,他随老爷子一同出席。 大人在那种场合的交往,往往为了利益。 宋砚青半步不离地跟着老爷子,宴会快结束时,他才得以从老爷子身边脱身。 司机和保镖跟着他。 从洗手间出来后,有一条很长的走廊,走廊有个露台供客人休息。 他暂时不想回去,便跟保镖说自己想去那儿休息一下。 不待保镖和司机同意,他就走了过去。 露台挺大。 他刚要进去,发现里面还有人。 一个年近四十的男人坐在藤椅上,对面站着一大一小。 大的一个陪着笑脸,小的一个一脸拘谨和戒备。 男人他曾经在父亲的办公室见过,姓权,叫权植,好像身份很高。 对面的一大一小……是虞倾和虞曼琳。 “权先生,她已经八岁了,可以去太阳花了……”虞曼琳扯过虞倾的袖子,将她的脸对着权植,跟介绍商品似地说,“您不是说过,她这样的……最受欢迎吗?” “您就答应我吧……” 虞曼琳那副嘴脸,好似她扯着袖子的人不是她的女儿,而是她明码标价的物件。 权植慢条斯理地抬起眸子,如蛇信子一般的眸光落在虞倾的脸上。 明明是在看着虞倾,但宋砚青觉得,那一眼是看向了自己。 他慢吞吞地开口,“你知道的……我不讨厌麻烦,这样的太阳花……多的是。” “与其找一个需要修剪的,不如找一个现成的。” “可是权先生,虞倾的样貌是别人比不过的……” 虞曼琳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权植打断了。 “在你没有修剪好之前,我这边……不要!” “权先生……” “德叔,送客!” 听到这句话,宋砚青才发现在权植的斜后方还有一个人。 而他……一直都没有发现。 在虞曼琳和虞倾出来之前,他被司机和保镖提溜了起来,躲进了对面的包间。 待他们离开,他才回到了宴会厅。 好巧不巧,权植正在跟老爷子说话。 第450章 错乱 - 假意矜持 - 洱冬 权植说,“不管阿远是意外还是人为,我都会还您一个真相。” “谢谢你阿植。” 提到宋伯远,老爷子难免伤感。 权植在一旁安慰,那温善近人的模样,与在露台上的冷漠杀伐判若两人。 一时间,宋砚青忘记了往前走。 “那是阿远的孩子吗?”权植看着他,问老爷子。 这时,老爷子才发现他。 “阿砚过来,这位是你权伯伯。” “权伯伯,好。” 权植看着他笑着,只是那眼神看的宋砚青脊背发凉。 他攥紧手指,无声抿唇。 权植收回了那种压迫感十足的视线,笑道,“虎父无犬子,阿砚未来可期呀。” “借你吉言。”老爷子说。 权植跟老爷子又聊了几步,才离开。 从宋砚青身边经过时,权植丢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那天从寿宴回来后,他就一直在查与太阳花相关的资料。 谁知道不小心被老爷子发现了。 那一晚,老爷子烧光了他所有的资料,还抽肿了他的手掌心。 “我不知道你从哪儿听的这些东西,从现在开始……把你的脑子清理干净,不然我们整个君善都要一起倒霉。” 老爷子的话向来都是命令,宋砚青很少违逆。 那是第一次,他问,“为什么?” 老爷子一脸震怒地盯着他。 本以为老爷子要打他,最后老爷子深深地叹了一声,“这些事情……你未来会懂的。” 自那天之后,老爷子对他的教导,越发严格。 逐渐地,他忘了太阳花,也忘了虞倾。 但人与人的缘分,有时候不是不相逢,只是时间未到。 没几个月,虞曼琳死了。 据说是在去宁安寺的路上。 梅姨告诉秦婉的时候,他刚进家门。 老爷子带他去君善学习了半天。 听到“虞曼琳死了”这几个字,宋砚青的脑子里闪过的却是虞倾泪眼朦胧的脸。 “虞倾呢?” 梅姨一愣,“虞倾……虞倾在医院。” “先去医院。”秦婉君说。 “我也去。” 宋砚青跟着秦婉君到了医院,虞曼琳已经没了呼吸,而虞倾还在抢救室。 看着亮灯的抢救室,宋砚青便想起了宋伯远的死。 他怔愣在了走廊边,耳边是秦婉君的声音,“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目前状况不是很好,你们做好准备……” 做好准备…… 是做好什么样的准备? 宋砚青踉跄着后退,身体贴在墙面。 秦婉君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透着怀疑,甚至是责难。 宋砚青茫然了。 他的母亲,为什么要用这样一种眼神看向自己。 难道是自己做错了? 他错了吗? 混乱中,思绪突然变的零碎,好似散成了无数的片段。 “砚青哥哥……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妈妈要叫我给那些人表演,我不要……” “他们,关我小黑屋……” “妈妈死了……她也要我死……” “她要杀死我……我没用了……成不了太阳花……” …… 画面一转。 是只有昏暗灯光的走廊。 “你说的是这里吗?” “对……他们把我们关在这里,还有很多很多的姐姐……” …… “爷爷,我不要……” “爷爷,放过虞倾……” “爷爷——” …… 意识昏沉间,宋砚青听到了一个陌生而又模糊的声音。 “好了,他们以后都不再想起这段记忆……” 那声音缥缈的似幻觉。 病房外。 阿巳突然大叫一声“医生”,很快,顾幸衡带着谢瑜笙和顾莫屿赶来。 宋砚青的心脏检测仪忽然发出臆想,而他的脑电波,也在不停起伏…… “顾院长,我们老板怎么了?” 顾幸衡眯了眯眸子,“人可能要醒了。” 他话音刚落,病床上的宋砚青突然发出一声闷痛的低吼,猛地睁开了眼睛。 看到四周陌生的环境,宋砚青的意识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半响之后,他转动了一下眼珠子,看向顾幸衡。 “小舅,虞倾呢?” “……蔺正带人去找了。” 找? 刚刚那如梦境一般的回忆还在脑内冲撞着原由的记忆,宋砚青的反应很慢。 他眯了眯眸子,才问,“她去了哪里?” 顾幸衡不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 “你现在需要休息,我们先给你做个检查。” 说着,顾幸衡就带着顾莫屿和谢瑜笙向他靠近。 他们身上的消毒水味道袭来,一段尘封在记忆深处的片段突然冲破时间的枷锁,逐渐清晰。 四周泛白病房内,摆放着两张床。 其中一张是他在躺,另外一张上……是虞倾。 而在两张床的中间,站着他的爷爷。 爷爷的对面,是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人,模样……与顾莫屿有几分相似。 “宋老先生,催眠一旦成功在,这两个孩子的记忆很可能会出现错乱,说不定对他们智商也有影响……您看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良久之后。 爷爷开口说,“开始吧。” “……好。” 记忆戛然而止,脑袋里面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啮咬。 宋砚青紧紧地蹙着眉心,试图维持理智和清醒。 但脑袋真的太疼了。 “阿砚……阿砚……”顾幸衡低喊。 宋砚青抱着头,冷汗不停地往下掉。 “老是,这是怎么回事?”顾莫屿问。 听到顾莫屿的声音,宋砚青的脑袋越发地疼了。 “要不要打安定?”谢瑜笙问。 顾幸衡沉吟片刻。 他还为出口,宋砚青却咬着牙说,“不,不用!” “你们出去……” “你确定?” 顾幸衡不知道宋砚青想到了什么,但他现在这幅样子……看起来真的很严重。 “我必须要在这里……” “出去!” “出,出去——” …… 最后三人退出了病房。 病床上的宋砚青,整个人因为疼痛而剧烈的喘息着,肩膀的枪伤伤口处不断有鲜血渗出,很快就染红了整个病房。 走廊上,顾幸衡眯着眼睛,突然看向顾莫屿。 “你对小时候的事情有印象吗?” 顾莫屿一怔,他不明白老师为什么突然要这么问,但还是坦然地摇摇头,“没有。” 顾幸衡顿了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说,“其实……你不是孤儿,你的父亲是一位很厉害的心理师。” 第451章 苏醒 - 假意矜持 - 洱冬 “……我父亲?”顾莫屿从喉咙间挤出这三个字。 顾幸衡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听到这样的话,旁边的谢瑜笙震惊地侧目,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打扰到顾幸衡的回忆。 无人应声的走廊,落针可闻。 人人胸腔都揣着一个锤子,敲敲打打,七上八下的。 良久。 顾幸衡说,“你的父亲是顾俊华,是我的医学院的同学……” 顾俊华这个人名,顾莫屿作为心理咨询师,肯定是了解的,甚至在内心深处还有一些崇拜。 可他,却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还挺荒谬的。 作为心理医生,总会下意识地去分析旁人的动机。 可此时,顾莫屿发现自己失去了专业的判断能力。 他分析不出来顾幸衡话语间停顿的含义,也在本能地抵触即将被告知的真相。 高悬在头颅之上的剑,迟早都会落。 顾幸衡说,“俊华也是耀鑫顾中天的私生子。” 如果说之前是巨石投落入水,那现在……顾幸衡的话在顾莫屿的世界里掀起了狂澜,剧烈之势如海啸过境。 耀鑫……顾中天的私生子?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会沦落为孤儿?” 闻言,顾幸衡的视线转向病房内的宋砚青,“或许……是他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不该做的事情? 是什么事情? 无数的问号冒出,但在片刻间又归于一个问题。 “生了我的人呢?” 就算他的生父是顾俊华,他的生母呢,难不成难产而亡。 很快,顾幸衡给出了一个答案,虽然不是难产而亡,也差不多了。 “生下你之后,她就走了。”顾幸衡说,“去了国外。” 简而言之,就是抛弃了他。 心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顾莫屿咬紧了牙关,“还活着吗?” “……活着,前些日子,她找过我,想要见你。” “我不会见的。”顾莫屿拒绝的干脆。 一个会丢弃孩子的母亲,还有什么资格来见孩子。 “其实,她也有苦衷,你爸爸自杀了……她一个女人带着你,没办法生活,而且她也不知道你爸爸就是顾家的人。” 顾莫屿知道顾幸衡的话是为了安抚他,让他不要记恨生母。 但无关紧要的人,何来的记恨。 乍然而起的愤怒如潮水般褪.去,顾莫屿恢复了冷静,他看了一眼病房内痛苦挣扎的宋砚青,最后侧头看向顾幸衡。 “宋董的失忆,是不是与顾俊华有关?” 他连“爸爸”这个称呼都懒得叫。 顾幸衡思绪复杂,但也无可奈何。 “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还需要去查证。” 顾幸衡向来不说没有把握的话,他这么说了,那几乎就是事实。 “现在要怎么做?”顾莫屿问。 “等。”顾幸衡说。 就算是再高明的心理师,不可能凭空让一段记忆消失,所谓的失忆……也只是压制。 人还是对自己的身体有优先的控制权。 病房内。 宋砚青的前胸已经被鲜血浸染,后背皆是冷汗。 在一阵头痛欲裂的冲撞之后,眼前飞快地闪过一段段的画面,如万花筒一般。 眼睛又胀又疼。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那种蚀骨的痛才消停。 他面色惨白地打了个晃,堪堪用手扶住了床边的栏杆。 身体里像是烧着一把火,但露在外面的皮肤,在发冷,在发颤。 外面的顾幸衡透过玻璃,观察着宋砚青的一举一动。 其他人也是,一瞬不瞬地看着病房里。 就在这个时候,仁爱最高处的挂钟传来整点报时的撞钟时。 铛铛铛—— 这个声音像是某种信号。 宋砚青的思绪逐渐恢复清明,那双鹰隼似的眸子掠向玻璃外的走廊,无声喊了一句“阿巳”。 阿巳像是突然开机的机械,大步冲进病房。 “老板……” “找,找虞倾……” 宋砚青许久没说话,声音透着喑哑,“盯紧权植。” 末了,他又说,“把夫人带到御华里,找……找人,看牢。” 话音刚落,他眼前掠过一阵黑暗。 待眼前的黑暗褪.去,他又对阿巳说,“扶我下床,找……找虞倾。” “老板,您现在的身体状况……” “我没事。” 口口声声说着没事,但从病床到病房门口的距离,就已经把包扎好的伤口裂开了。 “蔺正已经带人去找了,先处理一下伤口。”顾幸衡拦在宋砚青的面前说,“别还没找到虞倾,你自己先挂了。” “没时间了。”宋砚青直视着顾幸衡。 顾幸衡虽然是一院之长,但气势跟宋砚青这种浸淫在商场里的人还是没法比,尽管他年长一些。 宋砚青也没想让顾幸衡难堪。 他森然的目光越过顾幸衡,落在顾莫屿的脸上。 被宋砚青盯着,顾莫屿神色一僵。 “顾医生跟我一起。” 宋砚青的话透着不容拒绝的冷漠,而顾莫屿也挺好奇,顾俊华到底是怎么让宋砚青失忆的。 就在他要启唇答应时,旁边的谢瑜笙说,“我跟你们一起。” 宋砚青身上有伤,只带一个心理医生确实有些不够。 几人要走,顾幸衡想拦也拦不住,索性任由他们离开。 - 天终于放亮,晨光沿着落地窗洒满了整个地板。 江逾白手上的腕表传来一阵“滴滴”的提示音。 “倾倾,我们走吧?” 走? 去哪儿? 虞倾坐着没动,冷冰冰的眸子看向了江逾白。 被这种眼神盯着,江逾白无端有些心虚。 他不想伤害虞倾,更不会伤害虞倾……但他的手段,着实有些不光明。 “事情有变,现在……我还不能放你回去。” 江逾白的脸上染着哀伤的笑意,“倾倾,相信我,好吗?” 虞倾摇头,“不……不走。” “为什么,等阿砚吗?”江逾白的声音里染上了几分薄怒,“他不会来的。” 虞倾气急,“他,他会来的。” “……那就把这幅画送给他。” 江逾白说的是那幅《破晓》。 虞倾瞳孔剧烈地收缩着,她不想走。 但江逾白的做事风格,与他温润的外表截然相反,“既然你不想走,那我就带你走!” 话落,他叫来几个保镖。 虞倾是被保镖押上车的,只是车子还未启动,就被突然出现的几辆黑车团团围住,瞬间堵死了所有的出口。 突然,其中一辆黑车的门开了,下来一个人。 第452章 落水 - 假意矜持 - 洱冬 “这是要去哪儿?” 权植一身儒雅的唐装,不同于同龄人的三高和啤酒肚,他清瘦而又挺拔,又带着常年身居高位时的气度,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难以靠近的距离感。 只是那双蕴含着笑意的眸子,淬着冰,含着毒。 “小野,你又开始不听话了。” 听到这句小野,江逾白将虞倾护在了身后,“有事儿?” 权植不答反问,“你知道你从F国消失后,江慕岚有多么地担心吗?” 江慕岚代表的是江氏,权植的这些话,意在用江氏威胁江逾白。 眼下,江逾白却顾不得那么多了。 “兔死狗烹,纸保不住火,别指望被带到贵宾楼的那些人守口如瓶。” “别人我不管,但小野……你是我的儿子,子不教父之过,没把你教好,是我的失职。” 凌晨,江逾白设计,想要让权植和曹煜因为恒生而被带去调查。 但权植这个老狐狸,在去见甘坡之前就找人查了一下甘坡来江城之前的行程,不查不知道,一查就查到江逾白回国了。 而且乘坐的还是甘坡的私人飞机。 当下,权植就回绝了甘坡。 曹煜虽然没有权植想的那么周到,但江城动荡,他担心是警方在钓鱼,所以也没去赴约。 可直到刚才,江逾白才收到甘坡的消息。 很显然,权植预判了他的计划,刻意拦截了甘坡的消息,所以才会在楼下等着他。 江逾白昨晚咳了血,现在看到权植,气血又开始翻涌。 权植舍得这个儿子,德叔却不忍心。 看着江逾白捂着嘴巴,呕血的模样,德叔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先生,要不先带少爷回去?” 权植还未说话,江逾白便低声道,“我不会回去的。” “你不走?你准备去哪儿?” 权植一副看傻子的模样看着江逾白,“箬笠醒了你知不知道,一旦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以为自己能有什么好下场?” 箬笠醒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梅姨的死,就能有结果了? 在江逾白和权植父子争执的时候,虞倾在多功能说表上发送了自己的定位以及刚才的录音。 尽管她做不动声色,但还是被权植看到了。 “虞小姐,这是在给谁发消息?” “宋砚青?” 权植好像并不想听到她的回答,淡淡地冲德叔丢下两个字,“带走!” 末了,又补了一句,“把她的手表扔了。” 他转身上车。 虞倾和江逾白被抓到了另外一辆车上。 车子越过江美,光秃秃的梧桐下,是留校未回家过年的学生,三三两两。 其中一个站在路边打电话的……好像是晓青。 就在她欲收回视线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大奔上下来一个人,戴着黑色的鸭舌帽。 但那身形和侧脸……分明是老鬼。 随即老鬼搂着晓青的肩膀,一同上了车。 如果在看到这一幕之前,虞倾还在为老鬼找借口,那现在…… 她的后背蹿起一阵森寒的阴冷,浑身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从她开始在《胭脂》剧组当画替时,老鬼就一直在暗中盯着曹甫,后来曹甫进去,老鬼也换目标,改盯曹煜。 可晓青是曹煜的人。 他是想通过晓青来查曹煜,还是说他已经被曹煜收买? 虞倾没办法联系宋砚青,心里跟火烧似的焦急。 就在此时,一直闭着眼睛的江逾白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 “师兄……你,你没事吧?” 江逾白不回答。 他酷爱浅色,身上的浅咖色大衣已经染上了大片的红。 “师兄——” “少爷——”德叔担忧喊道。 “没,没事。”江逾白随手揩掉嘴角的血,他刚想直起身子,喉咙又涌上一股腥甜。 车子又在转弯,他整个人撞到了虞倾的肩膀。 身体相触的瞬间,江逾白顺势抱住了她。 虞倾身形一僵,江逾白却在她耳边轻声道,“待会我给你开门,跑。” 这个拥抱还不足十秒,江逾白就分开了。 分开前他说,“保重,虞倾。” 虞倾浑身一怔。 德叔还在前面不停地关心着江逾白,江逾白喝了杯温水,暂时安抚住了那又痛又痒的呕吐感。 几分钟后,车子开至一座小桥,桥下还有早起钓鱼的人。 江逾白捏着虞倾的手指,无声地掰着她的手指。 最后一根手指被他摁在虞倾掌心的时候,他突然打开了车门,一把将虞倾推了出去。 桥面的道路很窄,虞倾又在靠边。 身体落地的瞬间,她听到了车门关闭的声音。 来不及分神,她抓着河边的护栏,纵深一跃,跳进了河里。 扑通一声。 砸碎了河面的浮冰,身体掉落进河水。 紧接着,桥面的车辆中有子弹落下,嗖嗖不停,虞倾忍着刺骨的冷意在水中游动,想要躲到桥墩下面。 嗖—— 就在她快要靠近桥墩时,一枚子弹擦过她的右臂,打在了河水中。 如此浩荡的动静,招来不少人,甚至有人报了警。 权植的人见好就收,车子很快消失在乡间小路中。 虞倾的右臂快要没知觉了,整个人都在剧烈地发抖着,身上无力……身体便开始不受控制地下沉。 就在脖子快要淹没在河中时,一直没敢动静的钓鱼人向她递了一支鱼竿过来。 - 谢瑜笙刚给宋砚青处理好肩膀的伤,宋砚青的手机便收到了虞倾发来的定位,还有一段录音。 “去这里,快!” 他将定位给阿巳。 “是!” 阿巳虽然不是赛车手,但开车的技术不亚于专业的。 车子疾驰。 蔺正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宋砚青已经快要江逾白的住所了。 “我去找虞倾,你们去找花臂,盯着权植……他很有可能跑路。” 他话音刚落,蔺正就说,“权植已经失踪了。” 听到这句话,宋砚青的心底猛然一抖。 从虞倾的录音来看,如果权植计划离开江城,他来找江逾白,那一定是要带他一起离开的。 那么,与江逾白在一起的虞倾…… 心底浮现一层惊慌,宋砚青对蔺正说,“查一下江逾白在江美明月台墅这边的监控,找一下权植的车牌……” 几分钟,蔺正给了回答。 “车牌是套牌,虞倾和江逾白都被带上了车,从监控所拍摄的画面来看,车子是往宁安寺开的……” 第453章 争锋 - 假意矜持 - 洱冬 又是宁安寺…… “这个宁安寺,你们查过吗?” “这……”蔺正吞吐。 “蔺正,虞倾要是有任何的闪失,我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人。” 宋砚青直接挂了电话。 他命阿巳掉头车头,前往宁安寺。 末了,又给秦镗打电话,“去江美的明月台墅,查一下江逾白的房间里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去宁安寺的路,都是山路,而且权植他们走的是小路,监控在他们出了郊区之后就断了。 车子停在一个三岔路口,阿巳踩下刹车。 前面两条路都是通往宁安寺的,但其中一条是人迹罕至的偏僻小路。 “老板,是走这边吗?” 他们出发的急,只开了一辆车子,支援队伍还没有追上来。 宋砚青抿紧了苍白的唇,哑声道,“走另一边。” 如果是普通人逃亡,一定会选择无人问津的小路。 但权植……不一定。 以权植那清高而又骄傲的性格,绝对不允许自己做出不体面的事情。 “走另一边。”他又重复了一遍。 车子拐进小路,开进了一片村庄。 - 虞倾刚抓住钓鱼人的鱼竿,岸边突然出现了几个高大的身形,有几分Y国人的影子。 他们不由分说地挟制住钓鱼人,将虞倾从水里捞了出来。 虞倾身上有伤,又在寒冷的河水中浸泡多时,根本挣脱不开。 几分钟后,虞倾被塞进了一辆黑色的面包车。 前排的司机说,“我们是受江先生所托,现在送您去洛城。” “我,不去!” “很抱歉虞小姐,这是江先生的意思。” “给虞小姐处理一下伤口。” 短短的一天之内,她已经是被第三波人挟持了。 虞倾快要麻木了。 身体疲惫到极致,她反倒平静了下来。 她相信宋砚青。 如果他能顺着宁安寺的这条路找过来,就一定会发现线索。 另一边。 权植的车队刚抵达宁安寺,就收到了宋砚青苏醒的消息。 闻言,被保镖围在中央的江逾白无声地松了一口气。 权植怒不可遏,尤其在听说宋砚青找过来的时候。 “现在,马上带着东西走人!” 权植话音刚落,德叔就冲进了宁安寺。 几分钟后,德叔拎着一个箱子走了出来。 看到那个箱子的瞬间,江逾白的眼中迸射出愤怒的光,他阴沉沉地转身,盯着权植,“你到底要做什么?” 权植置若罔闻。 “权植,你真令人作呕。” 被亲生儿子这么骂,饶是权植克制力超群,心中也燃气一阵怒火。 “江逾白,不要以为我不会动你。” 江逾白? 呵。 终于不含自己权野了吗? 江逾白眼含嘲弄地眯了眯眼睛,扯着嘴角笑的讽刺,“看来,你还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权植扬着下巴冷哼一声,“如果你还知道轻重,就知道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这种废话,江逾白一句都不要听。 他冷冷地出声,“把我妈的头骨放回去!” “她要跟我一起走!”权植说。 疯子。 江逾白冷笑,“如果走不了了呢?” 说着,江逾白突然冲向德叔,抢过了他手中的箱子。 瞬间,周围的保镖齐齐举枪,对准了江逾白。 看着那些黑漆漆的枪眼,江逾白脸上的笑意更甚,“你们最好开枪,让我和我妈在这里了结。” 曾经有无数次,权植都想放弃这个儿子,但这个儿子是他此生最爱的女人生的。 他不能动他。 “这种话,不要再说,现在上车,走!” 权植的话,江逾白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我不走。” 顿了顿,他回头看向宁安寺的牌匾,凄怆的声音染着几分嘲讽,“听说当年你们就是在这里遇见的?” 冷嗤一声,江逾白继续道,“我想,她现在已经后悔了。” “后悔”这两个字深深地刺激着权植。 江夫人当年如果选择原谅,就不会死。 是她,放弃了他们的感情。 权植这一生最无法忍受的,就是背叛。 江夫人的撒手人寰在某一种程度上,也是背叛。 “如果你现在不上车,我保证待会后悔的人是你。” 话落,权植对德叔说,“通知一下理查德,取消与江氏的合作。” 理查德家族是洲域最大的医药生产公司,一直与江氏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彼此的交互深刻。 如果理查德取消与江氏的合作,那江氏在洲域的市场,将会在瞬间瘫痪。 在江逾白与权植的这场角逐中,他可以搭上自己的性命,但无法葬送江氏的未来。 见他不应声,权植继续道,“还是说,你想要让江逾白再紧一次抢救室?” “权植!”江逾白咬牙切齿。 “扶少爷上车。” - 车子一开上桥面,阿巳就感觉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好像……是火药味。 这种味道,在窗户打开之后更加的浓烈。 “刚刚发生过枪斗?”后排的谢瑜笙问。 “下去看看。” 宋砚青率先推开车门下车。 顺着桥边栏杆上的弹痕,宋砚青发现桥墩旁的水明显比其他地方的浑浊一些。 “下去看看。” 阿巳刚下去,就发现桥墩的下面泡着一个人。 正是那个钓鱼人。 人还活着。 在一番急救之后,那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你们……” 钓鱼人一开口,阿巳就拿出了虞倾的照片,“有没有看到过这个人?” “我……我……” 钓鱼人先是目睹了枪机现场,现在又看到满脸刀疤的阿巳,说话都结巴了。 他点了点头。 “她人呢?” “被,被几个人……抓到了一辆黑色的面包车上。” “车牌有看到吗?” “没……”钓鱼人瑟缩了一下,“好像是洛城的车牌号。” “他们说的……好像是Y国的语言。” 钓鱼人的话音刚落,宋砚青就拨了蔺正的电话。 “虞倾很可能被甘坡的人带往洛城了,给我全程排查!” “务必不要让虞倾离开江城。” 宋砚青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 从仁爱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了解到江逾白乘坐甘坡的私人飞机回了江城。 那现在,虞倾被带往洛城,估计也是江逾白的安排。 “再查一下,甘坡是不是已经在洛城了?” 第454章 叛变 - 假意矜持 - 洱冬 很快,蔺正那边就锁定了带走虞倾的面包车。 只是他们非常机敏,在发现有人跟踪之后,突然出现了五六辆车牌号相近的车子。 此时,早高峰还没有结束。 这些车子在高架上肆意的狂飙车速,扰的其他车子连连追尾。 不到五分钟,蔺正安排的人就跟丢了。 在连续的超车,变道和加速中,虞倾胃里翻腾的厉害。 而她两边的Y国保镖在丢给她一个垃圾袋后,就举着枪,戒备地盯着窗外,随时都有大干一场的架势。 四年前,她被白晞绑架,被许溶月绑架,都没有像现在这么强烈的死亡逼迫感。 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被身边的这两人爆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前排的司机接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是谁,但司机表现的特别恭敬,一直在唯诺应承。 电话挂断之后,车厢内的气氛明显松动了几分。 司机意味不明地说,“虞小姐,您真是命大呀。” 话落,司机将车子开到了监控的盲区,将洛城的车牌号换成了江城的,随后绑住了虞倾的手脚,在嘴巴封上胶带,关进了后备箱。 之后的一段时间,虞倾完全全黑暗笼罩着。 车子走走停停。 直到朦朦胧胧地听到了一句“正在支付中”,虞倾才知道车子上了高速。 很有可能是前往洛城。 - 宁安寺的大门口。 权植的人打算“扶”江逾白上车时,一直跟在权植身旁的德叔突然向前,右臂勒住了权植的脖子,左手的刀片对准了他的颈间大动脉。 猝不及防的变故,叫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一愣。 尤其是权植,脸上的怒意比江逾白在叫嚣着断绝关系时还要甚,“德叔,你这是做什么?” “先生,对不住了。” 虽然在给权植道歉,但德叔的视线却一直盯着押着江逾白的那两个保镖。 “放开少爷。”德叔说。 听到这一句,权植的眼睛闪过一抹阴沉的笑意,“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们居然联合到了一起。” 他看向江逾白,“不愧是我的儿子。” “我不是你的儿子!” “你是不是我的儿子,是你.妈妈选择的。” 权植这话好不要脸。 德叔手中的刀片深了一分,在权植的脖子画到了一道血痕,“放开少爷,让他上车。” 压着江逾白的保镖是权植的人,没有权植发话,他们是不会松手的。 权植不怕死,但不想现在死。 再说,他也挺好奇自己这心爱的儿子到底要做什么。 “放了少爷。” 保镖松开江逾白后,德叔说,“少爷,你上我开的那辆车,其中有你出江城的东西。” 德叔这话跟托孤没什么分别。 江逾白眼圈一红,“我……我……” “快走,这是我欠你的……”德叔语带哽咽,“以后永远都不要回江城。” “……好。” 提着江夫人的头骨上车,江逾白头也没回地驱车离开了宁安寺。 直到江逾白的车子彻底地消失在视线,德叔才松开了权植。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先生,对不起……” 权植伸手揩掉自己脖子上的血,似笑非笑地踹在了德叔的胸口。 当即,德叔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养条狗都知道报恩,德叔啊德叔……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先生,少爷他有自己的人生……” 权植冷嗤,“他什么人生,失败的人生吗?” “画画画不过女人,开画廊也经营的乱七八糟的,唯一江氏还管的马马虎虎,结果呢……跟贺荣麟的女儿谈恋爱。” “德叔既然年纪大了,那我就送你去安乐居。” 听到安乐居这三个字,德叔浑身就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太麻烦了……” 德叔跪在地上,冲权植磕了三个头,“跪天跪地跪父母,今日一跪,我们的主仆情谊就此终止。” “感谢先生当年的救命之恩。” 话落,那枚他捏在掌心的刀片狠狠地划向了自己的脖子。 又快,又深。 血碰洒了一地。 权植手中死掉了很多调的人命,但他本人,并不喜欢这样残忍而又血腥的画面,被那鲜红而又泛着腥味的血刺激着,权植踉跄着后退一步。 “先生。” 半响之后,权植才摆手说,“我没事。” “叫方丈把德叔处理一下,我们走。” 临走之前,权植又看了一眼德叔。 他眼珠子都还没阖。 见他不动,保镖在旁边提醒,“先生。” 权植折身走到德叔的身边,抚在了他的眼皮。 第一次见德叔,是在下乡调研的途中。 德叔因为误判,刚刚出狱。 但家早就不成家,老婆和孩子也不见了踪影,尽管所有的证据已经表明,他不是杀人犯,但同村人依然把他当做是劳改犯。 甚至连话都不跟他说,生怕他会动手杀人。 在一个冰天雪地的冬日里,德叔在家中打开了瓦斯。 当时,权植还没有如今这般贪婪,他想要成绩,所以四处走访。 轮到德叔家时,他不顾所有人的劝阻,义无反顾地到了德叔家,然后就发现了煤气中毒的德叔。 这样的一次机缘,权植救下了德叔的命。 后来,德叔来江城发展。 权植在路边看到了他,当时他正在被人扔菜叶,蔬菜店的老板认为他偷东西。 当时等灯无聊,权植便多看了一眼。 也是这一眼,权植便有了将德叔带到身边培养的心思。 起初,德叔在权植的身边打杂,各种各样的事情都做。 后来,随着权植的身份和地位越来越高,德叔处理的事情也越老越见不得人,甚至连他这个人也越发地见不得人。 直到江逾白的出现。 德叔在江城这么多年,又依附着权植的势力,仍然没能找出老婆孩子的半点线索。 所以在他的心里,他渴望温情。 尽管他早就变成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刽子手。 江逾白的出现,让他感受到了一丝丝身为人的尊严。 所以也格外地照顾江逾白。 甚至在心里,期望着有一个像江逾白这样的儿子。 但他知道,不可能。 所以在得知权植打算逃离江城时,便有了让江逾白脱离权植的想法。 他想要一命换一命。 但他忘了,在权植这里,交易从来不是平等的。 第455章 戏耍 - 假意矜持 - 洱冬 “老板,我们现在去洛城吗?”阿巳问。 宋砚青面色冷沉,“阿勒到哪儿了?” “快到了。” 听到这三个字,宋砚青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 记忆深处的画面冲撞而来,年幼的虞倾和他被关在小黑屋里,外面是虞曼琳的谄媚的娇笑,“先生,您这是……看上宋伯远的儿子了?” 权植冷嗤一声,“你不知道,我看上的是……宋伯远的命吗?” 虞曼琳的笑意一僵,“宋伯远?” “怎么,你不是他的初恋情.人吗?” 权植的声音在黑暗中,犹如恶魔的低语,“你这便宜女儿,我不要……” “帮我处理掉宋伯远,只要你完成任务,不仅同安里的房子是你的,映客……也有你的份儿。” “可是先生……” “怎么,不愿意?” 半响之后,虞曼琳说,“愿,愿意的……” 回忆戛然而止,宋砚青深深地闭了闭眸子,“让阿勒去洛城,我们先上山。” “虞老师她……”阿巳犹豫。 宋砚青声音透着冷硬,“上山。” 车子刚到半山腰,蔺正的电话来了,但他并没有马上说话。 刹那间,宋砚青心底一颤。 “跟丢了?” “对不起,阿砚……” 这样的结果……宋砚青并不意外。 如果他是江逾白,在借助了甘坡的势力之后,肯定要把虞倾带到一个可以安然离开洛城的地方。 “甘坡的地址查出来了吗?” “……还没有。” 骤然间,宋砚青脸上的所有温度褪.去。 “你的人到了吗?” “距离你不到五公里。”蔺正说。 “权植很有可能会离开宁安寺,让你的人在下面所有的口子守着。”宋砚青说。 肩膀的枪伤还在渗血,伤口引发的高热持续不降,身体已然在透支,但那双交错着红血丝的双眸,依旧镇定,冷静。 只是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揪着。 “蔺正,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一定给我查出带走虞倾的车!” 蔺正何尝不想。 但眼下的江城早就乱作一团,配合度几乎为零,何况是跨市调查。 气馁的话,蔺正说不出来。 “我一定。” 蔺正挂了电话之后就拨通了燕城蔺家的电话。 蔺家在燕城的关系,毋庸置疑。 就算是在江城和洛城,也不是没办法。 现在,只能特事特办了。 另一边,宋砚青直接拨通了薄老的电话。 薄老似乎一直在等这个电话,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需要我协助你什么?” “找到虞倾。” “权植呢?”薄老问。 “我自己找。” 宋砚青的决定在薄老的意料之中。 “好,但你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情。” 宋砚青抿紧了灰白的唇,说,“好。” 车子上山。 毫无悬念,权植早已经离开。 盯着地面未干水渍中的血痕,宋砚青苍白的脸上覆盖了一层寒霜。 宁安寺的方丈一言不发,旁边的小沙弥浑身都在发抖。 宋砚青从齿缝间挤出一个字,“说!” 小沙弥没见过死人,之前在看到德叔的尸体时已经被吓傻了,面对宋砚青的逼问,他嗫嚅着出声,“走,走了……去,去洛城了。” 洛城? “江逾白呢?” “也去,去……去洛城了。” 小沙弥的话音刚落,宋砚青的手机响了。 来电是一串陌生的号码,他以为是虞倾打来的,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接通。 “虞倾——” “……是我。” “怎么是你,虞倾呢?”宋砚青声调发冷,近乎咄咄逼人,“江逾白,虞倾呢?” 江逾白气若游丝,声音忽高忽低,“虞倾,她……她没事!” “江逾白——”宋砚青低呵。 “阿,阿砚……虞倾没事的。”江逾白说,“权植……权植,他去了溪水镇,安乐居。” 说完这句话,江逾白直接挂断了电话。 再打过去,已然无法接通。 宋砚青脸色沉的滴水。 第一次,他有了一种被人戏耍的团团转的感觉。 去溪水,还是去洛城? 两难的局面再一次横在了眼前。 虽然江逾白的话不一定是真的,但溪水镇的安乐居却是透着猫腻。 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的重要。 每晚一分,虞倾就多一分的危险。 “你留在这里,等蔺正的人过来。”宋砚青对谢瑜笙说。 转头,他对阿巳和顾莫屿说,“我们走。” 来宁安寺已经扑空,去溪水镇,很有可能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去洛城。” 而事实,与宋砚青的猜测一致。 权植在前往溪水镇的路上,收到了一条消息。 只有一个字,“走”。 权植当机立断,“走水路,去洛城。” 末了,权植对身旁的助理说,“告诉乌春申,把所有的药材处理掉。” “是。” 安乐居疗养院。 院长办公室。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破了沉寂的气氛。 乌春申眼皮猛的一跳,紧张地看了一眼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的蓝时钊。 蓝时钊幽冷的眼眸掠过一丝轻蔑,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接。” 乌春申没动。 抵在他后脑勺的,黑漆漆的洞口猛地往前,“接电话,听不懂吗?” 乌春申不敢不接。 “正常点,知道了吗?”枪口又往前一寸。 “是是是。” 乌春申战战兢兢地接通,“权老……” “怎么这么慢?” “刚刚在洗手间。”乌春申陪着笑脸道,“需要我做什么?” 乌春申这样吃软怕硬的,天生一副贱骨头。 权植的助理当然了解,所以并没有怀疑什么,“把所有的药材处理掉,安保员要来了。” 闻言,乌春申脸上掠过一丝骇然,“所有的吗?” “所有,包括资料。” “……是。” “做完这一切,去洛江游艇码头,我们从那里离开。” 听到他们要离开,乌春申心念一动,但蓝时钊幽幽地抬眸,从手机里翻出了一张合影。 照片上,是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那是乌春申的小情人和他们的儿子。 瞬间,乌春申神色慌张地抿紧了唇,“好,谢谢权老。” 电话挂断,乌春申就浑身瘫软在了椅子上,“你们……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在这样,我要报警了!” “不用报警,警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蓝时钊不紧不慢地起身,“走吧,乌院长……带我们去看看你们口中所谓的药材。” 第456章 销毁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安乐居的药材,当然不是正常人口中的药材,而是试药人。 在环境清幽,看似颐养天年的地方却藏着人世间,最贪婪的恶。 安乐居的地下,有一个两层的实验室。 在这里,主要负责药品的研发,其中大部分是给恒生研发的,用于世面流通,让人对药物产生依赖,从而反复购买。 而少部分的药物,研发,生产都在这里完成,然后通过疗养院的日常采购,在运输的过程中,运送到外面。 这些药物的销售有三条渠道。 宋仲川父子,曹煜……还有江逾白。 江逾白虽然是后来才加入的,但通过画廊中化作展出的方式,他的销售渠道更为隐蔽,也是这三方中,销售额最高的。 看着乌春申手写的账本,饶是像蓝时钊这样,从小在灰色地带长大的人,也不禁为权植的猖狂和嚣张而咂舌。 “人呢?” 蓝时钊看向乌春申,“你们把那些女孩儿藏到哪里去了?” 乌春申被他的低吼吓了一跳。 账本失守已经是重罪,如果被蓝时钊看到了那些女孩,他绝对没了活路。 但蓝时钊在乌春申面前,向来不安常理出牌。 当年,乌春申还在给他们当继父的时候,三番五次的骚扰蓝桉,如果不是因为年幼时的经历,蓝桉也不会变成后来这幅样子。 一想到自己连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碰的妹妹,差点遭了乌春申的毒手,脸上便如寒风卷过。 “看来你是不打算要自己的儿子和小情.人了?” 蓝时钊挑眉,勾着阴冷的调子,“你说……是剁了你儿子的手指头呢,还是把你的小情.人送到Y国呢?” 乌春申对这个小儿子爱护有加,恨不得把自己能给的都给儿子,打小就全面发展,据说六月份就要上江音了。 “你说,他的手指头都没了还怎么弹钢琴?” “蓝时钊,你敢?” 蓝时钊眯了眯眸子,“你觉得我敢不敢呢?” 话落,他拨通一个电话。 “从现在开始,每过五分钟,就折掉乌童的一根手指。” 蓝时钊的话带着不容置喙的气势。 乌春申彻底慌了。 “乌院长,现在计时开始。” 凝滞的空气中,都是“嘀嘀嘀”的倒计时。 乌春申抹了一把额角的冷汗。 “已经两分钟了……” “我……我……我记不清密码了……”乌春申在拖延时间。 地下室的实验室密码,权植可以远程操控,如果他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内销毁,权植可以自己动手。 乌春申现在等的,便是权植动手。 只是他不知道,权植也碰到了麻烦。 蔺正动用了家里的关系,很快……他们这边就查到了权植的踪迹。 在听到助理说,他们的船被警方控制以后,权植只能被迫转移,辗转到海城,再去洛城。 “先生,还需要联系少爷吗?”在去海城的渔船上,助理问权植。 权植身居高位多年,从来没有这样狼狈的时刻,脸上的眼镜也歪了。 他扶正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掠过一丝阴冷,“不用。” 江逾白能去的地方,他猜得到。 说不定,他还会提前赶到。 渔船的运行稳定之后,权植才想起安乐居的事儿,“乌春申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销毁了。” “嗯……”权植仍旧闭着眼睛打坐,“启动二级销毁模式。” “现在吗?”助理不确定的问。 地下试验室的密码是经过层层加码的,但乌春申知道的,只有一级。 如果启动二级销毁模式,那整个实验室都会爆炸。 地下室爆炸,地面的疗养院还能安然无恙吗? 助理觉得动静太大。 但权植意已决,“仁慈,没什么好下场。” 助理不敢违逆,“是。” 蓝时钊刚从实验室出来,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剧烈的响声。 嘭—— 嘭—— 嘭—— 接连三声,地面开始震动。 陶胜男和小郭刚把车子停在安乐居外的停车场,便听到了爆炸声。 “快,叫人来支援。”陶胜男一边往里面冲,一边对小郭说。 “男姐,危险——” “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所有人都跟我进去。”陶胜男说。 - 很快,安乐居爆炸的消息被推上了热搜。 看到网络上黑烟滚滚的视频,宋砚青的心一沉再沉,最后,他拨了楚江舸的电话。 “蓝时钊怎么样?” 曾经他们是情敌,但现在…… 他们都一样的目标。 “人还在昏迷中。” 顿了顿,楚江舸说,“助理死了……” “……” 一瞬间,宋砚青有些说不出来话。 良久之后,他说,“抱歉。” 虽然楚江舸和蓝桉没能走在一起,但据宋砚青的了解,蓝桉是楚江舸最喜欢的人。 安乐居的爆炸,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来。 权植,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残忍。 电话挂断之后,宋砚青闭上了眼睛。 脑袋疼,眼睛疼……身上也疼。 但现在,不是可以休息的时候。 他,不可以停下来。 车子进入洛城之后,蔺正终于来了消息。 他发给宋砚青一串地址。 是一个渔村。 “甘坡在这里。” 如果绑架虞倾的人是甘坡的,那一定会去找甘坡会和。 两个多小时后,他们终于抵达渔村。 下车前,宋砚青让阿巳把顾莫屿是关在了车内。 “宋董,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砚青头也没回,“因为你是顾中天的孙子。” 顾莫屿一头雾水,但宋砚青已经在阿巳的搀扶下离开。 这四年来,他一直在想,众合可以选择的合作伙伴那么多,为什么薄老偏偏选择了耀鑫。 直到那些尘封的记忆苏醒,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权植背后的资本,很有可能就是耀鑫。 就算不是耀鑫,也跟顾中天脱不了干系。 那么,顾莫屿的身份或许在关键时刻,会有用。 穿过一条很窄的巷子,宋砚青终于摸到了蔺正发来的地址。 两层的自建小楼,楼下楼上都有人守着,贸然进去,很有可能会被打成筛子。 但…… 就在宋砚青踟蹰时,一个熟悉的人影从院子的另一头走了进去。 第457章 绝境 - 假意矜持 - 洱冬 来人是曹煜。 但让宋砚青没有想到的是,曹煜的身后还跟着老鬼。 曹煜表现的很谨慎,进院子之前在四周观望了一阵,又打了一个电话。 几分钟之后,楼上下来了一个人,说着Y国的语言,带着曹煜和老鬼上了楼。 四周皆静,除了他们的脚步声。 待他们消失在楼梯口,阿巳压着声音道,“老板,我待会先去打听一下。” “……小心。” 阿巳离开没多久,楼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宋砚青以为是阿巳被发现,结果从二楼摔下来一个Y国人,紧接一个人跑笑出声。 Y语中夹杂着汉语。 如果宋砚青猜测的没错,应该是甘坡。 “甘坡先生,您现在动怒无济于事,当下……您应该考虑,待会怎么面对权先生。”曹煜不紧不慢地说,“权先生已经在您的邮轮上了,请吧。” 甘坡发出一阵怒吼。 躲在暗处的宋砚青给蔺正发消息,“查一下,甘坡的邮轮在哪里,权植在那里。” 很快,蔺正发过来一个定位。 是洛城的一个游艇码头。 “我马上就到,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溪水镇的安乐居疗养院发生爆炸,陶胜男的伤情比蓝时钊还严重,但庆幸的是……蓝时钊将乌春申的账本保护了下来,乌春申本人也被警方控制了下来。 权植在江城联合各方势力,谋取私利的事情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自媒体时代,信息很难封闭。 上级和民众的压力,一起压到了萧长风的身上。 萧长风要留在江城把控全局,蔺正只能带队前往洛城,好在上面安排了洛城这边的协助。 他们在赶往游艇码头的时候,宋砚青这边也在行动。 这里,只有甘坡的人。 虞倾不在。 - 江逾白将车子开到游艇码头后,便往与甘坡约定的邮轮上走。 一路颠簸,他早就体力不支,所以走的踉踉跄跄。 好不容易踏上甲板,看到的却是权植的助理。 随即是从船舱里走出来的权植。 “小野,你慢了。” 看到权植的一瞬间,江逾白像是被人抽头一棒。 今天的这一切,都是经过他周末计划的,权植是怎么知道的? 那双总是温和的双眸迸射着愤怒的火光,又在刹那间归于虚无,他的目光越过权植,掠向他身后的船舱,“姐,是你吗?” 闻言,权植挑眉。 “看来,你还不算蠢。” 话落,权植不紧不慢道,“把人带出来。” 江慕岚被人用枪抵着后腰出来了,她一看到江逾白就开始掉眼泪,“逾白,对不起……对不起……” 听着他的道歉,江逾白的眼中毫无波澜。 他的手上还拎着江夫人的头骨,隆冬的寒风肆掠,吹的呼呼作响,生生地刮过他的脸颊。 但这点的疼痛,不及他内心的千万分之一。 世间有太多的出其不意,很难说怎样才是穷途末路。 此刻,那种久违的,被至亲抛弃的感觉汹涌袭来。 就像是你谋算一生,最后才发现谋算的结果早就注定。 可认输吗? 不。 垂落的手指紧了又紧,寒凉的目光从江慕岚的身上移开,再次看向权植,轻笑出声,“怎么,要拉一个垫背的?” “你本来就是我儿子。”权植说。 言外之意,江逾白就是与他一起死也是理所应当。 呵。 江逾白嗤笑出声,“好啊,那我们就等着警察来。” 权植的眼睛掠过三分失望七分愤怒,“你是我儿子,我怎么舍得。” 话落,他对助理说,“问一下曹煜,到哪儿了?” 这艘邮轮是甘坡的,没有甘坡他们就算把枪抵着船长的太阳穴,他们也走不出洛城。 权植在等甘坡。 江逾白也在等。 宋砚青这边的车子跟的隐蔽,又加上甘坡一路在发泄狂躁,所以并没有发现他们。 就在他们快要抵达游艇码头时,宋砚青的手机响了。 看到顾幸衡的号码,宋砚青的第一念头就是囡囡。 电话一接通,他就问,“囡囡怎么了?” “不是囡囡,是你.妈妈……” 宋砚青眉心微蹙,“她怎么了?” “不见了。” 顿了顿,顾幸衡犹豫道,“阿砚,不管她要做什么或者做过什么,她都是你的母亲……” 顾幸衡是什么意思,宋砚青明白。 但事到如今,很多事情已经不是一句“母亲”就能消弭的。 宋砚青的沉默,无形中给了顾幸衡答案。 他低叹了一声,“行吧……不管怎样,注意安全。” “……谢谢小舅。” 他们距离游艇码头不过五公里。 此刻,邮轮上。 权植无声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目光掠向江逾白,再次出声,“把你.妈妈的头骨拿过来。” “只要你拿过来,你就跟我一起离开……之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江逾白眼中无甚波动,“我要是不呢?” “看来一个江慕岚在你心中算不得什么。”权植看着江逾白,冷笑道,“把虞倾带出来。” 听到“虞倾”这两个字,江逾白脸色大变。 虞倾明明是甘坡的人带走的,怎么可能会在权植的手上? 他怒视着权植。 不多时,绑着手脚的虞倾从船舱扔了出来。 保镖撕掉了虞倾嘴上的胶带。 “怎么样,我的条件很公平吧?” 权植的话,江逾白置若罔闻,他的脑子,视线中只有虞倾。 “你……虞倾……” 他颤抖着,语不成调。 权植在旁边继续,声音似蛊惑,“小野,快……过来!” 虽然自己是被江逾白绑到这里的,但依她对权植浅显的了解,他可不是什么说话算数的人。 “师兄……走。” 听到这三个字,江逾白胸腔泛过阵阵酸涩,眼眶里漫上一层水雾。 “我可以给你。”他对权植说,“先让虞倾离开!” 权植挑眉,半响后说,“好啊。” “去把虞倾扔下船。” 这艘邮轮的上下都是权植的人,现在把虞倾扔下去…… 江逾白犹豫的间隙,权植淡淡出声,“怎么,反悔了?” “让她到我身边来。” “你真要这么舍不得,走的时候一起带走好了。” “权植——”江逾白低吼。 权植冷笑,刚要出声,曹煜来了消息。 “警察来了。” 第458章 旧事 - 假意矜持 - 洱冬 曹煜的消息刚发出去,挡风玻璃就传来一阵巨响。 哧—— 车子在沥青上擦出一团黑烟。 甘坡看着防弹玻璃上的一团裂纹,黝黑的脸上泛出嗜血的冷光,“怎么回事?” “警察!”曹煜说。 甘坡爆出了一句粗口,从口袋掏出一把伯莱塔92F,“冲过去!” 而对面的蔺正,在第一轮攻击后,冷静出声,“继续!” 嗖—— 子弹穿过空气,嘭的一声打在甘坡车子的挡风玻璃上,完美地与第一次的裂缝重合。 “旁边包抄!” 话音落下,蔺正就带着洛城的支援将甘坡的车子团团围住。 双方开始火评。 宋砚青追上来的时候,甘坡已经被拷在了巡逻车里,旁边是曹煜和老鬼。 看到宋砚青,老鬼的脸色顿时变的苍白。 而曹煜依旧笑的像条吐着蛇信子的眼镜蛇,“宋董,别来无恙啊。” “曹董,好本事。” 曹煜知道他说的是老鬼,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谁叫宋董把我弟弟给送了进去呢。” 宋砚青眼眸微眯,“那我要恭喜曹董了,你们兄弟马上就能在里面团聚了。” “哦,不对……是你们父子。” 曹煜皮笑肉不笑,“……我在里面等着宋董。” 巡逻车的车门关闭,蔺正从甘坡的车边走了过来,“虞倾在游艇码头……” 蔺正的话还没有说完,宋砚青就说,“我跟你一起过去。” 几分钟后,宋砚青上了蔺正的车。 “待会不要冲动,我们会保护好虞倾的安全的,知道了吗?” 宋砚青淡淡地应着,心里却并未把蔺正的话放在心上。 蔺正不放心,继续道,“不要忘了,囡囡还在等你们回去。” 宋砚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好。” 只是这句“好”里有几分真心,只有宋砚青自己知道。 - 权植在收到曹煜的消息之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沉吟片刻,他说,“开船。” “现在吗?”助理不知道曹煜给权植发了消息,以为是权植突然变卦。 “对,现在。”权植说完,看向江逾白,“现在你就是不想离开,也得离开了。” 邮轮启动后,权植便命人将江慕岚绑在了甲板的栏杆上,不管是警察,还是宋砚青,只要他们追上来,就一定能看到江慕岚。 而虞倾和江逾白,被他的人推进了船舱。 江逾白的身体早就不堪重负,一进船舱就呕出了一滩血,虞倾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手臂的枪伤在经过水泡之后,开始化脓,整条手臂都抬不起来。 权植端坐在椅子上,还在慢条斯理的煮茶。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江逾白和虞倾,声音带着几分惋惜,“如果警察不追来,我一定会带着你们离开……然后给你们办一个隆重的婚礼。” “可惜啊……你们没缘分。” “权植,你闭嘴!”江逾白咬牙切齿,瞪着权植。 “难道这不是你心里所想吗?”权植抿着茶,一副洞穿人心的模样,“但,你一直犹豫不前……就跟江家那些窝囊废一样。” “说到底,你是被他们养废了。” “你闭嘴! 江逾白的怒吼,权植置若罔闻,他将视线投向虞倾,怜悯地看着她,“你不是一直在查太阳花吗?” “现在,我来告诉你!” “权植,你闭嘴……停下!” “让小野安静下来。”权植对助理说。 助理拿起一旁的黑色胶带,对江逾白说,“少爷,冒犯了。” 他嘴上说着冒犯,可还是命保镖摁住了江逾白,用黑色的胶带封住了江逾白的嘴巴。 江逾白发不出声音,权植脸上染上了几分笑意,“现在,乖多了。” “说到哪儿了……哦,太阳花。” 他看着虞倾,一副温善长辈的模样,但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淬着毒。 “太阳花虽然是下面的人送给我的,但把她带上另一个台阶的,一直不是我,而是秦婉君呀。” 当初秦家如日中天,秦婉君这样的千金大小姐,自然是不知道太阳花的,更不知道自己的大学室友就是太阳花的成员。 但嫉妒总会摧毁人的理智。 秦婉君在发现宋伯远和虞曼琳谈恋爱时,就已经在谋划着怎么让虞曼琳声名狼藉地退学了。 只可惜,那时的她还不知道虞曼琳,之所以会接近宋伯远,仅仅是因为任务,为了打入君善内部。 秦婉君的谋算,叫虞曼琳任务失败。 秦婉君成功地与宋伯远订婚,但宋伯远对她冷淡至极,在一次宿醉之后,她与暗恋她的宋仲川发生了关系。 宋仲川以此作为要挟,与她一直保持着见不得光的关系,否则就告诉宋伯远和老爷子。 秦婉君无可奈何。 后来,在她和宋伯远结婚之际,权植找到了秦婉君。 权植的出现,让她看到了希望。 权植直接问,“想要摆脱宋仲川吗?” 秦婉君疯狂点头。 “那就成为他无法控制的人。”权植说。 在权植的循循善诱中,秦婉君成了太阳花的负责人,却不知道,未来的她会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届时,她顺势摆脱了宋仲川,还报复了虞曼琳。 只是好景不长。 秦家没了,她差点疯了。 尤其在秦婉君发现虞曼琳和宋伯远还有牵扯的时候,嫉妒心催使,所以对宋仲川蓄意弑凶的计划,视而不见。 最后宋伯远车祸坠江而亡。 随即她人生的真正的晦暗时刻来临。 一直在蓄意接近宋伯远的虞曼琳反倒喜欢上了宋伯远,在宋伯远死后,决定与太阳花决裂,开始报复秦婉君。 虞曼琳的种种行为,彻底摧毁了秦婉君最后的理智。 后来,故技重施。 她再一次默许了宋仲川的计划,找洪大江制造车祸杀了虞曼琳。 却不知道,真正杀人的是洪大海。 虞曼琳死后,秦婉君又假惺惺地收养了虞倾。 她这么做不是为了赎罪,而是为了牵制同盟的贺荣麟,因为虞曼琳会将刚出声的虞倾和贺言姝交换,就是她安排人给了虞曼琳这样的暗示。 第459章 摆弄 - 假意矜持 - 洱冬 在秦婉君发现虞曼琳喜欢宋伯远时,就一直将虞曼琳视为眼中钉。 在她中的计划中。就算虞曼琳和虞倾一起死了,贺荣麟也还有个女儿贺言姝。 她可以让儿子宋砚青把贺言姝娶回家,同样……她也能牵制住贺荣麟。 只是她的如意算盘落空了,虞倾在生死边缘,捡了一条命回来。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虞倾在宋家的那些年,和宋砚青有了感情上的羁绊。 虞倾和宋砚青的感情,如刺一般地扎在秦婉君的心上。 尤其在宋砚青的羽翼逐渐丰满,在暗地里调查丈夫的死因时。 那把高悬于秦婉君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开始蠢蠢欲动。 面对潜藏的秘密即将暴露的风险,秦婉君慌了。 她暗地里找人算计虞倾,想要让虞倾和宋砚青分开,结果却适得其反。 宋砚青睡了虞倾。 在那个虞倾从四季跑回御华里的清晨,她对虞倾威逼利诱不算,后来还安排了江逾白,故意让宋砚青误会,虞倾和江逾白有染。 秦婉君不是一个好棋手,但棒打鸳鸯,她成功了。 在宋砚青和虞倾即将决裂之际,她故意称病,逼迫宋砚青出国。 当年,她躲过了一劫。 但因果有序。 兜兜转转十几年,该是她的苦果,还是她自己吞。 提起秦婉君,权植的眼神里带着对她愚蠢的轻蔑。 “多亏了秦婉君这颗棋子……秦家才能倒。” 秦家如日中天时,权植还未爬到权利的高位,连结交的资格都没有。 但一个人对权利有了偏执的欲.望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成功摧毁秦家,是权植滔天贪欲决堤的开始。 过去了近三十年,权植提起秦家,还是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 因为,那是他最满意的“作品”。 看着权植唇边的扭曲的笑意,虞倾觉得毛骨悚然。 她整幅身体都在愤怒地颤抖着。 没想到她从一开始,就是权植手中棋子的棋子,任人摆弄。 但,又怎样呢? 她梗着脖子,咬着牙,“所以呢?”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处境。” 权植轻笑,“虞小姐,比起我……你应该关心关心你自己。” 他目光自虞倾的身上挪开,看向一旁的江逾白。 江逾白嘴上贴着胶带,唯一能动的就是泛着血光的双眼。 “呜呜……呜……” 他说不出来话,剧烈地挣扎着。 权植却像看死狗一样的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厌恶。 “如果你不是她的孩子……我早就把你扔到海里喂鱼了。” 江逾白充血的眼眸,狠狠地瞪着他。 “不要忘了,你的心上人还在这里……别让她看到你这幅鬼样子!”权植嫌恶道。 闻言,江逾白眼中的嗜血的仇恨逐渐变的僵硬,他机械地转身,眼神里蒙上了一层水光。 触及江逾白眼神的瞬间,鱼死网破的念头在瞬间翻涌。 虞倾抿紧了苍白的唇。 她攥着手指,没什么血色的脸上露出几分冷然的笑意,“没想到权先生还是个超级演说家……” “不过……在你踏上邮轮之后,应该还没好好地检查吧?” 第460章 引爆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的话在船舱内掀起一阵波澜。 权植脸色骤然冷沉,“你什么意思?” “怎么,害怕了?”虞倾嗤笑,却不再言语。 权植眯了眯眸子。 他上前一步撕掉了权植嘴上的胶带,居高临下地出声,“你安排的?” 江逾白低低地冷笑,“你不是一直教我做事要留后路吗?” “……这便是我的后路。” 他话音刚落,一阵“嘀嘀嘀”的响声便从装着江夫人头骨的盒子里传了出来。 刹那间,空气中传来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这个爆炸装置是他老早就设计好的,触发感应片在他的胸腔,只要他的心脏还在搏动,这枚炸弹便不会爆炸。 如果他死了,那炸弹就会引爆。 一想到江逾白为了对付自己不惜搭上自己的命,权植便勃然大怒。 他上前,一把逮住了江逾白的领子,“你竟然……你居然……” “跟你学习的。”江逾白笑的坦然,“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母亲吗?” “那现在看看,你到底舍不舍得,把她的头骨炸成碎片。” 权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极力地遏制着自己的愤怒,站起身体对助理说,“打开盒子。” 他不相信江逾白会在自己生母的头骨装炸弹。 但这一回,他猜错了。 助理打开的盒子中,江夫人的头骨上绑着密密麻麻的彩色电线,线团中间有个微型的液晶屏,上面显示着时间。 权植气的说不出话来。 虞倾却被眼前这一幕彻底震惊住。 甘坡的人把她带到邮轮上的时候,告诉她遵从江逾白的吩咐,他们在船上安装了定时炸弹,至于在哪儿,并没有告诉虞倾。 而刚才对权植那样说,是因为他不想看到权植那张无所畏惧,嚣张狂妄的丑恶嘴脸。 把命与炸弹混为一体,是虞倾完全没有想到的。 江逾白,真的是……太疯狂了。 “今天,我们谁也不要活着离开这里。”江逾白说。 权植眯了眯眸子,“看来,是我小瞧你了。” “那我也来试试……你是不是真的舍得虞倾死在这里。” 话落,权植对助理说,“去把虞倾绑在外面的栏杆上。” 蔺正开着甘坡的车,一路抵达邮轮码头。 权植所乘坐的邮轮已经离港,从码头只能看到逐渐缩小的影子。 “再等几分钟,我们的船就到了!”蔺正说。 宋砚青一刻都等不了。 他说,“不用了……有船。” 话音刚落,闫鹤鸣的三层私人游艇靠岸,“上来!” 在洛城的这些年,闫鹤鸣等的就是这一天。 游艇开的飞快,很快就追上了权植的邮轮。 他们也看到了被绑在甲板栏杆上的虞倾和江慕岚。 看到虞倾的瞬间,宋砚青的拳头骤然攥紧,蔺正在一旁安抚,“权植这么做,应该是为了与我们谈判,虞倾暂时不会有事的。” 暂时? 要是错过了呢? 这样的赌注,宋砚青不敢下。 闫鹤鸣的私有游艇很快就超过了权植的邮轮,只是两者体积相差悬殊。 在驾驶舱内的权植看着游艇上的众人,嘴角露出轻蔑的笑意,眼神冰冷,“撞翻冲过去。” 只可惜,天不遂他愿。 闫鹤鸣的游艇很轻巧的避开了邮轮的撞击,之后接连的撞击,也都被躲了开去。 不多时,洛城这边的海警也快速就位。 瞬间,权植的邮轮被团团围住。 “权植,你已经无路可走了,投降吧。”蔺正喊道。 听到这句话,权植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投降? 这种词语怎么会出现在他的字典里? 绝对不可能。 他笃定地走出船舱,在虞倾的旁边停下脚步,将目光投在了游艇上,宋砚青的身上。 “你居然还没死?” 权植似乎很擅长在别人的怒火上浇油,“别你父亲宋伯远命硬多了。” 这句话什么意思,都不用解释。 或许早就知晓了真相,宋砚青此刻表现的尤为平静。 除了那张苍白的脸,他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就连虞倾,也没有多看一眼。 “抱歉,让你失望了。” 权植挑眉,“我一直在等找我……可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弱。” 他伸出两根手指,“二十年,足足二十年……你说你蠢不蠢?” 只要不是聋子,都知道权植在挑衅。 “不要着了他的道儿。”蔺正在旁边提醒宋砚青。 宋砚青面色不动,反问权植,“那你呢,穷途末路还是试图逃之夭夭?” 冷哼一声,宋砚青说,“未免也太天真。” “我天真吗?” 权植一把扣住虞倾的后颈,“只要有虞倾在,你也不敢动我分毫,不是吗?” “不要,不要管我!”虞倾断断续续地低吼。 宋砚青咬牙。 他克制在胸腔翻涌的情绪,冷峭的眸子对上权植,“就算我放过你,你也走不出这片海域!” “我说能,那就能。” 事到如今,权植还有此般心境,并不是因为他不清楚自己所面临的窘境,而是他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败。 “你们谁也拦不住我。” 他的话音刚落,栾雨沫推开轮椅上的闫鹤鸣走了出来。 “那我呢……我亲爱的父亲。” 闫鹤鸣这一声父亲出口,空气骤然一静。 权植的脸色霎时变的难看,“你……你……” “怎么,上赶着去江家认儿子,却不认得我这个被令夫人打断腿的亲儿子?” “还是说,忘了我母亲这样一个人?” 如果说江夫人是权植心中的白月光,那闫鹤鸣的母亲,便是权植的红粉知己。 闫鹤鸣长相随母,所以权植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便想起了那个被他抛弃在洛城的女人。 权植年愈六十,在极度地满足了对物质,权势的追求后,便开始想要天伦之乐。 除了江逾白之外,他没想到,在这个世间,他还有个儿子。 “你……” 权植微微停顿,“你怎么……” 他的视线在闫鹤鸣的腿上打转。 闫鹤鸣冷哼,脑海中闪过母亲被折辱致死的模样。 俊逸的脸上顿时覆盖了一层冰霜。 “宋砚青会在乎虞倾的死活,可我不会……今天,我就是来给你送终的。” 第461章 落水 - 假意矜持 - 洱冬 “闫鹤鸣!” “住手!” 蔺正和秦婉君的声音同时响起。 在权植的船舱中,秦婉君不疾不徐地走了出来。 隆冬的海上,寒风肆掠,她却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看款式,应该是十几年前的裙子。 她那张不再紧致,青春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总是盘起的头发也散落在肩头。 像极了照片中的模样。 在那个宋伯远永远离开她的,那天的模样。 眉宇间不似之前一般,总是充满着怨念,此刻满是决然与无畏。 权植没想到秦婉君竟然藏在自己的邮轮上。 他眦目地看向助理。 助理一脸茫然。 “是我。” 秦婉君的身后,被权植的保镖摁在地上的江逾白走了出来,那个装着江夫人头骨的盒子依旧被他拎在手中。 江逾白说,“这场戏,你开锣太早,观众都没有就位。” “你说是吧,阿砚。” 宋砚青深邃的眸光颤了颤,冷冷地看向秦婉君。 秦婉君抿紧了唇,强迫自己将视线从宋砚青的身上离开,她对权植说,“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的棋手,但并不妨碍我对你的恨。” 恨? 听到这个字,权植的眼中掠过轻蔑的笑意,“秦小姐,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明白吗?” “害了秦家,宋家……甚至贺家的,都是你啊!” 颠倒黑白,混淆视听。 秦婉君气的咬牙,她挺直了脊背,“我知道是我,但就像闫鹤鸣说的……今天是你的死期!” 权植逃亡途中,带的人并不多,此刻他的人除了甲板上的助理和两位保镖,已经全部被秦婉君埋伏在邮轮的人解决。 谁胜谁输,没有任何的悬念。 但他的手边,就是虞倾。 在他手中的枪抵在虞倾的太阳穴时,所有人都慌了。 “权植——”宋砚青低吼。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你不就是想要安全地离开洛城吗?我和虞倾交换……” “不要——” “阿砚——” 虞倾和秦婉君的声音同时响起。 宋砚青却心意已决。 权植挑眉,“好啊……” 比起虞倾,宋砚青的作用大多了,再说,宋砚青可是宋伯远的儿子。 那个曾经对他不屑一顾,宋伯远的儿子。 如果他还活着,知道自己的儿子将成为自己的手下亡魂,应该也比较有意思。 “阿砚——”蔺正喊了一声。 宋砚青没有接腔,而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只有一个意思,虞倾回来后,该出手时别犹豫。 蔺正猛地攥紧了拳头,眼圈一红。 权植这边虽然人少,但手中有人质,所以短时间内占据着上风。 宋砚青踏上甲板的时候,虞倾身上的绳子刚刚解开。 说说时迟,那时快。 谁也没看到子弹是从哪儿射出来的,权植握着枪的手腕被一枪击中,手中的枪应声落地,于此同时,他的助理和保镖也纷纷倒地。 电石火光之间,宋砚青用尽全身的力气,飞扑在虞倾的身上,抱着她从栏杆一跃入水。 发出扑通一声巨响。 虞倾手臂有枪伤,身上的力气早就在被绑的途中消耗殆尽。 此时,海水四面八方地袭来,用力地挤压着肺部,整个人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样。 而宋砚青更严重。 刚刚邮轮上的那一扑,已是他最后的力气。 身体落水的瞬间,就开始失控地下沉。 虞倾憋着气,摇摆着身体,想要向宋砚青靠近。 就在这时,位于他们上方的邮轮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海水自邮轮为中心点,向四面八方扩散,卷起一阵阵的巨浪。 震耳的爆炸声中,虞倾逐渐陷入了黑暗。 身体漂浮在水中,时间像是停止了一样。 虞倾喜欢这种感觉,想要时间永远地停留在这里。 但耳边,吵吵闹闹不停,像是有一千个人在她的耳边说话。 烦。 燥。 虞倾伸手去挥,却碰到了一个手感冰凉的东西,随即是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 刺耳。 她霍然睁开睁眼,与刚刚推门而入的谢瑜笙和许亦柠,视线相撞。 刹那间,万物止息。 许亦柠盯着她,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谢瑜笙,倒是淡定许多,“醒了?” 虞倾眨了眨眼睛,喉咙还疼的厉害,但好像可以说话。 她试探的发出一个音节,“嗯。” 听到这个“嗯”,许亦柠的眼圈就红了。 “你……你……” 她情绪激动,根本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抹了抹眼泪,她走到虞倾的床边,哽咽道,“总算醒了。” 虞倾一怔,随后嘶哑出声,“我……睡了很久吗?” “……一个礼拜。” 一个礼拜? 可她明明感觉才睡了一觉而已。 怎么就过了一个礼拜。 逐渐,昏迷前发生的种种回忆在脑海中闪过,跌落入海的窒息,热浪翻滚的海面……消失在视线的宋砚青。 “宋砚青,宋砚青呢?” 听到虞倾的问题,许亦柠突然不说话了,眼神更是在回避着虞倾。 “宋砚青呢?” 抵挡不住虞倾的逼问,许亦柠终于说,“还……还没醒来。” “他的情况要比你的复杂一些。” 起初,虞倾还不了解许亦柠所说的“复杂”是哪种复杂,直到她在谢瑜笙的办公室看到了宋砚青的病例报告。 他肩膀的枪伤未好,引发了眼中的高热,后来在邮轮爆炸时,身体被巨浪打到礁石上,撞击到了后脑。 通过目前的观察来看,他苏醒的可能性很低。 用通俗一点的话说,宋砚青很可能会成为一个植物人。 这句话对虞倾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在重症监护室的走廊,她隔着玻璃看着满身插着管子的宋砚青,心一点点地下坠。 她从未想过,宋砚青会躺在这里。 而且是这样的模样。 此时此刻,她根本不关心那些陈年往事,也不想知道权植,江逾白,秦婉君…… 她只想在这里,陪着宋砚青,等着他醒来。 “虞倾,你需要休息。” “我不累,谢瑜笙不是说过……只要我在这里守着他,他就会醒来的吗?” 贺严沉深深地叹了一声。 “但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而且囡囡也很想你啊……” 第462章 悔恨 - 假意矜持 - 洱冬 听到“囡囡”这两个字,虞倾那双自从苏醒后就一直低垂的眉眼终于抬了几分,里头闪烁着破碎的光。 但很快,她又垂下了脑袋。 “还不行……现在还不行。” 贺严沉知道她的纠结与坚持,但顾莫屿说过虞倾现在的心理状态特别不好。 尤其是尘封的记忆彻底唤醒之后。 那些潜藏在记忆中的身体虐待和精神压制,如一颗钉子深深地扎在她的心脏上。 这颗钉子一旦扒出,就会血流不止。 虞倾的情绪很有可能会奔溃。 贺严沉已经没有别的家人了,他不能再让唯一的妹妹出事。 “那我给你拍一些囡囡的视频和照片。” 虞倾没应声,她何尝不想囡囡,只是现在这一团乱的现状,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照顾囡囡。 她的沉默,贺严沉理解为默认。 一时间,寂静的走廊,落针可闻。 半响之后,一直盯着宋砚青的虞倾冷不丁地开腔,“那天……最后怎么样了?” 虽然不想面对,但这么多年……总得有个结果。 “人都活着,权植和秦婉君伤势较重,上午刚刚苏醒,江逾白白血病恶化……就,就在楼上。”贺严沉说。 那天,在游轮上爆炸的炸弹,并不是江逾白手中拎着的那一颗。 而是甘坡提前装在邮轮上的,至于触动炸弹的人是不是甘坡的手下……目前还不得知。 据贺严沉的了解,很有可能是权植上面的人。 毕竟权植被抓,没有人比上面那位更危险,所以想要让权植死在游轮上。 现在权植没死,那位应该着急了。 听了贺严沉的话,虞倾问,“他们交代了吗?” “没有。” 贺严沉的话音刚落,蔺正从电梯走了出来。 视线相撞,蔺正微愣,问道,“虞老师,好点了吗?” 虞倾其实不太好,但她点了点头。 蔺正来找她,肯定不是单纯来看望她的。 “有事吗?” 蔺正确实是有事,但虞倾的声音,他问,“你的嗓子……” 虞倾现在说话虽然不结巴了,但声音嘶哑,略显艰涩。 “无碍,已经在吃药了。” 蔺正眉心微蹙,“……那你先好好休养身体吧。” “蔺处来都来了,有话不防直说。” 蔺正略显为难。 于情于理,现在这样的情况,他不适合打扰虞倾。 但面对虞倾眼神的坚持,半响之后他说,“秦姨,想要见你。” 说实话,虞倾不想去。 如果没有游轮上发生的这些事,她对秦婉君,仅仅是怨,但现在……她从心里抵触,不连那张脸都不想看到。 但,她是宋砚青的母亲。 “我不想离开砚青哥。”虞倾淡淡说道。 蔺正愣了一瞬。 下一秒虞倾说,“如果需要我跟她见面的话,让她到这里来。” “……好。”蔺正说。 虞倾是第二天上午见到秦婉君的,她刚刚做完雾化,一出电梯就看到了站在宋砚青病房外的秦婉君。 秦婉君身上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长款的丝绒裙子,外面是一件藏青色的大衣。 如果那张脸没有被纱布包裹的话,她依然是那个雍容优雅的宋夫人。 只是,没有如果。 邮轮爆炸时,碎片飞溅,毁了她半张脸,现在能看到的只有那双眼睛,且满含凄楚。 虞倾脚步微顿,随即向秦婉君走去。 秦婉君在轮椅上,不大看得清病房里的宋砚青,她念念不舍地收回视线,看向虞倾。 虞倾躺了一个礼拜之后,气色好了一些,但曾经那双宛如春桃的眸子,冷然淡漠,透着拒绝。 一时间,秦婉君不知道该如何说后面的话。 本来,她不想离开宋砚青。 但现在,她不想当着宋砚青的面与和秦婉君聊过往。 “去旁边吧。”虞倾说。 秦婉君反应慢了半拍,哑声道,“好。” 进入隔壁病房,秦婉君就对虞倾说,“对不起。” 事到如今,虞倾听到这三个字,只觉得讽刺。 她寒这一张脸,声音冷硬,“你这是为哪一件事道歉?” 秦婉君哑然,她对虞倾做过的事不是一两件。 沉默半响,她说,“当年,我不该让人怂恿虞曼琳把你们掉包的……” “有区别吗?” 秦婉君的目标是贺荣麟,只要她是贺荣麟的女儿,不管是婚生女,还是私生女,结果都是一样的。 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没有在宋家的那十二年。 秦婉君眼眸颤了颤,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只是阿砚……” “阿砚,她需要你。” 听到这句“需要”,虞倾都要气笑了。 “他需要,我就得原谅你吗?” 虞倾的胸口像是塞着一团浸泡湿透的棉花,沉甸甸的,滞涩闷痛,“秦姨,请你搞搞清楚……你是你,他是他。” 不想再和秦婉君翻旧账,虞倾转身就要走。 轮椅上的秦婉君却突然踉跄着起身,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我知道,我罪无可赦,但就像你说的,阿砚是阿砚,我是我……你们以后,要好好的。” 本来,虞倾没打算怎样。 在这样的生死关头,她最关心的当然是宋砚青。 听到秦婉君的这些话,她胸口泛起一阵汹涌的恨意,咬着牙关,冷漠的眼眸氤氲着水雾。 她冷嗤一声,“……你觉得可能吗?” 秦婉君因为爱而不得,先是赔上了整个秦家,然后又愚蠢地害死了自己的丈夫,最后落入情敌的圈套又弄死了情敌…… 她这一生,都在嫉妒,仇恨和报复中过活,不惜搭上儿子的婚姻和事业。 如今区区一跪,就想既往不咎? 想的未免太简单了。 “秦姨,看在你曾经抚养过我的份上,我可以对你做的那些事不追究,但警察不会……” 虞倾攥着手指,转过身,看向眼眶泛泪的秦婉君,狠着心道,“交代你知道的,至于我和宋砚青……你没资格说这些话,好自为之吧。” 丢下这句话,无视秦婉君乞求的眼神,虞倾出了病房的门。 蔺正就在门外,看到虞倾,问,“你没事吧?” “……没事。” 她径自离开。 蔺正却在她的身后说,“江逾白……刚刚醒了。” 第463章 失控 - 假意矜持 - 洱冬 权植被抓,但关于他犯罪的证据,并不充分。 蔺正和萧长风的意见一致,都是想要揪出权植背后的那个人。 但权植守口如瓶,江逾白亦是。 撬不开权植的嘴巴,但江逾白的或许有可能。 而这个可能,需要虞倾出面。 “虞老师,我们希望……你能帮这个忙。” 刚刚和秦婉君的对峙,已经在虞倾的肚子烧起了一把火。 现在,她根本不想面对与他们有关的任何人。 “蔺处,找证据是你们警察的事,跟我没关系……” 虞倾心情不爽,语气略冲,“我们能帮的,不能帮的……都已经帮了,剩下的爱莫能助。” 无视蔺正,虞倾直接走人。 蔺正愣了又愣,抿着唇没再言语。 坐在宋砚青病房前的长椅上,虞倾心中的燥意逐渐沉寂。 只是她,现在不愿意与任何人说话。 她不想去见江逾白,谁也强迫不了她。 在病房外一待就是一整天。 晚上,许亦柠来看她,拎着一大袋的零食水果,ipad里还下载了虞倾最喜欢的电影《怦然心动》。 许亦柠想让她放松,结果在影片播放到朱莉最爱的梧桐树被砍时,一直默默无语的虞倾突然泪崩。 许亦柠懵了。 “倾倾……” 她慌乱地想要退出影片,虞倾却阻止了她。 虞倾不想哭,但泪腺像是失控了一般,眼泪一串串地往下掉。 后知后觉地,许亦柠意识到虞倾可能是需要发泄。 不知道哭了多久,哭累了……虞倾才靠在许亦柠的肩膀上睡着了。 “倾倾?” 没有反应。 许亦柠心中泛起一阵酸涩,明明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可此刻连睡觉……都抓着她的衣角。 虞倾是从病床上醒来的。 病房里没有人,天气很好……冬日的暖阳透过窗帘,一缕缕地投射在她的身上,被子上…… 好的天气,无端叫心情也好了几分。 许久没有得到慰藉的五脏庙也有了反应,她……饿了。 她刚要伸手去摁呼叫铃,许亦柠和芬姐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看到虞倾醒了,许亦柠忙冲到床边,“还好吧,醒了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忘了。” 这些日子,虞倾几乎没用过手机,所以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手机。 虞倾被江逾白带走后的种种经历,许亦柠是从萧末丞那儿了解到的。 所以,她懂虞倾。 也不想让她再难过。 “是不是没找到手机啊?”说话间,许亦柠从床边的柜子里翻出虞倾的手机,递给了她,“还是之前的号码,给你换了个新机子,和我一样的姐妹款哦。” 虞倾嘴角微微勾了下,“谢谢姐妹。” “想要感谢我,就把我带来的饭给吃了。” 许亦柠厨艺一般,但从她给虞倾带的饭菜来看,是用了全力。 虞倾饿了太久,又加上心情好,吃了不少。 芬姐在一旁看到,笑着偷偷地抹眼泪。 虞倾只当是没看到。 吃过午饭,虞倾精神好了不少,她便开始赶许亦柠去上班。 “我是老板,偷懒不行吗?” “不行!” “倾倾,我异父异母的姐妹……” 虞倾丝毫不为所动,“快去上班。” 最后,拗不过虞倾,许亦柠去上班了。 “那我晚上来看你哈。” “好好在家陪你的萧检。” “他加班。” 丢下这句话,许亦柠离开了病房。 病房猛的一静,芬姐看了一眼虞倾,问,“虞老师,您要看看囡囡的视频吗?” 虞倾怕自己的情绪再次失控,但又遏制不住对囡囡的想念。 “好。” 视频是早上拍的。 囡囡在吃早餐。 她问顾幸衡,“顾爷爷,爸爸和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呀?好想他们……” 小姑娘扁着嘴巴,说到最后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虞倾握着手机的手猛然一紧,心脏像是停跳了一样。 她听到顾幸衡说,“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囡囡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那……那我要乖一点,爸爸和妈妈就会早点回来。” 为了让爸爸妈妈早点回去,囡囡连平时不喜欢吃的蛋白就咽了下去。 看着小姑娘圆鼓鼓的腮帮子,虞倾胸腔酸涩的厉害。 怕自己再掉眼泪,她猛地咬住了嘴唇。 芬姐也看的难过。 宋砚青到现在还没有苏醒的迹象,所有人的心里都高悬着一颗石头。 但他们都不及虞倾的万分之一。 良久,虞倾对芬姐说,“回去的时候告诉囡囡,我月底回去看她。” 距离月底,不过一个礼拜左右的时间。 在这期间,虞倾必须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下午,虞倾去找了一趟谢瑜笙。 宋砚青的主治医生,是谢瑜笙的老师。 她去的时候,顾莫屿也在。 自打苏醒之后,她的脑子就在飞速地接受各种各样的信息,其中也包括顾莫屿的父亲顾俊华曾经给她和宋砚青消除了记忆。 “虞老师。”顾莫屿打了招呼之后准备离开。 “等一下。”虞倾说。 顾莫屿一愣。 虞倾继续道,“待会我想找你帮个忙。” 面对虞倾,顾莫屿没法说拒绝,就算顾俊华这个父亲他从来没有见过,但在血缘上,他们是父子。 “好,我在外面等你。” 顾莫屿离开之后,虞倾才开口问谢瑜笙关于宋砚青的病情。 “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对你说……”谢瑜笙说。 闻言,虞倾秀眉微拧,“什么事?” “宋董他……记忆很有可能完全恢复了。” 虞倾呆住,浑身的血液像是停流了一样。 半响之后,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的意思是说……他已经想起了我们小时候的事?” 他们年幼时,到底经历了什么,谢瑜笙不得而知。 从虞倾的表情上看,怕是不怎么愉快。 但从医生的立场,谢瑜笙还是坦言道,“有可能。” 这三个字,再次将虞倾从光明拽住了黑暗。 清明的视线逐渐模糊,脑内闪过一段段的画面,放肆喧哗的声音,扭曲的人脸…… 还有那声忽近忽远的“小倾”。 那声音分明是…… 分明是…… 那个名字就在虞倾的意识边缘,但她就是想不起来是哪三个字。 第464章 似梦 - 假意矜持 - 洱冬 名字还未在脑海中清晰,那段记忆也随之模糊。 短暂的像是一场白日梦境。 “虞老师,你没事吧?”看着虞倾额角的冷汗,谢瑜笙满脸担忧,“你要不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虞倾身子打摆,趔趄着坐在了椅子上。 谢瑜笙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虞倾双手紧紧地捧着水杯,脸色白的不像话,“上次听叶老师说,有一种方法可能会唤醒砚青哥?” 闻言,谢瑜笙的脸色骤然变的严肃了起来。 “老师说的法子没有得到科学的印证,我们只是随口聊聊……你怎么知道的?” 虞倾避而不答,直接说,“我想试试。” “不行!” 谢瑜笙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坚决,“虞老师,我们大家都希望宋董能够醒过来,但绝对不能用你想的那种方法。” “那该用什么方法?”虞倾略略拔高了声音,“现在,这是唯一的方法。” 前天,谢瑜笙在国外的某医学期刊上看到了一篇文章,丈夫在车祸后陷入长期昏迷状态,妻子为了唤醒丈夫,用了超过二十种的方法,但都没有任何的效果。 绝望的妻子看着丈夫日渐衰败的身体机能,绝望地抓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划开了自己腕间的动脉。 在她奄奄一息之际,奇迹发生了。 她的丈夫苏醒了。 当时,谢瑜笙就这篇文章跟老师讨论了一下可行性,结果传到虞倾这里。 且不说这篇文章是否属实,就概率来讲,很小很小。 “虞老师,我和老师都在想办法,顾院长也是……现在还不到那种时候……” 顿了顿,谢瑜笙说,“你再想想囡囡。” 顷刻间,虞倾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一般,脸上透着灰败。 从谢瑜笙的病房离开后,虞倾看了一眼顾莫屿,说,“我好像还没有完全想起来。” “记忆恢复需要一个过程,你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顾莫屿说。 虞倾侧头看了顾莫屿一眼,突然问,“顾中天有没有联系过你。” 顾莫屿点头,“联系过。” 顾家是大家族,最不缺的就是儿子,顾中天却想要顾莫屿认祖归宗。 顾俊华都没能写在顾家的族谱上,顾莫屿自认为更是高攀不起。 “我拒绝了。”他说。 虞倾未置可否。 离开之前,她对顾莫屿说,“顾家,也有可能并不清白。” 照例,她去了宋砚青的病房外。 谢瑜笙说再过一个礼拜,宋砚青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但能否苏醒……谁也说不准。 看着一动不动的宋砚青,虞倾说,“你以前答应过我照顾囡囡的……所以,我试试好吗?” 无人接腔。 沉默了许久,虞倾又继续道,“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醒来……好不好?” 她的声音染着哭腔。 “砚青哥……你醒来……” “你不是希望我乖吗?以后我都听你的……” 江逾白操控着轮椅从电梯出来的时候,便听到了虞倾的这句话。 疼到麻木的身体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他无法自控地咳嗽出声。 虞倾侧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一个泪眼朦胧,一个视线混沌。 江逾白的眼睛快要看不清了。 看着虞倾模糊的轮廓,江逾白粗哑开口,“倾倾……答应你的事,我现在来兑现……” “权植背后的人是……” 他说了三个字的一个名字。 而这三个字,与虞倾逐渐清晰的记忆中的人名重叠。 第465章 不堪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曼琳还未在映客担任财务总监时,虞倾陪她参加过一次聚会。 那次的局,是权植攒的。 当时,权植还在上升期,尽心尽力,左右逢源。 偌大的包厢中,陌生的面孔中有几张熟悉的脸。 贺荣麟,秦婉君,曹国利…… 这些人,在权植之前的聚会上,虞倾见过。 但哪一次都没有像现在这般的叫她恐惧,年幼的她死死地抓着虞曼琳的衣袖,生怕会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将她推到众人视线的焦点处,并说,“给叔叔伯伯们表演个节目吧。” 她害怕,小小的身板不住地颤抖着。 但没人会在意她,虞曼琳烦躁地扯开她的手,压低声音警告,“待会要坏了我的事,我剥掉你一层皮。” 虞倾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这时,包厢大门敞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头发有些斑驳,气势骇人,眼神如刀刮一般地在圆桌上掠过。 触及那锐利的视线,虞倾本能地闪躲。 “死丫头,低头!”虞曼琳扯了一下虞倾的胳膊。 虞倾慌忙低头,却不小心碰到了餐桌的杯子。 哗啦一声,杯子砸地。 包厢猛然一静,众人的视线齐齐聚在虞倾的身上。 顿时,她吓的六神无主,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虞曼琳也慌了,她连权植都得罪不起,怎么敢得罪这样的大人物。 她偷瞄了一眼权植,权植温和的眼中淬着寒意,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们母子扔进壁炉烧成灰烬。 虞曼琳浑身颤抖地嗫嚅着。 年幼的虞倾早就被虞曼琳的暴力殴打给吓出条件反射了,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像在虞曼琳面前求饶一样,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稚嫩的声音透着绝望和无助,眼泪吧嗒不停的往地上掉。 但在场没有哪一个人替她说一句话,甚至还有一些看戏的。 虞倾的额头都快磕破了皮,高高在上的那人才说了一句话,“小事一桩,起来吧孩子……” 虞倾不敢动。 “薄老叫你起来。”权植的声音透着不悦。 虞曼琳连忙将虞倾拎了起来,对着薄老连连鞠躬,“对不起薄老,孩子不懂事。” 薄老轻飘飘地开口,“那就把懂事的带来。” 虞曼琳有心攀附,权植却不给她这个机会,直接将他们娘俩赶了出去。 虞倾破坏了虞曼琳的计划,虞曼琳怒不可遏,逮着她就是一顿毒打。 末了,扔下她就折身回了包厢。 虞倾浑身是伤,疼的不能走路,便偷偷地躲在花园的墙角掉眼泪。 在那里,她第一次见到了宋砚青。 那个故作冷傲,眼神却满是善意的小少年。 那样的宋砚青,是她从未接触过的一类人。 她微缩上前,不敢应声。 短暂一瞥,扯出了他们未来二十年的纠缠。 那天的聚会结束后,虞倾从虞曼琳的口中得知,她被赶走之后,权植又带了一个更乖巧机灵的进去。 往事翻涌,揭开了尘封的过往。 关于宋砚青,也关于她那不堪的童年。 虞倾脸色白的骇人。 不远处的江逾白一瞬不瞬地盯着虞倾,眼神挣扎而又痛苦。 “倾倾……”他喊了虞倾一声。 虞倾眨了眨眼睛,从那绝望而又肮脏的回忆中抽离,僵硬地看向江逾白。 她浑身都在细细密密地颤抖着,蒙了一层水雾的双眸,破碎而又倔强。 “那个名字……你再说一遍。” 刚才江逾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但面对这样的虞倾,他有求必应,即使虞倾叫他去自首。 灰白的唇间发出虚弱的声音,他说,“薄孟辉。” 这三个字如巨石一样地砸下来,虞倾脸色煞白,踉跄着后退,“你……你确定?” 其实在回忆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她还想自欺欺人再问一次江逾白。 江逾白抿了抿唇。 宋砚青背后的人,他一直都有猜测,就是薄孟辉。 但这样残忍的真相,江逾白不忍开口。 尤其宋砚青还躺在重症病房中,昏迷不醒。 虞倾却执着地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她问,“真的是……薄孟辉?” 江逾白犹疑着点头,“是,权植……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如果连权植都只是棋子,那他手中的棋局得多大? 虞倾不敢想象。 她深深地闭了闭眼睛,“所以那日在洛城,引爆炸弹的人……就是薄孟辉的人?” 尽管只是猜测,但只有薄孟辉有这样动机。 “……很有可能。”江逾白说。 薄孟辉下了这样大的一盘棋,不可能因为棋盘上小小一隅就毁了整个棋局。 关键时刻,弃子才是求生之道。 从薄孟辉找上宋砚青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准备用宋砚青的手处理掉手下逐渐失控的权植等人了。 其心思……还真是缜密。 虞倾嘴角掠过冷然的笑意,眼眸中迸射着愤怒的火光,“这件事,秦婉君知道吗?” 江逾白一怔,随即沉默。 显然,秦婉君是知道的。 她冷嗤一声,对江逾白说,“谢谢师兄。” 江逾白眼睑微颤,欲言又止。 半响之后,他终于启唇,“倾倾,可以抱我一下吗?” 虞倾掀了一下眼眸,冷静地看着他。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她和江逾白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假装若无其事。 江逾白却坚持,近乎用乞求的语气说,“就一下。” “师兄……”虞倾在犹豫中拒绝。 “倾倾——” 虞倾天生耳根子软,就在她准备上前一步的时候,江逾白突然从轮椅上摔了下来。 愣了一瞬,虞倾大喊,“师兄——” 江逾白伏在地板上,鲜红的血不停地从口中涌出。 极力地克制着晕血的眩晕,虞倾扶起了江逾白。 “师兄,你撑住!” 虞倾扯着嗓子喊医生。 江逾白挣扎着抓住虞倾的手腕,断断续续地说,“别……别折腾了。” 在洛城的游轮上,他就没想着活下来。 在医院的这些天,已经是他赚到了,而且,他也见到了虞倾。 在这肮脏的命运中,能有虞倾,已经知足。 胡乱地擦掉自己嘴角的血,他看向虞倾,“让我,把话说完。” 第466章 再见 - 假意矜持 - 洱冬 “我死后……所有的东西很有可能都会被拿去调查……” 江逾白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虚弱道,“但倾倾,那副《浮沉》和《破晓》是送给你和阿砚的。” 江逾白这一生,连出生都是原罪。 短暂的人生中充斥着各种谎言和背叛,但虞倾……让他保留了最后一丝人性。 他与权植的角逐,很早就已经拉开了序幕,而且注定了两败俱伤的结局。 只是,他的朋友,他喜欢的人…… 临了,他发现这厌恶透顶的世间,他竟然是贪恋的。 “倾倾……” 江逾白伸手,想要抚上虞倾沾染着泪痕的脸颊,但在看到自己沾满鲜血的手时,顿了顿。 最后,他的手无力地垂落。 “师兄……”虞倾哽咽着,抓住了他的手。 江逾白油尽灯枯的脸上爬上一层笑意,那双被仇恨和虚假覆盖的眼眸,变的温和而又沉静。 他抿了抿唇,颤抖着说,“画,不脏……” 听到这句话“不脏”,虞倾的眼泪失控。 她咬着唇,不想让自己的哭声逸出来。 “没有,没有……”虞倾胡乱地摇着头,“不脏,不脏的……” 在这一场,横跨三十年,甚至更久远的阴谋中,他们都没能幸免。 谁又能比谁干净几分。 “师兄,你坚持住!”虞倾扶着江逾白,开始给谢瑜笙打电话。 …… 短短的几分钟,虞倾像是过了很久。 谢瑜笙带着人赶来的时候,江逾白已经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快,先送抢救室。”谢瑜笙低吼。 “不,不用了……”在医护人员碰到江逾白的时候,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不,不用……” “师兄……让谢医生……”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江逾白抓着她腕子的手突然跌落。 “师兄——” 江逾白勾着浅笑,眼神里满是悲凉与恋恋不舍,他说,“倾倾……再见了……” “师兄——” “师兄——” …… 这一次,不管虞倾怎么喊,江逾白都没有给她任何的回应。 “虞老师,江总他……”谢瑜笙欲言又止。 虞倾腥红的眼眶噙着泪,讷讷出声,“他,曾经是我最亲的哥哥。” 尽管她怀疑,逃避,甚至怨恨。 但在曾经被人冷眼相待岁月里,是江逾白给她的生命送来了一缕光。 虞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松开了江逾白。 江逾白身上还背着案子,所以他的死讯并未对外公布。 但蔺正告诉了江慕岚和权植。 江慕岚虽然在这个利益链中没有担任重要的角色,但她与权植之间,就江逾白的存在而进行的利益置换,不在少数。 与权植一样,江慕岚也是块硬骨头,一个字都没有交代。 蔺正将江逾白的死亡报告丢在了江慕岚的面前,直接道,“你弟弟,死了。” 听到这五个字,江慕岚的眼眶瞬间变的通红,她愤恨地盯着蔺正,低吼道,“不可能!” “不可能,我弟弟不会死的!” 蔺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江慕岚发疯。 良久,江慕岚崩溃地嘶吼出声,直到精疲力尽地瘫在椅子上。 “他……他有说什么吗?” “你希望是什么?”蔺正冷冷地盯着江慕岚,“还是说,你在害怕什么?” 江慕岚摇头,“我没有,我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把该说的都说了,等你出来,江氏还能有你一席之位。” “不可能,那帮老头子现在肯定乐疯了……江氏,再也不会有我的生存之地……他们巴不得我们姐弟两都死了。” 听到这番说辞,蔺正脸上无甚表情,“江董,我现在叫你说并不是因为我们没有掌握你犯罪的证据,而是给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 “当然,你也可以拒绝。” 话落,蔺正起身就走。 江慕岚看着他的背影挣扎,最终问的,还是关于江逾白的事情,“我可以见见他吗?” 顿了几秒,蔺正喊了一句,“小郭,带她去见江逾白。” 比起江慕岚的痛苦,权植表现的平静多了。 在听到江逾白的死讯之后,他只是轻轻地掀了一下眼皮子,淡淡地应了一句“哦。” “儿子死了,你当老子的就这种反应?” “那蔺处觉得我该是何种反应?” 蔺正轻扯了一下嘴角,“比如说一说,你是怎么一路高歌,平步青云的?” 权植定定地盯了蔺正几秒,不冷不热的说,“怎么,要给我升官?” “升官不可能,送你一副棺材倒是有可能。” “哈哈哈哈……”权植失笑,随即冷着脸,阴沉出声,“藺怀章就是这么教育孙子的?” “没你孙子教育的好,哦对了……你没有孙子。” 蔺正收敛了笑容,“既然权老不愿意说,那心里的秘密就烂在肚子里吧。” 毕竟,凭江逾白透露的线索,江慕岚的交代,权植二十年没跑了。 至于其他…… 蔺正倒是很想会会那个薄爷爷了。 从审讯室出来,蔺正就给燕城的爷爷打了个电话。 他没说薄孟辉的事情,但他家老爷子早就活精了,什么猜不到。 “爷爷先帮你打听,你可不要轻举妄动!” “知道。” - 江逾白没有葬礼,只有一个简单的仪式。 回到医院,虞倾照旧站在了宋砚青的病房前。 这些日子,破事一件接着一件,她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往日的灵动双眼也没有了光。 “砚青哥……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啊?” 随着真相抽丝剥茧,虞倾越来越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尤其是宋砚青与薄孟辉的关系。 如果薄孟辉出事,那以目前的材料来看,宋砚青就是帮凶。 “如果你不醒来,我就要带着囡囡回J国了。” 她的威胁无人回应。 虞倾眼眶迅速泛红。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的电梯响了一声,蔺正带着两个检察官走了过来。 看到他们身上的制服,虞倾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蔺正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要不是他在楼下碰到了这两位检察官,根本不知道他们要调查宋砚青的事。 “请问是虞倾吗?”其中一位检察官问。 虞倾抿了抿唇,说,“是。” “宋砚青涉嫌扰乱市场经济秩序,请你协助调查!” 第467章 合同 - 假意矜持 - 洱冬 许亦柠来医院找虞倾的时候,才知道她被带走了。 她给萧末丞打电话。 “这件事是燕城直接派人过来的。”萧末丞说。 言外之意,江城这边完全被架空了。 “那现在怎么办?” 许亦柠慌了,声音染上了哭腔,“倾倾她身上还有伤,她不能有事的啊……你快帮我问问啊……” 如果宋砚青真的犯罪,那不仅仅是宋砚青一个人的事。 萧鹿闵与宋砚青交好,即使现在没有众合的股份,也脱不了干系。 甚至连萧家都无法独善其身。 但这些事,萧末丞都没有说,之前他被带走的时候,许亦柠就连着失眠,体重掉了近十斤。 “你先不要着急,等我消息。”萧末丞安抚许亦柠。 “嗯。”虞倾咬了咬唇,声音低了下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吼你的……” “傻瓜,道什么歉。” 许亦柠吸了吸鼻子,幽幽地问萧末丞,“他们……都会没事的,对吗?” 萧末丞淡漠的眼神中掠过一丝笃定和深沉,“对,一切都会没事的。” - 虞倾被带走整整两天。 两天后的傍晚,她被送回了医院,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嘴唇上都是干皮,仿佛是从沙漠回来的。 许亦柠看到她的第一眼,眼泪就开始决堤。 芬姐也在抹眼泪,贺严沉红着眼眶。 “我回来了,没事了……”她扯着嘴角安慰众人。 许亦柠咬了咬唇,染着哭腔道,“我当然知道你会来了,你这个……没良心的。” 她想要去抱虞倾,可双手还没有碰到虞倾,虞倾就像是突然没电的机器一样,倒在了地上。 “倾倾——” “虞倾——” “虞老师——” …… 各种声音响起,虞倾却连一丁点的反应都没有。 身体困顿,又长期没有进食,她整个人处于一种脱水的状态。 虞倾在病床上昏睡了一天一.夜才醒。 醒来的第一件事,却是接手君善。 “你考虑清楚了?”贺严沉问。 宋砚青涉嫌扰乱市场经济秩序,众合,澜㵔……他名下所有的公司正在审查中,员工也都被一一问询过。 像阿巳,秦镗等担任重要职务的,直接被带走了,什么时候能回来,还不得而知。 这几天,各路谣言四起,众合人心惶惶,员工在几天内就走了一大半。 从目前的状态来看,除非宋砚青苏醒,并且能够自证清白,不然众合直接完蛋。 贺严沉不反对虞倾接受君善,只是他担心最后的结果依然不尽如意。 “嗯。”虞倾看向贺严沉,“与其在沉默中灭亡,不如放手一搏。” “……我来帮你。” 虞倾想要拒绝,可现在身边能帮她的人,少之又少。 “谢谢哥。” 在离开医院之前,虞倾又去看了一次宋砚青。 凌晨的私人医院,透着令人心慌的寂静。 站在走廊,虞倾伸手抚在了玻璃墙上。 瘦白的手指微蜷,颤抖地……摩挲着宋砚青的轮廓,脑海中闪过那日在洛城游轮上纵身一跃的心悸。 明明随时都可能会丧命,但被宋砚青抱着,从邮轮上坠.落的时候,她的内心竟然泛过一丝无畏。 死了,无所谓。 但现在…… 她要让所有算计他们,陷害他们的人,付出代价。 “砚青哥,我等你!” 凌晨三点,虞倾从医院离开。 贺严沉在开车,后排还坐着DK。 看到DK,虞倾问,“花臂有消息了?” “刚刚追踪了,很快就断了……但可以锁定,人就在燕城。”DK说。 燕城…… 薄孟辉不就在燕城吗? 收敛了眼里的冷光,虞倾继续问,“J国的闫家查到什么了吗?” 花臂在撞死了虞曼琳之后,逃到J国不奇怪,但能在首富的家里做司机,就有点诡异了。 DK从包里翻出一个牛皮纸袋,“你看看这个。” 袋子里装着一份合同。 签署合同的双方,分别洛城的拓石集团和J国的闫氏集团。 翻到最后一页,虞倾看到拓石集团的法人是洪拓。 她拧眉,“这个洪拓是谁?” 贺严沉说,“洛城首富洪敬壹的老爹,拓石集团的创始人。” 拓石集团,虞倾有所耳闻,以慈善闻名,尤其董事长洪敬壹更是热衷慈善,曾扬言自己身故之后,要把所有的财产都捐给慈善机构。 水至清则无鱼,一个心系天下,满怀慈悲的商人怎么会跟曾经游离在黑白边缘的闫家合作? 这个洪敬壹肯定不是什么济世救民的大菩萨。 下一秒,虞倾听到DK说,“小太阳福利院当年差点倒闭的时候,就是拓石集团捐的钱。” “那为什么查不到?”虞倾蹙眉。 DK说,“拓石不是直接捐钱,也没有通过旗下的慈善机构,而是洪拓以个人的名义委托第三方进行的资助。”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DK没有查出来的原因。 洪拓的多此一举,不得不令人怀疑其背后的真正动机。 而且虞倾关注到一点,洪拓姓洪,洪大江和洪大海也是…… 她猛的侧头看向DK,“查一下,洪大海兄弟跟洪拓的关系……” 以薄孟辉的权势和地位,肯定不甘在江城这一刻地方安插爪牙,而且……权植和江逾白也打算是在洛城出逃的。 再往以前,那个迷宫一样的地下车库,还有透着神秘且诡异的两层小楼。 不管是直觉,还是目前的指向……这个洪拓肯定干净不到哪里去。 只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自保。 回同安里之前虞倾去了一趟悦青蓝。 江逾白临死前交代过,让她好好地收下《浮·沉》这幅作品,虞倾准备再细细地研究一番。 回同安里的路上,DK率先下车。 车子上只有兄妹俩人,贺严沉抿了抿唇犹豫道,“如果这件事涉及到拓石集团,恐怕没那么容易弄清楚。” 虞倾当然知道,但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她忽略了。 她有一种直觉,不管是薄孟辉,还是拓石……肯定不会蹦跶太久。 只是,现在没有足够的证据。 捏了捏眉心,她说,“走一步看一步吧,或许还有我们没发现的线索。” 贺严沉应了一声。 安静的车厢内,虞倾的思绪又回到《浮·沉》上,随即一段回忆跳出了脑海。 第468章 破晓 - 假意矜持 - 洱冬 “我之前看过一个电影还是电视剧的片段,里头的女主角是个画家,被丈夫囚禁后,把装着丈夫虐待自己视频的SD卡藏在了颜料中。” 这话是许亦柠说的,当时虞倾还上手摸过。 难道江逾白在《沉·浮》中留下了证据? 如果真的是这样,江逾白会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呢? SD卡肯定是没有的,其他的…… 虞倾的脑海中没有任何的想法,窗外的街景在黑夜中飞逝,只有世贸大厦的电子屏还在播放广告。 这么晚,也不知道是给谁看。 就在她挪开视线时,无意间扫了一行字,“画与数字的结合,藏在二维码深处的故事……” 藏在二维码深处的故事? 二维码…… 虞倾猛地抬头,看向电子屏。 那是一个画展的广告,画家在每幅画中都藏着一个二维码,去看展的人可以通过扫描二维码去了解画作背后的故事。 但二维码,却不是轻易就能够找到的。 看到这段信息,虞倾滞涩的大脑在顷刻间顿悟。 或许,她也可以试试。 “哥,开快一点。”虞倾催促贺严沉。 车子抵达同安里之后,虞倾没等贺严沉,直接抱起《浮·沉》就冲进了院子。 “你慢点儿……”贺严沉在身后大喊。 虞倾却已经顾及不了那么多了,脚步未停。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这幅画里究竟藏了什么。 贺严沉拎着虞倾的东西走进来的时候,只见虞倾呆坐在沙发上,面前是毁掉的《浮·沉》,她的手机里正播放着一段视频。 “虞倾,当你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了。” 视频中的江逾白带着金丝边的眼镜,眼神温和,唇角染笑,是虞倾曾经最尊敬的兄长的模样。 “我穷尽一生,想要摆脱权植铸就的牢笼,但很可惜,或许……我失败了。” 江逾白故作轻松,“但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失败,如果你看到了这段视频……我也离成功不远了。” 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江逾白都没有说话。 贺严沉被眼前的一切给骇到了,结结巴巴地出声,“这……这……江逾白这是什么意思?” “证据。”虞倾说,“他留下的证据。” 虞倾的话音落下,视频里的江逾白终于再次开口,“你肯定好奇我把证据藏在了哪儿。” “虞倾,不要忘了……我们是在哪儿认识的。” 第一次见到江逾白,是在御华里。 当时江逾白他们来找宋砚青玩儿,虞倾在院子里看到了斯文俊秀的江逾白,他正盯着不远处的一颗桂花树出神。 虞倾不觉得那棵树有什么特别,江逾白却说,“那是我妈妈最喜欢的树。” “我没有见过我的妈妈……” 江逾白侧头看向虞倾,“你比我幸运多了,所以不要恐惧,不要害怕,知道吗?” 当时的虞倾似懂非懂,但也能感受到江逾白的好意。 这段回忆中,江逾白最在意的是江夫人喜欢的桂花树。 难道江逾白把证据藏在了御华里的桂花树下? 旁边的贺严沉也这么想,“现在我们要去御华里吗?” 虞倾沉吟片刻,“再等等。” 她拨了蔺正的电话。 蔺正最近没日没夜地加班,通话很快接起,语气带着几分慌乱,“发生了什么事?” 虞倾一愣,随即道,“没事。” 上一回,虞倾被带走后,蔺正生怕虞倾出事,他没发给宋砚青交代。 现在一接到虞倾的电话,也怕她有什么意外。 “蔺处,我没事。”虞倾问,“江逾白在江美那边房子的东西,是你们拿走的吗?” “对,有些还在证物科,怎么了?” “你们有没有拿一幅画?” “日出那个?” “嗯。”虞倾握着手机的手无端收紧,“对,就是那个。” 蔺正却说,“没有,我当时看了,就是一副普通的画。” “不,那不是一副普通的画!”虞倾急了,她兀地起身,“如果你现在有时间的话,去一趟明月台墅,我和我哥大概半个小时后到。” 秦婉君从出狱之后,就一直住在御华里,所以江逾白在御华里藏证据的可能性不大,如果虞倾记的没错,《破晓》那幅画上就有一棵桂花树。 虞倾和贺严沉到明月台墅的时候,蔺正刚从车上下来。 “周围排查过了,没人……我们直接上去。” “好。” 江逾白的房子在顶楼,门口堆了一堆的快递,其中有个信件是从国外寄来的。 “这个,应该是晚上送过来的。”蔺正说。 江逾白虽然死了,但与他有关的案子并没有了结,所以他来往的包裹,都要经过检查。 蔺正捡起信件拆开,虞倾在里面看到了一张画展的邀请函。 而画家的名字,与她在世贸大厦的电子屏上看到的一样。 察觉到她的视线,蔺正问,“怎么了?” 虞倾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微微摇了摇头,“没什么。” 江逾白的房子许久没有住人,家具上都落了一层灰,里面的摆设倒是没有被破坏,仍旧低调高雅。 虞倾进门后,直奔落地阳台,但破晓……已经不在那儿了。 顿时,虞倾的脸色沉了下来。 “画没了?”贺严沉问。 虞倾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分头找找。” 半个小时后,他们翻遍了房间的所有地方,都没能找到《破晓》那幅画。 天光隐隐泛着白,黑夜即将退去。 虞倾烦躁地捏了捏手指,将藏在《浮·沉》里的那段视频发给了蔺正,又跟他说了门口那封信件和画展的事。 看完视频,蔺正的脸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他问虞倾,“你的意思是,那幅画可能藏着证据?” 虞倾点头,“但也不排除御华里。” “我现在就安排人去挖。” 虞倾没接腔,只觉希望不大。 果然,在虞倾赶着上班的点抵达众合时,蔺正那边传来消息,什么也没找到。 意料之中的事。 能拿到《破晓》的人,知道这一切的时间肯定比他们早。 只是,这个人会是谁呢? 薄孟辉的人吗? 第469章 圈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在众合待了一天,众合的情况比她以为的更要严峻。 近三分之二的员工离职,其中与耀鑫的“镍能源”项目和“城市森林”项目,亏损最为严重,而且还有巨额赔偿。 贺严沉说,如果按照目前的情况跌下去,众合很有可能撑不到春暖花开。 “……就没有挽救的办法了吗?”虞倾揉了揉眉心。 贺严沉说了一句废话,“……除非,阿砚能够醒来。” 虞倾当然知道。 但现在也不能坐着等死,她对众合的了解可能还不到阿巳和秦镗。 思及此,虞倾联系了蔺正。 “他们暂时出不来,我可以帮你安排与他们见面。” “……好,谢谢蔺正。” - 仁爱医院。 谢瑜笙跟叶老师从宋砚青的病房出来,问道,“宋董目前的情况,没办法手术治疗吗?” 叶老师顿了顿,说,“目前来看,是的。” “您的意思是……未来或许可以?” “宋董的情况在好转,但一切都是未知数。”叶老师说。 如今的江城乱成了一团,宋砚青如果一直昏睡下去,那他的众合,宋家的君善……都将成为牺牲品。 谢瑜笙回到办公室,却发现顾莫屿在,而且旁边还坐着许久未见的楚江舸。 宋砚青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作为曾经的合伙人之一,楚江舸自然不能幸免,但谢瑜笙没想到楚江舸这么快就出来了。 楚江舸并没有解释,而是说,“我今天过来,是给阿砚办理转院的。” “转院?”谢瑜笙错愕地瞪大了眼睛,半响后问,“这件事,虞倾知道吗?” 楚江舸看向谢瑜笙,微微挑眉,“你觉得呢?” 显然,虞倾不知情。 谢瑜笙讶然,声音带着几分愠怒,“没有虞倾的同意,我是不会同意转院的。” “谢医生!”楚江舸的声音冷了下来,“我现在是来通知你,并不是在向你申请。” 话落,楚江舸起身。 他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顾莫屿,“向你的好同学解释解释。” 顾莫屿面无表情的脸上掠过一丝僵硬。 谢瑜笙愤怒不解,“为什么?” “这是顾院长的意思。”顾莫屿说,“宋董在这里半个月,病情没有得到丝毫的好转。” 楚江舸要带宋砚青离开,谁也拦不住。 虞倾知道的时候,楚江舸的车子已经开出了仁爱。 她边开车,边给楚江舸打电话。 电话打到第三遍的时候,电话才接通。 “楚江舸,你要干什么?” 面对虞倾的愤怒,楚江舸表演的极为平静,甚至是冷漠,“仁爱不适合阿砚,我要给他换个医院,这也是顾院长的意思。” 虞倾才不管是谁的意思,她只知道,宋砚青去哪儿,她都得跟着。 “你要带他到哪里去?” “恕我不能告诉你!” “楚江舸——”虞倾低吼,脚下油门深踩,车子在马路上狂飙。 听着电话中此起彼伏的鸣笛声,楚江舸握着手机的手指不由地收紧,“你来了也没用,回去吧。” 虞倾哪里会听他的。 她心里都是宋砚青,“楚江舸,他要是有个好歹,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虞倾是个不怕死的。 楚江舸却怕,怕没法给宋砚青交代。 最终,他说,“我让人来接你。” 一个小时后,虞倾终于在顾幸衡的私人医院看到了宋砚青,但她不知道,宋砚青并不会在这里治病。 “阿砚的病情在好转,但短期内苏醒的可能性很低……所以你可以先回去。” 楚江舸的话,虞倾置若罔闻。 与宋砚青案子相关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就楚江舸出来了? 他到底怀着什么样的居心,虞倾不知道。 她不能让宋砚青离开自己的视线。 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她熬过了第一个夜晚,却没能熬住第二个夜晚。 凌晨三点半。 虞倾在病房外的沙发上睡着了。 看着沉睡的虞倾,楚江舸给顾莫屿说,“打电话给顾院长,我们可以出发了。” “……那虞老师……”顾莫屿迟疑道。 “让芬姐过来,然后给孟立夫打电话,让他去找贺严沉。” 凌晨四点,楚江舸带着宋砚青离开了江城。 - 虞倾从短暂的噩梦中惊醒,宋砚青已不见踪影。 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她身上可以对外联络的通讯设备,全部不见了。 在这个堪比高级套房的病房里,除了她就只有芬姐。 “宋砚青呢?”她低吼着质问芬姐。 芬姐左顾而言他,“先生不会有事的……” “宋砚青呢?” “我问你,宋砚青呢?” 此刻的虞倾,在高压下逐渐崩溃。 她蹲在床边的地毯上,双手捂着脸痛哭出声。 压抑的哭声如囚鸟的悲鸣。 芬姐也在旁边掉眼泪。 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知道的也有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虞倾的哭声逐渐弱了下来。 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哭的红肿的眼睛里闪烁着愤怒而又隐忍的光,“这一切……到底是谁的主意?” “……不知道。”芬姐是个女人,看不得虞倾这样伤心难过的模样,“他们……他们好像去了S市。” S市…… 秦睢生! 如果楚江舸带着宋砚青去找秦睢生,那这件事……就不是楚江舸或者顾幸衡计划的。 而且秦睢生要出手的话又何必等到现在。 这场复仇,宋砚青筹划了十几年。 他不可能没有任何准备地就倒下。 那么,这一切,或许是宋砚青早就计划好的。 一想到这种可能,虞倾脸上的温度悉数褪尽,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模样。 芬姐吓了一跳,小声喊了一句“虞老师。” 虞倾深深地闭了一下眼睛,嘴里发出一记冷嗤,她淡淡地抬眸,“楚江舸有没有说过,要把我关几天?” “虞老师……” 芬姐的话刚出口,虞倾就打断了,她嗤笑着开嗓,“等着宋砚青回来,是吧?” “不管怎么样,只要先生能回来。”芬姐说。 呵。 可不是嘛。 在生死的边缘,他可以护着自己跳船,但现在…… 要是回不来呢? 宋砚青,可真是绝情又残忍。 虞倾咬紧了牙关,极力压制着眼中的愤怒和悲凉。 良久之后,她说,“我要见贺严沉。” 第470章 关 - 假意矜持 - 洱冬 众合现在是烂摊子,《破晓》也失踪了,DK那边有没有进展,虞倾都不得而知。 她必须要见贺严沉了解情况。 但芬姐的回答是,“我要请示顾院长。” 虞倾脸上没什么表情,芬姐转身出了病房,对门口的保镖说了一声。 几分钟后,芬姐回到病房,对虞倾说,“顾院长说,让您好好休息。” 或许早就在意料之中,虞倾尽管生气,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芬姐欲言又止。 虞倾转头看向她,“这段时间,你是不是也不能出去?” “……是。” 烦躁。 虞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笑出声,“告诉顾院长,我要画画。” - 虞倾无故消失,贺严沉第一个怀疑的当然是薄孟辉的人。 他还没来得及确认,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打了过来。 “贺总你好,我是孟立夫。” 听到这句话,贺严沉眉心猛然蹙起。 这两年,孟立夫虽然有所收敛,但他在江城的名声早就臭了。 一个为了钱,无所不用其极的人,不配做律师。 “这么晚了,孟律找我什么事?” 贺严沉腔调冷淡,不愿与孟立夫这样的人过多交谈。 孟立夫却直接开门见山。 “贺总如果是要找虞倾,我劝你……别找了。” “你什么意思?”贺严沉拔高了声音,“权植都进去了,你还为他卖命吗?” “虞倾在哪里?” 这句话,贺严沉几乎是吼出来的。 孟立夫却反应平平,“我不是权植的人。” 顿了顿,孟立夫继续道,“如果你想知道虞倾在哪里,到黎江边上的【快活】茶馆来。 贺严沉握着手机的指骨泛着青白。 “你最好不要骗我。” 半个小时后,贺严沉到了【快活】茶馆。 茶馆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他刚掏出手机准备给孟立夫打电话,茶馆的大门开了,走出来一个跟弥勒佛似的青年,笑眯眯地问,“贺总?” “……孟立夫在里面?” 青年颔首笑道,“对,孟律在里面,贺总请。” 青年带着贺严沉进了茶馆之后就离开了。 孟立夫站在茶馆的走廊里,负手而立,看着墙上的挂图,头都没有转一下。 “孟律师。”贺严沉声音冷淡。 孟立夫却说,“墙上这些神兽,都是虞倾画的。” 贺严沉愕然,侧头看向墙壁。 虞倾能在大学时期就画出《空梦》那样的作品,显然不仅仅是实力,更多的是天赋。 但贺严沉从未真正的去了解过虞倾的作品。 一时间,心底漫上一阵酸楚。 孟立夫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宋老爷子早就说过,虞倾这丫头不简单,所以叫顾俊华抹掉了宋砚青和虞倾的记忆。” 孟立夫叹了一声,“但命运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将他们缠在了一起。” 宋老爷子抹掉虞倾记忆的事情,贺严沉知道。 但他不明白孟立夫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孟律,到底想要说什么?” 孟立夫兀地转身,那张在权势场浸淫多年的年,戴着居高临下的威严面具。 贺严沉心跳猛然一滞。 孟立夫却扯着嘴角冷笑,“年轻人,不要急躁。” 贺严沉抿唇,“孟律还是说正事要紧。” 孟立夫盯着贺严沉看了几秒,终于说,“虞倾是被楚江舸的人带走的,目前在顾幸衡的私人医院。” “虞倾怎么了?” “虞倾没事,只是宋砚青……不能再拖了。” 说完这句话,孟立夫岔开了话题,他转身走到茶馆大厅的茶桌边,将桌上的几分文件递给了贺严沉。 “众合,需要你的帮助。” …… 贺严沉气势汹汹地来,面无表情地离开。 孟立夫听着外面响起的汽车引擎声,淡淡叹道,“这个局……终于快要结束了。” 隔天,贺严沉一纸任命书踏进了众合。 这份任命书,是宋砚青早就拟好的,只不过名字那块一直空着。 为了就是以防万一。 如今,没想到是贺严沉被顶了上去。 贺氏破产,贺严沉早就成了上流圈茶余饭后的谈资,如今他执掌众合,更像是儿戏。 但这份任命书,是经过众合的合伙人杰普森同意的,所以众合其他人再有意见,也不敢发作。 毕竟,杰普森如果甩手不干,那众合就真正的完蛋了。 会议室内,随着杰普森的声音落下,投影仪上的画面消失,偌大的会议室落针可闻。 贺严沉看着会议室里的十来个人,“诸位还有意见吗?” 众合本来就是烫手山芋,反对的人也只是想要浑水摸鱼,想在离开的时候多捞一点。 见众人不做声,贺严沉双手交叠在胸.前,“既然大家意见统一,那以后……我们便同舟同济,等宋董醒来。” 这句话落下,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 贺严沉看了一眼坐在末尾的助理,说,“帮我联系一下耀鑫的顾总,看是我们过去,还是她过来。” “是。” 会议结束之后,贺严沉给虞倾打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昨晚他与孟立夫达成交易之后,与虞倾通了一次话,时间不到两分钟。 虞倾希望他找到《破晓》,也希望他能接手众合。 电话挂断后,贺严沉再打过去的时候,就已经无人接听了。 听着手机听筒里传来的机械音,贺严沉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医院。 虞倾在连续画了两天画之后,手臂的旧伤复发,画纸上的线条曲折浮虚,画面凌乱而又急躁。 看着她一张张地扔画纸,芬姐犹疑劝道,“虞老师,您休息一下吧!” 虞倾置若罔闻,朦胧的桃花眼如料峭的春雨,视线紧紧地粘在画纸上。 “虞老师……” 芬姐劝不动,便去找顾幸衡。 结果顾幸衡只安排了一个医生,给虞倾治疗旧伤。 虞倾像个任人摆弄的木偶人,麻木而又冷漠地接受着治疗。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但虞倾不知道自己在这病房里度过了多久。 某一天,她刚完成一幅星空图,病房外的走廊突然响起“突突”的响声,伴随这护士的尖叫,那声音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直到“嘭”的一声,病房的门从外面被踹开。 花臂狞笑着站在病房的门口。 第471章 劫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知道花臂不会放过自己。 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堂而皇之地冲进了医院,手里还带着枪。 恐惧吗? 当然。 二十年前,花臂没能将她撞死在通往宁安寺的盘山路上,但那种命悬一线的濒死之感,如跗骨之俎一般,整整折磨了她二十年。 现在,她依旧怕。 但,没有用。 花臂看到虞倾,没有直接要她命,而是嚣张的打招呼,说明……她并不着急弄死虞倾。 或许是他背后主子的意思。 胸腔的惊涛骇浪,在顷刻间归于平静。 虞倾看似随意地放下手中的画笔,收回手臂时碰了一下左手手腕的手表,随即转身看向洪大海,面无表情地启唇,“前不久不是才见过?” 洪大海龇着牙邪笑,“可惜,没能要你们的命!” “是挺遗憾的。”虞倾淡淡接腔,“这一回,你主子又是什么主意?” 听到主子这两个字,洪大海眼周的肌肉狠狠的颤了一下,“看来,这是不怕死了?” “我怕你就会放过我吗?”虞倾抬眸。 “当然不会。”洪大海咬牙,对一个常年在刀尖舔血的人来说,让同一个人三番两次地在自己手下溜走,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我要留着你的命给我弟弟陪葬。” 话落,洪大海就上前,一把抓住了虞倾的手臂。 顾幸衡带着人赶到的时候,洪大海的枪口正对着虞倾的太阳穴。 “都给我让开,否则我就让她的脑袋开花。” 在这种情况下,没人敢拿虞倾的生命做赌注。 虞倾也想知道,洪大海到底要带她去哪里,全程她都没有说话,只是在离开医院之前,她远远地对顾幸衡说,“顾院长,帮我照顾好囡囡。” 话音刚落,一辆黑色的吉普不要命的冲了过来,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洪大海已经拎着虞倾上车,扬长而去。 蔺正赶来时,只看到了一个车屁.股。 “给我追!” 他从车上下来,换了一向摩托车,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留在医院门口的顾幸衡,看着他们逐渐消失在视野,眼神阴冷地拨了薄孟辉的号码。 权植的案子虽然没有查到薄孟辉的头上,但也只是暂时。 不管这件事是不是薄孟辉的意思,这通电话……顾幸衡必须打。 电话响了很久,那边才接通。 是薄孟辉的秘书。 省去寒暄,顾幸衡咬牙切齿地低吼,“谁的主意?带走虞倾到底是谁的主意?” 这句话,顾幸衡几乎是搭上了自己全部的前程和未来,“不管是谁的意思,虞倾要是有事……谁也别想好过!” 他挂了电话没多久,季云宪的电话就来了。 季云宪在书画圈这么多年,不乏身居高位之人。 “我打听过了,是洛城洪家的意思。” 在这个节骨眼上,不会有人主动冒头,除非是推出的替死鬼。 “我知道了。”顾幸衡的声音透着冰冷。 不管是谁,他都不会放过。 江城的秦家没了,但不代表整个秦家没了。 - S市。 秦家的私人医院。 楚江舸刚从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出来,就接到了谢瑜笙的电话。 “你说什么?” 楚江舸不敢置信地低吼出声,“虞倾被洪大海抓走了?” “你们是废物吗?那么多人防不住一个洪大海!” 楚江舸气的肺都要快炸了,“现在谁去追虞倾了?” 谢瑜笙说,“蔺正。” 蔺正是公职,很多时候还没有他们方便,楚江舸挂了电话之后直接给家里打了电话。 虞倾要是有个好歹,他们这些日子的努力……就白费了。 他急的团团转。 顾莫屿也帮不上什么,只能在旁边干坐着。 半个小时后,顾家那边来了消息,人跟丢了。 楚江舸气的想要砸手机。 “你先看着阿砚,我去打电话。” “好。” 顾莫屿转头看向病房中的宋砚青。 一个礼拜前,秦睢生找来了全球最权威的脑科专家,给宋砚青做了手术。 按照专家的说法,宋砚青苏醒的可能性超过百分之五十。 但现在,他依旧没什么反应。 就在顾莫屿收回视线后,病床上的宋砚青,眼睫突然颤了一下。 那短暂的颤动像是幻觉。 顾莫屿根本就没有发现。 半响之后,楚江舸打电话回来,无意间扫向病房内时,眼神倏地顿住了。 “顾莫屿——” 顾莫屿一僵,随即顺着楚江舸的视线看了过去。 宋砚青的脑波在跳动! 他,要醒了。 “快,喊医生!” 楚江舸激动大喊,“快——医生——” 兵荒马乱中,宋砚青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短暂的茫然之后,他的眼神逐渐清明,涌动着冷沉的光。 “虞,虞倾呢?” 回答他的是沉默。 宋砚青的眼神眯了一下,扯开身上的管子,开始下床。 久卧病床的身体绵软无力,他踉跄着向前,差点摔倒在地。 “阿砚,你先冷静一点,蔺正和萧他们都去找虞倾了。” 心跳短暂停滞,宋砚青咬着牙,蒙着水雾的眸子透着红,“她……她怎么了?” “被花臂……” “什么时候的事情?”宋砚青打断楚江舸,“走,现在回江城。” “一个小时前。”楚江舸说。 一个小时…… 宋砚青的心脏像是被狠狠地垂下,他深深地吸着气,卯着全身的力气,起身,“现在回江城!” 回江城的路上,楚江舸把商务车当做赛车开。 下了高速之后,楚江舸才降下了车速,也是在等宋砚青说要去哪里。 洪大海载着虞倾在江城乱窜,蔺正和萧鹿闵都快疯了。 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心思。 宋砚青却说,“去宁安寺。” 车子开出不到五分钟,蔺正和萧鹿闵的消息来了,洪大海的确是往宁安寺的方向去了。 之后,楚江舸又开启了赛车模式。 宁安寺的盘山公路上,车子开到当年车祸的地点。 一路暴躁的洪大海突然兴奋了起来,“你说当年,你要是死了……是不是就没有现在这么多破事了?” 虞倾抬起苍白的脸,冷笑,“天道好轮回。” “好轮回……”洪大海扭曲笑道,“好啊,今天我就把你这小命留在这里。” 洪大海是给洪拓卖命的,不管他今天成不成,都活不成。 既然是死,那还不如了了自己的心愿。 说着,洪大海就扣动了扳机。 第472章 捞 - 假意矜持 - 洱冬 电石火光之间,前排的司机开枪打向洪大海。 瞬间,洪大海的胸口就出现了一个血窟窿,而他手中的子弹…… 错开虞倾,打偏在车玻璃上。 下一瞬,洪大海的枪口朝前。 一时间,方向盘失控,吉普在盘山路上摇晃。 车内,乱作一团,逼仄的空间内鲜血四溅。 突然,砰的一声。 洪大海浑身脱力地倒在了虞倾的面前,壮硕的身体砸了过来,虞倾本能地要去躲。 这时,吉普却撞在了盘山路的护栏上。 随着“嘭”的巨响,车子冲出护栏,滚下山坡,掉进水库。 身体随着车子下坠,脑袋猛然陷入混沌,眼前白茫茫一片。 虞倾是被司机拍醒的,她脸颊剧痛地睁开了眼睛。 司机指了指上面,意思叫她游上去。 不给虞倾反应的时间,司机用力向上推了一把虞倾。 虞倾借力向上浮去,司机却跌往更深处。 视线所及之处,都是血色。 虞倾想要去拉他,但车内的洪大海突然动了一下。 那一刻,求生的本能促使她奋力向上游去。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很久……或许只是几分钟,虞倾终于浮出了水面。 但身上的力气已经耗尽,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坠。 突然,一只手臂横在了她的腰间。 虞倾愕然睁眼,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以为是幻觉,开口喊人,却被灌了满口的水。 喉咙艰涩,眼睛刺痛。 虞倾再次被带出了水面。 这时,她终于看清了宋砚青那张苍白的脸,以及他身边的楚江舸和顾莫屿。 宋砚青眼眸颤抖着,想要去拥虞倾。 但却被她狠狠地推了开来。 宋砚青满脸错愕,虞倾咬着牙不语。 蔺正和萧鹿闵赶到的时候,虞倾在车里坐着,旁边是宋砚青。 宋砚青刚刚苏醒就下水,现在整个人都在发高烧。 虞倾仿佛不知情一样,她身上裹着毛毯,无神的双眸盯着窗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宋砚青沙哑着喉咙喊了一声,“小倾儿……” 虞倾连眼睫都没动一下。 只有她自己知道,藏在毛毯下的双手死死地攥着,指甲嵌着掌心的肉。 手疼,心更疼。 如果不是宋砚青的那张脸失血的过分,她肯定一巴掌甩了过去。 此时的沉默,已是她极力克制地平静。 “小倾儿,你理理我……好不好?” 虞倾抿紧了唇,打开车门下了车。 车外的人看到她,皆是一愣。 “顾医生,麻烦你回程的时候,顺我一下。”虞倾对顾莫屿说。 顾莫屿一怔,看了一眼商务车旁,身形不稳的宋砚青,欲言又止。 虞倾却已经上了萧鹿闵的车。 萧鹿闵是宋砚青的死党,不会没办法回去的。 “顾医生——”虞倾又喊了一声顾莫屿。 顾莫屿只好上车。 在车子出发之前,虞倾解下了左手手腕上的手表,递给了距离自己最近的萧鹿闵,“麻烦萧总把这只手表给蔺处。” 说完这句话,虞倾关上车窗。 全程,她都没有看宋砚青一眼。 回市区的路上,虞倾始终沉默着,顾莫屿犹豫着说,“宋董,也有自己的苦衷。” 洪大海虽然是给洪拓父子卖命,但刚刚的那位司机……却是宋砚青安排在薄孟辉身边的人。 三年前,薄孟辉主动找上宋砚青,明面上要宋砚青协助他,找出江城的毒瘤。 在调查的过程中,薄孟辉会给予权利范围内,合规合法的便利。 但在一年前,当宋砚青对江城这帮人的调查越来越深入,发现薄孟辉好像并没有表现的那般清正。 于是,宋砚青才在薄孟辉的身边安排了人。 本来,他只是想以防万一,没想到薄孟辉是真的表里不一。 而虞倾和蔺正一直在找的《破晓》也是被刚才的司机偷偷拿走的。 宋砚青的计划,虞倾一知半解,现在也不想知道了。 顾莫屿的话,她没有搭腔。 回去后,虞倾没有回同安里,也没有去悦青蓝,而是去了顾家。 顾家只有倩姨和囡囡。 囡囡太久太久没看到妈妈了,一看到虞倾就飞扑在了她的怀里。 虞倾克制依旧的情绪在顷刻间崩溃,她抱着囡囡,眼泪无声决堤。 囡囡察觉到妈妈哭了,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妈咪,你怎么了?” 虞倾咬着唇,不说话。 囡囡是个感性的孩子,妈妈哭,她也跟着哭。 倩姨看着抱在一起的娘俩,也忍不住地掉眼泪。 良久,情绪平静。 虞倾对倩姨说,“囡囡我先带回去了,这段时间……你们费心了。” 听到虞倾的话,倩姨一愣,“这么着急的吗?……不等先生他们回来吗?” “不了,我们改天再过来。” 说着,虞倾就抱着囡囡出了顾家的大门。 “虞老师——”倩姨在身后喊道。 “倩姨,我们先走了。” 虞倾态度坚决,倩姨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先让虞倾离开。 车子开出别墅去之后,虞倾对顾莫屿说,“顾医生,我可以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顾莫屿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对虞倾说,“虞老师,这个时候的决定……不一定正确。” 虞倾可以从倩姨的手上带走囡囡,但在一个天才的心理师面前,她内心的想法,无所遁形。 她没有回答,直接拨了许亦柠的号码。 “亦柠,是我——” “倾倾……你……” “别声张。”虞倾说。 许亦柠看着围在顾家私人医院的警察和保镖,收敛的音调,走到安全通道。 “你现在在哪儿?”许亦柠声音压的极低,“我来接你。” “好。”虞倾看着路标,对许亦柠说,“安排一辆不常开的车子。” 许亦柠一愣,“还有人找你?” 面对许亦柠,虞倾没有隐瞒,“送我去机场。” “机场!你要干嘛……你又要走?” “亦柠,不要再问了。”这句话,虞倾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顿时,许亦柠的胸口泛过一阵难过。 “非要这样吗?” “非要这样。”虞倾说。 江城这个地方,她是一分钟都不想待了。 “好。” 两个小时后,宋砚青因为高烧被顾幸衡强制推进病房时,虞倾上了去漠城的飞机。 她不知道,跟着她的还有两个人。 第473章 定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砚青睡了半天,醒来时虞倾已经到了漠城。 她走的潇洒,可到了漠城,站在凌冽的寒风中,看着陌生的街景,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囡囡的小手紧紧地牵着虞倾,小声地喊了一声,“妈咪。” 那一瞬间,虞倾后悔了。 她不该这么冲动,更不该带囡囡来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就算是J国,也比这里稍微好一点,毕竟他们在那里生活了三年。 “囡囡,要不我们明天就回去?” 囡囡却摇了摇头,“等妈咪心情好一点……” 闻言,虞倾眼眶里泛上一层泪意。 “宝宝——”她哽咽着抱起囡囡,“对不起,都是妈妈不好……都是妈妈不好。” 囡囡伸出小手摸着虞倾脸上的眼泪,奶声奶气道,“没有……妈咪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咪。” “傻宝宝……” 这天晚上,虞倾带囡囡住的酒店,开房刷卡的那一刻,虞倾无比的庆幸,在过去这些年里,她攒了一些钱。 躺在酒店的大床上,虞倾辗转反侧,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囡囡,小姑娘累了一天,睡的正熟。 过去的这段时间,虞倾没有哪一个夜晚像现在一样,无所事事。 从床上下来,她走到落地窗前。 虽然进了三月,但在漠城,依旧是冬天的感觉。 窗外的树干光秃秃的,夜又寂又冷。 裹紧身上的毯子,虞倾抿了一口当地的白酒。 白酒有点辛,入喉更是火.辣辣的,她皱了皱眉,吞了下去。 辛辣的酒液如火一般,烧进了肠胃,叫人难受。 却也叫人上瘾。 虞倾喝了半杯,床头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 寂静的夜里,突兀的铃声吓了虞倾一跳。 床上的囡囡被铃声吵的翻了个身。 虞倾接通的电话,铃声戛然而止,随即是短暂的静默。 听着电流中略显粗重的呼吸声,虞倾就猜到了电话那头的人……是宋砚青。 宋砚青能够见招拆招,运筹帷幄这么多年,查一个电话号码不要太容易。 酒精烧着人的理智,想要冷战的虞倾率先开口,“怎么,哑巴了?” “……小倾儿。” 这三个字,透着三分无奈,七分委屈。 虞倾冷笑,“演戏呢?” “倾倾——” 宋砚青鲜少喊虞倾“倾倾”,这两个字与“亲亲”发音不同,但宋砚青用那低沉的声线讲出来,就莫名的撩人心弦。 虞倾是有几分醉意,但远远没有到神志不清的地步。 “我困了。” 说着她就要挂电话。 “虞倾——”宋砚青焦灼出声,“先别挂。” 虞倾洗耳恭听,“还有什么吩咐?” 她冷嘲热讽,宋砚青全盘接受。 “我安排了两个人过去照顾你,你在那边要注意安全,等这边结束了,我就来接你。” 安排了两个人…… 呵。 怪不得这一路,虞倾都觉得怪怪的。 “宋董真是好手段,都差点成了植物人了……居然还有心思计划别的,果然是七窍玲珑心。” “小倾儿,抱歉……” 抱歉? 管用吗? 虞倾并不吃这一招,直接挂了电话。 许是刚刚怼了宋砚青,虞倾心情舒服了不少,直接倒头就睡。 另一边,被挂掉电话的宋砚青,脸色骤然一沉。 恰时,顾幸衡敲门,站在门口晃着手里的药盒,“现在有空吃药吗?” 宋砚青昏迷半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虞倾。 顾幸衡看着宋砚青吃了药,凉凉戏谑道,“你小子挺狠啊,连你小舅都瞒着。” “……因为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闻言,顾幸衡冷声出声,“怪不得虞倾要走呢,不走等着被你气死吗?” 宋砚青自知理亏,垂眸不言。 虽然说宋砚青身上是各种伤,但手边一堆的烂摊子。 次日,天一亮,蔺正就来了。 “薄孟辉抓住了吗?”宋砚青问。 “铁证如山,怎么逃。”蔺正说。 薄孟辉和蔺怀章有些交情,所以蔺正见了也得喊一声薄爷爷。 没想到他竟然是权植背后的大鱼。 薄孟辉身居高位,拔出萝卜带出泥,他的身后牵连着无数的要职和企业大佬。 对于薄孟辉的事件,舆论方面把控的特别严,查的查,抓的抓……但外界,并没有听到丝毫的风声。 直到一个月后,洪拓父子落网,一石掀起千层浪。 紧接着耀鑫,J国的阎氏……也纷纷受到牵连,这场横跨了三十多年的阴谋终于揭开了黑面。 那些无辜惨死的生命也终于有了交代。 四月中旬,萧长风和蔺正带着几十箱的卷宗回燕城。 这些连环案的证据收齐,但宣判……还需要一段时间。 而宋砚青身上背负的扰乱市场经济秩序的罪名,早在宋砚青决定对君善动手之前,孟立夫就已经为他的各种举措办好相关手续。 所以,宋砚青的罪名并未成立。 与他相关的人也都纷纷回来了。 但经过此次的重创,众合已经毁的不成样子了。 本以为,以宋砚青的魄力,他会重整众合,但让人跌破眼睛的是,宋砚青将公司丢给贺严沉和秦镗,就当了甩手掌柜。 四月的江城春暖花开,早樱如落雪。 但漠城的春天,好像才开始。 虞倾在酒店住了一段时间后,便开始找房子。 宋砚青说他安排了两个人给她,不用白不用。 房子是宋砚青的人找的,在漠城的老城区,一间四合院结构的小院子,房主前些年整体装修过,后来搬去和儿子住,才把房子空了下来。 院子保养的好,里面的装修虽然过时,但功能齐全。 最重要的是,这家的院子有一棵树龄三十桂花树,枝丫舒展,从院子里延伸到院墙外。 像极了宁安寺的那棵桂花树。 看到院子的第一眼,虞倾便想买下来。 最后,还是急剧缩水的钱包阻止了她。 她付了一年的房租。 宋砚青来的这天,虞倾正在和囡囡在院子里挖地。 院子里原先就有个园子,房主之前在种菜。 虞倾没种过菜,想着买点植物栽进去,囡囡却想要种菜。 两人挖的满脸都是土泥,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邻居奶奶。 结果门口站着的,是宋砚青。 四目相对的瞬间,虞倾本能的去关门。 第474章 和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砚青挤了一只脚进来,低声讨好,“小倾儿……” 声音宠溺而又委屈。 虞倾跟宋砚青和平相处的日子都数的来,你侬我侬,矫情黏腻的时间更少。 宋砚青的宠溺,虞倾消受不起。 至于委屈…… 宋砚青委屈什么呢? “脚收回去,我不想看到你。” 虞倾表现的很冷淡,到底在宋砚青的脚夹在两门之间时,没再用力关门。 宋砚青的脸上掠过一阵受伤,“小倾儿……” 他伸手去抓虞倾。 虞倾猝不及防,被他抓了个正着。 她惊骇挣扎,抚着门板的手落空。 宋砚青用力,直接将虞倾从门里拽到了门外。 哐的一声。 门在他们的身后关上。 院子里传来囡囡的声音,“妈咪——” 此刻,宋砚青正拥着虞倾,下颌支在虞倾的颈间。 身量悬殊,虞倾逃脱不开,扯着嗓子对囡囡说,“妈咪没事,你先把小辣椒重伤,妈妈马上回来!” 囡囡本来还有点担心,但听到妈妈说叫她中小辣椒,瞬间将对妈妈的担心扔在了脑后。 闻言,宋砚青在虞倾的肩窝蹭了蹭。 “倾倾,你真傻。” 他嘴上说着虞倾傻,抱着虞倾的手臂却越来越用力,像是要将虞倾嵌进他的身体里。 怨归怨,但虞倾知道……这次他们可以安然无恙地脱身,是因为宋砚青。 喉咙酸涩的厉害。 虞倾吸了吸鼻子,“你以为自己有几条命?” 说着,她狠狠地咬在宋砚青的侧颈。 犬齿刺穿皮肉,虞倾尝到了血腥的味道,但她齿尖的力道,并没有放松半分。 凶狠而又难过。 良久,虞倾终于松口。 唇齿间染着鲜血,叫那张本就稠丽浓艳的脸更添妩媚。 下一瞬,眼角却淌下了一道道的泪水。 似决堤的河,无法收敛和控制。 宋砚青心疼坏了。 虞倾在他面前,向来都是心狠大雨脆弱。 他擦着虞倾脸颊的眼泪,跟哄小孩似地开腔,“不哭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虞倾眨着眼睛,吸了吸鼻子,“你说……你错在哪儿了?” “罄竹难书。”宋砚青说。 虞倾瞪着泪水朦胧的眸子,厉声道,“一件一件地说。” 宋砚青深深地看着虞倾。 他们之间很多事,可以不说,但唯独有一件,是宋砚青无法释怀的。 “不该忘了你。” 如果在那段青葱岁月,他记得与虞倾的过往,那虞倾就不会在宋家收到那么多的责难。 如果他记得,也不会对虞倾的喜欢视而不见,更不会在回国重逢后,将她诱入复仇的圈套…… “小倾儿,对不起……” 虞倾摇头。 “不够……不够,宋砚青,这些远远不够!” 她猛地推开了宋砚青。 在宋砚青的怔然中折身进了院子,并且飞快地关上了门。 宋砚青被她关在了门外。 而种好小辣椒,准备去找妈妈的囡囡正在台阶下,张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妈咪,你怎么哭了?” “你的嘴巴上怎么有血?” 听到囡囡的话,虞倾用手背抹掉了血,故作轻松地说,“妈妈没事,就……” 虞倾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囡囡打断了。 “妈咪,是不是爸爸来了?” 虞倾一怔,囡囡却说,“你毛衣的袖子上挂着他的袖扣。” 闻言,虞倾垂眸,果然在她的右手袖子上看到了宋砚青的钻石袖扣。 一时间,虞倾有些怔愣。 “妈咪,不可以让爸爸进来吗?” 不等虞倾说话,囡囡就说,“算了,爸爸让妈妈生气了。” 如果没有囡囡,今天不管怎么样,虞倾都是不会让宋砚青踏进院子半步的。 但现在,孩子已经四岁多了,虞倾不让给孩子的价值观造成不好的影响。 她摇了摇头说,“没事的,让爸爸进来吧。” 囡囡犹豫半响,还是点着小脚丫打开了门后的开口。 门打开的瞬间,宋砚青看到了小脸冻的红扑扑的囡囡。 几个月没见,小姑娘长高了不少。 在谈判桌上,宋砚青所向披靡。 但被囡囡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宋砚青竟然有一丝的紧张。 “宝宝——” “爸爸,你如果惹妈妈难过的话,你不许进来!” 闻言,宋砚青看了看虞倾,发现虞倾压根没往这边看。 他收回视线,对囡囡说,“爸爸知道了,爸爸绝对不会让妈妈再难过!” “说到做到?” “当然。” “那拉钩!” 在囡囡的安排下,宋砚青终于进了虞倾的小院。 虽然这座小院,他早就在照片中看到过无数次,但整整切切的站在这里,宋砚青的心底竟然生出了莫名的踏实感。 就好像…… 他真的活过来的。 江城那些乱七八糟的前程往事,也终于翻篇了。 深邃的眼中闪烁着水光,宋砚青侧头看了一眼虞倾。 虞倾的视线没来得及收回,与宋砚青相撞。 一个红着眸子,一个湿着眼眶。 直到囡囡的喊声,打破了他们微妙的对视。 在这个略显冷意的春日下午,虞倾和宋砚青在囡囡的安排下,种满了一园子的菜。 宋砚青动手术不过一个多月,身体还没有彻底的恢复。 尽管他身体底子不错,但忙活结束后,他的脸色略显苍白,嘴唇也是。 虽然囡囡让宋砚青进了门,虞倾却没打算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 但眼下,看着宋砚青没有血色的脸和唇,赶人的话……虞倾有些说不出口。 宋砚青却顺杆爬,“今晚,我可以留宿吗?” “没房间。”虞倾说。 “那我打地铺。” 虞倾这院子,光客房就有两间,根本不存在没房间睡的情况。 她就是气不过宋砚青,老是自以为是的安排好了一切,转头却忘的一干二净,佯装岁月静好的模样。 “没地方给你打地铺,你回去吧。” 虞倾的话音刚落,小助攻囡囡便开始说,“妈咪,可以让爸爸留下来吗?” “我已经很久没和你们两个一起吃饭了。” 小姑娘说出这样的话,虞倾又是愧疚,又是自责。 “爸爸这就去给你们做饭。” “你站住!”虞倾喊道。 宋砚青一愣。 虞倾看着他还没有恢复血色的脸,咬牙道,“不需要你!” 说着,就进了厨房。 第475章 冷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砚青到漠城的第一天,靠卖惨和囡囡的助攻留宿。 但也仅仅是留宿而已。 第二天,宋砚青去洗漱的时间,虞倾就不见了。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和院子,宋砚青的心跳猛然一滞。 他慌乱地找到手机,给虞倾打电话。 良久,电话才接通。 他低喊,“虞倾——” 紧绷的声线,透着紧张。 虞倾发现了,却装作没听出来的样子,故作冷硬,“有事?” “有。”宋砚青问,“你们在哪儿?” 不想说。 但最后,虞倾还是如实说道,“我们在爬山。” 漠城地处黄土高原,山势绵延,却并不陡峭,大多都是缓坡,这样的山,最适合囡囡这个年纪的孩子。 虞倾之前是在邻居的带领下爬过一次,并不吃力,山顶的草坡上,还覆着积雪。 在江城,他们鲜少见雪,更不用说厚实的积雪,囡囡在山顶玩的不亦乐乎,嚷着虞倾下次还要带她去。 在漠城的这些日子,虞倾大多数时候都在陪囡囡,剩下的时间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发呆。 她有很多的空闲时间。 但爬山,却是因为宋砚青的到来。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宋砚青,更不知道该如何坦然地解开童年时期的伤疤。 虽然她没能成为太阳花的一员,但在虞曼琳的逼迫下……她的经历都是真实存在的。 而且,她会成为虞曼琳的女儿,也是因为秦婉君。 往事充斥,虞倾一时间没做好面对宋砚青的准备。 所以他逃了。 电话那头的宋砚青却说,“我来找你。” “不用了。” 宋砚青身上的伤还没有好透,虞倾不想他再折腾,说,“我们马上就回来了。” “我和你们一起。” 宋砚青坚持。 虞倾心头漫过一丝恼意,冷冷道,“我说了,不用!” 语毕,她直接挂了电话。 正拎着小篮子捡地衣的囡囡,听到虞倾的话,小脸一皱,“是不是又是爸爸?” 虞倾气的脸颊一僵。 囡囡人小鬼大地说,“算了妈妈,不要跟爸爸那种笨蛋计较了,我们快爬山吧。” 带着囡囡爬到山顶,从另一侧下山,两人回到市区,吃了午饭才回去。 母子俩回去时,已是下午两点。 从出租车上下来,虞倾牵着囡囡的手走进小院,看到的是蹲坐在屋前台阶上的宋砚青。 脚步脚步一滞。 宋砚青抬头看向他们。 虽然虞倾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在与宋砚青四目相对是瞬间,她的心中升起一股悔意。 虽然已是四月,但漠城的天儿还挺冷的。 宋砚青的脸不知是冻的,还是病的,白的不像话。 他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哑声道,“回来啦。” 虞倾没接腔。 囡囡却有点愧对宋砚青,从自己的小包里翻出一个还带着温度的蛋挞。 “这个,是给你的。” 蛋挞撞在透明纸袋太久,焦脆的外壳掉的都是渣。 宋砚青的眼睛却红了。 虞倾猛地咬紧了唇,丢下一句“囡囡你跟你爸爸玩一会儿”,就走进了屋子。 她今天穿的是运动鞋,按理说跛行不会太明显。 但因为爬山的原因,也因为虞倾走的仓皇,所以左右有些失衡。 宋砚青回头的瞬间,便看到了这一幕。 他嘴唇动了动,想要喊虞倾,但声音到了嘴边却没有发出去。 “爸爸,你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宋砚青心中酸涩的厉害,唇上扯着笑说,“好……谢谢宝宝。” 自这天之后,虞倾与宋砚青的相处总透着一丝诡异。 囡囡在时,两人基本维持了表面夫妻。 但囡囡不在时,虞倾连个眼神都不给宋砚青。 日子一天天的过,转眼就到了五月。 薄孟辉,权植等人的案子终于要宣判了。 为了查清当年的真相,虞倾和宋砚青几乎是付出了所有。 许亦柠催,贺严沉也催,虞倾不得不答应了下来。 而宋砚青,更需要出庭作证。 不知道是哪个鬼才定的时间,开庭的时间在520。 虞倾和宋砚青在十八号回了江城。 他们刚出机场,就看到了一群人,宋砚青那边除了楚江舸,其他人都在。 而虞倾这边,只有许亦柠。 对比悬殊。 但许亦柠一个人的热情抵得过宋砚青那边的所有人。 她许久没见虞倾和囡囡,一见面就给她们狠狠的熊抱。 “能不能不走了?” 虞倾没有给许亦柠正面的回答,笑道,“得看我的心情。” “那我努力让你的心情好一点。”许亦柠说。 回去的路上,虞倾理所当然地带着囡囡上了许亦柠的车。 但在车门即将关闭时,宋砚青突然伸手,挡住了车门。 顿时,气氛僵硬又微妙。 虞倾扬着下巴眨了眨眼睛,“干嘛?” 宋砚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虞倾以为他是要跟他们一起走。 下一瞬,宋砚青说,“到了给我打电话。” 虞倾反应淡淡,“哦。” 车子开出去之后,萧鹿闵看着快站成望妻石的发小,仍不住打趣,“怎么,苦肉计没管用?” “你呢?” 萧鹿闵噤声。 本来,萧鹿闵和洛诗的婚礼定在春节,可春节期间的事儿,一件接着一件。 萧长风从燕城驻点江城,萧末丞又被人摆了一道,萧洛两家的婚礼便做延后,但具体延后到什么时候,还没有定下来。 现在已是五月下旬,再拖下去,婚礼又要到下一个春节了。 媳妇就在眼前,却不能娶回家,萧鹿闵着急。 这一着急就闹出了人命。 洛诗怀孕了。 洛诗自己都跟没长大的孩子一样,生宝宝的事根本就没做好准备,但不要这个孩子……洛诗又舍不得。 于是,罪魁祸首萧鹿闵变成了出气筒。 撒完气了,洛诗直接回了洛家,萧鹿闵连见都见不到。 他去洛家找人,结果被洛诗的哥哥洛京郝来了一句,“我们洛家养不起一个孩子?” 洛家养一百个也养的起。 关键这也是他萧鹿闵的孩子,他自己又不是养不起。 萧鹿闵心中腹诽万千,却不敢说出一句,“小诗该去做产检了,我陪她去。” 洛京郝面色一沉,用下巴看人,“我们洛家又不是没人,回去吧。” 萧鹿闵咬了咬牙,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本结婚证。 第476章 判 - 假意矜持 - 洱冬 回到车上,萧鹿闵才后知后觉地对宋砚青说,“但我和小诗在法律上,已经是合法夫妻了。” “合法夫妻”这四个字,深深地刺激着宋砚青。 幼稚的自尊心作祟,宋砚青说,“我们的女儿已经快五岁了。” “我们的孩子明年开春就出生。”萧鹿闵不甘示弱。 两人斗嘴到词穷,但最后相视一怔,同是天涯可怜人。 因为第二天开庭,晚上没有安排任何的节目。 虞倾被许亦柠带到了许家。 许嘉宁许久没有看到囡囡,一看到人就带她去看自己新搭的乐高。 囡囡腿短,更不上许亦柠,嘴里喊着“嘉宁舅舅,你慢一点。” 许嘉宁今年九岁,褪.去了胖胖的娃娃脸,清秀又可爱,偏偏喜欢板着一张脸。 “好吧。” 两个孩子去玩具区搭积木,虞倾上楼去洗了个澡。 下来时,许亦柠已经在中岛开好了红酒。 虞倾不在江城的日子,许亦柠喝酒都没滋味,她跟虞倾碰了个杯,浅浅抿了一口看向虞倾。 虞倾淡淡地挑了下眉,“怎么了?” 许亦柠迟疑半响才道,“明天……宋夫人,可能又会被送进去。” 说这句话的时候,许亦柠一直在观察虞倾的表情,生怕惹她不快。 但没有。 虞倾的情绪一直都很平静。 她微微仰头,灌下一口酒,理了理还没有干透的发丝,对许亦柠说,“我的养母,亲生父母都死了。” 话落,她将酒杯中的红酒悉数灌下。 她笑着,眼泪却涌动着水光,“其实,秦婉君也算是我的养母……” 许亦柠最担心的就是这样。 虞倾这个人看似冷情绝爱,但比任何人都看重感情。 “那你,明天要不要……”不要去了? 许亦柠的话只说了一半。 虞倾却听懂了,她摇了摇头,“我要去看……” 不是为了秦婉君,而是为了迟到的公平和正义。 次日,吃过早饭之后,许亦柠驱车,带着虞倾前往省高院。 他们到的时候,旁听席已经坐了一半的人,大多数都是熟面孔。 闫鹤鸣和栾雨沫,还有聂寻,轮椅上的房子航…… 在这间庞大且复杂的案子中,他们都有亲人无辜惨死,亦或者重伤致残……倾家荡产。 虞倾和虞倾在空位坐下。 旁听席的人越来越多,虞倾旁边的位置……也被人落座。 视线无意间掠过,整个人猛然顿住。 “虞倾,好久不见……” 向来不苟言笑的蓝时钊,嘴角竟然勾着弧度。 虞倾愣了愣,在他身上看了看,才问,“身体都已经好了?” “嗯,好了。”蓝时钊问,“什么时候从漠城回来的?” “……昨天。” “还回去吗?” 这个问题,许亦柠问只是纯粹地想要知道她留不留下来。 但蓝时钊问,或许还有别的意思。 “回去和留下来,也都没什么差别。”虞倾笑道。 蓝时钊轻笑,有些无奈,“嗯,没差别。” 宋砚青和萧鹿闵,楚江舸,贺严沉进来的时候,看到虞倾和蓝时钊在聊天。 他眼里掠过一丝不悦。 不是他不相信虞倾,而是不喜欢蓝时钊跟虞倾讲话。 视线又冷又沉。 除非是感官骤然失灵,虞倾才察觉不到。 “这么多年过去了,宋砚青还是这么小气。”蓝时钊轻笑道。 虞倾不置可否。 蓝时钊却说,“宋砚青差点整的我蓝氏破产……” 这…… 虞倾嘴角抽了抽,“蓝氏家大业大,宋砚青有那本事?” “你不觉得吗?”蓝时钊反问。 “没,没吧……” 看着虞倾否认的模样,蓝时钊轻笑出声,“算了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 “……蓝总真是大度。”虞倾假意吹捧。 远处的宋砚青,脸彻底黑了。 楚江舸看热闹不显事大,“啧啧啧……虞倾还是虞倾啊,这么多年了,蓝时钊还念念不忘呢。”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萧鹿闵白他一眼。 贺严沉在旁边说,“虞倾本来就很好,被这么多人喜欢不是很正常?” 宋砚青气的咬牙,“她是我的。” 但他还没来得及在蓝时钊面前宣示主权,庭审开始。 因案件的特殊性,和涉案人员的庞大,此次的庭审长达五个小时。 薄孟辉和权植皆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曹国利被判死缓,而宋仲川,曹煜,宋旌羽,秦婉君等数十人皆被判处二十年,十五年,十年不等。 宋仲川和曹煜被带走时,眼中还涌动着愤然不甘的怨念。 但铁证摆在面前,谁也不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倒是宋旌羽,笑的肆意且猖狂。 与江逾白一样,他们都沦为了亲生父亲权势,金钱路上的马前卒,明知道前方一片黑暗,却被逼着踏入。 所以恨不得将自己的亲生父亲送进监狱的大佬。 只可惜,代价太过沉重。 宋旌羽离开时,深深地看了一眼虞倾。 那眼神,有遗憾,又后悔……更有愧疚。 面对宋旌羽炽烈的视线,虞倾表现的很淡然。 她没有那么伟大,犯罪了就是犯罪了,不管你有什么样的理由,都不能成为借口。 而秦婉君,全程都表现的很冷静。 但在离开的时候,她的视线紧紧地缩着旁听席。 她想要得到宋砚青视线的回应。 但没有。 宋砚青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他理解母亲在婚姻中的不幸,但他无法原谅母亲设计害死父亲。 更无法原谅秦婉君加入太阳花的行为。 秦婉君直至离开法庭,都没能得到宋砚青一眼的关注。 漫长的庭审结束,旁听席的人一个个的离开。 许亦柠说,“倾倾,走吧。” 虞倾看了一眼宋砚青,说,“你先走吧,我马上就出来。” 很快,旁听席只剩下虞倾和宋砚青。 虞倾盯着宋砚青,看到了他僵硬的脊背。 半响之后,宋砚青回头。 他看着虞倾,眼眶泛着红。 他说,“小倾儿,我没有家人了……” 骄傲如天之骄子的宋砚青哽咽着,说,“虞倾……我没有家人了。” 那一瞬间,虞倾的心像是被无形的手紧紧地扼着。 她说,“那我……做你的家人吧。” 第477章 忍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的声音不大,却如洪钟一般响在宋砚青的耳边。 深邃的眸子透着红,泛着光。 目光深深,仿佛在看一件极为珍贵又易碎的珍宝。 却又因为错愕,瞳孔微张着。 “真……真的?” 虞倾没想就这么轻易地原谅宋砚青,触及到他那样的眼神,心中的狠,瞬间就绷不住了。 她抬了抬下巴,颔首道,“真的。” 宋砚青笑了,抿着唇。 虞倾也笑。 四目相对中,两人突然就笑了。 灿烂的,动人的……仿佛曾经的泥泞与肮脏,不曾存在。 但那笑容里,眼神里……交织着只有他们才懂得的无奈和释怀。 良久。 笑意停歇在嘴边,虞倾抿了抿唇。 宋砚青起身,大步向她走来,明明已至而立,但在他的眼睛里,虞倾好像看到了漫天星海。 预料之中,宋砚青大力将虞倾抱在了怀里。 意料之外,他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枚,带着体温的戒指。 “既然是真的,那戒指……能收下吗?” 虞倾看着四周空荡的庄严肃穆,眼眸微敛,带着几分促狭,“蓄谋已久?” 宋砚青坦荡承认,“多年夙愿。” 虞倾微微挑眉。 宋砚青却已经急不可耐地将戒指套在了虞倾的中指,俯身落下一吻。 克制而又温柔。 “走吧。”他牵起虞倾的手。 两人出来的时候,除了贺严沉和许亦柠其他人都走了。 许亦柠和贺严沉早虽然冰释前嫌,但像朋友一样相处,几乎不可能。 虞倾了解两人的心思,跟许亦柠说了一句稍等,就喊了一句“哥”。 贺严沉一怔,走近问道,“还好吗?” “嗯。” 虞倾在和贺严沉说话的时候,手一直被宋砚青紧紧地抓着。 贺严沉不是个瞎的,自然能看到虞倾中指上的大钻戒。 察觉到他的视线,虞倾直接说,“他求婚了,我答应了。” “什么?” 听到虞倾的话,许亦柠也顾不上计较她和贺严沉之间的尴尬关系,指着身后的大门,不敢置信的问,“就刚刚这么短的时间,你们在里头求婚?” 虽然听起来有些荒唐,甚至有些草率。 但的确是的。 许亦柠嘴巴张了张,看看宋砚青那一副不值钱的样子,在看看自家姐妹…… 一样的不值钱。 她嘴边那句求婚应该隆重,正式一点的话咽了回去,变成了,“什么时候办婚礼?” 啊,这…… 虞倾刚才也是情绪上头,感情到位也答应了,但婚礼什么的……没想过。 宋砚青却说,“很快。” 许亦柠嘴角抽了抽,想问很快是有多快。 结果宋砚青说,“七夕。” 虞倾侧头看向宋砚青。 自己七夕结婚,自己怎么不知道? “本来想在求婚典礼上跟你说的……”宋砚青突然停了下来,压低声音凑到虞倾的耳边说,“但我没忍住。” 没忍住……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但在撩人方面,虞倾也不是小白,她的指尖拨弄着宋砚青的掌心,小声笑道,“那宋总以后……可要多加练习了。” 几人在省高院分开。 这小半年,贺严沉成了众合的贺总,每天忙的不可开交,车子启动就往众合开。 而许亦柠,在等萧末丞。 待会萧末丞有个案子,许亦柠要去旁听。 虞倾上了宋砚青的车,那辆改装过的库里南。 车子挺大,但在这个只有彼此的空间里,虞倾却觉得拥挤。 宋砚青看着她的眼神太具有侵略性了。 莫名的,喉咙有些发痒。 虞倾吞了吞口水,佯装镇定,“嗯……囡囡还在亦柠家,我们要不要先去把她接……唔……” 宋砚青做了这一个多月以来,想做却一直没有做成的事情。 他侧着身子,一手抚着虞倾的后脑勺,一手搂着她的腰,扣着她……贴向自己。 瞬间,交缠的吻,深刻了几分。 甚至有些密不透风。 久违的炽热,顿时燃起熊熊大火,如同头顶的骄阳。 又烈,又辣。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衣服变的皱皱巴巴,虞倾脸上的妆也快花了。 宋砚青冷冽的脸上染着薄红,衬衫领口的扣子大敞着,露出一片肌理分明的肌肉。 就挺欲的。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再次碰撞,身体又缠在了一起。 他们是怎么回到同安里的,虞倾都记不清。 只知道她从车子上一下来,宋砚青就抱着她进了大门。 门关上的一刹那,宋砚青像是一只叼着猎物的豹子,回到了自己的巢穴,终于要大快朵颐了。 他们实在是太久没有亲热了。 宋砚青极力地克制着自己,但虞倾还是招架不住,频频讨饶。 结果可想而知。 变本加厉。 …… 虞倾是被渴醒的。 卧室的遮光窗帘紧紧地拉着,也不知道天还亮着,还是已经黑了。 她摩挲着打开阅读灯,看到床头的柜子上放着一杯水,拿起来才知道……水还是温的。 一杯水下肚,虞倾下床打开了窗帘。 夜幕四合,窗外透着漓江的点点灯光……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醒了?” 虞倾回头看了一眼宋砚青,轻声“嗯”了一声。 宋砚青走过来,撩开她脸颊的碎发,俯首在她的唇上亲了亲,柔声询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 虞倾被宋砚青亲的身体发软,靠在他的怀里,控诉道,“腰要断了,肚子也好饿。” “给你揉揉。” 宋砚青的手掌很大,抚在虞倾的后腰,虞倾身体猛地一颤。 “还想?” 虞倾嘴硬狡辩,“胡说。” 宋砚青低笑,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虞倾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喟叹,“又想睡觉了。” “待会去接囡囡吃饭。”宋砚青说。 他们到许家时,囡囡早就吃过了。 许嘉宁最近在研究无人机,囡囡也觉得好玩,所以在虞倾要带她回去的时候,小姑娘不愿意走。 恰时许老爹回来,直接说,“再让囡囡住一段时间嘛,两个孩子也有伴儿。” “囡囡也该去上学了。”虞倾说。 最后,囡囡还是被虞倾和宋砚青带走了。 回去的路上,囡囡就一直不开心,“妈咪,可以让嘉宁舅舅到我们家玩吗?” “当然可以!” 囡囡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继续问,“那我长大以后可以嫁给嘉宁舅舅吗?” 虞倾还没从怔愣中回神,宋砚青就说,“当然不可以!” 第478章 喜欢 - 假意矜持 - 洱冬 当天晚上,虞倾洗完澡出来,宋砚青还沉着一张脸。 虞倾失笑,拍着脸上的晚霜,对宋砚青说,“小孩的话,你还当真啊?” “怎么不能当真?” 虞倾愣了。 囡囡还没满五岁,她根本不懂什么是结婚,许嘉宁也还是个小孩子。 再说了,距离他们结婚的年纪,还有二十年的时间呢,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所以他们说的话怎么能算数呢? “你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还是说你是女儿奴?”虞倾打趣。 宋砚青眨了眨眼睛,深深地看向她。 那目光似怨似嗔,直接把虞倾看懵了。 下一秒,宋砚青说,“我小时候就想过要娶你。” 这…… “什么时候?” “就……就在宁安寺。” 秋日的阳光下,桂花树下的虞倾,美的像个人间小精灵。 虞倾是宋砚青年幼时,见过的最好看的小女孩儿,也是最让人心疼的。 在不懂什么是爱情,什么是结婚的年纪…… 他想着,长大后要是能把虞倾娶回家就好了。 藏在虞曼琳找不到的地方,紧紧地护着。 尽管只是一瞬间的念头,但在后来,情窦初开的岁月里……这个念头一直在反反复复的跳动,直至刻骨铭心。 提及年少的事,宋砚青的脸上难得浮现了几分赧然。 “我可不是变态,就是看你好看而已。” 虞倾眨了眨眼睛,俯身爬上.床,双手撑在虞倾的面前,仰头说,“我还没说话呢。” 两人的距离很近。 近到任何一方微微倾身,就能吻到。 但谁也没动。 虞倾勾人的桃花眼中荡漾着春.光,“不是所有人都是宋砚青。” 明明自己就在地狱中,却还想要去做别人的光。 宋砚青呼吸一滞,眼眸颤动着,呢喃出声,“小倾儿……” 虞倾弯了弯唇角,仍旧一瞬不瞬地盯着宋砚青,“说说吧,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一直以来,在这场感情中,宋砚青似乎才是拿捏全局的那个人。 但在这句话之后,两人的位置彻底对调。 “高二。”宋砚青说。 虞倾笑,故意问,“那么晚的吗?” 宋砚青的眼神瞬间变的深沉。 喜欢的种子或许早就发芽,但宋砚青意识到自己对虞倾过分的关注和在意,是在高二。 也是那个时候,对虞倾有了逃避。 但越是压制的感情,越是容易反噬。 当年,虞倾去四季酒店找宋砚青的时候,宋砚青想要用最难听刻薄的话赶走虞倾。 但偏偏,虞倾一腔孤勇,肆意招惹。 那一晚,他知道,自己疯了,甚至没有理智可言。 虞倾青涩的反应,破碎的声音,不停掉落的眼泪……都在深深地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失控。 可当一些汹涌归于沉寂,看着身边蜷缩着身子睡着的虞倾,宋砚青的眼里只有心疼。 他想要抱着虞倾去清洗,但又怕陷入无法自拔的泥沼。 在挣扎与折磨中,他枯坐了一晚。 可偏偏,在他放松神经小憩的时候,虞倾逃了。 带着一身狼狈。 后来,当宋砚青知道虞倾和江逾白在“交往”的时候,他连杀江逾白的心都有了。 那天,如果不是萧鹿闵及时赶来的话,宋砚青可能真的就把江逾白给打废了。 在国外的那几年,他整日想着复仇,日子过的浑浑噩噩,如果不是虞倾的话,宋砚青可能真的早就进去了。 他像个变态跟踪狂,偷偷看过虞倾几回。 或许是常年的压抑和求之不得,在回国之初,才会对虞倾恶语相向,也是想要将虞倾彻底地从他的身边推开。 结果,两败俱伤。 此刻,他将虞倾抱在自己怀里,吻着她的眉眼,温声道,“一直,一直都很喜欢。” 转眼,六月走过一半。 六月底,箬笠醒了。 清醒后的第一句话,他问的是江逾白。 听到江逾白不在的消息,箬笠整个人像是失去了魂魄一样,他哭着笑着,俨然一副疯癫的模样。 箬笠是害死梅姨的凶手,自然还是由燕城那边来负责审核。 蔺正再次来了江城,只是跟在他身边的不是小郭,而是陶胜男。 陶胜男死里逃生了一回,很多事情也看开了,所以对蔺正的求和,抱着一种默许的态度。 箬笠虽然苏醒,但身体状况堪忧,所以不适合移动。 蔺正和陶胜男直接去了医院。 虞倾接到蔺正电话的时候,还以为又出了什么大事。 结果蔺正说,“箬笠想见你一面。” “……好的,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虞倾到书房找宋砚青。 “我陪你一起。”宋砚青说。 两人到医院时,蔺正在接电话,病房里只有陶胜男一个人。 箬笠先是看了看宋砚青,然后又看了看虞倾,最后才对陶胜男说,“能不能让我跟虞老师单独聊聊?” 按照规定,是不能的。 再说,向箬笠这样的恐怖分子,谁知道他会不会伤害到虞倾。 陶胜男还没回答,宋砚青直接否决,“不行!” 虞倾不语,显然是默认了宋砚青的说法,陶胜男也不接腔了。 尽管箬笠不愿意,最后宋砚青还是留在了病房里。 他面无表情地滑动着手机,但全身的注意力都在不远处的虞倾和箬笠身上。 箬笠是被权植安排的人下药弄成这样的,虽然人已经醒了过来,但时日无多,因为他的脏器和免疫功能已经完全受损,而且是不可逆的。 他轻咳几声,直接问虞倾,“虞老师,你还恨先生吗?” 箬笠口中的先生,是江逾白。 虞倾愣了几秒才说,“没什么可恨的。” 江逾白本身就是个可怜人,有什么好恨的…… 箬笠嘴唇颤抖着,要笑不哭的,“可是先生他……真的很喜欢你。” 江逾白的喜欢,虞倾不置可否。 再说了,也不可能在宋砚青的面前说这些。 况且,她对江逾白没有任何的男女之情。 虞倾反应冷淡,箬笠继续道,“其实一直以来,帮你递线索的人,是先生……” “帮助宋董的人也是先生……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与你们为敌,他把宋董当做朋友,把你当做是最珍重的人……” 第479章 图灵 - 假意矜持 - 洱冬 “他只是……只是太想逃离那个地方了。” 箬笠苍白的脸颤抖着,试图从虞倾的脸上找到一丝难过。 但没有。 江逾白可怜吗? 可怜。 可那些他为了摆脱权植而死掉的人,更可怜。 虞倾抿着唇,哼笑一声,平静无波的眸子看向箬笠,“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白晞是怎么死的?” “在那家叫做图灵的纹身店里,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虞倾的两个问题,直接叫箬笠懵了,眼底的仓皇一览无余。 病房的空气在瞬间变的稀薄。 箬笠脸上一僵,避开了虞倾的视线。 “怎么,不想说?”虞倾淡淡开嗓,“还是说,不知道?” 作为江逾白的小跟班,很多事情都是他去安排和动手的,可以说箬笠是对江逾白最为了解的人。 虽然说箬笠不说,江逾白也已经死了,相关的案子也已经了结。 对虞倾而言,白晞那日的死状,对她心理的冲击太大了。 久等不到箬笠开口,虞倾淡然地理了一下额角的碎发,“既然不说……那我们走吧。” 她起身看向宋砚青。 “好。” 宋砚青收起了手机,牵着虞倾就要离开。 沉默的箬笠突然出声,“白晞是服用了恒生的药,服药后的一到两天就会成瘾,不到半个月,全身的脏器就会出现损伤……” “……然后,出血而亡。” 箬笠像是打开了尘封的恶魔之盒,开始说起了当年的原委。 “白晞在S市绑了你之后,先生特别的生气……那是第一次,他违逆权植的意思,给白晞服了药……后来,后来白晞就被送到了溪水的疗养院。” “所以那一次,你是知道我们回去疗养院,提前去杀白晞的,对吗?”虞倾清冷的声音掷地有声。 良久,箬笠说,“是。” 这件大案虽破,但虞倾并不知晓其中的细节。 陡然一听,脚底直窜凉气。 “图灵呢?”虞倾咬着牙问。 “图……图灵,先生心烦的时候会去图灵帮人纹身,他……他没有害人。” 纹身……没有害人? 虞倾已经不再相信。 她没有对箬笠的话做出反应,直接抓着宋砚青的手出了病房。 一门之隔的病床上,箬笠还在嘶吼,“虞老师,先生他……他不是坏人。” 虞倾脚步未停,粉白的脸上泛着冷意。 坐在长凳上的蔺正和陶胜男站了起来。 “出去聊吧。”宋砚青拥着虞倾说。 几人在医院旁的茶餐厅落座。 蔺正看了看虞倾,欲言又止。 宋砚青睨了他一眼,沉声道,“有事就说!” 蔺正顺杆爬,“箬笠都说了什么?” 宋砚青一个眼刀飞过去。 虞倾说,“白晞的死,还有江逾白在图灵的身份。” “图灵吗?”蔺正问。 虞倾抬眸,“图灵还有问题?” 蔺正一僵。 陶胜男却说,“有,江逾白在图灵的名气不小,找他的都是一些有特殊癖好的人,而且江逾白本身……也有心理问题。” “他会在人体上作画!” 闻言,虞倾猛然一惊。 宋砚青脸色不虞,“能不能说一点人间的东西。” 蔺正不敢招惹自己这阎罗朋友,但陶胜男不怕,继续道,“你和聂寻去过的洛城小楼那里,下面有个很大的画室,里面放的都是江逾白创作的特别的画。” “那里不是被拆了吗?”虞倾问。 “上面的房子拆了,地下空间却没有。”陶胜男说。 虞倾呆住。 宋砚青蹙着眉,问,“那这个案子你们搞清楚了吗?” “当然。”蔺正说,“我呢,就是给你们提个醒,虽然案子已经结束,大大小小的鱼落网了不少,担保不齐还有漏网的……” “你们还是不要放松警惕,要么去国外度个假什么的。” “还是想想你自个儿吧。”宋砚青冷冷道。 “好心当成驴肝肺。” …… 几人聊完案子,开始聊近况。 蔺正听闻他们要在七夕结婚时,长叹一声,“终于……你们终于到这一步了。” 随即转头看向陶胜男,“我们呢?什么时候结?要不也定在七夕?” 陶胜男连个眼神都没有给蔺正。 看着蔺正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虞倾微微挑了挑眉。 晚上,宋砚青做东,一行人在四季酒店,一起的还有萧鹿闵和洛诗,楚江舸,贺严沉…… 许是一切都尘埃落定的原因,除了洛诗不能喝之外,其他人都没少喝。 结束时,大家都醉了。 而虞倾整副身子在发软。 其他人都走了,包厢里只有她和宋砚青。 她依偎在宋砚青的胸膛,水凌凌的眸子映着光,光里是宋砚青。 “真好啊……”她软着调子,跟猫似的,一爪子抚在宋砚青的下颌,“你说,我们要不要,不要婚礼了?” 宋砚青眼眸一沉。 虞倾却说,“我不在乎什么仪式,我只想要和你在一起……” “在一望无际的草原,在碧海蓝天的沙滩……在同安里,在漠城的那个小院里……” “只要是你……怎么都好,仪式……”虞倾眯着眸子摇头,“一点都不重要。” 虞倾这幅不设防的模样,一寸寸地勾着宋砚青。 心仿佛在顷刻间被虞倾给甜化了。 又揪着疼。 跟撸猫似的,他伸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虞倾的眉眼,细细地描绘着。 深沉翻涌的眼眸黏在虞倾的脸颊,语调低沉蛊惑,“可我想要给你最好的。” “虞倾,我很贪心……所以我要昭告全天下,你是我宋砚青的,是我一个人的。” 闻言,虞倾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朦胧的桃花眼浸着酒意,眼尾一片绯色,比桃花还要好看三分。 宋砚青喉结滚了一下。 虞倾勾着眸子嗔笑,“你好霸道……” “对……我就是要断掉别人对你的肖想。” “中二……” 虞倾喝了很多酒,可听到宋砚青的这些话,还想再喝。 他刚拿起酒杯,就被宋砚青夺下了,“不准再喝了……” 虞倾瞪着眼睛无辜地看他,“可是想喝……” “一点点。”宋砚青妥协。 喝了酒,虞倾脸上的醉态更甚几分,她反应迟钝地眨着眼睛,半响才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 “我们……去江大附中好不好?” 第480章 肖想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说着要去江大附中,但车子开出四季没多久人就睡着了。 阿巳回头看了一眼,被宋砚青凉凉地扫了一眼。 顿时,阿巳收回了自己的好奇心。 自家老板这醋性,还真是越来越大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司机兼吃狗粮专业户,阿巳还是尽职尽责地问,“还要去江大附中吗?” 宋砚青还没说话,昏睡的虞倾突然呓语道,“去……去呀!” “砚青哥,去……” 虞倾都喊砚青哥了,宋砚青还能说什么。 半个小时后后,车子停在了江大附中的路边,虞倾幽幽转醒。 那时间卡的,宋砚青都怀疑她在装睡。 “砚青哥,走呀……”虞倾扯了一下宋砚青的袖子。 “……好。”宋砚青握住了虞倾的手。 其实在江大附中,虞倾和宋砚青共同度过的,也只有一年。 但是在宋砚青毕业后的那两年,虞倾在这里度过了最为懵懂和悸动的时光。 晃着宋砚青的手,虞倾指着不远处的公家车站台说,“那里……是我最常去的地方。” 她脸上掠过几分赧然,小声道,“因为……总是偷偷地去找你。” 说着,虞倾突然扬起酡红的脸庞,娇羞又坦荡,“只要两块钱……我就可以见到你了,你说是不是很划算?” 划算吗? 一点都不划算。 因为宋砚青鲜少做出回应。 “你真傻……” 看着虞倾眼中的那片桃花,宋砚青拉紧了虞倾的手,微微俯首,低声道,“你啊……真是……” 宠溺的声音带着纵容,灼热的吻落在虞倾的唇上。 轻轻的触碰,仿佛带着年少时的生涩和小心翼翼。 虞倾眼睫颤动,呼吸不自觉地放轻了,“你……” “如果早知道会这么喜欢你,我肯定早早地藏起来了。” 更不会在发现虞倾蹑手蹑脚的模样时,装作视而不见。 “小倾儿……好喜欢你。” 闻言,虞倾的心跳都快要停拍了,眼睛瞪大了几分,讶异又欢喜。 “我也喜……” “傻瓜,我知道。” 宋砚青曲着修长的中指,轻轻在虞倾的额心弹了一下,“走,我们去里面看看。” 江大附中是江城的重点中学之一,普通人是进不去的。 但宋砚青不是普通人,他是金主爸爸。 因为是周六,学生都回了家,偌大的校园,静悄悄的。 不自觉地,虞倾放慢了脚步。 “这是我毕业以后,第一次来附中。”虞倾看着掩映在松柏之间的教学楼,小声说,“感觉还是我们上学时的样子。” “好像……突然变年轻了。” “在我心里,你还是个小姑娘。” “哼,花言巧语。” 两人穿过教学楼,走到了篮球场。 深夜的篮球场当然没有人,踏进这里,年少时的记忆纷至沓来。 “你还没毕业的时候,我最喜欢来这里了。” 像宋砚青这样长的好,学习好,运动好,家境又好的男生,自然会引来众多瞩目。 他每次来这儿打篮球,总有人一群人围观。 虞倾只敢躲在人群背后,小心翼翼地偷瞄着他。 那种不会被发现的喜欢叫她安心,但也会因为得不到回应而难过。 那是虞倾不敢戳破的窗户纸。 宋砚青何尝不知。 来看他打球的人那么多,但他的视线……只会在虞倾的身上停留。 宋砚青说,“我也喜欢。” 因为只有在那么多人时,他看向虞倾的时候,虞倾才不会逃避。 两人走走停停,从附中出来的时候,虞倾的酒意都快要散了。 “还想去哪里?”宋砚青问。 虞倾想了想说,“嗯……去江大,然后去望江亭看日出。” “不困?” 虞倾摇头,“不困。” 大学不比高中,校外的小摊小贩还在营业,虞倾指着其中一家叫做“倾盖”的果茶店,对宋砚青说,“想喝。” 虞倾晚上喝了很多酒,宋砚青怕她撑到了。 “口渴。”虞倾像个嗲精,晃着宋砚青的胳膊撒娇。 “……我去买。” “倾盖”排队的人挺多的,但都是二十左右的年轻人,宋砚青往那儿一站,怎么看都怎么违和。 虞倾想走过去告诉他,自己不喝了。 宋砚青却回头看了她一眼,“乖乖等我。” 虞倾脚步一滞,乖乖停了下来。 但没过多久,虞倾看到有人问宋砚青要微信号的时候,她款款上前,一把挽住了宋砚青的胳膊。 “不好意思,他是我的。” 那女生的脸色顿时红成一片,“不好意思……我以为……” “不要紧。”虞倾笑道。 宋砚青排队半小时买的果茶,虞倾喝了几口就嚷着撑,最后还是被宋砚青自己喝了。 逛完江大,到望江亭时,已是凌晨两点。 虞倾的身体很困,但她不想睡。 窝在宋砚青的怀里,她喃喃出声,“今晚的一切……都像是梦。” 在虞倾年少的岁月中,她幻想过的爱情……大致就是这样简单的模样。 试探的问,为她排队的他。 “小倾儿,一切才是刚刚开始。” 明明感觉已经没那么醉了,可虞倾还是觉得自己晕乎乎的。 她絮絮叨叨地跟宋砚青说了很多,最后抵挡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看着她的睡颜,宋砚青调了一下空调的温度。 凌晨五点,虞倾是被宋砚青喊醒的。 “太阳快出来了。” “唔……好困啊,不想动。”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虞倾还是慢吞吞地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宋砚青在她脸颊捏了捏,说,“要是真困,我们下次再来看。” 虞倾扬着脑袋深深地闭了下眼睛,“来都来了……我们去亭子里面看吧。” 宋砚青护着她下车,又给她披了一件自己的外套。 虞倾拢了拢带着冷冽松塔香的外套,笑的温软,“谢谢砚青哥。” “你我之间还说谢,傻不傻?” “那谢谢……老公?” 听到“老公”这两个字,宋砚青脚步一滞,脸色僵硬地看向虞倾,“你刚刚喊我……什么?” “没听到?”虞倾故意眨了眨眼睛,“没听到算了。” “小倾儿……”宋砚青那双如墨的眸子一错不错地盯着,蛊惑开腔,“再喊一声。” 第481章 合法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虽然醉着,但这声“老公”,她还是没喊。 男人不能惯着。 两人从望江亭下来后,又去“粥道”吃了早饭。 虞倾回到家倒头就睡。 这一觉,虞倾睡的很沉,又睡了很久,醒来时囡囡已经从幼儿园回来了。 “妈咪——” 虞倾抱起囡囡,亲了亲她的小脸蛋,“今天在幼儿园开心吗?” “开心,因为我交了个新朋友。” “新朋友?” “对,他叫舒牧。” “小男生?” “对,但凶巴巴的挺可爱。” 凶巴巴的可爱……奶凶吗? 虞倾笑着捏了捏囡囡肉嘟嘟的脸颊,“那过两天了不跟他做朋友了,可不能欺负他啊,知道了吗?” “只要他不欺负我,我就不欺负他。”囡囡说,“我很乖的,从来不欺负小朋友。” 说着,囡囡还委屈了起来,“上一次,是他们先动手的,还说我爸爸不是我爸爸的。” “……” 虞倾一时无语。 宋砚青从书房出来,刚到楼梯口便听到了这么一句,随即冷着脸问,“谁家孩子说的?” “你差不多得了,人家小孩儿也没说错。”虞倾回头瞪了他一眼。 宋砚青委屈,“小倾儿……” 囡囡看着爸爸又看看妈妈,扬着小脑袋问,“那你们到底什么时候结婚呢?” 虞倾想说快了,却听到宋砚青说,“马上。” 为了让自己有名分,隔天宋砚青就载着虞倾去了民政局。 走进去之前,虞倾站在台阶上侧头看了一眼宋砚青,“你想好了?” 听到虞倾这样问,宋砚青眼里染上几分故作的愠怒,“怀疑我?” “当然不是,只是……落子无悔。” 说最后这几个字的时候,虞倾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宋砚青。 “白首如新。”宋砚青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走吧,宋太太。” 进去不到一刻钟,少爷和他的小玩伴就成了合法夫妻。 虞倾还感觉挺不真实的。 照片上,两人依偎着浅笑,但细看的话……透着几分紧张和克制。 眼中的情绪,隐隐泛着水光。 “没想到,你宋董还有紧张的时候。”虞倾一边打趣,一边拿出手机拍照。 “惦记了十多年的人,你说我紧不紧张。” 虞倾低笑,举起手机,对宋砚青说,“看镜头。” 她摁向手机屏幕的时候,宋砚青突然凑近亲在了她的侧脸…… 手抖了。 照片有点点糊,但那模糊的画面却透着几分缠.绵朦胧的感觉。 虞倾直接和结婚证一起,发了朋友圈。 “我也要发。” 几分钟后,两人的手机便开始响个不停。 许亦柠是第一个打电话过来的。 “倾姐姐神速啊,前段时间还要赖在漠城不回来,现在就直接领证了。” “羡慕呀?” 许亦柠口是心非,“姐姐要做最贵的一枝花。” 虞倾“啧”了一声,“那说明萧检……不大行啊。” 许亦柠刚要回答,萧末丞恰好从书房出来,她那句“是不太行”憋了回去,换成了“哈哈哈哈”。 随即,是死一般的尴尬。 半响后,虞倾问,“你不会被抓包了吧?” “怎么可能,我就是想笑一笑。”许亦柠僵硬地转移话题,“话说,你们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 婚礼的事,虞倾还真不清楚。 宋砚青说要给她一个惊喜,所以到目前为止,虞倾除了试礼服,其他都是零参与。 “宋狗要给你一个盛世婚礼?”许亦柠问。 “无……无所谓吧,证都已经领了。” “仪式还是要的,谁叫宋狗之前太狗了。”许亦柠说。 “……随他安排吧,到时候你可别忘了报个大红包。” “你个财迷。” 两人插科打诨,直至贺严沉的电话进来。 许亦柠挂了电话,发现萧末丞就在自己身后。 “你……你……” 她“你”了半天,萧末丞清冷的眸子微微一眯,“在心虚什么?” “我没有啊,我有什么好心虚的。”许亦柠故作镇定。 “真的?”萧末丞挑了下眉。 “当然。” 说着,许亦柠就要逃。 萧末丞却一把扣住了她的腰,将她抵在了沙发靠背上,眸光又沉又暗,“想结婚?” “没,没有。” “不想嫁我?”萧末丞凑近,在她的唇上碰了碰。 “没有……你放开我。” “不想放。”萧末丞更近几分,要在了许亦柠的唇上。 昨晚,萧末丞看材料到深夜,什么时候回卧室的,许亦柠都不知道。 她醒来时,萧末丞已经在书房了。 这会儿被他吻着,身子不由自主地发软,她双手攀附在萧末丞的肩膀,热烈的回应。 萧末丞像是得到了准许一般,吻的更深刻了几分。 许亦柠有点站不住了。 “我……我腿软。” 下一瞬,萧末丞将她拦腰抱起,直接放在了沙发上,俯身压下。 气氛渐浓,情意膨胀。 当两人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门铃响了。 萧末丞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 许亦柠安抚地在他唇上亲了亲,拢了下他大敞的衬衫领子,“开门去。” 萧末丞不情不愿地起身,许亦柠转身回了卧室。 萧夫人准备再摁门铃的时候,萧末丞一脸不爽地拉开了门。 两人各是一僵。 萧末丞没想到来的是自己母亲,而萧夫人没想到儿子的脖子上有一枚新鲜的吻痕。 结合自家儿子这阎罗似的脸色,萧夫人瞬间懂了什么。 “那什么……我还是下回再来吧。” “来都来了。”萧末丞打开门。 萧夫人先是往客厅看了一眼,确定没什么尴尬的现场才进去。 萧末丞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边走边问萧夫人,“您要喝什么?” “随便。” 萧末丞知道自家母亲好茶,便给她泡一杯。 “这茶好香,哪儿买的?” “亦柠一朋友家种的,您不爱喝龙井,就没给您拿。”萧末丞说。 “嗯,好喝。” 萧夫人抿了抿茶,终于进入正题,“亦柠不在家?” “在的。” 萧末丞话音刚落,换好衣服的许亦柠恰好出来,喊了一声“伯母。” “亦柠啊,过来……到我这边来坐。” 萧夫人一直是个温和可亲的性子,但也没像现在这般热络。 许亦柠心里直打鼓,乖顺地坐在了萧夫人的旁边。 萧夫人看了看她,柔柔地出声,“老三和小诗的婚期定在明年了,你们两个准备什么时候结?” 第482章 本心 - 假意矜持 - 洱冬 结……结婚,许亦柠没想太多。 不管是相识之初,还是现在,他们在工作上互不干扰,在床事上完美契合……就目前来说,许亦柠很喜欢这样的状态。 要说完全没想,也不是……许亦柠想过的。 得知虞倾要和宋砚青结婚时,她想过。 毕竟,结婚会让一段关系在某种程度上,更加地牢固。 想想是一回事,但真的要结婚,许亦柠心底没底。 “伯母,我……” 她迟迟不作回答,萧夫人脸上笑意一僵,抬眸看了自家儿子。 萧末丞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冷着腔调说,“结婚的事,先不急……我们从长计议。” “啊,是啊……你们自己有规划就行,我呢……就是随口提提。”萧夫人笑着拍了拍许亦柠的手,“伯母没有催婚的意思哈。” “知道的。” “那我先走了,还约了一个小姐妹去做spa。” “好。” 许亦柠和萧末丞起身从萧夫人进了电梯。 回到屋内,气氛一改之前的旖旎,透着几分风雨欲来的感觉。 萧末丞一向克制,不太会做冷战或者发脾气那种事。 他走到沙发边坐下,抬眸看向杵在原地的许亦柠,“过来,我们聊一聊。” 萧末丞在检察院待惯了,即使不想给人施压,无形中也透着几分迫人的意味。 许亦柠抿紧嘴唇,吞了吞口水,在萧末丞的旁边坐下。 半响之后,萧末丞问,“为什么?” “为什么不想结婚?” 为什么呢? 许亦柠闭了闭眼睛,说,“暂时还不想。” 暂时…… 这个暂时是多久。 萧末丞没有问出口,许亦柠说,“我们认识的时间还太短。” 许亦柠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她想要的婚姻……必须是那种婚前婚后如一,因为爱而结婚,因为爱而长久的。 而不是因为该结婚了而结婚。 在她的思维中,没有该不该的事情,只有想与不想。 “丞哥,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很喜欢你……也爱你,但结婚这一步,我暂时还迈不出去。” 说完,许亦柠安静了下来。 倔强中透着几分委屈。 萧末丞侧头看了看,沉声道,“再说一遍!” 许亦柠一愣,“我说……我们再等等,如果你想等的……” “不是这句,前面一句。” 前面一句……前面一句是…… 许亦柠猛然顿住,“……既然你已经听到了,那就明白了我的意思,还装什么傻。” “我刚刚被人拒婚,难道不可以再听一遍吗?” “权当是安慰。” 萧检的眼,勾人的蛊。 莫名的,嗓子有些发紧,许亦柠清了清喉咙,小声说,“……喜欢你。” “谁喜欢我。” “……我。” “连起来说。” 许亦柠长这么大,鲜少这么局促过。 脸颊烫的厉害,脸颊无处安放……心跳快的像是要蹦出来。 她无声舔了舔嘴唇,“我喜欢你。” 下一秒,娇.小的身子被萧末丞揽入了怀中。 “结婚的事……不要让我等太久,好吗?” 听着萧末丞的话,许亦柠心海掀起一片涟漪,涌起一阵想要答应萧末丞的冲动。 关键时刻,她还是遵从了本心。 “好。”她抱紧了萧末丞,说,“谢谢你丞哥。” 两人结婚的事,便就此揭过。 七月出,许亦柠去了一趟苏州,主要是采购面料。 回江城的航班上,碰到了季晋珩。 就在她边上。 看到季晋珩的瞬间,许亦柠的脚步一滞。 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季晋珩了,但看着那张脸……过往揪心的回忆在瞬间扑面而来。 要不是后面的乘客在催促她向前,她或许就要失态了。 “抱歉。” 许亦柠在自己的位置落座,埋头整理着自己包里的小东西。 突然,季晋珩冷不丁的出声,“亦柠,好久不见。” 当初分开的那般难看,此时的惺惺作态大可不必。 许亦柠不想让季晋珩误以为自己多恨他,多在意他,侧头冲他淡淡一笑。 但有的人,脸皮比城墙脚还厚。 “我和林沐苒……离婚了。” 他们离婚,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许亦柠置若罔闻,季晋珩却说,“亦柠,当年的事……是我不对,我们……” 我们…… 哼。 季晋珩哪儿来的脸说“我们”,谁和他是我们,真是脸比饼还大。 “季先生不好意思,我和你……不太熟。” 语落,许亦柠拉下眼罩,开始睡觉。 季晋珩看了看许亦柠,冷沉的脸上神色复杂。 太轻易得到的爱,总是理所应当地认为丢了之后还能捡回。 但人心,说轻贱也轻贱,说高贵……便高贵。 不想再看到季晋珩那张脸,许亦柠中途连口水都没有喝,一直蒙着眼罩在休息。 幸好苏州到江城的航程也比较短。 出航站楼的时候,季晋珩一直跟在许亦柠的身后。 后面是乌泱泱的乘客,许亦柠做不来那种当众骂街的事。 直到停车场,许亦柠放下行李箱,兀地转身。 她脸上没有半点的温度,目光冰冷而又陌生,嘲弄地看向季晋珩,“季先生,现在是要做什么?” “亦柠,我们聊聊。” 聊聊…… 许亦柠冷哼出声,“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 当年在国外,季晋珩一边把她当条狗一样的囚禁着,一遍又与林家虚与委蛇,想要与林沐苒结婚,做林家的乘龙快婿。 自私又贪婪。 如今,舔着这幅嘴脸,当真是可笑至极。 “我不管你有什么样的借口,或者有什么样的,所谓的苦衷……我一个字的兴趣都没有!” 一想到自己曾经的青春都在喜欢这样一个下头男,许亦柠比吞了苍蝇还要恶心。 “以后再见……就当是陌生人吧。” 话落,她转身就走。 看着许亦柠的背影,季晋珩垂落的拳头无声攥紧。 “你会和萧末丞好,不就是因为萧家的家业比我季家的大?” 这是说自己爱慕虚荣,为钱委身了? 虞倾咬着下嘴唇,眼里迸射出一缕愤怒的冷光,扬起手臂……狠狠地甩在了季晋珩的脸上。 “季总,给自己留点体面。” 季晋珩深沉的眼眸盯着许亦柠,冷硬的语调透着悲凉,“如果我没有娶林沐苒呢?” “季晋珩……我不爱你这件事,跟别人没有任何的关系!” 萧末丞和司机刚从车上下来,便听到这么一句。 第483章 安全感 - 假意矜持 - 洱冬 季晋珩是个什么样的人,许亦柠是雾里看花。 但在国外那几年,她是真的看够了季晋珩这张自私自利的嘴脸。 许亦柠咬着牙转身,在看到萧末丞是瞬间,浑身一僵。 “丞,丞哥……” “嗯。” 萧末丞走到许亦柠的身边,一手拉过她手中的行李箱,一手自然地牵着她的手。 他没有任何情绪的眸子冷冷淡淡地扫向季晋珩。 季晋珩微眯着眸子挺直脊背,周身泛着冷意。 但萧末丞也只是扫了季晋珩一眼。 他拉着许亦柠转身。 季晋珩奋力一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心中憋闷,尤其看到他们相携而去的背影时。 许亦柠在萧末丞的带领下,走到车旁。 司机下车放置行李。 许亦柠瞄了一眼萧末丞,发现琢磨不透萧末丞的心思,便晃了晃他的手臂,“上车呀。” “嗯……好。” 两人上车后,气氛算不上好,但也不算坏。 许亦柠不知道萧末丞会不会在乎她碰到季晋珩这件事,但许亦柠还是挑重要的跟他讲了一下。 听着许亦柠的解释,萧末丞心里有点难受。 但具体为什么难受,萧末丞自己也搞不明白…… 直到两人在西雅图用餐时,萧末丞听到隔壁一桌的一句话。 “你不要老想着我在拒绝你,你有没有扪心自问,你给我的安全感够不够?” 安全感…… 这三个字如警钟敲下,萧末丞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可能没有给许亦柠足够的安全感。 “亦柠……” 从用餐到现在,萧末丞虽然依旧冷静自持,对她照顾有加,但许亦柠总是觉得他不对。 “嗯。”她应了一声。 萧末丞看着她,低沉的声音透着歉意,“亦柠,对不起……” “啊?”许亦柠有些讶异。 萧末丞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 今天种种,确实透着诡异。 “怎么了,丞哥?” 萧末丞说,“我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只是觉得生气。” “生气自己没能早一点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一向惜字如金的萧检突然打开了话匣子,“是我没能考虑清楚。” “你说的对……结婚的事,我们还需要再磨合。” “以后,我不逼了。” 直到用餐结束,许亦柠脑袋还是懵的。 晚上,许亦柠和虞倾约在了蓝桥。 他们有些日子没聚。 结婚的事,虞倾虽然不操心,但毕竟婚礼将近,大大小小的事情不少。 而是蔺正的爷爷蔺怀章有意收虞倾为徒。 蔺怀章这样宗师级别的人,几乎是不会再收徒弟的,虞倾能得到他老人家的指点,比埋头苦画十年都有用。 所以这段时间,虞倾常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很多时候,许亦柠跟她电话还没有说完呢,虞倾就跑去交作业去了,那认真的劲儿,比上学那会儿还拼命。 许亦柠忙着做订单,也是分身乏术。 两人能像今晚一样聚在一起,实属难得。 “你说我家萧检那是什么意思啊?”许亦柠喝了小半瓶白的,已经显出几分醉态。 虞倾上回喝多了,干了那么多社死的事情,晚上喝的很克制。 “你都喊你家萧检了,还能有什么意思?”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许亦柠跟萧末丞在虞倾看来……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再要说,那就是秀恩爱了。 “可他说,结婚的事情再也不逼我了。”许亦柠抵着下巴问虞倾,“你说他会不会不想娶我了?” “你要是再问,我就把你接下来说的话录成视频,发给萧检。” “你没他微信。” “宋砚青有。” “……”许亦柠瞪着迷蒙的眸子,“虞倾,你还有没有一点点的人性,你异父异母的姐妹都为情所困这幅德行了,你还想着怎么拿她开涮。” 虞倾忍俊不禁,“我看你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我担心呀。”许亦柠说,“回江城的飞机上我碰到季晋珩那个老六了,在停车场跟他争执的时候,还被萧检看到了。” “我在他心目中的完美形象,彻底地毁啦……” 虞倾嘴角抽了抽,自动忽略后面一句,问她,“季晋珩又要做什么?” “谁知道,说是跟林家的千金离婚了……谁在意呀。” 许亦柠在工作上豁达洒脱,左右逢源,坚决果断,偏偏长了一颗恋爱脑,爱的时候全身心的投入。 不爱了,倒是爽利了断。 不管是跟贺严沉,还是季晋珩。 “我烦都烦死了。”许亦柠仰头给自己灌了一杯酒,抹了抹唇角的酒渍,冲虞倾说,“不管是天王老子,还是人间阎罗……都管不着我和萧末丞的事。” “萧夫人呢?” 许亦柠脸上一僵,“不敢。” 萧家的男人,不管老少,在外头都是人人尊着敬着,回了萧家本宅,他们都得听萧夫人的。 尽管如今的萧夫人,不管事儿,但一家之主地位妥妥的。 “既然不敢,那该恋爱就恋爱,该结婚就结婚……”虞倾理了理垂落在脸颊的碎发,笑道,“一切顺其自然。” “那万一萧检最后成了之前的那样了呢?” 许亦柠说的之前的,就是季晋珩和贺严沉。 虞倾想说不会。 就萧末丞那看向许亦柠时,克制而又汹涌的情绪,怎么可能会be收场。 如果真那样了,她是第一个不会放过萧末丞的人。 “不要庸人自扰了,如果有那样的万一……我找宋砚青去搞他。” “搞,搞的他身无分文。” “行了,演戏还上瘾了。” “不再来一出吗?”许亦柠“问。 “不来了,有人来接了。” “宋狗?” “不然是谁,你给我找的小帅哥吗?” “别冤枉人。”许亦柠小声叫屈。 上回两人为找证据,去红花会喝酒泡小帅哥,结果回去的当晚,许亦柠就被萧末丞狠狠地收拾了一通。 第二天,许亦柠连床都没法下。 萧末丞站在床边,义正严词地说,“没有下次!” “如果有呢?”许亦柠小声问道。 萧末丞气的连话都不想说了。 许亦柠继续说,“我们也只是纯喝酒,叫那些人就是为了营造一种氛围与气氛。” “现在年轻人都这么玩。” “我很老?” 第484章 玩 - 假意矜持 - 洱冬 本来许亦柠服个软就能平息的事,结果被许亦柠直接聊偏了。 在工作上,萧末丞一向不在意别人谈论他的年纪。 但在许亦柠这儿…… 他就是喜欢逗逗他。 萧末丞抿着唇,勾着笑,“怎么,不说话了?” 许亦柠粉唇翕动,干巴巴地出声,“说什么?” “你们年轻人爱玩的。” “……”许亦柠猛地咬住唇,掀眸看向萧末丞。 那模样……看的萧末丞心里燎火。 但萧检是什么人啊,最擅长的就是隐忍与克制。 “不说?” 许亦柠知道萧末丞不是真正的生气,所以脸上带着几分骄纵与妩媚,直接从床上起身,跪在了萧末丞的面前,一把扯住了他的衬衫。 手腕的力量向下,只至萧末丞的视线与她的齐平。 翻涌着笑意的眼眸微微颤动着,她慢悠悠的挪动着脑袋,唇轻轻地碰着萧末丞耳郭。 滚烫的呼吸如灼,许亦柠的唇开开合合。 她声音勾着笑意,“我啊……喜欢玩你。” 语落,她咬向萧末丞的耳垂。 因为萧末丞职业的关系,许亦柠从来不会在他裸露在衣服外面的地方留下印子。 脖子,耳朵之类的更是禁.区中的禁.区。 因此,也少了很多乐趣。 这一回,许亦柠却没有悠着。 萧末丞怀疑许亦柠这一咬是在报昨晚折腾的她没觉睡的仇。 许亦柠虽然很想再咬一会儿,但到底是理智阻止了她。 她自己阻止了自己,但没能阻止的住萧末丞。 那一天,许亦柠才是真正地体会到萧末丞的疯。 一想到当日的种种,许亦柠就有些按捺不住了,“倾倾,我们要不要先回?” “不伤春悲秋了影后小姐?” “不了,把机会留给娱乐圈那些有需要大明星吧。” 两人你损我一句,我怼你两句地出了蓝桥的门。 宋砚青还没来,萧末丞也是。 两人特别没形象地蹲在马路牙子上,旁边是一盏要亮不亮的路灯。 虞倾正向给有关部门留个言,让他们来修时,他们面前提停下了一辆荧光绿的跑车。 尽管是在夜里,但那跑车的颜色……实在叫人忽略不了。 虞倾没想到,更让她忽略不了的,是从车上下来的人。 晓青。 曹煜被抓之后,胡媚也因为涉嫌经营有色场所被带去调查,最后被判了8年。 胡媚去踩缝纫机,那红花会也被查封了。 自然,里面的人犯事的抓,没犯事的直接走人。 晓青被带去问话了,结果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如今这姿态,看样子是傍上了个有钱的大哥。 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也不意外。 晓青手里夹着一只女士香烟,顶着一头的大波浪,身上的包臀裙上露胸,下露腿…… 该露的,不该露的,都露了。 她踩着脚上的恨天高,在虞倾的面前站定。 虞倾不想看人光溜溜地大.腿,直接拉着许亦柠起身了。 两人还没站稳,晓青就说,“姐姐们,好久不见。” “没,天天见呢。”许亦柠说。 也不知道晓青傍上的人是什么身份,直接送她进了娱乐圈,最近还在参加一个女性竞秀综艺。 短短几天,各个社交媒体和短视频上,都是她们这个综艺的宣传。 铺天盖地的,许亦柠不想看也得看。 晓青一副听不出来许亦柠讽刺的模样,“谢谢姐姐们支持,我过去就是想锻炼一下自己的。” 呵。 荒了个大谬。 许亦柠和虞倾,哪个会相信这种傻子都不信的话? 晓青却不见好就收,“虞老师,我听说你最近要拜蔺老为师了……你这样,相老师会不会难过?” “相老师亲传的弟子又不多,现在你又这样……” 论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能力,虞倾还得佩服这个晓青。 “跟你有关系吗?” 虞倾声音冷,眼神更冷。 晓青虽然看起来风光,但估计面前这辆车,都是从金主哪儿借来炫耀炫耀的。 虞倾看破不说破。 远远看着宋砚青的车来了,虞倾和许亦柠往路口走。 “虞老师——”晓青突然喊了一声虞倾。 虞倾脚步未停,头也没有转一下。 晓青却低吼道,“你是不是特别看不起我?” 虞倾还没有说完,晓青就说,“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样能成为相中云的学生,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蔺老的一二指定。” “我们……更没有那个把你当做心尖肉的宋砚青。” 说着说着,晓青开始低泣,“画画比不上你,美貌比不上你……但我年轻。” “就算你看不起我,我也会用我的年轻来换一片前途。” 用年轻的身体来换前途…… 对吗? 不对。 但好像又补完全错,因为很多人都是这么做的。 虞倾不知道该不该指摘,但晓青的这些话与她的处事原则相悖。 “我没有看不起你。”虞倾转头,她说,“你也并不是一无是处。” 话落,虞倾转身就走。 宋砚青和萧末丞的车前后脚到的。 虞倾还没跟许亦柠说完话,许亦柠就直接跑了,活脱脱地见色忘友。 他们走后,虞倾刚准备上车。 一直没离开的晓青远远地喊了一声,“宋董。” 宋砚青没应声,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对虞倾说,“走吧。” “好。” 车上,许亦柠突然冷不丁地问,“你有晓青的资料吗?” “没有。” “没有?”虞倾挑眉,“扔了还是忘了?” 当然是扔了啊,自己留着晓青的资料干嘛。 宋砚青岔开话题,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就感觉她心理好像有点问题。”虞倾说。 顿了半响,宋砚青说,“这个晓青,是个孤儿……她爸爸在服刑出来后就不见了踪影,她的妈妈是当地有名的交际花。” “可以说她拿来读书的钱,都是她妈妈曲意逢迎赚来的。” “而她……是曹煜为权植和薄孟辉找的新的太阳花的成员。” 新的太阳花…… 想到晓青的那辆跑车,虞倾不禁问道,“那她现在的金主……是通过太阳花了解的她?” 宋砚青摇了摇头,“以江城这次的整顿力度,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和借口,那些大佬们在短期内是不敢太蹦跶的。” 第485章 繁星 - 假意矜持 - 洱冬 江城刚刚经历了这样大的动荡,不管是什么身份的人,都不会太冒头。 宋砚青亦然。 自从贺严沉帮他在众合做事之后,宋砚青就开始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众合的工作,贺严沉虽然挺喜欢的,但他也不是加班狂,007。 此前,众合和耀鑫合作紧密。 但因为耀鑫和权植,薄孟辉不得不说的关系,耀鑫所受到的影响比较严重。 虽然耀鑫的本部在A国,国内的有关部门干涉不了,但耀鑫在国内的分公司及业务,几乎是腰斩。 众合也是损失惨重。 贺严沉不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众合的业绩低了,自然得想办法拉上去。 在连续加了半个月班,连虞倾的单身派对都迟到时,虞倾直接找到了宋砚青。 “能不能让我哥休息一下?” 骤然听到“哥”这个字,宋砚青想到的便是自己。 虞倾说,“我哥快要忙死了,连找女朋友的时间都没有。” 宋砚青眼眸沉沉,目光如钩地盯着虞倾,“你哥找女朋友,跟我有关系?” “当然,给他放假呀,宋董。” 一个是宋董,一个是哥,宋砚青都快要醋死了。 但人贺严沉的的确确是亲哥。 “好,明天就给他放假。” 次日,贺严沉一到众合就接到人事主管的电话,说宋砚青给了他一个月的假期。 “一个月,现在吗?” “对的,澜庭的项目已经结束,您这段时间太辛苦了,宋董让您好好放松休息一下。” 自打贺氏出事之后,贺严沉就跟拧着发条的机器一样,一刻都不敢停下来。 宋砚青给他的这一个月假期,让他不知道该如何花。 从众合出来,看着头顶的烈日,贺严沉去了知画斋。 这几年,知画斋虽然是他在经营,但也有专门的职业经理人,所以在他去众合的期间,一直都是职业经理人在经营。 他甫然出现在知画斋,一时间不知该插手什么。 看着忙乱却井然有序的知画斋,贺严沉第一次生出了一种“一无是处”的感觉。 这个感觉很短暂。 匆匆一掠,却也足够让他心惊。 他在知画斋喝了一杯茶,离开了知画斋。 回到住处,同样是不知该做些什么…… 太多的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花。 在家睡了一觉,贺严沉给虞倾发消息。 虞倾在画画,一心两用。 “婚礼上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贺严沉问。 虞倾自己都没啥忙的,更不用说贺严沉了。 “暂时没有。” “哦。” 看着贺严沉孤零零的回复,虞倾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贺严沉情绪的不对劲,忙回复道,“我后天要去给囡囡挑衣服,你要一起来吗?” “好!” 末了,贺严沉又回复,“到时我来接你们。” “好的,谢谢哥。” 看到虞倾回复的“哥”,贺严沉又觉得自己的存在是有价值了。 自怨自艾的情绪消散不少。 下午,贺严沉在书房整理书架,突然从一本原文的《呼啸山庄》中掉出来一张粉色的纸条。 年代久远,粉色的纸条在书页之间,晕着一个深深的粉色印子。 贺严沉一僵,俯身捡起了纸条。 纸条上,是两行字。 “晚上八点,可以来南山公园吗?我等你哦。”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字体娟秀,似乎有些眼熟,但贺严沉想不起来。 不管是高中时期,还是大学期间,贺严沉的异性缘一直都不错,收情书这种事,没什么奇怪的。 但这张纸…… 贺严沉蹙着眉心想了想,没有任何的印象。 之后,贺严沉便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在贺严沉赋闲在家的第二天,接到了高中班长的电话,他们组织了一个同学会,想要贺严沉参加。 以前,贺严沉还是贺家少爷时,鲜少去参加同学聚会。 不仅是他,宋砚青,萧鹿闵他们也几乎不参加。 就算参加了,也只是过去买个单,久而久之,组织同学聚会的人也不喊他们了。 如今,班长突然邀请,其中可能透着猫腻。 “我……” 贺严沉要说自己没时间。 班长却说,“我听众合的朋友说你不是放长假了嘛,来聚聚呗……那谁也来了。” 那谁…… 那谁是谁? 贺严沉疑惑。 班长说,“不就那季繁星。” 季繁星? 贺严沉记得自己有个姓季的同学,两人还同桌过一段时间,但她好像不叫繁星,叫季…… “以前叫季悦。”班长说。 贺严沉记得季悦,常年佝偻着背,总是留着波波头,厚重的刘海下是比啤酒瓶还厚的眼镜…… 关于季悦,贺严沉能想起来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她以前给你写过情书的。”班长的话里透着几分莫名的轻蔑,“人季悦现在大变样了,畅销书的作者,前段时间很火的一个校园剧就是根据季悦的改编的。” 贺严沉虽然当时读的是江大附中,但他们班的同学家里都是有背景的,非富即贵。 偏偏季悦,是靠奖学金进来的。 班长的话还在继续,贺严沉听着有些不舒服,直接道,“什么时候?” 班长一听这话就知道贺严沉是答应了,马上说,“四季顶楼,晚上八点。” 晚上八点…… 还挺巧的。 晚上,贺严沉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几分钟。 在他踏进电梯的瞬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道女声,“请等一下。” 听到声音,他摁了一下打开键。 电梯打开。 外面的人在看到他的时候,微微一愣。 那眼神分明就是认识贺严沉。 但她只是客气而又疏离的说了一句“谢谢。” “不用谢。” 电梯合上,刚刚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 但贺严沉的确不记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身旁的女人。 四季酒店的电梯,又快又稳。 秉着女士优先的原则,贺严沉留在后面出了电梯。 但巧的是,他们竟然是同一个方向。 看着对方进了包厢,贺严沉才眯着眸子,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哎哟,这不是我们大作家嘛!” “来来来,快坐坐坐……” 贺严沉刚进去,就听到班长这么一句。 他还没来得及看过去,班长就发现了他,“嘿哟,我们贺总来了……繁星,你还记得贺总吧?” 第486章 潮闷 - 假意矜持 - 洱冬 繁星……季繁星,季悦? 顺着班长的视线,贺严沉看到了距离自己不到一米的季繁星。 季繁星眼眸颤动着,但在触及贺严沉视线的时候,变的礼貌而又客套。 她伸出手,嗓音柔软,“贺总你好,我是季繁星。” “你好。” 手指相触的瞬间,贺严沉感觉到了季繁星指尖的冰凉。 他抬眸看去,季繁星已经淡笑着收回了手指。 之后,在交际达人班长的带领下,贺严沉更自己熟面孔打了招呼,之后的流程没什么新意。 除了吹牛就是各种家庭琐事…… 贺严沉不想待下去了。 他想借着出门买单就趁机溜掉,谁知道他一出门,就跟刚刚去洗手间回来的季繁星撞了个正着。 季繁星眼睛很大,黑溜溜的,像小鹿的眼睛一样。 跟贺严沉记忆中的模样没有半点的相似。 “季同学。”贺严沉淡淡喊了一声,点点头准备离开。 季繁星却问,“你要走了?” 面对季繁星的问题,贺严沉完全可以找个借口,但被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贺严沉还是如实道,“是的。” “那……可以栽我到地铁口吗?” 女士提出这样的要求,贺严沉没道理拒绝,况且他们曾经还做过一段时间的同桌。 “好的。” “那你等我,我去那个包。” 在贺严沉等季繁星去拿包的时间,虞倾在微信上发消息问,“同学会上有没有遇到心宜的老同学?” 虞倾待嫁,所以开始关心起了贺严沉的婚姻大事。 面对自己唯一的妹妹,贺严沉哪里会说半个不字。 “没有。” 这两个字刚打出去,季繁星就背着包出来了,唇角带着得体的笑容,“真是麻烦贺总了……” “没事。” 贺严沉去买单的时候,季繁星就在旁边等着他。 小模样就跟小媳妇一样。 虞倾发给贺严沉的也是这张照片,“我看这个姐姐就不错。” “……” “普通同学。” “哦那发展一下,成为不普通的关系呗。” “真的,就普通同学。” “哼哼哼……我用我的火眼金睛观察过了,你们绝对有戏!” “你什么时候学的玄黄之术?” “……不久,就刚刚。” “好好画画去!” 发出这条消息,贺严沉才转身看向季繁星,“走吧。” “好的。” 出了四季,贺严沉才发现在下雨。 季繁星如实说,“因为穿的是刚买的新鞋,所以才麻烦的你……” 听到季繁星的话,贺严沉低头往她脚上看了一眼。 脚上是一双银裸色的高跟鞋,跟她身上的白裙子特别的配。 “不要紧……” 从四季到地铁站这么短的距离,雨越下越大,贺严沉不可能真的把季繁星丢在这里。 “你家在哪里?” “你放我在这里就可以,一点点路不要紧的。” “新鞋子就脏了……” 听到这句话,季繁星一直染着笑意的眼眸猛然颤了颤,“花都城。” 听到这熟悉的三个字,贺严沉脑海里莫名的闪过那张夹在书本里的粉色纸条。 如果是作家的话,字应该写的不差。 见贺严沉不说话,季繁星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不熟悉路呀?” 他每天都在走的路,怎么可能会不熟。 但在那个刹那,他鬼使神差地说,“你帮忙导航一下吧。” “哦……好的。” 但当季繁星导航播报的声音出来的那一刹那,被大雨冲刷的潮闷的车厢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因为那导航的声音跟贺严沉的非常相似。 不能说一样是因为贺严沉从未接过相关的业务。 “前方转弯,雨天路滑……请减速……” 听到这声音,季繁星的脸色涨的通红,“这个……这个……” 她“这个”了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结果导航传来一句,“顺利通过,真乖”。 季繁星直接自闭了。 “抱歉,我不太会用导航……我换,换一个……” 她手忙脚乱地想要换声音,结果忘了在哪儿设置,脸上的红色更甚了几分。 “没事。” “不用换。” 贺严沉的话像是给季繁星摁下了暂停键,她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那个……我不是变态。” 变态…… 贺严沉不由失笑出声,“我没有觉得你是变态。” “那……那你记得我吗?” 这句话季繁星忍了一个晚上,最终还是忍不住地问了出来。 贺严沉沉默了。 在来同学会之前,他的确不怎么记得季繁星。 但在她上车之后,听着雨滴拍打着车顶的声音,贺严沉想起了高二的一个晚上。 那时是秋天,晚上的温度有点低。 晚自修下课后,他的同桌季悦一直坐在板凳上不动弹。 平时贺严沉跟季悦就算是同桌,一天除了“麻烦让一下”“谢谢”等之类的,说不到五句话。 但季悦的脸色很白,而且额角还渗着汗珠。 贺严沉不喜欢多管闲事,但偶尔从同学的口中会听到关于季悦的事。 比如她学习好是因为穷,如果她拿不到奖学金的话就只能回家和奶奶捡破烂。 所以在看到季悦冷汗直流的模样,破天荒地,贺严沉主动问,“你没事吧?” 季悦缓缓地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没,没事。” 这声音,都跟要挂了一样,还能叫没事。 “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没有。” “走,我带去你看医生。”贺严沉说。 结果季悦直接拒绝,“我没病,我不去!” 听到这话,贺严沉觉得多管闲事的自己才是有病。 爱咋咋,他直接出了教室大门。 但等他从教学楼下来,班级灯熄灭的刹那,他停下了脚步。 季悦住校,总会下楼的。 结果他等了十多分钟,都不见季悦。 最后恻隐之心作祟,他跑上楼。 教室里,季悦晕倒在课桌下面,浑身烫的跟火烧似的。 “季悦……季悦……” 贺严沉喊不醒她,只好背着她下楼,让校门口的司机先送季悦去医院。 那一晚,也是这样的大雨。 贺严沉一路抱着季悦,直至医院。 这段回忆,本来不值一提。 因为季悦他早就忘了。 第487章 撞见 - 假意矜持 - 洱冬 一直没等到贺严沉的回答,季繁星脸上的笑意逐渐僵硬。 “估计是忘了……我后来改过名字。” 用余光瞄着贺严沉,季繁星小声说,“我以前叫季悦。” “……我知道,你是季悦。” 季繁星低笑一声,没有再提有关高中时期的事情。 雨势渐歇,车子抵达花都城时,季繁星解开安全带,对贺严沉说,“今天太感谢你了……我,我先上去了。” “……我给你拿把伞。” “不用了。” 说话间,季繁星已经打开车门下车,小跑着远去。 站在小区门口,季繁星转过头,冲贺严沉挥了挥手。 浅浅的雨幕中,脸上的笑意灿若星辰,真真应了她的名字,繁星。 贺严沉降下车窗,向季繁星挥挥手。 在同学会遇到季繁星,让贺严沉死一般的心海掀起了一丝波澜。 但也紧紧是短暂的,不可捉摸的。 他在花都城绕了一大圈,才回到自己家,这件事……也被扔在了脑后。 次日一大早,贺严沉就驱车前往同安里。 虞倾和囡囡早早就等着了。 “舅舅,快来吃早饭呀……” 囡囡虽然与贺严沉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毕竟他们之间有着血缘的羁绊,从熟悉到亲昵,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 囡囡的小手牵着贺严沉,小.嘴巴跟摸了蜜一样甜。 “舅舅,今天的早饭有很多都是你最爱吃的哦。” 自己最爱吃的…… 贺严沉俯身在囡囡的小鼻子轻轻刮了刮,“都有什么呀?” “燕皮馄饨呀,小猪包包呀……还有草莓汁呀……” 小姑娘人小鬼大,又正是古灵精怪的年纪,小.嘴叭叭说个不停,报完了菜名,还一脸骄傲地求表扬。 “嗯……听起来都很好吃。” “不仅听起来好吃,吃起来也好吃呢,走……快快快…… 贺严沉拦着囡囡进了餐厅。 餐厅里,芬姐刚刚布置好早餐,“贺先生,早~” “早,芬姐。” 坐在餐桌前的虞倾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抬眸对贺严沉说,“要不你带囡囡去挑衣服吧,顺便约一下你那高中同学。” “……” “我们就仅仅是同学。” 虞倾支着下巴,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小口粥,继续说,“姻缘这事说不准的。” 宋砚青刚进餐厅便听到这么一句,冲贺严沉点了点头,目光直直地走向虞倾。 他孰若无人地亲了亲虞倾的眉心,低声问,“谁的姻缘?” 虞倾抬了抬下巴,“那位。” “……”宋砚青在虞倾是身边落座,满眼笑意地问她,“准备要当媒婆了?” “哪有啊,还不是有些人醉心事业……” 虞倾口中的“有些人”贺严沉,顿时觉得如坐针毡。 “这件事……不要急的。” “那是你觉得。” 虞倾说完了贺严沉,转头看向宋砚青,像个撒娇精,“你有没有认识的合适的,给介绍介绍呗。” 虞倾撒娇,宋砚青眼神瞬间变的深沉,哪里还会管贺严沉有没有老婆的事。 “算了,你身边的人没合适的。” 末了,虞倾转头对贺严沉说,“我们还是主攻学姐。” “……” 贺严沉在心里说,虞倾开心就好。 但面上,他不能拒绝虞倾的好意,“好。” 吃过早饭,宋砚青去上班,虞倾和囡囡在贺严沉的带领下去试礼服。 本来,宋砚青的意思是把设计师约到家里来,虞倾过惯了普通人的生活,陡然发生太大的转变,还有点不适应。 何况,她也不希望陌生人来同安里的家。 再说,带人试礼服这种事,贺严沉熟。 以前,贺氏还在时,贺严沉的休息日,常常都是在陪许溶月和贺言姝逛街中度过的。 面对虞倾和囡囡,他耐心更足。 囡囡喜欢蓬蓬裙,虞倾喜欢拖尾裙…… 最后,当然地都订了。 敲定礼服的款式和面料,已近中午。 他们直接去了隔壁的一家港式茶餐厅,复古的装修,甫一进去,仿佛置身于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 囡囡很喜欢这里,特地挑了一个大厅靠窗的位置。 等菜的时候,一行人从包厢出来,其中一位穿着淡黄色长裙的……好像就是昨晚照片上,贺严沉的那位高中同学。 “哥,你看是不是你同学?” 顺着虞倾的视线,贺严沉侧头望了过去,与季繁星撞了个正着。 季繁星没想到会在这里会遇到贺严沉,面上掠过一丝赧然,但在她看到贺严沉身边的囡囡和对面的虞倾时,那份局促变的僵硬。 她维持着普通同学的分寸,浅浅地喊了一声,“贺总。” “你好。”贺严沉说。 听到这两字,虞倾差点翻出一个白眼。 瞎子都能感觉的到,人姑娘喜欢贺严沉,偏偏贺严沉跟个榆木脑袋一样。 直男的无药可救。 眼见气氛越来越僵硬,人姑娘要甩头就走,虞倾嘴角挤出一抹笑容,看了一眼季繁星,又故意问贺严沉,“哥,这是你朋友?” 一句“哥”出口,季繁星的脸色变了又变,就差问贺严沉,虞倾是不是他妹妹了。 贺严沉哪里不知道虞倾的意思,但他和季繁星的同学关系是的的确确存在的。 于是,贺严沉直接说,“是高中同学。” “啊!”虞倾故作惊讶,随即看向季繁星,“学姐好……” “你,你好……” 季繁星话音刚落,走在前面的几个编辑朋友喊她,“繁星,你要不要走啊?” 说实话,季繁星不想走。 但站在这里又很奇怪。 就在这时,虞倾的手机响了。 许亦柠来电。 “倾姐姐,快把咱们囡囡公主带到我工作室来……急需囡囡公主救我于水火。” 要是在平时,虞倾就算答应,肯定不会马上就过去。 但这会儿,但答应的无比爽快,“好,我马上来。” 挂了电话,虞倾对贺严沉说,“我和囡囡有事要先走,你跟学姐好好叙叙旧吧……” 虞倾牵着囡囡的手,火速离开餐厅。 原地的贺严沉,看了看还站在不远处的季繁星,鬼使神差地开口,“你待会有时间吗?有的话……” 贺严沉的话还没有说完,季繁星就说,“有!” “那……坐下来聊聊?” “好!” 第488章 那年 - 假意矜持 - 洱冬 从港式茶餐厅下来,虞倾才意识到自己和囡囡的肚子还饿着。 恰时宋砚青打来电话,虞倾一边吐槽贺严沉的直男行径,一边卖惨,说自己和囡囡肚子饿。 “想吃什么,我让人送过去。” “让人?”虞倾音量略略拔高了几分。 宋砚青瞬间改口,“我给你们送过来。” “你……你有时间吗?” 虞倾刚刚就是突然想作一下,但宋砚青真的丢下工作给他们送饭,她又于心不忍。 “还是算了吧,你直接让饭店的人送过去就行。” “不是很饿很可怜?” “也……也还好……”虞倾看向囡囡,问,“是不是宝贝?” 刚刚吃掉餐前面包的囡囡说,“妈咪,囡囡饿了。” “……” 虞倾瞬间失语。 宋砚青说,“上午一直在开会,下午没什么要紧事,我来陪你们!” 此时,众合董事长的办公室里。 宋砚青的面前堆着小山似的文件,他的对面还站着来汇报工作的秦镗和副总…… 两人听到宋砚青这样的话,面面相觑。 宋砚青却将“君王不早朝”表现的淋漓尽致。 挂了电话,他对秦镗和副总说,“既然两位没什么事,那下午就把这些文件处理一下。” “宋董——”副总急了,他就是有事才来找的宋砚青。 秦镗虽然着急,但他对宋砚青的处事原则了解一二。 最近一段时间,在贺严沉和同事们的没日没夜中,众合的营业额虽然比不上之前,但也在稳步增长中。 一般人认为,眼下正是冲刺的最好阶段。 但宋砚青却不。 权植和薄孟辉所犯的案子,不管是在哪个领域,都是大案。 尤其众合还牵扯其中,能侥幸逃脱已是万幸,至于其他……需要时间。 需要时间去遗忘。 所以,当宋砚青当个甩手掌柜时,秦镗并没有提出任何的质疑。 只是此刻,看着那么厚的一堆文件,饶是没有任何疑问的秦镗……也感受到了一丝丝来自老板的压迫。 而宋砚青…… 早已经离开了君善。 虞倾心心念念着没迟到的粤菜,宋砚青便直接从江城最好的粤菜馆打包了菜送到1-0工作室。 他和虞倾几乎是同时到的1-0工作室,只不过是从不同的门进去的。 当许亦柠在休息室同时看到两人时,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半响后,她问,“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吗?” “没啊,你不是说嘉宁宝贝也在嘛,人呢?” 虞倾的话音刚落,脸上摸着油彩的许嘉宁就走进了休息室,乖乖低喊了一声“倾姐姐”,然后是“囡囡宝贝”,最后是“叔叔好。” 听到这声“叔叔好”,宋砚青脸色直接黑了。 许亦柠差点失笑出声。 虞倾也笑,“嘉宁没喊错,按照年纪……他喊你一声叔叔,是你在占便宜,你都跟许老爹同辈了……” “这个便宜,不要也罢。”宋砚青冷冷地说。 但在场没有一个怵他的。 囡囡之前迟了面包,又心思没在吃饭上,不到十分钟就放下碗筷说自己吃饱了。 虞倾向来是叫饿叫的响,吃到嘴里的寥寥。 不到半个小时,用餐就已经结束了。 许亦柠看看宋砚青,又看看虞倾,“下午的拍摄有点久,囡囡这边我和嘉宁照顾着……你们要不要出去约个会?” “我听说最近有个好莱坞的大片刚上映。” 把囡囡放在许亦柠这里,虞倾没什么不放心的。 尤其许亦柠说去约会,她也挺心动的。 虽然她和宋砚青快要结婚了,但真正意义上的约会屈指可数,更不用说看电影。 他们上一次看电影,好像还是她考上江美后的那个夏天。 那一年,有个改编的青春电影上映,讲的男主角在参加高中同学的婚礼时,回想到了自己和初恋女朋友的故事。 电影里,男女主角从高中相恋,直至大学。 如同没能留住的青春时光,他们的爱情也在最后变的破碎。 当时的虞倾,在看到男主角因为和女主角的争吵,和其他的女孩子暧.昧,甚至上.床的时候,哭了。 在黑漆漆的电影院里,四周环绕着“死渣男”的骂声中,她无声地掉着眼泪。 电影中,最开始是男主角追的女主,最后他还是喜欢上的别人。 而自己呢,是她先偷偷动的心。 是他在暗恋宋砚青。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宋砚青会牵着另一个女孩的手,对她说,“虞倾,这是你嫂子。” 虞倾无法接受那样的结果。 却又害怕,再进一步时,连少爷与玩伴的关系……也毁的一干二净。 彼时的虞倾不知道,她掉了多长时间的眼泪,身旁的宋砚青就看了她多久。 在曾经的岁月了,宋砚青早就习惯了在虞倾察觉不到的盲区里,偷偷地观察着她。 虞倾最开始掉眼泪的瞬间,宋砚青就想伸手,替她抚掉脸颊的泪。 但在他的手快要越过亘在两人之间的扶手时,脑海中响起了母亲的警告。 “如果不想让虞倾难堪,就管好自己的心。” 最后,宋砚青收回了快要僵硬的手指。 电影结束时,虞倾的眼睛肿着。 她怕宋砚青问起,便扯了一个拙劣的谎言,“刚刚的电影……真的好感人啊。” “嗯,是挺感人的。”宋砚青附和。 但从虞倾开始哭,他就不知道电影的后面讲了什么故事。 可在那一刻,虞倾扯个慌,他不再追问……是他们保持微妙关系的唯一方式。 欲盖弥彰。 如今,这段尘封在岁月的记忆掀出,虞倾看向宋砚青,声音染着几分潮意,“当年,我哭是因为我不希望你给我带个嫂子。” “不希望你……不喜欢我。” 听到虞倾的话,宋砚青的胸腔猛然涌上一阵酸涩。 “你傻不傻啊……那样的我,根本就不值得你的喜欢。” 虞倾摇头,“你不知道……你很耀眼。” 宋砚青这样的人,什么都不用做,光是站在那里……就能给你信念。 何况,她是那样的喜欢他。 “傻姑娘!”宋砚青伸手,抚上虞倾的眉眼,声音带着几分久远的怅然与难过,“你怎么可以有那么多的眼泪……以后,不要再哭了。” 宋砚青俯身亲了亲虞倾的眼睛,沉声道,“能给你做嫂子的……只有你自己。” 第489章 把持 - 假意矜持 - 洱冬 时隔多年。 虞倾和宋砚青再次坐在电影院里,十指交握,心境完全不同。 “爆米花要吃吗?”宋砚青问。 “吃,吃吧。” 虞倾刚刚转头,宋砚青就举着一颗爆米花递到了她的嘴边。 莫名的,虞倾有些脸热。 视线往左右扫了一下,确定没人看到,虞倾才轻轻地张开了嘴巴。 唇碰到宋砚青的指尖,虞倾动作一僵。 宋砚青抿着唇不语,眼中却带着几分揶揄的笑意,“害羞了?” “才没!” 虞倾咬掉爆米花,甜而不腻的焦糖味弥漫在唇齿间,她抬眸扫了一眼宋砚青,在他疑惑的眼眸中,抓起一把爆米花塞到了他的嘴里。 “咳咳——” “虞倾,你谋杀亲夫!”虞倾压着声音,低声控诉。 虞倾笑的挑衅。 宋砚青投给她一个“你等着”的眼神,虞倾微微挑了下眉,丝毫未将宋砚青的威胁放在心上。 贴片广告结束,电影开始。 为了应景,也是为了体验约会的感觉,两人并没有选许亦柠推荐的好莱坞大片,而是重映的一部老电影。 当年,他们在电影院里,一个在为爱落泪,一个则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在落泪。 时光斗转,他们已经从曾经的爱而不得到惺惺相惜。 但情动中的男女又怎么会静下心来去看电影。 “小倾儿……”宋砚青修长的手指抚着虞倾虞倾的左手手指。 虞倾右手受伤之后,便练就了左手画画的本事……手上也磨起了不少的茧子。 关节处的手茧被宋砚青抚摸着,痒痒的……她用力去抽,宋砚青去不松手。 “痒……”她小声控诉。 宋砚青却还来劲了,直接握紧了她的手指。 力道不轻不重,虞倾被他捏的手心发汗,凑到宋砚青的耳边,“你到底还看不看电影呀?” “看!” 宋砚青的视线却未从虞倾的身上偏离半分。 这种感觉…… 就还挺微妙的。 但虞倾也有点不自在。 “你别一直老盯着我看呀。” “好!”宋砚青答应的爽快。 虞倾刚松一口气,宋砚青就掳着她的腰,将她扣在了自己的胸.前。 头顶是宋砚青的下颌,耳边是他强健有力的心跳……虞倾觉得身体也开始在发烫,耳边似刮起了一阵风,电影里讲了什么,她压根都没有听见。 宋砚青却还使坏地说,“看电影!” 这种情况下,虞倾根本没办法看电影嘛。 她所有的感官都在宋砚青的身上。 电影结束时,爆米花只吃了一点,饮料也没有喝,虞倾半边身子都快麻了。 宋砚青拥着她,一边捏着她的肩,乌沉的眼中蕴藏着化不开的深情,“小倾儿……” “嗯?” “已经很晚了……” “所以呢?” “我们去旁边……” 宋砚青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虞倾打断了,电影院的附近就是四季酒店,虽然宋砚青并没有说要去四季,但以虞倾对他的了解,她绝对没有猜错。 “我们要去接囡囡了……” “我让芬姐去接了。”宋砚青说。 “那我们回家陪囡囡去吃饭。” “我跟芬姐说了,我们不回去……” “……” 虞倾狐疑地眨了眨眼睛,挺直了有点发酸的腰,深深地看向宋砚青,“你想干什么?” “没……我想……想……” 虞倾见过各种各样的宋砚青,还没见过他结巴成这样。 “你想做什么?” “你直接跟我走好了!”宋砚青拉起虞倾的手出了电影院。 看着不远处四季酒店的logo,虞倾有些无语地看向宋砚青,“宋董这是昨晚没尽性?” 昨晚,虞倾快三点时才睡,早上起床时,跟被人抽干了精气一样。 而宋砚青,竟然还不知足? 他到底是有多那啥? 虞倾转头看向宋砚青,无声控诉。 宋砚青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任由虞倾误会自己。 几分钟后,车子停在四季酒店。 想是一回事,真来又是另外一回事,虞倾停下步子。 宋砚青拉不动她,转身看向她,“不想走了?” 虞倾抿唇。 半响之后,她说,“我很累啊……能不能让我休息呀?” 宋砚青顿了顿,才说,“好!” 虞倾一喜,“那我们回家。” “楼上休息,来都来了。” 好一个“来都来了”,在酒店那种氛围下,虞倾不确定自己能否把持的住。 万一…… 万一那啥了,她自己可就真的没办法下床了。 “那说好,到楼上了……你可要克制自己哈。” 听到“克制自己”这四个字,宋砚青嘴角抽了抽,“……好。” “当真?” “嗯,当真。” 反复确认,虞倾才跟着宋砚青上了楼。 起初在电梯里,虞倾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结果从电梯出来……那种感觉越发地强烈。 “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还是说我忘了我们结婚的日子?” 虞倾的猜测越来越无厘头,宋砚青俯身在她的侧脸亲了一样。 突如其来的触碰叫虞倾浑身一颤。 就像是……被电了一下似的。 “相信我,跟着我走!”宋砚青说。 虞倾晕乎乎地跟着宋砚青饶,良久之后……他们终于停在了顶楼。 走廊的大灯暗着,只有几站幽幽地壁灯。 空气中透着雨后鲜花的味道…… 虞倾往走廊四处打量,没发现有什么不同。 就在此时,空气中突然传来“啪”地一声,距离他们最近的一间客房门开了。 门口的气球上别着一封粉色的信封,上面写着给七岁的小虞倾。 七岁的小虞倾…… 虞倾回头看了一眼宋砚青,宋砚青深深地看着她,沉声道,“打开来看看。” 哽了哽喉咙,虞倾打开了信封。 里面只有短短的两句话。 “小丫头,不要再哭了……” 虞倾鼻腔涌起一阵酸涩,又哭又笑地看向宋砚青,“干嘛呀这是……好好的要让人掉眼泪!” “说好了,不可以哭的……” “还不是怪你!” “对怪我……还要往前看吗?” “看,为什么不看?”虞倾吸了吸鼻子,拉着宋砚青上前,在第二间客房的门口又打开了一个信封。 “欢迎你,来我家……我会做个好哥哥的。” 好哥哥…… 虞倾斜瞭着嗔怪,“有你这样做哥哥的嘛。” 第490章 秘事 - 假意矜持 - 洱冬 房门一间间地打开……停至走廊的尽头,还有最后一间没有开。 房号为2808。 虞倾怀里抱着信件,修长的剪睫颤动,泛红的眼眸里氤氲着水光。 宋砚青鼓励地看向她,“打开!” 虞倾咬了咬唇,犹疑。 这样温吞的模样,根本不符合虞倾,但看了这么多的信,虞倾大概猜到了宋砚青的意思。 不是她没想好,或者故意拿乔。 而是她紧张,不敢。 “砚青哥……你,你打开吧。” 虞倾的紧张肉眼可见,宋砚青却不动。 他拢着虞倾,声音似蛊似惑,“为什么紧张?” “就紧张。” “不信。” “那你还问呀。” 宋砚青攥紧虞倾的手,唇线绷成了一条直线他,他说,“因为,我也紧张。” 跟人求婚,宋砚青也是头一回。 “那……”虞倾欲言又止,“我们一起……” “好。” 房间门打开了那一刹那,虞倾仿佛是踏进了时空隧道。 偌大的套房里,贴满了她的照片,有在御华里画画的,也有在学校里学习的,运动的…… 如果不是看到这些照片,虞倾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在宋砚青的镜头里,自己是这幅模样。 明艳,却又乖巧。 看到自己在运动场上摔跤的照片,虞倾转头问宋砚青,“这不是我高三吗?你都已经毕业了……” “毕业了可以回来!”宋砚青说。 宋砚青还未毕业时,虞倾能藏就藏,实在躲不掉就硬着头皮上去打招呼。 为了避免与宋砚青过多的接触,她几乎很少去参加学校组织的公共的活动。 直到宋砚青毕业,虞倾才彻底得释放自我。 高三的秋季运动会,她不仅报了跳远,还报名了五千米的长跑。 为了不给班级丢脸,虞倾一有时间就去练习。 但偏偏,在运动会那天,她一直很准时的例假突然提前。 “要不你还是算了吧,我去跟班长和老师说。”许亦柠看着虞倾痛的惨白的脸说。 “算了,我再缓缓。”虞倾扯住了许亦柠的袖子。 许亦柠也报名了五年米,不然还能帮虞倾去跑。 为了不让许亦柠担心,虞倾挤出一抹笑,“真的,现在已经在好转了,你放心吧……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 许亦柠并不相信虞倾的说辞,“不行,你好好休息!” “亦柠——” “我真的没事!” 看着虞倾眼中的坚定,许亦柠没辙了,“那我去校医那里给你要两颗止痛药。” “谢谢亦柠!” 尽管吃了止痛药,但当她开始跑第二圈的时候,腹部就传来一阵绞痛。 她趔趄了一下,差点绊倒。 跑在最前面的许亦柠没有发现,藏在人群中的宋砚青却发现了。 那一瞬间,他的心都揪紧了。 但下一秒,虞倾就跟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速度快的令人咂舌。 周围都是各个班级啦啦队的加油声,宋砚青的眼睛里,耳朵里……只有虞倾。 穿过烈日,穿过喧闹的人群…… 他仿佛听到了虞倾剧烈的喘气声。 脸色不由地沉了下来。 虞倾很明显,不舒服。 尤其在最后一圈的时候,虞倾有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就连旁边观众席的同学也发现了。 “虞倾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没吧。” 那同学的话音刚落,虞倾就跟没了风的风筝一样,身体猛地扎向橡胶跑道。 四周响起一片惊呼。 宋砚青的脑海中,却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跑。 向虞倾的方向跑去。 刚刚冲过终点线的许亦柠还没来得及喘气,就看到一道黑色的身影从观众席冲向了虞倾,如豹子一般。 虞倾在宋砚青接住她的时候,就已经昏倒了。 朦胧的视线中,她仿佛看到了宋砚青的脸。 想要睁开眼睛去确认,但眼皮沉重……她怎么掀都掀不开。 意识陷入黑暗之前,她只闻到了一阵淡淡的冷冽松塔香。 那是宋砚青的味道。 可到底是不是他呢? 虞倾希望,是的。 看着这张照片,虞倾的思绪从回忆中抽离,“那天原来……真的是你?” “不然呢?” “你以为是谁?” “我……我以为是做梦。” 那天,虞倾是从医务室醒来的。 校医对她一顿温柔的批评,虞倾自知理亏,连小声的辩解都没有。 “那我……我可以回去上课了吗?” 校医脸上露出一丝错愕,“你都这样了还去上课,人家有的同学天天到我这里来要病假条,我都是不给的。” “好好休息!” 虞倾本来觉得自己好的差不多了,可听到校医的“好好休息”后,身体好像也开始犯懒了。 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外面好像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像是宋砚青的…… 她眼皮跳动着,心里想的却是宋砚青不可能来的。 他在江大,且不说距离这里跨越了整个江城,就算离得近……也没有来这里的理由。 而且她参加运动会的事情,没有向宋家的任何人透露。 沉重的眼皮缓缓阖上。 虞倾不知道,在她睡着之后,她认为不可能出现的宋砚青就推开了休息室的门,走到了床边。 因为身体不舒服,虞倾本就白皙的脸上越发地白,额上和鼻梁挂着细细密密的小汗珠……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眼底划过深沉的晦涩,宋砚青拿出口袋的手帕,给虞倾擦掉了脸上的汗。 虞倾不知道是宋砚青。 但在她的潜意识中,能这么温柔对待她的……只有宋砚青。 她呢喃着喊了一声,“砚青哥……” 宋砚青抚在虞倾脸颊的手指一僵,随即颤了颤。 他怕虞倾醒来。 但也希望虞倾醒来。 就像是他的心意一样,希望让虞倾知道,但又害怕……她知道了以后,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回头路可走。 那个午后,宋砚青一直陪着虞倾,直到他听到外面响起许亦柠的声音,才像个小偷一样,从医务室的窗户跳了出去。 除了当年的校医,或许没人知道…… 在那个午后,宋砚青对虞倾满眼的爱意与压制。 庆幸的是……如今,他不再隐藏。 第491章 爱你 - 假意矜持 - 洱冬 一张张的照片,一段段的回忆…… 看到最后,虞倾已经泣不成声。 晕黄的灯光下,她笑着抹泪,“你……你忙着加班就是在准备这些吗?” “嘁……你真是……” 虞倾咬着嘴唇,看向宋砚青,眼眶又有眼泪跌落。 一滴滴的泪,像是砸在了宋砚青的心上。 他伸手揩掉,深邃的眼眸闪烁着泪意,“以前,我总想着等我羽翼丰满时,一定能护你周全……” “甚至一度……一度,差点放弃……” “但后来,我才明白……放弃喜欢你比放弃我的生命更加的困难……” “小倾儿,对不起……让你遭受了那么多的诘难。” 最后一句话落下,虞倾刚刚止住了泪意的眼眶再次失控。 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哽咽道,“我不要你放弃自己的生命……” “……好。” 吸了吸鼻子,虞倾继续道,“宋砚青……从前种种,没有下一次了……” 下一次,他们就不一定有这一次的运气了。 “……好。” “那……把你自己送给我吧!” 闻言,宋砚青红着眼眶笑出声,“好!” 他将虞倾深深地拥进怀里,“虞倾,我爱你!” 踮起脚尖,虞倾仰头,吻在宋砚青的下颌,染着哭腔的声音带着笑意,“宋砚青,我也爱你!” 一触及分的吻。 虞倾扬着头,看向宋砚青。 宋砚青也笑。 交汇的眼神中,是绵绵的情意,他说,“上一次的求婚太过仓促……这一次,你……” 虞倾打断宋砚青,“不管是精心策划还是临时起意,我只要你深思熟虑……” “我说过,蓄谋已久!” 在挂满回忆的照片中,他们热烈拥吻。 炙热的呼吸交缠,有过去的遗憾,有当下的尽情,也有对未来的热烈。 不同上一次的钻戒,这一次……宋砚青几乎将自己的全部家底都给了虞倾。 “从今以后……这些都是你的。” “不怕我败家?” “不怕,有钱。” 虞倾笑着白了他一眼。 君善没了,宋家的根基便没了,宋砚青再也不是君善的少东家……他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一点点地攒下来的。 虞倾怎么舍得败家。 “我不会的,因为我舍不得。”虞倾说。 “够花!” 宋砚青抄膝抱起虞倾……两人在沙发上黏黏腻腻地接吻,直到宋砚青的电话响起。 宋砚青不想理会,虞倾却趁机从他的怀里逃了出来,整理着凌乱的上衣,催促他,“你快接电话呀!” 不情不愿地翻出手机,宋砚青看了一眼是楚江舸,不紧不慢地划开了手机。 “什么事?” 一听这声儿,楚江舸就知道坏了宋砚青的好事。 “怎么,没事不能找你?”楚江舸的语气特别欠。 “没事我挂了!” “出来喝酒!”楚江舸说。 “原因。” “老子要结婚了。” 楚江舸的声音不小,虞倾距离宋砚青并不远,自然也听见了。 她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宋砚青也惊讶,楚江舸在男女关系上,算不得清白。 所以他口中的结婚对象,不见得就是真的结婚对象。 “晚上,澜㵔……我的单身派对。” 楚江舸说的跟真的一样,宋砚青还是不相信。 “没空。” 宋砚青直接挂了电话。 虞倾看看宋砚青,粉唇翕动,“或许他说的是真的。” “我还没结婚呢。” “……” 这种比较,大可不必。 两人刚才的粘稠氛围,被楚江舸的电话这么一搅和……散的有点淡了。 “往过来坐点。”宋砚青说。 “干嘛?” 虞倾嘴上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身体却很诚实,一寸寸地挪向宋砚青。 距离宋砚青不到半臂时,直接将人捞了过来。 “怕什么呢?” “没,没怕……” 虞倾话音刚落,宋砚青的手机再次响起。 肯定又是楚江舸这个没眼色的。 宋砚青直接忽视。 但打电话的人似乎就跟他杠上了,一通刚停又接一通。 “接吧,吵的头疼。” 虞倾直接掏出了宋砚青的手机,结果屏幕上闪烁的却是萧鹿闵三个大字。 “……” “或许楚江舸真的结婚呢。” 宋砚青好好的一个求婚夜,被这俩怨种兄弟一顿折腾,脸黑的跟阎罗似的。 虞倾忍俊不禁,“人都是你的……不在这一时半刻。” “我在意。”宋砚青说。 “……那你要跟你的好兄弟们绝交了,你可别忘了……我们能走到现在,他们也是帮了忙的。” “帮着挖我的墙角?” “还不是你让挖的。” 虞倾一句话堵的宋砚青哑口无言。 “小倾儿,是我错了。” 道歉倒是挺快的。 虞倾哼哼两声,“快走吧,宋董!” “你呢?” “我回家啊,难不成丢下囡囡在这里等你?” 宋砚青想说也不是不可以,但一想到囡囡在虞倾心目中的分量,不敢口出狂言。 再说,这整个顶层他都包了,今天没时间……明天后天还可以。 四季出来,宋砚青说要送虞倾回去。 “宋董,我在成为你的太太之前,还是虞小姐好吗?” “我会打车!” “我当然知道你会打车,但我就是想送你……” “宋董,你该干嘛干嘛,我回家了……拜拜。” 虞倾转身。 宋砚青看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小倾儿……” 虞倾脚步微顿,扭头看向他,眼神询问。 宋砚青拉开车门下车,大步走向虞倾。 “怎么了?” “我发现,突然不想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了……” “……那怎么办呢?” 虞倾眨了眨眼睛,情不自禁的扬起脑袋,亲了亲宋砚青的唇角。 宋砚青亦是。 两人你亲我一下,我亲你一下,跟热恋中的小情侣一样。 “要么,我跟你一起回家?” 夏日的夜晚本就潮闷,宋砚青低沉的声音又似裹着撩拨人心的琴弦……虞倾的心里,仿佛被点燃了一把火。 “宋砚青,你真腻歪。” 明明是嫌弃的话,但虞倾的脸上和声音里都带着笑意,“赶紧撒手,该干嘛干嘛去!” “你舍得?” “……当然,小别胜新婚。” 两人三步一回头,好不容易才分开。 第492章 克制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砚青到澜㵔时,萧鹿闵和楚江舸已经在醉白包厢了。 “宋董现在好大的架子呀……”楚江舸头也没抬地说。 宋砚青置若罔闻,睨了一眼萧鹿闵,“这是失恋还是结婚?” “……结婚。” “那就是逼婚?” “也不全是。”萧鹿闵跟挤牙膏似地说,“家里催的紧,阿楚就随便找了个,姑娘才上大三。” 大三…… “还没毕业?”宋砚青微微挑眉。 “不止,据说家里只有一个年迈的奶奶。” “哦。”宋砚青点点头,“找了个应付家里的。” “可以这么说。” 两人跟唱双簧似的,当着楚江舸的面讨论他的终身大事。 楚江舸将杯子里的酒悉数灌下,杯子撂在吧桌上,懒洋洋地看向两位发小,“怎么,两位是对我的婚姻有意见?” “我们的意见不重要。”萧鹿闵吐槽,“再说你都已经领证了。” “对啊,阿砚你有意见?” “你开心就好。” 闻言,楚江舸轻笑出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累了,不想折腾了。” 这话颇有阅尽千帆后的沧桑。 “那新婚快乐。”宋砚青举杯。 萧鹿闵也跟着,“新婚快乐!” “同乐……”楚江舸遥遥举杯。 楚江舸说要结婚,三天后就举办了婚礼。 着实效率至上。 虽然是仓促进行的,但从布景到婚礼表演,甚至连楚江舸与新娘的亲吻,都透着用心和深情。 仿佛,他们相恋很久,这场婚礼也筹备了很久。 但虞倾知道,不是的。 这一切不过是给宾客们制造的假象,也是给自己掩耳盗铃的体面。 “这位新娘据说是江大的高材生,而且主修的就是船舶制造这方面的专业,也不知道楚江舸这是找员工还是找老婆。”许亦柠在一旁吐槽。 “他们这些个少爷,玩的时候片叶不沾身,玩累了,想要一片港湾了……就开始物色各种各样的优秀女孩子。” “倾姐姐,你说他们的婚姻能够维持多久?” 虞倾摇了摇头,“不知道。” 宋砚青的这几个发小中,活的最肆意洒脱的一直都是楚江舸。 没想到,最先妥协的也是楚江舸。 婚礼接近尾声,新娘开始扔手捧花。 穿过人群,虞倾看了一眼穿着伴郎服的宋砚青。 像是有心电感应一般,恰时宋砚青也看了过来,他扬了扬唇角。 虞倾也笑。 自从那晚在四季回来之后,虞倾的笑容就跟焊在了脸上一样,尤其在面对宋砚青的时候。 两人孰若无人地隔空传情,旁边的许亦柠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你们就不能克制一下?” “克制不了。”虞倾说。 许亦柠无语地张了张嘴巴,半响才说,“要不要我帮忙去订间房?” “可以啊,顶级套房。” “顶级套房我不会和萧检住吗?” “那还装富婆!” “姐姐我不用装,本来就是富婆……” …… 两人在这边忙着斗嘴,捧花快砸到脸上时,两人才反应过来。 许亦柠比虞倾快一步闪开,虞倾趔趄着后退了一下,捧花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怀里。 纯白的玫瑰,带着淡淡的香气。 花香怡人,但这是捧花。 虞倾愣住了。 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随后有些茫然地看向宋砚青。 此时,有人起哄。 “求婚求婚……” “……”虞倾想说自己已经被求过两次婚了,而且他们在法律上,早就是合法的夫妻了。 可最后,她没能有机会开口。 宋砚青下台,在一中宾客的注视下,吻向了虞倾。 “哇——” …… 有人惊呼,有人吹口哨。 虞倾脸皮薄,当即就红了脸。 “这么多人看着呢。” 虞倾推了一下宋砚青,宋砚青从亲转为抱,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郭,他说,“那人少的时候呢?” “是不是就可以……” “别耍流.氓。” 宋砚青虽然很想耍流.氓,却不能抢了楚江舸的风头。 他见好就收。 楚江舸随性,除了婚礼上的安排,其他没太多讲究。 婚礼结束后,几个朋友辗转到了楚江舸的婚房那边,房子是楚江舸老早就买下的,最近只是根据新娘子的喜好重新布置了一下。 到了楚江舸的新家这边,虞倾才知道新娘子还是自己的粉丝。 “……我在高中的时候,就听过您的名字,您的那幅《空梦》,我特别喜欢。” 提及《空梦》,难免会想到宋夫人,想到那日在庭审现场,她复杂而又难过的眼神。 心中一阵滞涩。 虞倾抿着唇笑了笑,“如果你喜欢,可以到知画斋去看看……看上哪幅,我让人直接送过来!”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我知道,我只是想要巩固一下我的新粉丝。” “那老粉呢,也来一幅呗。”旁边的许亦柠听了,直接讨画,“上次画的那幅竹子就挺好的,送我!” “……好吧。” 参加一婚礼,虞倾送出两幅画。 “舍不得啦?”宋砚青打趣。 “没有。” 顿了顿,虞倾说,“就是突然想到,有件事忘了跟你说。” 闻言,宋砚青神情一凛,“什么事?” 见他如此紧张,虞倾便想要故意卖个关子。 “就……” 吞吞吐吐的,难道是…… “你怀孕了?” “想多了。” “……那是什么,婚礼推迟?” 虞倾还没说话,宋砚青就说,“婚礼不能推迟!” “不是。” “那是什么?” “婚礼结束之后,我可能要去燕城一段时间。” 虞倾说完,好整以暇地盯着宋砚青,想要看他作何反应。 宋砚青问,“去多久?” “嗯……暂时未定。” 言外之意,可能比较久。 一想到虞倾要离开自己那么久,宋砚青就不乐意了,但他不能成为虞倾追逐梦想道路上的绊脚石。 “那……” “嗯,怎么?” “那我只能把分公司开到燕城去了。” “没,没必要吧,最晚明年夏天我就回来了呀。” “明年夏天?” 虞倾哑然,一时着急竟然把回来的时间直接给说了。 “那个……我会尽量早一点回来的。” 宋砚青不说话。 虞倾以为他生气了,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干嘛呀,不高兴了?” “没有。” “那是怎么了?” “舍不得。” 第493章 不安 - 假意矜持 - 洱冬 宋砚青一直沉默,虞倾脸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了。 “那个……你要是不方便,就不说了……” “我方便!” 宋砚青说,“只是……只是……” 吞吞吐吐,明显就是另有隐情。 短短的时间内,虞倾已经作出了近十种的假设,甚至都想到了宋砚青的旧伤上面去。 结果,他说,“你走的如此洒脱,让我觉得……你是不是不够喜欢我!” 虞倾百想千想,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不可以吗?” 嗯……当然可以。 虞倾理了理自己的碎发,说,“只是觉得……觉得挺违和的。” 这一路走来,在两人的感情中,一直当逃兵,一直没自信的人都是虞倾。 陡然听到宋砚青这么说,还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甚至还有一点隐隐的委屈。 囡囡没有出生以前,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人除了宋砚青还是宋砚青。 “我要是不喜欢你跟你折腾这么多年?” 宋砚青掀眸看向虞倾,“可你总是说走就走,好像……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可有可无的存在?” 虞倾抿着唇,微微点了点头,脸上尽是愠怒,“不信任我?” “没有!” “我只是舍不得你离我太远……”宋砚青说。 一直以来,宋砚青看似强大,但在内心深处,他和虞倾一样,缺爱。 年幼时,秦婉君和宋伯远的夫妻关系看似相濡以沫,但实际上经不起推敲。 他们自以为演的天衣无缝,但孩子远比大人以为的更要敏.感。 在父母貌合神离的情况下,宋砚青才养成了淡漠,寡言的性子,后来又在宋家老爷子的教导下,要以大局为重,要将继承君善放在第一位。 一个刚从幼儿园毕业,就作为未来继承人培养的孩子,他的内心世界并不一定是健康的。 尤其,宋老爷子教育接班人从来都是雷霆手段。 如今,他们兜兜转转到了这一步,将自己最脆弱的真心袒露之后,宋砚青也怕,也怕虞倾离自己而去。 这些年,每每他和虞倾之前出现裂痕,大的争吵,矛盾……虞倾就是一走了之。 宋砚青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 “小倾儿,你要我落子无悔……我也希望,自己能在你咫尺之遥。” 难得的心声,透着几分脆弱。 刚刚窜起来的怒火,因为这句“落子无悔”与“咫尺之遥”,顷刻间熄灭。 心里叹了一声,虞倾无奈开嗓,“宋砚青,我做不到的事情从来不会要求别人去做。” 当日在四季,她要宋砚青深思熟虑。 那自然,自己就是经过反复斟酌的。 “以后,我们不要因为这种事情闹的不开心了。” 顿了顿,虞倾说,“舍不得跟你置气。” “小倾儿……” “别着急感动,宋砚青……下不为例哈。” “谢谢老婆。” 宋砚青俯身亲了一下虞倾的侧脸。 不远处的萧鹿闵和楚江舸看到,便在那儿瞎起哄。 “两位要不要早点休息呀?”楚江舸戏谑道。 宋砚青冷漠启唇,“不必,有钱!” “……”楚江舸冷哼一声,“说的谁差钱一样。” “都是款爷。”萧鹿闵附和。 几人在那里显摆资产,虞倾抽了抽嘴角,刚想转身去拿一杯喝的,手机上弹出一条消息。 “明天有空吗,见个面。” 第494章 陪伴 - 假意矜持 - 洱冬 上午九点,虞倾根据聂寻发来的地址,推开了咖啡厅的门。 “虞倾,这边。” 咖啡厅小,而且没什么人,虞倾一眼就看到了窗户边的聂寻。 聂寻的长发已经剪短,染成了黑色,没了雌雄莫辨的美,透着几分淡然俊秀。 “很抱歉,打扰到你。” 虞倾摇了摇头,在聂寻对面坐下,浅浅开嗓,“我们是朋友。” 听到“朋友”二字,聂寻看着虞倾轻笑出声,眼里掠过一丝水光。 他说,“我要出国了。” “……去哪里?” “还没想好……应该会去学习摄影。” “摄影?” “对。”聂寻浅抿了一口咖啡,那双总是带着吟吟笑意的眸子低垂,没什么焦点地看着桌面的纹理说,“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想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 “一直以来,我都想着给我妈报仇,可当牧华达死了之后……我发现,所谓的仇恨也不过如此。” “……我并没有那种得偿所愿的喜悦。” 因为仇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聂寻笑着耸了耸肩,“抱歉,说了一些废话。” “没有,其实我们都一样。”虞倾说,“我曾经,也跟你有过一样的感受。” 只不过,聂寻的恨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而她,一直被蒙在鼓里。 但人,还是要往前走的。 “那祝你未来,一切顺利。” “谢谢!” 两人就着咖啡碰杯,之后又零零碎碎聊了一些其他的,最后聂寻递给虞倾一个木盒子。 “抱歉,不能参加你和宋董的婚礼了,这个……送给你们。” 虞倾看着盒子上古朴的纹路,笑着打趣,“不会是什么古董吧?” “不是,一块砚台。”聂寻说,“之前旅游时,无意间看到就买了,听说你要去燕城跟着蔺怀章老先生去学画,兴许用的上。” “反正宋董不差钱,红包就不包了。”聂寻笑。 虞倾接过聂寻给的盒子,“到时候给你寄喜糖。” “好。” 两人在咖啡店门口分别,临走时,聂寻冷不丁的说,“昨天,我去见过蓝总了。” 虞倾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随即问道,“他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上上班,接送一下孩子上下学。” “孩子?” “是的,当年舒蔓菁怀孕之后,两人的关系维持了一段时间,但最后还是散了,今年才把孩子接过来,现在好像也在囡囡那个幼儿园。” 当初,虞倾虽然和蓝时钊是一场合作,但如果没有舒蔓菁的出现,或许他们真的就结婚了。 现在想来,过去种种决定,过于儿戏。 可不管是四年前,还是现在……虞倾对蓝时钊的感激总是多过其他,甚至愧对于他。 这一次,他在溪水镇不仅找到了权植和恒生的犯罪证据,自己还身受重伤。 只是感情,没有将就和勉强。 而且,蓝时钊也不需要同情。 “那挺好的……”虞倾浅淡笑道。 聂寻微微一愣,随即也笑道,“是啊,挺好的。” “我走了,以后……保持联系。” “保持联系。” 回到家里,芬姐在整理聂寻送的烟台时,在里面发现了一封手写信,哦不……是一封道歉信。 聂寻为牧华达和箬笠的所作所为向虞倾道歉。 也为虞倾帮助自己脱险而致谢…… 看到最后那一行“过去很苦,未来一定要甜”,虞倾手上的信纸被宋砚青抽走了。 半响后,宋砚青眯了眯眸子,说,“他喜欢你。” 语气笃定,透着不悦。 “额……没有吧。” 尽管虞倾知道聂寻曾经对蓝时钊有别样的感情,但从这份信上来看,他好像,或许对她有意思。 但虞倾是不会当着宋砚青的面认领的。 看着虞倾心虚的模样,宋砚青故意说,“小倾儿,不要再散发魅力了。” “情敌够多了。” “……”虞倾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你会怕?” “当然!” “你要是怕,昨晚就不会……” “不会哪样?……可我明明听了你的话啊,不要停嘛!” “宋、砚、青!”虞倾红着脸咬牙。 宋砚青却得寸进尺。 虞倾被他亲的浑身发软,他盯着虞倾染着薄红的脸颊,说,“明天,我想去看一下我妈。” 虽然秦婉君这样的母亲,没资格置喙宋砚青的婚姻,但毕竟她也是宋砚青的生母。 对此,虞倾没有太多的想法。 “我跟你一起吧。” “没关系,我可以一个人去。” 秦婉君性子执拗,单单是求而不得就可以设计害死宋伯远,而她对虞倾的偏见颇深,宋砚青不希望虞倾再在秦婉君那里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宋砚青!” 虞倾的神色突然严肃,“如果说过去是一场劫难,我希望……陪你走过的人,可以是我。” “但痛苦并不会因为分担就会减半。” “可就算是苦,我也想要与你一起吃。” “你真是……”宋砚青一时说不出来话,“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人。” “那你这样的聪明人要多护着我点。” “不然呢?” …… 隔天,两人吃过早饭就去了监狱。 他们在探监室等了几分钟,秦婉君才来。 看到来人是宋砚青和虞倾时,秦婉君的神色僵了僵,随即目光落在虞倾的脸上,“来看我的笑话?” 闻言,虞倾心口一哽,她扯着嘴角道,“对啊,想看看你过的有多落魄,现在看来……” 打量的目光在秦婉君的身上上下扫,虞倾的笑意隐去,缓缓开腔,“秦姨似乎过的还不错。” “你,你……”秦婉君气的咬牙,但终究没说多余的废话。 她坐下后问宋砚青,“你们要结婚了?” “是,我和虞倾要结婚了。” 秦婉君冷嗤,“你啊你……果然和你爸爸一样,不亏是你爷爷教出来的。” 听到秦婉君的话,宋砚青全身都在透着凉,没想到时至今日,他母亲的想法还未曾改变分毫。 仍然认为害她走到今天的……是旁人。 “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从今往后……你就当没我这个儿子!” 话落,宋砚青牵起虞倾的手就要离开。 看着他们的背影,秦婉君低声自嘲,“你不认我这个妈……也是,老爷子当年临死了还安排一个孟立夫……” “你们宋家人……才是真正的薄情寡义!” 第495章 贴心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秦婉君的话如咒语一样,一直在虞倾的耳边回荡。 宋砚青脸色沉的不像话。 “小倾儿,对不起……” 自己的母亲那样对虞倾,宋砚青除了失望,更多的是无可奈何,“以后,不会在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不用道歉,是我自己要来的。”虞倾故作轻松地扯了扯嘴角,“她在里面过的也不痛快。” 本就出来没多久,现在又进去,是谁都受不了。 何况还是习惯了高高在上的秦婉君。 “以后不来了。” 虞倾却说,“以后我不跟来就是。” 言外之意,她并不干涉宋砚青来看秦婉君的事情。 那一瞬间,宋砚青的心中酸酸涨涨的厉害,又仿佛被黄连泡着一般。 又疼又哭。 “小倾儿,你真是懂事的让人心疼。” 虞倾任由宋砚青抱着,在他的颈间蹭了蹭。 回程的路上,虞倾突然想起秦婉君的那句“……老爷子当年临死了还安排一个孟立夫……”,便问宋砚青,“孟立夫是老爷子的人?” “……是!” 顿了顿,宋砚青才说,“我也是当初要对付君善的时候才知道的……” 宋家老爷子虽然找人抹去了虞倾和宋砚青的记忆,也认为未来的宋砚青有足够的能力去掌管君善。 但宋仲川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 而且,秦家倒下之后,秦婉君就颇有几分慌不择路的感觉。 尤其,他对大儿子宋伯远的死,耿耿于怀。 所以,为了查清大儿子的死,为了有人在暗处替宋砚青扫平接管君善的路,宋老爷子便安排了孟立夫。 “所以……这次案子中那些来路不明的证据就是孟立夫递上去的?”虞倾问。 “是。”宋砚青说,“我能在君善的旋涡中脱身,也是因为孟立夫的操作。” 虞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以后……他和你还会不会……” 虽然孟立夫颇有手段,但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轻易地去服从别人,宋砚青未来如果要跟他继续合作,估计麻烦要比好处多。 虞倾的意思,宋砚青自然明白,“我和孟立夫的合作,已经随着这件案子结束了。” “孟立夫之所以答应老爷子,也是因为欠了老爷子的人情,现在人情还了,他也没必要再帮我。” “那就好。” “怎么,担心我啊?” “担心啊,万一你又脑子一热,把众合也搞没了……” 虞倾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宋砚青真有这方面的打算。 目前,众合的业务牵扯较广,而且因为这次案件的影响,损失惨重,所以宋砚青打算缩减业务,主要集中在互联网这方便。 毕竟现在众合最创收的就是旗下的QQS,与其广而不精,不如在一个领域做深做精。 见宋砚青不说话,而且眼神古怪,虞倾直愣愣地盯着他,“我不会说对了吧?” “的确有这个想法。” “……” 虞倾张了张嘴巴。 宋砚青说,“目前有这个想法,但正式实施可能要在我们的婚礼之后了。” “那……那之前你说要在燕城开分公司,就是认真的咯?” “……如果业务缩减之后,在燕城或者S市开办分公司,都是比较好的选择。” 宋砚青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虞倾的表情,生怕她再起什么心思。 “我之所以没告诉你是因为这个想法还不够成熟,等着项目书落定之后……才跟你讲的……” “小倾儿,你不会生气吧?” 本来虞倾只是惊诧于宋砚青的断舍离,陡然听到这么一句,佯装愠怒,“怎么,我不能生气?” “啊,不是……” “那是什么?” “先斩后奏,我行我素,自以为是……” “……小倾儿,我没有……” 难得在宋砚青的脸上看到无措,虞倾忍俊不禁,轻笑出声,“骗你的,没有生气!” “那……你支持我吗?” “支持!” 虞倾说,“钱这种东西,有的花就行……而且以你的能力,所赚的钱也不会仅仅是够花而已。” “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透,而且阴雨天都会不舒服……我不想你那么拼那么累,现在没有人逼着你去承担那些家族责任,所以宋砚青……你可以活的肆意一些。” “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 “为你自己而活……” 虞倾的话音刚落,将车子停在路边的宋砚青突然俯身,轻轻在她的脸颊啄了一下。 两人的距离不过一指,想要看清对方还得敛着眉眼。 宋砚青乌沉深邃的眸子似一汪深潭,一下又一下地吸着虞倾。 莫名地有些口干,虞倾抿了一下唇。 宋砚青又在她的唇上浅浅一吻,“小倾儿,你是第一个……” 在这个世界上,人人都认为宋砚青所向披靡,似乎就真的可以刀枪不入了。 可他们看到的只是宋砚青所拥有的财富,地位…… 他们从来不会知道,宋砚青被宋家老爷子逼着熟悉公司条例的时候才八岁,在公司实习时,也不过是个初中生。 人们向来看到的……都是人前的光鲜,至于背后的苦与难,只有自己清楚。 宋砚青紧紧地抱着虞倾,生怕她从自己的怀里溜走。 虞倾顺着他的脊背,回抱着他。 “以后……你的身边,都有我在。” …… 从监狱回来之后,宋砚青一遍忙着调整众合业务的事情,一遍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婚礼。 转眼就到七夕,连日来的阴雨乍然放晴。 虽然两人早就领证,也生活在一起,但为了配合婚礼的习俗,虞倾在婚礼前回到了悦青蓝。 其实,在她回悦青蓝的时候,贺严沉说虞倾也可以到自己那里去。 但贺严沉的房子也是后来才买的,虞倾认为完全没有必要。 “如果老宅还在,你也可以……” “我不在意的,不管在哪里……我要嫁的人都是宋砚青!” 和虞倾一起回悦青蓝的,除了囡囡和芬姐,还有许亦柠。 凌晨三点,虞倾就被抓起来化妆。 五点时,虞倾妆还没化好,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许亦柠说,“我去看看。” 几分钟后,门口进来两大一小。 第496章 接亲 - 假意矜持 - 洱冬 来的是贺严沉。 后边是蓝时钊和一个小萝卜头。 虞倾微愣,视线在三人之间转了转。 贺严沉说,“我在楼下碰到的蓝总。” 听到这句话,许亦柠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虞倾。 刚起来做造型那会儿,许亦柠开窗换气时,看到楼下停了一辆比较眼生的车,还对虞倾开玩笑说,“不会是哪个暗恋你的,躲在楼底下哭吧。” 当时,虞倾只当许亦柠是在鬼扯。 现在接收到她这一眼,虞倾就猜测楼下那车十有八.九是蓝时钊的。 来者皆是客,何况还是蓝时钊。 “怎么这么早过来了?”虞倾在问贺严沉,也是在问蓝时钊。 “睡不着。”贺严沉笑道。 蓝时钊则牵着手里小萝卜头的手,“小牧是囡囡的同班同学。” “小牧”这个名字,虞倾还真从囡囡那儿听到过,她笑道,“正巧啊,竟然是囡囡的同学。” “这么早……孩子还没睡醒吧。” 虞倾喊了一声“芬姐”,对她说,“你带小牧先去客房再睡一会儿。” “我带他过去吧。”蓝时钊说。 舒牧也很乖,甜甜地说,“谢谢漂亮阿姨。” 闻言,虞倾轻笑,对蓝时钊说,“这么可爱的小朋友还真是不像你的性子。” 蓝时钊笑了笑。 安顿好舒牧,蓝时钊出来时,虞倾已经换好了衣服,化好了妆,美的不可方物。 看着虞倾星辰似的亮光,蓝时钊才知道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但虞倾眼中的光,从来不属于他,也从来不是因为他。 几天前,他就收到了虞倾婚礼的请柬,但没想好要不要来,以什么样的方式来。 昨天晚上,小牧睡下之后,他就躲在书房里喝酒。 酒喝的不多,脑子却也是越喝越清醒……最后,还是不甘心。 这种不甘心,不是要去抢婚。 而是不想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家里……任由虞倾嫁给宋砚青。 他要看着虞倾风光大嫁,就算没能和虞倾拥有好的姻缘,但他们还是朋友。 “好看。”蓝时钊看着虞倾摇曳生姿的模样,对她的喜欢一点点地封存了起来。 虞倾笑的灿烂,“真的吗?” 蓝时钊点头,“真的,很美。” “谢谢。” …… 宋砚青卡着吉时来接亲,跟他一块的除了萧鹿闵和楚江舸,蔺正也来了。 几人在楼下就发现了蓝时钊的车子,其他人都没说话,楚江舸看热闹不显事大,“不会是来抢亲的吧?” 萧鹿闵瞪他一眼,“你闭嘴!” “好,我闭嘴。” 楚江舸笑的像个狐狸一样,挑着眉看向宋砚青,“阿砚,你怎么看?” 回应他的,是宋砚青的冷笑。 这个蓝时钊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在这么重要的日子,给自己添堵。 但这气,宋砚青还得受着。 他这边沉着脸色上楼。 在电梯里,他手机上来了一条消息,是虞倾发来的。 “蓝时钊跟儿子来了,你懂事一点哈。” 怕前面这句安抚不了宋砚青的脾气,虞倾又发了一条过来,“宋砚青,我要嫁的人是你!” 看到这两句话,宋砚青心中的燥意瞬间被抚平,眉宇舒展开来。 楚江舸“啧”了一声,“你看看,你那不值钱的样子。” 蔺正在旁边符合,“的确挺不值钱的。” “我乐意。”宋砚青挑着眉道。 此时,楼上。 “马上就能见到了,还腻歪。”许亦柠故意揶揄。 虞倾勾着唇笑,扬了扬眉,“不行吗?” “当然行!” 两人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小倾儿,开门!”宋砚青说。 许亦柠笑的腹黑,“我们的节目还没开始呢,不能心软,知道不?” “到底是什么节目?”虞倾也好奇。 几天前,许亦柠就跟虞倾打过招呼,说接亲这天的节目她来准备。 “待会就知道了。”许亦柠故意卖关子。 房子的大门被许亦柠安装了一个链锁,只能开一个小缝。 透着门缝,许亦柠对外面的几人说,“用八种语言夸一下我们倾倾的美貌。” 听到“八种语言”这几个字,虞倾嘴角抽了抽,“你应该说十六种。” 据虞倾的了解,光是宋砚青会的就不止四种,况且萧鹿闵和楚江舸,以及蔺正都是名门,外语对他们而言就跟母语一样。 没什么难度。 但夸奖美貌是什么鬼。 听着外面那些根本听不懂的“溢美之词”,虞倾脸热,对许亦柠说,“咱们能不能低调一点?” “姐姐,你今天大婚耶,今天不高调何时高调?” 之后许亦柠又从手机里翻出一个文档,一项项地提要求……但都被宋砚青和他的伴郎团一一解决。 “宋狗真是……”犯规。 许亦柠不情不愿地开了门,“太便宜他了。” 虞倾笑,“待会我也准备了题目。” “什么?” 虞倾也学着她卖关子,“秘密。” 几分钟后,宋砚青终于看到了她的新娘子。 在楼下时,他还因为蓝时钊的出现而不快,可当见了虞倾,他的眼里根本就看不到其他人。 虞倾的婚纱是他找的国际顶尖的设计师设计的,每一处的设计都是根据他的要求来处理的…… 自打年少的惊鸿一瞥开始,他就知道,虞倾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姑娘。 但眼前的虞倾……比他以为的还要叫他心动。 “小倾儿……” 他脸上带着笑,可声音莫名透着几分紧张,“小倾儿,嫁给我。” 虞倾看着宋砚青发在肺腑的笑,缓缓地伸出手,搭在宋砚青的掌心,说,“好啊。” 宋砚青眸光闪烁,俯身拥向虞倾。 就在他要松开虞倾时,虞倾笑意吟吟地开嗓,“我想知道一件事。” 宋砚青一愣,“什么事?” “嗯……”虞倾故意拖着调子。 见状,周围的人皆是一怔,不明白虞倾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还有什么误会没有解开? 在众人有些紧张的心跳中,虞倾问宋砚青,“你准备怎么接我去酒店?” 这个问题…… 宋砚青紧绷的神色微微一松,“车,车队……” “什么车队?” “汽,汽车……” “还有呢?”虞倾问。 面对虞倾染着笑意的眸子,宋砚青说,“还有机车。” “为什么?” 第497章 暗夜的光 - 假意矜持 - 洱冬 “因为……” 宋砚青盯着虞倾,眼中的爱意似汹涌的海。 “好了,我知道了。”虞倾说。 宋砚青微微一愣,虞倾却已经俯首,在他唇上亲了亲,“我的新郎,出发吧。” “啊,这……”许亦柠云里雾里的。 虞倾转身,淡淡地挑了一下眉,“走吧……” 几分钟后,虞倾跨上宋砚青的机车,俯身抱紧了他的腰。 “这……”贺严沉看着虞倾婚纱的拖尾,说,“太危险了。” “没事,哥。” 贺严沉还未开腔,只见虞倾揽起拖尾,利索地在身后打了一个结。 “……”贺严沉抿了抿唇,“头盔戴上。” 花了几个小时做的妆发,在头盔戴上的那一刹那……白做了。 虞倾拍了拍宋砚青劲瘦的腰,“出发吧,砚青哥!” “坐稳了。” 宋砚青珍藏的限量款哈雷如离弦的箭一般窜了出去。 许亦柠看着他们的背影,忍不住叹道,“这两人还真是任性!” 蓝时钊的眼里,却带着淡然的惆怅,“挺好。” 许亦柠,“……” 新娘和新郎早都没影了,接亲的人只好带着许亦柠他们出发去酒店。 “阿砚不亏阿砚。”萧鹿闵说。 楚江舸挑了下眉,“骚包。” 骚包的宋砚青载着虞倾绕了半个江城,从曾经的江大附中,到江美……再到酒店。 他们到的时候,接亲的车队也到了。 时间卡的刚刚好。 守在酒店门口的秦镗和阿巳看到机车上的宋砚青和虞倾,一阵傻眼。 “宋,宋董……”秦镗结结巴巴地喊了一声。 “一切照旧。” 宋砚青下车后将虞倾抱了下来,两人孰若无人地在酒店的门口亲吻,直到顾幸衡打电话催问他们到了哪儿,两人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差不多行了,以后多的是时间腻歪。”蔺正笑着吐槽。 “那不一样。”宋砚青说。 众人起哄大笑。 虞倾脸热,先和许亦柠进了酒店。 婚礼的酒店是秦睢生隆成旗下的,宋砚青也是大股东之一,所以从布置到婚礼设计,全部都是按照宋砚青的意思来弄的。 “这么大的阵仗,宋狗不会把自己整破产了吧?”许亦柠压低了声音小声问。 “你觉得呢?”虞倾笑眯眯地问。 “这我哪儿知道啊,你现在不是他的账房先生吗?” 虞倾没有否认,轻笑道,“应该……不会。” 如今,宋砚青虽然早就不是君善未来的接班人,但光是众合下面的QQS,前景非常可观,所以想借着宋虞两人的婚礼来攀关系的,不在少数。 但宋砚青邀请的宾客,都是经过严格的筛选的。 想要浑水摸鱼,几乎没有机会。 只是虞倾没想到,自己会在宾客的名单上看到谷穗的名字。 “怎么啦?”许亦柠问。 放下名单,虞倾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吸了吸鼻子,“我不是跟你讲过,当年我离开江城时,碰到了一个很好的医生。” “她……来了?” “嗯,估计是宋砚青邀请来的。” 谷穗的理想是战区记者,如果她真的去奔赴理想,那找到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看来宋狗是真的……很喜欢你。” 许亦柠红着眼眶,看着虞倾身上的白色嫁衣,“想想真是不容易。” 她抱了抱虞倾,“你们……一定要比别人更加的幸福,知道了吗?” “知道。” 两人说话的间隙,门外传来了一记敲门声。 随即是似曾相识的声音。 “虞倾,是我。” ……是谷穗! 虞倾从凳子上起身,她刚看向门口,谷穗已经在芬姐的带领下,推门而入。 “真的是你,谷医生。” “是我……新婚快乐!” “……谢谢。” 在那段最无助惶恐的时光里,是谷穗陪她度过的。 或许是同为女人,更有同理心。 但不管怎么样,虞倾都很庆幸顾幸衡当时给自己找的医生是谷穗。 “真的好久不见了,谷医生。”虞倾抱了抱谷穗,“宋砚青是怎么找到你的?” “半个月前,他来了一趟甘肃。” 半个月前,宋砚青确实出去过一段时间。 “当时我并不在家,听邻居说他在我家门外等了一天一.夜。”谷穗笑道,“我先生还以为是我的暗恋对象。” “他很爱你。” 谷穗没有告诉虞倾,那一天宋砚青问了很多关于虞倾的事情。 事无巨细。 那一天,宋砚青是红着眼眶离开的。 一个男人可以因为出色的样貌去喜欢一个女人,但真正的爱情是从舍不得与心疼开始。 对宋砚青而言,虞倾便是这样的存在。 听着谷穗的话,虞倾一时间不知该问宋砚青去找谷穗的事,还是谷穗有没有去战区当记者,或是已经结婚的事…… 最后,她问,“你的先生……” “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一位……朋友。” 谷穗特意加重了“朋友”二字,虞倾失笑出声,“其实,宋砚青……也是我很特别的朋友。” “哈哈哈……” 两人寒暄结束,虞倾向谷穗介绍了许亦柠。 结果谷穗说盯着许亦柠说,“萧末丞的女朋友?” 虞倾一愣,难道世界这么小的嘛。 谷穗说,“我老公和萧末丞是大学同学,昨天晚上……我们还一起吃了顿饭。” 虞倾点了点头,“太巧了。” “可不是嘛。”谷穗笑道,“萧末丞那块冰山提到许小姐,那模样……啧啧啧……” 许亦柠问,“萧末丞也来了?” “嗯,说要给你抢捧花呢。”谷穗说。 许亦柠有点不好意思,脸颊滚烫,“就喜欢瞎说。” …… 半个小时后,婚礼开始。 虞倾是贺家的亲生女儿,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但贺家这边……没有长辈了。 虞倾是由贺严沉牵着,将她的手交给宋砚青的。 “阿砚,虞倾以后就交给你了。”贺严沉说,“希望未来如你所说,你能爱她疼她护她,让她有枝可依,有人可靠。” “我会的,谢谢阿沉。” 宋砚青看向虞倾,深邃的双眸中涌动着泪光,“小倾儿,谢谢你一直喜欢我,也谢谢你嫁给我。” “在冗长的黑夜里,你是我唯一的光。” “小倾儿,我爱你。” 司仪还未煽情,两人已经拥抱在了一起。 第498章 改口 - 假意矜持 - 洱冬 这场婚礼,宋砚青准备了很久,也花了很多的心思。 从过去到现在,一张张的照片从大屏幕上闪过,听着宋砚青低沉而又喑哑的旁白,万物止息。 有无数的话梗在心头,虞倾咬着唇,克制着内心翻涌的情绪,静静地看着宋砚青。 明明他就在眼前,虞倾还是有一种怎么都看不够的感觉。 氤氲着水雾的眸子,皆是宋砚青。 VCR接近尾声,画面中的宋砚青喊了一声,“小倾儿……” 后面并未接话,但虞倾知道……所有的情意都在言语未尽之间。 “小倾儿……”面前的宋砚青薄唇微启,腔调柔软动情。 虞倾破涕为笑,踮着脚尖,将唇印在了宋砚青的唇角。 台下掌声雷动。 短暂热烈的亲吻中,虞倾拉开了彼此的距离,哽咽道,“谢谢你,砚青哥。” “该改口了。” 虞倾笑的赧然,“老公。” “……老婆。” 两人在台上相拥,台下的蓝时钊眸光里的执着淡然掩去,缓缓伸手,与众人一同鼓掌。 蓝时钊从未想过,自己会像喜欢虞倾一样喜欢一个人。 本以为,这份喜欢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的浅淡,结果……事与愿违。 他的感情,日益深刻。 宋砚青可以在虞倾出走三年之后,死缠烂打地求虞倾复合。 而他……不是不能,而是,他没有宋砚青那样的底气,也没有宋砚青破釜沉舟的决心。 说到底,还是顾虑的太多。 在这一刻,蓝时钊在心底承认了自己的怯懦,在感情上,在对虞倾的喜欢上……其实是他做了逃兵。 庆幸的是,虞倾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 婚礼还未结婚,蓝时钊就先走了。 虞倾知道的时候,蓝时钊已经离开快半个小时了,而手机上……有一条来自他的消息。 “恭喜,愿望成真。” 看着这短短的六个字,虞倾低低地叹了一声。 “怎么啦?” 虞倾将短信给宋砚青看了一眼,宋砚青轻哼一声,“还算有点眼色。” “……小气鬼。” “我要是小气就不让他来了。”宋砚青小声为自己辩解。 虞倾笑着哼哼,没再说什么。 她和宋砚青能走到今天,可以说是用命换来的,来的人也都知道两人这一路来的艰辛。 虞倾开心。 尽管有宋砚青在旁边挡酒,婚礼结束时,虞倾还是醉了。 脸颊的红胜似三月桃花,醉眼朦胧,白皙的手臂拽着宋砚青的衣角,她轻声地喊了一句,“砚青哥……” “我在。” “宋砚青……” “我在。” …… 听着一声声的“我在”,虞倾伸手抱住了宋砚青的腰。 力道没有丝毫的收敛,宋砚青醉酒的身子打晃。 扶住柜子一角稳住了身体,宋砚青搂住了虞倾的后背。 “我们先回去?” “你的朋友们……还要陪的。”虞倾嘟嚷着说。 “不管他们。” “可是……” “没有可是,现在在我心中,天大地大都没有你大。” 闻言,虞倾勾着眼眸,妩媚如丝,“哪儿大啊?” “虞倾——”宋砚青低沉的声音,染上了几分克制的隐忍。 虞倾笑的肆意,柔弱无骨的手臂沿着宋砚青白色衬衫的纽扣,如水蛇一般,缓缓向上,最后一把拽住了宋砚青颈间的领带。 “宋董,挺能忍的嘛。” 肉都送到了嘴边,没有不吃的道理。 宋砚青俯身,狠狠地撅住了虞倾的唇。 牙齿碰到唇肉,虞倾吃痛皱眉。 “疼?” 虞倾摇头,化主动为被动。 两人忘情拥吻,休息室的温度,节节攀高,就连门外的敲门声都没有听到。 许亦柠作为伴娘,喝的也挺多。 看到敲门的阿巳,揉了揉眉心问,“怎么了?” “顾院长他们要走了,我来叫宋董。” 许亦柠愣了愣,指着休息室的大门问,“他们都在里面?” “应……应该吧。”阿巳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脸色突然变红,“我……我去找秦总。” 阿巳话音刚落,休息室的门开了。 宋砚青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只是唇角有一块很小的口子,还带着血……明显,就是刚刚咬的。 意识到这可能是虞倾干的好事,徐寅尴尬地干咳两声,“那什么……我先……” “稍等。”宋砚青说,“麻烦许小姐先送虞倾回去。” “啊,好的。” 宋砚青带着阿巳出门送客,许亦柠进了休息室。 不同宋砚青的故作淡定,虞倾脸颊的红晕还未褪.去,身上的礼服还有些凌乱。 尽管许亦柠不是什么纯情小姑娘,但看了自己闺蜜这模样,还是忍不住脸热。 “啧啧啧……你们真是……” “小别胜新婚,再说我们这才新婚。”虞倾单手托腮,眸光潋滟。 得。 新娘说的对。 许亦柠将虞倾的保温杯递给了她,“宋g……宋董让我送你回去,现在走吗?” “缓一会。” 虞倾捧着保温杯,小口小口地喝着水,那恬淡安然的模样,是许亦柠从未见过的温软。 明明自己的好姐妹历经苦难,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大喜日子,她该高兴的。 但泪腺就像是失控了一样。 “哎,我真是……”许亦柠揉了揉鼻根。 “柠姐姐……”虞倾想说自己也没吃什么苦,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许亦柠擦掉眼角的泪,说,“走吧走吧。” 两人从休息室出去,碰到了萧末丞。 “新婚快乐。”萧末丞说。 “谢谢萧检。” 许亦柠看着萧末丞问,“你怎么过来了?” “送你们回去。” “宋砚青安排了人,就不麻烦萧检了。” “不麻烦,我也要送亦柠回去的。” 虞倾,“……” 怕耽误许亦柠和萧末丞谈恋爱,到了同安里之后,虞倾也没有留他们。 和虞倾一起回来的,还有芬姐和囡囡。 囡囡和萧长风的儿子,是今天的小花童,早就累坏了,到家时,人还没醒。 “芬姐你照顾一下囡囡,我先上去睡一下。”虞倾蹬掉脚上的高跟鞋,先上了楼。 明明身体很累,可躺在床上时,满脑子都是今天在婚礼上,宋砚青的眼神,宋砚青的话……以及他眼里的泪光。 没想到,宋砚青也有眼泪。 思绪兜兜转转,终究是敌不过困意,睡了过去。 意识昏睡间,虞倾做了一个梦。 第499章 太阳 - 假意矜持 - 洱冬 婚礼结束,宾客陆陆续续地离开,偌大的宴会厅就剩下楚江舸,萧鹿闵,蔺正,贺严沉和秦睢生。 秦睢生虽然在S市,但隆成的业务体系庞大,在燕城和江城都有分公司,所以对宋砚青的这些发小来说,并不陌生。 几人当中,比较清醒的除了楚江舸,就是秦睢生了。 秦睢生是有名的海量,醉没醉根本看不出来。 他转动着打火机的砂轮,看不出情绪的眸光一下又一下的掠过桌面的手机。 “等消息?”宋砚青问。 秦睢生否认的极快,“没有。” 宋砚青挑了挑眉,“散伙,我要回家陪老婆了。” “这才几点,不行!”萧鹿闵从桌面上抬起醉红的脸。 “续摊儿。”楚江舸在一旁附和。 就连秦睢生也在一旁瞎捣乱,“我正好有时间。” 宋砚青想说你还是赶紧回S市吧,结果蔺正直接拍板去澜㵔续摊。 尽管宋砚青恨不得马上就飞奔到虞倾身边,但他这些损友……根本没打算放过他。 宋砚青给虞倾打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又打了同安里的座机。 接电话的是芬姐。 她说,“太太睡着了。” “给她炖点汤,等她醒来了告诉她一声,我在澜㵔。” “好的,先生。” 挂了电话,一众人转战澜㵔。 秦镗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几人直接上了醉白。 秦睢生大手一挥,叫了澜㵔最好的酒。 “你有情况。”宋砚青看着秦睢生,问,“借酒浇愁?” “没有。” 如此反常,怎么可能没有。 宋砚青看破不说破。 几瓶酒下肚,一直憋着的萧鹿闵开始叫苦,“洛诗又跟我吵架了。” 闻言,众人连眼皮子都没有掀一下。 “你们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楚江舸举杯跟贺严沉碰了碰,八卦地问,“听说最近有个作家在追你,答应了没?” 贺严沉脸色一僵,“没有的事。” “还害羞呢?”楚江舸笑着压低了声音,“我前天可是看到她差点强吻了你。” 一提到这件事,贺严沉脸色顿时涨的通红,“你看错了。” “哦。”楚江舸似笑非笑地点头,“可能……是我看错了。” “喂喂喂——你们能不能尊重我一下?”萧鹿闵伸手梗在了楚江舸和贺严沉之间。 楚江舸和贺严沉无语地僵住,同时看向萧鹿闵。 “吵架了,然后呢?”楚江舸问的极其敷衍。 就连对感情极为谨慎的贺严沉也说,“没事,你们马上就会和好的。” “可是,她叫我滚!” “……她叫你滚,又没说叫你滚出去。”楚江舸轻飘飘地扔了一句话。 萧鹿闵呆呆地看着楚江舸,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哦对,你说的有道理。” “……”宋砚青嫌弃地掀了一下眸子,“萧三,你脑子是被酒精给泡坏掉了吗?” “更年期到了。”蔺正在一旁补刀。 “你们这些损友。” …… 几人插科打诨,突然气氛一静。 脑子瓦特了的萧鹿闵突然幽幽地出声,“你们记不记得……阿砚出国那年,也是我们几个在一块喝酒……” 提到当年,就有无数回忆翻涌上来。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包厢的顶都要给掀了。 一直没说话的秦睢生,冷不丁地开腔,“那天晚上,我见过虞倾。” 此言一出,刚刚还喧闹不止的包厢像是在瞬间摁下了暂停键。 尤其是宋砚青,冷浚的脸上透着几分慌张,“什,什么时候?” “我离开的时候。”秦睢生说。 当晚,秦睢生因为临时有事,先走了,当他从包厢出来的时候,在走廊碰到了虞倾。 脸上挂着泪。 在看到秦睢生的时候,她慌乱地抹掉了眼泪,“不要告诉宋砚青我来过。” 彼时的秦睢生,也只见过虞倾两面。 一次是在御华里,一次是在宋砚青手机的照片中,虞倾……就跟陌生人一样。 甚至,对虞倾这样不知分寸的女孩有几分排斥。 基于以上的原因,秦睢生没什么表情地从虞倾的身边掠过。 “求求你。”虞倾的声音透着哽咽。 秦睢生最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女声,但看到虞倾那幅模样……尽管不惜,还是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声。 本来这是很小很小的一件事情,过了秦睢生就忘了。 萧鹿闵提及那场聚会,秦睢生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碰到虞倾这件事。 当时,宋砚青想着尽快出国,更想着要跟虞倾断的干净,所以在聚会上,萧鹿闵他们提及虞倾的时候,他都是一副不愿再有瓜葛的样子。 言语冷漠,态度轻慢。 想到那晚自己说的那些狠心绝情的话,宋砚青一刻也坐不住了。 “你们慢慢喝,我先回去了。” 过去的很多事情,宋砚青都对虞倾一一解释过,其中也包括这件事。 但虞倾当时的反应太过淡然,好像对那晚的事丝毫不介意,所以宋砚青并没有想太多。 依虞倾的性子,如果她真的听到了那些话,她可能会极力地隐忍,不愿再打破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一想到这种可能,宋砚青的整个胸腔都透着密密麻麻的疼。 回同安里的路上,宋砚青恨不得让阿巳把车子当飞机开。 “快,再快一点。” “再快就违章了。”阿巳说。 宋砚青攥紧了拳头,深深地闭上了眼睛。 半个小时后,车子还未在同安里的门口停稳,宋砚青已经夺门而出。 芬姐听到门口的动静,刚打开厨房的门,就看到宋砚青匆匆上楼的背影。 “这……怎么回事?”芬姐问刚刚进门的阿巳。 阿巳并不清楚醉白发生的事情,犹豫道,“大概是老板想太太了。” “哎哟,新婚夫妇就是甜。”芬姐笑道,“阿巳你有没有心仪的女孩子?” “没,没有。” 怕被芬姐催婚,阿巳直接逃了。 回忆似梦死幻,虞倾本就睡的不踏实,宋砚青一进门,她就醒了。 看着床边的人,虞倾还以为是梦。 “砚青哥,你没走吗?” 闻言,宋砚青的心尖狠狠地揪了一下。 “去哪儿啊?” “出国啊,你不走了吗?” “……不走了,我要留下来……”宋砚青走到床边,伸手抚在虞倾的脸颊,目光似海,“我要你做我永远的太阳。” 第500章 最好的自己 - 假意矜持 - 洱冬 身体骤然被揽入怀中,虞倾才从那种似梦似真的迷蒙中回神。 “你回来了啊?”刚睡醒的声音透着点哑,娇娇软软的,很是叫人心动。 “嗯,回来了。”宋砚青抬手,揉了揉虞倾的发顶,柔声问,“做梦了?” “梦到你不要我了。”虞倾说着,抱紧了宋砚青。 呼吸一滞,宋砚青俯首亲了亲虞倾的发旋,“没有,没有不要你。” “那时,是因为……” 宋砚青的话刚起了个头,虞倾的食指就点在了他的唇上,“我知道的。” “我……” 宋砚青急着解释,虞倾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很早之前,她不动宋砚青心底的想法,现在又岂会不明白。 炙热的唇印了上去,一下又一下的撩着宋砚青,温声低语,“你不用跟我解释啦,我都懂的。” “可……你受了委屈。” 虞倾眨了眨眼睛,歪着脑袋问,“那怎么办呢?我们又没有时光机……” “再说了,就算我们那时候真的好了……现在也不一定还能在一起。” 亲了亲宋砚青,虞倾温软的语调带着几分坚定,“砚青哥……我相信,现在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不要再觉得对我亏欠了,好吗?” 触及虞倾那莹亮的眸子,宋砚青发现自己无法说出“好”这个字。 但说“不好”,虞倾肯定不依。 学着虞倾的模样,宋砚青在她唇上亲了亲,沉声道,“小倾儿,我会好好爱你的。” “metoo。” 虽然在别人眼中,两人是老夫老妻,但婚后的生活,处处新鲜。 尤其宋砚青,就差把名目张大写在脸上了。 早餐时,囡囡不想吃蛋白,冲着宋砚青撒娇卖萌,宋砚青就是不依。 虞倾碗里的蛋白,他却没有任何犹豫地吃掉了。 囡囡小.嘴一扁,“爸爸偏心。” 宋砚青面不改色,“妈妈是爸爸的老婆。” “可我也是你的女儿呀。”囡囡不服气。 “我知道。”宋砚青伸手捏了捏囡囡的小脸颊,“不能挑食。” 囡囡不情不愿地舀起蛋白。 虞倾捏了捏宋砚青的手指,想要叫他不要那么严肃,结果他转头就要亲她。 要不是虞倾躲的快,宋砚青就得逞了。 斜瞭了他一眼,虞倾无声道,“适可而止。” 宋砚青笑的一脸宠溺,“好。” 饭后,宋砚青先送囡囡去幼儿园,然后又将虞倾送到了相中云那儿。 “自己上去慢点了,结束了跟我发消息。”宋砚青揭开虞倾的安全带,“替我跟相老师问好。” “知道。”虞倾在他唇上亲了下,“你忙你的,这边结束后,我自己打车回去。” “给我发消息,我让阿巳来接你。” 拗不过宋砚青,虞倾说,“好。” 虞倾要下车,宋砚青却又逮着人亲了亲。 虞倾被他亲的身体发软,“你是不是偷偷补了什么?” 闻言,宋砚青眼眸一暗,眸光深处是虞倾熟悉的汹涌。 早上刚刚被折腾过,虞倾缩了缩身子,干笑两声,“sorry,嗯……就是夸你英勇无敌,嗯……” “是不是不想走了?” “没,没有。”一手摸到门把手,虞倾逃也似的跳下车。 隔着车窗,虞倾笑的挑衅肆意,“我先上去咯,宋无敌。” 听到这声“宋无敌”,宋砚青脸色一青,似笑非笑地说,“既然是夫人的命令,那为夫不得不从……” 虞倾嘴角抽了抽,“砚青哥……玩笑话,你别当真啊。” “我还以为夫人在暗示什么呢。” “……”虞倾刚要启唇,手机响了,相中云的电话来了。 晃了晃手机,虞倾趁机道,“我先上去了。” 看着虞倾的背影,宋砚青嘴角的弧度扬起。 虞倾有些日子没来相中云这儿了,师娘一看到她,就说瘦了。 “今天的衣服显瘦。” “你这孩子……可别学着减肥,胖点好。” “好,听师娘的。” 虞倾这边跟师娘寒暄着,相中云拿着一个信封从书房走了出来。 “猜猜这是什么?” 虞倾一愣,看看相中云,再看看师娘,“什,什么啊?” “猜猜嘛。”师娘说。 “奖金?” “接近了。”师娘笑道。 虞倾又看了看相中云,犹豫道,“难道是之前比赛的结果?” “猜对咯。”师娘说,“你老师准备直接在电话里跟你说的,但肯定是比不上亲眼看一看的。” 听着师娘的话,虞倾愣在了原地。 相中云将手上的信封递给了虞倾,“金奖提名。” “另外和你一起提名的是著名油画大师余泊松。”相中云的喜悦不胜言表,“不管结果如何,这次提名也能彻底洗清这些年对你的污蔑了。” 虽然《空梦》剽窃的事情做了澄清,但外界对虞倾的谣传一直从未停止。 这一次,是最好的证明方式。 “我明白,谢谢老师。” 如果没有相中云,虞倾也不可能去参赛。 这次提交给美展的作品是她三年前初到y国时的油画创作《裂痕》,也是相中云第一眼就挑中的作品。 只是虞倾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被提名,还是金奖。 “我看过涂泊松的画,你获奖的几率很大。”相中云笑道,“到了燕城后,跟着蔺老先生好好学习国画,他的造诣远在你奶奶乔君羊之上。” “……谢谢老师。”虞倾哽咽着,抱了抱相中云,“谢谢老师。” 没有相中云,就没有她的今天,相中云,是严师,也是慈父。 师娘抹了抹眼角的泪,“哎哟,你们爷俩别煽情了。” 虞倾破涕为笑,“好。” 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宋砚青的时候,宋砚青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小倾儿,我感觉自己配不上你了……” “还没获奖呢。”虞倾躲在阳台,小声道。 “一定会获奖的。” 听着宋砚青的说,虞倾小声警告,“你不是要去买奖吧?” “我是那种人吗?” “最好不是!” “当然不是,因为我相信……你一定会站在顶峰的。” 虞倾刚刚压下去的泪意因为这句话又开始汹涌,“我哪有那么厉害,距离顶峰……还有很漫长的路。” “不过多么漫长,我都会和你一起!”宋砚青低沉的声音透着温柔的坚定,“虞倾,去想做自己想做的,以后……换我来追逐你的步伐。” “……好。” 第501章 想你 - 假意矜持 - 洱冬 美展的颁奖典礼在十月底。 虞倾十月初到的燕城,和她一块儿去燕城的还有宋砚青和囡囡。 虽然囡囡还在幼儿园,但虞倾不希望她养成动不动就请假的习惯,父女俩待了不到一个礼拜就被虞倾赶回了江城。 他们回江城的第一晚,虞倾收拾了一下燕城房子里的书房。 房子是宋砚青老早就置办好的,跟悦青蓝的房子差不多大,距离蔺老的工作室只有两条街。 书房里的东西也都是宋砚青根据虞倾的喜好添置的,但这一个礼拜,虞倾又买了不少……七七八八的东西,整理了三小时。 等她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客厅茶几的手机铃声响的正欢。 屏幕上赫然亮着“砚青哥”三个字。 接通电话,虞倾懒懒的将自己扔在沙发上。 她话还没有说一句,宋砚青急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在干吗?” “啊?”虞倾一愣,随即道,“整理书房啊。” 宋砚青蓦地松了一口气。 “你打了很多电话?”虞倾边问,边翻出来电记录,看到那一串未接来电,气息猛然一顿,“门掩着……没有听到。”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低若蚊呐地喊了一声,“老公。” 宋砚青就算有天大的火也能被这声“老公”给浇灭,何况他根本没有生气,只是担心虞倾。 “给我发视频。”宋砚青说。 “可是……我还没有洗澡。” “小倾儿,想你了……” 虞倾还能说啥,自知理亏,只能乖乖地挂断电话发视频。 宋砚青在书房,镜头中的电脑屏幕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报表数据,却对虞倾说,“镜头转一下,我要看着你。” “……你呢,脸在哪里?” 镜头转过去的瞬间,虞倾看到了戴着眼睛的宋砚青。 细黑框的眼镜,瞧着有几分斯文败类的模样。 宋砚青要摘。 “别,别动,就这样。” 虞倾斜倚在沙发上,懒懒地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浅淡开嗓,“这样……挺帅的。” 被老婆夸帅,宋砚青眉眼染上了几分纵容的笑意,“其他时候,不帅?” “帅。”虞倾坦然承认。 “那下一次,可不能三个小时不理我了。” “……”虞倾无语,“宋砚青,你怕是只有三岁吧。” “嫌我幼稚?” “嗯哼。” 这回轮到宋砚青无话可说了。 谁能料到江城的活阎罗在家里被自家老婆说幼稚。 但又能咋地呢,自己的老婆……怎么着都得宠着。 虞倾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困了,去洗澡了。” 嘴上这么说着,虞倾并没有动。 “想你了。”宋砚青说。 虞倾想说自己也是,但这才是他们分别的第一天。 “人人都说由奢入俭难,果然如此……你不在身边,还真有点不习惯。” “小倾儿,承认想我很丢人?” “不丢人。”虞倾幽幽地掀了一下眸子,“想你。” “那我明天……” 宋砚青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虞倾打断,“好好工作,最近一个礼拜都不要来找我。” 昨天,他们一家去了蔺家老宅吃饭。 饭后,蔺老就给虞倾安排了一堆的任务,除了平时的学习,还有小作业。 鉴于虞倾刚跟着蔺老学习,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所以第一次的小作业给了一周的时间去完成。 蔺老如今是国内国画的泰山北斗,画风更注重写意……想要在意境上达到上乘,不是朝夕的事情。 虞倾不想给蔺老一种吊儿郎当的感觉,也想认认真真地学点本事,所以她给自己订了一个约束条例。 这一周,禁宋砚青。 听到虞倾要禁自己,宋砚青再一次哑口无言。 虞倾却还问,“最近众合积压了那么多的工作,你还有时间做别的?” “想你并不会影响我的工作。”宋砚青说。 “我没有你那么好的克制力。” 这句话成功取悦了宋砚青,最后妥协道,“每晚都要给我发视频,知道了吗?” “……知道。” 虞倾哈欠连连,宋砚青终于放过了她。 挂了视频,宋砚青给蔺正打电话,“不用去了。” 蔺正看着就在眼前的灰色建筑,“……玩我呢?” “不敢。”宋砚青没什么诚意地说。 蔺正哼哼了连声,突然问宋砚青,“那个求婚你有经验……你觉得我要怎么样胜男才会答应我?” “陶胜男?”宋砚青问。 “不然还能是哪个胜男?” “那不一定。”宋砚青凉凉地挖苦,“毕竟你连女朋友都能认错。” 蔺正喊冤,“别人不清楚就算了,你还不知道吗,那晚压根就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情!” “我是知道,那陶胜男呢,她相信了吗?” 宋砚青一针见血。 蔺正沉默,半响才道,“我解释过了。” “但她并没有信,不是吗?”宋砚青说,“就你和陶胜男的关系而言,消除误会比仓促求婚更重要。” 蔺正办案办多了,喜欢直来直去,但感情这件事……有时候比案件还要复杂。 “那我再想想办法。”蔺正说。 蔺正和陶胜男是大学同学,但也仅仅是单纯的同学关系。 陶胜男分到蔺正这边后,在一次单位聚餐上,两人都喝多了,鬼使神差地滚了床单。 第一次是意外,但紧接着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陶胜男是从来不会委屈自己的人,直接将蔺正摁在墙上问,“我们要不要谈个恋爱?” 短暂的怔愣之后,蔺正笑的随意,“好啊。” 本以为两人都是图个新鲜,这段感情并不会长久,结果两人一谈就是三年多。 都要谈婚论嫁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有钱的世家都喜欢娃娃亲,蔺家也不例外。 为了应付家里,蔺正去见了这个娃娃亲对象,看着娇.小可爱的姑娘,却趁他不备给他下了料。 知道蔺正和娃娃亲见面的消息时,陶胜男刚刚执行完任务,她手臂上的伤口还没包扎,就匆忙赶到了酒店。 结果现实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手臂的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掉,她看着衣衫不整的蔺正,嘴角露出一抹嘲弄的冷笑,转身就走。 那一晚,陶胜男回单位汇报完情况,直接申请了休假。 蔺正找到她住处的时候,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第502章 乖 - 假意矜持 - 洱冬 澜㵔,醉白包厢。 宋砚青坐在主位,旁边是萧鹿闵,楚江舸。 他们面前的吧桌上放着两份相同的文件。 明明是跟往常一样的聚会,但此刻,偌大的包厢里,温度像是凝固了一般。 良久。 宋砚青淡淡开腔,“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想法。” 萧鹿闵没吭声。 楚江舸扫了他一眼,“舍得?” 宋砚青要缩减业务的事情,他们两人早就知道,大概的方向也了解,但具体要减到什么程度……他们并不清楚。 现在外面关于众合的风言风语,什么样的版本都有,说经营不善的,说项目亏损的……还有说被上面查的,被虞倾拖累的,不尽相同。 但意思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众合要完蛋。 舍得吗? 众合是宋砚青数十年的心血,怎么会舍得。 只是,有时候舍也是一种得。 懒懒地掀了一下眼眸,宋砚青看向楚江舸,沉声道,“君善已经没了。” 君善是宋家的祖传的家业,如今都不复存在,众合目前的调整,只是为了其他业务更好的发展。 所以,舍不得也得舍得。 “啧。”楚江舸漫不经心地翻开面前的文件,一目十行地扫了下去。 翻到文件的最后一页,他眸光一顿,“你送钱送上瘾了?” 如果没有楚江舸和萧鹿闵,就不会有众合。 上一次为了扳倒宋仲川,宋砚青就已经在股份上与萧楚两人做了切割,但如今……又是另一种情况。 “谁还嫌钱多。”宋砚青捞起面前的杯子,浅浅抿了一口红酒。 楚江舸冷嗤,“说的我很缺钱一样。” 萧鹿闵也说,“这钱……就送给QQS吧,你最近不是有个新项目要上嘛,就当是我们投资了……” 不给宋砚青拒绝的机会,两人上嘴唇碰碰下嘴唇,就给了宋砚青近五千万的投资。 “要是资金紧缺,我们可以再添点。”楚江舸勾着狐狸眼说。 “那公司送给你们?”宋砚青掀眸。 楚江舸说,“我只想当个风.流纨绔。” “我一样,闲散王爷挺好的。”萧鹿闵附和。 楚家挑大梁的从来不是楚江舸,赚钱也只是他一时兴起。 至于萧鹿闵,纯粹是不想被两个哥哥卷到,为了不在家里挨骂才和宋砚青合伙,出来赚钱的。 “怎么,敢情就我一个人贪财?”宋砚青语气不耐。 楚江舸理所当然,“谁叫你会赚钱呢。” “赚钱这事儿,我没天分……跟着你喝点汤就行。”萧鹿闵想的很开。 几人小会一开,关于众合,关于QQS的投资就这么落实了。 宋砚青跟虞倾说这件事的时候,虞倾只回了一句,“有钱人真会玩。” “……小倾儿,别忘了你现在也是富婆。” 虞倾还真不觉得自己是富婆,和宋砚青结婚之后,她的生活没什么太大的改变,所以心理上也和之前一样。 宋砚青说,“等我这边忙完了就来找你。” 末了,他又问,“上次的作业蔺老怎么说?” 提到作业,虞倾就头疼,“不怎么好。” “怎么会?” “在国画方面,我就是小学生水平啊……” “不着急,慢慢来。” “我知道。” 虞倾当然知道欲速则不达,但她性子要强,尤其是画画方面,可以说是执着。 之前为了让虞倾专心画画,燕城这边没留照顾她生活的人。 处理完众合的事情已经到了十月下旬,宋砚青赶着美展颁奖前一周到了燕城。 为了给虞倾一个惊喜,他没有告诉自己去燕城的事情。 在机场花店买了一束花之后,宋砚青直奔他们燕城的家。 结果他摁了三次门铃,里面都没动静。 以为虞倾不在家,他一边输入密码,一边给虞倾打电话。 喀哒—— 门锁打开的瞬间,虞倾的手机铃声自客厅传了出来。 宋砚青推开了门。 虞倾盖着毯子缩在沙发上,脸颊潮红,眉心紧紧地蹙着。 这模样,一看就是生病了。 那一瞬间,宋砚青顾不得在怀里护了一路的白玫瑰,他的心里眼里只有虞倾。 “小倾儿——”他冲上前,摸了一把虞倾的额头。 又烫又潮,心瞬间揪了起来。 他抱起虞倾,准备带她去医院,虞倾才幽幽转醒。 朦胧的双眼眨了眨,哑声问,“砚青哥,你怎么来了?” 末了又说,“这不会是梦吧?” “不是梦,你生病了……我们现在去医院!” “不想去……”虞倾揪着宋砚青风衣的领子,软软地撒娇,“你陪我睡一觉就好了。” “再睡下去就烧糊涂了……” “可是,不想去……” “乖,去了医院病才能好,我们现在就去……” 宋砚青又哄又诱,总算把人带到了医院。 在家里是嚷嚷着不想来,但真到了医院,人又乖的不得了。 宋砚青看的心都要化了,给打针的护士说,“待会扎针的时候,轻一点,我老婆怕疼。” 护士没想到一脸冷浚的宋砚青是个宠妻狂魔,“好的。” 吊针挂上之后,躺在病床上的虞倾这才看向守在床边的宋砚青。 “你怎么来了?” 她嗓子在发炎,喉咙又沙又哑,听着就很难受。 宋砚青心疼,但又舍不得凶,可不凶虞倾就不知道爱惜自己。 “我要是不来,你准备拖到什么时候?” 虞倾这感冒,至少三天以上了,而过去的这几天,她一直都伪装的很好,宋砚青压根也没往这方面想。 好嘛,结果快烧到四十度了。 宋砚青气的说不出来话了。 虞倾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感冒会把她打倒,水哒哒的眸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宋砚青,“对不起嘛,我错了……” “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想着有下次?” “没,没有!”虞倾乖巧摇头。 宋砚青叹了一声,他哪里舍得真生虞倾的气。 伸手抚上虞倾又瘦了一圈的脸颊,目光深沉又温柔,他说,“我知道你对自己要求高,我也知道学画并不容易……但小倾儿,现在不是过去,没有人会逼你,更没有人强迫你,我们有很多的时间去学习。” “蔺老既然收了你为徒弟,就没打算让你一蹴而就,咱们慢点来……好吗?” 面对宋砚青那双似海般汹涌的眸子,虞倾说不出一个“不”字。 第503章 我的画家 - 假意矜持 - 洱冬 病去如抽丝,虞倾一场感冒,在医院待了快一个礼拜。 如果不是去参加美展的颁奖典礼,她指不定还被宋砚青压在医院里待着呢。 因为美展的含金量,来参加典礼的都是书画界的翘楚,即使是新人……也是之前就小有名气的半新人。 虞倾是跟宋砚青一块去的。 她是作为提名者,而宋砚青……则是赞助商。 看着QQS的logo,虞倾压低了声音问宋砚青,“你什么时候偷偷赞助的?” “不是偷偷。”宋砚青说。 虞倾白了他一眼,“好好说话。” “……听说你被提名之后。” 虞倾瞪着眸子睨了他一眼,“我说过……不准你做多余的事情!” 宋砚青知道虞倾说的是买奖的事情,他惩罚似地捏了捏虞倾腰间的手,沉声道,“你把你老公当什么人了,又把自己当什么了?” 他微微俯首,附在虞倾的耳畔说,“自信点,宋太太……我赞助,纯粹是想和你坐一起。” 如果是家属,自然是不能和参赛者坐在一起的。 可要是赞助商……那选择可就多了。 虞倾脸颊一热,故作冷硬,“最好如此。” “当然。” 宋砚青拥着虞倾进场。 蔺老在助理的搀扶下来了,看到虞倾,他先是关心了一下虞倾的身体,随后又跟宋砚青叮嘱了一番。 宋砚青一一记下,“谢谢蔺老。” 恰时有几个美术协会的人过来跟蔺老打招呼,看到蔺老身边的虞倾和宋砚青,神色各异。 《空月》的事情闹的很大,在场的人都清楚其中的原位。 现在当事人就在跟前了,能不尴尬吗? 虞倾却跟事不关己一样,唇角挂着得体的公式化笑容,言谈进退有度。 蔺老对虞倾的反应很是满意。 “你啊,天生就该是学国画,可惜……晚了一点,不过不要紧。” “……我努力。” …… 颁奖典礼快开始时,宋砚青碰到了一位生意伙伴。 两人在聊天。 虞倾搭不上话,便退到一旁和许亦柠发消息。 许亦柠刚刚忙完一个大单,准备来燕城玩几天,待会的飞机,晚上就能到燕城。 “萧末丞舍得你一个人来?” “他最近忙。” “怎么,闹别扭了?” “没,好着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许亦柠说自己该登机了。 “晚上请你吃宵夜。” 虞倾把这句话发出去,收起了手机。 “虞倾——” 顺着声音,虞倾抬眸望了过去。 顾念真。 虞倾嘴角的弧度敛了几分,淡淡开嗓,“顾小姐。” “好巧啊。”顾念真说。 “是挺巧的。” 情敌相见,没什么好聊的。 但顾念真却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虞倾微微挑了挑眉,“顾小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没想到,有段时间没见……你变了。” “是吗?” “变的越发不令人喜欢了。” 虞倾嗤笑,“顾小姐真是喜欢开玩笑,我又不喜欢女人。” 再说,顾念真的喜欢……当真,没必要。 顾念真脸上精致的妆容出现一丝裂痕,随后她调整了一下表情,依旧用那种居高临下的腔调说,“听说宋砚青把众合散了?” 听说? 在各大媒体肆意报道的事情,怎么可能只是听说? 虞倾淡淡应了一声,“好像是的。” “你为什么不劝劝他,众合散了对他没有任何的好处,他……” 虞倾打断了顾念真的话,“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懂,如果顾小姐是想要和众合继续合作,那估计是不大可能了。” 顿了顿,虞倾说,“如果是其他的……宋砚青已经和我结婚了,你……也没有可能!” 虞倾这话是一点面子都没有给顾念真。 顾念真哪里受过这种委屈,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一个我不要的男人而已,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虞倾轻笑,“是啊,没什么值得炫耀的,所以顾小姐……找我来是要做什么呢?” 顾念真鼻子里发出一记轻笑,“没什么,就是看看你是不是还是一样的蠢。” “抱歉,让你失望了。” “也不算太失望,毕竟宋砚青娶的不是一个纯粹的漂亮蠢货。” 漂亮蠢货…… 呵。 虞倾凉凉地看向顾念真,“……没有人说你嘴巴很刻薄吗?” 顾念真一愣。 虞倾却已经踩着高跟鞋,转身走了。 此时,宋砚青刚好跟生意伙伴聊完,他转身没发现虞倾,却看到了顾念真。 眼中的温情褪.去,顿时变的冰冷。 “怎么,没了合作连朋友都不是了?”顾念真扬着下巴看向宋砚青。 “前同事。”宋砚青说,“不是朋友。” “……你的风度呢?” “给我老婆了。”宋砚青说,“抱歉,失陪。” 宋砚青深邃的眸光掠过顾念真,向虞倾的方向投去。 顾念真高傲惯了,就连失恋也表现的强悍骄傲,无懈可击。 “幸好,我也只是曾经喜欢过你一点点。” 但这句话,无人回应。 之后,颁奖典礼开始。 从主持人开始讲话,虞倾的心跳就很快,仿佛要蹦出来一样。 “小倾儿,你不要紧张。” 虞倾抓着宋砚青的说,面无表情地说,“我不紧张。” “……那你稍微松点劲。” 虞倾想也没想地说,“不要……” 随着典礼的进行,一个个的奖项落实…… 作为金奖,是在最后颁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虞倾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不行,我先出去……待会是我了,我再回来。” 听到这句话,宋砚青忍俊不禁。 “你舍得,万一真的是你?” “……舍得。”虞倾口是心非。 她今天穿的是许亦柠给她定做的礼服,宽大裙摆,光是拖尾就有一米多,她拎着裙子就要起身。 宋砚青一把摁住了她的手腕。 “再等等。” 宋砚青的话音落下,台上的颁奖嘉宾念出了虞倾的名字。 那一瞬间,万物止息。 虞倾傻了。 “虞倾——” “小倾儿——” …… 周围掌声雷动。 虞倾眨了眨眼睛,她先是看了看宋砚青,然后又看了看大屏幕上闪烁的名字。 “真的是我?” “对,是你。” 第504章 逐月 - 假意矜持 - 洱冬 虞倾能获奖在意料之中,毕竟《裂痕》不仅获得了相中云的认可,蔺老也是赞不绝口。 但对于她自己而言,这份认可……超出了她的期待。 苦惯了的人,突然尝到这么多的甜,受宠若惊的同时,又担惊受怕。 害怕这些甜,在陡然之间失去。 毕竟,她曾经经有过这种信念轰然倒塌的经历。 虞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上领奖台的,主持人叫她发表获奖感言的时候,脑子还有些懵。 习惯的,她在人群中去找宋砚青。 宋砚青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虞倾的身上。 她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就找到了宋砚青。 男人并未言语,他唇角带着笑意,眼神里是温柔笃定,甚至夸张的握着拳头,冲她比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违和,却莫名有点可爱。 隔着聚光灯,越过众人的视线,虞倾那颗七上八下的心慢慢地跌回了原位。 双脚也像是踏在了实处。 她缓缓开嗓,“小时候我走丢过一次,是相老师把我送到了派出所,又教我画画……这么多年来,他是严师,也是慈父,如果不是相老师,我也不会是今天的我。” 以前想起这段回忆,心中总是有怨念,有委屈。 现在,虞倾的心境完全不一样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世间能够治愈的从来都是愿意自渡的人,感谢那个从未放弃的自己,感恩那些给予我光的人,只要心中的光还在,就能在乌云后看到灿烂的星光!” …… 从台上下来的时候,虞倾激动的心情还未平静。 她的心里,也像是烧着一把火,充满了力量。 在全场的注视和闪光灯中,她款款向宋砚青走去,眉梢眼角都噙着笑意。 宋砚青孰若无人的起身,牵着虞倾的手将她拥入怀中,亲了亲她的脸颊,,“说的特别好!” “没给宋董丢脸吧?” 娇娇软软的声音,叫人心动,也叫人迷恋。 宋砚青笑着亲了亲她的耳郭,“辛亏我娶的早,不然都高攀不起了。” 虞倾轻笑,“就知道说好听的。” “肺腑之言,因为在我心中……你就是最好的。” 四目相对中,两人又情不自禁地抱了抱。 颁奖典礼结束,虞倾的获奖感言,她和宋砚青拥吻的画面,齐齐登上各大媒体,甚至连她身上的礼服也扒出是1-0工作室设计的。 许亦柠一下飞机就收到了唐挽的消息。 “柠姐,虞老师获奖了,我们工作室也被带火了!” 唐挽太激动了,发完这条消息之后又给许亦柠发了好几条的链接和截图。 许亦柠还没看完,虞倾的电话就来了。 “到了没?” “恭喜我们的大画家!” 两人同时出声,奈何许亦柠字多一些。 她笑了笑,又补了一句,“刚到。” “谢谢柠姐姐,”虞倾问,“晚上肯不肯赏光来【陋室】小聚呀?” 听到【陋室】这两字,许亦柠就揶揄,“宋狗现在很会嘛。” “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订的。” “偷着乐吧。” 【陋室】是燕城顶级中餐厅之一,只接待预定,而且每天只有三单。 物以稀为贵,价格自然不菲。 “还有别人吗?如果没有我就不去当电灯泡了。”许亦柠说。 “有,放心来吧。”虞倾说。 “好。” 机场到【陋室】有点距离,许亦柠快到的时候,虞倾去楼下等她。 许亦柠还没等到,虞倾又碰到了顾念真。 看到她,顾念真也有些意外。 不同之前的用鼻孔看人,顾念真神色僵硬地说了一句,“恭喜。” 那模样跟有人绑架了一样。 “……谢谢。” “之前……是我逞口舌之快了,抱歉。” 虞倾有些讶异,这距离颁奖还不到三小时呢,顾念真变的也太快了。 顾念真却说,“我向来不留恋不属于我的人,宋砚青……还给你!” 不等虞倾说点什么,顾念真已经踩着高跟鞋踏进了【陋室】。 之前的恶语相向,也是因为心有不甘罢了。 可越是那样,自己越像是一个跳梁小丑,骄傲如顾念真……不可能再允许自己做那样的蠢事。 虞倾愣了愣,有些无奈地轻笑一声。 许亦柠刚从出租车上下来就看到了虞倾这副模样。 “怎么这样笑?” 虞倾眨了眨眼睛,幽幽道,“没什么。” 许亦柠狐疑地看了看她,戏谑道,“获奖什么感觉啊?” “就……挺不真实的,但又觉得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许亦柠笑,“狂妄了啊。” “那我以后可能会更狂妄。” “谦虚点啊姐妹!” 两人说说笑笑地上楼,没注意到楼下盆景后面,站着明蔚。 因为有蔺老,【陋室】这边散的挺早。 蔺正带着老爷子先走后,许亦柠也说自己要回酒店。 最后留下的只有虞倾和宋砚青。 因为高兴,两人都喝了一些酒。 虞倾脸颊染着一层红晕,宋砚青那双深邃的眸子浸润着酒精,越发令人着迷。 支着下巴,虞倾看向旁边的男人,醉眼朦胧,她说,“今天,我有一句话没有说。” “哪一句?” “嗯……”虞倾故意拖着长长的调子,她说,“我爱你,宋砚青。” 虞倾喜欢宋砚青,却很少主动言爱。 但在【陋室】晕黄的灯光下,虞倾的心里就像是装满了酸酸甜甜的汽水。 只要轻轻一晃,她的爱意就会溢出来。 她伸手。 宋砚青从善如流地将她的手指拢在手心,“我知道。” 虞倾摇头,“你不知道。” 她说,“宋砚青,你不知道。” 虽然说有裂缝的地方才会有光照进来,但身处黑暗的日子……太煎熬太痛苦。 但现在……她距离宋砚青更近了。 “未来……我也可以照耀你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虞倾的眼里透着光。 宋砚青纵容道,“谢谢宋太太。” 虞倾笑的肆意,“不客气。” 她不知道,一直在努力让自己发光的她,一直都是宋砚青追逐的光。 “亲爱的宋太太,我们回家吧。” “亲亲……再回去。”虞倾撒娇。 拉着虞倾的手,宋砚青俯身贴近,低沉的声音撩人心弦,“听夫人的。” 第505章 许萧01 - 假意矜持 - 洱冬 回到酒店,许亦柠一边泡澡,一边处理工作。 虞倾获奖所穿的礼服被扒出来之后,给他们工作室带来了很大的热度,短短几个小时,订单量都快赶上过去半个月的了。 处理完工作,浴缸的水都快凉了。 啊嚏—— 许亦柠揉了揉鼻子,起身出了浴室。 门铃响起的时候,她刚吹干头发。 这个点…… 谁会来找她? 许亦柠没有开门,透过猫眼看向外面。 挎着包,一身高定的明蔚站在门口。 这位姐姐……找自己什么事? 许亦柠不想开门,明蔚又连着摁了几次门铃。 怕影响到其他人,许亦柠打开了门。 她身上穿着酒店的浴袍,外面套了一件自己的风衣外套,与一袭高定,妆容精致的明蔚是两个极端。 只是许亦柠,对明蔚这样的大小姐连敷衍都不屑。 “有事?”她冷冷启唇。 明蔚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她,轻嗤出声,“末丞知道你来燕城是为了躲季晋珩吗?” 此言一出,许亦柠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那明小姐是否知道,你现在这幅嘴脸很难看吗?” 明蔚脸色一僵,随即笑道,“这么着急转移话题,是承认了?” “和你有关系?” “当然。”明蔚说,“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呵。 神经病。 “那你努力吧。”许亦柠也学着明蔚的神情,笑的轻慢,“别到时候像令妹一样,得了什么不该得的病。” 明莘喜欢江逾白,不惜从燕城追到江城。 可那份喜欢经不起推敲,江逾白出事之后,明莘一改之前对江逾白的死缠烂打,转头就跟别人好上了。 只可惜,对方是个海王,两人没好几天,明莘就染了脏病。 而明家,因为和权植不可说的关系,也在此前的案子中受到牵连。 所以,许亦柠不是很懂明蔚此番挑衅的目的。 依她看,现在夹紧尾巴做人才知明哲保身的最好办法。 显然,明蔚不想。 “明莘是明莘,我是我。” “哦。”许亦柠敷衍地点了点头,“说完了吗?” “说完了,我要休息了。” “许、亦、柠!”明蔚咬牙道,“我不会让你幸福的。” “……” 看来这位姐姐病的不轻。 许亦柠直接关了门。 许是泡澡是着凉,又在走廊吹了风,许亦柠第二天醒来就头昏脑涨的。 萧末丞来电的时候,她还窝在床上。 “喂。” 一听到许亦柠的声音,萧末丞就知道她生病了,“不舒服?” “唔,没事,着凉了……” “去医院。”萧末丞手上有个大案,最近都走不开。 “嗯,我知道的。” 许亦柠嘴上答应着,但并没有去。 她在外卖平台买了一堆药,胡乱吃了一把,蒙头睡了过去。 下午虞倾给她打电话,她才从睡梦中惊醒。 “你生病了?”虞倾听着她公鸭似的嗓子。 “着凉了。” “昨晚不是好好的嘛。”虞倾问,“你吃药了没有,有没有发烧,我带你去医院。” “没发烧,吃药了……不想去医院,你给我带点吃的。” 半个小时候,虞倾拎着大包小包的来了。 “怎么回事啊?”虞倾用额温枪测了一下许亦柠的体温。 确实没发烧。 她心里松了一口气,“我前几天感冒住了一小礼拜的院,你可别掉以轻心。” “没事,身体素质好。” 尽管饿着,但胃口不好…… 虞倾带来的粥和小笼包,许亦柠只吃了一点。 “要不还是去医院吧。”虞倾说。 “没事,好多了。” 许亦柠裹着毯子窝在沙发上,脸上没有一丝血丝,漫着水光的眼里透着郁色。 “怎么了?”虞倾小声问,“和萧末丞闹别扭了?” 从知道许亦柠突然要来燕城,虞倾就觉得不对劲。 沉默半响,许亦柠说,“倾姐姐……我好累。” 虞倾心里猛然一跳,“为什么这么说?” 许亦柠说了最近季晋珩纠缠自己的事情,又说萧末丞工作的忙碌。 “看到他每天都那么忙,让我感觉自己……自己一无是处。” 本来在这段关系中,许亦柠就一直没有安全感。 这段时间,两人又鲜少交流。 两人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但连上.床都要抽时间。 相对工作时间自由的许亦柠,萧末丞不仅自律而且严谨……有时候许亦柠想对他做点什么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欲求不满。 这种自我怀疑和否定,让她心力交瘁。 “亦柠,你不能这样想。”虞倾说,“萧末丞是优秀,但你也不差,何必这么否定自己。” “但我……真的很难受。”许亦柠的声音带着哽咽。 这种心情,虞倾完全明白。 明明什么都对,明明还是之前的两个人,可突然就觉得生活如一潭死水,掀不起丝毫的涟漪。 “任何感情都会进入疲倦期,这很正常。”虞倾说,“现在,你们需要的是相信对方,然后找个时间好好地聊一聊。” 许亦柠眨了眨眼睛,迷茫道,“我不知道聊什么。”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把坏情绪憋在心里。” - 江城。 和许亦柠挂了电话之后,萧末丞陷入了沉思。 助理喊了他几遍,他才有反应。 “什么事?” “我们该出发了。”助理说。 萧末丞点了点头,取下衣帽架上的外套套上,边往外面走,边问助理,“我还有多少假没休?” 助理一愣,“您是问今天,还是所有的?” “我有很多?” 助理点头,“自从我来这边后,您几乎没休过年假……” “那先休今年的。”萧末丞说,“这个案子后续让赵粤来接手。” “好的。”助理应道,“那要给您提前安排好酒店和机票吗?” “不用,我自己来。”萧末丞说。 萧末丞向来都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如今丢下工作去度假,想必是为了女朋友。 助理偷瞄了一眼神情淡薄,一脸禁欲的萧末丞,很难想象他谈恋爱的模样。 “看什么?” “没什么。”助理连忙垂下视线。 萧末丞却问,“上回你和女朋友吵架,和好了吗?” “和……和好了。” “说一下。” “啊?”助理懵了。 “说说怎么可以让女朋友高兴一点。” 第506章 许萧02 - 假意矜持 - 洱冬 结束庭审之后,萧末丞给许亦柠打电话。 电话没人接。 想到早上许亦柠那沙哑艰涩的声音,萧末丞眉宇间尽是担心。 虞倾和宋砚青都在燕城,正当萧末丞准备给他们打电话的时候,助理小跑着过来,“萧检,戴院找您。” 匆忙间,萧末丞只给虞倾发了条消息,让她帮忙去看看许亦柠。 燕城。 虞倾看着许亦柠睡下之后,出门去超市买菜。 回来发现手机丢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平板也没电了。 依宋砚青的性子,联系不到她,还不知道要担心成什么样。 虞倾叫醒许亦柠,用许亦柠的手机给宋砚青打了个电话。 通话结束后,虞倾才发现有个萧末丞的未接电话。 至于萧末丞发给她的,手机都丢了,消息自然石沉大海了。 虞倾浑然未知,对许亦柠说,“你家萧检的电话。” 许亦柠懒懒地伸手,接过手机拨了过去,听筒里却是无人接听的机械音。 生病本就脆弱,听着那句“无人接听”,许亦柠的心一点点地下沉。 僵硬愣了半响,许亦柠苍凉一笑,“其实,我已经三天没有见到他了。” “……”虞倾犹疑道,“可能忙完这段时间了,就好了。” 许亦柠摇头。 “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案子一件接一件……他一直都很忙。”许亦柠蒙着水雾的眸子看向虞倾,“我也不是什么菟丝花,但我不想我想见他的时候……一直都见不到。” 像装在精美笼子里的金丝雀,每日等着主人的恩宠。 这不是许亦柠向往的爱情。 所以她也变的忙碌了起来,可时间一长,她逐渐发现两人除了抽空滚床单,几乎没有交流。 心累。 许亦柠揉了揉脸,深吸一口气,“算了,回去了我找他聊聊吧。” 虞倾担心,可感情的事情旁人向来无法分担。 “之前那么难都走了过来,现在只是小case。” 许亦柠故作轻松地笑道,“对,现在都是小case。” “好好养病。”虞倾说。 “好。” 在酒店窝了两天,许亦柠终于感觉好多了。 燕城的秋天,不同于江城,这里有万般风景,虞倾给她推荐了一项活动。 爬山。 “一个人散散心,烦心事暂时甩在脑后。”虞倾说。 这两天她照顾许亦柠,蔺老那边的功课落了一些,还有作业没有完成,实在是不能再拖了。 “你忙你的,别担心我。”许亦柠说。 “要不要找个小帅哥陪你?”虞倾玩笑问道。 许亦柠拒绝,“撩不动。” 这两年,许亦柠的工作室业务不断扩大,她自己也挺忙的,平时除了与虞倾喝喝小酒,几乎没什么娱乐活动,更不用说出门旅游了。 十一月的燕城已经有些冷了,尤其是山顶。 裹紧身上的冲锋衣,望着眼前茫茫的白雾,许亦柠拨了萧末丞的电话。 这一次,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亦柠——” 萧末丞恋爱经验为零,在感情中虽然不算迟钝,但也绝对算不上天赋选手。 隔着电流,许亦柠感受到了萧末丞的紧张和慌乱。 那一瞬间,许亦柠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可她心里还是难受。 压抑着胸腔的酸涩和委屈,许亦柠故作平静地问,“案子结束了吗?” 萧末丞一顿,说,“快了。” “……那挺好。” 这三个字落下,电话里传来一阵寂静,最后还是许亦柠继续道,“我在燕城也挺好的,都快乐不思蜀了。” 嘴上说着乐不思蜀,她的眼眶里,却蓄着泪。 短暂的沉寂之后,萧末丞问,“感冒好了吗?” “嗯,好了。” 这样压抑气氛下的交流,像是小刀割肉。 太煎熬了。 “我还有事,你也去忙吧。” 不给萧末丞说话的机会,许亦柠挂了电话。 攥着手机,她狠狠地咬紧了唇。 眼眶的泪,却还是不受控制地跌了出来。 “既然这么难过,为什么不在电话里问清楚?” 听到这记熟悉的声音,许亦柠浑身一僵。 顷刻间,她眼泪的脆弱褪.去,身上的破碎感也随之敛去。 抹掉脸颊的泪,她面无表情的转身。 “亦柠,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这么傻?” 许亦柠不语,但眼神仿佛在说你放什么狗屁。 “你这个人啊,看起来清醒独立,但在感情上……向来最心软。” 许亦柠理了下被风吹乱的碎发,冷嗤一声,“季晋珩……我怎么不知道你还精通心理学?” “亦柠,我们就算没做成夫妻,总还是朋友吧。” 听到这句话,许亦柠快要呕了。 “我谢谢你。” 这样的朋友,她不缺。 突然,季晋珩说,“我要走了。” 许亦柠对他的动向不感兴趣。 季晋珩却自顾自说,“我要出国了,今天来,是来向你告别的。” 两人相识于少年时期,又从国内追过国外,就算没有成,也有曾经的情分在。 但季晋珩为了争权,为了还林家的恩情,对许亦柠步步紧逼。 他的种种,实在是太下头。 如今,许亦柠对季晋珩这个人,没有丝毫的感觉,对他的所作所为也做不到原谅。 “好走不送。” 季晋珩看着许亦柠,眼中的疯狂和偏执褪.去,只有无限的悲凉和自嘲。 “亦柠,对不起。” “……以前是我做的不对……萧末丞,还可以。” “不要因为过往的经历就不敢向前,你很好……是我,没珍惜。” “我在酒店的前台给你留了一份礼物,你可能不会要……但就算是要扔,也请你看一眼。” 眼前的季晋珩卑微到了尘埃里。 许亦柠认识他这么久,鲜少看到他这幅模样。 “为什么?”她问。 明明此前在江城,还一副对她死缠烂打的模样。 现在这样……总得有个原因吧。 良久。 季晋珩说,“我在旧手机里翻到了曾经没发送成功的短信。” 曾经,他们只通过文字,就能够爱的热烈。 季晋珩不想再让许亦柠讨厌,甚至厌恶。 “就当是我突然良心发现了吧。” 为了权利,他浑身泥泞……现在,只想活的干净一点。 “柠姐姐……再见。” 许亦柠抿了抿唇,紧攥的双手松了松,“再也不见。” 季晋珩笑了笑,留给许亦柠一个背影。 “萧末丞,他舍不得你的……放心大胆地爱吧。” 第507章 许萧03 - 假意矜持 - 洱冬 江城,机场咖啡厅。 萧末丞捏着被许亦柠挂断的电话,眼底闪过一丝痛楚交杂的茫然。 对面的明蔚甚是得意。 “我说的没错吧?” “在许亦柠的心里,你和贺严沉都是替身……她最喜欢的,从来都是季晋珩。” 说着,明蔚从手拎包里翻出几张照片。 分别是萧末丞,季晋珩和贺严沉的。 照片的角度找的很是刁钻,一眼望过去,这些照片拍的像是同一个人。 气氛在明蔚的挑拨下,这一片的温度陡然下降,空气都像是凝固了一样。 “怎么,事实都摆在眼前了,还不信?” 明蔚轻嗤挑眉。 萧末丞那双冰冷如寒雪的眸子终于轻轻抬起,向明蔚扫去,“什么目的?” 明蔚神色一僵。 “说这些,什么目的?”萧末丞冷声重复。 明蔚一脸无辜。 “我能有什么目的?难道我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人骗,被人愚弄吗?” 萧末丞不相信许亦柠会欺骗自己。 明蔚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说完了吗?” “说完的话请从我的眼前消失!” “末丞——” “别这么喊我,我和你并不熟悉!” 萧末丞凉薄的目光从桌面的照片掠过,面色冷浚,“明蔚,上一次我就说过,下不为例!” “我这是为你好!”明蔚替自己狡辩,“季晋珩人就在燕城,就算你相信许亦柠,可季晋珩呢?” “他可是为了许亦柠连婚都离了!” 不得不说明蔚在挑拨离间之前做足了功课,这一刀她精准狠地扎在了萧末丞的软肋。 纵然是江城判官萧末丞,在与许亦柠的感情上,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与信心。 “现在,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末丞——” “滚!” 见萧末丞真的动怒,明蔚不敢继续火上浇油了。 “作为同学,我只是好心提醒,至于你听不听,随便。” 明蔚一副狗咬吕洞宾的模样,拎着小包,一脸失望地离开。 萧末丞眼中汹涌的情绪,如海啸退潮一般,迅速掩去。 只是垂落的双手,十指紧紧地攥着。 - 许亦柠没想到有朝一日能从季晋珩的嘴里听到一句人话。 但那又怎样呢? 季晋珩离开后,许亦柠在山上待了很久。 也想了很多。 关于自己,关于季晋珩,关于贺严沉……关于萧末丞。 过往纷繁,有疼痛,有迷茫。 但此刻,她心中只有委屈。 萧末丞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山上挺冷,尤其是随着太阳西下。 在太阳完全落山之前,许亦柠下了山,回到酒店时天已经黑了。 在山上待了半天,身体累的连指头都不想动。 胃里空荡,又想喝酒。 今天的种种叫她心塞,去浴室冲了澡出来,许亦柠点了一堆吃的,又叫了酒。 虞倾打来电话的时候,许亦柠正一边看着电影吃着东西,嘴里还闷着酒。 怕虞倾担心,许亦柠没说自己在借酒浇愁。 “累瘫了,你忙你的……等我睡醒了明天来找你。” 虞倾不疑有他,“那你早点休息。” “知道啦。” 嘴上答应的好好的,电话挂断,许亦柠又开了一瓶酒,嘴里还念叨着“今朝有酒今朝醉,干杯!” 她的酒量没有虞倾的好,但也不差。 可今天,她醉的很快。 门铃响起的时候,她冲外面大吼了一声,“没有人!” 门外消停了。 躺在沙发上,许亦柠又蒙头灌了半杯酒。 火.辣辣的液体入喉,一路烧到了胃里,身体好像更难受了,许亦柠嗤嗤地笑着,大骂自己无病呻.吟,嘲讽自己是个大傻X。 敲门声再次响起。 力道重,节奏也乱了。 迷蒙着双眼,许亦柠挣扎着从沙发上起身,光着脚丫走到了门口。 “亦柠,开门!”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许亦柠捏在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玻璃碎片四溅,有些扎在了许亦柠的脚背。 她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呆愣地傻站着。 “亦柠——” 萧末丞焦急的声音传了进来,“你没事吧?” 没事,许亦柠想说。 喉咙却像被一把无形的手掐着,她无法开口说一个字。 走廊的萧末丞慌了,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亦柠,你开门……别吓我!” 如神祇一般的萧末丞,何曾如此慌乱过。 许亦柠的心痛了。 踉跄地捂着胸口,许亦柠打开了门。 那一瞬间,她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了……即使被萧末丞看到自己狼狈如鸵鸟的模样,即使在她的身后,散落着一片狼藉。 门打开的刹那,时间仿佛静止了。 但也只是很短的瞬间,许亦柠就被萧末丞抄膝抱了起来。 身子陡然悬空,浸着醉意的许亦柠根本想不了那么多,本能地圈住了萧末丞的脖子。 门在他们身后自动落锁。 萧末丞一言不发地将许亦柠抱到了沙发上,伸手拉过了她的脚踝。 许亦柠躲。 “别动!” 萧末丞的声音很冷,裹着冰霜似的怒气。 许亦柠不敢动,也不想让萧末丞看到自己如此窝囊的模样,“没事,不疼……” “啊——” 萧末丞拔掉她脚背的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玻璃渣,面无表情地问,“疼吗?” 许亦柠粉白的唇翕动,缓缓开嗓,“……疼。” “疼为什么不穿鞋?” 许亦柠沉默,低垂的眼睫上挂着泪珠。 大颗的泪珠子,微微颤抖着,随时都会掉下来。 萧末丞钝痛的心,瞬间传来一阵刺痛。 他俯身凑近许亦柠,吻掉了她眼睫的泪。 许亦柠的身体僵住。 “医药箱呢?”萧末丞就着缠.绵亲密的距离,低声问。 “在……在那儿!”许亦柠本来也不知道,但虞倾来探病时,翻找了出来。 萧末丞找来医药箱,拿出酒精和小镊子。 “会有点疼,忍着。” 许亦柠眨了眨眼睛,小声说,“嗯。” 萧末丞是那种天生就很专注的人,此刻,他一手握着许亦柠的脚,一手拿着镊子,垂眸挑玻璃渣的模样,认真而又迷人。 没见到人的时候,委屈又生气。 可看到人了,许亦柠又觉得自己无中生有。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空气也逐渐暧.昧了起来。 “好了。”萧末丞说。 “谢,谢谢。” “我们之间需要这么生分吗?” 萧末丞的手擒着许亦柠的脚腕,生怕她逃跑似的。 第508章 许萧04 - 假意矜持 - 洱冬 萧末丞淡漠的眼神似浓雾,扼着许亦柠脚腕的手,很烫。 他说,“我们是最亲密的爱人。” 许亦柠心神一荡,随即漾起一阵酸楚。 “不是,我……” “我只是,只是有点难过。” 许亦柠的坦然,让萧末丞一怔。 他眼底掠过一丝茫然,“我……我……” “是不是我最近太忙了?” 很多时候,我们都能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里,只是……一直没有去面对而已。 “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情绪。” 许亦柠摇头。 她醉了,脑子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不是,我没有怪你……是我,是我的问题……” 她不该奢求那么多的。 “丞哥,是我无理取闹,是我……” 听到“无理取闹”这几个字,萧末丞直接打断了许亦柠。 他生气,但也心疼。 “不要说了,我都明白。”萧末丞擦掉许亦柠眼角的泪,“不哭了,好不好?” 许亦柠根本不知道自己掉眼泪了,听到萧末丞的话,眼泪掉的更凶了。 萧末丞感觉自己的心要疼化了。 “宝贝……” 他拢着许亦柠,又怕碰到她脚上的伤口。 看他小心翼翼的模样,许亦柠心里更加难受了。 不知是愧疚,还是太过想念,泪眼朦胧中,许亦柠攀附着萧末丞的肩膀,仰头吻在了他的下巴。 潮湿的吻,又咸又涩。 萧末丞舍不得,克制着冲动,温柔地吻着。 许亦柠却觉得不够。 “丞哥……” “丞哥……” …… 她一遍又一遍,一声又一声,小猫似的,萧末丞快要被她给折磨疯了。 “乖。” “不想。”许亦柠说,“抱我。” “想洗澡。” 虽然她之前就洗过澡,但现在身上满是酒味和宵夜的味道。 “脚上的伤不能碰水。” “不管,洗澡。” 许亦柠软磨硬泡,萧末丞没辙,只能抱着人去了浴室。 当然,这个澡最后是两个人洗的。 许亦柠是被萧末丞抱回房间的,她刚刚嚷嚷着渴,萧末丞要去给她拿水。 她扯着他浴袍一角,水淋淋地眸子盯着他,不肯撒手。 “我去给你拿水。” “……不渴。” 许亦柠用自己那沙哑干涩的嗓音说,“我真的不渴。” “……” 萧末丞无奈,“我抱着你去?” 酒醉的许亦柠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思考这种可能性,最后他慢慢地松开萧末丞的浴袍,不情不愿地说,“你去吧。” “快点回来。” 萧末丞俯身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两分钟。” “一分半。” “好,一分半。” 许亦柠喝了水,精神又好了一点。 他看了看萧末丞,又捏捏他的脸,最后翻身坐在了他的身上。 她一边委屈,一边闹腾。 萧末丞被她惹起了一身火,结果好嘛……她自己累的睡过去了。 看着她蜷缩在自己怀里的模样,萧末丞无比庆幸,自己今天来了燕城。 这一晚,许亦柠睡的特别沉,醒来都快中午了。 她揉着酸软的后腰起身,迷迷糊糊地下床。 出门的时候,身体撞一堵肉墙。 “唔——” 她吃痛。 “怎么了,没撞到眼睛吧?” 听到萧末丞满是担忧和关心的声音,许亦柠抚着额头恍惚抬眸。 下一秒,四目相对。 像是电影的慢镜头,许亦柠的脑海中晃过许多画面,其中最清晰的就是自己揪着萧末丞浴袍的领口胡闹。 额…… 这。 许亦柠脸颊红了。 像浓烈的晚霞。 她想装傻,就当昨晚的事情没有发生。 萧末丞的大手已经贴了下来。 一手落在她的额头,一手挑着她的下巴,许亦柠眼中的情绪无处躲藏。 “还想逃?” 萧末丞的声音很低,也很沉。 本来许亦柠脑子里关于昨晚的画面就没有散干净,听到他的声音,触及他的眼神,那些不适时宜的画面再次清晰了起来。 “没,我要去洗手间。” 选了一个最拙劣的借口,许亦柠躲到了洗手间。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萧末丞的眼眸沉了沉。 叮—— 手机的消息提声音适时将他拉回了现实。 “末丞,你真的去燕城了?” 发消息的是戴院。 “是的,戴伯伯。” 很快,戴院就发来了消息,“攸吟也在燕城,你有时间帮伯伯去看一下,也不知道那丫头最近过的怎么样?” 虽然检察院有很多人知道萧末丞有女朋友,但认为他们会结婚的人并不多。 因为在大多数的观念中,像萧末丞这样的人,娶的肯定是门当户对的姑娘。 许亦柠不仅门不当户不对,而且所从事的职业,跟检察官相比……有些上不了台面。 很少有人看好这一段关系。 自然,明着暗着给他牵其他的线的人,也不少。 之前,萧末丞一直觉得这种事自己不搭理就好,可昨晚……在许亦柠睡着之后,他在阳台坐了很久。 他在工作上敬业专注,向来鲜少去维护没必要的人际关系,对自己不敢兴趣的事情,一秒钟的事情都不想花。 可对许亦柠而言……性质是不一样的。 没有人愿意看到自己的男朋友被其他人介绍对象。 戴院的想法,萧末丞知道。 面对自己的顶头上司,他难得迂回了一回。 “好的,下午我们去看看攸吟。” 他没说“我们”是谁。 很快,戴院又发来一条消息,“女朋友也去燕城了?” “是的。” 半响之后,戴院发来消息,“你们小情侣要是没时间,就算了。” “不要紧的,时间充裕。” 洗手间内,许亦柠看着镜子里脸色浮肿,眼下泛青的女人,差点自闭。 这个疯婆娘是谁? 真是…… 虽然萧末丞也曾见过她狼狈的模样,但那都是去年的事情了。 现在这样……叫她自己情何以堪呢。 久不见许亦柠出来,萧末丞在外面敲门,“亦柠,好了吗?” 听到他的声音,许亦柠这才拿起牙刷刷牙,“没。” 磨磨蹭蹭在洗手间待了半个小时后,许亦柠才拉开了一条窄窄的门缝,“可不可以帮我拿一下睡衣?” “好。”萧末丞转身。 许亦柠在里面擦着头发,突然……她想到自己行李箱里睡衣的款式,连忙拉浴室门大喊,“衣服我自己来拿……”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萧末丞的指尖挂着一件布料清凉的白色小衣。 第509章 许萧05 - 假意矜持 - 洱冬 许亦柠和萧末丞出门的时候,还处于一种社死的状态。 耷拉着脑袋,一句话都不愿意说。 萧末丞捏了捏她的手指。 许亦柠装死。 萧末丞看了一眼前排认真开车的司机,侧身凑到许亦柠的耳边,“你要是再躲着我,我就要亲你了。” 因为是在出租车上,萧末丞的话是气音。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许亦柠的耳边,烧的她半边脸颊都红了。 “我没有躲。”她矢口否认。 “当真?” “当真。” 许亦柠话音刚落,萧末丞就在她的耳郭轻轻碰了下。 瞬间,身体激起一阵颤栗。 许亦柠抬眼瞪他,但那双似嗔似怨的眸子,实在是没有什么威慑力。 “别不理我。”萧末丞说。 许亦柠顿时心软,轻轻应声,“嗯。” 两人是去吃午饭。 本来许亦柠约了虞倾,结果虞倾一听说萧末丞来了,瞬间爽约。 “你们好好浪,我就不来凑热闹了,等你们腻歪够了,我们再约。” 虞倾拒绝的干脆,许亦柠没法子了,只能任由萧末丞安排了。 萧末丞的大学是在燕城读的,距离许亦柠的酒店并不远。 “去我们学校,旁边有家特别好吃的小店。” 萧末丞对吃食并没有特别的讲究,但他说好吃的,肯定百分百好吃。 两人到小店时,早就过了午饭的点。 店里只有两桌客人,都是附近的学生。 许亦柠挑了一个靠角落的位置,僻静,还有一颗大盆栽。 萧末丞将菜单递给她,“看看想吃什么?” 虽然说许亦柠常常四处出差,但并不了解北方的吃食。 “你不是说好吃嘛,选你觉得好吃的。”许亦柠说。 从她的语调来判断,她心里还蓄着委屈。 两人昨晚忙着胡闹了,出门前又因为睡衣的事情闹了个大红脸,真正想聊的……一句都没有聊。 “你刚刚生了病,我点点清淡的。” 许亦柠没说话,算是默认。 她本来喉咙就有点发炎,昨天点的还算是辣的,现在喉咙还肿着。 清淡的最合适不过。 点好菜,两人又是相对无言。 许亦柠拖着下巴,侧着脑袋看向小店的外面。 她来燕城之前,在江城穿着短裙,这里姑娘……已经是长裙毛衣,风衣靴子。 这儿大学多,过往的都是大学生。 许亦柠喜欢看年轻人。 以前她和虞倾没事的时候,可以在大学校园的篮球场坐一下午。 那时候,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干,就是看帅哥。 热血澎湃的,年轻美好的肉.体。 看的时候讨论的有多激烈,离开时就有多么的悲凉。 那是一种笑容怎么遮掩都盖不住的难过。 因为,心不在焉。 虞倾的心里想着她的砚青哥,而她……被家里的各种烦心事闹的,头跟背篓一样大。 时光恍惚,竟然这么多年过去了。 虞倾与她的燕青哥哥守得云开见月明。 她…… 好像也找到了自己爱情。 思绪忽近忽远,许亦柠收回视线,猝不及防地跌进萧末丞的视线。 那里面,有难过的自己。 也要萧末丞的难过。 许亦柠欲言又止,她想要说点什么,想要聊一聊自己心里的想法。 “菜来咯……” 老板娘上菜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向来凡事不过心的萧末丞,像是害怕听到某种决定一样,说,“先吃饭吧。” “嗯。” 本以为这段饭食不知味,毕竟两人心里都藏着事。 结果许亦柠吃了不少,光是鱼汤就喝了两碗。 许是胃靠着心脏,被抚慰了的五脏庙舒坦了,心情也好了不少。 许亦柠放下筷子,“我们聊聊?” 萧末丞一愣,随即道,“好。” 买单后,两人穿过热闹的学府街,走进了政法大学。 “我上了大学之后,就一直在这里。”萧末丞说,“毕业的时候,教授让我留下来做老师。” 萧末丞做老师…… 许亦柠想着他戴着眼睛,站在讲台上的模样,心中漾起一阵涟漪。 “那为什么没有呢?”他问。 “因为我的理想是做一名检察官。” 说这句话的时候,萧末丞的语气笃定,眼睛都在泛光。 这是许亦柠从未见过的萧末丞。 “在我本科的时候,隔壁艺校有个女生被老师猥亵了,而且长达三年,这个老师为了控制这个女生,对她威逼利诱,一边给她学业上的支持,一边拍了不少视频照片做威胁。” “这个女生在这位老师的帮助下,从本科到研究生……周围的同学都以为她是知三做三,心甘情愿地当小情……” 许是这个故事太过久远,许是这个故事在某个瞬间激发了萧末丞想要做检察官的斗志,他的语调特别的慢。 踩着散落在小道上的梧桐叶,“喀嚓”的响声掩盖了一些停顿间的气音。 萧末丞缓缓继续道,“这个女生也以为自己在研究生毕业之后,就能摆脱这位老师的魔爪,但就在她快要毕业的前一个礼拜,老师的原配找了上来。” “对方是某一个辖区主任的女儿,有点背影,当众扇了这个女生几个巴掌,辱骂她……” “此时正是饭店,又是在学校食堂的门口,只要来吃饭的人都围观了这场闹剧,原配逼着女生下跪……女生迫于压力下跪了……” 说到这里,萧末丞又停了下来。 许亦柠的心被吊了起来。 尽管意识到这个故事并不会有什么美好的结局,她还是颤抖着问道,“最后呢?” “那天夜里,这个女生跳楼了……她留了一份近万字的遗书,详细地记录了老师对她猥亵的过程和她所遭受的精神和肉.体的折磨。” 话音落地,秋日的风拂过。 许亦柠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萧末丞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罩在了许亦柠的身上。 他的双手抚着许亦柠的肩膀,那双眼睛又黑又沉,他说,“那是我打的第一个官司。” 下一秒,他又说,“那个官司,我输了。” 闻言,许亦柠浑身一怔。 萧末丞是天才一般的存在,他打输官司……怎么可能呢? 但萧末丞说,“亦柠,我也是普通人……所以,不要再那么严苛的对待自己,好吗?“ 第510章 许萧06 - 假意矜持 - 洱冬 “亦柠……” 萧末丞的声音哽了一下,许亦柠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揪着。 “我没有……” 从来没有打算离开过你。 她怎么会舍得呢? 江城的高岭之花不是人人都可以摘得的,她只是……有点患得患失。 “可你在难过。”萧末丞说。 许亦柠抿着唇,说不出否认的话,她双手紧紧地攥着萧末丞的外套边缘,眼睛里沁着水雾。 许久等不到回答,萧末丞似无奈,又似纵容地抬手,他揉了揉许亦柠被风吹乱的碎发,扣着她的后背将人拢在了怀里。 被风吹过的肩头有点凉,许亦柠在萧末丞的颈窝缩了下。 萧末丞安抚地顺着她的后背,他说,“虽然有时候正义很遥远,但我想奋力追求……” “检察官是我的理想,但你……是我的未来。” 他在许亦柠的侧脸亲了亲,“这段时间,是我不对……你可以原谅我这一次吗?” 萧末丞的剖白早就将许亦柠的委屈击的粉碎,她根本就没有怪怨,又何来的原谅。 “对不起,丞哥……” “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错!” 许亦柠抿了抿唇,微微转头,两人的唇碰到了一起。 气息交缠。 不知道是谁先动了念,不知又是谁先起了意,在满地的梧桐落叶中,两人吻在了一起。 偶有学生经过,但无人理会。 如果说萧末丞之前的话让许亦柠的心门打开了一道口子,那现在……她愿意将自己彻底敞开地给对方。 之前许亦柠还觉得冷,现在她浑身都在发烫,比她感冒发烧时还要滚烫。 眼睛里氤氲着水光,她湿哒哒地看向萧末丞,“可以带我参观一下你的学校吗?” 萧末丞意犹未尽的眸光沉沉,他抬手擦掉了许亦柠红肿唇边的水渍,声音低哑,“好。” 许亦柠有些害羞,但并没有闪躲。 虽然说这段时间她憋了一肚子的委屈,但现在……已经散了个干净。 但她没想到,萧末丞的坦诚……远不止如此。 两人在政法大学逛到天黑,吃了晚饭才回的酒店。 许嘉宁小朋友给她打电话,她便让萧末丞先去洗漱。 等她接完电话,萧末丞早就已经洗好。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放着他所有的家底,一本又一本,红灿灿的。 许亦柠懵了。 萧末丞说,“亦柠,过来!” “做什么呀?” 那么多本子,许亦柠猜到萧末丞可能要做什么了,脚下迟疑。 “许许……” 这个称呼,许亦柠耳朵直接酥了。 “许许,过来……” 鬼使神差的,许亦柠走了过去。 人还没走到,手腕就被萧末丞一把拽住,将她整个人摁在了他的大.腿上。 萧末丞为人严谨,不抽烟不喝酒,通常用的香水也是很清冽的冬雪味道,这会儿他刚刚洗过澡,身上只有沐浴露的味道。 草木与冰雪的味道,很是蛊人。 比他身上的气息更诱人的,是他的声音。 不偏不倚,就在许亦柠的耳畔。 她严重怀疑,萧末丞接下来要使的是美男计。 “这些是我名下的一些资产。”他指着其中的一部分说,“这是我自己的,另外那些是家里给的,现在都给你保管。” “具体的转让和分配协议,我……” 萧末丞的话还没有说完,许亦柠的手指就压在了他的唇上。 “剩下的……不用说了。” 萧末丞眼眸微抬。 许亦柠继续道,“你能这么说……我心里确实很踏实,但我不想要这些。” 深吸一口气,许亦柠继续道,“因为……我想要我们的关系纯粹一些。” 听到这句,萧末丞抓着许亦柠的手腕,将她的手从自己的唇上挪开。 “我们的关系,你不该拥有这些吗?” “那我把我手上所有的资产给你,你愿意要吗?” 这下,是萧末丞愣住了。 “这不一样。” “一样的。”许亦柠说,“你和我都不是过分追求物欲的人,我们的钱够花,而且我们还会赚……这些东西在我这里和在你那里,没什么分别。” “可……” 许亦柠的唇在萧末丞的唇上轻轻碰了下,“没有可是。” 末了又补了一句,“如果你未来想要和我结婚的话。” “……” 萧末丞像个满心欢喜分享心爱的玩具,结果无人搭理的孩子。 眼神……有点难过。 “不想和我结婚?” “怎么可能?”萧末丞反问。 许亦柠本就不是被动的人,心中的气散了,主动权再次落在她的手上,双手往萧末丞的脖子上一搭,整个人也换了个方向。 贴着萧末丞。 “既然如此,就听我的,嗯?” 她故意拖着尾调,三分撒娇七分撩拨。 萧末丞眼眸一暗。 昨晚被她折腾,下午亦是,现在他要是能忍,就真成是圣人了。 结果许亦柠燎了火就跑。 “我先去洗澡了哦。” 跑之前还不忘在萧末丞的唇上落下一吻。 看着许亦柠逃跑的背影,萧末丞无奈。 顿了几秒,他翻出手机给萧鹿闵发消息,“上次你说的拍卖会在什么时候?” “?”萧末丞回复,“二哥,你要干嘛,准备要进军时尚界还是古董界?”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萧末丞面无表情的打字,“时间!” “26号。” 26号是月底,江城有一场大型拍卖会,用萧鹿闵的话说,其中一些拍卖品是有价无市。 这种万里挑一的东西,自然是有人愿意花天价去竞拍的。 萧鹿闵本来计划去拍点东西哄洛诗开心的,看自家二哥如此反常,八卦地问,“拍给许亦柠的?” “二嫂。” “好吧,二嫂。”萧鹿闵能屈能伸,“准备拍什么?” 但他这句话,最终是深沉大海。 因为许亦柠洗完澡出来了。 纵然萧末丞身在云端多年,但被许亦柠这样的活妖精拽下神坛,早就沾了人欲。 被人抱着扔在床上的时候,许亦柠还是懵的。 萧末丞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燕城高端酒店的总统套房,隔音自然是一绝。 …… 结束时,许亦柠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萧末丞抱她去洗澡。 “等一下。”许亦柠哑着嗓音说。 她晃了晃无名指泛光的戒指,“这是什么?” “我的。”萧末丞俯首,又在许亦柠的唇上亲了亲,重复道,“我的。” 第511章 许萧07 - 假意矜持 - 洱冬 之前许亦柠迟迟不敢答应萧末丞。 但这一晚,不知是受萧末丞的蛊惑,还是身体在极致的餍足之后,脑子缺氧一时短了路。 她答应了。 借着萧末丞手腕的力量,她仰头向上,不用于萧末丞浅浅的吻,她狠狠地咬在了他的唇上。 “好呀,你的。” 喜悦来的突然,萧末丞也怔愣住了。 他眨了眨眼睛,有些结巴地问,“你……你说什么?” “萧检,娶我吧。” “我想做萧太太了。” 看萧末丞还冷着,许亦柠故意揶揄,“大忙人萧检,不会连结婚的时间都没有吧?” 天才萧末丞的注意力还在前面一句,“我们……可以结婚了?” 许亦柠笑,“不愿意?” “当然,愿意的。” 矜持如萧末丞,在听到心爱之人答应嫁给自己,也难免不冷静。 他抱紧许亦柠,仍然是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 “萧检,你好傻。” “可是我好开心,你摸摸我的心跳。” 抓着许亦柠的手,萧末丞贴在了自己的心口。 砰、砰、砰…… 一下又一下,确实很快。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呢?” “……都行。”许亦柠说。 明明在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情事之后,身体早就困顿不堪,偏偏两人都睡不着觉。 察觉到灼热的呼吸。 许亦柠倏地睁开了眼睛。 萧末丞面对着她。 他说,“亦柠,谢谢你……我好开心。” “我也很开心。” 爱一个人,会疼,会难过。 但心脏也会充斥着喜悦和满足,就像……就像是快要满的溢出来一般。 难以入眠的夜晚,除了做点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聊天。 两人聊了很多,萧末丞甚至连两人以后的孩子叫什么名字都要想好了。 许亦柠窝在他的怀里咯咯发笑。 “现在说这些,有点早吧。” “不早了,囡囡都已经在上中班了。” “……” 许亦柠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生儿育女的压力是自己的好姐妹虞倾给到的。 通宵聊天的结果就是第二天起不来床。 虞倾卡着点给她电话。 “你怎么知道我才醒?”许亦柠窝在床上,看着自己手腕的红痕,抬眸瞪了一眼刚刚进门的萧末丞。 萧末丞一脸冷肃,眼神倒是温软。 他走到床边,给许亦柠按摩手腕。 许亦柠气息猛然一重。 “没打扰到你们吧?”电话那头的虞倾甚耳尖。 “怎么可能?现在都快中午了!” 虞倾不知道萧末丞就在许亦柠的旁边,跟往常一样调.戏她,“中午怎么了,有的人可是素了好久呢……怎么着,也得三天三夜……” 眼看虞倾越说越没边,许亦柠连忙打住,“姐姐我早就断情绝爱了。” 虞倾笑,“嗯……是断了绝了,就是啊想萧检了。” “虞倾——” 要是萧末丞不在身边,许亦柠的火车能开到外太空去,但现在……她要脸。 要脸的柠姐姐挂了电话后,脸跟煮熟的虾子一样。 “那什么……虞倾就瞎说的。” 萧末丞也相当配合,“我知道,是我想三天三夜的。” “萧末丞……” 萧末丞见好就收,只是那眼神真的是在放火。 两人磨磨蹭蹭半小时,终于走出了房间。 酒店前台打来电话。 “请问是许小姐吗?” “是。” “有一位季先生给您送了一个包裹,现在方便送到您房间吗?” 听到这句话,许亦柠脑子里闪过两天前,季晋珩说的话。 萧末丞就在她的身边,她不想此地无银三百两。 再说了,她不想因为旁人影响到自己和萧末丞的关系。 “好的,麻烦了。” 电话挂断后,她停顿了几秒,然后看向萧末丞。 “两天前,我见过季晋珩。” 话音落地,气氛陡然冷却。 但许亦柠没想到萧末丞说,“我知道。” “啊?” 萧末丞说,“在我来燕城之前,在机场咖啡厅碰到了明蔚。” 听到明蔚的名字,再想到那天晚上她放出的狠话。 什么自己得不到的也要毁掉之类的,去江城找萧末丞破坏他们的关系,没什么好奇怪的。 许亦柠有点好奇萧末丞的反应。 萧末丞说,“我很生气。” 许亦柠唇线微抿。 “我生自己的气。”萧末丞说,“我给别人给了可乘之机。” “我跟他早就是老黄历了。”许亦柠小声说。 “我知道,我只是有点吃醋。” 许亦柠眨了眨眼睛。 萧末丞说,“以后我不会给任何人这样的机会。” “我又不是天仙。” 萧末丞不知道有人将他比作天仙的事,还在那里一本正经地说,“在我心里,你比天仙还仙。” 许亦柠轻笑出声。 恰时门铃响了。 季晋珩给许亦柠的是一台相机,十多年前的款,价值不菲。 包裹里除了相机没有任何的东西。 那季晋珩要让许亦柠看的东西,肯定就是在相机里。 鉴于对季晋珩后来人品的怀疑,许亦柠并没有马上打开相机。 万一里面拍了什么不该拍的。 可……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萧末丞说,“不管他什么目的,我都不会让他得逞的。” “……好。” 虽然嘴上说着“好”,但许亦柠的内心,是有些慌的。 开相机的手指都在颤抖。 “别怕,许许。” “……嗯。” 相机打开,许亦柠翻到了相册。 入目的第一张照片,是江大附中的校门。 后面的照片亦如是,都是在江大附中的周围,直到最后一张,是最近才拍摄的。 拍摄的是一张背影图。 是许亦柠和萧末丞的。 两人十指紧扣,互相依偎着,光是从照片就能看到如胶似漆的亲密。 许亦柠呆了。 萧末丞看看她的脸,又看看相机上的照片。 虽然季晋珩一字未言,但从这些照片不难看出,他曾经是真的喜欢过许亦柠的。 许是在感情上开窍的晚,萧末丞爱的汹涌。 尽管不想承认,他羡慕能在十几岁就可以遇见许亦柠的少年。 “现在,不吃醋了?”冷不丁的,许亦柠出声。 “吃,快要把自己酸死了。” 许亦柠将手中的相机丢在一旁,看向萧末丞,“其实,我还有个秘密……一直没有告诉你。” “……什么秘密?” “高中的时候,我见过你……你还把我的初吻夺走了。” 第512章 许萧08 - 假意矜持 - 洱冬 那天在山顶,季晋珩离开之后,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有水印,日期是十多年前。 而照片上的人,是她和萧末丞。 年少时期的他们。 照片是在路边拍的,看着自己摇摇欲坠的模样,许亦柠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高三生日那天。 那时傅雪已经在和老爹好了。 傅雪这人表面功夫做的很到位,许亦柠连指摘的理由都没有,有意见也只能憋着。 她生日在三月初,春季开学没多久,大家的学习劲儿还没提起来。 许亦柠约了一些跟自己玩的好的,去了江大附近的一家KTV,档次不低,价格不菲。 为了表达自己对老爹再娶的隐约不满,她专挑贵的点,其中当然也包括酒。 虞倾在边上劝,“我们还是学生呢。” “姐姐我成年了。” 彼时的许亦柠多少有些中二,明明没有喝过酒,非要表现出一副海量的模样。 虞倾劝不住,最后只能加入。 那时,宋砚青等人已经在江大读书了,上赶着巴结他们的人不在少数。 不到半小时,虞倾在江大旁边的KTV喝酒的事儿就被传到了宋砚青的耳朵。 当即宋砚青就来KTV找人,那凶神恶煞的模样直接把虞倾吓傻了,一时间什么姐妹情都扔在了脑后。 她跟鹌鹑似的,被宋砚青拎走。 可怜巴巴,又挺可笑。 许亦柠还没有笑完,宋砚青就对着一旁匆匆赶来的萧鹿闵说,“把许亦柠送回家去。” 许亦柠一直跟虞倾玩,萧鹿闵多少是认识的。 他不情不愿地应了。 许亦柠不想回家,一把甩开了萧鹿闵的手。 萧鹿闵烦了,他接到宋砚青的电话后丢下了自己新交的女朋友过来了,现在让他受气,不可能。 他转身就走。 没走两步,一包厢突然出来一人。 萧鹿闵定睛一看,是自家二哥。 他跟见鬼了一样,毕竟清正禁欲的萧末丞来KTV这种地方,比太阳东落还要稀奇。 念头兜兜转转,萧鹿闵折回身,抓起许亦柠就往萧末丞边上一推。 “待会把人送回去,地址我发你。” 萧末丞眉头一皱,拒绝的话还没出口,萧鹿闵已经不见了人影。 眉间的褶皱更深了。 许亦柠跟只醉猫一样,东倒西歪的站都站不稳,却能看出萧末丞的帅。 “没想到萧鹿闵那个蠢货居然有这么帅的二哥。” 萧末丞面无表情,回头跟包厢的朋友说了一声,先带许亦柠离开。 走到门口,许亦柠不动了。 她蹲在地上,闷着声音对萧末丞说,“我认得路,你走吧……我没那么娇弱。” 说着,许亦柠还比划了一下自己的拳头。 这幅模样落在萧末丞的眼中,只有幼稚与无知。 此时,萧鹿闵的地址才来。 看着那用时超过一个小时的路程,萧末丞决定选择KTV旁边的酒店。 听到是去旁边的酒店,许亦柠在萧末丞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起身。 但她初次喝酒,实在醉的狠了,脚跟发软直接栽倒了萧末丞的怀里。 萧末丞俯身去捞人,许亦柠先一步强撑着起身。 一下一上。 两人的唇,猝不及防地碰在一起。 那一瞬间,万物静止。 两人也是傻眼了。 萧末丞除了家人和同学,鲜少与异性接触,更不用说亲吻这种私密的事情。 许亦柠看似大大咧咧,跟个大姐头似的,但她也就跟人网恋过,现实里,连男生的手都没有牵过。 萧末丞也喝了酒,两种酒精的味道交错,有一种熏熏然的感觉。 朦胧间,许亦柠还评估了一下对方唇的感觉。 有点软,挺凉。 “醒了吗?” 许亦柠一愣,对方已经抓着她的胳膊将她提溜到了一边。 之后,萧末丞更是全程冷着脸,把许亦柠往隔壁酒店的客房一扔,转身走人。 严格说起来。 两人的初吻有些乌龙。 许亦柠的话也勾起了萧末丞的回忆。 只是许亦柠期待中的错愕没有出现。 “我知道。”萧末丞说。 “啊?” 这下轮到许亦柠惊讶了,“怎么可能,你当时明明一副……” 一副“莫挨老子”的表情,好像碰一下都会变的不幸。 萧末丞低笑,“什么表情?” 许亦柠不说话了。 顿了顿,她问,“你当时心里怎么想的。” 萧末丞实话实说,“有点烦,又有点软。” 烦的是萧鹿闵甩给他的烂摊子,软的是许亦柠……还有那个吻。 “你呢?” 许亦柠口是心非,“没感觉。” “当真?” “……当真。” 萧末丞伸手,在许亦柠鼻尖轻轻一刮,“小骗子。” 许亦柠与萧末丞重归于好,感情甚至比之前更要好。 虞倾看着萧末丞恨不得将许亦柠揣兜里的模样,明目张胆地给她微信。 “真够齁的。” “你也不看看你家宋董。” 两人在微信上小学鸡斗图。 宋砚青和萧末丞边聊天,还得时不时地给两位加起来快六十岁的“小朋友”布菜。 虽然说许亦柠和萧末丞来燕城的时间也不短了,但两人每天腻腻歪歪,还有一些其他的琐事,两边一直没有碰到头。 燕城聚餐,头一回。 四人边吃便聊,散场时快夜里十二点了。 虞倾第二天还有课,宋砚青先带着人回了。 吃饭的地儿距离酒店不远,许亦柠和萧末丞手牵着手,压马路回酒店。 燕城秋天的夜晚还挺冷的。 出门之前,萧末丞就给许亦柠带了围巾,这会儿正好给她戴上。 许亦柠本就生的娇小,脸更是又窄又小,圈上一圈围巾后,黑眸越发灵动。 “好暖和。” 萧末丞垂眸看了她一眼,眼中尽是柔情。 “可爱。” 许亦柠赧然,“哪有啊?” “就可爱。” 两人走走停停,路过一家夜市收摊。 “先生,要给小姐买束花吗?” 他们明天就要回江城了,买了花也会干的。 许亦柠刚想说不用了,旁边的男人已经在付钱了。 花剩下的不多,除了玫瑰,就是牡丹,还有一捧雏菊。 萧末丞挑的是雏菊。 “为什么是雏菊?”许亦柠问。 “因为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我在喜欢你啊。” 萧末丞这样的高岭之花,怎么可能轻易地送一个不熟的女人回家呢? 除非,蓄谋已久。 许亦柠一怔,怎么可能呢? 萧末丞牵起她的手,“走吧,萧太太。” 第513章 星辰01 - 假意矜持 - 洱冬 众合业务压缩之后,贺严沉便提出了辞职。 对此,宋砚青没有多问,只确认,“你考虑清楚了?” “嗯。” 早年忙着争权夺利,这几年一直都在还债,贺严沉发现自己从生下来就一直在为贺氏而活。 现在债务已清,他想为自己活一次。 从众合大厦出来之后,虞倾的电话就来了。 “准备什么时候出去?” 此时的事情,贺严沉早就和虞倾商量过,出国学习的主意也是虞倾给出的。 不过目前,贺严沉还没敲好时间。 “过年回江城吗?” 虞倾是时间紧任务重,恨不得一天的时间当两天用。 “可能不回。” “……嗯,那我出发之前来一趟燕城。” “好。” 聊完了他辞职的事情,虞倾就开始八卦他和季繁星的关系。 “最近有进展吗?” 贺严沉忍俊不禁,“八字没一撇,再说我都要出去……” 男女关系上,贺严沉现在是既小心又谨慎,生怕伤到别人的心。 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他完全没有准备,也没有勇气。 虞倾大概知道贺严沉的心思,只是作为妹妹……她还是希望自己这位亲哥能够过的轻松一点,生活可以多点光亮。 “你又不是去个十年八载的,可以先确定关系嘛,再说了……说不定人学姐也愿意跟你出去,顺便进修一下呢。” “小孩子想法。”贺严沉低笑,“你啊好好跟着蔺老学习,我这事儿不着急,慢慢来。” 虞倾哼哼两声,“还不着急……万一人学姐哪天结婚了,你偷着哭都没有用!” “你们这些臭直男,笨。” 之前,虞倾虽然把贺严沉当亲哥,但总是隔着什么,略显生疏,现在隔阂没了,训起自家亲哥来是一点不含糊。 如今的贺家,只有他们两人。 贺严沉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兄妹情,纵容道,“那我努努力。” “这还差不多。” 贺严沉以为自己哄好了虞倾,却不料虞倾月老上瘾,偷偷联系小夏,与季繁星的工作室【夕拾】搞了个合作。 以知画斋的名义。 贺严沉完全不知情,直到小夏给他打电话。 “贺总,有个工作室想了解一下我们知画斋,现在倾姐不在江城,所以您能不能……” “其他人呢?”贺严沉问。 “明天……都没有空。” “……”贺严沉问,“明天什么时候?” “上午十点。” “好。” 贺严沉一答应,小夏马上汇报给虞倾。 “【夕拾】那边暂时不要透露是谁过去。”虞倾交代。 小夏一脸姨母笑,“我懂,我懂。” 隔天,贺严沉按照小夏给的地址和桌台号,看到了季繁星。 季繁星看到他,直接从位子上起身,“贺……贺总。” “是你们约的知画斋?”贺严沉问。 “对,对啊……因为新文中涉及与字画相关的内容,所以……” 季繁星一脸无措,“我不知道,不知道是你来。” “没事。”贺严沉在季繁星的对面坐下,淡淡开口,“都是工作。” 听到“工作”二字,季繁星眼里的光暗了下去。 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地搅着,她小声说,“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可以让其他同事过……” 贺严沉直接打断了季繁星,“不用,直接开始吧。” 季繁星不知道是怎么结束这场会面的,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冷掉了。 可这里,明明是四季恒温的咖啡馆。 她偷瞄了一眼在不远处接电话的贺严沉,心想这个男人可真是狠心。 而贺严沉,所谓的电话……是一个推销电话,前后维持了不到一分钟。 他不想给季繁星希望。 刚刚的种种难堪,已经让季繁星的眼里有了泪光,再狠绝的事情……他做不到。 装模作样地打了十分钟的“电话”,他回去的时候,季繁星说,“工作室那边有个会,所以我们今天就谈到这里……” 这种情况,明明是贺严沉最期待的。 可真正地发生了,贺严沉心中猛然生起一种闷涩感。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开车来的。” 季繁星看似进退有度,实则垂落的双手死死地攥着。 这天回去以后,季繁星把自己关在书房闷了三天,微博小号的暗恋连载故事虐出了新高度,读者在下面嗷嗷大嚎,嚷嚷着轻虐。 季繁星顶着黑眼圈猛灌灌咖啡,十指在键盘上狂敲。 贺严沉回到家里,越想越不对劲,甚至在微信上连道歉的文字都编辑好了。 删删减减,最终还是没有发送。 十一月的拍卖会如火如荼,贺严沉没有去凑这热闹,但听说宋砚青他们收获不斐,尤其是萧末丞花天价为许亦柠拍了一套珠宝。 以前听到有关许亦柠的事,贺严沉心里总是五味杂陈。 现在似乎越来越平和。 或许,就像虞倾说的,他真的可以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这个念头一起,贺严沉脑海中浮现的,是季繁星。 想法如决堤的海,难以收拾。 贺严沉起身换了一套运动服,打算下楼去夜跑。 跑了半个多小时,贺严沉才将心里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压了下去。 他慢走回家,突然前方传来一记熟悉的嗓音。 “YY,YY你在哪儿啊?” 紧接着,贺严沉听到了一阵小猫的呜咽声。 “YY,原来你在这里啊。” 季繁星抱着小猫起身,看到了几步开外的贺严沉。 男人身上穿着神色的运动服,比起总是三件套的工作装,多了几分朝气,甚至……有几分当年穿着校服的影子。 她呆愣了一瞬。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贺严沉,“你养猫了?” “嗯,两岁了。” 季繁星怀里抱着的是一只纯白的英短,没有一丝杂毛,看起来像一团雪球。 “挺可爱的。”贺严沉说。 “哦,嗯。” 季繁星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如果是旁人,就贺严沉上次那态度,她早就不搭理了。 可那是贺严沉,她喜欢了一整个青春的贺严沉。 “那个……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这个问题,贺严沉僵了一瞬,如实道,“我也住在这里。” 季繁星眨了眨眼睛,想到上一回的导航事件,脸红了。 “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只是觉得……说出来你可能会尴尬。” 谁料下一个问题,差点让她钻进地洞里。 “小猫的名字是Y-Y?” 第514章 星辰02 - 假意矜持 - 洱冬 “嗯。”季繁星浅浅的应了一声,没敢对小猫的名字做解释,毕竟越解释越不清楚。 好在贺严沉也没有多问。 秋末的风有些冷,季繁星打了一个寒颤,犹豫问道,“我家里炖了汤,你……贺总要不要上去喝一点。” “就当是……就当是感谢你上次送我回家。” “本来就是小事。”贺严沉说,“既然是同学,就没必要这么客气,再说我早不是什么贺总了。” 季家的事儿季繁星多多少少是知道的,听到他这么说,点了点头。 其实她心里想说的是,不管是风光还是落魄,贺严沉都是她的念念不忘。 但这种上赶着的话,太不知分寸了。 犹豫着,季繁星开口,“那贺同学,你……要去我家吗?” 一般这样的对话,都是别有用心。 但季繁星……贺严沉打量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季繁星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不妥,连忙摆手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汤炖的还挺多的……正好,正好我们也是邻居。” “今天……太晚了。” 季繁星一愣,讪笑道,“的确有点晚。” 她干笑,笑容里带着一点晦涩。 莫名的,贺严沉有些不忍心了,“改天,好吗?” 季繁星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下一秒欣喜道,“好。” 这天晚上,在季繁星的小号上追的读者发现,剧情开始在玻璃渣里带糖了。 有人在下面问“太太是不是恋爱了?” “还没。”季繁星回复。 很快,这条评论被推成了热评,“还没”的意思就是快了,四舍五入就是已经在恋爱的边缘了。 季繁星心情激动,辗转反侧到半夜还是睡不着,最后又溜到书房,翻开了一本书架上的牛津。 牛津的封皮下面,是季繁星高中的日记,还有从学校的宣传栏偷撕的贺严沉的照片,以及近些年他在杂志上的访谈。 天光泛亮时,季繁星的兴奋劲才褪.去。 贺严沉说改天,但没有说具体是哪一天,也许他只是一时客套? 季繁星捉摸不定,犹犹豫豫给贺严沉发了一条消息。 “贺同学,你……你什么时候有空啊?” 贺严沉看到这条消息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想到季繁星那满眼期待的模样,贺严沉回复,“明天都可以。” 怕再有昨晚那种尴尬的联想,季繁星打字,“明天中午,可以吗?” “可以。” 得到回复,季繁星雀跃地快要跳起来了。 贺严沉将手机调成静音,拉开车门下车。 他今天是来看贺言姝的。 在繁琐的检查之后,他见到了贺言姝。 比起曾经那个骄傲任性如明珠一般的贺家千金,眼前的贺言姝……就像是一颗快要坏掉的浆果。 短发枯燥,脸色蜡黄,眼神木讷呆滞。 盯着贺严沉看了许久,贺言姝才喊了一声“哥。” “还好吗?”贺严沉问。 当然不好。 贺言姝却说,“还行。” 经过这一年的治疗,她早就清醒。 越是清醒,她对自己过去的种种作为越是悔恨,但也透着不甘。 如果再来一次,贺言姝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还是同样的选择。 因为,在她的心里蓄着恨。 但她不知道该恨谁。 “我给你拿了一些东西,你看看还缺什么,到时候给你送过来。”贺严沉准备说自己出国的事情,贺言姝却先打断了他。 “够了。”她说,“你不要来这种地方。” 气氛陡然一滞。 其实,贺言姝落到今天这种地步,除了她自己的原因,一部分也是因为家庭教育的关系。 就算是虞曼琳生的,也是他父亲的孩子。 “在里面好好表现,争取早点出来。” 闻言,贺言姝自嘲一笑,“哥,你觉得我出去能做什么?” “虞倾她能放过我?” 最后一句,贺言姝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贺严沉怒了,“虞倾对你,没有任何的想法。” 贺言姝抿了抿唇,“她是你的亲妹妹,你当然护着她了……我能有今天,也有虞倾的原因。” 失望。 贺严沉刚刚还觉得贺言姝在里面想通了,没想到她还是不明白,她今日苦果皆是咎由自取。 “虞倾当初差点死了。”贺严沉深深吸了一口气,神情严肃,“小姝,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所犯的错……跟旁人没什么关系。” “作为兄长,我希望你能早点出来,至于虞倾……只要你不去招惹她,她绝对不会动你一根指头。” 语落,贺严沉起身欲走。 贺言姝急了。 在监狱这么久,贺严沉是唯一会来看他的人。 “哥,对不起。”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原因……只是……” 此时此刻,贺言姝承认了自己心底的卑劣,“我只是不甘心,为什么我就成了虞曼琳的女儿……” 还是贺家大小姐时,她最看不起的人除了虞倾就是虞曼琳。 可谁知道风水轮流转,最后的小丑竟然是她自己。 嘴角漫上自嘲的笑,贺言姝继续道,“下一次去爸妈的坟前,替我说一声对不起,是我……给他们丢人了。” 说着说着,贺言姝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贺严沉神情松动,“别哭了。” 闻言,贺言姝哭的更凶了。 许是长久以来的负面情绪有了发泄的出口,贺言姝哭的不能自已,“对不起……对不起……” 但自始至终,贺言姝都不曾对虞倾说一句抱歉。 贺严沉也没有强求。 “过些日子,我可能要出国一段时间,你好好的,我回来了看你。” “你……你要出国?”贺言姝愣住了,眼泪也不掉了。 “嗯。” 贺言姝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被彻底地抛弃了,“为什么啊?” “……我累了,小姝。”贺严沉说。 听到“累”这个字眼,贺言姝像是被重锤狠狠地敲了一下,身体猛地一颤,紧接着眼泪汹涌。 “对不起,哥。” 贺严沉抿了抿唇,说,“如果你觉得对不起我,就好好的反省,活出个人样……我在外面等你。” “可是……可是还有好多年。” “不管多久,你都是我的妹妹。” 贺言姝张了张嘴,心中的执拗轰然倒塌。 第515章 星辰03 - 假意矜持 - 洱冬 看完贺言姝,贺严沉没回家。 他去了【渡口】,一家清吧,半年前投资的,因为独特的装修风格,一度成了江城的网红酒吧。 【渡口】晚上才营业,下午的点儿除了工作人员就只有他了。 “贺总,您怎么来了?” “嗯。”贺严沉说,“拿两瓶轩尼诗到楼上。” “是。” 值班经理将轩尼诗拿到楼上,贺严沉又说,“拿点啤酒。” “好的。” 贺严沉看起来心情不好,值班经理拿了酒之后又准备了一些小食,这才小心翼翼地离开。 他并不嗜酒,情绪也比较稳定,但贺言姝的话勾起了他一些不好的回忆。 酒一瓶接着一瓶,人却没有要醉的感觉。 临近六点,场子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贺严沉的位置在二楼的角落,相对来说比较私密,但也不是完全隔绝。 季繁星和编辑桃夭刚上二楼,桃夭就挑着眉戳她的胳膊,“看,有帅哥。” 【渡口】作为网红清吧,向来不缺的就是帅哥美女。 季繁星兴致缺缺,因为她给贺严沉发消息,贺严沉一直没回。 她怀疑是自己太冒进了,让他觉得不舒服了。 “快看啊,说不定比你那暗恋对象帅。” “谁也比不上……”他。 最后一个字在季繁星看到角落的贺严沉时,卡主了。 她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确认那人就是贺严沉。 桃夭看季繁星一副呆愣的模样,得意道,“是不是比你暗恋对象帅?” “嗯,挺帅。”季繁星盯着贺严沉,对桃夭说,“夭夭,我们改天再约吧。” “啊?” “我碰到熟人了,要聊很重要的事情。” 桃夭后知后觉的问,“你认识那位帅哥?” “嗯,我们下次再约好不好?” 桃夭一脸狐疑,“你不会是想泡帅哥,故意支开我吧?” “我是那种人吗?” “好吧,你的确不是那种人。”桃夭走之前还不忘叮嘱,“你最好是有很重要的事!” “不骗你。” 桃夭离开,季繁星并没有马上过去。 她挑了一个贺严沉不太看的到的位置坐下。 本以为她会在这里干坐一整晚,十点多的时候,有人去找他要微信,甚至手臂搭在他的肩膀,胸怼在他身上了。 只想静静地看着贺严沉的季繁星忍不住了。 她兀地起身,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 “你谁啊?” “他的女朋友!” 那位看了看季繁星,又看了看闷头喝酒的贺严沉,笃定地说,“你不是!” 季繁星心里也憋屈的慌,垂落的手指紧攥,她冷声道,“离我男朋友远点!” “我怎么觉得,他是我男朋友呢?” “是不是啊,亲爱的。” 那位俯身往贺严沉的身边凑。 季繁星的心跳都快停了,以她对贺严沉的了解,贺严沉肯定会拒绝。 但没有。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眼看他们的唇就要碰在一起了,季繁星大喊一声,“贺严沉!” 闻言,贺严沉幽幽地抬眸,就像才发现了季繁星一般。 “有事儿?” 本以为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练,她早就变的无坚不摧了。 贺严沉冷淡陌生的一句“有事儿”,却将季繁星打回了原型,就像是奶奶去世那晚,她抱着奶奶的尸体,旁边经过的病人家属用一种怜悯的语气说,“哎,要是有钱,老人也能熬个几年。” 贫穷是她从出生就刻在基因里的。 她怎么会不知道。 如果有钱,奶奶不可能病的这么严重,更不会在痛苦中离开。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却试图从贺严沉的身上打破这种屏障。 可贺严沉就算落魄了,也依旧能成为贺总。 而她,就算把名字从季悦改成季繁星,骨子里还是那个自卑且贫穷的孤儿。 掌心的肉快要被指甲给掐出血了。 疼痛中,丢在脑后的自知之明一点点地归位。 “没事儿。”季繁星脸上挤出得体的笑,“过来跟你打声招呼。” “你们忙,我先走了。” 她逃也似的转身离开,从二楼楼梯下来的时候,差点被身上的丝绒裙子绊倒。 跨出【渡口】的大门,眼泪就随着夜风跌落。 季繁星觉得自己一如既往的没出息。 真是蠢。 她和桃夭是打车来的,现在回去……却一直叫不来车。 所有的情绪堆积在一起,季繁星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她蹲在路灯下,抹着眼泪继续在网上约车。 楼上,贺严沉一把推开了身上的女人。 “怎么,利用完了就开始赶人了。” 贺严沉置若罔闻,找来值班经理,指着女人所在的桌号,面无表情地说,“给那桌免单。” 女人一愣。 贺严沉拎起外套起身。 外面在下雨。 十二月的雨不大,但挺冷。 值班经理在旁边说,“贺总您稍微等两分钟,小卓去开车了。” “嗯。” 贺严沉的视线漫无目的地乱瞟,实则心里带着几分连自己都控制不了的心思。 他在找季繁星。 但目光所及之处,都没有季繁星的身影。 她应该回去了。 想到自己刚才的行为,贺严沉唇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胆小鬼。 “贺总,车来了。”值班经理说。 贺严沉慢吞吞地收回视线,突然,有一抹娇.小的身影在绿化带的后面站了起来。 呼吸猛然一滞。 “贺总?” “先送那位小姐回家。”贺严沉说。 “啊?” “听不懂?” “好的。” 小卓开着车子过去,但被季繁星拒绝了。 虽然她没看到贺严沉的人,但这辆车的车牌号,她记得。 既然都明确地拒绝了她。 这种巴掌后的甜枣,她不稀罕。 “谢谢,我叫了车。” 小卓为难,只好请示贺严沉。 “那就陪着她等。” 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讽刺的是……来接她的司机在半路抛锚了。 季繁星彻底奔溃。 雨越下越大,她身上没有一处是干的,有些路过的醉鬼,目光不正,言语调.戏。 “就这么喜欢扮可怜?” 听到这句话,季繁星咬着唇转身。 贺严沉没有撑伞,俊逸的脸上都是水珠,隔着雨幕,眼中的情绪分辨不清。 季繁星梗着脖子,嗤笑出声,“贺总又来日行一善吗?” “不过现在,我不需要了。” 第516章 星辰04 - 假意矜持 - 洱冬 手机铃声响起。 季繁星在贺严沉看不出情绪的注视中接通了电话。 网约车平台给她安排了别的司机。 挂了电话,她冲贺严沉微微一笑,“贺总的善意……还是留给有需要的人吧。” 她利落转身,上车。 两人不欢而散。 那些她提前买好的菜,她足足吃了一个多礼拜。 而贺严沉,昙花一现似的,彻底消失在了季繁星的生命里。 季繁星微博上的暗恋小故事也停更了,就连桃夭那边的约稿也停了。 “你这要死要活地做什么呀,不就一男人吗?”桃夭恨铁不成钢,“不想写了,去我朋友那边做编剧去。” 于是,在桃夭的帮助下,季繁星做起了新人编剧。 两年后。 回国两天的贺严沉被虞倾逼着去相亲。 用虞倾的话说,要在三十五岁之前结婚,时间紧任务重。 贺严沉哭笑不得,但谁叫他现在是个妹控呢。 “我没说不去。” 一听这话,虞倾乐了,“地址我发你微信。” 拿着虞倾给的地址,贺严沉驱车赶往【快活】茶舍。 虞倾介绍给贺严沉的,是她在燕城认识的原画师,漂亮有个性,见多识广且风趣。 两人的共同话题也挺多,用相谈甚欢来说一点都不为过,但散场时,那姑娘说,“很高兴认识新朋友,但咱们好像不来电。” 姑娘的直白,意料之中,贺严沉笑道,“很高兴认识你。” 两人将相亲局变成了朋友局,从雅间出来的时候,都轻松了不少。 贺严沉将结果告诉虞倾,虞倾直呼,“早就知道。” 末了,她又问,“你真的跟学姐没联系了?” 尽管两年过去,但在虞倾的心中,季繁星就是她心目中嫂子的最佳人员。 一如往常,提到季繁星贺严沉就变成了哑巴。 “得,我再给你物色。” 贺严沉还没说话,虞倾就说,“不准拒绝!” “……好。” 在虞倾的张罗下,贺严沉前前后后见了五六个姑娘,最后的结果都是没结果。 一个两个还说没感觉,五六个都这样……明显是贺严沉不想相亲。 虞倾剃头担子一头热,生气了。 “你真是,活该单身。” 贺严沉花了个把礼拜,又是说好话又是送礼物,虞倾终于消气。 “给你半年的时间,年底找不到嫂子就给我继续相!” 贺严沉还能说什么,当然是同意了。 这两年,虞倾忙着学习,他又在国外,知画斋的经营不好不差,要死不活的。 两兄妹合计了一下,还是由贺严沉来经营,经营模式需要转变一下。 前前后后忙了个把月,贺严沉才得了一点空闲。 楚江舸在群里约人喝酒,宋砚青和萧鹿闵都要陪老婆,只有他一个孤家寡人。 两人约在【渡口】,楚江舸一杯酒还没喝完,就接到家里阿姨的电话。 “太太在办公室晕倒了。” 贺严沉知道楚江舸的老婆是个工作狂,没想到这么晚了还在工作。 “你快去看看。” 他话还没有说完,楚江舸已经没影了。 贺严沉低笑。 他们这帮人,当年玩的花,说的更花……现在一个个的变成了宠妻狂魔。 笑着笑着,贺严沉的神情就变的苦涩起来了。 眼眸一垂下,脑子里就是当年季繁星在他眼前决绝转身的模样。 其实,抛开高三那一年的同桌,他和季繁星也就见过三回面。 可一到【渡口】,他就会想到季繁星。 那一年,也是这样的初冬。 自嘲地轻笑一声,贺严沉仰头灌下最后一杯酒,起身下楼。 季繁星跟着制片人他们下车,看到【渡口】的招牌时,脚步停了下来。 桃夭没看到她人,回头喊她,“繁星,魂丢了?” “来啦。” 季繁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加快步子往里走。 “啊——” 脑袋被撞,季繁星吃痛出声。 “抱歉,有没有伤到?” 听着这熟悉的音色,季繁星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分明就是贺严沉的声音。 他身上带着酒味,混着淡淡的木凋冷香,一如既往的勾人。 但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没事。”她闷闷出声,拔腿就走。 贺严沉也要离开了,可在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他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他不是孟浪的人,只是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 手腕被抓,季繁星想走也走不了。 昏暗的灯光下,贺严沉也看清了季繁星的脸。 四目相对。 一个怔然,一个隐忍。 贺严沉想说点什么,前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繁星,快点!” 深深地看了一眼贺严沉,季繁星甩开了他的手,连走带跑地向大厅角落的卡座走去。 好似身后有什么豺狼虎豹一般。 空荡荡的手心,还残留着温软的触感,贺严沉晦涩的眼眸,渐渐沉了下去。 季繁星心情不好,还喝个不停,散场时整个人都瘫了。 桃夭要送她回家,结果季繁星掏出手机,从微信黑名单翻出一个账号,拨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贺严沉,是我,我还在【渡口】。”季繁星醉着,迷蒙着双眼,声音又娇又软,“一个小时,如果你不来……以后,我便躲的远远的,不再碍你的眼。” 不给贺严沉说话的机会,季繁星直接挂了电话。 旁边的桃夭看呆了。 贺严沉的大名她是知道的,毕竟当年贺家的事情闹的那么大,只是她没想到季繁星和贺严沉还有关系,而且……似乎还有故事。 “夭夭,你先回去。”季繁星说。 “可,万一……” “那我就自己回去。”季繁星嘴角扯出一抹苍白的笑意,“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么没出息的样子。” “可是……”桃夭不放心。 季繁星摇头,“没事的,你都说了……不就一男人嘛。” 桃夭想说,贺严沉也不是普通的男人啊,但看季繁星那么难过,改口道,“那你随时给我打电话啊。” “嗯。” 桃夭离开后,季繁星盖着外套躺在沙发上,模糊的视线一直落在门口。 时间一分一的过去,季繁星的心一点点地下沉,面上却在故作镇定。 半小时后,她心态快要崩了。 手指紧紧地攥着手机,克制着自己想哭的冲动,她又给自己灌了一瓶啤酒。 朦胧中,有人抓住了她的酒瓶子,“别喝了。” 她抬眸,看到了贺严沉的脸。 第517章 各取所需01 - 假意矜持 - 洱冬 蓝时钊在小学门口等了快二十分钟,舒牧才板着脸从校门口出来。 旁边,是囡囡。 蓝时钊的脸色一沉,恰时有一道声音从侧边传了过来。 “囡囡——” 顺着声音,蓝时钊看到了虞倾。 一袭的风衣,脚上踩着恨天高,脸上挂着淡笑。 许是察觉到蓝时钊的视线,虞倾转头跟他打了个招呼。 “今天亲自来接?” “……嗯。” 自蓝氏改革之后,蓝时钊的确很忙,也很少来学校接舒牧,碰到虞倾……还是头一回。 两人刚打完招呼,虞倾身后的蓝色劳斯莱斯幻影降下车窗,露出了宋砚青那张阎罗似的脸。 神色不虞的扫了一眼蓝时钊。 蓝时钊面无表情。 奈何自家儿子不争气,“爸爸,我可以去虞芷家玩啊?” 蓝时钊额上的青筋一跳。 舒牧说,“我也想学画画。” “……”蓝时钊咬牙,“你没有画画的天赋。” 话落,他一把拎起儿子,冲虞倾点了点头,转身上车。 留在原地的囡囡,看了眼虞倾,“蓝叔叔好凶。” 这种话题,虞倾不接腔。 怕明天早上起来腰痛。 “走吧,回家。”虞倾牵着囡囡的手说。 另一边。 舒牧被自家老爸拎上车之后,一副人小鬼大的语气,“你不是喜欢虞阿姨吗?如果我去她家学习画画,你不是就可以见到她了?” 我谢谢你。 蓝时钊眸光一沉,“小孩子家家的,大人的事儿少操心。” “还不是看你一直打光棍,我妈咪都谈男朋友了。”舒牧说。 舒蔓菁谈恋爱的事情,蓝时钊早就听说了。 两人当年分分合合,弄的鸡飞狗跳,就算是舒牧出声之后,舒蔓菁也一直没有消停。 直到两年前,两人才结束了多年的纠缠。 舒蔓菁将儿子舒牧送到了蓝时钊身边,扬言要去找属于自己的爱情。 这两年,蓝时钊时不时就会听到舒蔓菁换男朋友的事,起初舒蔓菁或许带着故意的成分,但半年前,舒蔓菁给他发了一张合照。 “我终于放过我自己了,阿钊……再见。” 鉴于舒牧还小,两人一直没有告诉舒蔓菁谈男朋友的事情,谁知道这小子自己在社区网站上看到了自家老妈po出的照片。 本以为他会闹,结果舒牧转头就问蓝时钊,“爸爸,你什么时候找女朋友?” “大人的事少打听。” “那就是没有了。” 几个月过去,这小孩还奚落他老爸。 蓝时钊没有搭理。 陪舒牧吃过晚饭,蓝时钊还有一个应酬,就在l酒店。 蓝时钊出门前,舒牧站在客厅叮嘱,“爸爸,你老大不小了,可以谈恋爱了。” …… 真是他的好大儿。 蓝氏虽然转型,但华盛的班底依旧在,两年前,投资了一部小成本的青春校园电影,本以为是小打小闹,没想到赚的盆碗钵满。 因为有华盛的经验在,蓝氏又成立了新的影视投资公司,只是不签约艺人。 今天的饭局是有个大女主的ip要立项,制片人有意拉拢蓝氏来投资,蓝时钊虽然有意向,但还没有敲定,毕竟像这样的项目,女主角很重要。 “女主角我们已经定了,待会她就到了。”制片人看着蓝时钊说,“人已经在路上了。” 制片人故意卖关子,没有透露女主的名字。 蓝时钊配合地淡笑,心里根本不care。 对现在的他来说,多赚一笔,少赚一点都无所谓的。 只是蓝时钊没想到来人会是鱼怜。 娱乐圈美艳排名第一的鱼怜,蓝时钊唯一仅有的床.伴。 而且,还是曾经的。 蓝时钊和鱼怜的故事,比他和虞倾的故事还要早。 彼时的鱼怜刚入娱乐圈,遇上蓝时钊这样的煞神,怕的要死,但爬了他的床,又舍不得下去。 那时候的蓝时钊,只想着带着蓝氏往前冲,女人之于他……真的就是因为本能。 可鱼怜当真的。 初出茅庐的小明星喜欢上有权有势的霸总,结果可想而知。 只有被抛弃的份儿。 蓝时钊不差钱,也大方。 出了房子和车子,还给了鱼怜一个女一号。 或许是鱼怜命里带红,这个女一号让她拿到了最佳女主角,一举夺得影后之称。 按理说,以鱼怜当时的名气,只要她在娱乐圈不作妖,紫红是迟早的事。 可她却作了一个令人大跌眼镜的事。 她退圈了,还出国了。 两年前,鱼怜重回娱乐圈,在大导的民国电影中,饰演了名妓。 因出色的外形,和贴合人物的演技,再次翻红。 这两年,鱼怜和蓝时钊各自活跃在娱乐圈,但两人从来没有碰过面。 这还是真正意义上的重逢。 鱼怜穿着随意,毛衣牛仔裤,但言行举止之间难掩风情。 她像是不认识蓝时钊一样,伸手跟他打招呼。 蓝时钊看着她修建整齐的指甲,幽深的眸子淡淡地掀起,轻轻地瞭向鱼怜。 鱼怜唇边的笑意深刻了几分,撩着妩媚的卷发,笑意吟吟,“蓝总,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蓝时钊握住他的手。 意外的凉。 他说,“你好。” 淡淡两字,意味不明。 这顿饭,和普通的商业饭局没什么差别,散场时各项投资都谈的差不多了。 鱼怜来出演这个大ip,不管是她的演技,还是人气,都不会让蓝时钊赔本。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散场后,蓝时钊噙着未点的烟走进专属电梯。 只是电梯还未合上,突然有一双莹白的手伸了过来。 随即,鱼怜挤了进来。 “搭一下电梯,蓝总不介意吧?” “嗯。” 电梯下降,气氛微微透着暧.昧。 突然,鱼怜转身,随意地抽走了蓝时钊唇间的香烟,轻轻嗅了一下。 “你变了。”她说,“从前,你是不会抽这种烟的。” 蓝时钊轻嗤,“不是不认识吗?” “毕竟是吃过一顿饭的关系了,怎么说不认识呢?” “蓝总未免也太绝情了。” “绝情吗?”蓝时钊勾着调子问。 “嗯,伤心。”鱼怜说。 暧昧拉扯间,突然她踮着脚尖吻了一下蓝时钊。 第518章 各取所需02 - 假意矜持 - 洱冬 鱼怜晚上喝了酒,香水味混着酒味,透着几分蛊惑。 但气息的魅惑远不及她那双勾魂夺魄的眼睛。 “不好意思,冒犯了。” 嘴上道着歉,那眼睛可跟钩子一样。 蓝时钊岿然不动,眼神里裹着暗涌。 鱼怜笑着退开,“听说蓝总被人甩了之后一蹶不振,甚至对女人……都没了反应。” 她肆意的目光在蓝时钊身上打量,施施然笑道,“看来,传言有时候……也是真的。” “蓝总,的确不怎么行。” 鱼怜故意挑衅,蓝时钊并不接招。 意兴阑珊。 鱼怜“啧”了一声,将手中的香烟还给了蓝时钊,故作潇洒,“晚上很开心,再见!” 电梯在话音落下后打开,鱼怜勾着唇转身。 手腕刚甩出去,盈盈不可一握的腰肢就被蓝时钊的大手扣住。 男人的手跟钢筋似的,箍的鱼怜腰窝泛疼。 控诉的话还没出声,人已经被蓝时钊扣着,抵在了电梯的角落。 轿厢门缓缓关上,蓝时钊俯首凑近鱼怜。 鱼怜是圈里出了名的骨相美,眉眼深邃,抬着眸子看人的时候,似乎能将人吸进去。 不同曾经在蓝时钊面前的小心翼翼。 眼前的鱼怜,又欲又媚,“刚刚偷吻了你,现在要吻回来?” 蓝时钊没接腔,骨节分明的手指挑起她完美的下颌线,目光紧盯着她饱满的红.唇。 近在咫尺的距离,灼热凌乱的气息交缠。 鱼怜眨了眨眼睛,蓝时钊俯首,狠狠地咬住了鱼怜的唇。 情不自禁地,鱼怜身体轻颤。 她的反应激起了蓝时钊不可言说的欲念,他欺身向前,加重了这个吻。 鱼怜身上的毛衣变的凌乱。 她喘息道,“这里……是电梯。” “所以?” 这是蓝时钊的专属电梯,除了他本人,别人想用也用不了。 蓝时钊长的凶,但情动的时候,他身上独特的凶悍就成了一种张力,拽着人沉醉。 这幅模样勾起了鱼怜的回忆。 她抓着蓝时钊胸.前的衬衫,“所以……能不能换个地方?” 电梯里的这个吻本就在意料之外,蓝时钊哑着嗓音问,“不怕被狗仔拍到?” 鱼怜笑的张扬,“谁潜规则谁还不一定呢。” 不得不说,鱼怜不愧是在蓝时钊身边呆的最久的女人,很懂得刺他。 蓝时钊咬在她的侧颈,“如你所愿。” 电梯上行,直接停在了顶楼行政套房的门口。 门一打开,鱼怜就被蓝时钊抱着,抵在了玄关的柜子上。 温度逐渐升高,衣服散落一地。 …… 一.夜荒唐,鱼怜半条命差点被蓝时钊给折腾没了。 她浑身酸痛,经纪人还在电话里控诉她一.夜未归,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云云。 左耳朵进右耳出,等经纪人说完了,鱼怜才云淡风轻地暴雷,“就睡了一个男人。” 就…… 睡男人。 一个当红女明星,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经纪人确定不是自己幻听,低吼道,“你又打算跑路了?” “没。”鱼怜揉着腰,无所谓地说,“我又不是小偶像,再说我都三十了,你说我是处.女,傻子会信吗?” “……” 经纪人震惊归震惊,但还得提前做好公关准备。 “你现在在哪里,我来接你。” 鱼怜报了l酒店的地址。 经纪人听完,沉默了。 半响,她问,“蓝时钊?” 鱼怜没否认,经纪人在她刚出道那会儿就在带她,她和蓝时钊之间的旧事,清楚。 两年前,要不是经纪人叫她回国,她也不会回来。 面对鱼怜的坦诚,经纪人回应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孽缘。” 鱼怜咯咯地笑,“没那么夸张,你就当做是一场普通的艳.遇。” 经纪人嘴角抽了抽,“我知道人蓝时钊这么想,至于你自己……你自己心里清楚。” 这么多年,鱼怜确实没把蓝时钊忘干净。 毕竟那是她全心全意投入的初恋,但昨晚……完全是临时起意。 本以为两人经过这一回,就没了下文。 谁知周六,两人就碰上了。 为了给经纪人压惊,鱼怜请她吃饭。 谁知道那么巧,在电梯口碰到了蓝时钊。 他旁边跟着舒牧。 秉持对前任不打听不关注的态度,鱼怜回归娱乐圈之后,从未刻意去了解过蓝时钊。 但两年前,江城发生的事儿太大了,就算她不想知道,也有人往她耳朵里塞。 蓝时钊和舒蔓菁、虞倾之间的事儿,她也是略有了解。 “好巧,蓝总。”她公式化地打了个招呼。 蓝时钊的视线在她毛绒绒外套下的吊带上微微停留,眸光淡然地应了一声。 几人进了电梯,经纪人扯了扯鱼怜的外套袖子,宽大的外套被拉,从肩膀滑落,露出大半个肩头。 鱼怜似无所觉,转头看向经纪人。 经纪人刚要跟鱼怜说话,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凉意。 蓝时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强大的压迫感袭来,经纪人噤声。 蓝时钊看着因为鱼怜的动作越来越低的外套,大手一伸,将她的衣服提了上去,裹住了鱼怜的肩膀。 鱼怜怔愣。 她还开口,电梯已经停了。 蓝时钊带着舒牧率先踏出电梯,鱼怜看看蓝时钊挺拔的背影,又看看经纪人。 “他……他在做什么?” 经纪人眉头微蹙,讷讷出声,“你确定,你们只是一.夜春风?” “难不成夜夜笙歌?”鱼怜低笑,撩了一把头发,踩着高跟鞋出了电梯。 经纪人在她小声说,“我收回之前的话,蓝时钊刚刚那眼神……绝对是还想睡你。” “……” 鱼怜不觉得。 蓝时钊要睡她,在l酒店的那晚就会扔给她一份合同。 鱼怜没看到合同,那就是没有下回的意思。 餐厅内,蓝时钊给舒牧点好餐,舒牧突然问,“刚刚那位阿姨是你的女朋友?” 闻言,蓝时钊神色一僵。 “不是。” “不是你还给人提衣服,我鞋子掉了你都不捡。” 在谈判桌上鲜少有败局的蓝时钊被自己的亲儿子整无语了。 他避重就轻,“不给你捡鞋子是因为你蠢。” “所以给那位阿姨提衣服是因为喜欢?” “舒牧——”蓝时钊看着那张酷似自己的小脸,冷冷地说,“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不是就不是,生气什么。”舒牧小声嘀咕。 蓝时钊的脸色更沉了。 第519章 各取所需03 - 假意矜持 - 洱冬 父子俩的晚饭,在沉默中度过。 饭后,舒牧解下胸.前的餐巾布,一本正经地对蓝时钊说,“我已经让司机叔叔来接我了……” 蓝时钊冷冷地抬眸,等着儿子的第二句话。 “我觉得你可以和那个阿姨谈个恋爱。” “……” 蓝时钊头疼。 但让他更头疼的事,舒牧被司机接走之后,鱼怜拿着一张便签纸走到了他的餐桌旁。 便签纸上,是舒牧模仿蓝时钊的字迹写的三个字,“来找我。” 看着与自己有一两分相似的字,蓝时钊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抱歉,孩子顽劣。” 鱼怜挑了挑眉,“那麻烦蓝总……物归原主。” 蓝时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餐厅的温度比较高,鱼怜身上的毛绒外套早就不见踪影,细带的缎面吊带,将她的身材勾勒的玲珑有致,露在外面的肩膀和胸.前的春.光,在灯光下通透发白。 虽然说重逢之后,两人就睡过一次,但蓝时钊这种眼神,鱼怜记忆犹新。 对于滚床单这种事,感觉挺重要。 说实话,被蓝时钊盯着,很难不动那方面的念头。 鱼怜也不例外。 “待会……要不要出去喝一杯?” 蓝时钊很轻的勾了一下唇。 “怎么,不愿意?”鱼怜笑问。 “走!” 这一晚,两人没什么意外地滚在一起了。 不同上一次,这一回鱼怜醒来的时候,蓝时钊还在床上。 男人似乎也刚醒,本就幽冷的眸子越发漆黑。 “早。”鱼怜有气无力。 蓝时钊一把将她捞在怀里,翻身压下。 “喂——” 鱼怜的控诉,吞没在吻里。 蓝时钊看着强势,在床上也是,一场情事结束,鱼怜觉得比拍了一场打戏还要累。 趁着温存尚在,鱼怜说,“要不,我们固定一下。” 她没说固定什么,但蓝时钊秒懂。 两人刚刚洗漱完,蓝时钊的助理就带着文件来了。 为期三个月,在此期间……双方都不能有别人。 另外,蓝时钊不会让鱼怜背负舆论的压力。 言外之意,狗仔那边,蓝时钊会打好招呼,鱼怜不会有任何的绯闻。 协议的最后,还有一页是空白的。 助理说,“您可以在上面写上自己的要求,只要在蓝总的许可范围之内,都会满足你。” 鱼怜看着在沙发上认真处理邮件的男人,冲助理笑了笑,“没有。” 末了,又补了一句,“我和他……只需要签个保密协议就好,其他的不需要。” 助理微愣。 蓝时钊说,“听她的。” 在协议上签了字的瞬间,鱼怜就冲蓝时钊伸手,“希望后面,合作愉快。” 合作? 蓝时钊眸光微敛,漫不经心地抬手,握住了鱼怜,“合作愉快。” 两人虽然是合作滚床单,但一个当红女明星,一个蓝氏董事长,都禁不起曝光的风险。 这天,两人照旧约在L酒店。 鱼怜是直接从片场过来的,被尾随的私生拍了个正着。 最后惊动了蓝时钊,才将这件事压下去。 折腾一晚上,鱼怜早就累瘫了,根本提不起兴致做其他的事情,况且她第二天下午还有戏。 看着连澡都没洗就睡着的鱼怜,蓝时钊给家里的阿姨打电话,“把临水阁的房子整理一下。” 次日,鱼怜下戏后就看到蓝时钊的车子停在片场的巷子深处。 “你怎么来了?” “顺路。” 鱼怜笑意吟吟,也不在乎他说的是不是真话。 她直接往蓝时钊腿上一坐,圈着他的脖子就开始索吻。 前排的司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小心翼翼地升起了隔板。 就在司机犹豫着要不要下车时,蓝时钊在后面吩咐,“去临水阁。” 听到“临水阁”这三个字,吻着蓝时钊喉结的鱼怜突然一僵,扬起脑袋问,“为什么去临水阁?” 当年,她被蓝时钊当金丝雀养的时候,住的就是临水阁。 以蓝时钊的财力,临水阁那样的复式,根本不会放在眼里,何况那儿的房子都十多年了。 老房子,没必要留着。 思绪兜兜转转,鱼怜被带到了临水阁。 房子重新装修过了,但没什么生活痕迹。 “不住人,为什么要重装?”鱼怜看着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陈设问。 “现在不是住人了。” 蓝时钊说这句话的时候,眸光深深地锁着鱼怜。 那一瞬间,鱼怜竟然生出了一种错觉……蓝时钊和这个房子,好像都在等着她回来。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三个月的时间,说慢挺慢,说快转眼就到了。 鱼怜这部大女主的戏拍到了一半,因为要换景,剧组组织了一次聚餐,除了各个主创,还邀请了投资人。 其中就有蓝时钊。 但蓝时钊来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散了,只有几个主演,导演和制片人还在。 其中一位参与过《胭脂》拍摄的制片人开始说当年曹甫的种种,说着说着就扯到了虞倾的身上。 提到虞倾,一些人的目光就开始往蓝时钊的身上瞄。 不知哪个喝高了的突然说,“虞倾在《胭脂》里虽然是画替,但一点不比女主逊色,女主不是有一套服装是借鉴了当年鱼怜的那部处.女座嘛,当时还有人说虞倾穿上戏服跟鱼怜有几分相似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 鱼怜用手支着酡红的脸颊,撩开罩着脸上的发丝,笑着问蓝时钊,“蓝总觉得呢?我和宋太太很像?” 她故意说的宋太太,就是想刺一下蓝时钊。 蓝时钊还没说话,刚刚喝多的那位继续道,“其实要我说啊,除了姓氏读起来一样,还真没相似的地方。” 鱼怜笑。 这找补还不如没有呢。 她仍旧看着蓝时钊,可自始至终,蓝时钊都没有接腔。 那一瞬间,鱼怜的心沉到了海底。 有人说爱是讲究先来后到的。 她总是不前不后,最尴尬的那一位。 比先来,她比不过舒蔓菁。 比喜欢,她比不过虞倾。 不过也没事。 她在蓝时钊身边最久。 这三个月的梦,也该醒了。 这一晚,鱼怜醉的一塌糊涂,被蓝时钊带到临水阁的时候,她跟疯了一样的索求。 蓝时钊纵着她。 鱼怜越发放肆,但也越发地心灰意冷。 隔天,天还未亮,她就拖着行李离开了临水阁。 第520章 各取所需04 - 假意矜持 - 洱冬 鱼怜和蓝时钊的协议,在一个礼拜后终止。 对此,鱼怜只发来一条微信消息,“多谢蓝总关照,这三个月很愉快。” 非常措辞,找不出任何可指摘的地方。 蓝时钊看着这条消息,直接将手机扔在了一旁。 助理鼻观眼眼观心,犹豫着着提醒,“蓝董,我们该出发去机场了。” “不去。” 这…… 助理愣了。 明明已经连续加班了一个礼拜,挤出时间就是为了去找鱼影后的,怎么突然就不去了。 作为鱼怜的粉丝,助理觉得自己可以再劝一劝。 可触及到蓝时钊那煞神一样的眼神,助理瞬间就丧失了言语的能力。 “好,好的。” 鱼怜的消息石沉大海,经纪人在旁边吐槽,“你啊非要撞南墙,现在头破血流,高兴了?” “还愉快,哪里愉快了?” 经纪人看着鱼怜那油盐不进的模样,又气又心疼。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知道吗?” “知道,要找新欢。”鱼怜回头,丢给经纪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 自打这天起,鱼怜就跟换了个人一样,俨然一副拼命三娘的模样。 女主都这么努力了,其他人也都卷了起来。 拍摄进度加快,提前杀青。 三月,鱼怜回了江城。 她在江城没家人,春节也没回来。 突然从春寒料峭的西南到春暖花开的江城,还有点不适应。 在家昏睡了三天,鱼怜才在经纪人的压迫下出门,去参加一个品牌的活动。 去活动现场之前,鱼怜去了一趟美容院,从头到脚保养了一遍。 经纪人满意,“总算有了一点女明星的样子。” 鱼怜皮笑肉不笑地哼哼了两声。 品牌方的活动在晚上,邀请了很多人,除了娱乐圈的,还有不少名媛太太。 只是鱼怜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虞倾。 虞倾是跟许亦柠和季繁星来的。 三人穿着许亦柠设计的礼服,在一众花枝招展的女明星衬托下,他们三个反倒成了最吸睛的存在。 她们三个本就足够优秀,又因为背后的男人,想要攀附的人不在少数。 短短半个小时,鱼怜就看着她们身边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 经纪人在旁边说,“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 怕鱼怜心里不舒服,经纪人又补了一句,“现在公司在撕的那个大饼,编剧就有季繁星。” “好啊。” 鱼怜答应的时候,纯粹是好奇。 好奇虞倾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奇女子,才让蓝时钊念念不忘。 谁料虞倾的第一句话是,“要不要坐下聊聊?” “好啊。” 经纪人和季繁星聊起了工作,许亦柠时不时地补一两句。 鱼怜和虞倾插不上话,两人相视一笑,碰了碰手中的香槟。 全程,两人都未提及蓝时钊,聊聊画,聊聊电影……气氛融洽。 鱼怜要离开时,虞倾突然冷不丁地说,“听说蓝时钊在年前从国外定制了一套珠宝,但因为被人甩了,所以没送出去。” 闻言,鱼怜一怔,随即笑道,“大概是因为甩他的人睡醒了。” 虞倾笑,“或许他还没醒。” 她点到为止。 鱼怜眼中的笑意多了几分真诚,“谢谢虞小姐。” “你也可以叫我宋太太。” “好,宋太太。” 鱼怜和经纪人离开,许亦柠抬头睨了虞倾一眼,“没想到你现在媒人当上瘾了?” “那是!”虞倾一脸骄傲,看向季繁星,“嫂子你说,我是不是很有媒人的天赋?” 季繁星脸颊一红,捧场道,“倾倾最棒。” 虞倾更嘚瑟了,“听到没,嫂子都夸我了。” 许亦柠一整个大无语,“要不要给你发小红花,宋太太,今年贵庚啊?” “十八。”虞倾脸不红心不跳。 季繁星在旁边笑,“倾倾确实显小。” “D还小?”许亦柠往虞倾身上一瞄。 “许、亦、柠!” …… 几人闹完了,许亦柠突然正色道,“万一人鱼怜不领情呢?” “那就说明她和蓝时钊……有缘无分。”虞倾说。 季繁星顿了顿,犹豫道,“听说鱼怜刚出道时就和蓝时钊早就认识。” “哦。” “卧槽!” 季繁星压低了声音,“我之前听一个前辈说的,分开后鱼怜就退圈出国了。” “惊天大瓜啊。”许亦柠瞪着眼睛看向虞倾,“你知道吗?” 虞倾微微挑眉,“略知一二。” “……你真能藏!”许亦柠睨她。。 虞倾知道鱼怜,是在舒蔓菁掌管华盛之后。 她从华盛离职后,蓝时钊找过她一回。 提到了他和舒蔓菁的过去,也提到了鱼怜。 蓝时钊和舒蔓菁始于商业合作,合作终止时,舒蔓菁却不愿意放手,后来是拿了近亿的赔偿,舒蔓菁才放过蓝时钊。 只是离婚手续,一直拖着没办,久而久之,蓝时钊便没把离婚这件事放在心上。 本来就是有名无实的夫妻。 回国第三年,蓝时钊碰到了鱼怜,后来因为舒蔓菁拿鱼怜的事业做威胁,蓝时钊便与鱼怜断了来往。 至于几年后和虞倾,纯属是意外。 但这次意外,却叫舒蔓菁不顾合作协议,贸然回国。 甚至后来在蓝时钊的酒里下料,有了舒牧。 两人也彻底决裂。 如果不是舒牧,蓝时钊或许和舒蔓菁永远都不会来往。 庆幸的是,舒蔓菁放过了蓝时钊,也放过了自己。 听了鱼怜和蓝时钊的陈年旧瓜,许亦柠长叹一声,“真不容易。” 季繁星在旁边小声道,“感情哪儿有容易的。” 虞倾点头,末了看向季繁星,“嫂子,你什么时候答应我哥的求婚呀?” “不是我不答应,是我定制的戒指还没到。”季繁星一脸赧然。 许亦柠嘴巴张成了“O”,虞倾直接竖起了大拇指,“嫂子果然厉害!” 季繁星的脸更红了。 一个礼拜后,上部大IP的杀青宴设在L酒店。 经纪人怕她触景伤情,“要不,我们不去了。” 鱼怜将自己从1-0工作室拿来的礼服在身上比划,头也没回地说,“我不仅要去,还要带人去。” 经纪人愣住,“谁?” “男朋友。” “你有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新男朋友。” 新? 经纪人觉得自己血压正在疯狂飙升,“到底是谁?” “你不认识。” 第521章 终章 - 假意矜持 - 洱冬 晚上,L酒店顶层宴会厅。 鱼怜一袭藕粉色吊带长裙,斜开叉的款式,一步一动,摇曳生姿。 除了她的着装,颈间的那颗粉珍珠吊坠,也异常稀有夺目。 更不用说,她挽着男人的臂弯介绍,“这是我男朋友,狄戎。” 一时间,鱼怜成了整个宴会厅的焦点。 这个圈子里,谈恋爱的不在少数,明目张胆地带出来的,除非是官宣了的。 像鱼怜这样的,少有。 尽管经纪人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看到眼前的这幅状况,恨不得冲上前堵住鱼怜的嘴。 鱼怜笑的温柔妩媚,而蓝时钊,脸色沉的滴水。 见状,经纪人偷偷抹了一把汗,但想到自家老板在电话里的那句“别担心,有人会收拾”,经纪人又挺直了腰板。 蓝时钊如果真的喜欢鱼怜,着急的该是他才对。 这场杀青宴,众人心思各异。 结束后,狄戎扶着站都站不稳的鱼怜离开。 见状,经纪人偷瞄了一眼蓝时钊,发现他稳如泰山,心想自家老板这回押宝押输了。 这烂摊子,根本就没人收拾。 经纪人有苦说不出,泪哈哈的出了门。 他们离开后不久,蓝时钊就以家里小孩子没人照顾为由,表示要先走。 不管什么理由,蓝时钊要走,别人拦不住。 何况蓝时钊独自带儿子的事,大家都清楚。 蓝时钊出了宴会厅之后,直奔停车场,却只看到了鱼怜保姆车的车屁.股。 车上。 鱼怜一改刚才与狄戎的卿卿我我,泾渭分明。 最近没休息好,头有点痛,晚上又喝了酒,整个脑袋都在发胀。 经纪人见她脸色不好,还以为是被蓝时钊气的,想安慰两句,可想到蓝时钊那张冷脸,又作罢。 “要实在不舒服,我们去医院。” 鱼怜揉了揉额角,“然后明天的头条就是鱼怜怀孕,或者鱼怜整容……” “……” 这话经纪人无法反驳。 狄戎伸手在鱼怜脑门上敲了一下,“关心你还有错了?” “没有。” 鱼怜也觉得自己态度有点不好,“抱歉。” 经纪人想说多大点事儿啊,下一秒就听到狄戎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走,哥带你去浪。” “浪不动,你自己去。” 鱼怜没再搭理狄戎,眯着眼睛假寐。 回到家之后,经纪人不放心她,又一顿嘱咐。 鱼怜点头,一口一个“明白”“好的”,经纪人离开后,直接摊在沙发上了。 混混沌沌,睡了过去。 门铃响起的时候,她迷迷糊糊地去开门。 她这儿的房子,安保在江城出了名的严,而且知道她住这儿的人除了经纪人就是狄戎了。 狄戎去泡吧,不可能来找她。 那就只能是经纪人了。 “又怎么了?”鱼怜扒着门,迷蒙着双眼问。 半响,头顶传来一记低沉的男声。 “是我。” 鱼怜瞬间清醒,“你怎么来了?” 蓝时钊的视线在鱼怜身上的礼服掠过,“男朋友不在?” “和你有什么关系呢?”鱼怜勾唇笑道。 “没关系?”蓝时钊一把扼住鱼怜扒着的门,声音很冷。 鱼怜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们什么关系啊,就跟你有关系了?” “你说什么关系?” 鱼怜仰着头低笑,“前p友的关系。” 说着,她就要关门。 “鱼怜!”蓝时钊的声音又沉了几分。 鱼怜冷笑,“蓝总,这是玩不起了?” “玩”这个字深深地刺激着蓝时钊的神经。 “我没有玩。”蓝时钊说。 鱼怜微微挑眉,“那又怎样,这段关系……在我这里,已经结束了。” 在感情上,蓝时钊鲜少主动。 鱼怜以为自己说了这样的话,蓝时钊肯定会掉头就走。 结果他站着没动。 “什么叫做在你这里,结束了?” 再次和蓝时钊纠缠在一起,鱼怜的确抱了一点不可说的心思。 但又怕重蹈覆辙,毕竟心痛的滋味,当年已经受够了。 可说句没出息的话,一旦遇上蓝时钊,她就容易失去理智。 “就是不想玩了,不想和你再有纠缠,还有……”鱼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当年你送我的房子和车子,我会还你!” 这句话,分明就是要彻底地断了来往。 “理由!” “不喜欢了……”鱼怜说。 如果不是透过门缝看到她玄关柜子上的照片,蓝时钊差点就信了鱼怜的鬼话。 他沉着脸不说话,鱼怜揣测不出他的意图,心里直打鼓。 良久。 蓝时钊抬手,抚在了她凌乱的长发上。 男人的手又大又长,触到发丝的瞬间,鱼怜整个人就僵住了。 甚至,连呼吸都停住了。 “在怪我?” 闻言,她错愕地抬眸。 眼眶里蒙着一层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水光。 鱼怜嘴硬,“不敢。” “那就是在怪我了。” 鱼怜吸吸鼻子,默认了蓝时钊的说法。 “抱歉。” 听到这句话道歉,鱼怜瞪圆了水哒哒的眸子。 蓝时钊道歉,这怎么可能呢? 以前她不高兴,蓝时钊都是大手一挥,送东西送卡的,突然这样,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没有错,错的是我,当年不该喜欢上你。” 提到当年,蓝时钊猛地将鱼怜揽入了怀里。 “抱歉,我不知道舒蔓菁找过你。” “她又没有骂赢我!” 言语间,尽是无所谓,可只有鱼怜知道,当舒蔓菁摆出蓝时钊妻子的身份,她就已经输的体无完肤了。 即使那段婚姻只是形式,即使他们早就签署了离婚协议。 “抱歉。” “没什么,本来就是男欢女爱,你情我愿的事情,搞的这么悲情做什么。”鱼怜推了一把蓝时钊,“你松开我,我男朋友知道会生气的。” “狄戎是你表哥。”蓝时钊毫不客气地拆穿。 “又不是亲的,怎么不能是男朋友?” “因为我不同意。” “凭什么?” “就凭我那套还没送出去的首饰。” “你送我就得收?” 蓝时钊难得词穷,半响才道,“那是我送给女朋友的。” 鱼怜微微挑眉。 “鱼怜……我们交往吧。” 鱼怜怔愣,粉唇翕张,满脸惊愕。 “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啊,我……”鱼怜深吸一口气,“那就先试个半年再看,我要不要答应。” “半年太久。” 鱼怜眼眸微挑,“那算了。” 蓝时纵容钊妥协,“好……半年。” 新书《消遣》来啦~ - 假意矜持 - 洱冬 新书《消遣》开啦,宝子们收藏一下,冲冲冲!!! - 回国第一晚,林姜就在Down酒吧的地下车库碰到了霍从周。 她身上穿着一件黑天鹅吊带裙,上露下短,栗色的卷发随意地披着,红唇如焰……似乎久经欢场。 反观霍从周,褪去了年少时的孤傲与桀骜,一身矜贵,深邃的眼眸中不见半分红尘俗念,好似佛子入世。 视线掠向林姜,也如同事不关己的陌生人。 林姜还未从骤然的重逢中回神,霍从周已经漠然地关了电梯。 好像庸人自扰的,只有林姜。 久久。 林姜才转身上了另一部电梯。 …… Down挺大,上下统共有三层,闺蜜唐颂订的位子在二楼。 林姜上楼后没看到霍从周,心底那莫名的情绪淡了几分。 唐颂说久别的重逢需要一顿大酒来熟悉,哗啦啦点了一堆酒,还从微信上摇了两个小帅哥。 结果酒还没喝完,人就趴菜了。 唐颂看着醉晕的那两人,嫌弃的推开。 她一边开酒,一边落林姜。 什么狠心啊,一走八年之类的。 林姜乖巧认错,默默喝酒。 两人许久未见,说起来没完,结束时都快凌晨了。 唐颂醉的没法站,还嚷着让家里的司机先送林姜。 林姜好说歹说,先让人回去了。 她尚有几分清醒,给酒店打电话让他们来接后,才摇摇晃晃地下了楼。 越过狼堆似的一楼,林姜终于出了Down艺术馆一样的大门。 在Down那标志性的梧桐树下吹了十多分钟的冷风,酒店司机终于来了。 挂了电话,她踉跄着走到路边,拉开车门,将自己扔进了黑车。 结果,撞人身上了。 迷蒙着睁开双眼,林姜看到了霍从周那双无欲无求的眸子。 身体猛然一僵。 怎么会…… 难道是喝多出现了幻觉? 她伸手去触碰,指尖还未碰到,手腕就被霍从周狠狠地扼住。 疼痛刺激着神经,林姜倏然回神。 顿时清醒。 “抱歉,上错车了。” 她抽手,想要下车。 霍从周禁锢着她手腕的手越发地用力,幽冷的眸光一瞬不瞬地审视着她。 酒意上头,意识在崩溃。 年少时的喜欢,炙热而又滚烫,再遇见……真的禁不住任何的撩惹。 林姜竭力维持着清醒,嗓音颤抖,“松手,我要下车。” 霍从周置若罔闻。 他拽着林姜用力一拉。 猝不及防间,林姜跌进了他的怀里。 头顶落下男人冰冷的语调,“晚了。” 霍从周面无表情地升起了车子中间的挡板。 顿时,封闭的后排变得逼仄。 霍从周身上旷野的冷香融合着酒精的辛辣,散发着蛊惑的气息。 无法言状的气氛蒸腾,烧着本就蠢蠢欲动的心。 “你……你要干嘛?” 回答她的,是霍从周来势汹汹的吻。 箍在林姜腰间的手骤然施力,身体紧密相贴。 林姜呼吸不受控制地加重。 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放开我!” “大小姐……你上我的车,不就是为了这个?” “……这八年,憋坏了吧?” 混蛋! 林姜咬牙,奋力挣扎,“你以为你谁啊……放开我!” 霍从周却根本不接招,目光落在林姜那两根细细的肩带上。 啧,根本不禁扯。 随着“嘣”的声响,一切失控。 “霍从周!” 和霍从周做这种事,林姜曾经幻想过,但绝对不是现在这样的。 尤其车子还在行驶中。 - 年少时,林姜就知道,霍从周具有极高的学习天赋。 在那种事情上,他也是天赋异禀。 过程…… 林姜不想回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霍从周还要了点脸,没真在车里。 感受…… 大概就是网上说的,死去活来。 成年人之间发生点什么十八禁的关系,并不能说明什么。 即使她和霍从周的曾经并不清白。 何况后半场,她感觉也还不赖。 一夜放纵的后果就是头疼,身体也疼。 房间里早没了霍从周的身影,唯独空气里还残留着荒唐的气息。 看着地上散乱的衣物,林姜的头更疼了。 但最让她烦的是,昨晚措施的时候,有一个好像破了。 她现在却连件能穿出门的衣服都没有。 唐颂的电话打不通,林姜只能让酒店的工作人员帮忙买了一套。 在药店买了避孕药服下,才打车去她住的尼罗格酒店。 唐颂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正在补眠。 这次她回国是出差,晚上瑞达要请他们KN.的人吃饭,双方团队第一次见面,项目组的人必须到。 唐颂约她晚上去做spa。 她说:“晚上应酬。” “你这工作怎么老是这么忙?”唐颂嘟嚷,“在国外联系不到人就算了,回国了还这样。” “改天,要么明天行不行,大作家?” “这还差不多!” 末了,唐颂又哼哼,“你说你,昨晚非得回酒店,有男人等你啊。” 唐颂无心,林姜脑海却不由地闪过昨晚的纵情。 不想让唐颂担心,也不愿提及霍从周这个名字。 她说:“有男人我就不跟你出去了。” “重色轻友……”唐颂顿了顿,欲言又止。 林姜猜到唐颂可能要问什么,无非就是当年她和霍从周的那点子事。 她轻描淡写地避开,转移了话题。 …… 应酬在晚上七点,林姜到包厢的时候,KN.项目组的人已经到了,瑞达这边似乎还少一人。 主位空着。 双方寒暄之际,包厢的门开了。 周围喧嚣一静,随即连连响起殷勤的“霍总”。 霍……总? 林姜转头,视线僵住。 本以为一夜春风不会再见的人就在眼前,一身的黑,神情矜冷淡漠,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上位者的游刃有余。 年少时她就知道,霍从周并非池中物。 昨晚再遇,她也猜到了如今霍从周身份的不一般。 但她没想到他会是瑞达的“霍总”,KN.的甲方裁决者。 而且,接下来的一个月,她……还要跟他共事。 一想到这个,林姜脑子嗡嗡作响。 直到有人cue她。 “这位是KN.的林姜,和霍总一样,都是麓高的。” 听到“麓高”二字,林姜混乱的思绪挤出一丝清明。 她僵笑地转头,看向坐在主位的霍从周,从容得体。 霍从周却连个眼神都没给,淡淡吐出二字,“不熟。”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