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要结婚了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六月,锦城。 她讲完题已经过了十点,窗外的暴雨仍没有停止迹象。 管家进来,“梁老师,客房收拾好了,今晚就住下吧。” 这不是她第一次留宿商宅,所以连佣人的作息时间都很清楚。 等外面彻底陷入安静,梁矜上坐起来,轻声软步上了三楼。 三楼只有这一间卧室,面积很大,隔音更是好—— 很方便在夜深人静时做一些动静很大的事。 梁矜上赤着足,走过去。 真丝被下一览无余的男性身躯高大挺拔,哪怕闭着眼睛,那张俊美的脸也能轻易让女人脸红心跳。 但梁矜上却没有看他,目光定定地落在墙上的婚纱照上。 男帅女美,她只冷冷地盯着新娘子那张娇美的脸。 看了很久,久到床上的男人开口,“看够没有?” 梁矜上坐到床边,小声道:“商先生,你要结婚了?” 商遇城冷淡地扯了扯嘴角,懒得回应她的明知故问。 莫说商宫两家联姻的消息有多轰动无人不知,就说今天晚餐的时候,他的未婚妻还与她打过照面。 男人睡觉习惯把空调打得很低,梁矜上等了几秒没等到回答,便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尤嫌不够暖,自顾自地钻进商遇城的怀抱。 商遇城屈尊降贵地看她一眼,靠在肩上的这张脸白皙柔软,眼神干净,手却在看不到的地方极不安分。 “半夜爬一个即将结婚的男人的床。”他按住那只手,冷声讽道,“你是这么当老师的?” 她来商家当家教的第五天,这人就把她拐上了床,现在又来跟她来论师德师风? 梁矜上抬手摸上他的喉结,目光中带上几分惹人怜爱的懵懂天真,“不是你说的,我在你手里只需要当个听话的学生么?” 两年前,梁矜上来应聘家教。 一身的学生气,把清纯二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只看皮囊,没人比她更配得上那句“干净得像张白纸”。 所以,在男女之事上,确实是这两年里,商遇城亲手一笔一画,将她描摹成他想要的样子。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将那只作乱的手扯下来,反身将人拢到身下。 …… 这一晚,梁矜上只睡了不到四小时。 她已经半年没有过这种事,偏偏碰上个不知怜香惜玉的主。 半年前她为了把这段不清不白的关系断干净,做的那些傻事,把他得罪得很厉害。 不知道是为了惩罚她还是也跟她一样旷了太久,他很急很凶,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 等梁矜上起床时,商家几个人都已经坐在餐桌旁。 她先跟商家老太太问好,再老老实实地坐到自己的学生商傲儿身旁,一眼都没有看商遇城。 早餐丰盛,但梁矜上浑身酸痛,毫无胃口,只礼节性地滗着粥里的米汤喝。 商奶奶给她夹了块糕点,“多吃点呀梁老师。” 梁矜上连忙道谢,斯文地吃起来,乖得像人亲孙女。 商奶奶是个很慈爱的老太太,“你这个小老师,看着身板跟我们傲儿差不多,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囡,还在长身体的。” 商傲儿跟梁矜上关系好,笑得一点没顾忌,“太奶奶,梁老师研究生都快毕业了!二十多的人,长哪门子的身体!” “二十多了呀……”商奶奶问道,“有男朋友了没啊?” 梁矜上顿了顿,才道,“没有的,老夫人。” 商奶奶又问了几个问题,梁矜上挂着招牌乖巧笑容,没有一丝不耐地一一回答。 商奶奶转向商遇城,“梁老师又文静长得又标致,学历还高。你身边那些爱玩的发小,也该收收心了。我看正需要找个正经的女孩子管着,你给人牵牵线!” 商遇城眼皮都不抬一下,轻嗤一声。 文静乖巧? 真该给人看看她昨天晚上的样子。 骚得没边儿。 商奶奶对这个态度不满,“嫌我人老事多,不把我的话当话了?” 商遇城这才随口扯道,“奶奶,他们几个野惯了,不喜欢文静乖巧的。” 他连看都没看梁矜上一眼,语气敷衍。 以商家在锦城只手遮天的权位,跟商遇城处得好的那几个,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商遇城虽然看不起人,但是这么说已经算是在长辈面前给足了风度。 但商傲儿还是生气了,“我看你们这群纨绔,才是哪个也配不上我老师。个个眼光都不怎么样,小叔你又是最差的那个!” 她一向不喜欢宫雪苑,连日奔走反对联姻,可惜没人把她的意见参考在内。 “就不比性格、内涵这些宫雪苑没有的东西了,光说长相,她跟梁矜上也没法比!” 把小丫头气的,老师都不叫了。 商遇城支颔,淡淡讽刺,“商傲儿,你什么时候瞎的?” 宫雪苑在这个圈子里是出了名的漂亮,当然脾气也很漂亮,娇纵飞扬。 梁矜上低头自顾自喝汤,仿佛被议论的人不是她一样。 宫雪苑当然比不过她,当年要不是输得惨,就不会因为嫉恨做出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昨晚再见到宫雪苑,那些沾了血的往事一冒出来,让她如鲠在喉。连给商傲儿讲题的时候,都频频出错。 原本两个小时的课程,她讲了三个多小时。 所以就算没有下暴雨,她也一定会让留宿顺理成章地发生。 第2章 他是个情种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因为餐桌上的争执,商傲儿宣布跟商遇城冷战三天。 商遇城不惯她无理取闹的毛病,径自起身上班。 梁矜上今天要去教授那里交论文,早上耽误了这么会儿,眼看着要迟到。 最要命的是她现在的腰腿状态,很难支撑她走到地铁站。 她扒在车窗上,问罪魁祸首,“商先生,能不能顺路送我一下?” 商遇城面无表情地拒绝,“不方便。” 昨天晚上他那么受用,倒一点都没有不方便呢? 梁矜上微笑不改,又转向司机,“李叔,我就去最近的地铁口……” 语气带上三分为难七分乖巧,那张清纯无害的脸就是她无往不利的武器。 李叔果然替她说话,“少爷,反正也是顺路,不耽误您的时间。” 如果司机领的是商遇城的薪水,梁矜上绝对不会叫他为难。 不过李叔是老宅的司机,给商老太太开了二十多年的车,商遇城自己都是借用的。 梁矜上算准了他会给李叔面子,果然成功坐上了副驾驶。 车子一开,梁矜上就掩着嘴打了好几个哈欠。 “梁老师,你眯会儿。”李叔宽厚道,“昨天晚上辛苦了吧?” 他言下之意是梁矜上给商傲儿补课辛苦,但她心怀鬼胎,下意识地从后视镜里瞥一眼后座的男人。 不知怎么这么巧,就撞上了商遇城黑沉沉的目光。 梁矜上缓缓勾唇,嘴上却回着李叔的话,“不辛苦,这种事双方都享受到的,怎么能说辛苦呢?” 李叔没看到她脸上的轻佻笑意,却着实听不懂这话,“啊?” 梁矜上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解释,“教学相长,我给傲儿上课,自己也有很多收获的。” “哦哦!” 商遇城的手机适时响起来,他垂眸,没有立刻接起来。 浪蹄子,坐个车都能浪成船。 “雪苑。”听到后座的商遇城接起电话,耐心听着那边说话,“……好,餐厅你选。” 语气是他一贯的低磁,但对着未婚妻总有几分别人没有的温柔,至少梁矜上没听他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过话。 李叔不再开口打扰小两口说话。 梁矜上则戴上了耳机,背起英文单词。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李叔叫醒她时车子已经停在了锦城大学门口。 与教授的约定时间已经晚了十五分钟,梁矜上来不及询问怎么把她送来了学校。 直接谢李叔总不会错,商遇城哪有这份好心。 李叔打方向盘继续上路,直到把商遇城送到商氏楼下才发现梁矜上的包还落在车上。 “哎哟,商老师忘了她的包!……我先带回去,让小姐转交给她好了。” 商遇城的目光落在微微开口的包上,忽然道,“交给我,你让她来公司取。” 李叔愣了一下,他还以为自家少爷很讨厌梁老师。 刚才,要不是自己不忍心看梁老师刚睡着就要被叫醒才求情再三,这位大少爷是打算在地铁站就要赶她下车的。 商遇城提着包就走。 这个包里,有一条他亲手撕烂了的睡裙。 以商傲儿的个性,生来没有不能翻别人东西的自觉。如果被她看到那条睡裙,再加上昨晚商家主楼只有他一个成年男人。 不知道那丫头能脑补出什么糟糕的剧情。 ——虽然他所做的,肯定比小丫头所能联想到最过分的事,还要更过分一些。 不过和宫家的联姻正在平稳推进,他懒得节外生枝。 李叔看着商遇城拎着个女式包的背影,不知为何忽然回忆起一件事。 那是去年冬天,有天半夜忽然下雪,他习惯性地起床检查汽车发动机。 路过主楼的厨房,他看到商遇城抱着个女人站在灶前,躬着身把下巴搁在她肩上,两个人叠手拿着铲子在做宵夜,画面很旖旎。 落地窗雾蒙蒙的看不清,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那个女人的侧面很像梁老师。 李叔又晃晃头,觉得荒谬。 这位少爷可是个情种,除了嫁到美国的那位,从没听说他对什么人动过心。 第3章 烟熏妆渣女烫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到校果然迟到了,被教授一顿批。 交完论文,才发现自己落下了包。 她打给李叔,被告知包在商遇城那里。 梁矜上本就打定主意要借商遇城的手来报复宫雪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送上来的见面机会。 在宿舍睡了一觉养精蓄锐后,她去了商氏大楼。 没想到却被前台拦下,“不好意思小姐,我们商总不在公司。” 商遇城所有社交软件都已经把她拉黑了,她没法联系他,只好坐在大厅里等。 一坐两个多小时,没等到商遇城,却等到了宫雪苑。 目睹她被前呼后拥地走进去,梁矜上问前台,“既然商遇城不在,怎么让她进去了?” “那位是我们未来的总裁夫人,随时都可以进去……普通人没有预约的话,商总是不会接见的。”前台的目光从梁矜上的平价衣饰上扫过,隐隐传递出“你是什么人,也配和她比”的意思。 之前梁矜上来到商氏大楼的次数是不多,但她不信只是半年时间没来,前台就认不出自己了。 所以眼下这冷板凳的待遇,肯定是出自商遇城的授意。 梁矜上看着宫雪苑的背影,状似不经意地开口,“不对吧?我之前听说过,商总的心上人好像不是这一位。” 宫雪苑没走远,梁矜上这句话也没压低声音。 就是要让她听到。 宫雪苑倏地回头,看到梁矜上的脸,眼睛微眯了眯。 这人是商傲儿的家教,昨天在商家第一次看到她,宫雪苑就注意到了。 出于一个女人的本能,对于商遇城身边出现的漂亮女人,有着天然的敌意。 “你什么意思?”宫雪苑冷冷问道。 梁矜上变脸似的,浮现出一抹愧色,“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茶得不行。 宫雪苑脸色不虞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得很响,大概是朝那位告状去了。 梁矜上盯着她的背影,荒谬地笑了一下。 刚才故意出言挑衅,就是想看看宫雪苑能不能认出自己。 没想到昔日的死对头,她居然忘得把自己这么干净。 当然,也不怪她认不出来。 今时今日的梁矜上,留着及肩中短发,雪肤黑瞳,穿着纤细清纯的白色长裙,是教科书般的人间初恋。 和八年前那个烫着渣女烫、画着烟熏妆、把脚踩在宫雪苑脸上的小太妹对比,谁能联想到是同一个人呢? …… 外面的天黑得很快,看来今天还要继续下雨。 总算等到商遇城下楼,臂弯里还搭着宫雪苑的胳膊。 宫雪苑大概是被男人哄得很好,一脸明艳张扬的笑意,两个人男俊女靓,谁看了不道一声般配? 梁矜上出声,“商先生。” 商遇城毫无涟漪地看她一眼。 梁矜上在等待的时间里,想了无数个可以引发下一步交流的开场白。 但有宫雪苑在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什么也发挥不出来,只能干巴巴道:“商先生,我来拿我的包……我等了你三个小时。” 商遇城还没说什么,宫雪苑先发难了,“遇城,这个女人的包怎么会在你这里?” 第4章 从心疼开始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看着梁矜上,难得笑了一下,但那笑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 “你的包当然在门卫处,登记一下自己领走。我看起来闲得替你看包?” 这个回答间接回答了宫雪苑,尤其是刻薄的语气,很能安抚她的情绪。 不给梁矜上再开口的机会,宫雪苑挽着商遇城就往外走,“遇城,我不喜欢你请的这个家庭教师。” 商遇城发出一个没什么意味的单音节,“哦?” “我认识很多名牌教师,明天就给傲儿找一个!你把她辞了吧,我看她怪没眼力见的。”宫雪苑侧头用余光看梁矜上,挑衅意味很明显。 梁矜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定地跟在他们身后,径自走向门卫处。 商遇城:“嗯,你把人带给傲儿见一见。” 这就是答应的意思。 而且是没有一丝犹豫、不问缘由地站在了她这边,宫雪苑心里这口气总算是畅快了,“我订好了餐厅,我们快去吃饭吧!” 外面飘着细雨,早有司机在等他们。 宫雪苑透过车窗看出去,以胜利者姿态看着梁矜上走进雨里。 那张未施粉黛的脸沾了水更显白皙,黑色的眉眼绯红的唇,在雨气氤氲里,好像一副江南水墨画。 宫雪苑心头一紧,不知怎么地就很想看看商遇城的反应。 不是她敏感。 商遇城身边漂亮女人的诱惑从没断过,她不是每个都如此防备。 只是那个女人走在雨里的样子太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了。 很多男人喜欢一个女人,都是从心疼开始的。 幸好,他一眼都没有看向车窗外。 …… 几天后,梁矜上接到了商傲儿的电话,为庆祝小高考顺利考完,要她一起去喝酒唱歌庆祝一下。 梁矜上那天淋了雨,感冒了,“我就不去了,我不太习惯这种场合。” 商傲儿却坚持,“不是你想的那种乱七八糟的酒吧。地方是我小叔安排的,环境超好,保证不会吓到你这种乖乖牌的啦!” 梁矜上听到他的名字,就应了。 到了地方,果然是个高档会所。 商傲儿不知道的是,所谓“乱七八糟的酒吧”梁矜上曾经游刃有余,反而是这种阶级分明的场所让她很不适应。 所以从进了包厢,她就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 一个男生看了梁矜上好几眼,终于走过来,“同学,你是哪个班的,能加个微信吗?” 梁矜上啼笑皆非。 她今天是来钓凯子的,不是来吃嫩草的。尽管这株嫩草的卖相是校草级别的。 她正要开口拒绝,忽然,包厢门被人推开。 她等的人终于来了。 商遇城的这副皮囊,颠倒众生都没问题,更别说只是颠倒几个学生。 整个包厢安静了几秒后,有的小女生发出了惊艳的低呼声。 商傲儿倍觉有面儿,亲亲热热叫了声“小叔”,冷战结束了,还是好叔侄。 商遇城在隔壁包厢谈生意,原本只是过来象征性地看一眼,见没玩得太出格就要走。 然而目光掠过一圈,看到了角落里的梁矜上。 她穿着衬衫百褶裙,在一群释放天性的高中生中间,格外显得温柔恬静。 感受到商遇城的目光,梁矜上头也没回。 拿出手机让“嫩草”扫,“可以啊,你扫我。” 商遇城在那多站了几秒钟,就有大胆的女学生怂恿起商傲儿,把她小叔留下来。 商傲儿摆摆手,“我小叔什么人,怎么可能跟你们一群小p孩一起喝酒……” 话虽如此,她还是敷衍地邀请了商遇城。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真的走了进来。 高大颀长的身躯走近了气场更强大,这时候又没人敢招呼他坐到自己旁边了。 只有角落里还有一片空位,商遇城淡定地走过去,隔了一人的距离,坐在了梁矜上的旁边。 第5章 你真这么欠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是全场唯二没看向商遇城的,另一个是晁星河,也就是嫩草。 她同晁星河玩起了骰子,把背影留给商遇城。 有人告诉过她,你想撩谁,就把背影留给谁。让别的男人把你灌醉,然后在那人离开的必经之路等着他。 梁矜上摇骰子输了,拿起酒杯就要喝,晁星河忙阻止:“我听你声音感冒了,不要喝酒,喝点饮料吧!” 梁矜上细声道,“没关系的,我没有吃头孢。” 晁星河再劝。 她默默抬眼,“不是你提议玩骰子,输的人喝酒么?” 晁星河在那澄澈的目光里,忽然觉得自己无往不利的撩妹手段是不是过于卑劣了。 他只好眼睁睁看着她喝完一杯,然后打定主意在接下去的每一局都让着她。 邪门的是,梁矜上偏偏每次都能比他小几个点。 要不是梁矜上看起来实在太乖太纯,晁星河都要怀疑……这个女生其实是个夜场老手吧? 梁矜上估摸着自己醉了两三分,便不再喝了。 真醉了,还怎么勾引男人。 她起身去洗手间,三分醉装成七分,在经过商遇城的时候,身子一歪,就坐到了男人的怀里。 那边晁星河瞬间跑来要扶她,梁矜上挣开他,“别扶我……你就是个弟弟!” 晁星河:“……” 她晃晃悠悠地从商遇城身上站起来,手指几次不经意地从商遇城的唇上抚过。 看得晁星河都变了脸色,商遇城的神色依旧不冷不热,没什么变化。 梁矜上去了洗手间,对着镜子整理好仪容后,一直在水池旁站着。 这是个神奇的地方,特别容易勾动男男女女在这里做点什么。 梁矜上听着身后的男女来来去去,最后一对缠绵了很久还不走。 在不间断暧昧的水渍声里,梁矜上一点没避让,甚至从绿植后面走出来,盯着那两个抱在一起的人看。 反倒把对方看尴尬了,终于分开了。 男的一抹嘴,凶道,“你看什么看,你也想试试吗?!” 女的看清梁矜上的脸,又妒又气,反手捶了男人一拳。 梁矜上一点头,“想。” “……”男人反倒是愣住了,犹豫道,“还有这好事……美女,你是不是有什么条件?” “有。”梁矜上指了指他身后,“你们能快点结束,把这里让给我们吗?” 商遇城站在那里,手指间的香烟燃了一半,姿态沉静但存在感太强了。 那对男女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是在等这个男人—— 要跟男人做他们刚刚在做的事。 “真tm不要脸!”女人白她一眼,拖着自己的男人就走。 梁矜上被人说不要脸,一脸坦然。但是看着商遇城叼着烟走过来,却忍不住面皮发烫。 这个男人面无表情抽烟的样子实在太性感了! 商遇城直接越过她,走过去洗手。 梁矜上跟他凑在一个水池,蹭过去与商遇城十指相交地搓揉着。 泡沫在指间挤压,梁矜上的指甲在他的掌心轻轻抓挠。 商遇城对她的充满暗示的小动作置若罔闻,将擦手巾一扔就走。 “商先生……”梁矜上亦步亦趋地跟上来,甚至连他走进男厕所也没停下。 商遇城终于扭头看她,“你真这么欠?” 梁矜上眨眼,“欠什么?” 第6章 恕不提供参观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没空配合她矫揉造作的装纯,一把重重地将梁矜上按在隔间墙上。 “梁矜上,什么关系的人会在厕所搞,你就这么贱?” 什么关系? 露水姻缘?419?泡友? 梁矜上因为被撞疼了,眼睛像含着一汪水,皱眉看人的样子柔弱得太有迷惑性。 偏偏一开口,表情和语气都很风尘,“我们不就是那种关系么?” 商遇城讽刺地扯了扯嘴角,下一刻就重重地压了下来。 梁矜上的呼吸被掠夺一空,她勉力配合。 后来实在是肩膀被男人的手钳得太疼,才忍不住挣扎起来。 商遇城微微退开一点,眸底带了几个火星,显然是没有餍足。 但梁矜上并没有要跟他在厕所做到底的打算,于是接下来的第二个吻便显得有些敷衍。 商遇城总算松开她,没掩饰自己眉宇间的不悦。 送上门又玩欲擒故纵,显然这个女人高看了自己的资本。 梁矜上见男人瞬间失了兴味、转身就出了隔间,忙道:“我是……感冒了,不想传染给你。” 借口找得毫无诚意。 “这里是男厕所,恕我不提供参观。”商遇城直接解裤链,背对着梁矜上作了个让她滚出去的手势,“你要真有需要,就等下一位男士吧。” 梁矜上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留下来看。 更何况,她也没有商遇城想得那么不要脸。 关于怎么和男人相处,她的经验少得可怜。 这些年的大部分时间里,光是努力生活都花去了她大半的精力。 现在勾引商遇城的这点不入流的手段,都是年少时混迹廉价酒吧夜场时学来的。 她在那里观察到的大多数男性样本,放在古代都有另一个名字,叫作“恩客”。 …… 梁矜上先回了包厢,晁星河忙问她是不是不舒服,怎么去了那么久。 她摇头,谢过关心。 晁星河的眼睛从梁矜上微肿泛红的嘴唇上掠过,目光一瞬闪过超脱年纪的深沉。他笑了笑,说要唱歌给她听,到另一边点歌去了。 过了一会儿,商遇城回来了。 他吩咐完商傲儿早点回家,便要回自己的包厢。 眼看着他要走,几个小女生结伴过来给商遇城敬酒,谢谢他今晚的破费。 商遇城这点面子还是会给的,只淡淡说了句,“换果汁。” 小女生们乖顺地去倒果汁,商遇城顺势坐下,就是晁星河刚才坐的地方。 台面上,大家喝的杯子都混在一起。商遇城懒得叫人送新酒杯,直接拿了梁矜上喝过的那个满上。 这几个高中生心眼多,挨个敬他。 商遇城没停歇地喝了几杯,她们才笑闹着散了。 他刚才应酬就喝了不少,酒劲一块儿上来,暂时走不了了。 商遇城捏了捏眉心,向后靠坐在沙发上。 周围的人闹哄哄地唱歌、聊天,商遇城的长腿晃了晃,撞梁矜上一下,理所应当地使唤她,“给我倒杯水。” 梁矜上接过他手里的杯子,看着那上面自己的口红印,很完整。商遇城避开了她喝过的位置。 她嘀咕一声,“干嘛喝我的杯子,也不怕被传染感冒!” 商遇城没有睁眼,“要传染也不差这几口酒。” 微醺的声线比平时更低沉,梁矜上脑海中一下子就冒出了刚刚在男厕所里纠缠的画面。 她脑子浮现一个想法—— 商遇城会到这里,也许不仅仅是为了叮嘱商傲儿早点回家。 果然,等这边散了场,那群高中生散得差不多了,梁矜上提出要送他回去,商遇城没有拒绝。 这么晚了,又都喝了酒,送人当然是送到床上。 第7章 打算强买强卖?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小叔,我搭你的车!”商傲儿从后面窜上来。 商遇城拒绝,“我回云水公馆,你让司机来接你。” 商傲儿不疑有他,又问梁矜上要不要跟自己一起走。 梁矜上也找了借口婉拒。 也是商傲儿神经粗,看到一向像陌生人一样的两个人一起留到最后,居然没多问什么。 梁矜上坐上商遇城的宾利,男人的酒意被夜风一吹就更上头了。 他的两条长腿随意地岔着,往下滑了滑,头滑到梁矜上脖颈的高度,左手箍紧她的腰上。 前座的司机四平八稳地开着车,这位是商遇城自己常用的司机,梁矜上不是第一次被他看到自己和商遇城亲密的场面。 但最多也就亲一下,商遇城从前在外面极为克制,很少会有过度狎昵的举动。 “等……等等……”梁矜上躲避着,“不要在这里。” 但他不知道是不是醉酒的原因,他今天却格外急不可耐,在梁矜上拒绝了几次后,直接在她脖子上重咬了一口。 “唔,疼!”梁矜上轻声呼痛。 商遇城的手掌滑下去,含糊叫了一声,“宝宝,你乖。” 梁矜上整个人怔了一下,在商遇城缠她缠得最紧的那段时间,是常常这么叫她的。 那时候的他,总让梁矜上有一种他们在谈恋爱的错觉。 所以她才会犯傻,在自己的生日会上精心准备向他告白。 却不小心听到他用最淡然的语气说出了最鄙夷的话,“送上门来,我也就跟她玩玩。她一个劳改犯的女儿,难道还想做商太太?” …… 商遇城带着酒气的粗重呼吸拍在梁矜上的耳边,她的耳朵很敏感。 倏地回神。 他的呼吸让她浑身发软,她将心底纷乱的情绪扫空,抬手搂上了男人的脖子。 也不管司机会不会看到。 都决定犯贱了,还要什么牌坊。 然而男人火热凌乱的动作却慢了下来,推开她靠到椅背上,半阖着眼不知是醉是醒。 手机铃声下一刻响了起来。 梁矜上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名字。 宫雪苑。 她的手刚想伸过去掐断,商遇城就接了起来,看来醉得并不深。 那头说了半天,他才漫不经心地哄了句,“好了宝宝,别生气了。” 梁矜上低头默默整理裙摆。 原来他对每个女人都是一个称呼。 左拥右抱的男人大概都得学会这一招。 以免在关键时刻叫错名字,败兴。 商遇城挂完电话的时候,梁矜上还挨在他肩上,他却已经面如止水,“前面调头,去宫家。” “商先生……”梁矜上出声。 商遇城像是才意识到她的存在,顿了顿,“停车,放她下去。” 锦城大学建在城市另一头的城郊,大半夜打车,没个几百块,根本没车愿意去。 车子靠边停下,梁矜上却没有立刻下车。 商遇城大概是急着去找宫雪苑,没多少耐心,“还不下车,你打算强买强卖?” 梁矜上知道商遇城去找宫雪苑,今天晚上肯定不会从她床上下来了。 她微微涨红了脸,“不是……我身上没钱,你能不能帮我叫辆车?” 商遇城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那眼神却让梁矜上有几分难堪。 商家给她开的补课费是一个月四万,五节课。 这个水平的补课费,在家教行业里,就算不是顶尖水平,也绝对不是她一个非师范类在读研究生的能达到的。 所以,她能拿到这个薪资,有多少是“卖艺”之外所得,他们都心知肚明。 第8章 曾经的风云人物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幸好,梁矜上没有窘迫太久,商遇城便让司机给梁矜上转了一千。 他拉黑了她所有联系方式,看目前的样子,应该更不想加回去了。 司机一边转账,一边心下不屑。 外形气质这么出挑,没想到是这么个目光短浅、又蠢又贪的市侩女人。 太廉价了,连他都看不上,更别说自家老板了! 梁矜上推门下车。 她也许看不透商遇城的眼神,但是司机的神情却很直白—— 他大概是没见过会跟商遇城要几百几千的女人,那副被自己倒尽胃口的模样,不知怎么戳了梁矜上的笑点。 她蹲在地上笑了一会儿,伸手把笑出来的眼泪抹掉。 看着账户里的1080.3元,她想了想,还是舍不得花那么多钱打车回学校,干脆回了梁家。 到家时,已经凌晨一点多,没想到梁家的灯光还亮着。 一个微微佝偻的中年女人抱着几团床单被套,从侧卧走出来。 看到梁矜上,她楞了一下,“矜上,怎么这个时间回来?” “干妈……”梁矜上也不多问,上前去接过她手中的东西。 梁母下意识往后躲,“别,你别碰!太脏了!” 梁矜上笑笑,“没事的,我来,你去照顾哥哥。” 梁母勉强朝她笑一下,没有再继续客套。 梁矜上把手中散发着臭气的床单放到水池里,把水开到最大,让它冲刷着。 这时侧卧传出一道年轻男人的声音,“矜矜回来了?” 她走到他房门外,“我回来了,西洲哥哥。” 男人下一句话是对梁母说的,“妈,你忙了一晚上了。既然矜矜回来了,让她来帮我擦洗好了。” “不用不用……妈来吧!”梁母连声阻止,“妈不累。” 男人笑声古怪,“矜矜又不是外人。妈,以后总是她陪我的时间更久。” 梁矜上垂着眼站在门外。 屋内,梁母压着声音不知道说了什么,男人又是几声古怪的笑声。 半晌,梁母走了出来,对站着没动的梁矜上道:“西洲睡下了,你洗完床单也早点休息吧!” 说完,捶着腰走回自己的房间。 梁矜统领表面冲干净了的床单放进洗衣机,去了最小的卧室。 锁门、睡觉。 这个家,她原本没有必要防备谁。 梁父不在家,梁母是个女人,梁西洲又是个瘫痪在床的残疾人。 如果不是两年前某个晚上,她睡到一半忽然惊醒,看到梁西洲摇着轮椅坐在自己的床前。她不会意识到,一个成年男人就算残疾了,他的生理欲望野也不会消失的。 甚至会因为长期压抑而变得异于常人。 大热的夏天,不知哪来的寒气,梁矜上把自己抱成一团。 …… 梁矜上调了六点的闹钟,醒来头重脚轻。 原来昨晚觉得冷是因为发烧了。 她强撑着起床,先把被套床单晒了,再去厨房的时候发现梁母已经起来了,在做早餐。 梁母年轻时很漂亮,现在却老得让梁矜上都不忍心去计算她的年龄。 其实她今年刚满50。 “干妈,家里钱还够用吗?我上上周才刚给你转了两万,让你找一个保姆的,怎么没找呢?” 梁母苦笑一下,“找了几个,都让西洲赶跑了。” “……我来做饭吧。”梁矜上接过梁母手中的锅铲,“以后我尽量多回家住。” 梁母却道:“不用不用,你忙你自己的。” 她知道梁矜上又要忙毕业又要打工挣钱,“最近很忙吗?好像又瘦了……今天脸色怎么这么差?” 梁矜上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发烧,跟她玩笑着道:“我不是脸色差,是生得太白了。” 这倒是真的。 梁母其实也分不出多少心思来关心梁矜上瘦没瘦,丈夫和儿子两个人,已经压得她快喘不过气了。 梁矜上让梁母安心吃顿饭,她去照顾梁西洲。 只要不是昨晚那种失禁后的“擦洗”,其他时候她都能很好地替他完成洗漱。 大概是睡醒了心情不错,今天吃早餐的时候,梁西洲没有阴阳怪气地说话。 见他吃完,梁矜上端着餐具正准备出去,忽然听到梁西洲在后面问道:“矜矜,你毕业了想做建筑师么?要不要我在设计院找找熟人?” 梁矜上故作惊喜地回头,“好啊!谢谢西洲哥哥!” 别说做一名建筑设计师原本就是她从小的梦想,就算她不想做建筑师,只要能让梁西洲能够不再封闭自己,她也是愿意去尝试的。 已经很少人记得,这个委顿在这个老旧房间的年轻男人,曾经也是他们锦城一中俘获无数少女芳心的风云人物。 她也许能让宫雪苑付出任何代价,但怎么也不可能换回梁西洲一副健全的身体了。 第9章 欺负我老婆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出门先到药店买了点退烧药,然后就去了商家。 周日的补课安排在白天。 商傲儿宿醉起不来,被她强行叫起来。耷拉着浮肿的眼皮,听课都心不在焉。 梁矜上第三次敲桌面,警告道:“傲儿!” 商傲儿把笔一扔,嚷道:“我困死了!” 梁矜上在学业上是个十分严格的老师。 哪怕面对着眼前这个算得上是全锦城最矜贵的高中生,她也照样沉下脸训人。 只不过商傲儿不怕她训。 眼珠子滴溜溜地打量她一番,忽然语出惊人,“梁老师,你精神真好,我小叔好没用啊!” 梁矜上倏地停了嘴。 她波澜不惊地和商傲儿对视,心里却完全没有表面这么淡定。 小丫头这话……什么意思? 商傲儿看穿了她在装相,指了指她脖子上的创口贴,笑得很坏。 “梁老师,这个位置离主动脉很近,就算种草莓也要避开这种危险区域哦,你们大人怎么连这个都不懂!” 梁矜上震惊无比。 但是心底的震惊消散得很快,放松下来,“你想多了,只是个牙印而已。” 商遇城昨天在车上咬的那一口没留情,早上起来她就遮了遮。 没想到商傲儿眼睛这么毒。 刚刚心念电转之间,她本想找个别的理由搪塞。 但商傲儿显然昨晚就看出他们之间有点什么了,枉她还庆幸这小丫头神经够粗。 真是不能小瞧现在的高中生。 见梁矜上居然没否认,商傲儿兴奋地咽下一句脏话,“是真的吗?!你跟我小叔?什么时候的事啊,我……”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拷问。 “傲儿,我可以进来吗?” 听到宫雪苑的声音,商傲儿笑脸一收,给了梁矜上一个“我跟你才是自己人”的眼神,冷声道:“不太方便,我在补课。” 宫雪苑却径自开门,“知道你要补课,我给你带了个老师来!” 她带着个宽边眼镜的中年男人走进来,眼里完全没有梁矜上,“前几个老师你都不满意就算了,这位李老师是我花大力气请的金牌教师。他带的学生可是个个都能考top2大学的……” “我不需要!不需要!我的事轮不到你管!”商傲儿毫恼怒道,“宫雪苑,我都跟你说了好几遍了!你要实在听不懂人话,我出钱,让这位金牌老师给你开开智!” 宫雪苑被气得够呛。 商傲儿是商家千娇万贵宠着的公主没错,可她宫雪苑也是从来没受过气的宫家大小姐! “商傲儿,我可是你小婶,你从来不叫我就算了,怎么能这样对我说话?”宫雪苑语气一转,委屈地看向门后。 果然,进来了个撑腰的。 商傲儿看到商遇城也不怵,“这么着急听我叫小婶,是怕以后没机会听吗?” 宫雪苑眼底一红,“遇城,你听她这叫什么话?” 商遇城沉着脸,“傲儿,跟小婶道歉。” 听到他亲口认证的这声“小婶”,商傲儿掩饰不住地用讶然的眼神在商遇城和梁矜上中间打转。 似乎不愿意相信,商遇城竟一点不顾忌梁矜上的感受。 他不是昨天晚上还和梁矜上……? “小叔,你认真的?”商傲儿既失望,又替梁矜上痛心。 商遇城将宫雪苑揽到身侧,“当然,我总不能眼睁睁看你欺负我老婆。” 后者一脸骄矜靠在他怀里。 情势调转,这还是商遇城第一遭没给她撑腰。 商傲儿偏过头不理睬他们,心里的委屈比宫雪苑刚才演出来的要真实得多。 “商先生,我能问一下、我是哪里做得不好所以要突然换掉我吗?”梁矜上语气淡淡地,开口说了他们进来后的第一句话。 商傲儿心疼死了,去握她的手。 以为会摸到冰凉的手,没想到却触手温热。 是超出正常范围的热。 “因为他是金牌教师,你不是。”宫雪苑倨傲道,“也因为——是我,要换掉你,遇城当然会听我的。” 第10章 学习好,可真好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虽然两个人都长得很漂亮,但是面对咄咄逼人的宫雪苑,连商傲儿都得承认,纤纤弱质的梁矜上看起来就被压了一头。 就算她给梁矜上撑腰,可对方还有商遇城呢! 没想到梁矜上压根用不着谁给撑腰。 她不卑不亢地对上宫雪苑,“第一,傲儿马上就要念高三,阵前换将,兵家大忌。” “第二,给一名青春期特殊心理时期的少女换上异性教师单独家教,是你,一个自诩为她着想的长辈不该犯的错误。” “第三嘛……”她慢条斯理道,“据说宫小姐高二就自费出国留学,出国前的成绩相当‘后进’。而我是当年全省理科状元,你大概没体会过这个头衔的分量,所以不了解,它比什么冲击top2的金牌教师,含金量可高多了。” 商傲儿几乎要起立给这番精彩的回击鼓掌喝彩! 学习好,可真好! 宫雪苑顾不得她话里话外的讽刺,皱眉道,“你怎么知道我高二……你调查我?” 梁矜上扯扯嘴角,“我没那么闲。” 宫雪苑生性骄纵浅薄,高二那年差点闹出两条人命,被家里仓皇送出国。 只差一点点,他们就能把她送进监狱了。 今天,梁矜上作为当事者之一站到她面前,都提示到这个份上了,对方居然还是没有察觉。 多讽刺啊! 罪魁祸首已经抛开旧事、花团锦簇地开启新生活了,那些被她拖进阴影里的人,却要一直辗转在黑暗中,无力自赎。 宫雪苑还要再开口,商傲儿却抢住话头,“行了你有完没完?!小叔,梁老师好像发烧了,怎么办?” 商遇城扫一眼梁矜上苍白的脸,不为所动,“这个似乎不归我管。” 他携着宫雪苑二人先行离开。 商傲儿一上午经历了撞破“奸情”,又目睹商遇城对梁矜上的冷漠态度,下了结论,“梁老师……我小叔是不是渣了你?” 这又是被咬又是发烧的,他把人折腾成这样—— 别说他是个“男人”得负责,就算只是作为“人”,也该有点人性吧?! 梁矜上能感觉到被退烧药压下去的体温慢慢回升,脱力趴到桌上,喃喃道:“他本来就看不上我……” 商傲儿看着她弯折的后背,那腰肢盈盈一握,再往下弧度却又很诱人。 两年相处下来,商傲儿见她穿着打扮便知她清苦,但所谓荆钗布裙,不掩天香国色。大家都是女孩子,商傲儿哪里会看不出她朴素衣物下的好身材? 素颜8分的长相、干净清透的气质。这是个万中无一的好女孩……宫家不就有几个臭钱么! …… 晚间,商傲儿在地下一层健身房堵到商遇城。 “小叔,你能管管宫雪苑么?让她不要总是使坏要把梁老师辞了。” 商遇城关掉跑步机,将汗湿的额发向后捋,露出优越的额头,看起来格外有斯文败类的渣苏感,“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商傲儿夸张反问,“你对梁矜上做了那种事,不弥补也就算了,还要摔人饭碗!” 商遇城眼睛一眯,“我对她做了什么事?” 商傲儿磕绊一下,其实梁矜上并没有正面回答过她和商遇城的关系。 她只好虚张声势,“你别荼毒花季少女啊!你做的那些事,我可说不出口!” 商遇城不冷不热地“哦”了一声,自顾自去撸铁。 他常年健身,全身上下有非常漂亮的肌肉群,尤其是用力时绷起的肌肉弧度,让商傲儿不合时宜地想到……难怪梁矜上会被弄到发烧。 不是……! “你哦是什么意思?!” 商遇城凉凉道:“就是更加要辞退她的意思。” 商傲儿自小父母双亡,正好少年商遇城也遭遇巨变,二人可以说是伴着一起长大,他是她的亦父亦友。 第一次打破了对他完美男神的滤镜,“你真能糟蹋人!” “傲儿。”商遇城停下手里的动作,“作为长辈,有的话不方便说。但是你马上长大了,而且看起来对男女之事也很感兴趣。” 说到这里他笑着顿了一下,又淡下来,“你记住,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自爱。要判断一个男人的心意,不是看他会不会睡你,而是看他会不会娶你。” 他没有指名道姓,但看他今天对梁矜上和宫雪苑的区别对待,商傲儿没法不把这两人对号入座。 第11章 哪里小了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几天后收到信息,要求暂停商傲儿的家教课程。 她完全不意外,因为太清楚宫雪苑就是这样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正好她的毕业设计模型进入了魔鬼赶工阶段,干脆专心在模型教室泡了半个多月。 这段时间,除了商傲儿,晁星河也会时不时地联系她。 他在知晓跟梁矜上的年龄差后,一口一个“姐姐”,磊落阳光,进退有度,让人生不出厌恶之心。 所以在晁星河的要求和商傲儿的怂恿下,梁矜上先给晁星河做起了家教。 她需要很多钱,用自己的劳动赚钱并不可耻。 梁矜上到了晁家,虽然知道能和商傲儿玩得好的肯定不是一般家庭,但那自带喷泉和巨大人工湖的花园还是让她再一次开了眼界。 补过两次课后,梁矜上对晁星河道:“下周开始我就不来了。” “为什么啊姐姐?” 梁矜上似笑非笑地睇他一眼,她的瞳孔比常人更黑更亮,让晁星河觉得自己被看穿了。 “我的水平帮不到你,你也不用再扮蠢了。” 恰好这时的敲门声打断了晁星河的解释,原本还嬉皮笑脸的晁星河在看到来人时,脸色一凛,乖乖地叫了声,“哥。” 来人直言道:“星河,我想借你的家教帮个忙。” 梁矜上闻声回头,看到了一张令人见之忘俗的脸。 一身顶级奢侈休闲品牌,明晃晃上流社会的冷贵气质,偏偏唇含带微笑,让人如沐春风。 来人微笑着看向梁矜上,在看清她那张脸后,却微微蹙了眉,表情犹豫一下。 梁矜上向来美而自知,她的脸哪怕不是让人一眼惊艳的类型,但也不会有人看到她就露出这样的表情。 她一时不悦,没有开口。晁星河自觉代她问道:“哥你要借梁老师做什么?” 男人抿了抿唇,“步青青又来了,本想冒昧借你的梁老师替我演场戏让她死心的。但是……” 晁星河快速向梁矜上解释了一番,就是个女追郎的俗套故事。 眼前这位皮相风度都绝佳的男士显然是被缠怕了,想让她扮演一下正牌女友把对方打发走。 梁矜上挑眉,重复了一遍,“但是……?” “觉得我不够格让对方死心?” “不不,别误会。”男人风度翩翩地摆手,“是你太小了,唔,可能不太符合我的审美。抱歉,是我的问题。” 梁矜上重点被带偏了,不自觉挺了挺身板,“哪里小了?” 不止男人听不得别人说“小”,女人对“小”也很敏感的好不好。 “……长相。”晁荆玉有点无奈,“你长得太小了,会让我觉得自己像个老不正经的变态。” 梁矜上睨了晁星河一眼,这对兄弟在“眼瘸”这点上倒是一脉相承。 男人再次表示打扰了抱歉,利落关门离开。 梁矜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从第一眼看他就觉得莫名眼熟,刚才的几句对话,是想借此回忆起在哪儿见过他。 脑中灵光一闪,她蓦地转向晁星河,“你哥哥是不是叫晁荆玉?!” “是啊,你认识他?” 梁矜上倏地站了起来,推门追上了晁荆玉,“晁医生,我可以帮你!” 晁荆玉在听到梁矜上的称呼时也不讶异。 他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神经内科专家,说句不自谦的话,职业给他带来的光环,并不比姓氏带来的荣耀小。 晁荆玉单手插兜,微微低头看向她,直言不讳,“梁老师,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步青青很清楚我喜欢……成熟风格,她不会相信你是我的爱人。” “我会让她信。”梁矜上坚持,“你帮我找一条性感点的裙子。” 她今天穿了简单的白T仔裤。看起来太学生气,脸只是一方面,打扮和气质是另一方面,而这些是可以改变的。 这位晁荆玉是梁西洲最遥远也是最后的希望。她曾经想尽办法为挂一个他的专家号,却千金难求。过去几年,她翻遍了晁荆玉所有的资料,所以才会一眼就觉得他眼熟。 “我家里怎么会有女人的衣服?”晁荆玉拒绝的态度委婉却疏离,“我看还是算了,多谢你。” “那给我一件你的白衬衫!”梁矜上静了静,抬头朝他笑了笑,那瞬间昙花开到极盛,“一个女人只要足够好看,不管男人之前偏好哪种风格,都会被她吸引的。” 晁荆玉沉默地盯着她看了几秒钟,“好,那就有劳你了。” 在她的笑容里,那句略显轻狂的话变得很有说服力,他作为男人反驳不了。 第12章 荆山之玉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晁荆玉先行来到花厅,步青青正一个人喝咖啡。 “怎么这么晚才下来,哪有你这样的,把客人晾一个多小时!” 晁荆玉:“抱歉,在陪女朋友。” 步青青追了晁荆玉这么久,没听说过他有什么女朋友,当然不信这鬼话。 晁荆玉没有坐下,也没有多费口舌,等了几分钟,就听到一阵脚步声。 他没有回头,已经闻到了一阵香水味——是她喷了他的香水。 晁荆玉心底暗叹,真是个七窍玲珑心! 到底还是女人懂女人,步青青在闻到梁矜上的香水味时就变了脸色。 一对男女要怎么耳鬓厮磨,才会沾染上另一个人身上的香水味? 再看到梁矜上穿着晁荆玉的男士衬衫时,步青青倏地站起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梁矜上绕过她走向晁荆玉,她身上穿着他的衬衫,宽大晃荡,露着一双又白又细的腿,清纯又诱惑。 时间紧急,她没有刻意化妆,只涂了点口红,还故意抹花了。 她半边身子歪在晁荆玉身上,一言一行都在透露出事后才有的慵懒,“荆玉,她是谁啊?” 晁荆玉虚虚拢着她的腰,“一个朋友。” “哦,朋友啊?那待会儿一起去吃饭吧,你正好带我吃日料。” 步青青愤愤道:“晁荆玉不吃日料!” “他以前是不吃,但是现在有我了,他会陪我的,对吗?”梁矜上仰头撒娇。 她扮楚楚动人实在太到位,晁荆玉轻易就被带入戏了,轻笑道,“当然了,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步青青气跑了。 晁荆玉没有第一时间放开梁矜上的腰,而是饶有兴致地低头问她,“我很好奇你怎么知道我不吃日料?” 刚才她短短的几句话,处处机锋,他不信她是随口说的。 梁矜上当然不是随口说的,她早就看遍了晁荆玉所有的发表论文、随笔、甚至网络百科,知道他所有喜好。 他的任务她圆满完成,接下来轮到她提要求。 她从没想过能和晁荆玉产生交集,实在等得太久,迫不及待抓住他的衣服,“晁医生,我也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商遇城和宫雪苑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男人似笑非笑地低着头,女人楚楚仰头,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画面很和谐。 宫雪苑的脸一下子黑了,“阿玉!” 晁荆玉抬眼,下一刻松开了梁矜上的腰,抬步向两人走去。 梁矜上也看到那两人了,但完全顾不上去看商遇城什么表情,追在晁荆玉身后,“晁医生!” 晁荆玉听出她语气的焦急,回头安抚一笑,“我朋友来了。你放心,有什么事我们过后都好谈。你现在……先去换一下衣服,好吗?” 他边走边说,走到二人面前时恰好说到最后一句。 商遇城的眼睛眯了眯,原本冷淡的脸色愈发深不可测。 那双眼从梁矜上身上的男士衬衫一路扫过光裸的长腿,最后落在她锁骨下方一闪而过的那抹碧色上,定了几秒。 梁矜上注意到商遇城这剥衣服似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这副样子……太容易引起误会了。 难怪宫雪苑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biao子。 她转身就要回楼上,身后的宫雪苑气急败坏道:“阿玉你有没有搞错?你跟这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如你所见。”晁荆玉浑若无事地问道,“你们来做什么的?” 宫雪苑没好气,“我跟遇城来给你送请帖,没想到看到这么出好戏!你什么时候这么不挑了,疯了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梁矜上有这么大敌意,可是这个女人也太阴魂不散了! 梁矜上没有走远,自然听到了宫雪苑的话。也听出她和晁荆玉的关系熟稔,对着他说话的语气甚至比对着商遇城更随意、更娇嗔。 梁矜上没觉得任何难堪,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大概宫雪苑又要马不停蹄地给晁星河物色新家教了,真是忙坏她了! 她没指望晁荆玉替自己说话,却听到他漫不经心地说道:“她很好啊,我还是很挑的。” 梁矜上微微顿了一下脚步。 原来不是每一个显赫出身的男人都像商遇城那般高高在上、冷心冷情的。 荆山之玉,竟是人如其名。 第13章 不娶她,娶你?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在镜子前卸口红,身后传来“咔嚓”的锁门声,随后洗手间的灯被人按灭了。 只剩下镜前灯还亮着。 梁矜上抬头,整个黑暗的背景里,只能从镜子里看到她和商遇城。 她将指间的湿巾抛开,展颜一笑,说不出的风情万千。 继而扭过身子,背倚洗手台,“你都不出声的,吓我一跳。” 随着她的动作,宽大的衬衫从她肩上滑落,露出半边清凉漂亮的锁骨,商遇城的目光随之而动。 半晌后,他才开口,“我来要回我的东西。” “要我么?”梁矜上第一反应是他介意自己与晁荆玉的亲密,不自觉露出一个又软又乖的表情,“我跟晁医生的关系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可以解释的……” 商遇城不冷不热地打断她,“不必解释,没兴趣听。” 凭他跟晁荆玉二十来年的交情,他连猜都不必猜,也知道那个风流浪子看不上她。 梁矜上的笑容顿消,看着他的眼神颇有些幽怨。 商遇城只作不见,走上前两步,高大的身子迫在她身前。 他直接抬手伸向她颈间那根红线,一捞,将一枚碧绿色的玉石从她胸前的衣服里拽出来。 那色泽水头,一眼就知绝非凡品。 梁矜上想都没想就按住了商遇城的手,恰好把他的手压在了某个部位,但她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只修长有力的手,对这个位置熟门熟路的,不知道光顾过多少回了,她当务之急是制止他取走自己的玉。 “商先生,你要做什么?” 商遇城冷冷哼笑,“我说了,要取回自己的东西。” “这块玉你已经送给我了。”梁矜上不肯。 他不耐地皱起眉,“你总不至于想拿去卖了换钱。” 梁矜上没反驳。 她还真这么想过。 如果有一天,梁西洲的残疾有治愈希望,不管再多钱她也一定要试一试。 这是她欠他的。 商遇城嘲弄道:“你打错算盘了,全锦城就算有几个能出得起钱的,也没有人敢买它。” 梁矜上知道商遇城的东西必然值钱,但是在看到商傲儿手里那块一模一样的玉石之前,不知道它那么意义重大。 商傲儿那一块是她父母亡故后传下来的。 用她的话说就是哪怕商家立时破产,卖了玉也能供她锦衣玉食到下辈子。 最重要的是,她话里透露出来,这两块玉是“传家宝”式的珍品,一代传给下一代的。 大半年前商遇城把自己的玉给了梁矜上,现在却又要回去,让她经不住猜测: “你要这块玉,是送给宫雪苑吗?” 还是宫雪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商遇城漠然看她,显然是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 梁矜上把他的手合在自己的双手之间,小声道:“商先生,你不要娶她好不好?” 他轻蔑讽刺,“不娶她,娶你?” “我知道自己不配。”梁矜上垂下眼睫,他那句“劳改犯的女儿还想做商太太”言犹在耳,她永远不会忘记,“但是宫雪苑她不是好人,我真的不想看你被她欺骗。” 她眼底含着薄薄的一层泪——是在为当年那对陨落在最美年纪的年轻恋人感到悲戚——这副样子令她看上去哀婉而深情,没有男人会不为之动容。 无论如何,不能让宫雪苑嫁给商遇城! 宫家千金这层身份已经让她肆意妄为,如果她再得到商家的庇护,那梁矜上永远不可能再损害到她一分一毫。 “我要娶好人做什么?当菩萨供起来?”商遇城嗤笑。 他对商太太的标准只有两条:家世高、长得好。 而在这两个条件圈出来的靶子上,宫雪苑无疑处在那个10环的位置。 舍她其谁。 此时一阵敲门声响起,两人同时静下来。 门外晁星河问道:“姐姐,你在里面吗?” 是找她的。 梁矜上清了清嗓子,“我在换衣服,怎么了?” “没事,想问问你下午茶,慕斯蛋糕喜欢蓝莓还是芒果口味?另外喝点什么?” 梁矜上随口回了他,门外安静下来。 门里的对话被打断后,一时也没人说话。 梁矜上仰头看商遇城没有表情的脸,不管是冲这张脸还是他们在那方面的契合度,她跟他睡都不吃亏,甚至是血赚的。 她没有骨头似的靠进他怀里,双手吊着他的脖子,声音清纯中带着几分勾人,“遇城,我后悔了,你能不能让我回到你身边?” 她叫出许久没叫的称呼,为了掩饰滞涩,不等他回话就垫脚去够他的唇,可惜被商遇城偏头躲过。 梁矜上心底略微烦躁,她从前喜欢他,什么肉麻话都能自然地说出来,商遇城也照单全收。 如今为了曲意逢迎而姿态这么做作,她自己都觉得恶心。也难怪商遇城一直对她弃如敝屣。 几分钟后,门再一次被敲响,这次是一道女声,“遇城,你在里面吗?” 听到宫雪苑的声音,她更添几分烦躁。 她的额头蹭在商遇城胸前,轻轻撞了几下,催促他开口。 没想到商遇城却一言不发,掐住她的下巴抬起来,示意她把人打发走。 第14章 你可以亲自检查一下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宫雪苑听不到洗手间里的回应,又抬高声音问了几声。 梁矜上见商遇城犹自沉默,只好道:“是我,你有事吗?” 宫雪苑骤然住嘴。 大概是觉得晦气,还在门板上踢了一脚。 梁矜上虽然不知道商遇城为什么保持沉默,但她很喜欢看他敷衍宫雪苑的样子。 她抬起一条腿,勾到商遇城身上,用气声慢吞吞道:“其实,你也想跟我多呆一会儿,对不对?” 晁荆玉的衬衫穿在她身上,足够长,所以她才敢光着腿走到外面。 但是在这样的姿势下,又足够短,让他们该贴的地方都能亲密无间地贴到一起。 商遇城看了她一会儿,确定她不是在装傻,才提醒道:“你听到晁星河离开的声音了吗?” 梁矜上从旖旎的遐思中骤然清醒。 她并没有听到晁星河离开的脚步声! 所以,刚刚如果商遇城出了声,晁星河会立即知道,他们两个在同一个厕所里! 她不确定,晁星河是无意的、还是故意试探…… 下一秒,宫雪苑埋怨的话语就给她解了惑,“晁星河,耍我好玩吗?!” 晁星河吊儿郎当回她,“好玩啊,雪姐生气都这么漂亮!姐啊,你男人在我家还能丢了不成,你看那么紧做什么?” “你懂什么!”宫雪苑拿这死小孩没办法,踩着高跟鞋走远。 商遇城在梁矜上发呆的间隙捞住她的腿,稍一用力掀了下去,不无嘲讽道:“这对兄弟哪个都不是简单角色,你连弟弟都玩不过,还想攀附哥哥。” 她张了张嘴,想说晁荆玉是个君子,跟他才不一样,自己也没有想过要攀附他! 但晁荆玉这个人,他的家世、长相、职业、性格,无一不在散发出极致魅力。 梁矜上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要说永远不会被他吸引,她下不了这个定论。 商遇城睇她神色,冷笑一声。 “你先出去。”他直接令道。 梁矜上一想到晁星河就守在外面,也没有再跟商遇城过招的心思了。 但是…… “我衣服还没换……” “你换。” “……”梁矜上见他毫无转过身去的自觉,只好自己背过身去。 聊胜于无。 明明什么样子都被他看过了,但她很少在他衣着完整的时候主动脱衣服,耳尖渐渐红了起来。 商遇城嗤笑一声,梁矜上立刻明白他这一声笑的含义。 不就是觉得她矫情嘛……他对她的身体,大概看得不能再厌了。 梁矜上加快了换衣服的速度。 换好后立刻走了出去,顺便从背后带上了门。 果然,门外的晁星河正背对着她站在走廊上。 他双肘撑着栏杆低头玩手机,姿态放松,但因为他本身的外形出众而显得格外潇洒不羁。 一抬头看到梁矜上的脸色,他立刻讨饶,“姐姐,我错了!” 梁矜上微微拧眉,好像真的不解,“嗯?你错什么了?” 晁星河心里评估了一下宫雪苑的嗓门和自家房门的隔音程度,断定她听到了。 于是乖觉道:“刚刚的事……我……好吧,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想知道你跟城哥的关系。” “你以为是什么关系?”梁矜上说着转身往楼梯走,“可以亲自去洗手间里检查一下。” 晁星河当然不敢进去。他已经猜到商遇城此刻就在里面。 他长腿迈开,落后一步跟在她身后,目光悠哉而专注。 梁矜上穿着软底拖鞋,背影跟什么摇曳生姿之类的词都没关系。 在会所那晚,他只是因为在全校排得上号的漂亮姑娘里没见过这号人,才去搭了一讪。 要说见色起意那真不至于。 是后来他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细节,才决定要好好结识一下她的。 玩骰子的时候,晁星河每一次看向她,总能和商遇城的目光撞上。 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次数多了,他只能想到一个可能。 那就是商遇城一直在看她。 晁星河觉得太有意思了,要知道商遇城的情史只有两段,简单得完全配不上他的身家外形。 远的那位是多年白月光、如今远嫁米国的司榕,近的这位是恃美横行、痴心待嫁的宫雪苑。 那么梁矜上呢?是什么样的关系,才会让商遇城那晚无惧众目睽睽,在她唇上留下那样一目了然的“罪证”? 第15章 仗着我喜欢你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去吃下午茶,晁星河跟过来把晁荆玉的联系方式给了她。 “我哥说你要托他办什么事,随时联系他。城哥两口子来了,他怕招待不周就不留你吃饭了。” 晁星河替她倒了杯红茶,“不过,我不用陪客,要不我请你吃饭?” 梁矜上小口咽下蛋糕,“不用了,我晚上要回学校画图纸。” 这是她的另一份兼职。 建筑系是非常繁重的专业,前两年她忙于挣钱用以维持生计和治病,到现在马上面临毕业了,她还差一篇EI论文发表才能顺利毕业。 幸好现在已经审核通过,顺利的话,下周就能发表了。 …… 晁家安排了车子送她回校。 梁矜上扶着车门回头,正准备与晁星河道别,忽然,看到宫雪苑朝着自己走来。 晁星河上前半步,状似不经意地挡在梁矜上前面,笑着招呼道:“雪姐。” 宫雪苑微微颔首,便看向了梁矜上,“梁小姐,留步。” “嗯?” 宫雪苑走到很近的地方,不太收敛地打量她,“我总觉得看你很眼熟,我们以前见过吗?” 梁矜上眉目淡静,“见过又如何?你认不出我说明交情不深。过往交情不深,当下又针锋相对,你我好像没什么寒暄的必要。” 宫雪苑一脸赞同地点头,然而下一秒却突然挥掌——“啪!” 猝不及然的一个耳光,又是这么近的距离,梁矜上根本反应不及,就被重重地打偏了脸。 白皙的肌肤上迅速浮现一个巴掌印,她的脸又小又窄,那么大一片红肿,堪称惨烈。 “雪姐!”晁星河勃然拽住她的胳膊,“你打人干什么?!” 宫雪苑胸膛剧烈起伏,“我打的就是这个跟男人钻厕所的贱人!” 晁星河迅速地瞥了梁矜上一眼,他们两个从刚才起一直在一起,都没接触过宫雪苑。 但也不可能是商遇城自己坦诚的! 所以宫雪苑是怎么知道的? 正这样想着,商遇城和晁荆玉二人一道走过来,一见这三人情状就知道发生过什么。 晁荆玉颇不赞同地皱眉,“雪苑!” 梁矜上这个挨打的还揣着平静的神色,宫雪苑倒先对着晁荆玉梨花带雨地控诉起来,“我打错她了吗?难道遇城身上的香水味是抱你沾上的吗?” 梁矜上了然,自觉活该。 敢情宫雪苑凑这么近是为了辨别她身上的香水味。 她喷晁荆玉的香水,是为了气走步青青,却忘记宫雪苑也长了鼻子的,刚才实在不该蹭商遇城蹭得那么忘形。 晁荆玉则无奈地看向商遇城,出于男性相互打掩护的本能,一瞬间在考虑要不他就把这个罪名认下来算了? 倒是商遇城语气随意地开了口,“你没打错。应该给我也来一巴掌。” 宫雪苑当然舍不得打他,反倒是撞进了他的怀中,捶着商遇城,“呜呜呜……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商遇城一手搂着宫雪苑的腰,抬眼看向晁荆玉,“阿玉,给我们一点空间?” 梁矜上垂首不语。 商遇城这是让晁荆玉帮忙“清场”的意思——主要是要把她清走。 …… 晁荆玉把梁矜上和晁星河带到一边。 “梁老师,我代雪苑向你道歉。”晁荆玉顿了顿,“算我多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事,只要我帮得上的,都义不容辞。” “人家正牌未婚夫还在这里,你代她道什么歉!”晁星河年轻的脸上满是怒意,“哥你就惯着她吧!” 梁矜上原本一直低着头,此时凄然抬眼看向晁荆玉,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晁医生,我真的什么事都可以找你帮忙吗?” 虽然她并没有流泪,但这副柔弱无依的模样让晁荆玉这个旁观者都软了心肠。 也不知道商遇城的心是什么做的,她因为他挨打,可他别说安慰道歉,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 晁荆玉温声答允,语气比第一次许诺的时候更加诚挚。 梁矜上心里清楚,晁荆玉也不是真心为了弥补,大部分还是为了替宫雪苑补过。 但她不在乎,一个巴掌在她看来不算什么,早晚能千百倍还回去。 何况她还换来了晁荆玉一诺,贵逾千金。 梁矜上一脸逆来顺受地上了车,关上门便恢复了面无表情。 晁星河不放心,这次一定要亲自送她回学校。 车子开出去,梁矜上从后视镜看出去,晁荆玉还站在路旁目送,而商遇城正揽着宫雪苑低头哄着,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晁星河低头摆弄了半天手机,犹豫着告诉她,“我哥说是宫雪苑后来又绕回了那个洗手间,正好堵到城哥还在里头抽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她就跑出来找你了……” 梁矜上也不知听没听到,沉默地靠着车窗。 她的侧面晁星河想到四个字,我见犹怜。 不可否认,她的道德有亏。 但该死的颜值就是正义,真是没处说理。 第16章 她给了你什么样的体验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宾利车上。 宫雪苑的脸上还有哭过的痕迹,出声也还带着委屈,“我今晚不回家,我要去你那儿!” 商遇城开着车,温和却不容拒绝,“我送你回家。” “我不!”宫雪苑侧过身,“我们马上都要结婚了!我就这么让你瞧不上?!” 她从小被人捧着长大,不仅仅是因为出身显赫,更因为从头到脚的美貌加持! 她长成了一个尤物,不是为了嫁一个男人守活寡的! 商遇城顿了顿,张口则是甜言蜜语,“不,正因为我很渴望你,所以想给你难忘的体验。” 宫雪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雏儿,不会不懂男人真正的“渴望”,才不会受理智道德约束。 更何况……她一想到自己冲进洗手间里看到的景象,就没办法保持平静。 她的手指深深陷入身下的真皮座椅,半晌才颤着问,“那么梁矜上呢?她给了你什么样的体验?” 商遇城唇角的弧度变得晦暗,半晌才声线平平地说道:“我说了,我没有碰她。雪苑,你不至于不了解男人的生理构造,如果我今天碰过她,那你看到的绝不是那样的。” 宫雪苑却丝毫没有觉得安慰。 她看到的样子? 她看到商遇城一个人半倚着墙在抽烟,眉眼平静,视线再往下,却看到一个地方十分不平静。 这个男人带着另一个女人身上的香水味,身体悍然宣告着对那个人的渴望!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宫雪苑忍不住歇斯底里。 商遇城安静地开着车,再没有回话。 那个时候,洗手间的光线晦暗不明,他目光所及,只有隐隐绰绰地一片纤软莹白,蝴蝶骨因她的动作蹁跹而动,腰肢不盈一握…… 哪怕是他早就已经看厌的。 但他是个身心健康且具备正常审美的男人,会因为视觉刺激而情热,也算正常。 …… 梁矜上回到学校宿舍正好是晚饭时间,与舍友何欢迎面碰上。 “梁矜上,你的脸……”何欢诧异道,“这是被谁打了?!” 梁矜上摇头,“没事。” 她看到自己的笔电正放在何欢的桌子上,“你又用我电脑了?” “嗯嗯,你的配置比较好,能带动那几个制图软件。”何欢脸色有一瞬间惊慌,嗫喏解释着,“你之前说可以随便用,我就不每次都跟你打招呼了……” 梁矜上无所谓地点点头,她本来也只是为了转移何欢的注意力。 她拿回自己的电脑开机画图,何欢自觉说要帮她打晚饭回来。 “不用了,谢谢。” 下午吃了慕斯蛋糕本就甜腻,被宫雪苑一巴掌更是拍瓷实了,一时半会消化不了。 她一边画图一边打开BBC新闻练英文听力,把手眼耳同时用到极致。 这种自虐式学习方法是她从高三开始一直保持下来的,那一年她几乎跟疯了一样地学习。 凤凰在涅槃前被业火灼烧有多痛她不知道,但梁矜上从整天逃课的混子到高考状元,绝不是脱一层皮两层皮能做到的。 她画图的时候很专注,停下时已经快到十点半。 手机上收到两条微信。 “给你看张照片。” 她一点开照片,整个人坐直了,是宫雪苑! 宫雪苑换掉了下午那套衣服,穿了条修身亮片小黑裙,身边有个留胡子的男人。 巧的是,那个男人梁矜上也认识。 梁矜上:[发定位,我马上来!] 对方:[别来了,来了也堵不着。看样子他们两个马上要去开房办事了。] 梁矜上:[你去给我拍下来,越亲密越好。] 对方:[你一个小姑娘,别这么猥琐……再说,拍这个违法的吧?] 梁矜上:[去拍!] 半小时后,她收到一段三分钟的视频,应该是摄像头拍摄。 视频是酒吧的包房里,宫雪苑的裙子半挂在腰上,长发铺在光裸后背,跟条妖媚美人蛇似的坐在胡子男身上。 她把视频下载下来。 然后点开随便看了几秒就关掉了——就这几秒就已经够让商遇城的帽子绿到天荒了。 对方:[我临时装了摄像头拍的。如果这段视频流出去,你给我买个金丝楠木的棺材,我的酒吧给你继承了,钦此。] 对方知道梁矜上再看到这两人一定心情极差,故意把话说得诙谐。 但梁矜上知道他在胡子男的眼皮子底下装了监控,危险系数有多高。 他们都很清楚,那人是个多么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 几分钟后。 梁矜上:[买不起,就地火化吧。] 第17章 遵命,女王大人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因为昨晚的那段视频,梁矜上做了一整晚的噩梦。 梦里她在小巷里跑,胡子男派来的手下追在她后面。 可是无论她跑得多快,等她跑到那个废弃工厂时,等待她的永远都是那个灾难过境的现场。 她一次次看到年轻的梁西洲被打断了脊梁,满身血地爬向那个已经不成人形的女孩。 梦里的她顶着哭花了的浓妆,被梁西洲歇斯底里痛骂! “方家宝,她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居然推她出来顶包!你一个混混,被人玩残玩死都是活该!她就不该来救你!你把她害成这样!不得好死!” 梁矜上被急促的手机铃声拉回现实,睡衣被冷汗浸透,怔怔的一时分不清梦里梦外。 直到她摸到满脸的泪水,她才意识到——哦,刚刚在做梦。 因为醒着的她早就已经不会哭了。 更因为世界上已经没有方家宝了。 手机上有十几通未接来电,都是学院办公室打来的。 她本就错乱的心跳更是咯噔一下,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 接起来,就听到一阵咆哮,“梁矜上,学术造假你都做得出来?你是不是不想毕业了!” 怎么可能?! 五分钟后,梁矜上收到了院办发过来的两篇论文对比。 左边的是她投给EI的那篇,右边是把她打成“抄袭”的。 两篇论文的框架有异,但是论述方向、甚至数据都是雷同的,抄袭铁证如山。 如果在这么大的刊物上涉嫌学术造假,拿不到学位证书都是轻的。 今后哪怕她还能成为一名建筑设计师,这也是伴随她一生的污点。 梁矜上坐在椅子上微微发抖,她很清楚自己没有抄袭。 可是偏偏右边的论文抢在她之前发表刊印了。 她坐了很久都没动弹,久到舍友都察觉不对,“梁矜上,你哪里不舒服吗?” 这是另一名舍友,乐泉。 何欢也从床上坐起来,“是啊,出什么事了?” 梁矜上转向何欢,轻声问:“你真的不知道出什么了事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瘆人。 何欢对上她的目光,忽然沉默了。 梁矜上却站起来,猛地将椅子踹开,砰一声巨响,“出什么事了,你tm倒是跟我说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梁矜上平时忙于奔波,在学习也是独来独往,但在她们面前从来也是斯文和善的,从来没见过她如此爆发的模样。 尤其是何欢,不敢置信地瞪大瞪红了双眼! 梁矜上笑了一声,声音前所未有得冷锐。 较平时苍白的面孔下,瞳孔更黑更亮,“我那篇论文放在D盘的加密文件里,电脑只有你俩用过,剽窃这种事会不会太蠢了?” “既然是我们两个都用了,你凭什么不怀疑乐泉,只怀疑我?!”何欢在梁矜上含霜带雪的目光里,牙抖得厉害。 “你说这句话就是典型的嫌犯心虚时的经典话术,只会加速曝光自己。”乐泉已经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从旁补刀。 梁矜上没必要给何欢解释为什么自己锁定了她。 此时她的胸膛里仿佛有沸水在翻涌,如果不做点什么来倾泻,她会崩溃。 乐泉发现梁矜上表情不对劲想阻止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明明何欢一直躲在上铺,却见梁矜上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利落,攀上梯子,一把抓住何欢的头发就往下拽。 竟是不管不顾要将对方从高处砸到地板上的节奏! 乐泉连忙上来挡住她的胳膊,“梁矜上,冷静点!你要再添一桩打架的处分吗!” 梁矜上充耳不闻,面无表情地动手,何欢哀叫着抱住头。 今天的梁矜上陌生得像个疯子! 乐泉心底也发怵,但不得不阻止她。仗着身高优势,勉强挡住了梁矜上的动作。 没想到她看上去纤瘦柔弱,力气竟然这么大! 乐泉此时凑近了才看到,梁矜上鬓边发尾全是汗,脸色苍白如雪,眼神疯似魔,完全像换了个人一样! 乐泉内心古怪,总觉得她会变成这样,应该不仅仅是因为论文被人剽窃了。 这是怎么了? …… 何欢在乐泉的劝说下自己跌跌撞撞地爬下来。 脸上涕泪泗流,青紫交错,是梁矜上刚刚在被劝架的间隙里打的。 她得感谢梁矜上多年不动手,早就没有当年的狠劲儿。 梁矜上伸手隔空点了点她,先转身去查看自己的D盘。 只要找到原文件,证明她那篇写得比较早,就能翻盘。 而原文件被删掉了,也是一定的。 但是彻底删除也有找回来的办法。 梁矜上先按照网上找的方法自己试了一圈,无果。 便果断地抱起电脑打算出门去找专业人士。 何欢一直在哭。 梁矜上在临出门前一个回眸的眼神让她肝胆欲裂,而梁矜上只是对乐泉说话,“帮我看牢她,如果我回来她不在宿舍,我就找你。” 乐泉“哈”了一声,倒是不怕她那冷冰冰的样子,神情仿佛还觉得事情很有趣。 懒洋洋地应道:“遵命,女王大人!” 第18章 有人指使你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还没出校门,就碰到商傲儿和晁星河结伴来锦大看她。 商傲儿是听晁星河说了昨天宫雪苑欺负她的事,愤愤不平要上门跟梁矜上同仇敌忾。 听说了论文的事,晁星河自告奋勇。 他是个电脑高手,电脑城的人绝对没有他的水平。 何欢原本已经坐下,看到梁矜上回来,就像装了弹簧一样跳起来。 惊慌地躲她远远的。 晁星河打开梁矜上的电脑,十指翻飞,飞快地操作起来。 商傲儿对何欢口吐芬芳激情输出了十分钟,直到梁矜上都听不下去了,淡声制止她,“好了傲儿,注意自己的身份,有些话太脏了,别脏你自己的嘴。” 晁星河看起来确实十分专业。 梁矜上给他补过课,知道他才智非同常人。 三分钟后他就停了下来。 年轻英俊的脸沉下来,“傲儿骂得好,骂她都是轻的!” 晁星河看清何欢脸上的斑驳痕迹,想也没想就对乐泉道:“看来你已经替我动手教训过了,多谢你!” 乐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地看向梁矜上,表情复杂。 是啊,这位平静下来以后看上去又是个清纯无害的小仙女了,谁会相信动手的人会是她呢? 乐泉开了听饮料灌上几口,冷静下来才道:“不用谢,我应该做的。” 梁矜上沉了一上午的脸,第一次露出点好笑的神色。 转头问晁星河,“怎么样,能找回来吗?” 晁星河摇头,“缺德玩意,她把硬盘整个换掉了!” 也就是说,大罗神仙来也变不出原始文件了。 梁矜上从昨天晚饭就没吃,本来就有点低血糖,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更没力气,整个人晃了晃。 商傲儿撑了她一把,“你把期刊名发给我,我直接找负责人把她剽窃的论文撸下来,再发公告给你澄清。” 晁星河也在一旁道:“待会儿我陪你去找一下你们院领导,谈谈给这个人什么处分。” 这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口气大,乐泉多看了他们一眼。 问题是梁矜上现在连证据都拿不出来,怎么可能让权威杂志登公告,还让学院去处分何欢? 梁矜上看着何欢,“有人指使你的吧?” “我的论文投出去后,才去赶工做建筑模型,这时候你来借我的电脑,有了偷论文的机会。以你的水平,就算是抄,至少也要一个星期。” 梁矜上讽刺地笑了笑,“你不可能在时间上抢在我之前。除非是哪位有钱有势的宫家大小姐为你一路开绿灯了,我说得对吗?” 何欢在听到宫家大小姐时,面颊突地抽了抽。 梁矜上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也就是那次在商家换老师的摩擦后,宫雪苑就开始布局要害她了。 只可惜宫雪苑再有钱有势,学渣也还是学渣。 她不知道专业论文在投稿前,都会有导师指导。 所以梁矜上的导师那里,有她修改过的每一稿。 梁矜上给自己的导师打了电话,对方自然是乐意帮助自己的得意门生,便让梁矜上一个小时后去他办公室。 何欢听瘫倒在地,在梁矜上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地拿手机出来,一直在屏幕上按着什么。 一小时很快就过去,路过院办,梁矜上就看到了此时最不想看到的一个人。 宫雪苑。 她身旁还跟着一名西装革履的青年,两人一起从梁矜上院办走出来。 商傲儿看清来人,忍不住嘀咕,“这不是我小叔的助理吗,他来干什么?” 商遇城的助理? 梁矜上顿住脚步。 呵,原来是这样。 想必是宫雪苑要出那口恶气。 商遇城为讨她欢心,不惜用自己的名誉前途来做炮灰! 宫雪苑一眼看到梁矜上,朝她走了过来。 第19章 三月桃花雪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宫雪苑先是不怀好意地看了看梁矜上挨巴掌的那边脸。 但梁矜上昨晚就用冰敷了,这会儿素白一张脸,看不出多少痕迹。 “梁矜上,全省高考状元。”宫雪苑恶意满满道,“你知道你的这个光环什么时候最好看吗?” 梁矜上当然不会回答。 实际上宫雪苑也没有等她,而是自己说了下去,“就是……光环破碎的时候!” 她扔下的这句话走了,梁矜上站在原地没动。 “梁老师,不去找你的导师了吗?”商傲儿问她。 大概是……没这个必要了。 果然,梁矜上见到导师时,得到的回复已经跟电话沟通时完全不一样了,“我这里……没有你的初始稿件。” 他说完,到底不忍看梁矜上失望的眼神,叹了一声,“小梁,不是老师不肯帮你。可那是商家,我真的得罪不起。” 他说的是“商家”,而不是“宫家”。 商傲儿拖着梁矜上走,“我陪你去找小叔!给你讨回公道!” 梁矜上说不出自己心底是什么感觉。 从前商遇城一直是不赞成她把大部分精力放在学业上,而把他忽略了。 尤其是半年前那次大爆发,她不肯答应他休学,狠狠忤逆并离开了他。 原以为商遇城这头一直风平浪静,是高抬贵手放过她,没想他在毕业最关键的时候来断她后路。 “我不找他,你先回去吧。”梁矜上独自往宿舍走,“我冷静一下,总会有办法的。” 现在闹到商遇城那里,难道他会帮她吗? 如果商遇城会帮她,何必助纣为虐来害她。 说到底,对他们这些生来就什么都有的人来说,梁矜上那张关乎前途命运的学位证书,根本什么也算不上。 她回到宿舍,何欢二人都还在。 乐泉正在恨铁不成钢地教训何欢,“大家在一个宿舍住了快三年!你这么多年书白读了,怎么能对朋友做这种事?!” 何欢瑟缩不语,梁矜上却认真反驳道:“不是朋友。” 她转向何欢,“你曾经问过我为什么总是一个人,不肯交朋友。” “就是因为怕结交到你这样的人。” …… 两天后,建筑系研究生梁矜上涉嫌学术造假的公告就张贴了出来,而且学校迅速给出了处分——取消她的学位证书。 这是从未有过的效率。 就这样一笔抹消了一个学生苦学三年的付出。 何欢已经连夜搬出了宿舍,只剩下乐泉一个舍友。 乐泉一直在观察梁矜上。 就这两天的时间,网络上关于锦大研究生学术造假的新闻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尤其是梁矜上还有一份漂亮履历,“最美高考状元”、又保送本校研究生,当时挺轰动的。 这次事情一闹出来,“伤仲永”的惋惜言论当然也有,但是更多的还是谩骂攻讦。 乐泉问她准备怎么办。 梁矜上掏出手机,再次点开那晚收到的限制级视频。 乐泉见她不说话,凑得近了点,看到她的屏幕瞬间无语,“你还有这兴致?会不会瘾太大了……” 梁矜上没理她,自顾自截了张宫雪苑大露背的图。 而后给商傲儿发消息,问她哪里可以找到宫雪苑。 乐泉自说自话,“梁矜上,我现在才发现,你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梁矜上抬头看她,“你不怕我?” “我又没做亏心事,我为什么要怕你?”乐泉好笑,“而且这三年的热水谁给你打的,你不至于恩将仇报吧?” 梁矜上怔楞了一下,平日里何欢总在有意无意对自己示好,而乐泉显然家庭富裕,跟她们不是一类人。 她一直以为是何欢帮她做的,所以时不时给送东西还人情,何欢一声不吭地都收了。 “谢谢你。”梁矜上诚心致谢,“你也可以放心,我平时不那样。” 乐泉又问她,“你跟何欢说自己不交朋友是因为怕交到坏人。怎么,以前吃过朋友的亏?” 梁矜上淡淡否认,“没有。” 只是跟她做朋友的人,下场会很惨。 恰好商傲儿这时回了微信:[我知道他们后天要去一个新开的酒吧,我带你去!] ………… 既然要去酒吧,那自然不能再穿得像个学生。 幸好是现在是夏天,穿清凉点就是了。 商傲儿在酒吧门口远远看到梁矜上,瞬间一把将墨镜拿下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梁矜上。 她身穿浅绿色针织无袖,搭白色超短牛仔裤,脚蹬一双铆钉马丁靴,一双很少见天光的长腿白得令人发恨。 她太难得了,清新和酷劲儿两种气质在她身上出乎意料得和谐。 好像三月桃花雪。 清烈、温柔,风致绝佳。 这间酒吧是圈子里一个二代开来自己玩的,今天试营业,捧场的人也很多。 商傲儿被管得严,本想今晚好好开开眼界,谁知点儿太背! 两人刚走进去,迎面就撞上了在走廊上抽烟的商遇城。 梁矜上看到商遇城,在几步外就停住了。 只有商傲儿硬着头皮走上去。 商遇城的目光越过她,落在几步外的梁矜上身上。 她低着头拿鞋尖蹭着地板,一直都没有看他们这边。 那份疏离的模样,跟这段时间对他的诸多纠缠判若两人。 人类眼球总是不自觉追随动态事物,商遇城第一眼先被她动来动去的腿吸引。 她夏天也很少穿短裤,尤其是这条又格外短。那肤色几乎与白色布料的没多少色差。 修身短上衣,几乎全露出来的腿,颠覆了商傲儿这两年对她的朴素印象,所以刚才初见才会那么惊讶。 或者说,惊艳。 她红唇雪肤、线条毕露,实在太扎眼。 很快就有个粉色头发的人上前搭讪。 第20章 别被人揩油了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冷漠地收回目光,重逾千斤地落到了商傲儿身上。 商傲儿一脸大难临头,“小叔……” 她可是提前打听过商遇城今晚不来,才敢来的! 商遇城咬着烟哼笑一声,“这就是你说的,今晚有校外补课?” 商傲儿讨好地笑,“你不也说……要加班吗?” 商遇城眉梢锋利,今天看上去特别不好惹。 毫无疑问的,商傲儿被他强行遣返了。 商傲儿拗不过他的力气,急得拼命朝梁矜上喊,“我不走!要么把梁老师跟我一起带走,我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儿!” 梁矜上今晚可是来找宫雪苑算账的,这里大部分二代玩咖都是宫雪苑的熟人,梁矜上一个人肯定要吃亏! 商遇城提溜着她往外走,商傲儿抱住他的胳膊,“梁老师打扮这么可口,可别被人揩油了!小叔,你想清楚啊!” 她大有“梁矜上不走,她就不走”之势,商遇城“啧”一声,二人一起转向梁矜上。 梁矜上一扫刚才的疏离,抬着头,专注地听着搭讪者说话。 商傲儿正想大喝一声帮她赶走那流里流气的粉毛,就见梁矜上对那人展颜一笑,还开口说了句什么。 粉毛给她递了支烟。 在叔侄二人复杂的眼神里,梁矜上娴熟地接过,点上抽了一口,吐了口烟,便转身,和粉毛一起进了酒吧。 “……”商傲儿揉了揉眼睛,向商遇城求助,“小叔我是不是眼花了?” “走了。”商遇城拧着她的肩膀带她转过身,冷飕飕道:“警告你,以后不要随便抽陌生人给的烟。” 谁知道那里面掺了什么。 商傲儿却就被带偏了,“小叔,你是答应我可以抽烟的意思吗?” 商遇城的脸色阴沉得厉害,“你试试。” 商傲儿到了他车上,回过神来,就问商遇城对刚才看到梁矜上抽烟的看法。 “只有一个看法,你以后离她远点。” 商傲儿深绝他太无情,又开始控诉商遇城派助理去坑害梁矜上的恶行。 商遇城一直沉着脸把车开得飞快,听到这里却淡淡地挑了一下眉。 宫雪苑是他的未婚妻,自己的助理被她使唤去做事倒没什么。 不过也就是这种漂亮草包,才会把自己高薪聘来的哥大毕业生这样用。 商遇城不用想都知道,这招肯定是宫雪苑自己想的。如果只是给个指令让助理放手干,绝不可能做这种漏洞百出的傻事。 …… 梁矜上跟粉毛一起往里走。 粉毛看她一口接着一口地抽烟,实在看不下去,把烟从她嘴里夺下来,“行了,抽两口得了。” 梁矜上没有告诉他是因为太久没来这样的场所,给自己找点底气。 乖乖地顺从了。 粉毛已经好几年没见过她,梁矜上跟他聊近况。 只挑了好的方面说。 粉毛由衷地替她开心,最后却板起脸问道:“你不是答应过缺哥,再也不到这样的地方来?” 正经模样有点滑稽。 梁矜上却没笑,细声解释道:“是有事才来的,办完就走了。你朋友在叫你,快过去吧!” 粉毛跟就是那晚帮梁矜上拍视频的人。 自从梁矜上考上锦大,他们的生活圈子早已完全没有交叠,所以不知道这周发生在她身上的不平事。 梁矜上已经看到了宫雪苑,跟粉毛告别便走了过去。 宫雪苑已经喝了不少酒,看到梁矜上倨傲道:“哟,让我们看看谁来了?” 梁矜上定定地看住她,“我找你的。” “跟你不熟。”宫雪苑嗤了一声,“你别靠近我,我家教严,可不想明天跟着你在网络上火一把!” 她说着,就把梁矜上学术造假的新闻跟周围大肆渲染宣传了一遍。 这里的男人是来玩乐的,谁在乎梁矜上是个什么学历、做了哪些坏事。 都只关心她长得漂不漂亮、玩不玩得开。 其实宫雪苑也不在乎,但她知道梁矜上在乎。 除了会读点书,这小贱人一无所有。 简直没有什么值得她下手教训的地方。 可怜虫! 已经有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男的拿了一打啤酒上来,“美女,看来我们宫大小姐好像不是很想搭理你,不如你先喝点酒表示一下诚意?” 第21章 这叫很纯?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毫不犹豫,“可以。” 她问宫雪苑,“喝几瓶,你跟我两个人单独去那边谈?” 宫雪苑才不想跟她单独交流。 她现在已经大获全胜了,跟个落水狗有什么好谈的。 但是周围这些见色起意的男人一直在撺掇,宫雪苑想了想,让这个小贱人出点糗也不错。 “啤酒度数这么低,你至少得把这些都喝完吧?” 一打,12瓶。 梁矜上气笑了,“我说单独交流是给你留脸,既然你不愿意,就算了。” 她转身就走,“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明天也在网上火一把!” 宫雪苑原以为她今天来肯定是卑躬屈膝地来求自己放过她的,没想到气焰这么嚣张。 最主要的是,最后一句话让她心生不详。 “站住!”宫雪苑喝道,“你什么意思?” 梁矜上却不回答,而是上下打量一番宫雪苑,点评道:“你穿这条红裙子不怎么样,黑色的亮片吊带更衬你。” 宫雪苑脸色瞬间变了! 无论春夏秋冬,她的衣服从来不穿第二遍。 近期穿过的“黑色亮片裙”,就只有五天前穿的那一条。 “我们去那边说!”宫雪苑扯着梁矜上要到包厢去,梁矜上却不着急了,反手拉着她坐回卡座上。 梁矜上指着那打啤酒,“你订的规矩,自己总不能不遵守吧?” 喝完12瓶酒,再单独交流。 宫雪苑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挑衅,甩开她,“别以为我怕你!你滚吧!” 梁矜上掏出手机道:“行,我走之前,先加个微信。” 宫雪苑手机“叮”一声响,她浑浑噩噩地拿起来,点开那个红“1”。 点开梁矜上的头像,瞬间瞪大了双眼! 竟然是她光裸后背坐在男人身上的照片! 宫雪苑压着声音吼道:“你偷拍我?!” “唔。”梁矜上纯良地笑一下,“视频里截的,像素不太高,你凑合看。” 一听还有视频,宫雪苑的脸色变得更青。 “我知道你要什么!”宫雪苑心思太浅,立刻亮了底牌,“我可以撤销你的处分,论文也还给你!” 可惜这种时候,谁先亮了底牌,谁注定被人坐地起价。 梁矜上矜持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宫雪苑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的回应,着急地要来抢她的手机,“你把视频全都删了!不许留备份!” 梁矜上从桌上拿起一瓶酒。 找不到开瓶器,她随手拿过酒水台卡,来回比划两下,似在估量距离和力道。 而后在众人眼睛一花中,那台卡迅速上划,“铿”地一声,灵巧地就把瓶盖给撬飞了! 这一手绝技硬是把所有人都震得话都说不出! 宫雪苑的心底乱成麻,看着此时气场全开的梁矜上,总觉得脑海中有个模糊的身影,却无暇去回想。 梁矜上喝一口酒,“你先做到答应我的事,我才会考虑删。哦对了,我朋友那里有备份的,你砸我手机也没用。” 虽然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梁矜上都后悔自己补上了后面这句话。 但不可否认,当下宫雪苑那铁青无措的神色,让她觉得很痛快。 这还只是开始,天道轮回,做坏事的人总不会一直得意。 …… 商遇城送完商傲儿回家,再过来就找不到宫雪苑了。 有人给他指路,说宫雪苑喝了不少酒,最后跟一个梳了个丸子头、很纯的美女一块儿走了。 梁矜上今天就梳了个丸子头,至于很纯的美女…… 商遇城在看到梁矜上跟那个粉头发搂搂抱抱的时候,心里冷笑一声。 腰露了这么大一片,这叫很纯? 梁矜上东倒西歪的,一看就知道喝了不少。 商遇城这么高的个子挡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粉毛只好抬头,“先生,麻烦让一下。” 商遇城不动,神色丝毫不掩饰那与生俱来的不近人情。 粉毛自己也是开酒吧的,自然知道这种人惹不起,正准备绕过他,谁知下一秒,怀里一空,梁矜上就被那男人拽着胳膊拉了过去。 梁矜上站立不稳撞进商遇城的怀里。 “哎你做什么!”粉毛急了。 梁矜上抬起醉眼,大着舌头叫他,“商遇城……” 商遇城没有任何情绪,却很有压迫感。粉毛刚刚就觉得这男人有点眼熟,听到这个名字,顿时一惊。 他竟然是商遇城! 下一秒,就见梁矜上一把推在商遇城的胸上,推他,“放开我,我不要你……” 她转头看一眼粉毛的头发,再煞有介事地打量一下商遇城的头发。 忽然朝粉毛伸手,“我喜欢粉色,不喜欢绿色!你放开我!” 第22章 绿帽加冕仪式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如果梁矜上没有先看头发,在场的两个男人还听不出她是什么意思。 这一看,商遇城的脸色顿时就更凉了。 他恹恹地抬起眼皮瞭一眼粉毛。 粉毛自动解读那个眼神的意思是为“你绿了我?” 连忙摆手,“不不,我和家宝,哦不……梁矜上,我们只是朋友!” 商遇城拖着梁矜上走,粉毛看着两人贴在一起的身子,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商遇城绿不绿的、他不知道,但缺哥……好像是被这姓商的绿了。 “宫雪苑呢?”商遇城问她。 梁矜上仿佛没听到。 商遇城腿长步子大,她脚步凌乱跟得很辛苦,忽然脚底绊了一下,跪倒磕在马路沿上。 裸露的膝盖瞬间破了一大片,涌出血来。 梁矜上瞬间坐在地上蜷成一团,抱着自己的腿不动了。 商遇城本质还算绅士,没等他蹲下查看她的伤口,梁矜上就气得大喊,“你被绿了,就要跟我撒气吗?!” 商遇城看着她本来就短的短裤,因为抱腿的坐姿,其视觉冲击力就成了近乎调情的地步,皱着眉道:“你先站起来!” 梁矜上疼得动不了,被他大力拽起来。商遇城的大掌贴在梁矜上的腰上,撑着她站立。 她的衣服短,能摸到一点后腰的皮肤,能感觉到她刚从空调房里出来的丝丝凉意。 可商遇城却很热。 心底躁。 这个女人跑到这种地方,跟个小混混搂搂抱抱,又是抽烟又是喝酒,跟个豪放女没两样。 最主要的是,她穿得比没穿更招人。 商遇城从那天看他穿男人衬衫涌起来的火就没下去过。 还口口声声对他说这种“绿不绿”的话。 商遇城压根想不到别的可能,咬着耳朵问她,“怎么,你找刚刚那个瘦猴一样的货色绿我?” 说完自己都觉得荒谬。 这个女人现在跟他有什么关系,凭她跟几个人睡,也“绿”不到他头上。 男人的劣根性,对自己亲手变成女人的女孩还有莫名的占有欲。 哪怕他已经不要这个女人了。 商遇城推开梁矜上,冷静三秒,给宫雪苑打电话。 那边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挂他电话,过了一会儿跟他发了个微信,说自己已经到家,喝了醒酒汤要睡了。 梁矜上已经被巨痛强行醒了酒。 站在他旁边,光明正大地看他手机。 她当然知道宫雪苑为什么不敢接他电话。 更好笑的是,她看到宫雪苑过了一会儿又发了一句,问商遇城“有没有梁矜上的微信”。 事实上梁矜上只在发送好友申请前短暂地换上那张截图做头像,加上她的好友以后就换回去了。 除了宫雪苑大概也没有谁那么恰好看到。 她还准备用那个视频干一票大的呢,当然不能轻易给人看。 没想到宫雪苑这就被吓成一只惊弓之鸟,就这点出息真看不出还敢玩那么花。 商遇城听到梁矜上在耳旁笑了一声,“商先生,你要加回我的微信吗?” 商遇城:“没这个必要。” 梁矜上小声道,“好吧。” 她本来想再换一次头像,给商遇城一个机会,让他有点心理准备。 既然他自己觉得“没这个必要”,那就等她放到他们的婚礼上那天跟所有人一起看吧。 让他的绿帽加冕仪式更盛大一点。 …… 因为梁矜上摔了的关系,商遇城本来准备问出宫雪苑下落就走的计划被打断。 只能把她先送去医院。 急诊医生在给梁矜上处理伤口的时候,她一声不吭,连医生都啧啧称奇,“小姑娘这么不怕痛的少见,男朋友陪着,不流点眼泪让他心疼一下啊?” 商遇城被医生一说,忽然想起来,梁矜上确实是不哭的。 就算在某些时候,他没节制把她折腾得太狠。事后给她擦药,自己都觉得过火了些。 她也从来没有哭着求饶过。虽然求饶的后果可能会更糟糕。 梁矜上没听到商遇城的否认,就淡淡地开口解释了一声,“他不是我男朋友。” 商遇城不是不想否认,只是稍一分神,开口就没有梁矜上快。 而梁矜上说了这一句,他也肯定了之前的想法——她在刻意保持跟他的距离。 她今天穿得这么过火,人却一直很本分。 第23章 装给谁看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伤在膝盖上,不好包扎,只能晾着伤口。 其实伤并没有多重,只是跟周围白嫩的肌肤比起来,过于狰狞。 她坐在医院的长椅上,记起晁荆玉就在这家医院上班。 那天加上晁荆玉的微信还从来没聊过,这几天尽忙着论文被剽窃的事了,于是给他发了个微信问候了一下。 商遇城去交钱拿药,回来的时候看到晁荆玉正站在梁矜上的身边。 他们说着话,晁荆玉似乎看梁矜上穿得少,随手脱下自己的白大褂给她披上。 “放心,只在值班穿了一小会儿,消毒过的,很干净。” 商遇城过去,晁荆玉看着他道:“遇城,你回去吧,我送一趟梁小姐,正好我们路上聊聊她兄长的情况。” 商遇城:“你不是值班?” 晁荆玉却坚持,“没事,我值二线,还有一线医生守着呢,有处理不了的情况才会给我打电话。” 说完,直接问梁矜上,“你的腿可以走么?” “我可以走的,总不能让你抱我。”梁矜上跛着脚快走了两步,不想让晁荆玉觉得自己累赘。 刚刚商遇城就嫌她走得慢,抱着进来的。 “哎,慢点!”晁荆玉扶住她,“我只是觉得可以借个轮椅推你。你穿这样,我不会抱你的。” 梁矜上虽然披了他的白大褂,但毕竟不长,如果他要抱,势必会碰到她的腿。 他在尊重女性方面,一向无可指摘。 梁矜上睫毛一扇,挑起来看了商遇城一眼。 这个男人抱着她进来的时候,手抱的位置很靠上,温热的掌心一点没有克制自己的流氓意图。 他的手掌大得可以直接包住她大半圈腿,还用了不小的力气,大腿上的肉都陷成了他手指的形状。 说他没有故意这样抱她不信。 既粗暴,又暧.昧。 他从刚刚扶起她之后,看她的眼神一直很欲。 梁矜上跟他好了那么多次,他起兴时什么样子,再清楚不过了。 对比一下晁荆玉,他不是禽兽,谁是? 如果换了几天前,梁矜上说不定就跟商遇城回家发生点什么了。 但论文事件触及她的底线了。 学业对她有多重要,别人就算不清楚,商遇城不会不清楚。 毕竟梁矜上用了最激烈的方式告诉过他——就算是商遇城最在乎的东西跟她的学业一起放在天平上,让她选择。 她的第一选择也永远是她的学业。 她要早日学成,坚定不移地成为一名建筑师。 有一天,她要让全世界知道,她父亲的图纸没有出现重大失误,那些人命不是他害死的! 父亲职业生涯的黄金十年都身陷牢狱,她要亲手弥补回来,所以必须比旁人跑得更快更努力。 …… 晁荆玉托着梁矜上的胳膊,“遇城,把药给我。” 商遇城手指挑着袋子递过去,却在快送到他手上时候勾了回来。 晁荆玉挑眉,眼底的意味戏谑却带着警告。 商遇城朝他身后一抬下巴,“你说的处理不了的情况来了。” 果然,一名小护士跑过来急道:“晁主任,那个蛛网膜下腔出血的病人休克了!李医生让我喊您过去!” 梁矜上不敢耽误他工作,立刻把白大褂脱下来还给他。 晁荆玉抓着白大褂的手紧了紧,骨节更分明,看向商遇城,“你送完她,半小时后我给你打电话。” 商遇城明白他在暗示什么,似笑非笑道,“放心吧,她不是你‘女朋友’么,你以为我能对她做什么?” 晁荆玉以病人为先,无暇再多说什么,转身疾步而去。 梁矜上目送他的背影,见他大步走着,几下穿上了白大褂。 不知道是因为他媲美男模的身材,还是白大褂本身的职业魅力,简单几个动作由他做来也格外潇洒流畅。 “舍不得他?”商遇城冷感的嗓音传来,像掉了一截烟灰。 梁矜上抬头看他一眼。 不,她只是有点羡慕——晁荆玉对宫雪苑那无时不刻的呵护,哪怕宫雪苑本人不在场、不知情。 …… 梁矜上从他手里拿过自己的药,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去。 没走几步,身后传来一股大力,商遇城动作娴熟地将她抱了起来。 梁矜上被尖尖的药盒硌到了很不舒服,不由地挣动了两下。 商遇城垫在下面的手重重地拍了她一下,“晁荆玉都走了,装给谁看?” 她的裤子不但短,还很薄。 他的手指颀长,指尖就直接拍在了臀上。 梁矜上几乎要气笑了,她知道商遇城那方面的需求确实比一般人强很多,来了兴致就不管不顾。 但是,刚刚设计弄了她,现在还想“弄”她,真当她只是没有情绪的床上用品? “放我下来!”梁矜上挣扎起来动了真格。 商遇城的库里南就停在VIP车位上,他腿又长,没几分钟就走到车前。 梁矜上用尽了全力也没挣脱他,反而自己出了一身汗。 商遇城将梁矜上直接塞进车后座,再跟进来。 但梁矜上居然还能分神,发现这辆车的车载香氛不是商遇城一直用的那一款。 商遇城的眼睛一直锁在她身上,看她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那张俊美无俦的脸露出男人昭然若揭的意图,邪气得近乎蛊惑。 “新车。”男人一贯低磁的嗓音此时性感地一塌糊涂,“今天就来给它po个处!” 第24章 半小时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脸皮薄,跟了他这么久,还从来没在车上胡闹过。 库里南的空间再大,也架不住商遇城直接按住她的手脚,将她压在身下。 她无处可逃,“晁荆玉过半小时要给你打电话的!” 商遇城把梁矜上有伤的右腿捞起来,架到座椅靠背背上,随口带了点哄骗的意味,“嗯,就一次。” 梁矜上真实地气笑了。 晁荆玉给他半个小时,算的是送她回去的时间,以防止他还有时间乱来。 不是让他就近在车上先行方便的! 然而这么小的空间,如果梁矜上不肯配合,商遇城很难得手,除非他真的不顾忌她腿上那么大个伤口。 商遇城额上也有了细汗。 商遇城捞着梁矜上细韧的腰肢,一把将她拽到自己腿上按着,“别动了,不疼?” 梁矜上额上细密的汗反着碎光,那双温柔眼此时全是抗拒,“商遇城,你混蛋!” 这个月她接近他,端得都是温顺痴缠的姿态,黏腻得像糖水,实在让人腻歪得不行。 还是第一次露出这般张牙舞爪的样子,这才是她从前在商遇城面前的常态。 商遇城忽然冒出一句,“你第一次勾.引我的时候,伤的是哪条腿?这条、还是这条?” 他沙着嗓子一边问,一边下手揉她两边脚踝,动作悠缓,掌心炙热。 那是两年多前…… 梁矜上和商遇城的第一次,跟今天确实不一样。 应该她是有意勾.引,他顺水推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一拍即合。 他面上是怀瑾握瑜的正人君子,但那次梁矜上的脚踝都肿成那样了。 梁矜上沉默了半晌,才道:“我就算对不起你,也就后来那么一次。你要报复我,也不该用剽窃栽赃陷害我,太不入流了。” 商遇城没有告诉她,自己在今天之前并不知情论文剽窃这件事。 他要整她办法太多。宫雪苑算是拿捏到了梁矜上的七寸,可惜她做的那些事,堪称无能又可笑。 但他也不想让宫雪苑失面子,所以今天之后他也只会假作不知此事。 正好给梁矜上一个教训。 但是这当口,商遇城还要拿她解火,便道:“毕业的事,我可以帮你一回。” 揉着脚踝的动作也在变味。 显然是告诉她,帮这一回可以,报酬,他要先收取。 “不用了。”梁矜上自己已经找到了办法,她顿了顿,“晚了。” 她看了一眼时间,离晁荆玉说的半个小时已经过了十分钟,提醒他送自己回去,“只剩二十分钟了。” “是短了点。”商遇城颔首,但那侵犯感极强的目光让梁矜上顿生危机,陡然后仰想逃。 但车厢就这么大,她能往哪儿逃! 一阵天旋地转,两人的姿势重新调转,梁矜上急呼一声,“痛!” 她感觉到自己的膝盖处的伤口又在流血,但商遇城的耐心已经到头,只仓促地将梁矜上的腿勾到自己的腰后…… 晁荆玉的电话比约定好的晚了二十分钟,商遇城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急,便先接了起来。 “梁小姐送到了吗?” 商遇城看了眼梁矜上粉透了的脸,沉笑一声,“嗯,她到了。” 还不止一次。 晁荆玉在那头静了片刻,声音带着刚抢救完病人的疲惫,“遇城,什么时候,我们哥俩喝一杯?” 商遇城晃着腰杆,一边捂着梁矜上的嘴,不让她发出一点声音。 “行啊,你来定。” 他其实并不怕得罪晁荆玉。 但那是他最好的兄弟。 那是把心爱之人拱手让他也不忍割席的交情,他不想伤晁荆玉。 晁荆玉掐着手机走到窗前,在楼下停车场,看到了商遇城那辆霸道的库里南。 …… 等车子的晃动安静下来,梁矜上裂开的伤口已经又结了层血痂。 后座白色的羊毛垫毯上也被蹭了不少血。 商遇城看到那些血迹,眸色一深。 刚刚他有意提到第一次不过是为了引诱她,才打的感情牌,根本没有走心。 但这场景倒真像是那次的重演。 商遇城那点餍足后的空倦感都冲淡了不少,看梁矜上的眼神也多了一点温度。 两个人转移到前座。 梁矜上伤口上的药被蹭得差不多了,但她的衣服已经不能见人,商遇城也不想再带她回晁荆玉的医院。 他做完了禽兽,开始做人了。 他拿出梁矜上的药,让她把腿伸到中控台上,但梁矜上现在不想理他,只装作听不见。 商遇城奸商本性暴露无遗,梁矜上此时不提要他帮忙收拾宫雪苑的烂摊子,他也绝口不提。 如果可以,他并不愿意跟宫雪苑起冲突。 “不要我上药,就自己动手。”商遇城轻描淡写说完一句话,就把药扔回给她了。 梁矜上对自己的伤口不上心,她的肤质算是老天赏脸,所以从来不担心留疤。 如果今天是她自己付钱,这么贵的进口祛疤药她绝对不会要的。 现在也是宁可歪在副驾驶座上,也不想动一根手指。 但她见商遇城真打算不管她,去启动车子了,梁矜上又不干了,她把药砸到商遇城身上,“你来!” 她伤在右腿,整个人转了半圈朝向他,左脚踩在座椅上,窝着抱在胸前。 右腿伸过去,没有放在中控台,直接踩在商遇城的喉结上,挑衅地看着他。 商遇城懒洋洋地垂下眼,看她的伤口,“我劝你安分点,除非你还想再来。” 梁矜上骨子里的犟意也被激了上来,明明连抬腿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勉强了,还要梗着脖子道:“有种你来!” 第25章 她的男人我都不嫌弃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握着梁矜上的脚踝,放到方便上药的高度,戏谑地勾了勾唇。 他有没有种,她刚刚不是才领略过? 两厢对峙时,梁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一看,是导师打来的。 梁矜上看商遇城一眼,他卷了卷袖子,低头无声地给她上药。 她接起来,导师在电话那头说他愿意把自己手里的原始稿件交给院办,还她清白。 梁矜上知道宫雪苑绝不可能这么积极帮她解决困境,所以导师是自己改变了主意。 她问:“老师,为什么?” “小梁啊,老师不是屈从于强权或者名利。”导师叹口气,“是因为宫家开出条件,只要我愿意跟他们合作,就可以参与到‘城市天台’的设计团队。咱们画设计图的,哪个人不想一生中有这样一个机会呢?” 梁矜上沉默了,她想起了当年爸爸主持的“山水音乐厅”项目设计时,也是踌躇满志。 谁知道会酿成那样的事故。 但她是能理解的,无论是爸爸、还是她的导师。 导师最后说:“但是你前途无量,我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害了你啊!” 梁矜上谢谢他。 虽然宫雪苑那里她可以自己去披荆斩棘,但是导师最后愿意把背后捅向她的刀收回去—— 终究还是成全了她对恩师的孺慕之情。 挂了电话后,梁矜上沉默不语。 直到商遇城开车把她送回锦大,都没有说话。 梁矜上的绿色无袖已经没法穿。 路上披的是商遇城的外套,下车前,他从后座找到一个礼盒,盒子上G家的LOGO大喇喇地昭示了它的昂贵。 “给我穿?” 商遇城直言不讳,“本来是给雪苑定制的礼服,如果你不嫌弃……” “我有什么好嫌弃的,我连她用过的男人都不嫌弃。”梁矜上笑着说的。 “嗯,你可以下车了。”商遇城淡声道,“傲儿的家教正式停了,多给你结算一个月。以后如果没什么事,就不要再见面了。” 梁矜上换衣服的动作顿了顿。 是说不要见商傲儿,也是不要再见他了。 她换上那套白色鱼尾款斜肩款礼服。 她的妆已经在刚才胡闹的时候被他吃得差不多了,但她本身就是素颜也漂亮的长相,配礼服丝毫不显突兀。 虽然事后再谈条件,她已经没有任何资本。 但梁矜上这一刻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扬唇笑得更深,“我给商傲儿上课,确实是尽心尽力,多结一个月工资,我也当得起。但就这,还是比不上我对你,真抓……实、干。既然要断干净,你我之间,你打算怎么清算?” 商遇城修养好,所以没把心里那点轻蔑露在脸上。 再说,能用钱解决的女人,总比不要钱的省事。到底今天的事,是他强着她做的。 “你要多少?” 梁矜上麻木地开价,“一百万。” 以前是她傻,以为两情相悦,从不肯接受他的物质补偿。 这一百万,卖她曾经付出的真心,其实还是卖贱了。 商遇城算的却是这一次的钱。 他“嗤”地笑了一声,“真不便宜。” 不过他还是允了。 她配不配的先不说,至少他商遇城付点“嫖资”还不需要讨价还价。 梁矜上下车后,在寝室楼下枯站了很久,久到乐泉宵夜都回来了。 “嘿,干嘛呢?”乐泉拿奶茶冰一下梁矜上的脸,再塞到她手里,“穿这么漂亮,站街呢?” “……”梁矜上收回翻涌的思绪,无奈地看她一眼,闷闷道,“我怎么觉得你见过我真面目,反而肆无忌惮了?” 乐泉不是肆无忌惮,只是觉得,梁矜上在她面前释放过真性情,比以前“活”了一点。 梁矜上喝了口冰奶茶,感觉自己回到了正常世界。 她问乐泉,知道“城市天台”这个建筑项目吗? 连她导师这样的业界大拿都动了心,梁矜上自然感兴趣起来。 乐泉:“当然知道,往前、往后二十年都不会再有这样的超大型项目。整个A省的特、一级建筑公司都盯着呢。” 她还重点说了商家和宫家的这次联姻,就跟这个项目关系很大,谁让宫家手里握着最关键的环保材料呢。 “你为什么这么清楚?” 乐泉眨眼,“我当然清楚!因为乐家就是最有竞争力的三家企业之一啊。” 乐泉从来没有在寝室显摆过自己的背景。 虽然吃穿用度都是好的,但梁矜上和何欢两个穷人都不在意吃穿,硬是没发现身边这位“活的”千金大小姐。 乐泉听到她这样称呼自己,连忙道:“别,我当不起,我小娘养的。” 梁矜上一时尴尬。 乐泉自己倒没什么,反而打量起梁矜上穿的礼服,“一看就是G家的工艺。不过你这应该是高定款吧,怎么这么不合身的,腰身大了不少啊。” 梁矜上也学她的语气,“别,我买不起,我卖身换的。” 乐泉没当真。 搂着她的肩笑了许久,还问她,论文的事解决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 …… 两天后,商傲儿邀请梁矜上去参加自己的18岁生日会。 商傲儿从小父母双亡,长辈们对她娇惯得厉害,上学都比其他孩子晚一年,这都还没高三就成年了。 梁矜上在电话里道:“生日快乐,礼物我准备好了。礼轻情意重,人就不去了。” 商傲儿当然不肯依。 梁矜上只好转述了商遇城那晚说过的话。 “预成年”的商大小姐急切地展示自己要独立,“你卖给我小叔了?他现在又不给你发工资了,干嘛听他的?是我的生日会,我邀请你来的!必须来,穿漂亮点!” 不等梁矜上答应,她就挂掉了电话。 梁矜上第二天叫跑腿把礼物送了过去。 是她某次期末作业做的勾山樵舍测绘1:50模型,亭台水榭,草木葱荣,比任何礼物都用心。 当初商傲儿一眼就看上了,梁矜上也是咬咬牙才舍得送的。 没想到,跑腿是把礼物送到了,也带回来一套礼服——把商傲儿的决心展示得明明白白。 只是这套亮蓝色的礼服太显眼,梁矜上如果穿着去,大概第一眼就能被商遇城狙击到。 第26章 孩子?!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就在梁矜上犹豫是否要去生日会时,宫雪苑先找上了她,问她要视频。 关于这次风波,在导师提供了证据后,学院及时取消了对她的处分。 至少在学院里,梁矜上的污名被洗刷了。 何欢却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搬出去住后连毕业答辩也不来学校了。 当然何欢来不来的,也改变不了她被开除的命运了。 至于学术期刊那边,宫雪苑还是出了几分力气的。也发布了公告,收回对梁矜上的剽窃控诉,恢复了她的名誉。 总算有惊无险,梁矜上的毕业程序差不多都pass了。 接下来就是找工作了。 宫雪苑:[我答应你的都做到了,什么时候把视频给我?!] 梁矜上算着时间,只有十来天就是宫雪苑的婚礼。 于是,梁矜上回她:[托你的福,我最近多了很多事。等我忙完,最多十天,我会当着你的面把视频销毁。] 万众瞩目,彻底销毁。 宫雪苑再也没主动联系过她,梁矜上也不管她是不是气到了。 ——气到最好! 结束和宫雪苑的聊天,梁矜上也做好了决定。 去就去。 怕他们吗! 去露个脸,成全这两年与商傲儿的情谊,她就可以真正地和商家人告别了。 对比一下两套礼服,梁矜上不喜高调,还是决定穿商遇城给的那套白色鱼尾款礼服。 为防止和商遇城正面碰上,梁矜上特意提前知会了商傲儿,让她派人从另一个门带她进去。 楼下满堂宾客、衣香鬓影,梁矜上径自上了楼,来到商奶奶的房间,与商傲儿汇合。 商奶奶的房间里,坐着几位雍容打扮的阔太太,大多数都是商氏旁支的长辈,对商傲儿也甚是疼惜。 商傲儿被那些珠光宝气簇拥着,鲜嫩如同六月新荷。 这个女孩盛装打扮、意气风发,是在阳光下长成的天之娇女。与当年的宫雪苑何其不同! 梁矜上:“生日快乐,傲儿。” 望你一生明朗,永葆天真。 商傲儿冲上来和她拥抱了一下,“姐姐,谢谢你来!……你怎么不穿我给你准备的礼服?” 梁矜上只道:“你那件太贵重了,我还是比较喜欢这件。” “可是这件更……”商傲儿倏地住嘴,一脸恍然大悟。 “哦……”她拖长了声音,“你真坏!” 梁矜上不明所以,“……嗯?” 商傲儿也不解释,拖着梁矜上坐到商奶奶身边。 商奶奶对梁矜上的印象不错,笑着问道:“我听遇城说,你要毕业了,以后就不给傲儿做家教了?” 真会找漂亮借口。 梁矜上也不反驳,“是的,老夫人。谢谢您这两年的关照。” “不上课了,也可以时常来家里玩,我看傲儿跟你还蛮合得来的。”商奶奶对梁矜上一向还算客气,但也仅止于此了。 只是今天与往日有点不一样,商奶奶在与旁人说话的时候,也总是不经意地打量她的礼服。 梁矜上不是粗神经的人,相反,这些年寄人篱下,她对别人的微表情非常敏感。 她明显感觉出来,这屋子里其他人的目光都暗暗不太对。 加上傲儿刚刚欲言又止的话,不由地怀疑是不是这套礼服太贵重了。 她穿着太突兀? 这样的打量让梁矜上觉得心里不舒服,稍陪了陪,就起身跟商傲儿说告辞。 商傲儿拉住她,“怎么这么早就走?待会儿就开宴了!” 梁矜上温和却坚持,说自己还有事。 没想到一转身,看到商遇城宫雪苑二人一同走了过来。 在看到商遇城的那一刹,梁矜上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人用那么怪的眼神看她了…… 她身上穿的礼服,跟商遇城身上的,明显是一套的! 他那晚把礼服随手给了她,只说了是送给宫雪苑的高定,却没告诉他,他还有配套的西服…… 好巧不巧,他今天还穿上了! 梁矜上对上商遇城那讳莫如深的寒眸只想逃,身边的商傲儿却还状况外地在她耳边嘻嘻笑着,“你跟我小叔商量好的?你看宫雪苑的脸臭的!” ……大小姐,你再看看你小叔的脸色呢? 商遇城大概没想到在那样警告过后,梁矜上还会来商家,还穿着这套礼服! 面色是前所未有的森寒。 梁矜上转身朝走廊另一边的电梯走去,“傲儿,祝福送到,我先走了!” “站住。”商遇城冷道,“你现在不能下去,到楼上去。” 语气强硬霸道,不容置喙。 楼上只有商遇城一个人的房间。 众目睽睽之下,他让梁矜上去他的房间! 原本因为这套礼服而对梁矜上身份存疑的人,这下更是面色各异地相互交换着眼神。 “遇城,你疯了?”宫雪苑咬着牙,去扯商遇城,如果不是当着长辈的面,她大概连这点残余的风度都留不住了。 商遇城旁若无人,拉着梁矜上就要上楼。 梁矜上当然不肯,三个人就在商奶奶的房间门口拉扯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女声传来,“咦?这是在干什么?” 梁矜上抬头看去,看到来人,短时间内第二次整个人一震! 这次更甚,她感觉到心跳快要飞出来,手脚发麻。 她终于知道商遇城为什么不肯现在让她下楼—— 因为她不能跟眼前这个女人碰面的! 这人是商遇城的小姑,商锦书。 商锦书扫过商遇城和梁矜上交握的手,还有他们成套的礼服,再扫过梁矜上纤细的腰肢,笑道:“咦?孩子已经生了吗?快抱来给我看看!” 石破天惊! 一屋寂静…… …… 在场所有人都跟石化了一样,谁也想不到为什么商锦书会忽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没人敢深想,这句话背后到底代表了什么含义。 因为很显然,她的话是冲着商遇城和梁矜上说的! 梁矜上的内心一片荒凉下坠,低着头,没有人看得到她的表情。 更没人敢去打量商遇城的脸色,只有商奶奶杵着拐杖站起来,“锦书……你说什么?什么孩子……谁、谁的孩子?” 商锦书已经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 第27章 曾经相爱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锦书是商奶奶的幺女,作为一名行踪不定的自由画家,性格浪漫不拘束,常年在国外采风创作。 这次是她恰好回国开画展。 她的消息太闭塞了,连侄子十天后结婚的对象是谁都没弄清楚。 可就是这样一个消息最闭塞的人,提到了一个从来都没人察觉过的……孩子? 在一片沉默中,最终还是商遇城最先沉稳地开了口,“宾客都到齐了,先下去开宴吧。” 现在谁还有心思参加宴会…… 作为最有立场质问的人,宫雪苑却只是紧紧拽着商遇城。瞪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满含怨毒地看着梁矜上。 连真相如何都还不清楚,就先这么直白地露出这种目光——城府太浅、心术又歪。 落在商奶奶眼里,颇觉不喜。 她只好先站出来稳定人心,“遇城,你先给我一句准话。到底有没有什么孩子?” “没有。”商遇城面无表情地回答,丝毫没有停顿。 众人再望向商锦书,商锦书勉强地笑了笑,“大概是我搞混了,这位梁小姐和我朋友的女儿长得很像,她最近刚生完宝宝。” 商奶奶一锤定音,嗔她,“从小就是个冒失鬼!当姑姑的第一回见侄媳妇就闹乌龙,赶紧给你侄媳妇送个礼物哄哄她!” 商锦书再没有眼力见,这时也能看出宫雪苑才是正牌的侄媳妇。 连忙挽着宫雪苑到一边,说带她去看那个限量版手包,是特意带回来给她的见面礼。 其他人不管信没信,在商遇城此刻悍冷的气场下,没人会傻到提出质疑。 所有人顺着商奶奶的话,笑谈起商锦书从前的糗事。 一边说一边拥着商傲儿下楼去了。 商奶奶走在最后,目光淡淡地扫过商遇城和梁矜上,“你们两个,宴会结束后给我一个解释。” 抛开孩子的事不说,刚刚商锦书在没有任何人介绍的情况下,一口叫出了“梁小姐”。 梁矜上在商家做家教的这两年,是从来没和商锦书碰过面的。 所以,这两人之间一定有她不知道的交集。 …… 生日宴会盛大而圆满,除了当事人以外,其他人并没有那么在意孩子不孩子的。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已经没人把私生子当成丑闻了。 宴后,几个人在沙发上坐下来。 商遇城与宫雪苑坐一边,商锦书伴着商奶奶坐,只有梁矜上单独坐在一边。 这时候,梁矜上特别能体会“势单力薄”四个字的含义。 虽然她并没什么可心虚的。 商奶奶道:“谁来先说说?” 见无人开口,商奶奶直接点了商锦书,“你来说。” 商锦书看向商遇城,无奈道:“遇城,要不还是你自己来说吧,说真的我已经糊涂了。” 商遇城扯了扯嘴角,无所谓道:“你们想听什么?” “当然是孩子的事!”宫雪苑从看到梁矜上的礼服开始,整个人的情绪就紧绷着,这会儿已经接近崩溃,“还有!你跟梁矜上到底是什么关系?!” 商遇城抽纸给宫雪苑擦眼泪,动作轻柔,“没有关系。” 梁矜上觉得客厅的空调打得有点低,不然为什么感觉连心口都是凉的。 这个回答自然没有人会满意。 “你别避重就轻!宫家也不是可以糊弄的家庭,不会不明不白地把女儿嫁给你受委屈。”商奶奶停了一下,看着梁矜上空白的表情。 又加了句,“如果你对小梁做过什么,现在我知道了,也不会让人家好好的姑娘白白被你糟蹋。小梁,我看还是你来说,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梁矜上张了张嘴,发现嗓子滞涩发不出声音,过一会儿才道:“我跟商先生,确实没有关系。那个孩子……也是我自己不要的。” 也就是说!她和商遇城之间真的有过一个孩子! 宫雪苑甩开商遇城搂着她的手,猛地站起来就要对梁矜上动手。 商遇城只要伸手就能拉住她,但如果这时他站出来护着梁矜上,无疑火上浇油。 他一动未动。 幸好,梁矜上也不是软茬子,她一把抓住宫雪苑甩过来的手,对她小声说了句,“你凭什么打我?呵,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你还什么都不是呢!” 除了宫雪苑谁也没听到,但谁都猜到一定是句很刺激的话。 因为下一秒,宫雪苑就立时对商遇城哭喊道:“我不结婚了!不结了!婚礼取消!商遇城,你跟这个贱人结婚吧!” 商遇城目露警告看了梁矜上一眼。 而后缓声对宫雪苑、也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我们的婚礼会正常举行。梁矜上有孩子的时候我都没想过娶她,现在就更不可能了。别闹了。至于孩子,你愿意生,以后想生几个都可以。” 商锦书听了这句话都替梁矜上觉得齿冷,不敢想梁矜上听到以后是什么心情。 大半年前,商锦书在拉昂大教堂偶遇了商遇城,当时他身边带着一个很爱笑的女孩,就是梁矜上。 在教堂的玫瑰花窗下,两人在绚烂的光影里拥吻,画面美好得让周围的老外都在友好围观。 商锦书微笑着等了半天,这对年轻人却迟迟没有分开,她才无奈地叫出了商遇城的名字。 商遇城带着梁矜上与商锦书一道吃了饭。 商锦书虽然多年单身,但不是没有遇见过爱情。 看他们当时相处的状态,说他们不是相爱的,谁信? …… 商奶奶连斥了几声“胡闹”,但孙子已经长成了独当一面的男人,她就算有心管教,他也不可能会听从了。 商奶奶让所有人都出去,只留下了梁矜上。 “小梁,我先代遇城跟你说声抱歉。” 梁矜上静静等着,知道一定有下文。 果然,商奶奶下一句话就变得犀利起来,“我能问问你,为什么当时会选择不要那个孩子吗?遇城他因为之前的一些经历,比一般男人更在意孩子。你如果留着孩子,能得到的好处显而易见。甚至你会拿捏手段,嫁进商家也不是没可能。” 梁矜上平静地回道:“不是每个女人,都把嫁人生子排在最重要的位置的。” 第28章 你快走!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可他是商遇城……”商奶奶不想溢美自家孩子,但是,商遇城这三个字,是写在锦城多少女人心里梦里的名字! 商奶奶换了个说法,问道:“你如果不想嫁给他,为什么会和他……?” 梁矜上不想嫁给商遇城? 不,她曾经很想。 只是后来不想了。 要问她是什么时候绝了这个念头,恰好是她在知道怀孕之后。 那时,商遇城摸着她的肚子,原话是:“你休学吧。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我会养。” 如果只是听商遇城对别人说那句“劳改犯的女儿还想做商太太”,还有可能存在什么误会。 那么,他在她怀孕后言行就排除了一切误会的可能。 他永远不会娶她,却要她休学给他生孩子。 她再不清醒,就是犯贱了。 但梁矜上没必要跟商奶奶说这些。 这位面容慈祥的老太太把她单独留下也不是为了道歉,大约还是大概还是为了刺探。 “现在这个社会,男欢女爱,图的不一定是婚姻。”梁矜上垂首笑了声,是从未有过的随性,“老夫人,有些话再往深了说,怕您老人家听了觉得冒犯。” 商奶奶看了她半晌,才叹了口气,“不管你图什么,现在遇城都是马上要结婚的人了。小梁,我听说过一点梁家的情况,你能有今天的出息,真的来之不易。我很佩服,也希望你好自珍惜。” 梁矜上看着她慈祥的面容,几乎要怀疑她话里隐隐的威胁之意是自己多心了。 “我什么也不图他了,放心。” 商奶奶看着梁矜上挺直纤薄的背影,如果这姑娘生在好人家,倒是比宫雪苑要更配得上自家孙子一点。 只可惜…… …… 观景花园里,宫雪苑还在跟商遇城耍性子。 “你那天说没碰她,敢情是早就碰过了!”宫雪苑一想到梁矜上那故作清纯的样子就恶心,“喜欢玩清纯的是吧?装的!你是没见过她在夜店里那副样子,全是装出来的!!” 她之前真是小瞧了梁矜上,所以到现在还被她拿捏着把柄。 栽一次跟头就够窝火的了,现在居然还让她知道,梁矜上跟商遇城曾经有过那样亲密的关系! 果然女人的第一直觉是很准的,她从第一次看到梁矜上走在雨里的样子,就心生戒备了。 “商遇城,虽然还有十天就是婚礼了,但我宫雪苑也不是没有反悔的资本!”宫雪苑骄傲惯了,这次真的没那么好哄,“追我的人排到五环外了!我现在要重新考虑跟你的婚姻!因为我很怀疑你对婚姻的忠诚……” “你很在意忠诚?”商遇城忽然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那你怎么不问问我,在不在意?” 宫雪苑愣住,像一只漂亮的呆头鹅。 心生寒意,面露惶恐。 “这就怕了?”商遇城揽过她的后脑勺,低头在宫雪苑的轻吻一下她的发顶,“那以后乖点,嗯?” 宫雪苑依靠在商遇城温热的怀里,却没有以往的那种安全感,茫然到连刚才争执的话题都忘了。 商遇城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知道自己的那些事了吗? 可他竟然沉得住气一直不问,是真的爱她爱到不计较,还是因为不在乎? …… 梁矜上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两人在夕阳下相拥的唯美画面。 看来是和好了。 她收回视线往外走,商锦书在花园的另一头等着她。 “梁小姐,真的对不起。我母亲没有为难你吧?” 梁矜上摇摇头,认真地跟她告别。 “哎!等等……”商锦书道,“我之前给你俩画了副画,本来是想当做……礼物送给你的。” 她把结婚两个字吞了下去。 原本这次就是为了商傲儿的生日和商遇城的婚礼,才选择这时候回国开画展。 没想到婚礼是有的,但新娘不是她以为的那个人。 商锦书其实还是不明白。 明明商遇城当着自己的面,连从未离身过的玉都挂到了梁矜上的脖子上。 哪怕梁矜上不懂,但她作为商家人不会不懂——商遇城不是会冲动的人,这就是许诺终身的意思。 怎么一转头就要和宫家联姻了? 梁矜上没有再和她多说什么,不愿意接受那副价值六位数的画。 如果今天没有商锦书,梁矜上不用回想起那么多不愿意想起来的东西。 半年前她用打掉孩子的方式,狠狠刺痛了商遇城,这个一向冷静的男人将一整个病房砸得跟台风过境似的,而后对她说了“滚!” 但那是她走投无路打的“七伤拳”。 先伤己,再伤人。她也很痛的。 …… 梁矜上如果不是看到本地新闻上那条“某酒吧遭恶意寻衅滋事,多次打砸”,都不知道粉毛这几天硬扛了这么多事! 她跑到粉毛的“夜凉酒吧”,里面比新闻上爆出来的更狼藉——大概是之后又被打砸了几次。 这么嚣张的行事,除了宫雪苑那姘头,梁矜上想不到第二个人。 她拉了个服务生问,“你们老板,良子呢?!” “在……在医院。” 梁矜上跑到医院,看到粉毛一个人躺在病床上,连个陪护的人都没有。 脸肿得像胖了三十斤,那头粉色的毛像一堆干草,毫无光泽。 看梁矜上站在门口不敢走近的样子,他哑着嗓子笑了一声,“知道做错事,不敢进来了?” 听他这么一说,梁矜上就更加肯定了。 肯定是跟视频有关! 梁矜上走近,嗫喏地叫了声“良子哥。” “切,每次只有做错事才会叫哥。”粉毛让梁矜上把自己的床摇高,他的腿上打了石膏,梁矜上看着那条断腿脸色苍白。 偏偏粉毛也没心软,“看到了吧,那姓扈的被关了八年出来一样没收敛!我就不该听你的去拍视频!你说说,你为什么要去招惹他!” 梁矜上没法跟他解释,自己被宫雪苑逼得差点拿不到学位,不得不反击。 而且她已经很谨慎地没有把视频交出去,只截了张图,为什么宫雪苑他们会查到粉毛头上? “他哪里需要查到我头上?”粉毛凉凉地说道,“只要确定视频是用摄像头拍的,就能想到拍摄者跟我的酒吧脱不了干系。只要抓住了我,就能……” “不对!你快走!” 第29章 定情之日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的反应足够快,粉毛说完这三个字,她就立刻明白了他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身后的病房门……已经被人推开。 显然,这间病房被人监视了! 梁矜上不等看清那人的脸,就迅速后退一步,从柜子上抓起一个装葡糖糖的玻璃瓶,挡在了粉毛的病床前。 走进来的男人看到她这可笑的自卫动作,摇头笑道:“这是要做什么?我可是文明人。” 梁矜上一点都不敢放松。 这人就是宫雪苑的姘头,扈志南。八年前的混混头子,八年后的扈总。 不知道是不是名字的原因,这人从八年前二十多岁就开始蓄胡子,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了现在。 当年那件事后,他入狱,宫雪苑出国,没想到刚一出狱,两人就又重新蛇鼠一窝混到了一起。 “你就是雪儿说的那个……”扈志南吞下了小贱人三个字,饶有兴味地吐出三个字,“姓梁的?” 梁矜上依然沉默着,她能听到自己心脏里“咚咚”的擂鼓声。看到这张阴鸷无波的脸,她就无法自控地回想起在小巷子里被追得像一只丧家之犬的经历。 因为知道被抓住会遭遇什么,她几乎跑到气竭,九死一生。 “梁小姐。”梁矜上总觉得这人叫自家的名字时,语调暗含深意,“我是不介意床上那点事被人围观,但我女人脸皮薄,所以我希望你好好配合我,把该还我的东西还给我。” “你女人?”梁矜上不怕死地挑衅他,“商遇城知道你这么称呼他老婆吗?” “姓商的算个屁!”扈志南弹了支烟在嘴里咬着,“老子睡的就是他老婆!” 梁矜上虽然精神紧张,但还是忍不住抿唇笑了一下。 扈志南眯了眯眼睛,看到这个笑容,基本确定了心中的猜想,“梁小姐,我看你面熟……恐怕,我要叫你一声方小姐?” 男人看女人的眼光要毒一些。 宫雪苑见了她这么多次都没认出来,这人居然一眼就认出了她。 粉毛紧张地坐直了身体,“南哥!扈……扈总!你不许动她!” 扈志南那毒蛇一样的眼睛盯着梁矜上,嗤笑一声,“小丫头把我弄进去蹲了八年,你一句话我说不动就不动了?” 梁矜上握紧了手里的玻璃瓶子。 粉毛一把拔掉手背上的针头坐起来,气息急促地说道:“这里是医院,你不许乱来!你……你想想缺哥!你动了她,缺哥不会放过你的!” “贺小缺的马子啊……”扈志南若有所思地摸了把胡子,“小姑娘,你刚刚也听到了,我最喜欢搞的,就是别人的老婆。我出来就听说贺小缺消失好几年了,这小子确实有种,但他这次他护不住你了。不如跟了我。” 他那淫邪的腔调听得粉毛一阵激动,简直要拖着残躯起来跟他拼命。 而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敲响,进来的居然是晁荆玉。 晁荆玉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玉树临风。 看了一圈病房里的气氛,脸色如常,对粉毛道:“今天总算有朋友来看你。不过你的身体需要静养,探视该结束了。” 晁荆玉的出现仿佛救星,将一屋子暗潮涌动给搅散了。 扈志南朝梁矜上伸出两根手指,“两天之内,把我要的东西给我。觅安胡同15号对吧?别等我去找你。” 觅安胡同15号,是梁家的地址! 梁矜上陡然变色,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扈志南离开。 “梁小姐?”晁荆玉问她,“你还好吗?” 梁矜上勉强笑道:“晁医生……你跟良子认识啊?” “嗯,经常去他的酒吧喝酒,就成了朋友。” 梁矜上也要离开了,粉毛担心扈志南在外面安排的人会对她不利,就拜托晁荆玉送她回家。 “梁小姐,你是遇到麻烦了吗?”晁荆玉一眼就察觉出扈志南身上那极不友善的气息,刚刚才会仗义帮一把。 梁矜上的心头很乱。 扈志南只给她两天时间,现在的她浑身都是破绽,独臂难支。 先不说良子因为她的连累现在断了腿躺在医院,就说梁家,几乎就是一点风雨也经受不起的茅草屋。 可是要她就这样交出那段视频,放过宫雪苑,她怎么甘心?! 梁矜上看着晁荆玉俊逸的侧脸,忽然问道:“晁医生,你为什么会喜欢宫雪苑?” 晁荆玉没想到她会反问自己,“很明显吗?” 梁矜上挑眉,他根本没掩饰过。 “也没有什么原因。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妹妹跟在你屁股后面,长得又这么漂亮。纵然性格娇纵一点,但我让着让着,也习惯了。” 梁矜上的眼神让他啼笑皆非,“不用露出这种同情的眼神。我行情很好的,像步青青这样的追求者,每个月平均要打发掉四五个。” 梁矜上不是同情这个,她同情的是晁荆玉眼瞎,看上谁不好,看上了宫雪苑。 “她真这么漂亮吗?”梁矜上目视前方,像是随口问一样,“我跟她谁漂亮?” “以我的眼光来看,还是她漂亮。”晁荆玉一个漂亮的三点调头,“不过你也很好看,只是风格不同。” 风格不同。 梁矜上笑了。 是啊,她的风格跟宫雪苑可不一样。 扈志南八年前就领教过的,把她逼急了,她什么都干得出来! …… 梁矜上第二天晚上就来到了云水公馆。 出门时,她原本要打车,但走在路上总觉得背后有人在跟着自己。 有人教过她,在这种情况下,绝对不能打车——“你打到的车很可能就是专门停在那里等你的。” 梁矜上搭了公交车,云水公馆是高档江景大平层,没有直达的公交车。 幸好是市中心,下车后走不远的路就能到。 这是商遇城独居的几处房产之一,准入森严,就算有人跟踪也进不来。 梁矜上有这里的小区门禁、电梯秘钥,只差一步——她没有录入指纹。 录指纹大概是“自己人”才有的待遇。 不过梁矜上对开门密码烂熟于心。 据说这里是原本商遇城准备与司榕的婚房,开门密码是他们定情的日子。 但就是这么巧,恰好也是梁矜上的生日。 她想不记得也不行。 “滴——”门开了。 不愧是定情之日,他舍不得改的。 第30章 齐人之福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屋子里一片漆黑,商遇城还没回来。 如果硬要说梁矜上有什么欣赏他的地方,那就是他对待工作极其认真,是个工作狂。 自从那晚粉毛在酒吧里拍到扈志南,梁矜上就立刻下手去查了查他。 扈志南出狱不到半年时间,已经是青城建筑集团的项目部总经理,这其中一定有宫家的助力。 由此可见,在商遇城横插一脚与宫雪苑联姻之前,宫家选择倚靠的明明是青城集团。 梁矜上马上面临就业,对A省几家大企业都做了大量功课。 商遇城所掌管的南天建筑财力雄厚,背靠南氏集团。加上少东家商遇城的手段凌厉霸道,他接手后,南天隐然有代替青城成为建筑行业龙头的趋势。 也就是说,这两个男人之间,所争夺的不一定是美人,很有可能还有江山领土。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虽然要梁矜上心平气和地将商遇城当成“朋友”很难,但鉴于她现在确实很想对他“两肋插刀”,勉强也能做一次盟友。 她不是没想过寻求晁荆玉的帮忙。 但是首先晁荆玉是个君子,她要做的事有损阴德,他不一定会帮她。 其次,她损的还是宫雪苑的阴德,那么晁荆玉一定不会帮她——这点昨天在车上她已经试探过了。 梁矜上等到很晚。 几乎都要以为商遇城今晚不会回来的时候,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 但是很不巧,传来的不止商遇城一个人的声音。 两男一女,她刚刚脑子里想过的人一块儿都来了。 幸好商遇城这间房子的地段和面积都是“贫穷限制了想象”系列的,她还有机会在他们进来之前闪进最近的主卧。 晁荆玉的声音响起,“遇城,你家的灯怎么亮着?” “早上出门前忘关了。”商遇城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点异常,好像事实本就如此。 晁荆玉道:“雪苑醉成这样,今晚就让她睡在你这儿吧,我先走了。” 商遇城却道:“你也别走了,又不是没房间。” 躲在主卧的梁矜上:“……” 外面传来宫雪苑的醉言醉语,商遇城道:“你们自便,我先去洗个澡。” 梁矜上还没想好用什么面目面对他,主卧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商遇城的手扶在门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表情却没有泄出一丝意外,好像理所当然地猜到是她在这里。 晁荆玉的脚步声走近,“遇城,家里有醒酒茶吗,我煮一点。” 商遇城的眉目微微一动,终于迈了进来。 在晁荆玉看到梁矜上前,把房门关了起来。 晁荆玉很有耐心地又把问题问了一遍。 听不到回答,“遇城?” 商遇城眉峰微皱,不是不想回答,是他tmd哪知道家里的醒酒茶在哪里? 梁矜上小声地说给他听,“厨房左手边第三个壁柜里。” 商遇城隔着门板重复了一遍,晁荆玉无奈地笑道:“大少爷,你的待客之道真让我大开眼界。” 晁荆玉走远,房间里的两个人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商遇城本来就是个寡言疏冷的性子。 梁矜上则因为自己收了一百万,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他面前而一时语结。 她想象中今晚应该只有他们两个人,坐在客厅里面对面地进行谈判。 而不是在这间充满了无数旖旎回忆的卧室里,四目相对地沉默。 “咳,商先生……”梁矜上到底还是先开了口,“你待会儿有空吗,我想跟你谈谈。” 商遇城喝了不少酒,这个点显然是很困了,表情和语气都很粗暴,“什么事需要你大半夜的非法入室才能谈?我看你是找艹!” “……”梁矜上也觉得现在太不是时候了。 他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清醒的! 但是现在外面堵着两个人,她又走不掉。 眼看着商遇城边解扣子边走向浴室,梁矜上不得不跟上去。 商遇城猝不及防一个转身,一片结实漂亮的胸腹肌肉闪到了梁矜上的眼睛。 她连忙垂下眼睫,粉白一片的脸上满满的避嫌。 好像一个月前那个厚着脸皮跟进男厕的梁矜上不是她一样。 商遇城不知怎么地就想起宫雪苑的那句“你没看到过她在夜店的样子!都是装纯装出来的!” 是挺装的。 商遇城捏着梁矜上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梁矜上,需不需要我教教你,什么叫‘钱货两讫’?” 梁矜上在听到他把自己比成“货”时,也能面不改色。 只不过心更硬了一点。 她掰开商遇城的手指,掏出手机,几下调出了那段视频,“还是我先教教你什么叫‘齐人之福’吧。” 商遇城在看到那段视频的第一秒脸色就变得非常难看,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 梁矜上还在不怕死地补充,“哦对了,你是被‘齐’的那个。” 商遇城“啪”地将人往后推在浴室的墙上,冷森森地问道,“你哪里来的?” 有些事啊,自己知道是一回事,被他人知道又是另一回事。 男人的自尊心就是这样可笑。 梁矜上腿上的伤还没好,目测肩上又要多一块淤青,但看到商遇城这样,她身心舒畅,几乎都感觉不到痛了! 大概是她嘲讽的表情太明显了,商遇城额上的青筋隐跳,酒意伴着怒意让周围的空气都升高了好几度! 他忍无可忍,“啪”地一声按下淋浴器,冷水冲头而下,不仅淋湿了商遇城,跟他贴身站着的梁矜上也被瞬间浇透了! 水流开得很大,梁矜上又被他按得不能动弹,她感觉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忍不住大力挣扎起来,两个人本来就是贴着站的,摩擦间两具原本就彼此熟悉的身体渐渐变了味! 梁矜上穿了件烟灰色的丝质衬衫,被淋湿了虽然不至于走光,但这种布料一旦贴身,就会显得特别地……涩情。 相对于商遇城喜怒难辨的神色,他的手倒是非常诚实地开始自己享乐起来。 梁矜上挣脱不开,两只手乱抓几下,将一堆沐浴露香氛乳液扫到了地上,发出一连串声响。 “遇城,怎么了,你不会摔倒了吧?”宫雪苑的声音忽然传来。 梁矜上悚然回神,才想起刚刚商遇城并没有锁房门! 而且她居然想不起来,洗手间的门锁过没有! 第31章 有心无力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就像是丧失了听力和面部表情一样。 沉冷着一张脸,那只过分的手自动自觉地钻在梁矜上衣服里。 紧绷的后背、比丝质更柔滑的皮肤,让怒火中烧的男人眸色愈发深重。 越柔软、越让人有凌虐的冲动。 梁矜上肩胛骨上撞痛的位置被他揉得生疼,宫雪苑还隔着门在说话,“遇城?遇城!你还好吗?你不说话我很担心!” 商遇城的一条腿越界地抵着梁矜上,她抵不过他的力气,被凉水冲得眼睛都生疼。 梁矜上的双手攀在他背后,可恨她的专业性质,从来没有留指甲的习惯,要不然这么会儿功夫,她能在他背上挠出一副华国地图! 梁矜上的手沿着他的背阔肌一路向下,被水打湿的结实肌肉更加不好下手,最后抵达男人下腰部的麦凯斯菱。 那被誉为“性感之眼”的位置,她毫不客气地用指甲重重地掐了进去。 她眯起眼睛,冲他低声威胁道:“商遇城,你要真是放她进来了!那你的道德制高点可就要拱手让给她了!” 宫雪苑固然是被拍到了视频,可商遇城和她眼下的情状,可是被抓现行!外面还有晁荆玉那个目击者! 按照梁矜上事前对商遇城的预测,他看到这个视频,会暴怒是一定的,但以他的手段一定会利用这个把柄,好好地从宫家牟取好处,再猛烈对扈志南展开打击报复。 早知道他今晚喝了酒,会“失智”成这样,梁矜上还不如自己直接自己公开视频,跟他们鱼死网破,也比现在这样好! 宫雪苑:“我进来了哦——” 梁矜上绝望地闭上眼睛。 “——等等。”商遇城从梁矜上身上直起身子,终于开口了。 被推开一条缝的门戛然而止。 但宫雪苑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软着嗓子拖长声音叫了他一声,“遇城……” 梁矜上一颗心还没来得及放松一下,就被宫雪苑这一嗓子叫得又提起来。 糟糕! 深夜时分、酒后微醺、孤男寡女——至少宫雪苑是这样以为的——多么适合来一场酣畅的狂欢,再相拥入睡。 而在浴室,商遇城心情舒坦以后会比平时殷勤几分,通常都会顺道帮梁矜上把澡洗了——她猜测商遇城和宫雪苑之间,或许也像他们之前一样,没少在浴室胡闹。 毕竟宫雪苑的这一声“遇城”叫得婉转多情,连梁矜上都听出是某种“开宴信号”。 商遇城抬手“啪”地关掉了淋浴器。 相较梁矜上的严阵以待,他一直冷静得不像是随时可能被“捉奸”的人。 刚才在纠缠中,他已经脱得差不多了,便顺手扯了条浴巾,围在自己腰上。 被冷水冲了这么长时间,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硬玉一般的冷贵锋利。 宫雪苑大概是将他的沉默当成了默许,那扇开了一半的门终于慢慢被推开。 梁矜上连呼吸也停滞,就像是那柄一直悬在头顶的利剑终于落了下来——她认命了! 就在这瞬间,一股大力按着梁矜上的肩膀往下压,她猝不及防地跪了下来。 身侧的半墙壁龛恰好就能把她的身影挡住,就跟计算好的一样! 只要宫雪苑不走近,就绝对看不见她。 难怪他刚刚那么气定神闲! 梁矜上不知道这个男人打得什么主意,她跪得膝盖疼,想要动一动让自己蹲起来。 可商遇城那只大手垂下来,牢牢地禁锢在她肩上让她动弹不得,更加过分的是,他下一个动作漫不经心的微微侧了一下身子。 梁矜上的脸逃躲不开,这张脸都恨不得不要了! 宫雪苑对上商遇城的脸,实在是英俊到让她看一万次都忍不住心动。 她脸颊泛粉,“遇城,你都不回我话,故意想骗我进来么?” 商遇城没有意味地勾了勾唇,“你还不睡?” “我睡不着……遇城,我……” “荆玉呢,睡了?”商遇城漫不经心地打断她,“你睡哪间客房?” 宫雪苑不说话了,咬着下唇倔强地站在那里。 只要是个心智正常的男人都不会听不出她在暗示什么,可是商遇城就那样波澜不惊地站在那里。 完全漠视了她作为一个女人的吸引力。 商遇城顿了顿,仿佛很无奈地笑叹一声,“雪苑,我喝了酒……今晚恐怕,有心无力。” 宫雪苑这一刻,只感觉自己高傲的自尊被他踩在了脚下。 而梁矜上的滋味不比她好多少…… 这个狗男人,能不能不要嘴上说着“有心无力”,行动上却这么“有心有力”! 刚刚两个人贴在一起,他揉得那么重了,但大抵是怒火大于谷欠火的,所以他的“自我管理”非常合格。 但是这一刻,宫雪苑就站在五步外,他嘴上对她说着最避嫌的话,身体却朝梁矜上悍然出征。 最可恨的是梁矜上还半点都不敢动弹,生怕在这个安静的空间里发出一点声音,只能任由商遇城对她做尽不堪姿态。 终于,宫雪苑负气甩门而去,梁矜上也终于忍无可忍,立刻推开商遇城,站起来扯过一块毛巾用力地擦着自己的嘴! 商遇城脸上没有丝毫做了坏事的赧然,甚至脸上最后那点对宫雪苑笑叹的模样也随风而逝。 继续回归到面无表情。 大概是酒醒了,或者他压根没醉过,看着梁矜上道:“说说吧,你想要什么?” 梁矜上浑身湿透,头发还在往下滴水,实在不觉得现在是谈话的好时候。 但是商遇城肯主动摆出谈话的姿态,这个机会稍纵即逝——他完全可以绕开她,直接出手对付扈志南。 她的视频的确是给他提供了一个理由,但谁说商遇城想整一个人,一定要事出有因? 她先确认一下,“商先生,你会对付他们吗?” 他不会放过扈志南是一定的了,但是宫雪苑……梁矜上不确定他对她有几分感情和不忍。 商遇城嗤了一声,就像听到了什么笑话,连回答都欠奉。 梁矜上捡回刚才被摔到地上的手机,检查了一番运行良好,“能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吗?我先把视频发给你。” 她的头发还在滴着水,眼神也干净地像能滴出水来,就好像她忙一场,都只为了他。 如果商遇城不是那么了解她,就真的信了。 第32章 她的反击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先回了卧室,让梁矜上收拾好自己再出来。 衣帽间里有梁矜上的衣服,睡衣尤其多。 她挑了最保守的一套长袖真丝睡衣换上,尽管她也觉得商遇城今晚大概不会有什么兴致,但她得把自己泾渭分明的态度摆出来。 她先走过去把房门反锁,等她再拿出手机看,商遇城已经把她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她把视频发了过去。 商遇城自然不会再点开看,把手机往丝被上一扔,仰靠在床头,长腿肆无忌惮地放着,又问了一遍,“你想要什么?” 梁矜上:“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近期你能派几个保镖给我……扈志南知道这个视频是我拍的。” 只要是跟扈志南接触过的人,绝对知道他是个怎样心毒手狠的角色。 更别说商遇城跟他在商场上真刀实枪地对上过,闻言刻薄地评价一句,“你真的很擅长找死。” 梁矜上知道他指的大概不止这一次,还有自己惹他的那一次。 但扈志南和商遇城毕竟不同。 商遇城对她只不过是视如敝屣用完就丢,跟真正会威胁到她人生安全的坏人相比,他赢面还是很大的。 但他的下一句又很快力证他也不是什么东西,他鄙薄道:“我有什么义务保护你?” “别告诉我,你拍这段视频的初衷只是为我抱不平。” 当然不是。 她本来是打算在他婚礼上放,让商遇城三个字,从此名垂“青史”。 梁矜上狡猾地略过他的话。 条理分明地跟他分析,“但你是既得利益者啊!你拿着这个视频,不管还会不会继续婚礼,宫家肯定从此对你俯首称臣再无二心。再说姓扈的,如果你愿意把视频公开,再炒作一番,青城建筑的股价大概会跌出新震荡。” 商遇城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半晌无声。 梁矜上知道自己的筹码大概还不够。 至少她如果不把自己对付这两人的动机说明白,以商遇城的缜密多疑,不会做她借刀杀人的那把刀。 有一个话题,他们之间从来没谈论过。 那就是梁矜上的过去,商遇城一定是知晓一些的。 不然,她遇到他的时候已经是梁矜上了,梁家虽然艰难病苦,但是家世清白。 只有知道她是“方家宝”、是前建筑设计名师方信鸥的女儿,才会说出“劳改犯的女儿”那样侮辱人格的词。 但他们之间从没谈起过,梁矜上更是没有让商遇城知道,在那个角落里,她曾听到他称呼她为“劳改犯的女儿”。 她独自一人咀嚼这个名号给她带来的噬心之苦,独自决然离开。 “商先生,我想让他们两个付出代价,是因为我们有旧恨。如果你对这个有兴趣,我可以详细地讲给你听。”梁矜上顿了一会儿,没等到商遇城的回应。 想他大概不会对她过往的遭遇有半分同情,梁矜上也就没有自讨没趣地多说。 “你的确没有义务保护我,那我也不能保证自己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不会说些不该说的话。” 梁矜上不知道商遇城早就清楚宫雪苑的那些事,心里还觉得他未免太平静了。 一个男人连绿云盖顶都能喜怒不形于色,那他说好听点就是深沉,说难听点大概就是某种情感钝化症。 但是她确信,商遇城再不同于常人,也肯定没有家丑外扬的癖好。 所以已经是在赤裸裸地威胁。 商遇城眉峰微挑,冷冷地打量了她一会儿。 为了和她少些牵扯,他还是秉持着跟她“钱货两讫”的原则,答应了梁矜上这个小得几乎不能算要求的要求。 梁矜上不知道是不是太缺乏安全感,催着商遇城立刻就把保镖的事安排好。 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但是给总裁做助理的人是没有人权的,在接到商遇城的电话后,助理先生表示明天保镖会按时达到梁矜上说的那两个地点。 “把你手头上所有视频都删掉。”商遇城最后说道,“如果有一天泄露出去,我就找你一个人。” 梁矜上点点头,十分顺和地答应了他。 而后,商遇城就对她下了逐客令。 “不行……”梁矜上有点卖可怜的意思,“我来你这里就被人跟踪了,今天晚上我能不能在你家住一晚?” 商遇城想到外面还有两个,今天晚上他家热闹得跟酒店一样。 除了两间客房,他家里其他房间都改成了功能室。 “他们两个,你是打算跟谁住一间?还是……”他眯着眼睛看她,“觉得自己条件提少了,想到我身上讨点好处?” 他慵懒地靠在床头,尽管面容凉薄,但还是男色惊人。 所谓讨好处是什么,当然不言而喻。 梁矜上想到浴室里两人的接触,这人占完实质便宜还要占口头便宜! 但她现在不能得罪他,语气更加退让,“天亮之前我就走,不会让人发现我住在这里。” 她抬手远远地指了指沙发,“我就睡沙发,行么?” 商遇城的目光落在她穿得规规矩矩的睡衣上,连扣子都扣到了最上面一颗。 他懒懒地收回目光,困了。 “嗯。” 梁矜上睡觉的动静很小,几乎让人分辨不出到底是睡是醒。 但是她对商遇城入睡的呼吸声却很清楚,大概是喝了酒的原因,所以哪怕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商遇城也很快就睡着了。 屋子里亮着两盏柔和的小夜灯,梁矜上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捡起商遇城的手机。 他太自负,从来没想过梁矜上在两人分开以后还敢偷偷地开他手机,所以连密码都没换过。 梁矜上打开和自己的对话框,把那个商遇城置之不理的视频下载到本地,而后打开微博。 顺利地登陆了南天建筑的官微,选中视频,什么文字都不用配,点击发表。 时间是凌晨三点,大部分人当然都在睡觉,但总还有夜猫子会看到、下载、以光速在网络上蔓延开来! 等明天天亮,再删除也来不及了。 梁矜上看着商遇城英挺的侧面,暗想——商先生,这可不是从我手上流出去的哦! 第33章 姬圈天菜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的确做到了“天亮之前”就离开。 她在KFC点了杯雪顶,就着薯条,一边看着专业书,坐到了七点。 然后回了觅安胡同一趟。 商遇城的保镖果然专业干练,这个点已经在他家门外守着了。 再过一会儿,商遇城和扈志南大概就会看到那条爆炸新闻。 但是商遇城的重点一定是危机公关,短时间应该顾不到撤走保镖这种小事。而扈志南会第一时间来觅安胡同抓人。 等扈志南看到商遇城的保镖,再结合那条官微视频,就坐实了她和商遇城是一伙儿的,接下来怎么也要掂量掂量,再不敢轻易动她。 就算他做事不顾后果,冲进房子—— 梁家人也不在家里。 昨天从粉毛的病房离开,她第一件事就是光速在医院附近最热闹最安全的小区租了一套小房子。再以“挂到了晁主任的专家号,就近复健”为由,让梁西洲母子住了进去。 这是她给梁家上的双保险。 至于粉毛那边,另一支保镖过去他从医院脱身,剩下的,她相信以他那滑不留手的个性,躲过这阵风头肯定没问题。 更何况,不管贺小缺本尊在不在,他的小弟在锦城地头上,总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 早上九点,梁矜上换上一身职业装,出现在乐海建筑企业的面试现场。 南天、青城、乐海,A省三大建筑龙头企业,前面两家此时正焦头烂额,乐海则风平浪静地进行着本年度的校园招聘。 梁矜上在面试室与乐泉汇合。 “怎么乐氏千金也要亲自参加面试啊?”梁矜上语调如常地问她。 乐泉已经没心思逗她自己是“小娘养的”,而是一脸八卦地拉着她,“你看没看?网上都炸了!那个坑过你一把的宫雪苑你记得吧!她出事了!” 梁矜上低头整理自己的面试资料,随口说自己的手机关机了。 乐泉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她,“你快看看,热辣无比!我记得你不是很爱看黄带么?这可是真人版。” 梁矜上无奈地看她一眼,“我没有很爱看。” 大概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认识的人身上,更让人莫名兴奋,乐泉咄咄地给梁矜上科普了宫雪苑平时有多骄纵跋扈,末了感慨,“上次她搞你论文我都想不通,是有多缺德啊,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她跑来坑你!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啊,终于遭到报应了。我说你……” 她一个人独角戏了这么久,一直听不到梁矜上的回应。 此时福至心灵,对上梁矜上冷静得不寻常的脸,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卧槽、你?!” 梁矜上低着头,嘴角微微勾起。 兵行险着,但她不悔。 乐泉今天手边找不到冰可乐来冷静,直接在梁矜上的腿上掐了一把,“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嘶,疼!”梁矜上低呼一声,那块皮肤在两个人的注视之下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最后泛起了紫黑色。 乐泉:“我发誓我没用多少力气!梁矜上你这腿……啧,不是我说,你要是找了男朋友……腿玩年啊!” 又白又直又细嫩,像上好的白宣纸,谁不想在上面留点印记? “哎不是!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啊!” 梁矜上当然不会说。 乐泉是个好人,她的外表和内在都偏中性,英气勃勃、潇洒不羁,用乐泉自己的话说,就是“姬圈天菜”。 在梁矜上看来,她是人如其名的心思干净。 但梁矜上独惯了,再好的人也习惯保持距离。 她提醒道:“到你面试了。” 乐泉过后便是梁矜上。 她今天穿了套白衬衫配雾霾蓝铅笔裙,半长的黑发梳着高马尾,整个人清丽明媚又不失干练,一进面试室,便有一个男面试官坐直了身子。 再递上那份漂亮简历,梁矜上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当然,抛开她自己个人的综合实力,她想大概还有乐泉在背后的助力。 从她们两个面试顺序是挨着的,梁矜上就大致知道了。 乐泉,当然不只是乐家养在外面的野草那么简单的。 …… 面试完,乐泉说要庆祝两人同时通过,一定拉着梁矜上去吃饭庆祝。 说是吃饭庆祝,席间乐泉还是抱着手机激情冲浪,梁矜上终于看不下去了,“你还吃不吃了?” 乐泉无辜道:“你知道内幕又不告诉我,我只好自己在网上看网友解密了!你不知道现在微博广场上,词条都被删完了,封了好多分享视频资源的号,这是真正的资本下场,寸草不生!幸亏我下载得早!你真不看啊?” 梁矜上好笑地看着她,终于透出一点内幕,“你那是删减版的,我有完整版的。” 乐泉倒吸一口气,被梁矜上塞了一口寿司,“好了别问了,先吃饭。” 两个人吃完饭,在外面街上,却看到路上被堵得一塌糊涂。 一辆红色的梅赛德斯被堵在路上,乐泉扯着梁矜上站住了,“看,宫雪苑的车!” 周围围了不少举着相机的媒体。 终于,宫雪苑狼狈地从车子里钻出来,身旁一道高大的身影一路护着。 晁荆玉用自己的西装把宫雪苑的头盖起来,拉着她往外走。 晁荆玉大概从来没有在人前如此丧失风度,他黑着脸砸了两台摄像机,一字一句警告他们,“还有敢拍的,我让你们公司关门!” 但是周围还有很多人的举着手机,开着直播的画面。 正规媒体还有可能被公关,这些自媒体可是为了流量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那些嗡嗡的人声,就好像闻着血腥臭而来的苍蝇,无处可躲、无处可逃…… 梁矜上看着宫雪苑在弃车逃跑的途中摔了几跤,瑟缩狼狈、再没有了往日趾高气扬的模样。 如果不是晁荆玉坚实有力地支撑着她走,这会儿大概已经晕过去了。 这样就受不了了么? 可是八年前,她才多大? 宫雪苑发动全校人对她的那些攻讦谩骂、排斥孤立,一口一个“劳改犯女儿”“搞破鞋的”,有没有想过,她怎么承受得来? 第34章 瞠目结舌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回到家里,梁母看到她就急着问,“矜矜,你昨天说挂上晁主任的号了,急匆匆就要咱们搬出来。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梁矜上看着她的眼睛,她已经很久没在梁母眼里看到这样的光亮了。 她第一次见到晁荆玉时,应该也是像这样,如同看到了救世主。 昨天在晁荆玉送她回来的路上,她说了梁西洲的情况。 晁荆玉当时说:“我想尽快替你兄长做个整体评估,但我的诊号不好挂。这样,大后天是我轮休的日子,如果你们方便的话,我可以加个班。” 抛开他所有的外在条件,一个医生在医术高超之外,还能有如此悲天悯人的胸怀,晁荆玉几乎是梁矜上遇到过的最完美的男人。 但她以想到今天在街上看到的,晁荆玉对宫雪苑的那种焦急、心疼…… 心里就隐隐担忧。 如果他知道,视频是自己公开出去的,他还会继续帮她吗? …… 时间很快到了周日,梁矜上借了个轮椅,带梁西洲去了医院。 晁荆玉已经在诊室里等着他们。 梁矜上一直在偷偷观察他的表情,但他一切如常,还反问她,“怎么一直偷瞧我?我是正经人,不接受以身相许的。” 梁矜上心里一松,猜想宫雪苑大概正焦头烂额,应该来不及跟晁荆玉说那段视频是她拍的。 她跟晁荆玉笑谈两句,转身回了治疗室。 梁西洲上身光着趴在那儿,绑了许多仪器在身上。 长年的卧床让他肌肉消减,看起来瘦得不像个正常男人。 感受到梁矜上的目光,梁西洲一掀眼皮,忽然道:“刚刚那个晁主任跟你好像挺熟的。像他这种级别的专家,你怎么做到让他给你开小灶的?” 他的语气像审犯人,梁矜上还是脾气很好地解释给他听,“我给他弟弟做家教,帮了他一点小忙,所以他才肯帮这个忙的。” “小忙……嘁,你再别遗传了你妈,乱搞男女关系。”梁西洲阴阳怪气地说道,“矜矜,你是我们梁家的人,自己知道吧?” 梁矜上身后的手握成了拳头,半晌道:“嗯。” “你现在也毕业了,眼看着我爸也没多久好活了,我们两个的事什么时候办一下?” 梁矜上蓦地抬头看他,颊边的软肉颤了一下,但没有说话。 她的呼吸沉而重,还停留在他的上一句话。 在锦城一中读书时,那些宫雪苑的追随者们每每骂她妈妈是“搞破鞋”的,只要梁西洲听到一次,就把那些人揍趴一次。 那时的梁西洲顶天立地充满正义,今天却成了那个鄙薄她妈妈的人。 可是对于他,梁矜上哪怕咬碎了牙,也不能动一下。 “怎么?不愿意?”梁西洲抬高了声音,“你不会以为,自己姓了梁,就是把我家的姓传下去了吧?我告诉你,传宗接代的意思是……” 一阵哭声把梁西洲的话打断,外间办公室传来宫雪苑的声音,“阿玉,怎么办?!我不想活了!我私生活如何,关这些网友什么事!外面所有人都已经快把我逼死了!遇城从那天起就再也不肯见我,我爸爸也要打死我!后天就是婚礼了……他要是在这个时候不要我,我就没有活路了!我就一个人死在婚礼现场!” “雪苑,别说傻话。”晁荆玉沉声道。 治疗室和办公室仅一门之隔,从梁西洲趴着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宫雪苑的脸。 他在看到她的第一瞬间,整个人就像魇住了,浑身抖个不停,连在身上的仪器管子都掉了几条。 梁矜上知道他是认出了宫雪苑。 梁西洲对宫雪苑的恨,连梁矜上也比不了,那是毁了他一生的人! 他长年卧床,血压本来就高,梁矜上连忙扑上去给他顺气,“西洲!西洲哥哥!你别动气!我会收拾她的,我帮你报仇!我让她付出代价……你别这样……别这样……” 梁西洲如同受伤的野兽,喉底发出痛苦的哀嚎不像人声。 他的下肢虽然瘫痪了,但上肢力量犹存,忽然红着双眼,掐住梁矜上的脖子将她一把扯过来,按在诊疗床前。 梁矜上的额头磕在金属栏杆上,发出了短暂的呼声,“啊!” 接着他的力量不断加大,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收拾她,你收拾她……能让我重新站起来吗!能让她回到我身边吗?!你知道她替你遭了什么罪吗!!” 诊疗室里一阵噼里啪啦的撞击声引起了晁荆玉的注意,他让宫雪苑先坐一会儿,自己走进诊疗室。 接着就看到了一幅让他瞠目结舌的画面! 那个虚弱的、因脊椎受伤而瘫痪了八年的病人,梁矜上的兄长,此时正撕扯着梁矜上的衣服!对她又掐又打,像得了失心疯一般! 晁荆玉冲上去将梁矜上捞起来。 梁矜上浑身无力地往下瘫,晁荆玉没办法,只好抄着她的腿把她抱起来,放到一边的座椅上。 他强行按住梁西洲检查他的各项数据,从进来到他没有给梁西洲用过任何的药物,所以不是药物引起的应激反应。 他查看了瞳孔,人是清醒的,但他表现却不像是清醒的。 “怎么回事!”晁荆玉用了不大的力气就把他按住了。 他太震惊了。 看看梁西洲对梁矜上做的事,那是一个哥哥该对妹妹做的事吗! 晁荆玉看一眼梁矜上失魂落魄的脸,咬着牙严肃斥道:“就算你是病人,我也可以报警抓你!” 发狂的梁西洲能对梁矜上动粗,却抵不过一个成年男人的一只手。 他猩红着双眼,痛苦地哭嚎起来。 “晁医生……”梁矜上弱弱地出声,“求、求你……别报警,我没事……” 晁荆玉满眼痛心。 但梁矜上目露祈求地看着她,那模样是男人都无法拒绝的。 半晌他才粗声道:“我先带你出去上药。” “不,不能留他一个人在这里。”梁矜上垂着眼不敢看梁西洲,“他会自残的,晁医生……” 最后,还是晁荆玉给梁西洲打了一阵镇定剂,他才慢慢睡过去。 晁荆玉将梁矜上抱出去,没想到一推开门,就看到商遇城静静站在那里。 不知道站了多久。 梁矜上在看到商遇城时悚然一惊,下意识地就往晁荆玉怀里躲去。 第35章 光风霁月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原本没有那么害怕商遇城。 她那晚敢拿商遇城的手机发微博,就自认能承受他暴怒的后果。 但他偏偏出现在这个时候。 此刻的梁矜上就像是一个被扎穿的筛漏,浑身都是伤口。 那些伤口不是身体上的暴力带来的,是梁西洲往她灵魂上扎的刀。 她无比脆弱,经不起再多一点的伤害了。 这间屋子里的三个男人,只剩下晁荆玉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晁荆玉能感觉出来,原本没骨头一样任他抱着的女孩,蓦地伸出两条细瘦的胳膊圈住他的脖子,头埋在他颈间,这是一个寻求保护的姿势。 晁荆玉虽打横抱着她,右手仍有余力在她背后拍了拍,以示安慰,“遇城,你怎么来了?” 商遇城收回投在梁矜上身上的淡漠目光,语气混不正经,“你怎么回事?总不至于压力大到需要在办公室玩S、M吧?” 他的语气太轻慢无礼,哪怕哥们间互相调笑常有,但谁都不会当着女孩的面。 最讲究身份排场的商大少,往日哪怕面对风月场所里的女人,也从未如此失去风度过。 晁荆玉皱起眉头,“说的什么胡话!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商遇城懒洋洋道:“不是你让我来的?下次有事自己来找我。我现在可是名、人,出门一趟都有狗仔跟踪了。” 梁矜上听到那冷飕飕的“名人”二字重音,忍不住又缩了缩。 她相信商遇城心里已经把她千刀万剐了。 那条微博,不仅仅让所有人看到了他头顶的绿光,还让他成了爆光未婚妻隐私的没品男! 以商遇城的骄傲,不论网友对他是同情还是嘲笑,想必都让他深恶痛绝。 晁荆玉听商遇城这么说,立刻意识到一定是宫雪苑拿自己的手机给他发了什么。 刚刚他在诊疗室处理梁家兄妹的事花了大半个小时,把宫雪苑忘在一边了! 晁荆玉把梁矜上放到身后椅子上,抓起办公桌上的手机。 果然——[阿城,雪苑现在在我办公室,她要自杀,速来!] 晁荆玉“啪”地摔了手机,“你怎么还能无动于衷?快去找人啊!她真的有可能做傻事!” 商遇城在晁荆玉谴责的目光里坐了下来,不徐不淡地反问道:“你怎么不去找?” 晁荆玉抬足欲走,却被身后的一只手拉住了下摆,“晁医生……” 晁荆玉回头,女孩仰着头,白皙的细脖子上满是掐痕,澄黑双瞳带着祈求,把他的脚步死死地定在原地。 “遇城,你去找人。”晁荆玉很快就做了决定,语气沉稳,“雪苑现在需要的人本来就是你。你们两个之间出了问题,你是个男人就不能这样吊着她!她会出事的!” “啧。”商遇城不为所动,“又是这些小把戏,从小也只有你每次都当真。” 晁荆玉再好的脾气,此刻也忍不住怒火中烧! 既然商遇城还记得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哪怕宫雪苑再胡闹过界,他也不该在这个时候把她往死路上逼! 那天在商遇城家,他们三个醒来后,同时看到那个视频。 商遇城铁青着脸直接摔门而走,晁荆玉何尝不想效仿? 如果不是宫雪苑直接跪下求他别抛下她,晁荆玉恨不得从来不认识他们两个! 要问晁荆玉那刻什么心情? 他的愤怒绝不下于商遇城! 一边是自己呵护多年的女孩,一边是自己遭受背叛的兄弟. 以晁荆玉的光风霁月,完全想不到他们一个会出轨,另一个更绝,直接将视频公布出来,让她遭受万人唾骂! 晁荆玉忍不住抬高声音,怒道:“不管你怎么想,现在就给我出去找人!不然以后兄弟没得做!” 晁荆玉当然是有脾气的,他也是众星拱月长起来的,论骄傲和优秀他从来不比商遇城少。 商遇城也站起来,一指梁矜上,冷声道:“如果还是兄弟,先把她交给我。” 他的声线如金击玉,铿然有声,装了半天若无其事,总算露出一点狰狞的怒意来。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晁荆玉拳头痒了,“商遇城,你跟宫雪苑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绝配了……那天晚上,你的车一直停在医院,打量我什么都不知道么?!” 晁荆玉是个心胸很大的人,大部分心力都放在他坚定的事业理想上了,要不然以他的年龄绝对到不了今天的成就。 有的事他不是不知道,是懒得计较。 梁矜上可以在商遇城面前做烂人,但是,听到晁荆玉说他知道那晚她跟商遇城在车里的事,她有一种被剥光衣服的耻辱感。 她羞愧难当,站起来就想逃。 没想到手脚无力,弄巧成拙地撞在晁荆玉的背上。 原本和商遇城针锋相对的晁荆玉来不及扶住她,梁矜上踉跄无力地又摔回椅子里。 晁荆玉回身,没有把对商遇城的怒意牵连到她,缓和下来才开口,“你别乱动,等下我给你上药。” 商遇城冷冷地看着晁荆玉的一言一行。 他很清楚老友的取向偏好,是不好梁矜上这一款的。 但对梁矜上的体贴也属实过了点。 商遇城嗤道,“你可别被她蒙蔽了,以为这是什么纯良小白兔。” 那一口獠牙,绝不是好惹的。 “那不是正好?”晁荆玉扬眉,气势竟不输,“你还不了解么,我喜欢的从来不是小白兔。” 不管是不是负气之语,这话都太突然了。 商遇城尚且只是眯了眯眼,梁矜上却忍不住一脸震惊地抬头看他。 她的几缕头发糊在脸上自己都没察觉,晁荆玉顺手替她摘了。 温柔一笑,“把嘴巴闭起来吧,傻姑娘。我跟遇城先去找人,你把门锁上,我保证在我回来之前他进不来。雪苑再坏,罪不至死,对不对?” 梁西洲还在沉睡,商遇城挡在外面。 这确实是当前最好的解决方案了。 梁矜上本想乖乖听他的安排,但晁荆玉的最后一句话,让本来要点头的她顿住了。 宫雪苑最好去死,她想。 “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晁医生?”梁矜上撒了个小谎,“我还是害怕一个人待在这里。” 第36章 像个怪物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身上的伤,破损的伤口少,大部分还是淤伤,只要精神恢复过来了,走动应该不成问题。 晁荆玉原本还在犹豫,但商遇城那仿佛盯着猎物的目光,让他觉得还是把梁矜上带在身边比较保险。 晁荆玉不知道商遇城和梁矜上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但以他的脑子,猜到这次视频的事跟她有点关系还是不难。 商遇城此刻对宫雪苑的态度还不明朗,毕竟以他高傲的个性,如此奇耻大辱只是暂时冷处理,已经是很情深义重了。 但他对梁矜上,晁荆玉看得很清楚,含怒而来、针锋相对,她落到他手里怕是有苦要吃。 “那就一起去吧。”晁荆玉带着梁矜上走在前面。 商遇城有一句话没说错,宫雪苑从小就爱闹些雷声大雨点小的把戏,所以这时候往夸张的地方找总没错。 他们来到医院行政楼最高的楼顶,果然看到宫雪苑坐在高处摇摇欲坠的身影。 晁荆玉立刻道:“雪苑!别胡闹了,下来!” 宫雪苑回头看了他们一圈,目光在看到梁矜上时先是怨恨,等看清她身上的伤时,只以为是商遇城动的手,大笑道,“遇城,你终于看清这个贱人的真面目了?!哈哈哈!” 晁荆玉分神看了梁矜上一眼,发现她站得很直,虽然脸色不太好,但情绪比宫雪苑稳定多了。 宫雪苑还是定定地看着商遇城,“遇城……你别怪我……姓扈的不是好人,他……他强迫我的……” 说到这里大概她自己也觉得圆不过去,毕竟视频里她的样子大家都看到了,她又道:“不、是我只有那一次。真的就只有一次,那天是跟你赌气,如果你带我回家,我就不会去酒吧喝酒了……” 下午的阳光很烈,不知道她在这儿晒了多久,絮絮叨叨的看起来已经有些神志不清。 稍有不慎,或叫阳光迷了眼,这个高度摔下去,直接送到医院太平间都不带拐弯的。 商遇城就站在那儿,看表情就知道他大概什么都没听进去,淡淡道,“知道了,你先下来。” 听到商遇城肯开口劝她,晁荆玉到底放松了一些。 商遇城对她到底还是怜惜的。 宫雪苑的表情却很奇怪,要哭不笑的,问道:“你真的担心我吗?遇城……四十分钟前,我就看到你的车了……这么久你一直不来找我,真的不担心我出事么?” 晁荆玉还要再说点什么哄哄她,宫雪苑却忽然激动起来,“你是不是先去找了这个贱人!你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 “晁医生,这样不行……她听不进你们说话。”梁矜上忽然小声在他背后提醒道。 晁荆玉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宫雪苑一直在她自己的世界里。 盛夏的午后太热,再晒下去真的要出事。 他搡了商遇城一下,示意他开开尊口,至少先稳住宫雪苑。 晁荆玉目光一转,看到那边有一条半人粗的天然气管。如果从那上面绕过去,就可以从背后包抄,把宫雪苑拉住,再有人扑上去,合力就能把她带下来。 只是那管子看起来不太牢固,他跟商遇城身高体重差不多,小声道:“遇城,你给我打个配合。” 这么多年的默契,只要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做什么。 晁荆玉一动,梁矜上仿佛很怕和商遇城单独待在一起,就跟着一起走到天然气管那边。 他行动利索地准备爬上去,忽然,梁矜上道:“晁医生,我比较轻,要不我来吧。我怕你有危险。” 晁荆玉怎么可能让一个女孩子涉险? “你在这等我,没事,别担心。” 然而那管子还真如梁矜上所担心的那样,他一攀上去,就开始晃动起来,岌岌可危。 “晁医生,真的不行,你下来吧!”梁矜上白皙的小脸被晒得汗津津,看起来善良又柔软,“你出事了我哥哥就没人救了。让我来吧,我身手很好的!” 晁荆玉无法,如果他强行爬过去,很可能先把自己折进去。 “你先上来试试,如果有一点勉强就下来。”晁荆玉认真地告诉她,“你的安危也很重要。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 梁矜上避开他的目光,“嗯。” 她在爬上去之前,深呼吸一口气,看上去像是给自己壮胆。 晁荆玉觉得还是太勉强她,这么高的楼层,怎么能让这么胆小柔弱的女孩子去救人。 但梁矜上像是做好了什么决定,撑着管子灵巧地一跃,就上去了。 整个人轻得连管子都没摇一下。 她俯下身往前爬了两步,还没到悬空处,忽然一股大力袭来,直接把梁矜上扯下来。 那股力道太大了,梁矜上原本全神贯注在自己身上,一个不防重重地撞进了那个怀抱。 熟悉的雪松香溢满口鼻,梁矜上忍不住挣扎起来。 “遇城!你怎么跑过来了!”晁荆玉不可思议地低喊,频频把担心的目光投向宫雪苑那头。 商遇城目光晦暗深沉,沉着嗓子道:“太危险了。” “是……”晁荆玉呼出一口气,缓缓道,“是不该让她一个女孩子去冒险,我们报警吧!” 商遇城冷嗤一声。 他说的危险,可不是指这个。 晁荆玉走到一边报警,看商遇城和梁矜上两人紧紧贴在一起的样子,他摇摇头朝宫雪苑走去。 没一个像话的! 如果不是在他医院里闹自杀,他真想一走了之。 但是现在,他不能让雪苑看到这幅画面。 除非是嫌她跳得不够果断。 梁矜上挣不开商遇城的手,抬眼看他,却被刺目的阳光刺得眼睛都睁不开。 她没有说话,商遇城却低下头来,那平日里令人心醉的声线,说出一句让梁矜上毛骨悚然的话—— “你以为自己只要装作失手没抓到她就天衣无缝了?就算是自杀,警察也会立案调查的……方家宝,你别忘了,自己是有杀人动机的……” 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劈下来。 梁矜上瞬间瞪大的瞳眸,惊慌失措到像被被箭尖瞄准的小鹿。 他发现了!他看出来了! 梁矜上有几秒钟眼前完全空白,过了一会儿,她“唔”的一声软呼,整个人瘫倒下来。 商遇城后退一步,用一种冷静的眼神看着她,好像在看一个怪物。 第37章 两次表白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那天到后来,梁矜上听到了各路警笛声,还有纷乱的脚步,她都没有心力顾及。 她被自己的心魔吓到了。 如果不是商遇城及时阻止了她,她简直不敢想象后果。 虽然商遇城不是为了救她,而是为了救宫雪苑。 因为又过了两天,在他们原本订好的婚礼日,狂欢的吃瓜群众终于等到了商宫两家的联合声明。 声称视频是商业竞争对手盗用南天建筑的官微发的,那人根本不是宫雪苑,只是一个面容相似的女人。 商宫两家将对此等恶意竞争行为追究法律责任。 就差直接把扈志南的名字报出来了。 在接下来的几日之间,青城建筑亏损以亿计算。 传闻青城建筑准备对扈志南有责追偿。 接着,商遇城亲自出席发布会,宣布宫雪苑因网络暴力而精神不佳,婚礼推后半年。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视频里根本就是宫雪苑本人。 但大家的重点都被鲜少露面的商氏少东家带歪了。 他长得实在是惊艳眼球,现在人都是三观跟着五官走,加上网上营销号开始一面倒地开始讴歌神仙爱情。再搜宫雪苑的名字,也只能看到#宫雪苑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的词条。 “哈哈,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半个月后,乐泉在梁矜上的办公室谈起这事,“是宫家老头子上辈子杀了她全家还差不多!你不知道这个坑爹的,这次把她老爸算是害惨了!” 乐泉重点描述了,宫家为了挽回宫雪苑的名声,求商家配合,只得把最核心的几个产业板块都让了出去。 原本两家是合作关系,大家互利共赢。现在,宫家只能看着商家吃肉了,能不能捞口肉汤喝都不好说! “商遇城这人太可怕了!那个视频谁不知道是他自己发的,连手机型号都扒出来一模一样!舍了一张老脸,赚得钵满盆满!再说那张老脸可值钱了,现在网上都在吹他神仙男友,长得又帅又深情……等着看吧,半年之内他肯定能找个漂亮借口,把婚约给取消了。” 梁矜上原本在画图的鼠标顿了一下,“你好像很讨厌这个叫商遇城的?” 乐泉撇撇嘴,“要不是他,司榕哪里需要嫁到米国那么远的地方……” “嗯?你说什么?”梁矜上在改参数,随口搭了句。 “算了,你不认识的人。” 梁矜上点点头,也没搭腔。 司榕嘛,她怎么会不认识,那是她读本科时的同系学姐。 梁矜上读大二时与司榕曾在同一个导师的设计小组里。 不仅如此,她还亲耳听到过商遇城给司榕表白。 那么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对司榕表白过两次。 那时的商遇城还不像现在这么深沉,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对全校的少女心脏几乎是推平式的收割。 少年血气方刚的年纪荷尔蒙蓬勃,他的追求让司榕迅速名动全校,也照亮了每个旁观者的青春。 不包括梁矜上。 她那时候只知道拼命读书。 …… 乐泉看梁矜上一刻都不停地在工作,怪道,“你说你这么拼干什么,你跟他们那群人似的,攒老婆本吗?” 她说的是他们部门里其他几个年轻小伙子,自从梁矜上和乐泉来了以后,各个都蠢蠢欲动的。 尤其是梁矜上看起来又纯又仙,私底下被人取了个外号“小仙女”,对她献殷勤的小伙子不要太多。 她时常加班,跟着加班的人也多了起来。醉翁之意不在酒,还美其名曰“加班是在攒老婆本。” “攒老婆还差不多!”乐泉想起什么似的,“下周A省的建筑论坛峰会,听说你被选上了以后,他们几个挤破头了都。你可别一个人去,两个人回来啊!” 梁矜上杵她一下。 “哦,两个人回来就算了,可别三个人回来!” 梁矜上朝她扯了扯嘴角,假笑一下,“我给你带个鬼回来!” …… 这场全省峰会在锦城召开,但是地点在周边的一座原生态小镇,需要离家几天。 梁西洲上次就已经被晁荆玉收治入院,梁母听说梁矜上要出差,也没多问。 她很少过问梁矜上的决定,或者说,是在漠视她。 那天梁矜上带着被梁西洲打出来的一身伤回去,梁母都没多问。 早些年的时候,梁矜上被梁西洲伤得更狠更重,她自己当成是在还债,梁母大概也是这样默认的。 …… 峰会第一天晚上,是盛大的酒宴。 高档酒店的餐食很不错。 梁矜上是小孩舌头,就爱吃些甜食和炸品,一不小心就吃撑了,到外面散步消食。 与华美的酒店内景不同,外面的景色幽深静美。 她沿湖走到曲廊边,看到同公司那几个人在抽烟闲聊。 她这会儿不想跟他们打招呼,原本想走另一条路,但听到他们谈的内容,她远远地停了下来。 “这次峰会规格这么高,回去有得吹了!连大佬都亲自来了!” “哈哈!什么大佬,我只看到一道绿光闪过!” “上次那个视频你们看了吗,卧槽身材真辣,看着就骚,商遇城这种酒囊饭袋富二代,估计小身板真顶不住,难怪老婆要找外食了……” 听他们说得越来越不堪,梁矜上不乐意听这些。 转身欲走,忽然目光一错,看到湖边月桂树下红光一点。 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那,指尖夹着一支香烟。 那深刻挺拔的轮廓被地灯一照,格外棱角分明,也格外……骇人! 天,商遇城! 他在那听了多久了?! 梁矜上犹豫了片刻,到底是平时工作中对她照顾颇多的同事,她还是转身走了回去。 “哎哎,有人来了!” “好像是小仙女……别说了别说了!” “哎哟,小梁!你怎么也出来了?我们这刚抽了烟,你先别过来。” 梁矜上微笑着跟他们打了招呼,“好像待会儿有个委员要讲话了,你们谁负责拍照来着?” “是我是我!我先回会场了!”最善言辞的那个先跑了,剩下几个当着“小仙女”不知道说什么。 也纷纷散了。 梁矜上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商遇城已经不在树下。 遂放心地在湖上曲廊慢步消食,谁知刚走了没几步,身后忽然被人扯了一把。 “啊!”惊呼声被一只带着烟草味的手捂了回去。 第38章 一张房卡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的后背撞进一个熟悉的胸膛。 他身上不但有淡淡的烟草味,还有不小的酒味。 刚刚在会场,梁矜上其实已经远远地看到商遇城了。 他被一群业内精英大佬围着敬酒,矜贵疏离,高高在上,是很显眼的存在。 梁矜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实习生,这样数千人的大型峰会上,只要不是刻意制造机会,他们完全不会有交集。 自从上回医院天台分别后,这大半个月梁矜上的生活里再也没有商遇城的踪迹。 他想整她,就是动动手指的事,但大概连这个功夫也懒得花。 毕竟他已经看透她了。 一个心怀恶鬼的怪物,避而远之才是正道。 “多管闲事!”商遇城的力道很大,把梁矜上挤在他的臂弯和胸膛中间,嗓音冷冽,“让他们跑了,最该跑的人怎么不跑,嗯?” 这段时间,刚才那种风言风语肯定不少,就算没人敢在商遇城面前说,这样背后的暗讽更刺耳。 而她,是导致这些的始作俑者。 梁矜上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情绪的低压已经通过手上的力道传递给了她。 “你先放开我,好吗?”她不敢再刺激他,嗓子放得很舒柔。 她今晚穿了一身轻纱小礼服,网上买的,价格的原因布料用得特别节省,就穿个样子好看。 商遇城抱得太紧,这么轻薄的面料,就跟贴着皮肤没差别。 梁矜上不想在随时有人经过的地方跟他如此纠缠不清,勉力去掰他的手。 却被男人捉着腰在他怀里转了半圈,这下成了面对面的姿势。 古朴的路灯映在湖面上,也映在商遇城的眼底,幽邃无澜。 梁矜上对上那充满压迫感的眼睛,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 她退他进,梁矜上很快感觉自己的脚跟已经悬空了。 身侧的标示牌上写着“水深危险,请勿靠近”,她身后就是一片湖! 商遇城是把猎物逼进狩猎区的猎人,眼看猎物已无处可逃,他即刻俯身而来。 梁矜上危机感顿生,整个人硬生生向后仰去,恨不得反拱成一张弓! 然而,这个动作在男女对立的姿势里……非常危险。 那是一种……搭弦欲射的暗示。 但她已经退无可退,这时候,只要商遇城环在她腰上的手一松,她整个人就会掉进湖里! 在这种濒死的危机感里,梁矜上在绝望中被商遇城狠狠吞没了呼吸。 毫无亲昵可言,几乎是暴力的掠夺。 梁矜上整个人开始战栗,她想直起身子。 但这本来就是一场蛮横的侵占,商遇城寸步不让。 梁矜上喉底发出“唔唔”的求饶声,抖得不成样子。 商遇城的眼睛一直是睁着的,在那一片清明的目光里,梁矜上忽然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他会放手的,商遇城会松开她! 让她摔进湖里,为了惩罚她对宫雪苑生出的那种心思! 他想让她也感受一次死亡的威胁! 梁矜上细白的手指抓着男人胸前的衬衫,不自量力地想在他松手的时候给自己求一线生机。 就在这时,商遇城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粗暴的动作缓了下来,结束了这场毫无快感的唇舌之战。 梁矜上猜他是要去掏手机。但错觉中总觉得他要伸的是她腰上的那只手! “不要!”梁矜上大着舌头含混地喊了一声,双手猛地向上抱住商遇城的脖子。 商遇城猝不及防地被她搂一把,两人差点真的如梁矜上担心的那样一起掉进湖里! 幸亏商遇城那结实的腰腹肌肉不是花架子,猝然发力,带着梁矜上退了几步,她才终于有了脚踏实地之感! 商遇城到这一刻才松开梁矜上腰上的手,面色凉薄,“我会游泳,你那招用在我身上没用。” 梁矜上惊魂未定,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他了。 他应该没有要把她扔湖里的意思。 听他的那句话,倒反而是以为她想像上次对宫雪苑一样,对他下狠手。 “我……”梁矜上想解释,却见商遇城的助理从阴暗处走过来。 ……应该是早就在一旁了。 “商总,再过十分钟就轮到您上台讲话了。” 商遇城把看了一眼还在响铃的手机,责道,“人都来了,打什么电话?” 助理默默地瞥了一眼他身后的梁矜上,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 梁矜上远远地坠在后面,跟着商遇城一道回了大厅。 迎面一袭火红长裙的女人走了过来,是梁矜上的顶头上司,建筑设计部三所的所长,袁熙。 袁熙不是冲梁矜上来的,她那双顾盼生辉的美目只盯着商遇城看。 旁若无人地迎上去,伸手替商遇城整了整衬衫领子——那是被梁矜上抓皱的。 商遇城丝毫没有回避。 两人看起来就关系很近的样子,至少比梁矜上这个跟商遇城负距离接触过成千数百次的人要近。 乐海内部都在传,袁熙这么年轻漂亮就当上了三所所长,一定有个背后“男人”在支持她。 这种说法十分恶臭,就好像漂亮女人都不能靠实力上位一样。 但是今天,梁矜上觉得自己可能见到了“背后男人”的真身。 梁矜上远远地逃开,连商遇城讲话都没听,只知道他讲完后会场的掌声响了许久。 今晚的启动仪式差不多到了尾声,梁矜上正准备回酒店房间睡觉,忽然一个服务生走过来,递给梁矜上一个信封。 梁矜上不明所以地接过来,一摸。 掌心大小,四四方方。 一张房卡。 她抬头朝一个方向望去,穿过衣香鬓影,看到那个卓然耀眼的男人。 他的目光甚至没有看向她这个方向,但梁矜上知道,房卡一定是他让人拿过来的。 想到他刚刚在湖边那要把她拆吃入腹的模样,梁矜上深刻怀疑他的房里还放了什么可怕的刑具。 她拿着房卡,没犹豫多久,就走向了袁熙的方向。 “袁所。” 袁熙红唇含笑看着她,认出了她是新来的实习生。 梁矜上把装着房卡的信封塞到她手里,小声道:“这是商总让我交给您的。” 第39章 半条烂命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袁熙显然是一个深谙此道的人,甚至不用捏一捏形状,她的表情透露出猜到了里面是什么。 梁矜上准备离开,忽然被袁熙叫住,“小梁。” 袁熙意味深长地问她,“刚刚你说是谁托你给我送东西?” 梁矜上想了想,格外纯良地反问她,“我刚刚有给您送过什么东西吗?” 袁熙笑一笑,显然她对梁矜上的“上道”很满意。 所以随口夸了句,“口红挺漂亮的,什么色号?” 梁矜上眼睫一抖,含糊说自己忘了。 刚刚湖边那么一通你来我往,她哪还有什么口红色号,“商遇城色”吗? 袁熙也不是真心夸赞,她的心思早就飞到别处去了。 梁矜上回到房间,她今晚跟乐泉住一个标间。 跟她这个打工人不同,乐大小姐不是来参加峰会的,纯粹是听说这个原生态小镇是个不错的度假景区,才跟着来的。 梁矜上洗完澡,乐泉发现她竟然不涂身体乳就准备睡觉,硬是把她挖出来,“涂我的!正宗斩男香!” 梁矜上一听什么斩男香,更加不愿意涂什么身体乳了,但是乐泉说她乐意效劳,正好“觊觎”摸她的皮肤很久了。 梁矜上困得很,便瘫着四肢任她摆弄,她穿了身短袖短裤的睡衣,素面朝天,看着和摸着都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知道被门铃声吵醒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什么人会在半夜三更按门铃? 乐泉也半睡半醒地爆了句粗口,但就是抱着枕头不起来。 梁矜上只好自己去开门,门外站着酒店的工作人员,先对梁矜上一阵道歉,然后拿出个铜托盘,上面赫然放着一盒Tao子。 梁矜上张了张嘴,想跟乐泉一样来一句脏的! “抱歉女士,3308的商先生指定要您把这个送上去。” 从梁矜上给袁熙递房卡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 这四个小时他们是用完一盒了吗!这还不够?! 梁矜上冷漠道:“你自己送上去吧,我善意提醒一下,这个号……太大了。” 服务生显然很为难,“商先生说如果您不去,就让我半小时问您一次,看您什么时候改变主意。” “…!”梁矜上怒道,“我投诉你!” “是是!……那半小时以后我再来问?” “拿来给我!”梁矜上伸出手去,又道,“换最小的来!” 梁矜上到了3308的门口,本想给商遇城也来个午夜门铃,但是套房大门正虚掩着,她只好推门走了进去。 刚走进客厅,就看到地上扔了条红裙子,在往里走就是一些贴身衣物和袁熙今天穿的高跟鞋。 看起来战况激烈。 不过也是,商遇城听了那些闲言碎语,心里应该是憋着一股火的。 如果他体贴还好,如果他纵着性子来,以他的体力真的够袁熙受的。 梁矜上麻木地想着,走到主卧那边敲敲门,“商总,我把东西给您放门口了。” “拿进来。”商遇城的声音传来。 使唤敬事房太监吗?! 梁矜上硬邦邦地回道:“不方便。” 说完弯下腰把铜托盘放到地上,特意弄了点声响让他听到。 没等她直起身子,房门就被人打开了。 梁矜上转身就要跑,但是来不及了,还是被男人勒着腰捉进了房间里。 梁矜上紧紧闭着双眼,生怕看到什么限制级的画面。 “铿!”商遇城一脚踢翻地上的托盘,不辨喜怒道:“看来我的尺寸你已经忘记了,我给你好好复习一下。” 梁矜上想到那扔了一地的衣物,真心嫌他脏,“商总,同时发展多个X伴侣属于高危X行为,挺脏的。” 商遇城已经在动手拉扯她的睡衣,闻言冷冷一笑,“你给我挑的伴侣很干净,至于你……这不是自己带着套来了吗?” 这是在讽刺梁矜上不干净。 他们都很清楚,这个话名不副实,伤不到她。 但商遇城就是要摆出羞辱她的态度。 梁矜上猜测袁熙已经不在这个房间里,睁开眼睛怒目而视。 商遇城只作不见,从进来就闻到她身上的乳香,粗沉着嗓子道,“还真是有备而来,涂什么了,这么骚?!” 不管是动作还是语言,这个男人看样子都有上半场没尽兴,要跟她做下半场的意思。 梁矜上只恨纵容乐泉给自己涂了这什么斩男香,看来大小姐用的东西真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 说斩男就斩男,连商遇城这么闷骚的性格都越说越露骨了。 梁矜上挣脱不开男人的桎梏,只能勉强推开伏在锁骨上的薄唇,“酒店外面有监控!我可以告你强奸!” “你也知道有监控。”商遇城彻底撕破绅士外衣,动作粗重起来,“带着作案工具上门来诱导犯罪的,不叫强jian,叫仙人跳!” 梁矜上被扔到床上,立刻翻身欲要爬走,却被商遇城抓着脚腕平拖回去,结结实实地压在身下。 梁矜上想也没想,抬手就要扇他,商遇城轻而易举地一手抓着两只手腕固定在头顶上,“听说,扈志南最近一直在找姓梁的。” “我怕他么?!”这么个姿势,梁矜上火气也上来了。 打不过她还不能跑吗! “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姓梁?”商遇城冷冷提醒道。 梁矜上一瞬间血都凉了。 梁西洲也姓梁。 他是跑不掉的。 “商遇城……”梁矜上想从这个强大的名字里获得一点安全感。 商遇城却没给她任何承诺,甚至连交换条件都没提,好像就只是告诉梁矜上这么一件事。 看她惊惧,让她害怕。 而他现在只有一件想做的事。 有的人饱暖思淫欲,有人连饱暖安生都做不到。 梁矜上放松了抵抗的力气,用身体交换这种事,做过一次第二次就没那么多羞辱感了。 “商遇城,你来。”梁矜上自己动手,把商遇城没来得及解开的扣子一颗一颗解开,“但你得保梁西洲毫发无损。” 商遇城却停手了,“这我保证不了,他本来也就只有半条烂命了。” 梁矜上一字一句地说道:“他这半条烂命,我要留着。如果有一点闪失,我也就一条烂命,豁出去了什么都敢做,你也看到过了。” 第40章 用惯小的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如果是关系正常的男女,对话进行到这里,一个冷漠一个耍狠。 怎么看怎么都是一拍两散的结局。 但商遇城的不一般体现在方方面面。 如果说红色能刺激斗牛的肾上腺素,那么此时穿着纯白睡衣的梁矜上,刺激的就是商遇城的肾上腺素。 当然她的前襟已经全部松开,入目的也不纯然是白色的。 在这种时候,情动的男人和斗牛的喜好也没什么区别,自然朝着红色袭击而去。 从水火不容到水乳交融只需要一秒钟,梁矜上最后能清晰吐字的只剩一句,“疼,别用牙……” …… 郊区的天亮似乎比城区要早一些,但时间确实也不早了。 梁矜上推了把他硌在锁骨处的下巴,哑着嗓子推他,“重死了,下去。” “嗯?”男人这把性感的嗓子如果在事前绝对cui情百分百,但现在那声调中的慵懒餍足之意,听得梁矜上只想锤他。 他是舒坦了,她快累死了! “商遇城,你是吃药了吧?!”梁矜上简直不敢相信,都下半场了,他居然坚持了跟上半场差不多的时间。 商遇城坦然地接受了这句“褒赞”,懒洋洋地动了一下,看一眼地上那压根没拆封的小盒子。 梁矜上没注意他的眼神,又推他一把,“下去啊!我再不回去室友就要起床了!” 商遇城抽身让到一旁,“你室友是谁?” 梁矜上不打算理他,撑着床正要起身,没料到商遇城正把她沾在他肩上的湿发捏在手上,扯住了她。 这下好了,全身上下唯一不痛的头皮也痛了起来。 见他大有听不到回答就不松手之意。 梁矜上也干脆利落地报出个名字,“尚一鸣!” 是昨天在曲廊上议论过商遇城的那几个中的一个,一听就是个男人的名字。 商遇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原来你也有上下半场。” 他又暗示性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小盒子,“他能满足你?” “当然能。”梁矜上穿好衣服,回敬他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我用惯了小的。” …… 梁矜上想赶在乐泉醒来之前回到房间,为此原本要跟商遇城谈的梁西洲的事,都只能暂时搁置在一旁。 但等她回到房间,乐泉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她了。 穿着运动服,发带把短发都勒了上去,光洁的额头还在微微冒着热气。 一看就是刚运动完。 气定神闲地看着梁矜上,“大清早的,怎么从外面回来了?” 梁矜上手抓着领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被商遇城扯掉了,她现在该庆幸下面几颗是自己动手解的。 “你去运动了?”梁矜上拿了套衣服,语气和表情都十分自然地往浴室走去。 乐泉也没追究她不答反问的行为,顺着她的话道:“是啊,我刚运动完,那让我先洗呗?” 梁矜上一刻也等不了了。 运动的汗跟她现在浑身黏腻的滋味能比? 她先钻进浴室,耍赖,“我也运动了,我先洗。” 乐泉一把撑在将要关起的门上,“不可能吧,我六点就起来跑步了,没看到你啊!” “你是去湖边跑步了么?” “嗯。” “难怪。”梁矜上煞有介事地点头,“我去西边爬山了。” 乐泉终于还是比她先绷不住,大笑开来。 这是哪里来的宝贝! 她对梁矜上有一种天然的亲近,丝毫不客气地拨开梁矜上的手,看了一眼。 虽然她猜到可能会有一些少儿不宜的痕迹,但梁矜上身上的痕迹已经到了”成人不宜”的地步了。 “……”乐泉倒吸一口凉气,“来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只是开玩笑的,你知道吧?” 虽然这小姑娘不但爱看还爱拍限制级影音,但平时行事作风还是很规矩的。 乐泉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想象,她在这么短时间就跟人实现生命大和谐了。 她们才进公司几天啊!再说那几个追求梁矜上的,她一个也看不上。唯一一个尚一鸣倒是长得挺帅的,但他太油了,撩花逗草的,乐泉觉得他也配不上梁矜上。 乐泉有心在梁矜上洗完澡后再拷问拷问。 但梁矜上嘴巴之严,她不想说的事谁也别想问出来。 她本想在今天活动开始前睡一个小时,但被乐泉搅得一分钟没睡成,飘乎乎准备出门前哀怨地对乐泉道:“我快死了……” 乐泉没好气,“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 屋漏偏逢连夜雨,今天主要是外宾参观活动,梁矜上作为底层实习生,不但要跟着到处走,还得带着相关的宣传折页。 除了那几个有身份的人,其他人统一搭乘大巴车。 梁矜上看到了商遇城那辆纯黑宾利,车旁除了他,还站着妆容精致的袁熙。 昨天在人前还保持着距离,今天就光明正大地带着上了自己的车。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两个经过一晚上发生了什么“质的变化”。 梁矜上收回目光正要往大巴车走去,忽然,商遇城看了她一眼。 不是无意掠过,像是有话要说。 过了一会儿,商遇城的助理就向她走了过来。 梁矜上暗忖,除了司机、助理和袁熙,商遇城不会要把剩下的一个座位“赏赐”给她吧。 也不必这么雨露均沾。 助理走近,“梁小姐……” 梁矜上截断他的话头,“我坐大巴就行了。” 助理顿了顿,这迟疑的三秒让梁矜上立刻意识到自己大概是闹了个乌龙。 幸好助理没做出任何让梁矜上难堪的表情,只是递过来一片装着药片的铝箔膜。 这药就够让人难堪的了。 避孕药。 见梁矜上不收,助理也是个人精,将掌心一收,杜绝了被第三人看到的可能。 “梁小姐,商总让我把这个给您送过来。”助理也很尴尬,只是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只能说下去,“他说为了安全考虑,请您尽快服用。” 梁矜上面无表情地站立不动。 商遇城明明可以在早上分开时就给她,或者找个女助理给她送过来。 再不济,她自己会买。 昨天晚上,她故意送错型号,他嫌勒得慌,自然不会委屈自己。 梁矜上自食恶果,今天本来也准备去一趟药店。 但他让一个男人,给她送避孕药。 第41章 有出息了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当然知道商遇城为什么要这样羞辱她。 商遇城以为她违背他的意志,强行打掉他的孩子,这件事在他这里没那么容易过去。 商遇城很在意孩子。 梁矜上刚开始给商傲儿做家教的时候,就发现这对叔侄的关系特别好。 算起来,商遇城也不过比商傲儿大九岁,明明是兄妹的年龄差,两人相处起来却更像父女。 这里面固然有商傲儿早年父母双亡的原因,但据商傲儿自己说,商遇城曾经有个早夭的妹妹,是他的心病。 孩子,是他的阿克琉斯之踵。 她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选了这个方式,逼自己一刀两断不回头。 当然,梁矜上也是在很久以后才知道,商遇城的弱点,并不只有这一个。 …… 大半天的参观活动,饶是梁矜上穿着平底鞋,也去了半条命。 尚一鸣帮梁矜上把重物都提了过去,“小仙女的体力好像不太好啊,我看你很累的样子。” 梁矜上对他道了谢,但她不喜欢小仙女这个称呼,让尚一鸣别叫了。 “那我叫你什么?”尚一鸣凑近了笑,俊朗的眉眼放着电,“叫你矜上?” 梁矜上忍不住微微皱眉,他靠得太近了。 恰好这时,袁熙和商遇城并肩走过,尚一鸣是袁熙的得力干将,两人关系不错。 袁熙打量他们身上穿着一模一样的公司文化衫,这是各家公司员工的统一着装。 她调侃道:“一鸣,公司好像不允许办公室恋情吧?” 尚一鸣笑嘻嘻,“啊?没有啊!” 他这话说得有歧义,让人听不出他想表达的是“公司没有这规定”,还是他“没有在恋爱”。 梁矜上要是直接反驳,反而容易闹笑话,只好沉默。 商遇城腿长步子大,就跟什么都没听到一样走到前面,袁熙踩着高跟鞋跟了上去。 他们一个西装一个长裙,跟他们这些穿文化衫的打工人划出了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参观活动的最后一站,是招待外宾泡温泉私汤。 虽然周围是深山,但温泉宫殿打造得别有洞天、非常有本钱。 消失了一天的乐泉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她是惯会享乐的,自然能找到这里。 这里主要打造的是高级私汤,分为单人、双人的汤池。 乐泉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一直鼓动尚一鸣和梁矜上泡情侣汤。 梁矜上用眼神问她——“你没病吧?” 乐泉就当做没看到她的眼神,直接就订了一个双人的,一个单人的。 连尚一鸣都在犹豫,“……不太合适吧。” 虽然经过今天一天的相处,他对梁矜上可以说是体贴有加,对于追到她很有信心。 但这也太快了。 他不想被梁矜上误会自己是急色的人,正要拒绝,身后传来了袁熙的谈笑声。 只见袁熙挽着商遇城的手走过来,看他们三人站这半天没动,就问了一句,“怎么在这站着,你们不泡么?” “泡啊!”乐泉抓过单人私汤的手环,对服务员一指,“情侣的给他俩!” 乐泉的声音不低,惹得商遇城和袁熙同时注目,袁熙的眼神带着戏谑,商遇城则看不出情绪。 梁矜上抓过手环追着乐泉追过去,身后的袁熙也很有兴致道:“遇城,这里的情侣私汤很有名的,环境比单人的要好很多,我们也订一间吧?” “你决定。” …… 梁矜上好不容易在转弯处追上乐泉,就听到她骂了声,“渣男!” “嗯?” “立深情人设才几天,就在外面跟别的女人乱搞。宫雪苑的脑细胞都用来长那张脸了,要是我,视频爆出来就直接跟姓商的拜拜。赖着一个对自己没感情的男人,连他在外面乱搞都没底气去捉奸!” 梁矜上已经知道乐泉大概跟司榕的关系很好,她关心的不是乐泉说的话,而是——“你刚刚什么意思?这种玩笑很好玩?” 乐泉理直气壮,“谁让你不告诉我昨晚跟谁一夜风流的,我只好用排除法一一排除了。” 梁矜上就猜到是这样,“那尚一鸣……” “基本排除嫌疑。”乐泉一锤定音,“你没看我建议你俩一块儿泡的时候,他那一脸向往的样子,一看就是没吃到嘴的。” 梁矜上没脾气了,催着乐泉把单人间的手环交给尚一鸣后,两个女孩一起进了双人间。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整个大堂忽然传来一阵纷乱声,有人大声喊要叫救护车。 因为今晚都是来参加峰会的人,商遇城是联合主办方之一的负责人,自然也跟着走了出来一看究竟。 只见那个尚一鸣抱着一个女人,骨骼纤细,皮肤很白。 ——他抱的是梁矜上。 尚一鸣:“快点叫救护车!她肚子很疼!” 服务生也很焦急,“先生,我已经打过120了!但是救护车要开到我们山上也许要四十分钟……如果有私家车的话,最快的方式还是先开车下山!” 尚一鸣很急,“我们坐大巴上来的!难道不应该你们提供车子吗!……” 服务生很为难地解释他们也只能提供大巴车。 这时,乐泉忽然对商遇城道:“商总,能借一下你的车吗,我朋友快晕过去了!” 商遇城的目光从他们三人的衣饰上扫过,尚一鸣和梁矜上穿的是印着logo的浴袍,乐泉还是穿着自己那一身。 有出息了,真的跟男人一起泡汤。 乐泉见商遇城迟迟不开口借车,心里对他的好感度又降几分! 梁矜上还没有完全晕过去,她半阖的目光投向商遇城,冷汗淋漓,整个嘴唇只有她咬着的地方还有点血色。 她太疼了,已经没有余力掩饰自己的失望。 只是失望,没有哀求。 乐泉看到跟在商遇城身后的袁熙,决定曲线救国,先求了一下袁熙。 袁熙对梁矜上的印象不错,不管是工作还是做人上,都是个很聪明的人,便开口对商遇城道:“遇城,你就借一下吧,一鸣老司机了,不会蹭着你的车。” 商遇城听了袁熙说的,这才点了头。 尚一鸣把梁矜上放上后座,自己坐上驾驶座,当乐泉正要钻进后座时,却被商遇城下令,“你坐前面。” “啊?那谁照顾梁矜上啊?” 商遇城在她愕然的目光中,坐进后座。 第42章 瘾这么大 50钻加更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乐泉倒没有异想天开到以为商遇城是跟来照顾梁矜上的。 但是梁矜上一个人缩角落里,疼得坐都坐不稳了,商遇城还坐得那么远,他哪怕扶着她点儿呢? 他跟来,不会是担心他们开着他的车跑路吧? 乐泉记得他跟司榕在一起的时候也没小气成这样的。 宾利开到半途,正好遇上了救护车。 那上面有急救设施,自然是把梁矜上转移到救护车上了。 尚一鸣想跟着一块儿上救护车,却被商遇城冷冷一句话堵回去,“我的车就扔路上了?” ……这不是有您吗? 但尚一鸣哪敢教商遇城做事,只好一个人开着宾利跟在救护车后面。 车上的年轻医生快速地给梁矜上检查了各项体征,最后在她小腹部按压了一阵,问询道:“腹部剧痛,首先要排除宫外孕,这位小姐,你……” 梁矜上微弱地回道:“没有,不可能的……” 从上次例假到今天她都在尼姑庵待着,也就今天凌晨破了色戒。再快的受jing卵跑得也没这么快。 再说……她还吃了药。 “那你……”年轻的男医生看一眼跟上车的两个人,快速地判断了一下这位男士跟病患的关系。 因为他的下一个问题涉及了隐私。 但是商遇城只是坐在那里就自带隔绝气场,医生不敢多看。 不过看商遇城表情也不像是在关心病患,那肯定不是男朋友。 乐泉催着:“医生,她怎么了?怎么突然一下就这么疼了!” “排除了宫外孕,腹部剧痛还有可能是黄体破裂引起的。”年轻医生事急从权,也顾不得了,“这位小姐,今天有过比较激烈的……呃,房事吗?” 不是医生不专业,问个问题都磕磕巴巴。 实在是那位男士突然看过来的眼神太有震慑力了。 梁矜上不明白医生为什么会这么问,答案当然是有的,今天凌晨也算是今天。 她张了张嘴,又闭上,不自觉地把目光投向商遇城。 一车的人也就算了,本尊还在这,这两者哪怕不同时出现,她都不至于这么开不了口。 乐泉也注意到了梁矜上的目光,但以她的理解,当然是觉得梁矜上在陌生男人面前不好意思开口了。 忍不住也横了商遇城一眼。 她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人跟上来干嘛的? 非亲非故的。 是从没坐过救护车吗瘾这么大? 医生又问了一遍,“如果黄体破裂的话,耽误治疗有可能会引起休克,危及生命,麻烦你配合我们排查病情。” 梁矜上拢了拢从温泉中心穿出来的浴袍,小声道:“……有。” 她无意识地借着这个动作掩饰胸前的痕迹。 但落在旁人眼里,任谁都会下意识地以为,是在泡温泉的时候“有”的。 医生也这样想的,安慰道:“从温泉中心下来,发生破裂的时间应该不长,不用太紧张,放轻松,我先给你留一下静脉通道。” 乐泉跟着松了口气,但她却陡然觉得身侧有一股阴沉的气压。 可她身边只有一个商遇城。 这男人还是那么英俊冷漠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眼神冷沉带着锋芒,所以让她觉得格外有压迫感。 ……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医院。 不知道尚一鸣开的哪条路,竟然比他们先到,等在急救中心。 梁矜上被推进去,医生拦了一把,“哎,除了男朋友,其他人止步吧!” 说着,推了同样穿着浴袍的尚一鸣一把,“赶紧跟上!” 留下乐泉和商遇城被挡在了外面。 乐泉跟商遇城不算陌生,别说大家是一个圈子里的,就是冲着司榕的关系,从前两个人也有过不少交集。 但她和商遇城没什么好说的。 好不容易搜肠刮肚地找到个话题,商遇城却已经冷着脸,转身去了露台抽烟。 乐泉气得跺了跺脚,司榕改嫁他人还不是因为他,居然还迁怒起自己来了?! 乐泉在长椅上坐着,尚一鸣也很快从急救室出来了。 乐泉:“你怎么也出来了?” 尚一鸣挑了挑眉,“能是为什么,咱有那资格吗?” 反正也是干等着,乐泉撞了撞尚一鸣的肩,八卦道:“真喜欢我们小仙女啊?” “喜欢。” “那你可能没机会了……她好像,有对象了。” 尚一鸣是花丛老手,也不是很在意这个,“那有什么,公平竞争呗!” 说完,跟哥们似的搭住乐泉的肩,“我本来呢,也没想一定要追到她,听你这么一说我反而感兴趣了。我跟你说,刚刚我这么一抱她,看着瘦,抱起来跟没骨头似的,真软,我真想……” 乐泉的面色沉了下来,刚要突突他,就见商遇城不知道什么时候抽完烟进来了。 大概是听到了几句浑话,看尚一鸣的眼神跟刀子似的,冷冷道:“我的车钥匙。” “哦哦!”尚一鸣忙恭敬地递过去。 商遇城转身就走。 尚一鸣忽然突发奇想,“这位商总不会是喜欢你吧?车接车送的!看到我跟你靠这么近好像吃醋了?” 乐泉已经在心里给这个人完完全全画了个叉,眼睛盯着急救室的方向,看都不看他,“喜欢你妈。” 尚一鸣:“……” …… 梁矜上做完CT,完全排除了宫外孕和黄体破裂的可能。 主治医生问梁矜上,“有几个问题要跟你确认一下,现在这里没有别人,你要照实回答,免得我们出现误判,延误了病情。” “嗯。” “你的月经规律吗?有没有痛经史?” 梁矜上道:“一直很规律,也很少痛经。哦对了……” “什么?” 梁矜上抿了抿唇,“大半年前,大概是十月开始,因为压力太大,停经了三个月。” “后来恢复正常了?” “是的。” 医生刷刷地在病例上写着,又问:“之前有没有生育史?怀几产几?” 这个问题,梁矜上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没有生育史,也没有怀孕过。” 医生见她犹豫了这么长时间,又再强调了一次不能隐瞒。 梁矜上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医生……我刚刚说的那些,能不能不要写到病例上?” 医生:“这有什么不能写的?” 一般未婚的女孩子,会要求医生帮忙隐瞒堕胎史,但是眼前的这一位既然并没有,为什么不能写。 第43章 自损一万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也不解释。 但她的要求无关紧要,医生答应了。 接下来又问了几个问题,最后把罪魁祸首锁定在了她吃的紧急BY药上。 “这个药的副作用之一,就是急性腹痛。”医生抬眼看她一下,叮嘱道,“以后还是让男朋友做好措施。” 梁矜上捂着肚子,温顺地点头。 医生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女性,看她长得就很像是容易被男人骗的样子,忍不住多说一句,“我们不排除有特殊的情况。但是大多数情况下,如果男朋友连为你做措施都不肯,只追求自己的舒适,那么你就要掂量一下这个人是否值得你为他付出了。” 梁矜上谢过医生。 开了点止痛药,这种药物副作用也没别的更好的办法,只能靠自己慢慢熬过去。 梁矜上在护士的搀扶下,一步一步慢慢地挪出去,乐泉立马冲上来扶住她,“医生怎么说?严重吗?” “没事。”梁矜上挑了能说的情况跟她说了。 目光却一直朝四周打量。 乐泉以为她在找尚一鸣,“我让尚一鸣先走了。不过他也没几分真心,我让他走,他就走了!你还是离他远点吧!” 更别说还在背后意.淫她。 梁矜上收回目光,“好。” 乐泉见她有些失魂落魄的,暗叹梁矜上还是太嫩,被尚一鸣这种情场老手撩拨了几天,好像就有点动心了。 只好又强调一遍,“我说的话你要听,我都是为你好!” 梁矜上笑笑,这是从哪只眼睛看到自己喜欢尚一鸣了,“知道了,妈。” 乐泉:“……” 出了医院,乐泉问梁矜上要去哪里,梁矜上自然还是要回去小镇。 那里一个萝卜一个坑,总不能因为她一次无措施X行为,就让别人承担她的工作量。 这边不好打车,梁矜上吃了止痛药,但那种绞痛很难压下去,整个人站都有点站不住。 乐泉心疼她,“我就说商遇城是个渣男。虽然他渣的不是你,但是他既然都跟来了,还差多等这二十分钟吗!……还有你跟的那个渣男就更可恨了!让你吃药吃进医院了,人都不出现!你什么眼光啊!” 梁矜上默默地看她一眼,怎么做到的?每句话都好有道理,又都这么值得反驳…… 两个女孩子回到小镇已经是后半夜。 本想直接回房,却被告知酒店房间紧缺,她们原来的房间安排给了别人。 酒店给她们一人安排了一个大床房。 乐泉莫名其妙,“一个标间换两个大床房,你们管这叫房间紧缺?” 梁矜上昨晚就没睡,又疼了这么一场,现在止痛药的作用慢慢上来,她站着都快睡着了。 无条件地接受了酒店的安排。 “我先回房间洗个澡,等下我到你房里陪你。”乐泉担心她半夜又疼起来。 梁矜上刷卡进门,屋子里没拉窗帘,有淡淡的月光,陌生的屋子,再加上她头重脚轻的状态,直到走近了才发现沙发上坐着一道黑黢黢的人影。 “啊!”梁矜上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做什么亏心事了?” 她心跳快到发慌,商遇城的声音响起来,听着都像隔着一块毛玻璃。 直到他打开了灯,她还是呆呆的,“你怎么在这里?” 商遇城的目光淡淡的,居高临下地打量了她一番,半晌才漫不经心道:“来开启你的下半场啊。” 梁矜上愕然,“你疯了?” 这么理所当然的语气,梁矜上几乎要以为自己今天坐一趟救护车的经历是幻觉。 这人就不怕把她死在半道上吗?! 梁矜上外面的浴袍不知哪里沾了脏东西,商遇城看着十分不顺眼,直接扯下来扔到一旁。 里面穿的是在温泉中心临时买的分体泳衣,只露了一截腰。 她肚子疼得太突然,连泳衣都来不及换。 是梁矜上挑的保守款式,勉强能把商遇城留下的印迹都盖起来。 要不是身上实在乏得厉害,她原本想和乐泉一样,不下水的。 商遇城的手伸过来,勾住她泳裤的下沿,似乎试了试弹性,“上半场一就直穿着这个?你们用什么姿势,会玩。” 他用这么轻慢不屑的语气,漫不经心地说着“会玩”……梁矜上听得不仅心跳得突突的,连脑子都快炸了。 下意识就挥手,但她的巴掌好像永远到不了他脸上,就会被他挡住。 梁矜上气到脸都红了,“商遇城,你自己是个禽兽,就也不把我当人?!” 商遇城唇角的笑意终于酿作冷硬的锐气,他反剪住梁矜上的手,甚至不影响他剥她衣服的速度。 因为他就没准备脱上半截! 梁矜上拼命挣扎,可是一个两天一夜都没睡过觉的人能有多少力气,被商遇城压到床上的时候,她几乎已经完全脱力。 “商遇城……”梁矜上喘着气,轻而又轻地问道,“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肚子疼吗?” “哦?为什么?”商遇城残忍地笑了一下,看起来也不是很在乎病因,“总不可能是黄体破裂。你的黄体我帮你试过了,很耐C,就姓尚的那肾虚样……” 他嗤了一声,伸手去床头柜够了个东西。 这次倒是自己带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嫌她脏。 屋子里的空调不知道是商遇城什么时候开的,冷得梁矜上开始发颤。 加上情绪激动,那被止痛药强行压下去的痛意又弥漫上来。 商遇城眼光一瞥,明显是发现梁矜上的状态不对了。 但他今天要来真的的意图也很明显,梁矜上疼得缩起来的腿脚,被他摆置开。 就这样都没打算停下。 明明,是他给的药……让她疼成了这样。 放在以前,别说真的疼,就算是装不舒服,只要她不想,就总有办法让商遇城为她忍着。 说到底,还是商遇城肯让她作。 放在现在,哪怕疼得脸色发白,她也不会开口求饶。 有人心疼的时候,撒娇才是撒娇,要不然就是自讨没趣。 梁矜上骨子里也倔。 她猜到了商遇城今天为什么这么反常,不就是男人骨子里那点见不得人的占有欲,以为自己吃过的那道菜,被别人也尝过了。 越是强势的男人,越忍不了这个。 可是他越忍不了,梁矜上就越要让他如鲠在喉,哪怕要付出伤敌一千自损一万的代价。 第44章 幻想的人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乐泉的敲门声响得正是时候,梁矜上正一口咬在商遇城的肩上。 既能转移疼痛,又能制止商遇城继续他的禽兽行为。 如果没有乐泉来打断,她不保证自己会不会咬下一块肉来。 这都已经见血了。 “梁矜上?梁矜上!你睡了吗?”乐泉抬高声音,“不会是疼晕过去了吧?!” 梁矜上松开嘴,正要回应她,却被商遇城一把捂住了嘴。 乐泉:“你再不回我我让人来开门了!……不会真晕过去了吧……” 梁矜上看着商遇城,眼睛里满是挑衅。 意思是,咱们这斗兽场一样的现场,你想让人来参观么? 商遇城松开手,躺到一边,不耐道:“让她走!” 梁矜上过去开了一条门缝。 “你总算来开门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乐泉推门正要进来,却发现梁矜上好像没有要让她进来的意思,“嗯?” 梁矜上:“我没有跟别人睡一张床的习惯,你回去休息吧。” 乐泉正要说什么,忽然盯着梁矜上的嘴唇不动了。 梁矜上心里一紧,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但是今天晚上商遇城嫌弃得根本没下嘴,照理说嘴唇应该不会有红肿的痕迹。 “你牙上有血……我天,都疼成这样了。”乐泉心疼道,“今天也算是个教训,知道自己反应这么大,下次别再吃避孕药了,记住昂!” 梁矜上感动之余又微微懊恼,商遇城肯定听到了! 乐泉又递过来一个袋子,“呐,这是咱们那私汤房的袋子,里面应该都是你的东西,我都没下水。” “……哦。”梁矜上接过来,愈发懊恼。 “你怎么了,好像不高兴?真不用我陪你?” 梁矜上说不用,让乐泉回去了。 她当然不高兴。 凭什么商遇城可以心安理得地“上下半场”,而她刚让商遇城产生误会,误打误撞扳回一局。 她扛了一晚上不肯解释的,让乐泉说了一通,链子都给她掉完了。 等梁矜上再回到房间,商遇城躺在他那半边没动弹,抬着胳膊挡住眼睛,只看到轮廓分明的下半张脸。 梁矜上先向下扫一眼,状态依旧。但她知道商遇城大概是不会继续了。 大家前一晚都是一整晚没睡,他一个高富帅,总不会比生产队的驴还自虐。 梁矜上又吃了一颗止疼药,躺到了自己那边,连动都不想动了。 倒是商遇城动了,拿起她的药看一眼,懒洋洋地问道:“隔多久吃一次?” 其实是要四个小时以上,但梁矜上顾不得这么多了,她只想止住痛尽快入睡。 偏偏商遇城这时候又问了,“肚子为什么会痛?” “明知故问。”梁矜上闭着讽刺道,“你怎么不继续了?心虚了?愧疚了?” 她很想说得刻薄一点,但是人在太困的时候很难调动起尖锐的情绪,连声音都很轻。 商遇城伸手将梁矜上搂过去,在她身上摸摸索索的,梁矜上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在做什么。 他在脱她的泳衣。 “喂,你!” “穿着睡不难受?” 商遇城帮梁矜上脱完衣服,手是规矩了,嘴巴却道:“不心虚也不后悔。就算事先知道你会疼成这样,还是会让你吃药。” 梁矜上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这个男人心够狠,宁愿他伤害别人,不会再给她一次机会伤他了。 …… 梁矜上睡到八点醒来,边上的商遇城还在睡。 昨天晚上她一闭眼就人事不知,连商遇城没走都不知道。 但是现在麻烦的是,他走不了了。 梁矜上醒来是因为尚一鸣来叫她起床,说给她送早饭来了,现在就在她房门外。 梁矜上只好起来开门,原想接过早饭就把人打发走,尚一鸣买的是汤羹类的,满满一大碗。 “这个很烫,别换手了,我给你送到房里。” 幸好这个大床房够大,床被隔断挡起来,只要不走到床边,就看不到床上的人。 她知道商遇城不会这时候现身。 在人前,他跟她扯上关系属于掉价,他可丢不起这人。 尚一鸣把滚烫的餐盒放到桌上,一边捏耳朵一边感慨,“哇你们这个新换的房间真不错,比我住的标间大多了,……我可以参观一下吗?” 梁矜上看这人耍尽了小聪明,登堂入室。 心里不太喜欢,拒绝起来一点也不委婉,“不可以哦,女孩子的房间不适合参观的。” 尚一鸣也没勉强,趁机多看了她几眼。 梁矜上睡眠不足,微微有点水肿,嘟嘟的,让她看起来更加稚气,素颜清透的皮肤弥补了她恹恹的神色。 秀色可餐,惹人垂涎。 梁矜上被他打量的目光看得莫名,“你还不走?” “你今天看起来气色好多了,你不知道昨天你的脸白到吓人……对了昨天我不是有意没等你,乐泉好像不太喜欢我,我得罪不起这位大小姐。”尚一鸣本想找话题再说两句,可是梁矜上一点不搭腔,“……嗯,为什么肚子痛查出来了吗?” 梁矜上:“谢谢关心,小毛病。已经好了。” 她赶客的态度很明显。 尚一鸣知道不是死缠烂打的时机,正要出门,目光被地上一个银色的小小包装袋吸引了。 是个男人都知道那是什么,甚至都不用仔细看样子。 尚一鸣的眼神陡然一变,看向梁矜上的目光瞬间不对了。 任谁在追求对象房里看到这个都会难掩震惊失望。 更别说她平日里一副清纯可人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而且昨天晚上都疼成那样了,居然不耽误…… 尚一鸣转身而去,没控制自己关门的力道,“砰!”的一声巨响。 梁矜上去洗漱,商遇城不知道什么跟了过来,倚在玻璃门上嘲讽道:“这小子大概以为你还是个chu。” “估计连怎么给你破都意淫过了。” 梁矜上把手里的一次性洗脸巾狠狠地甩了过去。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胸膛起伏。 尚一鸣离去前责她不自爱的眼神她多少还是刺痛了她。 如果不是眼前这个人和他那渣滓未婚妻,她原本可以活成尚一鸣幻想的那个人。 自爱要强,努力向上,三五好友还在身旁。 第45章 叫他商总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峰会的最后几天,熟悉尚一鸣的人都看出来,他对梁矜上没有那么殷勤了。 再加上那晚在温泉中心,梁矜上被他抱着出去的画面被不少人看见了。 就有人在传——尚一鸣玩了梁矜上后,把人给甩了。 哪怕在这则传言中梁矜上是受害者,但是在桃色新闻里,被人用异样眼光看的,还是女方。 何况现在只还是小范围的,等回了公司,梁矜上知道一定会被人越传越离谱。 梁矜上拦住了尚一鸣。 尚一鸣一见她,立刻道:“梁矜上,那些话不是我传出来的。” “没想问你这个。”梁矜上波澜不惊,“‘梁矜上都被人玩烂了,白送给我都不要’这句话是你说的吧?” 尚一鸣面露尴尬。 尴尬的不仅仅是说这句话被抓包了,更因为这句他醉后说的浑话,梁矜上一个女孩子原样复述出来,居然脸色都不改。 他之前还觉得她单纯好拿捏,大概是看走眼了。 这是他和几个同事喝酒后,因为心情激愤而脱口的。 差不多就是他当时的心里话。 但是当着梁矜上,他当然只能道歉,“抱歉,我酒后失言。” “我要的不是道歉。”梁矜上义正言辞地告诉他,“以后大家还要共事,我确信自己现在不想、未来也不会跟你扯上关系。这些传言会给我带来困扰,希望回公司以后我不会再听到任何与你相关的传言。” 她说完就走,尚一鸣看着梁矜上的背影。 今天是峰会最后一天,她穿的是职业套裙。 明明是现场大部分女性的着装,她的背影亭亭净直,就是比一般人更诱人。 尚一鸣又想起那天抱她的手感…… 以为她是玉女时,想追她,现在知道她就是个谷欠女,他就只想睡她了。 …… 峰会结束后,梁矜上很快投身到公司、出租房、医院的三点一线。 但她似乎遇到点麻烦,因为发现尚一鸣在跟踪自己。 在公司,尚一鸣经常暗中观察她就算了。 好几次下班,她发现他就远远地跟在自己身后,没有隐藏行迹,也不怕被她发现。 尚一鸣能在乐海做到现在的设计师,也算是高学历高收入的精英人群。 梁矜上实在想不通,就把他堵在茶水间,“你到底想干什么?” 尚一鸣:“我就是很好奇,那天在你房里的男人是谁。但我跟了你这么几天,都找不出那个人到底是谁……他把你甩了?” 梁矜上的小脸绷得紧紧的,考虑了一下实习生殴打正式员工的后果,忍住了,“关你什么事?” “如果你现在是单身,不如考虑一下我。我的‘硬件’也会让你满意的。” “打扰一下。”一道男声淡淡地打断他,“袁熙的办公室是哪间?” 原本正对峙的两个人一起回头,看到商遇城站在外面。 最近关于他和袁熙的传言纷纷扬扬,尚一鸣反应很快,立刻道:“袁所去现场了,商总,我先带您去她办公室!” 梁矜上低头给自己泡茶,尚一鸣又吩咐她,“小梁,你给商总泡杯咖啡送过来。” 那语气熟稔又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的指使。 不像是上级对下级,倒像指使自己的女人。 梁矜上抬眼,尚一鸣已经态度恭谨地引着商遇城走了。 梁矜上直接把手上给自己泡的茶送了过去。 尚一鸣皱眉,“不是让你泡咖啡?怎么连这个都做不好。” 梁矜上没必要告诉他知道,那些他以为高档的咖啡豆,在商遇城看来一文不值。 因为商遇城和她一样,不爱喝咖啡。 梁矜上在沉默,商遇城却发话了,“既然她做不好这点小事,不如你亲自去做。” 尚一鸣忙道:“哦哦,您稍等!” 梁矜上把茶放到桌上就要出去,却被商遇城一把握住手腕。 几滴热茶溅出来,烫到她的手腕。 商遇城下巴朝她手里的茶杯一抬,“这么迫不及待想让人知道你跟我很熟?” “咖啡要等,茶是现成的。”梁矜上只看自己手腕上的几个红点,“我只是怕怠慢了贵客。” 自从那晚在小镇分别,他们再也没有单独相处过。 但梁矜上不止一次在公司楼下看到商遇城。 开着不同的车。 接送的人倒是固定那个。 袁熙。 袁熙原本就是乐海内部的风云人物,精明又漂亮。 最近她与商遇城暧昧不明地交往,更是走到哪儿都有人关注。 虽然商遇城和宫雪苑的婚约还没取消,但知情人都猜到他现在拖延着,只是为了消化宫家让出来的那部分利益。 大概袁熙就是他物色的下一个适婚对象。 他的择偶标准倒是一脉相承,司榕、宫雪苑、袁熙,看外表都是明艳鲜妍、大开大阖的美人。 性格上,她们三人不能说十分相似,但至少都跟梁矜上相差甚远。 梁矜上觉得自己就是商遇城的一个意外。 虽然他们两个不算正式恋爱,只能算是两个成年异性的荷尔蒙碰撞。 欲望真诚、情绪热烈,商遇城带来的撞击是惊心动魄的。 梁矜上作为一个女人,天生的生理构造决定,进入过身体的男人很容易进入她的心,以为自己爱上了他。 她的爱给商遇城添了一层滤镜,把他对身体的迷恋,当成是爱。 但滤镜是经不起一次又一次破碎的。 梁矜上把茶杯放下就要走,却被商遇城拽着手腕反压在办公桌上。 她的后腰磕在桌沿,因为担心碰到茶杯而失去了逃跑的先机,彻底被商遇城牢牢禁锢。 梁矜上压着声音叫他,“商总,尚工马上就回来了。” 以前叫遇城,卖娇卖痴她最拿手。 后来叫商先生,故作矜持有意勾引。 现在叫商总,是真真正正的公事公办。 商遇城脸色不变一抬眉,“这么怕他看到?听他说本钱不错,就打算跟他来真的了?” 看来他是把他们的对话听了全程。 这是嘲她骚。 梁矜上点头,“试试也没什么。” “既然都打算跟他试试了,那更要坦诚相待。”商遇城凑得更近一点,近得梁矜上不得不偏头躲过他的唇,“他不是好奇那晚是谁吗,不如就……” “叩叩叩!”尚一鸣的声音传来,“咖啡好了,我可以进来吗?” 商遇城看着梁矜上陡然紧张的脸,轻松应道:“进。” 第46章 贺小缺!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尚一鸣进来的时候,发现商遇城坐在办公椅上,脸色冷得像淬了冰。 他连忙看梁矜上一眼,生怕她做了什么惹了商遇城。 现在在他心里,梁矜上就是个不能以常人眼光看待的奇女子。 但看梁矜上的神色又不像是得罪了人的样子,她很坦然地对尚一鸣道:“尚工,那我先出去了。” 她一走,尚一鸣还没把咖啡递过去,就被商遇城冷冷地令道:“滚!” “……好的,商总。” …… 快到下班的时候,梁矜上才看到袁熙回公司。 居然敢让商遇城等她一个小时,被偏爱的果然有恃无恐。 梁矜上今天下班要赶去医院给梁西洲送饭,脚步急匆匆的,也没注意尚一鸣今天是不是跟在她身后。 下班的高峰期,车流拥堵,商遇城的车只开出了八百米就被堵得结实。 堵车时,豪车的唯一优待,就是没人敢加塞。 袁熙看着商遇城一路沉着的脸,忍不住嗔道:“只不过让你多等了一会儿,至于这么小气么?” 商遇城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将夹着烟的左手支在外面。 袁熙倒没有因为他的淡漠而生气,把目光投向车外,忽然“咦?”了一声。 商遇城的目光也看过去。 梁矜上轻盈的身影从他们车旁的人行道快速走过。 商遇城收回目光,抽了口烟。 大腿内侧被这女人用膝盖撞到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刚刚要不是他反应快,闪过了关键位置,这时候大概已经在医院躺着了。 动作灵敏,关键是力气还很大。 袁熙又“咦”了一声,“遇城,你快看,那里是不是有个男的在跟踪小梁?” 商遇城现在没心情看。 还能有谁,刚刚在茶水间那个姓尚的自己都承认了。 袁熙见商遇城兴致缺缺,只好自己掏手机,“我还是提醒一下小梁,让她注意安全!” 这时,车流正好通了,商遇城一脚油门踩了出去,宾利启动的推背感推得袁熙一冲,差点手机都拿不牢。 商遇城不冷不热道:“你有时间还是先看看待会儿吃饭订哪家餐厅。别人的闲事,少管。” 袁熙能感觉出来商遇城对梁矜上的事很冷漠。 明明挺漂亮的小姑娘,她以为男人都挺青睐这类状似无害的美貌。 不然商遇城第一晚在原生态小镇怎么就选中她给自己递房卡了? 不过话说回来,商遇城对漂亮女孩的漠视,她看了总是欢喜的。 这么一打岔,袁熙就忘记去提醒梁矜上。 …… 梁矜上手里提着两个保温饭盒,有一个是给晁荆玉的。 梁母做饭的手艺非常出色,尤其是为了给梁西洲增强营养,硬是自学了营养学。 在某次被晁荆玉夸奖了她菜色搭配得很好后,梁母每次做了特别“贵料”的菜时,都会准备两份。 怕晁荆玉瞧不上,但是又实在想表达感激。 幸好晁荆玉是个很体贴的人,每次都会道谢收下。 宫雪苑真是“无福之人不进有福之家”,也不知道晁荆玉这个完美男人,以后会便宜了哪个女人。 梁矜上一边东想西想一边快步向医院走去。 忽然,经过一片沿街橱窗时,出于本能她一边走一边自己的发型,忽然眼波一转,看到身后有一道男人的身影。 她走他也走,她停他也停。 她万万没想到刚警告完他,尚一鸣居然还敢尾随! 梁矜上拐弯走到一条小巷,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在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时,忽然转身,冷着厉斥道,“尚一鸣你……!” 心脏陡然停跳一拍,后面的话语被硬生生地挤压在喉咙里。 甚至因为过分惊惧而出现了尖锐的倒气声! 根本不是尚一鸣! 来人戴着一顶鸭舌帽,压得很低,但是分明能看到下巴的胡子形状! 是扈志南! 因为梁矜上的突然止步,两个人之间甚至是他一展臂就能抓住的距离。 她来不及多想,本能地转身就跑! 身后的脚步声也极速地跟了上来。 夕阳、小巷、摆脱不掉的追赶,那段最可怕的回忆如附骨之蛆般涌了上来。 梁矜上手里的两个保温盒太重,中途早就扔掉了。 只要跑过这条巷子,外面就是医院的正门,是大马路! 她正准备跑得更快一点,却忽然止住了脚步。 ……前方施工,竟成了死胡同。 梁矜上顿了两秒,把手伸向了包里的刀子。 从视频拿到手的那天起,她就随身带了这把刀。 因为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做惹到他的事。 扈志南冷冷勾唇,露出了恶意又阴森的笑容,冲了上来。 梁矜上一下子把手从包里掏了出来,狠狠一挥,一条血线同时飙到二人的脸上。 扈志南不是没看到她的手藏在包里,但是一般的女人就算有武器,也很少敢这么果断地用出来。 见血,是需要胆量的。 一刀得手,第二下就没那么容易了,扈志南的身手显然是练过的。“铿!”梁矜的刀子脱手飞落。 手无寸铁,后路封绝! 在如此无望的情境里,她居然还能想到商遇城…… 在原生态小镇的那一晚,她明明跟他交换,要他从扈志南手下保她,保梁西洲。 他明明,很清楚自己跟宫扈二人不死不休的旧怨。 居然……什么都没做? 她根本抵不过一个成年男人的力气,扈志南抓住她,先二话不说甩了两个巴掌,以泄那一刀的愤怒,“呸!贱货!” 他一开口,梁矜上更觉悚然。 这人竟然不是扈志南! 只是她先入为主,在只看到胡子的情况下就以为是扈志南来报复她了! “放开我!你是谁?!”梁矜上挣扎不断,心乱如麻。 就在这时,巷子那头传来一阵咆哮的轰鸣声,一辆重型机车如同丛林中的猛兽,灵巧地穿过逼仄的小巷,朝两个人的方向呼啸而来! “轰——轰——轰!”眼看着马上要撞上他们,机车却没有一丝减速。 梁矜上突然猛地爆发出一股力气,猛地推开鸭舌帽,朝旁边打了个滚。 那浑然天成的默契,让她避开了撞击。 梁矜上看着那机车手劲瘦悍厉的身影,还有那股熟悉的狠劲,数年没有湿润过的眼眶忽然滚落热泪,失声喊道:“贺小缺!” 第47章 谁的女友 75钻加更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鸭舌帽被撞得不轻,倒在地上呻吟不止。 梁矜上完全顾不上他,爬起来就冲着机车手跑过去。 机车手穿着黑色的短袖T,一边长腿支着机车,一言不发。 似乎隔着头盔的茶色玻璃在静静地打量她。 梁矜上胡乱地把脸上的眼泪擦掉,伸手就要去摘机车手的头盔。 但那人头一偏,躲过了梁矜上的手。 “还躲我?还躲我!”梁矜上像一只凶悍的小老虎,亮出爪子,“那你回来干什么?!” 虽然刚刚那样凶险,但“贺小缺”这三个字带来的安全感太足了。梁矜上语气里的欢欣与惊喜非常突兀,竟没有一丝刚刚脱险的后怕。 但她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淡了下来。 她看清眼前这辆昂贵崭新的机车,上面还装饰着个性十足的银饰。 很酷,非常亮眼。 但这不是贺小缺的风格。 贺小缺总是蔫蔫的,自带一股不近人情的丧。 那不是装出来的酷,是真的抛开一切外物点缀,纯纯的酷劲儿。 当年的贺小缺骑着一辆二手摩托,穿梭在一中外面的各路小巷,车身除了斑驳的锈迹没有别的装饰。 但用一句最俗的话,风靡万千少女。 像宫雪苑这种娇气蛮横的大小姐,都没逃脱过那个穷小子的魅力。 因爱生恨,那也是先有爱的。 梁矜上原本抬起的手放了下来,忽然万念俱灰,连这人是谁都不想知道了。 可就在这时,巷子外面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 原本躲避梁矜上的机车手快速地自觉摘下了头盔,露出一张年轻英俊的脸。 一双桃花眼,张扬的帅气。 梁矜上的最后一丝侥幸也不见了。 这人带着一身阳光青草的气息,不是晁星河还能是谁? 晁星河对于刚刚梁矜上的一系列言行都未加评价,快速地从她手里夺过那把伤人的刀子,撩起黑T下摆用力地擦着。 一边嘱咐道:“姐,你刚刚没有动手,持刀和撞人的都是我!” 梁矜上呆呆地看着他。 晁星河已经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胡乱地把梁矜上的头发和衣服扯得更乱一些。 垂首在她耳边快速地强调了一遍,“记住了,都往我身上推!” 他们两个人,连同在地上的鸭舌帽一同被带回了警局。 鸭舌帽经过简单的检查,基本都是皮外伤,但他嚷嚷着自己被机车撞成了内伤,要起诉! 晁星河坐在审讯室,跷个二郎腿,像个纨绔似的,“你去起诉呗,我见义勇为,说不定还能上表彰新闻。” 鸭舌帽开始卖惨,说自己好好地在车上走着,忽然这个女的就拿着刀刺了他一刀,然后这个男的又骑着摩托要撞死自己。 “警察先生,我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你要为我做主啊!” “欸?等等!”晁星河道,“刀是我刺的,那是因为你对这位女士动手动脚了!至于你说我开车撞你,这确实是我车技不精,罚款还是吊销驾照我都接受,但这家伙也要重罚!” 晁星河学着鸭舌帽的语气,“警察叔叔,我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你要明察秋毫啊!” 他还掏出自己的驾驶证,主动交了出去。 反正今天的事被家里知道,他的驾照也会被没收。 还能博一个主动自首。 鸭舌帽坚决要把梁矜上扯下水,大声道:“他们两个是认识的!我看到他们说话了!” 晁星河长臂一展把梁矜上勾到自己怀里,“女朋友跟我生气,跑得快了点。但这不是你对她动手动脚的理由!” 梁矜上被一个比自己小六岁的男孩搂着,怪别扭的,忍不住挣了挣。 “好了宝宝,别生气了。你看老公今天多man!”晁星河哄人信手拈来,肉麻当饭吃。 梁矜上听到“宝宝”这个称呼,默默地配合了他,不动了。 虽然商遇城也好、晁星河也好,这只是个对任何女孩子都张口就来的称呼。 但这的确是她的小名。 只是父母不叫以后,没人叫了而已。 “公众场合!放庄重点!”警察被一个半大小子弄得牙都酸了,呵斥一声。 “晁星河,你家里人来了。” 随着话音落下,晁荆玉的身影出现在外面。 晁家都来人了,这位小少爷自然是被保出去了。 晁星河起身签字,提醒道:“哥,还有梁矜上。” 晁荆玉横他一眼,用你说? 但见负责保释的女警面色复杂地看了这对兄弟一眼。 她的眼神实在是太直白,让晁家兄弟不禁面面相觑。 是梁矜上有什么问题吗? 女警支支吾吾道:“这位晁……晁荆玉先生说,保释的是自己的女朋友。” 晁荆玉这样说纯粹是为了减少解释的麻烦,她也不是第一次当自己“女朋友”了,他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晁星河一听却忍不住满头黑线。 低头摸了摸鼻子。 “但晁星河说梁矜上是他的女朋友。”女警真诚发问,“请问她到底是谁的女朋友?” 晁荆玉:“……” 晁星河:“……” 刚走过来的梁矜上正好听到了女警的话,闹了个大红脸。 女警只差把这世间竟有如此淫.乱之事写在脸上了。 她颇觉丢脸。 但是两人比较起来,毕竟晁星河的“女友”身份是登记在笔录上的,她上前挽住晁星河的胳膊,乖巧地对晁荆玉说:“哥哥,我们走吧!” 把弟媳妇的姿态摆得很像那么回事。 也算是给了女警一个回答。 晁荆玉被她这声软软的“哥哥”叫得怔了好一会儿。 而后自嘲地勾了勾嘴唇,跟着一块儿往外走。 没等他们三个人走到门外,就见迎面走来了两个人,一前一后的。 走在前面那个身量很高,看到梁矜上挽着晁星河的样子,站住不动了。 须臾,商遇城转开目光,跟晁荆玉打了个招呼,“阿玉。” 倒是走在后面的那个,快步地走向了保释处。 梁矜上先看了商遇城一眼,不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 她可不敢奢望他是抛下了和袁熙的约会,为了自己来的。 她淡淡移开目光,看到矮的那个,整个人却紧绷了一点。 是扈志南。 这一次她没有看错,是扈志南本人。 他是来…… 扈志南毫无顾忌地当着梁矜上的面,保释了刚才那个跟踪她的鸭舌帽。 光明正大地告诉梁矜上。 他没有放过她。 第48章 趁火打劫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扈志南办完保释手续,给商遇城递了支烟,“商总兴致不错,来局子里闲逛呐?” 寒暄的语调,声息却冷。 他最近被商遇城整得很惨,降职、排挤都是小的。 姓商这小子的作风压根不像蒙受祖荫的子弟出身。 近来对他的动作,几乎是迎头痛打落水狗。 城南那块地,是他进青城的投名状,商遇城说抢,就抢走了。 一点余地都不留,也不怕折了寿! 商遇城面不改色地接过烟,扈志南给他点烟,他就像个主子似的受着,“比不上阁下有兴致,刚出去半年,就准备衣锦还乡了。” 扈志南目中狠辣一闪而过。 自然而然地想到刚才的方家宝! 宫雪苑之前把这小贱人和商遇城那点苟且勾当告诉他,他原本还不信。 商遇城是什么身份,玩女人也玩不到方家宝这野草身上。 没想到今天一试,商遇城对她似乎还真有点热乎劲儿。 也不知道这丫头哪来的魅力,先是贺小缺,再是商遇城,勾的都是宫雪苑看上的男人。 既然表面看不出来她的好处,那一定是在“里面”。 照轮,也该轮到他了。 扈志南耽于声色,倒真对她起了点兴致。 这时,那鸭舌帽被放了出来。 扈志南拍拍鸭舌帽的肩,“你今天立功了,回去好好休息,以后你对我还有大用处。” 转头又恶意满满地朝商遇城笑,“扈总,这兄弟跟我长得像不像?” 商遇城看着他,不语。 眉宇间的冷硬强势要溢出来。 “商总,你今天看住了我,明天不一定看得住我。或者,下次你的人,跟的可能只是一个跟我长得很像的人。那我要做点什么,你可就拦不住了……”扈志南慢悠悠道,“商总,你抢我地皮,我抢不过你,认怂了。但我这人擅长抢女人,想想以后还能跟鼎鼎大名的商遇城做靴兄弟,我丢块地皮,也没什么可惜的了。” 他说的是“以后”,所以不是指他已经得手的宫雪苑。 而是梁矜上。 女人,是雄性之间,最直接、也是最痛击七寸的威胁。 换个冲动点的人,哪怕这是在局子门口,也该拳头底下见真章了。 但商遇城只是把抽了一口的烟踩在脚下,徐徐淡淡道:“穿我穿过的靴子,先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么大的脚……动了不该动的人,小心连脚带腿都保不住。” 商遇城的手工皮鞋将脚底的残烟碾碎,嗓音冷冽地补充道:“三条腿。” …… 梁矜上看到晁荆玉,才惊觉自己今晚本来要给梁西洲送饭的,结果耽误到现在! 晁荆玉像是有读心术似的,她还没提,他就道:“梁西洲那边,我让护工给他送过饭了。” 但梁矜上经过今天的波折,不亲眼看到梁西洲安好,就不能安心。 提出要和值班的晁荆玉一同回医院。 晁荆玉接到电话赶来很急,连车也没开,恰好这时商遇城和扈志南一块儿走出来,向他们走来。 晁荆玉远远看一眼扈志南就忍不住皱起眉头,问商遇城,“你怎么会和那个败类混在一起?” 说完又问商遇城能不能顺带替他们踩一脚油门,送去医院。 “最近抢了他好几单生意,让人把他盯紧了一点。”商遇城与晁荆玉坐在前排,“手下说他来了局子,我担心狗急跳墙,来看一眼。” 商遇城会整扈志南,没人会觉得奇怪。 但他会因为扈志南的一点异动就亲自跑来——兄弟两个都差不多知道一点他和梁矜上的关系——让人很难不联想到他今晚过来是为了梁矜上。 但是面上,就连年纪最小的晁星河都不会点破这层窗纱。 晁星河陪着梁矜上坐在后排,谈笑一般问道,“姐,你一个晚上没跟我说话,是因为我冒充你男朋友生气了吗?” 梁矜上岂止是没跟他说话,她从坐上商遇城的车,就一直沉默到现在。 “我怎么会跟你生气?还要多谢你救了我。”梁矜上勉强提起精神,“对了,你今天怎么恰好在那里?” 如神兵天降。 还那么像她朝思暮想的故人。 “我去找我哥,顺便试试新车。”晁星河无不遗憾地叹气,“哥,以后是不是都不让我骑机车了?” 晁荆玉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你有这个觉悟就好。” 晁星河一不说话,车里的气氛就过于安静。 他停了一会儿,又没话找话,没什么城府地开口,“对了姐……你今天哭着喊的贺小缺是谁啊?不会是正牌男友吧?哈哈!” 恰好这时前面一辆大奔踩了急刹,商遇城“啪!”地敲了下喇叭,催那人闪开。 梁矜上震了一下,缓缓道:“不是……只是个普通朋友,好几年没见了。” 她声音里的寂寥充满了整个车厢。 傻子才会信是普通朋友。 晁荆玉轻咳了声,从前座转了个身,“平时也没你话这么稠,吵得我头疼,能安生会儿吗?” 梁矜上知道晁荆玉是在替自己解围。 也知道晁星河不是这么无邪的性格,他说的每句话意图都不难猜。 难为他还要装得像个天真小男孩。 还有一段路程,总这么一直安静着也不好,她便问了晁荆玉,梁西洲的治疗效果。 “本来也是要找你谈的。”晁荆玉道,“梁西洲是脊椎神经元受损,这种细胞是不可再生的。最近一直在尝试给他用电极贴片从外部刺激神经元。效果……不是很理想。” 瘫痪了八年,想要再站起来,从医学角度来说基本属于异想天开。 梁矜上独自在梁西洲的病房里待了半个小时,失魂落魄地走出来。 刚走出病房,在昏暗的走廊上,差点撞上那道高大的身影。 梁矜上短促地惊呼一声,连连倒退三步。 那人开口轻嗤,嘲笑她,“这就吓破胆了?” 梁矜上的心灵和肉体都经不住更多的摧残,绕过商遇城就要离开。 却被商遇城拽住了,语气轻慢道:“这瘫子的命,我保了。” 梁矜上倏地抬头,她快要控制不住胸膛内的翻涌情绪,压着声音咬牙道,“你能不能不要等每次出事以后,再来趁火打劫?!不是每件事都有补救的机会的,你知道吗!” 第49章 一日为师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论文那次也就算了,宫雪苑是突然发难,梁矜上自己都是事后才察觉。 可是扈志南会对她下手,明明是商遇城早就预料到的事,他都已经以此“勒索”过她一次了不是么? 梁矜上提早支付过“报酬”,可商遇城却没履约。 她如此气愤难平,商遇城却笑了一声。 像是被“趁火打劫”这个词逗笑了。 他当然是有条件的,他们心照不宣。 商遇城不是慈善家,只是个商人,还是个食髓知味的肉食动物。 梁矜上知道自己能提供的交换条件就只有那一个——应该说商遇城感兴趣的,也就是床上那点作用。 毕竟她不该妄自菲薄,工作上她也是个足够优秀的人,只不过商遇城不缺给他打工的。 “难道我有义务提前替你提前扫清障碍?”商遇城漫不经心道,“你是我什么人?” “我不是你什么人!所以商总不管有什么需求,也不该来找我。” 就算宫雪苑他嫌脏了,眼下不是有个高知美女袁熙么? “也不是毫无关系。”商遇城揽住梁矜上往车库走去,热气喷在她耳廓,挑逗一般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 梁矜上第一次知道,商遇城也可以这么无耻! 他教过她什么,不就是男女那点事?! 这是夸她最合他心意,还是在讽刺她只有那一个用处?! 梁矜上被商遇城推到副驾驶座上,还要被他嫌弃她身上的血污尘土脏了他的车。 梁矜上面无表情道:“你知道我身上的血怎么来的吗?你敢带我回家,就最好不要在家里放刀子。” “刀也好,枪也好……关上门,我们各凭本事。”商遇城今天也很邪性,句句不离下三路的暗示。 他是个实干家,往常哪怕在兴头上也很少说荤话。 这口头开车,也不知道是不是袁熙调教出来的——谁让她看上去就深谙此道。 梁矜上被带回了云水公馆。 不用商遇城催,她就自行自动地进了浴室。 她身上脏得自己也很难忍受。 但她没有选择便捷的淋浴,而是泡进了浴缸。 梁矜上现在急需一点慰藉。 本来今天……她以为可以得到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没有温热的怀抱,至少她还有热水。 思念是可以本来是忍耐的。 如果一直没有想起来还好。 但是一旦破了道闸口,就有点控制不住。 梁矜上在浴室里沉湎了一个小时。 商遇城在客卧洗过澡,工作电话都接了数通,终于失了耐心找进来。 以为她睡着了。 但她没有,眼睛清明如洗。 恒温浴缸把她的脸蒸得粉粉的。 洗去了一身血污尘土,她还是那个看上去最纯洁干净的大学校花。 商遇城原以为梁矜上会把他赶出去。 今晚最好的走向,他也只想过是半推半就。这半推半就还是源于他对技术的自信。 但梁矜上出乎预料地对他展开了双臂,轻声吐了一个字,“抱。” 商遇城深深地看了她一会儿,走上前半蹲下来。 要从低位把一个人横抱起来,需要很强悍的核心腰腹发力。 但商遇城轻松就站起来了,甚至有些显而易见的急迫。 眼看着商遇城就这样抱着她要往外走,梁矜上糯着嗓子急道:“你给我擦擦啊!” 商遇城低头看一眼,皱着眉嫌弃了一声,“皮都皱了。” 脚步却不停,嗓子哑得不像话。 梁矜上被他扔到沙发上,就欺身上来。 梁矜上今天运动过度,甚至肩背有点拉伤的疼痛,沙发再舒服,她只想躺在床垫上。 便踹了商遇城一脚,“我要去床上。” 商遇城充耳不闻,埋头干活。 梁矜上边喘边骂,“为什么不敢在床上,这么怕我们袁所发现,还敢带我回家?” 商遇城嫌她话多,先把她嘴狠狠堵上了。 一个小时后,梁矜上躺到干燥舒适的被窝里,才意识到他为什么要在沙发上来一场。 敢情那六位数的沙发被他拿来当浴巾用了。 商遇城也躺上来,梁矜上不等他挨过来,就主动滚到他怀里。 自从两个多月前两个人“破冰”以来,除了在商家老宅三楼的那一晚,梁矜上还是第一回这么主动。 痴缠得厉害。 到最后实在是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了,她才软软地在商遇城的怀里睡着了。 也不知道是睡着还是昏过去了。 商遇城点了支烟,靠在床头,垂下眼看她,他倾向于后者。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把体力耗尽才能睡,其实男人在某些时候也很敏感。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被扈志南吓到了,就是因为别的。 商遇城看着梁矜上的脸,除了汗,没有别的液体了。 他承认今天自己有点没控制住自己,是下了狠劲收拾她的。 但梁矜上还是没有哭。 原本是习以为常的事,商遇城从来不放在心上。一个女人不爱哭,对男人来说,其实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老婆哭多了都没耐心哄,更何况只是个床伴。 但是今晚晁星河的那句话,让商遇城多抽了一支烟。 就连梁矜上今晚意外的主动配合,此时都让他索然无味,甚至有点后悔带她回来。 哪个男人甘心当一根被叫了其他名字的按摩工具? …… 梁矜上醒来时已经过了上班时间。 脸上胀痛得厉害,打开手机摄像头一看,昨天被鸭舌帽扇的两巴掌,因为完全被其他事分去心神,没去处理,此时肿得格外惨烈…… 梁矜上刚按下窗帘的遥控器准备起床,身后就伸来一只手,又把窗帘闭了回去。 “你不用上班?”梁矜上问他。 商遇城的声音近在她耳边,“嗯,先上点别的。” 梁矜上逃躲不及,用力地推在商遇城的胸膛上。 “我要去上班了!恕不奉陪!” 女人翻脸不认人起来,比男人也不遑多让。 商遇城原本只有一点冲动,原本两个人随便消磨一下就过去了,但是因为梁矜上的抗拒,反而燃烧起来。 非上正戏不可。 梁矜上本来还在浑身发软,哪里抵得过他的力道。 崩溃地捂着自己的肿脸,“我都丑成这样了,你哪来的兴致啊!” 商遇城支起手臂,抬身看了看她的脸,就在梁矜上以为逃过一劫时。 他抬手把她翻了过去。 从背后来。 第50章 积劳成疾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看到手机屏幕上“袁所”的名字跳动时,整个人都紧张了一下。 男人在她腰上拍一下催她放松点,“出息。” 宫雪苑也好、袁熙也好,他好像从来没有“被捉奸”的紧张感。 偷情惯犯,果然心理素质良好。 但梁矜上不行。 她把响个不停的手机塞到枕头下面,自暴自弃地道:“你快点!” 同样一句话,情难自抑时说的和不耐催促时说的,完全是两个效果。 助兴和败兴的区别。 但对于男人来说,后一种情况激起的征服欲也非同小可,非要她臣服不可。 梁矜上的声音已经支离破碎,可男人却偏偏在这种时候催她接电话。 “你……你还是人吗?”梁矜上声不成声。 商遇城的动作和声音都强势,“接!” 梁矜上快要被他的力道逼疯了,没办法只好划开了接听键,“……袁所。” 袁熙的声音在那头沉默了许久,久到梁矜上以为她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声音了。 对面才轻轻吐出她的名字,“梁矜上?” 明明是袁熙打给她的,却带着疑问的语气。 大概是因为脑袋在床头撞了好几下的原因,梁矜上当下并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 袁熙作为她的上司这个点打电话过来,还能因为什么?肯定是发现她迟到了。 梁矜上解释说自己昨天发生了点意外,想跟她请半天假。 袁熙在听完后,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 她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昨天下班的路上,我们似乎看到有个人在跟着你,因为别的事岔过去,忘记提醒你了……不好意思啊,小梁。” 人家又没有义务提醒自己,梁矜上除了说“没关系”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然而,挂完电话后,梁矜上却肉眼可见地神色冷淡下来。 脸色褪去了潮红,恢复白玉般的质地。 冷淡比拒绝更扫兴,商遇城草草结束。 语气自然也不会好,“又摆什么脸色?” 梁矜上推开他起身,“我该庆幸自己还有命在这里摆脸色。商遇城,你昨天是不是看到我被人尾随了?” 商遇城当时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袁熙确实在他面前说了这个事。 只不过他因为在茶水间听到的对话,先入为主地以为是尚一鸣而已。 但要他空口白话地说他不知道梁矜上被人尾随的事,他不是这么没担当的人。 商遇城的目光先扫到梁矜上手上拿的手机,目光停顿了几秒。 随后,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梁矜上问的问题。 “嗯……就嗯?!”梁矜上气极反笑。 太天真了。她笑自己昨晚因为商遇城没有履行承诺保护自己而生气实在太天真了! 他岂止是没有提前派人保护她? 他是看到她被人尾随都可以无动于衷的冷血动物! 昨晚的事,她就当不花钱嫖了只鸭子。 对鸭子的要求不能要求他有人性,活好就够本。 这样一算,她还有得赚! 梁矜上走在马路上,上午请了假不用去公司,她一时不知道去哪里。 这时她的手机又响起来,她一看名字,“荆玉。” 忽然有一股怪异的感觉弥漫上来。 荆玉是谁她知道……但她在手机里存的名字是“晁医生”啊…… 梁矜上心里咯噔一下,而后把手机的正反面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通,终于认命地承认。这个手机的款式颜色跟她的那只都是一样的。 但是,她,拿错手机了。 更要命的是,这个手机从她早上接袁熙的电话、到口角后跑出来,一直被她拿在手上。 也就是说—— 早上那会儿,袁熙根本不是打电话催她去上班…… 人家打的是商遇城的电话,也许只是想跟男友来个morningcall…… 就被她接了起来。 梁矜上五味陈杂,最后只能总结为读书多的人素质就是不一样。 当初宫雪苑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二话不说地就给她一巴掌。 而袁熙,在梁矜上疑似跟她男人过夜的情况下,还能因为自己的疏忽跟她道歉。 这正宫范儿足的,看来她早晚把宫雪苑的“正宫”地位挤下来。 不过,梁矜上发现自己真的看不懂商遇城了,哪有人把约会对象的名字,存成“袁所”的? 她放任铃声响到自然挂断,谁知晁荆玉的第二个电话很快又追了过来。 但梁矜上已经知道拿错手机了,怎么可能去接电话。 尤其还是晁荆玉的,她不能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跟商遇城还有牵扯。 也许是晁荆玉太好了,好得像一面镜子。 人在镜子面前总是忍不住想装个好人。 哪怕是骗骗自己。 等这通电话挂断以后,梁矜上正想收起手机,忽然就见到屏幕上亮起一条信息。 荆玉:[梁矜上,接电话!] 虽然文字看不出情绪,但梁矜上的心里却浮现出一股不祥预感。 晁荆玉为什么会知道,手机在她手里? 晁荆玉再拨一通电话过来,梁矜上快速地接起来,“晁医生,你怎……” “快来医院,肾内科。” 一听到肾内科这三个字,梁矜上什么都顾不得了,就往医院跑。 她跑到的时候,梁西洲的轮椅已经在抢救室外面,“你到哪里去了,一直联系不到你?” 梁矜上急声问他,“梁老师怎么了?” “梁老师?”梁西洲哼一声,“白养了你这么多年,临死了连一声爸都听不到。” 梁矜上听到“死”这个字,不由地晃了晃。 晁荆玉一直静立在一旁,早就看出来这对“兄妹”不像正常兄妹。 但他不是爱探听隐私的人,今天才从这两句对话里听出一点端倪。 不是亲兄妹,梁矜上是被收养的。 很快,梁父就被人从抢救室推出来了。 其实不必问,梁父一直有尿毒症,这个病发展到晚期,除了换肾别无他法。 从梁西洲受伤瘫痪开始,梁父要养两个孩子,忧思成虑、积劳成疾,终于这一天还是来了。 抢救的医生说了许多,最后总结成一句话,就是“一个月要是找不到合适的肾源,家里还是提前做好准备吧。” 第51章 你戏过了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肾源,他们这些年一直在等。 不是没等到过合适的,但梁家这些年的经济太紧张,主要的钱都用在梁西洲身上了。 梁父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等矜矜毕业了,干爸就能享你的福了。” 梁元瀚原本是方家宝的中学数学老师,随着她父亲入狱、母亲自杀,哪怕是方家宝堕落了、甚至害得他唯一的儿子残疾了。 但因为有他从始至终拉着她,她才从几乎掉落悬崖的边沿重新回到人间。 “我家矜矜天生是读书的料,她以后要读硕士、博士的。”——这句话,因为是梁元瀚说的,所以梁矜上拼了命也会去做到。 别人学习她学习,别人睡觉她还在学习。 困了,就跪着看书。 她没让自己过过一天舒服的日子。 “矜”是怜惜、“上”是进取,方家宝虽然无家可归了,但梁元瀚告诉她,以后做“梁矜上”,也是有人疼的。 “晁医生,麻烦你帮帮我,我要救他!” 晁荆玉已经是梁矜上身边能找到的最可靠的人,虽然他是个神经内科的医生。 而晁荆玉也不负所托,在一周后就给梁矜上带回了一个消息。 不知道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好消息是确实有合适的肾源,坏消息是中间被人截住了。 捐赠者是出车祸意外死亡的,他的肾脏正好能与梁元瀚配型成功。 可是问题是,原本答应好捐赠的家属,忽然反悔了。 死者是替宫家开车的司机。 梁矜上听到这个消息,沉默了许久,晁荆玉也陪着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道:“雪苑会为难你……” 梁矜上从他的话里听出恻隐之意,她克制住情绪,笑笑,“没关系,我总要试试。” 晁荆玉知道她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弱质纤纤,其实很有主见,但越是相处,越觉得这姑娘招人心疼。 大概是职业关系,他对她好像控制不了那点圣父情怀,“我陪你一起去找雪苑,看看能不能帮着说上话。” 恰好两天后,他们圈子里有个人开了个马场,邀请众人去捧场。 宫雪苑也会去。 晁荆玉便带着梁矜上去了。 马场很大,他们到的时候宫雪苑还没来。 在场的很多都是晁荆玉的熟人,梁矜上一个都不认识。 商遇城从来不会带她来这样的场合。 梁矜上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晁荆玉身边却多了一个“老熟人”——步青青。 她正凑得离晁荆玉很近与他说话。 这种时候,就能看出晁荆玉的高贵出身了。 他坐在遮阳伞下,淡淡懒懒地笑,姿态优雅。 不知谁给他递了支雪茄,他有一搭没一搭啜吸一口,看到梁矜上回来,他挑起眼皮看她一眼,“矜矜,过来。” 梁矜上承认自己有一点被他的眼神撩到。 他那句话仿佛是一个暗号,梁矜上知道自己得陪他演个续集了。 她走过去,坐在晁荆玉另一边,若无其事地跟步青青打了个招呼,“步小姐,好巧,又见面了。” 步青青原本的笑容凝固。 明明这段时间她一直在观察晁荆玉,他根本没有谈恋爱的迹象。 这个女的也压根就没怎么出现在他身边。 怎么今天又冒出来了? 梁矜上朝晁荆玉皱皱鼻子,“臭死了,别抽了。” 晁荆玉宠道:“就你娇气。” 但还是把雪茄灭了。 刚刚步青青一直在他身边,可没这待遇。 晁荆玉指着桌上的水果,“吃什么?” 梁矜上其实不怎么爱吃石榴,但这时候为了演戏,她就道:“我要吃石榴,你给我剥。” 晁荆玉没二话就动手剥。 梁矜上看到步青青的脸色精彩,决定再加一把火,“还要给我去籽。” 晁荆玉唇边的笑容不变,凑过来在她耳边低语。 任谁看上去,他都是在亲吻女孩耳朵,“我是找了个女朋友,不是找了个老佛爷。小姐,你戏过了。” 梁矜上被这句耳语逗笑了。 干脆趴在晁荆玉肩上笑得开怀,姿态更亲密一点。 晁荆玉重新直起身子,淡淡戏谑,“去籽有点难,我嚼碎了喂你?” 晁荆玉不是没带过女人出来,但是眼前这个的风格确实跟以前的不大一样。 他喜欢大方成熟有风情的,眼前这个小女人姿态十足,像带个女儿似的。 而且别人不知道他们在演戏,这part落在旁人眼里确实太肉麻了。 有人已经在调侃。 “荆玉这是陷进去了!” “该喝你喜酒了吧?” “早知道晁大少这么宠女人,我早八百年倒追你了,羡慕死我了!” “之前倒没见阿玉带女朋友出来一块儿玩,藏得跟宝贝似的。遇城,你跟阿玉走得近,知道他什么时候谈的吗?” 梁矜上听到商遇城的名字,原本趴在晁荆玉肩上的脸抬了起来。 他就坐在几步外另一片遮阳伞下,姿态一贯地惹人注目。 但她刚刚只顾着跟晁荆玉互动,竟然一直没发现他! 商遇城嘴里也咬着根雪茄,不冷不热道:“他谈恋爱不用跟我汇报。你要有兴趣,让他谈下一个之前,跟你汇报一下。” 那个有意跟商遇城搭话的人原本只为凑近乎。 虽然知道商遇城一贯又傲又硬,但当众碰个软钉子到底不痛快,“你当兄弟的,哪有在人家蜜里调油的时候泼冷水的。阿玉,你听到了,遇城问你什么时候找下一个。” “他开玩笑的。”晁荆玉笑容倜傥,“他自己天天温柔乡里泡着,没道理这么咒我。对吧,阿城?” 商遇城看一眼前几天刚泡过的“温柔乡”本乡,淡淡道,“当然是开玩笑的。” 正好这会儿宫雪苑去换骑装了,有人立刻心照不宣地问商遇城,“听说你最近好了一个,乐海建筑的?” 商遇城似笑非笑地看那人一眼,没什么意味地“嗯”了一声。 “你这次玩这么高调,那位……”有人朝更衣室那边示意一下,“大小姐居然不闹。” 这个人没眼力见,关于商遇城和宫雪苑现如今的关系,让人就很难不联系起之前闹的那场网络风波。 商遇城的脸色不虞,哼笑一声,“我有老婆的人,跟谁好?让人说我趁火打劫。” 梁矜上原本自顾自低头挑石榴吃,听到“趁火打劫”这个词,眼皮忍不住跳了一下。 第52章 肝肠寸断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明明在说的是袁熙,商遇城要含沙射影地带上她做什么? 梁矜上情绪不对劲,晁荆玉很快就察觉到了。 以为她在焦躁宫雪苑还不到场,“雪苑一向比较挑剔,大概是在换衣间有事耽搁了,不如我带你过去找她?” 梁矜上很快点头。 她想跟宫雪苑谈的事,也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 想得再悲观一点,哪怕是要挨宫雪苑的谩骂奚落,也总是背着人比较好。 于是她跟晁荆玉一块儿来到换衣间,却被告知宫雪苑已经骑着马出去跑了。 晁荆玉安慰她,“我们也挑一匹马,我带你过去找她。” 梁矜上不会骑马,这时候也没心情学。 但骑着马去找人会快一些。 “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着你骑。”晁荆玉坦坦荡荡,“我是有私心的,这样我们更像一点。” 更像情侣一点。 梁矜上换上一套白底金色装饰的骑马装,工作人员介绍这是法国新进的最新款,刚刚宫小姐就指定要穿这一套,试了很久才放弃。 ……潜台词是宫雪苑穿不进去。 换上骑马装、头发高高地挽了个丸子,梁矜上被工作人员夸了又夸。 质地精致的骑马装穿在她身上,纯美又贵气。 晁荆玉含笑点评,“像个不受人间疾苦的中世纪公主。” 梁矜上受不了地捂脸,“该出戏了,晁医生。” 不受人间疾苦? 不,人间的疾苦,她都快受遍了。 宫雪苑的马没骑出去多远。 在一片空旷的场地上,梁矜上远远地看到商遇城立在她的马旁。 不知道在谈什么。 但是女的飒落娇媚地坐在马背上,男的长身玉立仰头看她,画面和谐得不得了。 听到跑近的马蹄声,那两人同时回头。 梁矜上不知道自己和晁荆玉一同进入画面的样子,白马、火烧云、一对璧人,比那静态的两个人美太多了! 宫雪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晁荆玉双臂将梁矜上护在身前,呵护又小心的样子一览无遗。 曾几何时,那是专属于她一个人的待遇! 对于梁矜上的身份,从酒吧那次宫雪苑就已经有所怀疑,后来在扈志南口里得到了确认。 当然梁矜上也从没想过要瞒她,一直是她的智力局限了自己。 宫雪苑看到这个旧恨新仇的对象,心生恶意。 没有一点犹豫地,朝她狠狠地挥出了马鞭! 谁也没想到宫雪苑会有这么冲动的举动,那马鞭如果实实在在地抽到身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两个男人同时皱眉。 梁矜上坐在晁荆玉身前,他就算想给他挡也没法挡! 电光火石之间,晁荆玉脱口急喊,“矜矜!” 这一声提醒后,他单手搂住梁矜上,以身体为支撑,直接把梁矜上拎了起来,换到了身后! 梁矜上配合着在空中划了半圈,落下后紧紧地夹住马腹,双手搂住晁荆玉劲瘦的腰肢。 她惊魂未定。 更多的不是因为马鞭,而是晁荆玉这出乎意料的动作和惊人的爆发力! 马鞭的尾部重重甩在晁荆玉脸上,立刻浮肿出一道可怕的红痕——这还是在商遇城猝然出手截住了马鞭的情况下! 晁荆玉的脸侧越疼,越能想到如果这一鞭全力甩在梁矜上脸上,毁容绝对跑不了。 他怒斥道:“雪苑,你太过分了!” 宫雪苑看到晁荆玉有些变形的脸,也后怕愧疚。 但她在他面前任性惯了,“阿玉你这是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替那个贱人挡!你不知道吗,她是我最讨厌的人!你怎么能跟她站在一边?” 梁矜上的头埋在晁荆玉的背上,她想过宫雪苑会恶意为难自己,但是她一上来就是这种暴力行为,她心底涌起绝望。 没法再骗自己了。 宫雪苑不会帮她的。 哪怕她下跪磕求,宫雪苑只会大笑地看她越狼狈越好。 晁荆玉感受到背上微微的颤抖,以为她是吓到了,拍拍梁矜上的手,以示安慰,“好了,别怕,我们先下马。” 商遇城将破皮的手心背到后面,微一眯眼,看着晁荆玉小心询问梁矜上是否要抱她下马。 这个女人,sha人的事都敢做,到了晁荆玉面前却装得这么胆小。 如此惺惺作态,除了想引起男人的怜悯,还能是什么? 晁荆玉走近,“雪苑,下马!” 宫雪苑从没见过晁荆玉摆出这样前所未有的厉色,情不自禁地就听话下马。 晁荆玉把梁矜上挡在身后,替她把肾源捐赠的事说了。 果然宫雪苑一口就回绝了。 “这是人命相关的大事!雪苑,能不能先抛下你们之间的恩怨。那只是一个生命垂危等待肾源救命的人,你不要把他当成梁矜上的养父!” 宫雪苑当年也是梁元瀚的学生,自然知道他的生命对梁矜上有多重要。 “可他就是梁矜上……哦不,方家宝的养父啊。”宫雪苑不无遗憾地摇头,却掩饰不了笑容中的得意,“再说了,就算本小姐宽宏大量不计前嫌,遇城也不会同意的,对不对?” 梁矜上不可思议地看向商遇城。 什么叫遇城也不会同意? 他跟她之间谁欠谁更多,已经理不清了,但是,那些恩怨情仇,有必要付出梁元瀚的生命为代价吗? 如果商遇城是这样冷血自私是非不分的小人,那她当初拳拳的爱意就是一场笑话! 然而,商遇城没有给她一点侥幸的余地。 在梁矜上沉痛无助的目光里,商遇城丝毫没犹豫地点了头,云淡风轻道:“这个肾源不能给你。” 这算什么?! 梁矜上只能依靠抓住晁荆玉的手臂才能站牢。 “商遇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梁矜上颤着声音。 她已经没必要也没力气在宫晁二人面前掩饰对商遇城的情绪了。 远的不说,近的这几次,他怎么能对她做尽最亲密的事,现在却又这么残忍? “抱歉。” 商遇城这没有情绪的两个字,将梁矜上打得肝肠寸断。 第53章 心思有点野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晁荆玉把梁矜上带走了。 问她要去哪里,梁矜上失魂落魄的也说不出来。 晁荆玉只好先把梁矜上带回了晁家。 晁父晁母没有同住,晁荆玉不想让人打扰了她,就让佣人都下去了,家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梁矜上一分神,才看到晁荆玉脸上的伤已经肿得不像样,无比愧疚地要帮他上药。 晁荆玉找来药箱,梁矜上手抖得厉害,滴了不少药水在地毯上。 晁荆玉什么都没说,接过棉棒,“我自己来吧,我是专业的。” “对不起,晁医生,我……” 晁荆玉这时候还能很专业地判断,“你是不是今天都没吃东西?应该是有点低血糖,所以手抖。” 低血糖只是其中一方面,他们都清楚。 “我也饿了,我去做点吃的。” 晁荆玉亲自下厨,围着围裙的样子倒是像模像样,但是真的动手煎起牛排就开始露馅。 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跟原本精英优雅的模样大相径庭,但梁矜上现在笑不出来。 她上前接过晁荆玉的铲子,“我来吧,你想吃什么?” 半小时后,晁荆玉看着卖相绝佳的三餐一汤,惊讶无比,“……你们家的好厨艺是家传的?” 梁矜上知道他说的是梁母。 但她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妈妈,她很温柔,但也被爸爸娇惯得厉害,所有家务都不会做,尤其不会做饭的。 那么柔软脆弱的人,最后从那么高的楼上决绝地跳下来,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她心底酸涩没有表露出来,“你尝尝。” 就在两个人安静地吃饭时,门口传来一阵动静,晁星河回来了。 看到餐桌上的两个人,讶然道:“哥,矜上,你俩是在约会吗?” “别胡说!” 晁星河一回来,家里就热闹很多,他当然也加入了饭桌,还拍了好几张照片发了朋友圈。 吃完饭,晁荆玉避开梁矜上给商遇城打了个电话,询问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朋友多年,如果连商遇城是什么人品都不清楚,那这兄弟也白当了。 商遇城没有隐瞒,“阿玉,你知道的,商荣那家伙没分寸,腰子早就玩坏了。” 商荣是商遇城三叔的独子,他一贯有慢性肾病,晁荆玉是知道的。 但他还是不理解,“商荣的情况已经严重到需要换肾了?” “还能撑一两年吧。” “可梁矜上的养父已经撑不到那么久了!”晁荆玉忍不住抬高了声音,“我真的不明白你,你好歹跟她好过吧,哪怕不说帮一把,不能仗着自己比她腰杆子硬,就这么欺负小姑娘吧?!” 商遇城轻哼一声,“知道我跟她好过,你是不是越俎代庖了?” 晁荆玉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我只是出于一个医生的基本良心!遇城,商荣还能再等等。肾源配型这个东西,当然是适配度越高,排异越小。这点常识你总该有……” 晁荆玉这头还在试图以科学的角度劝说商遇城,那边商傲儿刷到了晁星河的朋友圈,嗷嗷在叫着不公平。凭什么晁星河都吃到梁矜上亲手做的饭了,自己却从来没这待遇! 晁荆玉:“……说不定以后还会有配型几率更高的肾源出现。” 商遇城的声音有点冷酷,“不行。” 两个人都不怎么愉快地挂了电话。 晁荆玉回到客厅时,看到梁矜上在沙发上累到睡着了。 晁星河盘腿坐在地毯上,看着她的睡颜一动不动。 晁荆玉皱眉,“星河,回房间去。” 晁星河仰头看他,笑容有点坏,“哥,矜上睡着了,今晚是让她睡你房间,还是睡我房间?” “星河,不要仗着年纪小,就说这样没有教养的话。” 晁星河年轻的轮廓已经显现出男人的初始模样,肩宽腿长,眉目俊朗。 “哥,我都成年了,不小了。”他手臂撑在腿上,支着下巴,补充道,“你交过的女朋友都未必有我多。” 晁荆玉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是桃花运很旺的。 他爱玩,但是也从来没耽误过学习。 晁荆玉一个当哥哥的,又不是他妈,很少过问这种私事。 但晁星河在这个时候提到这个,晁荆玉不由地有几分怀疑,“你……不会是对梁矜上……” 没想到晁星河居然真的点头了。 “年下不叫姐,心思有点野。哥,你听过这个吗?” 晁荆玉今晚确实发现,晁星河开始不叫梁矜上“姐姐”了,但是当事人自己都没说什么,他也就没多想。 他呛得低咳了两声,怕吵醒梁矜上,一把提着晁星河到侧厅。 “晁星河,你别去招惹梁矜上。她够可怜了。” “可怜?以后有我保护她,就不可怜了。” 晁星河有一股少年人最可贵的乐观热情,但这个世界不是乐观就能解决一切的。 “先不说她能不能接受你,你才多大,能给他未来吗?” 晁星河:“为什么要谈未来那么远的事?我会在跟她好的时间里负责好她的幸福。至于未来如果继续在一起,我当然会负责到底。如果分开了,她的未来我又不会参与。” 晁荆玉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反驳。 “总之,你要玩去跟同龄人玩,别祸害……” “哥你个老古董。比起你,还是我比较像梁矜上的同龄人。” 晁星河潇洒地离开,去沙发那边抱起梁矜上。 把她送去客卧。 …… 两天后,晁荆玉把一叠报告摔在办公桌上。 对商遇城发了火,“商遇城,你到底想做什么?!” 商遇城凉凉地赞道,“有点本事,这也能让你找到。” 这是一叠配型报告。 应该说,这一份才是真正的配型报告。 跟商荣手上的那一份有点出入。 “商遇城,配型率这么低,DR点达不到双培,排异会很厉害,你会害死商荣的,知不知道?!” “你晁荆玉聪明,也别把我当傻子。”商遇城漫不经心道,“排异是会吃点苦头,有这个配型率,死人不至于。” 晁荆玉来回踱步,“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商遇城要夺权,就要用梁元瀚和商荣两条命来填?我不信你是这样的人!” 商遇城的三叔商锦康是商氏如今的掌权人,商荣是他的独子。 “夺权?你低看我了。商锦康,那跟我亲爸也差不多了。” 第54章 儿女情长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晁荆玉更加想不通了,“那到底是为什么?!” 商遇城从他桌上的烟盒里拿了支烟,“这个,就不劳你神经内科大主任来过问了。” 晁荆玉跟商遇城从小挚友,对商荣也不是不熟悉。 怎么形容呢? 也就是个大众意义上的纨绔子弟,跟商遇城还有他自己都不是一种人。 但并没有十恶不赦,跟商遇城的关系也很融洽。 这一切的融洽,都源自于三叔商锦康对商遇城视如己出的培养和疼爱。 而且那种疼爱绝非浮于表面。 因为很清楚亲生儿子是个草包,所以从一开始就将商遇城作为少东家培养。 别看现在南天建筑如日中天,那只是给商遇城练手用的。 将来,商锦康会让他掌舵整个商氏。 晁荆玉一个神经内科的医生,确实不应该把手伸那么长,而且客观来说,比梁家还可怜的病人还有很多。 他不可能都同情得过来。 “我只是作为朋友,看不得她希望在眼前又被夺走……你不知道从马场回来的那天晚上,她做噩梦惊醒的样子,太……”晁荆玉说到这里,停了一下。 “那天晚上?”商遇城替他重复了一遍。 晁荆玉原本可以解释,但想想晁星河对梁矜上表露的那点“心思野”,忍不住想试探商遇城一下,便若无其事地问,“嗯。怎么了?” 商遇城弹了弹烟灰,直言不讳,“你说怎么了?普通兄弟关系还不够亲,想跟我更近一点?” 似乎对他和梁矜上走得近有点介意,但也没那么介意。 但他这话,听在晁荆玉耳朵里,就是暂时不愿意对梁矜上放手的意思了。 理直气壮的霸道和自私。 晁荆玉挑了挑眉,那是一个他们彼此都懂的眼神。 晁荆玉喜欢宫雪苑,是圈子里公开的秘密,当初商遇城要与宫雪苑联姻的时候,可是一点都没考虑到兄弟感情。 就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兄弟是兄弟,女人是女人。 但是没道理,就因为晁荆玉成熟大度,他就是每次退让的那个人。 “那你就更不该那样对梁矜上。”晁荆玉淡淡地把话题绕了回去,“我还是那句话,你既然还图着她,什么都不许给她就算了,不该明目张胆夺走她希望……“ 商遇城有几分不耐,截断他,“你怎么知道她不会谢我?” 这话大有深意。 晁荆玉脑子转得很快。 商遇城如果真心是为商荣的身体好,他不会把配型报告掉包。给商锦康和商荣的那一份,匹配几率是虚高的。 这看起来就很“阴谋”。 再结合商荣一贯好色的调性,晁荆玉讶然道:“是商荣对梁矜上做过什么……” 商遇城把烟屁股按在烟灰缸里,意味不明地轻嗤,“把我想得也太英雄气短了。” 商遇城的心很硬,没多少儿女情长。 晁荆玉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落在他的手上,那是一双很好看的男人的手,骨节分明,一看就是从小养尊处优。 所以手心被马鞭撕开的那道伤口也很明显。 晁荆玉指了指,“伤怎么样了?” 商遇城淡淡道:“为了我少受点伤,以后少显摆你的那点风度。” 明白地告诉他,截马鞭是因为他挡到了梁矜上的前面。 看来,为了一个女人去报复自家兄弟,有这种分量的女人,大概还没出现在商遇城的生命里。 至少不会是梁矜上。 晁荆玉当着商遇城的面,把那份真实的报告粉碎了,最后忠告道:“我能拿到这份报告,你三叔也能。你不肯告诉我真实想法,希望你的那些理由能说服他。” 商遇城告别他,路过病房。 梁元瀚住在加护病房里,脸虚肿又透着黑气,看起来确实命不久矣。 病床前一对年轻男女,正听他在说些什么。 梁矜上一脸顺从,而梁西洲的表情却有些激动。 商遇城不无刻薄地想,穷成这样,也会因为遗产不均闹起来吗? 这时,梁矜上忽然站了起来,大概是那对亲父子有话要谈。 她走出来,看到商遇城,原本低垂的眼角一下子提了起来。 “商遇城!” 商遇城懒懒地应了一声。 梁矜上却像是回光返照一样,在那一声后又陷入了沉默。 晁荆玉已经把商荣的情况转述给了她,她能说什么呢? 商遇城见她不说话,点点头抬步准备离开。 梁矜上连忙跟了上来,还将商遇城拖到了楼梯间。 她这几天又瘦了,原本的眼睛更大了点,盈盈地看着商遇城。 他淡淡道:“想献身救父?” 梁矜上摇摇头,“不,我……我们的手机还没换回来……” 商遇城自然不止一台手机,而梁矜上在马场那天也没主动找他拿回手机。 大概心里存的就是这样一个能再找他的理由。 见商遇城没有动作,连表情都没变,梁矜上不再试图挣扎,声音低了下去,“……我现在献身,你接受吗?” “这次我不是趁火打劫了?” 梁矜上的骨气在这短短一周里被抽了个干净 梁家屋漏偏逢连夜雨,她只庆幸自己这具身体他光临了这么多次,还有那么点兴趣。 只差没说欢迎打劫了。 但商遇城是个混蛋,他从来不掩饰这一点,“梁西洲和梁元瀚,你要我保哪一个?” 梁矜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空白。 她的庆幸只存在了一秒。 是啊,他的那点残存兴趣,只够她提一个条件。 商遇城当然读懂了她的表情,嫌她过分贪心。 “等你学会了等价交换的概念,再来找我。” 梁矜上生怕他要走,立刻紧紧抱住他的腰,“别走!商遇城……救、救救我养父!他快不行了…” 梁元瀚的丧钟都快敲响了,梁矜上根本没机会犹豫。 商遇城也痛快,点了头,就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但也一点没吃亏,“今天起你住到我那儿去。” 梁矜上:“……” 商遇城哼笑道:“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对你没那么大瘾头。姓扈的最近应该还要对你下手,你住我那里,我能少很多事。” 梁矜上又急了,“那梁西洲……” 扈志南整不到她,会不会对梁西洲下手?一定会的! 第55章 不能分开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沉默了许久,但她没有第二个选择。 幸好她手头上还有一大笔钱,不仅仅是商遇城那次给的一百万。 如果她能想办法把商遇城的那块玉卖掉,至少下半辈子,在经济上他们不会再有任何压力。 至少可以先给梁西洲请几个保镖。 她便再向商遇城强调一次,也像是说服自己,“我要肾源,先救我养父!” 商遇城不置可否,只是高高在上地点评道:“那个瘫子,确实多活一天也是累赘。” 梁矜上不知道梁西洲哪里得惹了这位大少爷的眼,每次提到他时总那么大敌意。 她很想忍,至少在梁元瀚换肾手术之前,她得取悦他。 但好像有点难,她只能尽量心平气和地打商量,“商先生,梁西洲他只是身体上有残疾,但也有好好活下去的权利。能不能以后,麻烦您在言语上对他少一点攻击?” 商遇城挑了挑眉,语气不虞,“我既要救梁家人的命,还要对他们毕恭毕敬。方家宝,就算你卖给梁家了,但现在我是买主,买主是上帝,懂不懂?” 这是他第二次叫她的原名。 叫得那么顺口,就好像他们从前就认识似的。 但他这句话,每个字都太刺耳。 她对这位傲慢的“上帝”淡淡笑了一下,“事实就是把我自己卖给梁家了啊。所以你现在睡的是梁西洲未来的老婆。你已经最大程度地在侮辱他了,就积点德,不要再造口业了。” 她这句话一出口,商遇城的神情从似笑非笑陡然冷了下来。 梁矜上心里既痛快,又麻木。 虽然梁父梁母从未要求过她,要她“嫁给”梁西洲,一辈子照顾他。 但梁矜上知道自己这辈子大概没有别的路能走了。 她没资格嫌弃梁西洲,但梁西洲心里的人不是她,他只是为了折磨她。 两年前那个夜晚,梁西洲第一次摇着轮椅出现在她房里。 梁矜上是被梁西洲弄折了脚腕才逃出去的。 大半夜,商遇城的车路过,在街上捡了她。 当时的她,和这位高高在上的商总,只在五天前给商傲儿上第一次课的时候,见过一面。 梁矜上十分感激这位只有一面之缘的雇主救了她。 但她却在梁西洲的刺激下,鬼迷心窍地勾引了他。 之后一年多的时光里,商遇城对她很好。他虽然疏离寡言,但他在对她索取无度的同时,也对她宽纵无度。 商遇城冷着脸,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梁西洲的老婆?” 梁矜上察觉到他的语气不对,刚想补救,但商遇城已经冷冷宣判,“你不值钱了。” 他答应和反悔都来得如此突然,梁矜上来不及反应,一把拦住他,“商遇城,你不能这样!我跟梁西洲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商遇城冷冷一笑,直白道,“一个瘫子当然干不了你。但我觉得恶心。” 梁矜上从天台上那次商遇城揭穿她想要sha人的时候,就以为他什么都调查清楚了! 至少不像是对她和梁西洲的关系一无所知的。 但他现在的反应,就好像第一次知道一样。 勃然而怒,任性毁约。 梁矜上很后悔,但商遇城真的要离开,她也拦不住。 而商遇城要真的有心不让她靠近,无论梁矜上去多少地方堵他,也不会有机会跟他说上话。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距。 离医生给的一个月之期越来越近,梁家人已经认命。 只有梁矜上还在努力。 她找到了商傲儿。 请求商傲儿替她引荐,她想见商荣一面。 商傲儿很为难,“姐姐……小叔特意吩咐过我,不能,那个……” 他真是算无遗策,狠心到底。 梁矜上被逼到了绝境,但好歹两天后商傲儿再次找上她,“我有办法帮你找到肾源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具体地点商傲儿还神神秘秘地不肯说,梁矜上也不多问。 天上下刀子她都会去。 结果商傲儿只是带她来了一片普通的居民区,除了房子陈旧一些,看起来没什么不同。 “这是哪儿?” 商傲儿神秘地凑到她耳边,“黑市。” “黑市?!”梁矜上大惊。 她本来猜测是商傲儿绕过商遇城,给她和死亡司机家属牵了线。 商傲儿面露不忍道:“你不知道吗?那个人的肾源……几天前就已经给荣叔移植了。” 梁矜上晃了晃,原来商遇城压根就没给她留下求饶的余地。 他从一开始,就是认真来抢肾源的…… 她浑浑噩噩地跟着商傲儿走上一幢外墙斑驳的楼房,总感觉哪里不对,商傲儿这么一个小姑娘,怎么能找到黑市? “这里不是黑市啦,只是有人给我介绍了一个掮客。”商傲儿不无得意地搓了搓手指,“至于我怎么找到的,我有钞能力啊!” “你给了多少钱?” 商傲儿满不在乎,“先付了七十万的押金。” “七十万?!”梁矜上知道黑市是会贵一些,但是如果连押金都到了这个数字,那尾款绝对是天价! 绝对有问题! 商傲儿是温室里的花朵,但梁矜上不是。 “不,傲儿,我们先走!”马上要抵达约定好的六楼,简陋的铁栅门透露出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梁矜上当机立断,拖着商傲儿就下楼。 他们刚走回平地,忽然,就听到楼上有人喊了一声,“姓商那小丫头好像跑了!” 梁矜上像森林里警觉的小鹿,甚至在听到那声粗噶的人声时就拖着商傲儿往前跑去。 边跑边大声问她,“你连自己的身份名字都透露了?!” 这不是把羊羔送上去给人宰吗? “没有!我匿名的!” 那就更不对了,人家知道她姓商! 梁矜上拖着商傲儿往大路上跑,只有跑到大马路上才能获救! 但偏偏这个地方就在旧城区的中间地带,到处都是小巷子。 梁矜上是有小巷子PTSD的,但她什么都不敢想,只能埋头跑,很快商傲儿就跑不动了,看到一道巨大的矮墙,商傲儿喘着气道:“我们分开,你跑得快,我躲起来,你去找人救我!” “不,不能分开跑……”梁矜上的脸色苍白到不能看的地步。 第56章 从天而降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傲儿哀求道:“我跑不动了……” “傲儿,傲儿!听我说,我们一起跑!一起跑!我不能丢下你……” 仔细看,梁矜上一直重复的话语几乎有些神经质,但商傲儿神情高度紧张,完全发现不了。 梁矜上这几天茶饭不思,本身体力也下降得厉害,又拖着她跑了几步,气已经快喘不过来了。 她当机立断,对商傲儿道:“傲儿,快!我们换衣服!” 她们两个的身材相近,梁矜上稍瘦一点,但是穿衣风格完全不同。 商傲儿哪怕只是普通出门一趟,穿的都是一水儿的奢侈品最新款。 梁矜上换上她的行头,把商傲儿推到一个垃圾桶里,“别出声!发短信求救!等那些人把我带走你再出来!” 商傲儿意识到她要做什么,瞪大双眼就要反抗,梁矜上用力把她压下去。 “傲儿!听话!你爸爸妈妈在天上看着你呢!你不能出事!只有你好好的,商家才会来救我!” 如果商傲儿真的因为给梁矜上找肾源而出事,梁矜上就算死在那些黑市人手里,都不会有人救。 商傲儿含泪躲进脏臭的垃圾桶里。 梁矜上狠了狠心,让自己重摔在几步外,手心膝盖摔烂,一看就是不能再动弹了。 面朝着与垃圾桶相反的方向,佯装害怕大喊着,“姐姐,别丢下我!姐姐,回来扶我一把!” 很快,那些人就追了上来。 “快看,这丫头摔了!” “把她抓起来,这可是头肥羊!” “刚刚不是看到还有一个女的吗?去把那个抓回来!” “那个不值钱。” “不对!老大说了,我们要抓的是那个跑了的,要好好教训一顿,不能让她跑了!” 听着这些对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她的一颗心不停地往下沉。 这些人绝对不是所谓的黑市人。 他们不仅对商傲儿的身份了如指掌,甚至还知道商傲儿是在替她找肾源。 听起来,今天要抓的主要目标本来就是梁矜上。 细数最近得罪的人,不是扈志南,就是宫雪苑。 而且这两个人应该没有联手——宫雪苑这个风头上还敢在商遇城眼皮子底下跟扈志南来往,那他就别叫商遇城,改叫窝囊废吧。 梁矜上被人扶起来带走,看这些人对她的态度,她更加确定了。 他们不敢对“商傲儿”太粗鲁。 幸好她聪明地朝着另一个方向摔,有几个人稀稀落落地向着反方向去找。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希望商傲儿能平安获救。 自己会面临什么,她没什么可怕的。 梁矜上被人拖回到那幢破旧的居民楼,只是这次直接被带到了地下室。 陈旧、逼仄、肮脏。 一个外形普通的黑衬衫大喇喇坐在破桌子上,“商小姐,咱们不是约定好今天交易的,你跑什么?” 梁矜上不认识他,也庆幸宫雪苑本人不敢出现在这里。 不然,第一眼就能拆穿她不是商傲儿。 她学着商傲儿的语气,“你也说了是交易,就这么对待你的贵客的吗?!” “我这不是怕你跑了嘛!商大小姐,你要知道我们现在想弄个‘货’有多不容易。你要是不买单,这东西就砸手里了!“ “我不会不买单的。你让我小叔来验过货,不管多少钱他都会给你们!”梁矜上气哼哼道,“先把我放出去,没看到我身上这么多伤吗?!这里太脏了!” 黑衬衫道:“等我先见了那一千万,自然会放你出去。不过,跟你一起来的那女的呢?” 手下汇报说有人去抓了。 黑衬衫想了想,“行了也不为难你一个千金大小姐,你在这里呆着,等我们把那个女的抓回来。” “等等!”梁矜上咽了口空气,耍个小聪明,“这一千万,是我买肾源的钱吧?你这架势,好像是绑架我要赎金似的,我就值一千万啊?” 语气天真骄纵。 果然那黑衬衫道:“大小姐,我跟你做生意的,说什么绑架、赎金的!咱们不是说好的尾款一千万吗,你忘了?” “哦!没忘没忘!”梁矜上点点头。 所以,这些人困住她真的不是图钱。 那就不可能是扈志南。一千万,不够他填牙缝的。 所以还是宫雪苑的嫌疑更大。 宫雪苑大概是早就对商傲儿有意见了,今天是故意把她引到“黑市”。 既能让商傲儿吃点苦头,又不得罪商家。 梁矜上有点后悔,如果早知道宫雪苑要抓的是自己,她不该跟商傲儿互换身份的。 但愿商傲儿已经跑了。 黑衬衫大概是急着出门抓人,说着话就要带这几个小弟一起出去。 这才过了二十来分钟,梁矜上不能让他们走,万一商傲儿还没获救,就麻烦了。 她一把拦住黑衬衫,胡搅蛮缠起来,“我要出去!你不能把我锁在这么脏的地方!先找人来给我看看伤口啊!” 黑衬衫推了她一把,不耐烦道:“咱们这些人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你要是听话,就只关你一晚上,如果不听话……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女的,你不会想跟她一个下场吧?!” 那语气听起来阴恻恻的,梁矜上一想到当年那个女孩的下场,怎么可能让商傲儿受这种威胁? 再也顾不得了,“你们不用去找人了!我才是你们要抓的人!” 黑衬衫犹疑一下,“……你知道我们要找谁?” “我不但知道你们要抓谁!我还知道是谁让你们来的!”梁矜上面露不屑,“鬼鬼祟祟的,也就宫雪苑做得出这么下作的事!” 黑衬衫愣住了。 正要掏手机,打电话去确认。 忽然,一声巨大的闷响,地下室的门被人重重地踹开了。 铁门弹在黑衬衫身上,他正要破口大骂,回头看到来人,冷峻挺拔,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令人生畏的寒凉戾气。 商遇城长腿迈开,一步一步走过来,目光落在梁矜上脸上,神色未变。 梁矜上没想到他居然亲自来救商傲儿了,脱口就要告诉他商傲儿在哪里,“商……” 商遇城眼眸一暗,冷冷质问,“你们关着我侄女,要做什么?” “……”梁矜上怔楞一下,讷讷地配合叫道,“小叔。” 第57章 baby boy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黑衬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个女的,刚刚还否认了自己是商家千金。 现在又对着商遇城叫“小叔”。 黑衬衫不敢直接对话商遇城,便问梁矜上,“你不是说自己不是……那你刚刚叫他什么?” 梁矜上觑了眼商遇城的脸色,抿了抿唇,又叫了一声,“小叔。” 很软的语气,又带着点怯生生。 好像真的是个犯了错需要等家里来收拾残局的小姑娘。 乖不死她。 商遇城面色如常地应了她一声,“嗯。”梁矜上这样卖乖是为什么,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这几天她在商遇城这里吃够了闭门羹。 她以为之前的每一次,只要她足够不要脸,就有机会接近他。原来,还是商遇城给了机会的。 等他真的不想见她,她连他的背影都追不到。 黑衬衫哪里得罪得起商遇城,连忙解释带赔罪,说自己跟商小姐只是正常“交易”而已。 梁矜上想要追问黑衬衫如何交易,又怕在这件事上惹恼了商遇城。 只能用嘴型跟黑衬衫道:“我回去联系你,把肾源给我留着——” 这个“我”,当然是以商傲儿的身份说的,更有分量。 商遇城懒懒看她一眼,见她还在跟黑衬衫眉来眼去,“还不走?” 梁矜上踉跄着伤腿跟了上去,等走到那些人看不到的地方,她一把拉住商遇城的袖子,“傲儿!傲儿救了吗?!” 商遇城毫不掩饰地薄讽道:“你以为我会先来救你?” 梁矜上讪讪闭嘴。 也是,她自作多情了。 再说商遇城怎么可能知道她在这里,当然是先救了商傲儿,商傲儿再求他来救自己的。 幸亏小丫头良心好,没随了这小叔。 梁矜上急着要见到商傲儿,想让她牵线买下那黑市的肾源。 只好央求商遇城带她一起走,“今天傲儿出事全因为我,我想当面跟她道个歉。” 商遇城抽回袖子,“没这个必要。” “商先生……”梁矜上一瘸一拐地跟在他后面,厚着脸皮开始叫他,一声比一声大胆。 “商遇城……” “遇城……” “babyboy……” “babyboy”是她叫过第二肉麻的称呼。 以往很有限的次数里,她会用这个称呼,表达主动求欢的信号。 百试不爽。 至于为什么次数很有限,那是因为商遇城留给她“主动”的机会太少了。 此外,她还有一个终极肉麻的称呼。 但那两个字,别说她在清醒的时候叫不出口,就算叫得出口,她也不敢叫。 她可没忘记,商遇城这次翻脸是因为她句说了什么话。 她怕叫了那两个字,商遇城会想到梁西洲。 不过这次,这个“babyboy”显然已经失效了,商遇城脚步顿都不顿一下,眼看着就要走到停在巷子外的那辆车。 梁矜上咬了咬牙,从后面扑一下抱住商遇城的腰,“小叔,你不能不管我。” 不管是因为她的动作,还是因为这句恬不知耻的话—— 总之,商遇城在宾利车前停了下来。 “梁矜上,你要不要脸了?”商遇城声音听不出喜怒,但隐隐有些咬牙切齿。 他只要不是无动于衷,梁矜上就敢迎难而上。 “我不要脸。”梁矜上拿腔拿调地说,“我只要你。” 她走投无路,为了能攀住商遇城,什么人格都可以抛下。 幸好商遇城看不到她的表情。 她一脸自嘲,至少脸上暂时可以不用那么虚情假意。 商遇城还没说什么,车窗缓缓地降下来,商傲儿弱弱地说道:“小叔、姐姐……你们能不能上车再说,我快被自己臭死了……” 梁矜上:“……” 她从商傲儿的神情中已经看出来,这个车窗的隔音效果不怎么样。 商遇城看了商傲儿一眼,转身向后面一台车走去。 梁矜上立刻要追上去,商傲儿很受伤,“我是为了谁才落得这样,你怎么也嫌弃我?!” “不是不是!”梁矜上哄道,“你知道的,我对你小叔……嗯,我就是有事要跟他谈。” “别装了。”商傲儿表情怪异,“不过你们的情趣爱称让我略感不适……下次在我面前注意一下。” 梁矜上抚了把额,在人家正牌侄女面前叫小叔,确实荒唐了点。 她落荒而逃。 幸好她追得快,商遇城那头完全没有要等她的意思,司机已经启动了。 梁矜上不怕死地钻进了后座。 商遇城把她当空气。 司机见他没有示下,也就装作没看到车上多了一个人,自顾自地开车。 商遇城的手机一直在响,他也没有要接的意思。 梁矜上偷偷瞥了一眼,是宫雪苑打过来的。 连她都能猜到宫雪苑的动作,商遇城没道理想不到。 所以,这就是他不理睬宫雪苑的理由? 梁矜上暂时不去想宫雪苑的事,眼下她最重要的还是要拿到黑市的肾源。 商遇城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事想绕过他肯定是不行了。 梁矜上偷偷地按下前后座的深色隔板,商遇城终于转头看她。 隔板的上升速度像是被按下了慢动作,商遇城的目光让她耳后的热气慢慢地蔓延到脸上。 她虽然还什么都没做,但想要做点什么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他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让她怎么施展啊! 商遇城无意味地“嗤”了一声,“我发现,你好像有点受虐倾向。” “哈?” 商遇城的目光在梁矜上手心、膝上的伤口扫过,有些话的不言而明——是想说她每次身上带点伤的时候就想勾着他做那事。 梁矜上被他这么一提醒,倒是觉得,他好像比她更好这个啊…… 每次看到她带着伤,他都更舍得下重手。 梁矜上慢慢地靠过去,顶着那张清纯的脸肆无忌惮地开黄腔,“你知不知道有一种美,叫战损美?就是让人特别想蹂.躏……你现在难道不想……” “不想。”商遇城顺手按下车内新风系统,冷飕飕道,“你如果自觉点,应该跟商傲儿坐一辆车。” 梁矜上知道自己是跑出点汗,加上在地下室沾了点味儿。 但也不至于跟垃圾桶是一个味道的吧! 第58章 杠上开花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车子一路开回商家老宅,梁矜上才意识到今天似乎是商家一月一次家宴的日子。 她原本想今晚单独和商遇城相处的,看来要落空了。 车子停在花园广场上,跟豪车展似的。 梁矜上远远地就看到宫雪苑的身影。 差点忘了,她现在是商遇城身边最名正言顺的女人。 商遇城下车走过去,宫雪苑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仰着脸跟他说话。 商遇城丝毫没有车上不接她电话的冷淡,两个人看上去正是蜜里调油的未婚夫妻。 就连司机也有去处,唯独梁矜上坐在后座。 下车也不是,待着也不是。 幸好还有商傲儿记挂着她,下了车跑过来,对梁矜上道:“姐姐,你先跟我一起去洗澡吧!” 梁矜上跟商傲儿一起来了她的公主房。 商傲儿洗完澡就要下去吃饭,“你……” 梁矜上道:“我就在你房里待着,没事。” 商家的例行家宴,各路旁支基本都会到场,人多口杂,加上宫雪苑还在场,商傲儿再支持梁矜上,也不会带她下去。 只说待会儿会让佣人给梁矜上送吃的上来。 吃什么梁矜上倒不在意,却免不了要追一句,“我还有话想跟你小叔说……关于黑市的那个肾源,我必须拿到。” “明白,我帮你们制造说话的机会。” 一顿饭他们吃了一个两个小时,梁矜上都迷迷糊糊睡着了,被商傲儿的电话吵醒。 “姐姐,他们大人都散了,你要下来一块儿玩吗?” “商遇城在做什么?” “几个人组了桌麻将,说要打麻将,你下来看吗?” 梁矜上对麻将没什么兴趣,她是个只知道学习的书呆子,便拒绝了。 商傲儿便道:“那我去玩两圈。我帮你从宫雪苑那里赢点精神损失费回来。” 商傲儿这句话好像提醒了梁矜上什么。 是了。 赢点精神损失费算什么? 后续肾源的尾款可不便宜啊! “傲儿,我也来。” 梁矜上下去的时候,一桌麻将已经凑齐了,宫雪苑和商遇城坐一边,商傲儿是他们的下手。 另外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大概也是商遇城的堂表亲。男的那个戴着副眼镜,却不显得书生气,反而有几分雅痞风流。 梁矜上不认识,但一看穿着打扮就知道,非富即贵。 商傲儿招呼梁矜上到她身边坐下,“姐姐,你玩吗?” 梁矜上坦诚道:“想玩,但我不会。能不能教教我?” 眼镜男那个笑着调侃:“咱们傲儿自己都是半桶水。不如你坐过来,我教你。” 梁矜上礼貌地回绝了他,“我很笨的,还是不麻烦你了。” 眼镜男本来也就是看她长得好,搭个话,见她不乐意就罢休了,“那待会儿你学会了,上桌一起玩。” 梁矜上正要点头,宫雪苑阴阳怪气地开口了,“你知道我们一圈玩多大吗,就敢跟我们一起玩?” 这么明目张胆的歧视,已经到了无礼的地步。 一个是张扬跋扈的富家女,一个是温柔斯文的小白花,这种对峙场景特别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眼镜男满不在乎道:“玩玩嘛,这有什么,美女,你的筹码我给你包了。” 宫雪苑被下了面子,不满道:“老八,我前几天还跟你女朋友一起玩呢,你就不怕……” “我老婆可不像你这么小心眼儿啊表嫂。”眼镜男看了商遇城一眼,似真似假地调侃道,“也就城哥惯着你……” 那边商傲儿也听不过去,“这有什么,玩我的筹码呗!” 反正也是商遇城的钱,输了也不心疼。 那边开打,梁矜上偷偷地问了商傲儿一圈究竟打多少,商傲儿告诉她一个数字。 梁矜上心有戚戚,真不怪宫雪苑看不起她…… 商傲儿果然是个半吊子,但她有一个好处,就是不怕输。 她每出一张牌,梁矜上就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出。 商傲儿知无不言。 这仿佛敞着牌的打法,惹得眼镜男都笑了,“傲儿,你就不怕输吗?” “输就输呗,反正不告诉你们我手里的牌,你们也不会让我赢啊。” 梁矜上看商傲儿打了几轮后,开口说想试试。 前面几轮,她一直在输,眼镜男看不过去,给她指点了几个技巧,梁矜上接受得很快。 到第五局开始,梁矜上开始赢牌。 她专门赢宫雪苑的牌。 宫雪苑本身牌技并没有多好,但输给梁矜上一个现学现卖的,怎么会甘心?! 越玩越输,越输越要玩。 玩到后面,梁矜上都想喊停了。 肾源的那些尾款……几乎都已经让宫雪苑包圆了。 再玩下去,她怕宫雪苑耍赖不肯结算筹码了,于是梁矜上主动喊了停。 输钱事小,但不能输给梁矜上,宫雪苑将手包砸在麻将桌上,“你是不是出千了?!” “……”梁矜上淡淡道,“你太看得起我了。” 商傲儿作为一直助阵看着梁矜上出牌的,也不敢相信,“你怎么做到的?” 商遇城早在半途就出去接工作电话了,回来正好听到商傲儿的提问。 怎么做到的? 一个人的记忆里和心算能力足够好的时候,是能记牌和算牌的。 商遇城见过梁矜上,哪怕前一晚睡得再少,第二天也会雷打不动地背上几十一百个单词。 最喜欢的休闲模式是玩数独。 梁矜上靠着脑子赢牌,完全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宫雪苑还在发脾气,一点不威风,反而是一种现眼。 商遇城微微皱眉,跟家里人玩牌,这么输不起,丢的是他的人。 虽然最后输的钱,大多数到了梁矜上这个外人的口袋里。 “行了,雪苑,让人看笑话。”商遇城的话顺利地让宫雪苑闭嘴,但她的眼眶倏地红了。 另两个年轻人不知道梁矜上跟商遇城的那点事,不知道为什么宫雪苑委屈成这样。 默默地结算了自己那部分筹码,先跑开了。 他们俩的这一举动,倒像是逼着宫雪苑也把血出了,不然传出去,连个麻将钱都输不起,不够丢人的。 宫雪苑气得结完钱,连接下来的活动都没参加就走了。 梁矜上却趁着大家没注意的时候,偷偷地溜回商遇城车里。 她有预感,他今晚应该不会留宿在老宅。 第59章 波斯毛茛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确实没有留在老宅。 他很快就挑了那台库里南,并且没带司机。 梁矜上也不知自己怎么想到,下意识就伏低了身子,整个人隐藏在座椅间的阴影里。 商遇城的车开得很快,她的腿还没蹲麻,就已经到了云水公馆的车库里。 眼看着商遇城松安全带熄火,再不现身就要在车上过夜了,梁矜上才慢吞吞地直起身子。 换了任何一个人,独身开了一路的车,后座幽幽冒出一个人,不惊叫也绝对要吓一跳了。 但商遇城只是停了下车的动作,脸色波澜不惊。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开这台车?” 他停在老宅车库里的豪车,没有十辆也有八辆。 他们今天来的时候坐的也不是这一辆。 梁矜上会纠缠他不奇怪,但她能一下子挑中他要开的车,光靠运气可不行。 梁矜上的声音掺杂着暧昧,“因为这台……坐起来最舒服啊……” 她的重音落得非常明显,商遇城虽然看上去冷淡,但也接招了,“你坐过很多车?” “没有,就一次,我胆子太小了,不喜欢在车上。”梁矜上又化身那个叫他“小叔”的可怜小女孩,“我可以跟你回家吗,商先生?” 商遇城不置可否,开门下车。 没有反对就是同意,成年人勾引法则之一。 法则之二:告白是小孩子才做的事,成年人直接勾引。第一步就是要抛弃人性,接着变成猫、变成虎,变成被雨淋湿的小狗。 梁矜上在商遇城面前做过猫、做过老虎,今天,她要做那只湿漉漉的小狗狗了。 亦步亦趋地跟在商遇城后面。 天真圆溜的眼睛、毫不设防的依恋,以及那股无家可归的可怜气息。 她笃定商遇城不会一脚把她踢开。 大概是她今晚的赌运昌隆,这次又赢了。 但商遇城进了家门后,做的事又让梁矜上觉得赢了个寂寞。 他只吩咐梁矜上给他做个宵夜,自己去洗澡了。 时间已经很晚,有些活动再不开始,压缩的是自己的睡眠时间。 为了节约时间,冰箱里有阿姨每周送过来的手工半成食品,梁矜上挑了份云吞煮了,再煎了两个蛋,时间恰得刚刚好。 商遇城擦着湿发走出来,胸肌半露、性感撩人。 但他的脸色却不是很愉快,更可气的是,他看了一眼梁矜上煮的宵夜,居然很直接地表示了嫌弃。 一口没动就转身回房了。 不是那种暗示梁矜上跟进去的转身,而是那种真的打算去睡觉的回房。 梁矜上被他这不按常理出牌的走向弄得有点失落。 就像傍晚时分被一个人遗落在车后座,但那时候好歹还有个商傲儿。 此时,夜半空荡荡的客厅,真的只剩下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梁矜上自作主张挑了间客房过夜。 第二天起床商遇城已经去上班了,她急忙忙地赶去上班,途中联系了商傲儿。 梁元瀚已经不能再等了,既然商遇城态度不明,那她只好先顾火烧眉毛的这一头。 幸好,商傲儿说小叔并没有严令禁止她继续跟黑市做肾源交易的事。 原以为最难过的一关,商遇城居然就这么不闻不问、姑息处理了。 梁矜上当然要抓住机会,七位数的钱,她从来没有付得这么果断过。 慷他人之慨,尤其是慷敌人之慨,大概是世上最让人身心愉悦的事之一。 在晁荆玉的从旁帮助下,梁元瀚的换肾手术总算如期进行。 虽然后续的抗排异还要走很长的路,但至少从死神手里抢回了一条命。 …… 梁矜上每天下班后先去医院看过梁家父子,然后就自觉地回到云水公馆。 虽然这中间各种波折,但最后的结果是商家人帮她解决了肾源问题。 那在商遇城没有明确指示的情况下,她也只好按他最初的要求,住到他家里去。 他们两人都是工作至上的人,在家里的时间其实都不多。 商遇城偶尔在晚上下班后,看到盘着腿在沙发上吃水果的梁矜上,居然也就这么默认她在家里住下了。 但也仅仅就是“住下”而已。 这算什么? 这一天下班。 梁矜上先拐去花市买了束花,看时间还早,冰箱里又有新鲜食材,就给自己做了两道菜。 苦瓜炒牛肉、凉拌西蓝花,都是一人份的。 根据前几天的经验,商遇城要么不回来住,要回来也是九点以后的事了。 她先洗了个澡,才开始慢腾腾地吃饭。 谁知吃了一半,就听到了开门声。 梁矜上急忙把嘴里的饭咽下,问道:“商先生……你吃了吗?” 用万能的社交模板来寒暄,总不会出错。 商遇城看一眼她吃的菜,淡淡懒懒道:“没吃。” “那……”她看了眼自己吃得差不多的菜,转口道,“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见商遇城没反对,她一边起身,一边自然地问道:“你喜欢吃什么?苦瓜吃吗?” 说起来,他们认识的时间不短了,这么亲密的关系,却很少一起吃饭。 她连他的喜好都不清楚。 “不吃。”商遇城嗤之以鼻,“这东西谁要吃?” 她啊…… 梁矜上为自己争辩道:“苦瓜降火,其实对身体挺好的。” “你上火?”商遇城的声音忽然沉了下来,“吃苦瓜有用么?” 梁矜上系围裙的动作缓了下来,目光对上商遇城的眼神。 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会错了意。 但商遇城那讳莫如深的表情,她实在看不出,他是不是在向她发出邀请。 在两人的对视中,梁矜上先默默地败下阵来,转开的目光落在了桌上那束新买的波斯毛茛上。 纯白底色,透着淡淡的粉,葳蕤层叠,带着新鲜的露珠。 梁矜上鼓起勇气,去触商遇城的手。 他没有避开,但也没有反握上来。 ……波斯毛茛的温柔腼腆,蔓延到空气中。 商遇城抛开手里的那朵花。 这一次,他不再是冷淡疏远的神色。 商遇城终于反客为主,另一只炙热的大掌猛地擒住了她的腰。 第60章 十五分钟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深蓝色的真丝床单上,梁矜上的命运没有比那支纯白的波斯毛茛好到哪里去。 风雨飘摇中,摇落的花瓣落在她的肩背上,成了或深或浅的红。 商遇城捞过汗湿的人,在她肩上咬了两口。 就算没吃晚饭,这样不轻不重地咬两口也充不了饥,反而让梁矜上胆战心惊地以为他还要继续。 “商遇城,你快弄死我了……” 一场酣畅淋漓下来,梁矜上又从那只湿漉漉的小狗又变回了猫。 不再小心翼翼地叫他“商先生”。 在他允许的范围内,可以小小地做一下探出爪子的猫主子。 这个允许范围,暂时圈定在这张3m*3m的大床上。 商遇城:“饿了。” 气息暗凉,却又因为余韵未散而显得无端显得性感。 梁矜上嘟囔,“你就算再‘饿’,也要讲究可持续发展啊……” 这次,她落到他手上,一点砝码都没有。 大概是真的要到他厌弃为止,才能脱身了。 短时间之内是饿不着他了。 商遇城松开圈住她肩膀的手,往外推了推,颐指气使,“我是说我饿了,去给我做饭。” “……”梁矜上像条鱼似的翻了个滚,滚到床边。 床伴加厨娘,这个男人可真是深谙“一鱼两吃”之道,人尽其用啊! 可她现在别说做饭,哪怕是快从床沿掉下去了,她也不想挪动一下。 “我给你叫个外卖吧……”梁矜上真诚建议,“这么晚了,吃点轻食?三文鱼怎么样?” 她摸出手机,一看,没有外卖软件。 哦,这是商遇城的手机。 “对了,我的手机呢,我们换回来吧。” 梁矜上是一个几乎不需要社交的人,虽然这十来天没有手机,但勉强用着商遇城的这个,除了联络,其他功能都能满足了。 商遇城:“扔了。” “我那是去年的新款!” 说起来那支手机还是商遇城给她买的。 那时候梁矜上跟导师去C省石窟测绘的时候,手机摔烂了,商遇城几天联系不到她。 她回锦城后,小别加上怒气,被他在床上翻了两天的饼,差点连测绘图纸都画不完。 后来他直接给她买了一个跟他同款同色的手机,命令她随叫随到。 商遇城当然理解不了梁矜上在心疼什么,不耐道:“我这个用着不是一样,补个卡的事。” 他刚刚体力消耗大,全身上下只剩口腹之欲还没满足,自然注意力都在这个上面。 别说商遇城很少吃外卖,手边有个可以使唤的女人,恰好厨艺看起来还很够格,他怎么可能有耐心等她叫外卖。 “去给我做个香煎牛排乌冬,再鲜榨一杯玉米汁。” 顶级谷饲安格斯牛,用来炒苦瓜。 暴殄天物。 梁矜上试图敷衍他,“我不会做你说的这个。牛肉的做法……我只会做苦瓜炒牛肉。” 反正商遇城不吃这苦瓜。 他要说他吃,那她就去热一热剩菜。 进可攻,退可守,很完美。 商遇城眼睛都不睁,凉凉道:“不,你还会做黑椒蒜子牛肉粒。如果实在不想被一碗面埋没了厨艺,就按照上次在晁家做的原样做一桌。” 梁矜上:“……” 她上次在晁家做的是青椒酿鱼肉、豉油皇大虾、黑椒蒜子牛肉粒、淮山栗子汤。 “……我去做你要的乌冬面,十五分钟。” 她也不知道商遇城怎么知道自己给晁荆玉做过饭,但她也不愿意给商遇城做一样的饭菜。 他也不看看晁荆玉对她多仗义,而他自己又是怎么对她的? 他也配? 商遇城走到厨房,梁矜上正在倒玉米汁。 她果然在十五分钟内做好了商遇城要的东西,还多切了一盘水果。 她打了个哈欠,“请慢用。” 自觉地钻进客房。 …… 第二天,梁矜上有一个项目会议。 这种会议,一开就是整个半天,以往梁矜上作为一个实习生,只需要坐在后面蹭听就行了。 但是今天,她的腰背状态,要一直坐在这里,还是挺难熬的。 她只能靠看图纸转移注意力。 看着看着,梁矜上发现了一点问题。 她是学理科出身,虽然本科阶段每门功课的绩点都很高,但是要算起来,建筑力学是她学得最好的一门功课。 她是下了苦工去学的。 因为她爸爸就是在这上面吃的亏。 方信鸥专精设计,计算方面都依赖于当时的搭档。 也就是因为如此,方信鸥当年连力学参数被人改了都没发现,才发生了建筑坍塌的事故。 方信鸥被推出来顶包,判了十年。今年已经是第九年了。 “尚工。”梁矜上在背后轻轻地叫了梁矜上的名字一声,“这里的扭矩不对,边梁和斜拉杆的长度不匹配的。” 尚一鸣算是梁矜上所在小组的一个头头,梁矜上发现问题只能先跟他汇报。 梁矜上看图不需要电脑里的受力模型,直接动手在白纸上拉线,堪比电脑画图。 她标了几个参数,把纸递给尚一鸣,示意他看。 谁知尚一鸣只是把她给的纸压到资料下面,看都没看。 等会议中途休息的时候,梁矜上直接问尚一鸣,为什么不重视自己发现的问题。 “你以为甲方那边的负责人看不出来吗,就你梁矜上是学过力学的?”尚一鸣单独面对梁矜上的时候总是忍不住阴阳怪气的,“这里考虑的是雨棚外观的美观性能,虽然边梁是不太够,但是受力和变形都没问题。” 梁矜上对他的语气免疫,公事公办地交流,“不可能没问题!数据改变一厘米,所有的参数都要重新调整,怎么能算极限值?” 尚一鸣却不想跟她谈这个。 像这种项目会议,要翻来覆去地开几十遍,他根本懒得去插手这一次的会议讨论结果。 最近梁矜上上下班都有人接送,尚一鸣跟踪计划已经很久没实行了。 梁矜上看出了尚一鸣的态度,也果断道:“行,我直接跟袁所谈。” 尽管上一次误接电话的乌龙闹出来,梁矜上对跟袁熙打电话有了点心理阴影。 她摸出手机,正要给袁熙拨电话,谁知尚一鸣却把她的手机抢了过去。 第61章 只是醉了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躲避不及,被他抢了手机。 不仅如此,他握在她桡骨处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很冒犯的姿势。 梁矜上皎净的脸上一脸警惕,“尚一鸣,你要做什么?” 尚一鸣吊儿郎当地笑了一下,而后松开手倒退一步,“放心,不对你做什么。” 他把手机递回来,“你说的问题,待会儿我汇总以后会统一提出来。不过,这是个很小的问题,不止你一个人能看出来。” “……有时候,不要自我感觉太良好。”他意味深长地说完这句,转身就走了。 梁矜上知道他指的不止是她发现了参数问题,还有她刚刚防备他的姿态。 但这种无关紧要的嘲讽她不会放在心上。 反而松一口气——尚一鸣之前对她那种咄咄逼人的“追求”,好像退潮了。 上午的会议结束,乐泉和她一起吃饭,她随口提了一句。 乐泉神秘兮兮地八卦,“你不知道吗?尚一鸣好像新找了个相亲对象,正追着呢!” 原来如此。 乐泉继续透露,“幸好你没跟他在一起。那天我听到他打电话,一直在磨那姑娘跟他去开房……你别这些男的人模狗样的,其实思想进化也就停留在动物阶段了。” 梁矜上向前挺了挺酸痛的老腰,深刻同意她的观点。 乐泉:“对了,袁所下午要出差,今天总算不用加班了,一块儿去看个电影?” “去哪儿出差啊?” “好像是星城。” 星城? 昨晚商遇城也提到过,今天要去星城。 当时梁矜上想的是自己能抽出空来,去医院替梁母守三天夜了。 原来他是跟袁熙一块儿去的。 梁矜上说不出是什么心情。等商遇城回来,或许应该建议他跟自己交换一下三个月内的体检报告。 …… 梁矜上没指望商遇城回来会通知自己,但这次却想错了。 三天后的中午,她收到商遇城发来的。] 豪宴酒店是离她上班地点两条街外的五星酒店。 坐在对面的乐泉看到梁矜上咬住筷子不动了,“怎么了?” “我不吃了。”梁矜上站起来。 早饭没吃几口就去跑了现场,现在眼看着中饭也吃不了了,她揣走了两杯绿豆汤。 两条街的路不值当打车,但走过去还是出了一身汗。 梁矜上站在8403门口按了半天门铃,要不是酒店送餐的人过来,她连门都进不了。 等她进了门,闻到屋子里的酒味,就知道为什么他不来开门了。 她接过酒店工作人员的餐车推进去,商遇城的衬衫散着几颗扣子躺在那里,两条大长腿大喇喇地敞着,连皮鞋都没脱。 “商遇城?商遇城?” 好像真的睡着了。 梁矜上原本以为自己是来解决生理需要的,但眼下的场景,似乎是喊她过来照顾的。 梁矜上饿得厉害。 仗着商遇城叫不醒,干脆先把酒店送上来的餐食吃了。 不知道谁点的餐,居然还送了生鱼片。 梁矜上不客气地吃完后,将带过来的绿豆汤插到冰块里冰镇着。 而后去浴室把一身汗洗了。 最后才拧了块毛巾,动手给商遇城擦洗。 喝醉酒的人特别沉,梁矜上不指望能搬动他,不过还是想办法让他能睡得舒服点。 “咯嗒”一声,在安静的环境里,皮带扣弹开的声音特别明显,梁矜上下意识地看了商遇城一眼,他依然平稳地闭着双眼。 再俯过去把他手表解了,顺便就着这个姿势,替他擦了擦后脖子。 正当梁矜上要直起身子,忽然一股力道将她撑在床上的那只手扯了起来。 “唔!” 她一时失衡,整个人摔到商遇城怀里。 被酒意扑了个满鼻。 梁矜上手忙脚乱地想爬起来,被商遇城按着后颈,“动手动脚的想干什么?” “你醒了?” “我只是醉了,又不是死了。”商遇城的嗓音沉沉的,嘲道,“再说你不是就想把我弄醒么,三天就急成这样,澡都洗好了。” 梁矜上实在冤枉,撑起身子,“我只是想让你睡得舒服些。” 商遇城的目光扫一眼前襟松散的浴袍,“是想让我睡得更舒服些吧?” 梁矜上:“……” 这个话题说多了容易走火,他们还在这么个便利的环境里。 她午休就两个小时,怕把这人挑起兴来,耽误下午上班。 就默默转移了话题,“你既然醒了,就自己拾掇吧。” 商遇城半靠在床头,身上的酒味让他微微皱眉,“我先吃点东西,酒店送了什……” 他扫一眼餐车,顿住了。 梁矜上:“……” 商遇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叫你来,是让你来替我吃饭的?” “你要吃什么,我马上帮你叫。”梁矜上从冰里抽出一杯绿豆汤,“这里有一杯绿豆冰沙,你先吃一点消消暑。” 商遇城目光一瞥,面色不虞,“冰沙?” 梁矜上滞住,虽然她是不小心说错了,但她这绿豆汤也是冰镇过的,差很多? 半醉的人不讲理,商遇城一定要她喝一口冰沙出来给他看看。 喝就喝。 梁矜上正好还渴了。 她灌一口绿豆汤,在唇齿间碾作绵软的沙状,吃下去。 还一本正经地点评,“这酒店的绿豆沙做得挺地道,你真的不来一口?” 商遇城勾了勾唇,半晌才淡淡道:“那就来一口。” 梁矜上刚要给他递一杯,商遇城朝她手里那杯抬了抬下巴,“不是说绿豆沙么?我就要地道的那种。” 梁矜上:“……” 半小时里,梁矜上的牙被磕痛好几次,还咽下去不少混着酒精味的绿豆沙……深深后悔为什么要带这个东西过来。 她万万想不到公司食堂一杯最普通的绿豆汤,能被这个男人玩得这么情趣! 看到男人越来越晦暗的眼神,她的呼吸都已经重成这样了,他的状态更加没法看了。 “酒后……那个,伤身……”梁矜上背过身,偷偷地把嘴贴在冰凉的包装上消肿,沉痛道,“绿豆……沙毕竟不能充饥,我看你还是得先吃点东西……” 第62章 鸣金收兵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今天应酬多喝了几杯。 把梁矜上叫过来,真的只是喝醉了找个人来替他收拾一下。 大概是跟这个女人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做的都是那件事。 身体会对那些深入骨髓的欢愉瞬间记得特别清楚,就形成了习惯性动作。 商遇城去冲了个澡,出来酒意和欲念都散得差不多,梁矜上给他叫好了饭,等他吃完,就说自己要回去上班了。 商遇城也准备回家休息,养一养出差的劳顿。 两人一起下了楼,商遇城随口问了一句,“真不跟我回去?” 梁矜上委婉道:“下班我会早点回来。” 商遇城懒洋洋的,看表情是要开口说点什么坏的。 忽然梁矜上目光一转,看到一男一女走在他们前面。 也是刚从楼上下来的。 大概是闹得不太愉快,男的大步走在前面,女的正卑微地去拉他的手。 男的那个梁矜上认识,尚一鸣。 她看到他,本能地想拉开跟商遇城的距离,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跟商遇城的关系。 但尚一鸣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这边。 梁矜上正要缓下脚步,让他们先走,谁知脸色陡然巨变,连商遇城说了什么都没听到,迈开腿就要追上去。 商遇城也认出了尚一鸣,皱眉拉住她,“你跑什么?” “我有急事!”梁矜上鲜少有这么惶急的表情。 商遇城的手抓得很牢,刚才两个人之间难得轻松的氛围不见了。 他轻嘲道:“人家刚跟女人开完房,你现在追上去像是捉奸的。” “不是!不……”梁矜上的脸色白得吓人,“商遇城你先放开我!快点放开!” 梁矜上挣扎的力道像是丝毫不顾自己会受伤,商遇城松开手,面色一片淡漠。 梁矜上头也不回地追了上去。 …… 等梁矜上在街角追到尚一鸣时,他就只有一个人。 黑着脸,站在路边抽烟。 梁矜上直着嗓子叫了他一声,“尚一鸣!” 尚一鸣的烟抖了一下,回头看到梁矜上,惊讶道:“梁矜上?你吓我一跳!” 梁矜上朝四周看了看,尚一鸣莫名其妙道:“你找什么呢?” “刚才……”梁矜上犹豫了一下,如果直接问,势必会暴露自己刚刚也在酒店的事。 但她只是稍微顿了顿,便义无反顾地开口,“刚才那个女孩呢?” 尚一鸣的表情倏地变了。 有一点狼狈,但更多的是立马武装起来的防备,“什么女孩?” “我刚刚看到了,在豪宴……”日光下,梁矜上原本就白皙的皮肤几乎透明,“你对她做了什么?” 她可没忘记,刚刚一眼就看出来,女孩子在尚一鸣身后卑微哀求的样子。 尚一鸣想起刚刚在酒店房里不愉快的经历,语气很冲,“关你什么事啊!” 梁矜上那双比常人黑的眼睛盯着他,让他有点毛骨悚然,她语气很轻地又问了一遍,“尚一鸣,你刚刚对她做了什么?” 尚一鸣怒火中烧,推了她一把,“我跟我女朋友去开房,能做什么?!你弄得一副像老子背叛了你一样……不是!你刚刚不也在宴森?你自己又是去做什么勾当呢?” 梁矜上只听他说了前半句,脑子里的那根弦就崩断了。 尚一鸣推在她肩上的手,也不知怎么地,被梁矜上“啪”地一把握住,而后重重一扯,膝盖猛地顶在他肚子上。 这个动作像是练过千万遍一样娴熟,尚一鸣一个整天坐办公室的压根躲不开。 下一瞬间就嗷嗷地捂着肚子半跪下来。 梁矜上揪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来,冷冷道:“她不愿意,对不对?尚一鸣,你要是强迫她做点什么不愿意的,下一次,你要捂的就不是肚子了。” …… 毫无意外,梁矜上和尚一鸣下午打卡都迟到了。 乐泉的椅子滑过来,盯着神情恍惚的梁矜上看了一会儿,“中午出去一趟,干什么去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梁矜上的眼珠子转一下,看着乐泉凑得很近的脸。 这张脸跟记忆中的那张脸重叠在一起,带着对她纯然的关心。 梁矜上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才勉强笑一下,“没什么,可能有点中暑了。” “那就偷个懒。”乐泉道摸手机,“我给你跑腿买点药。” 梁矜上低喃道:“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好。” “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梁矜上若无其事地问道,“对了,你消息比较灵通,你知道尚一鸣新交的女朋友叫什么吗?她在哪里上班?” 乐泉从手机上抬起头来,摸一把梁矜上的额头,“到底是中暑还是中邪?” 梁矜上不说话,但看她的神情,是真的想要知道那些。 乐泉面色惊讶,压着声音问道,“你不是吧?尚一鸣鸣金收兵,梁矜上上赶着回头?!” 梁矜上没有被她的幽默逗笑,淡淡地笑了一声,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前。 但这一下午,她不管什么工作都没去完成。 临下班前,乐泉约她一块儿走,尚一鸣却抱着一堆图纸走过来,“今天把这些整理出来,发给我。” “今天?”乐泉抱不平,“你怎么不干脆等晚上十一点再吩咐下来?” 尚一鸣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转身走人。 乐泉恨铁不成钢地质问,“你在他面前装什么小媳妇?瞎了眼了吧看上他?” 梁矜上冷冷一笑,看上他? 她现在只想砍了他。 恰在这时,下班时间到了,梁矜上把那堆图纸一推,站起来,“乐泉?去喝酒吗?” “……好啊。” 这一喝,就喝到了晚上九点。 乐泉为了防止尚一鸣那个24K纯SB来打扰他们,建议梁矜上跟她一起把手机静音。 梁矜上把手机扔给她,随她摆弄。 低头又灌下去一杯。 乐泉见她今天喝酒的架势,猛地有点吓人,正要劝劝她,“哎?你手机里有五通未接电话。商,是谁啊?” 梁矜上把手机拍到一边,“别管电话了。南意,我今天只想喝醉,你陪我喝!” “南意?”乐泉莫名其妙道,“谁是南意?你真的好渣!” 第63章 狼人哥哥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乐泉见过梁矜上发狠动手打人,见过她打扮清凉露骨去酒吧,也见过她清晨带着一身鬼混过的痕迹毫无赧意。 她知道梁矜上不是外表看起来的乖乖女。 但是又总是不自觉地被那副纯良温柔的外表蛊惑,一次又一次地重新被她刷新认识。 比如今天,亲眼看着梁矜上喝了这么多烈性洋酒,还能坐得笔直,晃头晃脑地听着驻唱歌手在唱一首老旧的情歌。 乐泉捧着自己的酒杯,惊叹不已。 毕竟这么多酒精,就算是一头牛都该放倒了。 “矜矜,我们走吧?”乐泉试探着问。 梁矜上晃了晃手里的酒瓶子,不肯走,“这酒是假酒吧?怎么喝了这么多我还不醉?” 瞳仁儿都散了,还没醉呢? 乐泉哄人哄得焦头烂额,她本来就不是多有耐心的人。 恰好这时,梁矜上的手机亮了一下。 是那个商发来一条信息:[这就是你说的下班早点回来?] 乐泉眼前一亮,这态度、这语气,除了男朋友还能是谁? 她一直对那晚在原生态小镇和梁矜上春风一度的“狼人哥哥”很好奇,但是总撬不开她的嘴。 这不就送上门来了吗? 乐泉拿起手机在梁矜上面前一晃,解锁,打开和商的对话框。 别的女孩恨不得把跟男朋友的聊天记录打印出来,梁矜上这个奇葩居然删得干干净净的,只有对面新发来的那条质问。 乐泉按下语音,发了句话过去,“狼人哥哥,你老婆喝醉了,麻烦过来接她一下。” 然后把酒吧的定位发了过去。 她擎等着狼人哥哥的回复,但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在下一秒把“这就是你说的下班早点回来?”给撤回了。 乐泉后面再发什么,对方再也没有回音。 梁矜上还在抱着她喊她“南意、南意”……乐泉只能感叹一句,“梁矜上,你这个渣女自有渣男磨啊!” 她认命地扶着梁矜上往外走,幸好她个子高出一截,扶她不算吃力。但时不时需要按住梁矜上那舞来舞去的四肢,还是有点心累。 就在她们穿过几个卡座时,忽然有人道:“咦,荆玉,你女朋友?你不是说她今晚有事不来吗?” 乐泉抬起头,看到一群不算陌生的人。 说起来大家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但乐泉因为身份尴尬心气又高,很少跟他们混到一起去。 这里面,她也就对晁荆玉的观感比较好——很少有人会对晁荆玉观感不好。 晁荆玉已经起身走了过来,非常自然地从乐泉手里接过梁矜上,对乐泉打了声招呼。 乐泉不明所以,“等等?你跟梁矜上……” 身后那么多人看着,都是在马场那天“见证”过的,哪怕步青青不在,晁荆玉也不会出尔反尔。 于是,就自然地对乐泉道:“她是我女朋友。” “什么?!”乐泉失声问道,“怎么可能?!” 晁荆玉挑了挑眉,“怎么不可能?我看起来很配不上她?” 这就是一个极具教养的男人。 哪怕被人质疑,他也只会说是自己配不上。 “不不……”乐泉推开最外面那个人,拣了他的位置坐下来,“让我歇会儿。” 她得歇会儿脑子。 首先,晁荆玉不会是微信里的“商”,这么没品的事绝对不是晁荆玉的风格。 其次,晁荆玉不是那晚在原生态小镇的“狼人哥哥”,因为他那晚根本不可能出现在那里。 最后,不管“商”和“狼人哥哥”是不是同一个人,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晁荆玉应该是被劈腿了。 乐泉内心的一股没来由的丧气。 她掐着梁矜上的脸,用力地往两边扯,想把她弄清醒,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她自己本人,就是父辈感情不忠的产物,平生最恨的就是不忠之人。 但怎么会是梁矜上? 梁矜上靠在晁荆玉怀里,迷迷糊糊地喊着痛,晁荆玉不得不出手从乐泉手下把梁矜上救下来。 好笑地看着乐泉,“你掐她干什么?” 乐泉不说话看着他。 晁荆玉更是啼笑皆非,“你看我的眼神像是要对我做临终关怀。” 乐泉叹口气,“晁荆玉。” 晁荆玉一边拿冰毛巾给梁矜上敷脸,一边抽空回她,“嗯?” 乐泉看他动作温柔又细致地照顾她,喉头一梗,“你是个好人。” 晁荆玉的动作顿了顿,实在不知道这张“好人卡”怎么来的。 “乐泉喝醉了,待会儿你们谁送她一趟?” 乐家的这位二小姐,平时叫都叫不出来。今天终于有机会献殷勤,好几个人争着要送。 有人说过,最出色的外表往往是偏向中性的外表。 乐泉眉眼精致凌厉,英气勃勃,加上个子高挑,从前十几岁的时候,充满了清爽的少年感。 据说是不少女同学情窦初开的对象。 现在年龄上来了,没那么勾女孩了,却很勾男人。 “我自己走。”乐泉一如既往地不爱跟他们扎堆,“我看起来像喝醉的样子吗?” 又招呼晁荆玉,“我跟你一块儿送梁矜上回去吧。” 乐泉说自己要先去个洗手间,晁荆玉先扶着梁矜上往外走,她醉得有点凶,脚下跟拌蒜一样,晁荆玉想了想,还是把她抱了起来。 梁矜上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抱着她,是男人的力道,不是乐泉。 残存的那点警觉让她瞭起眼皮,“晁医生?” 晁荆玉的脚步很稳,“嗯,是我。” 他们穿过最热闹的舞池,晁荆玉低头问她,“你家住在哪里?我等下送你回去。” 不然一会儿乐泉过来,他连她住的地方都不知道,就穿帮了。 梁矜上小声道:“晁医生……你能带我去梁西洲的病房吗?” 这个点,住院部都锁门了。而且她醉成这样,怕打扰别的病人休息。 晁荆玉劝着她,先回家。 梁矜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不知道去哪里……我没有家啊。” 晁荆玉在最热闹的地方,听出一股从没有过的寂寥。 都说人在喝醉的时候,内心才是最空虚的。 但他觉得,梁矜上内心的空得在漏风,似乎不是因为醉酒。 “那也该有个去处,你住在哪里?” 梁矜上说不出自己住在商遇城家,也看不到,就在十几米外,商遇城的车就停在那里。 第64章 想跟他走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乐泉走出来,在停车场看到倚着车门抽烟的商遇城。 在这样的场合,这样一个耀眼优质的男人独自站在那里,连抽根烟都那么有型有款,身边是不可能没有莺莺燕燕的。 放在平时,乐泉是不会主动跟商遇城打招呼的。 但是商遇城也不怎么跟那里面群人一起玩。 一般都是晁荆玉在场合才能看到他。 现在晁荆玉被她拐走去送梁矜上了,乐泉便等他身边空下来,顺口打了声招呼,又交代了一句,“商总,晁荆玉现在不在里头。” 商遇城吐了口烟,淡淡道:“你一个人?” 这话问得怪,他们之间好像没有近到需要关心这些的地步。 “不是,我跟朋友来的。”乐泉指了个方向,“她跟晁荆玉在那边等我。” 商遇城再没说什么,转身朝乐泉指的相反方向走去。 乐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临走前那个眼神暗有深意。 忽然……她一下子站直了身体!那总是无谓洒脱的眉梢浮现出一股难言的情绪。 乐泉快步走向晁荆玉。 如果说,她还有最后一丝侥幸,在看到晁荆玉单独一个人站在那里时,也不复存在了,“梁矜上呢?” 晁荆玉:“她说想吐,我又不方便陪去洗手间……你没遇上她?” “……没有,我去找她。” 乐泉没忍心看他芝兰玉树的脸,但她心里已经无比清楚地浮现出一个荒谬的想法。 而且她内心已经确信,不管多么荒谬,那就是真的。 商遇城姓“商”。 峰会那天,他也在。 宫雪苑和别的男人厮混的视频,是梁矜上拍的,但最后是南天建筑的官微发出来的。 …… 梁矜上在厕所里吐了一通,洗了把脸,稍稍恢复了一点神志。 她从镜子里,看到胸前被吐上了一点,捧着水给自己胡乱地洗了洗。 但没控制好水量,把一大片前襟都打湿了。 夏天的衬衫本来就薄,还是白色的,哪怕是个醉鬼,也觉得就这样出去不太妥当。 梁矜上环胸低头走了出去,被外面的巨大的音浪一闹,头又开始昏沉起来。 一不小心,踢翻了门口那块“清洁卫生,暂停使用”的牌子。 …… 乐泉来到洗手间门外,看到那块“清洁卫生,暂停使用”的警示牌,面色越发地沉下来。 刚才明明都还没有的。 她走上前去敲门,“梁矜上!你出来!” “砰砰砰!”敲门声越来越响,却没人回应。 洗手间里面却只有一点细碎的声音,还有人轻微的脚步声。 乐泉没法想象,里面的男女在做什么。 她今晚也喝了酒,那种被辜负信任的感觉,让她口不择言。 “梁矜上!商遇城!我知道你们在里面!商遇城,你这个烂人,对得起晁荆玉吗!梁矜上,你别给我犯贱!你……” 就在乐泉不顾长针眼也要闯进去的时候,洗手间的门一下子被人打开了。 一个穿着工作服的阿姨杵着拖把,皱眉看她,“小姑娘啊,二楼也有洗手间,喝多了就早点回家,别在这里耍酒疯了!阿姨做不完这点工等下还要加班的呀!” 乐泉:“……” 一口气没倒过来,差点没噎死她。 在离洗手间几步外的一个黑暗的包厢里,梁矜上腿软得站不住,半跪在男人身前喘气。 男人手里的烟还燃着,淡嘲道:“听到没?你朋友让你别犯贱了。” 梁矜上刚刚仰了半天脖子,加上被迫缺氧了数分钟,大脑强行地清醒了一点,知道刚刚的男人是谁。 她感觉到烟灰撒下来一点,恹恹地偏头,“别烫着我。” 商遇城把她从地上拖起来,重重地按在自己腿上坐着,意有所指道,“你还怕烫?” 梁矜上的头很重,不得不靠到商遇城的肩上,看上去是耳鬓厮磨的姿势,她却生不出旖旎之心。 哪怕他们刚刚才有过最亲密的接触,但那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他饱含惩戒意味的挞伐。 梁矜上勉强回忆起刚刚怎么遇见晁荆玉,而现在他和乐泉正在外面等她。 但听了乐泉刚刚的那番发言,她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乐泉。 外面的那两个人,几乎是仅剩的两个,“觉得梁矜上算是个好人”的人了。 她软弱起来,“商遇城,你跟晁荆玉说一声,让他送乐泉回家吧……” 商遇城轻嗤一声,显然不想管乐泉的事。 没有人在被骂“烂人”还能心平气和,尤其是在被放了四五个小时的鸽子之后。 “算了,我自己说。”梁矜上白着一张脸,正要起身出门,商遇城挑一下她被打湿的衣襟,沙哑又轻佻地嘲道:“湿成这样,去找晁荆玉?” 最后,梁矜上是披着商遇城的外套去找了晁荆玉。 乐泉已经不见踪影,晁荆玉说有可靠的朋友去送她了。 “乐泉挺关心你的……”晁荆玉忽然道,“她当年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叫司榕,你有时候给人的感觉跟司榕有点像。” 梁矜上嗫了嗫,没说话。 晁荆玉这话,与其是在说乐泉把她当成了司榕的替身才和她结交。不如说是在提示她,是商遇城把她当成了司榕的替身。 看到梁矜上的脸色变了,晁荆玉又有点后悔。 他当然是认出了商遇城的外套,才意识到刚才乐泉为什么会用同情的眼光看自己。 梁矜上不是他名正言顺的女朋友,他一直很清楚。 而且跟商遇城有关系的女人,宫雪苑是因为动心在前,他没办法改变。 但剩下的,他原本相信自己有足够的理智去控制自己。 却忘记了,多巴胺的分泌,有时候不受大脑的控制。 梁矜上仓皇地跟晁荆玉告了别,他的话让她无地自容。 晁荆玉暗暗自嘲,就是刚刚那个表情。 如果梁矜上不要总是在他面前露出那样让人心疼的表情,他大概就能做到理智和冷静。 …… 梁矜上原本只是醉了,但从晁荆玉那里走过来,那掩不住的失神,商遇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想跟他走?”商遇城将她按在车门上,眉宇间带着显而易见的刻薄,“你这是待价而沽,打算三易其主了?” 第65章 她的笑容 100钻加更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被酒精挤满的脑子转得没那么快。 消化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句“待价而沽、三易其主”是多么践踏尊严的指控! 他不就是在物化她,说她是看谁条件好,就想“卖”给谁么? 梁矜上抓着商遇城的手腕,手背上薄薄的皮肤可以清晰可见绷紧的血管颜色,“商遇城……所以你……” 那句“所以你也觉得自己不如晁荆玉吗”已经在嘴边了,但她不知道哪来的自制力,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剌得嗓子都疼。 但是,不能惹怒他。 她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 上次肾源的波折,不就是因为她图一时嘴快,而惹恼了商遇城,差点付出了无法挽回的代价么?! 但她闭嘴不言也没有让商遇城眉宇间的戾气消散一点。 因为梁矜上那隐忍的表情很容易就让他猜出她想说的是什么。 他拉开后座车门,将梁矜上粗暴地推了进去,“你不用失望,待会儿让你尝尝他给不了的好处!” 梁矜上扑在座椅上,醉意冲头,也懒得再爬起来。 商遇城开车一向把油门踩得很重,今天尤其凶残蛮横。 仗着没人敢擦碰他的车,在车流中四处抢道,梁矜上的头在车门上磕了好几次,但就是这样,居然也昏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整个人已经泡在热水里。 给醉酒的人泡热水澡,跟再灌她喝酒效果差不多。 反正梁矜上被捞出来的时候,已经软得像面条,神志全无。但她觉得轻飘飘的,很舒服。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感觉轻松过了。 商遇城连衣服也懒得给她穿,就这样囫囵地塞进被子里——反正待会儿也是要脱的。 虽然不能给他回应,但这样予取予求的状态也别有滋味。 尤其是商遇城一下午养精蓄锐,夜半旖旎,正是行好事的时候。 但商遇城撑在梁矜上的上方,忽然停下了。 梁矜上在睡梦里,唇边竟然是带着笑的。 她不是没对商遇城笑过,梁矜上在他面前一直是很爱笑的。 开怀的、使坏的、勾人的,甚至是冷笑…… 一个漂亮女人,笑起来的样子,总是更容易勾起男人那点冲动。 但这个睡梦中的笑容看起来太安静太幸福,符合一个男人对“温柔乡”的最初幻想。 商遇城静看了一会儿,侧身躺到一边。 一个男人但凡不是被灌了情药、精虫上脑不得不发,到了这种时候基本下不了手。 商遇城长臂一揽,将那具柔软的身体揉进怀里。 大手毫不客气地,朝这个醉迷了的人讨点手头便宜。 谁知梁矜上一个翻身,自己贴得更紧,还在他怀里蹭了蹭。 “你……” 是不是醒着呢? 商遇城的话还没问出口,就听到梁矜上轻轻启唇,吐出了三个字。 …… 梁矜上如果知道,一次醉酒会带来这么多的后遗症,她这辈子都不会再碰酒了。 这大概就是她违背对贺小缺的誓言的报应。 首先,是铺天盖地的新闻。 昨晚她在车边与商遇城争执的照片被发了出来,画面很糊,不能很清晰地看出她的正脸。 但也能分辨出绝对不是宫雪苑。 而商遇城那张轮廓分明、像素极高的脸,却是铁板钉钉地呈现在画面上。 商遇城刚被盛赞了一个多月的“深情霸总”人设,就因为这张显而易见的出轨照片而被打得稀碎。 人设坍塌的后果比寻常“出轨”要严重得多,黑粉闻风而来,和商遇城不知哪来的庞大数量的“颜粉”吵了起来,让新闻的热度加倍升级。 商遇城不是明星,他需要的不是知名度。 这场风波给他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商氏的股票大幅度下跌。 梁矜上第一反应就是给他打电话。 但商遇城一个也没有接。 其次,梁矜上在工作上也遇到了麻烦。 昨天下班前她强势反抗了尚一鸣的刻意刁难,但尚一鸣在她手里吃过几次亏,这次竟然还有后招。 那堆图纸里有一份很重要的施工图纸,下周就要用的,尚一鸣当着很多人的面交给了梁矜上。 今天却不见了。 责任当然就在梁矜上这里。 偏偏这么巧,画图电脑因为整理内存而删除了这个图纸的备份。 就算三天不睡觉,她也赶不出那份图纸。 放在以往乐泉一定会站出来替梁矜上说话。 但今天的会议上,乐泉只是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百无聊赖地转着手里的笔。 袁熙把尚一鸣和梁矜上留下,其他人可以散会,乐泉第一个站起来走出去。 那事不关己的态度,看得梁矜上眼神刺痛。 袁熙单独把梁矜上留下来,梁矜上以为她会批评自己的工作失误,谁知,袁熙却似笑非笑地问道:“新闻里那个女的是你吧?” 这是梁矜上误接商遇城的电话后,她们两个第一次谈论跟商遇城有关的话题。 梁矜上知道,这两件事一起发生,她又没了乐泉的支持,在实习期应该就会结束在乐海的工作了。 “对不起,袁所……” 袁熙抬手制止了她的话,“我真是小看你了。既然你也是商遇城的人,那晚为什么把房卡给我?” 梁矜上听到她说了——“也”。 “袁所……我跟商总的关系,不是您想的那样。” 她跟袁熙不能比,她不过是他的一个玩物。 袁熙看起来对他们的关系没多大兴趣,大概商遇城提前跟她备案过。像袁熙这么得体的女人,估计也容忍了他偶尔“玩玩。” “不管新闻还有图纸,都是你自己要解决的问题。”袁熙面容冷肃,“如果影响了工作,那么别怪我公事公办。” 梁矜上回到工位上,再次给商遇城打电话。 从早上到现在,她打了三十通电话不止。 他一次也没接过。 更让梁矜上不知所措的是,网友很快就从她穿的工作装上,摸到了她上班的地方。 得益于她天天都要加班过凌晨,她才没有被人正面围堵上。 但是商遇城,已经连着三日没有回到云水公馆了。 就像消失了一样。 第66章 私人影院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能感觉出来,这几天整个部门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很微妙。 但她早就习惯了不把别人的目光看在眼里。 该工作工作,该下班下班。 就在大家都收拾东西准备走的时候,尚一鸣路过梁矜上的工位,惊异道:“梁矜上,你这就准备下班了?” 梁矜上头也不抬,“嗯。” “那张图纸画好了吗?我是你的小组领导,你怎么不把成品发我看?明天就要上交会议讨论了,你居然还有心思下班?” 尚一鸣压根不信信梁矜上这么短短的三天里,就能一个人把那张小组的图画出来。 但看她戴着口罩,真准备走人了。 不由地阴阳怪气道:“你要走可以,明天会议上交不出来图纸,实习期重大失误可是要被辞退的。” 梁矜上抬眼,似笑非笑道:“辞呗,你也知道我是被有钱人包的嘛,大不了回去当个金丝雀喽!” 自打看过那几张照片,尚一鸣不知是出于仇富还是不甘的心理,已经明里暗里讽刺过好几次她是“有钱人包养的小三”。 梁矜上一句话堵得他话都说不出来,梁矜上扬长而去。 楼下停车场,晁星河的机车已经停在那里。 梁矜上接住他扔过来的头盔,“你的驾照不是被……” 晁星河给她一个“你好天真”的眼神,一摆头,“上来吧!” 他们一起吃了晚饭,原本说好梁矜上请客,还是晁星河买了单。 “说好了我来请,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 “小意思。”晁星河看了看附近的环境,“时间还早,我们一块儿去看个电影?” 梁矜上总感觉附近有几个人一直在看她。 不知道是商遇城的影响力太大,还是人肉技术的猖獗。 她不确定自己再在外面待下去,会不会被人拍到。 但是这时,晁星河已经选了一家私人影院。 梁矜上这下有理由拒绝了。 这种私密的环境,孤男寡女地待上两三个小时总是不太方便。 而且这个小男孩……最近总是对她做些撩猫逗狗的小动作。 心思很明显。 梁矜上不是被帅哥撩两下就脸红的年纪了,“你马上要大考了,早点回去复习功课吧!” “也对……”晁星河最好的地方就是他进退有度,从来不纠缠,“等我考上好大学,才有资格去追求自己想要的。” 梁矜上望天。 装聋。 晁星河坏笑着跟她告别。 梁矜上也要回家补觉。 但命运总是这么凑巧,她转头就看到了尚一鸣,带着一个女人走向了那家私人影院。 女人很瘦很白,一头黑长直。 梁矜上已经是人群中显而易见的纤瘦,那女人的侧面看着比她还要薄上不少,连头带尾大概都没80斤。 南意的眼尾有一颗泪痣,鼻子生得很美,侧面看上去像八十年代的港星,整个人有一种朦胧的美感。 很有辨识度。 就算她是泯灭人群的长相,梁矜上也能一眼认出来。 这八年来,她伴在梁西洲身边,没有一天忘记过南意。 尚一鸣买了票,南意犹豫了好一会儿。 还是跟在他后面走进了一个单独的包厢。 梁矜上想也没想就跟了上去,买了他们隔壁的包厢。 像这种私人影院的隔音效果,其实都不怎么样。 梁矜上其实很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选择在这儿做那种事。 就像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都那么认真地威胁过尚一鸣了,这个下流胚子还敢逼着南意做不愿意的事。 “尚一鸣……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我不喜欢……” “南意,你总这么不让摸不让碰的,很扫兴!咱们都以结婚为前提交往了……” “但我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别……” “就摸一下……砰!” 梁矜上一脚踹开了隔壁的包厢门,尚一鸣把南意整个搂在怀里,那只手很不规矩地正要钻进她衣服的下摆。 这个动静让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南意反应很快地推开尚一鸣站了起来。 没等她松一口气,在看清门口的人时,那张脸瞬时变得煞白铁青,连退几步! 梁矜上不忍心看她狼狈失神的样子,便只冷冷看向尚一鸣。 “梁矜上!又是你!”尚一鸣算是知道什么叫阴魂不散,“你有病吧!敢情之前都是欲擒故纵呢,我不整天巴着你,你又痒了是吧?来,你过来,哪里痒我帮你……” “啪!”梁矜上一个巴掌打断了他的污言秽语。 “你不是整天想着那件事吗?”梁矜上冷冷道,“还记得我上次警告你说过什么吗?今天我帮你从根源上、解决烦恼。” 尚一鸣恼羞成怒,不顾她是个女人就要动手。 但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阵阵纷杂的声音。 “刚刚那姓梁的小三就是进了这里吧?” “好像还有个男的!” “她同时跟好几个男的?这还是职业小三啊!” 尚一鸣听到后,立刻恶意满满地高声喊道:“那姓梁的女人就在这里!” 梁矜上根本来不及捂他的嘴,下一刻,那些蜂拥的媒体就挤进了这个小小的包间。 “她在这里!” “真的是她!还有一个男的!” “就这孤男寡女的,果然是一对儿啊……!” 孤男寡女? 梁矜上迅速地朝四周看了一圈,从身后沙发背面,看到一角蓝色裙摆。 ……是南意今天穿的裙子。 当年出事后,被救出来的南意就像死了一样。 却被不知哪里来的媒体堵在了医院里,拍下了她最不愿意被人知道的隐私。 后来,要不是贺小缺想办法压下了那些无良新闻,受到二次打击的南意几乎要从楼上跳下去。 ——她这辈子大概是再也不愿意面对镜头了,梁矜上想到这里,心痛难当。 梁矜上微微走动一点,把南意挡在了身后,冷静地问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梁小姐,我是新锦报的记者,想采访一下你跟南天建筑商总的关系?” “梁小姐,请问这位先生是你的正牌男友吗?他知道你跟其他男人保持不清不楚的关系吗?” 愈发尖锐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抛出。 梁矜上却不知怎么回应。 商遇城已经消失四天了,她完全不知道他那边打算怎么处理这段负面新闻。 还是打算就这样把她挡在风口浪尖之前,去吸引炮火? 第67章 命中贵人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越想,一颗心越沉了下去。 商遇城真有可能就把她当成了一颗弃子,去接受所有的负面批判。 这个社会本来就是如此,同样是桃色新闻,女人被“浸猪笼”,男人的损失却可以忽略不计。 更别说那是商遇城!他根本不惧这么点瑕疵。 这些像苍蝇一样的记者,别看他们现在毫不尊重地盘剥梁矜上的隐私。 等真到了商遇城面前,恐怕没人敢把镁光灯朝他闪一下。 尚一鸣见她沉默,坏心思骤起,把手伸向话筒,准备来添油加醋一番。 梁矜上先抢了最近的那个话筒。 “我可以回答你们道德准则之上的问题。”梁矜上淡淡道,“但是类似于诽谤和主观臆测的问题,我有权利拒绝回答。” 最近的那个记者看到他们两个刚刚抢话筒的行为,很快问道:“请问你跟这位男士是什么关系?是不是他因为你出轨而有话要说?” “同事关系。”梁矜上语调一转,清冷驳道,“我没有出轨。” “那你跟商遇城商总是什么关系?” 都失联了那还能是什么关系,“没有关系。” 立刻有人发出了不信的“嗤声”,“怎么可能没关系?那天晚上你们在酒吧门口,接触的距离和动作,明显已经超越一般朋友的范畴了!” 这时候,梁矜上只能咬死了那个人不是自己。 但没等她开口,就听到一道女声懒懒道:“谁说超过了一般朋友的范畴?我跟商遇城的关系比一般朋友还差点。” 梁矜上蓦地抬起头,看到乐泉正倚在墙边,一副混不吝的模样,睥睨又不屑。 有记者认出她是乐家千金,“乐小姐,听您的意思,那照片上的人是你……” “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是我吧?那天晚上我的确是跟梁矜上一起去的酒吧。碰到商遇城,我喝了点酒,才跟他推搡了两下。你们看这位梁小姐的小体格,像是敢跟商遇城‘切磋’的人吗?” 梁矜上应该庆幸,被拍到的是在车边商遇城对她推搡的照片,而不是他们两个在包厢里唇齿交缠的画面。 那样怎么都圆不过去了。 她看着侃侃而谈的乐泉,她们已经超过四天没说话了。 比读研期间纯室友的关系还淡,她以为他们就只能这样下去了…… 到了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原来失去一个真心朋友,日子不比失恋好熬。 乐泉为了证明真实性,还当着记者的面打给了商遇城,打开公放,又把记者的疑问抛给商遇城。 商遇城要是会好好回答问题,那就不是他了。 “乐泉,你要这么喜欢把自己的私事放大给无聊的人看……”商遇城的声音透过电流,却不掩盛气凌人,“下次少凑我的热闹。” 说完,他就把电话撂了。 梁矜上听完的第一反应,哦,原来这个男人只要不是她打的电话,接的是很及时的。 而在场的记者,也已经完全从他的这句话里领会到了——商遇城那晚真的是跟乐泉在一起。 记者散去后,乐泉也转身就走。 梁矜上追了两步,小声地叫她的名字,“乐泉……” “别这么看着我,我不是为了你。”乐泉看也不看她,“最近两家合作,我拉近跟商遇城的关系,只是听从家里的吩咐而已。” 梁矜上无言以对,喉间发酸。 乐泉走得一点不拖泥带水。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 来也从容,去也洒脱,爱恨都随心。 梁矜上想起南意还在包厢里,只能先转身去看她的状况。 尚一鸣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只剩下南意一个人坐在那里。 单人沙发椅,她坐着空荡荡的。 梁矜上叫了她一声。 南意表情怪异,“你现在叫梁矜上?” “嗯……我跟梁西洲……” “不想听。”南意打断了她。 声音很轻,但在梁矜上这里很奏效,她立即闭嘴。 南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梁矜上,梁矜上……你现在过得很不错,气质真好,工作也体面。” 话是好话,梁矜上却一点笑不出来。 她过得好,但南意过得一点也不好。 一个人如果瘦成南意这样,不是身体很不好、就是心灵有负累,或者两者兼有。 “南意,我……我去找过你很多次……我以为你离开锦城了。每个月给你打的钱,你、你收到了吗?” 哪怕是本科期间,梁矜上所有打工来的收入,一半留给梁西洲治病,一半都汇到当年南意母亲给她的账号里。 南意挑了挑眉,像是不知道这件事。 但她也不是很在乎,点点头,就要离开。 她走路轻飘飘的,梁矜上很想拉住她,怕她什么时候就飘走了。 但她没有资格。 …… 第二天的部门会议,袁熙宣布了两件事,一是乐泉和梁矜上正式结束实习期,成为正式员工。 二是梁矜上可以直接参与到设计部三所目前的“小别墅群”项目的设计中来。 原本打定主意要在会上狠踩梁矜上,让她夹着尾巴滚蛋的尚一鸣,自然不服这个结果! 追到了袁熙的办公室。 “袁所,梁矜上丢了图纸!而且她三个月的实习期都没过,怎么能?” “谁说她弄丢了图纸?”袁熙挑眉反问,“她在你宣布图纸丢失的第二天,就从原电脑中复原回来,直接发给我了。一鸣,你也还很年轻,多学点计算机技术没坏处。” 尚一鸣恨得脊椎都着了火,好个梁矜上,既然图纸早就找回来了,那她这几天加班这么刻苦,敢情都是障眼法?! 袁熙听了他愤愤的话语,“她加班画了小别墅群的初稿,我看着不错。所以才提前结束了她的实习期,并且收入设计组。有问题?” 尚一鸣哪敢再说什么有问题,袁熙摆明了在保梁矜上。 而梁矜上那妮子,也真不是什么善茬! 可袁熙的理由能说服尚一鸣,但不能说服梁矜上。 这事高高抬起、轻轻放下,这其中轻重,当然是袁熙在把握。 “袁所,您为什么帮我?” 袁熙意味深长道:“如果不是你命中有贵人,你以为我闲得没事日行一善吗?” 梁矜上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袁熙却又红唇一撇,“行了,不是你妄想的那一个。商遇城,我还是会跟你公平竞争的。” 第68章 宴无好宴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虽然袁熙话里的意思很清楚,她并不是看在商遇城的面子上才帮梁矜上的。 而且袁熙只要不是个糊涂蛋,就做不出偏帮情敌的傻事。 但梁矜上实在想不出,除了商遇城和她与袁熙都有关系外,还有哪个“贵人”会拜托袁熙照顾自己。 她不喜欢被吊着胃口,想见到商遇城亲口问一问。 这个机会来得很快。 九月十日,是步青青祖父的七十岁寿宴。 步老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寿宴邀请了各方名流。 晁荆玉请梁矜上作他女伴。 “看你表情好像有点为难?” 晁荆玉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心理,其实,步青青不会任性到在祖父寿宴上对他展开无脑追求。 但他还是对梁矜上发出了邀请。 如果梁矜上拒绝了,晁荆玉从今以后会退回到一个“主治医生”的安全位置上。 梁矜上:“倒不是为难,我没参加过这种场合,怕给你丢面子。” 回想起上一次参加这种名流豪宴,还是她十来岁的事情了。 那时候的方信鸥名扬四方、事业有成,会带着年幼的她出席各种上流阶层的宴会。 晁荆玉看着打扮妥当的梁矜上,毫不吝啬地给予夸奖,“你太谦虚了。我保守估计,今天在场百分之九十的男士,都会向我投来艳羡目光。” 梁矜上知道他这话有夸张的成分。 美貌,是上流社会从不缺少的资源。 但镜子里罕见的盛装打扮,梁矜上一定也是今晚整个场内的风景之一。 落落大方的露背玫瑰刺绣裙,换一个浓颜美人穿上,总免不了有几分花团锦簇的俗气。 但梁矜上有一股抹不去的清纯,却很好地中和了那种明艳,整个人呈现出的仙气迷离,让人见之忘俗。 她不习惯穿太高的跟,就搭了一双5厘米的细高跟。 乐泉本就比她高不少,一身剪裁合身的黑色礼服,又穿了高跟鞋。 梁矜上站在她对面,整个人气势上就弱了几分。 而两位面对面站的男士,倒是旗鼓相当。 商遇城高贵疏离,晁荆玉风度翩翩,甫一见面,自然要聊上几句。 他们在户外的草坪上,侍者送上香槟,几个人各拿一杯。 乐泉一向是不跟他们这圈人扎堆的,今天却罕见地做了商遇城的女伴,晁荆玉赞她今天很美。 乐泉似笑非笑地看了商遇城一眼,“近来沾了商总不少光,所以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了!” 最近乐海和商氏联合弄出来的大动作,就连梁矜上这个基层的小职员都有所耳闻。 商遇城这人手段铁血狠辣,而且从这次被爆出“小三事件”他从未回应来看,他也不怎么在乎个人名声。 虽然看上去,正面战场全都是乐海建筑与宫家抗衡。 但谁都知道,商氏在后面出了不少力。 帮着外人来蚕食“未婚妻”家族的商业版图,今天商遇城又堂而皇之地请了乐泉做女伴,丝毫不顾宫雪苑孤身一人。 所有人都看出来,这名存实亡的“联姻”已经岌岌可危了。 之前都还算和谐,算起来就是这是宫家炒热的“小三事件”,惹恼了商遇城。 商遇城有一搭没一搭地与晁荆玉聊着,一个眼风都没往梁矜上那边去。 而梁矜上则挽着晁荆玉的手,目光看着远处,留给这些人一个婉约的侧脸——远处步青青和宫雪苑正凑得很近,不知在聊什么。 要不是乐泉已经知道商遇城和梁矜上之间的那些暗约偷期,还真以为这对招呼都不打的男女是陌生人。 乐泉皱了皱眉,烦闷道:“商总,你们聊着,我去吃点东西。” 商遇城的目光终于看向梁矜上,却像月光拂水一般,清冷地一扫而过,也跟着转身,“我陪你。” 两个人走远,晁荆玉低头看梁矜上,“你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去拿些点心?” “不用了。”她穿着这条大裙摆的裙子,腰身掐得盈盈一握,却属实要为美牺牲一下胃口。 此时天将黑不黑,晁荆玉着梁矜上连风都眷顾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替她挽了挽发,“是不是不习惯?” “没有,比我想得自在多了。” 不知什么时候,步青青走了过来,看着晁荆玉温柔的举动,目光暗了暗,但还是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 步青青叫来侍者,要敬晁荆玉和梁矜上一杯酒。 敬酒没什么,但晁荆玉和梁矜上手里都已经有香槟,步青青却一定要他们换一杯新的,就耐人寻味了。 晁荆玉没挑破什么,淡笑着举了举手里的酒杯,示意梁矜上也跟步青青碰一下。 两人都很干脆地喝完了杯中酒,“祝步老身体安康、福寿绵长。” 步青青略带哀怨地看了晁荆玉一眼。 “要敬我爷爷可以待会儿去他面前敬。现在是我敬你俩。”步青青指着那三杯酒,“喝完这杯酒,我以后对你只有祝福,再没别的了。” 她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都是一样的酒,大不了你俩先挑。晁荆玉,你对我连最后这点风度都没有吗?” 梁矜上伸手,先拿了离步青青最近的那一杯。 她从第一次友情客串,到现在都快演成长篇巨制了,眼看着唯一的观众喊了“咔”,她当然乐意配合。 晁荆玉也从善如流,拿起一杯,三个人喝罢。 步青转身就走了,没等梁矜上歇口气,宫雪苑也走了过来。 梁矜上发现一段时间不见,宫雪苑瘦了不少。 气色也不好,那些高档化妆品就像浮在脸上一样。 “阿玉。”宫雪苑向晁荆玉道,“待会儿给步老贺寿,我跟你一块儿去行吗?” 像这样的场合,男伴和女伴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一个人待着确实突兀。 尤其是宫雪苑现在尴尬的处境……简直就是送上门给人当谈资的。 也难为她脸皮够厚,没有提早退场。 宫雪苑鲜少有这样示弱的一面,再说晁荆玉看在两家世交的面子上,也不会拒绝她。 “行,那一起去。” 梁矜上:“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那个步老又不认识她是谁,她也没有攀交情的打算。 梁矜上退后一步,却撞上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人,瞬间被泼了一身酒。 梁矜上抬头,刚要开口,却连退三步。 扈志南!他怎么会在这儿?! 第69章 自找苦吃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扈志南的目光沉沉的,看到梁矜上那明显受到惊吓的样子。 唇边得意的弧度就放下去过。 “呀,不好意思方小姐,你的裙子脏了,我陪你去休息室弄一下?”声音十足的不怀好意。 更别说那暗示意味满满的“方小姐”。 梁矜上迅速回头,但晁荆玉已经跟宫雪苑走出去好远。 她现在没必要大声呼救引起骚乱,扈志南总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下手。 梁矜上拉了个侍者,找她带自己去找个房间整理裙子。 她很谨慎,进了房间就给晁荆玉发了自己的房间号,说裙子弄脏了。 晁荆玉很快就回了:[弄不干净也没关系,我让人给你再送一条裙子。不用怕,在那等着我。] 梁矜上原本突然撞见扈志南而微微发颤的身子,因为他的这句话而平静下来。 这强大而可靠的安全感。 但梁矜上很快发觉自己不对劲,从心底发寒,到浑身发热,也许只过了几分钟的时间。 房间的空调温度调得很低,但她却越来越热,而且那种滋味她不是不熟悉的。 商遇城故意吊着她不上不下的时候,就是这种难耐的滋味。 现在只不过是百倍一起发作。 步青青…… 梁矜上紧咬着牙,发狠地嚼着这个名字。 这个女人蠢起来太可怕了……如果步青青对付的目标是她,照她刚刚的做法,应该是三杯酒里都加了东西! 不对…… 梁矜上想到一个更可怕的猜测,如果步青青把自己和晁荆玉一起都暗算了,那她这步棋,就是一箭双雕的计策! 梁矜上呼吸灼热而凌乱,汹涌的热潮让她整个人都绵软无力起来。 她跌跌撞撞地跑进浴室,想给自己冲凉水,但身上的礼服太紧,她越手忙脚乱越解不开。 但是这种高档礼服又不能碰水,梁矜上几下就折腾得浑身是汗,礼服背后的绑带只松了一半。 就在这时,门口的电子门禁却一直传来阵阵报警声! 是有人在强行开门! 梁矜上浑身血液几乎快燃烧起来,脊椎却同时升起来一股寒凉,她踉跄着走到门前。 透过猫眼,她看到了此时最不想看到的那个人! 而扈志南仿佛知道她在隔着猫眼看他,下一刻抬起头来。 整张正脸抬起来,对着猫眼的方向,露出阴狠的笑容,一字一顿道:“今天,你跑不掉了。” 没有词能形容此时此刻梁矜上内心的恐惧。 她抖着手给晁荆玉打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梁矜上背靠着门缓缓滑坐下来,背后的门传来“咚咚”的震动声,她犹豫了几秒钟,红着眼睛拨了另一个电话。 其实她已经不报希望,如果说打晁荆玉的电话会被提示“关机”,那打商遇城的,很可能就是“拉黑”…… “喂。”那道熟悉的男声响起来,梁矜上罕见地哽咽了一下。 “……商遇城。” 商遇城平静的呼吸被这一声带着哭腔的声音叫得乱了,无法控制地在脑海中浮现出很多个夜晚的纠缠画面。 他喉结一动,再开口时,声音微微沙哑,“你在哪儿?” 梁矜上报出自己的房号,便蜷缩在地毯上,抱着自己来抵抗身体越来越不受控的热潮。 房门很快被打开,梁矜上被商遇城从地上拎起来。 她来不及去分辨门外的扈志南被怎么解决了,扬手就朝着商遇城那张俊脸扇去。 商遇城像是早有准备,侧脸避过,握住梁矜上细瘦的手腕,将她按在墙上。 “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嗯?” 商遇城的声音里带着一股狠,梁矜上混沌的脑子听不出来,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股狠,来自于刚刚听到她那一声带着泣音的唤声,他只想对她狠,从里到外烙上属于他的烙印! 梁矜上边喘边说,“你什么都知道,对不对?” 刚刚她一叫他的名字,他连问都不问她出了什么事,而是直接问她在哪里! 商遇城的手,已经自动地接过替她送绑带的工作,那双修长好看的手,不紧不慢的,做着他很熟悉的动作。 梁矜上却没那么配合。 虽然她知道这个时候配合他,自己会好过很多。 但心底那股寒凉和不甘,让她不愿意就这样引颈就戮。 他想抛开她,就可以这么多天连电话都不接一个,他想把她要回去,就眼睁睁地看着别人给她下药,然后再等她求他…… “别碰我!放开我!”梁矜上挣扎着,把滑下肩头的礼服往上一捞,仰着汗津津的脸,“你出去!滚出去!” “确定不要我进来?”商遇城看上去云淡风轻的,跟她形成鲜明对比。 而且他居然也没有因为梁矜上过河拆桥而动怒,毕竟扈志南是他解决的。 大概是梁矜上此时狼狈的样子已经足够弥补,他淡淡道:“你看起来很难受。” 幸好梁矜上此时连眼神都是蒙的,他才能把自己跟她差不多的状态掩饰得七七八八,还能反过来奚落她。 梁矜上浑身发着颤,但还是奋力地推开了商遇城。 商遇城也不拦,松了手,环着胸看她往浴室跑去。 梁矜上边跑边将价值昂贵的礼服脱了一地,赤着脚冲进浴室,还滑了一跤。 冰冷的水淋下来,哪怕是夏末季节,也凉彻心扉。 梁矜上已经顾不得酒店浴室的地板脏不脏,软着跪倒在冷硬的地砖上,把手塞进嘴里,重重地咬。 商遇城就站在浴室门口,事不关己地看着她自虐。 但步青青不知哪里弄来的“好货”,冲凉水居然效果甚微,梁矜上把咬痕斑斑的手抽出来,颤颤巍巍地伸下去…… 商遇城眼中的淡定终于散得差不多,眸色暗如深海。 几步冲进了淋浴室,瞬间凉水将两人同时浇透,但对他们也俱是无甚作用。 商遇城咬上梁矜上发白的唇角,有力的双臂将她撑起来,捞到身上,哼笑道:“第一次的时候,都没见你这么坚贞……有男人不用,自找苦吃!” 第70章 好戏上演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在梁矜上自己反应过来前,双臂已经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环上了商遇城的脖子。 男人热烈蓬勃的荷尔蒙,如同千军万马将她侵吞。 但嘴里很快弥漫开了铁锈气息,以及舌尖自虐般的痛感,让梁矜上恢复了一丝清明。 “晁……晁荆玉……”梁矜上揪着商遇城大开的前襟,急切地想要询问他的境况。 然后,商遇城听清她的声音后,激烈又肆意的动作就停了下来。 他抬手“啪”地关掉淋浴器,半眯着眼看她。 一时分不清,是那晚听到她在梦里笑着叫梁西洲更败兴,还是在此刻情谷欠当头时喊晁荆玉更灭嗨。 总之,他商大少的骄傲不容挑衅,不奉陪了! 他身上的衬衫被打湿,他随手一脱扔在梁矜上脚下,真的就这么走了出去。 梁矜上像被主人抛弃的落水小狗,鼻头和眼尾泛着红,懵懂委屈了半天才追出去。 商遇城正拎着电话,另一只手掐着一瓶冰水往下灌。 垒块分明的上半身因为水渍缓缓流下,而给这副绝顶性感的男性躯体增添了几分色气。 梁矜上刚从水里捞出来,但却也焦渴得厉害。 见商遇城将喝了一半便不喝了,她没多想就接过来,啜了几口冰水,才稍微好过一点。 但也仅仅是一点。 她哑着嗓子问他,“商遇城……你在给谁打电话?” 商遇城自然是给手下打电话,让人给他送衣服过来。 但看着面颊透粉的女人,他似笑非笑的,语气凉薄,“想我打给晁荆玉,让他来满足你?” 梁矜上的第一反应,“你疯了?” 那下意识的抗拒落被商遇城尽收眼底,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不对……他关机了!” 她知道晁荆玉现在一定也不好,不然不可能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 梁矜上立刻把浴室里没能问完的话问出来,“你快去看看晁荆玉怎么样了?他也喝了步青青的酒!” 商遇城淡淡嘲道,“这种事,男人只有心甘情愿占便宜和勉为其难占便宜的区别。你自身难保,他指不定多快活。” 梁矜上恨不得把手里的瓶子砸他脸上,“商遇城,你别把谁都想得跟你那么无耻!” “晁荆玉也是个男人。”商遇城嗤道,“男人都一个德行。就算他是你男神,也是要过X生活的。” 梁矜上从商遇城平静的语气里,听出了晁荆玉的无恙。 她差点忘了,前不久商遇城还明晃晃地嘲讽过她——“你以为我会先来救你?” 梁矜上颓然倒在沙发上,她刚刚一动气,气血就更加翻涌。 那点冰水像是从她身体里直接蒸发了一样。 商遇城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现在她自身难保。 “商遇城……”梁矜上的声音都带着湿润的气息,手指攀上了男人的西装裤下摆,白皙的手指紧紧揪着。 商遇城今天会“好心”来搭她一把,存的那点心思,就如他自己所说,男人都一个德行。 但他还能端着矜冷做派,徐徐地问,“求我去帮你找晁荆玉?还是求我……留下来?” 梁矜上从沙发上仰起头,那嫩白的脸已经红得没法看了。 要她说得再直白一点,恐怕脸蛋都要烧起来…… 她抬手,缓缓地点了点自己的嘴唇…… …… 整个房间的没有开主灯,让人很难分辨时间过了多久。 昏黄的橘光包裹着同色调暧昧不休的吟唱低喘,梁矜上在迷蒙中听到过几次门铃声响,却谁也无暇顾及。 等她被人抱进浴室洗干净,出来一看,已经近三个小时过去了。 商遇城连人带浴巾把她放在床上,而后走出去开了门,提进来两个礼服袋子。 梁矜上慵懒的脑子转得慢,“哪来的衣服?” 问完才意识到,不可能这么巧,压着他们云消雨歇恰好送来衣服。 恐怕两小时前那几次门铃声,商遇城的人就一直等在外面了…… 梁矜上自觉脸皮没这么厚,眼看着商遇城神清气爽地在穿戴,她呕得在他大腿上踢了一脚。 身上软绵绵的,也没什么力气,只能追骂一句,“真不要脸!” 商遇城扣着手表,半低下眼,漫不经心,“我出钱出力,你过河拆桥,到底谁才是不要脸的那个?” 梁矜上忽略他的问题,拿出那件新礼服,很犹豫。 又是同时消失好几个小时,又是一起换了衣服,“……别人会怎么想?” “你不换衣服,别人就不会想了?”商遇城凉凉道,“光是你喝了带料的酒这件事,知道的人就不止五个了。” 除了步青青还有…… “扈志南宫雪苑!”梁矜上一下子回想起宴席前步青青和宫雪苑凑在一起的举止,还有扈志南紧随其后来闯她的门。 说这些人没有一起合谋,她才不行有这么巧的事! 一群下三滥! “你把扈志南怎么样了?”她心里当然是希望商遇城悄无声息地就把这个人给“解决”了,但说到底她哪有那么重的分量。 梁矜上决定自救,找手机,“我要报警!” 商遇城懒洋洋地问道:“警察来了,你要控诉什么?你的证据,就在刚刚已经缠着我帮你‘消’完了。” 梁矜上砸一下被子,不甘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算了?呵。”商遇城把那件纯白礼服扔到她身上,唇边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轻冷而悠慢地说道,“穿漂亮点……好戏上演了。” 梁矜上跟着商遇城来到楼下。 没等靠近,就被房门外记者环绕的场景给惊到了。 她想到前几天被围追堵截的不快经历,脚步顿住。 “我不想去看了,我要去找晁荆玉。” 商遇城:“你怎么知道,那里面的就没有晁荆玉?” 他们已经离外围那圈记者很近了,足够梁矜上听到他们在议论什么。 “据说步老的孙女跟晁家大少在里面……” “是听说步大小姐倒追了挺久的,那也不能在祖父的寿宴上就这么荒唐……” “这样才有爆点啊?你看不惯你来拍什么?” “……两家都有头有脸的,这下可赖不掉喽!啧啧!” 梁矜上的一颗心往下坠,焦急地看向商遇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端倪。 但他只有唇边一抹讳莫如深的弧度,似乎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第71章 乌木拐杖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不顾拥挤,推开前面的人朝前挤去。 一边挤一边驱赶那些人,“让开!让开!有什么好拍的!” 梁矜上气得眼睛都红了,晁荆玉是被人构陷了!哪怕他是个男人,这也是一桩纯纯的丑闻! 像他这样磊落轩朗的人,一辈子俯仰无愧,如果要被这种泥点子沾上,成为他的污点,连梁矜上都替他觉得无比可惜! 但她势单力薄、推人又没几分力气,反而被人搡了回来。 “推什么推!干什么的!讲不讲先来后到啊!” 梁矜上被重重一推,撞到门上,没等她有下个动作,就听到门里面传来了尖叫和砸东西的巨响。 显然是发生了大冲突。 这时,酒店的工作人员也匆忙地拿着房卡过来,记者们一拥而上,靠梁矜上两条单薄的胳膊根本挡不住这么多人。 就在梁矜上左摇右晃几乎要摔倒的时候,一只属于男性的手伸过来,将她护在胸前。 这时,姗姗来迟的保镖终于发挥了作用,梁矜上一看,眼熟的那几个都是商遇城的贴身保镖。 “商……”梁矜上总算松一口气,抬头却看到了晁荆玉的脸,惊喜道,“晁医生!” 他脸色略显苍白,但状态还不错。 最重要的是,晁荆玉不在门里! 晁荆玉看到梁矜上那发自内心的笑容,也不禁露出一点笑容。 但下一秒,目光从她微湿的头发和新礼服上扫过,顿了顿,抬目看向几步外的商遇城。 商遇城目光不闪不避,懒洋洋地先开口问道:“不是让人送你去医院了,怎么又回头了?” “总不能什么都扔给你解决。”晁荆玉的声息有几分寂寥,自嘲地笑了一下。 但商遇城好像什么都解决完了。 变本加厉地解决了。 晁荆玉低头问梁矜上,“矜上,你还好吗?” 梁矜上和晁荆玉一起喝的酒,自然知道自己的那些症状瞒不了他。 跟男性朋友聊这种话题实在太尴尬,梁矜上已经连目光都不知往哪儿看了,胡乱地点了点头,“没……我没事。” 商遇城看着梁矜上那又羞又臊的小媳妇模样,暗嗤一声,心里那头小鹿都快撞晕了吧?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酒店工作人员把门打开。 门一开,步青青的尖叫哭喊声瞬间涌入了他们几个人的耳朵。 房间里一片狼藉,步青青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用床单裹着自己,露出的肩膀上痕迹斑斑。 房里花瓶、水壶什么能拿起来砸的东西都砸在了地上。 而步青青发疯的对象,竟然是扈志南! 梁矜上飞快地看了商遇城一眼,他虽然不露端倪,但她知道肯定是商遇城干的! 步青青崩溃大哭,“你是什么人!我要告你强女干!我爷爷会打死你的!” 而扈志南不知被打中了哪里,整个人倒在地上,也不反抗步青青的拳打脚踢。 步青青把糊在脸上的头发胡乱抹开,看向走进来的几个人,情绪进一步溃散。 她好像忘记自己做过什么恶心事一样,先朝晁荆玉扑了过来。 晁荆玉皱了皱眉,不知怎么地,腿像迈不开步子似的,动作慢了一步没闪开。 被步青青扑了个正着。 梁矜上没有晁荆玉的菩萨心肠,步青青的遭遇只能说是自作自受。 商遇城这招损归损,但解气。 就在这时,步老等人也问询来到这个房间。 路上已经有人跟他说了个大概,看到屋子里的场景,步老先看到扶着步青青的晁荆玉,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个晚辈他一向很欣赏,但此时目光却很严肃,“荆玉,你一向稳重……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晁荆玉拂开步青青的手,立于一旁。 义正言辞道:“步老,您恐怕是误会了。我对步小姐没有半分不轨行为。个人并不推崇以怨报怨的消极解决方式。” 他这一番话,不但撇清了自己的关系,也大方地告诉步老,今天这事,是步青青不义在先。 步老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孙女,步青青“噗通”一声跪下,“爷爷!都是地上这个脏东西!你替我打死地上这个强奸犯!” 步老看着名声尽毁的孙女,气得说不出话,乌木拐杖重重地敲着地,手下的保镖冲过去将烂狗一样的扈志南押住。 扈志南那张脸,不是这个圈子里熟悉的,自然让人不用顾忌他身后的家族。 而且身上那股“恶贯满盈”的气息,不用询问原委,就知道冤枉不了他! 步老一声戎马,孙女居然被这么个败类给当众糟蹋了,怒急攻心,那沉重的乌木拐杖高高举起,重重地敲在扈志南的两腿中间。 一直“呜呜”发不出声音的扈志南,一瞬间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 那双总是阴沉半睁的眼睛瞬间瞪大充血,从脖子到脸涨红,再转为煞白,虚汗淋漓,整个人软软地倒了下去。 虽然拐杖打到那里是闷响,听声音听不出骇人,但在场的所有男士,尤其是近距离观看的保镖,后脑勺都是凉的。 这人废了是一定的…… 最主要是那种疼痛,在场不乏硬汉,但也是宁可被砍一刀,也好过这种堪比极刑的痛苦。 …… 扈志南被拖了出去,步青青的样子也不适合有这么多成年男人在场,步老把所有人都驱出去。 商遇城却落后一步,说有话要跟步青青说。 步老:“有什么话下次再说也一样的,阿城,青青现在不方便。” 商遇城淡淡地看了步青青一眼,步青青被那眼神里透露的威胁力骇得哆嗦了一下。 “爷爷……我有话要跟商总说。” 商遇城自然把梁矜上拉到自己身边,“您放心,我不单独与步小姐相处。” 所有人出去,梁矜上看着晁荆玉走路一瘸一拐的模样,担心地想追上去问。 从刚才开始,她就发现晁荆玉的腿好像有点不对劲,但手却被商遇城牢牢地箍着。 “商遇城,我想出去。”梁矜上低头不看他。 她不是个圣母,也觉得步青青应该受到惩罚。 现在,扈志南的下场固然大快人心,但梁矜上她经历过南意的痛苦,同为女人,她本能抗拒接近步青青。 商遇城没管梁矜上的抗拒,径自开了口,“步青青,到了警察面前,你知道该怎么说。” 第72章 敢说敢信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步青青刚刚会附和着说有事要跟商遇城聊,完全是因为做了坏事心虚,下意识讨好商遇城。 并不知道他要跟自己谈什么。 所以一听到商遇城的问话,她有点懵。 见到警察怎么说?当然是如实说,让那狗东西付出最大的代价! 商遇城的目光存在感太强,步青青不由自主地躲闪,眼神转向锋芒不那么盛的另一边。 谁知,就看到了商遇城与梁矜上相握的手。再打量他们同步换过的礼服。 “你们……”步青青犹豫地看向梁矜上,“你居然没有跟晁荆玉……” 原本按照她和宫雪苑的筹谋,是要让扈志南去解决梁矜上,再以牙还牙地录下影像! 而步青青自己这边,则提早安排好了媒体。 如果能在在步老的寿宴上拍到她和晁荆玉成其好事,这桩婚姻绝对就稳了! 可是,一切都乱套了! 步青青又悔又恨,刺激之下又癫狂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我以为吃了大亏,姓梁的,你闯的祸比我还大!你居然跑去跟晁荆玉的好兄弟睡了!我看你跟晁荆玉还怎么好下去!报应!哈哈哈哈!” 梁矜上简直无语,“你还有心情讽刺我?” 别的不说,就只论床伴质量,扈志南能跟商遇城比? “哦?”商遇城此时淡淡地开口,“你吃了什么亏?” 步青青被这个问题噎住,一脸敢怒不敢言。 不过这个男人也太没品了,一定要在她伤口上撒盐么?! 步青青没反应过来,梁矜上却从商遇城的这句话里听出了端倪。 她了解商遇城,他不是这种无聊的人。 她愕然地看向商遇城,这个男人还是那副笃定深沉的样子,梁矜上心底却浮现了一个念头。 梁矜上轻咳一声,“那个,步青青……你自己真的感觉不到……嗯,有没有发生过那个,的区别么?” 不管步青青是不是初次,梁矜上以刚刚的亲身经历保证,当事人不可能毫无知觉。 除非扈志南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步青青被梁矜上一问,也愣住了。 她只记得自己药效起来时,整个人都是混沌的。 只感觉有个人在对她动手动脚,等清醒过来,她就看到了躺在一旁的扈志南。 这时候,当然本能地以为什么都发生过了! 步青青不敢置信道:“这……怎么可能!……可是商总你怎么会知道?” 她说到这里忽然停住,回想起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在问询晁荆玉在哪里时,收到了他发的房号。 “房号是你发的?!” 这一切竟然都是商遇城安排的。 商遇城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对此不置一词,反而道:“所有人都看到了,扈志南就是对你做了不可饶恕的事。如果你坚持先前的指控,他就是被钉死的唯一恶人。但是如果你先把人家废了,现在又翻供说他没有侵犯你,那么,还是早点做好被他反告故意伤害的准备吧。” 步青青颤抖着唇,一时不知要庆幸自己逃过一劫,还是恐惧这个男人的手段莫测。 “你就不怕我供出你吗?” 商遇城好笑地看着她犯蠢:“这里面有我什么事?” 料是她自己下到酒里的,这个房间是她主动问询并走过来的。 商遇城的手下,只是给扈志南喂了一点放松肌肉的药品,让他无力挣扎甚至连舌肌都动不了,再把他拖过来。 遗憾的是,没人知道这一点——为了完成今晚的计划,步青青早早地就命人把酒店监控都关掉了。 原以为一箭双雕的局,因为商遇城的插手,居然完全调转了赢家。 商遇城看到步青青的脸色,就知道她已经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了。 拉着梁矜上就此离开。 两人安静地走过长廊,商遇城忽然闲闲开口,“一直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梁矜上低下头去,掩饰住了自己微微翘起的嘴角。 不知道为什么,商遇城如果真的下死手让扈志南搞了步青青,梁矜上一点不意外。 因为他骨子里就是这样冷血的人。 反而他居然最终给步青青留了余地,虽然梁矜上跟步青青有龃龉,但商遇城的做法却让她没出息地心旌摇曳。 大概是荷尔蒙分泌过剩,脑子不清醒了。 好人只做一件坏事叫原形毕露,坏人只做一件好事就叫浪子回头。 对好人真不公平! 他们走到花园,看到了不远处的晁荆玉和乐泉,晁荆玉坐着,而乐泉则站在他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梁矜上的错觉,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至少乐泉在她面前从来没有过这么别扭的样子。 他们走过去,梁矜上先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晁医生,你腿怎么了?” 晁荆玉轻描淡写道:“没关系,只是受了点小伤。我在这等你,送你回去?” 梁矜上说好。 既然乐泉也等在这里,想必也是要商遇城送的,与其跟乐泉同一辆车看她冷脸,当然不如跟晁荆玉一道自在。 乐泉“哈”地笑出了声,看着梁矜上道:“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梁矜上见她这句话是对着自己说的,目光立刻追了过去。 乐泉大方地任她打量,“晁大主任,我看你们还是搭个救护车,走一趟急诊吧!” 梁矜上立刻回头,“晁医生你的腿到底发生了什么?!” 晁荆玉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安抚地笑笑。 “遇城,不然你载我一程吧。”晁荆玉又无奈地看了乐泉一眼,“矜上就拜托乐大小姐送一趟?” 乐泉对此居然没有异议,说了声“走吧”,就一人当先走在了前面。 梁矜上要是不知道晁荆玉受伤,一定会抓住乐泉给的这个和好机会。 但现在他越是遮掩,她越是不放心,忍不住跟到了商遇城的车前。 商遇城的手搭着驾驶座的车门,挑眉淡淡道,“想搭我的车?” 梁矜上点点头,只有亲眼看到晁荆玉没大碍她才放心。 商遇城哼笑一声,梁矜上从他的表情顿觉不对。 果然下一秒,商遇城当她的面坐上驾驶座,砰地甩上车门,扬长而去。 第73章 红颜祸水(修)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坐上了乐泉的车,但是摸不清她现在对自己什么态度,一时没有开口。 但乐泉却总在开车间隙瞄她,“你老看我做什么?” 乐泉似笑非笑地调侃,“我看你不显山不露水的,好像有那么点红颜祸水的意思。” 梁矜上听她的语气,现在可以确定,她对自己的态度不再是划清界限了,“你不生我气了?” 她自己没意识到,这还是她们这段关系中,她难得主动的一次。 乐泉哼哼一声。 她之所以会“割袍断义”,是痛恨脚踏两船的人,但刚刚晁荆玉已经说清楚了跟梁矜上的关系。 再说梁矜上那一口一个的“晁医生”,她叫晁荆玉都没这么客套。 乐泉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接着刚刚自己的那句话,“商遇城今天这出,不就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么?” 梁矜上不方便解释自己跟商遇城那不清不楚的床伴关系,但也不能白担这个名声,“你忘了?扈志南毕竟给商遇城戴了那么大顶绿帽子。” 乐泉又瞄她一眼,是真谦虚还是假客气? 扈志南先前当着全国人民的面,给商遇城戴了绿帽子,商遇城也只不过在生意场上把扈志南虐得死去活来。 可今天扈志南要动梁矜上,商遇城却直接断他命根,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但乐泉还是出言提醒了一下,“虽然我这么说,但你千万别陷进去。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商遇城还惦记着司榕。我亲眼看到他办公室还放着俩人当年的合照,估计天天睹物思人呢!” 梁矜上沉默了一会儿,想起晁荆玉那次说的,她跟司榕有点像。 她自认跟司榕并无相像之处。那一位冷艳清高,真要论起来,不如说司榕更像有素质的“宫雪苑”。 没想到在旁人眼里,她居然也有跟女神司榕像的时候,虽然她并不怎么乐意。 “乐泉,我跟司榕像吗?” “怎么突然这么问?”乐泉非常自然道,“不像啊!” “真的?” “真的不像!”乐泉笑起来,“你这么个独一无二的奇女子,谁能像得了你啊?” …… 第二天,听说晁荆玉的腿伤居然需要住院。 梁矜上约了乐泉一同探望。 谁知,到了他的病房,却只见到了商遇城。 乐泉奇怪道:“商总,晁荆玉呢?” 商遇城看了眼梁矜上,“收到投诉,找他未来老丈人要说法去了。” 梁矜上楞了一下,转身朝梁元瀚的病房跑去。 赶到的时候,正好听到病房有一道男声在说,“姓梁的,你真是找了位好女婿,我这肾源排了五年了,都没等到。你一住进来,就给换上了!今天不管你们说再多,我这投诉不会撤,明儿我还要找媒体曝光,这种以权谋私的人,不配做医生!” 梁矜上走进去,看到梁元瀚脸色铁青地半靠在病床上。 晁荆玉则站在一旁。罕见地没有穿白大褂,而是穿着一身病号服。 虽然如此,但也丝毫不显得孱弱。 面对那位咄咄逼人的病人,晁荆玉郎朗而谈,“李先生,我今天过来,不是来求你撤销投诉的。说句狂妄点的话,只要我晁荆玉还想吃这碗饭,全世界就没有一家医院是我去不起的。但你的这些不实言论,不仅对我个人名誉造成伤害,更重要的是给梁先生的病情恢复带来很大影响,如果你还不肯约束自己的言行,医院也会采取相关法律措施。” 那位姓李的病人紧抓不放,“你说破天去,梁元瀚的肾源就是来历不明!这一家穷得叮当响,除了你这个‘好女婿’,谁有本事给他弄来肾源?!” 此时,晁荆玉已经看到梁矜上几人的身影,他顿了顿,缓缓道:“你恐怕是误会了,我并不是这位梁小姐的男朋友。” 第74章 有多有钱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病房里安静了几瞬,梁矜上听到晁荆玉这样说,当然会附和他,“李建国!晁医生只是我一个朋友,他行得正坐得端,我们的肾源也来得堂堂正正,你少含血喷人!” 她这样说,当然是为了尽可能帮晁荆玉撇清关系,免得影响他的工作。 但晁荆玉只是意兴阑珊地低下头,无声哂笑一下。 他否认,只是因为他开始在乎,这个“男朋友”的名头是否名副其实。 如果不是,那他宁做朋友,不做备胎,他有他的骄傲。 那个李建国自然不会信这套说辞。 如他自己所说,他已经等换肾等了五年,病入膏肓本来已经在等死了。 但眼看着病情比他更重、家庭背景还不如他的梁元瀚都能“插队”换了肾,他怎么甘心? 这次,他就紧揪着医院暗箱操作不放,哪怕靠威胁也要逼着医院给他把换肾手术做了! “那你们这肾源是哪里来的?今天不给我个可靠的说法,我儿子可是在电视台上班,到时候老百姓这么一击鼓鸣冤,闹大了,上面来查,我让你医院彻底关门!” 黑市买卖当然不能摆到台面上说,但梁矜上不打算再忍了。 这个李建国一直在梁元瀚面前说三道四,梁元瀚刚有点人样的脸色已经颓败了好几天。 现在是他急性排异反应最惊险的阶段,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不能被这种小人给毁了! “肾源是我们自己花钱买的,你要有钱也去弄一个!”梁矜上摆出凌然又鄙夷的态度,“我告诉你,人的阶层,不止是按照金钱权利来划分,还有人品的高低。你跟我们显然不是一个阶层的人,跟你真的说不着!” “花钱买的?”李建国被刺痛了自尊心,大声嘲讽道,“瞧你们梁家这穷酸样,哪来的钱买?你又没攀上姓晁的富二代,难道是孝心大发了,去卖X挣的钱吗?就你、也值那么多钱?!” 穷生奸计,富长良心,越是潦倒的人越有可能生出最肮脏的心灵。 乐泉原本一直在外面,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哇靠!” 冲进去直接点着李建国那张布满黑斑的脸,恶狠狠道,“嘴巴放干净点!我给你揍翻过去,直接拉抢救室抢救你信不信!” 梁元瀚的胸膛剧烈起伏,摔碎了桌上的茶杯后,脱力向后一仰。 女儿被人当众用带着X器官的粗话对她荡妇羞辱,就是对一个父亲最狠的打击。 “矜上……”梁元瀚连喘气都费力,“我一直想问问你,那么多钱是怎么来的?” 这还是他不知道那肾源是七位数的钱砸出来的情况下,光那一大笔手术费,就让他产生怀疑了。 但他一直不敢问。 梁矜上被这有气无力的一问,问得满面难堪。 有商遇城这么一个明晃晃的“买方”就站在这里,她不管用多少语言包装,最粗俗的本质,就是李建国说的那个。 要她怎么回答梁元瀚? 梁矜上目光涣散地看向商遇城,看不清他的神色是奚落还是厌恶,却能看到他的人动了。 商遇城一步一步都走进来,他没有在梁元瀚的病床停步,而是走向了靠内侧的李建国。 他整个人那股令人生畏的戾气,散发出无声却强大的立场,一个眼神就让李建国悻悻闭嘴。 “我告诉你梁家的钱怎么来的。”商遇城眼底又冷又鄙的嘲弄,“梁矜上的确没攀上姓晁的富二代,但她的男人,是我。” “我呢,姓商。我有多有钱呢……”商遇城眼神淡到无法再淡地看着他,就像看一只蝼蚁,“我一分钟赚的钱,可以买你一条命。” 第75章 正牌男友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商遇城。 除了李建国是一脸惊吓外,其他人的眼神里也都是有几分意外的。 在晁荆玉和乐泉眼里,商遇城明面上还有个“未婚妻”,心里更是还有个时刻惦记的白月光。 就算如今跟梁矜上有几分牵扯,那也是拿她消遣的成分更大。 怎么突然就为她男友力爆发了? 梁矜上本人就更意外了,晁荆玉和乐泉不知道,她自己却很清楚,商遇城跟谁都有可能玩真的,却永远不可能对她认真。 商遇城看不上她,不仅仅是门不当户不对那么简单,他还堂而皇之地给她打上了“劳改犯女儿”的烙印。 但不管怎么样,商遇城的言行确实给她解了围,对梁元瀚来说,更是不啻于一剂强心针。 他那双黯淡的眼睛重新亮了一点。 梁矜上想到欧亨利的短篇里,绝症病人等待窗外最后一片叶子落下的故事。 此时此刻,就是她必须动手画一片叶子,来挽回梁元瀚求生欲的时候了。 “干爸,他叫商遇城,对我很好。钱的事,您真的不用担心。”梁矜上抚着梁元瀚的胸口给他顺气,“这段时间都是他在照顾我,您的这次生病的事,也是他出力最多。” 那语气坚定的,连她自己都信了。 接下来,商遇城用最快的速度,给梁元瀚换了一个VIP单人特护病房。 一片忙乱中,所有人都忽略了一点—— 商遇城作为梁矜上的“正牌男友”第一次露面,看上去雷厉风行地解决了梁元瀚的所有困境,却连一句“叔叔”都没叫过。 …… 梁元瀚的新病房很好,是那种光是有钱都住不进来的地方。 梁矜上等他的状态平稳下来,睡着了,才去了晁荆玉的病房。 要探病,也要为今天的事向他道歉。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晁荆玉的声音。 “遇城,你说话做事永远有人托底,是可以不计后果。但你要想想,会给梁小姐带来什么影响。别说你现在还有跟雪苑的婚约在身,就算你是单身,但你对梁小姐是在认真交往吗?就这样跑到人家父母面前认爱。你明明有其他办法可以帮她。” 商遇城注意到了他的称呼,“梁小姐”。 “我就不求你谢我了,少道貌岸然地教训我。”商遇城一贯不徐不淡的语气,“如果不是为了替你解围,我需要出那个头?” 晁荆玉:“怎么就是替我解围了?” “行了,你为什么急着撇清,就是我为什么承认,我可是替你顶缸。” 梁矜上推门的手顿了顿。 商遇城做事,只喜欢最有效率的方法。 的确,要彻底撇清晁荆玉、保住他的名声,光靠他否认跟梁家的关系是没用的。 这时候,只有商遇城这个比晁荆玉更强势铁血、有权有势的人站出来。 李建国才会认命,不再拖晁荆玉下水。 因为他亲眼所见,替梁家撑腰的,另有其人。 晁荆玉半晌才道:“‘顶缸’这种词,你讲这一次就够了。梁矜上只是受你一次不走心的恩惠,没必要被你这样侮辱。再说了,我为什么否认自己清楚,你以后……” 梁矜上听到这里,就没有继续听下去了。 走远几步,放空了好一会儿,才给晁荆玉打了电话,问他现在是否方便,她想过去看看他。 梁矜上进了病房,目不斜视地走到晁荆玉的旁边。 晁荆玉打量她的神情,殊无异色,微微松一口气,问她,“你父亲好点了吗?” “好多了,病房那边有专人照顾,我来看看你。” 晁荆玉:“之前就说要给你安排去VIP,你总是跟我客气。” 他之前提过几次,但他是医院内部人员,梁矜上担心影响他被人诟病以权谋私,就婉拒了。 “你还没告诉我,腿是怎么伤的呢?”梁矜上不解地问道,“怎么就严重到需要住院了?” 晁荆玉低头笑了一下,“别问了,小伤。我怀疑外科这几个人硬要拉着我住院,就是要我没日没夜地卖命。” 他的床头柜上放了一叠病历,倒是真的住院都没闲着。 梁矜上看着他的笑容,大致猜到一点,跟昨天步青青那杯酒脱不了干系。 那确实是不适合她再追问了。 晁荆玉又聊了聊梁西洲的病情,他已经在晁荆玉的科室住了很久,但是各种办法治疗效果的甚微,眼下除了外部植入神经元,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但这项技术国内没有,需要去国外治疗。除了治疗费用高昂,最主要的是要考虑到风险很高。当然,如果预后良好,重新站起来的希望也不是没有。” …… 梁矜上跟晁荆玉告别,商遇城也一道站了起来。 两人一起等电梯,梁矜上问他,“你是上楼还是下楼?” 商遇城挑了挑眉,似乎觉得她问的是废话。 这都晚上八点多了,难道不是他们一起走? 梁矜上耐心解释,“我要去梁西洲的病房。所以我是上。你要下楼吧?那这趟你先。” 商遇城转回视线,“我也上楼。” 不等梁矜上发问,他就接着说道:“跟你一道,去看看‘大舅哥’。” 听惯了他用“瘫子“称呼梁西洲,这个大舅哥听起来像是个笑话。 梁矜上面无表情道:“其实刚刚我……” “其实刚刚你,在晁荆玉的病房外面都听到了。”商遇城不疾不徐地接上她的话。 她在进病房前打的那通电话就很多余。 梁矜上没有否认,安静沉默。 商遇城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所以,你从刚才起就对我不理不睬,是因为生气了?” “没有生气。” 她自我定位一向很清醒,再说也没多稀罕他当自己的男朋友。 商遇城不饶人,“你看起来很失望。” “如果真的要说失望。”梁矜上抬眼看他,露出一点笑,“我现在的失望程度,还比不上听到晁医生否认他是我男朋友的时候……你有的优点他都有,你没有的他也不乏。最重要的是,他不乱搞男女关系,随时可以认真开展一段感情。” 商遇城半眯起眼睛,“看来他的确是很合你胃口,难怪你一直在关心他下半身的事。” 第76章 在哪见过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忍不住道:“可他伤的是腿……” 虽然腿也算是下半身,但商遇城明显指的是另外的意思。 “谁让晁荆玉是个不乱搞男女关系的绝种好男人呢?”商遇城带着不紧不慢地道,“拿惯了手术刀的人,砍起自己来也眼睛都不眨一下。”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商遇城这么说,梁矜上还是忍不住屏住一口气。 至少换了她,她是做不到的。 所以才有了眼前这个人的可乘之机。 “怕了?早跟你说,晁家梁兄弟都不是好惹的人物。” “不怕啊!”梁矜上缓缓呼气,“反而更有安全感了。我想很少有男人能做到像晁荆玉这样洁身自好的。至少换了你,你能吗?” 商遇城“嗤”了一声,反问道:“我需要吗?” 说完放肆地上下打量起她来,简直犯规地用眼神开了趟车。 …… 商遇城到底还是没去梁西洲那里,接了个公事电话就走了。 接下来几天,又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 不过这次梁矜上知道了,他大概还是在忙和乐海合作的事。 资本倾轧是很残酷的事。 梁矜上不懂,但是从宫家的股价下跌、资产不断缩水的新闻里看,商遇城是一点都没手软。 明面上的好处都流向了乐海,但背地里商氏吞下多少,从商遇城忙得见不到人的境况,就可见一斑了。 他可是无利不起早的人。 拿乐海在前面挡着,至少明面上商宫两家没有撕破脸,就连取消婚约这么大的事,都是私下里协商的。 普罗大众无从知晓,这场世纪联姻轰轰烈烈地开场,伴随着宫家彻底被踢出锦城豪门的第一梯队,已经惨淡收场了。 …… 这一天,梁家父子出院的日子。 梁元瀚渡过了排异期,接下来就是静养和定期复查,坚持要出院回家静养。因为身体的原因,他已经很久没回过家,再多住一天都不愿意。 而梁西洲则是听从了晁荆玉的建议,回家考虑是不是要出国接受治疗。 如果考虑好了,他会帮忙牵线。 梁矜上开车来接。 原本想从商遇城的车库里随便挑一辆,但是那些车实在太扎眼,她后来向商遇城的司机小王借了他的代步车。 没想到,车子是借来了,却是商遇城亲自开过来的。 他坐在驾驶座上,连普通大众都升level了。 梁矜上先把梁父和梁西洲分别扶上副驾驶和后座,再把行李、轮椅都收到后备箱。 忙出一头汗,才上了车。 习惯性地去摸车载冰箱,想拿瓶冰水,摸了个空。 梁西洲从旁边袋子里拿了瓶水递给她,“这好像是你男朋友买的。” 梁矜上听到“男朋友”三个字,手一迟疑、没接牢,矿泉水瓶砸在梁西洲的腿上。 梁矜上紧张地脱口道:“不好意思,疼不……” 她倏地住嘴,忘记了。 梁西洲的腿哪里还有痛觉! 他平时最恨有人谈起他的伤腿,更何况今天病情毫无进展地出院,梁矜上一直提防着梁西洲犯轴。 没想到因为商遇城亲自来接出院的事,一直心神恍惚,居然犯了这么大的的口误。 “傻丫头。”梁西洲没事人一样,给梁矜上擦了擦汗,“自己累成这样,有男朋友了也不知道使唤。不知情的,还以为你男朋友不懂体贴。” 他一口一个男朋友,说得梁矜上心惊肉跳的—— 既怕“男朋友”发难,又怕梁西洲翻脸。 但两个人的情绪出奇地都很稳定。 尤其是商遇城,居然还很诚恳地道了歉,“不好意思,我平时很少做这些事,确实是考虑不周了。” 虽然他的表情依然是淡淡的疏离,但她还是觉得浑身不对劲儿。 这是商遇城第一次道歉! 今天是回觅安胡同,扈志南已经被关进了看守所,正在走诉讼流程,很长一段时间,她不用再担心有人来打砸抢。 等停好车子,商遇城居然真的从后备箱帮梁矜上提了行李下来。 梁西洲自己操控着轮椅往前去了,梁父招呼商遇城到家里坐一坐,也先走在前面。 只剩下两个人,梁矜上赶快伸手去接行李,“我来我来!” 商遇城没松手,反而一直看着梁西洲父子进了家门——为了进出方便,他们住的是一楼带院子的房子。 “你……”梁矜上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你要进去坐吗?” 梁家很破,从外面就能看出来。 梁矜上想商遇城这辈子都没到过这么老旧的房子,猜测他不会进门。 商遇城却很自然道:“当然。你又要过河拆桥赶我走?” 过河拆桥四个字重音。 梁矜上不想懂,她只是很想不明白,商遇城今天到底吃错什么药了? “商遇城,我很感激你今天这么配合我。但是家里太小,你就别去了。”梁矜上压低声音快速道,“你今天露面了,我养父应该也能放心一点了,改天我一定不‘过河拆桥’,好好谢你!” 她也重音了“过河拆桥”,痛快许诺“割肉赔款”。 商遇城却已经拎着东西往家门走去,“刚刚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梁矜上:“什么问题?” “如果你家不住一楼,‘大舅子’谁背?” 梁矜上知道阻止不了他进家门了,看着商遇城提着那些跟身份格格不入的重物,她很没出息地心软了一下。 虽然只是一秒的心软。 她大胆道:“……那肯定是你背啊,你今天不是抢着表现吗?” 商遇城看了她一眼,眼神很危险。 梁矜上以为自己过线了,正要弥补,就听商遇城道:“不是只要姓梁,就能骑我身上的。” 梁矜上:“……” 事实上,她也没骑过——这大概是她忤逆商遇城次数最多的一件事。 她嫌累。 …… 商遇城进了家门,梁母正在做菜,原本今天的接风宴已经很丰盛了。 但她听说梁矜上“男朋友”第一次上门,这会儿手忙脚乱地在加菜,生怕怠慢了这个来头很大的“男朋友”。 梁矜上陪着商遇城和梁西洲坐在客厅看电视。 原本很温馨的三室一厅,商遇城这么金刀大马地坐在最大的沙发上,感觉哪儿哪儿都很拥挤起来。 这时,梁西洲忽然冒出一句,“商先生,我们似乎在哪儿见过?” 第77章 住在我那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一直在提防梁西洲会不会忽然失控。 毕竟这八年来,往事将他困在阴暗潮湿的墙角,而梁矜上,是他身边的苔藓。 今天,这个商遇城却用一种天之骄子的完美姿态出现在他的眼前。 还自称是梁矜上的男朋友。 梁西洲这样一直把梁矜上视为“所有物”,谁知道他阴晴不定的情绪什么时候会爆发? 所以,当梁矜上乍听到他说的话,心猛地跳一下,几乎以为是某种他要挑衅商遇城的前兆。 梁矜上立刻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商遇城,毕竟这位爷对梁西洲也一直成见很深。 但商遇城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大家都是锦城人,见过也不奇怪。” 他似乎对这事不怎么感兴趣,目光只落在那台画面不甚清晰的电视上。 但梁西洲却笑了一下,那笑容里隐隐露出一点偏执之态,“不奇怪吗?我这么一个出不了门的废人,见过你,明明是太奇怪了吧!” 他的语气实在不客气,梁矜上就没听过谁敢用这样的语气对商遇城说话。 商遇城也无声地偏过头看向他。 那目光幽邃的像一泓深泉。 梁矜上立刻站起来,把桌上的茶杯递到他手里,“遇城,喝点茶。” 她一脸如临大敌,商遇城看着她,顿了顿才懒洋洋地答了句,“那也许是你单方面见过我。平时看新闻吗?” 商遇城确实是财经版的常客。不过,看梁西洲的表情,似乎并不认同他的说法。 还在锁着眉头,似乎是在回想什么时候见过商遇城。 但梁矜上知道他绝对不可能见过商遇城。 因为她第一次见到商遇城时,梁西洲已经半身不遂在家里躺了三年了。那时她在读大二,见证过商遇城追同系学姐司榕。 但商遇城那时大概满心满眼都是司榕,不可能记得她。 后来真正与商遇城相识,是因为她去了商家做家教。 五天后的深夜,他们才真正熟起来——说起来,那个机会还是梁西洲给他们创造的。 梁西洲看起来还有话要说。 但梁矜上知道商遇城能对这么无聊的话题回过两句,大概已经耗尽了耐心。 相比之前他在梁矜上面前一口一个瘫子地叫梁西洲,今天他的表现已经比梁矜上想得“友好”了一万倍。 梁矜上只好先解决了梁西洲,“西洲哥哥,马上要吃饭了,我先推你去洗手。” …… 饭后,商遇城提出要去梁矜上的卧室参观一下。 梁矜上的卧室很小,差不多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张桌子。 几乎只需要一眼,就能把房间里的东西看完了。 但商遇城却靠着桌子,好整以暇地看来看去。 梁矜上忍不住问他,“你在找什么?” “没什么。”商遇城随口道,“你从小到大就这么点东西?” 一般女孩子房间里有的东西,梁矜上都没有。 她是16岁来的梁家。 房子就这么大,家里的负担又重,她从不主动要求添置新东西。 至于16岁以前,方家倒是家境殷实,方信鸥把她宠成了小公主。 但随着那场意外事故,方信鸥入狱,在事故中有五名受难者。她妈妈为了尽量补偿受难者家属,把能卖的都卖了。 带着梁矜上住了大半年的出租屋,那些带着小时候生活痕迹的物品、相册,只能尽量精简。 梁矜上抿了抿唇,“嗯,当然比不得你商少爷。” 她的意志难免有点消沉。 不是因为在商遇城面前自惭形秽。 而是想到妈妈自杀后,她16岁以前的生活痕迹,几乎已经消失在这个世上了。 商遇城像是没察觉到梁矜上的消沉,将人揽到怀里。 不知哪儿来的兴致,咬着梁矜上的耳朵,“你这床跟儿童床似的,如果我要留宿的话,你得睡我身上吧?” 梁矜上情绪低落,恼得推他一把。 她知道商遇城说的是绝不可能发生的情况,他怎么可能住在这种环境里? 还不就是在讽刺梁家穷么? 梁矜上道:“我们出去吧,总在卧室里待着也不好。” 她的本意是屋子里没空调,又小又闷怕怠慢了娇生惯养的大少爷。 “你怕他们误解什么?”商遇城却挑眉道,“这床摇两下就要散了,我能干点什么?” “……”梁矜上深呼吸两口气,“时间不早了,你什么时候回家?!” 商遇城告辞时,提出让梁矜上跟他一起走。 “啊……”盛父迟疑道,“那矜矜等下要怎么回家……” 作为女孩子的父母,哪怕只是养父母,这么大晚上的跟男朋友回家,有些问题总免不了会担心。 梁矜上暗暗地戳了戳商遇城。 梁母很少过问她个人的私事,这段时间她大多数时间也都住在商遇城那里。 但是,哪有当着长辈,直接暗示要把人拐带回家的。 “她今晚不回来了。”商遇城不顾她的小动作,直白到让梁矜上咋舌,“我看家里有点小,以后她住我那里,你们也能宽敞点。” 梁矜上:“……” 在这种敏感的问题上,反而是当父亲的更在意。 这些年他病入膏肓,没时间管梁矜上,但是不代表他不在意这个女儿。 梁母今天在商遇城面前都显得有点局促讨好,但梁元瀚虽然病弱,却还是不卑不亢的。 他直言,“让矜矜住在你那里不合适,你们毕竟还没结婚。” 结婚这个词,梁元瀚说出来很自然,对于他们这辈人来说,恋爱的下一步是结婚,是理所当然的事。 但梁矜上立刻神经敏感地看了梁西洲和商遇城一眼。 关于“结婚”这个话题,都是这两个男人的雷。 果然,梁西洲似笑非笑地问了句,“商先生,跟我们家矜矜进展到哪一步了?” 商遇城的目光静静地和他对视,英俊的脸上有一种奇特的沉静气质。 梁矜上提了一天的心,在这一刻突然急剧膨胀,抢着道:“我们两个才刚刚……” 才刚刚交往。 一句话没说完,商遇城的手搭到梁矜上的肩上,漫不经心道:“我会对她负责的。” 空气有几秒钟彻底安静。 梁矜上的脸顿时爆红,梁母撇开脸,而梁父的脸则沉了下来。 第78章 齐大非偶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话里什么意思,成年人都懂。 他虽然说着“会负责”,语气却太过漫不经心。 齐大非偶。 两个家庭的条件太过悬殊,只要不是卖女求财的家长,面对商家这样富可敌国的家世,总是忧心多过于欣喜的。 而且,商遇城就这样当着女方长辈的面,直接就戳破两个人有过亲密关系。 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对女方家庭缺少尊重。 现在都这么不尊重,让人怎么相信他是认真要跟梁矜上发展的? 梁元瀚虽然没说什么,但脸色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梁矜上不顾其他人士什么脸色,硬拖着商遇城,把他拽到车边。 那一瞬间的窘涩过后,她更多的是恼怒。 “商遇城,你为什么要那样说?存心不让我好过?” 她待会儿要怎么面对梁家父母,最重要的是,梁西洲那边…… “我说错了?”商遇城反问道,“那是不需要我负责的意思?” 梁矜上像被人从后面砸了一拳。 他负责,他打算怎么负责? 多么讽刺,给钱吗? 梁矜上脸上最后一丝红晕褪去,面无表情地问他,“所以这次,你打算给我多少钱?” 初秋的晚上,夜风其实已经有点凉了。 商遇城抬手松了松领带,动作有点重,但配合着那张英俊冷然的脸,从下巴到袖口都无一不彰显着他的完美和矜贵。 夜风微凉,他许久后再开口,声音也很冷,“还是你开价。” …… 梁矜上当然是没跟商遇城走。 她不但没有跟商遇城走,甚至接下来的几天,商遇城没有找她,她更不会主动啊联系他。 看表面,她好像又一次过河拆桥——梁元瀚的换肾手术做完了,又没有了扈志南的威胁,她没什么需要再依附于商遇城的地方。 而事实上,她内心也十分心安理得。 她甚至想,商遇城干脆消失就很好。 金秋九月,家人度过难关、工作稳步提升,天高气爽、惠风和畅,她梁矜上要奔赴更好的人生了! 梁矜上一头扎进三所的“小别墅群”设计项目中,昏天黑地过了十来天。 老员工却已经开始议论乐海今年的员工疗养。 因为今年公司效益创历史新高,所以开通了国内国外两条线路。 乐泉问梁矜上想去哪条线路,梁矜上想也不想,“云溪堡。” 云溪堡不算是热门景点,但梁矜上作为一个学建筑出身的,觉得拍板定下这条路线的领导很有眼光。 那里有规模宏大的明清民居古建筑群,非常适合做建筑的临摹速写。 乐泉不能理解她的狂热,“你要选国内路线?这次疗养是跟南天建筑一道,中层以上都是去马尔代夫的,你跟商遇城没有商量过一起去度个假吗?” 梁矜上还真不知道南天建筑的人也一起去。 听乐泉这样说,她更加坚定地选择避开商遇城,“我去云溪堡。” “那我跟你一起。”乐泉道,“马尔代夫我去腻了,再说我也不想看到乐老头那张脸。” 梁矜上听乐泉抱怨过几次,自从两家合作紧密起来,她老爸总是有意无意地暗示她多跟商遇城接触。 这种暗示,在商遇城跟宫雪苑取消婚约后,变成了明示。 “再逼我跟商遇城相亲,我就去做蕾丝了。”乐泉跃跃欲试,“我姬圈天菜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 …… 到了疗养那天,两家公司跟比拼财大气粗似的,各自包了架飞机。 云溪堡在南方,有山有水。 下了飞机后,梁矜上明显感觉到空气湿润,连天空都比锦城更蓝。 她舒心地伸了个懒腰,可没等双臂舒展开,就看到了南天那架飞机也开始下客。 领头的那人,架着副墨镜,露出轮廓锋利的下颌线。 众星拱月,卓然人群,不是商遇城是谁? 梁矜上一把揪住乐泉,“他怎么也来了?!” “谁?”乐泉不明所以地看了一圈,“没想到报云溪堡这条线的人这么多。果然大家都是资深建筑狗。” 梁矜上往人群中挤进去,“商遇城怎么也来了?” 乐泉不是说领导都去马尔代夫吗? “商遇城?”乐泉奇怪地看她一眼,“你俩不是正姘着呢吗,怎么关于他的事还来问我?” “姘”这个字,用得太好了。 梁矜上沉默一会儿,“没再姘了。其实……我们就是玩玩儿。” 乐泉啧了一声,“……他玩你?” 虽然当她意识到商遇城就是狼人哥哥时,再联系到那天梁矜上身上毫不怜惜的痕迹,早就猜到商遇城对梁矜上,也就是走个肾,不走心的。 但这肾走得也太快了点。 那天不是还在梁元瀚的病房里宣誓了一把主权么? 梁矜上想了想,“也可以说是我玩他。” 乐泉无语凝噎,揽着梁矜上的肩由衷赞她,“……你已经没有什么会让我意外的事了。” 第一天主要让大家在酒店里修整,在附近自由活动活动。 梁矜上闲不住,她这些年来都忙着读书赚钱,还是第一次出来玩。 还是公费出游,她肯定要玩个够本。 约了乐泉一起,大小姐表示要睡午觉,梁矜上只好自己去。 他们住的酒店在清赤山脚下,清赤山有一个非常有名的特产,茶叶白毫银针。 梁矜上爱喝茶,白毫银针清鲜爽口,香味非常特别,在商遇城那里喝到过一次她就喜欢上了。 既然都到了原产地,她就算买不起,去喝几杯地道的本地茶也是好的。 梁矜上先在附近的林间逛了一圈,才进了茶村。 入口最显眼的茶楼,建筑古朴又大气,一看就很有档次。 梁矜上在门口晃了一圈,没打算进去,当然是怕太贵。 但是一转身,忽然看到了袁熙。 “小梁。” “袁所,您来喝茶?” 袁熙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我不是,难道你是来喝茶的?” 她是啊…… 梁矜上坦言道:“这家好像有点贵,我再去前面看看。” “贵有贵的好处。”袁熙微微一笑,“既然你也找到了这里,就一起进去吧。” 盛情难却。 直到走到二楼雅间,看到那个优雅品茶的男人,梁矜上才意识到袁熙那句“贵有贵的好处”是什么意思。 这是袁熙想要这个好处,她真的不想要…… 第79章 把单买了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身边坐了不少人,看样子都是来给他作陪的下属。 那些人看到袁熙,纷纷打招呼。 “哟袁大美女也闻着茶香来了?” “袁所、袁所,来坐这儿!” 袁熙跟他们一一招呼,看起来很相熟的样子。 梁矜上略有点意外。 这些能陪在商遇城身边的人,应该都是各部门总经理级别了。 而袁熙只是乐海设计部三所的所长,他们怎么也没必要对她过分殷勤。 除非…… 她看一眼盈盈大方坐到商遇城身边的袁熙——除非,是这些人精都看透了袁熙和商遇城“非同寻常”的交情。 这些人都不认识梁矜上,但她是袁熙带进来的人,自然也有人招呼她去坐下。 但大家的话题都还是围绕着袁熙。 “还叫袁所呢?这一声袁总,我就讨个彩头先叫了。” “对、对,袁总!袁总什么时候正式入职啊?” 袁熙瞥一眼梁矜上,嗔道:“我要跳槽的事还没正式公布呢,你们这么高调,小心惹恼了乐总,到时候扣着我不放人。” 商遇城身边有个特别年轻的,看起来嘴皮子也很灵的下属,“哎哟瞧我这张嘴,袁总可是乐海的门面,人长得美美业务水平又高,可不得抢着要吗?商总,你看是不是给袁总提提薪资,先下手为强啊?” 出来玩,商遇城倒也没那么大架子,淡笑着看那人一眼,“有你天天这么捧着她,我那点薪资怎么比得上你带给她的情绪价值。我看袁熙为了你也会来南天的。” 年轻人也不含糊,“老板你金口玉言,我可当真了!我可全公司去宣传,袁女神是为我才来的南天!” 梁矜上默默低头喝茶。 袁熙要跳槽去南天的事,她没听到部门里有任何风声,说明还没开始走离职流程。 但这些人堂而皇之地当着她这个乐海员工的面谈起来,一是大概因为她这张脸看起来就很无害本分,没人把她当回事。 更重要的当然是商遇城的态度。 如果他真的对袁熙志在必得,乐海就不敢不放人。 袁熙跟这些人俨然已经相处过不止一次,他们聊得很热闹。 梁矜上原本低着头自顾自品茶,谁料没一会儿,有个人过来坐在了她身边。 “嗨,又见面了!” 来人戴着副金丝框眼睛,正是那晚在商家老宅一起打过麻将的,依稀是商遇城的表弟。 原来他也在南天就职。 那晚打麻将,这个人不但教了梁矜上不少技巧,还给她上喂了不少牌,梁矜上对他印象不错,便也笑着跟他打了招呼。 “我叫颜赫,是傲儿的表叔。只知道你是傲儿的朋友,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梁矜上。” 颜赫显然是很擅长跟女孩子打交道的人,正好梁矜上也是单独一个人,两个人聊得不错。 他发现梁矜上不但爱喝茶,对那些茶点的兴致也很大。 “那边三楼有不少茶点礼盒,我女朋友也喜欢吃这些,不如你陪我去挑一点?” 梁矜上正好也不想这待着,便跟颜赫一起站起来。 颜赫是公司副总,自然有人关注他。 尤其有人发现,袁熙带来这大学生似的下属,长得还很好看。 大家出来玩都放松了点,那人则是放松过了头,“颜副总,你这回可是带了家属来的啊,你这出……是不是要给点封口费?” 幸好也就是颜赫,没架子,反而倜傥一笑,“我就是去给家属买东西,有什么问题?” 梁矜上当然知道,颜赫是让自己陪他去给家属买东西,但其他人不明所以,反而因为这句话而加深了误会。 “这才见第一面,就叫上‘家属’了?颜副总这效率也太高了!” “也不问问人家小美女乐意不乐意?” “那哪儿能不乐意啊?就颜副总这长相这身板,我要是女孩子,我都要生扑了。” 梁矜上忍不住微微皱眉,她实在很不喜欢这些中年“普信男”没有边界的玩笑。 好像话题里不带点颜色,就不会聊天了一样。 但这时候如果重新坐回去,又显得他们真的心虚一样。 她小声道:“颜先生,我们走吧。” 颜赫点点头,正要往外走,忽然听到商遇城的声音,“颜赫。” “怎么了?” 商遇城吩咐他,“我跟袁熙要出去走走。你留下等大家喝完茶,把单买了。” 这种高消费的场所,一个合格的老板自然不会让下属买单。 商遇城的助理不在,吩咐表弟也很理所当然。 颜赫很自然地答应了,看着商遇城二人走出去,问梁矜上,“不如我们再坐一会儿?” 梁矜上半垂下眼睫,“不了,茶喝多了晚上睡不着,我出去走走。” 她出了门。 颜赫想了想,扔了张信用卡给最近那个人,让那人等下结账。 追上梁矜上的时候,手里提着一盒茶叶,递给她,“看你挺喜欢这白毫银针的,送你。” “不用不用!”这一盒茶叶,最便宜都要好几千,梁矜上自然不会要。 “拿着吧,都商总买单。”颜赫侃侃而谈,“他这么有钱,不薅白不薅。” 梁矜上笑了,但还是没有要那盒茶叶。 “也不知道城哥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爱喝茶。我估计都跟我三舅学的,城哥从18岁就边读书边跟着三舅学打理公司。跟亲爸也差不多了。” 梁矜上知道商锦康,还是从这次梁元瀚的肾源被商锦康之子商荣强占以后。 之前做了两年家教也从没见过。 她有心打听,故意问道:“这位商董没有自己的儿子吗?” “有啊!不过身体不好。”颜赫嘴快了一点,“前阵子换肾手术,听说中间出了大纰漏,差点连命都没了。” “什么?!” 梁矜上的反应有点大,大到颜赫都觉得异常,看她一眼。 “我胆子比较小,听到这种事就有点害怕。”梁矜上弱声弱气地解释了一下。 自己都觉得做作。 但颜赫看她那弱质纤纤的模样,倒一点没觉得违和,遂安慰道:“没事,那就不说这个了。” 大概因为肾源的关系,梁矜上特别在意商荣的手术情况,反而追问道:“那后来商董的亲儿子怎么样了?” 第80章 霸总宠妻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颜赫却没有再说下去,云淡风轻地转了个话题。 他们这样的出身,家庭内部利益关系牵扯太大,颜赫既然在商氏集团的下属分公司任职,那颜家肯定是依附于母家商氏的。 商锦康这个一手遮天的掌权人,谁闲得没事,也不会把商锦康儿子的病拿来当谈资。 梁矜上见他不说,自然也不会再追问。 只在心里默默地庆幸,不管是肾源的问题还是手术的问题,幸好梁元瀚逃过了这一劫。 她是到了很久以后才知道,命运想要加在你头上的苦难,不会因为你一时避过,就能彻底安全的。 …… 他们回酒店,正好在餐厅碰到了乐泉,梁矜上便和颜赫告了别。 乐泉看着颜赫离去的方向,转头打量梁矜上的眼神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梁矜上现在也能把乐泉的潜台词读懂个七七八八了,先声夺人,“我先声明,我跟这位颜先生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正好碰到了,一起逛了逛。人家有女朋友的。” “我当然知道他有女朋友。圈子里谁不知道,颜赫是个没有空窗期的永动机。”乐泉啧啧两声,“我刚刚看到袁所跟商总在一块儿,这颜赫呢,曾经追过袁所但没追成功,现在跟你玩到一起,而你,刚把商总玩腻甩了……” “你们这是跳舞呢?还changepartner!” 梁矜上挑眉看她,“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乐泉耸耸肩,“所以,我乐泉真是人如其名,可谓圈子里的一股清流。” 梁矜上没忍住,笑出声来。 但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在餐厅的另一头,看到尚一鸣和南意。 这次员工疗养,可以自费带家属,但她没想到,尚一鸣带了南意过来。 经过那样的事以后,南意居然还不跟他分手。 乐泉取了食物,正要回头找梁矜上,却发现她早就坐了下来,旁边还有一男一女。 乐泉讶异,这个点餐厅人也不多,怎么跑去跟人拼桌了? 走近才发现,那男的是尚一鸣,女孩子不认识,不过长得挺漂亮的,乐泉还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乐泉坐到梁矜上对面,从桌子底下踢她一脚,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尚一鸣做什么? 没看人女朋友还在这里? 不过乐泉也没真白目到继续误会梁矜上对尚一鸣有什么残情。 梁矜上身边优质的男人这么多,会看上尚一鸣的几率堪比彩票中头奖。 尚一鸣就像没发现多了两个人一样,切了块牛排喂给南意,“宝贝,你太瘦了多吃点。” 南意也张嘴吃了,小声道:“你也吃啊。” 尚一鸣:“等下吃完饭,我陪你去买泳衣,过几天可以去玩漂流。” 梁矜上知道他说给自己听的,“南意,你吃饱了吗,吃饱了跟我来一下。” 南意随便看她一眼,轻飘飘道:“你没听到我跟我男朋友待会儿还有事要做吗?” 梁矜上也不绕弯子,“我建议你跟他分手。” 乐泉自顾自地低头吃东西。 她算是看出来了,梁矜上跟尚一鸣这个女朋友大概是旧相识,想阻止这个女孩跳火坑。 南意没感情地勾了勾唇角,“我建议你以后不要再出现打扰我们。” 说完,转头对尚一鸣道:“我吃不下了,我们走吗?” 尚一鸣志得意满道:“那我们打包点东西,回、房、吃。” 那两人走后,乐泉才叹口气,“你也太轴了。尚一鸣虽然是个渣男,但是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万一你朋友就喜欢这一口的呢?” 梁矜上失神道:“你不懂。” 普通女孩经历一次渣男,也许反而能收获成长。 但南意不一样,梁矜上光从她一次次推拒尚一鸣就能看出来,她的灵魂还困在那一年的小巷子里。 如果没有一个宽厚温和的男人托着她,南意会被彻底毁掉的! “行,我不懂。”乐泉插起一块香肠喂她,学舌道,“宝贝,你太瘦了多吃点。” …… 第二天的行程是登山活动。 清赤山风景一流,山上还可以野炊野宿。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没有秋高气爽的天气,反而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袁熙今天穿了一身橘红色的长裙,是人群中最显眼的所在。 当然,她显眼也许不止是因为这身打扮,还有身旁那个男人永远遮掩不去的光芒。 今天的登山活动,最吸引梁矜上的是第一名的奖品。 一整套的云溪堡本地民居古建筑群的微缩模型,椴木榫卯结构,连内饰都按比例还原,精美至极。 梁矜上第一天在纪念品中心就看上了,她对于这类模型一向没有抵抗力,如果不是售价五位数、接近六位数,她可能当场就买下来了。 当得知奖品就是那套模型时,什么也阻挡不了她夺冠的心。 乐泉陪着梁矜上爬了大半程,实在吃不消,喊了停,“不就是一套模型,我买了送你不行吗?” “不行。”梁矜上撑着膝盖喘气,“你不懂能省一分是一分的道理吗?” 乐泉今天穿了双顶奢运动品牌的运动鞋,已经踩得满鞋的泥,她亮给梁矜上看,“你看我像是懂这种道理的人吗?” “……你不像。”梁矜上喝掉半瓶水,叹气道,“算了,你歇着吧,我自己上了。” 乐泉见梁矜上真打算继续往上爬,一把拉住了她,“你知道这套价值不菲的第一名奖品是商遇城自掏腰包赞助的吗?” 梁矜上不怎么在乎地摇摇头。 商遇城又没把她列为黑名单,她当然也可以去竞争。 乐泉指着前面那道橘红色身影,除了乐泉和梁矜上,最前面的就只剩下袁熙和商遇城了。 “你猜为什么这么多男同事,体力好的不是没有,却没有人抢在前面吗?” 梁矜上眼珠子一转,定定看着她。 “懂了吧?人家这是霸道总裁宠妻的保留节目。”乐泉恨铁不成钢,“谁让你这么快玩腻了把他甩了,要不然这个明晃晃的偏爱不就是你的了吗?” 梁矜上看过袁熙很多作品,不少还拿了奖的,能看出设计风格非常灵秀出色。 一定是跟她自己一样,真心热爱设计行业的人。 所以,那套模型可能真的是商遇城特地为讨袁熙欢心准备的。 ……可是,她也真的很想要啊。 第81章 拱手让爱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乐泉看梁矜上神情落寞。 虽然知道她是个十分表里不一的女人,但谁让人家就是占了皮囊的优势,让人忍不住对她心软呢? 像商遇城这样的男人,哪怕梁矜上跟他在一块儿时没得到过他的真心,也一定得到过普通男人给不了她的绮丽梦境。 现在看到商遇城对其他女人这么好,怎么可能没有落差感? 乐泉:“算了,我给你买一套吧。你不是快生日了吗,就当提前送你生日礼物了。” 梁矜上还是摇摇头。 袁熙都能说得出要跟自己“公平竞争商遇城”,自己怎么就不能跟她公平竞争一套模型了? 袁熙尚且需要仰仗着身旁的商大外挂,她可是靠自己爬上来的呢! “行百里者半九十。乐泉,你知道我怎么走到今天的吗?”她从一个众叛亲离的孤女到今天,靠的可不是运气,“就是我从来不在最后十里路停下,哪怕看不到一点希望。” 梁矜上冲乐泉笑一下,明灿至极,“事实向我证明,坚持到底的人会获得奖赏的。” 她说完,就抬步开始登山。 乐泉看着她的背影,白色的运动套装,圆圆的后脑勺,美女氛围十足。 像晁荆玉那样的人都会喜欢上她,真的一点都不奇怪。 其实步老寿宴那天,乐泉就跟晁荆玉待在一起。 乐泉性格再潇洒,也只是个女人,跟晁荆玉也就是点头之交,万万没想到会见证到那么隐私的事情。 虽然晁荆玉在她面前并没有露出多少丑态,但她还是生平第一次被一个男人弄得面红耳赤。 后来,晁荆玉为了能尽快平复下来,好去搭救梁矜上,眼睛也不眨地砍了自己两刀。 简直颠覆了乐泉印象里那个优雅斯文的绅士模样。 …… 乐泉也没落后梁矜上多少,就登上了山。 她主要是担心梁矜上登顶后一个人面对商遇城他们两个。 新欢对上旧爱,地位一目了然。 不管梁矜上是输是赢,总归要看袁熙的脸色。 但乐泉担心的梁矜上吃亏并没出现,她只看到一个围着那套模型转圈的梁矜上,脸上那笑容简直跟得了糖的小孩没两样。 个没眼力见的,还真的敢赢啊。 “商总,袁所。”乐泉打了声招呼,跑到梁矜上旁边,“采访一下,什么心情?” 梁矜上抿着唇,凑过来小声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久旱逢……” “行了行了,出息!”乐泉忍不住也弯起了嘴角,“不过,袁所居然就这样拱手让爱了?” 梁矜上撇撇嘴,这套模型又没有写着袁熙的名字。 怎么就是“让”了。 “是她自己后来崴了脚,速度就慢下来了。再说你也把袁熙看得太没风度了……她刚刚还恭喜我。” 乐泉回头看了一眼,袁熙的宽边帽檐遮着脸,看不清表情。 裙角被山风撩到了商遇城身上,两个人站在一起,当真是一对璧人。 乐泉感叹道:“大概是有商遇城了,这就是一旦拥有,别无所求?” 梁矜上的指尖从白墙青瓦上轻轻抚过,心不在焉道:“……也许吧。” …… 很多人爬上山后,见天气这样,稍事休整后就下了山。 野宿是自愿参加的,留下只剩下一小部分人。 乐泉以为梁矜上抱着这么大的模型,肯定要早早下山的,没想到她只是把模型交给了自己,拜托她带下山。 “你要露营?”享受惯了的乐泉不能理解,“爬了一天山,你不想泡个热水澡解解乏吗?” “我不想。”梁矜上没有多解释,“你千万替我看好了模型,那几个男同事等你很久了,快点过去吧。” 全椴木的模型很重,乐泉一个人提不动,早就找好劳动力了。 乐泉只好自己下山。 拎着模型路过商遇城和袁熙时,她还有点不好意思地朝他们笑了笑,好像夺人所爱的是自己一样。 见乐泉走远了,袁熙慢吞吞地开了口,“遇城,刚刚乐泉一直盯着我的脚看。” “嗯。”商遇城问道,“脚好点了吗?” “有什么好不好的,你这么聪明,不会看不出来,崴脚就是个借口。” 商遇城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袁熙又道:“你当时肯扶我走得快一点,第一名就是我的。” 商遇城淡淡反问,“我没扶你吗?” 他是扶了的,包括上山途中,好几次袁熙没力气了,都是商遇城发挥风度拉住她走。 只要商遇城露出一点想助她夺冠的意思,其他下属就绝不可能跟她竞争。 袁熙一路上,一边窃喜,一边又觉得商遇城转变太快。 他一向对她若即若离,从没这样直白地展露偏私。 但是,直到梁矜上一路咬着他们追上来,袁熙忽然有了一个非常荒谬的猜想。 荒谬,但又能逻辑自洽的猜想。 商遇城今天的所有表现,当然可以解释为,他在利用自己的权威,来排除掉其他人跟她争夺第一名的可能。 但是,如果商遇城对梁矜上足够了解……知道她不是那个会震慑于权威的人呢? 那么,商遇城的所作所为,完全可以解释为利用她袁熙作幌子挡掉其他人,再在最后祝梁矜上夺冠。 所以,袁熙才会在马上要拔旗的时候,装作崴了脚。 如果商遇城真的想让她赢,他是扶是抱,都能让她赢。 但如果,商遇城想让梁矜上赢…… 他是扶了袁熙,但袁熙本来就是在试探他,当然能很容易地感觉出来,商遇城的真正心意是什么。 袁熙撩了一把头发,忽然道:“商总,我最近在查一件事,意外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秘密。” 她凑到商遇城耳边,说了一句话。 商遇城深沉的眉宇之间霎时一片内敛的肃杀,“袁熙,你很聪明,这也是我选择和你合作的原因。但不要再自作聪明,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 梁矜上在帐篷里小睡了一觉,出来时天都黑了。 她钻出来,第一眼就去找尚一鸣和南意的帐篷,却只看到一个人。 她会留下来露营,当然是因为看到尚一鸣和南意留下了,她不放心。 “尚一鸣,南意呢?” 尚一鸣的目光在黑暗中闪了闪,指着一个方向,“看到那里了吗,南意听说那山上有个祈福的庙很灵,她就上去了。” 第82章 月光飞檐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尚一鸣指的方向,是一条拐到另一个山头的小路。 那条小路被一条褪色破旧的横幅挡着,上面写着——“滑坡危险,禁止上山,违者后果自负。” 在上山前景区的工作人员就警告过,不能往那里去。 再加上还有这个横幅,梁矜上冷冰冰道:“尚一鸣,你当我傻子呢?” 尚一鸣当然没真的觉得她会信,只不过是戏弄她一下。 正要随便说点什么把梁矜上打发走,手机传来一声通知音。 尚一鸣低头看了一眼,忽然又顺着自己刚才的话说了下去,“我实话已经告诉你了,你不信就算了!你以为我没劝过她吗,可她一定要上去我也没办法……” 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她坚持说,那个庙对长年伤病的人特别灵验,非去不可。” 梁矜上的神色瞬间变了,“……她真的这么说?” 尚一鸣:“爱信不信!” 梁矜上转身就要走,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头向尚一鸣确认,“她没有说要你陪她去吗?” 尚一鸣胡乱答道:“她自己不要我陪的!” 他如果不这么回答,梁矜上也许还会迟疑一下。 但如果南意要特意为长年伤病的人祈愿,又不要“现男友”陪……梁矜上只能想到她是为了梁西洲去的。 又怎么可能不关心则乱?! 她压根来不及分辨尚一鸣的神色有几分心虚,撩起那道横幅,矮身一钻,就拐上了那条小路。 直到梁矜上的身影不见了,尚一鸣身后的帐篷才被人掀开。 尚一鸣扭头,看向南意,难掩惊诧,“我按你教的说了,她居然真的上山了?!她脑子没问题吧!” 南意目光幽幽地看着那个方向,没有说话。 尚一鸣却有几分不安起来,毕竟大晚上的,梁矜上孤身一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他忍不住站起来,“算了我去叫她回来,万一真出了事我也跟着倒霉。” 刚刚他会按照南意发来的微信说,完全是以为她跟自己一样,是觉得梁矜上阴魂不散想耍耍她! 谁知道梁矜上平时脑子这么灵光,这时候却犯糊涂? 南意却一把拉住他,柔声道:“别去了,我担心你危险。” 尚一鸣看着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孩。 她是家里介绍认识的,尚一鸣原本对相亲没兴趣,以他的外在条件,不愁没女朋友。 但当时看了介绍人给的照片,立刻改了主意。 他刚在梁矜上这里栽了个跟头,遇到南意这个话少内向又听话的女孩,还觉得总算改运了。 可现在…… “你也知道危险,刚刚为什么要我骗她上去?”尚一鸣拧着眉头,“你到底在想什么?” 南意盯着那个“禁止上山”的横幅看了半天,才语气苍凉道:“我就在想……从那里摔下来,能不能真的要了她的命?” 配合着她这道声音落下,天上忽然打了一道惊雷下来。 尚一鸣被震得后退了一步,看着南意那张秀丽堪怜的脸,第一次有冷汗如雨的滋味。 现在的女人到底怎么了! 看外表一个赛一个的柔弱,不剖开看都不知道心肝是用什么做的。 “不不、别开这种玩笑南意!”尚一鸣是真的慌了,“什么死不死的,梁矜上要真出了事,我可逃脱不了责任,你对她有意见,别拿我当枪使,我去把她找回来!” 但这个时候,天空的闷雷声已经越来越密集,已经有雨点三三两两地砸下来。 尚一鸣想到上山前工作人员叮嘱的,一旦雨势大了,那条被封的山路就有很大可能发生滑坡,靠人力几乎不可能完成救援。 工作人员这样说是为了杜绝有人往那儿去,尚一鸣现在回想起来,却有一种“天要亡吾”的宿命感! 为什么他要去贱那个嘴! 南意却已经拿出了尚一鸣的手机,删掉了自己给他发的那条信息,反而轻声慢语地安慰他,“除了我,谁也不知道是你怂恿她上去的。我为了保全自己也不会说出你的。我们什么也不知道,梁矜上就是自己上山的。再说……那个人命硬的很,可能待会儿自己转一圈没找到我,就下来了。” “南意……”尚一鸣语气微微颤着。 “嗯?”南意露出一个笑容,她在人前常常是眉锁轻愁的样子,鲜少看到她这样开怀地笑。 却让尚一鸣寒意遍布全身,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各位游客请注意!各位游客请注意!今晚天气突变,雨势变大,不适合继续露营!” “请大家跟随工作人员一起,有序下山!” 大广播在这时响起来,尚一鸣和南意互相交换一个眼神,一起安静下来。 …… 梁矜上其实脚程不快,广播响起来的时候,她也听到了。 这条路跟白天上山的石阶完全不一样,没有一点人工开凿的痕迹。 山路嶙峋,到处都是碎石,天色又暗,最糟糕的是雨点又大又冷地砸下来,让她原本就不清晰的视野更加模糊。 但让她现在回头,不可能。 越是觉得前面有危险,她越不可能放任南意一个人待在那么危险的地方。 八年前错的那一次,已经让她终生后悔无法自赎了。 天色彻底黑下来,梁矜上已经只能靠手脚并用地摸索,但她已经看到了从月光中探出的寺庙飞檐,知道自己快到了。 “唔!”额头撞到不知从那里突出来的山石时,梁矜上向下跌滑了好几步,那个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会就这样摔下山去了! 等她后腰重重地撞上树干停下来,才有一种死里逃生的庆幸。 摸一把额头,满手的湿腻,不止是额头,四肢脖子等地方都传出火辣辣的痛感。 幸好今天登山穿了长袖长裤,不然只怕更惨不忍睹。 梁矜上够能忍痛的了,也缓了好一会儿才能站起来。 “南意!南意!”梁矜上扶着枝干站起来,她现在内心有一种空荡荡的恐惧,“南意,你在哪里?!我来找你了!你出来!” 夜雨把她的声音吹散淋湿,夜风一吹,整个人都凉透了。 第83章 封山了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当然没有人会回应梁矜上。 梁矜上已经顶着风雨,到了这个传说中“祈福很灵”的——破庙。 如果它真的名副其实,那就不会破成这样。 南意大概是疯了才会上来。 山风很冷,但也把梁矜上的脑子吹清醒了。 如果不是尚一鸣故意误导她南意是上来给梁西洲祈福的,她不会那么轻易地相信那个拙劣的谎言。 可是……尚一鸣不是知情人,他会那样说,除了南意授意,没有第二种可能。 山里的夜很冷,更别说现在外面的狂风骤雨,吹得飞沙走石的,十分喧嚣。 大概连下山的路都找不到了,如果真的发生滑坡…… 这样也挺好,那她就把这条命还给南意——用南意替她选择的方式。 …… 两家公司露营的人加起来有二三十个,回到下榻的酒店时乌泱泱的一大群。 每个人都饿坏了,恰好碰到在餐厅吃饭的大部队。 “咦,怎么都回来了?” “别提了!下雨了,说不安全,就把我们都赶下山来了。” “这鬼天气!大伙儿都安全吧?” “挺好挺好……饿死了我先吃东西去!” 袁熙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了一杯热饮,已经很久都没动弹了。 喧闹的人声把她的意识唤回来,回头随便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这一刻很有“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之感。她从年轻那会儿就没这么爱热闹,那时候她孤僻狷介,和人群格格不入。 要不是因为遇到了良师,不会有今天这个普世意义上全面成功的袁熙。 想到这里,袁熙忽然回头,再看一眼人群,目光定住。 袁熙站起来,踩着高跟鞋快步过去,拉了乐海的一个下属,问道:“梁矜上呢?她没跟你们一起下来?” 那人挠挠头,“不会吧,大家都一起下来的。我走的时候帐篷都被收起来了,她不可能没下来的。” 袁熙自己的手机落在房里,对那人道:“你给她打个电话。” 下属不敢不从,但打了好几个电话也没人接,“说是不在服务区,这……” 袁熙那张艳光四射的脸冷下来,“你们居然没有相互确认每个人都在一起,就这样轻易地下山了?!” 那下属一脸大事不好的样子,拉了几个一起下山的人,问他们看到过梁矜上没有。 没有一个人见过她。 袁熙点了点最近几个人,“联系景区管理部,让他们想办法上山搜救!公司后勤部的人有没有在这里,再确认一遍,还有没有别的人没有一起下山的!发群里汇总!” 她的神色非常凝重,手机信号不在服务区,几乎可以确认,梁矜上不是还在山上,就是迷路在哪个没有信号的树林里。 在这个时间点这个天气情况下,孤身在野外,是会致命的! 袁熙知道这个时候,只有一个人是最可靠的,她跑上商务房的楼层,直接敲商遇城的门“砰砰砰!” 袁熙鲜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尤其是在商遇城面前,她一直保持最魅力的一面。 商遇城好一会儿才来开门,穿着浴袍湿着发,“有事?” “遇城,出事了!” 商遇城大概这会儿情绪不好,显得恹恹的很冷淡,“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完就要关门。 “梁矜上不见了!”袁熙脱口道。 关门的动作停下来,明明她知道自己说出这个名字就会得到这个后果,袁熙还是忍不住酸了一下,“遇城,你果然……” 商遇城打断她,“进来说。” 房内,袁熙还没说完,商遇城就拿出电话开始拨号,每一声盲音后,他的脸色就难看几分。 雨夜、险地、山洪、滑坡,商遇城这辈子经历过一次,那是他一生中最接近死亡的一次。 他甚至连浴袍都顾不上换,快步走出去,拉开门,刚疾行两步,身后忽然传来颜赫的声音。 “城哥……这么急匆匆的,要去哪里?” 商遇城的脚步顿住,那背影看上去像一张绷紧的弓。 但他很快就放松下来,面色如常地回头。 颜赫夹着烟,意态很悠然的模样,问他,“来一支?” 商遇城有几秒钟完全没有动作,只是盯着颜赫的脸看,看得他都忍不住摸了自己一把,“怎么了,我脸上不会有我老婆的口红印吧?” 商遇城的薄唇终于勾起一点弧度,“被赶出来抽烟?” “可不是嘛,带个女人出来就是麻烦。”颜赫夹着烟的手指点了点,“你刚刚是不是有事,要去哪儿啊?” “没事。”商遇城转身往房间走去。 在打开门的瞬间,颜赫在他房里看到了袁熙,面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 袁熙看到去而复返的商遇城,只有一瞬间的凝滞,但很快露出风情万种的笑,大方地与颜赫点了点头,挽住商遇城的胳膊,嗔道:“我想吃个冰淇淋而已,让酒店送上来就好了。” 她一边说,一边关上了门。 商遇城看着袁熙,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去找乐泉,联系她老子,无论什么代价,派人上山去找!” 袁熙虽然不知道商遇城为什么去而复返,刚刚的配合也只是凭直觉下意识的动作。 但她能从商遇城这一刻的动作语言里,感受到他的信任。似乎离“商遇城自己人”更近了一步。 袁熙点点头就要出门,在手把在门把上,又忍不住回头问他,“那你……” “我在这里等你们的消息。”商遇城又恢复了那个八方不动的模样,但袁熙却觉得这刻他站得那么直,是为了防止自己打晃。 “好,那我去了。 “袁熙。”商遇城在她身后又叫了一声,“我等你消息,无论多晚。” 袁熙这次的承诺更郑重一点,“我知道了。” 乐泉听袁熙说了梁矜上的情况,重重地骂了一句老天,尤嫌不够,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给乐海总裁打电话。 乐总把指挥权交给了乐泉,在同事里点了十个青壮年,准备好物资,组了个队上山去了。 那边,袁熙让人去找的景区管理部也回馈过来,也已经派了两个救援组上山。 救援紧锣密鼓,但半夜传回来的消息却让人很多人悬着的心越发下沉。 ——虽然没有发生滑坡,但山路已经不是靠徒步就能上去的了。 封山了。 第84章 登临救难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封山意味着什么。 下面的人上不去,上面的人下不来,想自求生路都没办法。 袁熙和乐泉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不安。 乐泉紧紧拽着景区负责人,“你们就没有其他救援办法了吗!我们是过来玩的,要是真的弄出人命,你们要负全责的!” “有!有的!我们已经联系了空中救援!”景区负责人也是急出了一身汗,“等明天一早,就会赶过来。” “明天一早?!人都……”乐泉焦躁地把“凉了”两个字吞了下去。 这种民营的、空援队就是这样,收费高、调度慢,而且像清赤山这样的山区救援本身风险就高,能找到救援公司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行……我们不能就这样坐着等,得做点什么……”袁熙像是下定论决心,“我们去找一下商总吧!” “找商遇城干嘛?梁矜上是乐海的人,又不是南天……” 乐泉一下想到这三个人之间错综复杂的私人关系,停了一下。 对袁熙的大度由衷敬佩,“商家肯出力那肯定是好的。袁所……多谢你肯帮忙。” 袁熙苦笑一下,跟乐泉一道去了商遇城房间。 他开门开得很及时。 乐泉庆幸道:“商总,太好了你还没睡!” 袁熙不动声色地与商遇城交换了一下眼神。 他把门拉大一点,颜赫也在客厅里坐着。 茶几上放着两个酒杯,乐泉与颜赫也就是相互知道个名字的点头之交,本该彼此客气。 但她还是忍不住嘲道:“我们在外面快急死了,真羡慕你们,有这份闲情。” 颜赫解释道:“你哪里看出我闲了?梁小姐也算是我朋友,我刚才听说了她的事,觉都不睡,就跑来跟城哥商量对策了!” 乐泉明显不信,“哦?商量出什么了?” “刚还在跟城哥说,商家那两台直升机,从锦城飞过来,比起干等着天亮才有救援,至少能抢回三四个小时。” 乐泉眼睛一亮,“可以啊!那你们的直升机什么时候能到?” 颜赫犹豫地,看了商遇城一眼。 乐泉立刻领会到他的未尽之意,“商总,您不同意?看来您有其他高见?” 也就乐泉会在商遇城面前这么刺儿刺儿地说话。 商遇城表情未变,向后仰靠到沙发上,“从锦城飞过来,劳民伤财不说,我养的飞机驾驶员不是专业的搜救人员,在这种条件下,贸然上山搜救,又添进去两个人,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乐泉被他的话噎得像吞了个干馒头。 也就只有真正“事不关己”才能做到他这样冷静甚至冷漠吧? “消耗的所有费用,乐氏承担。”乐泉的指甲陷进掌心才能保持住平和的口吻,“虽然是很危险,但总要试一试。商总,我们不能因为预测的危险,就放弃救人的希望啊!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梁矜上一个女孩子,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多待一个小时都有可能出事的!” 当着袁熙的面,乐泉没有说出那句“何况你还跟她好过,这个人你不要了,不能连她的命也不要了吧?!” 但她的眼睛已经红了。 女人的眼泪打动不了商遇城,他反而对乐泉更冷肃了几分,“她一个成年人,自己做出这样不负责任的事,还要别人替她善后?无缘无故,为什么要独自留在山上?!云溪堡这么大的范围,浪费大量人力物力去搜寻,我看直升机来了也是白来。” “她才不是无缘无故!”乐泉本来只是激愤之下的反驳,但说完这句却像是被点醒了什么,转头对袁熙道,“袁所,你有没有想过,梁矜上到底为什么会脱离大部队?” 袁熙原本一直定定地注视着商遇城,听到乐泉这样问,才问她,“我跟她不算熟,你觉得呢?” 乐泉已经想到了一个人,“尚一鸣!……还有他女朋友!” 其他同事都跟梁矜上都是泛泛之交,自然要从动机最深的人身上入手。 “我去找她们!”乐泉忽然像是找到了方向,“至少在直升机来之前,我们可以把她的定位圈出来,一定可以给救援节省不少时间!” 乐泉转身就要走,商遇城却又冷冷道:“你就算查出位置,商家的直升机不会过来。” 乐泉勃然转身,“商遇城,你……” “我说了,我的飞行员不是专业的搜救人员,也没义务让人去冒险。”商遇城的目光垂下来,“除了民用营救机构,军用、医用……多的是空中营救渠道,你自己想不到办法,只会对我大呼小叫,就指望对我劫富济贫?” 乐泉“砰!”地大力踢翻一只垃圾桶,被袁熙强行按住。 袁熙深深地看了商遇城一眼,“乐泉,我想到办法了,军用的我们调不来,可以试试看‘空中120’,你认识医院方面的人吗?” 乐泉胸口大力起伏几下,“我认识!我们走!” 颜赫目送两位女士离开,转身回来对商遇城道:“城哥,你很不喜欢乐家这位千金?其实让家里直升机飞一趟也没那么严重,试一试,不行再说呗!” “我为什么要喜欢她?”商遇城面无表情地反问。 颜赫打个哈哈。 最近乐家跟他走这么近,不都在传有意要牵线他和乐泉吗? 但他没说什么,看出商遇城的心情极差,大概是刚刚乐泉无礼的样子惹恼了他。 “来来,喝杯酒,消消气!” 商遇城松开掐在掌心的手指,仰头饮了满满一杯,又倒满一杯。 “痛快!我再跟你喝……” “我要睡觉了,滚回自己的房间去!”商遇城寒着声音下逐客令。 “好吧好吧!在梁小姐救回来之前,我是睡不着咯。”颜赫站起来伸个懒腰,“你到底是做大事的人,真沉得住气。” …… 天边隐隐泛白,梁矜上打了一晚上的手电筒也熄灭了。 额头的伤痛处钝痛而灼热,她知道自己在发烧。 她慢慢地伏下来,庆幸昨天为了到山顶速写,还带了纸笔,能有地方写封“遗书”。 迷糊的,听到外面狂风大作的声音,像是要撕开空气。 破庙外面,有几个人从直升机的软梯爬下来。 为首那人长腿阔步,黑色长风衣被身后机翼的狂风卷起,如同大片中登临救难的大英雄。 第85章 替你不平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的神经陡然放松下来,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为首那人飞快蹲跪下来,将梁矜上的上半身托在膝上,动作娴熟地检查她的外伤及生命体征情况。 乐泉在旁催促道:“晁荆玉,她怎么样?” “有些外伤,脱水,不严重,剩下的回医院做个脑部CT。” 晁荆玉整个人专业可靠的气场,让乐泉悬了一晚上的心落回了肚子里,“幸好有你在!这次真的是白衣天使,从天而降了!” “对了,你怎么会跑到C省来?” 乐泉凌晨给他打电话,想问问他在C省这边的医疗系统有没有熟人,他居然说他正好在C省。 乐泉虽然知道晁荆玉大概是对梁矜上有那么些许意思,但总不至于就这样带了心电感应,连她有难都能先知吧? 晁荆玉把梁矜上抱起来往外走,边走边答道:“受人之托。” 他没说受人所托来C省是做什么,也没说受谁所托,乐泉见他无意透露,也没追问。 总归,这次算是运气好。 最主要还是她脑子转得快,把尚一鸣揪出来,逼问出了梁矜上的下落。 “我们真是梁矜上的福星。如果她遇到的都是商遇城那种X人,这次可能真要交代在破庙里了,阿弥陀佛。” 晁荆玉听到她对商遇城的称呼,眼中带了些许忍俊不禁的意味。 顿了一下说道:“其实遇城他……” “咦,这是什么……”乐泉从梁矜上手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噗,这丫头居然写了遗书?笑死我了,她……” 乐泉正要仔细去看,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抽走她那张纸。 袁熙将有字的那面朝内折好,“这也算个人隐私,别看了。” 乐泉耸耸肩,先一步上了直升机。 袁熙垂首看了那张纸,背面是一副画。 如果有八年前参与过方信鸥那个“山水音乐厅”项目的人在这里,一定很惊讶,梁矜上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画的,这就是那个瑰丽浪漫的项目,最初的灵感草图。 …… 梁矜上醒来时,已经是傍晚。 睁眼入目就是眼熟的医院环境,还有一个十分眼熟的身影。 “晁医生。” 晁荆玉正坐在一边看文献,闻声抬头,“睡得好吗?” 梁矜上不知道自己怎么一觉醒来,就从C省的清赤山顶,回到了A省晁荆玉的医院。 晁荆玉替她解疑,是雇了那边的一辆救护车,直接跨省把她带了回来。 反正她伤成这样,后面几天也玩不成了。 “送我回来的人呢?”梁矜上依稀记得自己还写了“遗书”的,也不知道是掉了还是被人捡了,要是掉了还好,被捡了的话…… “是不是商遇城带我回来的?” 她依稀记得,昏迷前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身高气度堪比男模。 晁荆玉拉了条椅子坐在她床边,指了指自己,“我带你回来的。” “啊?”梁矜上愕然,他们去疗养的时候,晁荆玉的腿伤都还好利索,怎么会千里迢迢跑到C省? “遇城让我去的。”晁荆玉毫不藏私,磊落道,“昨天晚上八九点的时候,他给我打了通电话,说有可能需要调用空中ICU,这个是我们晁家的专精产业之一。我听说是你出事了,觉得还是自己赶过去一趟比较放心。” 梁矜上把注意力放在了后半句。 是不是商遇城吩咐的,她并不是很在意,毕竟最后落在实处救了她的人,是晁荆玉。 “晁医生,谢谢你!加上我,你救了我们家三个人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才好!” 晁荆玉目光含笑,晚霞透过窗落在这个笑容上。 光影和他都温柔。 梁矜上耳后一热,可能跟商遇城胡闹得多了,晁荆玉这么但笑不语的样子,让她没来由地想到那句“以身相许”。 感觉就是在亵渎晁荆玉! 空气安静了几秒,晁荆玉先打破沉默,“饿了一天了,要吃点什么?” 梁矜上报了几样特别想吃的东西,嘴里淡,想吃的大多数是香的辣的甜的。 “我记下了,以后有机会请你吃。”晁荆玉拿出一个装粥的保温桶,“今天只能先吃粥。” 梁矜上不爱喝粥,但对于救命恩人和医生的双重身份下,无条件地听了晁荆玉的。 喝完粥,她不好意思地问起晁荆玉,有没有在破庙里看到一张纸。 “袁熙捡走了,她好像很关心你。你可以问问她,顺便道个谢。” 晁荆玉没说乐泉已经戳破了那张纸的用途。 毕竟对于任何人来说,在以为自己快死了的时候,写的应该就是此生最放不下的东西了,不一定希望被人知道。 …… 梁矜上的轻微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两天。 晚上她自己一个人,拿出手机,发现晁荆玉连电都帮她充满了。 真是方方面面的完美细心。 点开袁熙的对话框,却不知怎么开口问。 她在那张“遗书”上写的东西,其实没什么不能被人看的。 除了那一条…… 那是她最大的秘密,所有最亲近的人,包括梁家人,没有人知道。 “临死之前”,一想到那个人会毫无知觉地失去自己,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人。 她就心痛难忍。 但既然她现在还活着,就不想被其他人知道那个秘密。 不管怎么样,她先道谢:[袁所,非常感谢您救了我,有机会我请您吃饭。] 袁熙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和商遇城坐在云溪堡的一座凉亭中赏月。 收到消息后给商遇城看,“她给我道谢了。什么感想?” 商遇城:“我需要有什么感想?” 袁熙:“怅然若失、闷闷不乐、黯然神伤。” 商遇城轻嗤,“你第一天认识我?” 这些情绪离他太远了。 “只要在爱情里,每个人都会经历这些。”袁熙抿了抿唇,看着他说道,“比如我,昨天到今天,一直在这些情绪里徘徊。” “救人的时候还能想想七想八,看来不很真心。她也不必向你道谢。” 袁熙笑了一下。 是不是真心的,她自己很清楚。 昨天晚上的那场意外,商遇城以外,她是最不想梁矜上出事的人。 她回了梁矜上一句,见商遇城的手机却毫无动静,忍不住感慨,“我既不想她来谢你,又忍不住替你不平。” 第86章 爱憎分明 125钻加更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一个大男人,不可能有袁熙那么多情绪,“我用不着她谢。” 袁熙出神地望着这个男人英俊薄冷的侧脸。 如果不是她从爬山那会儿得知了些许先兆,她压根没法从那些看似冷漠的话语中,读懂他的殚精竭虑。 也许会像乐泉一样,只怪他是个冷血怪物。 袁熙:“对了,尚一鸣他们,你要自己去审一审吗?” 尚一鸣的工作能力没得说,在工作之余的其他为人处世,其实不属袁熙过问的范畴。 但要真的评价他,也就是小德有亏,不算完全的恶人。 尚一鸣哪怕跟梁矜上有些不合,也不至于上来就使这种阴招,他没那么豁得出去。 “我觉得他那个女朋友有点问题……” “还要审什么?”商遇城冷然道,“我不用了解动机,我只看到结果。至于怎么处理他们,是你要做的事。” 袁熙沉默了一会儿,“遇城,现在是法治社会……你要弄死他们,可能有点难度。” “那就让他活得‘有意思’一点。” …… 梁矜上一直在旁敲侧击关于自己那封“遗嘱”的去处,但直到出院那天,也始终无果。 晁荆玉来送她回家,提了一大袋药过来。 “吃的,抹的都在这里,我把用药用量和注意事项都写在纸条上了,别忘记。” 梁矜上点点头,因为额头上还要包纱布,刘海被她梳了个小揪揪,像个苹果把儿似的晃动跳跃。 晁荆玉忍不住伸手拨弄两下,“这么乖,你几岁?” “3岁零250个月。”梁矜上顿一下,撇撇嘴,“这什么数字啊,跟故意拆我台似的。” 晁荆玉笑着看她的苹果把儿,正要再说点什么,忽然道路旁一辆车重重地按了两声喇叭。 两人一起抬头,是他们都不陌生的车。 商遇城那辆库里南。 恰好今天晁荆玉开的是一辆古斯特,他的职业属性注定了不会过分张扬。 库里南霸道张扬顶级奢华,而古斯特低调内敛,就像晁荆玉本人一样,有一种旧时英伦绅士范儿。 像宿命一般,他们不约而同地开了劳斯莱斯的车,却走的是两个路线。 晁荆玉看到这辆库里南,眸光暗了暗,对揺下车窗的商遇城打了声招呼,“遇城,什么时候回来的?” 商遇城:“刚落地。” 明明离疗养结束还有五天,又是落地就出现在这里,晁荆玉不会傻得问他一句怎么提早回来了。 他向梁矜上示意一下,“遇城好像是来找你的。” 梁矜上脸上的微笑已经保持了好一会儿,都快僵了,“商先生,谢谢你来医院看我,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听晁医生说那天是你让他来救我的,真是非常感谢你。” 说完感谢的话,终于能放下嘴角。这个假笑已经是她能拿出的最大诚意。 这两天乐泉跟她打电话,大小姐在吹嘘她自己之余,把商遇城那晚对她的遭遇是如何冷眼旁观、冷嘲热讽的,翻来覆去地说了好几遍。 虽然每次都有出入,而且乐泉本身对商遇城就没那么友好,所以梁矜上还是很客观地只信了七成。 有这七成,就足够让她生出自知之明了。 死里逃生,要更加爱憎分明。 商遇城冷眼地看着这个女人,刚刚对晁荆玉笑得有多娇俏,现在对他笑得就有多客套。 袁熙还说什么“不想她谢你,但是她不谢你我又替你不平。” 真的这样客套疏离地致谢,才让人心绪不平吧! 商遇城沉着嗓子,“你们去哪里?” “矜上今天出院,我送她回家。”晁荆玉接口道。 只有两个男人意识到晁荆玉两度改口了对她的称呼。 商遇城把鼻梁上的墨镜摘下来,看着晁荆玉,“你的腿伤能开车了?” “没有大问题。”晁荆玉道,“东西都已经搬到我车上了,就不换来换去麻烦你了。” “还是我替你跑一趟,你养好伤要紧。” 梁矜上已经很久没和商遇城正面说话,哪怕在云溪堡待了两天,他们两个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她觉得按这个规律发展下去,就很好。 渐行渐远、切断关系。 平和离开当然比激烈反抗,要更不容得罪他。 “不用了商先生,我干妈还邀请了晁医生去家里吃饭,感谢他救了我。既然他今天怎么也要跑一趟的,就不麻烦你了。” 商遇城左手搭在方向盘上,青筋隐现,语气深静道:“刚感谢完我的救命之恩,转头就要区别对待了?” 梁矜上瞠目。 他这是还要求她一视同仁地请他回去吃饭吗? 他怎么不看看自己做的事,对比晁荆玉的所作所为,哪来的脸指责她区别对待呢? 梁矜上觉得额头上的伤口都一跳一痛起来,想起那次梁西洲出院,商遇城在梁家吃完那顿饭,对她私下里评价说——“怎么做的都是晁荆玉爱吃的?味道一般。” 梁母那天面对临时登门的商遇城,紧张都紧张死了,的确加的菜都是晁荆玉爱吃的菜,因为那都是待客的好菜硬菜! 姓商的是有多娇贵啊,做了别人爱吃的菜给他吃,就拉低他档次了? 什么叫好饭好菜喂不熟白眼狼,梁矜上到现在想起来更气闷。 于是道:“今天干妈做的都是晁医生喜欢吃的饭菜,下次有机会我再请你和袁所吃饭,一道谢你们。” “晁医生,我去车上等你。”说完就转身上了晁荆玉的副驾驶。 晁荆玉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商遇城也依然不动声色。 两个人如常地聊了几句,晁荆玉跟他告别,“遇城,那我先走了。回头电话联系。” “嗯。” 商遇城看着绝尘而去的古斯特,视线淬了冰,单手拆了领带扔在副驾驶位上。 “啪!”原本放在那里的那张皱巴巴的纸被领带砸得一跳。 上面是梁矜上的字迹。 她的“遗书”。 商遇城踩下油门,库里南咆哮地冲出去,路上的车子纷纷避让。作为世界上最顶奢的suv,它就是拥有这样霸道横行的路权。 第87章 自私恶毒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晁荆玉在梁家吃完晚饭,礼貌告辞。 “哎,我做的咸金桔晁医生还没带走。”梁母忽然道。 之前,梁母有次去送饭,听到刚下夜班的晁荆玉有几声干咳,就特意找了这个偏方。 “给我吧,我顺便去送送他。”梁矜上接过来,往嘴里塞了最后一口蛋糕。 这是今天晁荆玉接她出院后绕路去买的,就是住院那天她随口一提的那个口味。 正换着鞋,梁西洲却操纵着轮椅过来了,语气玩味,“送完人、今晚还回来吗?” 梁矜上站直身体,无声看他。 “你总算正眼看我了……”梁西洲同样直勾勾地看着她,“我以为你今天带这个男人回来、明天带那个男人回来,心野了,看不上我这个残废了。” 梁西洲确实很敏锐。 但梁矜上今晚不看他,是因为不想被他发现自己的情绪。 自从重逢南意以后,她总忍不住回避梁西洲。 “怎么不说话,真让我说中了?”梁西洲似笑非笑的,“你还挺有本事,姓商的和姓晁的,你随便傍上一个,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你住嘴。”梁矜上低声喝停。 看一眼梁父梁母的方向,幸亏都没注意这边:“梁西洲,你有气冲我来,晁医生这么好的人,他不欠你的!” 梁西洲:“是好人,所以当着他的面我什么都没说……我看你确实长本事了,有外面的男人给你撑腰,以为就能甩下我这个残废了?我听说那俩人关系还不错,有钱人真tm不要脸,三个人也能玩……” 梁矜上握着门把,那种无能为力的滋味,让她气得浑身发抖。 忽然,一股大力从门外传来,梁矜上顺着那股力道被带出了门外。 踉跄着被晁荆玉扶住了。 他冷着脸,“你有本事大声说,把刚刚侮辱你妹妹的话说给你父母听!” “妹妹?”梁西洲冷笑道,“晁大主任早就知道梁矜上不是我妹妹了,这一口一个妹妹,是想强调什么呢?我说的不就是你那点心思吗?” 晁荆玉不想打扰梁家父母,索性把梁西洲的轮椅一推,带着他往外走。 动作力度很大,近乎粗鲁。 梁矜上急忙追上去,“晁医生,别动手!对不起,我替他向你道歉,他就是这样的性格,你别跟他计较。” 晁荆玉停下来,向来端方自持的眉眼严肃起来,威慑力十足。 “矜上,你不要一直惯着他。身体残疾确实值得同情,但这不是他一再伤害你的理由。” 梁矜上只有拉着晁荆玉的袖子不停地摇头。 很愧疚,梁西洲的阴阳怪气有多气人,她比谁都清楚。 上次商遇城被他挑衅的时候,她还没多大感觉,反正那人从不让自己吃亏。 晁荆玉看梁矜上额上都沁了细汗,还是笑了笑,向她表示没有生气,“哎,怎么急成这样?” 他拿纸替她擦了擦,顺便擦去唇边的那点奶油。 微微叹口气,她刚刚吃蛋糕的时候明明心情还是很好的。 晁荆玉将梁矜上挡在身后,义正言辞道:“我见过很多长年卧病的人,你们的心理状况我非常清楚。但同时,也见过很多麻木漠然的家属,你有这样善良耐心、全心全意付出的家人是很幸运的事,不该放任自己的脾气去伤害她。” “善良、耐心?”梁西洲仰头看着晁荆玉。 荆山之玉、高山景行,这个人的存在,就是让其他人自惭形秽的。 尤其是他看梁矜上的目光,欣赏的、怜惜的…… 被那样的目光看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梁矜上是个多好的人呢! “善良?哈哈!善良?!”梁西洲的心魔抑制不住地四散,冷冰冰道,“你知不知道眼前这位善良纯洁的小姐,自私恶毒到什么地步?当年她惹了事,把无辜的朋友推出去替她受罪!你哪怕带着她一起跑呢……她是来救你的,你就这么把她推出去了,让她被那么多人糟蹋……梁矜上,你是毫发无伤地跑了,但你的良知呢,你把它落在哪儿了?!” 梁西洲怆然收声。 仰着头,喉结剧烈吞咽,闭着的双眼是干涸的,但谁都看出他有多痛苦! 梁矜上紧咬着牙齿也无济于事,牙齿摩擦抖动的声音无比清晰。 “这……”晁荆玉勉力控制住自己不要露出太惊讶的表情,这对于眼前这对“兄妹”无疑是更大的伤害。 但是……一颗心却不断往下沉。 他沉着目光,用力地看着梁矜上—— 否认一句,你哪怕解释一下! 但梁矜上只是凄楚地看着他,张了张嘴,出口的只有道歉,“对不起啊……晁医生,今天晚上本来是答谢你,让你听到这些……是不是觉得挺后悔救我的。” “没有,别这么说,矜上。”晁荆玉立刻安抚道。 但更多的话,他不了解实情,不便多说,“有很多事的发生,没有预兆,我们只能在仓促中做出选择。也许事后会无比痛悔,但已经发生了……你,能做的就是尽力弥补。” 再多的安慰也是苍白,更何况如果梁西洲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件事里,应该被安慰的就不是梁矜上。 晁荆玉在梁矜上的再三哀求下,开车先走了。 只剩下一坐一站的两个人,静谧无声了几秒钟,被打火机开合的声音打破了。 梁西洲那双通红的眼睛,在看到树下的商遇城时,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梁矜上,今天是你自己造孽!看吧,这些为你身体着迷的男人,一个个的在看清你的坏芯子以后,还会不会多看你一眼!你就配跟我一起烂死!” 梁矜上耳朵嗡嗡的,连他说了什么都不想去听。 她看着商遇城面目沉静地走过来,就知道他一定什么都听到了。 商遇城和晁荆玉不同,晁荆玉哪怕不赞同,也不会恶语伤人。 但商遇城,从来不惮用最刻薄的语言刺伤她。 梁西洲和南意的恨意已经把她逼到崩溃边缘,她再承受不起更多。 她懦弱地转身就往家跑,却被商遇城一把抓住,“跑什么?” “商遇城……你放开我,我不……” “有话对你说。”商遇城在梁矜上颤抖的唇上揉了揉,当着梁西洲的面毫无顾忌地亲了一下,“跟我来。” 第88章 我在泡你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拉着梁矜上就走,他的车停在巷子外面,根本开不进来。 “梁矜上,不许走。”梁西洲在身后阴森地开口。 商遇城那目中无人的姿态,比往梁西洲脸上吐一口唾沫还让他耻辱。 梁矜上不想跟商遇城走,她现在是一个被人剥去遮羞布的罪犯,不想被商遇城拉去审讯。 但她更不想停下,因为梁西洲又“犯病”了,她留下来又只能当他情绪的宣泄口。 比起被他一次又一次的凌迟,还不如像南意那样给她来个痛快! 梁矜上被商遇城拖着走了几步,“商遇城,你放开我吧。” 商遇城挑眉,“真要跟那瘫子回去?” 梁矜上看着身后缓慢移动的轮椅,速度比不上他们的脚步,但梁西洲却不管不顾地跟了上来。 “如果我不跟他回去,他今晚就会一直跟着。”梁矜上抬起自由的那只手,遮住眼里的情绪,“等到了大马路上,他会出事的。” 刚瘫痪那几年,梁西洲不止一次寻死。 有一次,就是半夜摇着轮椅汇入了车流中。 那一次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梁父痛怒交加,直接进了ICU。 就算是为了养父梁元瀚,梁西洲的命也很重要。 “想死?”商遇城转向梁西洲,“你写一份免责声明给我,我现在就能给你提供三种死法。” “商遇城你别刺激他了!” 梁西洲倒没想象中那么暴跳如雷,冷笑一下,“难怪你听完这个女人的光荣事迹,也没有像姓晁的一样逃走。原来tm是一路货色。” 商遇城置若罔闻。 凑近梁矜上耳边,低声念了一句,“我床下面有一个铁皮盒子,打开里面有一块玉,委托乐泉把它卖了,遗产分为5份……” 这是梁矜上“遗书”上写的内容! “……怎么会在你那里?!” 商遇城:“现在跟我走。” 梁矜上拖着脚步,还在犹豫地回头看梁西洲,商遇城对她没了耐心,直接揽着肩膀往自己的车走,撂下一句,“别看了。他要敢死我管埋。” 梁矜上浑浑噩噩地被商遇城带到车上。 一上车看到了遗书,立马抢回来,捂在怀里。 商遇城无言地嗤了一声。 他刚才念的那句是后面的内容,他不信这个女人会天真到以为他没看过。 “这上面写的,你能不能……算了……”反正商遇城也不是什么大嘴巴,不至于到处乱说,梁矜上蔫蔫的,“我先走了。” “我让你走了?” “你还有什么事?”梁矜上无神地看着前挡风玻璃,“是想问刚才他说的事吗?” “有什么可问的?” 这种事,放在任何人身上,包括刚才的晁荆玉,都是好奇的。 商遇城不好奇,大概只是因为他对她不在意罢了。 “哦。那你有什么事?” 商遇城指着她怀里的那张纸,“你就没什么需要向我解释一下的?” 梁矜上原本有气无力的样子,肉眼可见地振奋了一点,但那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她整个人仿佛武装上了刺,“这是我的家事,我为什么要向你解释?!” “你确定是你的家事?”商遇城唇角一勾,“被你当做遗产分割的玉,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我的那块?” “所以,你以为我想问什么?” 梁矜上的遗书里,提到了一个人,她叫那个人“阿弃”。原以为商遇城想问的是阿弃是谁。 大概是她太心虚了。 商遇城连她当年歹毒害人的事都没兴趣,怎么会关心这个。 商遇城还在等答案,梁矜上只好道:“商先生,我那时候是在留遗言。我的家人,生病的生病、困顿的困顿,日子都很难。我那时候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给他们留下一点钱财。” 她在遗书里写了梁家父子、方信鸥、阿弃,还有贺小缺。 前两个人不用解释,方信鸥一年后就要刑满出狱,等待他的是老婆八年前就自杀、女儿又死在重聚前夜,虽然钱不能安慰,至少能保证他的生活。 阿弃还小,梁矜上当年没尽到一个姐姐的责任,把她扔进了福利院,还眼睁睁地看着她们的妈妈被流言杀死,唯一能弥补的,也就是一点金钱了。 梁矜上叹口气,“对不起,我会找机会把那块玉还给你。” 商遇城似乎问也没走心,也没认真听她说话,看到梁矜上鬓角虚汗,抽了张纸去替她擦。 梁矜上下意识地避了一下,见他面色不虞,接走他手里的纸巾,“我自己来。” “这会儿知道矜持了?”商遇城的目光掠过她的唇,“还是奶油自己不能擦?” 这语气实在不对劲。 梁矜上的脑子慢了半拍,几秒后才意识到,大概晁荆玉给自己擦嘴的时候,他就在那里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 商遇城将空调再调低一点,“老子喂了一个多小时的蚊子。” 他今天的所有态度,再加上居然能在外面等她这么久…… 梁矜上不是傻子,“你……你什么意思?” 商遇城容不得她装傻,“一个男人这样堵一个女人,你说什么意思?” 梁矜上张了张嘴,“……因为我欠你钱。” 那块玉真的很值钱。 “没空等你装傻。”商遇城不再放任他遮遮掩掩地逃避,带着一股猖狂不屑,单刀直入,“我在泡你,看不出来?” 梁矜上不是看不出来,是觉得不可思议。 曾经她对他的箭头那么明显,他背地里嫌弃她是劳改犯的女儿。 现在遗书写得明明白白的,这人又不把她当劳改犯女儿了? 但今天不是翻旧账的时候,梁矜上如果真的想跟他好,这笔旧账才值得翻出来讨论讨论。 现在她压根就没想过跟商遇城发展什么。 还是挑最近的一个理由婉拒起来最直接,“商遇城,刚刚梁西洲说了那么多,你也都听见了。你身家千亿,还是别靠近我这种自私歹毒的危险分子了。” 商遇城目光微凉地看着她,半晌才轻飘飘地问,“他说的都是真的?” 梁矜上毫不犹豫,“真的。” 商遇城:“值得表扬。” “如果我的女人有一天面临任何危险,我会教她勇敢地把其他人推出来挡枪子。”商遇城漫不经心的,“不管什么后果,我都能替她兜底。我只要我的人能好好的。” 第89章 你说了算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的话让梁矜上低着头沉默了许久。 久到商遇城以为她睡着了,伸手在她下巴处挠了挠,逗狗似的。 梁矜上抬起头,脸色并没有比刚才的好一些,她扯了扯嘴角,岔开话题。“你的三观好吓人,你女朋友是人,其他人就不是人了?我看谁敢跟你们两口子做朋友。” 商遇城看着她,凉凉说道:“你本来就没什么朋友。” 谁说她是他女朋友了?! 梁矜上被占了口头便宜,正要翻脸。 忽然,车窗被人敲响,梁矜上隔着单向玻璃一看,是梁母。 “商遇城,我要回家了。” 车门和车窗都被商遇城锁着,看他的样子似乎没有开锁的打算。 “今晚跟我走。”商遇城独断道,“你回去,那瘫子不会消停。” 梁矜上比他更清楚,回去会面对什么样的梁西洲——但她更不想跟他回家。 “别一口一个瘫子叫他。”梁矜上警告道。 梁母就在车外,这人居然一点也没有降低音量的自觉,梁矜上揉了揉额角,“你把门打开,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我的家人?” 这种哥不疼疼娘不爱的“家人”,也就她还当个宝。 商遇城没开门,只是按下车窗。 梁矜上:“干妈。” “矜矜,你怎么把西洲也推出来了?”她做完家务发现梁西洲不见了,连忙出来找。 没想到却看到一辆豪车。 梁矜上自己跑到车里坐着,把梁西洲在孤零零地扔在路边。 这么长时间了,一点都不管他。 梁母一肚子的气,但当着商遇城的面不好发作,只能皱着眉头,“赶紧回家吧。” 梁矜上看了商遇城一眼,示意他放她下车。 商遇城开口叫了一声“伯母”。 这一声,在梁矜上听来十分勉为其难,大概还是因为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矜矜不回去了,她身体不好,我接回去照顾几天。” 至于几天后是送回来,还是顺势就住下了,梁母过来人,自然也清楚。 在梁母眼里,商遇城是梁矜上过了明路的正式男友,尤其是上次登门,他就坦诚过两个人关系的发展程度。 这位态度傲慢的“金龟婿”,如果梁矜上是她的亲生女儿,梁母绝对不赞成她和他在一起。 但她不是。 那么从利益的角度出发,商遇城这样的人,能给梁家带来的好处,就比只知道巴结殷勤的女婿要多多了。 梁母默许了商遇城的决定,但她心疼儿子,还是对梁矜上抱怨了一句,“既然不回家,怎么也该先把西洲推回家。晚上这么凉,怎么能让他在外面吹这么久的风?” 听她把阴魂不散的梁西洲说得像个受害者,商遇城眉目一寒,嘴皮子刚要动,就被梁矜上迅速捂住了。 “对不起,干妈,我帮你把西洲哥哥推回去。” “不用了!”梁母还不至于看不懂商遇城的脸色,拉着脸自己去推梁西洲,走了。 梁矜上的手心背男人温热的呼吸拂着,人一走就快速松开了手,“商遇城,你能不能……” “对你的家人好点。”商遇城不冷不热地接下去。 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挑眉看她,“梁矜上,你能不能对自己好一点?” “不能。”梁矜上木着一张脸,“放我下车。” 商遇城:“你那养母知道你跟我走了。你这一下车,万一出点事,我有连带责任。” 能盼她点好吗? 梁矜上知道商遇城决定的事情,很少能让他改变主意。 打定主意不再开口跟他说话,待会儿他要是想对她做什么,也能留点力气反抗。 一路无话,开回了云水公馆。 一开门,灯明几净、恒温恒湿。 钟点工提早来做过卫生,每个角落都比觅安胡同的小房子要舒服得多。 梁矜上依然沉默,用行动表明立场,朝客房走去。 却被商遇城伸臂挡了一下,朝主卧方向抬了抬下巴,“去那边。” 梁矜上静静地看他一眼,已经懒得谴责他的司马昭之心。 但那一脸“果然如此”的讥诮,怎么看都不会让人愉悦。 当然梁矜上在本人心情极度失望和不悦的情况下,没必要还去考虑商遇城的心情。 商遇城当没看到她的表情,“你的衣服都在那边衣帽间,现在先去拿了,省得待会儿打扰我睡觉。” 梁矜上的讥诮转为不可置信。 商遇城嗤了一声,挑起她的下巴,“都说了是‘泡’你,不是‘’你。” 他的目光在她额上的纱布周围转一圈,“也麻烦梁小姐对自己的尊容有点自知之明,不要对我产生不必要的幻想。” 梁矜上:“……” 如果不是这时她的手机正好响起来,梁矜上不能保证自己会飙出什么话来。 一看,是晁荆玉打来的。 梁西洲口口声声讽刺晁荆玉看清梁矜上为人后就逃了,其实梁矜上知道他不是这种人。但如果他要疏远她,她也很理解。 看到晁荆玉这么快就给她打电话过来,梁矜上心底微动,就要按下接听键。 商遇城把她感动的神色都看在眼里,仗着臂长优势,将梁矜上的手机抢走了。 “你干嘛?” 商遇城凑得很近,那轮廓分明的俊颜,在这样近的距离之下是很有冲击力的。 “梁矜上,这段时间里,我可以跟你保持让你舒适的距离。”商遇城晃了晃她的手机,“但你也给我自觉一点。” 梁矜上伸长手臂去夺手机,未果。 “你凭什么干涉我交友?” “就凭我们现在的关系。” “我跟你什么关系?”梁矜上不甘示弱,“难道你一人说了就算的么?” “我说了不算。”商遇城逼近一步,几乎是正面挨上的距离,邪气地过分,“按你说的算。” 他的手按在梁矜上放遗书的口袋上——上衣没口袋,她放在牛仔裤的屁股兜里。 他还毫无自觉地用力按了按,“什么关系,才让阁下堂而皇之地把我的资产、当做自己的遗产来分配,不用我来强调一遍吧?” 他说的话、他的动作、表情、以及这样的距离,都太有侵略性了! 去他的“让她舒适的距离”! 梁矜上的心跳被他蛮横肆虐的荷尔蒙逼得被迫加速,正要侧头避过,却逃无可逃地被他重重吻住。 第90章 贺小缺是谁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晁荆玉的电话自然是因为长时间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了。 梁矜上灌下一杯水,平复完呼吸,准备给晁荆玉打回去。 商遇城也知道这个倔骨头没那么听话,也不啰嗦,直接把自己的手机扔给她,“用我的打。” 这大半夜的,拿商遇城的手机给晁荆玉打电话,太缺德了,“他不是你朋友吗?” “是朋友。”商遇城似笑非笑,“所以要在他彻底栽你身上之前拉他一把。” 凡人的心动没那么神秘,晁荆玉为人再温和有风度,不可能对一个普通朋友那么贴心周到。 梁矜上当然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好感。 能得到晁荆玉的喜欢,就如同被命运奖励的糖果。 让她在想否定自己的时候,想到曾被这样一个人喜欢过,她就可以劝自己,你不是真的无可救药的。 但她有自知之明,她和晁荆玉之间的差距,比跟商遇城还远——后者的人品直接拉低了平均分。 不过有自知之明,也轮不到商遇城从中阻挠,她反问道:“他栽我身上怎么了,你怎么知道我们不会修成正果?” 好一个修成正果,商遇城眸子半眯,半晌才凉凉地戏谑道:“你胃口还不小。晁荆玉那个出格的弟弟,对你好像也有点意思。不如一起收入囊中。” 男女之间斗嘴,本来就是你来我往,一句比一句升级。 梁矜上属实是被商遇城这滥伤无辜的扫射给激将了,口不择言道:“晁家有兄弟,你商遇城也不是没有!不是说我胃口大么,我跟了你,不如连颜赫也……” 梁矜上一句话没说完,商遇城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愠怒,隐含威胁,“你少靠近商家其他人。” 梁矜上一时下不来台。 商家人好高贵,她沾惹不起,所以他现在还又来追她做什么? 两人僵持,谁的面色都不好看。 就在这时,晁荆玉的微信发过来了。 商遇城直接就点看开了。 [矜上,睡了吗?我没别的事,就想知道你现在好不好?他有没有对你动手?] 晁荆玉是见过梁西洲对她动粗的。 梁西洲是没对她动手,但商遇城对她动手动脚了。 动完手脚又让她离商家人远一点。 梁矜上忽然意兴阑珊,手机都不要了,转身去了客房。 …… 第二天醒来,商遇城已经不在家。 昨天晚上她已经联系过乐泉,等她疗养回来就陪自己去找房子。 跟梁西洲和商遇城都保持距离,才是她当下最需要做的事。 梁矜上给自己额头的伤口换了药和干净的纱布。 今天要先去一个地方。 等她收拾停当正准备出门,却看到商遇城回来了。 两人在玄关狭路相逢,商遇城问她,“准备去哪儿?” “办点事儿。” “我送你?” “不用了。” 她要去的地方,他不会想去的。 商遇城却很自然地跟她一起出了门,梁矜上再次拒绝了他,“商遇城,不用送我。” 她不认为他们两个能和平相处,而她今天没力气跟他吵架。 商遇城却道:“我知道你要去哪里。” 梁矜上忍不住“嗤”了一声,他要是能猜出她想去哪里,她把头都割…… 头只有一颗,割掉就不能讲话了——所以梁矜上在看清楚商遇城把车开往哪个方向后,真的一句话都没说。 锦城第五监狱在锦城郊外的小镇上。 这里人烟稀少,经济落后,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 五监的高墙外面是空旷的平原,格外荒凉。 商遇城把车停在那,抽完一支烟了,梁矜上还是缩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便咬着烟下了车,朝来访登记处走去。 梁矜上在洞察了他的意图后,立马推开车门追了过去,脚步十分仓皇,抓住他的袖子,急道:“商遇城,我不进去,不进去。” 她每个月都会来五监所在的小镇。 但也只是是在这附近,走一走。 方信鸥入狱的时候,她才读高二。 家逢巨变、从洋房搬进了筒子楼。 无数次从梦里哭醒,想找爸爸。那时她的母亲陆柔会带她来探监。 但来了几次以后,她慢慢接受了现实,方信鸥也就不让他们来了。 “阿柔,宝宝,你们在外面好好过,不要再来这个地方。十年很快,我会争取减刑,早点出来一家团聚。” 方信鸥就算蒙冤入狱,也依然挺直了脊梁骨。 隔着玻璃看他,还是那副梁矜上最崇拜的模样,才识过人,风骨峭峻。 方家宝不算是个听话的孩子,那之后还是常常来探监。 但半年后……陆柔越来越瘦,越来越沉默,梁矜上眼睁睁看着母亲瘦削的小腹鼓起来,变大。 方信鸥构想的“你们在外面好好过”,从此崩塌。 梁矜上再也不敢来见方信鸥。 她学过基本的生理知识,她爸爸入狱半年,妈妈却怀孕了。 曾经的神仙伴侣,梁矜上心里的爱情典范。 被方信鸥捧在手心的陆柔,守不过半年时间,简直是天下间最讽刺的事情! 她的叛逆期姗姗来迟、却是来势汹汹,曾经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乖乖女,用逃学、抽烟、混酒吧来抗议。 但陆柔仿佛失去了说话功能,无论梁矜上如何逼问,她都不肯说出她的奸夫是谁。 流言四起,方家宝不但是劳改犯的女儿,妈妈还搞破鞋。 学校是象牙塔,但里面不都是心地善良的好人。 …… 商遇城没想到,这样的情况下,她居然还是没哭。 其实她这样郑重其事地出门,只要是看过她遗书的人,想猜出她想去哪里很容易。 梁家父子天天都能见,“阿弃”下落不明,方信鸥被关在监狱,贺小缺…… 商遇城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墙根的梁矜上,“贺小缺是谁?” 梁矜上万万没想到,打破他们之间沉默的居然是这样一句话。 她没有回答,继续拔着墙边的杂草。 “不知道你在哪里,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回来,回来以后会不会找我。等你听说我已经死了的消息,你会为我感到难过吗,还是觉得方信鸥的老婆女儿都死了,大快人心?希望从此以后你不再背负着仇恨去生活,可以快乐一点。” 这是梁矜上在遗书上留给贺小缺的话。 第91章 剑拔弩张 150钻加更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这是商遇城第二次听到贺小缺的名字。 上一次还是从晁星河口里说出来的。 那次梁矜上虽解释说是普通朋友,但光是用一个名字就能让她哭出来,这个人的存在就不可能普通。 原来是那场事故里的受难者家属。 这羁绊是够深的。 欠着人命,会哭也不奇怪。 但仅是如此吗? 商遇城踢了踢梁矜上的鞋尖,“问你话呢?” 梁矜上抬起头,这个角度看她,凭添几分娇憨,“商遇城,我想喝酒。” 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愿意说的意思。 “我不跟女人喝酒。”商遇城单手插兜,坦然地做一个英俊的混账,“除非酒后解锁其他环节。” 梁矜上翻他一眼。 把手里的杂草扔了,拍干净手,几下发了条微信出去:[晁医生抱歉,昨天睡得早没回你消息。我请你喝酒,给你赔罪。] 晁荆玉的消息回得很快:[你额头上的伤还没好,先不要喝酒。] 梁矜上表情凝滞了数秒。 幸好,没等商遇城的嘲讽声发出来,晁荆玉又发了一条消息,[不过可以出来散散心。我在红门会所,你来的话,我去接你?] 红门会所,梁矜上去过一次,就是商傲儿庆祝小高考顺利通过那次。 [我自己过来。] 梁矜上朝商遇城晃了晃手机,以示炫耀。 但蹲久了站起来,下一秒就双腿发麻地扑到他怀里,瞬间什么气势都没了。 商遇城地低头看着梁矜上,好整以暇道:“你知道一个女人试图在男人面前展露跟其他男人的暧昧,意味着什么?” 梁矜上不搭话,等那阵脚麻褪去,先自顾自朝他的车走去,“回城。” 原本梁矜上的打算是蹭商遇城的车到云水公馆,再自己打个车去喝酒。 没想到商遇城直接把她送到了红门会所。 梁矜上推门下车,“谢谢。” 红门还是那个处处透露出贵不可挡的红门,幸好晁荆玉贴心,来大厅接了她。 但他第一声招呼不是跟梁矜上打的,而是淡笑着朝她身后,“阿城,不是说有事不来了?” 梁矜上回头,看到商遇城眉目不动地跟晁荆玉说话,“事办完就来了。也很久没跟你喝一杯。” 三人上楼,晁荆玉和梁矜上先进的门,还是圈子里的熟面孔,上次在马场见过,好几个人梁矜上还记得名字。 “哟,玉嫂也来了!” “玉嫂稀客!欢迎玉嫂!” 寒暄声此起彼伏,梁矜上只顾着想找个地方喝酒,忘了问晁荆玉场子里还有哪些人。 这些人恰恰都是见证过她跟晁荆玉那场肉麻戏的。 她没好意思做出回应,而晁荆玉显然也不打算正面回应,笑笑就拉着梁矜上坐下来。 恰好这时商遇城也跟着进来了。 他不怎么参与这类聚会,偏偏又是分量最重的那个,大家伙把注意力都转移到他身上去了。 梁矜上落座,全场看了一圈,这种场合最不缺的就是漂亮面孔。 但其中一张格外漂亮,又特别怨怒的脸,还是让她目光定了一下。 她的异样很明显,晁荆玉也跟着看过去了一眼,而后低头向她解释道:“雪苑……现在在跟郑老三谈着呢。” 梁矜上淡淡地“哦”了一声。 这个郑家三少,看他的肚子就知道很有钱,但也仅限于有钱了。 就像宫雪苑还是那么漂亮,但也只剩下漂亮了,她的名声从那段大胆放浪的视频后就彻底烂了。 梁矜上对这个圈子没什么了解,但乐泉念叨得多了,也知道现在宫家的产业一落千丈,势必要向外寻求援助。 据说宫雪苑还有个妹妹,但只有八岁。 扈志南是进去了,但宫雪苑还在“逍遥法外”。 明明上次步老寿宴上,她也绝对参与到那场阴谋里了,但就算抓到把柄,也没办法给她定罪。 每次都能这么好命逃脱么? 晁荆玉眼看着梁矜上给自己倒了杯酒,才忍不住出声阻止,“矜上,不是说好不喝酒的吗?” 本来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借酒浇愁,来了被宫雪苑添堵不说,酒都喝不上一口? 梁矜上心里躁得很,但也知道对晁荆玉来硬的没用,于是又软又疲地小声道,“心里好难受,不能喝酒那你给我开点药吃吧晁医生。” 粉黛未施的小脸,为了去“见”爸爸而穿的活泼年轻的外套,十足没长大的样子。 偏偏装得可怜巴巴地讨酒喝,晁荆玉“嘶”了一声,无奈作投降状,“只能喝一杯,而且只能喝红酒。” 红酒怎么放得倒她? 但梁矜上没挑剔,总归要先开了这个头才有第二杯,于是她乖乖地喝下了晁荆玉抠着倒的那杯酒。 喝完还想再喝,晁荆玉心如磐石地拒绝了。 他们这你来我往的互动被其他人看在眼里。 “哦……”有人拖长了声音,“玉嫂一来,阿玉眼里就看不到别人了。” “玉哥,公众场合,照顾一下我们这些单身狗吧!” 晁荆玉笑着回了他们几句,梁矜上趁这个时间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其实,她刚开始喝酒的时候很讨厌酒味,苦的苦、辣的辣,有什么好喝的? 但她每次只要带着一身酒味回去,陆柔都会无声地看着她流泪,这让梁矜上觉得很痛快。 喝的次数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酒量就练出来了。 晁荆玉一回头,看到梁矜上又灌下去一杯酒,压根不把他那些“会留疤”的警告放在心上。 他还没板起脸来教训,就伸过来一只手,把梁矜上的酒杯拿走了。 “晚饭都没吃,喝什么酒?”商遇城淡淡地训了一句。 然后让侍者把两份菠萝饭放下,他自己和梁矜上面前一人一份,顺理成章地在梁矜上另一边坐了下来,“先吃这个。” 晁荆玉从他们一前一后进入大厅就知道是一起来的。 但看这样子,并只是“一起来”这么简单,至少他们在来红门前还一起做了件误过饭点的事。 晁荆玉低头拨弄了一下自己的酒杯,勾了勾唇。 商遇城本来就是焦点,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气场又如此不寻常,这下或明或暗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这一处。 “嗤”一声讽刺的冷笑格外突兀。 梁矜上抬眼看过去,眉目如霜,与宫雪苑那讥讽怨恨的眼神撞在一起。 剑拔弩张。 第92章 寸步不让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宫雪苑看着梁矜上,嘴唇动了动,无声地骂了两个字,“贱人。” 梁矜上不跟她玩虚的,把手里的银勺往茶几上一扔。 “当啷”一声格外突兀,原本那些暗暗打量的目光也明晃晃起来。 “宫雪苑,说什么呢?”梁矜上眯起眼睛,找事的意味淋漓尽致,“说大声点!” 宫雪苑的面色一僵,完全没想到梁矜上会这么直接地就撕破脸,说刚就刚。 明明在座的都是她这边的人,宫雪苑却被她压了气势。 就好像当年在一中,她是追随者众多的校花,却当众被又泼又横的方家宝打倒在地,用脚底碾着她的脸,“宫雪苑……我捅死你好不好?!” 宫雪苑一个激灵,忍不住搡了搡郑三。 郑三自然是维护女友的面子,“我说荆玉,你带的这妹子不太懂事啊,大家出来玩儿的,她跟谁这儿嚷嚷呢?” 晁荆玉还在斟酌圆场的话,商遇城已经淡淡抬眸,“顶多是耳朵不太好,哪里不懂事了?你倒是说说看。” 晁荆玉收声,瞥了他一眼。 现在大家都认定梁矜上是他带来的人,商遇城倒是护得比他还快。 知道他商大少唯我独尊惯了,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但晁荆玉已经可以想象,今晚过后,这些人在背后会如何议论他们三个人的关系了。 郑三对商遇城自然是忌惮的,但也还是不甘,别有用心地挑拨道,“嗐,不懂事也不该我来管,自己的女朋友自己管,是吧荆玉?” 晁荆玉也不是软柿子,示意地看了宫雪苑一眼,哼笑道:“怎么不见你管管?” 郑三挨了两茬怼,但宫雪苑还在闹脾气,他只好哄人。 但哄了两句,也开始摆脸子。 这浪货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俩眼珠子盯着谁一直看呢? 眼泪掉得这么不值钱,明摆着做给所有人看,她对商遇城那孙子还没忘情! 郑三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第一次有一种捡了别人不要的破鞋穿,破鞋还硌脚的恶心感。宫雪苑幽怨地看了商遇城半晌,但对方连正眼都没给她一眼,旁若无人地喊服务生给梁矜上换个勺子。 梁矜上小闹一场,反而开胃了。 等不到新勺子送来,她就干脆拿了商遇城那个,低头吃起饭来,倒成了置身事外的那个。 始作俑者比谁都快抽离,其他人也连忙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重新把场子炒热起来。 晁荆玉隔着梁矜上,对商遇城举了举杯子,“遇城,我们喝一个。” 商遇城勾唇一笑,晁荆玉喝一杯,他已经面不改色地喝下去三杯。 什么人才会在被敬酒的情况下连喝三杯? 他们两个心照不宣。 晁荆玉挑了挑眉,跟着抬手也追了两杯。 寸土必争,寸步不让。 两人沉默着喝酒,到后来也不分谁敬谁了,等梁矜上把头从菠萝饭上抬起来的时候,看到大半瓶酒就这么被他们喝水似的喝完了。 她讶异,最主要的是心疼,她还没喝呢! 她转向晁荆玉,“晁医生,你明天不用上班吗?喝这么多酒能做手术吗?” 晁荆玉对她的关心很受用,先是看了商遇城一眼,而后含笑道:“明天轮休,没关系……你吃饱了?” “嗯。”梁矜上点点头,这才像想起什么一样,对商遇城道,“空着肚子喝酒,小心醉得满地爬!” 梁矜上是看在商遇城刚刚替她扳回一城的面子上,才多这一句嘴,语气也没多好。 没想到换来商遇城低沉的一笑。 商遇城笑完,也没看晁荆玉,从梁矜上手里抽走那个她吃过的勺子,低头吃起了自己的菠萝饭。 梁矜上不明白商遇城笑什么,晁荆玉却很懂。 他揉了揉眉心向后靠去,自嘲不已,大概真的是喝多了。 他和商遇城幼儿园毕业以后,就没有这么幼稚地相互攀比炫耀过了。 就为了一个妞儿…… 晁荆玉看着梁矜上那素净清新的脸,瞧见她嘴边还沾了颗饭粒。 从前这一款压根就不是他的取向,一个饭都吃不干净的小丫头,也没几两风情,也不知道他是着了什么魔。 梁矜上起身去洗手间,商遇城也吃够了,擦擦嘴问晁荆玉,“还喝么?” 晁荆玉笑骂一声,“喝什么喝!聊聊。” 男人的友谊,不像女孩子有说不完的话。 晁荆玉早慧,商遇城话少,他们鲜少有掏心窝子说话的时候,但谁都不会怀疑,商遇城和晁荆玉的关系有多铁。 “有什么可聊的?”商遇城懒洋洋道,“不就是个女人。” “不就是个女人?”晁荆玉撞了撞他的肩,“我少有的认真这一次,那你别跟我抢了。” 虽然早就心照不宣,但晁荆玉鲜少这么直白的说出对梁矜上的好感。 一般男人都爱面子,尤其是像他们这样事业有成的男人,女人只是点缀,谁成天挂在嘴上? 商遇城嗤笑,“你哪一次不认真?” 晁荆玉有过两三段无疾而终的恋爱,他跟这群纨绔子弟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他有着普世概念下最端正的恋爱观,从来不玩弄感情。 “这一次不一样。”晁荆玉回想起坐在直升机上飞往清赤山的那个清晨,他的心从来没有过那样飘浮不定的忐忑。 从半明半暗的天幕穿过,直到看到天光大亮,“那天我发誓,如果我亲手把她救下来了,以后就好好保护她。你一定没有过那种牵肠挂肚的滋味儿,遇城。” 商遇城抬眸,定定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晁荆玉失笑,他怎么可能有呢? 这人如果有心,早有无数次机会,好好珍惜梁矜上。 而且那天,如果商遇城真的如他一般心疼、焦急,为什么还会把求助的电话打到他这里? 明明以商家的能量,他只要动动嘴,就能更快地把人救下来。 他为什么不用商家的势力?! 但晁荆玉没有再追问确认,他知道以商遇城的性格,也不会坦言到底有或者没有。 二十多年顺风顺水的兄弟情,在宫雪苑那里没有亮红灯,却因为一个梁矜上拉警报了。 “你给我交个底儿。那一回,在医院……”晁荆玉笑得无奈,语气意味不明,“你是真的是万不得已替我‘顶缸’,还是因势导利借机宣誓主权?” 第93章 更过分的事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可惜商遇城今日份的“交心份额”已经用尽。 晁荆玉知道自己再问,也抖不出更多的东西来了。 更重要的,他发现梁矜上好像一直没回包厢来,这去的是不是太久了? “……遇城,郑三他们出去多久了?”晁荆玉已经神色凝重地站了起来。 等他们两个找到梁矜上时,果然如他们所担心的那样——她正和郑三还有宫雪苑在一块儿。 但跟想象中的画面又完全不同。 郑三和宫雪苑正手口并用地在争执,而梁矜上则一手酒瓶一手酒杯,整个人歪靠在一边斗柜上。 边喝酒,边看戏,看上去很悠哉。 晁荆玉一颗心放松下来,接着又担心地看向争执的方向。 无论如何,宫雪苑是女孩子,郑三怎么能这么没轻重地对她动手? 商遇城倒是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上前夺了梁矜上的酒瓶。 梁矜上撇了撇嘴,早知道就专心喝酒了。 那边郑三正怒气冲头,压根没发现多了两个高大的男人。 “老子给宫家注资三千万,你才肯让我睡一次。我还当自己捡了多大个便宜!到今天才知道,被一个死混混搞了又搞的表子还能这么值钱,敢情你们宫家就坑老子一个?!” 这边虽然在走廊尽头,但不是没人经过。 话说得这么脏,现在一般的混混都不这样说话了。 如此可见,此人素质之低,配宫雪苑真是天造地设。 宫雪苑原本就不是心甘情愿跟他的,听了这些话,更是激动地像是要爆炸。 尖声讥讽道,“混混怎么了?扈志南的功夫比你不知道好了多少!三千万你觉得亏了,那也是你自己的事!郑三郑三,也不能真的三分钟吧?三分钟完事,你觉得亏,我还觉得吃亏呢!” 梁矜上“噗嗤”笑出声,是真的被逗笑了。 狗咬狗,还是口齿伶俐的狗。 商遇城淡漠地收回眼神,问她,“你从中作了什么梗?” 梁矜上收敛起那分虚浮的笑意,懒洋洋道:“就给他科普了一下宫雪苑跟扈志南八年‘爱情长跑’,隔着多年牢狱生涯,甚至你亲自出马,都没影响他们继续苟合在一起。” “我也是真没想到,这位郑公子居然没看过女朋友的那场精彩演出,看来南天的官微影响力不够啊!” 哪里需要南天官微的影响力,那个视频的波及范围是全网络的。 只是后来被宫家清扫得很彻底而已。 这郑三恰好是最近才回国的,能得到女神垂青。 虽然宫家败落了,但郑家有的是钱,还觉得自己是“捡漏”捡了个女神。 没想到,是真的捡了个“漏”。 梁矜上故意那样说,原本还为了拿那件事嘲讽一下商遇城,但商遇城看上去毫无波澜。 没意思。 她也看够了狗咬狗,转身就要走。 没想到那边冲突升级,不知道宫雪苑又说了什么伤害男性自尊的话,郑三直接开始在走廊上撕起了她的衣服。 宫雪苑不管不顾地尖叫起来。 郑三那只手直接从宫雪苑的领口伸进去,隔着衣服都能看出来他的动作有多粗暴。 是下了狠手要凌虐收拾她的样子。 梁矜上不想看现场,转身就要走,还问了商遇城一句,“你走不走?” “嗯。” 商遇城他们这边一动,宫雪苑终于发现了他高大的身影。 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遇城!遇城救救我!我真的不想跟这个脑满肠肥的败类在一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看在念念的份上,别让他这么对我!” 梁矜上驻足,“哇哦,前女友向你求救了,你不帮她一把吗?” 商遇城看穿了她的明知故问,“我去帮她,你乐意?” “当然不乐意。”梁矜上,“但我又看不起没有风度的男人。前女友有难,你就这样袖手旁观,商遇城,你这样是要注孤生的。” 商遇城知道她只是想把水搅得更浑,顺便一报先前他偏袒宫雪苑的种种之仇。 所以他不接招,反问道:“只有现女友才有资格介意我怎么对待前女友。你是吗?” 梁矜上噎了一下,话少不代表嘴笨。 她没工夫再和商遇城斗嘴,因为看到晁荆玉已经从绿植后面走出来,出手制止了郑三。 宫雪苑立刻抱胸跑到晁荆玉身后,一声“阿玉”叫得凄楚无比,道尽无数委屈! 她的衣服已经被郑三撕得不成样子,晁荆玉脱下外套给她,但也没对她做出其他安慰的动作或言语。 “郑三,适可而止。”晁荆玉冷着脸道,“你们是平等的恋爱关系,不是你买了个丫鬟任你打骂的。宫家现在是有困难,但不是只能靠你郑氏一家。” 宫雪苑仿佛找到了靠山,抱着晁荆玉呜呜地哭起来。 自从步老生日宴后,晁荆玉就再也没有主动搭理过她。 宫雪苑不后悔对梁矜上下药,却很后悔自己为了拉拢步青青,而把晁荆玉都算计了进去。 这些年,她不是不知道晁荆玉的好,但在商遇城天生上位者的强势面前,温柔显得太过黯淡。 吃过这么多苦以后,她才知道,他能够从始至终保持从容和温柔,是一种多么强大的能力。 …… 梁矜上看到这里,转身走了。 她知道晁荆玉的为人,他风度绝佳又对弱者有天然的同情,要不然他不会一次又一次地帮自己。 她不怨他出手替宫雪苑解围,但也只是不怨而已。 内心已经无比清楚,她和他,永远都不会是一路人。 商遇城这人倒是真的无情到了极点,也毫不恋栈地跟她一起到了车库。 “回家么?” 家? 梁矜上有些恍惚,云水公馆算是她哪门子的家? 商遇城见她迟迟不说话,皱眉不耐道:“晁荆玉帮她,你吃醋了?” 那怎么能算吃醋? 梁矜上可笑地摇摇头,“商遇城,你看到宫雪苑被那样对待,真的内心毫无波澜么?” “当然不是。” 呵,真笃定。 “……说说你的感受?”梁矜上虽然语气还算轻松,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在生气。 不是气晁荆玉还是那么维护宫雪苑,而是气商遇城居然也还在对她心软! 商遇城忽然俯身过来,他的手做了跟郑三一样的事,他呼吸灼热,面无表情,“感受就是,想对你做更过分的事。” 第94章 单手开车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虽然是一块儿喝酒了,但是梁矜上记得自己并没有应承他要“解锁其他环节”吧? 他的手怎么就这么自来熟,还越来越过火了! 商遇城精于此道,梁矜上把他的手拽出来的时候,气息都重了。 商遇城也没有要耍流氓到底的意思,她阻止了,他也就停下了。 那只骤然失了温度的手顽固地贴在梁矜上的腰上,整个人不问自来地靠上梁矜上的肩。 平复呼吸。 他们此时都挤在后座,为了迁就梁矜上的高度,他整个人往下滑了不少,长腿挤着前座的靠背。 梁矜上嫌他挨得太近,推了两把没推动,喊他,“商遇城。” “嗯?”商遇城半天才懒洋洋地应了她一声,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谷欠求不满。 梁矜上的呼吸都重了,他的状况只会比她更严重。 梁矜上:“你在追其他女人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哪样?” “就那样!”梁矜上把他刚刚作恶的那只手拎起来,放肆地往他自己的胸肌上比划了一下,“你那阵天天来接袁熙,原来都单手开车的,嗯?” 她一句话说完,不由地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没忍住自己先笑出声来。 这一笑就一发不可收拾,整个人像被点了笑穴。 这女人实在擅长破坏气氛,商遇城勾了勾唇,正要说点什么,忽然车窗被人敲响了,“商总。” 是司机小王。 商遇城喝了酒,自然不能开车,但司机来得也太不是时候。 他不出声,小王肯定不敢妄自开门上车。 但是这样孤男寡女地在后座待着,还不出声,梁矜上觉得太容易让人产生联想。 正要开口让小王上车,商遇城却阻拦道:“让他等一会儿。” 等一会儿? 梁矜上喝的那点酒,不足以让她醉,但足够让她放大了胆子,目光不怀好意地向下瞥了一眼,“哦,你不方便?” 商遇城松开了揽着她的手,往后靠到座椅里……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没有了。 手指触上车钥匙的指纹锁,对车窗外道:“你上来。” 小王不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得罪了自家老板,害他脸色这么冰冷。 但车上还有一个人,有个问题不得不问,“商总,我是先送梁小姐,还是先送您?” “送我们回云水公馆。” 小王连忙应是。 这孤男寡女的,大半夜回同一个地方,还能干嘛? 小王和梁矜上也算是老相识了,从两年多前,梁矜上偶尔要用车,商遇城都是让他去接送。 上个月他还借了自己的车给梁矜上接家人出院。 小王大概知道这俩人之间的关系,但这两年分分合合藕断丝连的,又让他扑朔迷离。 ——这算是自己的未来老板娘候选人之一么? 梁矜上专心地看着车窗外,假装不知道小王一直在偷看后视镜。 其实她刚刚的心情不错,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商遇城今天立场分明的态度,其实是取悦了她的。 哪个女人不希望在打击宿仇的时候,有一个无比强大的男人不问缘由地站在自己这边? 尤其是数月前,这个男人还是宫雪苑的男人。 正是因为心情好,她才会这么放松地主动跟商遇城开玩笑。 但此时,一个外人探究的目光,又让梁矜上的心情down了下去。 他们之间这么不清不楚的,算什么呢? 车子开到云水公馆楼下,梁矜上先下了车,商遇城在下车前淡淡警告了一句,“管好自己的嘴。” “是、是,商总!” 梁矜上进了屋就准备去洗澡睡觉。 却又被商遇城叫住了。 “你刚刚说的,正常追女人应该怎么追?” 商遇城会如此不耻下问,实在是震惊了梁矜上全家! 但他装什么纯呢,从前追司榕追得全校皆知,哪怕梁矜上这个只知道埋头读书的人,都听说过很多传闻。 梁矜上撇嘴,“你不会追人么,还要问我?” 商遇城四平八稳地反问,“你看我像是需要会这个的吗?” 自恋狂、撒谎精! 梁矜上转身进客房,当着他的面重重甩上了房门。 商遇城不知道她耍的哪门子脾气。 不过,他会不会追人先摆在一边,她这个“被追”的人,倒是把该摆的架子摆得很像那么回事。 …… 过了两天,大部队从云溪堡疗养回来,梁矜上也开始正式恢复上班。 上班的第一天,就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是尚一鸣之前在外面接私活、拿回扣的事被人举报了。 第二件是袁熙提出了辞职。 袁熙会提出辞职梁矜上早就知道。 但袁熙在小组会议上直接不留情面地宣布,会在自己正式离职之前,从严从重地处理尚一鸣拿回扣的事,就很耐人寻味了。 她都要走了,何必要做这种得罪人的事? 本来拿回扣的处罚,就可大可小。 往小了最多是警告加扣几个月绩效,往大了……那就要看多大了。 几天后,尚一鸣就来向梁矜上赔罪,“梁矜上,上次的事是我做得不对,你要我怎么赔偿都可以谈。能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梁矜上连理都没理他。 尚一鸣铁青着脸,看起来确实走投无路了,“如果这一次乐海就这样把我开除了,还要发通告,那以后我在这一行就没法混下去了!公司现在还要起诉我,向我索取巨额赔偿。梁矜上,这是要把我逼上绝路吗?” 梁矜上这才敷衍他一句,“哦,你还怕被逼上绝路吗?你对这招不是很熟吗?” “那不是我,是南意教唆我的……” 梁矜上让他闭嘴。 这种事她自己心知肚明就行了,不用他来扎她的心! 她不是圣母,不会宽纵尚一鸣。 但当下班时,南意顶着被巴掌扇肿的脸找上门来时,她觉得自己也要被打脸了——她圣母心犯了。 “方家宝,能不能放过尚一鸣?” 南意本来就是弱得风一吹就倒的样子,还被人打成这样,站在公司门口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她瑟缩着伶仃的肩膀,像一只没有壳的蜗牛。 梁矜上没有丝毫犹豫就点头,“好,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说好吗?” 第95章 还要拿乔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带南意去了附近的咖啡厅。 坐下先火大地问,“尚一鸣打你了?!” 南意摇摇头,“没有,不是他打的。” “那你这是被谁打的?” “这些不重要。”南意挡住她的话头,直言道,“那天在山上的事,不关尚一鸣什么事,是我一意孤行想让你尝点苦头。” 尝点苦头…… 梁矜上如果不是幸运地有乐泉以及晁荆玉这样的朋友,足够仗义、还有足够的能力,她可能就交代在那座深山里了。 她第一眼因为南意孱弱的模样而心软,这一刻却渐渐地坐直了身子,“事实上,我不仅仅是吃了点苦头。” 她指了指额头上的伤,“这是那晚摔下去撞的,如果不是被一棵树挡住,我人就没了。南意,你确定你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吗?” 南意苍白的脸上,一对黑眼珠格外显眼。 她定定地看了梁矜上半晌,“我当然想过。我恨你恨到想让你死,这个难道你不知道吗?!” 她声音骤然响起来,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梁矜上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她知道,重新面对南意,当年的伤害是绕不过去的。 “你想要我怎么弥补?” 南意惨然一笑,怎么弥补? 身体上的伤害还能复原,但灵魂上的伤口,这些年一直没有停止过流血。 她从此回避人群、甚至不敢正视自己,永远觉得低人一等。 再对比如今的“梁矜上”,名校毕业、工作体面、最重要的是,她背后有了那样一个男人给她撑腰。 这些,本来也可以是南意的人生。 “方家宝,你现在可以高高在上地对我说‘弥补’两个字,是因为当年我代替你受了那些罪!如果今天,被几个男人糟蹋过的那个人是你,你觉得那个姓商的富二代,还会看得上你这个‘残花败柳’吗?” 关商遇城什么事? 不等梁矜上发问,南意就说了下去,“不仅是尚一鸣的工作,就连我,现在做的工作不用跟人打交道,每个月的工资够给自己买药,你知道我得到这样一份工作有多难吗?现在,那位商总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没了。” 梁矜上确实不清楚这件事。 但是南意家里条件不好她是知道的,她还需要一直吃抗抑郁的药。 虽然梁矜上每个月都在给她打钱,但据南意的反应,那些钱应该都没到她手里。 如果还没了工作,她连吃药都成了问题。 梁矜上正要打电话给商遇城,那边就打了过来,“拿乔拿了二十分钟,还不下来?” 这话说得突然,但梁矜上想到快下班之前商遇城给她发过信息,问她今天加不加班。 她说不加。 所以,他这是来接她下班了吗? 她立刻意识到,商遇城不会真的在践行正常追人的方法吧? 其实……他要真是为了满足肉体上的那点需要,以商遇城的手段,梁矜上是没办法真的拦住他的。 他们两个在这方面,早已经没办法计算那多一次少一次的,到底是亏还是赚了。 商遇城需要真的按部就班地摆出追求姿态么? 梁矜上内心一时五味陈杂,连原本想要质问的话都堵在嘴里。 “商遇城,我现在不在公司。”梁矜上把自己咖啡厅的名字告诉对方。 商遇城大概真的没等过人,几分钟后出现在咖啡厅的时候,一脸的不爽,就连服务员来点单时都被骇得毕恭毕敬的。 “他不喝咖啡,不用点了。”梁矜上自然地帮他推掉了。 商遇城连一个眼风都没抛给南意,但他天生的上位者姿态,确实很容易给人带来压力。 南意明显更瑟缩了,两边的肩膀绷得紧紧的。 梁矜上看了心酸不已,问商遇城,是不是真的把南意的工作给搅黄了。 商遇城这才不冷不热地看了南意一眼,“这种小事我怎么会轻易过问?她说是就是吧!” 而后又转向梁矜上,眉峰一扬,凉凉道:“等了你半天,连杯喝的都捞不上?” 梁矜上有求于他,只好摆出百依百顺的姿态,问他想吃什么,她来点。 商遇城确实看不上这种快销店里的饮料,她对着菜单一种一种问,商遇城一个一个否定,摆足架子。 “……”梁矜上把菜单一扔,“渴着吧!” 南意一直在偷偷观察他们两个,商遇城是什么人,她随便在网上一搜就知道了。 原本南意跟他之间,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交集。 要不是昨天仓库主管来给她结算工资,偷偷透露给她,说是商氏少东家亲自下的命令,还问她怎么得罪那种大人物的? 南意这些年谨小慎微,别说得罪人,连大声讲话的时候都没有。 活得像这个繁华都市里一个随时会消失的影子。 要说她怎么会惹到商遇城,那只有因为梁矜上了。 南意这些年唯一被家里逼着接触的男人就是尚一鸣。 她在尚一鸣面前犹自需要小心讨好,没想到梁矜上可以对商遇城这样任性妄为。 就好像,她真的是被宠着的。 南意的目光微微涣散,不自觉地摆出自怜自哀的姿态。 其实她的脸和气质都自带一股轻愁,尚一鸣不止一次说过,“你柔弱的样子足以让所有男人疯狂”。虽然接下来的话都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话,通常都是想把她往床上带。 南意被冷落了一会儿,开口轻轻地提醒了她一声,“家宝。” 梁矜上立刻回应了她一声,八年了,她没再听到南意用这样温柔的声音叫自己。 南意的声音是很好听的。 商遇城瞭起眼皮,也看了她一眼。 梁矜上在旁边小声地说话,让商遇城把南意的工作还给她。 商遇城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半敛着眼皮的模样,矜贵优雅得很迷人。 南意不自觉地看楞了神,脸上没有巴掌印的地方也泛起了红。 梁矜上见商遇城不好打动,“算了,南意,我们不求他。我自己给你找份工作。” 商遇城这才动了,凑在梁矜上耳边,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我在给你撑腰,你反而拆我的台。你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谁对你不好,你就对谁好。” 他说的话带着十足的讽刺,并不好听。 只差把贱不贱直白地说出来了。 第96章 无疾而终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这场谈话注定因为商遇城和梁矜上的分歧而无疾而终。 南意提出要先回家。 她今天难得肯主动找来,梁矜上不想错过这个交流的机会。 尤其是她能明显感觉出来,商遇城对南意的不喜。 “商遇城,不如你先回去吧。”梁矜上道,“我送南意回家。” 商遇城看她一眼,他今天推了应酬特意跑来接她下班,这个女人就这样打发他。 “我送你去。”他率先起身走出去。 梁矜上抿了抿唇,问南意,“南意,可以吗?” 南意看着商遇城离去的背影,小小地点了点头。 南意租住在老城区,一入夜,连路灯的光亮都比别处黯淡。 狭窄的小路,路面还有扫不清的污水。 车子停在路边,南意下车后,梁矜上看着一路沉静开车的男人,打算跟他聊一下南意的事。 “商遇城,这次的事。你怎么处置尚一鸣我不过问,但是南意……你也看到了她家的条件,她很需要工作。”梁矜上把路上想好的打算说出来,“之前的仓库管理员,又累又没晋升空间,你帮她辞了也好。我觉得她可以学着做资料员,正好我手里也有一些建筑公司的资源。” 建筑资料员还可以在家办公,只要有客户。 而这个客户渠道,都不用商遇城,梁矜上自己就能给她拉来业务。 但饶是如此,商遇城的脸色依旧是一丝不快,语气微凉地下了个结论,“总之,你就是要跟我作对。” 商遇城不是当事人,他对梁西洲和南意没有梁矜上的愧疚感,她可以理解。 但他对于弱者似乎也缺乏基本的同情心。 不管是梁西洲,还是南意。 梁矜上还想再说什么,忽然一阵女人的哭声,和奔逃的脚步声传来。 她愕然回头,就看到刚刚回家的南意被一个中年男人举着根棍子追了出来。 梁矜上来不及多想,立刻下车冲了过去。 一眼就认出了那中年男人就是南意的父亲。 因为常年酗酒的关系,看上去比真实年龄要老很多,混沌的眼睛一脸凶相。 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别人像你这么大,都知道赚钱孝敬父母了,你这个废物还在家里吃你老子!好不容易给你找个男人,我连人家礼金都收了,现在人家嫌你晦气,把人工作害没了,要把钱要回去!你自己也让人给炒了!废物!” 梁矜上这才知道南意脸上身上的伤是哪里来的。 眼看着棍子就要砸到南意身上,连忙冲过去,“南叔叔,你先别动手,我来给你解释!” “你谁啊?让开!” “我,我是方……”梁矜上一句话没说完,南意立刻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那个名字。 南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下意识要做这个动作。 但是如果让南海生知道她就是当年的方家宝,他真的会打死她的! 南意抖着声音,“爸,爸……我们先回家好吗?” “回什么家!穷得连房子都快住不起了!”南海生拎起棍子二话不说就要砸下来。 梁矜上情急之下,把南意往外深灰一拽,眼看着那棍子就要朝她头顶砸下来。 幸好这时商遇城及时赶来,一手拉开梁矜上,一手将那棍子夺了下来。 “哐啷”一声扔在地上。 梁矜上堪堪站稳,南意却受不住力,眼看着就要翻倒。 商遇城伸手接了她一把,免得她投到自己怀里。 南意扶着商遇城劲悍的手臂,摇摇晃晃地站直了。 “你们谁啊,管什么闲事呢?!”南海生大着舌头骂。 商遇城一亮相,他的那三分凶悍早就被吓没了,就凭着那股醉意强撑。 梁矜上:“南叔叔,我明天就给南意介绍工作,保证比上一份工作好!” 南海生看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满脸的不信,还要发火。 梁矜上只好扯了商遇城的招牌,“这位商总,是南天建筑的大老板,今天就是他跟南意一起吃饭,工作的事你可以放心!” 商遇城不冷不热地看她一眼。 梁矜上目露哀求,可怜巴巴。 商遇城没说别的话,只是不动声色地推开一直抓着他胳膊不放的南意。 才语气淡淡地对南海生道:“明天就让你女儿来南天来报道。” 梁矜上的话南海生犹有可能不信,但商遇城往这里一站,哪怕是个醉鬼也看出他非富即贵。 立刻像变脸一样,“大老板!大老板,你跟我家意意是什么关系啊,这么关照她?” 商遇城连一秒都不愿意多待,转身先回了车上。 南海生看到他那辆一看就很贵豪车,浑浊的眼睛都放出光亮了。 梁矜上急着去给商遇城解释,揽了一把南意的肩,以示安抚。 并再三跟南海生强调不能再打南意,像南天那样的大公司,不能顶着一身伤去上班。 南海生看一眼那辆豪车,再看一眼自己女儿如花似玉的脸,嘴里胡乱地应着,“不打了,肯定不打了!” 梁矜上急匆匆上了副驾驶。 “商遇城……”她撑在中间的置物柜上,探过半个身子,“不会给你添很大的麻烦吧?” 商遇城当然不看好,“救急不救穷,有你后悔的那天。” 梁矜上没当回事。 商遇城这次对付了尚一鸣和南意,阴差阳错的反而让事情往更好的方向去了。 如果南意因此就跟尚一鸣断了,换了份更好的工作,以后说不定可以脱离家庭。 她私心里还有个更贪心的想法…… 南意解开心结后,肯开导一下梁西洲的话,说不定他愿意出国接受治疗,甚至……能再续前缘也不一定? 她心里幻想着美好的愿景,但这一切的前提就是,商遇城愿意给南意提供一份合适的工作。 “商总?商总?”梁矜上讨好地笑,“南意去你公司上班,你会关照她的吧?” 商遇城好整以暇地反问,“凭什么?” 凭什么?对他来说举手之劳的事啊! 但这属于道德绑架,比较无耻。 梁矜上脑子又一转,想到商遇城之前自己说的话,“是你说为了保护自己可以推别人出来挡枪,不管什么后果你都能兜底。现在南意的困难,就是有一部分因为我造成的……你不帮着善后吗?” 商遇城没那么好糊弄,“我这句话是对你说的吗,就这么主动认领了?” 第97章 什么礼物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那句话当然是说给她听的,毋庸置疑。 梁矜上当时沉默了许久。 如果有人像她一样,因为做错一件事而毁了两个人的人生,多年来背负心魔无法自赎。 这时候突然出现一个男人告诉她,虽然你做了无法挽回的错事,但你好好地保护好了你自己——对我来说,这就是最正确的事。 是啊,三观不正又如何,有人心疼她了。 如果这个人不是对她伤了又伤的商遇城,她也许早就什么也不顾地,扑到那人的怀里去了。 回到云水公馆。 原本按照商遇城的计划,接了她下班以后,就带她在外面吃饭。 但因为南意的插曲,什么都没吃成。 商遇城刚到家就接到副总的电话,今天他是推了应酬去接人的。 他一边接电话,一边自然地吩咐梁矜上,“你去做点吃的。” 梁矜上看来看去,然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用口型问他,“我?” 商遇城挑了挑眉,这里就他们两个人,他跟空气说的? 梁矜上在回来的车上,把咖啡厅打包的慕斯蛋糕吃完,已经不饿了。 “我不吃东西。”梁矜上顾忌着他还在打电话,声音很轻,“我也不做饭。” 说完,转身就想跑,被商遇城提着衣领捉住了。 “商遇城,你干嘛?!” 那边下属还在汇报工作,商遇城不是喜欢把隐私暴露给下属听的人。 于是只是沉默地捉着她的腰,顺便把她禁锢在两条长腿之间。 以防止她跑走。 他坐着,她站着,又是这么个站位,梁矜上挣扎的动作大一点,就撞到了商遇城鼻梁上。 他的鼻梁高挺,这么一撞,以卵击石,反而是梁矜上更疼。 喉间忍不住发生一声闷呼,“唔!” 下属在那头汇报工作的声音忽然顿了一下,商遇城也抬眼看了她一眼。 叫得这么娇做什么?让人心痒痒。 梁矜上被商遇城这深深的眸色看得脸红不已,想逃。 商遇城嫌她动来动去不好控制,干脆把人拉到腿上,再把手机往梁矜上手里一塞,拎着她的手凑在自己耳边。 这样他就空出了两只手,牢牢地擒着她的腰。 头也找了个最适宜的位置靠到刚刚被他鼻子撞疼的地方。 梁矜上很疑惑,自己只是想逃避做饭,为什么一下子又成了“手机支架兼人肉沙发垫”? 幸亏电话很快就讲完了,梁矜上没好气地说自己要去休息了。 商遇城没道理让自己饿肚子,“去给我做顿饭,抵一个月房租。” “房租?”梁矜上愕然,“为什么我要给房租?” 不是他硬押着她住在这里的吗? 商遇城:“你是我什么人,这么理所当然地住我房子不给房租?” 他最近经常把类似的问题挂在嘴边,无非是想逼她承认他的身份。 梁矜上却道:“我不会在你这儿住一个月的,我很快就会找好房子搬出去。” “为什么要搬出去?” 梁矜上顺手捡他的话反问,“我是你什么人,要一直住在你房子里?” 看到商遇城眼底星星点点的笑意,她才意识到这好像是自投罗网送上去给他占便宜。 “我不是……” 商遇城没给她机会把话说完,掂了掂自己的腿,“坐膝盖头子,还能是什么人?” “……”再不刹车,话头就要朝调情的方向一百八十迈上高速了。 梁矜上脸皮没那么厚,人在屋檐下,还是去给他做了顿饭。 做完饭,她就回了房间,洗澡。 刚把头发冲洗干净,打上沐浴泡,浴室门就被敲响了。 梁矜上心一紧,她这才住了三天,商遇城就藏不住他禽兽的那面了么? 她迅速抓一块浴巾挡住自己,“你做什么?” 商遇城:“问你件事?” “什么事这么急,不能等我出去再问么?” “不能。” “……你问。” 商遇城语气如常地问道:“下周就是你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就这么个问题,为什么不能等她出去再问? 梁矜上没好气,“不用礼物,我不过生日。” 这不是客套话,自从陆柔跳楼以后,就再没有人给梁矜上过过生日。 梁家不是对她不好,但这么多让人喘不过气的事,谁还能记得梁矜上的生日? 隔着浴室半透明的门,商遇城颀长的身影却没有离开,“告诉我,想要什么礼物。” “真的没有想要的!”梁矜上身上还带着泡泡,现在只想冲澡。 “要么你自己告诉我,要么我进来问你。”商遇城的手放到了门把上,“如果我进来了,看到你没穿衣服,就默认你在勾引我。” 谁洗澡还穿衣服? 梁矜上深刻怀疑这就是他找的借口。 她来不及过脑子,迅速道:“那你送我套房子吧!” “嗯?” “你送我一套房子。”梁矜上抓了把泡泡在手里一捏,而后打开淋浴器,用水声把自己的后半句掩盖掉,“我想有个家。” …… 这一晚过后,商遇城就出差去了,直到梁矜上生日那天都还没回来。 梁母却破天荒地打电话给她,说要给她过生日。 梁矜上不忍拂她好意,就回去了。 一桌子菜,还有一碗长寿面。 其实梁矜上很爱吃蛋糕,但老一辈的人似乎还是更喜欢用长寿面庆祝生日,也许还有经济上的原因。 但有人给她过生日,还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只是饭桌上,梁母一直用眼神看她,像是有话要说。 “那个,矜矜啊……” “怎么了,干妈?” 梁母看了丈夫一眼,梁元瀚像是不知道她要什么,也认真地看着她。 梁母道:“咱们觅安胡同的房子要拆迁了,上面已经有风声了。” “真的吗?”梁矜上挺开心的,“分房子还是分钱?” 不管是哪个,都可以让梁家换个更好的居住环境了。 “都有,都分。”梁母眼角的皱纹短暂地舒展了一下,又敛回去,“但是……钱是按人头分的,户口上多一个人,可以多分50万。” “啊……”梁矜上心里咯噔一下,“您的意思是……” 她当然听出梁母想要多一个人头来分钱的意思。 梁矜上虽然是梁家的养女,但当年她生父健在,按照梁元瀚的意思,没有迁动她的户口。 而现在她成年了,要迁户口,似乎只剩下那一个办法…… 第98章 这么想我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沉默,其他三个人也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梁元瀚先开了口,他问梁母,“这事你怎么没有先跟我商量?今天是矜矜生日,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心给她过生日,原来是为了向她提这么无理的要求的。” “我为什么不跟你商量?”梁母面露不满,“你会同意吗?这些年你哪怕自己偷偷减药量、少做几次透析,都要坚持供她读书。现在她有出息了,报答的机会就在眼前,就看她自己有没有良心了。” “啪!”梁元瀚大病初愈,人还是很虚弱,但他一拍桌子还是吓了梁母一跳。 “没良心?矜矜要是没良心,我现在就是张挂在墙上的照片了!” “你说咱家供她读书,平心而论,她这些年花过你几分钱?从读大学开始就没要过你的钱。哪个小姑娘像她一样,大二开始往家里拿钱?!” “怎么,现在还想逼她一辈子绑死在你儿子身上吗?” 梁矜上鼻子一酸,起身替梁元瀚顺气,“干爸,别这么说。没有什么绑不绑的,你们永远是我的家人。” 她脸上虽然还带着抚慰的浅笑,但心已经空了。知道这个生日,到这里算是过完了。 梁元瀚心疼她,拍着她的手背连连叹气,却又无可奈何。 梁母却打定主意今天要她一个说法,“矜矜,拆迁款的事,你怎么说?” 梁矜上沉一口气,看向梁西洲。 发现他正看好戏似的看着自己。 几秒后,见梁矜上不说话,梁西洲才开口道:“妈,你也别自欺欺人了。她现在还能说点漂亮话说出来哄哄爸爸,等过段时间,她大概连梁字怎么写都忘了。” “我说,梁矜上,你这么出尔反尔,是因为那富二代男朋友说要娶你了吗?”梁西洲阴沉沉地,“我是拦不住你在外面找男人,但是我只要一天站不起来,你就休想跟别人结婚!” “要不然,我就从你们婚礼的酒店跳下来,啪……!” “拿我自己给你放个礼花!就算是我这个废物——送你的结婚礼物了!” 梁矜上被他的话激得一阵汗毛竖立! 梁母更是一下捂住嘴哭了出来,“西洲!西洲……你这是要妈的命啊!” 梁元瀚这几年病痛缠身,无暇他顾,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已经偏执至此! 他被梁西洲描述的血腥场面刺激得发抖,“你,你……,西洲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梁矜上看着乱成一团的梁家人,心底无比凄凉地浮现出曾经对商遇城说的那句嘲讽—— “我就是把自己卖给梁家了,你睡的是梁西洲未来的老婆。” 竟是一语成谶。 眼前的一家人,病困、悲苦、偏激,其中有多少是她带来的不幸呢? 梁矜上听到自己空旷无力的声音,“我可以跟西洲哥哥登记。把我的户口迁进来,拿到钱,就可以送他出国治病了。” 梁母停止了抹眼泪,不可置信道:“你说真的?” 今天梁母提出这个要求,是和梁西洲私下商量过,达成一致的。 只不过一个真的是舍不得那50万的拆迁款,而另一个,只是想拖梁矜上共沉沦。 梁西洲笑了笑,十足恶劣地说道:“那你可想清楚,跟我登记以后,你跟那位富二代怎么交代。” 梁矜上看了他几秒钟,轻声道:“西洲哥哥,你也想清楚了吗?……我前段日子,遇到南意了。” “南意”这两个字原本是家里的禁忌,每次一提到梁西洲都会有一次爆发。 后来就再没人敢提这个名字了。 这一猛地再提起,所有人都楞了几秒钟。 而后,梁西洲也果然如大家所担心的那样,脸色如黑云密布,下一秒,他爆发了! 梁西洲的上肢力量尚存,他扑在桌子上半撑起来,一边手掌抬起,看上去竟是要扇梁矜上。 “你也配提她的名字……砰!”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打到人,整个人还是支撑不住,重重地滑倒在地,桌子上的盘子碟子砸了一地。 梁母推开梁矜上,流着泪去扶梁西洲,“你还要害他……你害得他还不够苦吗……” 梁矜上不发一言帮她扶起了梁西洲。 梁西洲的手却像藤蔓一样掐住了梁矜上,“你遇到南意又怎么样,难道还想把我这个残废推给她?” 废人!废物!残废!永远是这几个词! 放到九年前,谁能想到那个意气风发的校园男神,会变成这样一个不人不鬼的样子? “你不会永远是个残废!”她反手将梁西洲按在轮椅上,额上青筋隐现。 “你去治,治好了重新站起来,堂堂正正地做个人!治不好,大不了就是个死!” “我一生不改嫁,做罪人、做女儿、做儿媳,我也会把你的父母扛起来!” 这是梁矜上前所未有的态度,强硬、心痛、恨其不争。 梁西洲看着她这双永远不服输的眼睛,一霎梦回高中的操场。 有一次放学后,梁矜上扬言要跟他一起跑完三千米。 梁西洲是练长跑的,轻松就套了她一圈。跑在她的外圈,笑她,“还是我拉着你跑吧!来,手给我!” “我不用你拉着我!梁西洲,你就跑吧!我迟早会追上你!” 而南意,就坐在看台上给他们拍照…… 他们看着彼此的眼睛,穿过八年的硝烟疮痍,同时回到风华正茂、赤心相对的年代。 梁西洲第一次趴在梁矜上的肩上,真心实意地嚎啕了一场! 梁矜上从梁家出来后,肩上被哭湿的地方被风一吹,很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境苍凉的缘故,今年生日的这一天,比往年要冷很多。 梁母要留她在家里住一晚,梁矜上一时适应不了“身份”的转变,拒绝了。 但是真的走在大街上,她发现自己没有地方可去。 云水公馆倒是可以去,但是回去了还是只有她自己。 某个一刻钟都等不了要问她生日礼物的人,发微信说现在还在澳国。 不知道是不是脑海里想着这个人,商遇城的电话居然在下一秒就打了进来。 梁矜上现在孤零零的,特别急需一点人气,接听的速度难免有点快。 听到商遇城在那边沉沉地笑了一声,她又有两分懊悔。 果然,他带着三分戏谑,“这么想我?” 第99章 命中注定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闷闷地回了一声,“没有。” 但在当下的语境里,一个女人用这种语气说“没有”,比直接承认“有”,更像是口是心非的承认。 商遇城顿了顿,轻笑道:“真想我了?” 梁矜上不肯再开口。 再纠结下去就是油嘴滑舌了,商遇城下一句十分扫兴,“可惜我暂时赶不回去。” 梁矜上:“哦。” “这么不开心,看来是有人惹你了。”商遇城淡淡戳穿,“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商遇城是知道她今晚去梁家过生日的,当时就说不同意她回去,还给她订了个餐厅,建议让乐泉陪她。 梁矜上蔫巴巴道:“既然知道我不开心,能不能少讽刺我两句?” 说完就赌气不说话了。 在电话里,一方一直不说话就容易冷场。 往常哪需要商遇城主动挑起话题? 但今天也许是看在梁矜上过生日的份上,他比平时多了两分耐心,“故意让我知道不开心,是想让我回去帮你收拾那个瘫子?” 这一次,梁矜上没有抗议他叫梁西洲瘫子,反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我已经让小王去接你了。”商遇城得不到回应,似乎耐心也到此为止,“礼物我让他带给你。” 梁矜上听到他说把礼物“带”给自己,就知道肯定不是她想要的。 当然,她也没真的奢望过商遇城会送她房子,除非她要付出某些代价。 “谢谢。”梁矜上顿了顿,才小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总算说了句商遇城爱听的话,“今晚的航班临时取消,改签了。” 他没有明说什么时候回来,梁矜上也不好奇。 反正今晚赶不回来,就什么时候都没差别了。 正好这时,梁矜上看到商遇城的库里南正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过来,便道:“小王好像到了。” “嗯,有什么想要的,让他带你去买。”说完就收了线。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地清贵疏离,完全没有一个追求者应当表现出来的殷勤。 但梁矜上总觉得有点不对,今天生日这么特殊的日子,商遇城这样表现反而是反常的。 尤其是看到小王开的车型,更是心脏漏跳了一拍。 通常,库里南都是商遇城自己在开,小王接送商遇城出入应酬时,开的都是那辆商务宾利。 难道…… 他故意骗她说没赶回来,其实是准备了惊喜? 梁矜上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当库里南停在她面前,车上的人却迟迟没下车时,梁矜上心底的期待到达了巅峰。 这个时候,不管商遇城是什么人,有个人这样重视她的生日,飞跃重洋为她而来。 都是一件让人幸福爆棚的事。 这时,驾驶座车门打开,小王跳了下来,带着夸张的笑容,“梁小姐,生日快乐!” “……谢谢。”梁矜上嘴角刚要拉起的弧度低了下去。 她伸手去拉后座车门,小王却突然阻止,“等等!你坐前面吧!” “嗯?”梁矜上沉寂下去的心又跃跃欲跳,“为什么要坐前面啊?” “后座有……那个……你上车自己看吧。”小王支支吾吾的。 而梁矜上已经迫不及待地拉开车门,钻上车。 只见一束火红的玫瑰占了后座大半个位置,目测至少999朵。 的确,不适合再坐人了。 小王看不出梁矜上表情有什么不对,还画蛇添足地解释了一句,“这不是我送的哦,是商总让我买的。真漂亮,你喜欢吗?” “嗯,喜欢。”梁矜上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才道,“谢谢你。” 小王没问她去哪里,径自开着车,到了一家预订制的会员餐厅。 他把车一泊,“梁小姐,商总说你晚饭肯定吃得不多,让我带你来这家你喜欢的餐厅。不过我已经吃过了,你需要我陪你进去吗?” 他的这些操作确实很像提前安排好的节目,但梁矜上这次不再自作多情。 先试探道:“你不陪我进去的话,我一个人吃好像也不太合适?”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小王大大咧咧的,还朝他眨了眨眼睛,“商总把一层都包下来了,所有人都为你服务!” 这话的指向性就很强了,就差没把商遇城在里面等她说出来。 虽然很老套,但是很管用。 梁矜上先抑后扬的心情,让她忍不住产生更大的期待。 看一眼自己身上简单的卫衣牛仔裤,肩上还被梁西洲哭湿了一块。 希望商遇城待会儿的阵仗不要弄得太大吧。 梁矜上快步走进餐厅二楼,果然如小王所说,整层都是空的,鲜花、音乐、美食。 说句不害臊的,像求婚时的桥段。 她被侍者引到座位上,“梁小姐,您今晚的生日餐是配餐制,商先生为预订的是本餐厅最招牌的餐食,请问可以上菜了吗?” 梁矜上紧张地点点头。 包场的上菜速度快到难以想象。 ……但都是一人份的。 想象中会伴着音乐而出现的人,直到梁矜上吃完饭也没出现。 梁矜上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胃口,被商遇城空摆了两道还差不多都吃完了。 出了餐厅已经是九点多,夜风一吹,她的惆怅也都散了——果然刚刚的情绪低落都是因为在梁家没吃饱的缘故。 这样也好。 要是商遇城真的特意为她赶回来,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已经答应跟梁西洲登记结婚的事情。 上车,这次小王问她,“你还有想去的地方吗?” “回云水公馆吧。”梁矜上淡笑着,“今天辛苦你了。” “这有什么辛苦的!” 梁矜上一路闭目养神,直到小王提醒她到了,才睁开眼。 睁眼后,她迟迟都没有说话,许久后才哽咽道,“……这是哪里啊?” 小王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递过来一把钥匙。 其实压根也不用回答,这是梁矜上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小区。 她曾经在这里住过16年。 梁矜上抖着手打开房门,一亮灯,仿佛穿越了时间和空间。 屋内的摆设竟与从前一模一样! 冬去春来,孤鸿断雁,两千多个日夜,梁矜上如同一只无脚鸟,孤单地飞了太久太久。 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停脚的地方。 她的泪落下来,而就在这同一时刻,手机响起来。 命中注定的名字。 商遇城。 “开门。” 第100章 不是交换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确实是从某个节点开始,就一直等着看,梁矜上什么时候为他哭一次。 但她真的投在他怀里哭成个泪人的时候,心下微叹。 以后还是不哭的好。 麻不麻烦先不说,百炼钢成绕指柔的滋味,他不习惯,更不喜欢。 心太疼了。 商遇城的手掌罩着梁矜上的后脑勺,揉了两把,低沉的声音有几分沙哑,“好了,新房子都要淹了。” 梁矜上却还是呜呜咽咽地赖在他胸前,不肯起来。 她口里说了句什么话,商遇城只能感受到嘴巴开阖时,留在他胸膛上湿润的温度,却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嗯?”他实在无奈,捏着她纤细的后颈,跟拎一只猫似的,让她抬起头来。 梁矜上仰起了头,眼睛鼻子都哭红了,眼底还含着泪,看起来是水龙头拧开了,还没哭尽兴的模样。 “我说,这又不是新房子。”梁矜上抽抽搭搭地问道,“商遇城,为什么这里跟以前的布置一模一样,你是怎么做到的?” 商遇城只是抬着她的下巴打量她,毒舌地点评了一句,“哭得真丑。” 梁矜上在他胸前砸了一下。 不痛不痒的,撒娇都比这要重一些。 “好了,不哭了。”商遇城用英俊的淡笑闪了她一把。 把她那只手握在掌心,执起来亲了一下,把人扯回怀里,轻吻一下耳朵,“生日快乐,宝宝。” 一瞬间,梁矜上的心化成了刚刚吃的那道红豆鲜奶麻薯,又软又甜。 这里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家。 在这个地方,“宝宝”这个名字,寄予了方信鸥和陆柔对她最多的爱。 梁矜上没奢望今生竟然还有这样的机会,能重温这两种温暖。 但她忽然又想起什么,眉头一拧,“别用叫过宫雪苑的称呼叫我!” 商遇城勾了勾唇,也没解释自己唯一一次故意这么叫宫雪苑,就是当着她的面那次。 “不说话了?心虚?”梁矜上一时也忘了继续哭。 眼睛如同春水一般,波光带着刚化冻的冰,情绪一动,那冰块带着水光撞在一起。 楚楚可怜,诱人至极。 商遇城没客气,捏住她的下颌一抬,堵住了那意图算账的嘴唇。 梁矜上已经很久没有那么柔软地任他予取予夺过了。 他一时分不清软的是唇舌还是怀里的骨肉。 梁矜上又呜呜地发出声音,没力气了,手臂挂在商遇城的肩头摇摇欲坠。 “商遇城……我还有话没……” 商遇城没给她开口的机会,露台上的小鸟扑棱着翅膀停下,吱吱呜呜发出的声音,与室内一片旖旎相呼应。 一对儿的鸟,交颈嬉戏,许久后才飞走。 梁矜上被商遇城松开时,抖着眼睫去看他,对上商遇城的暗深的眸光,忍不住瞥开眼去。 她被他用了很大的力气紧贴在他身上,知他凶悍的意图,胆怯地想要退开一点。 商遇城倒不急色,一只手按着她,另一只手拂开她汗湿的鬓发,好整以暇,“宝宝,这份大礼不是白送的。” 这是…… 光明正大地在相邀。 梁矜上蜷了蜷搭在他肩上的手指,转开一点目光,旧话重提,“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这房子卖出去这么多年,还是原先的摆设。” 商遇城的心思不在这里,闻言目光都没动一下,漫不经心道:“也许人家买了以后就没住过。” 这也不符合逻辑。 这小区虽然与新近的高档住宅不能比,但胜在学区绝佳,而且放在当年,这边住的也是锦城中产以上的居住群体。 这样的房子,不是买来自住,就是用以就近读名校的,不可能一直空置这么多年。 自家房子绕了一圈回到手里,梁矜上自然没这么容易满足于他近似敷衍的回答,“可是,这不……” 商遇城直接在她唇上咬了一口,甚至用牙搓了搓,暗含着几分火气,“你的嘴要实在闲着没事,不如做点别的。” 梁矜上的耳朵开始发烫,色厉内荏地威胁,“你对寿星放尊重点!” 商遇城不但没有放尊重,原本贴在她后腰的手反而变本加厉地撩开衣摆,从后腰划过后背的皮肤。 停在那里。 “商遇城,你……” 商遇城半敛下眸,淡淡挑眉,“不愿意?” 梁矜上摇不了这个头。 不是因为商遇城送了这么一份大礼,而是她…… 她没办法控制自己,她也很想倾泻出此刻内心汹涌澎湃的快乐和感激。 而能容纳这份澎湃的,只有商遇城。 梁矜上双手的手指在商遇城的脖子后面绞紧,带着一份孤勇,“商遇城,这不是交换。” 他们都明白,梁矜上这句话代表了什么含义。 商遇城唇边撩起无声的满意弧度。 梁矜上从他的神色中也终于可以确定,今晚的所有行动都是他有心安排。 这个号称要追求她的男人,怎么可能真的像普通追求者那样屈尊降贵地摆低姿态? 他向来信奉用最高效的手段来达到目的。 就比如这一次,他一步步地让梁矜上误会,他在车上等她、在餐厅等他,却一次都没有出现。 梁矜上的心情如同过山车一般起起伏伏,虽然是一种折磨。 但也让她无比清晰地认知到了,她对商遇城的期待。 她的心保留着对这个男人心动过的记忆,她的身体对这个男人无时无刻的接近渗透无法抵抗。 再次沦陷的概率高到爆表。 商遇城不打一声招呼,直接把梁矜上打横抱了起来。 梁矜上低呼一声揽住他的肩膀。 看他脚步不停就要往外走,她急道:“去哪儿啊?!” 她好不容易回到这个家,尽顾着在客厅掉眼泪了,还没来得及去转一圈呢! 梁矜上踢着腿拼命挣扎,“商遇城,我不走!我不走!” 对上男人冒着火星子的眼睛,她的声音弱了一点,支吾道:“……这里,也有床啊。” 她就不信,以商遇城滴水不漏的性子,这桌子地面都是刚被人打扫完的痕迹,房间里会没有干净的床品。 商遇城的声音里满是哑火,“T子也有?” 梁矜上没话说了。 她是被人带到这里的,有没有那东西,难道不应该是商遇城准备的么? 第101章 谁折磨谁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那句小声抱怨的话,恰好被商遇城听到了。 他反问道,“我要是连那东西都准备了,你还会肯么?” 梁矜上绕在他肩上的手敲一下,瞪眼,“不肯!” 带着作案工具上门,那也太其心昭昭,其恨可诛了。 商遇城嗤笑一声,所以么,他还不知道她。 他将人向上掂了掂,托在腿弯处的那只手犹有余力去开门。 问题是,梁矜上是真的一分钟都不想离开这套房子! 看商遇城这势在必行的样子,想阻止他,来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 “商遇城……遇城……”梁矜上两只胳膊搂着他的肩,只好用脸颊去蹭他的侧脸,卖惨。 “我真的不想走,我今晚必须得睡在这里,不然我梦游也会游回来的。” “我真的不会放过你。”商遇城冷酷说道,他用行动证明了一个男人在这种时候,万夫莫开的执着,“如果到时候你还有力气,那你游回来。” 随着话音落下,他从外面一脚关上门,抱着梁矜上往电梯走去。 梁矜上:“……” 狗男人。 原来,所有的感动一瞬间下头是这样的感觉。 梁矜上脸上那惹人心痒的娇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被抽去灵魂的无助。 她眼巴巴地望着自家家门,就像同被王母强行架回天庭的织女。 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今晚,她被商遇城强行开启了“流泪”功能后,泪腺忽然失灵了,流速超快。 哪怕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商遇城都因为身遭空气的湿度陡然上升,而发现了她的异样。 商遇城简直头疼,罕见地叹了口气,“矜矜,你没道理恩将仇报,故意折磨我,嗯?” 梁矜上听到他这句话,终于松开了扁着的嘴,控诉道:“我又没说不愿意!我都愿意了!我就想在这里,你既然为我高兴,连我家的老房子都找回来,为什么不让我高兴到底!你才是故意折磨我吧!” 到底是谁折磨谁? 至少商遇城作为男人,觉得自己正在遭遇非人的折磨。 不但折磨身体,还在折磨他的心。 被梁矜上这么一通不讲道理的哭诉下来,商遇城那耳鬓厮磨的乐趣也散得差不多了。 “叮!”电梯上来了,商遇城却扯了扯嘴角,意兴阑珊地抱着人转身往回走,“开门。” 梁矜上打开门走进去,没来得及欣喜,却见商遇城没有进门的意思。 忐忑地问他,“你不进来吗?” “我倒是想。”商遇城凉凉道,“我敢么?” 梁矜上:“我不是这意思……” 商遇城却正是这意思,他冷笑一声,“T子你没有,吃药你会疼,现在还问我进不进去。梁矜上,你在这里是有前科的人,我不会再给你一次机会,弄掉我的孩子。如果再来一次,你怎么弄掉孩子的,我怎么玩儿死你。” 梁矜上能体谅他一个男人箭在弦上不得发的难熬,但他放的狠话实在太狠,让她的脸色一下子刷白。 虽然流产不是真的,但那时候她先被他狠刺一刀的伤心欲绝,却是真实存在过的。 他以为只有他在那次事件里受过伤么? 她也沉下语调,“其实你说追求我、你送我房子,想的都只有只有这件事吧?” 比起上次的一百万,那她是不是要庆幸,自己越来越值钱了。 商遇城哪有闲心跟她理论这些,嘲讽地扔下一句,“客气了,我送你这套房子,是为了让你一夜之间学会拿眼泪对付我。” 商遇城走得很果断,梁矜上的心却像被人活生生掏空一块。 古人为什么要用风花雪月来形容男女爱情,明明都是这么容易消散的事物。 再美好又如何,一瞬而已。 梁矜上再进家门。 半小时前的欣喜若狂、感激涕零,都因为商遇城这一来一去带来的情绪波动,而变成了不伦不类的惆怅。 她叹口气,强迫着自己到处走走,转移注意力。 刚走回自己从前的卧室,打开灯,忽然看到一个机器人站在床边。 这是她发现这个家多出来的第一样东西。 机器人感应到房间里亮了灯,忽然就朝梁矜上移动了过来。 胖乎乎地绕着她转圈,还一边播放着音效,“宝宝,欢迎回家!欢迎回家!” 明明是最冰冷的电子音,梁矜上的喉间却忍不住又呜了一声。 商遇城肯定是因为自己不擅长逗她开心,而放了个机器人在这里。 也许按照他的计划,这一刻原本两个人是站在一起玩机器人的。 梁矜上突然有点后悔。 这套房子又跑不掉,明天再来住会怎么样? 再不济,把他留下来,叫个跑腿送一盒过来也可以啊! 她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用手扇了扇急到发烫的脸颊,抓起手机给商遇城打电话。 她不管什么谁先服软谁就输了,她只知道现在她还是想见他! 虽然她不清楚,商遇城到底是什么时候把她的过去查个底儿掉的。 但是此时此刻,无疑只有他这个知晓过去的人,才是她分享心情的最佳人选。 “嘟——嘟——” 迟迟打不通,梁矜上咬着手指,一边听着电话,一边转着圈。 去找他! 那就去找他!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梁矜上更刹不住车了,换好鞋夺门而出。 冲出小区,没等她跑到路边拦车,一眼先看到那辆刚靠边停下的库里南。 梁矜上脑海里的礼花砰砰地竞相开放,她一把拉开副驾驶的车座跑了上去。 做好了被商遇城冷言冷语赶下车的心理准备,却只对上了一双深邃无波的眼睛。 商遇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梁矜上什么都不怕。 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商遇城,我还没向你说一声谢谢!这是我这么多年来最开心的一天!是你给我创造的快乐!谢谢你!” 商遇城还是那副淡漠的神情,一言不发。 梁矜上的目光却已经看到了置物台上用塑料袋装着的东西。 原来他刚刚是去买东西了。 看来就算她不主动追出来,商遇城也没有“放过她”的打算。 这个认知让她嘴角忍不住上扬,拉长声音“哦——”了一声,满是戏谑地看着他。 被忍无可忍的商遇城按着后颈,一把揽到他那边去。 用嘴狠狠地堵住这个不怕死还不害臊的东西! 第102章 动人姿态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库里南就停在路边。 还没停在车位里。 交警来敲车窗的时候,梁矜上的后腰硌在方向盘上已经突突地跳着疼了。 商遇城好凶,逃又逃不开。 狭小的空间里,蠢蠢欲动的危险因子,你来我往的挑、逗再过火一分,就能彻底引爆。 她用惨痛的亲身经历证明,男人真的不能憋太久。 幸好,交警的突然到来,打断了蓄势待发的当街枸合。 虽然他们是在车里,但在这条双向八车道大马路上,灯如白昼,跟幕天席地也没什么区别了。 梁矜上被敲窗声吓得羞耻心爆棚,差点一口将商遇城咬出血来。 商遇城将她的脸按在肩上,现在这副连气都喘不匀的样子,不能被别的男人看见。 而后才不耐地按下车窗,“有事?” 那交警看一眼这两人叠坐的姿势,以及男人毫无赧色甚至居高临下的姿态,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里了。 原本准备好要说的话,反而磕绊了一下。 又觉丢脸,板着脸道,“先生,这边不允许停车,请你马上驾车离开。” 商遇城还算克制地点点头,“嗯,知道了。” 交警目光撇开,却忘不掉刚刚惊鸿一瞥看到的雪艳后颈,又清了清嗓子,“也不允许危险驾驶!” 商遇城沉笑一声,笑声里有几分玩味,臊得梁矜上用牙磨了磨他锁骨上的皮肤。 像一只手到擒来的小兽,做着最徒劳无功的反抗。 车窗又重新升起,梁矜上还是埋着头不肯起来。 商遇城好整以暇地逗她,“刚刚不还胆子很大?” 一开口,他自己的状态也没好到哪儿去,声线一片沉哑。 梁矜上抬起头来,漂亮的额头上铺着一层薄薄的汗,“你胆子大,那你继续啊!” 这狐假虎威的样子,狡黠灵动透着蔫儿坏。 商遇城不怵什么交警,但也不可能让别人看到梁矜上千娇百媚不堪怜的动人姿态。 在车里再继续,难免会被打扰第二次,他没这么自虐。 把人拎下车,梁矜上一落地才发现自己腿都是软的。 反正待会儿还有更过分的事,她也就不介意地靠在商遇城身上,想让他抱自己上去。 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那生瓜蛋子又转回来了,看着这对男女似乎就要这样离开了,忙道:“哎!喂!这里不能停车,我要贴罚单了!” “贴吧!” 一男一女两道浑不在意的声音同时传来,差点把这位尽忠职守的好交警气得直接冒烟。 …… 梁矜上从没想过能回到这个家。 更没想过,重回故地的第一晚,会过得如此漫长和y乱。 每一分每一秒,都因为商遇城带来的飙升至临界点的感官刺激,而变得异常难耐。 五感都被商遇城牢牢掌控,尖叫窒息、地动山摇,有好几回她都觉得自己快死了。 脑海里最后一点意识,是从商遇城腰腹上摇摇欲坠地摔落下来,便失去了意识。 她觉得自己只晕过去两三秒,就被外面的亮光给刺醒了。 习惯了云水公馆的自动窗帘,昨晚谁都没意识到要拉上遮光窗帘。 梁矜上浑身叫嚣着纵谷欠过度的痛楚,但还是不得不爬起来拉窗帘。 上半身刚起了25度角,又被腰上那条有力的手臂给压回床上。 更准确地说,还在沉睡中的商遇城压根都没用力,但梁矜上是被揉搓了一晚的面团,还是加了太多水的那种。 软得经不起一点重量。 梁矜上怒从胆边生,重重地将商遇城的胳膊摘下来,摔回他的肚子上。 这么大的动静,商遇城怎么也被弄醒了。 他眼睛也不睁,长臂一揽将温香软玉揽回怀里,低哑道,“别吵,睡觉。” 那微微带着不耐的声音,跟她凌晨昏过去之前听到的,那近似温柔的低哄声判若两人。 拔那个无情本人了。 梁矜上混沌的脑子有一瞬间的停摆,不知道是不是狂欢后总会留下空虚。 原以为商遇城会在事后清晨给她无比熨帖的呵护,毕竟,这一次,他们的关系不同。 跟以往的每一次亲密都不一样。 至少昨晚的梁矜上是全情投入、舍命配合,也觉得自己与他一起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但他一句带点不耐的话,就让这一切如镜花水月一般消散了。 总之,她有一点气闷。 梁矜上空坐了一会儿,还是起来,帮他拉上了窗帘。 而后一个人去了浴室洗漱。 商大总裁昨夜刚出差回来,今天不用去上班,她可没资格缺勤。 因为心里的不痛快,梁矜上啪嗒啪嗒地走来走去,动作没有一点需要顾忌他睡眠的自觉。 浴室里摆满了瓶瓶罐罐的护肤品,不是梁矜上用惯了的那些平价产品,而是实实在在的高档护肤品。 不知道要说他体贴,还是说他无情。 梁矜上用凉水冲了把脸,仔细地看了一会儿镜子里的人,娇嫩潮红的脸,一点都没有彻夜狂欢的疲惫,一看就被滋润狠了。 尤其是那双眼睛,春水化成桃花潭,娇媚慵懒、盈盈欲滴。 梁矜上自己都看不下去,垂下眼睛,不去看自己的脖子肩骨上的斑斑点点。 她叹了口气,低头刷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进入贤者时间了。 有一点点后悔。 “叹什么气?”忽然,一双手臂从后面伸过来,搂住她的腰肢。 商遇城的声音里带着足足的慵懒,没睡醒的样子有一种别样的性感。 他弓着身子,把头搁在梁矜上的肩上,“怎么不再睡会儿?” 梁矜上自顾自刷牙,从镜子里飞了他一眼,不想理他。 然而,她低估了桃花潭水对男人的诱惑,感受到原本在腰上的手开始不规矩时,睡袍的腰带已经松开了。 “不行!”梁矜上急急冲完嘴里的泡沫,义正言辞地警告他,“我要去上班了,要迟到了!” 昨晚这么不节制,他居然还能来,也不怕玩废了! 商遇城不当一回事,继续动手,“上什么班。别去了。” 梁矜上抗拒的动作有一瞬间停顿,轻声问,“你说什么?” “以后别上班了。”商遇城掰过她的脸欲吻,“跟着我,不缺你那点工资。” 梁矜上的血液有一瞬间是凉的。 他说话的语气,与当年那句“你休学吧,把孩子好好生下来,我会养。”——一模一样。 第103章 万丈深渊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手里的漱口杯重重地摔落下去。 砸在地板上。 水溅的到处都是,也溅上了商遇城那矜贵的腿脚。 这种换作平时他肯定要不快的事,今天意外好脾气地只是在她的腰上捏了一把。 而后就这样揽着她往浴室走去,“陪我洗澡。” 梁矜上像根木头似的被商遇城带了几步,而后站定不动了。 “商遇城,这世界上最大的误会,是不是就是……”梁矜上自嘲地笑了一下,“我以为是跟你处对象,而你还是在养傍家儿?” 商遇城眉峰倏敛,静默了几秒后,大概也明白了梁矜上忽然变脸的原因。 “胡说什么?”他揽在她肩上的手摩挲了几把,“知道你喜欢设计,在家一样可以做。” 梁矜上还是默默地不说话。 她的脸虽小,但颊边肉倒是软软的,牙齿一咬就嘟嘟的,看外表就是一只纯良的费斯垂耳兔。 商遇城揉兔子似的揉一把她脸上的软肉,“只是想一回家就能看到你,不乐意也随你。怎么这么容易就生气?” 一回家就能看到的女人,除了全职太太,还有可能是住家保姆。 就他们两人之间那客观存在的阶级差距来看,梁矜上觉得自己离后者的位置更近一些。 此时此刻,她更加后悔,为什么昨晚一时冲动,会说出那句“这不是交换”,来敲定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 “商遇城,我们……”梁矜上仰头,正要说点什么,商遇城却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截住了她的话头。 “是留下来陪我洗澡,还是去上班,嗯?” 他漫不经心地问,唇边的弧度有三分邪气。 当然,留下陪他洗澡肯定不是单纯的洗澡。 没一两个小时结束不了。 “算了……”梁矜上无奈地对他做了个“请便”的手势,“我上班去了,你一定记得锁门!” 她急匆匆地出门,一路上总觉得自己有什么事忘记跟商遇城说。 直到打开手机,开始翻看昨晚的生日祝福,商傲儿的、晁荆玉的、乐泉的…… 看到南意的那一条,才想起来—— 昨天一连串的跌宕起伏,她忘记把最重要的那件事——迁户口的事告诉商遇城了。 按下烦乱的心绪,她给南意回了一条,关心她这几天上班习不习惯。 南意:[晚饭一块儿吃吧,当给你补过生日。] 梁矜上自然答应。 中午的时候,商遇城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梁矜上以自己要补觉拒绝了。 商遇城在那头笑笑没说什么,只说自己也要回公司一趟,晚上再来接她下班。 梁矜上下午去了一趟小别墅群的工地现场,可以早退半小时。 便先到了南天楼下,等南意下班。 过了下班时间,南意却迟迟没出来。 手机响了一下,以为是南意的消息,没想到跳出来是商遇城的名字。 梁矜上接起来。 商遇城:“下班了吗?” 梁矜上犹豫了一下,“还在现场。” “具体位置发我,我去接你。”商遇城仿佛很自然地进入男友角色,“晚饭吃什么?” 梁矜上不知怎么就这样回了他,“晚饭……就不跟你一起吃了,我还要加班。” 商遇城在那头顿了一下,透着无奈道:“矜矜……昨天晚上我是过了点,一部分责任在你,是你的热情鼓励我对你做那么多。今天就这样躲着我,是不是不公平?” 这个男人敏锐地可怕。 但梁矜上想躲着他,哪里是因为那个? “谁躲你了?是真的要加班!” 梁矜上嗔了他一句。 收了电话,脸上却没有一点笑意。 又等了二十分钟,还没等到南意出来。 梁矜上给她打电话也不接,心生异样,想了想还是进去找她。 上一次来,还被前台挡在外面三个多小时。 今天算是没被刁难,但也没特权。 她老老实实地登记自己的名字,完全没想过通过商遇城走一下捷径。 这条捷径现在对于她就像是一座吊桥,走上去摇摇晃晃的,总觉得下面就是万丈深渊。 梁矜上找到资料档案部。 下班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她以为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没想到这个部门留下的人还挺多。 而且看起来好像发生了什么争执。 一眼看过去,南意那瘦削高挑的身影赫然在列。 而且像是被群攻的一方。 梁矜上快步走了过去。 “连最基本的整理资料都做不好,害我要陪她加班!加班也就算了,我不就多说了她几句,居然把咖啡泼在我身上,我本来等下还有个约会,你自己说怎么办?” 南意只是低着头,这么多人围着她,她连越发抬不起头来。 梁矜上心急地挤进去,“出什么事了?” 那个声音最响的女人,看上去三十如许,指着自己身上的衬衫,“我这是C家最新秋款衬衫,弄我一身咖啡渍,这衣服都废了,连一声道歉都没有。” 梁矜上诧异地看着南意,只见南意自己身上也是一大片咖啡渍。 只是外面套着一件男士外套,所以看上去没那么狼狈。 梁矜上不相信这是南意会做的事,但旁边这么多证人,都言之凿凿地说看到南意突然发难,泼了一杯咖啡在同事身上。 南意一声不吭,不辩解,也没有道歉。 梁矜上只好先开口替她道歉,并许诺会赔一件一模一样的衬衫给那位同事。 “你们赔得起么?”那个女人打量一番梁矜上与南意不相上下的朴素穿着,“穷酸样,C家专柜都没进过吧?” 南意倏地抬起头,目露凶光。 梁矜上自从重逢以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她是阴郁的、讥讽的,但从来没有这样凶相毕露。 女人骇了一下,又很快注意到南意身上的西装外套,连牌子都看不出。 也不知道她刚刚离开一下,被她从哪里摸来的外套。 “穿着个杂牌的男士西装,穷嘚瑟。”女人嫌恶道,“什么锅配什么盖,老公卖保险的吧?” 南意的目光却忽然一转,定定地看着一个方向。 梁矜上刚才一瞥她的外套就觉得眼熟,像是商遇城常穿的意国手工定制品牌。 现在顺着南意的目光看过去,恰好与商遇城玩味淡嘲的眼神撞在一起。 第104章 脸有点疼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想到自己十分钟前用来应付商遇城说要加班的话,此时像一巴掌打回来。 脸有点疼。 商遇城长腿几步就走近了,收回与梁矜上交汇的薄凉目光,在那群下属身上转了一圈。 大boss亲自来到他们这个养老部门的次数屈指可数,尤其是还在下班以后。 总要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而最近部门里最大的变数,就是空降了南意这个门外汉。 她什么都不懂,学历和能力通通没有,却能空降南天的原因——部门里这些人猜了好几天,今天终于知道谜底了。 但是这颗雷爆得有点大…… 再看南意,所有人眼神都变了。 难怪这个病怏怏的新人敢直接泼咖啡,还有身上这杂牌西服的质感这么好……敢情是“龙袍”啊? 商遇城自然没闲心替南意出头,但他的出现,就已经侧面印证了南意的后台。 那些原本看戏的、找事的,纷纷在向商遇城问好后,都偷偷散了。 只剩下被泼咖啡的那个。 她是个吃穿不愁的中产太太,也不太在乎丢工作,只想要个说法。 “商总,您的这位……”女人憋气地深呼吸一下,“不管怎么样,我这几天也尽心尽力地带她了,就算语气不太好,大家也都知道我的为人,没有坏心的,她不分青红皂白就泼我咖啡,也太侮辱人了吧?!” 商遇城连看都懒得看南意,现在只想跟某个胆敢公然撒谎骗他,还跑到他眼皮子底下撒欢的女人算账。 但没等商遇城擒到梁矜上,一直沉默的南意就上前一步,恰好挡在了商遇城和梁矜上中间,对那人说道:“对不起……我刚刚确实做得不对,除了赔偿你的损失,你看还需要我做什么才能得到你的谅解?” 女人气哼哼的。 如果南意刚才也在众人面前这样诚挚地道个歉,她的面子就回来了。 可这“老板娘”却偏要等老板来撑腰了,所有人又都走了,才肯这么自降身价来一句道歉。 她是接受也憋屈,不接受……人家的靠山就在这杵着呢! 女人只好向商遇城表明立场,“商总,我能力有限,这位南小姐我是真的带不了。今天的事可以就这样算了,但请您给她换一位师父吧!” 商遇城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女人踩着高跟鞋走了,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南意作势要把西装脱下来还给商遇城,商遇城却不要了,“穿着吧。” 他没有把衣服给不相关女人穿的习惯。 刚刚如果不是恰好在洗手池前遇到,南意主动说跟梁矜上约了晚饭,而她的衣服弄脏了,商遇城也不会把衣服借给她。 借了就借了,不必还他。 南意讷讷道谢。 梁矜上站在一旁,倒像是个外人了。 尤其是听到商遇城让南意继续穿着他的衣服,梁矜上顿时心理就不是滋味儿了。 她还在这儿呢!她还喘着气儿呢! 商遇城接收到梁矜上哀怨的眼神,淡淡地问她,“还加班么?我送你。” 一阵没来由的心虚,“不加了……我跟南意约了一起给我补过生日。” 见她越说越轻,老实巴交的样子又让人硬不起心肠,商遇城似笑非笑道:“我也欠你一顿,介意我一块儿么?” 梁矜上先看南意一眼,不想她不自在。 南意点了头,“一起吧,我没关系。” 梁矜上在手机上排了一家最近火热的手工披萨店。 网红店。 很小,都不够资格给商遇城这种特权阶级提供特权。 只能老实排队。 既然还要排一个小时,梁矜上便提出先陪南意去买衣服。 要买赔给人家的衣服,还有南意自己身上的也要换了。 看她披着商遇城的西服走来走去,她心没这么大。 先到了C家专柜。 刚刚那个女人有一点说得没错,梁矜上确实是第一次来,但她面色很坦然。 有什么的,以后她靠自己能买得起任何奢侈品。 梁矜上直接找到那件被泼脏的衬衫。 拿到手一看价签,忍不住跟南意交换了一下眼神。 啧。 南意的脸色不好看,这根本不是她消费得起的价位。 一旁的柜姐看惯了形形色色的名媛富太,自然明白眼前这两个女人不是自家品牌的消费人群。 但偏偏这两个女人后面,跟着一樽金光闪闪的大佛。 柜姐的眼神从两张同样长相不俗的脸上一扫而过,又在南意披着的西装上停顿了三秒。 然后便不着痕迹地开始恭维起南意。 “这位女士的眼光真好,这件衬衫是今秋新款,很衬您的气质,可以再搭这一款的半裙。” 柜姐喋喋不休地围着南意推销,南意却拿眼神一直瞟梁矜上,她连一件都买不起,哪里敢接柜姐的话。 梁矜上代她开口,“如果我们只要这一件,能打个折吗?” 柜姐随意地瞥她一眼,那鄙夷的态度从微表情中透露出来,“消费满500万以上的vip客户才有固定折扣,您是吗?” “……”梁矜上诚恳地问道:“用陈述句回答顾客问题,对你来说,很难做到吗?” 柜姐十分不走心地敷衍:“抱歉,这是我们品牌的规定,全球专柜都……” “那么,按照你们的规定……”一直静立在旁的商遇城终于开口,“消费多少万可以直接炒掉不合心意的SA?” 柜姐惊诧的目光在梁矜上和商遇城之间转来转去。 梁矜上善良地挽住商遇城的臂弯,算是解答,“就按那个标准给我配货吧。” 柜姐:“……对不起、对不起!” 接下来便是最高规格的接待。 但梁矜上刚刚只是为了出口气,没真想害人丢饭碗,也不准备买一大堆奢侈品回去,她一个建筑狗,穿这些衣服上工地,暴殄天物么? 于是对商遇城表达了拒绝。 “都去试试,合适的都买下来。”商遇城坐在沙发上,矜贵地指点道。 而后偏头,低醇的嗓音在她耳边道,“劳烦梁小姐替我考虑一下,我暂时没有改行卖保险的打算。” 这怎么能对号入座? 刚刚那些人嘲讽的是南意的男人,可不是她的。 这样想着,抬头去寻南意。 此刻所有的SA都聚集在他们这边,而刚刚被人热络奉承的南意,正一个人站在射灯下,形单影只,目光幽幽。 第105章 听话就行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直接点了一排衣服,让梁矜上去试。 梁矜上倒没那么要强的自尊心不肯花他的钱。 但她不愿意在南意面前表现出太明显的消费差距。 “今天就是来买那件衬衫的。”梁矜上不留痕迹地拒绝了,“其他的,我跟南意还想去别的地方再逛逛。” 逛逛符合消费水平的平价店。 商遇城懒懒淡淡地看她一眼,这时店长过来,“商先生,刚刚经过核对,您在本店有一张消费过千万的vip卡,登记名为宫……” 梁矜上倏地站起来,打断了店长的话。 不能让南意听到这个名字。 幸好南意不知道宫雪苑和商遇城曾经的关系,只是简单一个“宫”字她不会联想当年的梦魇。 梁矜上却有了应激反应,她饱含情绪地看了商遇城一眼,当场改口,“刚刚那些衣服都给我试,还有南小姐,给她拿跟我一样的型号,我俩一起试。” 商遇城和宫雪苑那段恋情,当她过去只是一个“破坏者”时,没有立场介意。 那时的她野心勃勃,无暇去想别的。 但现在,她有名正言顺的立场。 去介意商遇城与宫雪苑曾经亲密地在一起,他宠过她,现在证据就摆在面前,让她如鲠在喉。 柜姐抱了一堆衣服过来,“梁小姐,这里面有几条裙子绑带比较复杂,我来为您服务。” 梁矜上还没回答,商遇城已经站起来,懒懒淡淡地说道,“这种事,还是我来吧。” “我不用你。”梁矜上冷着脸,意兴阑珊。 看他这么熟练,是不是经常这样为宫雪苑服务? 明明有这么多从来没想过的华服等待她去试穿挑选,却因为一个名字而丧尽好心情。 商遇城半眯着眸看她,敛着不知名的暗色,似乎一瞬间把梁矜上心里那点龃龉看透了。 正在这时,另一个柜姐抱着另一堆衣服走向南意,按照梁矜上的吩咐,同样的衣服,同样的型号。 “南小姐的衣服……”商遇城忽然开口,带着一股独属于男人的轻佻笃定,“给她拿小一号的。” 梁矜上来不及错愕,就连一直心思神游的南意也忍不住瞥过来目光。 这人,怎么知道她的尺码? 梁矜上几秒后反应过来,从前的南意尺码确实跟自己一样,但她现在瘦得不成样子,估计小一码正合适。 没等梁矜上先谴责他,商遇城已经把人推进了更衣室。 独立的密闭空间,梁矜上已经管不了外面的人会怎么想他们在做什么,正好算账。 先发制人地问道:“商遇城,你什么意思?” 简直荒天下之大谬。 她的男朋友,居然比她更清楚自己闺蜜的尺码。 商遇城湛湛的黑眸垂下来,没有一丝愧色。 “我只是在提醒你,与其为一个过去式,吃些陈年旧醋,不如看看眼前,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梁矜上气笑了,“我做了什么蠢事?” “刚刚我说了那个女的的尺码,你什么感受?” 什么感受? 当然是生气、愤怒、怀疑、嫉妒……等等这一类的负面情绪。 商遇城看她神色就知道她心里的想法,见状薄凉道:“把闺蜜往自己男人眼皮子底下送,我还当你真的什么都不介意。” 今天,在南天也好,在这个专柜也好——到处都有人误会他和南意的关系。 而眼前这个小女人,在清赤山就该清楚,那个姓南的女的不是什么善类,还对她毫不设防。 梁矜上挑起眼睫看他,缓缓道:“商遇城,你不会的。” “我不会……”商遇城的语气刻薄,“别人也不会?” 这个女人之所以会把南意真的往他身边送,还大方地恳求他多关照。 不是因为她真的对他有多信任,而是因为,在梁矜上心里,“要拯救南意于水火”凌驾于一切之上。 自然也凌驾于“他有可能被其他女人觊觎”的情况之上。 说到底,没那么在乎他。 梁矜上不知道怎么商遇城反而成了上风的那个,她叹了口气,“商遇城,其实我也不是真的……” 她也不是真的毫不介意,只要是人,都会有占有欲。 但是“防火防盗防闺蜜”这句话放在南意身上不合适——从尚一鸣身上就能看出来,南意根本对男人的接触深恶痛绝。 而从她和商遇城的几次接触来看,她对商遇城这样的上位者还有几分明显的畏惧。 “家宝。”南意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你们好了吗,餐厅的排号好像近了。” “马上出来!”梁矜上隔着门回了她一声。 说着就要去开插销。 商遇城却一把将她拖了回来,按在身前。 若有所思地在她耳边问道,“她一直叫你家宝?” 梁矜上没有多想,“是啊。她以前就这么叫我,这些年我们一直没联系,大概不习惯叫我现在的名字。” 商遇城却冷嗤了一声,捏了捏梁矜上的耳垂,淡声警告道:“以后离她远点。” “为什么?” “听话就行。” 最终她们今天还是只买了两件衣服,一件是赔给同事的,一件是给南意替换的。 梁矜上跟商遇城在人家试衣间里消磨半天,结果一件衣服都没试过,感觉也过意不去的。 倒是商遇城从旁递了张卡过去,报上云水公馆的地址,“刚刚那些衣服,都送到这个地址。” 梁矜上看一眼沙发上堆起来的衣服,正要拒绝,商遇城又加了一句,“VIP登记梁矜上的名字。” 梁矜上默默地把“不要”两个字吞下去。 好胜心起来了,不放过每个跟宫雪苑打擂台的机会。 不就是“消费过千万”么,梁矜上慢悠悠道,“再给我拿几个包。” 南意附在她耳边,带一点小心地说道:“家宝,那两件衣服的钱,就当是你们借我的,等我领了工资,就还你。” 梁矜上差点没想起来,连忙把她的衣服挑出来,“这两件另外结算。” 她拿出自己的卡,几万块钱她还是有的,虽然很肉痛。 “没事,我有钱,我来出。”梁矜上哄她,“咱们不欠他的就行。” 说完又暗暗地鄙视了自己一下。 其实对于自己的男人,她也没商遇城想的那么“大度”。 第106章 可以许愿 175钻加更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到了那家网红披萨餐厅。 梁矜上根据以前南意的口味,点了她爱吃的披萨和小食,问她还要吃别的什么。 “其实现在也不怎么爱吃这些,又不是小孩子了。” 虽然有点遗憾,但只是一个饮食习惯的改变,还不至于让梁矜上生出物是人非的感慨。 她随口问道:“那你现在爱吃什么?” 南意难得笑一下,虽然很淡,“你看我的身材也能猜到,我现在没什么爱吃的东西。” 梁矜上默默地把薯角塞到嘴里。 一个人如果连美食都不热爱了,没有人会相信,这人还在热爱生活。 梁矜上又不敢叹气,但又被堵得慌。 这时,恰好餐厅工作人员推了个小餐车过来,上面放了一个蛋糕,点了24根蜡烛。 种种迹象表明,那是送给她的蛋糕。 梁矜上看看南意,再看看商遇城,两人的神情都没什么变化。 那一定是商遇城送的。 “商遇城,这……”梁矜上抿了抿唇,刚刚她都没有沾番茄酱,不知道哪来的酸酸甜甜滋味,“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蛋糕?” 明明他之前都不知道自己要跟南意补过生日。 更何况,她昨天连礼物都已经收过了。 “临时安排。”商遇城勾了勾唇,“很难么?” 一件小事就面露感动,足以见她这些年有多缺爱了。 不但有蛋糕,而且有蜡烛。 梁矜上的眼底映着明晃晃的烛光,亮晶晶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发呆。 还是商遇城催她,“可以许愿了。” 其实今天已经不是正时候。 但是谁让商遇城昨天准备的蛋糕和那一大束玫瑰花,都因为他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完成,而被忘在了后座。 所以今天补上。 “许愿就不用了。”梁矜上侧头看商遇城,笑容有一点落寞,“以前许的愿望也没实现过。” 小时候过生日只知道要许愿,到长大后才对着几根蜡烛许的愿望多么虚无缥缈。 她最后一次过生日,16岁那年,她家庭美满、成绩优越,已经没有什么需要额外达成的愿望了。 她是个不贪心的孩子,就只是希望保持现状。 就许了一个“希望成绩能名列前茅,家人健康平安、永远快乐地生活在一起。”的愿望——还不是全都破灭了。 梁矜上微微晃神间,没听到商遇城说了什么,以为是在提醒自己吹蜡烛。 鼓了鼓气正要吹,却被商遇城的手在唇边挡了一下。 “先许愿。”商遇城看着她,依然是微凉的嗓音,却带着一层莫名的蛊惑,“以后过生日可以许愿。”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梁矜上却在须臾之间懂了他的意思。 她的眼睫十分不自然地扇了扇,来掩饰眼底那一瞬间的潮意。 “以后过生日可以许愿”,是他在告诉她——有他在,以后有人会为她实现愿望了。 偏偏这个人是商遇城,他完全有底气真的“说到做到”。 梁矜上快速闭眼、双手合十,来掩饰自己眼底涌动的情绪。 一是希望方信鸥在狱中平安。 二是祝愿梁西洲和南意都能恢复健康,如果能再续前缘就好了。 第三…… 许完愿望,分吃蛋糕。 南意也还算赏脸,接过一小块蛋糕。 但意外突然发生。 一个玩闹的小孩不小心碰到了南意,她那块蛋糕“啪”地摔落在地。 梁矜上正替她庆幸,幸好没有掉在新换的衣服上,就见南意忽然伸手过去。 一把拎着那小孩的胳膊,把他拽地摔到在地。 那小孩受了惊吓,哇哇哭了起来。 梁矜上感觉出她一瞬间的不对劲,就跟刚刚在南天时,她对同事面露凶相的模样。 “南意!”梁矜上压着声音叫她。 但南意却像没听到似的,另一只手竟高高抬起。 “啪!”一只手横伸过来,将南意差一点就要落在小孩脸上的手截住了。 商遇城冷冷问她,“你要做什么?” 南意如梦初醒般放开那个孩子。 就在这时,那孩子的妈妈跑了过来,质问他们做了什么。 幸好孩子没出大事,送了一大块蛋糕给他,也就互相和解了。 “对不起……”南意扯着手里的纸巾,洇满了刚刚擦下来的虚汗,“我最近停了药,可能情绪有点不稳定。” 在梁矜上的追问下,南意才吐露,自己有双向情感障碍。 有明显的抑郁期和躁狂期,这种病在痊愈前,是不能停药的。 梁矜上没想到南意已经困难到买不起药的地步。 第二天,就买了药给南意送过去。 不但送了药,还明显感觉出她办公室里其他人对她的态度不一样了。 那种隐隐的巴结讨好,梁矜上只待了十来分钟都能感觉出来。 大概……还是因为误会了她和商遇城关系的缘故。 梁矜上作为商遇城现役女友,心情颇为复杂地来到商遇城办公室的楼层。 哪怕不公开,她也准备刷刷存在感。 没想到到了楼上,商遇城正在开会,而在他办公室里,正坐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 长得非常精致漂亮,看穿着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小孩。 大概是商家哪个亲戚家的孩子吧。 她等得也无聊,看那小女孩正在画画,忍不住上前看了一眼。 小女孩画的是两大一小的人物,看上去像是一家三口。 以梁矜上专业的角度来看,应该是家里从小培养,远超她同龄人的绘画水平。 梁矜上夸了一句,“哇,你画的画真漂亮,是你和你的爸爸妈妈吗?” 小女孩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皱眉的样子竟然有些倨傲。 看来是被宠坏的小公主。 梁矜上不准备继续贴冷屁股,正要走开,这时,商遇城的秘书走进来。 她给梁矜上和那小女孩送了些茶点,顺便夸道:“哇念念,你的画越画越好了!” 梁矜上脚步顿住了,念念? 她怎么觉得有点耳熟,在哪里听过的。 那个叫念念的小女孩大概是跟秘书还算熟悉,朝她得意一笑,“那你觉得阿城哥哥会喜欢我画的他吗?” “当然会啦!”秘书没仔细看她画的是什么,“你画了我们商总吗?” “是的,我画了阿城哥哥、姐姐,还有念念哦!” 梁矜上顿住了。 阿城哥哥、姐姐还有念念——以一家三口的组合形态出现在一个小孩的画上。 所以,姐姐是谁? 第107章 温柔小意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作为一个学霸,梁矜上的记忆力无疑要比一般人好很多。 更何况,这位念念小朋友的话太有指向性了。 梁矜上一下子就想起来,那次在红门会所,宫雪苑曾经对商遇城喊的那句——“看在念念的份上,别让他这么对我。” 她当时并未多想。 直到现在,这个念念本尊出现在她面前,才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原来,念念是一个小女孩。 如果她没猜错——梁矜上转身,问道:“你叫宫雪念?” 念念这次倒没有不理她,而是大声反驳道:“不是!我的名字是宫念!” 有雪没雪不要紧,只要她也姓宫,那肯定更宫雪苑逃脱不了关系。 这么小的小女孩,可以随意在商遇城的办公室等他。 而且听宫雪苑求情的语气,似乎宫念的面子比她一个“前未婚妻”的面子还要大。 商遇城的会议结束了。 进来的时候还没看到梁矜上,就先被宫念扑了个满怀,“哥哥哥哥!念念好想你!” 这倨傲的小公主,对商遇城的态度,与对梁矜上形成了鲜明对比。 而商遇城也顺着她扑上来的力道,提起人转了一圈,唇边带着淡淡的纵容笑意。 而后才看到了沙发上的梁矜上。 商遇城放下宫念,“矜矜,什么时候来的?” 梁矜上没回答,而是把目光投在他揉着宫念头发的手上。 无论如何,商遇城对宫念那亲昵自然的态度骗不了人。 梁矜上虽然有个同母异父的妹妹,但从来没有姐妹相处经验。 但她想,就算是从小被商遇城宠大的商傲儿,也大不了是这样的待遇了。 商遇城牵着宫念走近,“念念,叫姐姐。” 梁矜上撑着脸,做了个敬谢不敏的手势。 谢谢,宫雪苑的男人她都快消化不了了,妹妹就真的算了。 “她不是我姐姐,念念自己有姐姐。”宫念这么大的孩子已经开始懵懂知事了,“阿城哥哥,她是谁啊?” 商遇城放开宫念,坐到梁矜上身旁的沙发上。 长臂揽住梁矜上的肩,往自己身上带了带,“是哥哥的女朋友。” “你骗人!”宫念小脸涨红,“阿城哥哥和我姐姐已经结婚了!” 啊,果然是宫雪苑的妹妹。 当初,商遇城和宫雪苑虽然没有结婚,但想来订婚宴办得肯定声势浩大。 在一个小孩眼里,也许那就是结过婚了。 商遇城对她还算耐心,“没有结婚。现在我的女朋友就是矜矜姐姐。” 他边说边瞥了梁矜上一眼,看她倒是没生气上脸,但总之也不是什么愉快的表情。 商遇城低头在她发顶轻吻一下,虽然是对宫念说的,但显然是在哄梁矜上,“念念,你再乱说,我女朋友就要生气了。” 宫念才不管她生不生气,拽着商遇城的袖子就要把他们两个分开。 她喜欢商遇城,自然希望他只做自己的姐夫。 “不是不是!阿城哥哥没有女朋友!你是念念的姐夫!”宫念的眼泪说来就来,“阿城哥哥跟我一起去找姐姐!她就在边上商场逛街,我们一起去找她!” 梁矜上就知道,一个小孩不可能自己跑来,肯定是宫雪苑送过来的。 好一招曲线救国。 宫念还在胡搅蛮缠,看起来一时半会不会消停,但梁矜上已经待不下去了。 宫念一个小孩子,她不跟她计较。 可是商遇城对她那宽纵的态度,梁矜上看了十分碍眼。 非亲非故的,她怎么不知道商遇城还有这么耐心的时候? “矜矜。”商遇城在电梯处拦住了她,“怎么不等我?” 梁矜上朝他后面看一眼,似笑非笑,“我以为你待会儿还有安排。” 商遇城只道:“等我一起回家。” “那小孩儿呢?你不管了?” 果然,商遇城道:“我们顺路先把她送到宫雪苑手里。你跟我一起去。” “不必了。”梁矜上冷着脸,继续按电梯,“你们姐姐、姐夫都是在一幅画上的人,我就不凑热闹了。” 商遇城没看到宫念的画。 但女朋友说的话可以不懂,却不能看不出她正在生气。 “怎么跟一个孩子较真了?”商遇城把人圈住,不让她上电梯,“我不是她姐夫,也能算她哥。你做嫂子的就大度点……” 商遇城平时没有这样温柔小意的时候。 但他此刻越耐心,越让梁矜上觉得自己只是沾了那小丫头的光。 “商遇城,我不管她是你的谁,我只知道她是宫雪苑的妹妹。你对宫念越好,就等于默认给了宫雪苑曲线救国的机会,你不明白么?” 时不时还有其他员工经过,梁矜上又不停挣扎,商遇城便松开了圈住她的手,神情冷静地妥协,“好,那我让宫雪苑来接她走。” 商遇城退一步,梁矜上忍不住进一步,“那你岂不是要跟宫雪苑联系了?” “那照你的意思?” 梁矜上想了想,“让秘书送她呀!” 商遇城没有异议,从善如流。 态度尚可,梁矜上息事宁人。 但她也是到了晚上,才知道一个男人如果对你无条件退让、予取予求,那他一定是别有所图。 总之,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尤其像商遇城这样的奸商,怎么可能会吃亏? 梁矜上汗津津地躺在云水公馆主卧的床上。 这张床很舒服,但她还是很想念只在生日那晚住了一次的观澜别院。 她压根就没待够,已经连着两天被商遇城拐回了云水公馆。 不但拐回来,还要“卖劳力”。 不知道商遇城哪来这么大的劲头。 情侣之间感情到位了,同居是很顺其自然的事。 但她没听说过刚谈恋爱就住在一起的。 商遇城眼下对她的纠缠不休,让她觉得有些不寻常的“过热”。 她戳了戳商遇城,“下周我想办个温居宴,商总能抽空赏个脸吗?” “你想搬走?” “嗯,我……”梁矜上想要解释一下,自己好不容易重新拿回观澜别院的房子,很想要有独处的空间。 “是不是没够?”商遇城的手半点不讲规矩,“下次直说就是了。” 第108章 避而不见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邀请商遇城参加温居宴的话题被迫中断。 事后累得她直接进入深睡眠。 不过,商遇城那令人发指的体力,也让她更加坚定了要搬去观澜庭院。 第二天开始,她就开始陆陆续续地邀请朋友。 乐泉、南意、晁荆玉…… 原以为孑然一身,不知不觉中也有了几个真心相待的朋友。 梁矜上还特意邀请了梁西洲。 自从生日那晚,他趴在她肩上痛哭一场后,关于两人领证迁户口的事,也搁置了几天。 但这件事不能拖,总要有个决断。 梁矜上打算牵线让梁西洲与南意见一面。 她知道梁西洲这些年一直没有对南意忘情,也许见过南意以后,他会知道该如何选择。 梁矜上也就不必再左右为难,到底要怎么告诉商遇城这件事。 梁西洲在电话里听完梁矜上的邀请,“……恭喜你啊,‘千金散尽还复来’,没想到连房子也能回到你手里。” 这语气听着有些淡,没那么多祝福的意味,但梁矜上对梁西洲的标准是“只要不阴阳怪气,那就是好话。” 所以她笑一下,“那你来不来?我也邀请了她。” 这个“她”是谁,他们都清楚。 梁西洲这次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她知道我要去吗?” 梁矜上当然先问过南意。 虽然看表面,梁西洲比南意伤得重很多。 但对于一个花季少女来说,当着最初心动那个人的面,遭遇了这辈子最难以启齿的羞辱。 那种阴影不是这么容易走出来的。 所以南意这些年避而不见梁西洲,梁西洲不但没有怨怼,反而一想起来就心疼难当。 他没有其他渠道,只能加倍地折磨谩骂梁矜上。 “南意知道,她点头了。” 许久后,梁西洲道:“好。” 挂断电话,梁矜上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平复住激动的心情。 恰好乐泉走过来,跟她对接一个图纸上的数据,怪道:“有什么好事么,你一脸荡漾的?” 梁矜上心情不错,“还真有好事。” 乐泉往她小腹的位置扫一眼,挑眉。 “……想太多了你。”梁矜上接过她的图纸,拿铅笔圈圈画画起来。 却听乐泉道:“哎,去你家吃饭那天,我带个人过去嗷!” 嗯? 不对劲。 梁矜上立刻抬头看她。 乐泉:“谈了个男朋友,拉出来遛遛。” “是谁啊?”梁矜上一边问,目光在同办公室里转了一圈。 “打住!”乐泉掰着她的头,压着声音道:“不是咱部门的,也不是公司里的人。搞金融那郑家你知道么?” 梁矜上目露复杂,“……知道。” 她还“有幸”接触过,宫雪苑的新姘的那个,郑三儿,不就是郑家的公子么? 那三角眼、那啤酒肚…… 乐泉:“知道就知道,什么表情?吃苍蝇了?” 梁矜上叹口气,委婉道:“没有,就是有点舍不得你谈对象。” 主要是舍不得她挑了那么次的品种。 “你对我是有什么想法?玩商总玩腻了,你干脆性取向都变了?”乐泉掏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给她看,“还是别了,看看我男朋友,郑爵。帅不帅?” “梁矜上,你多学学我,敞亮一点。想当初那狼人哥哥的事你瞒我这么久,我都差点怀疑你脚踏两条船,想揍你……” 乐泉还在叨咕叨咕,梁矜上却被她提醒了。 好像这一次,她跟商遇城真正在一起了的事,她还没跟乐泉说。 “等等,乐泉,我跟商遇城……”梁矜上话没说完,晃眼看到郑爵的照片,话音一拐,“……他好帅。” 乐泉翻个白眼,“有病吧?我给你看郑爵,你给我说商遇城帅?” “不是在说商遇城!”梁矜上给乐泉说了那晚在红门遇到郑三的事。 而后忍不住发出灵魂感叹,“不是一个妈生的吧……” 乐泉笑,“还真不是一个妈生的。” “你说的郑三儿,是郑家老三,郑杉。外面都说他上头两个姐姐。其实外面还有个哥哥,就是郑爵。”乐泉指了指自己,调侃道,“所谓门当户对,我跟郑爵是连嫡庶都对上了。” ……哦,也是个私生子。 乐泉聊了聊自己跟郑爵是怎么认识的,而后就继续回去忙工作了。 梁矜上一拍脑袋,还是忘记交代自己跟商遇城的事了。 她倒不是有心隐瞒,只是她比不得乐泉“门当户对”的感情,随时都可以大方官宣。 她跟商遇城之间,从前的纠缠太深太乱,突然在一起的契机也是因为感动。 连她自己都还没厘清,她对商遇城有几分出于爱。 …… 下班后,梁矜上拉着商遇城去买衣服。 是男人哪有真心实意喜欢逛街的。 更何况是连着两天。 商遇城头都没抬,只递了张卡,“自己去逛,想买什么买什么。” 梁矜上不肯接,“不行。你得给我当模特。” 商遇城微微皱眉,“我衣服够多了。” 每个季度除了各品牌送上门的,还有专人上门量体定制。 “不是给你买的。”梁矜上把邀请梁西洲来吃饭的事跟他说了。 “想给西洲买身合适点的衣服,你的身高跟他差不多,先帮他试试。” “故意的?”商遇城放下文件,眉眼似笑非笑,“没一个字我爱听的,也算你有本事。” 梁矜上:“别说你不爱听,你以后会感谢我。” 如果梁西洲真的能跟南意破镜重圆,至少她不用献祭出自己的婚姻。 哪怕商遇城没想过要跟她走进婚姻的打算,但他总不会真的想睡梁西洲的老婆。 商遇城向来不爱接梁西洲的话题。 略过。 往后靠进座椅,懒洋洋道:“过来,先做点让我感激你的事。” 此时商遇城刚结束办公,脱去西装,只穿了衬衫马甲。 量体剪裁的衣服,随意一个动作,就展现出一个常年健身的职场男人最迷人的那面。 流畅有力的身体线条,搭配优雅矜贵的精英气质。梁矜上被闪了一下眼睛,迷瞪瞪地走过去。 但一走进,目光往下一看。 他的大长腿随意敞着,正好与办公桌隔开一段足以容纳一人的空间。 梁矜上叹了口气,“商遇城……这是在办公室……” 不敢相信他这样端谨自律的工作狂,居然也有想在办公室做这种事的时候? 第109章 聪明人过招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在办公室?”这几个字在商遇城舌尖转了一圈,低醇的嗓音伴随着意味不明的语气,“在办公室不允许眼疲劳?” “什么?” 商遇城向后靠,闭上眼睛,“来给我按按。” “哦……” 梁矜上替商遇城揉了揉额角眼旁的几个穴位,还从包里掏出一支未拆封的眼药水,替他滴了。 男人轮廓锋利的下颌仰着,这个角度丝毫无损他的英俊。 商遇城微微睁眼,隔着失焦的距离,恍然间梁矜上的身影低了下来。 想干什么不言而喻。 商遇城勾了勾唇,带着点戏谑。 而后感觉到梁矜上在他唇角轻啄了一口。 梁矜上吻完他,又觉得万分羞赧,自己怎么就被美色诱惑,这么把持不住。 但商遇城显然是被取悦了,“贿赂我?” 梁矜上粗着嗓子,“不是,占你便宜!” …… 梁矜上很重视这次宴请。 这一天,是梁西洲和南意八年后重逢的日子,更重要的是,她有家了。 有家、有朋友、有恋人。 所以,替梁西洲买衣服只是其中一件事,她还去买了许多软装、鲜花、食材。 比木兰从军前购置装备跑的地方还多。 商遇城知道梁矜上是一个做事很认真的人,但他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不能理解只是一顿饭,来这么零星几个人,需要这么大阵仗。 把她从下班到睡觉的时间都占了。 这其中,谁吃亏谁知道。 “因为这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梁矜上指间夹着笔,正在拟定当天的菜单,“商遇城,你一定要准时来。你帮我找回了家,我最希望在场的人,是你。” 温居宴那天,商遇城有一笔重要合同,答应过她结束了便会过去。 “答应过你,就不会食言,放心。” 宴请的前一晚,梁矜上就住到了观澜庭院,一大早就起来忙了。 乐泉两人与晁家兄弟在楼下遇上,便结伴一起上来。 乐泉抱着梁矜上在云溪堡赢来的那套模型,“呐,你的乔迁礼。” 梁矜上默默地谴责看了她一眼,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抠门之人。 郑爵在一边,搂着乐泉的肩,另一只手送上一个包装精致的袋子,“这是我跟小乐一起选的摆饰,希望你喜欢。” 这还差不多。 梁矜上接过,冲乐泉比了个口型,“小乐。” 乐泉作势要揪她头发,梁矜上拐着她一起去厨房帮忙,“小乐,你帮我把螃蟹刷一刷。” 乐泉无奈瞪眼,“他一定要取个只有他能叫的昵称,那总不能让他叫我小泉吧!” 语气挺甜蜜的,梁矜上酸得抖了抖肩。 乐泉:“今天还有谁啊?” 梁矜上说了还有梁西洲和南意。 乐泉听到梁西洲腿脚不方便,问他怎么来。 “商遇城派人去接他了……”趁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梁矜上压着声音,“乐泉,我跟商遇城……” 她那天在办公室说了一半的话,乐泉听着梁矜上忸怩的语气,两厢一串。 “你跟商遇城,又搞上了?” 梁矜上搡她一下,“换个词儿。” 乐泉:“哦。你又把商遇城玩儿上了。他就这么好玩,让你欲罢不能的?” 梁矜上把虾仁“唰”得倒进锅里,不理她了。 乐泉却打开了话匣子,冲着外面的晁荆玉指了一下,“那位,知道了吗?” 梁矜上摇摇头。 “坏女人。”乐泉想到那次在酒吧外面的心境,没想到她担心的,晁荆玉会在梁矜上这里遭受情伤的事,还是发生了,“别钓着晁荆玉了,他那么好的人。” 梁矜上没有解释,自己并没有钓着晁荆玉,而是很温和地附和了他确实是个好人。 “待会儿商遇城来了,晁医生自然就知道了。” 晁荆玉又没对她挑明表白,她就那么直愣愣地上去跟晁荆玉挑明跟商遇城的关系,反而让人尴尬。 以商遇城近来对她的占有欲来看,只要他一来,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的关系。 乐泉不知在想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重新露出点笑脸。 “晁荆玉今天是大出血了,我刚刚看他提了两支罗曼尼康帝。”乐泉的手上下翻了翻,“六位数起步吧。唉,襄王有意,神女无心,我就只是心疼他的好酒。” 梁矜上诧异,怎么乐泉这闺蜜还带胳膊肘往外拐的。 过了一会儿,梁西洲也到了。 司机小王把他送上来。 晁荆玉走过来,帮梁矜上搭手接了梁西洲进来。 晁荆玉自然是认识商遇城司机的,随口问道:“遇城不来么?” 按理说,梁矜上都邀请了自己,没道理不邀请商遇城。 像晁荆玉这么有自知之明的人,虽然把自己定位成商遇城的竞争者,但也清楚,在梁矜上的心里,想必商遇城的地位要比自己重要一些。 “我们商总是肯定要来的,对吧梁小姐?”小王对梁矜上挤眉弄眼一番。 他作为那晚“罗曼蒂克”的见证者,自认比别人知道更多的信息,也就忍不住有些忘形。 晁荆玉的目光一直落在梁矜上身上,看着小王和梁矜上交流的样子,唇边的笑意浅淡了一些。 晁荆玉一边推着梁西洲,一边状似随意道:“我这段时间在洲域参加医学研讨,忙得什么也顾不上。都没听说你什么时候买了房子。” 梁矜上挽了挽鬓边的发,轻声道:“我哪儿买得起?” 梁西洲抬眼看了两人一眼,倒是罕见的保持了沉默。 这就是聪明人过招。 晁荆玉心细如发,自然知道以梁矜上的财务状况,不可能在这么短短一两周时间里就买得起这么好的房子。 在小王那一番夸张的“瘦脸操”之前,他会保持着足够的分寸感,不会去探究梁矜上哪来的买房钱。 但偏偏……他有了怀疑。 所以他当着小王那么问,就是想知道,房子跟商遇城有没有关系。 而梁矜上的那句反问,看起来只是反驳了房子是自己买的。 但如果她已经听出了晁荆玉的言下之意,那么,她那样说,就是肯定了房子与商遇城的关系。 这时乐泉从厨房里出来,“汤也炖好了,还有人没到吗?” 她没有直接问商遇城,晁荆玉却已经答道:“遇城还没到,再等等吧,今天怎么也不能少了他。” 乐泉不动声色看了梁矜上一眼。 知道了? 第110章 近乡情怯 200钻加更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也不知道晁荆玉这算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 只要晁荆玉自己不想表现出来,就没人能从他的神色上看出端倪。 眼看着时间一直在走,商遇城和南意却始终都没出现。 幸好乐泉和郑爵是两个活宝,有他们在不会冷场。 梁矜上给商遇城和南意都打了好几通电话,但他们两个像商量好的一样,谁也没有接电话。 梁矜上等得心焦,由己及人,梁西洲只怕比她的心情更加复杂。 一个消沉多年的人,今天鼓足了勇气拖着残躯、换上了挺括合身的新衣服。 只为见一见当年的心上人。 南意迟到的这段时间,对他来说,大概每分每秒都是凌迟。 晁荆玉洞察了梁矜上的焦灼。 之前他看到过梁西洲对梁矜上动手,当时不明白为什么她还会这样没底线地付出。 但是自从那晚,梁西洲当着他的面怆然控诉过后,晁荆玉就懂了。 那么惨烈而暗黑的过往,晁荆玉也惊讶自己没有为此对梁矜上生出轻视鄙夷。 却对梁西洲多了几分同情恻隐。 他走过去,扶着梁西洲的轮椅扶手,“西洲,这次我去洲域参加研讨,带去的议题就是关于修复受损神经元的。还要多谢你,一直配合我的治疗,也给我提供了很多数据。” 梁西洲兴趣缺缺道:“也算是我这个废人,为医学事业做出一点贡献吧。” “别这么说。还没跟你说我这趟的收获,我还是很建议你出国治疗,这项植入神经元的技术发展到现在……”晁荆玉的声音温润如他本人。 侃侃而谈、风度斐然。 梁西洲在不知不觉中也放松了一点。 如果不是郑爵在梁矜上和乐泉面前各打了个响指,梁矜上都没意识到自己个乐泉都看入迷了。 “敬请两位女士,尤其是乐女士,给我一点关注好吗?” 乐泉倒没有被男友抓包的窘迫,“人家晁荆玉那是内外兼修、魅力爆棚,赢得异性关注是自然的,你有什么?” 郑爵也不恼,叹口气,“唉,怪我的人生太单调,简单的高富帅三个字,就概括了我的一生。” 梁矜上失笑,正要再拨个电话,这时手机响了一下。 是南意的消息。 [家宝,我想了很久,今天我还是不去了。] 梁矜上连忙回:[为什么?] 南意那边一直在输入中,良久以后才回了一句:[你就当我是近乡情怯。] 梁矜上再发什么,南意也没有再回。 她看着面色郁郁的梁西洲,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这个消息。 他好不容易迈出了这一步…… 乐泉也一直在刷手机,忽然站起来,“我说各位,要不咱们不等了,先吃吧?” 现在南意是确定不来了,还剩一个怎么也联系不上的商遇城。 但商遇城算半个主人,现在的客人都说要开席了,总不能让他们一直空等下去。 “好,那咱们先吃。”梁矜上勉强笑笑,“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凉了就不好吃了。” 梁矜上去厨房端菜,晁荆玉看向乐泉,露出一点疑问。 乐泉咬了咬牙,晃着手机示意晁荆玉看朋友圈。 晁荆玉随便一刷,出来的最新消息,是宫雪苑发的那条—— “没想到我这样的仙女,也要亲自带孩子。” 配图是宫念在医院病床上,拼乐高。 但图里还露出了一只男人的手,骨节分明,养尊处优养,戴着一只上百万的手表。 也许圈子里手长得漂亮又买得起这么贵的手表的男人不少,至少这个屋子里就有两个。 但会被宫雪苑这样“心机满满”地晒出来的…… 乐泉听郑爵说,最近宫雪苑和那郑三儿可闹得有点僵。 两人正斗着气,谁也不服输。 还有什么人,能比商遇城这个万中无一的前任更能刺激郑杉的呢? 乐泉和晁荆玉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低低咒骂一句,“贱人!” 也不知道是在骂商遇城,还是宫雪苑。 梁矜上端菜上桌,晁荆玉和乐泉各自收回眼神。 晁荆玉拿出自己带来的酒,果然如乐泉所说,罗曼尼康帝。 “哎?我有准备酒的。”梁矜上准备充分,为了招待这些人,特意从商遇城的酒库里挑了两瓶好酒,不比晁荆玉带过来的差。 但乐泉一看那酒,就知道不是梁矜上买得起的。 “我不喝你那个。”乐泉固执道,“晁荆玉带来的酒比较好入口,你那酒,没喝我都‘醉了醉了’。” 乐泉的话梁矜上听不懂,但晁荆玉完全懂了。 他轻咳一声示意乐泉别拱火,小心露馅。 “本来这酒带来就是今天喝的,上次在红门,拘着你不让喝,今天赔你一顿。”他接过开瓶器,直接就开了那瓶珍酿,“你的乔迁礼我另有准备。” 晁荆玉一向四平八稳,乐泉低头晃着自己杯子里的酒。 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怎么就瞎了眼呢? 罗曼尼到底是罗曼尼,梁矜上刚开始还留着心,一直在看钟表。 但她都快把钟表看碎了,商遇城还是没来。 她便借着乔迁新居的“快乐”,和朋友们干了一杯又一杯。 每个人都被她敬得没词儿了,连郑爵这么能喝的人都看不下去。 借着梁矜上给她敬酒,抢了她的杯子,“我说梁小姐,你这罗曼尼当水喝,喝醉了屋子还得我们客人帮着收拾,你这是里外都不吃亏啊!” 梁矜上的瞳仁儿都散了,要抢杯子都对不准焦。 同样喝醉的还有梁西洲,那是醉了个彻底。 梁矜上还惦记着要照顾他,看着晁荆玉和郑爵把梁西洲搬到卧室才放心。 自己倒在客厅沙发上,还在说醉话,“你们……都先别走!我,我买了最新的游戏,在我家,打游戏!” 她这个样子,乐泉和晁荆玉也不放心扔她一个人在家里。 晁荆玉比乐泉多一个担心。 他怕“被抛弃”的梁西洲待会儿醒来,要对梁矜上动手。 于是,几个人当真在客厅打起了游戏。 敲门声响起来时,乐泉和晁荆玉正在酣战。 乐泉踢一脚郑爵,“爵儿,去开门。” 一直默不作声的梁矜上居然没有睡过去,忽然开口道:“不要开门!” 郑爵是唯一在状况外的,“为什么不开啊?” 梁矜上:“我的客人都到了,外面不是我请的人。” 第111章 人人都有修罗场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门外不疾不徐的敲门声又持续了一阵,而后停了下来。 正好乐泉赢了一局,就在这时候叫出来,“过瘾!”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 开门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观澜庭院是多年前的小区,那时候还不流行指纹电子锁。 虽然后来的住户陆陆续续的换上了电子锁,但这一户一直都没有人住,自然还是用的最传统的机械锁。 如果商遇城是按了密码进来的,晁荆玉还能再自欺欺人一下。 因为他是出资人,密码可以是他设的。 但商遇城拿了这家的钥匙。 是什么关系,让梁矜上能放心地交出钥匙? 铁板钉钉,再无侥幸。 进来的当然只会是商遇城。 除了郑爵,没人跟他打招呼。 商遇城像回到自己家一样,踢开地上的狼藉,去接了杯水。 靠在一边的橱柜上,姿态放松地啜饮着。 在他身上看不到一点窘迫或者愧疚。 晁荆玉和乐泉正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打游戏。 乐泉余光看到商遇城那自在的模样,气得也跟着口渴了,“晁荆玉,给我递一下水!” 晁荆玉单手拿着游戏手柄,“喝水还是解酒茶?” 他刚刚煮了解酒茶,给梁家兄妹各灌了一杯。 乐泉说水。 晁荆玉给乐泉递了过去,听到梁矜上也在说口渴。 他坐的位置靠近她头的这一侧,偏头就能递上水杯。 他没问梁矜上喝什么,醉成这样没有选择权。 解酒茶味道不好,梁矜上又是躺着的,不免撒了几滴在沙发上。 就不肯喝了。 晁荆玉接过来,正要像刚才一样抬手喂她喝下去,顿了一下,看向商遇城,“遇城,你来吧。” 商遇城的目光一直盯着这边。 也不知道是看梁矜上还是晁荆玉。 不过这俩人一躺一坐,看上去倒像是梁矜上把头靠在晁荆玉背上一样。 一个打游戏,一个睡觉,忽略掉一旁的乐泉和郑爵,看上去真是和谐。 商遇城没有推辞,走了过去。 从晁荆玉手里接过杯子,躺着不好喂,他扶着梁矜上坐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胸前。 梁矜上说醉并没有醉得很凶。 至少很分得清,现在靠着的人是谁和自己为什么会喝醉。 于是偏头躲过,“不渴了。” 语气克制,这时候还能记得在人前不要闹得不好看。 连喝醉酒都不能完全放松自己的人,晁荆玉可以想象她平时把自己绷得有多紧。 细想真让他有点没来由的心疼。 商遇城却没这么多感慨,他只是再次把酒杯凑过去,带着一贯的强势,“喝一点,不然明天该头疼了。” 梁矜上躲不过被灌了一口,醉酒的人控制不好力道,她在推拒时用的力道过大。 “啪!”的一声杯子落地。 在落地之前,半杯水倾倒在晁荆玉的背上。 梁矜上一骨碌爬起来,满心的愧疚让她头脑都清醒不少,“对不起对不起!晁医生,对不起!” 晁荆玉看她站在沙发上摇摇欲坠的样子,连忙扶了一把。 “没关系,我去厕所整理一下。” 正好因为室内,他脱了风衣,里面的薄款针织衫打湿了,一时半会儿哪里弄得干? 这时,商遇城忽然开口,“衣柜里有我的衣服,先换上吧。” 梁矜上的反应慢半拍,商遇城已经转身往她的房间去了。 可是,这里哪有商遇城的衣服? 他这么轻车熟路地进门,又说自己有衣服在这里,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他们两个同居了么? 但他都已经这样说了,她再解释反而欲盖弥彰。 反正晁荆玉大概也已经猜到了他们的关系。 但梁矜上总有一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须臾,商遇城去而复返,手里确实提着一件他的衣服。 是梁矜上生日那晚,他住在这里那次。 他胡闹得不像样,连衣服上沾了许多东西。 哪怕是自己的东西,也觉得恶心。 商遇城让梁矜上扔了,换上助理送来的新衣服。 只是他够了解她的,知道以梁矜上的节俭,肯定不会扔衣服。 结果今天就被商遇城拿来演戏了。 晁荆玉也没说什么,拿过来穿上,还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不错,很合身。就像为我定制的一样,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是我的衣服。” “你穿得再合身,也是我的衣服。限量版,先到先得。”商遇城淡淡一笑,“再说了,你只是看到了自己穿这衣服的样子,不知道我穿上比你合适多少。” 乐泉逮到机会立刻开口道:“我看这衣服就是要晁荆玉穿着才好看,给你穿确实糟蹋了。” 商遇城似笑非笑地看了乐泉一眼,眼神冰凉。 乐泉不怕他,还怼了怼郑爵,示意他帮腔。 郑爵也是个人精,哪怕不知道这几个人的恩怨情仇,但其中的机锋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他不可能得罪商遇城,毕竟接下来跟郑杉争权还要仰仗他。 如果他的消息没错,郑三儿那头也在试图跟商氏接洽。 但郑爵也绝不可能惹自己女朋友不开心,毕竟和商家的合作,就是乐家牵的线。 “我也不太懂服装。”郑爵模棱两可道,“但我觉得如果很喜欢一件衣服又卖完了,可以去找找看同款,说不定更适合自己。” 很好——没人满意这个答案,一下子把三个人都得罪了。 “瘫子好像醒了。”商遇城主动转移了话题。 梁矜上连忙往房间走去,“他的情绪可能会有点激动,你们不要进去了。” 梁矜上进去的时候,梁西洲没吵没怒,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西洲你醒了?饿不饿,你刚刚就没吃什么东西,我给你做点吃的?” 梁西洲摇摇头:“梁矜上你说她会来,是骗我的吧?编一个注定被拆穿的谎言,你图什么?只是想让我尝试一下再次得到并失去吗?” “不过这样也好,南意凭什么要接管我一个残废呢?” “你有了新家,就想彻底把我甩给别人,打的一手好算盘?” 梁西洲一句一句,“不可能什么美事都到你头上。梁矜上,你什么时候跟我去办一下结婚手续吧。” 梁矜上一句也插不上嘴。 门框处传来一点声响,商遇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那里。 第112章 还是修罗场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西洲感觉到了梁矜上的异样,也撑起上半身往外一看。 看到了商遇城那张深沉冷漠的脸,顿时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商总看起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怎么,这种喜事,我老婆、也就是你女朋友,都没跟你分享吗?” 那语气恶劣十足。 一副他不好过,就谁也别想好过的态势! 梁矜上似被抽去力气一般,软坐到床边。 连去看商遇城脸色的力气都没有。 大概是最近过得太顺,让她误会生活已经高抬贵手放过了她。 居然敢奢望,她和梁西洲的人生都能好起来了。 这才几天时间,海市蜃楼就消散殆尽。 商遇城修长的腿迈着很大的步子,走到床边。 才不管梁西洲是不是半身不遂,揪着他的领子,将他拎起来。 俊美的侧颜阴鸷得能滴出水,“就你,也配叫她老婆?” 如果忽略掉梁西洲那总是阴郁疯狂的表情,他的脸其实长得很好看。 因为长年不见光,他的皮肤比一般男人更白,几乎快比上梁矜上的肤色。 一个男人,既要生得白,又不显得娘气,都仰仗他那低饱和度又冷感的五官,营造出的清高冷峻。 但梁西洲本人的性格,与冷峻从无关系——从前的他是个温暖大男孩,现在的他…… 是被命运抛弃的一条狗。 他挣扎、狂怒,“配不配的,只要我一句话,她今天就会成为法律上我的妻子,商总有兴趣来我家,当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三吗?!” 梁矜上原本正恍恍惚惚出窍的灵魂,因为商遇城对梁西洲突然挥出拳头,而猛地归位灵台。 她来不及多想,不管不顾地扑过去挡。 饶是商遇城很快,他的拳头还是扫在了梁矜上的左肩上。 梁矜上被劲风一扫,扑在梁西洲的身上,两个人摔得都狼狈,但好歹护住了他。 商遇城将梁矜上从他身上拽起来,动作不算轻。 冷着一张脸,就要去查看她的伤势。 “商遇城,你先出……”梁矜上按住自己的领口。 “闭嘴!”商遇城的语气很不好。 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不会舍得把拳头落在自己的女人身上。 更何况,这一拳tm还是替别的男人挡的! 梁矜上被他喝得一怔,梁西洲仿佛还嫌事不够大似的,讥讽道:“哈哈哈!看到了吧,老婆到底比女朋友要亲,她还不是护着我!” 梁矜上无力地看一眼梁西洲,“你也别说了,西……唔!” 商遇城不打一声招呼,单手勒起梁矜上的腰,低头狠狠地将她那双标的嘴给堵了个严实! 梁矜上被迫半踮起脚尖,从小腿到舌根都发麻到没有知觉,这仿若受刑般的亲吻才结束。 一瞬间,那些褪去的酒意都涌上头来,她连站都站不住。 商遇城掌着她的腰,让她不至于滑落下去。 他自己的呼吸却丝毫不乱,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给满腔怒意找了个发泄口。 他神色却淡漠至极地看着梁西洲,出言便是挑衅,“看到了吗?我能对‘你老婆’干的事,可不止这么点。要不是你把床占了,我倒不介意再教你点她喜欢的……” 商遇城面无表情地挡住梁矜上挥过来的巴掌。 将人按在一旁的衣柜上,还打算故技重施,再施惩戒。 梁矜上如同反抗的小兽挣扎着。 挣动间衣柜门被撞开,从里面掉出一个小小的药瓶。 梁西洲小憩的这个房间,是当年方信鸥和陆柔的主卧。 梁矜上还没来整理,主要是没有做好重拾回忆的心理准备。 但依她的印象,至少房间外在的所有摆饰,都是记忆里的模样。 她推开商遇城,小心地拣起那个药瓶。 一个沙丁胺醇气雾剂,生产日期是九年前。 是陆柔曾经用的。 陆柔有先天性哮喘,所以方信鸥从来舍不得她做一点家务。 陆柔被养得很精细,在方信鸥出事之前,作为她女儿的梁矜上甚至都很少见到她哮喘发作。 是方信鸥入狱后,梁矜上才亲眼见过几次陆柔哮喘发作。 其中,常备的药物之一,就是这种沙丁胺醇气雾剂。 梁矜上捧着那支喷雾,整个神情陷入一种被轻雾包裹的哀愁中。 不但商遇城,就连梁西洲都没再出言打扰她。 她在地上跪了许久,才被商遇城一把拖起来,“砰!”地关上门,带着她走回客厅。 郑爵有事已经先走了,晁荆玉在接电话。 只剩下乐泉一个人在玩游戏。 乐泉目光复杂地看了梁矜上一眼,刚刚卧室里发生争执的时候,她不放心地过去看了一眼。 就看到了极其劲爆的一面。 此时见商遇城牵着梁矜上的手出来,以为梁矜上已经被他那一顿狂吻给哄好了,顿时恨铁不成钢。 “梁矜上,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正好这会儿商遇城自己也在,乐泉打算问问他关于宫雪苑那条朋友圈,他怎么解释。 但商遇城却不放人,反而抓着梁矜上一起坐到晁荆玉刚刚的位置,“去玩会儿游戏,放松一下。” 梁矜上摇头,她不会玩,也对游戏没兴趣。 商遇城便自己捡起游戏手柄,直接向乐泉发出对战邀请。 刚刚乐泉跟晁荆玉玩的时候,是赢多输少,还以为是自己水平多好。 对上商遇城才知道,只有跟一个毫无风度的男人对战,才能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如何。 连输四五把,乐泉就把手柄扔了,“没品!” 商遇城嘲讽地哼笑一声,对晁荆玉道:“阿玉,玩两盘?” 晁荆玉坐在沙发上,懒洋洋道:“不玩了,多喝了两杯有点上头。” 商遇城不言不动,晁荆玉的目光落到他今天戴的手表上,“今天的酒不错,你没来,可惜了。干什么去了?” 商遇城勾了勾唇,“我不喜欢黑醋栗的口感,错过也没什么可惜的。” 晁荆玉今天开的那瓶罗曼尼,确实是黑醋栗口味的。 商遇城没喝过,是怎么知道的? 晁荆玉的目光从梁矜上红得不寻常的嘴唇上掠过。 静了一会儿,朝乐泉要过手柄,“我们来两局!” 商遇城从善如流,将梁矜上圈在臂弯里,不让她走,“我看看你水平怎么样。” 两人之间暗潮汹涌。 “赢你绰绰有余。”晁荆玉鲜少有这样锋芒外露的时候,却丝毫不显狂妄。 第113章 外柔内刚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晁荆玉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成绩、性格、长相、智商,完全就是按照每个家长心目中最完美的模板长的。 哪怕是玩游戏,他也比一般人玩得好,大概跟他脑子好、动手能力又强有关系。 商遇城却是有时间宁愿去健身,也不愿意打电动。 打不过是必然的。 但他也无所谓输赢,输了几次,他还可以继续玩,但晁荆玉就喊了停。 光打游戏赢了有什么用? 乐泉接了一个郑爵的电话,问她这边结束没有,他回过头来接她。 乐泉便顺口问晁荆玉走不走。 “该走了。”晁荆玉点点头,朝商遇城道,“遇城,你送我们一下。” 这是有话要说的意思。 商遇城站起来,两个身高差不多的人一道往外走。 忽然,梁矜上想到了梁西洲,“晁医生,能不能请你顺路送西洲一下?” 晁荆玉正要点头,商遇城却道:“梁西洲先不走。” 三个人都把目光看了过去,商遇城不冷不热地说了句,“我跟他的事还没解决。” 梁矜上从地毯上跪立起来,“你不能对他做什么!” “乖乖在家等着。”商遇城淡凉一笑,揽着晁荆玉往外走去。 三个人走到电梯处,乐泉先忍不住开了口,“商总,新欢旧爱、左拥右抱的滋味儿很好啊?” 商遇城眸光一沉,目光幽冷地看过去。 乐泉被他这态度弄得气不打一处来,别的男人,对自己女朋友的闺蜜,不说巴结,至少也是礼遇的。 这商遇城倒好,从来对她刻薄寡恩,毫无人性。 见商遇城没有要认错的态度,乐泉调出了宫雪苑的朋友圈,差点撞到商遇城高挺的鼻子。 商遇城皱眉,冷冷地拂开乐泉的手机。 随意瞥一眼,就知道宫雪苑作了什么妖。 晁荆玉将乐泉拉到自己身边,看这姑娘义愤填膺的样子,还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晁荆玉:“遇城,就算不能来,你也该打个电话。你不知道矜上给你打了多少通电话。如果你还没处理好前一段感情,就不该随意开展下一段。” 商遇城只解释了后一句,“念念生病了,那天是我让秘书送她回去,造成了疏忽。” 所以他于情于理,才会去探病。 只不过到了以后,小姑娘哭着不让走,才又耽误了一阵。 至于不接电话的事,他自己会向梁矜上解释。 “宫家的女儿生病,要你这么上赶着。”乐泉嘟囔道,“那个一贯轻浮的,可不得赶快发个朋友圈炫耀么?” 晁荆玉几不可闻地叹口气。 商遇城对宫念有多疼爱,他这些年都看在眼里。 像是没来由的,就是喜欢这个小姑娘。 梁矜上和他的事,晁荆玉不便插手太多。 他也没这么找虐。 说到底,成年人,自己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走了。”晁荆玉拍拍乐泉,平和地转身,留下一句,“别吵架。” 商遇城回到屋子,梁矜上正在做卫生。 商遇城走过去按住她的手,淡淡道:“等下我让人过来整理。” “行。”梁矜上放下手里的抹布,“那我们聊聊今天的事。” 商遇城抱臂,不紧不慢地问,“聊你跟梁西洲领证的事?” 梁矜上看着他,顿了三秒,“还是先聊聊你爽约还不接电话的事吧。” 是男人就要大度点,商遇城也无所谓做那个先解释的人。 “我的手机,掉在车里。车子你昨晚开过来了。” 至于为什么会掉车里,现在这个两相对峙的情况下,也不适合再回忆那点旖旎缠绵的画面。 总之,掉在车里的事,跟梁矜上动作太大也有关系。 “OK!”手机在不在车上,这很好验证,梁矜上也认为商遇城没有说谎的必要。 “那么,说说你们‘梁家’那点事。”商遇城唇边的寒意越深。 梁矜上却挑眉,“等等,你的事解决了吗?” “你好像搞错了,你最大的罪名不是不接电话,而是……”梁矜上的手机抬了一下,商遇城猜到她点开了什么。 梁矜上“啧啧”有声,“宫雪苑之前已经把我拉黑了,今天为了让我看到这条示威,还特意把我放出来。这么煞费苦心,我要是没看到,岂不是可惜了?” 她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从语气到眼底深处,都透露出刻骨的轻蔑。 她也是两分钟前看手机,才看到了这一条。 难怪……乐泉和晁荆玉都会要求提前开宴。 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 商遇城把跟晁荆玉说的理由又复述了一遍,并且不介意更详细一点。 “念念有哮喘,就是那天我让秘书送回去,没注意让她受了凉。今天只是去探病。” 没想到,梁矜上听到“哮喘”,脸色立刻变了。 “哮喘?!”她手里一直攥着那个陆柔的小药瓶,冷笑到几乎刻薄,“我倒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哮喘病人,一天之内全都冒出来了!商遇城,你哪怕编个其他的病,也好过让她借我死去妈妈的光!” 商遇城的神色没有一丝变化,语气却冷,“她一个八岁的小姑娘,你觉得我至于为了哄骗你,就给她编出个终身难愈的病?” “就算是哮喘又怎么样?”梁矜上想不通的是,“她跟你非亲非故的,你就一定要去探病,还选在今天?今天对我来说多重要,别人不知道,你商遇城早就把我查个底儿掉了,难道也不知道么?!” 她说得眼底都红了,“她一个小孩,除了姓宫以外,我看不出她有多特别、多矜贵,居然能勾起你商遇城这么多的温柔耐心!她比你女朋友都重要?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是真的看重一个小孩,还是透过她,在看重别的人!” 商遇城面对她的控诉,没有辩解,只是摸了把她的眼角。 原以为红了的眼尾会摸到潮湿,但是,还是干干的。 那个会在商遇城面前拧开水龙头的梁矜上,好像又变回这个外柔内刚、不会哭的倔丫头。 商遇城原本冷厉的眉峰到底还是回温了几分,但眸底的暗色却一如既往。 他的目光向下,深深地看了梁矜上手心那支外壳泛黄的喷雾剂一眼。 但薄唇紧抿,他到底没有解释更多。 第114章 万箭穿心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与梁矜上之间的沉默对峙,被卧室里“砰!”的一声巨响终结。 梁矜上一惊,她把梁西洲关在卧室太久了! 她冲进房间,来不及心疼那只被砸碎的花瓶,就被梁西洲一脸阴沉地质问。 “什么时候送我回去?还是堂堂商总要跟我一个残疾人过意不去,要把我软禁了?!” 梁矜上知道梁西洲这张嘴多能得罪人。 商遇城一向就看不上他,今天又猝然得知他要逼着自己领证的事,只怕到现在还压着那股火。 如果再挑衅下去,惹火了商遇城,梁西洲落到他手里,比一只蚂蚁也强不到哪里去。 “你放心,我马上就会把你送走。”商遇城凉凉道,“圣安疗养院的接送车,半小时后就会到,送你过去住段时间。” 圣安疗养院? 那是锦城有名的“天堂的阶梯”。 很多晚期病人或年岁已高的老人会选择在那里——美其名曰是“疗养”,其实就是走完生命最后一程。 环境极好,费当然用也奇高,也只有富人才能去那里等死。 可是,为什么要把梁西洲送到那里? “我不去!”梁西洲怒道,“你咒我去死?!” “只是送你去死的话,不值当我花这么多钱。”商遇城点了支烟,语气极其冷漠,“送你去享享福。什么时候想通了,要出国去治疗,我再给你一笔钱。” 也就是说,如果梁西洲坚持不肯踏出治疗的那一步,他就不会放他出来。 那施舍一般的语气,梁西洲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你凭什么!我就算一辈子不治,拖着梁矜上一辈子,也轮不到你指手画脚!我也不要你的臭钱!等我们的拆迁款下来……” “拆迁款?”商遇城夹着烟的手点了点梁矜上的位置,姿态极度傲慢,“别的我懒得管。但是以后只要是关于梁矜上的东西,都与你无关。” “她的钱,你拿不到。” “还有你们梁家那破笼子,只要我一句话,也拆不了。” 梁矜上的脸色一片苍白。 她知道商家在锦城,不说只手遮天,也差不多是横行无忌了。 他还真有可能左右那片房产的拆迁情况。 梁矜上开口艰难,“商遇城……你不能这样对他……” 商遇城冷峻的眉眼隐在青烟后,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但梁矜上已经感受到他那份不耐。 所有关于梁西洲的求情、偏袒,“不能如何如何”,商遇城已经够了。 耐心告罄。 “我当然可以这样对他。”商遇城残忍开口,“你在我面前,一再为了个瘫子招惹我,是他真的让你情难自禁,还是是试探我对你的在乎程度,嗯?” 梁矜上已经无心在意那刻薄满满的“瘫子”了。 因为商遇城那淡漠的语气里,还带上了对她的轻蔑。 她没那么肤浅,拿其他男人去让男朋友吃醋。 “商遇城……”梁矜上惨淡地笑了一下,“你可以为了宫家姐妹而对我失约,我不能在你面前维护自己的救命恩人?” 那这段毫无公平可言的感情,跟他们两个之前的关系有什么本质区别? 还不是一样,她得服从、听命、由他予夺。 商遇城眯起眼睛,拆穿她,“救命恩人?这瘫子说破天也就是那个女人的救命恩人,把她换成你,他未必会为你豁出去。” 梁西洲一直作壁上观,难得附和他一句,“哈!我当然不会!” 梁矜上倔强地看着他,“不,你会的!” 她会这样说,不是为了跟商遇城争那口气。 而是她知道,如果那天被人糟蹋的人是她,梁西洲一样会冲上来。 他热血、正义、顶天立地。 是武侠中“虽万千人,吾往矣”的大英雄。 在她被全校人孤立欺辱的时候,只有梁西洲和南意两个人始终在她这边。 梁西洲喜欢的人不是她,但她却是那黑暗一年里最大的守护神。 “我不会。”梁西洲冷笑着,“南意也不会。东郭先生如果能再活一次,他还会再去救那条毒蛇?只怕恨不得一脚踩死它!” 梁矜上的心被这两个人你一刀我一刀,插得满是窟窿。 死寂半晌后,商遇城才不紧不慢道:“你看,他现在恨你恨得要死。当年你选择做坏人,就一坏到底。反正瘫子这辈子就烂在泥里了,你早点抽身,他也站不起来追你。” 梁西洲那冷笑的弧度散去,脸色铁青下来。 他原本就因为多年残病而心胸偏激,每回碰到商遇城,更是被他气得热血冲脑。 梁矜上不知道今天好好的黄道吉日,为什么最后会发展成宴无好宴、一败涂地的结局! 在听到商遇城那句“一坏到底”的讽刺,她压抑了一天的心情终于忍耐不住。 低喊道:“商遇城!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有那么做,没有!……分开跑的决定是我做的,但路是南意先挑的啊!我要是真的知道哪里有坏人,我宁愿自己顶上去!那些人冲着我来的,怎么可能放过我?我明明,也被追到走投无路了……” 这些话,在当年出事的时候,梁矜上就哭着解释了无数次。 但没有人相信她。 如果真如她所辩解的,她跑的那条路也有人追,那么,那些人呢? “是贺小缺救了我啊……”梁矜上狠狠闭眼止住热泪,喃喃道。 这句话,梁西洲这些年一样听了无数次。 刚开始梁矜上还会拼命解释,是贺小缺来了。 她躲在墙后面,听到贺小缺跟那些人打了一架,把他们打跑了。 但无论怎么解释,空口白牙的,说破嘴皮子也都是一面之词。 梁西洲、南意以及无数人,他们只知道,贺小缺作为唯一证人,与她说的完全相反,“不是我救的。” 贺小缺不但否认是他救了梁矜上,还在几天后彻底消失在锦城。 他的消失,恰恰把梁矜上推向更深的深渊。 她的一切解释,都成了死不悔改的狡辩。 慢慢地,梁矜上也缄默下来。 她默默地把梁西洲和南意的控诉和怨恨认了下来。 他们有人恨,总比没人恨要好。 就让她当那个靶子,以万箭穿心的代价,让他们的恨意,有所归属。 第115章 磨蹭什么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你这些狡辩,老子真是听得够够的了。”梁西洲粗着嗓子,不无嘲讽道,“不过你大概也不是花言巧语给我听的。” 他仰头看向商遇城,“怎么样,商总?这个女人有挽回她在你心目中纯洁善良的形象么?” 商遇城颇觉荒谬地看他一眼。 “嗤”笑一声,直言道:“一个字不信。” 梁西洲原本是为了嘲讽梁矜上,但是没想到商遇城比他想得更狠。 “哈哈哈……”梁西洲心里觉得痛快,但他的大笑很快就被商遇城淡淡的嗓音打断了。 “我要她纯洁善良做什么?”商遇城揽过梁矜上的肩,旁若无人地地低头,“我巴不得她再坏一点。” 梁矜上没有心情回应他半带挑逗的奚落。 因为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梁矜上的心一紧,霎时想到商遇城刚刚说的,要把梁西洲送去疗养院。 “不行!商遇城!你不能强制把梁西洲送进去!” 商遇城的回答是径直去开了门。 进来的果然是几个穿着圣安疗养院工作服的人,梁矜上想拦,但那些人看一眼商遇城,就知道这个屋子里的话语权在谁手上。 梁矜上根本拦不住这么多人。 梁西洲看到这阵仗,脸色难看到无以复加,将手能触及的范围内、所有东西都摔了一地。 “我看今天谁敢动我!” 他青筋暴起,拼命挣扎。 他到底是残疾人,工作人员怕伤到他,都不敢下死手去抓他。 梁矜上急得顾不上自己跟商遇城龃龉,只能先顾这一头,“商遇城,你叫他们停手!” 商遇城置若罔闻。 “商总,我们可能需要上一点镇定剂。” “嗯。”商遇城淡漠地点了头,眼里压根看不到梁西洲的挣扎。 梁西洲仿佛被剥夺了尊严的野兽,状若癫狂,“啊!!!” 梁矜上看得眼睛与心脏一起抽痛。 商遇城的冷血漠然……超乎她的想象,哪怕为了她,他也没有对梁西洲生出一分不忍。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梁西洲被送走关起来。 以他偏执的性格,为了抗争真的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一个不察,梁西洲就已经用肉掌夺走了那支针管,在身前用力挥着,逼退众人。 丝毫不在意那尖针会不会伤到自己。 梁矜上冲过去夺他手里的针管,“放手!梁西洲你先放开!” 但梁西洲已经敌我不分,亦或者在他心里,梁矜上也是个助纣为虐的帮凶。 他毫不犹豫地把那针尖朝梁矜上扎过去。 如果不是商遇城及时上前,一把拽开她,那针尖已经扎进了她的眼球! 工作人员自然也要救人,有人抱住梁西洲的腰用力往后拖。 但大概是忘记了他是个半身不遂的残疾人,这一下,连带着梁西洲就要从床上滚下来。 下面可都是梁西洲砸的花瓶碎片! 梁矜上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扑过去,竟是一点都不在意自己会不会被割伤。 “矜矜!” 梁矜上只觉得胳膊都要被商遇城扯断了,才堪堪站直了身体没跪到碎片上。 这时才发现,是商遇城一只手提着梁西洲的衣领把他摔回了床上,另一只手护住了她。 若不是他力气够大,自己和梁西洲都要摔到碎片上,滚成两只刺猬! “西洲!”梁矜上的目光落在梁西洲手臂上的针管上。 刚刚混乱中,他竟不小心扎到了自己身上。 一个医护人员十分机变地出手,顺势将药水推进了梁西洲的身体里! “喂你!”梁西洲挥开那人,双眼通红,“滚开!” 他下一刻就揪住梁矜上的衣领,散发着渗人的怨气,“你可以让他们把我像畜生一样麻醉带走!反正我活得不像个人,早他妈活够了!” 梁矜上喘不过气,不是因为脖子上的束缚,而是像被人掐着心脏,连血液都流不动了。 梁矜上一字一落泪,“我、不、会、让、他、们、带、走、你……”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有些手足无措,针是打进去了,可接下来怎么做,不知道了。 主要是这两人反应太大了。 他们之前不是没有上门服务过,接的都是些风烛残年的客户。 家属交到他们疗养院手上,不说感恩戴德,但也是彬彬有礼。 哪有闹得这么惨烈的? 他们又不是抓去行刑的…… 那小领导想向商遇城请示,一转头,“商总您看……商总!你的手怎么了!” 他们刚刚的注意力都放在床上这对男女身上,竟然没发现,商遇城一直用右手捂着自己的左手。 那鲜血淋漓地往下淌,一看就伤得不轻。 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居然一声都不吭。 正好随行的就有医护人员,上前要替商遇城处理伤口。 商遇城想也不想就甩开了,目光只盯着梁矜上的方向。 梁矜上正跪在床沿,梁西洲的镇定剂已经发挥效用,她只是扶着梁西洲的肩膀,让他缓缓躺倒。 把梁西洲安顿好,她才意识到周围安静了太久。 抬头一看,就对上了商遇城那带着寒芒的目光。 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看得人皮肤都痛。 梁矜上的目光被拿不断滴下来的血液吸引住了,霎时从床上跪立起来,“商遇城,你的手!” 商遇城嘲弄地冷笑一下。 终于看到他了。 那小领导感觉出了这其中诡谲的气氛,原以为床上那美女跟个那个残疾人是一对。 还想感叹爱情真伟大。 但看商遇城的反应,显然也是这段三角恋爱中的一角。 而且很可能……是横插一脚的那个“一角”。 看来是最俗套的戏码,一对苦命鸳鸯,那鸯被有钱人看上了,所以有钱人要把鸳关起来,横刀夺爱。 商遇城不发话,谁也不敢动梁西洲。 小领导有心巴结商遇城,只好先替君分忧,“商总,我看还是让人先帮您处理一下伤口吧。至少先止止血。” 商遇城此时的模样,姿态矜贵冷峻,格外气场大开。 见商遇城不说话,小领导只好当他是默认了,于是暗示小护士上前。 小护士红着脸,刚涂完碘伏,商遇城就冷冷开口,“人都放倒了,你们还在磨蹭什么?” 第116章 单选题 115钻加更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张了张嘴,想要替梁西洲求情的话都堵在嘴边。 只要长了脑子的人,都该知道,这时候再向着梁西洲说话,只会火上浇油。 于是梁矜上沉默了。 沉默了过一会儿,目光又忍不住落在商遇城手上的伤口。 那个娇小的护士,头顶只到商遇城的肩膀,此时正小心翼翼地捧着商遇城的手给他上药。 从梁矜上的角度看过去,伤口不大,但是很深,所以才会流血不止。 “商先生……您的伤口我已经简单处理好了,不过还是需要去医院缝几针。” 如果光看外表,商遇城这样的男人有让任何一个女人“一见钟情”的资本。 这看起来刚刚大学毕业的小护士,年轻的脸上就写满了昭然欲揭的害羞与跃跃欲试的憧憬。 梁矜上知道自己应该关心一下商遇城的伤势。 但那小护士散发的粉红泡泡太明显,一边裹纱布一边念叨注意事项。 她已经把什么话都说完了。 梁矜上意兴阑珊,觉得不必她再说什么。 此时此刻,她也说不出什么商遇城爱听的话。 抿唇沉默。 那些人已经把梁西洲从床上扶起来,弄到担架上。 梁矜上最后朝商遇城投去恳求的一眼,但他冷峻的脸上只写着言出必行的果决。 她知道,不必再求他了。 梁矜上一言不发地跟在那些人后面,直到梁西洲被送上救护车。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细雨。 商遇城的司机小王一直在楼下等着,替他打伞,“商总,我带您去医院包扎。” 而梁矜上则沉默着要跟上梁西洲的救护车。 她在商遇城面前,骨头有时候可以很软,软到让商遇城食髓知味,也可以很硬,硬到低不下头。 商遇城接过小王的伞,站在救护车边,“下车。” 梁矜上低着头,只作不闻。 镇定剂的作用只有几个小时,如果梁西洲醒来,发现只有他自己被关在疗养院。 正如他自己说的——“像畜生似的打了麻醉拉走。” 她想象不出他会做些什么。 也许在南意今天带给他的双重打击之下,梁西洲真的会做出让梁父梁母遗憾终身的事。 梁矜上想到这个,就忍不住恨商遇城手段太过。 “矜矜,有些事情,趁我还客气,你就应该懂得适可而止。” 梁矜上听到“适可而止”四个字,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意。 虽然那笑意讥讽十足。 “原来你现在是在客气吗?那可真是我们梁家的福气!” 商遇城面沉如水地看着她。 他手掌的伤处还在突突跳着痛,虽然他是个男人没那么怕痛,但痛觉神经却是真实在工作的。 这个女人似乎丝毫没有因为他救她而受伤这件事,有过一点该表示的态度。 更别说,他们现在还是恋人关系。 “你再不下来,我直接把费用续到五十年之后。”商遇城淡漠至极地说道,“那你确实应该好好看看他,估计是这辈子最后一眼了。” 梁矜上倏地站起来。 那种无力感与压迫感,她的感受,比起被打了镇定剂的梁西洲,又好到哪里去? 梁矜上下车,救护车当着她的面呼啸而去。 小王举着伞,恨不得自己是隐身的。 但他们两个又站得太远,替这个打了伞,另一个就要站在雨中。 “商总……” 商遇城令道:“把伞给她。” 小王虽然担心商遇城的伤口淋雨,但老板的话不能不听。 幸亏商遇城没有演苦情戏的打算,梁矜上接过伞后,他就转身上了车。 “给你一晚上想清楚,去找梁西洲,还是来找我。”商遇城侧脸沉静,永远是那副唯他独尊的气势,“这是一道单选题。” 梁矜上在雨里站得笔直。 黑色的宾利绝尘而去。 第117章 全家福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出了个大难题。 虽然他给的选项只有两个,但梁矜上一时选不出来。 她不可能不管梁西洲。 但如果这次她还选择梁西洲,就彻底得罪商遇城了。 这段感情正式算起来还不到十天,她白得一套房子倒是不亏。 ——不过现实一定会是,商遇城把房子收回去,她还彻底惹恼了他。 梁矜上很头疼,这次商遇城和梁西洲的冲突,她不是没有责任。 她一直在逃避跟商遇城坦诚拆迁的事。 一味地把缥缈的希望寄托于南意能出现,让梁西洲改变主意。 可生活怎么可能按照她的设想去推进? 一环错,环环都错了。 梁矜上晃了晃思绪纷乱的脑子,干脆先坐下来拆今天朋友们带来的乔迁礼。 刚刚她忙着待客,连谁送了什么都没看。 此时在茶几上一字排开:古建筑模型、铜质摆饰、冰箱贴、品牌项链、还有薄薄的一个信封。 前两个是乐泉两口子带来的。 手工冰箱贴一看就是旅游伴手礼,上面画的是E洲的经典建筑,晁荆玉刚从E洲回来,这么有心的礼物,肯定是他送的。 项链很漂亮,虽然看起来就价值不菲,但一点不像是乔迁送礼。 除了商遇城没别人会这么敷衍又铺张了。 最后那个薄薄的信封她猜不出来是什么,总不可能是谁拿信封包的红包。 因为不寻常,所以梁矜上的内心生出一股异样。 总觉得打开看会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她先从外面摸了摸,不软不硬。 内心浮现出一个猜想,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信封—— 目光瞪直,手抖了一下。 那是一张……方信鸥、陆柔和她的全家福合照。 当年陆柔带着她搬离观澜庭院时,自然是带走了所有能带的照片。 所以这间摆设一如从前的房子,唯独少了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 那些照片,跟着她和陆柔辗转于各个出租屋,遗落了很多。 剩下的……陆柔死后,梁矜上度过一段浑浑噩噩的时间。 那时的房东嫌弃陆柔在他的房子里自杀,气恼地要梁矜上立刻搬走。 那时,梁西洲和南意还是她身边最好的朋友,是他们帮着整理了那些遗物。 过后没几个月,他们双双遭受灭顶之灾。 梁矜上无暇问、也不敢问梁西洲,陆柔留下那些遗物去了哪里。 她真的没想到,梁西洲居然有心当做礼物送了回来。 而且看那张照片,是找人翻新过、还塑封起来。 这些对普通人来说很简单的事,也不知道梁西洲是怎么出门、怎么找人做好的。 梁矜上把这张暌违的照片贴在胸前。 她想,她做好选择了。 晚上入睡前,她先给梁家打了个电话。 谎称梁西洲今天喝多了点酒,已经睡过去,就让他在新房子这边住下了。 梁父梁母没发现异样,就说了句辛苦她照顾。 “等我把这边收拾好了,干爸干妈也可以搬过来住。” 梁母道:“我们两个老骨头就不去打扰你了。等过段时间拆了房子,我们也能搬进新房子里去了。” 梁矜上顿了顿,“是啊。” 她怕梁母再提起迁户口的事,就急急把电话挂了。 明天先把梁西洲接出来,然后再坐下来跟他们谈谈。 迁户口肯定是不行了,不然因小失大。 第二天梁矜上请了半天假,打算去接人。 大概因为喝了酒,所以起来的时候比平时晚了一点。 还是被门铃声吵醒的。 梁矜上站在门背后,犹豫了好久要不要开门。 会是商遇城吗? 要真的是他,她还怎么去圣安疗养院? 幸好,外面的人一直在按门铃,并没有别的举动。 如果是商遇城,恐怕早就掏出钥匙来开门了。 门外是商遇城的总助。 安风:“梁小姐,抱歉打扰你休息了。” “安助理,有事吗?” 安风拿出一个大红本子,上面几个烫金大字“房屋所有权证”。 梁矜上怔怔接过来。 “这是商总前几天让我去办的,商总的意思是这么小的事就不劳烦您本人出面了。所以一切手续我都代劳了。” 梁矜上忽然觉得自己小人之心。 没想到他连落户都办好了。 “你说是几天前办的……”梁矜上跟他确认,“今天送过来之前,商遇城他有说什么吗?” 安风之前还替宫雪苑办过坑人学位的缺德事。 但给人做助理的,就是要看人下菜碟。 眼下商遇城花费这么多心思在这位梁小姐身上,他便知这位正炙手可热,当然得捧着。 “商总虽然没有要我带的话,但我看他的意思,当然是希望这份礼物能给您带来愉快的心情。” 梁矜上那么问,只是想确认,商遇城把房子送她是前几天的决定。 但是经过昨晚,他是不是还是一样的决定。 看样子,商遇城比她想得要磊落,至少没有像她想的,用房子拿捏她。 梁矜上捧着房产证坐在沙发上。 她本来还打算亲自见一见前房主,谢谢他把她的家保存得这么好。 此时,茶几上,左边是一张保存八年的珍贵全家福,右边是这套房子的房产证。 梁矜上原本笃定地做好了选择,此时此刻,又被迫地擦去了那个答案。 …… 再为难,班还是要上的。 乐泉过来八卦昨天跟商遇城“算账”的情况。 她不提醒,梁矜上都快忘了,商遇城可也欠着她一笔账呢! “我告诉你,你最近把自己男人看紧点。”乐泉有来自郑爵的第一手消息,“他们郑家两兄弟现在明争暗斗的,瞄准的都是商家那块肥肉。我看宫雪苑最近蠢蠢欲动的,估计想跟商遇城重修旧好,那样就可以踢了郑三儿。或者退一步,郑杉那绿头龟估计是想借助她,拉去商氏的助力,先把郑爵斗下去。总之,宫雪苑那头你不能不小心。” 梁矜上撑着下颌,“你才跟郑爵好了几天啊,就当起了他的贤内助。” 乐泉这番话当然是有私心偏帮郑爵的,但当然是担心梁矜上的因素占大头,“别不识好人心啊。” 梁矜上当然是开玩笑的。 她已经决定了,还是先去找商遇城。 跟梁西洲私下商定迁户口的事固然是她不对,但商遇城背着她去“约会”宫家姐妹的事,难道就没错么? 既然彼此都有把柄,那就可以谈。 第118章 架子大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来到商遇城办公室门外时,手机正好响起来。 屏幕上显示了商遇城的名字。 他给她打了电话? 梁矜上没有接,而是直接走了进去。 顺手从背后带上门。 商遇城眯起眸子看着她,而后在她的注视下,堂而皇之地用没受伤的那只右手,按下一个操作键。 智能门锁在梁矜上身后,发出了“咔哒”一声。 上锁了。 梁矜上纤直的后背挺了挺,绷得更紧。 如果这时候,商遇城要对她做点什么,她不会反抗,只是会失望而已。 肾上腺素的分泌,的确会让人意乱情迷,暂忘原本的矛盾。 但堵不如疏,一时掩盖过去,以后会爆发更大的的矛盾。 除非他没想过跟她有以后。 只听商遇城好整以暇地先开了口,“架子这么大,还要我请你。” “你什么时候请我了?”梁矜上诧异,据理力争道,“我自己打车来的。” 商遇城一抬下巴,“刚刚打了电话。” 真是胡搅蛮缠。 梁矜上收到他电话的时候,人都到门口了。 而且她都没接起来。 但商遇城有一点是对的。 虽然梁矜上不是被他的电话“邀请”过来的,但那通电话多少给了她一点底气。 至少证明,商遇城没有一味地摆出高姿态,等她过来求和。 让助理上门送房产证也好,临下班给她打电话也好——勉强都算是一个习惯了盛气凌人的“男朋友”,在给她台阶下。 梁矜上暗吁一口气,目光落在商遇城左手的绷带上。 两军对阵,她先用怀柔政策。 “商遇城,你的手伤怎么样了?”梁矜上放低放软了嗓音。 商遇城显然不满于这份造作的温柔,“你等过两天再来问,就痊愈了。” 这是在怪她昨天没关心过,现在晚了。 梁矜上假装没听出来,走过去,“两天就能好,说明伤得不严重……挺好的,省得我心疼太久。” 商遇城嗤笑一声,看她表演,徐徐问道:“你怎么心疼的?” 梁矜上挑了挑眉,只要他不嫌肉麻,她就做得出来。 她捧起商遇城的手,轻轻地亲了一下,“伤在你手,疼在我……啊!” 商遇城的手在她腰上用力一带,梁矜上猝不及防地摔到他怀里。 总算是她还有一点良心,哪怕自己都摔歪了,还捧着商遇城的伤手,不让它磕着碰着。 梁矜上乖乖坐在他腿上,但商遇城倒没有下一步动作。 她就抓紧时间,先说明来意,“商遇城,我们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摆出架势,她不必说,商遇城都知道她想谈什么。 对他来说,那是一个没必要再谈的话题。 商遇城懒散地开口,“我以为你今天来找我,是因为收到了我的礼物。” 什么礼物?房子?还是那条项链? 梁矜上觉得一条无甚特别意义的项链,还不至于让商遇城专门拿出来说。 那他说的肯定是房子。 虽然已经身体力行地谢过他好多次,但是今天收到了房产证,再表达一次她的感动也没什么。 “我收到了。”梁矜上黑白分明的杏眸倒映着商遇城的影子,“我没想到它在外面这么久,还能回到我手上。商遇城,谢谢你的用心。” 商遇城静静地听她说完,沉静的眉宇有一瞬极快的诧异闪过,“没别的要问了?” 梁矜上怔了怔,“……没有了。” 商遇城勾了勾唇,玩味地点点头,“唔。” 梁矜上的注意力不在这上头,没注意到商遇城的神色有什么不对。 第119章 给你拍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低头看一眼时间。 她今天跟南意约了下班见一面,时间已经快到了。 她决定不再绕弯子,一气说道:“商遇城,我也赞成把梁西洲送出国治疗。我也许说服不了他,但我会请南意出面说服梁西洲。” “那他出国之前?” “我知道你想听什么保证。” 无非就是保证不见梁西洲。 梁矜上似笑非笑地对上他的眼睛,“正好我也需要你给我同样的承诺。” 商遇城还没说话,他的手机先响了起来。 有时候就是这么邪门,梁矜上没提到宫雪苑的名字,但她的名字出现在了商遇城的手机屏幕上。 直到手机挂断,商遇城也没有伸手去接。 梁矜上对于他这个态度还算满意。 她行使女友特权,直接拿起他的手机开始输入密码。 她按的是商遇城之前的密码,没想到还能解锁! 梁矜上的注意力先放到其他上面,“商遇城,你居然不改密码?” 上次的官微事件后,他居然不吃教训。 “你还有什么要发的?如果想发自己。”想起那次事,商遇城不冷不热地讽道,“今晚我给你拍。” 梁矜上的后肘杵他一下。 她是真的做得出把宫雪苑拉黑删除的事。 而商遇城就这样任她摆弄自己的手机,居然也没说一个字。 可当她刚要拉黑宫雪苑的微信时,忽然跳出一句,“遇城,念念闹着要见你,我们现在在你公司楼下。” 商遇城的头枕在梁矜上的肩上,自然也看到了这一条。 “你要下楼么?”梁矜上顿住手,问道。 商遇城的语气听不出意味,“要啊。” 梁矜上“嘁”了一声,开始打字——“我不会见你们,你们走吧。” 这句话还没发出来,宫雪苑的下一句就发来,“就在你们公司楼下星巴克等你,念念要吃蛋糕。” 梁矜上心生不详,立刻问道,“商遇城,你们公司楼下,有几个星巴克?” “一个。” 梁矜上立刻从他腿上跳下来,来不及跟商遇城解释,就要往外冲。 她跟南意约定的时间是下午六点,现在是五点五十五。 南意很有可能就这样跟宫雪苑迎头碰上! 如果她早知道宫雪苑会这么阴魂不散地出现在商遇城身边,她不会让南意到这里上班。 梁矜上跑到楼下星巴克。 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宫雪苑或者南意都没有。 她忍不住暂时放松了一口气,掏出手机给南意打电话。 拨了两个没人接听。 这时,一对年轻情侣从她身边走过。 女孩啧啧感叹道:“看着那么瘦那么好看,怎么动起手来跟个疯婆子似的!” 男孩笑言,“还是我老婆好,平时虽然对我喊打喊杀,其实压根舍不得对我动手。” 女孩嗔道:“我就算跟你动手,也不可能把你往马路上推啊,你没看到刚才那司机撞了人吓得脸都白了,那不是坑人吗?” 梁矜上的话听了一半已经跑开了。 她一边往马路边跑,一边在心里疯狂祈祷,不要是南意,千万不要是南意! 但天不遂人愿。 她还没跑到路边,远远的已经看到有许多人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梁矜上扒开人群跑上前,第一眼先看到了半跪在地上的商遇城。 居然是他先找到这里。 商遇城把地上那个伤者半抱在怀里,侧面冷峻肃杀,散发出的气场连周围的议论声都压制了几分。 梁矜上先是松一口气,他会这样抱着的,被车撞的绝对不会是南意。 但等梁矜上看清那人是宫念时,一颗心开始不停地往下坠…… 她多么希望被车撞的是宫雪苑,宫雪苑死不足惜! 但是宫念……她很无辜。 更现实的问题是,商遇城把她看得很重要。 “南意呢、南意呢?!”梁矜上失神地找着,当务之急是确认南意有没有出事。 她很快看到,在商遇城那群保镖手里,南意在拼命挣扎。 那么细的胳膊,被粗鲁地提着,梁矜上都担心下一刻就被人掰折了。 她脱口道,“放开她!” 恰好这时,商遇城的司机已经把车开过来,他沉默地抱起宫念就要上车,一旁一直落泪的宫雪念自然也要跟上。 “商遇城!”梁矜上不知道商遇城会怎么处理南意,惊惶道,“你先让他们放开南意!” 南意脸上的表情,赫然跟给她补过生日那天一样。 狂躁、失常,南意又犯病了! 而她为什么会犯病,还不是因为看到了宫雪苑这个人面兽心的恶毒女人! 商遇城果然如梁矜上所愿停了下来。 但他看向南意方向的目光是那样冷,“把她送去派出所。” 梁矜上急了,“不行!” 商遇城还没说话,他身边的宫雪苑已经尖声开口,“先送去派出所关着!我们宫家会让她付出最大的代价!血债血偿!” 梁矜上的指甲狠狠地切到掌心。 看啊,刀子落到她身上,她知道疼了! 她想也不想,扬起巴掌就朝宫雪苑扇去,“都是你造的孽,你怎么没被车撞死!” 宫雪苑本来能躲过,但她居然没躲,硬生生地挨了梁矜上一巴掌。 周围不明事理的人已经大声议论开了。 当然是同情宫家姐妹的多。 “天杀的!那人的同伙还打人!” “没王法了,我看这个也要抓进去!” “多大仇、多大怨,小孩儿才多大哦,啧啧,遭罪了!” 宫雪苑在一片同情中,柔弱地捂着脸,“遇城,我们快走吧,我看念念快不行了!” 宫念软软地倒在商遇城的怀里,头上的血已经洇湿了商遇城的西装。 商遇城从始至终,连回头看梁矜上一眼也不曾。 弯腰便要上车。 “商遇城……”梁矜上绝望地抓着他的下摆,“你明知道……你知道不是南意的错……” “放手。”商遇城急着要赶去医院,现在梁矜上说什么,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怀里的宫念身上。 梁矜上知道自己这一放手,南意就会被带走。 宫家再没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南意在那里面会被整死的! 她不肯放手,商遇城也终于失去了最后一丝耐心,他腾不出手来拉开梁矜上,但那阴森深寒的语气,比匕首更伤人,“你再不放手,念念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让你后悔!” 第120章 私下协商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跟着一起上车,商遇城没说什么。 南意被抓进去已经是定局,梁矜上跟着去也做不了什么。 最理智的做法还是要盯住这边的情况。 宫雪苑这个人睚眦必报,今天这场意外,她一定会揪住不放。 如果放任宫雪苑单独跟商遇城在一起,她多挑唆几句,就是把南意往绝路上逼。 宫雪苑堂而皇之地把后座占了,梁矜上只能坐在副驾驶,频频回头查看宫念的伤势。 虽然这小姑娘不讨喜,可也是一条生命,稍微有点良知的人都会为她揪心。 然而,宫雪苑一直靠在商遇城身侧最近的地方,挡着梁矜上的视线。 梁矜上只能看到他们三个人团结如一家的样子。 不禁又想起宫念画的那副画。 她自嘲地笑笑,回过身来。 她从来不会坐以待毙。 低下头,给晁荆玉发了条信息。 把宫念受伤的情况告诉他,请求他的帮助。 毕竟晁荆玉是医疗系统里的人,关键时候,他的门路总比其他人多一些。 但梁矜上除了说宫念的情况,其他什么都没说。 她知道,现在只有宫念好好地活下来,一切才有得谈。 晁荆玉很快就回了电话,梁矜上掐掉。 他就改为发微信。 [不方便接电话?] [遇城在吗?] [念念不会一个人跑出去的,雪苑是不是也在?] 晁荆玉的信息一句一句,发得很快。 梁矜上佩服他的周到和机敏:[是,他们都在。宫念的情况很严重。该怎么办?] 晁荆玉:[哪家医院,告诉我。] 晁荆玉:[别担心。] 梁矜上看到最后三个字,握着手机的手用力地攥了一下。 他这样一说,她好像就没那么怕了。 晁荆玉虽然是商遇城和宫雪苑的挚友,但她就是没来由地相信他。 有晁荆玉在,不管商遇城再如何暴怒、宫雪苑再如何作妖,南意会有一个公平的对待。 凭什么,当年的宫雪苑做下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南意被她逼得多年心病成疾,天道轮回,还不许人家报复回来么? 宫念受伤是个意外,梁矜上只想要一个公平的对待。 她无比心凉地清楚,这个公平的对待,商遇城给不了。 …… 他们到了最近的医院,商遇城在路上已经吩咐下去,直接就有急救医生等在门口。 一排医护人员把宫念推进去检查,很快就有医生出来。 “患者失血过多,现在急需要输血。她是AB型血,刚刚医院有个难产大出血的病人把这个血型的库存用完了,从最近的血库调,还需要一小时。” “我们这边建议,还是同血型的人先给伤者输血。” 梁矜上一听是AB型,立刻道:“我血型一致,我给她输!” 医生正要把她带去验血,商遇城却拦了一把,淡淡道:“不用你的血。” 梁矜上虽然确实存了一点要在他面前表现的私心,但初心还是想救人的。 “商遇城!”梁矜上急切道,“我的血没有毒,害不了你们的‘小公主’,单纯地想替南意赎点罪也不行吗?” 宫雪苑在一旁冷冷道:“别假惺惺了,我不要你的血!……医生,把我的血输给我妹妹吧!” 但血不是想输谁的就可以输,医生搭了一句,“你什么血型的?” 宫雪苑:“我不清楚,但我是她姐姐。我的血一定可以给她输的!” “连血型都不知道,就输血?”医生忙着抢救,如果不是见这几个人光鲜体面不好得罪,直接开骂的心都有,“而且你是她姐姐,二级亲属之间输血,会引起免疫排斥的!别捣乱了!” 医生转向梁矜上,“你不是伤者家属?那还是你跟我来吧。” 梁矜上点点头就要跟上去。 谁知,商遇城这次拦得更强势,带点训责的语气,“你这小身板,献什么血?” 他直接命令医生道:“血包五分钟之内会送过来,你先抢救。” 宫雪苑在一旁,听到商遇城呵护梁矜上的话,眼神都快酸出汁来。 不由地开口道:“遇城,还要五分钟,念念不一定等得起的,我看还是先让梁矜上给念念输点血吧!” 梁矜上知道她见不得商遇城对自己好。 但她这时候也不想跟宫雪苑起冲突,便默默地不说话。 倒是商遇城摸了把她低下去的头,淡淡地替她回了一句,“我女朋友献不献血,你说了不算。” 宫雪苑的拳头捏紧又松开,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商遇城这一口一个女朋友,难道不是在故意说给她听的么? 被这个贱人迷昏头了! 自从这个方家宝莫名其妙地冒出来,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都倒戈向她! 敢跟她抢男人。 这次,她一定要让这个贱人付出最大的代价! 恰好在这时,报过案的警察也过来了解情况了。 “谁是受害人家属?” “我是!”宫雪苑道,“我妹妹被人推到大马路上,被车撞了,现在还生死未卜!她们这是蓄意谋杀!” 梁矜上据理力争,“不,警官,那只是意外伤人!” “现场有很多人证,也可以调取监控,那个疯女人就是冲着我们来的。警官,我们宫家的律师很快就来了,到时候一定要从严从重追究她的责任!” 如果南意真的被安上了蓄意谋杀的罪名,被投进监狱,那都不用几年,梁矜上觉得她那把随时都会被封吹散的骨头,都没命熬到出狱! “遇城……”梁矜上就近拉住商遇城的袖子,恳求他能开口说句话。 商遇城低头看她一眼,不带情绪地说了句,“先等着看看宫念的情况。” 梁矜上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如果宫念无恙,他不会插手此事。 但如果宫念不好…… 警官却道:“如果是蓄意谋杀案件,我们会提起公诉。你们到底是什么说法,法律面前是很严肃的!” “警官先生,这件事属于私人恩怨,无关谋杀。我们请求私下协商。”忽然,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麻烦给我们几日时间。” 梁矜上精神一振,抬头看去。 只见晁荆玉连身上的白大褂都来不及换下,就来了。 他身姿高挑、长腿阔步,白大褂被风带起,整个人沉稳又清逸,路过的人无不眼前一亮。 第121章 她要抢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阿玉!” “荆玉!” 两道女声一同响起。 不同的是,一个带着埋怨,而一个充满着期翼。 晁荆玉对她们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他到来后,外科主任也亲自迎了出来,“晁主任,您还亲自来送血!” 晁荆玉手里提着一个小型的储血箱,递过去,“李主任,您客气。我刚刚在电话里跟你沟通过,我们小姑娘的情况如何?” 外科主任道:“初步判定头部有开口型外伤,失血过多。轻微脑震荡,身体其他部位的检查还没结束,但幸运的是,她没受到严重撞击,应该是被车子擦了一下,生命体征很稳定。” 梁矜上听到这些,如听天籁。 晁荆玉谢过那外科主任,“您费心了。” 外科主任没耽搁,提着晁荆玉带过来的血箱先进去了。 晁荆玉先是安抚地看了梁矜上一眼,而后再向警察重申了一遍,他们会私下协商。 宫雪苑刚才是被突然出现的晁荆玉分了心,现在听到他这样说,怎么肯罢休! “不,我才是当事人!我亲眼看到南意谋杀我妹妹!我绝不同意私下协商。” 晁荆玉告诫意味很重地看了宫雪苑一眼,“雪苑,说话做事,还是讲点良心。” 虽然他没见过那个伤人的南意,但是很不巧,那晚他亲耳听过梁西洲的控诉。 晁荆玉和商遇城都比宫雪苑大几岁,她在锦城一中读高中,晁荆玉已经在医科大学,而商遇城则出国留学。 宫雪苑做出那件错事时,他们二人都不在锦城。 宫家把事情瞒得很牢,后来他们再听说那件事,也未知全貌。 晁荆玉如果不是恰好认识了梁矜上等人,绝对猜不到从小跟在身后这个漂亮娇蛮的小妹妹,竟然会做出那么罪大恶极的错事! 晁荆玉从来没对宫雪苑摆出过这么严肃的样子。 宫雪苑从来不怕他,小时候因为知道晁荆玉什么都会让着她。 至于长大了,哪个漂亮女孩不享受异性对她独一份的偏宠呢? 可现在的晁荆玉,已经不再像从前那个无条件宽纵的大哥哥。 他对她依然客气,但也只剩下客气。 晁荆玉的疏离让宫雪苑心绪难平。 她忘记是自己先对晁荆玉背后插刀,把这笔账也记到了梁矜上头上。 就在这时,宫念从抢救室推了出来。 商遇城等人自然先去看宫念的情况,只剩下宫雪苑一个人。 “警官先生,我们宫家不同意私了!”宫雪苑压着声音道,“那个女人精神有问题,放出来会影响公共安全。” …… 宫念的头上扎着纱布,小脸苍白,吧嗒吧嗒地掉着眼泪,显然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跟梁矜上第一次见她时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到底是才那么一点大的孩子,梁矜上心有不忍,一路跟着商遇城进了宫念的病房。 晁荆玉是医生,性格又好,他先坐在病床边安抚了好一阵,和风细雨的,宫念却始终瘪着嘴。 晁荆玉无奈地朝商遇城道:“阿城,看来还得是你。” 宫念朝商遇城展开手臂,惨惨地叫了声,“哥哥……” 商遇城接过她,把她抱在怀里。 晁荆玉提醒道:“哎,念念有脑震荡,别搬动她。” 商遇城看他一眼,把宫念的头枕在自己的宽肩上。 宫念乖乖地靠在上面,半阖着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晁荆玉接了个科室电话,他太忙了,眼看着又要赶回去。 “送送我?” 梁矜上点头,跟了出去。 晁荆玉一边走,一边吩咐道:“念念没什么大事,就是最幸运的。雪苑那边你别担心,这件事是她造的孽,如果反噬到妹妹身上了、还不能让她反省的话,我不会袖手旁观。我们晁家想保一个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梁矜上有一种胸中浊气都散开的感觉。 “晁医生,真的谢谢你。” 梁矜上想替每个认识晁荆玉的人感叹一句——自己肯定是上辈子做了很多好事,才有幸结交这样一个男人。 晁荆玉带着三分调笑,“你刚刚叫我名字挺好听的。” 梁矜上不知怎么的,叫他名字还怪害羞的,“荆玉。” “嗯。”晁荆玉忍住摸她头发的冲动,双手插在白大褂兜里,勾了勾唇,“下次见面就这么叫我。” 梁矜上点点头。 晁荆玉走了,身后传来宫雪苑讥讽的声音,“你不是商遇城的女朋友吗?这么眼巴巴地盯着荆玉看做什么?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是想两个通吃么?” 梁矜上白她一眼,不与傻瓜论短长。 跟她多说一句都浪费口舌。 “方家宝!你给我站住!”宫雪苑踩着高跟鞋走近,“南意今天想害死我,是不是你教唆的?!” 梁矜上拧眉看她,“她为什么想杀你,你不知道吗?宫雪苑,你自己做过那些事,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宫雪苑恶意满满道:“八年前那次,她还真怪不到我头上。我找人弄的是你,她那笔账应该算在你这个好闺蜜头上才是吧?!” 她尤嫌不够,“你害她一次还不够。方家宝我告诉你,南意这次会被你害得更惨!本来我还没想对她那么狠,谁让你敢跟我再抢一次男人,我保证,南意死了,冤魂都不会放过你!” 宫雪苑被刚刚晁荆玉对梁矜上温柔的模样给刺激到了。 从前,晁荆玉的温柔是属于她的! 商遇城,她要抢,晁荆玉,她还要抢! 宫雪苑这些年顺风顺水,早已忘记当年贺小缺带给她的羞辱。 却在这个晚上,被同样的情形,重新唤起了那份耻辱感! 她倒追贺小缺三个月,最后在生日那天,在贺小缺打工的酒吧向他表白。 一向不正眼看女孩子的贺小缺,那次却搂过方家宝的脖子,狞坏又放肆地,拿着麦克风大声宣告,“我有女朋友了,哪儿哪儿都比你好。你再来烦我,我这种混混可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起哄声、嘲笑声,像一个个巴掌扇过来。 宫雪苑精心地化过的妆,最后竟成了最大的小丑。从来没有人敢这样羞辱她! 第122章 别多心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不知道为什么宫雪苑的脸会变得扭曲。 但这个时候,她不能跟她起冲突。 于是心平气和道:“宫雪苑,我跟你之间的仇怨,你冲着我来,别把无辜的人扯进来。” “你以为我不想冲着你么?”宫雪苑抬高了声音,“可是你身边有那么多男人护着,我怎么斗得过你呢?我真是看不出你这么有手段,一边巴着遇城,一边又跟晁荆玉调情。你对得起遇城吗?” “别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恶心!”梁矜上不能忍受晁荆玉被她中伤,“我跟晁医生只是朋友,你说的这些话,我真为他这些年感到不值。” “不用装模作样地叫他晁医生,我刚刚都听到了!我都能看出你们两个的奸情,遇城怎么会看不出来?今天晁荆玉是你叫来的吧?什么样的朋友,你说句话就跑过来给你撑腰,我看你们两个八成都已经睡……” 梁矜上忍无可忍,搡了她一把,“你闭嘴!” 根本没多大的力气,宫雪苑却摔在了地上。 梁矜上像是有感应似的,蓦地回头看了一眼。 商遇城正站在她们背后。 不远不近的距离,如果宫雪苑用正常音量讲话,他应该听不到她们之间的对话。 但宫雪苑刚刚是抬高了声音的。 梁矜上心里一坠,想看商遇城的神情,但什么都看不出来。 宫雪苑委委屈屈地站起来,“遇城……” 商遇城平静道:“念念睡着了,你自己去照管。” 说完,抬步就往电梯那边走,像是要离开的样子。 宫雪苑和梁矜上都没动作,几步后,他才回过头,向梁矜上抬了抬眉,“不走?” “走。”梁矜上心事重重地跟上去。 宫雪苑原本以为商遇城听到了刚才的对话,怎么也不会轻饶这个小贱人。 那她就可以把自己刚才看到听到的,添油加醋地转述给商遇城了。 据她观察,梁矜上和晁荆玉之间,本来就有那么点暧昧。 商遇城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 一旦他心里有所怀疑,旁人再多加佐证,梁矜上就绝对解释不清楚。 可是,没想到商遇城竟然什么都不问? 宫雪苑不甘心,想要大声地叫住商遇城,却又倏地住嘴。 她忽然想到,当初自己跟扈志南的事,商遇城也早就有所察觉。 但他一直不动声色。 直到后来清算的时候,他对扈志南、对宫家都没留情面,才看出他的怒意。 这一次,事涉晁荆玉,商遇城肯定不会动他。 他的所有怒气,都会冲着梁矜上一个人去。 一想到这里,宫雪苑眼底的幸灾乐祸再也藏不住,“哈哈,我等着瞧你的报应!” …… 梁矜上一路跟着商遇城来到车上。 他不说话,她却不可能一直沉默着让他误会自己,“商遇城……刚刚宫雪苑说的话你听到了是不是?你别多心,我……” “不用解释。”商遇城操纵着方向盘,“我就算不了解你,也不至于不了解阿玉。” 这话听起来是信任他们的意思。 但怎么都让人不是滋味儿。 梁矜上扯了扯嘴角,“那我真要谢谢晁荆玉。如果不是他的人品过硬,换个人,你可能真要信了。” 商遇城在开车间隙里扫她一眼,“你的确该谢谢他。” 梁矜上知道他指的是宫念这件事。 听到这句话,她才从貌似平静的语气里咂摸出点不快的情绪。 大概对于商遇城这样的男人来说,自己女朋友遇事向别的男人求助,是一件非常挑衅他大男子自尊心的事。 虽然这个男人是他最好的兄弟。 梁矜上这一晚上的情绪,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她喉咙一酸,“商遇城,可是,我是先求了你的。” 她不想回忆他在事发后说的那些伤人的话,但也记得她担心都快哭出来的时候——他抱着的是宫念,身边伴着的是宫雪苑。 那么长时间,事发到现在,他想说句让她安心的话,用不了一秒钟。 但商遇城什么保证都没给自己。 梁矜上不想凭借这件事,去探究自己胳跟宫念谁重要。 因为那关系到南意的安危,她只求稳妥解决。 ——晁荆玉才是那个“稳妥”。 商遇城重重地踩了下刹车,梁矜上没防备,被安全带重重地勒了一下。 车子靠边停下,商遇城摇下车窗,点了支烟。 “梁矜上,你迟早被这两个人拖死。”他凉凉地开口。 梁矜上不否认。 但要真这么论起来,谁让他们两个倒霉,先被自己拖累了。 她低缓地开口,“商遇城,你能不能看在我面子上,放过南意这一次?等她出来,我就跟她商量,让她陪梁西洲出国治疗,都离你们远远的。” “一个跟我抢女人的瘫子,我要出钱让他出国看病,一个差点害死人的疯子,我要出力把人捞出来。”商遇城薄嘲道,“在你心里,我居然是个慈善家。” 梁矜上:“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什么都不会做,这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商遇城顿了顿,梁矜上就知道不会仅止于此。 果然,他继续道:“至于宫家要怎么替自己的小女儿讨回公道,我不会过问。你这么喜欢心疼人,应该也能体谅一对差点失去小女儿的父母,去为自己的亲人做点什么,嗯?” 梁矜上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不过问,就是……见死不救的意思?” “没那么严重。”商遇城没有抽烟的那只手伸过来,捏住梁矜上的手,把玩着,“是我女朋友不喜欢我跟宫家人有太多接触,我当然会配合。” 虽然握着手,但梁矜上觉得自己离商遇城好远。 其实他话说得再冠冕堂皇,她也能读出最直白的意思—— 对于宫念受伤这件事,他很生气。 为了她梁矜上,他可以不亲自出手教训。 但也不会站到自己这边来。 梁矜上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冷笑道,“你有这个自觉,我真是……太高兴了。” “高兴就好。”商遇城仿佛听不出她的讽刺,把他掌心握着的手举到唇边,轻啄一下,“所以,我也想要一个平等待遇。” 梁矜上倏地回头看他。 眼底的红,不知道是委屈的,还是气的。 原来那句话是在这儿等着她。 他还有脸警告她,不要跟晁荆玉走得太近。 第123章 怎么哄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重新启动车子,问梁矜上去哪里。 “观澜庭院。” “明天我要出差,跟我回我那儿吧。”商遇城淡淡要求道。 “送我回观澜庭院。”梁矜上寒着嗓子板着脸,“如果你明天不想带着糟糕心情出差的话。” 其实,这世上80%的男人,都不是真的不懂女朋友的不良情绪。 他们什么都懂,端看想不想哄,怎么哄。 比如这一次,要哄好梁矜上很简单,但商遇城似是铁了心要跟她对着干。 车子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雨,那点雨声都比车厢里的声音大。 车子开到楼下,梁矜上想也不想就要推门下车。 但在看到路灯下那抹身影时,整个人顿住了。 是梁母。 外面下着雨,不知道她在那淋了多久。 梁矜上这才想起来,今天本来是想去求南意,跟自己一起去接梁西洲的…… 她一片茫然地摸出包里的手机,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动关机了。 梁母一定是联系不上自己和梁西洲,所以才跑来的。 可她要怎么跟她说,她那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儿子,正在被人“软禁”着、胁迫他出国,去接受有一定死亡率的救治。 梁矜上畏缩、却步,但也不可能放任梁母在外面淋雨, 原本打定主意不跟商遇城再说一个字的她,还是低低地叫出他的名字,“商遇城……” 商遇城也看到了雨中的梁母,以他的脑子一定知道梁矜上想求他什么。 但他的心也许是铁做的,明知故问道,“怎么?” 梁矜上看着他的目光一寸一寸暗下去。 这时,梁母看到这辆眼熟的车已经上来了,瞧着车窗,“矜矜?矜矜?是你吗?” 梁矜上没办法再在车里坐下去,一言不发地下了车。 “干妈。” 被雨淋湿的人,看起来总是有几分狼狈。 尤其是梁母那花白的头发都一缕一缕的,让人莫名心酸。 梁母埋怨,“说好今天送西洲回来,我在家等了一天也没消息!打你电话也不接!你这么晚回来,就让西洲一个人呆在家里吗?” “……对不起。” 梁母拽着她往家里走,“别说这些没用的,快带我上楼!我不放心西洲一个人在家里!” 梁矜上拉住梁母的手,艰涩道:“干妈,西洲不在楼上。” “那他能去哪里?!”梁母一瞬间露出惊惧的表情,“他是不是出事了?你瞒了我什么!” 她太焦急,拖着梁矜上的手就控制不好力道。 梁矜上吃痛不已,但她没有动弹。 她连开口都没力气,怎么还有力气挣扎。 “我找了人照顾他。”商遇城的声音从车窗里透出来,不辩喜怒,“伯母,矜矜想尽孝心让你们老两口休息一段时间,但她工作太忙,所以我找了人照顾他。” 梁母转过来看梁矜上,似乎想得到她的认同。 梁矜上只能点头。 “那怎么好麻烦商总……”梁母局促地要道谢,“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我照顾西洲都习惯了,还是让他回家来吧!” “不麻烦。”商遇城语气还算平和,但却丝毫没有松口要把梁西洲送回来的意思。 梁矜上知道他算是帮自己解围。 但她不想再听这个跋扈的暴君粉饰太平,商遇城,你走吧,我跟干妈要上去了。” 商遇城一脚油门,毫不犹豫地走了。 梁矜上拉着梁母上楼,要给她找干衣服换上。 “我不进门了。”梁母只让她给自己拿条干毛巾,“西洲他爸还在家里,我得赶回去给他做饭。” 梁矜上看她身上的湿痕,心底酸涩不已,“干妈,我给您拿备用钥匙,下次有事直接在家里等我。” 梁母没推辞,接过来了。 梁矜上又道要送她回去,顺便看看梁元瀚。 梁母看她脸色实在不好,就说不用了。 临走前,梁母忐忑地问,“矜矜啊……西洲他,真的还好吗?” “干妈,西洲真的好好,商遇城请了专业的人照顾他,给他调理身体,争取早点送他出国。”梁矜上听到自己麻木的声音。 “那我能去看看他吗?” “过几天……我就带您去。” …… 梁矜上一夜辗转,不是梦到梁西洲在圣安疗养院自杀了,就是梦到南意在看守所被人欺负。 她冷汗淋漓地坐起来,捂着脸坐在床上。 这些都是她内心恐惧的反射,多想一秒人都要疯了。 她掏出手机,先打开乐泉的聊天界面。 她昨晚让乐泉帮忙请假,她半夜回了一条:[最近怎么老请假?] 梁矜上随便回了个表情包。 再往上翻,是商遇城早上发的:[我登机了,三天后回来。] 梁矜上没回他。 她今天要去看守所,梁西洲那边还能从医护人员口中打听他的现状。 虽然他什么都不肯配合,但在疗养院四五个人围着他转,总不至于出什么事。 但是南意的那个梦,情景太真实了,就好像真的发生过一样。 梁矜上到看守所门外,先是看到了一辆大红色的梅赛德斯,在她面前疾驰而过。 如果她没记错,那次在街上,乐泉远远地指过一辆同色同款的跑车,说是宫雪苑的。 梁矜上心跳漏了一拍。 她冲进看守所,在外面等了许久,南意才走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只一晚过去,南意就像一朵迅速干枯的花,整个人的气息更颓废了一些。 “南意,刚刚宫雪苑是不是来找你了?” 南意那双大眼睛怔怔地看着她,过一会儿才道:“没有。” 这个状态,梁矜上很担心,“南意,你还好吗?” “我说好,你信吗?” 隔着桌子,梁矜上一遍一遍地打量她,想看看有没有伤 “你看什么呢?”南意无所谓地笑,“是在看这个吗?” 她撩起两边袖子,只见那苍白的皮肤上,一道一道青紫淤伤赫然其上! “有人打你了?!”梁矜上猛地站起来。 宫雪苑到底做了什么?! 边上一直有女警在一旁,用警棍示意不许激动。 南意慢吞吞道:“怎么会有人打我,里面也是有纪律的。” 梁矜上来之前猜到,南意对自己的态度不会好。 但她今天的样子,不像是对自己有怨气,而是整个人充满着厌世的气息。 梁矜上无功而返,心焦如焚。 刚刚那个女警追上来,“你等一下!” 第124章 不渝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驻足,她正好有话也想问。 “梁小姐,你还记得我吗?”女警上来的第一句,梁矜上就愣住了。 幸好她记性不错,一经提醒立刻就想起来了。 之前跟晁星河被抓进来那一次,就是她登记的。 脸圆圆的,很面善。 梁矜上忙道:“您好您好,我记得您。” “别客气,我跟过来主要是想跟你确认一下,南意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隐疾? 梁矜上回想了一下,南意前不久刚在南天做过入职检查,不可能有什么大问题。 “那就奇怪了。”圆脸女警有些许担心,“昨天我发现,她好像心脏不太好,有一阵子脸色发白发绀,我特意问了她,她说自己手脚麻痹、喘不上气来。” 梁矜上面色一痛。 她想,南意不是心脏有问题。 而是犯病了。 自从南意上次给她坦白了自己的精神疾病,梁矜上那阵子私下里查了很多资料。 正好看到过一条,焦虑患者如果突逢巨变,就很容易“惊恐发作”,症状就像这位圆脸女警说的那样——心悸、出汗、颤抖、濒死感。 梁矜上不敢细想,只觉得一刻都不能忍受,让南意再在这种环境里待下去了。 女警见梁矜上脸色凝重,随口安慰了她两句。 但这安慰对梁矜上起不到任何效果,她想起来,“警官,我想问一下,在我之前有人来探视过南意吗?” “有。”女警这样说,却没有继续透露来人是谁。 想到她早上看到的那台红色跑车,梁矜上压低声音,“姓宫?” “我们有规定的……”女警面露难色,但还是朝梁矜上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宫雪苑真的来过! 可南意为什么要骗自己呢? 梁矜上想到南意胳膊上那些淤伤。 宫雪苑会亲自做这种事吗? 可是,探视的时候都是有人在旁边监督的,怎么可能? 那女警没有多停留,很快离开了。 梁矜上看着她的背影,猜测这人绝不会平白无故来帮自己。 难道是晁荆玉? …… 梁矜上从看守所出来,直接去了宫念的病房。 宫雪苑果然在。 还有一名护工阿姨在给宫念擦身子,她一个人不好翻身,请求宫雪苑搭把手。 宫雪苑正在给自己涂指甲油,不耐烦道:“我花钱雇你,这点事都做不好?” 护工默默忍耐。 她不是做不好,而是宫念脑震荡,原本不应该这么早翻动她给她擦身子,怕引起晕眩。 可这对娇气的姐妹俩不听劝。 果然,梁矜上刚走近,宫念就在翻动间恶心头晕,“哇”的一声吐了满床。 宫雪苑立刻跳了起来,“你怎么照顾我妹妹的!脏死了!赶快弄干净啊!” 护工连忙收拾起床单被套。 宫念身上也沾了自己的呕吐物,一直在哭着喊恶心。 护工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可宫雪苑早一脸嫌弃地跑到窗户边去了。 梁矜上叹口气。 上前先帮宫念把脏衣服脱下来,用帘子遮着替她擦干净身体,又换上了干净衣服。 宫念人动不了,但嘴皮子能动,一直吚吚呜呜地说着拒绝的话。 梁矜上只当听不到。 她一个外人都动了恻隐之心,宫雪苑却恶意说道:“你到我妹妹面前假惺惺的是干什么?以为这样我家就会撤诉了吗?” 梁矜上顺着她的话问,“所以,你要怎么样才会撤诉?” “你离开商遇城!” 这个答案完全在意料之中。 梁矜上有几秒没回答,宫雪苑冷笑道:“还以为你有多姐妹情深呢!你还真是从一而终的自私鬼!” 梁矜上反问道:“只要我跟商遇城分手,你就放过南意?” “是啊!你分吗?!” 梁矜上在刚刚沉默的那几秒钟里,就已经想好了答案。 应该说她今天会来找宫雪苑,就已经做好了这个决定。 或者是在更早之前,在他的暴力暴力对待南意、在镇定剂打到梁西洲的身体里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了。 “我可以分手。”梁矜上冷静地指出,“但商遇城会不会答应不在我的掌控之内。” 宫雪苑怒道:“你以为自己是谁啊?遇城他想要什么女人没有,玩玩你而已,一只野山鸡还当自己是凤凰了?” 梁矜上静静地站着,没有跟她作口舌之争。 漂亮白净的五官,长发过肩,白衬衫搭配淡绿色针织衫,灵秀清透的气质,真是独一份的干净。 宫雪苑看着这样的梁矜上,咬了咬牙,不,还得加码! “你提醒得对,只是提分手不行,万一遇城还没玩腻你呢!”宫雪苑恬不知耻道,“你跟他分手的时候,说你爱上了别人,让他不要再纠缠你。” 梁矜上扯了扯嘴角。 宫雪苑在某些方面也算是了解商遇城。 如果自己真的这么跟商遇城说了,以他的骄傲,绝对不会对自己死缠烂打,还会狠狠教训自己这个三心两意不识好歹的女人。 她好整以暇地问道:“那你觉得我说爱上什么人,他会信?” 宫雪苑想也不想道:“晁荆玉啊!” “你果然是没有心的。”这个答案也在梁矜上的意料之中。 晁荆玉对宫雪苑的百般呵护,梁矜上在初识他是就羡慕过。 就这么个女人,毁起他来却毫不犹豫。 不过也就是宫雪苑这种人的存在,才验证了人无完人这句话——完美如晁荆玉,也有眼瘸的缺点。 梁矜上沉吟道:“晁荆玉不行。” 不等这蠢货发问,她就径自说下去,“商遇城不会信,更重要的是我不想拖他下水。” 宫雪苑听出她语气里的鄙夷,怒道:“我看你是想耍我?如果不想分手也无所谓,反正被关个十年八年的人又不是我!” “分,怎么不分?”梁矜上站在智商的高地,居高临下地指导她,“我是要教你,什么叫打蛇打七寸。” 她红唇轻启,“你放南意出来,我跟商遇城提分手。后天商遇城回锦城,而我正好出差去星城——你去告诉他,贺小缺在星城。” 宫雪苑微微张嘴,不肯承认,自己确实被说服了。 梁矜上嘲讽地开口,“然后你就可以把我跟贺小缺的关系,添油加醋地说给他听了。” 而以宫雪苑对自己和贺小缺的恨意,她说给商遇城听的,一定是一段天上人间至死不渝的“爱情”。 第125章 缺哥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第二天,宫家撤诉,南意被放了出来。梁矜上在看守所外接到了南意。 南意对于自己怎么被放出来的,一点不好奇,只说道:“我这副样子,暂时不想回家。” 她在看守所的这两天,梁矜上对她家里说她出差了。 南海生是个浑噩度日的醉鬼,压根没想过,一个入职不到一个月,做的还是档案方面工作的人,出什么差。 梁矜上:“那先去我家住?” 南意点头。 在路上,宫雪苑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梁矜上问南意,可以接吗? 南意完全没有前天遇见宫雪苑时的激烈反应,“你接。” 接起来,宫雪苑在电话那头说,自己答应的已经做到了,问梁矜上什么时候提分手。 “等下就提。”梁矜上道,“我答应你的事自然会做到,希望你也不要反悔,再不要来打扰她的平静。” 宫雪苑“嘁”了一声挂了。 南意:“你答应她什么了?” “没什么,很小的事。”梁矜上没有多说自己跟宫雪苑的交易,但她心里总还是存着一点怀疑,“南意,宫雪苑就这么简单地放过我们,你觉不觉得有些蹊跷?” 南意靠着出租车的玻璃窗,半阖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看上去就像是睡着的模样,什么也没回答。 梁矜上猜她是太累了,把她带到观澜庭院后,“明天我要出差,你在我这里就安心住。” “谢谢。” “南意……”梁矜上忽然迟疑着叫她的名字。 南意袖中的手指抖了一下,“怎么?” 梁矜上叹口气,“我待会儿要去接梁西洲出院,你……跟我一起吗?” 南意苦笑一下,“我现在这个样子,连父母都不想见……算了吧!” 她现在虽然憔悴,但有种格外惹人怜惜的美感。 但也许她是对的,如果让梁西洲看到这样的南意,该多心疼? “那我自己去。”梁矜上安顿好南意,就出了门。 南意目光幽深地看着梁矜上的背影。 其实自从重新遇见,这个叫“梁矜上”的人,她一直都有一种陌生感。 从前的方家宝,从来不会这么小心翼翼地对自己说话。 所以,她应该也被愧疚拖了太多年了。 她们之间,什么时候总该有一个彻底的清算。 …… 梁矜上接到商遇城的电话,是在梁西洲的病房。 几日未见,梁西洲看她的眼神就像看陌生人。 不论梁矜上跟她说什么,梁西洲只有冷笑。 就在两个人静默无言之际,手机响起来。 看到商遇城的名字,梁矜上手一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 梁西洲讽刺道:“看你这样子,催债的?” 梁矜上摇摇头,“我出去接个电话。” 梁西洲嗤道,“就在这里接呗,有什么不能让我听的!反正我这种人,你们想关就关,还怕我有机会出去传话么?” 梁矜上无言叹气,还是接了起来。 商遇城冷冷的声音传过来,“我以为你不敢接我电话了。” 听这语气,梁矜上就知道他已经得知南意被放出去的消息了。 果然,商遇城人不在锦城,但没什么能瞒住他的。 “你还是去求了荆玉?”商遇城冷笑一声,“晁荆玉现在为了你,连自己看着长大的情分也不顾了。” 梁矜上默默地看一眼梁西洲,低声道:“商遇城,我们分手吧。” 这下,不但电话那头沉默了,就连梁西洲都露出了一点诧异的神色。 商遇城低磁的声音带着几分切齿,“你说什么?” “我跟你分手,宫雪苑放了南意。”梁矜上自嘲一笑,“你看,我不用求晁荆玉,解决的办法也简单。”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很清楚。商遇城,我跟你在一起,不是因为你有多吸引我,仅仅是因为感动。这种因为感动引发的好感,是很容易消失的。当你不再做让我感动的事,我怎么可能还甘心在你身边呢?”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 她这话说得直白而大胆,几乎是直接否认了商遇城的个人魅力。 她已经听到了商遇城在那边变得粗重的喘气声,“明天我回去,在云水公馆等着我,你有这胆量,就当着我的面再说一遍。” “商遇……” “嘟嘟嘟——”商遇城切断了电话。 梁矜上皱着眉头坐在沙发上,发呆。 梁西洲深深的嘲弄传来,“我说你怎么敢‘忤逆’你那金贵的男友,来接我出去。原来是闹掰了!” 梁矜上埋着头,“那你走吗?” “当然走。不走,我等他回来给他当出气筒?!” 梁矜上没有给他解释,商遇城大概率是不会拿他做出气筒或者用他威胁自己的。 只有商遇城还想跟她好的情况下,才会拿梁西洲当“人质”。 但明天等他回了锦城,宫雪苑就会告诉他,自己去星城千里追爱了。 说不定还会说些——“梁矜上只是利用你”“梁矜上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心里也只有贺小缺”的话。 骄傲如商遇城,大概从今以后,对她只剩下恨了。 要出气、要发泄,也只可能对着她来。 …… 第二天,梁矜上跟随公司的团队来到星城。 星城的繁华程度,比起锦城也不遑多让。 到达星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梁矜上没有跟其他人一样,选择早点洗漱休息,而是打了车,去了星城的地标性建筑,双子星塔。 她拍了张照片,而后上传到朋友圈,输入文字——“来到你的城市,走你走过的路。” 而后发送。 这是她为了配合宫雪苑而发的。 梁矜上的微信好友寥寥无几,平时也很少发朋友圈。 这偶尔发一次,那些人纷纷都跳出来。 乐泉:哟,大型出轨现场! 晁荆玉:“你”是谁? 乐泉回复晁荆玉:玉哥上啊,霸气一点! 梁矜上回复乐泉:…… 晁星河:啧啧,下了晚自修就看到这个。姐姐,“你”是谁啊? 商傲儿回复晁星河:明明没下晚自修,我告诉方老师去收你手机! 晁星河回复商傲儿:大小姐,那你在干嘛、是不是傻? 这些人热热闹闹地聊着,梁矜上坐在湖边发呆,在猜想,商遇城看到了会有什么反应呢? 然后,这时候粉毛回了一条,她惊得跳了起来。 良子:……家宝,你不会是去找缺哥的吧? 第126章 夜凉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立刻点开良子的评论,想要把他发的文字看仔细一点。 结果她这一刷新,那条评论就显示已删除。 他要是不删,梁矜上还会思考一下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这一删,反而让他笃定了心里的猜想。 可是……这个玩笑开得也太大了! 如果不是要跟宫雪苑一起撒那个谎,她不会发这条朋友圈。 如果这次出差的地点是别的城市,那她随口扯谎的地方,就不会是星城。 天时地利,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吗? 要把贺小缺送回到她身边。 让她可以把这个该死的混球拉到梁西洲和南意面前。 告诉他们,当年的她,不是一个自私自利、背信弃义的小人! 梁矜上直接一个电话飙到良子手机上,响了几声后,被那边挂断。 再打、再挂。 她都能想象到良子那心虚逃避的模样了。 她打开对话框,直接发了条语音,“颜良!你再不接电话,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世态炎凉!” 下一刻,总算一个电话打了回来。 “小姑奶奶……” 梁矜上迫不及待,“贺小缺在哪里?!” “我不知道啊!”良子顿了顿,“你是不是误会我发那评论的意思了?我看你配的文字那么中二,还以为是你找到了缺哥,所以还想问你来着!” “但是又一想,你是个大姑娘了,总不至于这么些年还在惦记缺哥。万一是发给别的男人看的,我那样回不合适,就给删了。真的,就只是这样。” 什么叫过山车,就是这种滋味。 梁矜上踢开脚底几块石头,没有马上挂电话,沉吟道:“你想我相信你也可以。现在跟我开共享位置。” 自从良子在锦城的酒吧被扈志南带人砸了以后,他就开始躲避风头。 这风头躲了这么久,扈志南都让人废了塞牢里去了,他都还没冒头。 那他也许不是还躲在锦城的某个犄角旮旯,而是早就跑来了星城呢? 是什么理由,让他背井离乡,来到一个新的城市另起炉灶——梁矜上只能想到一个人。 良子:“……” 这丫头,鬼精鬼精的! “开就开!我一个单身汉,还怕被人查岗么?” 梁矜上没有接他这虚虚实实的话,而是叹了口气,叫他,“良子哥。” 良子在那头也叹了口气,“家宝妹妹。” “你说,贺小缺他到底为什么要不辞而别呢?他总不至于是为了躲我吧,我对他没那么重要。”梁矜上声线缥缈,“他哪怕给我个信儿,让我知道他还活着呢?” 良子一直在应和她,真把她当妹妹似的,哄着。 当初良子跟在贺小缺身后当马仔,也算是见识过他缺哥招桃花的能力。 各式各样的美女都有,乖的、野的,当然也包括这个又乖又野的。 贺小缺对她们的兴趣,可能还不如一台旧机车。 那时候的方家宝,第一次出现在贺小缺面前。 穿着校服,扎着马尾辫,锲而不舍地追着他,求着他,“我妈妈把钱都赔给你家了,你别再在酒吧打工了,回去读书吧!” 良子那时候不知道他俩的关系。 更不知道眼前这个颓得像当了十年八年小混混的“缺哥”,其实是一个刚刚考取名牌大学的优等生。 如果不是父母同时意外身故,赔偿金又被无良亲戚瓜分殆尽,贺小缺也许会步入最高学府,拥有一个十分光明的未来。 而导致这一切悲剧的源头,就是这个“乖乖女”的父亲。 后来乖乖女来的次数越来越多,慢慢的,也从学生妹,堕落成了一个太妹的模样。 她再也不叫贺小缺回去念书,因为她自己也不念书了。 方家宝跟着贺小缺学喝酒、学抽烟、学泡吧,原本对她爱答不理的贺小缺什么都热衷于教她。 良子猜,贺小缺一定是乐见于方家宝跟他一样堕落。 巴不得毁了她才好。 直到某一次,他撞见贺小缺在无人处,单手掐烟,把醉酒的方家宝搂在怀里。 先是嫌弃地抹了一把她涂得五颜六色的眼皮,而后,隔着自己的大拇指,吻了她一下。 那呵护温柔的模样,简直让良子眼里的硬汉大哥形象碎了一地。 …… 梁矜上前一晚软磨硬泡了良子好久,也撬不开他的嘴。 吹了大半夜的凉风,当晚就有几分受凉,第二天还是满满一天的工作。 等工作结束后,她隐隐感觉自己有些发烧。 这一天会议结束,她还遇到了也一同来星城出差的袁熙。 袁熙已经正式入职南天,成了设计部的头儿。 还主动跟梁矜上打招呼,“小梁,好久不见。” 梁矜上礼节性地笑笑,“袁部长。” 袁熙打完招呼没有马上离去,而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怎么见你,好像还瘦了点?” 她这话梁矜上听不懂。 她是有什么理由变胖吗? 直到对上袁熙意味深长的眼神。 哦—— 袁熙也许是知道商遇城和她在一起的事了? 她跟商遇城的这段关系已经扼杀在萌芽阶段,除了乐泉等人,并没有向任何人公开。 商遇城更加不会满世界去嚷嚷。 所以,袁熙如果只是他麾下一个“部长”,怎么会知道这么私隐的事? 袁熙并没有八卦下去,而是道:“星城算是我的第二故乡,我还挺熟的,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梁矜上今晚的确是要去酒吧,但不是跟袁熙一起去。 今天会议中途,她心血来潮在星城地图上搜了良子被砸的那家酒吧名字。 “夜凉酒吧”。 没想到还真被她搜到了。 更巧的是,这家酒吧还在搞“新店开张酬宾活动”。 跟良子来星城的时间对上了。 良子不擅长取新名字,所以沿用了之前的名字,跟他的文盲人设也对上了。 于是,跟同事们在酒店大堂分别后,她就在门口打了辆车。 她胸膛间像是揣了个澎湃的火种,一直低头划拉着手机。 以至于没有看到,在出租车开出场时,一辆霸道的库里南停在酒店门口。 正好与她擦车而过。 第127章 黄粱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夜凉酒吧”开业酬宾已经持续了一周时间,今天依然全场爆满。 梁矜上到了地方才知道,这家酒吧开在星城寸土寸金的中央街。 不说档次格调不像是颜良那个粗人弄得出来的。 就这门市的位置,一般人就盘不下来。 难道是她太过自信,弄错了? 梁矜上穿着来不及换下的衬衫加包臀裙,在一众红男绿女中,反而显眼。 像这种开业酬宾活动,酒吧老板一定是绕着全场最忙的那个人。 所以她也不用费力去,如果老板是良子,在看到她的时候肯定会自己上来打招呼。 于是,她直接到吧台点酒喝。 守株待兔。 其实她早该来喝一杯,如果不是分手与出差无缝衔接,她这两天不会过得如此平静。 要说她对商遇城没有感情,那绝不可能。 这短短的十天,黄粱梦一场,是她两年前就盼着的美好时光。 但匆匆结束,也证明了,他们两个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醉一场,是对于失恋最好的仪式感。 她喝了几杯,就觉得头开始发沉,也许有感冒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她心里有事。 可是她都已经喝到半醉,也没等到良子过来。 她开始怀疑是否自己太自信,其实这家酒吧的老板压根不是颜良。 她只好拉过一个服务生,“你们老板呢?” “老板?他在……”服务生指了一下,“他好像在二楼包厢陪客人吧!” “行!”梁矜上起身,打算自己亲自去验证一下。 然而刚走出去两步,她混沌中又想到什么,非常顺口地就问道,“……对了,你们老板姓良吗?” “梁?……我们老板不姓梁啊!” 大老板姓贺,小老板姓颜,这里没有姓梁的老板。 原本都已经走出两步的梁矜上顿住了。 她以为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没想到还是一场空。 算了,梁矜上自嘲地笑笑,所有的情绪鼓动着酒精在她的血液里躁动,原本白净的脸庞,渐渐染上了绯色。 她穿过喧闹的人群,准备离开。 没走出几步,忽然看到舞池边一个身高出众,连背影都鹤立鸡群的黑衬衫男人。 她第一眼先看到了那个背影,第二眼才看到,那男人身边,站的就是良子! 这家伙把一头粉毛染回了黑色,就淹没在人群里看不见了。 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嘴巴已经开始罢工,但泪腺隐隐发热,有些要开始上工的预兆。 梁矜上深呼吸几下,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从背后一拳用力地砸在男人结实的背肌上。 咬着牙哽着声音,“贺小缺,你这个混球!” 那男人徐徐回头,低垂下一点眼睫,眼神玩味,“嗯?” 梁矜上像被烫到一般,倏地把自己的手背到后面,惊慌地朝良子道:“良子哥!” 不怪她失色。 她不是因为打错了人而惊吓,而是这男人的气势太骇人。 虽然戴着副眼镜,甚至镜片后面是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但他的每一笔面部轮廓都透露出“此人十分不好惹”的事实,足以让人忽略掉他本身的俊美。 良子对她露出一副“靓仔无语”的表情,替她对那黑衬衫男人道歉,“嚣哥,抱歉抱歉!这丫头我熟人,大概是喝多了!矜上,快给嚣哥道歉!” 梁矜上很沮丧,“嚣哥对不起……” 盛嚣倒没怪她,反而意味不明地重复道:“贺小缺?” 梁矜上正低着头,没看到良子一脸要死的表情,拼命朝盛嚣摆手。 “嚣哥!嚣哥……楼上包厢就等你了,你先陪你上去吧!” 盛嚣似笑非笑地轻哼一声,在良子的腿肚子上踢一脚,“带路。” 梁矜上不敢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盛嚣与良子消失在自己面前。 她虽然醉了,但刚刚盛嚣的那个反应,一定是认识贺小缺的人才会有的。 也就是说,贺小缺真的在这个城市。 甚至有可能今晚就在这个酒吧里。 但是贺小缺仍然不愿意见她。 失魂落魄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酒吧里激烈的鼓点仿佛直接砸在她心上,闷得快吐出来。 恰好这时,舞台上下一阵热烈的欢呼鼓掌声,跟她的落寞形成了鲜明对比。 主持人在台上暖场,“今晚,是我们夜凉酒吧开业狂欢周的第七天,还是老规矩,只要上台热舞一曲,就送本场酒水免单,跳得最好的那位,我们将送上价值十万元的VIP卡!” 来酒吧玩的,大部分都是玩咖。 在舞池跳哪有在台上跳刺激。 梁矜上发愣的一会儿工夫,台上就跳上去好几个人。 有男有女。 他们在动感的音乐里放松着身体,游刃有余。 梁矜上忽然也起了一股冲动,想做点什么,去嗨、去发泄,抛开一切! 梁矜上几步上了台。 那主持人先是上下扫了下她一板一眼的穿着和清汤寡水的脸,暗暗地抽了抽嘴角。 梁矜上领了自己的号牌,待会儿要有人给他们投票的。 正式跳舞前,每个人可以给自己拉票,轮到梁矜上时,她借着酒意对麦克风喊道:“贺小缺,跳脱衣舞给你看,你看不看?!!” 贝斯手恰好在这时弹了一个高亢的滑音,台下观众发出了阵阵欢呼,“他不看,我们看啊!赶紧开始吧!” 主持人连忙笑着出来圆场,“感谢八号贵宾帮我炒热场子!掌声送给这位美女!不过我们酒吧刚开张,不玩关张大吉的游戏哈哈!所以还是以常规舞种为主!” 卡座那边,袁熙推开其他同事敬来的酒,合上因为惊讶而半开的嘴唇,开始拨电话,“商总,我请你看美女,不看我保证你今晚都睡不着。” 当然看了更有可能睡不着。 而二楼的栏杆边,刚刚被颜良引上楼的盛嚣也饶有兴致地看着台上。 黑色衬衫袖子挽到臂弯,露出一截修长的小臂,问身边的良子,“这不会真是贺小缺的妞儿吧?” “不是,不是!”良子压着声音,“嚣哥,盛总,待会儿去里边,可千万别跟缺哥提她哈。” “我还是提一嘴吧。”盛嚣的薄唇透着坏笑,“他再不找女人,我老婆真不让我跟他玩了。” 第128章 甜白 250钻加更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台上的人召集了十个人,六女四男,一共三首舞曲。 在热烈的气氛中就开始了斗舞。 商遇城到的时候,袁熙单独拉他坐下了。 “商总,我先跟您确认一下,您没有一个别名叫‘贺小缺’吧?” 商遇城的眸色有一瞬异常冷冽。 先是昨天宫雪苑提了一次,听到她说方家宝是如何倒追痴缠,他就挂了电话。 今天,就连袁熙也到他面前提这个名字。 贺小缺这三个字就好像什么新型口口,专门传染给这些跟他有关系的女人身上。 商遇城不耐地扯松两颗纽扣,冷冷没回答。 袁熙举着手机,把刚才拍下来的片段冒死播放给商遇城看。 在听到梁矜上说的那句“跳脱衣舞给你看”时,他整个人散发出的怒意,近乎冷邪。 袁熙默默地找到一支冰矿泉水递过去。 商遇城不接,从酒桌上拎了一瓶烈酒,眼睛也不眨地灌下去三杯。 至于降火的效果…… 至少明面上的火星是看不出来的。 商遇城眯着眼,喉结动了数下,情绪难辨地看着舞台中央的那个女人。 在一群光线迷醉的男男女女中,梁矜上有种特别的感觉,让人一眼就注意到。 她的衬衫和包臀裙都不适合热舞。 当然今天是她第一次在酒吧里跳舞,所以热舞什么的,跟梁矜上正在跳的东西没有半毛钱关系。 其他几个女孩露着四肢和细腰,个个扭得妩媚火辣。 只有梁矜上,动作透露出一股青涩拘谨,扭着腰胯,目光涣散地在一片漆黑的台下逡巡。 因为醉酒,显得迷离疏懒,夹杂着一把无意识的娇憨。 大概是音乐一起,她就把要跳脱衣舞的豪言给抛到脑后了,但台下的看客没有忘记。 这个女孩虽然没有化妆,但那优越的五官不惧任何强光,相较于其他人出汗微花的浓妆,她的脸在覆上一层亮晶晶的薄汗后,反而显出流波含雾般清透动人。 有人带头喊:“八号!八号单独再跳一曲!不够看呀!” “跳个脱衣舞!我立马充5万储值卡!” “我们这桌开一瓶皇家礼炮!” 下面的人喊得热闹,场面近乎难以控制。 二楼的良子丝毫没有赚钱的兴奋,脸色沉了下来。 简直是胡闹! 他们搞这个活动,当然是为了打响招牌吸引顾客。 刺激消费也是目的之一,但绝对不是像现在这样,靠擦边球来达到目的。 现在那个像脱衣女郎一样被这些人YY的是方家宝。 良子自己是男人,当然知道这些面红耳赤的男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画面! 他往下冲的时候,盛嚣也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 两人一道出现在台下,良子喊:“梁矜上你给我下来!” 为了防止盛嚣真的到贺小缺面前多嘴,良子今天叫的都是“梁矜上”的名字。 梁矜上却没理他,颇为不解地看着盛嚣的方向。 这个人跟自己素昧平生,跑过来看什么热闹? 还用那么戏谑的眼神看着自己。 只要一想到这个男人认识贺小缺,梁矜上就忍不住猜测难道是贺小缺让他来的? 就在梁矜上和盛嚣的对视里,忽然,一个酒瓶狠狠地砸在舞台中央。 吓得台上的人纷纷跳着脚避开。 只有梁矜上,因为分神而被溅了一腿的葡萄酒。 颜良看清那个酒瓶后,发出了一声老板的惨叫,“天呐!我的贵腐甜白!” 那是贺小缺拍下来滴的金酒庄贵腐甜白,无价也无市,这周开业他摆到陈列架上撑场面的! 他的心碎成片,然后报复地想,方家宝这次肯定能把缺哥逼出来了。 出来以后掐死这个惹事精! 就在颜良瞪着眼找谁是罪魁祸首时,那人已经主动现身。 商遇城抬起长腿,不紧不慢地登台。 那副睥睨又矜贵的样子,丝毫看不出刚刚做了一件兼有“窃贼”加“暴徒”性质的坏事。 商遇城毫不怜香惜玉地扯住梁矜上的手,力道之大,梁矜上直接撞进他怀里。 鼻子更疼了。 他再从目瞪口呆的主持人手上拿走麦克风,冷冷开口,“我出八十万,还有人出更高价吗?” 那气势,谁看不出他对这女人的独占欲呢? 谁还敢像刚才那样不怀好意地起哄作弄? 再没有人起哄。 梁矜上的脸色却刷得白了下来。 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语气带着浓浓鄙夷嘲讽,更因为那股令人胆寒的阴鸷。 商遇城不是应该在锦城吗,他怎么也到了这里? 而且恰好是她在放飞自我的时候出现了。 “很好,看来是没有。”商遇城将麦往主持人手里一抛,按着梁矜上的后颈,压到自己胸前。 低头在她耳边冷冰冰地问道:“那个,就是你的贺小缺?” 他的目光笔直地撞上盛嚣的目光,冷沉着嗓子,“恐怕他看不了你的脱衣舞了。” 梁矜上还没来得及给他解释盛嚣并不是贺小缺,但商遇城已经大力地把她拽了出去。 两个人下台,良子连忙上前挡住了。 他为难到头皮发麻,“商总,留步!您这是……” “钱稍后打到你账户上。”商遇城不耐威胁道,“让开!” 梁矜上此时万般不愿跟他走,她“背叛分手”,加上今晚的闹剧,是真的怕商遇城失控弄死自己。 虽然醉着,她也知道良子没有拦住商遇城的能力。 只有眼前的盛嚣有着与商遇城势均力敌的身高与气场,她病急乱投医地向他投去求助的目光。 那盈盈无助的眼波,软人心肠,盛嚣看了半天戏,总算懒洋洋地开口,“商总,小姑娘也是花钱消费的顾客,你花钱带她出台的举止,似乎侮辱太过了。” “我不走!商遇城你放开我!放开……唔!”一向在人前端谨的商遇城,忍无可忍地低头用力堵住这张抗拒叫嚣的嘴。 那宣示主权的火爆场面,良子尴尬地不知把眼睛往哪里放,感觉再不阻止就要当众少儿不宜了。 “商……” 商遇城放开了梁矜上,后者站立不稳,被商遇城制着腰,不甘不愿地倚在他身上。 商遇城的拇指用力揩了一把她红唇上的水渍,嗤道:“我花钱,是砸贺先生的酒。阁下要真认为是‘侮辱’,开价就是。把‘出台’这样的词用在我女朋友身上,究竟是谁没风度?” 第129章 完蛋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推开商遇城,不想继续听他在胡乱迁怒。 更别说,他连贺小缺是谁都没搞清楚! 态度如此跋扈,他以为这是在锦城吗,由得他只手遮天? 她腿上都是被溅的红酒,黏黏的,多一刻都忍受不了,跑去洗手间清理自己。 商遇城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梁矜上的裙子修身,酒又都在腿上,仗着洗手间没有其他人,她把裙子撩高,只能勉强遮羞的程度。 更过分的是,她抬着一边修长的腿,半坳着身子,从腰肢到臀的曲线,比她刚才在台上“搔首弄姿”要诱人的多。 至少在商遇城眼里是这样。 “砰!”一声关门声吓了梁矜上一跳。 她本就单脚站着,还踩的是细跟鞋,整个人站立不稳,右脚直接崴了一下,痛得她酒都醒了几分。 如果不是商遇城正好接住了她,这结结实实地摔一跤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现,她根本不会崴这一下! “商遇城,这女厕所!你进来干吗,还不出去!”她态度坚决地推着他。 然后商遇城却置若罔闻,他刚刚进来的时候已经上了锁。 梁矜上对上他如墨般深沉危险的眼神,下意识预判了他的动作。 商遇城的头刚偏过一点角度,还没低下来,梁矜上就立刻抬起两只手。 叠着用力地压在了商遇城的唇上,“你休想!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放开我!” 商遇城下一个动作,就毫无预兆地放开了她。 梁矜上原本全靠他撑着才能站稳,他这一松手,那只崴伤的脚踝处立刻传来了尖锐的刺痛。 “啊!”梁矜上一声痛呼,原本捂在商遇城唇上的两只手下意识地松开,胡乱动着找平衡。 同意让生理性的泪水弥漫上来,整个人又惨又委屈,重新被商遇城接管了身体后才站得住。 商遇城丝毫不留情面地讽刺道:“还要逞强么?” 梁矜上还在小口换着气,想要平复痛觉。 但商遇城又一次被她忽略,原本就是来算账的,他不是来怜香惜玉的。 梁矜上只觉得唇上一热、再一痛,凶狠地如同啃噬的亲吻,疾风骤雨般让梁矜上喘不过气。 她本能地向后仰去,想要逃脱开他的肆虐。 但商遇城直接抬手按在她脑后,不让她有机会逃开。 “疼……脚……”梁矜上的话语含糊地夹在细碎的呜咽中,“脚好疼……” 连她自己都听不清讲了什么。 商遇城却听懂了。 但他没有放开她,而是直接双手撑着两腋,将人直接提起来,放到洗手台上。 这过程中他步步紧逼,一点也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梁矜上已经感觉到了微咸的铁锈味在口齿间蔓延开来。 腿是不疼了,但唇上的疼痛比扭伤更难忍。 毕竟是那么娇嫩敏.感的地方。 梁矜上原本因为脚疼的泪,这下是真的流下来了。 一哭起来就不可收拾,原本只是因为疼,无声地用泪水发泄疼痛。 可当她感觉到商遇城的手把衬衫从裙腰中抽出来时,终于从鼻腔中发出一点哭音。 商遇城的残暴告一段落,但他也只是微微退开。 此刻两人明明是苦大仇深的状态,距离却堪称唇齿相依。 梁矜上喘着气,发声含糊地问他,“你要干什么商遇城,你就只会用这种手段对付我吗?” 商遇城的表情很冷漠,要不是他炙热的呼吸出卖了她,那样子真的是像来寻仇的。 “还逃么?”商遇城俊脸阴沉地问道。 梁矜上低喊道:“我什么时候逃了?” 她只肯承认,自己明明是来出差的。 商遇城微微一动,直接在她下唇合齿咬了一口,原本就已经有细碎伤口的地方,直接流了血。 商遇城微微眯着眸,冷哼道:“不是逃,那你是私奔?” 梁矜上不说话。 其实她跟宫雪苑编出的这套谎言,在她意识到贺小缺真的在星城时,就无法真正继续下去了。 商遇城是什么人,他强势霸道,从来没被忤逆过。 如果真上贺小缺“戴了绿帽”,扈志南的下场就是贺小缺的先例。 不,贺小缺的骨头可比扈志南硬多了,真要对上商遇城,下场只怕也会更惨烈。 如果此时贺小缺露面了,那她绝对会向商遇城解释误会。 但那家伙看起来像是当定了缩头乌龟,不管她怎么坏她名声,他也不肯露面的。 梁矜上气愤地想,那就让商遇城误会好了。 大家都别好过。 但她忽视了,自己还在商遇城手上。 刚刚的衬衫下摆已经被抽了出来,此时,男人的手从后背伸上去,要做点什么就很方便。 当梁矜上感觉到浑身一松时,立刻察觉到不对劲。 仓皇地抱住自己,仰头对上商遇城危险的眼睛,失声道:“商遇城,这是在厕所!” 商遇城眉目间的轻视十分刺目,“你不是当众都能跳脱衣舞么,在厕所不正适合你?” 衬衫纽扣分崩离析,在地板上跳动四散。 梁矜上根本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衬衫领子都滑下了肩膀。 商遇城再逼近一点,让她意识到自己坐在洗手台上的姿势有多危险! 神经绷得很紧,气氛一触即发。 “我要跳脱衣舞是我的自由!”梁矜上骨子里的倔强被此时完全被压迫的姿势逼出来,“但你要是敢动我,我可以去告你强J!” 商遇城丝毫不受威胁,邪肆勾唇,眼神冰冷,“待会儿你叫小声一点,被别人听到,就没人相信是我强你了。” 态度刻薄至极,动作也凶得像羞辱。 他的双手掐着她的双膝,正待用力,门口传来“叩叩”声,良子担心的声音传来,“矜上,你在里面吗?” 他刚刚只是失陪去处理了一下台上的混乱,几分钟再下来,问盛嚣人在哪里。 盛嚣指了洗手间的方向。 他理解的在梁矜上在洗手间,于是再问,“那商遇城呢?” 盛嚣十分意味深长地道,“跟过去了。” 良子瞬间感觉自己的眉毛被人点了! 完蛋东西! 用指甲盖想一想,都知道他跟过去是要做什么! 第130章 道歉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完全没法回应良子。 客观上,商遇城堵着她的唇。 主观上,现下她跟商遇城的这种情势,她也不想被良子知道自己在这里面。 良子一个大男人会这么冒失地找来女厕,语气还这么焦急,肯定是预料到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一想到这里,梁矜上从脖子往上烧得更厉害了。 梁矜上的头发四散开来,分不清是汗还是水,沾在泛着粉的脸上,商遇城吃到一缕头发,那凶兽般的攻势才停了一点。 梁矜上趁机推着他的肩膀向后拉开一点距离。 眼波含着水气,下巴娇嫩的皮肤被男人刚刚掐着亲,已经泛起了青紫。 唇上深深浅浅的红,还冒着血珠,又疼又堪怜。 像是真的被人糟蹋过一样。 商遇眼底的焚烧的火焰却没有一丝因为怜惜而退散,反而像是被她的样子惹着了,越发地幽邃起来。 梁矜上是真的恼了,也怕了。 一只手徒劳无功地抓着前襟,另一只手胡乱地向后摸索着。 摸到一个陶瓷的扩香瓶,立刻抓过来挡在前面。 这个负隅反抗的样子,是在商遇城面前从来没有过的激烈反抗。 商遇城冰山般的语气下埋藏着一触即发的怒意,“在旧情人面前,终于要做贞洁烈女了?” 梁矜上快速地摇头,不知是否认,还是表达拒绝。 她鬓边的汗亦或是泪甩出去,“商遇城,不要在这里……外面有人啊……” 而且不是陌生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 梁矜上心下荒凉。 如果一个男人真的在意那个女人,怎么可能在她的亲友面前做这种事? 那太羞辱了。 商遇城冷峻的脸上露出恶劣的寒笑,“有人不是更好?正好帮你考验一下,看他知道你连在厕所乱来都愿意,还会不会要你?” 说完,轻而易举就卸了梁矜上手上瓷瓶,随手扔在地上。 门外焦急的良子先是听到一阵巨大的碎裂声,而后听到梁矜上隐忍又无法抑制的暧昧呼声。 一听就知道商遇城在对她做什么! 良子被门外两个穿着西装的保镖挡着,无法向前。 焦躁地叉着腰,在门外踱了两圈发散怒火。 等稍微冷静一点,他重重一拍脑门,“TNND!我怕什么,这是老子的地盘啊!” 良子掏手机叫安保,一边大声地朝厕所方向喊,“矜上,我有钥匙,你别怕,待会儿我的人就来了!” 他这话与其说是喊给梁矜上听的,不如说是给商遇城听的。 他也不敢赤裸裸地直接威胁,以为这样的“提醒”已经足够让他收手。 没想到,下一刻,传出来梁矜上带着哭腔,却又无限媚意的声腔,他手里的手机都快惊掉了。 商遇城显然是听到他的威胁以后,变本加厉地更加欺负人。 梁矜上抑制不住的声音隔着门板不间断地传来。 良子气血冲头,“啪”地砸了手机。 上前拽住其中一个高他半头的扑克脸,狠狠一拳就揍了过去! 他颜良无依无靠没背景,这些年混社会靠的都是涎皮赖脸的圆滑。 但不代表他真的是个孬种! 要是今天他畏惧于商遇城的势力,在自己的地盘上连妹妹都护不住,不用贺小缺弄他,他自己先一头撞死! 颜良打架,都是街头小混混的打法。 挥不了几拳就被专业保镖制服了。 那俩人大概是听了吩咐,没有对他下重手,只是反剪着他的双臂将他固在身前,不让他上前。 颜良蹬着两条腿,努力地伸长去踢厕所门,一脚一个字都咬牙往外蹦,“商遇城!你!滚出来!不要!欺!人!太!甚!” 外面的动静太大,颜良自己都意识不到,洗手间里的声音早就偃旗息鼓。 此时的商遇城压根无心理会他的不敬和挑衅。 他被梁矜上一口咬在肩膀上,还得无奈地撑着她不从洗手台上滑下来。 梁矜上是真的下了狠劲儿去咬他了,很快就尝到了血味。 但很快就被自己冲刷下来的泪冲淡了那股血腥滋味。 她边哭边咬,嘴里又咸又苦,什么滋味都分辨不清。 终于因为抑制不住的哭腔而松开牙齿,哭得抽抽搭搭,眼泪那把商遇城近在咫尺的脸也打湿。 认真算起来,这是她第二次在商遇城面前哭。 上一次是生日那天,她因为感动哭得止不住,已经让商遇城难以招架。 今天委屈成这样,眼睛几分钟之内哭得通红。 尽管商遇城有一腔无法发泄的怒意,却还是抵不过心疼。 他的心脏承受着两股互相矛盾的激烈情绪,还得先开口哄人。 “别哭了。我有没有动真格你还不清楚?哭两声得了,外面那个混混快跟人拼命了。”商遇城伸手替她拭泪。 然而,梁矜上下一秒却立刻避开。 脸上表情很怪,不是生气抗拒,而是……又恼又急。 商遇城想到这只手刚刚做了什么,“啧”地挑了挑眉。 伸到她身后的水龙头,洗手。 他这样一举动,形成了环抱的姿势。 梁矜上避开他还要来抹眼泪的手,眼泪一直流,也顾不上自己从上到下的衣服裙子是什么样子。 还是商遇城伸手替她把前襟拢了拢。 没有纽扣,只好用手先抓着。 被她哭得头疼,顺势拉着她的前襟让她靠到自己胸前,随着说话的声音,胸膛的震颤传到梁矜上的侧颊。 冷冽中带着似有若无的无奈,“我是个男人,你喊着别的男人的名字要跳脱衣舞,还要我怎么对你客气,嗯?” 梁矜上冷冷道:“我跟你已经没关系了!” “既然你一定要这样说。”商遇城面无表情地松开手,作势要继续那些下流行径,“那我们要算的帐就不止一笔了。” 梁矜上感觉到一凉,连忙手忙脚乱地拢好自己的衣服,打破了面上的虚张声势,“商遇城、不要!” 商遇城拧着眉头,“给你一个机会,跟我道歉,我就先放过你。” 道歉? 凭什么要她道歉? 梁矜上心里万般不忿,但情势比人强,只好愤愤地喊了句,“对不起!” 说是道歉,用的是“给我滚”的类似语气。 商遇城气极反笑,凉着嗓子,慢刀子切肉,“哪里对不起,说清楚。” 第131章 前妻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控制不住自己一抽一抽的气息,觉得自己很窝囊。 更窝囊的是,她被人这么狠狠欺负了一通,还要给人道歉! 她一边抽泣,一边埋着头自暴自弃地说道,“对不起,我不该跳脱衣舞!” 商遇城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恰好掐在青紫的伤处。 她“嘶”了一声,却没有换来他的松手。 痛,才能让她记住教训。 商遇城黑沉沉的目光对上她,不容她有丝毫躲闪,“是不该随意提分手。” “要有下一次,就没这么简单放过你。” “咚!”有人一脚踹在门上的声音传来。 而后,就是钥匙飞快在开锁的声响。 那声踢门算是提醒,良子没有真的被愤怒冲昏头。 商遇城反应飞快地脱下衣服,将人裹得密不透风的。 但良子冲进来以后,还是飞快地转过身。 还伸手给那些发楞的安保,一人一个头皮,咬牙切齿道:“闭眼!” 梁矜上看他这大动干戈的模样,起先还愣一下,自己该遮的地方都遮…… 不对!!! 她还坐在洗手台上,而商遇城更是堂而皇之地站在她两膝中间。 虽然各自衣衫完整,但这姿势…… 脑补出什么剧情都不过分。 梁矜上面红耳赤地推开商遇城,就往下窜。 商遇城眉头一跳,幸好他伸手快,不然梁矜上下一秒一定会狠摔一跤。 但看她单脚站得摇摇晃晃,商遇城眉峰微拧,干脆把人横抱起来。 这一抱,梁矜上原本膝上几公分的裙子立马又短一截。 “脱衣服。”商遇城理所当然地对良子说道。 良子都快被他怄死了,但也觉得梁矜上这样不像话,恨铁不成钢地训她,“你就不能自己下来走?!” 梁矜上嘟囔道:“脚疼。” 良子瞥一眼商遇城。 如果不是实在不合时宜,他真想问一句,是TM什么奇葩姿势,还能搞到脚疼?! 他把外套脱下来,往梁矜上身上一扔,教育她,“把你的腿包起来!” 他穿着的是一件铆钉牛仔外套,尖锐的地方恰好撞到梁矜上的锁骨处。 良子相当于她的自己人,对着他免不了娇气了些,抱怨道:“你打到我了。” 良子再次靓仔无语,目光一转,落在商遇城的方向上。 他只是无意识地转动目光,没想过从商遇城处找认同。 但听听商遇城说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就不能穿件好点的衣服?” 他的外套,潮牌,也要五位数的! 他们一群大老爷们堵在女厕所不太像话,良子负气转头先走了出去。 梁矜上看着他气哼哼的背影,又有点愧疚,调转矛头,“你说他干嘛?!” “舍不得你被打也有错?” 梁矜上噎了一下,嘲道:“那你舍得的方面还蛮奇怪的!” 刚才她都那么抗拒了,他还一个劲儿地欺负她! “嗯。”商遇城薄唇一勾,“等下回酒店,我还舍得。” 梁矜上蹬了蹬腿,恨不得把铆钉牛仔砸到他那张英俊又恶劣的脸上。 商遇城一路把人抱出去。 他不在意他人的目光,但他的外形气质就注定了备受瞩目。 他刚刚高调地“出价”抢人,现在又大庭广众地公主抱,梁矜上没办法厚颜忽略那些探照灯一样的目光。 “商遇城……” 商遇城垂眼看她。 “能不能帮我把衣服拉高点?” 她嫌丢脸。 商遇城嘲讽地轻嗤一声,无视她的要求,继续我行我素。 梁矜上抗议。 “死了那条心。”商遇城直言不讳道,“我不可能一个人丢脸。” 也就是丢脸也要拉她垫背! 梁矜上其实还处在半醉半醒的状态,具体呈现为——脑子还能转,但是胆子特别大。 “抱我很丢脸?你可是抢了很多男人想做的事好不好?” 这精准找艹的点,她算是牢牢掌握了。 商遇城脑海里又闪过她刚刚在台上妖娆堕落的模样,额上青筋隐现,“闭嘴,不然我做点什么让他们更眼红的事!” …… 良子这头把两尊“瘟神”送出门,心累不已地回到场子里。 正要上楼,目光一抬,忽然看到沿廊边的盛嚣,以及身旁另一个差不大高大修长的身影。 那人留着贴头皮的青茬,黑浓的眉眼,五官组合有种冰冷桀骜的、令人望而生畏的戾气。 但他本身的状态却很放松,甚至懒洋洋的,万事不过心的那种。 良子顿住了脚步。 他不确定盛嚣和贺小缺是什么时候出来的,但他敢肯定,刚刚商遇城抱着梁矜上出去的画面,他们一定看到了。 他不敢上楼了。 盛嚣与两人指间各自夹着一支烟,明明灭灭的,很显然是在交谈。 盛嚣吐一口烟,“你的玫瑰被人摘走了。” 他的语气略有些恶劣,今晚这一出出大戏,看得他过瘾。 贺小缺自顾自抽烟,烟雾从他的唇间鼻息间逐渐散开,刀锋般的眉眼横了盛嚣一眼。 “老贺,你刚刚的眼神像要杀人。”盛嚣轻笑一声,“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你不至于吧?” 贺小缺浑不在意地开口,“也不是没杀过。” 盛嚣失笑,双手平举,表示心服口服。 “玫瑰”什么的,倒不是他在犯矫情。 只是今天忽然冒出来的这个女人,让盛嚣想起很多年前,在贺小缺的某本书里看到一张照片。 具体面目他已经记不得了,反正没多好看,至少跟他老婆没法比。 但贺小缺的字迹他认识。 那张照片背后,写了一句叶芝的诗——你是我遥远的、秘密的、不可侵犯的玫瑰。 经年时光,贺小缺从一个桀骜不羁的少年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但那张照片和今天的这个女孩,是盛嚣唯二两次,在贺小缺冷硬的生命里,窥探到有关于“女人”,或者说矫情点,是有关于“爱情”的信息。 沉默许久,盛嚣忽然又道:“不过那个人我认识。我在E洲的时候遇到过,我老婆校友。商遇城,配得上你的玫瑰。” 很多年前,E洲。 贺小缺顿了一下,“你哪个老婆?” 知道盛嚣结果两次婚的人不多,敢在他面前提他前妻的更少。 贺小缺却是个不怕死的,也许是为了报刚刚的“玫瑰”之仇,贺小缺难得刻薄了一句,“你印象这么深,肯定是你前妻。” 第132章 脱销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被商遇城抱上车。 她听到商遇城报出自己的酒店名称,半点意外也没有。 他连夜凉酒吧都能找到,知道她下榻的酒店又有什么稀奇的? 小王开着车,一边偷偷打量后视镜,一边遮遮掩掩地打了个哈欠。 星城离锦城开车8小时的距离。 这一千多公里开车过来,库里南的车座再舒适,也比不上飞机头等舱来得舒服。 但恰好今天的机票售空,而私人飞机又来不及当天申请航线。 商遇城就直接召他开车千里奔袭过来。 他还以为来星城有多大的生意。 八九位数的单子,也从来没见商遇城这么上心过。 结果,过来就是来酒吧接酒醉的女朋友? 梁矜上在上台前跳舞前虽然已经半醉,但在台上跳了一阵“热”舞,热得她出了不少汗。 再加上商遇城的那通又咬又啃又……的侵犯,她的酒已经醒得差不多。 到了恒温的车厢内,她靠在商遇城怀里,渐渐平静下来。 这时候才意识到,刚刚所有的头晕、发热,可能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 她来酒吧前就有感冒症状,因为要喝酒,什么药都没吃。 这一热一冷闹下来。 她好像真的发烧了。 梁矜上从小到大的身体很好,发烧的次数实在不多。 生病少的人,一旦发起烧来,症状反而会比体虚的人要重一些。 也许是因为自身抵抗力比较顽强,入侵的细菌和炎症遇强则强。 总之,她发着热,感觉到浑身的骨头和神经都开始泛起了疼痛。 梁矜上干脆接赖在商遇城怀里,还试图找到一个坐得最舒服的姿势,来缓解一下身上的疼痛。 商遇城几次想把梁矜上从腿上推下去,这女人反而变本加厉地挨他更近。 刚刚在厕所里,梁矜上觉得被他欺负了,商遇城自己也没多好过。 对他来说,怒气被她的眼泪浇了,情谷欠被点着了却无处发泄,总之自我折磨,得不偿失。 在这种事上,谁让男人得到的欢愉更多,当然就得承担更重的反噬。 从酒吧到酒店的这段车程,商遇城只想让她离自己远远的。 在行驶途中,当着司机的面做点什么过火的,大概是他这辈子都不会做的事情。 他这样现实的人,如果挨挨碰碰之后有实在的甜头的,他不介意对她呵护多一点。 如果要让他当柳下惠,那就请她不必坐怀了。 幸好,梁矜上不知道商遇城抱的是这样的想法。 从酒吧回酒店的这段车程里,就在一个不动声色的推拒和一个迷迷糊糊的靠近中结束了。 商遇城先下车,绕过去将人扶下来。 他今晚到这家酒店,刚开好房就收到了袁熙的情报电话。 连房卡都没拿。 他让梁矜上坐在沙发上歇脚,自己去前台拿房卡,忽然顿了顿,回头问梁矜上,“你住几楼?” 梁矜上恹恹地回答,“8楼。” 这一层都是普通的房型,商遇城直接替她做了决定,“嗯,待会儿跟我上33楼。” 梁矜上刚要拒绝,就听到商遇城语气十分自然地开口问道:“房间里有XXX吗?” 不夸张地说,梁矜上觉得整个大厅的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了他。 虽然大家对于酒店发生这种事都司空见惯了,但哪有人摆在台面上问有没有那个东西的? 更气的是,就算她坐的沙发离前台有一定的距离,但偏偏在商遇城问这个问题之前,对她说了一句,“你跟我上33楼。”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另一个使用者就是她吗? 所以零零星星也有人把探究的目光朝她看来。 梁矜上恨不得把自己埋到沙发垫里。 前台训练有素地回道:“没有的先生,如果您有需要的话,我们工作人员可以送上去。” “嗯。”商遇城接过房卡,“快点送上来。” 梁矜上:“……” 她快要维持不住表面上的淡定了。 如果下次还有机会咬商遇城,她决定在他脸上咬一口,看看是什么材质做的,厚成这样? 商遇城走过来,原本准备如法炮制地将她抱起来。 但梁矜上的心理承受能力有限。 她不能想象,此时大厅里的人,包括工作人员,在商遇城那一系列“不要脸”的操作过后,再看到他用公主抱的姿势抱她上楼。 脑补的画面,大概能把脑浆都染黄吧。 所以她坚决地推开了商遇城的手,翘着一只脚,单脚跳向了电梯。 就这么几步路,她在高烧之下,跳过去简直快虚脱。 靠在电梯墙上,梁矜上还是按下了“8”。 商遇城侧头看她一眼。 梁矜上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看他。 商遇城也不开口,在电梯到达八层的时候,长腿也跟着迈了出来。 跟到梁矜上的门前。 在梁矜上准备刷卡的时候,商遇城撑在门上挡住了她,“不喜欢去我房间?” 梁矜上抬头看他一眼。 她这一路上回来,一直都靠在他身上,几次把脸和额头和他贴在一起。 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应该察觉出来,她在发烧。 这商遇城不知道是真的没这概念,还是色谷欠熏心,今晚不达目的不罢休。 哪怕她生病,他也要把刚才中途打断的事继续做完。 梁矜上低低说道:“我累了,只想睡觉。” “去我那儿一样睡。”商遇城示意她开门,“你进去拿点换洗衣物。” 去他那里,就不知道是她睡觉,还是被睡了。 “商遇城,我们已经分手了。刚刚在酒吧的事,是你更过分还是我更过分,不必分辨,总之道歉的人是我,你不吃亏的。以你的条件,喊一声,大概今晚酒店的T子都能脱销,就别做强人所难的事了吧?” 梁矜上难掩内心的失望,其实有些话不必说得这么直接和扫兴,成年男女兴致来了,互相配合一次也没什么。 但她在发烧。 商遇城刚刚在厕所已经够不尊重人了,就当是她自不量力敢给他“戴绿帽”还提分手的惩罚。 可是,如果她生病他还只记着那点低俗欲望的话,她只会庆幸,这手分得实在太对了。 商遇城淡凉着一张脸,无声地看她。 梁矜上实在是烧得站都站不住了,避开他的目光,刷卡进门,直接当着商遇城的面,“砰”,把门关上了。 第133章 跌打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知道自己需要洗个澡再睡。 别说她一身酒吧沾回来的烟味和酒味,光她自己身上出过的汗。 不洗个澡也绝对睡不舒服。 她原本想在床上小憩一会儿,就起来洗漱。 但一倒下,就起不来了。 脚踝的肿痛还在忍受范围之内,发烧却带来了极大的不适感。 烧灼、骨头痛、畏寒。 她实在是嫌弃身上的衣服太破太脏,把自己脱个干净,囫囵裹到被子里,才勉强御寒。 还能发发汗。 以前发烧,她也都是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发汗,从来不敢拿这点小病去打扰梁母。 再小一点的时候,那零星几次发烧的记忆,现在想起来反倒是不敢奢望的幸福。 一旦她生病发烧,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不用上学,父母百依百顺。 打完吊针也不肯撕掉手背上的胶带,这样还能再讨怜卖娇一番。 她这样迷迷糊糊地蜷在床上,门铃响起来的时候,以为自己睡了很久。 但其实才过了半个小时。 实在是倦得厉害,她根本懒得起来开门。 再说这大半夜的,谁会来找她? 唯一一个有可能的人,商遇城。 但她刚刚都把门“拍”他脸上了,以商遇城那高冷性子,怎么可能再主动贴上来? 于是梁矜上心安理得地“装死”。 但门铃声响过一阵后,刚停下,她的手机就吵了起来。 偏偏手机还被她扔在茶几上,不起床压根拿不到。 梁矜上痛苦地呻吟一声,而后还是认命地爬起来。 摸一条睡裙穿上,一瘸一拐地走过去。 路过茶几先瞥一眼手机,不作二想,果然是她猜的那个人。 快三十岁的男人了,他怎么这么有精力? 明明距离他们上一次“躺在一张床上”,也就不到一周的时间。 何至于让商大总裁这么屈尊降贵地来纠缠她? 梁矜上透过猫眼望出去,商遇城正站在门外,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像是受到感应一般,投向了猫眼处。 尽管知道他是看不到自己的,但梁矜上还是有一种他们在对视的错觉。 商遇城:“开门。” 梁矜上看他情绪还算稳定,也不想在生病的时候跟他再起冲突,便顺从地打开了门。 她开了门,向后退一点,沙着嗓子问他,“你有什么事?” 商遇城没有露出她想象中兽谷欠汹汹的模样,而是云淡风轻地说道:“给你送药。” 梁矜上心下一动,抬眼对上了他的目光。 说实话,如果商遇不是城刚才先做了那些减分的事,而是直接来送药,她不会有什么触动。 但偏偏他无意中先抑后扬的行为,加上她病中脆弱,所以就连送药这么小的事,都让她有点感动。 她抿了抿唇,朝商遇城摊手,示意他把药给自己。 商遇城:“你自己能擦药么?” 梁矜上一个“能”在刚到舌尖,商遇城就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 她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商遇城把门带上了。 既然他都进来了,梁矜上也不好把他赶出去。 他都知道过来给她送药了,说明良心未泯。 总之,她暂且相信他不会有什么畜生行为。 她的房间就那么大,几步走到床边的距离,商遇城却看不过她一瘸一拐的,还是把她抱了起来。 然而,她想错了。 商遇城没有把她抱到床边,而是直接朝浴室走去。 “商遇城……” “你没洗澡。”商遇城直言不讳,“我怎么给你擦药?” ……他一定是闻到了她身上的酒味才这么说的。 作为一个女人,被异性嫌弃身上有味道,不管两个人是什么关系,总之是一件下不来台的事。 如果商遇城对她有一点喜欢,也不至于这么嫌弃吧?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洗!” 商遇城把她送到淋浴间,退出来,环胸看着她,“不然呢?” 是她自作多情了! 被商遇城这么一通嫌弃,她不但洗了澡,还把头洗了,耗费了不少时间。 走出去的时候,商遇城都睡着了。 他抬起上半身,被吵醒后带着点性感的鼻音,“这么久?” 对啊,这么久! 梁矜上也很后悔,自己把药接过来,该吃的吃,该擦的擦,这会儿说不定烧都退了! 不至于洗了半天澡,感觉体温又升高了,头重脚轻的,走到床边都打晃。 商遇城坐起来,从那个药店的塑料袋里,掏出一瓶跌打药。 “坐过来。” 梁矜上把种得老高的脚踝伸过去。 商遇城控制不好力道,动作也不算体贴,梁矜上本来就发烧耐不得痛,他这样大力地揉她的伤处,她忍不住发出几声呻吟。 商遇城的动作顿住了,抬眼来寻她的眼睛,淡嘲道:“都分手了……还招我?” 梁矜上很冤枉。 但她的脚正踩在他的大腿上,能感觉到他肌肉紧绷的力度。 都不敢看他其他方面的状态。 为了防止再招惹到他,之后就算再疼她也只一味地咬着下唇。 只有喉间低微的呜咽和变重的呼吸声。 她以为自己已经控制得很好。 但对于商遇城来说,她发出的这点声响,恰恰跟在某些时候不肯出声时,那点情难自抑的动静没区别。 他揉着脚腕的力度逐渐变了,梁矜上想收回脚,却被他捏得紧紧的。 梁矜上不动了,只用谴责的眼神看他。 商遇城却状似疑惑地“嗯?”了一声。 他的手上还沾了跌打药,便直接用额头来碰梁矜上的额头,“你发烧了?” 梁矜上:“……” “你不是来给我送药的吗?”她问出这句话以后才意识到不对,他不会一直没察觉到自己发烧了吧?! 所以只是来送跌打药的? 她不相信,直接去翻商遇城提过来的那个袋子。 除了跌打药之外,倒确实还有一个盒子。 但那TM的是…… 还是不能太把他当人。 就算她没发烧,只是崴了脚,她刚刚在房间外都已经那么义正言辞地拒绝过他了。 为什么他还能这么理所当然地带着工具上门来寻求“犯罪”? 梁矜上切齿,“商遇城,我在你那儿就没别的用处了,是吗?” 第134章 昼夜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接拿手机给小王打电话,“再跑一趟,买点退烧药过来。” 他这个“再”字提醒到梁矜上,“……你不要告诉我,连这个也是小王买的!” 商遇城挑了挑眉,一脸“不然呢”的表情。 梁矜上绝望地闭眼。 就这么说吧,刚刚商遇城在前台要东西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见证了他“没羞没臊”的todolist(待办事项)。 除了小王。 看来商大总裁还不满意,现在把这个“几乎”也排除掉了。 梁矜上气虚地问道:“你不是向前台要过了吗?” 他是故意的吧! 商遇城不紧不慢地把她塞进被子,掖好,“在你房里也放一盒。” 梁矜上几乎要炸毛,“我说了,我跟你已经分……” 商遇城把那个小方盒子扔在被子上,不咸不淡道:“你可以继续说。我会能用行动证明给你看我们的关系。” 梁矜上气得头更晕了。 她本来只是发烧,被商遇城这一通不怀好意的送药,先是洗澡洗成重度高烧,现在他还要语言刺激,别把她血管气炸了! 梁矜上狠狠闭上眼睛。 这一闭眼,没等到小王把药送过来,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直到商遇城把她推醒,“先把药吃了。” “商遇城,我发烧了!发烧了!就想睡一会儿!”梁矜上是真的委屈,“你如果诚心送药,就不该这么一趟一趟地折腾我!” 商遇城锁眉。 这事算他失察,但刚刚在酒吧也好,在车上也好,这个女人挨他挨得那么紧。 直接把他的体表温度也催上去了。 他的心思又在别的上面,所以疏忽了。 看她烧得哪儿哪儿都是红的粉的,商遇城难得闭嘴认怂一次,没再刺激她。 梁矜上连呼出的气都是烫的,被商遇城搂进怀里的时候,连原本总嫌弃他偏热的身体,靠着都比她要凉一些。 这情况,不吃药绝对降不下去。 所以她气归气,还是很识时务地就着商遇城的手,把药吃了。 吃完药,商遇城把她塞回被子里,而后自己也一掀被子躺了进来。 梁矜上再困,刚被人吵醒也没那么快入睡。 感觉到商遇城从后面贴上来,她嫌弃地扭了扭,“你回你自己房间去。” 商遇城在她耳边嗤了一声,“过河拆桥。” 她总拆他的桥,都拆顺手了。 梁矜上毫无心理负担,“你也不是真心来帮我的,你意图不轨。” “我怎么不是真心的?”商遇城把人翻动一下,朝向自己的方向,继续搂紧,“我的药喂狗吃了?” 梁矜上滚烫的脸贴在商遇城的颈窝,这样便于他及时收到她体温的反馈。 但他自己也想抱着个火炉一样。 男人本就不耐热,商遇城平时睡觉都把温度打得很低。 梁矜上的体温迟迟下不去,要命的是还这么软,商遇城出了几次汗。 推开她想去冲个凉。 刚抬起上半身,原本昏昏欲睡的梁矜上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按住商遇城,将他压回了床上。 商遇城垂眼看她,“舍不得我?” 梁矜上气若游丝,“商遇城,你要去拿什么?” 不是她多疑,主要是两个人贴得这么近,商遇城什么状态她就算发烧也分辨得很清楚。 看他这么一动,自然而然地就以为他要有所行动。 商遇城气极反笑,“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就她这烧到这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样子,他能尽什么兴? 梁矜上恍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误会他了。 当然也仅是这一次。 毕竟他是带了东西来的,早就暴露了他龌龊的目的。 “连发烧的人都不放过。我就没把你当人。” 对此,商遇城有话说。 “你今晚发烧,明早可不一定了。” 梁矜上过热的脑子反应慢半拍,过一会儿才震惊道:“明早就算退烧了,你要干什么?” “你说呢?” 梁矜上用力地推他,商遇城松了松劲,放任她拉开两人的距离。 “请问商先生。”梁矜上的三观受到了冲击,“你做别的事,有这么争分夺秒、不舍昼夜的么?” 冷空气钻进两个人分开的缝隙里,商遇城的身体稍微舒服了点。 但他很快又靠了过去,将人重新拢回怀里。 怕她受凉。 其实他不动,梁矜上下一秒也会主动地靠回来。 刚才的冷气对商遇城来说是夏天的冰可乐,那么对她来说就是冬天的西北风。 她好冷。 梁矜上悄悄地动了动,把自己嵌得更深一点,自以为做得不动声色,没有引人察觉。 黑暗中,商遇城淡淡地勾了勾唇,将她的脑袋摆了摆,睡得更舒服些。 …… 梁矜上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等再醒来的时候,是凌晨天快亮的时候。 她出了身汗,身上黏黏的,但是烧是暂时退下去了。 商遇城躺在她不远的地方,呼吸平稳,显然是熟睡的样子。 照顾发烧的病人,自己能睡得这么熟? 是有多不上心? 梁矜上扯了扯嘴角。 原本想轻手轻脚地下床洗澡,这下也没顾忌了。 开行李箱拿衣服,跛着脚跳来跳去,开门关门,那动静,说是正常音量,但她自己心里清楚,有几分是带着气的。 商遇城自然不可能睡下去。 他从床上坐起来,眼眸半眯,沉着嗓子,“梁矜上。” 透露出十足不悦的情绪。 梁矜上当没听见,刚跳到浴室里,发现淋浴间的地上墙上都很湿。 像是有人刚洗过澡一样。 浴室门口传来商遇城走路的动静,他当然知道浴室的地板是湿的。 因为他干熬了一整夜,等她退了烧才去冲的冷水澡! 结果刚睡过去,这个该死的女人就开始扰人清梦。 商遇城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不凉不热地看着梁矜上跳来跳去。 这个女人是嫌自己烧退得太快所以要再洗个澡,还是嫌自己还有一只脚是好的,想再摔一跤? “梁矜上,出来。”商遇城冷言令道。 梁矜上心里对她还存着气,“我出了汗不舒服,要洗澡。” 如果只是要洗澡,不用闹出这么大动静。 商遇城黑着脸,语气很冲,“我看你是催我对你不舍昼夜吧?” 第135章 藏馆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坚持要洗澡,今天是出差公干的最后一天,她待会儿还有工作。 商遇城开恩给了她三分钟,她匆匆冲了个澡。 洗完澡,才五点多,她只好换上一套干燥的睡衣,重新躺回去。 她刚开始还担心商遇城要践行刚才的威胁。 但商遇城昨天坐了一天的车,晚上又熬了一晚,人虽然被吵醒了,但兴致并没有醒来。 所以只是长臂一卷,搂着梁矜上一起回笼。 以梁矜上对他的了解,商遇城的精力很好,一般睡过两三个小时就不至于这么倦怠。 她觉得自己可能又冤枉他了。 不管怎么样,他是为照顾自己而牺牲了睡眠。 她良心发现,真诚建议道:“你别挨着我了,待会儿我要起床去工作,一动你又该醒了。” 商遇城懒洋洋地“嗯”了一声,但抱着她的动作却没有放开。 过一会儿才闲聊似的问了一句,“明天回锦城?” “不回。”梁矜上顿了顿,“后天正好是周末,想再待两天。玩玩。” 商遇城不置可否,闭上眼睛像是要睡觉的样子。 梁矜上被抱得很舒服,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最后还是商遇城叫他起床的。 梁矜上看他已经穿戴整齐,正在扣手表,疑惑道:“你有事要出去?” 不是她自作多情,可是商遇城这次会追过来,难道不是为了抓她? 商遇城随口“嗯”了一声,顿了顿道:“晚上一起吃饭。” 也就是说,他一整个白天都有事。 梁矜上奇怪道:“你不回锦城吗?” “陪你在这里玩两天。”商遇城淡淡道。 他是老板,当然可以这么随心所欲。 但他刚刚出了一趟差,又马不停蹄地来到星城。 她总觉得以商遇城的性格,不像是会毫无计划地扔下一堆公务,只是陪着她出游的。 不过梁矜上没多问。 她站在镜子前,给自己化妆。 她仗着皮肤好,唇红齿白,平时很少化妆。 今天是发烧初愈,气色太苍白了,还是扫一层淡妆比较好。 打好底,她正准备抹口红,商遇城却忽然凑过来,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 她这才意识到,商遇城一直倚在旁边,静静地看她化妆。 他们之间挺少这样清浅不带情谷欠色彩的吻。 但比起那种X暗示强烈的深吻,女人更容易被这种返璞归真的“吻”所打动。 梁矜上耳后一热。 原本打算扫一层腮红,现在也不必了。 …… 下午,完成了工作的其他同事先飞回锦城。 梁矜上一个人落了单,站在夕阳里,稍稍寂寥了一会儿。 星城。 她想在这里多留两天,也不是毫无目的地玩。 袁熙昨天说,星城是她的第二故乡。 而对梁矜上来说,这里就算够不上第二故乡,也是她留下很多记忆的地方。 方信鸥功成名就、最辉煌的那几年,曾经激流勇退,从高薪的青城建筑公司离开,来星城当了几年客座教授。 那时,她常常在假期的时候,跟随妈妈一起来星城,一家人团聚。 梁矜上循着记忆来到了星城大学。 学校进不去,她就在周边逛了逛。 忽然看到了一栋装修很有特色的小洋楼。 她走近一看,居然是一家私人收藏馆。 梁矜上好奇心起,就走了进去。 果然是收藏馆,陈列的橱窗里收了不少东西,千奇百怪、不一而足。 有个单独的橱窗里陈列着一本薄薄的速写本,吸引了梁矜上的注意。 等她看清楚署名后,原本平淡寥落的目光,倏地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光彩。 那本速写本的封面上,明晃晃的写着“方信鸥”! 是她爸爸的速写本,居然被收藏在这里! 梁矜上趴在玻璃上,恨不得自己能钻进去。 “有兴趣?” 一道平淡的男声传来。 梁矜上回头,看到一个看不出年龄的男人走了过来。 说他年轻,身上穿的是一身布料质地都上乘的唐装,说他年纪大,他又姿态英俊笔挺,眼神澄亮。 梁矜上问他:“先生你好,这本速写本,可以拿出来给我看一下吗?” 男人语气傲慢,“你去博物馆,也会要求人家把粉彩牡丹纹瓶拿出来给你把玩把玩吗?” 梁矜上失语。 只是一本速写本而已。 虽然她是方信鸥的女儿兼忠实的崇拜者,但她也不觉得他的速写本能跟古董的价值比肩吧? “我就看看……”梁矜上放软声音祈求道,“不会破坏它的。” 只要她想,用那张脸扮扮可怜,一向无往不利。 但这看起来像馆主的男人不为所动,“不可以。” “那我可以买下它吗?” 馆主:“你会要求博物馆把粉彩……” “好好好、停!不问了不问了。”梁矜上讨饶。 但还是徘徊在这个展柜前面不舍得离去。 她想要这个速写本。 不管里面画了什么,能够被人珍藏起来,一定是很珍贵的东西。 方信鸥还有半年就要出狱,梁矜上想替他准备一个惊喜。 正这样想着,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十分耳熟的女声,“我上次跟你说的就是这里……” 袁熙。 梁矜上本能地不想跟她在这里碰面,还得尴尬地寒暄。 于是快步绕过几个展柜,想躲起来。 途中匆匆朝馆主看一眼,想提醒他不要露馅。 没想到,那个男人表情没有因为她的异常举动而产生一丝变化,如同老僧入定。 梁矜上刚松了一口气,忽然一道清冷低磁的声音传来,“难为你找得到。” 商遇城? 商遇城竟然跟袁熙在一起? 所以,他所谓的白天有事,是为了陪袁熙? 梁矜上垂下眼,唇边勾起一抹复杂的笑。 他可真是统筹有序、什么都不耽误。 一个袁熙她尚且不想遇上,更何况还有商遇城。 她不想形单影只地撞上成双成对。 正好她绕到后面,看到有一个后门,没有停顿就走了出去。 明天再来。 这样一间看起来运营成本很高的私家珍藏馆,还不售卖门票,肯定会出售藏品来维持。 大不了贵一点,她一定要把那个速写本买下来。 梁矜上回了酒店,刻意遗忘了早晨商遇城一起吃晚饭的邀请。 反正她当时也没答应。 但七点多的时候,商遇城的电话还是打了过来,“你在哪里,我让小王接你。” 第136章 邀功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我吃过晚饭了。”梁矜上淡淡地回他。 商遇城在电话那头很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 “谁又惹你了?” “没有。” “听起来像是因为我。”商遇城下了定论。 他的声音隔着电流更有磁性,“你先出来,我当面哄你。” 只要商遇城想,他其实可以很宠女人,梁矜上不是没尝到过。 但他可以宠她,也可以宠别人。 比如,抽出一个白天的时间,陪袁熙到处逛。 连星城大学旁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私藏馆都会陪她过去。 真有耐心。 而且看起来他今日份的耐心还没用完,又来找她了。 “我吃了退烧药,想睡了。”梁矜上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完,就挂了电话。 商遇城大概鲜少有被人挂电话的时候。 他没有再打过来。 梁矜上说什么自己吃了退烧药当然是借口。 她的身体一向知道自己没有娇气的资格,高烧到将近四十度,也是说退就退。 绝不反复。 她睡不着,先给自己点了个酒店餐。 在等餐的间隙掏出速写本,胡乱地写写画画,就把今天看到的那幢私藏馆画了下来。 门铃响起时,她还在欣赏那幢建筑。 发现用建筑师的眼光,把它落到纸上后,比实物看上去更有美感。 梁矜上以为是送餐来的,没多想就拉开了门。 的确是送餐来的,但商遇城也站在门外。 谎言正好被拆穿,很显然她是为了不和他共进晚餐才说的谎。 两个人对视着没有说话,倒是让酒店工作人员不上不下的,只好小声道:“女士,您的餐放在这儿,祝您用餐愉快。” 就火速逃离了。 商遇城表情似笑非笑,自然是不怎么愉快的。 他今天没有系领带,衬衫最上面的纽扣散着,露出锁骨中间V字型的凹陷。 许是在外面逛了一天的缘故,一丝不苟的头发有几丝散乱。 没那么一本正经,却多了几分凌乱的性感。 极有男性魅力。 但梁矜上只要一想到,也许这几分比平日多出来的性感是因为刚刚和某个女人分开。 甚至做了什么激发荷尔蒙分泌的事。 她就一点也欣赏不了。 梁矜上单手把餐车拉进来,另一只手就要去关门。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挡住了她关门的动作。 他的力气比较大,那扇门反而向他的方向回了点。 梁矜上碰到一点他温热的皮肤,掰在门上的细白手指蜷了蜷。 商遇城半眯了眼,眼底透出夜色般的深沉。 那深不可测的目光落在梁矜上半湿披散的头发上,再一路向下,如有实质地扫过她身上的浴袍。 领口松松垮垮的,露出白皙细嫩的皮肤。 她急着来开门,还赤着足。 昨天的崴伤并不严重,此时脚踝处恢复了纤细的性感。 梁矜上知道自己这幅样子,落在商遇城眼里是什么样子的。 而他的眼神也很直白地透露出一个暧昧的信号——他被蛊到了。 明明,在同一家酒店,有一个更加便利的选择。 袁熙她成熟有风韵,风情万种还识时务,梁矜上不知道商遇城为什么会舍近求远。 从昨晚开始,这个男人就不遗余力地在向她传递出极为强烈的渴望。 不达目的不罢休。 梁矜上想了想,松了手,将餐车停在入门处,而后扭头往里面走去。 他们之间,反正也不差那多一次少一次。 就当他是自己送上来的服务。 至少,这个上门服务不收钱、品相和契合度都是上乘,最重要的是,他的健康状况比小卡片上来的要靠谱得多。 他目的不纯,她也奉陪得起。 商遇城没有立马动作,而是看着梁矜上的背影出了一会儿神。 穿浴袍的女人,落在男人眼里,背影一般都比其他时刻曼妙一些。 但也有些格外招人的,就得腰很细、臀有型,线条才好看。 比如梁矜上这样的。 他当然能读懂梁矜上的意思,但那转身之前唇边的那抹若有似无的讽刺,让商遇城啼笑皆非。 所以,他到底哪里惹到她了? 商遇城不紧不慢地跟着她走了进来,顺手把餐车也拉了进来。 先走过去,俯身摸了摸梁矜上的额头。 体温正常。 再看一眼她点的简餐,只有一份咖喱饭。 看起来实在让人没胃口。 “时间还早,换个衣服我们出去吃饭。”果然如梁矜上猜的,他今天的耐心份额没用完。 居然在受了她的冷待后,还能心平气和。 梁矜上眉峰一挑,问得十分直白,“你来找我,是真的为了吃饭?” 那件事在他看来,至少是一件让彼此身心都愉悦的事。 但梁矜上显然只为作讽刺的由头。 “先人后己。”商遇城语调微嘲,“总要让你先吃饱,你才会让我吃饱。” 梁矜上在床上腾了腾,那床垫的起伏程度昭示了她渐渐隐藏不住的怒气。 她干脆地伸手去够自己的咖喱饭。 眼看着两人要陷入非暴力不合作的僵局,商遇城的目光却落在了她扔在茶几上的速写本上。 梁矜上有绘画功底。 她平时在纸上画模型都不需要用尺子,拉的直线比比着画的还标准。 所以,商遇城一眼就看出了,她画的是那家私藏馆。 梁矜上在他的目光定住的那一刻,也意识到他看到了。 反手就把速写本翻了过来。 商遇城的大手揉了把她的发顶,“你去了那家私藏馆?什么时候去的?” 虽然是问句,但他的语气笃定。 梁矜上会生气的理由也已经昭然若揭。 “怎么不等等我,本来可以直接去餐厅。” “你也可以直接跟袁部长直接去餐厅。”梁矜上说完又微微懊悔。 因为这句话暴露了太多情绪了! 商遇城四两拨千斤,“她现在是我下属,很少有下属会喜欢跟上司一道用餐的。” “只是下属?”梁矜上重复了一下这个词,“如果我没记错,你俩还有过别的‘上下级’关系吧?” 在原生态小镇,梁矜上可是亲眼见过那扔了一地的衣物的。 而且,袁熙曾经开宗明义地向她表明过要公平竞争商遇城。 商遇城似笑非笑地反问道:“所以,你现在是在邀功?” 房卡可是经她的手递出去的。 第137章 气饱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低着头,用塑料勺戳着碗里的土豆。 胃口全无。 如果不是这份咖喱不够烫了,她很想就此喂给商遇城的西装吃。 商遇城握住她细白的手腕,阻止她继续搅弄那些咖喱。 梁矜上就要跟他对着干。 结果这一夺,她没控制好力道。 一整盒咖喱饭扣在了她的床上。 “!!!”梁矜上面露不可思议,怒而斥道,“商遇城,你故意的?” “不是。”商遇城捏了捏眉心,“把东西收拾一下,搬去我那里住。” 没道理总统套都开了,还要陪她挤这么个小房间。 但他这句话一说出口,刚才的行为就更像故意的了。 “我不去!” 梁矜上本想自己动手先把被套拆了,但又实在下不了手。 算了,叫客房服务来换,她顺便把钱赔了。 梁矜上爬去床头准备打电话,忽然整个人凌空了。 商遇城把她抱了起来。 他的耐心到此刻宣布告罄。 商遇城直接先把人抱走,东西可以一会儿叫酒店的人呢送上去。 梁矜上自然不肯就范,又踢又扭的,要不是商遇城力气大,中途好几次都能直接把她摔出去。 “叮”电梯门徐徐打开。 梁矜上自顾自挣扎,商遇城却把目光先投了过去。 他停了下来。 梁矜上下意识地也侧头看过去。 什么叫孽缘? 孽缘就是三角关系永远不会出席。 袁熙看到他们两个的姿势,唇边含笑,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还能主动打招呼,“商总,小梁。” 甚至还会主动关怀一句,“小梁这是怎么了,需要帮助吗?” 梁矜上知道她一直就很有大气的“正室范儿”。 但梁矜上不高兴当她施展大气的对象。 “商遇城,放我下来!”她凑到商遇城耳边,咬着牙说道。 跟刚才的小打小闹不同,她是真的急了生气了。 商遇城自然知道她在气什么,刚刚她才为袁熙的事跟自己闹别扭。 他没有放梁矜上下来,而是问袁熙,“你的楼层没到?” 袁熙:“到了。” 商遇城两只手都占着,便朝她抬了抬下巴,“那还不出来?” 语气虽然还是一贯的平淡,但话却不怎么客气。 袁熙唇边的笑容一滞,而后恢复如常。 她踩着高跟鞋走出来,甚至还能礼貌告别再离开。 商遇城步入电梯,掂了掂梁矜上,示意她按电梯。 梁矜上的手从他怀里探出去,按完电梯。 表情复杂地仰头看着他,点评道:“商遇城你太没品了,就这么对你的date对象。” 没品这词儿还是乐泉经常用来形容他的,梁矜上拿来就用。 上次他对宫雪苑袖手旁观的事袖手旁观,梁矜上也用了类似的评论。 越用越觉得精辟到位。 这次商遇城有话说。 “什么date?她现在是我的下属,还不能说明问题?”商遇城挑了挑眉,“我看起来是这么公私不分的人?” 梁矜上:“……” 商遇城确实不像是会和自己下属乱搞关系的人。 工作是他摆在第一位的事。 但是,他和袁熙之间怎么可能是清白的? 不谈从原生态小镇回来后的那一阵,商遇城天天对袁熙车接车送的。 就说说那晚梁矜上在他房里看到的一地衣裙。 这怎么解释? 但商遇城恰恰没有解释那晚发生的事。 事实上,一个女人脱得精光,却被人包着床单扔出去,怎么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商遇城虽然那次当面拒绝得毫不容情,但也做不出在背后还揭人家短的事。 尽管他比不得晁荆玉的绅士,但他对女性,尤其袁熙的工作能力能入他的眼,他不介意多一点风度。 商遇城不主动解释,梁矜上就绝不可能替他找借口,去相信他。 所以,她一到商遇城的套房,就第一时间挑了客卧,快步走进去打算关门休息。 商遇城的手撑在门上,对于她这种划清界限的行为并不表态。 他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昨天还肯跟他躺在一张床上,甚至在遇到袁熙之前,她都默许了他可以进门做点什么。 所以,她现在的行为,要他来解释,只有两个字——“吃醋”。 就在梁矜上要被他看得恼羞成怒时,他才不咸不淡道:“光吃醋也吃不饱,总要吃点东西。” 梁矜上假得不能假地笑一下,而后当着他的面,“砰!”把门关了。 吃醋是不能吃饱,但她是在生气啊。 气是可以气饱的。 …… 第二天一大早,梁矜上就独自出了门。 虽然商遇城口称要留下来陪她玩两天,但他陪的人可不止她一个。 她不稀罕了 再说,她今天要去做的事,并不想有人陪。 但万万没想到,她赶到昨天那家私藏馆的时候,却发现原本摆着方信鸥速写本的柜台空了。 还是昨天那个馆主,问她怎么又来了。 “那个速写本呢?”梁矜上急问道。 馆主:“去了有缘人手里。” “你昨天明明说了不卖的!” 那馆主看上去斯文体面,毒舌起来却刻薄无比,“主要是怕你买不起。” 梁矜上丧气得连觉得被侮辱的感觉都没有。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酒店。 自己的房间昨晚就被商遇城不打招呼推掉了,只好回到33楼。 进了客厅,商遇城不在。 她在沙发上喝冰水,忽然就看到桌上多了一叠文件。 第一页是张打印的照片。 照片正是方信鸥的速写本封面。 她急忙动手去翻,看到是一份买卖合同。 梁矜上眼睛一亮。 竟然是商遇城买下来了! 虽然不知道他昨天和袁熙去那家私藏馆是做什么,但他一定是看到了“方信鸥”的名字。 然后替她买了下来。 梁矜上激动得手都抖了。 在听到开门声后,更是立刻站起来,想也不想,就要出声向商遇表达感激。 可是没等她开口,就听到了袁熙的声音,“希望这次能找到线索,我还真挺期待……” 下一秒,袁熙看到了笑容凝固的梁矜上。 原先说的话停了下来。 再瞥一眼梁矜上手里拿着的东西,下意识地看了商遇城一眼。 商遇城波澜不惊地问道:“一大早去哪里了?” 梁矜上顾不得袁熙就在这里,目含期盼地看着他,“商遇城,这是你买了送给我的吗?东西呢?” 第138章 十万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还没回答,袁熙先开了口,“小梁,不好意思啊,这是我的……” 梁矜上原本隐含期待的眼神蓦然一转,看向袁熙。 她以为袁熙弄错了,“袁部长,我说的是这个速写本。” 袁熙笃定地点点头,“没错,东西就在我那里,这份合同也是要给……” 她走上来,就要从梁矜上手里拿走那个合同。 梁矜上倏地收回手,看向商遇城。 眼神既有困惑,也有希望落空的无助。 “商遇城,这个不是给我的吗?”梁矜上蹙着眉,又重新问了一遍。 眼见着袁熙又准备开口,“我……” “袁部长,我在跟商遇城说话。”梁矜上默默看了袁熙一眼,“你是他的设计部部长,又不是发言人,能不能让他自己跟我对话?” 这算是梁矜上第一次用这么无礼的语气跟袁熙说话。 袁熙美艳的眉眼一挑,暂时住了嘴,再次看了商遇城一眼。 梁矜上的心火,就在这一眼中燃烧了起来。 大家都是女人,她很明白,袁熙这种寻求依靠的眼神,其实是变相向自己示威。 是在向梁矜上挑衅,她和商遇城才是一伙的。 梁矜上手指攥紧,那合同在她手里微微发皱,“商遇城,你昨晚是怎么跟我说的,现在怎么又跟袁熙在一起了?” 商遇城上前,松了她的手指,将合同往茶几上一扔。 带着她的肩往自己身上靠了靠,“没有跟她在一起,只是让她来取点东西。” “什么东西?”梁矜上的眼睛一红,“原来这个不是给我买的?” 商遇城薄唇抿着,这个时候没有回答就是回答。 “小梁,你也不用这么争风吃醋。”袁熙站在一旁,打破了两人的沉默,“钱是我自己出的。” 梁矜上反问她:“多少钱?” 袁熙抚了抚自己的长卷发,意态闲散地吐出一个数字,“十万。” 十万……十万…… 梁矜上听过那馆主的语气,是认为“她买不起”,所以告诉她东西不卖。 可她梁矜上虽然不是穿金戴银的,但也不是让人一眼看上去就是连十万都出不起的人! 梁矜上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袁部长,你能十万块买下来,难道这里面没有商遇城替你撑了场面的缘故?” “你很聪明,当然能想到是商总关照了我。”袁熙坦然地笑道,“如果不是他出了面,恐怕不是十万块钱的问题。人家压根不会卖给我。” 好一个商总又是关照、又是出面。 如果不是“商总”关照,让袁熙先她一步买下了这个速写本。 梁矜上今天不是没有机会,至少她会想办法让那馆主卖给她。 “也就是说……”梁矜上声线低沉,“商遇城,其实你才是拥有这本速写本归属决策权的人。而你,没想过要给我,而是直接给了袁熙是吗?” 梁矜上不想当着袁熙的面暴露隐私,但商遇城什么都知道。 他曾经一句话不用问,就带着她驱车去五监给方信鸥探监。 他对自己的过去了如指掌,也懂她的孺慕之情。 这个速写本,对于袁熙来说,也许只是一个业内前辈留下来的手稿,买来当新奇物品收藏的。 但对于她的意思,何其不同? 梁矜上多想听到商遇城的否认。 再不济,也想他能给自己一个解释。 可商遇城只是盯了她片刻,“嗯。” 再没有只言片语。 “哈哈。”梁矜上极具讽刺地笑了一下,她后退两步,跟商遇城拉开距离。 “商遇城,其实男人想要左拥右抱、脚踏几条船都很正常。但是不敢承认,还扯谎,那就显得你又low、又没担当。像袁部长这样的女人肯跟你暗度陈仓,当个见不得人的情儿,倒挺让人惊讶的。她知道你跟在我后面犯贱是什么样子的吗?” 她会把袁熙扯进来,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袁熙横刀抢走了她想要的东西。 更因为袁熙今天的态度,隐隐然透出她和商遇城才是一伙儿的,而梁矜上才是被排除在外的那个。 这样的情形,在清赤山不是没发生过。 但梁矜上陡然发现,以前能够接受的情绪,现在接受不了了。 由奢入俭难,因为她享受过商遇城理所当然的偏爱了。 商遇城听到梁矜上的话,只是眉峰冷寂,阴沉着脸看着她。 而袁熙在听到她说的“犯贱”二字后,却陡然变了脸色。 直接抬手就要扇她。 却被商遇城一把握住了手腕,低声警告,“袁熙!” 袁熙的胸膛起伏不定,“我不能忍受她这样说你!你明明对她……” “闭嘴。”商遇城面无表情道,“拿着你的东西,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袁熙站着没动,她自恃美貌、能力又出众,在人前什么时候露出这样小女人的模样。 就只在商遇城面前这样,就像维护自己的男人一样。 “梁矜上,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知道就你这样的,要不是有他护着,早几百年……唔!”袁熙的长篇大论被商遇城陡然加大的力气打断。 他捏她的腕骨,倒一点怜香惜玉都没有。 梁矜上一个字都听不进,转头摔门走了。 商遇城松开袁熙的手腕,更确切地说,是甩开。 袁熙忙道:“遇城,你别生气,我只是替你不平。” 这句话袁熙不是第一次说。 但商遇城听了从来没有动容。 袁熙等不到他的回答,“如果你生气,我可以去给梁小姐道歉。” “道歉?”商遇城点了根烟,“你没有做错什么。” 袁熙陡然松了口气,却听商遇城下一句道:“但你今天去招惹她做什么?” 袁熙有一瞬间的心虚,但很快调整好面部表情,依然是那样风韵迷人地一笑,“还能因为什么?我就是觉得她配不上你,想让她对你死心嘛。” 商遇城意味不明地冷嗤一声,“你说不配就不配?” 袁熙红唇一勾,不怕死地说道:“那我把速写本让给她好不好?看看她这个好女儿,能不能替方老师洗刷冤屈?” 商遇城弹了一截烟灰,目光也如同烟灰一般,恹恹地看向她,“袁熙,不要忘记我为什么允许你留在我身边。” 第139章 入室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半个小时后,司机小王给商遇城回了个电话。 “商总,我在机场找到梁小姐了,她好像买了最近一班的机票,要回锦城了。” 商遇城靠坐在沙发里,似嘲非嘲地“嗯”了一声。 小王又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那班飞机马上起飞了。我替您买了张下一航班的机票。还有两个小时起飞。” 商遇城那边安静了数秒,小王心里立刻咯噔了一下,是不是太自作主张了? 刚才,自家老板让他把梁小姐带回来,但那位姑奶奶出门就打车去了机场。 他一路追到机场,看得出来,她是带着气离开的。 肯定是跟自家老板吵了架。 现在,他没有报备就先替老板买了机票,这不是让老板在女朋友面前先低头的意思么? 商遇城什么时候做得出这么自降身价的事? 小王正要道歉,商遇城倒是不辩喜怒地哼笑一声,“算你机灵。” …… 梁矜上之所以这么着急回锦城,一方面当然是因为想离商遇城和袁熙远远的。 另一方面是接到了小区物业的电话,说是自家噪音过大,扰民被投诉了。 照理说,现在还是白天,如果是一般的声响,邻居也不至于闹到物业那里去。 南意在她家做什么呢,这么吵? 偏偏梁矜上一直打她手机,也不接。 梁矜上只好先跟物业道歉,麻烦他们上门查看情况,然后自己买了最近的机票飞回去。 所以一直到她关机,商遇城给她打的电话都一直是占线。 差点没把手机摔了。 梁矜上匆匆回到家,天都已经快黑了。 先去物业那边了解情况,说她家聚了一堆人,大白天的喝嗨了,音响开得震天响,去警告过两次以后就没声音了。 梁矜上听后完全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先是跟物业再次道歉,然后急匆匆地往家里赶。 “家里聚了一堆人”这句话让她越往家走,心就越沉。 她家钥匙除了南意、梁母,就只有商遇城有。 这三个人,谁都不可能呼朋引伴跑到她家开轰趴! 到底怎么回事? 梁矜上站在门外,深呼吸两口气,才掏出钥匙开门。 一开门,五雷轰顶不足以形容她的感受! 客厅被糟蹋得如同垃圾场就不说什么。 就说她家沙发上,那纠缠不休的两个路边野狗似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对男女大概正在兴头上,连梁矜上开门的声音都没听到,还在发出类似野兽般的动静。 梁矜上站在玄关处,怒气冲头几秒,幸好理智还能指使着她冷静地拍摄视频留下证据,而后,打电话报警。 直到梁矜上开口跟警察说话。 那个被压在下面的女人才意识到这边有声响。 那女人从男人的肩膀后面探出头,看到梁矜上就那么笔直地站在那里。 冷冷看着,眼神没有丝毫回避。 “啊!!” 尖叫、混乱,两个光果的人从沙发上滚下来。 那个男的显然是喝了酒,一边骂骂咧咧地套衣服,一边指着梁矜上不客气地骂道:“你什么人?!干什么的!手机拍了什么,给老子删掉!” 梁矜上这次认真地看了一下他们的脸。 不认识。 那她就不用客气了。 她拿着刚进门就攥在手里的棒球棍。 非法入室,还在别人家里非法苟合。 她把他们打一顿,就当“正当防卫”了! 梁矜上把手机往后兜一别,冷着脸把随身的包甩在地上。 朝着冲过来的男人就挥了一棍子。 那男人闪避不及,被梁矜上一棍打在肩膀上。 下一棍,她朝着男人的腿窝砸下去。 那男人跪倒在梁矜上面前。 梁矜上用棒球棍指着他的面门。 从入门看到那荒唐的一幕起,她一直面无表情,直到此时,冰冷的表情才有了一丝裂缝。 怒意显现出来,“你问我是什么人?我还没问你们是什么畜生!” 跑到别人家里做那种事,到底是有什么大病! 梁矜上越想越气,高举棍子还要再打,那个一直躲在旁边的女人尖叫提醒道:“文谦,小心!” 这突然起来的刺耳尖叫,让梁矜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而男人也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棒球棍的另一头,重重一拽,棍子就从梁矜上手里脱了手。 这个叫文谦的,两颊泛红、面容淫邪,对着梁矜上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了一番。 “臭娘们!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让我打你两棍子,要么不给我脱光了,我也给你录一段!” 梁矜上向后退了两步,不惊不惧,“我哪个都不选。警察等下就来了,如果你嫌自己进去蹲的时间不够长,倒是可以帮我选一个。” 男人一听,面露凶光,要来夺梁矜上的手机。 就在混乱中,原本紧闭的门又一次被人打开。 进来的人是南意。 南意在看到客厅里的狼藉,以及那对男女时,嘴唇一下子就白了,“文谦,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梁矜上听到她这句话,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南意的熟人。 她看在南意的面子上,原本想停下来,给他们一个机会来给出解决方案。 可那个叫文谦在听到她报警后,早就完全失去理智。 此时,那根棒球棍已经被南文谦抢走,冲着梁矜上的头,狠狠地挥了过来! 这一下如果被打中,不死也要半残! “砰!”骨骼被重击碎裂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梁矜上猝然回头,就看到南意抱住胳膊,痛苦地滑到在地。 “南意!” “姐!” 梁矜上慢了一步,南意被文谦扶起来,这两张脸凑在一处时,她才想起来,南意似乎有一个弟弟。 梁矜上沉默片刻,“先送医院。” 说完要去扶南意,却被南文谦推开,“滚开点,我们自己会去医院!” 梁矜上冷笑一声,“不是你们去,是我送南意去。至于你,待会儿自己去警察局报道吧!” 南文谦面色难看,“姐,这人谁啊!” 南意痛得面容扭曲,像她这么瘦的人,连个肌肉缓冲都没有。 南文谦又没留力,骨头是肯定断了。 然而南意却顾不上自己的疼痛,因为门外警察已经到了。 她泪汗齐下,哀求道:“家宝……求求你,别把我弟弟关进去。” 梁矜上对南意一向容忍,但不代表她会对一个“只是”南意弟弟的人也无条件包容。 第140章 项链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警察来了,还没进门就看到了门口的这几个人。 最显眼的就是痛苦辗转的南意。 为首的问道:“怎么回事!刚刚是谁报的警!” 梁矜上站起来,“是我。” “你不是说有人非法入室吗?这受伤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南意用没受伤的手一下子抓住了梁矜上的裤脚,那是无言的恳求。 梁矜上没有低头看她,而是冷静道:“这两人非法入室,在我家进行了一些破坏性行为,而且刚才还差点对我动粗,地上受伤的是我朋友,就是为了保护我,被这个男的打伤的。” “你放屁!”南文谦破口大骂,“警察同志,别听她瞎说。地上的是我姐,我也不是非法入室,这家的钥匙是我姐给我的。我也不是故意打人,你可以看看我身上,我是先挨了打啊!” 在听到南文谦说钥匙是南意给的,梁矜上虽然已经猜到了,还是不免失望。 她低头看了南意一眼。 那天,她收留南意在自己家,是真的打了要让南意在这里过几天安生日子。 真心是让她当作自己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但是这不代表,南意可以不经她允许,随意把钥匙给别人。 尤其是这种没有素质、没有底线的人。 这是她失而复得的家,被人糟蹋成这样! 不,不是糟蹋。 简直是玷污! 客厅那套沙发,反正是没法要了。 她冷了嗓子,“南意,你说句话。” 南意被梁矜上看得低下了头。 南文谦更绝,在她腿上踢了一脚,催她,“姐,你倒是说话啊!你不说话我就要被抓进去了!” 可南意就是不开口。 大概是她看起来瘦津津的,又受了伤,连警察都动了恻隐,“先送去医院吧!一边检查,一边做笔录!” 南文谦那女朋友一直躲在后面,听到警察这样说,连忙问道:“我能不去吗?” 警察扫一眼她衣衫不整的样子,粗着嗓子,“全都要做笔录!” 女朋友急得直推南文谦,“你跟我说了这里是你家,我才跟你来的!你这个骗子、流氓!骗我钱、还骗我身子!” 南文谦看起来像是有些怕她,畏手畏脚的不敢说话。 任由女朋友在这些人面前对他又推又骂的。 但警察没这么多时间跟他们耗,直接一个令下,所有人拖到了医院。 一检查,南意果然骨折了。 而且是严重骨折。 梁矜上这会儿知道后怕了,如果这个力道打在自己头上,她都不一定还有没有命在。 时到今日,她欠南意的没有还完,从来不认为她们之间是平等的。 更加不认为南意还有义务为她付出。 南意今天做的事,超出了她的期待。 所以,她不会因为南文谦做的事而迁怒南意。 但她也不会糊涂到,因为南意的牺牲,就放过追究南文谦。 所以,当一行人被警察带到走廊上做笔录时,梁矜上坚持,南文谦就是非法入室、破坏他人财物,要严厉追究南文谦的责任。 南文谦立刻反驳道:“我没有非法入室!是我姐给我的钥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南意身上。 如果钥匙真的是南意给的,那南文谦的“非法入室”就很难定罪。 最多赔点钱,但是想关进去不可能。 梁矜上如果没记错的话,南意从前跟这个弟弟的关系就不太好。 长辈重男轻女,她的弟弟被养成什么样子,从今天的表现就看出来了。 梁矜上相信,南意不可能为了保他而站到自己的对立面。 但南意在南文谦的再三催促下,终于开了口。 “是……是我给的钥匙。”南意声如蚊讷,“他是我弟弟,我的钥匙是房主本人给我的,他没有非法入室。” 梁矜上撇过头,失望地闭了闭眼。 一天之内,她尝到了两次被人“背弃”的滋味。 先是和方信鸥留下的速写本擦肩而过。 再是眼睁睁看着别人糟蹋了自己的家而不能让他付出代价。 梁矜上在沉默,逃过一劫的南文谦和女友面上带着明晃晃的得意,故意对梁矜上道:“不好意思啊,那我们先走了。” 那副样子,真是见者齿痒。 就连年轻的警官都看不过去了,阻拦道:“你们还涉嫌破坏他人财物,商定好赔偿数额才能离开。” 梁矜上的目光从这两人身上扫过,静如暗涌。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那女人的脖子上。 一眼瞥过去,她戴的项链竟有些眼熟。 如果梁矜上没看错,就是她乔迁那天,商遇城送的那条名牌项链。 她立刻对那女人道:“把你的项链拿出来给我看一下!” 那女人紧紧捂着,“凭什么给你看?!” “警察先生,我现在怀疑他们不仅破坏了我家的财物,而且涉嫌盗窃。”梁矜上口齿清晰地说道,“那根项链是我的,价值绝对超过三万元。” 虽然具体的金额不清楚,但以她对商遇城的了解,她当时还是他女朋友,三万后面加个零,都是保守的数字了。 按照法律,盗窃他人财物,涉嫌金额超过三万元,就能判处三年以上的有期徒刑! 女友急了,“这不是她的项链!是我男朋友前天送我的生日礼物!” 她这样一说,原本低着头的南意目光复杂地看了南文谦一眼。 就是这一眼! 让梁矜上瞬间福至心灵—— 南意一定是想到了自己弟弟买不起这么贵的项链! 很好。 梁矜上立刻顺着那女友的话反驳道:“他今天能进我家,前天也一样能进。根据他今天的行为,我有理由推断他做得出顺手牵羊的事。” 她这样言之凿凿,警察自然要求那女友把项链亮出来。 梁矜上一眼认定,“项链是我的!” 女友捂住自己的项链,“这是我自己的!就算是一样的项链,难道我不能买吗?” 警察:“你们谁买的,把购买凭据拿出来。” 女友看向南文谦,后者的眼神开始飘忽。 梁矜上的脸色看上去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购买凭证在商遇城那里。 谁想为这个去求他! 她刚刚还侃侃而谈,这一下委顿了,南文谦立刻反弹,“对啊,听警察的,那你倒是把凭据拿出来啊!不然我告你诽谤!” “要凭据?”一道温醇磁性的男声传来,“我拿得出来,你呢?” 第141章 兜风 275钻加更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猝然回头。 晁荆玉大概是天生适合穿白大褂的那种人。 肩展背直,修长俊挺,从走廊那头走过来,不输给盛装的男模走红毯的样子。 他从来没有来势汹汹的气势,却永远有风度翩翩的潇洒。 晁荆玉不知道在旁边听了多久,一出现却能立刻与警察对上话,“警察先生,那条项链是我本人购于E洲专柜。铂金材质镶嵌稀有钻石,原价75万,我随时可以提供证书与票据。” 他这话一出,几个人都当场愣住了。 南文谦和女友双双石化,尤其是南文谦,听到那个金额,脚都软了一下。 以他对南意的了解,这么多年蹲在家里都快发霉了,不可能交到什么有钱的朋友。 如果不是最近看南意不回家,他硬是逼出了南意的下落,都不知道她有朋友住在这么高档的小区。 至少比他们家那个破房子好多了。 正好他最近交了个女朋友,是个小白富美。 南文谦原本想逼着南意把这家的钥匙给自己,他可以带女朋友过去装个面子。 但南意拒绝了。 他只好偷偷地配了一把。 白天趁南意出去赚钱的时候,带人去了好几次。 万万没想到,他随手摸走的一根破项链能值这么多钱。 南文谦两颊的肉几不可闻地开始颤抖,他从那家里拿的……可不止这么一根项链。 梁矜上也怔住了。 她一直以为,乔迁那天,晁荆玉除了酒以外,送的是那套别具一格的冰箱贴。 这条项链才是商遇城的风格,华而不实,用钱代替用心。 没想到……就连这个,她以为“没什么诚意”的礼物,也不是商遇城送的。 梁矜上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该对晁荆玉说什么。 他总是来得这么及时。 在她最倒霉的一天,感觉全世界都在跟她作对的时候。 有这样一个人,坚定不移地站在她这边。 他送的这根“项链”,珍贵之处不在于它将近百万的价值。 而是他在很早之前,就为今天这个万念俱灰的她,埋下了“救赎”的种子。 晁荆玉跟警察交涉完,回头看了梁矜上一眼。 “怎么看起来要哭的样子?”晁荆玉唇边含笑,“被人欺负了就要哭鼻子啊?” 梁矜上的长睫扇了扇,将眼底微微的潮意驱散,“你这不是来了吗,谁能欺负我?” 晁荆玉看穿了她的故作坚强,但也没拆穿。 南文谦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仗着一张脸长得好,才混到今天。 什么能力都没有,骨气还没几两,已经臊眉耷眼地承认了项链是自己偷的。 赃物自然是被物归原主了,剩下的要带回局里继续审讯和量刑。 那两人被带走后,晁荆玉托着那条项链,问梁矜上,“这个,还要么?” 项链实在是很漂亮,值那个价钱。 但正因为它值那个钱,她才犹豫。 “嫌它被人戴过了?”晁荆玉善解人意道,“我可以送去让人清洗保养一下。” 梁矜上摇摇头,她不是这么矫情的人。 “太贵重了……”她无功不受禄,怎么能收他这么贵的项链。 晁荆玉倒没有强迫她一定收下,而是逗她,“比这项链贵的酒,也没见你跟我客套。” 没等梁矜上说话,他又收了笑意,“这次去E洲拿了奖,用奖金买了两条项链,欧泊那条送给我母亲。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跟你分享我在人类医学进程上又一次小小的成果。希望你笑纳。” 他笑容干净俊逸,真诚无比。 梁矜上被他说动了,“那等哪天我拿了AMP建筑大奖,也跟你分享我的荣耀。” 和已经誉满中外的晁荆玉相比,她现在只不过乐海建筑一名普通的建筑设计师。 但晁荆玉不会笑话任何一个心怀火种的人,更何况他也相信她。 “荣幸之至。” 晁荆玉让小护士给找了个小密封袋,把项链还给梁矜上。 其实刚刚他有动过几秒的心思,替她戴上。 但很快被他自己否决了。 没有男人会不想亲手把项链戴到心上人的脖子上,但他现在正踏在“朋友”的那条线上。 既是梁矜上的朋友,更是商遇城的朋友。 在他们二人的感情明了之前,他不会做出格的事。 …… 南意自从南文谦被带走后就拒绝交流。 她的骨伤需要住院,梁矜上只好替她请了护工。 晁荆玉交班后,问她去哪里。 梁矜上叹了口气,说回家。 晁荆玉刚刚已经大致了解了来龙去脉,见她如此,便建议道:“不如请人先去你家收整一下,这个时间我带你吃个宵夜,然后我们去兜兜风?” 哪个心情极度郁闷的人,在听到如此贴心的提议时,会不心动呢? 晁荆玉换了辆越野大G,载着梁矜上直接出了城。 梁矜上没想到他会带自己来爬山。 不过刚刚的宵夜吃得有点多,对于梁矜上这个很少吃宵夜的人来说,正好消消食。 晁荆玉的体力很好,大概每个外科医生,体力也是天赋要求之一。 梁矜上为了跟上他的速度,微微喘着气,“难怪你吃这么多,身材还这么好。” 她也是今天才发现,晁荆玉的胃口跟他斯文的外表大相径庭,两个人吃了四人份的小龙虾。 “我身材好吗?” 如果他家不是没镜子的话,这个问题压根用不着问别人。 梁矜上也听出他几分骚包等夸的意思了,她抿嘴笑笑,没好意思再夸。 而是加快脚步走了上去。 秋天的晚上,山顶其实已经很凉。 但那开阔的视野,却足以让人心旷神怡。 远处锦城的万家灯火都在眼底,梁矜上忍不住再往前走了几步。 没想到被软铁丝网挡住的外侧,就是一道刀凿般的悬崖。 壁立千仞。 晁荆玉走近了,与她并肩,“恐高吗?” 梁矜上摇头。 “那就再往前走一点。”他鼓励她,“我以前压力大的时候,就让自己站在这道悬崖边,堪称解压神器。” 梁矜上很信任他,没犹豫大步向前迈了一步。 晁荆玉也是属实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 铁丝网下面有一小段空悬的位置,梁矜上的前半只脚已经探了出去,踢下不小碎石。 “噼里啪啦”滚落悬崖,声响十分骇人。 晁荆玉指觉得心脏漏一拍,下意识就伸手用力地拽了她一把。 第142章 吃瘪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没防备晁荆玉会拽自己这么一下,整个人重重地撞到他怀里。 她切身体会了一把,“晁荆玉身材很好”的事实! 牙齿撞在他的胸肌上,把自己的嘴唇磕出了血。 梁矜上抬眼,幽幽道:“……我没想寻死。” 晁荆玉刚刚是真的有一瞬受到了惊吓。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转而调侃道:“我倒不怕你寻死,只是担心你掉下去的话,我洗脱不了嫌疑。” 梁矜上笑了几声。 两个人谈话间,很自然地拉开了距离。 夜风吹起梁矜上的长发,发尾抚过晁荆玉的胸口。 送上最后一丝抓不住的温存。 晁荆玉转过身,看着远处的灯火,“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梁矜上“嗯”了一声,不想让他担心。 她一点不后悔对南文谦追究到底。 但也苦恼,她和南意之间的结,是越来越难解开了。 晁荆玉好像猜到了她内心的想法,主动提起南意的事,“其实,你这样一味无底线地妥协,不一定能消融掉她心底积攒多年的仇怨。” 类似的话商遇城也说过。 只不过他说得更直白,“梁矜上你总有一天被这两个人拖死。” 梁矜上听了商遇城的话,肯定是不以为然的。 但晁荆玉以更平和的口吻说出来,她就很想问问他,到底怎么看的。 难道这些年,她对梁西洲和南意全心全意的弥补,都做错了吗? “虽然看起来,你对她很好。但是陈年执念,堵不如疏,你要给她机会发泄出来。我举个不恰当的例子,这次南意对雪苑动手,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晁荆玉说到这里,大概也觉得不太合适,就改口道:“当然,你跟宫雪苑比起来,对她的伤害是不一样的。” 这句话,剥开安慰的外衣看,其实很苍白。 因为在晁荆玉的视角看来,她应该也是那个加害南意的罪魁祸首之一。 甚至比宫雪苑更恶毒,谁让她为了一己之私,害了最好的闺蜜。 梁矜上忽然不想被晁荆玉继续误会下去了。 在这样的环境里,面对这样一个体贴入微的人,很容易就敞开心扉。 梁矜上向他解释,当年的事并非是她有意陷害南意和梁西洲。 这些话,当时她对商遇城也说过。 但商遇城怎么说的?—— 他说他一个字也不信。 “我有一个朋友,他的身手很好,当时有十来个混混是追着我来的,但是我朋友把他们都打倒了,是他救了我。” 晁荆玉倒是立刻接受了这个说法,想了想,“可是梁西洲为什么误会了你这么多年?还是他故意拿你当发泄怨恨的靶子?” “不是。”梁矜上摇头,苦笑了一下,“因为那个朋友否认了。” 晁荆玉觉得这在逻辑上是说不通的,“方便聊一下你那个朋友吗?他的为人、性格、行事作风?” 梁矜上简单地总结了一下贺小缺其人。 听完后,晁荆玉半晌后才道:“虽然这么说对你可能很残忍,但我学过基本的心理学人性分析。如果你朋友真是你所说那种人,不管你们两个当时是什么错综复杂的关系,只要他真的救了你,他不会否认。” 什么意思? 难道晁荆玉也坚信梁西洲的说法,认为贺小缺没有救她? 梁矜上:“不是我为自己开脱,但贺小缺把我抱出来的时候,地上躺了一地的人。那天,我跟南意虽然分了两路跑,但其实处境一样危险。贺小缺的身手好,是我唯一比南意幸运的地方。” 晁荆玉试着推测,“会不会有其他人救了你?” “不可能。”梁矜上矢口否认。 在那个孤立无援的年岁里,唯二可能会救她的就只有梁西洲和贺小缺。 总不可能是路见不平的陌生人,在贺小缺到来之前先把混混打趴下了吧? 可陌生人为什么要在救人后立刻离开? 晁荆玉提供的这个思路,比她一直坚定认为贺小缺救了自己的想法,更匪夷所思。 “算了。没什么意义。”梁矜上想到在星城擦肩而过的贺小缺。 不,也许是他刻意避而不见。 他根本不会站出来替自己澄清,而她,自暴自弃一点,就大不了背负这个骂名。 一辈子怎么过不是过?! 夜风更加凉了,晁荆玉把自己的风衣借给她披。 独处的时间总是很短暂,晁荆玉体贴道:“时间不早了,你刚出差回来,是不是该回去休息了?” 刚刚他请的保洁已经打电话来汇报,说家里已经收拾好了。 于是下山,打道回府。 等到了晁荆玉车上,她拿起遗落在车上的手机一看。 满满的,全是未接来电。 晁荆玉的余光也瞥到了,随口问道:“什么人,找你这么急?” 没问完,他自己又笑了笑,“是遇城吧?” 梁矜上按灭手机,“嗯。” 晁荆玉看梁矜上刚才的情绪还不错,回到车上一下子沉了脸。 当然是因为来电人的关系。 从前宫雪苑和商遇城在一起的时候,晁荆玉跟他们两个的相处模式没什么变化。 甚至宫雪苑闹情绪了,他还会替商遇城说几句好话。 男人嘛,感情归感情,生活中的一部分罢了。 也没那么要死要活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梁矜上这里,看到商遇城在她手里吃瘪…… 晁荆玉摸了摸鼻子,不可否认,他还挺幸灾乐祸的。 …… 梁矜上回到观澜庭院。 刚抬手想要开灯,但是一想到下午撞破的场景。 她忽然又不想开灯了。 一开灯,下午撞破的那些画面又会涌入脑子里。 虽然知道家里已经打扫一新,沙发她已经委托保洁带走了。 但她的三观却不是那么容易重塑的。 这叫什么事啊! 梁矜上摸黑穿过客厅,打算进到房间再开灯。 没想到走出几步,茶几大概被保洁不经意挪动过,她被绊了一下。 整个人扑出去,原本沙发的地方,现在只有硬邦邦的地板。 “砰!……唔!” 梁矜上抱着磕痛的膝盖坐在地板上。 这倒霉什么时候到头?! 她糟心得只想骂老天,“我艹你……啊!!!” 一道高大的人影从阳台上迈进来,梁矜上的脏话瞬间被堵在喉咙里。 惊骇之下,心脏乱得不像话。 手足并用地向后爬去! “你要艹谁,嗯?” 第143章 恶心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在听到商遇城那冷冰冰的声音时,狂乱的心跳先是平复了一下。 下一秒,又被另一种愤怒所替代。 心脏这样坐山车似的时快时慢,胸口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烦闷。 “商遇城!”梁矜上咬牙切齿地低喊,“你这样会吓死人的,知不知道!” 她刚刚经历过下午那场荒唐的非法入室,晚上他还这样一声不吭地进她家来。 心理承受能力差一点的人,现在早就该晕过去了! 商遇城站在她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那蜷成一团的影子。 梁矜上催他,“去开灯啊!” 商遇城竟然直接打开手机电筒,照过来。 更过分的是,他十分冷酷地一直把光往她脸上照! 梁矜上的双眼被刺得睁都睁不开,抬手捂眼,恼道:“喂,商遇城!” 商遇城那双凌冽的眸盯着她的脸,那么小小一圈的轮廓,她双手一捂,就只看到嘴巴和下巴了。 迟迟没有移开目光。 梁矜上却受不了了,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她伸手推了商遇城一把,想绕开他回房间。 没想到下一秒,却被商遇城擒住腰,重重一扣,被他按到了怀里。 梁矜上刚要挣扎,商遇城干脆扔了手机。 一手按着后脑勺,一手捉着腰,不由分说就吻了下来。 梁矜上哪知道他说发晴就发晴,她明明还在跟他生气。 而他显然也是对她很大意见,所以刚才才那么恶劣! 她胸膛间的怒意沸腾,竭力挣扎。 商遇城却是丝毫松动都没有,越吻越深,将梁矜上的胸膛里的空气压迫到近乎窒息。 她唇上原本就带着伤,商遇城这样毫不怜惜地凌虐,很快就有强烈的刺痛传来。 而且太过悬殊的身高差迫得她一直仰着头,可以说从她的唇、到脖子、再到腰,都在叫嚣着摇摇欲坠的痛楚。 梁矜上勉力抬起胳膊,想要狠狠地把商遇城的脸扇开,最不济也要在他脸上抓上几道伤。 但商遇城一直睁着眼,轻易地就用一只手将梁矜上的双手桎梏住。 也因为这个动作,他的唇终于放开了她的,两人的唇齿间都是浓浓的血腥气。 商遇城的手机躺在他们俩的脚底下,那电筒还在兢兢业业地工作。 从下而上的强光,将商遇城那俊挺的轮廓勾勒得格外线条分明。 他一抹唇边的血,终于沙着嗓子开口道:“六七个小时,不接我电话,一直跟晁荆玉在一起?” 梁矜上默了默。 商遇城刚刚从阳台进来的,他大概一直站在那里。 所以,会看到晁荆玉送她回来也不奇怪。 “对!怎么,不行吗?”她的情绪在沉默中翻涌。 商遇城压根不知道,自己这一个下午发生了多少事。 如果不是晁荆玉出现,她会被南文谦怄死!还拿他毫无办法! 而商遇城呢? 他打个飞的来来去去。 去星城欺负她还不算,回来也只知道欺负人! 商遇城一只手将梁矜上的双手反剪在背后,另一只手重重地楷一把梁矜上的唇。 “你说怎么了?”商遇城阴沉的嗓子泛出低低的笑,大拇指还在梁矜上唇上那道破口上碾着,“据我所知,晁荆玉对他以前那些女人一向温柔,怎么到了你这里,就这么狼吞虎咽的、不知分寸呢?” 梁矜上心中一瞬愕然。 但配合商遇城的动作,和那几乎想要杀人的语气,她立刻明白过来了。 商遇城误会了。 误会唇上这道伤口是晁荆玉“咬”的。 毕竟在大多数情况下,一个人无缘无故咬破自己嘴唇的概率,总比被异性咬破的要小。 尤其是她还跟晁荆玉一块儿待到这么晚。 放在以往,梁矜上会解释清楚。 因为晁荆玉人太好,她不想因为他因为自己“风评被害”,也不愿意破坏他跟商遇城的关系。 但今天,她实在累得不想解释了。 最好商遇城就此甩袖而去,她就能清净了。 梁矜上的“默认”,没有换来商遇城的暴怒。 但他的下一个动作却出乎梁矜上的预料。 他竟然开始跟梁矜上的衣服纽扣过不去。 “住手!商遇城!”梁矜上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你在做什么?” 她的双手被锁在背后太长时间,已经隐隐开始麻痛。 商遇城擒住她的双手向后扯,强迫她逐渐光果的肩颈舒展开来。 纤细脆弱,如同被禁锢的天鹅。 商遇城眸光涌动,他低头,给她带来要痛不痛、要痒不痒的奇异滋味。 梁矜上的上半身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着颤。 商遇城凑在她耳边,喑哑着嗓子,回答她上一个问题,“脱衣服检查一下,看不出来?” 但梁矜上被摆置的这个姿势,是没法把衣服脱下来的。 商遇城放松开她的手。 梁矜上面色冰冷,毫不犹豫地朝着他的脸挥出一巴掌。 但商遇城显然已经预料到她的这步动作。 除非是他刻意相让,一般来说,梁矜上的巴掌落不到他脸上。 梁矜上气得胸膛起伏。 但由于前襟都松了,所以她越是气得狠,反而倒像是给商遇城的福利似的。 他的目光渐渐肆无忌惮到令人发指! 梁矜上双手拢起自己的衣襟,刚刚商遇城的所作所为,让她不自觉地想到下午在这个屋子里发生的荒唐事。 一切都毫无旖旎。 只有恶心。 商遇城见面前的女人一直低着头环抱住自己,微微发着颤。 不像是害羞或是生气的表现,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看到梁矜上面色苍白。 商遇城眉峰微皱,正要问她怎么了。 梁矜上却一把推开他,跑进洗手间。 “呕……” 梁矜上吐不出什么东西,趴在那儿干呕半天,才勉强把那股恶心压下去。 她拘水洗把脸吗,抬起头来,从化妆镜中看到了倚在门旁的商遇城。 面色冷沉,眼底蕴着山雨欲来的愠怒。 商遇城冷嗤一声,“我让你恶心了?” 第144章 动心(水晶鞋加更一) 为繁星千千加更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很想回他,是的,超恶心! 但对上商遇城的目光,再想想他刚刚在客厅里那要把她生吞活剥的架势。 这时候招惹他,吃亏的是自己。 梁矜上苍白着脸,以退为进地示弱,“不是,我只是刚从星城飞回来,太累了。” 这一招虽然算不上撒娇,但在商遇城这里,大部分时间都还算有用。 但他今天却不为所动,挑了挑眉,“是跟晁荆玉爬山爬累了吧?” “你怎么知……”梁矜上刚要脱口说,又顿觉不对,“你知道我跟晁荆玉爬山去了?” 那他刚刚还一副“捉奸”的架势,好像怀疑她跟晁荆玉去开房了一样!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趁机占人便宜吗?! 商遇城不冷不热地看她一眼。 他的航班比她晚了两个小时,又碰上晚点,到观澜庭院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没想到,还是扑了个空。 这个家里,只有一个保洁在打扫卫生。 一问,是晁荆玉找来的。 保洁做完卫生,原本依照吩咐是直接锁门走人就行。 是商遇城要求她打电话给晁荆玉,明里暗里透露出时间不早了的信号。 所以,商遇城当然知道这个对他不理不睬不接电话的女人,是跟别的男人爬山去了。 但也有他不知道的事。 商遇城淡淡地问她,“为什么要把家里沙发扔了?” 那沙发确实挺旧了,但梁矜上从住进来的第一天开始,整个人的架势就是恨不得一事一物都维持原样。 想要找回这些年缺失的东西。 所以如果不是有什么大变故,她不会把沙发扔了。 梁矜上张了张嘴,实在很难把那样的荒唐事讲出口。 况且,当时她把南意从看守所里弄出来,是打着跟商遇城决裂的决心的。 自然也没有告诉过商遇城,让南意搬进自己家来住。 他现在如果知道,一定会冷嘲热讽,说自己“引狼入室”,活该。 她贱得慌么,送上去给他奚落? 但商遇城堵着门,一副她不回答就不让开的样子。 梁矜上瞭起眼皮看他一眼,轻声道:“……脏了。” 脏了就脏了。 为什么要先盯他一眼? 商遇城心有所感,反问道:“脏了,洗都不洗,就不要了?” 按照他对梁矜上的了解,别说这沙发是她舍不得动的家具。 就算不是这个家里的东西,她向来俭省,怎么可能弄脏了就丢? 商遇城凉飕飕地问道,“你是在说沙发,还是人?” “……” 如果不是他自己这样说,梁矜上并没有要指桑骂槐的意思。 但商遇城这个理解也不错。 他一边跟袁熙不清不楚,一边又对她死缠不放。 可不就是“脏了”? 梁矜上嘴巴动了动。 大概是知道她会说出什么扫兴的话,商遇城就先截断了她,“我说了,我跟袁熙没有关系。” “如果你一定要因为一本速写本,就判断我跟她之间不可告人。我可以告诉你,那本东西,是袁熙自己找到的。花了很多功夫,你想象不到。我相信她会认真对待你父亲的东西。而你,如果不是恰好路过那里,压根都不会知道方信鸥有一本速写本被人珍藏了。所以,即使我知道方信鸥是你父亲,就一定要夺人所爱?” 商遇城这些解释平息不了梁矜上心里的不甘,但她还是被前半句话吸引了。 “袁熙,她花很多时间搜集我父亲的东西?” “嗯。” “可她怎么会……”有什么年头从心底浮现出来,梁矜上想到自己不止一次留意过袁熙的设计作品。 知道她拿过不少奖。 更是因为她的设计风格灵秀突出,而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梁矜上原本以为,那是因为她们都是真心热爱设计,所以才会对彼此的才华惺惺相惜。 但是联系商遇城今天的这套说辞,梁矜上才隐隐察觉到。 袁熙的设计风格,其实很有方信鸥的影子! 梁矜上猝然道:“她……袁熙,跟我爸爸是什么关系?” 商遇城慷慨解惑,“袁熙是星大建筑系毕业的。” 竟然是这样! 所以,在袁熙还是乐海的三所所长时,她对自己时有照顾。 真的不是因为商遇城。 而是因为她的爸爸。 梁矜上脑海中浮现出方信鸥的笑容,喉间一哽。 她现在能想起来的,都只有爸爸年轻时候的样子了。 他入狱的时候刚四十出头,意气风发,爽朗清举,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所以他会被自己的学生仰慕、记住、追随。 梁矜上没想到的是,到如今,父女阔别九年多—— 竟然还是方信鸥的桃李芬芳,荫泽了自己的女儿。 让人怎么能不潸然? 梁矜上猝然捂住眼睛,撇开脸,用力地压抑自己的失态。 商遇城今晚,是压着怒意等了她两三个小时。 原本有很多帐想跟她清算。 他当然知道,就算她和晁荆玉深夜外出,那家伙也不会对自己的女人做什么出格的事。 但女朋友这种动不动就跑路,还冷战不理人的行为,还是要立立规矩的。 显然现在,规矩是立不成了。 看到梁矜上这样,纵然是商遇城,也开不了口训人。 商遇城揽着她的后颈,把人压到自己的怀里。 很快,就感觉胸前传来潮意。 这一天,把梁矜上折腾得又累又丧,所有的情绪都积压在心里。 刚刚和晁荆玉登山,他明明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如果哭一场,晁荆玉不但不会笑,还会做妥帖地安慰好她的负面情绪。 但梁矜上对着他,还是笑的时候多。 眼前这个男人,恶劣、霸道、没有同理心、唯我独尊,哪儿哪儿都不好。 哪怕是需要解释的地方,他也一句哄她开心的话都不说。 可是,他却随随便便地牵动了她的情绪。 一个男人,会让你笑,当然比让你哭好。 但是梁矜上很清楚自己的个性,要让她毫无负担地在一个人面前哭出来。 那个人,一定意义非凡。 商遇城搂她搂得再紧,梁矜上自己的双手还是垂在自己身侧。 她慢慢地蜷起手指,心底苍凉。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当做看不到房间里的大象—— 假装自己没有动心了。 第145章 弥勒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有几分钟,他们两个都没有说话。 商遇城轻轻揉捏着她的后颈,带着安抚的意味。 梁矜上坦诚地面对了自己的内心,这一刻特别有冲动,想问一问商遇城。 当年为什么要用那么鄙夷的语气,说她是“劳改犯的女儿”? 明明看他日常表现,他对方信鸥没有任何成见和看不起。 又为什么在说出“凭她也想当商太太”这样的话以后,又反过来头来追她? 她在商遇城怀里抬起头来,“商遇城……” 商遇城随意地在她微微潮湿的眼皮上吻了一下,懒洋洋地,“嗯?” “你……” 梁矜上真的想开口问的时候,又卡了壳。 那两个问题一旦问出口,势必会牵出当年她对商遇城那些痴心暗恋,更会将她如今的心境暴露无遗。 她不想输得这么快。 更何况,他们之间隔着重重的不确定因素,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于是,即将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地转成了,“你吃饭了吗?” 商遇城扯了扯嘴角,“……没有。” 事实上,他不仅没吃饭,待会儿还有一个跨洋视频会议要开。 原本按照他的计划,下了飞机预留出两个小时。 从“言传”到“身教”,给她好好地正一正他作为男人的威严。 而后再去公司开会。 计划赶不上变化,空着肚子等她,不荤不素地闹一通,什么便宜没占到,又要去工作了。 梁矜上听说他还要开会,很自然道:“那你快去吧,别耽误了。” 商遇城挑眉,“不是要请我吃饭?” 多问他一句吃没吃,敢情就是为了赶客? 梁矜上假装没听出他想指使自己做饭的意思,她已经很困了,只想躺下睡一觉。 更加不想牺牲睡眠陪他去外面吃。 但看在商遇城待会儿还要加班的份上,她可以发发善心,“我给你叫个外卖?吃完了再走,来得及么?” 外卖还要等,时间会很紧张。 商遇城看一眼时间,几秒内已经做好决定,即刻便走。 儿女情长不能耽误工作。 他们走回客厅,开了灯。 商遇城正要出门,随口问道:“你晚上吃的什么?” 如果她也没吃,他让司机再跑一趟给她送饭过来——纯粹是看在她刚哭完这副可怜模样。 梁矜上没多想,回答道:“小龙虾。” 但商遇城偏偏从多年的默契里,提炼出来信息,“跟晁荆玉一起吃的?” 别看那家伙平时在外面是专家精英的样子,私底下的爱好跟大男孩也差不多。 爱打游戏打篮球,喜欢吃大排档的东西。 梁矜上点点头。 商遇城挂掉司机拨来的电话,看他那似笑非笑的样子,就知道他又不痛快了。 梁矜上却不以为然,他都知道他们一起爬山了,一起吃个宵夜,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吧? 她把商遇城送到门边,刚要替他开门送客。 商遇城临出门前,还俯身欲讨一个临别吻,谁料梁矜上恰好抬手掩嘴打了个哈欠。 他停在几厘米外,一脸无可奈何。 梁矜上“噗”地笑了一声,转开目光,疑似有几分尴尬。 如果他自然地亲下来,可能还没那么尴尬。 这一停,她就想起他们两个之间这尚不明朗的关系,好像黏黏糊糊的也不合适。 梁矜上撇着脸不看他,推一把,“赶紧走,走吧走吧!” 商遇城轻嗤一声嘲笑她,站直身子准备走。 目光随意地一转,在客厅那个立柜上定了一下。 “梁矜上。”商遇城的声音忽然很正经。 梁矜上不明所以,抬头,“怎么?” 商遇城指了指立柜,“柜子里那个老山檀香木立雕,你放哪儿了?” 梁矜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透过那柜子的玻璃门看了一眼,“什么老山……立雕?” “一个弥勒佛雕塑。” 梁矜上努力回忆了一下,那柜子里放的基本上是父母当年收藏的东西。 她只大概有个印象。 说真的,这房子当初卖的时候,基本上从里到外都打包卖掉了。 这么多年,在外面转了一圈,能最大限度地保持成这样回到她手里,她已经感恩戴德了。 少个一件两件摆饰,那算什么事? 但商遇城都这样说了,她倒真想起来了,有个弥勒佛,她乔迁前打扫卫生的时候,还擦过它的光头。 现在它不在原先摆放的位置了。 “可能刚才来打扫的阿姨给整理过了。”梁矜上没太在意,“你管自己走吧,我待会儿再找。” 商遇城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没上心,强调一遍,“好好找。” “知道啦!” 门被关上,商遇城站了一会儿才离开。 不想给她增加心理负担,商遇城才没告诉她。 这套市值八百万的房子,为什么他花了两千多万才买到手。 梁矜上也不是什么都懵懂的傻白甜,她知道以商遇城的个性,不会随便说废话。 她家里的一个小摆件,商遇城才来过几次,都注意到了。 那只可能是两个原因,要么是商遇城为人特别八卦劳心,去别人家就把人家家里观察一圈。 这个基本上可以排除。 那么只剩下一个原因,那个摆件很特别,特别到商遇城看到过就记住了。 梁矜上送走人,立刻去找了起来。 家里明面上的地方就那么多,保洁也不可能把柜子里的摆件收起来。 梁矜上里里外外找了一通。 没找到。 正好今天还遭遇了项链被盗的事。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当然是被南文谦偷了。 但现在大半夜了,她不可能跑去看守所。 只好按捺下来,等明天。 为保万一,梁矜上还在睡前给晁荆玉留了一条言,让他帮忙问问今天的保洁。 在打扫卫生前有没有见过那个弥勒摆件。 这一晚,大概太累了,她一夜无梦睡起来。 拿出手机,就先看到晁荆玉一大早发来的两条消息。 [我帮你问过了,说是没见过你家里有什么弥勒佛的摆件。怎么了,丢东西了?] [我的人不会有问题,会不会是昨天姓南的偷的?] 那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梁矜上没耽搁,就去了看守所。 谁知,一到那里,就先得知了一个消息。 跟南文谦一起被抓进来的那个女孩,好像来头不小,昨晚就被保释出去了。 第146章 保镖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晁荆玉的电话也在这时候打了进来。 “我去查了一下,南文谦那女朋友钟月,是郑家的旁系,郑三郑爵的表妹。钟家就是一般的中产家庭。不过,比起南家还是门第悬殊。南文谦为了讨好钟月,偷项链、偷雕塑都是有可能的。” 梁矜上表示知道了。 晁荆玉问她,“你自己能搞定吗,还是我过去会一会南文谦?” 梁矜上不想太麻烦他。 最主要的是,如果她真的要跟商遇城发展下去,再跟晁荆玉走得太近,她会觉得自己很卑鄙。 晁荆玉听到她的拒绝,也不强求,只说让她有事再找自己。 梁矜上进了看守所,又是之前那个熟悉的圆脸女警值班。 南文谦胡子拉杂都走出来,看到是梁矜上,直接翻个白眼,要求回囚室。 一旁的警官敲了敲警棍,警告道:“老实点!坐下!” 南文谦才不情不愿坐下来。 吊儿郎当地看着梁矜上,“干什么呢,你找我?” 其实南家人的长相都不错,但Y染色体基因大概质量低劣,上次见过的南父,还有眼前的南文谦,每一个有人样的。 梁矜上开门见山,“南文谦,你除了偷我的项链,还偷了什么东西?” 南文谦立刻瞪大了眼睛,用手点着她,“我警告你,少血口喷人啊!就是那条项链,我也已经还给你了。我怎么还会偷你其他东西?!” 梁矜上面无表情地问他,“我家里的老山檀香木雕呢?” “什么?什么老坛香菜?”南文谦的表情倒不像是装的,“没见过,什么玩意儿啊!” 但梁矜上知道他不一定是没偷,而是像她一样,不知道老山檀香木是什么东西。 她也是早上查了查,才知道老山檀香的价格可以高到近万元一克,她家那个木雕,未加工的木料都要近千万元! 更别说,这是她父母留给她的藏品,除了那高昂的价值,更有传承的意义。 “南文谦,你偷我的项链,至少判三年刑。这样你要嫌时间太短,我也可以告诉你,那个木雕,如果真是你偷的,你牢底坐穿也别想出来了!” 她的表情毫无夸张或作伪的痕迹。 南文谦虽然还能在椅子上坐着,但在桌面底下,他的腿已经在微微发着抖。 牢底坐穿…… 他真的没想过,就那么一个木头疙瘩会这么值钱! 可东西已经被他送到钟家,去讨未来岳父岳母的欢心了。 钟月昨天被放出去前,许诺过他,最多三天就会把他也保释出去。 如果他现在供出钟家,别说女朋友肯定要吹了,而且再也不会有人捞他! 如今他只能死咬着不承认,幸亏这姓梁的看上去也无权无势的。 于是南文谦色厉内荏道:“你当着警察的面,吓唬谁呢?!坐不坐牢,你一个屁民说了就算的吗?再说,我说没偷你东西就是没偷!你再污蔑我,我还能起诉你诽谤呢!” 这人的态度嚣张、形容猥琐,那飞溅的唾沫都快穿过长桌喷到梁矜上这边了。 她低下头,自己盘算起来 那么贵的东西,南文谦如果要要脱手卖掉,肯定能查出痕迹来。 如果他不卖,那东西的位置就更好找了。 毕竟,这人一看就没什么“狡兔三窟”的经济条件。 梁矜上站起来,声线冷清地留下一句话,“那你就在这里慢慢蹲着吧,我去‘帮’你找证据。找到以后,也算是替把下半辈子的食宿问题都解决了。” 说完转身欲走。 谁料这时,那个圆脸女警走了进来,当着梁矜上的面,说了一句,“南文谦,有人保释你,跟我来。” 南文谦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声道:“谢谢组织明察秋毫!把我这个好人给放出去了!” 他踢踢踏踏地从梁矜上身边走过,不屑地哼了一声。 趁着警察看不到的视角,低声朝梁矜上威胁道:“咱们的帐,等我出去了慢慢算!小爷什么都不多,闲工夫最多!回家走夜路的时候小心着点!” 说完,趾高气昂地跟着女警走了出去。 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看得梁矜上无比齿痒。 她不敢相信,钟家的手伸得这么快,而且,居然看得上这样一个“混混女婿”! 梁矜上怒不可遏地跟出去,南文谦已经签好字走了出去。 梁矜上有心问一句圆脸女警到底怎么回事,但她朝梁矜上几不可见地做了个表情。 让她赶紧跟出去。 梁矜上快步追上去,在马路边堵到了正在打车的南文谦,“站住!” 南文谦不耐烦地转身,搡她一下,“这里是派出所,你要真有胆子,就跟我走,老子受了一夜的鸟气,正好跟你‘理论理论’!” 正说着话,一辆车停在了两人身旁。 南文谦以为自己叫的车来得这么快,可是一抬眼,看到的是一辆绝不可能跑单的豪车。 他楞了一下,车上立刻下来个黑西装男,拎着他的前襟把人塞到车后座。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南文谦连挣扎都还没来得及挣扎。 “喂你!你是谁啊!”梁矜上不明所以地跟了一步。 看那黑西装,也不像是南文谦的朋友,倒像是对手。 凶神恶煞的,不会要寻仇吧?! 把他的命留下啊! 梁矜上正六神无主,另一辆车开了上来,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商遇城戴着墨镜的一张脸,“上车。” 如天降甘霖,梁矜上立刻上了车。 “商遇城,你怎么来了?” 来得这么及时。 商遇城淡淡瞥她一眼。 昨天晚上他开完会太晚,就没回她家打扰她休息。 没想到这女人自己一大早就跑来对峙南文谦了,要不是他在这里留了“眼睛”,还不知道她会吃什么亏。 商遇城淡淡道:“不想我来?” “想!”梁矜上指了指前面的车,“快跟上那辆车!南文谦在那辆车上,别让他跑了!” 商遇城没有急着踩油门,而是颇有些无奈地看着她。 梁矜上心里着急,以为他在介意自己把他当司机用。 “商遇城,求你了,我爸爸的那个木雕肯定是南文谦偷的,他现在马上要被钟家人带走了……” 商遇城半晌后开口,“我的保镖我的车,追什么追?” 第147章 切磋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你的保镖?”梁矜上下意识地抬眼去搜寻前车。 不过,载着南文谦的那辆车早就一路疾驰,看不到了。 但被商遇城这样一提醒,她也反应过来了,似乎那个保镖是有点面熟的。 只不过刚刚突然照面,她没想起来,还以为是钟家人。 梁矜上:“你还没跟我说,怎么这么巧就来了?” 她很不解,商遇城再万能,也不能未卜先知吧? “不是巧。” 商遇城说了这三个字,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梁矜上欲再问,反倒被商遇城先问了这两天的事。 事已至此,她也只好把昨天南文谦在自己家做的那些恶心事都说了。 当然也包括怀疑他偷了老山檀香木雕。 商遇城把她带到了一处空旷的平房。 他们到的时候,南文谦看起来就是刚被人收拾过一顿。 捂着肚子,蜷缩在角落里,哎哎叫着。 一抬头,就看到商遇城和梁矜上并肩走进来。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集中在那个高大的男人身上。 挺拔而气息冷峻,无需语言就已经给南文谦带来了慑人的压迫感。 南文谦抖着声音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你们把我抓来是犯法的!快放了我,钟家人马上就会来找……啪!” 那黑衣保镖蒲扇似的大掌挟着风,将他的脸扇得甩到一边。 瞬间就肿了起来! “你说哪个钟家?”那保镖嘲弄道,“就是那个把女儿从派出所捞出去以后就禁足在家,勒令她不许再跟不三不四的人来往的钟家吗?” “怎么可能!他们今天刚把我弄出来……”南文谦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不对,是你?!” 钟月出去的时候,明明说的是三天。 按她的说法,她要先哄哄父母,他们才有可能出手帮他。 毕竟,他上门那次,送了那么贵重的礼物,钟家父母也不怎么看得上他。 更别说这次事闹的,太丢人了。警方的笔录上可是清清楚楚地把他和钟月在别人家做了什么事都记下来了。 所以钟家不可能效率这么高的…… 商遇城的保镖跟在他身边久了,也学得几分他高高在上的模样。 见南文谦自己开窍了,冷哼一声,就把南文谦最后一点胆子给吓破了。 “是啊。不把你弄出来,怎么跟你‘切磋’呢?” 被保镖狠狠切磋过的南文谦瘫倒在地。 保镖捏了捏指关节,“怎么样,现在记起自己从梁小姐家偷了哪些东西了吗?” 南文谦喃喃道:“就,就拿了一条项链……和一块木头疙瘩。” 他磕磕绊绊的,面对着保镖又高举起来的拳头,又哭丧着脸给自己开脱道:“真就这两样!我女朋友相中的,她以为那些是我自己的东西,我没办法就只能硬着头皮送了!但是项链我已经还给梁小姐的男朋友了,梁小姐自己可以作证!” 男朋友什么的…… 梁矜上在商遇城讳莫如深的目光里,抿了抿唇。 她绝对没有当着南文谦的面说晁荆玉是什么男朋友。 大概是因为南文谦那单细胞的脑子,一厢情愿地以为只有男友会送那么贵的项链吧。 虽然向南文谦解释纯属浪费口舌,但她不能不说。 商遇城的眼睛都把她盯穿了。 “你别胡说,那不是我男朋友。”梁矜上说完这句,也不去看商遇城的表情,而是转移了话题,“我现在问你的是那块木头去哪里了,现在能想起来了吗?!” “想……想起来了……”南文谦用力揉了一把脸,“送到女朋友家,送给老丈人当见面礼了。对不起,梁小姐,我真不知道拿东西那么值钱!” 他说完就跪在地上,一副等待审判的颓样儿。 保镖等着商遇城发落,商遇城却垂眼看着梁矜上。 梁矜上走上前一步,冷冷问道:“你不知道东西值钱?我看你是太知道值钱了!” 看他那副攀龙附凤的样子,怎么可能把不值钱的东西送去钟家讨好巴结? 商遇城朝保镖一使眼色,保镖直接卸了他一条胳膊,“给你一天时间!把梁小姐的东西完好无损地从钟家拿回来!” “啊!!!这……”南文谦抱着胳膊,虚汗淋漓,“这送出去的东西……我哪有本事要回来?” 说到底,他还存着那份攀附钟家的心思,怎么可能去得罪? “你要没有这个本事。”商遇城淡淡道,“阿旷,让他见识一下你的本事。” 那叫阿旷的保镖,一身结实的腱子肉,身上甚至带着隐隐有血光的杀伐气息。 他一脚把南文谦踢翻在地,悬着鞋底在南文谦大腿骨的位置比划了几下,故意向商遇城请示道:“商总,您看是要断到什么程度?我建议梁小姐先回避一下,场面可能会比较血腥。” 梁矜上不动声色地看了商遇城一眼。 她并不怕血腥,但是南文谦的身份还是有几分特殊。 他现在四肢健全,就已经肉眼可见是个社会渣滓了。 如果他断了腿,以后会拖累的只可能是南意。 但她想了想,自己实在没有心慈手软的必要。 各人做事各人当,说不定腿断了,他下半生还能安分些。 商遇城目光洞察地看着她,像是已经把她的思想挣扎都读懂了。 正要提防她说出什么辜负他今天一番布置的话,梁矜上却先开口了,“那我就先回避吧,你给他留口气儿就行。” 这这这…… 南文谦听他们就像议论一块猪肉似的决定了他的命运。 人都吓傻了。 “不!别别别……别动手!”南文谦嚎叫起来,“我去要回来!我一定想办法把梁小姐的东西要回来!” 阿旷像提着破布袋一样把南文谦拎上了车。 “商遇城,你说他能从钟家把我的东西要回来吗?” 悬。 商遇城在之前压根没听说过还有钟家这一号。 还是今天来派出所的路上让人查的。 贪婪无用、贪慕虚荣。 像这样的人家,得到了那么好的东西,怎么舍得就这样吐出来? 但商遇城先按住了这个问题没说,而是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先说说看,晁荆玉送你项链是怎么回事?” 第148章 依傍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 朋友之间送礼物。 把晁荆玉的话,加工一下,就是两个同样在自己事业领域内有梦想的人,相互交换一下喜悦和荣誉。 无关风月。 商遇城要是不提还好,他一提,梁矜上就想到温居宴那天跟他发生的过节。 她忍不住挑了挑眉,“这是晁荆玉在我乔迁新家那天送我的礼物。这次要不是南文谦为难我,我都还在误会是你送的。商遇城,你当时还是我的正牌男友吧,怎么不检讨检讨,自己那天是怎么散德行的?” “当时的男友?”商遇城玩味地重复了一下。 “嗯,当时。”梁矜上用同样似笑非笑的表情回敬他,“有什么问题?” 他最近的表现,除了今天神兵天降,算是帮了她一把。 其他的,有什么表现突出的地方,值得她无条件跟他复合的吗? “没问题。”商遇城凉飕飕地扔下一句,径自去拉驾驶室的门。 梁矜上跟着上车,问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如果南文谦拿不回我的立雕,你能带我去一趟钟家吗?” 商遇城轻嗤一声,“不合适吧?” “为什么不合适?”梁矜上忍不住发散思维,“你跟钟家有过节?” 商遇城刻薄道:“它也配?” 钟家要跟商家产生过节,那属于跨阶级碰瓷。 梁矜上此时必须得承认,商遇城就算哪儿哪儿都不好,也不能否认他的出身就是一张王牌。 只要他肯出面,什么人家敢霸着自己的东西不还? 梁矜上巴巴地看了他一会儿,但商遇城格外“专注”地开车,连一个眼风都没给她。 她只好再问一遍,“行吗?” 商遇城这次淡淡地看她一眼,“这事是‘非男友’该尽的义务吗?” 语气倒是不严重,甚至有两分调侃。 但这其中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或者说,是想借此逼迫她“承认”恋爱关系的意图很明显。 梁矜上被噎了一口气。 她刚刚不肯承认商遇城是男友的话,自然是半赌气半认真的。 在一起短短十天,就有那么多无法掩盖的问题。 她提出了分手。 他虽然表面上做出了挽回的举动,但他有实际上付诸行动,去解决那些产生矛盾的根源吗? 没有。 所以凭什么要求她不痛不痒地就回到他身边? 梁矜上气不过,也讽刺了回去,“你对袁熙,倒是做不少‘非男友’不用做的事。” 语气酸溜溜的,反而让商遇城在她看不到的角度里勾了勾唇。 他们到钟家的别墅外时,南文谦已经进去了。 但是还没站几分钟,南文谦就灰溜溜地被赶了出来。 “商总……梁小姐……”南文谦面如死灰,“钟家人连屋子都不让我进,就把我赶出来了。” 他会被赶出来这个结果,从商遇城调查出来的情况来看,不难预料到。 她只关心自己的东西。 “你没让人告诉钟家人,那个立雕不是你的,现在原主要求你们还回来吗?” 南文谦当然不敢不说,刚刚在来的路上,保镖已经全方位地让他了解了,这个气势非同寻常的男人,来历也非同寻常。 是鼎鼎大名的商遇城。 得罪了商遇城,他还不如让人打断手脚,去里面关一辈子来得幸福! “钟家伯父说……那东西我既然已经送给他了,就是他家的东西。谁来要也没用。” 简直荒天下之大谬! “我再报一次警!”梁矜上怒道,“返还赃物天经地义、合法合规。” 商遇城挥挥手让保镖把南文谦带走,“先把这个扔回警局,他盗窃他人巨额财物,等着律师函吧!” 保镖在南文谦的惨叫声发出来之前,捂着他的嘴塞回了车里。 商遇城低头看着梁矜上,见她脸都气红了,伸手捏了把,而后淡淡道:“不用报警。跟这种无赖扯皮,日子还过不过了?” “我不报警能怎么办?”梁矜上怨气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我现在能依靠的,只有伟大光荣的公检法机构了。” 商遇城果然是个心硬的,就这样也没松口给她点“依傍”。 但他也没硬到底,“去找郑爵。钟富这些年都仰仗着郑家吃饭。郑爵这两年认祖归宗,正好借这次机会,让他看看自己在旁系里的威望如何。” 那次温居宴后,梁矜上就跟郑爵加上了好友。 郑爵很爱玩,朋友圈发的都是些声色犬马的享乐动态。 倒是没见他秀过恩爱。 梁矜上跟他也就是点点赞的关系,谁料把电话打过去,跟郑爵提了这件事,郑爵就一口答应了。 “行啊!”他那边有点吵,“不过我这会儿在隔壁市参加婚礼呢,明天行吗?” 梁矜上:“好,看你的时间。” “嗯嗯。”郑爵随意应了两声,恰好那边有一道含糊的女声,嗲嗲地在叫他。 他就说要收线了。 挂完电话,梁矜上微微皱着眉。 商遇城:“怎么,他不答应?” 这段时间,郑爵主动跟他接触得频繁,外表随和,心思很深,但基本上算是个仗义的男人。 “不是。”梁矜上有点不高兴地说道,“郑爵去外地参加婚礼,没带乐泉也就算了。怎么我听他那边还有其他女人啊?” 商遇城凉凉地瞥她一眼,“你觉得这样不好?” “当然不好了!”梁矜上义愤填膺,“他跟乐泉在谈恋爱,跑去别的地方跟其他人鬼混……” 凭着女人敏感的心思,她说到这里,感觉商遇城今天似乎对这些闲事过于关心了点。 不像他的个性。 梁矜上的声音轻下来。 商遇城却已经不徐不淡地总结道:“那你还挺‘严于待人,宽于律己’的。” 梁矜上:“……” 她跟郑爵能一样吗? 首先,她假装去星城会“前男友”,真的是假装,事先不知道贺小缺真的在那里。 其次,她跟商遇城那时候已经分手了,分手了! 最后,她跟贺小缺连面都没见上,到最后占尽了便宜的人不是他吗! 梁矜上嘴巴开开合合的,却不发出一点声音,但看她那模样就知道说的都是消声词。 商遇城揽住她的肩,低头与她目光对视,“你再骂,我不介意在这里堵住你的嘴。” 第149章 香水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第二天,郑爵从邻市回来。 直接把车开到了乐海楼下,来接梁矜上和乐泉下班。 计划先带梁矜上去钟家,然后还能顺便跟乐泉约个会。 两个女孩坐后排,郑爵把一袋昨天喝喜酒的伴手礼递给乐泉,“饿不饿?先吃点糖。” “把谁当小孩呢?”乐泉随手拆开,把糖递给梁矜上,“你吃,我不爱吃甜的。” 自己把礼盒里的香水拆出来,造型不错,她拆开想闻闻味道。 乐泉下班前刚喷了香水,香水不能叠涂,便拉过梁矜上的手腕喷了一点。 “挺好闻。你这朋友蛮有品位。”虽然现在很多有钱人办婚礼,伴手礼里都会放些精致的礼品。 但这个香水确实很符合乐泉的喜好。 郑爵笑了,“什么朋友有品位,那我给你挑的礼物!” 本来要带乐泉一起去参加朋友婚礼,但是乐小姐说不爱凑这种热闹,他只好一个人去了。 乐泉趴到前座的靠背上,凑上去跟郑爵说话,“你这么‘孝顺’,等下爸爸奖励你什么好呢?” 郑爵都习惯了乐泉这爸爸儿子乱叫的行为。 开着车,目视前方,却不耽误跟乐泉调情,“那我可真提了啊?” 乐泉大方道:“随便提。” 郑爵笑了一阵,从后视镜里瞥了梁矜上一眼。 梁矜上忽然有一种自觉,自己不会给人当电灯泡了吧? 她无奈讨饶,“有什么少儿不宜的话题,待会儿你们二人世界再说行吗?” “你算什么少儿?”乐泉嘁了一声,“你玩得比谁都野。” 她说完这句,想起来梁矜上之前发过秒删的那条朋友圈。 凑上来开始嘀嘀咕咕,问梁矜上之前去星城,到底是会哪个情郎了?是不是把商遇城给踹了? 这要解释起来,就要牵出一大堆前因后果了,梁矜上头疼,“我没有情郎……” 至于商遇城嘛——踹了,但好像没踹远。 乐泉逼问不出来,就又跟郑爵笑笑闹闹去了。 梁矜上默默地观察了一会儿,要说这俩人,多有CP感吧,也看不出来。 但是他们之间的气氛倒挺和谐的。 郑爵一看就是个恋爱高手,把乐泉哄得很开心。 就在梁矜上出神之际,不知道俩人聊了什么,乐泉把那瓶新开的香水朝他喷了一下。 郑爵在开车,避不开只能受了,而后无奈道:“喂,这是女香啊……” “女香怎么了?”乐泉满不在意地调侃了一句,“郑二公子平时身上沾的女香还少吗?” “别冤枉我啊,我对你忠贞不二的。” 在他们两个的插科打诨中,到了钟家别墅。 乐泉反正也来了,就提出要跟着一块儿进去开开眼,什么样的人家这么不要脸,强占别人的东西不还。 她吐槽完,又装着才想起来的样子,“哦!爵儿,我忘了这是你小姑。你不会介意我这样说吧?” 从亲缘上来说,钟月的母亲是郑父的亲妹妹,郑爵确实要叫她一声小姑。 但他从小到大,偶尔几次允许被接回郑家参加家宴,也被所有人给看不起。 尤其是这位自视甚高的小姑。 所以,对这“小姑”一家的感情,都还不如跟梁矜上这个女朋友的闺蜜来得亲近。 他们到的时候,钟母正在餐厅准备上菜。 “阿爵,你来了?”钟母不甚热络地招呼道,“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郑爵淡笑道:“又不是来蹭饭的,不用提前说。把事儿办妥了,我们就走了。” “什么事儿啊?”钟母扫一眼他身后,疑惑道,“还带了这么些姑娘来。” 长辈都提到了,郑爵就介绍了一下。 先揽过乐泉,“这我女朋友,乐泉,乐家二小姐。” 乐泉性子直,也不不屑巴结这么个装模作样的“长辈”,便直接把梁矜上拖过来。 “还是我来介绍吧。这位梁小姐,伯母你没见过她人,也应该听过她的名字吧?” 钟母本来就对这些人的来意怀疑。 一听姓梁,自然就想起了昨天来家里那个姓南的小混混。 不就口口声声说那座老山檀香木弥勒立雕是梁家的吗? 听乐泉这么一说,钟母哪还有什么不懂的。 “姓梁?我好像不认识什么姓梁的小姐。”她故意打量一番,“我们在哪儿见过吗?” 梁矜上懒得跟她绕弯子,“钟夫人,见没见过不要紧。最理想的情况是咱们这辈子就见这一次。当然前提是你得配合我,把我家那座老山檀香木的立雕还给我。” 钟母皱眉道:“你……你说的这个什么东西,我没听过。怎么会跑到我家里来?” “你……”乐泉撇了撇嘴,上前一步要抢着跟她对线,却被郑爵拦下了。 郑爵含着没什么温度的笑容,“小姑,你没听过这个东西不要紧,让姑父过来跟我们谈。我记得他一向喜欢收藏这些。我顺便再跟他聊聊,关于他要求郑氏注资五千万的企划书。” 钟母面色一变。 她是很精的人,郑爵的言下之意很清楚。 首先,他暗示钟富有动机扣下别人的藏品,其次,他也在拿那五千万威胁她。 钟家一直经营着一家珠宝连锁,祖上也算殷实。不然钟母当年也不会嫁进来。 但钟富资质平庸,守不住祖产。 这些年在钟富手上,接连关了一架又一家的分店。 如今只剩下三家分店在苦苦支撑。 再没有新的资金注入,剩下的也是岌岌可危。 钟母恨恨道:“我去叫你姑父下来!” 这个野种! 小时候看着安分,这两年在郑氏集团里混得好,居然越来越受大哥器重,眼看着要出头了! 钟母恨自己押错了宝,这些年一味地笼络讨好郑杉了。 钟富被佣人叫了下来,他腆着个肚子,老奸巨猾的脸,看上去倒乐呵呵的。 但他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却让梁矜上笑不出来了,“你们说的那个老山檀香木立雕啊?家里还真有!但是真的很不巧,你们郑氏旗下的慈善基金不是马上要弄那个慈善拍卖吗?我昨天刚给捐了,你不知道吗?” 郑爵揉了揉眉心,对梁矜上叹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但个项目是郑杉全权在筹划和负责,他无权插手。 偏偏,东西落到了郑杉的手里。 第150章 闺蜜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郑爵一向带笑的脸沉下来,也有几分震慑的气势。 至少钟富在这位青年才俊的后辈面前,是有点矮一头的意思的。 不止是身高上。 郑爵沉默了一会儿,哼笑道:“有这么巧的事儿?” 钟富仿佛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似的,“哈哈可不就是这么巧嘛!就是昨天跟小杉在饭局上碰上了,他提了一嘴。我就想,慈善拍卖,那是好事啊!这事小姑父必须得支持一把。” 郑爵和乐泉对视一眼,两个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完了,要发飙了。 只不过,担心的对象不一样。 郑爵是因为了解乐泉,生怕这位小姑奶奶发起脾气来,不管不顾。 而乐泉却是想到梁矜上那次痛揍何欢的场景,担心她又要故态重萌。 “小乐,你跟矜上先出去。”郑爵沉声道,“我跟姑父再聊聊注资的事。” 乐泉拖着梁矜上出门。 见梁矜上一直沉默不语,主动开口道:“这倒霉玩意儿!听说钟家这些年败落,但还是在外面打肿脸充胖子。这次也是赶巧了,捐个拍卖品而已,一下把上千万的东西捐出去了。都抵得上他家一间珠宝店的价值了!” 梁矜上平静道:“不是赶巧,他就是故意的。” 昨天商遇城虽然没有直接出面,但南文谦还是很狗腿地搬出过商遇城的名头。 可钟家还是咬死了没把东西交出来。 梁矜上原本以为他们只是贪婪,没想到还奸猾。 把郑家推出来挡在了前头。 没一会儿,郑爵就出来了。 他看着两个姑娘,微微地摇了摇头。 乐泉骂了一声,“郑爵你能不能行啊?既然东西都到了你们郑家,你转个手,给矜上拿回来不就得了?” 郑爵道:“捐赠的拍卖品,都是登记造册,并且都是公开的。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无缘无故抽掉一件拍品,有伤企业形象。那郑氏办这场慈善义卖,反而得不偿失了。” “面子工程。”乐泉吐槽道,“那你说怎么办?” 郑爵笑笑,倒是成竹在胸的模样,“拍下来呗。” “拍下来?你们郑家出钱啊?!” 这些拍卖所得,到时候都要捐出去的,又不是郑氏自己收入囊中。 梁矜上怎么好意思让郑爵出钱。 更重要的是—— 那是她自己的东西,钟家凭什么慷她之慨! 现在还要她出钱买回来。 “谁说郑氏出钱?”郑爵抛了抛车钥匙,“肯定要让钟家出这个血啊。” 郑爵提议梁矜上跟他们一起去吃饭。 梁矜上没这个心情,再说,也不想当这个电灯泡。 “什么电灯泡?”乐泉把对钟家的不满牵连到郑爵身上,对他没个好脸色,“要有电灯泡,那也是郑爵才是。” 郑爵替女士们开了车门,朝梁矜上眨了眨眼睛,“一起走吧。商遇城刚刚给我打了电话问这边的情况,现在他在餐厅等咱们。” 等他们到餐厅的时候,商遇城果然已经在那里了。 乐泉和郑爵挽着手坐到一边,梁矜上只好坐到商遇城的身边去。 但跟他的位置中间隔了好大一段距离。 这是在跟他生气。 如果商遇城昨天能利索点,出门帮她去一趟钟家,什么东西也要回来了。 就为了他那点架子,楞是害得她的东西跑到了郑杉手里。 郑爵自动自觉地替大家倒茶。 正要给梁矜上倒,隔壁奶茶店的店员正好送了杯冰奶茶过来。 商遇城替她插上管子,“喝点冰的,消消火。” 这是梁矜上最喜欢的品牌和口味,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爱喝。 可是看他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梁矜上看了更恼了。 干嚼冰块也消不了她的火啊! 乐泉先打破了沉默,“商遇城,你现在怎么这么抠门?我们不是你朋友么,奶茶就买一杯啊?” 商遇城不带一丝愧色,“不了解乐大小姐的口味。” “嘁。”乐泉目光一转,忽然对梁矜上道,“哎,你不是生理期吗?商遇城还让你喝冰的?看来你在他这里的待遇也不怎么样嘛?” 商遇城听言,侧头看了梁矜上一眼,挑眉似询问。 梁矜上依然含着奶茶,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 她的日子一向很准,商遇城倒不是真的忘了。 就是大概最近事太多,大姨妈才今天提前来了。 商遇城看她反应就知道,乐泉没说谎。 当即便去拿她手里的奶茶。 梁矜上哪肯啊,她又不痛经,喝点冰的怎么了? 但她力气不敌商遇城,还是被强行夺走了。 “商遇城!” 他要是不“自作体贴”给她买奶茶,她压根就想不起来要喝。 现在馋了她,又不让喝,招猫逗狗呢? 乐泉不遗余力地给商遇城找事,推着郑爵,“爵儿,我也想喝奶茶了,你去给我买一杯回来。” “你不是不爱吃甜的吗?”郑爵懒得跑,“再说,餐厅里什么饮料没有啊?现点呗!别折腾了,乖。” “你去,还是不去?”乐泉挑眉,“你不会想做比商遇城更不会疼女人的人吧?这话要传出去,你以后还怎么当锦城头号花花公子啊?” 郑爵真是无奈了,为什么她就总是致力于挑衅商遇城呢?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对商遇城有意思,剑走偏锋引起他的注意。 “好了姑奶奶,我去给你买奶茶。”郑爵一向体贴,又看向梁矜上,“矜上,再给你买杯常温的?” 梁矜上看一眼商遇城。 商遇城颔首,表示同意。 梁矜上于是道:“那我要一杯常温的。多加冰块。” 郑爵:“……” 女人赌气的话,听听就好。 他往外走,刚经过商遇城的身边,忽然被商遇城拽着手腕,停住了。 “怎么了,遇城?” 商遇城刚刚在梁矜上身上闻到了香水味。 她平时很少抹这些东西,商遇城特意留心了一下她的喜好。 没想到,郑爵从自己身边走过去,身上带着跟梁矜上一样的味道。 “你怎么有我女朋友身上的香水味?” 商遇城摆的是好整以暇的姿态,可他扣着郑爵的手腕,力道却一点没客气。 郑爵汗颜。 看了乐泉一眼,无奈地正要解释。 乐泉想大笑,忽然起来玩心,拍桌子起身。 佯怒道:“好啊,郑爵!你居然背着我,跟我闺蜜做这样的事。” 第151章 算账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郑爵好气又好笑。 这家伙,往梁矜上和自己身上喷香水的时候,肯定没想借机恶作剧。 所以这种没正形儿的事,她的临场反应倒是快。 郑爵自己倒无所谓,但梁矜上一个女孩子,还是别开这种没品的玩笑了。 “遇城,我跟矜上……”郑爵刚要解释,就见乐泉朝他抹脖子瞪眼睛的,死活不让他说。 他只好顿住,撑住一边脸,目光朝梁矜上寻去。 想使个眼色让她自己来说。 谁知梁矜上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某些时候比乐泉还没下限。 “你也别怪郑爵。”她直接头也不抬地顺着乐泉道:“闺蜜闺蜜,不就是干这个的?谁让你不防着我?” 乐泉大笑开来,“哈哈哈哈哈!” 郑爵:“……” 商遇城拽着郑爵的手倒是松开了,面无表情地吩咐道:“郑爵,带你女朋友出去转一圈。” 这是要单独“算账”的意思。 郑爵心照不宣地笑了一声,连哄带搂,带乐泉出去买奶茶了。 两人出去后,商遇城直接伸手拽了梁矜上一把。 把两人之间隔的一人空档给消弭了。 尤嫌不足,又把梁矜上轻飘飘地拎到腿上坐着。 “你干什么?”梁矜上面露鄙夷,“我们开玩笑都听不出来么?” 商遇城:“听出来了。” 如果乐泉刚刚不做出那种夸张失真的反应,商遇城还有可能误会点什么。 再说,郑爵要真能蠢去到动他的女人,那他还是趁早改去支持郑三吧。 梁矜上拧了拧腰,挣扎道:“那你这是要干嘛?” 商遇城在她腮边亲了一口,“看你心情不好,安慰你一下。” “我不用……唔。” 说是安慰她,但商遇城吻下来的时候,一点也没有提前打招呼的意思。 梁矜上背后就是桌子,躲不开,被商遇城抵在桌沿,吻到气喘吁吁才放开。 “心情好点了?” 梁矜上隐隐崩溃,好个屁啊! “放我下去!” 商遇城没有松手,两人凑得很近。 商遇城的脸低下来,高挺的鼻梁若即若离地在她颈间嗅触着,“很香。” 梁矜上仰了仰脖子,细细地喘着。 乐泉只在她手腕上喷了些香水,怎么可能香到脖子上? 她哪里知道,别说她只剩下手腕上那点香水尾调,就算她刚出完汗,让一个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人来说,大概也只能闻到她独一份的体香。 这是在外面的包厢,就算服务员不进来,乐泉和郑爵也随时会回来。 实在不适宜过于亲密。 但商遇城把在她腰上的手却越来越紧,目光微深,“真的不能喝冰的?” 梁矜上反应了一下,才知道他意欲何图。 一个男人,这样的姿势这样的眼神,问这种问题,还能是因为什么? 现在谁有那种心情啊! 再说,他昨天说的那些话,还都言犹在耳。 “我能不能喝冰的,好像都不关你的事吧?”梁矜上不遗余力地埋汰道,“不尽男朋友应尽的义务,倒整天惦记着男朋友的那点福利。” 商遇城嗤笑一声,唇边的弧度透着几分坏话的性感。 从她以往情不自禁给出的反馈来看,到底谁给谁的福利还真不好说。 眼下虽然是商遇城更迫切需要一些福利,但他还是故意激她,“先享受福利,才能尽义务。” 意料之内地惹了她。 梁矜上手脚并用地想要从他腿上爬下去,商遇城微一皱眉,“别乱动。” 跟他胡闹了这么多次,她当然知道他为什么不让自己动。 看着商遇城冒着暗火却不得不隐忍的样子,她总算纾了点气。 商遇城单手掐着梁矜上的脸,让她的嘴不受控制地嘟起来。 在她的柔软的嘟嘟嘴上啄了一口,就把人放下去了。 再抱下去不像话。 主要是他脑子里的画面不像话。 乐泉和郑爵很快就回来了,郑爵刚敲了两下门,还没听到回应,就被乐泉硬拽了进来。 看到两人正襟危坐的样子,乐泉有点遗憾地叹了口气,瞪一眼郑爵,“所以我说你敲什么门?什么事都没干!你们男人就是猥琐!” 郑爵无辜躺枪,坐下来看了对面疏离沉静的商遇城一眼。 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但是下一秒,看到商遇城自然地拿了梁矜上喝过几口的奶茶喝起来。 郑爵偷笑,低头掩饰了一下自己了然的眼神。 偏偏这时,乐泉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问道:“商遇城,这里有新的,你为什么要喝梁矜上剩的?” 商遇城只当没听见。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这玩意儿够冰! 菜上齐了,大家也终于开始聊正事。 商遇城听完郑爵说的前因后果,赞成了他的做法。 “我有件事还是不明白,像钟富这种贪婪无度的人,为什么要捐给你们郑氏?”乐泉作为锦城当地较为天真的一位千金,首先发问,“捐掉了,他还占什么便宜?而且我也不明白你们郑氏,一场慈善拍卖搞这么大的阵势,连抽一件拍卖品出来都不肯。到最后,物和钱都不是你们的,真的只赚那点名声啊?” 郑爵:“首先,钟富当然不是因为无私才捐的,他跟郑杉达成了什么我不知道,但肯定最后矜上的那座立雕,肯定是转一圈回到钟富手上。与其让他们暗箱操作,不如我把它推到台面上,我们光明正大地拍回来。” 乐泉张一张嘴,郑爵就知道她要说什么,“钱当然不是我们自己出。” 他说完,看一眼商遇城。 商遇城淡淡道:“钟家珠宝不太值钱,一家分店不够就拿两家去抵。” 乐泉悟了,接下来霸总之力要觉醒了——天气凉了,就把钟氏珠宝给收购了吧! 郑爵对乐泉很有耐心,又继续道:“至于最后一个问题,用我们金融业的一句话来说,把一块肥肉从冰箱里面拿出来又放回去,肉没少,但是手上都是油水。懂了吗宝贝儿?” “懂了。”乐泉问梁矜上,“你懂了吗宝贝儿?” 梁矜上点点头,而后和乐泉异口同声,“无商不奸呗!” 第152章 共枕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饭后,乐泉跟着郑爵上了他的法拉利。 她摇下副驾驶车窗,“矜矜,真不跟我们走?” 商遇城就站在梁矜上身边,不冷不热地提醒郑爵,“这里停车不能超过60秒。” 郑爵哈哈朝他们摆了摆手,就启动了车子。 “商遇城,我们可是把梁矜上完整地交到你手上。”乐泉朝着梁矜上坏笑,“明天我上班可要看到完整的她啊!” 商遇城将梁矜上肩膀一搂,拐向自己的车。 还要怎么不完整? 两年前该做的他都做过了。 再说……今晚他能做什么,嗯? 商遇城说回云水公馆,梁矜上坚持要回观澜庭院。 他不置可否,只道:“我不睡你父母的主卧。” 观澜庭院只有两个卧室,他这是要求跟梁矜上同住一屋的意思。 梁矜上才不上当,“那你睡沙……” 她顿住了。 家里的沙发已经被丢掉了。 新沙发还没时间去挑。 她定定地看了商遇城数秒,差点被他绕进去了,“为什么不是先送我回家,你再回自己家?” 商遇城直言不讳,“你那个家显然安全系数太低。从今以后,只要你要住在那儿,我都要陪着。” 跟云水公馆当然比不了。 但观澜庭院也是24小时安保的高档小区。 这次事情后,她把南意和南文谦的钥匙都要回来了,计划接下来还要换个门锁。 有什么不安全的? 至少比跟商遇城共处一室,危险系数要低很多。 但商遇城决定的事,显然不是梁矜上非暴力不合作就能改变的。 总之,他还是跟在她身后上了楼。 打开门,梁矜上一个转身,撑在门框上,把商遇城堵在外面。 她郑重强调:“商遇城,这是我家,你得遵循我的规则,明白吧?” 商遇城似笑非笑地盯了她一眼。 而后随意地把她的胳膊往上一拨,她撑在门框上的胳膊不受力,顿时重心一歪,被商遇城接到怀里。 他干脆利落地将人横抱起来,踢上门。 客厅里没有沙发,他就直接把梁矜上抱到了卧室,扔在床上。 商遇城俯下身来,撑在她脑袋的两边,“你的规则,现在可以说了。” 雄狮在抓到羚羊的时候,不外乎也是这样,拿爪子按着,再低头寻找从何处下嘴。 他摆出这么个准备开饭的姿势,让她怎么说? 太危险了。 商遇城此时盯着她的眼神比狮子还危险! 识时务者为俊杰。 梁矜上从商遇城撑起的胳膊下面钻出来,“这个房间有你的衣服,给你睡了,我去睡我爸妈的房间!” 说完,去衣柜找自己的睡衣。 一打开柜门,看着占了半边柜子都是商遇城的衣服。 她有一瞬间怔楞。 其实,在他送出房子后他们短暂相处的那几天,她是真的以为,他们至少会有一段美好相处的时间。 商遇城翻到一边,仰躺在她床上,听她半晌没动静,“还不去洗澡?” 梁矜上回神,拿出自己的衣服,抱着就要跑出去。 匆匆瞥一眼商遇城,他躺得倒是很自在,两条大长腿支在地上。 最重要的是,他穿着外套就往床上躺了。 大概没几个女人能忍受。 梁矜上深吸几口气,还是站住了,“商遇城,我家的家规第一条,就是不可以穿着外套往床上躺。” “如果真的舍不得走……”商遇城的胳膊挡在额头上,嗓音很淡,却充满暗示,“可以留下来,不用找理由。” 一只占了鹊巢的鸠,还能这么嚣张欠揍! 梁矜上转身去了主卧,眼不见为净。 她洗完澡出来,发现那只鸠洗完澡,又坐在了主卧的床上。 梁矜上:“有事?” 商遇城低着头玩手机,说得干脆,“没有。” “那你……”梁矜上不解道,“那你回你的房间去睡觉啊!” 商遇城放下手机,抬头问他,“你要睡了?” 梁矜上点点头。 虽然她不会痛经,但生理期第一天,难免有腰酸不适,想早点休息。 商遇城站起来,就来拉梁矜上的手。 梁矜上猝不及防地被他拖着走,没反应过来跟着走了几步,“商遇城,你做什么?” “睡觉。”商遇城回头看一眼主卧的床,“你以为我会让你睡那瘫子睡过的床?” “我换过床单被套的。”梁矜上很无语,“再说我跟梁西洲一起生活这么多年……” 显然她再说下去,绝对不是商遇城爱听的话了,“如果你现在闭嘴,那你现在跟我过去,就是各自睡觉的‘睡觉’。如果你想见见世面,我也能让你知道,一个生理期挡不住我什么。” 梁矜上:“……” 商遇城确实不算是个花样百出的人。 跟他的个性一样,注重实效,不玩花哨。在大部分时候,他很尊重梁矜上的想法。 但是不玩,不代表不会。 梁矜上习惯性躺在床的左边,右卧而睡。 但今天,她为了不商遇城他造成一丝一毫顺杆往上爬的机会,全程贴边朝左睡着。 耳朵里塞着耳机,一边听音频,一边默背单词。 不习惯的睡姿,加上身体的不适,她都背完五十个单词了,还是迟迟没有睡着。 听着身后平稳的呼吸,她躺麻了的半身才轻轻地动了一下。 但这轻轻一动,床垫的动静却大得不寻常。 她正要回身看一眼,床垫的凹陷却明显冲着她的方向而来。 下一个动作,就是一条胳膊搂过来,将梁矜上拨到了自己怀里。 “别动我!”每一个姨妈期的女人,躺在床上的时候都恨不得安详得像是与世长辞。 虽然梁矜上习惯性用棉条,但是骨子里害怕洗床单的心情是改变不了的。 这个道理,男人不懂。 商遇城果然透露出不快,“谁动你了,睡过来点。” 梁矜上被商遇城搂到怀里,手掌正好按到她后腰酸麻的位置。 “哪有人睡觉一动不动的?”商遇城的声音低低地响在耳边。 梁矜上忍不住回嘴,“你怕我晕过去啊?” 商遇城哼笑一声,故意道:“我怕你死了。” 梁矜上忍不住捶了他一拳,低声喃喃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鸠嘴里怎么也吐不出?” 商遇城没听清楚,凑近了点,“说什么?” 第153章 内人(水晶鞋加更二) 为繁星千千加更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两个人这大半年来,不是没机会一起躺在一张床上。 但实在没什么机会这样静静靠在一起,只是说话。 基本上都在践行一句话——生命的本质在于“运动”。 梁矜上听说,有些女人在这种特殊时期,脾气会特别暴躁、或者是胃口特别好。 也有人……会特别强烈。 以上症状她都没有,像个天选之子一样如常地度过生理期。 但是,大概女人在这个时候都有通性,就是心理比较脆弱,渴望一点温暖源。 所以,被商遇城这样搂在怀里,随便逗两句嘴,她的身体觉得舒服,也就懒洋洋地没有动了。 人在自己怀里,从刚开始僵着到慢慢放松下来,商遇城当然能感觉到。 梁矜上骨架小,所以虽然看着瘦,抱起来还是很软。 商遇城的手,原本正给她按摩着后腰,但随着梁矜上放软了倚到他怀里,那只手就自动循着本能,变动了位置。 梁矜上本来都快睡着了,被这动静闹醒,又烦躁又警惕,“喂商遇城……方家家规第二条,清心戒欲,男女有别。” 她是想要震慑,但在这种乍醒时刻,那嗓子,听起来不像撒娇都已经不容易。 商遇城则是被她这随口胡诌的家规气乐了。 她自己这一睡着就往自己怀里钻的架势,哪有一点“遵守家规”的样子。 商遇城嗤道:“我一个外人,也要遵守你们方家的家规?” 梁矜上撩开困眯了的眼睛。 其实黑暗中很难看清楚彼此的样子,但她就是能感觉到,商遇城深邃的目光正紧盯着她。 带着温度的那种。 不知怎么地,就脱口嘟囔道:“可你不就想当内人。” 说完这句话,不知怎么的脸上就一热。 不知道是因为商遇城看她的眼神变烫了,还是她自己的脸在发热。 梁矜上收声后,两个人都静默下来。 安静流淌的空气却有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大概是每个想要被记住的节点,都会得到特殊的细节来标记。 就比如此刻,窗外竟然炸开了几朵烟花。 强烈的绚烂光芒透过窗帘,将房间照亮。 那几秒的时间里,两个人把对方的样子印在了眼底。 梁矜上那张柔皙的小脸被如墨的长发包裹着,纯稚,却有几分特有的风情。 房间又暗了下来,他原本贴在她腰上的手,刚刚已经上移到她后心处。 商遇城压了一下她的背,梁矜上就彻底地陷入他的怀抱。 在下一批烟花绽开的时候,梁矜上怕亮似的闭上了眼睛。 在强烈的光线下,人哪怕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黑影的接近。 但梁矜上没有躲。 商遇城的吻印下来,梁矜上的唇轻轻地缠了一下,跟果冻似的,在商遇城的薄唇上撞了一下。 以梁矜上对他的了解,商遇城这时候一般控制不住加深这样的吻。 但他今天没有继续。 梁矜上把脸往下一埋,控制不住地勾起了唇。 不是每一个吻,都让人悸动如斯的。 商遇城拍了拍她的后背,“宝宝。” 梁矜上软软地应了一声,“嗯?” “……你刚刚触犯方家第二条家规了。” 滚啊! 时间很快到了拍卖会那天。 梁矜上到了现场,才知道这场拍卖会的阵势有多大。 原本以为,自己的那座立雕绝对是一骑绝尘的高价品。 但看了介绍手册,她才发现自己还是见世面太少。 既然是郑杉负责的拍卖会,宫雪苑自然是当之无愧的女主人。 她华服浓妆,美得像一朵盛开正艳的玫瑰。 站在形象抱歉的郑杉身边,就算不知情的人都能看出来——这男的绝对很有钱。 今天来了很多人。 商遇城不仅带了她,还带了难得休息在家的商傲儿。 宫雪苑在看到商遇城身后的梁矜上,第一眼就沉了脸下来,但还是没法在这么多人面前发作。 商遇城已经知晓,梁矜上跟自己提分手是因为跟宫雪苑的交易。 所以,在梁矜上跟他说宫雪苑的目光像要杀人时,商遇城还能凉凉地嘲讽,“谁让你耍她了?” 呵,还帮着前女友说话呢。 “我可没耍她。”梁矜上嘀咕道。 她是很认真地分手了,谁死缠烂打谁自己知道。 后半句没敢说。 商遇城被几个西装革履的人绊住,商傲儿又跑去跟自己的发小凑堆了。 梁矜上便只好一个人走到冷餐台那边,找东西吃。 没想到一过去,倒看到了一个“老熟人”。 宫念大概是跟着宫雪苑来凑热闹的,趁着宫雪苑在忙,她自己藏在角落里,揪了几个气球在玩。 梁矜上远远看着,忍不住啧道。 有钱人家的千金也够可怜的,没玩过这么“平民”的玩具么?脸上还沾着奶油,跟个小乞丐似的。 第154章 拉丝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大概是感应到梁矜上的目光,宫念抬头看了她一眼。 梁矜上走过去,把最后一块草莓蛋糕夹到自己的餐盘里。宫念站了起来,「那是我的!」 梁矜上虽然爱甜食,也不至于跟一个小孩抢吃的。 知道她是宫雪苑的妹妹,但上次南意把宫念害得那么惨,梁矜上又忍不住有些愧疚。 宫念骄纵归骄纵,大人的恩怨里她很无辜。 「蛋糕你吃吗?」梁矜上把盘子递了递,「我没动过。」 「我才不要。」宫念嫌弃道,「一个蛋糕而已,我没你那么馋。」 算她多事。 不要靠近宫家人,会变得不幸。 巧的是,正好服务生推着小车过来添补食物。 宫念又当着梁矜上的面,选了同款蛋糕。 明明就是馋的嘛! 宫念振振有词,「今天的甜品师傅是专门请来的。做得最好吃的就是这款蛋糕,你肯定没什么机会吃到,我可怜你,才不跟你抢,明白吧?」 「明白的。」梁矜上笑眯眯回敬道,「就是没想到,你还是个好人。」 宫念虽然才八岁,不至于连讽刺听不出来。 商遇城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大一小面对面站着。 宫念先看到他,「阿城哥哥!」 商遇城摸了把她的头发,站去梁矜上旁边,问她,「聊什么呢?」 梁矜上没答。 宫念不满,「阿城哥哥,你怎么不问念念?」 商遇城的胳膊自然地搭上梁矜上的腰,低头看宫念,「好,那就问你。」 宫念显然很知道怎么卖乖,「我在跟这个姐姐说,这款草莓蛋糕很好吃!我还把最后一块让给了她哦。」 商遇城转头看梁矜上,微微挑了眉,似乎是不相信,要向她求证。 梁矜上失笑,浑不在意道:「好像是这么回事。」 小丫头,心眼不少,还挺会转移重点。 商遇城听懂了梁矜上的反讽,但他现在不想管那些。 只是不自觉地凑近了她的脸。 梁矜上今天穿了条纯白的礼服,剪裁合度,没什么花哨的装饰,却很适合她。 她脖子上搭了一条钻石项链,以及一对方钻耳钉,一明一灭,笑容勾人。 让商遇城突然很想偷尝一点她唇边的甜。 宫念被冷落在一边。 仰着头,看自己最喜欢的大哥哥,眼里好像只看得到这个女人。 虽然他也什么表情。 但宫念就莫名觉得,哥哥好像喜欢她,比喜欢自己的姐姐,要多得多得多。 她小孩子当然不懂,这就是传说中的「眼神拉丝」。 宫念大喊一声:「阿城哥哥!」 「嗯?」商遇城顿了顿才跟梁矜上的眼神分开,「怎么?」 宫念把剩下的半块蛋糕递给商遇城,「妈妈说我不可以吃太多的甜食,对我的哮喘不好。」 「你帮我吃了吧!」 商遇城只是拿着,没有动作。 梁矜上懂他的个性,怎么可能吃别人剩下的东西。 商遇城没有吃,宫念一下子可怜兮兮起来,「阿城哥哥,你果然不喜欢念念了。你是嫌弃我吗?」 梁矜上大为惊叹。 她是不懂现在的小女孩。那语气、那姿态,如果不是她多想,宫念好像在跟她抢夺商遇城的注意力? 商遇城淡淡地面不改色地拒绝,「待会儿让服务生收走就好了。」 宫念偏偏倔起来,跺着 脚说商遇城不喜欢她了。 连小皮鞋的扣子都散开了。 宫念只好先蹲下给自己系扣子。 等站起来,看到商遇城手里的盘子空了,正慢条斯理地咽下蛋糕。 那往下挂的嘴角一下子扬了起来,抱住商遇城的腿,「哥哥我就知道你最喜欢念念了对不对!」 说话的时候目光却是朝着梁矜上的。 梁矜上无语地转开目光。 顺手把自己手里那剩了半块蛋糕的盘子递给了转场的服务生。 嘁,有本事就真吃宫念那块啊。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第155章 讨厌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去洗手间洗手。 商傲儿正好找过来,看到梁矜上离开的背影。 纤长窈窕,煞是娉婷。 商傲儿最近忙于学业,也是这几天才知道自己磕的这对“商量CP”成了。 发出了今天第一百次感慨,“小叔,你什么时候把小婶娶回家来,我剩下这几个月就不去上学,让她在家带我冲刺了。” 商遇城没有对“小婶”这个称呼提出异议,抱着他腿的宫念却不干了。 宫念:“傲儿姐姐我教你,跟阿城哥哥结了婚的人,你才能叫小婶哦。” “我不用你这个小鬼科普。”商傲儿牙尖嘴利,“你只要记住,那种已经解除婚约的前女友,我是肯定不会叫小婶的哦!” 梁矜上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商傲儿和宫念两人没大没小相互呲噔的样子。 商遇城大概不厌其烦,提着宫念大概是要送回宫雪苑手上。 商傲儿对梁矜上抱怨道:“那个小孩真的很讨厌对不对?” 梁矜上默默点头。 商傲儿仿佛找到了知音,朝她控诉起了,宫念有多讨厌。 那个小鬼年纪小,辈分却比商傲儿高,总是倚小卖小,骑在商傲儿头上。 梁矜上听得好笑,商傲儿这么千娇万宠的人,居然也有被人压一头的时候。 “可是,商遇城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啊?” 这个问题梁矜上好奇很久了。 宫念看上去除了比一般小孩漂亮,性情脾气,并没有很讨人喜欢。 “好像是因为宫念的妈妈吧?”商傲儿也不是很确定,“那位阿姨在我小叔小时候,好像照顾他很多。” 原来是这样吗? 梁矜上有隐约听说一点,商遇城小时候,家里曾经发生过巨大变故。 他妹妹意外死亡后,母亲改嫁,父亲清修。 商遇城虽然双亲俱在,但其实这些年过得就像个孤儿一样。 他会将对妈妈的感情,投射在替代母亲照顾过他的人身上,也合情合理。 只是梁矜上很难想象,会培养出宫家这对骄纵傲慢姐妹花的女人,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她忍不住问道:“你说宫雪苑的妈妈,对商遇城很好,她是什么样的人啊?” 商傲儿张了张嘴,正要回答,他们身后就传来了商遇城本人的声音。 他淡淡地指出,“是宫念的妈妈。” 梁矜上猝然回头。 有一种在背后议论被当场抓包的感觉。 比起梁矜上的窘然,商傲儿还能顶嘴,“说得好像宫念的妈妈不是宫雪苑妈妈一样。” “当然是。”商遇城似笑非笑地看向梁矜上,“但你宫雪苑的名字说多了,某人又该闹情绪了。” 商傲儿嫌弃地“咦!”了一声,表示受不了这酸臭味。 但是没一会儿,商傲儿却跑了回来。 “小叔,小叔!姐姐她出事啦!” 会场那边确实有点骚乱,商遇城举步就走过去。 两人同样是大长腿,但晁荆玉反应慢了一拍,跟着走了两步还是落了下风。 他远远看到梁矜上大概是碰到了酒水,倒了一身,倒不是什么大事。 就顿住了。 有时候,慢了一步就是慢了一步。 商遇城走过去,边走边脱外套,但没等他走近,已经有人先他一步脱下西装,将梁矜上裹起来。 可能是事出突然,梁矜上有点受到惊吓。 那人还很绅士地抱住梁矜上的肩,半环抱着,拍了拍她。 第156章 情侣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今天的礼服面料又薄又贴身,还是白色的,酒水撒上来,几乎是立刻就有走光的风险。 幸好郑爵的动作很快,挡住了周围的目光。 “谢谢。”梁矜上低声地向郑爵道谢,微微避开了郑爵的手掌。 下意识朝乐泉看过去。 乐大小姐压根顾不上吃味,她正揪着一个侍者,“你怎么连个盘子都端不好,泼了我们两个一身!” 侍者一边道歉,一边解释,“刚刚突然有个气球掉到我脚下,我为了躲避,就不小心绊了一下,对不起,对不起!” 梁矜上听到“气球”两个字,心下一动。 目光向下,在人群中搜寻起粉红色的公主裙。 没等她把宫念揪出来,肩上就传来了一阵力道,立刻感受到身上披着的西装正往下滑。 却被人掰着肩膀,一下子撞进了那道坚实的胸膛。 闻着熟悉的雪松淡香,她抓住西装前襟的手指放松了一点。 西装就被商遇城拽了下去。 但他把她前胸沾湿的位置挡得密不透风,很好地规避了走光的风险。 商遇城把郑爵的西装扔回给他,转而把自己的西装披到梁矜上身上。 “管好自己女朋友。我的女朋友不劳费心。” 商遇城带梁矜上去洗手间整理衣服。 梁矜上其实不想多心的。 但事涉宫念,她忍不住就想问,“商遇城,你是不是看到宫念朝那个侍者扔气球了?” 商遇城不徐不淡地否认道:“没有。” “是没看到、还是宫念没有扔?”梁矜上较真地问道。“不是宫念。” 笃定到荒谬。 梁矜上自嘲一笑。 从他们之间相隔的距离来看,商遇城绝对看不到谁动的手。 她拂开商遇城搂在自己肩上的手,退开两步,“说到底,我的命脉还是郑杉他们手上握着,我哪儿惹得起他们呢?” 她低头掩饰住眼底的失望,“所以你不用时时刻刻只想着包庇宫念。” 这种不问缘由的偏袒,难道不应该是女朋友的特权么? 红酒撒在梁矜上的白色礼服上,弄不干净了。 乐泉也过来洗手间。 她的下摆是黑色的,冲一冲,再吹干,就完全看不出来了。 “我有一套备用的礼服,你去换上吧。” 梁矜上走出洗手间,目光转了一圈。 没看到商遇城。 他刚刚明明是跟在她身后过来的,这么一会儿就不见了。 服了。 先是当着她的面偏袒害那个她出糗的人。 她不过甩个脸子,他就不告而别。 乐泉奇怪道:“看什么呢?” 梁矜上摇摇头。 “找你家商遇城?他跟郑爵去看监控了。” 梁矜上不解:“看监控做什么?” “总不能是看着好玩吧?”乐泉白她一眼,“当然是去看,哪个人敢招惹他的小心肝呗!” 梁矜上撇了撇嘴角。 到了更衣室,看到乐泉给她拿的裙子,梁矜上脸上的表情就更无语了。 “……你没告诉我,你的礼服跟郑爵的是一套的。” “这有什么?”乐泉满不在乎,“这条裙子不是我的风格,所以我才换了另一条。但你穿肯定漂亮。” 郑爵一向是爱俏骚包的,今天更是穿了一件衣领绣着浅金色月桂叶的走秀款礼服。 跟他配套的礼服裙是一条绣着浅金月桂叶的轻纱款抹胸礼服裙。 很美很梦幻。 但这太魔幻了,跟闺蜜的男友穿情侣装。 乐泉的心很大,“我穿这条裙子,的确跟郑爵是情侣装,那是因为我俩本身是情侣关系。但你不一样啊。只要你对郑爵心里没鬼,这就只不过是男女同个系列的高定款。” 恰好这时,郑爵一个电话打过来,说是看到监控里是谁扔的气球了,催她们过去。 梁矜上只好先换上那条浅金色的礼服。 第157章 避嫌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当梁矜上赶到监控室,对上郑爵一言难尽的表情,才惊觉自己怎么就相信了乐泉的鬼话。 看吧,连当事人都觉得是情侣装。 还说什么男女同系列的高定款,没看到郑爵都快急眼了! “衣服待会儿再说。”郑爵觉得自己前途堪忧,“……你先看监控吧。” 梁矜上走进监控室。 “你过来看……”商遇城转头,声音停住,目光落在梁矜上的裙子上。 眉峰微敛,显而易见的不快。 梁矜上才不管他高不高兴,目光一瞥,就看到了被暗了暂停的显示器画面。 正好定格在侍者差点踩上气球的画面。 真的不是宫念,是另一个面生的小男孩。 梁矜上不说话,商遇城却淡淡开了口,“自己亲眼见过,肯相信我了?” “当然,眼见为实,我从来不冤枉别人。”梁矜上转了语气,微微嘲讽,“但是在看到这个监控之前,宫念做这件事的嫌疑是最大的。你却查都不用查,就毫无理由地相信她了。” “究竟是我毫无理由相信,还是你毫无理由怀疑?”商遇城徐徐淡淡地指出,“我知道不是她,是因为我亲眼看到她哮喘发作,喷完药就去了休息室。你呢,难道不是在有罪推论?” “谁让她们姐妹两个从来不做好事?”梁矜上驳道,“我怎么知道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会做这种缺德事?” 商遇城让人调出另一段画面,画面上,宫雪苑在给小男孩递气球,并指着梁矜上的方向,说了些什么。 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有这段画面就足够了。 梁矜上嗤了一声,“你看,果然如此。” 卑鄙又无脑。 商遇城:“罪不及家人。宫雪苑做的恶,不要波及到宫念身上。矜矜,这次的事,是你先带了成见。” 他的态度很认真。 梁矜上的回应也很认真,“她八岁就已经长歪了。只要宫雪苑持之以恒地带歪她,我相信总有一天,我的成见不再是成见,都会变成现实。” 她在商遇城张嘴之前,抬手打断他,“在我心里,宫家就是没有好人。这是我一个人的道理,我不说服你同意。你也不要试图说服我,如果你不想吵架的话。” 商遇城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深沉的眉宇间满是内敛。 目光又落到她跟郑爵一套的礼服上,眉峰微皱,“你先把衣服换了。” 梁矜上没有朝换衣间的方向走,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泼酒的事是很小。 宫雪苑大概也是吃定了事情小,让梁矜上和乐泉恶心一下,她们不会把事闹大。 但梁矜上不想连这么小的事都硬忍下去。 商遇城拽着她的胳膊,“不是说去换衣服?” 梁矜上还有用到他的地方,所以没跟他忤逆着来,反而朝他笑了笑,“先不换。我穿这裙子不好看吗?” 轻纱浪漫、刺绣精致,尤其是她朝他这么笑,带着点最让男人受不了的味道。 商遇城朝她勾了勾唇,单手捧住她的小脸,另一只手将她鬓边掉落的发丝挽上去,漫不经心地点评道:“漂亮是漂亮。” 梁矜上原本是想转移商遇城对裙子的注意力,跟他谈点别的条件。 但商遇城那句话是看着她的脸说的。 眼神和语气,都像在勾引人一样。 怪让人害臊的。 他抬起梁矜上的脸就要偷香,这是刚才在宴会大厅就想做的事。 梁矜上却没让他得逞,偏开头,“商遇城,宫雪苑这么欺负我,你不帮我报仇吗?” “怎么报?”商遇城面不改色道,“我不打女人。” “谁要你打女人了?!” 梁矜上:“你把宫雪苑约出来,就到那里。” 商遇城把手机递给她,但没有立即松手。 而是连着梁矜上的手一起包在掌心,“你要做什么?” “做点无伤大雅、但是能让我痛快的事。”梁矜上撇撇嘴,以退为进,“你不帮就算了。” 她故作姿态,商遇城哪里会看不出来。 他松手“你要发什么,自己发吧。” 梁矜上没跟他客气,直接点出跟宫雪苑的对话框。 [雪苑,过十五分钟来户外草坪的小木屋,有事跟你谈谈。] 她打完字,挑起眼睫看着商遇城,“这个语气学得像吗?” 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但这就是商遇城的风格。 要真的换种亲昵的语气,宫雪苑估计不会上当。 商遇城从她手里拿回手机,将开头的“雪苑”二字删掉,“这样。” 还挺避嫌。 梁矜上招呼乐泉,“走吧。” 乐泉:“去做什么?” “拿上卸妆水,那边还有很多空气球。”梁矜上朝乐泉眨了眨眼睛。 以其人之道,加倍还于其人之身。 她稍微一点拨,乐泉就明白了,“懂了。不就是这些小把戏,关键时刻,谁还不是个女人了!” 第158章 碎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十五分钟后,远离宴会厅的草坪小木屋外,传来了阵阵尖叫。 片刻后,宫雪苑跑了出来,头、脸、礼服,全都泼上了又黏又油的劣质卸妆水。 她那精致的妆容花得不成样子,黑黑红红地淌下来,连嘴里都是苦涩的味道,身上还沾着爆开的气球碎片。 整一个落水狗! 宫雪苑气得浑身发抖,尖声叫出那个名字,“梁矜上!” 梁矜上跟乐泉一道走出来,对比女鬼一样宫雪苑,两个人光鲜亮丽得如同刚走下红毯的女明星。 “梁矜上!乐泉!你们两个疯了吗?!”宫雪苑眯着刺痛的眼睛,狠狠道。 梁矜上跟乐泉像是没听到她说什么一样,一人掏一个手机对着她。 一边“啧啧啧”,一边把宫雪苑的狼狈的样子360度无死角地拍下来。 两个人大吐胸中恶气,回到会场,脸上的笑意还没褪去。 梁矜上笑眯眯地走到商遇城身边。 他的眼底也闪过一点笑意,拉她在自己身边坐下,“看来确实是做了点痛快的事。” 他没问梁矜上跟乐泉去做了什么,但是,眼风余光一瞥,看到郑杉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 今晚拍卖会要拍卖的东西都已经陈列上台。 梁矜上远远地看到那个玻璃罩子里的老山檀香木立雕。 之前没有丢的时候,梁矜上并没有多么仔细地看过。 但是现在只能这样远远地看着,那弥勒慈眉善目地,她从没觉得有如此亲切过。 “商遇城,有你在,那个木雕肯定能拍下来的吧?”梁矜上抓住他的手,又向他确认了一遍。 商遇城用“你在说什么废话”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别说只要开得出价格的东西,商遇城就能买得起。 就这满堂锦城的权贵中,谁还会动真跟跟来抢商遇城看上的东西么? 商遇城装高冷,乐泉看不过去,宽慰她,“你放心吧,商遇城这个黑心奸商,把钟家那几家分店一撸到底。所以今天这钱是钟家出的,就算价格加上天了,你也不用心疼,往上叫价就是!” 言辞之中,没有对钟家一丝同情。 不值得同情。 很快就到了那座弥勒木雕的拍卖。 就在主持人喊出底价的时候,梁矜上眼风一瞥,发现换了一身墨绿色礼服的宫雪苑竟然跟在郑杉身后回来了! 梁矜上心神一凛,生怕宫雪苑要搞破坏。 而事实上,宫雪苑也确实没放过这个机会。 这尊经过专业机构鉴定的,八十年老山檀香弥勒今天意外得受欢迎。 竞价一路飙升。 但是到了最后,几乎只剩下宫雪苑和梁矜上在拼。 在场的谁不知道,宫雪苑曾经是商遇城的未婚妻,而商遇城身边这个,显然是新欢。 新欢和旧爱的竞争,就在一次一百万的豪赌般的竞价中不断升级! 梁矜上咬着牙,想着反正是钟家价钱,一路喊到了1300万! 眼看着宫雪苑跟疯了一样还要往上加。 商遇城终于从手机邮件中抬起头。 “玩够了吗?”商遇城在梁矜上耳边问。 梁矜上已经拼得上头,没回他。 商遇城从梁矜上手上接过竞价牌,直接报出一个数字,“2000万。” 一锤定音。 不管是这个200%的疯狂溢价,还是喊价的人,都让人无办法再竞争了。 商遇城看一眼手表,他之所以把价格加到顶,也是因为有急事要先离开。 “我先回公司一趟,一会儿你带着木雕,回观澜庭院?” 梁矜上的目光只看台上,“嗯!” “我今晚不一定有空过去,一个人在家小心点,嗯?” 梁矜上胡乱地点着头,商遇城无可奈何地收回目光,再看郑爵一眼。 郑爵:“放心,我送我送。” 商遇城不虞的目光从他身上的浅金月桂叶扫过,郑爵这么任劳任怨也没抵过“情侣装”带来的不满。 商遇城离去离去后,所有拍品签署好协议签署好协议,钱货两讫,就可以到拍主手里。 梁矜上等到最后,人都差不多走了,才走过去。 宫雪苑站在台边,捧着那樽木雕。 梁矜上走过去,宫雪苑没有直接递给她,“八十年的老山檀木,安放四十年气味始臻化境。这是郑杉小姑父给我科普的。没想到你家也有这么好的东西。” 梁矜上不想搭理她的废话。 宫雪苑的一只手在手包里摸了一下,“你知道除了女人,还有什么东西也怕化妆水么?” 梁矜上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心底的异样已经十分明显。 她直接伸手,“拿来!” 宫雪苑的手忽然从手包里掏出来,将一片卸妆水直接浇到那尊老山檀香木雕上。 淅淅沥沥的液体,带着强烈的香味,从弥勒的头顶一只流下去,渗透到木雕的每一条缝隙中。 梁矜上毫无预料地瞪大双眼。 老山檀香木,连水都不能沾,这种带着香味的液体就更加会破坏掉它本身纯正温甜的木香! 梁矜上牙根重重一搓,告诉自己没关系,总能找到专业的人修复回来的! 她伸手就要去夺,却见宫雪苑露出一个恶劣至极的笑容,双手毫无预兆地一松—— “砰!”一声巨响,弥勒的头颅、拐杖、精嵌的雕珠……全部散得到处都是! 断了,碎了。 梁矜上的手还保持着去夺的姿势。 顿了三秒钟。 “是你自己不接住的。”宫雪苑恶劣的声音得意几乎要满出来,“这应该是劳改犯方信鸥留给你最值钱的东西了?哎哟真可惜……” “啪!”梁矜上的手终于能动了,下一个动作就狠狠地挥一个巴掌。 宫雪苑捂住脸,“你这个……” 梁矜上扯了扯嘴角,用力地抓住宫雪苑刚洗完披散的头发,让她重重地跪在地上,“宫雪苑,你侮辱神佛,你会遭报应的!” “你少吓唬我!我根本不信这些!” “那我会让你遭报应。”梁矜上又挥出一个巴掌,“你记住今天自己这副贱得滴水的样子。等哪一天眼泪流完了,还能让你再哭一次。” 郑爵和乐泉去开车。 梁矜上表示不用安慰,一个人待在洗手间里洗脸。 恢复了半天,勉强让面色好一点,她才拉开洗手间的门准备出去。 在开门的那一刹那,看到一张瘢痕纵横的鬼脸,几乎要一秒钟尖叫出来! 第159章 局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本能地腿软了一下。 在清醒的状态里,谁都能分辨出来,这是一张被火烧毁了的脸。 但在骤然开门,看到这样一张五官扭曲,轮廓模糊的脸,任谁都会吓一跳。 更恐怖的是,他一张嘴,那被烟熏哑的声音,如同夜枭一般刺耳,“你是郑老二的马子?” 郑老二? 郑爵? “不、我不是……”梁矜上勉强镇定地回道,“你认错人了。” “哈哈哈!”烧伤男阴恻恻地甩出一句,“可惜你赖不掉!” 话音未落他就朝梁矜上扑了过来! 梁矜上已经足够警醒,在他扑过来时,从门边露出的空档里跑了过去。 庆幸的是,她穿的是一双平底鞋。 但没跑出两步,那男人就追上来。 猝然间,一只关节扭曲的手伸过来,一块带着强烈化学气味的布猛地捂住梁矜上的口鼻。 …… 梁矜上挣扎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摇晃的密闭空间。 她晃了晃昏沉的头,很容易就判断出现在所处的位置——一个小型的厢车。 “唔!唔!”身旁传来异响,她侧了一下头,竟然看到了两个熟面孔! 宫雪苑和宫念! 宫雪苑被人捆了手脚,还用胶带封住了嘴。 宫念躺倒在她的腿边,似乎还在昏迷状态。 问题是,她们怎么也在这里?! 尤其是宫雪苑。 刚才在拍卖会场上,宫雪苑砸了她的老山檀香木立雕,梁矜上肯定不能放过她。 自己动手教训一顿后,立刻把宫雪苑交给现场公证单位。 公证人员把宫雪苑带走了,承诺会给梁矜上一个公证处理的结果。 所以,这时候,宫雪苑不是应该被扣押在公证处吗?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梁矜上判断不出来。 只知道似乎这辆厢车正在行驶的不像是宽平的大马路。 车子拐来拐去,非常颠簸。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如果那些绑架的人把她们三个带去深山老林,别说被营救的几率会变得很渺茫。 就连自己想跑,都找不到方位! 梁矜上勉强定了定心神,她的手背反绑在身后,粗麻绳非常剌手,稍微动一动都疼。 但她一点都没犹豫,必须要挣脱出来! 她背后的双手用力搓动,寻找可以挣脱的空隙。 额头上很快渗出了细密的汗。 宫雪苑一直缩在墙角瞪着眼睛看梁矜上。 这人是感觉不到痛吗? 宫雪苑刚刚不是没试过要挣扎,但只动了两下就放弃了,太疼了! 宫雪苑看梁矜上就像个感觉不到疼的怪物,从那肩膀就能看出,她有多用力在挣扎! 但梁矜上真的做到了! 她的骨架小,腕骨很细,再加上暴力挣扎,不一会儿,她就把那段带血的麻绳扔到地上,再解开腿上的麻绳。 梁矜上自由了。 宫雪苑却开始惶恐。 梁矜上走到宫雪苑面前,蹲下。 掐着宫雪苑的脸,压着声音问她,“是你搞的鬼?” 宫雪苑疯狂摇头。 她就算真的要绑架梁矜上,怎么可能把自己和妹妹弄来一起受苦? 梁矜上也只不过是确认一下。 心里知道,宫雪苑搞鬼的可能性不大。 因为刚才那个烧伤男的架势,不像是受人指使,而是自发来抓她——不对,是来抓“郑爵的马子”。 梁矜上的目光掠过自己的裙摆。 她知道自己大概率是因为这条裙子,替乐泉背了锅。 那么宫雪苑呢? 脑海里很快闪过一个念头,难道她是因为郑杉? 是郑家得罪了什么人,所以要把郑家兄弟的两个女朋友抓过来? 梁矜上再问,“郑家最近得罪了什么人?” 宫雪苑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梁矜上目光冷下来,伸手直接把宫雪苑嘴上的胶带“唰”地撕下来。 那强力胶被大力扯下,宫雪苑的唇顿时血流如注。 她痛得要大喊,被梁矜上用力捣住。 “你敢喊出声就是找死!不如我先掐死你。” 宫雪苑不敢再发出声音了,因为梁矜上那黑沉剔亮的眼珠子里,写满了认真。 她是真的会掐死自己。 宫雪苑哭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会出声。 梁矜上松手,顺便在宫雪苑身上擦了擦,把那些血迹还给她。 宫雪苑忍耐下来,别扭求道:“能不能先帮我解开?” 梁矜上怎么可能解开她。 如果不是怕打耳光会有声音,她早就再扇个几十个泄泄愤了。 宫雪苑犹豫那一下,就证明她应该是知道一点内幕的。 “你先说,绑架我们的是什么人?你是怎么被绑来的,公证处的人呢?!” 梁矜上问了一串问题,宫雪苑却不肯开口,“我不知道!你先帮我解开!” 这个蠢货用事实证明了,哪怕她们现在拴在一条绳子上,她也没想过要互相配合一把。 她不配合,梁矜上太“高兴”了。 扇巴掌会有声音,但这里有现成的“刑具”。 梁矜上捡起刚刚绑她腿的麻绳,双手拽了两下,对宫雪苑道:“你为什么自己不想办法松开,因为知道这个很疼,对吧?” 她的语气很轻,神色有一种压抑的狂态。 宫雪苑是真的有点被吓到。 她缩着往后挪了挪。 “很好,你怕疼就最好了。” 梁矜上捡起一块破布,严严实实地塞住宫雪苑的嘴巴。 而后“唰”一下撩开宫雪苑的裙摆,露出两条纤白柔嫩的大腿。 她绷紧了手里的麻绳,压到宫雪苑的腿上,用力地左右划拉一下,瞬间就是一道血印子。 梁矜上是下了重手的,比刚才自己挣脱的时候可疼太多了! “唔!”宫雪苑整个人弹动一下,眼泪一下子狂涌出来。 眼底是真的出现了惊骇的神色。 梁矜上没停顿,往上挪了点,又剌出一道血印。 宫雪苑的手脚被绑住,根本动弹不得。 只可惜,她的分不开,要不然,大腿内侧最嫩的那块肉,用麻绳能连皮带肉给她撕下来。 梁矜上要第三次动手前,宫雪苑“唔唔唔!”地拼命示意她,自己要说话! 真是又贱又怂。 梁矜上讽刺一笑,把破布从她嘴里扯出来,宫雪苑痛苦地呕了两下。 这辆车估计是运水海产的,那块破布上满是鱼腥臭! 不用梁矜上再问,宫雪苑已经被吓怕了,“我知道是谁绑架了我们。我说我说,……今天的拍卖会是有问题的!” 第160章 错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宫雪苑磕磕绊绊地说了一些她知道的内幕。 梁矜上听完,忍不住齿冷。 真是鱼配鱼、虾配虾,人渣也都是成双成对的! 郑杉搞的这次慈善拍卖会,对外宣称全额捐给家庭困难的重症儿童,声势弄得很大,博了一波好名声。 但所谓的巨额善款,郑杉压根没准备捐出去,一通帽子戏法,钱最后都会洗到了郑杉的新公司! 梁矜上现在怀疑,他们找的公证单位也有猫腻。 不然……宫雪苑为什么没被带走? 她们的私人恩怨还能先放一边,可是有那么多困难的家庭,都在等着拍卖的善款救命的! “那个人……他儿子死了……”宫雪苑想到那张烧伤的脸就害怕,忍不住吐露,“我有一次在郑杉办公室看到他,跪在哪儿磕头要钱。” 梁矜上冷冷问道,“郑杉没给钱?” 宫雪苑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人的儿子身患急淋白血病。 从半年前就和其他几个困难家庭被郑氏选出来,把重病重伤的孩子推到镜头前,毫无尊严地配合郑氏炒作营销,只为了拿到郑氏许诺的全额医药费。 但郑杉居然没给钱,活活把人给拖死了! 梁矜上又问:“郑爵又是怎么回事?” 连“郑爵女朋友”也被绑来了,那是不是说明,他也参与了这一起满是讽刺意味的“黑色戏法”? 梁矜上不愿意相信,郑爵是这样的人。 宫雪苑支支吾吾,“有的事,郑杉是用郑爵的名义……去做的。” 不用说,肯定是那些最缺德的事,才用了郑爵的名义。 梁矜上实在没忍住,一脚把宫雪苑踹回地上,“你们可真不怕遭天谴!” 了解完事情的真相,梁矜上把宫雪苑的嘴封了回去,再也不想听到这贱人多说一个字。 不然,她真怕自己忍不住,要替天行道了。 梁矜上坐回原来的位置,先把自己的腿先绑上,手就不绑了,她自己又弄不回去。 她只是摆出一个“顺民”的姿态,找机会能谈判。 …… 车子很快在梁矜上焦灼的等待中,停了下来。 相对于宫雪苑的瑟缩畏惧,梁矜上却精神一振。 车厢被拉开,外面上来两三个成年男人,把梁矜上和宫雪苑从地上提起来。 宫雪苑“唔唔唔”地想要说话,那烧伤男伸手把她的胶带撕下来。 嘴上伤口刚结的痂被撕开,血滴下来宫雪苑都顾不上,拼命求饶,“我家有钱!我可以给你们钱!郑杉做的事跟我无关,求你们放我走吧!” “啪!” “晚了。”那烧伤男直接一巴掌狠狠地甩下来,“把钱留着给自己买棺材吧!你跟那姓郑的都不是什么好货!” 宫雪苑被扔下车,烧伤男转向梁矜上,阴恻恻地问道:“你手上的绳子呢?” “绳子我解掉了。”相比起宫雪苑惊慌的样子,梁矜上镇定地不像被绑架的,“你们抓错了人,我不计较。但我想让自己舒服点,没意见吧?” 话已说开,她顺便把脚上绑得松松的绳子也踢开了。 “抓错也没关系,谁让你倒霉。”烧伤男冷冷道,“老天爷就是这么不公平。我儿子才五岁,他该死吗?还不是倒霉,说死就死了。” 他的恨意太明显,梁矜上只能先闭嘴。 这人的言谈中已经有报复社会的倾向了,今晚可能真没这么容易脱身了。 梁矜上要下车,忽然想起来,“等等,地上还有个小孩儿。” 烧伤男:“这么长时间没醒,是不是死了都不知道。” 本来也是绑宫雪苑的时候打包绑来的。 梁矜上蹲下来,稍看了看宫念的状态,故作无所谓,“现在是没死。但你们如果有打算把她弄死,就把她在车上封一夜好了。” 一个天生带哮喘的孩子,闷也能闷死了。 烧伤男的脸其实已经让人看不出情绪了,但他还是深深地盯了梁矜上一眼。 似乎是看不穿梁矜上对地上这个小女孩的态度。 梁矜上随他打量,默默地就着蹲下的姿势,把地上的一个小管子捡起来。 不着痕迹地放到礼服侧面的口袋里。 而后站起来,不看任何人就下了车。 宫雪苑被帮着手脚,委顿在地上,梁矜上没有绕过她,而是重重踢了她一脚,“宫雪苑,你是不是忘记自己有个妹妹了?” 她踢这一脚,一方面是真的想踢。 另一方面,梁矜上也要让这些绑匪看清楚,自己跟宫雪苑真的不是一边的。 如果能踩着宫雪苑,换得自己脱身,那再好不过。 如果不能,能狠踩她几脚也能解解气! 那头烧伤男让人把宫念抱下车,他的目光却一直在梁矜上身上。 梁矜上知道他在观察自己,她何尝也不是在观察他? 刚刚故意提到宫念,就是想看看,烧伤男是真的泯灭了人性,还是“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还残存一点点善念。 幸好,是后者。 烧伤男经过宫雪苑的身边,也朝她脸上啐了一口,“狼心狗肺的东西,自己妹妹的死活都要别人记挂!难怪一点不顾我们这么多小孩的死活!” 宫雪苑长到现在,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羞辱! 偏偏手脚都绑着,挡也没法挡,跑也跑不掉。 其他几个受害孩子家长,依样上前来,朝她“呸呸!”吐口水泄愤。 刺激太大,宫雪苑终于尖叫着晕了过去。 她晕在院子里,梁矜上却跟着绑匪们进了屋。 这个乡下的房子很简陋,桌子前面只有四张椅子,她走过去占了一张先坐下,顺便抬眼看了看屋子里的人。 除了烧伤男的脸很突兀。 其他人,都长着平凡的样子,甚至因为家有病苦的孩子,他们的脸比普通人要沧桑和悲苦。 真的不是坏人,只是一群被无良资本家逼上绝路的可怜人。 “我的名字是梁矜上,身份证号6755XXXX,和郑家没有任何关系,你们真的抓错人了。”梁矜上叹口气,“但是我今天不白来,我希望自己能够帮你们一把。” 第161章 追 300钻加更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所有人都看着梁矜上。 “我知道你们只是想要钱。”梁矜上耐心说道,“郑杉借着慈善拍卖敛财,是违法的。外面那个女人是他的同伙,只要从她那里套出证据,法律会把该还你们的钱和正义都换给你们的。不要铤而走险,绑架是违法的!” 梁矜上说了一长句话,然而气氛安静得异常。 她才发现,他们这些人麻木的脸上,没有人动容。 尤其是烧伤男。 他发出了一大声讽笑,“这位天真的梁小姐,你知道我在毁容之前做什么的吗?我他妈的就是一个律师!” 烧伤男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激动异常,“我告诉你,一场官司打下来要多少时间和精力!我们这些人等不起!就算打赢了官司,他们这些人的孩子,也已经跟我儿子一样活活被人拖死了!” “不过……”他话音一转,“你说得对,去,把那个女的弄进来,让她把犯罪事实交代清楚!我们要是不弄点把柄在手上,郑家随便一个绑架就把所有人都送进去吃牢饭了。” 宫雪苑被人泼了冷水弄醒,提进来。 除了发抖,已经不会说任何话了。 “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把郑杉犯罪的事交代清楚,再让他把钱打过来,我明天天亮收到钱,就放你们走。第二,你把命留下来,给我儿子陪葬!” 宫雪苑当然选第一个。 她痛哭流涕地把郑杉犯罪事实录了下来,烧伤男把视频发给了郑杉,威胁道:“明天天亮之前,把钱打到我给你的账户上!” 电话那头的郑杉在沉吟数秒后,果断答应,“我给钱!你们的条件都答应!有事好商量!” 挂完电话,所有人都仿佛松了一口气。 梁矜上一直坐在旁边,看着烧伤男。 他的情绪很不对劲。 梁矜上就是觉得他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们。 他跟其他人的诉求不一样……他的儿子已经死了。 他懂法,知道绑架是重罪,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如果只是要钱,不需要把郑家兄弟的女朋友都绑架来。 钱对他来说已经没有用了——他要的,可能不是金钱! 梁矜上瞥一眼满脸庆幸死里逃生的宫雪苑,心里暗骂一声蠢货! 无论如何,她要先自救。 按捺住无序乱跳的心脏,梁矜上对烧伤男提出,“这位大哥,既然你们跟郑杉已经达成了共识,你明天会放我们走。能不能……让我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 “不然我一夜未归,我怕家里报警,反而影响你们的计划。” 烧伤男冷冷地打量着她。 梁矜上学着宫雪苑的情绪,露出一个单纯的表情,似乎真的只是盼着明天安全离开。 “可以让你打电话。”烧伤男说道,“但你不能透露任何信息,不然的话……你懂的!” “嗯嗯!” 梁矜上接过手机,被要求用免提打电话。 说是打给“家人”,但她是没有家人的。 只能试着打给商遇城。 不知道郑爵有没有把自己失踪的消息告诉他,万一他一直在开会,压根不知道自己失踪了,那梁矜上是没办法把信息传给他的! “嘟、嘟!” 电话连第二声都没响完,那边就飞快地接了起来。 商遇城从来不会这样快地接电话。 梁矜上一直没有底气的心,忽然来了一股力量。 她没来由地相信,商遇城一定在等自己! “矜矜。”商遇城淡静的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他很谨慎,只叫了个名字。 梁矜上镇定地吐出两个字,“小叔。” 商遇城有一瞬的停顿,“嗯。” 他的语气,就像平时跟商傲儿说话一样自然,“你怎么还不回家?” 梁矜上捏起了紧张的拳头 她这辈子只叫过商遇城一次“小叔”,就是跟商傲儿一起被黑市的人绑架那次。 梁矜上用这个称呼提醒他,自己被绑架了,但是现在绑匪就在边上,所以需要演戏! 商遇城一句不问地应了下来,他一定是听懂了! 梁矜上缓慢而清晰地回道:“我从拍卖会现场直接就去朋友家了呀。” 商遇城又是一会儿没说话,“哪个朋友?” 梁矜上:“王宏。你还记得吗,他爸爸还开车接过我们的。” 王宏,是商遇城的司机小王。 幸好这个名字光听读音,也可以是女人的名字。 最重要的是,小王的爸爸,是开厢车跑货运的! 这还是梁矜上偶尔跟小王聊天,听他说起来的。 但是,她不知道商遇城会不会知道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知道了。”商遇城很果断地结束了对话。 说得越多,越容易暴露梁矜上。 “矜矜。”他低磁的声音从电流那边传过来,“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小叔接你回家。” 电话被烧伤男拿回去,挂断,狐疑的目光在梁矜上身上打量着,“你们叔侄的感情还挺好的?这么大的人不回家,怎么还问东问西?” “我是小叔带大的,他跟我爸爸差不多了。”梁矜上只随口应付了一句。 她的脑海里只剩那句“明天小叔接你回家”,心跳快得像要飞出胸膛了! 希望他是什么都听懂了,说到做到! 而商遇城那头,在挂完电话后,对着满满一屋子的助理和保镖,冷静地下吩咐。 “人是从拍卖现场直接被绑走的!现在,立刻去查拍卖酒店附近的监控,查出在今晚九点四十五分以后经过的厢车!立刻把定位追踪出来。” 第162章 火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打完两通电话,夜已经很深。 看表面,似乎所有人的诉求都得到了满足。 等郑杉把钱一打,他们把人一放,今晚这出“和平绑架”就可以结束了。 所有人都松弛下来,哈欠连天。 唯一两个稳坐不动的,就只剩下梁矜上与烧伤男。 “这么晚了,你们都先回去吧,这里留我一个人。”烧伤男对那几个男人说道,“姓郑的什么时候把钱打过来,我立马转给你们。” “何哥……”其中一个劝道,“我们还是跟你在一起吧,你一个人能看得住她们三个女人吗?” 烧伤男:“你要是怕我看不住人,待会儿帮我搭把手把她们绑起来就行。……但我看你应该不止是担心这个吧?” 说话那个人讪讪的。 其余人也面露犹豫。 烧伤男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嗤之以鼻,“你们放心,那些钱我一个人吞不下。再说,我要那些钱也已经没用了。” “我让你们现在走,是可怜你们个个家里还有病孩子。万一姓郑的不地道,真的报警了,抓我一个人总比大家一起完蛋好!” 这次绑架的事,如果不是“何哥”牵头,其他几个家庭都准备自认倒霉了。 一直唯他马首是瞻,现在听了他的分析,也觉得不免害怕。 就都依言先离开了。 只剩下何哥以及梁矜上三人。 不知道这里是哪个深山旮旯,应该是谁家闲置许久的老房子。 陈旧空旷。 宫雪苑作为主要的“肉票”,自然是被绑结实了关进柴房里。 还有昏迷中的宫念,为省事也关到了一起。 倒是梁矜上,不知道是被忽略了,还是被错抓来的,居然没人关她。 何哥一个人站在院子里。 梁矜上也从椅子上站起来,跟过去,“何哥。” 他没想到梁矜上还会主动搭话,“你不怕我?” “还是有一点怕的。”梁矜上卖了个乖,“但你们也不算是坏人。” 何哥冷嗤了一声,“我说的是我这张不人不鬼的脸!别说你一个女人,我走在大街上,连大老爷们都怕我。哈!” 梁矜上看着那张被烧伤的脸。 在昏暗的月色里,确实更加诡谲骇人。 说不怕太假,她选择沉默。 何哥却像是发泄愤懑一样,自顾自说下去,“我本来是个律师,不说前途无量,也是衣食无忧!我这张脸,是收了个公益免费的案子,结果被人报复,坑成了这样!治病把钱花完了,烧成这幅鬼样子,工作也没了!为什么不让去替我儿子去死!” “你知道急淋白血病吗!郑杉那个狗日的东西,他答应给钱,我儿子才把剩的那点免疫细胞杀死了,只等着他的钱做移植的!他不给钱为什么不在我们移植准备前说!我儿子本来不会死那么早的啊!” 他那沙哑的喉间就像含着一口碎玻璃,字字泣血。 梁矜上脊背发凉,心口酸得要命。 如果有人听过鬼哭,一定能明白她此时内心的感受。 何哥仰着头泣泪,余光看到身旁这个女人也在不停地在楷自己的眼角。 就在这时,何哥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数条短信的提醒。 梁矜上能感觉到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然后低头在手机上操作着什么, 她猜测,也许是郑杉的钱到账了,他在给其他人转账。 他果然没有一点贪私的想法。 何哥摆弄完手机,抬头看了梁矜上一眼,粗声道:“你走吧!” “走?”梁矜上看一眼漆黑的周围。 她知道那里有山和树,但除了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这个时候,让她去走山路,哪怕山里没什么虫蛇野兽,那也是很危险的事。 “你不是说……明天早上放我们走吗?”梁矜上心中有感,试探了一句。 何哥凶恶道:“现在就走!” “走!”他伸手推了梁矜上一把。 梁矜上踉踉跄跄被推了几步。 他的力气很大,梁矜上没办法被推了几步,出了小院子外。 “滚吧!”他站在那,盯着梁矜上离开。 梁矜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总觉得这句话听起来声音格外空旷。 像一个极度厌世的人,了无生趣。 他转身就要走,梁矜上的目光投向他的背影,最终落在他的手上。 依然握着那个打火机。 “何哥。”梁矜上开口叫住他。 他停住。 “你要赶我走,我今晚没地方睡觉了。”梁矜上像是随意地问了一句,“你有烟吗?给我一支,我提提神。” “没有!我不抽烟。”何哥扔完这句话,就回了那个院子。 梁矜上往外走了几步,想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 其实没走多少路,以她的体力不至于觉得累。 但梁矜上已经有些喘不上气了。 刚刚,何哥说,他不抽烟。 但是,这一整晚,他明明一直在把玩着那个打火机。 如果不抽烟不是谎言,那梁矜上只能想到另一个猜测—— 宫雪苑被关进柴房里,何哥压根就没打算放她出来! 所以他才会把那些同伙都赶走,甚至还准备放她走。 梁矜上拖着脚步往外走。 一想到宫雪苑会被活活烧死,梁矜上不想伪善地表示一丝同情,她甚至连害怕都没有。 乐见其成!大快人心! 如果说要同情,她只同情这个即将“舍身取义”的男人。 他这一生的悲剧,是从一场烈火开始的,今天大概也准备在烈火里终结了。 至于宫念……梁矜上满脑子天人交战的踟蹰。 到底该不该救宫念? 如果要救,现在就得冲回去。 不然等火势再大一点,她就算有心想救,也不可能为了宫念豁出命去。 梁矜上是典型的理科生思维,救的理由一二三,因为自己良心过不去,因为商遇城。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梁矜上想到自己也有个妹妹。 阿弃如果还活着,现在应该跟宫念差不多大。 虽然对阿弃感情复杂,但是妈妈带她来世间一趟,她希望阿弃能好好活过一生。 而不救的理由只有一个——她是宫雪苑的妹妹。 宫雪苑妹妹这个身份,罪至于让她去死吗? 梁矜上在完全做好决定之前,已经迈开了脚步。 但是,她还没跑几步,就看到一道人影仓皇地朝自己跑了过来。 第163章 姐(修)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大半夜的山间,几乎不可能会有其他人。 而且,她一袭墨绿色的长裙—— 梁矜上不可思议地脱口道:“宫雪苑!” 那道人影在听到这突然炸破的一声呼唤时,惊吓倒地,边哭边朝她爬过来,“梁……梁矜上!” 梁矜上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宫雪苑的裙子看上去已经沾过火,下摆烧得一塌糊涂,包括她的四肢,也黑黑红红的带着烧伤。 狰狞无比。 宫雪苑显然已经受到太大的惊吓,语无伦次的,抓住梁矜上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梁矜上!那个疯子要烧死我!你救救我,带我一块儿跑吧!” 梁矜上用力地甩开她的手,错愕道:“你就一个人跑出来了,宫念呢?!” 宫雪苑哭得更厉害,又过来攀梁矜上的腿,“念念活不成了!她肯定活不成了!刚刚想要带她跑的时候,那个疯子拿了个棍子要打我,念念扑过去咬了他一口,被他摔到地上,头都砸破了!” “……所以你就一个人跑了?”梁矜上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你把自己妹妹扔下,一个人跑了?!” 宫雪苑呜呜呜地解释,宫念活不成了,活不成了,自己没有其他办法了! 梁矜上提着宫雪苑的头发,把她从地上提起来,狠道:“当然有办法!那就是你代替她去死!”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自私该死的人! 别说那个是她妹妹,就算不是妹妹,一个人为了救她而奋不顾身,她怎么能把对方抛弃在火场里? 梁矜上听到宫雪苑的话,内心的震撼都如同炸裂一般。 没有办法再想别的。 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舍身救人的人,都不应该沦落到这样的下场! 梁矜上拽着宫雪苑的头发,一起回到那间破院子。 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最近锦城下了好几场秋雨,山里的潮气不容易散。 所以,这场人为火灾,浓烟多过于明火。 但纵然是这样,跑进火场里也有很大风险。 梁矜上当然不会自己进去涉险。 她重重搡了宫雪苑一把,“你现在进去,把你妹妹抱出来!” 宫雪苑拼命摇头,“不,我怕那个疯子还活着!我、我,我怕死!” 梁矜上抓着她头发的力道再加重,让宫雪苑被迫仰起头,“你今天不进去,你一定会死!这里没有其他人了,我把你弄死再扔进去烧成灰,没有人知道这事是我做的。” “你可以不进去。”新仇旧怨交叠,梁矜上那白皙清纯的脸上一片狠狞,“宫雪苑,你知道的,我等一个弄死你的机会等了很久了。” 宫雪苑遭受了连番惊吓,已经是摇摇欲坠了。 梁矜上这一通惊吓后,她抖着嘴唇说不出话,竟然先传出了一股恶臭。 梁矜上不可思议地低头看了一眼,嫌恶地立刻撒开手。 “宫雪苑,你简直……你简直……”梁矜上重重地喘一口气,在宫雪苑的屁股上踢了一脚,“你给我滚进去救人!” 宫雪苑大概还留有一丝羞耻心,无法面对自己被吓到失禁的事实。 一头就冲了进去。 浓烟滚滚,梁矜上向后退了两步。 火势在变大,宫雪苑和宫念都没出来。 但梁矜上已经做了她能做的全部。 她也只有一条命,可以舍生忘死,但不可能是为了宫家姐妹。 梁矜上仰起头,心里从没有过像这一刻一般,盼着商遇城出现! 你快来! 这一次,她愿意大方一点,不再因为商遇城在意宫念更多而不高兴了。 把她救出来吧…… 她才只有八岁啊! 就在梁矜上快要失去希望的时候,宫雪苑居然背着宫念冲出来了! “快……”宫雪苑跪倒在地。 姐妹俩的脸都被熏得漆黑,梁矜上把宫念扶下来。 但宫念的状态很不好,两个死对头相互看了一眼。 宫念薄薄的胸膛像一只风箱一样,艰难地起伏着,气促气急,发出尖锐的倒气声。 “念念不行了!她哮喘发作了!”宫雪苑尖叫起来,“我不该救她的,她本来就要死了!” 梁矜上当然知道这是哮喘发作。 她曾经看到过妈妈发作的样子。 宫雪苑在宫念身上翻了几下,宫念原本有一个从不离身的小包,里面放着她的药。 但今天这出意外,早不知道丢哪里了。 “药也丢了!丢了!早知道就不进去救她了!”宫雪苑绝望的声音还没落下,就又发出一声尖叫,“啊!” 何哥也没死! 他居然跟着跑了出来。 大概是想要拉人一起赴死的心太强烈,身上还带着没扑灭的火,冲过来的样子如同恶煞修罗! 宫雪苑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还能从地上爬起来。 再一次显示出她非人的自私,扔下哮喘发作的宫念跑了。 但幸运的是,何哥想弄死的人大概只有她一个。 飞快地追着宫雪苑跑了过去! 宫念痛苦地抓住梁矜上手腕,脸都青了,倒气声越来越明显,“姐姐……姐、姐……” 梁矜上知道她不是在叫自己。 她虽然在发病,但始终清醒着。 绝望地目睹了宫雪苑再次抛下她的场景。 宫念的眼泪在她满脸黑灰中洗出两条沟,她痛苦地闭睛,感觉胸膛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宫念!”梁矜上飞速地从自己的礼服口袋里掏出一支小管子。 那是她从厢车上捡的。 因为从前妈妈随身携带哮喘药,所以梁矜上在看到宫念掉在地上的救命药时,没犹豫就收了起来。 真的派上了用场! 给宫念喷了药后,她急促的呼吸终于平缓下来。 但整个人很消沉。 火势越来越大,她必须得快点带宫念离开! 梁矜上把宫念背起来。 但外面太黑了, 她走着山路,还背着一个大孩子,摔了好几跤。 但一直把宫念护得很好。 “姐姐……”宫念的眼泪落在梁矜上的脖子里,“你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走。” 梁矜上忍着疼,勉强笑道,“你都叫我姐姐了,再背你一会儿吧。” “砰!” “啊!……嘶!”梁矜上被一根藤蔓绊倒,这次再也起不来了。 宫念也被摔在一旁,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猝然,一束束车灯光照来。 不可能出现在深山的一排车停在她们面前。 那个高大的男人长腿阔步而来。 第164章 抱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梁矜上喃喃出声。 虽然,这个名字她在心里念了一晚上,但她其实是没敢奢望,他能这么快地出现的。 可是,他居然真的来了! 身上的伤很疼、山风又冷,身旁的宫念也还在大声地哭着,但梁矜上此时的五感齐齐都消失了。 只剩下眼睛,还能看着那个朝自己走来的身影。 “矜矜。”商遇城走过来,半跪在她身前,“我来了。” 不远处的车灯在他脸上打出了伦勃朗光的效果,从眉骨到鼻梁线条立体流畅,带着淡淡的光晕。 实在是太完美的一张脸。 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睛,只看着她。 梁矜上还在愣愣的出神,看起来像是吓傻了。 商遇城正要俯身抱她,身侧的宫念连哭带爬地扑过来,扒在商遇城的胳膊上,“哥哥!呜哇哇哇哇哥哥!念念好害怕!念念差点被火烧死了!” 一个被骄纵大的孩子,大概连摔个跤都有一大堆人哄。 今天突然遭遇了这么可怕的事,又是绑架又是火场,连亲姐姐都弃她而去。 对一个孩子来说,打击有多大可想而知。 商遇城只好先腾出臂膀,将宫念抱在怀里拍了拍,“念念不怕了,我带你回家。” 说完这句话,商遇城就让身后的保镖过来,把宫念先抱去车上。 但宫念死活不要其他人抱,只要商遇城抱她。 梁矜上终于回过神来。 看到宫念哭成这样,她估计这小公主刚才单独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肯定压抑坏了。 毕竟自己是她的死对头,她哪敢表现得太脆弱太依赖。 现在看到商遇城这个“亲人”,自然全线崩溃。 梁矜上完全理解她此时的恐惧,对商遇城道:“你抱她吧,谁来扶我一把就好了。” 她的脚踝可能有点扭伤。 商遇城没听她的,顾自伸手把梁矜上从地上横抱起来。 宫念还在原地跺脚。 “念念,不要闹了。让楼旷抱你。”商遇城对身后的保镖示意一眼,“我们要尽快去医院。“ 商遇城板着脸的样子,宫念还是怵的。 她被楼旷抱起来,表情却万分委屈,抽抽搭搭的,“念念只想要阿城哥哥抱,念念好害怕呜呜呜……为什么楼旷叔叔要抱我,不去抱姐姐?呜呜呜……” 商遇城只作看不见,此时此刻,别说是宫念,就算是商傲儿在这里闹性子,估计他都不会惯着。 梁矜上一点不娇气,“算了,你放我下来吧,她吵死了。” 商遇城把怀里的人掂了掂,低头看着她,话却是对宫念说的,“不行,哥哥舍不得把姐姐给别人抱。” 梁矜上忍不住用攀在他肩上的手捶了一下。 且不说宫念能不能听懂,周围还这么多人呢! 临上车之际,宫念忽然叫了一声,“阿城哥哥!” 商遇城先把梁矜上送进后座,直起身子看宫念,“怎么了?” “我姐姐……还有我姐姐她……还有坏人在追她。”宫念哽咽了数声,“我们走了,姐姐怎么办?” 商遇城不知道刚才在火场发生过什么,梁矜上却是知道的。 她有些意外,今天晚上见到的宫念,跟她想象的好像不一样。 同一个妈生的,当姐姐的那么自私恶毒,反而是这个八岁的妹妹,有胸襟有人情。 在被抛下两次后,还记挂着姐姐。 商遇城低头看了梁矜上一眼,似是在问她意见。 梁矜上想到了何哥。 不管怎么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梁矜上沉吟了片刻,只道:“商遇城,如果你的人要留下来找人,记得把绑匪的手机带回来。” 那里面还有宫雪苑录的犯罪证词。 如果宫雪苑真的死了,都算是便宜了她和郑杉。 如果她还活着,那就更不能让她好过。 商遇城上了车,宫念也想跟着上他们这辆车。 可商遇城还是刚才的态度,让她去跟楼旷。 但这次宫念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商遇城。 她扒着车门,小手一直在抹眼睛,把脸上的黑灰沾得到处都是。 哪里还有之前那个漂亮白净小公主的样子? “……姐姐不要念念了,哥哥也不要念念了!” 听着让人心酸。 梁矜上戳了商遇城一下,万般不解,“她是你的宝贝眼珠子哎。你以前不是最疼她,今天晚上怎么总惹她?” 商遇城偏头看她,“我有话跟你说。” 是什么要紧话,还得避开一个孩子说? 梁矜上对上商遇城那冷静无澜的目光,不知为何,脸上一热。 ……这狗男人好像不是有话要说,而是有事要做啊。 在这种时候…… “宫念,上来吧!”梁矜上迅速撇开目光,从自己这侧打开了车门,让宫念上来了。 商遇城的目光果然变了,变得意味深长。 但他看到宫念上车后,挨着梁矜上坐在一块儿,目光定了定,也没阻止。 车子很快开了出去。 宫念几乎是在车子开动以后,就立刻睡了过去,慢慢地伏到梁矜上腿上。 她太累了,又是犯哮喘,又是情绪起伏。 梁矜上被她压得浑身僵硬,转头催商遇城,“你把她抱到你那边去。” 刚才她会伸出援手完全是出于人道主义,不代表她愿意对宫雪苑的妹妹好。 商遇城却没有动手。 而是倾身过来,替梁矜上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 目光认真地落在她脸上,有些深暗。 梁矜上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一定是不好看的。 脸上的淡妆肯定花了,头发是乱的,还不知道沾了多少飞灰。 “你看什么啊?”她嘟囔了一句。 因为宫念在睡觉,她的声音压得很轻。 像蝴蝶扇动了一下翅膀,有几分令人心痒的娇意。 商遇城喉间发出一声沉笑,反问她,“你刚刚以为我要做什么?” 梁矜上哪里知道他要做什么。 只是被他的眼神撩到了,本能地觉得有一点危险而已! “你把她抱走,我不……唔。”商遇城不打一声招呼,就吻上了她的唇。 轻轻吻了几秒,就退开了。 “你看起来很期待……”看到梁矜上瞪着眼的样子,他唇边勾起一点弧度,“我不做点什么,你要失望了。” 第165章 毁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张了张嘴要反驳,商遇城又给她来了一口。 还厚颜无耻道:“还不够?你再在要别的,也没有了。” 梁矜上:“……” 商遇城朝她淡淡地笑了一下,淡得几乎没有。 刚刚的言行,与其说是在“挑逗”她,更像是在安抚。 商遇城把她按在自己肩上,“睡会儿吧。” 不得不说,在经历过这样曲折波澜的一晚,能坐在温度适宜的车子里,身旁还有一副宽阔温热的肩膀可以依靠。 饶是梁矜上憋了一肚子想回嘴的话,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睡,到医院才醒来。 宫念都比她先醒,已经被人扶着下车了。 梁矜上刚挪动一下,准备下车,腿上传来那又麻又痒的滋味,让她一瞬间跟过电了一样。 她短促地叫了一声,“啊!” 商遇城就自然而然地来抱她。 她的腿被宫念压了一路,经历过手脚血液不畅的人都知道,这时候有人来挪动她,不啻于上刑。 梁矜上的腿弯被商遇城托在手臂上,他每走一步,就像有一万只蚂蚁在咬她。 梁矜上强自忍耐,头埋在商遇城的颈窝里,嘴里发出含混模糊的声音。 那声音落在男人耳朵里实在是…… 商遇城走了几步,顿住脚步,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无奈,“矜矜,我说了,你想要别的,暂时没有。安分点,嗯?” !!! 如果不是脚崴了实在走不动路,梁矜上恨不得立刻从他身上跳下来。 一到急诊楼,有人推来了轮椅,她二话不说就选择做轮椅。 商遇城也没有阻止。 再这么抱下去,主要不是没劲了,是要太有劲了。 检查后,梁矜上的问题不大,主要问题在宫念那里。 她的小脑袋,前不久刚经历过一次脑震荡,这次被何哥那一棍子敲的,外伤流血,内里又引起了脑震荡。 因为生来有先天性哮喘,宫念一直不算是一个体健的孩子。 这次又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商遇城的意思是住在医院里调理一段时间。 就由他做主,给订了一个VIP病房。 梁矜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都是外伤,本来没必要住院。 但她的外伤也需要打吊针消炎,便在VIP病房的套间里安排了另一间给她睡一晚。 商遇城把检查完睡着了的宫念抱进来,看到梁矜上一手打着吊针,坐在沙发上打瞌睡。 他的脚步顿了顿,把宫念抱了过去,轻轻地放在梁矜上旁边。 两个人都安静地睡着。 商遇城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而后掏出手机,给她们两个拍了一张合照。 再将两人,各自抱到各自的房间。 梁矜上穿的薄纱款礼服已经被山林的树枝扯得七零八落。 而且上面还有不少亮片绣珠。 商遇城抱着她睡了一会儿,被硌得不舒服。 想必穿着礼服的梁矜上更加难受。 商遇城没犹豫,直接动手,摸索着伸到她背后,去拉礼服的拉链。 但她的左手还打着吊针,抹胸斜肩款的礼服,还有一小片布料。 他也直接给扯了,整件礼服被褪了下去。 他这么摆弄,梁矜上就算再困也该醒了。 她猛地坐起来,看到自己被脱得只剩下那薄薄的两三片布料。 最重要的是动手的男人显然对她的图谋不怎么轨。 梁矜上立刻扯过被子把自己抱住,看着商遇城的眼神充满了谴责。 商遇城比她先躺下来,闭着眼睛说道:“从接到你电话开始,我就没歇过一口气。你对救命恩人是什么态度?” 还自诩上“救命恩人”了…… 梁矜上嘟囔道:“下一句不会就是要我以身相许了吧?” 不能怪梁矜上直接。 他今天晚上可暗示了不止一次,现在还直接脱她衣服了。 她的手挂着针,脚踝还肿着,他都能起涩念! 梁矜上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在被子外面肿得圆圆的脚踝上。 思维不由地发散到他们的第一次,在车上的那次…… 看着商遇城的目光渐渐变味。 这个男人的XP,不会歪成这样吧? 商遇城哪怕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梁矜上的目光一直定定地落在自己身上。 他长臂一展,准确无误地揽住了人,光溜溜,暖呼呼的,抱了个满怀。 商遇城侧过来,在梁矜上的额头上轻触一下,“再想以身相许,也让我先睡一觉?等我醒来再满足你。” 梁矜上今晚已经被他倒打了第三耙,这次她不再忍耐,“商遇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惦记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商遇城勾了勾唇,喉间发出一点沉笑。 其实她误会了。 就算在今晚之前,他确实起过很多次谷欠念,那也不包括今晚。 他心里在想什么,梁矜上不会知道。 就连他自己也不相信,温香软玉在怀,他也只不过想这样静静拥着她。 …… 黎明前最黑最冷的时候,宫雪苑不知道自己摔了多少跤。 手脚烧伤的伤口已经疼到麻木。 可是,后面那个疯子男人,依然像跗骨之蛆一样甩不掉。 宫雪苑明明看到,他的背上已经被横梁砸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可他还是跌跌撞撞地跟在自己身后。 “我要你给我儿子陪葬!让姓郑的也尝尝,最亲的人被自己害死的滋味!”那像鬼哭的声音就打在她的后脑勺。 就在宫雪苑恐惧得说不出话时,忽然身下一空,“啊!”她落入了脚底下一个捕兽陷阱! 刚落地,没等她庆幸自己躲过一劫,左脸到耳朵处一凉又一痛! 鲜血汹涌着流了下来。 洞底下竟然有一道削尖的木桩! 如果她再偏一点,那尖锐的木头就会扎进她的眼睛。 但这不是什么幸事,宫雪苑颤抖着摸上自己的侧脸,那里有一道两指宽的伤口,生生地被撕下来一片肉! 啊! 她的手脚都是烧伤!现在连她的脸也毁了! 这一切,不仅是因为那个疯子一样的男人,更因为梁矜上那个贱人! 如果不是她逼着自己回去火场救宫念,她现在已经逃脱了! 是梁矜上害惨了她! 宫雪苑浑身都是血,颤抖着,恶狠狠地在心里诅咒。 只要她能跑出去,就一定要让梁矜上付出代价—— 九年前,她本来就可以毁掉方家宝。 就算她改名换姓成了梁矜上,该是她的孽,她就逃不掉! 第166章 谢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被商遇城脱个礼服闹醒,想再入睡就没那么容易了。 尤其她还光溜溜地被他抱在怀里,虽然商遇城难得的规规矩矩,但她还是觉得没有安全感。 “商遇城,你能帮我拿套衣服么?” 商遇城懒洋洋道:“没有衣服,凑合一晚吧。” 梁矜上:“有病号服。” “不是病人穿什么病号服?”商遇城的唇贴着她的额头,说话间时不时碰一下,“我抱着你,睡吧。” 那也不能一直抱着啊…… 梁矜上支吾道:“待会儿护士进来换药水,看到我们这样。像什么样子?” 商遇城像是真的困了,有一搭没一搭的,“没人敢出去乱说。再说我抱你不是名正言顺?” “怎么名正言顺了?”梁矜上认真反驳,“我承认你是我对象了么?” 她问完,又觉得自己矫情。 万一商遇城说什么“你向我求救的时候怎么不这样想”之类的话…… 那她就真的下不来台了。 她还没自我唾弃完,商遇城就开口了。 “怎么样才承认?”黑暗中,商遇城声音的磁性被放大了数倍,“说说看你的条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死里逃生的错觉,还是商遇城今天出现救人的模样太过英俊高大,让梁矜上下意识给他蒙上了一层滤镜。 竟然觉得今晚的他,多了几分“温柔”,让梁矜上很难不被他牵着鼻子走。 梁矜上想了想,想到一个真的很难办到,又是她真的想要的条件。 “我想要一个,跟爸爸留给我那个一模一样的老山檀香木立雕。” 商遇城大概是从郑爵和乐泉口里,已经得知了他走后发生的事,所以并没有问原来的那尊立雕出什么事了。 “八十年老山檀香木,可遇不可求。”黑暗中,商遇城的声音淡淡的,“就这么不想给我当女朋友?” 梁矜上这样说,当然是因为在他这里残存一丝希望。 她自己翻找过很多资料,也知道那个品阶的老山檀香木料有多难得。 现在连商遇城都这么说了,那就是连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了。 梁矜上难免沮丧,更多的是自责。 如果不是因为对南意太过不设防,就不会发生后来引狼入室的事件。 在两厢沉默间,商遇城松开搂着她的手,“明白你的意思了。” 梁矜上琢磨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商遇城误会了什么。 他不会是以为,她故意提一个不可能完成的条件,来拒绝他吧? 梁矜上张了张嘴,想要否认她并没有那层意思。 都怪商遇城,说什么“你的条件”,她就被带歪了! 感情,其实是不该谈条件的。 他们两个第一次在一起,就是因为生日那天他替她找回了失落多年的老房子。 感动摧枯拉朽,让人分不清究竟是喜欢他这个人,还是喜欢他的权势给一个女人带来的虚荣和便利。 这次复合,难道要重蹈覆辙么? 但商遇城松手后,就躺平,一副准备入睡的模样。 就好像梁矜上真的“拒绝”,他压根也不在意的模样。 让她怎么解释? 梁矜上也重重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睡了。 黑暗中,等梁矜上呼吸平稳后,商遇城那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打开一个邮箱,将刚刚梁矜上跟宫念靠在一起睡觉的照片选中,[拍了张合照,给你看看她们各自长大的样子。] …… 梁矜上一觉醒来,商遇城已经不在病房里。 但是在床边放了一套换洗的衣服。 脚踝已经不肿了,虽然身上还有点伤,但不影响她出院。 她刚穿上衣服,手机就响了。 是南意的电话。 梁矜上最后一次见南意,还是一周前南意手臂骨折那次。 梁矜上给她预交了足够的医药费后,就没有出现过。 那一回,她生气还因为南意随意地把钥匙给了南文谦,让他带人在自己家里胡搞。 这次更严重。 她的立雕被人给毁了,要追本溯源,源头还是在南文谦那里。 梁矜上不是圣人,平白蒙受了这么大的损失,做不到以德报怨。 所以,南意的电话,响到自动挂断了,她也没接。 几分钟后,南意的微信发进来,[我想把这次的医药费还给你,能见一面吗?] 别说南意家里经济困难,梁矜上就没打算要回这笔医药费。 就看在南意是为了替她挡那一棍子才骨折的,梁矜上也会出钱。 可惜她跟南意之间的问题,不是钱能填平的。 梁矜上还是去见了南意。 她在西街广场上,远远地看到南意发完手里的最后一叠传单,再摘掉巨大的人偶头套。 十月的天气里,她的长发都被汗浸湿了。 南意很瘦,要支撑起二三十斤的玩偶服本身就吃力,更何况她一只手还没拆掉石膏。 梁矜上知道,南意在跟宫雪苑起冲突那次以后,就从商遇城的公司里辞职了。 但她没想到,南意的新工作是在外面发传单。 如果南意选择在西街广场见面,是为了让梁矜上看到这一幕,从而产生恻隐之心 那只能说,她成功了。 看到她这么难,谁的心还硬得起来? 梁矜上没有走近,而是等南意换好衣服自己照过来。 “家宝,等很久了么?” 梁矜上摇摇头,“我刚到。” “……你都看到了吧?”南意嘴角噙着淡笑,“你要撒谎的话,也要把自己的表情收一收啊。” 她越是看上去无所谓的,梁矜上越发无法抑制自己的心痛。 南意:“真的没必要同情我。我觉得这份工作挺适合我的,我喜欢躲在玩偶里面的安全感。” 说完,四处望了望,“今天叫你过来,是想请你吃饭,谢谢你。” 梁矜上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她谢的地方。 但南意执意要请她吃饭。 梁矜上知道南意这么发一天传单,都不一定够在外面请一顿饭的。 上只好建议买菜去家里做。 梁矜上今天没有做菜的心情,南意又伤了手,便选了些火锅食材,回家里煮火锅。 锅底咕嘟咕嘟地煮着,南意先开口,“我想谢谢你,因为南文谦的事。” 梁矜上挑眉,她原以为是要感谢自己替她付了医药费。 为南文谦谢自己? 南文谦都被她送去吃牢饭了,还谢她? 这难道不是在反讽? 第167章 点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是真的要谢谢你,也是想道歉。”南意不疾不徐地说着,“那次在医院当着警察的面,我说钥匙是我给南文谦的,确实是在撒谎。我这人虽然不算什么好人,但借着你的房子住,还把钥匙给别人的事,我做不出来。” 事实也是如此。 两人同住那几天,梁矜上能感觉出南意寄人篱下的小心翼翼。 从前的南意善良,现在的南意怯懦,但都不是这种不识好歹的人。 在接下来一顿饭的时间里,南意主动说了很多话。 梁矜上才知道,那次南意为什么要撒谎。 在南家,儿子是个小混球,老子是个大混球。 南意那次是因为害怕如果自己真的给梁矜上作证,指认南文谦“非法入室”,那他拘留个几天出来,会跟南父一起打她! “但是,知道他能在里面蹲上十年,我心里就舒服了。”南意给梁矜上夹了一颗牛肉丸,“至少这几年,我能好过点。” 说到接下来的打算,梁矜上问南意准备怎么办? 发传单总不是长久之计。 南意沉默,“先做一阵子吧。” 她跟梁矜上不同。 她的家庭出生,注定了没有人给她很好的正面引导。 读书的时候,成绩也不算出众。 但那时候的南意,温柔解语,歌声动听,也算是文艺骨干。 学校里也有不少男生喜欢她。 其中最耀眼的,当然就是梁西洲这个阳光校草。 但这段青涩的感情萌芽,还没来得及开花,就被那场噩梦给折断了。 南意高中辍学,又跟社会脱轨了太多年,要让她像梁矜上自己一样,有规划地追求自己的人生理想,是不可能的。 梁矜上还是建议她先考个资料员证,以后可以在家做工程项目资料。 “你可以在家自学,有不懂我可以教你。” 南意自嘲地笑笑,“你还会帮我?……其实你也知道,不管你为我做再多,我心里也没办法真正原谅你的。” 她们彼此心知肚明,两个人重逢以来,她对梁矜上做了太多不好的事。 她们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梁矜上也笑笑,“我只求自己心安。” 吃完这顿饭,南意抱着梁矜上给她找出来的考试用书,说要回自己的出租屋去。 梁矜上都不用想就知道,以南意现在的条件,绝对租不起太好的房子。 但她也是吃教训的。 “南意,你如果钱不够的话,我可以先借你。” 南意拒绝了。 这一次,梁矜上也没有再毫无保留地邀请南意住到自己家来。 …… 第二天,梁矜上照常去上班。 工作堆得有点多,她加了一会儿班,已经是六点多。 梁矜上等着软件里渲染完成,发呆的时候才意识到。 商遇城从昨天到今天都没有找自己。 以他们近期的联系频率,只是两天没联系,她都已经不习惯了。 在她自己意识到在做什么之前,手机已经拨出了商遇城的电话。 “嘟、嘟——”在等待接通的时间里,梁矜上脑子飞快地转动,有什么可以找他的正事。 要听起来,不像是她因为想他而打的。 对了! 她可以问问商遇城,他昨天留在那个山村里的保镖,有没有找到宫雪苑和何哥? 有没有找到那个录了视频的手机。 名正言顺。 梁矜上一想到这里,原本啃着指甲的手也放松了。 但直到自动挂断,商遇城也没接电话。 恰好这时,乐泉走了过来。 “在给谁打电话呢?”乐泉自问自答,“哦,你家商遇城。” 梁矜上靠到座椅里,抬眼看她。 今天一天上班时间里,乐泉过来找了她八百次。 梁矜上知道她是因为前天晚上自己被绑架的事,心有余悸。 乐泉往梁矜上嘴里塞了一颗车厘子,“下班要找商遇城约会啊?” “没有。他好像在忙吧。”梁矜上随意猜了一下,“可能在开会。” “开会?”乐泉疑惑道,“他不是跟郑爵约了晚上一块儿去红门喝酒,这个点应该已经在会所了啊?” 她说完,再看看梁矜上的脸色,“哟,出大事了!他没跟你报备过啊。” 乐泉一向是心直口快,什么叫做见好就收,她不懂的,“梁矜上,男人出去喝酒都不跟你报备,你这御夫之术有待加强啊。” 梁矜上懒得纠正她,自己跟商遇城的关系还没到这份儿上呢。 “是,比不得你。”她反唇,“郑爵他是不是上厕所都要跟你报备。” “恰恰相反。”乐泉道:“我们家爵儿,不但喝酒不用跟我报备,连喝花酒都不让我知道。我们兄弟之间,讲究的是给彼此绝对的空间。” 兄弟? 什么乱七八糟的。 梁矜上抛开心底那一点点因为商遇城而起的不悦,认真跟乐泉讨论起她跟郑爵之间的关系。 “你到底喜不喜欢郑爵啊?” 乐泉满不在乎的,“喜欢啊。” “是能结婚的那种喜欢?” 乐泉吐出果核,表情夸张,“梁矜上,我问你,你结婚会考虑郑爵这种人吗?” 其实梁矜上觉得郑爵不错。 虽然早年间花名在外,浪浪荡荡的。 但就梁矜上有限的几次接触里,感觉他对乐泉是有几分真心的。 反倒是乐泉…… “乐泉,你喜欢过什么人吗?”梁矜上问她,“就是那种……那种喜欢。” “哪种?”乐泉坏笑道,“你对商遇城那种?” 要真的这么算,也可以。 至少从前,她是真的有喜欢到很想嫁给他。 “没有。”乐泉否认地很快,快到有一丝不自然,“还是喝酒去吧。虽然我让郑爵不必报备,但他现在出入这些容易犯错的场所,都一定缠着我去。唉,男人真麻烦。对了,你去吗?” 梁矜上撇了撇嘴,商遇城又没叫她。 “不去。” 乐泉拿梁矜上的镜子,给自己补了个口红。 正好此时她的手机响起来,拿起来一看,是郑爵发过来的一小段视频。 拍的是包厢里的场景,郑爵的画外音,笑得痞坏痞坏的,“老婆,你还来不来啊?你不来的话我也点个姑娘啊?” 乐泉给梁矜上看那一闪而过的商遇城的侧脸。 倒是看不清他怀里有没有姑娘。 但是郑爵都这样说了,总归不会是太正经的局。 乐泉回了一句,“点啊,给我也点一个,我马上到!” 第168章 晴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乐泉去更衣室换了条长裙搭风衣,拎着包经过梁矜上的工位。 看梁矜上收拾好东西,像是真的要下班的样子。 “你真不去啊?” 梁矜上:“不去了,我回家睡觉。” 乐泉也不强求,“那我帮你看着商遇城,不让他犯错误。” “你别这样说。”梁矜上低声道,“我管不着他。” 万一乐泉嘴快,到商遇城面前说什么“梁矜上让我管你”的话,商遇城会怎么嘲笑自己? 一面拒绝他,一面还约束他的自由。男人给女人机会,女人作起来才可爱。 他现在连她的电话都不接了,梁矜上有什么资格去矫这个情? “嗯?又怎么了?”乐泉见怪不怪,“你俩这关系也太破朔迷离了。商遇城不是对你不错吗,又怎么了?” 梁矜上撇了撇嘴。 平心而论,商遇城对她是很好。 前天晚上,他英雄救美,两个人都搂到一处了,不说花前月下,也是气氛正好。 居然能把话题拐到老山檀香木上。 梁矜上之前没有恋爱经验,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谈情说爱,可是商遇城在自己之前谈过的对象,光她亲眼见过的,就有司榕、宫雪苑。 宫雪苑就不说了,至少对司榕,所有人都知道商遇城对她有多好。 怎么到了自己这里,他就这么若即若离地吊着她? 难道真的是她拒绝太多次了,把商遇城的兴味磨光了? 梁矜上意兴阑珊道:“没怎么,快去吧,郑爵不是让人来接你了么,别让他等急了。” 不管乐泉觉得郑爵有多不可靠,至少在恋爱对象上,还是郑爵这种殷勤又知情知趣的男人比较好。 …… 乐泉来到红门,一开门,一屋子的红男绿女就看了过来。 郑爵接过她的风衣,搂着在乐泉的脸上亲了一口,“晚饭吃了吗?” “没有。”乐泉挡住他还要凑过来腻歪的脸,“建筑狗加班刚结束,饿死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郑爵往门外探了一眼。 他理所当然地以为梁矜上会跟乐泉一块儿来。 乐泉目光搜寻着商遇城的位置,在看到他身边坐着一个女人时,眉毛一挑,看向郑爵。 声音不高不低地说道:“郑爵你真是狗胆包天了。我以为你跟我这过嘴瘾呢!没想到今天这局,真的人手一妞儿啊!” 郑爵真是服了这姑奶奶。 他给乐泉发消息说要带你陪酒,当然是开玩笑的。 在场的大部分男人,身边伴着的漂亮姑娘,都是自己带的伴。 他不信乐泉看不出来。 她会有此一说,肯定是因为看到了商遇城身边的乐悠。 乐悠也看到乐泉,先笑着打了声照顾,“泉泉,你来了。” 泉泉…… 乐泉发誓,这是乐悠第一次这样叫自己。 她们姐妹两个,各随一个妈,一年到头碰不到几次面。 乐悠一向把表面功夫做得很好,但两个人向来是互相称呼全名的。 至于为什么,忽然对她这么温柔可亲,乐泉猜大概是为了给某个姓商的男人看的。 乐泉酸得在郑爵的胳膊上掐了一把,对乐悠道:“是啊,很少看到你这么晚还在外面玩,今天兴致不错?” 乐悠斯文又客套,“难得在外面玩一次,就碰到你了。过来一起坐么?” 乐泉不动声色地瞪了商遇城一眼,皮笑肉不笑地拒绝道:“不了,我跟我男朋友还要谈恋爱呢!” 说完,拉着郑爵坐下了。 郑爵直接凑过来在她耳边,快速解释道:“本来就是几个朋友坐一块儿喝个酒。不知道谁叫了你姐姐,她来了就往商遇城身边一坐,那位主儿自己也没拒绝。俩人也就是平平常常说话喝酒。就只是这样,我可没拉皮条啊!” 他算是求生欲满满。 知道乐家姐妹从来不对付,乐泉跟乐悠的关系,远没有跟梁矜上来得亲近。 所以不用等乐泉发问,就先帮商遇城解释了一句,再把自己撇清了。 乐泉却只嫌他挨得太近,那热热的吐息喷在耳朵上,让人痒痒的。 忍不住整个脑袋缩了一下。 有一种反差萌。 郑爵忍不住在她耳垂上亲了一口,还要再挨过来,乐泉屁股挪了挪,“你发晴啊?” 左一口右一口亲个没完了! 郑爵露出点无奈。 他倒是想发晴,这位姑奶奶跟没有七情六欲似的,亲一口都得哄半天。 郑爵给乐泉叫了点吃的。 可乐泉一遇到乐悠,就什么胃口都没了。 姐妹俩天生不对盘,但都很少参与这类夜场活动,所以没怎么在外面的场合碰到过。 乐泉是因为身份特殊,性格又狷介,在跟郑爵谈恋爱之前,很少混这个圈子。 乐悠则是个“妈咪乖宝贝”,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被乐夫人养成了个古代闺秀。 乐泉想到乐夫人,忽然一拍郑爵大腿,“不行,我还是得把梁矜上拉过来。” 因为她恍然想到,最近听说,因为她跟郑爵谈恋爱的关系,乐夫人生怕被自己这边压过一头,一直在积极地给自己的女儿相亲。 最近春风得意,不少人在猜乐夫人给自己女儿找了个什么样的豪门快婿。 难道是商遇城吧? 乐泉给梁矜上打电话,一直没人接听。 她看一眼时间,才九点多。 不会真的回家就睡觉了吧? 乐泉放下吃了两口的卤肉饭,“不想吃了,郑爵,陪我出去去吃宵夜!” 郑爵自然是顺着她。 乐泉站起来,“乐悠,商总,一块儿么?” …… 梁矜上接到乐泉电话的时候,刚洗完澡。 听到手机铃声一直响,只好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来。 一看,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乐泉的。 “乐泉,怎么了?” “出来吃宵夜!” “不吃。”梁矜上没什么胃口,给自己煮的面都只吃了几口,“我都准备睡了。” “我都给你送过来了。”乐泉耍了个心眼,先骗下来再说,“现在就在你家楼下,你下来拿一下!” 但她没想到,梁矜上就穿了睡衣睡裤就下来,还是夏款的。 她在秋天的夜风中抖得跟筛糠似的,用眼神对于乐泉的欺骗行为进行了无情的拷打。 乐泉毫无愧意,把她往郑爵车上一塞,“走走走,请你吃宵夜,给你赔罪!” 第169章 冷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到了乐泉指定吃宵夜的地方。 临下车前,乐泉要郑爵把风衣脱给梁矜上穿。 梁矜上穿的家居服是夏天在原生态小镇乐泉见过的那套。 紫白格子套装,穿在她身上很清纯好看,款式要穿到外面也不突兀。 突兀的是季节。 梁矜上一贯节俭,长袖款的睡衣只有两套,都洗掉了没晾干。 原本一个人在家,穿夏款睡衣直接钻被子了也能凑合,实在是没想到乐泉有这样的骚操作。 郑爵没有脱衣服,默默道:“不太好吧。” 拍卖会那天梁矜上被泼了酒,他给她穿个衣服,商大少可是蒙了他一头。 乐泉不吃教训,他可是吃够教训了! “我不下车。”梁矜上木着脸,“待会儿你们吃完了,麻烦乐大小姐送我回去。” 乐泉挥挥手,“爵儿,你先下车!” 郑爵下车后,乐泉抓住她的胳膊,冰冰凉,很好摸。 “先搞清楚,我不是乐大小姐,我是乐二小姐。”乐泉指着车窗外面,“乐大小姐在那儿!” 她跟郑爵去接梁矜上的时候,商遇城、乐悠以及其他几个人先到了。 乐泉让梁矜上充分看清楚外面那一男一女,“你确定自己不下车?” 梁矜上看到了商遇城,也看到他身边黑色长发的女人。 那女人仰着头跟商遇城讲话的样子,明白地写满了爱慕。 当然,这种爱慕商遇城的眼神一点不稀奇。 稀奇的是她的身份,以及乐泉坚持要把她拉来的含义。 “你也记得,之前乐老头一直想要撮合我和商遇城吧?现在我跟郑家老二在一起以后,他又把主意打到乐悠身上了。我看他想当商遇城老丈人的这份心,比当年以有妇之夫的身份追我妈那份心还坚定。” 梁矜上忍不住笑了一下,又板起脸。 乐泉挠她痒,“行了行了,我对你还不够仗义的吗,我是为了谁啊?” “你是为了我。”梁矜上有问有答。 话题一转,又问了个很无厘头的问题,“你睡觉前会在睡衣里穿内衣么?” “当然不会啊!”乐泉说完,噎了一下。 目光忍不住停留在那里,“……不是吧。” 梁矜上叹口气,“所以下次能不能把话说清楚,给我一个换衣服的机会?” 乐泉讪笑一下,忽然伸手过去在她胸前摸了一把,虽然梁矜上是真空出街,但现在的睡衣都会做胸垫。 其实也摸不出什么,更别说肉眼看上去,看不出什么端倪。 “其实就你那点规模,穿不穿也看不出什么的。”乐泉没什么耐心,推着她要下车,“赶紧下车吧!如果是一男一女在车上待这么长时间,别人该怎么想?” 梁矜上从看到商遇城和乐悠的那一刻,也是打定了主意要下车的。 但她好歹也是大B小C的规模,在同等身材下属于比较傲人的水平了,穿不穿内衣怎么就没区别了? 所以忍不住反唇相讥,“就在车上待这么几分钟就能被人误会?看来郑爵中看不中用啊,你辛苦了。” 乐泉压根没试过郑爵中不中用。 不过是聊到这种话题,她从来不会输,“十五分钟很少么?看来商遇城很中用啊。你才是辛苦了。” ——车门被人拉开,郑爵站在外面。 他用一言难尽的表情扫了车里两个女人一眼,而后撑着车门,“可以下车了吗?是谁说快饿死了?” 乐泉没心没肺道:“我我我!” 她先下了车。 梁矜上现在有点无颜单独面对郑爵,只好快步下车跟上了乐泉。 刚刚她跟乐泉的对话,郑爵肯定是听到了…… 梁矜上追过去的时候,发现这里恰好是上回晁荆玉带自己来吃过的小龙虾。 虽然也不过是个环境好点的大排档,但是味道一绝。 乐悠原本安安静静地坐在商遇城旁边,她很少吃宵夜,尤其是很少到这样的环境里来。 显然商遇城跟她是一类人。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答应乐泉一起出来吃宵夜。 但身后的脚步声传来时,乐悠察觉到商遇城抬头看了过去,而后目光一眯。 乐悠下意识地也跟着回头。 一个很年轻的女人。 穿着平价款的家居服,脚底下啪嗒啪嗒的还是拖鞋。 白皙透亮的肌肤未施粉黛,露着细条条的四肢,让她看起来像是来勤工俭学的大学生。 还是长得很漂亮的那种。 乐悠再回头看一眼商遇城,发现他已经低下头去按手机了。 “矜矜到我这里坐。”乐泉招呼她。 商遇城身边已经被乐悠和另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占了。 梁矜上乖乖走过去。 刚坐下来,就忍不住抽了张纸,掩着打了个喷嚏。 她连头发都没吹干。 梁矜上低声催乐泉,“把你外套脱给我穿。” “我里面也是吊带啊!”乐泉看了一圈桌上的男士,“我家郑爵太守男德,有没有哪位单身男士贡献一下自己的外套啊?” 很不巧,今晚出来都是成双成对的。 乐泉问这个问题的目标其实就只有那一个,“商总,你不是刚刚号称是单身么?怎么,我的好姐姐不答应你把衣服借给别的美女穿啊?” 梁矜上低垂的睫毛颤了一下,抱着自己光果的手臂搓了搓,但没什么取暖效果。 没等到商遇城说话,倒是他身旁的乐悠细声细气的开了口,“泉泉,我什么时候不答应遇城把衣服借出去了。遇城,我看这位姑娘好像真的很冷,你把衣服借一下吧。” “不用了。”梁矜上先拒绝了。 刚才商遇城明明看到自己穿得单薄了,却无动于衷只知道低头摆弄手机。 现在如果乐悠只是说一句话,他言听计从—— 这破外套,谁稀罕啊! 梁矜上心里窜着火,却也没办法抵御物理上的寒冷。 同桌有个男人怜香惜玉,反正他带的女伴也就是养着玩的,看梁矜上冰清玉洁的,倒起了点别的心思。 “穿我的吧,咱们商大少看似单身,实则离脱单不久了吧哈哈!”在场的人谁看不出乐悠的那点心思。 也就是乐悠故作矜持,换别的女人这时候都挨到商遇城身上了。 梁矜上听到大家都在调侃商遇城和乐悠,终于忍不住抬起头。 正好对上商遇城深邃的目光。 第170章 衣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的眼神一般人看不懂。 但乐悠随之而来投过来的目光,却很好懂。 出于一个女人的第六感,她大概是感应到了什么,所以对梁矜上有所戒备。 梁矜上很快就撇开了脸。 而刚刚提议要把外套脱给梁矜上的人站了起来,正要脱,乐泉却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这个人是个玩咖,虽然脏病沾不到外套上,但乐泉着实恶心。 乐泉见商遇城依然无动于衷的样子,低低地骂了一句,“注孤生,没劲!” 而后把压力给到了郑爵,“郑爵,你赶紧脱衣服,我好饿啊!” 郑爵:“……” 同桌的几个男人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郑爵啼笑皆非。 这小祖宗是真纯还是真豪放? 这么一语双关的话是可以大庭广众之下说的? 但梁矜上确实也是被乐泉坑蒙拐骗给带出来的,郑爵哪怕顶着商遇城的目光,也只能脱衣服了。 谁让那位大少爷不知道抽什么风,居然看着自己的女人挨冻而无动于衷? 梁矜上穿上郑爵的风衣。 正好点的小龙虾和其他小海鲜也都上了桌,大家就都吃了起来。 乐泉两只手的手指纤长,特别好看,剥虾的速度都比别人快。 她剥够了给自己吃的,还能往左右梁矜上和郑爵的碗里放,甚至还能观察到商遇城和乐悠都没怎么动筷子。 乐泉:“乐悠,你们不吃小龙虾吗,那把你们那边那盆也转过来给我。” 乐悠挑了一点鱼腹肉,斯文咽下后才道:“我不想弄脏手。” 同桌的女士甚至郑爵都享受着有人剥虾的待遇,只有乐悠守着最令人艳羡的男人,这个男人却毫无动静。 她那句话意显然是在暗示商遇城给她剥虾。 乐悠今天一晚上都坐在商遇城身边,大家都默认她是商遇城的女伴。 所以哪怕只是做做样子,商遇城也会替她服务的。 “咳咳咳!”梁矜上被辣椒油呛了一口,神色郁郁,“我去下洗手间。” 她急着要回避,起身的时候差点与身后的人撞在一起。 那人穿着C家专柜套装,微笑道:“打扰一下。刚才有人为梁矜上小姐下单了一套衣服。请问哪位是梁小姐?” 站在柜姐面前的“梁小姐”本人眨了眨眼睛,没有立刻回答。 目光自上而下,落到她提着的纸袋上。 一整套秋季新款。 如果梁矜上5.0的视力没看错的话,那正好就是她穿的号。 “是我。”梁矜上接过那个纸袋,淡定地签了单。 身后的乐泉奇怪道:“哎?你什么时候买的衣服?我怎么不知道。” 她们两个一直挨在一起,梁矜上刚刚所有的举动乐泉都能看到。 就如同乐泉没有给她买衣服,梁矜上也很清楚。 所以,这一整桌人,还有谁可能是那个人? 答案不言而喻。 梁矜上能控制住自己的脖子不要回头,却很难控制自己的唇角不上扬。 她把外套脱下来,还给郑爵,“郑爵,你的车钥匙给我一下,我去换个衣服。” 她选择去车上换衣服,当然是因为这类大排档的洗手间不会太干净。 ——还因为,人太多。 梁矜上坐进车里,没有急着换衣服,而是在车后座等了一会儿。 很快,车门被人拉开。 车顶灯亮了一下。 但随着那人坐进来,没一会儿,就暗了下去。 在一片黑暗的环境里,梁矜上清甜的嗓音有几分无辜感,“商遇城,你什么时候给我买的衣服呀?” 商遇城淡嘲着“嗤”了一声。 还“呀”,装什么清纯小女孩。 她会跑到车上换衣服,不就是想勾着他来么? 梁矜上已经猜到,商遇城在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就低下头去按手机,大概是在做什么。 这一认知,让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爬过去坐到商遇城的腿上。 商遇城既没有迎合,也没有拒绝。 放任她坐了一会儿,才淡淡开口,“你还不换衣服?” “嗯?”梁矜上干巴巴在他腿上坐了半天,这狗男人居然连她的腰都不勾一下。 正下不来台。 他突然冒出这句话,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商遇城提醒道:“我出来只是去趟洗手间,现在该回去了。” 哦,这是赶她爬下去。 怕出来时间长了,某人误会? 梁矜上冷着一张脸,从商遇城腿上爬下去。 心里打定主意,不穿嗟来之衣。 待会儿商遇城一走,她就穿着自己的睡衣打车回家。 睡觉! 这招猫逗狗、三天热两天冷的男人,她稀罕么? 谁知,在黑暗中往下爬的时候,也不知道商遇城的手是什么姿势,总之,梁矜上不小心就撞到了他的胳膊。 以他对她的熟悉程度,哪怕只是胳膊肘触碰到了,立刻也咂摸出了不同之处。 “梁矜上。”商遇城的声音终于出现了波动,隐隐有一丝切齿,“你穿睡衣出门也就算了,里面也什么都不穿?” 梁矜上被他撞得有点疼,本来正羞恼地抱着胸。 商遇城还伸手来扯她的手,忍不住就火了,“关你什么事?!” 现在这社会发展的,大部分女人都解放自己了,穿个有胸垫的吊带或者贴个胸贴就能毫无压力地出门。 反而是有的男人,女人不穿规矩地穿内衣出门好像是天大的事。 就比如此刻的商遇城。 大概是还要验证一把,力道粗鲁,把梁矜上都抓疼了,“你就这样跟郑爵出门的?!” “你疯了吗商遇城!”梁矜上想从他身上爬下去的时候他又把她箍得死紧,“人家郑爵跟你不一样,他有女朋友的人连看都不会多看我一眼!” 再说她的睡衣有胸垫,直男如商遇城,如果不是恰好碰到了,他也看不出来! “那你刚才看着他脸红什么?”商遇城意味不明地嘲道。 脸红? 梁矜上发誓自己没有脸红_刚才偶尔回避郑爵的眼神,是因为想到自己在背后说他不中用,无法直视他而已! 没想到商遇城都看在眼里。 没等梁矜上说点什么,商遇城就推开了她。 长腿一迈,下车了。 “砰!”后车门被重重关上。 第171章 忍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就这样毫无征兆地下车了。 梁矜上像被人抛弃了一样,心里陡然一空。 然而,商遇城没给她多感伤几秒钟的机会,驾驶座就被拉开了。 商遇城坐上驾驶座,直接一脚油门。 他把郑爵的帕加尼开走了。 幸好十来点的大马路上,车子不多,商遇城把帕加尼的性能发挥到了极致。 路上,乐泉的电话打了过来。 “梁矜上,你跟商遇城在我们车上待了半个小时了,知道他中用了。但在别人车上,不合适吧?” 梁矜上无言以对,这时候才想起来跟乐泉解释,“那个……郑爵的车被商遇城开走了。” “什么?……你把手机给商遇城!” 商遇城让梁矜上按下免提。 “商总,你就这么把我家矜矜拐走了?”乐泉听起来像是喝多了酒,“我们这摊也要散了,乐悠可没人送呢。” 商遇城不搭理。 “商总,你在红门说自己是单身,我们乐悠就痴痴等你了。”乐泉坏笑一下,“现在呢?还单着吗?给个准话呗。” 商遇城看一眼后视镜。 梁矜上恰好也抬头看着他。 商遇城目光盯着她,懒洋洋地回着电话,“我单不单身,不是取决于你家矜矜么?” 乐泉在那边桀桀地笑笑,梁矜上“啪”地挂了电话。 车子开回了商家老宅。 商遇城把帕加尼停在2号车库,待会儿可以直接乘电梯上楼。 梁矜上知道这个点,商家老太太应该已经睡了。 “商遇城,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商遇城打开后车门,淡淡扔出两个字,“下车。” 梁矜上抵着车门,不肯下车,“你在外面宣称单身撩妹,转头又带我回家,什么意思?” 宣称单身没错。 但是撩妹? 商遇城俯下身,和她双目对视,“那伙人调侃我跟乐悠的关系,我不说自己是单身,你肯跟我善罢甘休?” 梁矜上:“……” 乐泉话里话外,可没提及过这个语境! 她有一种被乐泉坑了一把的意思。 梁矜上默了一会儿,“我不想下车。” 自从她跟商遇城从前的关系曝光以后,商老太太可不待见她。 商遇城失了耐心,把人从后座薅出来,直接抗在肩上。 直上三楼。 梁矜上不敢半夜三更在人家家里闹出太大动静,只能用力地捶着商遇城的后背。 把自己手都捶痛了,人家倒不痛不痒。 梁矜上被商遇城扔在那张大床上,刚落地就滚了一圈坐起来。 这个特定的环境,扑面而来的几乎都是这些年俩人胡天胡地的鬼混记忆。 商遇城的动机不言而喻。 梁矜上有一种痴心错付的挫败感,“商遇城,你就只能想到这些事吗?!” 商遇城在床沿坐下来,拖着她纤细的脚踝,轻巧地就把人拖到自己身边,问她,“我想什么事了?” 这还用说? 梁矜上瞪着眼,眼圈都快红了。 商遇城无声地叹口气,低头跟她碰了碰额头,“只是想让你给我个准话,我到底是不是单身,都能把你为难哭了?” “就因为我给你出了个难题,你就干晾我两天。不接我电话,还跟别的女人暧昧!商遇城,你这样耍手段,就是为了逼我承认关系?”梁矜上的声音里透着低迷失落。 商遇城勾了勾唇,“你也知道自己给我出了个难题?” 梁矜上扇了扇微潮的睫毛,终于支吾地说道:“……我是很想要一个一模一样的立雕。但又没说,一定要……才肯……” 说到这里,她又懊悔地住了嘴。 就好像巴巴地多想跟他在一起似的。 商遇城也不知道听懂没有,过了一会儿才道:“哦——可是我已经找到了。你不要了?” 梁矜上惊得几乎从床上跳起来。 “你说什么?!” 她那副小心翼翼又不敢置信的样子,任谁都不忍心跟她卖关子。 商遇城干脆牵着她的手下了床。 这个房间很大,商遇城牵着梁矜上穿过两面墙的书架,到了相连的另外半间起居室。 不用商遇城指引,梁矜上已经看到了那尊弥勒。 跟她被砸毁的那座,其实并不完全一样。 虽都是弥勒,但是一卧一坐,姿态各异。 但那股只有陈年老山檀香木才有的,纯正、极柔和、温暖而香甜的木香,确实一脉相承的。 “一模一样的立雕,全世界都找不到。”商遇城徐徐淡淡地说道,“但这是同一段木料雕刻出来的一对,比一模一样更珍贵。” 梁矜上喉间一哽,卸力向后,知道身后会有一堵胸膛等着她。 “商遇城……” 商遇城撑着她,并没有邀功。 只是听到她微颤的声音,低头在她发间吻了一下。 “我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你别哭。” 梁矜上半晌后才回头,眼底虽然是红的,但确实没有一点哭过的痕迹。 “真的没有别的要求么?”梁矜上唇角带着一丝让人心悸的甜意,慢吞吞道,“……那我要怎么说出‘我答应你’啊……” 商遇城低声笑了一下,抬起梁矜上的脸,低头吻了下去。 两个人跌跌撞撞地回到商遇城的房间,就没分开过。 梁矜上垫着脚尖,好几次都感觉要被绊倒,幸好商遇城一直有力地勒着她。 等再一次倒回这张床上,心情完全是不一样的。 梁矜上都快软成一滩春水,商遇城却刹了车。 梁矜上朦胧睁眼,眼波在灯光下流转多情。 她甚至主动朝商遇城伸出了手。 商遇城额边青筋隐现,但还是克制地撑起手臂,上半身悬了起来。 梁矜上难以相信他在这个关头能忍下来,只有一个可能,她犹豫地问道:“没有……?” 商遇城侧颊微动,咬了咬牙没有回答。 看来也只有这个原因了,毕竟他们已经很久没在老宅共宿过。 “那先不做?”梁矜上想要先爬起来,却被商遇城一只手按了回去。 他的目光幽深,鬓边的汗滴下来,落在梁矜上的脸上。 “不行。”商遇城重新把重量交给她,声音落在她耳边低哑到蛊惑,“你是我的。” 第172章 伤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话是放出来了。 但是,想是一回事。 做又是另一回事。 那套梁矜上穿了一整晚的紫白格子家居服,终于被扔到了地上。 梁矜上下意识地按住了商遇城的手,阻止他的动作。 商遇城哑着嗓子,“怎么?” 梁矜上知道他懂自己的意思。 其实在安全措施上,商遇城一直比她小心。 商遇城喘了两口重气,“我让人去买。” “等等……”梁矜上抓住他撑在自己脑袋旁边的胳膊,“不要……不行!” 她想到商遇城之前让小王买过一次。 可能这种事对于男人来说,无不可对人言的,毕竟他们都用下半身思考。 但梁矜上接受不了房间里的事被其他人插手。 看她态度坚决,商遇城只好道:“我去买?” 见商遇城真准备起身,梁矜上伸长双臂搂住他的脖子,把人重新压下来,忍不住在他耳边噗噗地笑。 老宅远离闹市,连跑腿都送不进来。 他还得开车去买……决心就这么大? “大半夜的……”梁矜上显然已经开始犹豫,这件事值不值得这么劳师动众。 女人和男人比起来,最大的优势就是,这种事有最好,一时没条件办到也不至于抓心挠肝地想。 但是商遇城…… “大半夜的,不ZA还能做什么?”商遇城揽着她起身,一边占便宜一边把衣服给她穿了回去。 他的决心比她想得更大,“我们现在去云水公馆。” 云水公馆什么都有。 最重要的是不受人打扰,他可以……尽情发挥。 梁矜上从没见过商遇城如此急色上头的样子,嘴边的笑就没下来过,都快把那点旖旎气氛笑没了。 梁矜上被商遇城揽着出门前,没忘记那座弥勒立雕。 商遇城却道:“这次不拿,先放在老宅,以后送给你。” 以后? “为什么是以后?” 商遇城:“放心,不会赖你。” 他本来今晚带她过来只是为了让她看一眼这樽坐佛。 让人从老宅翻出来的。 放了几十年的老物件,平时没人注意,但是如果在这个关口……动了它容易被人看出端倪。 商遇城本来也不准备带着梁矜上在老宅留宿,只是没想到一沾上她,就有点没忍住。 虽然梁矜上知道商遇城不至于赖账,但是,东西不到她手上她就无法安心。 “那以后如果分手了呢,你还肯……”她的后半句话在商遇城的目光里消音。 商遇城大概是谷欠求不满,脸黑得不像话,“刚好上就想着分手?” 等到了云水公馆,梁矜上才知道,脸黑还是轻的。 都说了云水公馆什么都有,这个男人为什么还要给领带开发那么BT的功能? 她的手脚都还有擦伤! 梁矜上第二天差点没爬起来上班。 商遇城把她送到公司已经迟到了一个多小时,而乐泉干脆没来。 午休时,梁矜上给乐泉打电话。 虽然她是乐海的千金,但是这样不打一声招呼就翘班的事,之前从没有发生过。 直到第三通电话打过去,才被接通。 那头却是郑爵的声音,“矜上,有事吗?” 梁矜上清了清嗓子,问他乐泉在哪里。 郑爵顿了顿,“她还在睡觉。” 梁矜上嘴巴圆了起来,“哦!” 但到底跟郑爵没那么熟,有些玩笑也不适合跟异性开,随便聊了两句,就挂了。 梁矜上挂完电话,脑门发懵。 乐泉前一天刚跟她透露过对郑爵不上心的态度,结果一晚过去,居然躺一张床上去了。 大中午的还在睡觉。 ——郑爵不是不行,是太行了。 …… 下午,梁矜上要出外勤。 原先小别墅群那个项目,施工那边说建筑石材出了点问题,原先订下的石材和甲方需求冲突。 要乐海这边的设计组派人过去,配合看看。 正好南意说自己最近准备考试,有好几个看不懂的知识点想要请教她。 梁矜上干脆让她到小别墅群那边等自己。 顺便可以在现场就地点拨她几个考点。 南意过来的时候,梁矜上已经转了一圈,走过来替她戴上安全帽,“走,带你进去逛逛。” 虽然以后是做资料的,但是也不能不懂建筑施工。 秋天的午后,紫外线很强烈,梁矜上带着南意专挑阴凉的地方走。 场地上难免有些水泥块、碎石,南意忽然拐了一下,梁矜上伸手去扶。 谁知一偏头,就看到原本在两人身后的一道穿着橙色工人服的人影,飞快地从半堵矮墙后跑过。 梁矜上和南意对视一眼。 她们对于这种疑似尾随的行为都很敏感,梁矜上立刻道:“走,我们去塔吊那边。” 那边工人多。 没想到,两个人走出去没多久,就听到刚才经过的地方有一阵喧闹,“不好了!有人被砸伤了!” 梁矜上立刻想到刚才那道不寻常的人影,忍不住跟着人群过去看了一眼。 一看到地上那人,梁矜上和南意都愣住了。 脸色都不太好看。 尚一鸣。 他怎么沦落到工地上来干活了? 尚一鸣的腿骨有不寻常的扭曲,旁边是一块沾着血的石材。 看模样应该是从高处坠落,正好把尚一鸣砸到了。 尚一鸣原本在地上哀嚎打滚,在看到梁矜上两人时,面色一僵。 硬是活活忍住了嚎啕,额角的汗滴在头两边的地上砸出了一滩水。 包工头急匆匆地跑过来,叫了救护车,就开始各种打电话汇报。 说是汇报,其实就是第一时间掩盖事故,想办法减少赔偿。 梁矜上稳了稳心神,不管那个被砸的工人是谁,她本着职业习惯,先蹲下检查了那块砸下来的石材。 很快就发现了事故原因。 梁矜上拍了拍包工头的肩,“石材钻孔深度不够,出现裂纹导致了悬挂不稳。这片施工是哪个小组负责的?” 包工头先是一愣,立刻跟着查了那组石材的编号。 目光露出一阵突兀的喜悦,“就是尚一鸣这个小组!这是他自己施工不当造成的事故!” 对于工程负责人来说,这种人为造成的事故,还报应到本人身上,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幸运。 至少他们是不用赔偿了,甚至心黑一点的还能跟尚一鸣追责。 原本咬牙强自忍痛的尚一鸣,目光一抬,朝梁矜上射出怨毒的目光! 第173章 跛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也想不到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她只是出于职业习惯,排查事故原因。 虽然她和尚一鸣有旧怨,但她又猜不到这块石材坠落是他自己造成的。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 包工头连跟着去医院的表面功夫都不做了,只点了个尚一鸣的工友,跟着去医院照看一下。 看到包工头这态度,就知道尚一鸣恐怕要白吃这个亏了。 “梁矜上!”尚一鸣嘶哑着声音咒骂道,“之前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也是被你身旁的贱女人坑的!你非要赶尽杀绝吗?!” 南意不安地看了梁矜上一眼。 凭良心说,梁矜上被困在清赤山那一回,尚一鸣算是被自己当枪使了。 结果他好好一个前途光明的建筑设计师,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被行业封杀,现在沦落到工地上当工人。 这次被砸伤,估计以后连工人也当不成了。 而南意自己却安然无恙。 “家宝,我想跟去医院看看他。” 梁矜上懒得去管尚一鸣的事,但也不会限制南意的活动自由,“那你自己小心点。” 尚一鸣被抬到救护车上,南意跟了上去。 就在救护车的门要关上的那一刹那,梁矜上瞥到了尚一鸣的鞋子。 一双蓝色的运动鞋。 刚才尾随着她们的那道人影,穿的是跟所有人一样的橙色工服。 但他的鞋子,好像就是蓝色的。 如果尚一鸣就是刚才尾随的人,他原本想做什么? 梁矜上心神一凛,想了想还是跟了过去。 她去了医院,陪南意一起等尚一鸣的手术结束。 粉碎性骨折,跟腱严重断裂,医生的说法是,最乐观的恢复情况是能脱离拐杖走路,但是左腿用不上力了。 简单来说,就算跛了。 而这时,尚一鸣的工友接完包工头的电话,回来犹犹豫豫地传达了包工头的意思,“洪哥说,这次没有造成什么大事故,就不跟你追责了。工伤给你报销三千块医药费,剩下的……需要你自负。” 尚一鸣看着天花板,面无表情,“三千块?” 这场手术加术后复健,没有十万块下不来。 而且尚一鸣落下了终身残疾。 工友压根不敢重复那个数字,便道:“洪哥说让你好好休息,不用着急回去上工。我……工地还有事,就先走了。” 让他不着急回去上工,不就是被解聘了么? 病房里只剩下梁矜上和南意,尚一鸣也没再掩饰自己的情绪。 把台子上的检查单、手机、暖水壶一股脑儿地扫到地上。 歇斯底里地发泄道:“我碰上你们两个女人!也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我他娘的读了二十来年的书,到最后连个民工都做不成了!现在好,我成残废了,你们满意了?!” “姓南的!”尚一鸣指着满面苍白的南意,“你那赌鬼老子从我家骗了十八万,咱俩吹了以后,那老东西死活只还回八万块钱!这钱你们想私自昧下不可能!我TM连睡都没睡到你一次!再说你值不了那么多钱,我听人家说,你早就被人玩……” “闭嘴!”梁矜上要不是看在他吊着一条腿的份上,一巴掌已经上去了。 “尚一鸣,今天这事,你赖不到我们头上。你也知道自己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作为一个建筑人的基本职业素养都丢了!今天这石头砸的是你自己的腿,而不是其他人的脑袋,你是走了运了。” 梁矜上一字一句,冷然道:“还有,你今天尾随我们做什么?!” “尾随?”尚一鸣胸膛剧烈地起伏,“我那是躲你们都来不及!” 谁知道这么倒霉,居然躲到灾祸下头去了。 梁矜上还要说什么,商遇城的电话打了过来,问她在哪里,要来接她。 梁矜上:“我一会儿自己就回去了。” “去云水公馆?”商遇城磁沉的声音明明没什么波动,但梁矜上偏偏从中听出一丝淫糜难言的气息。 面前还有两个人,梁矜上委婉道:“太累了,想回自己家。” 商遇城在那边低沉地笑了一声,正要说什么,恰好一个护士开门进来,“你们谁去把三万住院押金交一下?” 正好梁矜上站在门边,她想捂住话筒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商遇城已经问道:“你在医院?出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不是我。”梁矜上打着电话往外走,“送人来医院,我马上就要走了。” 梁矜上出去后,尚一鸣指着南意对护士道:“住院押金管她要。” 别说三万,三千块南意都拿不出来。 南意涨红了脸。 她完全想不到,南海生居然贪了尚家十万块钱。 但这确实是那个老男人做得出的事。 “护士小姐,麻烦你先出去……押金的事我们再商量一下。”南意小声道。 护士转身出去。 尚一鸣鄙夷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尚一鸣,我没钱你也知道。”南意目光一直看着门,压着声音道,“但之前的事我确实有对不住你的地方,我有办法让你挣到下半辈子都够用的钱。” 尚一鸣:“嘁。” 南意那张柔弱清雅的脸近在咫尺,“可能会有几分风险,你可以考虑几天,再联系我。” 她话音刚落,梁矜上打完电话回来了,“南意,走吗?” “嗯。”南意起身,出门前侧头再深深地看了尚一鸣一眼。 梁矜上站在医院门外等商遇城来接。 因为南意跟商遇城曾经的摩擦,她没有开口邀请南意跟自己一块儿。 南意自己搭了公交车回租住的房子。 路过菜市场的时候,买了点打折处理的蔬菜和二两米线。 这是她今天的晚餐。 南意回到她租住的地下室,潮湿阴暗。 逼仄的走廊上没有灯,她打开手机照明,然而,没走到自己的那扇木门,就看到一个人影站在那里。 尽管不是第一次看到宫雪苑那张被毁容的脸,但在手机惨白的亮光下,还是触目惊心的骇人。 “你跑哪里去了?”宫雪苑不耐烦地踢了踢她的门,“赶紧开门!” 南意稳了稳心神走过去,语气平静道:“门踢坏了,赔偿金你自己掏。” 第174章 汤 325钻加更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宫雪苑跟着南意走进那间只有十几个平方的……不,对她来说,这都不是屋子。 就是个笼子。 这是宫雪苑这辈子待过第二脏破的地方。 最脏最臭最潮的当然是四天前捕兽陷阱。 宫雪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个地狱一样的地方回到城市的。 原想先回宫家。 没等她走进那幢小别墅,就被那两条显眼的封条挡在了外面。 没想到,两三天时间里,宫家那风雨飘扬的公司就宣告了破产。 连仅剩的这套自住别墅都被法院收走了。 她一时联系不上父母,可身上的伤已经没办法再拖。 尤其是脸上的伤口已经化脓腐臭,所以又鼓起勇气向郑杉求助。 宫雪苑已经偷偷地打听过了,她被绑匪逼着录的犯罪证供并没有被公开,郑杉那起诈捐事件也没有被爆出来。 照理说,她不算得罪了郑杉,可是,不管怎么打电话过去,也一点回音也没有。 走投无路之下,宫雪苑决定先复仇。 自己不好过,梁矜上也别想好过。 于是,一天前就找上了南意。 宫雪苑:“昨天我跟你说的,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南意端着煮好的青菜米线,坐在宫雪苑面前,“你什么时候给我留了考虑的余地了?答应跟你合作,不是你把我从看守所放出来的条件么?” 宫雪苑很饿。 看着南意吃的那清汤寡水的米线,又饿、又嫌弃。 她难得自嘲,“我那时候还有钱有势,当然能掌控你。但是现在,你看看我这个样子,你要毁约,说不定我对你也没办法。” 南意低头吃着一根青菜,压根不想抬头看她脸上那道黄黄红红的恶心伤口,免得影响胃口。 她情绪平平,“宫雪苑,我不管你是不是无权无势了,你答应过会给我一百万。” 一百万对于现在的宫雪苑来说,绝不是小钱。 但南意肯开这个口,反而让她更踏实。 要不然,这个方家宝昔日的闺蜜,就这样无条件跟自己合作,宫雪苑还担心她两面三刀别有所图呢! “你放心,一百万我肯定会给你。”宫雪苑说完就站了起来,这地方她一秒都待不下去了,“你等我养好伤再找你。” 南意一直低头吃东西,宫雪苑连她的表情都看不清。 临出门前,宫雪苑忽然回头,“南意,你为什么会跟我联手对付方家宝?难道你不恨我?” “恨啊。”南意没有一丝犹豫。 “但是方家宝原本跟我是一个世界的人,我还在阴沟里挣扎,你让我怎么甘心看着她活得这么好?反而是你……报应不爽,现在比我还落魄。你说我更恨谁?” “砰!”宫雪苑重重地关上这扇破门。 南意的话听着让她安心,却又刺耳得亚明! 这种廉价出租屋的隔音相当于没有,这声巨响立刻引来了左右两边的暴躁呵斥。 宫雪苑用围巾捂住脸,跑了。 …… 云水公馆。 梁矜上与人挽着手走在前面,按下解锁密码。 商遇城面无表情地跟在身后进门。 桌子上有商遇城提前吩咐阿姨做好的饭菜。 原本是很美好的夜晚,商遇城把做饭的时间都提前省出来了。 如果不是多了那个麻烦精的话—— 乐泉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进屋换鞋,看到一桌子菜,洗了手就上桌了。 “我饿死了!” 商遇城用筷子挡了她一下,眉眼恹恹的,“你没吃饭?” “没有。”乐泉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客人都到你家里来了,这算什么待客之道?” 顶多算个不速之客。 商遇城没客气,“就做了两个人的饭,今天就不招待你了。” 这是赶客的意思。 乐泉柳眉一竖就要开喷,还是梁矜上拉着她坐下来,“不是饿了吗,快吃吧!这么多菜,够咱们三个人吃的了。” 说完,再用眼神示意商遇城,差不多行了。 知道他就惦记着那点“一己之私”,也不能不要脸啊! 乐泉吃了几口菜,觉得有点噎,看上了梁矜上推到一边的那盅花胶螺片海底椰。 “矜矜,你的炖汤不喝吗?”乐泉示意一下,“给我喝吧!” 梁矜上没多想,就要推过去,却被商遇城拦了一下,“只炖了这一盅,她自己要喝的。” 梁矜上好笑地看他一眼。 她都能想象待会儿乐泉又要说他小气了。 果然,乐泉先是去挑了瓶梅酒佐餐,而后道:“不就是花胶么,抠成这样就一盅,自己都舍不得喝么?” 商遇城似笑非笑地看了梁矜上一眼,让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他意有所指地答道:“滋阴的炖汤,我喝什么。” 乐泉直不楞登的,“瞧你那斤斤计较的样子。滋阴,我不能滋吗!” “你滋你滋!”梁矜上不胜其扰,连忙用炖汤堵了乐泉的嘴 真的怕了商遇城会口无遮拦地说出他准备做点什么,所以先给自己补一补这样的虎狼之词。 饭后,乐泉还不走。 三个人坐在沙发上,乐泉也终于不吐不快,说出自己来此的目的。 “我要分手!”乐泉石破惊天地说了这么一句。 梁矜上愣住,“为什么?呃,你跟郑爵不是才……” 乐泉倏地回头看她,“郑爵跟你说的?” 梁矜上连忙摇头,“怎么了,郑爵对你不好?……还是他,呃,不行?” 话音落下,只觉得大腿上一痛。 商遇城威胁地朝她眯眼,在他面前讨论别的男人行不行,当他不喘气了? “不是这这两个原因!”乐泉低下头,难得露出女儿情态,掰着手指开始倾诉。 说了半天,没听到回应,一抬头看到两人亲在一处的样子。 “……我靠!你们两个八百年没亲嘴了吗差这一会儿?!能不能给我一点起码的尊重!” 第175章 破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大臊。 刚刚是商遇城偷袭她。 要不然她怎么可能在乐泉闹分手的关口做这种刺激她的事? 梁矜上忙不迭躲开商遇城,撑着他的腿想要站起来。 商遇城偏偏圈着她的脖子不让她起身,还搂着她继续刺激乐泉,“你是分手了,你闺蜜还没分手,有什么私房话不能明天说?” 乐泉:“……” 这些男人没一个要脸的,成天脑子里想的只有那一件事么! 梁矜上警告地看了商遇城一眼,扭头哄人,“乐泉,大晚上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我觉得你今晚还是冷静一下,明天再想该怎么做。” 乐泉嘴角一耷,“我听出来了。你也想让我快点走,你们可以继续没羞没臊。” “……好吧。”梁矜上坐得离商遇城远一点以示清白,“那你说说看,郑爵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不满意的地方,你一定要甩了他。” 刚刚乐泉说了一大通,她没听明白。 虽然其中有商遇城一直在拐带她开小差的缘故,但主要还是乐泉自己语焉不详。 乐泉张了张嘴,又看了商遇城一眼,有些私房话实在不适合当着商遇城的面说。 昨天晚上的事是一个意外。 郑爵大概一向奉行的都是“有宵夜就有过夜”,带女朋友回家是顺理成章的事。 他大概也没想到乐泉长这么副勾人的长相,平时看起来还言行无忌,居然是个雏儿! 一夜酣畅。 今天早上他守着睡梦中的乐泉想了一上午,在她醒来后,就向她求婚了。 ——而乐泉落荒而逃。 “算了,我还是回家吧。”乐泉意兴阑珊地起身,“我也是脑子糊涂,怎么会想到来跟你倾诉的?” 沾了一身恋爱的酸臭味。 梁矜上不太放心,想送她下楼。 乐泉平举手一挡,“别送了,继续亲嘴儿去吧。” 梁矜上:“……” 乐泉这一走,客厅里陡然安静了下来。 刚刚当着第三个人的面,她倒是对商遇城的亲昵之举很泰然。 现在只剩下二人世界,梁矜上却一下子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了。 昨晚情炙欲浓,一切发生得顺理成章。 而今天,两个人在彼此清醒的情况下,梁矜上连跟商遇城对视一眼都想逃。 那双眼睛盛满欲念,如同起了大雾的密林,梁矜上快成了迷途其中的小鹿。 “我……我先去洗澡了。”她尽量神情自然地从商遇城身边走过。 他纹丝不动,却在擦肩的瞬间捉住了梁矜上的手腕。 客厅墙上有一片装饰的马赛克墙砖,梁矜上被按在上面,两片蝴蝶骨硌得不舒服。 “你先放开我。” 商遇城遮住背后的灯光,身影慢慢覆下来,停在距离她唇的一线外,“闺蜜说的话都不听?” 梁矜上偏了偏头,“我怎么不听了?” 是乐泉自己不肯倾诉了啊。 商遇城勾了勾唇,继续覆下来,唇齿相接,含糊地诱引,“听话就好,那就亲一会儿。” 原来他要她听的是乐泉最后一句。 有了亲吻,接下去的一切顺理成章。 商遇城十指与她交握,热烈的亲吻间捉着她的手顺着墙面向上。 “啪”地一声后,整个客厅陷入黑暗。 …… 在意乱情迷之际还感觉不到有多疼,等很久以后,她的背一挨到床上,一阵刺痛就传了过来。 “嘶——”如果她现在还有力气,早就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了。 商遇城带着和她一样的沐浴露香气靠过来,“怎么了?” “疼……好像破皮了。” 商遇城闻言,下意识就去捞她的腿。 “停下!”梁矜上羞怒地小声尖叫,生怕他再起兴致,“是背上!背上!我皮都蹭破了。” 商遇城把人翻过来,一看,果然白皙的皮肤有好几处红肿,严重点的油皮都被蹭破了。 刚刚他洗澡的时候没仔细看,估计沾了水更疼。 商遇城不知是感慨还是赞叹地说了句,“太嫩了。” 他下床去拿了一支药膏,准备动手替她上药。 “等等,这什么药?”梁矜上不记得家里的医药箱备有什么伤药膏。 商遇城按着她不让起身,若无其事道:“更嫩的地方都能用,躺好。” …… 梁矜上陪商遇城住了几天。 总算是久旱逢甘霖,解了一阵渴。 搬回观澜庭院住的那天,突然接到了南意的电话。 原以为还是问她考试题目的,没想到刚接通就,南意那边就传来一阵带着颤抖的喘息,却没有说话的声音。 “南意?南意?你怎么了?” 梁矜上叫了数声,得不到南意的回应,却能听到那头有男人粗声粗气的骂语,以及砸门的声音。 梁矜上豁地起身,一边穿衣服,一边往外跑,“出什么事了,快回答我!” “家宝……”南意终于出声了,“外面好几个男人在砸我的门,怎么办,救救我!” 梁矜上带着巡捕赶到的时候,那间地下室的木门已经被人砸出了一个大窟窿。 梁矜上在第一眼看到这间又潮又破败的屋子时,一颗心就被揪了起来。 南意这些日子……居然是住在这样的地方?! 看到地上蜷成一团的南意,梁矜上瞬间被愧疚吞没。 她明明知道,南意根本住不起多好的房子。 就因为南文谦的关系,她一朝被蛇咬,就自私地没有再让南意住回家里。 屋子太小,容不下太多人。 而且梁矜上知道南意有阴影,不敢让JC靠近她,自己先走了进去。 她半跪下来,把南意抱住,“南意,南意,我来了,别怕!” 手臂环抱的肩膀太瘦了,能把人的心疼碎。 可南意看到是她,推拒和尖叫得更加剧烈。 只有梁矜上知道为什么。 梁矜上就这样半跪在她面前,不管南意怎么推她掐她,都紧紧搂着她不肯放。 这时候,JC去查问隔壁的几个租户,大概了解了事件经过。 “这片的居住人口比较复杂,有一伙流窜的无业游民,应该是外面盯上了她,跟了过来。”但现在人已经跑了,JC看一眼居住环境,皱眉道,“这里的地下室根本不符合租住的消防标准,不能在这里住下去了!” 第176章 噩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就算巡捕不说,梁矜上也不可能再让南意住下去了。 她安慰了近一个小时,南意才渐渐平复下来。 巡捕建议南意去做笔录,把那几个嫌犯的外貌特征侧写下来,方便抓人。 南意却死活不肯去,只是一味缩着肩,说自己没敢看那些人的脸。 一副被吓破胆的样子。 一般女人遇到这种事,没有不害怕的。 但南意的表现还是远远超过一般人的反应。 梁矜上知道不能再刺激她了,只好对巡捕说她们不追究了。 等人都走了,梁矜上求南意跟自己回家。 南意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那双漂亮眼睛木得像失去了灵魂。 梁矜上环视一圈,屋子里除了床就只摆得下一张桌子。 实在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梁矜上便要直接带她走,“南意……我带你回家。” 南意最后还是提了一个包跟她走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像是早就收拾好了似的。 到了观澜庭院,梁矜上给南意做了饭,下了狠手,都是大荤,实在是想到临出门前看到的那碟吃了一半的凉拌豆腐,心里太不得劲了。 南意胳膊的石膏还没拆,也不知道她这些日子是怎么做饭吃的。 “你一直叹气,让不让我吃饭了?”南意挑着碗里的饭粒,压根都没动过。 梁矜上:“对不起,不叹气了,你吃吧。” 南意最后只吃了小半碗饭,还不如梁矜上这个陪客吃得多。 如果不是梁矜上一直红着眼看她,估计连这点饭都吃不下。 饭后,梁矜上给南意收拾好了主卧,让她早点休息。 正当她要关门出去,南意却突兀地问道:“我一个人睡不着,你能陪陪我吗?” 梁矜上不可置信地回头。 就她上次住在这里,她们关系还算和谐的时候,都没有同睡在一张床上。 “我害怕。”南意淡淡的说道,“如果你觉得别扭,就当我没说过。” 梁矜上洗完澡就到了南意的卧室。 床头放了两杯牛奶,“我看到有牛奶,就自作主张热了两杯,你陪我一起喝吧。” 梁矜上太久没跟南意在一张床上待过,现在的心情,比半年爬商遇城床的那次还紧张。 她轻了轻嗓子,“没关系,家里的东西,你喜欢吃什么自己拿。嗯……还有,你现在喜欢吃什么零食水果,我明天去买。” 南意把自己那杯牛奶喝了,还是那句话,“我现在没什么爱吃的东西。” 梁矜上一时不知说什么,也抬手喝了那杯牛奶。 两个人各躺一边,也不知道是不是牛奶真的有助眠的作用。 梁矜上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被南意的尖利的哭声吵醒。 猝然被人从深眠中惊醒,梁矜上的心跳有一种失序般的狂跳,但她顾不上自己,翻个身去晃南意。 南意显然是被魇住了,被梁矜上摇醒后,整个人像是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梁矜上小心翼翼地安抚,“南意,你做噩梦了吗?……别怕别怕,梦都是反的。” 黑暗中,南意的声音虚得像一阵烟,“可是我的噩梦是真实的啊。” “方家宝,你知道吗,你知道那群畜生有多脏多恶心,你知道我有多疼吗?!” 南意的这句话,伴随着眼角两行泪没入鬓角。 当年发生那件事,南意在出院后再也没有见过梁矜上。 这是时隔九年,梁矜上第一次听到南意说起自己削皮挫骨的心路历程。 那道无法愈合的伤口,隔了九年各自踽踽独行的时光,再揭开依然能带出淋漓的鲜血。 南意断断续续地说了半个小时,直到两个人的枕头都湿透了。 梁矜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但她惊醒的时候,整个房间都还是黑暗的。 她知道自己身边还躺着一个南意,但她无法触碰、也无法动弹。 黑暗中,一个一个看不到的黑影朝她扑过来。 梁矜上就像是被人硬生生地把灵魂塞进了当年南意的身体里。 那些痛苦、耻辱、不堪的折磨,从睡梦到醒来,她真真切切地遭受了一遍! 梁矜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痛觉让她骤然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权。 她跌跌撞撞地跑出主卧,灌下一杯冰水,“呼——呼——呼——” 几次用力的深呼吸后,她才觉得自己被挤压到快要窒息的肺部重新盈满了空气。 梁矜上捧着水杯,靠着冰箱滑坐下来。 她从前不敢深想、不敢揣测南意的心理状态,竟然有如此大的杀伤力。 她只是听南意说了几句话,就让她感同身受到无法自拔! 梁矜上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直到天都蒙蒙亮了,还陷在那股情绪中无法自拔。 她按亮手机,时间是凌晨四点五十。 在看到商遇城睡前打过来的未接来电时,她忽然就冲动地把电话拨了回去。 “嘟、嘟、嘟——”响了几声后,梁矜上又猝然挂断电话。 她在做什么? 就因为一场噩梦,就自私地去扰人清梦? 更何况,以商遇城对梁西洲和南意的忌惮,她哪里说得出口? “哒啦哒——”一阵突兀的铃声突然响起来。 在凌晨安静灰蒙的厨房里,诡异得让梁矜上吓了一跳。 她差点握不住手机,又怕吵醒南意,仓促地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边传来商遇城磁沉的声音,带着刚醒来的鼻音,“怎么这个点给我打电话?” 语气沉稳温淡,没有一丝被人吵醒的起床气。 梁矜上的喉咙动了几下,说不出话,干巴巴地叫了一声,“商遇城。” “嗯?” 商遇城等了一会儿,没听到梁矜上的回应,又叫了一声,“宝宝?” 梁矜上努力调整自己的声音,才不带哽咽地应了一声,“嗯。” 商遇城却不知怎么像听出了她的不对劲,“想我了?” 梁矜上笑一下,顺着他道:“是啊。” “是做噩梦了吧?”商遇城不紧不慢地拆穿她,“梦到什么了?” “不是,就是想你了。”梁矜上只能这样说。 不然,要她怎么跟自己的男友说,自己做梦梦到被一群男人…… 商遇城顿了顿,“那我来接你?” 凌晨五点钟,来接她? 霸总也没这么疯吧! “不、不用了!”梁矜上急急拒绝了他。 门口却突然传来“咔嚓”声,她悚然抬头。 第177章 飘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南意穿着白色睡裙,站在房门外。 伶仃朦胧,就像飘在那里似的。 让梁矜上这个心神不宁的人乍一眼看过去,真的会吓一跳。 梁矜上匆匆地对手机那头的商遇城说了句,“商遇城,现在还早,你继续睡吧,我有点事!” 挂完电话站起来。 梁矜上活动一下蹲麻了的双腿,勉强笑道,“南意,我吵醒你了吗?” 南意:“没有,看起来是我打扰你了……你怎么这个点在跟商遇城打电话?” 梁矜上总不能说,是因为她描述的那些痛苦往事让自己做了噩梦,便只说自己失眠了。 “我睡不着,起来吃片安眠药。”南意走近了,看到梁矜上同样红肿的眼睛,“你要么?” 梁矜上本能地摇头,但这一动,牵动着太阳穴连着后脑勺都突突地涨疼。 “……那给我也来一片吧。”要不然只睡这么两三个小时,白天上班会很困倦。 南意掏出一个瓶子,给梁矜上倒了一粒,“你之前没吃过这个吧?那一片就够了。” 梁矜上看到她给自己倒了三粒药,心下微涩。 南意这些年一定常常需要吃药才能入睡。 这一个回笼觉,一直沉睡到闹钟响了很久,梁矜上才勉强撑开眼皮。 她看南意还在睡,急忙起来按掉闹钟。 轻手轻脚都走出主卧,洗漱完回自己卧室,准备换衣服上班。 没想到刚进门,就被床上的人吓了一跳。 “……商遇城,你什么时候来的?” 商遇城睁开眼睛,朝她做了手势示意她过去,单刀直入地开口问,“隔壁房间睡着谁?” “你怎么知道隔壁有人……”梁矜上坐在床沿,看着他欲言又止,“你过去看过了?” “你在心虚。”商遇城半眯着眼睛,“是男人?” “怎么可能!女的,女的!” 一个女人,能让她心虚成这样的,商遇城不冷不热地哼笑一声。 梁矜上看他态度就知道他已经猜到是谁了。 “商遇城……”梁矜上叫着他的名字,语调后腔一扁,带着撒娇的意味。 这是息事宁人的示弱态度。 商遇城一大早过来,不是为了来跟他闹不愉快的。 他拽着梁矜上的手腕,把人带到自己怀里。 梁矜上有心留南意在家里住一段时间,所以本着讨好商遇城的态度,她乖乖地把头枕到商遇城肩上。 放纵他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自己。 但商遇城吻着吻着开始得寸进尺,翻身就压了过来,梁矜上瞬间警醒过来,“不行!商遇城,我要去上班了,你快放开我。” 商遇城贴着她的耳朵,“我就……” 他顿住,唇边的弧度一僵,就从梁矜上身上翻了下去,起身看向门外。 视线如同淬了冰。 梁矜上似有所感,也跟着坐起来。 只见南意红着脸呆立在房门外,在商遇城的目光中拘谨万分。 “南意。”梁矜上故作镇定走过去,“你醒了?” 南意瞥一眼她色泽透亮胭红的唇,再小心地看一眼商遇城,微弱地道歉,“不好意思啊家宝……我刚刚,我只是路过一下。” 梁矜上忙说没关系。 在商遇城有所反应之前,把房门关上,换好衣服催着他送自己上班。 路上,商遇城道:“我在你公司附近还有套公寓,我让人打扫一下,你可以搬进去住。” 对于商遇城来说,没有直接要求梁矜上赶走南意,已经是“宽宏大量”了。 但梁矜上有过前车之鉴,也不太放心南意一个人住在自己家。 “这段时间,让她跟我一起住吧。”梁矜上认真地考虑道,“下个月她就考试了,等她把证考出来,我给她介绍单子。等她有稳定的收入了,我会建议她租个房子的。” 就南意昨天晚上的状态,她肯向自己敞开心扉,梁矜上当然想乘胜追击,继续修复两人的关系。 商遇城一脚刹车停在楼下,“你倒是处处替她考虑,她领情么?” “当然!她昨天都肯跟我睡在一张床上了。” 商遇城突然道:“那我呢?” “什么那你呢……”梁矜上顿了一下,意识到南意住在自己家最大的一个问题。 好像就是谈恋爱不太方便。 早上发生的那一幕确实有点尴尬。 但商遇城又不是没有房子,梁矜上想了一下就想开了,“下次你别来我家了,我去找你就好了。” 眼看着上班时间快到了,梁矜上松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扭头看商遇城的表情依然淡淡的透着几分不快,安抚地在自己唇上按了一下,把指腹上淡淡的口红印在商遇城的唇上。 因为早上赶得急,梁矜上没吃早餐。 本想打卡后,再去楼下便利店买一点。 没想到一个女同事神神秘秘地走过来,“姑娘们,你们谁偷偷交了个高富帅男友,在外面提着一大袋早餐过来。现在正在前台登记呢!” 梁矜上倏地站起来。 她的反应最大,女同事立刻八卦兮兮地问道:“小仙女,莫非是你?” 梁矜上微笑一下,也没回答,快步地朝外走去。 虽然,给女友送吃的,对任何男人来说都是不足挂齿的日常。 但一想到商遇城会亲自做送早餐这么小的事,梁矜上的心里就…… 当她看到门禁处的那个人,原本越走越快的步子顿住了。 她收起脸上的笑容,客套地打了声招呼,“……郑爵。” 她就说嘛,体贴这个词,跟商遇城是没什么关系的。 郑爵朝她身后看了看,“乐泉呢,她还没上班吗?” 他今天早上七点钟就等在乐泉家楼下了,直到快上班也没见到她。 便买上早餐直接来了乐海。 梁矜上有几分寥落,“她已经到了,我去帮你叫她出来。” “不用了。”乐泉躲他躲得这么明显,郑爵哪儿会不明白。 他把早餐递给梁矜上,“买了些早点,你问问乐泉喜欢吃什么,剩下的你们同事分了吧。” 说完,便潇洒地转身离开了。 心意周到、进退有度,梁矜上很欣赏。 所以在把早餐给乐泉的时候,忍不住替郑爵说了两句好话。 “大家把早餐分了吧。”乐泉看都没看郑爵送来的早餐,她只喝自己的黑咖啡。 梁矜上还要说什么,乐泉翻脸道:“梁矜上,你那份早餐十五块,现金还是转账?” 第178章 哄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知道她这是不爱听了。 自动消音闭嘴,回到工位上。 一天的工作结束,梁矜上本想加会儿班。 一想到南意一个人在家,还是把加班材料理了理,准备带回家继续工作。 正要走人,乐泉却堵住了她,“下班一起喝酒?” “改天吧,我还要去买菜。” 乐泉:“你不是一个人住么?跟我在外面吃不是更方便。” 梁矜上跟她解释,有朋友最近跟自己同住。 乐泉顿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什么我不认识的朋友。还要赶回去给她做饭,听起来这地位比我高多了啊。” 梁矜上啼笑皆非。 知道乐泉最近大概是因为跟郑爵分手的原因,情绪不对,给她解释道:“我高中时候的闺蜜,叫南意,她是……” “南意?!”乐泉打断了她。 梁矜上不明所以,“昂。” “带我去见见呗。让你见识见识,在你喝醉的时候还惦记的女人,到底比我好到哪里。” “……” 梁矜上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喝醉酒喊过南意的名字,只觉得乐泉吃错药了。 她目光复杂,“泉泉……要是分手真的刺激这么大,要不复合吧?” 何必一边拒绝郑爵,一边把自己憋成个怨妇? 乐泉薅着梁矜上的脖子,“走,今天就要去你家!我要吃金汤鱼!豉汁蒸排骨!菠萝咕噜肉!避风塘炒蟹!” 乐泉一路走、一路无耻地点菜,走到门口却顿了顿。 郑爵那辆限量版橙色帕加尼实在太惹眼,乐泉把车钥匙扔给梁矜上,“你去把我的车开出来,到后门接我吧。” 梁矜上叹口气,没多说什么,去开了她的车。 两个人先去超市买了菜,而后回家,梁矜上却发现南意不在家。 给她发信息也不回。 倒是她自己的手机响个不停,先是商遇城,再是郑爵。 郑爵大概是早上晚上都堵不到人,在电话里头声音有几分火气,“矜上,乐泉在你那儿吗?” 梁矜上看一眼乐泉,“……没有,她不是回家去了吗?” “我就在她家楼下。”郑爵压根就不信梁矜上的话,“你把手机给乐泉!或者你帮我传句话,她想用一句自己心里有人拒绝我,没用!就算她把那个男人拉到我面前,我也有公平竞争的权利。这样躲着我算什么?!” 梁矜上根本不用转达,乐泉在旁边都听清楚了。 梁矜上跟郑爵说了两句,就挂断了。 虽然刚才郑爵刚才那几句话的信息量很大,但梁矜上知道分寸。 就算乐泉心里真的有人,以她的性格能藏这么深,一定是很在意的人。 她不说,梁矜上就不会主动问。 为了哄乐泉开心,梁矜上挑着刚才她点的菜做了三个,两个人快吃完的时候。 梁矜上的手机又响起来。 一看,还是郑爵的。 乐泉一把抢过去,掐断。 再响,再掐断。 几次之后,终于不打电话了,郑爵的信息发了进来:[告诉乐泉,她妈妈现在晕倒了,我在送去医院的路上,让她赶快给我滚过来!] 乐泉的脸色顿时变了,颤着手把电话拨了回去。 “郑爵……你,你是不是骗我?你敢拿我妈妈的身体骗我,你就……” 不知道郑爵说了什么,声音不轻,大概语气也很严厉。 乐泉已经坐不住了,把手机扔回给梁矜上,站起来就要往外跑。 梁矜上连忙跟上,正要把电话挂了,电话里的郑爵的声音顿了顿,一反刚才严厉,“小乐你别急,路上开车慢一点,我在呢。” 梁矜上对郑爵说自己会陪着乐泉,收了电话追上去。 乐泉自己每次谈起身世,还能自嘲“小娘养的”,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似的。 但梁矜上身为乐海的员工,乐氏老总一家的“畸形家庭构成”被员工私底下当做谈资,说什么都有。 乐泉平时能跟其他同事打成一片,固然是因为她不摆架子,但还有一部分原因是—— 没人把她当个正经乐氏千金看。 乐泉一直是跟妈妈单独居住在外面,她妈妈就是唯一的亲人。 一路疾驰赶到医院,郑爵正守在手术室外面。 乐泉站在郑爵面前,神色有几分犹豫。 幸好郑爵是比较经事的人,他搭着乐泉的肩,安抚地揉了揉,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阿姨刚刚进手术室前清醒过一下,放心,医生说问题应该不大。” 乐泉不动声色地挣开了他的手。 虽然有郑爵的定心丸,但乐母的手术做完后,病情那栏的“脑出血”,还是让人赫然心惊。 医生说病人应该是急怒攻心引起的脑出血。 医生一走,乐泉就问郑爵,自己家发生了什么事。 郑爵:“我怕打扰伯母休息,没有上楼。……但是我,我看到过乐夫人出入过你家。” 乐夫人,就是她爸爸的合法配偶。 这两个女人明争暗斗了二十几年,最近因为儿女婚事,矛盾更是升级。 乐夫人已经上门闹过几次,这次不知道闹了什么,居然把她妈妈气到血管破裂! 乐泉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手背上青筋分明,眼底红红的,冒着雾气。 她这些年很少跟乐悠母女直接起冲突,因为她tmd也觉得自己跟妈妈是破坏人家家庭的卑劣者! 但她妈妈过了这么多年上不得台面的日子,已经受到报应了,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梁矜上没见过乐泉这幅样子,和郑爵对视一眼。 “矜上,你先回去吧。我陪小乐在这里。” 梁矜上看向乐泉,这次,乐泉没有推开郑爵扶着肩膀的手。 梁矜上默默地退了出来。 等电梯下楼,看到电梯先上了13楼。 而后下行,开门。 她在电梯里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南意?” 南意贴着站在扶手边,“你怎么到医院来了?” “陪个朋友。”梁矜上上下打量她,“你呢?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来看看尚一鸣。” 梁矜上眉尖微微一凝,“他换楼层了?” 骨伤科不在13楼吧? “嗯。”南意含混地应了一句。 电梯在沉默中到达一楼,“家宝……我欠尚一鸣十万块钱。你能不能先借我一点,我想替他交一点住院费。” 第179章 参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掏不出十万块钱。 这是其一。 这些年,她光给南家打的钱就不止十万了,但那是她补偿给南意的。 这次是南意父亲昧下了十万块钱,她不是冤大头,不会认这个帐。 最重要的是,梁矜上道:“我记得尚一鸣家里条件不错,他妈妈是医药公司的生物专家,为什么要你出医药费?” 南意听到“生物专家”时,眼皮几不可闻地抖了一下,瞭了梁矜上一眼。 见她神色如常,南意自嘲一笑,缓缓道:“毕竟是我对不起他。不过算了,他也不是第一个因为我倒霉的男人了。” 梁矜上不喜欢南意这样自怨自艾,但她又是最没资格指责的人。 回家路上,商遇城打了电话过来,问梁矜上为什么不回自己消息。 “有点事忙忘了。”梁矜上知道他今晚要加班,问他是不是下班了。 “嗯。”商遇城那边的声音听起来是在开车,“奶奶让人送了参鸡汤过来,你到家里来跟我一起喝?” 早上刚见过面,梁矜上没那么腻乎,“不用了,我不喝。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老太太送的都是好东西。”商遇城也知道时间晚了,没强求梁矜上出门,“我往你那里拐一下吧。” 这是要给她送汤的意思。 梁矜上如果是为自己肯定不会劳烦商遇城跑一趟。 但她偏头看到南意那支瘦骨嶙峋的手腕,还是同意了,“好,那就辛苦你啦!” 当着出租车司机和南意的面,她自认语气板得很正,但挂完电话,南意还是主动评论了一句,“没想到商总看上去那么高不可攀,跟你谈起恋爱这么黏人。家宝,他对你很好吧?” 梁矜上笑笑,简单地说道:“是啊。” 哪个女孩都想跟闺蜜分享恋爱体验。 但偏偏这个是她们之间的敏感话题,梁矜上都不敢多说一点,怕刺痛南意。 …… 她们的出租车到观澜庭院时,商遇城也差不多到了。 梁矜上接过副驾驶座上的保温壶,让南意帮忙先提上去。 自己没有急着上楼。 她趴在驾驶座那边,跟商遇城说话。 也没什么正经话,小情侣之间,连一点小八卦都能说很久。 主要是梁矜上说,商遇城向后放松地靠着座椅,听着。 梁矜上没什么聊八卦的朋友,唯一有一个乐泉——但她今天憋不住想聊的是乐泉的八卦,那她的八卦对象就只剩商遇城了。 她以为商遇城这么爱装酷的人也就只能奉献个耳朵,没想到他在听到梁矜上说乐泉的心上人另有其人时,他居然凑了一句,“她大概是没有撒谎。” 嗯? 这么说商遇城知道乐泉的心上人是谁? “谁啊!我认识吗?” 梁矜上的小脸都快从车窗里探进来了,眼睛亮得惊人,灵动又好奇。 商遇城勾了勾唇,哄她,“你上车来,我告诉你。” 刚才他就提议过,但梁矜上怕一上车就消磨久了。 更担心以商遇城的风格,可能一脚油门就把她掳走了。 梁矜上小声道:“我不上车,我还加班呢。” 时间已经不早了,真要加班,再耽误就到后半夜了。 商遇城放她上楼。 梁矜上锲而不舍地问,“到底是谁啊?我认识吗?” 商遇城勾了下唇角,不知是不喜欢议论八卦,还是纯粹就是要逗她,“也许认识吧。” 梁矜上被好奇心勾得不上不下的。 上楼后,发现南意正在厨房热菜,她忙过去,“你没吃晚饭?我给你重新炒点菜吧。” “没关系的,我随便吃一点饭。”南意漫不经心地问道,“我看有两副碗筷,晚上有客人?” “我的一个同事。” 能带到家里来吃饭的,肯定不是同事这么简单的交情。 但南意没多问,总不可能她封闭了自己,就要求梁矜上跟她一样不交新朋友。 南意只热了一个菜,梁矜上发现商遇城拿来的保温壶她动都没动。 “南意,那个参鸡汤很好喝的,商家的厨师炖汤是一绝,你多喝点补一补。” 南意却坚持不肯喝,“那是商遇城送给你喝的。” 最后,还是梁矜上给自己也倒了一碗,南意才肯喝。 等喝完鸡汤,南意先去休息,梁矜上继续加班。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往日她画起图来废寝忘食也不会觉得累。 但今晚,刚过十二点,梁矜上的眼前就一直雾蒙蒙的,没法集中精力。 当她浑身是汗地惊醒过来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电脑前睡着了。 幽蓝色的屏幕光照在梁矜上失魂落魄的脸上,她捂住脸,久久不能从刚才的噩梦中抽离出来。 对,又是噩梦。 今晚,她梦到了当年陆柔被送到医院太平间的场景。 当年,陆柔大着肚子从楼顶跳下来,子宫破裂大出血,到医院的时候几乎血都流干了。 在这个噩梦里,梁矜上梦到自己一直被困在手术室里。 妈妈躺在手术台上,在小小一团的阿弃被抱出来后,才开始大出血。 汹涌的血流汇成一条河。 梁矜上知道再流血妈妈就要死了,可是无论她怎么哭喊,妈妈的生命还是在她面前慢慢流逝了。 阿弃被血流冲走了,而她,被血流淹没了口鼻。 是窒息感把她从噩梦中拉了出来。 梁矜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这样的场景,难道就因为今天去医院看了乐泉的妈妈? 她一身冷汗,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 回自己房间干躺着睡不着,便又爬起来加班改图。 如是一直到了早上。 南意起床的时候,梁矜上已经把早、午餐都做好了。 考虑到南意的胳膊受伤,这样午餐只要热一下就可以吃。 “早啊。” “早。”南意接过梁矜上倒好的温水,主动关心道,“昨晚睡得好吗?” 梁矜上:“挺好的。” 南意的目光从梁矜上眼下淡淡的青色掠过,不动声色,“我好像没怎么睡好,不如前天晚上跟你一起睡。” 梁矜上没有多想,只道:“今晚如果不加班,我还是跟你一起睡吧。” 吃完早餐,依然是南意留在家复习备考,梁矜上去上班。 乐泉请了半个月的假在医院照顾妈妈,她的工作梁矜上主动接了过来。 没想到就出了个大差错。 第180章 恐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这一天快下班时,梁矜上的组长把一沓图纸摔在她的办公桌上。 “梁矜上,你这个室内外的高差为什么没有做出来?画图要求不是在会上重点强调过的吗?” 这次的图纸,甲方要求在室内留出偷面积的余地,所以室内外会有几十毫米的高度差。 梁矜上是组里负责出初稿的,她这里的基础就打歪了。 问题就在于她平时的图纸画得太好了,她后面几道程序的同事都没仔细对照数据,硬是没人发现这套图纸上的问题。 直到现在最终稿,交到第三方技术负责人手上,才发现了问题。 梁矜上轰的一下,脑子就大了。 一套图纸好几百张,明天要交付,今晚要改过来…… 不可能的,做不到。 “对不起组长,我马上改。” 组长瞪了她半天,重重地叹口气道:“算了,组里统一留下来加班吧!” 不是他有多善良团结,而是图纸交不上,明天吃挂落的还是他这个当组长的。 但其他几个被留下来加班的同事就没这么好脾性了。 那些人明里暗里的抱怨,梁矜上面上平静无波。 但怎么可能真的当没听到? 她逼着自己把注意力都集中在电脑上,但越是想集中注意力,她的神志却越是涣散。 这几天,她太累了。 每晚每晚做噩梦,压根休息不好。 她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也许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了。 梁矜上主动承担了大部分的修改工作,其他人订宵夜在旁边吃,她也一刻不停地在工作。 直到肚子响起来,她充斥着各种数据的脑子却忽然回光返照了一下。 天! 商遇城今天原本要接她去吃晚饭的! 下班被组长扔了这么大一个雷,她直接忘记跟商遇城说了。 现在已经是十点半,梁矜上跑回自己的工位上,一看手机,十几通未接来电。 她急忙打过去。 又累又饿又委屈,在听到商遇城的声音那一刻,她差点忍不住想诉苦。 但这次的差错,原本就是因为她自己的大意。 就算抱怨,她能说什么呢? “商遇城……对不起。” 电话那头的商遇城,语气并不怎么友善,“终于想起我了?” “嗯……你在哪里?”梁矜上小心地问。 以商遇城的耐心,他绝对不可能在公司下面等她四五个小时。 商遇城语气不冷不热,“走了。” 果然…… 梁矜上难掩心里的失落。 原本就忙了好几天没见面,再加上最近被每晚噩梦笼罩的阴郁,她也很想从商遇城那里获得一点力量。 结果今天又闹出这么大的纰漏。 “……那你早点休息吧。”梁矜上勉强保持语气的稳定。 这时,组长又来催她,“梁矜上,快点过来做最后的校对……欸?你哭什么?” 其实也就是个要哭不哭的状态,组长这一声出来后,就更加哭不出来了。 梁矜上只想挂电话。 让商遇城听到,该以为她多矫情啊! 她本来不至于这么脆弱,大概是真的最近精神压力太大。 商遇城的声音穿过电流,磁沉平稳,“哭了?” “没哭!”梁矜上搓了搓干燥的面颊,装得乐观,“不跟你说了,我继续加班。” “还要多久?”商遇城终于透出一丝没好气,“你知道让我等四个小时,浪费了多少钱么?” 梁矜上反应了一下,“你!你还在楼下等我?” 商遇城不答,轻哼一声却默认了梁矜上的话。 “再等我半个小时!最多四十分钟,我就下来了,你等我!” 梁矜上充满了干劲,跑回去继续赶工。 “你看看她,还有闲情逸致打电话呢?” “谈恋爱去了吧?有对象的人就是心大。哪像我们,无妄之灾,还要在这里陪着加班!” 这些人的窃窃私语并不很“窃窃”,梁矜上都听在耳朵里,但她假装听不到。 不想为这些小事影响了心情。 但显然,那些人的闲话没这么容易结束。 “组长,我家孩子都到睡觉时间了,撑着等我回去哄睡呢,可怜死了。” “组长,我快累死了,昨天就加班到三点啊!” “组长,这个图纸不关我的事,我最近负责另一套图啊,留到现在够仁至义尽了吧!” 组长被烦得要死,“算了算了,也做的差不多了,你们先走吧,我跟小梁留下来扫尾。小梁,你总没问题吧?” 梁矜上呆呆地看着键盘上的手,过了一会儿才道,“嗯,没问题。” 其他人都走了。 原本计划半小时完成的工作,拖到了一个小时。 但总算是做完了。 组长打着哈欠,“小梁,十二点了,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组长。我男朋友在楼下等我。”梁矜上揉着酸涩的腰站起来。 如果现在有面镜子,她觉得自己走路的样子大概和僵尸相差无几。 浑身的骨头都是酸的。 整幢乐海大楼,她是最后一个走的。 黑沉下来的巨大建筑,空旷得像置身荒野。 产长的走廊带着冷飕飕的风,钻进梁矜上的脖子。 总让她有一种黑暗中有脏东西在对着自己脖子吹阴风的感觉。 梁矜上是个大胆的,从来没有因为走夜路害怕过。 但今天,她的脚步越走越快,明明只有自己的脚步声,但总觉得重叠着什么。 商遇城说在停车场等她,梁矜上便直下了地下一层。 原以为见到商遇城她就能踏实了,可她在冷汗涔涔中勉力维持平稳的脚步找了一圈。 却发现,没有商遇城的车! 空旷而低压的底下停车场,顿时犹如一片牢笼。 那几步亮一盏的地灯像幽冥之路似的,让梁矜上原本就过速的心跳更加快了几分。 耳边几乎能听到“咚咚”的声音。 商遇城走了? 他就算要走,为什么不提前跟自己说一声,这样她就不用到地下停车场来了! 难道就为了惩罚她放鸽子吗? 梁矜上用电量仅剩10%的手机给商遇城打电话。 “嘟、嘟、嘟——” 她背靠在一根称重的方柱上,心中怯懦发慌,竟然到了惊弓之鸟的地步。 在电话的忙音中,她几乎快要失去希望了,在挂断的前夕,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阵手机铃声。 不是商遇城的手机铃声。 第181章 小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那一瞬涌上心头的恐惧,简直难以言喻。 她知道身后有人在向自己靠近。 而且那个人毫不避讳地让手机响着铃声,压根不怕提醒她——他在靠近。 梁矜上浑身绷成了一张弓,终于在听到铃声近在咫尺之际,猛地一脚踹过去。 方柱挡着对方的视线,也阻隔了梁矜上的视线。 但她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可以在她猝然袭击时,一下子捉住了她的脚腕。 梁矜上头皮发紧,抽不动自己的腿,反而被那人用力拉了一把。 连腿带人一起被拉了过去。 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遇到的危险…… 在看到商遇城的脸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极致的恐惧过后陡然放松下来,她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等再醒来就在商遇城的车里。 梁矜上有整整十分钟没有说话! 商遇城哄也哄过了,梁矜上还是一个眼神也不给他。 他语气一转,“矜矜,你不可能真要我在车里窝上五个小时。” 商遇城在电话里说自己一直在楼下,当然是故意的,让她有点负罪感。 原本他今天就是抽出时间来约会,女朋友因为加班放鸽子,他没有负气离去,而是果断地回公司边工作边等。 自认是做好了一个成熟的男友以及公司负责人该做的事。 拿五个小时痴心守在楼下,往前再退十年,也不是他商遇城会做的事。 商遇城单手开车,右手包着梁矜上冰凉的手,“梁矜上,你讲点道理。你让我等了五个小时,我只是迟到了十分钟而已。” 梁矜上想挣脱他的手,但是又怕幅度太大,影响他开车。 冷静了一会儿,她决定还是开诚布公,“我不是因为你迟到而生气,而是你吓到我了!商遇城,为什么你的手机铃声不一样了?” 商遇城没把梁矜上说吓到的话放在心上,只当她是在口是心非。 “那台手机没电了,怕你联系不上,从办公室随手拿了台新手机。”商遇城失笑,“这也要计较?怎么现在这么小气?” 梁矜上把额前挂落的头发捋到后面,心烦意乱,“大半夜的,我一个人在停车场,陌生的铃声只会让我以为有陌生人!” 他哪怕把电话接起来,她也不至于被吓成那样啊! 商遇城随口调侃道:“跟我在一起,胆子都变小了?” 简单一句调情逗弄的话,梁矜上心里却涌上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郁气。 她到现在还在心有余悸,为什么他这么不当一回事?! 约会计划是泡汤了,商遇城直接把梁矜上带回云水公馆。 他能感觉出来,梁矜上今晚的情绪有一种异乎往常的焦躁与不安。 他愿意用“约会最后环节”来好好安抚她。 但他没想到的是,梁矜上太累了,半点配合的心情和力气都没有。 商遇城把人抱在怀里,深缠热吻了半天,温热的手掌都已经把往日领地逡巡过一遍了。 梁矜上却显然心不在焉的,用身体表达着拒绝。 商遇城在她耳垂上吻了一下,带着令人心跳失衡的喘息,箭在弦上却还是先征询她的意见,“宝宝?” 梁矜上有气无力地告饶,“商遇城,我好累啊。” 商遇城在亲吻时一直托在她脸侧,她一开口说话,侧颊的肉一动一动的。 原本这里是软嘟嘟的,让她比同龄人多几分稚气。 今天的手感却明显不同,他才意识到,“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一想到梁矜上这阵子跟谁住在一起,商遇城的眉峰一皱,“你跟那个竹竿住在一起,不学好,学她不吃饭?” “我哪有?”梁矜上不服气。 她每天为了让南意多吃点,自己也陪着吃了好多。 “太瘦了。”他手掌一拢,似笑非笑道:“都饿小了。” 梁矜上懒懒地靠着商遇城,隔着衣服拍了一下他的手,“正经点。” 商遇城果真抽出了手。 下个动作却把人横抱起来,往房间走去。 他把人严丝合缝地压在柔软的床铺里,梁矜上原以为他体谅自己加班辛苦,要放过她了。 但商遇城显然兴致高涨,最大的体恤不是放过她,仅仅只是让她躺着舒服点。 “商遇城……”梁矜上不是木头,在他的掌下只想尖叫,“你加一晚上班,就不累么?” 商遇城把人翻过去,在她耳旁用炙烫声音漫声道,“……你的力气还是有的。” 梁矜上的脸埋在真丝枕头里,感觉脊背间又轻又烫的吻,让她有一种飘起来到云上的感觉。 …… 商遇城是觉得今天梁矜上有点过分安静了。 但他没想到她安静到居然在前戏途中也能睡着。 男性魅力遭到打击,再大的兴致也被浇灭了。 商遇城撑着手臂,在她上方神情复杂地看了数息。 “嗤。”黑暗中一声自嘲的轻笑,商遇城散漫地卸去手臂上的力道。 将整副身躯大部分的重量压在梁矜上身上,带着点心有不甘的报复,在嫩豆腐似的是后肩上印了几个齿音。 “呼、呼、呼——” 破败不堪的停车场像是荒废了一百年。 其中停放的车辆生锈、残缺、结满蛛网,梁矜上在其中穿梭,几次被布满铁锈的断裂车门给划破四肢。 身后有看不清面目的人在追她,甚至水泥地底下都会探出森森白骨的手掌。 “啪!”一只枯骨手掌抓在梁矜上脚腕上,用可怕的力道将她往地底下拖去! “啊!”梁矜上凄厉一声大叫,四肢疯狂地蹬动。 商遇城被梁矜上的动静闹醒,翻个身将人抱到怀里,“怎么了?” 梁矜上一时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在商遇城怀里还在剧烈地颤抖。 这动静不像是普通的噩梦,商遇城不住摩挲她的脊背,低头在她额上抚慰一吻。 却发现她额上满是冰冷的细汗。 “矜矜?”商遇城不放心,要松开她去摸灯光传感器。 谁知梁矜上以为他要走,四肢缠绕上来,哽咽地叫着他的名字,“遇城……” “嗯。”商遇城很快地回应了她,重新反抱住她,“我在。” 梁矜上的手伸过来,摸索着摸向商遇城五官分明的脸,是热的。 再往下,摸着商遇城肌理分明的身躯,精壮有力,也是热的。 梁矜上的手继续往下,想寻找更热的温度。 第182章 怜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喉结一动,把梁矜上微微颤抖的手包裹住,压在自己的胸口。 他再次问道:“矜矜,刚刚梦到什么了?” 梁矜上不愿再回忆。 为什么最近每天的睡梦里,都会把睡前最后的场景重演。 不,不是重演。 是在同一个场景里,发生最可怕的幻想事件。 场景是真实的,但剧情太可怕了。 这种感觉,没有经历过的人,不知道是多么令人窒息的体验。 再这样发展下去,梁矜上她怕自己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遇城。”梁矜上开口带着哭腔,“我好难受。” 商遇城心脏一疼,低声问她,“哪里难受?” 她头疼,她心脏好沉,她好困好想睡觉! 但她不敢再入睡了。 梁矜上本能地抬头去寻商遇城的唇,主动而激烈地吻他。 商遇城微微启唇,罕见地把主动权完全交给梁矜上,让她在呼吸交换间,慢慢地恢复了身体的平静。 这一次,她身体的微微战栗不再是因为恐惧。 如果睡觉前的最后一件事,商遇城带来的温存缠绵。是不是,她的梦里不会再有可怕的事发生? 商遇城的身体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继续睡前被中断的事,但他的理智很冷静。 梁矜上此时的过度热情显然是不寻常的。 他按捺着,依然耐心性子问她,“宝宝,刚刚梦到什么了,为什么害怕?” 梁矜上的手臂缠上他的脖子,哀求他,“商遇城,想要你。” 她用毫不设防的姿态相邀,昏暗的亮光里,楚楚而落魄,商遇城深邃的眸子陡然升温。 双唇相接,缱绻旖旎地抚慰。 商遇城深吻着她,动作绵密而不断,梁矜上完全沉浸在男人带来侵略里。 呜咽着,到最后连手臂也失去力气,从他的肩头滑落。 商遇城没有一点停下来的迹象。 最后,她终于湿着睫毛,在商遇城的怀里累到沉沉地睡去。 商遇城在晨曦的光亮中,垂眸注视了她良久,眼底暗色深邃。 过会儿拿过手机,给袁熙发了条信息。 [找你老下属,给梁矜上请一个月的假。就用你的名义。] …… 梁矜上一觉睡到了十点多。 但这一觉睡得神清气爽,连日来的头晕恍惚一扫而光。 她将此归功于商遇城的卖力奉献,尤其是当她看到商遇城这个点还在家,忍不住对他笑得一脸元气,“商遇城,你怎么没去上班?” 商遇城看她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陪你。” 果然,梁矜上的笑容不自觉更甜了一点。 但她迷瞪了一会儿,立刻意识道:“呀,我迟到了!” 她从床上跳起来,被商遇城拦住,“给你请假了?” “啊?”梁矜上想到今天下午还要去项目会议上交图纸,“你请了一天还是半天?” 商遇城轻描淡写,“一个月。” “一个月?”梁矜上以为自己幻听了。 “嗯,一个月。” 商遇城正说着话,忽然,房门被轻轻敲响,“商总。” 家里怎么还有其他人? 商遇城:“嗯。” 外面的人问商遇城行李箱里要放几套西装。 商遇城说五套。 梁矜上听了一耳朵,反应过来了,外面是商遇城的生活助理。 商遇城留在家里,哪里因为要陪她啊,这是要出差! 五套西装,看来还是个长差。 “商遇城,你要去哪里啊?” “去E洲出差,一周时间。”商遇城垂目看她,“你跟我一起去。” “我跟你去做什么?”梁矜上又想到刚才中断的话题,“你给我请一个月假,就是让我陪你去出差?” 昨晚之前,商遇城并没有这个想法。 他出差的日程排得那么满,带着女人去也陪不了她。 但昨晚看起来,梁矜上应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 不如跟他出去散散心。 “嗯,想你陪我。”商遇城淡淡道。 这个决定太突然,梁矜上仍是不解,“那也不用请一个月啊……” “忙完公务,带你在那边玩一圈。”商遇城拢了拢她的头发,“你不是很喜欢E洲小国的建筑么?” 梁矜上想起自己唯一一次出国的经历。 那时候的商遇城,对她也是这么好。 没想到兜兜转转,居然真的能跟他正大光明地在一起。 梁矜上不是优柔寡断的性子,“好,我跟你去。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 梁矜上便跟商遇城约好,自己先回家收拾行李。 商遇城不想放她走,云水公馆的东西比她自己家还齐全。 但梁矜上想当面跟南意说一声。 回到家,南意正在书桌旁看书。 低着头,一笔一画很认真,侧面娴静,静如幽兰。 “南意。”梁矜上打了声招呼。 南意回头,“你今天不上班?” 梁矜上把自己要和商遇城出差的事跟她说了,南意站在那儿,一时无话。 “怎么了?”梁矜上不放心地问她,“你有什么顾虑吗?” 南意静了一会儿,“没想到你还放心让我一个人住在你家。” 那是因为南文谦蹲班房了啊。 她不信南意还有这么奇葩的朋友。 梁矜上没有直言,笑笑回房去收拾行李。 南意过了一会儿跟进来,问她吃早餐了没有,梁矜上说自己吃过了,又客套地问了她一句。 “没有。”南意浑不在意道,“待会儿跟中饭一起吃点泡面吧。” 梁矜上收拾衣服的动作慢了下来,她忘记了,南意一个人生活很不方便。 给她请个每天做家务的小时工? “不了,我不太习惯。我一个人在出租屋里也能自己做饭。”南意淡笑宽慰道,“其实也不算没吃早餐,我打了豆浆,加了花生芸豆黑芝麻,挺好喝的,我给你倒一杯。” 南意的每次示好,都带着一点卑微乞怜的神色。 梁矜上暗道,如果自己是个男人,一定拒绝不了这样的女人。 她喝完南意送过来的豆浆,想到另一个主意,“小区外面的那家小餐馆味道不错,你一天三餐就去那里吃吧,我跟老板打好招呼。” 南意见她为自己殚精竭虑,也不再拒绝。 她回了房间,掏出电话,开门见山,“你打听了商遇城要出国,可惜没料到方家宝也跟着去。三天后的计划,要取消吗?” 第183章 湾流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收拾完行李,已经是午饭时间。 她出来前跟商遇城约定好,他下午回公司听报告,晚上她去云水公馆跟他汇合。 所以梁矜上还能跟南意一块儿吃个午饭。 下午逛个超市,替她填补一下冰箱。 南意从刚才就回了房间没出来,她去敲门。 南意一副要出门的打扮,“我中午有点事,就不跟你一块儿吃了。” “你还有什么事?”梁矜上下意识地问她。 南意睫羽一抬,“我不能有事吗?” 梁矜上会那样问,是因为南意说中午吃泡面,就默认她不出门了。 但她那句平常的问话,落在南意这个没有朋友的人耳朵里,可能会觉得是在讽刺她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梁矜上解释道,“你有事就去忙吧!记得带上钥匙,我晚上就去商遇城那里了。” 南意出门,到了街边一家小咖啡厅。 一个戴着墨镜和口罩的女人在那儿等她。 服务生来点单,南意说自己不吃东西,让宫雪苑点她自己吃的。 宫雪苑隔着口罩,也不掩刻薄,“这种小店的东西,我才不吃!” 南意垂头不语。 服务生暗暗地翻了个白眼,“不好意思两位女士,虽然我们是小店,也是要消费才能占座的。” 宫雪苑拿下墨镜正要发作,南意抬手阻止了她,“那给我随便来杯饮料,再来一客提拉米苏。” 等服务生走了,她讥诮道:“你以为自己是做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吗,还想要闹出点动静来。” “反正我学不来像你这么缩头缩尾的作派。”宫雪苑如今虽然落魄,但那股娇惯傲慢却不减,“你这么怕事,居然敢跟我出来见面,就不怕被方家宝撞上?” “她今天不出门。”南意点开手机,戳了一下,把梁矜上的语音放出来给宫雪苑听—— [南意,我下午没别的事,干脆在家里给你包饺子。包好了冻在冰箱你可以当早餐。三鲜虾仁馅儿的,你吃吗?] 宫雪苑听完,沉默片刻,露出一丝狐疑,“她对你这么低三下气的,你一点不感动?” “你在说什么笑话?这难道不是她欠我的。”南意端着一张厌世脸,说着这些刻薄话,却分外令人信服。 至少宫雪苑没再怀疑。 她把墨镜戴回去。 连口罩都不能完全遮住横贯半张脸的那道伤口。 结痂刚掉,因为豁的口子太大,还耽误了几日,她那道疤肿得像条肉虫。 自己都恶心得要命。 “不管怎么样,计划我安排好了,你必须把人留在国内。”宫雪苑切入正题,“哪怕那天的手段再用一次。” 南意面无表情,“方家宝不是傻子,同样的手段再一次她就起疑了。哪有这么多QJ犯,跟我跟到出租屋,又跟到她家?我就算命再不好,也不可能招到全世界的QJ犯吧?” 这个话题属于她们两个的禁忌。 无论宫雪苑再怎么往梁矜上身上推责任,有一个无法逃避的事实。 那就是当年那群欺负南意的流氓,是她找的。 宫雪苑虽然脑子不灵光,对上南意这平静到渗人的表情,还是犹疑起来,“……你就真的不恨我?” 南意却已经不耐烦了,“我不想再解释第二遍。我跟你合作不是无条件的,你今天就把一百万打到我指定的账户。” 宫雪苑接过那张写了账号的纸,在看到那个名字时,显然怔了一下,“你这……你把钱都给他了,你自己呢?我先跟你说好,这件事所有的责任你必须担起来。不能让商遇城找上我,我做完这一票,就飞A国了。” 宫父宫母在破产后都已经逃去A国。 宫雪苑已经买好三天后的机票,宫念暂时是顾不上了,她准备一个人先去投奔父母。 去了A国,她可以整形把脸上身上的疤去掉,重新找个有钱人。 至于南意…… 谁管她死活! 宫雪苑想到报复梁矜上后那痛快的心情,笑得连脸上的伤口都痛了起来。 但表面上还是要做足功夫,“你也不用怕,照我上次教你的,让梁矜上录一个免责视频好了。拿着这个,就算上了法庭,你也能脱罪。” 南意:“你上次那套话术是怎么说的,我不记得了,能不能再教我一次?” “哎呀,我再最后给你演示一遍,听好了!——我,宫雪苑声明,自愿接受南意施加给我的任何惩罚。一切后果自担,与南意无关!”宫雪苑没注意到南意的手机的角度动了,还在傲慢地指点,“你让梁矜上把名字改成她的就行了!” “哦。” …… 与宫雪苑分别后,南意一个人在外面消磨。 她走过南家居住的破旧老城、走过西街广场,甚至还在觅安胡同外面看完一轮夕阳。 等到天擦黑,才回到观澜庭院。 屋子里是黑的,看来梁矜上已经带着行李箱离开了。 南意一个人在黑暗中坐了好一会儿。 桌上还有一壶新打的豆浆,还是用她早上说过的那几种食材打的。 那个人大概以为,好不容易找到一样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了。 呵。 梁矜上不知道南意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壶她特意打的豆浆倒了。 她跟商遇城一起吃了晚餐,在影音室看一部老电影,泰坦尼克号。 在看到邮轮撞冰山时,商遇城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一眼手机,立刻松开揽着梁矜上肩膀的手,站起来走到外面。 阳台的风有点凉,商遇城接起电话,“三叔。” “遇城。”电话那头是一道沉稳的中年男声,“你明天飞E洲?航线已经批下来了?” “嗯。” 商锦康:“我本来是后天的行程。这样的话明天与你一道去吧,免得湾流送你一趟再飞回来。唔,明天你让司机接我一趟。” 商家不止一架私人飞机,但另一架正好在保养期。 “怎么好让三叔迁就我的行程。既然您有需要,我让机长去申改一下日期。”商遇城站得笔直,纹丝不动,“我让秘书买张明天的机票就好了。” “不用这么麻烦!”商锦康在那头笑了一下,真如慈父一般,“咱叔侄俩也各忙各的,好久没碰面了。正好这次一块儿飞,好好聊聊近况。” 商遇城顿了一下,语气如常地应了,“好的,三叔。” 第184章 怯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回到影音室。 他随意扫一眼幕布,剧情已经走到尾声。 杰克永远坠入冰海,露丝永失所爱。 他走过去,原本打算给梁矜上一个拥抱,但这家伙看起来面目平静,没有一丝需要安慰的样子。 商遇城看着她。 梁矜上还能冲他微笑一下,“干嘛这么看我?我没什么好感动的。这电影看好多回了,我单纯只是欣赏欣赏神颜。” 睡前看看美丽面孔,晚上总不至于再做噩梦了。 说完,又问他,“谁的电话,还避着我打?” 商遇城淡淡道:“工作电话。” “哦。”梁矜上伸个懒腰,“困了。明天要坐飞机,今天早点睡。” 商遇城没等她收回双臂,俯身将人抱起来。 梁矜上顺势将舒展的手臂挂在商遇城的脖子上。 就听商遇城开口道:“矜矜,我让助理给你订明天下午的机票,我让安风陪你一道先去。我有点事晚点到。” 梁矜上不明所以,“我大闲人一个,可以等你啊!再说你不是搭私人飞机吗,又不怕赶不上。” 商遇城没说别的,只道:“听话。” 梁矜上原本懒洋洋地跟他头挨着头,闻言微微直起了身子。 拉开一点距离,看商遇城的脸。 从他的神色中看不出端倪,但梁矜上有女人的基本直觉,她问道:“是有什么原因,我不能跟你搭同一班飞机,是吗?” 商遇城目光与她对视。 他沉默,梁矜上却还在问,“所以,是什么原因呢?” 商遇城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分开飞,十几个小时以后我跟你在E洲汇合。” “你先放我下来,商遇城。”商遇城没放手,但在客厅里站定。 梁矜上目光一瞥,自己的行李箱就放在那里。 她想了想,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商遇城,我是你正牌女友,没那么拿不出手吧?你告诉我,明天是有什么人,让我这么不配露面么?” 商遇城朝前俯就是像是要吻她。 梁矜上立刻偏头避开,微微蹙眉与他对视。 她从与他只是个床伴关系的时候,商遇城都没有刻意避着人。 她那时可以任意跑去南天办公室找她。 他的司机、助理、前台,许多人都见过她。 她现在成了女朋友了,倒不能见人了。 “我既然选择了你,当然就是认为你足够与我相配。”商遇城见她态度笃定不容回避,也不再粉饰,“明天我三叔与我搭同一趟飞机。我认为恋情刚开始的阶段,过早有家中长辈介入,不适合一段感情的良性发展。” 梁矜上不带情绪地笑了笑。 其实他的话解读一下,就只有一个意思。 说到底,她还是配不上他。他已经预设了这段恋情一旦曝光,必然会遭到长辈的反对。 “有道理。”梁矜上点点头,“那这次我就先不去了。” “矜矜……”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我跟你一起去E洲,是因为上次体验太好,我想重温。如果是分开出行,就没意义了,还会破坏我美好的记忆。划不来的。” 商遇城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道:“如果你真是这样想的,那我尊重你。” 反正请了假的,在家休息也一样。 正好这时,梁矜上的手机进来一条信息,她打开一看,是南意发来的。 [家宝,后天是梁西洲生日,不知道你们往年是怎么给他过的,如果可以的话,今年,我也想参加。] 梁矜上心中涌起万丈澎湃,但面上却不能露出一点声色。 如果说刚才她说不跟商遇城去了,心中还有几分不甘不平。 此时此刻,就真的一点都没有了。 她要留下来。 她差点忘记了梁西洲生日,可是南意记得。 南意不但记得,她还要给梁西洲庆生!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转变,但这是一个多么难得的机会! “商遇城,我真的不跟你去了。”梁矜上的笑容与刚刚完全不一样,自以为把情绪掩饰得很好,“我等你回来。” 明明他应该是理亏的那一方,两人的神色却像掉了个个儿,倒像是梁矜上亏欠了他什么似的。 这一晚,梁矜上还是在云水公馆留宿,但商遇城的热情大概在凌晨都用完了,两人共枕睡了一夜。 第二天醒来,梁矜上便提出要回观澜庭院。 临出门前,她一直欲言又止地看着商遇城。 商遇城见她脸色不好,“如果后悔了,还是可以跟我……” “不不。”梁矜上怎么敢把昨晚那个飞机失事坠入一片冰川深海的噩梦说出来,只能紧紧地拥抱他一下,“商遇城,我在家等你,你要好好地回来。” 连临别吻都特别缠绵。 …… 两天后,梁西洲的生日。 九年来,他第一次在外面过生日。 梁矜上陪他在餐厅坐着,看梁西洲不停地摸完鬓角摸衣领,忍不住调侃道:“哥,你已经很帅了,真的。还是我给你化个妆?” 梁西洲罕见地没有冷嘲热讽,而是拍了她的头一下。 梁矜上低头抿唇。 这种感觉太久违了。 那时候,她就经常帮着梁西洲约南意,那层窗户纸捅破之前,她就是那个小红娘。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三个人第一次在西街广场约着玩,也是咱们等南意。”梁矜上不停地说话,很刻意地在分散梁西洲的注意力,“还有小女孩误会咱俩的关系,让你给我买花。哦对了,哈哈,你还记不记得,那次你被人用石子弹了屁股,到现在咱们也没找到那个人!” 梁西洲附和了她几句。 梁矜上知道他紧张,其实她也很紧张。 害怕南意再放一次鸽子。 幸好这一次,南意如约而来。 她穿着粉色毛衣,搭配白色长款外套,纤腰素素,笑容恬静。 “西洲,家宝。”声音是一如往昔的温柔好听。 梁西洲放在膝盖上的手倏地攥紧,目光中流露出的贪婪流连深得快涌出来。 却又立刻低下头。 像是在沙漠中羁绊了多年的人,好不容易看到了绿洲,却又怕是海市蜃楼。 近乡情怯,谁又不是呢? “家宝,我想跟西洲单独聊聊。”南意表现得倒比梁西洲自然很多。 梁矜上出去以后,南意抬头问了第一句话,“梁西洲,我给你打的一百万,收到了吗?” 第185章 慎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西洲万万没想到,暌违九年,日夜思念,再见到南意的第一面,听到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你说……什么一百万?” 南意报出一串数字,“这张卡是你自己在用吗?” “是。”但是梁西洲没有开过任何电子支付,也没有短信通知,所以压根不知道有这么大一笔钱转进来。 重逢故人那紧张忐忑的气氛,都被这个突兀的“一百万”搅得不伦不类。 梁西洲已经从梁矜上那里得知南意的生活状况。 一百万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一笔大数字,更何况是南意? “我不能要你的钱……再说,你哪来这么多钱?” 梁西洲这些年习惯了任性偏执,已经多年没用这么小心的语气对别人说过话了。 “你别担心,我不偷不抢。”南意抿了抿唇,“这钱……是宫雪苑补偿给我的。” 梁西洲听到这个名字,瞬间青筋暴起,握紧拳头指节都在响,“那个贱人的钱,我不要!” 他重重地喘着粗气,但看着南意薄冷的神色,又强行转口道:“她给你的赔偿,你就拿着,不用给我。” 南意淡淡道:“你是在心里骂我吧?觉得我财迷心窍利令智昏,连宫雪苑的钱都肯收。” 梁西洲很颓丧,“你别这样说,我只是心疼你受过的苦。” 那样深重的伤害,又岂是一百万能补偿的! 这还不算在侮辱人吗? 梁西洲低着头,南意只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 但正因为他现在看不到自己,她才敢流露出一丝眷恋。 在梁西洲察觉之前,她就收了起来,目光坦然地就像在看一个普通朋友。 “西洲,你别这么说,我现在挺好的,我打算向前看了。这个钱给你,是想让你也向前看。” “西洲,接受治疗吧!九年了,你也该走出来了。” 她的声音很轻柔,语调也没什么起伏,只是这样谆谆地说着。 但梁矜上想尽办法都做不到的事,南意一句“我想要向前看了,你也是”,梁西洲就被说动了。 “好!” 这是他心爱的姑娘。 此时的梁西洲,理所当然地以为,她今天这样一番话,是在含蓄地承诺他们还有将来。 …… 南意与梁西洲只短暂相处了二十分钟,就说自己累了先回去。 梁矜上送梁西洲回觅安胡同。 她见梁西洲眉头紧锁,以为在嫌相聚时间太短。 宽慰道:“南意大概是太久没见你了,还有点害羞。这不是好现象吗,说明她心里还有你。” 梁西洲瞥她一眼,不说话。 刚刚和南意待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心绪完全被她带着走,还没察觉有什么不对。 现在梁西洲回想起她的一言一行。 她冷静从容,甚至有几分寂然,哪里有一点害羞的样子? “矜矜。” “嗯?” 梁西洲张了几次嘴,想把那一百万拿出来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南意叮嘱过他,不要告诉梁矜上这笔钱的存在。 “算了,没什么。我看南意的情绪有点压抑,你多关心她。” 梁矜上点点头,心中却暗道,南意这几天已经活络多了。 刚刚重遇那阵子,南意简直恨不得自己去死。 梁矜上送完人,回到观澜庭院已经是晚餐时间。 南意从餐厅里叫了一桌的酒菜,还摆了两支酒杯。 梁矜上放下包,玩笑道;“今天是梁西洲生日,咱俩是要撇下他、自己庆祝么?” 南意给两人倒上酒,“家宝,我们来喝一杯。” 她郑重,梁矜上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 说是喝一杯,两个人却没停下来,一杯又一杯。 南意酒量浅,几杯就染上了红晕,“知道今天为什么跟你喝酒吗?” 梁矜上洒脱道:“喝酒就喝酒,要什么理由?” 南意看着琥珀色的酒液,字字句句说得很慢,“今天见梁西洲,是我跟他和解了;跟你喝这顿酒,是跟你和解了。明天,我想与自己和解。” 梁矜上听得云里雾里,“怎么算与自己和解?” “明天你就知道了……”南意问她,“你会帮我吗?” 梁矜上光听着都觉得是件大好事,怎么可能不配合,“当然!我会尽我所能!” 南意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她看着梁矜上微笑了好几秒,才道:“继续喝?” “喝!今天都是开心事,必须多喝几杯!” “你开心就好。” …… 梁矜上的酒量一直很好,但昨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醉昏过去的。 好像一整晚都没回到床上去睡。 难怪浑身都酸痛地要命。 连她都醉得这么凶了,不知道南意怎么样…… “醒了?” 南意的声音就在梁矜上的耳边。 她想睁开眼睛,却浑浑噩噩怎么也睁不开。 忽然,胳膊上传来一阵疼痛。 梁矜上被这阵尖锐的疼痛一激,终于勉力挣困倦,睁开了双眼。 她一睁眼,眼前的景象令她整个人浑身一凛! 而后,另一个让她惊骇万分的发现——她在一片荒废工地上,还被人绑在柱子上! “南意?南意!”梁矜上只剩脖子还能动,立刻扭头寻人。 下一刻,整个人却像被冻住一样。 ……南意好好的,她就站在自己身侧。 她手里拿着一个针筒,里面的药水已经空了。 梁矜上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沙哑道:“南意……你在做什么?” 南意扔掉手里的针筒,朝某个方向一指,“那些人,看到了吧?” 梁矜上当然看到了。 她从睁眼的第一刻,就看到了。 一群男人。 一群气质败坏、不怀好意的男人。 梁矜上从脊椎生气一阵寒凉,她内心已经浮现了一个最可怕的猜测。 但她不愿意相信,这是南意会做的事。 “南意……”梁矜上痛苦地闭上眼睛,颤抖道,“你刚刚给我打了什么东西?……你不会这样对我的……” “我说我要跟自己和解,你说了会帮我。”南意的语气冷寂到残忍。 梁矜上到这一刻才意识到,南意最近,一直都是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的。 “方家宝,你知道的,我这么多年,一直走不出的,就是这样阴影。”南意掐着梁矜上的脸,强迫她睁开眼睛,目睹着那几个男人步步逼近过来。 “这道阴影,我替你背了九年。”南意一字一句道,“现在还给你。你痛苦,我解脱。” 第186章 看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什么叫五雷轰顶,梁矜上此刻是真实地体会到了。 被人背叛的痛苦,让她的血液从头凉到脚。 如果不是被麻绳紧紧地捆在柱子上,她这时候一定已经脱力软倒在地了。 “南意……当年不是我,我没有害你……”梁矜上嗓子哑的,几乎已经发不出声音。 这句话除了她自己,大概南意也听不到。 她明白就算听到了,南意也不会停下来的。 正如南意自己说的,那道伤她背负了这么多年,想要解脱,必须把痛苦转移出去! 梁矜上的头开始犯晕,像是有无数嗡嗡声在扰乱她的思绪。 脑子乱成一片,梁矜上此时脑海里只有一个名字。 商遇城……商遇城…… 远在E洲的商遇城,这一次,他再也不可能从天而降来救自己了。 就连梁矜上自己都预料不到,南意会这样平地起波澜。 谁还有可能来救她呢? 不知道南意给她打了什么药,梁矜上的脑子几乎快要裂开,看人看物都是模糊的。 偏偏就在她绝望之际,出现了一道声音。 “你怎么把她绑在柱子上?这样怎么弄她?” 梁矜上睁开眼,目眦欲裂。 是宫雪苑! 为什么宫雪苑会突然冒出来?! 她没死吗! 梁矜上泛着黑影的视线里,宫雪苑逐渐靠近。 她对着像从冷水里捞出来的梁矜上,举手就是“啪啪”抽了两个巴掌,张狂笑道:“方家宝,被亲闺蜜背叛的滋味怎么样?” 梁矜上“呸”地吐掉血沫。 如果说,刚刚面对南意的背叛,心里是一片空茫,那么此时此刻,她终于感受到恨意汹涌。 “南意,你怎么会跟这个人渣混到一起?!”梁矜上沙哑的喉咙里泛出铁腥气,“你今天最好弄死我,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她这句话只对南意说。 因为她跟宫雪苑的仇,早就已经不共戴天! 宫雪苑只觉得梁矜上在无能挣扎,看她跟南意反目成仇,只觉得痛快地不得了! “赶快把她解开来吧。我看会儿好戏就去赶飞机了。”宫雪苑回头对那些男人一招手,忽然眼睛一眯,觉得不太对了。 “等等,南意!这些人哪里来的?他们不是我找的人啊!” 南意一直苍白着脸,安静地站在一边。 此时,冲宫雪苑笑了一下,语出惊人,“当然不是你找的人啊,不然你们都是熟人,不好下手。” 宫雪苑表情一变,“你什么意思?” 南意收起那病娇的笑容,对那几个流氓一招手,冷冷道:“宫大小姐都催了,你们还不赶紧上!” “不!不不不!”宫雪苑尖叫一声,转身就要跑。 但身后的人已经猛地扑上来,宫雪苑的衣服瞬间被撕开。 梁矜上原本轰鸣的脑子一时间转不过弯来,情势已经瞬息万变。 在宫雪苑凄厉的叫声里,梁矜上身上的冷战就没停下来过。 “南意……你先松开我……” 梁矜上现在只有一股身体机能在急速衰退的感觉。 摇摇欲坠,窒息想吐。 南意压根没管梁矜上,她踉踉跄跄地跑到最偏僻的角落。 自己堵着耳朵抱住头,缩成最小一团。 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全世界的画面和声音。 梁矜上就没这么幸运了。 恐惧、胆寒、震恐…… 她一直知道南意当年的苦难有多深重。 但她到了今天,才真切明白,那是一种言语无法形容的残忍。 哪怕那个人是宫雪苑。 同为女人,梁矜上在那惨得不像人声的尖叫里,仿佛在惨遭蹂躏的人是她自己。 “啊!”梁矜上头脑中的疼痛已经无法忍耐,她尖叫出声。 脑海里一切神志都在离她远去,她仿佛一个幽灵。 此时此刻,梁矜上不是梁矜上,也不是方家宝。 在她混沌的意识里——她和面前那个零落破败的宫雪苑合为了一体! 宫雪苑的痛苦,全都加诸于梁矜上身上! 两道同样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如果这不是在空无一人的远郊,听到的人一定以为来到了地狱!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那群施暴的流氓退走了。 现场只剩下三个女人,哦不,还有一个一直躲在角落里的男人。 尚一鸣拿着手持相机走出来,一瘸一拐地走到南意身边,腿软地跪倒在她面前。 脸色铁青,半晌才说得出话来,“……我要是知道,你要做这种事,我才不会跟你合作!” 南意从臂弯里抬起头来,脸色没有比梁矜上和宫雪苑好到哪里去。 刚才的事,对她来说,与其说是大仇得报的畅快,不如说是凌迟割肉的痛楚。 她在尚一鸣的搀扶下站起来,“刚才的录像放好了,你能不能发财,就靠它了。” 尚一鸣到这一刻,还是不明白南意为什么要让他把刚才的画面拍下来。 但他鬼迷心窍,从把致幻剂交到南意手里起,就已经被拉上贼船了。 南意一步一步走近。 宫雪苑躺在血污中还没晕倒,但梁矜上早已不省人事。 南意让尚一鸣帮忙解开梁矜上身上的粗麻绳,把让放到地上,转而拿着麻绳走向宫雪苑。 “南意……南意……”宫雪苑不成人形的脸扭曲到极点,“我真是小瞧了你!” 她被南意和尚一鸣捆起来,呛出几口血,“你要干什么!你敢sha人灭口?!” 南意:“放心,不会的。我还不想做犯法的事。” “你刚才还不叫犯法吗!” 她现在的这幅身体,衣衫残败,却连尚一鸣都看不下第二眼。 南意勾了勾唇,“你忘了,你给我录过免责声明,说好任我处置的。” 宫雪苑一瞬间,连脸上那条肉虫般的伤疤都涨红了,满口脏话喷出来,哪里还有一点千金名媛的样子! 南意从地上捡了块破布塞在她嘴里。 宫雪苑终于在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下晕了过去。 “还得劳烦你,帮忙把她们两个人一起搬到我租的那个房子。”南意坐在地上缓了许久的气,居然还能开玩笑,“咱们两个,一个腿残,一个手残,不配合还作不了案了。” 尚一鸣不知道她为什么还笑得出来。 此时此刻的南意,在他心目中跟个反社会人格的犯罪分子没两样。 更可怕的是,他知道南意要做的事还远远没完。 第187章 继续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深夜,尚一鸣帮南意把两人一起送到那间短租房。 中途,梁矜上迷迷糊糊地醒来过,南意毫不犹豫地给她又扎了一针。 “你……”尚一鸣迟疑地提醒她,“这个是新药,我妈他们公司还没上市的……过量使用,可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遗症。” 南意沉默了一会儿,“我已经走了九十九步了,就算在最后一刻心软,也当不成好人了。” 尚一鸣抓了把头发,烦躁道:“这次你要是再坑我,商遇城不会给我留活路了!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南意笑了笑。 她怕什么。 谁先做鬼还不一定呢。 南意让尚一鸣把宫雪苑捆了手脚扔在杂物间,梁矜上则被放在一个只有床垫的房间。 四面白墙,还有地上的投影仪。 尚一鸣在看到南意把刚才拍到的视频投放到白墙上时,心里隐隐约约猜到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南意……你会把她逼疯的。” 南意抬头看了他一眼,“我了解她,她没这么脆弱。” 自己当年遭受了那样的灭顶之灾,不也没疯? 尚一鸣吞了吞口水,“我要走了。” “你走吧。”南意头也不抬,“那个视频你拿着,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太快交给商遇城。具体什么时候,你自己掌控吧。” “你……”尚一鸣看南意那冷调孤寂的神色,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总觉得她这样豁出一切不留后路的打法,整个人呈现出福薄不寿之态。 他落荒而逃。 …… 梁矜上在一片混沌中睁开眼睛。 她不知此刻是白天还是黑夜,仰躺在床垫上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整个房间只有白惨惨的光线。 从墙上的投影上反射到她迟钝的眼球上。 “啊!”宫雪苑的惨叫声猝不及防地在整个房间爆裂开来,直击梁矜上的耳膜。 她睁眼看到画面,下一秒瞳孔放大,不由自主地抱住自己的头在床垫上翻滚。 几下就滚到了地上。 身体上没有疼痛,只有她自己能感觉到,神经像是在遭受炮烙之刑。 疼啊!好疼啊! 挣扎许久后,梁矜上眼前一片空白,僵硬的肢体像是被控制住了,躺在冰凉的地板上。 却逃不过四面八方的画面和声音。 “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别靠近我,别碰我!啊——” 梁矜上嘶哑着喉咙,只剩下喉咙里发出绝望无比的声音。 汗水、泪水,她狼狈不堪,自尊被碾碎。 南意进来的时候,梁矜上像是死了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连续播放的视频被暂停,南意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寂静,“家宝。” 梁矜上依然一动不动,被湿发糊住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神色。 南意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刚扶起上半身,梁矜上就像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猛地将南意推开。 “滚!”她冷冰冰地低斥道。 南意从地上爬起来,“你一天没吃东西了,起来吃点东西吧!” 梁矜上依然只有一个字,“滚!” “好吧。” 于是南意真的站起来了,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会儿。 从托盘里拿起一支注射器,往梁矜上真空斑斑的手臂上,又打了一针。 她走了出去,房间里又遁入一片寂静。 下一秒,那该死的音画同步又一次环绕在梁矜上的周围。 这个屋子里的时间和空间都是扭曲的,梁矜上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清醒的还是在做噩梦。 身上那洗脱不去的耻辱和疼痛那么真实。 她坏掉了。 一遍一遍地坏掉…… 商遇城! 商遇城!救救我! 你难道就这样不要我了吗?! 梁矜上在间歇的清醒里,心底绝望地喊着商遇城的名字。 终于,南意再一次推开了房间。 她平举着梁矜上的手机,“商遇城的视频电话。” 梁矜上下一秒的反应,不是立刻跳起来抢手机,而是迅速地瑟缩起来,“我不要见他!我不要见他!让他走!让他走!” 南意的目光空洞而慈悲。 她从梁矜上这瞬间的反应里,看到了自己当年在医院里拒绝再见梁西洲的模样。 她知道,梁矜上终于“入梦”了。 梁矜上的身体是完好的,但是灵魂,被深深地打上了那个噩梦的烙印。 “那我替你挂了他的视频。”南意毫无感情地说道。 梁矜上倏地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迸射出畏惧而眷恋的神色,令人心碎。 她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做了三个字的口型。 下一秒颓然低头,“吭!”额头碰在地板上也感觉不到疼痛。 南意真的挂掉了视频,走了出去。 她随手按了条文字回复:[我今晚跟南意睡一个床,我们俩都穿着睡衣,就不跟你视频啦!] 南意向上翻了翻,还特意留意一下二人平时交流都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称呼。 看起来两人的文字交流不多,一般都是电话。 下一秒,商遇城的信息发了进来,[你现在起来,去客厅。我想看看你。] -[不要。] -[矜矜,听话。] 南意的手指在键盘上写写删删,她不熟悉一个女人应该怎样跟自己的对象沟通。 多说多错,于是就作罢了。 大洋彼岸的豪华酒店里。 商遇城刚参加完中午的商务酒会,西装革履,面容矜贵。 低头看着那个“正在输入”一直在跳跃,却看不到有任何新消息发进来。 他面容平静如水,却忍不住微微蹙眉。 他来e洲已经第五天,前两天跟梁矜上每天都有至少一通的例行视频。 但从前天白天开始,她就不再接自己的视频了。 商遇城想了想,给乐泉打了通电话。 乐泉一向早睡早起,作息十分规律,是从睡梦中被吵醒的,自然没什么好声气。 “大哥!大半夜的给单身女性打电话,我告你骚扰信不信?!” 商遇城开门见山,“你这两天有没有见过梁矜上?” “没有,她不是请假了吗?”乐泉闭着眼睛,半梦半醒地敷衍道。 商遇城声音有一股奇异的沉静,“你去找她一趟。” “嘁。”死情侣,黏糊死了! 乐泉懒洋洋道:“尊驾有什么需要小的给您送去的?” 商遇城不徐不淡,却不容置喙地说道:“我只要你去见她一次,要看到她本人。” 第188章 怀疑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第二天,南意醒来先去给昏睡的梁矜上喂了一杯水水。 梁矜上不肯吃喝,南意也不强求,只要还能灌进去水,饿两天也没什么。 而后,再去杂物间,检查了一下宫雪苑的情况。 进房间,先是闻到一股恶臭,再看宫雪苑身旁的残羹冷炙。 倒是很惜命,都吃完了。 为了能让宫雪苑自己吃饭,南意把她的双手绑在身前。 但绑手的绳子被另一条挂在梁上的绳子牵引住,长度不够,万万没办法弯腰去解开腿上的绳子。 “南意……”宫雪苑的脸色十分灰败,“你已经把我在这里关了三天了,我下面一直在流血,肚子一直在疼。我会死的。” 她从刚被关进来整天的辱骂诅咒,但现在气息奄奄的,骨气和骄傲已经荡然无存。 现在只剩下哀求,“求你放我一条活路。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这次我认栽。以后一笔勾销,我不会再找你麻烦。” 她真的被南意这条不咬人的狗吓到了。 但南意一声不吭,往宫雪苑吃饭的盘子里倒上新的饭菜。 都是昨晚梁矜上不吃剩下来的。 冷是冷了,但给宫雪苑吃也不算埋没了她。 南意对宫雪苑的哀求毫无反应。 她对宫雪苑的仇怨,已经被她现在这副癞痢狗一样的惨样冲淡了。 把宫雪苑关在这里,只是为了不让她出去胡说而已。 “你放心,你不会死,过几天就放你出去了。” 南意走出门,梁矜上那支正在充电的手机又响了。 显示的是“乐泉”的名字。 南意知道乐泉,梁矜上总是忍不住会提到这个名字——梁矜上的好朋友,真正的朋友。 她定了定神,接起来却没有立马说话。 乐泉清脆的声音传来,“我说小娇妻,今天有空吗,你家商总让我到你家给你请安点个卯。” 南意一听,就立刻意识到,商遇城察觉到端倪了! 她不疾不徐地开口,“乐小姐,你好,我是矜上的朋友,南意。” 如果有商遇城在这里,一定能听出来,这是她第一次称呼“矜上”。 乐泉拖长声音“哦”了一声,“那你让她接下电话呗。” “是这样的,矜上这两天在准备给商遇城的回国惊喜,故意冷淡了他。”南意无辜道,“她昨晚很晚才睡,要我去把她叫起来吗?” “啧!受不了!”乐泉便自己拿了个主意,“那让她继续睡吧。晚一点我直接过去找她。” “等等!”南意闭了闭眼,只从这几句话里粗略地判断出乐泉的个性,要搪塞她其实很冒险,“乐小姐,矜矜想保持这个惊喜的神秘感,你能不能先不要过来,你帮她应付一下商遇城就好了。” 乐泉原本也不知商遇城一定要自己去看梁矜上是什么用意。 从之前的经验来判断,这两人谈恋爱,好像就喜欢虐她这只狗。 听南意说的情况,好像商遇城的后院很安稳嘛。 这小娇妻,还给他准备“惊喜”呢! “啧!行吧!那我就跟商遇城说,梁矜上每天在家吃吃睡睡,好得很!” 南意暗自舒一口气,“好,等矜上醒了,我让她给你回电话。” “好的,那就这样,我忙去了。” 乐泉最近的主要精力还用在照顾妈妈身上,自从脑出血后,她就有了偏瘫的症状,整个人性情大变,骂走了好多个护工。 只有乐泉这个亲女儿能镇得住她。 这一忙起来,也就不记得梁矜上有没有回这个“无关紧要”的电话了。 …… 梁西洲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 南意的那些话,他越想越不对劲。 他这几天是罕见地主动跟梁矜上聊了几次微信,询问南意的近况。 梁矜上的回复,都说南意情绪稳定,一切都很好。 甚至南意还主动给他打过电话,听起来确实是“情绪稳定,一切都很好。” 但还是不对。 梁西洲想,自己必须要亲眼见过南意,心中这股没来由的忧虑才能疏解。 但他要出门太难了,梁矜上在微信上又总推说自己有事,过几天再带南意去见他。 思虑再三,梁西洲把电话打给了晁荆玉。 大晚上的,打扰了别人休息,梁西洲先道歉。 “没关系,你是矜上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晁荆玉耐下性子,“是你身体有哪里不舒服了吗?” 梁西洲恳求道:“晁医生,能不能麻烦你载我一趟,我想去趟观澜庭院。” “怎么了?” 梁西洲心里那团模糊的不安,用语言很难描述清楚。 那几乎只是一种直觉。 他说完,忐忑道:“晁医生,我知道我可能就是杯弓蛇影,想太多了,实在不好意思,如果你觉得麻烦……” “不麻烦。”晁荆玉已经穿好外套,利索地准备出门。 一边走一边安抚显而易见有些拘谨的梁西洲,“就算是想太多也没关系。咱们去一趟好安心,最好是你想太多了,不是么?” “嗯。”梁西洲舒口气,“谢谢你晁医生。” 但他舒的这一口气,在半个小时之后,就再也轻松不下来了。 梁西洲和晁荆玉已经在门口按了几分钟的门铃,一直没人响应。 晁荆玉每次给梁矜上打电话,对方总是挂断,发文字说朋友在旁边睡着了,不方便接电话。 晁荆玉思考了片刻,问她,[你现在在家吗?] [在啊。] 两人同时看着屏幕,脸上同时沉了下来。 “我给南意打电话!”梁西洲立刻掏手机。 但晁荆玉却制止了她,半晌后问了一句,“最近南意接过你电话吗? “接过。” “……那梁矜上呢?” 梁西洲脸色铁青,他已经猜到晁荆玉在怀疑什么,“没有。” 看到晁荆玉凝重的表情,他立刻替南意辩驳道:“不会的!南意不可能……我上次见她,她手上还打着石膏,而且矜矜脑子很灵光的……” 晁荆玉抬手制止他,“我们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梁矜上的状况不太好,而且南意的嫌疑很大。我刚给梁矜上打过电话,你再打给南意,我看你这‘心上人’的脑子不错,很可能猜到点什么。” 晁荆玉难得语气带点刻薄,梁西洲捏着拳头不说话。 晁荆玉打了数通电话,很快,梁矜上和南意两人的手机定位都出来了。 在郊区。 而且,在同一个地方。 第189章 失重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晁荆玉和梁西洲赶到郊外的那间出租屋外。 开放式的走廊,夜风钻骨生凉。 两个人却同时踟蹰在门外。 梁西洲想打电话给南意,让她开门,晁荆玉却主张直接破门。 南意要真的做得出软禁梁矜上的事,给她打电话等于通风报信。 晁荆玉此时展露出前所未有的霸道,不给梁西洲商议的余地,直接把他的轮椅推开几步,抬腿对着门猛踹—— “砰!砰!砰!” 一声比一声响。 周围的租户被声响吸引过来围观,晁荆玉只要一想到开门要面对的是凶吉难料的梁矜上,面色极度冷厉,“滚!” 伴随着他暴戾的动作,围观人群瞬间吓得散了。 出租屋的房门再不牢靠,也踹了数分钟才踹开。 晁荆玉在进门前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当他冲进门,看到地上那抹毫无生气的消瘦身影,还是一瞬间变了脸色。 南意刚把地把房间里多余的东西匆匆藏起来,就有个高大的男人冲过来,将她推到一边。 不是商遇城。 但那轮廓分明的脸上却带着明晃晃的疼惜和心痛,远超过普通朋友该有的程度。 南意被晁荆玉周身强大的气场震慑,第一反应是想要逃开。 刚跑到房门口,在看到艰难地把轮椅移进来梁西洲那一瞬,定住了身形。 这几天,她把自己的心武装得如同一块包着鹤顶红的坚冰。 那块坚冰在梁西洲的目光中裂成碎片。 原本包裹在其中的毒药渗透出来,顿时肝肠寸断。 没等梁西洲说点什么,屋内忽然传来梁矜上的尖叫声,惨得几乎不像人声。 “别过来!滚开!别碰我!” 晁荆玉原本正在查看梁矜上身上的淤伤,被她猝不及防惊起的动作一撞,两人倒作一团。 晁荆玉正想扶她,却在碰到梁矜上的那一刻,引发了她更加剧烈的反抗。 她仿佛已经不认识这是晁荆玉,只知道有男人靠近,她就在尖叫着,不让任何人碰她…… 晁荆玉的一颗心彻底沉下去。 尤其是在看到一脸无动于衷的南意,任何知道当年往事的人,都能猜到南意对梁矜上做了什么。 梁矜上已经四天没吃东西,在激烈的情绪起伏中,终于晕了过去。 晁荆玉把人从地上抱起来,就像抱着一朵轻飘飘的云。 在经过梁西洲和南意时,连看都不看南意,只对梁西洲道:“别想着放她走,如果你还想留着她这条命的话。” 这是晁荆玉第一次以权势压人,也明晃晃地告诉南意。 一条人命在他们这样的人眼里,真的不算什么。 …… E洲。 商遇城让助理把最后两天的行程压缩成一天。 签完整套合同就已经是当地时间下午两点多,国内的凌晨。 梁矜上的电话和视频依然打不通,而乐泉也没有给他一点回音。 他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乐泉接起来就暴跳如雷,狠狠道:“商遇城,你故意整我是不是?!” “你今天去见梁矜上了吗?” 乐泉睡迷糊的头脑反应慢了半拍,过会儿才慢吞吞地回道:“我见过了,她挺好的啊。” 这点小把戏瞒不住商遇城,他冷飕飕道:“你在说谎。为什么没去?” 乐泉也算了解商遇城。 这人虽然平时拽得二五八万,但很少真的因为这样的小事跟她动气。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去见梁矜上一面“不是小事”。 乐泉也正经起来,“抱歉,我确实食言了。我没见到梁矜上,哦不,我甚至没听到她的声音,是她的朋友……嗯,南意说,她在给你准备回国的‘小惊喜’……” 乐泉越说越犹豫。 她看不到电话那边商遇城的神色,不知道他的脸色已经黑成一片。 小惊喜?! 梁矜上这个只会表面装乖的反骨崽,TMD什么时候都不可能是这种小甜心! “嘟、嘟、嘟……”一阵盲音,商遇城已经切了电话。 乐泉眯着眼睛一看,凌晨三点。 如果不是时间真的不对,她现在就想冲去观澜庭院一趟。 商遇城原本还有一场商务酒会,订的航班在酒会结束后。 “安风,把我的航班换成最近一班。下午的酒会,你代我参加。” 安风只是一个助理,哪有资格代表南天参加这种规格的酒会。 但商遇城的决定不容置喙,“是,商总。” …… 锦城。 梁矜上的手机被晁荆玉拿在手里。 商遇城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进来,他却迟迟下不了手去按下接听键。 就在十分钟前,妇科主任替梁矜上做过了检查,把结果反馈给了他。 “患者身上有许多擦淤伤和细碎的暴露伤口,只能间接证明确实受到过暴力对待。……她受到侵犯的部位,拖了这么多天,已经很难提取直接证据了。但依据她的精神状态,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遭受了非常暴力的……” 妇科主任没再说下去,但那凝重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晁荆玉的手撑在扶栏上,结实的小臂上青筋暴起,猝然捏紧拳头,转身汹汹地似乎要去寻人。 却被妇科主任叫住了,“哎,荆玉!里面那个姑娘是你的什么人?她现在挂上了营养液,大概很快就会醒来。这个时候,应该是她最需要亲近人在身边的时候,你别走了。” 就在这时,商遇城的电话再度打进来。 他,才是目前梁矜上“最亲近”的人。 更何况,像商遇城这样锲而不舍地打电话,很可能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晁荆玉按下通话键,仰起头顶在墙上,沉着嗓子,“遇城。” 这是商遇城登机前的最后一通电话。 原本没奢望它会被人接起。 在接通的那一刻,他一直悬着的心脏刚落下一点,却在听到晁荆玉说话的语气时,下落的速度猝然加速。 仿佛坐上了失重的电梯。 “她出什么事了?”商遇城冷静地问道。 晁荆玉喉结动了动,面对自小无话不说的兄弟,第一次有了词穷的时候。 他半天才知道自己的声音,“遇城,不管你在哪里,快点回来……你快回来吧!” “砰!” 失重的电梯终于触底。 带来的却是死亡一般的疼痛。 第190章 失控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航班落地,是锦城的第二天下午。 几乎马不停蹄地赶到晁荆玉说的医院,却在快要达到病房时,被晁荆玉拦在外面。 晁荆玉在电话里没有说明梁矜上的情况。 但现在,不能不告诉商遇城。 商遇城眉目冷峻到化不开,不近人情道:“你让开!” 晁荆玉头疼不已,“阿城,你先听我把情况说一下。” 梁矜上今天早晨又醒过一次,依然不认人,尤其是不让任何男人靠近。 她跟外界的联系,只剩下哭和尖叫,最后是靠着镇定剂才安定下来。 面对梁矜上的不幸,晁荆玉作为见惯了生死的医生,都花了一晚上才勉强接受。 他不能让商遇城毫无准备地去面对残酷的现实。 商遇城却一刻都等不了了,推开晁荆玉的肩膀迈出两步。 晁荆玉再拦一下,“阿城,你先听我……” “你们医院的太平间在地下二层。”商遇城周身只有一股势不可挡的沉静和强大,“只要她不是在那里,我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晁荆玉无奈地叹口气,让开了身子。 却在同一时间,对商遇城身后的保镖使了个颜色。 说到底,他不信一个男人能接受那样的事件。 商遇城已经走到了病房门外,透过玻璃,他看到了病床上躺着的人。 薄薄的,被子几乎没多少起伏。 晁荆玉看着商遇城宽阔的肩纹丝不动,这是第一次佩服他内心强大的冷静。 晁荆玉正打算上前跟商遇城开诚布公地解释。 却见商遇城的皮鞋向后退了两步。 变故陡生。 商遇城竟然没有推门进去,而是迅速转身向后奔去。 他很少有这样步伐失稳的时候。 晁荆玉的瞳孔一缩,失声对保镖道:“拦住他!” 商遇城经受过专业的格斗训练,尽管面对最专业的保镖,他还是蛮斗了许久。 那股狠劲儿,让听惯他命令的保镖个个心生怯意。 如果不是因为商遇城双目赤红的样子太骇人,保镖们也不敢这样下死手去拦他。 他会出事。 任何一个看到商遇城此刻模样的人,都知道他会出大事故的! 最后,商遇城被几个浑身挂彩的保镖按在地上,晁荆玉才能跟他说上话,“遇城,你怎么回事!”声音已是咬牙切齿。 明明是商遇城自己说的,他只要人活着,就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商遇城喘着粗气。 他一路伪饰的冷静,在看到梁矜上住的病房是妇科病房那一刻,已经分崩离析。 他疯了。 商遇城浑身的血液叫嚣着要sha人! 一向矜贵自持的商大少,此刻被自己的保镖按在地上,低吼道:“放开我!滚开!” 晁荆玉一条腿半跪下来,“遇城!你先冷静下来!你不会希望我给你打镇静剂吧!梁矜上她还需要你!” 商遇城的脸色无比骇人,他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就像受伤的狼王只能靠自己舔舐伤口。 等到商遇城目中的赤色稍褪,晁荆玉忙叫他的保镖放开他。 医院外面的人来来去去的,商遇城是什么身份,这样的画面太难看了。 商遇城与晁荆玉目光平视,一字一顿道:“宫雪苑,还是南意?” 商遇城如同全知全能的神,虽然什么信息都没有,但好像什么都瞒不过他。 可晁荆玉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昨天夜里,帮梁矜上送来医院后,南意把什么罪责都往自己身上担。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她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但晁荆玉不信,她一个无钱无势的人能独自做下这么大的案子。 就鬼使神差地再次单独回到了那间出租屋。 当晁荆玉在那间杂物间看到奄奄一息的宫雪苑时,那种惊涛骇浪般的震撼,让他半晌都无法回神。 晁荆玉几乎第一时间认定,梁矜上遭人侵犯的事件,一定逃不开宫雪苑的筹谋。 他把宫雪苑带回了医院立刻被推进去急救。 她的盆腔里慢慢的积液,已经造成了严重感染,最后,只能切除子宫。 现在还在监护病房待着。 晁荆玉不知道自己不知如何解释的犹豫,落在商遇城的眼里,却成了答案。 ——他会犹豫的,当然是宫雪苑而不是南意。 商遇城的人迅速替他打听来了宫雪苑的病房。 他长腿阔步直接寻去,连晁荆玉都一时落后了。 等晁荆玉赶到宫雪苑的病房时,商遇城已经把宫雪苑身上连接的所有仪器管子都扯掉了。 宫雪苑脆弱的喉咙被商遇城的大掌掐着,面色由白到涨红,痛苦地发出“嗬嗬”声。 晁荆玉冲过去,“遇城,你这样会弄死她的!” 商遇城眉眼阴鸷,“不然你以为我在做什么?” 晁荆玉头皮一炸,“不不,遇城,我不是替雪苑说话,但她自己也……她被人LJ了,遇城!事情没搞清楚之前,你要让自己背上人命官司吗?!” 晁荆玉的话没有立刻敲醒商遇城沸腾的大脑,但“LJ”两个字却让商遇城手上的力气陡然加重。 宫雪苑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晁荆玉这下真要担心商遇城要sha人了! 仓促之下,晁荆玉只能跟商遇城直接动手了。 他的格斗不如商遇城,但商遇城一只手还掐着人,在晁荆玉的攻势之下总算松了手。 晁荆玉“啪”地按响抢救铃,顾不上身后的宫雪苑,直接圈住商遇城的脖子大步往外走。 “别在这闹!” 商遇城到这一刻才把晁荆玉刚才吼的那句话过了一遍脑子。 他沙哑着喉咙,“姓南的在哪里?!” 事实上南意也在这个医院。 晁荆玉不可能让她离开,那边有专人看着她。 梁西洲也不肯走,一直陪在旁边。 但商遇城这个状态,晁荆玉哪怕是为了商遇城自己考虑,也不可能让他现在去找南意。 “先去看看矜上吧。”晁荆玉叹了口气。 商遇城的脚步明显一顿,后槽牙相切,“我问你,那个女人在哪里?!” “商遇城,你为什么不先去看梁矜上?”晁荆玉清俊的眉眼冷讽满满,“你到底是真的替她报仇一刻都等不了了,还是根本因为发生了这样的悲剧就开始嫌弃她了?!” 第191章 恨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晁荆玉看到商遇城下一刻温度骤降的眼神。 他相信自己如果不是他兄弟,这时候已经被商遇城掐死了。 商遇城铁青着脸,转身走回梁矜上的病房外。 他手握着门把,有十几秒钟,他手背的青筋贲张,关节泛出阵阵的白,感觉都要把门把掰断了。 晁荆玉看得眼胀。 也许刚才他应该放任商遇城把情绪发泄掉。 “矜上好像动了。”晁荆玉低声提醒掉。 商遇城终于推开门。 晁荆玉踟蹰了一会儿,还是跟了进去。 他知道,自己一个异性不太适合出现在这种时候. 但从刚才商遇城失态的反应看来,他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晁荆玉得确保他不会对梁矜上造成二次伤害。 走近床边,商遇城看到梁矜上露出的四肢、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撞伤和擦伤,眼底阴云翻涌。 虽然西装革履,但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暴戾气息比暴徒更恐怖。 梁矜上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原本就生得小小的脸,瘦到了下巴尖都让人心疼的地步。 趁她还在昏睡,也是为了平复商遇城的情绪,晁荆玉低声对他说道:“矜上从昨晚救出来到现在,醒过两次,除了轻微的营养不良和电解质紊乱,身体其他方面……都没受什么伤……但她受的刺激太大,现在好像是不认人。尤其是男人靠近她,会情绪激动。遇城,你待会儿一定要冷静……” “别说了。”商遇城忽然打断他。 晁荆玉皱眉,“坏事已经发生了,你逃避……” “我让你别说了!”商遇城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梁矜上,对晁荆玉下了逐客令,“你先出去。” “阿城!” “出去!”商遇城极尽强势地开口道,“别逼我对你动手。” 晁荆玉不是软柿子,眉峰一凛正要说点什么,余光却看到梁矜上的眼角晶莹的亮光一闪。 梁矜上依然一动不动地躺着,紧闭的眼睫纹丝不动,谁也看不出她是醒是睡。 但就在这几秒之间,又有泪珠不间断地没入发间。 晁荆玉目光痛惜,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转身走了出去。 就在晁荆玉离去的下一秒,原本还只是涓涓流下的泪珠,就像是闸口到达了某种极限,汹涌的泪河一下子全冲了出来。 几个眨眼间,枕巾就出现两片深色的泪迹。 商遇城像一座冰雕,被那安静又汹涌的泪流冲出一点点融化的迹象。 这才恢复一点活动的能力。 他坐在床沿,伸手替梁矜上拭泪。 一个人在梦中会这样哭吗? 也许会,但显然梁矜上醒着。 温热的手掌带着薄茧,那是属于男人的手。 如果像晁荆玉说的那样,梁矜上不认人、不允许男人靠近,那她这个时候应该要尖叫躲闪了。 她的泪怎么擦也擦不干,一直沉默无言的商遇城终于开了口,“矜矜,不哭了。” 商遇城从未有过如此温柔到低喃的声音,像最温柔的情人呓语。 但随着他出声,原本平静的梁矜上像是被人拉回现实,骤然浑身颤抖了一下。 下一秒,她扯着被子把自己紧紧地裹了起来! 在激烈的动作中,原本挂在手背上给她输营养液的吊针也被了甩了出来,飙出一道血线。 商遇城的手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梁矜上。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原本只是剧烈发抖的人开始尖声抗拒,“别碰我!别碰我!” 哽咽中带着惊慌,更有无尽的委屈。 商遇城从刚才起一直闷痛的心脏,终于感受到一阵尖锐的疼痛。 “矜矜。”商遇城低声叫她的名字,“是我,我回来了。” 梁矜上的世界屏蔽掉了他声音,刚刚那个静静流泪的人仿佛只是错觉。 她的嗓子已经哑了,每喊一声“别碰我!离我远点!”都像是要咳出血的凄厉。 这间病房的动静太大,又是晁荆玉交代过要重点关照的病人。 医生很快就带着药品赶来。 梁矜上被医生扯开被子,整个人像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面色苍白、肌肉紧绷,憔悴零落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医生按住她,正要把针剂扎下去,却被商遇城制止了,“不要再给她打针了。是想把我的人打傻么?” “可是她神志不清醒……”情绪太激动也是很伤身体的。 商遇城阴着脸,毫不客气道:“她很清醒,你们出去。” 哪怕不是所有医生都认得出商遇城的身份,但他无人能敌的气场震着,就连是科室主任也只能唯诺听令。 房间又只剩下商遇城和梁矜上。 梁矜上的目光一直垂着,细白的手指紧紧攥着被子,像一只蜗牛下一刻就要钻回被子里。 却被商遇城曲腿跪压住被子,俯身而来。 梁矜上受惊后仰,细瘦的脖子上两条筋明显紧绷起来,这还是商遇城没有碰到她分毫的情况下。 仿佛只要他碰到她,她的情绪下一秒就会崩溃。 而商遇城原本只是想抱一抱她。 他眼底寂寂无声淌过无数情绪,最终妥协向后退了一点,两人之间拉开几十公分的距离。 “矜矜,你看着我。” 梁矜上连头发丝都没动一下,只能看到鬓边的冷汗沿着嶙峋的下颌线滑下来。 “矜矜。”商遇城加重一点语气,“抬起头来。” 梁矜上还是低着头,甚至整个人蜷缩得更厉害,双手环住膝盖,寻求安全感。 任何一个人,看到她如此伶仃憔悴的样子,都没办法不生出恻隐之心。 但商遇城没有心软。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让梁矜上避无可避地对上商遇城的眼神。 男人的目光一如既往地深邃清冽,深深静静地看着她,没有一丝凉薄或鄙夷的情绪。 但梁矜上还是应激地激灵了一下。 她颤抖着把商遇城的手扒拉下去,依然是磕磕绊绊的那句话,“别……别碰我!” 商遇城的手在半空中滞了滞,盯着梁矜上的发顶,俊美的脸上铁青令人不敢直视。 他压着声音,“你是恨我没保护好你,所以现在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了?” 第192章 抱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恨? 梁矜上怎么敢恨商遇城? 她只恨南意,更恨自己。 商遇城不止一次让她离南意远一点,可她呢,因为南意,还跟商遇城闹过这么多本来不该有的矛盾! 九年了! 她拼命弥补了九年,换来这样一个下场。 “你痛苦,我解脱。”—— 梁矜上混沌的脑子里,只记得南意说了这样一句话。其他残留的记忆就只剩那场近乎毁灭的灾难。 南意说到做到,梁矜上现在很痛苦,不知道她自己解脱了没有? 梁矜上哑着嗓子,问出了这些天来第一句正常的话,“南意呢?” 商遇城面容阴鸷地抛出一句,“弄死了。” 梁矜上倏地抬头。 这还是她今天第一次主动拿正眼瞧他。 那双比常人更黑更亮的眼睛此刻蒙着一层灰霾,黯淡得像透不进光。 对上商遇城狠冷讥诮的目光,梁矜上不怎么清楚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商遇城大概率是在放狠话。 但他也是真的会把这句话实现的。 梁矜上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只知道,一想到南意,脑子里就针扎似的疼,整个人晃了晃,无力地倒回床上。 就在这时,商遇城的手机响了。 他随意划开,就听到那边传来保镖楼旷的声音,“少爷,那个姓南的女人找到了。” 商遇城原本俯身靠近,准备查看梁矜上的情况,手机的声音自然地传到了她耳朵里。 但她只是紧紧闭着眼睛,没有一点反应。 商遇城站直身体,毫不避讳地说道:“手脚弄断,舌头拔了,卖去A洲ji形表演秀,签死契。” 梁矜上听到也好,听不到也好,哪怕她今天还是鬼迷心窍要阻止他的报复行为。 商遇城也不会改变主意。 他只恨之前太顺着梁矜上,才酿成今天这种后果。 电话那头的楼旷犹疑道,“有个腿脚不便的梁先生也在旁边,他一直要求见梁小姐,想要求情。” 商遇城脸上虽是平静的淡漠,但内心的怒意却不是处理掉一个南意能排遣的。 有人自动送上来撞枪口,他就不惮顺手多拿一个人撒气。 他冷嗤一声,“给他打上激素,弄成个半男不女的人yao,打包一起送去A洲。” “是!”楼旷很快就应了。 自家少爷的这个命令,表面听起来就足够喋血残忍了。 真要深究起来,正常人被毁了身体送去那种邪恶淫乱的秀场上表演,压根就活不过两三年。 但楼旷从前的经历,刀头舔血的事没少干,这种事在他看来稀松平常。 商遇城挂掉电话,回身走向病床。 梁矜上背朝着商遇城向内侧躺,从背后只能看到她瘦弱的背脊和干枯黯淡的头发。 在医院的这两天,除了体力不支的昏睡,她几乎没有正常地入睡过。 只是不论醒着还是睡着,她脑子里的“噩梦”都是同一个。 商遇城走过去,手刚触上梁矜上的背,就感觉她瑟缩地又要往前挪。 商遇城干脆向上握住梁矜上的肩,不让她有逃开的机会。 他稀松平常地开口,“我把你的营养液停了,接下来你就乖乖吃东西。现在饿不饿,想吃什么?” 梁矜上把手藏进被窝里,指甲狠狠地掐进掌心,才控制住自己勉强不要抖得太厉害。 “不饿。” “你不饿,我饿了。我让家里厨师做你喜欢吃的,送过来。”商遇城径自做了决定,“我二十个小时没吃东西了,你陪我吃一点,嗯?” 梁矜上又陷入了沉默。 她不知道商遇城在想什么,而他此刻平稳冷静的模样,又有几分是装出来的。 对于梁矜上来说,发生这种事,除了勇气全失的绝望以外,还有无法逃避的愧意。 她受过高等教育,知道发生这种事,作为受害人是没有错的。 她不脏。 但她没办法不陷入懦弱自卑,从此都愧于面对商遇城。 在商遇城低眸专注的目光里,梁矜上知道自己此时有多憔悴难看,更怕他透过这幅憔悴的表象,忍不住在内心想象她遭遇过的那些坏事。 那会让她生不如死! 她虚弱地求道:“……你别看我。” 商遇城半晌后才低淡出声,“这个世界上没有一条法律,禁止我看自己的女朋友。” 他的声音没多温柔,梁矜上却在那若有似无的叹息中,忍不住哽着喉咙呜咽了一声。 她这声呜咽中比放声大哭还惹人心碎,商遇城再不顾梁矜上可能会有的应激反抗。 捞着她的腰将她连人带被子抱到自己腿上。 梁矜上果然如商遇城所料那般,在被子里难堪地无声挣扎起来。 但她已经虚弱了太久,哪里抵得过商遇城的力气。 幸好商遇城还把她包在被子里,梁矜上挣不开他,只能把自己蜷缩进被子里。 只露出头顶一点黑色的发。 这样的抱姿,如果怀里的女人不放软了依靠入怀,男人跟只抱一团被子也无甚区别。 商遇城眸色幽暗,努力压抑着血液里的暴虐因子。 怀里的被子很软,但他只想把里面那个瘦到没什么手感的女人剥出来,狠狠地压进自己的骨头里。 就在两人越来越僵硬的肢体动作里,忽然外面传来了纷乱的叫喊声。 “有人跳楼了!” “楼顶有个女人要跳楼!” “是哪个病区的病人,快通知科室主任!” “不是咱们医院的病人!不知道哪里跑来的女人,到医院跳楼找晦气!” 病房里有最舒适的空调,梁矜上包着被子,被男人温热的身体包围着。 但她却在一瞬间感受到了周身的寒意瞬间侵袭的滋味。 是南意…… 肯定是她! 梁矜上身上一轻。 商遇城把她放回了床上,站起来,轻描淡写道:“我去看看。” 梁矜上不信商遇城会因为南意跳楼就心软。 就连她,此刻听到南意要跳楼的消息,都是麻木的。 “我不会让她死在这里。” 哪怕是自杀,也会立案调查。 梁矜上遭遇的事,他恨不得sha了所有知情人,怎么可能让她有被曝光的风险。 在商遇城眼里,南意的一条命,比不上梁矜上心口的一道伤。 第193章 跳 350钻加更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楼顶天台。 傍晚时分骤然起了风,天气阴沉,风呼呼的,仿佛是什么灾难片的前奏。 商遇城上来的时候,整个天台上已经围了不少的人。 还有些看热闹的已经拿出手机在拍。 商遇城先是不冷不热地看了楼旷一眼。 就这一眼,楼旷背心一寒,硬着头皮解释道:“少爷,对不起,她刚才说要去洗手间,我们一个不察……” 商遇城抬一抬手,他不听无用的解释,“把人先散了。” 一众保镖上前,连医护人员都被强行驱散,那些拿了手机拍摄的围观人群,也个个都被强制删除了。 整个天台上很快空了下来。 除了商遇城的人,就只有那对男女。 南意高高地坐在围栏上,那单薄的身形,在狂风中摇摇欲坠。 梁西洲坐着轮椅,手上全是伤口,也不知道他是吃了多少苦才把自己弄到这里来的。 “南意……你先下来,别做傻事。” 南意悠悠回头,目光先是从不远处那道高大俊美到不可忽视的身影上掠过。 但哪怕惹下滔天大祸,她现在面对商遇城,也没有多少惧怕。 想活的人才会怕。 南意早在给梁矜上的牛奶里扔进第一颗药剂时,就没打算给自己留活路。 她最终把目光投注在梁西洲身上。 她这一生的快乐,在高二那年戛然而止。 从此,与心目中最好的男孩分别,再无见面。 这些年她活得好辛苦,最难熬的时候,是靠想着梁西洲撑过来的。 她很遗憾,哪怕是重逢的这短短的一两次见面,也没有好好跟梁西洲聊点让他余生能够记住自己的话。 大概私心里,还是希望他能早点忘记她。 南意朝梁西洲笑了笑,用她笑起来最好看的样子,“西洲,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好好治病,要往前看。” 只要她死了,商遇城哪怕看在梁矜上的面子上,也不可能迁怒到梁西洲。 毕竟这次报复梁矜上的事,她一点也没让梁西洲沾手。 “不!不要!”梁西洲痛苦不已,他多想自己此刻能像个健全的男人一样,扑过去把南意抱下来。 或者跟商遇城狠狠地打一架,让他把那些该死的混账话,怎么说出来的,怎么给他咽回去! “南意,南意,求求你……”梁西洲生怕声音大一点就会吓到南意,“我们去求求家宝,下半辈子我给她当牛做马弥补她。你别死!你死了,我苟延残喘还有什么意义?!” 这出生离死别的戏码,看得商遇城一脸淡漠,“把她给我弄下来。” 但那些保镖刚靠近一点,南意就作势要跳。 她几乎大半个人都已经半悬在空中。 梁西洲不要命一样扑了出去。 但他一个半瘫人士,能做什么? 只能让自己狼狈地摔在地上,给这出悲剧增添一点旁人不屑一顾的悲壮色彩。 梁西洲像条狗似的爬过去。 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所有人都说她做了坏事,只有梁西洲知道,她只是做了件傻事。 天底下只有他一个人能明白她的苦楚。 南意脸上的淡笑终于挂不住,她看着梁西洲,泪水淌了一脸。 他是那个顶天立地、潇洒仗义的梁西洲啊! “西洲,别这样,你别这样……” 商遇城的人都冷眼旁观,只有南意心碎地想要下去扶他。 但她也很清楚,如果今天活着落到商遇城手上。 他是真的会把她毁了,活着受尽凌辱的。 正当南意想要抛下一切跳下去时,天台的门忽然又被人推开了。 梁矜上穿着空荡荡的病号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矜矜。”商遇城不赞成地皱眉,“这么冷你上来干什么?” 他把外套脱下来,正欲亲手披到梁矜上身上。 她却不着痕迹地接了过去,自己披上。 梁西洲在听到她的名字时,如蒙大赦,撑着手臂看向她,“矜矜!哥哥求你!南意做错了事,我代她赎罪!不管你要怎么罚我们,求你先让她下来吧!” 梁矜上仿佛谁的话都听不到。 空洞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飘摇不稳的南意。 南意也隔空与她对视,“方家宝,你来看我怎么死的吗?” 梁矜上被风呛到一点,咳了几声才问道:“南意,你当年以为自己被我背叛了,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恨不得我死?” 她这样说,就是在肯定地回答南意的问话。 她恨南意。 想她死。 南意笑得泪都下来了,“你怎么配跟我比?方家宝,我今天对你做的,充其量是‘以怨报怨’。当年呢?我是得到有人要害你的消息,冒着危险去救你的!你做的那些缺德事,叫做‘恩将仇报’!” 梁矜上抿唇没有说话。 南意原本握在扶栏上的手,已经渐渐松开了,但她看过梁西洲狼狈地在地上爬的样子,根本压抑不了内心的不甘。 “你说我恨不得你死!方家宝,当年我才几岁,被你害苦了也只能躲起来。不像你,你今天傍了个有钱有势的男人,你们说要我死,就是真的要我死!” 梁矜上听她一口一个叫自己“方家宝”。 脑海里忽然想到,那次在商场,商遇城问过她,南意是不是一直叫自己“家宝”。 她那时只觉得南意是叫顺了口,所以没改口叫自己后来的这个名字。 现在想想,大概商遇城早就意识到,南意不是叫不顺口。 而是她恨这个什么都有的“梁矜上”。 但她以为自己这个“梁矜上”当得很开心吗? 老天爷也并没有放过梁矜上,她唯一一个幸运,只是遇到了商遇城而已。 但现在,拜南意所赐,她也快失去了。 “算了……”南意见她久久不回话,“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什么……跟谁怕死似的。” 她最后看了梁西洲一眼,终于心灰意冷,眼睛一闭,松了手。 第194章 摔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在那抹白色的身影消失的一瞬间,梁矜上的瞳孔在瞬间紧缩到极致。 “不!——” 同一时间,梁西洲发出了一声惨叫。 下一秒,急气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眼底毛细血管瞬间爆裂,双眼红得像是要流出血来。 梁矜上比梁西洲好不到哪里去。 有一个瞬间,眼前完全是黑的,她朝前跑了两步,直接腿一软跪到地上。 商遇城去扶她,却发现梁矜上不是普通的受惊腿软,而是像丢了魂一样,整个人软得像面条。 他提着梁矜上的腰,想把人从地上抱起来。 但梁矜上却还是直往地上坠,嘴里低低喃着什么。 “矜矜?”商遇城低醇的声音响在梁矜上耳边,她却没有丝毫反应。 商遇城将人从地上横抱起来,梁矜上的脸色已经不是普通的苍白。 直到这个贴近的距离,商遇城微微俯低,凑到她耳边,才听到梁矜上嘴里念叨的是,“妈妈……” “妈妈,别跳!不要跳!” “别扔下我……” 商遇城眉头一皱。 梁矜上的母亲是跳楼身亡的。 也许南意跳楼的动作刺激她想起往事,但不是单纯是想起来这么简单。 她的状态就像魇住了一样,完全屏蔽了外界。 连商遇城抱着她,她也没有再激烈的反抗。 很不寻常。 梁矜上在几秒后,终于晕倒在商遇城的怀里。 等她汗涔涔地再喊着“妈妈”醒来时,人已经在病房里了。 听到梁矜上的动静,商遇城从报表里抬起头来,“醒了?” 梁矜上一动,发现自己手背上又打上了营养针。 商遇城注意到她的目光,“动不动就晕倒,你太虚弱了。”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梁矜上的脑子转得很慢,躺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晕倒前看到了什么。 “南意呢?!”她一下子坐起来,起猛了,头阵阵发晕。 幸好商遇城已经走到旁边,大手掌在她脑后,避免后脑勺磕在床头。 梁矜上惊惶问道:“我好像梦到她跳楼了……她……她死了吗?” 商遇城低头看着她,面沉如水,但没说话。 梁矜上一颗心不断往下坠,面上有无法掩饰的彷徨失措。 她当然恨南意。 但一想到南意就这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她没办法产生一点点大仇得报的快意。 太突然了。 南意的人生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没有尝过一点点甜。 就这样死了…… 梁矜上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这几天里,她的泪腺像坏了开关,不知道流掉多少眼泪。 商遇城半晌后才道:“没死,不过也快了。” 梁矜上慢半拍地抬起头,拧着眉看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跳下去,掉到消防的气垫上,半死不活。”商遇城不冷不热道,“这样也好,省得死得太痛快便宜她。” 梁矜上一时五味陈杂。 商遇城心中不痛快,“别告诉我,你还在同情她?” 梁矜上仰头看着商遇城,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糊着眼泪,往日的灵动被呆滞取代。 实在是一点也不赏心悦目。 刚刚她所有的心神都在南意的生死上,几句对话下来,她受惊虚浮的神志也慢慢归位。 商遇城这句冷飕飕的“你还在同情她?”,残忍地提醒了梁矜上,自己被南意算计着遭遇了什么样的事。 她拽着被子,又想钻回去。 商遇城看出她的打算,缓了缓语气,“先吃点东西,你睡得够久了。” “我不想……” 梁矜上拒绝的话被他强势打断,“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商遇城嘴上说着要喂她的话,但其实他一直站在离她两步外,双手插在裤兜里。一如既往地玉树临风,也很疏离。 没有要靠近的意思。 梁矜上低下头,乖顺地嗫喏道:“自己吃。” 家里厨师送来的饭菜很丰盛,正好够两个人吃。 梁矜上知道自己吃不多,先提前把饭菜分出了大小两份的分量。 在商遇城的目光下,勉强吃了几口,久未进食的胃部已经开始隐隐抽痛。 她悄悄地用手按着胃,想要再塞一点。 商遇城却突然伸手抽走了她手里的筷子,“是想让你吃点东西,不是要虐待你。吃不下就不吃了,乖。” 他坐下开始吃另外那份饭。 商遇城吃相优雅斯文,但他吃饭的速度暴露了他将近一天一夜没吃饭的事实。 他把自己那份饭吃完,很自然地拿过梁矜上只动了几口的饭。 梁矜上脱口问道:“你没吃饱吗?” 商遇城虽然没有洁癖,但他怎么可能吃人家吃剩下的东西? “嗯。”商遇城目光淡淡瞥她一眼,似乎不觉得吃梁矜上剩下的东西有什么不妥。 “要不……让人去食堂打份饭吧。” 商遇城眼皮一抬,用听不出意味的声音道:“你又不脏,为什么要费那个功夫?” 他低头吃饭,梁矜上那头却死寂了许久。 等吃完饭,商遇城出去接个电话的功夫,梁矜上已经又窝着睡着了。 商遇城下颌线紧绷,低头看了许久。 伸手要触碰梁矜上的脸颊,却顿在几公分外,良久才曲指握成拳,大步走到病房外。 黑暗中,梁矜上一直闭着的眼睛颤了颤,却没有睁开眼。 用牙咬着手指,深深地咬出一圈齿痕…… 商遇城一个人走到外面,恰好看到晁荆玉穿着值班白大褂,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 好像就是在等他。 看到商遇城出来,晁荆玉无声地比了个双手夹烟的手势,挑眉看他。 商遇城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从晁荆玉兜里摸走香烟和火机,转身往电梯走去。 “遇城,不用我陪你?” 商遇城背对着他摆摆手,孤身走了。 …… 夜半时分,商遇城躺在病房的陪护床上。 明明身体叫嚣着倒时差的困倦,但他依然睁着眼睛。 “啊!……砰!” 寂静的空气被激烈响动划破。 商遇城的反应速度已经足够快,但他料想不到梁矜上会剧烈挣扎到掉下床。 他俯身要把人从地上抱起来。 但梁矜上从那么高的床上摔下来,却依然半梦半醒的。 闭着眼动作激烈地反抗推拒,嘴里喊的无非是那些话。 令人心痛的话。 商遇城再也无法忍耐,将人一把按到怀里,切齿低喊“梁矜上!睁开眼看看,是我!没有别人,只有我!” 第195章 疑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胳膊快要被人捏碎的疼痛,让梁矜上慢慢睁开了眼睛。 还没看清楚抱着自己的人是谁,但那温热紧贴的身体昭告了那是个男人。 “放开我……滚开!” 商遇城闭了闭眼,没有放松手上的力气,额上青筋隐现,“是我!也要我滚?” 梁矜上明明是听出了他的声音,甚至她也许在刚清醒的那一刻,就认出了抱着自己的人是商遇城。 但她嘴里还是那句“放开我……” 只不过声音软弱了很多,还加了那个称呼,“放开我,商遇城……你放开我吧……” 商遇城就当没听到,把人抱回床上。 没等他站直身体,离她远点,梁矜上已经迫不及待地挪腾着后移。 似乎远离他是现在最紧迫的事。 以至于连这病床有多窄都忘了,没挪几下,手掌好在身后按空,差点又整个人后翻下床去。 商遇城一把拽住她的肩,把人拖回来。 两道深重的呼吸此起彼伏,商遇城黑沉沉的目光满是压抑。 他半晌后才沙着嗓子开口,不轻不重地说了句,“你去睡那张床。” 陪护床要比病床宽很多。 梁矜上的脑子里有轰轰作响的杂音。 楼顶坠下的残肢断臂、将她压得喘不过气的重重黑影、眼角淌血幽怨控诉的南意…… 她没法从梦里那些可怕的场景里抽身出来,痛苦的余韵令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躯体动作,在微微发着颤。 商遇城等了好一会儿,等不到梁矜上的反应,干脆再次将人抱起来。 没等梁矜上抵抗他,已经几步把她搬到大床上。 梁矜上目光空洞地游离,忽然掠过商遇城抱过她的双手。 那双养尊处优的手上,多了几道明显的伤痕。 双手指骨的位置,有明显的挫伤,像是握拳击打在什么硬物上才会留下的伤口。 “商遇城,你的手怎么了……”梁矜上脱口道。 商遇城淡淡道:“在E洲的时候伤的。” 梁矜上虽然精神恍惚,但她没傻没疯,看得出那是崭新的伤口,也许都不超过几小时。 正因为她的脑子是清醒的,所以不敢再问商遇城为什么会受伤。 除了他自己,谁能伤得了他? “睡吧。”商遇城把梁矜上放倒在枕头上。 灯光将冷峻的眉眼镀上一程暖色,竟让他看起来有几分温柔。 梁矜上眼眶一热,立刻闭上眼睛。 生怕自己流露出贪恋的神色。 虽然双眼紧闭,但长长的睫羽却还在颤动,泄露了她的不安。 商遇城如常开口,“做噩梦了?还怕么?” 梁矜上立刻摇摇头。 事实上她一闭上眼睛,眼前那些走马灯似的的画面就没散过。 但她不敢说害怕。 她身下躺的,是一张双人床。 如果他们现在是正常的情侣关系,她做了噩梦,商遇城一定会把她抱在怀里,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但偏偏…… 在她最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她最不想被他触碰。 “商遇城。”梁矜上清了清嗓子,低低道,“你不是倒时差么,去睡吧。” “嗯。” 幸好商遇城应该是没打算要与她睡一张床的意思,走到了那边的病床。 梁矜上周围的空气陡然一松,她微微地放松了紧绷的肌肉,睁开一点眼睛。 男人高大的身躯,躺在那么局促的病床上,实在是委屈他了。 …… 梁矜上后半夜没敢再睡,直到天亮了,才敢放松神经眯一会儿。 等她再醒来,商遇城已经不在病房。 多了个中年护工。 护工阿姨替商遇城传话,“商总说回公司开个重要会议,接下来会把工作带回来做,专心陪你。” 如果是商遇城本人在这里,梁矜上一定恳求他不要24小时陪着自己。 在每一秒跟他相处的时间里,梁矜上的心都像油煎一样痛苦。 “梁小姐,我看你身体恢复得挺好的,是做了什么手术?”护工很自然地认为女人住在妇科,不是动个小手术,就是流产。 自然是问前者比较不冒犯。 梁矜上不答。 护工也没追问,只是劝道:“手术后要多走动走动,免得内脏黏连哦。” 就算护工不说,梁矜上也打算出去走走。 昨晚大部分的梦境都跟坠楼有关,她不亲眼看一眼南意,恐怕今晚自己还要做那些可怕的噩梦。 恰好晁荆玉过来探望,梁矜上求他带自己去一眼南意。 晁荆玉面色复杂,“算了矜上,她没什么好看的,你还是好好养伤吧。” 梁矜上苍白的脸上满满的恳求,眉眼间的哀伤让晁荆玉还是心软了。 “我可以带你去看,但是希望你答应我,就把她当作一个普通的重症病人,不要为她再动气,不值得。” 梁矜上跟着到了特护病房外,南意是观察了一万后刚被送进这里。 晁荆玉解释道:“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 梁矜上看到了南意病床前的梁西洲。 她恨南意,但没有不理智到波及到梁西洲。 “我哥哥他……”梁矜上叹口气,“南意会不会跟他一样?” “不会的。” 梁矜上正要说点什么,忽然,在特护病房的另一张病床上,看到了一张面目全非的脸。 如果不是因为恨意让她刻骨铭心,她几乎认不出那是宫雪苑。 “……她怎么会在这?”看到宫雪苑人事不知地躺在病床上,完全不是面对南意的那种复杂,而是单纯的痛快。 晁荆玉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你不知道她怎么了吗?” “从那次她失踪后,就没见过她。”梁矜上慢吞吞地往回走,声音轻,却毫不忌讳,“她得什么病,什么时候会死?” 晁荆玉触及梁矜上的伤口,所以没有描述宫雪苑的病情。 但他还是很讶异。 梁矜上怎么可能没见过宫雪苑? 不说她们两个相同的遭遇。 南意把她们两个一起关了那么多天,难道梁矜上一次都没看到过宫雪苑? 晁荆玉按下内心的疑惑,把人送回病房。 商遇城已经回来。 看着两人同进同出,再想到梁矜上对自己的抗拒,眸光一深。 “去哪里了?” 梁矜上抢在晁荆玉前面说道:“让晁医生陪我出去透透气。” 她解释得太急,很令人生疑。 但商遇城没追问,而是跟晁荆玉去了外面。 “一个人天天做噩梦,有没有可能是生病导致的?” 第196章 卧 375钻加更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晁荆玉不用想,也知道商遇城是替梁矜上问的。 作为神经内科的主任,他不是没遇到过睡眠障碍的人,大部分都是植物神经紊乱造成的。 晁荆玉先确认,“她在出事之前也是天天做噩梦吗?” “没有。”梁矜上的睡眠质量很好,尤其睡在商遇城身边,通常伴随着大量的助眠运动。 他从没见她睡眠不好过。 但他顿了顿,想到出差前那晚她被停车场吓到的事,“偶尔受到惊吓了,会做噩梦。” 晁荆玉:“那就不是器质性病变。如果是这几天出现的频繁噩梦现象,应该是精神受到大刺激引起的……我建议给她找个心理医生。” “不过如果不放心,也可以到我科室做一下检查。但不管是看哪科医生,还是等她的情绪先稳定下来,不要给她太大压力。” 商遇城不言语,到晁荆玉口袋里摸烟。 晁荆玉把他的手从白大褂的兜里扔出来,“没有了!” 他知道商遇城的烟瘾不大,更知道为什么他一晚上把烟都抽完了。 “给你烟,也不是让你这么抽的,你悠着点。” 刚刚碰到商遇城的手,他就摸到他关节上的伤口了。 这个伤口,在昨晚两人交接香烟的时候,还没有。 晁荆玉想都不用想,都知道他是怎么弄出来的。 他叹口气,“遇城,我能做点什么?” 商遇城没摸到烟,低头看一眼自己空落落指掌,淡淡道:“那就给我弄把Q来。” 晁荆玉:“……” 在接下来的几天,商遇城果然如他所说,把工作都搬到病房来了。 梁矜上每天都是躺着。 商遇城几次让她起床,要陪她去楼下走走,但她白天总是在睡觉。 医生的说法是,“也许是身体需要恢复。” 但没有人知道,梁矜上一个人是怎样一晚一晚睁眼到天亮的。 只有困倦过头,身体才会强行自动关机,让她浅眠一觉。 梁矜上苦中作乐地发现,浅眠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做噩梦都少了。 “商遇城,我想出院了。” 这天,梁矜上提出要出院。 她身上的伤差不多都快养好了。 除了吃得少、睡得少,从表面上看,她似乎在慢慢变好。 梁矜上在医院住了这么久,商遇城替她请的那一个月的假都所剩无几。 她没有提要回去上班,商遇城自然更加不会提。 乐泉数次小心翼翼地提出要来看她,都被商遇城给挡掉了。 商遇城没有异议,“好,回家。” 只是在出院后去哪里住,两个人出现了分歧。 梁矜上要回观澜庭院,商遇城想带她回云水公馆。 去云水公馆,就要跟商遇城同居一室。 虽然这段时间,梁矜上都和他住在一个病房里。 但是陪护病人,和出院后同居,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商遇城,我想回自己家。”梁矜上最近每次提要求都小心翼翼的。 商遇城没有异议,朝观澜庭院的方向打了方向盘。 下一句话却是温和而不容拒绝的强势,“你可以决定我们住在哪里。” 他说的是,我们。 她放在膝上的手指蜷了蜷,撇开眼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怔怔的不说话。 以前的她很忙。 忙完学业忙兼职,忙完自己忙别人,哪有时间发呆? 最近这阵子,她好像把前面小半生的发呆都补回去了。 …… 观澜庭院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原本商遇城没打算带她回这里,所以来打扫房子的人也是临时过来的。 商遇城明显感觉到,有外人在家里,梁矜上就像个外人似的,坐立难安。 卧室的卫生床铺好后,她就迫不及待要躲进去,“商遇城,我困了,先回房间睡觉。” 商遇城极深的眉眼盯她看了一会儿,“好,先去洗个澡。” 梁矜上洗完澡出来后,发现商遇城也冲过凉,换了睡衣在沙发上等她。 “商遇城,你……” 商遇城淡淡道:“最近在病房里没睡好,我下去还有个视频会议,我也补一觉。” 梁矜上抓着睡衣的衣角,没动。 商遇城交叠的长腿放下来,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手肘撑在膝上。 那是一个强势不容拒绝的姿态。 他先发制人,“矜矜,我们聊聊。” 放任她一个人在乌龟壳里躲了这么多天,越躲越深,连探出爪子的能力都快消失了。 梁矜上脸上好不容易养回一点嘟嘟肉,听完他这句话,肉眼可见地抽跳了一下。 “……聊什么?”梁矜上磨磨蹭蹭地走到床前,“能不能……睡醒了再聊?” 她说完进被子里躺下,笔挺地躺在自己那边。空了很大一个床位出来。 商遇城在床前站了几秒,过后,床垫微微下陷。他躺到了另一侧。 房间里的遮光窗帘一拉,屋子里的光线暗了很多,温度湿度也很舒适。 但梁矜上的状态有多紧绷,商遇城躺得这么近,不会感觉不出来。 他低低的叹息在黑暗中若有似无,“需要我去隔壁房间吗?” 梁矜上连喉咙的肌肉都是紧的,她张了几次嘴才发出声音,“不、不用。那个房间……还没打扫完。” 商遇城紧追不舍,“那今晚呢?” 梁矜上的双手在腹部绞在一起,低低道:“我知道你不喜欢睡主卧,我可以……” 她可以睡过去。 但话没说完,商遇城便接口道:“嗯,那我就陪你。” 梁矜上把话都吞了回去,嘴角露出一点苦笑。 算了吧,梁矜上。 他现在肯这样耐心地陪着你,一句责怪和嫌弃的话都不曾有。 你还在造作什么呢? …… 梁矜上睡着没多久,商遇城调成静音的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 上面跳动的名字是“三叔”。 他下床出门,外面的人已经走了。 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才不紧不慢地接起来。 “三叔。” 商锦康:“你最近都没去上班?” “嗯,安风每天把文件送到家里。”商遇城作为南风的一把手,虽然属于集团下属子公司,但拥有绝对的话事权,“只是远程办公而已,不会耽误工作。” “是吗?”商锦康那头的声音威严低沉,“是家里,还是医院?” 商遇城没说话。 “阿城,一年前你怎么信誓旦旦跟我保证的?”商锦康冷冷道,“我没想到你居然还背着我,跟那个劳改犯的女儿纠缠不清。” 第197章 同情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放下手里的玻璃杯,“三叔,她有名字,不叫劳改犯的女儿。” 商锦康没料到他会这样不软不硬地刺回来。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自降身价跟她在一起了?”商锦康嘲讽道,“我记得你明明跟她彻底断了。所以,是她后来对你施展了什么迷魂术让你二度回春,还是你一年前鄙薄她‘是个劳改犯女儿,你随便玩玩’压根就是个障眼法?” 商遇城不言语。 商锦康冷哼道:“没想到跟我大哥一样,还是个情种!但你母亲好歹也是名门出身,哪怕后来做事荒唐,当年也是门当户对。这姓方的,就算家世清白,也配不上你。更何况她还有那样一个父亲!” 商遇城唇角闪过一抹冷漠的弧度,“三叔,您是我敬重的长辈,如果可以,我不想用不敬的交流方式来惹您不快。所以也请不要用这样的语气来议论我的母亲和女人。” 商锦康今天打这通电话,原本是为了施压。 但显然商遇城并不配合。 大概是今年南天的年度报表太好看,让他这个侄子生出了反骨,甚至隐隐有了想要跟他分庭抗礼的威势。 商锦康浓黑的眉眼染上一抹淡嘲。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古时候的皇帝与太子,哪怕是亲生父子,也是制衡关系大于亲子关系。 商遇城无疑是商氏帝国众望所归的太子,但千百年前,又有多少太子被皇帝以“不类己”的原因给铲除了。 更何况,是“非亲生”的太子。 …… 梁矜上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 她推门出去,还没到客厅,就听到了乐泉和郑爵的声音。 大概是她没穿鞋的缘故,几乎没有脚步声。 客厅里的三个人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 郑爵面沉如水,“我把郑杉揍了一顿,但他只肯承认自己给了宫雪苑一笔钱,把她打发走。后来宫雪苑拿着他的钱去做了什么,郑杉不知道。那些人,也不是他找的……” 乐泉嗤之以鼻,“你打一顿他就会对你掏心窝子了?你以为你真是他亲哥啊?” 郑爵无奈地看她一眼。 打一顿当然是保守说法。 他这次也是动了真怒,把郑杉打成那样,家里老爷子都快对他动用家法了。 但郑爵还是无法弥补自己的愧疚,“遇城,这次的事是我疏忽。那次绑架后,我就应该把宫雪苑找出来,处理掉。但当时忙着处理拍卖会的后续公关,这涉及到郑杉还有我们郑氏的企业形象,我们是一荣俱荣的关系,我……” “所以你就打算跟郑杉一损俱损了?”商遇城冷飕飕地问道。 郑爵脸上带着淤伤,配上他严肃的样子有几分违和。 他表决心,“当然不!郑杉这边你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全力配合。” 商遇城淡淡反问,“是我要你做什么?” 作为郑杉倒台后最大的受益者,郑爵坦然承认,“不,是我自己要干倒郑杉。只是到时候他的下场商总满意的话,还请对我原谅一二。” 商遇城靠在沙发里,嗤了一声,不置可否。 他的眉目冷淡,显而易见的心情不怎么样。 梁矜上在一旁站了一会儿。 对于他们谈论的话题,就像隔着层毛玻璃,听不懂,也没什么兴趣。 她现在不想见商遇城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她转身走去阳台,深秋的夜风很冷,但吸到胸腔中有一股冷冽的舒适。 郑爵的话说完了,见商遇城没什么闲心搭理他们的样子,便主动提出要告辞。 “你要走就自己走,反正我们也不是一路来的。我还要去看看矜矜。” 她说完张望了一下,发现卧室门开着,“咦,她起来了?” 商遇城进卧室一看,床上是空的。 再一眼看到阳台上,穿着素色睡衣的梁矜上站在那里。 夜风把宽大的睡衣吹得贴紧曲线,原先中长的头发养了一段时间,已经长了不少。 被风撩得很乱。 她像是感觉不到冷似的,尤其是在看到她还光着脚站在那里,商遇城大步走过去,拧着眉问她,“这么大的风,站在这里做什么?” 梁矜上回头,慢吞吞道:“不想打扰你们聊天。” 都是一起玩的朋友,她这句话就是避而不见的态度。 商遇城不勉强她一定要见客,但她现在的身体风一吹就倒,却一点不爱惜自己。 他沉着脸将人横抱起来。 梁矜上发出一声低呼。 商遇城隔着睡衣都能摸到她身上寒凉彻骨的温度,不顾她的挣扎把人抱进屋。 与商遇城靠得这么近,梁矜上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但在看到客厅里的郑爵和乐泉时,她的动作突兀地停了下来。 乐泉的心疼写在脸上。 她越是这样,梁矜上越不想被人同情。 说她虚荣也好,粉饰太平也好,至少商遇城对她一如既往的态度,让她在别人同情的目光里,显得没那么可怜。 梁矜上安静下来。 她的大脑几乎是强制自己的肌肉放松下来,靠到商遇城的怀里。 商遇城搂着梁矜上的手紧了紧,深黑色的眸子一错也不错地看着她。 他把梁矜上放到沙发上,扯了条毯子盖住她。 乐泉露出一个尽量自然的笑容,“矜矜。” “乐泉。”梁矜上淡淡一笑,真有几分绰约缥缈的仙气,“你们吃饭了吗?” “吃了。”“没吃。”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乐泉翻个白眼,“我跟他不是一起来的,他吃了我没吃。” 她就是想跟梁矜上多待一会儿。 梁矜上出事的消息,商遇城封得很严。 但他在她出事前,给乐泉打了那两通电话,注定她不可能一无所知。 当乐泉从晁荆玉那里打听到发生什么,痛悔交加,每每想起来就要大哭一场。 出娘胎以来,她还从来没有这样哭过。 这几天商遇城从来不让她见梁矜上,乐泉还暗暗咒骂他不近人情。 但当她亲眼看到梁矜上憔悴的模样,乐泉才知道,自己的那点痛苦算得了什么? 那个南意不是梁矜上最好的朋友么? 她怎么忍心这样对她! 乐泉的眼眶不合时宜地发红,她立刻撇开脸。 但梁矜上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好了,我们先走吧,不要打扰他们休息。”郑爵急忙打圆场,“你没吃饭,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第198 安眠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乐泉被郑爵拉着出了门。 走进电梯就使劲甩开他的手,“放开,别动手动脚的。” 郑爵没有松开手,反而变本加厉地楼主乐泉的腰,“我对你动手动脚不是天经地义的么,丈母娘都认可我了。” 乐泉张了张嘴,郑爵知道她又要说那套“已经分手”的话。 他舌头抵了抵侧颊的伤口,沉着眉眼有一丝邪气,“我要不是把你当老婆,你以为我会认你对我拳打脚踢?” 郑爵脸上的伤是乐泉打出来的。 她不但想打郑爵,还想打自己。 梁矜上这回出事,他们两个都不是直接的施害者,但又都间接地坑了她一把。 乐泉想着想着眼眶眼看着又要开始红。 郑爵正色道:“好了,你在我面前哭一哭就算了,像刚才那样子,你是矜上看了多难受?你没看商遇城脸都黑了。” 乐泉抽了抽鼻子。 虽然商遇城确实对她摆了脸色,但乐泉今天第一次觉得商遇城是个爷们。 就冲他看着梁矜上的眼神,乐泉就相信,不管今天的痛苦多甚,也一定会有变好的那一天。 那两人离开后,屋子里又只剩下梁矜上和商遇城两个人。 陡然安静下来的空气,两个人原本在羊毛毯下依偎在一起的部位,渐渐回温。 商遇城的手,维持着在客人面前的姿势,自然地搭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半环抱着她。 这在他们之间无比寻常的姿势,此刻却让梁矜上如坐针毡。 但她不敢动弹,只是低下头,问他,“你吃晚饭了吗?” “没有,等你一起。” “那我去做饭。”梁矜上借机站起来,走开两步。 等真的到了厨房,看到填满的新鲜食材,却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身后传来商遇城的脚步声,站在她背后,跟她一起检阅冰箱里的菜色。 “你想吃什么?”商遇城淡淡道,“去客厅坐着等吧。” 梁矜上听出他的言下之意,诧异地回头,但没想到商遇城站得这么近,她这一回头,商遇城的薄唇一下撞在梁矜上凉丝丝的额上。 一触即离。 商遇城的眸色陡然变沉变深。 梁矜上对他的眼神太熟悉了,这么近的距离,如果他要对她做点什么,梁矜上压根都避不开。 但商遇城下一个动作却是退开两步,给梁矜上留足了“逃跑”的空间。 梁矜上沉默地退到一旁,看商遇城抽了包芝士年糕,问她,“给你做红豆烤年糕?” 这是梁矜上给商傲儿做家教的那两年,吃的最多的宵夜之一。 尤其是下雪的日子,老宅所有人都睡了,她躲在厨房里做宵夜。 有时候商遇城会在背后拥着她,两人拿着同一柄汤勺,煮红豆沙。 梁矜上从回忆里抽身,轻了轻酸涩的嗓子,“你一个人可以吗?” 商遇城挑了挑眉,这难道不是最简单的一道料理了么? 梁矜上站在门边,看商遇城有条不紊地烤年糕,煮红豆。 这是他第一次做吃的给她,从来都是君子远庖厨,原来也看他愿不愿意。 只要他想做,大概没有做不好的事。 商遇城加了牛奶和桂花蜜,转头见梁矜上又在发呆,给她找了点事做。 “矜矜,过来尝尝味。” 梁矜上走近,商遇城勺起一勺红豆沙,吹了吹喂到她嘴边。 梁矜上垂下眼睫,就着他的手抿下那勺红豆沙—— 太甜了。 看来动作优雅好看也不一定真的是天赋异禀的好厨子。 “好吃。”梁矜上轻声评价道。 同一时刻,年糕鼓泡“啵!”的一声,吓得她轻轻颤了一下,嘴唇在勺子上一蹭,嘴边就蹭上了一点豆沙。 “吓到了?”商遇城淡淡地关切,一边伸手自然地把她唇边那抹豆沙色揩去。 无意间在她软软的嘴唇上扫过,下一秒将大拇指送回自己嘴里,一抿,“太甜了。” “……我觉得还好。”梁矜上扔下这句话就跑回了客厅。 商遇城菲薄的唇动了动,意味不明。 梁矜上挑了个能看到商遇城背影的角度,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替她盛汤。 他没想到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能为自己做到这一步。 他好像丝毫不在意自己被玷污过的事。 甚至比从前更温柔。 但梁矜上却从没有一刻放下心里的不安。 像商遇城这样的人,他想对你好,就可以好到极致。 两年多前,他对她比现在更宠让宽纵,但转头就能立刻嫌弃她是“劳改犯的女儿,只是玩玩。” 现在,她有了更让他嫌弃的污点。 有了前车之鉴,梁矜上不敢心存侥幸。 她日日夜夜——都在等“第二只靴子”什么时候掉下来。 …… 今晚,梁矜上还是小心地提出要睡主卧。 商遇城沉默地看了她好一会儿,还是答应了。 但梁矜上在主卧床上挺尸了两个多小时,无时不刻没在后悔。 最后躺在这里的记忆,身旁还睡着南意。 那种如附骨之疽般的阴寒,比单纯地睁眼到天明更让人难以忍受。 她又不能半夜跑回自己的房间,去打扰商遇城休息。 梁矜上捂着微微发闷的胸口,甚至还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大脑针扎般的疼痛,身体叫嚣着在正常生物钟需要睡眠的时间里休息。 她被折磨地气喘吁吁,想到客厅里还有南意留下来的安眠药。 “去吃一颗吧,就一颗。”梁矜上不知道,迈出药物助眠的第一步,接下来等着她的就是依赖。 她走去客厅,从抽屉里翻出那个药瓶。 “你之前没吃过这个吧,那你吃一片就够了。”南意谆谆温柔的话还在耳畔,梁矜上手一抖,那个药瓶子“砰”地掉落在地上。 在深夜发出了格外刺耳的声响。 她生怕吵醒商遇城,被他看到。 连忙蹲下去捡拾,倒出一颗药就想快速塞进嘴里。 可没等她把药放进嘴里,就从旁伸过来一只手,将梁矜上的手腕捏住了。 尽管梁矜上有心理准备,但她还是不可避免地一个激灵。 她的神经现在对任何风吹草动都非常敏感。 近在咫尺的男人紧锁着眉,“你在吃什么药?” 梁矜上抿了抿唇,“没……” 物证都被逮个正着,梁矜上再负隅顽抗,那个药瓶也被商遇城拿到手里了。 “安眠药。”商遇城深眸微微眯起,“你哪来的安眠药?” 第199章 吐露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吞一口空气,试图解释,“我睡不着……” 商遇城沉着脸,一字一句地重复一遍,“我问的是,你哪来的安眠药?” 梁矜上嗫喏一下,没说话。 “矜矜。”商遇城捏着梁矜上的下巴,要她抬起头来,“你是不是失眠很久了?” 商遇城的声音又冷又沉。 就在今天之前,哪怕是晁荆玉问起来,商遇城都还在说,梁矜上的失眠、噩梦都发生在她出事后。 但她家里都已经备下安眠药了。 显然在那之前,她就已经出现睡眠问题了。 梁矜上的手腕被捏得生疼,只好道:“是,之前就开始失眠了。但这药,不是我的。” 虽然不提人名,但谁的药会出现在她家里,不用说他们都明白。 梁矜上只觉得商遇城骤然用力,都快把自己的手腕拧折了。 但她知道商遇城用力在另一只手上,她的手腕只是被牵连了——因为那个药瓶子已经被商遇城捏得变形。 “你还敢吃她的药?”商遇城在出事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在梁矜上面前露出阴鸷狠冷的样子。 他对南意不是不在意,只是藏得深。 梁矜上颤着声音,“商遇城,我好疼。” 商遇城握着她的力度小了一些,但没有完全松开她,而是拽着人就往自己的房间走。 “商遇城、商遇城……啊!” 梁矜上惊呼一声,在天旋地转中被商遇城按在床上。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身下的女人纤细孱弱,双目盈满又怯又拒的水泽,整个人像笼着一团烟水气。 惹人怜惜,又让人很想用力驱散她身上那挥之不去的迷雾忧伤。 商遇城的眼神越来越危险,梁矜上几度偏头想要躲闪,却猝不及防地被商遇城重重地吻住。 许久没有亲密缠绵,那透着凉意的薄唇贴上来时,梁矜上惊得磕了一下自己的舌头。 “唔……”她疼得皱起眉头。 但商遇城丝毫不让,攻城略地。 梁矜上的脑子里在一瞬间炸开了无法言说的慌乱和抗拒。 但商遇城用全身重量压制着她,梁矜上的手搡着他宽阔坚实的肩膀,他却纹丝不动。 这是一个时隔大半个月的亲吻。 商遇城强势地宣告他霸道的所有权,让人只想逃。 亦或者他其实很温柔,但此时此刻梁矜上的身体与神志,都完全屏蔽了商遇城的温存。 她只想逃避、惧怕,浑身发麻。 当商遇城意识到梁矜上已经很久没反应时,才撑起手肘,微微放松开她。 梁矜上像是比第一次接吻的人还生涩,这一松开,一直憋着的那口气才从胸膛里呛出来。 等她咳完,忐忑地看向商遇城,对上他那冷淡莫测的脸色,嗫喏道:“商遇城,你给我一点时间……” 不经历过那样的事,根本没办法想象她此刻的心理障碍有多大。 那些恩爱缠绵,对她来说就是凌迟割肉。 “我会给你时间。”黑暗中,商遇城不徐不淡地说道,“但我要教你学会依靠自己的男人。” 商遇城的身子并没有退开太远,那灼热的温度随时会继续俯身下来。 梁矜上含糊地“嗯”了一声,但那心不在焉的样子,显然是没听进去。 “就从把心里话说出来开始。”商遇城命令道。 梁矜上胸口滞闷,想让他离自己远一点,但商遇城似乎铆足了劲,今晚一定要把两人的舒适距离缩短。 要让梁矜上重新熟悉他的温度。 但不知为什么,他今晚这不管不顾的大男子主义,反而比前几天处处迁就放纵要更有效一些。 至少梁矜上真的下意识地在商遇城的指令下,张嘴缓慢地说道:“商遇城。我失眠很多天了,睡不着……只要是睡着就会做噩梦。” 一想到噩梦的内容,她忍不住哽了一声,“商遇城……我再也不想睡觉了。” 让一个人说出“再也不想睡觉了”,那梦里出现的场景,到底有多令她心生畏惧? 商遇城侧躺到她身边,让自己骤紧的心脏舒缓放平。 再将人揽到自己怀里。 虽然感受到那一瞬间她又绷紧一点,但在商遇城低沉缓和的声音安抚下,梁矜上还是没有逃开。 温顺又僵硬地靠着他。 商遇城循循善诱,“你梦到什么了?” 梁矜上摇头不肯说,那颗毛茸茸的头在商遇城胸膛间蹭来蹭去。 他在黑暗中发出近乎无声的喟叹。 但他从来不是懦弱回避的人,也不忌讳提起那件事,“矜矜,那不是你的错,那些欺负你的烂东西我会……” “不不!不是。”梁矜上仓皇地打断他。 原本准备三缄其口的她,不想让商遇城误会自己天天梦到的都是被侵犯的事。 那对商遇城来说又何尝不残忍?! “我有时候梦到妈妈,她跳楼的样子……”梁矜上吐露道,“还有那晚在停车场,回来也做了同个场景下的噩梦。商遇城……我好像不管白天看到听到什么,晚上就会相应地做个噩梦……你说,我是不是病了?” 商遇城只记得在云水公馆那晚,梁矜上做了噩梦。 但梁矜上没有告诉他具体的内容,那之后他被她勾着纵情大半夜。 也就把这件事忽略过去了。 现在再听她提起来,竟然是这阵子都是这样的情况。 商遇城跟梁矜上共枕这么多次,别说噩梦,她连做梦都不多。 这样毫无征兆的改变,一定身体哪里出了问题! 但商遇城不露声色,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加深梁矜上的恐惧。 原本静静按在她背上的手,为了让她放松一点,温热的大掌顺着她的脊背,抚摸熨帖。 梁矜上的背部线条生得很漂亮,莹润白皙,线条优美。 尤其是两片蝴蝶骨,商遇城不止一次从后背的角度,见过它们因为自己妖冶蹁跹的模样。 脑海中浮现的画面让他微微情热,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地加重了一些。 梁矜上的细腰一下子就变得僵硬板直。 因为想要逃避他手掌的动作而向前挺身,反而将柔软的身子嵌进商遇城敞开的怀抱。 严丝合缝。 第200章 真相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男人都是会得寸进尺的。 更何况是她都主动“投怀送抱”了。 如果换了之前,别说梁矜上主动贴到他怀里,哪怕只是肩膀蹭一蹭,某人可能就一个翻身压过来了。 但今天商遇城很客气——相对起来很客气。 他头一偏,继续了那个亲吻。 梁矜上显然还是不习惯的,但这次他只轻轻浅浅地触了几下。 在梁矜上能勉强控制自己不逃开的可接受范围之内。 但虽然深度很克制,但他亲个没完,还是让梁矜上忍不住抬手捂住了商遇城的薄唇。 温热微微潮的气息,她下一刻又僵硬地收回了手,转而推拒在商遇城的胸前。 “商遇城,够、够了。”梁矜上为了不显得拒绝太生硬,笑着放软声音,“你干嘛啊……” 商遇城的嗓子比她还哑,“你不是说会梦到睡前的场景么?今晚我帮你,不做噩梦、做chun梦。” 商遇城难得跟她调笑。 梁矜上却只想到他是在哄自己安心。 真的有男人会不介意,自己的女人被其他男人染指么? 虽然梁矜上的双手抵在商遇城的胸膛,但这点距离,她还是轻而易举地感受到了商遇城的温度。 “你真的不介意吗商遇城?”梁矜上借着黑暗,幽幽地吐出一句话。 她苦笑一下,“你看起来不像这种人。” 越是高位的男人,占有欲就越强。商遇城的大男子主义,梁矜上不是没有体验过。 尤其是,他明明有资格,去挑选一个各方面都完美,身心只忠于他一个人的女人。 商遇城沉默了半晌。 梁矜上知道他不屑于撒谎,也许他的沉默就代表了一切。 但她不会怪他。 几息之后,头顶响起了商遇城低沉的嗓音,“我是哪种人?要求女朋友这辈子只忠于我一人的人?” 梁矜上没说话。 “如果真要这么算,你半年前来找我,我就该把你扔下床。” 梁矜上反应不过来,“你什么意思?” 商遇城轻哼一声,“你打掉我的孩子甩了我,那半年杳无音信,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跟过别人。” 梁矜上当然没有,那半年里她在毕业前夕,恨不得整天泡在模型教室。 但她的注意力果然被商遇城转移了。 她反问道:“难道你没派人调查我?” “我没有闲到调查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 那个时候,商遇城是真的打算跟这个狠心薄情的女人一刀两断。 自然不可能调查她。 只是,这话只有一半真话。 等梁矜上再回到他身边,他怎么可能不清楚她这半年是怎么过的。 梁矜上内心五味陈杂。 “打掉孩子甩了他”——商遇城现在再提起来,都还是隐隐切齿。 这道坎,在商遇城心里没有过去。 “商遇城,等我好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梁矜上很轻地说道。 他如果没听到,就算了。 “嗯。”商遇城淡淡地应道,“我跟你交换一个。” 梁矜上没想到,原本以为需要靠助眠药物才能睡着的夜晚,她在跟商遇城闲聊过后,居然睡着了。 虽然中途还是被隐隐约约的梦弄醒过来。 但这次并没有惊吓到她叫出来。 她只是一个人静静躺着到天亮。 第二天是周末,这段时间就连上班都守着她的商遇城却说要出门。 梁矜上下意识问他去哪里。 “办点事,楼旷在楼下等我。” 梁矜上没多想。 商遇城下楼后,上了车,楼旷就汇报道:“商总,那几个混混我们逮到了,我亲自审的。” 楼旷算是商遇城的心腹。 不然他不可能把这种事交给他做。 “嗯。”商遇城半闭着眼,周身的气压很阴鸷压迫。 只有不在梁矜上身边的时候,他才会把这一面释放出来。 楼旷顿了一下,“那些人说,宫雪苑确实给了一笔钱,让他们听从南意的调遣。但在出事那天,临时接到通知……他们都没去那个废弃工地。” 商遇城冷笑起来。 “楼旷,你手上还有力气吗?越活越回去了?” 楼旷也觉得这招供太荒谬。 就算商遇城想要自欺欺人当那件事没发生过,也不可能相信这样的理由。 楼旷听出商遇城讽刺他拷问手段太轻了,这实在冤枉了他。 “老板,我动手您应该可以放心……也就那张嘴能说话了,还不说真话,也不能怪我不用法治社会的手段对付他们了。” 也就是说,他们说的话基本可信。 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徘徊在商遇城脑海中的猜想越来越清晰。 他拿出一个扭曲的瓶子,扔给楼旷,“去验一验这药瓶里的成分。” “带我去见那伙人。”他深沉的眉眼压紧,越到这种时候,他越会谨慎。 “是!” 车子刚开出不久,商遇城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晁荆玉。 “荆玉。” “遇城,你现在有时间吗,能不能过来医院一趟。” “没空。”商遇城直接拒绝道。 “不管你在忙什么,都先过来,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晁荆玉的声音里有隐藏不住的兴奋,“雪苑醒了!她……” “她醒了,我也没空去掐死她。”商遇城直接又狠又冷地撂话。 晁荆玉挑了解他了,赶在商遇城要挂断电话的前一秒喊道:“有关梁矜上的!我怀疑她,她可能并没有受到侵犯!” 商遇城挂电话的动作一停,“你说什么?” 就算面对最好的兄弟,他也没掩饰自己那锋利强硬的气息。 虽然他也已经有所怀疑了,但晁荆玉这通电话是不是太巧了一点? 如果不是知道这家伙也对自己女朋友虎视眈眈的,商遇城此刻只会有一个猜想—— 那就是晁荆玉为保下宫雪苑,来跟他撒谎。 “你先过来,当面说。”晁荆玉不知道商遇城在想什么,不然大概会气得呕血。 去拷问小混混,或者对峙宫雪苑,很好选择,商遇城让楼旷调头。 宫雪苑身体恢复,被调到普通病房。 商遇城还没进门,看到居然给她住的是单间,眉目间的讥讽丝毫不掩饰,“晁大圣人你什么时候功德圆满升天成佛?” 晁荆玉心情不错,懒得跟他计较。 “还不是为了让你问话方便!快滚进去吧!” 第201章 散心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晁荆玉替商遇城铺好了路,商遇城却不着急“滚进去”。 “她说了什么?” 晁荆玉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不疾不徐道:“宫雪苑说,是南意算计了她跟梁矜上两个人。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梁矜上根本没挨什么欺负。” 商遇城冷嗤一声,抬腿欲走,“你要还是她说什么都信,当我白来这趟。” 就梁矜上那性格大变的状态,她没挨欺负,谁信? 晁荆玉无奈道:“你先听我说完。” 他救出梁矜上的那天,确实被她伤痕累累又近乎崩溃的状态震惊。 人在第一印象的冲击下,就会不自觉地忽略掉一些常识性的细节。 所以哪怕在妇科主任已经查不出痕迹的情况下,他们都对她曾遭受过严重X侵没有一丝怀疑。 但晁荆玉很快又在出租屋里找到了宫雪苑。 同样是被关了那么多天,宫雪苑身体上的惨状也梁矜上要严重得多,甚至因为严重的盆腔炎导致了子宫全摘除。 同一天受到侵害,同样被关了这么多天。 一个是精神崩溃但身体没有大碍,另一个的身体完全垮了。 如果说她们两人的身体截然不同的反应,是因为南意报复的轻重有别。 那么后来梁矜上无意间提到的话,却让晁荆玉多留了个心眼。 她说自己已经很久没见过宫雪苑。 但宫雪苑醒来后,却斩钉截铁地说,出事那天梁矜上在现场,两个人是照过面的。当天她被人欺凌,而梁矜上被绑着看到了全程。 宫雪苑咬牙切齿道:“这个贱人,跟南意联手摆我一道!她以为被QJ是很有意思的事吗?还有脸在商遇城面前演戏作可怜?商遇城真是瞎了眼,还不甩了这个贱人!” 晁荆玉为了她的小命着想,没有将原话转达出来。 不管宫雪苑的出发点如何,至少她的这番话在无意中为梁矜上解了困。 “如果她们两个人都没撒谎,那一定是矜上的记忆出现了偏差。”晁荆玉想起什么似的,“你之前说她总做噩梦,最近还有类似问题么?” 商遇城昨晚在与梁矜上谈过以后,就已经意识到不对劲。 “我明天带她过来检查一下。我怀疑姓南的对她这里……”商遇城指了指太阳穴,“动了手脚。” 晁荆玉拧眉沉思。 梁矜上在住院那段时间,刚住进来整个人昏沉的时候,妇科这边就把相关检查都做完了。 其他的就是一些常规检查。 谁都不会想到,要给她做神经方面的检查。 等后面恢复了神志,梁矜上整个人变得敏感避世。 为了避免她应激,更不可能多做检查了。 商遇城见他沉默,“荆玉?” 晁荆玉苦笑一下,“那就查吧。如果查出来真的是我们猜测这样,虽然是个好消息,但我要跟你道个歉。” 这是他当医生的职业病总是免不了过度担当。 商遇城的目光深处隐晦一暗,梁矜上这阵子的异常,是他自己失察。 怎么也怪不到晁荆玉头上。 商遇城:“我的女人,你少上点心是对的。”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 晁荆玉一愣,“你不亲口去问问她?” 商遇城隔着玻璃朝病房里看了一眼。 宫雪苑形单影只地躺在床上,做了这么大的手术,连一个陪同探望的人都没有。 头发被火燎过的头发长长短短地覆在脸上,一眼就觉得落魄。 头发被烧焦了还有再长回来的可能,但她脸上那道红肿凸起的大疤,却像条肉虫一样永远留在那里了。 宫雪苑早就听到商遇城和晁荆玉在外面的声音,撑着身子靠在床头,一直眼巴巴地看着他的方向。 但商遇城却连多一个眼神都没给她,“跟她没什么可说的。” 以晁荆玉的稳妥谨慎,一定是从宫雪苑那里把话都套清楚了,他自己推敲几遍,把逻辑捋顺了,才来找商遇城的。 这种开不得玩笑的事,一旦弄错,就是二次伤害。 所以,商遇城也没有急着把他们的推断告诉梁矜上,一切还是等那瓶“安眠药”的化验结果出来再说。 …… 梁矜上接到商遇城的电话,说晚上带她去外面的餐厅吃饭。 梁矜上的第一反应是拒绝。 手机那头的商遇城一时没回话,她又很快补充道:“只是觉得麻烦,你回来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她问得贤良又小心,不想扫他的兴。 但商遇城硬着心肠,“有一家新开的私厨,是你喜欢的味道,我已经订好位置。你换好衣服,我回去接你。” 梁矜上还想拒绝,但商遇城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商遇城给她留了一个小时的梳洗时间。 放在以前,梁矜上出门不用这么久,洗个脸,扫个淡妆,换好衣服就能出门。 今天商遇城给了她一个小时。 可半个小时过去了,她还是站在衣帽间发呆。 那么多当季新款,梁矜上拿出来又挂回去,竟然没有一件衣服能刺激起她穿上它的兴趣。 所以商遇城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梁矜上穿着睡衣,坐在衣帽间的换衣凳上。 凌乱地堆了一堆衣服。 抬头看到商遇城高大的身影倚在衣柜边,梁矜上把手里团成一团的半裙扔了,颓然捂住脸,“商遇城,我不想出门。” 商遇城走近,“你闷了这么多天,出去散散心。” “可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呆着。”她以为商遇城懂的。 “陪我出门也不行?”商遇城托着梁矜上的下巴,让她抬头看自己,“今天心情不错,想请女朋友陪我吃饭庆祝一下。” 商遇城从来没在梁矜上面前如此直白地表示过“欣喜”的情绪。 尽管梁矜上此时心情down在谷底,但还是振奋出一点点好奇心,“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嗯。” “什么好事啊?”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商遇城沉声哄道,“所以,陪我吃饭?” 商遇城把她提起来,梁矜上身上软软的,大概因为她一个人在家没吃饭,犯低血糖了。 此时挨在商遇城胸前,沐浴香氛和护肤品的香味将商遇城扑了个满鼻。 她还是很瘦,但腰肢在商遇城的手掌之下柔软得要命。 再加上她的女人香,让人很容易跟某些旖旎的画面联系在一起。 商遇城微微眯眸,“自己换衣服,还是我帮你?” 第202章 不配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总觉得商遇城今天特别地会“勾引”人。 从他的眼神到说话的声音,都透露出一种隐晦的性感。 这阵子,看多了商遇城清心寡欲的模样,她都快要忘记,这个男人的精力和需求有多旺盛。 对上商遇城暗色的眼神,梁矜上忍不住错开目光。 “我自己换……你先出去。” 商遇城的眉目间的暗涌散去,淡下来的目光看她一眼,出去了。 梁矜上随手捞了一件驼色粗针毛衣,搭阔腿裤,外面穿一件敞襟款黑色大衣。 用腰带把细腰一掐,把自己裹得严实。 这样穿让她有安全感。 他们来到商遇城说的那家私厨。 复古中式风格,入内雕梁画栋,别有洞天。 就连餐具都是上等翡翠做成的,一看就知高档。 这家私厨是预约制,提前十天半个月定位都要碰运气。 商遇城今天是临时决定要带梁矜上来这里吃饭的,但他当然不必遵守规则。 店里最好的包厢默认都是为这些显贵预留的。 半开放式的包厢,一株带着山水画风格的桂花树横着枝丫,在灯光下古意盎然,环境绝佳。 商遇城点菜,梁矜上低头把玩着手里的翡翠餐具。 忽然,一道略有些耳熟的声音传来,“遇城?” 梁矜上手里的镶金汤池“叮”地掉回碗里,抬头一看,看到乐悠那张充满惊喜的脸。 半开放的包厢就是这点不好,特别容易被人打扰。 乐悠捧着个相机,抿唇笑出两个梨涡,“早就想来‘棠居’吃饭了,总订不到位置。今天过来拍几张海棠,顺便碰碰运气,没想到真能遇到熟人……”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 其实话不说白,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她想蹭商遇城的包厢。 商遇城只作不闻,问梁矜上要不要来一例鸽汁焖黑鬃鹅。 乐悠刚才在取景框里就已经拍到了梁矜上,两人照过面,自然认出了这个女人,就是那晚穿着廉价睡衣跟商遇城提早离席的女人。 此时,乐悠的目光不经意地在梁矜上身上一顿,就像刚看到她一样,“梁小姐,好巧。” 梁矜上看了商遇城一眼,见他头也不抬,只好对乐悠颔首,“你好。” 乐悠在商遇城那边讨了个冷脸,把主意打到梁矜上身上,“梁小姐,咱们也不是第一回在一起吃饭了,今天能不能借个光?” 梁矜上当然是不愿意的。 别说上次看到这个女人,她就对商遇城另有图谋。 就她现在,压根不想社交,多出现一个陌生人,她身上就像多爬一只虱子样难受。 商遇城淡淡地瞥了乐悠一眼,终于开口了,“我们在约会,你看不出来么?” 意思是让她识相点不要做电灯泡。 乐悠是个家教良好的温室花朵,一瞬间下不来台,眼眶都红了。 她身边的大概是闺蜜,看打扮气质也是他们那个圈子里的大小姐。 乐悠变色不说话了,闺蜜顶上来,“商遇城,你当着我们乐悠就玩劈腿,不合适吧?” “劈腿”两个字,梁矜上立刻抬头看向商遇城。 乐悠连忙伸手拉拉她,闺蜜却没停顿,“前阵子,我们乐悠跟我聊天说的都是你,我都以为你俩差不多成了。所以她才会去你公司上班。现在这样算什么,这人谁啊?” “好了烟烟,你别说了!”乐悠脸色难堪。 商遇城连正眼都不看她们一眼,居然还说“乐悠聊天说得都是你”,是嫌她不够丢人么? 但话都已经钻进梁矜上耳朵里了,她们现在住嘴也来不及了。 作为商遇城的正牌女友,梁矜上现在很有立场就和乐悠对峙。 但她脸色淡淡的,过了好一会儿,只说了一句,“我突然没什么胃口了,要不把这个包厢让给她们吧。” 说完这句,梁矜上直接站起来。 走去衣架那边穿外套,被商遇城按在自己那边的沙发上。 另一只手直接按铃,叫来了服务生,以乐悠她们打扰了用餐为由,让人把她们赶走了。 顿时清净了。 但是吃饭的气氛也被清干净了。 两人原本对面坐着,现在商遇城把人按在自己身边,看梁矜上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 他先沉声开口,“我跟那个女的没关系。” 梁矜上如果耳朵没聋,那她听到的应该是,“乐悠去你的公司上班了?” 商遇城皱眉,“我不知道。” 这段时间,他都在家办公。 如果乐悠只是到南天坐个小职员,压根不可能上报到他这个层面。 梁矜上勾了勾唇,“你倒是有本事,把喜欢你的女人都弄到自己公司上班。” 前有袁熙,后有乐悠,开后宫么? 商遇城不喜欢她这样阴阳怪气地说话,“等我查清楚,就把她开了。” 他已经够立场分明了,但梁矜上却开心不起来。 乐悠跟袁熙不同。 袁熙家世普通,她能爬到今天的高度是通过自己的能力换来的。 表面很光鲜,但跟乐悠这样“出生在罗马”的千金大小姐不一样。 说到底,对梁矜上的威胁不一样。 而梁矜上自己,只对比条件,比袁熙还不如。等菜上齐了,梁矜上的神色还是郁郁。 “矜矜。”商遇城带她出来,不是为了给她添堵的,“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跟我赌气,嗯?” “我没有赌气。”梁矜上垂着眼睛,“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她叹口气,“是我自己觉得越来越配不上你。” 商遇城放下筷子,那镶金的筷子头与青玉台面一击,声音极脆。 梁矜上没想到自己脱口而出就说了这句话,大概是最近这段日子,这句话在胸膛中徘徊好久了。 今天,只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说了出来。 但话虽然是她自己说的,看到商遇城冷下来的脸色,也是她红了眼眶。 “对不起,商遇城,我……” “你不用道歉。”商遇城看着她的眼睛,“今天你看到自己男朋友被别的女人倒贴,你最正确的做法是当场跟她对峙,自有我替你撑腰。再不济也应该是跟我生气、跟我约法三章跟我得寸进尺——而不是检讨你自己。” “你与其检讨你自己,不如去跟我父母给我的基因找茬。” 第203章 流放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知道他只是为了逗自己开怀。 还是被他这堂而皇之的自恋装到了。 两人这顿饭只能算是吃得风平浪静。 “庆祝”就算了,没因为乐悠而吵架还要“归功于”梁矜上近来心气不足。 商遇城替梁矜上穿大衣,手指在腰带上绕老绕去,毫无章法,动作却慢条斯理,像没个结束。 “我自己来吧。” 两人凑得太近,刚刚一起喝的茶香一脉一脉地在两人之间辗转相闻。 商遇城低头,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挺翘的鼻尖和睫毛映下的阴影。 如同古画上娴静单薄的仕女,跟棠居古色古香的气氛融为一体。 商遇城手上一用力,拉着她的腰带把人往怀里一带,打算顺从本心,在出包厢之前偷香一口。 梁矜上微微偏头,他的吻落在颊边。 商遇城的唇贴着她软软的脸颊,泄愤似的嘬了一口,在梁矜上皙白的皮肤上留下一点淡淡的红。 最叫人耳热的是那难以忽视的是那又响又濡湿的声音。 梁矜上颊边难得染上一点红晕。 回到家是九点多,梁矜上的脸上却是明显的困倦。 昨晚醒了大半夜,白天商遇城不在家,她又一直撑着没有睡。 “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你自己先睡?” “嗯。” 梁矜上主动地走到他的房间,商遇城正觉满意,却见她又抱着睡衣打算去洗澡,随口问了句,“你出门前不是洗过了?” 现在已经是冬天,就算屋子里有暖气,也不必出门前后都洗一趟澡。 梁矜上:“……泡个澡再睡比较舒服。” 正好这时,助理的电话打进来,商遇城去接电话。 安风一汇报就是半个多小时,结束后,商遇城想起来,“你去人事查一下,最近入职的有没有一个叫乐悠的。” 安风:“……有的,商总。” 商遇城沉默了一会儿,不悦道:“你没有跟我汇报。” 安风是商遇城的首席助理,工作上基本没出过什么纰漏。 但这次却连最基本的上传下达都没做好。 “是商董安排乐小姐进来的,直接进了总裁办。”也就是安风的直接下属,难怪他这么清楚。 至于他为什么没有汇报给商遇城,安风十分委婉道:“商董吩咐我们把乐小姐当成普通员工,无须特殊照顾。” 对于商锦康的越级施压,安风除了听命,也不敢得罪。 商遇城讽笑一声,而后漠然道:“把她开了。” “可她是商董亲自……” “这么听商董的话,把你调到总部去?”商遇城淡淡道。 安风:“……” 他作为商遇城的心腹,在南天是副总级别待遇,如果真被调去总部,那是明升暗贬,直接被流放了。 安风立刻道:“是,是。明天就让人事找乐小姐谈话。” 乐小姐。 商遇城嗤了一声,挂断电话。 就连安风这个直接领导都只敢管她叫“乐小姐”,谁还看不出来商锦康安插她进来的用意? 敢情在那天打电话过来警告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乐悠这步棋了。 商遇城回到卧室,发现梁矜上这么长时间了还没从浴室出来。 他皱了皱眉,大步走过去,直接推门。 浴室里一点水雾都没有,他走过去的时候,发现梁矜上泡着澡就这样睡着了。 这边的浴缸不是恒温的,他把梁矜上捞出来,肌肤都是凉的。 梁矜上睡得很浅,一动就惊醒了。 当她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被商遇城搂在怀里时,慌得跟被扔进油锅的活鱼一样,差点直接蹦下来。 商遇城原本正要拿浴巾把她包起来,这一挣就掉在地上。 他也懒得再拿新的,直接就这么把人果着抱出去。 梁矜上刚被放到床上,立刻就钻到被子里,把自己紧紧包起来。 商遇城低眸,漫不经心地开口,“这么湿漉漉的,晚上还能睡吗?” 梁矜上又往被子里缩了一点,胡乱地点了点头。 商遇城喉间沉笑一声,“我什么地方没看过,还害羞?” 尽管他知道,她不是在害羞。 视网膜上的残影,还留着女人雪白柔软的身体,对男人来说,诱惑不可谓不致命。 商遇城抬手,把被梁矜上沾湿的衣服脱了,坐到她身边。 梁矜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商遇城能下手的地方很少,只能顺着额头摸下来,将被子拨到脖子,整张小脸露出来。 她脸上的皮肤,什么护肤品都没擦都已经很细腻柔韧,商遇城爱不释手地摸了一阵。 “矜矜。”商遇城的声音放得很淡很轻,但在这个空间里足够让梁矜上听清楚,“刚刚吃的饭不作数,我们再来庆祝一下。” 梁矜上一时没懂他的意思,但商遇城原本抚在她脸上的手渐渐来到她的嘴唇。 他的指腹在柔软的唇瓣上蹭了几下,“好不好?” 语气倒像是在商量, 但下一秒他已经单手捧着梁矜上的脸,吻了下来。 梁矜上的上半身承重受制,两条腿却瞬间蹬直绷紧了。 刚洗完澡的嘴唇还带着蒸气的湿润,嫩得像豆腐一般,但商遇城来不及深深品尝,就停下来。 如昨晚一般,他要只是轻轻触两下还好,一旦有更亲近的举动,梁矜上立刻像忘记了呼吸的技能。 商遇城稍微撑起一点身体,嗓音微微喑哑,“很难受么?” 是的,很难受。 她的脑子明明知道应该柔顺地接受商遇城的亲近,但身体却不自觉地一直抗拒着他。 梁矜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商遇城起床转身,走向浴室。 浴室很快响起了水声。 梁矜上睁着眼一直看天花板,直到商遇城带了一身凉气钻进了被子。 他不但进了被子,而且下一秒就靠到梁矜上身边。 “你别靠过来。”梁矜上立刻道,“我这边的被子是湿的。” 被子下面两个人都没穿衣服,明明商遇城的皮肤很快就恢复了温热,但梁矜上被他一碰,还是有一种蛇爬上身的感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商遇城洗凉水澡的目的似乎不是梁矜上想的那样。 这次他没有包容梁矜上的抗拒,而是把人卷到了怀里,“等会儿再换。” 第204章 催眠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两具身体贴在一起,玄妙的荷尔蒙在一秒爆炸。 只是一个拥抱,梁矜上仿佛就掉进了黑暗而潮湿的河流,感觉呼吸被看不见的水压迫殆尽。 只有商遇城托着她,她才能露出水面,浅浅地换着气。 商遇城被冷水冲刷过的身体很快热回来。 但他很有耐心,先把吻落在梁矜上的耳边。 感受到她控制不住的躲闪和战栗。 商遇城又问了一遍,“我这样吻你,很难受?” 梁矜上这次终于忍不住点了点头。 “为什么?” 梁矜上哀伤地看着他。 为什么? 因为商遇城不管付出多少温柔,但这件事的本质都会让她瞬间想到那场可怕的灾难! 就算一个男人无法感同身受她遭受的事是多大的阴影,但她这些天明晃晃的创伤后心理障碍发作,她不信商遇城感受不出来。 眼看着梁矜上又要自厌地要躲回“龟壳”里,商遇城忽然在耳边问,“矜矜,你有没有想过,那件事真的就只是一个‘噩梦’?” 梁矜上还在失神中,完全听不进商遇城在说什么。 商遇城循循善诱,“那天在天台,姓南的在跳楼时,你看到了什么?” 梁矜上长长的睫毛扫过商遇城的肩窝。 她在眨眼,也就是在认真回忆商遇城提到的那个场景。 “……我看到了妈妈跳楼。” 所以她在那一瞬间晕了过去。 “事实上,你从来没有亲眼看到自己母亲跳楼的场景。”商遇城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幸好梁矜上还沉浸在上个问题的回忆画面里,没听到这句话。 商遇城问道:“所以,你可能只是暂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有的事,你以为真实发生过,但事实上,并没有。” 梁矜上愕然,“不、不是?!商遇城,你什么意思?” 商遇城贴着她的太阳穴吻了吻,下巴蹭着她的头顶,“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梁矜上听到他说的话,非但没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反而只觉得荒谬。 “商遇城,这样自欺欺人有意思吗……”梁矜上原本推拒在商遇城胸膛上的手无意识地收紧,指甲掐进商遇城的胸肌。 商遇城一声不吭。 梁矜上的声音哀伤而卡顿,“我这阵子、确实在做噩梦,但我不至于连有没有被人……都分不清楚。发生的事就是发生了,你替我找的这个理由……只会让我觉得更可悲。”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飘乎乎的,仿佛呓语一般。 商遇城在黑暗中摸了把她的脸,是干的。 虽然商遇城已经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但这个话题显然不适合继续下去。 今晚的这些话,算是给她打一针预防针。 剩下的,就等明天给她做完检查、拿到拿瓶药的化验结果再说。 “商遇城,你其实是嫌弃我了,对不对?”梁矜上沉默了半晌,不带情绪地说了一句。 以商遇城和她的关系,说这些在她看来“自欺欺人”的谎言,可不就是在微妙地“嫌弃”她么? 商遇城没想到说了这么半天,反而造成了这么大的误会。 与其用嘴继续打一场语言官司,不如发挥点别的作用。 商遇城低下头去,封住了梁矜上的呼吸。 在她的挣扎中,商遇城握住她双手手腕,强势按住。 商遇城的吻一路跋涉,没有停顿。 梁矜上挣扎完所有力气,无助地望着商遇城悬在上方深邃的眼神。 “宝宝,我对你做这些事,你永远不会分不清到底是我、还是噩梦……”商遇城的声音消失在被子里。 梁矜上的腰肢重重一弹,控制不住地仓皇拒绝,“商遇城,够了!不要!不要!” 梁矜上的双膝还被他两只手按着,但她不知哪来的力气,踹他、踢他。 让商遇城不得不停下来。 直到他重新躺到她身边,将人揽到怀里,梁矜上在他肩上失态地哇哇大哭,“商遇城,你不用为我做到这种程度的!我不想要你这样,呜呜呜——” 商遇城替她拭泪,嗓音喑哑无奈,“你在想什么?是我自己想这样做。” 情到深处,水到渠成,他们什么没有尝试过? 梁矜上算是一个坦率不扭捏的女孩,也很享受与商遇城的合拍。 所以她今晚自厌的反应属实出乎他的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 梁矜上还在像个孩子似的不讲理地大哭,还委屈。 简直戳人心窝子。 商遇城哄了半天,梁矜上大概也哭累了,呜呜咽咽地说着什么不要嫌弃,不要他补偿的话。 而后渐渐睡着了。 但这一晚,她一直乖乖地靠在商遇城怀里,哪怕他摆弄着替她穿上睡衣,抱到床的另一边睡,梁矜上居然也没醒过。 许久没有这样一夜无眠地睡过一觉,再加上商遇城强行催起了她的多巴胺。 第二天,梁矜上醒来时,整个人的身体如同新生一般轻盈。 商遇城将她交到晁荆玉手里。 他今天有一个大型项目的招标会,“等下你给她检查完,我过来接她。” 晁荆玉已经替她安排好了检查项目,又对梁矜上道:“我另外还请了一名心理医生,全面地给你做一个测评。” 梁矜上朝他苦笑一下,“晁医生,其实我没有心理疾病的。” 她知道自己最近的状态不正常,但完全没到需要看心理医生的地步。 换了谁,受到这样的伤害,难道不需要时间来平复吗? 如果不是因为想回报商遇城最近对她的耐心呵护,梁矜上压根不想来医院。 晁荆玉安抚道:“我明白的。所以主要还是我这边,对你的神经系统做一个器质性病变的检查。很简单的,你不用害怕。” 梁矜上不懂他的专业术语。 但晁荆玉就是靠谱的代名词。 所以在抽血之后,又做了什么埃尔本试验、眼心反射、出汗试验,她都一一照做。 在等这边的检查结果出来之前,晁荆玉陪同她去了心理医生的诊疗室。 胡医生已经听晁荆玉介绍过梁矜上的情况,“针对您频繁噩梦的情况,最行之有效的办法,我建议是采用催眠。” 但催眠的话,需要有第三人在场。 晁荆玉不确定梁矜上是否愿意自己在场,便征询她的意见,“或者,等下次遇城陪你过来?” 第205章 不信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本能地排斥被催眠。 她不知道如果那些令她恐惧的画面再度出现,自己会露出什么样的丑态。 但她只踟蹰了没一会儿,就对晁荆玉道:“我做。但是不等商遇城了,麻烦你陪我做吧。“ 晁荆玉目露赞赏。 他是见过梁矜上醒来后性情大变的样子的。 对于任何女孩来说,那样的事都是一场灭顶之灾。 看南意就知道了。 也许梁矜上与南意最大的不同,就是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困难,都在努力自我救赎吧。 …… 商遇城来到心理诊疗室时,推门看到的第一个场景,令他的脚步一顿。 梁矜上坐在治疗椅上,晁荆玉站在她的身旁。 她双手环着晁荆玉的腰,脸埋在他怀里。 看肩膀抖动的弧度应该是在哭。 晁荆玉回头,看到商遇城。 一向如沐春风的脸上有一瞬间的窘迫,他开口先打了声招呼,“遇城。” 商遇城神情淡淡地走过去,“发生什么了?” 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楚,做催眠本来就会加深病患内心的情绪,崩溃大哭的情况常有发生。 他的这个拥抱只是在安慰,相信商遇城不至于看不出来。 晁荆玉垂首拍了拍梁矜上的肩,“矜上,遇城来了。” 梁矜上此时此刻,完全被潮水一样的负面情绪包裹,压根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晁荆玉提醒了两三遍,甚至出手去掰梁矜上圈在他腰上的手,她才抬起头来。 额上的汗打湿了刘海,脸闷得红红的,再配上失神的表情。 商遇城眸光一沉。 他在很多次的夜晚见过她这个样子。 他不想有多余的情绪,但事实就是,心情不爽了一下。 商遇城走过去,自然而然地接过梁矜上。 扶着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看向晁荆玉,等他一个解释。 晁荆玉道:“刚刚在征求了矜上同意的情况下,对她做了催眠治疗。治疗效果……不明朗,她可能有点被吓到了。不过你来了,她应该会好一点。” 商遇城语气不明地重复,“催眠?” “嗯。”晁荆玉补充道,“只是一种心理治疗的手段。针对……一些出现幻觉、臆想的病患,催眠能够帮助医生判断出她的病情。” “所以,现在判断出病情了吗?” 商遇城看向胡医生。 明明他的眼神淡淡的,甚至没有施压,但胡医生还是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刚刚病患情绪崩溃,治疗强行中断,暂时不能判断她是否出现了臆想症状。” 也就是说,白受罪一场,没多大用处。 三个人从心理诊疗室出来,晁荆玉那边的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 晁荆玉指着某个数值,“血液中真的有稀微的麦角酸二乙酰胺,这是当前世面上最典型的致幻剂成分!但……这个含量又很低,不足以让人产生幻觉。” 梁矜上已经不知道晁荆玉在说些什么了。 致幻剂? 她的血液里怎么可能有致幻剂? 这时候,商遇城也拿出一份报告,给梁矜上解了惑。 “这是你那晚要吃的‘安眠药’,这里面最多的成分,就是麦角酸二乙酰胺,一种不可能用在安眠药里的化学成分。姓南的一开始就在给你下药。” 他在梁矜上不可置信目光中,给晁荆玉补充道:“至于为什么含量低,姓南的自己都快死了,如果梁矜上没有偷偷地自己吃药,自然会慢慢代谢掉。” 晁荆玉深以为然。 而后又继续补充道:“你之所以在停药后还有失眠、噩梦、虚汗的情况,是因为药物导致了植物神经功能紊乱。这个不算什么大毛病,好好调理就好了。” 至此,梁矜上在南意手里遭遇过什么,基本就水落石出了。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梁矜上,此时却是两眼一抹黑,像听天书一样。 商遇城在带她回去的路上,梁矜上坐在副驾驶上,一路不说话。 “矜矜,你在想什么?” 梁矜上迟疑道:“商遇城……我总觉得怪怪的。” “哪里怪?” 梁矜上刚刚经历过催眠,虽然用胡医生的话来说,治疗强行中断,没办法判断她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她闷着声,很耻于谈论的样子,“……但我自己很清楚,那些事是真实发生过的。” 商遇城纠正道:“那不是真实发生过的事。致幻剂的作用,就是让你分辨不出,现实和幻觉。” 商遇城不知道南意在把梁矜上关在出租屋的那几天做过什么。 但是看梁矜上这笃定的模样。 南意一定丧尽天良地做了什么加深她印象的事。 让那种幻觉真实地像发生过一样。 光是想象,梁矜上那几天一直被南意强迫着,不断加深那种被侵犯的痛苦,商遇城的手在方向盘上死死地砸了下去。 梁矜上被吓了一跳。 “对不起,遇城我……我不说了。”梁矜上立刻以为是自己的话刺激了他,没有男人愿意接受女朋友遭遇这种事。 她垂下头,形容卑微。 顺着商遇城的话说道:“你说得对,就、就是产生幻觉了,那一切都是假的,没有发生过。” 商遇城眉峰一蹙。 这“屈打成招”的样子,谁都听得出,她完全没有相信商遇城的说辞。 只是为了迎合他而已。 商遇城在红灯路口停下来,偏头看她,“矜矜……” 商遇城这一声语气里有一种若有似无的无奈与心疼,差点把梁矜上的眼泪叫出来。 梁矜上更加不敢看他,也不知道是为了说服自己,还是说给他听,“真好,商遇城,谢谢你给我带来的好消息。我好开心。” 要哭不哭了,还好开心。 车子很快就开到观澜庭院的停车场。 刚一停下,梁矜上就解开安全带要下车。 商遇城把她的手按在座椅上,“你答应过,心里想什么都告诉我。” 梁矜上的手被商遇城包在掌心,慢慢地蜷缩起来,许久后才苦笑道:“商遇城……今天的一切,巧合得就像是你苦心孤诣的安排。” 南意留的药是“致幻剂”,这么巧,她血液里也抽出了致幻剂。 “可是你知道吗,我在被催眠了之后,就更加确定,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对不起啊商遇城。我知道这一切定义为幻觉能让你舒服一点……我真的可以当做没发生过的!” 第206章 顶替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的下巴都快靠到胸前。 她从来没在他面前,展现过这样“卑微”的模样。 刚发生那些事的时候,都比现在的状态要好一点。 商遇城在昨晚之前,也许不懂女人的那些敏感心思。 当他暗示她,那一切都是幻觉时,她说的是——“商遇城,你其实是嫌弃了我了对不对?” 今天更是变本加厉,“可以为了你舒心,当做一切没发生过。” 这不是商遇城要的结果。 如果说商遇城一点不介意,当然不可能。 如果自己的女人真的被人染指,他还可以心如止水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不叫圣人,那叫窝囊废。 然而…… 商遇城淡淡地笑了一下,没有继续再试图说服梁矜上,只道:“如果你选择的男人,因为不能接受你受过伤害,就捏造证据自欺欺人,那你的眼光就太差了,矜矜。” 说完这句,他恢复了缄默,梁矜上也一言不发。 商遇城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梁矜上正要乖乖下车,却被商遇城抱了起来。 梁矜上低声道:“我可以自己走。” 商遇城淡淡道:“舍不得。” 梁矜上原本心里有化不开的委屈,被他这样一抱一哄,委屈虽然没散,但是心里酸酸涩涩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扁扁嘴,“商遇城,我不想你那么累。” 男人的手臂结实有力,抱着梁矜上走路都不带喘的,“抱你怎么会累?” 梁矜上当然不是这样意思。 只是他又要工作,又要全天陪着她。 要照顾她的生活和情绪,还要想方设法替她“揭过”那件事。 心中压了一块大石头,负罪感难以言喻。 明明走不出那道阴影是人之常情,却让她觉得做错了事一样。 商遇城灯梁矜上睡熟后,去了离家最近的会所。 晁荆玉已经在那里等他。 只是喝酒而已,他没有要包厢,看起来一个人已经喝了挺久的时间。 “她睡了?” 商遇城睨了他一眼。 晁荆玉总觉得他眼神里有没来由的嫌弃,推了一杯酒过去,“我哪里得罪你了么,少爷?” “没事给她做什么催眠?”商遇城凉凉地说道。 语气特别恩将仇报。 晁荆玉气笑了,“我今天出人出力,就得这么一下场。总不可能因为你女女人搂我一下,记恨到现在吧?” 商遇城嗤了一声。 两人推杯换盏,各自喝下去好几杯。 从梁矜上出事到今天,不管商遇城表面上看起来是什么情况,实际上就是每天都想要来一杯。 商遇城不贪杯。 但有时候酒精是好东西。 到了今天才算能喝一杯,但也不痛快,“你们给她做的那个催眠,加深了她的症状。” 用梁矜上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做过催眠,更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了。 晁荆玉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最主要的是,“我们不清楚梁矜上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这么根深蒂固。也许真的要等南意醒来,才能解开她的心结了。” 商遇城一听到这个人名,周身的气压就倏地冷了下来。 “她醒不过来了。”他残忍地说道。 晁荆玉叹口气,“我今天回去翻来覆去地想,南意做这些事的用意。你要说她心狠,确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她其实是为矜上留了后路的。” 商遇城眉眼恹恹的,拿起酒杯磕了一下晁荆玉的杯子,酒液溅出来不少。 足以见他有多大力。 尽管知道商遇城不爱听,他还是叹了口气,“……她大概也想让矜上感同身受一下她受过的苦,但又不忍她真的经历一遍。” 商遇城冷声道:“为什么要去共情作恶者?不管她有多少苦衷,把自己的痛苦强加到别人身上,就是心思歹毒。现在的下场就是罪有应得。” “也不能这么说,当年她到底是为了救矜上。具体当年到底是意外,还是背叛,谁也说不清……” “不是背叛。”商遇城忽然言之凿凿地打断了他。 晁荆玉撑着下颌,侧头看商遇城。 商遇城侧影俊美,锋芒灼眼,不知道为何,这一瞬看到他竟有一丝落寞。 晁荆玉也听过梁矜上说当年的事。 别说这么久相处下来他也能判断出梁矜上的为人做不出那么卑劣的事。 他愿意毫无条件地信任她的说法。 “也许这事,只能等当年救她的那位贺先生出面,才能真相大白了。” 商遇城讥讽地嗤了一声,重复道:“贺先生。” “行了别阴阳怪气了,谁没有个过去。”晁荆玉又倒了一杯酒,“早点喝完,你该回去照顾她了。” 别的不说,她的植物神经功能紊乱已经被确诊,随时有可能半夜惊醒。 商遇城沉默地喝了好几杯酒,忽然开口道:“你还记得我小时候的那个陆阿姨吗?” 晁荆玉:“当然。” 当年的陆柔,是当年商遇城最信任和依赖的人之一。 只不过后来陆柔不知什么原因,跟商家彻底闹掰,断了来往。 她结婚后就再没出现过了。 晁荆玉不知道为什么商遇城今晚会提起她。 简直不像他。 商遇城这些年无父无母,没人比他更独,难道还会因为一点挫折,就想去“母亲角色”那里找奶喝? 太荒谬了吧? “梁矜上是陆阿姨的女儿。”商遇城不徐不淡的一句话,却把晁荆玉震得许久没说出话来。 “你、你说什么?”晁荆玉一个喝醉酒都不会结巴的人,难得语无伦次,“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跟梁矜上认识不过半年。 从没想过她跟商遇城还有这样的渊源。 “很早。”商遇城想讨论的不是这个。 有的话,在他心里憋得太久,有时候酒精能提供一个发泄口。 没等晁荆玉问出有多久,商遇城自己就说了,“梁矜上出事的那一次,不是什么狗屁的贺小缺救的她。” 那家伙顶着他的功劳,想必这些年在梁矜上心里刷足了好感度。 “老子在医院躺了十几天。”商遇城面无表情,声音逼仄地阴森森的,“出院后,差点被我三叔又揍进医院。” 第207章 笑纳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凭着对商遇城的了解,晁荆玉知道他绝对不可能开这么大的玩笑。 所以很快就接受了商遇城的说法。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多不解。 “可你那年不还是在斯坦福念MBA?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以他俩的关系,商遇城跑回锦城干架,还在医院躺了那么多天,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商遇城淡淡道:“下次有行程,先给你打报告。” “……”晁荆玉度量大,不跟他计较,“可你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矜上?难道你不知道梁西洲和南意误会了她这么多年?” 不知道。 商遇城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就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如果不是那天在觅安胡同,他旁听到梁西洲声嘶力竭地朝晁荆玉控诉梁矜上有多“自私恶毒”。 他压根不知道那瘫子这么多年误会了什么。 晁荆玉:“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说出来?” 至少截止到今天,梁矜上还是不知道当年的真相。 商遇城反问,“你觉得,现在让她知道,她是会开心,还是更痛苦?” 当然是痛苦。 梁矜上对南意两人的愧疚,是一柄双刃剑。 正是因为她还怀有那份愧疚,才在这次南意报复她的灭顶之灾中,冲淡了一部分恨意。 不至于像当年的南意一样,陷入抑郁自弃的深渊。 “没有让你现在告诉她!”晁荆玉难得主动抽烟,夹着烟的手重重一顿,“在她出事之前,你有无数次机会替她伸冤,她就不必承受这次无妄之灾。……你这混球不告诉她,反而来告诉我,有什么意义?” 一顿酒反而喝得糟心。 “为了你好。”商遇城暗灭烟头,淡淡道,“作为你的好兄弟,让你早点绝了那些妄想,赶紧去找个女人。” 晁荆玉:“……” “商遇城,你真是好样的。”晁荆玉忽然有个荒谬到自己都不敢信的想法,“别告诉我你自从救了她,就爱了这么多年。” 商遇城撑着额角,毫不犹豫地否认了,“你是没见过她那时候什么样。” 晁荆玉还待说点什么,商遇城的手机响了。 …… 梁矜上果然如晁荆玉预料的那样,半夜醒了过来。 胸闷得难受,尤其是在发现商遇城压根不在家的时候,心脏更是空落落的。 这都快到十二点了,商遇城能去哪里? 梁矜上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今天说的那些话,让商遇城不高兴了。 还是因为整天跟自己待在一起,被她的负面情绪影响,商遇城太压抑跑出去了。 梁矜上拿着手机,犹豫了许久,才给商遇城拨出一个电话。 如果这个电话他没接,梁矜上打定主意不打第二个。 幸好,手机响了没多久,就接通了。 “遇城,你在哪儿?” “呃,梁小姐?” 听到乐悠的声音,梁矜上一时连手机都没拿稳,“啪”地一下砸到她的鼻梁。 那一瞬间的疼痛,让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梁矜上想过最差的结果,是商遇城想要一个人静一静、不接自己的电话。 但还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半夜三更与乐悠待在一起…… 可是,商遇城当着自己的面,明明表现出了不假辞色的冷漠。 梁矜上忽然心生退缩,什么都不想问,只想把电话直接挂掉。 然而乐悠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梁小姐?梁小姐?你还在听吗?” 梁矜上:“……嗯。” “不好意思啊,我拿错遇城的手机,不是有意错接你电话的。”乐悠的声音听起来的确很愧疚。 真诚到让人难辨真假。 梁矜上想到在棠居前天商遇城说的话,“最正确的做法是与她对峙,我会替你撑腰。” 她鼓足勇气,问了一句,“乐小姐,我能问一句,你这么晚了为什么会跟商遇城在一起么?” 乐悠:“是他叫我来的。” ……撑腰什么的,太好笑了。 梁矜上沉默了一阵,把电话挂了。 商遇城与晁荆玉一道从洗手间回来,看到乐悠一个人坐在二人的卡座上。 肩背挺直,也不喝酒,正襟危坐地听着驻唱歌手唱歌。 晁荆玉刚刚在洗手间跟他已经算过账了,还是忍不住杵了他一下,“商遇城你太损了!她不是你三叔给你物色的对象么,塞给我,你也想得出。” 他原以为商遇城让他找个女人是随口说说的。 没想到乐悠恰好打来电话,商遇城就喊她出来了。 乐悠一来,商遇城就说自己要回家。 丝毫不掩饰这昭昭的乱牵红线的缺德行径。 商遇城:“乐家家世不算埋没你。再说这位,我三叔都认证过的,性情人品都差不了。” 晁荆玉面无表情,“既然不差,你何不笑纳?她不是我款。” “知道你不喜欢这一型的。”商遇城似笑非笑道,“但你也不是第一次破例了。” 梁矜上也不是晁荆玉喜欢的那种风情大美人。 两人回到卡座。 商遇城拿了自己的东西,在晁荆玉翻脸之前,潇洒地告辞走人。 只留下晁荆玉面对无措失落的乐悠。 他终究跟商遇城那个禽兽不同,狠不下心,“……乐悠,想喝点吗?这家酒吧的黄油啤酒还不错。酒精度数也不高。” 乐悠落寞地垂下眼。 早就听说乐家两位千金是两个极端,这位看起来确实与乐泉大相径庭。 是个乖乖女。 是让人挺不落忍的。 乐悠叹道:“其实我打电话,就是想问问遇城,为什么不让我继续在南天工作了。” 结果商遇城直接在电话里让她过来这个酒吧。 她来了,他就要走。 “他是在耍我吗?” 晁荆玉坐下来,不着痕迹地摸了摸鼻子。 哪里是耍她玩。 明明是耍着他们两个玩。 不就是搂了下他女朋友?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晁荆玉还是奉持着基本的风度,“乐悠,如果你想喝酒,我请你。如果不想喝,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 “我喝。”乐悠鼓了鼓腮帮,赌气道,“但我不喝啤酒,有没有厉害点的酒?” 有,当然有。 以晁荆玉的大方,自然她想喝什么都由着她。 但从乐悠开始喝第一口酒开始,他就没再沾过一口。 小心驶得万年船。 对于商遇城这种损友,替他请一顿酒还行,更多的锅,别想往自己身上甩。 第208章 随身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回到家,先在主卧的浴室里冲去一身酒气。 躺到梁矜上身边,胳膊自然而然地伸过去。 梁矜上很乖顺,一点没动,像是睡熟了。 商遇城将人嵌到怀里,在她发顶印下一吻。 他调整好两人最舒服的姿势,闭眼准备入睡。 微醺的状态最容易入睡。 在睡意即将袭来之际,感觉有只手抚上了自己的喉结。 商遇城嘴唇勾了勾,享受梁矜上近期难得主动的亲近。 但这大半夜的,他还喝了酒。 现在的状态,不是一点火星子他就能着起来。 而是,外表看是平静的灰烬,稍微拨一拨,藏匿的灰烬下面的火种立刻自己就能烧起来。 商遇城将那只捣乱的手抓下来握在手心,勾了勾唇,“我吵醒你了?” 听不到梁矜上的回音,但他很确信,她是醒着的。 大约几秒钟后,商遇城的大腿一重。 是她把腿搭了上来。 商遇城平稳的呼吸粗重了些许,声音却充满克制,“矜矜,别闹了。” 梁矜上闭着的眼睫毛颤了颤。 前些日子,明明她都抗拒成那样了,商遇城有好几次都是枉顾她的拒绝,对她极尽亲密。 今天,她克制着不适,主动挑dou他,商遇城却说,“别闹。” 梁矜上不想去深想,今天晚上和之前的每个晚上,最大的区别在哪里。 梁矜上忽然开了口,“商遇城。” “嗯?” “你在手机里存了我什么名字?” 这句话问得前后不着,商遇城随口道:“不用存,我都记得。” 也就是说,她的号码只是一串数字。 如果真是这样,在手机型号外观相同的情况下,乐悠会接错也不奇怪。 梁矜上自己就曾经拿商遇城的手机误接过袁熙的电话。 梁矜上试图替刚刚的意外事件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却又忽然意识到,如果这个借口真的合理的话——她那次接错,是因为刚睡完觉,迷糊中摸错了手机。 总不能,乐悠也是一样的…… 安静了几分钟,商遇城以为她又睡着了,但胸前的纽扣却一颗一颗三开。 商遇城暗哑的嗓子透满了无奈,“矜矜,你想做什么,嗯?” 梁矜上意气满满,“不是想,就要做!” 她这语气,哪里像邀欢,简直是要找事。 “我哪里惹到你了?你这么折腾我?”商遇城略微好笑的准备翻身去开灯。 却被梁矜上反压过来,这次干脆骑坐在商遇城腰腹上。 黑暗才能给她勇气。 梁矜上也不知道自己犯的哪门子贱,今晚商遇城做的事,足以让她没收作案工具了。 她现在还想拿作案工具来用一用! 黑暗中,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眼眶已经红了,用力扯着商遇城的衣服。 商遇城任由她折腾了一会儿,但看她没有罢休的样子,只好把人按下来,让她贴上自己的胸膛。 按着她的后颈安抚,“到底怎么了?” “你就当我是想了!”梁矜上想要摆脱他的钳制。 这么压在他身上扭动,就是截干电池,也要蹭出电来了。 商遇城明知道,梁矜上不可能“想”。 但他可以做点什么,让她想一想。 十二月里,屋子里的空气逐渐攀升,与屋外形成了强烈对比。 “商遇城、商遇城……”梁矜上虚着声儿,一声比一声急。 商遇城有些上脑,听不出梁矜上的声音有哪里不一样。 但他还是停了下来。 “遇城!”梁矜上尖着嗓子催他。 商遇城干燥的大掌从被子里伸出来,天知道他用了多大意志力才忍了下来,“算了,矜矜,算了。” 梁矜上简直要哭出来,“为什么算了?” 你说为什么? 商遇城干燥的手摸着她的脸,让她自己体会未尽之意,“你会受伤。” “我不……” 商遇城一把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再继续找事。全因谷欠求不满,难免动作粗鲁了一点。 他掀开被子,去浴室冲澡。 将梁矜上跟着坐起来,还巴巴地盯着自己的方向看。 商遇城粗着嗓子,“赶紧睡你的觉。” 最好他出来后她就睡着了! 醒着就不让人省心! 商遇城冲了冷水澡出来,原本挨着他睡在大床中间的梁矜上,成了面朝外挨边睡。 商遇城躺在另一边,听了会儿梁矜上的呼吸声,绵长平稳。 睡着了。 商遇城也睡在自己这边,两人的中间最起码空出了一个人的空间。 梁矜上在等待中睁开眼睛。 前几晚,他们两个睡在一起,商遇城都是抱着她睡的。 他以为她睡着了,那是她中途醒来也不会动。 但他今天显然是没准备抱她了。 梁矜上又重重地闭上眼睛。 不抱……就算了。 …… 第二天商遇城醒来,梁矜上已经在做早餐。 “早。”商遇城西装革履,边扣袖扣边走过来,“这么起这么早?” 梁矜上没答。 看商遇城的穿着,“你今天要去上班?” 商遇城的注意力却在她眼下淡淡的青和落寞的语气,“舍不得我出门?” 梁矜上转过身,继续煎自己的荷包蛋,“那你要在家吃早餐么?” 商遇城今天有不得不去公司的事,但他想了想,“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公司?” 这两人,对话全靠问句,没一个人回答的。 梁矜上就连后脑勺的头发丝都透露着郁郁的气息。 商遇城就只当她是真的不想一个人在家。 便自然而然地替她做了决定,“那就跟我走。” 连早餐也不用她做了,给助理发了条信息,让准备两人份的早餐。 商遇城把梁矜上带到南天。 进了专属电梯,梁矜上一直在打哈欠,这一路她都很困倦。 商遇城干脆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待会儿去我办公室睡。” 梁矜上恹恹地点头。 她昨晚又睡不好。 再加上不知道是不是晁荆玉给开的那些的药物作用,她时常对外界的反馈信息反应钝感。 但是,当电梯到底商遇城所在的楼层。 “叮”的一声过后,电梯门打开。 梁矜上还是感受到了一道强烈的目光。 让她不得不从商遇城的胸前直起身子,看向来人。 一个高大威势的中年男人,面色沉肃,看不出年龄。 被一群公司高层拥趸着,冷着脸看着他们。 第209章 鲜活 400钻加更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下意识地退后两步,跟商遇城拉开距离。 但电梯就这么大,刚才电梯里的情形,外面的人一目了然。 能挨得这么近的,还能是什么关系? 虽然人人都爱八卦,但对于老板的隐私,下属再好奇也只能错开目光。 只有一个人,依然毫不避讳地没有移开他阴沉的目光。 梁矜上本就对别人的目光敏感,更何况这人没打算掩饰自己的恶意。 她已经猜到了这个很有气派的人是谁。 商遇城微微一动,挡在梁矜上身前,把手往后一递。 梁矜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放在了商遇城的大掌上。 “三叔。”商遇城一边自然地与商锦康打招呼,一边拉着梁矜上踏出电梯,“只是个季度股东会议,您怎么亲自来了?” “不是为那个。”商锦康冷嗤一声,喜怒难辨,“你平时也这样?是来上班还是消遣的?” 梁矜上低着头,只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商遇城在自己办公室门前驻足,“三叔,我让助理准备好了会议室,我们去那边聊。” 商锦康见他没有让自己进办公室的意思,“私事也去会议室?” “私事……”商遇城淡笑,“下次您招呼一声,自然是该做晚辈的跑腿。” 这时,商遇城的助理赶过来,引着商锦康去往会议室。 商遇城开了指纹锁,扶着梁矜上的背让她自己进去,“在办公室等我,待会儿会有人给你送早饭。无聊就让助理陪你玩。” 梁矜上再阴翳的心情,也被商遇城的语气逗得笑了一下,“别人还以为你是带女儿来上班。” 她原本只是想装得若无其事跟商遇城开句玩笑,但这句玩笑似乎不适合在他们两个之间开。 商遇城面上神情一淡。 “商遇城,我不……” 商遇城摸了把她的头发,“女儿就算了。小女孩儿带得够够的了。” 他转身走了。 梁矜上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他说的话,终究是没办法从他那句听不出情绪的话里,判断出他到底什么意思。 是真的没想过要生女儿,还是因为对她曾经做过的事无法释怀,不想跟她生孩子? 女人总是忍不住把简单一句话,越想越复杂。 “叩叩叩!” 听到有人敲门的时候,梁矜上的思绪已经钻进死胡同,得出结论大概商遇城压根没想过要跟自己结婚生孩子。 她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进来。” 跟那人目光对上,梁矜上唇边的弧度凝固了一下。 商遇城说是让自己的助理来送早餐,没说这个助理是乐悠。 看乐悠的表情,大概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梁矜上。 但乐悠很快调整了表情,“梁小姐,不好意思。我没想到是你要吃早餐,是按照商总的口味准备的。你看需要我换一份过来吗?” 梁矜上原本僵硬的嘴角已经放松下来。 输人不输阵,就算是强撑,她也不会在这时候落了下风。 梁矜上靠坐到沙发里,似笑非笑地看了乐悠一会儿。 不管乐悠是不是故意在挑衅她,至少她话里的意思是,商遇城的口味她很熟悉。 这是一名助理最基本的职业要求。 但她不是普通助理。 按照商遇城的意思,乐悠被安插进他的总裁办,恰好是他居家办公的这段时间。 所以,这位乐助理并没有机会在工作时间了解他的口味。 那不就是在暗示两人另有渊源。 梁矜上:“没关系,不用换。我跟商遇城天天一起吃饭,口味没差。” 乐悠大方点头,把早餐放到梁矜上面前的茶几上。 “梁小姐还有别的吩咐吗?” 梁矜上想了想,“你坐下陪我玩会儿吧。” 乐悠楞了楞,微微笑着拒绝,“不好意思梁小姐,我还有工作要做。” “商遇城说,我无聊可以找他的助理陪我玩儿。”梁矜上抬眼看她,“这应该也可以算是你的工作了。对了,乐小姐,你是商遇城的助理吧?” 乐悠抚着裙子在沙发上坐下来,背脊挺直,“是的。” “唔。”梁矜上径自去拿纸袋中的早餐。 虽说她把乐悠留下来陪自己“玩”了,但她吃吃早餐,刷刷手机,倒没多少眼神给乐悠。 乐悠倒也没有任何坐冷板凳的窘迫之态。 虽然她是助理,面对的梁矜上是总裁的女友——还是看起来很受重视,连上班都要带着的女友——但乐悠并没有该有的拘谨。 这份底气来自哪里,梁矜上和乐悠都很清楚。 梁矜上吃了一个奶黄包就停了。 “梁小姐,是早餐不合你胃口吗?” 梁矜上否认,“不是,很好吃。是我自己没胃口。” 乐悠等了一会儿,见梁矜上还是没有要跟自己“玩”的意思,大概也猜到她留下自己的用意了。 “梁小姐,如果你是因为昨晚我跟遇城一起喝酒而生气,我跟你说声抱歉。”乐悠苦笑一下,“但他也应该跟你解释过了,是他邀请我去的。” 梁矜上没有给商遇城解释的机会。 大概人的情绪在半夜,总是会比白天消极很多。 此时,坐在商遇城宽敞透亮的大办公室里,梁矜上面对这个不吭不哈的白莲花,忽然起了一点斗志。 “哦?那你们聊什么了?” 乐悠的表情微不可闻地变了一下。 梁矜上看清了,好整以暇道:“好像不是什么令你愉快的话题。” 乐悠抿了抿唇。是商遇城什么也没跟她聊! 商遇城就在这时候进来,先是看到乐悠,英挺的眉眼闪过一丝不耐。 然而下一眼,看清楚了两人各自的神色。 两道称呼同时响起:“商总。”“遇城。” 那身似笑非笑的“商总”,是梁矜上叫的。 商遇城淡淡看了乐悠一眼,“乐助理,在公司里,请按职务称呼自己的上司。” 乐悠红着脸跑了出去。 “那在外面呢?”梁矜上目露真诚,“她该怎么叫你呀?” 商遇城已经很久没见过梁矜上露出这么鲜活的表情了。 原本紧绷的下颌,算是露出一点笑模样。 “在外面……”商遇城坐到她身边,“我叫她滚。” 第210章 后座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绷了会儿,没绷住,笑他,“你果然是一点风度都不讲。” 笑容之下,素颜偏淡的唇色都带着点诱人的风情。 商遇城凑近了点,没等他挨上去,梁矜上的手掌就按在了他唇上。 很显然,乐悠在她面前是心虚的。 她一心虚,梁矜上就有了底气。 于是把从昨晚不敢问的话,问了出来,“你昨天晚上跟乐悠一块儿喝酒了?” 商遇城靠回沙发,声色俱是冷冷淡淡的,“乐悠跑来跟你说的?” “别管是不是她说的。”梁矜上观察他的神色,“你不想让我知道?” 刚刚还带着笑的小脸撇到一边,神色淡了下去。 “不,我只是以为她来找事。”商遇城单手捏着她的脸,把脸转向自己,“顺便纠正一下,没有跟她一起喝酒,她一来我就走了。” 梁矜上拍开商遇城的手,显然是不信他的说辞。 如果乐悠一去他就走,那要把人叫去酒吧做什么? 小脸一拉,好心情不翼而飞。 “商遇城,你还说过会辞退她,但她今天还在这里。你糊弄我好玩吗?”“昨天已经把她开了,晚上她才会给我打电话要说法。”商遇城不徐不淡地解释道,“我已经划清了界限,但她今天是跟三叔过来的。说是历练三个月,把她调回总部去。” 梁矜上不满意这个说法,张嘴欲言,就被商遇城堵回来,“她大概是有所图谋,我清楚。所以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反而出不了什么乱子。” 梁矜上无法再回话,一个是因为商遇城可靠的样子让她有点被说服了。 更重要的是,他趁她不注意,已经吻了过来。 一吻毕,梁矜上气喘吁吁的。 商遇城吃了点早餐,而后道:“待会儿有个股东会议,我不能缺席。你呢?是在这里等我,还是让人先送你去医院?” 梁矜上的植物神经功能紊乱需要挂几天水,她想了想,“我先去医院吧。” 商遇城:“我找个女助理陪着你。” 虽然知道商遇城不止乐悠一个女助理,但她也不用陌生人陪自己。 “我自己去。”梁矜上果断拒绝,“再说医院不是有晁荆玉么?” 商遇城正色道:“他是男人。” 梁矜上伸手抚了抚商遇城的眉峰,纠正道:“他是医生。” 但还是没拗过商遇城,他安排了司机送她。 梁矜上到了楼下,一辆豪华的商务车停在她身边。 她没多想就拉开了车门,谁知后座上却坐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商锦康。 梁矜上一看到他,就感受到那股无形的压力。 “抱歉,我认错车了。”梁矜上后退一步就要关车门。 那道威严的声音传来,“上来。” “……”梁矜上扶着车门,“商董,我待会儿还有事。” “我送你过去。”商锦康很强势,“不想知道我跟遇城聊了什么,他就把乐悠留在身边了?” 梁矜上平静地呼了三次,上了车。 车子开出去,前后座的挡板也升了上去。 梁矜上还只是跟商遇城偶尔胡闹的时候,升过隔板。 没想到今天居然能跟一老头有这种体验。 真刺激。 在商锦康开口之前,她一直保持沉默,东想西想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她能感觉到商遇城那分量极重的目光一直在打量自己。 空气渐渐稀薄,梁矜上被他看得后背发虚。 忽然有些后悔,就这么冲动地上了车。 她要不要悄悄地给商遇城发个短信? 正当梁矜上摸出手机,商锦康的声音忽然响起,“你长得像你父亲。” 梁矜上顾不得受惊掉在地上的手机,倏地回头看他,“您认识我父亲?” 商锦康半阖着眼,“他还不够格。” 梁矜上默默地翻了个白眼,那他提方信鸥做什么? 既然不够格,他又怎么知道方信鸥的长相? 还有他怎么知道自己是方信鸥的女儿? 就连晁荆玉、乐泉这些挚友,都只知道她梁矜上的名字。 “只要是锦城人,多少听过他的名字。”商锦康仿佛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尤其是十来年前那场事故以后,大概方信鸥的照片被许多人贴在飞镖盘上,我见过也不奇怪。” “麻烦靠边停车。”梁矜上义正言辞道,“商先生,如果您骗我上车只是为了鄙薄我的父亲,那我只能说,教养这个东西,与财富地位不一定是匹配的。” 商锦康也不动怒。 或者说,他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 “三天后,商家的家宴,遇城会正式带乐悠一道出席。”商锦康终于露出了梁矜上上车后最大的恶意,“这就是他今天答应我的事。” “至于你,只要你一天是那个罪犯的女儿,我就一天不会让你踏入商家的大门。至于商遇城,只要他一天还是商氏的少东家,他会知道怎么选择的。” …… 梁矜上的失魂落魄太明显,从她走进晁荆玉办公室的第一眼,就被他看出来了。 “矜上,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梁矜上勉强笑了一下,“可能过来的时候晕车了。” “对了,你怎么过来的?刚刚遇城给我打了几个电话,问你到了没。”晁荆玉掏手机,要先给商遇城报个平安。 被晁荆玉这样一提醒,她才想起来自己下车的时候,连掉在车上的手机都没捡。 晁荆玉打着电话走进来,“他说开完会就过来找你。” 梁矜上朝着他用力地摇头,“不要。” 晁荆玉挑了挑眉,没说话。 “别让他过来。”梁矜上拧着眉,像是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我现在不想见他,拜托你。” 晁荆玉靠着办公桌,无奈地看了一会儿,“抱歉,我不太会撒谎。” 就听他直接对手机那头道:“你是不是惹她了,她说不想见你。” 梁矜上:“……” 这叫只是不太会撒谎? 电话那头的商遇城捏了捏鼻梁,“你把电话给她。” 梁矜上接过电话。 晁荆玉拿着咖啡杯走了出去,把空间留给梁矜上。 梁矜上没给商遇城开口的机会,“商遇城,你等下不用来找我,待会儿我要去趟五监。” 她想爸爸了。 第211章 漂亮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走出晁荆玉的办公室,往输液室走去。 办公室在行政楼,她要去往门诊那边,会穿过住院楼。 不知怎么的,她就鬼迷心窍地去了南意所在的楼层。 在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她在每一个痛苦难熬的失眠夜,想起南意,最浓烈的情绪不是恨,而是感同身受。 南意让她用惨痛的代价,亲身经历了一遍当年那个少女所遭受的痛苦。 25岁的梁矜上,至少有稳定成熟的思想,身旁有坚定不移的恋人。 而那个少女,不但无人支持,甚至父母亲朋,那些原本应该保护她的人,一直都在伤害她。 梁矜上有时候觉得,也许死亡,对南意来说真的是一种解脱。 她一边出神,一边走路,不知不觉走到了病房外。 谁知,一眼看到门外一个拄着拐杖的男人,正偷偷地开了一条门缝,形迹可疑。 “你在做什么?”梁矜上忽然出声,吓了那人一跳。 他一抬头,梁矜上就认出来了。 老熟人。 尚一鸣。 尚一鸣看到梁矜上跟见了鬼似的,拐杖都掉了,“梁梁梁梁梁矜上!” 梁矜上皱眉,“尚一鸣,你来干什么?” 尚一鸣倒退了数步。 从他一瘸一拐的脚步里,还能明显看出行动不便。 他砸断了腿还不到两个月,又想做什么坏事? “梁梁梁梁梁矜上!”尚一鸣不是真的没出息。 但这近一个月以来,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南意让他保管那段缺德视频,让他找机会拿给商遇城。 还保证说商遇城看了肯定会很高兴,就可以开价卖给他了。 但是,没等尚一鸣找到机会搭上商遇城,就传来了南意跳楼的消息。 跳楼! 南意死了?! 那作为帮凶的自己,如果这时候撞枪口上要钱,商遇城会放过他吗? 尚一鸣鼓足勇气来医院打探南意的消息,谁知就撞上了梁矜上。 看梁矜上现在瘦的模样,尚一鸣愈发胆战心惊。 “你你你、你还好吗?” 梁矜上皱眉,随口应付道:“你来医院看结巴?” 尚一鸣:“……” 梁矜上懒得跟他寒暄,走去病房外。 她没有走进去,只是打开门,往里看了一眼。 甚至连抓着门把的手都没放松,像是借以支撑。 远远地只能看到南意身上连了很多仪器。 她躺在那里很安静,南意一直就是这样安静的人。 这时,护士过来换药,看到两人堵在门口,“你们谁啊?” 印象里这个病人只有护工照料,除了一个坐轮椅的男人天天来,没见她有别的朋友或者家人。 “我……”梁矜上说不出朋友二字,“认识她,来看看。” “哦,麻烦让一下。” 梁矜上就退开了。 再留在这里,也是苍白无言,没法面对南意,哪怕只是昏迷着的。 她转身就走。 尚一鸣拣起拐杖去追时,梁矜上已经走远了。 他是见过曾经的梁矜上对南意有多好的。 如今这冷漠的模样,显然是因为恨。 尚一鸣摸着口袋里的优盘……愈加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要钱,还是要命? …… 梁矜上挂完水,醒来发现已经下午三点多, 晁荆玉坐在一旁,戴着副眼镜在看病历。 “醒了?”晁荆玉放下手头的东西,“看你睡得熟就没叫你,饿么?” 梁矜上之所以睡一觉,是想待会儿去看方信鸥的时候精神状态能好一点。 她也知道自己瘦得有点过分了。 “不饿。”梁矜上醒来比计划得晚了一点,现在赶过去,很有可能赶不上今天的探监了。 她抱歉地求助,“能不能麻烦你送我一趟?” 晁荆玉在她睡着的时候,已经收到商遇城的委托了。 “如果她愿意让你陪着去,你就陪着。如果她不想让你知道自己的家事,就派个人给她开车。” “大少爷,你给我开工资么就这么使唤我?” 话虽这么说,但就算没有商遇城的吩咐,只是载梁矜上跑趟腿而已。 这段时间,别说商遇城,就连他,也不是很想看到梁矜上一人落单。 晁荆玉给她买了吃的路上吃,但梁矜上没顾上吃,路上简单给自己化了个妆。 “不是去见爸爸么?”晁荆玉温和的声音,安抚着梁矜上明显紧张的心情,“见爸爸不用打扮成大人,刚才那样就挺好的。” 梁矜上化妆,一个是为了气色好,第二,确实是有想在他面前扮成大人的想法。 想让爸爸放心,这些年她在外面过得很好。 今天,商锦康那通盛气凌人侮辱方信鸥的话。 她听后的滋味,不是怨恨。 而是心疼。 自己作为女儿,都遭受到这么多歧视和不公,爸爸从一个业界巨擘沦为阶下囚,这些年肯定饱受折磨。 车子到了五监外。 梁矜上在下车前整了整大衣的领子,朝晁荆玉笑了一下,“这个笑容可以吗?” “很漂亮。”晁荆玉不吝语言鼓励她,“我要是你爸爸,看到女儿一个人也成长得这么好,吃什么苦都开心。” 第212章 尾随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第一次没有被晁荆玉的话安慰到。 晁荆玉说,她这些年无父无母“一个人长大”——这是事实,但方信鸥不知道这个事实。 方信鸥在牢里,一定以为这些年她和陆柔母女相依为命。 梁矜上不敢让方信鸥知道,陆柔在他入狱一年后就已经死了。 她忽然有点后悔,就因为商锦康说了那些令她不甘不平的话,就跑来探监。 陆柔是大着肚子从十八楼跳下来的。 对方信鸥来说,那不仅仅是妻子的死亡,还有背叛。 梁矜上该怎么跟他开口? 但她此时已经被领进了探监室,没法反悔了。 只能端着那个不自然的笑容,坐在那里,忐忑地等。 方信鸥很快被人带了出来。 梁矜上在看到他的那瞬间,不受控制地立刻站了起来。 她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已经失去了语言的功能。 还是方信鸥先开口,他叹口气,欣慰又感慨,“方家宝,你都长这么大了。你不先开口叫我一声爸爸,我可不敢认你。” 梁矜上的鼻子在一瞬间酸透了。 泪盈于睫,被她用力地忍了回去。 梁矜上哑着嗓子叫了一声,“爸爸。” “欸。”方信鸥笑着应了,在梁矜上的对面坐下来。 他手上还带了别的东西,但梁矜上一晃眼没看清,只顾着专注地看着方信鸥。 跟她这个没出息的模样比起来,方信鸥却还是那样从容泰然,还是她从小到大最可靠的那座山。 方信鸥的脸上没多少皱纹,清瘦却丰朗,因为被剃了青皮,看不出头发有没有变白。 只是看这张脸,他和四十岁也没什么差别。 可是他的女儿,早已亭亭。 方信鸥深深地看了她许久,才清了清嗓子,问她,“宝宝,你妈妈呢?怎么一个人来了?” 他的语气还是笑着的,梁矜上的表情也没有一丝变化。 她知道方信鸥爱妻如命,就一定逃不开这个问题。 所以早早就准备了借口,“嗐,妈妈说自己没出息,见了你肯定要哭的。我看她就是害羞,不敢见你!所以今天我就自己先来了。” 父女俩这么多年没见,当年方信鸥说不让她们母女来探监,就真的一直没来。 没道理他还有半年就出狱团聚了,女儿却又独自突然来访。 正常人的思维,一定是妻子出了什么事不能来。 方信鸥自然觉得悬心,“为什么突然要看看爸爸?” “我今年研究生毕业了嘛!爸爸,你一定猜不到我现在是什么工作。” 方信鸥看着女儿一脸得意邀功,有什么猜不到的? 他笃定道:“你做了建筑设计师。” 梁矜上亮亮的眼睛,就只是看着他笑。 女承父业,方信鸥自然是欣喜骄傲的。 他这个女儿从小聪慧黏人,整天对着他的图纸模式问东问西,他就知道她对建筑设计有兴趣。 “对,我这个月提前转正了,是乐海建筑的初级设计师了!”梁矜上找了最完美的借口。 果然方信鸥的注意力被转移开,没有再问起陆柔的事。 探监的时间有限,方信鸥把自己带出来的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一个简单的木制建筑模型。 大概是因为狱里条件有限,但因为出自一名资深设计师之手,梁矜上依然能透过这个抽象的模型,勾勒出这幢建筑的美好。 白色的建筑,好像山巅上的一捧轻雪。 主楼是圆顶小别墅,还有一个方顶的花房。 “这是爸爸每个月去木材厂做工,收集的边角料,搭了这么些年,本来准备送给你的礼物。等我出狱后,我们父女俩一起合作,把它造出来,就是以后我们一家三口的家,好不好?” 他依然腰背挺直,踌躇满志。 这是困境困不住的方信鸥。 梁矜上光凭想象,一个人在最艰苦的劳动改造中,还能创造机会,做一些让自己身心愉悦的事。 就觉得伟大。 她没法不骄傲。 那些因商锦康而生的愤恨颓唐,因为南意而生的自厌自弃,都被方信鸥永远明亮坚韧的目光驱散了。 梁矜上用力地点头,“好,那我先把构造详图和结构施工图画出来。画图我可擅长了,爸爸,你都想象不到我现在有多厉害!” 等梁矜上出来,外面下着雨。 冬天的夜晚,五点多天就黑了。 晁荆玉一直在车上等她,梁矜上抱着方信鸥给她的模型上车。 “荆玉,不好意思,要你等这么久。我请你吃饭吧。” “没事,我正好玩游戏。”晁荆玉头都没从手机上抬起来,“等我玩完这一局。” 等他打完这局游戏收了手机,发现梁矜上正看着自己。 “怎么了?” 梁矜上笑笑,“没想到你打游戏也这么认真。” 晁荆玉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句,“玩游戏当然要认真。比工作有意思多了。” 他发动车子,问她,“去哪里吃饭?” 梁矜上见过方信鸥,心情放松了许多,饿也是真饿。 “先回市区吧,我现在什么都想吃。” 说着,她习惯性地要摸手机,一想,落在商锦康车上了,顿住了。 晁荆玉余光看到她的动作,“叫上遇城一起吃饭吧,你拿我手机打给他。” “我不是要找商遇城,本来想拍张照片而已。”梁矜上现在压根不想看到商遇城。 她没办法不受到商锦康那些话的影响。 晁荆玉也看到了她怀里捧着的模型,转移了话题,“听说锦城博物馆就是方先生设计的,我很喜欢那里的建筑。你手上拿的是就是他做的模型吗?很精致!” 他的语气就像讨论一个最普通的父亲。 既没有看轻,也没有过分小心。 妥帖得刚刚好。 梁矜上就像捧着宝贝似的,跟晁荆玉介绍了一通这套设计。 晁荆玉微笑地听着,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忽然目光在后视镜里定了一下。 几秒钟,梁矜上明显感觉到车速在加快,忍不住提醒道:“下雨天,还是慢点开吧,我也没那么饿。” “好。”晁荆玉淡淡地应了一声。 车速却没有变慢。 梁矜上在晁荆玉频频看向后视镜的眼神里,察觉到一丝异常。 “荆玉,怎么了?”她也跟着看后视镜。 他们回城开的是省道,此刻地处偏僻,又下着雨,他们前方没有车。 后方却跟着几辆黑色丰田。 第213章 下车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丰田汽车很常见。 但这样一溜同款车型的车队,不快不慢地缀在他们后面。 就非常可疑。 更何况,晁荆玉刚才的车速并不快,可是后面那几辆车没有一辆来超车。 晁荆玉听出了梁矜上声音里的紧张,分神安抚了一句,“没事,只是觉得那几辆车跟得太紧,甩开一点。” 梁矜上配合地安静下来,不打扰他开车。 晁荆玉车技很好,大g的性能更是好过丰田太多。 但偏偏古怪的是,随着大g不断提速,后面的车队却越逼越近。 这反常的现象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些丰田的发动机是被改造过的。 来头不一般。 这就麻烦了。 晁荆玉难掩眉宇间的焦躁,“啧”了一声。 这一声仿佛是一个信号,梁矜上问道:“……那些是什么人?” “不知道。”晁荆玉让梁矜上拿自己的手机,“你给遇城打个电……不,还是先个我手机里存的‘李哥’拨个电话。” 梁矜上照做,车载蓝牙很快接通。 传来一道沉稳威严的男声,“少爷?” “李哥,我这边可能遇到点麻烦,你带几个身手好点的兄弟,过来接应一下。” 晁荆玉把自己现在所在的方位报过去,“现在是90码的速度,沿着省道开往市区方向。” 晁荆玉挂完电话,语气缓一下,“你不用太担心,也许只是虚惊一场。我让保镖过来接应一趟也是以防万一。你给遇城也打个电话吧,让他……” 晁荆玉的尾音突兀地收了起来! 下一秒,骤然加速的惯性让梁矜上整个人向前一扑。 梁矜上惊魂未定地看向后视镜,才意识到刚才如果不是晁荆玉一个加速,他们的车屁股已经被人撞了! 这下可以确定了,这些人是冲着他们来的! 而且穷凶极恶,不惜撞车! 梁矜上还没从被安全带的勒痛中缓过来,下一刻,晁荆玉一个超大的转弯 大g整个左半边的轮胎几乎都不再抓地,车厢内的两人都向右倾倒。 他们拐上了一条小道。 不比平坦的大路,后面的路途更加难开。 那几辆车也跟了过来。 幸好,虽然丰田的发动机被改造过了,但是单比越野能力,它比不过大g。 在不断颠簸的路途中,他们总算稍稍甩开了那几辆丰田。 晁荆玉催促,“快给遇城打电话!” 梁矜上双手握着手机,看着他摇头。 “不打就不打吧。”晁荆玉偶尔也想在做英雄的时候,忽略一下身旁这位女孩不是商遇城的女朋友。 他长吁一口气,“那就打给李哥,把我们现在改道的方位共享给他。” 梁矜上还是摇头,低声道:“荆玉,没电了……” 晁荆玉“啪”地一下砸在方向盘上。 刚刚玩游戏太尽兴,把电都耗光了。 “晁荆玉,他们是冲我来的。”梁矜上在这十几分钟里,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这些人是从五监开始跟着他们的,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晁荆玉不会陪同而来。 所以,目标是她。 甚至梁矜上都能隐隐猜到是谁,“是、是商锦康……” 梁矜上抖着嘴唇,“他今天上午刚刚威胁过我,让我离开商遇城……” 晁荆玉还算理智,“应该不会是商三叔。” 哪怕看在他的面子上,商锦康也不会将事做绝。 但还会有谁呢? 晁荆玉沉思片刻,对她道:“不管是谁,这些人不会这么轻易地放弃。矜上,待会儿开到前面村子附近,我再把那些车甩远一点。找个机会把你偷偷放下去,我把跟踪者引开,你去借村民的电话求救!” 梁矜上立刻反对,“不行!这些人是冲我来的,车子我来开。” 这么惊险的时刻,晁荆玉甚至还能笑一下,“小姐,我是男人,怎么可能让你涉险?” 梁矜上却坚决不肯,“不!不不、不行!我这辈子不会再让任何一个朋友替我涉险!” 她的声音隐隐含着哭腔。 不是因为害怕。 而是想起了这一次南意毫不顾念旧情的报复。 梁矜上恳求道:“晁荆玉,就按你的计划,你下车求助,我把车开走。我也会开车的!” 晁荆玉的喉结动了动,再开口是不容反驳的强势,“不可能,我不答应。” “荆……” “梁矜上,我知道你的心理阴影是什么。但我晁荆玉不仅仅是你的一个朋友……”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极为克制地说道,“我只是一个不想你受任何伤害的人。” 梁矜上不肯说话。 晁荆玉继续道:“别说我不可能出事。就算出任何事,你只要记得,我晁荆玉永远不会成为梁西洲,也不会成为南意。” “你别说了!”梁矜上拼命摇头,“……别说这种话,求求你。” 她真的害怕他出事。 她不能再承担任何人因为她而遭遇意外了。 晁荆玉听话闭了嘴,没再刺激她。 他看到前面有一片橘林,乡村的夜晚没有路灯,又是下雨天,正好对梁矜上是一种保护。 “我到前面橘林停下,一般不远肯定有人住着,你小心安全,去村里求助。” 不给梁矜上说话的机会,“学霸,我记得你的记忆里很好,我把李哥的号码报一遍,你记住了。” 他报出一串数字,都没问梁矜上记住没,就接下去道,“至于遇城的号码你肯定记得。不管你联不联系他,我都没关系。” 梁矜上如果联系了商遇城,他们得救的速度肯定更快——因为商遇城这些年行事太过锋芒毕露,请的保镖都比其他人专业,楼旷几人甚至在过爱尔纳突击中拿过牌。 如果不联系商遇城,晁荆玉偶尔也想当一次唯一的英雄。 晁荆玉说完该交代的话,橘林已在眼前。 晁荆玉提前“啪”地关了车灯,而后一脚油门踩下,呵道:“下车!” 梁矜上别无选择,她要是再犹豫下去,连求助都发不出去! 下车后,兜头的冷雨将梁矜上打湿。 她钻进漆黑一片的小树林。 晁荆玉很谨慎地开远一点才打开车灯,梁矜上已经消失在黑暗中。 第214章 吓唬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跌跌撞撞跑进了村子。 幸好现在不是深更半夜,村口最近的那户人家正在吃晚饭。 梁矜上被雨浇湿,浑身泥水狼狈不堪。 幸好那张脸清纯得人畜无害,村民不但借了手机,还借了把伞。 梁矜上给李哥打完电话,那边说已经在路上,半小时之内一定赶到。 听梁矜上说她跟晁荆玉暂时是分开的,李哥还嘱咐她自己藏好,会过来找她。 梁矜上挂了电话,把身上仅有的一点现金都给了女主人。 她自己转身就往回跑。 虽然李哥祝福她藏起来,但她怎么可能放晁荆玉一个人独自面对危险。 短短的十几分钟,她好像在雨里奔跑了很久。 再找到晁荆玉的那辆大g,车头扎在田埂上。 车屁股有撞击的痕迹——是被逼停的。 梁矜上脚步沉重地走过去,只有车身上噼里啪啦敲击的雨声。 一切是那么安静,不详。 梁矜上生怕下一秒看到的是晁荆玉血流成河的样子。 她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害怕,去拉开车门的时候,整个人抖得不像话。 “晁荆玉……”梁矜上爬进副驾驶,车子有一个轮子悬空,她一爬动,整个不稳地摇晃了一下。 晁荆玉闭着眼睛挨在车门上,一动不动。 唯一庆幸的是,他外表看起来没受什么伤。 “晁荆玉,晁荆玉!”梁矜上颤着手去轻推他的肩膀,拼命叫他。 “嗯?”下一刻晁荆玉低低地应了一声。 梁矜上如听天籁,酸着鼻子问他,“荆玉,你怎么样?还好吗?” “我没事……”晁荆玉依然半阖着眼睛,声音低微。 他抬了抬手,似乎想撑一下自己的头。 然而下一刻,就把那只血淋淋的右手暴露在梁矜上的眼前。 她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你、你的手!” 外科医生的手是要动手术的! “那些人打你了?!”梁矜上捧着他的手要查看情况。 晁荆玉将右手收了起来,不想这血淋淋的情况吓到他。 他刚才撞到了头,一直有眩晕感,闷痛,自我判断应该有轻微的脑震荡。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侧头看向梁矜上,她一脸惊慌愧疚, 愧疚之深,好像下一秒要以死谢罪。 晁荆玉勾了勾唇,露出一点笑容,安慰道,“我没事,在锦城没几号人敢动我。” 晁家的招牌,在锦城还是很响亮的。 “可是你的手!你的手流了好多血!”梁矜上情绪起伏得厉害,“你让我看看!让我看一眼!” “我没事,没事!嘘,矜上,矜上!”晁荆玉看出了她落汤鸡似的模样,冻得脸色寡白,嘴唇都紫了。 “你先听我说,我们不能再这车上久待,万一撞坏了油箱,随时可能会爆炸。”晁荆玉缓一口气,“后座有我的备用衣服,干净的,你先换下来。” 梁矜上仿佛听不到他的声音,注意力全在他的手上,尽管晁荆玉已经尽量藏了起来,她的目光却还是忧心地跟随。 “矜上,听话!”晁荆玉加重了一点声音,“去把衣服翻出来,换上。” 梁矜上懵懵地抬头看他。 晁荆玉的头部很晕,尽管他已经努力隐藏。 但他的目光却依然平和澄亮,透着令人安心的可靠。 “快点换上,我……咳,我下车等你。”晁荆玉说着就要开门下车。 梁矜上看他连门把手都摸不准的样子,也不可能让一个脑震荡的人随意走动。 她连忙道:“没关系,没事的,我去后座换。” 她对晁荆玉的人品百分百信任,但主动拦着他下车还是让她冻透的脸颊有一点回温发热,“你……闭上眼睛就行。” 梁矜上抓紧时间去到后座,她是真的很冷,身体打着摆子就没停下来过。 她浑身湿透,几乎要把所有衣服都换下来,幸好晁荆玉的羊绒衫非常柔软亲肤,她贴身穿着也没问题。 梁矜上一边快速地换衣服,一边本能地还是觑了前座一眼。 晁荆玉的头枕着靠背的头枕,眼睛上不知什么时候蒙了条领带。 当真是从思想到行动,都没有一丝不轨。 梁矜上知道他此举是为了让自己安心,忍不住低声道:“你也……不用这么谨慎,我不怕你偷看。” “我怕自己看。”晁荆玉半开玩笑来了一句,“你好了没?” “好了好了。”梁矜上窸窸窣窣地把自己换下来的衣服团起来,把文胸团在最里面。 梁矜上正要推门下车去扶晁荆玉,忽然整个人稍微回温一点的身体刷地冷了下来。 刚才的注意力一直在晁荆玉的身上,她这时才意识到—— “荆玉,我放在后座那个模型呢?!” 她太过紧张,声音几乎都劈了! 晁荆玉已经拿下了领带,深邃的眼底满满的歉意,“不好意思,我没护住它。” 本来没人对他动手,目标就是那个模型。 他的手就是为了争抢那个模型而被刀划了一下。 梁矜上嘴里说着没关系没关系,你没出事最重要。 可她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却谁都看得出来。 晁荆玉把嘴里那句“你爸爸给你的模型里是不是藏了什么东西?”给吞了回去。 两人撑着伞在雨里等。 幸好晁荆玉找的人也跟她本人一样靠谱。 李哥说半小时之内赶到,很快就到了。 …… 一通检查,晁荆玉的伤情跟自己预判的差不多。 头部撞击伤,轻微脑震荡。 最严重的伤在他的右手。 大外科主任跟晁荆玉很熟,说话也没什么忌讳,“老晁,咱们干外科的最重要的就是这双手,虽然全院小护士都觉得你的脸更重要,但你不能因为自己长得帅就忽略了吃饭的家伙,你这一弄不好是要留下病根的……” “行了别拿吓唬病人那套吓唬我!”晁荆玉一个阻拦不及,就被说了那么多。 梁矜上在旁边听得头都快抬不起来了。 他把人支出去,“去给我们买点吃的回来,没吃完饭呢!” 人走后,晁荆玉又指使梁矜上给自己倒杯水。 他的右手包着纱布,左臂则在撞击中被挤到门上,一时也抬不起来,便心安理得地就着梁矜上的手喝了水。 趁着她站在身边,他说道:“真没事,‘他们’医生都只会吓唬人。你看吧,过几天我拿苹果给你雕个花。” 第215章 衣服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很快,晁荆玉的同事就给两人送来了晚餐。 晁荆玉的双手活动都不方便,为了不让梁矜上担心,勉强用左手拿着勺子。 但梁矜上怎么会发现不了? “我喂你吧。” 晁荆玉挑眉,“合适吗?”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梁矜上什么多余的想法都没有,“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救命恩人倒不至于,那些人跟踪我们,不是为了伤人。”晁荆玉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可他挡在自己前面的时候,可不知道这些人不会伤人,一样义无反顾了。 梁矜上听出了晁荆玉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其实晁荆玉能想到的,她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这么大阵仗一路跟踪,逼停车子后只抢走了一套其貌不扬的房子模型。 谁都想得到,是那个模型有问题。 梁矜上微微蹙着眉,“我爸爸给我的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模型,没有夹层、甚至连一道多余的划痕都没有。如果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被他夹带出来,狱J也不是摆设,不可能没发现。” 她是真的很想不明白,“再说我爸爸也不知道我今天会去探监的。” 晁荆玉安抚她,“好了,别想了。这个世界上的事,只要发生过,一定会有蛛丝马迹。不过,你最近身边最好有人跟着。” 说到这里,他问了一句,“对了,你今天没给遇城打电话吗?” 他们都到医院了,商遇城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梁矜上抿了抿唇,“……没打。” 其实她打了。 就在给李哥报过方位后,她也试图给商遇城打了个电话,但是响了两声还是很快就挂断了。 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怀疑你三叔为了不让我这个罪犯的女儿纠缠你,而派人尾随威胁? 晁荆玉没多点评她的做法,只道:“那等下吃完饭,我让人早点送你回去。” 说着抬了抬下巴,“我要吃饭了。” 其实晁荆玉摆起架子来,也很有派头。 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优雅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只是平时被他平易近人的姿态所掩盖。 梁矜上看着新鲜,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意。 商遇城就是这时候推门进来的。 恰好捕捉到梁矜上对着晁荆玉“温柔”淡笑的样子。 二人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一道回头。 商遇城的眉眼透露出一股波澜不惊的冷冽。 带得病房里的气压都低了。 “遇城,你怎么来了?”晁荆玉先开口打破了这一片沉寂。 是因为梁矜上说自己没有给商遇城打过电话,他自然默认商遇城不知道他们出了事,自然不会这么快找过来。 但这句话落在商遇城的耳朵里,却有另一层含义。 “你出事了,我不该来?”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将情绪都压在眼底,看着晁荆玉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先关心他的身体,“你怎么样?” 晁荆玉看了梁矜上一眼,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便答道:“被人尾随了,受了点小伤。观察一晚就没事了。” “嗯。”商遇城淡淡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带梁矜上回去了。” 梁矜上手里还捧着晁荆玉的餐盒,支吾道:“可是晁荆玉还没吃完饭。” 商遇城俊挺的眉眼沉了沉,语气不冷不热道:“这家伙在自己的医院,没人会饿着他。” 她抗拒的情绪很明显,是不想跟商遇城走,倒不是因为多舍不得晁荆玉。 晁荆玉到底成熟稳重多了,更加不想成为人家闹矛盾的炮灰,“阿城说得对,我但凡吆喝一声,全院小护士排着队服务我,别担心我了。” “回去吧。”晁荆玉的角度很清晰地看到梁矜上发白的骨节,“回去好好谈。” 这句话是说给商遇城听的。 梁矜上今晚受了惊吓,之前遭遇的那些心理阴影还没过去,如果商遇城再刺激了她,晁荆玉作为专业的神经外科医生,还蛮担心她的病情的。 但看商遇城那不凉不热的样子,大概也听不进去。 “商遇城,放开我,你先放开我,手疼!”梁矜上几乎被商遇城拽出去的。 刚走到消防通道,四下无人,他就动手脱起了梁矜上披在外面的外套。 “你要干什么?!”梁矜上拽着衣襟,“你疯了?” 商遇城倒不是疯了,但刚才进门那一幕实在太刺眼。 他的女人,穿着另一个男人的衣服,两个人边谈笑边喂饭,画面温馨得不得了! 这种温馨已经超越了一般的异性朋友。 更别说其中一个对另一个,有着昭告天下的好感。 商遇城对她温柔呵护了这么长时间,梁矜上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粗暴地被对待过了。 晁荆玉的外套已经被他大力脱了下去,但当他看到梁矜上里面穿着的还是晁荆玉的衣服。 宽宽大大。 更重要的是,他的手已经清楚地将信息传递回大脑。 梁矜上里面什么都没穿。 她贴身穿着晁荆玉的衣服! 那一瞬间,商遇城俊美的脸铁青得骇人。 “商遇城!”梁矜上的求生本能让她立刻张嘴解释道,“是我的衣服被淋湿了,没办法先换了晁荆玉的衣服!” 虽然,这样的解释让她很屈辱。 刚刚遭遇过危险,立刻被恋人怀疑忠贞。 那种滋味,可以在一瞬间消弭掉一个女人对伴侣曾经有过的所有安全感。 消防通道空旷阴冷,梁矜上只穿着一件羊绒毛衣,紧紧环抱着自己。 她没听到商遇城的回答,半晌后冷冷地开口道:“……是要我把这件衣服也脱下来么?” 商遇城的俊脸上是平静的冷淡,“你可以先穿我的。” 梁矜上瞪大了眼睛。 她刚刚说的是气话,可商遇城是认真的。 这个口口声声说过“就算不相信你,也相信荆玉”的男人,现在居然会怀疑她跟晁荆玉有什么! 梁矜上闭了闭眼睛,大难不死之后,不一定跟着后福。 而有可能是另一重打击。 她用力地推开商遇城,冷着脸要离开消防通道。 不管去哪里也好,总好过被商遇城这样羞辱! 身后的钳制却如影随形,捉着梁矜上的腰将她按在门上,眼看着商遇城还要低头下来。 她狠狠地撇开脸,“滚开!” 商遇城单手擒着她,另一只手掐着梁矜上的脸扳回来,下一秒,如同惩罚似的亲吻铺天盖地而来。 第216章 没变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实在没有挣扎的力气。 她这一天,经历了屈辱、重逢、惊险,全都是大起大落的情绪。 人的心脏就算能够强大到盛住这么多情绪,也总有满溢的时候。 就比如此时。 商遇城的言语行动就像一枚针,在她不堪负荷的心脏上扎了一针。 梁矜上整个人都泄了气。 如果不是被商遇城紧紧地勒着腰,紧到肌肉和骨骼都发出了抗议,也许梁矜上此刻已经软倒在地上了。 梁矜上无力地闭着眼睛。 她能感觉到商遇城近在咫尺的呼吸温度,还有那暗涌的情绪。 但她却感觉不到一丝唇齿交缠间该有的缱绻悸动。 他们之间的行为,再用力再粗暴,这也是接吻——不应该除了疼,什么感觉都没有。 等商遇城放开她,梁矜上虚脱地靠在身后的消防门上,半晌后才睁开眼睛,看着商遇城。 发红的眼尾带着无声的冷漠。 商遇城眉宇间厚重的不悦也没有消散。 “明天开始,让楼旷跟着你。”他语调平平地开口。 “不用。”梁矜上哑着喉咙拒绝,“我不习惯。” 可商遇城不是在跟她商量,“你可以选择全天待在家里,或者由楼旷陪着出门。” 梁矜上听到这句话,原本冷淡抗拒的脸色霎时染上了情绪。 她最不能接受的不是被限制自由,而是——“不要。至少不要楼旷!商遇城,你明知道我现在有多抗拒被人接近,怎么能让一个男人给我当贴身保镖?!” 商遇城沉沉地看着她,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你刚刚在晁荆玉面前,可一点没有不愿意被人接近的意思。” “……他不一样。”梁矜上低低地说道。 商遇城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他、不、一、样?” 梁矜上从他话里听说那一触即发的火气,顿时意识到这句话太容易引起误会。 “商遇城!”梁矜上见他即将转身离去的样子,连忙扣住他的手腕。 “我的意思是……晁荆玉跟其他人不一样,他是是医生,还是他从南意手里把我救出来,我只是很信任很感激他。” 光是信任,就已经很不一般。 商遇城不会忘记,刚出事那几天,自己一靠近她就情绪失控的样子。 晁荆玉跟其他人不一样,跟他也不一样。 梁矜上抓住他的手腕很用力,商遇城冷嗤道:“以为我要去揍他?不至于。” 梁矜上并没有松一口气,商遇城还在说,“晁荆玉是很招女人喜欢,那些跟他谈过的女人,个个分手了都忘不掉他,更别说他身边新的女人,比你想得多得多。” 梁矜上内心毫无波澜。 一个优秀的男人会吸引异性不是很正常的么? 头顶响起商遇城的声音,像从齿间逼出来的,“梁矜上,别让我知道你对他也有别的心思。” “我没有。”梁矜上瞳孔微微放大,对上他的眼睛。 她还有一句话没说,晁荆玉跟商遇城也不一样。 面对商遇城,怕他嫌弃,怕他厌恶,抓紧他会受伤,离开他也受伤。 而她对对晁荆玉没有男女之情,哪怕她遭遇了那种事,也不会在晁荆玉面前抬不起头来。 爱上晁荆玉的女人,大概会比她这种爱上不该爱的人,要幸福许多。 商遇城觉得她此刻忧伤的模样很刺目。 再在这个有晁荆玉在的医院待下去,商遇城生平第一次,有想跟他认真动一次手的冲动。 他拉着梁矜上回了车上。 商遇城把车子开得很快,梁矜上抓着安全带,看出他开的方向不是观澜庭院。 像是要开往商家老宅的方向,心神顿时绷紧,“商遇城,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不去商家!” 梁矜上不知怎地,心底浮现出商锦康那张威严冷肃、还带着浓浓嘲意的脸。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个人! 商遇城没作声,沉着脸往前开。 就在梁矜上急得要去冲动开车门时,商遇城的方向盘一转,转向了锦城最大的六星级酒店。 梁矜上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迷迷瞪瞪地被商遇城带上了顶楼的总统套房。 直到进了屋,梁矜上才反应过来,“商遇城,你带我来酒店做什么?” “都来开房了,你说呢?”商遇城波澜不惊地反问。 他的神色跟刚才一样冷漠,丝毫看不出来是要“开房”的。 房间里的空调温度舒适,商遇城直接抬手又调高了两三度。 而后,毫不犹豫地动手开始脱晁荆玉的衣服。 梁矜上本能反应地按住他,商遇城面无表情地扯开她的手,“你准备穿着晁荆玉的衣服让我赣你?” 梁矜上脑海中一路绷着的弦断了,“商遇城,你还是那个禽兽,一点都没变!” 商遇城极其无所谓地勾了勾唇,抬手毫不犹豫地将她身上的毛衣脱了。 梁矜上抵抗不过他的力道,只能紧紧地抱住自己。 虽然能勉强遮羞,但是,大片白皙的肌还是成为了面前旖旎风景的底色。 商遇城的眸子底色开始变深。 他会就近带梁矜上到这个常年的包间,当然是为了扔了这一身碍眼的衣服。 但是美色当前,天时地利人和。 商遇城选择顺从男人的本能,做点该做的事。 下一刻,梁矜上在柔软的床垫上弹了两下,两只胳膊护不住自己,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商遇城欺身而上,单手捉着她双腕,按在头顶。 “商遇城……”不知道是因为房间太大温度没上来,还是商遇城那嗜人的眼神太可怕,梁矜上微微发起抖来。 “你先放开我。”商遇城现在的样子让她想起最不愉快的经历,“你这样让我很不舒服……我好不容易忘记一点,你难道也要强迫我吗?!” 都说怒火能催动男人的谷欠火。 商遇城这把火一直烧着,被他自己强自按捺了一个多月。 为了梁矜上,他温吞了这么久,没等她从阴影里走出来,倒是把他越推越远。 “梁矜上,你听清楚了。”商遇城衣冠楚楚对上梁矜上半身赤果,她臊得想躲起来,却听到男人悬在她上方说着,“最后跟你说一次,从来没有人强过你。” “抛开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臆想。你的心……”商遇城的手在她心脏的位置轻抚而过,“你的身体,都只有我能……” 第217章 坦诚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的反应与商遇城想过的任何反应都不一样。 她不羞也不恼,没有质疑也没有认同,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但别说梁矜上只是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就算她现在拿刀对着他,两个人亲密无间贴在一起的姿势,商遇城再忍就成圣人了。 他先结结实实地吻了梁矜上一顿。 与刚才在消防通道的粗暴不同,这一次,商遇城的技巧发挥到极致,钢筋化水,尼姑还俗,致力于让梁矜上软了筋骨。 等一吻毕,商遇城的吻落她的脖子上,梁矜上却先推了推他,“商遇城,我身上太脏了。” 商遇城的声音都迸着火星子,“我都说你没有……” 梁矜上不打算跟他争论南意到底有没有让人做那件事,她想说的是——“不是,我刚刚淋了雨。我想先洗个澡。” 商遇城的手贴在她柔软滑腻的皮肤上,不想拿下来。 但看她的态度,像是要软化配合的意思,便折中道:“我帮你洗。” “不用,我自己洗比较快。” 梁矜上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浴室,也很快再出现。 她穿着酒店的浴袍,在沙发上坐下来。 头发还湿着,面色皙白如素,小脸绷得紧紧的。 商遇城掀开被子,长腿几步走到梁矜上面前,垂眸看着她。 此时此刻,他要是再看不出梁矜上TMD就没准备跟他发生点什么,那就是瞎了。 “商遇城,我不想做。”果然,她如是宣告道。 “不管你跟我强调多少次,那是假的,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我的身体不相信,它就是接受不了这种事了。那天晚上我不是没有试过,但结果你也已经知道,我已经不会s了。”作为一个女人,要对另一个男人剖析最私隐的身体状况,没人会不觉得难堪。 对于世俗男女来说,X冷淡,几乎可以给一段感情判死刑了。 当然,不是说世界上没有肯为爱戒欲的男人,但商遇城肯定不是。 “其次,就算我生理正常,今晚我们也不可能发生关系。”梁矜上微微皱起眉,不似发怒,倒像是含着轻愁,“你三天后都要带乐悠回家见亲友了,是单方面决定跟我打分手P不用经过我同意吗?” 商遇城目光沉沉,“所以,今天你上了我三叔的车,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梁矜上知道,自己被商锦康载了一路的事瞒不过商遇城。 但她一字不提,他就真的有本事沉住气什么也不问。 “我不提,你就打算瞒过去了?商遇城,你心虚的样子真可笑!”梁矜上压抑了一整天的情绪泄了出来,语调轻冷,却蔑视。 然而,被指责的男人哪有一点心虚的样子,“你也知道,话不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别人说的话就那么可信?” 早上,他安排了司机送梁矜上,人却被商锦康带走。 这一路,商遇城的人一直跟着商锦康的车,没有一丝懈怠,直到看着梁矜上安全地进了医院。 但她已经不肯接商遇城的电话了。 虽然猜不到商锦康具体说了什么,但从梁矜上出了医院后就去探监,商遇城也能猜到八九不离十。 这是他的女人。 在他悉心呵护了这么久以后,面对这样显然是挑拨离间的言论,却没有想过要向他核实。 “到底是我没有摆正你女友的地位,还是你始终不觉得自己是我女朋友,你有资格堂堂正正地质问我?”商遇城眯起眼睛,声音亦是针锋相对。 谁能想到,这对男女在二十分钟前还亲密无间地打算开展一场晴事。 梁矜上没想到商遇城反而来指责自己。 听他如此理直气壮,梁矜上疑惑大起,“难道你还有别的话要说。” “当然。”商遇城深不可测的眸子一直盯着她的脸,冷冷道,“三天后,我是打算带女人回去参加家宴。但那个女人今晚拒绝了我的‘分手P’。” 梁矜上:“……” 她舔了舔唇,“你什么意思?” “听不懂算了。”商遇城心高气傲,两人看似针锋相对,实际还是他低了头,给出了解释。 梁矜上脑子一转,如果商锦康因为不喜欢自己,而故意说出那些挑拨的话,倒也合理。 但她没想到商遇城居然打算为了自己跟商锦康公然对着干。 “商遇城,你三叔不会答应的。”梁矜上想到当着商锦康遭受的羞辱和惊魂,“为了我自己的小命着想,我也不想再出现在他面前。” “今晚的事,不是我三叔做的。”商遇城淡淡给出解释。 梁矜上不忿,“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查过了?” 商遇城之所以会找到晁荆玉的医院。 当然是因为那个几秒就挂断的电话。 他凭着直觉,把电话拨了回去,从村民那里了解过事情经过,就带人赶了过去。 扑了个空后,又赶到了晁荆玉的医院。 这一路上,该查的都查过了。 “我三叔不会做这么明显粗糙的事。”商遇城沉声分析,“再说了,他知道动了你会惹怒我,在找到更合适的接班人前,他不会做这种蠢事。” 还有就是晁荆玉。 商锦康的人,绝对不可能伤到晁荆玉,哪怕只是小伤。 但这点商遇城懒得说,又不是他的加分项。 梁矜上撑着脑袋。 在这番相互剖析之后,她之前的想法全都被推翻了。 商遇城没打算甩了自己跟乐悠确认关系。 商锦康也没有因为痛恨自己有个罪犯父亲,就派人从监狱一路跟踪,而认为创造车祸。 她的脑子转啊转,忽然冒出一句,“商遇城,你三叔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 她有一种直觉,商锦康讨厌自己,不是一天两天了。 商遇城目光如幽泉,静静地看着她。 他没有直接说话,梁矜上内心的猜想却越来越深笃,“他不是第一次知道我,是吗?” 商遇城看着梁矜上清澈的眉眼。 纯黑色圆圆的瞳孔,比他见过任何一双戴着美瞳的眼睛都干净。 商遇城薄唇一动,“是。” 梁矜上向后靠到座椅里,眼睫闪了闪,“一年多前,那个你对他说出‘她一个劳改犯的女儿,还想成为商太太”的人,就是商锦康。” 第218章 甜笑 425钻加更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的话让整个房间都静了下来。 商遇城不是喜怒形于色的人,但梁矜上确确实实看到他变色了。 “矜矜,你听到了。” 梁矜上在问出那句藏在心底一年多的话,仿佛拔掉了心上的一根刺。 心上有刺,才会在每次想要靠近另一颗心的时候隐隐作痛。 现在,她把刺拔掉,血奔涌地流了出来。 接下来,那个伤口是会愈合,还是会被扯开更大的伤口,就要看商遇城说什么了。 梁矜上的脑子转得快,商遇城也不逊色。 时间线搭上,前后因果一联系,商遇城铁青着脸说道:“所以你打掉了我的孩子。” 梁矜上嗫喏一下,确实没想到等到了他的质问。 个人有个人在意的东西,梁矜上就是知道商遇城有多想要那个孩子。 当时才会以“它”为借口,狠狠伤了商遇城,才离开的他。 他们之间,从没有把那次“流产”摆到台面上来谈过。 商遇城仅有的一次暴怒冲天,就是砸了梁矜上的那间病房。 在那之后,他们决裂、重逢、甚至在一起后,谁也没有再谈起来过。 梁矜上想解释很简单,当时治疗月经不调的病历单她都还留着。 但是目前商遇城的态度还不明朗,她不可能先让他痛快。 他一直沉默,梁矜上鼓足勇气又问道:“商遇城,所以……你说跟我玩玩、说我是劳改犯的女儿,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 商遇城的回答是转身就走,浴室门被他摔得很重很响。 梁矜上抱着沙发上的抱枕,恍恍惚惚地躺下来。 在她听到那句诛心之论的时候,恰好是她最爱商遇城的时候。 梁矜上在情感里,不是一个充满能量、可以毫无保留地输出很多爱的主动型人格。 她需要感受到别人的爱,才会慢慢地滋生出很多的爱。 所以,其实那时候,她先感受到的来自于商遇城的包容呵护不是假的。 不是她自作多情。 商遇城带着一身寒意从浴室出来,看都没看躺在沙发上的梁矜上一眼,径自回了床上。 梁矜上坐起来,有些无措地看向床上的商遇城。 她没想到,今晚明明她才是那个被伤了两次的人。 居然是她成了理亏者。 但她心里有太多疑惑,让她抓心挠肝地想问清楚。 最主要的是,梁矜上得承认——如果当年是个误会,她心里那滋滋冒出来的快乐不是假的。 女人偶尔低个头也没什么,对吧? 梁矜上赤着足走过去,钻进了商遇城的被我里。 真丝床品亲肤柔软,但她一贴上商遇城,就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凉意。 他去冲了个冷水澡。 梁矜上的手指在商遇城的肌肉上按了按,他依然没有反应。 她现在虽然没法跟商遇城做更亲密的事。 但对于挨挨碰碰,在商遇城这段时间强势又频繁的“脱敏”之下,她已经完全可以接受。 于是梁矜上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能感觉得出,男人整个人身上的肌肉硬得跟块板似的。 幸好梁矜上是软的,以柔克刚最好的办法就是贴在他身上蹭啊蹭。 但商遇城的背肌显然绷得更紧了,也不肯转过身来面对她。 梁矜上的“主动”程度非常有限。 好吧,就算一年前她不是自作多情,但这一次,总是她她自作多情了吧! 今晚是多好的一个重修旧好的机会,但商遇城宁可跟她冷战! 梁矜上松开了环在商遇城身上的手臂,一个翻身,跑到离他很远的床的另一边。 那就都别解释好了。 就让他永远以为他一句话,害死自己一个孩子吧! 梁矜上闭上眼睛,脑海中却无法控制地想到两年前跟商遇城的那些快乐时光。 他们一起在E洲,逛过很多漂亮的教堂,他们在教堂外拥抱接吻,梁矜上还偷偷许了愿望。 他们会在梁矜上去做家教的日子,老宅广场的喷泉下面偶遇,佯装不熟。 晚上却一起在无人光顾的树林里散步。 夏夜里,梁矜上会和商傲儿一起捉花园里的萤火虫。 等大家都睡了,她就带着自己捉的萤火虫那些跑上三楼。 第二天就会听到佣人嘀嘀咕咕说少爷的房间里有很多死了的萤火虫,不知道从哪里飞进去的,幸亏少爷没发火…… 商遇城很快就听到了梁矜上那边平稳舒缓的呼吸声。 原本侧卧向外的身子总算转了回来。 灯都还亮着,能清晰地看到梁矜上睡着后弯起的唇角。 没心没肺,这样就睡着了! 商遇城脸色的不悦依然分明,瞪了她半天,恨不得把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摇醒。 但她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容易入睡——更别说不做噩梦,梦中还带着甜笑了。 商遇城堪堪压住内心翻涌的五味杂陈,在梁矜上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第二天醒来。 梁矜上原本以为商遇城会将冷战继续到底,早早离开。 没想到他坐在桌子前,上面摆满了早餐。 梁矜上昨晚睡得很好,就像前几晚睡在商遇城怀里那样安稳。 所以看在商遇城“主动求和”的态度尚,她洗漱好后,还是面色如常地坐了过去。 “看在你今天给我准备早餐的份上。”梁矜上咬了一口紫薯饼,“再给你个机会,解释一下那个误会。” “早餐是酒店服务。”商遇城慢条斯理地喝着他的咖啡,低头看着财报,头也不抬,“没什么误会需要解释的。反正你会因为听到的一句误会,就选择杀死我的孩子。将来无论是谁到你面前挑拨一句,你说不定也能对我动刀子。” 梁矜上没想到商遇城的脾气就能这么硬。 那口紫薯饼硬是梗在胸口,她拍了好几下,才顺下去。 她顺过气以后,就站了起来。 选择性性有骨气地换上床边凳上那套新衣服,也不管是不是商遇城让人准备的。 转身就要出门。 一打开门,楼旷已经等在那里,“梁小姐,您要去哪里,我送您。” 梁矜上“砰!”地又甩上门。 谁跟商遇城比“沉住气”,都要败给他。 梁矜上气急,“商遇城,你到底什么意思!” 第219章 柔情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放下手里的财报,淡淡道:“昨天不是和你说了,以后出门都让楼旷跟着你。” 谁跟他说这个了? 梁矜上站在餐桌旁,手指敲击着桌面,“昨晚的事,你就没什么要说的了吗?” 商遇城看她一眼,没说话。 其实梁矜上也知道,从商遇城昨晚那个表现来看,那句诛心之言不是出自他真心的——这是铁板钉钉了。 不然,他不会是那样一副受害者姿态,用冷战来讨伐她在误会之下就去“堕胎”的行为。 但梁矜上不想要这种“不言而喻”的结论。 她就想听商遇城亲口说出来。 好让她知道,他们两年前的那一段过去中,他没有看轻她、不是在玩弄她,他对她,也是真心的。 但商遇城的手机一直在响,话题拖了一晚上,现在也已经不是一个交心最好的时机。 商遇城挂了电话,站起来,“我要去公司,你去哪里,是我顺路送你,还是跟楼旷走?” 梁矜上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不说话。 商遇城点点头,“那让楼旷送你。” 昨晚的事,在他这里就好像已经水过无痕地过去了。 只有梁矜上一个人心中满满意难平。 商遇城出门几分钟后,她才走出去。 楼旷问她要去哪里。 “去医院。” 她得继续吊水,还要去看看晁荆玉。 没想到到了楼下后,恰好看到提前下楼的商遇城刚上车。 他上的那辆车梁矜上也熟悉,就是袁熙那辆宝蓝色的q7。 楼旷也看到了,觑一眼梁矜上的脸色,几秒后开口道:“咳,商总坐的是后座。” 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梁矜上还是听出了他言语中替商遇城“规劝解释”的意思。 好笑地看了楼旷一眼。 也难为他这么个一米九几的铁汉,向来寡言沉默,大概也是第一次给老板的女人做贴身保镖。 还得兼带着替老板开脱。 楼旷送梁矜上到了医院。 “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你在车里等我吧。”两个人极少单独相处,又都不多话,呆在一起挺沉闷的。 楼旷却说,商遇城不让他离开几步外。 梁矜上无奈道:“你觉得……你一个男保镖,这样合适吗?” 楼旷小麦色的脸上也有些许尴尬,他是商遇城的保镖头子,一应安保事宜都是他的活。 “商总已经让我在物色女保镖了。但是这种贴身保护的工作,必须挑可靠的人。本来是从现有成员里挑最好,但是商总身边……没有女保镖。” 不用他说,这个是他们都知道的事实。 梁矜上也看出来了,楼旷今天为数不多的几句话,倒都有在给老板刷好感值的意思。 还真是铁汉柔情。 梁矜上去到晁荆玉的病房。 他靠在床头,架着副眼镜,左手拿了支触控笔在pad上点点划划的。 走近一看,是在看医学论文。 “你头晕好点了吗?怎么不再休息会?” 晁荆玉摘了眼镜,“还有点晕,看字眼花,戴上眼镜会好点。” “那你怎么不多躺躺?”梁矜上知道他平时工作忙,这是好不容易有的两天“病假”。 “躺不住。”要不是伤了一只手,他还想玩游戏。 “对了,昨天那些车我让人查了。”晁荆玉惦记着那个在自己手上被人抢走的模型,连夜吩咐人去查,“都是套牌车。” 现在到处都是监控,这种“违法乱纪”的行为,一般都是套牌车。 等于没有线索。 “再查下去需要费些功夫了。”晁荆玉问她,“昨天跟遇城聊了吗,他那边什么收获?” “他只说了不是商锦康动的手。” 梁矜上提到商锦康的时候神色淡淡的,以晁荆玉的敏锐,能感觉到她对商锦康的敌意和排斥。 “我也倾向于不是。”晁荆玉揣度道,“你是不是因为怀疑三叔,跟遇城吵架了?你别多心,他从小跟在三叔身边长大,三叔代替遇城的生父,作为他成长中父亲的角色,他会维护三叔也正常。”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想起了陆柔。 陆柔是商遇城母亲从前的闺蜜,在他母亲抛夫弃子后,陆柔就是另一个承担母亲角色的人。 晁荆玉那时候年纪也不大,在商家见过陆柔几次。 对她的长相还有几分印象。 从前不觉得。在那次商遇城告诉他,梁矜上是陆柔的女儿后,他再对比记忆中那张脸,就会立刻意识到,这两人肯定是母女。 梁矜上的轮廓肤色都很像陆柔。 可能五官上更偏近方信鸥,但母女俩纯净温柔的气质,一脉相承。 梁矜上不知道晁荆玉在想什么,摇摇头,否认了他那句话。 商遇城没有因为维护商锦康和自己吵架。 晁荆玉看她神色郁郁,像是有心结的模样,就问她怎么了。 梁矜上犹豫了一下。 如果不是实在无人可倾诉,其实她不应该跟晁荆玉聊这些。 毕竟他对自己的心思…… 但晁荆玉又是最了解商遇城的人,梁矜上很想听一下他的见解。 “昨天知道了商遇城以前做的一些事……让我在猜想,他是不是喜欢过我。” 晁荆玉瞬间联想到,商遇城在九年前救过梁矜上那件事。 那次听商遇城说过后,晁荆玉就在猜测,他是不是从那时起就喜欢梁矜上了。 这个猜测,甚至让晁荆玉萌生了自己该放下喜欢梁矜上的念头。 “他都跟你说了?!” 梁矜上不知道他为什么语气隐隐激动,“我自己猜出来的。他这个人,从来都不说,你知道的。” 梁矜上的反应,比晁荆玉猜想得平静很多。 他以为,梁矜上就算不崩溃,至少也不会这么容易平静地接受。 毕竟商遇城的这个“秘密”,让梁矜上平白背了梁西洲和南意这么多年的怨气。 更别说南意还因此对她做出了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所以你跟遇城吵架了?……不管怎么说,他当初那样做,是出于好心。”晁荆玉惯性地替商遇城说了句好话。 但后面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替商遇城解释。 因为连晁荆玉也不清楚,他“救人”是好心,可后来为什么不把好事做到底,替梁矜上洗脱冤情。 第220章 旧账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晁荆玉的话让梁矜上觉得莫名其妙。 “……他出于什么好心,才会说出那种话?”梁矜上深吸一口气,还是觉得很生气,“而且我们压根没吵架。这事明明是他对不起我,他还他单方面对我冷战。” 晁荆玉微愕。 总算意识到,他们两个好像不在一个频道上。 “什么意思……” 梁矜上也意识到,以商遇城那闷葫芦的性子,肯定没有将过去那段跟晁荆玉分享过。 既然都聊到这了,她只好非常克制简略地说了一下她和商遇城当初为什么会决裂。 当然只说了商遇城“羞辱”她的话,隐去了后半段流产的事。 晁荆玉听完后,半晌没有开口。 他认识梁矜上,是今年六月,她给晁星河做家教以后。 那时候,兄弟两个都能看出来梁矜上和商遇城有些牵扯。 但他没想到他们的牵扯居然是从两年多以前就开始了。 他还比梁矜上多知道一个九年前的真相,两厢一联系,晁荆玉内心涌起一股苦涩又敬佩的心潮。 “我忽然觉得,商遇城大概是爱你很久了。” 晁荆玉的这句话,让梁矜上的脸刷地一下爆红。 连内心无比失落的晁荆玉,都被瞬间吸引了注意力。 他叹为观止道:“……你这是在害羞?” 梁矜上被他点破这一点,更加无法控制自己的脸色,只觉得脸上都快要烧起来。 晁荆玉先抛开了酸得滴水的心情,好笑地问她,“这位小姐,你在害羞什么啊?难道商遇城从来没给你表白过?” 梁矜上的沉默,让晁荆玉意识到。 自己好像又真相了。 这通谈话下来,他们各自有一段心情需要整理。 尤其是晁荆玉。 他是一个很洒脱的人,从先前宫雪苑与商遇城那一段就能看出来。 他不汲汲于情爱,也不戚戚于孤独。 在今天以前,他可以完全不去干涉内心对梁矜上的好感,就算她是商遇城的女友,晁荆玉并没有太大的心灰意冷。 他默默欣赏和守护,又不去破坏人家感情。 也许到了某一天,他就自然放下了。 晁荆玉有些悲凉地想,他是不是等不到“自然放下”的那一天了。 今天、此时此刻,就应该切断自己对梁矜上的感情。 在不断蔓延的沉默中,梁矜上站了起来,“荆玉,我先去吊针了……等下我就直接回家,你好好休息。” …… 梁矜上回了观澜庭院。 她要做点什么,让自己的思绪可以不要那么乱。 她坐到了电脑前,打开绘图软件。 爸爸给她的那套模型丢了,现在连凶徒是谁都不知道。 她不可能依靠一点记忆,就一模一样地将构造详图画出来,但是可以在爸爸灵感的基础上,进行创作。 想必爸爸也会很喜欢的。 梁矜上已经太久没有接触过工作,从刚开始的艰涩,到后来的沉浸其中。 等身后传来商遇城进门的声音,梁矜上才发现天都不知什么时候黑了。 “为什么不接电话?” 白天的时候,楼旷把一支补好电话卡的新手机给了梁矜上。 梁矜上抿了抿唇,“……忘了。” 商遇城瞥一眼她的电脑,那是她画了一半的屋面效果图。 “在做设计?”商遇城罩着她的发顶揉了揉,随口夸道,“很漂亮的房子。” 梁矜上低声道:“这是我爸爸的灵感,不是我的……但我爸爸给我的的模型,昨天被抢走了。” “什么时候被抢走的?”商遇城收回了揉着她头发的手,按着双肩俯低身子,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昨天?” 梁矜上点点头,“嗯。” 商遇城眉峰微蹙,但那点褶皱很快又消弭无踪。 “吃过饭没有?” 梁矜上摇头。 商遇城就知道她不会乖乖吃饭,“桌上有饭菜,你先去吃。我打个电话。” 梁矜上总觉得他这个电话,跟自己的那个丢失了的模型有关,忍不住跟了过去。 商遇城站在阳台上,背着她,从她的位置隐隐听到,他在对电话那头的人叫“袁熙”。 梁矜上默默转身回到餐桌前。 早上来接人去“上班”,晚上回家还要打电话“沟通公务”。 也许她也应该学习商遇城,云淡风轻地让“过去”过去。 过去那段纠葛里,到底有没有发生过感情,还是纯粹的的身体交易。对他来说,大概一点不重要。 商遇城打完电话回来,看梁矜上只动了几粒米饭,沉声问道:“怎么吃这么少?” “刚开始吃。”梁矜上淡淡回答完,继续数米粒。 商遇城让人买回来的,都是梁矜上爱吃的菜。看她一点不捧场,他耐着性子,“你太瘦了,为了我的福利,能不能吃胖点?” 梁矜上咬着筷子,瞭他一眼。 眼神倒没什么含义,但配合着她这个略带娇憨的动作,商遇城勾了勾唇,又道:“后天去我家,不能再这样吃饭。奶奶喜欢你多吃点,还记得么?” 梁矜上想起了六月两人“破冰”的第二天,跟商老太太同桌吃饭,她说的话。 忍不住回道:“你还记得。” “才过去多久,记得很奇怪?” 他那时对自己爱答不理,连讽刺带打击的,梁矜上以为他多讨厌自己呢。 敢情连商奶奶随口的一句话都还记得。 梁矜上诧异的是,这种黑历史——“你怎么还好意思说!” 商遇城给她剥了只虾放到碗里,神情自然,似乎在问为什么不好意思说。 女人是很记仇的,更何况商遇城自己先起的话头。 “你骂我是劳改犯女儿,说玩玩我!” “你都知道了,是误会。” “你辞我家教!” “保护你。” “你偷我论文!” “不是我。” 梁矜上:“傲儿生日那次!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有孩子的时候都没想过娶我,更别说没孩子,还说宫雪苑要生几个就跟她生几个!” 商遇城没想到自己一时纵容,她还算起账没完了。 商遇城挑眉看她,不冷不热地问道,“没完了?” 梁矜上没被他吓住,她问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要一个态度。 “商遇城,你后天都要带我回家见长辈了,难道意义就只是为了跟商锦康宣战?” 他眯着眼睛看她,半晌后才开口,却也是问句,“梁矜上,我送你的玉呢?” 第221章 怕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下意识地回他,“你问这个干嘛?” “丢了?” 怎么可能? 那种好东西,她把自己丢了也不敢丢。 梁矜上猜测一下,“你是想把它要回去么?” 商遇城低头吃饭,淡淡回道:“后天去我家,记得戴上。” “……为什么?” 商遇城从来不干涉她的穿衣打扮。 商遇城看她东一个问题,西一个问题,是真的没有要认真吃饭的意思,干脆伸手把人从椅子上拉过去。 抱在自己腿上坐着。 “本来不想这么随意,但是看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样子……”商遇城顿了顿,“等见过商家人,我们就订婚。” 如果不是他搂着她的腰,梁矜上都要跳起来了。 她万万没想到商遇城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为什么这么突然……你、你什么意思啊?” 突然吗? 商遇城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道:“很突然吗?你不是期待很久了?” 梁矜上果断地摇头,“我没有,从来没想过。” 他们才谈了几个月,梁矜上再恨嫁也不可能“期待很久”。 尤其是上个月出了那件事,梁矜上常常冒出配不上他的想法。 结婚,她怎么敢想? 她这个急于撇清的模样,让商遇城的眼睛微眯,“从来没想过?所以你这两天,口口声声想要我一个说法。难道不是因为,一年前想嫁我而不得,心有不甘吗?” 梁矜上在脑子里把商遇城的话过了遍逻辑。 好像,也没错。 如果不是因为想嫁给他,她不会在一年误听到商遇城对商锦康说的那句话后,伤心欲绝“流产”决裂。 也不会对商遇城在商傲儿成人生日宴上说的那些“无论如何不会娶她”的话耿耿于怀。 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是很难掩饰的,梁矜上现在回想,自己从前在商遇城面前从来不掩饰自己,应该是透明的。 所有心思,都被他一目了然。 一年多以前……她的确是单纯地喜欢他,很想嫁给他。 可惜那一次,她还没正式表白,两人就分开了。 反而这一次,他们堂堂正正在一起,梁矜上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奢望”过,能走到结婚那一步。 齐大非偶。 商锦康的出现,不正是证明了这一点吗? 梁矜上抿了抿唇,“也许你说得对,我曾经异想天开过地想过吧。但是现在……商遇城,你刚刚临时起意说的话,我们就当你没说过。” 临时起意。 呵。 “梁矜上,你是真的想不到、还是不愿意去想,那块玉代表什么含义吗?” 商遇城知道她曾经向商傲儿打听过,那块一模一样的玉佩代表什么意义。 梁矜上长长地沉默,商傲儿懂什么呢,她只知道那块玉很贵很贵,是爸爸的遗物。 梁矜上良久叹口气,“别告诉我,那是你家传儿媳妇的传家宝。” 商遇城平淡地纠正她,“准确地说,是传给孙辈的。” 千年灵玉,辟邪避灾,一代传一代。 商傲儿手里那块,是她父母双双在车祸中去世后,传到她手里的。 而商遇城这一块……在以为梁矜上怀孕以后,他当着商锦书的面,把玉挂到了梁矜上的脖子上。 虽然那时候,他还不能大张旗鼓地公开,但是,“小姑就是见证。” “传给孙辈……”梁矜上轻轻地重复了一遍。 所以那一次,也只是“母凭子贵”而已吧。 商遇城预想中,梁矜上会露出的感动神色没有出现,反而神色隐隐冷淡下来。 “矜矜,怎么了?” “商遇城,先前不知道,现在想想,这么重要的信物,我还是先还给你吧……”她避重就轻道。 商遇城的眉头紧了紧,连声音都低黯了几分,“之前名不正言不顺的,你拿倒着不烫手。现在我要正式把它送给你,你不要了?” “也不是不要……”梁矜上低垂着眼睫,有些寥落道,“但我们之间的门第差距,不是你给我一个信物,就能抹平的。总归,还是要你家里同意。” 而商锦康的态度,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轻易答应他们俩的婚事的。 商遇城低低地问道:“你怕了?” “怕,谁会不怕?”梁矜上倚进商遇城的怀抱。 那可是商家,在锦城只手遮天,哪怕是全城的风云都能搅动。 她这样一个平凡的,甚至在商锦康眼里是“带着污点”的女人,怎么可能不害怕。如果不是商锦康这次下了通牒,后天的家宴会邀请乐悠出席,她不会被迫着这么早就见家长。 商遇城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懒洋洋道:“有你男人在,怕什么?” 梁矜上闭了闭眼,想到商锦康每次看向自己,就像看仇敌一样冷厌的眼神,几不可见地抖了抖。 “商遇城,万一他不同意呢?他威胁你跟我分手怎么办?” 商遇城的手在梁矜上身上招招惹惹的,享受她难得主动地靠着自己。 半晌后才浑不在意地答道:“他能拿捏我什么?权势、利益?” 诚然,商遇城的权势利益还有前途,恰好都被握在商锦康的手里。 “我三叔没那么糊涂,我的一切跟商氏未来发展息息相关。再说,我不是他那个扶不起的亲儿子……”商遇城的声线里有着绝对实力而带来的淡淡睥睨,“他要拿捏我,也要掂量掂量。” 梁矜上十分迷恋商遇城这种不可一世的姿态。 她相信他说的没一个字。 但她没想到,商锦康压根没有硬碰硬地去威胁商遇城,而是找上了自己。 第二天,梁矜上照旧在楼旷的陪同下,去医院吊最后一天针。 她现在有点相信晁荆玉下的诊断,什么植物神经功能紊乱,大概就是她那一阵失眠、噩梦的罪魁祸首之一。 因为这几天治疗下来,她的睡眠问题少了很多。 剩下的那个问题—— 晁荆玉在病床上还是兢兢业业地替梁矜上复诊,问她最近恢复得怎么样。 “已经不做噩梦了……”梁矜上抿了抿唇,犹豫道,“但是关于那段你所说的‘幻觉’,我还是没办法跟现实分清楚。” 那么真实地发生过的事,要她怎么说服自己,那是假的? 第222章 废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我这边只能治疗你的植物神经紊乱。”晁荆玉建议道,“关于你的心理问题,或许还是要求助心理医生。不过,你能接受催眠吗?” 梁矜上一想到那次被催眠后,那走马灯似的过往,额头就微微见汗。 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接受催眠的,亦或者是她过往实在有太多不愿意想起的画面。 总之,那种铺天盖地的逼仄阴影,她再也不想尝试一次。 “我……”梁矜上咬着下唇,“有没有其他办法,让我分清楚,那是不是幻觉?” 晁荆玉苦笑道:“人的思维太复杂了,你的脑子已经认定的东西,靠外力很难去扭转。催眠都只是一种心理暗示。你说的那个方法……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南意醒过来,亲口告诉你,她对你做了什么。” 一想到南意,梁矜上心里还是闷闷的抽痛。 不想再聊这个话题,“算了……我能治好失眠和噩梦就已经很好了。其他的,就交给时间吧。” 晁荆玉附和道:“嗯,只不过是过去的一场幻觉而已,对你的身体和神经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恰好梁矜上的短信进来,她低头一看,是一个“私密”发货的快递,放进了丰巢柜。 其实,那场“幻觉”对她的身体不是没有影响。 但那种X冷淡的事,她怎么可能跟晁荆玉交流。 现在,她买的东西也到了。 总之不能坐以待毙,活人总不能被X欲憋死。 这个活人,当然是指商某人。 梁矜上站了起来。 晁荆玉问她,“你要走了?” 梁矜上胡乱地点点头,“你好好休息,我再来看你。” 梁矜上带着包裹回到家。 自从她的身体状况好一点,商遇城白天还是回去上班。 之前积压了很多工作,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被顶头上司商锦康抓住小辫子。 梁矜上拆了包裹,是一个小小的瓶子。 某牌水溶性润滑液。 她想到昨晚商遇城搂着她在床上,燥得恨不得咬她的耳朵发泄,“这关系到你一辈子的享福……坏了……看你找谁哭去。” 梁矜上想到这里,揉了揉右手手腕,两颊发烫地把那瓶东西扔进商遇城那边的床头柜。 等平静下来,她回书房继续画昨天的图纸。 商锦康的电话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一串陌生的数字,她盯着电脑也没多看,就按了接听键。 “方小姐。”商锦康威严冷厉的声音十分有标志性,梁矜上“啪嗒”地掉了手里的数位板笔。 他叫她,方小姐。 “商董。”声音有点紧,梁矜上轻了轻嗓子,也用冷淡的声音回道,“有何贵干?” “听说,明天你要参加商家的家宴?” 梁矜上:“嗯。” “你胆子挺大。”商锦康语意不明地“夸”了一句,“听说大前天晚上,你差点被人撞了。还不知道要少出门吗?” 梁矜上脱口怒道:“真的是你?!” 商锦康冷冷道:“这种不痛不痒的手段,怎么可能是我的手笔。” 没等梁矜上说什么,商锦康已经自顾自说下去,“不过如果你明天敢来,就可以领教一下我的手段了。” 电话挂断后,梁矜上呆坐了许久。 她数次想打电话给商遇城,但是一想到商锦康那句,“我不会动遇城,他是我最看重的子侄。而且他这个人,也没什么弱点。但是方小姐就不同了,你浑身上下的弱点,我随取随用。” 最令她毛骨悚然的就是,“你可以试试看向遇城求助。但我要提醒你一句,你的弱点,可不一定是商遇城的弱点。他如果不像你一样心怀畏惧,可能就是我下手的最好时机。” 梁矜上明知道商锦康在挑拨。 但她还是被说动了。 因为她太了解,商遇城我行我素到什么地步。 比如,商锦康如果拿梁西洲一家人的安危来威胁自己,自己是绝对会妥协的。 但商遇城,就不一定了。 商遇城加完班回来,梁矜上已经安静地躺在床上,只给他留了盏小灯。 商遇城洗完澡睡到她旁边,被子里那股淡淡的馥郁清香就飘了过来。 睡衣很保守,睡颜很清纯,但在商遇城眼里就是非常勾人,翻涌的气血叫嚣着连日高温要把神经都烧断了。 加班的疲惫不能让商遇城有所收敛。 反而对他来说,这时候更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晴事来消解一天的疲惫。 在“吵醒她但不一定能有福利”和“让她睡来日方长”之间,商遇城没犹豫选了前者。 大概是明天就要带这个女人回去见家长了,这种不一样的心情,让他对湛有她这件事,更加迫切。 梁矜上被脸上痒痒的触感闹醒。 眼睛半睁不睁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陷落在一个温热的胸怀里。 她满腹心事,还在浅睡眠阶段,被闹醒也没什么起床气。 但她还是懵懵懂懂地挣扎了几下,那力度在商遇城眼里,跟欲拒还迎也没什么区别。 原本为了自己少受点罪,商遇城只是克制地亲亲额头、鼻尖和唇珠。 她的乖顺,无形中给了商遇城鼓励。 亲吻由浅及深,商遇城以从未有过的耐心对待这具逐渐放软的身体。 梁矜上原本就没几分的睡意被搅散,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由下及上地与商遇城对视。 那双深邃眼睛翻滚着热烈滚烫的温度,他知道商遇城忍得很辛苦,但他还在等她一个点头。 梁矜上咬了咬牙,轻声对商遇城道:“你去开抽屉。” “嗯?”商遇城的声音沙哑性感到不可思议,随后立刻意识到梁矜上的意思。 他越过梁矜上,打开她那边的床边柜抽屉,拿出一小片。 “不、不是这个!”梁矜上把脸往他胸前一埋,“我说你那边的。” 商遇城那侧的床边柜里没什么东西,充电器,几本书。 他以为自己会错了意,或者梁矜上这时候还耍着他玩。 他手里夹着那玩意儿,眉宇间已经有些隐隐按捺不住的焦躁,“宝宝,你真想玩废我么?” 第223章 醉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谁玩你了?”梁矜上恼了他一下。 又不好意思说直接说自己提前准了什么东西。 商遇城看梁矜上红着个脸躺在自己身下,刚刚还好好的,此刻却不知怎么的有些羞恼。 他只好听她的,去开了另一边的抽屉。 梁矜上看到商遇城的背影定了一下。 过一会儿,他才拿出那个瓶子。转过身来,朝她晃了晃,“这个是……?” 干嘛要问出来? 虽然那瓶子上都是英文,但只要商遇城联系一下现在的情境,就不可能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梁矜上翻个身,“饮料,你喝吧。” 商遇城低笑了一声,显然很愉快。 不是因为被梁矜上的话逗笑了,而是因为她居然会主动买他手里的这瓶东西。 商遇城将人搂回怀里,勾了勾唇,“我是担心自己想多了,误会了你的意思……矜矜,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个东西?” 梁矜上过了一会儿才瓮声瓮气道:“我的手是画图纸用的……这个东西,你不准备,那我只好自己买……” 商遇城不是没想过用点别的道具。 但这种要求,如果不是梁矜上主动提,他不能提。 梁矜上等了一会儿,商遇城没动作,她张了张嘴,“商……唔。” 商遇城在她唇上重重地亲了一口,“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梁矜上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轻声道:“你,先关灯。” 屋子里原本就没开顶灯,只有一盏小壁灯,晕黄的光线只是让气氛更暧昧一点。 商遇城的心思早就在别的事上,手已经打在梁矜上露出的半截腰上,随口道:“就开着。” 他很久没有看到梁矜上意乱情迷的表情了。 梁矜上被他翻过身去,声音有一丝几不可见的颤意,“关灯吧。” 商遇城不动,她便想推开他自己去关灯。 比起看不到她,商遇城更加不愿意让她从身下溜走。 便撑起上半身,按了几下,屋子里恢复了黑暗。 适应一下,就能大概看得清面前人的轮廓。 商遇城没有辜负梁矜上主动准备的东西,他扔了她的睡衣,打开那个瓶子。 他要将梁矜上翻过来,但她执意要趴着。 “喜欢这样?”商遇城在她后颈处,声音含糊地问道。 “嗯。” 细细密密的吻下来,梁矜上的手藏在枕头下面。 在商遇城看不到的地方,紧紧地揪住床单。 她以为商遇城看不到,但他再情热,也一直在注意着梁矜上的状态。 后背潮潮冷冷的,是汗。 还没有鸣锣开场,就出了这么多汗,还是冷汗,怎么都不正常。 商遇城要去开灯,梁矜上却自己翻过来,搂住他的脖子,嗫喏道:“可以的……可以了。” 商遇城把那小瓶子一扔,咕咚一声滚远了。 黑暗中,他的声音低磁又沉稳,似乎还带了点无奈地嗤了一声,“就知道,这东西靠不上。” 梁矜上在他停下来以后,脑海中那些屈辱阴影的画面也稍稍褪去一点。 也许,她还是应该开着灯,这样,她至少能看到—— 是商遇城,而不是那些丑陋的、恶心的,其他人。 商遇城把灯打开,居高临下地看着梁矜上。 她的脸色一丝潮红也没有,素白平静,像一波古井。 他刚刚那些耐心缱绻,仿佛没有勾起一丝涟漪。 就算借助外物,不会让她受伤又怎么样,她的抗拒和恐惧依然存在。 梁矜上看商遇城穿着睡裤要下床,一把拉住他的手,“商遇城?” “没事,你先睡。我去冲个澡。”商遇城淡淡道。 “可是,我……”梁矜上下意识发泄般地抓了抓头发,“其实你可以试着来……” 商遇城:“刚刚已经试过了。” 他不想伤害她,就像她不想让他一直难熬一样。 见商遇城还要往前走,梁矜上跪直在床上,“商遇城!” 他站定,回头。 她这两天稍微养回来一点肉,那美好的身体线条看得男人眼睛又是一深。 而后,他大踏步走回床边。 梁矜上的眼睛一直盯紧了他,但商遇城的下一步动作却是将她横抱起来,抱着一起去了浴室。 “你也要洗洗。”谁知道那玩意儿里是什么成分。 他这句话一出来,梁矜上就知道,今天晚上又到此为止了。 在今天接到商锦康的电话之前,她在这件事上,更多的只是畏惧和对商遇城的愧疚。 但接完他那个胁迫威慑的电话,她就一直在焦虑彷徨。 她跟商遇城还能走下去吗? 外有外患、内有内忧。 她连内忧都解决不了。 这是两人第一次一起进浴室却一个一个洗。 梁矜上只需要冲一冲,就把浴室留给商遇城。 等他出来的时候,看到梁矜上已经换了套睡衣,安静地坐在沙发上。 “睡不着,想喝一杯?”商遇城走近,看到她在面前的茶几上放了两杯红酒。 “不是。”梁矜上仰头看他,“你说,我喝醉了,是不是我们就可以了?” 商遇城客观道:“也许。” “那……” 商遇城搂着梁矜上的肩,平展单薄,还有那股倔强蹦起来的意气。 “矜矜,我可以把你灌醉,也可以用上道具,大不了一起用上,怎么样都能成事。”商遇城将她掉下来的头发挽上去,淡淡道,“而且我知道你也愿意配合我。” 梁矜上点点头。 商遇城却话锋一转,“这次成了,下一次呢?你让我每晚搂着个醉鬼睡觉?” “也许,多几次,我就好了。”梁矜上自己说得都没有信心。 商遇城的唇角微微一扯,“等你什么时候清醒的时候,能对着我发氵良,我才相信你是好了。别拿一条死鱼来应付我。” 梁矜上:“……可我万一就是走不出那个阴影呢!” 商遇城抬眼,淡淡地瞥她一眼,大言不惭道:“你本来连手都不让我碰一下,现在恨不得自己把东西送到我手边让我、你。说不定下个月你就开始馋了。” “可是我不想等下个月了!”梁矜上心焦起来,“我就要今晚!” 商遇城气息沉下来,敏锐道:“发生什么事了?” 客观上她的身体显然还很抗拒这件事,那就是她主观上有事,让她急不可耐地想要与他发生点什么。 第224章 伤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没有把商锦康打电话来威胁自己的事告诉他。 没有商锦康的阻挠,以梁矜上目前的状态,也不适合这时候去见家长。 商锦康的电话,只是加了码而已。 梁矜上手上这点少得可怜的砝码,就算一把showhand,都抵不过商锦康眼皮子一眨那点气力。 她只好告诉商遇城,“明天商家的家宴,我不想去了。” 商遇城眉目一沉,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不行。” “可我还做好去见你家长的准备。”梁矜上想到刚才又一次的半途而废,黯然道,“你觉得,我们这样的状态,真的适合走到结婚那一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一直不好呢?我是女人,我能靠爱情柏拉图着过下去。商遇城,可你不可能守着我一个连基本生理需求都不能满足的女人过一辈子的。” 商遇城身边的诱惑那么多。 他现在还能对自己有耐心,以后还能吗? 商遇城皱着眉头,“我说过,你会好的。大不了我让人把姓南的弄醒。” 这只是问题之一。 她跟商遇城的感情,压根没有让她笃定到,相信他会坚定不移地选择自己的地步。 她如履薄冰,在这段才刚开始没多久的感情里,哪有那么多的安全感。 “先不说你三叔,就是商奶奶,再从那次以后,她对我的印象也已经到了谷底。我这次不打一声招呼,就贸然出现在这么大场,只会更碍他们的眼。” “矜矜,只是一场普通的家宴而已。”商遇城抬起她低下去的脸,带着点哄慰,“带你去认认人。你不喜欢我公开承认你么?” 当然喜欢。 没有人想当见不得人的“背后女人”。 “我喜欢。”梁矜上叹口气,“可是你向一群压根看不上我的人公开我们的关系,等于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上。” “商遇城……其实我并不享受那种你为了我跟我很全世界为敌的感觉。”因为那代表着要面临一次又一次的对抗和争吵,“我只想要安稳的生活。” 商遇城看着她皱巴巴的小脸。 她说的他都知道。 “别的事,我可以不强求你。”商遇城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但这一次,没得商量。三叔会把乐悠带到宴上,你如果怯了,是想把自己的男人拱手让出去,嗯?” 梁矜上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自认跟乐悠相比,自身条件并不输。 差只差在出身门第。 她忍不住想,如果方信鸥那年没有出事,她在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里长大,是不是会长成一个比今天更出息的“方家宝”? 就不会像一件商品一样,被人挑剔指点、各种瞧不上? …… 平静的一夜过去。 商遇城第二天上班前,让她替自己打领带,顺便道:“你在家收拾一下,不用穿太正式的衣服。下午让司机来接你,我们一道去。” 梁矜上看着他,“嗯。” 商遇城对上那澹澹的目光,依赖又坚定,让他忍不住低头在她眼皮上印下一吻,“有我在。” 梁矜上认真地点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睡前她的临阵退缩,让商遇城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不由地又跟她嘱咐了一句,“我也需要有你在,所以矜矜,不要对我食言。” 向来岳峙渊渟的人,鲜少有这样再三确认一件事的时刻,足以见他对自己有多重视。 梁矜上尽管内心发虚,还是朝他露出一点坚定的笑容,“放心。” 商遇城出门了。 梁矜上还有大半天的时间。 关于要不要化妆的问题,她想了很久,决定除了打个底之外,其他都不动了—— 万一商锦康自失身份,朝她泼酒……不带妆至少没那么狼狈。 商遇城在午饭时间给她打了个电话,问她吃什么,如果在家闲得无聊,可以去南天找他。 梁矜上好笑一下,说自己下午画图纸,就在家等司机来接。 挂完电话,她只觉好笑,是有多怕她跑了? 商遇城都那样强调了,她再退缩,那就是活该男人被别的女人抢走。 她在桌前画了没多久,手机又响起来了。 有了上次的教训,她特意看了一眼不是商锦康的电话,才接起来。 “你好,请问是方小姐吗?” 梁矜上一听到“方小姐”就本能心一紧。 但那头不是商锦康的声音,而且听着很周正和善,也不像是来找事的。 “我是。您哪位?” 她夹着电话,一边重新拿起数位板笔画了起来。 然而下一刻,那支笔就“啪”地掉在了地板上。 “我是五监的狱j,j号xxxx。是这样的,你父亲在狱中发生了性质恶劣的斗殴事件,现在正在医院抢救。这边需要你过来签署几份同意书。” 梁矜上猛地站了起来。 因为站太快,有一瞬间头晕目眩几乎都站不稳了。 但她压根不敢停,整个人晃了两下就往外跑。 手术室外的红灯亮着,梁矜上签署了几份同意书后,就被刚才电话里自称姓周的狱j带走谈话了。 “周警官,我爸爸为什么会发生斗殴?他一向与人为善,从来不会跟人耍狠斗勇的!” “但这次的事件确实性质恶劣。我们管辖不允许出现任何利器,更别说你父亲私藏了一把管制刀具。属于严重违纪,如果追究起来,是要加刑的。他这次受伤,也是因为被狱友抢了那把刀,捅在了胸腹部。” 管制刀具,管制刀具! 梁矜上混沌的脑子一转,想到自己去探监那次,爸爸说因为他狱中表现好,还协助做过房屋修建设计工作。 所以被特批在每天活动时间里,可以拿到他的工具,去做那个房子的模型。 可方信鸥不可能糊涂到藏刀的! 手术在梁矜上来之前已经持续了很久,所以一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就灭了。 方信鸥戴着氧气面罩,被送进了特别看护的病房。 “能不能让我进去看一眼?!”梁矜上被两个穿制服的人拦在外面。 “未经允许,不准探视。” 梁矜上她在病房外面转了两圈,想起自己应该向商遇城求助。 她拿出手机,才点开通话界面。 手机就响了起来。 宿命一般的,那串数字她甚至还没看完整,就猜到了电话是谁打来的。 商锦康。 第225章 没来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攥着手机的指节开始泛白。 她避开身后的狱j,走到阳台上。 可是没等她接起电话,商锦康那边就已经挂断了。 好像就是为了通知梁矜上一声——让她平静地过了大半天,从这一刻结束了。 梁矜上的手指在回拨键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电话打了回去。 电话被接通。 “方小姐。” 梁矜上的食指被自己咬出深深的齿印,才勉强不再恨到发抖。 “你对我父亲做了什么?” 商锦康的声音依然跟之前一样,冷淡中带着高高在上,“诽谤虽然不是大罪,但是也要看对什么人。你是想让我送你进去陪方信鸥吃牢饭?” “我诽谤你?难道不是你做的?!” 方信鸥在狱里待了九年多,一直平安无事。 偏偏在商锦康出面干涉她和商遇城之后,前几天先爱上她被车队尾随,今天更是出现了这么严重的暴力事件! 除了他,还能有谁有这样专横和残忍的手段? 面对梁矜上激烈的指责,商锦康不置可否,只道:“看你这样子,倒是父女情深。我以为,傍上了商遇城,你就以为自己高枕无忧,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了。” 梁矜上深呼吸一口气,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商锦康冷嗤一声,“到现在还要问这种蠢话。” “你为了让我离开商遇城……就能平白无故地伤人吗?!” “小丫头,这个世界上多的是不想看方信鸥活着的人。”商锦康不屑一顾,“不过,这次不是我,不代表我不会这么做。你可以赌一把,是你的骨头硬,还是那老东西的命硬。” 梁矜上的下唇都被自己咬出了血。 商锦康的话,一句比一句让她心惊。 最可怕的是,她不认为苏进康需要说谎话来骗自己。 可是,什么叫做“世界上多的是不想看方信鸥活着的人”?! “是谁做的……你告诉我,他是谁?” “我没有这个义务。”商锦康冷漠地拒绝了她,“只是来通知你一声。如果你执意出席今天的家宴,那就抓紧时间,见方信鸥最后一面吧。 “你……!”梁矜上急怒攻心。 但她现在只能相信,商锦康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可以不出席,我不去!”梁矜上脱口而出。 也许她会这么痛快地说出这句话,是因为从昨晚开始,她的心里就知道不会这么顺利。 但她万万没想到,商锦康,或者说,那个迷雾之后的人,会在这时候对方信鸥下手。 “算你识时务。”商锦康变本加厉地提出条件,“如果你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遇城,以他的个性,也不会出现在家宴了。这不是我想看到的局面。所以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 “嗯。” 挂完电话,十几层的风没多久就把梁矜上吹透了。 她浑身冰凉,以为自己站了很久。 商遇城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时间,四点十五——其实也没过几分钟。 商遇城的电话,只比商锦康晚了几分钟。 但有些事,就已经成了无法转圜的局面。 梁矜上勉强扯了扯嘴角,让自己的面部放松下来。 以免一开口就露出破绽。 她接通,“遇城。” 声音不高不低,语气也很平静。 商遇城在那头问道:“矜矜,怎么去医院了?” 梁矜上现在出门,事事都有楼旷跟着。 商遇城会知道她来医院,一点也不奇怪。 “没什么,晁荆玉说我今天不用继续吊水了,让我来医院开点药。” 商遇城低沉的声音一如往昔,“嗯,你那边好了吗?我过来接你一起去?” 梁矜上闭了闭眼睛,掩下眼底的泪意。 “你不用特意绕路过来。待会儿楼旷直接带我过去了。我们老宅见吧。” 楼旷很可靠,梁矜上知道这句话能说服商遇城。 但商遇城不知道的是,梁矜上刚刚已经跟商锦康达成协定,商锦康会派人将楼旷暂时控制起来。 她这样说,只是为了让商遇城单独前往。 商遇城:“好。” 挂了电话,梁矜上唇边的笑容也僵硬到可以敲碎的地步。 她把手机一关,拖着步子回到了方信鸥的病房外。 这是为罪犯专设的病房,重重把守。 刚才梁矜上请求进去见方信鸥一面,被严厉地拒绝了。 可是她这次再走回来,门边看守的人员居然退让开一步。 那无声的默许,让梁矜上觉得荒诞又悲凉。 是受了谁的吩咐,不言而喻。 这既可以看成是商锦康见她还算乖顺,给的一点甜头。 也可以当做他在示威——他在告诉梁矜上,只要他想,方信鸥的命就是被他捏在手里的。 但梁矜上现在什么都不想想,推门走了进去。 有一个医生在给方信鸥调仪器,见梁矜上走进去,知道她是病人的亲属,便交代了一下病情。 利器伤到了肺部,因为从监狱转过来需要层层手续,耽误了一点治疗时间。 只好切除了一半右肺。 梁矜上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捂着脸,整个人缩成一团,来抑制心底绵延不断的疼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膝盖被碰了碰,她抬起头来。 方信鸥不知道什么时候麻药醒了,睁着眼睛,正在看着她。 目光慈爱宽和。 梁矜上霎时被天大的委屈击中,嘴巴动了动,眼眶就彻底红了。 但她还是强行忍住了,叫了声,“爸爸。” 方信鸥肺部动了大手术,切开的气管还戴着呼吸机,没办法张嘴说话。 只能朝着她眨眨眼睛,戴着笑意。 他的手微微一动,朝梁矜上招了招,让她坐近点。 梁矜上坐到床沿。 方信鸥抓着她的手,在她的手心,一笔一画地写了起来。 他刚过了麻药,动作很慢,但梁矜上却很快分辨出来,方信鸥写的是什么—— [你妈妈呢?怎么没来?] 梁矜上的心一寸一寸地落下去,包括垂着的头也不敢抬起来。 事发突然,她又乱成一团,一点也没想起来这个埋得很深的雷。 爸爸醒来,看不到妈妈怎么办? 他受了这么严重的伤,陆柔怎么可能不出现?! 第226章 般配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一沉默,整个病房就真的只剩下仪器的声音。 如果不是刚才一直沉浸在被商锦康的威胁,和对商遇城的愧疚中,她不会忽略这么重要的事。 连接在方信鸥身上的仪器,各自发着“嘀嘀”“嘟嘟”的声音,就像炸蛋无情的倒计时。 那颗梁矜上苦心隐藏多年的炸蛋,处在即将爆炸的边缘。 梁矜上后悔上次探监的时候,没有鼓足勇气把真相告诉爸爸。 那样至少,他不用在这个最糟糕的时刻,身受重伤,还要遭受那么大的打击! 梁矜上的嘴唇抖了抖,鼓起勇气抬头。 “爸爸……” 方信鸥握着她手掌的力道却陡然加重了一下。 虽然依然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但梁矜上却顺势闭了嘴。 方信鸥没让她说下去,而是在她掌心划道:[你妈妈是生病了吗?] 梁矜上心底一痛,鬼使神差地立刻点头,“嗯嗯!” 方信鸥的手一松,“啪”地掉回了到床上。 而后闭上了眼睛。 他的模样令梁矜上心生不详。 她知道自己刚才点头太快了,心虚得太明显。 梁矜上偷偷观察方信鸥的神情,他一直闭着眼睛,让人看不出他眼底的情绪。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 梁矜上关了手机,看不到时间。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点,商家的家宴肯定已经开始了。 她没办法控制自己去想,商遇城等不到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他会当场翻脸? 还是会顾全大局,在众人面前与乐悠和谐相处? 心底思绪纷杂,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方信鸥的呼吸机开始发出的沉重喘气声,“呼哧、呼哧”。 他很痛苦。 是麻药的效果过了。 “爸爸?爸爸?”梁矜上站起身来,替他擦了擦汗,“是不是很痛,我去叫医生过来,给你打止痛药。” 刚才医生在离开时,提醒过她,肺部切除手术后,大部分人需要用止痛药。 那种疼痛,光靠扛是扛不过去的。 方信鸥冷汗涔涔的手却突然一把抓住她,睁开眼睛,幅度极小地摆了摆头。 是不要止痛药的意思。 可他额上的青筋和冷汗,显然,他非常难捱。 梁矜上还想再劝,但方信鸥拖着她,执意不肯。 有时候,身体的疼痛反而是好的。 至少人没有心思想别的事。 梁矜上对上方信鸥的眼睛。 那双一直有神的眼睛,此时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别的原因,蒙上了一层黯淡。 他勉强抬手指了指电视,让梁矜上打开。 他已经太久没有接触过外面自由的空气了,哪怕是看一眼电视都是奢侈。 梁矜上一想到这个,喉底的苦涩几乎要漫上来。 她开了电视,替方信鸥调台。 当画面闪过本地的一个娱乐台时,梁矜上按着遥控器的手不受控制地停了下来。 “豪门联姻大曝光,商乐两家疑好事将近——” 今晚发生的事,这么快就上了晚间娱乐新闻。 如果商锦康没有提前安排通稿,梁矜上是绝对不信的。 但画面上,商遇城和乐悠并肩,一起走进商家豪宅的照片却也作不得假。 商遇城之前的话说得再硬,照样也会为了全商锦康的面子,顺势配合。 梁矜上看得发愣。 这种非公开的家宴,记着只能远远地拍,新闻也只用了一些“疑似、猜测”的字眼。 但就是这样,才显得更真了。 商锦康的第一步目的,达到了。 娱乐记者还在细数商遇城和乐悠的辉煌履历和般配指数,方信鸥拍了拍床板,把梁矜上的魂喊回来。 梁矜上不动声色地抹了把眼角,才回头去看。 方信鸥的脸色不好看,皱着眉,焦躁地摆了摆手。 意思是不要看这个台。 梁矜上立刻换台。 父女二人对着叽叽喳喳的电视节目,方信鸥出神,梁矜上怔楞。 直到方信鸥的药水快要挂完了,梁矜上才动弹一下,按了呼叫铃。 病房门被打开。 梁矜上替方信鸥擦着汗,掉背对着进来的医生道:“医生,我爸爸的麻药好像过了,他太疼了,你能不能来帮他看看?” 身后的医生没有回答,方信鸥的眼睛却瞪大了。 梁矜上立刻回头。 身后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在看到商遇城那张英俊冷漠的脸时,她吓了一跳,差点站不稳压到身后的方信鸥。 是商遇城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才免于对方信鸥产生二次伤害。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表情都很冷淡。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气氛非常怪异。 商遇城还穿着刚才电视里出现过的那套衣服,方信鸥就算疼迷了眼,也不会认错。 这个,是商家的人。 梁矜上与商遇城沉默对视了几秒,很快想起来身后还有个方信鸥,立刻转身去看他。 却见方信鸥用一种她很陌生的眼神看着商遇城。 嫌恶、抗拒、来者不善。 如果不是医生正好走了进来,这三人之间沉默的气场相互叠加,不知还会出现什么奇怪的氛围。 医生给方信鸥换了药,还在检查各种数据。 商遇城趁这个时间,要把梁矜上带出去说话。 “你先放开我。”梁矜上压着声音,焦急道,“别在我爸爸面前……” 她担心商遇城生起气来,不管不顾的样子会让爸爸担心。 商遇城颊边动了动,冷飕飕道:“你以为我要对你动手?” 梁矜上摇摇头。 今天的事本来就是她“辜负”在先,商遇城会生气不奇怪。 但他既然找到了这里,多少应该知道发生过什么。 所以她不担心商遇城会做什么过火的事。 更让她担心的是刚才方信鸥看商遇城的眼神。 医生做好记录,再三确认要不要用麻药。 方信鸥坚持拒绝。 “现在血压和心跳都接近临界值,如果超过这两个数据,我们就一定要用上止痛药了。”医生拗不过,下了一句医嘱,就走了。 商遇城两步走近病床,垂眸看向床上的方信鸥。 “伯父。” 方信鸥没看他,依然是敲了敲床板,对梁矜上做了个让她出去的手势。 梁矜上立刻道:“我不!” 她很好奇,方信鸥刚才为什么是那样看着商遇城的。 更担心商遇城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家宝,你先出去。”商遇城对她说了进来后的第一句话。 第227章 激动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这是梁矜上第一次听到商遇城叫自己“家宝”。 他从没这样叫过她。 在长辈面前克制又亲昵,很有分寸地把握着让人可以放心托付的踏实感。 今天的见面很突然。 梁矜上没想到商遇城会从家宴中途赶过来。 刚刚出现的时候,他对自己是挟怒而来的。 但面对方信鸥时,商遇城就像一个初次见女友父亲的寻常男人那样,拿出了该有的态度。 梁矜上看着商遇城的侧脸。 在这一刻,她清晰地分辨出,商遇城见方信鸥时,与见梁父梁母时完全不同的态度。 那一次他对梁家父母的态度很疏离。 梁矜上一度以为,这人永远改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天生缺乏对长辈的敬重。 原来不是的。 他也可以是稳重有礼的模样。 梁矜上回神,坚持不肯出去,“你们要说的,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商遇城沉默,方信鸥却作势要撑着坐起来。 他还带着呼吸机,又伤在肺部,万一牵动了伤口是很要命的事! 梁矜上大惊,“爸!爸爸,你不要乱动!” 方信鸥还要赶她,她不敢不从,只好道:“好好,我出去我出去!” 她拗不过方信鸥,只好把目光投向商遇城,“遇城,我十五分钟后再进来。” 商遇城只淡淡道:“放心。” 梁矜上出去后,只剩下两个男人,一躺一站。 但眼下的问题是,方信鸥留下了商遇城,是有话要说的——但他压根就开不了口。 方信鸥总不可能也拉着他的手,在他手上写字。 这像什么话? 作为唯一能开口的人,商遇城主动先开口,“伯父有问题要问我?” 方信鸥定定地看了他几秒,眨了眨眼。 商遇城静了几秒钟,低低淡淡道:“……是要问我,关于陆柔阿姨的事?” 方信鸥那双黯淡的眼睛,一瞬间风起云涌,如同第一眼看到商遇城,又浮现出那股憎恶的神色。 千言万语,都在这个眼神里了。 但商遇城似乎并不在乎,他想了想,拿出手机,调出备忘录,“您能打字吗?” 方信鸥胸膛起伏数下,才有力气接过他的手机。 打下一排字,[你跟我女儿是什么关系?] 商遇城微挑了挑眉,“我以为已经足够明显。我们是恋人。” 方信鸥却因为这句话,呼吸机上全都是因为激动而浮出的水雾。 [滚!你们商家没一个好东西!] 商遇城看到他再次打出的这行字,薄唇微抿,“伯父,我知道您恨我三叔。但不能因为他一个人,就把所有姓商的都拉下水。” 方信鸥刚刚看到了电视里放的娱乐新闻。 他会生气,原本只是因为不想看到有关商家的一切。 但他没想到,几分钟后,那个花边新闻里的男主角,居然跑到他面前来说,他是方家宝的恋人! 有钱人就能糟蹋人吗?! 方信鸥的情绪起伏太大,挥动着手里的手机,就要砸过来。 手机掉到地上,方信鸥气血翻涌加上动弹太大,胸口的绷带已经开始渗血 更别说,那些连在他身上的仪器,都因为指标超出临界值而开始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病房门唰地被推开,梁矜上跑进来。 看到方信鸥的状态,立刻恼了,转头对商遇城道:“你对我爸爸做了什么?!” 商遇城下颌紧绷着,但好歹没有发作,拖着梁矜上给冲进来急救的医生让位。 梁矜上气得眼睛都红了,“商遇城,你就是这样让我放心的?!” “你先搞搞清楚。”商遇城捏了捏鼻梁,把手机塞到她手里,“是不是在我来之前,跟你爸爸告我状了?” 不然他想不通,明明是第一次见面,方信鸥对他的印象会如此之差。 梁矜上匆匆地扫一眼方信鸥打的两句话,立刻明白了。 方信鸥是因为那则新闻。 仪器还在发着警报,她快步走过去,看到方信鸥憎恶地盯着商遇城。 那面色灰败的模样,源自于一个父亲最深切的无能为力和心痛。 梁矜上不忍看他为自己忧心。立刻低声解释道:“爸爸,刚刚你看到的那个新闻,其中有误会,你别担心。遇城他……对我很好的。” 虽然是为了安抚父亲,但这话有七分出自真心。 今天商遇城会跟别的女人闹出这样的新闻,她自己也有责任。 但这其中的原因太复杂,还牵涉到她为了方信鸥做出的妥协,所以没办法解释给方信鸥听。 她的话落入商遇城的耳里,也相当于给他解了惑。 这个时候,他还是做出了一个男人合格的担当举动,配合着梁矜上的话,走过来搂住她的肩。 方信鸥却恨恨地撇过脸。 医护人员给方信鸥推了止痛药,还重新包扎了伤口,并严肃警告道:“这是开胸大手术,你们当子女的孝顺点,别再引起他情绪激动了!” 梁矜上忙说是。 医护人员刚走,外面的狱j又推门了,“探视时间已过,尽快离开。再待下去就违反我们的规定了!” 梁矜上不想走,方信鸥伤成这样,才换来了这可怜的相处机会。 既然商锦康都有渠道放她进来,商遇城一定也有办法让她留下来。 梁矜上把两人之间那团乱码先抛开一边,示弱地看向他,“商遇城,我想留下照顾爸爸。” 没想到商遇城却一口回绝了,“还是请专业的护工来照顾你爸爸比较好。” 一瞬间,她脸上的失望都能滴出水来。 方信鸥原本还撇开头,听到商遇城要带梁矜上走,却又忍不住转了回来。 他说不出话,可是目光闪动,却有千言万语。 商遇城心有所动,沉着嗓子问,“您还有话想问我?” 方信鸥慢慢地眨了下眼睛。 “是想问……刚才的第一个问题?”梁矜上看到方信鸥的眼底瞬间红了。 商遇城自然也看到了,但很多话,不能当着梁矜上的面说。 他冷静地给出承诺,“明天,我会过来。再带一个人来见你。” 梁矜上被商遇城拽出了病房。 他们一出来,狱j就重重把守,隔开了两个世界。 梁矜上忘不掉方信鸥刚才瞬间痛苦的眼神,急声问商遇城,“你跟我爸爸说的,第一个问题是什么问题?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第228章 身故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把她梁矜上回了车上。 驾驶座上坐着楼旷。 梁矜上在看到楼旷脸上那些青青紫紫的伤时,瞬间愧疚难以言喻。 楼旷在下午送她过来时,还是好好的。 这些伤是怎么造成的,不用想都知道。 “楼旷……对、对不起啊。”梁矜上低声地道了歉。 她只是和商锦康达成协议,她不去商家的家宴,商锦康负责派人把楼旷引开。 但她没想到,那人连商遇城的面子都不顾,把他最信任的保镖伤得这么重。 楼旷启动车子,只说了句,“梁小姐,干我们这行的,这点小伤跟挠痒似的。你别往心里去。” 他可以这样说,梁矜上却不可能真的没心没肺就让这事过去了。 她扭头看一眼与她并排坐在后座的商遇城。 他侧颜淡漠,下颌线紧绷着,显然怒气未散。 但梁矜上却等不了了,问他,“商遇城,你能不能先告诉我,我爸爸为什么会那样?你们到底说了什么?” 商遇城对她的问题置若罔闻。 出了事,她只要一关机,仿佛就可以什么都不管了。 商遇城却从下午一刻未歇,处理了各种复杂的局面。 梁矜上有权利只关心方信鸥的问题,商遇城却也有资格为她轻言退缩而生气。 这一路的安静,把梁矜上的情绪逼到顶峰。 等回了家,只剩他们两个人,她终于可以爆发出来。 “商遇城,我宁可你跟我吵架……你跟我爸爸到底说了什么,你要急死我吗?” 商遇城往沙发上一坐,薄唇一掀,淡淡嘲道:“有时候,我也宁可你跟我吵架。” 梁矜上的心口酸得厉害。 她知道自己回避不了了,“今天的事……我真的没办法……你三叔,拿我爸爸的命威胁我。” “为什么不告诉我?”商遇城无声叹口气,“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梁矜上把脸埋到掌心,颤着声道:“……我爸爸浑身是血地躺在那里,你三叔还在说,随时可以要了他的命。商遇城,我只有一个爸爸了,我什么砝码都没有,我赌不起……” 她单薄的肩微微抖着。 是真的后怕无穷。 商遇城的手抬了一下,却又收了回来,最终没有将她搂到怀里。 “所以就这样把我放弃了?”商遇城不带情绪地笑了一下,“你有没有想过,失去我,我三叔要对付你们就更容易了。” 梁矜上骇然地抬头。 眼眶已经红得像兔子一样,这个表情,就像是一只手无寸铁的兔子,被三步外的猎人用箭尖指着心脏。 “不……不可能……”梁矜上脱口道,“我都已经什么都听他的了,他为什么还要对付我?” 这句话说出来,没有惹来商遇城的勃然大怒。 但他的脸色却阴沉得如同坟场一般。 梁矜上见他听完那句话就站了起来,长腿朝门口迈去,似乎就要这样离开。 她忍不住扑过去,从背后拉住商遇城的外套下摆。 “商遇城,你去哪里?!”那彷徨无依的声线颤抖着,能激发男人心底最深处的保护欲。 商遇城却没有回头。 “你知道,我三叔的要求,可不止是不让你参加家宴这么简单。”商遇城冷淡道,“既然你什么都要听他的了,我想我也已经不适合再待在这里。” 梁矜上像被人闷了一拳,抓着他下摆的手指都要脱力了。 “你……是要跟我分手?” 商遇城冷冷轻嘲,“你是没学好主被动关系?” 梁矜上低喊道:“可我没想过跟你分手!” 商遇城嗤了一声。 梁矜上实在摸不清他的想法,她只知道,自己今天不能让他走。 不仅仅是要知道他跟方信鸥聊了什么,更是怕商遇城今天就这样走了……就真的走了。 她顺从本能,双手环抱住商遇城的腰,紧紧地贴在他身上。 商遇城的背上,渐渐感觉到洇湿。 房间里安静地没有其他声音。 梁矜上的脸埋在他背上,在无声的眼泪冲刷中,低声求道:“别走,商遇城……我爱你,不要走。” 这不是她第一次说爱。 在两年前那一段关系里,尽管不是正式恋爱,但有商遇城纵着她,她什么话肉麻就说什么。 什么“babyboy”“宝贝”都叫得出口,甚至有几次被商遇城用高超手段吊着,被逼着叫他“老公”也不是没有过。 她那时把爱情看得太简单,一往无前掏心掏肺。 反而是经历了那么多波折,真正在一起这几个月,她叫的最多的,就只剩下他的名字。 连这句“我爱你”,都像是她心底最后一把保险锁的钥匙。 现在她把钥匙都交出来了。 商遇城听后,却半天没有动作。 而后才把手伸下去,大掌包住梁矜上的手,几乎不怎么需要用力,就把她的手掰开了。 两人中间挤进了冰冷的空气,梁矜上瞬间只剩下绝望的情绪,喉间终于忍不住泄出一声委屈的哭腔,“呜——” 没等她继续哭出声来,商遇城转过了身,手心包着她的手始终没放。 他垂眸,将她两手展臂分开,环到自己腰后。 下一秒,梁矜上深深地陷入他的怀抱。 …… 商遇城留了下来。 两人简单地吃了点晚饭,梁矜上红着眼睛红着脸,捧着杯热牛奶跟他坐在沙发上。 总算能心平气和地说一说方信鸥的事。 商遇城先问她,“你妈妈的事,你爸爸知道了吗?” 梁矜上从刚才开始脸上就泛着的红晕,在这句话以后很快就消散了。 她抿了抿唇上的奶渍,“我不知道……我总觉得他已经猜到了。” 就是因为猜到了,所以一直在逃避。 商遇城的语气比她笃定,“他大概是已经心中有数了。” 梁矜上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明天,我去跟你爸爸谈一谈,关于你妈妈的……身故。”商遇城伸手将她眉间的褶皱抚平。 梁矜上的确一直在逃避跟方信鸥说这个,但怎么能让商遇城去说? “你要怎么说?你连我妈妈怎么去世的都不知道……我爸爸也不会信你的。” 商遇城也不勉强,“那你怎么去说。” “……”她不敢。 商遇城到底还是没忍心,“为了你爸爸好,去世原因不必一五一十地说。我会告诉他,我们很早在一起,你家的事,我都知道。” 第229章 潜龙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关于怎么给方信鸥解释陆柔去世的原因,梁矜上想让商遇城告诉方信鸥是病逝的。 不能说陆柔是自杀的。 方信鸥一入狱,妻子就自杀了,那绝对会增加他的负罪感。 但商遇城不同意。 “你可以选择隐瞒部分真相,但不能完全捏造。你父亲总有出狱的时候,你瞒不住的。”隐瞒部分真相,只说陆柔自杀,是为了给方信鸥一个缓冲。 待来日真相大白的时候,可以减轻他的痛苦。 但如果今天捏造出了谎言,将来方信鸥知道真相,还是要遭受“爱妻背叛+自杀”的双重打击。 “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自杀的事……”梁矜上抱着腿,尖削的下巴搁在膝盖上,“商遇城,你知道我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对吧?” 那次她在清赤山写的遗书被商遇城捡走了,那其中就提到了“阿弃”。 商遇城:“嗯。” “我那时候很恨我的妈妈,恨她耐不住寂寞,恨她是个坏女人,这么快就背叛了爸爸。”很多话,梁矜上在心里压了很多年。 今天,她亟需找一个出口。 可是自从跟南意决裂后,她已经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过去遭遇的人。 只有商遇城,那次在医院天台,她想把宫雪苑推下去之际,商遇城叫出了“方家宝”的名字。 她就知道,他调查过自己。 幸好还有他可以倾诉。 梁矜上的声音很低,“我那时候天天找事跟她吵架,惹她生气。在她自杀前一天,我还在跟她冷战。也许妈妈是对我心灰意冷,才选择带着妹妹一起去死的。现在回想起来,不管她是不是背叛了爸爸,至少她对我来说是个好妈妈。我却不是她的好女儿。商遇城,你没见过我妈妈,她真的是一个很善良很温柔的人。” 商遇城依然淡淡地“嗯”了一声。 梁矜上抬起眼睫,看她表情,显然是不满于商遇城的敷衍。 商遇城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你想我说什么,说你妈妈的确是很好的人,而你不是个好女儿?” 这话落在梁矜上耳朵里,一点不诚恳。 她顿时意兴阑珊,“算了,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是商遇城,他怎么可能对这些“家长里短伤春悲秋”的话题感兴趣。 …… 梁矜上辗转了一夜,第二天记挂着要去医院看方信鸥,很早就起来了。 商遇城陪她一起。 到了楼下,梁矜上又看到那辆眼熟的q7。 袁熙的车。 她停住脚步,抬头看商遇城,“你不是要跟我一起去医院吗?” 难道还要跟袁熙先去公司? 商遇城淡淡道:“嗯。袁熙跟我们一块儿去。” “她去做什么?” 梁矜上说完这句话,自己先想起来,商遇城说过袁熙是方信鸥的学生。 可方信鸥现在是服刑中的罪犯,这次更是被卷进恶性斗殴。 他怎么会希望这狼狈的一面被曾经的学生看到?! “我爸爸不是普通的生病住院。她现在去探视,不是去看笑话添乱吗?” 商遇城搂着她的肩往车边走,“没这么严重,袁熙一向敬重你父亲。” “商遇城,不要!”梁矜上皱起眉头,严词拒绝。 袁熙迟迟等不到他们上车,按下了车窗,将墨镜一推。 “商总、这边不能停车……”袁熙是个人精,一看梁矜上表情就知道,症结在她身上。 便又将目光投向梁矜上,“小梁,我们也有很久没见了,有话上车说?” 梁矜上没动。 却被商遇城推着后心,上了车。 这让原本就心情低落的梁矜上更添一层阴翳。 他和袁熙什么都商量好了,都没有提前知会一声。 梁矜上从上车开始沉默。 但车内的气氛并不压抑。 袁熙是调节气氛的一把好手。 她一边开车,一边跟商遇城讨论工作,倒是更让梁矜上有一种被排除在外的滋味。 到了方信鸥的病房外,原本按梁矜上的想法,商遇城进去谈陆柔的事,她自己躲在病房外当鸵鸟。 可没想到多了个袁熙。 她见商遇城和袁熙很自然地要一道进去,终于忍不住了,从背后一把拽住商遇城。 眼含不满,定定地看着他。 商遇城不以为忤,对身后道:“袁熙你先进去打声招呼。我等下进来。” 不等梁矜上发作,商遇城拉着她去了露台。 “矜矜,人家好心来看你爸爸的,你这态度是不是有失风度了?” 梁矜上抬高了声音,“商遇城,我爸爸从前风光,现在落魄,你怎么忍心让他在这个时候在外人面前丢脸?!” “你在小瞧你爸爸。”商遇城沉声道,“君子潜龙在渊、待时而动,磊落的人不会将一时困顿放在眼里。” 梁矜上瞳孔微缩,看着商遇城的目光有些动容。 这些话,由商遇城的嘴里说出来格外能抚慰人心。 他从来不说安慰人的虚话。 半晌后,梁矜上才低低道:“算了,我们进去吧,总不能让袁熙一个人对着我爸爸。” 商遇城却道:“人家也许聊得不错。” 同一时刻,在方信鸥的病房。 昨天的呼吸机已经被换成了面罩式吸氧仪。 虽然方信鸥的声音还是很低微,但好歹不需要用写字沟通了。 在袁熙露面的第一眼,方信鸥就双目微微一亮。 一向以精干女强人示人的袁熙瞬间红了眼眶,“方老师,您还记得我!” “袁熙……”方信鸥动了动唇。 袁熙上前,握住了方信鸥那双充满劳动痕迹的粗糙大手。 “方老师,时间紧急,我就不跟您寒暄了。”袁熙压着声音,快速地问他,“您知道对您动手的人是谁吗?” 方信鸥摇摇头,“伤我的人姓扈,是半年前进来的,我跟他无冤无仇,一直相安无事。” “没有这么简单。方老师,您把那人的信息告诉我,我要去查一查。我从年初开始,一直在搜罗当初‘山水音乐厅’的资料。我相信您是冤屈的,当时的资料已经被警方封存了。但是我知道您不是这么不谨慎的人,一定还留了证据!” 她在星城买下方信鸥的速写本,就是为了万分之一的可能,那里面有关键信息。 方信鸥摇头,“你一个女孩子家,不要插手这些事。” 他当年任职的青城建筑,水太深了。 “不,我不是一个人,还有商遇城。” 第230章 病危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方信鸥虽然昨天已经知道了,商遇城是方家宝的男朋友。 但他对这个姓商的仍然没多少好感。 “商遇城为什么会插手当年的事?家宝让他查的?”方信鸥的语气有几分抬高,“别把家宝卷进来!” “不,老师,您别激动。我们在做什么,小师妹她什么都不知道。”袁熙恳切道,“商总没有告诉我他是为了什么,但我自己猜测,也许,是因为师母。” 陆柔。 陆柔当年嫁给方信鸥,是决绝地把跟商家所有的联系都斩断了的。 只除了一个小男孩。 陆柔隔一段时间,会接他到方家玩。 方信鸥的工作很忙,时常还要全国各地出差。对于那个小男孩的印象,只剩下陆柔叫他“阿城”。 算算年纪,再结合商遇城昨天的态度,大概——那个小男孩长大了。 方信鸥陷入了沉默。 话题到了这里,他没办法不想起陆柔。 袁熙不知道为什么方信鸥的神色变得那么哀伤。 幸好这时候,商遇城推门进来了。 他见两人俱是沉默,大概已经谈完了,便道:“袁熙,你先出去。” 袁熙走了出去,和长椅上的梁矜上隔了一个空位坐下。 以前在乐海还是上下级关系的时候,还常常有共同语言。 自从知道两人之间多了一层方信鸥的渊源,反而冷场了。 大概是因为这层渊源充满着荒诞的悲剧色彩,让她们在面对对方的时候不知道说什么。 梁矜上原以为商遇城会在里面待很久,但没过几分钟,他就出来了。 梁矜上倏地站了起来,神情紧张,“说了吗?” 商遇城还是惯常的疏冷模样,安抚地点了点头。 梁矜上转头就向病房走去,“我去看看爸爸。” 商遇城一把拉住她,“别去了,你爸爸没事。他大概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梁矜上满脸放心不下。 商遇城却带着她往外走。 出了医院,袁熙声称要回公司,问商遇城要不要一道。 商遇城把手里的一张纸片递给袁熙,“这是方先生让我交给你的。” 他顺便低头瞥了一眼。 眉毛几不可闻地挑了一下。 上面写的是这次伤了方信鸥的狱友的名字。 但商遇城没想到,竟然还是老熟人。 他不动声色地对袁熙道:“你先去公司,我先送梁矜上回家。” 梁矜上从刚才起一直魂不守舍,等只剩下她和商遇城了,忙不迭道:“商遇城,不亲眼看看我真的放心不下。我爸爸得知妈妈的死讯,怎么可能‘没事’?” “真的没事,对我这点信任都没有么?” 梁矜上双手抓着商遇城,“你跟我爸爸到底说了什么?” “就按昨晚我们商定好的口径说的。” 说了陆柔承受不了生活的压力而自杀的事,但没有说她是怀着孕自杀的。 “……我爸爸的反应竟然很平静?” 平静当然称不上,但方信鸥哭了的样子,不想让女儿看到。 所以坚持让商遇城把方家宝带走。 “我还是想去看看。” 商遇城低声安抚道:“你爸爸这么聪明,你在他面前又不会演戏,他大概早就猜到了。大风大浪他都见过了,伤心也是能调节的,你别太担心了。” 梁矜上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一方面很担心方信鸥没办法承受这个噩耗,但他真的平静接受了,梁矜上却又替妈妈伤心。 她低声问道:“你们就没说别的了吗?” “没有了。” “哦。” 楼旷把车子开过来接人。 车后座上,梁矜上无力地靠着商遇城,那副清瘦僝僽的模样,惹得他更紧地搂了把她的肩。 其实,他跟方信鸥不是没有谈别的。 在出病房前,商遇城向方信鸥承诺,会替他查清当年案件里的幕后黑手。 方信鸥却道:“你不用为我做这个。如果你真的想承诺,希望你能善待家宝。不要……不要让她像她妈妈那样不幸。” 商遇城先把梁矜上送回了观澜庭院。 陪着她吃了点东西,再催她回床上睡觉。 “我不睡,我想画会儿图纸。” 方信鸥喜欢的那套白房子,她图纸已经快画完了。 她还想一鼓作气再把模型做回来。 经过昨晚一晚的辗转反侧,梁矜上已经想通了。 如果五个月后,方信鸥能按时出狱当然最好。 如果真的要因为这次事件加刑,梁矜上就在他出狱之前,把这幢白房子造起来。 让爸爸一出狱就能住上。 商遇城不懂她心里的思量,只是看着她眼底淡淡的青,强制要她休息,“我看你太累了。先休息好,不许做别的事。” “哪儿那么没用了。你不知道我们学建筑的熬夜都成习惯了。”梁矜上请的一个月假早就过了,现在是方信鸥出事,又延了一阵,“等过几天我回去上班,大概工作都要堆成山了,我得适应一下这个节奏。” 商遇城见她最近都乖乖待在家,以为早就没了复工的念头。 “你可以多休息一阵。” 梁矜上最怕他说不让自己上班的话,毕竟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让她休学的前车之鉴。 “打住商遇城,你可以出门去上班了。”梁矜上微微有些不快,但没表现出来,“你看我多支持你的工作,你也别再拖我后腿。” 商遇城也没多做纠缠。 他和袁熙还有事要商量,搂过梁矜上吻了吻,便出门去了。 梁矜上的图纸一画就是一下午,天都黑了,也没等到商遇城下班回来。 却等来了医院的电话。 “梁小姐,你父亲正在抢救,这里有几份病危通知书需要你过来签署一下。请一定要尽快赶到!” 病危通知书! 怎么突然就下了病危通知书? 梁矜上站起来眼前一黑,胯骨狠狠地撞在桌角。 剧烈的疼痛在这时候发挥了作用,她没有晕过去。 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果然有一叠告知书等着她签字。 其中,最触目惊心的就是病危通知书。 “医生,我爸爸白天还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病危了?” 医生急着去抢救,摆摆手就匆匆回了抢救室。 梁矜上看着那一排肃穆的狱j,不报希望地求助道:“警官先生,我爸爸到底出什么事了?” 其中那个最眼熟的犹豫了几秒后,告诉她,“商先生……曾经来探视过。后来你父亲就吐血休克了。” 第231章 独活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先生? 梁矜上下意识的反应是商遇城。 但她立刻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商遇城有什么动机,杀个回马枪把方信鸥气到要下病危通知书? 她坐在抢救室外阴冷的长廊上,掏出手机给商遇城打电话,控制不住地手抖。 电话接通,梁矜上哑着嗓子叫了他一声,“遇城。” 这声音一听就不对劲,“矜矜,怎么了?” “你……下午是不是来找过我爸爸?” 她的语言问得直接,语气却很犹豫。 既怕商遇城承认,更怕他不承认。 如果不是商遇城,那今天下午出现的,她就只能想到另一位“商先生”了。 如果真是商锦康——梁矜上想不通,她不偷不抢,不就是跟他侄子谈个恋爱,他至于亲自出马,来做这些令人不齿的事吗?! 商遇城在电话那头静了一下,“怎么了?是你爸爸出事了?” 梁矜上散着瞳仁儿,感受着走廊上又阴又冷的风,像是死神降临的前兆。 她声音轻得像一缕烟,“现在在抢救,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了……” “我马上过来。” 挂完电话后,梁矜上的头埋下去,一动不动。 几个护士说着话,从她身边走过。 “你们听说没有,昨天那个切了半片肺的病人,今天又送进去抢救了。两天开两次胸,好惨!” “还有更惨的。我听说他吐血是因为听别人说,他坐牢没多久,老婆就给他戴绿帽子,大着肚子跳楼了。” “谁这么狠,挑这种只有半条命的时候把这种缺德事告诉他啊?” “可说呢,正好胸外科主任还出着差,给他二次开胸的就是个主治医师,我看这半条命都悬……哎呀!吓我一跳!” 梁矜上红着眼睛猛地站到她们面前,把那几个揣着血包、药瓶的护士都唬住了。 “你们在说什么?” 毕竟是背后议论病人的隐私,几个护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窘迫,都不再说话。 “这些血包手术室还等着用,我们先进去了!”其中两个先跑了。 梁矜上抓住最后一个护士,“你们刚刚的话什么意思?为什么是主治医生开刀?你们医院的其他医生呢?” “不好意思,我们是五监的对口医院,也有专门负责犯人的医生,请不要影响我们工作……” 梁矜上的脸色苍白如纸。 什么叫专门负责犯人的医生…… 难道犯人就不配得到好医生的救治吗! “我要转院,我们转院!” 那护士翻个白眼,用力拉开梁矜上拽着自己的手,“说了是对口医院,你能转到哪儿去……啊!” 肩膀上传来一阵剧痛,护士拉着梁矜上的手顿时松了。 她一回头,看到一个英俊冷漠到极点的男人站在身后,吓得腿软。 更令她惊吓不止的是,这个男人身后还站着一脸巴结的本院院长和一名医学界无人不知的泰斗级大拿。 身后跟着他的整个团队。 商遇城甩开钳制护士的手,将梁矜上拉到自己身边。 院长忙不迭对那名护士呵斥道:“抓紧把这几位专家带到手术室去!管好自己的嘴巴,明天到院办报道!” 刚刚那几名护士说的闲话,正好被他们听到了。 原本这种猎奇的事,谁都忍不住当想嚼嚼舌根。 偏偏商遇城的脸色立马就下来了。 院长立刻知道,恐怕手术室里的那个犯人不是一般人,竟然劳驾商大少亲自带专家赶过来。 其他人走后,手术室外只剩下面色森冷的商遇城和仿佛被抽了灵魂的梁矜上。 梁矜上出来太急,连外套都没穿。 商遇城将她带到怀里的时候,摸到她整个人都是冰凉的。 他把大衣脱下来包在她身上,正要再度拥紧,却被梁矜上一把推开了。 商遇城深沉冷硬的眉眼微敛,淡静地看着梁矜上。 “商遇城,我爸爸被你们姓商的又弄进抢救室了!” 商遇城语气沉黯,“抱歉。” “我不要你的道歉!”梁矜上气得发抖,“是商锦康做的对不对?就冲着我这么个不入流的小人物,也能劳驾堂堂商氏董事长亲自出马,做这些丧德败行的恶心事!我爸爸今天要是出什么事,要么商锦康把我也弄死,不然我跟他拼命!” 梁矜上细瘦的脖子上,青筋都爆了出来。 寡白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是通红的,嘶声裂肺的模样,也不管是不是在公开场合,是被逼到极点了。 商遇城的心脏像被人攥住一样,想把人搂到怀里疼一疼,可梁矜上看着他的目光,却遮挡不住的恨意。 商遇城无声吐出一口气,说道:“不是商锦康。我们都以为上午的说辞瞒过你爸爸了。但他太敏锐了,根本不信你妈妈是无缘无故地自杀的。” 梁矜上晃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我向他坦白了。”商遇城目深如海,满是沉痛,“我不喜欢撒谎。我没想到他听了以后,身体会受到这么大影响,抱歉。” “没、想、到?”梁矜上那几乎没有血色的唇开阖着,声音极低,“我的父母情深意笃,我爸爸蒙冤入狱,我敢说妈妈是他这些年唯一的情感牵挂!商遇城,我不信你这么蠢——你一句没想到,我爸爸可能就要死了!” 孤雁不独活,商遇城一句“没想到”,就把方信鸥往死路上逼了。 梁矜上闭了闭眼,唇边的讥笑灰心丧意,“你也是男人,你就算不知道老婆出轨对男人的打击有多大,也应该体会过,自己的女人被其他人睡了是什么心情吧……” 商遇城伸手捂住她的嘴,面无表情地出言警告,“梁矜上,你可以随意骂我。但是别让我再听到这样自轻自贱的话。” 自轻自贱? 如果现在有什么能“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办法,她完全不惜将自己割得血淋淋。 可是商遇城大概是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了她的意志,捂在她嘴上的手没有松开。 很快,他的手掌上就感受到了一滴液体。 两滴、三滴…… 那些无声的泪只有很轻的重量,却逼得商遇城松了手。 “矜矜……” “商遇城,你放开我吧。” 第232章 匕见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这句话说得心灰意冷。 任何人听到,都会怀疑,她的这个“放开”,是不是还有更深层的含义——不止是让商遇城松开她,而是想要分手。 商遇城没有放松力道,反而将她抱了起来。 以梁矜上的这个状态,他一松手,她大概根本站不住。 她被商遇城抱着放到长椅上,那么高大的一个人,半蹲在梁矜上面前,替她伸手拭泪。 “宝宝,别哭了。你爸爸会好起来,我向你保证。” 那么不爱哭的一个人,商遇城曾经还恶劣地想逼出她的眼泪。 最近,她流了太多的眼泪,都快把人的心脏都浸穿腐蚀了。 梁矜上恹恹地避开他的手。 她在过了最初最激烈的那阵情绪后,整个人像被抽去了所有力气。 如果这个事故是商锦康造成的,她可以恨、可以拼命,但至少不会这么无力绝望。 现在却是商遇城把她爸爸往死路上推了一把。 她原谅——对不起方信鸥。 不原谅——可商遇城不是故意的,甚至,让他帮忙解释死因,是梁矜上自己求来的。 “商遇城,你走吧,求求你。”梁矜上向后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也阻止不了鬓发被眼泪打湿,“现在看到你,我只觉得我是天底下最失败最不孝的女儿。” 商遇城站起身来,沉默许久,给楼旷打了个电话,让他上来。 而后,就真的大步地离开了。 走出医院的大门,商遇城没有我往自己的宾利。 而是走向路边一辆劳斯莱斯幻影。 商遇城直接上前,一把拉开驾驶座的门,冷声喝道:“滚下来!” 能给商锦康开车的司机,平日里走出门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在气场大开的商大少面前,却只能认怂,“四、四少,有话好好说。别跟商董犯浑。” 商锦康安坐在后座,淡淡说了句,“老李,你下去吧。” 商遇城上了驾驶座,直接一脚油门踩下去,劳斯莱斯真如“幻影”一般,霎时消失在司机的视线里。 老李这么多年也算是看着商遇城长大的,竟不知这位商家青年一代中最优秀的四少,什么时候竟隐隐有了与商锦康相抗衡的威势。 这家五监定点医院建在城郊,商遇城把幻影开上高架桥后,速度一路还在飙升。 商遇城一向稳重自持,鲜少做飙车这么轻狂的事。 但这种肾上腺素飙升的极限运动,确实是发泄情绪的好办法。 商锦康终于先打破了车厢内的沉默,“阿城,你我二人要是死在同一场车祸里,到了地底下可对不起商家这些年辛苦打江山的列祖列宗。” 商遇城目视前方,在高速行驶中开了口,“三叔多虑了,我不会要你的命。不管你在外面做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回到家,你是我敬重的长辈。” 没有商锦康的悉心栽培,就没有今天的商遇城。 可商锦康没有居功,他知道商遇城这句话的重点在前半句——“在外面做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 “我今天去找了方信鸥。”商锦康压根就没打算隐瞒,“看在当年的‘交情’上,去探个病而已。谁知道这老东西这么经不住事。” 他说到这里,饶有兴致地问一句,“他死了吗?” 商遇城冷声道:“方信鸥不会死。” “啧,不死也要回牢里待着。”商锦康刻薄道,“活着受罪,不如死了。” 他从后视镜里看一眼商遇城,“‘老丈人’都快死了,你没有在医院里陪着那女人,还有闲心带我‘兜风’。让我来猜一下……” 商锦康十分犀利地点破他,“别告诉我,你把这事认到自己身上,被那女的给赶出来了?” 商遇城磋了磋后槽牙,没有回话。 “这样也好,那种小门小户的女人,玩够了正好甩了。”商锦康言语之中对梁矜上鄙薄不已,继续刺激商遇城,“乐悠你要是看不上,多的是名流淑女排队等你挑。” 商遇城面无表情地听完,忽然道:“这是在教我像您一样,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回家当摆设,抛弃心爱的女人。再反过来做尽缺德事,把人家害得家破人亡。三叔,恕我直言,这种缺德事做多了,太损阴骘。就算不怕报应在自己身上,您可就商荣那一根独苗病秧子,折了就断子绝孙了。” 商锦康听出他话里明晃晃的威胁之意。 他不怒反笑,连连冷笑过后,指着商遇城厉声道:“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商遇城峻挺冷硬的眉眼与商锦康在后视镜里一撞,双方俱是图穷匕见的坦然。 商遇城重重地踩下了刹车。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后,车子已经停在郊区一片开阔的野地里。 商锦康喘息数下,“真是我培养出来的好侄子!我跟陆柔那时候,你才多大,商遇城,你竟然沉得住气瞒我这么多年!” 商遇城先推开车门下了车,徐徐淡淡道:“所以不想瞒了。你今天去医院,不就是为了试探我吗?” 商锦康也下车,站在他对面。 商锦康今天去医院,压根不是为了去气死方信鸥。 方信鸥这条贱命,在陆柔死后,商锦康就再也没放在眼里了。 他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真实目的是为了试探商遇城是不是知道,当年陆柔是被他玩弄过后才自杀的。 那句似是而非的“商先生曾经来探视过,后来你父亲就吐血休克了。”正是商锦康下的吩咐。 他就赌商遇城会不会背下这口黑锅。 方信鸥会吐血休克,是因为听“商先生”说了陆柔当年大着肚子跳楼的真相。 这个“商先生”,可以是商遇城,不能是商锦康。 因为当年跳楼的真相,梁矜上“亲口告诉过”商遇城,所以他说给方信鸥听,逻辑上没问题。 但如果商锦康一个“局外人”,都知道陆柔当年的死因——只要梁矜上不是傻子,一定会去探究商锦康跟陆柔是什么关系。 一个爱慕过陆柔、抛弃过陆柔的渣男。 一个在陆柔另嫁他人幸福美满后却不肯放手的疯子。 一个在陆柔失去庇佑四面楚歌后,依然对她惨无人道地欺霸的人渣。 当这些残忍的真相撕裂在梁矜上面前,她怎么可能再心安理得地跟商遇城相爱? 第233章 情种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锦城的冬夜,寒风刺骨。 但叔侄二人各自夹着烟,都站得挺拔。 商锦康依然处在一个中年男人依然魅力十足的年纪,岁月和财富带给他无人能比的气场。 商锦康吐出一口青烟,“你真是个情种。也不知道是随了谁的。” 商遇城淡嘲,“总不至于是随了您。” 商锦康只作不闻,洞悉道,“一年前那次,我竟然被你骗过去了。” 一年多以前,商锦康发现了商遇城和梁矜上的牵扯。 他把一叠资料扔在商遇城面前,告诉他这个“梁矜上”是劳改犯方信鸥的女儿。 商遇城表现得就像是第一次听说梁矜上的身世,轻视、不屑一顾。 “送上门的只是玩玩,不可能娶她做商太太。” 他的表现无懈可击,完全看不出他知道“梁矜上”跟陆柔的关系。 没过多久,商遇城就和梁矜上断了个干净,接受与宫雪苑的联姻安排。 商锦康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没想到时隔大半年,商遇城重新跟梁矜上走到了一起。 虽然这次商遇城没有再把梁矜上往商家人面前带。但是—— “前几天让人查了查这丫头,发现她现在名下那套房子,上一任户主是你,我才重视起来。”商锦康摇头笑叹,“当年你要是直接买了方家的房子,也瞒不了我这么多年。你倒知道先去外面转一手,再倒腾到自己手里。你那时还在斯坦福读大学,难为你花这么多心思……” 商遇城一直沉默地听着,没开口。 商锦康话锋一转,“……所以你那次瞒着所有人回国,还带了一身伤,就是为了处理房子的事?” 商遇城:“嗯。”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 他那次回国,是收到了陆柔去世的消息,回来处理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顺带手救了梁矜上。 只不过这件事,商锦康就算调查得再仔细,也绝对查不到——宫家为了给宫雪苑遮丑,早把所有痕迹都扫除干净了。 商锦康高深莫测地笑了,“你觉得我会信吗?……阿城,我也不瞒你,这些年我私底下一直在找我和阿柔的孩子。凭我的手段,除非ta被人绑着石头扔到外海了,不然不至于找不到——是被你藏起来了吧?” 商遇城目光深静地对上他,“三叔太看得起我了,您也说了我那时候只不过是个学生。再说……那是你的孩子,我把她藏起来干什么?” 商锦康锋锐地扫他一眼,“是因为你知道我要对ta做什么吧?” “你要对她做什么?”商遇城挑了挑眉,微诧,“难道你找她不是为了用余生好好弥补那个孩子,以告慰陆阿姨的在天之灵吗?” 商锦康听出了商遇城的刻薄之意,冷笑数声,“我快要找到ta了,到时候你会知道的。” …… 商遇城与商锦康分开后,给楼旷打电话,问医院那边的情况。 “方先生已经做完手术,被送进了icu。郝专家说手术很成功,只要扛过今晚就渡过危险期了。” icu家属是不能陪护的,商遇城问他们是不是还在医院,他过去接人。 “……我们不在医院。”楼旷犹豫了一会儿,报出一个酒吧的名字。 商遇城到了酒吧。 楼旷守在外面,先给商遇城来了一支预防针,“老板,梁小姐她找到了乐家二小姐,她们……查了监控。” 商遇城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他知道,从商锦康出现在梁矜上面前的那天开始,陆柔的死亡真相就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 梁矜上不傻。 以商锦康的身份,如果她只是一个令他不满意的“侄媳妇”,要拿捏梁矜上的方法太多了。 压根不必亲自出面那么多次,就为了拆散一段感情。 他每次出现在梁矜上面前,都带着一份强烈的憎恶。 梁矜上总会有觉得蹊跷的那天。 草灰蛇线,只要有她冒出一点怀疑的苗头,顺着查下去就能查出很多事。 商遇城也没打算让她做个一辈子被蒙在鼓里的可怜人。 但他没想到,梁矜上在这样极度伤心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想到去查一下病房外的监控。 实在不能因为她最近消沉羸弱的模样,就小瞧了她。 商遇城进了酒吧,很快在卡座找到了梁矜上。 她不是一个人,乐泉和郑爵都陪着他。 但还有一个商遇城想不到的人。 酒吧里太吵,乐泉对尚一鸣扯着嗓子喊,“梁矜上不会跟你单独出去谈的。我跟你也当过这么久的同事,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 尚一鸣却死活不肯说明来意。 今晚,他从在酒吧偶遇到梁矜上几人,就一直赖在她身边,试图说服她单独跟他出去“聊聊”。 当然是想聊那个视频的事。 尚一鸣最近天天生活在煎熬中,人都熬瘦了。 谁让他手里攥着个烫手山芋一样的视频,却总找不到机会“变现”呢? 先是看到南意被逼跳楼,他生怕谈不成交易,把自己的小命都给商遇城填了怒火。 就这样犹豫了好多天。 犹豫的日子里,他连“跟踪”的老本行都拿了出来。 发现商遇城和梁矜上的感情状况还挺稳定,他决定铤而走险,再次尝试把视频交出去。 结果前天又传出商乐两家有联姻意向—— 如果商遇城都已经踹了梁矜上,那他这时候拿出这段证明清白的视频还有什么用? 尚一鸣打算自认倒霉,把视频销毁算了。 没有发财的命,总好过南意丢了大半条命。 然而,命运却让他今晚在酒吧里偶遇了梁矜上。 梁矜上身旁没有商遇城,只有闺蜜陪着。 而且又从坐下就一直灌酒没停过,种种迹象都表明——她大概真的被商遇城甩了。 为什么甩她,尚一鸣从一个男人的角度分析,觉得商遇城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太正常了。 看着昔日乐海设计部的“小仙女”,跌落红尘心伤买醉的样子,最近一直被生活按在地上摩擦的尚一鸣决定给自己积点德。 做做好事吧。 “梁矜上,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东西给你。”尚一鸣凑在梁矜上的耳边大声道,“虽然可能有点晚了,但一定可以减少你的痛苦,相信我!” 第234章 醉酒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尚一鸣还没等到梁矜上的回应,肩上就传来一股大力。 他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人就被提着扔到地上了。 抬头一看,惊吓得四肢并用向后退了几步。 商遇城?! 尚一鸣原本也没这么孬,实在是见识过商遇城的狠辣。 南意的下场太惨了,自己虽然不是主谋,但也算是帮凶,看到商遇城,能不受惊吓么? 不过…… 商遇城怎么会来这里,他不是已经把梁矜上甩了吗? 尚一鸣躲在一旁偷偷观察。 商遇城压根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俯身要去抱梁矜上。 梁矜上已经醉了。 她酒量太好,为了让自己快点醉,好几种酒掺着喝的。 压根感觉不到抱她的是谁。 可商遇城还没将人抱起来,乐泉就扑过来,把梁矜上搭在商遇城肩上的胳膊拽下来。 她一用力,梁矜上又从商遇城的怀里滚了出来。 乐泉:“商遇城,你来做什么?” 商遇城冷淡地看她一眼。 这么明显的事,连开口都懒得。 乐泉把梁矜上往自己身后一推,“梁矜上不会想跟你走的,等下我会把她送回家。” 今晚,乐泉给梁矜上打电话,原本是想打探一下她跟商遇城最近的情况。 作为乐家人,乐泉虽然跟乐悠那边泾渭分明、各自生活,但乐夫人恨不得向所有人宣传,乐悠跟商遇城“好事将近”。 尤其是向乐泉母女炫耀。 乐泉一听还了得,给梁矜上打电话,却听到她带着哭腔,问乐泉能不能帮她想想办法,她想查医院的监控。 乐泉赶到方信鸥的医院,陪着梁矜上一起看完了监控。 做了这么久的同学,荣升闺蜜也有大半年,乐泉第一次知道梁矜上是大名鼎鼎方信鸥的女儿。 方信鸥,一个所有建筑er心目中国内最有成就的设计师。 多年前锒铛入狱,再出现却生死未卜地躺在icu里。 梁矜上没跟她解释,为什么在商锦康进入方信鸥的病房后没多久,他就被推出去抢救了。 压根不用解释。 乐泉怎么会不知道这些豪门里的弯弯绕。 嫌贫爱富、棒打鸳鸯。 没想到,乐泉前阵子刚因为商遇城不离不弃的爷们儿行为,而对他改观。 这么快就让梁矜上受委屈了。 商遇城不耐烦地拂开乐泉的手,动作没怎么留力,“不劳你大驾。” 乐泉没防备,整个人差点歪到地上,幸好被郑爵扶了一把。 郑爵皱眉无奈地看了商遇城一眼。 可商遇城那脸色黑的,郑爵都开不了口谴责他没风度的行径。 商遇城径自把梁矜上抱了起来,就往外走。 晃动间,梁矜上的眼皮微微掀开,就看到了那个立体英俊的侧脸。 她下意识就挣扎,含糊喊着,“放开我!放我下来!” 醉酒的人比一般人沉,这倒没什么,梁矜上压根就没多少重量。 但她乱挥的手几次差点打到商遇城的眼睛,他只能把人放下来。 梁矜上朝乐泉的方向软倒,乐泉和郑爵忙不迭地一左一右架住她。 梁矜上大眼睛一眨,恨恨道:“我不跟他走!” 乐泉忙附和,“好,我带你走。” 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人在伤心的时候酗酒,尤其伤身体。 乐泉给郑爵使个眼色,扶着他往外走去。 梁矜上看到商遇城还跟在身后,低嚷道:“我今晚不回家,我就跟你睡。” 乐泉点点头,刚要说话,梁矜上又补充道:“我要跟你们两个一起睡!” 乐泉愣住,郑爵嘴角抽了抽。 “好好。”乐泉哄道,“我睡中间,你挨着我睡。” 梁矜上却语出惊人,“不,我要睡你俩中间!我要挨着郑爵睡!” “别……别!”郑爵果断拒绝,“谢谢啊,我不配!” 他都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后脑勺快被人盯穿了。 醉鬼是不讲道理的,梁矜上先偏头看向乐泉,“你舍不得郑爵?” 乐泉笑了,“这有什么舍不得的,他现在又不是我的男人。你拿去睡拿去睡!郑爵没别的本事,就是很好睡。” 这不害臊的娘们,就睡过那一次,她还醉成那样了,知道个屁!——说什么他特别好睡,还不是睡完就把他踹了! 要不是郑爵有绝对的自信,换个男人都要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那方面有缺陷了。 郑爵正要开口解释,梁矜上又从乐泉那边转向他这边,“郑爵,你今晚要不要和我……唔!唔唔唔!” 郑爵一把捂住梁矜上的嘴。 他还不想死! 梁矜上在郑爵手掌心咬了一口,郑爵吃痛放手。 他胆战心惊地看着撒泼的梁矜上,这一醉酒,简直跟换了个人一样! 梁矜上被商遇城捉着腰往后一拉,落入他怀里。 商遇城深沉得晦暗,梁矜上这次却没有挣扎,反而攀着他的二头肌,垫脚在他耳边道:“你说,我要不要换个男人试试看,说不定能恢复正常女人的样子?” 别人不知道,商遇城却知道。 梁矜上会这样放浪形骸,不是因为喝醉了。 她为数不多的几次醉酒,也从来没有这样过。 商遇城把托着膝弯把她横抱起来,低哑着嗓子,“想当女人,我成全你。现在留点力气,待会儿床上用。” 他抱着人已经走到酒吧门口,梁矜上又开始不安分地挣扎起来。 “我不上你的车,我要跟乐泉走!” 商遇城还没说什么,从旁边窜出来一道身影。 是尚一鸣。 尚一鸣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知道再不开口说话,今晚的机会又要错过了。 商遇城对梁矜上的态度,长了眼睛的都知道。 这俩人非但没完。 商遇城大概还是陷得更深的那个。 “商……商总……我有话想单独跟您说一下。” 商遇城懒得搭理他,扔出一个字,“滚。” “……”要不是那件事实在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尚一鸣都想直接开口了。 “是关于梁矜上的事。”尚一鸣急切道,“您一定想听的,相信我!” 商遇城的目光在他身上停驻一会儿,“明天来南天找我。现在滚远点。” 第235章 倒贴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尚一鸣赶得走,乐泉却没那么好打发。 乐泉挡在商遇城的面前,“商遇城,你把人放下来。” “让开。”他面无表情地看了郑爵一眼,示意他把自己的人管一下。 郑爵叹口气拽了乐泉一把,“小乐,人家两口子的事,你就少掺和吧。” 乐泉瞪他一眼,什么狗屁小乐,跟叫儿子似的。 “两口子?”乐泉怪着声儿,“这词儿可不能在我面前说,对吧,商总?回头我再传到乐悠耳朵里,商总还得费口舌给乐悠解释。” 商遇城冷淡的目光扫过她。 郑爵拽着乐泉的胳膊,“好了,你少说两句。那些媒体捕风捉影的消息,你是乐家人,你还不清楚吗?” 乐泉冷笑一下。 她的确不会信媒体传的关于“商遇城带乐悠参加家宴,二人深入交往”此类的绯闻。 因为带头捕风捉影的,正是商氏旗下的某个传媒公司。 乐泉不会愚笨到猜不出那是商锦康刻意引导的。 但正因为她是乐家人,还是乐悠母女的死对头,所以才能从乐夫人笃定傲慢的态度中,察觉出了商家对这次“联姻”的积极信号。 客观说,这里面大部分是商锦康一手主导的。 “商遇城,你先处理好你们商家那摊子麻烦,再来找矜矜吧。”乐泉朝着醉得迷糊的梁矜上喊了两声名字,“你跟我走?” 梁矜上低低地“嗯”了一声,迷迷糊糊地就要从商遇城怀里挣扎下地。 “安分点。”商遇城将人往上托了一下,目光淡淡看向乐泉,“你也替我回乐家传个话。这种事,造势容易,坐实却难。贵府一共两位千金,不至于都‘倒贴’给我,到头来我还一个都看不上,传出去名声不好听的不是我。” 先前为了侵吞宫家的产业,商乐两家精诚合作,传出了乐泉和商遇城走得很近。 那波传闻随着乐泉和郑爵在一起后就平息下去了。 这次跟乐悠的绯闻在推波助澜之下,传得更是甚嚣尘上。 此等行径,倒真像是乐家铆足了劲要将女儿嫁进商家一般,吃相太不好看。 商遇城确实傲慢刻薄,乐泉反而嗤笑出声。 总归,她对商遇城是一点企图都没有,反正他讽刺不到自己。 谁真正“倒贴”,谁难堪。 商遇城撂完话,绕过乐泉二人,上了车。 楼旷在前头开车,梁矜上一反刚才的轻狂闹腾,一直安静地靠在商遇城怀里。 让人不禁怀疑,她是不是睡着了。 直到车子停到观澜庭院楼下,下车之际,商遇城绕到她那边正要抱人,梁矜上却撑着头坐了起来,低声道:“我自己走。” 商遇城就像没听到一样,把人抱了下来。 踢上车门,对楼旷吩咐一句,“你去医院守着,有任何事立刻打电话给我。” 二人回到楼上。 梁矜上一身的酒气,商遇城直接抱着人去浴室。 梁矜上直到他动手给自己脱衣服了,才开始挣扎起来,“你干什么?” 商遇城视线冷静地看着她,淡淡地吐出一句,“先洗澡,再兑现刚刚承诺的事。” 梁矜上醉酒的脑子反应慢了半拍,等她反应过来,脸上不红反白,“无耻!” “我怎么无耻了?”商遇城将她乱动的双手钳制着,轻而易举地褪去了她的衣服,“我跟你ZA,天经地义。” 泡澡太费时,商遇城直接把人带进了淋浴间。 水流冲下来,将两个人从头到脚打湿。 梁矜上把头发犁到后面,那双明亮的眼底,醉意两三分晃晃悠悠,更多的是透出来的冷意。 商遇城低眸,与她对视几秒后,忽而抬手拢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了下来。 水的温度偏低,他们之间这个吻,也没有几分情热的温度,简直不能称之为吻。 梁矜上在挣扎间,呛了几口水。 商遇城退开一点,看她咳了一阵,脸上终于有了一点血色。 “滚开,别碰我!”梁矜上哑着嗓子,声音不高。 商遇城却更加用力地吻下来,这一次,力道要大得多,梁矜上被抵在墙上,脸颊被他单手掐着,扣得死死的。 亲了又亲,吻了又吻。 狂乱的气息兜头而来,几乎让梁矜上有一种在浴室就要在劫难逃的错觉。 但商遇城最后还是放开了她,用力地抹一把梁矜上红肿的嘴唇,将人用浴巾包起来,抱了出去。 这一通折腾,梁矜上的酒意已经被散了个干净。 商遇城要给她吹头发,她冷冷地拂开他,“你出去,我要穿睡衣了。” 商遇城却已经打开了吹风机,淡淡地说了句,“待会儿也是要脱的。” 梁矜上抬眸,冷嘲道:“商遇城,你怎么有脸在这种时候、还跟没事人一样,想这种事?” 商遇城修长的手指从她的发间穿过,轻柔地按抚,“我知道你这两天压力大,一场放松身心的晴事,正好能够助你入眠。” 没等梁矜上开口,他又不疾不徐地加了一句,“更何况你刚刚才向我表达了需求,我怎么能不满足你?” 梁矜上说的那句要换个男人试试看,当然是为了气他。 但在看到商锦康从方信鸥病房里走出来的画面,梁矜上在那种扑面而来的窒息感之下,何尝没想过——“商遇城,你在装什么不懂?我要跟你分手,难道你听不出来?!” 商遇城皱着眉,目光一下就阴沉下来,“这次的事,我做得不对。你可以随意发泄你的不满,但是不轻易把‘分手’挂在嘴上。没有男人喜欢听这个。” 梁矜上冷冷淡淡地反问道:“难道你认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还是在‘轻易’提分手?” 商锦康把她爸爸折腾得只剩下一口气,就为了逼她跟商遇城分手! 无论如何,她跟商遇城都在这次伤害事件中,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她在忧心彷徨、选择两难的时候,商遇城做了什么? 他隐瞒了商锦康的所作所为,反而欺骗她,把商锦康做的那些事揽在自己头上。 要知道,对着商锦康,梁矜上还有地方发泄自己的愤恨。 但面对商遇城,她做不到恨他骂他,那些滔天愤怒和愧疚反将一军,最后都只能伤害到她自己心上! 第236章 勇退(已补齐)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你爸爸受伤的事,我很抱歉。”商遇城低叹道,“以后我不会再让三叔伤害到他的人身安全。” 梁矜上撇开脸,没有一丝一毫动容的模样。 “他连有没有‘以后’都不知道。”梁矜上露在浴巾外的肩膀绷得很紧,“我知道你三叔看不起我们,但是就算他真的把我爸爸弄死了,我也还是‘劳改犯的女儿’,这个标签贴上了,就撕不掉了。” 梁矜上在提到“劳改犯的女儿”这个名头时,语气有一种奇异的破碎感。 商遇城知道,这份受伤的破碎感,不仅仅是来源于商锦康的鄙薄轻视,还因为一年多以前,她听到自己说的那句话。 商遇城坐在床沿,把梁矜上拉到自己腿上。 梁矜上僵硬得像个木偶,商遇城却预料到她会有的挣扎,用一个无法动弹的姿势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商遇城的吻落在梁矜上的鬓边,“宝宝,我为曾经的无心之言向你道歉。不管当时说那句话的动机好坏,你也已经给我最大的惩罚。” 他顿了顿,“我一直尊重你父亲。不仅仅因为他是你父亲,而是因为他真的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虽然,陆柔为了斩断跟商家的联系,从来都是单独见商遇城的。 但商遇城看到陆柔一步步走出阴影,过得越来越幸福,怎么会不知道方信鸥是怎样一个好男人? 梁矜上摇摇头,凄然道:“不管我爸爸是怎样的人,哪怕他真的十恶不赦,商锦康有什么权利,用伤害他性命的方式,来胁迫我跟你分手?” 一想到方信鸥被插满了管子躺在ICU里,身体里还少了半片肺,梁矜上就恨得发抖。 商遇城深眸一眯,他斟酌再三,还是吐露道:“在狱里对你爸爸动手的人,不是我三叔。” 梁矜上嗤笑一声,就要从他腿上站起来。 商遇城按着她,“你爸爸醒来那天,你可以亲口问他——用刀子扎伤他的人,是不是叫扈志南。” 梁矜上听到这个耳熟的名字,骤然扭头看向他。 商遇城缓声道:“我不能百分之百地断言,商锦康不是指使扈志南动手的那个人。但是,扈志南之前是青城建筑的副总,以他的学历能力,一出狱就进入青城担任要职,必定在青城有很深的背景。你爸爸出事前,也在青城任职多年。包括当年事故真正的幕后,应当也还在青城。这些恩怨,都是青城内部多年盘根错节滋生的罪恶,你爸爸曾经急流勇退去星城教书,也许原本也是意识到了什么。只可惜,后来还是被卷了进去。” 从梁矜上跟晁荆玉探监被尾随那次,她的模型被抢走,再到方信鸥在狱中被扈志南扎伤,这两起事件看起来都更像是当年陷害方信鸥的人,想要阻止他出狱而做的案子。 商遇城原本不想说这些,徒增梁矜上的担忧与不安。 但商锦康这次出其不意对方信鸥“补刀”的行为,让商遇城也不得不提高警惕。 或许什么都不让梁矜上知道,有时候会让她身处险境不自知。 梁矜上听完商遇城的话,果然神色都变了。 看得商遇城十分不落忍,而这样的时刻,她将来还要面对许多。 商遇城在梁矜上的耳边轻吻数下,“别怕,我会保护你。还有三叔那里,你给我一点时间来处理。” 梁矜上在商遇城抛出的重磅消息后,已经不知道说什么。 一个男人如商遇城这样强大,对她说出“我会保护你”,应该是让女人很有安全感的事。 但偏偏,商遇城背后却还有虎视眈眈的商锦康。 她在选择被庇佑的同时,是不是意味着还有更大的风险环伺在旁? 第237章 洪流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一定是疯了! 梁矜上胸膛中的蔓草隐隐复苏,疯狂骚动着血液里的疯狂。 在商遇城炉火纯青的动作中,无法自抑地低chuan起来。 “商遇城,你不能强迫我……”梁矜上的中长发在枕头上铺开,在她用力摇头的间隙里闪着暗色的光泽。 商遇城的牙在她锁骨上磨了磨,“强迫?前几天是谁自己买了这个,要跟我多试几次?” 他手里拿着那个小瓶子,在梁矜上面前晃了晃。 梁矜上避无可避地微微红了脸,磕巴道:“此一时、彼一时……” 前几天,是商锦康的威胁让她想要不顾一切地抓住这个男人。 今天,也是因为商锦康的威胁,让她见识到在绝对悬殊的力量面前,她的那点决心有多么无力渺小。 商遇城的汗低落在她的肌肤上,在他唇边微邪的笑意中,梁矜上忽然小小地尖叫一声。 “你,你别拿这个在我眼前晃了!” “傻子,说的什么痴话。”商遇城磁性至极的嗓子里带着点好笑的宠意。 哪里是瓶子在晃? 明明是…… 商遇城的喉结滚了滚,果然扔了那个小瓶子。 他们的距离让梁矜上所有的反应无所遁形……确实不再需要再借助这个了。 …… 梁矜上知道有一个词叫抵死缠绵。 在数次连呼吸都忘记的潮动中,她体会到了濒死的错觉。 不知道是这一个多月的压抑让他脱缰失控,还是因为今晚他那没来由的三分狠怒,让他对她毫不容情。 梁矜上像个溺水的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昏过去的。 再醒来后,她像被人拆掉重组一般,连支撑着自己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她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事态到底是怎么发展成后来那样的? 她明明都绝望气愤到要买醉分手了,为什么最后会…… 难道真的是因为酒精的作用? 可她明明什么都记得,自己是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让商遇城逞了凶。 昨晚的画面像潮水一样涌入脑海,梁矜上记得他们所有的对话。 不知怎么地,她最先想起的是商遇城说的那句“爱情可以让人舍生忘死,你大概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爱。” 昨晚在听到的时候,她的心里就直觉地有某个不对劲的地方。 只是后来商遇城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她才暂时将其抛到脑后。 此时此刻,她忽然灵台顿明,想起商遇城为什么会说那样一句、感性到不像是他会说的话。 如果当年不是亲眼所见,梁矜上也不会把商遇城跟“为爱情舍生忘死”联系在一起。 那是梁矜上大二暑假参加建筑写生小组发生的事。 山区意外爆发了山洪,很多同学被卷进了洪流,梁矜上和司榕比较惨,被冲出去很远。 后来据说,商遇城没有丝毫犹豫,就跳入洪流去救司榕。 当时把所有人都吓坏了,要是商遇城在他们组里出了事,天都要塌了。 而梁矜上比其他人更多了一点体会。 因为商遇城竟然是不通水性的——梁矜上把他捞上岸时,他整个人都昏迷了。 那时候梁矜上才知道,这个男人跳下水救人,几乎是豁出了性命的。 梁矜上因为伤得比较重,又是写生小组的编外学妹,就获批提早回了锦城。 等写生小组都回了锦大后,这则消息也传了回来,惹得全校多少女同学倾慕嫉妒。 那时候梁矜上正没日没夜地打着暑期工,加上她也不怎么合群,自然也没有替这段“神仙爱情”添砖加瓦。 而商遇城不会游泳这件事,在她做家教后与商遇城正式熟起来之后,也得到了确认。 之前梁矜上没有想起来这件事,对于商遇城和司榕曾经的那段感情倒没有多大的忌讳。 谁还没有个过去呢? 但恰好是在今天,她与商遇城陷入焦头烂额的关系中,再想起他曾经为司榕做的那些事。 心里不由地又酸又委屈。 如果今天跟商遇城在一起的是司榕,她的家庭背景,加上商遇城对她的感情,一定不会遭受这样的委屈。 商遇城吃干抹净不知去了哪里,梁矜上一个人戚戚然地艰难撑坐起来。 缺觉加过度操劳,她很想能在床上躺一天。但今天还得去医院看方信鸥。 梁矜上好不容易从床上下来,两条腿面条似的站到地上,却偏偏不知怎么回事,右腿抽痛起来。 “嘶——”梁矜上倒抽一口气,没等她扶着床头站稳,整个人就摔在了地上。 这里不是云水公馆,床边没有厚厚的地毯。 梁矜上又瘦得厉害,膝盖没有脂肪的包裹,这一摔,“咚!”地一声,又疼又响。 梁矜上萎靡在地上,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商遇城大步走过来,刚蹲下要将人抱起来,被梁矜上红着眼睛要哭不哭地瞪了一眼,动作一顿,“昨天不是你情我愿的么,怎么搞得像被我欺负了一样。” 他钻不进梁矜上的脑子里,看她那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自然只能想到昨晚的事。 他确实是失控过火了一点。 但这也不能怪他。 梁矜上被商遇城抱回床上,却只是低着头抱着自己的腿,不肯抬头。 商遇城看到她膝头那片青紫,“你坐着别动,我去给你拿药。” 他拿来了药水,要给她上药,梁矜上却碰都不让碰,“疼,别碰我!” 经过昨晚到凌晨的一通发泄,商遇城整个人神清气爽,虽然不至于殷勤得头顶开花,也算是耐性十足,“知道你疼,上过药就不疼了。” 梁矜上腿上又是一抽,右腿不受控制地僵直了,“啊!” 商遇城立刻发现了,“抽筋了?” 他直接伸手握住梁矜上细瘦莹白的脚,将前脚掌往上掰,一边用温热的大掌按摩小腿肚的位置,渐渐疼痛消散了。 又要给她膝盖上上药,梁矜上懒懒淡淡道:“不用擦药。” 她的肤质随了陆柔,天生不爱留疤。 说起来,当年在洪水里为了救商遇城,腹部被一块尖利的石头划了很深的伤口,现在也看不出一点疤。 一想到这里,梁矜上忍不住又冷着脸看了商遇城一眼。 第238章 高调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感受到她的眼神,还以为她还在为昨晚的事赌气。耐性十足地低哄道:“膝盖上这么重的淤青,搞得像我虐待你了一样。乖点,我给你上药。” 梁矜上拂开他的手,反问道:“难道你没有虐待我吗?” 这一整晚,她又哭又求,昏睡过去又被折腾醒过来,这不是虐待是什么? 商遇城勾唇,不咸不淡道:“更准确的说法难道不是取悦?” 梁矜上板着脸纠正他,“更准确的说法,我不愿意了你还要硬来,那叫强暴。” 商遇城低头给她上药,“有情人之间彼此愉悦的适度强迫,我看某些口是心非的女人也很喜欢。” 谁喜欢了? 梁矜上昨晚第一次有觉得他体力变态到像野兽的地步。 kuai感到一定地步,人的身体承受不了,就会到恐惧尖叫的冲动。 梁矜上今天起来嗓子都是哑的! 听完商遇城的说法,梁矜上的语气近乎找事,“我们是有情人?” 商遇城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他能感觉出今天梁矜上的情绪确实带着几分货真价实的不快。 但不知从何而来。 虽然昨天晚上她确实哭到可怜得不行,而他也确实对她的眼泪和哀求无动于衷。 越求他越来劲。 郎心似铁。 但是,自己的女人到底有没有双到,他这点基本判断还是有的。 所以,梁矜上今天找事的行为,商遇城姑且当做是男女firsttime之后,女人都会不同程度地作一作。 昨晚对于他们两个,确实是某种意义上的初次。 所以面对梁矜上的无理取闹,他倒是不吝宠溺地配合起来。 商遇城颔首:“当然是。” 梁矜上偏头看他,天真中带着一丝挑衅,“你从来没说过爱我。” 她纤细光滑的脚踝还被商遇城握在手里,刚才她抽筋,他替她按摩过后,大掌一直在轻揉慢搓。 梁矜上分神想着,如果要选出商遇城最喜欢她身上哪三个部位。 其中能宣之于口的那个部位,一定是她的脚踝。 她用力地抽一抽,反而被商遇城握得更紧。 他淡淡道:“爱不是说出来的,是做出来的。” 梁矜上横他一眼。 如果按照商遇城疏冷寡言的性格,她完全相信他确实是他不常爱不爱挂在嘴边的那类人。 但他对司榕说过。 还不止一次。 梁矜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不愿意说就直说。” “我爱你。”商遇城从善如流,说出口的速度几乎赶在梁矜上话音刚落下那一瞬。 快得跟早有准备一样。 梁矜上果然如同商遇城料想的那样,小脸绷紧,一点都不满意,“没诚意!” 商遇城的有求必应是有度的,至少没到整天腻腻乎乎的地步。 他无奈道:“你要怎么样?我是包下全城led屏公开表白,还是全球直播?倒不是不能满足你,但现在不适合太高调。” 为什么不适合太高调? 梁矜上一下子想到了商锦康。 本来就是商锦康的眼中钉肉中刺了,要真是闹一场大的,那梁矜上就是嫌日子太平顺了,自己给自己找事儿。 梁矜上原本的心情就不如何。 一晌贪欢,后果自负,身体不适也就算了。 可是醒来除了那一丝贱疼贱疼的甜蜜之外,其他想起来的都是不开心的事。 更可恶的是,她找不到罪魁祸首,连想找商遇城撒气,他都百依百顺,让她找不到点。 梁矜上踹开商遇城握在脚踝上的手,晃悠悠地自己站起来。 抽筋是不疼了,白皙的膝盖上那块於伤够刺眼的。 商遇城又要伸手来抱她,梁矜上拍开他的手,找事一样地发泄“你没有自己的事要做吗?能不能别在我面前晃悠!烦死了!” 看到他就想到司榕,想到商锦康。 害怕被灼伤。 但又鬼迷心窍地渴望被他灼伤。 梁矜上都快被心底撕扯的不甘给折磨疯了。 商遇城特意空了半天出来陪她,工作能推的都往后推,不能推的也由万能助理安风顶上去了。 但再好性子的男人也不可能一直做小伏低。 更何况商遇城的性格底色就是高傲。 商遇城顿了顿,淡着嗓子,“原本想着你可能需要我在身边。如果你不需要我的话,那我去上班了。” 见梁矜上没什么反应,他真的打算起身。 但凑巧的是,乐悠的电话就在这时打了进来。 是办公室的电话打的,商遇城当着梁矜上的面接了起来。 “遇城。”乐悠柔柔的嗓音很轻,但以梁矜上跟商遇城的距离,完全能听出是她的声音。 商遇城没有应,冷声反问道:“我上次怎么跟你交代的?” 在公司,要叫他商总。 乐悠不知为何没有改口,而是继续说道:“这边有一位姓尚的先生,秘书处没有他的提前预约单,但他说你昨晚跟他有个口头约定,想问问看你是不是要亲自见他” 商遇城被提醒了,才依稀记起来,昨晚在酒吧好像确实说过让尚一鸣到南天找自己。 但那只不过是为了打发他,随口说的。 像这种档次的人和事,还不劳他自己费心去接待。 “嗯,你问他有什么事,就处理了,不需要汇报给我。”商遇城公事公办地说完,目光往下一瞥,看到梁矜上冷淡抽离的神色。 忽而又转口道:“我等下就来公司。在我来之前把他打发走。” “好的。”乐悠挂了电话,对拘谨地坐在对面的尚一鸣露出一点淡笑,“你看,我就说了,你要交给遇城的东西,我都可以替你转交的。” …… 商遇城没将这点小插曲放在心上,起身低眸,看着梁矜上。 “真的不用我陪?” 梁矜上空荡荡的,还发着酸,面上却倔着,“嗯。” “好,你今天在家好好休息。”商遇城真的往房门口走去,“我下班会早点回来。” 梁矜上瞪着商遇城的背影,咬着牙,腮帮发酸,“我要去医院看我爸爸!” 商遇城头也没回,“让楼旷送你。” “啪嗒”房门被关上。 梁矜上的心一下子也空了,昨晚一整晚没休息的眼眶胀得发疼,没想到居然还能超负荷工作。 几乎随着房门被关上的声音,泪就盈满了。 第239章 功过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重重地抹了一把眼睛。 她这阵子过得太娇气了,动不动就想哭。 人都是一样,在无依无靠的时候,吃再多苦也能咬牙撑下去。 就连小孩子都知道,摔倒了没人扶就只能自己站起来。 是商遇城给她撑起了伞。 却也是他给她带来更多的风雨。 梁矜上擦眼睛的力道越来越大,却还是没法阻止视线越来越模糊。 忽地,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双男士拖鞋。 梁矜上意识到——商遇城刚刚只是关了门,却没有出去。 自己这幅受气包的模样被他看到了,真丢人! 梁矜上整张脸埋了下去,却被商遇城挑着下巴抬了起来。 眼睛是红的,眼皮微微浮肿,明晃晃地昭显着昨晚被折腾个半死的疲乏困倦。 但清透的肌底透出来的粉色,却是任何化妆品都没法描摹的旖旎风情。 商遇城伸手替她拭泪。 梁矜上挥开他的手,偏到一边,“你不是接了乐悠的电话,要走了吗?” 商遇城坐到床边,不顾梁矜上的反对,挟着她的肋下将她整个囫囵地抱近一点。“我是要走,不过不是因为接了电话。”商遇城抽了纸巾,慢条斯理地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渍,“是你让我走的。” 梁矜上被噎了一下,“那你走啊!怎么还不走?” 商遇城将纸巾团了一下扔进纸篓,单手搂过她,“你要真想让我走就别哭。不然我怎么走?” “我哭我的,你走你的。我可没求你留下来管我!” 商遇城在她湿漉漉的眼角亲了一下,“别哭了。我卖力伺候你一场,你一醒来就翻脸赶我走。我不要自尊心的?” 这什么歪理? “难道我还要给你五星好评?”梁矜上气道,“什么叫你伺候我?商遇城你要不要脸?” 昨晚是谁狼吞虎咽吃干抹净的? 得了便宜还卖乖。 小情侣之间,不管说点什么,话题都容易拐到开车的路上。 至少梁矜上的注意力是被商遇城不断落下的吻转移走了。 等她平复下来,被商遇城拉着走出房间,洗漱完已经是十点多了。 他建议,“带你去吃中饭?” 梁矜上说自己要去医院看方信鸥。 商遇城要陪她一起,梁矜上却淡淡拒绝了,“我爸爸要是没出ICU,你去了也没用。要是他已经出来了,我想他现在应该也不想看到商家人。” …… 楼旷送梁矜上去了医院,商遇城回南天。 还没走进大楼,商遇城看到几个穿着安保制服的人在推搡一个人。 他正要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却见那人提着嗓子叫了他一声,“商总!” 商遇城回眸,半眯了眼,“你怎么还在这里?” 尚一鸣甩开钳制着自己的保安,瘸着腿跑到商遇城面前,“商、商总!您昨天答应今天见我一面。” 商遇城以为乐悠已经打发了他。 “有什么话可以由我助理转达。” 尚一鸣急了,要是其他助理,他倒真的能让助理帮着递个话。 偏偏那个助理是乐悠! 尚一鸣再傻,也不可能寄希望于乐悠会出手帮“情敌”的忙。 “商总,是关于梁矜上的事!”尚一鸣迈近两步,压着声音,“关于一个半月以前她发生的那场意外,我这里有重要线索。” 商遇城陡然看了过来,目光中的分量,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愠怒,那一刻尚一鸣有一种山倾海倒的压力。 甚至有一瞬间想转身就跑。 但他说出了那句话,商遇城自然不可能再放他走了。 十五分钟后,南天一百米外的咖啡厅包厢内。 两人对面而坐。 商遇城冷冷道:“你要说什么?” 尚一鸣丝毫不怀疑,自己在商遇城眉梢感受到的那股寒凉气息,是一种类似于杀气一般的存在。 他那颗总在投机取巧的脑袋十分灵光地判断出来,自己应该说的最有利的一句开场白是什么—— “商总,梁矜上并没有遭受到侵犯,那一切都是南意刻意安排的!” 商遇城刚才对着他的那股“杀气”,就是因为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接受,自己女人遭受到那种不幸的事被其他人知晓。 尚一鸣敢找上他也是要承担一定风险的——毕竟商遇城把消息封得很死,这种情况下尚一鸣还知道内幕,那他一定就是参与者。 所以尚一鸣为了防止自己上来就被KO,上来就先把最关键核心的信息放了出来。 没想到,商遇城听到这样关键性的一句话,居然还是眉目不动。 尚一鸣真的太佩服他这么沉得住气。 他哪里知道商遇城早就已经推侧出大致的真相——只是缺少真正能说服梁矜上的证据而已。 商遇城扣了扣桌面,“继续说。” 尚一鸣就把南意给梁矜上用了致幻剂,并让她置身于真正的案件现场,对她造成了十分刻骨铭心的心理暗示。 “所以梁矜上会坚信……受到伤害的人是她自己。” 商遇城听完全程,英挺的眉宇依然十分淡漠。 这种不动如山态度,让尚一鸣内心打起了鼓。 如果……商遇城对梁矜上是这样漠不关心的态度,那他还巴巴地带着视频找来,还有什么用? 幸好商遇城大发慈悲地发问道:“你说的证据呢?” 尚一鸣眉宇立刻拿出那个U盘,但那种欲说还休的态度,不需言明,商遇城怎么会不懂? 他嗤笑一声,“看来,我需要先听一听你的条件。” 尚一鸣在南意作案之前,还曾经被她蛊惑着想要从商遇城这里大赚一笔。 但自从见识到南意的疯狂、以及如今还躺在医院的下场,他哪里还敢指望通过视频获利。 尚一鸣低声道:“商总,我只请求你,如果我带来的信息对您有用。请让我功过相抵,原谅我之前做的那些错事。高抬贵手,不要再行业封杀我了。” 商遇城抬了抬眉,倒是没想到他只说了这么小的要求。 “嗯。” 尚一鸣从包里拿出那个U盘。 这里不方便播放,于是他压着声音小小地解释了一下里面是什么东西。 案件发生现场的录像。 简单粗暴,却是最直接有力的证据。 就算天王老子来了,看了也只能相信—— 那是一场惨无人道的精神QJ,却也是祸中有福的逃过一劫。 第240章 没够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有几分钟没有说话。 那个黑色U盘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间转动,过了一会儿他才凉凉地开口问道:“为什么不把这个东西交给乐悠?” 尚一鸣楞了一下,才苦笑道:“商总,您是在开玩笑吗?我如果不是诚心诚意地想‘帮’您帮梁矜上,何必三番两次地纠缠。” 抛开人品不谈,尚一鸣作为高精人才,脑子是很好用的。 甚至因为他的人品不怎么行,那些旁门左道的钻研,比一般人还多些。 商遇城想到袁熙曾经在为尚一鸣求情时,说过的评价。 尚一鸣不知道商遇城在想什么,但看他神色,似乎在考量着什么。 但他不知道商遇城在想的事,对自己是否有利。 在商遇城沉默的时间里,尚一鸣积极解释,给自己开脱,“今天发生的事是这样的。我在做完来访登记后,就在会客区等您过来。但您也知道,这个事牵涉太多,我难免心虚,不知道过来找您这一趟是不是会让自己栽进火坑里。” “在我犹豫彷徨的时候,看到了乐悠小姐。” 尚一鸣曾经在乐海供职多年,自然不会不认识这位乐家正经的大小姐。 更何况,最近乐悠因为跟商遇城来往密切,更是无人不晓。 乐悠跟梁矜上是妥妥的敌对关系,这个对梁矜上有利的视频,落入乐悠手里就麻烦了。 “也许是因为我太心虚,在看到她的时候我匆忙想要离开。乐小姐工作态度大概比较谨慎,她叫住了我。” 在乐悠的盘问下,尚一鸣只说了自己是来找商遇城的,却始终没袒露具体的事情。 “乐小姐坚持要我登记详细的来访事由,我没办法,只好请她给您打了电话。” 商遇城薄唇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这就是无巧不成书。 乐悠大概是为了彰显自己与普通助理的“与众不同”之处,所以才会在尚一鸣不肯配合的时候故意为难他。要求他把给商遇城的东西交给她转交。 她并不知道那是关于梁矜上的东西。 如果知道了,大概没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商遇城颇有深意地问道:“如果你想要个好价钱,乐家不是出不起。” 想必乐悠会很乐意出这笔钱。 尚一鸣苦笑一下,“商总,您在开玩笑……我也不能为了钱不要命。” 他可以胆小怕事隐瞒这个证据,但如果交到梁矜上的对家手上,那就是怙恶不悛,绝对要遭报应的。 “再说了……商总,我知道我这么说您不一定相信,但我不是坏人。这一次,还有清赤山那一回,我主观上都没有想要伤害梁矜上的意思,阴差阳错让她受到了伤害,我事后不是没有后悔的。” “刚才答应你的条件,敢不敢换一个?”商遇城徐徐淡淡地抛出一个超乎想象的条件,“你替我办一件事,佣金随你开。事成之后,南天建筑设计部任何职位,也随你挑选。” 任何职位的意思,是包括设计部部长在内。 就算尚一鸣安安稳稳地在乐海升职、评优、加薪,这辈子也不一定能做到设计部部长的职位。 更被说在如日中天的南天。 尚一鸣不知道天上怎么就突然砸下来一个馅饼,结结巴巴道:“我、我……我当然是愿意的。可是,您要我做什么事?” 商遇城目光深静无澜,语气笃定地说道:“你去牢里蹲半年,这期间会有两个打手听你差遣。我要你保证一个人的安全。” 尚一鸣今天在商遇城面前表现出来的几个特质——小心审慎、脑子灵光,还善于钻营人际关系。 而且还恰好“犯了事”,想送他进牢房都不用另外安排。 ,这人也算是对建筑业有职业抱负,等他知道自己需要保护的人是谁,再加上利诱——商遇城知道他会答应自己的条件。 …… 梁矜上从医院出来。 虽然方信鸥还没能出ICU,但医生说他已经有清醒意识了。 商遇城安排的专家团队24小时守在那里,最晚三天后就能出ICU了。 也总算让她的心情不那么沉重。 梁矜上找到楼旷开的那辆宾利,拉开车后座的门刚要上车,就听到前座一道熟悉的男声,“坐前面来。” 商遇城? 梁矜上抿了抿唇,换到前排,“商遇城,你怎么来……唔。” 商遇城不打一声招呼,一个灼热的亲吻就印了过来。 梁矜上被他按在靠背上动弹不得,唇齿沦陷。 商遇城热烈的攻势带着滂湃的情绪,通过这种最原始的亲密方式,传递给了梁矜上。 梁矜上刚开始还算认命地配合,但商遇城久久没有放开她的意思,甚至愈演愈烈,让她有一种,他想要当街……宣yin的错觉。 梁矜上呼吸困难,用力地敲着商遇城的肩,他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 目光却依然灼灼地盯着她,如果梁矜上没产生错觉的话,甚至在他深邃的眼底,看到了微微发亮的笑意。 在这样的眼神里,梁矜上想要谴责的话说不出口,只好用手背擦了擦嘴唇,低声道:“你想干嘛啊……现在是白天,你怎么没个够的时候啊?!” 商遇城的唇虽然退开了一点距离,但那只扶着她后颈的手却始终没有放开。 他的拇指在梁矜上侧脸、下颌处不住摩挲,眸底带着炙热,“我要是够了,有你哭的。” 梁矜上听出他调笑的语气,“你心情很好?” “嗯。”商遇城问她,“你爸爸怎么样,现在回家吗?” 梁矜上只在来医院的路上吃了点面包,“我饿了,我们先吃个饭。” 她刚刚被亲懵了,现在才反应过来,“你不是上班去了吗?怎么跑过来了,楼旷呢?” 商遇城启动车子,“给他放个假。我们先回家。” “我饿了,先吃饭!”梁矜上提醒道,“家里没什么吃的,我也不想做饭!” “订外卖。”商遇城甚至连让人去家里做饭的选项都pass了,“今天下午就我们两个人。” 梁矜上被吻了一通晕头转向的,由不得她不想歪,“……商遇城,你不会累的吗?你不要以为昨天晚上我们……那样,你就‘解禁’了。我今天绝对不会配合你的!” 商遇城也没拆穿,顺嘴道:“……你会配合的。” 第241章 向往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被一路疾驰带回了家。 甚至连上楼的速度都比以往要快。 商遇城牵着梁矜上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看他这架势,不知道的以为要带她回卧室直奔主题。 结果商遇城带她去了书房。 梁矜上被商遇城按在椅子里,终于忍不住响他发问,“商遇城,你到底要给我看什么?” 商遇城的手搭在她的肩上。 轻轻揉捏着她的肩,似是在通过这个动作,替梁矜上纾解即将面对变故的压力。 商遇城:“矜矜,之前我跟你说过很多次,关于你被人侵犯的事,是致幻剂在你脑海里的暗示。那不是真正发生过的事。” 梁矜上听到这里,瞳孔微微缩紧。 不管过去多久,也不管她表面看起来多么正常,但伤痛永远是伤痛。 她不知道为什么商遇城又要特地提起来。 “嗯……”梁矜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键盘,附和着他,“我知道南意给我用了致幻剂,现在已经康复了。我相信你说的。” “我知道你没有相信我。”商遇城浅浅勾唇,“但这不是你的错。是你的大脑海马体因药物损伤而带来了认知障碍。” 梁矜上不解挑眉。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你脑海里错误的记忆抹去。”商遇城把黑色U盘放到她的手心。 梁矜上的手一抖,“这是什么?” “里面有一个视频。大概是那个姓南的没有缺德到底,给你留的一点线索……”商遇城问道,“具体内容我没看过,你要我陪你一起看吗?” 什么视频? 梁矜上眉头跳了一下……在那件事发生后浑浑噩噩的一个月里,她偶尔会浮现几个破碎的记忆片段。 画面是在一间不辩昼夜的房间里,她被强迫着整天看视频。 视频的内容她不记得了,但一定不是什么愉快的画面。 因为梁矜上内心已经本能地涌现出一股抗拒。 “我想……自己先看看……” 商遇城出去后,梁矜上花了很长时间,才做好心理建设,将U盘插了进去。 视频的画面很抖,大概是拍摄者的心情就很紧张。 也带动着梁矜上的心脏像被人揪着一样。 …… 商遇城在门外等了十几分钟,就听到书房里“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重物落地一样。 他迅速开门。 走近了,梁矜上双臂叠着趴在桌子上,脸埋在臂间,看不清她的表情。 电脑的画面还定格在一分三十秒处,说明她根本没看多少,就看不下去了。 商遇城淡淡地瞥了一眼电脑,深沉的眉宇间闪光一道冷冽的锋芒。 他“啪”地合上了电脑。 “矜矜。”商遇城压着声音叫她的名字,“吓到了?” 梁矜上摇了摇头。 商遇城在她身边沉默地站着,直到梁矜上自己抬起头来。 大冬天的,就算屋子里有暖气,她也不至于额头鬓间都是汗。 那双大眼睛如点漆一般,怔怔地看着商遇城,“我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想起南意把自己捆在柱子上,给她注射药剂,还有宫雪苑沦入人间地狱的画面…… 梁矜上说话的声音沙哑,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振奋。 心脏原先有一小块如同槁木一般的位置,也重新驱散阴霾,焕发心生。 在五味陈杂的心绪中,梁矜上朝商遇城伸出手。 商遇城走近两步,正好方便梁矜上把脸埋在他垒块分明的腰腹部。 梁矜上喑哑着嗓子叫他的名字,“遇城……” “嗯?” “谢谢你。”梁矜上抽了抽鼻子,带着点鼻音。 商遇城的手罩在他头顶,揉了揉,无声地表示安慰。 梁矜上抬起头,喃喃道:“南意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商遇城轻嗤一声,“我怎么知道。” 梁矜上无声地叹口气,双手重新抱住商遇城的腰。 他未必不知道南意这样做的用意,只是不屑谈她。 南意真的够狠。 她一个人既报复了宫雪苑,又惩罚了她。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这些事,梁矜上很难真正体会到南意当年遭遇过什么样的痛苦。 正当她感叹万分、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忽然顿住了。 他站着她坐着,又是这样一个拥抱的姿势,梁矜上很快就察觉道不对劲。 她震惊抬头,“商遇城,你怎么……!” 商遇城低眸了她,还在装相,“我怎么了?” 梁矜上白皙的脸蛋带着薄红。 “这种时候你怎么还有心思……”她简直要抓狂,“你难道不会累的吗?!” 商遇城低笑一声,修长的手指在她后颈处摩挲,“当然会累。” “那你……” 商遇城:“力有不逮……心向往之。” 梁矜上:“……” 别的男人经历了昨天晚上,大概率是要“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商遇城倒好,话是反过来说的,意思是“虽然我累了,但我还是想。” 梁矜上微微撇开脸,又看到电脑屏幕上的画面,“……也不知道宫雪苑怎么样了。” 她这话题转得很生硬,但商遇城还是回她,“你在关心她?” 梁矜上摇头,“不是关心。只是想知道她如今的下场。” 毕竟如果不是南意“手下留情”,宫雪苑的下场就是她的下场。 商遇城淡淡道:“她身体已经垮了。现在应该是在忙出国的事,但没有我的允许,她不可能离开锦城。” 宫父宫母在宫家破产后,就去了米国。 早年间,宫母居住在米国,在那边有自己的事业。 夫妻二人长年分居,就连宫念都是她单独在米国生出来的。 这次,宫家狼狈破产后,宫母在米国那份不起眼的事业成了他们一家最后的避难所。 如果宫雪苑没办法出国去投奔父母,健康和美貌都不复存在,还得罪了商家和郑家,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梁矜上“哦”了一声。 报应不爽,她活该。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大概是外卖到了。 梁矜上踢了踢商遇城的小腿,“你去开门。” 也就只有她,指使商遇城的时候这么理所当然。 两人一道吃了外卖。 梁矜上点的川菜,吃完微微出了点汗,便去冲了个澡。 刚走出浴室,就身子一轻,被商遇城囫囵抱了起来。 第242章 失联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以为商遇城真的是“力有不逮”,但他的实际行动却是真正的“心向往之”。 梁矜上被扔到柔软的蚕丝被上。 这是今天早上出门前杠换的四件套,梁矜上在混沌间想,大概待会儿又要换了。 等房间里一切热烈暧昧的声响都安静夏利,时钟已经从刚过中饭、到了可以吃晚饭的时间。 梁矜上倦得连一只手都抬不起来。 内心无比苍凉地想到一句话,“男人虽好,不能贪杯。” 商遇城替梁矜上擦了点药,去冲了个澡出来,浑身带着湿气的沐浴乳香味,重新将人抱进怀里。 正是柔情蜜意的事后温存,梁矜上却眼皮打架,只想睡觉。 “矜矜?”商遇城低声唤她的名字,“我待会儿还要出门,办点事。” 这天都快黑了,梁矜上昏昏沉沉地问道:“什么事?明天再去吧。” “公司的事,今天一天都没去。”商遇城低沉的声音带着三分性感、两分疲惫,“也不能真的‘从此不早朝’了。” 梁矜上可不担这红颜祸水的名头。 没人勾着他不让他“早朝”,明明是商遇城自己定力不足、一而再,再而三什么的…… 梁矜上捂着泛粉的脸颊,侧躺着迷迷糊糊快要睡着。 商遇城见她很快就要入睡的模样,也不再耽误时间陪她,而是起床换衣服。 梁矜上在窸窸窣窣的声音里,恢复一点清醒,眨巴了几下眼睛,从被子里探出头,看着商遇城的方向。 看着商遇城慢条斯理地脱了浴袍,从衬衫、到西裤、西装,一层一层地穿戴,画面赏心悦目到了极致。 商遇城感受到了身后的目光,回头一看,梁矜上正眯着眼睛,目光毫不掩饰她的欣赏和迷恋。 刚刚还困得不辩南北,这会儿看他穿衣服却又这么有精神。 商遇城戏谑道:“看什么呢,想耍流氓?” 梁矜上咂摸咂摸,不由地承认,商遇城的rou体,真是让人食髓知味的东西。 便坦然地应道:“昂。” 商遇城被这份坦率所取悦,勾了勾唇,“现在恐怕不行,耗不起了。” 是真真正正的殚“精”竭“力”了。 梁矜上忍不住笑了一声,又躺了回去。 不知道是那个视频的作用,还是激素分泌阴阳调和的作用,总之,梁矜上此刻真正的很轻松。 商遇城出门前,在梁矜上额上印上一吻,“你先睡,我很快回来。晚上想吃点什么?” 梁矜上摇摇头,轻声道:“只要你早点回来就行。” “好。”商遇城掖好被角就走了出去。 可他说了这声“好”以后,三天没有再回到观澜庭院。 梁矜上每次打电话过去,商遇城的电话不是盲音、就是转语音信箱。 要不是那个黑色U盘还躺在他书房的桌子上,商遇城换下的浴袍还搭在房间的沙发上,梁矜上几乎要以为,那天的甜蜜画面是她想象出来的。 她现在的状态,就好像被人蒙着眼睛绑到过山车上,一路飙到最高处,过山车却停了下来。 她知道,过山车一定会从最高点冲下来,但具体什么时候才会冲下来。 她不知道。 就这样悬着心,悬了三天。 以为雨过天晴,没想到分花拂柳后,仍然是崎岖道路。 这几天,楼旷都跟在梁矜上身边,陪她出入方信鸥的医院。 方信鸥都从ICU出来了,商遇城依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梁矜上忍不住向楼旷打听消息,“楼旷,商遇城去哪里了?” 楼旷:“不好意思,梁小姐,商总要求我随时保证你的安全。这一阵子我都跟在你身边,所以真的不知道商总的下落。” 梁矜上无奈地重叹一口气。 商遇城还没把楼旷收回去,说明他一定没有想放弃她,对不对? 可是,现在信息这么发达,一个人想消失在另一个人所有的社交方式里,梁矜上只能想到一个可能—— 那人如果不是失忆了,就是在刻意躲着她。 第四天,梁矜上再去探视方信鸥,被告知他的身体状况稳定了,要转回监狱里的医院——刻意继续休养,但本质是还要回去坐牢。 梁矜上本能地发慌,“我爸爸身体这么严重……能不能让他再住一段时间?或者,我们想申请保外就医。” 狱J没那么客气,“要申请保外就医可以,除非你现在就拿出签过字的保外就医申请书。不然我们按规定,今天一定要把人转回监狱去了。” 梁矜上哪里知道,方信鸥的伤这么重,刚转出ICU,就要被关回去了! 怎么可能提前申请。 “我马上就打申请书!”梁矜上还想试图说服那些人,“麻烦你们通融一下,我爸爸伤这么重,能不能不要移动他。” 但狱J都是按规章办事的,只要梁矜上此时此刻拿不出相关批准书,下午就一定要把方信鸥转回去了。 梁矜上在医院的走廊上绕着圈打转,一直给商遇城打电话,依然是打不通、打不通! 她又急又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商遇城到底在做什么?! 这样连续几天不联系,如果不是分开的时候浓情蜜语的,梁矜上都要以为这人是在用冷暴力逼自己分手了! 梁矜上在极度绝望中,拨出了最后一个电话,这一次,在长长的响铃过后,终于被接了起来。 “商遇城!”梁矜上惊喜地叫出他的名字。 那边先是停顿了一下,像是把手机拿远一点,一道女声向着身边的人说话,“遇城,好像是找你的。你要接吗,我给你拿过来?” 大概是手机收声太好了,虽然商遇城的声音离手机听筒很远,但梁矜上还是听到他说了一句,“谁的电话?” “……好像是,梁矜上。”那个女人听出了梁矜上的声音。 说明是熟人。 事实上,也确实是熟人。 那个声音,梁矜上到死都不会忘记,是宫雪苑。 梁矜上咬着下唇,逼着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宫雪苑为什么会和商遇城待在一起。 只希望她能快点把手机递给商遇城。 但下一刻,她听到商遇城淡淡的回话,“不用拿过来。你帮我问问她有什么事。” 第243章 不怪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宫雪苑像个尽职的传声筒,把商遇城的话转达给梁矜上。 梁矜上闭了闭眼,指甲掐着掌心,勉强压抑住自己脱口而出的怒斥。 她不想没弄明白事情首尾就给商遇城定罪,于是道:“你把手机给商遇城,我要自己跟他对话。” 宫雪苑语气平静,“这是遇城的手机,怎么安排我只听他的。” 宫雪苑的声音没有变化,但说话的语气却大变样了,哪怕是面对梁矜上这个“宿敌”,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永远趾高气昂。 但就算如此,梁矜上也依然意气难平。 消失四天就算了,还跟宫雪苑待在一起! 待在一起就算了,还不接她的电话! “那你转告他,电话都不接,以后永远别再跟我联系了。”梁矜上冷冷说完,抬手切断了手机。 电话撂得爽快,可是面前的困难不会因为她梁矜上姿态好看就自动解除。 梁矜上知道方信鸥会被这么快就转回监狱去,也许是按规定执行的。 但这里面会不会有商锦康的操作,谁也不能保证。 还挑了个商遇城不在她身边的日子,让人怎么能不怀疑是商锦康捣的鬼? 梁矜上想过要请求晁荆玉的帮忙,又觉得自己这样一摊子事,实在不应该总是去麻烦晁荆玉。 人家好好的一个外科医生,被自己连累得手部受伤,近几个月的手术都停了。 这样一耽搁,梁矜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方信鸥被抬上担架。 方信鸥这次从ICU死里逃生出来,整个人瘦得脱了相,虽不至于一夜白头,但整个人也老了好几岁。 梁矜上知道,手术的因素还在其次,真正让他元气大伤的,是陆柔。 她几步上前,紧紧地扶着担架。 满脸的担心、愧意,却颤着嘴唇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几天,方信鸥一直沉默着拒绝与她交流。 但是这一别,最幸运也要半年之后才能父女相聚了。 方信鸥一改连日缄默,反手一把抓住梁矜上的手。 枯槁的手指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孩子……这些年,苦了你。照顾好自己,爸爸是大人,你别担心我……” 梁矜上的眼泪冲破隐忍的表象,像掉了线的珍珠。 她也早就已经长成了大人,但是这么多年的分别,在爸爸眼里,时间袋盖还停在九年前的小姑娘。 梁矜上试图安慰他,“爸爸你别担心我,你自己保重身体……你要想开一点,妈妈她……” 梁矜上的话被方信鸥打断,“你妈妈,她在天上看着你,你不要怪她!……是爸爸、爸爸没有保护好她……” 爸爸那双永远温润的眼睛也溢满了眼泪,救护车的车门“砰!”地关上,将方信鸥哽咽痛苦的声音挡在后面。 梁矜上追了数步,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方信鸥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她扶着膝盖喘大气,手机就在这时响了起来。 梁矜上按了按心率过速的心口,拿出手机一看。 不是商遇城,是晁荆玉。 她抿了抿唇,接起电话。 “荆玉。” “矜上,你现在在哪?” 梁矜上不知他是什么用意,不过晁荆玉不知道方信鸥受伤的事,她也不想给他添麻烦,就把自己所在的街道报给了他,“怎么了?” 晁荆玉:“我现在正往那个方向去,你在路边等我十五分钟。” 晁荆玉一言九鼎,十分钟后,他的车就停在梁矜上面前。 “上车。” 梁矜上上了车,问他怎么过来了。 “刚才得到消息就往这边赶,就知道你在这。”晁荆玉看她神情疑惑,继续道,“你爸爸的事我是知道的,之前给他做手术的医生,是我牵的线。不想给你增加负担,所以这些日子没有打扰你。” 他永远这么妥帖,梁矜上默了默,“谢谢你。” “不用谢我。是遇城托我找的人,人情也是他欠的,要谢应该谢他。”晁荆玉顿了顿,“不过你们之间应该也不用谈谢。” 梁矜上没接他的话,而是轻描淡写地转移话题,“那你今天来找我……?” “遇城说,你爸爸被转回监狱去了。我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梁矜上轻声反问,“商遇城?” 他怎么会知道的? 他不是连自己的电话都不接吗? 晁荆玉示意她往后看,梁矜上一看到楼旷的车,就什么都明白了。 说什么“商遇城只要求他随时保证自己的安全,这阵子都跟在自己身边,不知道商遇城的下落。” 怎么可能呢? 既然要保证她的安全,楼旷肯定常常要向商遇城汇报的。 “商遇城他人呢?” 晁荆玉顿了顿,“有点事绊住了,所以不能赶过来陪你。不过我替他跑一趟也是一样的。” 这样语焉不详的回答,打发不了梁矜上。 “是什么事绊住了他,让他连接我个电话都不行?”梁矜上语气里泄露出一丝酸意,“他还跟宫雪苑待在一起。” 晁荆玉笑了一下,“他跟雪苑待在一起,比跟任何其他女人待在一起都让人放心吧?” 以商遇城的个性,宫雪苑曾经做出那么多背叛他的事,就算曾经喜欢过她,也不可能再吃回头草了。 再说,按照商遇城对宫家赶尽杀绝的态度来看,他大概对宫雪苑从来都没动过心思。 梁矜上目光投向外面,“你要带我去哪里?要去找他吗?” 晁荆玉:“找个地方吃饭,顺便谈谈你爸爸的事。” 餐厅里,晁荆玉点了几个梁矜上爱吃的菜。 见她胃口缺缺,“你先吃完碗里的饭,我们再来聊聊你爸爸的事。” 梁矜上无奈看他,“你什么时候爹味这么重了?有损你男神的形象。” 只有当爸爸的才会管女儿吃什么、吃多少。 晁荆玉拿公筷给她夹了点菜,“那你是不了解我,我从小就‘爹’,操心的命。” 梁矜上被他逗得弯了弯嘴角,还是低头吃了起来。 这几天商遇城下落不明,她牵肠挂肚的,都没好好吃东西。 等两人吃完饭,晁荆玉才道:“你爸爸的情况,先回狱里会更安全。监狱里的医疗系统,能打招呼的我都打过了,你放心,他们不敢不精心照料。” 第244章 两厌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晁荆玉都做出承诺了,梁矜上自然相信他的可靠。 但是……“为什么狱里会更安全?” 晁荆玉迟疑了一下,“具体的情况,我不是业内人士,了解不多。但是本省三大建筑企业,乐海、南天、青城,乐海是深耕行业多年,稳中有进,南天不用说,背靠商氏,是这些年的后起之秀。只有青城,路子比较邪性,当年以一己之力带地整个行业江湖气息很重,还出过不少人命官司。”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不过现在是法zhi社会,你爸爸在狱里会受到更多保护的。” 晁荆玉的话,明里暗里在说,方信鸥出狱会有危险,并且威胁来自青城建筑。 上次商遇城也说过类似的话。 商遇城会知道不奇怪,他是业内人士,而且梁矜上一直知道他调查过自己的过去。 但晁荆玉整天沉心医学的大忙人,他怎么也知道这些? “这些话,是商遇城让你告诉我的吗?” 晁荆玉不避讳,“嗯,怕你悬着心。” “可他人呢?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他。” 既然商遇城还是这么关心自己,怎么又做出这么矛盾的事? 见晁荆玉不回答,她又继续问,“他是不在锦城吗?出国了?” “……总不会是送宫雪苑出国了吧?” 看她越猜越离谱,晁荆玉只好无奈地纠正她,“他在锦城。” 也就是在同个城市,但不想见她的意思。 梁矜上惨淡一笑,“他不会跟乐悠结婚去了吧?” 这几天消失,是因为忙婚礼的事。 把她蒙在鼓里,等忙完那头,再让她当外面养的小情儿。 晁荆玉忍不住拍了拍她放在桌面上的手,安抚道:“别胡思乱想,他就你一个。” 梁矜上的目光落在晁荆玉右手的伤疤上。 总是颤着晁荆玉聊商遇城的话题,怪不懂事的,她主动转移了话题,“你手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恢复到跟以前一样?” 晁荆玉收回手,在梁矜上面前动了几下,淡笑着问她,“能看出跟正常人不一样的地方吗?” 行动如常,梁矜上替他高兴,“你的手是不是好啦?” “不影响日常生活,你不用担心。” 这话就是在避重就轻,梁矜上脸上的笑意凝住,“可是……手术呢?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手术台上?” “还得继续复健。” 虽然每个科室的手术都要求绝对精密的操作,但如果真正要论起来,神经科的手术对操作人手上的功夫要求绝对是最高的。 那么多密布交错的神经,稍微碰到不该碰的,也许就会给病人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晁荆玉看到梁矜上变了脸色,也没有刻意隐瞒,坦坦荡荡道:“等翻过年,如果国内的复健效果依然达不到理想状态的话,我应该会出国。一边复健、一边做科研。” 梁矜上还是郁郁的,但能说出口的抱歉都太轻了。 那是人家一生的职业理想。 晁荆玉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矜上,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觉得对我愧疚的。首先,那是个意外,我怪天怪地怪自己,也不会怪到你头上。” “其次,我不认为短暂地停下来,会对自己的职业规划产生什么影响。现代医学日新月异,如果不是手正好受伤了,医院也不会放我花一年两年去进修。所以,这未尝不是老天爷在给我机会。” “最后,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跟你商量,如果要出国,是不是可以让梁西洲跟我一块儿出去。我要进修的正好是他这方面的病情病理研究,这样一来,既能提高自己,又能造福他人,焉知非福呢?” 梁矜上对他叹服不止,“我什么时候能拥有你这样的胸襟和人生态度呢?” 晁荆玉深深地看她一眼,“在我眼里,你也是这的人。也许是你身上发生了太多不好的事,近来总觉得你有情绪郁结的倾向。矜上,我还是希望你能开心一点,如果有什么可以为你做的,都可以告诉我。” 没想到到了后来,还是晁荆玉在安慰她。 他好像一束光、一盏路灯,本身光明向上,还能给别人指引方向。 与晁荆玉聊过以后,梁矜上回家后想了很多。 坐在电脑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写下一封辞职信。 连请假带旷工,她已经有将近两个月没去乐海上班了。 虽然因为有乐泉的帮助,她可以停薪留职,没人会多说一句。 但梁矜上却有了一种深深的冲动。 她要去青城建筑上班。 雾里看花,不如直接入局。 …… 梁矜上提交辞职报告的第二天,乐泉就堵上门来。 “梁矜上,你怎么回事?是我们乐海给你的薪资开低了,还是对自己的职位不满意?” 梁矜上给她倒茶,“没有,就是想换个环境。” “去哪里?”乐泉情绪有点激动,茶杯不小心被她挥手打翻,“你不会要去南天吧?我跟你说,两个人天天腻在一起,迟早要相看两厌!” 梁矜上默默地开口,“那你姐姐她……” 乐泉眉头一跳,“是乐悠,别说是我姐。” 她说到这里,忽然眼神有些深意地看了梁矜上一眼。 “你看起来情绪还不错的样子。” 梁矜上:“是有什么让我不高兴的事发生吗?” 乐泉给她竖了个大拇指,“你真的可以!做女人就要像你这样,活得自私自在一点!不就是男人受点伤,就这么要死要活,整天抹泪的,还真以为那是她自己的男人了。” 梁矜上心生不安,“……你说谁受伤了?” “你总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乐泉愕然,“乐悠说商遇城受伤了,好像还挺严重的!她几次想去探视都没见到人。你这……” 梁矜上手里原本拿得稳稳的水杯一下子翻了。 商遇城受伤了? 梁矜上不顾打湿的衣服地板,“商遇城怎么会受伤的?他伤了哪里?” “这个我不清楚。”乐泉爱莫能助,“你怎么不直接去问他本人?” 商遇城压根就不跟他联系! 什么失忆、出国、跟乐悠结婚。 这个混蛋,受伤了居然瞒着她! 第245章 真假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乐泉觑着梁矜上的脸色,感觉是自己说话冒失了。 那小脸上的神色让人真是不落忍。 “怎么了?你跟商遇城又出什么问题了?”乐泉问道。 梁矜上苦笑一下。 就连旁观者也知道,男朋友受伤了她却不知道,两个人就是出问题了。 梁矜上:“我已经好几天没见他了,连电话都没打一个……他压根没告诉我,他受伤的事。” 乐泉:“你们吵架了?” 梁矜上摇摇头。 相反,在商遇城消失前,他们明明“小别胜新婚”。 乐泉:“……你往好处想想,说不定他伤重到没法说话呢!” 梁矜上知道她在逗自己开心,但她笑不出来。 “不,他可以说话。”梁矜上低垂下眼睫,“我给他打过电话,是宫雪苑接的……我听到商遇城跟她说话的声音了。” 他只是不想跟她说话而已。 乐泉听到宫雪苑的名字,忽然想到最近在圈子里的传言,不知道该不该跟梁矜上说。 虽然没办法证实是不是真实的,但空穴来风,流言不会无缘无故地传播。 “我听说前几天宫雪苑原本要出国了,商遇城硬是拦着不让她走,结果跟人动起手来。不知道他受伤是不是因为这个。” 乐泉说完,发现梁矜上就像在听别人的事一样,面无表情。 乐泉觉得自己比她还急。 商遇城这人,她刚觉得他靠谱一点,现在又弄出这些事。 “商遇城这么招苍蝇,你不知道去赶一赶吗?”乐泉恨铁不成钢,“现在你是他正牌女友!” 梁矜上怔怔的。 她是正牌女友,但宫雪苑和乐悠,一个是“前未婚妻”、一个是“钦定下任联姻对象”,就算商遇城之前这两个人,商遇城一个都没看上。 但至少在这次他受伤的事件里,自己还被蒙在鼓里,那两个人却比她知道得更多。 “我这样的,算什么正牌女友……”梁矜上笑不出来。 乐泉下午离开后,晚上就给梁矜上打了电话,把她打听出来的病房号报了过来。 梁矜上轻声问道:“你觉得我应该去吗?” “为什么不去?”乐泉古怪道,“不管你是担心他的身体,还是去捉奸,都可以正大光明地去啊!” “可是商遇城原本没打算让我知道,我就这样去了……”如果商遇城想让她知道受伤的事,晁荆玉昨天就该告诉她了。 乐泉凉飕飕道:“你也不用这么顺着男人吧?当然,如果你觉得宫雪苑天天在他身边照顾他没问题,你还正好省心了,那就别去了呗。” 梁矜上挂完电话,第二天还是来到了乐泉说的那家医院。 锦城最大最豪华的私人医院,论医学水平比不上晁荆玉所在的锦城一医。 但是这里最大的好处就是探视准入森严,至少梁矜上就被挡在了楼层入口。 而且被挡在外面的不止她一个人。 前面那道苗条优雅的背影梁矜上很眼熟。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经过病人允许,不能探视。” 乐悠:“你让我进去,他不会赶我的!我前两天就说了,我是他的未……” “咳咳!”梁矜上清了清嗓子,引起了乐悠和护士的注意。 她看着乐悠问道:“哦?你是他的什么人啊?” 乐悠噎住了。 她倒没有真的那么厚脸皮,把没有盖棺定论的“未婚妻”到处宣扬。 只不过是想借着这个名头进去看看商遇城。 对不相干的护士可以随意地说出口,当着梁矜上的面却只能悻悻地闭嘴了。 那护士察觉出来这两人之间的诡异气氛。 心里暗道那位vip病房的大帅比真是桃花旺盛,这些来看他的女人一个比一个漂亮。 不过住得起那种病房的男人,非富即贵,还长了那么张俊脸,也正常。 梁矜上向护士说明自己要去探视商遇城,说自己是商遇城的女朋友。 护士抽了抽嘴角,对梁矜上和乐悠一起说道:“不好意思,除非拿出凭据,不然光是情侣关系我们也不能随意放人进去。” 意思是,你们是“女朋友”也好,“未婚妻”也好,都是没有证的,谁都可以给自己挂个名头。 尤其是两个人一起出现,就更加显得她们的说辞不可信了。 梁矜上拿出手机。 自从那天撂狠话说“不接电话就永远别联系她”,商遇城却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她就把人拉黑了。 现在,只好把商遇城的号码放出来,给他打电话。 几声“嘟”声过后,电话被接了起来。 这次不是宫雪苑,而是商遇城本人。 “矜矜。”商遇城声音如常,除了稍显低弱外,听不出什么异样。 也丝毫没有这几天冷落梁矜上的愧疚。 梁矜上不冷不热道:“商遇城,我现在跟你的‘未婚妻’一起被挡在外面,你真的不放我们进去吗?” 商遇城静了一会儿,“……你、和未婚妻不应该是同一个人吗?” 梁矜上没理他这茬,“我给你三秒钟考虑,不让我进去就算了。” 这次,她没有再说那种对商遇城来说无用的威胁,但商遇城一定能感觉出那层“现在不想见我,以后都别想见了”的含义。 梁矜上干脆把手机免提按了下去。 商遇城无奈道:“你进来吧。” 梁矜上淡淡地看了乐悠一眼,什么话都没说,但那一眼已经包含了千言万语。 那护士也算是开了眼,看来“真假美猴王”已经分了出来。 虽然那位“六耳猕猴”一身名牌名包,外表清贵优雅,看起来就出身不凡。 跟帅比看起来倒是很般配。 但那冷脸帅比在电话里压根提都没提到她,对眼前这位看起来白瘦清纯的“女朋友”倒是语气温柔。 他在这住了这么多天,护士第一次知道原来他还是会好好说话的。 梁矜上跟护士走了进去,面色如常地问了问商遇城的伤势。 “断了三根肋骨,多处软组织挫伤,后背肌肉拉伤,至少需要躺床静养一个月。”护士说完,目光还是泄出一丝疑惑,“您都不知道的吗?” 梁矜上大衣里的指甲掐进掌心。 断了三根肋骨,那得多疼? 他就真的,什么都不让自己知道。 第246章 出院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站在病房外,却迟迟没有推门进去。 在锦城这地界,还有谁敢对商遇城下这样的重手? 除了商锦康,她暂时想不出第二人选。 都说商锦康将商遇城视如己出,这次却对他下这么狠的手,她没办法不想到,是因为她自己的原因。 所以,商遇城对她避而不见……是不是也是因为要顺从商锦康的意思? 梁矜上在门口踟蹰了许久,只是五天没见而已,她竟然不知道等下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商遇城了。 就在她犹豫不决之际,病房的门被人推开。 梁矜上看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宫雪苑脸上那道疤格外突兀,让人看一眼就要受到惊吓的程度。 梁矜上自己连遭变故后,就瘦了不少,但好歹在商遇城的呵护下,气色还不错。 但宫雪苑瘦得没人样了,原本精致的脸松松垮垮的,虽然用化妆品遮盖着也能看出脸色不好。 宫雪苑在梁矜上惊疑打量的目光中,不自觉地低下头,而后快步走了出去。 病房里就只剩下梁矜上和商遇城两个人。 商遇城半靠在床上,面前还有几份文件,在看到梁矜上后,他把文件放到一旁。 但梁矜上一直站在门口没有动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只盯着他看,也不说话。 还是商遇城先开了口,淡淡笑道:“刚刚那么凶,闹着要来看我。远远地看一眼就够了么?” 前几天见不到面的时候,梁矜上还能骗自己没那么想他。 等真的看到商遇城那张英俊如昔的脸,她才知道思念泛滥,不能自抑是什么滋味儿。 她抬足走了进去,背着手将房门“咔哒”锁起来。 商遇城挑了挑眉,话是没说什么,但是薄唇挑起一点弧度,目光一直盯着梁矜上。 看不够似的。 梁矜上走近了,才发现商遇城的身形有些许佝偻,宽大的病号服下面看不出伤势,但胸腹部显出了绷带的形状。 梁矜上忍不住眼底一红。 但看他这个模样,她越发恨他什么都瞒着自己的做法。 低着头不再看商遇城,病房陷入了安静。 商遇城等了一会儿,才自嘲道:“还以为你锁房门是要给我点‘惊喜’,谁知道你理都不理我。生气了?” 梁矜上抬起头,让他好好看清楚自己的神色。 再淡淡来了一句,“不气。” 任谁都听得出她是在生气,商遇城却就坡下驴,像当真了一样,没有继续哄人。“不气就好。” 他拉着梁矜上的手让她坐到床边。 牵住的那只手没有放开,而是顺势放到唇边。 梁矜上静静地看着商遇城,虽然他只是亲了几下手背,但能感觉出来商遇城不止于此的热情。 至于他为什么只亲手,而没有更进一步。 梁矜上颊边的肉因为咬牙而微微鼓起—— 大概是他只能靠着坐,如果没人扶的话,动不了。 梁矜上目光直视着商遇城的眼睛,“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了?为什么住院?” 商遇城眉目不动,“是谁告诉你我在住院?荆玉?” “不是。晁荆玉是你的兄弟,有你的嘱咐当然会听你的。” 商遇城似笑非笑道:“也不一定是这个原因。我要是有情敌,也不希望喜欢的人去关心情敌。” 梁矜上气的,平静的表皮差点破功。 她知道商遇城这样东拉西扯,不外乎是不想谈自己的伤情。 “说到关心情敌……”梁矜上凉凉道,“刚刚病房里也有一个我的‘情敌’,你倒挺关心她?” 商遇城目露无奈,“你把宫雪苑列为自己的情敌,是在侮辱自己、还是在贬低我?” “宫雪苑不是吗?我看你们患难与共、朝夕相处,相处得挺融洽的。” 商遇城一直淡淡笑着的眼睛,终于消散了虚伪的笑意,恢复了淡淡的神色,“矜矜,别说气话。” 他看起来像是要调整一下姿势,却只是动了一下就停住了。 他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痛苦的神色,但梁矜上就是感觉出他有多痛。 她可以跟他赌气,但看到他伤痛的模样,还是忍不住上手扶了商遇城一把。 商遇城拂开了梁矜上扶着自己的手,反而就近凑着这个靠近的姿势,侧头在梁矜上颊边印下一吻,“不要不高兴,只是怕你心疼,所以不想让你看到我受伤的样子。” 梁矜上眼底泪光一闪,“我有什么好心疼的?我看你被其他女人照顾得很滋润啊!” “我再不解释,你要酸死了,是不是?”商遇城轻笑一声,把人按在自己胸前,似乎丝毫不在意她会压到他的伤处。 但商遇城可以不在意,梁矜上却不能不在意。 只好就这样被他拿捏着,轻伏在他怀里一动不敢动。 “宫雪苑不是我叫来的。”商遇城在梁矜上看不到的角度,冷冷地勾了下唇,“我这次受伤,大概什么人下手你应该也猜得到。这里面还有宫雪苑的‘功劳’,大概是怕我好起来会弄死她,所以将功折罪。” “所以你就允许她将功折罪了?为什么不让我来照顾你?” 商遇城抬手抚了抚她的发,没说话。 “是不是商锦康不让你告诉我?” 商遇城否认道:“不是。只是我自己不想你知道。” 梁矜上反手将商遇城搂在腰上的手扯开,退开一点,“所以你这样瞒着我,是打算一个月不见我,不接电话?” “不用那么久,我很快就会出院了。”商遇城不知道梁矜上已经跟护士打听过了。兀自隐瞒了部分病情,挑轻症地说了,“也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 只是那几天刚做完手术,声音一听就能听出端倪。 梁矜上目光中的失落淌了出来,没有比这种感觉更糟糕的了。 商遇城瞒了这么多事,哪怕是为了她好,这种不被信任的滋味,让人没有一丝安全感。 他为什么受伤?伤得多重? 受伤跟宫雪苑有什么关系? 梁矜上一概不知。 她站了起来,“既然这样,那就出院后见吧。” 说完真的站起来,做出毫不犹豫要离开的样子。 第247章 别走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刚走出两步,就被身后袭来的一股大力给拽了回去。 “啊!”梁矜上发出一声轻呼,整个人转了半圈,迎面朝商遇城撞去。 这个疯子! 梁矜上几乎要撞上他的伤处,硬生生地刹停,手肘却撞在床头柜的尖角上。 一阵钝痛,梁矜上顾不得查看自己的伤处,先抬头看向商遇城。 虽然他的面色淡然无疏,但梁矜上的目光却被他胸前渗出的血色刺得一痛,“商遇城,你是不是疯了?” 她按着商遇城躺下去,手忙脚乱地按响了呼叫铃。 商遇城拽着她的手,要查看她手肘伤处,“别走。” 梁矜上恨恨地甩开他的手,“你不是连受伤都不要我知道吗?我留下做什么?” 商遇城深黑的目光盯着她,自嘲一笑,“不让你知道,当然是不想你心疼。谁知道你真的不心疼,说走就走。” 救护人员跑了进来,打断了梁矜上要说的话。 她退开一步,想让医生替商遇城查看伤口。 谁知道他的大手硬是紧拽梁矜上,不让她退开半步。 “你先放开我。”梁矜上急道,“你的伤口在流血,你是没有痛觉的吗!” 商遇城满不在乎道:“你就站这儿,不影响医生操作。” 医生:“……” 敢怒不敢言,却也不敢耽误救治。 床另一侧的医生替商遇城解开病号服,胸腹部那触目所见的青紫淤伤顿时灼痛了梁矜上的眼睛。 医生还要继续拆绷带,一直盯着梁矜上的商遇城却抬了抬手。 医生的动作被阻止。 商遇城松开梁矜上的手,“矜矜,你去沙发那边坐着等我。” 梁矜上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这个认知让她心肠一软。 她不信他不疼,还在关心她会不会被伤口吓到。 她原本微怒的神色缓了下来,“我就站在这里。” 商遇城皱着眉,正要说话,梁矜上淡淡补充道:“或者我就回去了。” 商遇城顿了顿,朝医生扔了个眼神,示意他继续。 医生拆开绷带,手术的伤口崩开了,溢着血。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梁矜上亲眼看着医生下手按压着商遇城受伤的胸骨位置,查探内固定是否错位。 那种疼痛,只是想象一下,就让她感同身受地后背僵直,唇色都白了。 “商总,您不能再轻易动弹了,不然内固定错位的话,我们要重新开胸手术。”医生严肃地说道。 商遇城自己置若罔闻,眼皮都不抬一下。 可梁矜上听到“再度开胸”,神色却陡然变了。 方信鸥刚遭过这样的罪,她的自责悔恨还没愈合,如果商遇城也要…… 医生替商遇城包扎好伤口,严令他接下去都要躺着静养。 商遇城浑不在意,挥挥手让他们出去。 梁矜上的目光还定定地落在商遇城的胸前,商遇城勾了勾唇,“矜矜,就算我是男人,也不能总盯着那里看。” 梁矜上瞪他一眼,目光中不见凶狠,倒有几分委屈。 商遇城就怕看到她露出这样的神色,低叹了口气,“我没事。” 要真的没事,他就不会避而不见这么多天了。 梁矜上坐下来,眉头锁着,轻声问道:“他为什么对你下这么狠的手?” 商遇城深邃的目光看着她,不说话。 梁矜上凄凉一笑,“是因为我?就因为你违背他的意愿跟我在一起,他就能对你下这样的手?” “不是因为你。”商遇城矢口否认,“我要是那种打一顿就吓破胆的孬种,商锦康压根不屑于对付我。” 商锦康当然是因为器重,所以才会对商遇城有所期待。 一个让商家上下都寄予希望的人,又怎么可能是这样的废物? 梁矜上去的想不出其他理由,“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商遇城淡淡道:“总之不是因为你,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他越是闭口不谈,梁矜上越是坚定地认为,商锦康是在逼商遇城跟自己分手。 她的手不自觉地探出去想要触碰商遇城的伤口,但又怯懦地收回来。 那样的疼痛,商遇城也是个人,他真的能丝毫不受影响,坚定地选择她吗? “矜矜,你在想什么?” 梁矜上抬头看向他,“我想知道你受伤的理由!我想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 “我爸爸的处境已经让我够提心吊胆了,商遇城,如果连你的安全都不能保证……”梁矜上深吸一口气,“我怎么能这么自私,就因为想跟你在一起,让你们一个个都处在危险中。” 商遇城虽然只能躺着,但那份属于他的气势却还是从骤然抬起的目光里流露出来。 “矜矜,你怕了?” 梁矜上放在膝盖手骤然缩起。 怕,她怎么可能不怕! 那是商锦康,锦城一手遮天的人物。 连商遇城这个他最看好的接班人,他都能毫不手软地把他打进抢救室。 她凭什么跟他抗衡? 商遇城的手包裹过来,果不其然,那手是冰凉的。 “我瞒着你受伤的事,就是担心这个。”商遇城缓声道,“我三叔了解我的性子,只要我不想的事,没人能逼我改变主意。但他却可以动摇你。” 只要梁矜上心生畏惧,迟早有扛不住想退缩的那天。 她退缩,商遇城的坚持就没有意义。 “你爸爸在狱里,有人会保护他。我跟你保证,你能等到他完好无损出狱跟你团聚的那天。”商遇城湛湛的黑眸有一种令人心定的力量,“我会陪你一起等到那天的到来。” 说不感动是假的。 但是光是感动不能解决问题,梁矜上还是问出了那个不得不问的问题,“可是等到那天,商锦康呢?” 商遇城英挺的眉一抬,“他年纪大了,应该放权收心,颐养天年了。” 这话说得狂妄又僭越,充满商遇城式的不可一世。 但商锦康享受过万人之上的辉煌,会这样轻易地就放下一切,退位让贤吗? 他这个年纪,明明是一个男人职业生涯的黄金末期。 一个将权利挥霍到肆无忌惮的男人,怎么可能轻易地放下手里的权利? 梁矜上心里的阴霾没有被商遇城的话驱散多少,但看他的样子,也不想再表现出让他担心的一面。 “商遇城,你先休息吧。” 商遇城:“你留下来陪我。” 下一刻,宫雪苑推门进来了。 第248章 天大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本能地皱起眉。 原本放软在商遇城手心的手蜷了蜷,下一个动作是试图抽出来。 商遇城自然不肯放松。 他看向宫雪苑,神色冷冷道:“你怎么还不走?” “遇城……”如今的宫雪苑憔悴归憔悴,但少了那股永远盛气凌人的贵气,反而在某些神色上特别能惹人怜惜。 当然不包括梁矜上。 至于商遇城—— 梁矜上好奇地目光微微一转,商遇城脸上除了森寒冷厌,至少表面上是看不出一点恻隐之意。 宫雪苑大概这几天也受够了商遇城的这个态度,并没有受到影响,“有点事想跟你谈谈,关于念念……” 商遇城一个眼风过去,宫雪苑讪讪地停了下来。 他下一句却是对梁矜上说的,“矜矜,你先回去。明天再来看我,嗯?” 梁矜上不可置信地朝商遇城抬了抬眉。 这个男人,不会知道这时候选择让宫雪苑留下来、让她自己离开,代表什么含义吧? 当她是泥人? 永远把宫家姐妹排在她前面,她这个女朋友的地位可真够低三下四的! 刚刚还因为商遇城坚定不移的选择而感动,这一秒完全被他不讲道理的偏袒冲淡了。 在宫雪苑面前吵架丢的是自己的脸,梁矜上倏地站起来,冷着脸就要走。 商遇城像是料到她的这一步动作。 早就握住她的手腕。 梁矜上不是挣不脱,但商遇城的架势,她一旦挣扎,他绝对不会顾及自己的伤口。 梁矜上的胸膛重重地起伏数下,她不发脾气不动怒,就那样定定冷冷地看着商遇城,难掩失望。 商遇城知道要真的就让她这样走了,接下来住院的日子,梁矜上绝对不会再露面。 之前瞒着梁矜上,日子还能熬,商遇城也不是唯爱情至上的恋爱脑。 光躺在床上也抛不下的工作就能消耗掉他大半精力。但都见到真人了,再要忍受看不到摸不到的日子,商遇城没这么自虐。 商遇城:“明天再过来?” 梁矜上不能挣开他,只能心灰意冷地移开目光。 商遇城见动嘴不行,手上还是用上了力气。 梁矜上恨自己不争气,为了他的伤口,不得不顺着他的力道俯身下去。 两人凑得很近,近得商遇城稍微抬一抬头,就能吻住她。 这是他惯用的哄人把戏。 梁矜上态度坚决地撇开脸。 幸好商遇城也没有给别人表演亲热给外人看的癖好,他一只手拉着梁矜上,另一只手抬起来,一寸一寸的,抚过她的颊边耳后,拢在后脑勺,固定着她的脸。 让她的目光直直地对上他。 这个男人的动作温不温存还在其次,主要是看着梁矜上的眼神。 商遇城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睛,只要他愿意,一个眼神就能让女人战栗心动。 “明天来陪我。”商遇城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愈发磁性,从他的嘴到梁矜上的耳朵,似低喃、似排外。 梁矜上的耳朵倏地红了。 这一瞬间的耳红胜过千言万语。 商遇城克制不住地在她耳边轻轻一碰,“我很想你。” 梁矜上连发梢都在颤抖,这个混蛋不讲武德! 以为他用暧昧手段勾一勾她,她就什么都听他的了吗! “放开我。”梁矜上呜了一声,低嚷道。 她一直躬着身子也累,商遇城微微松开一点,让梁矜上坐直了。 宫雪苑一直侧着脸,没有看床上那对男女。 那俩人的互动没有多么亲密过火,却像是一个谁也插不进去的独立世界。 尽管这个房间里没人注意她,宫雪苑还是偏开头才抬手去擦流下来的眼泪。 从前她只以为商遇城冷漠成性,他的宠就是爱了。 但今时今日,看到他眼里只有梁矜上的样子,好像除她之外万物都没有引力。 宫雪苑才知道。 动了心的商遇城,也只不过是一个凡人。 爱一个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梁矜上不知道宫雪苑在想什么,她头也不回,只是指着宫雪苑的方向,“要我来可以,你让她走。” 商遇城毫不犹豫道:“可以。” 梁矜上眼珠子一动,似乎不相信他这么快就答应了。 商遇城道:“让她说完这件事,就离开。”他顿了顿,语气截然不同,“你今晚也别走了,留下来。” 梁矜上:“……” 用声线耍什么流氓,就跟她留下来他能干什么似的。 宫雪苑朝商遇城的方向动了动。 她枯槁的脸上似乎失去了表情的能力,商遇城说什么,她都只会安静听着。 梁矜上以为宫雪苑要开口直接说事了,但只听她只是问了商遇城一句,“我要当着她的面说吗?” 商遇城顿了顿,“矜矜,你先出去。” 在梁矜上变色前,他强调道:“五分钟,你就回来。” 就是一分钟也不行。 跟“前未婚妻”有任何话要背着自己说,在梁矜上这里就是不可原谅。 但她这次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点点头走了出去。 病房门关上,商遇城淡淡道:“说吧。” 宫雪苑犹不放心,“她不会在外面听吧?” 商遇城不耐烦地皱一皱眉,“你先弄清楚,我让她出去,不是防着她,而是保护她。” “你有话可以说了。” 宫雪苑委屈地抿了抿唇,“遇城,念念已经失踪超过五天了。她才这么小,身上也没有带哮喘药,我真的很担心……” 商遇城冷冷地反问,“你真的担心她?你不是已经知道她不是你的亲妹妹了吗?” 宫雪苑嗫喏道,“可是我们宫家也养了她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感情?” 商遇城:“可是你还是利用她,换取了出国的机会。” …… 梁矜上走出病房。 压根没有像宫雪苑担心的那样偷听,而是径自往外走,连脚步都没停下来过。 走出医院就收到了乐泉的微信。 说今晚要提前过个生日,问梁矜上要不要过来。 梁矜上记得乐泉的生日并不是今天,再说她也确实没心情。 正要回她今天先不去了,等生日正日子那天再单独给她补过一次,乐泉的下一句又发了过来。 [对了,你不会还是按捺不住跑去看了商遇城吧?如果是这样就不用来了哈,支持你打响爱情保卫战。] 梁矜上删掉了原本打的字。 [我来。天大地大,姐妹最大。] 第249章 俗气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的计划是回家洗头洗澡,再去给乐泉挑个礼物。 虽然是晚上的饭局,但乐泉不知哪里来的心血来潮,生日宴办在本市一座百年历史的园林,开车需要一个多小时。 她收拾完了得早点出发。 但车子没开出多远,商遇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五分钟”倒真的是五分钟,很守时。 梁矜上接了起来。 商遇城在那头的声音紧绷着,透着一丝不虞,“矜矜,你在哪里?” “车上。” 商遇城的嗓音转而阴沉,“不是说好留下来陪我,就这么走了?” 梁矜上淡声道:“我答应你了吗?” 商遇城顿了一下。 他提出要求让她今晚留下来,梁矜上当时的表情明明是默许了。 他让她出去等五分钟,梁矜上也从善如流,没有一点不乐意的模样。 他以为他是同意了。 原来是做个障眼法,让他放松警惕。 “矜矜,让楼旷调头回来。”商遇城沉声静气,“有什么怨气当面跟我撒,这样一声不吭地跑了,不知道我会担心?” 梁矜上目光落在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法国梧桐上,静然无声。商遇城作为伤患,今天对她已经算是宠让有加。 但他瞒着她受伤的事,还跟宫雪苑来往过密,梁矜上心里的疙瘩也没那么容易就过去。 饶是如此,她也还是给了个解释,“我待会儿还有事,要去参加乐泉的生日宴。” 商遇城那边倏地冷下去的气息,哪怕隔着电流梁矜上也立刻感应到了。 “一个生日宴而已,比我重要?” 他要真的这样比较,梁矜上也反问道,“你跟宫雪苑要谈的事,有比我重要么?” “没有。”商遇城淡淡地否认,“我已经赶走她了。” 也就是说,如果商遇城没有找其他护工,现在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梁矜上想到刚才看到的伤口,心肠免不了再次被牵动。 商遇城没有用苦肉计,实际上他在她面前表现得毫不在意,甚至连包扎伤口的时候都一直在哄她。 但那不代表他的伤痛不存在。 梁矜上的心是肉长的,几乎要松口让楼旷调头回去了。 她是堆叠了几重的不快,可是现在有什么事、比得上照顾好照顾好商遇城更重要? 但商遇城下一秒已经开口了,语气冷飕飕的透着不快,“你要是想玩,就去吧。让楼旷跟着,注意安全。” 说完就挂了电话。 梁矜上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怔忪了片刻。 她是因为商遇城要跟宫雪苑私下谈事而离开。 离开之后才接到乐泉的电话。 但如果商遇城误会她是为了去参加乐泉的生日宴,抛下他一个重伤病人单独在医院—— 站在他的角度,会生气丝毫不奇怪。 楼旷一路安静地开车,从梁矜上说话的语气和内容,不难知道她在跟谁通话。 虽然听不到电话那头商遇城说了什么,但也很容易推断出商遇城的诉求。 楼旷出声,“梁小姐,那我们现在是……” “继续往前开吧。”梁矜上向后靠到椅背里。 虽然知道商遇城说的是意气之言,但他让她提心吊胆了这么多天,还挂她电话,她怎么可能这么巴巴地跑回去。 至少晾到晚上吧。 …… 梁矜上心里装着心事,出门前就磨蹭得多了一会儿,等她到达乐泉的生日聚会时,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热热闹闹地摆了几个圆桌。 乐泉的生日宴,没有选在年轻人流行的会所高档餐厅,而是来了这么古色古香的场所。 白墙黑瓦、浅绿深黛,倒挺新鲜。 梁矜上被乐泉招呼着坐到主桌旁,“怎么来这么晚?” 梁矜上把礼物交给身后的侍者,“那就要问你,怎么选在这么远的地方。” 这个百年园林的日租金,据说天价。 乐泉在这里宴请一次,都能把红门包场一个星期了。 最主要的是,这种场所一般不对外开放宴请,光有钱还不行。 乐泉跟她咬耳朵,“你当这是我的风格吗,我哪儿有这么老派!跟你说个笑话,下个月是乐家老太爷的生日,他指定要在这里摆寿宴。” 乐泉不无讽刺地描述了,她跟那位“亲爷爷”是同一天生日,放在平常人家,爷爷和孙女同一天庆祝生日,多么融洽和谐。 但她现在这不尴不尬的身份,乐家到现在也没有认可她们母女。 为了避开老太爷的寿宴,乐泉的生日硬是被要求提前过了。 她反骨上来了,就也要在这个园林摆生日宴。 本来是为了赌一口气,没想到这里的环境真的不错,百年的草木精魂,走进来就带给人沁人心脾的静。 菜品也做得物有所值,梁矜上低头认真吃东西,一时没注意,乐泉就被人轮着番敬了不少酒。 她是今天的寿星,加上乐海蒸蒸日上的发展态势,巴结她的人不少。 梁矜上等敬酒的人走了,抢过乐泉的酒杯,跟自己的饮料杯换了一下,“你今天心情不好,这么灌酒?” 她边说边转头,目光搜寻了一圈,“咦,郑爵怎么不在?” 她就说今天哪里不对劲。 一直跟乐泉出双入对的郑爵,居然没参加乐泉的生日宴。 乐泉怪道:“他为什么要在,我们早就分手了。” 话虽如此,但梁矜上一直觉得这两人没这么容易分开。 尤其是郑爵,情有独钟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 梁矜上还要再说什么,忽然乐泉捡起桌上的一根筷子,朝同桌的某个方向扔去。 梁矜上本能地扭头看过去,发现一个长相不俗的男人正盯着她们的方向。 准确地说,一直在看着自己。 长相虽然不俗,气质却很俗气,看人的眼神让人生理性不适。 而且,看他的样子有几分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 乐泉用剩下那根筷子点了点他,“商荣你一定盯着我姐们看了一晚上了,打什么坏主意呢?” 商荣? 梁矜上听到这个名字,定睛仔细地打量起那个人。 果然,与堂兄商遇城有几分相似。 而且梁矜上知道他的身份以后,也很快想起来为什么看他这么眼熟。 第250章 诡祟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大概两年前,梁矜上刚给商傲儿做了半年家教。 那时候她都是结束一天课业后,才赶到商家老宅。 老宅独占一片山头,饶是梁矜上胆子再大,碰到那种搭讪跟踪的人,免不了也会像普通小姑娘一样,心底发麻。 所以,在被一个男人跟了几次后,她提前做了点准备,找机会把那人套了一次麻袋。 后来,大概是一顿给他收拾怕了,那人再也没出现在她面前。 梁矜上也就抛在脑后。 但今天再遇见,梁矜上赫然想起,这不就是之前那个纠缠骚扰自己的流氓吗! 他居然就是商荣! 商荣被乐泉点破以后,混不吝地笑了一下,“当然是看你俩好看了。” 嘴上说的是你俩,但那两个眼珠子就没从梁矜上脸上下来过。 梁矜上今天是化了淡妆出来的,穿了身烟紫色毛衣搭配纱裙,一如既往的编发黑长直,说不出的清艳脱俗。 对于商荣这种万花丛中过的人,越清纯越有吸引力。 乐泉柳眉一竖,圈子里谁不知道,商荣嘴里的“好看”,就跟“想上”是一个意思。 她性子本来就直,加上喝了酒,直接嚷开了,“再好看也不是你肖想得起的!知道她是谁吗,她是你……” 梁矜上知道乐泉要说什么,仓促地在桌下掐了她大腿一把。 乐泉倏地停下,不明所以地看了梁矜上一眼。 梁矜上微微地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再说下去了。 这两人的互动落在商荣眼里,就像是乐泉要替梁矜上拒绝,梁矜上反而不肯。 顿时眉眼之间的流气就越发明显了,“她是我的什么?怎么话说一半……不会是我的某一任女朋友,被我忘记了吧?” “呸!死去!” 乐泉凑到梁矜上耳边,“你干嘛不让我说?你都跟商遇城好过了,总不至于看上这样的货色吧?” 梁矜上压下心底的为难,只对乐泉说道:“你知道的,商锦康一直在反对我跟商遇城……” 她看得出来,商荣一定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如果乐泉不点破,那这个纨绔大概只会把梁矜上看作是一次宴会上一个挺对胃口的女人。 但若是被商荣知道,自己跟商遇城的关系…… 商锦康本来就看她不顺眼了,梁矜上无力与之抗衡,更加不可能跑到商锦康的儿子面前招摇。 乐泉搭上梁矜上的肩,晃了晃她,表示安慰。 但也不可能就这样任由商荣意yin梁矜上,于是乐泉十分找事地说道:“我说六少,听说你是住了两个月的院、刚出院。之前是为什么进去来着,是不是找了对双胞胎……” 她用一种大家都懂的语调拖长了音,“我说,自己身体什么状态要有数,女人什么的,以后还是戒了吧。” 同桌还有不少男人,都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梁矜上虽然不是圈子里的,但她也是知道商荣的情况的。 谁让半年前,商荣的好堂哥,商遇城把她干爸的肾源给抢走了呢! 没想到,当时几乎把梁家逼得走投无路的肾源,就给了这么个不知惜命的家伙! 没有男人能忍受这方面的奚落,商荣面色先是有一瞬的气急败坏,而后平复下来。 “我说乐泉,你要真这么关心我那方面的‘能力’呢,我也可以给你透露一下,我爸给我找了个米国的专家团队,肾源也已经找到最匹配的了,下礼拜就能装上了……你乐小姐可以亲自来试试看,功能怎么样!” 这话就说得太过了。 同桌谁不知道乐泉是个呛口小辣椒,她可不会因为商荣是商锦康的儿子而有所收敛。 在乐泉拍案而起之前,几个人哄的哄,敬酒的敬酒,把商荣那倒霉二世祖给一下子挤外头去了。 梁矜上原本还觉得这里的景致和餐食都很合心意,这下什么都吃不下去了。 像商荣这种人间渣滓,就因为投了个好胎,就能这么没脸没皮地活着,还比大部分人都活得好! 抢走梁父肾源不到半年,就又要换肾了。 也不知道这次,又是从什么可怜人手里截胡的。 梁矜上一想到这里,免不了心里又对曾经的商遇城多了不少埋怨。 想见到他的心情就更强烈了。 眼看着乐泉又跟人喝上了,她只好给乐泉微信留了言,说自己先走了,让她少喝点。 她边走边揣摩,总觉得今天过生日的乐泉,似乎也有一点沉郁不开心。 别说乐泉,连她都习惯了,平时有郑爵在乐泉身边哄着她开心。 也不知道这两人是不是就这么结束了。 梁矜上只顾着想自己的心事,没成想在园林里绕了几圈,没拐上进来的那条路,反而走到了更深的地方。 园林里挂着装饰精致的红灯笼,意境是有了。 但在这样安静的夜里,单独走过还是挺渗人的。 梁矜上扭头就往回走,谁知一回身,瞳孔倏地缩紧。 一道黑色的人影竟然贴她走得很近,她精神纷乱,居然毫无察觉! “你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商荣朝她笑了笑,“我看你一个人走,送送你啊。” 梁矜上心里暗骂,狗改不了吃屎。 两年前那次,他就这么跟踪她。 看来那顿打还不够狠。 她冷冷道:“你让开。” 商荣却变本加厉地跟在她身边,语气调弄,“我真觉得你有点眼熟,你不会真的是我之前的女朋友吧?” 梁矜上瞪他一眼,连话都懒得说,走得越发快。 “这么凶,看来真是被我伤过的女人了。”商荣简直厚颜到极点,“要么你就是我下一任女朋友。美女,交换个联系方式呗!” 梁矜上刚才被他吓了这么大一跳,加上对他老子的怨恨,没有再姑息容忍下去,“你下礼拜不是要去换肾了吗?等你能从手术台上下来再说吧。” 商荣那张透着青白的脸顿时怒意横生。 这个女人竟然敢咒他死! 商荣直接上手要抓她,但梁矜上一直警惕得很。 他一动手,她就立刻避过。 下一个动作,手包朝着商荣毫不容情地砸去。 “唔……嘶!”商荣大概是没想到这么个文文弱弱的女人,动起手来居然这么彪。 第251章 深刻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荣捂着脸,有一瞬间人是懵的。 他的姓氏、他的老子,注定了他这辈子走到哪里,都只有受人巴结吹捧的待遇。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不学无术,但走到哪里也是人人客气。 对于女人,他虽然爱玩花心,但他一向挥金如土,对女人也大方,所以那些女人对他也是个个曲意逢迎。 在商荣的记忆里,他这个经常打猎的,唯一一次被雁啄了眼的经验,来自于两年前侄女商傲儿的家庭教师。 今天是第二次。 商荣走到哪里都带着保镖,这边的动静已经把他的保镖吸引了过来。 “六少!” “没事吧六少?” “六少,是这女人动的手?”保镖问道,“要怎么处置她?” 商荣捂着伤处,倒没有一开始的恼怒。 男人有时候就是犯贱,太温顺的容易腻歪,喜欢挑战刺激的。 商荣:“没事,我跟这位美女有点误会,你们把她‘请’到我车上,我们找个地方,好好捋一捋。” 保镖围上来,在商荣的态度下,没有人对梁矜上来硬的,而是“客气”地要带她走。 梁矜上被人推了两步,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商遇城的专属铃声。 她拿出手机,正要接,手机却被商荣一把拿了过去。 梁矜上也不恼,只是静静地转头看他。 商荣发现自己今晚真的有点鬼迷心窍,只觉得这双眼眸明亮的眼睛里,带着点寒津津的冷意,很是勾人。 不知道是不是这座园子太邪性,商荣多是泡在声色犬马的场所,从来没在这样静谧幽旷的环境里泡过妞。 商荣心随意动,无赖地笑道:“跟我在一块儿,不许接别人电话。” “这个电话不能不接。”梁矜上做个手势,“你不让我接,那你帮我接好了。” 商荣觉得有趣至极,真的拿起手机要接。 看到来电显示是一个“商”字,还调侃了一句,“嘿,跟我还挺有缘!总不会也是姓商吧……喂?” 电话那头一时没传来声音。 商荣又“喂”了两声,“怎么没声音,不说话我挂了啊,别耽误我俩好事儿。” 他正要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就听到电话那头一道极为冷静低沉的声音,“耽误你俩什么好事儿?” “关你屁……嗯?”商荣犹豫了一下,“孙子!我听你这声儿怎么这么耳熟啊,就跟我四哥阴魂不散似的……” 商遇城冷冷地嗤了一声。 这标志性的声音,让商荣一下子回忆起这些年被一个处处拔尖的兄长全面压制的阴影。 “你你你……商遇城?!” 商遇城冷道:“叫四哥。” 这一声算是把电话那头的身份彻底钉死了,商荣差点把手机扔了。 “四四四四哥……你怎么会跟她……你、你跟这女人是什么关系?”商荣惊疑不定地看向梁矜上。 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不愿意接受事实。 商遇城这些年拒绝了多少前仆后继的女人,没道理在这里跟他撞了型儿啊! 商遇城没回答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颐指气使道:“把手机还给你四嫂。” 四……嫂…… 这个称呼,从商遇城本人嘴里说出来,简直惊悚。 哪怕在商遇城跟宫雪苑订婚都快结婚的阶段,商荣都没听到商遇城亲口给宫雪苑一个“四嫂”的认证。 眼前这女的是何方神圣啊,让他有些五迷三道也就算了,反正他一向见色忘义。 但她居然勾得自家四哥下凡了? 商荣那努力探究的目光看得梁矜上微微不耐。 但他都露出这种目光了,肯定已经被商遇城搞定了。 梁矜上凉凉地问道:“可以把手机给我了吗?” 商荣机械听令,递上手机。 梁矜上:“喂。” “矜矜,你怎么跟商荣在一块儿?” 商遇城对着梁矜上的语气并没有多少缓和,梁矜上猜测估计还因为自己扔下他跑了的缘故。 她睇了商荣一眼。 商荣双手合十,示意她“嘴下留情”。 “在宴席上偶遇的。” 商荣刚刚抢走电话说的那几句开场白,可不仅仅是偶遇这么简单。 商遇城太了解他了,都不用脚指头想,都能知道商荣想对梁矜上做什么。 他问梁矜上,“你什么时候回来?” “如果你堂弟没有其他事的话,我现在就能来找你了。”梁矜上给商荣背后插了一刀。 商荣脸色开始发黑。 “那就现在过来。”商遇城一锤定音,“顺便把商荣也带过来。” 梁矜上挂完电话,把商遇城的意思传达给商荣。 商荣一时生无可恋。 楼旷大概是接到了商遇城的命令,半途上兜了过来。 先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梁矜上一眼,看她还安好,便向商荣问了好。 商荣没搭声,上车就先钻进后座。 梁矜上便扭头上了副驾驶。 三个人一路无言,商荣时不时地从后视镜里打量梁矜上。 她都知道。 但有楼旷在身边,而且商遇城也已经知晓了这边的情况,谅商荣也不敢再有什么流氓言行了。 “我想起来了!”商荣忽然大喊一声。 梁矜上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个目光让商荣更加笃定,“你是不是姓梁?给我侄女做过家教!” 梁矜上勾了勾唇角。 难为这颗五毒俱全的脑子,还能偶尔发挥出正常作用。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商荣自言自语地喃喃,脱力地靠到后座上,“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眼熟了……” 对于他来说,女人再漂亮的长相,在他那里也是雁过无痕。 而他之所以觉得梁矜上眼熟,也不是因为她动手打过自己一顿。 “我四哥那时候为你个小家教,狠狠地教训了我一顿!害我再也不敢去骚扰你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商遇城为一个女人出头,自然印象深刻。 “怎么这么久了,你们还搞在一起?!” 梁矜上坐直了身子,回头看了商荣一眼。 这人一根筋通到底,不像是会编瞎话的人。 梁矜上心潮一荡,她以为当初的商荣是被自己套麻袋吓走的。 没想到,这背后竟然是商遇城出手了。 第252章 宿命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那时候,梁矜上刚跟商遇城发展出那种关系。 她就像钟声敲响前的灰姑娘,从这个不属于同个世界的完美男人身上寻找慰藉,逃避生活的苦。 原以为是男欢女爱、各取所需。 可他居然已经在背后维护她了。 商荣不知道梁矜上脸色变幻是在想什么。 他把“梁矜上是商遇城的女人”这件事和脑子里的很多信息串在了一起,神色也几度变幻。 “难怪我最近听到不少风声,说我老爸对四哥很不满意,处处操练他……就因为他找了个不……不怎么样的女人。”商荣把原话的“不三不四”咽了下去。 继续道:“我说,不如你跟了我?我爸对我跟对四哥要求不一样,只要我自己喜欢的,他都不反对!” 喜欢? 梁矜上都要笑出声了。 这年头,种猪也能谈喜欢了。 她敷衍道:“我这么不怎么样的女人,哪里配得上你呢?” 梁矜上没说什么毒舌的话,是在诧异商荣长到这个年龄,居然还有点天真。 也难怪商锦康从不考虑把偌大祖业交到他手里了。 要知道,商锦康再溺爱自己的儿子,再对他没有要求—— 也不可能允许商荣找自己这个已经被他否定并“做了很多坏事来拆散他们、如今几乎已经不共戴天”的女人。 车子开到了商遇城的医院。 商荣在进病房前,忍不住感叹,“唉,我刚从这里出去几天,四哥又住进来了。” 看起来倒没有刚才接电话时的丧气了,反而一路盯着梁矜上的眼神又跃跃欲试起来。 因为他心里已经认定,她跟商遇城好不了多久了。 瞧着商遇城这么两年多都没腻的劲头,商荣简直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他们推门进去,商遇城已经坐在床头。 明明医生嘱咐过,为了让他二度崩开的伤口好好愈合,让他要躺够24小时的。 梁矜上快步走过去,“你怎么坐起来了?” 语气里有一丝只有商遇城才能听出来的服软和愧疚。 如果她不出这趟门,好好地在商遇城身边陪着他,就不会惹上不该惹的人。 商遇城:“在等你。” 他没了电话里的对她说话的冷然,而是径自拉过梁矜上的手。 梁矜上被商遇城拉着坐到床沿,挨在一起。 这是作为雄性本能的独占欲作祟,要让商荣认清楚自己是根什么葱,也敢对他的女人伸手。 商荣站在一旁,乖乖出声叫人,“四哥。” 商遇城眼皮都不抬,“嗯。” 商荣跟商遇城虽然只相差一岁,但两人个性完全不同,商荣在畏惧之余,对商遇城还是很崇拜依赖的。 商遇城没说话,商荣就没话找话,“四哥,你身体好点了吗?你这次确实伤得挺重的,但你可别怨我爸太狠,毕竟你对我做那事也真的不太地道。我排异反应那么大,差点都死了!我爸只是揍你一顿,不过分吧!” 排异反应? 梁矜上以为商锦康这次让人把商遇城的肋骨都打断,还是因为反对自己跟他在一起。 但听商荣的意思,好像不是因为自己? 至少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恋情的原因。 梁矜上心念百转。 什么情况下,一个人才会有排异反应? 放在商荣身上,不用说,就是半年以前的那次换肾。 因为他那次换肾跟梁元瀚有着最直接的关系,梁矜上忍不住竖起耳朵,想听更多的内幕。 但商遇城没有继续就这个话题说下去。 “不谈这个。”商遇城没把自己身上的伤当一回事,“你先跟我交代清楚,电话里说的耽误你什么好事了?” 商荣肩膀一塌,嘀嘀咕咕了几句没人听到的话。 “大声点!” 商遇城蓦地抬高了声音,梁矜上连忙劝他,“你别这么大声说话。有什么好问的,不就是他不认识我是谁,搭讪了一下么。” 答案明摆着的,商遇城哪里需要她来回答,听了心里越发不痛快。 他目如锋芒地看了商荣一眼,“贼心不死。” 商荣讪讪一笑,倒也坦白,“哪能啊!我这些年换了几个女朋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刚开始压根没认出来这是梁老师……这是又栽一次。” 商遇城抬手搂着梁矜上的腰,百无禁忌地开口训人,“你也知道自己不像话,你爸再有权有势,也抢不过阎王。” “……”商荣强自道,“我知道你在试探什么。我爸是不可能把那小丫头的下落告诉我这个嘴上没把门的人的。再说了,四哥,你也说了……那是我救命用的,你不可能为了个小丫头,连我这个亲弟弟都不管了吧。” 商遇城眼神蓦地森冷。 用一个眼神就让商荣闭嘴了。 梁矜上是听不出这两个兄弟你来我往地在打什么机锋。 但很容易推断的一点就是,商荣上次换肾手术不算成功,甚至出现了很严重的排异反应。 而那次灾祸,跟商遇城独断专行地抢了梁元瀚的肾源不无关系。 商锦康还因此打断了商遇城三根肋骨。 而商荣马上要进行第二次换肾手术—— 这次居然要换个小丫头的肾? 简直丧尽天良。 而且那个小丫头…… “你可以滚了!”商遇城对商荣下了逐客令,“以后离我女人远一点。” 商荣听了这句话,目光情不自禁地看向梁矜上。 她靠在商遇城身侧,眼睛里只有商遇城,压根没注意到他的视线。 一个高大挺拔、一个纤细娇柔,两个人连体型差都那么般配。 但商荣想,自己也不差。 虽然芯子跟商遇城没法比,但外表来看,他也是英俊倜傥,属于那票浪荡公子里卖相最出众的那个。 商荣离去后,梁矜上问出了刚刚在心里徘徊的那个问题,“商遇城,你堂弟说的,要给他换肾的小姑娘……不会是宫念吧?” 商遇城狭长的眸敛着不知名的暗色,显得有几分沉郁。 “……真的是她?”梁矜上五味陈杂,不知道说些什么。 “嗯。” 商遇城没想让梁矜上知道这件事,但她偏偏今晚遇到了商荣。 她很聪明很敏感,从商荣的只言片语中,就能推测出来。 这样冥冥之中地将事都凑到一堆。 有一种宿命滚轮终于嵌在一起、谁也逃脱不开之感。 第253章 直球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感觉商遇城眼底的神色不太对劲。 深沉的,像透不进光的海。但其中夹杂着的,竟然有一丝让她意外的涩意。 难道是因为想到了宫念? 加上梁矜上自己也好奇,就问了一句,“你不做点什么吗?以你对宫念的重视,总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这样对待一个孩子吧?” 商遇城语气淡淡的,反问道:“你觉得我应该做点什么?” 怎么还问到她身上了? 当初南意因为意外害宫念被撞成脑震荡,商遇城那六亲不认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现在是商锦康要切宫念的肾,换给自己的儿子! 就算是她,看到宫雪苑把宫念抛在火场,都会施以援手——这是一个正常人基本的正义感,更别说商遇城对她还有明晃晃的偏爱。 商遇城原本只是搭着她的腰,忽然手上用力一勾,将人带到怀里。 “喂,商遇城,你的伤……”梁矜上动都不敢动,也不敢靠上去。 “你放开我。” 商遇城喟叹般的声音落在她耳边,“让我抱一下。” 梁矜上硬生生绷着腰腹核心,只是轻轻挨着他,从来没哪次拥抱有这么累。 商遇城忽然开口坦诚,“我已经派人找了几天,好好的一个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 梁矜上就知道商遇城不可能坐视不理,但他的下一句却让她心脏一蹦,“过两天我就出院。” “不行!”梁矜上立刻反对,“你伤成这样,怎么能这么快出院?你就算着急在意,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啊!” 她刚刚还能心平气和地讨论宫念,但听到商遇城要牺牲这么大,怎么还能站在“中立正义”的立场? 商遇城常常把宫念排在她前面也就算了,这个小姑娘就这么重要,商遇城竟然连他自己的安危也不顾! “嘘……不要动,别动!”商遇城将她抱得更紧,温热的呼吸吐在梁矜上耳边,半天才问了一句话,“如果有一个人,他的家人做了伤害你的事,你会迁怒他吗?” “那要看是什么程度的伤害。” “很严重的……”商遇城顿了顿,在她看不到的角度里目光沉郁,“危及你亲人性命的伤害。” “我不会因为宫雪苑做的那些事,迁怒到宫念。”梁矜上语气并不好,“但我一点也不支持你这样不计后果地去救她!” 在这里语境里,梁矜上理所当然地认为,商遇城问的是她会不会因为宫雪苑而迁怒宫念。 宫雪苑给南意带来两次巨大的伤害,如今南意还半死不活地躺在医院。 商遇城自嘲地勾了勾唇,没再说什么。 当晚,梁矜上留宿照顾商遇城。 病房有陪护床,商遇城却要求她跟自己睡在一张床上。 就算他不怕半夜护士来查房,她还怕自己会压到他的伤口,于是笑言,“你都力不从心了,就不要勉强了吧?” 这话简直是犯了所有男人忌讳,商遇城眼睛危险地一眯。 偏偏对上梁矜上犯着坏都无比明媚的笑容,他说出口的话就成了,“一个男人力不从心了都想跟你躺在一起,说明他真的想你了。” 梁矜上嘴角那抹坏笑撇了撇,掩饰自己被他的直球打得猝不及防的赧然。 她磨磨蹭蹭地走过去,站在床边居高临下,“那张陪护床不会最近都没动过吧?” “嗯。”商遇城不明所以地一挑眉,“怎么?” 梁矜上好整以暇地算账,“所以,宫雪苑这几天也是睡在你怀里的?” 商遇城无语,“她要还是能躺在我怀里的关系,你以为她现在可能会混得这么惨?” 梁矜上的这一口醋来得晚了半年,“可她到底是躺过你怀吧?商遇城,我发现了,你对每个跟过你的女人,好像都不念旧情哎?” 司榕,据乐泉透露,她当初跟商遇城分手后,几乎是被半强迫地背井离乡、远嫁他国。 宫雪苑,从高高在上的宫家大小姐,到现在的家族破败、父母失联,还毁了容貌和身体,虽然是罪有应得。 至于她自己…… 商遇城淡淡凉凉地看她一眼,宫雪苑算什么他的女人? 至于他们两个之间,如果不是商遇城不爱跟女人计较,要论不念旧情,他都比她有资格出言谴责。 当初是她因为一句误会的话就冲动打掉孩子,坚持离开他。 后来又回头死缠烂打地纠缠他,初衷也只不过是为了报复宫雪苑。 梁矜上在商遇城的眼神里渐渐地消去了质问的神情……似乎、仔细深究起来,半年多前商遇城对她的那些回馈,好像都只是因为他性格如此。 他也只不过是对他冷淡了些,任何举举手就能打击报复她的事,商遇城都没做过。 哦不,还是有一件让梁矜上耿耿于怀的事,她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问了出来,“商遇城,当初宫家那位去世司机的肾源,你为什么一定要横抢过去?” 当初,梁矜上以为,商遇城抢走跟梁元瀚配型相符的肾源,一是为了拿捏报复自己,二是因为正好可以恢复商荣的健康。 但今天商荣却说,商遇城做了不地道的事,害他差点就死了。 两边一合计,商遇城简直做了件“对两边都不地道”的事—— 他那样兴师动众,不可能没有所图。 所以,他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但商遇城只是淡淡地反驳道:“排异反应因人而异,在做完换肾手术之前,神仙也料不到商荣会遭遇什么。他现在放的是马后炮,当初对我也是感恩戴德的。” 梁矜上半信半疑,“但他半年就坏了,难道不是因为那个肾源……” “两个月前他住院,是因为他一次搞了对双胞胎。”商遇城淡嘲道,“就算给他装个精钢的,也经不起这么糟践。” 梁矜上无语。 张了张嘴正要再说点什么,商遇城已经面无表情地打断她,“你为了拖延时间,还要跟我讨论别的男人到什么时候?” 她倒不是真的为了拖延时间,而是压根没打算跟商遇城躺一张床。 走过来也只是想替他看一看伤口、掖好被子,顺便…… 梁矜上在商遇城唇角轻轻一吻,“晚安!” 算是隐晦地表达想念,而后跑回了自己的陪护床。 正要关机睡觉,微信一条新的好友申请发了过来。 第254章 中二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那人的微信名叫“你的荣王”。 这么个中二到爆的名字,梁矜上咧了咧嘴,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不用想都知道这人是谁了。 梁矜上犹豫了一下,还是通过了。 就算不为别的,这是商锦康的儿子,现在主动对她示好,梁矜上怎么能不利用一下。 知己知彼。 更何况,她还有一点小心思。 既然宫念被他们这对无良的父子弄走了,她也想侧面打听一下宫念的消息。 总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商遇城肋骨骨折了,还要劳心费力。 “你的荣王”在她通过验证的第一时间,就发了条微信过来。 但梁矜上看也没看,关机睡觉了。 睡觉皇帝大,就算是“荣王”也得靠边。 第二天醒来,商遇城的助理安风就过来汇报工作。 梁矜上正好回家收拾点东西过来。 等电梯的时候,顺便刷了会儿手机,正好就看到了商荣昨晚发来的微信。 幸亏她关机得果断,他昨晚一条接一条的,最晚一条是凌晨两点多发的,说自己睡不着,对她念念不忘,想请她吃饭。 梁矜上想了想,答应了。 商荣过去泡妞一定是个没什么耐心和技巧的人,收到梁矜上发的首肯回音后,立刻就把吃饭的时间订在今天中午。 梁矜上回家换了身研一时期买的旧羽绒服,素面清汤地就去赴了商荣的约。 商荣约的地点在“棠居”,大概是为了显摆自己财大气粗又特权,从进门到包厢一直在吹嘘“棠居”的包厢有多难定。 梁矜上也没客气,“你觉得我作为商遇城的女朋友,会觉得这些稀罕吗?” 她是一点没给商荣面子。 商荣不是会掩藏情绪的人,当时脸就拉下来了。 “既然是我四哥女朋友,怎么我一约就出来了?”商荣老神在在地说道,“可见你也是个不安分的。人不会嫌钱多,多捞一份是一份。” 这是在暗指梁矜上是个无德拜金女。 梁矜上跟他走进包厢,侍者过来接二人的外套。 对照着商荣一身高奢名牌的大衣,梁矜上那件洗过好几次的灰蓝色羽绒服简直就是乞丐装。 商荣果然眉头一皱,嫌恶得非常直白。 梁矜上却比他自在得多。 衣服干净整洁、没破没脏的,穿在她身上还是很好看的。 梁矜上先落座,才回了商荣前面说的那句话,“我会出来见你,当然因为你是商锦康的儿子。” 商荣一直在低头按手机,闻声抬头,“你想利用我对付我爸?那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我这人,虽然贪色,但如果不是因为我有那样一个老爸,你们这些女人会看得上我?” 倒是有自知之明,梁矜上忍不住笑了一下。 商荣终于放下手机,目光在梁矜上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其实你跟着我也不吃亏。我爸知道我的为人,玩一阵就腻了,所以绝对不会认真反对我们两个。你嘛,跟着我,到时候分手了,钱车房什么都不缺,想再找个什么样的男人没有?我四哥虽然样样出众,这样的男人,你觉得你一个小门小户的女人,能把握得住吗?” 梁矜上听他说完。 不得不承认,流氓有流氓自成一套的处世哲学。 至少他这套歪理,听起来还挺能自洽的。 梁矜上品着香茗,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跟其他女人,也都是这样说的?玩一阵就会腻,会给钱给车给房?” “她们跟我在一起不就是为了这个?我这样说,她们反而就踏实了。”商荣一边点菜,一边问梁矜上的口味,还不耽误他的嘴,“再说了,谁都知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结婚的。” “哦?为什么?”梁矜上肆无忌惮地毒舌道,“不是马上要做手术了吗,也不一定一辈子都不行吧?” 商荣笑骂了句脏话。 梁矜上一直在默默观察他。 发现作为商锦康的独子,商荣的确有着非常外露的傲慢无礼,但也许是因为这些年被当做废物养着,他的脾气倒是挺平和的。 一时一个样,不记仇。 “你是不知道我爸跟我妈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婚姻,没意思透了!”商荣自己就把话题拐到梁矜上所关心的点上,“你知道这次给我换肾的小丫头吧?” 梁矜上为放低他的警惕,摇头,“不知道。商遇城不会跟我谈这些。” 商荣叹口气,“那就是我父母婚姻失败的最好证明。” 梁矜上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他。 商荣居然还能先赞他一句,“你猜到了?长得这么漂亮还聪明,真是个宝贝。” 梁矜上重重地放下杯子,恶心坏了。 商荣不以为忤,继续道:“没错,那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我也是今年才知道她的存在的,但她已经快要九岁了,也就是说,我爸很多年前就已经在外面找女人了。……据说,那个女人还是他的真爱。” 梁矜上虽然没见过宫家姐妹的妈妈,但看她们俩的脸,就知道是个美人。 但是,双双婚外出轨,还能生个孩子出来,豪门果然混乱。 “我爸告诉我,我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我跟他闹了很久,直到他说……会让妹妹给我捐肾。我才消停。” 梁矜上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不说话,商荣也就停了下来。 恰好包厢门也被打开了。 梁矜上以为是侍者来上菜的,没想到抬眼却看到有人大包小包地提着好多购物袋走了进来。 梁矜上错愕。 商荣邀功,“这些是我送你的衣服。你看看,喜不喜欢?” 梁矜上:“……” 刚才商荣看着她那件半旧羽绒服皱眉的样子她还记得…… 可他居然转头就给她买了这么多衣服。 梁矜上皱眉拒绝,“我不要你送的衣服!” “别跟我客气,没几个钱。”商荣时刻不忘拉踩,“我说你好歹也跟了四哥这么久,他怎么连件好点的衣服都舍不得给你买?” 梁矜上嗤笑,“你觉得是就是吧。” 商荣反应了一会儿,“艹!你故意穿得破破烂烂出来跟我吃饭、想让我丢面子?” 也就他这么在乎面子,梁矜上纯粹是因为他不值得自己打扮而已。 商遇城就从来不管她穿什么。 商荣灌了一杯茶,“我四哥也不是什么好人,你知道我换肾,他做了多大的手脚吗?” 第255章 可怕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眼皮一抬,漫不经心地看他一眼。 商荣脸上那迫不及待想要告黑状的表情太明显。 梁矜上低头喝一口茶,“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商荣差点噎住。 这个女人没有好奇心的吗?! 正常人在这个时候,都会想要知道自己身边的男人是什么德行的吧? 可她越不想知道,商荣就越是想说,“你不想知道我也要说。让你见识一下商遇城是个怎样狠辣无情,残害手足的人!” 梁矜上抿了抿唇,有点好笑。 他果然上套了。 她要真追着问,商荣说不定还卖个关子。 反而她越是装作不感兴趣,他越是憋不住。 “当时,肾源是他给我找的,一应手续也是他办下来的。我的身体虽然一直不好,但也没到要立刻换肾的地步。”商荣义愤填膺,“我是把他当亲哥来看的,无条件相信他。谁知道他商遇城居然作假了配型数据,我跟我爸都压根不知道!” “要是我不姓商,这波肯定就给他送上天了。”商荣狠狠比了个数字,“烧了这么多钱,才算是给我从鬼门关拉回来。” 梁矜上眉尖跳了跳。 昨天晚上,商遇城可没跟她说这么关键的信息。 如果是作假了配型数据,绝对不仅仅是他说的“排异反应因人而异,就连神仙也料不到商荣会遭遇什么”。 至少说明商遇城在主观上是有要害商荣的动机的。 可是,商遇城为什么要这么做? 商荣如果对商遇城的继承者地位有威胁也就算了,就这么个草包,哪里值得他这么做? 不惜抢了梁元瀚的生机,也要“强行”给商荣换肾。 太阴损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梁矜上问道。 商荣:“谁知道呢!要不是我身体败坏地这么快,我爸压根不会去查那次手术的数据。” 说到这里,他就火大到不行。 只是打断商遇城三个肋骨,都觉得太便宜他了! 谁知一抬眼,看到梁矜上若有所思的样子,顿住了。 “所以你爸让人把他打成这样?”梁矜上啧了一声,“万一他有什么苦衷呢?” “他有个屁的……”商荣把手里正在擦拭的湿毛巾一摔,“我就多余跟你说这么多!我也是一条人命,姓梁的,你有没有一点是非观?” 大少爷脾气刹不住车了,那发脾气的样子,倒是随性至极,一点没把梁矜上当外人。 正好这时,饭菜备好送了进来,把两人的谈话打断。 等服务生退出去,商荣显然已经不想说话了。 拆了筷子恶狠狠地吃着菜。 他今天把梁矜上约出来的目的,是为了撬商遇城墙角的。 梁矜上一次两次刻薄他,他还会觉得这丫头有个性,挑战起来有意思。 但梁矜上如今的表现,显然是站在商遇城那边,无原则护短。 他商荣也没这么贱,送上门给她糟蹋! 商荣打算吃完这顿饭,就把眼前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扔一旁去。 等他身体恢复好了,再找机会整一整她。 可梁矜上没忘记自己今天来吃这顿饭,还有另一个目的。 为了刺探宫念的下落,她言不由衷地道了声歉,“不好意思,我刚刚那句话没有过脑子,我代商遇城跟你道歉。” 商荣“啪”地把蟹钳扔骨碟里,吊儿郎当的,“切,你凭什么代他道歉,你俩都快黄了。” 梁矜上:“……” 商遇城还是太心慈手软,就该给这人换个猪腰子上去。 梁矜上平了平气息,继续自己的话题,“可是不管怎么样,宫念毕竟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把她的肾脏移植给你,是害她一辈子的事。你们商家再有权有势,也不能强迫他做这样的事。再说,她一个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在动手术之前不是应该由父母签字的吗?” 商荣毫无悔意,“不是跟你说了吗,她就是我爸的女儿,我爸都答应了。” “法律意义上,宫家夫妇才是她的父母。”梁矜上没这么好糊弄,“就算宫先生不是宫念亲生父亲,但是宫太太……她同意你取她女儿的器官了吗?” 商荣眼神怪异地看她一眼,“……人家已经解除法律关系了。再说,谁告诉你,念念是宫太太生的。” 宫家夫妇是以宫念为条件,换得商锦康把宫雪苑送出国的。 只不过被商遇城带人拦在了机场,还要带走宫念。 被商锦康抓着机会狠狠教训了一顿。 商遇城用得最趁手的楼旷又没带在身边,只能吃下了这个亏。 “宫念不是宫太太生的?”梁矜上心头一跳,“那她妈妈是谁?” “那我爸隐私!我怎么知道?……再说你一个外人打听这么多做什么?” 梁矜上不是八卦。 而是那一瞬间突然有个很荒谬的想法。 宫念今年八岁多,不到九岁。 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对梁矜上来说,是非常特殊的。 但她不会在街上随便看到一个这种年纪的小女孩,就把她跟阿弃联系在一起。 人家有父有母的,梁矜上还没这么疯魔。 但今天,商荣告诉她,宫念是商锦康的女儿。 最重要的是,生母不明。 梁矜上不想这么多心,但商遇城对宫念太好了——如果真的如商傲儿说的那样,是因为宫念的母亲对于他来说意义非凡。 可他对宫家夫妇、对宫雪苑却没有丝毫顾念旧情的意思。 梁矜上把手里的筷子放下,感觉自己的手有点抖。 ……宫念还有哮喘。 “梁矜上?梁矜上!”商荣的声音忽远忽近地传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低血糖?” 梁矜上抬眼看他,那双本来瞳色就偏深的眼睛,在苍白的肤色映衬下,简直像是能把人吸进去。 “宫念在哪里……”梁矜上声音虚得发飘。 商荣往她碗里夹了几筷子的菜,没好气道:“赶紧吃你的东西吧!别替商遇城瞎打听了。反正她已经不在锦城了,你们找不到她的。” 梁矜上这次不是为了替商遇城打听,而是实实在在地想见到宫念。 她牙关发紧,还要再问什么。 偏偏手机响起来,是商遇城的电话。 她第一反应就是掐断。 如果宫念真的是阿弃,那么商遇城就太可怕了。 他到底隐瞒了多少东西? 没等她平复心情,下一通电话又打了进来。 第256章 挤着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荣见梁矜上连掐两通电话,探头看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 “我四哥电话,怎么不接?”商荣毫不见外地问道,“不用顾忌我,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俩的关系。” 梁矜上没心情再讽刺他自作多情。 “谢谢你的饭,我先走了。” “谢什么,你一口没吃!”商荣拽了她一把,发现梁矜上手心全是冷汗,“哎等等!你不会是真的低血糖了吧?” 她刚刚还好好的,几句话之前整个人的状态都变了。 商荣心里直犯嘀咕,梁矜上要是这模样回到商遇城面前。 商遇城指不定会以为他对梁矜上做了什么禽兽的事呢! 梁矜上甩开商荣的手,回头看到商荣的神色——从他的眼神里,梁矜上知道自己的状态有多糟糕。 她定了定神,“我没事,楼旷在外面等我。我先走了。” 从包厢走到车上短短几分钟的距离,梁矜上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和神情。 她希望,这次的事是她多心了。宫念压根就不是陆柔生的,是因为她关心则乱才把她跟陆柔牵扯到了一起。 或者退一步,宫念就是阿弃,商遇城因为感念陆柔而对她照顾有加,但是此前商遇城并不知道宫念的生父是商锦康。 但这个可能性……不大。 以梁矜上对商遇城的了解,如果他真的知道宫念是陆柔的女儿,他绝对不会糊涂到查不出她的生父是谁。 那么,最糟糕的一种情况,商遇城一早就知道、而且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告诉自己。 梁矜上那颗心一直沉下去,完全可以想象,被商遇城掩藏起来的旧事,会有多惊心动魄。 在车上,商遇城的第三通电话又打了过来,这一次,梁矜上能够语气如常地接起来。 “商遇城。” “矜矜,你不是回去收拾东西?怎么还不回来?”商遇城的声音不冷不热,有一丝显而易见的紧绷。 “我在外面吃个饭再回你那,你要吃点什么,我给你带。” 商遇城已经能吃一些清淡食物,但他没回应梁矜上的问题,而是继续问,“吃个饭为什么要挂我电话?” 梁矜上都带着楼旷来了,当然是不准备隐瞒商遇城的,“怕你多想嘛,我跟商荣一块儿吃的。” 果然,商遇城那头沉默了下去,连呼吸都在透露出他的薄怒。 梁矜上在这个间隙里抬头撇了楼旷一眼,楼旷坦然地从后视镜里与她对视。 于是梁矜上懂了。 “装什么刚知道的样子?我不信楼旷没告诉你。”梁矜上语气自然道,“我帮你来打听打听宫念的下落。” 商遇城过了一会儿才淡淡问道,“哦?你打听出什么来了?” 梁矜上既没有提配型报告作假,也没说她知道了宫念的父母另有其人。 这两件事,商遇城完全有机会坦诚、却没有坦诚,说明他压根就不想让她知道。 如果宫念和她完全没有关系,商遇城何必要瞒着她? 梁矜上现在告诉他自己知道了,反而不利于她去探查宫念的身份。 梁矜上挑着能透露的说了,“商荣说,宫念已经不在锦城了。让我们死心不要再找她。” 商遇城淡嗤一声,“就这种消息,不值得你搭一顿饭的功夫进去。” 梁矜上回到病房,护工正好把商遇城吃完的餐点收拾完。 梁矜上走过去,只是往餐车上瞥了一眼,商遇城就开口问,“矜矜,你是不是没吃饭?” 梁矜上面上不显,心底又是一阵波澜起伏。 商遇城心明眼亮到这种程度,她更加相信,很多事他不是忘了说,而一定是有意隐瞒。 也正是因为商遇城的敏锐深沉,梁矜上要瞒过他,也需要费很大的心力。 “是没吃几口,我不愿意跟商荣单独待下去了。”梁矜上状似无意地说着,“商锦康好像什么都瞒着他,从他身上想得到有效信息太难了。唯一有用的,就是他说了句宫念已经不在锦城了。” 她顿了顿,“诶?你刚刚说这个消息不值钱,是你已经查出来什么了吗?” “她如果在锦城,我不会这么多天都找不到她。” 商遇城虽然住院了,但这一周的时间,足够他的人把锦城翻个底朝天了。 “那她会在哪里?” 商遇城的目光一直深深地看着她,听到梁矜上一直把话题围绕在宫念身上,他淡而又淡道:“只有一个大致的方向,过两天我亲自去找一趟。” 商遇城说的大致方向,那就是基本十拿九稳了。 “她在……” “矜矜。”商遇城挑眉看她,“你今天格外关心念念,怎么了?” 梁矜上吞下一口虚空,皱一皱眉,嫌弃道:“谁关心她了?还不是你为了她明天就要出院了,我担心你!不然我哪有这么闲,去关心宫雪苑的妹妹!” 很快,商遇城吩咐护工去给梁矜上买的食物就送来了。 梁矜上坐到一边默默地吃。 因为没胃口,她一口一口吃得很慢。 商遇城一直靠坐在床头看着她吃,忽然叫她的名字,“矜矜。” “嗯?”梁矜上咬着筷子,看向他。 商遇城朝她勾了勾唇,露出一个又轻又淡的笑容,“不管遇到什么,都不用担心,有我在。” 梁矜上用力咽下嘴里的牛柳,却被上面沾的尖椒籽呛得不慎咳嗽起来。 等她咳完,再红着眼睛看向商遇城时,他唇边那抹笑意已经消散了。 总觉得他好像察觉了什么。 当晚,梁矜上替商遇城擦洗完后,他照例提出要梁矜上跟他睡一个床。 梁矜上无奈道:“挤着这么舒服吗?” “那要看跟谁挤着。”商遇城满不在乎道。 梁矜上自然是不肯,跑回自己的陪护床去。 谁知商遇城居然掀了被子,下床走了过去。 简直是胡闹! 梁矜上要去扶他,商遇城却已经走到了她的床边。 陪护床是双人的,倒是比病床要宽敞很多。 这次,梁矜上不能用太挤拒绝他了。 她只是没想到,男人对某些方面的执着,真的能战胜生理机能。 商遇城闻言嗤笑,“我又不是伤在腿上。” 肋骨骨折,虽然医生强调要尽量卧床,但基本上不提重物、不做太大的动作,商遇城别的也不太在乎。 第257章 闪失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的这个状态,要不是梁矜上亲眼见过他的伤口,绝对相信他是明天可以出院的水平。 商遇城已经躺下了,见梁矜上还坐在一边。 不知在想什么,素白的小脸,披散着头发,鸭子坐显得腰细臀圆,鲜嫩地像把带着露珠的小青菜。 商遇城喉结滚了滚。 他这次伤得不是时候。 梁矜上刚从阴影里走出来,才吃了几顿饱的,就让人弄进医院来了。 “宝宝。”商遇城嗓子沉哑,目光粼粼地看着她上下打量,“你这个样子很像是……”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面上没有端倪。 但那剑眉之下的双眼,透着一股怎么看怎么邪气的调侃。 “好像是什么?” “你凑过来一点。”商遇城懒洋洋地指使她。 梁矜上不自觉地躺过去,耳朵凑到商遇城的嘴边。 听完他的话,耳朵都要烧起来似的。 “什么女大学生,小护士的……”梁矜上瞪他,“你这肋骨断了把你的心给扎野了是吧?你这么有经验,以前是不是跟人这么玩过?” 商遇城勾了勾唇,心痒不止。 就着这个呼吸相闻的距离,就吻了上去。 这个男人简直是恃弱行凶,仗着梁矜上不敢挣扎,占尽了口头便宜。 一吻毕,梁矜上把商遇城钻在衣服里的手拉出来,怕拉扯到他的伤口,又不能用力甩开,只能紧紧抱住他的胳膊。 聊胜于无地束缚住他。 “商遇城,你想干嘛!你跑我床上不是来睡觉的吗?” 昨晚还在力不从心,今天居然跃跃欲试了。 “是想睡。”显然此“睡”非彼“睡”,商遇城毫无耻意,“你不觉得在医院特别有感觉吗?” 梁矜上:“……” “您这幅……”梁矜上的手指轻轻地从他胸前的固定绷带划过,点了点“……尊容,商遇城,你要真是打算做点什么,待会儿叫急诊,会出名的。” 商遇城闷笑一声。 没打算做到底,但不妨碍他讨点便宜。 商遇城把被她紧紧抱着的胳膊抽了出来,毫不费力。 反手握住梁矜上的手,拉向自己。 梁矜上跟他角力,却抽不回自己的手。 “商……”梁矜上的话被商遇城的一个吻打断。 他浅尝辄止,对梁矜上道:“要么你现在顺着我,要么……一会儿帮我叫急诊好了。” 梁矜上木着脸看他。 发现他没在开玩笑。 “商遇城,你现在是病人。” “梁矜上,我首先是男人。” 这心如磐石志在必得的样子,梁矜上抿着唇,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是亏着你了?” 她主动说这个,商遇城更加有话,反问道:“你没亏着我?” 说句难听的,那一个多月里,一向高高在上的商遇城过得跟个太监也没区别。清心寡欲,做小伏低。 说出去谁敢信? 梁矜上显然也想到了这一茬。 原本坚定的目光闪了闪。 她的一切微表情都逃不过商遇城一错不错的目光。 他做任何事,当然讲的是心甘情愿,但不妨碍他事后抓只一切机会讨取利息。 梁矜上不知道道商遇城今晚为什么这么执着。 但是当一个男人强势又滚烫地贴着他的女人的时候,她很难真的抵抗到底。 商遇城看一眼时间,贴着耳朵提醒她,“十一点半了。十一点护士来查房,我想你也不愿意她看现场……” 他还知道护士会查房! 梁矜上到底比不上他的脸皮厚,不得不说,这个“威胁”还是很有效的,最后还是又羞又重地妥协了一把。 …… 梁矜上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商遇城已经坐在外间的沙发上打电话了。 见她出来,“吵到你了?” 梁矜上真的佩服他的精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小养得精贵所以底子厚。 她摇摇头,对于商遇城现在打的每个电话都很敏感,“你在跟谁打电话?” “安风。” 安风是商遇城最信任的总助,除了每天跑两趟送文件以及汇报工作,梁矜上相信,如果要查宫念的下落,他绝对会交代给安风去做。 “怎么了?”梁矜上若无其事地问道。 商遇城面无表情,昨晚的好心情大概消散殆尽了,“宫念被转移了。” 梁矜上也跟着提起心来,“你打算怎么做,要出院了吗?” 商遇城沉吟不语。 过了一会儿,才道:“我三叔不是一般人,与其紧锣密鼓地去找人,不如静观其变。” 不管怎么说,找人的总比藏人的要被动。 “静观其变?”梁矜上忍不住异议,“宫念在他们手里,万一在你找到她之前,就被他们强行割肾了怎么办?” 商遇城抬了抬眉,“矜矜,你怎么变笨了?” 梁矜上顿住。 关心则乱,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了? 但商遇城并没有多做表示,而是耐心地点拨了她一句,“宫念是‘供体’,在肾脏移植之前,我三叔会比任何人都关注她的安全和健康。所以不用担心她出事。至于你说的情况……找不到‘供体’,我们可以盯紧‘受体’,只要商荣在我眼皮子底下,宫念就是安全的。” 他这么一说,道理就很简单了。 只要盯紧商荣,宫念就不可能被割肾移植。 而商荣只要一动,商遇城就可以循着他的踪迹去找宫念。 但梁矜上在意的是前半句话。 她已经知道了宫念是商锦康的私生女,但商遇城不知道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他侃侃而谈,哪怕不提到商锦康与宫念的血缘关系,那个理由也很能说服人。 也许正是因为商遇城总是很有道理,所以可以隐瞒那么多的事,而不露出破绽。 “矜矜?”商遇城出声唤回了她的注意力,“还有一件事,我要跟你商量一下。” 这样郑重其事的商量,通常没什么好事。 梁矜上定了定神,“你说。” “宫念的事,我不能有一点闪失,希望你能理解我。” 梁矜上点点头。 她现在也万分不想宫念出事。 “除了盯紧商荣,我必须做另一件事。”商遇城自下而上地看着梁矜上的眼睛,“需要你配合。” 第258章 男伴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吐词清晰,“你说。”而后静静地听完商遇城说的。 认真论起来,不算什么大事。 下个月月初是乐家老太爷的八十大寿,梁矜上刚听乐泉讲过。 而商遇城说需要她配合的事,是他准备答应作为乐悠的邀请,作为她的男伴去给老爷子贺寿。 梁矜上不是小气的人,宴会上的男伴,大多数时候就是个“拍档”的意思,只在部分情况下,才代表恋爱关系。 换了别的女人也就算了,偏偏是乐悠。 梁矜上不忌惮她对商遇城抱着的不轨之心,以商遇城的条件,爱慕他的女人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断绝。 这种事,管不了别人扑不扑上来,只看商遇城守不守得住。 至少目前来说,他很让人放心。 但乐悠身后,是对两家联姻乐见其成的长辈。 在方信鸥出意外的那天,乐悠仅仅是参加商家的家宴,就已经被媒体报道成了半个商太太。 这次要是两人再“合体”公开露面,商锦康大概会直接上门提亲。 梁矜上颊边的肉鼓鼓的,是她在咬牙。 “乐老太爷多年糖尿病,这次借着给商荣做手术请的米国专家团,让老头子也沾了光。” 所以这次寿宴,专家也会出席。 除了要盯紧商荣之外,商遇城的另一个计划,是要搭上做手术的医生,策反或者威逼,打听到宫念的下落。 “为什么一定要做乐悠的男伴?”梁矜上面上凉凉的,“还是你觉得这样委曲求全,商锦康就想不到你去参加乐家寿宴的真正目的,你把商锦康当傻子吗?” 商遇城眼底有些无奈。 他和商锦康叔侄之间,已经是图穷匕见。 他要做的事,再躲躲闪闪,也躲不过商锦康的眼界。 就像商锦康也知道,商遇城想做什么,自己是拦不住的。 作为乐悠的男伴出席宴会,不是商遇城想借此隐藏真实目的。 他完全不介意带着梁矜上出席乐家寿宴,高调认爱。 但是现在叔侄之间矛盾全都集中在宫念的人身安全上,已经白热化了。 这个时候再拿梁矜上激怒商锦康没有任何好处。 商遇城护得住身边的梁矜上,护不住下落不明的宫念。 “三叔不会不知道我想做什么,更加不会放水。只不过通过乐悠,可以争取乐家的助力。这是唯一的好处。”商遇城抓着梁矜上的手,在她左手的无名指指根轻柔摩挲,“等宫念的事平息了,我们就结婚。我不会跟她暧昧,也会明确地告诉所有人,我心有所属。” 梁矜上任他牵着手,却笑不出来。 商遇城保证地再好,拦不住商锦康把控着媒体的喉舌,大肆造势。 梁矜上跟商遇城的恋爱,原本就没多少人知道。 如果他跟乐悠被外人传成了一对,那她是什么? “商遇城,我不愿意。”梁矜上低头看他,面上、声音里免不了带上委屈,“难道以后我只能做你的地下情人?” 爱情是私密的事,不需要外人的认同。 但偏偏爱情又太过脆弱,当外界的压力超过承受值,先破碎的一定是爱情。 “好,你不愿意就算了。”商遇城嗓音沉沉的,没有任何犹豫就放弃了那个提议。 他把人拖到两膝中间站着,箍着梁矜上的腰,靠上去,“那天你陪我去。” 梁矜上的手指插在商遇城的发间,力道舒缓而犹豫。 她尝试过被商锦康用方信鸥威胁她的阴影,那种蚍蜉撼大树的绝望滋味,长久地植入了她的大脑。 一旦再次面临同样的情况,那种绝对悬殊的心理压制,会让她第一反应是避其锋芒。 而不是迎难而上。 怎么还敢跟商遇城挽着手出现在商锦康面前,去挑衅他? 第259章 仙气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去衣架上拿上那件墨绿色的大衣,然后就打算出门了。 商遇城却一把拉住了她。 梁矜上回头,“怎么,还有事?” 商遇城看着她没有说话。 梁矜上又笑一下,“到底怎么了,舍不得我先走?” 商遇城破天荒地承认了,“嗯。” 梁矜上平时疏于打扮,倒不是说她邋遢,而是比不上别的的年轻女人出门前要精心化妆打扮挑选衣服。 心思不在这上面。 就她这样,顶着副淡妆浓抹总相宜的好底子,还总招惹桃花。 更别说今晚这样盛装打扮的。 商遇城重新上下打量了一番她今天的打扮,梁矜上真的很适合穿绿色系,清新优雅到了极点。 商遇城沉吟,“要么换一身?参加老人的寿宴,只要穿得喜庆点,不用打扮得这么漂亮。” “我穿这样很漂亮?”梁矜上扭头看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是你带滤镜看我了吧?” 她自我认知,今天这样化妆打扮有9分的话,平时也有8分,差别不大。 最多就是今天穿了礼服,整个人气质高了几个level。 但是她就算再换,换的也是礼服。 难道会跟现在差很多? 对上商遇城眸光闪动的眼睛,梁矜上福至心灵,“你不会是担心我今天不带男伴出席,会被其他男人看上吧?” 商遇城似笑非笑,没有回答。 看上去好像就是这么个意思。 梁矜上气笑了,“我都还没说你……” 门铃响起来,梁矜上的话被打断,只好先去开门。 是在楼下等得不耐烦的乐泉找上来了。 “还在磨蹭什么?”乐泉看到商遇城时,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咦,商总,你怎么在这儿?” 商遇城懒洋洋道:“这难道不是我女朋友家?”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乐泉更是找到了由头,“原来你还记得自己是有女朋友的,那你怎么……梁矜上,你拽我干嘛!” 梁矜上知道乐泉是替自己打抱不平,但这事她跟商遇城已经达成共识了。 想开点的话,商遇城也只不过是拿乐悠当个幌子。 商遇城要是有什么花花肠子,以他的身价地位和眼界,比她漂亮多的女人他应该看到不想看了。 梁矜上拉着乐泉先出门,乐泉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怪梁矜上不争气。 “梁矜上你完了,你被他吃死了。” 梁矜上笑了一下。 就凭刚刚商遇城那小气吧啦嫌她穿得太好看的样子,谁被谁吃死了还真不好说。 梁矜上二人比商遇城先到一步,等乐悠推着商遇城出现的时候,乐泉叉子上的小蛋糕都掉了下来。 “这俩人做什么把戏呢?”乐泉刚刚明明看到商遇城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商遇城来的路上出车祸了?” 梁矜上默默道:“你能不能盼他点好?” 乐泉撇了撇嘴,又骂她一声没出息。 不过,商遇城这样亮相,大家的注意力都到了他健康状态上面,没有几个人注意到推他进来的人是谁。 商遇城是众星拱月的存在,不管这些人出于真心还是假意,都非常热络地关心了商遇城的身体。 商锦康站在不远处,乐老爷子的身旁。 商遇城的目光穿过人群,跟商锦康对视一眼。 彼此完美的默契,两个人相互点头示意、和睦如常,甚至商锦康还朝他微笑了一下。 商遇城索然无味地应付了四面八方的关心,“没有大碍,出了点小事故。谢谢大家关心。” 乐悠安静地做了会儿背景板,才俯身用不高不低的声音道:“遇城,我还是带你先去给我爷爷贺寿吧?” 她这突然一开口,自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既然商遇城也不想多谈身体状况,立马有人把话题引到他们两个如今的关系上面。 “悠悠也是个大姑娘了。”一个乐家远房的长辈开口道,“一转眼也到了要嫁人的年纪喽。表叔什么时候能喝上你的喜酒啊?” 乐悠眼睫毛扇了两下,目光含羞带怯地看了商遇城一眼,嘴上矜持着说道:“表叔你说什么呢?我还是单身!” 那位长辈不自觉看了商遇城一眼,见他神情淡淡的,目光落在甜品台那边的方向,似乎连乐悠说了什么都没听。 乐家人自然是想要攀附商家的,再说看到商锦康都亲自来贺寿了,这里面的潜台词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所以不管商遇城本人的神情有多冷淡,长辈还是一厢情愿地继续说着,“姻缘来了,那就很快的。小商总,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商遇城坐在轮椅里,自下往上地看了那人一眼,又淡漠地收回目光。 “嗯。”商遇城顿了一下,“乐小姐办喜事的时候,记得往我办公室送张请帖。” 乐悠:“……” 周围人:“……” 这话说得太狠了,让人一点话口都找不到。 一声“乐小姐”,撇清了两人那传闻中的亲密关系。 一句“往我办公室送张请帖”,更是毫不容情地钉死了上下级关系。 没人能接他的这句话,只能沉默下来。 商遇城问乐悠,“现在可以去给你爷爷贺寿了吗?” 乐悠咬着下唇,勉强维持表面的平静,推着商遇城大步走开。 梁矜上和乐泉一直站在甜品台那边,一边吃东西一边关注着这两人的动态。 虽然听不到这些人的对话都说了些什么,但乐悠和商遇城那貌合神离的模样,反正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就是了。 乐悠穿着高跟鞋,推着商遇城的轮椅走远,乐泉跟梁矜上咬耳朵,“就这么个场合,我们家乐悠可是压箱底的秋冬新款高定都穿上了……怎么就这个待遇啊,被人当保姆似的用,我都替她委屈。” 梁矜上的目光随着商遇城和乐悠离去的背影,不走心的夸了句,“裙子是漂亮。” 她看来看去,是想替商遇城留意一下有没有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就是给商荣做手术的外国专家。 忽然,她的目光穿过镂空雕花的红木双开大门,看到有一道身影闪过。 梁矜上倏地瞪大了双眼,把手里的餐盘往长桌上一搁,提着裙摆就要往外追去。 第260章 戒指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乐泉一把拉住了梁矜上,“你干嘛去?” 她们现在身处宴会厅,开着空调暖融融的,出去可导出都是古树长廊。 冬夜的穿堂风,哪里是梁矜上这单薄的礼服和大衣能抵御的。 梁矜上的神色是肉眼可见的发急,“我好像看到一个老朋友!” “什么老朋友?”乐泉跟她相处下来也知道,梁矜上的朋友少得可怜。 唯一乐泉知道的一个,就是南意。 就是因为南意,所以乐泉对梁矜上的“老朋友”都抱有十分的偏见。 梁矜上来不及跟她解释自己跟贺小缺的关系,“你先放开我!我不能让他走了,我得现在马上跟上去!” “那我跟你一起……”乐泉不放心,抬步就要追上去,却被身后一声“小乐”叫停了步子。 乐老太爷的寿宴,锦城权贵圈里有头有脸的人来了七七八八。 乐老太爷曾经在省级单位担当要职,如今虽然离休年限已久,但是这样的场合,利益相关的人,甚至周边城市也来了不少贺寿的人。 所以郑爵会出现不奇怪。 他还是那股风流潇洒的样子,穿着靛蓝色的法兰绒西装,皮肤好像黑了一些。 朝乐泉笑起来没那么正经,却是最让女孩子受不了的那种笑。 乐泉已经有一阵子没见过郑爵了,自从上次两人再度春风一夜后。 跟第一次醉后乱X的分手不同,那时候郑爵还是整天围着她转,除了乐泉自己,谁看着他们也不像是在“分手状态”。 但他们发生第二次的时候,乐泉的意识完全清醒,却抵抗不了郑爵刻意的引诱,又让他得逞了一次。 这次,乐泉忍不住扇了郑爵一巴掌。 扇完又很心虚,觉得自己又当又立,明明那晚,除了一开始她是半推半就的,到后来,她…… 用郑爵的话来说,幸亏他住的是别墅,不然那么好听的声音给别人听到了,他多吃亏。 他说得又宠又得意,却换了乐泉一巴掌。 那天过后,乐泉就拉黑了郑爵的所有联系方式。 郑爵也如她所愿,再没有跑到她面前。 本来今天这样数百人的场合里,两个人要想不碰面,比碰面要容易多了。 所以,郑爵是特意来找她的。 就在两人对视的几秒里,梁矜上已经甩开乐泉的手跑了出去。 乐泉便干脆站定,落落大方地向郑爵打了个招呼,“郑爵,好久不见。” 郑爵却没按套路出牌,“我们很久没见了吗?满打满算我也就跑到啡洲待了半个多月而已。在那之前……咱俩不是还见过面,‘深度交流’过么?” 乐泉:“……” 她面无表情地盯了他一会儿,郑爵毫无赧色地继续说道,“半个月的时间,如果你都觉得很久没见的话——那说明你天天在想我,才会觉得时间被无限拉长了。” 乐泉终于忍不住,“你放屁!” 谁想他了! 郑爵跟个抖M似的,被乐泉表情鲜活地骂一句,反而笑得跟开了。 他手里拿着一个丝绒盒子,长腿信步,朝乐泉走来。 乐泉原先还能对他怒目而视,但在看清楚郑爵手里的东西时,脸色陡然一变,惊讶心虚的模样掩都掩不住。 郑爵走近。 乐泉170加的身高,再加上高跟鞋,站在郑爵面前不必他矮多少。 但她却不敢直视郑爵的目光。 郑爵像是什么都察觉不到似的,把手里的丝绒盒子朝乐泉一递,“今天是你生日,喏,这是给你的礼物。” 乐泉别说去接了,原本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干脆背到身后。 “我生日已经过了,十天前也是在这里摆了几桌。”乐泉摆出对待普通朋友的姿态,“原来你在啡洲,难怪那天你没来。” 郑爵笑了。 他去不成乐泉的生日宴会,原来是因为他在啡洲,而不是因为他被全面拉黑了。 他这个淡嘲的笑容让乐泉直接破了防线。 粉饰太平根本没必要,他手里的小盒子跟个定制炸蛋似的,乐泉干脆转身要走。 却被郑爵捉着胳膊,“礼物都不要了?” 郑爵垂眸观察她神色,挑眉的样子十分欠扁,“为什么不要我的礼物,嗤,你不会以为里面装的是……” 乐泉很容易就被他撩拨起情绪,她反身,朝郑爵踏近一步,两人的距离近到不能再近。 乐泉压着声音挑衅道:“孙子,故意弄这个盒子吓唬谁呢?你当我是以为里面是戒指所以不想收的?我知道里面肯定不是戒指,就只是单纯的不想收你礼物而已?” 但她声音再低,她跟郑爵这一对俊男靓女,又站在最亮的水晶灯下,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之前乐泉跟郑爵的恋爱关系人尽皆知,但就在上个月生日宴上,分手的事实也已经摆在所有人面前。 所以看到郑爵拿着这么个戒指盒子黏上来,各路八卦人马的眼球都跟粘住了一样。 各个精神抖擞看好戏。 郑爵勾着唇看了一圈,笑道:“怎么办,好像大家都以为我揣了个戒指……我要是拿出个别的东西,是不是就下不了台了?” 乐泉讨厌死他这副不正经又自以为是的样子了。 “对!你丢脸丢大发了。”乐泉幸灾乐祸,“可惜啊,你没准备戒指。不然姑奶奶看到这么多人围观,说不定真的就收下了。” 郑爵垂下眸子,在乐泉看不到的角度,眸底流光一闪。 “如果是戒指你就收下?糊弄谁呢?”郑爵漫不经心地开口,“你不会还要我跪下吧?” 手捧戒指跪下,这个代表什么含义就连小孩子都懂。 乐泉没道理不懂。 但郑爵今天出现得太突然了,直接扰乱了她的心绪。 她面上不显,但郑爵有一句话说得是对的,这大半个月里,乐泉想过他,还不止一次。 在这样纷乱的心绪下,又被郑爵别有用心地一句激一句,乐泉不服输的性子直接被冲了上来,脱口道:“是啊,你跪下我就收。这么多人见证呢,我不说大话。你跪么?” 她的话音刚落下最后一个字符,眼前一花,郑爵就挨了下去。 那个红色丝绒盒子打开,流光溢彩的钻石简直晃眼睛。 不是戒指还能是什么?! 第261章 笑纳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乐泉的眼睛形状生得娇媚,瞪起人来又兼具英气,配上红色的礼服,整个人像朵明灿的玫瑰。 “郑爵,你演我呢?!” 郑爵还是那样玩世不恭地笑,单膝跪在地上,面对的还是一个任性自我极有可能让他下不来台的女人,可他看上去倒是没有一丝窘迫。 刚刚他们两人只是吸引了一大票围观八卦的人群。 但郑爵手捧戒指下跪,这就兹事体大了,连乐泉的母亲都闻声而来。 “这、这……郑爵、泉泉,你们这是闹什么呢?”乐母这些年身份尴尬,很少被允许参加这样的场合。 尤其乐老爷子一直都看不上她,这次能过来参加他的寿宴,乐母是一百个小心,想要在长辈面前好好表现。 怎么能容忍郑爵和乐泉闹出如此儿子,喧宾夺主?! 乐泉原本已经打算出尔反尔,让郑爵自己出丑去好了。 但看到乐母焦急窘迫的样子,乐泉犹豫了一下。 郑爵这人再混账,也不可否认,有他以后,乐泉母女在乐家的地位也在稳步上升。 虽然郑氏比起商家略逊一筹,但郑爵这头对乐泉,是穷追猛打、热烈追求,而商遇城对乐悠,谁都看得出来连表面功夫都不屑做。 姐妹两个一个是珍珠,一个是鱼目,这对于一辈子无法“登堂入室”的乐母来说,是最解气最痛快的一段时光了。 乐泉看着妈妈的脸,没办法真的拂袖而去。 乐母担心引起乐老爷子的方案,急着催促,“泉泉,你快拉郑爵起来。你俩别在也爷爷的寿宴上现眼!” 乐泉无声叹了口气,一把揪着郑爵的衣领,拽着朝外走去。 郑爵也不生气,反而微弓着背迁就她,亦步亦趋。 甚至被拽出去之前还好脾气地扭头朝乐母笑了一下,示意她放心。 乐泉恰好回头看到郑爵朝乐母笑的画面。 满腔烧灼的烦闷忽而降下温来,一直拽着郑爵领口的手也松了下来。 自从郑杉因为犯事被拘留后,郑爵凭着自己的能力,已经成为郑氏名正言顺的下任掌权人。 他在外面也是一呼百应的人上人。 他对她没脾气,不代表她这个动作对一个男人不羞辱。 郑爵领口一松,立刻好整以暇地看了乐泉两眼,也不说什么,勾了勾唇反手搭上乐泉的肩。 两人挑了个包间走进去。 乐泉余怒未消,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灌冷茶。 郑爵跟过去,把戒指盒打开,推过去。 乐泉烦道:“你别逼我把它扔出去。” “其实我很冤枉。”郑爵目光始终看着乐泉的眼睛,暗含诱哄,“这真的只是我为你准备的生日礼物而已。虽然做成了戒指的样式……宝贝儿,送戒指也不是只有求婚一个功能吧?” 乐泉还是低着头,红唇撇了撇,显然是不信。 郑爵刚刚搞出那么大的动作,故意引导她说出会收戒指的话,而且真的当众跪下了,他怎么可能心思这么单纯? “生日礼物就礼物,世界上可以当成礼物的那么多,你一定要买一个会让人误会的东西?!” 郑爵转了转那个戒指盒子,笑道:“没办法啊,这颗钻石是我自己挖的,还特意学了切割工艺……如果不是因为这枚钻石比较适合镶成戒指,其实你想要项链也可以的。” 乐泉怔了一下。 郑爵说得很认真,不像是临时编的借口。 “你去啡洲……挖钻石去了?”乐泉空咽一下,想说他吃得这么闲吗? 她的话没说出口,但依郑爵对她的了解,也能猜出来八成。 “我失恋了,就想去做点无聊的事分分心,不行?” 乐泉重重一哼,不接话。 她垂着眼,只能看到一排长长的睫毛,鼻梁又挺又直,有个小小的骨节,显出独特的明丽英气。 郑爵看了一会儿,笑道:“所以,你可以笑纳了吗?生日礼物?” 乐泉还没说什么,郑爵又道:“想想自己刚才说过什么话。今天你过生日,劝你善良一点。” 乐泉抬起眼,目光先是被那颗净度很高的钻石闪了一下,而后才看向郑爵。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带着钻石的璀璨光泽,今天的郑爵看起来也比往常要英俊。 她点头,“既然是礼物,那就拿来吧。” 听语气还挺勉为其难,但只有乐泉知道自己的耳垂在微微发烫。 她的生日被迫提前十天过完了,那天她收到了很多礼物。 但只有这一份,是在真正生日的这天收到的。 …… 幸好今晚乐老爷子大摆寿宴,整个园林里的灯都打开了。 不然,梁矜上一个人越跑越远,连远处宴会上的人声都快听不到了。 冬夜寂寂,还挺渗人的。 这个园林占地太大,梁矜上找了将近半小时,已经从刚开始的笃定激动,到后来灰心失落。 她不知道是贺小缺看到她,所以躲起来了。 还是她看花眼,压根就认错了人。 她死心了,这次大概又一次有缘无分错过了。 她转身往宴会厅走,快走到拱门时,忽然,听到了两道熟悉的声音。 “商伯伯,你说过会送我出国跟父母团聚的……”宫雪苑卑微地哀求道,“我在国内已经举目无亲,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她绕过拱门,就看到了凉亭里的一男一女。 商锦康很有架势地坐着,宫雪苑站在一旁,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礼服,整个人的精气神也很颓败。 商锦康淡淡道:“我不是让人给你办了出国手续了?” “……您知道的,遇城他,他不放行,我怎么出得去?” 因为宫家以宫念为条件,交换了宫雪苑的出国机会。商遇城在失去宫念的下落后大怒,在找到宫念之前,绝不可能放宫雪苑顺利离境。 商锦康显然也知道这件事,但他的态度十分事不关己,“我能做的,已经按照与你父母的约定做过了。至于阿城那边,你总不至于让我为了你再跟他起冲突吧?” 这话简直跟耍流氓一样。 现在最困难的根本不是出国手续,而是商遇城那里的障碍。 商锦康却是打算完全坐视不理了。 第262章 血缘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宫雪苑凄然道:“商伯伯,您不能这样……如果不是因为我把念念交到您手里,遇城他不会这么恨我的。” 商锦康嗤笑一声,“你把宫念送到我这么危险的人物手里,遇城恨你也是应当的。” 梁矜上还没听过人说自己是“危险人物”的。 不过,这人对自己的定位倒是很精准。 虎毒不食子。 如果宫念真的是他的亲生女儿,他预备对宫念做的事,简直是天打雷劈的作孽。 凉亭里的这两个人都是梁矜上不想面对的。 但偏偏他们很可能知道宫念身世。 一想到这里,梁矜上迈不动离开的步子。 但这里没遮没挡,凉亭里的人很快就注意到了她。 商锦康原本已经懒得应付宫雪苑,站起来准备离开了。 看到梁矜上后,站定不动,眯着眼睛深深地打量着她。 宫雪苑在看到梁矜上后,也开始默然无声。 “梁小姐,听壁脚可不是什么有教养的行为。”商锦康弹了弹手里的烟灰,“在那站多久了,莫非你有话要说?” 梁矜上当然有话说,她想问问商锦康,宫念是不是陆柔的孩子?! 当年,商锦康到底对陆柔做了什么? 陆柔为什么选择一种最惨烈的方式,带着孩子去跳楼? 但她相信,商锦康没那么好心,替她解答这些问题。 “我跟你们无话可说。你们连一个八岁的小孩都能残害,绝对会遭到报应的。” 梁矜上看了一眼宫雪苑,再看一眼商锦康,“有的人已经遭到报应了,有的人报应还在路上。或早或晚,都等着吧!” 商锦康总是阴沉深邃的目光看过来,“小丫头心苦嘴毒。怎么,看到遇城跟乐悠金童玉女公开亮相,已经预见到自己的下场了吧?” 商锦康指了指宫雪苑,“你可以提前跟她讨教被商遇城抛弃的经验。不过,你应该没她这么好运,人家还有一对好父母。” 这是在讽刺梁矜上无父无母。 梁矜上大衣袖子里的拳头握紧—— 眼前这个人,也许就是害得她双亲离散的罪魁祸首! 如果有一天,她证实了商锦康就是当年逼死陆柔的人。 她就算拼了自己这条命,也要他付出血的代价! 大概在商锦康眼里,宫雪苑和梁矜上都是他看不上的蝼蚁之辈,撂完话他就直接走人了。 当真只留下宫雪苑和梁矜上。 宫雪苑看着梁矜上肤如细瓷、养尊处优的模样,眼底的怨毒一闪而过。 她今晚虽然也擦了厚厚的粉,但更显得脸上那道增生的疤痕丑陋突兀。 宫雪苑都不敢往宴会大厅去,她没办法面对昔日那些甚至还不如她的人,对她露出或者鄙夷轻视或者幸灾乐祸的表情。 只敢守在外面苦等商锦康。 在商锦康那里碰了壁,又遇到气色绝佳的梁矜上,她怎么可能不心生怨恨? 从前的梁矜上跟她是云泥之别! 现在已经是一个天一个地,但已经是颠倒过来的关系。 对宫雪苑来说,从有到无本来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了,更痛苦的是,原本属于她的一切,现在都到了梁矜上手里。 更别说,她们两个一起落到南意手里,她落得个连身体都残缺破败的下场,梁矜上却被轻轻放过了。 “我有事,先走了。”宫雪苑重重地甩下一句话,就要抬步离开。 梁矜上一把抓住宫雪苑的胳膊,冷声问道:“宫念不是你父母生的?” 宫雪苑用力地挣扎,却挣不开梁矜上的桎梏。 从前读书的时候就是这样,方家宝看上去文静又瘦弱,力气大又会打架,十足一个太妹。 宫雪苑带头欺负她那么多回,方家宝每次都倔强着还手,从不求饶。 后来在南意他们出事那次,梁矜上更是像疯了一样把她按在地上打,还踩着她的脸说要sha了她。 往事袭来,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已经行尸走肉了很久的宫雪苑,忽然又恢复一点从前的性格。 她抬了抬手,下一秒就要扇向梁矜上。 梁矜上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细得跟枯柴似的。 梁矜上如今要掰她的麻杆胳膊,简直易如反掌。 几下把宫雪苑的胳膊反扭到背后,将脸按在冰冷刺骨的石桌上,“回答我的问题!” 宫雪苑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对。” “那她的亲生父母是谁?!” 宫雪苑微微颤着身子,半晌后才道:“……我不知道。” 梁矜上加大力度,宫雪苑觉得自己的胳膊都要断了,疼得一边流泪一边解释,“我真的……不知道。十几天前,我都还以为念念是我亲妹妹啊……” 梁矜上权衡了一下,认为宫雪苑欺骗她的可能性不大。 以宫雪苑的性子,如果知道宫念不是自己父母生的,商锦康不会这么多年都查不到宫念的身份。 看来,宫家夫妇是瞒住了所有人。 梁矜上呵道:“那就给你父母打电话,现在就问!” 宫雪苑被拽了起来,无奈地拨了父母的电话。 现在米国那边是白天,宫父很快就把电话接通了。 “苑苑!你怎么样,手续办好了没有,什么时候能来米国?”倒是一副慈父的模样。 宫雪苑眼神心虚地看了一眼梁矜上。 梁矜上断然道:“你快问,不然就把手机给我,我来问。” 宫雪苑只好支支吾吾地问出那句,宫念到底是谁生的。 谁知宫父在那头立刻勃然大怒,“我怎么知道!问你妈去!” “……那妈妈呢?” 宫父恨恨道:“我把她赶出去了!做了这么丢人的事,还瞒了我这么多年!苑苑,等你来了米国,我跟你妈就离婚!” 宫雪苑失声道:“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婚?” 通话在梁矜上的示意下,一直开的是公放。 宫雪苑没听出来的画外音,梁矜上却听出来了。 她的心脏又恢复了一点点跳动的希望,忍不住开口,“你的意思是,宫念是宫夫人跟别的男人生的?” “你是谁?!”宫父的声音赫然抬高,充满了被踩到痛脚的愤怒,“我们家的事,关你屁事!苑苑,你旁边是谁在说活?!” 宫雪苑已经无心回答宫父的问题了。 梁矜上一说,她也缓过神来了。 可是那天,父母明明告诉她,宫念跟他们一家没有血缘关系。 怎么又成了妈妈生的了? 第263章 清颓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少把家里的事跟乱七八糟的人浑说!”宫父发了一通脾气,就把电话挂了。 宫雪苑捏着手机,一脑门官司,敢怒不敢言地瞪了梁矜上一眼。 以她自私的本性,当听说宫念跟自己一家没有血缘关系时,整个人没多大触动。 反而因为可以利用宫念交换出国机会,而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她。 但是现在,她爸爸说宫念是妈妈跟别的男人生的,宫雪苑就忍不住心态失衡起来。 现在回想一下,早年间,她的父母都是长年异国,宫母在米国那边有一份事业。 宫母是在米国生了宫念后,才带她回国的。 宫雪苑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妹妹”,已经半岁多了。 小时候不懂,现在由本溯源再推断,妈妈当时完全具有出轨的条件。 “你现在满意了!”宫雪苑退开几步,目光怨毒地看着梁矜上,“不管你是什么居心,现在我们家闹得这么不太平,你如愿了吧?” 梁矜上勾了勾唇。 一通电话,两个效果。 相对比宫雪苑的气急败坏,她现在心头却像被搬开了一块大石头。 “你搞清楚,你家闹不太平的原因,跟我没关系。”梁矜上好整以暇地回击,“我充其量不过是逼你打了这个电话,提前粉碎了你对美好家庭关系的虚假幻想。” “宫雪苑,你这个人自私到一定境界了。我看你也不是真的关心父母的婚姻状况,而是在担心,如果他们的精力分散到彼此的内斗上,就更加顾不上捞你了,对吧?” 宫雪苑像被人戳中了痛脚,但胳膊还残留着刚刚被梁矜上暴虐的疼痛,也不敢跟她再起冲突。 “我跟你无话可说!”宫雪苑扭头就走。 梁矜上目送着她抛开,脑子里忍不住还在盘算宫念的身世。 她并没有完全相信宫家的说法。 因为按照商荣的说法,宫念是商锦康的女儿。这点根据宫念可以给商荣提供肾源基本上就敲定了。 剩下的,关于宫念生母到底是谁,宫家的说法与商荣就完全对立了。 所以,宫家今天的这通电话,只是让梁矜上对于“陆柔是宫念的生母”的怀疑,由原先的80%,降低到了30%。 就算她还是要找宫念、做亲子鉴定,但总归想到自己和商遇城的未来,不再那样晦暗没有希望了。 梁矜上一边这样想着,一边重新起身往宴会厅方向走去。 好巧不巧,刚走过一盏音乐地灯,忽然那音响一阵响动,放起了音乐。 梁矜上猝不及防地吓一跳,后退两步,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 她悚而回头,对上一双极为凌厉的桃花眼,隐藏在那副雅痞气息极重的镜片后面。 “你……”梁矜上在脑海里搜寻着那个名字,一时却叫不出口,“盛、盛……?” 倒是男人绅士地自报名讳,“盛嚣。” “梁小姐,好巧在这里遇到你。” 对了,盛嚣。 梁矜上曾经在星城把盛嚣误认成贺小缺,上去就砸了人家一拳。 “盛先生,你好。”梁矜上的语气有一丝十分明显的波动。 她的眼神随着这声招呼后,也已经按捺不住地四处查看。 盛嚣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代表,她刚才惊鸿一瞥的侧脸,真的是贺小缺?! 盛嚣嘴角似笑非笑的,“梁小姐心不在焉,是对盛某有什么意见?” 梁矜上回神。 看他的表情,像是一切都尽在他掌握似的。 那自大的表情,怪讨厌的。 但梁矜上清楚,贺小缺就是个闷葫芦,绝不可能跟自己的兄弟谈起自己这样一个“无关痛痒”的朋友。 所以盛嚣这幅样子,多半是在故弄玄虚。 “没有意见。”梁矜上端出社交笑容,随口寒暄道,“盛先生什么时候来锦城的,是来出差的吗?” 盛嚣简单地说,“来玩的,顺便来给乐老先生拜个寿。” 梁矜上“哦”了一声,跟他没有什么多余要说的话,便想找个理由跟他告别。 谁知盛嚣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只是‘哦’吗?不问问我是不是一个人来的?” 梁矜上倏地抬头。 盛嚣个子太高,她这猛地一抬头差点闪着脖子。 但她什么也顾不得了,忙问道:“你不是一个人来的?” 话虽然是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嗯哼。”盛嚣勾了勾唇。 “他在哪儿?!” 盛嚣原本还要调侃两句,但梁矜上的脸上满是破碎感的期翼,他再逗下去,好像确实有点过分了。 盛嚣朝一个方向抬了抬下巴,无须再多言,梁矜上已经转身,提着裙摆跑了过去。 盛嚣环胸,看着那道急速飞奔而去的身影,纤盈灵动,完全就是少女的模样。 盛嚣饶有兴致地想,是不是当年,这个少女在贺小缺面前就是这幅模样的。 单纯热烈,一往无前。 也难怪贺小缺惦记了这么久。 梁矜上快步跑过一段长廊,空旷得几乎可以听到回声,还有她自己热烈跳动的心跳声。 她忽然倏地站停了下步。 几步外,她看到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海棠花树下,一个白衣黑裤的男人站在那里,指间夹着烟,间或抽一口。 青白的烟雾将他的五官衬得模糊,但那份孤高清颓的气质,独属于一个人。 在皎白的路灯光下,贺小缺的侧面比年少时又深邃了许多,但那股熟悉的感觉,仿佛穿越了时光,重新将那份独一无二的青春记忆,拖回到了梁矜上的面前。 梁矜上像被冻住了一样。 还是那人先转过身来,“怎么不过来?” 也许是因为抽过烟的缘故,原本就低沉的声音更沙哑了几分。 梁矜上缓缓地走了两步,等靠近一点,看到贺小缺淡淡的神色间,那抹若隐若现的笑痕时,终于忍不住加快了步伐跑过去。 贺小缺懒洋洋地舒展双臂,将梁矜上整个人接到怀里。 单手掐着烟,另一只手搭在梁矜上的肩上。 梁矜上揪着他的衣服,呜咽成声,“贺小缺,你就是个混蛋你知道吗?!” 第264章 行情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我怎么混蛋了?” 贺小缺懒懒的,嗓音跟夜风一样凉淡微哑。 梁矜上有一百条罪状可以控诉。 他当年不告而别、他多年不闻不问、他让她这些年饱受冤枉,他在星城避而不见…… 但这所有的一切,在看到贺小缺本人安好无恙地站在她面前,都变得不重要了。 要知道,梁矜上在他失联的这些年里,最担心的事就是贺小缺会不会在世界上某个角落里出了事,所以才毫无音讯? 他这样一个连家人都没有了的孤狼,如果意外死亡的话,也许连个发死亡通知的人都找不到。 那样的话,也许他都死去多年了,梁矜上都不会知道。 梁矜上在最初那阵最激动的情绪过去以后,吸了吸鼻子,从贺小缺的怀里站直了。 与贺小缺这样面对面地站着,她心底有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尴尬。 大概是因为太多年没见面了,难免生疏。 更何况他们相识多年,正儿八经的拥抱,今天还是第一次。 在热络又生疏的气氛里,梁矜上清了清嗓子,开始清算,“贺小缺,你不是一直躲着不肯见我吗,今天怎么肯了?” 虽然刚刚是盛嚣透露的贺小缺的行踪,但她相信一定先得到贺小缺的首肯了。 梁矜上这么一质问,原以为会听到贺小缺类似歉意的解释。 没想到他浓眉一拧,“我刚刚看到你跟宫雪苑起争执了,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在欺负你?” 梁矜上眼皮一抬,扫了他一眼。 贺小缺不明白她这一眼的含义,挑了挑眉,作问询状。 梁矜上本来想问他是哪只眼睛看出来“宫雪苑还在欺负她”的。 但这句话问了又很多余,贺小缺的意思很明显了——因为他关心的人是她,所以不管是谁占上风,梁矜上不能吃亏。 梁矜上抿了抿唇,故意道:“你一眼认出我就算了,怎么宫雪苑现在变成这样了,你还能认出来啊?” 贺小缺反问道:“她不是一直长这样么?” 梁矜上:“……” 这些直男,到底是怎么分辨一个人的长相的? 要说贺小缺眼神好,可他居然认为曾经的一中“校花”跟现在这个容颜枯槁的宫雪苑长得一样。 要说他眼神不好,可他一眼就认出了宫雪苑。 贺小缺对宫雪苑长什么样的话题没兴趣,上下打量了梁矜上两眼,“倒是你,变了很多。” 梁矜上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也许是因为她天天在镜子里看到自己,所以一直觉得自己跟十年前变化不大。 商遇城也总是喜欢啃她脸上的皮肤,说些嫩啊软啊的流氓话。 但贺小缺一说,她立马觉得,是不是自己跟宫雪苑经历同一场变故之后,也变得憔悴了不少。 女人嘛,总是免不了在意别人对自己长相的评价。 于是,她就打破砂锅问到底,要他说自己哪里变了? 贺小缺淡淡地笑了笑,没说。 只是抬手揉了揉梁矜上发顶。 他这个动作一做,梁矜上无意识地跟着微微仰头,感受一下自己视线达到的高度,“贺小缺,你是不是长高了?” 贺小缺懒懒的,没回答她。 那年他才18岁,后面几年再抽条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梁矜上知道贺小缺不是暖男型的,做不到对自己这些闲碎的废话有问必答。 没直接嫌弃她烦,都算是成熟稳重的表现了。 但她又实在憋不住想说这些话。 贺小缺对此表示,“还跟以前一样,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也许这就是久别重逢的人绕不开的套路。 没办法,他们已经太久没有参与到对方的人生中了,如今能谈的,只有过去。 梁矜上听到贺小缺说的这句话,淡笑了一下,没附和也没反驳。 他不知道,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了。 也就是当年追着贺小缺跑、想着法儿地讨好他,她才像个麻雀似的,又吵又缠人。 气氛安静了一会儿,就凉了下来。 两人并肩往宴会厅走了几步,原先避在一旁的盛嚣闲步走了过来,与贺小缺并肩。 “这么快就叙完旧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梁矜上立刻看向贺小缺。 他们这么快就要走了? 贺小缺低声解释道:“本来就订的今晚回星城。到这里就是走个形式。” 完全没想到会遇到她。 梁矜上的心跟失重似的向下坠了一下。 如果见不到也就算了,这样短暂地见一面,还不到十分钟,他就要走了。 跟卖火柴的小女孩有什么区别?! 梁矜上委屈得不行,贺小缺犹自表情平静,盛嚣却看不下去了,“干脆你今晚在锦城再待一晚,我先回去一样的。” 贺小缺无语,“多待一晚有什么区别?” 现在都晚上八九点了。 这话撞上盛嚣的对口领域了,他桃花眼里戏谑一闪,正要说点荤的,但贺小缺立刻意识到自己那句话的问题,打断了他,“算了,你闭嘴吧。” 盛嚣“呵”了一声,其中的嘲笑只有他们两个男的心知肚明。 盛嚣故意问梁矜上,“上次那个对你热烈示爱的商总呢?你俩没一块儿来?” 事实上,盛嚣在一开始就看到商遇城了。 一是那个男人本身就很显眼。二是……他看上去什么毛病都没有,还坐着个轮椅亮相,指定是脑子有什么毛病。 盛嚣说这个话,也只不过是刺激一下贺小缺。 别再这么跟个和尚似的,无欲无求地混着,该找女人了! 贺小缺的手机响起来,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抬手就挂断了。 盛嚣恰好也看到了来电人的名字。 得了,这哥们的行情好得好,算他白操这份心。 贺小缺挂了几个电话后,还一直在响起,只好对盛嚣与梁矜上打个手势,“我去接个电话,盛嚣,你带家宝去吃点东西。” 盛嚣:“他这个电话估计没半小时打不完。走吧我陪你先回去……家宝?” 梁矜上跟盛嚣回了会场后,就各自分开了。 梁矜上玩玩没想到,她只是喝了一名侍者随机递过来的一杯香槟,醒来就跟盛嚣被关在了一个房间里。 第265章 耍人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今晚的寿宴,就来了这么些熟人。 梁矜上想想在跟盛嚣他们遇到之前,起过冲突的,不是宫雪苑就是商锦康。 “盛嚣,你醒醒!” 梁矜上意识到这点后,她伸手推了推还没醒的盛嚣。 盛嚣听到有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个激灵。 “……这什么情况?”盛嚣坐起来,啼笑皆非地提了提松开的衣领,一边给自己扣扣子,一边打量四周。 这点小把戏倒是不少见,只是没想到来趟锦城,有人敢算计到他头上。 梁矜上的大衣被扔在一旁,礼服也松了。 两人这么衣衫不整的,又躺在一起,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不知道怎么了,我们先从这里出去。” 把她跟陌生男人关在一起,肯定还有后招。 他们得赶紧出去,以免引起那些没有必要的乌龙,而近期发生的这些事情,她实在没有心情来处理这些糟糕又让人好笑的事。 “嗯。” 盛嚣情绪收敛的快,他起身穿上衬衣,动作肆意又完美。 这要是换做其他女人,那完美的腹肌和人鱼线,早就已经看呆,不过梁矜上都没注意他半点。 不过这女人一手商遇城、一手贺小缺的,不会被他吸引也很正常。 盛嚣玩味地想了想。 只是,盛嚣扣子都还没扣好,门外就响起了好几道急促的脚步声。 “把门给我砸了。” 冷戾的声音沉沉地响彻,梁矜上听出来,这是商遇城的声音。 “你速度点!” 梁矜上催了盛嚣。 这话让盛嚣很诧异,“方家宝,你这女人是什么新物种?” 门外是抓奸的人,现在他们两就是被陷害,那在外人的眼里,那也是妥妥的偷情! “那难道我们要躺着等?” 梁矜上淡淡地一句话,差点没把盛嚣给噎死。 可惜,没来得及。 “砰”的一声响,门真的被砸了,应声落地发出剧烈的响声,震慑是震慑,但他们二人都没有被吓到。 紧接着,梁矜上就对上商遇城那双阴鸷冷厉的黑眸,那张清隽冷漠的脸更是如冰霜所覆盖。 带着一群人找过来,连轮椅的把戏也扔了,身形被身后的灯光衬得更加高大,他身上的王者睥睨气息也是不容忽视。 看的出来,商遇城很生气。 但他沉默半晌,开口的声音虽冷却平静,“我给你机会解释,矜矜。” 在亲眼看到梁矜上跟眼前这个男人躺在一起之间,商锦康刚才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阿城,你那个女人呢?你都带她来了,怎么这么长时间她都不来找你?” 商遇城知道,商锦康绝无可能主动关心梁矜上。 他这话一问出口,商遇城就冷下脸,掏手机给梁矜上打电话。 关机。 “三叔,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别动她?” 商锦康不屑道:“就这么个玩意儿,还不值得我去动她。不过……我刚才倒是看到一场好戏,倒是可以跟你分享一下。” 这种话,一听就是要挑拨离间,商遇城原本他是不听,也是不屑的。 可直到“贺小缺”这三个字从商锦康的嘴里说出来。 别人他都不屑,可贺小缺对梁……是无论她是梁矜上,还是方家宝,都是她无法忘怀和舍弃的人。 甚至,商锦康还给他看了照片。 她跟贺小缺衣衫不整,盖着被子一起相拥躺在床上的照片。 她熟睡后的模样是那么的安稳,这让他嫉妒的发狂,如果不曾牵扯到那些,若不是自己受伤,若不是…… 若不是诸多种种,他怎么能允许贺小缺白捡那么大的一个便宜,又怎么可能被她放在心上,惦记了九年? 梁矜上对上商遇城冰冷的眼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商遇城,你想听什么解释?难道你看不出这是一个蹩脚的局?” 商遇城当然看得出来。 尤其是事情是由商锦康转述给他的,简直是最显而易见的栽赃。 但偏偏跟梁矜上躺在一起的是贺小缺。 此时此刻,他都站在他们面前了,梁矜上与贺小缺两个人还是并排坐在床边,没有一个人有一丝惊慌。 就算是个局,这画面对商遇城来说也太刺眼了。 商遇城眼睛一眯,“那你告诉我,入局的时候,你是逼不得已?……” 他目光钉了“贺小缺”一眼,“……还是顺势而为?” 盛嚣被商遇城的这一眼看得脊椎一凛。 这种眼神让他不舒服,这么多年,还没有谁敢这样看他。 盛嚣也站了起来,二人身高差不多,气场也相当。 目光在空中撞在一起,周围人陷入鸦雀无声。 梁矜上有一种不受信任的屈辱感,但她也清楚,商遇城之所以会生气,是因为在他眼里,盛嚣就是“贺小缺”。 上次她为了跟商遇城分手,把“渲染”她跟贺小缺关系的机会交给了宫雪苑。 商遇城会如此忌惮贺小缺,情有可原。 梁矜上皱着眉想解释,“商遇城,他不是……” 肩上重了一下,她的声音被打断。 梁矜上讶然地偏头看向盛嚣,他们两个不过是泛泛之交,盛嚣怎么就这么自来熟? 她哪里知道,在盛嚣心里,是把她当作未来的兄弟媳妇来对待的。 跟梁矜上一样,盛嚣被商遇城亲口称呼过“贺先生”,自然知道现下的场景,在商遇城眼里是怎么样的“旧情复燃”名场面。 “商总,至少眼下,家宝还是你的女朋友。这样侮辱女朋友的人品,真不像个男人。”盛嚣半调侃半挑衅。 商遇城的脸色果然更铺一层霜寒。 他越生气,面上越冷。 盛嚣看得越是兴致盎然。 梁矜上用力抓起盛嚣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甩开,“你够了吧?” “不够。”盛嚣勾了勾唇,靠近她耳边,“我这是在给你和小缺打掩护。贺小缺他有多怕麻烦你知道的。要是你男人去找他麻烦,我保证他很快又会对你避而不见。你自己考虑一下。” 梁矜上压着声音,狐疑道:“你到底是好心,还是觉得耍人好玩?” 大概没有人敢像盛嚣这样,把商遇城玩弄于鼓掌。 盛嚣笑而不语,任凭梁矜上自己思量。 那边商遇城看到两人的互动,终究按捺不住,上前一把拽走了梁矜上。 第266章 低音炮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你先放开我!”梁矜上被商遇城大力拽着走。 她一边说一边回头看向屋子里的盛嚣。 盛嚣也没动弹,闲闲地站着。 梁矜上有心想要让他给贺小缺带个话,至少留个联系方式下来。 但这种事再当着商遇城的面做,今晚谁都别想好过。 “商遇城,我会跟你走。”梁矜上的手腕已经被扯痛了,但她更担心商遇城肋骨的伤,“你小心你的伤!” 商遇城充耳不闻。 寿宴进行到尾声,已经有人断断续续地告辞走人。 商遇城今晚坐着轮椅出场太显眼,更别说两个人拉拉扯扯的,一看就不清白。 难免有人往今晚商遇城对乐悠那拒之千里外的态度上联想。 打量梁矜上的目光带着十分露骨的探究。 梁矜上的大衣被落在刚刚那个房间里,此时只有一件单薄的礼服。 更加上还要承受这些露骨的目光,甩开商遇城的手,整个人低着头,双臂环着自己,一边控制不住轻轻发抖。 既是冷的,也是气的。 “商遇城,现在摆明了是你三叔把我跟别的男人关起来,你有气朝他去出!” 商遇城冷着脸脱下西装,罩到梁矜上身上。 “就算是被人关到一起,当着我的面勾肩搭背难道不是你们做出来的事?” 梁矜上在心里把盛嚣骂了无数遍。 长得人模人样,尽不干人事。 但盛嚣那句话倒是说得不错。 他要真愿意替贺小缺挡麻烦,梁矜上也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让盛嚣当这个“贺小缺”好了。 现在步行出园,就跟大部队的人潮撞上了。 梁矜上不愿意现在就离开,“我们先在园子里坐一会儿,把话说清楚。” 商遇城皱着眉打量她冻得冷白的脸,语气不虞,“坐什么,你不冷我还冷。” 他穿着衬衫加马甲,在这样的冬夜寒风里,根本没办法御寒。 梁矜上伸手就要把自己肩上的西装脱下来还给他。 商遇城一把就按住了。 当他真的跟她抢一件衣服? 只是一想到刚刚看到的画面,不想再在这里停留了,省得再跟那个阴魂不散的姓贺的撞上。 正好前面停着园林里的电动观光车,负责接送客人进出的。 商遇城挑了辆驾驶座有人的,拉着梁矜上坐了上去。 “送我们去正门停车场。” 黑暗中,那个背对着他们的“驾驶员”原本在抽烟。 看不清他的身形,只能看到一个忽明忽暗的小亮点。 商遇城一句话后,那人动了动,像是要回身过来。 “坐观光车不是更冷?”梁矜上不明白他这么着急走人做什么,“对了,你本来不是要打听商荣的专家吗,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她的声音一出,原本坐在驾驶座上的那个人,停止了回头,而是重新坐好。 正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商遇城和梁矜上谁都没意识到那人的异常。 商遇城等了会儿,没等到观光车发动,不耐道:“怎么还不走?” “驾驶员”将烟咬在嘴里,一言不发地发动了观光车。 这种景区观光车都是四面透风的,果然一动起来就更冷了。 反正他们走的这条路光线不明,再说商遇城也不在乎被别人看,便拉着梁矜上坐到自己腿上。 抱着取暖。 “有人!”梁矜上扭头要去看前座。 商遇城直接把着她的脸,不让她偏过头去,自己倒无意识地看了那驾驶员一眼。 个子挺高,还穿着挺括的西服。 这林子里的工作人员够体面的。 商遇城没过脑子,低头朝梁矜上不冷不热地抱怨,“你是不冷了,我冷。” 梁矜上红唇一撇,不客气地嘲道:“我看你气性这么大,原来你也会冷。” “你跟初恋躺到一起去,我不能生气?” “商遇城,我再跟你说一次,我是被人坑了!”梁矜上顿了顿,“再说贺小缺也不是我初恋!” 商遇城冷哼一声。 显然是没相信这个说辞。 梁矜上被他的态度激到了,“你不信我?真以为我跟他有什么?那你还带我走干什么?” “我没说你们有什么。”商遇城的手从梁矜上的红唇上抹了一把,带着点轻亵的态度,“妆都没花,那贺小缺能对你干点什么?” 梁矜上气这对叔侄,一个不干人事,一个不说人话,赌气道:“妆不花也有不花的玩法,你……” 商遇城的手直接掐着梁矜上的脸,整张嘴嘟起来,再没办法说话。 商遇城眉目阴沉,“梁矜上,你是真不在乎会不会伤到我,对么?” 梁矜上的瞳孔一颤,没来由地心疼了一下。 商遇城松开手,意兴阑珊地撇开目光。 梁矜上也觉得自己那句话说得过了。 如果有一天易地而处,商遇城跟司榕被关到一个屋子里,商遇城来一句,“妆不花也有不花的玩法。” 她会是什么心情? 梁矜上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商遇城,跟你说了,贺小缺不是我的初恋。我跟他什么都没有过。” 宫雪苑当初添油加醋的说法,商遇城自然不可能完全相信。 但贺小缺对梁矜上的重要程度,商遇城也很清楚。 那是梁矜上写到遗书上的人。 连他都没这待遇。 商遇城自己给自己多呷了一口醋,“什么都没有过,你惦记这么多年?这么说,是你单相思?” 梁矜上被商遇城这样问,倒真的沉默下来,看上去像是在思考和追忆。 “梁矜上!”商遇城语含警告。 梁矜上回神,也不想撒谎骗人,犹豫道:“没有吧……应该没有。我那时候的日子,你也知道的,过得一团糟糕。我对贺小缺……你要说有什么,那也是……” 算了,她家欠了贺小缺两条人命,这样的事跟商遇城多说无益。 但她这支支吾吾的样子,倒像是坐实了她真的对贺小缺有过什么。 商遇城薄唇一掀,“看来日子过得也没那么糟,还有心思早恋。” “商遇城,你不会吃醋了吧?”梁矜上好笑道,“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对贺小缺……” 这时,观光车经过一个减速带,整个车重重颠簸了一下,把梁矜上的话打断了。 “不好意思,我打扰一下。”前排的司机忽然开口,“我不确定接下来的话被我听到是否合适?” 是贺小缺独有的低音炮! 第267章 打脸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五雷轰顶不足以形容梁矜上此时的感受! 她像兔子一样从商遇城膝上跳起来,“砰!”头顶在车棚顶上撞了一下,又摔回商遇城怀里。 顾不得痛,她脱口道:“贺小缺,你吓死我了!” “怎么这么冒失?”商遇城捋开她的头发,正要查看她的伤,忽然顿住了,“……你刚刚说什么?” 前排的贺小缺也听到了那巨大的一声,踩下刹车,回头查看。 这时候已经快到园林大门口,灯火通明,商遇城抬眼先看到一个轮廓立体而锋利的侧面。 刚刚上车时,他在昏暗中随意地一瞥,只觉得这个驾驶员肩宽背阔将西装穿得很好看。 现在在光亮处看,面前这个人,把西装穿得那么好看,不仅仅是因为衣架子身材,更因为那身西装本身就非凡品。 彰显着主人的非富即贵。 贺小缺从驾驶座上跳下来,个子很高,甚至比观光车还要高出一截,要看梁矜上还得微微俯低。 贺小缺一贯我行我素,连看也看没商遇城,只对梁矜上道:“我吓你什么?背后说人,知道心虚了?” 梁矜上因为惊吓和心虚暂时说不出话来。 商遇城搂在梁矜上腰上的手骤然一紧,一字一顿地重复,“贺、小、缺?” 贺小缺本人尚不明白商遇城这个语气是怎么回事,梁矜上却又是头皮一麻。 刚刚贺小缺骤然出声,实在把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叫出他的名字。 哪里顾得上商遇城还在旁边? 现在想补救已经来不及了。 梁矜上骤然绷紧挺直的身板已经回答了商遇城。 “是我。”贺小缺懒散地应道,“商先生有何指教?” 商遇城不受控制地冷笑了一声。 这位真正的“贺小缺”,倒是一见面就认出了自己。 他却被自己的女朋友和不知道哪里来的冒牌货给联手耍得团团转。 任谁甫一见面就遭人冷笑,都会觉得不被尊重。 梁矜上生怕贺小缺心生不快。惹恼商遇城的是盛嚣和自己,贺小缺属实无辜。 梁矜上连忙转移话题,问道:“小缺,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呃,会跑来开这个观光车啊?” 一问到这里,难免又想起贺小缺在暴露身份前,自己跟商遇城在聊的关于贺小缺的话题。 贺小缺也太过分了…… 他就不能早点出声! “你故意使坏吗?” “方小姐。”贺小缺毫不客气道,“我就坐那抽根烟。难道不是你们两个一上来就把我当驾驶员使唤,嗯?” 这乌龙闹的。 梁矜上微微咬牙,“你就不能一开始就亮明身份?” 贺小缺玩味一笑,“亮明身份,然后惹这位初次见面的商先生的眼?” “说来也奇怪,刚刚家宝都说了,她跟我没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商先生对我有如此大的意见。”贺小缺就是这样,直来直去,从来不拐弯抹角。 当然,他也一直都有跟任何人正面刚的底气。 商遇城也从观光车下来。 两人面对面站着。 贺小缺留着寸头,看上去视觉效果比商遇城还稍高一点。 这是商遇城与“真正的”贺小缺第一次面对面。 眼前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比半小时前那个冒牌的,确实要更“贺小缺”一些。 虽然长相上来说,冒牌货比贺小缺要俊美风流得多,一看就招女人喜欢。 但是眼前的贺小缺,虽然面对着梁矜上还漫不经心地带点笑,但从他的五官组合上就能明显看出,这人不笑的时候,绝对是冰冷桀骜让人难以接近。 那十分扎手的硬汉气息,足以让人忽略掉他皮囊的英俊。 就这样一个人,比那个“万人迷”式的冒牌货更让商遇城感到威胁。 两个男人在梁矜上面前沉默地对峙,看得梁矜上有一股胆颤惊心的心虚。 “那个……小缺,商遇城对你可能有点误会。他不是针对你。具体的你可以回去问问盛嚣。”梁矜上先朝着贺小缺说完一句,而后转向商遇城,“商遇城,今天太晚了,我们先回去吧?” 她表情无辜,言辞恳切中带着点歉意。 虽然第一次在星城的时候,是商遇城自己先误会了盛嚣就是贺小缺。 但今天确实是她跟盛嚣有意误导他。 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 不但有损她的颜面,大概还伤了商遇城的自尊。 梁矜上有心快带跟商遇城回家,能好好“哄哄”他。 但商遇城却站定不动,“相逢不如偶遇,你不是说贺先生从前对你照顾颇多,就这样走了不好。” “不如我们尽地主之谊,请贺先生吃个夜宵。” “啊?……”梁矜上仔细打量着商遇城的面色,看不出一丝异常,但她还是拒绝了,“贺小缺说今晚就要回星城了。下次有机会吧。” 很难想象商遇城和贺小缺坐在一起吃夜宵的场景。 商遇城转向贺小缺,“贺先生,你意下如何?” 商遇城除了一开始那声“并非针对贺小缺本人”的冷笑,之后对他的态度还算不温不火。 但贺小缺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个男人在跟他宣誓主权呢? 贺小缺从来不是争夺欲很强的男人,他这一生一直都在失去,早就学会了对什么都不要过分执着。 但面对商遇城没有收敛的霸道,贺小缺淡淡笑了一下,“可以啊。” 梁矜上张了张嘴,还没开口,贺小缺就像心有灵犀那样,朝她补充了一句,“我本来计划是今晚要走的,不是你挽留我多留一晚么?自己都忘了。” 梁矜上:“……” 事实确实如此,但贺小缺一定要在商遇城面前说这个吗? 她很难不怀疑,他是故意在挑衅商遇城。 …… 贺小缺本人都同意了,梁矜上不可能再推诿。 反正一顿宵夜也吃不了多久,她也就默认同意了。 没想到,商遇城却说要邀请贺小缺到观澜庭院。 “太晚了,外面的选择不多,去家里吃好了。”商遇城自然地问贺小缺,“贺先生喜欢吃什么?” “这个点,哪里都有大排档。”梁矜上现在的态度比刚刚坚持很多,“家里没什么可招待的。” “我让人做了送到家里。”商遇城淡淡道。 梁矜上都要急了。 她知道商遇城打的什么主意。 第268章 脸色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邀请贺小缺回观澜庭院吃饭,无非是想向贺小缺显摆他跟自己的关系。 登堂入室、亲密同居。 不管梁矜上怎么强调,自己跟贺小缺的过去并不涉及男女之情。 但是经过星城酒吧那次、还有今晚的两次乌龙,再要商遇城相信她跟贺小缺真的没什么了。 商遇城现在显然已经把贺小缺堪称了对手。 梁矜上低声对商遇城道:“去哪里都好,不要去观澜庭院。” 声音低低弱弱的,有几分消沉。 观澜庭院对于她来说,是失而复得的家。 但对于贺小缺来说,当年陆柔卖掉这处房产,赔付给贺家大笔赔偿金——这是方信鸥欠了他父母两条人命的证明。 商遇城不管有意无意,这是往贺小缺心口上扎刀子。 商遇城已经在给楼旷打电话,让他开车过来,对于梁矜上低声的恳求置若罔闻。 这时,贺小缺的手机也响了。 他接起来,梁矜上一听就知道,贺小缺是在跟盛嚣打电话。 见贺小缺说了几句就要挂,梁矜上想也不想地去拿贺小缺的手机。 贺小缺便松了手,由她拿走。 商遇城冷眼看着这一幕,半边脸在黑暗中看不出神色。 “盛嚣,你也一起来吃宵夜。”梁矜上对盛嚣也没一开始那么客套疏离。 主要是因为他这人对她就够自来熟的。 盛嚣在那头懒洋洋地拒绝了,“我就不去打扰了……还是说,你们三个人一台戏,少个观众就嫌不够热闹?” 梁矜上听出他没心没肺的调侃,急了压着嗓子道:“你必须来,今天的事你也有责任!盛嚣,听说你爱妻如命,畏妻如虎,你就不怕我把今晚我们两个……” “停!好了好了……”盛嚣在那头无奈地打断了她,“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这种不实的传闻。不过,既然你自己都心甘情愿地把戏送到我面前让我看,那我还有什么好推辞的。” 挂完电话,梁矜上撇了撇嘴,把手机扔回个贺小缺。 几个月前从星城回来,为了查贺小缺的下落,梁矜上只能在网上搜盛嚣。 没搜出什么关于贺小缺的新闻,倒是把盛嚣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什么不实传闻,盛嚣简直就是个妻奴。 贺小缺主动提道:“去你家就去你家吧,一顿宵夜而已。” 商遇城与梁矜上坐一辆车,盛嚣与贺小缺一道。 商遇城打完电话,吩咐人送餐。 而后两人都不开口说话了。 往日里,商遇城和梁矜上待在一起也不都是常常有话说的。 但楼旷开着车,明显感觉到今天后座的气压很低。 到底还是商遇城先开了口,“你请人到家里吃饭,就用这种脸色招待客人?” “不是我请到家里,是你请的。”梁矜上看着窗外,“而且还没安好心。” 商遇城侧头看她,只看到梁矜上面色寥落的半边脸,神色和语气也凉下来,“哦,我怎么没安好心了?” 梁矜上侧颊的软肉动了动。 那是她在切齿。 商遇城似笑非笑道:“这么怕他看到我跟你住在一起?怎么,贺小缺是不知道你是我的女人?还是他纯洁到不知道男女在谈恋爱以后会发生什么?你要这么藏着掖着,生怕他知道?” 梁矜上:“你……” 她蓦然转回来,先是瞪了商遇城一眼。 而后余光一直在侧瞄着前排的楼旷。 商遇城却没停下来,“梁矜上,本来贺小缺这么个人,我是真没放在眼里。是他先遇到你,当年没拿下你,现在就更不可能从我手里把你抢走。但你今天,为了这么个人,还跟别人一起糊弄我……所以贺小缺是多矜贵,你还得藏着掖着,替他找个挡箭牌?” “我没有!”梁矜上深呼吸一下,换了一口气,“今天跟盛嚣一起欺骗你,是我不对。但这不关贺小缺的事,他什么都不知情。这么多年,他一直没出现在我眼前,我跟他之间干干净净的,没你想的那么多龌龊事。今天我不想让他去家里,是因为怕他触景生情!” 商遇城是看过她的遗书的,也知道贺小缺父母的死因。 “你就为了自己心里莫须有的猜想,要往他心口上撒盐。”梁矜上闭了闭眼,“不止是他,还有我!” 贺小缺在那场事故中失去了父母。 她又何尝不是? 她跟贺小缺的命运,因为同一场事故而联系在一起。 他们相互对立,却又命运相似。 两个人又同时陷入了沉默,半晌后,商遇城淡漠道:“就是因为你们有相似的遭遇,所以你不能否认,这些年你一直很怜惜他。甚至,这份跟任何人都不一样的感情,你没意识到,贺小缺有多么不同。” 梁矜上咬牙,“他父母都死了!你实在不用多想,就算我对他有什么,他也不可能喜欢我!” 商遇城喉结猛然一动。 半晌后,商遇城开口道:“你们之间的确隔着父母的死亡。但你不是造成那场死亡的元凶,甚至你父亲也不是。你确定,他不会喜欢上你。” “不会。”梁矜上斩钉截铁道。 不然贺小缺不会不告而别这么多年。 商遇城额上的青筋若隐若现,“这是你的价值观……还是贺小缺明确告诉过你,他的想法就是这样?” 贺小缺怎么可能跟她谈这些? “当然是我的想法,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怎么可能有人心安理得地只顾着自己的爱情,而把牵涉到父母生命的恩怨都抛到脑后。 梁矜上不想再谈这些令她胸口发闷的往事,目光继续看向窗外,没看到商遇城脸色的变化。 …… 梁矜上跟商遇城的车先到。 梁矜上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盛嚣的劳斯莱斯就到了楼下。 “你们先上。”盛嚣坐在驾驶座没下来,“我得跟老婆视频,告诉她今晚不回去了。” “家里也可以视频。”梁矜上执意想让盛嚣一道上去,减少三人之间那挥不去的尴尬,“有无线网,很快。” 盛嚣挥了挥手,“赶紧走,我已经拨出去了。你再多说两句,我还得跟她解释为什么有女人的声音。” 梁矜上:“……” 贺小缺推门下车,稍搡了下梁矜上,示意她带路。 “他要是跑到女人家里跟老婆视频,那位大小姐能作到天上去。” 第269章 蹊跷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电梯里,梁矜上与商遇城并立,贺小缺落后两步,站在电梯轿厢的后排。 梁矜上按完楼层后,目光不知落在哪里,只能看着镜子里的商遇城。 刚刚没注意,现在再看他,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疲态。 梁矜上忆起商遇城距离大手术过去,还不到半个月时间。 他今晚大部分时间是在轮椅上没错,可是刚刚她出事,商遇城就脱离了轮椅。 这一路“唇枪舌战”也不是不耗精力。 虽然梁矜上心里还闷着气,看他这样又忍不住想伸手撑着他。 商遇城微微侧身,避开梁矜上来搀扶的手,反而将梁矜上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轻声道:“没事。” “可是你……” 商遇城和她在镜子里对视,微微挑了挑眉。 梁矜上看懂了商遇城的眼神,没有继续说下去——这该死的自尊心和胜负欲,他怎么肯在贺小缺面前示弱? 贺小缺不想多关注他们两人的互动,但轿厢就这么大,梁矜上的欲言又止都落在他眼里。 虽然从商遇城挺直的身板上看不出端倪,但贺小缺还是关切道:“商先生身体不好?” 商遇城的唇角抽了抽,“谢谢关心,身体很好。” 电梯到达楼层,梁矜上正要去开门,商遇城却比她更快一步,自然地按下密码。 那熟稔的动作,看得贺小缺目光一深。 进门后,玄关处一大一小两双同款不同色的拖鞋整齐地摆在一处。 商遇城先穿走了那双男士拖鞋,梁矜上从鞋柜里翻了双新的给贺小缺。 “谢谢。” 他们从郊区回来,耗的时间久一点,商遇城安排人送来的宵夜已经慢慢地摆在了餐桌上。 有些已经放得有点凉。 商遇城拿起几个凉掉的餐盒。 “矜矜,你陪客人坐,我去厨房。”商遇城端起男主人的姿态,自如地进了厨房。 梁矜上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 她从两年多以前认识商遇城,这人亲自下厨的情况,两只手都数得出来。 做出这么一副居家煮夫的样子,而且还真的放心让她跟贺小缺单独相处。 贺小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厨房,“他对你挺好的?” 梁矜上除了点头,也不知道说什么。 贺小缺的目光环视一圈。 这是他从没有涉足过的地方,从他们两个相识,就已经都是无家可归的人了。 这个房子里处处都有男人生活的痕迹,茶几上的打火机,衣架上的西装,斗柜上的男士香水…… 贺小缺压根不用猜测他们两个是否同居,事实上商遇城从一开始就在不遗余力地向他展示自己对梁矜上的所有权。 贺小缺并不如何在意,他甚至都不急于打听梁矜上在观光车上被打断的那句话,是想表达她对自己的什么感情。 真正引起贺小缺注意的,是这间价值不菲的屋子,装修和家具都很“老派”。 很难想象,看上去就很讲究排场的商大少,会吝啬于替梁矜上翻修一下居住环境。 “咳,小缺。你要不要先吃点什么?” 梁矜上的状态甚至比不上贺小缺放松。 他懒洋洋地靠坐在椅背上,喝一口茶,目光定定地落在一处。 梁矜上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到他在看自己裱起来的那张全家福。 “呃,小缺……”梁矜上生怕看到照片上的爸爸会触景生情,“……你别看了。” 但贺小缺没有她想得那么敏感,他甚至勾了勾唇。 梁矜上:“?” 贺小缺好整以暇地看向她,“一张照片而已,而且我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了。” “什么?”梁矜上皱眉追问,“你在哪里看到的?” 这时,商遇城端着两个盘子走出来,坐到梁矜上身边,“聊什么?你们继续。” 商遇城平时话就不多,今天在贺小缺面前,虽然在行动上一直不动声色地宣战,但言语上他一直寡言而有风度。 贺小缺笑笑,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三个人吃得都不多,半个小时过去了,梁矜上才意识到盛嚣还没上来。 “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 贺小缺淡笑着看她一眼,似乎在笑她,与盛嚣不过是泛泛之交,总是指望他来缓解气氛。 贺小缺全然不在意地笑了一下,“嚣哥大概还是赶回星城了,他恋家。” 盛嚣很少亲自出差,出国更是寥寥无几。 前些年还会半年飞去E洲看一次昏迷的前妻,自从前妻康复后,就再也没去过。 长差都派可靠的下属去,短途能当天回去的,绝不隔夜。 “我也该告辞了。”贺小缺站起来,“谢谢款待。” “矜矜,你去送一下客人。”商遇城没有站起来。 胸口已经在隐隐作痛,再年轻恢复能力再强的身体,毕竟肋骨的内固定都还没拆。 逞强就是自虐。 梁矜上出门前看了商遇城一眼,看他是否是“真心”让自己去送贺小缺,还是嘴上大方。 商遇城微微垂眸,梁矜上看不到他的情绪。 但她又确实还有不少不方便的话没跟贺小缺说完,便咬咬牙还是跟贺小缺下了楼。 梁矜上先跟贺小缺交换了联系方式,“你今晚住哪儿?什么时候回星城?这次你不会再拉黑我玩消失了、对吧?” 贺小缺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我当惯了野狗,没有跟人交代行踪的习惯。” 梁矜上就那样看着他。 贺小缺顿了顿,“好吧,不拉黑了。” 梁矜上只给自己五分钟的出门时间,立刻问了下一个问题,“你刚刚说看到过我那张全家福,在哪里看到的?” 贺小缺先反问她,“那张照片一直在你手里,还是谁给你的?” “梁西洲给我的。”梁矜上回道。 贺小缺挑了挑眉,发出意味不明的一声“哦?” “怎么?”梁矜上不解。 贺小缺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蹊跷。” “哪里蹊跷了?” 贺小缺这九年都不见人影,梁西洲给她全家福的事就在几个月前。 贺小缺从何得知?又凭什么觉得蹊跷。 贺小缺不卖关子,痛快解答,“我说看过你的全家福,是因为当年,你母亲……出事三个月后,我偶然接到你们房东的电话,回去了一趟出租屋。得到了一本相册,里面就有那张全家福。” 第270章 关心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贺小缺说,他得到方家的相册,是在陆柔跳楼过后的三个月。 那时候,梁西洲和南意已经出事了。 所以贺小缺说的蹊跷,是指如果梁西洲当时已经身受重伤残疾了,他是不可能跟贺小缺一样,再次回到出租屋,得到方家遗落的相册。 当时,陆柔跳楼太突然,所有人都乱成一团。 梁矜上孤零零一个小姑娘,崩溃到几乎解离,现在再回忆那段记忆,都几乎是空白的。 陆柔跳楼,房东因为事情闹太大,把梁矜上匆匆赶走。 梁西洲和南意只帮着整理了一些最紧要的东西,其他陆柔的遗物,都还落在出租屋里。 那房东也不知道是良心未泯还是怕做事太绝被报复,把那些遗物先收在了杂物间里。 等了三个月,还没等到梁矜上回去拿,房东又联系不上她,就找到了贺小缺。 贺小缺当时已经打算离开锦城,就拿走了一本相册,里面大多数都是方家宝的单人照,夹着几张全家福。贺小缺虽然觉得刺眼,但也知道,全家福对于他和方家宝这样的人来说,有多重要。 他就没有扔掉。 偶尔翻方家宝照片的时候,就会看到那张全家福。 贺小缺认真回忆起往事,忽然想起来,当时他拿走那本相册时,房东说过一句话。 “在你之前,也来了个很精神的小伙子,也只拿走了一本相册。” 贺小缺改口道:“也许是梁西洲提前拿走了相册也不一定,你回头问问他。” 反正只是一张照片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我听良子说了,你现在跟梁家姓,叫梁矜上?” 刚才那个姓商的,就是叫她“矜矜”。 “嗯。”梁矜上点头,又顿了顿,“不过你还是叫我方家宝吧。” 贺小缺对此没有发表多余的想法。 既然已经提到梁西洲,贺小缺又问了问梁西洲和南意的近况。 当年因为梁矜上的关系,贺小缺和梁西洲也算是不错的朋友,当年梁西洲和南意在最好的年纪遭厄,见者唏嘘。 梁矜上沉默片刻,“梁西洲还是老样子,这些年过得很不容易。现在……稍好一点。” 梁矜上虽然没再去医院看过南意,但梁家那边并没有断了关系。 自从南意出事,梁西洲像换了一个人。 再也不是那个整天囿于方寸屋檐之下自暴自弃的梁西洲。 他往返于医院,力所能及地照料南意,连性情都稳重平和了很多,像是一夕之间找到了好好生活的驱动力。 贺小缺注意到她没有提及南意,想到刚出事时,南意在医院就几次寻死。 他有了不祥的猜想,“南意呢,她出事了?” 梁矜上倏然抬头,“你很关心她?” 贺小缺一时错愕,不明白她为什么目光里突然增添了几分怨恨。 他微微抬眉,“我只是觉得惋惜,她很勇敢。” 当年,如果不是南意机灵地让人给他递了消息,他根本不可能那么快找到梁矜上。 再说得诛心一点,南意如果不是那么勇敢那么义气,她提前得知了危险的情况下,完全可以只向贺小缺求助,而不是选择自己跑去救梁矜上,让其他人去告知贺小缺。 那样的话,也许所有人的命运都会被改写。 梁矜上的眼睛骤然变得通红。 她何尝不知道,南意为自己付出了什么。 不然,她这些年的愧疚和弥补,难道是因为她善良吗? 不,那是因为她有基本的良知。 原本,今天是多年暌违,第一次和贺小缺见面,梁矜上不想一上来就声讨抱怨。 但贺小缺的话勾起了梁矜上两个月前遭遇的那些阴影,她压抑了又压抑,还是带着哭腔问他,“贺小缺,你也知道南意是好女孩儿。你不知道她对我做了什么……那年,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梁西洲和南意,我没有害他们,我也是受害者,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的下场不会比她好到哪里去!” 贺小缺不知道是被梁矜上通红如血的眼神震撼,还是听到梁矜上饱含着多年委屈心酸的哭腔所冲击,有好一会儿他才说话。 “我不能撒谎,我赶到的时候,你就是安然无恙的。”贺小缺原本低沉的嗓音带上几分沙哑,“南意……她对你做了什么?” 还是这句话。 她原本满心憧憬,贺小缺出现,她就清白了。 可是,他还是坚持九年前的这句话。 刚出事的时候,所有人都情绪崩溃,顾不上思考贺小缺为什么会这样斩钉截铁地说“他没有救到梁矜上”。等想问的时候,他已经消失了。 现在,他们都成熟了,也平静了,梁矜上不会再以为贺小缺是在意气用事地说假话。 “那些追我的小混混呢?我被一群人追得几乎跑到绝路,难道是我的幻觉?” 贺小缺:“……我到的时候,除了地上的血迹,没有什么小混混。” 梁矜上陡然捂面。 “家宝……” 梁矜上捂着脸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就这样吧。 反正她现在跟南意几乎已经决裂了。 不管当年,她主观上到底有没有推南意出去挡灾,南意都已经报复过她了。 人生那么难,人人心里都有过不去的坎,不是每个人都能填平的。 “算了……”梁矜上知道自己下来已经超过五分钟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再见。” 她放下手就立刻转身,不想让贺小缺看到自己满脸的泪痕。 贺小缺却从背后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又问一遍,“南意对你做了什么?” 梁矜上能怎么说呢? 南意那招实在是高。 她可以对任何人说,比起她自己当年遭受的,她如今对梁矜上做的算不了什么。 甚至没有对梁矜上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尤其是在尚一鸣把视频拿出来以后,南意心怀对梁矜上那么大的怨恨,却还是“放了她一马”。 让梁矜上想要怨恨想要归罪,都无从落点。 但是,梁矜上哪里是毫发无伤的呢? 因为南意的好手段,那整整一个月的封闭自弃,还有那仿佛真正发生在身上的奇耻大辱。 都是真实的切骨切肤的疼痛。 只是那些痛苦都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哑巴吃黄连,除了商遇城,没有人了解她真的经历过什么。 第271章 我想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回到家里,商遇城已经不在客厅。 她从门外望了一眼,商遇城已经躺在床上。 出院这几天,商遇城天天都光明正大地“压榨”她,让她帮他擦身,他自己倒是能空出双手,做些与他身体情况一样不健康的事。 今天商遇城大概是累了,自己先躺下了。 梁矜上也不敢进去,转身先去了浴室。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鼻尖红红的还可以解释成外面太冷了,红肿眼睛却掩饰不了刚刚大哭过的痕迹。 梁矜上也很疲惫,洗完澡,想了想还是独身进了主卧。 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 “啪”一声,灯亮了。 她以为已经入睡的商遇城走了进来。 居高临下地看着梁矜上。 梁矜上的眼睛骤然受到光亮,下意识地把被子盖过头顶。 “躲着我?”商遇城冷飕飕的声音隔着被子响起来。 梁矜上瓮声瓮气道:“不是。灯……太亮了。” 这瓮声瓮气是因为蒙着被子、还是因为刚哭过留下的鼻音很好分辨。 商遇城骤然拉下被子。 “商遇城,你干嘛?” “我干嘛?”商遇城下颌绷紧,索然一笑,“你怎么不问问自己做了什么?” 梁矜上坐起来,怔怔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商遇城的目光从梁矜上的脸上扫过,眸色很深。 梁矜上从他冷淡的目光里,很快就意识到,他一定是看出来自己哭过了。 但商遇城没有停下逡巡,目光一直往下,甚至从她睡裙的领子往下游走,目光很露骨。 不是带着情谷欠的打量,而是带着让人不舒服的审视。 梁矜上拉高被子,盖住自己的胸口,对上商遇城面无表情的脸,“商遇城,你在看什么?你什么意思?” “你送个人送了半小时,回来就跟我分房睡。现在问我什么意思。”商遇城淡漠地说道。 梁矜上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商遇城刚刚的目光,是在她身上找什么痕迹,突然有一种极度受辱的滋味! 她在床上半跪起来,让自己的海拔高一点,“商遇城!你以为我跟他做了什么?!” 商遇城脸色峻冷,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沉,“我就当你送异性下楼花费了半小时,是正常的事。但你倒是跟我说说,你这一脸的哭痕是从何而来?”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比看到自己的女人对其他男人笑更难以接受的,大概是她对着另一个男人哭。 无论梁矜上是因为跟贺小缺谈起遗憾的往事而哭,还是因为贺小缺走后舍不得,一个人在楼下哭。 任何一种可能,都让商遇城心火难抑。 甚至连原本轻微闷痛的胸骨处,都变得刺痛起来。 梁矜上之所以跟商遇城分开睡,就是不想让他看出自己哭过。 没想让他误会。 梁矜上自己的心情也不好,但是商遇城现在伤病未愈,她不忍心在这时候跟他吵起来。 她深呼吸一口气,平静道:“我不是因为贺小缺哭的,商遇城,你不要多想。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先去休息。” 见商遇城站立不动,她虚弱地叹口气,又退让一步,“或者,你留下来跟我一起睡?” 她不该叹气。 这声叹气让她看起来对这个提议很勉强,很为难。 商遇城冷冷滴看了她片刻,忽然伸手将梁矜上往床上推去。 幸好梁矜上的柔韧性足够好,平卧下去,把压在下面的小腿抽出来。 可没等她摆好舒服的姿势,商遇城就压了上来。 等她弄清楚他要做什么,梁矜上失声道:“商遇城你别疯了,你还想进医院吗?” 商遇城勾了勾唇,不带情绪道:“不肯?” “不肯!”梁矜上断然道,“我没心情,你现在也没这个能力。我不会陪你发疯的。” 商遇城的手上动作很重,甚至有点粗鲁,“我有没有这个能力,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梁矜上:“……” “你今天晚上已经因为贺小缺做了很多过分的事了。我不跟你计较,当时是我有错在先,不该为了分手就拿他当借口。但我今天什么都已经顺着你了,你不要借题发挥,拿他来当借口。” “我睡你天经地义,需要借什么题才能发挥?” 梁矜上按住所剩无几的扣子,又抬高了声音,“商遇城!可是我不想,你听不懂吗?” “我想。”商遇城断然开口,面色与动作截然相反的冷漠。 梁矜上在挣扎中,指骨不小心擦过商遇城胸口的伤处。 商遇城的额角青筋一闪而过,梁矜上的心神一紧,到底还是怕伤到他,动作一顿,就被商遇城得寸进尺了。 梁矜上无力道:“商遇城,我是你的女朋友,你能不能让我感觉到一点你的尊重。” 商遇城侧躺到梁矜上的另一边,虽然他的动作依然很强势,但梁矜上看到他额上的汗,知道他一定很疼。 就算不是她刚才碰到了他的伤口,商遇城这一晚上折腾下来,也绝没有体力再做什么了。 商遇城扣着梁矜上的肩膀,与自己面对面,“矜矜,我是你男人,你配合我做亲密的事,也是给我的尊重。” “等你身体好了……” 商遇城骤然打断,“我也想让你哭。” “……” 他在意的点真的让梁矜上隐隐有崩溃的趋势。 恨不得大声回他,等你肋骨再断三根送进抢救室,我一定给你好好哭! “商遇城……”梁矜上把商遇城扳着自己肩膀的手拿下来,双手合在掌心,“如果你真的很介意我当着贺小缺的面哭,我可以跟你坦白哭的原因。我们是情侣关系没错,但是比起跟你亲热,我想,彼此交心更能让我感受到你。” 她的动作原本只是想用两只手制止商遇城再得寸进尺,但这个动作让她看上去简直有几分虔诚。 商遇城闭了闭眼,手指微微张开,与梁矜上的一只手十指交握。 他躺平了,看姿势是放松了一点,梁矜上就当他是愿意聆听了。 她张了张口,“我以为自己这些年一直在等贺小缺出现。但其实,我等的是那个能让我恢复清白的说法。” 第272章 心路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原以为贺小缺是那个能让她洗刷污点的人。 但贺小缺开宗明义地再次告诉她,当年救她的不是他。 “我这些年一直在惦记、不甘,一直在等贺小缺回来。可是,他不是那个人。”梁矜上哽了哽,“我哭的是哪怕我已经对南意付出了她想要的代价,但我还是想要一个清白。现在,连我等了九年的贺小缺都不能替我正名,我这辈子永远都是叛徒。” 南意可以说出“你痛苦,我解脱”,无牵无挂地从顶楼跃下。 梁矜上却不能。 叛徒的枷锁,让她一生都要不停地精神内耗。 商遇城的薄唇抿成一条线,“我相信你没有背叛。” 梁矜上微微阖着眼,像是没有听到他这句话一样。 商遇城知道这句话不痛不痒,连安慰都算不上,苍白至极。 此时此刻,梁矜上控制住了自己的哭意,但整个房间里,悲伤的气氛却很浓重。 像是不止她一个人在难过。 她不知道,商遇城内心如山倾水覆般潮涌不断,并不比她少。 商遇城第一次面对梁矜上有这种滋味,是半年前宫雪苑闹跳楼那次。 那一天,梁矜上做出了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能看得懂的惊人之举。 她想把宫雪苑推下去! 没有人知道,当时表面冷静的商遇城,心中经历了怎样翻山倒海的心痛—— 原来,梁矜上因为宫雪苑曾经带来的伤害,经过多年发酵,已经有了偏执过激的心理和行为。 从那一天开始,原本一直拒梁矜上于千里的商遇城,在沉默中转换了主被动关系。 梁矜上背着他擅自流掉孩子的事,伤痛并没有那么快平复,商遇城一边与自己博弈,一边将梁矜上纳回了羽翼。 那种矛盾的撕扯,在梁矜上差点命丧清赤山后,商遇城才彻底下定决心。 将梁矜上带来的伤口掩埋心底,对自己内心最迫不及待想要拥有的情绪低头。 而此时此刻,他再次感受到那种澎湃难以自抑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也许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给梁矜上正名“她不是叛徒”的人。 如果他此时告诉她,当年是他出手打走了那些混混,梁矜上或许可以短暂地解脱。 但她一定会问,彼时他们两个一点交集都没有,他为什么会救她? 商遇城到今天都记得那件事,他一定不是偶然出手救的人,而是有目的地保护了她。 继而,她会问商遇城为什么会因为陆柔救她。 为什么会在陆柔出事后赶回国,救了她之后还带走了阿弃? 用一个更大的痛苦,来换取梁矜上短暂的解脱。 商遇城是个最会谋算的生意人,怎么可能做这样亏本的买卖…… 商遇城沉默了太久,久到梁矜上都从泥泞的情绪里抽离出来,看向了他。 商遇城的神色并没有几分变化,只是那双深沉的眼睛比以往要更幽深几分。 “商遇城,你是不是累了?” 人在大起大落的情绪之后,会感到疲惫很正常。 梁矜上无病无痛尚且如此,更何况商遇城。 因为身心俱疲的关系,梁矜上的声音很轻,也许也带着几分关心他身体的缘故,更显得很温柔。 商遇城松开那只原本与梁矜上十指交握的手,揽着她的后劲,让她靠自己更近,“宝宝。” “嗯。”梁矜上含糊地应了一声,闭上肿痛干涩的眼睛,恍惚地靠近他一点。 商遇城的吻落在梁矜上的眉心,“我爱你。” 黑暗中,梁矜上倏地睁开眼睛。 一向不把情情爱爱挂在嘴上的商遇城,忽然这样主动地说出一句表白。 她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他们今晚大部分时间都在闹别扭,梁矜上以为之所以到现在还没吵起来,是因为她在迁就和忍耐。 尤其是刚刚商遇城从隔壁房间过来,明明拿的是兴师问罪的态度。 难道真的是因为她说了交心的话? 梁矜上忽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一个男人在表白的时候,没有吻在嘴上,而是亲了她的额头。 这句表白听起来更加真挚而动人。 只可惜,今晚的梁矜上没有什么谈情说爱的能力,张了几次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幸好商遇城也没想要她给出什么反馈。 那三个字说出口,只是为了平复胸口牵扯着的疼痛。 让梁矜上多感受一点他的爱意,是不是就能平复他内心的愧疚。 “商遇城……”梁矜上轻轻地叫了他一声名字。 黑暗中,商遇城把吻落在了她微微开阖的唇上,打断了梁矜上的话语。 第273章 停吧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家里就只有她跟商遇城,她睡了一整天。 那么接电话的就只有商遇城了。 梁矜上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商遇城,没想到对上一双清明的眼睛。 “咦,你醒了?” “哪有那么早睡?陪你躺一会儿。”商遇城顿了顿,好整以暇地问道,“昨晚,我虚到你了?” 他的问题梁矜上真不好回答。 原本就是一句泄愤的吐槽,要是再说他虚,大男人的自尊心作祟起来,自己今晚也别想安生。 再说,听他说的话,不像是跟她一样睡了一整天。 “你什么时候起的?” 商遇城挑眉,“正常起床。出去办了事回来,你还在睡,我陪你躺一会儿。” 梁矜上:“……” 商遇城最近都在家养身体,就算工作上有事,也是安风将资料文件送过来。 不知怎么的,梁矜上就想到了宫念,“你今天是去查宫念的下落了?” “嗯。” “她在哪儿?” 商遇城已经坐了起来,对她道:“给你带了饭,醒了就起来吃饭。” 梁矜上停下了点外卖的手,抬头看着商遇城。 “看我能看饱?”商遇城回头淡淡问道。 梁矜上勾了勾唇,下床趿拉着拖鞋,像是随口一问,“你不喜欢我打听宫念的事啊?” 商遇城将她的睡袍披上,俯首看她,“没有不喜欢你打听。我本来也要跟你说的,我明天要出去一趟,你在家乖乖等我回来。” “去哪里?” “星城。” 梁矜上挑眉,“你就是因为宫念在星城,所以不想告诉我?” 商遇城点点头。 真的只是这样吗? 商遇城会小气到,连贺小缺的城市都不愿意让她知道? 但梁矜上没有再追问宫念的事。 就像商遇城一直回避她打听宫念的状况,会让她怀疑宫念跟自己的关系,她如果问得太多,商遇城也会起疑心。 正好梁矜上还有另一件事要问她,“我手机里,贺小缺的电话是你接的?” 商遇城陪她在餐桌边坐下,替梁矜上拿了直言不讳,“嗯,那时你在睡觉,一直响会吵你。还是你希望我替你挂掉电话?” 梁矜上嗔他一眼,低头给贺小缺回拨电话。 商遇城拿出尚有余温的虾饺,先给她塞一个,漫不经心道:“你现在给他打电话,也许在高速上。” 梁矜上听他这样说,立刻挂断电话。 “他走了?” 梁矜上没控制好失落的语气,看得商遇城眉头一挑,“舍不得他走?” 梁矜上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凉意,知道他又在吃不知所谓的飞醋了。 她横了商遇城一眼,“如果你有个多年没见的朋友,来到你的城市。人家离开的时候,你出于礼貌不该去送一送吗?” 商遇城语调淡淡的,“如果是异性朋友,我会先征求女朋友的意见。” 梁矜上顺着他的话问,“那您的意见是……?” “我帮你在电话里跟他说过‘一路顺风’了。” ……这就是他的态度他的风度。 梁矜上点点头,扭过头吃了几口东西。 真的饿极了,从昨晚在宴会上就吃得少,后来带贺小缺回家来,虽然有一桌子的宵夜,他们三个人谁也不比谁有胃口。 半夜一场鏖战,她消耗掉了前所未有的能量,今天还睡了一个白天。 也亏得商遇城还剩那么点体贴,知道回来给她带吃的,让她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就能吃上东西。 躺在床上还不觉得亏空,现在血糖低得她心慌手抖的,大大地喝了两口港式奶茶,企图让血糖快点升上来。 涣散的视线稍稍凝聚了一点,商遇城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梁矜上下意识地一瞥。 看到了一个境外号码。 米国的。 商遇城接到境外电话再正常不过,可他看了一眼手机号码,就拿着手机站了起来,“我接个电话。你别光喝奶茶。” 看他走的方向,应该是要到阳台上接。 梁矜上刚才给贺小缺回拨电话都没避讳商遇城。 他却因为一个米国的电话,避开了她。 梁矜上不动声色地光脚跟了过去。 商遇城没有开阳台上的灯,梁矜上站在玻璃落地门的绿植后面,透过叶片间隙,她看到屏幕亮着。 一个女人在跟商遇城视频。 四十如许,一看就是保养得当的贵妇。 “阿城,念念有消息了吗?你看在以前我帮你那么多次的份上,一定要帮我把孩子找到。”女人说得哀婉,“我现在跟姓乐的已经彻底决裂了,他放话只把雪苑接出来,念念不是他的种,最好死在手术台上,呜呜呜……阿城,你要帮帮我。” 是宫夫人。 她的说法,跟昨天晚上宫父的说法是吻合的。 商遇城:“既然你还认这个女儿,为什么要把她交到我三叔手里?” 宫母:“你三叔是她的亲生父亲啊,我怎么知道他会这样对自己的女儿!我没办法了,阿城,你因为雪苑把宫家逼到今天的田地,我不怪你。总归你替我在米国安顿好了后半辈子。念念也算是你的妹妹,我跟你三叔的恩怨,不能牵扯到孩子身上啊……” 梁矜上听到这里,没有再继续听下去了。 宫念是商锦康的亲生女儿,这点已经毋庸置疑。 那天跟商荣吃饭,被他说的一句“谁告诉你宫念是宫夫人”生的,搅得她心神不宁,一直把宫念往阿弃身上联想。 心里一直怀疑商遇城有事隐瞒,都不敢跟他求证。 现在宫家那边给过来的信息跟商荣说的完全相反。 任何人,跟商荣一比,都显得无比可靠起来。 更何况,这边宫家言之凿凿,都快因为一个非婚生女闹离婚了,比起梁矜上毫无凭据的猜测,自然是这个说法更可靠。 梁矜上心里松快了许多,快步走回去吃她的饭。 没注意到商遇城在她转身后,投过来的目光。 商遇城在那道轻手轻脚的身影走开后,才对视频那头道:“可以了,停吧。” 宫母立刻停止了说话。 她像等待审判似的,看着商遇城的眼神不像是看一个晚辈,而是带着浓浓的哀求。 第274章 求情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换了个方向。 刚才他坐在躺椅上,背朝着客厅,手机屏幕对着里面,梁矜上能轻易看到他的屏幕。 此刻他站起来,面朝客厅,随手将视频切回了语音。 “伯母,这些年你对宫念视如己出,把她照顾得很好。”商遇城淡淡说道,“作为交换,你亲生女儿在米国皇家学校,我也让人精心照料着,对不对?” “是是是!阿城,这些年多亏了你。小艾米的爸爸不成器,我这个当妈的又照顾不到,多亏有你。作为报答,我真的把念念当成小艾米来疼的,你这些年一直在旁边看着她长大的,你知道的!”宫母迫不及待地陈情。 “但你们这次,那宫念交换了宫雪苑。”商遇城语气虽然很平静,但其中的意味却很浓。 宫母的妆都被沁出来的冷汗弄花了。 她千不该万不该,一念之差,将宫念作为交换。 不但把宫念交换了出去,宫母知道,让商遇城真正动怒的,是她把“宫念不是她的”这件事透露了出去。 连商荣都知道了。 虽然宫母不知道为什么商遇城在忌惮什么,但她猜测,商遇城一定是在保护宫念的亲生母亲。 这些年,她出于好奇,不是没有偷偷地查过。 但都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这一次,如果不是因为宫雪苑在国内只剩下奄奄一息的半条命,宫母也不会放弃商遇城这么好的一个靠山。 当年,她在米国有一个外籍情人,激情之下怀了孩子。 当时,她以为自己跟那个年轻英俊的外国小伙子是真爱,想尽办法想把孩子生下来。 天高皇帝远,老公在国内,神不知鬼不觉地生下孩子,也不用离婚,两头两个家,宫母把很多男人的惯用操作学了来。 可是偏偏,宫父恰好出差来米国,怀孕的事瞒不住了。 孩子生下来,金发碧眼的,很漂亮,但是也很棘手。 生完孩子,那个外籍男友就暴露出了赌徒的本性,所谓的“真爱”变得一片狼藉。 宫母要回国,但这个混血儿女儿却不知如何安置。 如果带回国,大概会被绿油油的老公打死。 就在这时,商遇城抱着一个刚出生几个月的女婴,跟她谈了条件。 宫念成了宫家万千宠爱的小女儿,她的亲生女儿小艾米则被商遇城找了专人照顾,养在米国。 这是托商遇城的福,但也成了商遇城掣肘她的工具。 “阿城,之前是我做错了。但是你看我现在已经按照你说的,修整过来了。甚至,我连自己的婚姻也不要了……能不能,放过苑苑和小艾米。” 就是为了让“宫念是她跟商锦康婚内出轨生出来的”这个说法更有真实性。商遇城淡嘲道:“嗯,等宫念回来,就把你的女儿还给你。” 宫母咽了一下口水。 把宫雪苑放出国和让小艾米回到她身边的前提条件——是宫念无恙。 “那念念她……” 商遇城没兴致跟她再谈下去,今天表演的目的已经达到,说了两句就收线了。 商遇城回到餐厅,梁矜上一个人吃掉了好几屉茶点,看她还在拿着一个菠萝包在啃。 商遇城去夺,她还不满地偏了偏头,“你干嘛?” 商遇城摸了把她的肚子,佯作发愁道:“等下又要睡觉了,你吃这么多还没饱?” “我这是三顿饭加在一起的!”梁矜上斜眼看他,故意问,“商遇城,你刚刚跟谁打电话呢,打这么久?” 两个人彼此各怀鬼胎,商遇城怀的比她多一个。 他面上什么波动都没有,面色如常道:“我说了你又要不高兴。” “哦?女人啊?”梁矜上也跟他装相。 “嗯。” 梁矜上装作很感兴趣地逼问,“女人你还敢不告诉我!你倒是说说看,哪个女人给你打电话我会不高兴?乐悠?宫雪苑?!” 她倒是要看看,商遇城会不会对自己说谎。 “宫雪苑的母亲。”商遇城不疾不徐道,“给她女儿求情的。” 他一个字也没有说谎。 但是具体是哪个女儿,就没说了。 “哦。”梁矜上欣喜于他没说谎。 心态轻松了,她就还想再吃一口豉汁凤爪,被商遇城夺了筷子。 那只一直按在她小腹上的手揉了揉,“吃得太撑,待会儿小心岔气。” 什么情况会岔气? 吃完饭马上运动。 梁矜上眯起眼睛,拍掉他不规矩的手,“商遇城,你适可而止!” 商遇城勾了勾唇,那双极为深邃的目光不自觉地朝着梁矜上放电。 但梁矜上没有被男色吸引,她在商遇城刚刚揉小腹的动作里,想起一件要紧、或者说要命的事。 “我得出去一趟!” 她扔了手套就要站起来。 商遇城按住她,好整以暇地问道:“这么晚了,你去做什么?” 他的神情以及语气,都让梁矜上觉得他就是知道自己想去干嘛。 他的手按得紧,梁矜上挣脱不开,又坐回椅子上,“你不让我去,那你去。” 别怪她指使伤患,这种事,本来就应该男人出力跑腿。 “去做什么?” “去给我买紧急BY药。” “你忘记自己吃不了那个?”温泉那次,是梁矜上第一次吃,就疼得去了医院。 “我没忘。明明是你忘了。” 女人一旦到了需要吃紧急BY药的时候,不管先前心情如何,就算吃了不会有任何不良反应,都是会有一种委屈的心态在作祟。 觉得这个男人不珍惜,只顾自己爽。 尤其是商遇城昨晚的一系列表现,也确实符合后头的五个字。 梁矜上的大腿肌肉到现在还酸得像跑了半程马拉松。 “我也没忘。”商遇城没有直言自己是故意的,但那个意思也已经很明显,“有了就生下来。” “你!”梁矜上抬高了声音,连眼睛都瞪大了。 商遇城探身过来,唇齿温存一番,而后推开一点距离,看着梁矜上的眼睛郑重道:“矜矜,等找到宫念,我们就结婚。” 他明天就要去找宫念,顺利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第275章 干戈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说完结婚的事,梁矜上给他的反应是—— 没有反应。 “矜矜?” 梁矜上托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商遇城,你家求婚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叫求婚了吗?” 商遇城的薄唇也勾起一点弧度,“你说要怎么求?” 话里大有你要什么都满足你的风范。 “你让我说,那还有什么诚意。”梁矜上眨眨眼,“你这样谁会嫁给你啊?” 商遇城挑了挑眉,一脸“你在开什么玩笑”的表情。 哦。 也是,忘了他是商遇城。 想嫁给商遇城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剩下的都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梁矜上正色,“商遇城,结婚的事先不说,反正我不要未婚先孕。” 她的重点在后半句,但商遇城的重点却落在了前半句上面。 “为什么结婚的事先不说?”商遇城问道,“不想嫁给我?” 梁矜上抿了抿唇,看他看了有几秒钟,才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想。” 但梁矜上看着商遇城的眼睛,很想问问他,到底还有多少事是没有跟她坦白的? 他们这样的情况,真的适合结婚吗? 商遇城得到了梁矜上肯定的回复,但她的目光又让人有些读不懂。 他干脆把人拉到自己腿上坐着,“‘想’,是同意的意思?” 梁矜上呼一口气,偏过脸跟商遇城面对面,因为距离太近,看着他的脸有点失焦。 “结婚好歹也是人生大事,在你嘴里好像明天出门就能办成一样。”女孩子在面临关于“结婚”的话题时,总是免不了有所幻想。 至少不是被未来丈夫用说日常事件的语气说出来的,“结婚需要准备很多东西,你了解过吗?” 商遇城颇为耐心地“请教”,“结婚需要准备什么?钻戒?聘礼?婚纱?婚房?” 半晌得不到梁矜上的回应,他掂了掂脚,催促道:“说话啊。” “这样。”商遇城顿了顿,“明天我出发去星城,这几天先让安风带你看看婚房。” 商遇城名下的房产很多,他的意思是看梁矜上自己的喜好挑一套作为婚房,“或者让他陪你去看看新楼盘,看到喜欢的就买下来,你自己来设计装修。” 除了婚房以外,别的东西商遇城会亲自挑选。 这点基础的浪漫他还是有的。 梁矜上好笑道:“我是造房子的,又不是室内设计师。” 说到本职工作,不免语气寥寥。 乐海那边已经正式离职,因为商遇城受伤的关系,她去青城应聘的事也耽搁下来。 “你想自己设计一套房子?”商遇城沉吟道,“倒不是不行,但时间太久了我等不起。” 梁矜上对上他的视线,缓声问道:“商遇城,你什么意思?” 商遇城的声音低沉中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我看过你最近在画的设计稿,那就是你心目中的‘家’的样子?” 商遇城不知道,那是根据方信鸥的模型,再加上她自己的设计画出来的。 慢慢地融入她喜欢的样子,期待着方信鸥出狱以后,父女两个能一起想办法将它造出来。 所以,说那是梁矜上心目中想要的家的样子也没错。 商遇城抚着她的后脑勺,“矜矜,你可以继续设计自己喜欢的房子。嫁给我以后,我帮你拿到最好的地皮,以后我们一家人一起住。” 商遇城所辖的南天建筑是目前c省最大的地产公司,梁矜上父女想要造一套自己的小庄园别墅最难的也就是获得地皮。 有了商遇城的助力,地皮就不再成问题。 梁矜上无言地靠近商遇城怀里。 这个男人总是很能体察到她没说出口的愿望。 刚才她之所以心不在焉,是因为没有认真把商遇城提的结婚放在心上。 每个人对于婚姻的锦城有自己的考量,也许商遇城认为到了可以结婚的时候,但在梁矜上这里,还远远没到敢嫁给他的地步。 商遇城很好,可他是商遇城。 梁矜上决定开诚布公地把内心最大的担忧说出来,“商遇城,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尤其你还是商家人。” 对于她这样一个毫无背景,甚至用商锦康的目光来看“家世不清白”的女人,要嫁到商家,是要背负很大的压力的。 “我甚至都没有正式地见过你的家人。商遇城,我跟你结婚,你不可能一直藏着我。” 商遇城英挺浓重的眉毛压了压。 梁矜上用了“藏”这个字。 女人都是很敏感的。 尽管商遇城并未觉得她有任何见不得人的地方,但事实上,在过去的这大半年来里,他确实有意将梁矜上与商家隔阂开来。 时至今日,最大的隐忧,商锦康已经知道了梁矜上的存在。 接下来,也没有必要将她保护在暗处。 “等我从星城回来,就带你回去见奶奶。”商遇城在她额上吻了吻,“我的情况你也多少知道一点,我的父母这些年没管过我,我跟谁结婚他们没资格过问。至于从小教导我的三叔,如果他能接受我未来的伴侣,那我希望我的伴侣也能把他当成家人。如果他不能接受……” 商遇城顿了顿,“那么,他只是我的一个叔叔。我的婚姻大事,还不需要他的首肯。” 尽管知道商遇城安慰的成分比较多,毕竟商锦康的“不接受”,绝对不可能只是“不接受”而已。 他的阻挠,绝对是大动干戈伤筋动骨的。 但听到商遇城肯这样跟她平等交心,梁矜上心里多少有些触动。 她的双臂环上商遇城的脖子,侧脸相贴,轻声地说着自己的情况,“我有一个爸爸,还有一对养父母。养父母那边估计你不愿意登门……” 商遇城嗤了一声,似笑非笑地调侃道:“别让人家怪我抢他们‘儿媳妇’赶出来……” 梁矜上搭在他肩上的手重重拍了一下,“但是我爸爸那边,你无论如何不能糊弄。” 方信鸥回了监狱后,监狱医生每天会把他的情况汇报给商遇城。 果然如商遇城说的,也许在那个环境里,他更能静下来养伤。 方信鸥现在一天比一天好,半年后就能刑满出狱了,“再等半年,等爸爸出来,我们再结婚好不好?” 第276章 失忆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普通人用半年时间来备婚,时间上都已经很赶。 更何况是商遇城结婚。 “婚礼肯定要请你爸爸参加。”商遇城专断道,“我们先把证领了。” 梁矜上:“……” 他这是诱拐什么无知少女吗? 虽然婚礼是广而告之的仪式,但是谁不知道,结婚证才是最需要慎重的婚姻本质。 梁矜上不知道想到什么,笑了一下。 商遇城:“?” 梁矜上捂着半边脸,“商遇城没想到我也能看到你这么不值钱的样子……你在急什么,怕我跑吗?” 商遇城不以为忤,握着梁矜上的左手,拇指与食指在她的无名指上摩挲着,漫不经心道:“梁矜上你会不会算账?我要是女人,巴不得早点绑牢我。” 梁矜上还要再说点什么,被手机的提示音打断。 一看是贺小缺发来了信息,说自己已经到了星城。 梁矜上看完,转向商遇城,“征求一下男朋友意见,我可以回吗?” 商遇城懒懒地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回。 梁矜上在商遇城的目光下,给贺小缺回了条:[下次再来锦城一定要告诉我,这次太仓促,都没好好招待过你。] 贺小缺没有再回。 梁矜上内心有一丝惆怅。 非关情爱,只是贺小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在梁矜上的生命里留下了一个“缺”。 她原以为这次意外的重逢,是老天爷怜悯她,让他来填满这个“缺”,却原来匆匆一晤,还是要分别在人海中。 …… 梁矜上被结婚的话题一绕,当晚忘记了最重要的事。 幸好那个药,72小时之内吃下去都有效。 看商遇城的意思很明显,他不支持她吃药。 不过商遇城今天就要出发去星城,而且带走了楼旷,换了另一个不熟悉的保镖跟着她。 梁矜上可以等他走后,再去买药。 为了商遇城的身体着想,梁矜上还是要求他坐轮椅出门。 “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梁矜上点头。 楼旷在商遇城的授意下,等在楼下。 梁矜上便替商遇城把轮椅推出去。 商遇城没到不能走路的地步,要站起来自己走,梁矜上却坚持要让他坐在轮椅,“提前预习一下,你老了我推你出去晒太阳。” 商遇城就坐着不动了。 没来由的,这句话比梁矜上昨晚回答他“想跟他结婚”,还让人心旌摇曳。 她是想过跟他白头偕老的。 商遇城走后,库里南都还没开出视野,梁矜上就接到了晁荆玉的电话。 “矜上,在忙吗?” 梁矜上跟他也有一阵没联系,知道晁荆玉不会没事找她闲聊。 “这会儿很空,怎么了?” 晁荆玉的声音有点低,“我现在在梁家,如果你有时间,中午要不要回来吃个便饭?” 梁矜上万万没想到是为这事。 回自己养父母家吃饭,居然是晁荆玉一个外人来邀请。 梁矜上稍微一想就知道,晁荆玉这么有分寸的人,绝不可能在主人家不知道的情况下,邀人过去吃饭。 所以,梁父梁母一定是想要叫她回去吃饭。 只是开不了口。 梁西洲一定是把南意做的那些事告诉了父母。 “好的,我等下就过去。” 不管南意做了什么,梁西洲并没有参与其中,更不能就此和梁家不相往来。 梁矜上猜到晁荆玉会到梁家吃饭,一定不是毫无缘由的。 但听说梁西洲已经做好决定,要跟晁荆玉一起去往e洲。 晁荆玉是去做手部精密复健,顺道开展为期一年的进修,也是他建议梁西洲去做外部植入神经元的手术。 梁西洲因为手术风险的原因,一直没有下定决心,这次不知道怎么就做了这个决定。 饭后,三个人单独坐在客厅。 梁矜上还是问了出来,“西洲,你出国以后,医院里……” 南意的家庭那么糟糕,怎么可能会照顾她? 梁西洲如今真的沉稳了许多,“矜矜,南意她醒了。” 梁矜上的眉心一跳。 听到南意醒来的消息,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心底五味陈杂,茫然地看一眼晁荆玉。 她的这个眼神让人看了心疼,包括梁西洲和晁荆玉都无声地叹了口气。 还是晁荆玉开口解释的,“她醒来有几天了,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到她的消息,就没告诉过你。” 梁矜上点点头,微微哑着嗓子,“醒了……挺好的。” “矜上……”晁荆玉低低地问道,“你还好吗?” “我没事。”梁矜上调节一下情绪,“现在真相大白,不恨她了。说起来南意对我也算仁至义尽了,现在她醒来……还恨我吗?” 她的语气还算平淡。 晁荆玉和梁西洲却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梁西洲道:“矜矜……南意她失忆了。” 梁矜上愕然。 晁荆玉解释南意的头部受到重创,出现了选择性失忆。 从当年出事到跳楼,这中间过得最苦的九年,被她的大脑逃避一般地删档了。 失忆了吗? 梁矜上岔开了话题,“西洲,你做手术的钱,我这里还有一些。” 梁西洲却拒绝了。 他看出来梁矜上不愿意谈论南意的态度,所以关于南意给他一百万的事,犹豫了一下没说。 晁荆玉说梁西洲随他一起去往e洲项目组,算是作为试验人员参与到最新型的医学试验中。 能够免除很大一部分的费用。 “去那边生活总是要花钱的。”梁矜上浅浅地笑了一下,“你是我哥,跟我还客气什么?” 这个笑容虽然淡,但却是真心的。 梁西洲深深地看着她的脸,自从他自我看开一点,心胸才渐渐开阔。 回想这些年,自己对梁矜上的所作所为,深惭不已,“矜矜,谢谢你还愿意认我这个哥哥。我这趟去e洲需要大半年,这大半年时间里,我爸妈……” “放心。” 毕竟这个手术有一定的死亡率,梁西洲顿了顿,还是说道:“如果我没有回来,这张卡里有三十万……” “呸呸!”梁矜上不让他说下去,“干爸干妈我自然会一直孝顺。但我只孝顺我自己那份,你休想赖给我!” 梁西洲擦了把眼角。 “不过,你哪来这么多钱?” 第277章 无望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本来梁矜上只是随口一问。 但梁西洲沉默了。 他的沉默让梁矜上不由地警惕了一点。 三十万不算很多钱,但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也不是小数目。 尤其梁西洲这么多年并没有收入来源,万一被忽悠着进了网贷的坑,就后患无穷了。 听了梁矜上这样问,梁西洲好笑道,“我这点判断还是有的。” 但简单一句话打消不了梁矜上的疑虑,梁西洲只好把钱是南意给的这件事说了。 梁矜上半晌无言。 南意表面上跟宫雪苑合作,跟宫雪苑要了一百万,却一转头把钱都给了梁西洲。 大概……从南意答应跟宫雪苑合作起,就已经存了死志了。 这件事里唯一让人庆幸的就是,自从南意愿意重新与梁西洲接触以来,梁西洲的生命里好像忽然一下被阳光照射了进来。 从前,梁西洲是阴暗墙角的苔藓,还一直想要绑着梁矜上一起腐烂。 如果是以前,有人给梁西洲一百万,他大概又会自卑敏感发作,发起疯来。 而现在,他却坦然地接受了南意给的钱,并且真的愿意接受治疗。 “躺了这么多年,不想用剩下的生命继续关在屋子里看天花板了。”梁西洲说道,“我该‘站起来’了。” 只有站起来,才能给南意一个未来。 梁矜上又安抚了一下喜忧参半的梁父梁母,便与晁荆玉一块儿离开了梁家。 “荆玉,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去E洲?” 晁荆玉道:“医院里还要办一些交接手续。还有一些饯别宴,盛情难却。大概下个月才会走。” 说到饯别,就绕不过商遇城这个最好的兄弟,“遇城身体怎么样了?” 梁矜上道他去了星城。 “简直是胡闹。”晁荆玉皱着眉头,“他现在就应该在家养着。仗着年轻底子好,也不能这么折腾。” 梁矜上说了他去找宫念的事。 宫念失踪的事晁荆玉自然也是知道的。 她刚被抓走做配型的时候,商遇城是走的晁家的关系,把锦城的医疗系统能涉及到场所都翻了个遍。 一无所获,所以才会怀疑她被带到了别的城市。 就算寿宴那晚找不到手术团队,商遇城迟早也会找到星城去。 晁荆玉不动声色地看了梁矜上几眼。 自从知道宫念是商锦康的私生女后,哪怕商遇城从来没有透露过一分一毫,晁荆玉对宫念的亲生母亲是谁,已经猜到了一点端倪。 关于商遇城这些年为什么对宫念这么好,甚至跟商傲儿这个亲侄女的分量差不多,也终于明白了原因。 一想到梁矜上也是陆柔的女儿,晁荆玉随便想一想,就替商遇城头疼。 也许是晁荆玉的看了她太多眼,梁矜上忍不住笑问他,“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怎么一直瞧我?” 晁荆玉替她拉开副驾驶车门,“没什么,待会儿我要先去医院取点东西,再送你回家。你在车上等我一会儿,不耽误你吧?” 本来就是顺道的事,他这样特意提起来,梁矜上不由问道:“你……你不会是想劝我去探视南意吧?” 晁荆玉知道她想岔了,“不,我反而觉得你们现在还是不要见面比较好。” “南意把这中间九年的事都忘记了,这对她来说是好事。至少在身体完全康复之前,能保持心情愉悦,对她恢复有利。” 在南意现在的认知里,她跟梁西洲在大学时就正式在一起,这次是因为车祸,才会导致一个人瘫痪、一个人失忆。 如果梁矜上现在出现在她面前,反而容易对她造成刺激。 梁矜上原本就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失忆的南意,但没等她问梁西洲走后南意怎么办,晁荆玉就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之所以把行程定在下个月,也是考虑到她身体恢复好一点,能陪同梁西洲一起接受治疗。脱离现在这个陌生的环境,我认为对治愈他们两个人各自心理创伤都有很大的好处。” 晁荆玉如此周到入微,梁矜上不由地感叹了一句,“你是怎么做到,对每个人都抱着最大的善意?梁西洲充其量只是你的病人,你却为他殚精竭虑。南意就更与你无甚交集了,你也替她处处体贴。” 晁荆玉目视前方,淡淡笑道:“哪有你说得这么好。我又不是圣人,只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梁矜上脑子里想的是别的事,随口说了句没过脑的话,“你跟梁西洲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都爱屋及乌了。” 晁荆玉把着方向盘的手,食指动了动,俊逸的脸上一闪而过几分啼笑皆非,“我因为梁西洲爱屋及乌?你在开什么玩笑?” “那是因为……”一个“谁”字没问出口,梁矜上恰好偏头看到晁荆玉的神色,她就停住了。 停顿了三秒,红唇扯了扯,笑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晁荆玉马上要出国的原因,他这句话虽然不是直接表白。 但在彼此都心知肚明的情况下,他那样一句话跟直接戳破窗户纸也没区别了。 梁矜上毫不怀疑,如果她刚刚不小心问他爱屋及乌的“屋”是谁,他也许会直接把“你”字说出来。 幸好没问出口。 气氛忽然有几分微妙。 梁矜上不是很擅长处理这种场面,越是沉默反而让刚刚那一丝微妙的气息变得浓稠。 幸好,晁荆玉是商遇城口中“谈过好几次恋爱,被所有女人念念不忘的‘高手’”。 他在等红灯的间隙瞥了梁矜上一眼,看她那鹌鹑似的样子,先笑开了,“怎么了,你不是我朋友吗?朋友的朋友,关照一下而已。” 女人对这方面都很敏感,当初晁荆玉对她隐隐透露出一点好感时,梁矜上就意识到了。 但晁荆玉这话一出,就光明坦荡,仿佛今天他这堂而皇之的表露心思,是梁矜上自己多想了似的。 “好,那我真的很荣幸,让你因为我‘爱屋及乌’了。” 晁荆玉大方颔首,“不用客气。” 他随手打开车载音响,开始播放一首老旧的英文歌。 梁矜上又问了关于梁西洲手术的风险相关问题,晁荆玉也一一耐心地回答。 在闲谈中,英文歌也到了尾声。 梁矜上如果听过这首歌,就知道,那首歌的中文译名叫做《爱你无望》。 第278章 灯下黑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果然没有上去病房看南意。 在车里等晁荆玉的过程中,她随意翻着朋友圈,看到一个同事发了张与丈夫女儿的全家福。 忽然想起来,今天到梁家,她原本是想问梁西洲要那本方家的相册的。 只不过被梁西洲和晁荆玉要出国的消息一打断,她的注意力就分散了。 想到这里,她给梁西洲打了通电话。 大概是在午睡,没有接通。 在贺小缺告诉她,梁西洲那里有一整本相册之前,梁矜上拥有一张全家福就已经很满足了。 现在,她知道梁西洲那里有一整本相册,他都替自己保管了这么多年,又马上要出国,梁矜上自然迫不及待地想要拿回来。 梁西洲不接电话,她就想干脆再回去一趟,把东西带走。 幸好梁家跟晁荆玉的医院很近,梁矜上准备自己打个车回去。 没等她给晁荆玉打电话说一声,他就下来了。 听梁矜上说完,晁荆玉摆摆手,“医院离梁家这么近,打什么车。上来我带你去,一脚油门的事。” 等回了梁家,晁荆玉在车上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梁矜上回来。 按理说只是拿本相册的事,梁矜上跟梁家人没那么黏糊,不至于难分难舍到二十分钟都不下来。 晁荆玉想了想,还是推门下车。 没想到刚走了没几步,就在筒子楼外的大樟树下面看到了她。 她没有在梁家耽误,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坐在树下。 “矜上,怎么了?”晁荆玉走过去,半蹲在她面前。 梁矜上面色发白。 她的思维很乱,一个人坐在这里想了半天。 刚刚,她兴致勃勃地去找梁西洲,跟他讨那本相册。 谁知梁西洲一口咬定自己手里没有她家的相册,“矜矜,当年你妈妈出事,东西的确是我和南意帮着收拾的,但我们拿回来的东西,全部都已经交回给你了。我怎么可能留着你家的相册?” 梁矜上有点急了,“我问的是后来……我妈妈出事以后,你有没有再回我家的出租屋,去拿走一本相册。” 贺小缺明明转述过,房东说的就是一个长得很精神的小伙子,拿走了另一本相册。 “没有。”梁西洲笃定道,“而且你说的,你搬家那天我给你带了一张全家福过去。只是过了小半年而已,这么近的事我不可能忘记。我没带任何东西给你。” 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是什么滋味? 照片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那天温居宴,她请了六个人,来了五个。 乐泉、郑爵和晁荆玉都可以排除,那时候的他们压根连“方家宝”是谁都不知道。 剩下的只有梁西洲和商遇城。 梁矜上在看到晁荆玉的这一刻,才终于肯承认——那张全家福,一定是商遇城送的。 她那时候误以为项链是商遇城送的、全家福是梁西洲送的。 哪怕后来证明,项链是晁荆玉送的,是她太过想当然了。 可她还是完全没想到,送全家福的人也可能是她想当然了——她以为,只可能是梁西洲这个“旧人”,才有可能拿到她过去的照片。 各种想不明白的线索在梁矜上的脑子里轮番交错。 贺小缺说,相册是被一个很精神的小伙子拿走的——不是梁西洲,换成商遇城更有说服力。 难怪,商遇城很早就透露出对她过去的了如指掌,她以为是他调查过她。 却没想到,商遇城在她高二那年,就已经参与到她的生命里来了。 梁矜上长到16岁前,顺风顺水、身体健康,从没发生过意外,记忆尤其出众。 在排除了任何失忆的情况,她就是完全不认识商遇城。 ——那么,商遇城会出现在那里,拿走她家的相册,只可能是因为另外的家庭成员。 梁矜上只能想到陆柔。 陆柔和商遇城,商遇城和陆柔…… 昨天晚上,刚刚因为宫母那通电话而消弭的猜测,在梁矜上心头再次涌现出来。 “矜上,你到底怎么了?”晁荆玉看到她不断变糟的脸色,不由地更加担心。 梁矜上彷徨失措地看着晁荆玉,“荆玉……” 晁荆玉立刻回应,“嗯?”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梁矜上空咽了一下,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要那么哑,“出我口入你耳,不告诉商遇城的那种。” 晁荆玉静了片刻,“你想问什么?” “商遇城和我妈妈……”梁矜上想到晁荆玉不知道她妈妈是谁,“我妈妈叫陆柔。你知道商遇城和陆柔,有什么渊源吗?” 晁荆玉愣住了。 脑海里一下子想起那晚在酒吧,商遇城坦诚梁矜上就是陆柔的女儿,而商遇城就是当年救了梁矜上那个人时,他的震惊与不解。 但商遇城自己都还瞒着这个“救命之恩”,以晁荆玉的为人,原本是绝对不会多嘴的。 但现在梁矜上已经把这个问题抛出来了,显然她已经心中有数了。 晁荆玉张了几次嘴,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话。 在半个月以前,晁荆玉不认为商遇城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商遇城作为陆柔看着长大的后辈,和梁矜上当年的救命恩人,这样的渊源,不正可以为他们的恋情锦上添花么? 但是半个月前,他从商遇城处得知了宫念是商锦康的私生女,跟宫家没有关系,这些年商遇城瞒着全世界,给宫念按了一个宫家二小姐的身份。 赌的就是一个“灯下黑”,让商锦康查不到这个女儿。 所以,宫念的亲生母亲到底是什么人,值得商遇城这样殚精竭虑地将她藏起来。 晁荆玉心里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如果,陆柔真的是宫念的亲生母亲,而且是心甘情愿地生下了商锦康的女儿。 以商遇城当年对商锦康和陆柔两人的孺慕之情,他绝对不会用这么极端的办法藏起了宫念。 晁荆玉的无言的神态已经说明了一切。 梁矜上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摸出手机给贺小缺打电话。 她要去星城! 当商遇城和陆柔是旧识的真相暴露在她面前,她心里关于宫念身世的猜想再次浮了出来。 这次,比之前无凭无据的直觉,更多了几分令人心惊的笃定。 第279章 雪花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贺小缺那头切断了电话,给梁矜上回了条信息:[在开会,待会儿联系你。] 梁矜上却是已经等不及,切出通话界面就开始给自己订机票。 把每个订票APP都翻了一遍,能找到飞往星城的最早航班也要五个小时以后。 梁矜上心神不宁,手指都快把屏幕划出火星子了。 晁荆玉在旁边陪了一会儿,终于看不下去,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制止她这种自乱阵脚的行为。 “矜上。”晁荆玉的声音沉下几分,有镇定人心的效果,“你先给遇城打个电话。” 梁矜上抬头,看着他的目光有几分迷茫失措。 打电话给商遇城,说什么呢? 她直接问他跟陆柔的关系,商遇城已经处心积虑地瞒了自己这么久,他会坦言相告吗? 梁矜上低下头,继续操作手机界面。 晁荆玉居高临下,已经看到了她在做什么,“你要去星城找遇城?” 梁矜上头也没抬,“不,我要去找宫念。” 晁荆玉眉心一跳。 梁矜上今天才知道商遇城跟陆柔是旧识,不可能毫无凭据地立刻想到宫念和陆柔的关系。 在这之前,她一定掌握了什么线索,今天得知的信息只是撬开那点真相的契机。 这大冬天的,梁矜上在寒风中坐了这么久,唇色发白,手指都僵得不像话。 晁荆玉叹口气,拿过她的手机,“你要去星城可以。如果你想尽快,我可以替你订机票。但你这样的状态,让人放不下心。” 晁荆玉抽不开身陪梁矜上跑这趟。 而且,如果这一次,注定要暴露商锦康和陆柔的关系,他想,在场的人越少越好。 “你现在打电话给遇城,让他在那边接你。” 梁矜上拿回手机,在掌心攥了攥,仰头看他,“我说去找宫念,你问都不问我为什么。荆玉,你是不是也知道很多事,却都瞒着我?” “不,我不知道。我顶多跟你一样,有一些猜想。” 梁矜上扯了扯淡白的嘴唇,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 但她不会再问下去了。 人上下嘴皮子一动,说出来的未必就是真相。 就连商遇城都一直在骗她,她凭什么要求晁荆玉对她知无不言? 这个时候,真相就在眼前,但也许任何人的一个谎言,就会让她与真相擦肩而过。 她如今最快捷的方式就是找到宫念,做一个亲子鉴定。 晁荆玉目光中忧虑深深。 他现在完全理解了,商遇城为什么要隐瞒他当年亲手救了梁矜上的事。 明明是英雄救美的好事。 如果说出来,还能为这段感情添加几分命中注定的浪漫。 现在再回看,英雄救美虽好,却是一片动不得的雪花,不然后面就是一连串的连锁反应,甚至会引起雪崩。 梁矜上已经自顾自订好了飞机票,稍稍振奋了精神,拜托晁荆玉送自己回家。 晁荆玉是亲眼看着她订了哪个航班,梁矜上也并没有避讳他。 送她回了观澜庭院,晁荆玉再次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忙。 梁矜上表示不用,而后孤身回了楼上。 晁荆玉回到车上,把电话打到了商遇城那里。 “荆玉。” “梁矜上要搭乘五个小时的CA3462航班飞到星城。”晁荆玉开门见山地告诉他,“今天她回了趟梁家,好像是因为跟梁西洲要了什么东西,然后……遇城,她知道你认识陆阿姨的事。她立刻就说,要去星城找宫念。” 商遇城有几秒钟没有回话。 “遇城?” 商遇城的声音带着冷静和思考的紧绷,“知道了。谢了兄弟。” 挂完电话,商遇城揉了揉眉心,坐在高脚椅上没有动弹。 直到柜姐出声,“先生,您定制的那枚限量款钻戒我这边已经帮您做好调度,这边需要您签个字。” 商遇城随手在单子上龙飞凤舞地签署完名字,起身便离开了。 楼旷留下来办理后续事宜。 戒指是在星城下单,而后在锦城的连锁门店取货。 因为订的是稀世罕见钻石,所以有通关等待期。 楼旷从没见过商遇城这样心急过,明明回锦城一样可以订钻戒,就为了抢这几天的时间,所以商遇城哪怕来星城是出来办事的,也要先订好钻戒。 但不知怎么的,接了个电话,他的脸色就变了。 商遇城在路边点了支烟,青眼将的眉眼变得模糊。 晁荆玉的三言两语,说不清到底梁矜上是怎么看破他跟陆柔的关系的。 但他稍微转了下脑子,就猜到大概还是出自那张全家福上。 商遇城那次温居宴上送出那张全家福,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告诉梁矜上一些旧事的。 甚至在梁矜上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还给了她提示。 但梁矜上似乎误会了——她没意识到照片是自己送的。 恰好商遇城要交代的那天,又发生了宫念出事、南意被关的一系列意外事件。 所以,全家福还有“交代旧事”就都被他们抛到了脑后。 再到后来,商锦康认出了梁矜上,还用了许多让人不齿的手段拆散他们,甚至差点害死了方信鸥。 商遇城原本准备坦白的心思,又被他自己收了回去。 既然他给过梁矜上知晓旧事的机会,都能被阴差阳错地误会。 说明老天爷也不是时机。 但如果现在时光能倒流,商遇城会在几个月前,把陆柔、宫念的事告诉梁矜上。 至少不是在这个最糟糕的时刻——宫念被“亲生父亲”抓走,就为了挖她的肾给自己儿子续命——让梁矜上知晓自己跟宫念的关系。 商锦康对梁矜上一家作的孽又加一重。 梁矜上怎么可能不恨之入骨? 商遇城抽完一支烟,掏出手机给梁矜上打电话。 冬日路边,这样一个穿着长款大衣、身高腿长丰神俊朗的男人实在是很养眼。尤其是这样一个冷感英俊的男人,那优越立体的眉骨之下,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深沉幽邃。 但他的面上很快就流露出几分不耐。 商遇城拨了几通电话,都是忙音。 他皱眉将手机收了线,几步外的楼旷一直沉默地等待他的吩咐。 “待会儿我要去找三叔。” 商锦康和商荣前几天都已经到了星城,商遇城猜测如果要做移植手术,应该就是这两天。 “你去机场接梁小姐。” 第280章 航班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那头以为梁矜上忙音是拉黑了自己。 但其实,她一直在跟贺小缺通电话。 这个时候,不仅仅因为贺小缺人在星城,梁矜上亟需他的协助。 更重要的是,贺小缺当年亲眼见证过陆柔的跳楼事件。 一直对她若即若离的贺小缺,在陆柔过世和他离开锦城中间的那几个月里,是陪伴她最多的人。 也许陆柔一死,而方信鸥又隔着铁窗,那时候的梁矜上近乎于“父母双亡”的状态,让贺小缺产生了共鸣和恻隐。 甚至,“阿弃”是贺小缺陪着她一起送到福利院去的。 那时,梁矜上抱着只有四斤重的阿弃,甚至连奶粉都不肯吃。 阿弃比正常足月出生的孩子都要小一点,先天不足又在娘胎了受了惊,整天就只会哭。 梁矜上刚刚经历过丧母之痛,眼前这个粉粉软软的小婴儿,一点都激不起她对新生命到来的幸福和喜悦。 那时,在她心里,阿弃不是她的妹妹,阿弃甚至是害死她妈妈的“帮凶”。 梁矜上彼时不过是个高二的小姑娘,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虽然名义上是她的姐姐,但如果你不想,你不用对她负责。”这是当时贺小缺宽慰她的话。 他帮她找了一家福利院,带着她办完了手续。 那天,把阿弃送走以后,贺小缺、梁西洲和南意陪她一块儿吃宵夜。 梁西洲和南意都是好学生,为了陪她第一次喝了酒。 那时候梁矜上已经跟在贺小缺身后,把抽烟喝酒都学了。 现在回忆起来,那个夜晚竟然是她和三个最好的朋友,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那样聚在一起。 那之后没多久,伤的伤,走的走,人生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小缺……”梁矜上鼻子发酸,等听到贺小缺的声音时,已经压抑不住嗓音里的哽咽。 “不就完了半个小时接你电话。”贺小缺较一般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一点讶异,“不至于吧?” 梁矜上太久没跟他接触,生怕他觉得自己烦了。 贺小缺对女人没耐心是公认的,尤其是会哭的女人。 梁矜上调整了半天呼吸,连贺小缺那头都能从呼吸音中听出她的不对劲。 “方家宝,你怎么了?”贺小缺皱眉问道。 “贺小缺,我想去星城。” “来星城做什么?”贺小缺没那么自作多情,但梁矜上这反应,就好像刚跟她分开了两天就舍不得他要追过来似的,“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有男朋友的。” 梁矜上闲着只顾着自说自话,“贺小缺,我的航班是CA3462,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帮我调个更早一点的?” 这对于贺小缺来说是小事一桩,但他没有很快答应,“你先说好来星城做什么,我没耐心给你当导游。” 梁矜上扁了扁嘴,“我去找阿弃。” “嗯?”贺小缺以为自己听错了,阿弃是谁? 这么多年过去,他自己经历了那么多起起伏伏的事,哪里还记得梁矜上曾经有个“同母异父”的妹妹。 “阿弃,我妈妈生的那个……妹妹。”梁矜上又加了一句,“你陪我送到福利院那个。” 这下贺小缺知道了。 当年,他父母出事的时候,他已经满18岁。 当时算上保险赔付以及方家赔的大笔赔偿款,加起来是很可观的一笔钱。 那些平日里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亲戚,在他父母用命换来的这一大笔钱面前顿时暴露了原形,甚至想办法要把他这个已经成年的人送去福利院。 就为了侵吞那笔赔偿款。 荒诞至极。 那笔钱最后当然没几个子儿落到贺小缺手里,他连考上的锦城大学都没去,就去混社会了。 但是,那个福利院却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后来才会那么轻车熟路地带着梁矜上把阿弃送进去。 “阿弃在星城?”贺小缺十分不解,“还有,你找她做什么?” 当年抱在怀里都没感情,怎么分别了这么多年,连面都没见过,找她做什么? 梁矜上很难解释。 从前,阿弃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名字,所有印象都只剩一个模糊的小婴儿的模样。 但是,现在知道了宫念有可能是阿弃,那个模糊的面目就有了清晰的样子。 梁矜上可以在不知道阿弃下落的时候,假装自己没有这个妹妹。 但是如果宫念真的是陆柔生的孩子,梁矜上也没有办法看着,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被“亲生父亲”残害,挖走她的肾脏。 阿弃是陆柔受尽了委屈、吃尽了冷眼生下来的。 商锦康这个人渣凭什么伤害她的身体! 梁矜上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要找阿弃的原因,贺小缺听出了她声音里的疲惫,就让她不要再说了。 “我替你调整好航班,发到你手机上。你自己一个人过来注意安全,我在机场等你。” 梁矜上:“谢谢你,小缺。” 九年过去,当年那个厌世颓废的少年变得成熟担当。 梁矜上把怀里的抱枕用力地抱了抱,好像这样可以把空了的胸膛塞满一点。 …… 她提前两个小时到达了星城。 刚走出去就看到鹤立鸡群的贺小缺,面无表情、修长俊挺,梁矜上都不用费心找他。 贺小缺接过梁矜上的行李箱,“你让我找的人,还没有这么快。但只要人在星城,最晚两天,我就能帮你找到。” 梁矜上拿出手机按下开机键。 毫不意外,里面有商遇城的未见来电。 她知道,以晁荆玉那顾全大局的个性,一定会把自己要来星城的事告诉商遇城。 所以,现在她根本不用多花两天,只要打电话给商遇城,直接质问他。 但梁矜上不敢赌,商遇城的心思太深了。 梁矜上也是在来时的飞机上,才在认真复盘,为什么自己原本怀疑宫念和陆柔的关系,后来又不怀疑了—— 因为两通电话。 一通是宫雪苑打给宫父的,另一通是商遇城和宫母的视频电话。 这两通电话,虽然算起来是不同的人在打,给梁矜上造成了一个假象,好像全世界都在跟她证明,宫念是宫母出轨商锦康生的。 但是归根结底,信息都来自于宫家。 商遇城如果真的因为阿弃和宫家有协定,那他完全可以跟宫家再来一次约定。 第281章 迫降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想到自己竟然这样揣测商遇城,不是不悲哀的。 更悲哀的是,她一旦从结果反推结论,就会发现,这个猜测很可能是成立的。 她现在回想起宫念的样子。 之前只觉得这是个很漂亮很骄纵的小姑娘。 但现在把她跟阿弃划上等号,她赫然发现,宫念鼻子以下的下庭部分,跟自己是很像的。 都像陆柔。 “别再东想西想了,先回酒店休息一下。”贺小缺带梁矜上上车,“怎么就穿这么点衣服?” 星城的天气比锦城还要再冷一些。 梁矜上心神不宁的,也没好好收拾行李,随便裹了件大衣,一下飞机就觉得冷得彻骨。 今天是个大暴雪的天气。 梁矜上幸亏调了航班,不然这么大的雪,后面的航班能不能正常起飞都不一定。 路上的积雪造成了交通大拥堵,好不容易到了酒店,却被告知房间都被订满了。 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多,星城另一家六星级酒店在城市的另一边。 这样的雪夜,还有要冒雪再挤一趟车流,想想就让人心生抗拒。 更何况,梁矜上的状态是肉眼可见的疲惫。 贺小缺沉吟了一下,“我就住在这里的顶楼套房,还有空房间,你能凑合吗?” 梁矜上点头。 这样的顶楼总统套房,左边总统房和右边夫人房的距离,比两个普通的商务间要隔得远很多。 加上两人心怀坦荡,自然是怎么便宜怎么来。 梁矜上跟随贺小缺上了顶楼,进了他的套房,才发现处处有生活痕迹。 看来贺小缺是长期住在这里的。 梁矜上侧面观察贺小缺如今的行事作风,压根不像是潦倒的样子。 他不可能在星城连落脚的房子都没有。 更何况这样的高档酒店总统套房,一晚就可高达六位数,这个钱贺小缺想租哪里的房子租不到,何必要长期在酒店住着? 梁矜上就问出了口。 贺小缺面不改色,“房子被人占了,出来躲几天清净。” 梁矜上抬眼看他一眼,“是惹了什么麻烦吗?” 贺小缺淡淡道:“什么麻烦能惹上我?别瞎担心,没事。” 他让梁矜上先去洗个热水澡暖一暖,“晚饭吃什么?酒店叫餐,还是阳春面?” 梁矜上毫不犹豫道:“阳春面!” 跟贺小缺这副料峭硬朗的外表不相符的是,他有一手好厨艺,是那些年独身漂泊练出来的。 以前他的那群小弟经常去他的出租屋里蹭饭,最喜欢吃贺小缺做的杂酱面。 那时候大家都穷,一锅花毛一体配上啤酒,就能让那群半大的小伙子们拥有一个美好的夏夜。 梁矜上不爱吃炸酱面,贺小缺会单独给她做一个阳春面——他心情好的时候,会允许梁矜上偶尔去他家蹭饭。 汤清味鲜,清淡爽口,一碗清汤光面都能让梁矜上吃得津津有味。 贺小缺还会给她煎两颗荷包蛋,油滋滋,脆香脆香的。 梁矜上洗了澡换上浴袍出来,贺小缺已经煮好了两碗面,此外还点了酒店的送餐。 对此他的解释是,“很多年没做饭了,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梁矜上先是恍惚地低头吃了一口,以她现在的状态,也尝不出他的手艺是不是以前的水平。 但是味道还是很不错。 但贺小缺的话惹起了她一点兴趣,“你不做饭,那是谁给你做饭?” 贺小缺看她一眼,低下头吃面。 过一会才回她,“不用自己做饭。” 梁矜上浮现出一个猜测,“是有女朋友了?……小缺,你不会是结婚了吧?” “没有。” 原本梁矜上现在的心情也没什么聊天的兴致。 只不过是想多了解他一点,才勉强主动地找话题的。 但看贺小缺没有什么谈论过去的兴致,梁矜上也就收了声。 气氛安静下来,又没了可以转移注意力的话题,梁矜上免不了又开始想起商遇城想起宫念。 贺小缺听不到声音了,抬头一看,对面又忧郁上了。 他快速地解决完自己那碗面,擦了擦嘴,“别不高兴了。要问什么就问吧,我配合你。” “咳咳咳!”梁矜上呛了一下。 贺小缺什么时候这么好性子了? 他连宫雪苑那种娇滴滴的大小姐都骂哭过好几次,这么脱胎换骨的,她只能想到是有人调教过了。 “贺小缺,你肯定是谈女朋友了。” 贺小缺这次不是直接否认,而是反问道:“你一直问我这方面的问题,到底想暗示什么呢?” 梁矜上:“……” “呃,你别误会……” “没误会,逗你的。”贺小缺懒洋洋地靠进椅背,“赶紧吃,吃完早点去休息。” 在寿宴那晚的观光车上,贺小缺就已经听得明明白白。 梁矜上吃完面条,就回了房间休息。 本来想刷一会儿手机,一看没电自动关机了。 充上电,躺在床上打算等个十五分钟再用手机。 没想到就这样睡着了。 客厅里,贺小缺拿着杯红酒,一个人坐在沙发里看电视。 随意换着台,忽然看到新闻台在轮播暴雪天气带来的一系列新闻。 其中,最大的那条新闻,是从锦城飞往星城的某次航班,在刚起飞不久就遭遇了强气流,导致飞机在锦城机场强行迫降。 机组有部分乘客重伤,二人死亡。 那个航班是——:// 贺小缺看着电视画面中纷乱的场面,握着酒杯的手指紧了一下,孤冷的眉目重重地压着,过了好半晌才转过神情,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贺小缺从沙发上起身,朝着梁矜上卧室的方向走去。 他没有敲门,也没有推门而入,高大的身躯靠在门边,闭上眼睛,头放松地向后抵着墙。 再饮一杯酒。 房间里静谧一片,他不知道梁矜上睡着没有。 但只有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他的内心才能平静一点。 如果不是阴差阳错地调了航班,梁矜上就会出现在那班出事的飞机上…… 虽然新闻里所有的流血画面都被处理过,但贺小缺曾经感受过一个人鲜血流淌的温度和速度,他目睹过一条生命活生生地消失在世界上,其实用不了一分钟。 被世事磋磨如他,也会后怕。 第282章 得罪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在贺小缺一个人喝完几杯酒,正打算借着这个酒意去睡觉的时候,酒店的门铃响了起来。 这个点,他想不到谁会来找他。 贺小缺走过去拉开门,门外站的是一个黑西装身材魁梧强壮的男人。 贺小缺很容易分辨出这人身上的职业气息,是给权贵做贴身保镖的。 而且这人身上那股见过血的彪勇,证明这个贴身保镖来历非同寻常——肯定很贵——不是一般人雇得起的。 贺小缺抬眉,冷冷道:“你找谁?” 楼旷没想到自己循着梁矜上的信息找到酒店,来开门的居然是个男人。 这个皮囊与气势都不输给自家老板的男人,楼旷有点眼熟。 他的职业技能之一,就是要留意所有接近雇主的人。 所以很快就想起来,这个人是那晚他送商遇城和梁矜上回观澜庭院时,一同上楼的客人。 梁矜上的“朋友”。 楼旷面不改色,冷静地问道,“不好意思,我来找梁矜上梁小姐,请问她在这个房间吗?” 贺小缺环胸,“你是什么人?” “我是商遇城先生的保镖。” 贺小缺挑了挑眉,“你要接走她?” “是。” 贺小缺修长有力的手臂撑在门上,他不让开,楼旷不可能进得去。 “但是,梁小姐现在似乎不想见你家商先生。所以请回吧。” 楼旷没有动,诚恳请求,“请让我见她一面。” 飞机出事的新闻是下午六点爆出来的。 那趟是梁矜上的航班,从出事后,商遇城给她了无数电话一直在关机状态。 一般来说,就算在事故中受了伤,正常人都会开机给亲友报平安。 除非——是当事人没办法再开机了! 商遇城顾不上暴雪,直接飞回了锦城。 可他刚落地,锦城那边的下属已经查出梁矜上并没有上那架飞机,并将她真正的航班号报给了商遇城。 商遇城铁青着脸,给楼旷下了死命令——找到梁矜上,把她带回锦城。 而后就被送到了医院。 他重伤初愈,这样来回奔波两趟,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贺小缺态度很强硬,“梁小姐已经睡了,我不可能在这时候去叫醒她。有什么事,明天让你家商先生自己跟她联系。” 楼旷虎目微瞪。 贺小缺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他不可能配合。 但把梁矜上带回去是商遇城下的死命令,而且,楼旷一想到商遇城拖着病体来回奔波,内心没办法真正做到对梁矜上无怨。 “不好意思,得罪了!”伴随着楼旷的声音落下,他的拳头已经重重地冲了出去。 楼旷的重拳打击力量在200公斤以上,普通人被他的拳风擦到一点都能痛得惨叫。 但是贺小缺却敏捷地偏头,十分有技巧地避开了楼旷的拳头。 而后也出手,丝毫不怯地出掌劈向楼旷的手腕。 楼旷错在轻敌,刚刚的拳势已经出老了,无暇收拳,被贺小缺一掌劈中,桡骨处有一种断裂般地疼痛。 这人绝对不简单! 楼旷刚刚会出手,也不是真的为了打服他,更多的只是为了震慑。 但贺小缺的身手好到令楼旷惊讶的地步,也进一步激起了楼旷骨子里那点逞勇好斗的因子。 楼旷不是怕事的人,哪怕背后没有商遇城撑着,他也不怕得罪人。 在门口打迟早把酒店人员吸引过来,楼旷跟贺小缺你来我往地互殴了几拳头后,立刻抬腿,欲要把贺小缺往屋子里逼,好跟他好好打一场—— 能把梁矜上吵醒更好。 但贺小缺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图,他腿又长,动作又灵敏,比楼旷还快,直接一脚蹬在楼旷的腹部,将人踹了出去。 贺小缺甚至还能顾得上伸手挡了一下门,再轻轻地阖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两人面对面对峙,贺小缺握拳随意擦了把唇边的血迹。 他很久没跟人动手,真的打起来,还是要稍逊一筹。 在被关进去之前,他做过的工作,性质跟楼旷差不多。 在里面打架是要背处分的,贺小缺除了刚开始被老狱友整的时候,展露过身手震慑他们,后面就很少动手了。 在走廊上动手很快就会惊动其他人,楼旷只好摆出一个休战的手势,喘着粗气,“这位先生,我们家商先生跟梁小姐已经快结婚了!” 言下之意,你这样跟她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不合适。 贺小缺却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所以呢?” “这位先生看起来也是体面人……”楼旷不是长于口舌的人,打又一时半会儿打不赢,急地要挠头。 贺小缺松泛了筋骨,刚刚的那点酒意泛上来,这个时候去睡觉正是时候,也不愿再浪费时间,“现在已经是十一点多了,再过几个小时人睡醒了,说不定更好沟通。” 他顿了顿,“奉劝你家那位商先生,对女人的手段不要太硬。不然,别说他们只是快结婚了,就算……” 贺小缺哼笑一声,留下一抹带着十足挑衅的笑容,转身回了房间。 楼旷觉得脑袋都大了。 这房门一关,里面的男女要做点什么,他就真什么都拦不住了。 刚刚他还没多想,住一个套房而已。 但这人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楼旷抬起拳头正要砸门,忽然动作顿了顿,抬头看向走廊上方,动作停了下来。 几分钟后,整层楼的烟雾报警器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这层只有两个总统套房,另一间很快就冲出来一个大着肚子的中年男人,衣衫不整骂骂咧咧地拉开门,在看到黑脸煞神般的楼旷时,动作顿了一下。 “没着火、不用逃。打扰休息很抱歉,现在麻烦回您房间睡觉。”楼旷咬着烟说道。 那中年男人“砰”地关上门,同时,贺小缺这边的房门被打开了。 贺小缺冷着脸站在后面,开门的是睡眼惺忪的梁矜上。 “……楼旷?” 楼旷忍住自己想要上下打量她的眼神,正一正神色,“梁小姐,商总出事住院了,请您现在马上跟我回锦城。” “住院?”梁矜上失声道,“商遇城怎么了?!是不是商锦康……” 她现在听到商遇城出事,第一反应就是想到商锦康做的。 这惶急的样子,连声音都劈了。 贺小缺收起冷脸,从后面走上来,看了她一眼。 第283章 醋意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好不容易在睡完短觉后恢复一点的脸色,又变得透白。 她现在一听到商遇城出事,第一反应就是想到商锦康下的手。 商遇城是来星城找宫念的。 他如果真的跟商锦康起了冲突,就冲商锦康上次毫不犹豫让人断他三根肋骨的表现来看,再把他弄进医院一次梁矜上丝毫不觉得奇怪。 楼旷跟她解释,“商总因为担心你,奔波过度旧伤复发。他伤得厉害,你跟我走一趟吧。” 梁矜上失魂落魄地往前迈了一步,被贺小缺在边上拉了一把。 他皱着眉,上下打量梁矜上一眼,“你昏头了,就这样走?” 外面的暴雪还没有停止的迹象,这样出去能冻死她。 梁矜上转身回屋去换衣服。 这时,酒店的工作人员也已经急匆匆地赶了上来。 监控室已经在发生烟雾报警的第一时间就查了监控,领班经理先对贺小缺连声道歉,而后转向楼旷。 对这个西装革履却凶气难掩的高大男子,领班经理咽了口气,“这位先生,刚才您的行为……” 楼旷直接挥挥手打断他,“一应损失我双倍赔偿。” 楼旷虽然看着凶相,刚才闹这么一出也是事出从权,看他态度良好,又没造成什么大的损失,领班经理便同意跟他私了。 这边楼旷在于人交涉,贺小缺转身回了房间。 原以为梁矜上已经换好衣服了,他走过客厅,发现她还是穿着那身浴袍,坐在沙发上。 手里拿着手机,低头划着。 屏幕上都是商遇城的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 梁矜上咬着下唇,看着商遇城一条比一条语气焦灼的消息。 梁矜上只能通过那些文字体会到文字背后的语气,却很难想象商遇城的表情。 因为他是鲜少失态的。 听到贺小缺进来的脚步声,梁矜上抬头看过去,眼底还含着隐隐一层泪光,“……飞行事故?” 贺小缺微一点头,“嗯,就是你一开始订的那班飞机。现在知道后怕了?” 梁矜上不是为自己后怕。 贺小缺是刚才直面了新闻里的事故惨状,很难不想象如果梁矜上出现在那架航班上的场景。 所以才会心潮澎湃、难以入眠。 但梁矜上作为当事人,反而没有身边其他人那么惶恐不安。 事故已经发生过去好几个小时,她又没有直面新闻里的事故画面,那件事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真实感。 她现在心痛的,是商遇城拖着病躯,在暴雪夜搭乘航班飞回锦城。 不管他多么显赫富贵,在天灾面前一样是平等的。 不会因为已经有航班发生过飞行事故,他就不会遇上第二起。 贺小缺问她,“你不走了?” 梁矜上摇摇头,不知道是否认他的话,还是“不走了”。 “我先给商遇城打个电话。” 最初听到商遇城受伤入院的消息那阵冲动过去,梁矜上想要立刻飞回锦城看他的心就平复了下来。不是不担心他。 而是因为,宫念还在这里。 商遇城回了锦城,她就更不能走了。 现在,宫念在商锦康手里的身体状态如何,她完全不知道。 也许今天一走,留给她的是终身的遗憾。 梁矜上回房,把电话拨了出去,已经将近半夜十二点,那头还是很快有了反应。 不是接起来,而是挂断。 但没给梁矜上反应时间,商遇城就弹了个视频回来。 视频更能确认一个人的状态,梁矜上立刻接起来。 商遇城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戴着氧气面罩,只能看到那双深邃平静的眼睛。 看起来状态不算好,但是比起梁矜上最害怕的情况又好一些。 “遇城……” 商遇城静静地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方便说话,还是因为在跟她生气。 其他的事先抛开,今天梁矜上让商遇城担心了一晚上,还折腾进了医院,她先轻声道了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让你担心的。手机充着电,我睡着了……” 商遇城的目光始终深深地盯着她的脸,眸底隐暗纠葛的情绪汹涌,但面色却丝毫不显露,平静得几乎有些淡漠。 他一把扯开氧气面罩,“你现在在哪?” 梁矜上抿了抿唇,“星城。” 商遇城当然知道。 他在落地锦城的时候就知道她安好、还在星城。 当时,他先是松一口气,而后就是在劫后余生中怒不可遏,在身体和精神双重到达极限后被送到了医院。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不告诉我改了航班?”商遇城英俊的脸上满是疲态,原本强势的语气急转直下,压着几分罕见的软弱,“矜矜,你差点要了我的命。” 如果今天梁矜上真的在飞往星城的航班上出了事——因为他自以为是的隐瞒,她只能自己来探寻真相——那么,商遇城这辈子都走不出这场暴雪了。梁矜上的眼睫眨了眨,心口撕心裂肺地疼。 她咽下喉底的苦涩,“商遇城……我为什么不接电话就跑到星城,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商遇城薄唇开阖,急着要说什么。 却不知道是不是扯到了伤口,忽然捂着胸口微微躬了下去,连原本拿着的手机都掉在了床上。 一片黑屏中,梁矜上只能听到商遇城粗重的喘息声。 她知道,他很疼…… 情感顷刻之间战胜理智,她想要立刻站起来飞回他身边去。“叩叩叩。”敲门声克制地只响了三下。 这时候会敲门的只会是贺小缺。 梁矜上为免节外生枝,惹来商遇城更多“醋意”,对手机那头说了一声,“我待会儿再打给你。” 挂断视频,走去给贺小缺开门,“怎么了?” “刚才那位‘文武双全’的兄弟催你了。”贺小缺看了一眼她没有变化的睡袍,挑眉,“你是不打算走了?” 梁矜上把房门再拉开一点,看到楼旷也被放了进来。 “梁小姐,你这……?”楼旷看到梁矜上的装束,也察觉到一点不对。 第284章 死线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楼旷,商遇城那边已经稳妥入院了,我现在回不回去,最多起一个心理安慰的作用。”梁矜上狠了很心,“但是星城这边还有没办完的事,我得办完了才能安心。” 楼旷是商遇城的心腹,知道他很多事。 但绝对不包括涉及到商家密辛的事。 所以,在楼旷看来,梁矜上只是商遇城的女朋友,为了一个“宫念”而不顾受伤的商遇城,这事怎么也说不通。 “今晚不走。”贺小缺在一旁声援她,“就这鬼天气,确实不应该再搭飞机。” 楼旷默不作声地看他一眼。 贺小缺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楼旷对梁矜上不肯回锦城的动机就更加猜度不止了。 比起为宫念留在这里,为贺小缺留在这里的说服力更强。 这让楼旷怎么跟商遇城交代?! “梁小姐。”楼旷背着手站得挺直,“你不肯走,我不可能押着你走。但商总如果问起来,我只能把所见所闻如实相告。” 梁矜上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贺小缺已经冷笑了一声。 “你是见闻到了什么稀奇事,大可以回去告诉你家商总。”贺小缺好整以暇地看着楼旷,“只不过,我跟方家宝的交情,别说只是暂住在一个套房里,就算……” 他顿了顿,“等他能从医院里爬起来揍我再说吧。” 贺小缺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等楼旷走了,梁矜上才反应过来,楼旷言下所指是什么意思。 她跟贺小缺之间磊落坦荡到,楼旷如果不点出来,她丝毫不觉得住在一个套房里有什么不对。 贺小缺的为人,说句露骨点的话——她都不能想象贺小缺有女人是什么样子的。 “发什么呆?真的怕你那个小心眼的男人误会?” 梁矜上勾了下唇角,嗔怪地看他一眼。 ……还蛮贴切的。 商遇城在碰到跟贺小缺相关的事时,确实就是个小心眼。 梁矜上摆摆手,“我回房间了,你也洗个澡早点睡吧。” 她答应过要给商遇城再打回去,而且不管怎么样,楼旷还是提醒了她。 她坦荡她的,商遇城那边不能瞒着他,别说他小心眼,再大度的男人也不可能不介意。 商遇城接了她的视频,“刚刚去做什么了?” “我跟楼旷说……先不回锦城了。” 商遇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梁矜上毫不回避地与他对视,原本想跟他论一论宫念的身世,好让商遇城明白,自己为什么坚持要留在星城。 但商遇城那双总是深邃的眼睛里,渐渐有几分消沉泄气的情绪飘过,梁矜上到底还是忍住了。 关于她今天不打一声招呼跑来星城,而商遇城问都不问为什么—— 宫念的真实身份,此时在他们心中已经彼此心知肚明。 “宫念没事。”商遇城终究还是开了口,“她的移植手术,暂时不会做了。” “为什么?” “你别问了。”商遇城闭了闭眼,“矜矜,你先回来,好吗?” 梁矜上:“我要亲眼看到她无恙。” “矜矜……” 梁矜上打断他,提着一口劲才问出那句,“商遇城,宫念他是不是……” 商遇城沉着嗓子,叫她的名字,“矜矜。” “回答我!”商遇城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但梁矜上还是想亲口听到他承认。 商遇城知道那个答案说出口之后,会带来什么。 今天发生的事,他跟梁矜上彼此擦肩而过,你到我的城市,我到你的城市,本身就有一种悲剧色彩的不详。 商遇城撑着在病床上坐起来,目光中的力度像是穿透了屏幕,“你先回来,我当面跟你谈。” 至少当面谈的时候,他能在她心碎伤心的时候,将人抱在怀里。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着梁矜上像一个裂纹薄胎瓷,眼看着要碎裂一般,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个人在他看不到摸不到的地方默默心碎。 梁矜上摇摇头,眼神清冷空洞。 “商遇城,你连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她在商荣的提示下,都已经在怀疑宫念的身份了。而且她多么谨慎啊,连这份怀疑都没透露给商遇城分毫。 可是,商遇城就是能洞察到她那些微的心态变化。 在她毫无知觉地情况下,安排了宫父宫母,给她“洗脑”。 她还为幸好宫念不是阿弃而偷偷地开心。 “算了,商遇城,你好好休息养伤。”梁矜上攥了攥睡袍的衣带,“我先在星城待几天,你放心,我自己会回去。……也会给你机会,让你把想坦白给我的话都说出来。” 不等商遇城开口,她继续道:“对了,今晚因为临时订不到酒店,我住在贺小缺住的套房里。我这么坦诚,应该能得到你的谅解吧?” 商遇城听出她在讽刺自己“不够坦诚”。 但他比平时苍白的脸色看不出什么变化。 也让额上的青筋更加明显。 “你接下来几天都打算跟他待在一起了?”他的声音沙哑得令人心惊。 梁矜上只觉得好笑又无力,“商遇城,你该庆幸我找了贺小缺。不然,我今天会坐的,就是CA3462……还是你宁愿我坐上那班会出事的航班,也不愿意看我向贺小缺求助?” 商遇城那头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是他把床边柜上的几个玻璃药瓶全都扫到了地上! 情绪起伏太大,对商遇城的伤势恢复没有一点好处。 可他们两人就像两头受伤的野兽,心口都带着伤,梁矜上实在无暇顾及为商遇城舔舐伤口。 商遇城那边的动静吸引了蜂拥而的医护人员,不知道谁碰到了商遇城的手机,将两人的视频切断了。 梁矜统领手机静音放在一旁,躺下拉高被子,命令自己什么都不想。 走一步看一步,最重要的是养精蓄锐。 半梦半醒的一夜过去,梁矜上起来的时候,贺小缺已经不在套房里。 桌上有他给她留的纸条。 [我出去给你跑腿了,天太冷别出门。记得给自己点饭吃。] 梁矜上却已经穿戴好要出门了。 从昨天起一顿忙活,她差点忘了一件事。 买BY药。 幸好现在还没到72小时的死线,她还能再严防死守一把。 外面的雪积得很厚,梁矜上没有御寒的外套,翻了件贺小缺的羽绒服套在外面,孤身出了酒店。 第285章 猫系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天气冷,梁矜上捂着口罩,谁也认不出,买药倒是很顺利。 但要怎么吃下去,让她为难了一路。 在温泉的那次,疼得她刻骨铭心、心有余悸。 何况今天她还是一个人,如果疼晕过去,都没人送她去医院。 梁矜上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是不是先打车去急诊门口坐着,再吃这个药。 她一路晃着神回到酒店,经过走廊的时候,看到墙边蹲着个女人。 穿着白色貂皮外套,团得小小一团,蹲得一点不难看,很有一种美人的氛围感。 梁矜上没多看,路过她就去开房门。 “嘀——” 没等梁矜上推门,身后忽然感觉到有人靠近,她本能地往边上踏了一步,扭头看过去。 刚才蹲在墙角那个穿貂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跑过来的,睁大一双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梁矜上。 “你……” 梁矜上一个字还没吐出口,就听那个女人先声夺人,“你是谁啊,怎么穿着贺小缺的衣服?” 嗯? 话里酸气扑鼻,梁矜上不由地认真打量起她来,雪肤花貌,果然是个难得的美人。 天生眼尾上扬,精致又贵气的猫系脸,第一眼就觉得这人骄纵。 而她也确实没辜负那张脸给人的第一印象,盛气凌人地继续逼问,“这是贺小缺的房间,你怎么会有他的房卡?你到底是谁?” 梁矜上沉静地看她一眼,不觉得自己有义务回答她。 侧身就准备进门。 谁知那女人也毫不客气,在即将阖上的门上撑了一把,跟着梁矜上就进了门。 梁矜上皱眉,“你这样乱闯,我叫酒店保安了。” 女人那双猫眼瞪圆了,一副被冒犯了的姿态,“你知道我是谁吗,居然要赶我出去?” 她肯自报家门最好,梁矜上也好向贺小缺打听这人跟他是什么关系。 “哦?你是谁啊?”梁矜上慢悠悠道,“没听小缺说过,他有什么女性朋友。” “全星城人都知道,我是贺小缺的女朋友——”封满月默默隐去“未来”两个字,“封满月!” 梁矜上:“哦。” “你哦是什么意思?”梁矜上这个波澜不惊的反应落在封满月眼里,自然十分不爽。 就好像一个占据优势的情敌,对她十分不屑一顾。 “没别的意思。”梁矜上看她一眼,“我不是星城人,所以没听过。” 屋子里开的空调很足,梁矜上把贺小缺的黑色羽绒服脱下来放在沙发上,谁知封满月下一秒就抱走了。 梁矜上:“?” “不要随便穿别人男人的衣服。”封满月占有欲十足,“还有,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把房卡还给我。” 梁矜上站着没动,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封满月一番。 这女孩子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养尊处优的味道,虽然盛气凌人但不惹人讨厌。 梁矜上似笑非笑道:“你是想骗我的房卡吧?” 封满月:“你……” ……还怪聪明的。 梁矜上转身回了自己房间,打算先跟贺小缺确认一下这人的身份。 [小缺,有个叫封满月的姑娘来找你。] 贺小缺的电话很快就打了过来,“封满月来了?” “嗯。她说是你女朋友。” 贺小缺不屑一顾,“她不是。你别放她进门。” “……她已经进来了。” 贺小缺啧了一声,“算了,你不用管她,我给她打电话让她走。” “好。” 梁矜上等了二十分钟再出去,客厅里已经没有封满月的身影,于是找到了贺小缺的房间。 她不是闲得没事,主要是为了找到那件被封满月抱走的羽绒服。 她买的药……在那件衣服的口袋里。 没想到一推开贺小缺的房间,赫然发现封满月正躺在他的沙发上,身上盖着那件羽绒服,像是睡着了…… 梁矜上只好默默地退出来。 幸好套房够大,哪怕贺小缺一整个白天都没回来,梁矜上自己在房间里也能消磨一天。 等贺小缺夹带着风雪回到酒店,一推门,看到餐桌上,一左一右坐着两个女人。 梁矜上和封满月,竟然坐在一起吃火锅。 饶是见惯了各种大场面的贺小缺,都被这个景象看得无语凝噎了一下。 他对封满月道:“你怎么还没走?” 语气不冷不热的,比对陌生人还不如。 至少对陌生人,一般不会开口就是这样不客气的态度。 封满月的手在空气里扇两下,像是要把贺小缺不善的态度挥散掉,而后若无其事地问他,“你吃了吗,要不要坐下一起吃点?” 贺小缺把手里装着餐食的袋子放到餐桌上。 封满月好奇地来扒袋子,“你给我带了吃的吗?” “啊,怎么都是些高热量甜食……你明知道我不吃这些的!” 梁矜上也发现了,火锅虽然是封满月叫的,但她只用清汤锅那边涮一点蔬菜吃。 明明身材已经很好了,还这么自律。 不过,她似有所感,也跟着瞥了一眼袋子,好像都是她喜欢吃的。 果然,贺小缺直接对她道:“给你挑了点零食。” 封满月“啪嗒”撂了筷子,一脸受伤地看向贺小缺。 贺小缺就跟看不到她似的,继续对梁矜上说话,“不是让你饿了自己点东西吃,怎么跟她吃一块儿去了?” “封小姐点了很多,不吃就浪费了。”梁矜上随口道。 贺小缺点点头。 封满月更不满意了,“我自己也吃呢,又不会给她下毒,贺小缺,你什么意思啊?” 贺小缺对着封满月又是另一幅面孔,“依你封大小姐以往的作风,这话并不让人信服。” 封满月张了张嘴,无法反驳。 以往她对那些“生扑”贺小缺的女人确实从来没客气过。 “贺小缺,你跟我进来!”封满月揪着贺小缺的领带,要把他往房间里拉。 贺小缺拧开她的手,走在前面。 一关上房门,封满月就把他按到门板上,“贺小缺,外面那个女人是谁!” 贺小缺居高临下地看她一眼,不答。 封满月就是典型的人矮气焰高,仰起头还要继续质问,但一对上贺小缺那副带着点混不吝的懒散模样,就忍不住骨头都酥了。 她最受不了他这个表情。 封满月踮起脚尖要亲上去,下一秒被贺小缺毫不容情地推到地板上。 第286章 相反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封满月不是第一次被贺小缺推开,但她的抗打击能力却从来没有一点长进。 每次被贺小缺推开的时候,她还是会觉得难过。 今天尤甚。 “你不说我也知道!”封满月那双猫似的眼睛里满是委屈,“你以为我没看到你护身符里的那张一寸照吗?!” 贺小缺的眼神陡然冷下来,充满了危险气息。 但封满月反而被激起了意气,自己从地上爬起来,“那个护身符还是我给你求的!你拿来放别的女人的一寸照!一放放了这么多年,你对得起我吗?!” 贺小缺冷淡开口,“这个世界上我最对得起的人就是你。” 封满月更委屈了。 这句话就是她一辈子的枷锁。 也是贺小缺能够心安理得一次一次伤害她的利器法宝。 “她是你这些年都放在护身符里的贴身带着的女人,你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你开心吗贺小缺?” 贺小缺明白她是在试探。 “开心。”他用最直接两个字打发了她。 一瞬间,封满月的心好像被窗外的风雪一下子穿透了。 其实她在看到梁矜上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毕竟这个女人的长相,跟照片上高中阶段的样子并没有多大改变。 但她进屋后发现两个人分着房睡,心里还有一丝侥幸。 直到她回到贺小缺的房间,在衣服口袋里摸出了一片……紧急BY药。 孤男寡女住在一个房间里,女的还去买了这个。 封满月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那我呢……你就真的不要我、不管我了吗?”封满月像个要不到糖的孩子,眼泪大颗大颗地掉,“我看她也没什么特别的,我哪里比不上她了?!” 白天梁矜上把自己关在房里,连中饭也没出来吃。 晚上跟她坐在一个桌上吃饭,封满月一直在偷偷观察她。 除了比普通人耐饿,也比普通人能吃,没看出她有什么特别的啊! 贺小缺实在耐心欠奉,自从出狱以来,被封满月缠得连那点仅剩的耐心也到了头。 如果这次,能乘着梁矜上在这里,彻底打发掉她,就最好了。 “你要真的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贺小缺语气没什么起伏,但他那面无情绪的样子,让封满月有一丝提前爆发的胆怯。 因为她知道,他不惮用最恶意的话,来伤害她。 封满月刚要捂上耳朵,贺小缺已经开了口,“外面的方家宝,是我这辈子最想得到的女人。” “而你……就是她的‘恰恰相反’。”贺小缺唇边那抹漫不经心的弧度太残忍,“我最不可能喜欢的人。” 封满月连连倒退,连后腰撞到门把手上那阵尖锐的疼痛,都慢了许久才到达发射神经。 她眼里有千言万语,最终重重地抹了一把眼睛,而后转身跑了出去。 贺小缺没有立即出去。 而是转身到沙发上坐了一会儿。 沙发上扔着他的羽绒服,还从七零八落的抱枕上找到了一根栗色的长卷发。 是封满月掉的。 贺小缺把羽绒服挑起来扔到一边,忽然有一道银光闪过,落在了地毯上。 贺小缺眼睛一眯,从地上捡了起来。 看清楚包装上的字后,眼底有风起云涌的情绪。 他把药的铝箔纸捏得咯吱直响,而后烦躁地翻出电话,拨了出去。 封满月的声音在电话里有浓重的鼻音,但她还是舍不得不接电话。 封满月:“你这么讨厌我,还打给我干什么?!我就算跑出去出了车祸,也不关你的事!” 她就是这样任性妄为口无遮拦。 贺小缺自问除非是想给人带孩子,否则怎么可能喜欢上这样的女人? “封满月,你说话做事能不能对自己负点责任。”贺小缺被那个BY药弄得心头大火,说话也失了分寸,“你就算把你爸气活过来,他也没法给你托底了!” 封满月:“……” 她走在寒风里,这次是真的被气到呛了一口寒风。 从气管到肺部,像被刀片挂过一样疼! 封满月气得直哆嗦,“我就说句气话……你就拿我爸爸来说事!贺小缺,你没良心,你不是人!” 贺小缺捏了捏鼻梁,如果不是因为封满月的父亲对他有恩,她封满月被人搞大肚子也不管他的事! “你要有良心,想对得起你爸爸。就别搞出人命来,让他不得安宁。” 贺小缺一想到这个女人,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纠缠不休,转头跟别人玩不做措施那一套,就觉得无比荒谬。 原本以为封满月就算再顽劣任性,至少还有单纯这个优点。 “我搞出人命……”封满月快把脚底的积雪跺烂了,“你说什么鬼话,你疯……” 封满月的话戛然而止,非常突兀。 贺小缺以为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落下了那颗药,也沉默了片刻。 他仁至义尽地起到了提醒的责任,便做了结束语,“下次有这种事,别把药往我这里扔。你记得再去药店再买一片,尽早吃吧。就这样,我挂了。” “哎等等!”封满月刚刚还只是怀疑,现在彻底确定了。 贺小缺以为那个药是她买的。 贺小缺不知道是方家宝买的药。 也就是说,他一定没有跟方家宝做过。 更有甚者,贺小缺也不知道方家宝跟别的男人搞了! 封满月刚刚死了一遍的心忽然复活了。 “你帮我把药扔了吧,小缺哥。”封满月开始卖乖,听起来就像是意识到错误了一样,“我就不折回去打扰你们了。” 贺小缺老是骂她笨,但是这一次,她无比庆幸自己的脑子转得足够快。 以她对贺小缺的了解,知道药是她的,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扔掉。 那个方家宝要么就当着贺小缺的面再去买一次,要么就拖过今晚到明天再偷偷去买药。 不管是哪个选项,前者能让她在贺小缺心里的女神形象破灭,后者嘛……最好她怀上哪个野男人的孩子就好了! 看她还怎么勾引贺小缺! 贺小缺确实如封满月所料,将那颗药扔进马桶冲了。 出去后,客房服务已经把外面料理妥当,喷了空气清新剂。 “你让我查的人,今天有了点眉目。” 第287章 大驾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把原本在喝的牛奶放了下来。 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查出什么了,找到宫念了吗?” 要一天之内,在星城这样一个常住人口逾千万的城市找到一个人本身就很难。 “更何况像她这样的孩子,一般不会留下社会行动轨迹。”贺小缺客观道。 所以找起来就更是大海捞针。 梁矜上难免失望,“你找到了什么线索?” 贺小缺道:“换了个思路,从你男人身上入手查了查。” 梁矜上眉头一挑,似乎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商遇城来星城就是为了找宫念的,而且从他昨天视频时说的,“宫念没事”来看,他应该已经亲眼见到过宫念了。 只要查出商遇城在星城去了什么地方,就能很快排查出宫念的下落! “哪有这么容易?”贺小缺淡淡玩味道,“你当商遇城是吃素的?” 商遇城在星城只待了大半天,明面上能查出来去过的地方只有两个。 一个是某家高档私立医院,一个是T家全球连锁珠宝城。 后者与贺小缺无关,他只说那家私立医院。 “宫念在那家医院?”梁矜上说完又很快想到,贺小缺说自己并没有找到宫念,“那医院住的是谁……?” 第二天,梁矜上在贺小缺的陪同下来到那家私立医院。 商荣住在VIP病房。 他似乎不奇怪梁矜上会找到这里,目光频频往她身后的贺小缺身上瞟。 贺小缺长得太扎眼,尤其他身上还有一股商荣这类人都嫉妒的阳刚十足的气质。 商荣先开口发问,“梁矜上,这男人谁啊?” “他是我朋友。”梁矜上开门见山道,“商荣,宫念呢?” 商荣微微泛着青黑气息的脸,有一丝不耐烦,他一指贺小缺,“我知道你来找我是做什么的,你先让外人出去。” 梁矜上见商荣一反常态地透露出配合的态度,免不了心怀希望。 她朝贺小缺投去一眼,贺小缺微微点了点头。 “我就在病房外面等你,有事你喊我。” 这是说给商荣听的,但其实梁矜上觉得已经大可不必。 现在的商荣如果想动手做点什么,大概武力值还不如她。 商荣看上去一天比一天不好,那张泛着青黑色浮肿的脸梁矜上很熟悉。 梁父在尿毒症后期,哪怕已经每天都在做透析,但完全罢工的双肾已经一点都不能负荷他身体的排毒功能,完全就是吊着命。 商荣没到梁父最后阶段那么严重,但已经隐隐有向那方面发展的趋势了。 梁矜上不免心焦。 商荣的情况越严重,宫念的处境就越危险。 病房门关上,商荣先开了口,“想见宫念?” 梁矜上点头。 “好吧,看在我四哥的份上,我可以让你见到她。”商荣说了两句又开始不正经,“不过,这样你可是欠我一个人情了!打算怎么还?” 梁矜上默默地看他一眼。 商荣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他心大。 这样的人,太适合做一个背靠祖产混吃等死的二世祖了。 明明都“死期将至”了,还在盘算着跟她要人情,到底是什么底气让他觉得自己一定能好好活下去的? “你说了,是看在商遇城的面子上,要人情管他去要吧。”梁矜上淡淡道。 她听得出来,商荣并不知道自己跟宫念的关系,大概还是以为她为商遇城来看望宫念的。 毕竟商遇城连她都瞒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告诉一个傻子? 商荣又吃瘪,讪讪道:“放心,早上他跟我打电话交代这件事的时候,我已经跟他清算过了。” 梁矜上继续不动声色地看他一眼。 原来商荣之所以看到她到来一点不惊讶,是因为商遇城已经提前找过他了。 虽然她无情地拒绝了商遇城要她回去陪伴的要求,但商遇城还是替她铺了路。 “怎么不说话了?”商荣指使梁矜上扶自己起来,“渴了,给我倒杯水喝。” 梁矜上默默地给他倒了杯水,商荣接过去就灌了两大口。 梁矜上见他还没有停下的意思,顿了顿,还是伸手把他手里的杯子拿开了。 “你干嘛?” 梁矜上问他,“你昨天的尿量多少?今天喝了多少水了?” 商荣就算是个脸皮很厚完全无节操的人,被一个不算熟但他却有点兴趣的女人问及“尿量”的问题,还是有三秒钟的无语。 “你问这个干嘛?”他粗声粗气地问道。 梁矜上拿起他喝水的杯子晃了晃,这是医院统一配备的带有刻度的水杯。 肾病晚期的病人,在喝水上是有严格要求的。 一般要控制在前一天总尿量加500毫升的范围之内,否则很容易引起睡着昂,严重的会造成心衰、危及生命。 梁矜上在倒水的时候特别留意了一下自己倒了多少,但商荣自己却像是毫不在意,拿起来就灌。 关于一天喝多少水,商荣当然是被千叮咛万嘱咐过的。 在梁矜上来之前,病房里有一个专门的护士全天服务他,这事不用他自己操心。 但他没想到梁矜上居然会细心到注意这个。 “没想到你还挺关心我的。”商荣摩挲了下下巴,痞里痞气地朝她笑,“我认识的其他女人,她们只在意我还能不能出去陪她们花钱,还搞不搞得动……你是第一个真正关心我病情的人。” 主要是她也不关心商荣那方面的问题。 梁矜上不能加深他的误会,“只是家里人之前也得过跟你差不多的病,所以会关注到这个。今天不是你,换了任何一个肾病患者,我都会提醒的。” 商荣顿觉扫兴,“这层楼都是这毛病,你巡房去吧。” 这狗啃式的少爷脾气,和狗屁不通的逻辑能力,梁矜上无力跟他争辩。 把话题转移回正题上,“宫念在哪里?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她?” 商荣重新躺下,指了指头顶正在吊的天价营养液,“不得等我拔了针才能带你去啊?” “不用……”梁矜上哪敢劳烦他大驾,“你给我个地址,我自己找过去。” “没有我带着,你是见不到人的。”商荣撂话。 原本商荣的情况是不允许出院的,但他真想走谁也拦不住。 那住院医生只好掏手机寻求外援,商荣阻止他,“不用跟我妈通风报信,我就是去找她的。” 第288章 脱相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荣的妈妈? 不就是商遇城的三婶、商锦康的妻子,她也在星城? 梁矜上跟商荣一道上了贺小缺的乔治巴顿,这样硬派审美与荷尔蒙的车,以往并不在商荣收集豪车的范围之内。 他花哨浅薄的审美,一般开的都是些敞篷跑车,把妹利器。 但贺小缺叼着烟开乔治巴顿的样子,就像活的汽车广告,顿时那硬汉属性爆表的样子就把商荣迷住了。 梁矜上对于即将见到宫念心事复杂,懒得说话。 商荣这个话篓子的嘴却空不下来。 跟贺小缺第一次见面,聊女人没有共同话题,不如就聊车。 一路上,商荣问东问西,甚至连这车空间这么大,是不是车z起来都特别带劲都问了出来。 贺小缺懒洋洋地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你以后是没机会说话了吗,所以着急今天一天把话都说完?” 一个危重病人最忌讳人家咒他命短,商荣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弭,“你丫什么意思?” 贺小缺丝毫不怵,“没别的意思。教你在女士面前说话干净点。” 梁矜上压根一直在出神,两个人这会儿有针锋相对的架势她才回了神,“你们都安静会儿……前面是不是到了?” 列佛庄园。 梁矜上不是本地人,不知道这个地方的背景有多深。 就贺小缺这车、这车牌,在星城的地界几乎是没有开不进去的大门,到了列佛庄园,却也只能乖乖停车登记。 “这位大哥就坐在车里等我们好了,我跟你进去。”商荣向后仰头对梁矜上说道。 这人是故意把贺小缺当“司机”来用呢。 梁矜上原本安静地推着商荣的轮椅,闻声搡了一下他的轮椅,以示不满,“小缺是我朋友,他也一起进去。” 商荣正色道:“今天要是有外人进去,你绝对见不到宫念。” 梁矜上垂眸看着他。 商荣被她眼里的不信任一激,“你这什么表情,当我给你设坑要你跳是吧?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宫念现在在我妈手里捏着,没人比我这个当儿子的更了解我妈。你我都得藏着掖着点儿,这个大块头我带进去怎么介绍他?” 梁矜上犹豫了一下。 如果商荣说的是真的。 宫念是商锦康在外面的私生女,现在落到了商锦康的发妻的手里。 能有什么好待遇? 贺小缺抬眸,看了一眼头顶的“列佛庄园”四个鎏金大字,额上青筋一闪而过。 “家宝,你要我陪吗?”言下之意很清楚,只要梁矜上需要他,他就有办法进去。 梁矜上犹豫了一下,“要不算了吧。” 贺小缺人高马大地往商荣的轮椅面前一站,不用做出任何凶神恶煞的模样,就跟他的爱车一样,自带威胁的震慑力。 “你怎么把她带进去,就原样给我带出来。” 贺小缺当然知道眼前这个病秧子是谁的公子,但他照样有底气对他施压。 贺小缺踩着商荣的轮椅,俯身下去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让商荣顿时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贺小缺拍了拍梁矜上的肩,“放心进去吧,他玩不出什么花样。” 梁矜上点点头。 贺小缺要了她的手机,边跟她说话边操作,“把我设成你的……” 紧急联系人。 他没有说完,因为已经看到了梁矜上的紧急联系人第一顺位已经被一个名字占了。 贺小缺可以设成第二个紧急联系人,但他还是停下了。 他把手机塞回给梁矜上,“你先进去,半小时我给你打电话。” 梁矜上拿回手机,看到页面上商遇城的名字。 拿着手机的右手攥了攥。 她一只手推着轮椅往里走去,商荣已经从贺小缺那句煞人的威胁中回过神来,见梁矜上盯着商遇城的名字发呆。 忍不住道:“想他就给他打电话呗。” 梁矜上一顿,把手机放回包里。 商荣切了一声,“对了,我先跟你说好,进去了别说是四哥女朋友。我妈现在正忌讳我四哥来抢宫念呢。我呢,吃点亏,跟我妈说你是我的女人,陪我过来看看她……” “不行。”梁矜上下意识地脱口道,“你怎么能这样说?让我以后怎么面对商家人?” 这是她本能的反应,如果她先当了堂弟的“女人”,以后还怎么跟商遇城回家见家长。 说完她自己都沉默了。 她跟商遇城能不能走到那一步都未可说,商荣并不知道商遇城已经跟她求婚,听到她这样说只怕会笑话她想攀高枝的心思太明显吧。 梁矜上料到商荣会开嘲讽,但是没想到他却没按照正常人的角度,“你跟我四哥来真的啊?那怎么还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的。” 梁矜上拧眉,“我说了,那是我朋友。” “阎王面前就别充老鬼了。姓贺的看你的眼神我熟。”商荣嗤道。 梁矜上懒得跟一个行走的生zhi器讨论男女之间的纯友谊,眼看着也快到商家包下的那幢别墅了。 她的心情很紧张。 推着商荣进门,就听到女人不耐烦的指责声和小女孩独有的啜泣声。 梁矜上心头一紧。 明明还没验证自己和宫念的血缘关系,但仅仅是在可能的情况下,她听到宫念的啜泣声,心已经提起来了。 不是“姐妹同心”,而是那哭泣声孱弱得跟小猫似的,跟印象里那个趾高气昂的小公主大相径庭。 轮椅滚动的声音吸引了餐桌边那几个人的的注意。 梁矜上一直密切地盯着,餐桌边站了几个大人,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另有一个雍容华贵的富太太。 不用说,一定是商夫人。 果然,她在看到商荣的轮椅时,顿时露出慈母面貌,“阿荣,你怎么跑出来了?!” “医院里关得太闷了,想老娘了呗!”商荣嬉皮笑脸地开腔。 商夫人快步走过来,一边说着胡闹,一边拉住了商荣的手。 商夫人每天都去医院看儿子,明明昨天下午刚看过的,这时候还是打量个不停。 商荣嘴边含着笑,任她看着。 他是个混蛋,但对于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女人,扮演了二十多年的乖儿子,轻车熟路。 商夫人看完儿子,目光自然落在梁矜上身上,“这位是……” 梁矜上压根看都没看她,只远远地看着桌边的小姑娘,满脸心痛和震惊。 第289章 野种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距离梁矜上最后一次见到宫念,大概过去两个多月。 眼前这个神情空洞恍惚、皮肤枯黄、瘦脱了相的小姑娘…… 跟之前那个养尊处优、带着婴儿肥照样漂亮得像个洋娃娃的宫念——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梁矜上毫无掩饰的目光,让商夫人疑心顿起,“阿荣,这是谁,你怎么什么人都带过来?” 商荣一直给梁矜上使眼色,平时看着挺灵光的,这时候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咳咳咳——”商荣使劲地咳了两声,梁矜上倏然回神。 商荣:“我一个朋友,今天来看我的。” 商夫人李念青却不信,“你在星城也有朋友?再说了……” 她看一眼梁矜上的脸。 就冲这张脸,她儿子绝对不可能只当朋友。 梁矜上一进门就盯着宫念看的眼神已经让李念青不喜,再一想到那些倒贴商荣的女人都是什么货色,顿时脸色就更冷了。 “我不管你什么朋友,不要随便带到这里来。”说完,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商荣答应让商遇城,让梁矜上去见见宫念,这个“见见”可不止是见一面这么简单。 眼看着李念青要把梁矜上赶出去,他一急,“不是星城的朋友,人家从锦城追过来看我的!妈,她陪我在医院挂针错过饭点了,留她吃个饭呗!” 他说着,不着痕迹地朝梁矜上使个眼色,“妞儿,推我去餐桌那边。” 宫念这时正好在餐桌边,被那两个白大褂挡着,瘦瘦小小的身子几乎都看不见了。 李念青阻止不及,梁矜上已经动手推着商荣的轮椅一同往里去了。 梁矜上到了餐桌边,满满一桌子的菜。 现在已经过了午饭时间,显然除了宫念之外的其他人都已经吃过饭了。 一个孩子,至于准备这么多吃的? 梁矜上只是想想,而商荣直接说了出来,“还想说让厨房快去做两个菜上来,原来这么丰盛,妈你是算到了我今天要偷跑出来么?” 梁矜上的目光游乐游,看了李念青一眼。 其实从商荣的长相也能看出来,他的父母基因不错。 李念青是漂亮的,多年养尊处优让她的脸看不出岁月痕迹。 她的脸部轮廓很柔和,但是面部表情却很倨傲冷淡,两种矛盾碰撞,让她整个人显现出一种很不协调的阴森。 但说话的是她的宝贝儿子,李念青还是回了他,“这些饭菜你吃不了,让厨房给你再做两个菜。” “我在医院吃白水煮的菜都快吃吐了!”商荣大吐苦水,“我就想吃有盐味儿的菜!” 说完,他自己操纵着轮椅靠近餐桌边,见梁矜上还站着不动,便招呼她过去,“来这里坐。” 商荣所到之处,就没有安静的氛围,梁矜上趁乱一直在打量宫念。 她发现,刚刚还在啜泣的宫念因为有人靠近,而渐渐停下了哭声。 “念念不想吃了,念念想回房间休息。”宫念站起来,小心翼翼地对李念青说道。 她看起来很怕李念青。 梁矜上心里默默地下了一个结论。 李念青也不说话,只是看向那个医生打扮的人。 医生道:“小姑娘,你今天吃的饭不足200克,牛肉和营养汤都是根据你目前的体重替你量身烹饪的,必须要把所有的都吃完哦。” 梁矜上听他提到营养汤,目光也随着动了动。 黑乎乎的汤水,看不出原材料是什么,但闻起来一股重要的酸苦味,不用尝都很难吃。 宫念:“念念不想吃。” 医生和护士在旁边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地说着,宫念那张小脸上满是麻木,一动不动。 梁矜上心里觉得有一丝古怪。 从目前宫念受到的待遇来看,跟她想象力的拘禁虐待好像有所出入。 而且这些饭菜已经专职的医护人员是在他们进来之前都已经准备了的,所以不存在演给外人看的模样。 可是,为什么宫念会憔悴地这么厉害? 李念青冷眼旁观了一会儿,终于淡淡地开了口,“她不肯吃,就继续喂吧。” 宫念立刻蜷缩起来,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那双因为瘦削而越发显大的眼睛里满是畏惧。 甚至在嘴巴都捂住的情况下,梁矜上都仿佛听到了她的尖叫声。 那医生看了梁矜上和商荣一眼,迟疑道:“我们回房间喂?” “嗯。”李念青没有情绪地说道。 眼看着那两人从桌上拿了几个盘子,其中一碟是灰灰黄黄的虫子样的东西,还有那罐气味刺鼻的“营养汤”,梁矜上刚要站起来,却被商荣一把拉住,按在椅子上。 梁矜上心急,什么“喂饭”还要避着人喂的? 商荣开口说话,明显是说给梁矜上听的,“念念,这些都是给你补身体的,你现在太瘦了,多吃点对身体好。” 宫念尖声道:“别喊我念念!” 梁矜上一愣。 “你不是都叫我野种吗!”宫念怨毒地看着商荣,“你到底是为了给我补身体,还是想让我早点好起来,然后把我的……唔唔唔!” 那名医生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宫念的嘴。 但他其实不知道,就算宫念不说那句话,梁矜上也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 宫念居然……都知道了…… 梁矜上目光凉凉地看了商荣一眼。 商荣老脸一红。 好吧,一边要人家小姑娘来救他的命,一边叫人家小野种确实不太道德。 他在知道宫念是他爸的私生女时,为图痛快叫过几次,后来就没再叫了。 梁矜上很难想象,被宫家娇惯了八年的小姑娘,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就被“父母”出卖给了别人,一边忍受身体上的折磨,一边还要遭受对未来恐惧的精神负担。 这大半个月来,她是怎么过的? 李念青开口了,“行了,别让一个小孩子在这里现眼了,赶快带她走。” “是。” 梁矜上眼睁睁地看到,除了饭菜之外,那名护士从餐边柜里掏出了几个注射器。 她双手在桌面一撑,站了起来,“既然她不想吃,为什么一定要逼她吃东西?你们带她到房间里,到底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第290章 出血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因为梁矜上石破天惊的一句话,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 除了商荣一脸“你在开什么玩笑是不是想让我死”,其他人的脸色如出一辙—— 因为她的冒昧、唐突,对她充满了戒备。 李念青瞪了自己儿子一眼,“你专门找人来管家里的闲事的?” 商荣一凛。 这些年他把父母的关系都看在眼里,因为商锦康十年如一日的冷落,李念青的性格越来越孤僻怪异。 他当然知道,李念青在对宫念做什么。 宫念因为受到的刺激过大,这大半个月里频频哮喘发作,身体每况愈下,专家团队对她的身体状况做了评估后,拒绝给她做手术。 别说给商荣移植,就她现在的身体,上了手术台就下不来了。 商锦康已经放弃了宫念这个供源,砸钱去外面“收购”肾源去了。 但李念青不甘心。 她在知道商锦康跟当年那个贱人有一个私生女时,就快闹疯了。 如果这个私生女再失去这个唯一的利用价值,李念青不会容许她活到现在。 所以,在商锦康亲自出国寻找肾源的这段时间,李念青直接动用自己的关系,找到了被商锦康藏在列佛山庄的宫念。 “儿子你放心,妈妈不会让你有事。”十天前李念青对商荣说过,“这个小野种选在这时候暴露出来,就是老天爷在给你机会。就算让她一命换一命,妈妈也不会让你出事的。” 商荣本性也是个自私的,从没想过李念青的想法有什么不对的。 他想活,让宫念捐一个肾给他,她也不会死。 大不了以后他对这个“妹妹”好点就好了。 但是看到李念青给宫念调理了这么多天,宫念反而整个人越来越干瘦憔悴。 商荣心里偶尔也闪过一个念头,他们是不是在作孽? 梁矜上的行为已经引起了李念青的极度戒备,直接下令让医护带着宫念上楼。 她没有丝毫对来客的尊重,梁矜上也因为晃眼看到的那几只注射剂搅得激愤冲脑。 直接抬步跟着就要上楼。 李念青从刚才她第一次阻止的时候就已经心生警惕,对门口的保镖暗暗示意。 此时直接扬声,“把这个人给我赶出去!” 梁矜上被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反拧着胳膊,从楼梯上拖下来的时候感觉好几个地方蹭破了。 “放开我!你们这是违法的!你们没资格拘禁限制人身自由!”梁矜上抬足踢蹬着面前的保镖,被人抓着脚腕就要反摔到地上。 商荣忍不住出声阻止,“喂别动粗啊!” 那些保镖是李念青直接从李家调过来的,不但避开了商锦康的控制,甚至连李念青亲儿子的指令都不会听! 那保镖没留力,要是梁矜上这一下被摔到地上,头破血流都有可能。 商荣面容扭曲了一下,简直不忍看下去。 可惜他现在压根没办法冲过去,只来得及撑着桌面站起来。 “啊!”一声痛呼传来。 却不是女人的声音。 商荣迅速抬头,就看到刚刚要摔梁矜上的保镖被商遇城的保镖楼旷踩着后膝窝,跪倒在地。 连腿骨都扭曲了,难怪这么个硬汉都痛叫出了声。 原本难逃一劫的梁矜上被一个身量高大的男人护在怀里。 “贺小缺!” 梁矜上和商荣一同脱口而出。 谁知,那男人一转头,商荣直接倒退着坐回轮椅里。 “四、四哥……” 商遇城目光如刀,“你给过我保证,就是这样看着她被人欺负的?” 商荣很委屈。 在他看来,梁矜上今天的所作所为明明就是自己在“讨打”。 “四哥你也不管管她。” 商遇城低头看了怀里的女人一眼。 管,当然要管。 他从下飞机,一口气不歇地赶来列佛山庄救人。 是为了听她下意识叫出“贺小缺”的? 梁矜上看着商遇城楞了三秒钟,两天前这人还躺在锦城的医院病房,怎么突然会出现了? 她刚刚以为是贺小缺的时候,双手垂在身侧没有一丝动弹,但一对上商遇城的脸,下意识就伸出双手,反扶住商遇城的胳膊 “遇城。”梁矜上低低地叫他的名字。 她这个反应商遇城还算满意。 不过他还没虚弱到需要她扶的地步。 两天前入院的最大原因还是因为情绪紧张加过度疲劳,肋骨的伤势并没有加重。 刚刚趁着屋子里乱成一团的时候,他跟楼旷混了进来。 此时双方都停下来,商遇城看了一圈,低头问梁矜上,“念念呢?” “在楼上。” 商遇城搂着梁矜上就要上楼,身后的李念青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来。 “阿城,你眼里还有我这个长辈吗?” 商遇城在三级楼梯上站定,回头看向李念青。 “三婶,你对念念做的这些,三叔知道吗?” 李念青冷笑数声,“我对哪个小杂种做什么了?好汤好水地调理着,怎么,还不够?要我亲自服侍她?” 商遇城在听到“小杂种”三个字时,锋利的眉毛狠狠一皱。 梁矜上抢在他开口前道:“这话你说给你家老杂种听吧!” 她实在担心宫念的情况,拉着商遇城转身拾级而上。 李念青不甘示弱地要跟上,商荣也急道:“谁扶我一把!” 粗神经如他,也隐隐发觉了不对劲。 商遇城从出现那一刻都很冷静,梁矜上比他要心急和在意更多。 “你给我安生在楼下待着!想想等下怎么给我解释你带过来这个麻烦到底是谁!”李念青冷喝道。 商遇城和梁矜上到了三楼。 压根都不用找宫念在哪个房间,噼里啪啦物品掉落的声音很突兀。 商遇城将梁矜上挡在身后,一推门,梁矜上直接从商遇城的胳膊底下钻了过去。 “天呐!”梁矜上脚步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被商遇城从身后勒着腰站直了。 宫念原本白色的羽绒服外套前襟全都是血! 整个人瘫倒在地,单薄的胸膛看不出起伏与否。 那名医生合护士跪倒在旁边给她急救,商遇城作为在场唯一一个站得住脚的人,出声提醒道:“念念有哮喘!先给她用上哮喘药!” “不是呼吸道出血……”医生看一眼地上喷射状的血迹,“是……是消化道出血。叫救护车……快!快送到医院去!” 第291章 清算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医生抱着宫念往下冲,在二楼的楼梯平台被李念青挡住了。 李念青皱眉,“干什么去?” “商夫人,宫念晕过去了!必须马上送医院!” 李念青的目光看到宫念衣服上沾染的血,霎时变色,“怎么回事?” 医生快速地解释了哮喘的并发症之一就是消化道出血,刚才宫念抗拒进食,情绪太过激动,在哮喘发作的同时,还引起了消化道出血。 李念青:“宫念不能离开这里!你不是医生吗,就在这里抢救。” 这幢别墅有基本的药品和医疗器械,可哪有像样的抢救工具? 医生急了,他受商锦康雇佣,合同上写得很清楚,是来照料病人的。 可是自从李念青来这里,就强制下了许多违背他治病救人的原则的命令。 到了今天这种危急时刻,平时的压抑一起爆发出来,医生疾声道:“商夫人,小姑娘的这种情况,如果不及时处理,严重的甚至会有猝死的危险!” 李念青在听到“猝死”两个字时,妆点精致的眉头先是重重一皱,而后忽然一跳。 恰好这幅神情落在刚步下楼梯的梁矜上眼里。 “死亡病人捐献器官,需要直系亲属签署捐赠协议。你不要以为宫念死了,就可以直接取她的肾脏了。”梁矜上清冷的声音传来。 李念青骇然抬眼,对上梁矜上洞察的目光。 李念青没想到,自己下意识闪过的第一念头,居然就被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女人给看穿了。 梁矜上心思敏感,更重要的是,此时的她不惮用最恶毒的心思去揣度商家人。看到李念青的反应,就知道她那点龌龊恶毒的想法被自己猜到了。 梁矜上走下几步,站在比李念青高一级的台阶上,冷冷说道:“让开!今天宫念如果死在这里,我就去起诉你恶意拖延导致他人死亡。” 已经很多年没人敢用这样的语气跟李念青说话了。 她面色发青,更加一步不让。 身后的保镖遵从她的意愿,没有一个人让开一步。 商遇城与梁矜上并肩,同样居高临下地看着李念青,“三婶。” 商遇城对李念青一贯尊重,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在对别人的孩子下毒手之前,想想你自己的孩子。” 商遇城的目光远远地凝了商荣一眼,商荣从那道冷霜一样的目光里读出了“六亲不认”的威胁。 他脱口,“妈——爸爸可没想要这小野……小丫头的命!” 李念青后背绷了一下,几秒后冷笑了数声,“好、好、好!一个两个都骑到我头上来了!不就是个表子生的野种吗,我要真想弄死她,商锦康也不敢跟我叫板!一个死了这么多年的表子,也不知道他在惦记些什么,还有你们,巴结一个死鬼,也不怕她死得不安生……啪!” 李念青的脸被重重地扇到一边。 商荣看到亲妈被人扇耳光,愤怒起身,步伐不稳地跑过来,“梁矜上,你太过了!” 梁矜上一边收回扇她耳光的右手,一边木着脸将原本被商遇城握在手里的左手往外抽。 这一巴掌,她打得不后悔。 但是不管怎么样,她打的也是商遇城的长辈。 然而,下一秒,商遇城非但没有松开他的手,反而握得更紧。 那紧紧攥着她的温热手掌,让梁矜上从进屋开始就冰凉的手心有了一点蕴藉的温度。 而李念青被这等奇耻大辱冲得有几秒钟完全说不出话来。 她气得浑身发抖,连捂脸的动作都没有,下一刻就抬起了自己的手,就要以牙还牙。 商遇城却挡在梁矜上身前,一把抓住了李念青的手腕。 李念青:“商遇城,你到底站在哪边?!” 商遇城握着梁矜上的手没有一丝松开的迹象,已经开宗明义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商遇城拧着李念青的手腕将她往另一边扯了一下,原本被堵着的医生抓住这个缺口,抱着宫念就往外跑。 他们刚刚已经拨打了120,但梁矜上尤嫌太慢,幸好贺小缺一直守在外面。 几个人上了他的乔治巴顿。 医生抱着宫念,还有商遇城坐在后排。 梁矜上为了给他们腾空间,跳上了副驾驶。 贺小缺从后视镜里看了商遇城一眼,微微挑了挑眉,不言不笑地收回目光。 贺小缺开车很野,尤其是在这样紧急的关头,更是把乔治巴顿优越的性能发挥到了极致。 到了医院,宫念被推进抢救室,贺小缺一手夹着烟往外走,对梁矜上道:“我去找找人。” “谢谢,小缺。”梁矜上脱力坐到长椅上,捂着脸低头不语。 商遇城迈开长腿走过来,站在她身前。 他们三天没见面,除了叫她一声“遇城”,其他无一字交流。 “矜矜。”商遇城深沉如墨的眼睛盯着她的脸。 说来也是,他除了叫她一声名字,竟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打破此时的沉默。 关于宫念的身份,她不问,他也没有开口解释。 但从梁矜上对李念青挥出那一巴掌,她就已经在心里笃定了李念青骂的就是陆柔。 而从商遇城非但不责怪,反而替梁矜上撑腰的举动来看,他也已经默认告诉她——她有动手的资格。 作为陆柔的女儿,宫念的“姐姐”,她可以挥出那一巴掌。 商遇城沉默地坐在梁矜上身边,搂着她单薄的肩膀,将人往自己怀里带。 有脚步声传来,不是贺小缺回来了,而是商荣被保镖推了过来。 “梁矜上,你给我抬起头来!”商荣的气势伴随着一阵咳嗽,削减了大半。 商遇城连看都懒得看他,梁矜上红着眼睛抬起头来。 商荣很生气,“梁矜上,我好心带你去看宫念,你凭什么对我妈动手?!要不是看在你是个女的……” 商荣瞥向商遇城,“四哥,我看在你面子上,忍了这口气。但我妈都气得心绞痛了,我忍了,你不能就这么惯着你的女人吧?!” “商荣,我可以最后惯你一次。现在立刻从我眼前消失。”商遇城抬眸冷冷地看着他,“不然,我们就在宫念的抢救室门口,清算一下你们对她造成的伤害。” 第292章 无辜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在商家年轻这一辈的排序,不论堂表,商遇城行四,商荣行六。 商荣从小到大一口一个“四哥”,跟着商遇城跑得屁颠屁颠儿的。 商遇城的亲生父母一个另嫁,一个远行,商遇城在商锦康膝下长大,处处拔尖,压了商荣不止一个头。 幸好商荣心大,商遇城虽然常对他不屑一顾,但一边管教一边还是“惯”着他,所以商遇城在商荣心里,跟亲哥没区别。 商遇城今天的行为,乃至于刚刚说的这句话,让商荣听起来,不是不伤心的。 “四哥,你替宫念跟我算账。到底谁是你弟弟啊?”商荣不嬉皮笑脸的时候,还是有几分清俊的,“就算你心急,已经把宫念这小丫头当妹子看了。但你弟弟这条命,在你眼里就一点不值钱,对吧?” 商遇城纹丝不动。 商荣想到伤心处,又想到自己遭遇的第一次换肾手术,就是商遇城一手策划的。 “哥,你怎么不说话了,心虚了?”商荣拍着轮椅的扶手,仰头自饮热泪,“半年前你是真的想弄死我对吧?要不是你,弟弟我还有几年活头,不至于这么快就半条腿踏进棺材里了。那次我没死成,你打算再弄我一次?” 商遇城再瞥他一眼,无声叹气,“商荣,你觉得自己很无辜?” “你爸,大半年前就在找‘宫念’。这些年虽然他也一直没放弃找当年那个孩子,但是并没有那么迫切。直到大半年前,你的医生建议给你换肾,最好是从亲属中找最匹配的肾源。” 从那以后,商锦康就紧锣密鼓地开始寻找当年陆柔生的那个孩子。 商遇城防了他这么多年,自然很快就意识到这个突兀的转变,就是从商荣的病情加重开始的。 商遇城洞悉了,商锦康竟然在打那个孩子的主意! 看到商锦康找得那么认真,商遇城立刻意识到,宫念的身份迟早捂不住。 商锦康这么多年没找到宫念,当然一方面是因为商遇城布置得当,另一方面,商锦康的心思没多少在这件事上。 所以,商遇城才会在那次梁父的移植手术前,独断专行地截走了那个肾源,就因为能够一定程度上跟商荣配型成功——哪怕几率不那么高。 商遇城动了手脚,让商锦康和商荣都相信,换了那个肾就能高枕无忧。 如果商荣后来不那么作死,其实商遇城的计划很完美——除了当时惹得梁矜上伤心痛苦绝望。 但商遇城曾对前来质问的晁荆玉撂过一句话,“你怎么知道她不会谢我?” 事实证明,商遇城没有错,梁矜上对这个妹妹,还是在意的。 商遇城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半年前的情况,表面上是说给商荣听的,实际上却是解释给梁矜上听。 这些话,梁矜上之前试探地问过他。 商遇城选择了缄默。 今天听完了,原本埋着头的梁矜上侧头看向了商遇城。 那目光里有震撼、有感慨、还有无尽的无法解读的复杂情绪。 看出梁矜上有了交谈的欲望,商遇城毫不犹豫地下了逐客令。 “商荣,你先回自己的病房去。” 第293章 业火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被商遇城这直白的一句话杀得措手不及。 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张了张嘴,看着他不说话。 梁矜上忘记了继续追问他,所以商遇城也没有具体描述自己在九年前看到她的场景。 一头烫着大卷的头发五彩斑斓,脸上的浓妆在奔逃中花得像个妖怪。 商遇城长到那么大,身边的名媛淑女个个精致讲究,没想过会遇到这样的姑娘。 比教科书上的“太妹”还要夸张,夸张到让人拳头发痒,像是故意要给人留下最恶劣的印象。 商遇城不敢相信,这是温柔似水的陆柔教出来的女儿。 正在逃命中的梁矜上太慌了,压根没有看到出租车上的商遇城。 商遇城却看到了她的眼睛。 像水洗过的月色一样,太干净了。 看到那满眼清亮的月色带着惊慌的情绪,商遇城的腿就毫不犹豫地迈了出去。 经年之后,面前的女孩子早就脱去那层故作堕落风尘的外壳,干净白皙地坐在他面前。 目光还是那样干净。 尽管现在的环境不合时宜,商遇城还是很想吻在她半张的唇上吻一下。 胸腔里的心脏,在疼痛中心动。 梁矜上不知道为什么商遇城的目光一下子升温了,他下一秒轻轻印过来的亲吻她没有躲开。 梁矜上抿了抿唇,声音没有半分旖旎,淡淡地说道:“商遇城,不要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原谅你隐瞒我这么多事。” “对不起。”商遇城喉底发出极低的一声喟叹。 梁矜上相信,这是商遇城活到现在屈指可数的道歉。 但这句道歉弥补不了任何。 梁矜上低声问他,“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宫念是你的妹妹……”商遇城顿了顿,“或许,应该说她是你不想要的妹妹,她的出生伴随着你妈妈的死亡……” 这是梁矜上最不愿意面对的时,她仓促地打断他,“你别说了!” 商遇城百依百顺,立刻停了下来。 梁矜上低垂着眼睛,没有让商遇城看到眼底风云交织的情绪。 在心里挣扎了许久,梁矜上才问出了那句至关重要的话,“我妈妈……当年和商锦康,她是……自愿的吗?” 商遇城知道,在梁矜上知道宫念身份以后,迟早有这样一天。 她一定会问这个问题。 但不管真相如何,对梁矜上来说,都是诛心的折磨。 “回答我!” 商遇城终究还是吐出了那两个字,“不是。” 梁矜上整个人脱力向长椅的靠背倒去,痛苦地闭上双眼。 但谁都知道,闭上眼睛并不能阻止眼泪流出来。 梁矜上紧闭的眼皮底下,掩藏着无法言说的悔恨和痛苦,眼角的泪无声又汹涌地流着。 商遇城伸手擦了几下,但那眼泪像是淌不完一样。 “对不起,宝宝。”商遇城的声音极低极沉。 他也说不清这句道歉是为谁,是为当年作孽太深的商锦康,还是为察觉太晚补救太迟的自己。 梁矜上鼻音很重,“不,不是你。” 原本清甜的声音沉满悲痛,低哑得不像是梁矜上发出的声音,“我的父母很相爱,不管是爸爸还是我,我们眼里,妈妈都是最温柔最完美的女人。” 商遇城喉结一动。 在他心里,也是。 “所以,妈妈的‘背叛’才会给我那么大打击。”梁矜上抬手捂住脸,一句话断了几次,“你不知道在她大着肚子的那几个月里,我对她说了多少混账话、做了多少混账事……现在回想起来,她那时候整个人瘦的,浑身上下只看得到那个肚子。” 陆柔这辈子,一共就两个女儿。 被逼成孕的那个在她肚子里折磨她的身体,被她疼爱了16年的那个任性折磨她的精神——梁矜上自以为替爸爸讨公道,却不知道单薄无依的陆柔那个阶段里正承受着怎样的苦难。 她用堕落的代价,对一个可怜女人带来雪上加霜的伤害,焉知不是压死陆柔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也是把妈妈推上天台的元凶之一,她是被我气死的……她走的时候一定很恨我……她为什么要生我、爱我……” 商遇城把梁矜上捂着脸的双手拉下来,掌心指缝都湿漉漉的,商遇城紧绷着下颌,告诉她,“不是你的错。” 梁矜上用力地摇头,压根没办法从自己的情绪里抽离出来。 “宝宝,不是你的错。”商遇城将人揽到怀里,恨不得用用力的臂膀,将她揉到骨血里,好替她承担痛苦。 他只知道,在梁矜上知道真相的这一天,一定会把对商锦康的痛恨再加深无数倍。 但他并不知晓,梁矜上当年竟然会因为报复陆柔“出轨”而做了那些如今让她无比悔恨的事。 陆柔不是自愿的——这个事实就如同一把业火,烧了商遇城很多年。 如今,真相大白,业火蔓延到梁矜上身上。 她只会比商遇城痛上数十数百倍。 因为她不但恨商锦康,也恨她自己。 商遇城一只手揽着她,一只手抬起梁矜上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的眼睛。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不复清澈,满是红血丝。 “你妈妈没有恨你。她自杀是走投无路,没办法了。但她临走前,最放不下心的就是你。”商遇城低沉的声音温醇无比,像他的身体一样带着温度。 梁矜上被他抬着下巴低不下头,只能垂下眼睑。 “你不用安慰我……”梁矜上苦涩道。 “不是安慰你,这句话是你妈妈托我告诉你的。”商遇城看她情绪稍稍稳定一点,掏出纸巾替她擦泪。 梁矜上也哭累了,不弹不动地任商遇城替她拭泪。 商遇城说的这句话,安慰安慰懵懂的孩子还行,却安慰不了她。 商遇城是在宫念被送到福利院以后才出现的,那时候陆柔都已经死了几个月了。 她怎么可能让他带话? 这个世界如果真的有天堂,陆柔当然是能上天堂的。 但世界上没有天堂,陆柔的生命戛然而止,等不到女儿的痛悔,也说不出一句原谅了。 商遇城看出梁矜上没有相信,他低哄着,“是真的,待会儿给你看个东西。” 第294章 重谢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原本低落消沉的面上,稍微有了一丝光亮。 “给你看个东西”这句话,如果由别人说出来,在这个时刻的她看来,勾不起一丝兴趣。 但这句话是商遇城说的。 自从他们在一起,商遇城给了她无数想象不到的好东西—— 观澜庭院的家、方家的全家福、还有方信鸥珍藏的老山檀香木雕…… 现在再回忆起来,这些东西都不是他偶然给她的。 “你要给我看什么?”梁矜上轻声问道。 “是……”商遇城的话被突然出现的身影打断。 贺小缺看着搂在一起的两个人,神情没有半分变化。 “刚刚给医院的院长打了招呼。”梁矜上大哭一场的痕迹很明显,贺小缺顿了顿,安慰道,“院长亲自进手术室看过了,问题不是很大,不用太担心。” 有人看着,梁矜上默默地从商遇城怀里坐直,拉开一点距离。 她哪里是在为宫念哭呢,在陆柔的死亡面前,她都快忘记了在抢救室里的宫念了。 梁矜上会因为宫念被人拘禁受苦而挺身而出,那是因为她是陆柔生的女儿。 但要梁矜上立刻像一个真正的姐姐那样替她担心痛哭,这也太违背人性了。 尤其在知道,宫念的亲生父亲是商锦康之后,梁矜上的感官就更复杂了。 她对着贺小缺点点头,“知道了,小缺,谢谢。” 她今天不止一次跟贺小缺道谢,贺小缺反而微微拧了眉心。 这么客套的话,他不喜欢听。 贺小缺扫了商遇城一眼,此时梁矜上和商遇城的脸色都不太好。 听说商遇城还带着伤,贺小缺便建议,“你们回去休息,我在这里守着好了。” 院长也说了,宫念的情况,做完抢救后也是要送PICU观察的,不用大家都守在这里。 “多谢你的好意。”商遇城婉拒道,“我在这里守着。” 宫念的身体情况没有明了,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以李念青的偏执,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开对宫念的掌控。 他一走,李念青可能会再把宫念带走。 贺小缺也不强求,转头对梁矜上道:“那么家宝,我先送你回酒店休息。” 商遇城抬眉看过去。 当着他的面就这么殷勤,当他死的? 梁矜上的心神已经被手术室那边吸引过去,没功夫注意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暗潮汹涌。 贺小缺先收回了目光,问梁矜上,“走不走?” 梁矜上摇摇头,“我再守一会儿。” 别人在手术室外都有亲人家属守着,宫念没有妈妈,摊上一对豺狼野心的养父母,还有一个禽兽一样的亲生爸爸。 如果连抢救的时候,都没人在外面守着盼着,就太可怜了。 梁矜上想起曾经听过的一个迷信说法。 这种时候,要是没有人真心守着盼着、祈祷病人活下来,可能病人失落到一口气散了,就真的留不下来了。 商遇城像是很明白梁矜上的所思所想,长臂一揽再次缩短二人之间的距离,“哥哥姐姐守着她。” 梁矜上看他一眼,没说话。 贺小缺暂时还没弄清楚这其中的关系,商遇城这话任谁听了都有几分古怪。 但贺小缺没有深究,这都下午两三点了,他们还都没吃中饭,贺小缺见两人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就干脆先点了饭。 两个男人倒还好,多少能吃下点。 梁矜上经过情绪的大起大落,一点胃口也没有,筷子起起落落,挑起来的食物大部分的掉了回去。 商遇城草草吃完自己的餐食,哄着她吃饭。 “这些都是你爱吃的……”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这姓贺的倒对梁矜上的口味了如指掌,“多少吃一点。” 见梁矜上筷子都拿不好,他干脆接了过来,给梁矜上喂过去。 他喂什么,梁矜上就机械地嚼几口吞下去。 细细的脖子,干咽有些艰难。 商遇城眉峰不自觉地皱了点,难免又想到她被南意坑害后的那个月。 每回吃饭也都是这样。 梁矜上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身边人的情绪变化,她看了他一眼,沙着嗓子,“你怎么还不高兴了?” 商遇城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总不能怪梁矜上心情不好,那也是他们商家人闹的。 贺小缺淡淡插嘴,“难道是因为我在这里?” 商遇城薄唇一抿,“不是。” 稍顿,又道:“矜矜这两天在星城,多亏贺先生照顾。来日必有重谢。” “重谢就不用了,我又不是为了你。”贺小缺颀长的身子靠着墙,把玩着手里没点燃的香烟,语气无所谓至极。 商遇城目光沉了沉,没再说什么。 幸好宫念的抢救很快就结束了,如同贺小缺转达的那样,消化道出血的情况不严重,送医及时已经控制住了。 但宫念的身体基本状况不容乐观,应该是孱弱了一段时间,需要好好调养一下。 暂时被送进了PICU。 重症监护室自然是进不去的,梁矜上他们进不去,李念青的人也进不去。 “放心,我派人在这守着。”贺小缺给出承诺。 商遇城也说自己会让楼旷守在这里。 三人一道走出医院。 “我公司有事要回去一趟。”贺小缺说完,看着梁矜上。 这是问她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商遇城来了,梁矜上肯定是要跟他走的。 他们两个才是男女朋友关系,梁矜上总不可能继续赖在贺小缺的套房里。 更何况,很多话刚刚在医院只说到一半。 梁矜上:“我去你那里,收拾行李。” “那我就不送你们了。”贺小缺点点头,“总归你们还要在星城待几天,我到时候再尽地主之谊。” 贺小缺潇洒离开,梁矜上与商遇城一道回了酒店。 从梁矜上套房卡刷门起,商遇城心里就开始不是滋味。 他面上维持着的平静淡然,在看到梁矜上房间里那件男人的羽绒服时,终于崩开了一条裂缝。 商遇城挑起那件黑色羽绒服,按捺着语气里酸意,“矜矜,你要是嫌酒店被子太薄,可以叫客房服务。” 第295章 得罪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瞥一眼他手里的羽绒服外套,眼珠子游了游。 她当然不是因为冷才借了贺小缺的外套来盖,是为了找口袋里的东西。 昨晚拿了衣服却找不到里面的东西,不管那个药片是掉出来了还是被扔了,可以肯定的是,贺小缺看到过了。 这种事,梁矜上也不好开口问他。 到今天,72小时的时效已经过了。 梁矜上只能安慰自己,算一算日子,应该还在安全期之内。 吃药原本只是为保万无一失,恰好碰上意外事件一桩连着一桩,硬是让她错过了这72小时,这也是没办法的。 总不至于那么倒霉,一次就中。 商遇城没想到自己拈酸惹醋的一句话,没得到梁矜上的解释,她甚至还发起呆来。 手里的羽绒服被掷到被子上,梁矜上倏然回神。 商遇城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他的肢体语言一目了然,梁矜上想到之前自己跟晁荆玉爬个山他都能发疯,神色淡下来。 “商遇城,你不用胡思乱想给我安罪名,如果换作是你,这几天应该也没有心情去招蜂引蝶。” 商遇城低眸注视着她的脸,“如果对你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晚让楼旷绑也能绑走你。” 他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唇,“但我总有资格知道为什么,别的男人的衣服会出现在你房间里。” 尤其这个男人还是贺小缺。 就算跳出“梁矜上男友”这个特定身份,商遇城仅仅是作为一个男人,也不难看出,贺小缺对梁矜上那点心思。 梁矜上实在没精力多惹口角,简单地把自己穿着这件衣服出去买BY药的事说了。 商遇城眸中情绪暗涌,“你还是吃药了。” 梁矜上抿了抿唇。 如果这时候把贺小缺看到那种隐私药片的事说了,又不知要惹商遇城多少不快,就淡淡地“嗯”了一声。 商遇城的手倏地拽着梁矜上的胳膊,把她拉近了两步。 梁矜上不用抬头都知道商遇城什么想法。 商遇城离开锦城前求婚那晚,他的态度就很明显。 他不支持她吃药,坚持让她“有了就生下来。” “商遇城,我不可能在这时候跟你生……”梁矜上低着头,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你疼不疼?” 梁矜上抬头,对上商遇城的目光。 幽邃如渊的黑眸,认真地看着她,那一句“疼不疼”问出来,让梁矜上因为对他的误解而有几分愧疚。 “还好。”梁矜上轻声说道。 梁矜上的行李很简单,同间酒店的另一间套房已经空出来了,与其去十几里外的另一家同星级酒店,不如直接办入住。 商遇城没意见,梁矜上自然也懒得舟车劳顿。 两人各自洗了个澡,又到了晚餐时间。 商遇城问梁矜上想吃什么。 “都可以。” 折腾了一天,早点吃完早点休息,商遇城便决定直接酒店订餐,问梁矜上这两天吃到什么爱吃的。 梁矜上随便在菜单上点了几样,没必要告诉商遇城,她住在这里吃贺小缺做的饭比较多。 两个人静静地吃完饭,终于有了独处的空间。 梁矜上提出,想看看商遇城下午所说的“待会给你看个东西”。 商遇城的目光拂过梁矜上苍白的脸,还有那双被冷风吹过更显红肿的眼睛。 她今天哭得太多,不能再哭了。 如果他把陆柔那些年给他写的邮件都给梁矜上看了,势必又是一场更牵心扯肺的恸哭。 商遇城为了自己的心脏着想,也不想再看梁矜上在第二重悔恨痛哭中无法自赎了。 “东西在锦城,是你妈妈写的信,回去给你看。”商遇城把时间往后拖了拖,给梁矜上递了杯热牛奶,“明天还要去医院看念念。今晚先好好休息,嗯?” 这个时间点还太早,再说思绪纷乱,在清醒的时候躺下去,只会带来更长时间的世面。 梁矜上握着温热的牛奶杯,“遇城,我想跟你聊聊。” 在白天,商遇城向她承认了宫念就是她同母异父的妹妹,以及这些年他为隐藏宫念身份所做的事。 梁矜上所爆发的最浅层的情绪,是对陆柔的愧疚想念,以及对宫念身世的彷徨混乱。 但那层情绪经过痛哭和沉淀过后,势必会浮现第二层情绪。 那就是商锦康对陆柔以及宫念做的恶。 商遇城的身形僵硬了一下,而后摸了支烟出来。 几秒后,他夹着烟,对梁矜上示意了一下,“我先抽支烟。” 商遇城不是烟鬼,没有饭后来支香烟的习惯。 他这支烟,在阳台上抽了十五分钟有余。 等再走回客厅,那身厚睡袍上带着凉凉淡淡的烟味,到梁矜上对面的沙发上。 “矜矜,聊一聊可以。”商遇城的目光清明冷静,眼中的墨色比阳台外的天色更黑,看着来呢过矜上,“你想说什么都可以,包括对我或者三叔,任何怨气都可以说出来。接下来,你想要我怎么做,我也一定做到。商锦康当年的所作所为,让你失去了妈妈,甚至你在那之后受的很多苦,都是他间接带来的。而我,为了一己之私,隐瞒了你这么久,你怨我恨我,也完全可以理解……” “但我隐瞒你的初衷,是不想你因为仇恨离开我。”商遇城说到这里顿了顿,“现在虽然你知道了当年的事实,但我不想你离开的心思不变。” 梁矜上抬了抬眉,对他说表达的意思将明未明。 商遇城目深如海,用最直白的话说到,“我订的戒指下周就能过海关。除了要抓紧时间结婚这件事不能变,其他的,你想要怎么样都可以。” 梁矜上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才低下头。 手撑在额头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后才默然无声地笑了一下,唇边一抹苦涩,“商遇城,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结婚的事……” 就不说她跟商锦康之间隔着的杀母之仇,之前是商锦康单方面不允许梁矜上跟商遇城在一起,现在梁矜上知道了真相,成了双方不死不休的死结——她今天还刚打了李念青一巴掌。 梁矜上都还没正式见家长,已经把两个重量级人物彻底得罪了。 商遇城语气一变,“你不想跟我结婚了?” 第296章 蚁穴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喉间一酸。 多么矛盾啊,今天让她知道了那么多如鲠在喉的往事。 在客观上,她自知与商遇城长相厮守的可能性越来越小。 但是在主观上,她发觉自己内心更想跟他天长地久地在一起。 商遇城宽阔的肩膀,在这场相爱里给她带来了无数的依靠和慰藉。 她以为这已经是弥足珍贵的了。 但原来,他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默默地做了这么多。 他口里说,隐瞒商锦康的罪恶是不想梁矜上离开她,但他又何尝不是隐瞒了他为陆柔、为方家做过那么多的好事呢? 明明有那么多挟恩图报的机会,商遇城从来没有那样做,又何尝不是埋在骨子里的优越和自信。 梁矜上咽下喉间的酸涩,“商遇城,你很好。如果你只是问我想不想跟你结婚。我想的。” 商遇城微微缩紧的瞳孔并没有一点放松,任谁都知道,这句话是先扬后抑,梁矜上还有后话。 梁矜上低头看着手里捧着的牛奶,尽管室内恒温保持在二十七八度,但牛奶还是慢慢地在变凉。 “但是,别说结婚了,我们两个想要好好在一起,中间都隔了无数阻碍。” 来自商家的,还有来自她这边的。 最大的阻碍,就是商锦康害死陆柔的“杀母之仇”。 梁矜上不可能当商锦康做过的那些事不存在,毫无心理负担地继续跟他的侄子恩爱厮守。 商遇城下颌线绷紧,“困难是有,我们可以一个一个解决。” 梁矜上没有说出分手二字,商遇城却像是懂读心术,说道:“你跟我分手,不能化解你跟三叔之间的任何仇怨。” 梁矜上抿了抿唇,低下头。 跟商遇城分手? 在得知陆柔当年被商锦康强迫怀孕、绝望自杀,她的确在仇恨的冲击下,想过要离开商遇城。 她现在势单力薄,不能让商锦康付出代价。而商遇城是商锦康的侄子、接班人,她只要跟他在一起一天,就不可能摆脱商锦康的威胁。 但是,商遇城又不仅仅是商锦康的侄子。 他还是陆柔当年悉心照顾过、深得陆柔信任的晚辈。 不说其他,至少对宫念,商遇城当年作为一个大学生,为陆柔留下的孩子布排筹谋,殚精竭虑,给她安排一个优渥的家庭,而且尽力让她远离商锦康。 他没有辜负陆柔的信任。 至于梁矜上,商遇城也坦白过,不是因为她是陆柔的女儿,而是因为爱她。 任何女人,被商遇城这样的男人深沉而静默地爱着,怎么会舍得离开他? “商遇城,我不想分手。”梁矜上的话音落下,男人也无声地放松了眉头。 “这一点,我们是一致的。”商遇城点点头,微紧的嗓音注入一点温醇,“只要这一点我们有共识,就什么都不怕。” 梁矜上慢慢地点了点头,字斟句酌道:“眼下,结婚的事就先算了。我们两个之间的事……也先放一放。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保护好宫念。” 还有她要入职青城建筑。 陆柔的死亡已经找不出任何能指正商锦康的证据了。 但是,当年方信鸥山水音乐厅的事故是明确有人动过手脚的。 从商锦康对方信鸥的所作所为来看,当年只怕对作为陆柔丈夫的方信鸥更加忌惮。 所以如果商锦康插手过那个事故,也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要击溃千里之堤,就要先有第一个蚁穴。 第297章 命脉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有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正如梁矜上说的,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但梁矜上也许永远不会意识到,商遇城之所以隐瞒了这么多事,就是为了,让梁矜上不必去当那个做选择的人。 有的时候,面临的选择是双输的局面,不管选哪一边,都要承担噬心的后果。 商遇城希望能在梁矜上无知无觉中,就替她把选择做了。 这样,无论是什么后果,他来承担。 商遇城将内心的情绪掩藏在英俊平静的外表之下,只针对梁矜上的那句话说道:“不是每个选择都需要承担后果。就像四天前,你在宫念和为你伤病复发的男友之间选择了宫念,我就没有让你承担后果。” 梁矜上抬眼,看向了商遇城。 商遇城的语气很平淡,神色也淡淡的,甚至带着点温柔的宠溺。 但梁矜上一瞬间心脏却酸涩得不行。 商遇城确实没怪她,但她不是没有承担后果。 她选择留在星城继续找宫念,但对商遇城怀有的煎熬、牵挂、愧疚,没有一分钟放过自己。 梁矜上吸了吸鼻子,很淡地笑了一下,“你现在也知道那种感觉了。以前每次,你都把宫念排在我前面……” 梁矜上说点放松的话题,商遇城自然顺着她说,“是,我自食恶果。但现在的身份不一样,我还是会介意你把她看得比我重要。” 梁矜上并没有把宫念看得比商遇城重要。在她心里,只是此刻的宫念更需要保护而已。 她比较奇怪的是商遇城说的“现在身份不一样了”—— 梁矜上问道:“哪里不一样?” “以前是哥哥,现在是姐夫。”商遇城终于光明正大地把“姐夫”的称呼挂在嘴边。 之前宫念每次以宫雪苑妹妹的身份刷存在感,在梁矜上面前故意说商遇城是她姐夫,而商遇城鲜少反驳。 梁矜上没有一次不吃醋介意的。 其实,商遇城默认的是这个“姐夫”。 商遇城:“作为姐夫,不喜欢自己老婆把小姨子放在更重要的位置。” 梁矜上低头在商遇城劲实的大腿上拍了一下,让他不要胡说八道。 商遇城的手机这时候响了起来,他唇边的弧度淡了下来。 梁矜上下意识地也瞥了一眼屏幕。 来电显示是“三叔”。 两人皆是顿了一下。 “你接吧。”梁矜上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困了,先去睡觉。” 梁矜上没有走向主卧,而是去了另一个房间。 商遇城没来得及出声阻拦,商锦康的电话还在响着,有一种势要等到他接起来的架势。 商遇城拿着手机去了主卧,隔着两道门,梁矜上不会听到任何声响。 商遇城接起电话,“三叔。” 商锦康的声音有三分疲惫,“阿城,你在星城?” “嗯。” 商锦康也没有问商遇城去往星城是做什么。 自从商锦康放弃了让宫念供肾的想法,也就不担心商遇城找到她了。 商锦康这会儿还在米国,商遇城同样也知道他去米国是做什么。 商锦康为了商荣的移植手术,亲自去了趟米国。 “三叔,事情进展得顺利吗?” 商锦康那边有“啪嗒”的火机声,他含着烟,“不是很顺利,大概还需要你亲自跑一趟。” 商遇城为了找到这个与商荣配型成功的肾源,满世界撒网,花费了很大力气。 就当是他这个当堂哥的,为了弥补商荣强行被他安排第一次移植手术后,可能会出现需要第二次移植的情况。 只是商遇城没想到中间仅仅隔了半年而已。 幸好,商遇城有一个能力卓越的安助理。 居然真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远隔重洋的米国,替商荣找一个超高配型的供肾人。 商遇城都已经出力找到了目标对象,对商锦康这个亲爹来说,只要亲自出场,展现一下他的“钞能力”,七位数不够就八位数,rmb不够就上米金,怎么连这样的小事都还需要商遇城亲自出场? 商遇城在接到这通电话的死后,就猜到这其中一定出现了什么变故。 商锦康低沉地问他,“这人你是怎么找到的?” 商遇城全权交给安风去办这件事,这阵子他大部分心力都在寻找宫念上,哪有闲心过问找人的过程。 他如实以告。 商锦康意味不明地嗤笑一下,话题突转,“没想到,司家那个养女,在米国嫁了这么个人物。” 司家的养女很多,但嫁到米国,而且会被商锦康这样煞有介事地在商遇城面前提起来的,只有那一个。 “关司榕什么事?”商遇城眉目不动地问道。 商锦康:“你真的不知道?她没跟你邀功吗?” 商遇城自从司榕去了米国以后,再也没跟她有过联系。 但商锦康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司榕在米国嫁了个了不得的人物,这次安风能在这么短时间里找到人,有司榕的功劳。 “我用钱砸不下来那人。”商锦康毕竟只是锦城的顶尖权贵,要把势力延伸到在米国呼风唤雨,也违背了客观现实。 原以为用钱可以搞定,但现在,踢到一块富贵不能淫的铁板了。 “司家那姑娘说可以出面帮忙搞定,但是要你……” 商锦康一句话没说完,商遇城已经打断了他,“三叔,我的肋骨断了三根,内固定都还没拆,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恐怕承受不了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 商锦康沉默了片刻,“你为阿荣做了件好事,三叔承你的情。但如果好事只做一半,让我希望落空,我可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阿城,希望落空的滋味儿,我哪怕不能让你尝到。你那个势单力薄的女人可就……” “说过了,别动她。”商遇城撑着额头,“就算不看我的面子,她也是陆阿姨的女儿。” 商锦康对此极度不以为然,“她跟其他男人生的,活着就惹我的眼。” “三叔,别忘了商荣的命脉还捏在我手里。”商遇城语气森寒中带着几分恹气,“我敢保证,如果所有人里要有一个人先停止喘气,绝对不会是梁矜上。” 第298章 病房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这话,比起商锦康的威胁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于一个晚辈来说,对长辈这样说话,以及称得上无礼。 自从商锦康公开反对商遇城和梁矜上的恋情之后,商遇城和他之间,剑拨弩张不止一次了。 但还没有哪次,他拿商荣的性命明晃晃地与商锦康叫板。 商锦康这一生风光繁荣,唯独在情之一字上过度偏执。 跟李念青之间,是没有丝毫感情的家族联姻。 在生了商荣这个儿子完成了香火任务后,从结婚第一天就貌合神离的夫妇二人谁也不愿意再生一个。 外面不是没有女人对商锦康投怀送抱,只要他点头,大把女人不要名分给他生孩子。 但商锦康自己对血脉甚至没有普信男那么在意。 商锦康一手壮大的祖业,只要姓商,他并不在乎是不是交接给亲生儿子。 亲儿子是草包,他可以对能力卓越的侄子视如己出、倾囊相授。 但是,商锦康可以把商遇城当亲儿子培养,不代表商锦康不在意商荣的性命。 “阿城,你年轻气盛,刚刚说的话,我就当没听过。”商锦康语气暗含着强行压抑的薄怒,“阿荣出事的后果,我保证你承担不起。” 叔侄二人一通电话你来我往地交锋,最终不欢而散。 商遇城挂完电话,站在落地窗前静静地抽完一支烟,又“啪嗒”点燃第二支。 他几乎没什么烟瘾,还从来没有哪天连着抽三支烟,更何况他现在身上还带着伤。 商遇城足够冷静理智,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第二支香烟啜了一口后,他就掐灭了。 此时此刻,能抚平他心口焦躁情绪的,也许不是尼古丁,而是那个让她牵肠挂肚浑身弱点的女人。 商遇城起身走了出去。 客厅里没有梁矜上,她刚刚走到了另一间卧室。 商遇城看着关得紧紧的房门,手握在门把上,眉头皱着,如果这扇门是锁着的,他…… 商遇城的手按着门把往下压,轻轻一动,门开了。 商遇城的薄唇一松,走了进去。 梁矜上平直地躺在床上,只占了一边的位置。 她双目闭着,呼吸平缓、神情也很安定,就好像真的睡着了一样。 尽管商遇城认为以梁矜上此刻的心境,不可能在短短的半小时内睡着,之所以做出这样一副熟睡的样子,大概率还是在逃避他。 商遇城自然地走过去,掀被子,躺到床的另外半边。 梁矜上的被子里是他闻惯了的淡淡的馨香,商遇城不客气地靠过去。 他也不管梁矜上是不是真的睡着,就算她真的在装睡,也挡不住他想跟她亲近的心。 商遇城的吻落在梁矜上眉心的时候,梁矜上的睫毛抖了抖。 商遇城的吻渐次落在她的眉心、眼皮、鼻尖、唇角,最后来到了耳边。 温热的呼吸带着梁矜上最熟悉的感觉,落在她的耳垂上,商遇城低沉的声音近乎无声,说了三个字。 梁矜上的身子动了动,正要睁开眼睛,却感受到一只大掌捂在了眼睛上。 “好了,睡吧。” 梁矜上于是又不动了。 这一晚上,她不知道商遇城睡得怎么样,她醒醒睡睡的,并不踏实,直到清晨微曦,才熬不过身体上的困倦,睡着了。 短眠了两小时,醒来时间也不是很晚,但床上只剩她一个人。 她洗漱完走出去,发现商遇城正站在客厅的落地窗边,手里捧着一杯咖啡,静静地喝着。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商遇城回头,“这么早起来了?” 梁矜上反问他,“你不是更早?” 商遇城把咖啡杯放下,走过来,若无其事道:“接了通电话。” 梁矜上张了张嘴,原本想问是谁打来的,但不知怎么的,停了下来没有问。 商遇城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见状自己先解答道:“工作电话,安风打的。” 梁矜上看一眼时间,七点四十。 真的有助理会在这么早的时候打扰老板的休息吗? 商遇城这回猜不到梁矜上在想什么,但电话确实是安风打来的。 只不过汇报的是米国那边的事罢了。 商遇城见梁矜上看时间,“饿了?早餐想吃什么?” 吃完早餐,他们还要去医院看看宫念的情况。 随便吃了点,就一道出门去了医院。 隔壁住着贺小缺,路过的时候梁矜上看了一眼他的房门。 她在搬走之前跟贺小缺说过,自己只是搬到了隔壁。 但他应该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并没有来打扰过他们。 去了医院,宫念还在PICU里待着,一夜平稳,还要再观察两天。 于是,他们两天后过来,把宫念接触PICU,进入普通病房。 普通病房是贺小缺提前安排的单间VIP,但病房里并不宽敞,因为挤满了人。 宫念虽然是清醒的,但躺在床上不动不说话,跟个被抽了线的木偶一样——梁矜上现在甚至都不能用洋娃娃来形容她。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梁矜上从面前的商锦康、李念青和商荣身上一一扫过。 这一家人挑着宫念换到普通病房的时候,她很难不怀疑又是来抢人的。 梁矜上免不了带上一脸戒备。 商锦康和李念青没有开口说话,倒是商荣先打破了沉默,“念念,你的身体好点了吗?哥哥来看你了。” 这句话还不如不说,因为没有人理他,李念青甚至因为商荣特意放软的声音,和那句“哥哥”而瞪了他一眼。 病房里的气氛更压抑了。 商锦康走上前,还没低头查看宫念的情况,宫念就一下子缩回了被子里。 小小的身子,用单薄的力量对他表示抗拒。 宫念对商锦康的抗拒,甚至超过李念青和商荣。 从前被他叫过“商伯伯”的人,一下子变成了“爸爸”。 而商伯母却不是她的妈妈。 他们告诉她,她的亲生母亲已经死了。 小孩子是最敏感的,很容易听出这些人在提到她亲生母亲时,那带着鄙夷不屑的语气。 宫念抗拒这一切改变,她只想认宫家的父母当父母。 可是那对父母都不要她了。 商锦康伸手去掀宫念的被子。 “不要碰我!” “商先生,请不要碰她。” 一大一小两道女声一起响起。 第299章 动手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锦康从进门开始,连一个眼风都没给梁矜上,把她忽视得很彻底。 没料到,梁矜上竟然敢来阻止自己的行为。 商锦康微微松弛的眼皮一抬看过去,眼神淡漠。 梁矜上跟商锦康接触过几次。 第一次在南天的电梯外见到商锦康时,她就如同大部分人看到上位者的反应一样,瑟缩在商遇城的身后。 但今天,梁矜上对上商锦康那如同淬了冰的视线,不躲不避,眼底甚至带着一丝讽刺。 商锦康视线逐渐加深,“你……” 商锦康的话还没出口,忽然一阵风声,宫念的被子被掀开,伴随着宫念尖促的叫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被子是李念青掀开的,商锦康皱眉问她,“念青,你在做什么?” “我倒要看看,这小野种有多金贵,碰都不能碰。”李念青冷冰冰地说道。 宫念蜷缩着四肢,病房里没那么冷,但是看着站在面前的李念青,她却止不住地发抖。 梁矜上眉头一挑,就要跟李念青针锋相对,却被商遇城不动声色地按着手制止了。 果然,不需梁矜上开口,商锦康的眼风就削向了李念青。 李念青毫不示弱,“你看我做什么?怎么,我说她两句你就心疼了?” 商锦康懒得跟她吵架,“我给你订了下午的机票,你在星城这几天做的蠢事,我不跟你计较。回去安生做你的董事长太太吧。” 李念青最恨商锦康这个态度,夫妻二十多年,她在他眼里从来都是透明的。 李念青冷笑道:“你以为这个董事长太太我有多稀罕?商锦康,别忘了,这个董事长太太,是你求着我当的!当年要不是我们李家出力,今天坐在你这个位置上的,可不一定是你哪个兄弟了!你当年为了权势,把心上人甩了,又狗改不了吃屎,去弄大人家的肚子。我戳你脊梁骨都是轻的,我只恨你怎么不跟那个贱人一起去死?!” 刻薄尖利的口吻,还是在这么多晚辈面前撕破脸,商锦康一下子被激怒了,朝李念青高高扬起了巴掌。 这个动作刺激得李念青浑身气得发抖,“你敢打我?” “丢人现眼!”商锦康到底还留有分寸,不会在儿子面前打她。 商锦康在李念青肩上推了一把,冷漠呵斥道:“你现在就滚出去。” 李念青被他搡得歪倒在病床上。 而病床上的宫念,像是生怕碰到她一样,立刻手脚并用地往床沿爬了过去。 正好梁矜上站在她的床边,宫念向她靠过来,梁矜上的动作稍稍一顿,还是张开手,将宫念搂住了,打算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谁知宫念并不领情,反而推开梁矜上的手,朝商遇城可怜巴巴地含泪喊了一声,“哥哥!” 梁矜上面无表情地松了手。 这个流着商锦康一半血液的便宜“妹妹”,她对她也没多少感情。 商遇城先看了梁矜上一眼,再靠近过去。 一手搭着梁矜上的肩,一手接过眼泪涟涟的宫念,让宫念靠在自己和梁矜上中间。 李念青虽然避免了狼狈倒地,但被商锦康这样当众下面子还是让她觉得备受屈辱。 宫念这边的动作直接吸引着她下意识地转动眼球,在看到梁矜上和宫念之间的互动时,李念青原本妆点精致的脸上,神色越发难看。 尤其梁矜上的目光中,还隐约带着对她的不屑一顾。 李念青从床上半撑起身子,新仇旧恨一道上来,“现在是什么人都能对我动手了!商锦康,你自己对我动手也就算了!别人打你老婆,难道不是在扇你的脸?” 屋子里一共就这么些人,商遇城和商荣怎么也不可能打李念青。 商锦康的脸黑云密布,冷冷问梁矜上,“你对我老婆动手了?” 梁矜上瞥了李念青一眼,“你要是说话一直这么难听。今天我不扇你,明天也会有别人扇你。” 从刚刚梁矜上出声维护宫念,商锦康就猜测,也许这丫头知道宫念和陆柔的关系了。 此时再说这样一句话,商锦康的脑子立刻反应过来,梁矜上为什么胆敢对李念青动手了。 他冷冷地垂眸,把李念青从病床上拖起来,“李念青,你又在背后说了阿柔什么,嗯?” 李念青原本义愤填膺的神色,因为商锦康陡然掉转的枪头,而变得心灰意冷。 她的丈夫,二十多年的夫妻相伴,就算感情再淡漠,他在外面也还是拿她李念青撑场面,叫她一声“太太”的。 现在,他都知道自己被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打了,第一反应却是来问责她骂了陆柔什么。 “我能说什么?”李念青推开了商锦康禁锢自己的手,站直了身子,理了理乱发,“不就是诅咒某个阴魂不散的表子死得不得安生……啪!” 商锦康的巴掌被李念青的胳膊挡了一下,没有打在她脸上。 李念青在说出那句话之前,就猜到商锦康会有这个动作。 可是,她虽然挡住了他,耳光没有落在她脸上,却狠狠地落在了她的心脏上。 李念青唇边的冷笑凄艳无比。 她今天算在把颜面丢尽了,在这里一秒钟也待不下去,转身就跑了出去。 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远,一脸伤心失望的商荣调转轮椅,想要追出去,却被商锦康让人拦了下来。 商荣想跟着追出去,却被商锦康的人拦了下来。 “爸!” “阿荣,你身体不好,少乱跑。”商锦康语气虽然平淡,但好歹比起对李念青的冷漠,对自己这个儿子倒还算是慈父姿态。 但商荣却一点也不想领情! 商锦康越关心自己,就越是代表他并非冷血动物,他只是不想分一丝一毫的真情给李念青。 将近三十年的时间,再美再好的女人也在这种冷待下=枯萎了。 “爸,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妈……”商荣重重地搓了一把脸,委顿在轮椅里。 商锦康吩咐手下,“把少爷送回自己的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商遇城这边三个人和商锦康。 第300章 别走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锦康拖了个椅子在床边坐下,“商念,过来我这里。” 宫念把头埋得很低,一直在摇头。 梁矜上听到商锦康直接把“宫念”叫成“商念”,忍不住目光一凛,看了过去。 商锦康已经心知肚明,知道梁矜上已经清楚地知道自己跟陆柔的关系。 但他压根没把这丫头放在眼里。 “我不是商念……”宫念扯着商遇城的袖子,小声地哀求道,“哥哥,他不是我的爸爸……” 商遇城的手在宫念头顶摸了摸,安抚她的情绪。 “三叔,念念今天才出PICU,我认为还是不要太过刺激她的情绪为好。” 商锦康冷嗤一声,“当我商锦康的女儿,还委屈她了?” 梁矜上和宫念下一刻的表情竟如出一辙,连尖下巴都透着一样倔强的弧度。 商锦康的眼神微微恍惚,应该是想起了故人。 但那只是稍纵即逝的一瞬间,只有商遇城眼尖地捕捉到了。 商遇城不动声色道:“眼下让念念养好身体,是所有人的共识。我想陆阿姨也不想看到她受这么多苦。” 商遇城当着宫念和梁矜上,难得这样委婉迂回地打一次“感情牌”。 但商锦康冷心冷情的,商遇城感情牌没这么容易打动他。 他冷嗤一声道:“都能带着孩子去跳楼的人,只怕嫌她死得不够快,还会怕她受不受苦。” 梁矜上默然垂眼。 不知道陆柔跳楼的时候,商锦康在哪里,但一定不在现场。 因为如果商锦康曾经出现过,梁矜上不可能对这个人毫无印象。 所以,商锦康一个没有出现在跳楼现场的人,倒是猜到了陆柔当时的心境。 梁矜上也是事后从学校赶往医院的,看到的只有陆柔的尸体和嗷嗷啼哭的婴儿。 但当时她心里想的跟商锦康一样,陆柔大概并不怜惜肚子里这个不该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子”。 陆柔她是想带着孩子一起走的。 病房里沉默了许久,直到宫念的抽抽搭搭的哭声打破了沉默。 她已经八岁多快九岁了。 大人说的话,她都听得懂。 这些日子,李念青无数次在她面前发泄着对她生母的仇恨,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宫念知道自己是个来路不正的孩子。现在还知道了,原来自己的妈妈曾经想带她一起死。 这给她原本脆弱的心灵带来多大的冲击可想而知。 “她再哭下去,可能又要哮喘发作了。”梁矜上的手已经按到了医院的呼叫铃上,面无表情地对商锦康陈述现实,“她刚因为哮喘引发的消化道出血从PICU出来。” 商锦康也不知听进去没有,总之还是站起身往外走。 “阿城,你跟我来一下。” 有些话确实只适合他们单独交谈,商遇城准备跟上。 但他刚放开宫念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宫念就失声哀求道:“哥哥别走!” “哥哥很快就回来。先让姐姐在这里陪着你。” 商锦康不是有耐心等人的人,商遇城稍哄了两句,再鼓励地看了梁矜上一眼,就走出了病房。 宫念在商遇城离开后,立刻窝着腿抱膝坐到床中央。 梁矜上也很喜欢抱膝坐,大概是因为这个姿势很有安全感。 就像现在,她也很想抱住自己,而不用单独面对“阿弃”。 梁矜上拖了个椅子过来,坐在床边。 目光很难控制住不看宫念。 看她的眼睛、鼻子、轮廓、下巴……而后在心里遗憾地下了个结论。 宫念跟她一样,下半张脸很像陆柔,而上半张脸更像商家的人。 人的辨识度通常是从眼睛鼻梁来区分的,所以梁矜上跟宫念,一个像方信鸥、一个像商那谁,其实并不太像姐妹。 如果宫念能够多像陆柔一点,大概商锦康对她的态度会大不一样。 梁矜上目光发散着,难免想到陆柔。 等商遇城再进来的时候,病房里很安静。 这对姐妹谁也没说话,两个人的眼睛看起来都微微湿润。 气氛看起来挺僵的,完全不像有过交流的样子。 所以这个眼泪肯定不是因为吵架了。 商遇城走过去,梁矜上才回了神,低声道:“你回来了?” “嗯。”商遇城站在她的椅子旁,垂首一边揉着她的肩,一边问宫念,“念念还没吃早餐吧?喝点粥好不好?” 宫念立刻乖乖点头,“好。” 此时此刻,商遇城是宫念心中唯一的倚仗。 虽然以前她也很黏着商遇城,但是这次出事后,宫念对所有人都失去了信任。 只有看到商遇城才安心。 “矜矜,你去给妹妹买点粥上来。”商遇城对梁矜上道。 梁矜上站起来,正要往外走,商遇城却又叫住了她。 “外面太冷了,还是点外卖吧。”商遇城看梁矜上也是魂不守舍的,到底舍不得她一个人跑出去。 于是梁矜上又坐下来,掏出手机开始点外卖。 梁矜上选了几款粥就要下单,商遇城却抽过她的手机,让宫念确认了一遍,合不合她的口味。 宫念乖巧地说道:“念念吃什么都可以。” 等点完外卖,病房里又安静下来。 商遇城鲜少有这样需要他费心思找话题的时候,一时语塞。 “念念,明天可能还需要继续喝粥。你想喝什么粥,让姐姐做好了给你带过来?”商遇城朝梁矜上挑了挑眉,是在征询她的许可,“姐姐做饭很好吃的。” 宫念小心翼翼地看了梁矜上一眼,“……干贝排骨粥。” 梁矜上点点头,是答应了的意思,但过了一会儿又道:“先换成排骨蔬菜粥吧,你现在还是先不要吃海鲜。” 宫念:“好。” 商遇城在旁看着,这两个姐妹,不管哪个,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这么言听计从过。 眼下两个都乖乖听他的话,但商遇城却没什么欣慰的感觉。 宫念是因为处在极度脆弱的时期,幸好小孩子忘性大,等这阵子过去了,应该很快能修补好心理创伤。 而梁矜上之所以这么乖乖听话,是因为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跟宫念相处,到底该拿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这个跟她有一半血缘却害得她没有了妈妈的妹妹。 两个比起来,还是姐姐更让人心疼。 从病房里出来,商遇城跟她商量,“过几天我可能要出国一趟,等念念好了,你能照顾她几天吗?” 第301章 故事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问的,其实不是梁矜上可以选择的事。 宫念现在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如果商遇城和她不接住她,那么宫念只能被商锦康带走。 就算商锦康已经放弃利用宫念这具孱弱的身体救儿子了,但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李念青。 梁矜上问他,“你出国做什么?你身体都这样了。” “我身体哪样?”商遇城丝毫没有一个伤患的自觉,眯着眼睛问她。 梁矜上没有回应这个明知故问的问题,目光从他胸前一扫而过。 “放心,我搭湾流去,躺十几个小时就到了。”商遇城淡声安抚道。 梁矜上问他,“什么事,非要选在这个时候,你亲自去?” 商遇城静默了几秒,“商荣在米国的移植捐赠人出了点纰漏,需要我去处理一下。” 梁矜上张了张嘴,说不出反对的话。 如果找不到其他捐赠渠道,宫念就很危险。 梁矜上虽然不再反对,但看起来却还是神情恹恹的。 两人从宫念的病房里出来,商遇城问她怎么了,“你单独跟她相处,正好可以培养一下感情。” 梁矜上想了想,直言道:“其实我只要她好好活着就好,没想过跟她培养感情。” 以宫念现在的情况,将来除了认回商锦康这个父亲,没有更好的选择。 所以梁矜上默认她在过了最初的排斥期后,一定会认祖归宗的。 梁矜上虽然是她一半血缘的姐姐,但她对于商锦康强迫陆柔生下的孩子,感情有多复杂,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与其以后别扭地相处着,还不如一开始就保持距离。 商遇城没有再劝。 他跟梁矜上的境况不一样。 不是因为宫念是他三叔的女儿,而是这些年宫念在他眼界范围内长大,商遇城早就已经跟她培养出了兄妹之情。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没什么需要同情的。”梁矜上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状似洒脱,“放心,你出国这几天我会照看她。你预计几天回来?” 商遇城给梁矜上理了理碎发,“最多一周。” “等一周后我回来,戒指也应该到了。”商遇城垂眸深深地看着她。 梁矜上冲他很淡地勾了勾唇,而后道:“我说了,我们的事先放一放……” 商遇城独断道:“你先戴上戒指,除非你的‘放一放’只是为离开我做铺垫。” “我没有!” “那你就是迟早会嫁给我。”商遇城扣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我先把你圈起来,让其他对你不怀好意的男人离你远点。” …… 梁矜上不知道商遇城跟商锦康在病房外面达成了什么共识,总之,宫念养伤的后面几天,商锦康一家并没有再来打扰。 虽然星城的医疗水平跟锦城不相上下,但总留在这里多有不便。 等宫念的身体状况稳定了一点,湾流先飞了一趟星城,把他们一起载回了锦城。 梁矜上不可能把宫念带回观澜庭院,那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家。 思来想去,就先安顿在云水公馆。 商遇城请了厨师、保姆等人照料她们两个人的起居。 今晚在云水公馆再待一晚,商遇城第二天就要飞米国。 宫念被安排在隔壁卧房,虽说男女有别,但现在特殊时期,宫念只要商遇城给她讲故事哄睡。 商遇城虽然从小疼她疼到大,但从来没有哄过她睡觉。 幸好,商傲儿在宫念这么大的时候,也老缠着商遇城给她讲故事,多少有些经验。 商遇城坐在宫念的床沿,开了一盏小台灯。 他讲起睡前故事虽然一板一眼没有起伏,但仗着优越的声线,听他讲故事很容易让人沉迷。 梁矜上说的是她自己。 她穿着睡衣站在宫念的卧室门口,环胸靠在门沿上,垂着眼睫听了个全程。 直到宫念入睡,商遇城合上书走出来,她才抬眸看向他。 商遇城揽着梁矜上一道走出来,轻轻地关上宫念的房门,才开口问她,“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梁矜上抬眼,对上商遇城英俊清冷的脸。 哪怕刚给人讲完童话故事,这个男人脸上锋利的线条也没有一丝软化的样子。 但梁矜上却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样一面。” 商遇城:“哪样?” “哄孩子很有一套。”梁矜上褒赞完,又顿了顿,回味了一下商遇城讲故事时那种连心脏都平静下来的滋味,“下次我失眠的时候,能要求同样的待遇么?” “同等待遇只能给你生的孩子。”商遇城玩味地看着她,“你失眠的话,我有别的更有效的办法来‘哄’。” 梁矜上瞪了这个不正经的人一眼,转身回了房间。 没想到商遇城不止口头说说,行动上也不含糊。 他的身体状况不允许撑胳膊,只好反过来把梁矜上往自己身上拉。 商遇城靠着床头,眼神极有深意地看着梁矜上。 梁矜上想也不想,“不行。” 商遇城的手掌按着她的后腰,不让她动弹。 旷了这么多天,眼看着又要分别,商遇城的行动语言都在透露出想要温存的信号。 梁矜上推他推不开,只能咬着牙低声警告,“宫念还在隔壁,你要做什么?” 商遇城十分自然地开口,“刚刚不是说,要给我生个孩子?来做点生孩子的事。” 梁矜上:“……” 她什么时候说要给他生孩子了? “我没那个心情。”……和体力。 梁矜上低声道,“再说你明天还要飞长途,好好休息吧。” “肾上腺素的分泌,有利于调节心情。”商遇城只是肋骨有伤,手还是很灵活。 并且仗着梁矜上不敢碰到他的伤,第一百零一次蛮横地跟梁矜上的睡衣做起了斗争。 并且还赢了。 就着这个坐腿的姿势,很方便他行事。 “来生个孩子。”商遇城声音含糊地说道。 宫念就在隔壁房间睡着,梁矜上羞意弥漫,快意翻涌,染着哭腔骂道:“生个像你一样不要脸的臭东西……” “也行。”商遇城喉间一声沉笑,“男孩子脸皮厚点好。” 第302章 送别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还是着了他的道。 虽然今晚她做了严密的防守,不可能真的“闹出人命”,但对于商遇城刚才说的那句“男孩子脸皮厚点好”,梁矜上还是有话想问,“商遇城,你不喜欢女儿?” 商遇城在梁矜上微潮的额头上亲吻一口,“你生的都喜欢。” “……我不是这个意思。”梁矜上嘟囔道,“没想到你这么重男轻女。” 她看商遇城对商傲儿和宫念的态度,以为他更喜欢女儿。 对此,商遇城的说法是,“女孩儿带够了。” 正是因为知道商傲儿和宫念这样的千金大小姐有多骄纵多难带,商遇城才不想再来一遍。 他的女儿,只会比这两位更被惯得无法无天。 商遇城高挺的鼻梁顶在梁矜上的鬓边,唇贴在她耳边,呼吸温热,“你先给我生个儿子玩玩。” 梁矜上闭着眼睛平缓呼吸,装作没听到。 可商遇城今晚不知怎么的,应该说他最近都不知道怎么地,似乎对“生孩子”的话题特别热衷。 梁矜上想装睡,却不胜其扰,终于睁开眼睛。 目光朝床边的垃圾桶看一眼,提醒道:“今晚是生不出儿子了,除非你买到了劣质产品。” 商遇城的目光也跟着看了一眼,无声叹气,“是你说的,不想未婚先孕。” 所以他才会乖乖做措施。 温泉那次是意外,在那之后,商遇城都严格地在做措施。 至于最近这次,他原本不想梁矜上吃药。 只不过彼时她在星城,商遇城一时拦不到。 梁矜上重新闭上眼睛,“你知道就好。” 最主要的是,现在这样的多事之秋,完全不是怀孕生孩子的好时候。 第二天下午,商遇城去机场。 梁矜上没想到,晁荆玉和梁西洲、南意也是今天出发飞E洲。 几人在贵宾候机室相遇。 梁矜上问晁荆玉,“不是说下个月才出发吗?” 还说好要给他践行的。 “E洲那边的项目提前启动了,我们就提前出发。不想给朋友们添麻烦,我还打算静悄悄地走的。”晁荆玉跟梁矜上聊了两句,走到商遇城那边,关心起他的身体来。 只留下梁矜上和梁西洲两人站在一块儿。 梁西洲叫了她一声,“矜矜。” 没等梁矜上回答,南意突然插嘴,笑道:“西洲,你叫谁呢?这不是家宝么?” “家宝!你来送我们的么?”南意亭亭地站在梁西洲的轮椅后面,穿着一声白色长款羽绒服,清雅到了极点。 重逢以来,那股萦绕在她身上的消沉郁气散去,就连眼尾的泪痣都不再带着朦胧的忧郁,而是清雅中带着一点俏皮。 梁矜上看着南意说不出话。 这样温柔笑看着她的南意,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还能见到。 南意久等不到梁矜上的回答,尤其还被她那样直勾勾地看着,南意渐渐的有点不安起来。 她躬下身子,压着声音问梁西洲,“西洲,家宝怎么不理我……我就说,我出车祸了她都不来看我,是不是我俩闹什么矛盾我给忘了?” 梁西洲无奈地看着梁矜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南意。 这个时候,他可以随便编个善意的谎言,但前提是梁矜上得会配合他。 但他没把握,生怕梁矜上会把南意“有幸忘记”的那些往事一股脑儿地说出来。 就在这沉默的几秒时间里,梁矜上终于开口了。 “今天不是来送你们的,来送我男朋友。”梁矜上冲着南意和梁西洲淡淡地笑了一下,“都怪西洲没把你们提前出发的消息告诉我。” 南意一见她有回应,立刻松了一口气。 “那你怎么不联系我?”她嗔了梁矜上一下,“而且我住院这段时间,你都不来看我。” 梁矜上垂了垂眼睫,实在是眼前的南意美好得像梦一样。 她跟梁西洲都已经历尽千帆,但南意还是17岁那个无忧的少女。 “最近太忙了,跟我男朋友一直在星城。”梁矜上不露痕迹地解释道。 她提了两次男朋友,南意难免八卦地寻找着男友的身影。 商遇城正和晁荆玉说这话,正面朝着他们的方向。 南意盯着商遇城,原本八卦的脸色渐渐变了。 带着点疑惑,而后低头问梁西洲,“咦,我怎么觉得家宝的男朋友有点眼熟。是咱们以前的同学吗?” 当然不是同学。 但梁西洲第一次见商遇城,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南意的记忆停留在九年前。 也就是说,如果她也觉得商遇城眼熟,那么,他们一定是在九年前见过他。 第303章 左右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淡淡问道:“干嘛这么看着我?” 梁矜上收回目光。 想到乔迁那天的事,总归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当她声泪俱下对着梁西洲解释,自己没有把南意推出去挡枪,是南意先选了一条路,她才跑到另一外一条路上,如果不是贺小缺及时赶到,自己也难逃一劫。 当时,商遇城在一旁听着,漠然无声。 当梁西洲鄙薄她,问到商遇城有什么感想时,商遇城说的是“一个字都不信”。 几个月过去,商遇城这样毫无预兆地改口,说“我们都知道,你没有”这样的话,实在让人无法信服。 “算了,无所谓了。”梁矜上意兴阑珊地低头,“都过去了。” 商遇城眯了眯眼睛,他没想到自己一句“信她”,换来梁矜上这样的反应。 他的喉结动了动,将原本打算说的话吞了回去,转而问道:“无所谓了?你不是一直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商遇城知道,梁矜上一直认定当年是贺小缺救了她。 这些年,找不到贺小缺是无可奈何,但现在她已经跟他重逢了。 他不信梁矜上没有跟贺小缺求证过。 梁矜上放在腿上的手指绞在一起,“有谁喜欢被人冤枉?但是当年的事已经过去太久,我一直以为救我的人是贺小缺,但他自己都说了他不是。” “救我的人,说不定真的只是路见不平的陌生人,我到哪里去找他?我这辈子总不能只揪着这一件事不放。”梁矜上抬眼看向商遇城,从他的目光中读出了混杂着心疼的复杂情绪。 她顿了顿,才道:“我没事啦。就像我前面说的,南意已经把所有对我的怨恨发泄掉了,梁西洲也不恨我了,宫雪苑也受到了相当的惩罚。当年我到底清白与否,也没那么重要了。” 商遇城意味不明地开口,“如果,我能帮你找到那个人……” 梁矜上露出一点不明所以的好笑,“商遇城,你没别的事做啦?这种大海捞针的事,费钱费力……还不讨好,你做它干什么?” 费钱费力可以理解。 商遇城知道梁矜上大概真的认定自己是被路过的陌生人顺手救了。 但是……不讨好? “为什么不讨好?” 商遇城自觉到了可以向梁矜上坦白当年救人真相的时候。 因为梁矜上已经知道了当年陆柔遭遇的事,他不需要再隐瞒自己为陆柔一双女儿做过的事。 梁矜上说的“不讨好”令人费解。 梁矜上:“因为我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理智点来说,我知道自己应该答谢他,是他的见义勇为让我免受灭顶之灾。” 商遇城看着她,不说话。 梁矜上神色迷茫,“但是从情感上来说,我又很难不怨不恨。这个人是救了我,但也是他的无心之举,让我众叛亲离,失去了两个最好朋友的信任。有时候想想……我倒宁可,受伤的不是南意,而是我。” 梁矜上这不是事后说漂亮话。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可是她,也不想是南意。 那场灾祸是她招来的,无论什么后果,她自己担着,也好过让无辜的南意活活地被推入地狱。 再不济,甚至如果她跟南意遭遇一样的痛楚,至少南意不会在出事后一个人封闭在黑暗的世界里,九年都走不出来。 商遇城发现,自己被架到了一个左右为难的境地。 当年的事,他当然是要坦诚的。 今天恰好撞上这样一个时机,他甚至已经打好了腹稿。 但梁矜上此时此刻的心境,商遇城知道自己在和盘托出后,一定需要用很多时间来解释和开导她。 可他的私人飞机马上就到了起飞时间。 与其现在仓促地说完,让梁矜上在接下来几天他不在的时候牵肠挂肚,不如等他回国,送上戒指求婚后,再互诉衷肠。 商遇城杀伐果决,做好了决定就不会再犹豫。 他的机长已经办好了起飞前的手续,路过VIP候机室来请商遇城。 商遇城起身,他的航班比晁荆玉三人飞E洲的更早,反而是晁荆玉站起来送他。 两人互相揽了揽背,拍拍肩,“一路顺风。” “你也是。”商遇城道,“闲了去E洲看你。” 虽然晁荆玉一直说的是为了去进修,可起因毕竟是为梁矜上伤了手,是去复健的。 晁荆玉自认甘心付出、后果自负,但商遇城作为兄弟心疼他,作为梁矜上的男友……商遇城已经计划在跟晁家接下来的合作中,用实际的利益给出答谢。 晁荆玉笑道:“有什么可看的,一年半载就回来了。” 梁矜上站在商遇城身后,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和南意对视。 南意朝着梁矜上微笑,看得出来,作为朋友她很想上前跟梁矜上的男友打招呼。 但商遇城向来自带高傲疏离的气质,尤其是对着南意二人,摆的架子特别大,让人不敢上前靠近。 南意便只是跟梁矜上站得近一点,却没跟商遇城说话。 商遇城跟晁荆玉告过别,又揽着梁矜上在额上轻吻一下,转身就要走了。 却恰好听到身后南意小声地问梁矜上,“家宝,我看你男朋友好眼熟,你们谈了好多年了吧?” 梁矜上摇摇头,“没有,我们在一起没多久。” “这样啊……”南意也没多问,只是感叹一句,“西洲也说看他眼熟,你男朋友长这么帅,也不是大众脸啊……” 她说着,下意识地去看商遇城的背影,却不经意地对上商遇城正好回头的目光。 那目光很有些傲慢凌人,让南意不小心吓了一跳。 家宝的男朋友是总这么看人,还是只是看她的时候这么凶? 南意正要走回梁西洲的轮椅边,却见商遇城先她一步,大步地走向了梁西洲。 所有人只看到商遇城俯身在梁西洲耳边说了句什么,下一秒梁西洲的神色就大变了。 “你……不可能!我不信!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梁西洲的神色风云突变,已经平和了这么久的人,忽然露出这样的表情,梁矜上有几秒的时间,都以为他要犯病了。 第304章 太太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冷“嗤”了一声,站直身体“你觉得我有欺骗你的必要?” “可你为什么不说?!”梁西洲惊疑不定的目光看了梁矜上一眼。 梁矜上不知道商遇城说了什么,让梁西洲有这样的反应。 但有前车之鉴,商遇城对梁西洲可没什么好态度。 她往前跨了两步,正要一问究竟,商遇城却到了不得不走的时候。 他居高临下地扫了梁西洲和南意一眼,而后极度直白甚至有几分恶劣地说道:“你要是死在外面也就算了。如果能站直了活着回来,到时候该下跪下跪,该赔罪赔罪。不用我教你了吧?” 梁西洲已经完全失语,神色恍惚。 南意担心得不知怎么才好,蹲在他轮椅旁一直问他有没有事。 商遇城路过梁矜上身边,被她一把拉住,“商遇城,你跟梁西洲说什么了?” 商遇城满不在乎道:“你没听到吗,我祝他早日康复,能够重新站起来。” “……”梁矜上拧着眉看他。 刚刚才吻过的地方,商遇城重新再印下一个吻。 他把想说不能说的话,都重重地印在这个吻里,“啵”的一声响吻,声音回荡在几个人的耳畔。 除了晁荆玉似笑非笑地看着这边,并没有惹得多少人关注。 梁矜上还是不好意思地推了他一把。 商遇城就这样离去了。 梁矜上只好去问梁西洲,可梁西洲一直不肯跟她对视,更别说开口说话了。 梁矜上叹口气,那件事以后,她也不想对他们那么上赶着了。 “西洲,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商遇城就是那样的性格,他如果真的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被往心里去。” 梁西洲看着她,嘴唇嗫喏了数下,甚至有几分发抖。 梁矜上挑了挑眉,等他要说话。 但梁西洲好像被商遇城用什么贴身的功夫,封住了说话的功能,就这样满脸倾诉欲的样子,楞是开不了口说一个字。 “算了。” 梁矜上原本今天送完商遇城,就能打道回府。 既然在这里遇到了晁荆玉三人,她就干脆再送送他们。 梁西洲的状态古怪,梁矜上站到一边跟晁荆玉闲聊时,就拜托晁荆玉到那边多照顾一下梁西洲。 “这个你放心,我把他带到实验项目组,肯定会对他尽心的。” 都已经要出发了,他们没有再多谈这个植入神经元的手术会有多少意外死亡的概率。 “好的,真的要多麻烦你了。”梁矜上嘀咕道,“我就怕他什么时候又想不开,犯病。” 晁荆玉刚才目睹了商遇城和梁西洲互动的全程。 从商遇城和梁西洲那两句没头没尾的对话里,晁荆玉竟然第一时间就猜到他们说了什么。 他那回在酒吧,第一次听商遇城坦诚自己救人的事,反应也是这么大。 梁西洲作为直接参与其中的当事人,会有这样的反应不奇怪。 晁荆玉笑笑,把话题拐到别的上面,跟梁矜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梁西洲看着梁矜上跟晁荆玉闲谈的侧影,脑海里忍不住想到商遇城刚才说的话。 他之所以不知道怎么说,是因为商遇城透露的事实太惊世骇俗了! 但听完商遇城说的,他竟然立刻就信了。 为什么他跟南意都觉得商遇城眼熟,是因为九年前,他们两个见过商遇城两次! 虽然两次他们对商遇城都只是惊鸿一瞥。 但也许是因为那两个场景都发生了让人印象深刻的事,所以商遇城的模样就留在了他们的脑子里。 不经商遇城的言语提醒,那个模糊的印象不会从记忆的角落里翻出来。 但是商遇城一说,记忆就自动站出来替他作证了。 “西洲,你还好吗?那人对你说了什么啊!”南意焦急的声音落在耳边,对商遇城带着几分怨责。 梁西洲收回涣散的意识,眼底红红的,看着南意。 他不能当着南意的面,向梁矜上求证商遇城是不是当年在小巷里救了她的人。 生怕这些触及往事的话,会刺激南意想起过去的事。 可是…… 如果商遇城真的是救了梁矜上的人,为什么这么久,梁矜上自己从来不说? …… 梁矜上送了晁荆玉三人上飞机,就回了云水公馆。 已经是中午的饭点,家里有商遇城安排的厨师和保姆,直接回家就能吃饭。 桌子上摆了一桌的菜,梁矜上走近了,发现有自己爱吃的饭菜。 剩下的那些……大概就是宫念爱吃的。 谁订的菜单,很明显了。 梁矜上洗了手,坐到餐桌边。 保姆本来站在一旁哄着宫念吃饭,梁矜上回来了,就向她请示道:“太太,念念小姐不肯吃饭,怎么办?” 梁矜上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 她相信,“念念小姐”这个称呼肯定是商遇城授意过的。 宫念现在姓氏不明,叫念念总不会出错。 那么,太太的叫法…… 梁矜上把筷子在骨碟上笃了笃,齐平了好夹菜。 “我不是太太,我姓梁,叫我梁小姐或者小梁都可以。” 保姆讨好道:“我昨天请示过商先生,他说可以这么称呼您……” 算了,称呼而已。 梁矜上听着这声“太太”,跟听到商遇城叫她“老婆”的心情好像差不多。 商遇城都还没落地,她都有点想他了。 想他的原因之一,就是梁矜上不知道怎么哄孩子吃饭,只好问,“念念,这里没有你喜欢吃的菜吗?” 宫念目光游过来,看着梁矜上。 她们两个有过一次绑架火场的共患难,梁矜上毫不犹豫的出手搭救后,宫念对她的态度就没那么剑拔弩张了。 但除此之外,也没那么亲近。 宫念小声道:“我不太饿。” 梁矜上看了保姆一眼,而后问道:“你早饭吃了很多?” 答案自然是没有。 梁矜上不知道那个偏执的李念青对宫念都做了什么,但是这孩子再这么不吃饭下去,都该得厌食症了。 “不太饿也多少要吃一点,你太瘦了。”瘦得小脸上只看得到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或者如果你不想吃家里的饭,外面的餐厅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宫念听她说可以出去,忽然道:“我想我养的小狗了。” 梁矜上只听到“小狗”两个字,惊讶道:“你想吃狗肉?” 第305章 罐罐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宫念“啪”地掉了筷子,看向梁矜上的眼神有几分怨念。 梁矜上是在她的眼神里读出,自己好像是误会了什么,“啊,你说的是什么……不是狗肉,那是什么小狗?” 宫念小声嘀咕道:“哥哥一走,是把你脑子也带走了么?” 梁矜上失笑,反应过来,问她,“你想要一只小狗?” 宫念点头。 梁矜上:“我上哪儿给你弄小狗去?” 倒不是不能买一只,但梁矜上对养宠物并没有兴趣。 宫念后续还不知道会去哪里,如果她走了,小狗是让宫念带走,还是留下来自己养? 宫念嘟囔道:“我就想要我自己的罐罐。” 可宫家已经人去楼空,就算宫念养过狗,这么长时间,大概也已经成了流浪狗。 梁矜上以为宫念对于想要狗的话题,只是随口一说。 但宫念她自从提过这事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 本来梁矜上和商遇城就担心她因为这一系列的打击变得消沉,看她这样,梁矜上也就不再犹豫,“算了,我带你去宠物店挑一只你喜欢的小狗吧。” 用商遇城临出门前说的话,“我们只要尽量让念念开心就行,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她。” 宫念一听,把碗里剩下的饭几口吃完,就站了起来,“我吃好了。” 梁矜上也草草吃完,擦擦嘴,“走吧。” 宫念却没有直接跟她出门,而是转身跑回自己房间,“我换身衣服!” 过了一会儿,宫念过了换了一身紫色的过膝羽绒服,精精神神地走了出来。 “可以走了?” “嗯!”这么几天下来,还没见过宫念这么兴致高涨的样子。 梁矜上也忍不住微微松了口气,走到玄关的换鞋凳边,宫念自己弯着腰在系鞋带。 梁矜上随意一瞥,看到宫念手上多了个电话手表。 刚才吃饭的时候还没见,大概是换衣服的时候戴上的。 “你还挺讲究,出门要带电话。”梁矜上边换鞋,边随口一夸,“你这电话手表真能打电话吗,给我看看?” 她的本意,是奇怪宫念要是一直有电话手表,为什么在被囚禁的时候不给商遇城打电话求助。 但宫念却把手往身后一背,“没什么好看的,普通的电话手表而已,我拿来搭配衣服的。” 态度有些许冷淡,还有点不易察觉的紧绷。 梁矜上一顿,笑笑没说话。 她也没指望宫念能立刻对自己产生信任和依赖。 但梁矜上对她两次出手相助,她还像最开始那样的戒备态度,难免让人有些降温。 两人并排进了车库。 梁矜上开车,本来打算带她去最大的宠物市场转转,但宫念却自己报了一个地址。 “这是哪儿?” 宫念摆弄渐变紫色的手表表带,“以前我家罐罐洗澡美容的宠物店,我想去那里挑一只。” 要求不高,满足。 到了宫念说的宠物店,梁矜上泊车的时候,宫念就先跳下了车,跑进了那家宠物店。 梁矜上还没进门,远远的都听到了宫念惊喜的叫声。 已经很久没听到她这么生动的声音了,“罐罐!罐罐!” 等梁矜上走进去,就看到宫念抱着一只柯基不放手,眼睛都是亮的。 梁矜上看她抱着那肥美敦实的狗,才知道为什么要叫它“罐罐”,胖得跟个煤气罐似的。 梁矜上问道:“这是你的狗?” 宫念兴奋地点头。 梁矜上的目光有一丝波动。 有这么巧的事吗? 宫念没来由地提到自己养过的小狗,找到过去经常来的宠物店,这只原本应该已经被人抛弃的小狗就正好被寄养在这里。 宫念被梁矜上暗含深意的眼神看得睫毛扇了好几下。 “梁姐姐,你不喜欢罐罐吗?”想讨好一个人的模样掩饰不了,她连声音都变软变乖了。 “姐姐”这个称呼,是这几天商遇城教他喊的,但宫念喊得不多。 为了这只小狗,主动叫姐姐了。 梁矜上也不准备跟一个小朋友过不去,一只狗而已,她就去问店员,怎么样可以带走它。 店员说这只狗被寄养了大半个月,需要结清所有的费用,就可以带走了。 梁矜上的注意力,重点落在店员说的“大半个月”上面。 结完钱,梁矜上抱着买的一堆狗粮、零食和玩具,宫念牵着狗,两人回到了家。 小狗到了陌生的环境,一直吚吚呜呜的,还躲在好几个角落里胡乱撒尿。 家里的保姆忙着收拾,敢怒不敢言。 全家只有宫念是开心的,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罐罐、罐罐”,跟前跟后的。 跟狗玩够了,梁矜上趁宫念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时候,把她拉到沙发上吃水果,“念念。” “嗯。” “你姐姐联系你了,是不是?” 宫念迅速抬头,大眼睛里闪现出几分躲闪畏缩。 梁矜上立刻就明白,自己猜对了。 她问的这个“姐姐”,当然是宫念叫了这么多年姐姐的宫雪苑。 宫家破产出国已经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了,宫家其他人都已经出国。 这只叫罐罐的小狗,却只在宠物店里寄养了大半个月。 一定是有人后来才送过去的。 算一下时间,大半个月前,商遇城带着伤都没放弃查找宫念的下落,对她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而当时宫雪苑所有的出路都已经被堵死。 她没法出国投奔父母,在国内,既没有一技之长去工作养活自己,又毁了容不能再去找从前那一大票支持者。 大概那时候起,她就把主意打到了宫念身上。 宫念只是一个孩子,虽然被宫家当成筹码推了出来,但对于她来说,宫家毕竟宠爱了她这么多年。 比起冰冷病态的商锦康一家,宫念自然更偏向于向宫家人寻求温暖。 梁矜上表面上不显一点情绪,继续问宫念,“你姐姐要你做什么?” 她不信,宫雪苑就只是好心想把这只狗送来陪伴宫念这么简单。 “她什么都没要。”宫念低着头,“她就只想见我一面……” 宫念知道见过从前宫雪苑针对梁矜上的样子,知道两人关系不好。 “本来以为今天……在宠物店里见一面就好了,可是她却没来。也没再给我打电话。”宫念小声解释道,“梁姐姐,你不要生气。我不会跟她走,也不会再跟她一起、欺负你了。” 第306章 误听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最基本的是非判断能力,宫念还是有的。 宫雪苑跟她做了九年姐妹。 宫家从前家大业大,两个女儿想要什么都能满足,姐妹之间自然不会产生什么矛盾。 但要说感情多深,宫雪苑的脾气骄纵自私,哪怕对着比她小许多的妹妹,也从不相让。 而对比起来,梁矜上在宫念的认知里,是一个只是“阿城哥哥的女朋友”的人。 梁矜上对她的照顾好,却比宫雪苑要耐心多了。 如果不是宫念心里已经认定了梁矜上是个好人,才不会这么乖乖知趣地向她解释这些。 梁矜上趁着宫念对她有几分撒谎后的愧疚,对她提要求,“念念,你做得是对的,不管以后宫雪苑找你有什么事,你都要先告诉我,行吗?” 宫念睫毛扇了两下,对梁矜上信任地点点头,“好。” “除了宫雪苑,还有……商锦康他们,任何人想接近你,都是一样的。” 宫念听到商锦康的名字,神情还是十分不自然。 她低下眼,轻声道:“……好。” 梁矜上让宫念自己去跟狗玩,想着这件事还是要跟商遇城说一声。 宫雪苑就跟定时炸蛋一样,她这样时不时地冒出来,总让人觉得她没安好心。 怎么可能不心生不安。 梁矜上等到了半夜,估摸着商遇城已经达到米国的时间,她把电话打了过去。 现在米国是白天,商遇城接电话也很快。 “矜矜,怎么还没睡?” 梁矜上先问他,“你落地了?” “嗯,已经到酒店了。”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梁矜上以为,落地先给对象报平安是谈恋爱的基本准则。 商遇城:“以为你已经睡了,不想打扰你休息。” “怎么可能。”梁矜上纳闷,很自然地反问,“你不报平安,我怎么睡得着?” 这种下意识的反应,让商遇城听了身心愉悦,甚至连声音都能听出来。 再联想到这次暴雪,他在以为梁矜上出事的那几个小时里有多焦心,也能将心比心,“你教训得是,下次不管多晚,我都会跟老婆报平安。” “……瞎喊什么。” 商遇城沉笑一声,“戒指已经订制完成,待会儿我把照片发你看一下。” 意思是要把她套牢,这一声“老婆”早晚要叫的。 梁矜上站在落地窗边,看着倒影里自己唇角掩盖不住的弧度,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正事。 “商遇城,你还是赶紧让宫雪苑出国吧。” 商遇城立刻问道:“怎么了?” 梁矜上把宫雪苑偷偷联系宫念,把宫念引去宠物店接小狗的事说了出来。 “这次是小狗,下次不知道再拿什么理由骗宫念出去。虽然我不会让她单独出门,但宫雪苑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我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拿来防着她。” 宫念是怎么落到商锦康手里的,宫雪苑在其中充当了什么搅屎棍,商遇城比谁都清楚。 商遇城声音染上几分不善的凉意,“好,我来安排。” 两人又聊了几句,昨晚梁矜上没睡好,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商遇城停了下来,“不聊了,你先睡吧。” “好。”梁矜上答应了一声,“你也……” 她忽然顿住,因为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道模糊的女声。 梁矜上不确定自己听错没有,好像是有人在用中文叫商遇城的名字。 商遇城不明所以,“怎么话说一半?睡着了?” “商遇城,你旁边有人吗?” 商遇城毫不犹豫地回答,“有。” 梁矜上:“……女人?” “男女都有,我在街上。”商遇城淡淡笑道,“这么不放心,我一出来就查岗?” 他在米国的大街上,身边的不是保镖就是助理,不可能有人用中文喊他的名字。 梁矜上的沉默,商遇城立刻就明白。 “真要查岗?”商遇城一点也不含糊,“稍等,我切视频。” “不用了!”梁矜上忙不迭阻止,“我就随口一问,不说了,我要去睡了。” 商遇城却行动力很强地把视频拨了过来。 梁矜上“勉为其难”地接了起来。 商遇城果然是在大街上。 他拿着手机转了一大圈,每个角度都照到了,除了常跟在他身边的熟面孔保镖,其他都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都说了我不看了。”梁矜上有几分心虚,就跟她有多疑神疑鬼一样。 只是误听而已。 商遇城英俊的面孔,哪怕在镜头的变形下,也还是很迷人。 他勾了勾唇,“就当是我自己想看你。分开这么一会儿,就想你了。” 今天的甜言蜜语多得反常。 梁矜上挑眉,“商遇城,你知道一个男人反常地开始油嘴滑舌,或者突然对女朋友过分殷勤的时候,通常代表着什么吗?” 商遇城没回答,但他唇边玩味的笑意却明晃晃地告诉梁矜上。 他听出她的潜台词了。 第307章 独一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这话说的,宫念不服气。 “你在怀疑罐罐的智商?”宫念拿着肉包,从餐桌边跑过来,不服气道,“它只是不认识你,所以不理你。” 她站在罐罐身后,亲自叫道:“罐罐,罐罐?来,到姐姐这里来?” 柯基那肥屁股一动不动。 宫念急了,蹲下身子,伸长手臂把肉包递上前,再叫两声。 罐罐这下回头了,冲着宫念就跑了过来,嗷呜一口叼走了她手里的包子。 宫念抬头看向梁矜上,“你看吧,罐罐只认我!” 梁矜上无语。 到底谁在侮辱谁的智商? “吃你的早餐去吧!” 接下来两天,梁矜上没事都会陪宫念下去,在小区里头遛狗。 像云水公馆这样的高档小区,治安还是很好的,外人进不来。 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两天,乐泉打电话约她吃饭。 “咱们都多久没一起吃饭了?”乐泉在电话那头道,“你们两个人一起来。” 梁矜上答应了一起吃饭,想了想带上了宫念。 “……你怎么带她来了?”在宫念一个人跑去取甜品的时候,乐泉压着声问道。 梁矜上低头点菜,“你不是说两个人一起来吗?” “我是这意思吗?”乐泉左顾右盼,“商遇城呢?” 梁矜上:“他不在国内。” “他……”乐泉睁了睁眼睛,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但宫念过来了,乐泉就闭上了嘴。 宫念给梁矜上也拿了一客冰淇淋,梁矜上接过来,“大冬天的,吃什么冰淇淋?” “我就想吃。”宫念挺了挺胸,“我吃冰淇淋能开胃。” “你吃你吃,我看你待会儿吃多少东西。” 梁矜上倒也没有很认真地管她。 宫念是摸准了梁矜上对她的放纵,有的时候,比在商遇城面前还要任性一点。 梁矜上觉得没什么,她自己也喜欢吃冰淇淋。 乐泉皱着眉看梁矜上和宫念的互动。 怎么看怎么奇怪。 宫雪苑的妹妹,怎么也不应该跟梁矜上好成这样。 梁矜上开了菜单,让宫念挑自己喜欢吃的菜,两个人一边看一边讨论。 乐泉收回目光,点开了自己的朋友圈。 她目标明确地点开一张照片,放大、还原、放大、还原。 “矜矜。”乐泉开口叫了一声。 梁矜上抬头:“嗯?” “你说商遇城出国了,他是去了米国吗?”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你找他有事?” 乐泉欲言又止,“……没事。” 梁矜上当然没这么好糊弄,正要追问她想说什么,却见宫念的电话手表响了起来。 宫念原本热热闹闹的小嘴停下来,看了梁矜上一眼。 “宫雪苑?” 宫念点头。 “你接吧。” 宫念原本想站起来,被梁矜上按着,“就在这里接,念念,别离开我的视线。” 宫念便接了起来。 宫雪苑倒没说什么,只关心了一下,罐罐到宫念身边还习不习惯,问宫念最近身体怎么样。 宫念跟她一问一答,并没有说别的话。 寒暄到最后,宫雪苑提出,让宫念带着罐罐一块儿去公园玩。 宫念没有直接答应,而是看向了梁矜上。 梁矜上对她的这个反应挺满意,至少说明在宫念心里,信任她比信任宫雪苑多一些。 梁矜上点了点头,“你跟她约时间吧。” 她没有刻意压低音量,宫雪苑在那头也能听到她的声音。 这是在告诉宫雪苑,不会让宫念一个人见她。 宫雪苑约的时间是下午,正好跟乐泉吃完饭就能过去。 挂完电话,梁矜上再问乐泉,刚才想跟自己说什么事,是不是关于商遇城的,宫念只说没什么,“关心一下你们的感情状况。” 梁矜上也就不在追问。 跟宫雪苑约在公园,大冬天的,又没有太阳,公园里没几个人。 宫雪苑瘦削的身影很显眼。 梁矜上走近了,发现宫雪苑没有上次见面那么潦倒了,穿了身质感还不错的大衣,半边头发放先来,给她的伤疤遮了遮。 虽然这模样在人群中看着也有点怪,但至少比露着那道狰狞的疤痕要好看一点。 毕竟宫雪苑完好的这半边脸还是好看的。 宫念牵着狗跑开了,只剩下宫雪苑和梁矜上并肩站着。 以她们两人的过往恩怨,这样平静的站在一起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更别说开口说点什么了。 所以两人都迟迟没说话。 最后还是梁矜上先打破沉默,“你要跟我说什么赶紧说,半小时以后我就要带念念回家。” 宫雪苑反问,“为什么是我要跟你说,我今天要见的就只有念念。是你自己跟过来的,难道不是你有话要跟我说?” 梁矜上侧身看向她. “宫雪苑,你家那只真正的‘罐罐’,是已经丢了还是死了?要找一只这么像的,不容易吧?” 宫雪苑皱眉,“你说什么,那只就是罐罐。” 梁矜上虽然没有养过狗,但不巧的是,以前她家对门有个阿姨很爱养狗。 梁矜上经常缺她家玩,看到过两三岁的狗,和七八岁的狗,完全是不一样的。 七八岁的狗,头顶、背部、鼻周围会长白毛,眼睛开始出现白内障,下排的门牙一定有磨损。 而宫念带回家的那只“罐罐”,看起来绝对不超过四岁。 宫雪苑弄来这只狗,就是为了跟宫念套近乎。 听完梁矜上的分析,宫雪苑捋了捋垂下来的头发,没否认,“你倒不笨。” 梁矜上哼笑一声。 被一个蠢人夸不笨,没什么可高兴的。 “你们宫家在抛弃宫念的时候,可一点留恋都没有。要说你良心发现,现在回头来修复姐妹亲情,我绝对不信。”梁矜上笃定道,“你要接近她,一定是有目的的。” 宫雪苑和她对视。 每回单独与梁矜上相处,她都能无比清楚地看清两人的差距。 不止是从外表和穿着上。 梁矜上站得笔直,神情自带独属于她的从容气度,这是因为她有底气。 她的底气,还不是来自于身后的那个男人。 宫雪苑不动声色地磨了磨后槽牙,轻声道:“听说,你跟遇城要结婚了?” “你听谁说的?” 宫雪苑不答,继续道:“他给你订了个全球独一无二的戒指,是吗?” 第308章 旧爱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如果说一对情侣快要结婚的状态,还能根据两个人的相处揣摩出来,那么,戒指这么具体的事,宫雪苑一定是听过某个消息才知道的。 梁矜上自己,都不知道戒指是什么“全球独一无二”。 就连戒指的样式,都是前几天晚上,商遇城才发了张照片给她看。 不是梁矜上带了滤镜去看,而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那枚戒指的审美高端、价值连城。 梁矜上心里已经开始犯嘀咕,面上微微不耐烦,“你不用绕圈子,想说什么直接说。” 宫雪苑也不恼,而是拿出手机,点开了一张照片。 乍一眼看过去,是一只白皙漂亮的手。 再认真一看,纤细的手指上戴了枚璀璨到耀目的钻戒。 梁矜上眯了眯眼睛,没说话。 “眼熟吗?”宫雪苑微微得意地问道。 眼熟。 如果梁矜上没看错的话,那枚戒指盒商遇城大前天晚上给她发的照片上,是一模一样的。 梁矜上直直地对上宫雪苑的眼睛,“你说全世界独一无二,就一定是独一无二的么?” 宫雪苑扯了扯嘴角,“你要还死鸭子嘴硬,自己骗自己,我也没办法。我呢,就是给你提个醒……” 宫雪苑说着话,忽然动起手。 梁矜上正在出神,一个不备被宫雪苑拉住了手。 “只看你的手,倒也生得很漂亮。”宫雪苑被她狠狠地甩开手,也不在意,继续道,“但不是生得漂亮,就戴得上那么贵重的戒指的。你得看看自己配不配。” 宫雪苑说完话,好整以暇地看着梁矜上的反应。 只看到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但宫雪苑心里还是很兴奋的,因为梁矜上再怎么装相,她也没有刚才那副从容俯视着自己的姿态了。 梁矜上慌了。 宫雪苑目的达成,施施然地走远,跑到草坪那边宫念的身边。 梁矜上远远地看着宫雪苑跟宫念说了好一会儿话,她知道自己应该走过去,不能让宫念单独面对宫雪苑。 谁知道她会说什么。 但梁矜上浑身跟被抽了力气一样,想迈步都迈不动。 眼睁睁地看着宫雪苑在宫念身边待了数秒,而后就走了。 宫念牵着狗跑过来,看着梁矜上的脸色,以为她跟自己生气了,“梁姐姐,我姐……不是,她没跟我说什么,就随便聊了聊我在商家生活得怎么样。我说我跟你住在一起,你对我挺好的。别的我们什么都没说。” 梁矜上勉强扯了扯嘴角,“念念,我先送你回家,我要出去一趟。” “去哪儿?” “去找刚刚的乐泉姐姐。” 梁矜上已经反应过来,乐泉刚才提到商遇城那欲言又止的样子,恐怕也是看到了什么。 她不是容易被挑拨的人,如果只是宫雪苑拿了张戴戒指的照片给她看,梁矜上压根不会信她。 但偏偏,结合了乐泉的反应,梁矜上才会察觉出宫雪苑恐怕不是造谣挑拨。 乐泉不会骗她。 把宫念送回家,梁矜上直接给乐泉打电话。 一个接一个,直到第九个菜接通。 梁矜上带着熟人之间才有的不客气,“不接我电话,你心虚了?” “我心虚什么?莫名其妙!”乐泉嚷嚷,“我刚刚洗了个澡。” “你在哪里,我过去找你。”梁矜上直截了当地说道。 “洗澡当然是在家。我要是跟人开房还有时间接你电话?” 乐泉的逗贫没也逗到梁矜上,她挂了电话,就直接出门了。 到达乐泉家,乐泉从刚刚梁矜上在电话里的反应,也大概猜出了一二。 茶几上摆了一瓶红酒和两个酒杯。 梁矜上坐在沙发上,眼睛看也没看乐泉“惺惺作态”摆的浇愁酒,“乐泉,你是不是也看到那张戴戒指的照片了?” “什么戴戒指的照片?”乐泉楞了。 梁矜上从她的这个反应里,忽然又有点不确定了。 心脏稍微松了松,“你没看到?那你提到商遇城那欲言又止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乐泉没回答她,低头开始翻手机。 梁矜上看到她目标明确地点开一个人的微信头像,而后在那人的朋友圈里刷刷地滑动两下。 梁矜上瞳孔一缩。 哪怕是一张小图,也能看到是跟宫雪苑给她看的照片是同一张。 “乐泉……你知道些什么,都告诉我吧。”梁矜上气息很低地说道。 从乐泉这么笃定地点进那个人的朋友圈,就知道她是知道内情的。 乐泉看着她,目光有怜悯,有为难。 “说啊!”梁矜上抬高声音催她。 乐泉自己先拿起一杯酒,灌了一口,“你说的这张照片,司榕是前几天发的,我没有看到过。” 朋友圈漏掉一两条动态很正常,梁矜上只注意到“司榕”这个名字。 一瞬间脸色就白了。 司榕。 司榕就在米国。 乐泉目露不忍,“矜矜……” 梁矜上晃了晃发晕的脑袋,“你接着说吧。你没看到戒指的照片,那是看到了什么?” 乐泉点开司榕最近发的一张照片。 一个男人的背影。 高大挺拔,堪比男模。 确实是像,连后脑勺都像。 梁矜上苦笑一下,伸手去够茶几上的酒杯。 司榕按住她的手腕,“不一定是商遇城!真的不一定!司榕、司榕有一个很多年的追求者,背影跟这个差不多的。我听说,司榕已经跟那个美国的老公和平离婚了……说不定,就是这个备胎上位了呢?” “很多年的追求者?”梁矜上问她,“你怎么知道……那人现在还追着?” “我就是知道!”乐泉眼底闪过一丝苦涩,“那个人说,这辈子只喜欢司榕。” “切,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梁矜上瘪了瘪嘴,偏开脸掩饰脸上的情绪。 商遇城还说要跟她结婚呢。 还说什么“没有新欢”。 对,的确没有新欢,只有和旧爱金风玉露的相逢。 乐泉又喝了一杯酒,喝得比梁矜上还急,“这个事,想知道也简单,你现在商遇城打个电话,要一个说法!” “乐泉,你都没看到戒指的照片,都已经在替我怀疑商遇城了。”梁矜上喃喃道,“因为你作为司榕曾经的好朋友,也知道,商遇城曾经有多喜欢她。他碰上司榕,大概是什么原则都不讲了。” 一个刚离婚的女人,他就把戒指给她戴上了。 第309章 无二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乐泉没想到自己第一次体会到“手心手背都是肉”,居然是在朋友身上。 司榕跟她的情谊,接近于同病相怜。 她们一个是乐家的私生女,一个是司家的养女。 她们跟那些上流社会的其他名媛千金,既在一个圈子里,又像被排斥在外,所以两个人彼此之间倒有点惺惺相惜。 至于跟梁矜上,同个宿舍住了三年,交集却是从大半年前才开始。 相遇虽晚,一拍即合。 只是乐泉万万没想到,这两个人会先后栽在商遇城这个坑里。 就从乐泉最近发的朋友圈状态来看,她显然对商遇城并没有忘情。 大概只有乐泉知道,司榕在死心嫁人之前,曾经割腕过一次。 虽然司榕没有告诉乐泉是因为什么,但那时候她刚跟商遇城分手,除了是在爱情里受了伤,乐泉想不到别的原因。 后来,司榕就闪婚出国了。 所以乐泉才会在梁矜上跟商遇城刚好的时候,处处看这个“渣男”不顺眼。 是商遇城一次一次地表现,让乐泉对他改观,也相信他真的爱上了梁矜上,会好好对她。 原本是个美满的结局,谁知道,就在这快要步入婚姻的临门一脚—— 司榕离婚了。 还在商遇城恰好在米国的时候,晒一些暧昧不清的照片和文字。 “司榕以前不是这样的。”乐泉几杯酒下去,说话语速有点慢,“她很清高。你跟她本科是一个学校,还是同专业的,应该听过她吧?” 梁矜上点点头,不仅听说过,还曾接触过几次。 建筑系的女生不算多,恰好梁矜上在校期间,包括司榕和她,有好几个外貌出众的女生。司榕不是最漂亮的,但是她身上那股清高劲儿很有个人特色。 司榕真正在全校出名,还是因为跟商遇城那段恋爱。 “所以我才会左右摇摆,不确定照片里究竟是商遇城还是……” 乐泉说到这里,顿住了,梁矜上抬眉看她,“嗯,还是谁?” “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背影跟商遇城很像的人。”乐泉的声音有一丝缥缈空虚,但梁矜上没听出来。 以为她是喝了几杯酒以后,变成这样。 “他叫卢镜年。”乐泉勾了勾唇,又灌了一杯酒,“卢镜年这些年也都在米国发展。先是做模特起步,后来进了时尚圈,现在搞珠宝设计也是风生水起……他做什么都能成,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茶几上的那瓶红酒,乐泉喝得多,梁矜上喝得少,所以还很清醒。 梁矜上:“乐泉。” “嗯?” “这个卢镜年……跟你是什么关系?” 乐泉晃着微微发散的瞳仁儿,朝梁矜上笑了笑,“他跟我没什么关系。勉强算互相知道名字的……普通朋友吧。” 普通朋友,会把人家这些年在米国的经历都如数家珍? 普通朋友,会用这么欣赏的语气来评价一个人? 梁矜上持保留态度。 再说,她现在也没什么八卦的心思。 这个点,就算要给商遇城打电话,他那边也是凌晨。 乐泉拿出来的这瓶红酒,最后大半都进了她自己的肚子,梁矜上只少少地喝了一两杯。 她不想先把自己架到一个需要借酒浇愁、自怨自艾的位置上。 商遇城还没亲口承认,她会给他一个坦白的机会。 所以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乐泉喝着酒醉倒了,梁矜上一个人等到华灯初上。 乐泉的这间公寓夜景很好,梁矜上踱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万千灯火,开始低头给商遇城打电话。 没几下,就被他接了起来,“矜矜。” “商遇城。”梁矜上的语气平静中带着微微的苍凉。 商遇城敏感地捕捉到了她不高的兴致,问她,“怎么了,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出什么事了吗?” 这个点,在米国早晨还不到七点。 梁矜上便顺势问他,“你怎么起这么早?” 商遇城:“待会儿出门办点事,要早起?” 梁矜上低低地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商遇城低低地沉笑一声,“看来是想我了。” 梁矜上未置可否,而是像一个真正想念爱人归家的人一样,继续问道:“你去米国到底是去做什么的,什么时候能做完?” “就是之前跟你说的,是商荣的捐赠人这边出了点问题,我过来解决一下。”商遇城顿了顿,“最多三天,就能回来了。” 梁矜上知道商遇城是去给商荣解决肾源的问题。 这关系到宫念的危机能否解除,所以她半点没过问,全力支持商遇城。 但是,真的只是单纯为了商荣的事才去的米国吗? “矜矜,怎么不说话了?” 梁矜上这边的喘息声重了一点,停一下,而后道:“我想你了。” 她肯主动说情话,商遇城很受用。 但言语间那微微带着点颤音的委屈,他又心生不忍,“我也想你,再等我三天。” 梁矜上顺势说出,“……我想看看戒指。你应该已经拿到了吧。” “没有,还要再等两天。”商遇城的语气听不出一点端倪,声音里的和煦,那是只有梁矜上一个人能看到的一面,“我看你总是拖我,以为你真的不在乎。放心,等戒指到了,我第一时间戴到你手上。” 商遇城说,戒指还没拿到。 可是,一模一样的戒指已经上了司榕的手。 窗外的风,好像穿透了落地窗,进到了梁矜上的心里。 梁矜上听到自己机械地开口,“为什么要等这么久啊,戒指只是形式,你就不能直接买成品吗?” 世界上有那么多家名贵的珠宝品牌,多的是配得上商遇城身价的天价戒指。 商遇城平淡又霸道地道:“我要给你的,当然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一份。” 梁矜上终于等到了他亲口说出的这句话。 “独一无二”,又是“独一无二”。 梁矜上发现自己听到这四个字,心里只有满满的悲凉。 这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多的独一无二,就连商遇城的爱,都不是独一无二的。 商遇城说完这句话,等不到预想中的回应。 总算察觉出她今天的不对劲。 第310章 假扮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她的不对劲表现在,说话不少,都是她在主动发起询问。 可是问问题的语气却很平淡,不像是真正在好奇什么,反而像是知道答案,反推验证。 商遇城皱着眉,问道:“矜矜,是不是有人惹你不高兴了?还是商家人找你麻烦了?” “没有人找我麻烦。”梁矜上真心实意地说出这句话。 哪怕是司榕,也没有把照片晒到她面前来,根本不算找麻烦的范畴。 也许就连司榕也不知道,那枚戒指,商遇城许了两个女人。 那一头,司榕已经戴上了手,而这一头,商遇城却告诉她,“戒指还没做好”。 “商遇城,我要去吃晚饭了,就这样,先挂了。”梁矜上蓄了全身余下的所有力量,支持她一顿不顿地说完这一串话。 而后,就挂断了电话。 商遇城看着黑屏的手机,有一会儿没有动静。 梁矜上这样反常,他要是还意识不到,那就妄为她的男人了。 商遇城顿了顿,正要给这几天贴身照料梁矜上的楼旷打电话,询问梁矜上的近况,没等他拨完号,就有一个米国当地的号码打了进来。 商遇城先按下了接通键。 一道女声传来:“遇城。” 商遇城:“嗯。” “你收拾好了吗?”女声不急不缓,声线清泠微凉,“我的司机已经在你酒店楼下等了。” “嗯,五分钟后就下来。” “好,我等你。” 商遇城单手整理了一下领带,一边拨着电话,一边出门进楼梯。 楼旷的反馈是梁矜上最近基本不出门,除了见过宫雪苑,并没有其他有风险的人物靠近过梁矜上。 这里说的有风险的人物,自然是指商家人。 梁矜上今天的反常,都是在围绕戒指和“想他”上面,那情绪,就像是有人让她对他们两个接下来的婚姻产生了不安。 除了商锦康,商遇城想不到其他人会阻止他们结婚。 “接下来还有三天,看好她。还有宫念。” “是。” 司榕坐在车后座,看着一身挺括大衣的男人向她走过来。 托卢镜年的福,这些年,司榕在各大秀场的前排,见过无数顶尖国际超模的风采。 但在她心里,没有一个人能像商遇城这样。 不仅仅是出众瞩目的身材,给他带来了异乎常人的魅力。 而是他周身的那股气质。 如果用酒来比喻男人,很大一部分吸引女性目光的花花公子,就好像五光十色的鸡尾酒那样花哨。 商遇城一点不花哨,他深沉如渊,就像是醇厚得如同顶级黑皮诺。 在商遇城打开后车门上车前,司榕收回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双手平平地拢在膝盖上,先向司机报上地址,再客套地朝商遇城笑了笑,“麻烦你了,这么早还要陪我跑一趟。” 商遇城淡淡道:“你先帮了我,礼尚往来,应该的。” 司榕笑着点点头,“那不过是小事一桩。遇城,这事也怪我不周到,如果我知道,是你三叔亲自飞了趟米国,我怎么也会主动出面做这个中间人的。也不用你带着伤,还要飞过来了。” 商遇城微微挑眉,侧过脸看她,“你怎么知道我带了伤?” 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司榕的目光中飞快闪过一丝情绪,垂着眸的神色却没有一点变化。 “前天我给你三叔打电话致歉,他提了一句。”司榕娓娓说道,“你的伤怎么样,这两天休息得好吗?” 本来他带着伤就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面对司榕这样水一样的态度,他也不可能多有责怪,便道:“还好。” 司榕微笑着点了点头,也就不说话了。 一路安静的车厢疾驰,后座的一男一女各坐一边,时不时地刷一刷手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是司榕之前的家,签了离婚协议后就搬离了这里。 她下车,走到商遇城那边,商遇城已经挺直地站在车旁。 司榕上前挽住他,“走吧。” 商遇城的下一个动作,却是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臂弯里拿下来,“不用这样进去。” 司榕一脸不解。 今天,是她跟商遇城说好,借着商遇城来做一回假的“新欢”,来让她摆脱前夫的纠缠。 不,暂时还不是“前夫”,是她的“现任丈夫”。 只有司榕自己知道,离婚协议虽然签了,但她的丈夫却迟迟不肯跟她办手续,说“拖也要脱死这个她bitch(表子)”! 商遇城走在前面,后面几辆车,下来一群高大魁梧的肌肉男,还有一个米国人无人不晓的大律师。 这些人统统都是金发碧眼的模样,一看就不是商遇城从国内带来的保镖。 但他一声令下,这些人都跟了上来。 那架势,一看都不是普通的“保镖”这么简单,至少司榕在这里生活了三年,她是绝对找不到、也请不起这样的雇佣者。 “遇城、商遇城!”司榕踩着高跟鞋跟上,“你带这些人到爱伦坡家里做什么?我公公有头有脸,你这样闹大,小心我们两个都回不了国!” “你误会了,我是来讲道理的。”商遇城指了指那金丝边眼镜的律师。 律师扶了扶眼镜,朝司榕微笑点点头示意。 “那剩下的这些人……” 难道不是来打架的? 商遇城没多言,花高价请了这些人是要做什么,其实显而易见。 但是面对满脸忐忑不安的司榕,商遇城还是好心地解释一下,“你放心,闹不大。我会替你把事摆平,但不是通过假扮‘情侣’的方式。” 司榕形状优美的微笑唇露出一丝凝滞,“遇城,你别多想……我只是,太想逃离这段婚姻了。这只是我想到解决问题的最高效简单的方法。” “我没有多想。”商遇城淡淡地截断她,“但我也不想其他人多想。” “我有一个未婚妻,快结婚了。”商遇城走在前面,司榕只能看着他的背影,静静听着。 “我不想她多想。仅此而已。” 司榕的高跟鞋声音顿了几步,过一会儿才追上去,脸上是最真诚的祝福,“真的吗,太好了,恭喜你!放心吧,先前不知道你已经快要结婚了,既然你是这个情况,我也是不赞成你跟我扮假情侣的。” 司榕温顺道:“接下来要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第311章 心疼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挂完电话,到阳台上站了很久,胸口却还是觉得很闷。 是身后的一阵门铃声,把她从窒息感中拖出来。 这里是乐泉的公寓,不知道这个点谁来找她。 乐泉自己醉倒在沙发上,梁矜上只好趿拉着拖鞋走过去。 打开门,看到郑爵站在门外。 郑爵会来,梁矜上还是很意外的。 因为乐泉言之凿凿地声明他们两个已经分手了。 如果乐泉的话还不够有可信度的话,那么看郑爵这边的情况,也能确定他们两个大概率已经翻篇了。 梁矜上在郑爵的朋友圈,看到他晒了新的女友。 梁矜上没权利指点别人的感情,但是郑爵此举,让乐泉有一点难堪。 他刚刚在乐老爷子的寿宴上,当着许多人的面,单膝下跪给乐泉送过戒指。 包括乐泉母亲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郑爵是在跟乐泉求婚。 在宴会当天,乐泉在跟郑爵单独消失过半小时以后,手上确实多了一枚戒指。 很难不让人以为他们两个“好事将近了”。 谁知,没过几天,郑爵就拥着一个刚从模特大赛中出挑的美艳模特,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宣告是自己的新女友。 郑爵从前就是个爱玩的。 锦城这些二代里,郑爵、颜赫、商荣几个都是有名的花花公子。 前两个比商荣好点的地方,除了事业有成,大概就是底线高点,每回都是一对一“认真谈”。 郑爵自从跟乐泉在一起的这半年,在各种邀约中,不是推了,就是带着乐泉参加,大家都默认他是遇到真爱了。 浪子回头,大概率是要上岸了。 结果本性难移。 不明真相的人看着,乐泉就是那个被玩弄完感情抛弃了的。 梁矜上手撑着门,没让郑爵进来,“你怎么来了?” 郑爵亮了亮手里的两个大提袋,“先让我进去。” “你来找乐泉?” 郑爵微微抬眉,“不然呢?” “乐泉喝醉了。不管你找她什么事,明天再来吧。” 梁矜上替乐泉拒绝了。 这俩人从开始就是“酒后乱X”,原本处得像哥们一样的和谐关系,从那以后就分崩离析。 所以梁矜上不可能在乐泉喝醉的情况下再放她进来。 郑爵无奈道:“她让我来的。” 梁矜上不信。 郑爵的手掌被塑料袋勒得生疼,满满两袋子的宵夜零食,倒是有心,“你先让我进去把东西放下,我给你看证据。” 梁矜上后退一步,但也仅仅是一步,让郑爵能够把东西放到玄关的置物台上。 郑爵没耽误,立刻掏出手机亮到梁矜上面前。 是乐泉跟他的对话框。 时间是半个多小时以前,梁矜上在跟商遇城打电话的时候。 她背对着客厅,以为乐泉睡着了,没想到她还能爬起来跟人聊微信。 对话很简单,清空过的对话框里,第一句是乐泉发的。 乐泉:[你跟她真的在一起了吗?] 郑爵五分钟后回了一句,[这个跟你有关系吗?] 乐泉:[我只想要一个答案,让我死心。] 郑爵先是回了一个[是。] 而后过了几分钟,又发了一条,[你后悔了?] 但这条发出去,前面却有一个感叹号。 看来,乐泉在他发了个“是”以后,就把他删了好友。 梁矜上的抿着唇,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什么。 如果只看这个聊天记录,好tm像乐泉看到郑爵跟其他女人在一起以后,突然后悔、试图挽回的样子! 可是,她这是什么操作? 明明郑爵是她自己几次三番推开的。 用的理由都是“心里有人了,没办法真正接受另一个男人。” 结果…… 就这? “可以让我进去了吗?”郑爵好整以暇。 梁矜上自己的事都理不清,更加弄不清楚乐泉到底在玩什么。 “郑爵,乐泉都已经删了你了,她的态度,大概以后就跟你断了往来了……而且,你也已经另结新欢……” “放心,我不做什么。”郑爵没什么所谓地说道,“但她突然在我面前脆弱了一下,我不太放心。我得亲眼看看,不然她出事了,最后是在跟我聊天,我要负责任的。” 梁矜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这话说得太凉薄了。 他跟乐泉在一起的时候,逗着她开心,什么都宠着让着,看起来是个完美恋人。 但一旦抽身,没想到涓滴不剩,潇洒得像是没付出过任何感情。 就连乐泉,都会在看到他跟别人在一起以后,买醉、感性,他却在追究乐泉如果想不开,会牵连到他。 梁矜上冷着一张脸,让开,让郑爵进门。 她凉凉道:“其实你多虑了,如果你不出现,乐泉都快忘记你是什么人了。” 郑爵的背影顿了一下,而后若无其事地走进客厅。 客厅里,乐泉依然睡得很沉,一点都不像是中途醒来伤春悲秋过的人。 郑爵扫一眼茶几上空了的酒瓶,再看看睛明目亮的梁矜上,皱眉问道:“她喝了多少酒?” “如你所见。” 乐泉穿着一身居家睡衣,宽松的袖子还捋上去半截,郑爵心细,俯身在她的小臂上摸了一把。 冰凉的。 这间公寓是全屋地暖,原本不至于让她冷成这样,但客厅阳台的玻璃门大敞着,与另一头的窗户形成对流风。 大冬天的寒风,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屋子里只有两个站着的人,不是郑爵开的窗,自然只有梁矜上了。 郑爵薄责道:“醉成这样,你还给她吹冷风,真不怕吹出毛病来。” 梁矜上理亏。 刚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都忘了冷,自然更加顾不上乐泉了。 郑爵俯身,要把乐泉从沙发上抱起来。 梁矜上头皮一麻,“你干什么,别碰她。” 郑爵偏头看她,眼底情绪起伏,最后归于淡漠,“你打算就这么让她在沙发上躺一宿?” “……我待会儿走的时候,叫醒她。” “你什么时候走?”郑爵看一眼时间,将近十点,“这个点还叫醒她,知不知道心疼人?我直接抱她到床上让她睡觉。放心,我什么也不会做的。” 第312章 障眼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郑爵说得也有道理。 如果他不出手帮忙,梁矜上一个人也搬不动乐泉。 “那劳驾你了。” 郑爵轻嗤一声,俯身抱起了乐泉。 看他的手势,抱着高挑的乐泉毫不费力。 从客厅走到卧房的几步路却走得很慢。 梁矜上亦步亦趋地跟到房门口,倚着门框,看郑爵动作很轻柔地把乐泉放了下来。 过程中,他的眼睛没有一刻是离开过乐泉的脸。 梁矜上面露嘲弄。 是不是每个男人,明明都已经开展了新感情,却还是对旧爱有着难以割舍的情怀。 难道这就是几千年来根深蒂固“三妻四妾”的思想,让他们以为自己可以左拥右抱? 郑爵很快收回了目光,对上梁矜上嘲讽的眼神,楞了一下。 而后扯了扯嘴角,“你那什么表情,搞得像是做什么不轨的行为一样。” 梁矜上摇摇头。 哪里是对他。 只不过是透过郑爵,想到了别人而已。 梁矜上开口道:“就让乐泉睡吧,我要走了。” 郑爵点点头。 梁矜上见他没有别的反应,不由地问道:“你不跟我一块儿走吗?” “你要我送你?”大晚上的,她一个女人确实不方便。 不过,郑爵不信商遇城没给她安排接送的保镖。 梁矜上从郑爵的表情上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微微低了下头,才淡淡笑道:“郑爵,你不走,我怎么敢走?” 郑爵失笑一下。 “不知道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么个形象。好吧……你等我收拾一下。” 郑爵把自己提来的两袋食物,都拾掇到冰箱里。 甚至还把他们喝酒留下来的残局收拾了一下,提着两个垃圾袋率先走到门口,对梁矜上做了个绅士的“请”,“走吧。” 梁矜上心底微微喟叹。 其实挺为乐泉感到遗憾的。 两人一道下了楼,楼旷的车就停在外面。 郑爵开了车锁,替梁矜上开了车门,像是要将风度进行到底。 但梁矜上到底没上他的车,而是扶着楼旷的车门,对郑爵道:“我就不劳烦你绕路跑一趟了,今晚谢谢你,再见。” 不管郑爵和乐泉在感情里到底谁欠了谁,也不管郑爵嘴上说什么“不想她出事牵连到自己”,这个男人,在乐泉几句带着不甘的问话后,就行动果决地跑过来。 就说明他有多值得。 郑爵摆了摆手,转身上了车。 梁矜上一颗心也放了下来,上车让楼旷往家开。 开出十分钟的车程后,梁矜上想要摸手机,忽然发现袋里空空,自己的手机忘在乐泉家了。 “楼旷,麻烦掉个头回去一趟。” “好。”楼旷二话不说减速调头。 车子开到乐泉家楼下,梁矜上却又在后座犹豫了一会儿。 其实,手机丢了也好。 等商遇城那边忙完了,一定还会给她打电话。 这几天都是这样,商遇城人虽然不在她身边,但是一天几个电话还是要打的。 原本甜蜜的负担,放到这一刻,梁矜上忍不住去想,是不是跟司榕约会完了,才想到跟她打个电话? 梁矜上在后座上坐了好一会儿,甚至都想让楼旷直接打道回府,忽然目光一闪,看到了另一侧停车位里那辆橙色的兰博基尼超跑。 这种限量版颜色的顶级超跑,全锦城都不超过两位数。 再看一眼车牌,梁矜上就是自己二十分钟前看到过的那辆。 就在这个楼下。 不是吧,还带虚晃一枪的…… 梁矜上推门下车,噌噌地走了两步,又回头,“楼旷,今晚我就睡在乐泉家里了,你也回去吧。” 梁矜上上楼的速度有点急。 说真的,她这一走一回的二十分钟,如果郑爵刚刚立刻就调头回来了,可能有的事都已经不可挽回地发生了。 但愿郑爵不会这样没品。 等她到了28楼,一迈出去,看到乐泉家门口那道挺拔的背影,梁矜上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 郑爵也像是被“叮”的一声提醒了,回头看了一眼,在看到梁矜上的那一秒,表情极度精彩。 在表情几番变化后,郑爵露出几分啼笑皆非,“你这人……你这人真是,乐泉亲妈都没你这么操心。” 怎么疑神疑鬼心思百转到了这个地步? 商遇城是怎么受得了的? 梁矜上没有解释自己只是想要回来拿手机,干脆将计就计认下了这个指控。 以后有她在,至少他能忌讳一点,少出点幺蛾子。 梁矜上几步走过去,“幸好,你没进去。” 郑爵是有几分被人抓包的懊恼的,对梁矜上的言语间隐有挑衅,“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已经进去过了?” 梁矜上确切地听出来,这个男人说的“进去”,可不是这么简单的进门。 这种时候,她作为乐泉的闺蜜,学了她几分厚脸皮,直言道:“你如果真是这个速度,那我真是替乐泉庆幸,跟你分手了。” 郑爵哼笑出声,夹着烟的手点了点她,“小心我把你的话学给商遇城听。让他也听听看,自己的女人对别的男人,都在关心些什么限制级的问题。” 梁矜上原本的神色还算好的,听到商遇城的名字,很快就淡了下来。 对比郑爵一个人守在门口抽烟的落寞姿态,梁矜上看上去也好不了多少。 郑爵多精明的一个人,立刻就看出不对劲了。 “我说你……”郑爵原本想以牙还牙,还是停住了。 跟个女人较劲太没风度,梁矜上也只不过是在关心乐泉。 静默了几秒后,梁矜上走过去输密码,还挡了手,不让郑爵看到。 “980725。”郑爵气定神闲地吐出一串数字。 梁矜上猝然回头。 郑爵居然是知道密码的。 他第一次来是按门铃的,第二次干脆在门口没进去。 她以为…… 是因为他进不去。 郑爵嗤笑,“现在知道,谁是君子,谁是小人了吧?” 梁矜上推开半扇门,“那么,君子你还要进来吗?” 郑爵双颊一吸,抽完最后一口烟,“本来也没想进去。” 他说完这句话,就真的转身就走,好不拖泥带水。 梁矜上好心道:“为免再跑到楼下做一次‘障眼法’,提醒你一句,我今晚住下了——你可以安生回家睡觉了。” 第313章 乌龙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陌生的环境,加上整夜的胡思乱想,梁矜上到了后半夜才睡着。 醒来的时候,听到厨房那边的动静,没想到倒是宿醉的乐泉先起床。 她在做早餐。 梁矜上走过去,乐泉正在做滑蛋,扭头对她笑了一下,“真不好意思,我昨晚断片了,还要劳烦你留下来照顾我。我没发酒疯吧?” 梁矜上:“没有,你很乖。” 乐泉被这个说法笑喷了,回馈道:“你也很乖,在我这住一晚,帮我把冰箱都塞满了。” “……”梁矜上没有抢人功劳的意思,“这些吃的是郑爵送来的。” 乐泉脸上的惊讶不像作伪,“郑爵?他来做什么?” 梁矜上想起昨晚郑爵守在她家门外抽烟的样子。 当时两个人只顾着你来我往地扯皮,经过一夜在想起来。 梁矜上还是挺触动的。 郑爵看似已经朝前走了,但也许只有他自己才明白,有多少的他被留在了原地。 乐泉以前总说她是闷瓶子,从来不跟闺蜜倾诉感情的事。 其实到了自己头上,乐泉就会明白,有的事不是不愿意坦诚,而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梁矜上算是替郑爵发声一次,“你不想人家郑爵来,为什么要给他发些暧昧不清的话,至少看起来就跟你忘不了他似的。” 乐泉正装盘呢,听到梁矜上这话,把锅铲一扔,转过身来,“你说什么?我跟郑爵暧昧不清?我忘不了他?开什么玩笑,我把他忘得不要太干净。当时他交新女朋友第一个给我看的,我敲锣打鼓真心实意地祝贺他。我还包了个9999的大红包。” 梁矜上无言以对。 还真有这么嘴硬的人。 像郑爵那样对她好过,梁矜上就不信乐泉真的一点动心都没有。 两个人坐到餐桌上。 一个失眠,一个宿醉,两个人的脸色都不算好。 但是胃口都不错,主要是都饿了。 乐泉除了早上做的三明治、鸡蛋,还把昨晚郑爵放在冰箱里的粥和面回锅了一遍。 一桌子早餐看起来很丰盛。 炒面是乐泉喜欢的口感,她别的不吃,就专吃炒面,一边吃,一边状似平常地对梁矜上道:“给你吃颗定心丸。” “什么?” “司榕晒的那张背影,应该不是商遇城,而是卢镜年。” 梁矜上第一反应是不信,“我怎么可能连商遇城的背影都认不出来。” “你还别不信,当年很多人都认不出他们两个的背影。”乐泉顿了顿,像是在回忆,“两个人的身材很像,脸是两个风格的。不过都很帅,司榕跟谁在一起都不亏。” 梁矜上此时此刻,还没意识到乐泉说的这句话对她有何等重要的启示,她只关心司榕跟商遇城到底是不是真的。 就算背影有得商榷,可是商遇城订的那枚戒指,却是实实在在戴在司榕手指上的。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你直接开口问商遇城嘛。”乐泉劝道,“现在已经确定了背影是卢镜年的,那戒指肯定存在什么误会。他司榕再开放,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晒两个男人吧?” 乐泉分析得不无道理,前提是第一个条件得成立。 “你怎么确定背影是卢镜年?” 乐泉顿了顿,“我问他了,他亲口告诉我,他跟司榕在一起了。” 梁矜上微微睁大了眼睛,“……你没唬我?” “我会拿这种事骗你吗?”乐泉原本大口扒着的炒面停了下来。 似乎一下没了胃口,筷子拨动着油汪汪的炒面,不说话了。 眼看着梁矜上张口又闭上,欲言又止,乐泉直接打断她,“聊天记录不能给你看,涉及隐私,而且我把他删了。我说的事,你爱信不信,我没有帮商遇城骗你的必要。” 删了? 这么短时间里,删了两个人? 乐泉一直表现的都是大大咧咧的直爽性子,梁矜上这次算是见识到她的另一面了。 这么爱删人,小学生嘛? 但是不管怎么说,乐泉说的这个消息,对梁矜上来说,不啻于一剂强心针。 可能真的是被宫雪苑一挑拨,再加上乐泉这边的暗示,她就又想多了。 在乐泉家吃完早餐,梁矜上就告辞回家。 一夜没回去,先要去看看宫念的情况。 梁矜上走后,乐泉把餐桌晾着,懒得收拾。 屋子里没有了外人,她面上端着的平静脸色总算是可以卸妆了。 乐泉颓靡地躺到沙发上。 心里空落落的,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致。 甚至连手机都不想玩了,那个人都已经被她删掉了…… 但现代人的手是有自己的肌肉记忆的。 乐泉想着不玩手机,手却自动地划开了微信页面。 忍不住想去搜删掉那个人的微信号…… 不对! 等等! 乐泉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老天爷,她到底闹了跟什么样的乌龙! 卢镜年的,而郑爵这个私底下的中二死直男叫做“ManhattanKing”,两个人都是“M”打头,在好友列表里是挨着的。 乐泉昨晚醉得迷迷糊糊,却还是不甘心。 替梁矜上不甘心,也替自己不甘心。 跟卢镜年的微信界面空白得没有任何痕迹。 乐泉终于发出了三年以来的第一句话,[你真的跟她在一起了吗?] 然而…… 今天清醒的状态来看,昨晚的对话压根就是跟郑爵聊的! 一来一回,鸡同鸭讲,偏偏还都能对上! 乐泉再回忆起梁矜上在自己做早餐时说的话,心凉了一大截。 原来……梁矜上说的才是真的。 她阴差阳错地到郑爵面前,上演了一场意难忘。 结果郑爵就巴巴地跑来了。 乐泉来不及对郑爵感到抱歉,因为有一个更强烈的情绪正困扰着她…… 所以,她刚刚跟梁矜上说的,全部都错了。 什么“卢镜年亲口承认跟司榕在一起了”……压根就不存在。 乐泉已经分不清自己是什么情绪了。 按理说,卢镜年没有跟司榕在一起,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但是梁矜上那里……她好像是好心办了坏事。 乐泉当即就决定解开这个乌龙,给梁矜上拨出了电话。 但好巧不巧,梁矜上那边是忙音。 乐泉挂断电话,又回到了微信页面。 第314章 验证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乐泉看着跟卢镜年的聊天界面发呆。 现在能弥补梁矜上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厚着脸皮再找一次卢镜年。 询问清楚她跟司榕的感情状况。 但乐泉发现,这很难。 昨晚,她是在喝醉的情况下,用了“帮梁矜上查探消息”的借口自欺欺人,去找了卢镜年。 但这好不容易蓄满的勇气,全都倾泻到郑爵这个冤大头那里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第二次想要去找卢镜年,问他跟司榕的感情状况,对乐泉来说是一件很难的事。 他们的聊天页面,曾几何时,永远是满满当当,每天都有话说。 当然,都是乐泉主动找他聊,聊了五六句,才可能得到他一句回复。 哪怕是这样,乐泉也甘之如饴。 只不过到最后,他们的聊天记录,停留在那一句——“镜子,其实我没有把你当哥们,你能不能不要出国,为我留下来?” 这是他们聊天的最后一句。 说明卢镜年什么都没回复。 他用沉默,展现了他的态度。 自那以后,乐泉告诉自己要忘记他,清空了所有的聊天记录。 她以为司榕嫁去米国,而卢镜年追随她而去,他们三个人之间,双双都不会再有交集。 没想到会有这一天。、 司榕离婚,卢镜年的痴心终于等到了机会。 而她,也会因为为闺蜜出头而再一次主动…… 在回家路上,她拨通了商遇城的电话。 他那边应该是晚餐时间。 商遇城很快进接了起来,跟梁矜上打了招呼,“矜矜,怎么了?” “遇城,我有个事想问你。” 商遇城几秒后才心不在焉地回她,“嗯?你想问什么?问吧。” 梁矜上:“我有个事要问你,你送我的婚戒,你给别人戴过吗?” 商遇城那边的人声忽然嘈杂起来,梁矜上依稀听到几个“医生”“流血”等英文关键词,“商遇城,你在医院?出什么事了” 重重嘈杂中,商遇城的声音显得有些模糊,“我没事,不是我受伤……你刚刚想问我什么,抱歉,我没听清。” 虽然商遇城很耐心地让她再问一遍,但是他那边的状况显然不是什么好应付的状况。 不停有人叫着“Mrshang,Mrshang……”。 梁矜上无声叹口气,“算了,等你空下来再回我一个电话吧。” 商遇城的回应也间接说明了他现在没空与梁矜上讲电话,“好,你等我。” 快要挂电话之际,梁矜上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你确定不是你有事,对吗?别再像上次一样,受伤还瞒着我了……” “真的不是我。”商遇城顿了顿,“商荣的那个移植捐赠者出了点事,我留下来就是为了处理他的事。等这边办妥了,我会带着捐赠者一起回来。” 他这样说,梁矜上进放心了。 挂完电话,她回家。 九点多,宫念还在吃早餐。 小姑娘现在早起第一件事就是遛狗。 遛狗回来,连饭都能多吃一点。 宫念的餐桌上有一碗新鲜的虫草鸡汤,远远地闻着就很香。 见宫念一口都没动过,梁矜上就问她,“不喜欢喝这个汤吗?” 宫念现在身体虚弱,商遇城请的专业营养师给她们姐妹两个调养饮食,一直都是清淡为主。 还是第一次做早餐桌上出现这种粗暴直接的补汤。 梁矜上看了桌边的营养师一眼。 营养师怒了努嘴,就看到一个人从厨房走了出来。 其实不用看到那个人,看到宫念和营养师的反应,梁矜上就已经猜到了。 宫念住在云水公馆的这段日子,商锦康那边也不是完全不闻不问。 有时候是送玩具,有时候是送名牌童装,有时候就是像这样,送一些滋补汤来。 宫念一直是不接受的。 但梁矜上看到那位一直照顾商荣的阿姨,忽然低头在宫念耳边吩咐了一句。 宫念先是不乐意地看了梁矜上一眼,被她怼了怼腰眼,才不情不愿地开口,关心道:“商荣哥哥的移植手术什么时候开始?给他移植的捐赠者同意了吗?” 那老阿姨一脸宽怀地说道:“那个黄毛前两天就来了,我家少爷已经在做术前检查了呀!” 第315章 孕妇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没有好运气。 商荣真的已经进了无菌仓。 他这么个尊贵的身份,再加上他的捐赠者是贵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话题自然不会少。 都不用梁矜上主动打听,她从走廊这头走到那头,就已经确认了,商荣的捐赠者真的在国内了。 商遇城骗了她。 梁矜上掏出手机一看,一两个小时过去了,说忙完进给她打电话的商遇城,并没有把电话打回来。 梁矜上下楼,在等候区的长椅上坐一会儿,免得待会儿去跟宫念汇合时,又被那个鬼精鬼精的小丫头看出端倪。 梁矜上坐了十分钟,正要起身离开。 忽然,从大门处传来一阵喧嚣。 梁矜上抬眼,先是看到一个满脸贵态的中年女人。 是熟人,李念青。 商荣都进了无菌仓了,家属又不能探视,她来做什么? 梁矜上没有疑惑太久,李念青身后有个年轻女人,被她那群保镖粗手粗脚地推搡着,口里不住哀求着,“商太太,商太太,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这个孩子对我很重要!我只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我想把他生下来!” “商太太,你能不能先让我给商先生打个电话。他也很看重这个孩子,孩子不能出事的!” 最后一句话暴露了她都野心。 李念青一脸冷淡嘲讽地往前走,充耳不闻。 那个年轻女人要不是被保镖架着,梁矜上怀疑她都想给李念青跪下了。 其实,这个场面很容易进让人猜到这两人是什么关系。 梁矜上在第一次被商锦康针对后,就去查了他。 一般来说,顶级豪门的当权者,通常都比较低调。 关于商锦康的报道,大多数都在赞扬他多有商业头脑,而且专注事业,这么多年来,从来没闹过什么桃色新闻。 当时梁矜上并不知道当年逼迫陆柔的人就是商锦康。 还以为报道的都是真实点。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男人功成名就以后,不玩女人的。 但是,自从知道陆柔的事后,商锦康在她心里就是个人渣。 他闹出什么丑闻,她都不觉得奇怪。 一个看起来能当商锦康女儿的女人,他会搞大她的肚子,果然没什么底线。 本来这件事不关梁矜上的事,她跟李念青擦肩而过的时候,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李念青。 李念青却是看到了梁矜上,“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梁矜上给的那个巴掌,是李念青从没受过的侮辱。 现在忙着处理小三和私生子,李念青腾不出手来教训梁矜上,故而只是瞪了她数眼。 就是这几个明显的眼神,让那个无助的年轻女人仿佛找到了“盟友”,一把抓住了梁矜上打手腕。 “救救我!你救救我!” 梁矜上被她都指甲抓得很疼。 一个孕妇,还留着这么长镶满钻石的美甲,硌得梁矜上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就是重重挥手。 孕妇踉跄了一下,原本借助保镖的胳膊能站稳,但她却朝着没人的方向,一下子摔倒在地。 原本只能被架着走,这一摔,至少能耽搁一点时间。 这个大厅里的人不少,孕妇这一路又鬼哭狼嚎的吸引了很多人偷偷关注。 这下势必不能再速战速决,把人塞进妇产科了。 孕妇势单力薄,梁矜上这个“敌人的敌人”被这么多保镖挡着路,没那么快能脱身,就被人一把抱住了大腿。 “小姐,你行行好,别让我被他们抓走。”孕妇病急乱投医,什么话都往外说,“她要带我去流产!我跟她没关系的,她没权利对我这么做!她回借机弄死我的!我好怕,能不能求求你,帮我联系孩子爸爸,或者帮报警吧!” 李念青气得脸都绿了,绷得紧紧的,行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梁矜上进退两难,又不能真的用腿踢开她。 这个孕妇有点小聪明,知道抓住她这个“敌人的敌人”来求助。 但是可惜,她不知道,梁矜上不仅仅是李念青的敌人,更是商锦康的敌人。 梁矜上怎么可能帮她给商锦康通风报信。 这什么世道。 当年陆柔被商锦康逼着生孩子,刚烈到宁愿带着肚子里的“孽种”一死了之,也不肯顺从商锦康的心意。 这个女人却选择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脸面说丢就丢,不但不耻于自己第三者的身份,甚至对着梁矜上一个陌生人也说跪就跪。 梁矜上真看不起她。 “你放开我!”梁矜上压着声音警告道,“我跟你没关系,也不想管你们这些闲事!” 孕妇不肯放手,李念青低声喝道:“你们还不上去把这个女人拉开,赶紧去楼上,还嫌不够丢人的吗!” 孕妇知道自己一旦松开梁矜上,今天注定就是被强行朵胎的命运,于是,更是死抱着梁矜上不放。 梁矜上甚至被她带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到孕妇身上。 “你放开我!你不要脸我还要呢!”梁矜上原本自己心情就不好,几乎要维持不住风度了。 但她盯着孕妇的时候,忽然在她脖子上看到了几个青紫色的点子。 确切地说,应该是被人掐出来的指印。 她今年25岁,能够判断出这是人的指印。 但是九年前,她很多次在陆柔的脖子上看到类似的痕迹,却一直没往心里去。 那时的她,忙着和陆柔作对,气她。 不知道陆柔在经历什么样的身心折磨。 现在,梁矜上在另一个跟商锦康有关系的女人脖子上,看到了陆柔当年受苦的痕迹。 心里顿时像被狠狠地砸了一拳。 更重要的是,梁矜上从她都眉眼中看到了几分陆柔的影子。 梁矜上和宫念的眼睛都不像陆柔,各自像着各自的生父。 没想到,最后竟然从商锦康的某个情人身上,看到了陆柔年轻时候的眉眼。 梁矜上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商锦康在做什么。 闷痛、窒息,更因为商锦康这个作为而觉得无比讽刺和恶心。 让她没办法再袖手旁观。 周围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再在大庭广众之下纠缠下去,所有人都难堪。 “你能不能先起来?”梁矜上作势要去扶孕妇。 第316章 不散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孕妇却跟她和李念青都不一样。 李念青在外人围过来的时候,就用围巾遮住了脸。 而梁矜上作为无辜被卷进来的人,也一直在躲避其他人的目光和镜头。 只有地上的孕妇,她一个婚姻破坏者,哪里还讲什么自尊脸面。 她甚至巴不得坐在地上,没人能把她拖走。 最好惊动医院保安,这样她还能逃过一劫! 梁矜上看着脸色铁青的李念青,叹口气道:“商太太,着在这里争执下去谁脸上都不好看。你们要不要选个私密点的地方,再协商一下怎么解决现在这个问题?” 该朵胎的朵台,该赔偿的赔偿。反正不要再牵连到她了。 李念青听出了梁矜上话里有话。 她把冷冰冰的目光从地上的孕妇身上移开,看向梁矜上,嘲弄道:“每次我家的闲事,你管得最积极。” 还不是因为她倒霉? 梁矜上淡淡道:“那可能是因为您总是作恶,而我忍不住见义勇为。” 李念青秀美得看不出年纪的脸扭曲了一下,“我作恶?我作恶?小姑娘,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能跟我家遇城修成正果,你放心,以他的身份外形,永远会有女人想爬到你头上来要生私生子,希望你也能像今天一样,给那些贱人一些‘见义勇为’。” 梁矜上沉默了片刻。 李念青的话恰好戳在她都伤口上。 也许不用等以后,她现在就已经有这样的危机了。 她没有暴露自己都情绪,而是道:“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会跟背叛我的男人算账,归根结底,原因在她那里,我不会去对外面的女人坐去做一些违法的事。” 李念青冷笑片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身份。” 那天,被梁矜上扇了巴掌,李念青本着要整死她都想法,让人去查了她。 梁矜上的身份,放在两年前,甚至是一年前,都没那么容易被人查出来。 商遇城费了不少功夫。 但是现在,商锦康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对她和她身边的人下过几次手。 再结合梁矜上对宫念的付出,还有她为什么会打出那一巴掌。 李念青很容易就查出来,梁矜上就是那个连死了都阴魂不散的女人,陆柔的大女儿。 可不是阴魂不散么! 一个死了多年的女人,还在商锦康的感情世界里作威作福,而她都女儿,又勾搭上了商家下一代最优秀的那个。 看这对母女一个赛一个白莲花的长相,也不知道是哪里的本事,勾得商家的爷们个个鬼迷心窍。 李念青在梁矜上回应之前,继续讽刺道:“看到这个女人,是不是产生共情了?谁让她跟你那个破鞋妈妈一样,都是遭人唾弃的第三者!一个个抢着要生商家的孩子,还不就是为了钱。” “你闭嘴!”梁矜上凛然驳斥道,“别人我不知道,但我妈妈没有错,她只是命不好,没躲过人渣!” 李念青偏过头。 不管真相怎么样,李念青只知道,因为陆柔的存在,她李念青这辈子都生活在感情的荒漠里。 因为陆柔把商锦康所有的感情都耗尽了。 她们这三方对峙,最后还是被医院的保安给终结了。 再在大庭广众之下僵持下去,都要上社会新闻了 李念青的人挟着那个孕妇,走了出去。 梁矜上看着孕妇被塞进后座,脚步顿了一下,忍不住跟上去。 李念青只是被这家医院拒了,保不齐还会去下一个医院。 孕妇透过车窗玻璃,艰难地看着梁矜上。 她抱着小腹,满眼蓄着泪,看着梁矜上打眼神令人心酸。 一双这么像陆柔的眼睛,看着梁矜上哭,她说不出心底什么滋味。 但是在她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她还是问了楼旷的意见。 楼旷是商遇城的贴身保镖,并不用对商锦康负责。 但听完梁矜上说的,他还是建议,“可以给董事长打个电话。说不定他会看在你今天站了他阵营的份上,未来能满足你的要求” 梁矜上不求商锦康对她感恩戴德,不稀罕。 但是,孕妇透过车窗的最后一眼,双目含雾,哭得含蓄惹怜。 最重要的是,梁矜上认为,孩子母亲是世界上最有权利决定孩子去留的人,任何人,包括孩子爸爸,不应该用强迫的方式,逼一个女人生、或者是打掉孩子。 梁矜上接受了楼旷的建议,“那你打吧。” 楼旷很顺从,进把电话拨了出去。 他从退伍后就一直给商遇城坐贴身保镖。 这个位置的人,都是经过层层考验和筛查,是可信的人。 所以,他们跟雇主家的情分自然不一般。 楼旷在电话里把梁矜上今天在医院看到的场景转述了一下,再听电话那头说了几句什么,就挂断了。 “董事长人在外省出差,他说会派人解决好这件事。” 原来他不在锦程,难怪李念青干这样明目张胆地弄他的孩子。 梁矜上以为这件事进这样过去了,她自己都是泥菩萨,已经看在她跟陆柔遭遇相似的份上,坐了她能做的。 后续怎么样,是不是跟李念青狗咬狗,梁矜上不关心了。 但是没想到,她带着宫念在外面玩了半天,然后选了家餐厅吃饭之际,却接到了李念青的电话。 梁矜上不知道她的来意,静静地等着她先开口。 “你连这种女人都帮,不怕你妈妈在地底下骂你不孝?” 李念青的语气冷飕飕的,梁矜上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看来,那个孕妇是被商锦康救走了,李念青棋差一招,所以来找梁矜上泄愤。 梁矜上正要挂电话,李念青在那边继续阴鸷地说道:“你以为商锦康一把年纪了,为什么还要弄跟私生子出来?他以为商荣死定了,打算再练个小号呢。” 那个孕妇确实还看不出来肚子,想来就是商荣病情反复的时候怀上的。 梁矜上不关心,“这不关我的事,你当妈妈的,现在照顾好儿子。祈祷你们的大号能好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不关你的事?可笑!”李念青笑她天真,“再生个儿子出来,你猜对商荣影响大,还是商遇城影响大?” 商荣反正是坐吃等死的二世祖。 但看商锦康和商遇城现下如履薄冰的样子,商锦康的年纪,再培养一个也非不可能。 第317章 匕首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李念青把结论狠狠抛出来,“商锦康这是打算给自己再培养个继承人出来呢!你猜阿城知道你今天做的‘好事’,会不会谢你?” 原本遇到这种事,梁矜上的第一反应一定是找商遇城商量,如果不是商遇城刚刚欺骗过她。 梁矜上晃了晃神,才回应了李念青,“以商遇城的能力,就算没有祖荫,也绝对能闯出他的天地。今天的这个孩子就算出声了,二十年未必培养得出一个能跟商遇城竞争的竞争人,却一定是一个跟商荣竞争遗产的老来子。所以不管你怎么说,今天你做的这些缺德事,总不可能是为了商遇城吧?” 李念青被商锦康派来的助理直接抢了人不算,还被这么个下属明里暗里地警告了一番,一口恶气堵在胸口。 她认为罪魁祸首就是多管闲事的梁矜上。 这通电话,本想好好出一口恶气,却被梁矜上不软不硬地堵回来。 李念青作威作福这么多年,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又是扇又是呛的,其中窝火自然越垒越高。 “到底是没见过钱的,反而能装假清高!商遇城再有本事,凭他自己,就算一百年,也赚不出祖产的十分之一。你倒替他大方!商傻子都知道要现成的,你以为商遇城连傻子也不如么?” 梁矜上不想跟她争辩下去。 还是一颗受精卵的东西,商遇城如果都忌惮的话,那他就太没出息了。 先不说商家其他人会不会允许一个私生子来当继承人,就看那个孕妇的资质,生的儿子要想比商遇城优秀,恐怕有点难度。 说破天,李念青争的这口气,也不肯呢个是为了商家未来的大业继承人。 还是为了她自己。 李念青作为商锦康的原配夫人,有这样的想法和手段完全没问题,只是不必找这么多理由拉人下水。 听完梁矜上的说法,李念青冷笑道:“你说对了。商锦康耽误了我一辈子,他在外面生的孽种,一个都别想活下来!” 说完就狠狠撂了电话。 梁矜上不是第一次听李念青撂狠话,原本没把她这句话放在心上。 但她放下手机,要拉着吃完饭的宫念离开餐厅时,脑子里忽然被闪了一下。 李念青刚刚说的“他在外面生的孽种,一个都别想活下来。” 梁矜上目前知道的,商锦康的私生子就只有今天孕妇肚子里那个和宫念。 如果李念青是这么跟说法,显然是把宫念包含了进去。 虽然她们出入都有保镖跟随,但梁矜上刚得罪过李念青,总觉得心神不宁的。 梁矜上牵着宫念的手紧了一下,“我们回家吧。” 宫念还想去儿童游乐场玩一会儿,老大不情愿的。 梁矜上哄道:“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出来玩。” “那我去江边看一眼冰雕!”宫念退让一步,眨着眼睛恳切地看着梁矜上。 今年的冰雕展在这家餐厅不行不到十分钟的江边,穿过酒吧街就到了。 锦城的酒吧街,堪称最热闹的所在,灯火通明,人潮汹涌,让人有十足的安全感。 梁矜上就答应了,正好能消消食。 “那楼旷你去把车开过来,一会儿来江边接我们。” 宫念第一次到酒吧街这样的环境,看来看去十分新奇,梁矜上却怕教坏了小孩子,拉着她的手走得很快。 没想到宫念却突然顿住了脚步,脱口道:“姐姐!” “嗯?”梁矜上回头,这还是宫念第一次不带“梁”这个姓直接叫她姐姐。 没想到一回头,发现宫念压根没看自己的方向。 梁矜上的目光随着宫念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女人在酒吧外揽客。 衣着暴露、画着浓妆,却用头发遮住半边脸。 不是宫雪苑还能是谁? 梁矜上没想到如今孤苦无依的宫雪苑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 宫念一嗓子引起了宫雪苑的注意,梁矜上想直接拉着宫念离开,宫雪苑却已经放下手里的传单走了过来。 “念念?”宫雪苑遮了遮胸口,这个温度还袒着胸,都冻青了,“你……怎么到酒吧街来了?” 宫念没回答,宫雪苑看向梁矜上,“你能不能靠点谱?商遇城怎么会让你这么不负责任的人带孩子?” 梁矜上毫不遮掩地嗤笑了一声。 “到底是谁在言传身教?”梁矜上打量一下她的穿着,“还挺适合你的。” 风尘又廉价。 虽然职业不分贵贱。 但宫雪苑前二十五年享受了比百分之九十的人更优质的资源,却是连一技傍身都没有学到。 宫家的靠山一倒,就只能到这样的地方出卖青春。 梁矜上说完,拉着宫念就要走。 宫念对浓妆艳抹的宫雪苑还是有几分陌生的害怕的,跟着梁矜上就走了。 没想到宫雪苑很快跟了上来。 梁矜上不解质问,“你跟来做什么?” “我没跟着你,我跟的是念念。” 梁矜上跟她话不投机,想着直接钱江边看完冰雕就上车了,也就放任宫雪苑跟着了。 没想到,就在江边的时候,就出事了。 楼旷的车停在人少僻静的路边,没等她们三个人走过去,有一道黑影从旁边飞快地闪了过来。 梁矜上的角度看不到,宫雪苑却第一时间看到了。 “念念小心!”一道利刃的寒光闪过,梁矜上悚然一惊,就要去抱宫念。 没想到那个持刀的人动作很快,调转了方向朝着梁矜上的面门一挥。 梁矜上出于本能,向旁边闪了两步,跟宫念和宫雪苑挨在一起。 梁矜上不清楚这个人是随机犯罪,还是冲着她或是宫念来的,只来得及朝楼旷车子的方向大喊着,向他求助。 等楼旷从车上下来,朝着这边飞速跑过来的时候,忽然看到的景象,让他眼皮一跳。 他眼睁睁地看到,原本那把匕首是朝着梁矜上挥的,但宫念被她一把推了出来,挡在了刀光之前! 这…… 如果宫念真的见血了,楼旷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也就到此为止了。 第318章 舍身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楼旷爆发出惊人的瞬间速度,跑到她们那边。 但他再快,也快不过已经捅到半途的刀子。 只听一阵令人心惊肉跳的刀尖扎进皮肉的声音,有人抱着宫念,用自己的后背替她挡住了这一刀。 惊魂未定的楼旷和梁矜上同时抬眼,就看到宫雪苑缓缓地倒在他们面前。 宫念惊恐地开始尖叫,那个伤人恶徒就在这个空档里抽身飞快地逃了。 宫念受到了大惊吓,不知是哮喘发作了,还是受惊过度,她的气息变得急促,甚至开始倒气。 楼旷原本要钱追凶,但宫雪苑的血一直流,宫念也摇摇欲坠,他只能刹住脚步。 梁矜上自从开始照顾宫念,随身都会带着哮喘药,她几下把药给宫念喷上,几秒后,宫念铁青的脸色总算有所缓解。 梁矜上看着倒在地上的宫雪苑,不管之前有多少龃龉,但宫雪苑今天舍身救了宫念这件事,梁矜上还是感激的。 “楼旷,快,我们先送她进医院!” 楼旷把宫雪苑的开放性伤口稍微处理了一下,抱着她上了后座。 为了让宫雪苑能趴着,梁矜上带着宫念坐在前排。 这时候她才能惊魂未定地责问宫念,“念念!你知道刚刚有多危险吗!我不用你保护,下次不许再扑上来了!” 楼旷闻声,莫名地偏头看了她一眼。 宫念揪着梁矜上的衣袖,眼底还汪着泪,“……我没有扑上来,我被人推了一把。” “谁推了你?!”梁矜上骇然问道。 当时的事发生得太突然,袭击来临的时候,确实不止她们三个人,但是那些人见了刀子以后很快就跑开了,梁矜上心神紧张,一I点没注意是谁推了宫念。 楼旷听到两人对话,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从楼旷第三方的角度看过去,当时,似乎真的只有梁矜上能推到宫念。 虽然,作为商遇城的心腹,楼旷很清楚,商遇城最不想梁矜上受伤。 但不这代表,楼旷能够眼睁睁看到梁矜上拿宫念挡灾而毫不动容。 就算她不是妹妹,也只是个小孩子啊…… 楼旷按捺下心底澎湃的情绪,虽然一路疾驰,但还是忍不住常常看向梁矜上。 就连梁矜上都察觉到了。 “楼旷,你一直看我,是不是刚才看到了什么线索?” 楼旷的喉结动了动。 他虽然寡言,但也很少有这样无语的时候。 “没看到……”楼旷面色沉静地说道,“不过刚才已经报警了,后续我会跟进这件事的。” “那就好。”梁矜上再次强调,“如果你刚才着呢的看到什么线索,一定要跟我说,不用怕得罪人。” 楼旷踩油门的力道,不受控制地重了一点。 他总觉得,梁矜上说这话,完全是在试探或者警告他! 梁矜上不知道楼旷在想什么,但她心里已经有一个非常强烈的猜测。 刚才那个歹徒,一定是李念青派来的! 她没想到,李念青居然愚蠢狠辣成这样! 她刚在电话里恐吓过梁矜上,说是会让商锦康外面的私生子一个都不能活。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居然就真的对宫念下手了! 一路疾驰到了医院,宫雪苑被推进急诊室,其他几个人坐在外面。 梁矜上原本让楼旷先送宫念回家,时间也不早了。 宫念却泪水涟涟地表示,要在这里等到姐姐出来。 梁矜上眼神复杂地垂眸。 虽然宫雪苑好心救了宫念,比起在火场那次被梁矜上逼着救人,她今天简直脱胎换骨一样善良。 但经过这次保护宫念的行为,很显然原本宫念偏向梁矜上的天平又要歪了。 宫念的心思一定会倒向一起生活了九年、做事忽然“改邪归正”而且会一直照顾她的宫雪苑。 “梁小姐,你不给商总打个电话吗?”楼旷提醒道。 别的女人这时候早就跟男朋友诉苦撒娇了,梁矜上却像完全没有商遇城这个人一样。 梁矜上摇摇头。 她没把宫念照顾好,在那么危险的时候,她居然还比不过宫雪苑的反应速度。 梁矜上不想把这些事告诉商遇城。 梁矜上可以不说,楼旷却不得不给商遇城打电话,自我检讨并领罚。 商遇城在听完楼旷说的,宫雪苑出现,救了宫念,嘲弄地低嗤了一声。 楼旷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看到的画面告诉了商遇城。 一个救人,一个把小孩子推出去挡包。 商遇城没等楼旷说完,就打断了他,“这种没影的事,下次不要再说了。” 怎么会是没影的事? 楼旷不是听别人转述的,是他自己看到过的真实场景啊! “梁矜上不可能拿宫念出来挡的,下次别再乱猜了。” 虽然楼旷猜到商遇城不一定会怪罪梁矜上,但这样颠倒黑白的样子还是让楼旷出乎意料了。 商遇城是被梁矜上下了药把,这么相信她? 楼旷哪里知道。 他以为梁矜上是来帮商遇城带妹妹的,但其实她完全是在照顾自己的妹妹。 如果会退出去挡挡箭牌的,昂出救回来干什么? 商遇城见楼旷没话讲了,便让他把手机给梁矜上,“这通电话怎么不她自己打给我?” 楼旷苦笑一下,他怎么知道? 总不可能是心虚吧? 梁矜上接过楼旷的手机,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商遇城在那边,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温醇,“矜矜,怎么不说话,吓到了?” 梁矜上:“没有。” 商遇城捕捉到她的语气干巴巴的,“是没有吓到,听起来像是生气了。” “因为我没及时回电话吗?” 梁矜上的沉默被他解读成默认。 “我现在才空下来,本来想第一时间给你回电话的。”商遇城还记得梁矜上在电话里说过什么,“你说有问题要问我,现在问吧。” 梁矜上此时此刻哪有心情问他戒指的事。 商遇城骗了她,已经是事实。 梁矜上低声道:“不是因为你没打电话生气。因为宫雪苑救了宫念。” “这有什么好气的。”商遇城笑一下,安抚道,“你没受伤才是最重要的。” 梁矜上瞥一眼一直目不转睛盯着急诊室的宫念。 一语双关地对商遇城说道:“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原主人只要勾勾手指,就很轻易被抢回去了。” 第319章 信服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在电话那头问她,“矜矜,你怎么了?” 梁矜上就算在一无所有、什么都比不上宫雪苑的时候,也从来没把宫雪苑放在眼里。 没想到也会有忌惮宫雪苑的时候。 “什么叫原主人,宫念不是谁都所有物。”商遇城笑她孩子气。 “宫雪苑这次为了救她,流了很多血……宫念其实什么都懂了,她现在坐在急诊室外不肯走,也不和我们说话。” 商遇城对宫雪苑的“善举”却嗤之以鼻,“她做这些最多算是将功补过,以前作的孽那么多,难道救人一次进能弥补么?再说宫念是你的妹妹,这是宫雪苑抢不走的。”是这样吗? 梁矜上想了想,意有所指地问他,“但是,是宫雪苑先做了宫念的姐姐……” 商遇城失笑,“亲情这种东西还有先来后到的么?” “那爱情呢?爱情是不是有先来后到?” 商遇城不知道话题怎么就180度拐弯了,就跟闲聊似的回了一句,“这个我不知道。” 商遇城没当一回事。 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整天想情情爱爱的事。 可梁矜上正好处在敏感的阶段,商遇城的这个回答毫无诚意,甚至让人觉得在避重就轻。 今天的电话里,她沉默了太多次。 商遇城正要开口,梁矜上却在几秒钟的权衡中,下了决定。 这种事,拖延下去除了自欺欺人,起不到任何作用。 如果商遇城真的在跟司榕重逢的第一面,就决定跟她复合,那司榕对他的影响力就是凌驾于任何人和事之上的。 梁矜上再拖延下去,也没有任何赢面。 于是,她给了自己一个痛快,单刀直入,“商遇城,我上一个电话里,问你的问题是,你给我订的求婚戒指,有没有给别的女人戴过?” 商遇城虽然觉得这个问题很荒谬,但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了她,“没有。我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 梁矜上失望至极,不知道给出什么反应,只能毫无情绪地笑了一声。 以商遇城对她都了解,她不会毫无缘由地问这样的问题。 便直接追问她,“你是听人说了什么?” “不是听说,是亲眼所见。”梁矜上语调空空地问他,“商遇城你能诚实地回答我的问题吗?” 商遇城沉着嗓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男人是不是都是,不见到铁证,就一直负隅顽抗? “那你告诉我,这几天你真的是在给商荣处理捐赠者的事吗?”梁矜上的嗓音已经是一片山雨欲来。 商遇城几秒后回答,“不是。矜矜,这件事等我回来跟你解释。我只是不想你多想……” 很多事情,隔着时差,回带来很多不必要的误会。 跟司榕在米国重逢的事,商遇城原本就打算回国告诉梁矜上。 只是梁矜上不可能预知商遇城的想法。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就是一念之差的“为对方考虑”,就会让误会钻了空子。 梁矜上:“所以,你真的是跟司榕一直待在一块儿?” “是的。但我跟她见面,真的只是因为捐赠者的事。商荣的病情重成这样,有当地人在这边牵线,是为了给商荣争取抢救时间。” “你觉得自己给我的这个理由,能解释自己再那边多留了三天这件事吗?” 这事真的说来话长。 但商遇城知道梁矜上不会有耐心听他解释来龙去脉,她现在心里已经认定了,他遇到司榕,还跟她撒谎。 如果真的要把前因后果说清楚,就要从司榕帮完他以后,请求他帮她离婚。 商遇城对司榕有亏欠,不想多欠一笔,进答应了。 结果跟司榕一块去往她前夫家,冲突中,司榕替他挡了一个玻璃花瓶。 一个女人,背上被碎玻璃扎出了满满的伤。 也正是这种暴力行为,让司榕抓到了证据,以家暴为由,将前夫告上法庭。 离婚的事竟然是以流血事件的代价,而得以顺利进行。 “司榕现在因为我受伤了,而且离婚闹成这样,我担心他夫家报复她。” 梁矜上很想当一个体贴的女朋友。 但司榕是商遇城的前女友,这个世界上如果有女人会对男友照顾前女友而无动于衷的话,那只有一个原因——她不爱自己都男友。 “商遇城,你马上回来。”梁矜上缓缓道,“明天晚上十二点前,你出当着我的面给出我能信服的理由,我就原谅你。” 明天晚上十二点前,也就是说,商遇城要在几个小时之内即刻出发回程。 “矜矜……”商遇城的语气带点为难,“再给我一天时间。” “不可能。”梁矜上闭了闭眼睛,“你多耽误一个小时,我都以为你在跟她上床。” 商遇城:“……我疯了?” “你不疯,我要疯了!”梁矜上压抑了数日的情绪,在她跟商遇城坦白后,终于能够痛痛快快地发泄出来。 “商遇城,我不管你多么问心无愧,至少,司榕在我这里一点不清白!” 刚刚梁矜上问戒指的问题,商遇城斩钉截铁地告诉她,没有给别人戴过。 “如果你订的戒指,真的是全球仅此一枚,那你告诉我,司榕手上的那枚戒指是怎么回事?” 商遇城重重地反问,“你说什么?什么照片?” 梁矜上没有司榕的微信好友,“你自己翻她朋友圈吧!” 商遇城没有挂断电话,而是直接切出去看了朋友圈。 梁矜上原以为,商遇城之所以没看到照片,要么是他大忙人没空看朋友圈,要么就是司榕屏蔽了他。 如果是后者,那么司榕百分之百心里有鬼。 但商遇城接下来的反应应该是前者,因为这次他看到了照片。 “戒指不是我给她的。”商遇城声音冷酷肃杀,“连我自己都没见过实物。” 梁矜上只能沉默。 他订的戒指,从照片上都能看出来它价值连城,除了他自己,还有谁可能把戒指给司榕? 商遇城今天所有解释的态度都很诚恳可信,但他给出解释的理由却又都那样无法令人信服。 显然商遇城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会去问司榕。”商遇城的低沉的声音,语气很淡,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强势,“明天在你给的截止时间之前,我,还有我的解释,都会到你面前。” 第320章 默契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声音放轻,“嗯”了一声。 这通电话持续了不过十五分钟,他们打过比这个久得多的跨洋电话,这是他们第一次在电话里有冷场的时候。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本来到了这里,已经可以挂电话了。 但商遇城却还在发问,“矜矜,你是什么时候看到这张照片的?” 司榕对照片发了已经有几天,如果梁矜上第一时间就知晓了那张照片的存在,那她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 “昨天。” 那也是将近两天一夜,商遇城先道歉,“抱歉。” 梁矜上第一次问自己关于戒指的事,他因为司榕受伤点事,而忽略了她。 让她多挂心了一个白天。 梁矜上无力地勾了勾唇,“你这时候忽然道歉,会让我误会你真的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不,我不该忽视你。而且,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我不该自以为是地欺瞒你。” 一通电话说到现在,总算说了点让梁矜上听了心里舒坦的话。 “那你准备怎么赔礼道歉?” 两人之间略显沉闷的气氛,被商遇城忽然一声低低的沉笑打破。 “我虽然准备了礼物,但礼物不能表达我的歉意。”商遇城语气一变,“等我回来‘身体力行’地向你忏悔。” “……”梁矜上咬牙,“你以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 出趟国,做了这么多触线的事,居然还敢想“福利”! 商遇城:“你会给我机会的,原因有二。” “一是牵扯到了我忠诚的问题,你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等你亲手验过,就会相信这一个礼拜的时间里,我有多忠贞了。” 梁矜上无声地撇了撇嘴,万一他回国之前吃药了呢? 再说商遇城的精力,一周没有过,和隔天才做过,发挥出来的差别不大。 但她如果拿这个话去堵他,就跟恭维他似的,商遇城听了不得尾巴翘上天? 所以梁矜上嗤笑一声忽略掉这句话,问他,“那第二呢?” “第二,当然是你想我了。” 小别胜新婚,他赌她不会拒绝他。 梁矜上果然是不该给他机会,原本好好的严肃气氛,被商遇城几句荤话又搅弄得四不像了。 平白变成了小情侣之间的调晴。 “不要脸,我挂了!”梁矜上撂完话,就挂了电话。 幸亏楼旷在把电话交给她都时候,自己就走远了。 那边,宫雪苑的急救好像已经结束了。 楼旷带着宫念去病房探视,梁矜上找了过去。 宫雪苑伤在后背,包扎后只能趴着。 宫念小心翼翼地扒在她床头,问她痛不痛。 宫雪苑说自己麻药还没过,暂时感觉不到疼痛。 梁矜上第一次做跋扈娇蛮的宫雪苑身上,看到了“温柔”两个字,不知道是不是跟她苍白的脸色有关系。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急救时,护士会把病人脸上过浓的妆容卸掉,以便于第一时间观察病人多脸色。 宫念扭头对梁矜上道:“梁姐姐,我今晚要在医院陪我姐姐。” 这个敏感多思的小姑娘,这五六天时间里,因为宫雪苑上个月出卖她、以及考虑梁矜上的感受,没有再叫过宫雪苑姐姐。 现在又叫上了。 小孩子的喜恶,真的一目了然。 梁矜上说不出什么滋味,却不答应让她留在医院,“我会给宫小姐请跟护工,念念你还小,不要留在这里添乱。” “我不!我就要留在这里,我才不会添乱!” 梁矜上不想留宫念单独在医院,但让她一起留下来照顾宫雪苑,她也没那么圣母。 说句现实点的话,宫雪苑这次救了宫念,对她来说,说不定还是个翻身的好机会。 只要宫念在商遇城面前的地位不变,等他回来,一定不会白欠宫雪苑一次人情。 “念念跟我回家,明天我再带你来看宫小姐。” 宫念却说自己想跟“姐姐”待在一起。 得,真的被梁矜上一语成谶。 宫念不知道是不是被商锦康和李念青这样的“亲人”折磨得太厉害,现在碰到宫雪苑这样愿意为她舍生忘死的“亲人”,难怪会彻底倒戈。 梁矜上还想再说什么,病床上的宫雪苑中气不足地开了口,“既然有护工,那就请两个,把我们两个都照顾了就好了。” 梁矜上看着她都后背,发了会儿呆,再次跟宫念确认了她不肯离开医院,也就答应了。 一个两个,都为了救人伤了后背。 这也算是跟商遇城见鬼一般的“默契”了。 楼旷派了两个身手好一点的保镖留在医院,自己护送梁矜上回云水公馆。 车内很安静,梁矜上没话找话,告诉楼旷商遇城明天见会落地的消息。 楼旷的脸色有几分凝重。 他的思绪还停留在跟商遇城汇报梁矜上把宫念退出去挡灾的行为,反而被商遇城不软不硬地训了一顿。 梁矜上听不到楼旷的回音,又关心道:“楼旷你怎么了,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楼旷想再试探她一次。 “梁小姐。” “嗯?” “我只是……我有心事是因为,没有把念念小姐保护好,商总回来,一定会狠批我的。” 说道“狠批”,梁矜上说真的看不过,商遇城用皮带教训一群人的样子。 商遇城从小就是散打青少组的冠军,用一根皮带把那些人高马大的保镖抽得嗷嗷叫。 场面滑稽得不得了。 听楼旷这样说,梁矜上也顺着道:“那这样算起来,我也没把念念保护好,不知道商遇城会不会怪我。” “真不好说……商总真的很看重念念小姐的。如果有人蓄意伤害她,商总不会放过那个人的。” 前半句话也太耿直了。 梁矜上说一句“不知道商遇城会不会怪我”,是为了让楼旷不要太自责,心里能好受点。 结果楼旷却来一句“真不好说”。 别说宫念没受伤,就算真的受伤啦,梁矜上又不是伤害宫念的那个人,保护不周也不是她故意的。 商遇城要是这样就怪她,那也太不讲道理了。 梁矜上虽然心里怏怏,表面上却没给楼旷脸色看,而是点头附和道:“当街行凶太猖狂了,商遇城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 楼旷心事重重地看了梁矜上一眼。 做了那样的事,她就真的一点都不亏心吗? 第321章 暗恋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云水公馆热闹了几天,今晚显得有几分冷清。 宫念不回来,厨娘和保姆都在自己的佣人房,就剩下梁矜上跟罐罐一人一狗。 罐罐是个黏人的小狗,加上梁矜上给罐头和零食都很大方,所以几天下来,已经跟梁矜上混得很熟。 熟到有点过头。 这两天的罐罐特别兴奋,刚刚保姆还跟梁矜上说她差点被罐罐挠了。 梁矜上想着明天是不是要带它去检查一下。 现在是冬天,所以可以排除发晴的可能。 兴奋成这样,不会是生病了吧? 梁矜上给罐罐喂了条肉干,它就乖乖窝在她怀里,让她撸毛。 梁矜上在心里复盘商遇城在电话里的那些说辞。 这两天,她最介意的就是两件事。 一是商遇城为司榕在米国多留三天,却隐瞒欺骗了自己。 二是司榕在朋友圈发疑似商遇城背影和戴她戒指的照片。 前者,凭借着商遇城一贯以来的可靠,他给出来理由,虽然没有证据,但梁矜上内心已经忍不住想要相信他。 这不算什么原则性的错误。 等他回国以后,诚恳道歉并承诺再也不犯这类“善意谎言不算谎言”的错误,这事也就可以揭过了。 至于后面这件事,虽然戒指的事现在还不明朗,但也许真的不关商遇城的事。 加上乐泉给过她的那枚“定心丸”,司榕和商遇城的关系,可能是她先多了。 世界上的事就是这么凑巧。 梁矜上想着乐泉,乐泉的电话进打了进来。 梁矜上接起来,乐泉在那边语气犹豫地叫了她一声。 梁矜上:“怎么了,听起来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乐泉哈哈讪笑一下,“倒不至于是亏心事啦。” “那是怎么了?” 乐泉:“我能不能向你要回一样东西?” 梁矜上不记得近期乐泉给过自己什么东西,“可以啊,你要什么东西?” “就……那个、定心丸……” 梁矜上:“……” “你什么意思?”梁矜上被她几次弄得心情起起伏伏,“别告诉我,那张照片是商遇城……” 那她在没出息地说服自己原谅商遇城的那些心理活动,就成了笑话。 司榕又晒戒指,又晒商遇城的背影,这事没得洗。 “不不,我没说那一定是商遇城。但我不能肯定是卢镜年了。” 闹这么大个乌龙,乐泉都没脸说。 但本着已经晃了梁矜上一次,她还是实诚地把自己原本要发给卢镜年的话,错发给郑爵的事说了。 梁矜上整整无语了十几秒。 所以,在早餐的时候,乐泉说的那些关于祝福郑爵发展新恋情的话,并不是嘴硬。 而是真的没对郑爵动心。 乐泉一直说的心里那个人,也被这样迫暴露在梁矜上面前。 “你说的那个求而不得的心上人,就是卢镜年?” 乐泉“嗯”了一声。 梁矜上其实很难想象,像乐泉这样潇洒又出挑,什么都不忌讳的性格,居然会把一个人放在心里这么多年。 她看起来完全是那种喜欢就勇敢表白、得不到就潇洒放手的女人。 她越是看起来像这样的人,就越让人心疼。 乐泉大概是很不愿意让人窥探到这个秘密,沉默了片刻,她主动说道:“有话没话,你不说话我就挂了。” “还有一点想请教你,不过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说。” 乐泉:“什么?” “这个叫卢镜年的,跟商遇城有多像?你觉得他跟司榕在一起的可能性大吗?” “也就是身材像,脸比商遇城帅多了。”乐泉既然已经被她知道了自己对卢镜年的感情,也就放飞自我了,“气质也好,脑子也聪明。我如果是司榕,不用想,这两人肯定选卢镜年。” 得,问了也是白问。 梁矜上忍不住替商遇城争口气,“如果是我,我就选商遇城。你对姓卢的有滤镜。” “到底是谁有滤镜?”乐泉嗤之以鼻,“我交的闺蜜大概眼神都不好,错到一起去了。” 乐泉嘴快,说完这句话,又觉得有点不妥,“矜矜,我不是那意思……” 梁矜上说没事,但又计较地问了一句,“乐泉,要是我跟司榕让你选,你跟谁更要好?” “梁矜上,你今年几岁?”乐泉嘲笑她。 梁矜上却是有几分认真的。 亲情没有先来后到,但她知道,爱情是有的。 初恋永远意义不同。 那么友情呢? 如果能在友情上扳回一城,梁矜上幼稚地想,自己也没有输太多。 闺蜜的重要性,可不比对象低。 乐泉笑完了,才认真道:“你知道,女人之间的友情,最重要的平衡点,在于她们挑男人的眼光必须不同。” 如果像她和司榕这样,中间隔着一个卢镜年。 尽管司榕从没有跟卢镜年在一起,但如果这些年她没有一点“钓着”卢镜年的意思,卢镜年不可能当她这么多年的备胎。 光这一点,就可以让乐泉跟司榕渐行渐远了。 梁矜上心疼她,“泉泉,暗恋一个人是不是很辛苦?” 乐泉嘻嘻哈哈的,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这有什么,少女情怀总是诗,苦中有甜。难道你没有暗恋过人?” “有啊。” 乐泉随口一问,“谁啊,那你后来跟那个人怎么样了?……你唬我的吧,你不是就谈过商遇城一个吗?” 就像梁矜上看乐泉,觉得她这么好的条件不需要暗恋别人,乐泉看她也一样。 就梁矜上这长相这个性,钓男人应该一钓一个准,没人会不上钩。 梁矜上揉着罐罐的头,笑出了声,“后来,就是跟他在一起,快结婚了呗。” 细论起来,两年前的那一段,她对商遇城的心情,不就是暗恋吗? 乐泉骂道:“……滚蛋!” 闺蜜之间煲电话,时间就过得很快,也能让人放松下来,梁矜上不自觉揉罐罐的肚子稍微重了一点,忽然,小狗从她腿上蹦了起来,一爪子抓在她的毛绒睡衣上,“嗷嗷”叫着,撕扯着她的袖子,有点疯癫。 “啊!”梁矜上低呼一声,摔了手机。 如果不是冬天穿了厚睡衣,这下绝对要见血了! 罐罐被她拎到地上,还在摇头摆尾地刨着她的棉拖鞋,喉咙里发出威慑的低吼声。 第322章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保姆听到动静跑出来,把罐罐用厚毯子抱走,梁矜上才松一口气。 鉴于这狗是宫雪苑别有用心地送过来的,她分心闪过一个念头。 不会是有问题的狗吧?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反正已经打算明天带它去检查了,梁矜上检查过自己身上没有伤口,就也没太放心上。 手机还在响着,是挂断前乐泉听到她都动静,不放心又打回来。 梁矜上没有回拨,免得两人一聊又聊太久。 她给乐泉回了条微信,说自己被狗挠了一下。 乐泉幸灾乐祸,[连狗都看不过去了呗,让你得瑟。秀恩爱、死的快!] 明天这时候,商遇城大概已经回来了。 她早早睡下,明天到皮肤状态也会好一些。 第二天早上,梁矜上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商遇城回来的时间。 他那边发给消息给她的时候,梁矜上已经睡了。 算一算时间,晚上十一点能落地锦城。 梁矜上撇了撇嘴,这个时间赶得也太紧了。 幸好是自家的私人飞机,要不然稍微一个晚点,她今晚十二点前就见不到他了。 算一算时间,应该还在候机,她就给他回了一条,[反正解释的机会,就到今晚十二他点,逾期不候。] 商遇城那边很快进回来一局,[所以,为了保证我能在十二点前见到你,来接机吧。] 他还提起要求来了。 梁矜上:[那个点我已经睡了。] 夜猫子一个,谁不知道她在拿乔。 商遇城继续哄:[见不到我你怎么可能睡得着。你来接我,我陪你睡觉。] 梁矜上发一个“拔刀”的表情包。 商遇城上飞机后,梁矜上才拔出空来,一看时间,十点多了,宫念还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她不想宫念和宫雪苑在一起待太久,就打电话给宫念,“念念,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让楼旷叔叔来接你。” “我不想回来。”不知道是不是梁矜上的心理作用,宫念的声音透着十足的抗拒。 就跟她第一次在商遇城办公室里见到她都时候那样。 梁矜上心里一沉,“不想回来?你是打算一直跟宫雪苑待在一块儿了?” 宫念沉默不语。 梁矜上不想跟一个孩子太较真,但心里还是有一点不舒服。 “念念,我以为我们至少已经是朋友了。我不是完全不让你见她,但是你阿城哥哥让你这几天都要跟着我,听我的话,你没忘记吧?” “我还不够听你的话吗?”宫念抬高一点声音,顿了顿又降下去,“你把我当朋友了吗?” 这话谁听了都要委屈。 梁矜上努力摈弃对商锦康的抗拒,怀着对陆柔的愧疚,这几天已经尽她所能地在照顾宫念了。 却换来她的质问。 梁矜上稳了稳口气,轻声问她,“我是哪里做得不好,让你生气了?” “你自己知道!” “我不知道!”梁矜上被宫念陡然变化的态度扰得心烦意乱。 不是她对宫雪苑有偏见,但宫念跟宫雪苑待了一晚上,就对她是这个态度,梁矜上没办法不把责任往宫雪苑身上推。 “惺惺作态!”宫念冷着声音道。 梁矜上也强硬起来,“又意见你当我的面说!我让楼旷叔叔去接你!” “别来接我,我不回去!”宫念也卯上劲了。 梁矜上猜想她此刻肯定在宫雪苑病床前跟自己打这个电话。 她不想在宫雪苑面前跟宫念吵架。 压抑着脾气,放软声音,“念念,我待会儿要带罐罐去检查身体,你先回来,我们一起去。” “罐罐怎么了?它昨天不还好好的?”宫念果然关心道。 梁矜上心里苦涩。 她在宫念心里,还不如一条小狗呢。 这狗还不是那只陪她一起长大的狗,是宫雪苑为了接近她弄得冒牌货。 “例行检查一下身体,罐罐没事。” “哦,那我下午再回去吧。”宫念勉强答应了。 梁矜上挂完电话,深呼吸好几次才把内心的委屈压下去。 不能心急,也不能完全责怪宫念。 她还是个小孩子懂什么? 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为什么她的态度这么快就转变了。 宫雪苑到底跟她挑拨了什么。 宫念说下午回来,硬是拖到了晚饭后才肯跟楼旷回来。 原本约的宠物医院,也只能明天再去。 宫念回来的时候,小脸还一脸不高兴。 梁矜上正在给罐罐喂狗粮,宫念脚步顿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梁矜上手里还有一盒给罐罐准备的酸奶,想了想递给她,“你来喂?” 罐罐的脸拱在食盆里,吃得很快。 宫念揉了一把罐罐的头,示意它吃点酸奶。 罐罐大概是觉得被打扰了,对宫念发出威胁的闷吼声。 梁矜上想到昨晚它对自己的攻击,连忙提醒宫念别离它太近。 可是梁矜上越是这样说,宫念却越跟她唱反调。 直接伸出双手去抱罐罐。 意外就在这时候发生。 罐罐被养得很胖,猛地扑一下,直接就把瘦弱的宫念扑在地上。 “念念小心!” 梁矜上要去抓狗已经来不及,只见罐罐一口咬在宫念的手背上! 那里没有衣物的遮盖,一下子就见了血! 梁矜上急了,手下没分寸,一下把罐罐提起来扔了出去! 它这个样子,都让梁矜上怀疑宫雪苑是不是弄了只有狂犬病的狗来。 谁知,宫念看到罐罐被摔出去,痛得嗷嗷叫,顾不得自己被咬伤了,反而对梁矜上骂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第323章 踢中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宫念的手被豁了这么大一个口子,家里乱成一团。 保姆扶着宫念的手止血,梁矜上要即刻带宫念去疾控中心,宫念却一直在担心罐罐被梁矜上摔伤了。 梁矜上把着大家的主心骨,“那就把狗一起也带上做个检查。我怀疑它有狂犬病。” 狂犬病这三个字,之前宫念在参加科学拓展活动的时候恰好听说过。 所以她知道得了狂犬病的狗一定会死。 罐罐对于宫念来说,是如今风雨飘摇的生活里,唯一不会变化的慰藉。 再说这狗养了这么多年,疫苗齐全,梁矜还说罐罐得了狂犬病,在宫念听来就等于污蔑一样。 “罐罐没有狂犬病!”宫念气得浑身发抖。 这几天在这个家里的温暖片段,都在激烈的情绪下消失殆尽。 宫念现在心里唯一的想法,只剩下梁矜上把她推向刀尖、以及梁矜上把罐罐摔到地上,还污蔑它有狂犬病。 她根本没有真心想要照顾和帮助自己! 宫念扔了手里止血的毛巾,要去抱地上的罐罐。 叛逆的情绪上来,想带着狗一起离开这个冷血的地方。 在怀疑这柯基有狂犬病毒情况下,梁矜上怎么可能再让她碰到它? 梁矜上给保姆使个眼色,让她把宫念跟狗隔开,再给楼旷打个电话,让他上楼来帮忙。 楼旷是商遇城的贴身保镖,这屋子里的所有人,他已经是l对他还有几分信任。 在楼旷的耐心劝说下,加上宫念手上的伤口越来越疼,小公主总算点头答应去医院。 梁矜上看一眼时间,已经将近晚上十点。 这通闹剧下来,完全冲淡了商遇城马上要回来的喜悦。 楼旷把宫念抱起来,看梁矜上却面无表情地坐到沙发上,问道:“梁小姐,您不一起去吗?” 梁矜上当然得跟着去,她只是想坐下来歇口气。 但宫念却先发制人表示了抗拒,又把刚才梁矜上要害死自己和罐罐的言论又说了一遍。 梁矜上站起来,脸色有几分苍白,看着宫念道:“我再说一次,我没有把你推出去挡刀,我把你当妹妹疼,也一样可以做你不懂事的时候出手教训你!” 宫念霎时瞪大一双眼睛。 她长这么大,一路被金尊玉贵地养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说要出手教训。 还是这么个“仇人”! 宫念憋着那口委屈,抱着楼旷的脖子,哽咽道:“楼旷叔叔,我商哥哥什么时候才回来啊,念念好想他!” “四少今晚就回来了。”楼旷无声叹口气,以他的身份,也没办法站在梁矜上和宫念之间,主持这个公道。 昨晚那场意外,现在幸好宫念和梁矜上都没事,所以,商遇城想偏袒谁,都在他一念之间。 梁矜上跟在楼旷身后出门,问他,“昨天那个偷袭我们的人抓住了吗?” 楼旷说自己还在查。 “尽量快点。”梁矜上木着一张脸,“我还指望那人来给我证明清白呢。” 经历过南意和梁西洲九年的误会,梁矜上这辈子再也不想被人冤枉成自私薄凉的小人了。 …… 因为宫念坚持罐罐没有得狂犬病,不肯去疾控中心,几人最后还是去了医院。 医院只能给人打狂犬疫苗,不会给狗检查狂犬病毒情况。 梁矜上知道宫念是在拖延,她可以暂时妥协,不去管狗的情况。 她心神紧绷,盯着医生把第一针狂犬疫苗打进宫念的胳膊,才算放松一点。 处理完伤口打完针,关于狗的去留,宫念又和梁矜上起了争执。 梁矜上坚持这只狗不能再带回家了,找一家宠物医院先关起来,明天再带去检查。 宫念坚持不同意,要把狗带在自己身边。 “我现在不相信你了。如果你不让罐罐跟我一起回家,那我们就一起不回去。” 梁矜上对她的耐心基本已经到头,也直言不讳道:“我不知道宫雪苑跟你说了什么,宫念,我最后跟你说一次,如果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不会害你,那个人就是我。你今天不管是不是自愿跟我走,反正我不会再让你跟宫雪苑接触了。” 宫念毫不客气地嗤了一声。 梁矜上知道自己这句话没有说服力,除非坦诚自己跟宫念的关系。 但她不能。 方信欧还有几个月就要出狱,如果她跟宫念相认,将来方信欧出狱,该如何自处? 梁矜上犹豫了好几个晚上,还是决定选择方信欧。 虽然宫念有那样一个父亲不是她的错,但说句清醒残忍一点的话,她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 梁矜上可以用“姐姐”的身份来守护她,但不想用她的存在,再多伤害一个人。 方信欧已经够苦了。 梁矜上这晃神时的沉默,让宫念以为她在心虚。 于是自己就做了决定,“我今天晚上带着罐罐跟我姐姐住在一起,哪里也不去。” 不止是宫念觉得梁矜上讨厌,现在是梁矜上觉得宫念沾过宫雪苑以后,又变回以前那个讨厌的娇纵公主。 她也不想再讲道理,直接对楼旷道:“麻烦你抱上宫念,我们回家。” 一同随行而来的还有照顾宫念的保姆,梁矜上给了她一些现金,让她找个24小时的宠物医院寄养罐罐。 宫念在楼旷怀里,看着罐罐被抱走,直接就闹开了。 以她如今对梁矜上的偏见,直接以为罐罐被带走以后,就要被“人道毁灭”了。 她听不进解释,也怎么都不肯让人把狗送走! 这里是医院,她闹的动静已经太大,更重要的事,她在挣扎的时候没个轻重,楼旷那张冷硬的脸上都被划出了几道血痕。 梁矜上的拳头都硬了。 她说到做到,上前就要亲手教训一下无理取闹了一晚上的宫念。 她哪里知道,今晚的决定都是她做的,所以宫念心里所有的怨恨都冲着她来了。 宫念挣扎的腿踢向梁矜上的小腹时,楼旷因为眼角被挠了一下,反应慢了半拍。 等梁矜上抱着小腹弯下腰去的时候,楼旷抱着宫念向后退已经来不及了。 这么冷的天,梁矜上额头的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 怎么这么疼?! 第324章 拍片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疼得跪倒在地。 保姆已经抱着狗跑了,楼旷原本抱着宫念,但梁矜上的状态太不对了,他已经把宫念放到地上,来扶她。 “梁小姐,你还好吗?” 早不伤晚不伤,商遇城不到一小时就要落地了,梁矜上在自己面前伤了。 但是照理说,一个小孩子踢一脚,力道应该不会很大,不应该疼成这样。 楼旷的第一个念头,几乎要以为梁矜上说故意做给宫念看得。 好让宫念心生愧疚,不要再闹下去了。 但当他看到自己扶着梁矜上,她都站不直的时候,楼旷才真正急了。 这种疼法,不要说脏器破裂了。 幸好这里是医院,楼旷很快叫护士推来了护理床。 把梁矜上送进了急诊室。 楼旷是个男人,自然不能跟进去,所以只有梁矜上自己一个人面对医生。 梁矜上这属于急症,医生问了几个问题后,就确定了她的疼痛是刚刚受到外力引起的。 “去拍个片子看看吧,可能有软组织挫伤。”医生大手一挥,开出一张检查单,正要递给梁矜上,忽然顿住,例行公事地问道,“对了,你没有怀孕,或者近期没有怀孕计划吧?” “没有计划。”梁矜上这会儿疼痛减退一些,能够口齿清楚地回答医生的问题。 她伸手去接那张检查单,忽然在拿到的时候,顿住了。 她是没有近期怀孕的计划,但是……她有过无措施的行为! 有点医学常识的女性都知道,安全期是个伪概念,更何况那天已经超过了前七后八的范畴,离经期最后一天已经过了一周了。 属于可以很安全,但也有至少一半几率中招的可能。 这个一半几率,还是梁矜上为了自我安慰给划的范围。 “嗯?愣着干嘛,快去检查啊?”医生开完单子就摸出手机回消息去了,再抬头看到梁矜上没走,“是不是疼得走不动了?我让护士进来扶你。” “不,不用。医生,我好多了。”梁矜上站起来,“医生,我能不能先不拍这个片子?” 医生扫她一眼,看她穿着打扮也不像是舍不得那点检查费的人。 所以医生又确认了一遍,“嗯?所以是有备孕计划的吗?” 梁矜上自己也不知道是点了头还是摇了头,总之心神不宁得厉害。 她的例假是还有两天时间才来,而且并没有一点早孕的迹象。 怀孕是需要一定概率的,她不一定有那么倒霉。 但梁矜上还是很后悔,就算在星城的那两天发生再多事,她也应该找机会吃下那颗药的。 因为这个世上有一个定律,叫做墨菲定律。 越是害怕发生的事,越有可能发生。 这个定律,对于怀孕尤其适用。 梁矜上对医生坦诚道:“医生,我不是有备孕计划,我是担心自己已经……” 话停在这里,医生就懂了。 “哎哟,那可不能掉以轻心。片子不能拍了,赶快去做个B超。要真是妊娠期被踢一脚肚子,那大出血都是有可能的!”医生表情凝重起来,“快,你从现在就可以多喝水了,一会儿能早点做上B超!” 梁矜上心乱得很,医生说的话也没听进去,也没有去喝护士送过来的温开水。 医生见她还在发呆,忍不住抬高了声音,“我说大小姐,你还在愣什么呢?你要真怀孕了,你犹豫的每一秒钟,都有可能影响肚子里胚胎的存货几率的!……对了,你,你是打算要的吧?” 要真是有了,那肯定要留。 可是……她真的在期待着这个小生命吗? 梁矜上带着检查的单子走出去,楼旷问她怎么样,梁矜上只是避重就轻地说医生要她做个B超。 时间已经十点多,梁矜上把手机交给楼旷,“如果等下遇城打电话过来我在做检查,你让他直接过来吧。” 不管是不想破坏那个十二点的约定,还是因为她即将要做的检查,梁矜上都需要商遇城马上到她身边。 第325章 拦车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拿着B超报告单,往外走。 楼旷肯定已经把她被宫念踢了的事告诉商遇城,但他不知道自己还附加了另一项检查。 待会儿商遇城肯定会看她的报告单。 梁矜上就算有心想隐瞒,但报告单上明确写着“宫内未有孕囊”等字样。 谁没事也不会查自己是否怀孕,除非有这个怀疑。 梁矜上不知道商遇城会是什么反应。 他之前明里暗里都说过,想让她给她生个孩子。 梁矜上这样一路想着,原以为出门就会看到商遇城等在外面。 在看到楼旷一个人站在那里时,梁矜上一下子连控制表情的能力都失去了。 连楼旷都看出了梁矜上脸上的失望。 虽然他不知道梁矜上跟商遇城有个十二点的约定,但一个女人刚受了伤,肯定是希望自己的男人第一时间赶到的。 楼旷先关心她,“梁小姐,没伤到吧?” 梁矜上摇摇头,直接问他,“商遇城呢?” 还有十五分钟就十二点了,离商遇城原定落地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爬也爬到医院了! 楼旷道:“刚刚给商总打电话,他没有接听……可能是手机不在身边。” 梁矜上面无表情地听。 如果商遇城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一落地至少会给她打电话。 而且算时间,如果他在落地的第一时间就往云水公馆赶,这个点绝对已经发现她不在家里。 也就是说,马上就要十二点了,商遇城既没有按照约定赶回家,也没有想着给她打个电话。 楼旷观察她的脸色,立马补充道:“我已经给他的随身保镖打过电话了,他说会把您在医院的事转达给商总。” 梁矜上问他,“商遇城现在在哪儿?” 楼旷拐了个弯,没有直说,只道:“商总很快就能过来找你。” 很快。 他的话已经没什么信誉度了。 梁矜上扯了扯嘴角。 反正还有十五分钟,今天就要过去。 商遇城不重视她的要求,没关系。 他们两个有一个在意就好了。 梁矜上拿着报告单,回急诊去找刚才的医生。 医生却不在办公室,听护士说来了个病人,医生“优先”去处理那人的伤情了。 话里话外,有一种将对方尊为“贵宾”的意思。 梁矜上不是没有享受到过这种特权,现在的心境,也生不出不平的情绪。 她埋着头坐在诊室外面的长椅上,跟其他几个病人一起等医生。 忽然,一阵喧哗的脚步声传来,长椅上的几个病人一起抬头看了过去。 梁矜上也下意识地抬头。 几个白大褂围着一个鹤立鸡群的男人,一边说着什么,一边赶着那个男人长腿迈出的脚步,气喘吁吁。 商遇城? 梁矜上张了张嘴,但下一秒又蹙起眉,把即将脱口的称呼吞了回去。 不是因为她还在跟商遇城赌气,而是—— 这个场面,商遇城显然不是来找她的。 她转回身子,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的地板。 晶亮的地板,反射着苍白冰冷的顶灯。 商遇城还有几个医生就站在长椅的几步外,除了梁矜上,其他人都在看热闹似的在看。 “商总,放心,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司小姐。” “今晚在普通病房先凑合一下,明天一早就腾出一间VIP病房……” “护理人员今晚就到位。” “伤口都不重,我们会小心料理的。” 几个医生围着同一个人奉承,而这边的病人却都被晾在一边。 梁矜上周围几个病人已经窃窃私语起来。 商遇城一摆手,制止了那些人继续说下去,“这些琐事不用向我报告。我还有急事,司榕的事,跟我助理对接就行了。” 他撂完话,就大步往外走去。 临走之前,眼风随意扫一眼,那些原本盯着他的眼神纷纷避让。 梁矜上再回头的时候,只能看到转角处的一角大衣衣摆。 梁矜上麻木地站起来,把检查报告随意往垃圾桶里一扔,转身往外走。 她给楼旷打电话,把自己的方位告诉他,“走吧,送我回家。” 打完这通电话,她就把手机关了。 等她的急诊医生回到病房,恰好看到梁矜上与楼旷并肩离开的背影。 漂亮女人总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哎,你……”医生要叫住她的话被身后来的小护士打断。 “何医生,刚刚那批病人的验血单。” 何医生接过来随意翻了翻,赫然看到梁矜上那张报告上。 HCG的翻倍数值,明明白白地彰显了早孕的事实! 何医生“啧”了一声,“真怀孕了。这人也不等报告就走了。” 小护士:“啊?走了?” “嗯,就刚刚你把我打断的时候,我本来要叫住她的。”何医生耸了耸肩。 小护士还挺有责任心,立刻道:“应该没走远,我去把她追回来。” 何医生拦了一把,“算了,我看她健步如飞,大概是没受什么内伤,小孩子悬空着身子,踢一脚,问题不大。” “可她怀孕……” 何医生活动一下发僵的肩膀,往回走,扔下一句,“这个就更不急了。怀孕又不是怀才,今天她自己察觉不到,难道过几天还会察觉不出来?” 看那女人的态度,连验孕的报告都不等,估计也不一定要留下这个孩子。 …… 商遇城快步回到停车场,上了后座,吩咐司机,“开车,十分钟内赶会云水公馆。” 他一边捏着鼻梁缓解疲惫,一边在后座摸索了几下,“我手机呢?” 前座的司机一听到“十分钟内赶回云水公馆”,顿时背脊就挺直了。 心里算了一下自己的驾照还够扣几分的,油门已经一脚踩了下去。 下一刻,又猛地一个急刹车,商遇城猝不及防地向前冲了一下,前额撞到副驾驶的靠背,刚拿回手上的手机一下子又飞了出去。 商遇城坐直,黑着一张脸,冷冷地,“小王!” “对不起!对不起商总!”专业司机急踩刹车是大忌,小王汗都要下来了。 但是,保镖大哥不坐他自己都保镖车,冲上来挡他路干什么! 商遇城也看到了车头拦车的保镖,按下后车窗,让保镖全方位地直面他那张黑脸。 第326章 不许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保镖看着商遇城那气场全开的样子,后脑勺一紧,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商总,楼老大刚刚打了电话,说梁小姐就在这家医院!” 商遇城眼皮骤然抬起,压力更甚。‘’ 司机小王已经机灵地从副驾驶上把他飞出去的手机递了过来。 他作为梁矜上和商遇城最初爱情的见证者,当然知道自家老板火急火燎地往家赶是为了谁。 商遇城低头一看,很多个未接来电。 有梁矜上打,也有楼旷的。 而此刻的时间,已经是十一点五十三分。 商遇城当机立断,推开车门下车。 一边往电梯大步走去,一边给梁矜上打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商遇城似是已料到,眉毛都没抬一下,就改给楼旷打电话。 楼旷这会儿正开着车,下意识地就要按下蓝牙耳机。 梁矜上冷冷道:“不许接。” 楼旷:“?” 这他老板电话。 不接不合适吧? 楼旷从后视镜里看一眼梁矜上,“梁小姐,老板这肯定是找您的。” 梁矜上还是那句,“不许接。” 楼旷就知道了,这位姑奶奶憋着气呢。 大概还是因为她被宫念踢伤,在梁矜上的概念里,宫念不属于“自己人”,她只是情面上替男友照料一下宫念。 她对宫念没什么情分,才会把一个小姑娘推出去挡刀。 也正因为没什么情分,所以今晚被踢伤看急诊,梁矜上肯定是心里委屈的。 她委屈,所以希望商遇城早点赶到陪她看病。 情有可原。 而楼旷比梁矜上知道的,还更多一些。 楼旷刚刚给商遇城的贴身保镖打电话,得知司榕搭了商遇城的私人飞机一起回国。 她好像是在米国那边受了不轻的伤,低估了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会对伤势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一下飞机人就晕了,不得不送到医院急诊。 正好就是梁矜上在的这家。 所以楼旷才会含糊其辞地告诉梁矜上“商遇城很快就会来找她。” 因为他们在同一个医院。 可是没想到的是,梁矜上却坚持要提早走。 楼旷又不能说破商遇城就在医院的事,否则牵扯上司榕,恐怕眼前这位正蜜里调油的未来夫人,就要更生气了。 所以楼旷只好听令,开车送她回家。 回观澜庭院。 商遇城打了几次电话,楼旷也没有接电话。 楼旷的电话,二十四小时都能打通,接通时间不超过十秒。 这是他跟了商遇城十年,第一次接连几个电话都没接。 放在以前,商遇城都能直接判断楼旷出了意外。 但是今天,后面几个电话都是被掐断的。 他就大概猜到,是什么情况了。 商遇城面无表情地舔了舔后槽牙,靠着柱子歇口气。 他这样的人,不管是什么原因、甚至不论是不是他理亏在先,被人挂电话这种事,都鲜少有人敢做。 商遇城皱着眉,目光掠过急诊大厅。 忽然定在刚才自己被人围着站过的位置。 因为那排长椅上的几个人,看着他的目光带着太明显的“仇富”情绪,所以商遇城在走之前是扫过他们一眼的。 刚刚没意识到,现在脑海里却一闪而过,一个圆圆鼓鼓的后脑勺。 扎着慵懒的丸子头,随意套的那件粉色羽绒服很眼熟。 是梁矜上! 她就坐在那里,他竟然没看出来。 商遇城一下站直了身体。 她关机、她任性地挂断楼旷电话,都有了解释。 …… 梁矜上回到观澜庭院。 她下了车,又转回来,礼貌地对楼旷道:“楼旷,你的手机今晚能借我保管一晚吗?” 楼旷知道她的意思,不想让商遇城知道她跑回了自己家。 “可以。”楼旷撩起外套,让梁矜上看自己内袋里的其他几个手机,“你要哪一个?” 梁矜上:“……” 楼旷放下外套,诚恳道:“梁小姐,我作为商总安全的第一负责人,今晚的行为已经是职业标准里的大忌讳了。” 梁矜上原本颇为无语的脸色顿时一变。 “不不,我说这个不是让你愧疚。刚刚情况特殊,商总应该也能猜到,是听从了你的意思。看在你的面子上,商总不会追究这件事。”楼旷说道这里,“所以,他能猜到你不肯接电话。是不是,咱们也没必要瞒着他,你回了哪里?”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么? 梁矜上被他一提醒,过热的脑子也很快醒悟过来。 不用楼旷说,商遇城也猜的到她跑回了观澜庭院。 “你回家吧,今天辛苦你了,楼旷。”梁矜上低低地说完,朝他一摆手。 楼旷目光定定地看着她。 梁矜上是一个外表很有欺骗性的女人。 就像他,刚刚梁矜上在露出愧疚的神情时,他就第一时间心底不忍了。 她算是他未来的老板娘,楼旷跟她也一直保持着非常避嫌的距离,有时候却没办法控制一些“老大哥”的心态。 不忍心看她吃亏。 他也算是认识梁矜上三年了,从她刚开始跟商遇城有纠葛开始,别人看不到,楼旷不可能看不到。 他虽然是个大老粗,但是一个男人对女人是不是真心,还是看得出来的。 至少他看过商遇城从前跟梁矜上的相处模式,后来,哪怕商遇城跟宫雪苑订婚了,楼旷也从无一次看到商遇城用看梁矜上打眼神看过宫雪苑。 “梁小姐,商总很在意你。你跟他生气,适当闹一闹没什么,他肯定宠着。但是……”楼旷挠了挠头,这个话题让他有点词穷,“他身边那么多女人,你,不要给她们留下太多机会。” 梁矜上站直了身子听完,没说什么,只对他道了声谢。 她回到家里,想楼旷说的那句话,“不要给她们留下太多机会”。 其实他不知道,那些机会,她留不留不重要。 其他女人想钻空子,一定得是商遇城给留出来的。 就像今晚。 他选择先送司榕。 梁矜上倦极了,却没有立刻上床睡觉。 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儿。 几乎在她刚在沙发上坐了十分钟到时候,门外就有了动静。 密码锁一直在提示“密码错误”,梁矜上回家第一件事,就把指纹关了,顺便把密码改了。 第二件事,她把门铃的电池也拆了。 第327章 扰民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其实还有这家的钥匙,但也没必要拿出来试了。 他进不了门,至少证明,梁矜上在里面。 不紧不慢的敲门声持续了一阵,虽然不急躁,但是也没有停下的迹象。 梁矜上拆掉门铃,却忘了商遇城可以敲门。 半夜零点,他再这么敲下去,就是扰民了。 梁矜上连开口跟他说话都不愿意,直接抓起茶几上一个摆件,“咚!”砸在门上。 警告他不要再敲门了。 那砸门的声音大得,连商遇城的手都感觉到颤了一下。 他垂下头,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梁矜上这一路,已经充分向商遇城展示了她在生气。 她应该生气。 这小打小闹地砸个碎都不会碎的东西算什么,商遇城宁愿她跟自己大吵大闹。 只要能让他站到她面前。 一直安静敲门的商遇城,开始叫她的名字,“梁矜上。” “矜矜。” “宝宝。” “开门。” 梁矜上充耳不闻,甚至趿拉着拖鞋准备回房间塞上耳塞睡觉去。 可是,没等她走出客厅,就听到了门外另一道声音。 梁矜上不常在这里住,也听出是对门阿姨的声音。 她在问商遇城是谁,为什么大半夜不睡觉一直在敲门。 “很抱歉。”商遇城低沉的声音穿过门板,“我老婆不让我进门……” 这人要不要脸! 梁矜上气得故技重施,这次手上没有趁手的东西,她捡起一只拖鞋,重重地砸到门上。 “咚!” 商遇城无奈旁白,“你看,还在气头上呢。” “哦哟!这大晚上的,你们小两口也不能这么闹呀!让不让别人睡觉了?!个么你老婆不让你进门,你先去外面酒店开个房间住一晚好了呀!” 商遇城什么时候这么有耐心了,还跟那个中年阿姨阿姨攀谈上了。 “我这一走,她要气一晚上。我宁愿在家门口站着,看她什么时候气消放我进去。” 梁矜上知道,他不是有耐心,他是在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果然,这话感动不了她,也打动不了那位阿姨。 阿姨啧了一声,“那你就安静站着好了!不要再敲门了。” 商遇城沉默了一瞬。 梁矜上冷笑一下,正要继续回卧室,商遇城又道:“不好意思,可能会继续打扰你们。我老婆喜欢看我进不了门又想尽办法想进去的样子。” 滚! 梁矜上忍无可忍,谁是他老婆! 谁准许他不要脸地跟外人暗搓搓秀恩爱?! 梁矜上火大地走过去,门外的阿姨还在批评他,“阿姨从年轻时候过来的,还不知道你们男人什么鬼德行。口上说得安分,还不是吃准了我们女人脸皮薄……” 梁矜上“唰”地拉开门,门外两个人同时看向她。 那阿姨直接道:“喏,我就知道小妇人脸皮薄,旁的人多说两句就撑不住了。行了,进去吧,吵死人了!” 商遇城淡淡道谢,“谢谢阿姨。” 这一唱一和的,以为她在闹着玩呢? 梁矜上见那阿姨转身离去,立刻一个甩门,要把商遇城继续关在外面。 商遇城早就料到她会有这个举动,一只指节分明的手倏地挡在门框上。 被这个重量的防盗门夹一下,可能就直接断指了。 梁矜上本能地抓住了门把,被商遇城瞅准了机会,从门缝中挤了进来。 梁矜上节节败退,原本打定主意今晚无论如何不会再见他,还是被商遇城耍手段进了家门。 她松了门把上的手,立刻退开三步,用行动证明她对他的抗拒。 “宝……” “滚!”梁矜上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商遇城原本开合的薄唇闭上,只一双眼睛看着她。 梁矜上不想跟他对视,不想听他说话。 她知道商遇城这样的人,大概很听不得“滚”这样带着侮辱性的词。 便变本加厉,再骂一次,“我让你滚,你听不懂吗?!” 商遇城绷着脸,一言不发地迈近两步。 梁矜上步子没他大,后退的步子频率却不含糊,一下子拉开了更大的距离。 从前那些小打小闹,他想靠近就靠近,说到底还是她给他机会而已。 商遇城无奈地看着她,“矜矜,你总要给我一个开口说话的机会。” “你需要什么开口说话的机会?”梁矜上平静的眼底看不出一丝愤怒,语气却很凉,“我看你最不需要的,就是我给你的机会。” 商遇城当然知道,自己的这次失约给梁矜上带来什么伤害。 原本她对他就有误解。 他这次赶回来,也是因为她的一句话。 如果不是心疼她胡思乱想,他也不必遵守这个十二点的约定。 当然,他还是失约了。 “对不起,不管你打也好,骂也好。你要我做什么来补偿,我都答应你。” “补偿?”梁矜上不带情绪地笑一下,“你觉得在我这里,什么都可以事后补偿,所以才会这么不把我的要求、我的愿望放在心上。是吗?” “不。”商遇城眉峰皱着,“矜矜,你今晚在医院看到我了,对吗?” 梁矜上懒得回答这个问题。 看没看到,也不影响他就是失约了。 难道她没看到,他就可以编一个其他无关于司榕的借口来骗她? 商遇城深黑的眸子一直没离开过她,看梁矜上光着一直脚站在地板上。 她从进家门就一直在发呆,地暖空调都没开。 室内温度很低,商遇城没费事去给她捡拖鞋,而是直接上前把人抱起来,要往沙发上送。 梁矜上躲避的动作没快过他,被一把抱着离地,先是一惊,差点下意识地就去搂他的脖子。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原本要搂的手改为推着商遇城的胸膛,腿也蹬动着,全身都在抗拒地大力挣扎。 这样毫不顾己都挣扎方式,商遇城力气再大,也差点搂不住让她摔下去。 还没走到沙发边,她就真的脱出了商遇城的怀抱。 如果不是商遇城反应迅速地往前大迈步,梁矜上这下就不是摔在沙发上,而是冷硬的地板上。 梁矜上一骨碌从沙发上坐起来,气得整个人都微微发着颤。 “下次不许再做这么危险的行为。”商遇城拿出一张纸,板着脸对梁矜上道,“你可以先给我解释一下,今晚去医院检查了什么吗?” 第328章 保证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给他的反应是,劈头盖脸地扔了两个抱枕到他身上。 商遇城随意挥开,看着那张气得要命却还是无比苍白的小脸,稍微带点重量的话都不忍再说出来。 他先开了地暖和空调,也不管梁矜上怎么抗拒,还是坐到了她身边。 “飞了十几个小时,累。能允许我坐着赔罪吗?” 梁矜上红唇轻启,冷冷道:“赔罪应该跪着。” 她的话没说完,就觉得眼前的光影忽然一闪,原本坐在沙发上高出她半肩的商遇城,竟然一下子矮了下去。 她说的当然是气话,但是商遇城突然一下跪下去的样子,还是震撼到她来。 梁矜上本能地倒吸一口气,而后看清楚了,男人是单膝跪着的。 他用这个姿势,而后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 梁矜上眼看着他要打开,就立刻尖声阻止,“不许开!商遇城,你站起来!” 商遇城单膝跪地没有动弹,也遵循了她的意思,没有打开那个丝绒盒子,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一会儿让我跪,一会儿让我站,就会折腾我。” 梁矜上没理会他调侃语气里的温柔,针锋相对地开口,“我让你下跪,是双膝下跪赔罪,不是让你投机取巧地把一枚我不要的戒指塞给我。” 这话说得重了,但也是梁矜上的心结之一。 他什么解释都没给出,就要稀里糊涂地把司榕戴过的戒指送给她。 司榕不要的男人,她会要,是因为她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司榕不要的戒指,她也不稀罕。 戒指只不过是承载一定意义的死物。 梁矜上不在意它价值七位数还是八位数,只在乎它对她的意义是不是独一无二的。 商遇城自下而上看着她的眼睛,“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地跪父母,最多再加个妻子。你要我给你跪下,总要给我一个身份。” “我不用你跪,更不用你给我解释赔罪。”梁矜上一个磕绊也不打,迅速回道,“我要你下跪,只不过是逼你走的话术,你不会听不出来商遇城。你在米国做了不少让我误会伤心的事,我也不是不给你机会解释。可是你重视了吗?” “你没有!没关系,你不重视我重视。你不当真我当真。” “我说过,你的解释我逾期不候。所以现在不管你说什么,我只认定,你在米国这段时间就是跟司榕鬼混了。你让她拍你的背影放在社交平台上,你把用来求婚的戒指戴到她的手上,你为了跟她多待两天而对我撒谎,你哪怕在我给了死线要你立马回国的时刻——也舍不得抛下她,不顾她还带着伤就一起带回来了。你们难分难舍,哪里还记得有一个我?” 梁矜上越说越荒谬,简直是用一顶又一顶莫须有的帽子要把人压死。 商遇城浓墨的眉越皱越深,几乎要因为这份无理取闹而不悦。 但在听到她尾音里的哽咽时,闭了闭眼睛,掩下心脏的疼痛。 商遇城从地上起来,坐回她身边,不顾梁矜上的抗拒将人拥进怀里。 他铜墙铁壁郎心如铁,哪怕把梁矜上箍痛了也没有撒手。 梁矜上终于归于平静。 但那份平静近乎于死寂,商遇城抱着她就像抱着一团纾解不开的伤怀。 这时候松开手,也许两个人的心脏都不会涨得这么难受。 但商遇城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放开手。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个机会我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在你肯打开心扉听我解释之前,你可以编排出任何说法来冤死我。” 梁矜上苍白的唇冷冷一笑、无动于衷。 商遇城视如无睹、不以为忤,在梁矜上打侧脸上轻吻一下,“现在,先跟我说说你身体的情况。” 他把手里那枚价值连城的戒指随意扔在茶几上。 一手揽着梁矜上打肩,另一只温热的手掌向下,轻轻按在她的小腹上,“到底发生什么了?” 那张B超单是保镖在查找现场的时候,从垃圾桶边翻出来的。 大概是她气急了,扔的时候失了准头。 商遇城在看到“无软组织挫伤、无内出血”时,已经拉下了脸,再看到那条“宫内无孕囊”时,简直山雨欲来。 一路赶来观澜庭院,心情起起伏伏,没有多余的思绪去想怎么哄人。 只想第一时间看到她是否安好,又是否…… 梁矜上只低着头,死寂沉默。 不管是商遇城欠她的那些交代也好,还是她欠的这些交代,都让她疲惫不堪。 不想理他,也不想开口说话。 发生这么多事,情绪又大起大落,梁矜上确实是肉眼可见的精疲力尽。 就在商遇城准备放她先休息,什么也不问的时候,梁矜上打嘴唇却动了动,吐出一句,“商遇城,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受伤的么?” 商遇城抿着薄唇,“对不起。” “嗤。”梁矜上低低寥落地笑一声,“大概就是你们的飞机落地,你发现司榕也需要送医的时候。” 商遇城深黑色的瞳孔一缩,没等他说什么,梁矜上又自顾自地说下去,“如果你当时就知道我受伤了,会抛下司榕,先选择我吗?” “当然!矜矜,我保证!” “你保证不了。”梁矜上抬起眼看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不像往日那样盈亮,她捂着胸口的位置,“你不是知道我会受伤吗?你不也还是选择对我失约。” 商遇城闭了闭眼睛。 他原本想说,虽然会晚一点,但他原本是会按时赶回家的。 只是没算到,梁矜上当时也在医院。 如果他当时,不是因为想着跟她的约定、分心地厉害,一定会发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 听到商遇城如是说,梁矜上笑着摇了摇头。 “是这个原因吗?……难道不是因为,司榕出现了,就再也看不到梁矜上了?” 商遇城几乎立刻说道:“不!在我眼里只有你。” “我不听你怎么说,只看你怎么做。”梁矜上语气虽低,却很有几分自己的骨气,“你最近的所有行为,都在告诉我这样一个事实。” 第329章 叫醒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自嘲一笑,“你那是有罪推论。” 从前面给他编排的那些罪名,就知道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在有罪推论?”梁矜上反问,“难道你认为自己没错?” “我当然有错。”这时候,商遇城摆出最诚恳的态度,“但我罪不至死,因为我有一道免罪金牌。” 这说法新鲜,饶是梁矜上还在气头上,还是给了点反应,“嗯?” “虽然说起来有点肉麻……”商遇城性感的薄唇勾了勾,就着原本拥抱的姿势,低头在梁矜上耳边说了一句话。 对于商遇城这种说肉麻话次数不超过十个手指的人来说,那岂止是一点肉麻?! 梁矜上麻得脸都快僵住了,却还是点淡淡的红晕透了出来。 她偏过头,油盐不进,“去了趟米国,哄人的功夫倒见长,谁给你专门培训了?” 话题绕来绕去都绕不开那些事,偏偏梁矜上就是抓着他失约的点,坚决不给他机会解释。 他刚刚说了一句“因为我是梁矜上至上主义者,只有看到你,我的眼里才会看不到别人”,已经是极限,却还是换不到当事人一点点感动的迹象。 无理取闹不是梁矜上打性格,哄人更不是商遇城的强项。 今晚再这么僵持下去,就谁也别休息了。 梁矜上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先推了商遇城一把,“我要休息了。” “好,休息。”商遇城作势又要来抱她。 刚刚就这么两步路,他抱她的动作很快,梁矜上还没反应过来就到沙发上了。 但是现在,她想起来,这人还带着伤呢! 尽管他面色云淡风轻,但英俊的皮囊下,透露出来淡淡的疲色却骗不了人。 尽管这些疲惫,也许大部分是因为另一个女人。 但梁矜上还是拒绝了他来抱自己。 语气干巴巴的,“我自己走,你别碰我!” 不涉及到那些亏欠和愧疚的事,商遇城的霸道一如往昔。 梁矜上越口口声声不让他抱,他越是要抱她。 梁矜上拗不过他的力气,更拗不过心底的担心,还是忍不住脱口道:“你自己的伤都不管了吗?!” 这句话虽然没有直接表达关心,但比起上面那句“你别碰我”,已经透露出太多的情绪。 商遇城原本要用力的双臂放松一点力气。 他们一个站着,一个还在沙发上坐着,商遇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思念从未断歇,而在两相对视里更是难以自抑。 梁矜上察觉到他的眼神,立即后退已经太晚。 因为他从进屋起就蓄谋已久。 “唔!唔唔——”这样居高临下,控着她的脖子让她被迫仰头的姿势很辛苦。 但辛苦不是她此刻最强烈的感受—— 她最强烈的感受,以咬破商遇城的嘴唇表达了出来。 两个人的唇齿间都尝到了腥甜的滋味,商遇城退开一点,大拇指揩了一把唇上的血迹,啧了一声,“真不让碰了?” 梁矜上抽了张纸巾擦了擦自己都嘴,不止是擦那点血,力道用得很重,擦完扔了纸就走。 商遇城跟在她身后,眼看着要跟进卧室,让梁矜上想冷处理都不行。 她站定、回身,“你回你自己家去。” 商遇城淡淡问道:“这算是惩罚吗?” 只是梁矜上不想这么轻易原谅他而已。 今晚让商遇城留下来,要么,就是两个人继续僵持,要么——看他的架势,梁矜上不让他解释他就真的不解释了,但他同时也理所当然地用平常的态度对她。 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梁矜上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你觉得是惩罚就是惩罚吧。”她从善如流,顺势对他要求道,“如果你对我有愧疚,就不该反抗我的惩罚。” 商遇城点头:“是的。不过——” “我请求换一种惩罚。让我走,不可能。”商遇城顿了顿,“家里有刀吗?” 梁矜上:“你要刀干什么?” “你拿刀砍我两下,换我留下来。” 梁矜上没给他使苦肉计的机会,“我要是真的砍你两刀,你也留不下来。……你是不是还想回医院?陪她?” 商遇城:“……” 多么难得,在商遇城脸上看到类似于“饶了我”的表情。 “宝宝,我们把司榕忘记,好吗?” “她是你的初恋,你能忘记她?” 商遇城毫不犹豫,果断得像跟无情渣男,“能。” 梁矜上:“可是我不能。” 她顿了顿,又重复了一遍,“我不能。” 这一遍,嗓子底已经带了点哽咽,“我如鲠在喉,我没法释怀。” 商遇城沉默地看了她几秒钟,而后掏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对梁矜上道:“我知道你很累,耽误你几分钟时间。” 梁矜上抹了一把眼尾,“你要干什么?” “我给你交代。”商遇城拨的是司榕的电话,“你不听我解释,我让司榕自己跟你解释。” 他不要她如鲠在喉、辗转反侧。 电话响了好一阵,才被人接起来。 商遇城在司榕开口前,按的就是免提。 他跟司榕已经没关系,就连彼此的称呼都完全避嫌,他没有什么心虚的。 但可惜那头不是司榕的声音,而是一个年级稍大的女人的声音。 是医院里的护工,告诉商遇城,司小姐已经睡了。 “叫醒她。”商遇城言简意赅地命令道。 护工犹豫一下,“她是用了有镇定作用的止痛药,刚才一直在喊伤口疼,好不容易才镇定睡着的。” 商遇城还是那三个字,“叫醒她。” 护工不知道电话对面这头的男人是谁,只觉得他的态度高高在上,一定是惹不起的人。 虽然她惹不起,不妨碍她心里觉得这人太过不近人情。 医院里明确交代过这个病人身份贵重,是商遇城亲自送来的,绝对怠慢不得。 照顾不好就是她的责任。 护工为了震慑住电话这头的人,夸大了一点,“司小姐是商氏的少东家送来的。他们关系很亲密,商总暂时去处理一点事情,等下就要回来亲自守着她,现在叫醒她我怕在商总那里交代不过去。” 商遇城的脸黑了。 梁矜上的脸色更加苍白。 “我就是商遇城。”商遇城此刻的面貌与刚才在梁矜上面前完全不同,气息冷得像含着冰,“你对自己刚才说的话负责吗?” 第330章 床头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护工那边一阵噼里啪啦的碰撞声,大概是惊骇之下打翻了什么东西。 “对不起、对不起商总!刚才我说的那些都是我自己瞎说的!我大半夜的睡眠不足昏了头,我……” 既然商遇城大半夜的都要把受伤的司榕弄起来,护工只要长了脑子的就知道自己刚刚的话有多荒唐、多得罪人了。 尤其还是当着本尊的面编排他。 商遇城不言语,护工将功赎罪,“我现在马上去把人叫起来!” 梁矜上面无表情地在这头听护工大声地叫了司榕好几声,司榕也没醒。 又是受伤又是长途飞行,还用上了镇定。梁矜上淡淡开口道:“别叫了,让她睡吧。” 突然发出的女声让护工顿住了。 心底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滋味。 大半夜的还跟商遇城待在一起,还直接拿了他的手机说话,是什么身份不言而喻。 她还在这说什么商遇城跟病人的关系很亲密的话! 护工叫司榕叫得越发卖力,直到梁矜上听不下去,凉凉地看了商遇城一眼,“你这样折腾,有意思吗?” 商遇城双标得理所当然,“我女人睡不着,别人凭什么睡?” 梁矜上都要以为他在以退为进了。 她重重道:“她是伤患!” 不是梁矜上有多善良,而是她知道,司榕大半夜睡得好好的被叫起来盘问,这笔账一定会算在自己头上。 她不想当这个恶人。 商遇城愈发满不在乎,“不是只有她受伤。我也是伤患,还有你,也刚从医院回来。她的照片弄得我家宅不宁,连睡觉都要被赶出去,难道不应该负责善后?” 梁矜上真的觉得累了。 “你要么停止这种无聊的行为,要么就现在滚出去。” 商遇城十分敏锐地察觉到这个选项的让步。 他十分果断地切了电话,也不管护工后面怎么处理他的命令。叫不叫醒都无所谓,商遇城把手机关了。 “我们睡吧。” 梁矜上指了另一间卧室,“你去那儿。” “我……” 商遇城的话还没出口,梁矜上就道:“要么住另一个房间,要么就滚出去。” 商遇城深黑色的眸子一眯。 这个“滚”从他今晚进门就一直在说。 她说得倒是越来越顺口了。 这个女人以为自己掌握了拿捏他的方法? 商遇城长腿一迈,一下子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要么你乖乖跟我睡一个床上,我就抱抱不动你。”商遇城眸底暗色涌动,“要么我就用另一种方式税服你。——你不听解释没关系,床头吵架床尾和,我更喜欢。” 梁矜上:“……” 她的脸上红白交错,一整晚被放纵忍让,突然一下商遇城调转了形势,她受不了。 “你就只会用这种方法解决我们之间所有的矛盾?”她心灰意冷。 哀兵政策比刚才一味的强硬要有效多了。 商遇城心脏软了一下,“我不是只会这种方法。你要体谅,我这么多天没见你,想做的只有那件事。” “我不愿意!商遇城,你但凡有一点尊重我,在这种时候也不能……” “嘘,我知道、我知道。”商遇城在她额上吻了一下,“所以,你就乖乖选择前一个。我不信这么多天,你不想我。” 梁矜上斗不过他的手段,最主要是体力不敌。 这一整晚的事,没一件省心的。 商遇城与梁矜上并肩躺在床上,虽然他说要抱着她睡,但其实很规矩。 大概是梁矜上看起来实在太累了。 过多激烈的情绪,会影响她的睡眠。 商遇城没有靠得太近去刺激她,有一件事却不得不在睡前问清楚。 黑暗中,商遇城的大掌摸索着摸到梁矜上打小腹,“矜矜,为什么会去查怀孕的事?” 第331章 公道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一大早的,见什么人? 梁矜上以为自己听错了。 而且听他的意思,那个人好像还在她家里。 他把司榕从医院薅到她家里来了? 梁矜上在内卫里洗漱,商遇城就办倚在门框上等她。 看她洗完脸,还对着镜子发了会儿呆,问道:“还没好?” 梁矜上横他一眼。 这个节骨眼儿,跟他说话也不是,不跟他说话也不是。 她在犹豫,跟司榕有四五年没见了…… 重逢第一次见面,自己这么素着一张脸,会不会输太多? 但是刚起床就化着妆出去见人,好像也太露怯了。 尤其是当着商遇城的面打扮,岂不是让他得意? 梁矜上想到这里,扔了手里的洗脸巾,转身推开商遇城走了出去。 然而,就当梁矜上一边心底埋怨商遇城把司榕弄到家里啦,一边拉开门时,却看到客厅里只坐了个宫念。 原本心底暗暗斗志昂扬的梁矜上,一下子泄了气。 看到宫念的复杂心情,不下于看到司榕。 昨天发生的那些争执,一下又重新回到她眼前。 让她感到挫败的,不仅仅是宫念踢她的那一脚,而是宫念毫不犹豫地在她和宫雪苑之间选择了信任宫雪苑。 连“把她推出去挡刀子”这么荒谬的事都会信。 宫念听到声响,抬起头看了梁矜上一眼。 跟梁矜上形状相似的小鼻子一皱,不说话也不动,又低下头去抠她的指甲贴。 还是梁矜上给她买的,儿童指甲贴。 宫念收到的时候臭美得不行,还给梁矜上也贴了一次。 梁矜上在原地定了定,还是走了过去。 宫念性子也倔,肯主动过来也算是一种让步。 她一个大人,就不跟小孩子计较了,于是主动开口,“这么早过来,早饭吃了吗?” 宫念低着头,也不说话。 梁矜上的“圣母”仅限于一次机会,宫念不说话,她撇了撇嘴角,自己转身去餐桌边倒了杯水。 商遇城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姐妹两个,一个靠着餐桌,低头边喝水边摆弄手机,另一个低着头不说话。 用实际行动来反抗他一大早让人拎她过来道歉的强权。 商遇城先走向梁矜上,刚想说她一大早玩什么手机,却看到梁矜上在点外卖。 在梁矜上要付款之前,商遇城制止了她,“我让人送过来,等下跟念念一起吃。” 指望她点外卖? 梁矜上的下单页面,压根就只点了单人份的。 就算宫念吃过了,他还没吃。 就真打算无视他到底了? 在等早餐的间隙,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拾掇拾掇孩子。 商遇城沉着嗓子叫了一声,“宫念。” 那声音,跟他平时叫她的声音不一样。 严肃起来的商遇城,宫念还是怕的。 她站起来,看着商遇城扁了扁嘴,“阿城哥哥。” 昨晚的事,她既委屈,又后怕。一直盼着商遇城回到锦城能第一时间安慰她。 结果商遇城直接跟梁矜上两个人都没回云水公馆。 今天一大早,他就不问青红皂白地让楼旷把她带过来,而且还直接下了命令,“宫念,你先跟你姐姐道歉。” 宫念听到“你姐姐”三个字,不忿地张嘴,“她不是……” “道歉。” 宫念生母时候被商遇城这样沉着脸教训过,顿时眼眶就红了,“念念没有错,念念不道歉!” “你踢伤了人,还说没有错?” 幸亏梁矜上检查出来是没有怀孕,如果她正怀着孩子呢? 商遇城一想到这里,眉宇间更添两分厉色。 宫念犟着脖子,“我不是故意踢她,可是她是故意把我推出去的。哥哥你还没让她给我道歉呢!你偏心!你有了这个不好的女朋友就对念念不好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宫念跟宫雪苑闹别扭的时候,商遇城都是“主持公道”,要宫雪苑让着她的! 梁矜上不是第一次听到宫念这种泼脏水式的控诉了,不厌其烦,“吵死了!” 她把气往商遇城身上撒,“她要跟你告状,能不能不要到我面前来?你俩感情不是很好,不能私下交流?” 商遇城扫她一眼,实在没忍住切了切齿。 俯身在梁矜上耳边道:“小没良心的,我在给谁主持公道?” 梁矜上意气用事地回他,“我不用她言不由衷的道歉!我现在怀疑她被姓宫的教坏了,品质就不好。宫雪苑稍微一挑拨,就信了。脑子也是随了他们宫家。” 这些话,她是压着声音说的。 没有真的让宫念听到。 “她才九岁不到,以后慢慢教就好了。”商遇城低声抚慰两句,也明白强要宫念道歉这个行不通。 他很清楚宫念的性格,以前都知道要顺着毛捋,但一涉及到梁矜上的委屈,他竟也犯了糊涂。 “算了,念念过来。” 宫念虽然气商遇城跟梁矜上站在一条战线,但是对他的依赖已经形成习惯。 他一召唤,她还是走了过去。 “你说的事,哥哥会给你一个交代。至于你的狗,你出来的时候,我已经让保姆送去检查了。” 宫念正要开口,商遇城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你的手伤成这样,不管说什么,这件事我不会依你。” “好吧,但是不要伤害罐罐。” “没人要伤害你的罐罐,包括姐姐也是在关心你。”商遇城低头淡淡地对宫念道,“你看,同样的事,我来做,你就乖乖听话。姐姐来做,你就先怀疑她要害你的狗。” “念念,是不是有人教了你什么?” “没有……” 商遇城这会儿又不把宫念当小孩子,直接把残忍的事实摆给她看。 “宫雪苑不是你的亲姐姐,你从小到大,她没管过你多少、教过你什么正面的好东西。”除了心情好了,带着宫念吃吃玩玩。 再后来就是发现商遇城似乎很看重宫念,就经常找机会带着宫念接近商遇城。 “上次火灾,也是梁姐姐逼着她回去救你,替你捡了哮喘药,还背着你跑出来。” “还有上个月,你过得很辛苦对不对?但是如果不是姐姐的坚持找你,你现在可能还在三叔一家手里。” 商遇城循循善诱的样子,是梁矜上从来没见过的。 她相信,商遇城对待宫念确实有比对普通人更多一点的耐心。 但是今天他说这么多话,应该还是为了她。 第332章 尾巴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宫念被商遇城一连串的话训得说不出话来。 跟梁矜上一样,她也是第一次看到商遇城对她这么“温柔耐心”的样子。 原本宫念都要被商遇城说服了,但是目光一转,看到梁矜上看着商遇城的眼神。 宫念一下子转过弯来,“她还不是想借着我来讨好你!” 之前的那几次,虽然都是梁矜上先救的她,但后来商遇城都赶到了。 每次,商遇城都看到梁矜上救她的样子。 宫念以前不是没被其他各种想接近商遇城的女人讨好过,包括她的“亲姐姐”宫雪苑都有这样的举动。 宫念虽然小,但被同一种手段用得多了,也渐渐回过味来。 看商遇城把梁矜上说得这么好,她的目的不是达到了吗? 她自己对着宫念说道:“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感恩,但也绝对不是让你这样来反咬一口的。你说我救你是为了通过你讨好商遇城,他本人就在这里,你可以跟他求证。” 商遇城不等宫念发问,自己就配合道:“……连我自己都要讨好你姐姐。” 梁矜上给了商遇城一个后肘,不让他说下去了。 “你的狗也许是好狗,但送狗来的人肯定不安好心。等检查完我跟你说。至于你说我那你挡刀,当时在你身边的人,可不止我一个。你就没怀疑过,是宫雪苑?” 宫念骇然瞪大眼睛,“不可能!” “是谁说我把你推出去的,是不是宫雪苑?” 宫念支吾起来。 “恶人先告状,听过没有?” 宫念继续呆滞,“……可是她替我挡了刀子。” “说明她没有蠢到底。”包括送狗这件事,梁矜上总觉得有人在后面指导她。 这事只要下功夫去查,谁推宫念出去的,还是能查出来的。 早餐已经送来有一会儿了,梁矜上挥一挥手,“先吃饭。” 宫念吃完饭,商遇城就让人把她送了回去。 虽然没有完全扭转她对梁矜上的偏见,但今天哥哥姐姐说的话,多少让宫念有了另一个角度的思考。 而不是被宫雪苑一言堂牵着走了。 屋子里又重新剩下他们两个人,商遇城问她,“矜矜,休息好了吗?” 梁矜上看他一眼,不知什么用意。 “如果休息好了,我们去趟医院。” 去医院做什么,很清楚,当然是当面和司榕对质。 看来,他是打算一鼓作气把这些造成误会的人都过一遍,把误会清扫干净。 “你倒是积极。”梁矜上的语气不辨喜怒。 商遇城:“当然。” 这种看得到摸不到的日子,谁爱过谁过,他一天就过够了。 梁矜上想了想,“我不去医院。” “嗯?” 她不去医院。 这件事,不管怎么说,是司榕先撩者贱,才引发了她跟商遇城之间的多重误会。 就算要解释,也应该司榕自己主动来解释。 她上门去要一个解释,她作为商遇城的正牌女友,跟“前任”的初次交锋,不就落了下乘? 梁矜上强调给他听,“你要有本事,让司榕自己来找我。” 商遇城稍微转了下脑子,就明白梁矜上的用意了。 这大概就是女人的小心思。 “我倒不是办不到,只是她现在这样,出院有难度。” 梁矜上云淡风轻道:“那就等她能走动再说吧。” 梁矜上是不急,可商遇城不能不急。 商遇城一急,梁矜上的另一个目的就达到了。 这个男人犯了她的忌讳,这么轻易就能取得原谅么? 梁矜上对他下了逐客令,“你白天还要赖在我家里?” 商遇城出差了一周,公司里确实有事不得不去一趟。 出门没有送别、也没有goodbyekiss,但商遇城离开没多久,就有人送了一大束玫瑰上门。 黄玫瑰与粉玫瑰的搭配,热烈又纯美。 还夹着一张卡片。 黄玫瑰的花语就是道歉和对不起,送花人是谁也就不言而明了。 她连卡片都没看,随意就把花放在茶几上。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早餐吃得太急,她的胃有点难受,一直在反酸。 等最难受的那阵过去,梁矜上收拾了点日用品出门了。 商遇城忙完了工作,一定还会过来找她。 梁矜上现在只想待在他打扰不到的地方。 以商遇城昨晚加今天这样的攻势,梁矜上担心自己坚持不了原则,轻易就被花言巧语哄好了。 但她在锦城没什么去处。 去住酒店,商遇城一个电话就查出来了。 剩下的,就只能去梁家,或者乐泉家里。 梁矜上回梁家看梁父梁母是有固定日子的,这样突然跑回去,反而让父母担心。 她最后还是去了乐泉那里。 乐泉当然很欢迎她。 在乐泉那里,梁矜上也得到了一个消息——卢镜年要回国了。 “怎么一个一个都扎堆回来?”梁矜上没什么兴趣地凑了一句。 乐泉看她一眼,凉凉道:“他回来,当然是跟着某人的尾巴回来的。” 梁矜上自从知道乐泉的心思以后,就挺心疼她的。 为了让乐泉心理平衡一点,她说了一句,“那司榕为什么回来我也知道了。” “为什么?” “跟着某人的尾巴回来的呗。”梁矜上没好气道。 乐泉果然笑出了声。 梁矜上在她家里住了两天,这两天,商遇城的电话就没断过。 乐泉知道他们之间的误会还没解除。 不过乐泉笑完又道:“还真不是。你家商遇城不一定有那么大魅力。” 第333章 见面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别的不说,先皱着眉对“哈巴狗”的说法表示了抗议,“你说得好难听。” “难道我说错了?”乐泉气得笑了一下,“你看看我家里,能用来插花的地方都插上了,连马桶的蓄水箱都插满了。他要真的钱多得没地方花,让他直接打给我,我来给你做思想工作。再这么送花送下去,我都得给家里阿姨涨工资了。” 梁矜上:“……有些人赶客的意图不要太明显。” 乐泉正色道:“不是赶你,是看着替你急。商遇城再来接一次,你就跟他回去,当着他的面使劲作。你这样避而不见,再拖两天,你自己都忘记在气什么了。” 梁矜上不是不懂乐泉说的道理。 但面对商遇城,她总是没什么招架之力。一样也是轻而易举地就原谅了。 “难道真的是我恋爱经验太少了?”梁矜上搡了搡乐泉,“你跟郑爵在一起的时候,好像是把他治得很乖,传授一下经验吧。” 乐泉看她一眼,撇撇嘴没说话。 梁矜上:“别藏着掖着了。” 乐泉被催了两句,才没好气道:“经验就是——你直接找个郑爵那样的!” 梁矜上:“?” “不懂?”乐泉其实不是很愿意提起郑爵,对于郑爵,她心里多少有几分愧疚。 就像梁矜上说的,她跟郑爵在一起的时候,郑爵很宠她。 他们在一起,除了她后来一直要分手他不肯的那段时间,其他时候都很开心。 所以,不是她会谈恋爱,而是郑爵会。 “首先,郑爵跟商遇城的出身就天差地别。他从小就是看着大人脸色长大的,圆滑得很,你家商遇城这辈子都用不着学这个。其次,郑爵在女人堆里打滚这么些年,我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哪里还需要调教他?除非你肯放手让商遇城也去‘历练’一番,不然这点他也学不了。” 梁矜上悻悻道:“商遇城的女人也不少。” 乐泉反问,“都是倒追他的吧?” 那些连商遇城衣角都摸不到的不算,近的就有乐悠和宫雪苑。 不说还好,一说梁矜上心底更不是滋味。 “司榕是他主动追的。” “嗯?”乐泉小小地疑惑了一下。 但这时候她的手机正好响了,梁矜上没注意到乐泉的表情。 乐泉低头一看,没有立刻接起来,而是抽了抽嘴角,看了梁矜上一眼。 “怎么?”梁矜上这两天对乐泉的这个眼神有几分熟悉,“又是商遇城找你的?” 乐泉摇摇头,“不是他。” 她把手机页面亮给梁矜上看,“我可以接吗?” 梁矜上一看,居然是司榕。 乐泉跟司榕怎么说也是朋友,梁矜上反而站起来,“需要我回避吗?” 乐泉摆摆手,“看你自己需要,我无所谓。” 梁矜上就又坐下来,“那我听听你们说什么。” 乐泉看梁矜上表情还有几分认真,笑了一下,“放心,” 就接了起来,“喂。” 乐泉寒暄了一句,“是我。好久没联系,听说你回国了。” 司榕在那边说了句什么,乐泉看了梁矜上一眼,“对。” 又停了一会儿,乐泉又道:“好,那我帮你问问她,愿不愿意。” 她挂了电话又看向梁矜上,于是梁矜上就懂了,“她不会是向你打听我吧?” “嗯。” “哦。”梁矜上顿了顿,“她问你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问你的联系方式,说想见你一面。” “……哦。” 乐泉:“那我给不给啊?” 梁矜上点头应允。 乐泉把梁矜上的联系方式给了司榕以后,问她打算怎么办。 梁矜上淡淡笑了一下,“现在是司榕需要想怎么办的时候,不是我。” 她总不至于蠢到上来就宣战。 乐泉又问她,“你要不要跟商遇城通个气?” “先看看司榕怎么说吧。” 司榕对电话很快就打了过来。 梁矜上接了起来,两个人是曾经的同系校友,她落落大方地叫了一声“司榕学姐”。 司榕的声音听起来就是在微笑,“学妹你好,没想到毕业这么多年,我们还有这样的缘分。” 梁矜上也笑了笑,彼此心照不宣。 司榕约她见面聊。 梁矜上问她,“你的身体情况,能出院了吗?” “你知道我在医院?”司榕顿了顿,“商遇城告诉你的吗?” “是的。” 司榕:“没想到他什么都跟你说。我这次回国是因为司家出来点事,我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只能搭商遇城的私人飞机回来。希望没有给你造成误会。” 看来,乐泉刚刚说司榕未必是因为商遇城回来是真的。 “有事见面聊吧。” 梁矜上没兴趣去医院见司榕,两人约了两小时后,在医院附近的一家私人餐厅见面。 梁矜上挂了电话,坐着发一会儿呆。 乐泉:“愣着做什么?还不化妆?” “她一个病人,从医院出来的。我需要浓妆艳抹去艳压她吗?” “还挺清高。”乐泉伸个懒腰站起来,“那我去画个妆。” “你去哪里?” “我陪你去见她。” 梁矜上:“嗯?” “我看你好像没打算通知商遇城跟你一块儿去。”乐泉理所当然道,“你从我家里出门,我能让你单枪匹马面对她吗?” 梁矜上原本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去的。 大家都是女人,有些“心里话”,司榕当着商遇城的面,可未必会说。 乐泉肯陪她去也好,有个照应。 最重要的是,“你的话听起来,好像跟我说一条战线的。” “是、是是!”乐泉捏了把她的鼻子,“我跟你一个寝室住了三年,看你一直做独行侠,还以为你多酷呢!谁知道现在这么会争风吃醋。” 今天是周五,很不凑巧,那家私人餐厅外面的车位都停满了。 乐泉只好开到远一点的停车场,让梁矜上先下车。 梁矜上不想迟到,免得被司榕误会她摆架子,于是自己一个人先进了餐厅。 远远地就看到了司榕。 四五年没见,司榕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变化。 但梁矜上关注的,是司榕对面的男人。 商遇城? 她没通知商遇城,司榕竟把他叫来了? 第334章 拍照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的眉头不受控制地皱了一下。 她没有掩饰自己的表情,走了过去。 再有风度的女人,面对这样的场景,都不可能有那个雅量。 如果司榕和商遇城,这两个人有一个尊重她的,都不会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背着她就约好了见面。 司榕抬头也看到了梁矜上。 她虽然是直接从医院出来的,但也是精心化了妆的。 没想到梁矜上就这么来了。 凭良心说,司榕脸长得很美,但她却没有梁矜上这个资本和底气,素着一张脸跟……哪怕她们两个只是老同学,来见面。 司榕的微笑,在看到梁矜上的表情时,笑容淡了淡。 但她很快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笑得更真诚和善了起来。 “镜年,你坐到我这一侧来吧。”司榕虽然是看着梁矜上的,但话却是对对面的男人说的。 梁矜上愕了一下。 就看到那男人一动,站起身来。 就连身高都和商遇城只差毫厘,如果不是他下一秒就转头跟梁矜上打了声招呼。 饶是梁矜上这个见过无数次商遇城的身体的人,都没办法从背影上分清楚商遇城和卢镜年! “你好,梁小姐。”卢镜年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坐到了司榕对那一侧。 他的脸长得跟商遇城就不像了。 是偏向花美男的那个类型,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自带撩人的气质。 能让乐泉记挂这么多年的男人,肯定不会差。 梁矜上有一点尴尬,毕竟刚才对着这个男人的背影,她的脸黑的谁都看得出来。 不过卢镜年自己没看到,而司榕则不会往心里去。 她笑道:“学妹,不好意思了。本来你和镜年并不相识,不该这么冒昧地把你们叫到一起吃饭。但是今天的这顿饭,又不得不让他一起。” 大家都是聪明人,虽然没有把话说明了,但也都知道司榕今天约梁矜上,是要说那两条朋友圈的事。 卢镜年很自然地把话头接了过去,“梁小姐,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卢镜年,现在是一名珠宝设计师。” “你好。” “虽然我和你是第一次见面,但我们挺有渊源的,我想你也已经看到过商先生为你准备的那枚戒指,不知你对它的设计是否满意?” 梁矜上并没有看到那枚戒指,但卢镜年的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 “戒指是你设计的?” 卢镜年:“是,我的荣幸。” 梁矜上勾了勾唇,也不绕弯子了,“卢设计师,我想请问一下,这枚戒指是量产的吗?” “我们工作室,有量产和私人订制的戒指。您的那一枚,稀有钻石,举世难寻,当然不可能量产。只有独一无二的那一枚。” 梁矜上听完,看了司榕一眼。 她只是淡淡地看了司榕一眼,卢镜年立刻察觉到了。 梁矜上也总算见识到了,乐泉口中的卢镜年对司榕有多么护若珍宝 他轻咳一声,把梁矜上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关于那枚戒指,我想……” 梁矜上抬一抬手,先问道:“我不是很清楚你们设计圈的规矩,是可以把客人定制的戒指,随意外借给别人试戴的吗?” 被人这样诘问,卢镜年也没有露出很窘迫的姿态。 他隔了几秒才回答,“事实上,一些稀有珠宝的设计,是每个设计师最光耀的履历,我们是会留下照片的。有时候会有一些上手照,你知道的,那样更能体现出这枚戒指的美感。” 他说到这里,握着司榕的手放到桌面上。 两人牵手的姿势很自然,就跟情侣没两样。 “司榕的手长得非常美,很多专业的手模都没这么标准,所以我们工作室经常邀请她拍一些宣传图。” 梁矜上没这么好糊弄。 宣传图的照片,跟发在私人社交平台上,性质可完全不同。 第335章 狡猾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如果不是卢镜年给她介绍,梁矜上并不懂稀有矢车菊蓝宝石的价值。 真正吸引到她的,是那份设计灵感。 卢镜年的这枚蓝宝石戒指,灵感来自于威尼斯交错的水道和浪漫的桥梁,那抹蓝,比倒映在海面上的星月流光更璀璨。 没有一个建筑人会不爱上它。 梁矜上心念一动,“你说这枚是为自己准备的?” 卢镜年颔首。 “所以,你要向司榕求婚了?” 这几乎是不问自明的事,卢镜年继续点头。 如果卢镜年和司榕都快要结婚了,那么当初乐泉闹了乌龙的“定心丸”算是真正可以定心里。 梁矜上也不必再担心,司榕对那两条朋友圈是在透露对商遇城的暧昧。 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到这里,似乎是说得通了。 卢镜年是一名珠宝设计师,深爱着司榕,又与商遇城的背影极其相似。 他原本就有让司榕给他的工作室拍宣传照的传统。 而司榕碰到特别稀有昂贵的戒指,也会发各个平台替他宣传。 误打误撞戴了初恋男友的求婚戒指,引发了梁矜上的不满——但她不是故意的。 所有的事都巧得不可思议,却由不得梁矜上不信了。 因为卢镜年已经亲口说要求婚。 梁矜上把产品图推回给卢镜年。 卢镜年挑了挑眉,“你不喜欢?” “喜欢。”梁矜上很坦然,“但这是你给司榕花费的心思,我不夺人所爱。” 卢镜年在听到“不夺人所爱”这四个字时,挑了下眉毛。 原本俊美的眉眼染上几分痞气,倒真有几分颠倒众生的贵公子相。 “我以为看到喜欢的东西,生出占据心才是常态……”卢镜年别有深意地看着梁矜上,“我想梁小姐对现在的生活状态一定很满意,才会别无他求。” “占据才是常态?”梁矜上不以为然,“这话就像在说,贪婪才是人类的本质一样。” “人类的本质难道不就是虚伪和贪婪?”卢镜年靠进椅背,“就比如这次戒指的事。我想梁小姐应该十分介意的,不然商大总裁不会这样大动干戈,搅得所有人不得安宁。” “既然你介意,现在有个同样的机会,让你以牙还牙,为什么不呢?” 梁矜上托着腮,微微皱眉,“你很奇怪。” “哪里奇怪?” 梁矜上跟他第一次见面,完全没有深入交流的交情。 他好像不惮把自己都阴暗面剖析给她看,但梁矜上没什么兴趣了解他。 他这么积极推销一枚原本给自己心上人准备的戒指,倒是提醒了梁矜上一件事。 “卢先生,有个问题可能比较冒昧。” “你问。” “据我所知,司榕现在还在跟前夫走离婚程序。” 卢镜年唇角含笑:“嗯。” “而你连求婚戒指都准备好了……”梁矜上停在这里。 卢镜年嘴角的弧度加深,似笑非笑,“我发现梁小姐的自我道德约束感很强,你知不知道,这么死板的人,很容易吃亏啊?” 梁矜上不是道德感强,她才没这么闲去管人家是不是婚内出轨。 “不,我只是觉得卢先生站出来认爱的时机很巧。”梁矜上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洞悉道,“按理说,你们都走到快结婚的阶段了,应该也交往了不短的时间。” 之前应该都很低调,毕竟有违法律道德。 怎么就这么凑巧,司榕正好就在商遇城出现在米国的时候发了那张似是而非的北一给你找。 而卢镜年也是在司榕涉嫌破坏商遇城感情的时候,站了出来替她解围,把背影照和戒指的锅都背了过去。 诚然,他们两个人刚刚的解释都入情入理。 但梁矜上是不是也可以怀疑,凭着卢镜年对司榕对感情,他完全可能只是站出来替司榕圆谎的。 毕竟,司榕的目标如果真的是商遇城,故意做那些小动作是来破坏商遇城感情的。 那她就把商遇城得罪透了。 商遇城当下眼里心上的人都不是她,挑衅了商遇城的心尖尖,就是纯粹的自掘死路。 卢镜年嗤笑一声,“没想到我只是替商总设计一枚戒指,我的未婚妻居然要这样被你猜疑。” “我为什么这时候站出来认爱,当然是被逼的。像你说的那样,司榕还没恢复单身,我自己可以不惧风言风语,但也不想让流言伤害了她。” “如果不是商总急着讨好你,又没能力哄好自己的女人,我跟司榕完全可以更稳妥低调地处理好这段感情。” 梁矜上冷眼看着。 卢镜年狡猾神秘还带着不收敛的那点邪气,大概很多女人都很难抗拒。 而且他很擅长PUA。 但可惜,梁矜上今天格外清醒。 她挑了挑眉,“容我提醒一下,你那张那高调的背影照片,可不是别人拿抢逼着司榕发。如果要真说无辜,她并不比你口中对你们施压的商遇城无辜。” 话说到这里,梁矜上已经不想再跟他交流。 菜还没上,这餐饭也没有吃的必要了。 等司榕从洗手间回来,就只有卢镜年在低头玩手机。 “她人呢?” 卢镜年:“走了。” 司榕优雅地坐进椅子里,她的背后还有伤,坐到位置只占座椅的三分之一。 卢镜年从手机里抬头,托腮欣赏司榕挺直修长的侧面。 他们都是孤儿院里无父无母的野孩子。 司榕八岁那年被司家领养,再重逢时已经是十年后。 司榕出落得比谁都像一个天生矜贵的千金,当时的卢镜年在她面前又自卑又无法自控地着迷。 司榕就像感觉不到他的目光,点了一瓶酒,“今天要谢谢你,我请你喝酒。” “喝酒就不必了……”卢镜年笑了一下,“我还是喜欢看你皮肤光滑没有留疤的样子。” 司榕抿唇,转头淡淡地看着他。 “好,我说错话了。”卢镜年歪了歪头,“感谢就不必了,我看这位梁小姐也未必就信了我的说辞。” “可是她走了。”司榕微微蹙眉。 她以为梁矜上走了,当然是因为误会解开了。 第336章 热烈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那也不一定就是相信了我们的说法。”卢镜年眯了眯眼,像是在回想刚才梁矜上所有的反应。 “也许是她对姓商的情深弥笃,选择就这样糊涂地揭过这一页。也或者,她有被爱者的底气,只想确定这件事没有商遇城的主观参与就够了。剩下的就懒得跟我们这些跳梁小丑一般见识了。” 司榕面露不快,“卢镜年,你自轻自贱不要拉上我。” “好,我轻贱。”卢镜年毫不在意,“我就是喜欢对你犯贱。” 司榕把擦手毛巾一扔,“你什么时候回米国?” 卢镜年亮了亮自己都手机页面,“如果你没有别的吩咐,下午的航班。” 他这样远隔万里飞一趟,就真的只为司榕一声令下。 也毫不在意会耽误自己多少工作。 司榕对眼底闪过一丝动容,卢镜年不是当年那个阴郁自卑的少年了,他如今蜚声业内,身家过亿,在国际上都拥有不小的知名度。司榕放软一点神情,“你这样赶来赶去太累了,留在锦城陪我几天吧。” “行,做戏做到底。” …… 梁矜上站在风里给乐泉打电话,也不知道乐泉把车开到哪里去了,都快二十分钟了还没到。 说是陪她来,结果还是她单枪匹马。 梁矜上正要给乐泉打电话,忽然路边传来一阵喇叭声。 她一抬头,就看到商遇城那台眼熟的宾利。 她拨号的动作一顿,对着慢慢降下来的车玻璃,没有走近。 商遇城等了一会儿,梁矜上都没有挪动步子。 直接把车在路边一停,下车朝这边走过来。 这片的马路交通状况本来就堵,他这样不管不顾地把车挡在中间,这边的单向就只剩下一条车道。 后面被堵着的车顿时把喇叭按得此起彼伏。 商遇城就跟听不见似的,走到梁矜上面前。 “矜矜。” 梁矜上:“商遇城,你车……” “跟我上车?” 梁矜上抿唇看着他,“你来做什么?”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做这里跟司榕他们见面的。 “我来接女朋友。”商遇城像是什么都知道,“如果你气消了,就带你去约会。如果他们还没让你消气,剩下的情绪我接着。” 梁矜上犹豫了一下,就被商遇城抓着手往自己都车走。 梁矜上忽然想到,“等、等等!我跟乐泉一起来的。” “知道,没关系,她说你先走不用管她。” 梁矜上:“……” 那些车的喇叭声太震耳膜,而且梁矜上也做不出这种有损公共秩序的事。 只好顺从地被商遇城拉上车。 她还没来得及给乐泉打电话,乐泉就先打了进来。 “你在哪桌呢?” “乐泉,我现在在商遇城车上……” “不是吧大小姐!你怎么跟商遇城跑了,不是说好陪你见司榕对么?” 梁矜上听到这话,意味深长地看了商遇城一眼。 乐泉显然不知道商遇城来找自己,更加没说过什么“你先走不用管她”的话。 商遇城也太卑鄙了! “对不起啊乐泉,我……我请你吃饭赔罪。” 乐泉阴阳怪气道:“算了,你肯跟他走看来事情都解释清楚了。你俩分开这么长时间,情急难耐我也是可以理解的。不就是重色轻友嘛,我懂的懂的……” 她佯装大度的声音忽然顿了一下。 “乐泉?”梁矜上这头问道,“怎么突然没声儿了?嗯?别气了。” 乐泉那边安静了三秒后,又开了口,“哦?你说你点的男模已经到了?” 梁矜上:“啊?” 乐泉:“不是说好先吃饭的么,我都到餐厅了。” 梁矜上:“……” “啊?这次的男模质量很高,你饭都来不及吃了?好吧好吧,那你给我个酒店房号,我现在就过来。”乐泉就跟串线了一样,说些梁矜上听不懂的话。 梁矜上默默地,“……乐泉,你那边是不是遇到危险了?如果是的话,你就顺着刚刚的话题继续说。如果你很安全,你就随便骂句脏话。” 乐泉顿了顿,忽然呛咳了几声,而后恶狠狠地骂了声,“……傻X!” 电话被切断了。 刚刚她跟乐泉的电话,商遇城听了跟七七八八。 梁矜上还是不放心她发生了什么,让商遇城掉头回去。 商遇城不为所动,“她不是用脏话证明了她很安全?” “万一她就是只是单纯地因为我放鸽子,所以骂我呢?” 商遇城:“她骂你,你还回去?” 乐泉确实没有遇到危险。 但她宁可自己遇到危险了。 梁矜上这个没良心的!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跟卢镜年的关系,为什么不提前告诉自己,卢镜年也在这里?! 如果知道卢镜年跟司榕一起出席,乐泉绝对不会来。 她刚刚一边跟梁矜上打着电话,一边走路。 余光随意看到走廊那边的吸烟区,一个很高的身影。 视线无意识地朝着风景不错的方向看着,等她对上卢镜年那张脸时,想要调头就跑已经来不及了。 隔着青烟,卢镜年那张增添了更多成熟的脸,比当年更英俊出众了。 薄唇咬着烟的样子,性感到让乐泉的心跳一下子就乱了。 但司榕的下意识反应就是怂了。 她装作陌生人,一边慌不择言地跟梁矜上扯借口离开餐厅,一边目不斜视地绕过卢镜年,想要夺步狂奔。 谁也没想到,从看了她第一眼就转开目光,也装陌生人的卢镜年,会在司榕走近的那一刻,忽然转头,朝着乐泉的脸,恶作剧似的喷了一口烟。 乐泉顿时就被呛得咳嗽起来。 那句“傻X”,完全是真情实感地对卢镜年骂的。 只能说,梁矜上配合得太好了,不愧是亲闺蜜。 第337章 素质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乐泉皱着眉,认真地生气道:“你有没有素质啊?” 卢镜年笑了一下。 手里的烟抽完了,手里忽然就空了。 卢镜年又点了一根烟,要不然空着手,总有一种想要揉一把她头发的冲动。 当年,如果不是乐泉在他出国前发了那句“其实我一直没有把你当哥们”,他是真的把她当成最好的“兄弟”来相处的。 说兄弟有点不公平,或者可以说是红颜知己。 乐泉的性格很好,是无论男女都能打成一片的个性。 但这样的性格有一个弊端,那就是男人很少把她当成一个异性来相处。 尤其是在十几岁的年纪,青春萌动的男孩子眼里看的都是长裙飘飘的清纯校花。 卢镜年后退一点,上下打量着乐泉,她好像瘦了一点,看上去更高挑了。 以卢镜年曾经的经验来看,乐泉的身材比例不输给很多女模。 卢镜年:“好久不见,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乐泉出门前是认真打扮过的,一身当季名牌,她又是个衣架子。 她大方地一摊手,“我过得很好,显而易见。” 卢镜年还没开口,她就径自说了下去,“你应该也过得不错,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虽然她还没来得及问梁矜上,但卢镜年陪着司榕来跟梁矜上解释,他们两个的关系不言而明。 卢镜年没有否认。 “我听你刚才电话里……”卢镜年挑了挑眉,“喜欢跟模特玩?” 乐泉刚刚胡乱说了什么,自己都没过脑子,听到卢镜年的话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才道:“……哪个女的不喜欢?” 卢镜年一脸赞同,“我认识不少优质资源,一般像你们这样圈外人是约不到的。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 “你有毛病啊?”乐泉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在外面待久了,带回来这什么风气?刚见面就给人拉皮条!” “……可以介绍你们一起喝喝酒、唱唱歌。”卢镜年表情有点无辜,“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乐泉撇开脸,呼吸几次才恢复正常脸色。 她皮笑肉不笑道:“哦,约素的啊?那算了。我们玩荤的。” 乐泉朝他亮了下手机手机,干脆就顺着刚才编的话继续道:“我姐妹一个人应付不了那么些人,我先走了。” 卢镜年笑得玩味,“那……祝你玩得开心。” 乐泉干脆转身就走。 越走步子踩得越重,风衣的衣角都快飞起来了。 心里的火也越窜越高,不知道往哪里发泄,没办法又把重色轻友的梁矜上从通话记录里拎出来。 拨出去。 “乐泉!” 梁矜上的语气倒是关切,乐泉却冷笑一声,“梁矜上,你跑哪里去了?” 梁矜上先关切道,“刚刚出什么事了,突然说些胡话?” “现在知道担心我了?” “我本来就担心你。”梁矜上解释道,“我们都已经准备调头回来找你了。” 商遇城淡淡地看她一眼。 不是他们,是她。 他只不过是如今的情况,只能选择百依百顺而已。 只不过这个车流太挤,他们被堵在路上了。 “算你有点良心,为了弥补我的精神损失,待会儿陪我去喝酒。” 梁矜上被商遇城一搅和,忘记了乐泉和卢镜年的关系。 刚刚反应过来了,也觉得有点对不起乐泉。 她正要答应,手机就被商遇城拿了过去。 “梁矜上今晚不能陪你喝酒。” 乐泉一噎,“你急什么,前半夜先陪我喝酒!” 梁矜上来抢手机。 正好堵着车,商遇城干脆地把手机换到左手,避开梁矜上,继续对乐泉说道:“今晚会有大暴雪,你还是早点回家去,免得矜矜担心你的安全。” 梁矜上压着声音,恼道:“商遇城,把手机给我!” 他凭什么替自己做决定? 乐泉听出来,商遇城话里不容反驳的坚决。 反正人已经被他接走了,乐泉也无力跟商遇城争人。 她恶狠狠道:“商遇城,这笔账我记着。梁矜上下次再离家出走来我家,我扭头带她去白马会所!” 商遇城:“我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商遇城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梁矜上。 梁矜上气哼哼的,“你是不是觉得,让司榕和卢镜年来给我解释过,我就一定会原谅你了?” 瞧瞧他现在这独断专行的样子。 商遇城道:“没有。所以我更不能让你跟乐泉走。” 车流终于动了。 梁矜上看着外面的方向,忽然察觉到这条路好像既不是通向云水公馆的,也不是通向观澜庭院的。 好像是往市中心相反的方向。 “你要带我去哪儿?” 商遇城:“约会。” 等车子又开了二十分钟,外面的车流越发少了,路面畅通起来,梁矜上才看出来,这好像是开往锦城南山的路。 “这么冷,你要带我去南山?” “嗯,泡温泉。” 梁矜上对泡温泉有着不怎么愉快的回忆,“不想去。” 显然商遇城也想到了那次泡温泉的某些片段,“你不是喜欢泡情侣私汤么?” 梁矜上:“……不喜欢!” 但是车子已经开上了盘山公路,外面这么冷,梁矜上也不可能跳车。 寂静的盘山公路上时不时有车开过,“怎么这么多人?” 商遇城道:“今晚或者凌晨会有一场大雪,南山的雪景很好,所以很多人提前上山。” 南山的雪景是锦城著名的景点。 但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本地人反而会错过身边的风景。 往年冬天也会下雪,但下完雪大家蜂拥而至,很多时候堵车堵到不得不封山。 梁矜上还从没有去南山上看过雪景。 “我们在山上住一晚。” 这个安排倒能避开明天的车流,“你提前计划的?” “嗯。” “你知道司榕今天会找我?”不然她怎么会答应跟他走。 商遇城求生欲满满,“我私底下没有跟她联系过。” 梁矜上看他一眼。 “我只是要求米国那边的设计公司给我一个说法。”花重金订的钻戒,没求到佳人,还惹了这么多事。 然后就知道了卢镜年回国的消息。 梁矜上身边一直是有商遇城的人跟着的,所以今天她跟乐泉出门见人,就有人汇报给了商遇城。 梁矜上想到卢镜年,“商遇城,你见过那个姓卢的没有?” 第338章 烟火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回忆了一下,“以前也许见过一两次,但没什么印象。” “你知道他跟你很像吗?” 商遇城:“不像。” “你们的背影很像。”梁矜上笃定地说道。 商遇城不甚在意。 他自己看不到背影长什么样。 况且,谁没事去看另一个无关人士的背影。 车子到了商遇城视线预订的温泉度假酒店,单独的独栋别墅隐藏在山间。 梁矜上还空着肚子。 商遇城先带她吃了晚饭。 饭不能不吃,这关系到自己都身体。 但吃完饭,商遇城要带她去度假村外面走走,梁矜上就拒绝了。 “不去,太冷。” 她是被半强迫带过来的,又不是真的来约会的,没打算配合商遇城的闲情逸致。 商遇城替她整理了一下毛绒帽子。 这些御寒的装备都是他准备的,山上比城区更冷。 快要下雪的夜空,尤其是山里,天空呈现的事蓝黑色,透明度非常高。 虽然冷,但是天色非常美。 “陪我走走。”商遇城道,“你都陪晁荆玉爬过山。” 梁矜上露出一点“你怎么好意思”的表情,“商遇城,现在是你吃干醋的时机吗?” “不是。”商遇城朝她淡淡一笑,“不敢抢你吃醋的权利。” “谁吃醋了?!” 如果不是吃醋,那这些天一系列的别扭是怎么闹出来的? 但梁矜上不肯承认。 “归根结底,是你对我的欺骗!”梁矜上强调道。 商遇城无奈道:“是我不对。” 他只不过是想等事情解决了,回来当面再跟梁矜上解释。 隔着电话,怕她多想。 “你不该总是这么自以为是。”梁矜上用带着手套的手捂了捂脸,声音听不出情绪,“你以为事后告诉我才稳妥,对我来说,先斩后奏也是不对的。” 商遇城这些年,做惯了那个做决定的人。 这就注定了,他不可能有太多时候,去听取旁人的意见。 久而久之,不可能没一点“自以为是”。 “以后家里的事,都听你的。” “谁跟你……” 商遇城在梁矜上凉玉一样的侧脸上亲了一口,打断了她反驳的话。 梁矜上瞪他,“你正经点!” 商遇城已经牵起梁矜上的手往外走去,一边淡淡道:“这算什么不正经?这一路来想了一百次,才亲了你一次。” 而且只是在脸上蜻蜓点水了一下。 梁矜上被商遇城拉着,走到了山顶度假村外面的一片空地上。 往下看去,是一片平原。 这个季节的底色是土黄色的,但是视野开阔,天色瑰丽,远处还有城市的灯火,风景很美。 但是,越到悬崖边,风挂得越大。 是真正快要下雪的温度。 梁矜上都能感觉到一些些小小的碎雪花。 梁矜上勉强站了一会儿,“太冷了,先回去吧。” “再等一会儿。”商遇城听到她声音微微的颤抖,将人一搂,敞开大衣把人裹进自己的怀里。 温暖的体温,带着熟悉的雪松香将梁矜上包裹其中。 虽然眼前的胸膛坚实可靠,但梁矜上还是没靠上去,怕挤着他。 商遇城把她的双手绕到自己腰后,两个人亲密无间地靠在一起。 如果不去想心里的那点疙瘩,这个时候的气氛是难得的温馨甜蜜。 “商……” “嘘。”商遇城低下头来,温热的呼吸在梁矜上耳边。 他的唇贴着梁矜上都耳朵,说话间轻轻触碰着,“宝宝,抬头。” “嘭!”第一朵烟花炸开的时候,梁矜上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接着,第二朵、第三朵……五光十色的绚烂烟花,带着不寻常的设计,看得梁矜上移不开眼。 女人爱的浪漫,大多数都有些俗气。 谁会不爱一场盛大的烟火? 整个山顶度假村有很多来等雪的游客,三三两两地被这边的烟花吸引着走了出来。 如果这场烟火是景区安排的活动,一定会提前通知。 所以,这场烟火不是景区安排的,而是特意为某个人准备的。 当天空里出现那几个字母时,所有人更确定了这一点。 第339章 温泉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汤泉很热,梁矜上换上了白色的浴袍,脖子和锁骨都露在外面。 她向后靠上洗手台,腰带扎着的细韧的腰肢不盈一握。 也许是从室外冰冷的环境里,一下子受热,刺激了毛细血管的缘故。 总之,当她抬头看向商遇城时,白皙的脸上已经微微透着粉。 “商遇城,你今天带我来这里,是做什么?” “看烟花、泡温泉、等雪来。”商遇城没犹豫就回答了,“做点让你开心的事。” 梁矜上挑了挑眉,“只是这样?” 他送了两天花,差点把她和乐泉弄得花粉过敏,发现没什么效果,所以下点猛料? 商遇城这几天做的事,不能说是开窍了,但能感觉出来他勉强是在往一些“浪漫”上靠。 梁矜上面上无动于衷,却不可能完全不往心里去。 商遇城挽了挽梁矜上落下来的头发,把人拉到自己怀里靠着,“当然,不只是这样。” 他把刚刚梁矜上摸到过的小盒子拿出来,单手搂着她,另一只手开了盒子。 那么大一颗稀有钻石,在灯光下的那种璀璨夺目的效果是很震撼的。 三天前梁矜上在气头上,看都不要看一眼的戒指,实物美得让人呼吸一窒。 这样的戒指,没有女人看到不想占为己有。 梁矜上脑海中闪过卢镜年说的那句“人类的本质就是贪婪”。 她想,商遇城和这样一枚限量版的名贵戒指一样,会让人生出窥探和觊觎的心情。 似乎真的太正常不过。 “矜矜,不管什么时候,我想给你的,都是最好的。”商遇城停了一下。 刚才梁矜上看着烟花的样子,以及烟花谢后那隐隐失落的表情,他都看在眼里。 他知道,当时如果他把这枚戒指拿出来,那么它现在一定会出现在梁矜上的无名指上。 “这枚戒指你不喜欢,所以你给我一点时间,准备一枚新的,嗯?” 商遇城将这枚价值连城的戒指随手一搁,重新用双手拥住她,“相信我,我比你要心急很多。” 梁矜上撇开脸,犟道:“我一点不心急。” 她的目光落在洗手台上。 发现那里放着一束开得很热烈的玫瑰。 酒店用来迎客的花不可能有这么大一束。 梁矜上知道是商遇城准备的。 花束中间,有一个V家的手表盒子 梁矜上又把头转回来,询问地看向商遇城。 商遇城:“打开看看。” 梁矜上打开一看,是一块女表,而且与商遇城今天戴的是情侣款。 “送我的?” 商遇城颔首,“戒指你不要,我先用点别的东西,套住你。” 梁矜上没有立刻接过手表,就在商遇城以为她还要拒绝的时候,梁矜上接过了手表。 又慢吞吞地说了一句,“谁说戒指我不要?” 商遇城看着梁矜上,三天前他都跪下了,是谁说戒指不要,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 “戒指是你给我订的。”梁矜上抿了抿唇,目光盯着商遇城,嘴里说的却是戒指,“如果因为别人看我戒指漂亮而起了觊觎之心,我就不要了,那我不是亏了?” “很有道理。”商遇城低低淡淡地纠正她,“不过,司榕没有对我起觊觎之心。” 梁矜上抬眸,“今天,卢镜年说那张背影是他,戒指也是在司榕不知情的情况下试戴的,只是因为拍宣传照太喜欢了,所以随手发了朋友圈。” 她眨了眨眼,“你觉得我应该相信么?” 商遇城没有立马要她相信,而是沉吟了一会儿才回答她,“至少有一部分是可信的。” “哦?”梁矜上问道,“哪一部分?” “就是关于我的那部分……你应该相信,整件事都与我无关。”商遇城一边在她耳边为自己鸣不平,一直搂在她腰后的手也有了动作。 梁矜上浴袍的腰带被扯开,潮湿的水汽和商遇城的手一起贴了上来。 梁矜上匆忙按住商遇城的手,“别动手动脚!” “带你泡温泉。”商遇城眉梢挑起,“站着干聊天,不累么?” 梁矜上看一眼温泉池,再看商遇城,他已经把浴袍脱了。 倒是自觉。 “我答应要跟你一起泡温泉了吗?”梁矜上撇了撇嘴。 被梁矜上晾了这么几天,商遇城什么脾气也都磨没了。 现在她肯在他面前拿腔拿调的,商遇城乐得配合,“你泡温泉,我在边上给你按摩赔礼——伺候到你满意为止。” 梁矜上以为的“边上”,是池子边上。 但当商遇城长腿一迈,跨进温泉池子,坐在她身边,肌肤相贴的时候,她发现,这人的文字游戏玩得是越来越好了。 如果是这样,那他说的“伺候”到底是打算伺候些什么,就很值得怀疑了。 梁矜上懒懒地靠着池壁。 温泉水卸去身上的疲乏,整个人很快就放软了。 她推拒着商遇城按在肩上的双手,“不用你‘伺候’我,让我自己一个人泡一会儿。” 不知道是不是今晚被山风吹了,她身上的肌肉酸得厉害,碰不得。 捏着梁矜上那薄薄软软的肉,商遇城压根都不敢下力气,梁矜上还是疼得直躲,“别、别按了。你别碰我,身上疼。” 商遇城捏着梁矜上的下巴,让她对着自己。 “哪里疼?” 具体哪里疼她也说不上来,这两天在乐泉家压根都没走动,都觉得身上的肌肉隐隐作痛。 商遇城按在她肩上的手往下滑,直到拉住她的手腕。 再一用力,梁矜上被他拉着坐到他腿上。 温泉水波动着,拍打在两人身上。 那声音一出来,气氛就越发氤氲起来。 商遇城看着梁矜上的眼神又黑,又炙热,开口已经哑了,“坐我身上好一点。” 她又不是……屁股疼…… 用商遇城的话来说,她又不是什么纯情小姑娘了,跟他一起泡温泉就应该想到他想做什么。 梁矜上的手下意识推在商遇城的胸膛上,想阻止他靠近自己。 “嘶——”商遇城倒吸一口气,梁矜上立刻收手,“你没……唔。” 商遇城可没梁矜上这么客气。 肖想了她一路,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克制。很规矩、很冷静、附和着梁矜上的一言一行。 她说她身上疼,看得到吃不到,他又何尝不疼? 第340章 发圈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亲着亲着,梁矜上的手不知怎么就环到商遇城脖子上去了。 商遇城的猛烈攻势,将今天所有温柔冷静的表象全都都撕开。 连温泉水的波荡声都激烈起来。 正常泡温泉,池子里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水声。 梁矜上一边心底发臊,一边不受控制地任他施为。 几分钟后,才喘着气,把商遇城不规矩的手推开。 粉白的面皮彻底红了,呼吸声也很重。 缺氧缺的。 商遇城食髓知味,还要继续,梁矜上攀在他肩上的手不客气地拧了一下,“喘不过气了!” 商遇城托了托她的臀,“去楼上?” ……他也太明晃晃。 梁矜上手脚无力,也还是想要爬开一点。 泡温泉本来就容易加重心脏负担,虽然他们才泡了十分钟,但梁矜上觉得比泡半小时还累。 “不行,我太累了,要睡了!” 商遇城残忍又简洁地吐出两个字,“还早。” 梁矜上:“……” 他原本要抱梁矜上上二楼。 梁矜上都不想顾忌他的伤了,但这样抱上去,显得她同意了似的。 于是她还是拒绝了商遇城的公主抱,自己上了二楼。 灌下一大杯水,才稍稍补充回一点失去的水分。 商遇城走过来,就着梁矜上的杯子,也喝了一杯水。 看着她亮晶晶的红唇,目光没有挪开。 梁矜上缩腿窝在沙发里,声气儿发着虚,“商遇城,你今天带我上山来,就是图谋不轨的。” 说什么做点让她开心的事。 到底是让谁开心? 商遇城开口很直白,“如果只是为了睡你,直接开回云水公馆,现在都能中场休息了。” 梁矜上被他的口无遮拦恼的,原本缩抱着的腿一松,给了商遇城大腿一脚。 商遇城沉着嗓子笑了一下,干脆把她光裸的脚攥住。 而后俯下身,让她的腿环在自己腰后,另一只去捞她的腰,声音带着点蛊惑,“我犯了点小错,你罚了我快十天了……也该给我解禁了。” 加上他出国那几天,他们确实有十天没亲密过了。 不过,怎么能这么算? ——商遇城用他一刻也等不得的实际行动来告诉她,就要这么算。 …… 陌生而刺激的环境,蓬勃而带着点宣誓主权的施为,梁矜上实在难以招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昏睡过去的。 等她醒来,天光已经大亮。 昨晚太急切了,竟然没有拉窗帘。 而天色之所以这么亮,不是因为她睡到多晚——时间其实还早——下了一夜的鹅毛大雪,天地一片白,反射着光亮。 他们的独栋别墅视野很好,大床正对着落地窗,梁矜上侧一侧头,就能看到覆满银白的山。 常绿的青枝与白雪,干净到让人心旷神怡。 梁矜上想看得更清楚一些,但她现在连翻身都难。 商遇城的头枕在胸前,沉甸甸的,呼吸声平稳绵长,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胸前。 痒痒的。 梁矜上的手抬起来,像揉狗一样揉了几把商遇城茂密的短发。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亲密关系催动了多巴胺的疯狂分泌,能让人在狂欢和放松过后,在身体之外,获得心灵上的满足。 至少在这个早晨,商遇城不像往常一样搂着她睡觉,而是枕在她胸前,带着点依赖和侵占的姿势,抱着她的腰,沉沉地睡着。 让梁矜上内心生出一股怜爱。 对于商遇城这样一个几乎什么都圆满的男人,由爱生怜。 这几天一直困扰她的情绪渐渐淡去。 她没有一刻比此刻更清楚,她有多喜欢这个人。 梁矜上无声地叹口气,反手将商遇城抱个满怀,在这样一个雪天的温暖室内,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当她再次被饿醒,商遇城和早餐都已经在床边等着她。 昨晚上山还不觉得,提前一晚到山里等雪是一件“快乐”的事。 当梁矜上走出门,入目之处的雪积得与膝盖平齐,没有被脚印污染过的雪,让她生出了几分童心。 在她自己意识到在做什么的时候,已经团了个雪球,朝着站在廊下的商遇城砸了过去。 商遇城微微侧头避开,拿出手机拍下了梁矜上此时的笑靥。 雪肤乌发,挺翘的鼻尖微红,万丈红尘白雪都不敌她笑眼中的一点星。 梁矜上痛快地玩了一次雪,还用雪搭了个结结实实的小房子,托着问商遇城,“好不好看?” 商遇城收起手机,“好看。” “我是很有天赋的。”梁矜上厚着脸皮自我表扬。 “我说你好看。” 梁矜上弯了弯嘴角,她玩得手套都湿了,进屋以后问商遇城,“你刚刚拍了我的照片?” “嗯。” 商遇城的手机第一次启用了“人像拍摄”功能。 梁矜上接过来一看,也许是景色很好,商遇城拍的照片居然很好看。 好看到要发圈的程度。 商遇城给她倒了杯红枣姜茶塞到手里暖手,听她这样说,便道:“我把照片发你。” 梁矜上抬眼看他,“我不是说我发。” 商遇城低头,视线落在自己的手机上。 梁矜上从今天开始,整个人对他那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彻底不见了。 温柔听话,笑靥如花。 商遇城虽然有足够的能力和自信,但也没自恋到以为是自己凭借床上那点功夫,就能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什么都能解决了。 一定是梁矜上自己想通了。 “怎么,你天天都在说要娶我,我不值得你发一条朋友圈?” 不管司榕说的是真相还是托词,梁矜上都不打算因为她来折腾自己的感情了。 司榕不是爱发朋友圈吗? 她不是爱发暧昧不明的东西让别人猜吗? 梁矜上准备给她演示一下,什么叫做不藏着掖着,光明正大地秀恩爱。 商遇城很少发朋友圈状态。 尤其是主动曝光个人感情。 但梁矜上有要求,他也毫不推诿,“好,发哪张?” 梁矜上没有刻意地拍下那枚戒指,而是选了几张自己好看的照片。 “配什么文字?” “你好懒啊!”梁矜上笑骂,想了想,“算了,就这样发吧。” 配那些秀恩爱的文字,人家一猜就知道不是商遇城亲自发的。 反而会以为被女朋友逼着发的。 那几张照片就足够了。 人美不美,就能看出拍摄者的用心程度。 尤其拍摄的“男朋友视角”。 恩爱秀得最到位。 第341章 素戒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在朋友圈主动发跟女人有关的东西,那效果跟炸了鱼塘差不多。 把鱼都炸出来了,大部分不敢开口调侃,点跟赞再说声恭喜。 第一个发出不一样评论的是乐泉。 “就这么拐跑了我的女人!你给好好对她!” 下一个商傲儿用一大串感叹号,表达了她的心情。 “!!!!!!” 她又去单独戳了梁矜上,上来就是一句,[小婶!] 梁矜上弯了弯嘴角,把手机亮给商遇城看。 商遇城也不含糊,拿自己的手机给商傲儿发了个红包,改口费。 商傲儿点开,两百块。 [小叔,你打发要饭的呢?] [我们家要破产了吗?] 商遇城直接不理她。 他朋友圈的提醒数字不断在增长,手机被梁矜上拿了过去。 靠在商遇城肩上,津津有味地看着那些评论。 司榕也点了赞,评论也没有随大流发一句恭喜。 而是评论了一句,“看得出来,你真的很喜欢她哦,祝你们幸福。” 梁矜上会让商遇城发这个朋友圈,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向司榕宣誓主权。 她这样大方地回复一条,梁矜上却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滋味。 难道,司榕真的已经放下商遇城,踏踏实实地跟卢镜年在一起了? 梁矜上看着他的屏幕发呆,商遇城侧头随意地瞥了一眼,也看到了那个评论。 眼眸眯了一下,没有说话。 梁矜上枕着他的肩膀后仰,找他眼睛,商遇城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 梁矜上对商遇城道:“这是司榕说了第二遍,说你真的很喜欢我。” 一次是昨天在餐厅当着她的面说的。 说一次还能说她是虚伪,连到商遇城面前都这么说了,就很像是在真诚地祝福了。 “为什么啊……”梁矜上喃喃自语。 商遇城不动声色地回了一句,“因为这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的事实。” 梁矜上此时的心情很不错,就算是一句朴素的甜言蜜语,她也忍不住跪坐起来,主动在商遇城脸侧印下一吻。 商遇城欣然受之,又捉着梁矜上的下巴,变本加厉地亲了数下。 直到梁矜上打手机不停地发出提醒,他们才停下来。 一看,还是商傲儿在不停地给梁矜上发信息。 点开看,商傲儿转了一条同城微博。 [昨晚你们在南山?] [南山的那场烟花秀上同城热门了!据说不是官方的活动,这么大阵仗,不会是我小叔给你放吧?] [不对,我好像误会了。这场烟花秀好像有主。] [fjb……放假吧?学生放的?] 梁矜上扶额,回了一句:[你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还在惦记放假呢?] 高考对商傲儿这样家世的孩子来说,更多的可能只是一次经历。 不关高考考不考,她应该都是要出国的。 所以在她身上也没感觉到多大的压力,还问梁矜上他们两个什么时候从南山下去。 她们很久没见了,很想梁矜上。 梁矜上看着那条热门微博,整个人都思绪都飘了一下。 “这么高调,会不会不太好?” 商傲儿对那个烟花秀的性质只是一会儿就散了,而且她也不知道方家宝的名字。 但是有心人一定知道。 商遇城安慰她,“没什么不好的,我们光明正大。” 他一直以来防备的商锦康都已经知晓了,商遇城就再也没有把梁矜上藏起来的必要。 商锦康早就已经清楚他心里坚定的选择。 商遇城也不介意让商锦康更进一步看清这一点。 梁矜上稍微宽了心,把商傲儿的问题转问了商遇城。 商遇城想了想,“再住一晚?” 梁矜上现在是个无业游民,她无所谓。 但商遇城这么大的家业,往常就是个不知疲倦的工作狂,今天倒转性了。 “你怎么这么闲?” 商遇城最近在公事上确实遇到不小的麻烦,但他没有在这时候拿出来扫兴。 只道:“你不搭理我的这三天,我一直在加班消磨时间。” “在手,很久没见你这么乖,在这再享受两天也没什么不好的。” 俨然很有乐不思蜀的样子。 梁矜上也很贪恋这种与世隔绝,裁一角天地躲起来,只有两个人,单纯地黏在一起谈恋爱的感觉。 可以二十四小时形影不离。 但她预想中黏在一起要做的事,大概跟商遇城想到完全不一样。 她想到是两人可以聊天喝酒、看电影、泡温泉、堆雪人。 而商遇城…… 想不通这么聪明的脑子,怎么只能想到那么一件事。 他乐此不疲,梁矜上却有些招架不住了。 既然都考虑到两人结婚的事了,梁矜上不得不想到,可持续发展的问题。 “要节制一点。” 商遇城嗤笑一声,“放心,就你这点体力,还远不到担心我玩虚了都时候。” 那她不陪他“玩”了,行了吧? 第三天下山路上,梁矜上又光明正大地窝在副驾驶玩商遇城的手机。 昨天商遇城的状态一发,基本就是昭告天下的地步。 像他这样深沉稳重的性格,发了女朋友官宣,那就是好事将近的时候。 商遇城订的那枚钻石戒指梁矜上是收下了。 但以她的意思,那枚戒指肯定是不会拿来当婚戒了。 “我送你的表呢?”商遇城瞟一眼她的手腕,空空的。 梁矜上解释说:“早上出来忘记了,没有戴手表的习惯。” 再说一块八九十万的手表,她也没到可以像商遇城那样面不改色地日常戴在手上。 商遇城侧目看了她一眼,“戒指和手表,你总的戴一样。” 他都在朋友圈官宣了,自己都女人却什么代表二人关系的东西都不戴。 商遇城偶尔大男子主义发作,坚持要“套牢”梁矜上。 车子已经开下山,回到了市区,梁矜上想了想,让商遇城开到了某个最近的商场。 停好车,两人直奔最近的一家珠宝店。 商遇城一看就是头肥羊,立刻有柜员上来推销,问先生要送女朋友什么礼物。 商遇城指一指梁矜上,“她挑。” 梁矜上挑东西很快,指着柜台里的一对素圈,让柜员拿出来。 第342章 受伤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柜姐看到两人进来后,满心满眼想的都是要开笔大单。 一对素圈戒指才值多少,柜姐卖力地推销起别的。 连商遇城看到那对素戒都忍不住道:“你想要什么,可以随意挑。” 梁矜上先前没有什么主动买珠宝饰品的习惯,都是商遇城自己时不时送一套。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要求商遇城来珠宝店。 虽然这些量产的成品商遇城不怎么看得上,但是只要她喜欢就好。 “我就要这对戒指,我喜欢。” 商遇城抬一抬下巴,示意柜姐把戒指拿出来。 虽然只是一对素圈对戒,但梁矜上坐设计师的基本审美在这里。 款式简单大方,往前往后十年二十年都是经典款式。 在梁矜上的坚持下,两个人试了大小,挑了合适的圈口。 梁矜上直接拍板、刷卡、签字,用的还是自己的卡。 在柜员走开出证书的那几分钟里,梁矜上坐在高脚凳上仰头看着商遇城。 “商遇城。” “嗯。” “既然你这么心急地想要向所有人看到你是有主的男人,我再推脱就显得虚伪了。” 梁矜上这两天的气色好得堪比用了一百块“高嘲”腮红,她说完这句顿了一下,坦诚至极,“毕竟我也是真的很想嫁给你。” 商遇城目光深深地看着她,薄唇抿着,等她继续说下去。 梁矜上继续道:“那对戒指,跟我印象里看到过父母的那对婚戒很像。” “虽然结局很惨烈,但我父母的爱情,在年幼的我心目中,就是最完美的爱情。”梁矜上说到这里,原本翘起的嘴角垂了一下,但还是真挚地看着商遇城,“今天这对戒指是我给你的承诺,你愿意……” 梁矜上的唇被商遇城的手指轻轻一按,倏然噤声。 那句话应该由他来说,在更庄重正式的场合。 这时,柜姐拿着包装好得戒指走过来。 商遇城直接接过,打开纸袋拿出戒指盒。 什么也没说,直接拿出女戒,单膝跪下,将戒指戴到了梁矜上打左手无名指上。 这样一个看上去就无比高冷矜贵的男神,当着所有人的面果断下跪的样子,立刻引起了所有柜姐的震惊。 饶是训练有素,还是忍不住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停地张望着这边。 梁矜上坐在高脚椅上,眼圈忍不住红了。 明明商遇城连说了很多遍的“嫁给我”都没说,她自己已经用力地点起头来。 梁矜上抽了抽鼻子,丝毫不为自己那不值钱的样子觉得赧然。 却不舍得商遇城再单膝下跪了,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如果不是周围那些八卦的目光太令人不适,接下来接吻的环节商遇城是不准备省略的。 这是梁矜上给他的“求婚”。 这个认知比任何时候都让他心潮沸腾。 梁矜上对上他的眼睛,很快就意识到他的意图,推了他一把,压着声音道:“我们先走吧。” 发红的眼眶,半晕染开到耳朵。 商遇城看着眼前垂首害羞的女人,沉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或者做什么加深她的不好意思。 他把男戒拿起来,往自己都手上一戴。 而后牵着梁矜上的手离开了珠宝店。 “诶?他们连会员卡都没拿,要不要送上去……” “你没看那男人的眼神都在开车了,你还跟上去打扰?!” 柜姐的眼光多毒,谁还看不出来出来,这对男女压根不是缺钱的主。 要是谁为了那么张9.8折的会员卡去打扰人家,才是真正的惹嫌! 梁矜上和商遇城离开后,十几个柜姐忍不住集中在一起讨论起来。 这不伦不类近似敷衍的“求婚”把人看迷糊了。 但是为什么就是有一种按捺不住自己心脏没来由地悸动不已——就算按住胸口的位置,也忍不住有粉红泡泡飘出来。 梁矜上重新坐上车,频频地把自己都左手抬起来,盯着自己手上的素戒看。 商遇城在红灯的路口停下来,用左手握住梁矜上的左手。 十指相扣举起来,放在自己唇边吻了一下。 过来一会儿又笑了一声,“早知道你这么好满足,我哪里需要惹出这些波折?” 一对款式简单的素戒,镶了一圈碎钻,就让梁矜上又是眼红又是哽咽的。 梁矜上睨他一眼,“你打算怎么敷衍我?” 这对戒指算是梁矜上对商遇城给出的感情的回应。 商遇城也没让她失望,一边开车一边道:“我的戒指当然不能敷衍。放心,到时候你别嫌沉就好。” 两人一路轻松地聊着,还没到云水公馆,两人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急促又慌张。 第343章 野种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和梁矜上赶到医院时,商傲儿还在清创室里没有出来。 梁矜上一眼看到清创室外面站满了人。 尤其连久不见面的商奶奶都杵着拐杖站在那里时,梁矜上心里的不安不断攀升。 如果商傲儿的情况不严重的话,怎么会这么早惊动老人家? 商遇城一直牵着梁矜上的手,感觉到她手心发凉,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用担心。 商遇城一出现,商奶奶就看了过来,语气不惊不怒,“遇城,傲儿早上说去你家找你,你不在家,去了哪里?” 她也不等商遇城回答,微微混浊的眼睛一扫,看向了梁矜上的方向。 扫完就收回了目光。 连情绪都没有,纯然的就是漠视。 梁矜上下意识地要把商遇城掌心里的手抽出来,却被他更紧地握住。 平心而论,梁矜上从前给商遇城做家教的时候,商奶奶对她很和善。 但她自己清楚,那种和善是基于她的家教份内工作做得很好。跟商傲儿性格又投缘。 她跟商傲儿的关系处得好,老人家心疼自己的曾孙女,才对梁矜上散发出善意。 梁矜上想起来,商奶奶还说过让商遇城帮那些发小和梁矜上搭线的话。 她原本是商奶奶口里“文静标志学历还高”的女孩。 等真的跟她的孙子扯上关系了,商奶奶那欣赏的眼神就变了。 一个从出生、嫁人到老去都在上流社会的人,门当户对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 更何况,在她眼里,自己的孙子闪闪发光。 一个名门闺秀尚且配不上他。 别说梁矜上一个出身平凡、还曾经不清不楚地跟过商遇城的女人。 她跟商遇城,有云泥之别。 商遇城牵着梁矜上走过去,沉稳平静,“我刚从外面回来。傲儿怎么会跑去我家里?” 梁矜上回忆起前天晚上,商傲儿说要来找她和商遇城。 她当时告诉商傲儿,今天才会下山回家。 但是没想到商傲儿会这么积极地跑去云水公馆。 更没想到的是,罐罐居然又伤人了! 宫念呢? 梁矜上的目光转了一圈,在角落里发现了一脸紧张的保姆,以及紧紧贴在她身边的宫念。 宫念也看到了商遇城,眼睛先是骤然亮了一下。 然而瞬间又黯了下去,连原本要叫哥哥的口型都收住了。 这段时间经历了大起大落,宫念已经不再是那个任性娇蛮、以为全世界都会宠着她的小公主了。 说起来,商傲儿和宫念两个人一直以来就经常争夺商遇城的关注。 虽然商傲儿是商遇城的亲侄女,但宫念仗着自己年纪小,总是能得到商遇城更多的偏袒。 在宫念心里,一直都当自己和商傲儿是一样的,都是出生在罗马的幸运儿。 甚至她比商傲儿更幸运。 因为商傲儿虽然家世更显赫,但她从小父母双亡,比不上宫念有父有母,还有个要嫁个商哥哥当新娘子的姐姐。 但是宫念在一夕之间失去了一切。 今天,商傲儿被她的狗咬伤了,带她的保姆就一脸天塌了的样子。 还有外面这么多人等在诊室外面,都在关心商傲儿。 因为商傲儿是商家的宝贝。 却没有关注到角落里的她。 她,只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 野种。 商遇城扶着商奶奶低声宽慰,只有梁矜上看到了宫念黯淡的眼神。 尽管她知道,这个时候她最聪明的做法是站在商遇城身边,多关心一下商傲儿。 但是宫念那被抛弃一样的眼神,还是让梁矜上忍不住走了过去。 “念念。”梁矜上想拍拍她的肩膀,被宫念瑟缩一下躲了过去。 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不能再任性。 “罐罐没病。”宫念目露祈求,“……梁姐姐,我们查过了,罐罐没有狂犬病,你知道的!它现在被商家人带走了,说是要乱棍打死!能不能不要它死?” 梁矜上微微皱了皱眉。 “傲儿伤得怎么样?” 这个问题是她当下最关心的问题,那边的商家人她都不好开口问,只能问宫念。 宫念支支吾吾的,说她没注意,当时只顾着看狗了。 还是保姆回答的,“伤口很深,眼睛也伤着了,送来医院的路上一直在流血!” 还伤了眼睛…… 宫念听到保姆说的,再看梁矜上的脸色,也一下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罐罐怎么办……”她快哭出来了。 梁矜上冷肃着一张脸,对宫念道:“念念,你的狗伤了人,而且还是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傲儿姐姐……你没有第一时间关心她的伤势、向她道歉,只顾着想你自己的狗!你的良知、你基本的是非观念在哪里?” 梁矜上不是不失望的。 小孩子可以不懂事,但这种自私凉薄的反应,让梁矜上想到了一个十分厌恶的人。 宫雪苑。 虽然还不及宫雪苑那么丧尽天良,但是她才九岁,如果根歪了,以后只会越长越歪。 宫念体会不到梁矜上的苦心。 她现在所有思绪都在要被“乱棍打死”的罐罐身上,哪有心情听梁矜上说教。 她撇开脸,满脸愤愤,“我不用你教训我!如果你要巴结商傲儿,就去商家人那边。我的狗都快死了……反正你早就想把它弄死了。” 简直是…… 梁矜上指甲掐着掌心,压着声音严厉道:“宫念!人不怕做错事,但是错了要认,要学会反省。你这样逃避责任,甚至把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今天也许只是失去一条狗,明天还会吃更大的亏!” “现在,你先去跟商奶奶道歉。” 梁矜上心里是觉得乱棍打死太残忍,主要是对孩子的心理阴影太大。 道歉后,至少留一条命,把狗送走。 但宫念却没办法体会梁矜上的良苦用心,只觉得这个女人为了讨好商家人,连她都要拉出去卑躬屈膝。 “你走开,离我远一点!”宫念发泄似的推一把梁矜上。 幸好梁矜上被她踢过一次,对宫念突然爆发的脾气有所防备,自己后退了两步。 后背撞到一个温暖结实的胸膛。 商遇城一把扶住梁矜上的腰,让她站稳。 第244章 处理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傲儿出来了。” 商遇城的手掌在梁矜上的后背扶了一会儿,这么多人的目光,他没有太过亲昵。 等梁矜上站稳,就松开手。 梁矜上倏地回头,“她怎么样,我去看看她!” 商遇城没有立即让梁矜上走过去,而是与她并排站着。 深冷的目光看着宫念,“宫念,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没错?” 宫念低下头,瘪着嘴半晌,到底是承受不住商遇城的气场,委屈道:“念念有错。” “有错为什么不认错?”商遇城语气平静却严厉,“刚刚还推了姐姐。你是不是分不出到底谁对你好?” 这个姓梁的女人,一上来就教训她,是对她好的表现吗? “她对念念不好……连阿城哥哥现在也对念念不好了……”宫念的眼泪唰地流下来。 那股一直强撑着的气,从商傲儿受伤的担心悔恨,到听到罐罐要被乱棍打死的惊惧交加,到了此刻,发展成谁也无法依靠的伤心欲绝。 宫念倔强起来,越是想哭,越是憋着,连嘴巴都不张开,紧紧抿着。 梁矜上看宫念胸膛起伏的弧度,担心她的哮喘,微微拉了下商遇城的下摆,“算了,先带她去看傲儿吧。” 商遇城看了她一眼,到底没有驳她的面子,让保姆牵着宫念先去病房。 梁矜上的心情很低落,提不起劲。 但刚刚商遇城那个意味不明的眼神,她还是忍不住问,“你怎么这样看我?” 商遇城徐徐淡淡地说道:“以后孩子怎么教育,还是听我的。慈母多败儿。” 梁矜上一愣,他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 “教育孩子要循序渐进。你说你来教育,未必有我好。我看宫念就是被你们从小宠坏了。”梁矜上顿了顿,“……谁要跟你生孩子?” 一直凝重的脸总算是松泛了点。 商遇城朝她亮了亮自己的戒指,这场合不是说甜言蜜语的时候。 商傲儿那张小脸包着半边纱布。 不幸中的万幸,眼睛流血是因为伤到眼周的皮肤,没伤到眼睛。 但对于一个容貌姣好的少女来说,脸上破相也许是比伤了视力更严重的事。 商傲儿麻药没过,在大声哭闹着要镜子。 商奶奶心疼得直捂胸口。 商遇城和商傲儿两个孩子,都是在她膝下长大的,情分不一样。 尤其是商傲儿,从两岁开始就没了父母,话还说不清楚就跟在她身后“太奶奶、太奶奶”地要糖吃了。 “傲儿、傲儿,我的小宝儿!”商奶奶坐在床边,“没事,这么点小伤,到时候奶奶请最好的整形医生给你祛疤,保证你永远漂漂亮亮的。” 商傲儿哪儿听得进去。 她不是小孩子了,那只狗咬在脸上时那可怕的痛觉,几乎是要扯下一块肉来。 现在她的脸打了麻药,失去了知觉,但那种痛和恐惧,是商傲儿从来没感受过的。 “那只狗呢!”商傲儿回过神来,咬牙切齿道,“把那只狗给我弄死!” 商奶奶忙安慰她,“放心放心,肯定不让它活了。把我小宝伤成这样……” 商奶奶嫌恶的眼神扫过宫念,又把矛头对准商遇城,“养的什么小狗!什么阿猫阿狗都往自己家里带,你看看你侄女伤成这样,现在好了吧!该赶出去的都赶出去!” 她这里的“阿猫阿狗”,谁都听得出来,说的不是真正的狗。 宫家破产跑路,对于宫念这种病秧子,基本是个弃子了。 连“亲生父母”都抛下她了,谁知道能不能养大。 只有跟自己过不去的人才会收养她。 商奶奶年纪大了,没有人告诉过她宫念的身份。 也不知道这个阿猫阿狗是自己都孙女辈的,比商傲儿还要高一辈。 李念青陪着商奶奶来的,听到这里,凉凉地看一眼宫念。 商遇城闻言只道:“狗我会处理。至于我家里住着谁,奶奶,我都快三十了,自己能做主。” “亲疏不分!”商奶奶搂着商傲儿,“要不是你家里养着狗,自己不务正业一天到晚跟女人待在一起,我的傲儿也不会在你家受伤!那只狗怎么弄死,你这个当叔叔的重要给傲儿出这口气。” “奶奶说,我照做。不过……”商遇城看一眼宫念,“不要当着孩子的面。” 这么条狗,伤了宫念、又伤了商傲儿。 商奶奶不吩咐,他也不准备姑息了。 他走宫念肩上推了一把,“去给傲儿姐姐道歉。” 宫念战战兢兢的,比起刚才在角落里还知道委屈和发脾气,现在已经完全没了那股意气。 满脸的眼泪,无所适从的站姿,“哇”地对商傲儿道:“傲儿姐姐!对不起,是念念不好!能不能不要让罐罐死。罐罐是我的朋友啊呜呜呜……” 商傲儿从商奶奶怀里坐直,看着崩溃大哭的宫念,毫不动容,“我的脸都破相了,不弄死狗,难道要我弄死你?” 她高高在上,把宫念衬得像只落水的小狗。 “呜呜呜!”宫念都眼泪流不停,一直在抬手擦眼泪。 商傲儿看到她胳膊上的纱布,“宫念,别告诉我,你也被那只狗咬了。” 宫念抽抽搭搭的,“罐罐咬了我,但是它没有狂犬病的……” “既然狗都不是第一次咬人了,你们居然还养着?”商傲儿跟商遇城最亲近,自然脾气也大一些,“小叔,你把我坑惨了!你以前疼宫念也就算了,现在我的脸成了这样,你难道还要包庇她?” 商遇城眉头锁着,“我答应你,狗会处理掉。你脸上的伤,小叔也会负责到底。” 没有及时把那只狗送走,他也有责任。 商遇城都说了要把狗“处理”掉,宫念整个人都崩塌了,转身就要往外跑。 梁矜上一直在盯着她,见状连忙拦了一把,“念念,你去哪儿?” 宫念当然是要找她的狗。 她的小狗要被打死了! 宫念被梁矜上一挡,力气不敌根本跑不出去。 急得张嘴就要咬在梁矜上胳膊上。 这是一个孩子的下意识反应,但被商奶奶那些人看到,好几个人一起脱口,“狂犬病!这孩子不会真被咬出狂犬病了吧?!” 梁矜上穿的衣服厚,幸好没被她咬破。 商遇城几乎把宫念提起来,“宫念,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许再伤她?” 第345章 过来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宫念被商遇城勒令保姆带到外面,冷静一下。 其他来探病的商家人,也被请了出去。 只留下商遇城两人,以及商奶奶和李念青。 商傲儿情绪不好。 她脸上的伤口深达真皮层,后续治疗,没有哪个医生能保证一点疤都不留下。 只是弄死那只狗都是轻的,商傲儿从没有像此刻一样,真心厌恶宫念的存在。 尤其是那只狗。 “它明明都已经伤过人了,为什么还继续养着?!” 如果第一次咬了宫念就积极处理,哪里会有今天的变故? 梁矜上正要站出来给商傲儿道歉,被商遇城不动声色地拦了一下。 “这事是我不对,这狗查过没有狂犬病,宫念又特别依赖它,就留下了。” 商遇城把责任认下来,梁矜上无声叹气。 商遇城做这个决定是征询过她的意见的。 当时商遇城更倾向于把狗送去宠物医院,另外给宫念买只健康温顺的小狗。 梁矜上考虑到宫念的心情,让他先遵从宫念的意思,留下狗。 她原本打算先跟宫念解释清楚,罐罐只是一只被宫雪苑找来的,长相相似的替代品,不是宫念自己那只狗。 但她那两天住在乐泉家没有回去,前天又被商遇城直接带上了南山。 谁知道耽搁这么两天,就会出这么大的事。 梁矜上对商傲儿有说不出的愧疚。 给她道了几次歉。 商傲儿情绪很低落,哑着嗓子道:“你跟我小叔只是回来得晚了,我的伤是宫念的狗造成的,不关你的事。” “那我就代宫念给你道歉。” “你为什么代替宫念道歉?你对我和她,谁更亲,怎么也不该是你替她向我道歉吧?” “还有小叔,你什么时候把宫念送走?宫家人都跑了,为什么要替他们养小孩?你有梁矜上了,养着宫雪苑的妹妹算怎么回事!” 商傲儿带着几分发泄似的不耐烦。 谁都能理解她现在心情不好。 梁矜上没说话,一直陪在旁边的李念青发出一声嗤笑。 在病房里,这声嘲讽满满的嗤笑十分明显。 商奶奶皱眉看向自己这个儿媳,“念青,你有什么话说出来,把这鼻子出气的毛病改改。” 李念青看一眼梁矜上,那目光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们之间,从梁矜上朝她挥出那个巴掌以后,就彻底结下了梁子。 甚至不用等李念青开口,商遇城和梁矜上就猜到她要说什么。 李念青一定是想戳破梁矜上和宫念的关系。 但梁矜上并不想与宫念相认。 “宫念是我堂妹。”商遇城做李念青开口说话之前,不轻不重地先扫了她一眼,算是敬告她慎言。 “我们商家有义务养她。” 这句话直接震惊了商奶奶。 她一共三个儿子,商遇城那个常年在东南垭做公益的生父不算,另两个儿子生的女儿,才能算商遇城的堂妹。 商奶奶眼神很毒,从李念青的态度上,一下就意识到了,“那丫头是老三在外面是生的?” 商遇城点头。 只要他一直养着宫念,她的身份迟早瞒不住,今天不曝光,明天也有曝光的风险。 如果今天不说,宫念后面的日子会很难过。 所以趁这个机会说出来也就算了。 但是,梁矜上和宫念的关系不能暴露。 当年商锦康和陆柔的那一段,商奶奶是清楚的,甚至在分开两个人的过程中推波助澜,起了不小的作用。 宫念是陆柔生的也就算了,至少算是商奶奶自己的亲孙女。 但梁矜上,她自己不愿意与宫念相认。 而且,陆柔女儿这个身份,在商家只会加大了她与商遇城修成正果的阻力。 商遇城的眼神很清楚,让李念青不要多管闲事。 梁矜上打身份暴露,对李念青来说,是损人不利己。 她又冷冷地哼了一声,到底没再说下去。 这次商奶奶没有再责怪儿媳,如果宫念真是商锦康的私生女,李念青这样的表现已经算是很有教养了。 她哪里知道,李念青早就对宫念下手过了。 商傲儿不愿意在医院住着,家庭医生和护士配着,回家去了。 商遇城和梁矜上去隔壁关着宫念的病房找人,却发现病房空了。 宫念不见了?! 梁矜上先是咯噔一下,而后马上给保姆打电话。 原来是宫念跑去了宫雪苑的病房,哭诉去了。 保姆不干使劲拦,只好跟着去,看住她。 “把她带回来。”商遇城冷声令道。 商奶奶在临走回家前,要求商遇城把宫念带到她面前。 而且,该做的亲子鉴定也不能含糊。 保姆在那边连连应是,梁矜上却说,“算了,别让宫念下来了,我们去找她。” 干脆就当着宫雪苑的面,把她做的那些小动作都清算一遍。 让宫念看清楚,到底应该信谁! 商遇城二人来到楼上病房,还没看到宫雪苑,却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遇城……梁小姐。”司榕没有穿病号服,而是穿着一身自己的日常便服,看到两人,先盈盈笑着打了声招呼。 商遇城看一眼司榕手里提着的行李袋,淡淡问道:“你要出院了?” “嗯,本来就是小伤。再说,司家那边……也等不了了。” 商遇城没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他推开宫雪苑的病房门,宫念的哭声就传了出来。 司榕没有立刻离开,一眼看到了宫雪苑。 病房里的宫雪苑也看到了司榕。 一个目露惊愕,一个微微挑眉。 司榕和宫雪苑,原本也是认识的。 只不过彼时,宫雪苑是高贵的宫家千金,司榕只不过是司家众多养女中的一个。 司榕跟商遇城的恋情传出来,宫雪苑就开始处处针对她。 两人原本的都是伤在背上,住在同一个病区也不奇怪。 既然是熟人,看到了对方在住院,司榕还是礼节性地进门探视了一下。 简直是新欢旧爱齐聚一堂的奇幻画面。 商遇城却像是没受什么影响,只看着宫念的方向。 他冷着脸,语气严肃,“宫念,过来。” “遇城……你别吓到念念。”宫雪苑作为在场唯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人呢,憔悴得说话都畏缩起来,“她在我这里哭了好一会儿了。” 第346章 胜算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对宫雪苑的话置若罔闻。 眼里只看着宫念。 今天的宫念,让梁矜上意识到一个问题。 宫念这么大的孩子,三观还没有定性,太容易受到旁人的影响。 之前单独跟着梁矜上的时候,明明很融洽。 自从宫雪苑偷偷接触她,宫念就经常冒刺儿头。 像宫雪苑这样的人品性格,当然是离得越远越好。 商遇城对宫念道:“跟我回家,反省错误。” “我不!除非先把罐罐还给我!” “如果你要你从小养的那只狗,跟我们伸手没用。”梁矜上忽然走上前,面无表情地瞥了宫雪苑一眼,“恐怕你的‘好姐姐’自己都找不出来了。” 宫念还在低头抹眼泪,没听明白梁矜上的意思。 但在场的所有大人都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 商遇城转头看了梁矜上一眼,眉峰微挑,用眼神询问她。 梁矜上走上前一点,直接走到宫雪苑病床前。 她居高临下地对上宫雪苑,冷冷道:“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害人。所以有今天的下场,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宫雪苑:“你……!” “你把一只有问题的狗送到宫念手里,到底安的什么心?”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有问题的狗?”宫雪苑拒不承认,振振有辞,“我好好的狗送到宫念手里,要真出了问题,也是你们自己造成的。就因为你对我有偏见,什么脏水都能往我身上泼吗?!” 狗咬人是真的,但也确实没有狂犬病。 但如果说宫雪苑完全无辜,谁也不信。 梁矜上看向商遇城,“有没有可能……有什么诱导剂,吃下去能让狗发狂的?” 这个问题她在最初狗出问题的时候就想过,但最近的心力都在别的事上,就没有深究下去。 商遇城没开口,一直在旁边静静没有说话的司榕忽然开口,“不是咩有这个可能。” 梁矜上和宫雪苑齐齐把目光看了过去。 司榕淡淡道:“如果狗本身没问题,你可以查查它吃的狗粮。” 司榕说自己在米国时,曾经做过几回救助站的义工,接触过很多有问题的猫猫狗狗,有的就是吃了问题狗粮。 梁矜上眼底一片了然。 狗,是当初宫雪苑送到宠物店,又让宫念“意外”遇到的。 狗粮,也是那家店打包一起带回来的。 如果宫雪苑从源头上就开始使坏,那她的居心也太恶毒了! 这件事,梁矜上提出了疑虑,司榕提供了佐证,两个人倒是不约不同的默契。 一起看向了宫雪苑。 宫雪苑本来就不是什么沉得住气的人,铁青着脸,怨愤地盯着眼前两个女人。 她的表情,已经从侧面印证了,梁矜上她们的猜测可能就是真相。 梁矜上实在想不明白,“你作的恶难道还不够多吗?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 梁矜上不为自己不平,宫雪苑在她这里已经烂透了,什么过分的事没做过? 但是…… 梁矜上把宫念包着纱布的手举到宫雪苑面前,“宫念没有哪里得罪你吧?她这么信任你,你把这只问题狗送来之前,就没想过可能会伤了她?” 宫雪苑漠然了好一阵,才冷笑道:“我当然想过。如果不是为了宫念,我何必要送这么一只狗给你们?” 她话里的恶意已经很明显,连宫念都一凛。 梁矜上想堵住宫念的耳朵,但是宫雪苑已经很快地接了下去,“就是因为收养了你扫把星,害得我们宫家倒霉到这个地步!我本来都能出国了……如果不是宫念害得我,我……” 明明是她用宫念跟商锦康达成交换条件,在宫雪苑极度利己主义的想法里,却是宫念害她彻底得罪了商遇城。 “你现在是回了商家过好日子,看看我!过得连条狗都不如!” 宫念连退三步,被宫雪苑撕破伪装的样子吓到泪水涟涟。 宫念不甘心,哭嚷着,“你骗人!你没有害我,你明明在我有危险的时候,替我挡了刀子!” 宫雪苑顿了顿,而后向后靠到病床里,“是啊,所以看在我救命之恩的份上,你们总不能对我赶尽杀绝吧。” 她的厚颜无耻令人不忿。 关于那晚宫雪苑替宫念挡刀子的事,她的行为“无私”得反常。 她会正好出现在那里,并且坚持跟在她们身边也有点过分凑巧。 这件事楼旷还在查。 但相信不用很久,就能有真相了。 “那你就好好在医院待着吧,这里应该是你现在能住到的条件最好的住宿了。”梁矜上语气平静地说道。 她扶着宫念靠在自己怀里。 这样也好,让宫念亲眼看看,宫雪苑的真实面目是怎样的,至少以后不会再轻信她了。 梁矜上的气度与病床上的宫雪苑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被子下面,宫雪苑的指甲掐破了掌心。 在南意主导的那一系列变故之前,宫雪苑也是一个明媚张扬的美人,身材凹凸有致。 此时,却只能委顿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身材干瘪,尤其是那一道疤格外刺眼。 每当宫雪苑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现在这个落魄的样子,梁矜上就会出现在她面前。 一次比一次光鲜。 提醒着宫雪苑,从高位掉下来,被手下败将踩在脚底下的滋味是多么让人难熬。 她如粳在喉,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恶气。 现在又加上一个司榕。 宫雪苑怨毒的目光在梁矜上和司榕之间流转。 梁矜上对她已经百毒不侵,司榕却是第一次直面宫雪苑这样的目光,浑身像被毒蛇爬过一样。 忍不住往商遇城身后一躲。 她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宫雪苑流露出一个无比讽刺的笑容,“司榕,你回国来做什么的?” 司榕精致的眉毛微微一皱,“不劳你关心了。” “你用不着说,谁都快得出你的目的。”宫雪苑嗤笑一声,“你这回头草吃得及时,据说商遇城跟这个姓梁的马上要订婚了。” “商遇城这个人可是有前车之鉴的。”宫雪苑忆及曾经受过的耻辱,“都订完婚了,却又跟前任搅和在一起。” “梁矜上,这个桥段你不陌生吧?这次轮到你自己了。你能从我手里抢走商遇城……但是跟司榕比,你的胜算还不如之前的我呢!哈哈哈哈!” 第347章 出门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宫雪苑的笑声十分刺耳。 那句诛心之论,比笑声还要扎心。 梁矜上面上平静无澜。 她知道宫雪苑在挑拨离间,却没办法抑制内心飘过的那一丝阴霾。 司榕是商遇城的初恋,他在最少年意气的年岁里,对谁都酷着一张脸,却为司榕放下身段。 第一次表白,梁矜上亲耳听到过司榕的拒绝。 商遇城自尊心这么强的人,居然还表白了第二次。 他不会游泳,却为她奋不顾身地跳进洪流。 梁矜上下意识地回头,看到了躲在商遇城身后的司榕。 靠得有点近。 但商遇城很快迈开步子,走上前与梁矜上并肩。 他淡淡道:“虽然我认为没必要跟你解释,但是有句话还是要说。” “梁矜上不是从你手里‘抢走’我,而是我一开始就只有她一个选项。” “梁矜上对上任何人,都有胜算。”商遇城说这句话时,没有回头看司榕。 但司榕有一种直觉,他这句话里说的是“任何人”,其实只指了她一个。 她淡淡一笑,“宫小姐未免也太能联想了。我跟商遇城早就是过去式了。如果我对他还有什么想法,当年怎么可能另嫁他人。再说了,我都已经嫁过人,要吃回头草,也吃不到商遇城头上。” 司榕比宫雪苑要聪明得多,知道划清界限有多重要。 宫念被梁矜上抱在怀里,很久都没动,但是梁矜上能感觉到衣服不断在濡湿。 梁矜上不想再在宫雪苑的病房里继续待下去,恶心自己。 司榕原本也是要出院的,这时是晚高峰,不好打车。 梁矜上主动提出要送她一趟。 “不用了。”司榕婉拒了梁矜上,“我们不同路。而且……像宫雪苑刚刚说的,虽然完全是她无根据的臆测。但我觉得瓜田李下,我还是跟你们保持距离比较好。” “我待会儿让镜年来接我。”司榕指了指宫念,“我看小姑娘情绪不好,你们快回家吧。” 回到云水公馆,商遇城让保姆把柯基包括狗粮在内的所有物品都打包送去检验。 梁矜上先陪宫念回了房间,洗个澡,看起来还是很蔫巴。 “我想睡觉了。” 宫念床上还有“假罐罐”常玩的骨头玩具。 她拿起来又开始低下头不说话。 整个人忧郁得能掐出水来。 梁矜上出了她的房门,商遇城在餐桌边等她一起吃饭。 说到宫念的情况,梁矜上问了一句,狗怎么样了。 “按照奶奶的个性……”商遇城没有说下去。 梁矜上微微叹口气。 “可以让楼旷找一只比它更像的小狗。” 梁矜上不赞成,“不要再用欺骗的手段安慰她了。真相总有暴露的那天,她会更难过的。” 宫念虽然有很多不是,但她也值得同情。 虽然商遇城和梁矜上已经尽力让她不要有被抛弃的感觉,但宫念几次三番地遭遇亲人的背叛和伤害,那只小狗,是她的精神寄托。 宫雪苑这招真狠。 宫念被咬受的伤还是轻的。 最主要的是商傲儿受伤这次,让宫念得而复失,心灵上的伤痕才严重。 “总觉得宫雪苑没这么多心思。”梁矜上内心隐隐不安,“她背后还有什么人会指点她?” 商遇城:“不至于。这次的事,大概是凑巧了。” 宫雪苑在国内已经是孤苦无依的局面,要不然以她的性格,不可能去酒吧当个兔女郎。 罐罐就算吃了问题狗粮,谁算得到它一定会攻击宫念? 甚至商傲儿会来云水公馆,更是谁也想不到的。 他们第二天还要带宫念回商家老宅,随便凑合完晚饭,就要躺下休息了。 这些事都过去了,梁矜上先要去青城工作的事,也再一次正式地拿出来跟商遇城讨论。 商遇城依然是之前的观点,坚决不赞成梁矜上去青城建筑公司上班。 “矜矜,我知道你想去做什么。但是你爸爸的事,不是你一个人能摆平的。青城的水很深。” 梁矜上:“我总要去试一试。” “袁熙在查,你不用掺和进去。” 连方信欧的学生都在为他努力,梁矜上有些发急,“你就当我是去上班的。自从生病到现在,我已经歇了这么久,再不工作,专业技术都要扔下了。我爸爸的事,我不会逞强。你就当我是去青城内部,跟袁熙打个配合。” 青城建筑虽然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但梁矜上背负着方信欧的冤屈,商遇城不信她会真的“量力而行”。 “这事没的商量。”商遇城意识到自己都口吻有几分生硬,缓了缓,“你要上班可以来南天。南天的设计部,综合实力不输乐海青城任何一家。” 商遇城为了增加诱惑力,还把南天已经在动手准备“城市平台”项目第一轮设计投标的事说了出来。 “你只要来南天,就能加入设计组。” 这个项目从放出风声,到现在小半年,终于要前期启动了。 梁矜上不是不心动。 但是商遇城不能把她当小孩子糊弄,以为转移了注意力,就能让她忘记最开始的诉求。 梁矜上攀到商遇城怀里,正要打打感情牌,商遇城的电话响了,打断了梁矜上要说的话。 她只好停下来。 商遇城单手接起电话,但是另一只手还是搂着梁矜上不放。 “喂?” “遇城,是我。” 梁矜上听不清手机那边说了什么,但依稀听出是司榕的声音。 商遇城听那边说了什么,几句话后,就推开梁矜上坐了起来。 梁矜上看商遇城毫不犹豫地换衣服,忍不住跟着也坐了起来,“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商遇城扣扣子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后转过身来,“我去一趟司家。” “嗯?”梁矜上忍不住开始泛酸,“这么晚了,司榕找你。” 而他二话不说就去了? “不是司榕找我。是司家有点事。”商遇城继续扣扣子,“你不了解情况,我长话短说,司家有位长辈,可能就是今晚或者明天早晨的事了。我去看最后一眼。” 这次好歹是给出了解释,但梁矜上话说到一半,他就要走,心里就是不太痛快。 第348章 罪过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不要去。”梁矜上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商遇城抓着一件外套,闻声回头,看着梁矜上。 梁矜上对上商遇城波澜不惊的脸,反而更加有了底气。 她在床上坐直了身子,直直对着商遇城的眼睛,“商遇城,我不想你去司家。” 商遇城沉默了一会儿,“这事不涉及我和司榕的私交。” 婚丧嫁娶、人情往来,在一个圈子里彼此走动也很正常。 “这个电话是司榕打来的。”梁矜上低声说道。 商遇城:“嗯?” 看着商遇城等待回答的神情,她只好解释得更清楚一点,“我说,电话是司榕打给你的。司家这么多人,不管是她主动提出来,还是别人指名要她来通知你,大家好像都在默认你和她有‘私交’。” 更何况,她下午自己明明说过瓜田李下要避嫌,结果晚上就给商遇城打电话。 不是都说,一个合格的前任,应该像死了一样。 她不能嘴上“死了”,行为却不断诈尸。 梁矜上的眉头微微皱着,也许只是因为些许的困扰和不耐。 但那份不耐出现在梁矜上的眉宇间,让人不忍敷衍。 商遇城只犹豫了几秒,“如果你不怕,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梁矜上抬眉。 怕她是不怕,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 但是…… “我跟人家非亲非故的,在这种时候过去,会不会太唐突了?” “没关系。”商遇城把梁矜上从床上拉起来,顺手就替她脱了睡衣。 “司老是我爷爷的老战友,你去送送他。正好让他替我爷爷看一眼孙媳妇,到地下还能给我爷爷炫耀一下。” 梁矜上:“……你说得太吓人了。” 她拉开商遇城替她换衣服的手,“还是太冒昧,我不去了,你自己去。” 商遇城不勉强。 大晚上的,梁矜上穿着软软的睡衣,些许睡意让她的眉眼越发柔纯美。 商遇城也不想折腾她。 这又不是什么喜事。 但商遇城真转身打算出门,梁矜上又再次拉住了他的手,“商遇城。” “嗯?”商遇城沉静的眉眼间有一丝笑意,“还有什么交代?” “一个小时能回来了吗?” 商遇城:“我尽量回来。你先睡。” “我等你回来一起睡。” 这欲拒还迎黏黏糊糊的劲儿,商遇城要还不明白她在担心什么,那就是故意装糊涂了。 商遇城故作叹气,“算了,我还是带上你一起去吧。你要不愿意露面,在车里等我?” 梁矜上的回答是立刻起床换衣服。 商遇城等她换衣服的空当,手机又响了一次。 商遇城接起来,梁矜上听到他说了一句“正准备过去了。” 还以为是司榕打电话来催他。 两家的关系再近,也不至于催得这么急。 梁矜上心底是有一点不痛快的,说句到底的话,司榕催自己的丈夫也不必催成这样。 想到这里,梁矜上说话就没控制音量,“遇城,外面这么冷,我穿哪件外套出去啊?” “穿那件羽绒服。”商遇城抽空回了她一句,而后又继续对电话那头说道:“是的奶奶,矜矜也跟我一起去。” 梁矜上:“……” 竟然是商奶奶亲自打电话过来催的。 看来商遇城前面说的“老战友”,不是一般的情谊。 不知道商奶奶又说了什么,商遇城的眉宇有几分沉下来,“奶奶,您不用找她,有话直接对我说。” “只是去表一表心意。” “她是我的结婚对象……我不觉得哪里不妥。” 商遇城一句比一句绷得紧,看到梁矜上停下来的动作,他顿了顿,打算转身去外面接电话。 梁矜上淡淡地勾了勾唇,“就在这接吧,阳台多冷……你奶奶是要跟我通话吗?” 她朝商遇城一摊手。 商遇城却没有把手机给她,而是对着电话那头说了句,“是,我认定她了。” 而后就把电话挂断了。 梁矜上只穿了件打底,这个电话讲完以后,她坐在床边,没有再继续穿衣服的意思。 虽然商奶奶说了什么她没听到,但是商遇城也知道,以她的敏感,不难猜到商奶奶都说了什么。 梁矜上丧气地低着头,商遇城去抬她的下巴,她却不可能顺从。 他只好低下去单膝跪在她面前。 商遇城还没开口,梁矜上就伸手去扯他,口中不停,“你跪出瘾来了?我戒指白戴带?你能不能站着好好说话?” 商遇城顺势坐在她旁边的床沿,暂时没有说话。 两厢安静里,梁矜上又有点后悔,刚刚对商遇城说话的语气。 为什么要把心里的不安化作戾气,去迁怒最亲近的人呢? 他的家人会反对他们两个,她不是早就有心理准备的么? 虽然一直最忌惮的是商锦康和李念青这对怨偶夫妇,但是商奶奶对她的成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梁矜上无意识地摸索着左手的对戒,没摸两下,就被商遇城把手夺了过去,握在自己的掌心。 “我奶奶只是没有心理准备,暂时无法接受你。给她一点时间消化,她会喜欢上你的。” 商奶奶为什么暂时无法接受她,究其原因有一部分是因为商遇城曾经对她的态度。 商奶奶知道梁矜上曾经不清不楚地跟过商遇城,还有过孩子。 以老人家陈旧的思想来看,这样的女孩子为金钱出卖过身体,心思不正。 “还有你当初当着你奶奶的面怎么贬低我的?她现在这么看不起我,你居功至伟!” 商遇城说的那些“她怀孕的时候都没想过娶她,现在就更不可能娶她了”诛心之论,直接导致了商奶奶看低了梁矜上。 这些话他没法反驳,一向冷淡疏贵的脸色有几分变样。 “矜矜,讲点公平,你一声不吭打掉我的孩子,我只是嘴硬几句,算不得太大的罪过吧?” 再说了,当时为了取消商锦康对他的疑虑,他必须表现出对梁矜上一点真心都没有。 梁矜上恼到极点,低嚷道:“我没有打掉你的孩子!” 商遇城没把这样一句听着就很像意气的话语放在心上。 只当她在撒气。 梁矜上从打胎到半年后重新爬他的床,中间给商傲儿做家教并没有停。 她的肚子一天都没大过。 这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事实。 第349章 寒冷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好,你没有。过去的事已经翻篇了,不谈了。”商遇城看一眼时间,不早了,“我们早去早回,再不去恐怕最后一面都赶不上了。” 他把梁矜上拉起来,替她穿上外套。 商遇城的动作透露出几分焦急,梁矜上知道自己再解释他也无心听。 ...... 大李的那两支狙击步枪,弹着点也时刻不离李子元的左右。搞的李子元很是郁闷,他发现自己带头冲出来就是一个错误。搞的身后的掩护火力也好,周边的战士也好,恨不得将自己用水泥墙给围起来。 纪律的确重要,这一点不用李子元说,钱德福也是明白的。可这在相持几天,就算部队的踪迹没有暴‘露’,可这部队饿的连路都走不动了。就算鬼子撤围,又能怎么样?部队不是一样的要被饿垮? “金兄,各位兄弟姐妹,值此新春佳节,后裔敬大伙儿一杯!恭祝各位身康体健,万事随心!”后裔端起酒杯笑盈盈地言道。 “三百万!”南宫璃洛最终还是把那个数字喊出了口,现在她全身都是冷汗,连呼吸也乱了。 高台上,纳兰无敌先对着擂台上的灵月等人说了一句,然后语气一转,看了一眼身旁的韩震。 “呜呀,大哥,猴子怎么认出我们了?你不是说他没有火眼金睛了吗?”躺在雪地上的一棵“树妖”猛地言道。 “五百年?哈哈哈……你捉俺师父,害俺兄弟,就是再压俺一千年,你也得死!”悟空暴喝连连,手起棒落,眨眼间便将活生生的老幺打成了肉泥。 “也就是说,只要我答应给你人手,你就能让我五年内高枕无忧?”穆壹也还是要精明些。杨凡最开始说的是三年,但是哪有那么简单?商人逐利,自古皆然。如果不是漫天要价,怎么能够让他坐地还钱? 还没等他开口,躲在荒林内的早已按耐不住的上官龙便迈步走了出来。 “你真的就这么相信你心中所想,万一你要猜测错误呢?”天道最后只说出一句这样心虚的话语。 “逃!”韩武惊恐一声,连忙抱着韩涵向后逃去了,他知道若是有一丝的迟疑,下一秒他绝对会被冻成一句冰雕。 平心的虚影凝视着前方,谁也不知道那混沌钟会飘落到哪里,也不知道日后它会有怎么样的际遇,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只不过是天道和鸿钧下的一手险棋,就算是损失了也没有太大的损失,不是么? 只看见,一穿着唐装,手握两颗沉重大铁珠,年龄大约四十有余的男人,慢悠悠走了出来。 她愤怒的是姜凡太傻了,就凭借他一人前来,这……不是送死吗? 海面远处,一道手臂粗细的闪电从云层中落下,劈落在海面上后,在云层中酝酿许久的大雨倾盆而下。 “什么?”老者一愣,不知其意,不过下一秒他猛然意识到不对劲儿。 并且宇宙联邦不日将征讨诸神空间,这里一定要多说几句挑衅的话。诸神空间那帮人听到这话,为了救他们的界主肯定倾巢出动,前去做势。 瞬间,鸭舌帽男人右脚直接被洞穿,惨叫摔倒在地,一脸惊恐看着姜凡。 但是在羲和的眼中,这个背影多少有点儿落荒而逃的意味,但是羲和也只能够叹了一口气,心中对于东皇太一的怨气又多了一分,看看那个家伙将自己的妹子变成了什么模样。 第350章 泼酒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车子开出去没多久,梁矜上听到后座低低的抽泣声。 梁矜上一愕,出于礼貌,她没有回头去看。 但是几分钟后,司榕对抽泣声一点没有停下的迹象。 梁矜上本人没那么爱哭,除了在商遇城面前,其他时候几乎不会表露情绪。 印象里的司榕性格清高,也很在乎脸面,哭成这样让人有点担心。 人家在她车上,一直不闻不问也不礼貌。 梁矜上扭头正要关心,但脖子刚转了一半,就停住了。 因为商遇城原本搭在中控台上的右手一动,把梁矜上的手按住了。 梁矜上就没有再回头,目光转而看向商遇城。 恰好有一辆车从左边超车而过,红色的车尾灯一闪而过,将商遇城的轮廓勾勒得分外深邃立体。 商遇城没有说什么,但是阻止之意很明显。 大概也是了解司榕的个性,给她留一点体面。 司榕出院以后,暂时住在卢镜年在国内的小公寓。 外面有一点小雨,司榕的状态又不好,车子停下后,梁矜上建议司榕给卢镜年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一下。” 司榕给卢镜年打了几通电话,却都没有人接听。 “算了,他可能跟朋友们在外面玩,听不到声音。”司榕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不过情绪已经平复了一点,“这趟回国就待几天,跟朋友们聚聚,我不太去打扰他。” 她表示自己一个人可以,就推门下车。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被保镖推搡的时候伤了腿,从背后看过去,她一瘸一拐的。 梁矜上想了想,“我去送她一趟吧。” 商遇城挑了挑眉毛。 梁矜上让他不用找地儿停车了,自己送一趟很快就下来。 梁矜上送了司榕上楼,司榕低低地对她道谢。 而后当着梁矜上打面按了密码。 梁矜上瞳孔一缩,她按的密码,跟云水公馆之前那个一模一样。 司榕仿佛没看到梁矜上骤变的眼神,扶着门,回头勉强笑一下,“我就不请你进来坐了,今晚多谢你和商遇城。” 梁矜上点点头,往后走了两步,又停住。 “司榕学姐。” “嗯?” “……没什么,晚安,早点休息。” 梁矜上回到车上,也没藏着掖着,直接把刚刚看到的密码跟商遇城说了。 商遇城踩下油门,打灯变道,“……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云水公馆的密码是你生日,不是跟司榕的纪念日。” 两个人在一起之后,梁矜上就把密码的事提出来了。 商遇城十分坦然,告诉她密码是她的生日。还嘲笑她想得多,“这里只有你一个女人来过,我为什么要改一个跟前女友有关的日子?” 梁矜上想了想,好像也有道理。 云水公馆的房子,是她跟商遇城开始“厮混”的时候,他才住进去的。 那时候司榕已经嫁人一年了。 但梁矜上还是觉得别扭,让商遇城把密码改了才舒坦。 “但是为什么卢镜年的公寓用那个日子当密码?” 商遇城没当一回事儿,“你觉得是一个特殊意义的日子,可能人家只是凑巧用来做密码。” 梁矜上跟商遇城确认另一件事,“司榕刚刚说,他们只在国内待几天,是真的吗?” 商遇城:“也许吧。” 毕竟卢镜年的事业在米国。 如果他们真的只在国内待几天,那就证明他们的感情没什么问题,司榕对商遇城更是没有多余的想法。 那样,梁矜上倒是真的可以不去深究很多事。比如商遇城让司榕挎他的胳膊。 比如司榕和卢镜年的公寓,用了一个与她和商遇城有关的日子做密码。 也许都是因为她的立场不同,带着有色眼镜,所以才会多想。 司榕这趟回来,应该就是为了见养父最后一面,真的跟商遇城没关系。 …… 司榕回到家中,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一看,是卢镜年给她打的电话。 直接把手机往地毯上一扔,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电话响到自动挂断,又继续响起来,大有她不接就不罢休的意思。 司榕捞起电话,按下接通键,却没有开口说话。 “司榕?这么晚打我电话,怎么还不睡?” 司榕懒懒地“嗯”了一声。 卢镜年笑了,“不睡觉,在想我么?” “没有想你。”司榕顿了顿,“刚跟商遇城从外面回来。” “艹。”卢镜年没什么意味地说了句脏话,而后缓了缓声气,“不要总是发臆想了,人家快结婚了。商遇城爱了那个女人五六年,好不容易真的到手了,你以为这次你还能破坏掉吗?” 司榕没有回答他挑衅意味十足的话。 安静了几秒后才问他,“你什么时候回米国?” 卢镜年那头的音乐声很吵,司榕又重复了一遍他才听清楚。 “正想跟你说,明天就想走了。”“没劲透了。” 司榕却道:“明天还不能走。至少我养父的葬礼你得参加,不然商遇城会对我们的关系起疑的。” 卢镜年拿起酒杯灌了一口,嘲讽道:“我们两个不住在一起就够让他起疑了!怎么,商总送你回家,没问我为什么不在家?” “你继续喝酒吧,我要休息了。” 卢镜年被挂了电话,后仰靠到沙发里,大喘了几口气。 还是觉得闷。 指使着身边的女人,给自己倒酒。 酒杯空了满、满了空,除了把肚子喝涨了,并没有让心脏满一点。 卢镜年啜完酒杯里的酒,目光随意一抬,定了定,而后放下酒杯,站了起来。 乐泉没想到只是同事之间约着一起喝个酒,却会碰上这种麻烦事。 乐海设计部,有一对小情侣。 公司有规定同部门不能恋爱,女方就自动申请调岗,去了行政部。 虽然还是在同一个公司,但两人不再朝夕相处,那个男同事的心思开始花了。 目标就是乐泉。 乐泉长得漂亮,身材好,最重要的是身为老总千金,她一点没有架子。 就给了这个男同事一点错觉,“乐家千金也不是那么难追,不如试着追一下说不定一不小心就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了。” 平时在工作上献殷勤也就算了,今晚他女朋友也在场的情况下,对乐泉过于热络。 女朋友大概是早就听过了风言风语,今晚亲眼看到,情绪上来,居然朝乐泉泼了一杯酒。 第351章 带妹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周围的男同事立刻拿毛巾替乐泉擦拭,一边骂女友,“你有毛病啊!大家玩得开心,你要在这里扫兴。” 乐泉直接抢过毛巾,把男同事的手推开,不留情面地呵斥道:“离我远点!” 明明是出来玩的,当着这么多同事的面被泼酒,谁都不会痛快。 明明她一直拒绝这个黏皮糖一样的男人,态度坚决地就差对他动手了。 这种糟心事还是落到了她头上。 这杯酒一泼,倒真坐实了她是小三似的。 那女朋友大概是喝酒上了头,泼完酒还在撒酒疯,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也不看看你男朋友长什么样,本小姐能看上他?”乐泉把毛巾一砸,又指了指那个男的,“你俩好好过吧,以后离我远点。有点自知之明,家里没有镜子,总有尿吧?!” 晦气! 乐泉转身就走,却不小心撞到一个结实的胸膛。 一抬头,看到了卢镜年那张似笑非笑的俊颜。 被破酒被骂小三的心情都没有此刻那么耻辱感深重。 被卢镜年看到这么狼狈的样子,乐泉下意识一把推开他,“让开,好狗不挡道!” 这是恼羞成怒式的发泄,卢镜年也不生气。 反而对扫了眼那个骚扰乐泉道普信男,话是对乐泉说的,“你之前不是跟我说喜欢男模。降格也不是这么降的。” 乐泉哼了一声,刻薄道:“有人守着一摊屎,看谁都是屎壳郎。” 她怼起人来荤素不忌,又是尿又是屎的把那男的挤兑得脸色跟猪肝一样。 拖着女朋友就往外去了,看架势都要有一场争吵。 乐泉心累不已,不仅仅是因为这个男同事的殷勤。 他只是一个典型。 乐泉在乐海上班的这大半年里,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 她是真心喜欢设计,但是在乐海,她的设计永远都没人挑刺。 每次那些“没有瑕疵”“很完美”的作品送出去,却都是被打回来的份。 连设计能力都在后退。 听说梁矜上最近要去青城面试,乐泉忽然特别想跟她一起去。 卢镜年把乐泉往自己都卡座那边带了几步,乐泉才回过神,“我不去你那边,我要回家了。” “有几个很不错的男士哦。” 乐泉定定地看了卢镜年几秒,没说话。 他明明知道她上次说的话是随口编的,也知道她心里喜欢的人是谁。 还要做这样的事。 这安的什么心,一目了然。 她又从不骚扰他,他何必要这样? 乐泉微微受伤的眼神让卢镜年表情一凝。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乐泉就直接过去了。 大概是刚从司榕那里受了挫,就很想证明些什么。 他也很有魅力,也有人无条件这么多年还在惦记他。 有时候,卢镜年觉得,乐泉就是他的同类。 乐泉不知道卢镜年心里在想什么,但她不想跟他去见什么劳什子的心惊却十分明确。 乐泉甩开卢镜年搭在她肩上的手,正要抽身。 卿儿被卢镜年顺势牵住了手。 他的卡座就在不远处的几步外,乐泉被他牵着走了几步,就到了。 牵住手以后,乐泉整个人就仿佛被按下了开关。 不说话不挣扎,手心有微微的潮湿。 卢镜年花丛老手,怎么会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表现。 唇边那抹痞笑越发明显,指着卡座里那些男人,“看看,这里大部分都是跟时尚打交道的人士,有符合你口味的吗?” 乐泉眼前的镜花水月被打破,觉得自己可笑得像个小丑。 正要甩开卢镜年的手转身离去,目光却落到了角落里一道身影上。 诚然,在座的男人如卢镜年所说,质量都上乘,但是郑爵在这群人里面,还是出类拔萃得像是会发光。 卢镜年的眼睛很会放电,尤其是他这次回国,乐泉唯二的两次接触里,总觉得这人在有意无意地“勾引”自己。 但是相对于卢镜年明晃晃的放电,郑爵那双深邃的眼睛却显得内敛了很多。 他的眼睛放起电来的威力,乐泉不是没有体验过,人都酥成麻花。 但他今天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眼乐泉,目光再从乐泉和卢镜年相握的手上扫过。 唇角若有似无地嘲讽一撇。 乐泉还没说什么,卢镜年已经意识到她看着某个方向的时间有点久。 目光寻过去一看,看到了一个极其英俊风流的男人,今晚,就数给这个男人搭讪的女人最多了。 卢镜年不认识郑爵,大概是朋友带来的朋友。 卢镜年意味不明地朝郑爵抬了抬下巴,“喜欢?” 不喜欢。 这三个字哪怕对着郑爵本人,乐泉都曾经直言不讳。 但是今天当着卢镜年和郑爵两人的面,她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卢镜年:“你眼光不错。” 乐泉不甘示弱地反击,“确实比你好!” 卢镜年“哦——”地拖长了声音。 乐泉在这承认自己眼光好,这不就是在夸他还么? 乐泉喝了酒,反应慢了不少,看到卢镜年那玩味的表情,大概才猜到一点。 “我年轻的时候,眼光不怎么样的!人嘛,经历过几个人渣,眼光自然就会变高。”她做说到人渣的时候,重音顿了顿,“现在却是挑剔多了。” 他们两个的对话,并没有刻意压着声音。 近的几个人都听到了,包括郑爵。 其实,乐泉自己没有意识到,她刚刚的几句话,听起来像是没什么,但落在了解她的有心人耳朵里,就有几分门道了。 她跟卢镜年拉着手过来,关系就很惹人遐思了。 而他们的对话,虽然都是在针锋相对,其他也许不明白,但郑爵是清楚知道,乐泉有一个很喜欢的人。 她顶嘴的样子,太像一个性格别扭的小女孩,在喜欢的人面前才会有。 而且这个男人,应该还有别的心上人。 郑爵和乐泉的对视,他先低下头去。百无聊赖地拨弄着骰子。 “快去坐下吧,我记得你以前老吵着要学骰子,郑少一看就是高手。” 郑爵嘴角勾了一下,果然是他。 乐泉鬼使神差地朝着郑爵迈了一步,但见郑爵低着头,随意一笑,“不好意思有女朋友了,不带妹。” 第352章 放开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在场都是锦城二代圈的夜店咖。 这些人里,就算有人不认识卢镜年,也不会有人不认识郑爵。 原先的夜店小王子嘛。 也就是近一两个月,郑爵才安分了些。 喊他都不出来,说是陪女朋友——听起来好像真的被新女朋友驯服了一样。 可是,但凡长点心的,谁不知道,郑爵之前高调谈的那场恋爱,才是真正“浪子回头”式的收心。 就是跟眼前这位大小姐谈的。 郑爵跟乐泉谈的时候,从来也不改爱泡吧的习惯,但是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夜店小王子转性了。 能带乐泉的场合,他都带着。 乐泉不肯出席,他就早早打包了宵夜撤退,去哪里都不用问。 所以大家都在传,郑爵最近不爱玩了,不是因为谈了个新女友,而是跟乐泉闹掰了,颓着呢。 毕竟很多人看到,郑爵连婚都求过了。 结局是两人老死不相往来了。 第一次在众人的见证下重逢,居然是这个场合。 而郑爵那句拒绝的话,是一点没给东道主卢镜年留面子。 “哦?”卢镜年不明真相,还给乐泉找了个台阶,“这位郑少今晚拒绝了不少美女,看来真的是爱妻好男人。” 乐泉“嗤”了一声。 她也不知道自己嘲讽的是卢镜年说的这句话,还是嘲讽他话里说的那个人。 但这一声出来后,卢镜年和郑爵都抬头看向了她。 乐泉一向是个脸皮厚的。 特殊的出身造就了她,有仰仗、却没什么顾忌的性格。 今晚上她第一次在别人的目光中觉得窘迫。 这叫什么事! 郑爵看着乐泉渐渐皱紧的眉头里,感觉出她的烦躁。 他先站了起来,“不早了,我先撤。” 说完,真的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连多看乐泉一眼也没有。 乐泉自从和郑爵第二次正式正式分开后,再也没见过面了。 听梁矜上说,郑爵在她醉酒那次还去过她家,但她也没亲眼见到。 不见面的时候,不会想起他,就算偶尔想起他,也没有特别的情绪波澜。 因为乐泉知道,自己应该完全退出郑爵的生活。 郑爵很好。 如果两个人像开始那样,双方都是为了应付家里,又恰好相处得融洽,那么大家当个玩伴一起玩也很不错。 但郑爵对她来真的了。 而且两个人的关系一旦踏出了那一步,原先坦然的心态就变了。 乐泉心里装着别人,跟郑爵在一块儿时,会有愧疚之情。 郑爵越好,甜蜜越甚,她的愧疚之心就越重。 谁能想到,在跟郑爵分手没多久后,卢镜年就重新出现在了她的审过里。 当初那个多才多艺却又低调的青年,在时尚圈里浸淫多年后,也沾染了许多浮躁的虚假繁华。 乐泉觉得他很陌生。 但是今晚,给乐泉触动最大的,还不是卢镜年对她的“示好”。 而是,和郑爵骤然重逢,他完全把她当陌生人的态度。 乐泉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无动于衷。 此刻的低落和刚刚被泼酒的愤怒不同。 乐泉看一眼身边的卢镜年,“酒我不喝了,你们慢慢玩吧。” “乐泉。”卢镜年挽留,“很久没见面了,坐下来喝两杯,聊聊。” 乐泉不知道卢镜年有什么可跟自己聊的。 他们这么多年没有一点联系,早就没有共同话题了。 “明天还上班,而且我也没有跟不熟的人一起喝酒的习惯,恕不奉陪了。”乐泉说话直,也不怕得罪人。 她本来就跟这些人不熟。 乐泉离开酒吧,站在街边,正要打车,忽然看到一个醉醺醺的女孩子被几个男的拖着走。 她眉头一皱,这场面,怎么看怎么是在“捡尸”。 寒冬腊月的,怎么会有姑娘把自己喝这么醉,外面不冷么? 乐泉只犹豫了几秒,就上前去了。 “干什么呢你们!” 乐泉眉眼妩媚英气、气质又凛然,这样的女孩子,一般男人都不敢随意接近。 那些人先是被她唬住了,但是下一秒,乐泉自己却皱了皱眉。 她发现,那个醉醺醺的女孩子就是刚刚在酒吧泼她酒的人。 果然是出来吵架的。 那个男的吵完就把醉酒的女朋友扔在路边? 乐泉虽然还记恨刚刚的泼面之辱,但也不可能真的看到同公司的同事被人捡尸。 说句最现实的话,今晚得事如果闹上社会新闻,影响的可是乐海的对外形象,说不定还有股价。 “把人放下。”乐泉拿出手机,按了三个数字,亮给那些人看,“不然我报警了。” 有人讪讪放手,有人不甘听命,还有人在蠢蠢欲动。 “你报警也没用,这位姑娘是主动跟我们走的。”其中领头的混混那个猥琐笑着,“这女人的男朋友都发话了,随我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把这个女人弄走就行。” 乐泉瞪大眼睛,三观都毁了。 如果刚刚第一眼,她就认出是这个女同事,是会自私地考虑要不要出头救人的。 但是,听到这些人转述了那个渣男的话,乐泉却坚定了要救人的心。 不能让渣男得逞。 但是乐泉就独身一个女人,对那些人的威慑也就是最开始那一下。 他们怎么甘心就因为乐泉口头威胁两句就放手。 乐泉也不跟他们啰嗦,直接就要把报警电话拨出去。 离得最近的那个,“啪”地把她的手机夺了过去。 乐泉也喝了些酒,脾气上来,一脚就朝着那人两腿中间踢去。 “嗷!”那个人被踢中,痛苦地打滚起来。 剩下几个人见同伙被打,竟然都围了上来。 这里就在酒吧门口,乐泉喊一嗓子就能引起人都注意。 但她刚一张嘴,就被人识破了意图,一只带着烟味的手捂过来,乐泉恶心得不行。 “放开她。”一个男声从身后传来。 卢镜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酒吧出来了。 多了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立马就不一样了,那些人一哄而散,把那个醉酒的女人扔给乐泉。 乐泉爱憎分明,刚刚可以出于正义把人救下来,不代表此时愿意扶着她靠着自己。 顺手就把那个醉酒的塞到卢镜年手里。 卢镜年:“?” 第353章 显摆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你好人送到底,把她送回去吧。地址我待会儿问了人事,再告诉你。” 卢镜年气笑了,“你皇太后啊,使唤人都话张口就来。” 他一句话没说完,街边那辆法拉利朝着他们闪了一下灯光,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卢镜年不认识那辆车,乐泉却很熟悉。 当车窗降下来,看到郑爵那张脸时,乐泉道第一句话脱口就是,“郑爵,你一直在这?” 刚刚眼睁睁看着她一个人面对一群流氓? 怎么,不是男朋友,就连男人也不是了吗? 郑爵指间夹着一支烟,架在车窗上,“我有病?大晚上在车里挨冻?” 乐泉抿着唇,不说话了。 郑爵顿了顿,“上车,送你回去。” “你不是早就说走了么?”乐泉有一点固执要问到底的意思。 她就是想知道,郑爵是不是真的无视她到可以眼睁睁看着她面对流氓,也无动于衷。 郑爵皱起了眉头,还是回答道:“车子开出去一圈,发现落下点东西,就回来了。” 他顿了顿,“刚到的。” 乐泉扬一扬头,“唔,你可以走了。” 这样一副通过审讯的姿态,郑爵勾了勾唇,“到底上不上车,这么晚了,你不上车,我回家睡觉去了。” 乐泉想摇头。 但是一想到卢镜年就在旁边。 其实,把女同事交给卢镜年送,乐泉就在担心,他会以此为理由,让她陪同着一块儿送人回家。 乐泉不想再跟卢镜年相处下去。 这个人都快要告别备胎命运,跟司榕修成正果了。 还跟她这个“备胎”凑这么近干什么? 果然,卢镜年看着郑爵眯了眯眼,对乐泉提出了一起送女同事回家的要求。 刚刚乐泉和郑爵两人在酒吧的对视就够反常的了,现在听到他们两个的对话,卢镜年的第一想法就是,郑爵恐怕不是要送她回家,而是带她回家。 都说娱乐圈是淫,时尚圈是乱。 卢镜年在乱搞男女关系的时尚圈浸淫多年,一下子就想岔了。 还以为郑爵看上了乐泉,刚刚在酒吧装得冷淡,不过是欲擒故纵。 乐泉现在出落得这么勾男人,卢镜年本能地要替她挡一挡。 郑爵看着乐泉的犹豫,自嘲地笑了一下。 他也觉得自己是疯了。 还把车开回来做什么? 如果不是门口这场意外挡了一下,乐泉大概早就跟这个姓卢的走了。 男人看男人不会走眼,这个姓卢的贱人,到底哪里来的底气,用看自己所有物般的眼神看乐泉? 郑爵把烟咬在嘴里,发动了车子,就打算离开。 “等等!”乐泉一瞬间做了决定,遵从本心,还是更想离卢镜年远一点。 郑爵咬在嘴里的烟灰一抖,把自己的飞行夹克烫了个印子。 他一下子把油门踩了下去,法拉利疾驰而出。 乐泉从车子开出去后就一直低头在按手机,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郑爵忍了一会儿,觉得车厢里安静得太沉闷。 “真把我当专车司机?还是对着前男友没底气,用玩手机装相呢?” 乐泉把手机页面一亮,在郑爵面前又恢复那副得儿得儿的女王样,“我问地址呢!” “我有什么可没底气的,我欠你钱了?” “钱不钱的倒无所谓。但你确实欠我了。” 她欠他的感情,郑爵本来不想计较了,谁让他自己犯贱,一头再进去了。 但是今晚看到了卢镜年,郑爵发现,不计较不行。 就这么个孔雀男,值得她心心念念封心锁爱的。 他郑爵差在哪里了? 第354章 面试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乐泉没看到郑爵扔钥匙时的那一愣神。 还奇怪他怎么一边走着,还一直在松衬衫领口。 哪里知道,郑爵转身就露出了一点苦笑。 没出息。 被她这么亳不讲理地凶一下,竟然有点怀念。 …… 梁矜上去青城参加内招会的事,只偷偷跟乐泉说了。 昨天晚上跟商遇城提出来,看似征询他的意见,其实已经猜到商遇城大概率不会松口。 所以没告诉他,面试时间定的就是今天。 但她没想到,乐泉也穿着一身标准的职业装,出现在面试队伍中。 梁矜上:“?” 乐泉顺理成章地在她身旁坐下。 “你来做什么?” “这还用问,来求职的呗。” 梁矜上要问的就是这个,“您在乐海做大小姐太舒坦,想来体验一下人间疾苦?” 乐泉在苦恼,简单总结起来,就是温水煮青蛙的苦恼。 大部分出身在上流圈子里的二代,一般分为两种,一种就是享受当米虫的,另一种就是站在家庭提供的优越条件上不断创造个人价值的。 显然,乐泉不属于第一种。 乐父奋斗一生,不管在生意还是繁衍上,都做出了一些所有人都看到的努力。 但他还是未能如愿生一个儿子。 比起甘于在南天做一个行政助理的乐悠来说,乐泉更适合继承父志。 所以,乐泉这么跑出来,乐总会放人? “这个你不用管,我自己会搞定……除非你不想再跟我做同事了?” 梁矜上揽住乐泉的肩膀。 能跟她做同事当然好,但是她举目看了一圈,等待室一共五六个人,今天是内招会,对于应聘人员的资质审核很严。 乐泉一个中途插进来的,就这么有底气一定能入选? 但乐泉用表情告诉她,这不是小意思么? 在等待面试的过程中,梁矜上发现乐泉时不时抬手揉一把肩胛骨。 “你怎么了?背上磕着了?” 乐泉脸色一变,讪讪地把手放下来。 梁矜上看她表情不对,乐泉鲜少有这样难言之隐的表情,梁矜上一下子想岔了。 早几年,梁西洲对她动手,有时候梁矜上磕着碰着,从来不敢让梁父知道。 连膏药都不敢贴,怕药油的味道引起怀疑。 “有人打你来?” 梁矜上的神情看上去不像是开玩笑的,乐泉直接脱口道:“怎么可能,谁敢打我?” 也是。 梁矜上坐直的身体放松了一点,“哦……那是怎么了?” 乐泉转开了视线,顾左右而言他,“对了,这次内招会不是要带三幅设计稿吗,你给我看看你的作品,我看看什么水平……” 本来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乐泉这样回避,到真的提起了梁矜上的兴趣。 等两人都面试完,约着吃饭,梁矜上又问了一遍。 乐泉被逼无奈,开口打发她,“大人的事,小孩子别问。” “哦?”梁矜上饶有兴致地挑眉,“有新欢了?” 乐泉闭紧了嘴,只是摇摇头。 什么新欢? 连旧爱都不是! 她昨晚在郑爵办公室等人,等得睡着了。 仰在他的办公椅上睡得四仰八叉,结果睁眼被俯身撑在近处的郑爵吓了一跳。 不管胆子多大的女的,醒来看到一张脸贴得这么近,第一反应绝对不会是惊艳。 乐泉一惊,差点从椅子上滑溜下去。 结果被郑爵一捞,直接捞到办公桌上。 她坐着,他就站在她两膝之间。 “郑爵,你大半夜的,搞什么鬼?” 乐泉刚从睡梦中醒来,还没意识到这个姿势有多危险。 甚至说话的声音都因为睡意而有几分沙软。 郑爵低声道:“你睡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乐泉忙不迭抬手要抹嘴,被郑爵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自己都手抬起来,在乐泉的唇上重重地揩了一把。 不是唇边,是唇上。 乐泉这时候要再意识不到郑爵什么意思,那她那么多片子就白看了。 “让开!”乐泉板着脸,“要不然朋友都没得做。” “谁要跟你做朋友。”郑爵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消失在乐泉的唇齿之间…… “乐泉,乐泉?”梁矜上的声音把乐泉的心神叫了会来。 梁矜上笑着问道:“想什么嗯,一脸要大开杀戒的样子。” 乐泉不想大开杀戒,只想把郑爵也按在他的办公桌上躺一躺。 让他也感觉一下,那么死硬死硬的办公桌,身上还压着一个人的重量,背上有多疼! 乐泉始终不肯松口说背上到底怎么了,梁矜上也没再问。 她心里有一个不敢说的猜测。 乐泉之所以三缄其口,难道是跟卢镜年有关系? 梁矜上回到云水公馆,没找到宫念的身影。 她情绪不好,现在又不用遛狗了,还能去哪里? 一问保姆,说是商家老太太派人接回老宅去了。 梁矜上当即一惊。 商奶奶显然是不喜欢宫念的,就这样被接走,是要对她做什么? “给商遇城打电话了吗?” 保姆忙不迭道:“打过了,商先生说没事,他自己会处理。” 梁矜上微微松一口气。 不过还是要跟商遇城确认一下。 没等她给商遇城打电话,他就像心有灵犀一般,先把电话打了过来。 “矜矜,晚饭我就不回来吃了。回老宅一趟,顺便把宫念带回来。” 梁矜上等了几秒,没等到商遇城说要带她一起去的话。 她这头也沉默了。 商遇城都已经把带着她名字的烟花放到了天上,戒指也已经戴在了彼此的无名指上。 她却还是不能理直气壮地提出跟他回去吃饭。 但商遇城很了解她,只是几秒的沉默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矜矜,我不是不带你去。但是,傲儿刚刚受了伤,奶奶对你不会有很友善的态度。尤其是三婶……” 李念青从小看着商傲儿长大,也是很疼她的。 更何况,李念青知道梁矜上和宫念的关系。 绝对不会给她好脸色。 “我怕你受委屈。” “我不怕委屈。这件事确实是宫念做得不对。”梁矜上叹口气,“我只是也想去看看傲儿。” 商遇城想了想,还是决定带上她。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他们的关系,大大方方地把梁矜上带回长辈面前,才是对她的重视。 商遇城下班后,与梁矜上一道回了老宅。 许久没来,梁矜上没想到还遇到了一个人意想不到的人。 第355章 趁火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晁星河原本正在劝商傲儿喝药,听到门外的动静,一回头看到了梁矜上。 “姐。”晁星河朝她笑了笑。 他跟商傲儿一样,马上要大考了,梁矜上已经有几个月没见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学习紧张的缘故,棱角分明,看上去已经不止于少年的阳光俊朗。 “星河,你怎么做这儿?” 晁星河说自己来看商傲儿。 商傲儿脸上有伤,原本就不愿意见人,更何况是晁星河一个异性。 一下午对他爱搭不理的。 “你看也看够了,什么时候走?”商傲儿背对着晁星河,低嚷着,“又不是来看笑话的,能看这么久?” 晁星河手里还拿着商傲儿的药。 大小姐从小到大都被精心照料着,很少生病。娇气又不爱吃药,尤其现在心情不好,吃药更成了大难题。 晁星河今天来探病,自觉接下了哄她吃药的活儿。 哄了这一阵,商傲儿还是不肯喝药。 “伤在脸上,这么大一道伤口,喝这个药有什么用!能让我不留疤吗?!” “留疤又怎么样?”晁星河说点哄女孩子的话信手拈来,“你已经够漂亮了,给别的女孩一点活路吧!” “你好烦!你一个男的懂什么,脸上破相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确实不懂……”晁星河懒洋洋道,“这年头的医美水平,不至于拿这么点把没办法。再说真的留下印子,大不了等你三十岁了,咱俩都单身,我娶你呗。” 梁矜上原本站得远远的,不想打扰这两个孩子说话。 听到晁星河的最后一句话,下意识地抬头看了过去。 晁星河这小子,不管什么姐姐妹妹,荤素不忌。 就能不能管管他自己那张嘴。 果然,商傲儿一下转过身来,捡起桌上一个摆件就扔,“你想得美!趁火打劫啊你。” 晁星河摸了摸鼻子,本来也就是随口说的。 他跟商傲儿熟成这样,本来也不好下手。 商傲儿却像是被反向激将了,拿起桌上的药一饮而尽,气哼哼地看着晁星河。 晁星河笑笑,仿佛圆满完成任务一样,拿起碗,准备离开。 “晁星河,你这就走了?”商傲儿叫住他。 天也不早了,晁星河本来是打算把碗放回厨房,就告辞离开。 他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在伤者面前晃就能治病不成? 晁星河听出乐泉话里不愿意他走的意思,“明天再来看你。” 商傲儿却道:“再陪陪我,把我落下的功课给我补了。” 梁矜上忽然意识到,刚刚的违和感从哪里来的—— 商傲儿明明余光看到她了,但一直掠过她,好像没这个人一样。 梁矜上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晁星河见梁矜上一直站在外面,好心招呼她一起进来坐。 梁矜上先看一眼商傲儿,见她目光闪躲了一下,倒没有真正阻止,便走了过去。 有晁星河在中间调节气氛,还能时不时聊两句。 过了半小时,晁星河说自己晚上约了人打游戏,必须得走了。 说走就走,也不肯留下吃晚饭。 房间里只剩梁矜上和商傲儿。 “傲儿。”梁矜上叫她名字。 “嗯。” 梁矜上:“你生我气了?” “没有。”商傲儿顿了几秒,才问她,“你来找宫念的?” 前天在医院,商傲儿还在跟梁矜上争辩,她跟宫念到底谁跟梁矜上更亲。 今天却直接问梁矜上是不是来找宫念的。 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梁矜上默了默,“不,我来看看你。” 商傲儿撇开脸,“没什么好看的,我过几天等伤口长好了,就要出国去做修复了。” 梁矜上说了些宽慰的话。 她自己不是疤痕体质,当年跟司榕一起掉进洪流,被一棵巨大的古树挡住了,捡回一条命。 后来,还救起了下水搭救司榕的商遇城。 那回在洪水里,她和商遇城的腹部一左一右,各被一块根尖利的树枝划伤了一道。 后来,商遇城和司榕因为伤情更重,被提前用直升机接走了。 梁矜上在当地卫生所简单处理了伤口,后来便提前回了学校。 与商遇城再无交集。 只是,她没想到那次意外过去的三年后,竟然会去商家做家教。 更没想到,后来还有机会看到商遇城不穿衣服的样子。 他腹肌上那道疤还隐约可见,梁矜上自己的却一点也看不出来了。 因为避讳司榕的原因,梁矜上从没主动提起过他那道疤。 久而久之,也就当成寻常。 此时想起这事,梁矜上觉得,或许等跟商遇城结婚以后,可以当个彩蛋告诉他。 梁矜上有些出神,商傲儿却沉不住气了。 一直恹恹的,后来突然开口,单刀直入,“我三奶奶说,宫念是三爷爷在外面生的私生女。” 梁矜上低低地“嗯”了一声。 “宫念今天被带回来,抽了血送去做亲子鉴定了。” 梁矜上沉默地点点头。 之前宫念被商锦康关起来那阵,她不信商锦康会没有做过亲子鉴定。 那次做了,这次商奶奶为了验证她的血脉,又做一次。 宫念就像一个被任意摆布的布娃娃,没有人问过她想不想认商家这门血缘。 商傲儿:“……你要不要也趁这个机会?” 她话说一半,梁矜上已经听懂了。 李念青果然不会这么轻易罢休。 梁矜上缓着语气,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傲儿,我不知道你知道了什么,但是我和宫念是不会相认的,我也恳请你,在宫念面前,不要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她。” 商傲儿语气复杂,“她真的是你妹妹?” 梁矜上点点头。 商傲儿泄了一口气,“你走吧。” “傲儿……” 商傲儿避开她的视线,胸膛起伏显然情绪不平静。 “对于宫念,她是不是商家人,不影响我讨厌她。大不了一辈子不跟她来往。” 这话梁矜上信。 像商傲儿这样的出身,光集团每年给她的分红就足够她去过想过的生活。 “但是你不一样……”商傲儿皱着眉头,眼眶发红。 她从小跟在商遇城左右,像他一样,所有关于父辈的疼爱,都是来自于商锦康和李念青。 李念青多年的挣扎痛苦,商傲儿看在眼里。 她万万没想到,她早就认定为自己人的梁矜上,竟然是那个造成李念青终身痛苦的人的女儿。 第356章 放肆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傲儿没有恶言相向,只是冷淡而已。 她今天的冷淡,更多的也不是针对梁矜上。 是曾经根植在她脑海中、对商锦康“外面那个女人”的厌恶,以及这次受伤事件后对宫念的排斥,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用什么态度对待梁矜上。 只能摆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真的很遗憾。 原本在商家,梁矜上还有她这个可以亲近的人。 商傲儿甚至在商遇城之前,就给过她温暖。 但梁矜上做不到把陆柔受过的痛苦剖出来,来给商傲儿证明她母亲也是受害者。 商傲儿跟她站的立场不同,她看不到陆柔遭受过的挣扎屈辱。 梁矜上走出商傲儿的房间,在二楼的起居厅看到了李念青。 李念青在端着瓷杯悠闲喝茶,像是在等她,又不像。 梁矜上目不斜视地路过她,向楼梯走去。 “叮”,李念青把茶杯放到茶几上。 “站住!” 梁矜上站住回头。 “不管是作为客人、还是晚辈,你看到我坐在这里,连上来打一声招呼的礼貌都没有吗?” 梁矜上讽笑一下。 这人明明就是想羞辱她,还在用礼貌为托词。 “不管是作为客人还是晚辈,我想你都不会承认我。”梁矜上淡淡地看着她,“恰好我也不需要。” 她们之间的那些龃龉,不是梁矜上卑躬屈膝刻意逢迎就能消散的。 李念青似笑非笑,“你倒是有骨气,据说陆柔那个贱人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一无所有,只有骨气。” 梁矜上的指甲掐进掌心,不想听那些污糟言论,转身欲走。 李念青的话却如同附骨之蛆,“可她嫁人生子、过不惯穷人都生活,还不是贪恋商锦康的权势,随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丈夫一进去,连孩子都不要脸地生了……” 梁矜上忍无可忍,“商太太,你也是女人!你不觉得用这些话攻击我母亲,自己也很可悲?!” “别叫我商太太。”李念青轻蔑一笑,“你不知道吧,十年前,商锦康为了让贱人进门,可是跟我闹过离婚的。” 李念青那张保养姣好的脸上,表情渐渐消失,“我在他心里,大概十个也比不上一个陆柔。但那又怎么样呢……你看,老天爷都不会让陆柔活着嫁给商锦康的。” “而你,只会重复陆柔的命运。”李念青一字一句道,“如今的商遇城,手段还不如当年的商锦康。他再爱你……我也不会让你活着嫁给他。” 李念青充满怨恨的眼神,冷冷地盯着梁矜上。 不知道真的是恨她曾经的冒犯,还是通过梁矜上看到了陆柔。 梁矜上不寒而栗。 当年的陆柔,跟商锦康之间最大的不匹配,就是出身。 但是如今的梁矜上,仅仅是陆柔女儿的身份,已经让商家人充满偏见了。 而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对商锦康积怨重重。 虽然不想把李念青的话放在心上,但这些现实的重量压下来,她又怎么可能真正不受影响。 到楼下找到商遇城时,脸色难看到他立刻发现了。 他站起身走过来,“矜矜,出什么事了?” 梁矜上心里在想一件事,心不在焉的,也没有回话。 商老太太原本正在跟商遇城说着话。 眼看着这个女人一出现,商遇城就把注意力都放到她身上了。 “咳。”商老太太冷冷地清了清嗓子,把刚刚没说完的话说下去,“不管那个小丫头是不是你三叔的女儿,也没有一直跟着你住的道理。先让她留在我这里。” 商老太太停了一下,“你家里成天住着这么个丫头,能不耽误自己的终身大事吗?遇城,你都28了,该考虑了。你父亲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大哥都会走了。” 话里的潜台词,谁都听得出来。 ——将梁矜上忽略了个彻底。 梁矜上早就清楚商家人的态度。 虽然她今天是为了商傲儿和宫念来的,并不是为了见家长。 但她人都来了,商遇城的所有长辈,没有一个流露出半点接纳她的样子。 怎么可能不感到挫败? 商遇城对她再好又怎么样,他不像她孤零零的,他背后有一个大家族。 就算梁矜上愿意跟他过普通人的生活,商遇城也不可能脱离商家,更别说放弃他的事业。 梁矜上还能保持平静,商遇城却正色对商老太太郑重地说了一番话,“奶奶,今天来得仓促,我们也没准备像样的见面礼,但您一向宽和,想必不会跟晚辈计较。” 商老太太眉目不动地看着他,上了年岁的浑浊中,透着浓浓的精明世故。 商遇城搭在梁矜上肩上的手紧了紧,“梁矜上,或者如你们所知,她是陆柔的女儿、方家宝。是我认定的妻子。如果奶奶真的关心我的婚姻大事,那正好,请您正式认识一下我的未婚妻。” 商遇城在商老太太开口之前,不容反驳地说下去,“我父母不在身边,从小到大没有父母的庇荫,所有重要的选择,都是自己做主。没道理到了婚姻大事上,还要被所谓‘父母之命’束缚。” 商老太太脸上的皱纹先是收紧,而后慢慢放松,客厅里一时安静得没有一点儿声音。 商遇城说的这些话,换成任何一个儿孙来说,她都能怒斥一声“放肆”。 唯独面对商遇城,她骂不出来。 商遇城这些年按部就班,从上学到工作,看似样样拔尖,但其背后付出多少努力,他从来不诉苦,她当奶奶的,又怎么会不知道。 商老太太许久后才把态度摆出来,“商遇城,只要你一天姓商,你的婚姻就一天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你跟方小姐感情再好,谈一次谈两次恋爱,我不干涉。要结婚,不可能。”商老太太一直在忽略梁矜上的目光,第一次认真地落在她的脸上。 自从从李念青嘴里听到了梁矜上和宫念的生母身份,她就忍不住从这两个姐妹脸上,找寻当年陆柔的痕迹。 三十年前,她性格比现在要独断专行很多。 她拆散了商锦康和陆柔,哪怕儿子和李念青成为一对怨偶,也不曾后悔过。 但是如今,看到陆柔的女儿长成了,居然又一次跟商家最出众的孙辈纠缠在一起。 让人忍不住怀疑,世间是不是真的有宿命因果? 第357章 命大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被商老太太的眼神盯得不舒服。 商遇城握着她的手,感受到她掌心的冰凉。 他紧了紧手掌,将梁矜上的手包紧,“奶奶暂时接受不了没关系,我们给您时间,慢慢接受这个事。” “对了,我爸传给我的那枚玉,我已经代表他交到我自己选的老婆手里了,他肯定不会反对。” 在告辞之前,商遇城要替梁矜上讨要一样东西,“等您什么时候想通了,当年我妈托您保管的戒指,记得传给她的儿媳。” 商老太太气得站起来。 那枚传儿媳的戒指,是商老太太当年亲手传给商遇城的亲妈万瑾瑜得。 万瑾瑜在跟伤锦博离婚后,什么都没带走,包括儿子和这枚传儿媳的戒指。 戒指倒没什么,商老太太气得是那枚玉。 “那玉是传给你儿子的!”商老太太的拐杖笃笃地响,足可见她有多生气。 商遇城当然知道,“嗯,先给孩子妈。” 他们两个在晚饭前就离开了老宅。 商遇城问梁矜上,晚饭想起哪里吃,梁矜上垂着头,“不太饿,先回家吧。” “宝宝……”商遇城沉着嗓子叫她。 梁矜上偏过头,跟他淡淡地扯了扯嘴角,“你放心,我没事,回家是有事想问你。” “什么事?” 商遇城等不到回家再谈,正好梁矜上从刚刚在老宅就一直在思考这件事,干脆就问了出来,“十天前,我跟宫念在江边遇到一个拿刀伤人的歹徒,你还记得吗?” 商遇城开着车,平静道:“嗯。” “那个歹徒,你们还没找到吗?”梁矜上一直看着商遇城,没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商遇城依旧很镇定,“没有。” 梁矜上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你真的没想过,从你三婶身上找找线索么?” 正好前面是红灯,商遇城一脚踩下了刹车。 比平时踩刹车的速度急了点,梁矜上在惯性的作用下,往前稍稍冲了一点。 商遇城:“你说什么?” “我不知道我的直觉对不对……” 梁矜上慢吞吞地说着,脑子里一直在想李念青今天跟她说的那句,不会让她活着嫁给商遇城。 这句话仿佛是一个无意间的信号,给梁矜上戳破了这段时间以来所忽略的事。 最开始,李念青在辱骂陆柔的时候,梁矜上冲动地给过她一巴掌。 当时李念青的眼神有多怨愤,梁矜上到现在还记得。 可李念青在那之后什么报复行为都没有,梁矜上应该警惕的。 因为以她这仅有的几次接触下来,李念青可不是这么宽宏善良的人。 而遇刺那晚,梁矜上把李念青得罪得更狠——她在医院里,把李念青原本要解决的那个孕妇给挡了,还让楼旷给商锦康打了电话。 不知道后续怎么解决,但是李念青那晚如果真的恼羞成怒,走了极端。 完全是有可能的。 商遇城安慰她不用想太多。 现在梁矜上出入都有保镖跟着,那晚是楼旷恰好走开去开车了。 不然也不会那么惊险。 既然商遇城都否认了梁矜上的想法,她就没多说什么。 重新把目光投到车窗外。 虽然今天在老宅,有了商遇城的撑腰,但要她心情完全不受影响,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除非她不在意是不是能嫁给商遇城。 回到家,厨娘已经做好了一桌菜,只有他们两个人吃。 梁矜上胃口不佳,筷尖挑着香煎鳕鱼,有一口没一口地配饭吃。 也不知道这次的鳕鱼是不是不太新鲜,她吃着腥味很重,便撂下了筷子。 商遇城看着梁矜上那不比他巴掌大的脸,“再吃一点,不合胃口?” “不是。” 梁矜上没有嘴硬,而是不吐不快,“商遇城,你知道今天你三婶对我说了什么吗” 商遇城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杭椒牛柳,“影响胃口的话,不要总想着。我的意思,今天已经当着奶奶的面说清楚了,你如果还不信任我,我可以再对你说一遍。” 梁矜上摇摇头。 她的面色有一丝了然的无奈,就在商遇城心觉不对时,梁矜上才把李念青说的那句话转述给商遇城听。 商遇城把筷子放下,能感觉出来,他在压抑着怒气。 梁矜上再问他一次,“那次我和宫念被人砍,真的跟她没关系么?” “还是这么多天过去,楼旷真的无能到查不出来?” 商遇城眉头微蹙,半晌后才沉着嗓子道:“你很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 果然…… 梁矜上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刚才在回程的车上,她提示商遇城,这事也许跟李念青有关系。 但是商遇城却告诉她“不要多想,只是个意外”。 事情关系到梁矜上和宫念的生命安全,如果真的是李念青指使人做得,商遇城不可能一点不上心。 他之所以还能那么淡定,肯定是因为他知道些什么。 梁矜上得到了自己想验证的答案,站了起来,打算回房去休息会儿。 但这个举动却让商遇城误会,她因为自己的隐瞒又生气了。 梁矜上还没走出两步,就被身后的商遇城抱住,“宝宝,不要生气。我只是不想吓到你。” 梁矜上背对着他摇头感叹,“你是第一天认识我?” 她压根不是胆小的人。 商遇城沉默地在她发顶吻了一下,片刻后才道:“是我怕她把你吓跑。你本来就已经很犹豫了,要不要嫁给我,对不对?” 梁矜上轻声反驳,“不对。” 她刚开始确实很犹豫,一直拒绝商遇城,是因为她觉得还不是结婚的时候。 但是在今天之前,她已经笃定了要跟他结婚,不然,她要出钱这对看似简单却不便宜点对戒做什么? 梁矜上只说了个模棱两可的“不对”,迟迟没有下文,商遇城忍不住催她,“说,你不会想要离开我。” 梁矜上没什么意味地笑了一声,转过头,看商遇城。 她其实没有生气。 今天的所有负面情绪,大部分都不是生气。 “商遇城,我是爱你的。”梁矜上轻却笃定地对他道,“但上一次,有宫雪苑那个倒霉蛋替我和宫念挡了刀。下次呢,以后呢?我们真的结婚,总是有些场合避不开李念青和商锦康的。” 这对夫妇似乎都对生命没什么畏惧。 梁矜上胆子大,不代表她命也大。 第358章 惊醒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锦康,对于梁矜上来说,是不死不休、永远无法和解的存在。 梁矜上的人生,从16岁划出一道分水岭。 16岁之前,她无忧无虑品学兼优,有美满完整的家庭。 16岁,方信欧一朝入狱,是所有悲剧的开始。 但要真的细算起来,如果后来不是因为商锦康对陆柔做的那些恶事,梁矜上不会叛逆堕落、母女成仇。 陆柔不会被逼得怀孕跳楼。 梁矜上不会遇到贺小缺,不会得罪宫雪苑,不会有全校孤立,也不会害得梁西洲和南意遭受那样的人间恶行。 商锦康煽动了亚马逊的第一下蝴蝶翅膀,给梁矜上的人生带来了一场剥夺一切的龙卷风。 商遇城:“宝宝,再给我三年时间。” 梁矜上沉默中抬眼,不明白他的意思。 商锦康今年56岁,大权在握,身体康健。 六十岁是一般人的退休年龄,对于他来说,却不是限制。 身居高位久了,就会明白,权势还是握在自己手中最可靠。 所以,越是权势滔天的人物,就越恋权。 “我知道你恨三叔。现在他一人独揽大权,我要是与他断绝关系,离开商家,就护不住你。我能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里,让所有人听我的。” 梁矜上又何尝不知道,对商锦康取而代之,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等商遇城成为商氏的掌舵人,他不是商锦康的亲儿子,届时,就连商锦康都得看商遇城的面色。 只要商遇城一天爱重梁矜上,今时今日商锦康对她那些傲慢和伤害,都将反噬。 商锦康不会不懂这个。 就连狼群里的上一任头狼在老了之后,都会为了捍卫自己的位置而和年轻力壮的新一任头狼竞争者发生激烈的撕咬。 哪怕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梁矜上无声地靠入商遇城的胸膛。 商遇城如今的地位,看似离登顶只有一步之遥,却是最难最险的一段路。 这中间的距离,要想着三年之内跨越,真的有这么容易么? …… 宫念不在身边的日子,时间过的很快。 青城的hr说三天就会出面试结果,梁矜上等到第三天都没得到回复。 这次青城招聘两名设计师,梁矜上对比过招聘条件。 原本对占得一席志在必得。 但这石沉大海的消息,让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没等她问乐泉,乐泉已经主动联系了她,“又能做同事了,走,一起去庆祝一下!” 梁矜上:“等等,你收到入职通知了?” 乐泉:“……你没收到?” 梁矜上静了几秒,“没有。” “不可能!”乐泉脱口道。 没等梁矜上问,她就主动说了,虽然她想从乐海离职遭到乐父的反对,但不知用了什么办法。 总是,乐父答应了乐泉去青城“历练”,并且亲自替她打了招呼。 顺便,乐泉也让他带上了梁矜上。 一个普通设计师的职位而已,她们两个锦大硕士,别说梁矜上,就连乐泉都有着不俗的履历。 怎么可能梁矜上就落选了? “我再帮你打听打听。”乐泉叫梁矜上出门吃饭,“多大点事儿啊,我都能帮你搞定。” 梁矜上换了身衣服出门。 约了常去的那家餐厅,为了“庆祝”,乐泉还专门点了酒。 等菜的间隙,梁矜上一直拿眼睛打量她,“你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有么?”乐泉手掌张开,将两边的唇角向下一抹,好像是有个不自觉翘起的弧度。 梁矜上挑了挑眉,“你还一直在看手机。乐小泉,你是不是有什么情况瞒着我?” “没有……”乐泉放下手机,“朋友圈看到有人发段子,随便笑笑。” “你给我看看,什么笑话。” 乐泉将手机反过来一扣,“无聊死了,别看了。” 她转了个话题,“对了,工作的事,刚刚来的路上我打听过了。后天就公示入围名单了,所以今天就要把该走动的走动了。” “一步到位,直接找青城分管设计部的副总。他出差今晚回来。听说晚上就有个局,到时候我让人带咱过去。” 梁矜上问她,“这样好吗?你知道另一个入围人是谁吗?” 虽然梁矜上对自己很有信心,但万一就是她技不如人所以出局了呢? 青城建筑的工作机会,对于普通人来说有多难得她也清楚。 她这样利用关系把人家的工作机会抢了,未免太不道德。 “不知道。但你也不用多想。”乐泉指了指自己,再指指梁矜上,“就看咱俩,你明白了吧?” 梁矜上稍一思索,“……哦。” “你看,就说专业能力,我也不想把你夸得太美,至少在咱俩之间,我不如你我认怂。”乐泉不在意地笑了一下,“你看,我都进了,想必另一位仁兄要么就是比你强出很多,能力十分过硬。这个我存疑,要真有这水平,也不会来应聘这么个岗位。所以,另一种可能就是,人家走的关系比你硬,所以把你顶下去了。” 如果真的是后者,那就各凭本事呗。 “人家估计也是看我说乐丛海的女儿。”乐泉像是想起来什么,“对了,你怎么不让商遇城替你提一句……嗯?” “梁矜上,你要求职为什么不去南天?!”这才是关键疑点,乐泉才反应过来。 梁矜上没有解释,方信欧当年就是因为青城的项目被冤枉才关进去的。 只是告诉她,“整天待在一起,不腻么?” “我看商遇城巴不得整天跟你待在一起。就是他办公室的防窥设施得再升级一下……”乐泉坏笑道。 梁矜上瞥她一眼,没等说什么,服务生开始上菜。 乐泉给她倒酒,“就喝一口,咱们意思一下,我生理期。” 乐泉痛经的毛病比较严重,梁矜上一直是知道的。 每个月要固定请一两天假回家躺着。 两人约好吃完饭一起逛个街,然后晚上去找青城的王总。 乐泉不能喝酒,梁矜上也只是浅尝一点。 度数这么浅的酒,又只喝了一点,连暖身的作用都没有。 乐泉去开车,梁矜上在餐馆门口等她,冷风吹来,把脑子都冻住了。 乐泉的车从远处开过来,梁矜上透过玻璃看着乐泉的脸。 青天大白日的,忽然整个人打了一个激灵。 第359章 延迟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猛然打了个激灵,不是因为冷。 而是她突然意识到,从刚才乐泉说完生理期后,自己心里一直浮现的怪怪的感受是什么。 她的例假已经延迟了一个多礼拜没来了。 接到梁矜上上车,乐泉瞥她一眼,怪道:“让你跟我一起去开车,这么几步路都犯懒。怎么冻成这样啊?脸都白了。” 乐泉一边说着,一边把车里的空调温度再打高一点。 梁矜上脑子嗡嗡地响着,乐泉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例假一向准时,就算偶尔有不准的,那也是提前,从来没有延迟过。 哦不,一年前,因为学业压力太大而三个月没来那次不算。 就是因为她的例假一向准时,所以当时停经的第一时间,她就怀疑自己是不是怀孕了。 当时,她和商遇城还在E洲度假,在她说完怀疑的事后,商遇城就带她去了医院检查。 但是外国的医院和国内可能有所不同,医生直接建议不必做额外的检查项目。 自己在家用验孕棒测试,满三个月如果胎儿稳定再去建档就可以。 他们当然不会做E洲建档,恰好回国在即,梁矜上便决定回国再测。 正好接下来几天也能等等,也许例假就来了。 商遇城却把她“怀孕”得事当了真,他们在E洲度假的后面几天,他都小心得不得了。 还在教堂偶遇了商锦书。 梁矜上打心情没有商遇城那样期待和惊喜,自从怀疑自己怀孕之后,她每天都在做噩梦。 因为她心里有一个谁都不知道的阴影。 当年陆柔大着肚子跳楼,梁矜上在上学,没有看到她血肉模糊的模样。 但她在放学后,看到了被围起来的现场。 血,很多很多的血。 比普通跳楼的血要多很多。 因为她是怀着孕跳下来的。 子宫破裂,大出血几乎把整个人流干了。 同个小区里的人,都在用一种猎奇震惊的样子,诉说着一个大肚婆从楼上摔下来的样子。 宫念是直接在救护车上就被紧急剖了出来。 陆柔还没有完全断气,却连麻药都来不及打。 梁矜上很难想象,那是怎样的场景。 但那件事,却给她留下了永远的阴影。 她连连噩梦,都是梦到自己生孩子剖腹产,却没有医生给她打麻药的场景。 “矜矜,矜矜?梁矜上!”乐泉一句一句提高的声音,把梁矜上的意识叫了会来,“你怎么了,到底在发什么呆?” 梁矜上四望一下,“这是到哪儿了?” “商场啊!不是说好了逛街么?” 梁矜上在路边看到了一家药店,“……哦。” 两人在商场逛了一下午,各有收获。 梁矜上直接刷的是商遇城的副卡,她知道自己每消费一笔,都会有短信发到商遇城的手机上。 说起来好笑,他刚把卡给梁矜上的时候,她很少去用。 后来被商遇城催急了,她反问道:“我自己有工资,为什么要花你的钱?” 她也不是真的清高到不肯花商遇城的钱。 遇到买贵点的衣服包包,让男朋友买单心安理得。 这不是日常消费用不上么? 商遇城当时告诉她,“看到你的刷卡短信,就好像你再想我。” 因为这句话,梁矜上后来就经常刷他的卡了。 “乐泉,能不能陪我去下药店?”梁矜上这次的预感,比前一次要强烈得多。 因为这一次,她有过买了紧急BY药,却遇上各种意外没有吃的经历。 很多时候,这种不寻常的经历,都有一种命运暗示的味道。 让人在记忆溯洄的时候,有一个后悔的节点。 梁矜上胆怯了,所以想让乐泉陪她一起去买。 乐泉也是个脑子转得快点,看梁矜上说话的态度,以及一下午的心不在焉,她半开玩笑地说道:“不是吧你,请你吃个饭而已,要送我这么大个惊喜?” 第360章 退出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乐泉盯着梁矜上看了一会儿,“唔……从你的表情我竟然分辨不出到底中没中奖。” 她其实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但梁矜上自己没有露出太多的喜意,她也不好太雀跃。 万一,梁矜上不打算要呢? “乐泉……”梁矜上看着她,嘴角慢慢上扬,露出一点小酒窝的模样,“你帮我保密,我想自己告诉商遇城。” 她虽然没有外露太多情绪,但眼底那亮晶晶的笑意不会骗人。 乐泉终于能放开情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她上前一把抱住了梁矜上,“我天,宝贝!你太棒了!” 梁矜上哭笑不得,这什么词儿? 等乐泉抱够了放开她,笑了,“你脸怎么这么红?” 梁矜上撇开视线,不说话。 “太热?生气?害羞?……害羞?!!”乐泉顿时觉得她有点可爱,“有什么好害羞的!你跟狼人哥哥在原生态小镇那回,一见面就干柴烈火上了,被我抓包也没见你害羞!你俩的过程我都见证过了,有结果不是很正常!害羞什么呢?!” 梁矜上好想叫她闭嘴,什么叫过程都见证过了,这人能给嘴上个把门吗? 不过,梁矜上确实是害羞了。 不是因为了全说的话,原因她自己也很难解释。 也许…… 是因为乐泉刚才脱口而出的那句话,换给商遇城来说好像更应景。 但是,要是商遇城真改了性子,说出这种话,难道还不够她害羞的么? 乐泉提议再回商场血拼一轮,把孕妇和婴儿用品都买上。 梁矜上其实很感动。 她在经历了这么多人的走散和失去后,身边还有一个乐泉。 比什么都知足。 不过…… 梁矜上还是笑她太夸张了,“前三个月稳不稳都还不知道呢,你这么急……” “啊呸呸呸!”乐泉怪她,“你听听自己说的是什么话,还怪我口无遮拦。” 于是梁矜上就不说了。 看似一句无心之论,又何尝不是她内心矛盾的体系那? 这个孩子来得不凑巧,想到半个小时以后还要去赴王总的饭局,梁矜上眉宇间的笑意淡了下去。 “乐泉。” “嗯?” “今晚青城的饭局……要不我就不去了。” “为什么不去?”乐泉反应了一下,“哦,你急着去找商遇城?” 她点点头表示理解,“也对,这是头等大事,你去吧。青城那边我一个人去就行,你现在也不能喝酒了。” 说到喝酒,乐泉一下想起来,今天中午两人还各喝了一点酒。 “这个没事吧!” “就那么几口……”梁矜上也没把握,最重要的是,其实她还没拿定主意。 这些年来,她已经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做主,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凡事征询商遇城的意见。 这是亲密关系中,很难避免的产生依赖。 尤其是计划外怀孕这件事,她没有主心骨也正常。 “不是要去找商遇城,而是因为……”梁矜上的手不自觉地摸上小腹,“如果真的怀孕了,再去人家公司求职,这行为是不是不道德?” 现在女性的就业环境越来越恶劣,其中的一个原因,不正是一小撮孕妇偷偷瞒着怀孕的事实去上班造成的么? “你想得真多,你这个工作狂,怀孕了估计都比别人卷,又不是故意去蹭人家生育金的。” 但乐泉却顺着这个思路,想到了另一个角度。 “你不如想想,你要真怀了商遇城的儿子,他有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让你去工作吗?” 这也是梁矜上担心的。 商遇城原本就不赞成,她连内招会都是瞒着他去的。 别说她没怀孕,他都不会同意,如果怀孕了,他如果知道她怀孕,他更加不可能松口了。 想到这里,梁矜上难免气闷,“算了,还是跟你一块儿去吧,不喝酒就是了。我自己的个人情况,对公司据实相告,后续录不录用,我也算努力过了,不留遗憾。” 说来也巧,她正要给商遇城打电话,商遇城就先call了过来。 说他晚上有个应酬,不回家吃饭了。 梁矜上便也顺势把自己要跟乐泉一块儿吃晚饭的事说了。 她们稍事修整了一下,就出发了。 原本礼貌起见,是要提早到场,候一候哪位王总的,谁知道路上遇上了晚高峰,堵的厉害。 等到达约定好的包厢,已经晚了半个小时。 包厢里已经有热闹的交谈声,有男有女。 乐泉走在前面,叩了叩门,就推开走了进去。 梁矜上原本跟在她身后,但乐泉不知怎么回事,忽然一下停住了脚步,梁矜上猝不及防地撞到乐泉的背上。 乐泉顾不得问她怎么样,下意识把门往回来,自己也向后退,拉着梁矜上回到了走廊上。 梁矜上不明所以,“怎么退出来了,走错了?” 乐泉抿了抿唇,先关心她,“刚刚怎么样,你好像撞到我身上了,肚子没事吧?” 梁矜上是肩膀在她身上轻轻撞了一下,一点疼痛都没有。 但是看乐泉的表情有几分凝重,她连忙安慰道:“乐小泉你不用这么紧张,把我还是当平常人对待就好。你这幅样子,估计商遇城都比不上你上心。” 梁矜上是微笑着说的,但乐泉眉宇间的那点郁气却没散去,随便扯了扯嘴角,敷衍道:“我对你好不是应该的。我以后就是孩子的小姨呢。” 如果孩子的性格真能像乐泉一样,梁矜上觉得也不错。 她又重新把话题转了回来,“对了,刚刚那个包厢走错了,那王总在哪里啊,你问问你的中间人。” 乐泉顿了几秒,“算了吧要不,忽然不想见了。” “嗯?你怎么突然……” “不是突然!”乐泉打断她,“在来的路上我就在想了。稳妥起见,你还是别折腾了,好好在家养胎,顺便把商遇城看牢一点。” 后面几个字,乐泉是微微咬着牙说的。 这样喜怒形于色,梁矜上不会听不出来。 “我看牢他做什么?就算我在家里待着,他也不可能在家陪我关着吧?”梁矜上笑笑,“再说男人要趁女人怀孕做点什么,靠管,是管不住的。” 第361章 宽宏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乐泉的表情简直堪称恨铁不成钢。 “你就这么信任他?商遇城可不是一般的男人,你没怀孕的时候都有人不停地生扑,如果你真的怀孕了,趁虚而入的人就更多了!” 梁矜上看她越说越激动。 倒是也能理解。 乐泉今天从知道她怀孕后的一系列反应,那真是亲闺蜜才有的了。 大概是情绪上头这会儿还没下来,怕商遇城辜负她吧。 梁矜上连忙顺着她道:“好好,我管管他。” 乐泉不知想到了什么,“我看,青城的王总咱们就不见了。你回去跟商遇城说说,就去南天上班吧。不但不用投简历还要被人挑挑拣拣,你去南天肯定会被供起来。而且你去了南天,就近就能待在商遇城身边,那些不怀好意的女人就没机会了。” 见梁矜上对此兴趣缺缺,乐泉还拿了乐悠来举例。 “虽说乐悠最近好像是认命了,不出幺蛾子了。但我家老头几次让她回乐海上班,她也不肯。她嘴上不说,万一就是守株待兔,对商遇城没死心呢?” 乐泉不等梁矜上回话,手搭在梁矜上肩上,带着她转了个圈,就往外走。 “乐泉,来都来了,就见见吧!” 乐泉比她高了七八公分,搭肩的高度不要太合适哦。 梁矜上不太愿意走,被乐泉半强迫地推着往外走。 梁矜上还在说,“就算我不去青城上班,你是要去的呀。这样放上司鸽子,不太好吧。至少咱们进去打声招呼。” 乐泉嘟囔道:“人家忙得很,有人作陪了!不用你操心。” 这话说得,咬牙切齿的。 梁矜上敏感,立刻试探道:“你刚刚急急忙忙退出来,还不让我看到。那里面是什么人,是我认识的人?” “你不认识。”乐泉没好气道,“你就没认识几个好人,别给人王总找麻烦了。” 梁矜上察觉到她不太痛快。 今晚的这个见面,本来也是乐泉搭的桥。 不管她因为什么原因,反悔不想去了,梁矜上也没什么可怨尤的。 更何况,刚刚查出来的两道杠,她也觉得自己求职无望了。 便顺从道:“好,那我们走吧。要麻烦你绕路送我一趟,商遇城这会儿估计还在应酬。” 乐泉走得好好的,把走廊边的一个垃圾桶踢了一脚。 梁矜上:“……” 她还是不说话了,要不然说什么好像都惹着这个小姑奶奶了。 她们走过门洞,正要迈出去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女声,“乐泉,我以为自己看错了,真的是你?” 乐泉一下子站定了,原本就板着的脸,变得更加难看了。 梁矜上也听出了这个声音,是司榕。 梁矜上脑海里闪过一丝清明。 乐泉刚刚这么多反常,很可能是在王总的包厢里看到了司榕。 司榕是梁矜上本科的学姐,也是建筑人。 如果,她今晚出现在王总的包厢里,让梁矜上很难不去想,司榕是不是也想去青城就职。 可是……司榕不是马上要回米国了吗? 一想到司榕如果不回米国,而是以后都要留在锦城了,梁矜上很坦诚地在心里涌起一股不快。 梁矜上不是锦城一把手,她管不到什么人回到锦城、留在锦城——但是如果司榕出尔反尔,留下来不走了,她难免在心里计较计较。 因为,梁矜上之所以宽宏大量地不再计较商遇城在米国时,司榕一手主导的那些误会。 是基于司榕跟卢镜年之间快要修成正果的关系,让她信任。 卢镜年的事业在米国,至少先前那次会面,他没表示过会将事业移回国内。 如果司榕选择一个人留在锦城,那之前梁矜上的所有宽容谅解,就像个笑话。 在梁矜上东想西想的时候,乐泉已经调整好面部表情,回头跟司榕打了声招呼,“好巧啊司榕,在这遇见你。” 第362章 做东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孩子流掉那天,乐泉才信了她妈妈的话。 大概他们都觉得,如果这胎真的生了个儿子出来,乐太太的头衔就要换人了。 所以,乐正平的正牌夫人听说乐母怀孕后,彻底坐不住了。 带了好多人,来乐泉家闹了几次事。 也不动手,只需要用乐母上不了台面的情人身份攻讦她,一气一个准。 这个身份,能够引发的各类污言秽语,简直突破了乐泉的想象。 那么多人,一人一句,能把人淹死。 乐泉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深夜,她完成线上的名师课已经十二点多了。 睡下没多久,就被床边的呻吟吵醒了。 打开台灯,乐母就趴在床边的地毯上。 乐母腹痛难忍,是一路从自己的房间爬过来的。 都是血。 那是乐泉中考前三个月,考学的最关键时期。 她的“父母”,在这个时候,没有给她一点特殊关注,反而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那个胚胎身上。 这样也就罢了,但是那蜿蜒一路的血迹,让乐泉做了好几晚噩梦。 那之后,为了逃避噩梦,她干脆每晚学到累极才倒头就睡。 反而因祸得福,中考考了个预料之外的高中。 原本沉浸在流产巨大悲痛中的乐母,总算有了一点笑模样,还打起精神问乐泉想要什么奖励。 “我什么奖励都不要,填报志愿你别插手。”乐泉如是道。 以她的成绩,能去锦城最好的高中,但乐泉选了一个离家很远的贵族寄宿制学校。 三年里,回家的次数寥寥。 “乐泉?乐泉!”梁矜上等不到回应,“想什么呢?” 乐泉从往事中抽离,面色有几分惨淡。 但是梁矜上很聪明,她都那样问了,乐泉知道她已经猜到了。 乐泉:“嗯,还有别人。” 梁矜上黑白分明的眼睛,洞察了一切,“好,那我们折回去看看。” “矜矜,别去了,里头乌烟瘴气的,说不定还有人在抽烟。”乐泉制止了她,“你可以先回家,等商遇城回来,跟他要一个说法。” 是的,商遇城也在。 但是比起当着这么多人进去对峙,不如回家私下里两人肚子交流。 乐泉太知道,有太多人在边上拱火,会带来怎样核爆加倍的效果了。 但乐泉想得再周到,也架不住梁矜上自己抬步往包厢走去。 乐泉追上去,哄着她,“也许,商遇城跟王总吃饭,就是为了你的事去的。司榕就是偶遇。这样的饭局也正常,你看,咱俩本来也是要去凑热闹的。” 梁矜上看她一眼。 如果放在平时,她会逗一逗乐泉——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听到乐泉给商遇城找理由开脱。 但是今天,梁矜上笑不出来。 因为,乐泉说的这个理由,恰恰是最不可能发生的事。 她去青城应聘,商遇城如果洞察了,大概率只会给她使绊子,绝对不会替她铺路。 但是,“使绊子”这种事,以商遇城的身份,一个电话就完全可以搞定了。 哪里需要拨冗,亲自跟一个青城的副总吃饭应酬? “乐泉,你不是甘心糊涂的人,我也不是。”梁矜上扯了扯嘴角,“也许之前,是我们糊涂了。” 乐泉一下子就听懂了梁矜上的意思。 她说的是之前照片的事。 事后,梁矜上跟乐泉也讨论过,司榕和卢镜年的说法是不是可信的。 乐泉选择相信。 别人不清楚,乐泉却是知道的,当年司榕是被商遇城伤透了心才出国的,出国后很快就结婚了。 而卢镜年这么多年守候着司榕,也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了。 包括后来,商遇城在朋友圈发了梁矜上的照片官宣,司榕的反应也很正常。 如果说她是冲着商遇城而来的,商遇城都快结婚了,司榕却按兵不动,甚至跟商遇城的联系都寥寥,也说不通。 所以梁矜上和乐泉都信了。 乐泉看梁矜上态度坚决,也不劝了,“那你得答应我,待会儿别生气。” 梁矜上还笑得出来,“渣男语录,你倒说得顺口。” 不让她生气,那就别做对不起她的事啊! 梁矜上推开了包厢门。 听到动静,包厢里的人都看了过来。 司榕刚回到包厢,还没坐下,看到尾随而来的两个人,脸上露出一点诧异,“你们怎么来了……” 乐泉不让梁矜上直接出面,替她打冲锋,“不是你跑过来邀请我俩的么?” 乐泉装作不经意,目光转了一圈,刻意在商遇城身上停留了几秒,“我还以为就你自己呢!” 司榕脸色有一瞬空白,但又很快恢复过来。 乐泉刚刚的确问了这句“你现在是想请我俩去你桌上坐会儿吗?”,但司榕的回答是“不耽误你俩玩,我们下次再约。” 很显然,他们是自己跟过来的。 至于为什么过来,看乐泉和梁矜上看的方向就知道了。 司榕定了定神,走回桌边。 原本她的位置是在商遇城旁边,刚拉开椅子没坐下,商遇城就站了起来。 倒是一如既往地气定神闲,没有一点被抓包的窘迫。 “矜矜。”商遇城走过来,“你没告诉我,跟乐泉是来这里吃饭。” 梁矜上偏过脸,看都不看他。 话都被他抢走说了,她还没质问他为什么跟司榕一起到这里吃饭了。 “我们也约了王总吃饭。”乐泉接过话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王总一眼,“王总炙手可热,没想到今晚这么热闹。” 那青城的王总被乐泉一句明褒暗贬说得,脸色变了一变。 在白胖的脸上楷了一把并不存在的汗。 “乐小姐说笑了,你跟司榕都是马上要入职青城的新员工,今天就当我个人做东,给你们先办个迎新。” 乐总不知道自己笑脸迎人的一句话砸下来,把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砸没了。 尤其以乐泉和梁矜上为甚。 梁矜上无声冷笑一下,什么都没说,甩开商遇城的手走了出去。 乐泉紧赶着要追,商遇城一个眼神给她,“我去。” 乐泉撇了撇嘴,想说点什么讽刺他两句,为了不耽误时间,还是忍住了,皱眉催他,“赶紧去!” 第363章 舔狗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包厢里只剩下三个人。 只有王总对刚才的状况不明所以。 他是公司高层,只是分管设计部而已。 设计部内招有哪些人来参加面试这么小的事,他肯定懒得了解。 所以,刚刚的状况,他也只能看出来,刚刚甩袖而去的那个美女是商遇城的女人。 压根不知道,梁矜上是给青城投过简历被刷出去的。 乐泉是三个人中先有动作的,走过去,拉了张椅子坐下。 看样子菜都是刚上齐的,还没人动过筷子。 乐泉第一个拆了筷子,很是自如地夹了块糖醋里脊吃起来,“吃啊!” 司榕:“……乐泉,学妹就这样跑出去,没关系吧?” 乐泉给王总的杯子里倒了酒,回头看向司榕,“嗯?你关心她啊?” 司榕微微拧眉。 乐泉语气里的阴阳怪气谁听不出来。 司榕没有往上贴热脸,静默不说话了,乐泉也就没继续搭腔。 曾经也算亲密好友的两个人,不知道是因为在时光里她们都变了,所以有了隔阂。 还是因为乐泉从前从来都不懂她,所以才会觉得这样耍心眼的司榕有些陌生。 就比如刚才发生的事。 乐泉刚推开门,只有司榕从门缝里看到了她和梁矜上,就连商遇城都没看到她们。 看到司榕和商遇城在一起,乐泉的反应是拉着梁矜上就走,只要司榕不是傻子,就知道乐泉想要息事宁人。 可司榕明晃晃地追了出来。 要说她没有私心,乐泉绝对不相信。 一顿饭结束的很快。 虽然乐泉嘴皮子灵活一直在跟王总说说笑笑,但是气氛就是很怪。 这两位大小姐,来头一个比一个大。 王总就算是她们接下来的大领导,也摆不出什么架子,只客气地说自己出差刚回来,要早点回去休息,请她们自便。 就结账离开了。 王总一走,乐泉擦擦嘴,向后一靠,目光毫不避讳地看向司榕。 司榕也优雅地放下手边的热毛巾,没有先开口。 乐泉:“听说司老已经下了第六次病危通知书了。” “嗯。”司榕淡淡道,“如果不是还连着那些续命的仪器,今天大概都已经出殡了。” 也就是说,就是吊着那口气,不让他走。 至于为什么,乐泉也清楚。 遗产没有划分清楚。 司老唯一的儿子早年就死了,如今那些叫着司老“爸爸”的女孩,没有一个是他亲生的。 “你什么时候走?”乐泉直言不讳,“还是说,打算留下来争遗产,以后不走了?” “司家的遗产,什么时候能轮到我们这些‘棋子’了?”司榕不惮自嘲,“更何况我还是颗弃子。” 司家的养女大多数都是与各家联姻的命运。 司榕算是个意外。 外面有人在传,是因为几年前跟商遇城谈过那一场,司家不敢也不甘轻易推她去联姻。 后来,司榕又很快出国,自己挑人嫁了,逃过了被家族安排婚姻的命运。 乐泉不耐,“你先告诉我,还走不走了?” 司榕没有因为她的不客气而动怒,淡淡一句,“不走了。” 虽然从她道青城求职就已经猜到,乐泉还是变了色,“那卢镜年呢?” 她脱口问出“卢镜年”,其实压根不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更多的还是在替梁矜上打探司榕到底对商遇城什么想法。 但司榕下一刻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乐泉的背就有点僵住了。 那种“我什么都知道,你果然如此”的表情,比直接骂人还让人不快。 乐泉后槽牙紧了紧,两个人之间的风向有一点倒转的意思。 司榕慢悠悠地说道:“卢镜年也许会为了我把业务重心移回国内,以后也长留在此。亦或者我们两个因为距离,就这样断了也不是没可能。但是不管怎么说,我选择留在国内,对你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嗯?” 乐泉眉眼英气,眼底的温度降下来,更是欺霜赛雪。 司榕却纹丝不动,唇角微微含笑。 就因为卢镜年,她在乐泉面前永远有优势。 乐泉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对卢镜年的感情,这些年从来没有透露给任何人知道,包括他本人。 唯一的端倪,就是他出国前发的那条短信。 司榕会知道,只有一个可能——卢镜年告诉她的。 不知道卢镜年是以什么样的心理,把一个女孩对他的暗恋,透露给另一个他爱慕的女人。 消遣、嘲笑、还是炫耀? 乐泉的指甲掐进掌心,过了一会儿才扬了扬唇,“问你个问题呗。” “你问。” “司榕你是不是觉得,卢镜年这辈子都只能当你的舔狗,对你不离不弃,只要你招招手,他永远都是你的人?” 乐泉这话露骨得毫不客气。 司榕先是诧异地挑了挑眉,而后才道:“如果你真的要这样想的话,我也不否认。” 乐泉嗤了一声。 如果卢镜年在这里,比起她的讽刺,司榕这样傲慢地承认,大概更伤人。 “那么我告诉你……”乐泉露出撑着脸,朝她眨了眨眼睛,“商遇城对梁矜上,也是这样的。他舔狗的样子,我见过,你见过吗?” 司榕脸上原本淡淡的笑意散去。 商遇城去殷勤奉承一个女人,说出来没人会信。 正是因为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才显出那个女人的特别来。 司榕维持着面部的淡定从容,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 乐泉跟她的谈话到此为止,站起来,低头对司榕道:“你应该是没见过的。毕竟,商遇城跟你在一起的样子,让当时作为你闺蜜的我,都忍不住心疼呢!” 最后一击,司榕终于变了脸色。 …… 商遇城在梁矜上拉开出租车门时拦住了她。 “放开我!” 商遇城没有多费口舌,直接把她抓在车门上的手强行拽了下来。 梁矜上还要试图上车,商遇城干脆一脚把车门踹上,把梁矜上拉回人行道上。 商遇城拽她的力气很大,放在以往,梁矜上在气头上,绝对会用力地甩开他。 但是今天,她没有挣扎。 这个反常之处,商遇城没发觉。 第364章 无解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不但没有挣扎,连声音也没有发出。 外面的风太冷,商遇城担心风吹着她,把她带回了车上。 梁矜上随他摆弄,身上酸痛得没什么力气。 最近她常常觉得身体上很疲惫,骨头酸乏,但也没多想,以为是天气太冷的缘故。 如果不是今天测出来两条杠,她大概会以为是今天跟乐泉逛街逛多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今晚撞见的这一幕,才让她越发觉得委屈。 她尚且还怀着矛盾的心情,对宝宝的到来有几分期待。哪怕因为“它”的出现,影响了她接下去的职业规划。 但是没想到,还没等到宝宝影响她的工作规划,它的爸爸就已经在从中作梗了。 梁矜上想过商遇城会反对,但她绝对想不到,在只剩一个岗位的情况下,是司榕赢走了。 如果只是两个人公平竞争,梁矜上未必会输给司榕。 显然,司榕走了捷径。 ——走的是,商遇城的捷径。 梁矜上实在过分安静,商遇城的手跨过中控台,来扶她的肩,“矜矜,怎么不说话?” 梁矜上不带情绪地笑了笑,“我还有什么可说的,难道不是应该你来说么?” 商遇城冷眸微微一眯,“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不适合去青城上班。” “我不适合,所以司榕适合?”梁矜上语气平静地问道。 商遇城:“今天就算没有司榕,你也不会有机会去青城上班的。” “我想请你解释清楚的是、”梁矜上平静的情绪有一丝泄露的起伏,“那仅剩一席的职位,我不能去,就一定要让司榕去,是不是?” 商遇城:“如果不是她求我,我不会发现你瞒着我去应聘的事。你应该知道,不管是不是司榕,那个职位也不会是你的。” 梁矜上有一种无力感,为什么商遇城不懂她到底在介意什么。 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假装糊涂。 梁矜上闭了闭眼,干脆用商遇城的话回给他,“不管是不是我,不可以是司榕。” 商遇城眉头微蹙,“我的最终目的,也不是为了她。她只是附带的。” 如果司榕恰好要求职,而梁矜上这里空出来,是效益叠加的事。 商遇城没有多想,原本如果没有今晚的偶然撞见,事情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梁矜上凉凉地笑了一下,“司榕不会这样想,我也不会这样想。” 她的声音充满自嘲,“所有人都会觉得,商遇城的现女友不如前女友的分量重。商遇城,难道你不知道,一个前女友的身份,就够让人介意了。她之前还只是暧昧不清地向人暗示,这次,直接就来抢我的东西了。” 商遇城已经明白过来了。 梁矜上最介意的事,不是因为他阻断了她去青城工作的机会,而是司榕通过他得到了这个工作。 梁矜上的手轻轻搭在小腹上。 商遇城不知道她为什么在撞破今晚的饭局之前,就已经在心里放弃了工作机会。 正是因为她都已经打算做出牺牲了,却遇到这样的事。 才更觉得不值、和委屈。 商遇城低低淡淡道:“如果你真的这么介意,我让她换个工作。” 梁矜上闭着眼睛嗤了一声,靠在座椅里,没什么表情。 这事这么解决,她哪儿哪儿都不痛快,却实在疲于跟商遇城再探讨。 就这样一路无话,回了家。 梁矜上一声不吭地去了浴室,锁门洗澡。 洗完澡,在穿衣服之前,她站在镜子前面,看了好一会儿。 小腹紧实而平坦,至少三四个月之内,很难看出怀孕的痕迹。 但她知道,自己的心里已经有痕迹了。 这个孩子…… 为什么总是这样。 两年前那一回,她误以为怀孕的那次,也是在感情最甜蜜的时候,被商遇城一句话打回了现实。 这次,两个人表明了心意,虽然外部阻力重重,但商遇城对她的感情有多深,梁矜上不至于感觉不出来。 可是,却还是在这个时候,发生了这样令她心寒的事。 如果此刻告诉商遇城,梁矜上完全能想象,如何正中他下怀——顺理成章地要求她不要出去工作,在家给他生孩子,做依附于他的菟丝花。 梁矜上在浴室里待的时间太久,久到商遇城都过来查看。 一拧,门是锁的。 “矜矜。”商遇城低沉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洗好了吗?” 梁矜上穿好睡衣,走过去开门。 她目不斜视地走过商遇城,直接上床睡觉。 看上去冷战的态度很明显,但事实上,她只是不知道说什么。 没过几秒,床垫一陷,商遇城温热的胸膛就靠了过来。 “矜矜。”商遇城贴着她的耳朵,想要把人翻过来面对自己,梁矜上却不肯配合。 当然,以男人的力气,想要把她翻动一下很容易,但这样的抱姿能够贴得跟近,商遇城也就放任了。 “有什么不痛快,就说出来。”他的语调依然很平静,没有一丝做了亏心事的愧疚。 梁矜上扭了扭身子,想把他搡远一些。 她不痛快的地方太多了,最不痛快的就是他明明知道她在介意什么,还跟没事人一样。 她控诉得再多又怎么样,这题无解。 梁矜上还在冷低压里,商遇城却抱着温香软玉,开始习惯性地不规矩起来。 有些不涉及原则问题的小矛盾,也许一场欢爱比什么方法都见效。 但今天不行。 别说她心理上接受不了,她的身体也不允许。 可是梁矜上不说,商遇城不知道她为什么推拒得这么厉害。 通常,面对梁矜上拒绝的时候,商遇城有的是手段让她软下身子。 可是今天,明明都听到她声音喘得厉害了,那细韧的腰杆却还是挺得比任何时候都直。 商遇城叹息一声,“今天的事,是我有欠考虑,司榕不会去青城上班。以后有她在的场合,我都会带上你。” 梁矜上的胸膛在他掌下,明显用力地起伏了两下。 “所以,她真的要留下来了?”梁矜上终于开口,冷冷讽刺道,“她出尔反尔、东拉西扯、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商遇城,这样你就看不出、她对你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吗?” 第365章 将近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静了静,“司榕的家庭很复杂,她是否选择留下来,这个不是我能左右的。” “但你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你和她以后还会有很多见面的场合。你没想过,你们是需要避嫌的关系么?” 商遇城:“心里有鬼才需要避嫌。” 梁矜上反击得很快,“现任介意就需要避嫌!” 商遇城答应得也很快,“好,以后除非有必要,我跟她不会联系。” 梁矜上在黑暗中扯了扯嘴角,“这种空洞的保证,哄不了我。就像今天的事,青城的一个普通设计岗位而已,别说司榕要找同等薪资的岗位有多容易。就说她铆足了劲想进青城,那也有许多能托的关系。她却偏偏找上了你。” 女人最懂女人的心思。 商遇城去米国那次误会,梁矜上为什么一直介意,就是因为那隐隐受到挑衅的第六感。 司榕戴她的婚戒,发跟她男人几乎一模一样的背影,还搭商遇城的私人飞机回国,这一桩桩一件件,凑在一起,梁矜上除非是个傻子才会视而不见。 之所以将那件事翻篇,不还是因为司榕在她面前保证过,很快就要跟随卢镜年回到米国去了吗? 现在,她一言不发就留了下来。 用了最简单的一句“她的家庭背景很复杂,是否留下来不是我能左右的”来打发梁矜上。 她不是家庭背景复杂,而是心思复杂。 商遇城对她的解释是,“我对司榕有亏欠。但也仅仅是亏欠而已。矜矜,退一万步说,就算司榕对我还有什么想法,这样的女人有很多,在我的感情里,她不比任何女人特殊。如果我连这点自控能力都没有,那你也不敢爱我。” “你对她亏欠什么?” 对她有亏欠,还不算特殊么? 再说,梁矜上也想不到,除了感情上的亏欠,商遇城还能欠出什么去。 有什么是他还不上的吗? 有。 商遇城对此的回答是,“我欠她一条命……或者,是两条。” 梁矜上悚然心惊。 再也顾不得还在跟他冷战,在商遇城怀里快速地翻了个身。 黑暗中,商遇城没看到梁矜上瞪的眼睛有多大,但她投怀送抱的姿势,让他的肌肉带着记忆将人搂进怀里。 梁矜上的声音都在发颤,“两条人命……商遇城,别告诉我,司榕怀过……” 她的话没问出口,商遇城原本圈在她脖子上的手就势一抬,捂住了她的嘴。 “你想什么呢?” “那……” 商遇城没有解释那两条人命是怎么回事,但他却说:“我没碰过司榕,你如果硬要把她称作我的前女友,我可以认。但在各种意义上,你完全也可以不把她当成我的前女友。矜矜,我还是那句话,司榕没有比其他女人特殊。” “她对我没有吸引,对你更构不成威胁。” 梁矜上算是认识到,一个男人如果想要花言巧语哄女人,什么话都敢说是什么样子了。 什么叫“完全可以不把她当成他的前女友?” 如果那么深爱过的人,都能被打成“她对我没有吸引”,那么梁矜上也不敢自认是对商遇城有吸引力的了。 如果不是怕惹恼了商遇城,梁矜上简直想冷笑。 “你说这些没有用。如果要想让我感觉不到威胁,只有一个办法。”梁矜上冷静果断地说道,“司榕远离你,就像前三年一样,彻底地消失在你生活里。” 商遇城的气息传来,感受到他要开口说话,梁矜上却已经不在再听下去了。 直接打断道:“商遇城,我就是不想跟你讲道理。” “给我安全感,是你的义务。” 如果连最基本的安全感都没有,她为什么要冒着那么大风险,跟他生孩子? 这一晚的争执,注定没人能说服对方。 无疾而终的结果,就是接下来两天,梁矜上懒懒又冷冷的,不愿意跟商遇城说话。 恰好这两天,商遇城的会议也很多,经常忙到九点十点才下班。 倒真像开启了冷战似的。 直到小年夜那天,商遇城过完中午,就提前下班回来陪她了。 “收拾一下,跟我回老宅过小年。” 在锦城,过小年那天有扫尘和团聚的风俗。 梁矜上在上午,已经在楼旷的陪同下,去五监探视过方信欧。 他瘦了很多,毕竟经过两场开胸手术,但是精神还不错,商遇城托的关系还是很过硬的。 方信欧隔着玻璃看梁矜上。 比起刚刚入狱那天,父女俩相顾无言的场景,今天的方信欧好了很多,像是已经接受了陆柔的悲剧。 “宝宝,爸爸看你好像胖了一点。”方信欧因为瘦削而凹陷的眼眶,有几分欣慰。 上次见梁矜上,她太瘦了,瘦得让久不见她的方信欧都心惊。 梁矜上天天看到自己,没觉得有变胖,但方信欧说有,那可能是长了一点肉。 虽然还是比普通人偏瘦很多。 大概,长胖的那一点,是因为…… 梁矜上抿了抿唇,还没说什么,方信欧就介绍起自己最近在狱里碰到一个也是学建筑的小兄弟。 人很好,专业水平也足够,犯了点小事关进来,两人一见如故。 “他给爸爸介绍了不少新鲜玩意儿,等明年三月,他跟爸爸出狱也是前后脚,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 梁矜上没多想,乖巧地答应了。 明年三月,草长莺飞的日子。 她的注意力完全都被这个日期吸引了。 距离现在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在春天里,他们父女俩就能团聚了。 跟方信欧的会面,让梁矜上心情很愉快。 然而,在听到商遇城说要去老宅过小年,她本能地就排斥,“我不去了。” “……你能不能把宫念接出来?” 商遇城知道她在顾虑什么,“今天家宴,旁支也都会参加。这么多人,奶奶和三叔三婶不会在面子上闹不愉快。” “我就是要带你去见见人。”商遇城摩挲着梁矜上戴着对戒的手,“把钻戒也戴上。” 商遇城与她戴着对戒,就已经很说明他的认真程度了。 梁矜上还额外戴一枚比三环别墅还值钱的珍稀钻戒,待会儿在家宴上,就算他们什么都不说,也已经把好事将近宣告众人了。 第366章 相亲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还是去了。 小年夜,一个人过也是孤独。更何况,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她得为肚子里的孩子挣条出路。 他们到得早,冬日的下午,太阳晒下来暖融融的。 车子里开着空调,没显出两个人气氛有多冷。 想到下车要面对的人,梁矜上犹豫着没有动。 手指无意识地转着手上的钻戒,虽然戴了两枚戒指,但其中一枚是素圈的,搭着一起看也很养眼。 一只手伸过来,握住梁矜上戴着戒指的手。 商遇城自然地抬高,在唇边吻了一下。 梁矜上缩了一下,想要把手收回来,却被商遇城牢牢地握在掌心。 待会儿还要见商家人,梁矜上不想跟他继续冷着。 那样待会儿就更孤立无援了。 这场冷战是她发起的,要破冰还得看她什么时候肯主动搭理他。 梁矜上懒懒淡淡地问他,“好看?” 商遇城抬眼看她一眼,“很好看。” 梁矜上撇撇嘴,“钻石,能不漂亮么?” “设计一般。”商遇城说得跟真的似的,“你戴,才好看。” 梁矜上有心想再说两句,但是一想到这个戒指的风波,又不想说话了。 自从米国的这一趟,一层阴翳叠着一层,都跟司榕两口子有关。 她面色淡淡的,下车后,倒是没甩开商遇城牵着她的手。 把表面功夫做圆了。 进门后脱掉外套的时候,家里保姆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她的小腹。 梁矜上的反应有点大,捂了一下肚子,“不舒服?” 算一下,好像近期是她的生理期。 梁矜上这两天也不让他近身,商遇城只当是她生理期腹痛。 她在生理期,精神上看着也欠佳,不确定不是有情绪上的原因。 以往她生理期期间并没有这么明显的症状。 梁矜上随口应付,“嗯。” 她还没跟商遇城说孩子的事,也不想节外生枝,随口一句,“喝点热的就好了。” 商遇城叫住一个佣人,说了几句什么,再抬头时,有几个家里同辈的旁支亲戚过来,跟他打招呼。 他们年轻人,会来得早一些。 家里装了健身房、棋牌室、影音室、游戏室,什么都有,年轻人约在一起也有事做。 哪怕跟人寒暄,商遇城也没有松开抓着梁矜上的手。 商遇城发的秀恩爱照片,他们都是见过的。 现在看到真人了,都往小年夜的家宴上带了,而且看商遇城把人牵得这么紧,对戒又如此高调。 看来是板上钉钉了。 商遇城前28年,没见他对什么女人动过心思。 司榕也好、宫雪苑也好,还没有过这么黏糊的样子。 那两个亦是大美人,明艳张扬。 是这位梁小姐手段太高超,还是商遇城忽然改了口味,要换一款女人在身边玩着? 梁矜上脸上挂着笑,不冷淡,也不热络,大方任由人评头论足地打量。 男人说话,不可避免地带到工作部分,听得人无聊。 偏厅坐着商老太太和商家的女眷们,梁矜上跟商遇城说了一声,先去偏厅坐一下。 正如商遇城所说的,今天是小年夜,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商老太太和李念青都没有给梁矜上脸色看。 李念青没在厅里。 商老太太的目光扫了一眼梁矜上手上的对戒和钻戒,眯着眼很好掩饰住了暗芒,让人听不出端倪的温和语气跟她说,“今天先不用拘束,想喝什么,就让人去拿。” 刚好就有一个佣人端过来一盅桂圆红枣茶,放到梁矜上手边。 “梁小姐,这是四少特别交代让给您的。” 梁矜上脸有点热。 商遇城是生怕一屋子女人不知道她身上已经戳了未来商太太的标签。 其实不用他这么明晃晃的秀恩爱,她和商遇城的事,在商家这群后脑勺儿都长眼睛的人精们眼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商老太太笑着转头跟商傲儿说话了。 其他女眷们也都有各自的小圈子,梁矜上一个人坐在沙发里喝着茶,没人主动跟她说话,她也没有跟人主动社交的欲望。 她身边就是一面玻璃窗,下午的阳光不错,窗外是老宅的后花园,还有后厨。 眸光一瞥,竟然看到李念青在后厨外的走廊上,跟一个女人在说着什么。 那个女人背对着她,虽然只是一个背影,梁矜上还是认出来,跟李念青说话的人,竟然是宫雪苑! 宫家倒了,宫雪苑这么一个声名狼藉的人,不可能再成为商家的座上宾。 但李念青却在小年夜,商家一大家子人团聚的时候,把宫雪苑带到商家来。 宫雪苑恨她入骨,李念青也恨不得对她扒皮抽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梁矜上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怪不得,宫雪苑最近的那些小动作,犯蠢的时候少了,给她和商遇城惹到真实麻烦的时候多了。 难道,那个给宫雪苑背后出谋划策人,就是李念青? 还没来得及细想李念青请宫雪苑来的目的,厅里就响起商傲儿蓦然拔高的惊叫声,“奶奶!这个女人是最近当红的影圈御姐,不行不行,她背后有人捧,不干不净的,肯定不行。” “那这个呢?” 商老太太捧着pad,翻了一页,指着上面青春靓丽的女人问,“国外名校留学生,家世虽然比不上咱们,但也算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姑娘,他不是就喜欢这一款的吗?” 梁矜上顺势看去,正好对上商傲儿带着复杂的目光。 她好像猜到了什么。 一扭头撞见宫雪苑这个前未婚妻,再回头,她这个商遇城现任女友就有幸撞见商老太太给商遇城选妃的场面,这感觉还真稀奇的。 虽然商老太太就跟商傲儿闲聊似的看着照片,也没有点明是给商遇城挑女人。 但是,她们三个人之间,恐怕也是心知肚明。 至于商家其他人…… 有心明眼亮的,也早已经看出了气氛的不对劲。 商老太太一面当众对梁矜上客客气气,又一面毫不避忌的从家世清白的闺秀千金里面选未来孙媳妇,谁看不出来是瞧不上她? 第367章 瑾瑜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怎么可能不难堪。 这一大圈人坐着,有商家的女儿和商家的媳妇,却只有她一个是外人。 她想跟人聊天,但唯一一个跟她交好的商傲儿,偏偏正好坐在商老太太身边,讨论着那些剜心的话。 空气静默了一会儿,但是很快就有几个人精热热闹闹地聊起来,各聊各的名牌美妆,没人再把注意力放在商老太太和商傲儿身上。 商傲儿伸了个懒腰,直接把pad摁灭,娇气道,“不看了不看了,看来看去,这些人都还没我好看呢,看了也是白费劲。” 被狗咬伤后,商傲儿半张脸还贴着绷带,女孩儿家谁不爱娇? 她这个娇气的样子,非但没人侧目,还都心疼她。 商老太太尤甚。 看一眼商傲儿的脸,再见她意兴阑珊的模样,商老太太立刻开始反省自己。 给商傲儿看这些鲜艳亮丽的照片做什么,自家曾孙女还不够糟心的么? 于是,这点事就这么过去了。 佣人又来上了一轮点心水果,在穿穿梭梭的人影里,梁矜上的目光透过去,看向商傲儿。 商傲儿平静地跟她对视了一眼,很快又垂下目光,端起一碗雪蛤炖燕窝,低头喝了起来。 她仿佛还是那么冷淡,但梁矜上的心里却涌上一股暖意。 傲儿还是她的傲儿。 恰好在这时,商遇城走了过来。 看梁矜上一个人坐在那里,径自走过去,坐在她身旁的沙发扶手上,手垂下来自然地搭在梁矜上的肩上。 在场的不是没有新嫁进的新媳妇,越是在这种场合,越是端庄。 没有像商遇城这么明晃晃黏人的。 这些人,远一些的亲戚平常也只能从财经消息上看到商遇城。 没想到这个传说中矜贵冷淡的下一任掌权人,对自己的女人这么黏糊。 梁矜上在商遇城的大掌下,一直板着的肩膀才松懈了一点。 仰头问商遇城,“你吃点什么水果?” 商遇城看了一圈,向那盘蜜瓜抬了抬下巴,“渴了。” 梁矜上替他端了盘子过来,倒没有到她喂他吃的地步,但梁矜上替他拿着盘子,商遇城一手搭着人一手叉水果吃的模样,也看得人眼热。 商遇城吃完,问梁矜上,“要不要去走一走?” 他走过来,也不是真的要吃水果,原本就是要把她领走的。 梁矜上点头。 商遇城直接把她往电梯领。 “去哪里?” 商遇城:“离晚饭还有三个小时,你不舒服去楼上躺一会儿。” 梁矜上有点心动,一直坐着,腰都在泛酸。 “大家都在那坐着,我去躺着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她们倒是想躺,这里没她们的床。” 梁矜上知道商遇城是哄自己。 这么多客房,怎么可能没床。 但是他这句话还是给梁矜上一种有人可依靠的熨帖。 三楼只有商遇城一人的大房间,光这一点来说,他在商家的地位就足够特殊和无法撼动。 那些暗暗看好戏的人,就让他们看去好了。 商遇城看着梁矜上安稳躺好,闭着眼睛不动了,才下楼去应酬。 梁矜上其实没有睡着,只是闭目养神了一阵就起来了。 三楼的这个大房间,有她和商遇城无数的回忆。 上一次回到这里,还是商遇城给她找那尊木雕的时候。 梁矜上逛着逛着,就到了那个架子前。 梁矜上看着那尊笑脸弥勒发呆。 那一回,商遇城说送给她,弥补她的遗憾,却没有让她带走。 很多细节,也是到了后面才想通。 说来说去,商遇城彼时大概还是想藏着她。 用他的计划,如果是三年之内站到权利的顶峰,那还得藏她三年。 现在,肚子里来了个不速之娃,梁矜上知道也拖不了几天,她就得告知他。 至于后面商家的反应…… 梁矜上没办法乐观。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身后传来有节奏的“笃笃笃”声。 是拐杖的声音。 在老宅,会依靠拐杖走路的只有那一个人,梁矜上快速的回头。 对于商老太太,和面对李念青不同,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梁矜上叫了声,“老夫人。” 从前她在商老太太面前只是个家教,却能随商傲儿叫一声“商奶奶”,现在,成了商遇城的女友、未婚妻,却只能克制地叫一声“老夫人”。 商老太太面对她也没什么恶态,缓步走近,跟她一起立在架子前。 她没事不会上三楼来,梁矜上知道她是来找自己的,却不知道她会说什么。 商老太太的第一句话,着实出乎梁矜上所料。 她指着那尊弥勒木雕问道:“你喜欢这个?” 梁矜上点点头。 商老太太拿起那个木雕把玩了一会儿才道:“你家里也有一个,对吗?” 梁矜上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知的。 但还是乖顺地点了点头,“是的。” 她没有把那尊木雕是怎样被偷被损坏的说出来,看商老太太的意思,也不是想跟她追溯一个物件的过去。 “你不问我是从哪里知道的?”商老太太却反问她,“难道你妈妈跟你说过这个物件的来历?” 梁矜上摇摇头。 陆柔去世的时候,她才16岁。 那个年纪的小孩,是不会注意到家里一个从她出生就在的摆件的。 商老太太平静地告诉她,“这个物件,是好东西,很名贵,当年都要好几百万,现在更是不可估量了。” “以前,我们商家有一对,你妈妈的那个,也是我送给她的。” 商老太太说着,看一眼梁矜上的脸。 明明她们见过很多次,自从知道她是陆柔的女儿后,老太太总觉得她越看越像陆柔。 “你妈妈当年是阿城妈妈的好朋友,经常来家里玩的。一来二去,我跟她也熟了。” 那个年头,商老太太还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 陆柔这样的性子,作为儿媳妇她看不上,但是只是一个常常来家里的晚辈,那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模样,还是很得人心的。 但她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也会喜欢。 “这对木雕,你妈妈和瑾瑜都很喜欢,我就做主,一人给了她们一个。” 第368章 絮果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后来……” 商老太太眯着眼,讲起十几年前的过往,像是不堪回首似的,语气顿了顿。 梁矜上表面还能保持镇定,但心里早就是一片波涛骇浪。 方信欧在她面前从不提陆柔的事,她所知道的上一辈恩怨,几乎都是从外界得来的那些中伤陆柔的话。 陆柔这一生,受过太多委屈,痛苦,红颜薄命四个字,字字血泪,都不足以囊括。 这个弥勒木雕自己都是块木头,自然不能指望它去保佑陆柔什么。 可瑾瑜呢? 商遇城的母亲,同样是整个商家公开场里的话题禁忌。 也是商遇城藏在心底最柔软,不容人轻易触碰的地方。 “瑾瑜是什么样的出身?论家世,才貌,都是圈子里最拔尖儿的那个,嫁进商家之后,最后是什么样的结果?如果不是她,阿城爸爸也不会在国外受那份罪!” 商老太太提及儿子,情绪忽然激动起来。 她们这样的人家,需要周旋的事情太多,根本容不下什么情种,然而不管是商锦博还是商遇城,父子俩一脉相承,最后都逃不过女人这一关! 曾经商锦博和万瑾瑜有多相爱,后面两人之间的矛盾就越深。 哪怕孩子都生了两个,俩人依然动不动就大吵一架。 关于商遇城那个早夭的妹妹,因为万瑾瑜前男友的归国,她去见过几面,就引发了猜忌。 吵架的结果,是就在那一段时间里,商锦博手下的公司频频出事。 两人从吵架到不得已冷战,就连那个万瑾瑜生下的那个女孩子生病了,夫妻两个都忽略了。 直到小女儿躺在病床上,再也醒不过来,医生也拿出血型报告,证明女孩子跟商锦博有亲子血缘关系,商锦博才在那一刻悔悟,原来自己这么多年介意的事,介意的人,都是自己偏执的自以为是的结果! 事已至此,孩子没了,万瑾瑜心灰意冷,两人的婚姻也没必要继续下去。 在商锦博心里,是他害死了他和万瑾瑜的小女儿,是他不信任自己妻子,才把妻子逼走。 但在商老太太这里,千错万错,都不可能是自己儿子的错。 如果,当初万瑾瑜没有嫁进商家,嫁进商家还跟外面别的男人纠缠不清,商锦博这个同辈人最有能力,未来有可能成为商家掌舵者的人,又怎么会如今流落在F洲那种穷苦混乱的地方,终身亲力亲为地参与公益。 这些年,实际上是给那个死去的女儿赎罪! 这段家族秘辛,商老太太不会跟一个小辈细说。 外面的一些只言片语,加上商遇城偶尔透露的话,也足以让梁矜上描摹出一个豪门婚姻破碎的大概经过。 所以,商老太太是在警告她。 万瑾瑜这样的才女,嫁进商家,最后都落了个兰因絮果。 像梁矜上这样的身份,嫁进来就更不会有好结果。 可商老太太凭什么觉得,别人的悲剧,就一定能发生到她身上? 梁矜上也是堵着一口气,“上一辈的事都已经过去了,这个木雕也不是什么可怕的诅咒,老夫人何必动这么大肝火?” 商老太太冷哼一声,“不管是两情相悦、还是家族联姻,婚姻走到最后,大多数都是貌合神离。我只是觉得,我孙儿不该为你一个女人,背负起与整个家族对抗的压力。” 久居上位的老人,目光如隼般犀利,言语间跟直戳梁矜上的心窝。 这时,商遇城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 很自然地揽住梁矜上的腰,认真看着她脸色,似乎比刚上楼的时候更白了一些,担心的手背碰了下她额头,“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丝毫不避忌老人家的感受,直接把梁矜上搂在怀里。 梁矜上的脸贴在商遇城胸口,摇头,喉咙有些堵得慌的说,“我没事。” 商老太太看的眼角直跳,正要开口,商遇城低沉的声音就响起来,“奶奶,我们敬重您为长辈,如果您喜欢跟人聊天,以前矜矜在商家,与您也很投缘。但我不想再听到您对她说那些话了。不然,为了她的心情着想,我们只能尽量不出现在您面前惹嫌了。” 不管商遇城在外面手段有多狠厉无情,但是在老太太面前,都是一副恭恭敬敬的好儿孙姿态。 商老太太从没见过自己这个好儿孙,会为了哪个女人,忤逆她的意思,甚至隐隐带着威胁。 可自从有了梁矜上,商遇城的原则就变了。 商老太太冷笑,“是,你们相爱的时候,是不需要我这个老太婆费心,但你别忘了,你父母当初也跟相爱,但最后是什么结局?你心里清楚吗?” 商遇城从小就见父母不停争吵,冷战,甚至小妹妹去世后,他亲眼见证了母亲的绝望,并眼看着父亲和母亲两人各自收拾东西,飞去国外各自开始新生活。 梁矜上能清晰感受到商遇城周身的气压变低,可能父母的事,就是商遇城的逆鳞,她推开他,“我想下去走走。” 这个话题,的确不太适合她继续留下来听了。 “我陪你。” 商遇城要带她离开,长腿刚迈出房门,身后商老太太叫住了他,“阿城,你来扶我下楼。” 商老太太却是被气着了,不然也不会拿身份,用孝道来把商遇城留下。 可今天小年夜,她如果不留着他,难道让家里上下人亲戚们,都来看她这个孙辈里面最出色的一个男人,是怎么被一个女人给迷得昏三倒四的吗? 梁矜上转头看向商遇城,不管之前他话说得再好听,但真要在长辈亲情威严和她面前做出抉择的时候,他还会站在她身边吗? 其实不管商遇城做出什么决定,商老太太那些话,都已经精准敲在她的痛处上。 老太太的这番敲打,是直接敲打在她心上了。 光说一个司榕,商遇城就没给她安全感,老太太的警告并非全是危言耸听。 商遇城叫来佣人扶老太太下楼,自己则搂着梁矜上的肩,跟在她身后。 有心人看到这个场景,忍不住交换起眼神。 向来最沉得住气的商遇城,这一趟一趟的就围着个女人转。 可看老太太的态度,并不怎么愿意接纳他们的感情。 这是真的恩爱,还是迟来的叛逆期,故意跟长辈对着干呢? 第369章 喝高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晚宴是大聚餐。 不管平时关系怎么样,至少在这样的场合,大家都会表现出其乐融融的气氛。 虽然常有打量的目光看向商遇城和梁矜上,但商遇城置若罔顾,自顾自该夹菜夹菜,该剥壳剥壳,一副被狠狠收服的样子。 吃完饭,有人提议打麻将。 梁矜上之前也是在老宅,学过麻将,还从宫雪苑手里赢过不少钱。 大家看着商遇城对她的态度,也知道要笼络她。 家宴都吃了,不管以后成不成一家人,都不会闹得太难看。 “梁小姐也一起玩玩?” 商遇城也听由她便,不干涉。 今天算是给她半个名分,她不必刻意讨好这里在座的某个人,想不想玩,都可以自己做主。 如果说梁矜上跟商遇城来参加老宅的小年夜家宴有什么意图,那她无疑是成功了。 接下来的活动,她再待下去也意义不大。 下午的一番谈话,她心里压着事儿,情绪欠佳。 看到首先坐下的那几个人还有人在抽烟,她更不想再待下去。 商遇城自然要跟她一起,被她拦住,“我想先回去睡觉,你留下再玩会儿。” 对于商遇城给她的三年之期,梁矜上心里有数,他想获得那个令无数人眼红的位置,期间这段时间肯定不能总陪着她过日子。 商遇城沉吟了下,“我让人送你。” 从老宅出来,外面天都黑了,夜里的风还是冷的,但冷的让人清醒。 商遇城把她送到车上,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一口,“回去早点休息,我也会早点结束回去陪你。” “好的,你快回去吧。” 商遇城见她很疲倦的样子,就吩咐司机一路小心点开车。 看着他消失在老宅大门里的背影,梁矜上瞬间发松了口气似的,肩膀向下塌下去。 大概是孕期荷尔蒙激素不稳定,只是来吃了顿饭而已,她真的很累。 脑子一团乱遭,后腰也觉得酸酸的。 但她一点都不想回观澜庭院。 每家每户都团聚一堂的小年夜里,她真的不想孤零零一个人待着,独处的时候会更容易让人胡思乱想,并且这种自我焦虑也根本不能对事情起到任何帮助。 想来想去,她最终拨通了乐泉的电话。 她想跟乐泉商量一件大事。 “喂?矜矜,你不是跟商遇城回老宅去认人了么,怎么会有空打给我?” 电话里,乐泉那边有很嘈杂的音乐声。 梁矜上拿开电话看了眼屏幕,现在才晚上九点不到,正是各家家宴结束,准备进行下一场的时候。 乐家的人更多,关系更复杂,她就是估摸着这时候乐泉去那边吃饭晚,憋不住家里尔虞我诈的气氛会提前离场,这才打的这个电话。 如果是乐泉自己开启第二场,时间未免过早。 乐泉也不太可能跟乐家那些所谓的嫡系兄弟姐妹们嗨在一起。 “你在哪儿呢?这么吵?” 电话那边,乐泉已经喝多了,身边两个男模,其中一个很有颜色的把包厢里的音乐声音调小,乐泉接过另一个递过来的酒,“我在红门。” “这边年年小年夜都有活动,帅哥一沓一沓的,我看比商遇城也不差。只可惜你已经在一棵树删吊死了,不然也能来跟我开开眼。你是我姐妹儿,我不能让你亏了。我刚好我点了两个……” 梁矜上大概也能猜到那边的劲爆场面,有商家的司机在,她也不好说太多。 只是简单道,“我没跟他在一起。” 乐泉明明看见有商家旁支的那些纨绔子弟们发朋友圈,炫耀商家老宅的家宴规格,梁矜上也在家宴照片里,“你这么早就出来了?” “嗯,吃过饭就出来了。想跟你聊聊天。” 乐泉无所谓道:“那你来找我呗,正好我一个人也消受不了俩男人。” 虽然乐泉说话声音吊儿郎当的,但梁矜上总觉得她的情绪不太对。 不用细想也知道,像乐泉这样尴尬的出身,越是遇到这种团圆的日子,恐怕心情越是复杂。 梁矜上也没猜错,乐泉的确是不愿意回到乐家祖宅,才跟亲妈吵了一架,一个人跑去红门过小年夜的。 乐母对于让乐泉认祖归宗有一种特别的执念,有机会就逼她一起去乐家。 每次去,乐家上下,不管什么身份,总有斜眼觑她,别扭得要命! 都小年夜了,她还不能让自己好过一点,非去那儿找什么不痛快呢? 用她的话来说,她虽然没有家,但她好歹算是个年轻人呢。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过节方式。 乐泉的提议让梁矜上犹豫了一下,她也清醒了一点,改口道:“那个,要不你还是别来了,你看你现在又不能喝酒,都这么晚了,你现在就该早睡早起,乖,明天请你吃好吃的。” 梁矜上还不说话,乐泉真以为出什么事了。 平时的梁矜上还没这么让她放心不下,知道这人表里不一,虎起来虎得很。 但她现在的身体情况特殊,乐泉推开近处的猛男,指挥他给自己找车钥匙,“你现在在哪儿,站着别动,我去接你!” 梁矜上道:“不用来接我,一会儿我自己过去找你。” 梁矜上已经请司机靠边停车了,乐泉听见她身边有司机,也就放心了一半,就说有商遇城在,商家除了商老太太,还有谁敢给梁矜上脸色瞧? 商老太太似乎对梁矜上的印象也还不错的样子。 按照乐泉给的包房号码,梁矜上被侍应生带领着,偶尔有从对面走来的男模,照规矩给顾客微笑打招呼,热情洋溢的让梁矜上大感惊奇。 然而,更惊奇的还在后面。 推开乐泉所在的包厢,一屋子平均身高在188以上的男模们,齐刷刷朝她鞠躬问好。 “美女晚上好!” 梁矜上面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眼前这些男模数量目测得有五六个,哪里是乐泉在电话里给她说的两个?! “别这么看我,我刚给你点的。”乐泉一指桌上开的那排酒,“酒你喝不了,还不能玩个色?” 梁矜上很想告诉她,自己现在恐怕也玩不了色。 但乐泉显然已经高了,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了。 第370章 认识啊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在声色犬马中,无奈地捧着一杯牛奶,看乐泉玩得虽然热闹,但也不见开心。 也不知道这丫头遇上什么事了,以前的乐泉是非典型富二代,不爱到这种场所里玩。 总觉得是受了什么刺激,不仅仅是因为家里的原因。 梁矜上本来想来找她倾诉,这个排场下来,人声都得喊着说了,还说私密话呢。 乐泉中场休息,坐过来搂着梁矜上的脖子,霓虹闪烁的光线里,喝得红扑扑的小脸一副迷醉的样子,手里的酒杯跟梁矜上的牛奶杯子碰了下。 “今儿咱没别的事儿,就是高兴!” 把几十万一瓶的酒当水喝,旁边几个男模又过来献殷勤,拿纸巾的拿纸巾,倒酒的倒酒。 还有人给梁矜上捧一杯红枣茶,那人兴许有二十出头,浓眉鹿眼,模样很像是某个男团出道的爱豆。 “姐姐,你喝点这个,更有味道一点。” 这里上班的人都是人精,乐泉出手阔绰,只她包厢里点酒的抽成,都够他们半个多月来收的小费了。 更别提梁矜上手上带的大钻戒,差不多是把三环内一套房戴在手上。 并且两人要钱有钱,要颜有颜,哪怕他们今天不是出台工作只是来玩儿,也想多跟她们玩玩儿。 梁矜上仍旧捧着牛奶,红枣茶在老宅那边也喝够了。 再说她是怀孕,也不是真的生理期。 她懒懒的,没力气喊着说话,就凑到乐泉耳边,“我怎么看不懂了,你这是真来寻开心呢?还是在借酒消愁?要不,咱换个安静地儿聊聊。” 乐泉喝了酒的人都有种莫名的兴奋感,拍着梁矜上没心没肺地笑,“我没什么好愁的?” 又端了一杯酒,晃着杯子里的冰块,“我算是知道,为什么男人都喜欢来这种地方玩儿了,那是真开心啊!” 梁矜上也不是真的清心寡欲,是个人都会对美色感兴趣,哪怕只是摆着看看,也觉得养眼得很。 但再进一步的事,就没什么兴趣了。 都是逢场作戏,没意思。 她就陪着乐泉喝牛奶。 乐泉见她对一屋子长相逆天的男模献殷勤都不感兴趣的样子,忽然吃惊地瞪大眼,“你不会因为要结婚了,就从良了吧!” 梁矜上失笑,正想吐槽乐泉这是什么虎狼之词,但转念一想,自己跟商遇城认识之前,虽然色没怎么玩儿,但这种地方的酒绝对没少喝。 “真不公平啊!” 乐泉仰着脸吊儿郎当地感慨,“你说男人可不管结婚前还是结婚后,都是该玩儿照样玩儿,为什么女人不可以?” 梁矜上一时间没法回答这个问题,这问题还真不好说。 女人不是不可以,不然她和乐泉一个没结婚,一个快结婚的人又在这里干什么? 乐泉今天似乎感慨特别多,叹了口气把玩着酒杯,“婚姻到底有什么用?现在哪还有什么一对一的?不都是……” 说到一半又停下,她一时口快,都忘了梁矜上也是快要结婚的人,而商遇城跟司榕的关系又让人说不清楚。 转头一看,梁矜上正捂着嘴巴打哈欠,眉眼间一副疲倦的样子,乐泉把梁矜上手里牛奶放下来,“看你,酒喝不了,色也玩儿不了,走,我先送你回去,省得你一个小孕妇在这儿眼巴巴看着怪难受的。” 乐泉去趟洗手间再回来。 梁矜上靠在沙发上,脑子里钝钝地想自己和商遇城,司榕跟商遇城,直到乐泉推门进来—— “走吧。” 梁矜上见她脸色红扑扑的,问她怎么了。 “见着个人,比上次宣介会上远远看着还性感。” 宣介会上,各个西装革履的,还性感? 梁矜上不太信,“男的?” “男的!挺极品的!” 乐泉大手一挥,“他们几个加一起,都比不上他一半!” 能在红门挂牌的男人,都是靠脸吃饭的,不管颜值和身材都有要求,乐泉点的这几个还都是红门里的优质男模。 能比这几个人还帅的,那颜值绝对逆天了! 梁矜上还挺好奇能让乐泉这么没命夸的男人,究竟长什么样。 “来头还不小。星城来的,新型材料的总供应商,乐海青城和南天都在争取跟他合作,‘城市平台’不是竞标在即嘛,这个人来锦城开宣介会的,我上次在会上看到他的时候,只记得个子挺高……” 刚巧这时走廊走过一个人影,乐泉指着那人影,“喏!” 梁矜上朝门外看去,那人影正在包房门口,拿着手机,正在跟谁打电话。 只一个背影,那种又狂又飒的气质就勃然而出。 有点眼熟,但有包房门上的玻璃框挡着视线,也看不太清楚。 男人似乎电话没打通,很快就把手机放下,转身的时候,梁矜上看到了他的脸。 那锋利的脸部轮廓,以及在夜场里自带慵懒冷淡的气息,梁矜上喃喃道,“……贺小缺。” 她推门而出,刚走了两步,贺小缺也抬眸看了过来。 贺小缺靠在走廊的墙边,低头拿着打火机,啪嗒,啪嗒地摆弄着,火光也跟着一明一灭,把他利落的侧脸照的阴晴不定。 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贺小缺什么时候来的锦城,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贺小缺夹着烟的手朝她抬了抬,算是打招呼。 等梁矜上走近,贺小缺淡淡问她,“这么晚了,你一个人?” 显然她身边还有个乐泉,但贺小缺这话,问的是商遇城。 梁矜上当没听懂,只回了个,“跟朋友一起。” 乐泉:“你们认识啊?” 乐泉带着点酒意,亮晶晶的目光在贺小缺和梁矜上脸上来回游离了两圈,像是看到什么内幕似的,“那还要我送你回去吗?” 她就没见过梁矜上对除了商遇城之外的男人瞳孔放光的。 商遇城都能跟司榕不清不楚的,梁矜上还给商遇城怀着孩子,简直亏大发了。 大晚上梁矜上自己一个人跑出来找她,虽然也没说发生了什么事。 但商遇城没有陪梁矜上过节是事实,她还不能看到别的男人两眼放个光了? 第371章 水蛇腰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贺小缺咬着烟,朝梁矜上一抬下巴,“要回去吗?我送你。” “好啊。”梁矜上答应下来,但看到他口里的香烟,本能地避了避。 等梁矜上从包厢里拿了包包和衣服出来,贺小缺那根刚点燃的香烟已经掐掉了。 梁矜上和贺小缺离开后,乐泉一个人索然无味,就点了两个男模送她到会所门口。 这个地点,和这个时间。 就算第一次见面,彼此还不熟悉的男男女女,彼此唱几首歌,喝几杯酒下来,也都难免脸红耳热。 就比如,乐泉和两个男模按下电梯,准备下楼的时候,正看见电梯里一男一女,女人波浪长发,低胸小黑裙将该凸的地方彰显无余,一把细腰贴着男人,亲密的让乐泉在门口停下,不太好打扰人家亲热。 “上不上?” 被“水蛇腰”缠住的男人出声,刚才男人背着脸,加上这家会所里的电梯灯光也暧昧昏暗,乐泉根本没看清男人是谁。 现在听见声音,乐泉愣了一下,她也没想到在这儿竟然会碰见郑爵。 不过也不稀奇,郑爵这种男人,来这儿玩儿最正常不过了。 只是锦城名门会所那么多,她没想到锦城这么多家高端会所,夜店,郑爵会偏偏来这儿,还被她给撞见了。 她更不想进去了。 “等下,姐姐你先上。” 会所里电梯能容下十几个人,乐泉身边的两个男模,一个按住电梯,一个站在电梯门旁边,等着乐泉上去。 乐泉被架在那儿,不上电梯的话,显得她在心虚这么似的。 一咬牙就进了电梯,几乎和被“水蛇腰”贴着的美女站了个对角。 “水蛇腰”美女瞥了乐泉一眼。 虽然郑爵也只是淡淡抬眸看了这个女人一眼,但她总觉得他的身子比刚刚僵硬了一些。 虽然僵硬了一些,但他的动作反而比刚才热情。 原本只是平静站着,任她怎么勾引,他都无动于衷。 此时,搂着她腰的手像是要把她骨头掐断。 “轻点,唔……” 她刚出声,就忽然被郑爵捧着后脑后仰,男人浓烈的荷尔蒙气息压过来。 她心跳蓦然加速,就算她谈过不止郑大少爷一个男友,但是当着外人的面,她还是忍不住脸红了。 索性闭上眼。 然而期待中的热吻却没有来临,耳边响起叮咚一声电梯到达的声音,睁眼却正发现男人嘴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随手把她松开。 再看电梯里的那两男一女,早就已经下去了。 “宝贝……”她喊道。 郑爵却根本看也不看她,长腿直接迈出电梯。 乐泉走的很快。 她怕走不快,就要看到一场限制级的电梯场景真人秀了! 看到郑爵和女人亲在一起的时候,她都差点怀疑郑家是不是要破产了,郑大少爷连开房的钱都要吝啬。 跟在她身后的两个男模不明所以,等到了门口,等着门口侍应生开车过来的间隙,其中一个男模殷勤地问,“姐姐你这么漂亮,我可不放心让代驾送你回去,给个机会送姐姐回去,行吗?” 说完又补充一句,“送姐姐回去是我对姐姐的私人奉送,不用额外收费。” 乐泉本来只想让他们送到门口就算了。 余光看见郑爵搂着“水蛇腰”女伴朝这边来了。 她大手一挥,原本要拒绝的话改成了,“你一个多没意思,你们两个都跟我走吧。” 两个男模先是面面相觑,而后都一口应下来。 长的漂亮、有钱、还玩得刺激,今晚怎么也不亏了。 这话郑爵听的一清二楚,陡然一股冷意漫上眉头,推开缠在他怀里的女人,目光紧紧盯着被一左一右陪着的乐泉,嗤笑道,“几天不见,没想到你胃口这么好了?” 乐泉无所谓地抛着车钥匙,反唇相讥,“郑大少爷胃口不是也一向很好?” 那天在郑氏大楼,他把她按在办公桌上,差点擦枪走火。 对这个男人,她心情格外复杂。 他家世不差,颜值出众,技术更是炉火纯青,撩拨的她差点没把持住。 可他既然都准备开启新生活了,大家见面就当没看见不好吗?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她? 刚好此时车来了,她带着两个男模上车,绝尘而去。 郑爵沉着脸,目光一直盯着乐泉车子离开的方向,直到车子消失在视线里,这才漫不经心地敲着手机。 “宝贝,送我回家好吗?” “水蛇腰”不高兴了,虽然她不知道那个女人跟郑爵是什么关系,但一定是郑爵心里放不下的人。 她晃着郑爵胳膊,“你怎么不理我呀?” 郑爵仍旧看着手机,根本没有任何回应女人的意思。 女人脸色也冷了下来,但郑爵这样的男人,也不是她随意可以使脾气的人。 只能委屈巴巴地说,“我们两个才谈了两个多月,你就开始看别的女人了,难怪人家都说郑大少谈恋爱最多三个月,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勤快。” 郑爵终于停下敲手机的手,把手机随手放进口袋,扔给女人一张卡,“要回家是吗?自己打车。” 女人捏着卡失笑,“谁家打车还刷卡?” 郑爵不冷不热道:“里面是五十万,拿走不用还了。” 女人瞠目结舌。 五十万对别人来说不是小数,对这位郑大少来说,只是随手拿来打发人的数字而已。 她心里忽然有个猜想,如果今天不是遇见那个女人,这五十万也许只是砸在她身上的第一笔钱。 可现在……就只能是最后一笔了。 女人走了。 有一辆车子缓缓通过会所门口。 梁矜上和贺小缺坐在车里,本来她看见乐泉也下来了,要等乐泉一起走,没想到却看了一场大戏。 郑爵也通过半落下来的车窗玻璃,看到了车里的梁矜上。 还没等梁矜上开口,郑爵就朝她问道,“那两个男人是谁?” 梁矜上和乐泉的关系好,圈子里的人都知道。 郑爵语气理所当然地质问她,“你们不是闺蜜吗?是闺蜜怎么能眼看着她跟两个不清楚底细的男人走?” 第372章 他在等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失笑,一点都不惯着郑爵的大少爷脾气,“这不是有你担心吗?我何必越俎代庖?” 郑爵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是谴责梁矜上落井下石好,还是感谢她话里话外还把乐泉当成是他的责任。 梁矜上倒也不是为了奚落。 至少郑爵把那位水蛇腰打发走了,她还是满意的,最终还是说了一句,“郑爵,那两个是红门的人。虽然说乐泉不至于太出格,但是你也是男人,你应该知道……嗯,乐泉应该是很受欢迎的。更别说,那俩人的营生就是干这个的。不放心就跟去看看吧!” 梁矜上看了看乐泉车子消失的方向,那确实是乐泉回家的路。 但毕竟乐泉还只是女孩子,还喝了酒,如果不是见郑爵对乐泉还一副余情未了的意思,根本不会跟他说这么多。 郑爵的反应也没辜负她的期望。 虽然他没有直接对梁矜上说什么,而是催着门童,“开个车要这么久吗?!” 门童已经很有效率了,将郑爵的法拉利开过来,连声道歉。 郑爵黑着脸给了小费,直接迈开长腿上了车。 绝尘而去,去往的方向是乐泉家的方向。 梁矜上满意地收回目光,看向贺小缺。 “去哪儿?”贺小缺低沉的声音响起。 “观澜庭院吗?” 不等梁矜上开口,贺小缺就继续问道。 他去过一次,只当梁矜上还住在那里。 梁矜上想了想,还是拿手机出来,调了去云水公馆的导航,“送我去这里吧。” 贺小缺淡淡地瞥了一眼,性子使然,他什么也没问。 总归是一个位于寸土寸金地段的高档住宅区。 是梁矜上买不起的房子。 那么是谁家,就一目了然了。 贺小缺眼底沉着情绪,淡淡地说起了自己此行的工作。 “城市平台”是省级的文旅项目,锦城是主要建设城市,但后续也会辐射全省其他重要城市。 贺小缺旗下的新型材料,正是这个项目的制定特殊材料之一。 这次的宣介会由他亲自来主持,足可以见项目的重要程度了。 南天、乐海、青城已经锦城其他大大小小的建筑公司都参加了这次宣介会,她恐怕是最后一个知道贺小缺来锦城的人了。 梁矜上问他怎么不跟自己联系。 “来出公差的。”当然这个说法不算有说服力,出差连联系朋友的时间都没有么? 贺小缺又言简意赅道:“忙。” 梁矜上职业病犯了,问起了许多关于新型材料的问题。 贺小缺一一回答。 他们之间的默契不会冷场,贺小缺还主动问起梁矜上现在的工作。 梁矜上眸光一暗,“之前那份工作因为身体的原因辞了,休息了一阵,但是去青城面试也被刷下来了。” 梁矜上一句话带过,贺小缺却听出了她隐隐的失落。 他不知事情真相,只当她是因为找不到工作而沮丧。 “为什么不找商总帮忙?” 梁矜上有口难言,朝他苦笑一下。 贺小缺也是男人,梁矜上尽在不言中的表情,他大概明白了商遇城的想法。 他非常能理解,但是并不苟同。 贺小缺手指敲着方向盘,目不斜视地说,“还想找工作的话,不管是星城,还好锦城,都随便开口。” 刚刚他虽然关于自己的职位和工作内容一笔带过,但是说梁矜上对他的能力盲目信任也好,还是对贺小缺所处行业有最基本的判断也好。 她知道贺小缺这句不是客套话,而是他有这样的底气和能量。 自重逢以来,贺小缺的脾性虽然跟年少时比起来也没什么大变化,但是那成熟的风度以及上位者的气韵,都表明他已经靠着自己出人头地,完成了阶级跃层了。 …… 贺小缺的车子一路开往云水公馆。 数十层的高楼装了暖黄色的氛围灯,更像是等着夜归人的温暖港湾。 还没下车,梁矜上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楼下,身姿笔直,车灯照在那人身上时,她明显看到那人眉宇间凝聚的不快神色。 商遇城这么早就从老宅回来了? 看他的神情,应该等了不止一会儿。 梁矜上今晚什么亏心事都没干,但是看到商遇城的模样,却没有立即下车。 贺小缺也看到他了。 “要我留下解释吗?” 贺小缺手搭在方向盘上,沉声问她。 梁矜上不想给他添麻烦。 商遇城很忌惮贺小缺,以往每次都要因为他醋上一醋。 商大少爷吃醋的时候,可不会因为贺小缺是客人就对他客气。 “不了吧,你留下,事情恐怕就更解释不清了。” 跟贺小缺告别,下车走向商遇城。 商遇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倒也没有上来就责怪,问她,“大晚上的,去哪里了?” 梁矜上乖乖把自己去红门找乐泉的事交代了。 商遇城刚刚已经看到了驾驶座的贺小缺,梁矜上本着坦白从宽不要吵架的原则,也主动坦白了今晚遇到贺小缺的事。 “他只是顺路送我一程。乐泉喝醉了。” 商遇城的气压是有点低的,语气还算平和,“你可以给我打电话去接你。” “担心你还在老宅。” “不管我在哪里,这么晚,你应该给我打电话。” 梁矜上乖乖点头应了。 两人上楼,梁矜上被困意席卷着,也没什么多余的精力,去考虑商遇城是装的平静,还是真的大度了起来。 她强撑着卸妆、洗澡,很困,怕泡在浴缸里就直接睡着了着凉,只是简单冲洗了下,就裹着浴巾出来了。 正梳头发的时候,商遇城忽然将她压在洗手台上。 虽然整栋楼里24小时恒温恒湿恒氧,但小腹贴着的洗手台的大理石又硬又冷。 她扭动着想要挣脱,却连手腕也被他捉住。 镜子里的她,浴巾掉了一边,长发垂在肩头,黑发雪肤惹人犯罪。 商遇城毫不客气地跟她争夺氧气。 梁矜上很快就折服于他的手段之下,但这个姿势她不舒服,商遇城扭着她的脸吻她,小腹却依然离大理石很近。 “唔、唔——”梁矜上求饶似的发出含糊的声音,希望商遇城至少让她先转过身去,以免压到肚子。 第373章 他在意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但商遇城却像是十足的惩罚,就这样吻她,甚至到了让梁矜上濒临缺氧的地步。 她有种本能的行为,生怕缺氧给腹中胎儿带来不良效果,只能抬手在商遇城的肩上敲了几下,让他放开。 等商遇城终于放开她,梁矜上的唇舌都麻得开不了口说话。 再抬头看一眼商遇城黑沉冷静的眸子。 她终于可以确定,这个醋坛子还是打翻了。 商遇城介意她和贺小缺的过去,更介意她和贺小缺一起这么晚回来。 这些她都理解。 但她更介意他和司榕的亲密关系。 最起码,她跟贺小缺没有那样的过去。 贺小缺只是出于朋友关系,送她回家。 商遇城和司榕,往前追溯五年,是亲密的恋人,再回到现在,司榕也是暧昧纠缠不断。 比起清白坦荡的贺小缺,梁矜上真的觉得厚此薄彼,太不公平。 但她此时却不想再提司榕。 梁矜上觉得冷,皙白的皮肤上起了薄薄一层疙瘩,商遇城亲手给她穿上了厚睡衣。 “商遇城,其实你如果告诉我,贺小缺来锦城了,而且你们还有交集。我最多在你的陪同下,跟他吃个饭。而不是像这样,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深夜偶遇,惹你不高兴的。”梁矜上说得诚恳。 如果不是和乐泉一起在红门遇见他,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回来锦城了。 商遇城握在梁矜上肩上的手力道更紧。 淡嘲道:“我知道他回来就一定要告诉你?” 梁矜上脸上淡淡的红晕散去,轻声道:“商遇城,你放开我,你压的我肚子疼。” 她没必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这个孩子不管到最后要还是不要,也不该受到这样的伤害,不管是情绪上还是身体上。 商遇城还记得她的生理期,今天在老宅就见过她腹痛需要喝暖汤。 他最终放开她,转身先走了出去。 等梁矜上做完护肤再回房间,看到房间桌子上放了一杯热水,还有镇痛药。 她怎么可能吃止痛药,连热水都没碰一下,就准备上床睡觉。 商遇城淡淡出声:“不是肚子不舒服吗?不舒服就吃药。” “我不吃药。” 梁矜上觉得很疲惫,“我们有话明天再说,我很累。” 如果没有老宅里商老太太的给她的那些警告,她现在应该趁这个机会把怀孕的事告诉他了。 但是现在,她真的没把握把孩子生下来后,商家会接纳他们,让孩子有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 “很累为什么不在家好好休息,小年夜还要跟乐泉还有别的男人喝酒?” “我没有喝酒。”梁矜上闭上眼睛,淡淡解释,“尤其是没有跟贺小缺喝酒。” 商遇城今天却像是要把不讲理贯彻到底,问道:“为什么提到贺小缺,就要加个“尤其”?” 还不是因为他在意? 梁矜上不知道该说什么,空气陡然安静下来。 云水公馆白天看起来地方宽敞,装修大气,两人感情好的时候,住起来也觉得挺温馨。 可现在,梁矜上却觉得这地方太空了。 她不想跟商遇城吵架,就跟应了商老太太的话似的,转身出去,去客房睡觉。 商遇城拉住她。 第374章 进医院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这样问了,梁矜上先是下意识地点了头,但很快又停下来,像是认真在思考。 过了一会儿,她才自嘲一笑,“想这么多做什么,这么多年那个人都没出现过,说不定真的只是路见不平而已……再说,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就算某一天在路上擦身而过,我们也认不出彼此的。” 那时候,她还太年轻了。 如果放在现在,梁矜上大概会第一时间去查附近的监控。 当年的大街小巷,公路摄像头也早已普及,但她当时只是一名学生,想不到去查监控。 而且当时,她一门心思把功劳记在贺小缺头上,哪怕他消失了,她也是想着怎么把贺小缺找回来。 从没想过还有另一种可能。 冬去春来,时间流逝得不经意,伤口愈合、好友离心、监控记录被新的覆盖、旧城改造小巷拆除…… 到了今天,梁矜上哪里敢奢望还能找到那个人。 她抬头,看商遇城还是一脸沉默地看着自己,像是在等一个确切的答案。 梁矜上抿了抿唇,“现在梁西洲已经想开,南意已经忘记,他们两个去了E洲,我最迫切想要找到那个人的理由已经没有了。但是,对于我自己来说,那可能是一辈子的遗憾了吧……” 不管是跟谁聊起这段相关的记忆,总让她觉得疲惫。 她微微叹口气,“我好累,可以去睡了吗?” 商遇城抚了把她的头发,淡淡道:“是我不好,让你遗憾了这么久。” 梁矜上困倦难熬,刚开始没意识到商遇城这话是什么意思,又半掩着嘴打了个哈欠以后,突然一下抬起头来! 哈欠还没收尾,微微张着嘴。 眼底因为困倦而微微冒出的泪花,看着商遇城的模样有几分憨气。 “……你什么意思?”梁矜上原本垂在一侧的手一把搭上商遇城肌肉结实的小臂,“别告诉我,你找到他了。” 商遇城的目光里有千言万语,看着她还没说话,梁矜上却如同近乡情怯,先行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她原本搭在他小臂上的手也一直收紧,透露出她的紧张,“遇城,你知道的。我被贺小缺溜了九年……希望落空的滋味很难捱。你如果还没真正找到那个人,不要给我虚假的希望。” 商遇城挑了挑眉,“我是那种人么?” 之前的每一次,房子、全家福、妹妹……商遇城哪一样不是沉默又妥帖地保管了这么多年。 没有让她落空过。 梁矜上的眼眶已经红了,“所以……你已经找到他了。” 商遇城不答只问,“等你看到他,想对他做点什么?” 梁矜上迷茫了,压根都不抱希望会发生的事,她想得越多,不是越空虚? 她摇摇头。 商遇城:“口头表达感谢?” 那肯定是不够的。 “现金酬谢?” “如果他肯接受的话……不过,是不是不够诚意?” 商遇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那么,给他一个拥抱?” 梁矜上微微皱眉看向他,他亲口提出这个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商遇城有这么大方么? 除非…… “一个人打倒这么多小混混,难道是个女人?” 商遇城惜字如金,“不是。” “那我抱人家……干什么……” 梁矜上越说越慢,对上商遇城的神情,脸上的困惑渐渐地转为不可思议。 “你、你……”梁矜上的眼眶红了,这事简直像天方夜谭一样。 九年前,商遇城还在米国留学。 他们压根没有一点交集。 但是对于商遇城,不能用这样浅显的思路去想他。 这个她以为九年前没有交集的人,曾经沉默着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做了很多事。 梁矜上双手一抬,把自己的脸遮起来,只能听到她的声音,像哭又像笑,“商遇城,这事开不得玩笑。” 商遇去拉梁矜上的手,她却固执地将自己藏起来。 商遇城:“我也觉得不应该拥抱,甚至不应该感激。当年他不辞而别,如今又在你身边这么久,却不告诉你。” 他的声音冷静得毫无破绽,然而,那句话却实实在在的如同一颗子弹打在梁矜上的心脏上。 她坐在商遇城的怀里,身上的战栗越来越明显,商遇城不可能感觉不到。 他抬手楼主梁矜上的肩膀,无声叹息,“矜矜。” 梁矜上用力扭了扭肩,想要摆脱他的手。 商遇城苦笑一下,“不管是什么反应,也不该是直接不理人了,嗯?” 梁矜上还是不肯面对他,低头把脸埋在掌心里。 但商遇城一垂眸,就能看到那双皙白的手背处,越来越多的液体从指缝中流下来。 还是觉得委屈了。 尤其是在知道这个人是商遇城之后,那种委屈只会成倍叠加。 商遇城就算能料到自己坦白后,梁矜上会哭,但想不到她会犟起来,理都不理他。 商遇城搂着人,在梁矜上耳边说着哄人的话,时不时掂一掂脚,晃一晃她。 上一次这样哄人,还要追溯到商傲儿四五岁的时候。 次数也不超过两次。 “好了矜矜,再哭下去,我愧死了。” 梁矜上也已经没力气了,被商遇城拉开双手。 脸上的汗与泪已经分不清,头发还被糊在脸上,鼻尖和眼睛红得没法看。 商遇城把人放在沙发上,拧了条热毛巾,给她擦脸擦手,再没了架子。 梁矜上用光了力气,陷在沙发里愣神。 这副安静纯良的样子,配上通红的眼睛,商遇城坐到她身旁,点了点她的鼻尖,“像只兔子。” 这句话在脱口而出时,无来由地让商遇城内心一痛。 据说,兔子的忍痛能力是生物界的极致,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没有听到过兔子叫。 因为兔子从出生就学会了一件事,忍住痛,不要叫。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梁矜上从里到外都很像兔子,但他宁愿她不要有那么强的忍痛能力。 梁矜上微微动了动,声音沙哑地问出了最紧要的那个问题,“商遇城,你当年知道那人是我吗?” 商遇城在她眼睛上轻吻一下,“知道。” 如果不是知道她是方家宝,养尊处优惯了的商大少怎么可能单枪匹马跟这么多小混混打架。 就算他从小练自由搏击,也架不住一群鬣狗似的混混群殴。 进了医院。 第375章 后悔了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以商遇城的性格,让他卖惨博同情,要比给他一刀还难受。 但今天这个情况,他毫无保留地将当年他的遭遇坦诚了。 因为比起让梁矜上给他一刀,大概让她知道当年为了救她,受过多少伤,更能平复她的屈怨。 他先是被混混打伤入院。 后来被商锦康发现他翘课回国,却咬死了不肯说原因,又挨了一顿揍,续了好几天的病房。 梁矜上轻声问道:“你是因为受伤住院,所以没来找我告知实情的吗?” 商遇城的声音戛然而止,错开目光以后才回答她,“不是。” 事实上,他在出院后也没打算去见她。 当年的方家宝,对于商遇城只有一个身份——陆柔的女儿。 商遇城回国,调查完陆柔自杀的所有实情,不可能还对这个叛逆自私的女儿抱有什么良好的印象。 更何况,她那时不良少女的模样,就让商遇城很难同情了。 他会出手帮一把,完全是不想陆柔尸骨未寒之际,她的女儿就被人糟蹋了。 但也是仅此而已。 商遇城在说完“不是”后,与沉默的梁矜上两相对望了片刻,才喉结一滚,沉着嗓子说道:“当年没有回去找你,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之一。” 梁矜上又鼻子一酸,“不信。” “为什么不信?” 梁矜上反问他,“如果你真的后悔当初没有及时告知我,为什么我们两个在一起以后,这么久不告诉我?” 梁矜上有理由相信,如果不是贺小缺重新出现,商遇城在今晚还不会说出来! 商遇城自从决定坦白,就知道这个问题绕不过去。 “宝宝,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后悔的吗?” 梁矜上摇头,囔着声音道:“我以为你做事从来不后悔。” 在大多数时候,他确实是。 但只要是凡人,就不可能没有负面情绪。 “你在清赤山差点出事那一次,我去梁家,第一次听到梁西洲说当年的事,我才知道你这些年被误会成什么样子。”那一刻的心痛难当,他后来才知道,就是后悔的滋味,“但那时我不能说。” 商遇城不能坦诚真相,却对梁矜上说了那句“我希望我的人不管面对什么危险,都有勇气把其他人推出来挡枪,后果我来兜底,只要我的人好好的。” 那是他的心理话。 虽然知她善良,但还是希望她能够自私一点。 在另一个并不曾发生过的误会里,商遇城依然希望梁矜上理直气壮。 不要愧疚、不要自苦。 梁矜上能够理解商遇城为什么当时不能说,因为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想让梁矜上知道当年真相而痛苦。 宁可隐瞒许多他为她做过的好事,也不想在商锦康面前暴露梁矜上。 可是后来,商锦康还是发现了他们的恋情,随着宫念身世的暴露,梁矜上也了解了当年商锦康作下的恶行。 虽然造成了梁矜上与商遇城之间许多误会和争吵,但他们并没有因为商锦康而分开。 所以,在今天之前,更早一些的时候,商遇城为什么不告诉她? 商遇城无奈道:“因为愧疚。而且也没有把握。” 他就算不知道梁矜上在知道真相以后,是会怨他,还是感动。 感动不是商遇城需要的。 因为他很清楚,当年他救人并不走心。 他很庆幸自己救了16岁的梁矜上,为了今时今日的自己。 但如果是后者,梁矜上因为怨他而感到痛苦,更不是商遇城想看到的。 所以,他甚至想过,就让梁矜上认为是陌生人救她的好了。这样,至少她会感激,在那几年里,她不是纯然被命运抛弃的人,至少老天爷也眷顾过她。 梁矜上默默听着。 怨恨、感激、委屈,这些情绪交杂在一起,她很难说清楚自己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情。 只能顺从本心,找到商遇城的胸膛靠上去。 这是她能依靠的胸膛,她在一次一次猝不及防的真相中,越发明白这一点。 商遇城自然而然地抱紧她,低下头。 有些吻不用酝酿、无需对视,就是情不自禁地用吻来将言语无法表达的情绪相互传递。 梁矜上仰着头,在唇齿相依中渐渐觉得……等等,两个人的情绪好像出现了偏差! 是不是男人和女人天然的差异,女人血液往上流,男人往下。 为什么商遇城总是能把每个吻向情裕的方向发展。 梁矜上好不容易推开他,除了眼睛鼻子、连嘴唇都红的不像样。 她的手推拒在商遇城的胸膛上,“不行。” “知道。”商遇城说完又打算靠上来,诱哄道,“再亲一下。” 梁矜上看他的眼神就知道绝对不是一个吻可以打发的。 她为了快速给商遇城降降温,立刻拿捏住七寸,问了个问题,“所以选择今晚坦白,还是忌惮贺小缺是吗?” 商遇城果然停住了,双眼一眯,过一会儿才不爽地哼一声道:“不管好的坏的,你都冲我来。凭什么把功记他头上?” “你当年虽然把人都打趴下,但是善后的是贺小缺。” 如果不是贺小缺及时赶到,谁知道后面还有没有别的危险? “贺小缺是实实在在为我而来。”梁矜上撇撇嘴,虽然商遇城没直说为什么不回去找她,但她凭着女人的直觉,猜到看惯了上流名媛的商遇城,肯定对当年的她不屑一顾。 “而且他也从来不嫌弃我!” 这句话就是她编的了。 她刚开始黏上他的时候,贺小缺嫌弃她嫌弃得只差没动手了。 商遇城却信了。 后槽牙紧了紧,又不能说什么,只好道:“别的地方看不出什么好的,眼光倒是不错。” 这口是心非的模样,梁矜上皱了皱鼻子,强行掩饰住笑意。 打断了一会儿的吻又被商遇城抓住机会继续。 这次他干脆抱着人站起来,一边低头肆意放纵,一边大步走向了床边。 梁矜上一个小时前就困迷了,躺到床上更是睡意上涌。 反正商遇城也不过火,就随他挨挨碰碰地占便宜,梁矜上眼皮粘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商遇城哭笑不得,只得鸣金收兵。 但兵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收回来的。 他的手还是上上下下探索着她光滑的躯体。 忽然一顿。 这小妮子,好像没在生理期? 第376章 吐了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做了一晚上的梦。 她已经很久没做这个噩梦了。 从前每次醒来都是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整个白天没法从那种情绪的深渊里缓过来。 但这一次,梦里的场景不一样了。 还是那条永远都跑不到头的阴暗小巷,被一群黑色影子追着,慌不择路,最后总是跑进一个死胡同。 而后再上演那些让她忘不掉的血腥场面。 但这一晚,梁矜上最后不是一头钻进了那条昏暗的死胡同,而是跑向了一处光亮,光亮散去,她看到了一个人。 这过去久年,虽然她一直误会救人的是贺小缺,梦里也从没得到过他的救赎。 但是这一次,站在终点等她的,是商遇城。 梦里的商遇城比现在要年轻不少,但不是19岁的样子。 可能是因为梁矜上没见过19岁的商遇城,只见过23岁的他。 那时候的他俊朗迷人,站在光亮里,对她笑着展开双臂。 梁矜上不是迷信的人,她知道自己做这个梦大概是因为昨晚睡前的那一番长谈。 但是,不得不说,不管是那番剖析长谈也好,还是这个梦也好,都在慢慢解开梁矜上的心结。 梁矜上唇角微微上扬着,半梦半醒就摸去另一边的位置,想在现实里续上梦里的那个拥抱。 但她的手摸了个空。 被窝里还有商遇城的温度,但他的人已经不见了。 梁矜上看一眼时间,这个点,上班去了? 虽然商遇城平时上班也早,但今天醒来看不到她,她心里尤其失落。 不知道是不是缺少那一个延伸到现实的拥抱,总觉得哪里不圆满。 梁矜上起床时就闷闷的。 去了餐厅,厨娘把她的早餐端出来。 梁矜上一问,保姆果然说商先生已经吃完早餐,五分钟前刚出门。 她醒得稍微早点,就能跟商遇城碰个面了。 梁矜上沉默地叉了一块蛋奶西多士,正要喂进嘴里,忽然觉得那鸡蛋散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腥气。 她连忙放下西多士,喝了点水压了压。 她的举动引起了保姆的注意,问她是不是早餐不合胃口? “鸡蛋好像有点不新鲜了。”梁矜上道。 厨娘忙去问了供应商,她的反馈是,云水公馆的菜可能会做得不好吃不合胃口,但这种专线配送的食材绝对不可能不新鲜。 梁矜上顿了顿,想到另一个可能,好一会儿才道:“没事,我吃点别的。” 她看了一下桌上的早餐,慎重地挑了碗粥来喝。 但她以为是白粥,实际上却是保姆用排骨汤炖的咸粥,混杂着生姜等配料的味道。 这次,梁矜上放下碗就往厕所跑。 靠忍根本忍不住,呕了半天却吐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 厨娘不放心,跟了过来。 虽然她是宫念住进来以后,才在云水公馆住家的,但这阵子她做的饭菜都还算合主人家的胃口。 这还是第一次梁矜上有呕吐的行为。 厨娘有点紧张,“梁小姐,你,你没事吧?要不我再去重新做点,你想吃什么?” 梁矜上摆摆手。 这个厨娘很年轻,比她还小几岁,山里出来的穷苦孩子,但是人勤快,做饭又好吃。 梁矜上不想吓到她,也不想害她没工作。 “是我自己的问题,昨晚喝了酒的缘故吧。”梁矜上编了个借口安慰她,“所以早上起来胃口不好。没事。” 她给自己洗了把脸,听到客厅里有动静,没擦干就跑了出去。 家里就她和厨娘两个人,原先还有个保姆,但是跟着去了老宅照顾宫念去了。 如果这时候客厅有了响动,八成是商遇城? 梁矜上带着一脸水跑了出去,果然在客厅里看到去而复返的商遇城。 这人好像能听到她心声似的。 梁矜上什么也不顾,跑过去就给商遇城一个大大的拥抱,“遇城,你怎么回来了?” 商遇城把手臂上搭着的大衣扔在沙发上,拥着垂眸看她,“忽然想起来,今早出门前没有吻过你。” 一句话说得梁矜上刚刚洗过的脸微微发烫。 不好意思地瞥了厨娘的方向一眼。 却没看到人。 那个小姑娘比梁矜上脸皮薄多了,从商遇城回来梁矜上跑过去,她就偷偷躲回厨房,打算给梁矜上再做点更清淡的早餐。 商遇城的时间真的只够回来耽搁这么一会儿的,他抽了张纸替梁矜上擦去脸上的清水,“在洗脸就跑出来了?” 梁矜上点点头,“我就猜到是你回来了。” 刚刚为了给她擦脸,商遇城的上半身后仰了一点,梁矜上却本能地又挨上去。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黏人的举动。 商遇城却很享受。 早知道他坦白后,梁矜上会这么甜蜜黏人,他何必抻这么久。 商遇城抱着她腻乎了几分钟,厨娘又端出一碗清汤小馄饨,除了一点盐,什么都没放。 “梁小姐,小馄饨你能吃吗?”厨娘谨慎地跟她确认。 梁矜上此时已经从商遇城的怀里站直了。 她怀疑自己刚刚的反应,就是传说中的“早孕反应”。 都说一般从六周开始出现,她现在还差几天才六周,居然已经开始孕吐了。 梁矜上正在矛盾是不是要在这个时候坦白,但时间地点和人物都不对。 商遇城马上要出门上班了,他们在餐桌边上,旁边还站着个厨娘。 怎么都觉得…… 太缺乏仪式感了。 厨娘还在一旁巴巴等着,梁矜上只好先回应她,“应该能吃,你放那儿吧。” 商遇城见状,拿起自己的大衣,准备出门。 “中午接你一块儿吃饭。”临出门前,他说道。 梁矜上跟到玄关处,“怎么突然要接我去吃饭?” “吃个饭而已,有原因吗?”商遇城勾了勾唇,“你会喜欢的。” 梁矜上总觉得他临出门前的眼神有点怪,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似的。 但又想不出来。 算了,她还是先去吃点东西。 小馄饨是虾仁猪肉馅的,虽然只有少少的一点馅,但梁矜上的鼻子一夜之间拥有了狗一样敏锐的嗅觉。 闻到了虾仁的腥气,她忍不住又呕了呕,痛苦地看了厨娘一眼。 那老实的小姑娘快哭出来了,“梁小姐,要不咱们去医院看看吧?刚刚先生在家,你怎么不告诉他自己不舒服?” 第377章 监控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单纯的姑娘解释这件事。 再说了,现在连商遇城都还不知道的事,她怎么可能先跟别人说? 吃又吃不下,饿着肚子感觉更难受,她就让厨娘给自己煮一碗饺子皮。 “我只要皮,再放点蔬菜,不要肉不要蛋也不用调味。” 梁矜上凭借着一点身体本能提要求。 等她尝了一口,这次总算能入口,顺利吞下去了。 梁矜上瘦归瘦,胃口一直不错,还是第一次吃了几片饺子皮就吃不下了。 她不为难自己,就停下了。 中午跟商遇城吃饭的时候,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这些反应。 如果她真的要出现反应也好了,商遇城可不像小厨娘这么天真无邪,估计都不用她暗示,商遇城就会往那方向想了。 昨晚他的坦白,让梁矜上原本悬空不安的心,吃了颗定心丸。 已经决定要告诉他,并且如果商遇城支持的话,她肯定要把他们的孩子生下来。 所以,就算中午她能安生吃饭,她也打算趁这个“约会”的机会告诉他。 但是到了中午,梁矜上被商遇城的司机接到餐厅时,还是发生了让她意想不到的事。 她看着坐在商遇城对面的贺小缺,“消缺,你跟商遇城怎么……” “一起吃个饭,不欢迎么?”贺小缺挑了挑眉,替她倒了杯水。 梁矜上走过去,坐到商遇城旁边。 她很自然地接过贺小缺倒的水,但刚陌上杯子,又觉得哪里不对,抬眼看商遇城一眼,幸好这位爷也没有喜怒形于色。 她不知道这俩人在自己来之前聊了什么。 总不会商遇城昨晚跟她说了还觉得不够,要向贺小缺也示威一番,好一雪这么多年梁矜上把功劳记在贺小缺头上的憋屈吧? 这也太幼稚了。 不过梁矜上听了一会儿,才听出来,这俩人竟然是在聊公务。 还是贺小缺来锦城举办宣介会,准备挑选合作商的事。 南天当然也很想跟贺小缺搭上业务上的关系。 这样私下交流,贺小缺肯赏脸,不知是给锦城建筑龙头南天的面子,还是给梁矜上面子。 两个人聊得还挺好的,梁矜上插不上话。 而且,她原本打定的主意,也因为贺小缺在这里而泡汤了。 说起来也怪,早上这么明显的反应,到中午这会儿却偃旗息鼓了。 虽然她还是没什么胃口,商遇城在谈话间隙给她夹的菜,梁矜上只吃了没几口。 两个人的谈话告一段落,商遇城发现她才吃这么点,问她,“怎么不吃东西?我们谈我们的,你自己吃。” 梁矜上:“哦。” 原本计划好要在这时候给出的惊喜憋在胸口,闷得慌。 “怎么了?”两人一道抬头看她。 梁矜上在两道关心的目光里惊觉自己怎么突然这么矫情。 怀个孕而已,难道就要当世界的中心么? 她不知道这是体内激素在作祟,还低下头自我反省了起来。 那两人难得的默契,以为梁矜上是因为被冷落而失落,便自然地不再谈公务,还说起了其他事。 他们两个现在还不算合作伙伴,更是连朋友都不是,能聊的话题十分有限,大概只有一个梁矜上。 而关于梁矜上,就更矛盾了。 贺小缺不想听商遇城聊他跟梁矜上的现在,商遇城更加不想跟贺小缺聊梁矜上的过去。 所以,话题竟然自然按照梁矜上一开始设想的那样,说到了当年梁矜上在小巷里遇到的意外。 商遇城自己不好说,梁矜上很有默契地接过话头,对贺小缺解释,那个出手打趴小混混的“恩人”就是商遇城。 贺小缺的反应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缺少什么表达情绪的神经。 他最大的反应就是微微后仰,目光仔细地在商遇城脸上看了一圈,而后只是沉默几秒,没说话。 “你不信吗?”怪不得说女生外向,梁矜上不自觉地替商遇城解释起来,“他不会骗人的,如果当年不是他,他编不出来那些细节……” 商遇城记性好,连那条巷子叫什么都还记得。 贺小缺一抬手,阻止梁矜上着急忙慌的解释,“不,我没有不信。” 贺小缺说到这里,线条硬朗立体的眉眼低了低,“正好相反。如果你不信商总的说辞,我可以让你相信。” 梁矜上满脸诧异,就连商遇城都盯住了贺小缺的脸。 “别这么看我。”贺小缺淡淡道,“我当年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今天,不是你们跟我讲了这件事,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商先生。” 按他这么说,总觉得是知道一些梁矜上和商遇城都不知道的内幕。 而贺小缺也没有卖关子,自己就继续说下去了,“当年,出了那件事,你一口咬定是我救了你。而我,也一直说的是那个人不是我。” 梁矜上忍不住撇了撇嘴。 这么多年的冤屈,拜眼前两个男人所赐,偏偏她还什么都怪不了。 “后来,我在决定离开锦城前,去查过那附近片区的监控。” 贺小缺那时候也只不过是一个刚刚高考完、父母双亡的学生,没那么大能耐弄到公路摄像头。 但他脑子好,在街上找了半天,找到一家装了摄像头,而且正对着小巷出口方向的服装店。 他跟服装店老板磨了大半天,后来答应给她当模特,在店里卖两天男装,才松口让他看了监控。 那个年代的监控像素并不太高,贺小缺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高个子男生扶着墙从巷子里出来,默默地把那张只有侧脸的模糊长相记住了。 如果今天商遇城没说那个人是他,贺小缺不会把九年前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但是商遇城说了,贺小缺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认定,没错,就是他。 跟贺小缺饭后分开,梁矜上坐在位置上捧着热橙汁慢慢喝,好一会儿没动。 商遇城起身送完人,回来看到她还坐着,问她自己今天表现怎么样。 是不是够从容大度。 梁矜上好笑,“你是有目的地约人家,实在算不上从容大度。” “反而是小缺哥,人家才是坦荡磊落。” 不管是九年前还是现在,贺小缺对于自己没做过的好事,从来没想过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哪怕那可能会改变他和梁矜上的关系。 第378章 国宝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对梁矜上的说法嗤之以鼻。 “他不一定是光明磊落,也可能是对你有长远企图。” 男人最了解男人。 贺小缺当年没有冒领那份功劳,也许是因为他不屑于这样做。 但未必没有想要跟梁矜上发展些别的,所以不想留下隐患。 梁矜上瞄他一眼,“我没你想得那么香饽饽。再说贺小缺身边从来不缺女人,不至于惦记我这么多年。” 脑海里一闪而过,那次在星城遇到过的封满月。 长得那么漂亮,骄纵黏人,又有恰到好处的任性,看上去就是那种大部分男人都会起意的小姑娘。 贺小缺从十几岁岁就很受女孩子欢迎,这些年身边的“封满月们”肯定不会少的。 商遇城对讨论贺小缺是否受欢迎没兴趣,他下午还有工作,“让司机送你,还是我先送你回去?” “你送我吧。”正好她有话要说。 商遇城本来也是准备送她的,既然这样,就一块儿往外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梁矜上的手机正好就响了。 她一看是乐泉打来的,就接了起来。 一接通,乐泉就爆了句十分震撼的话出来,“梁矜上,我r你大爷!” 梁矜上:“……” 商遇城在一旁也听到了。 虽然知道这两个女人关系好,但是听到乐泉这么粗暴的话,他捏了捏鼻梁,就要拿过梁矜上的手机。 梁矜上连忙挡了他一下,自己回道:“我是怎么你了?” 乐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不知道是因为刚睡醒还是宿醉,总之听着不太对。 “算了,我自作孽。”乐泉吼完那一声,又迅速地消沉下去,“不怪你……跟你道歉,也替我向你大爷致歉。” 乐泉说完就挂断电话。 梁矜上不明所以地向商遇城求助,“她这是怎么了?” 商遇城想到昨天在朋友圈看到乐泉发的小视频,随口道:“狂欢后遗症吧。” 梁矜上不太放心,给乐泉打回去,好一会儿对面菜接起来,“矜矜。” “乐泉你怎么了?”梁矜上见乐泉这样,免不了要猜一个人,“是跟郑爵闹过了?” “不是。”乐泉闷闷的,“没这么简单。” 梁矜上:“到底怎么了?” “电话里说不清楚。”乐泉很少这样主动要求人去陪她,“你来我家吧。” 乐泉的公寓就在这附近,梁矜上走两步就到了,不用商遇城送她。 只是梁矜上原本打算在路上说怀孕的事,这一打岔,又只好先搁置了。 虽然“怀孕”只是一句话的事,但现在说了,商遇城一定不会放她去找乐泉。 反正已经拖了这么多天,不在乎多这半天。 临分别前,商遇城替梁矜上整理她的围巾,清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低着头却很专注。 梁矜上动了动,“商遇城,你今晚加班吗?” “有个应酬。怎么了?” “能早点回来吗?”梁矜上小声道,“早点回来吧,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不能现在说?”商遇城抬眸看向她。 梁矜上对上商遇城平静深邃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自己心态不同往常,总觉得他的眼神暗含深意。 话都没说,脸颊就一热。 “回去说吧。”梁矜上朝他笑了笑,转身先走开了。 商遇城看着梁矜上在大衣包裹下依旧纤细的背影,很久没有挪动步子。 有时候情侣之间的默契很奇怪,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总觉得是什么好事。 …… 梁矜上到了乐泉家。 按了好一会儿门铃她还没来开门,她担心乐泉出事就自己按了密码进去。 结果大小姐正在厨房做吃的。 电话里那么丧气,实际却还挺积极向上的。 乐泉在给自己煮泡面,加了两个鸡蛋,她的厨艺也就只有这样了。 “我太饿了。你吃了吗,要不要给你做点。” 梁矜上看一眼她苍白的脸色,挥挥手示意她让开,“我给你做点荤菜吧。” 从冰箱里翻出牛排,“你连牛排也不会煎?” “我就不知道家里冰箱有这玩意儿。”乐泉嘟囔。 梁矜上想起来,似乎上次郑爵提过来的两大袋,里面就有这个牌子的牛排,随口一句,“不会还是郑爵上次买了冻在这的吧?” “你故意的是吧?”乐泉把手里煮面的长筷一扔,“让不让我好好吃饭了?” 梁矜上叹口气正要说什么,在牛排翻动间,忽然闻到一股扑鼻而来的肉腥味儿。 没等她开口说话,先捂着嘴跑到洗手间去了。 等她再出来,乐泉已经勉勉强强自己把牛排煎熟了。 还给梁矜上洗了一盘水果。 看到人的第一声又先道歉,“矜矜,再次给你道歉,也跟你肚子里的小毛毛道歉。干妈今天情绪不好,平时不这样,你别怕。” 小毛毛…… 梁矜上真的开始怀疑乐泉的精神状态,是不是昨晚的酒还没醒。 “我忘记你怀孕的事了,不该让你给我做饭吃,更不该冲你撒气。你在商遇城那里当国宝,还要来我这里受气,我对不起你……” 梁矜上好笑,“我没有当国宝。” “我还没把这件事跟商遇城说。” 乐泉觉得不可思议,“你还没告诉他?……你也太沉得住气了。” 商家的情况复杂,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的,梁矜上瞥她一眼,“本来刚刚就要说的,一个电话被你传召过来了。” “既然你都沉了这么多天气了,也不差这半天。”乐泉上下瞄她几眼,“不过你都怀孕这么久了,他一点都没察觉吗?” “他这阵子忙……” 再加上他大概是误会她在生理期,这几天两个人也没有过晴事。 这种事女方不主动说,他哪有那么容易发现? 原本昨晚去找乐泉还有一肚子话想要倾诉,但被商遇城一通坦诚,梁矜上那些犹豫担忧都暂时抛在了脑后。 两人的话里还是回到了乐泉的身上。 乐泉已经机械地吃完泡面和牛排,纯粹充饥,再好的牛排她现在也吃不出滋味。 “矜矜,我完了,我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她这句话一说出来,梁矜上就猜到她昨晚跟郑爵发生了什么。 第379章 第三者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因为出身的关系,乐泉最讨厌的就是感情中的第三者。 她说自己成了最讨厌的人,那就是做了第三者。 她们都知道,郑爵是有女朋友的,就是昨晚见过的水蛇腰。 乐泉既然这样说,那还能是发生了什么,肯定是成年人都知道的那点事儿。 “乐泉,对不起啊……”梁矜上昨晚怂恿郑爵追上去,主要也是觉得这人靠谱。 而且郑爵没有对乐泉忘情,她早在那天他去而复返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但她没想到两人直接跳过互诉衷肠,直接上本垒了。 也难怪乐泉第一个电话打过来就是骂她。 不过…… “郑爵说什么了吗?我觉得以他的个性,应该会处理好上一段感情,再继续跟你发展的。” 毕竟昨晚,梁矜上跟贺小缺过去的时候,水蛇腰已经离开了,只剩下郑爵一个人站在酒吧外面。 梁矜上不折回去,郑爵大概也是打算追上乐泉的。 如果再乐观一点想,说不定郑爵昨晚都已经跟水蛇腰分手了。 乐泉瞪她一眼,“谁要跟郑爵发展了?” “你不跟他发展,那你还跟他……” “我喝醉了!”乐泉据理力争。 “研究表明,男人喝醉了不可能真正行事。其实女人真的醉了也一样,除非郑爵是那种没品的人强迫你。”不然郑爵一定会取得乐泉的同意。 至少是半推半就。 乐泉忽然来了一句,“梁矜上你知道吗,我跟郑爵一共睡了三次,前两次每次睡完就分手一次。这次更可笑,我们压根就不是情侣关系,我只要断了跟他的来往就可以了。” 每次睡完就分手,梁矜上忍不住说了句亲闺蜜才会说的话,“……郑爵是不是不行?” 乐泉虎着脸,“你可以走了。” “错了错了,他一看就很行。”梁矜上嘟囔,“连这都要替他维护,我不信你对他真的没感觉。” 乐泉听不下去,想拍她一下,但是一想到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只好转而拍了一下桌子,“你注意胎教,三句不离下半身,让小毛毛听什么?” “好我不说了,你也别再叫‘它’小毛毛。” 在乐泉的诉说中,梁矜上只能感叹一句孽缘。 昨晚乐泉发的朋友圈,不仅商遇城注意到了,卢镜年也看到了。 郑爵到的时候,卢镜年正在跟乐泉视频。 乐泉靠在单元楼下的路灯上,听卢镜年说话。 视频那头大概说了什么挺过火的挑逗,恰好被走近的郑爵听到了。 更让郑爵冒火的是,乐泉已经醉迷糊了,对于卢镜年那些超出朋友关系的露骨言论并没有什么反应。 郑爵直接走到镜头里,一把搂住乐泉的脖子,肆无忌惮地在卢镜年面前给了乐泉一个吻。 “这里是锦城的地界,奉劝阁下一句,弄清楚什么人的女人不能招惹。” 而后就不客气地切断了他们的视频通话。 乐泉对于卢镜年说了什么记不太清楚了,但是郑爵那句话掷地有声的,她倒是听清楚了。 大概是被卢镜年刺激了。 昨天晚上,郑爵对乐泉一点都没客气。 所以她才一觉睡到中午才起来。 说到这里,乐泉支支吾吾道:“其实他被我赶走前,解释过说那个女朋友……哦不,其实都算不上女朋友。让我不用放在心上。” 为了面子,她隐藏了自己大哭一场的事,反正意思到了就可以。 郑爵差点都要给她跪下。 “我就说嘛……”梁矜上劝她,“从我的角度来说,我肯定站郑爵的。卢镜年到底好在哪里,除了长得不错。但郑爵也不输啊。” 第380章 两次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乐泉这句话一出,梁矜上好一会儿没说话。 “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为你抱不平……”乐泉一皱眉,一跺脚,“但是你也别多想,我刚刚想到一件事,我怀疑商遇城之所以对司榕,或者说对司家这样特殊对待,是因为……” 梁矜上摆一摆手,“你不用说了,乐泉。” “不是,你听我说……” “别说了。”梁矜上语气加重,打断了她。 商遇城对司榕的特殊对待,不用乐泉费尽心思给她开解、找理由。 她自己很清楚,没有理由,就是因为曾经很爱过。 乐泉以前不知道她跟司榕过去有交集,但其实,她比其他人知道得更多一些。 商遇城第一次跟司榕告白,梁矜上是跟同寝室的室友一块儿看到的。 当时她们只看到司榕一个人在墙那边的死角。 原以为只有她一个人,但是很快就从视线死角传出一道很好听的男声。 当时梁矜上跟商遇城还不熟,但是那声音实在令人印象深刻,连普通的表白话语,都听着更让人怦然心动。 她凭着声音就认出来了,是那个最近经常出现在锦大的男生——或者用很多女同学的称呼,那就是“男神”。 只不过,司榕那时候很高傲,追她的人很多,没有人成功过。 竟然连商遇城的表白,那天她也是拒绝了的。 后来,商遇城的身影在锦大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跟司榕也总是出双入对。 说来也很巧,商遇城第二次表白,又被梁矜上撞破了。 这次,司榕的脸被一个高大的背影挡住,但是一男一女站得那么近,梁矜上稍微有点眼力见也不会走近。 这一次,商遇城大概是已经表白结束了,梁矜上避在一边的时候,只听到司榕的声音。 “遇城,你上次说喜欢我,我以为像你这样的天之骄子,对我只是一时起意,不会长久的。”司榕已经投入了商遇城的怀抱,“但是你对我的好,所有人都有目共睹。所以你今天说会永远爱我,我信了。” 司榕靠在商遇城的肩上,远远对上了梁矜上的眼睛。 这时候,距离他们一起从山区测绘回来已经有一段时间,梁矜上和司榕算是熟识。 所以,司榕对梁矜上友好又甜蜜地笑了笑。 梁矜上比她这个当事人可要尴尬多了,赶忙回一个微笑,一溜烟从原路跑了。 梁矜上在司榕回国这阵子,时不时想到几年前的这两个场景,每次想,都加深了对曾经这段“金童玉女”爱情的印象。 但是偶尔,非常偶尔,她想到第二次没有听到商遇城声音的表白,她也会突发奇想地冒出一个念头。 如果商遇城和卢镜年的背影那么像,像到这次钻戒事件中,所有人都以为那是商遇城。 那会不会,那一次,也有可能是卢镜年的背影呢? 但是很快她又自己推翻自己的想法。 是啊,一个背影可以当做是卢镜年。 可是,司榕要费那个事来演一出戏做什么呢? 如果不是她正好每天在那个点都会抄近路去图书馆,偶然撞见了,那么那次表白,都不会有人看到。 司榕面临毕业那么多事,怎么可能那么闲? 而且正如司榕自己说的,商遇城那阵子对她嘘寒问暖的样子,所有人有目共睹,她有什么理由去怀疑那个背影的真实性? 梁矜上很快把这个猜测抛到脑后。 她归因于自己是被司榕回国刺激到了,所以才后知后觉地开始嫉妒当年青春里、司榕受到的所有女生都梦想过的来自于白马王子的偏爱。 那时候的梁矜上,刚刚经历完高考前的魔鬼学习阶段,又迅速进入需要打工养活自己和交钱回梁家的生活。 她要赚钱,为了梁父和方信欧的期待,她还不能耽误学业。 所以,梁矜上的大学阶段整天忙得像只陀螺,甚至连很多同班同学都记不住。 当年,所有人都羡慕司榕的时候,梁矜上什么感想都没有。 没想到时光洪流匆匆逝去,梁矜上竟然因为爱上商遇城,而嫉妒起了曾经的司榕。 在梁矜上的千头万绪中,搭着乐泉的车去了司家。 因为老爷子生病由来已久,所以司家对于丧葬早就有所准备。 司家有的是钱,整个灵堂布置得极尽哀荣。 梁矜上跟在乐泉身后,两人送上礼金,被迎了进去。 三炷香后,接受死者后人的叩谢。 梁矜上也是到了今天,才知道乐泉口中说过的那句“司家全都是女儿”是怎样的规模。 至少有十几个人,披麻戴孝跪成一排,对于来致礼的宾客叩谢。 这些都是司家的养女,有的已经出嫁,身后站着同样披麻戴孝的姑爷,帮着应酬宾客。 虽说这是灵堂,但是对于他们这个上流社会的圈子,什么场合的本质最后都是社交。 梁矜上跟乐泉既然来了,自然也要到礼节性地多待一会儿。 再说,梁矜上还没见到商遇城呢。 两个人经过引导,去向来宾休息区,梁矜上拐过一道圆拱隔断,就看到了眼熟的身影。 那人同样披麻戴孝,她和乐泉乍一眼看过去,以为是卢镜年。 毕竟他也算是司榕的姑爷了。 但当看到那张俊朗出众的侧脸时,梁矜上的脚步顿住了。 都说女要俏一身孝。 但是男人披麻戴孝,身材和气质也是很加分。 这个人就鹤立鸡群卓尔不凡。 他是商遇城,不是卢镜年。 梁矜上知道他是来帮忙守灵的,但商遇城没说他也为司老披麻戴孝。 这个“披麻戴孝”是有讲究的,不是身份地位要有多高,也不是一个亲密战友的后人就能戴的。 他得是死者家里人。 就比如说,刚刚他们看到的那些司家姑爷。 梁矜上在乐泉义愤填膺的抽气中,神色渐渐淡了下来。 商遇城自然也看到了一身黑衣的梁矜上和乐泉,长腿大步走了过来。 “矜矜,不是让你今晚不用过来了吗?” 人死了要停灵三天,就算要来,也不用半夜过来。 商遇城是体恤梁矜上的身体,但梁矜上此时已经接受不到他的那份体贴。 只觉得他是不想她来。 第381章 太贪心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乐泉挽着梁矜上的手,目光直白地落在商遇城的穿着上。 梁矜上比起她,自己的脸色还要平静很多,她回道:“嗯,过来尽一下心意,待会儿我跟乐泉就走了。不耽误你事儿。” 商遇城眉头微微皱起,也不顾身后那些人还等他回去,拉着梁矜上的手就要带她去后面的休息间。 梁矜上是不肯跟他走的,所以脚步僵硬得很。 乐泉看商遇城用的力道那么大,负着气语气也不好,“商遇城,你能不能对梁矜上好一点?!” 商遇城头都没回,“你现在跟我走,刚刚有些话在电话里说不清楚。我有话对你说。” 梁矜上喉咙酸了酸。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怎么这么容易委屈,一点小事就感觉委屈。 如果一切都归因于孕激素,可能肚子里的宝宝也要有意见。 那么还有什么原因呢,梁矜上看到迎面走过来的司榕,唇角勾了勾。 原因自己就找来了。 司榕比起梁矜上前些日子看到,已经清减了不少。 此时浑身上下一身白,轻盈瘦削,素颜还红着眼睛,却比平时冷冷清清的样子多了许多我见犹怜的气质。 梁矜上冷冷地去看商遇城,却正好对上他的眼睛。 他的目光一直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直到司榕发出声音,商遇城才懒洋洋地看过去。 “阿城,我叔父有事想找你商量。”司榕顿了顿,看了梁矜上一眼,“你现在有时间吗?” “没有。”商遇城没有停顿就回答了她,“等半小时后我去找你叔父。” “他说是关于司家后续的股权分割。我也不懂,但是你知道我……” “我知道了。”商遇城的神色稍稍重视了一些,但还是坚持,“麻烦你给我们一点私人空间。” 司榕张了张嘴,像是还有话要说。 但是到底没说,只是走之前一步三回头,轻轻蹙眉看向梁矜上。 那里面的眼神梁矜上读不懂,不像是哀求,倒像是带着指点。 司榕虽然走开了,却没有走远,还是站在几步外。 如果不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或者急事,以她的性子不会这么委曲求全。 但梁矜上懒得看她。 梁矜上原本被商遇城带着走了几步,现在被司榕一打断,她终于能够站稳,“商遇城,你下次不要扯着我的胳膊走路,行吗?” 她的语气很不客气,但商遇城没有一丝不耐,立刻道:“我刚刚没注意,以后不会了。” 这个态度好得要命。 不像是因为他真的心虚,梁矜上突兀地觉得,更像是乐泉刚开始得知她怀孕时的态度…… 她狐疑地抬头,看向商遇城。 如果不是来来去去这么多人,而且是人家的灵堂。 商遇城此时此刻,尤其想把她抱进怀里。 “矜矜,你先跟我去后面。今天的事,我先给你解释。” 梁矜上被司榕盯的,心里不耐越发重了,但没等她拒绝,商遇城就继续道,“而且,我也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梁矜上脱口道:“我给你什么解释?!” 商遇城深沉的目光往下一扫,扫过梁矜上的小腹。 梁矜上下意识地站直一点。 她的小腹平坦,一个多月哪里看得出什么。 但是,商遇城那暗含深意的目光是什么意思? 梁矜上烦乱的心跳中,又添一层加速的隐私。 “你……” 商遇城这次改拉手为揽肩,低头道:“矜矜,给我一点时间。” 这次,梁矜上点了头。 然而,没走出几步,她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她没想到自己还会遇到的人。 那人在看到梁矜上时,也愣住了,表情复杂。 是那次在医院,被李念青的保镖押着去打胎的孕妇。 梁矜上曾经因为想到陆柔的关系,出手帮过她一次。 没想到…… 这人竟然在今天的场合披麻戴孝。 她也是司家的养女之一? 梁矜上顾不得研究她的身份,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那人的肚子。 她身量小巧,四个多月的身孕,在她纤细的身子上已经很明显了。 所以,商锦康和李念青的抗衡,终究还是商锦康胜出了? 那孕妇在梁矜上的目光里,忍不住产生一点被撞见过狼狈一面而生的羞赧,捂了捂肚子就要避开她。 梁矜上不再看她,而是看向商遇城。 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这人肚子里怀的,有可能是他未来的“竞争对手”。 商遇城深沉的脸上还没露出什么表情,一个年纪大的老婆婆走了过去,拉住那孕妇的手,“阿桃!我说找你半天!你知不知道啊,你是双身子的人,这种场合,你身上得带着这个!” 那老婆婆拿着一个红布包着的小袋子,念念叨叨,“你们年轻人真是不忌讳。这个是辟邪的,贴身带着,才能对你肚子里的娃娃好。” 这种说法虽然是封建迷信,但没有哪个当妈妈的人会拒绝。 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所以那孕妇立刻接过来,贴身放好。 梁矜上心念一动,眼看着那婆婆转身就要走了。 但她也张不开嘴,去跟那婆婆要一个。 就在她犹豫着告诉自己,要么算了,她是无神论者不怕鬼神。 也好过没有任何铺垫在商遇城面前暴露她怀孕的事…… 没等梁矜上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头顶忽然传来商遇城的声音,“等一下。” 梁矜上心有所念,立刻抬头。 只见商遇城正是看着那婆婆的方向,面色平静而坦然道:“你手里的那个……麻烦给我太太一个。” 第382章 第一个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的手指蜷了蜷,不知该做什么动作,所以整个人都没动。 这个厅里都是人,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但也有几双眼睛一直盯着梁矜上和商遇城两个人。 其中最明显的两道视线,来自那对昔日好友。 司榕远远盯着不动,只是那双原本就泛着红的眼睛似乎更红了一些。 面上的哀戚,不知是刚才就有的,还是一瞬间升出来的。 乐泉却是个急性子,眼见梁矜上还没动作,她比谁都着急。 乐泉带梁矜上过来,就是为了找商遇城算账的。 所以刚刚商遇城诚心诚意要把梁矜上带走,乐泉没想打扰。 但没想到冒出来个婆婆,恰好就说了那样一番话,就跟说给她们听似的。 乐泉跟梁矜上都是年轻人,尤其是梁矜上,没有妈妈在身边,很少会接触这类民间讲究。 孕妇有各种讲究,有的是荒谬无厘头的,比如不能吃羊肉。 但有些东西,不能用科学解释,却宁可信其有。 乐泉见梁矜上还在磨叽,看不下去了,人是她劝过来的,不想梁矜上和肚子里的孩子有一点闪失。 走上来,一把从商遇城掌心拿走了那个装了些细碎小物的小红袋,往梁矜上手心一塞。 “赶紧揣好!”乐泉的语气关心则乱,粗声粗气的。 梁矜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乐泉。 乐泉没好气,“看我干嘛,去看让你怀孕的人去!” 梁矜上:“……” 商遇城:“……” 乐泉刚刚的行为就已经肯定了商遇城的猜测,这句话更是说得直白。 梁矜上没想到自己犹豫了这么久的事,居然就这么离奇地被第三人告知了商遇城。 虽然几分钟前,商遇城看上去已经猜到了。 但是…… 早知道这样,梁矜上也就不犹犹豫豫,还要挑时间、地点,早点告诉他了。 商遇城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更何况是在这样的场合。 也只有近处的梁矜上和乐泉,才看到了他眼底翻涌无度的欣喜。 他紧紧地攥着梁矜上的手,把她柔软的手掌和那辟邪小红包都包在他的掌心。 梁矜上感觉出来商遇城炙热掌心那份异于寻常的颤抖。 在这种时候,见惯了大世面的商遇城,也只不过是一个寻常的男人。 听到心爱的女人怀孕的消息,大概也想大声欢呼。 商遇城原本要带梁矜上去后面房间解释,摸着两人掌心的那个小红袋,到底有了顾忌,拉着梁矜上就往外走。 “遇城。”司榕焦急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商遇城微微皱着眉,强行按捺地回头看着她。 司榕勉强笑了笑,“遇城、学妹,先恭喜你们了。” “谢谢。”商遇城颔首。 看他的样子又要抬步就走,司榕脱口道:“你就走了吗?……今晚,我爸爸……还有我怕……” “放心,我们去一趟车上。”商遇城扔下这句话,再也没有停留搂着梁矜上回了车上。 停放的车子没有发动机的声音,也没顾上开暖气,车后座的两人不知为何,一时都没有说话。 梁矜上能感觉到商遇城在黑暗中压抑着的情绪。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先开口。 “遇城……唔。” 商遇城的怀抱紧紧搂了过来,用了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的力道。 但又透露着小心。 紧紧地搂着她的肩背,却小心地避开了她的腹部。 这一点拥不紧的隔阂让他不满,商遇城换了个姿势,撑着梁矜上的两肋一提,让人坐到自己腿上。 让她放松了倚进自己怀里。 拥抱还是熟悉的拥抱,但对于梁矜上来说,这是第一次三个人的拥抱。 “宝宝。”商遇城的唇贴在梁矜上的侧脸,呼吸间微微湿润的气息显得旖旎。 梁矜上没有发出声音。 商遇城又叫了两声。 梁矜上才慢吞吞地问他,“你叫谁啊?” 以前独处时的“宝宝”,当然只会是叫她,但是现在…… 说话的声线后腔一扁,透露着羞赧的娇气。 商遇城在她耳畔的低笑一声,“当然是叫你,永远只会这么叫你。” 此刻的梁矜上,身体被人托在腿上,灵魂被人托在掌心,心脏又甜又酸,开口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有几分克制不住的矫情涌上来,“哪里还有什么方家宝。” 商遇城无声叹息,除了几个安慰的亲吻,他还微微颠动着脚,哄孩子似的摇晃她。 过一会儿才道:“没有方家宝也没关系,以后你就是‘商家宝’,我一个人的宝宝。” 梁矜上的脸埋在商遇城的颈窝,嘟囔,“你还叫过宫雪……” 商遇城在她脸上咬了一口,“被扫兴啊。” 梁矜上不说话了。 这个时候,她任何一次沉默都扯着商遇城的心脏。 他顿了一下,又开口解释,“我说过了,只叫过她那一次。当着你的面叫的……至于为什么,你自己清楚。” 梁矜上张了张嘴,有些事到了不得不解释的时候。 但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只好软绵绵地明知故问,“为什么啊?我招你惹你了吗?” 商遇城把手放在她小腹的位置,很轻很温柔。 就是这个动作,让梁矜上眼眶一酸。 一年前,商遇城也曾经很多次这样温柔地贴着这个位置。 他曾经真心地期待过她孕育他们的孩子。 那时候梁矜上所感受过的一切爱与珍视,都不是错觉。 正是因为真心期待过,所以才会被梁矜上那次狠绝的行事所伤。 梁矜上原本搂在他脖子上的手挂了下来,贴在商遇城手背上,小声道:“商遇城,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男……”商遇城脱口就是那个他们曾经交流过的答案。 他说他喜欢男孩,因为女孩带得够够的了。 但是还没说完,就意识到梁矜上的“口误”。 他沉声道:“不是第一个孩子。” 梁矜上捧起他的脸,重音道:“第一个。” 商遇城皱了皱眉,“我早就已经原谅那件事。但你不能抹杀掉它曾经的存在。” 毕竟,当时的期待和喜悦都是那么浓烈。 这么暗的车厢,他们只能彼此看到模糊的轮廓,但他们之间早就已经不需要用眼睛寻找彼此。 梁矜上的唇落在商遇城的眉心,“遇城,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第383章 玩弄你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眉心的温热带着让人贪恋的柔情。 但他顾不上流连,将梁矜上推开一点,俊脸上满是严肃和诧异。 “宝宝,这种事开不得玩笑。” 他紧绷的声线,听在梁矜上耳朵里,心里又愧又软。 她发现自己现在拔不动刀了。 不知道是因为怀孕的孕激素影响,还是因为她彻彻底底地爱上了这个男人。 他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都让梁矜上在意。 “商遇城,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梁矜上先给了他一颗定心丸,但没有忙着解释。 因为她伏在他肩上的时候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穿着的麻布服,硌得她脸都疼了。 她想要商遇城先拿出个解释出来,不过分吧? “你先说说看你的事。”梁矜上点了点他的肩,因为坐在他腿上的缘故,人还比商遇城稍高出一点。 居高临下地开始“审人”。 商遇城心绪澎湃,生平第一次有激动到忘记刚刚想说的话。 如果梁矜上说的是真的——目前看起来她没有骗他,那么今天的事,是双喜临门。 他以为的失而复得,其实是从未失去。 商遇城闭了闭眼,向后靠进座椅,揽在梁矜上背后的手稍稍用力,将人按进怀里。 抱个满怀。 这个时候,怀里有点温度,让商遇城对于接下来的话语,更容易开口。 “我有两个最信任的兄弟。”商遇城缓缓开口,“如果他们都还在,这个时候你一定都认识了。” 他一顿住,梁矜上就接口道:“其中一个是晁荆玉,另一个呢?” “他叫司翊鸣。” 梁矜上一听到“司”这个不常见的姓,脑海里立刻想到了乐泉曾经提到过的。 司家原本有一个独子,早年间去世了。 他的死亡,差点带垮了当时年岁已高的司老。 老来得子,唯一的独苗,乐泉很隐晦地提过,那人还是惨死的。 她没有说话,等待商遇城继续说下去。 “你应该猜到了,他是司家的那个儿子。”商遇城声音平静,却说得很慢。 这个人,如果不是因为司榕,梁矜上从来没听过。 商遇城说得这么慢,不知道是因为太久没提起了,需要考虑如何提起他,还是因为记忆惨痛,不忍回忆。 “他死得很惨,你现在怀孕,太血腥的事我就不具体说了。”商遇城把梁矜上的手放在自己的麻衣上,“这身衣服,是我替他穿的。” “我的兄弟,为我流光最后一滴血,我替他尽孝,送他父亲最后一程。”商遇城在叹息中换了口气,“只为了司翊鸣,不为任何人。” 梁矜上确实不敢想象,是什么样的死状,才让人流光最后一滴血。 更何况,商遇城说,司翊鸣是为他而死的。 她提出一点疑惑,“可是我看司家人对你的态度……” 尤其是司老。 梁矜上那次半夜陪商遇城去疗养院探视弥留的司老,司榕被野蛮地挡在外面,商遇城却被司家人礼遇。 如果他真的“害死”了司翊鸣,这个态度就不寻常了。 “所有人都以为,翊鸣是为了司榕死的。” 所以,司榕才会被司家排挤? 梁矜上感受出商遇城每句话背后的陈伤,她没有一句一句地问,自己先在心里条缕分析。 也就是说,司翊鸣为了商遇城惨死,而司榕却替他背负了那个罪名。 她被司家所恨,尤其是老来丧子的司老。 “所以,这是你曾经说过的,欠了司榕两条命,其中的一条。” “是。” “那另一条……” 商遇城这次的沉默时间更少,梁矜上看不到他的表情,心里有点不安。 她曾经开过玩笑,说商遇城不会让司榕打过胎吧。 商遇城非常明确地告诉她,没有碰过司榕,说她是异想天开。 但他沉默这么久是为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商遇城才道:“司榕救过我一次。但那事已经过去了,我欠她的也已经还了。” 只是这样吗? 梁矜上对于两清的说法并不认同。 “但是你现在还是对司榕,还是对别人不一样。你说不是对她余情未了,现在又说你们之间两清。你说的,和你实际做的,似乎不一样。” 梁矜上举例子,“比如上次青城的设计师岗位之争。还有今天,你刚刚在灵堂里,你分明还要替司榕争什么股权。她现在还在灵堂里等你,你待会儿就要回去找她了。” 司榕对于商遇城,似乎有一种非常笃定的意识——坚信他会不遗余力的帮自己。 “不是帮她,是帮自己。”商遇城一件一件交代道,“青城那次我已经解释过了,只是不让你出去上班,正好她需要,就顺道把你不要的职位扔给了她。” 梁矜上不忿地扭了扭,还不解气,直接伸手拍了拍商遇城的脸,“你还有脸说。” 对于她的放肆举动,商遇城十分放纵。 “我当然有脸说。”商遇城淡淡道,甚至更加有恃无恐,“你那时就知道自己怀孕了吧?不告诉我还偷偷去面试。” 现在她怀孕了,上班的事最早肯定也要等生完孩子以后了。 最气愤的阶段已经过去了,梁矜上对商遇城的气已经消得差不多。 更多的只剩下对司榕的戒备。 “商遇城,你不会不知道司榕对你心思不轨吧?” 商遇城道:“等我的事成之后,我可以答应你,再也不跟她来往。” “什么事成?” “前面说的,我不是帮司榕争夺司家的股权。而是为了自己。”商遇城的手掌贴在她的小腹,“之前让你给我三年,但这个小家伙不允许,他催我了。” “你是想利用司家的势力……”夺权上位? 以商遇城的性格,不是把漂亮话说到前面的人。 今天把话说到这里,至少他帮司榕留下来,今晚又几次为司榕顿足,动机和理由都是充分的。 梁矜上不懂商场上的斗争,问了也白问。 “可是,司榕就懂么?”最后一点小心思,她酸酸地问道。 商遇城的回答很无耻,“她不懂不是最好?” 利用她,踹开她。 “啧,男人。”梁矜上侧目,“你可以对她玩弄心计,但是不能玩弄感情!” “嗯,我只玩弄你。”商遇城已经憋了太久,“现在到你了!” 第384章 被打了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也不是扭捏的人。 她刚听完商遇城的解释,心思还在那些纷乱复杂的关系上。 “要不,还是你提问吧。” 商遇城的第一个问题,当然就是一年多以前那次怀孕的事。 梁矜上当时是硕士毕业前最后一年,学习和实习的压力很大,那段时间,恰恰又是她和商遇城闹得最疯的时候。 不夸张地说,她那时候最盼着自己能来例假,好歇几天。 上家教的日子,她都住在三楼。 没有家教的日子,不管她做模型到多晚,小王的车也总是停在校外,有时是商遇城给她送宵夜,有时候直接就是接她去云水公馆,或者是南天大楼。 他们那个频率,梁矜上停经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完蛋了怀孕了。 那时候商遇城为了给她放松,强行带她出国放松。 回国后,梁矜上第一时间去确认怀孕的消息,自然知道自己是生理期紊乱,而不是怀孕。 但却因为那次误会,她想彻底逃离,所以想了那样的办法。 商遇城听完,在梁矜上的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犹不解气,趁着姿势的便利,他直接在梁矜上的锁骨上咬了一口。 “哎呀!”梁矜上娇气地拍他后脑勺。 商遇城松了口,却埋在她肩窝处许久没动。 梁矜上心里隐隐有几分担心,商遇城这态度好像不太对劲,试探道:“……你不会哭了吧?” 商遇城短促地笑了一声,这笑声里却听不出多少愉悦。 “宝宝,谢谢你。” 商遇城咬她那口,是气她瞒了这么久,到现在才说。 不是追究她当年欺骗自己去打胎的事。 梁矜上的手被商遇城牵着放在胸口的位置。 那颗强大的心脏,正在砰砰砰力道十足地跳动着。 梁矜上默契地顺着他的动作,猜道:“商遇城,现在你心上的伤口补上了吗?” “嗯。”商遇城动了动,在她溯古上的齿印上吻了一下,“当年我妹妹急性心肌炎去世,我的家就从我10岁的时候散了。” 妹妹的突然死亡,造成了商遇城在一夕之间失去了所有的家人。 一个男人,他长成以后不管多么的坚不可摧,10岁的年纪,他也一样是个孩子。 梁矜上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当年她的所作所为,打掉“孩子”、离开他,又何尝不是在重演10岁商遇城所经历过的那些事呢? 可他终究没有完全放弃她。 后来,他推拒她、伤害她,除了刚开始有几分是因为怨恨,更多的,还是在默默保护她。 “你没有弄掉我们的孩子,真好。”商遇城双手环到梁矜上的腰后,“你给了我一个家。” 梁矜上到此刻,才有一种和商遇城骨血相融不可分割的命定感。 他们两个,都是家庭残缺的人。 当年的陆柔种下善因,所以他们两个才在缘分的指引下,一起摘下了他们的善果。 他们会有一个家,这个认知让梁矜上湿了眼眶。 她隐隐觉察到,此时埋头在她颈边的商遇城也是一样。 因为皮肤上泛起了微微的潮意。 商遇城,我爱你。 梁矜上扶起商遇城的头,两人的额头贴在一起,“你回去吧。” 商遇城一点都不想放开她,但他们两个已经出来太久了。 “那我让人先送你回家。”梁矜上这样,商遇城肯定不会再让她会灵堂去了。 梁矜上也有天然的母性。 既然对孩子不好,肯定不会再回去。 “好,你回去跟司榕忙正事去吧。”梁矜上善解人意道,“我走了,乐泉不会走的。” 商遇城笑了一下,知道她不是真的在威胁自己。 两个人又难分难舍了许久,商遇城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 他没接,把梁矜上抱下来,放在后座。 “我走了。” “嗯。” “我进去就先找乐泉。让她跟着我。” “哈。” …… 商遇城喊来司机送梁矜上回去。 他今晚守灵肯定不会回家,但这种相互坦白了心迹后,是她最不想跟他分隔的时候。 梁矜上坐在后座,眼睛一直看着车窗外。 司家的别墅群建得偏,外面都是树,没什么好看的夜景,她只是发着呆有几分惆怅。 忽然,梁矜上一直挨着玻璃的额头因为急刹车而碰撞了一下。 她小心地护着自己坐好,“小王,怎么了” 小王惊魂未定,“前面路上好像有人在斗殴。” “车子开过去看看,如果有不对劲就报警。”虽然自身安全也很重要,但要是真的有不平事,还是要管一管的。 在小王把车灯照过去,梁矜上看清楚其中被围殴那个人的脸时,真的庆幸自己管了这闲事。 第385章 短小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让贺小缺擦一擦脸上身上的血污,表面看起来没有很严重的伤。 她往贺小缺脑袋下面塞个抱枕,自己坐远一点,“你自己能坚持、不晕过去吧?” 贺小缺嗤了一声,“嗯。” 梁矜上捂着鼻子,让小王暂停一下,自己坐到副驾驶。 车里的新风系统开到最大,她才感觉舒服点。 梁矜上让小王开去医院,小王请示她是不是需要给商遇城打个电话。 “不用,他应该在忙。”等商遇城忙完肯定会打电话问她到家没有,到时候再说。 去到医院,小王扶着贺小缺去做检查,梁矜上陪在一旁。 经过检查,确实没受什么严重的伤。 小王啧啧赞贺小缺身手好。 毕竟他看到那么多打手打贺小缺一个人。 贺小缺恰好听到,随意地说了一句,“打人的本事不好说,挨打倒是有几分经验。” 小王笑起来,梁矜上抬眼看了他一眼。 贺小缺说得轻描淡写甚至像是在调侃,但是听的人很容易当真。 在当年,贺小缺很少挨打的,毕竟人人称他一声缺哥,不是白叫的。 所以,是这些年在外面经常挨打? 可是看他如今的模样事业有成,她还以为他这些年过得很顺利。 “小缺……” 贺小缺抬抬手,打断她,“你待会儿怎么回去?” 贺小缺被医生留下观察一晚,梁矜上待会儿就要先回去。 “商遇城来接你么?” 梁矜上道她自己回去,“他晚上有点事。” 贺小缺沉吟了一会儿,问她能不能让她帮忙约商遇城见个面,“有点事要跟他商量一下。” 梁矜上下意识地问:“什么事?” “男人的事。” 梁矜上:“……” 商遇城和贺小缺能有什么“男人的事”可以聊的? 不是她自作多情,似乎这件事只能和她有关。 “你那什么表情?”贺小缺抬了抬眉,“谈点工作上的合作。” 梁矜上还要问,手机响了。 正好是商遇城。 她当着贺小缺的面接起来。 商遇城问她到家没有。 “没有,我在医院。”为免他误会,梁矜上自己就快速跟上解释,“路上遇到贺小缺受伤了,送他来医院。” 商遇城气一松,转言道:“这么巧?” “还有更巧的,他说想见你一面,有事想跟你谈。” 商遇城只道是之前谈的合作,在电话拽拽地让贺小缺和市场部的副总联系。 梁矜上看了贺小缺一眼,他从她的表情里大概猜出了商遇城说了什么,朝梁矜上一伸手,示意她把手机给自己。 他接过手机,对梁矜上道:“方家宝,你出去让你司机给我买点吃的回来,晚饭没吃。” 梁矜上无语地看着他,“你直接说让我回避不就好了?” “既然你知道了……”贺小缺勾了勾唇,朝病房门口抬了抬下巴。 梁矜上走了出去。 贺小缺不着急拿起手机说话,先扫一眼梁矜上的手机屏幕。 而后一脸果然如此。 她刚刚把手机的录音键给开了。 小丫头,八百个心眼子。 贺小缺把录音关了。 “商总。”他接起来的第一句话,“我知道你在查山水音乐厅的案子,我猜你是不是缺少关键证据?” …… 第386章 刮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回病房的时候,贺小缺已经挂完电话等了好一会儿。 知道他是故意支开她的,所以她没有让小王去买宵夜。 贺小缺连嘴巴都破了,也吃不了什么。 就让小王买了点水果。 正好这么晚了,她自己想吃点东西。 早孕反应好像就是一夕之间的事。 胃口不好就算了,然而吃不下还不能让肚子饿着,一饿就更恶心了。 梁矜上坐在边上吃了一小盒草莓,贺小缺却始终闭紧嘴巴,没有吐露今晚到底跟谁起了冲突。 “下周我就回星城去了,这些事你不用管。”贺小缺轻描淡写,却又郑重地嘱咐她,“接下去的这段时间,你出入多带几个保镖。” 平白要吩咐这么一句,梁矜上当然不解,“为什么?” 商遇城一直以来也很注意她的安全。 楼旷有事忙的时候,都会有其他保镖跟着她。 “你说为什么,还能因为好玩?”贺小缺不知想到什么,向后一靠,“听说你跟商总快结婚了?” “……你听谁说的?”梁矜上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机上,总不会是商遇城在电话里跟他说的吧。 倒没有人直接告诉贺小缺。 但是那一晚在山上的烟花事件,被人发到网上热议过一阵。 有的围观人群,还发了当事人的照片。 虽然很快就被删干净了,但是下面关于颜值和般配程度的讨论,甚至还有一个专门的话题,“甜甜的爱情果然不属于我们普通人。” 网友用“放假吧”夫妇来称呼那晚的烟花事件主人公,但有心的,如贺小缺、乐泉这些人,自然知道那三个字母是方家宝。 贺小缺只不过是提了一嘴,重点还是跟她强调,“如果真的跟商遇城在一起,不管是出于安全还是你自己的排场,带几个保镖出门都是必须的。” 贺小缺言语和神情都没露出什么端倪。 但他会这样直接提出让梁矜上注意安全,本也没打算让梁矜上一无所知地蒙在鼓里。 就是在告诉她,也许接下来会不太平。 梁矜上把贺小缺的话放在心上,到家后连睡觉都还在想。 这种时候,对她来说,最大的安全威胁不是来自外部,而是商家内部。 商锦康和李念青会这样轻易地妥协,让她跟商遇城修成正果? 想着这些事,睡着以后就做起了梦。 梦到自己像今晚的贺小缺一样被人打了,动手的正是商锦康的人。 梁矜上在梦里也记着自己正怀孕的事,抱着小腹一直躲。 然而却有人禁锢着她的胳膊,让她动弹不得。 梁矜上挣扎想要醒来,却觉得胸口发闷,喘不上气来。 等她终于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边睡着商遇城。 一条胳膊压在她胸口,把她楼得很紧,难怪喘不上气来。 房间的遮光窗帘挡着,看不出天色如何。 但应该是天亮了。 商遇城大概是守了一夜的灵回来没多久,身上沐浴露的香气还没散。 人睡得很沉。 梁矜上打个哈欠,还困倦着。 把商遇城的胳膊挪下来,侧个身抱着他的胳膊,面对面窝进商遇城怀里,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商遇城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什么压着,带着血液不通畅的酸麻。 下意识往回忆抽,但脑子里本能地想到这张床上睡着的另一个人,立马又往回搂了搂。 梁矜上睡觉习惯睡在边沿,他挤着她,两个人只占了半边床。 如果这一下,他没有往回搂,恐怕就摔下去了。 商遇城把人挪进臂弯更深处。 平时都舍不得摔着,更何况是特殊时期。 商遇城的心脏还沉浸在昨晚听她确认怀孕后的喜悦里。 只是从最初炸裂一般的惊喜里,慢慢地成了细水长流的余韵。 冬夜的灵堂那么冷,商遇城的心却在暖水里泡了一整夜。 睡了两三个小时,仿佛就恢复了精力。 看着梁矜上的眉头微微皱起,大概是刚刚一瞬间的失重让她感到不适。 商遇城抚过她的眉心,低头吻了上去。 梁矜上这个回笼觉把一整晚噩梦不断的疲惫都驱散了,喉间不自觉地发出了喟叹般的呻吟,“嗯……” 她还没意识到鼻尖、唇角那痒痒的感觉是什么,商遇城身体就僵了一下。 精力恢复得快是好事,恢复得太快就不好了。 梁矜上还没意识到商遇城为什么退远了一点,早上在爱人的轻吻里醒来,让她不自觉地留恋贪婪起来。 又软软地靠了过去。 商遇城无奈地叫了一声,嗓音沙哑,“矜矜。” “嗯?”梁矜上靠在他颈侧,聊家常似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商遇城没答,“你先起来。” 梁矜上一腔柔情被泼了冷水,撑着商遇城的胸膛坐起来。 而后一言不发下床。 商遇城拉住她的手腕,让她坐回床边“你去哪里?” “不是你让我起来的吗?”梁矜上拂开他的手,“你再睡会儿,我起床了。” 商遇城在床上坐起来,却没掀开被子,淡淡道:“你自己算算,这几天误会你生理期,我多久没碰你了?更别说现在尤其动不得你,你还在我怀里叫成这样……你不起来也可以,那继续……” 他的手顺着梁矜上的胳膊,握住了她的手。 梁矜上:“……” 商遇城原本还没什么想头,老婆怀孕了,男人忍上几个月也是分内之事。 但她这个表情,商遇城有话要说道了。 “怎么,不愿意?” 梁矜上看着他不说话。 不是愿意不愿意的事,而是在得知她怀孕的第二天早上,他最关心的就是这事? 换了任何女人都不会高兴。 梁矜上没憋在肚子里,直接就说了出来。 商遇城挑了挑眉,“我最关心的当然不是这个。但这难道不是老婆应该关心的事么?” “商遇城!” 梁矜上的手被他握在手里捏着玩,“你要是真不愿意……” 他的目光一抬,刚想调戏点更过分的,梁矜上忽然“呕”地捂住了嘴,推开他跑去了洗手间。 干呕了一阵,她才抬起头,就从镜子里看到商遇城。 泛着水汽的眼睛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商遇城抬手替她抚后背,目光心疼又无奈,“我逗逗你,也不用恶心成这样……” 第387章 风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往脸上扑了点水,没好气,“我哪是恶心你!” 他到底懂不懂啊? 商遇城替她抚着后背,“那你瞪我做什么?” “这也是你害的!”梁矜上扭了扭甩开他的手,去接水漱口刷牙。 商遇城当然是懂的。 他不知道别的男人是不是这样,在看到心爱的女人因为孕反干呕的时候,首当其冲的感觉当然是心疼。 但是在心疼之余,让商遇城心里总算是有了真实感。 他从背后圈住梁矜上细软的腰肢,手势很轻,“我们什么时候去医院查一下?” 这次,他从猜测她怀孕到着手验证,只查出她在乐泉的陪同下买过验孕棒,却还没有医院的检测记录。 这样也好,这种事当然要他亲自陪着去做。 既然梁矜上没有其他安排,商遇城便提出尽早带她回老宅见商老太太。 梁矜上和他目光在镜子里对视。 这几天的犹豫和无措,在把怀孕的消息告诉商遇城后,陡然轻松了不少。 但不是没有。 商家人的态度不明朗,梁矜上的个性,也不可能因为怀孕要嫁进商家就委曲求全。 商遇城宽慰她,“放心,奶奶会答应的。” “只要怀孕,你奶奶就会答应?”梁矜上不信道,“要真这么容易,其他女人早就想办法嫁给你了。” 商遇城掐一掐她腰上的软肉,以示警告。 “不是怀孕就会答应。”商遇城的呼吸拂在她耳侧,“当奶奶的如果知道自己的孙子,这辈子要么是你,要么谁都不娶。她除了答应没有别的办法。” 梁矜上目光微动,眼底微微酸涩,忍不住侧过头去吻他。 商遇城甘之如饴地接受了。 但没过多久,就推开了她。 梁矜上蹙眉不满,“我刷牙了……” “不是。”商遇城伸手在她脸上的软肉上捏了一把,“你今天这么纯情?” 大早上的,撩拨完他,好不容易压抑下去了。 再吻下去,就又过火了。 不能再在浴室待下去,两人都洗漱完了,他就带着他去了餐厅。 继续说他想好的决定。 “等知会会奶奶,我们就尽快订婚。” 订完婚,他会陪同梁矜上去五监得到方信鸥的首肯。 两人先把结婚证领了,也能让梁矜上踏实安心地养胎。 这期间抓紧筹办婚礼,两三个月的时间,对于商家这样的人家来说,时间上算非常紧凑。 等方信鸥一出狱,怀孕四个月左右,像她这样纤瘦的身材应该也没有显怀,正好就办婚礼。 商遇城打算等司老的丧葬流程都走完,三天后就带梁矜上回去。 梁矜上趁这个时间,说要回梁家去一趟。 商遇城只认方信鸥一个丈人,梁家对他来说,不算梁矜上的娘家。 但她要回去,他也认可,“是应该回去告诉他们一声。” 梁矜上回梁家不是为了告知怀孕的事,而是梁母让她回去一趟。 最重要的是,她原本隔几天就会问问梁西洲的康复情况,最近这两天,却和他断联了。 晁荆玉又在封闭培训,让她有几分不安。 第388章 这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唔”了一声,大概是真的累了,过一会儿才道:“那就中午陪他们过个年。” “商……”梁矜上还要说点什么,商遇城已经搂着她翻了个身。 “好了矜矜。后天中午过去多给他们带点东西,包两个大红包。”商遇城将人捂在自己怀里,拍了拍,“孰亲孰疏你总分得清。” 梁矜上无声地闭眼,没再说什么。 她知道商遇城这样说已经是客气了。 论起亲疏,一边是养父母,一边是未来婆家,还真不一定是哪边亲。 但是家世地位却是天差地别。 不是要她踩高捧低,商遇城要带她在商家过年,是为了帮她在商家站稳脚跟。 第二天,商遇城就带梁矜上回了商家。 除夕夜前一天,老宅的年味已经方方面面都烘托到位,园林修剪整齐,从大门到大宅正门都铺着红毯。 主路两旁摆满了各式年花,张灯结彩。 人人脸上带着过年气息,说说笑笑的,商老太太在看到梁矜上的时候,脸上都还带着笑。 经过前几次上门的铺垫,她对于商遇城会带梁矜上回来过年,也已经是心里有数。 商老太太看向商遇城,“大忙人,不到过年的时候见不着你人。” 商遇城带着梁矜上走过去,给老太太问好。 “我我给爷爷上柱香。”商遇城扶起老太太,一块儿去了楼上。 商老太爷活着的时候,最疼的孙辈就是商遇城。 商遇城上学时候的奖状奖杯,都摆在老太爷的书房里。 遗像前摆着新的香炉,商遇城取了几支香,就要带着梁矜上上前去敬香。 一直沉默的老太太出声道:“你爷爷活着的时候多疼你,你一个人就不能好好尽孝了?” 梁矜上拿着香的手动了一下,抖落几点香灰,掉在梁矜上的手背上。 烫了一下。 她还没动,商遇城的手就伸过来替她拂落香灰,轻描淡写道:“看来爷爷也想见见孙媳妇。” 握住她的手,稳稳地拿好了香,一起上前三鞠躬。 商遇城把两人的香插好,端详了一会儿遗像上的老人,严肃的模样透露着生前的余威。 他回头问商老太太,“奶奶,你还记得年轻时候,爷爷第一次牵着你到商家见我曾祖父母的情景吗?” “我们那时候是父母之命,我嫁进你们商家是众望所归。”商老太太扔下一句话,杵着拐杖转身往外走去。 梁矜上抬眼,商遇城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 “你先去找傲儿玩会儿,或者去看看宫念。”商遇城抬步追上商老太太,扶着老人家一块儿离去。 梁矜上往外走。 听到商傲儿房间传来钢琴乐声。 商傲儿虽然偶尔骄纵,但商家的掌上明珠,自然是用一切最好的资源在培养。 梁矜上给她做家教那几年,每天听她雷打不动地练琴,耳朵早就磨出来了。 今天的钢琴弹得不像商傲儿往日的水平。 她走近了一看,钢琴前面坐着的不是商傲儿,而是宫念。 商傲儿正抱着手臂站在旁边。 指点的语气毫不客气。 宫念弹着弹着,“咚!”地砸了下钢琴键,“不弹了!” “不弹就出去。”商傲儿嫌弃道,“我的钢琴都被你埋没了。” “你……”宫念脑袋一仰,“我是你小姑!” “狗屁小姑。”商傲儿提着宫念的领子让她站起来,“我小叔说了,我跟你只论年纪、不论辈分。以后不叫傲儿姐姐,就别进我房间。” 宫念气哼哼的站起来,一转身看到梁矜上。 表情一愣,而后登登登地跑了。 商傲儿也回头,看到梁矜上,百无聊赖地收回视线,自己拂了拂琴键坐下来。 梁矜上见她没有排斥之意,便走了进去。 商傲儿把宫念刚刚的曲子重新弹了一遍,在宫念的“抛砖引玉”之下,这首曲子变得比平时更动人。 她弹完回头,梁矜上看着她脸上的疤。 现在商傲儿每天花三四个小时在疤痕修复上,能看得出显著的效果。 但是疤痕就是疤痕,等过完年,商傲儿就要出国去做修复。 “傲儿,你跟宫念……” “她这么大一个活人跟我在一个屋檐下住着,我总不能当她不喘气了。”商傲儿没多说商遇城在其中做了多少思想工作,顿了顿又道,“而且宫念是个人精,她挺会讨好人的。” 越是被娇惯长大的女孩,越是知道怎么讨人喜欢。 商傲儿穿着地板袜,走到房间另一边的沙发上,让梁矜上一块儿跟着过去。 “我现在只能喝水,你如果要饮料的话,我让人送上来。” 梁矜上摆摆手,道不用。 “前两天,我拜托晁荆玉给了一份E洲那边美容修复的权威医生名单。”梁矜上低头把一份资料发给商傲儿,“你小叔已经让人去联络,我发给你。” 商傲儿的检查报告以及伤口照片,早就已经发过去评估。 大部分的反馈意见,都是完全能够修复回来。 唯一的问题就是经费。 但恰恰是商家最不缺的东西。 商傲儿低头随意翻了翻那份名单,这不是需要她操心的事,但还是感激梁矜上的用心,“谢谢。” 梁矜上抬眼与她对视。 自从宫念身世曝光,商傲儿受伤,她们两个很久没好好说过话了。 梁矜上舍不得喝商傲儿的情谊,如果光从情分上来说,跟商傲儿的情分,要比跟宫念的要深厚得多。 商傲儿没有让气氛冷下去,“我这次出国,不知道要多久才回来。可能等回来,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梁矜上想到,商傲儿从前不遗余力地想要撮合自己和商遇城。 “你现在还欢迎我做你的家人吗?” 商傲儿点点头,“我小叔开心就好。” 梁矜上垂下眼睫,微微失落,商傲儿又加上一句,“我也挺开心的。” 见梁矜上好像不信,商傲儿笑道:“只要我小叔开心,我就开心。他告诉我自己喜欢了你好多年,除了你,他不考虑让别人当我的小婶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商傲儿一撇嘴,“之前他还装大尾巴狼,还费了本大小姐那么多力气推销你。” 第389章 天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找上来的时候,梁矜上和商傲儿正坐在地毯上下国际象棋。 商傲儿是半吊子,梁矜上却很擅长棋类。 商遇城走进来的时候,商傲儿正在说,“你有没有当长辈的样子,为什么不让让我?” 梁矜上好笑,“你多大了,凭什么还要让?” 商傲儿一眼看到商遇城,告状,“小叔,你看你找的老婆,一点不会尊老爱幼!” “技不如人就耍赖。”商遇城的心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似笑非笑,“我还是先看看我的侄女。” 商遇城手里拿着个托盘,亲自短了两道吃食过来。 深海龙趸蒸蛋和荔枝话梅。 商傲儿闻到香味,探头看一眼,海鲜她吃不了,便主动拿走了那碗荔枝话梅。 把另一碗往梁矜上面前一推,“这个给你。” 敏感的嗅觉几乎在一瞬间捕捉到了龙趸的腥气,梁矜上猛地捂住嘴,“呕……” 商遇城见她还坐在地毯上,担心她起得太快抻着肚子,单手把人从地上抱起来。 梁矜上朝洗手间跑去。 商遇城要跟过去看,又顿住,对商傲儿道:“这个龙趸蒸蛋你不吃的话,拿出去。” 商傲儿人小鬼大,手撑在地毯上,上半身往后仰去,看着商遇城“哦——”地拖长了声音,怪声怪气地叫他,“小叔?” 商遇城唇边的弧度微微挑起,无需用言语表达,叔侄之间就已经心领神会。 商傲儿笑起来。 那张少女明艳精致的脸上,哪怕还有一道不浅的疤,这个笑容也很美。 她今天之所以对梁矜上散发出善意,说到底还是这一阵商遇城对她的耳提面命。 这次她受伤不关梁矜上的事,从前梁矜上的母亲被迫介入商锦康和李念青的婚姻,更加与梁矜上无关。 商傲儿几乎是被他下了命令,“必须”恢复从前对梁矜上的友善。 “恭喜啊小叔!我要有弟弟妹妹了?” 商遇城点了点头,“嗯,以后要懂事了。” “嘁。”商傲儿想要傲娇一下,但实在掩不住她的笑意,最后还是不装了,“放心吧!正好我马上要去e洲,弟弟妹妹的漂亮小衣服我包了。” 乐观如她,就连破相的阴云都一扫而空。 如果说,刚才商傲儿对梁矜上的友善,刚才是听从商遇城命令的意思。 此时此刻,商傲儿的内心就真的重新接纳了梁矜上。 她长到今年18岁,就是在商遇城的羽翼下长大的。 他疼她宠她这么多年,商傲儿不知怎么回报,终于可以回报给他的儿女。 商傲儿心甘情愿地把那盅深海龙趸蒸蛋端出去,又颠儿颠儿地替梁矜上也端了一碗话梅荔枝,想着酸酸甜甜的,正适合梁矜上。 没想到等她回了房间,梁矜上大概已经收拾好了,两人正坐在沙发上。 商遇城手里正拿着那碗商傲儿没来得及动勺的话梅荔枝,在哄梁矜上吃一点。 梁矜上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想吃。 老宅厨房里的手艺还是可以信任的,商遇城没有听任她,还是把汤匙往前送了送,让梁矜上尝试一下。 “不吃,不爱吃酸的。” 她说的是自己孕前的口味偏好。 在商遇城的印象里,怀孕的人似乎都喜欢吃点酸的。 梁矜上最近的胃口不好,正好也能开开胃,“不酸,荔枝很甜。” 梁矜上喜欢吃甜,闻言确认道:“真的?” “嗯。”商遇城见她半信半疑的样子,先把汤匙喂了自己一口。 荔枝应该是甜的,但他抿到的更多的是话梅。 梁矜上是不爱吃酸,商遇城却是吃不得酸,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梁矜上看出来了,笑道:“谢谢你,看着就酸到我了。” 荔枝甜不甜商遇城还没尝到,但她唇边的梨涡有多甜他是尝到了。 商遇城再抿一口,凑过去,“这样肯定就甜了……” 商傲儿简直没眼看。 她刚刚下楼,房间的大门就这么敞开着。 走廊上随时有人经过,虽然都是自家人,但是小叔那成熟稳重的形象不要了? “啧啧!”商傲儿的声音响起,梁矜上仓促地睁开眼睛。 一把推开商遇城。 第390章 我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果然不是无缘无故带梁矜上去给商老太爷上香的。 之前,商老太太用商遇城父母和三叔的婚姻不幸来警告梁矜上,今天商遇城却用她自身的婚姻反驳。 商老太太和老太爷当年门第有差距,却在婚后恩爱了一生。 她本人就是幸福婚姻的受益者,这就是最好的说服材料。 商老太太听完商遇城说的,不言不语,没再说反驳的话。 尤其在商遇城坦诚梁矜上已经怀孕以后,她终于长出一口气,“阿城,你自小有主意,奶奶不再说什么了。虽然我和你爷爷开了个好头,但子女婚姻不是兰因絮果,就是怨偶天成。婚姻这件事,本来就是个人因缘个人有命。” “奶奶不是因为小梁怀孕而同意的。”商老太太那双岁月沉淀的眼睛里透出一股伤感,“奶奶没有几年能陪着你们了。希望能早点看到你有个家。” 原先想要安排给商遇城相亲,在听到梁矜上怀孕的消息前,还有几分微弱的希望。 现在,他心上人都怀孕了,如果还逼着商遇城去相亲,孩子怎么办? 商奶奶信了一辈子的佛,逼迫女人打胎的事太损阴德。 而且,在这种情况下再拆散下去,就要把这些年祖孙的情分都拆散掉了。 商奶奶有几分感慨,“先前觉得这孩子挺好的,上进努力,性格也不错。后来知道你们两个过去有一段,分开后你又那么厌恶她,奶奶当然是信自己的孙子,对她的印象就没那么好了。” “你啊你,明明都已经分开过一次了,当初那么嫌恶她,怎么现在又非她不可了?” 商遇城对着松口了的商奶奶,再也没有隐瞒,“没有嫌恶过,这么多年心里一直只有她一个人。” 商奶奶以为是商遇城为了给梁矜上赢取好感而撒的“善意谎言”,哼了一声,“跟人家宫家小姐订婚的时候,你还敢说心里还有小梁?就算你从人家第一天上门做家教就看上她了,抛开中间订婚的小半年,满打满算也就好了两年时间。跟我面前装什么深情。” 商遇城低头笑了一下,向来成熟稳重的性子,在祖母面前,透露出几分少年感。 “不是做家教的时候看上的。” “哦?”商老太太来了点兴致,“什么时候的事,你小子瞒了奶奶什么?” 商遇城已经很久没好好陪商奶奶聊过天,他最近这半年都太忙了。 他今天心情不错,便干脆坐下来,陪商奶奶在她房间的小露台晒太阳,顺便闲聊。 既然商奶奶感兴趣,也是为了给梁矜上增加分量,商遇城便说了。 “她还在读大学的时候,五六年了。” 商奶奶算了一下时间,“你这小子,嘴里没有一句实话。那时候,你不是跟司家丫头打的火热吗?” 商遇城把玩着一枚佛手,淡淡道:“那时候,司翊鸣刚去世。” 商奶奶也跟着神色一痛。 那是个好孩子,出众优秀,不比自家孩子差。 当年跟商遇城玩得很好。 司翊鸣是为了商遇城死的。 那年岁,商遇城刚刚学成回国,接手了南天这么大的摊子。 他性格霸道、锐意进取,为了做出业绩来,工作第一年跟青城建筑争夺市场份额,得罪了不少人。 第391章 试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青城建筑一向是悍匪风格,在商遇城有一回到未开发景区亲自查看现场的时候,被青城煽动的拆迁钉子户给堵了。 恰好司翊鸣带着司榕在那边玩。 商遇城被人敲晕了头,司翊鸣赶到后,让司榕去报警求助,自己挡在晕倒的商遇城面前。 冲突发生后,被人捅了几刀,运气不好正好炸在大动脉上。 但司翊鸣也是个硬骨头,在外援来之前,死死地守在商遇城前面,不肯倒下。 司榕带着人来的时候,司翊鸣的血都快流干了。 等商遇城从昏迷中醒来,身边只剩下一个彷徨无措的司榕。 她告诉商遇城两件事,一是司翊鸣去世前,托他照顾自己。 第二是她在司家,把司翊鸣的死因揽到自己身上,说他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死。 “那时候司家不肯放过司榕。我做的那些高调的事,只是为司翊鸣的遗志,保护她。” 虽然司翊鸣囿于身份,从没向司榕表达过爱意,但商遇城怎么会不知道,他是爱司榕的。 所以,他和司榕“恋爱”之后,他也恪守着一切本分,别说拥抱亲吻,就连手都没牵过司榕一次。 他和司榕的那段“恋爱”,只是为她撑起一把保护伞而已。 商奶奶从没听商遇城说过这一段。 二十郎当岁的男孩子,怎么可能跟祖母谈论自己的“初恋”。 要不是商遇城为了给司榕诚邀造势,故意行事高调,这段感情也不会传得整个圈子都知晓,连商奶奶都听说。 “那时候,大家都说你非司榕不娶了。” 乃至于后来司榕忽然出国,嫁了别人,而商遇城明面上很久没有新的感情,所有人都以为商遇城情根深种,忘不了司榕。 现在听完他的坦白,原来竟然一开始喜欢的就不是司榕。 后来跟司榕分开后一两年,也跟“正主”地下恋了。 “这么说,如果不是司榕,你跟小梁早就在一起了?” 商遇城薄唇微勾,目光瓢了开去。 “不会。” 梁矜上那时候压根没看上他。 那还是商遇城第一次主动表白,不知道要说那小丫头眼光高还是沉得住气,竟然没有一点回应。 过后照样把商遇城当陌生人。 心高气傲如商遇城,当然不可能对她穷追猛打。 工作一忙,他就暂时将情爱放在一旁。 但当时他已经查出了,这位清纯明净的建筑系系花之一的梁矜上,就是当年被他在小巷子里随手救下的小太妹方家宝。 虽然商遇城之后再没有对梁矜上有过情爱的表示,但他从没放弃过对她的关注。 知道她独来独往、知道她年年拿奖学金,知道她很缺钱到处找兼职…… 直到商遇城使了点小手段,让人搭桥介绍梁矜上给商傲儿做家教。 他们才有了开始。 商遇城挑着能说的,给商奶奶说了许多。 商老太太虽说上了年纪,但也是经历过美好爱情的人。 商遇城都已经做到这地步,她更加没理由反对了。 商遇城跟奶奶聊完,去厨房端了吃的给梁矜上和商傲儿送上去。 他已经很久没跟人说过那么多话,再说,说服商奶奶的话,梁矜上本人也都清楚。 他就没多费口舌再复述。 只告诉了梁矜上一个圆满的结果。 第392章 过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怕贺小缺回星城也一个人孤零零的。 毕竟是过年,她太懂那种感觉,没有父母的孩子,这样团圆的日子像是与他们无关。 她至少还有梁家人。 不知道贺小缺这些年怎么过的。 她小心翼翼地问了,贺小缺只说自己“每年都有人陪”。 “这两年,都是跟盛嚣他们一起过。” 梁矜上问贺小缺,在他回星城之前,要不要一起吃个年夜饭。 哦不,年午饭。 本来贺小缺与梁家父母没有关系,梁矜上邀请他一起吃年饭不合适。 但是,梁母也是临时告知梁矜上,说还会有一个远方表侄一块儿过年。 是梁矜上这么多年在梁家也没见过的亲戚。 既然如此,她再带一个朋友也应该影响不大。 商遇城在除夕这一天,居然还有工作要忙。 早上出门前,他告诉梁矜上还是为了虞笙的事。 虞笙这一逃,让商遇城原本平顺的计划多了些波折。 “中午我回来接你。”梁矜上要陪梁家父母过年,商遇城再不待见他们,作为准女婿,自然要作陪的。 但是一直忙到快中午了,他还没有回来。 又不同意梁矜上一个人出门,便勉强同意让贺小缺先来接她。 “你们两个先去,我半小时之内到。” 贺小缺开车来到商家老宅,接上梁矜上。 车子开出去的瞬间,贺小缺随意瞥了眼后视镜,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踩了一脚刹车。 “怎么了小缺?” 贺小缺问她,“你今晚是在商家过除夕?” “嗯,怎么了?” “商家除夕还有外人在?” 梁矜上不明所以,“这个我不清楚,应该都是自己家人。” 贺小缺皱了皱眉头,他刚刚一晃眼,看到一个人,似乎是宫雪苑。 “宫雪苑?”梁矜上否认道,“不可能,商遇城不会让她……”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想到了宫雪苑和李念青的关系。 但是李念青不至于荒唐到让宫雪苑在除夕这晚来触她和商遇城的霉头。 梁矜上随口道,“也许只是来办点事吧。” 她现在连想到宫雪苑都觉得晦气。 贺小缺随意地点点头,宫雪苑现在看上去跟从前那个跋扈的娇小姐判若两人,料她现在也欺负不了梁矜上。 贺小缺的车开下了山,梁矜上才接到梁母的电话,说团圆饭订在餐厅吃,让梁矜上不用去觅安巷子了。 “怎么突然改主意?”梁矜上觉得怪怪的。 梁母这些年一向节俭,她报的酒店是锦城最高端的综合商场。 以燕窝发家,各种奢侈营养品,它家酒店自然消费高到吓人。 梁母在那头解释到,地方是表侄选的,他一定要对表姑表姑父尽点孝心。 梁矜上表示理解。 大不了吃完饭,她来埋单好了。 她把改地点的事跟贺小缺说了,顺便低头把地址发给商遇城。 贺小缺沉吟道:“既然是很多年没见的远方亲戚,在家里招待不是更好?” 梁矜上还没说什么,商遇城的消息也回了过来。 他说的是,这家综合商场是李家的。 李念青的娘家。 商遇城的意思也是一样,到时候他们来买单,正好李家的地盘,还能拿个内部折扣。 李念青家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梁矜上和贺小缺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坐了三个人。 梁矜上还从来没来过这边吃饭。 刚刚在停车场停车的时候,就已经惊诧于这家综合商场的奢华。 酒店设在顶上的十层,他们的位置,是顶层最好的观光位置。 梁矜上进入包厢,瞳孔一振。 非常非常奢华的包厢布置,一整面智能液晶屏的墙面,里面轮播着世界名画,真的像油画一样真实的画质。 让梁矜上大感开眼。 她跟着商遇城也见过不少世面,如果今天是商遇城订的地方,她一点都不会动容。 但这个地方是梁父梁母选的。 或者说,是远方亲戚选的。 梁家有没有富贵亲戚,从他们困顿这么多年,从来没受到过什么接济就能看出来了。 到底哪里冒出来的富贵亲戚?…… 梁矜上的目光逡巡,看到了坐在梁母身旁的年轻人。 带着一个黑色的帽子,低着头。 这位表侄给梁矜上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人五官平平无奇,如果只看长相,是扔到人堆里都不会被注意到的模样。 但是他的气质,有点怪…… 说不上哪里怪,总觉得阴恻恻的。 梁矜上都在心里嘀咕,这人不会是走什么偏门、突然发家,然后回来寻亲的吧? 这边梁矜上心里直嘀咕,而梁母在看到梁矜上身后高大悍劲的贺小缺时,目光也有一丝明显的波动。 “矜矜,这位是……” 梁矜上原本说好带商遇城一起过来,贺小缺是临时加的。 反正这一桌人已经什么关系的都有,她就没有提前介绍贺小缺。 只想着到了再介绍。 梁矜上给梁父梁母介绍,说贺小缺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在锦城没有亲人,所以一起吃个团圆饭。 梁父乐呵呵地表示欢迎。 梁母却拉下了脸,“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们?” 贺小缺正脱了外套,坐下来,闻声抬了抬眉毛,面不改色。 但是梁矜上在一旁却楞了一下,而后脸上的表情难免难堪。 梁母这是一点面子都没给她的客人留! 梁矜上忍了忍坐下来,梁父却看不过去,“大过年的,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女儿的朋友,一起吃个团圆饭怎么了?” “你也说了是团圆饭了,哪有不打一声招呼就带过来的朋友。”梁母这话更不像样。 贺小缺垂下眼眸,懒洋洋的像是没听到的样子。 梁矜上却听不过去了,“干妈,我也是想着人多热闹。你说的这位……远方表哥,大家也是第一次见面。都是年轻人,应该不介意吧?” 梁父就见不得自己女人受委屈,帮腔道:“可不是!我跟你结婚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你表侄,你不是也没打一声招呼。” 梁父学识教养好,说到这顿了顿,对表侄歉然道:“姑父没别的意思,你来看我们,我们当然是欢迎的。今天叫你破费了。对了小伙子,我这个老糊涂的,还没问你名字呢?” 第393章 握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那表侄抬眼,扫了梁父一眼,很快又低了下去,“姑父,我叫王勇。你叫我小勇就可以了。” 梁矜上与贺小缺交换了一个眼神。 居然连名字都还告知。 这位表侄够神秘的。 贺小缺把目光重新投向那个自称叫王勇的人,眼底有几分玩味。 本来有梁父打岔,梁母总该见好就收,但她今天不知怎么回事,特别神神叨叨,不管是目光还是语气,都在责怪梁矜上不该不打招呼就带人。 梁矜上努力克制,却发现很难压抑着自己的脾气。 梁母这些年比现在引言怪气的时候多了,不知道是因为她孕激素作怪,所以越来越不能忍了。 还是因为被商遇城宠坏了。 亦或者是她自己可以受委屈,但不能看贺小缺受这气。 虽然贺小缺很自在地坐着,把玩着手机,时不时扫王勇一眼。 但梁矜上却忍不住站了起来,“干妈,今天没打一声招呼,就带朋友过来是我不对。如果您这么容不下,我就明天初一再回来看你和干爸好了。” 梁矜上小脸绷得紧紧的,梁父的脸色也不好看。 倒是王勇开口了,“姑母,坐下来消消气。这种小事,不值得坏了大家的心情。” 王勇这话一出,梁母就坐了下来。 她搓了搓手,频频看向王勇。 她仿佛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无礼,对梁矜上和贺小缺道了歉。 说自己第一次过年没有梁西洲在身边,可能是想儿子了。 “切!”梁父在一旁拆台,“想儿子!我这两天总催你给西洲发个视频,问问近况。老太婆,以前天天都要去骚扰儿子,快过年了,倒不知道去找儿子问候问候了。” 梁矜上顿了一下。 梁母不是说,跟梁西洲一直有联系吗? 她提议道:“干妈,趁现在大家都在,不如给西洲哥哥打个视频电话吧。咱们一起给他拜个年。” 梁母道:“E洲那边都几点了,西洲应该都休息了吧?等晚上再打,一样的。” 这时候,正好服务员开始上菜,打断了他们说话。 商遇城还没到,少一个重要人物,正常人都不会这么早开席。 梁矜上发了消息催完商遇城。 反正都闲着,就先聊聊天,尤其是王勇。 说实话梁矜上有点好奇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几次想把话题引到王勇身上,都被梁母岔开了。 场面有点冷下来。 “要不,咱们先吃点?”王勇是今天的东道主,他都这样建议了。 如果换了被等的是别人,可能也就先吃了。 但商遇城就算抛开他个人的身家地位,那也是梁家的“准女婿”,地位很高的。 谁会先吃呢? 梁父提议再等等。 王勇笑了一下,“好,听姑父的。” “那我们先喝点茶。” 王勇站起来,给梁矜上和贺小缺倒了茶水。 梁矜上怀着孕,没有碰茶水。 那边贺小缺在王勇倒茶水的间隙里,趁机跟他说上了话。 “我听王先生的口音挺熟悉的,这些年在哪些城市高就?” 王勇说了几个地方。 贺小缺说自己去过,“治安不算好,但是经济很不错。难怪王先生年纪轻轻,就衣锦还乡了。” 看王勇的穿着外表,跟“衣锦还乡”似乎还有差别。 但面对贺小缺的恭维,他也很淡然地接受了。 梁矜上看贺小缺和王勇自在地聊天,心里对王勇的猜度也渐渐淡了下来。 也许人家只是孤僻了点,自己就乱猜他做偏门生意,有点过了。 贺小缺说去趟洗手间,王勇也跟着去了。 只剩下一家三口,梁母有些话就忍不住了,“矜矜,人家王勇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看我们老两口,你能不能别总顾着自己男人。待会儿到了再叫几个新菜不就好了?” 梁矜上抿了抿唇。 离刚才商遇城说自己快到了,已经过了十几分钟,他却还没到。 梁矜上自己都等饿了。 孕妇一饿,有些反应就忍不住。 梁母看到梁矜上拿纸巾捂着,连连干呕的样子,脸色刷的一下完全变了。 “矜矜,你……你这是……” 梁矜上虽然不好意思,但都让人家看到这场面了,再瞒着长辈也没意思。 就小声地告诉梁母,自己怀孕的事。 正常父母,在听到女儿未婚先孕,确实很可能第一反应是生气,而不是开心。 但梁母的反应太大了,“你怀孕了?!” “你这么大声干什么?”梁父皱着眉头,“今天一天都神神叨叨的。你吓着矜矜怎么办?人家商遇城的戒指都戴矜矜手上了,两人感情好马上结婚了,轮得到你在这里大小声。” 梁母被梁父一呵,忽然抬手捂住了眼睛。 她颤着声音,“矜、矜矜……” “我没事,干妈。”梁矜上笑着安慰她,“我知道您是为我高兴。” “不。不是!”梁母放下手,露出一双通红恐惧的眼睛,“你、你快走,你离开这里!快,给商遇城再打个电话!” 第394章 着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儿子? 梁西洲? 除了梁母,梁矜上和梁父同时变色。 “西洲怎么了?” 王勇不耐烦道:“你们两个老东西现在就滚出去,我保证你们儿子没事。” 梁矜上倏地抬头。 所以,这个人是冲自己来的? 虽然一颗心不停地往下坠,为梁西洲、为自己,但梁矜上并没有完全绝望。 就算贺小缺那边出了状况,还有商遇城。 商遇城二十分钟前说已经在停车场了,就算遇到李念青耽误了一会儿,也应该快到了。 所以她还算镇定,“王勇,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的真名,但是,你应该是知道我们这几个人的真实身份的,所以才会拿梁西洲来威胁我们。” 王勇直勾勾地盯着她。 其实这个眼神并没有露出什么淫念,但梁矜上还是觉得非常不适。 可能是跟刚刚梁母的反应有关系。 总觉得……有几分不详。 梁矜上继续道:“你应该知道我跟商遇城的关系。” 王勇的唇角露出一抹笑意,“当然知道。你要不是商遇城的女人,哪儿值得我冒这么大险呢?” “商遇城马上就到了!”梁矜上被那个笑容吓到,大声威慑到。 这人在听到她提商遇城还敢笑,说明事情没这么简单! 王勇的耐心告罄,一把抓住梁矜上单薄的肩膀,扭了个身子。 梁矜上比起普通人还算有点身手,但她现在特殊的生理状况,压根不敢跟他硬碰硬。 她稍一软弱,王勇就把她两条胳膊拧到背后,而胳膊横到了她喉咙处,整个人被禁锢在他身前。 心狠手辣,好不怜香惜玉,梁矜上呼吸一窒,呛了几下。 王勇又勒紧一点,让梁家父母看清楚梁矜上痛苦的表情,“你们还不滚,我就要勒死她了。” 梁父心痛得双眼发红,“放开她!” 王勇压根没把这个病弱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老头放在眼里。 梁母则从瘫软的状态下,扑着跪倒地上,膝行着朝王勇爬了两步,脸上涕泪满布,“求求你,放过她、别、别碰她了……我不跟你们交易了,放过她!” 梁矜上听到交易两个字,忍不住挣扎了几下。 被王勇拽着头发一勒,威胁道:“安分点。” 这两个老东西虽然构不成什么威胁,但一直在这里也碍事。 王勇威胁道:“亲儿子的命不要了?” “要!要的……”梁母绝望又两难,“别为难矜矜了。你不管要钱还是要什么,矜矜她老公是商遇城!他什么都可以给你!” 梁矜上空洞的眼神看向梁母。 事态已经很清晰,梁母被人用梁西洲威胁,所以不管她的安危,今天把她骗到这个陷阱里来。 梁矜上跟梁母这些年的母女情分很淡。 梁母对她生不出母爱,心里的怨怼从没有淡去过。 梁矜上完全理解,并且抱着赎罪的心好好地孝顺她。 但是,哪怕知道梁母对她的情分寥寥,她也没想到,在梁西洲遇到危险的时候,梁母没有选择跟她求助,而是直接与歹人合作,将矛头对准了她。 王勇一脚将梁母蹬翻在地,又腾出一只手,给了梁父一拳。 两个老的倒在地上,王勇不耐烦道:“要么你俩滚出去,要么我把你们打晕。当着女人父母的面干那事,我是无所谓,我怕把你们两个老东西刺激得脑血管崩掉!” 梁矜上已经听不到其他声音,只听到“干那事”三个字,脑子里的神经就崩断了。 正好王勇勒着她胳膊的手松了一会儿去打梁父,她剧烈地挣扎起来,王勇都没抓住她。 梁矜上跑到饭桌边,直接砸了一片碗碟,仓促捡起两个锋利的碎片,也不顾自己划了一手的血。 “王勇!”梁矜上声色俱厉,“你敢动我,商遇城来了不会放过你!” 王勇那边,已经两拳把梁父梁母打晕,直接踹到厚厚桌布的桌子底下。 一刻也没停顿地冲梁矜上而去。 “你说的商遇城,他不是已经到了吗哈哈哈哈!”王勇边走、边解皮带,“待会儿,他到了就能看场好戏。” 梁矜上只觉得一股血气冲头。 为什么…… 这人看起来一点不怵商遇城的样子。 商遇城那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梁矜上双手举着瓷片,克制不住地颤抖。 王勇丝毫不把那点威胁看在眼里,拽住梁矜上的时候,被她狠狠地划了两下,也像是感觉不到痛觉一样。 这人是真正的亡命之徒! 梁矜上根本抵抗不了,被王勇抓着瓷片夺过去。 两个人的手都被划伤了,但两个人也都没有露出痛楚的表情。 王勇“啧”了一声,“你这娘们骨头还挺硬!” 他的皮带已经扔到地上,外裤随之滑落。 那种恐惧和羞耻感冲击着梁矜上的神经,她不顾一切地抵抗,却还是被王勇一把抓着她身上的粗针织毛衣,狠狠地撕剥下来。 梁矜上被他按在沙发上,挣扎间她本能地护着自己的小腹,眼看着王勇对她的灯芯绒短裙动手,梁矜上不顾一切地仰头一口咬在他的肩上。 “啊!”王勇发出一声痛呼。 他小瞧了一个女人在遇到这种事的时候,那种殊死抵抗的力量。 更别说母性的能量,能让一个女人豁出命去! 王勇一个巴掌把梁矜上的脸扇偏,恶狠狠地咒骂道:“商遇城的女人,果然够劲!老子这辈子能尝到他的女人,也算是……砰!” 人在后脑勺受到重击的时候,双眼会猛然间凸出。 王勇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极其骇人,梁矜上都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 王勇捂着后脑勺,瞪着下三白猛地回头,一道高大的身影印在他骤然放大的瞳孔中间。 贺小缺的样子,比那晚梁矜上在路上捡到他还要狼狈。 旧伤叠新伤,却不丝毫不损他身上那股天生落拓颓丧的狠意。 贺小缺手背擦过嘴角的伤,“商遇城的女人,你是尝不到了。我的拳头,今天让你、尝、个、够!” 贺小缺一个字一拳,直砸王勇的面门。 “砰!砰!砰!” 那力道带着风,拳拳到肉,面色冷狠地像要杀人。 第395章 你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贺小缺的从天而降,让梁矜上从惊慌失措孤立无援中缓过一口气。 她脱力腿软,从沙发上下来,就滚落到厚厚的地毯上。 贺小缺打架很狠,梁矜上一直都知道。 但此时此刻,对上一身亡命之徒气息的王勇,贺小缺那股悍杀的气息完全碾压。 王勇被揍成一只破布袋似的,看上去只剩下一口气,贺小缺才松了手。 他似乎没从刚刚血气喷薄的斗殴场面里缓过神来,喘息粗重、胸膛剧烈起伏。 梁矜上扑过去扶他,被贺小缺用力地推开,皱眉道:“别靠近我!” 本来就比一般人低沉的嗓音,此时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小缺,你伤哪儿了?” 贺小缺始终不肯抬头看她,粗着嗓子催她,“你先走,出门直接走楼梯。这层没有一个人,真tnd邪门!” 梁矜上再扶,贺小缺扯了扯身上的灰色薄毛衣,推开她,“赶紧走!” 梁矜上惊魂未定,“你呢?” 贺小缺撑着地板站起来,“我当然也走,留这干嘛!” 梁矜上看贺小缺还能自己站起来,整个人总算恢复了点力气。 “我干爸干妈被他打晕了,我们先去把人救出来……” 她转身朝吃饭的大圆桌踉跄而去,没看到身后贺小缺抬起头,整个人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比刚刚打架的时候看上去还气血翻涌。 梁矜上一个人弄不动两个人,只好招呼,“小缺,你过来帮我一下。” “你先走,这两个人我来弄。”贺小缺撑着餐椅靠背,低头喘着粗气,说几个字都要停一下。 梁矜上倏地抬头,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小缺,你怎么了?” 贺小缺苦笑一下,“方家宝,别问,你先走。剩下的哥来处理。” 梁矜上不是没经事的小姑娘,她瞬间绷紧了身子,目光都不敢乱瞥。 她明白了。 她不问了。 她甚至不敢多做停留,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 但因为腿软,整个人晃了一下。 贺小缺不能地伸手扶住她。 梁矜上的毛衣已经被王勇脱了,身上只剩一件单薄的打底衫。 贺小缺甚至能直接感受到她皮肤上的温度。 他抓着梁矜上胳膊的手,不受控制地紧了一下。 “嘶……”梁矜上已经站稳了,但贺小缺的手指还在用力,胳膊都被抓麻了。 梁矜上闭了闭眼,“小缺……” 贺小缺额上的汗滴下来,咬着牙松开她,“快走!” 梁矜上什么都不顾了,转身就要跑,谁知身后那扇大门传来了“砰!”很用力的一声。 地上的王勇不见了! 门锁处十分清晰的锁门声,让梁矜上和贺小缺同时脊背一直。 王勇那个挨千刀的垃圾居然没有昏迷过去,他跑了! 梁矜上惊慌回头,“怎么办……” “没事、没事。”贺小缺转过身去扯起下摆擦了擦脸上的汗。 但他身上还是如同火炉似的。 只有男人能懂得那种感觉。 灼烧的热。 难耐的疼。 贺小缺把薄毛衣一把脱了。 却感受不到一点凉意。 他身后的梁矜上却受惊地连退三步。 “小缺……”她的嗓音抖得像狂风里的最后一片叶子。 贺小缺没有回头,而是低头看一眼自己手里抓着的衣服。 “啧”了一声,不知什么意味。 而后,又抬手把衣服穿了回去。 贺小缺压着嗓子爆了句粗,而后拖开一把椅子,重重地坐下,“我就是热的,你以为我是什么畜生么?” 梁矜上听到这句话,眼泪刷地流下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今天的事,给她带来的恐惧和羞辱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她连累了贺小缺。 但,贺小缺还是贺小缺。 贺小缺听到她压抑的哭声,埋着头,两条结实的臂膀上肌肉线条绷的很明显。 那个哭声像是有自我意识,朝贺小缺的耳朵里钻。 16岁的梁矜上,是个又倔又怂的小姑娘。 她那时候还不烫头发不化妆,天天穿得像个乖乖女跟在他身后。 被骂了就会这样哭。 小兔子也没她哭的那么可爱。 贺小缺挫着后槽牙,狠下心骂她,“别tm哭了,赶紧给你男人打电话!” 汗滴渗进了贺小缺的眼睛里,刺痛的感觉让他觉得舒服。 能让灼烧的神经有片刻冷静。 让他能提醒自己,眼前的女人,她不是16岁那个软嘟嘟一包的方家宝了。 分开的九年,她长成了一个成熟的女人。 有了爱情,有了依靠,也有了他不能向她伸出手的理由。 梁矜上给商遇城打电话,手机里只有拨号音。 就在自动挂断后,她打算拨第二通时,忽然,这个巨大的包厢里响起一阵音乐声。 连贺小缺都抬起头来。 他们两双眼睛同时逡巡一圈,最后落在墙上那面巨大奢华的液晶屏幕上。 梁矜上眼睁睁地看着液晶屏幕亮起来,而后画面上出现一个包厢。 她一瞬间以为有人在她们的包厢里装了监控,马上就要看到自己和贺小缺的画面。 然而,下一秒她看到的场景,让梁矜上瞪大了双眼。 就连贺小缺,都变了神色。 第396章 手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控制不住地又把目光频频瞥向液晶屏。 她不想看的。 那画面让她又心急、又心痛。 商遇城不知道哪里受了伤,身上沾着血迹。 他的状态看起来比贺小缺还要不正常,只能看到他的后背,都看得出他一直在喘粗气。 贺小缺还能站着,商遇城却只能躺在地板上。 因为是侧着的缘故,温诗槐看不到他的脸,分辨不出他到底是不是清醒的。 但大概率他不是完全清醒的状态,不然这个骄傲的男人不会让自己这样狼狈地躺在地上。 宫雪苑的脸是对着摄像头的,那张被毁了一半的脸,在高清的摄像头下面,纤毫毕现地出现在那面巨大的液晶屏上。 梁矜上可以百分之一百地肯定,今天的事是被提前安排的。 如此高清的液晶屏,出现在这样高档的包厢里并不突兀。 但是谁敢往包厢里装摄像头? 这么高像素的摄像头,连放大到液晶屏上都能看清楚宫雪苑的每个微表情。 普通渠道怎么买得到? 这个特殊的地点,再加上宫雪苑这个特殊的人物,梁矜上只能想到一个人。 李念青。 梁矜上整个人的颤抖,从刚刚事发后就一直没停过。 苍白的脸色看上去随时都要晕倒。 贺小缺那只砸出血点的手挡过来,将她的眼睛遮住。 哑着嗓子道:“别看了。” 梁矜上挥开贺小缺的手,固执地把目光投在液晶屏上。 那画面刺目得让她双眼发红。 宫雪苑拉开商遇城的胳膊,一直往他怀里钻。 商遇城的手搭在宫雪苑的后背,似乎摸索了两下,而后立刻推开了她。 但宫雪苑又继续缠了上去…… 贺小缺的声音里含了几分怒气,“别看了!方家宝,别看了!” 他掰着梁矜上的肩膀,让她看向自己。 贺小缺的额发被汗浸透了,那总是懒散痞气的眉宇间一片冷肃深沉,“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出去!你看着他们有什么用?出去阻止他们啊!” 梁矜上重重地点点头。 “我去找找看,有什么东西,能不能把门弄开!” 梁矜上让贺小缺先去一旁坐着歇会儿。 看得出贺小缺的状态也已经很危险,刚刚对王勇那一顿狠揍,激发了贺小缺骨血里的狠意。 但同时,也加速了血液循环。 梁矜上不知道王勇是什么时候让贺小缺中的招。 但李念青这番深谋远虑的布置,给贺小缺下的,绝对不是寻常的东西。 包厢很大,但却被人收拾得很“干净”。 除了桌上的碗碟能算一件锋利的东西,那些橱柜抽屉里,没有任何锐器。 但梁矜上就算把所有盘子砸了,也不可能撬开那扇双开门的厚重金属门。 贺小缺已经把桌上的饮料都灌了下去。 但现在是冬天,桌上只有热饮,没有冰饮。 剩下的全都是酒。 贺小缺现在就是一个火炉,再灌酒下去,那就是真正的火上浇油! 他撑着头,喘了好半晌,骨节分明的手背,青筋暴起。 “小缺,我们怎么办……” 梁矜上已经查过他们的手机。 刚进来时明明能打出电话,现在已经完全被屏蔽了电磁。 贺小缺如同身置岩浆,一寸一寸烧着他的神经,梁矜上说了什么根本听不到。 被梁矜上推了两下肩膀,贺小缺才勉强抬起脸,皱眉正要说点什么,忽然,空气里传来一阵女人甜腻的呻吟。 梁矜上与贺小缺同时僵硬。 刚刚只看到画面,没想到竟然有声音! 现场直播一般,对人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宫雪苑如同故事里的女魅,发出寡廉鲜耻的声音,吐露的都是些不堪入耳的话语。 梁矜上控制不住要回头,还没完全回过头去,贺小缺已经站起来阻止了她。 “没什么好看的。”他的声音冷得像冰,跟他本人看上去的状态大相径庭。 梁矜上眼睁睁地看着贺小缺拖着一张椅子过去,抡起来就砸向那面液晶屏幕。 “砰!砰!砰!”贺小缺暴戾地砸了数下。 那巨大的声响,让梁矜上忍不住回头看过去。 半边的液晶屏已经黑了,她看不到商遇城和宫雪苑的脸。 只能看到两双腿纠缠在一起。 这一次,商遇城没有推开宫雪苑。 “不,小缺,等等!” 刚刚梁矜上还没想起来,但此刻,她看不到商遇城的脸,忽然心头涌现出一个怪异的念头。 万一,那个人不是商遇城呢? 他只穿了一身跟商遇城早上出门时一样的衣服,但梁矜上自始至终都没看到他的脸。 如果不是上个月司榕的朋友圈闹那一出,梁矜上亲眼见识过卢镜年和商遇城那么相像的背影,她原本是想不到的。 贺小缺还要砸,手被梁矜上猛地抓住,差点把椅子砸在她头上。 情急之下把椅子甩出去,扶了梁矜上一把,“你干什么?” 梁矜上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安全距离被打破,她几乎靠在贺小缺怀里。 “那个人不一定是商遇城……我想看看他的脸!”梁矜上因为激动而声音微微发喘。 这声音落在贺小缺的耳朵里,跟催晴药的效果没有区别。 更胜一筹。 贺小缺猛地闭上眼睛,喉结滚动数下。 他知道自己必须把梁矜上推出去。 但温香软玉在怀的滋味太好了。 女人身体的柔软和清香,从未有一刻在贺小缺的感官里有这样清晰的呈现。 成年后,他有四年在牢狱中度过,其他几年,不是忙于照顾被他人委托给他的封满月,就是忙于开疆扩土。还得一直查到当年父母死亡的真相。 他没有停下来过,也从没觉得自己到可以享受男女欢愉的时刻。 偏偏在这种时候,在阴谋的手段下,让他心心念念的女人在他怀里。 梁矜上还充满期翼地看着液晶屏,丝毫没察觉到贺小缺的胳膊揽住了自己的肩膀。 就连宫雪苑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都完全被屏蔽了。 只期待卢镜年能发出一点声音,让她听到。 “小缺!我跟你说,有个人跟商遇城很像的!一定不是商遇城……”梁矜上想要寻找认同,刚仰头一看,对上贺小缺深沉如海的眼眸,她终于意识到危险。 而同一时刻,对面包厢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宫雪苑,滚!” 第397章 但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如坠冰窟不足以形容梁矜上此时的感受。 那道声音明晃晃地把她的希望打破。 不是卢镜年…… 跟宫雪苑纠缠在一起的,真的是商遇城…… 老天爷真爱作弄人。 希望来了又破灭,梁矜上控制不住自己眼底蓄满泪水。 “商遇城……商遇城!”梁矜上嘶声绝望地喊了两声,“你这个王八蛋!” 但这声音怎么可能透过厚厚的墙壁,传到对面去? 也只是留她一个人在这里绝望伤心而已。 “方家宝……”贺小缺握着她肩膀的手又重了一点。 他不想看到她的眼泪。 这时候的眼泪不能浇灭任何热烫,反而让他的心火越燃越旺。 贺小缺将她的脸按到自己怀里。 不想看到她的眼泪。 但梁矜上刚靠上贺小缺结实的胸膛,就差没跳起来。 她推拒着贺小缺的拥抱,“不不!小缺,你不要抱我!” 梁矜上的挣扎扭动,进一步将情况推向更糟糕的境地。 贺小缺的眼前像是被人蒙了一块白布,跟整个外界隔绝了。 只有怀里这个女人。 他能听到梁矜上的声音,但听不清她在说什么话。 只有一种催人心痒的暧昧,让他忍不住低下头去…… 梁矜上猛地一把推开了贺小缺,用他从前教她的防身术! 贺小缺的胸膛被肘击击中,捂着胸咳了几声,摔落在地毯上。 梁矜上双手撑在身后。 “小缺,小缺!你不能动我……”梁矜上抱住自己,痛苦道,“我怀孕了……我怀孕了!” 她说这句话,不是为了什么。 之所以这么痛苦,不是因为眼下自己也身处困境,而是因为那个让她怀孕,许她终身的人,此刻跟另一个女人被关在一个房间里。 贺小缺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的面部空白了几瞬。 两只都带了血迹的手猛地攥紧,发出“咯咯”的骨节摩擦声。 胸膛剧烈起伏后,他才苦笑着说道:“家宝……你小看我了。你就算没有怀孕,我杀了自己也不会碰你。” 梁矜上闻声,眼泪流得更快。 贺小缺也听到了商遇城的声音,更明白梁矜上的眼泪为什么而流。 椅子已经被他扔了,贺小缺攥着拳头,直接砸向液晶屏。 一下、两下、三下! 终于整个屏幕都黑了下去。 贺小缺的手也被划伤、血流如注。 但是,这样剧烈的痛疼,终于让快要烧着的血液稍稍降温了一点。 贺小缺后退几步,捡起椅子,看向厚厚的观光玻璃。 玻璃再厚,厚不过那道金属大门。 这已经是唯一能有希望被砸开的地方了。 贺小缺眼底冷厉一片,还没动手,忽然两人听到了商遇城的声音。 一贯贵公子面貌示人的商遇城,狠狠地骂了一句脏话! 而后开口吼道:“梁矜上!” 梁矜上从臂弯里抬起头。 “梁矜上,矜矜……你听我说……我……滚开贱人!”商遇城的话,最终戛然而止在咒骂宫雪苑的那个尾音里。 梁矜上再也听不到商遇城的声音,而且看不到画面,她也不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这样? 李念青真的要把他们都毁了才罢休吗! 梁矜上简直不敢想,他们那边发生了什么。 而贺小缺已经心志坚定地开始动手。 贺小缺不但力气大,最主要的是那股狠意,木头碎屑砸得飞溅。 一把椅子砸断了,他就拎起另外一把。 那眼中的杀意森森,让人忘记了他此刻身体的状况。 梁矜上知道自己不应该把贺小缺与商遇城比较,贺小缺之所以能站起来自救,是因为他身上都是小伤。 而在刚刚的画面里,商遇城身上都是血。 如果那些血真的都是他本人的,那他肯定受了很重的伤。 但是…… 此时此刻,她处在危险里,而商遇城却让她的心遭受另一层煎熬。 她没办法不怨。 如果商遇城真的跟宫雪苑发生了什么…… 就算不是他的错……她怎么能原谅?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梁矜上以为商遇城做什么都该做完了。 贺小缺那边拆房的动静总算小了一点。 梁矜上看到真的有一块玻璃被砸出了裂纹。 有了这个做基础,玻璃很快被拆了一块,勉强能容纳一个人爬出去。 可是问题是…… 这里是42楼…… 光是外面的风,都能把人刮下去。 玻璃外面有宽度不到十厘米的横梁,从这个包间跳到另一个包间,就有希望跑出去。 贺小缺站在那呼呼的北风里,扯开衣襟吹着风,像是丝毫感受不到冷意。 原以为,中了这种下作手段,除了真的找人纾解,淋冷水是最好的方法。 没想到还是比不上深冬里的北风。 夹杂着冰雪霜冻的北风,把贺小缺的胸口瞬间吹到了零下。 皮肤感受着刀刮一样的再多的燥热也被压下去了。 贺小缺搓了搓手,看起来真的要爬出去。 梁矜上连忙阻止他,“小缺,不要!” 贺小缺回头。 不知道他哪来的惊人自制力,至少面上,他已经恢复到如常的状态。 “不要什么?你不想出去?” “想。”梁矜上想也不想地走过去,“我来爬。” “疯丫头!”贺小缺咬着牙骂她,“你不是怀孕了?干嘛,一个男人而已,值得你带着孩子去冒险?” 梁矜上没这么意气用事。 她不是要带着孩子去冒险,是她不能让贺小缺代替她去冒险。 贺小缺,是他父母留在世上的唯一骨血。 她不能做那个自私的人。 “我比较瘦,爬出去方便。”梁矜上在贺小缺的影响下,也勉强冷静下来。 商遇城那边什么状况,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是他们出去以后的事。 此时此刻,关系到生命安全,她必须冷静。 “你找东西捆住我,我来爬。”梁矜上还是这句话。 不知怎么的,忽然想到宫雪苑要跳楼那一次,也是她强行要求晁荆玉把爬管道的机会让给她。 多荒谬,兜兜转转,还是宫雪苑害她要再涉险一次。 但这一次,她身边的不是心软的晁荆玉。 而是贺小缺。 贺小缺凉凉道:“你要爬可以,先把我推下去才行。” 第398章 偏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拗不过贺小缺。 更何况,她爬出去容易,但要在风阻这么大的高度里,完全悬空地跳过一两米的空中距离。 她的成功率也许连贺小缺的零头都没有。 很危险,但是为了脱困,又不得不走这一步。 幸好包厢里没有锐器,却还有窗帘。 把窗帘拆了,撕成宽布条,再绑成长绳。 一头固定,一头绑在腰上,勉强能当安全绳用。 贺小缺的动作很快,绑好绳子就要往外爬,还是梁矜上拖住他,再三检查了安全性。 相对于梁矜上不见波澜的脸色,反而是贺小缺担忧的神色更多。 他按住梁矜上还在检查的手,“其实这么点距离,我闭着眼睛都能跳过去。你别忙活了,你就不怕那边……” 贺小缺咬了咬牙,没说下去。 梁矜上抬起头,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但脸色比此刻外面苍灰色的天空更难看。 “安全重要。”梁矜上哑着嗓子说道,“不管那边发生了什么……我不去设想没看到的事,就算商遇城……我也能接受。” 贺小缺:“你……” 梁矜上摆摆手,让贺小缺不要再问,“你自己小心点。” 贺小缺咬了咬牙,让梁矜上在退后一点等他。 等他脱困了,会第一时间过来开门,解救贺小缺和梁家父母。 贺小缺果然如他自己所说,跳过去的时候很轻松。 却没有第一时间来开门。 梁矜上等了半个小时,贺小缺才顶着一头冷水冲湿的头发,弄开了包厢的门。 不但贺小缺自己来了,还冲进来很多的医护人员,将梁父梁母抬上了担架。 梁矜上站在门边,没有挪动一步。 “贺小缺,你为什么这么久才过来?” 贺小缺神色不变,沉静地回答她,“我刚刚去冲了凉水。” “你不是冲了凉水……”梁矜上忽然扯出一个凄然的笑容,“你在商遇城的包厢,看到什么了?” 贺小缺的喉结滚了滚,“他受伤了,我刚刚报了警,也叫了救护车。” 的确,如果不是贺小缺提前叫了救护车,医护人员不可能在门刚打开那一瞬间就进来救人。 然而。 贺小缺没有第一时间来开门,而是选择先叫来救护车,这本身就有问题。 贺小缺的确是中了暗算,但冲个冷水澡不用这么久,更何况他没换衣服,充其量只冲了头。 梁矜上已经猜到自己跑到商遇城被关的同层包厢,不会看到任何东西。 但她还是走了过去。 地上一片狼藉,但显然已经被人收拾过了。 没有不该出现的液体痕迹,只有血迹。 光是那血迹已经触目惊心,梁矜上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扯着贺小缺一起下楼。 “去哪里?” 商遇城受伤了,梁矜上当然是去看他。 还要贺小缺也得查一查身体。 “医院。” 贺小缺无声地吁出一口气,而后安抚道:“你也最好去检查一下。” 一想到梁矜上刚刚对他喊出的“我怀孕了”,刚刚处在各种状况里,还没什么感觉。 此时,那种后遗症才翻上来。 贺小缺不知自己是什么滋味儿。 仰着头,把头顶在座椅的靠枕上,说不出话。 梁矜上却没这么安静。 现在出来了,手机有了信号,她第一时间给乐泉打了电话。 “矜矜,过年好!”乐泉的声音里带着今天唯一一点过年的喜气,“这么早就给我拜年吗?那我也给你拜个早年!” 听到乐泉在那边说着,梁矜上还没开口,就哽了一下。 乐泉的祝福声戛然而止,“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乐泉。” “在,我在。” “你帮我一个忙……” 乐泉那边忙不迭地应了。 “我需要你帮我拷一个监控……” 贺小缺倏地睁开眼睛,看过来。 “尚格商场……顶楼餐厅,麒麟阁和晚舟阁两个包厢……今天中午十二点过后的监控。” 贺小缺:“方家宝,你自虐没够是不是?!” 梁矜上置若罔闻,求乐泉一定要快一点,那两份监控录像,再晚一点一定会被人销毁。 贺小缺来抢梁矜上的手机,没等他抢到,梁矜上已经自己挂断了。 贺小缺知道梁矜上会猜到那个包厢里发生了什么。 他在跳窗后,跑过去看到了现场。 商遇城虽然还穿戴整齐,但旁边那个女人的状态,一看就…… 贺小缺不可能让梁矜上看到这个画面。 没想到,这个女人明明都已经猜到了,却还要想办法去查监控。 梁矜上埋着头,好半天不说话,直到贺小缺摸了把她脸上,没有一点泪痕,才稍稍放松一点神经。 “事情已经发生了,商遇城不吃亏。”贺小缺咬了咬牙,额上青筋跳动,“这事我也有责任。我明明已经发现那个王勇不对劲,跟他一起出去还是遭了他的道。” 洗手间那么小的空间,又挤了这么多打手,贺小缺弄翻他们花了点时间。 梁矜上摇摇头,“这怎么能怪你?” 她顿了好长时间才道:“但我还是不信商遇城真的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不能冤枉他。” 贺小缺没想到她这么轴,“你直接审他,都比看监控强!” 以宫雪苑当时的状态看,她一定是遭遇了男人的侵犯。 那个包厢里没有别人,只有商遇城。 而且最后液晶屏被他砸了,音响却始终在响。 那些暧昧淫亵的声音,他们都懂在发生什么。 他不说破,是不想梁矜上难堪。 梁矜上与其选择看监控,不如直接问商遇城。 以贺小缺对商遇城粗浅的了解,也知道商遇城不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 梁矜上和贺小缺赶到医院的时候,只比救护车晚了十几分钟。 商遇城的病房里已经像是台风过境。 在梁矜上出现在病房门口的那一瞬,他才平静下来。 “矜矜。”商遇城哑着嗓子叫她。 身上还穿着那件染了血的衣服,梁矜上没有一刻犹豫,就走了进去,“商遇城,你受伤了?” 商遇城条件反射想要告诉她自己没事,但话到嘴边说的却是,“嗯,我受伤了。” 梁矜上眉头一皱,心疼始终占了上风。 “那你还不让医生给你看伤,你还在闹什么?” 第399章 偏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叫她的名字,“矜矜。” 短促的两个字,却还是透露出了他的急切。 梁矜上再走近一点。 被商遇城一把抓住手腕扯到病床前,上下打量她,“你没事吧?” 梁矜上看上去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她的衣服在挣扎间被王勇扯得不像样。 此时披着一件贺小缺的外套,里面只有一件打底衣。 刚刚一路过来,心火烧着,她并没有觉得有多冷。 此时看到商遇城无恙,梁矜上的五感才回归肉身,感觉出冷来。 商遇城直接呵令病房里的保镖,让人去给她找衣服。 梁矜上今天格外敏感,目光一瞥,发现那保镖是生面孔。 这样突然冒出来的生面孔让她犹如惊弓之鸟,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很冷吗?”商遇城要用被子把她包起来。 梁矜上不要他的被子,语气低弱而疲惫,“商遇城,你先让人处理一下你的伤口。然后,你不觉得我们需要聊聊吗?” 没等商遇城说话,梁矜上又转身对贺小缺道:“小缺,你也去抽个血,让医生……帮你处理一下你的状况。” 商遇城眉头一皱,看向贺小缺的目光晦涩不明。 不止是梁矜上的包厢能看到他的监控。 同样的包厢构造,同样的超大液晶屏,商遇城也看到了贺小缺和梁矜上被关在一个包厢里。 也看到了贺小缺几次忍不住拥抱梁矜上的画面。 后来,他只记得自己晕了过去,醒过来已经在医院。 贺小缺看上去不像是还深受药性折磨的样子,那他是怎么…… 贺小缺不欲在此碍眼,点点头就走。 梁矜上到了面前,商遇城从终于松口让人给他看伤。 毕竟他也不是铁打的,背上那么大一道伤口,疼的整个背都麻痹没有知觉了。 商遇城的衣服被剪开后,梁矜上发出了一声倒抽气。 “矜矜,你别看。”商遇城动了一下,被医生警告了一声。 梁矜上站在那里不肯动弹,最后还是商遇城出手把她扯到身前,阻挡住她的视线。 “你这不是自虐吗?”商遇城犹有力气哄人,“别吓坏我儿子。” 商遇城原本只是平常地一抬手,但还没触到梁矜上的小腹,就被她挡开了。 她也不说话,对上商遇城抬起的目光。 两人在对视中,有着千丝万缕难言难尽的情愫。 总算医生给商遇城查完了伤口。 他要下床陪梁矜上去做检查。 却被她按在了床上,“我没事。” 检查是要做的,但是话不说清楚,梁矜上脸上那勉强平静的面具就要崩了。 她迫不及待地问出第一个问题,“商遇城,今天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在楼下停车场遇到了什么?你的保镖呢?!你跟宫雪苑到底有没有……” “没有!”商遇城第一个问答了梁矜上没问出的问题。 “矜矜,我都晕过去了,怎么可能有心力做别的?” “不,就算我醒着,我也不可能对她做什么。” 商遇城没有告诉她,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 贺小缺中了暗算,商遇城被下的分量只会比贺小缺要重得多。 来势汹汹的药性,让他几乎失去了对所处境地的判断。 唯独知道一直往怀里钻的女人,不是梁矜上。 疼痛能让人清醒,商遇城直接将手伸到背后,狠狠地蹂躏那道伤口。 但他忘记了,疼痛不仅能让人清醒,过于剧烈的疼痛也会让人失去知觉。 梁矜上听完商遇城说的话。 他说,她就信。 正如商遇城没有问一句,她跟贺小缺有没有发生什么。 “但是你说的、跟贺小缺看到的情况有出入。”梁矜上对商遇城如实以告,“我要看过监控,才知道你们两个到底谁说的是实话。” 贺小缺的个性,梁矜上很清楚。 没有人比他更正直。 再说贺小缺也没有编造一个随时能被拆穿的谎言来骗她。 梁矜上闭了闭眼睛,压下心头不断翻涌的狐疑和不安。 又问了一遍上面的问题。 商遇城还没开口解释,病房就被人敲响。 是李念青来了。 她在出现的那瞬间,就被商遇城和梁矜上两道冰冷的目光所攫住。 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都把始作俑者的矛头指向了李念青。 她怎么还有脸来的? 第400章 风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宫雪苑被送到医院的时候,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 至少四个被关的人里面,她的状况肯定是最轻的。 但她要凭着自己的能力,躲开这么多人,从医院跑出去,也是不容易的。 宫雪苑已经众叛亲离,梁矜上想不到还有什么人会帮她。 除了眼前的李念青。 而李念青在商遇城和梁矜上的目光里,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这个贱人。”李念青又重复了一遍,“她耍了我!” 显然没人会相信她。 但李念青也在乎商遇城和梁矜上两个小辈会如何想她。 既然在这里找不到宫雪苑,她转身就要走。 “站住。”商遇城在身后冷冷道。 一向以来,商遇城对这个从小照拂他的三婶还算尊敬。 也就是最近,李念青做事越来越出格,频频招惹梁矜上,也触及商遇城的逆鳞。 但他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态度对李念青。 李念青一脸不虞地转身,“遇城,你的伤是在尚格受的,看在这点上,我不跟你计较。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我自己会调查清楚。谁也别想往我身上泼脏水!” 李念青转身就要走。 商遇城的新保镖在病房门口一拦,将她的去路拦住。 “三婶现在急着离开,是要去哪里?尚格?” “是又怎么样?”李念青转身,“敢在我们李家的地盘里做这些事,难道我还不能查一查了?” 但她说是去清查,焉知不是去销毁证据? 梁矜上想到此处,当着商遇城的面,给乐泉发了信息,问她有没有拿到尚格的监控。 乐泉过了一会儿才回她:[要费点功夫,我找我家老头帮忙了。] [矜矜,没出什么事吧?] 梁矜上:[没事……大过年的,给伯父添麻烦了。] 乐泉回了一条:[小事,他整天喝茶打麻将,没什么要忙的。] 在乐泉拿到监控之前,商遇城的保镖牢牢地挡在门口,没有让李念青走出病房半步。 商遇城背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提出要陪梁矜上一块儿去做个检查,他才放心。 梁矜上看商遇城伤成这样,虽然没有伤到筋骨,但那么深的伤口,梁矜上不肯让他陪着。 她心疼,商遇城只会更心疼,“我就该时时刻刻把你拴在身上。” 大多数时候,梁矜上是拿商遇城没办法的。 两人经过治疗室,看到贺小缺做完了检查,手上的那些外伤都被包扎了起来。 左手伤势较轻,打着点滴。 右手只露出一截手指,正坐在长椅上按手机。 梁矜上先走过去,看到贺小缺的改签页面。 想到他原本是计划下午回星城,与盛嚣等友人一起过年的,却因为她一个错误的邀请,连过年都耽误了。 贺小缺听完梁矜上的道歉,倒是很洒脱,“今天光我过年?你俩的除夕不也被耽误了?” 梁矜上仰头与商遇城对视一眼。 岂止是耽误了。 梁矜上自己跟贺小缺的状况倒还简单,可商遇城那边…… 他跟宫雪苑发生了什么。 李念青做这些来拆散他们,到底是她个人的意志,还是代表了商家? 如果代表了商家,那梁矜上岂止是这一个年不能在商家过。 以后也不会有机会了。 梁矜上心里压着块石头,但是商遇城还带着伤,贺小缺今天又为她打架跳楼,她不能再让他们担心。 过后,梁矜上去做了一大通检查。 一切都好,这算是今天唯一的好事。 虽然如果不发生这些事,她根本不需要有这些困扰。 两人再次回到病房,病房里已经不止李念青一个人。 商遇城在除夕受伤这件事,怎么也不可能瞒得了商奶奶。 一同前来的,还要商锦康。 商锦康最近忙于海外业务,梁矜上与他正面碰上的机会很小。 陡然再遇到他,梁矜上下意识地就皱起了眉头。 商锦康看到梁矜上,脸色也并不太好。 但他现在并没有跟梁矜上争锋相对的功夫,因为他正在和李念青吵架。 吵架的主题,是商锦康指摘李家近年来行事越来越出格,作为姻亲,竟然连自己家里人都陷害。 商遇城不管怎么忤逆,也是商家的下一任掌权人,是他商锦康的亲侄子! 李念青竟然在过年这天这样暗算自己家里人,商锦康差点没对李念青动手。 商奶奶心疼自己的孙子,在旁边也说了几句。 这些年,商锦康仅仅对李念青只是冷淡,就已经让李念青对他满腹怨气。 更何况当着这么多人,长辈、晚辈、医护甚至是保镖,骂得她毫不容情,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还有平日里都给李念青撑腰的商奶奶今天也罕见地指责了她。 李念青气血涌上来,直接一个重重的耳光就扇向了商锦康。 商锦康各自挺拔高挑,没有一点佝偻,李念青扇不到脸,也狠狠地在他颈侧抓了几道血痕。 商锦康还没发难,李念青已经含着热泪吼出,“商锦康,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李家做得不好!我嫁给你这些年,李家虽然受了商家不少好处,但鞍前马后的,也是尽心尽力!你今天说的这些话,对我和我的娘家泼的脏水,就够天打雷劈的了!” “你不问问我,到底受了什么冤屈。你们商家合起伙来,老的、小的、还有我的丈夫,谁问过一句了,凭什么就认定是我做的!” 声声控诉,整个病房里却没人听她的。 李念青跟宫雪苑往来,别说梁矜上见到过,就连商奶奶都明里暗里敲打过她。 从前商奶奶就不喜欢宫雪苑,哪怕是她的孙媳妇,也觉得这人心思太偏。 前阵子还不知道李念青看上这个蠢货什么,敢情是留着来恶心商遇城,恶心商家的! 商奶奶忍不住说了她几句。 李念青已经绝望地摇着头,“离婚吧。” 商奶奶皱眉,越发不满:“……什么?大过年的,你还要让人不安生到什么地步!” “是啊,大过年的,我连这最后一个新年,都不想在你们商家过了。”李念青垂头半晌,才又抬起头来,“没错,事是我做的,我为的就是跟商锦康离婚。” “我为什么选在李家自己的商场。就是不想娘家人再有理由阻拦我离婚!” 第401章 渐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事情峰回路转到这个地步,整个病房里都安静下来。 所有无关人等都走了出去,只剩下他们五个人。 商锦康寒着一张脸,坐在沙发里,仿佛他不是被提离婚的当事人之一。 商奶奶作为大家长,只好站出来说和,“念青,你糊涂!这些年,你受的委屈妈都看在眼里,如果你不做这些糊涂事,你扪心自问,我对你还不够好的?” “锦康是我儿子,他这些年确实对你不够好,但你在我们商家享的福,比你在娘家做姑娘的时候还要好吧?” “我不替锦康说话,你们两口子这些年怎么闹,我也没帮过我儿子。但你为什么要祸害到遇城身上!宫家那位,什么德行我就不说了,别一身的病,染给了遇城!遇城有什么错!” 商遇城听到这里,皱着眉,第一次打断了商奶奶说话,“奶奶,宫雪苑生什么病与我无关。我没碰过她。” 说完,垂下眸子去看梁矜上。 但她一直低着头,并没有看任何人。 李念青听到这话,放声大笑,“商遇城,你也跟商锦康一样,真不是个东西!宫雪苑好歹也跟过你,你说这些亏不亏心!” 她说到这里,怨毒的目光扫过商遇城和梁矜上,又对商奶奶道:“妈,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把矛头冲着你的宝贝大孙子吗?” “没错,我就是要让他们尝一尝我受过的苦。” “宫雪苑好歹也曾经是商遇城正式订过亲的未婚妻,现在被这个姓方还是姓梁的小表子抢了老公。跟我们多年前,是不是同一个套路?” “小表子不是学她妈清高么,我看这样的商遇城,你还嫁不嫁?” 李念青恨恨地看向梁矜上。 当初梁矜上扇她的一巴掌,对于李念青来说,就是奇耻大辱,每次看到梁矜上这张无辜的脸,就让她想起来。 “听说你还怀孕了?这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怎么,是打算不嫌脏地嫁给商遇城,还是跟你妈一样,在外面给商遇城生个私生子啊?” 商遇城站了起来,面目冷寒,在他眼里,李念青已经不是一个长辈了,手指关节卡拉作响,别说是尊敬长辈,连最起码的风度都不复存在。 商遇城还没走近,商锦康已经一个茶杯摔在李念青的身前,“李念青,你浅薄、无德、善妒,商家再留你,不知道还要被多少人耻笑,你滚吧!” 商锦康不摔这个杯子,李念青也是要滚的。 不仅她要滚,商家其他人也要走。 今天是除夕,尽管商遇城受着伤,家里安排了几名医护,要把他接回家去。 但梁矜上却说自己不去了。 商遇城让其他人都先出去,自己单独面对梁矜上。 他伸手想把梁矜上抱进怀里,却被她双手平举,拒绝了。 这个时候,再强行装作自己能够被商家接纳,假装欢欢喜喜的去他家过年,梁矜上的心没这么大。 “我的养父母还在医院,贺小缺也回不了星城了。这个除夕,注定我们要分开过了。” 商遇城毫不犹豫,“我们自己在云水公馆过。” 他顿了顿,“如果你那位贺小缺愿意,也可以一起来。” 天知道,商遇城说出这句话需要多少胸襟,但梁矜上还是拒绝了,“你要是为了一个我,连家里的年夜饭都不回了,我只会更热你家人讨厌。” 商遇城不是商家随随便便的一个后人。 他是少东家,下一任掌权人。 梁矜上没有“拐跑”他的想法。 商遇城脸上没有表情,问梁矜上今晚打算怎么过? 梁矜上也很茫然。 别说梁家父母还在住院,就他们今天做的事,梁矜上想用平常心对待,也很难。 第402章 渐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与梁矜上回到云水公馆。 商遇城背上带着伤,跟随救护车一道回来的护士小心地要求他静卧养伤。 之所以小心翼翼,是因为这对男女一路的低气压,让跟在旁边的小护士都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尤其是这个英俊冷漠的男人。 刚上车的时候,他还是有开口说话的,坚持不肯躺下,一直拉着女人不知道低声说些什么。 至少是哄人的姿态。 但女人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于是后半程,整个车厢里一直处于空气凝滞的状态。 回家后,梁矜上坐在客厅等乐泉送监控录像过来。 商遇城便陪在旁边。 他一直不肯躺下,小护士生怕伤口又崩开,只能求助梁矜上这个女主人。 想必她说话,男主人一定会听。 梁矜上不跟商遇城说话,不是因为冷战,而是不知道说什么。 乐泉在电话里的态度已经很明确,虽然梁矜上坚持眼见为实,但有了乐泉和贺小缺这两个她信任的人在旁侧证。 哪怕她再信任商遇城,心里也已经没办法完全笃定了。 “商遇城,你先去房里躺着。”梁矜上看向商遇城的脸色。 一向意气风发,哪怕受了重伤,他的精气神也还是在。 是在梁矜上摆出这幅不说话的姿态后,商遇城的面色才有了几分寥落。 商遇城温淡却坚持,“我陪你一起看。” “那你也先去躺着。”梁矜上低着头,面上没什么表情,“你放心,我一定跟你一起看。” 梁矜上的意思很明确了,不管商遇城做没做过,一定会给他一个明白。 这时,护士又劝商遇城,有一个药到了用药时间,“恳请”他吃完药去躺一会儿。 麻药过去后,整个背部的疼痛很明显。 商遇城在梁矜上的坚持下,吃了药去躺着了。 护士给商遇城喂完药,小心地给梁矜上报备了一声,“商先生的伤需要静躺休息,刚刚我问过医生,可以增加一点止痛镇静的药物,让他睡一觉。” 梁矜上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她的脸色白得过分,小护士知道这位看上去很年轻的女人是个孕妇,好心地劝她也去休息一会儿。 梁矜上说不用。 商遇城不在的时候,她才能放心地跟小护士询问起商遇城的病情。 幸好,皮外伤再重,不伤及筋骨,也就是恢复时间的问题。 梁矜上荒谬地想,如果她在被关的时候,听到的那些令人耳鼓发麻的情谷欠之声真的都是商遇城和宫雪苑“合作”发出来的。 这个男人带着伤还能坚持这么长时间。 真的很可怕。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这样平静地坐在这里,想这些有的没的。 也许是为了给自己的心理做一个缓冲,先用锥心的想象给自己做好心理准备,这样,等下真正看到画面的时候,才不至于太刺激。 乐泉来得很快。 她来了之后,护士就自动回避了。 偌大的客厅,只坐了个梁矜上。 尽管房子里开了足足的暖气,但在这个所有人团圆热闹的除夕之日,她单薄的身子孤零零地坐在那里,都让乐泉有一种眼底发酸的滋味。 “矜矜。” 梁矜上:“你来了。” 厨娘泡了茶,也准备了不少零食,梁矜上还有心招呼乐泉吃一点。 乐泉都能哭出来。 既然乐泉不肯坐,也不肯吃东西,梁矜上就直接切入主题,请她把U盘交给自己。 乐泉把U盘在掌心都攥出汗来了。 她知道梁矜上执拗得很,也还是忍不住苦口婆心的,“梁矜上,今天大过年的,你能不能放过自己!商遇城跟宫雪苑,那是有过婚约的人,他们睡一次睡两次,对你有区别吗?” “好,你要说以前你管不着,现在商遇城是你男人,她沾了就是冒犯你。” “你想过没有,以前她跟商遇城还有婚约的时候,你不也睡过她男人?以前都共用过一个男人了,这次商遇城还是着了别人的道,你就不能揭过就算了!” “你现在怀着商遇城的孩子,你就算亲眼看到了又怎么样呢?跟商遇城继续在一起、生下孩子,还是不要孩子、跟他分手?” 她说前面的内容,梁矜上都能一言不发地听着,直到最后一句,她才忍不住动了动唇,开了口。 “就是因为知道我怀孕了,他们才这样对我。不管哪个选择,他们都觉得已经拿捏住我了。”梁矜上朝乐泉笑一笑,“你看我这样容易认输的人吗?” 乐泉叹口气。 在不该要强的时候要强。 “还要。”梁矜上小声道,“商遇城跟宫雪苑从来没发生过关系。乐泉,我不怕你笑话,商遇城这三年里,没喜欢过别人。就冲这一点,我不能凭借你们的一面之词,就怀疑一个这么喜欢我的男人。” 乐泉楞了楞,面上忽然闪过一丝很复杂的神色。 她嗫喏道:“那你就直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原谅他呗。” 商遇城对梁矜上的感情,哪怕乐泉也都只有服气的份。 梁矜上笑着摇了摇头,“给我吧。” 宁清醒死,不糊涂生。 “你把U盘给我,然后就回去跟家人过年吧。”梁矜上眉目因为感激而温柔,“乐泉,新年快乐。幸好有你。” 乐泉几乎像石化一样地站着,梁矜上只好自己上前来,从她掌心拿走那个U盘。 梁矜上要往书房去,商遇城吃了镇静,已经睡下了。 她不想在这时候弄醒他。 反正录像在这里,她不管看到什么也不会删除。 乐泉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梁矜上停下问她,“你还不回去?” “我陪你看。” 梁矜上知道乐泉已经不可避免地看过录像里的内容,但不代表她愿意接受跟乐泉一起看商遇城这么隐私的东西。 她在乐泉面前还在故作乐观,笑道:“姐,虽然你知道我爱看黄带,但你饶了我,这我男人。” 乐泉终于顿住脚步不再跟着。 随着书房门关上,乐泉撇开头,眼角的泪滑下来,嘴里近乎无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第403章 大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在乐泉面前表现得再冷静,把U盘插入电脑的时候,手也是抖的。 前面的画面,梁矜上在被关的时候已经看过了。 她抱着腿陷在商遇城宽大的办公椅中。 她怀孕的月份还小,这样的姿势对她来说做着很轻松,还能让她有一丝安全感。 梁矜上本不想那么去拖动进度条,免得一下子就看到太刺激的画面。 但宫雪苑一次一次往商遇城怀里钻的样子,实在是不想再看了。 她闭了闭眼睛,而后松了一条抱腿的胳膊,按着鼠标,拉动了进度条。 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但当她看到商遇城伏在宫雪苑身上,动作昭然若揭地显示他们在发生着什么的时候,她还是猝然地闭上了眼睛…… 乐泉在客厅里等了许久。 久到她都担心梁矜上在书房里做傻事,要冲进去了,梁矜上却出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在黑暗里待久了,还是肤色过于苍白,她原本就比一般人黑亮的眼瞳变得更加幽黑,看得乐泉心里发毛。 “矜矜……还好吗?” 梁矜上微微蹙眉,“我以为你走了。” “我不放心你。” 梁矜上劝道:“你先回去过年吧。” 时间已经下午六点多了,一般人家已经开始吃除夕的年夜饭了。 厨娘也已经烧了一桌子菜,放在温菜板上热着,香味从餐桌那边一直溢过来。 这是屋子里,除了那些装饰,唯一的年味。 商遇城还在睡觉,小护士、厨娘跟梁矜上都不亲近。 乐泉担心自己一走,梁矜上一个人会钻死胡同。 “矜矜,你听我劝你几句……” 梁矜上打断她,“既然你不走,我问你几个问题。” 乐泉的脊背挺了挺,“你问吧。” “为什么后面我一直看不到商遇城和宫雪苑的脸,录像有被人剪辑过吗?” 乐泉毫不犹豫的,“没有,我拿到的就是原版。” “那为……” 乐泉一咬牙,“他们的位置移动过很奇怪吗,商遇城的腰力你不清楚?!” 乐泉一向口无遮拦,说完这句话又隐隐有些后悔,想扇自己嘴巴,说这些刺激梁矜上做什么! 但梁矜上比乐泉想得冷静得多,没有任何要歇斯底里或崩溃的迹象。 她好一会儿没有说话,而后才问了乐泉一个关键性问题,“乐泉,你能不能……再帮我打听一下,卢镜年今天一天在做什么?” “梁矜上……”乐泉瞪大了眼睛,“你疯了?!” “你能不能帮帮我?如果不能,等商遇城醒了,他也能查。” 乐泉制止了她。 “不用……”乐泉一脸悲悯同情,“卢镜年白天的时候,约了我出去看电影。至少你们监控里那个点,他跟我在一起。” 梁矜上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 “你跟卢镜年……你们怎么回事?” 乐泉摆摆手,“没怎么回事。正好那部电影我想看,看完一起吃了点东西,就散了。” 乐泉这句话,就是卢镜年最确凿的不在场证据。 梁矜上已经维持不太住面上的淡定,她踉跄几步,坐到沙发上。 她没怎么吃东西,胃部隐隐的抽痛,已经很难抑制的呕吐感,逼迫着她必须吃点东西。 她拿了桌上保姆自己烤的软欧包,吃了起来。 扯下一块一块,机械得往嘴里塞,嚼,咽下。 乐泉看她那细细的脖子咽得艰难,给她倒了杯牛奶,“矜矜,要不你跟我一起去过年。反正我也不想回乐家,我带你去找乐子,就像小年夜那晚一样,好不好?” 梁矜上摇摇头,“不了,我出去商遇城会着急。” 乐泉:“……你不生他的气?” 梁矜上像听到什么天方夜谭,苦笑一下,“怎么可能?” “那……” “这就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了。”梁矜上顿了顿,“你在这里,可能不太方便。” 乐泉又何尝不知道? 如果她没良心一点,早就走了。 往年除夕夜觉得龙潭虎穴一样的乐家祖宅,比起今晚的云水公馆,也许都能算得上是天堂了。 “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乐泉临走之前,像个老妈子似的一直嘱咐个不停。 梁矜上想到自己之前还玩笑地开口叫她妈。 跟乐泉在一起,很多时候真的很快乐。 说她填补了自己在友情方面缺失的遗憾都不为过。 “乐泉,我真的很珍惜你。”梁矜上在乐泉俯身穿鞋子的时候,小声地说了一句。 乐泉拉拉链的动作顿了一下,又继续,仿佛没听到似的。 等她站直了准备出门,梁矜上又叫住她,“乐泉。” 乐泉回头,给了个大大的笑脸,“矜矜,新年快乐!我也珍惜你,我们会是永远最好的朋友!” 梁矜上扶着墙,无论站姿和笑容都很虚弱而逞强,“嗯。” “那我先走了?随时找我,我都在!” “嗯……”梁矜上又叫了一声,“乐泉。” 乐泉顿住,回头,“怎么了啊?” “乐海最近怎么样?今年好像有几个不错的大项目,年终奖没少拿吧?” 乐泉似乎是没想到她为什么会突然问道这个话题,楞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回答,“当然。你离职可惜了,咱们一所的年终奖独占鳌头。” “不可惜。”梁矜上淡淡道。 门终于关上。 乐泉站在电梯外好一会儿,才抬手按下了电梯按钮。 在梁矜上问出最后一句话时,她几乎都要以为梁矜上知道了。 但是怎么可能,乐海的这次危机,就连内部的员工、甚至许多高管都不知晓。 如果不是她老爹乐正平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就连乐泉也不会知道。 得罪商锦康的代价,他们整个乐海根本承担不起。 希望梁矜上待会儿跟商遇城对峙的时候,真的能像她此刻表现出来的一样冷静。 也希望,爱情真的能战胜一切。 梁矜上回到家,问了小护士,商遇城大概什么时候能醒,得知他要在两个小时之后才会慢慢苏醒。 她让厨娘留出商遇城的那一份,便招呼小护士和厨娘一起先把年夜饭吃了。 这两个人,尤其是小护士,过年连自己的家都不能回,梁矜上总不能让她们饿着肚子。 左右商遇城醒来以后,他们两个也不可能心平气和地一起吃饭 第404章 到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这是最不像年夜饭的一顿年夜饭。 曾经,在梁家最困顿的那一年,梁西洲刚受伤,天价的医疗费用,加上梁矜上刚上大一,没有兼职收入。 那一年的年夜饭,桌上只有四道菜,四个人凄风苦雨的,谁脸上都没有笑容。 梁矜上以为,那就是她这辈子最凄凉的一顿年夜饭了。 人如果一直泡在苦水里,是不会觉得当时的日子有多难捱的。 但梁矜上尝过生活的甜了,对于痛苦的耐受能力,势必会变弱很多。 不然,这样温暖舒适的大房子,一桌美味丰盛的年饭,还有两个陪她吃饭、尽力哄她开心的人作陪,为什么她却还是觉得心里苦涩难言呢? 但梁矜上还是一口一口地,认真地吃了不少东西。 不仅仅是为了腹中的孩子,也为了自己。 躲在暗处的人越是想打垮她,她越不能软弱。 吃晚饭,梁矜上回房间,给贺小缺视频拜年。 贺小缺已经从医院出来,回了酒店。 梁矜上视频打过去的时候,他正在睡觉。 接起来睡意未散,声音带着沙哑的低磁,“嗯?怎么了?” 贺小缺自己不觉得有什么,这一天还不够折腾他的吗,回酒店睡一觉再起来吃饭,并没有什么不好的。 但对于旁人,看起来简直心酸到了极点。 尤其对梁矜上来说,她是连累贺小缺滞留在锦城的人。 全民团圆、全民守岁的日子,贺小缺既没吃的,又累得只能一个人住酒店睡觉。 愧疚与心疼瞬间淹没了她。 “小缺,我给你订年夜饭送过去。” 现在才订,也许也叫不到好一点的饭菜了,但再让家里厨娘忙活给贺小缺做饭,又慢又累,梁矜上没道理让人为自己的愧疚买单。 硬件条件有限,只能从软件上弥补。 梁矜上一瞬间就做好了决定,“我过来陪你吃。” 贺小缺举目无亲,她不能让他一个人过年。 梁矜上刚站起来,视频那头的贺小缺立刻制止道:“你别忙活了!” 梁矜上充耳不闻,找衣服准备出门。 “方家宝!”贺小缺微微抬高了一点声音,吸引了梁矜上的注意。 她只好先把衣服放下,重新举起手机,“怎么了?” “你不用过来。”贺小缺严肃地看着她,强调,“这么晚了,你在自己家待着就好。” “不晚。” 也就七八点钟而已。 贺小缺连晚饭都没吃,有什么晚的? 贺小缺换个角度,问她,打算怎么过去。 “你总不至于让商总送你过来。”贺小缺淡淡地笑了一下,“他肯?还是他要一起陪我过年。” 贺小缺想到商遇城如今的样子,还有下午在医院时看自己的眼神,实在是敬谢不敏,“你们别来打扰我,我这么大的人了,连吃饭还要你操心?” 贺小缺说得很稀松平常。 甚至连床都没起来,看起来真的非常自在。 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内心的矛盾如江如海。 既想看到她,又不想看到,如果真的要细算,贺小缺此刻是不想看到梁矜上的。 但梁矜上不知道贺小缺内心的想法。 “这是年夜饭,你一个人吃?” 贺小缺:“一个人吃怎么了?我没有一个人吃过么?” 梁矜上脸上瞬间的变色让贺小缺意识到自己嘴太快了。 他知道她的愧疚。 毕竟,他之所以“一个人”,跟方信欧脱不了干系。 不—— 现在事情查到了虞笙身上,也许能和方信欧脱得了干系了。 贺小缺这些年疏远方家宝的心魔有了解开的曙光。 但这个女孩,已经永远地属于别人了。 梁矜上平复一下,才道:“以前你怎么过的我不管。但是今年,是我害得你只有一个人。盛嚣是朋友,可以一起过年,方家宝就不是朋友了?” 不是朋友。 贺小缺心底苦笑一下。 面上却还是懒懒的,“怎么,你这是要对我负责的意思?” 商遇城就是这时候推门进来的。 恰好听到了贺小缺带着点调笑和哄慰的这句话。 商遇城的动作一顿,靠在门沿没动。 梁矜上的心思都放在怎么出门上。 没听到身后的动静。 她虽然坚持要去给贺小缺过年,但也不是莽撞行事。 今天,连商遇城都能被保镖伤了,楼旷也被他派了出去,梁矜上根本不敢用现在的这些生面孔。 正在苦思冥想怎么出门才安全。 贺小缺也听不到她的回音,以为玩笑开过了,“家宝,没别的意思啊,你把自己负责好就行了。” 梁矜上刚刚是忽略了贺小缺的话,听他这么煞有介事地说一句,忙道:“不,就是要对你负责的意思。你先起床,我一会儿就过去陪你过……啊!” 梁矜上被肩上突然出现的手吓了一跳。 贺小缺也看到了入镜的商遇城。 或者说,是商遇城的胸腹位置。 商遇城站在梁矜上后面,贺小缺看不到他的脸。 但他这么一言不发地出现,也不打招呼,贺小缺稍一想就知道他什么意思。 醋王。 贺小缺主动道:“今天哪里也别来,我出去转悠一圈。有钱还怕我饿肚子么?” 说完,他就主动挂断了电话。 房间里陷入了一阵沉默。 梁矜上刚刚面对贺小缺强行翘起来的唇角,也不可避免地垂了下来。 商遇城看不到梁矜上的脸,但他掌下的肩膀无力的扣下去,他还是能感觉到的。 “矜矜,刚刚说的还挺热闹的,怎么一下子不说话了,嗯?” 梁矜上安静了好一会儿,道:“有点累。” 她是真的有点累,但商遇城放在肩上的手,却无法自控地抓紧了一点。 “你刚刚不还要出门么?” “不去了。” 确实是“不去了”,但“要去”也是她刚才实实在在的决定。 今天发生的事,本就很敏感。 虽然贺小缺事后一直在医院接受治疗,不像是与梁矜上发生过什么的样子。 商遇城对梁矜上,甚至对贺小缺的人品都足够信任。 他不会怀疑,不代表在听到贺小缺在跟梁矜上半真半假地说着“你要对我负责”这样的话时,可以完全心无芥蒂。 第405章 我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握着梁矜上肩膀的手越来越紧。 梁矜上原本紧闭的嘴巴,也忍不住开了口,“你弄疼我了。” 商遇城放开手,将梁矜上从椅子上拉起来,“刚刚吃年夜饭,怎么不叫我?” 说好他要陪他一起吃饭的。 结果被下了镇静药物,一直睡到这个点。 他刚醒来,小护士就来殷勤地给他做护理,并告诉他那些他现在能吃的清淡饭菜,已经留出了干净的那一份,让他起来吃饭。 商遇城只问梁矜上在哪里。 小护士说她一个人在娱乐室里待着。 商遇城找过来,就看到梁矜上在跟贺小缺视频的画面。 她要去陪那个人吃年夜饭。 梁矜上轻声道:“想让你多休息一下。” 娱乐室的灯带,梁矜上只开了几盏,整个房间晦暗不明,就如同他们此刻的心境。 但商遇城牵着她走出房间的时候,很快就把眉宇放松了。 他低声哄道:“那现在陪我再吃一点,好吗?” 梁矜上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这样柔顺地让商遇城把她牵到餐桌前。 除了刚才留出的那些菜,厨娘早就给商遇城另外做好了几道菜,色香味俱全。 商遇城给梁矜上打了一碗海参汤,让她再喝一点。 “我不喝了,饱了。” 商遇城也很饿,背上的麻药药效过去,钝痛明显。 动筷子的手很慢,大概也是扯到了伤处。 不管给梁矜上夹什么菜,她都没动过。 以前梁矜上跟商遇城在一起,吃饭的胃口很好,尤其喜欢在陪商遇城宵夜的时候,自己跟着吃一点。 有说有笑的,那才叫陪伴。 商遇城咽下嘴里的牛肉,淡淡问道:“你要是陪那姓贺的吃饭,也一口不动,板着脸给他看么?” 梁矜上倏然抬眼。 商遇城的不满很直接,直接到有一种直接闷到心脏上的滋味。 但她什么也没说,咽下喉咙间的酸涩,“不是不吃,是我吃不下了。” 怀孕期间的胃口就是这样,吃不多,但又不能不吃。 吃撑或者饿着,下场都是呕吐。 商遇城看上去还是不太高兴。 梁矜上知道自己一点笑容都没有的样子,很倒人胃口,但如果她看了那样的监控还能对商遇城笑出来。 那她不是脑子有病,就是缺心眼。 “……商遇城,你跟贺小缺不一样。” 商遇城喉间发出一声“呵”的讽笑,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刻薄,“哪里不一样?” 今天,他对贺小缺的芥蒂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当然这其中有他恨自己被人暗算连女人都保护不了之处,但更多的,是想到贺小缺被人弄成那样跟梁矜上关在一个房间里。 就算他们什么都没做,商遇城是个男人。 梁矜上黑白分明的眼睛,直视着商遇城,“你们不一样,你是我孩子的爸爸。贺小缺可以不管我怀孕的不适,你不能不管。至少不能因为自己脑子想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就逼着我吃东西给你看,证明你对我的重要性。” 商遇城有一瞬间,话都说不出来。 他眉峰蹙着,“对不起宝宝,我……” 梁矜上偏了偏头,将眼底的泪意往下压了压。 “我想去休息一下,好累。” 商遇城薄唇紧抿,放下筷子,“我陪你去。” 这次他没觉得梁矜上在推诿。 原本怀孕初期就嗜睡。 梁矜上今天一天都没睡,尤其下午在医院,还要应付商锦康和李念青的闹剧。 从她刚才的状态也看得出来,在他睡着的这段时间里,她也没休息过。 梁矜上拒绝了,“你才吃了没多少,先吃东西吧,我自己去躺一会儿。” 商遇城却已经走到她身边,作势要抱她。 梁矜上吓了一跳。 背上那么大一道口子,他是想让伤口继续崩开么? 她连忙推开他,“你不顾自己的伤了吗!” 商遇城的手空了一下,而后抱臂,倚在餐桌上,“是真的心疼我,还是厌恶我?” 梁矜上抬眼看他。 商遇城主动戳破了梁矜上竭力粉饰的太平,“乐泉来过了,你看了监控录像。”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 第406章 看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喉间逸出一声不明意味的笑声。 但他的脸上没有一点笑意。 商遇城深沉的眸子暗了又暗,换了之前,不管多么刻薄的话,他都说得出口。 但这个女人,让他把自己的软肋都给了出去。 “我没有碰过宫雪苑,如果你觉得我失去意识了还能睡女人,那就是对我过于盲目有信心了。” 梁矜上张了张嘴,但商遇城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就算我醒着,只不过是控制身体的药而已,只要我没有失去意识到忘记你,就不可能去碰别的女人。更别说那是宫雪苑。” 李念青如果只是想要拆散他们两个,完全可以弄来任何一个女人。 却偏偏选了宫雪苑。 她就是要用宫雪苑来恶心人的。 梁矜上靠在墙上,仰着头看向商遇城。 那眼神,让人想答应她任何要求。 商遇城想过梁矜上会说出任何剜刺他心肠的话,却没想到,她说的是,“好,我相信你。” 商遇城还没动作,梁矜上就主动地靠到他怀里。 也许是寻求支撑,也许是为了表达她的依赖,也可能,是因为这样,他就看不到她的神色了。 梁矜上不想再追问下去。 现在,她最亲密的爱人和最好的朋友,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说辞被证明是对的,那么就有另一个人在欺骗她。 她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梁矜上刚刚就说累,商遇城把她送回房间,哄她睡一会儿。 梁矜上让他再继续吃点东西。 “我陪着你。”商遇城背上还带着伤,躺着趴着都还不如坐着舒服。 他在床边直到梁矜上睡着,才去了书房,打开她插在电脑上的U盘。 …… 乐泉从云水公馆出来。 完全不想回乐家,面对乐正平那张唯利是图的奸商面孔。 她就在街上晃荡着。 除夕夜的这个点,街上的人很少。 大部分的人都在吃团圆饭,也许等再晚一点,年轻人才会相约结伴出来一起跨年。 乐泉就这样在街上走着,晃悠着就走到了市民广场。 巨幕播放着阖家欢乐的节目,但只有她一个人在看。 不多时,身边才不知不觉多了一个人。 这么空旷的地方,那个人就选择坐在离她最近的长椅上。 乐泉偏头,在看到卢镜年那张俊美的脸时,想也不想地就要一巴掌扇过去。 卢镜年早有准备,侧头避过。 “大过年的,你这样不好吧!” 乐泉“呸”了一声,“卑鄙无耻,恶心至极!” 卢镜年被她骂着,不痛不痒地掏了掏耳朵,“也没那么不堪吧。” 乐泉只觉得他比自己骂得更不堪。 卢镜年看到乐泉义愤填膺的脸,突然好奇地问道,“你是因为我跟司榕……所以才生气,还是因为我们间接坑了一把你的朋友?” 乐泉冷冷地嗤了一声,“你跟司榕怎么睡、喜欢怎么被拍下来,是你们的事。奇葩的人那么多,你们还不够资格让我给眼神的。我就是恶心你们怎么想得出这么损的招!” “卢镜年,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司榕啊?你不知道她做这些缺德事是为了哪个男人吗?为什么你还会配合她?就因为她肯给你睡?你贱不贱啊!” 乐泉只要一想到刚刚梁矜上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就恨不得捶死卢镜年和司榕这对狗男女! 当然还有她自己这个,助父为虐的小人。 乐泉的话骂得难听,卢镜年刚开始还能维持着面上淡淡的笑意,到最后一直凉了下去,直到面无表情。 乐泉说的是气话。 卢镜年却被扎中了心底最不愿意示人的一面。 司榕有多不爱他,卢镜年早就明白了。 从最早一次觉得他们不可能在一起,就是司榕为了让他答应她的条件,随随便便就跟他睡了。 试问,司榕但凡对他有一点好感,怎么可能会在他面前暴露出如此卑劣不堪的一面。 这些年,司榕与他相互慰藉,苟且的次数比乐泉想的多多了。 所以,卢镜年根本不可能为了得到司榕的肉体,宁可在镜头下,跟她滚在地毯上。 哪怕他们只是演戏,没有做全套,但他又不是畜生,真tm享受不了这样的事。 卢镜年比乐泉骂的还要恶心自己。 纵然如此,卢镜年还是那么做了。 说出来,他的目的谁也不会信。 虽然商遇城那个女人很无辜,但真正想把她从商遇城身边赶走的,又不是他卢镜年。 他最多只不过是个帮凶。 卢镜年之所以做这个帮想,就是想让司榕也尝试一下,明明心上人已经和最喜欢的人分手了,但也永远不会爱上自己的痛苦。 当年司榕已经尝试过一次了。 但是看来教训还不够深刻。 乐泉今天穿了条短裙搭长靴,寒风吹来,大腿裸露的部分冷得受不了。 她站起来蹬了几下,“我走了,你一个人慢慢坐。” 卢镜年看着乐泉高挑苗条的背影,“一块儿去喝一杯?” 乐泉不可思议地回头,“你是脑子不好,还是脸皮太厚?卢镜年,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跟你、还要司榕两个人,朋友都没得做了。” 第407章 你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乐泉知道,自己今晚一句“事发时跟卢镜年一直在一起”,已经埋下了跟梁矜上分道扬镳的隐患。 但她并非出自本心,也压根不可能跟司榕以及商锦康等人站到一边。 如果她不是乐正平的女儿就好了。 那样,也许她只是失去了一个光鲜亮丽的身份,却能拥有一个完整而三观端正的家庭。 没这么多尔虞我诈,倾轧暗算。 乐泉打算回自己的公寓,闭门谢客,接下来三天都别想有人打扰她。 但是,别人的电话可以不接,亲妈打来电话,她却不能不接。 “泉泉,大晚上的,你在哪里,怎么还不回来?”乐母在那边语气有几分忐忑。 乐泉一听,就知道是乐正平让乐母给自己打电话。 “我很好,没事。现在准备回家睡觉了。” 乐母心疼道:“这种日子,你怎么能一个人待着?妈妈知道爸爸今天逼你做了不愿意做的事,你先过来,一家人有话好好说。” 知女莫若母,乐泉大概真的应了她的名字。 简单、干净。 如果可以,哪个当妈的愿意这样糟践自己的女儿。 …… 梁矜上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竟然就到了第二天。 年初一,是给先人上坟敬香的日子。 商遇城昨天可以因为那场意外,而强硬地选择不参加家中的除夕宴。 但今天这种祭拜祖先的活动,他作为商氏下一代掌权人,却不能缺席。 梁矜上自然不会跟他一起去。 早上,商遇城起床,换好药,又在他自己的要求下,吃了止疼药,便要回祖宅墓林。 “矜矜,今天在家好好休息。” 他说着话,要来抚梁矜上的头。 被她微微偏头避过了。 商遇城沉默了一会儿,“我下午早点回来陪你。” 商遇城出门后,梁矜上叫来小护士,有几分不安地问她,“我好像发烧了。” 小护士如临大敌,立刻给梁矜上测了体温。 37.8℃。 轻微的低烧。 梁矜上没有任何感冒症状,最近也没有去什么人流密集病毒多的地方。 她自己估计,大概还是因为昨天遭遇的事太多,精神压力过大引起的。 小护士是商遇城请回来的,出院之前就已经订过一对一的候诊专家,正好上门给梁矜上做了检查。 没有大问题,也不用吃药,只要休息好,把烧退下来就好了。 梁矜上第一次因为这么一点低烧而兴师动众。 放在以往都不算什么事。 她早上不想让商遇城发现身体不适,但是医生都惊动了,商遇城那边自然很快收到消息。 他的电话打回来,问梁矜上怎么样了。 梁矜上已经喝了粥,微微发了汗,告诉他自己好多了,不用担心。 商遇城原本想回来,“今天三叔不在,只能由我主持。” 所以不到祭祀结束,应该是赶不回来的。 他饱含歉意,梁矜上安慰他说自己一切都好,会乖乖在家等他回来。 但她今天却有一个十分强烈的想法。 昨晚,她梦到陆柔了。 梁矜上是不爱做梦的体质,这么多年,陆柔更是嫌少入梦。 不知道是因为她怀孕了,想妈妈。 还是因为今年发生了太多的事,许多都和陆柔有关系,一次一次地加深她对陆柔的思念。 所以梁矜上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拜一拜陆柔。 大年初一,原本就是回家见妈妈的日子啊。 梁矜上这些年很少在大年初一的日子来祭拜陆柔。 因为梁母每年都在这个日子回娘家,梁矜上已经是“梁家的女儿”,每年只能陪着一块儿回去。 今年,她终于可以在这个日子来见陆柔。 却不想,在陆柔的坟前,看到了一个最不想见到的身影。 第408章 不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早上发了低烧,还去山上。 去山上也就算了,还单独遇到了商锦康。 商遇城听说这两件事后,在回家的路上憋了一肚子的话,要好好教育她,特殊时期,不能乱跑。 但回去,看到梁矜上躺在床上休息的样子,凶一点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自己动手给她量了体温,是正常的,再问问她吃了什么东西,胃口如何,梁矜上一一作答。 正好到了晚餐时间,商遇城把人从被子里抱出来,放到餐桌边。 梁矜上用筷子挑着米饭,一下午,商锦康说的话一直萦绕在她心里。 “遇城。” “嗯?”商遇城把虾剥了放到她碗里,“怎么了?” “今天,商锦康说……司家那位司桃,怀孕五个月,查出来是个儿子了。” 商遇城不屑一顾,“那又如何?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 梁矜上向商傲儿私下里打听过,李念青从除夕下午就回了李家,再也没回来。 除夕团圆、祭祖都没有参加。 是连表面的太平都不屑于粉饰,看来这次决裂的决心很明显。 “如果李念青真的跟他离婚了,那司桃生的,就不是私生子了。” 商遇城朝她温淡一笑,安抚道:“矜矜,你太紧张了。” 商遇城在梁矜上第一次告诉他,商锦康在外面的女人怀孕的时候,就说过,一个私生子、奶娃娃,不管以后出落的多有出息,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诚然,商锦康还很年轻,撑个十几二十年,商氏这艘巨船的船舵,在他手里一样掌得稳稳的。 商锦康有把握好好培养这个“小号”,也能等他长大。 但商遇城不会坐以待毙,等他长大。 梁矜上知道自己应该相信商遇城。 但商锦康带给她的精神压力太大了。 这人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为了拆散商遇城和梁矜上,不仅仅是伤害她而已。 最主要的是,还会连她身边的人一起下手。 之前是方信欧、晁荆玉,现在是贺小缺,甚至乐泉……梁矜上身边可以用来威胁的人,都或轻或重地遭受过商锦康带来的灾难波折。 接下来,梁矜上最担心的就是肚子里的孩子。 虽然商锦康今天话里的意思,似乎是没打算动她肚子里孩子。 但他说的那句“真可怜,孩子就算生下来也不会有爸爸的陪伴”,如果一语成谶,也是一个悲剧的结局。 怀孕两个月不到,但在激素作用下,母爱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东西。 梁矜上连睡觉,手都小心地放在腹部。 外部令人不安的环境,让她睡觉都不安稳。 迷迷糊糊之间,感受到商遇城的大掌叠在她腹部位置,将她拢在怀里,形成极为稳固的保护姿势。 总算不再翻来覆去。 这个正月,过得清冷,但却暗潮不断。 梁父梁母在医院观察了两天就出院了。 梁母每天都在试图联系梁矜上,但梁矜上没有接过她的电话。 那天在酒店,如果没有贺小缺,梁矜上一个孕妇,很难想象自己会面对什么。 就算梁母不知道她怀孕,但是王勇要做什么,梁母一定是预先知道的。 竟然丝毫不顾这九年来携手并肩的母女情。 但是,梁家父母的行为虽然让她冷了心,但梁西洲那边的情况,她却不能彻底不管。 正月初八,梁矜上终于拨通了晁荆玉的电话。 晁荆玉受了梁矜上的委托,去看过梁西洲。 称梁西洲好好的,没有遇到过任何危险。 只不过那几天手机莫名其妙地无法接打电话。 因为语言不通,加上不放心南意一个人替他出去买手机办卡,就“失联”了几天。 看来,一定是商锦康使了什么手段。 趁着晁荆玉闭关科研的阶段,断了梁西洲跟国内的联系,趁机威胁梁父梁母,对梁矜上背后捅刀。 这段时间,商锦康一直都风平浪静的。 梁矜上虽然没有完全对他放松了警惕,但也万万没想到,平静水流下,那只蛰伏的鳄鱼从没有打算放过她。 暗流汹涌,危机四伏。 晁荆玉听出梁矜上声音不对,问她,“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确实发生了很多事,但梁矜上报喜不报忧,没有多说惹得晁荆玉担忧。 晁荆玉善解人意,没有追问,说了句新年快乐,“元宵过后,我可能会回国一趟,参加一个国内的医学讨论峰会。到时候给你和遇城带E洲的伴手礼。” 生活再糟糕,也还有晁荆玉这样的意气风发。 这大概是这个过年梁矜上听过最好的消息。 第二个好消息,或者勉强算是好消息的消息。 就是正月初七这一天,宫雪苑被商遇城找到了。 第409章 见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宫雪苑是在一艘偷渡船上被找到的。 梁矜上原本以为,先前无家可归、毁容堕落已经是宫雪苑最落魄的样子了。 但是见了如今的她,只能说天道好轮回。 宫雪苑脸上的疤没有得到有效治理,永远地留下了印记。 只是那道疤出现在现在这张脸上,已经不突兀了。 她的皮肤干瘦枯黄,嘴唇裂着口子,整个人嶙峋而瑟缩,已经完全看不出当年那个骄纵张扬的千金小姐的影子。 宫雪苑缩在角落里,在看到梁矜上的那一瞬,流露出了极其阴寒嫉恨的眼神,看得人后背发凉。 梁矜上本能地觉得厌恶,站在门口没有再往里走。 她轻声问商遇城,“这是怎么回事?” 商遇城:“你跟贺小缺那出……是这个女人给三婶出的主意。要毁了你和贺小缺。” 当初梁矜上打了李念青一耳光,那份从未有过的屈辱感几乎成了李念青的心魔。 加上梁矜上的身份,李念青恨她恨到骨子里。 所以李念青才会允许宫雪苑这个梁矜上的死敌待在自己身边。 宫雪苑是个蠢货,光有歹毒却没脑子。 有好几次机会,李念青都可以利用她整死梁矜上,却从未成功。 直到最后这一次,贺小缺来到锦城,李念青听了宫雪苑的建议,是打算要对梁矜上动手的。 只是没想到,宫雪苑蠢了小半辈子,唯一一次精明,竟然是做了双面间谍。 “所以,你三叔黄雀在后,利用了宫雪苑,把你也设入局了?” 李念青的动机是报复梁矜上。 而商锦康对梁矜上本人没那么大的怨气,却是坚决不让她嫁进商家。 梁矜上之前在陆柔墓前猜测是商锦康的阴谋,没想到李念青也不无辜。 这两人的目的不同,手段却一个比一个狠毒,令人不寒而栗。 商遇城却挑了挑眉,“你知道?” 梁矜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没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为什么会在偷渡船上找到她?” 商遇城正要回答,就听到角落里的宫雪苑沙哑着嗓子嘶吼道:“你们商家人不得好死!商遇城你等着第一个死吧,我反正已经浑身是病,你睡了我,我多个垫背的不亏!” 那粗粝的嗓子如同夜枭一般,话里的内容更是让人胆战心惊! 商遇城皱着眉头,看一眼压着宫雪苑的保镖。 保镖连忙把她的嘴塞上。 商遇城带着梁矜上往外走。 保镖在背后急问了句,“老板,这个女人怎么处理?” 宫雪苑已经颓在地上,已经完全废了。 不知是李念青还是商锦康,答应了她事成之后,就送她去米国团聚。 宫雪苑就信了。 忘记了自己是那只与虎谋皮的蠢狍子。 “就按她原本要偷渡的路线,再送宫小姐上路吧。像她这样野蛮不开化的人,去F洲也许大有天地。”商遇城面无表情地扔下一句,就拉着梁矜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矜矜,我没碰过她。”出来后,商遇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梁矜上淡淡地抬眼。 “我那天就说过,你说了我就信。” 这几天,梁矜上确实没有再提那次在尚格商场顶楼发生的事。 但她太冷静了,显得很不寻常。 商遇城当然不可能容忍自己不懂她的想法。 梁矜上叹口气,问他,“你看过我留在书房的监控录像吗?” 商遇城没看过。 他压根没做过的事。 不管录像里拍到了什么,也只不过是别人拿来陷害他的“伪证”。 有那个时间去看那些糟污画面,不如好好养伤。 梁矜上给他解疑,“画面里确实有一男一女在……但我没看到他们的脸。” 不仅仅是没看到脸,那一男一女还都穿着大部分衣物,让梁矜上想要通过身体看出是不是商遇城的途径也给截断了。 “我那时就在怀疑不是你。” 如果那一男一女真的是商遇城和宫雪苑,商锦康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么好的“证据”? 就算商遇城不是她的男人,以他素来的作风品格,要真的这么容易暗算,那些想嫁给他的女人大概早就得逞了。 梁矜上说到这里,商遇城才开始对录像有了兴致。 他完全可以让人去查,到底是经过怎么样的剪辑或者拼接,甚至连里面的“替身”都能找出来。 不仅仅是梁矜上,就连商遇城都第一时间想到了一个人。 卢镜年。 梁矜上:“乐泉说她那天跟卢镜年待在一块儿。” 商遇城嗤之以鼻。 乐泉空口白牙一句话,就那么可信? 梁矜上沉默地看着他。 商遇城对她16岁以前的事知之甚少,但从她16岁家逢巨变后,这一路走来的事,他基本都清楚。 她只是一个眼神,商遇城就读懂了其中的含义。 梁矜上就那么几个朋友,贺小缺、梁西洲、南意,除了贺小缺是“误会”,其他人都背叛过她。 她封闭了这么多年没再交朋友,好不容易对乐泉敞开心扉。 如果这次事件,真的被证明了那个人是卢镜年,那么乐泉就是在对她撒谎。 梁矜上选择相信商遇城是一回事。 如果她不信,那么乐泉就是帮助拆散她和商遇城的帮凶。 比起梁西洲的虐待和南意的陷害,跟“商遇城分开”这件事要严重得多。 梁矜上不希望乐泉真的是这样的人。 “她没有给我造成实际伤害……”梁矜上轻声道,“至少她一直在真心实意帮我,我不想对她有罪推论。” 商遇城冷静道:“那就更应该查明真相,不然你要一直对她怀抱芥蒂?” “如果查出来真的是卢镜年呢?”梁矜上心里也有想要验证的问题,“如果牵涉到卢镜年了,你会不会认为这事跟司榕也有关系?” “司榕不会。”商遇城下意识道。 梁矜上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没什么意味地勾了勾唇。 商遇城知道她误会了,解释道:“不是因为我对她有多信任,而是她对我还有所求。” 司家现在一堆乱象,司榕如果没了商遇城的支持,会被啃得渣都不剩。 她选择留在国内争夺家产,野心绝对不小。 梁矜上温凉一笑,“司榕要真的只为了司家的家产,想求人庇佑,选择依附商锦康更有保障。” 第410章 还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说的这句是所有人都懂的道理。 而她这样说,还有一个两人心照不宣的理由。 商遇城正要开口说点什么,梁矜上已经继续说了下去,“商遇城,其实你也很清楚,司榕对你的心思并不清白,对么?” 商遇城无从反驳。 五年前他跟司榕的“恋情”声势浩大、人尽皆知,但他很清楚自己没有动情,所有的作为都是为了保护司榕,让司翊鸣走得安心。 那时候的司榕,同样也没有表现出一点情愫。 包括这个冬天,跟司榕在米国重遇,她表现得也无可指摘。 是在回国以后,经历了钻戒、背影照、葬礼上的种种,商遇城不可能感受不到司榕的不同。 这种被女人青睐、或者是爱慕的滋味,商遇城不陌生。 他要是强行说自己感受不到司榕的好感,那他就是故意的。 商遇城没避讳,承认了。 “我不能控制她对我的感觉。”商遇城淡淡道,“但现在帮助司榕夺得司家的继承权,对我是互利的。我对她只有利益上的合作,再也没有其他。” …… 这场闹剧远没有到水落石出的地步,但商家内外,都被更大的事件所覆盖了。 商家内部,当然就是李念清和商锦康的婚姻终于走到尽头了这件事。 二十多年的怨侣,磨合多年,还是以最惨淡的面目,撕破脸皮惨淡收场。 李念青骄傲了一辈子,到离婚的时候,那股与身俱来的清高傲气更是发挥到了极致。 她没有要商锦康一半的身家,用她自己的话说,“我们李家的女儿不缺他一口饭,留着等他百年之后给小老婆养汉子吧。” 除却财产的纠纷,还有唯一的儿子商荣。 这次的肾移植后,他一直都在医院住着,调养身体。 连父母离婚这样的事都没有通知他。 他已经成年了,已经不涉及到父母的抚养权。 还有就是商家外部的事。 随着年前青城建筑的快速垮台,锦城最有竞争力的建筑公司就只剩南天和乐海,又以南天为首。 贺小缺仍然逗留在锦城,因为A省的国家级大项目“城市平台”是以锦城为试点,原本贺小缺已经与南天达成了初步合作协议。 所有的风向都指向了南天。 但年后的最终招投标结果,项目竟然落在乐海。 原因是继青城之后,南天也因为陈年的一个项目,开始进入了停工审查。 梁矜上也是业内人士,知道一个大型项目下来,不可能规避掉所有纰漏。 没有完美的工程,所有的工程都怕查。 但商遇城保证过,那个项目没问题,最多查到最后,赔点钱就能了事。 问题就是,停工审查阶段,不能开工。 所有正在施工的项目,停一天,损失的就是天文数字。 有人在整南天。 梁矜上不想这么阴谋论,但乐海与南天,一个起一个伏,要说这里面没有利害相关,那就是真的天真了。 商遇城每天早出晚归,梁矜上直到元宵这一天,都没看到他的人影。 元宵这一天,梁矜上依然等不到商遇城下班回家吃晚饭,收拾了元宵,去给商遇城送饭。 晚上十点多,会议室还是灯火通明的,足可见得这十来天,全公司上下压力有多大。 梁矜上原以为商遇城会在会议室,但他的助理安风却道商总回办公室小憩去了。 梁矜上便往办公室去。 因为想着商遇城在睡觉,她就没有敲门直接轻手轻脚地进去了。 第411章 要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亲情上出现问题,让梁矜上来背锅也就算了。 虽然不管是十年前悲剧的开头,还是如今的步步倾轧,全都是商锦康在主导。 从陆柔到梁矜上,都是被迫承受。 但也许在商锦康的角度来看,梁矜上就是破坏他们叔侄亲情的元凶。 但是事业?. 南天如今遭逢变故,也能把脏水往梁矜上头上泼? 梁矜上淡淡讽道:「比不得乐小姐对他的事业有帮助。」 她原本是嘲讽乐悠这个「助理」太高看自己的作用,没想到乐悠却道:「至少如果我跟商遇城在一起,是强强联合。商董会乐见其成。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拿事业逼迫商遇城就范。」 「你说什么?」梁矜上的声音沉下来。 乐悠已经不必再解释。 这确实像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商锦康会做出来的事。 梁矜上看着她不动声色,只是让面上的疑色更加深重。 乐悠只是助理室的一名小助理,说得刻薄一点,她跟安风这样的特助虽然都是「助理头衔」,但是职权完全不同。 她不可能接触到这样的信息。 梁矜上的怀疑激发了乐悠的胜负心,脱口道:「你不用再虚张声势了。我敢这么说,当然是因为掌握了确凿的证据。」 「什么证据?」 乐悠睨着她,得意渐露,「当然是两家的未来合作意向,只要商遇城点头,南天的危机可解。」 梁矜上听出来了,名为「未来合作」,其实潜台词是「儿女联姻」。 难怪乐悠今天在她面前,腰杆子这么硬。 梁矜上点点头,「你说够了?那就让开。」 商遇城就在办公室休息,乐悠的这套说辞即刻就能得到证实。 梁矜上重新返回商遇城的办公室。 他还在睡着。 以商遇城的精力,不至于忙个几天就累成这样。 还是因为伤痛未愈,所以才会被劳碌拖垮了。 梁矜上站了一会儿,始终开不了口去叫醒他。 商遇城不是无所不能的,他也会累。 梁矜上静静地退开几步,坐到沙发上。 其实细算下来,乐悠刚刚说的话,可信度并不高。 商锦康的确冷血狠辣,但用损毁商家的产业这样的方法逼迫商遇城,这样两败俱伤的方法,不像是商锦康会做的事。 最重要的是,乐悠刚刚所有的话,主旨是——「只要商遇城顺从,与乐家联姻,商锦康就还是会信任扶持他。」 真的是这样? 裂痕难收,商家叔侄的关系已经走向过破裂,商锦康就算有那个胸襟将祖业交到商遇城手里,也不能保证商遇城有和他一样的大度和良心。 像他这么精明的人,会拿自己的晚年来赌商遇城的良心么? 梁矜上不认为 更何况,初一那天,商锦康明明白白地告诉过梁矜上,司桃肚子里是个儿子。 商锦康告诉梁矜上,也就等同于告诉商遇城。 这是明晃晃地告诉商遇城他的打算。 如果是这样,他怎么还会逼迫商遇城跟乐家强强联姻? 大概是刚刚看到乐悠第一眼的行为,对梁矜上的冲击太大,她才会被乐悠牵着走。 时间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梁矜上歪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她在一阵失重感中,以为自己差点摔下沙发,猛地一下就惊醒了。 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沙发上了。 而是被人抱到了休息室的床上。 梁矜上刚刚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内容让人不是那么愉快,她转身就去找商遇城,原以为他把自己抱进来,肯定也在一块儿休息。 没想到另外半边床是空的。 连床单都没有温度。 梁矜上眯着眼睛,摸出手机看一眼时间。 是凌晨的四点。 商遇城竟然还没来休息? 梁矜上要爬起来找他,不知道是不是爬得太快,小腹抽筋似的疼了一下。 她立刻躺了回去,想缓一缓。 手机上有未读信息,梁矜上先点开看了一眼,发现是凌晨时分贺小缺发来的。 一张拍月亮的照片。 正月十五的月亮,跨过了凌晨,到了十六。 月亮又圆又亮,氤氲又缱绻的银湾,冰轮高悬其上,美不胜收。 梁矜上心头浮现出一句诗,「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她从来没想过,还能和散落天涯的贺小缺同在一个城市。 贺小缺从前就很喜欢观星。 但是以前没钱买设备,他就看书、看纪录片,闲的时候会在他的小阳台上,看一两个小时的星星。 梁矜上一直猜他是在想念天生的父母。 但她不敢问。 今天的这张照片,一看就是贺小缺拿专业设备拍的。 梁矜上再仔细一算,贺小缺在锦城已经待了半个多月了,连惯性设备都置办上了? 她给回了一句,[你这是打算回锦城长住了吗?] 没想到这个点,没睡的人竟然不止她和商遇城。 贺小缺很快就回了:[这里是我的老家,落叶归根有何不可?] 落叶归根…… 贺小缺哪里是落叶归根,明明是衣锦还乡更妥当。 [你说真的?没哄我吧?] 如果可以,当然希望在这座城市里有更多的朋友。 但是贺小缺的事业在星城,他再洒脱,也不可能抛下一切就回来。 果然,贺小缺回她:[先在这边安个家,以后再回锦城不用再住酒店了。] 梁矜上没细想这句话的含义,只当是他要在锦城置办房产。 贺小缺问她为什么这么晚不睡觉。 梁矜上反问他不也是一样。 贺小缺:[我在加班。你一个孕妇,跟我能比么?] 他很自然地把这句话发了过来,梁矜上反而不知道说什么。 在尚格顶楼的那一次,贺小缺听说她怀孕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让人不敢细想。 她回道:[我已经睡了一觉,现在醒来忽然想看看月亮。] 商遇城放轻了手脚进来,就看到梁矜上裹着外套,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 眉头一蹙,「矜矜,怎么不睡觉?」 梁矜上原本已经困倦了,听到商遇城的声音,立刻回过头来。 他穿着板正的三件套,脱了外套还穿着马甲,大概是眼睛累了,架着副金丝框眼镜。 这样熬大夜,也不损他的英俊迷人。 也难怪这么多女人前仆后继。 「我在看月亮。」梁矜上轻声说着,朝他伸出双臂。 为您提供大神放肆宠鲤的《偷风月》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411章 要免费阅读. 第412章 多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她原本是想着让商遇城拉她一把。 没想到商遇城直接俯身将她从地毯上抱了起来。 梁矜上一惊,「你背上的伤!」 商遇城带着几分熬夜后散漫,跟她勾了勾唇,「放心,抱你用的不是胳膊的力气,抻不到伤口。」 不是胳膊的力气,那是哪里? 梁矜上用眼神疑惑了一下。 商遇城:「核心腰腹的力道。」 梁矜上怀孕一个多月还没到长体重的时候,甚至因为孕反没胃口,反而更瘦了。 商遇城原本抱她就毫不费力,只不过把人从地上抱起来会难一点。 不过腰腹力量强的人,这都不算事。 商遇城将人塞回被子里,虚虚地拢着她,「宝宝。」 「嗯?」梁矜上在商遇城身上的沐浴香气和体温里感受到他带来的踏实感,困倦袭来闭上了眼睛。 商遇城的唇几乎贴在她的脸侧,「我很久没锻炼腰力了。」 「哦……」梁矜上迷迷糊糊地回道,「你最近太忙了,是没时间健身……」 梁矜上倏地睁开眼睛。 商遇城面上似笑非笑的,还带着几分蛊惑的意思。 梁矜上推他一下。 虽然他是虚拢着在她上方,但也不是梁矜上那点力气能推开的。 梁矜上嘀咕道:「你哪来的劲儿啊?」 几乎通宵的熬法,还有精力想那些有的没的。 别说前三个月不行,就算行,梁矜上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放纵他随意挥霍自己的精力。 梁矜上翻了个身侧睡过去。 商遇城又贴上来。 寒冬的夜晚,相爱的人相拥最好眠。 商遇城也不是不累,但抱着梁矜上比孕前更软的身子,总是忍不住冒些花花肠子。 商遇城的手有点过分,梁矜上渐渐漫上来的睡意被他打扰了不少。 她只好隔着宽大的睡衣按住商遇城的手——这里是商遇城的休息室,没有她的睡意,商遇城在她睡着后自作主张就换了他的——「商遇城,你不累么?」 「我还能更累一点。」 梁矜上:「……但我不能陪你累,你知道的。」 虽说上次去检查,各项数值都很好,但是前三个月本来就是危险期。 商遇城没有要带她冒险的意思。 他的声音贴着耳垂,含糊道:「不用你累,配合就行。」 梁矜上醒来,外面的天光已经大亮。 她是被饿醒的。 一看时间,将近十一点了,难怪她这么饿。 商遇城自然不在身边,梁矜上醒了醒神,回想起昨夜以及凌晨,想到的不是那些手脚打架的甜蜜,而是乐悠说的那些话。 昨天迷迷糊糊的,没想起来要问一问商遇城。 她拿手机,给商遇城发信息说自己饿了。 打算等他带着食物过来的时候,问问他乐悠说的是不是属实。 她发完文字,退出和商遇城的对话框。 就看到了贺小缺半个小时前才回的消息,[想看月亮,今晚会更漂亮。今天良子回锦城,要不要一起去南山观星?] 粉毛良子是贺小缺最忠心的拥趸者,当年贺小缺喜欢观星,良子也跟着凑热闹。 兄弟聚会居然是约着一道观星,让人想不到。 贺小缺还考虑到她的身体情况,说会在十一点前把她送回家。 自从数月前跟良子在星城别过,梁矜上也有很久没见过他了。 梁矜上有点心动。 她想跟商遇城一块儿去。 商遇城在南山有别墅,还是上次带梁矜上去山上看雪放烟花之后,他就让人把别墅收拾出来了。 备着随时可以带梁矜上去度假。 南山的环境好,没有光污染,环境又开阔,如果能在自家阳台上架上贺小缺那些专业设备,观星就真的成了一种享受。 商遇城五分钟后过来,亲自带了吃的过来。 因为是热餐,这五分钟已经算很快了。 但梁矜上还是很饿,吃了几口,干呕想吐的感觉才慢慢变少了点。 梁矜上吃得慢一点,一边问商遇城,今晚能不能早点下班,一起去山上别墅里观星。 「观星?」商遇城些许诧异,「之前没见你喜欢这个。」 梁矜上解释了贺小缺的邀请。 没想到商遇城脸上的神情淡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道,「我最近都不会有空,你一个人去山上,我也不放心。」 这就是拒绝的意思。 梁矜上大概是血糖还没升上来,反应没那么快,就道:「那我自己去,看完贺小缺会送我下山。」 商遇城抬眼,看她一眼,「你要真的对观星感兴趣,等你胎相稳了,我们去伍德布法罗国家公园,那里还能看北极光。」 梁矜上这才反应过来。 商遇城刚才那句话的意思,不但他自己不去,也不让她去。 「我不是稀罕什么伍德布法罗国家公园……只是看看月亮而已。」但梁矜上没有固执己见。 商遇城一直以来都很忌惮贺小缺。 从前梁矜上不怎么放在心上,但是自从这次的事发生后,别说商遇城不会允许她跟贺小缺单独相处——良子是贺小缺的人,可以忽略不计——她自己也不会跟贺小缺再单独相处了。 但梁矜上的情绪低落也很明显。 她顿了顿,把乐悠的事问出了口,问他为什么还留乐悠在身边当助理。 这个问题是梁矜上从昨晚就想问的,阴差阳错拖到现在。 但对于商遇城来说,他刚拒绝梁矜上跟贺小缺单独去观星,梁矜上就拿乐悠说事。 难免就误会了。 「矜矜,这是必须要一对一作为交换么?」商遇城拧眉,「因为我不答应你跟姓贺的去观星,你就要求我把乐悠辞退?」 梁矜上那一瞬间的失望几乎掩饰不住。 她压着舌底的那点苦涩,「不是作为交换。但我作为你的女朋友,未婚妻,不能过问一个对你有所图谋的女人的去留吗?」 商遇城淡淡道:「你可以。」 「我真的可以么?」梁矜上把手里的餐盒一放,彻底没了胃口,「昨天乐悠拿着一副未来商太太的姿态来应对我。我也想知道,她是唯独在我面前这样,你从没意识到她的问题?还是说,这一切是你默认的,因为她是乐海千金,你们门当户对,是条不错的退路。」 为您提供大神放肆宠鲤的《偷风月》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412章 多免费阅读. 第413章 久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正要开口说什么,梁矜上的手机就响了。 两人同时目光看过去,是良子打的电话。 梁矜上想也不用想,他这时候打电话过来,肯定要聊晚上一起观星的事。 她不想在商遇城面前接这个电话,就任凭它响着。 商遇城微微拧着眉,嫌手机铃声太吵,伸手拿过手机,正要挂断,这通电话就自动挂断了。 屏幕上显示的恰好是梁矜上锁屏前看的内容。 她和贺小缺的聊天记录。 商遇城随意一瞥,就看到了他们两个最后的对话。 手指不觉向上划了一下。 梁矜上和贺小缺的聊天记录并不多,但是商遇城看到两个人相互发月亮照片,还在凌晨聊天,唇边的讽笑克制不住地显现出来。 那是今天的凌晨四点。 商遇城加完班回到休息室,看到梁矜上单薄地坐在地毯上,对他说「我在看月亮」。 那个场景透露出的孤单失意,触发了商遇城心底那数量仅有的感性。 除了被南意暗算的那段时间,梁矜上很少失眠。 所以,他才会看到梁矜上在凌晨四点一个人坐在窗前看月亮时,像是有满怀心事,他只觉得无比心疼。 把她抱上床后的那些体温和缱绻,固然是因为他对她的渴望。 更多的还是商遇城想要抚慰她,让她感受到他的存在。 然而事实证明,他还是不适合有什么感性的思想。 脑补了那些有的没的,却原来,真实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贺小缺给她发了一张月亮的照片。 就勾得她从睡床上爬起来。 凌晨时分,一对男女隔着空间距离共看一轮月亮,怎么想都是一件「浪漫事」。 梁矜上看商遇城盯着手机屏幕,面色一直沉下去。 人就是这样,就算原本笃定自己的手机里没有什么不能给人看的东西。 但当看到别人的表情有异时,也忍不住开始自我怀疑。 梁矜上跪坐起来,来拿商遇城手里的手机。 她的力道有点大,但是想象中商遇城躲避或顽抗的动作并没有出现,她轻而易举就把手机拿到了手。 甚至因为动作太大,差点重心不稳掉下去,商遇城还把她托住了。 放回床沿。 梁矜上拿着手机的细白手指攥了攥,仰头看向商遇城。 商遇城的动作很温柔,但表情却还是维持着刚刚看手机的样子。 梁矜上:「你怎么了?」 商遇城勾了勾薄唇,「月亮这么好看?昨晚看了还不够,今天要继续看。」 梁矜上红唇微微一动,没说什么。 「是月亮好看,还是因为想看哪个跟你一起看月亮的人。」 梁矜上忍无可忍,「商遇城,我刚刚是在邀请你。」 原本只是一件很单纯简单的事,她是自己觉得去南山上观星看月亮有意思,而且也是先问了商遇城的意见,并不是单独跟贺小缺去的。 就算要论「一起看月亮的人」,也是商遇城。 商遇城吁出一口气,淡淡道:「不管怎么样,少跟姓贺的接触。」 梁矜上抬眼看着他。 她的眼神,商遇城一下就看懂了。 他没有让话题进入死循环,而是直接就接上了刚才被电话打断的话题,「乐悠没有一直在我身边。之前辞退过她那一次,三叔把她塞回来以后,我就让安风安排她负责实时汇总工地每日信息。」 梁矜上这下真的诧异了。 不可思议地看向商遇城。 让乐悠一个千金大小姐,每天跑工地? 虽然现在不是夏天,但是冬天这么冷,每天外勤也真的够呛。 商遇城倒没觉得自己此举有多无情多没风度。 所以,乐悠虽然名为商遇城的助理,但其实商遇城跟她碰面的机会并不多。 商遇城不冷不热地笑一下,「不是每个男人都享受被女人追捧的滋味。如果不是对事业有益的,少到我面前惹嫌更好。」 他这句话,不仅仅是回答梁矜上关于对乐悠的意见。 更是表明了对司榕的态度。 如果不是因为司榕对商遇城的事业有帮助,在司榕暴露出对他的好感以后,商遇城反而对她敬而远之。 梁矜上敛目,垂下目光。jj.br> 是不是人都是一样的? 像郑爵也好、颜赫也好,整天追风逐月的很会讨女孩欢心,看似一个个女朋友换得很快。 但女人更留恋、放不了手的,却是像商遇城这一类不耽于情爱的男人。 越是得不到,越是骚动。 梁矜上看着商遇城那张英俊迷人的脸,想到昨天夜里乐悠痴迷抚摸的样子。 她问道:「那为什么现在乐悠又回来上班了?她说是因为……」 梁矜上顿住,撇了撇唇,「是因为商锦康用事业来钳制你,用和乐海联姻换取事业。」 商遇城冷冷一问,「乐悠告诉你的?」 「嗯。」 商遇城不知道想到什么,眉眼之间越发嘲讽,「不是因为乐海的关系。只是因为南天现在所有的项目都停了。」 项目都停了,乐悠怎么可能还需要跑工地? 但是,昨晚留下来陪商遇城加班,一定是乐悠的自发行为。 就她负责的那些粗放型的工作内容,就算需要助理加班,也不可能是乐悠。 梁矜上想到近日来,市面上流传的说法。 锦城,或者往大了说是A省建筑业三大龙头,青城和南天都被惹不起的大人物整了,这个春节过后,想必都要垮台了。 只有乐海蒸蒸日上,以后要一家独大了。 其中,又以南天受到的嘲讽更多。 近些年来,自从商遇城学成归来,接管了南天后,公司在他手上锐意进取,势头比任何一家企业都猛。 由原先商氏底下子公司中,业绩平庸的位置,一下跻身成为发展态势最好、年报最漂亮的企业。 当时所有人都在传,商家祖坟冒青烟,一代比一代强。 但这次,南天却毫无预兆地栽了这么个大跟头,尤其它还背靠着商氏,却还是躲不过这个坑。 当初所有的吹捧,都成了回头箭,说商氏少东家当年是趁了家族的东风,才造出来的势。 现在时过境迁,还是暴露出是个草包的事实。 她想到乐悠荒谬的说法,但还是跟商遇城确认道:「现在公司的这些麻烦,都是商锦康在背后操作吗?」 为您提供大神放肆宠鲤的《偷风月》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413章 久免费阅读. 第414章 我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的目光看过来,其中的深意让梁矜上不解。 但他却在思量后,只是摇摇头,却没再说什么。 「放心,没大事。」 安风在门外扣了扣,问商遇城他的中餐要放在哪里吃。 商遇城让安风送进来。jj.br> 刚刚梁矜上的餐食是提前送来的,不如商遇城这份丰盛。 加上刚刚因为几句争执,她没吃几口,饭菜都冷了。 商遇城让她吃自己的这份。 梁矜上摇摇头,说自己刚睡醒,胃口不好。 哪里是刚睡醒胃口不好,她刚才明明饿得厉害,头几口吃得很香。 商遇城拆了两副餐具,亲自动手给梁矜上喂饭。 梁矜上不张嘴,他就耐心地等着。 安风退开,站在休息室隔断门外等着。 看到商遇城不紧不慢地浪费时间,心里微微发急。 待会儿十二点就有个重要的大会,有上面调查组的领导过来听取会议。 商遇城是绝对不能缺席的。 但这位爷看上去一点不着急,似乎眼前最大的事,就是让梁姑奶奶吃饭。 梁矜上还是推拒。 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安风在门外清了清嗓子。 商遇城看过去,安风立刻着急地点了点着急手腕上的腕表,提醒他时间紧急。 商遇城像是真正被提醒到了,「你别站在这儿了。」 安风:「?」 商遇城:「你亲自跑躺人事部,让人事把乐悠的工资结了。」 安风张了张嘴,这是要开除乐大小姐的意思? 这段时间,乐悠安分,商遇城自己的感情也趋于稳定,两个人之间都不怎么见面。 更别说发生点交集。 之前都好好的,怎么今天突然说辞退就辞退? 安风忍不住把目光投向床上那个容色纯丽的女人。 肯定因为她的原因。 安风再挣扎地点了点自己的腕表,提醒商遇城稍微注意点时间,就认命地转身跑腿去了。 梁矜上低声道:「商遇城,你不用……」 「不用辞退她?」商遇城语气耐人寻味,「虽然女人总是口是心非,但也不用说这么违心的话。」 梁矜上怎么可能劝他不要辞退乐悠,那前面负的气、吵的嘴,她是没事找事吗? 她道:「不是……我是说,不要用这么强硬的做法。」 毕竟乐海与南天,一贯以来还算是友好和谐的友商。 梁矜上这点大局意识还是有点,不要用小情小爱影响了整体的商业合作。 「嗤,乐海。」商遇城凉凉地说了声,「乐正平大概做惯了这种跟在屁股后面捡漏的事,鼠目寸光、贪心不足。」 他难得拽了句文,「竖子不足与谋!」 梁矜上反应了一下。 之前,乐海第一次与商遇城合作,就是在宫家倒台后,托了商遇城的福,明面上的好处都流向了乐海。 难道这一次,又是托了谁的福? 梁矜上脑子转得快,莫非,青城倒台后,好处都被乐海占了? 但商遇城这话什么意思? 商遇城倒是有耐心解释一句,「你前面问的,三叔有没有对南天做手脚,我现在没有掌握百分之百的证据。但是对乐海,不知道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合作协议,商氏对乐海大力扶持,甚至超过了南天。」 为您提供大神放肆宠鲤的《偷风月》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414章 我免费阅读. 第415章 才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乐泉看到梁矜上的眼睛倏地红了。 她刻意忽略了半个月的愧疚感,因为梁矜上的一个眼神,猛地都涌了上来。 那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比从三千多米高空坠落的时候更甚。 乐泉倏地站了起来,坐到梁矜上身边。 轻易不红的眼眶,也没出息地发热了。 乐泉哽着声音,平时不会说的煽情话, 「我该死!我对不起你对我的信任!你要打要骂都可以!别不说话!」 别看乐泉平日里嘴上什么把门都没有。 但她也是少有的道德标准高的人,至少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梁矜上没见过乐泉这样的人。 就梁矜上自己来说,因为之前经历的关系,梁矜上经常会冒出负面阴暗的想法,远不如乐泉那么热情善良。 她抽了张纸,替乐泉擦了一把眼角,笑道:「我打你骂你干嘛?」 乐泉愧疚道:「我不知道你这半个月是怎么过来的……明明是我害得你痛苦,自己还跑出去逃避享乐去了。」 虽然乐泉出国散心,也是受不了良心谴责,才「出逃」的。 但在她想象里,梁矜上看过那样的视频,别说跟商遇城吵架闹情绪,甚至分手都有可能。 怎么可能不愧疚? 梁矜上:「我没有痛苦。」 乐泉当然以为她是在安慰自己,连唇角的浅笑都显得是在故作坚强。 「怎么可能……」乐泉想过最坏的可能,是回来的时候梁矜上已经打胎分手了,也幸好一落地,就听说了乐悠被商遇城辞退的消息。.. 她才一鼓作气来找梁矜上,把自己的友情建立在乐悠的痛苦之上。 「真的没有痛苦。哦……如果真的要说痛苦,也不是没有。这半个月,我时常在想,乐泉到底什么时候来找我呢?」 梁矜上认真道:「如果你就此跟我断了来往,我想,我还是会很痛苦的。」 乐泉愣住了。 是真的不可置信的那种。 她以为,梁矜上红了眼睛,是因为听了自己说的「商遇城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所以梁矜上喜极而泣。 但梁矜上这句话的意思,明明白白地告诉乐泉——她是因为乐泉的欺骗而痛苦,因为她的坦诚而喜极而泣。 这怎么可能? 难道梁矜上真的拿到监控那天,就已经清楚了。 「矜矜……你……」乐泉不知道说什么。 但她又很快反应过来。 想起梁矜上那天问的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问卢镜年。 第二个问题,问乐海的经营状况。 当时,乐泉分别用两个谎言搪塞了她,而梁矜上面色无殊。 乐泉以为自己骗过了她! 没想到,梁矜上从一开始就知道。 乐泉:「你为什么今天还肯来见我……」 梁矜上的表情比乐泉淡定得多,「就跟你今天来找我的理由是一样的。」 因为还在乎这段友情。 因为信任。 乐泉扯了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 但那其中更多的是释怀。 她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感叹道:「梁矜上,我真是服了你了!那天发生的事,加上视频,我以为是铁证如山了,你到底是怎么看出破绽来的!」 乐泉后来听说,梁矜上跟商遇城分别跟另一对男主关在一起。 监控摄像头加上声音双管齐下,本来就会对人造成极强的心理暗示。 更别说,结合了贺小缺的证词,以及监控。 梁矜上到底在哪里发现的证据? 梁矜上摇了摇头,「我没有证据。」 乐泉不解。 梁矜上垂下眼睫,「商遇城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 所以,他说了,梁矜上就会信。 乐泉今天第二天称赞商遇城,这在她之前的生涯里是从没有过的。 「商遇城……确实也不辜负你的信任。」乐泉想到自己去d的这一阵经历,心底暗暗感叹,一个靠谱的男人到底有多重要。 但她还没想好怎么跟梁矜上说。 毕竟她出去是为了散心,要是把一段「艳遇」拿出来说,感觉也挺不严肃的。 梁矜上听乐泉夸完商遇城可靠,又夸他们神仙爱情。 这四个字,梁矜上不敢当。 说是这段时间跟商遇城之间没有痛苦,那也不可能。 不知道是因为梁矜上怀孕激素的影响,还是因为商遇城确实是工作上的琐事和压力太大。 总觉得他们之间不是没有问题,而是被一些表面看起来平静的水掩盖住了。 就像今天,关于乐悠和贺小缺之间的争论。 看起来,乐悠这边商遇城毫不犹豫地开除她,贺小缺那边梁矜上也心甘情愿地没有去赴那场观星之约。 但是,爱情之中的妥协,能维持多久呢? 梁矜上相信,他们之间到此时此刻为止,还是彼此信任和深爱的。 但爱情会褪色,到时候再遇上这样的问题,就像静水之下不停汇聚的小漩涡,等到某一天汇聚成一个大漩涡,那就是吞噬一切的灾难。 乐泉见梁矜上半天不说话,问她怎么了。 梁矜上摆摆手,说自己没什么。 接下来,便是乐泉坦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阶段。 跟梁矜上猜的差不多。 之前乐海的经营一直有问题,只是乐正平在苦撑,表面的风光之下早就已经四处漏风。 在青城出事后,商锦康直接找上了乐正平,要帮乐海解决危机度过难关,最快的办法就是把青城原先的市场份额吞过来。 乐正平原本是犹豫的。 商氏旗下规模最大的子公司南天建筑,跟他的经营范围一模一样,没道理胳膊肘拐到外面。 除非是要把乐海养肥了再宰,到时候再由南天大鱼吃小鱼。 在听完乐正平的担忧后,商锦康给出承诺,南天不会有机会跟乐海争夺青城的业务。 原话是「我的好侄子,大概很快就要自顾不暇了。」 但是,商锦康的好处不是随便给的,对乐正平提出了条件。 「我真的不愿意做那些事来伤害你。」乐泉说到这里,把乐海的罪孽基本说清楚了,「但是我爸爸那阵子心脏不好,我跟乐悠两个都挺不孝顺的。让他一个老头顶着这么大压力……」 梁矜上知道商锦康的风格。 无所不用其极,所以乐正平会被撺掇上他的贼船,大部分原因还是在商锦康身上。 对于乐正平她不做评价,因为有更重要想要了解的事。 为您提供大神放肆宠鲤的《偷风月》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415章 才免费阅读. 第416章 能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听完乐泉转述的商锦康那句话—— 「我的好侄子,大概很快就要自顾不暇了」。 迫不及待地问出最关心的问题,「所以,南天现在的麻烦,真的都是商锦康造成的?」 这个问题,她在面对乐悠的时候,原本很有信心,商锦康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包括商遇城自己,说的也是没有掌握百分百的证据。 所以,梁矜上迫切想知道,商锦康是不是真的为了拆散她跟商遇城,丧心病狂到了这样的地步。 乐泉还算严谨,说的是,「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商锦康不像是这样的人。」 乐泉对于商锦康之前做的那些事也都有耳闻。 在唾弃唏嘘之余,又觉得这人精致利己,不像是会动手对自己旗下子公司做这样事的人。 「亏也是亏他们商家自己的钱。宝贝,你可千万别着急上火。」乐泉劝了两句,又岔开话题问梁矜上最近身体状况如何。 梁矜上虽然早孕反应依然很大,但每天厨娘按照营养菜谱给她做饭,那个给商遇城照料伤口的小护士也留了下来,顺便照顾梁矜上的孕期。 每天商遇城也会按时提醒她吃该吃的营养品,该有的体贴只多不少。 听到梁矜上的状态一切都好,乐泉第不知道多少次,感叹商遇城的弥足珍贵,也难怪司榕那个碧池这么念念不忘。 梁矜上听到乐泉这样直白地称呼司榕,既觉得好笑,又露出了只有闺蜜之间才懂的「干得漂亮」的表情。 听完乐泉说,那天竟然真的是卢镜年和司榕,「友情出镜」了那个监控里的限制级片段,梁矜上叹为观止,简直不知道说什么。 「她疯了……」梁矜上对于司榕原先印象里高冷女神的形象碎了一地。 虽然卢镜年全程遮着她,但也是拍的那种视频啊! 乐泉也啧啧道:「对!他疯了,真的不知道看上那个女的什么,这么贱的人,他还喜欢。比下贱更贱。」 梁矜上一听她就就是在骂卢镜年,表亲微妙道:「我说的是女的那个她……你,乐泉,你不会还惦记着卢镜年那只……」 「舔狗。」乐泉十分有默契地接了上去。 「嗯嗯。」 乐泉嗤了一声,「舔狗的舔狗,本大小姐才不会这么自低身价。」 「再说……」话赶话说到这里,乐泉提了一嘴,「我这次去dubai,遇到了一个很靠谱的男人,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他先回国,说到时候会联系我。」 「这……」也太突然了。 梁矜上眨了眨眼睛,「那郑爵那里……」 乐泉不想谈这个话题,只淡淡交代了一句,「也没有一定要跟这位发展,只是觉得挺投缘的,交个朋友。」 梁矜上没有继续问。 因为她突然觉得胃里不舒服,很想吐。 明明没吃什么东西,也没有怪味道,难道是刚刚听了司榕他们的极品操作,被恶心到了? 梁矜上从洗手间出来,乐泉给她叫了点吃的,然后两个人开始拆礼物。 什么香水、沙瓶的都很有意思。 还要乐泉给她带回来的一颗钻石。 她没有说,是找去了之前郑爵自己动手给她打磨钻石的地方,弄了个这个。@精华书阁:. 只是跟梁矜上说,让她放着玩,或者喜欢的话,去镶戒指或者做成吊坠。 梁矜上结果乐泉带回来的钻石,忽然,脑海里闪过一道闪电。 她说,刚刚在洗手间洗手的时候,有哪里不对劲! 她的手上空无一物! 一直戴在手上的对戒不见了! 就是她自己花钱买的,跟商遇城一人一枚的素圈戒指。 商遇城一直戴着,梁矜上也收起了那价值一套豪宅的钻戒,每天只戴着素圈。 「矜矜,怎么了?」 梁矜上稳了稳心神,「没事。」 大概是掉在商遇城办公室旁边的休息室了。 待会儿让商遇城帮着找一找。 她们两人一起吃了点东西。 太久没见面了,乐泉还做了件自己都那么不齿的事,然后说开以后,两人并没有什么隔阂。 梁矜上总算能告诉自己,当初的决定并没有错。 在商遇城要调查乐泉之前,梁矜上留出了时间的空档,给乐泉一个机会。 就像她知道商遇城不会辜负一样,乐泉也没有辜负。 两人吃完东西,乐泉提议去江边走一走,今天的太阳还不错。 乐泉买的一堆东西,先拿回她车上,待会儿送梁矜上回云水公馆,就一起打包送过去。 两人从咖啡厅出来,要去江边需要穿过一片旧城区。 说是旧城区,其实也已经拆迁完毕。 已经被「南天建筑」的立面墙围了起来,原本这里是计划年后要动工建南天广场的,这段时间在做三通一平的工作。 因为这次南天的事故,一切都停了下来。 穿不过这片工地,两人绕了点路。 期间乐泉说了些安慰的话,南天这么大体量的建筑公司,除非遇到青城那种涉及人命的大案子,不会这么容易垮台的。 最多赔点钱,等过了正月,说不定检查组就撤了。 两个人说着话,走过一片绿道,快要到江边时,遇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就连乐泉都对贺小缺印象深刻,「哇,又碰到型男了!」 为您提供大神放肆宠鲤的《偷风月》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416章 能免费阅读. 第417章 在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的表情变化应该是很明显的。 因为贺小缺很快就把目光定在她的方向,「你在想什么?」 温诗槐欲言又止。 以她和贺小缺的交情,她可以在很多问题上关心他。 但是唯独,在贺小缺的原生家庭问题上,梁矜上不敢关心。 可偏偏贺小缺在别的方面几乎是刀枪不入的。 只有原生家庭的问题,是贺小缺这小半辈子最大的伤口。 虽然梁矜上什么都没说,但是他们在这个场景里,又结合贺小缺刚才说的话。 她想说又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就很清楚了。 贺小缺道:「你不用心思这么重。当年的事,我不怪你了。」 说是不怪她,但其实是不怪方信欧了。 从当年开始,贺小缺就没有对梁矜上这个人怀有多大的怨恨。 就算是有,也是因为她是方信欧的女儿。 方信欧当年作为贺家父母死亡的「嫌疑人」,是造成贺小缺悲剧的源头。 所以当年他才会在爱情和亲情两难的情况下,不辞而别。 「当我决定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原谅了。」 不仅仅是原谅方信欧,更是原谅自己。 梁矜上轻声问道:「所以,你是查清楚了当年的事,是虞笙造成的,而我爸爸是无辜的。所以你才回来,才让我能再次见到你。」 贺小缺:「嗯。」 梁矜上低头苦笑一下。 她还以为,在乐老太爷寿宴那次,再遇见贺小缺,纯属是一场巧合。 却原来,还是因为贺小缺心里肯见她了,那场重逢才发生。 贺小缺就是这样,他对自己,比对别人更能狠得下心。 乐泉站在一边。 原本是她和梁矜上过来散步,偶然遇到了贺小缺。 但这两人之间,那带着淡淡感伤的怀念气氛,让乐泉意识到,他们两个可能是有话要说。 乐泉很识趣,「矜矜,我渴了。我去便利店买点水,一会儿回来。」 这片拆迁拆得彻底,居民都很少,最近的便利店离这里也需要一两公里。 看乐泉的架势,应该是要走着去。 留下梁矜上与贺小缺,气氛稍微安静了一会儿,梁矜上先打破了沉默,「你昨天晚上说,要先回锦城安家,房子买在哪里,挑好了吗?」 贺小缺:「挑好了?」 梁矜上好奇道:「在哪个小区?」 贺小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调侃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怎么,未来南天建筑的商夫人要给我内购价么?」 他用这样一本正经带着点似笑非笑的模样,说着玩笑话,有一种特别蛊惑人心的感觉。 梁矜上总觉得被他调侃了。 她偏开头,平复一下脸上的热度,而后又转回来,「你要是有需要的话,当然可以。所以,看中哪几个小区了,有南天建的房子么?」 贺小缺的目光有几分深意。 但他很快开口,「既然是落叶归根,当然是归到我该归的地方喽。」 梁矜上心里有一个猜想。 但是人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有逃避心理,希望得到的恢复不是自己心里的那个答案。 她一副漫不经心的口吻,「都让你别瞎说了,在工地上,能不能吉利一点?」 贺小缺挑了挑眉毛。 他们做跟建筑有关工作的人,做多了大兴土木的事,都会有一点迷信。 倒不是封建迷信的那种,就是讨个口彩,想要吉利一点。 像贺小缺所说的「叶落归根」,总让人听着又几分瘆得慌。 梁矜上这一岔,却没把话题岔开,贺小缺的长腿,左边往前迈了一点,点了点他足底下的土地,对梁矜上说道:「我要住,就住在这里。」 这里…… 梁矜上举目望了一圈。 没有什么有高度的建筑了,基本都是堆着沙石的凭证土地。 「小缺……但是这里没有要开发成住宅区,你就算有钱,也买……」梁矜上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 她的嘴为什么要这么快! 那一整圈围墙外立面,除了写着「安全施工」的相关标语外,还印了将来南天广场的设计矢量图。 贺小缺只要不是瞎子,他都能看得到。 梁矜上暗怪自己,为什么要多嘴去提醒贺小缺这个事实。 但贺小缺面上却没有意思波动。 他淡淡道:「你怎么知道,这里不会被开发成住宅区。」 梁矜上抿唇,顿了一会儿才道:「小缺,这是南天的工程。」 贺小缺沉着笑了一声。 冬天的天色黑得快,现在刚四点钟,天色已经有了几分变化。 梁矜上想到,贺小缺今晚还要去山上观星,这个点,差不多就该从城区出发了。 很巧的是,梁矜上这头刚想着这件事,贺小缺的手机就响了。 梁矜上随意扫了眼,就看到是良子的电话。 肯定是来催贺小缺,甚至有可能是让贺小缺问问温诗槐到底去补去。 梁矜上想在贺小缺接电话之前,告诉他今晚的观星自己是去不了了。 但是她还没组织好语言,贺小缺就按下了接通。 「良子。」 接着,贺小缺顿了顿,听那边说完才道:「五点钟在南山集合,我这边很快就好了。」 梁矜上心想果然如此。 那就干脆现编一个理由,直接让贺小缺当着良子的面,两人一道听她说完,就不用打两通电话了。 正当梁矜上踮起脚尖,想要对准贺小缺的手机,说一句自己怀孕了,晚上不能太操劳。 但她的话还没出口,贺小缺深邃的目光就迎了过来。 梁矜上猜测是良子问到她去不去的事。 果然,下一秒贺小缺的回答就是,「她不去了。就我们两个去吧。这么冷的天,不一定非要带她在这个时候学习观星。」 良子对上贺小缺,就是一个寡言酷厉、另一个胡搅蛮缠。 从贺小缺发出那条询问要不要一起去观星的信息发出去、梁矜上一直没给回音。 就从这里,贺小缺就猜到了梁矜上不去——或者说不能去。 所以,哪怕是今天重逢面对面,贺小缺也没再提起过一次,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参加活动。 但电话那头的良子不依不饶的,梁矜上隔着手机,都听到他在撺掇贺小缺再邀请自己。◥..▃▂ 梁矜上直接踮起脚尖,直接凑在听筒旁边说了句,「因为我怀孕了,不太适合晚上上山。行了吧?」 为您提供大神放肆宠鲤的《偷风月》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417章 在免费阅读. 第418章 你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这句话的作用,对良子来说几乎是爆炸性的消息。 他在那边爆了好几个「卧槽」以后,才感慨道:「没想到我这辈子第一次听到一个女人对我说「我怀孕了」,居然是咱们家宝妹子。」 梁矜上:「……」 贺小缺直接皱着眉训道:「胡说什么?你要是敢代入爸爸的角色,商遇城能把你头削平。」 良子在那头讪讪的。 哪有这么夸张。 「……我也只是替咱妹子……」良子不知道想到什么,卡顿一下,才说完那句,「高兴……而已……」 贺小缺哼笑一声,不带意味。 多年兄弟,就算隔着手机看不到表情,贺小缺也能从良子的语气里猜到他在想什么。 「缺哥。」良子在那头期期艾艾地叫了他一声。 良子在最初的震惊和一闪而过的惊喜之后,立马陷入的,就是对贺小缺的同情里。 别人不知道,良子和盛嚣却是很清楚,贺小缺对梁矜上这么多年,可是没有死心的。 之前跟那姓商的只是谈谈恋爱。 虽然说那位的竞争力是指数级的强,但他们缺哥也是超级男神,从小被各种美女追捧的。 还有青梅竹马的情义加持,不一定挖不动商遇城的墙角。 但这方家宝,已经不声不响地把孩子都怀上了。 贺小缺看来是彻底没机会了! 良子又在那边,自顾自地叫了声「缺哥」。 那话里的心疼,都不像大老爷们会发出的声音。 贺小缺懒懒地应了他一声,而后嫌弃道:「行了,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我把家宝送回去,就去找你。」 贺小缺挂完电话,梁矜上对他说道:「你不用送我,待会儿乐泉会送我回去。」 贺小缺只说自己路上有话要对她说。 梁矜上奇怪什么话不能在这说完。 贺小缺指了指她身后,乐泉已经买了水和饮料回来了。 尽管她已经很识趣地在小树林那边绕了几个圈,但眼前的贺小缺和梁矜上像是还没有聊完一样。 「乐泉。」梁矜上想了想,对她道,「一会儿贺小缺送我回去,可能得麻烦你一趟,载着礼物跟在我们后面。」 乐泉不是嫌费事,但也觉得这样多此一举,「我把给你的礼物搬到贺先生车上不就行了?你还需要我全程护卫啊?」 梁矜上扯了扯嘴角,自己也觉得很荒谬。 她为什么要乐泉开着车在后面,就因为怕贺小缺送自己回去,到家后会被商遇城看到。 商遇城在最开始的时候,对贺小缺的确意见很大。 但是自从年前,贺小缺的高新材料公司与南天达成了初步合作意向,两人的关系就有所缓和。 商遇城不还主动带着梁矜上跟贺小缺吃饭么? 但是,现在商遇城对贺小缺表现出来的厌恶和敌意,比最开始的时候更加明显。 梁矜上猜,大概是从尚格商场她跟贺小缺被关在一个包厢里那次开始。 尽管贺小缺没做错什么,但商遇城就是开始忌惮他。 商遇城在感情上,原本就有些霸道到小气的表现。 就像梁矜上,也对司榕这个人真正深恶痛绝。 表面上看起来比宫雪苑那外露的恶毒,要清高冷艳得多。 但实际上的手段,跟宫雪苑是两个路子,一个恶毒一个阴毒,简直是花开两朵,分不清哪个更恶劣。 「你就送送我呗。到家里坐一下。」梁矜上没解释原因,乐泉也答应了。 这个点,在路上已经渐渐有了堵车的迹象。 贺小缺车技好,乐泉是徒有开赛车的凶猛,但技术却还是稍欠一筹。 几个红绿灯后,两辆车就拉开了距离。 梁矜上提醒他,「等等乐泉呀。」 贺小缺开车的习惯已经定型了,早年间,他刚到星城身无分文,那时候还没被封满月的父亲看中,选到身边当他的保镖。 刚成年的贺小缺为了赚钱,还参加过一阵山道赌车。 那是真正用命在换钱。 很疯狂,但是也很刺激。 这些年,虽然他已经开得起豪车,但是速度却降不下来了。 路上,贺小缺跟梁矜上说了点虞笙的事,重点还是提醒她,出门要小心。 别说之前商遇城吃过保镖的亏,现在更要重视贴身护卫的事。 梁矜上还怀孕了。 说句不好听的,遇到危险,她以前短跑的爆发力都发挥不出来,跑都跑不掉。 梁矜上笑他操心太过,贺小缺却没有跟她开玩笑的意思。 「虞笙虽然是个女人,但是大部分男人都没有他那么狠。」 这句话,梁矜上听就听了,没有往心里去。 这成了她后半生最后悔的事情之一。 为您提供大神放肆宠鲤的《偷风月》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418章 你免费阅读. 第419章 身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抽出被贺小缺压在下面的手。 下意识地甩了一下。 贺小缺余光里看到她这个动作,收回了与商遇城对峙的目光,似笑非笑道:“我这么脏?” 梁矜上急着下车跟商遇城解释,没注意到贺小缺声音里的反常。 贺小缺一向是淡定从容,甚至带着点懒散的。 但这句话里,却隐隐透露出一点争意气的霸道。 梁矜上拿包,推门,留下一句,“小缺你快走吧,再联系。” 贺小缺目送她着急忙慌地下车,就好像迟一秒都担心商遇城会发作一样。 目光沉了沉。 他的动作与梁矜上的吩咐截然相反。 不但没有立刻启动车子,反而熄了火。 梁矜上背对着贺小缺跑向商遇城,没看到贺小缺也跟着下了车。 商遇城却是看到了。 但他无暇顾忌这个,长腿迈开,朝梁矜上靠近过去,不让她再用跑的了,“冒冒失失的,哪里像个要当妈妈的人。” 商遇城展臂接住她,动作自然地将人拢进怀里。 对她说话的语气也没什么异样,虽然是在指责,但声音宽和,没有一点动怒的样子。 梁矜上从商遇城怀里抬头,看向他。 想知道他是不是在掩饰太平。 但商遇城的脸色也与平常无殊,除了第一眼看到他目光阴沉地对着贺小缺,此时此刻看着梁矜上的样子,依然是溺死人的深邃。 但梁矜上还是有开口解释的必要,“我跟乐泉逛街去了,在路上偶然碰到的小缺。” 商遇城像是随口附和,“乐泉人呢?” “她就在后面,待会儿就到了!” 商遇城俯首,挑了挑眉像是想不通这什么操作,“你有人送了,她过来做什么?” 梁矜上顿了一下。 确实。 虽然她跟贺小缺的确是没有计划的偶然相遇,但明明有两辆车,她跟贺小缺一辆回来,让乐泉开一趟空车过来,就很不寻常。 梁矜上总不能告诉商遇城,跟贺小缺一车是因为他有话跟自己聊。 而让乐泉多此一举跑一趟,是为了在他面前“粉饰太平”。 这样坦诚相告的话,商遇城不知道又要误会到哪里去了。 “我以为你今晚还要加班,就让乐泉过来家里陪陪我。”梁矜上告诉他,“乐泉今天开的是两座小跑,车上堆了她从Dubai带给我的礼物,” 梁矜上原以为自己这样说,商遇城会问一问关于乐泉的问题。 至少他知道乐泉之前对梁矜上做了些“小动作”,梁矜上为了维护两人关系,还一直不肯让商遇城去调查那个监控的真相。 既然今天梁矜上都跟乐泉一起逛街了,而且看起来两个闺蜜还意犹未尽,今晚准备继续甜蜜夜谈。 那说明她们之间的龃龉,已经消失不见了。 在那个监控事件里,乐泉和商遇城的话术,是两个完全矛盾的。 乐泉指控商遇城“做了”,而商遇城确定自己“没做”。 如果乐泉洗刷了清白,那是直接将商遇城推上了完全不可信的位置。 那是直指了商遇城背叛。 他这时候应该急着要问梁矜上乐泉到底说了什么,但他看起来没有一点心虚,甚至不着急,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梁矜上从他深沉的表情里,有点摸不清商遇城到底在想什么。 幸好这时候,身后传来刹车声,梁矜上回头一看。 一惊一喜。 喜的是乐泉在关键时刻终于到了。 惊的是贺小缺居然一直没离开,而是靠着车边一直看着他们两个。 梁矜上一直顾着跟商遇城说话,连身后没有传来引擎声都没注意到。 乐泉从车上下来,看到这“三足鼎立”的样子,不由地也跟着头皮一麻。 如果换了其他时候,乐泉才懒得掺和这种事。 男男女女的事,外人插手只会让情况复杂化。 但是当下,乐泉不但抱着对梁矜上的愧疚,更是对商遇城还有几分心虚。 好吧,其实也有愧疚。 幸好梁矜上没有因为那件事而误会、离开商遇城。 不然,乐泉就不仅仅是愧疚和心虚了。 所以,乐泉只犹豫了三秒,就从副驾扒拉出大包小包,朝梁矜上和商遇城走过去。 路过贺小缺的时候,还说了句,“贺先生,辛苦你送矜矜回来哈。咱们两家友好合作,我就不跟你多客气了,等有空请你吃饭。” 声音很大,语气很刻意。 显然不是说给贺小缺听的,而是说给商遇城听的。 贺小缺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没有反驳。 商遇城的面目也毫无波澜,像是没听到似的。 等乐泉走近,期期艾艾地叫了声商总,商遇城才把目光从梁矜上身上转开,看向了乐泉。 乐泉对上商遇城的眼神很复杂,但商遇城只需要看上一眼。 对于乐泉到底说了什么,也没有再追问的好奇心。 一定是对他有益的话。 瞧那双总是对他鄙夷不屑的眼睛,此刻多么的卑微和讨好就知道了。 商遇城可以说出任何刻薄的话,但乐泉既然是梁矜上在意的人,他也有胸襟不去计较。 ——只是暂时不计较。 商遇城活到这么大,除了梁矜上,还没有人让他吃过哑巴亏。 等他能腾出手教训乐海的时候,乐泉作为乐海的千金,自然也难独善其身。 乐泉看不出商遇城在想什么,只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有几分让人后背发凉。 商遇城淡淡道:“矜矜,跟你朋友上楼去吧。” 梁矜上和乐泉默契地同时发出:“啊?” 商遇城:“你不是说让你朋友来家里陪你,怎么,不是这样吗?” 乐泉看看梁矜上,梁矜上几不可查地朝她点点头。 乐泉当然配合了。 “嗯嗯,对!”乐泉机灵道,“我本来以为矜矜晚上一个人在家,所以过来陪她一起等你下班。孕妇嘛,不能老让她一个人待着,容易胡思乱想。” 她顿了顿,“不过,你既然已经在家了,我就不上去打扰了。还是你陪她回家吧。” 乐泉说这话,把手里的礼品袋递给商遇城。 开玩笑,她跟梁矜上上楼,让商遇城和不肯离开的贺小缺单独留在楼下。 这两个男的看上去可都不是善茬。 尤其是贺小缺,懒洋洋的表面下隐藏着隐约流动的匪气,商遇城这么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对上贺小缺可别吃亏了。 第420章 边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就连乐泉都看出来,贺小缺对梁矜上有些不同寻常。 梁矜上当然更不可能让他们两个单独在一起。 但跟乐泉“担心”商遇城不同,梁矜上是知道商遇城的身手的。 这是正规散打练出来的,贺小缺虽然从小也很能打,但是那种街头混混的打法,拼的就是一股不怕死的狠劲。 贺小缺总不可能对商遇城拼命。 那他在商遇城手里,说不定真的要吃亏。 所以,梁矜上和乐泉怎么都不肯离开。 到底还是几步外的贺小缺走了过来,“家宝,回去吧,外面这么冷。” 梁矜上知道商遇城不容易被人改变主意,只能寄希望于贺小缺。 “小缺,你跟人约好,快迟到了。” 贺小缺朝她懒洋洋一笑。 他说话做事一向坦诚,“一会儿就走了。我跟商总说会儿话。” 梁矜上和乐泉对视一眼,彼此都从眼神里看到了无话可说。 乐泉叹了口气,正要从中斡旋,贺小缺又加了一句,“买卖不成仁义在,我跟商总不会有什么冲突的,放心吧。” 怎么放心? 贺小缺再怎么给保证,梁矜上知道,更大的问题在商遇城这边。 下一秒,商遇城就看了过来,朝她淡淡一笑,“又不是毛头小子了,你以为我会做什么?” 梁矜上心头一软,声音也更软了一点,“遇城……” 这是恳求他不要冲动。 贺小缺听在耳朵里,知道这一声服软中带着撒娇的声音,至少有一部分是为他发出来的。 “嗯。”商遇城温柔的掌心抚了把她凉凉的小脸,漫不经心道,“快上楼,别冻坏了我儿子。” 看样子他们两个男人是谁也不会改变主意。 梁矜上无法,只能让他十分钟之内就上楼。 而后拖着乐泉先进了单元大厅。 乐泉跟心事重重的梁矜上不同。 刚开始还有几分担心,但是现在,八卦和好奇的心理占据了上风,就很想留下来听一听,两个看上去同样锋芒冷硬的情敌,在对峙的时候会说什么话,做什么事。 梁矜上没好气道:“什么情敌,别瞎说!” 乐泉微微鄙夷,“你装什么呢,难道你看不出贺姓酷哥对你很有意思?” 梁矜上抿了抿唇,没说话。 怎么说呢…… 她一直没往那方面想,所以从前一直没看出来。 但是如果真的把贺小缺对她的感情往那个方向去想,就会发现,似乎,真的就…… 梁矜上不想让自己和贺小缺之间的关系变得那么复杂。 她已经跟商遇城互许终身,不想让自己跟贺小缺之间的关系变得复杂。 更加不想耽误贺小缺。 梁矜上和乐泉都没有上楼的意思,站在大厅,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 商遇城和贺小缺站近了一点,但是他们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或许也是没开口,总之,梁矜上从表情上看不出他们有没有在冲突。 但她看着看着,忽然脑海里意识到一件事。 “乐泉。” “嗯?” “你刚刚好像说,贺小缺跟你们乐海是友好合作关系?” 乐泉不明所以,“对啊,就他们家那个新型建筑材料。” 梁矜上愕然道:“可是,之前贺小缺跟南天已经达成初步合作意向了啊?” 乐泉被她这样一说,也想起来。 但是她是乐海的人,自然向着乐海说话,“只是初步达成合作意向,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许是因为南天最近的不太平……?反正,最后跟贺总签合同的是我们乐海。” 梁矜上摇摇头。 不对劲。 贺小缺不会是这样落井下石的人。 再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南天是不可能垮台的。 别说A省,就轮国内,哪家建筑的背景有南天这么深。 贺小缺不可能玩前脚合作后脚毁约的事,这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只有一种情况除外,那就是贺小缺一开始的本意,就没有准备跟南天合作。 梁矜上一颗心往下沉,总觉得有什么真相被她忽略掉了。 她看着玻璃门外,商遇城英俊淡漠的侧脸。 现在才意识到他刚刚为什么说那句“买卖不成仁义在”。 梁矜上耳边还在环绕着乐泉关于两大男神为她“决斗”,果然有牌面之类的论断。 梁矜上苦笑一下。 别说她并不期待商遇城和贺小缺起冲突,这不会让她感觉到有任何面子。 就说这两人的关系迅速恶化降至冰点,为了她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 商遇城重新建立起对贺小缺的冷漠和忌惮,也许并不是因为尚格的那件事,而是因为商场上的倾轧。 而贺小缺在锦城停留下来,或许也不仅仅是因为除夕那天的意外…… 零下的温度里,商遇城与贺小缺谁也没有先开口。 他们穿的都不算厚。 尤其是贺小缺,从车上下来连外套都没穿。 但他的身板依然挺直,像是感觉不到有丝毫冷意。 也没有急着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商遇城先冷冷开了口,“离我老婆远一点。” 贺小缺总是半耷拉着的眼皮抬起。 不站在一起的时候,贺小缺看上去比商遇城要高一些,因为他的身形更为瘦削,看上去骨头敲得都是硬的。 等站到一起,两人的身高相当,肉眼看不出差别。 贺小缺平视着商遇城,说道:“我没有主动找她,今天我们真的是在外面遇到的。” 他顿了顿,带着一点顽劣的恶意,“这是不是就叫缘分。” 商遇城没有被他激怒,“偶遇算不得什么缘分,梁矜上一天跟无数无关紧要的人在街上偶遇。” “哦?”贺小缺饶有兴致道,“那什么算缘分?16岁相识,近十年未见还惦记,算缘分吗?” “那么早就认识,还不是早早分开,算什么缘分?” 商遇城目光淡嘲地看着他。 同年他与梁矜上第一次见面,后来再度在人海中相遇。 这才叫缘分。 贺小缺没有跟商遇城斗嘴。 他笑笑,“那商总知道我跟方家宝是在哪里偶遇的吗?” “就在那片咱俩都看上的土地上。” 第421章 等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如果梁矜上此时不是隔着一道玻璃门,而是直接站在两人身边,听到贺小缺的话,大概立刻就能恍然大悟。 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其实早有征兆。 贺小缺说的在锦城安家,又出现在那片南天被停工了的地块上,说要把家安在那里。 竟然都不是随口说的。 但这些话,梁矜上听不到。 只有商遇城这个早已知晓真相的人听到了。 但商遇城并没有动怒,不改倨傲,“当年她孤立无援,你是她认为唯一能证明清白的证人。就算梁矜上真的对你有牵挂,牵挂的也只不过是那个真相。” 贺小缺摇头失笑。 他不否认,商遇城的话有一定道理。 但仅仅是那么简单吗? 贺小缺从前没有计较过,方家宝对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因为他从未认为两个人有在一起的可能。 隔着父母两条人命,他贺小缺亲情缘再淡漠,也不可能毫无芥蒂地去追求爱情。 所以,当年他才会在意识到自己对方家宝滋生出难以自控的感情后,立即抽身离开。 但凡当年贺小缺自私一点,方家宝就不可能是其他任何人的。 方家宝一旦属于他,贺小缺有信心谁也抢不走她。 眼前这位出身豪门的富二代也不可能。 这份信心,如果放在当下的境况里,贺小缺一样能够笃定—— 就算梁矜上跟商遇城认真地在一起了,他也有能力把她抢过来。 只要他不择手段地去做了。 此时,贺小缺的手机响起来,不用看也知道是良子找过来了。 贺小缺按掉电话,跟商遇城的对话也准备结束,“商总还是先解决好家里的矛盾,再来操心别人的个人感情问题吧。” 商遇城微微眯起眼睛,危险地看着贺小缺。 贺小缺说的“家里的矛盾”,除了商锦康,不会有别人。 但贺小缺怎么知道商锦康和他们两人的矛盾? 以商遇城对梁矜上的了解,她绝无可能向一个异性倾诉那些事,哪怕这人是贺小缺。 商遇城目光渐渐沉黯下来。 “你跟商锦康合作了。” 这句话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贺小缺也没有避讳的意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默认了。 商遇城一直猜测的,商锦康有没有在这次的事里出手整他——终于得到了确切的答案。 最开始,商遇城只知道,贺小缺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 当年,旧城区这片地在拆迁的时候,跟每一户都签订过合规的拆迁赔偿合同。 但是没想到,贺家当初的房产,是被几个无良亲戚占了的。 南天与他们签订的合同,因为没有做好背调,直接跟非户主签订了赔偿合同。 只能说,上面监管得再严,下面执行的人总有敷衍了事的。 贺家的房子,就是那次拆迁中埋的雷。 只要被有心人挖出来,负责单位就要吃大亏。 贺小缺就是那个蓄谋已久的有心人,证据早就被他掌握在手中。 不仅是为了让那些抢占房产的无良亲戚付出代价,更多的是,他要那块地。 …… 贺小缺便转身走。 上了车。 车上的暖空调开得足,贺小缺一上车,被冷气凝住的肌肉血液一瞬间被暖流包裹,整个人都放松了一点。 但贺小缺很快就把温度调低了一点。 外面的空气太凉了,习惯了寒冷的人,骤然感受到热的温度,反而会感到不适。 贺小缺自己就是一个常年活在冰冷孤僻环境里的人。 再次与梁矜上相逢前,他身边只有一两个能够交心的兄弟。 原本,星城“夜凉”酒吧他对梁矜上避而不见的那次,他知道了梁矜上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如商遇城一般万里挑一的男人。 尽管多年未能忘情,但贺小缺也没想过要动手抢梁矜上。 后来,重逢、波折,再交集,贺小缺都始终控制着他们两个之间来往的距离。 大半个月前,贺小缺回锦城,的确是为了那块地皮来的。 知道那块地被南天拿了,按照贺小缺的计划,原本是打算在双方达成合作后,他愿意在谈好的交易里再做让利,而后再高价把那块地买过来。 商人以利为先,贺小缺相信商遇城不会因为他们的私人关系而放弃这么大的利益。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直到除夕那天,发生了尚格那场意外。 如果不是那场意外,贺小缺就算手里握着绝对有利的证据,但也没想过要搞垮南天。 那天下午,商锦康就在医院里找上了贺小缺。 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知道你对方家那丫头有意思。” 如果商锦康一上来就跟贺小缺谈,怎么暗中给自己的侄子使绊子,贺小缺不会有一点兴趣,参与进去。 但偏偏,商锦康洞悉了贺小缺对梁矜上的感情。 让贺小缺明白了一个十分痛心的真相——商家压根不欢迎梁矜上成为商遇城的妻子。 每个人都在给这段爱情设置阻碍,其中,又以一手遮天的商锦康最甚。 贺小缺可以对心爱的人大方放手,但不能允许她委曲求全。 如果商遇城不能让梁矜上活得富足自在,那还不如来做他贺小缺的方家宝。 商遇城在北风中多站了一会儿,看着贺小缺一个漂亮的三角掉头,直接飞驰而去。 他转身往楼道走。 梁矜上和乐泉一直站在那里等他。 她们两个一直盯着商遇城和贺小缺看,这两人都很冷静,没有什么肢体冲突,甚至远远看着表情无殊,就像在闲聊一样。 此时商遇城走进来,也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商遇城径直走向乐泉,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乐泉不由自主地按照商遇城的指令,把大大小小的袋子都转交给了他。 双手空空才反应过来,商遇城这是“赶客”的意思。 乐泉目光瞥向梁矜上,无声问她,她自己一个人能不能搞定? 梁矜上开口,“乐泉,你刚回国,快回去倒时差吧。” 这就是不留她的意思。 乐泉点点头,从善如流。 这样的场面过后,人家两口子肯定有很多话需要交流。 第422章 到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那行,矜矜我先走了。”她说完又转向商遇城,“商总,之前的事是我多有得罪,该解释的我都向矜矜解释了,但是对你,我还欠一个道歉。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吃饭。” 商遇城微微抬了抬下巴,算是回应过了。 放在之前,虽然乐泉对商遇城也总是挑衅奚落,但商遇城对梁矜上“唯一”的闺蜜,还算是风度十足。 鲜少摆这样漠然的架子。 乐泉不知道是因为视频的事,还是因为今天梁矜上原本跟她约会,却最后坐贺小缺的车回来这件事,惹到了商遇城。 总之,再道个歉总没错。 道完歉,乐泉想了想又道:“今天,我在矜矜面前给你说了不少好话。你们这次的事,虽然有我这样的‘小人’从中作梗,但你们情比金坚,经受住了考验。商遇城,别忘了自己的初心,以后也好好对梁矜上。” 乐泉一语双关,将告诫之言隐藏在祝福里。 但这话说得有点不像她的风格。 别说梁矜上受不了乐泉忽然的温情,乐泉自己也从没有过这样煽情的时候。 两个人默契地对视一眼,用眼神做了一个告别。 “走了,矜矜,商总。”乐泉走人。 她已经叮嘱完该叮嘱的,接下去上了楼,商遇城会怎样对待梁矜上,她就不知道了。 不过,商遇城还算是个有分寸的人,梁矜上现在还怀着孕,总不至于有什么大冲突。 商遇城与梁矜上一起上楼。 梁矜上盯着电梯的镜面里,商遇城没什么表情的样子,第一次觉得二十几层的电梯需要这么久。 她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遇城,你今天跟贺小缺聊了什么?” 商遇城淡淡道:“没聊什么,才这么几分钟,说了几句就各自散了。” 梁矜上想听的就是这个“说了几句”,到底是什么内容。 但商遇城看上去没什么交谈欲,她欲言又止,还是忍住没问。 商遇城看上去有几分疲惫。 虽然看他腰背依然挺得笔直,但眉宇间那抹疲色,是一向意气风发精力十足的商遇城很少有过的。 梁矜上没问,商遇城去而主动开了口,“就这么在意那个姓贺的?” 梁矜上矢口否认,“怎么能说我在乎他?我是在关心你们两个之间的对话,难道我不能是在关心你。” 商遇城偏头看了梁矜上一眼。 显然也是还有话要说,但此时,电梯“叮”到了。 电梯门打开,就是他们云水公馆的换鞋玄关。 云水公馆的大平层面积很大,光这个换鞋区域都有三十四个平房。 商遇城在长长的换鞋凳上坐下,不着急换鞋,先看向没什么精神的梁矜上。 “过来。”商遇城拍了拍自己的腿,招呼梁矜上走过去。 梁矜上走近,就被商遇城拉着坐在他的腿上。 商遇城摸着梁矜上的头发,问她跟乐泉出去吃了什么,胃口如何,现在饿不饿。 这些都是很琐碎的问题,梁矜上相信,如果不是因为她肚子里怀着孩子,商遇城不可能有这么体贴。 她的这句理论,只要是有个男人听到,就绝对会跳出来反驳,说自己有多疼老婆。 商遇城听了,果然也在她的娇臀上拍了一记,“小没良心的。” 梁矜上弯了弯唇,低头没说话。 商遇城将人托在膝上,亲自动手把梁矜上的过膝长靴脱了,换上拖鞋。 期间梁矜上还扭捏了几下,商遇城随口道:“给自己老婆换鞋有什么?天经地义的事。” 梁矜上认真道:“那也是等肚子大了,看不见自己的脚背,才需要人穿鞋拖鞋吧。” 而梁矜上刚怀孕不到两个月,她又瘦,根本不可能压到的肚子。 商遇城这样屈尊降贵地献殷勤,她还挺不习惯。 但商遇城自己接受良好,只淡淡道,照顾自己老婆孩子有什么不对的。 梁矜上不在乎商遇城做小伏低,但是在乎他此时的状态。 商遇城在跟贺小缺单独交流后,情绪稳定,这让梁矜上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梁矜上孕中敏感,亦或者是她在感受到商锦康无处不在的威胁中,整天有些多愁善感——总之,现在她感受到,自己跟商遇城之间那种小心翼翼的维持平衡。 他们两个之间有那么多矛盾,却都在努力不要“内讧”。 对于梁矜上来说,很怕如果自己和商遇城内部先有裂痕了,就更难抵御外界的冲击。 不知道商遇城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想法。 如履薄冰不是一段感情好的状态,但如果两个人都在如履薄冰,至少证明他们两个都还在意这段感情。 梁矜上自己弯腰拾起了靴子,要往鞋架上放,商遇城拗不过,在一旁道:“小心窝着我儿子。” 梁矜上:“……” 就现在这一颗西瓜籽般的大小,能怎么窝着“它”? 梁矜上有意地让两人之间的关系轻松一点,便也顺着话嗔道:“你现在是不是只在意我肚子里的孩子?” 这几乎是每个怀孕的女人都会反复向丈夫确认的一句话。 丈夫当然都会否认,并奉上甜言蜜语。 商遇城也是男人,只不过是个不会甜言蜜语的男人。 第423章 放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再醒来,是被一阵烧心的感觉给惊醒了。 商遇城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她抱回了床上,正揽着她睡得很沉。 大概最近真的太累了。 梁矜上不想吵醒他,但是难以自抑的干呕让她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能快速地把商遇城的胳膊推开。 果不其然,这一动,商遇城就跟着醒了。 “宝宝,怎么……”商遇城一句话没问出来,梁矜上已经踉跄着跑向了洗手间。 大概是晚上没胃口,不好好吃饭,只多吃了几口糯米做的甜品,她的胃就闹情绪了。 梁矜上吐了一场,发着虚推开门,商遇城拿着温水等在外面。 眉眼间没有骤醒的困倦,只看得出不舍心疼。 梁矜上光洁的额头上亮晶晶的,不知道是洗脸水没擦干还是冒的虚汗。 商遇城将人抱回床上,将那杯温温的苏打水递过去,让梁矜上慢慢喝。 “护士说苏打水能压制恶心反应。”商遇城抚着她的头发,问她,“肚子饿不饿,我让人给你弄点吃的。” 梁矜上小口小口地喝了点苏打水,果然烧心的感觉稍稍好了些。 抬头看向商遇城。 他现在连这么细微的注意点都放在心上,梁矜上身体不适,自然也没那么好说话。 “不想吃,没胃口。”她语气不自觉地带点矫情,“但是不吃待会儿又想吐了。” 商遇城看着灯光下,她细瘦的脖子肩膀,因为骨骼明显而阴影错落。 早孕反应太折磨人,梁矜上自己尤未觉得有多苦,商遇城在一旁看着,却被心疼自责恨不能以身代之的复杂情绪所包裹。 但商遇城也说不出这么辛苦就别生了这样“一时痛快”的话。 这个孩子是他们期盼的,也是他如今不能宣之于口的隐秘所在—— 有了这个孩子,才能在这个不太平的阶段,将梁矜上牢牢地绑在身边。 商遇城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柔情,“明天带你去医院看看,配些抑制孕吐的药。” 梁矜上没什么力气,商遇城托着她的背让她躺回去。 他自己去起身,亲手给梁矜上做了些吃的。 自她有早孕反应后,厨娘一直都备着梁矜上素来偏爱的半成品,以备她临时要吃。 商遇城挑了几样,搭配着给梁矜上做熟,送回卧室。 原本想着,她可能会太累睡着了,但一进房间,发现梁矜上不但没睡,还坐起来了。 “又吐过了?”商遇城将托盘放在床边柜上,关切道。 梁矜上摇摇头,“是我想到一些事,必须跟你谈谈。” “有什么事,明天谈一样的。”商遇城催梁矜上挑自己喜欢的食物吃两口,然后就要哄她睡觉了。 但梁矜上却很坚持,“有关司榕的!” “那就更不需要在这时候说了。”商遇城轻描淡写地说道,一边抬手给梁矜上嘴里喂了颗虾仁小馄饨。 梁矜上很快就咽下去,“必须现在说!” 她在下午听完乐泉说的关于监控被剪辑合成的事后,就已经迫不及待要向商遇城揭开司榕的真面目,以及她在那次事故中,充当了怎样震碎三观的角色。 商遇城要是再推诿,梁矜上大概就要怀疑,他故意堵梁矜上的嘴,来包庇司榕了。 所以商遇城答应了。 “你吃了这些东西,我就听你说。”商遇城说着,又给她喂了个珍珠小笼。 梁矜上咽下包子,大概是这个最合胃口,所以不用商遇城催,她就又多吃了三个。 再吃点水果,梁矜上就没有多吃下去。 她不是为了维持身材,而是再吃多了,又要不舒服了。 看梁矜上吃了这些,商遇城勉强满意了。 说是满意,他也知道梁矜上此时怀孕有多少身体不适,能多吃一口商遇城也是欣慰的。 说是勉强,毕竟这三四口的食物,比起梁矜上从前吃东西的分量,跟前菜差不多。 两人对坐着,商遇城原本提议回卧室躺着说,梁矜上却坚持在厨房的岛台边。 她怕在船上说司榕那些毁三观的事迹,她会因为地点太过合适,而对司榕跟卢镜年做过的事脑补出来。 那她以后还睡不睡自己这张大床了? 梁矜上把乐泉告诉她的那些关于司榕的“罪证”,商遇城越听,脸色就越难看。 其实,在上一次争论中,商遇城要查乐泉,而梁矜上则指出司榕在这件事中也未必清白。 当时,商遇城就该有预感。 既然因为一个背影怀疑道卢镜年,那么,作为卢镜年“现任”女友的司榕,怎么可能不知晓、不参与? 要论起来,卢镜年本人与当天事件中的受害人,不管是商遇城、梁矜上、贺小缺,甚至是宫雪苑,都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 他要做这样不光彩的事,要么是冲着“报酬”,要么就是为了“报仇”。 甚至,如果考虑到司榕对商遇城的执念,卢镜年作为情敌,来参与拆散商遇城和梁矜上,那就是纯纯的给自己找事。 从卢镜年这头找不到他做事的动机,那就要从司榕身上找。 拆散商遇城和梁矜上,对卢镜年来说没有好处,但是对司榕来说,却很有好处。 不但让商遇城恢复了单身,更是讨好了商锦康。 就算她是嫁过一次的人,凭着这份商锦康“自己人”的关系,以及司家的背景,司榕要嫁进商家,比梁矜上可平顺得多。 商遇城听了个开头,就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全貌。 开口直接截断梁矜上,“别再说了。” 虽然压抑着自己的脾气,但内心巨大的震怒,让商遇城的语气和一刻钟前哄梁矜上吃饭的声音,完全判若两人。 语气硬得能结成冰。 梁矜上硬生生停了下来,看着商遇城,目光直直的,带着几分凉意。 就跟商遇城刚刚说话的语气似的。 “说到这里就够了,我完全明白。”商遇城英挺的眉宇间散发出寒意渗人,“我会去调查清楚。” “调查清楚?”梁矜上放在被子上的手指攥紧,“事情已经很明了,你还要调查什么?你连说都不让我说,是真的要去调查,还是打算就把这件事这样捂过去就算了?” 第424章 晴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说是调查,监控在他们手里。 既然商锦康出手,想必剪辑拼接的工作做得天衣无缝。 连乐泉都没看到过完整版,她会知道真相,也是在乐家跟乐正平大闹至几乎断绝关系,才得到的一些线索。 剩下的要怎么查,找人证,去审问司榕? 梁矜上的语气带着几分刻薄,商遇城虽皱着眉,却没计较她的语气。 如果司榕真的做出这样的丑事,梁矜上作为商遇城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只是刻薄两句,实在已经算非常大方有教养了。 “我不会包庇她。如果有必要,我会亲自问她。”商遇城语气沉冷地说道。 梁矜上又问,“然后呢,如果司榕真的如乐泉所说的,因为觊觎你,而做出这种么有底线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她?” 商遇城顿了顿,“等查清楚,再处理。” 梁矜上不说话了。 她自顾自下床去重新刷牙,等再回到床边,商遇城已经把刚刚的吃食都拿出去了。 两人重新躺回被窝,却与刚才那亲密的姿态完全不同。 商遇城知道梁矜上在闹情绪,他不可能让梁矜上戴着不良情绪入睡。 “我说了查清楚再处理,一定会处理。” 司榕的手段,在这次家产争夺战中锋芒毕露。 商遇城只把她当成盟友。 如今司榕胜利在望,而南天却因为贺小缺和商锦康的联手而陷入危机。 商遇城在这时候如果与司榕撕破脸,已经和商锦康合作过一次的司榕,很可能就倒戈去商锦康的阵营。 商遇城为了让梁矜上懂这里头的弯弯绕,把关系剖开了给他解释。 梁矜上不是不懂。 但还是意气难平。 “只有司家么,一定是司家?” 别的不说,乐海还没有完全与商锦康结成阵营,只不过是一次的互利合作而已。 商遇城年轻又野心勃勃,前途无量,而且不似商锦康那般阴毒狠辣,乐正平是个老狐狸,未必会弃商遇城而站队商锦康。 还有郑家。 郑爵作为如今郑氏最香饽饽的少东家,跟商遇城的关系也很铁,再把利益捆绑到一块,互惠互利,总比一个对商遇城抱着不轨之心的女人,合作起来要好得多。 商遇城不顾梁矜上的冷淡,将人抱进怀里,“矜矜,你可以说我卑鄙。但是司榕如果真的做了那样的事,从长远来看,反而是好事。” 好在哪里? 梁矜上只觉得司榕恶心,完全看不出好在哪里。 商遇城轻描淡写道:“放在古代,开国皇帝在‘鸟尽弓藏’的时候,也都会按上罪证。这样才能保他自己名声不堕、流芳百世。” 梁矜上在黑暗中沉默许久。 商遇城的意思是,如果司榕真的在这里得罪了他,以后等合作结束,商遇城彻底掌权商氏,就有理由名正言顺地将司家这个盟友给…… 梁矜上不知做何评价,久久无语。 虽然商遇城是她自己的男人,但如果他在得知司榕暗算的那件事后,立刻就盘算着以后如何吞并倾轧,她还挺想说一声“好冷血好无耻”的。 但梁矜上不看以后,只看眼下,“你不用给我画饼说以后会怎样教训她。司榕已经给我添了太多次的堵,以这次最甚。如果这口气不立刻出了,憋在肚子里就跟孩子抢地盘了。” 商遇城似是有几分无语,过一会儿才道:“放心。” 既然他都说放心了,梁矜上自然就安心等着看司榕的下场了。 第425章 的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乐泉说司榕在司家过得不错,“现在她正式去司氏上班,进去就是副总。” 司榕跟梁矜上同校同专业,都不是学商务管理专业出身。 司榕这个空降的副总,纵然有她这个姓氏的原因,但究其根本,还是借助了外力。 不是商遇城,就是商锦康。 梁矜上一直都不赞成商遇城与司榕合作,但如果司榕身后的司家与商锦康联手,更是梁矜上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那样商遇城不仅失去了一个盟友,还多了一个敌人。 心情矛盾。 乐泉说司榕一切都好,梁矜上也是两日后在医院遇到司榕,亲眼看到她气色容光俱佳,才知道她确实是过得很好。 司榕带着全妆,出现在妇产科这个大部分孕妇都素面朝天的地方,尤其被衬托得光彩照人。 梁矜上远远就看到她了。 商遇城前几日说,约一个专家替她调理一下孕吐的问题。 国手级别的专家,就连商家这样的人家,也要按照老专家的时间安排来,不巧的是,商遇城又有推不掉的重要会议。 乐泉自告奋勇地先陪她过来,待会儿商遇城再过来集合。 两个人看到了司榕,乐泉眉毛一挑,就要上前,梁矜上却按住了她的胳膊。 司榕做出那样的事后,梁矜上自认就没必要跟她维持表面的和平了。 就把对方当小丑,当空气。 梁矜上约的老专家在VIP诊室,而司榕却等在普通专家的候诊室。 两人与司榕擦肩而过,走出几步后,乐泉才问道:“司榕来这地方做什么?” 其实梁矜上也很好奇。 但她想了想,“也许是看妇科。” 乐泉像是想到了什么,嫌恶地一撇嘴,“我看八成是因为这个。不分场合乱搞男女关系,外面回来的人就是开放哈!” 梁矜上跟乐泉想到了同样的画面。 “不行了,有点想吐,我先进去看医生了。” 梁矜上的孕吐,其实不算严重。 对于医生来说,连那种吐到虚脱需要住院挂营养液的都见过不少,别说梁矜上只是隔三差五地吐一下。 大部分时候只是没胃口。 但毕竟这是未来的商太太,老专家自然是仔细问诊一番,给梁矜上配了点抑制孕吐的药。 又看她因为没胃口而显得过分单薄的身量,还特意为她开了营养食谱。 “妈妈身体康健,肚子里的孩子才能长得好。”医生镜片后面的双眼透露出几分了然,“孕吐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如果孕妈妈整天忧思重重,对胎儿的影响是直接的。” 梁矜上抬眼,看向这名年逾七十的老专家,妇科圣手。 这老专家竟然能从几个问题的问诊中,就看出她的心理状态? 她不是普通的妇产科专家吧?,难道还辅修了心理学? 老专家笑笑,“我没这么神,是你丈夫提前咨询过几个问题。看得出,他很在意你,问的更多的也是关于你的情况,而不是一味地只关心胎儿的问题。” 梁矜上点点头。 医生洞若观火,梁矜上又何尝不知商遇城的好。 如果不是因为他深沉的爱,梁矜上也不必这么辛苦地与商锦康抗争。 梁矜上从诊室中出来,乐泉陪她去取了药。 正要给商遇城打电话,问他到了没有。 就看到司榕也从药房取了药。 三个人六目相对。 乐泉有神的双眼毫不忌惮地往司榕手里的药盒上瞥。 光明正大地探究司榕的“隐私”。 司榕也大大方方的,就提着透明的袋子,任由乐泉打量。 乐泉原本是存着恶作剧的心态去看她的药,能怄一怄司榕也是好的。 但没想到她这么坦荡。 原以为看妇产科,总应该是涉及隐私的毛病。 司榕要么就是脸皮太厚,要么就是无伤大雅的小毛…… 卧槽! 乐泉的眼睛蓦然瞪大,甚至连自己的嘴巴都因为诧异而微微张开。 装着药品的塑料袋窸窣两声,袋子被司榕背着手,藏到了身后。 让乐泉想要看清楚一点的心思落了空。 乐泉抬起眼皮,装上了司榕似笑非笑的神情。 ! 乐泉顾忌着梁矜上还在身边,便对司榕道:“司榕,我们去那边谈一下!” “谈什么?”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连梁矜上也问了。 梁矜上一直站在乐泉身旁,自然也看到她刚刚去瞄司榕手里的药的行为。 看到药,又要单独聊天。 什么话题需要避开她? 梁矜上狐疑地半眯起眼睛,再想起司榕刚刚在妇产科门口排队,慢吞吞地开口,“司小姐,刚刚是看病么?” 往常还偶尔叫一声“学姐”,现在一个疏离冰冷的“司小姐”,将梁矜上的态度彻底摆了出来。 司榕倒没受什么影响,语气和姿态都与往常无异,“不是看病。” 不是看病…… 再加上乐泉刚刚看到的药品,她脱口道:“你tm怀孕了?” 司榕对这句粗话微微皱眉。 乐泉这直白的样子和鄙夷的语气确实太冒犯了。 但梁矜上确实也被乐泉的这句话说得心脏都悬了起来。 刚刚梁矜上还在觉得是自己孕中多思,才会见谁都觉得是怀孕。 但司榕的不否认,以及乐泉刚刚看到那些药品后的反常反应,都在无限地把司榕往“怀孕”的可能性上靠。 司榕红唇轻启,“关你什么事?” 乐泉的心跳得突突的。 司榕如果真的怀孕了,这个孕里头的学问就多了。 司榕离婚已经两个多月,看她的小腹平坦,不像是跟前夫有的孩子。 那么在她离婚后,跟她有牵扯的异性,就只剩下卢镜年和商遇城。 一个是喜欢她的男人。 另一个,是大家都已经看出来是她喜欢的男人。 “怎么不关我事了?”乐泉微微抬高了声音,皱眉看上去火气欲燃,“你养父才过去多久,你这个点怀孕,总归是不太好的。” 司榕对她的说辞嗤之以鼻,还是那句“关你什么事?” 乐泉:“你要是跟卢镜年弄了个孩子出来,还真就关我事了!” 她话是这样说的,但是梁矜上在一旁听着,心里自然明白,乐泉哪里是在意卢镜年。 她是在替自己旁敲侧击。 不是她们两个不信任商遇城,是司榕让所有人看到了她不择手段的一面。 万一真的和商遇城有关…… 乐泉不敢往下想了。 第426章 那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司榕听完乐泉说的话,像是听笑话一样地笑了一声。 她没有立刻给出回应。 她们三个相貌出众的女人,在药房大厅站得太久了,已经有不少人围观。 司榕主动提出,“要不要找个地方,单独聊一聊?” 这话不是对乐泉说的,她是朝着梁矜上的脸说的。 乐泉陡然变色,“你有病?!你休想!” 乐泉的声音绷得很紧。 她刚刚探究完司榕的“怀孕”是不是跟卢镜年有关,司榕不直接回答,还要跟梁矜上单独聊。 怎么想,都让乐泉觉得不安和惊惧。 梁矜上的小脸白白净净的,大概因为最近胃口不佳的原因,唇上没什么血色。 但她从刚才起就是这样的,看上去没有乐泉那么受刺激。 她淡淡地回道:“我跟你没有单独聊的必要。” “真的吗?”司榕红唇勾了勾,目光向下在梁矜上的腹部停了一下,“你也是来产检的?商遇城怎么没陪你来?” 什么叫“也”? 司榕的话越说越像在透露某些方面的信息,连梁矜上的眉都皱了起来。 她用了司榕刚才的话,回答了她打听商遇城的问题——“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事。”司榕点点头,也不强求,“那我先走了。” 她施施然转身,原本背在身后的透明袋子一下子暴露在乐泉和梁矜上的面前。 这次,梁矜上也看清楚了。 明晃晃的写着孕期补血的药品! 乐泉骤然出声叫住她,“司榕,你站住!” 司榕站住不回头。 梁矜上微微哑着嗓子,“我跟你聊,在哪儿聊?” 她们挑了医院地下一层的一家咖啡厅。 乐泉在梁矜上的要求下,隔着几张桌子坐着。 面朝着这边,目光英气勃勃地盯着司榕的方向,像是恨不得在她脸上盯出两个洞来。 惊醒得像只牧羊犬。 但梁矜上虽然外表看着柔弱可欺,但毕竟本质并不是真正的小绵羊。 她先发制人,“虽然你刚刚故意说了很多误导我们的话,但我知道就算你怀孕了,也不可能是商遇城的孩子。” “哦?你就这么相信他?” 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梁矜上没有必要一问一答地回答她。 司榕笑笑,“那天的监控录像,你看过完整版吗?应该没有吧。” 司榕已经完全不忌惮在梁矜上面前谈起除夕那天发生在尚格的那件事。 梁矜上更加笃定——既然司榕已经清楚梁矜上知道了那天的真相,那一定是商遇城找过她了。 商遇城驱逐了卢镜年,却让司榕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 哦不止,让她安然无恙地成为司氏的副总。 “你怎么知道……商遇城在失去神志的情况下,记不记得自己到底有没有碰过我呢?”司榕不怀好意地说道,“我跟宫雪苑那个草包不一样,我是遇城的初恋,我们两个是有感情的。” 梁矜上不理会这种挑衅。 她直接拿出手机,作势要给商遇城打电话,“我想知道还不简单,直接让商遇城过来,当着我的面,你俩对对词儿?” 司榕的目光有一瞬间的闪烁。 但那闪烁稍纵即逝,她同样掏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戳了几下。 司榕道:“不如我给商遇城打电话,你看看他什么反应?” 如果司榕要是演的,她现在的演技可以去拿奥斯卡了。 至少那份淡定从容,几乎都要比梁矜上这个正牌女友还要理直气壮。 梁矜上当然可以不答应司榕的提议。 但是不得不说,她的提议更狠,更直白地就看出了商遇城对她到底什么态度。 梁矜上十分自虐地点了头,示意她可以打了。 司榕按下拨号键,甚至大方地点开了免提。 梁矜上那双比常人更黑更亮的瞳孔缩了一下,电话里的拨号音,每“嘟”一下,都像是鼓点敲在梁矜上的心脏上。 商遇城一声平淡的“喂”,敲下了最后一击重响。 而后,梁矜上就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了。 “遇城。”司榕轻柔地叫了他一声。 商遇城在那边顿了一下,再开口声音明显更加冷淡了几分,“什么事?” 梁矜上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放松了一点。 司榕又道:“我在圣心医院,这边的产检做完了,你能过来接一下吗?” 梁矜上刚刚放松了一点的手指,陡然攥得更紧。 商遇城沉默的那几秒,连他的呼吸梁矜上都在数着。 “没空。”商遇城言简意赅地扔下两个字。 梁矜上抬眼看向司榕。 她想看看她的表情。 没想到司榕的目光也一直落在她身上。 刚刚梁矜上一直低着头没发现。 看来,她刚刚的样子都落在司榕眼里了。 两个人都是面无表情样子,司榕听出商遇城要挂电话的声音,又加了句,“可是我有话要当面跟你说。你不是很关心孕检的结果吗?” 第427章 天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乐泉的表情顿时变得一言难尽。 原本平滑细嫩的皮肤上,在颧骨处都挤出了两条印第安纹。 仿佛写着“你tm在逗我?” 梁矜上自己在说出商遇城要“来接司榕”那几个字后,自己都觉得荒谬。 刚刚司榕打给商遇城的那通电话,一开始的对话还算正常。 商遇城对司榕的冷淡,任何长了耳朵的人能能听出来。 对于司榕提出要他过来接的要求,商遇城也一口拒绝了。 但当司榕提到要跟他说产检结果,商遇城竟然改了主意,对司榕回了一句——“在那等着”。 在那等着! 乐泉原本都已经跟梁矜上一块走到了车边,实在没处泄气,朝自己爱车的轮胎踢了一脚。 她踩着步子在原地转了一圈,停在梁矜上面前,压着声音喊道:“什么意思?商遇城他想做什么!他是不是疯了?为什么司榕的产检结果要告诉他?他还真屁颠屁颠跑来了!” 梁矜上面无表情地和她对视,须臾没什么意味地勾了勾唇。 这些问题她回答不了。 也不需要回答。 很显然,她跟乐泉两个人都想得到,那一串问题的背后,代表了什么意思。 “我艹他妈。”乐泉掷地有声地骂了一句,而后道,“梁矜上,我们不走!” 梁矜上垂着眼睫,不吭声。 “矜矜,我们不走。”乐泉在最初的那股火过去后,咬了咬牙道,“司榕这人喜欢玩阴的。以前我们都没看出来,除夕这次的教训也该让你长记性了。” 那一次,如果不是乐泉恰好受了梁矜上的嘱托去拿监控。 乐正平不会让乐泉知道这其中商锦康和司榕等人缺德丧行的操作。 如果不是这次实在跌破下限的行为,乐泉和梁矜上之前对司榕的观感不适,还停留在司榕背后做的那些小动作上。 那些小动作,男人也许会被司榕清冷高傲的女神形象所蒙蔽,看不出来。 但女人都能看出来。 如果不是除夕这次的事情败露,乐泉今天也不会对司榕有这么缜密的防备。 这次梁矜上是直接受害者,乐泉又何尝不是? ——她的三观都被重塑了一遍,跟司榕这种人“同流合污”,乐泉自我厌弃到跑去Dubai跳了伞,才向死而生。 “这个女人,就喜欢玩这种‘攻心计’。”乐泉一本正经地分析道,“她这种卑鄙小人,不就是只敢在背后搞你心态。她最怕什么?就怕你当面跟她对峙。” 好,司榕不是喜欢故弄玄虚么? 她弄出一团迷雾里在里头搞事,不如扯开幕布,让天光照进来。 是人是鬼就清楚了。 商遇城的电话在这时候打了进来。 乐泉一看到他的名字,就催梁矜上赶紧接。 瞪着手机的双眼都要冒火星子了。 商遇城! 他明明知道梁矜上今天也在圣心做检查,那老专家还是他亲自给梁矜上约的档期。 居然有胆量在梁矜上眼皮子底下,在同一家医院跟司榕暗度陈仓! 暗度陈仓也就算了,最嚣张的是他在那头刚跟司榕说一句“在那等着”,转头还敢给梁矜上打电话。 当渣男脚踏两船是要有条件的。 要不说商遇城是干大事的,这心理素质就是好。 梁矜上被催着接起电话,但没有立即开口。 商遇城当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 商遇城在那边说自己在会上耽误了一会儿,还问她检查得怎么样,“我现在就过来接你。” “嗯。”商遇城那边已经传来引擎声,大概已经发动了车子。 梁矜上粗略地算来一下,他现在从南天大楼出发,到圣心医院,以商遇城自己开车的速度,大概是十五分钟左右。 “我现在已经检查完了。”梁矜上开宗明义地对商遇城提出要求,“十五分钟后,就在圣心医院的西南门,我在那里等你。” 她这个要求,就是要在商遇城跟司榕碰面之前,就先上他的车。 乐泉说得对。 既然商遇城都不在乎把两人安排在一家医院会露馅,司榕又摆出一副她最名正言顺不怕人戳脊梁骨的样子——梁矜上有什么可顾忌的? 她说完这个要求,就在等商遇城的回复。 “在门口站着做什么,你找个舒服的地方坐着吃点东西。我到了联系你。” 乐泉也听到这句话了,跟梁矜上快速地交换了个眼神。 这算盘打的,乐泉都听出来了! 不就是想先打发了司榕,再来找梁矜上吗? 乐泉性子比较急,没等梁矜上说话,就已经抢了电话插嘴道:“我们就在西南门等你,你到了第一时间来接矜矜!” 商遇城原本跟梁矜上讲的好好的,想让她不必受累,乐泉却忽然插了进来。 他啧了一声,“乐大小姐,陪矜矜去产检也是你自告奋勇,你就是这么照顾我老婆的?” 乐泉:“你也知道梁矜上是你老婆?!” 商遇城听出乐泉话里的讽刺意味。 监控录像作假的事,商遇城还没跟她算账,在这里阴阳怪气的,商遇城也没客气,“我不知道,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不但知道,我还能随时劝她别给你当老婆了。”眼看着乐泉越说越情绪激动,梁矜上担心她一个说漏嘴,打草惊蛇,就把手机拿了回来。 “你还有几分钟到?” 商遇城听梁矜上语气淡淡凉凉的,还以为她因为自己没陪她做检查不高兴了。 如果换了别人,正常挂号排队,商遇城过来肯定赶得上。 偏偏商遇城是直接包了那国手的上午场,梁矜上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都能看上。 商遇城赶不到情有可原。 但他没邀功也没诉苦,“大概十分钟左右。你如果一定要在门口等,别站在风口上。” 商遇城知道乐泉也在听,一点也没跟她客气,“乐泉,你帮她挡着点风。” 乐泉:“……” 但她这会儿没心思跟商遇城斗嘴,而是忙着跟梁矜上交换眼神。 如果不是商遇城太会演戏,把情绪隐藏得太好,她们怎么听着,他一点心虚都没有的样子。 这可是“红旗”和“彩旗”飘到一块儿的修罗场,他还能这么淡定? 第428章 也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电话这头,梁矜上和乐泉的同时沉默,让商遇城终于察觉到一丝异样。 “矜矜。”商遇城叫她的名字,“检查都顺利吧?” 梁矜上:“顺利。” “嗯。”商遇城说道,“我还有六分钟左右就到西南门,你再过两分钟再往外走。” 刚刚还有十分钟,才这么一会儿,就说六分钟。 梁矜上对他再疑心重重,也忍不住嘱咐一句,“你慢点开!” 商遇城在那边沉笑一下,“慢不了,感应到你今天特别迫切要见我。” 这人…… 梁矜上没有立即开口,总觉得商遇城敏锐得可怕。 商遇城说是六分钟,但等梁矜上和乐泉在三分钟后走到医院门口,他那辆打眼的库里南已经到了。 看那车子刚停稳的模样,应该是刚到,来不及见司榕的。 但乐泉还是忍不住上前,替梁矜上先问了一句,“不是说好六分钟,你飞来的?” 商遇城的目光只落在梁矜上身上,“不想你受风,就又快了一点。” 那语气,那眼神,如果乐泉不是因为刚刚司榕的事情,这时候应该就是那个满怀欣慰的丈母娘角色。 但可惜。 乐泉替梁矜上拉开副驾车门,让她坐上去,却没有立刻关门。 隔着一人的距离,跟商遇城说话。 “你接上她,立刻就走了吗?” 商遇城偏过头来看向她,请教道:“乐大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的?” “没有!”乐泉虽然见商遇城似乎真的只打算带走梁矜上了,丝毫没有要接司榕的意思。 但毕竟司榕怀孕了,而且跟商遇城说的话又充满歧义。 现在商遇城带着梁矜上走了,就错过了人证物证俱在的绝佳捉奸时机了。 等他们回家,梁矜上就算要逼问,狡猾的商遇城也可能会找别的说辞搪塞过去。 所以,乐泉直接说道:“但你是不是忘记还要带一个人走?” “你要一起走?”商遇城挑了挑眉,“早上你来接人,不是开车来的吗?” 乐泉早上的确是开着她的小跑接走了梁矜上。 商遇城这副什么都不知道很无辜的样子,却让乐泉连最后一点遮掩都想揭开了,“商遇城,你别给我……” “乐泉。”梁矜上小声地叫她的名字。 乐泉要说的话停了下来。 就见梁矜上侧过脸去看商遇城,过一会儿才道:“你别逗她了。” 商遇城收起脸上的好整以暇,恢复了惯常的深沉淡静。 梁矜上又道:“你知道了吧?” 商遇城看向她。 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一切——商遇城的确知道了她们两个跟司榕碰过面的消息。 梁矜上又问,“是司榕跟你说的。” 路上的时间,六分钟也好,十分钟也罢,就算是最后只用了三四分钟,跟司榕打个电话的时间总有的。 商遇城能这么淡定地出现,摆出一副他来就是为了接司榕的架势,一定是已经把司榕那边搞定了。 乐泉不似梁矜上那样了解商遇城,也是听到这里才意识到商遇城明明一切都知道了。 还在耍自己玩。 “你居然先把司榕打发走了?商遇城你这个XXX,做贼心虚了、还是有恃无恐,觉得梁矜上怀孕了你就可以随意拿捏了是吧?”乐泉伸手就要拉梁矜上,让她下车。 商遇城看她拉扯梁矜上的动作太粗鲁,横过来将梁矜上往自己这边带了带,护在自己臂弯里。 对乐泉皱起眉头,“别这么拉扯她。” “渣男!繁殖癌!”乐泉义愤填膺,“矜矜,争点气更我走。” 商遇城听到这两个评价,面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渣男就算了,他在乐泉那里的评价一贯不高。 他也不在乎。 “繁殖癌什么意思,乐小姐给我解释一下。” 这还用解释? 梁矜上都已经怀孕了,他还跟司榕弄出个孩子来,前后不超过两个月…… 不超过两个月! 乐泉的目光迟疑地看向梁矜上,“矜矜……怀孕不到一个月,能查出什么来吗?” 梁矜上从刚刚商遇城的态度里推测出他已经知道自己跟司榕见过面了。 所以商遇城那淡定的态度就显得很异常。 他也是个普通人,不是神。 如果司榕真的怀了他的孩子,跟自己在医院撞上,商遇城绝对装不出这淡定的。 也许,他是真的问心无愧。 但是,怎么可能? 梁矜上喃喃地看向商遇城,“刚刚,我跟司榕是在妇产科碰见的。” 商遇城好整以暇的点点头。 “她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也在。” 商遇城目光一凝,薄唇的弧度也消失了。 “她说要跟你说产检结果。” 商遇城张了张嘴,看样子是要解释,但梁矜上还在继续说,“她让你来接她,你让她在这等着。结果,你真的来了……” 商遇城面上的轻松越来越淡。 他只是猜到了梁矜上也许是碰到了司榕,从司榕身上看出来,自己并没有让司榕为除夕事件付出代价。 所以才会那样冷淡。 但是万万没想到,司榕竟然这么大胆。 商遇城怎么也不会允许让这个误会被带回家。 他直接从梁矜上最后一个问题开始回答,“我不是来接她。我让她在这等着,只是有几句要收。我过来,要接的人只有你。” “你说的产检结果,跟司榕没有关系。”商遇城顺便回答了乐泉的问题,“从除夕到今天,查不出来。而且这辈子司榕肚子里怀个什么,也不可能跟我商遇城有关系。” “是司桃?”梁矜上恍然脱口道。 商遇城无奈地看她一眼,“还不算太傻。” 司榕是陪司桃来产检的! 现在再回忆在药房拿药的那几句对话,除了司榕刻意误导她和乐泉相信怀孕的人是她这件事,剩下的,她在跟商遇城打电话的过程中,确实没有提到过怀孕的人是她这层意思。 所谓的产检结果,是指司桃的产检结果。 至于为什么要告诉商遇城。 “你打算利用司桃做什么?”梁矜上问道。 商遇城赞许地看她一眼,但不急着解释,而是解了安全带,做出一副要下车的样子,“司榕可能没走。我带你去见她。” 第429章 许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乐泉站在一旁听了个大概,完全清楚了这其中的误会。 看来,她刚刚拦着梁矜上不让她这么带气离开是对的。 司榕就是有问题。 乐泉略微有些得意,刚刚是她支持梁矜上留下来跟司榕面对面刚的。 现在看起来商遇城要亲自带梁矜上去戳穿司榕了,那她也不用蹚这次浑水。 “矜矜,商总,那我先走了。”乐泉冲梁矜上眨眨眼,目光转到商遇城带着几分凉意的脸上,顿了一下。 “那个,商总,刚刚我有些情绪用词比较过火,你别放在心上。” 商遇城没这么小的气量。 但也有在考虑,以后是不是不要让乐泉陪梁矜上来产检了。 虽然那天梁矜上说孩子这么小,还没有听力。 但是以乐泉这口无遮拦的劲,多少还是不利于胎教的。 乐泉走了,商遇城给司榕打电话。 电话没响两下,司榕就接通了。 商遇城用的是司榕刚刚对付梁矜上的方式——他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就把公放打开了。 “遇城!”司榕的声音放软,又有两份雀跃。 梁矜上想到一句话。 再高冷的女神,在喜欢的人面前都会表现出小女人的一面。 司榕此前,在商遇城面前也很端庄疏离,任何人包括商遇城自己,对司榕深埋心底的爱恋都无从得知。 但正是这次除夕事件后,商遇城直接跟司榕把话敞开了说,并警告她以后不许再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否则,不管司榕能对商遇城起多大的作用,他也绝对不会手软。 大不了等百年以后,再到下面向司翊鸣道歉。 司榕被商遇城冷厉严肃的语气震慑住,但也只是几秒,后来就哭了出来。 商遇城认识司榕这么多年,知道她有多要强。 司榕从小就很少哭,只有在司翊鸣去世后的那段时间,商遇城常常看到司榕的眼泪。 一个很少哭的人,忽然变得多愁善感,就算商遇城心再硬,也会有心软的时候。 更何况,司榕哭的是司翊鸣,司翊鸣是为了救他死的。 所以,商遇城才会在司榕最脆弱的大四那年,花了很多功夫保护她、报答她。 后来,司榕慢慢地恢复了清冷的模样,还是那么高傲要强。 在前几天商遇城去找司榕算账那次,是事隔这么多年,商遇城再次看到司榕哭。 她大概是孤注一掷了,哭着说她从大四那年就喜欢他。 商遇城对她的好,他自己认为是为死去的兄弟照顾他的爱人,而在司榕日复一日的沉沦里,却只当商遇城也喜欢她。 商遇城听完司榕的泣泪表白,无动于衷,只说了一句话。 “你在撒谎。”商遇城冷冷道,“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我从那年开始,喜欢的人就是梁矜上。怎么可能误会我喜欢你?” 司榕哑口。 那天到了最后,商遇城说了一个男人面对表白最丧失风度的话。 原以为这样就能让司榕知难而退,两人重新回到商业合作伙伴的关系上。 但是没想到,司榕却因为暗恋曝光,干脆对着商遇城再也不掩饰自己的情愫。 就比如此刻,带着甜蜜和温柔的声音,对商遇城说着,“我就知道你会来接我的,你到了吗,我去哪里找你?” 商遇城看了梁矜上一眼,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便直接反驳道:“我说了,会来见你,并不是接你。事实上,如果不是我老婆恰好在这产检,我连见你都不会。” 司榕那边陷入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才道:“遇城,你可以不用这么残忍地对我说话。我已经很清楚地知道,你喜欢的人只有那一个了。” 商遇城嗤了一声,“我看你知道得并不清楚。” 不然,不会有刚刚那样的行动。 司榕很聪明,很快就反应过来,“……你知道了?” 商遇城不答反问,“知道什么?” 司榕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对不起遇城。我是情不自禁,我当面给你解释。” 司榕跟商遇城约了个地方,到的时候,梁矜上远远就看到了司榕。 她身边还坐了个稍显圆润的女人。 是梁矜上眼熟的。 果然今天司桃也在。 梁矜上看到司桃还能很淡定,但司榕一抬眼,在看到梁矜上的瞬间,原本对商遇城露出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来那个进上没有那么没品,摆出一副胜利者趾高气昂的样子。 但她也没那么圣母,司榕都挑衅到她脸上来了,她还穷大方就没必要了。 梁矜上伸手挽住商遇城的胳膊,两人亲密无间地走了过去。 司桃刚刚并没有看到梁矜上和了去哪,她在B超室做B站,所以不知道司榕和梁矜上之间发生了什么。 但是司桃和司榕同是司家养女,就是衣服一模的姐妹关系。 对于司榕喜欢商遇城的事,司桃比外人清楚。 所以在看清梁矜上挽着商遇城胳膊走过来时,司桃下意识就先看向了司榕的脸色。 脸色难看是肯定的,眼底还有几分不加掩饰的嫉恨。 只是这抹嫉恨只有近在咫尺的司桃看得见。 在梁矜上和商遇城走近之前,司榕就调整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 当着司桃的面,商遇城和梁矜上没有一上来就发难。 商遇城真的要了司桃的检查单去看。 B超上写着,胎儿患有“完全型心内膜垫缺损、右心室发育不良”这两种复杂的先天性心脏病。 用医生的话来说,“建议尽快做手术。越早对母体伤害越少。” 司桃从第一次产检就知道自己腹中胎儿的身体并不算太好。 但她很渴望这个孩子。 知道怀孕后,司桃第一时间就托了关系查出来,确实是个男孩。 而她刚怀孕的时候,商锦康和李念青的关系比往常还要恶劣。 任何一个女人,在面对这种诱惑的时候,绝对都会心动。 全省最有钱有势的家庭,虽然商锦康年逾五十,但他的身体体格也好,还有他的财富加持的魅力,四天完全不觉得自己亏。 如果生下个儿子,司桃会是司家养女里,仅次于司榕的好归宿—— 司榕的目标一直是嫁给商遇城,司桃很清楚。 但司桃的期盼和快乐,只延续到第一次产检的时候。 第430章 我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当时胎儿还小,但医生已经在检查单上写上了疑似复杂型先心病,建议复查。 复杂型的先天性心脏病,几乎就宣告了一个胎儿的命运中止。 在查出这个毛病后不久,司桃就被李念青发现,并强制带到医院要堕胎。 当时李念青的行为,完全挑衅了商锦康,那之后夫妻二人的关系再度降至冰点。 但其实李念青不知道,这个胎儿并不好。 如果知道的话,当时压根就不用她动手。 到了日子,复查过后,医生自然会给这个胎儿判下死刑,根本不用李念青动手。 司桃在商遇城的沉默中,最沉不住气,忍不住先先开口问道:“商总,我到底什么时候手术,给我个是准话。” “你暂时不手术,当时你答应过跟我合作的条件,不会忘了吧?” 司桃怕死,但是也贪图商遇城给的好处。 她讷讷道:“我没忘记……但是,商荣自从二次手术后就转了性,他不怎么搭理我。” 司桃跟商荣并没有在现实中见过面,要不然对方看到她的肚子,怎么可能对她产生兴趣? 商遇城难得讲了一句,“不是你的原因,他本来就不喜欢回信息。” 商荣是个猎艳老手,而且最讲究稳狠准,不喜欢放长线钓大鱼。 对于看上眼的女孩,没有追求的耐心,直接用钱砸道自己怀里。 所以,商荣才会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司桃。 “我会想办法让你们见一面。”到时候商荣会不会看上这个司桃,就要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司桃不自然地拉了拉衣服下摆,五个多月的肚子,还是很难让人忽略的。 商遇城淡淡看着她,“这点本事都没有,你将来怎么斡旋在两个父子中间?” 事实上,司桃人如其名,在风月之事上比旁人要多几分天赋。 平时看起来也就是一张脸漂亮,但她的好处,大概更多是在关上门以后。 要不然也不可能拿下很是见过大世面的商锦康。 但司桃也明白,自己肚子里这个孩子,确诊了复杂型先心病。 她本人在商锦康那里的“升职路”,基本就到头了。 商锦康可以挑的女人太多了,司桃之所以特别,也只是因为她比别的女人先怀上儿子而已。 如果这一胎有问题,商锦康肯定会换一块地耕种。 他年纪渐长,没有时间再浪费了。 司桃必须给自己找下一个人。 她原本绝对不敢想,掺和到父子二人中间。 但是,商遇城给她许下了根本难以拒绝的好处,她没法不答应。 只不过,司桃暂时不太敢对商荣使出自己的那些“好手段”。 以商荣的资质,要跟商锦康作对,那是自寻死路。 只能按兵不动,等商遇城的安排。 但是如果,司桃要更换的对象是商遇城…… 司桃偷偷瞄这个异常俊美也异常冷漠的男人。 她相信商遇城一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能从商锦康手里抢女人。 而是商遇城比商荣也强太多了,没有女人会不倾慕这样的男人。 只可惜…… 连司榕这样的美貌和手段,他都看不上。 司桃就更加不妄想了。 商遇城对司桃说,后面的事他会安排,让她听话照做就是。 梁矜上一直坐在边上默默地听着。 商遇城要做什么,她听得半懂不懂,总之是很缺德的事——奉送给商锦康再合适不过。 至少到目前听下来,商遇城跟司家姐妹牵扯上的,都是公事。 跟司桃吩咐完以后,商遇城就让她换个桌子,去吃点东西。 而后,这张桌子就只剩下了司榕和商遇城二人。 司榕已经完全明白自己刚刚撒的谎被识破了。 她能屈能伸地向梁矜上道歉。 道完歉后,她说道:“我知道我在你那里已经没什么可信任的,当时我面对乐泉,只是意气用事了一下,才会说出那些让你误会的话。” 任凭司榕怎么诚恳道歉,解释,梁矜上都没给好脸色。 她会跟过来,也只不过是想了解更多真相。 既然商遇城跟司榕的利益共同体暂时还不能拆伙,梁矜上只能费点心,在一边监督着。 作为一个新时代受过高等教育的女人,梁矜上要监督也只监督自己的男人,不会给司榕留脸。 这边的闹剧也解释得差不多了,时近中午,梁矜上跟司桃一样,饿了。 孕妇都受不得饿,干脆便在这家餐厅点了饭食。 司榕被商遇城请离了这张桌子,心不甘情不要地走开。 梁矜上点的主食是牛排。 牛排上来后,商遇城自主自动地要把她的盘子拿过去,替她切牛排。 却被梁矜上挡住了,“不用,我自己来。” 梁矜上的表现,不像是没生气的样子。 她恨一直在找事让他们不得安生的商锦康,也讨厌商遇城跟这么多女人牵扯的事。 司榕隔着数涨桌子看向这边。 商遇城完全不复刚才面对她时的冷脸,脸上的温柔跟批发来不用钱一样。 司榕第一次知道,原来商遇城不疏离冷贵的样子也很好看。 司桃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啧啧两声。 “姐,我看你要不还是算了吧。如果你安安生生的跟商遇城合作,司家的好处你也占了,而且事成以后,你还能跟商遇城继续做朋友。” “到时候以商遇城的地位,你在锦城还不是横着走,想找什么男人没有啊?” 司榕微微撇了撇嘴,“如果只是朋友,我宁愿什么关系都不是。” 第431章 会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沉默地把点的食物吃了。 不知道是真的饿了,还是因为心情起伏过大,需要更多的血糖来支撑。 总之,等她停下来的时候,肚子已经撑得不舒服。 这近两个月的胃口不佳,让她每次只能吃一点,胃都饿小了。 她很不舒服。 两人回到车上,梁矜上忽视了商遇城打开的副驾车门,直接坐到了后座。 她的态度很明显,司榕今天搅和的这一顿,就算刚才面对面坐下来,梁矜上已经知道了,这一切都是误会。 司榕没有怀孕。 商遇城也没有跟司榕有合作之外的任何暧昧关系。 但不妨碍梁矜上还是高兴不起来。 换了任何女人都不可能高兴得起来。 车子从圣心医院开回云水公馆,路上不堵车,也没多久。 但梁矜上一到家,就冲进了洗手间。 “咔哒”一声落锁,让随之跟上的商遇城晚了一步,被她关在了外面。 梁矜上好不容易忍着恶心吃下去的东西,这下全都白废了。 商遇城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就算梁矜上解决完呕吐的事,冲个澡都冲完了,她还没出来。 “矜矜,开门。” 梁矜上没有回应。 商遇城敲门的声音更大一点,声音也抬高,“你先把门打开,有话我们当面说。” 梁矜上此刻正站在镜子前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洗过的脸上沾着水珠,她还没擦掉。 眼睛因为刚刚的呕吐,泛着红,包括鼻尖。 配上脸上的水珠,让镜子里的这个女人看上像是刚刚痛哭过的狼狈。 但梁矜上很清楚,自己并没有哭。 也不会哭。 明明商遇城很爱她,她跟在一起,常常因为看到他的脸,他淡淡的笑容,都会觉得满心幸福。 更何况,她现在肚子里还怀着他们两个爱情的结晶。 商遇城对她予取予求,连句重话都没有。 但梁矜上还是觉得很累。 这种累,是对未来迷茫,没信心带来的。 她不知道自己跟商遇城的路怎么走,总觉得四面八方都是阻力。 司榕不是最大的阻力。 虽然她确实比乐悠之辈要难缠许多。 但是比起商锦康那种让她永远悬着心的威慑,司榕这种时不时耍点手段来挑拨离间的行为并不算多高明。 随随便便就能被拆穿。 但只是让人心烦而已。 梁矜上推开门出去的时候,商遇城看着她带几分憔悴的脸,伸手要轻抚过来,被梁矜上侧头避开了。 “矜矜,还在跟我生气?”商遇城低磁的嗓音里带着哄慰和讨好。 梁矜上摇摇头,“我去休息一会儿。” 商遇城哄她先吃点东西,刚刚都吐了,现在如果饿着肚子去睡觉,待会儿又要犯恶心。 商遇城恨不能以身代之。 不想看梁矜上再遭罪。 但梁矜上整个人恹恹的,看上去的确也像是很需要休息。 梁矜上回了卧室,没有立刻睡觉,而是坐到窗边,打开窗子透气。 天灰蒙蒙的,天气很冷。 锦城的冬天,总是这么阴郁沉重。 屋子里开着暖气,梁矜上只穿了身家居服。 但室内暖,坐在窗边的风口上,可没那么暖。 等商遇城端着几样吃的找到房间里来时,看到梁矜上坐在床边,手背都吹得泛青。 整个人有如玉质,摸上去跟冰棍没什么区别。 商遇城摸过她的手,脸色就拉了下来。 如果不是看在梁矜上怀着孕,今天又受了委屈的份上,恐怕商遇城忍不下那点脾气。 但商遇城虽然没有开口骂人,但绷着脸,额头上青筋隐现,嗓音也明显是带着气的,“矜矜,你一句话不说都憋在心里。然后变着法子,用另外的方法折腾我?” 梁矜上没这么快反应过来,直到商遇城一把把窗子用力关上,她才意识到他在跟自己生什么气。 其实她只是想要透透气。 心里压抑了太多情绪,她想借着这些冰凉透骨的寒风,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点。 只不过脑子越想越混沌,压根弄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连身体都变得比以前麻木许多。 连冷不冷都没什么反应。 她皱眉看向商遇城,“我折腾你什么了?” 她够委曲求全的了。 怀着孕,还要受外面女人的气。 就这样,她也没跟商遇城闹情绪。 她还说她折腾! 梁矜上刚要开口说点什么,然而还没开口,忽然鼻子一痒。 她侧开脸,当着打了个喷嚏。 打完喷嚏再睁眼,对上商遇城的视线。 他果然教训道:“你把自己放在冷风里吹,吹病了难道不是折腾我?你还怀着孕,但凡有点为自己、为孩子想,就不该用自虐的方式来跟我闹。” “你有情绪,可以跟我发泄。我宁可你跟我闹,也不想看你折腾自己。” 梁矜上并没有想折腾自己。 她是个准妈妈,她对孩子的重视程度,比商遇城想得更深。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他,哪个女人会在这样一个妾身未明的境况下,还怀孕生孩子。 未来都没有。 她完完全全是在赌。 梁矜上张了张嘴,但还是没有说什么。 商遇城对于他们之间的困境,不是不清楚。甚至更清楚。 商遇城看她几分无所谓的样子,既心疼,又恼怒。 小脸冻得寡白,红唇的血色也几不可见,有一种无计可施的恼怒。 他把东西放下,走近梁矜上,不由分说地将人搂进怀里。 这样还不够,伸手抬起梁矜上的下巴,低头去吻她的唇。 果然是冰凉一片。 柔软的唇,就算冻得冰凉也还是软。 商遇城原本抱着一点惩戒、更多的还是想要驱散寒冷的心态去吻她,但吻着吻着,唇的温度回来了。 更软了。 有点刹不住车。 直到梁矜上推开他,微微蹙着眉,“够了。” 商遇城粗粗地喘了两口气,“你先吃东西,待会儿再跟你聊聊。” 梁矜上低头扫一眼他拿进来的东西。 一些小甜品,还有营养师不怎么建议的那些高油高热量的“垃圾食品”,都是按照梁矜上的胃口准备的。 营养师不建议,但商遇城从来不拘着她吃。 他从来都不死板迂腐。 他知道只有妈妈开心,孩子才会好。 或者说,他只想她开心。 第432章 较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眼神复杂地楞了一会儿,还是坐下来,拿了个烤牛奶,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那用餐速度,跟没吃没什么差别。 商遇城看得出来,她其实没什么胃口。 但还是端起另一碗热汤,让梁矜上喝这个。 “暖一暖。” 梁矜上连手里的烤牛奶都放下了,微微皱着眉,不满地看着商遇城。 “我不想吃东西。” 商遇城不容商量,“不吃东西你会更难受。” “喝完这碗汤,我就不强制你吃东西了。” 梁矜上脱口道:“你什么时候能像管我一样,严格管理自己?” 商遇城挑了挑眉,听出她话里的不服与不甘。 他淡淡道:“我什么时候不管自己了?” “乐悠也好,司榕也好,如果不是我偶然撞破的,你有跟她们保持距离的打算吗?”梁矜上胸膛起伏,“每次说起来都是你有道理,如果你洁身自好,我犯得着多生这么多气?” “我还不洁身自好?”商遇城无奈地回了一句。 关于乐悠的事,他早就跟梁矜上解释清楚,并且解决掉了。 至于司榕,该划的界限,他划得比谁都清楚。 明白梁矜上的孕激素水平作用,再加上确实受了不少委屈容易想歪,商遇城并没有再解释更多。 他想要上前抱抱梁矜上,却被她坚决地推开。 梁矜上重复了一遍,“你是够洁身自好了,是那些女人自己扑上来的。” 商遇城听出她话里的语气怪怪的,没有马上接话。 “也许我就不该找你这样‘优秀’到人人眼红的男人。” 商遇城原本再度伸出的双臂顿了一下,对上梁矜上无甚表情的脸,语气也淡凉下来,“矜矜,有些话不该说的,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 梁矜上却像是魔怔了一般,“什么话不该说?我说的都是该说的话。” 商遇城朝她伸出的手,握了握拳头,甚至能听到关节的声音,显示出他的恼怒。 “你不但找了,这辈子还跟我绑死了。”商遇城不带意味地勾了勾唇,“谁让你就喜欢我这种‘人人喜欢的优秀’。” 梁矜上只觉得他在嘲讽自己没出息。 就算是见过这么多跟其他女人斩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照样没出息地待在他身边。 有误会了,他解释过就原谅。 甚至有时候,他连解释都没有,几个拥抱亲吻,几句商遇城式的坦言蜜语,一场风波就这样过去。 就因为他是商遇城,所以爱他的女人注定就卑微? “谁说我跟你绑死了?”梁矜上恹恹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现在才两个月,像司榕乐悠这样时不时就冒出来刺激一下,谁知道能不能安全生下来呢。” “梁矜上!”商遇城冷下脸,“有气你冲着我来!不要再让我听到你说这样的话。” “我说得不对吗?”梁矜上想到今天刚听到司榕说那些话的时候,那种胸闷无力,求助无能的滋味。 一个孕妇的神经要粗成什么样,才能忍受其他女人一次又一次的挑衅? 也亏得她是个路边长起来的草,不娇气,身体还不敢不好。 不然换个身子虚一点的,说不定早就如这些女人的愿,孩子都留不住。 商遇城:“我不会再让这些女人到你面前惹是生非。但你也要记住,不要再对孩子说这样丧气的话。” 第433章 好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说好今晚会赶回来,但临时失约了。 往常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 毕竟出差在外,冒出来一些计划外的工作很正常。 换了以往,梁矜上不会挂心。 但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心脏突突跳,哪里不对劲。 大概是因为自从知道她怀孕以后,商遇城守她跟守金窝银窝似的,一般不会让她单独过夜。 就算有像今晚的突发状况,商遇城也一定会亲自打电话告诉梁矜上,以免她担心。 但是,今天他没有电话。 虽然这几天,两个人之间有一种近似冷战的气氛,但梁矜上也知道,那是她单方面的行为。 商遇城还没计较到,有事不打电话,故意惹她担心的地步。 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很准,梁矜上为了让自己心安下来,必须要知道商遇城到底好不好。 但她没有直接给商遇城打电话,而是打给了司机小王。 只要确认他平安就好。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小王才接起来,跟梁矜上问了声好,语气如常。 梁矜上问小王,商遇城今晚为什么突然决定不回来,在星城出什么事了。 小王回道:“梁小姐,你放心,老板好好的。只不过现在有点忙,你要跟他讲电话吗?” 他大概以为梁矜上先打给商遇城,他没接,所以才打给自己的。 作为商遇城的亲信司机,小王下意识就要在梁矜上面前替他说好话。 但梁矜上听到小王说商遇城没事,就放下心来,当然不会让小王把手机给商遇城。 挂完电话,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 过了梁矜上平时睡觉的时间。 换了平时,她应该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然而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边少一个人,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也隐隐后悔,这几天因为司榕、甚至是乐悠而跟商遇城闹情绪。 翻来覆去了许久以后,她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第二天是被家里的厨娘叫醒的。 她一看时间已经是将近中午,以为厨娘是叫自己起来吃饭的。 梁矜上虽然还困着,但出于担心腹中胎儿的营养,她还是乖乖地起床吃饭。 餐桌上,梁矜上吃着饭,厨娘一反常态地陪在一边。 感受到她几度欲言又止,梁矜上咽下嘴里的饭,主动问道:“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 厨娘小心而紧张地问她,“太太,那个……新闻上说的,南天集团的高层领导出车祸……不会是先生吧?” 车祸? 梁矜上刚吃下去的几口食物,全都堵在了胸口。 心脏皱缩,甚至能感觉到那一瞬间血液凝固的滋味。 她腾地站起来,打翻了手边的热汤,也感受不到烫的滋味。 梁矜上再冷静,也抑制不住颤抖的声音,“小丁,这事开不得玩笑,什么车祸?我昨晚打电话给小王,也没听他说商遇城出了车祸,你听谁跟你说的?” “我……我在新闻上看到的……太太,你不知道吗?”厨娘早上起床就看到了网上爆炸性的新闻。 商遇城是她的雇主,出事了她当然也担心。 不过看梁矜上本人睡得这么踏实,又不像是真的。 但先生原本说昨天就回来的,到今天中午还没回来,厨娘心底的隐忧翻涌,才会想办法叫醒梁矜上。 梁矜上懊悔不易。 昨天晚上,司机小王要让商遇城接电话,她却为了自己那点意气,没有答应。 如果昨天晚上商遇城接过电话,至少她能确保他是安全的。 梁矜上顾不得别的,立刻掏出手机给商遇城打电话。 手机却关机了。 梁矜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在厨娘的提醒下,她机械地打开新闻,果然,新闻头条就是昨晚的车祸。 虽然新闻里没有直接点出南天受伤的高层人员是谁,但梁矜上一看那辆车,就有一种魂飞魄散的恐惧。 那辆宾利,是商遇城专属的商务用车。 而出车祸的地点,也是在星城回锦城的高速路上。 梁矜上有一瞬间完全失去知觉,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知道。 在厨娘不断声地催促下,她才恍惚回神。 看厨娘的表情,应该是被吓坏了。 她没见过一个人的脸色可以瞬间变得那么苍白。 商遇城是不是出事了还没查证,但梁矜上要是在她面前出事了,这事关系就大了。 厨娘心有余悸地搜刮了一肚子的话来宽慰,但梁矜上听不进去。 在最开始的恐惧过去后,梁矜上意识到这件事有点不对劲。 如果出事的人是商遇城,小王昨晚绝对不会用那么正常的语气跟她说话。 就算小王是在唱“空城计”迷惑她,那也一定是得到过商遇城的指示。 只有商遇城知道他们在冷战,所以就算小王提议要把手机给他,梁矜上也会拒绝。 梁矜上告诉自己,一定是这样的! 出车祸的人不是商遇城。 又或者他的伤势并没有严重到失去神志连话都不能说的地步。 梁矜上如是安抚着自己,站起来的身形仍然有几分摇晃。 强行支撑着,“我现在就去医院。” 出车祸后就近送到了最近的一家三甲医院抢救,但据说在伤势稳定后,就送回了锦城第一医院。 据说因为该名危重病人身份特殊,兹事体大,所以锦城一医已经关闭了媒体采访和任何人的探视。 梁矜上到锦城一医不难,但是怎么进去就是个问题了。 也是老天爷给她机会。 一直在E洲进修和指关节复健的晁荆玉,在元宵过后回国参与医疗峰会。 现在还在国内。 他是锦城一医最重量级的主任,开口要带个人进去当然不成问题。 梁矜上正要给晁荆玉打电话求助,小王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梁矜上刚刚在打给商遇城关机后,给小王打了好几个电话。 大概是终于看到了。 梁矜上连忙接起来,“小王!” “矜矜。”商遇城低沉磁性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过来。 梁矜上一路悬着的心,“砰!”地一下落回了腔子里。 她的鼻头瞬间就酸了,不想让商遇城听出自己的哽咽,捂着听筒没说话。 商遇城在那边听不到她的声音,无声地叹道:“刚空下来一点就想着给你打电话,怕你担心。还是不肯跟我说话?” 第434章 一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用力地摇头。 摇完头才反应过来,商遇城看不到。 她又立刻开口解释道:“不是。” 就这么一会儿,很难调整好情绪,她的声音里难免还带着哽咽。 那声音听着让人心肠发软。 别说只是冷战这么几天,就算是做了更过分的事,又让人怎么跟她计较。 商遇城低磁的声音更添几分醇和,“我没事,别怕。” “不,商遇城,我要看到你!”梁矜上急道,“你让人接我上去。” “上去?”商遇城问道,“上哪儿去?” 梁矜上:“我已经在锦城一医的住院部停车场。” 但是这里已经被拉了线,看病的病人从门诊进,而住院部这边是完全进不去。 除非有人特批。 商遇城大概是没想到,梁矜上的动作会这么快。 他顿了顿才道:“我不在那儿,你待着别动,我去接你。” 商遇城不在医院? 听到他这样说,梁矜上才彻底放下心来。 如果只是听到声音,她其实很难判断商遇城的伤势。 这人之前被打断那么多根肋骨,为了不让她产生怀疑,在电话里的声音可以跟平常无异。 但如果商遇城此时不在医院,是不是代表着,他没有受一点伤? 梁矜上连紧绷的声音都放松了一点,“那你在哪里?” 商遇城告诉她,自己在交警大队。 梁矜上就知道了。 昨晚的车祸太严重,商遇城亲自去交警大队施压,讨要一个结果。 她闻弦歌知雅意,下一个问题就问道,“昨晚……出车祸的是谁?” 竟然是颜赫。 梁矜上已经许久没见过颜赫。 他是商遇城的表弟,更是南天举足轻重的副总。 如果是颜赫出了车祸,确实也能掀起这样大的波澜。 商遇城赶回锦城一医时,梁矜上看到他只穿了件薄毛衣,这么冷的天,连外套都没穿。 看那毛衣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就能想象他的外套上沾了更多的血。 商遇城这么注意形象爱干净的人,连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足可以想见昨晚的情况有多复杂。 他赶来后,梁矜上提出也想上去看一眼颜赫。 梁矜上虽然跟颜赫的交集寥寥,但那为数不多的几次交集里,颜赫都如沐春风,给梁矜上带来了许多善意。 现在听商遇城说颜赫遭遇了很严重的车祸,现在还在ICU里没有脱离危险,心里顿时也很不是滋味。 隔着玻璃看了一眼,颜赫年轻高大的身躯上,插满了各路管子,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想到从前颜赫那英俊倜傥的模样,梁矜上怎么可能不唏嘘? 她的内心更有另一层的隐忧没有散去,甚至在看完颜赫的惨状后,她心里的不安阴云越发扩大了。 这一层隐忧,商遇城没有主动解释说明什么,梁矜上也没有开口问。 但是,昨晚被撞成一堆废铁的,是商遇城的车。 梁矜上总有一种颜赫是替商遇城挡了灾的直觉。 如果颜赫不是正好这么巧,用了商遇城的车—— 那么就有可能,那辆车有问题,谁上了那辆车,谁就有可能出事。 车子是商遇城的,谁最有可能出事,当然不言而喻。 梁矜上不可自控地微微颤抖起来。 在她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的时候,商遇城又接了几个电话。 因为担心梁矜上的状态,他一边搂着她的肩,一边就在原地接了几个电话。 昨晚他的那台手机已经被打到没电关机。 这是今天刚换上的新手机。 虽然商遇城是听得多,说得少,但梁矜上在一旁听着,也大概能分辨出来,商遇城接的那几个电话,分别来自交警大队,他自己的助理安风,以及…… 颜赫的母亲,商遇城的姑姑。 商遇城当然是愧疚的,但是姑姑在电话那头不依不饶的痛哭责难声,让梁矜上在一旁听着都觉得替商遇城心累。 他一晚没睡,到底也是刚刚刀伤才愈,松开搂着梁矜上肩膀的手,捏了捏鼻梁,而后拉着梁矜上在长椅上坐下。 电话那头,商遇城的二姑还在哭。 “遇城,赫赫是你的亲表弟啊……他一路跟着你,没少给你拼事业,怎么就落到这么个下场啊……” “阿城,你一定要给赫赫做主啊!” 商遇城间或给出一两句保证,一定会查清车祸真相,一定会给颜赫一个公道。 但一个母亲在儿子遭遇了这么可怕的事后,哪里是这么容易安抚的。 现在为了二姑着想,怕她看到颜赫的样子太受刺激,商遇城几乎是一意孤行地强硬阻止了二姑商锦云以及颜家其他人的探视。 商锦云在那边的哭诉中,竟然反反复复地说着,“阿城,你可不能害颜赫啊!” “他也是咱们商家的骨肉啊!” 商遇城越听,眉眼越黑,到最后,几乎是撑着额头才听下去,忍无可忍地冒出一句,“二姑,你不如去问问你的好三弟。” 第435章 点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这样解释的本意,是为了宽梁矜上的心。 商锦康在梁矜上的心目中,形象已经差到不能再差。 如果不是因为商遇城的关系,商锦康就是梁矜上名副其实的“仇人”。 现在就算加上商遇城的这层关系,梁矜上跟商锦康也永远不可能握手言和。 当然,商遇城也不可能跟商锦康握手言和。 但是,他们叔侄之间的斗争,至少到目前为止,都还停留在事业金钱权力地位的斗争上。 可以说是某种意义上的“君子之争”。 像商家这样的豪门世家,继承人之争是最不稀奇的事了。 只不过之前的几年里,商遇城和商锦康叔侄二人情同父子,商遇城本人也是自己实力强劲,所以才会坐稳了少东家的位置。 随着商锦康知晓梁矜上的身份,对商遇城的不满就越来越多。 而随着商锦康对梁矜上做出那些一件件的伤害之举,商遇城也彻底与他撕破和平的面纱。 斗争进入白热化。 但是,约定俗成的,双方之间不可能做出伤害身体的事。 商家多年经营,屹立不倒,就是因为格外团结的家训。 没道理在商锦康和商遇城这里,还闹出了人命。 商遇城安慰完梁矜上,又接到了商老太太的电话。 颜赫性格风趣机灵,很会讨老人家欢心,是商老太太最看重的外孙。 商遇城自从昨晚颜赫出车祸,就一直亲自在场主持所有事宜,也把颜赫的身份瞒得牢牢的。 尤其是对商老太太严防死守。 老人家年纪大了,颜赫如今生死难料的情况,要是告诉老人家,这不是催命么? 但商遇城这么成熟,却敌不过有一个被宠坏了的二姑。 商锦云找商老太太哭诉去了。 老太太知道这个消息,血压一下冲上去,晕倒了。 商遇城不得不亲自回家一趟。 梁矜上不愿意跟商遇城去商家。 商遇城耽搁不起,就退而求其次,“我让小王送你回云水公馆。” 梁矜上还是摆摆手拒绝了,“让小王送你回老宅。快去吧。” 商遇城这样精神高度集中地熬了一整晚,再强健的身体也受不了。 面上免不了带着淡淡的疲倦。 梁矜上看着他下巴微微冒出来的青茬,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 “你不用管我,待会儿我就自己回去。你快回老宅去吧。”梁矜上过来医院的时候,是有司机的。 也是商遇城安排了自己信任的人。 梁矜上这样坚持,他也就不跟她互相推诿了。 商遇城眼看着要走,梁矜上忽然又赶着上前两步,从后面抱住商遇城。 紧紧的。 如果不是怀孕以后,她的上围有所进步,商遇城都该担心梁矜上这下要压到肚子了。 “宝宝,怎么了?”商遇城要回身看她。 梁矜上却抱着不肯放。 她是真的后怕。 如果昨晚商遇城没有跟颜赫交换,他自己依照商锦康的指示去往临市,那么此刻生死未卜的人就是商遇城了。 梁矜上抱了好一会儿,默默地在商遇城柔软的毛衣上埋了埋脸,将眼角的湿润擦去,才放开手。 商遇城转过身来,扶着梁矜上的双肩,要关切她的状态,“怎么了?” 梁矜上却淡淡笑着,努力让他不要担心。 “你快回老宅去,你奶奶肯定不见到你,还是会放不下心的。”梁矜上抿了抿唇,目光抬起,深深地看着他,“处理完外面的事,就早点回来。” 她虽然一字未提“想念”,但话语里想念和关切的情绪已经满溢。 不但有关切,更有一股后怕和愧疚。 如果商遇城是出事那个人,梁矜上担心自己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还是赌气的话。 这层ICU的人很少,不过就算人多,商遇城也不是会在乎别人眼光的人。 所以他毫不在意地低下头,在梁矜上额间吻了一下,“放心。” 商遇城离去后,梁矜上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后退了两步,坐在ICU病房外面的长椅上。 其实,刚才商遇城为了宽她心而说的那些话,是有漏洞的。 最大的漏洞,就是商锦康为什么会突然下令,让商遇城从星城出发,去往临市,处理那边子公司的突发状况。 首先,商遇城是南天集团的负责人,与那边分公司的行政级别一样。这样的事,让商遇城一个子公司的总裁去办,完全没有总部随便去一个人方便。 其次,临市位于锦城和星城的中间地段。商遇城从星城出发,跟总部的人从锦城出发,路程相差并不多。商遇城在星城还有没办完的事,这样临阵调将,看不到意义所在。 最后就是,商遇城自己所管理的南天风波还没完全平息,去临市处理状况,一拖好几天,南天这么大的摊子,交给谁负责? 所以,要梁矜上完全相信,这件事只是个巧合、是意外,与商锦康完全没关系。 她不信。 越是不信,那颗心就越寒凉。 商锦康…… 如此漠视生命,漠视亲情,就算商遇城的违逆和挑衅得罪了他,他也不能出这样要人命的狠招。 这跟魔鬼有什么区别? 梁矜上一口气闷着,坐在长椅上走不动道,医院的温度又本来比其他地方要冷一些。 她微微发着抖,忽然听到ICU里响起一阵急促刺耳的抢救铃声。 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护蜂拥而至。 都说医院里的医生,除非遇到万分紧急的情况,不然不会轻易跑动起来。 因为医生一跑,病人和家属势必会紧张。 但是这些人都说跑着来的。 说明情况危急万分。 也许还因为——伤者的身份特殊。 梁矜上在听到外科主任的那句“快点,昨晚车祸送过来的人休克了”后,浑身血液都像冻住一样。 是颜赫,颜赫休克了! ICU的大门被打开,梁矜上忍不住是上前张望。 看不清楚颜赫的样子,因为他被人围满了。 在门关上的前一秒,梁矜上还听到各种仪器的警报声。 “内脏大出血,正在开腹止血。”她身后,有医生边跑过来,边给血库打电话,“准备30个单位的血浆,立刻送到ICU来。” 30个单位……那就是把浑身的血都换一遍,都还有富余。 第436章 从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之前梁父做换肾手术,梁矜上特意去看了好几天的医学资料。 所以她会知道,30个单位是多少的血。 也就知道,颜赫的情况有多危险。 虽然商遇城没有交代过让她守在这里,但是一想到颜赫给商遇城挡灾了,梁矜上就自发自愿地留在这里。 抢救工作一直在进行,梁矜上不敢离开半步。 但她没想到,商锦康竟然会出现。 相对比以前出入都是被保镖包围着,今天商锦康大概因为要来医院探视颜赫,为免打扰到其他病友,所以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商锦康没有正眼看梁矜上一眼,也没有像她一样苦等。 以商锦康的身份,他一出现,连院长都亲自来接待,点头哈腰的。 商锦康问起颜赫的情况,院长说是刚才有大出血,差点在须臾之间要了他的命。 商锦康冷肃的脸上,看起来对晚辈很关切。 而且听院长的意思,刚才之所以有那么大的底气,要求血库把这30个单位的血库立马送过来。 大概这其中,还有商锦康使的手段。 所以,人家才赶到得那么及时。 果然,商锦康在人到锦城一医前,在路上已经跟血库打点好关系。 如果不是这样,在血库那么紧张的时候,怎么可能大笔一挥,连讨价还价的过程都省略了。 要多少给多少。 还是给商锦康面子。 大外科主任出来跟商锦康汇报完颜赫的情况,又急匆匆地赶回去,继续给颜赫做手术。 连白大褂上都有飞溅的血迹。 如果是内脏大出血的话,内外气压不同,是有可能会喷出来的。 梁矜上看着那白大褂上的血迹,思维发生了一定的发散。 ——商遇城的外套也沾了血,还有现在穿着的那件毛衣,也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梁矜上忘记提醒商遇城,在回到老宅见老太太之前,一定要把带着血迹的衣服换了。 不然,那就是不肖子孙去刺激老太太的脑血管强韧程度了。 等梁矜上回过神来,那个跟商锦康聊病情的医院院长已经走了。 而商锦康也早已站到了她面前几步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梁矜上又愤怒又恐惧,但有些情绪不吐不快,梁矜上不能憋着自己。 她微微抬高了嗓子,“商锦康,你是不是疯了?!你害商遇城出车祸,就这么笃定司桃肚子里那个,比商遇城要聪明伶俐得多?” 商锦康来着之前,确实也没想到会遇到梁矜上。 但是,既然都遇到了,而且是单独无人打扰的,商锦康愿意请一杯咖啡。 商锦康反问道:“你以为这场车祸是我造成的?” 他似乎觉得很荒谬,上下的目光盯着她走。 不然呢? 梁矜上:“难道不是?商遇城就没得罪过什么上来就要他命的人。” 除了商锦康这位好叔叔。 商锦康的声音苍老而低沉,“制造车祸这样的蠢事,你以为我会做?车祸一旦发生,人为控制不了伤什么人、伤几个。我要一个断手断脚、或者植物人的商遇城做什么?你以为你自己有那么重要?” 梁矜上没有被激将法激到。 “只要是知道前因后果的人,你以为还会有人相信颜赫的这次车祸是意外?” 第437章 前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锦康的最后一句,如同一记重锤,打在梁矜上的心头。 商锦康的性格,杀伐决断、狠心薄情,就算梁矜上不是这个被他对付胁迫了很多次的人,也是一样的评价。 也许这就是成为上位者必经的过程。 他不狠,别人就会对他狠。 所以,商锦康才会说,他跟商锦康不会两败俱伤。 因为商锦康没有软肋和缺点,就无人能威胁到他。 梁矜上忍不住去想,等到有一天,当商遇城坐上商锦康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是不是也会变得这样冷漠自私、不近人情? 但是商锦康刚刚的话,却像个魔咒在提醒着她—— 商遇城未必有变成冷血自私的那一天。 商锦康的态度已经很明白,他说到做到。 如果商遇城不主动跟他一条心,商锦康真的会对商遇城见死不救。 死亡威胁。 这四个字原本就代表一种极致的恐怖,更何况,这个威胁还来自于商锦康。 在方信欧那次九死一生的事件中,梁矜上已经尝到过一次。 她不想再尝第二次了。 这边,两个人的争执刚停下来,硝烟味都没散去,那边ICU急救的医生就跑出来了。 “谁是颜赫家属?” 商锦康抛下梁矜上,几步跨过去,“我是。” 医生询问商锦康和伤者的关系,商锦康说自己是舅舅。 医生立马为难道:“现在我们要给病人下病危通知书了,必须要有直系亲属才能签字。” 抢救了这么长时间,竟然只等来了病危通知书。 梁矜上看着医生手里的那一堆需要签字的材料,指甲掐进掌心自己都没察觉到。 她忽然想到,如果现在ICU里躺的是商遇城…… 她连给商遇城签字抢救的资格都没有。 梁矜上忽然很心疼商遇城。 如果这一类的医疗协议,都需要直系亲属签字。 商遇城的父母翻脸、妹妹早夭,商遇城看着亲戚成群,竟然连一个直系亲属都没有! 如今唯有梁矜上这个结为夫妻的人——也一直在遭受商锦康一直不遗余力的拆散。 商遇城会不会到了最后,真的孤家寡人一个,连个签字的人都没有? 这边,年轻医生不敢让商锦康签字,商锦康做惯了上位者,懒得亲自跟医生解释,直接给院长打了个电话。 刚回办公室歇歇脚的院长,又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亲自给商锦康讲解了颜赫的伤情,以及目前他的状况,已经危重到必须上ECMO不可的地步了。 ECMO最大的问题是费用问题,开一天的费用高达五位数。 但这点对于商家人来说,压根就不算问题。 除了各种手术事项同意书,最重要的就是病危通知书。 梁矜上站起来,已经不再犹豫了,是否要跟商遇城说一声,颜赫这边突然恶化的情况。 现在,商家二姑商锦云还不被允许进来探望。 但颜赫的情况已经危急到这个地步了,商遇城如果还要因为考虑她身体的承受能力,而拒绝让一个母亲来探望自己的儿子。 梁矜上很怕如果今天颜赫真的挺不过去了,剥夺一个母亲送儿子最后一程的痛苦有多大。 她虽然还只是个怀孕两个月的孕妇,但是这种心情,她稍微想一想都觉得受不了。 连带着腹部都痛了起来。 那边,商锦康金刀大马地签完所有同意书,等医生继续进去抢救之后,就抬步要走。 梁矜上的目光一直有意无意地看着商锦康的方向,他似乎也注意到梁矜上的眼神了。 在临走前,还问了梁矜上一句,“看到了吗?刚才有没有想过,如果现在躺在里面抢救的是商遇城,你该怎么办呢?” 梁矜上惊诧于商锦康的观察能力。 她明明竭力隐藏了自己的悲伤,但商锦康还是看出来了。 梁矜上立刻把他这个不吉利的言论给堵了回去,“别咒他,商遇城不会受这么重的伤的!” 商锦康凉凉讽刺道:“如果不是他这次运气好,跟颜赫交换了出差任务,现在躺在里面的,就是商遇城。” “而你,就连给他签字的机会都没有。” 梁矜上刚刚在心里想到就要哭出来的隐忧,商锦康竟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梁矜上生平第一次,有一种商遇城也许很快就不得不妥协了。 因为商锦康这人太可怕了。 梁矜上忽然觉得自己就是那只巴浦洛夫的狗。 商锦康手里拿着一只看不到的铃。 他每次一摇铃,就会有梁矜上在意的人出事。 久而久之,商锦康只要把那只铃拿到梁矜上面前来,她大概就会条件反射地进入担忧惊惧的情绪里。 就算压根无人伤亡,梁矜上也会先自己吓死了自己。 商锦康见梁矜上迟迟没有回话,只当她还在负隅顽抗。 也不多费口舌,只留下一句,“挺有种的。希望下次等商遇城真的出事,你还能站得这么直。” …… 商遇城回老宅应付完老太太和回娘家告状的商锦云,回到云水公馆时,已经是凌晨。 他回到房间,梁矜上已经安静地躺在她那半边床上。 呼吸均匀绵长,应该是已经睡熟了。 商遇城从昨天开始,将近四十个小时没有休息,高强度地处理了这么多事,如果不是商遇城一贯的身体素质好,早就倒下了。 饶是商遇城,在躺下三分钟之内,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黑暗中,原本安静“睡觉”的梁矜上忽然动了动,朝商遇城的方向侧了侧。 以前两个人一起睡觉,商遇城基本在事后都是抱着她睡。 但是自从梁矜上怀孕后,商遇城在大多数时候,就只是在睡前与她亲热拥抱,睡着后两人尽量拉开一点距离。 怕梦中不小心碰着她。梁矜上看了一会儿,整个人动了动,朝商遇城的方向又挪近一点。 就着空气净化器的轻微亮光,都能看到他俊美的侧脸了。 梁矜上盯着看了好久,忽然凑近一点,在商遇城的唇上轻轻地印下一个吻。 她怕吵醒商遇城,动作很轻柔。 轻轻地吻过一下,便退开了。 今天下午的抢救,颜赫在所有专家的极力抢救下,最后捡回一条命。 当时商锦康早就已经离开,梁矜上作为唯一一个还守在ICU外面的人,被医生允许她穿着防护服进去探视三分钟。 第438章 从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住在ICU病房里的病人,所有人都是重症。 但是在这一堆重症里,颜赫又是重症里的重症。 梁矜上进去以后,颜赫一整个被各种监测生命体征的仪器包满了,根本看不到他的人。 再加上车祸的剧烈撞击,以及后续高强度的抢救,他的脸已经浮肿得没法看了。 颜赫原本是一名当之无愧的帅哥。 梁矜上想到他对自己做过的那些善事,心被堵得厉害。 从医院回来,只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就洗澡睡回床上了。 却一直等到商遇城回来,都还没睡着。 她的心,乱了。 接下来的几天,商遇城变得更加忙碌。 原本,南天的困局有了一点转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但因为颜赫的一场事故,带来的打击让南天解困的速度又变慢了下来。 不过,商遇城每天早出晚归,在外面的时间越来越长。 梁矜上知道自己不能分他的心,所以并不多过问商遇城在忙什么,只是每次在他出门前,梁矜上都会认真地叮嘱商遇城,一定要注意驾驶安全。 商遇城对她的每句话都认真回应。 他知道,梁矜上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他每天出门。 是因为颜赫的车祸事故吓到她了。 所以商遇城的耐心前所未有的好,希望能抹平梁矜上心上被颜赫的惨状影响了的伤口愈合。 他哪里知道,梁矜上那天在医院遇到了商锦康。 是商锦康居高临下地教她知道,死亡离商遇城也很近。 梁矜上才一直悬着心的,每次商遇城要出门前,她都草木皆兵。 商遇城最近太忙,直到几日后,梁矜上照例送商遇城出门。 仰头给商遇城系领带时,他也同时垂眸看着她。 梁矜上打好领带后,两人自然而然地靠近对方,接了个吻。 商遇城的手按在后背,将人拥进自己的怀里。 刚刚居高临下地看,看到梁矜上尖尖的下班,就已经觉得她太瘦了。 现在抱到怀里搂了搂,商遇城就确定了,她真的瘦了。 “矜矜,要好好吃饭,不要让我在外面的时候都担心你。” 梁矜上纯黑色的瞳仁晃晃悠悠的,仿佛有一包水。 其实,商遇城自己又何尝没有瘦呢? 最近工作强度大,又悬着心,他一直在担心颜赫的状态。 商遇城都没时间好好吃饭。 瘦还是小事,男人最怕的就是掉肌肉。 又过了两三天,梁矜上收到了新闻。 是财经版面,关于贺小缺的公司和乐海签合同的报道。 原本商遇城与贺小缺达成了初步合作意向,但后来因为贺小缺强势争夺商遇城的项目,商遇城才看破贺小缺是醉翁自已不在酒。 他不仅是奔着那块贺家旧居的地皮来的,更是奔着梁矜上来的。 这一天,梁矜上收到的新闻,就是看到贺小缺所在的公司,与乐海签订了长期合作的协议。 商遇城自从上次与贺小缺见面交锋过一次,贺小缺再也没有出现在梁矜上的生活里。 但梁矜上知道贺小缺还在锦城。 今天签完跟乐海的合同,贺小缺是不是就要回星城了? 第439章 前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这句话一说出来,梁矜上的全部心神就被转移了。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商遇城,“你什么意思?” 离方信欧出狱还有一个多月。 方信欧在狱中一直表现良好,这些年也减过刑。 但是离出狱只剩一个多月的时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再给减刑。 所以,商遇城说的“过几天就能看到她爸爸”到底是什么意思? 总不可能指的是探监。 梁矜上现在已经固定每个月都要去探视。 虽然方信欧受了大罪,但至少他现在已经知道陆柔死亡的事。 梁矜上终于不必再按捺住思念,死撑着不去看他。 令她欣慰的是,方信欧的身体已经恢复。 梁矜上每次去看他,都能看到他的状态一次比一次好。 这就是梁矜上孺慕的父亲,他的这一身傲骨,不但能支撑他走过至暗的牢狱时光,也能支撑他走过剜心之痛。 梁矜上无比期待着一个多月后的父女重聚,但却不懂商遇城这话是什么意思。 提前出狱和探监都不可能。 商遇城看着梁矜上满是期待的目光,也不卖关子了,对她道:“你还记得过年前的那次雪灾,压毁了不少房子。” 梁矜上当然记得。 锦城地处南北交界,年年冬天都会有雪,但很少有暴雪的天气。 今年的雪特别多,尤其是年前的那场暴雪,让很多人猝不及防。 五监所在的小梅镇,就受了雪灾。 镇上的年轻人都进城务工了,剩下的大部分是老年人,住在年久失修的房子里。 这次雪灾中,就被压垮了不少房子。 梁矜上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不仅仅是小梅镇,还有位于小梅镇上的五监,也遭了灾。 五监的西南监区被压塌了一片。 在消息传回来的第二天,梁矜上就急切地要去探视方信欧的情况。 尽管商遇城告诉梁矜上,方信欧是住在北部的监区,人很好,没有出一点问题。 她还是要亲眼见过才放心。 但是那时候暴雪未停,梁矜上又还怀孕,商遇城自然不可能放她出门。 为了让梁矜上彻底放心,商遇城还给她亮了张底牌。 “你还记得尚一鸣吗?” 尚一鸣是梁矜上之前在乐海上班时的同事,还是南意的“前男友”。 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梁矜上不知道商遇城这时候提他干什么。 而后,商遇城就告诉了梁矜上那个秘密。 梁矜上听完商遇城说的,久久没有说话。 商遇城又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默默地替她做事。 方信欧是带着伤回监狱的,梁矜上虽然很心疼但也没办法。 但她不知道,商遇城竟然默默地在方信欧身边安排了人。 梁矜上也终于知道,后来再去探监时,方信欧说在监狱里遇到了一个入狱前也是做建筑设计师的小年轻,很投缘——看来这人就是尚一鸣。 商遇城这时候提到雪灾,肯定有他的用意。 果然,商遇城告诉梁矜上。 之前雪灾的受损的房子,政府组织了公益救援。 当时的南天,接了这个受灾房产的公益重建工程,其中还包括了五监的西南监区重建。 “那个监区的设计图,是你爸爸画的。”商遇城含着笑,语含骄傲地告诉梁矜上。 梁矜上都不用猜,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商遇城的运作。 要不然,这样的设计放在南天,任何一个设计师都能做,怎么可能让一个正在服刑的设计师来做。 方信欧毕竟已经有将近十年没正经做过一次设计了。 “我要怎么见到我爸爸?”梁矜上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商遇城告诉她,三天后在五监有一个工程启动的奠基仪式,到时候方信欧作为设计师,会有一个展示讲解的流程。 而商遇城作为这个项目的建筑公司负责人,当然也会带领团队参加这个奠基仪式。 带一个梁矜上去参加,完全没问题。 梁矜上的欣喜溢于言表,抓着商遇城的袖子,颤着唇半天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是能握手能自由交谈的方信欧。 她不用再隔着玻璃,远远地拿听筒跟方信欧说话。 最重要的是,这一次见面,方信欧不再作为犯人,而是他自己一直引以为豪的建筑设计师的身份。 商遇城这么殚精竭虑地为他们父女两个筹划,梁矜上怎么能不感激? 商遇城把人抱到膝上,拍着背哄。 本来是要她高兴的事,还是把人惹哭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梁矜上唯一做的事,就是等待奠基仪式的到来。 除此之外,她还每天努力地吃饭。 她还没告诉方信欧自己怀孕的消息,最近几次去探监,方信欧都在说她瘦的事。 梁矜上希望这次跟方信欧面对面站着,她能以最好的状态见到他,好让他放心。 奠基仪式的前一天,梁矜上正好想吃南天大楼边上的一家粤式餐厅,便在饭点去了南天。 她没有提前告诉商遇城,直接去了办公室,打算约商遇城午休一起去那家粤式餐厅吃饭。 要不然,他又只会带梁矜上去吃那些高档餐厅的营养餐。 梁矜上这次来南天,整个公司的面貌一扫颓唐。 职工们的精神状态都比前一阵好了很多,听商遇城说,这次的受灾房屋公益重建也为公司形象增色不少。 这两天,已经有不少项目已经在重新动工,包括那个让颜赫受伤的星城的项目。 梁矜上也是业内人士,当然知道这些大工程停一天是多少损失。 总算不用一天一天烧着经费,她都替商遇城心疼钱。 她直接上了商遇城的专用电梯,直达他办公室的楼层。 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商遇城不在自己办公室。 安风犹豫地告诉梁矜上,“商总和商董在小会议室。” 一听商锦康在这里,梁矜上后心一寒,立刻告诉安风不用通报商遇城。 她就在商遇城的办公室等她。 但是世间事就是这么凑巧,梁矜上越想避着商锦康,他就越是阴魂不散。 梁矜上在商遇城的办公室等了许久,过了十二点后,肚子饿得难受。 第440章 有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没有在办公室放零食的习惯,梁矜上想吃点什么垫补两口,就只能给商遇城的助理打内线,让人送进来。 但她不想这么麻烦人家。 都已经过了十二点,员工都去吃中饭了,商遇城这个当老板的却还在跟自己的老板开会。 梁矜上一边忍着饥饿,一边在心里同情小的、咒骂老的。 又等了二十分钟,梁矜上等不下去了,想着干脆自己先去餐厅等,边吃边等商遇城。 于是起身。 一边走向门口,一边低头给商遇城发信息,告诉他自己的打算。 可她刚几步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商遇城的声音。 没等梁矜上拉开门,同时又听到了商锦康的声音。 “你明天是去挽救企业形象的,不是你烽火戏诸侯,去讨女人欢心的。”商锦康冷冷的声音,就算是隔着门板,都让梁矜上听了心理发寒。 她脸上的表情淡了下来。 不用想也知道,商锦康说的是她。 商遇城:“我就是去做公益的。至于我带什么人去,这么小的事,就不劳三叔费心了。” 梁矜上不无讽刺地想,南天之所以到今天,需要挽救企业形象的地步。 难道不是因为商锦康“壮士断腕”,借着贺小缺搅的事,给商遇城惹来大麻烦么? “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谁不知道,你是要带那个女的去见那个劳改犯的爹。” 门里门外,商遇城和梁矜上的表情出奇一致。 商遇城说道:“那是我未来岳丈,不是什么劳改犯。” 商锦康冷冷地嗤了一声,继续嘲道:“不还有一个多月就出狱了吗,这么着急赶着这时候见面,你这个孝顺女婿,是担心他活不到那时候么?” 商遇城饱含怒气地刚开口,办公室的门就被拉开了。 梁矜上就站在那里,冷然地看着商锦康。 商锦康在背后攻讦人家父亲,面上却没有流露出一丝歉意。 反而盯着梁矜上看了一会儿,那幽深的目光里像是有刺一样,一钩都是血肉。 “商先生,少造口业,给你自己还要你没出世的孩子积点德吧。” 幸好,这一层除了商遇城和他的助理室,没有其他员工。 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不适合被别人看见。 商锦康浓眉一皱,眯了眯眼睛,“方小姐倒像是上辈子积了德的,有我这个侄子这么替你卖命。” 商遇城在一旁语带警告地叫了他一声,“三叔!” 商锦康置若罔闻,继续看向梁矜上,“只是看你前半生的坎坷,怕是没那个福气享受。” 商锦康语气一转,暗含他意道:“你享了不该享的福,就不知道将来要从谁身上讨回来了。” 他不仅仅是语言威胁。 目光还直白赤裸地从商遇城身上扫过。 甚至在梁矜上的肚子上停了一下。 梁矜上倏地想到,那天在颜赫的抢救室外,商锦康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她想,自己面对商锦康时,不但手无寸铁,甚至浑身都是软肋。 她有的太少了,什么都怕失去。 她悚然地看向商锦康,商锦康已经不再看她了。 商锦康的目光,已经转向了商遇城。 此时的商锦康,不仅仅是一个已经与商遇城离心的长辈。 更是掌握生杀予夺权利的上位者。 “如果你觉得自己的公司,损失还不够严重,想要继续停工下去。就陪你女人好好玩过家家吧。” 这句话里的威胁,谁都听出来了。 商锦康转身离开后,梁矜上什么吃饭的心情都没了。 转身回了商遇城的办公室。 商遇城长腿一迈,随后走了进来,顺手锁上了门。 “矜矜,你知道三叔是什么性格。不要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梁矜上勾了勾唇,这个勉强的笑容看上去只有无助,“商遇城……要么算了……你的公司刚刚经过风波,不要在这个时候增添波折了。” 反正,等奠基仪式过去,她还可以去探监。 最不济,再等个一个月零十天,方信欧出狱后,她可以天天看到他,孝顺他。 商遇城微微皱了皱眉。 梁矜上自从怀孕后,心情完全开朗的时候太少了。 更多的时候都是这样。 怀着心事,在他面前勉强地笑。 尽管知道在他正式成为商氏掌权人之前,也许梁矜上都要承受这份委屈,但是已经答应她的事情,商遇城并不想她失望。 “只是带你加入团队而已,又不是商遇城携夫人出席。”商遇城为了让她笑一笑,说笑话逗她,“没有人注意我们的。” 梁矜上勉强地笑了笑。 商遇城的夫人。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光明正大地顶上这个头衔。 梁矜上不再多说其他,只是恳请他,“你多拍点照片回来给我,就够了。” 第441章 个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不知道世界上的事是不是都是这样,还是只有她这么倒霉。 就像小时候,第二天有才艺表演,每个要上台的小朋友都兴致勃勃地期待着,她却在前一夜吃坏肚子,导致第二天不能上场。 或者是一顿方信欧早就答应过她的生日大餐,却临到头被领导叫回去加班,最后只有陆柔陪她吃。 虽然方信欧一定会补偿她一顿更好吃的,但是在生日那天,错过了父母同时陪伴在身边的幸福,那之后再怎么弥补,也还是已经形成了遗憾。 那时候,梁矜上还是个孩子。 她以为那些无能为力的遗憾只能发生在孩子身上。 但是现在,她已经是大人,却也一样会眼睁睁地看着期待的事,在最后一刻落空—— 商遇城答应第二天带她去五监,看奠基仪式上方信欧介绍自己的设计。 梁矜上克服了对商锦康的恐惧,坚定了跟商遇城去参加奠基仪式。 但是第二天,她出现了一点点轻微的出血,按照医生的意思,是要她静卧两天休养。 这对梁矜上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 不是有句话叫做,“这世界上最大的遗憾,不是我做不到,而是我本来可以。” 一大早,梁矜上躺在床上,看到商遇城西装革履地给自己打领带,哀怨的眼神都要滴出水来。 商遇城的样子,落在梁矜上眼里,是在专注地换衣打扮。 但事实上,商遇城一直在愧疚地回头。 看到梁矜上陷在被子里,小小一张脸写满了对他的控诉,可怜死了。 商遇城把打了一半的领带一扯,扔在被子上,回头走到床边,单膝跪在梁矜上的床头。 哄老婆要紧。 梁矜上恨恨地撇过头,不想理她。 她不是耍脾气,而是今天的这个轻微出血来得突然,她很怀疑跟商遇城昨晚的某些行为有关。 而看商遇城那欲言又止满脸愧疚心疼的模样,显然他也是认为,这事跟自己脱不开关系。 商遇城不放心,提议道:“要不,我们还是去医院做个全套检查,我陪你去。五监那边我派安风代表我去就好了。” 梁矜上当然不肯。 她去不了,商遇城更加要去了。 虽然,梁矜上认为方信欧见过那么多大场面,绝对不可能在今天这种小场面里露怯。 但是毕竟,方信欧已经远离正常的社会生活太久了,梁矜上也担心他会不习惯。 有自己的熟人——商遇城还不止是熟人,是他的准女婿——在场,方信欧有人撑腰,大概会有底气很多。 “昨天我就说让你拍回来给我看。”梁矜上悻悻不乐,“你拒绝得那么快,到头来,还不是只能用这套方案。” 商遇城揉了揉她的头发,以示安慰。 梁矜上不吃这一套,质问他,“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商遇城好笑地反问,“我故意什么?” “你知道商锦康不让我去,表面上你为我据理力争,但其实心里是不是认同他的说话,所以不想让我去。” 商遇城直喊冤,“你不能这么看不起我。” “既然你是想要我去的,昨天晚上为什么要做那些……”梁矜上顿在这里,气恼得没有再说下去。 商遇城把梁矜上柔软的手放在掌心里,玩不够似的捏着。 梁矜上想要挣,却挣不脱。 商遇城俊美英挺的脸凑下来,俯身在梁矜上耳边,“我确定,自己大部分时间在服务你。” 梁矜上被他凑在耳边的温热气息烘得脸颊一下子烧了起来。 说得什么浑话! 梁矜上用力一把推开商遇城的脸,娇气得不行,“你都忍了这么久了,为什么不能再忍忍?!” 商遇城坐直了身子,似笑非笑看着她,“你也知道我忍很久了。” 既然知道他忍耐不易,连那么几个“简单”的要求都不肯满足,要商遇城磨了又磨,才勉强答应。 梁矜上才怀孕两个月,商遇城压根不敢太过火。 也就是做些反而让他自己更加燥热的事,按理说不应该会引起梁矜上出血的。 梁矜上看一眼时间,已经不早了。 也不跟商遇城打情骂俏了,她的气还没消呢! “你快去吧,今天不许迟到!” 商遇城舍不得出门,说到底还是因为梁矜上此时身体不适。 幸好出血并不严重,放在别人身上,也许就依了孕妇的心,带她出门去了。 但商遇城却是一万个小心,一点险都不让梁矜上冒。 “你跟宝宝是我最重要的人。” 是当之无愧排在第一的,凌驾于一切事务和人之上。 商遇城道:“我替你去给岳父大人加油。我会早点回来,把他想对你说的话也带回来。” 梁矜上的眼尾都伤心地垂下来,但也没别的办法,消沉了一会儿,还是打起精神来,让商遇城出门小心点。 “一定慢点开车。” 听到梁矜上的嘱咐,商遇城心脏揪了一下。 让她一个孕妇整天提着心,会让男人觉得自己无能。 “放心,我不会出事的。” 自从颜赫出事以后,商遇城又订了一辆改装过的车子,安全性能已经是世面上最高级别的车子。 原先一辆保镖车,现在多增加了两辆。 他为了宽梁矜上的心,还哄道:“我三叔也就拿颜赫的事吓吓你。他动谁也不会动我的命。” 梁矜上把商遇城的话当了真。 事实证明,这句话在一定程度上并没有错。 却仿佛是一块画了死亡骷髅的帷藩,上面书写了命运残忍的伏笔。 …… 商遇城出门后,梁矜上在床上无聊地躺着,后来开了投影,躺着看了会儿电影。 看电影也无法打发无聊的时间,她干脆让贴身照顾的小护士,替她把床边支架架起来,把iPad架上面,躺着开始精修之前的设计稿。 就是方信欧做出来的白房子。 梁矜上的整套设计图纸早就已经完成了,今天再拿出来修修改改。 等商遇城回来,她或许就可以跟他商量,在哪里选址,把这套他们父女合作的白房子造出来。 商遇城一直到下午,将近晚上才回来。 梁矜上的一日三餐也在床上吃,商遇城回来,正好赶上能给她喂饭。 床边架着小桌子,梁矜上可以半靠坐着,“我不劳驾你喂我吃饭,快说说今天我爸爸的事怎么样,顺利吗?” 第442章 人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陪她一块儿在房间吃饭。 知道梁矜上着急,干脆连了投影,把下午整个奠基活动的录像放给梁矜上看。 这个当然不是官方用的,一看全程聚焦都在方信欧身上,就知道这是商遇城的私心偏宠版。 视频里,方信欧作为服刑人员,仍然穿着囚服。 但囚服穿在他身上,跟穿在其他人身上,在梁矜上眼里,自然是不一样的。 他除了受伤刚治愈那段时间,梁矜上去探监时会看到他微微佝偻的样子。 其他时候,方信欧的脊背都挺得直直的。 尤其是那次受伤之后,元气大伤,方信欧原本就清瘦的身躯越发瘦削,几乎到了清癯的地步。 梁矜上曾经的审美,认为男人过了中年步向老年的阶段,清癯,是一个男人最有仙气最高级的气质。 但这种气质出现在方信欧身上,梁矜上作为女儿,却心疼了。 “我爸爸好瘦。衣服穿在他身上都空荡荡的。”商遇城回忆一下见到真人的样子,甚至比视频里还要瘦。 但他只能安慰,“等爸爸出狱了,我们好好给他补补。” 梁矜上的目光舍不得移开,看着公开的设计图。 其实,作为一个监区的房子,设计难度并不高。 用方信欧都属于杀鸡用牛刀了。 但这个设计作品,对方信欧来说绝对是意义非凡的。 梁矜上作为方信欧的女儿,当然知道这一点,目光落在那副设计图上,恨不得自己给方信欧当助手。 看他设计出更多好的作品。 商遇城看梁矜上看楞了,也不打扰,自己动手给她喂了几口饭。 刚刚还说不用她喂饭的人,嘴巴一张一合的,倒是很快适应了有人喂饭的享乐。 商遇城哂笑一声,勺子停在梁矜上张开的嘴巴边上,“自己吃?” 梁矜上回神,扫了他一眼,也配合地抿嘴笑了笑,“你喂吧。” 商遇城甘之如饴。 看着梁矜上瘦削的下巴,商遇城也跟她打起了商量,“矜矜,等爸爸出狱以后,你要跟他一起好好补身体。看你们两个谁先胖起来,我给奖励。” 梁矜上啼笑皆非。 还给奖励。 把她当小孩子哄也就算了,梁矜上简直不能想象商遇城对方信欧说这些话的场景。 既然话说到这里,梁矜上把那白房子的事跟商遇城说了。 商遇城早就看到过梁矜上的那套设计图。 确实是灵气逼人,别说只是用来当住宅,哪怕作为艺术建筑供人打卡,都绝对够格。 听梁矜上说想把它造出来,商遇城当然赞成,“你的设计稿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其他事都交给老公。” 南天有最专业的团队。 商遇城补充了一句,“这个房子,不但可以作为你送给岳父的欢迎礼,也是送给我们宝宝的见面礼。” 离孩子出生还有八个月,足够商遇城把这套梦幻的房子造出来了。 梁矜上被“老公”一词弄得一赧,低头笑了一会儿,小声地叫了他一声,“老公。” “嗯。”商遇城很自然地应了。 梁矜上看不到的角度,唇边的笑意也是很不值钱了。 “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这个时候,别说商量个事,梁矜上提出任何要求他也会答应。 梁矜上说的事,是方信欧出院后,可能要跟他们一起住一阵。 虽然观澜庭院的房子好好的,他完全可以一个人住在那里。 但梁矜上担心方信欧刚出狱会不适应外面的生活,她当女儿的,当然要把这个责任担起来。 至少陪他先适应几个月。 商遇城答应了。 云水公馆三百多平的面积,再住一个方信欧完全不是问题。 两个人气氛很好地聊着天,吃晚饭收了餐具,时间都接近九点了。 梁矜上平时在这个时间差不多都要睡了。 商遇城抱她去简单地洗了个澡,抱回卧室的时候,两人同时听到梁矜上的手机响了。 目光一低,同时看到亮起的屏幕上,闪烁着贺小缺的名字。 梁矜上一愣,目光忐忑地看向商遇城。 商遇城面色淡淡的,也不要求她挂电话,但也没催她接电话,就那样让手机响着。 梁矜上不想破坏今晚难得的温馨气氛。 甚至连商锦康和司榕之流在这段时间带来的阴霾,她都抛到脑后了。 所以,她真的没接贺小缺的电话。 她知道,大概还是在离开锦城之前,要约她吃一次饭吧。 要吃饭,以后的机会很多。 梁矜上知道,要先解决好贺小缺和商遇城的矛盾,她跟贺小缺才能坦然地来往。 梁矜上看向商遇城,“其实小缺他……他除了贺家老房子的那块地,其他事,他不会跟你对着干的。” 商遇城凉凉地哼了一声,也没说别的,说自己今天在五监的奠基仪式上,好像还看到贺小缺。 贺小缺会出现在那里不奇怪,据说乐海也有代表参加小梅镇其他受灾点的重建奠基仪式。 贺小缺之后又打了两个电话,只是梁矜上已经关机了,就自动地转入了语音信箱。 两人又闲聊两句,后来梁矜上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半夜,尖锐的手机铃声猛地将两人从睡眠中吵醒过来。 梁矜上睡前是关了手机的。 虽然非电离辐射不会对大人或者胎儿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但她现在也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在半夜找过来,所以一直都是关机的。 不过,商遇城的手机一直是开机的。 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没人敢在大半夜给商遇城打电话。 反之同理,如果半夜商遇城的手机响了,出事就是大事。 商遇城摸到手机接起来,另一只手习惯性地将梁矜上搂过来。 拍着她的肩背让她继续睡。 梁矜上躺在商遇城的颈窝处,迷迷糊糊地要睡过去,就算凑得这么近,困得厉害也没注意听电话里的事。 只在快要睡着的时候,感觉到商遇城揽在她肩上的手猛地收紧了。 那力道之大,直接把梁矜上弄醒过来,“遇城,你弄疼……” “矜矜,起床。”商遇城声如寒冰。 如果细细听,甚至能听到那一向深沉磁性的声线,正在微微发着颤。 第443章 爱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正是犯困的时候。 每天都睡不够,这个点已经困得不行了。 商遇城的声线又低沉,梁矜上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打个哈欠,打算继续睡。 商遇城已经快速地起床。 他随便抓了套衣服,给自己换上。 看着被窝里神情安静平和的梁矜上,商遇城泼墨般的眼底风起云涌。 额头的青筋若隐若现,甚至连拳头握紧都感觉不到。 外面的北风刮得很厉害,甚至隔着这么好的消音玻璃,商遇城都能感觉到那种肆虐。 他想让梁矜上就这样安静地睡过去,在这个温暖的环境里,永远不必遭受风雪。 但那横行肆虐的北风已经像是要撕开一切,无孔不入地入侵进来。 已经不是商遇城能够阻挡的了。 他当然可以任由梁矜上就这样睡过去,但他也知道,天总有亮起来的时候。 血,是藏不住的。 商遇城坐在床边,狠着心又叫了两声,“矜矜。” “宝宝。” 梁矜上迷迷糊糊地被人握着肩膀扶起来。 半睁开眼,看到是商遇城。 她扯出一个朦胧的笑,而后靠进商遇城的怀里,“怎么了,大半夜的不睡……” 梁矜上的声音顿住。 因为侧脸靠上去后,才意识到衣服的材质不对。 他明明是换了睡衣跟她一起躺下的,但现在,怎么换回大衣了? 梁矜上的睡意散了一半,睁开眼睛,“商遇城,你要出门?” 她的话问得惊疑不定。 如果他真的有要事需要出门,放在以往,绝对不会把她也叫起来。 只会留个信息,自己出去,让梁矜上睡个好觉。 是什么事,会让商遇城半夜三更把她叫起来? 梁矜上敏感而聪慧,从商遇城刻意压抑的情绪里,感觉到一种磅礴而无力的忧伤。 “遇城,出什么事了?” 梁矜上一边问,已经一边掀开被子,一副也要跟着起床的样子。 虽然她的声音透着几分发紧发虚,但还算镇定。 商遇城看着她纤瘦的背影,知道梁矜上外柔内刚,没那么容易倒下。 但梁矜上的坚强,是从之前千百次的磋磨中锻炼起来的。 商遇城作为她的爱人,自然是怜惜了又怜惜,把她当成脆弱无比的水晶。 他先给梁矜上打预防针。 “宝宝,你别忙着换衣服,先听我跟你说。” 梁矜上回过身来,“你要说什么,说吧。” 她的语气合表情都还算镇定,但是不知道,自己的面色落在商遇城的眼睛里,是一片煞白。 她在强撑,商遇城心脏的钝痛蔓延开来。 他不知道是不是父女连心带来的感应,明明他什么都还没说,可梁矜上却是一副已经提前感知到悲剧的样子。 他走过去,把梁矜上重重地抱到怀里。 果然,这具柔软的身躯在微微地打着颤。 让商遇城怎么都张不开这个口。 但商遇城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也知道有些事发生了就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弥补。 “宝宝,方家宝。”商遇城郑重而柔软地叫着她的名字。 梁矜上很轻地“嗯”了一声。 商遇城一手圈着她,一手抬起按在梁矜上的腹部,“你有我,也有我们的孩子。我和孩子永远不会离开你。” 梁矜上听到商遇城这样突如其来的剖白,内心的感受不是感动和幸福,反而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商遇城就算年轻十岁,在最中二的年纪里,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在冬夜把她从被窝里挖出来,就表白这样一句话。 一定是出事了。 而且,是很不好的事。 梁矜上的脸埋在他胸前,牙齿都打着颤,“商遇城,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语气清醒,但尾调却透露着软弱。 商遇城沉默了一会儿,开始动手,亲自给梁矜上换起了衣服。 外面穿上了绒绒软软的羽绒服,让她穿得越暖越好。 但室内是恒温的,这样包裹严实,换了平时都要冒汗了。 可能因为心底太还怕了,梁矜上还没有止了战栗。 商遇城直接牵着梁矜上出门。 刚进入电梯,梁矜上就绷不住,也无法再继续掩饰太平,“是我爸爸出事了,是吗?” 不然,她想不出任何一个人出事,商遇城会这样严阵以待,零下的天气里,把她也带出来。 她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梁矜上没等到商遇城的肯定。 ……但她也没等到他的否定。 电梯直接通到地下车库,在停下的那一刹,梁矜上腿软了一下,差点站不住。 商遇城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梁矜上身上,她一晃,他就立刻把人抱起来。 大步走向自己的车位。 梁矜上揪着商遇城的衣领,脸色青白、眼眶泛着通红,却强忍着不让自己掉眼泪。 “你说啊,我爸爸到底怎么了,他受了什么伤?” 商遇城英挺的眉头重重地皱着。 梁矜上只见过一次商遇城露出这样的表情——就是一年多以前,他以为她打掉了他们的孩子那次。 梁矜上的一颗心不断往下沉。 商遇城把她塞进副驾驶,终于发出一点声音。 却是因为打电话出去。 他打的,是锦城一医的院长。 梁矜上听到他在对那边说,让妇产科主任亲自回医院坐镇,还有,准备好孕妇最好的镇静安胎药物。 梁矜上看到商遇城这样严阵以待,忽然不敢再问了。 她真的怕了。 库里南像箭一样地开了出去,在午夜空旷的街道上连闯好几个红灯。 车内的两个人像是丧失了语言功能,直到车子开到了医院的车库。 梁矜上透过车窗,看到外面有着异乎寻常的纷乱和热闹。 最让她惊惧的是,她看到了五监的押送车…… 虽然梁矜上在路上已经强迫自己接受,出事的人可能是方信欧,但当证据真的摆在眼前,她却懦弱到不敢相信了。 “商遇城……” 只是叫了他一声名字,商遇城就听到了世上最让他心疼的声音。 如果可以,商遇城永远都不想听到梁矜上对他发出这样的声音。 他“啪”地解开两人的安全带,用宽厚温暖的胸膛,将梁矜上包裹起来。 已经到了最后一点路程,商遇城也到了不得不告诉她的时候。 总不能,让梁矜上还带着“侥幸”,直接去面对方信欧的尸体。 第444章 你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其实,今晚商遇城的犹豫迟疑,已经差不多将真相摊在梁矜上面前了。 他要做的事,从来都是杀伐决断,还没有过这样优柔寡断的时候。 到底是怎样严重的事,让商遇城哪怕只是说,都说不出口。 梁矜上从他怀里抬起头,张嘴就要问。 商遇城看着梁矜上绝望的神色,对于她要问什么也很清楚。 他不能让梁矜上说出那么残忍的话。 所以选择由他来说,“宝宝,你爸爸去世了。” 他一直没有放松开揽着梁矜上的手,所以怀里人剧烈地震颤一下,而后迅速软下去的肢体,商遇城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了。 梁矜上的耳朵里轰鸣不止,无论商遇城在她耳边说些什么,她都听不见。 明明是至暗的深夜,她的眼前却是绵延不断的白光。 让她连自己身在何处都感觉不到。 只觉得日月失色、山川倒流,而她被洪流席卷着,淹没进了无边地狱。 不知道过了多久,梁矜上耳中的轰鸣,眼前的白光才稍稍褪去,而这个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妇产科的病床上。 梁矜上猛地坐起来,她两只手都受到了限制。 一边挂着盐水,一边被商遇城紧紧地握在他的掌心。 梁矜上雅稚清纯的脸上带着失措迷茫,让她看起来完全只是个失去了父亲的小女孩。 商遇城不知道,陆柔跳楼死亡的时候,她是不是这样的神色。 也许比这样稍微好一点,毕竟那时候她还有个爸爸。 也许比现在更糟糕,她那时候还那么小,身边也没有个依靠。 商遇城28年来,就没有跟“多愁善感”四个字产生过一点点关联,但此时此刻,却忍不住因为这个念头而思绪不断。 ——从未被命运善待的梁矜上,尽管多年来都是自己一个人,但到了今天,她真正成为了一个孤儿。 梁矜上看着商遇城发呆,却没有说话。 商遇城压着声音,柔声催她,“矜矜,有话你就说出来。” 梁矜上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问他,“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商遇城万万没想到,她知晓方信欧的死讯,清醒过来后,第一个问题居然是这样的。 商遇城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不在这里守着她,还能在…… 商遇城顿了一下,回了她,“你爸爸那里……我在出来前就让人过来处理了。” 梁矜上点点头,“原来你带我来医院,不是为了……” 她说到这里,就停下了。 原本想说的那句“原来不是为了送我爸爸最后一面,而是为了让我就近接受医治”,她不说,商遇城也懂。 梁矜上平静过了头。 但是这份平静,没有人会庆幸。 守在病房外的医生,和商遇城都希望她能哭出来。 但梁矜上没有哭,她看了一眼头顶挂着的药水,还有满满一袋。 而下个动作,却是很快地自己拔了针头。 “矜矜,你!”商遇城想阻止已经来不及,血线飚了出来溅在白色的床单上。 梁矜上压根不会拔针,伤口按都没按,迅速地染了一片血,手背又青又肿,商遇城眼疾手快地替她按压针眼止血,痛心道:“矜矜,你做什么?” 梁矜上要翻被子下床,“你不会真的送我来保胎的吧?” 当然不可能。 商遇城之所以带梁矜上来到方信欧抢救的医院,当然是为了让她送爸爸最后一面。 不然,她这一辈子的遗憾,商遇城再无所不能,也弥补不了。 但梁矜上此时的身体这样,商遇城原本是打算让她吊完这瓶硝苯地平再陪她去太平间外面,送一送方信欧的。 她现在这样,不哭不闹地拔了针,越发让人放心不下。 商遇城还要开口说点什么,梁矜上侧头看向他。 那双眼睛太干净了,里面的情绪无所遁形,让商遇城再说不出拒绝的话。 走了几步,商遇城就感受到梁矜上的外强中干。 她拖着步子,像是完全靠意念在移动,一步一步地,像是下一步就要摔倒一般。 这种场合,商遇城不适合再抱她过去,便说让人去借一把轮椅。 梁矜上却不要。 “我自己可以。” 这五个字,轻飘飘的像是要飞起来,没有一点力道。 但这么多年,梁矜上不知道一个人对自己说过多少次。 尽管方信欧的死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别说她一个孕妇,就算是普通人,也难以接受。 但梁矜上的样子还是大大地出乎了商遇城的预料。 只是,不知道这其中有几分是强撑。 梁矜上在商遇城的搀扶下,来到了太平间门口。 那里站了几名狱警,还有商遇城的助理安风。 走到这里,商遇城再也不肯让她进去了。 “我要送爸爸最后一程。”梁矜上轻声道。 商遇城很温柔,但也很坚定,“在这里送一送就可以了。” 梁矜上的眼眶,是在一瞬间变得通红。 “你不让我进去……”她的声音哑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失声了,“是不是因为,我爸爸连个全尸都没有?” 眼睛红了,声音是哑的,但眼眶还是干的。 “没有全尸”这四个字,帽子压下来就大了。 监狱里因为疾病和意外死亡的人,年年都有,在医院和检察院做完尸检,明确死亡原因后,进行追责。 若死因与监狱无关,就不必受到追责。 但如果是死者是“没有全尸”的那种横死,监狱绝对要受到连带责任。 所以,商遇城还没说话,站在一旁的狱警已经急着开口,“别胡说!尸体保存得好好的!” 这话一说,梁矜上的目光就看了过去。 让那人立刻就闭了嘴。 那句话,在他的职业立场上来说没有问题。 但是对于梁矜上这个死者家属来说,“好好的”这三个字,听起来多么令人讽刺。 梁矜上又是好一阵沉默,才又抬头看向商遇城,“我要进去。” “你别拦着我。”梁矜上再开口,带着疏离和冷漠,“当年我妈妈死了,所有人都在告诉我,她的死状有多惨,没人同意我进去送她。” 一想到陆柔的死,梁矜上就无法不想起商锦康。 而现在之所以坚持要进去看一眼方信欧的遗容。 ……也是因为想到商锦康。 第445章 很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不止是梁矜上怀疑商锦康。 商遇城在得知方信欧意外死亡的第一反应,就联系到了商锦康身上。 商锦康对方信欧,怎么可能不恨? 对于商锦康来说,他不会认为陆柔当年是被他抛弃以后,才与方信欧相爱,这两个人在这段三人感情中,都没有任何道德的亏欠。 商锦康只会认为,方信欧抢走了陆柔。 陆柔到生命的最后,爱的人也只有方信欧这个人。 商遇城曾经怀疑过,在当年害方信欧蒙冤入狱的案子里,商锦康是不是也在其中做过手脚。 但是等商遇城毕业归国,接手南天的时候,已经离那个案子过去了三年。 取证工作很难。 商遇城所有到手的证据,都不能证明商锦康当年对方信欧作过恶。 商遇城没有放弃过调查方信欧的案子,尤其是认识袁熙以后,更是全力支持她调查当年的案子。 最大的助力,反而是来自于贺小缺。 比起方信欧这个间接受害人,贺小缺的父母殒命在山水音乐厅的项目里,是直接受害人。 他虽然势单力薄,但是去往星城后,遇到了贵人相助。 他的调查最先开始,也进行得最深。 只不过后来因为意外而顶替入狱,耽误了好几年。 贺小缺带来了虞笙犯罪的证据,与商遇城联手搞垮了青城。 甚至虞笙伏法后,都已经被暂时关押在第五监狱了,只等着案子审理,提交证据,就能还方信欧一个清白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虞笙这一次不能被定罪。 方信欧的牢狱生涯也只剩下一个月零九天。 他都已经顶替坐了九年半的牢,就算洗刷不了冤情又如何? 至少他活着! 商遇城作为与方信欧交集寥寥的“准女婿”,都已经心痛到无声,更何况梁矜上。 她每天数着日子,在等方信欧出狱! 竟然就在这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方信欧没能走出这片黑夜。 梁矜上还在坚持要进太平间。 商遇城没有亲眼看到方信欧的尸体,但他知道方信欧的死因。 被人用磨尖了的牙刷捅了十几下,大动脉破裂大出血而亡。 这样的尸体,绝对不可能好看。 所谓“完好”,只是针对梁矜上质疑的那句“没有全尸”。 商遇城扫了安风一眼。 安风默默低头。 商遇城重新看向梁矜上,“矜矜,我代你进去。” 梁矜上摇摇头,只说一个字,“不。” “我跟你夫妻一体,我进去跟你进去是一样的。”商遇城有心让梁矜上哭出来,难得地说了几句煽情话。 “家宝,本来是要等一个月后,当面承诺,让爸爸放心地把你交给我。现在虽然天不遂人愿,把时间提前了一个多月。但你也要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单独跟爸爸相处一会儿,我们之间,需要有一个交接。爸爸才会放心把他的宝贝女儿交到我手里。” 梁矜上垂着眼睫听着。 没有风,她的眼睫颤得不像话。 喉间发出了一声受伤小兽一般的呜咽声,但她红着眼睛看向商遇城,还是坚持要进去。 “我没有爸爸了。”梁矜上声音溢出一丝心碎,“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握一握他的手。” 商遇城感受到梁矜上摇摇欲坠的强撑。 太平间在地下二层,原本就是最阴冷的地方。 梁矜上再在这里蹉跎下去,伤心过甚恐要伤身。 商遇城只能妥协。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安风一眼。 安风与他一起避开两步,压着声音告诉商遇城,他提早过来,已经找人尽量给尸体处理缝合过。 但也只是勉强不那么破败。 商遇城心里压得气息都重了。 但梁矜上已经到了什么劝都听不进去的地步,包括商遇城用孩子劝她。 这时候,母爱的本能是胜不过一个伤心欲绝的女儿的。 商遇城越拦着,她的情绪就越压抑。 “我陪你进去。” 梁矜上张口就是拒绝,“不要。” 商遇城会因为心疼而纵容,但也不会无底线地放任。 让梁矜上一个人进去面对方信欧的遗体? 说句到底的话,商遇城甚至可以接受失去孩子,但他不可能冒着失去梁矜上的风险。 她现在就是北风中那盏脆弱的火苗,商遇城的手捂得再严实,也架不住从内部被熄灭。 “要么就让我陪你进去。”商遇城柔和了一路的语气,掺杂了一点严厉进去,“要么我宁愿你恨我。” 太平间的门打开。 那种阴冷,只要进过一次的人,就永远不会忘记那种滋味。 就算被扔到南极,也不会有那种连心脏都瞬间停止泵血的冷。 梁矜上走了几步,在距离停尸台几步距离的时候,就再也走不动了。 商遇城一直扶着她,她只允许他扶着。 停尸台上,方信欧不是盖着一块从头到脚的白布的。 他已经被装到了运尸袋里。 比起盖一块白布,这个巨大的黑色袋子更残忍。 梁矜上晃了一下。 商遇城不忍,“矜矜,就在这里,有什么话对爸爸说,他能听到的。” 这句话劝说的话,他期待能起点作用。 但也知道,希望渺渺。 梁矜上要只是有话对方信欧说,站在门外都能说。 毕竟,在这种时候的有话要说,不管站在哪里,方信欧也不可能真的听到了。 “送一程”也好,“最后说说话”也好,只不过是活着的人安慰自己的话。 梁矜上要进来,是要看遗体的。 果然,听完商遇城的话,梁矜上又恢复一点力气,重新抬步走了过去。 这一次,她直接走到了停尸台前。 而且她刚站定,就伸出去拉那条封口的拉链。 她的动作没有丝毫犹疑。 没有人会害怕去世的亲人。 他们怕的,都是怎样面对亲人死亡的事实而已。 商遇城没有让梁矜上自己动手。 他上前站在梁矜上侧边,更靠近停尸台头部的位置。 这样的位置,他稍稍侧一点,能够挡住梁矜上的视线。 只是一小部分,让梁矜上不要第一眼就看到方信欧那张冷白泛青的脸。 商遇城刚把拉链拉到脖子以下,就有点拉不下去了。 第446章 久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安风是个缜密高效的助理,方信欧是大出血死亡的,此时他身上的血已经被清干净。 但是身上那些仓促缝起来的伤口,却没有任何遮掩,一览无余地呈现在这具苍白的尸体上。 因为送到医院时已经没有抢救的必要,所以医生在缝合尸体的时候,手法毕竟没有那么精细。 破败的皮肉组织被粗粗地缝在一起。 方信欧,现在各种意义上来说,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梁矜上在他身后,已经看到了方信欧的遗容,已经脖子上的致命伤。 牙齿打着颤,好半天才发出一点声音。 哑得不成样子,“……我爸爸是怎么死的?” 商遇城把官方调查结果告诉她。 是同监区不同监牢里的一个重症犯人。 那人是个大老粗,当年是情杀入狱,被判了三十年。 方信欧刚入狱,两人就因为性格不同而有一些摩擦,最主要的是,方信欧入狱后,原本属于那个杀人犯的部分清闲工作,因为方信欧完成得更好,而落到了他身上。 但只是这些小摩擦并不足以让人动手杀人。 监狱里给出的解释是,前段时间因为得知方信欧的老婆给他戴了绿帽子甚至还生了个孩子,杀人犯以为这个对头跟自己遭遇了一样的事,就在大监区放风之际,与方信欧攀谈。 原本是找个绿头龟一起骂那些淫妇,没想到方信欧却还在说心疼自己惨死的老婆。 杀人犯跟方信欧动手,被人拉开还关了禁闭。 再出来,就看到方信欧大出风头,而且很快就要被放出来了。 一个心里不平衡,就动手打了人。 那杀人犯秉承着,就算不杀人也要关到老了,不如拉个垫背的。 姓方的不是心疼那个给他戴绿帽的老婆吗,那就送他下去夫妻团聚好了。 商遇城三言两语讲了个最笼统的版本,尽量避免刺激梁矜上。 梁矜上听完后,却道:“我不信。” 尽管这个说辞没有特别大的问题,而且对方已经有过杀人史,再杀一次的可能性确实大于常人。 但梁矜上还是直觉地说了“我不信”。 商遇城没说自己信不信。 他压根不可能就这样相信监狱给出的说辞。 他在方信欧身边安排的尚一鸣和几个人手,是为了保护方信欧的。 没想到,最后竟然派上了这样的用场。 “你放心,我一定查出来。”商遇城最后半强迫地抱着梁矜上出太平间。 总共待了几分钟的时间,梁矜上的唇上已经毫无血色了。 商遇城直接又把她架回了妇产科的病房。 梁矜上半阖着眼睛,已经看不出她是昏过去还是清醒的。 医生一直严阵以待,看她这样,直接两只手挂上了不同的药物。 梁矜上就那样静静地躺着,除了最开始扎针的时候,美貌生理性地蹙了一下,其他时候都一动不动。 商遇城在病床边守了一夜。 期间进进出出,接打电话,也从来没让梁矜上病床前面断过人。 护士轮班守着。 但梁矜上其实很让人省心。 她不动,不说话。 没有生气的样子,像是连呼吸都起伏很小。 除了在挂水中途,她一言不发做起来,吓了小护士一跳。 她要下床,可这样两手都打着药,怎么下床。 小护士只能温柔耐心地劝和开解,还是商遇城接完电话回来,一言不发地把她抱到了马桶上。 护士才一拍脑袋反应过来,病人的需求。 就跟哑巴似的要人猜,但谁都能理解梁矜上这时候的状态。 周围的人都小心翼翼的。 梁矜上让商遇城出去。 商遇城还是不走。 总之,不会让她一个人落单。 “你做什么都不用避着我,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商遇城今晚跟她说话,就是哄一句,刺一句,就是想让梁矜上发泄出来。 哪怕是骂他也好。 但梁矜上还是没说没动。 到最后,还是梁矜上把两瓶药水挂在钩子上,避出去,她才肯上厕所。 犟得让人头疼。 商遇城听到里面的冲水声,进去。 梁矜上已经在尝试自己穿裤子了。 他大步走过去,两个手背的软管都有不同程度地回血。 商遇城把人抱回床上,“医生说,你已经贫血了。” 本来只是怀孕初期正常的反应,有的孕妇还会因为孕吐而造成严重营养不良。 原本贫血也不是大问题,补铁就好了。 但她这个时候的状态,一个小小的贫血都有可能让她垮了。 商遇城握着梁矜上的肩膀,稍微用了点力,让她看着自己。 梁矜上用不聚焦的眼睛看过去。 “想想你自己,想想宝宝和我。”商遇城看着她的眼睛,“你不要他了?” 梁矜上垂下眼睫。 第447章 但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承诺一定会给梁矜上一个交代。 至于商锦康那里,他会亲自跟他去对峙。 但是没等到梁矜上和商遇城找到商锦康,他自己就找上门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 这两天,商遇城除了照顾梁矜上,不让她做傻事之外,都在料理方信欧的身后事。 首先在墓地的选择上,梁矜上只有一个要求,要把方信欧和陆柔葬在一起。 夫妻合墓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关于陆柔的安葬之地,也是一波三折。 当年,陆柔跳楼横死,只留下梁矜上和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家里很穷,除了被判要罚的钱之外,陆柔还卖了所有能卖的东西,换成钱,自发地补偿给了那几个受害者家庭。 陆柔很善良,但她没想过之后自己跟女儿的生活该怎么过。 她们开始四处租房子住,陆柔被宠了那么多年,完全没有生活能力。 最后只能做些最基本的手工活换钱。 以至于她死后,梁矜上压根连墓地都买不起。 勉强靠着接济,火化了、办了个简陋的葬礼。 梁矜上抱着那个骨灰坛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后来,她被同样突逢巨变的梁家收养,抱着个骨灰坛子去人家家里这样的事,梁矜上当然做不出来。 她已经给梁家带去太多的不幸了。 梁矜上找到了南山上一座香火挺旺盛的寺庙。 那里有一处往生堂,可供人暂时存放无法入土的骨灰。 只需要少量的香火钱。 梁矜上把陆柔暂时寄存在那里。 入土为安,是根植在所有人血脉里的信念。 会把骨灰寄存在那里的,不是很穷,就是无人认领的亡故人。 梁矜上很不忍心,后来却有一次机会,接到寺庙里的统一通知。 说是有一名做慈善的佛缘人,为积功德,替往生堂的骨灰安排了一批公墓,如果家人同意,就可以葬入墓园。 对于梁矜上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虽然很简单的一个墓地,但是陆柔有了安葬的墓地,梁矜上也有了可以单独祭拜陆柔的方向。 这些年,她一直隐瞒方信欧陆柔已经死去的消息,还担心方信欧出狱后,要怎么带他过来看陆柔的墓。 但是后来,先是拜商锦康所赐,方信欧提前知道了陆柔的死讯。 再是现如今……人都没了。 梁矜上压根不用发愁,方信欧会如何的恸哭难排。 他直接自己就下去和陆柔见面了。 方信欧和陆柔,活着分开了这么多年,现在双双身亡,梁矜上怎么可能不想尽办法让他们葬到一起? 可就是这样一个迁坟、合葬的举动,引来了商锦康。 商锦康出现在梁矜上的病房时,她苍白了两天的脸颊,第一次有了血色。 当然是因为激动和恨意。 那样发狠的眼神,是这两天来,她最有神的一个表情。 要不是她实在虚弱得爬不起来,梁矜上恨不得抓起盘子里的水果刀,冲过去也给商锦康扎几个窟窿。 脖子上扎一道,胸膛腹部、四肢,每个地方都扎上一道,让他也试试看,方信欧那种痛苦的死法。 商锦康直接开门见山地看向商遇城,“你要迁陆柔的墓?” 商遇城让护士扶着梁矜上躺回去,站起来对商锦康道:“我们出去谈。” 他不知道商锦康会说出什么话来,但是至少可以保护梁矜上,不用亲耳听到商锦康说什么。 商锦康却站定没有动。 看向病床上形销骨立的梁矜上,毫无同情之色。 当然,也没有露出什么洋洋得意的表情。 只是傲慢道:“有什么可出去的,她不是陆柔的女儿么,这点知情权都没有?” 商遇城的眉目冷峻异常。 他知道,商锦康要当着梁矜上的面谈,不是好心地给她知情权。 而是给她更大的刺激。 商遇城站起来,冷冷地一字一句道:“三叔,梁矜上刚遭遇了丧父之痛!你就算没有儿子,总有父母!” 这话已经是大大的不敬。 商锦康的气息阴鸷,“你还记得我父母是你祖父母吗?为了这么个女儿,咒谁呢?” 商遇城说的是当年爷爷去世,商锦康也是亲生遭遇过丧父之痛的。 虽然,在他们这样的人家,上一辈老的掌权人去世,对于继位者来说,是喜丧共存的事。 但,那毕竟也是父亲。 但商遇城没有解释自己并不是在咒奶奶。 他只是站起来,强势冷硬地重复一遍,“我说,我们出去谈。” 商锦康嗤了一声,十分不屑。 没等他说什么,梁矜上已经开了口,“就在这里谈。” 商遇城和商锦康都看了过来。 梁矜上对于商锦康的目光,不闪不避,沙哑到几点的喉咙凉凉说道:“我倒也想看看,杀人犯还能做出多少泯灭人性的事。” “杀人犯?”商锦康重复了一下这个词。 而后意味深长地嗤笑道:“我从来不做这么没品的事。” 梁矜上的眼睛要恨出血来。 眼前的商锦康,眼窝凹陷丝毫没有上了年纪的浑浊,清亮锋利如鹰,或者说秃鹫更恰当。 不管是当年的陆柔,还是如今的方信欧,他都没有直接动过手。 但谁能否认,陆柔和方信欧不是他害死的?! 商遇城扶着梁矜上微微发颤的肩膀,要给她一点支撑的力量。 他沉着脸,问商锦康,“杀人犯法,古今同罪!你是商氏的董事长,并非真的一手遮天。你糊涂了,难道要商氏给你的狂妄买单?” “你不用激我。”商锦康淡淡的,比起两个小辈的深切哀恨,他真的像是来看热闹的。 就更让人怨气横生了。 “我犯不着去杀个废物。”商锦康如是说完,便转了话题,“陆柔的坟,你迁不走。” 梁矜上恨恨道:“你有什么资格阻止?!” 商锦康慢吞吞地说道:“就凭当年,是我葬的她。” “没有我的允许,我看谁敢挖她出来。” 梁矜上仿佛被雷劈了一道。 商锦康说,陆柔是他葬的! 可是,陆柔明明是死后遇到了善人做善事,才入土…… “是你?!”梁矜上反应过来,大声问道。 第448章 偏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这么简单的两个字,没头没脑的问题。 但商锦康并没有问她是什么意思。 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他直接回答道:“这个社会,金钱利欲都追求不完,你当真的有大善人,有闲心去管那些孤魂野鬼的身后事!” 竟然是商锦康…… 竟然是他! 梁矜上心里感激庆幸了这么多年的好人好事,竟然是商锦康这个刽子手做的! 她清减的胳膊指着商锦康,抖得说不出话来。 商遇城对商锦康安葬陆柔的事,大概猜到一点。 但是这些年,商遇城暗夜行路,并没有点明这点。 没想到商锦康自己站出来承认了。 而且目的是为了阻止梁矜上让父母同葬。 就算当年商锦康是提供墓地供陆柔安葬的人,梁矜上这个女儿还在,他就没有资格阻止梁矜上迁坟。 ——前提是他不是商锦康。 商锦康无耻、霸道,无所不用其极,偏偏还拥有着无上的权力。 梁矜上要跟他抢一样东西,简直就是蚍蜉撼树。 商锦康还没完,继续还说了一句刺激梁矜上的话,“以后,阿柔是要跟我葬在一起的。” 梁矜上没忍住,骂道:“那你现在就去死吧!” 商遇城听出梁矜上声音的异常,那喊劈了的声音是那种听起来都如同泣血的沙哑。 “三叔,是打算让小儿子当个私生子?”商遇城突兀地说了一句。 商锦康横着眼睛过去。 商遇城继续道:“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婚外怀孕的第三者。三叔以后要是没有给司桃名分的暗算,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人,可没资格跟我竞争。” 商锦康非常明白商遇城的意思,淡漠道:“不管我娶几个老婆,陆柔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哪怕等我百年后,我把她的骨灰撒到自己的骨灰盒里,她也不可能跟别的男人合葬。” 商锦康达到了自己的震慑目的后,扬长而去。 梁矜上刚刚因为激动跪坐在床上,等商锦康走后,整个人脱力软倒下来。 闭着眼睛,两行泪无声地落下来。 这两天商遇城一直在想办法让她哭出来,发泄出来。 现在看到梁矜上的眼泪,心绪并没有平静分毫。 因为他知道,梁矜上这无声的眼泪,不是为方信欧流的。 她到此时此刻,依然没有从心里接受方信欧死去的事实。 她会哭,实实在在是因为商锦康带来的伤害。 商遇城将梁矜上抱到怀里,哄她安慰她,“你放心,三叔不是没有顾忌的。” 首先,商奶奶就不会任由他胡来。 商遇城早在支持梁矜上迁坟的第一时间,就把这边发生的事告诉过商奶奶,寻求她的外援。 商老太太当年喜欢陆柔的性格,虽然拆散了她和自己的儿子,但是看到陆柔后来有了好的归宿,商奶奶的良心才算有了几分慰藉。 虽然不知道方信欧是什么人,但听商遇城说,有可能是商锦康派人做下的案子,商老太太就绝对不可能再放任商锦康继续胡作非为。 更何况,除了商奶奶之外,司桃也被商遇城牢牢地掌握在手里,是商遇城手里的一张牌。 司桃虽然不如司榕那样事事争先,但她有一般女人没有的好处。 她很会拿捏男人。 就算商锦康对她没有真心,只是把她当做生儿子的工具人。 但是这么多年,多少女人往商锦康身上爬,也就独一个司桃,怀上了他的儿子。 商锦康有多看重这个儿子—— 他甚至跟李念青离了婚。 司桃现在挺着个肚子,已经照出来是个男胎。 虽然是个注定生不下来的,但现在却是商锦康最关注的儿子。 只要司桃闹一闹,商锦康要把陆柔的坟跟自己百年后合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梁矜上浑身无力地只能依靠商遇城支撑,“你不用跟我说这么多……商遇城,如果商锦康真的要把我妈妈跟他自己葬在一起……要不,他就在他死之前把我弄死,不然,我也不是干不出……挖坟的事……” 商遇城的注意力不在她说的话上,而是在她的声音上。 梁矜上这两天大多数时候不说话,或者说话就是这样发虚无力的样子。 但是还是第一次颤着声儿说话。 她是在放狠话,怎么会颤成这样? 商遇城感觉到哪里不对,一下把盖在梁矜上身上的被子掀了。 那抹红色十分刺目。 商遇城不知道梁矜上是什么时候开始出血的。 但是看目前的样子,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商遇城失控喊道:“医生!” 第449章 偏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袁熙在一旁看着。 梁矜上面色虚白,原本长着嘟嘟肉的小脸,现在瘦得只剩下尖尖的下巴。 梁矜上跟方信欧很像,尤其是瘦下来,稚态骤减,脸部轮廓变得锋利起来,就更像了。 袁熙心里一酸。 连她都很难接受的现实,梁矜上作为方信欧的女儿,轻易怎么可能过得去? 袁熙见梁矜上怔怔的,只是隔着被子把手放在小腹位置,小心翼翼的没有动弹。 她轻声劝道:“小梁,还是吃点东西吧,就算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梁矜上倏地抬起眼睛。 只这一眼,袁熙就知道,梁矜上还是有牵挂的。 袁熙今天来,原本只是为了方信欧。 但商遇城正好要出去办事,就让袁熙过来梁矜上的病房。 既是陪伴,也是因为袁熙大概是此时除了梁矜上之外,对方信欧的死最伤心的人。 商遇城干脆直接给袁熙下了命令,让她开解梁矜上。 别的不说,至少不能再放任她糟践自己的身体了。 于是袁熙才过来的。 也是来了,看到梁矜上差点流产的病状,才知道她怀孕了。 梁矜上的眼睛在流星般的瞬时亮光之后,又重新淡了下去。 听到袁熙这样说,她才有勇气问护士,自己腹中的胎儿怎么样了。 护士自然是宽她的心,告诉她只要好好补充营养,坚持24小时卧床,胎儿就能稳固下来。 梁矜上经过这样一次大出血,那种温热的血液从身体里流逝,带走生命力的可怕感觉,她也终于恢复了一点正常的情绪。 梁矜上不再整个人混混沌沌的,好像一切都离她很远了。 她开始害怕。 方信欧已经意外惨死了,真真正正与梁矜上血脉相融的亲人,除了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宫念,就只剩下肚子里的胎儿了。 梁矜上在大出血的那一刻,也终于知道,自己是要“它”的。 所以,当小护士再劝梁矜上吃点东西的时候,她终于不再拒绝。 因为需要卧床,梁矜上只能抬高一点点病床,由人喂着吃点流食。 袁熙站在一旁,主动接过护士端来的粥,“我来喂吧。” 梁矜上跟袁熙没那么熟,刚想推拒,让护士来。 但袁熙说道:“小师妹,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就这一句话,让梁矜上原本要说的拒绝之言,都堵在喉咙里。 有如实质似的,让梁矜上堵得喉咙发痛。 她不再拒绝,低声道:“有劳了。” 稀薄的粥,梁矜上也喝不了几口,而后再吃了点其他东西,就摆摆手示意自己吃不下了。 这还是袁熙喂的,如果换了商遇城喂的,她食量还要减半。 听说梁矜上好几天没有好好吃东西,都靠挂营养针了,袁熙也不劝了,循序渐进比较好。 等吃完东西漱完口,梁矜上又躺下了。 袁熙还没走,她不能像其他时候一样,哪怕不想睡觉,也闭着眼睛。 不想看到这个世界。 不想跟任何人交流。 袁熙拉了条椅子,坐在病床前,“家宝。” 梁矜上改名后,也常常期待有人还用方家宝称呼自己。 这个名字,虽然普通,但是对她来说,代表了生命最初的十几年里,最幸福的生活。 她是方家的宝贝。 然而,在她最想听到这个名字的那几年里,是没有人这样叫她的。 尤其是她升上大学以后,离开原先的环境,再也没有人知道,她过去的名字叫什么。 所有人都叫她梁矜上。 但是,现在,商遇城经常这样叫她。 连袁熙,也叫她方家宝。 她反而不再想听到这个名字了。 方家都没有了。 “袁总,你还是叫我小梁,或者矜上吧。”梁矜上恹恹地说道。 袁熙叹口气,“名字不重要。你想让我继续叫你小梁,我就这样叫吧。” 梁矜上:“嗯。” 袁熙看着梁矜上眉宇之间散不去的愁雾,又想到商遇城说的,让她想办法让梁矜上哭出来。 把心中的情绪发泄出来。 但她找不到什么切入口,唯一一个袁熙想到能让梁矜上心绪起伏的话题,却要对不起商遇城本人了。 袁熙只犹豫了没一会儿,就开口道:“小梁,你看上去很累。” 梁矜上苍白的唇抿了抿。 袁熙又问:“现在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 梁矜上慢吞吞地转着眼珠子,看向袁熙。 “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别的意思。”袁熙也很坦诚,“我是想到了以前方老师跟我聊到她的女儿,也就是你。” 梁矜上对这个话题一下来了几分兴趣。 原本恹恹垂着的眸子,抬眼看向了袁熙。 “我爸爸说过什么?说我调皮么?” “不是的。”袁熙摇摇头,说道:“你是方老师最大的骄傲,我们上过他课的人都知道,方老师真的很爱自己的女儿,也就是你。经常上着课,还会用你来举例。” 后来有一次,袁熙被一名富二代追求。 她漂亮、优秀,还很自律。 富二代穷追不舍的手段,金钱、浪漫,双管齐下,哪怕是袁熙,也没见过那么多世面。 几乎就要对那个富二代点头了。 后来,还是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的方信欧,直接站出来反对袁熙跟那富二代交往。 方信欧恨铁不成钢,“你才多大?正是要努力学习的时候。这个时候谈恋爱,是在对自己的人生不负责。” “尤其是跟个富二代交往,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他就没打算认真对你!” 袁熙是方信欧得意弟子。 尤其袁熙的原生家庭家境很一般,能考上星城大学,很不容易。 方信欧当然怕她误入歧途,被那个名声很臭的富二代玩弄了感情,最后什么都剩不下。 当时方信欧就跟袁熙说了很多。 袁熙到现在还记得他苦口婆心的样子。 普通家境的女孩子,还是不要做那种嫁入豪门的梦。 就算凭借着青春美貌,或者男人一时的兴趣嫁了进去,不是门当户对的婚姻,女孩一定会在其中受委屈。 “光鲜只是别人看到的,我的女儿家宝,我以后就绝对不希望她高攀别人的家庭。”袁熙把方信欧曾经说过的话转述给梁矜上,“我只想她过最简单的生活。丈夫疼爱,子女乖巧,我女儿等着享福就好。” 第450章 风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听完袁熙说的话,好一会儿没说话。 她相信,此时此刻站在她面前的袁熙,身份是“师姐”,而不是“情敌”。 如果是“情敌”的身份,袁熙说那样一番话,就是在故意挑拨离间了。 毕竟,梁矜上现在跟商遇城在一起,完全就跟方信欧当初坚持的完全相反。 尤其是,她还没跟商遇城结婚,没等进入婚姻,就已经困难重重,伤心重重了。 勉强嫁进去,大概会比方信欧担心的那种情况,还凄惨一百倍。 但如果袁熙是“师姐”的身份,转达了方信欧的这些话,梁矜上只能佩服方信欧的神机妙算。 他是真的能想到现在发生的事吗? 梁矜上想,方信欧之所以会有那样的想法,除了因为他深爱自己的女儿,不愿意她受任何委屈。 另一方面,肯定还因为陆柔的原因。 方信欧就是因为知道陆柔的过去有多不容易,夫妻两个才会统一想法,以后绝对不让梁矜上高攀到身份地位太悬殊的家庭。 以保证他们的女人,不仅仅是“方家宝”,还能是任何一个男方家庭的宝贝。 梁矜上心绪纷乱,好一会儿才问道:“我爸爸还说过什么吗?” 袁熙摇头,“如果是关于你的,大概只有这一项了。” 梁矜上沉默着。 袁熙又问,“你爸爸知道你跟商总的事吗?” 梁矜上点点头。 但方信欧并没有表态,支持或反对她跟商遇城在一起。 原本商遇城打算在方信欧出狱后向她求婚,现在,也因为方信欧的意外去世,什么都没有了。 袁熙叹口气,“你爸爸肯定希望你去过简单的生活。” 她几次重复这句话,梁矜上忽然胸口一阵烦闷。 谁不想过简单的生活? 商锦康对她做了那么多,袁熙并不知情,不然,她跟地底下的陆柔和方信欧告状,夫妻两个可能会被这个女儿气活过来。 梁矜上之所以还在坚持跟商遇城在一起,不仅仅是因为他家有钱。 是因为对他还有爱。 如果梁矜上只是为了攀高枝所以跟商遇城在一起,那么方信欧的这段话,也许能让梁矜上改过自新,就此段了跟商遇城的来往。 可是,梁矜上并不是因为钱跟商遇城在一起的。 虽然所有人知道她跟商遇城在一起的话,一定会做这个猜测。 谁让商家那么有钱,谁都挤破头想要进商家的门。 梁矜上看向袁熙,不冷不热地说道:“什么是简单的生活,我离开商遇城,就是简单生活吗?” 袁熙感觉她的眼神里有明晃晃的暗示,就好像指责她,明里在传递方信欧给女儿的“一遗言”,暗里却攀龙附凤,结果落得这样的下场。家庭条件一般的,看梁矜上这样父母双亡没有后盾的人,大概会把她压到死。 “师妹,你别多心,我没别的意思。商总对你的好,我们所有人有目共睹,他会对你好的。” 现在说抱歉已经来不及了。 梁矜上已经顺着袁熙传递的方信欧的口述,想象方信欧如果还醒着,看到商锦康做了那么恶劣的事,一定心都要碎了。 梁矜上原本坚定无比的心,在这次意外死亡的事件中,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动摇。 袁熙又陪着梁矜上坐了一会。 后来,看时间已经快到商遇城回来的时候,袁熙就起身告辞了。 她倒心细。 之前在梁矜上面前,袁熙也做过一些勾搭商遇城的举止。 包括现在,梁矜上也感觉得出来,袁熙都商遇城还没有忘情。 但袁熙是个很拎得清的人,不会在梁矜上如今身体这么虚弱,随时都有可能流产的时候,当着梁矜上的面伺候她。 所以就提前与商遇城错开,提前离开了。 袁熙离开后,走到医院门口,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袁熙看着那个名字,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按下了接通键。 电话那头问她在哪里。 袁熙报了锦城一医的名字。 那头顿了一下,问道:“去看了方信欧的遗体,还是见了方家宝。” “都见过了。”袁熙顿了顿,微微抬高了声音,“你找我有事吗?” “见面谈。” 袁熙跟贺小缺并不熟悉。 唯一的交集,就是当时袁熙负责调查方信欧当年的案子。 后来贺小缺带着证据,双方一起合计,推测出了青城建筑的虞笙,在当年那起案子里的犯罪事实。 是虞笙把方信欧当替罪羊推了出去。 而这次,贺小缺找袁熙,也还是因为虞笙的事。 第451章 渐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袁熙没想到,贺小缺找到自己,除了再对一次彼此手里握着的关于虞笙违法的证据之外,还有这样爆炸的消息。 方信欧的死,竟然和虞笙脱离不了关系。 这下,虞笙吃枪子的命运是绝对逃不掉了。 袁熙对于给方信欧沉冤的执念,并不比梁矜上低。 方信欧当年给她的照顾,就像一盆沃土,滋养她走到今天。 甚至可以说,方信欧对于梁矜上的意义,跟对袁熙的差不多—— 是最好的父亲/良师,和最优秀的设计师。 所以,在听贺小缺说完关于虞笙的罪行时,第一时间想要提交给审判机关。 但贺小缺却说不急。 他们正在一家餐厅共进午餐。 贺小缺一边自己慢条斯理地进食,一边还劝袁熙也多吃点。 袁熙没心思吃饭,“我现在需要去跟商总汇报这个消息。” 贺小缺抬了抬眼,还是那句“不急”。 “我还有东西要给你看。” 在贺小缺提供的证据里,竟然还涉及到了商锦康! 当年的山水音乐厅,商锦康是否真的参与其中,任何人都查不到真正的证据。 但是,他就像是一只灰色的手,任何人只要看到过那只手,就知道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 袁熙这下沉默了。 她沉默,不是因为她在商氏旗下的南天工作,招惹不起商锦康。 她想的更多的,还是商锦康如果真的在当年就对方信欧背后使阴招,那商遇城是否知情,梁矜上是否知情? 贺小缺眉目间讥讽深深,“商锦康最方家做过的事,又岂止这么点?” 不管梁矜上是否知道,商锦康曾经参与过当年陷害方信欧的事件里。 商锦康跟梁矜上的仇,早已经深得化不开。 不多这一件,不少这一件。 袁熙之前对于商锦康和梁矜上之间的矛盾并不清楚,贺小缺也没有跟人家长里短地聊豪门密辛的习惯。 对于袁熙的不可置信,贺小缺给出了更可怕的事实。 方信欧的死亡,不仅仅是虞笙这方单独的作用。 方信欧自己不知道、梁矜上先前也不知道,方信欧的身边,一直埋伏着两股势力。 准确地说,是三股。 青城建筑的人,从方信欧入狱开始,就没有停止过对他的监视。 因为方信欧的安分守己,以及对山水音乐厅的案子带来的反噬,他表现出了照单全收的豁达,所以青城的人才没有轻举妄动。 只是在他旁边监视着。 还有一股势力,来自于商锦康。 他的人,不是一开始就在的。 对于商锦康来说,方信欧这个手下败将在十年前进监狱的时候,就没有一点竞争力了。 尤其在后来,陆柔被他抢占、跳楼自杀后。 方信欧这个废物,对于商锦康再也没有威胁。 他堂堂商氏的掌权者,没有那么多功夫,去管一摊再也起不来的烂泥,在监狱里是怎么消磨生命的。 商锦康重新在方信欧身边布置势力,正是在他知道梁矜上和商遇城的关系以后。 方信欧两次开胸手术后,再回五监,身边的狱友发生了不动声色的调整。 其中就有商锦康的人。 剩下的,就是商遇城安插进去的人。 以尚一鸣为首,剩下的几人都是绝对的武力分子,负责保护方信欧。 暗流涌动,在虞笙的入狱之后,各方的势力变得越发紧张。 商遇城已经足够谨慎,包括这次的受灾监区重建工作,把方信欧推出来做总设计,商遇城也是为他的安全考虑。 原以为,把人推出来,站在显眼处,更能保护他的安全。 一般人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所有人还是低估了虞笙的疯狂程度。 她一个个子小小的女人,能够在青城这样一个邪性的公司里,坐到最高的位置上,绝对比一般人要疯狂得多。 而商锦康,在十年前就证明了。 他在暗处搅弄风云的手段。 袁熙听着贺小缺慢慢地将真相剖析出来,用纸巾按在眼角,低着头久久没有抬起来。 贺小缺说完了,原先总是带着几分懒洋洋的语气,也是越说越沉重。 相对于当年贺家父母被一瞬间坍塌的砖石埋在下面,九死无回。 方信欧这样受尽了磋磨死去,让人怎么能不提他感慨。 袁熙花了很长时间收拾完心情和眼泪,将桌上的红酒一干而尽,就对贺小缺自己要先走了。 贺小缺向后靠入椅背,问她,“你是打算把我交给你的这些,都一字不落地转述给商遇城?” 有什么不对? 袁熙跟商遇城是一边的,她一直把贺小缺当成盟友。 贺小缺先点破她,“从那几次简单的接触里,袁小姐……你对商总是有好感的吧?” 袁熙不知道贺小缺为什么会提到这点。 但被人这样弯都不拐一个,直接点破她对一个求而不得的男人的好感,任何女人都不会有好脸色。 袁熙的脸沉下来,“跟我们在谈的事有关系么?” “没有关系。”贺小缺嘴里虽然说着没关系,但看他的样子,并不打算结束对话的意思。 贺小缺打量了一下袁熙。 她虽然比商遇城长了几岁,但天生优越的外貌,以及精致的妆容之下,这个女人在大多数男人眼里,意思堪称女神级别的人物。 “既然喜欢,可以争取一下。” 袁熙哪里没争取过呢? 她从没放弃对商遇城的主动追求,但眼看着商遇城对梁矜上情深不寿,很快就要修成正果了。 袁熙知道分寸和进退,如果一个女人的执念太深,对自己并没有好处。 看虞笙就知道了。 贺小缺不紧不慢地提点她,“现在就有一个很好的机会。你可以选择把所有的真相告诉商遇城,他会很赞赏和重用你,认为你是一个得力的下属。” 袁熙面无表情地听着。 她已经大概猜到了贺小缺接下来要说什么。 “你也可以有选择性的,隐瞒一些东西。等一切崩塌重建,重新洗牌之后,你不是不能争取商遇城。” 贺小缺言尽于此,但袁熙是聪明人,已经听懂了他的意思。 第452章 渐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方信欧的死因,来自于虞笙和商锦康双方的共同绞杀。 但是,商锦康的动机要更明显一些——在于商锦康本人和方信欧之间的情敌关系,以及商锦康千方百计要阻止梁矜上嫁入商家的目的。 如果,商遇城和梁矜上,只知道商锦康杀了方信欧。 那他们两个,还能好好在一起吗? 袁熙回想今天在医院看到那只剩下半条命样子的梁矜上。 她知道,很难了。 父母都因为商锦康而死,梁矜上如果还能毫无心理负担地嫁给商遇城。 那这个六亲不认的人物,绝对不会是今天这幅两难挣扎的可怜局面。 袁熙对梁矜上的态度,从头到尾都是矛盾的。 既因为她是方信欧的女儿,而忍不住怜惜帮助。 又因为她是商遇城的心上人,忍不住嫉妒埋怨。 而这种矛盾的心情,到了此时此刻,就越发深重了。 贺小缺看出了袁熙对商遇城的心思,袁熙七窍玲珑,到了此时此刻,也已经看出了贺小缺对梁矜上的企图。 “贺总,这段时间接触下来,贺总的心智和手段令我敬佩。”袁熙话锋一转,“但如果你真的怜惜梁矜上,忍心这样骗她吗?” 贺小缺淡淡启唇,“该狠心的时候,就要狠心。” 方信欧已经死了,他到底是谁害死的,追究起来的意义有多大? 虞笙反正要偿命了。 而商锦康,恐怕还是不能让他得到他应有的报应。 袁熙却不是这样想的,“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有欺骗。你要是真的把方家宝当心上人,如此欺瞒,难道不会愧疚?” 贺小缺看着她,失笑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袁熙不解:“嗯?” “我对方家宝,从来不欺瞒。”贺小缺堂堂正正道,“只是晚点告诉她而已。” 至于虞笙该受到的惩罚,贺小缺一样也不会落下。 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父母,也为梁矜上。 袁熙目光深深地看着贺小缺。 她知道贺小缺说的“晚一点”是什么时候。 当然是在商遇城和方家宝分手以后。 袁熙啧了一声,语气听不出褒贬地说了句,“贺总的精明,让我惊叹。” 贺小缺摸了根烟出来,问过袁熙后,点燃了送到嘴里。 抽了一口,缓缓地吐出烟圈,“袁小姐谬赞,不敢当。” 袁熙也点了根女士烟,抽几口后,她话锋一转,“我不会冒这个险来帮你‘挖人墙角’的,贺总确实精明,但是我们商总不输于你。” 贺小缺之所以能快一步查出来,不是因为他比商遇城高明了多少。 而是方信欧出事以来,商遇城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照顾梁矜上,以及方信欧的身后事上。 尤其是梁矜上的状态如同丢了魂一样,商遇城恨不得半步都不离开他。 所以,被贺小缺抢了先。 贺小缺没有意气用事,反而一脸赞同地肯定了袁熙,“商遇城当然查得出来。” “不过……” 袁熙:“不过?” 贺小缺笑了。 那张纯男性的硬朗轮廓的脸,笑起来的样子依然很迷人。 “你猜猜看。在我提前掌握了关键证据的情况下,会不会让他这么容易地查出来?” 袁熙红唇抿着,就那样静静地看了贺小缺半晌。 障眼法。 贺小缺一定会给商遇城制造很多障眼法,让虞笙在这起案件中隐形。 剩下的,挖出来的都是商锦康做的。 就像十年前山水音乐厅的案子,如果不是贺小缺明察秋毫,把商锦康那只灰色的手揪出来,摊开给袁熙看。 袁熙也不会知道,商锦康曾经在那起案子的背后搅弄风云。 今天,贺小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用商锦康的法子,将虞笙给隐藏起来。 袁熙将烟掐灭,“敢跟商遇城抢人的男人,果然也不是一般人。” 贺小缺:“就当你在夸我了。” 这顿饭,袁熙刚开始没吃多少东西。 实在没胃口。 让贺小缺“掏心掏肺”地这么谈了一顿,这会儿饿了。 叫来服务员,也加了几个新鲜热菜,袁熙吃完了一碗饭。 “贺总说的,我回去再考虑一下。” 贺小缺:“尽量快一点。” 虽然,没有袁熙在其中起作用,贺小缺也已经把该露的露,该藏的藏,做好准备了。 商遇城自己查出来的真相,一定跟商锦康有关系。 之所以让袁熙有技巧地传个话,是不想等商遇城慢慢查,把事情拖太久。 梁矜上的情况如此,她在商遇城身边多待一天,就会多受一天爱情和亲情之间拉锯的折磨。 袁熙还是那句话,自己回去以后会好好考虑的。 “以后就不用联系了。”袁熙对贺小缺怵得很。 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执念,好像什么都不在意。 包括梁矜上。 那么深的感情,她被商遇城圈在身边,甚至都怀孕了,贺小缺依然很淡定。 但没想到,背后却不动声色地做了这么多。 贺小缺也不会再跟袁熙联系。 他很快就要回星城去了。 不出意外的话,会带走梁矜上。 “先预祝袁小姐心想事成。等一切尘埃落定,有机会帮我给商总带个话。” 袁熙好奇;“什么话?” 是不是什么胜利者的宣言。 贺小缺勾了勾薄唇,“告诉他,人生很多事,先后的顺序是很重要的。” 不仅仅是指这次的调查事件,被贺小缺抢了先。 也指他们出现在方家宝生命里的时间。 贺小缺在上一次跟商遇城的对峙中,就说过这句话。 是他,先遇到她。 先爱上他的。 最后,她会属于他的。 第453章 把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试图跟她讲道理。 “矜矜,医生要求你二十四小时绝对卧床,你知道绝对卧床是什么意思么?” 就是一步都不能离开床,吃喝拉撒都有专人料理照顾。 梁矜上当然不会不清楚。 她是当事人,虽然现在还无法感应到腹中胎儿的回应。 它很小,也许只有一粒豆子那么大。 没有胎动,谁也不知道它在腹中是什么样子的。 但梁矜上作为它的妈妈,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正生活在怎么样不安的环境里。 也能感觉到自己所历经的动荡,给腹中的胚胎带去什么样的影响。 她生命力的衰弱,导致了现在哪怕直接走几步,都有可能让胚胎留不住,直接就消失了。 连走几步都不行,她怎么参加葬礼?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梁矜上的眼神淡然无波,“我爸爸死得不明不白,我这个做女儿的,连他最后一程都不能送他?” 商遇城:“心意到了就好,爸爸会明白的。” 梁矜上摇摇头,“我现在已经不相信这样的玄学了。心意到不到,我爸爸感受不到。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什么老天爷,能帮我传达给我的爸爸。如果有的话,为什么好人都不能长命?” 商遇城无言以对。 好人有好报这句话,原本就是善良的人用来安慰另一个善良人的。 谁都知道,造化这种东西,常常以弄人为乐。 点到谁就是谁,跟开彩票一样。 不会因为你是好人,有割舍不下的亲人,就能活得比别人久一点。 梁矜上告诉商遇城,“我得去送我爸爸,亲眼看到我的父母合葬在一起。不然,我以后死了到地下,我们一家三口就不能团聚了。” 商遇城薄唇抿了抿,“矜矜,就算以后我们都去了地底下,你也是跟我在一起的。” 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但梁矜上已经完全把情绪陷落在那里面了,商遇城如果不提醒,她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别的身份,别的关系,梁矜上就更难燃起生活的热情了。 她就这样维持着半死不活的状态,关闭了对这个世界上其他一切的交流通道。 把自己封闭下去,整个人都要垮了。 对于商遇城来说,虽然他很期待梁矜上腹中这个他们的孩子。 但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对于梁矜上平安健康地生下孩子,抱着非常渺茫的希望。 他只要梁矜上好。 现在之所以还在坚持保胎,不仅仅是为了孩子,也为了让梁矜上多一些努力活下去的斗志。 也希望能让她以后在清醒过来以后,再回顾这一段的时候,不要后悔。 梁矜上听完商遇城的话,眼神缓缓地动了,对上商遇城的目光。 她的眼神看起来好像很久,但其实又很远。 看着商遇城不再像从前那样,嬉笑怒骂,充满了生动的模样。 她现在看着商遇城,就像看其他任何人,完全没有区别。 “你确定我们能走到老死?”梁矜上完全乐观不起来,“恩爱夫妻走不到头,还可以说是命运弄人。像你三叔三婶这样的利益共同体,本来为了家族利益应该是绑定锁死的,也一样没有走到白头。” “可见,天下的爱情都是一样的。” “喜新厌旧。” “见异思迁。” “很少能无怨无尤地走到老死。” 商遇城听完梁矜上这一番消极的言论。 他不评判其他人,只针对梁矜上说的那对“恩爱夫妻不到头”的样本。 谁都知道,梁矜上是在说自己的父母。 恩爱夫妻不到头,生死相隔了十年。 商遇城道:“没有任何一个词,可以完整地概括‘爱情’这东西。也不是所有的爱情,都只有消极的形容。” 比如梁矜上说的,天下爱情都是喜新厌旧,就不能概括了。 “矜矜,恩爱夫妻不到头的原因——你知道的,不止有个成语叫喜新厌旧,还有一个词,叫情深不寿。” “你的父母,是因为相爱太深,所以才会错失了彼此。”商遇城说话也没个忌讳,“如果情深不寿这种说法是真的,那就让我来承受‘不寿’的下场,等你百年之后记得我,也来跟我合葬。 梁矜上不想跟商遇城聊这样的话题。 更不愿意他拿自己举例子,说着那么不“吉利”的话。 被商遇城转开的话题,梁矜上又转移了回来,“总之,我要亲眼看着父母合葬。” 商锦康做事那么跋扈自私,梁矜上完全不放心,他到底会怎么阻止。 商遇城也很清楚她的担心。 他向她承诺,“不管你在不在,我也已经把你的父母当成我父母。一定不会让三叔破坏你爸爸的葬礼。” 梁矜上知道商遇城是可靠的。 但她也尝够了那种,明明已经许好了很多美好的愿望,但在猝不及防的时候忽然落空的滋味。 跟剜心一样疼。 她后来再回想,那几天跟商遇城聊的,关于商锦康出狱后的话题,句句都在像立flag。 所以,她再也不敢信商遇城说的这个“一定不让三叔破坏你爸爸的葬礼。” “你打算怎么阻止他?”梁矜上问道。 商遇城顿了堵,“不管怎么样,我的办法肯定比你多。” 梁矜上只能丧气地承认,商遇城说的是对的。 要对付商锦康,她只能依靠商遇城。 她身体康健的时候,都没有能力与之抗衡。 更何况是现在这样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随时都有可能大出血的状态。 如果商遇城都不行,那她也没别的办法。 只剩下——跟商锦康拼命一个途径了。 虽然是蠢办法,虽然很可能给商遇城留下一辈子的伤痕。 但在此刻在梁矜上充满仇恨的心里,她只有这个想法。 出席葬礼,跟他拼命。 梁矜上不说这个打算,商遇城也猜得到。 所以,不让梁矜上去,考虑到她腹中胎儿是一方面,更多的是怕她走极端。 但是商遇城没想到的是,他的不同意,梁矜上现在就开始走极端。 她把手背上的枕头拔了,立刻就要下床。 每次拔针的动作,都狠得仿佛不是自己的手。 让人来不及阻拦。 两个白皙瘦削的手背,都是一块一块的皮下出血,青青紫紫的,看着像受了多大的刑。 第454章 距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矜矜,你做什么?!” 商遇城通怒交加,抓住梁矜上的手,动作利落地给她止血。 梁矜上倒不是自残,而是自嘲地说道:“如果你不带我去,我只能提前出院,自己走路或打车,现在就出发,也能到。” 公墓都在山上,车子停在中途最后一个停车场,就不可能继续往上走了。 后半程还是爬山,让梁矜上一个有先兆流产的孕妇去爬,商遇城除非是嫌自己家里子女太多了,想“消灭”掉几个。 到最后,商遇城还是拗不过梁矜上。 两人约法三章。 一梁矜上全程坐在轮椅上,一步都不能站立。 二是她必须爱惜身体。。她已经有家有口了,商遇城求他为他、还要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再也不要讲什么跟商锦康拼命的话,不能吓到肚子里的孩子。 三是为了在葬礼前尽量养好她的身体,必须每顿饭好好进食。 四是参加完入土的环节,梁矜上心愿了了以后,就立马回医院,后面任何的事务安排都不能再参与了。 虽然条条框框很多,但都是梁矜上可以接受的。 她也明白,商遇城已经足够让步了。 时间很快到了方信欧入土这天。 梁矜上没有去看方信欧火化。 她被允许出院坐轮椅在外面待两个小时。 商遇城在安排的时候,尽量避免了梁矜上参与到对她精神刺激太大的环节中来。 全程都是商遇城亲自在现场监督。 梁矜上知道,商遇城已经算是做到“把你的爸妈当成自己的爸妈”。 说不感动是假的。 等梁矜上被医护人员推着轮椅到达殡仪馆的时候,方信欧已经被装到了木盒子里。 四四方方的,小小的盒子。 那就是她的爸爸了。 梁矜上被人推上去。 锦城的规矩是,出殡的时候,死者的子女一人捧着骨灰盒,一人捧照片。 如果子女不够,就从下一辈的子侄中选。 方信欧还是有几个亲戚的。 当年他入狱之后,陆柔和方家宝母女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困境,不是没尝试过向这些亲人求助。 但方信欧的那个案子闹得太大了,所有人都避之不及,任这对母女自己经历那段黑暗的岁月。 再到后来,陆柔被迫怀上商锦康的孩子,更是愧得不再跟任何方家的亲人来往。 但这一次,方信欧的死亡消息传出来。 这些亲戚却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是商氏的少东家商遇城一直在亲手安排身后事。 所有能搭上关系的亲属都冒了出来。 商遇城不管这些人过去的恩怨情仇,但凡来的人,规矩是都要给方信欧磕头。 剩下的,除了袁熙,还来了几个当年受过方信欧大恩的学生。 其他就没什么人了。 商遇城尽量低调从简。 梁矜上抱骨灰,至于方信欧的黑白遗照,从亲戚中不是挑不出帮忙捧照片的人。 但梁矜上一点都不想让他们捧方信欧的遗照。 最后,是商遇城主动提出,“方信欧不是只有一个女儿,他还有女婿。我来捧照片。” 他都发话了,自然就按照这样下去了。 梁矜上捧着骨灰盒,商遇城捧着遗照在她身旁。 各有两把长柄黑伞罩着两人,一同去往墓园。 商遇城给安排的,自然是最好的墓地。 在公墓的最顶上,越高越空旷,价格也越昂贵。 干净风水好,见树不见碑。 那一片空地,只一座双人碑。 陆柔的骨灰,已经被商遇城提早雇人启出来,提前先入土为安了。 他们捧着骨灰来到的时候,负责安葬的工人还在最后的挖掘工作。 一行人就在旁等了等。 梁矜上能感受到,这一路来,自己家的亲人一直都把关注的目光落在她和商遇城身上。 身后的议论声一直都没听过。 大部分都是惊叹和八卦商遇城的。 这些人仿佛一场追星狂欢一般,对于一个一直高高在上只能出现在财经新闻里的豪门大少,充满了好奇。 完全已经忘记了,今天是为什么人什么事相聚在这里的。 梁矜上冷冷地出声,“如果不能安静地送我爸爸上路,麻烦大家先散了吧。我爸爸需要清净。” 小时候乖巧软糯的小女孩,到了这个时候,完全端出了架子。 善良一点的知道她父母双亡,心里难受才这个样子。 这些人已经安静下来了。 那种恶劣一点的亲戚,已经在嘀咕,到底是攀上了高枝,对于长辈亲人也这么颐指气使了。 这些人则觉得被下了面子,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在后面窸窸窣窣地继续谈着。 梁矜上能听到的,反而只剩下这些更刺耳的声音了。 梁矜上忍无可忍,仰头看了商遇城一眼。 商遇城不等她看过来,已经一抬手,冷冷下令,“无关的人,都驱逐下山。” 这下,送葬队伍里所有声音都消失不见了。 所以,商锦康突兀冒出来的声音,就显得格外清晰了。 “轻狂!” 第455章 离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那目光怎么说呢? 很难用语言形容出商誉康此时的眼神。 既不是留恋眷念,也没有爱恨纠缠。 只剩下一腔落空的执念。 商遇城站在商锦康正对面的角度,看到了他的眼神。 这么多年来,自从陆柔跳楼自尽,商遇城得知她和商锦康的纠葛之后,商遇城一直在试图探究商锦康对陆柔的感情。 如果不爱,那他那些难以放手的纠缠是为了什么? 以商锦康的财富地位,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 可他如果爱陆柔,怎么忍心让她背负着那样的流言误会,最后被逼着跳了楼。 时至今日,陆柔已经入土十年了。 这种复杂的感情,驱使着商锦康依然不打算放过她。 “把坑填了。”商锦康淡淡下了指令。 他说的坑,就是那些人正在为方信鸥的骨灰准备的坑。 把坑填了,当然是不准备给方信鸥用了。 “继续挖。”商遇城上前一步。 他本人挡在商锦康的一众保镖前,要比让自己的保镖上前,震慑力度大得多。 商锦康冷笑着看着他,“为了个女人,你是要彻底跟我翻脸了。” 商遇城也面容冷峻,“三叔,损人不利己的事,何必这么执着?” “谁说我损人不利己?这块地……”商锦康点了点足下的空地,“是我看中的。” 虽然商遇城他们早就猜到,商锦康之所以不让方信鸥和陆柔合葬,是因为他自己百年之后要和陆柔葬在一起。 但听他这样开宗明义地说出来,商遇城还是捏紧了拳头。 如果商锦康不是长辈,这个拳头早就已经落在了他的脸上。 “这是死人躺的地方。”商遇城不无嘲讽地开了口。 商锦康嗤笑一声,并不在意这样的忌讳,“谁都会死。” “那你现在就死。”商遇城说不出口的话,梁矜上说了出来。 商遇城上前一步后,梁矜上再无顾忌,站了起来。 骨灰不能见光,梁矜上把方信鸥的骨灰盒放到了轮椅上,请人继续替骨灰盒打好伞,自己上前一步,“今天这个坟,必须要封上。你要抢可以,除非你现在就死,早一步躺进去。” 梁矜上脸色瘦削苍白,那双原本就较常人更黑的眼珠子,越发黑到渗人。 商遇城喉结滚了滚,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扶住了她。 商锦康不屑地看着她,“没有教养的丫头,只会意气口舌之争。你凭什么跟我抢?” “抢?”梁矜上反唇相讥,“我见过世人争名夺利的,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抢墓地的。商先生,我没有跟你抢的意思。只不过,我的父母是合法夫妻,葬在一起天经地义。皇天后土俱是见证。” “你要是执意要葬在我母亲旁边,不如想一想,每一个过路人看到你的墓碑时,会发出怎样的好奇和耻笑。” 商锦康却像是被她的话提醒了一样,看向陆柔的墓碑。 新的墓碑,也是商遇城代她履行了女儿的义务,碑上的落款是“爱女方家宝女婿商遇城敬立”。 商锦康扫了一眼陆柔的墓碑,只觉刺目。 干脆下令,让人把陆柔的碑也换了。 当梁矜上听到商锦康当着自己的面说什么“爱妻陆柔之墓”时,爆发就在一瞬间。 大概是梁矜上太虚弱了,没人想到她会突然暴起,冲上前对着商锦康那张人人敬畏的肃容就是一巴掌。 她孱弱多日,这一巴掌挥出去已经没有多少力道。 商锦康虽然已经快速偏过头,但被梁矜上指尖的指甲扫过脸侧,已经足够挑衅商锦康多年来高高在上的权威。 商锦康的保镖,无须他下令,已经扭着梁矜上的胳膊,将她狠狠地挟制住。 而商遇城在梁矜上动手的那一瞬间,也已经动了。 只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她对商锦康动手的那一瞬间,原本能够阻止的商遇城,动作慢了一拍。 但他也时刻注意着梁矜上的安全。 冲着扭住梁矜上的保镖就是狠狠一拳。 梁矜上动手,还能是因为商锦康对父母的侮辱,让她难以忍受。 但商遇城已经很多年没有亲自动过手了,尤其是屈尊降贵,对一个保镖动手。 那太自降身价了。 但对于梁矜上来说,商遇城这一拳,他自己打出去的,跟保镖打出去的,自然不同。 商遇城接过踉跄一步的梁矜上,英挺的眉皱着,关切道:“矜矜,有没有怎么样?” 尤其担心她肚子有没有疼。 梁矜上所有的疼痛都聚集在被保镖狠狠拧过的胳膊关节处,暂时没觉得其他地方有什么不适。 商锦康阴鸷的脸扫过商遇城和梁矜上。 他知道,刚刚这一拳,商遇城多半是想打在自己脸上的。 图穷匕见,已经到了双方如仇敌般对峙的阶段。 难为他这个好侄子,在这种时候,还保持着理智。 刚刚那一拳,如果是商遇城的保镖,对上商锦康的保镖,那一场混乱,就难以避免了。 可偏偏是商遇城自己打出来的。 商遇城今天一直是愤怒而克制的。 他是在避免在陆柔和方信鸥的坟前,发生太大的冲突,扰了他们安息。 可惜…… 商锦康凉凉地笑了一下,看起来胜券在握。 梁矜上被商遇城拥在怀里,浑身微微的发颤停不下来。 忽然,失声发出一声尖叫,“你放下!” 商遇城听到梁矜上那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尖叫,已经直觉不对。 “我爸爸的骨灰!” 商遇城回头,竟看到商锦康的一个保镖,不知何时绕过去,捧起了方信鸥的骨灰盒! 商锦康直接冷酷地下令,“扬了它!” “不!不行!”梁矜上在商遇城怀里抖得像筛糠,“不、不要,商遇城,我爸爸!” 如果不是商遇城撑着她,梁矜上此时一定已经瘫软在地了。 在方信欧出事后的这段时间,如果商遇城真的有什么后悔的时刻,应该就是此刻。 他无比后悔,为什么不强硬地让梁矜上留在医院。 明明她的身体状况已经如此不稳定了。 就算事后被她怨恨,也不能让她看到这样的场景。 “住手!”商遇城要撑着梁矜上,动作受制,不然此时此刻,绝对能上前阻止。 眼看着那个保镖把手伸向方信欧骨灰盒的盖子,梁矜上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第456章 吹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住手!”一道声音喘着粗气,仓促地从身后的台阶处传了过来。 那人尤嫌一声不够,又连着喊了数声,“住手住手!我让你放下,听到没有!” 商遇城紧绷着的肌肉,瞬间有一丝放松。 那个从台阶上匆匆赶到的人,先走到骨灰盒边上,给了那个抢骨灰盒的保镖一头皮,把那个骨灰盒抱过来,紧紧地搂在怀里。 商荣对着那个保镖破口大骂,“别人的骨灰你也敢动,不怕半夜被阎王收了!” 说完,还嫌不解气,对着保镖又狠狠地踹了几脚,“还敢扬人骨灰!缺德不缺德!小爷回头去掘你祖坟!” 梁矜上在看到方信欧的骨灰被商荣抱到怀里的一瞬间,干涸了数日的眼眶刷地冲出两行泪。 她推开商遇城的手,踉踉跄跄地跑过去,抱过方信欧的骨灰盒。 “哎,小心点,别撒了。”商荣脱口道。 对上梁矜上那张惊吓过度的脸,商荣挠了挠头,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口。 毕竟,让梁矜上受这种惊吓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老爹。 商遇城几步过来,把梁矜上按到轮椅上坐着。 她的眼泪像是坏了开关的水龙头,一直在失神地冲刷着苍白的脸颊。 商遇城擦也擦不干,半蹲在她的轮椅边,心痛问道:“矜矜、我先让人送你下山。别担心,把爸爸交给我,我会解决的。” 梁矜上瘦削的手指紧紧地扒在骨灰盒上,除了摇头,什么反应都没有。 商荣不忍地撇开眼,这个被折磨得好像没了灵魂的人,跟上次他手术前遇到的梁矜上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他做了一场手术,像是重生了。 他的老爸,把人家害成了这个样子。 商荣挺了挺脊梁,本来今天过来,完全是被商遇城逼着,司桃哄着。 今天看到梁矜上这幅样子,觉得自己似乎对她也有点连带责任。 他准备走去跟商锦康谈判,先跟商遇城陪了个笑脸,“四哥,我来了。” 商遇城冷着脸一脚踹过去,带了十足的力道,“再晚一点,我给你踹山下去!” 商荣龇牙咧嘴,不敢有一句抱怨。 跑过去,朝着商锦康就大声嚷嚷,“爸,你是在干什么?!” 商锦康冷冷地扫一眼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压根不想理。 刚刚如果不是商荣的阻拦,他能当着陆柔的坟,扬了方信欧的骨灰,那绝对是他人生中的一大快事。 商荣以往面对商锦康的时候,还是有几分畏惧的。 虽然商锦康从小到大对他都是放养的态度,还比不上对商遇城严肃。 但他们父子之间很少沟通产生的隔阂、商锦康和李念青之间不睦的夫妻关系以及商锦康本身不怒自威的气势,都让商荣日积月累地对商锦康越来越畏惧的源头。 但今天的事,商锦康做得简直天怒人怨。 就算是他这个没什么出息的儿子,都能站在制高点上指点一二。 商锦康:“这里没你事,回家去!” “怎么没我事?”商荣说起话来,特别二百五,还一点不违和,“爸爸,你死了以后,你的碑是你儿子我来立没错吧?你现在要跟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初恋女友葬在一起,问过你儿子的自尊心受得了么?” 所有剑拔弩张的气氛都被商荣搅了个彻底,商锦康皱眉骂道,“你还有自尊心?” “我当然有!我还有孝心!”说到这里,商荣顿了一下,“爸,你趁着我在医院恢复的时候,把我妈给抛弃了,这事你做得不地道!虽然就算没离,我妈也不见得愿意跟你葬在一起……” “但你辜负了她一辈子,现在她也放你自由了。爸爸,我妈可是净身出户什么都没要你的,你现在能不能给她留点脸?”商荣指了指陆柔的墓碑,“这个女人是别人的老婆、别人的妈,我妈这么多年,比不上一个死人!你还要跟她葬在一起……” 商荣大喘气一会儿,想到梁矜上本人还在这里。 有些话就没有说下去,“放过她吧,爸爸……为了躲你,她宁愿去死,你还不明白,啪!” 商锦康一个巴掌,打断了商荣的大逆不道。 但商荣没脸没皮的,被扇一下,连脸色都没变,只是舔了舔唇角,继续道:“反正作为你目前唯一的儿子……” 商锦康的眉头跳了跳。 他和司桃的事,虽然就算公开也没人敢议论,但商锦康并不喜欢被人茶余饭后地议论,所以并未公开。 商荣又是个傻子,更加不会告诉他知道。 但看商荣的脸色,又不像知道的样子,“你要是今天阻止人家梁矜上的父母葬在一起。行,等你真的躺这儿了,你儿子我就满世界给你宣传,说你做了一辈子的老舔狗,死了还要继续……啪!” 商荣又被扇了一个巴掌。 第一个巴掌他还是无所谓的样子,到了第二个巴掌,他倒像是被扇出了血性。 “就知道打我。”商荣左右活动了一下脖子,“今天要么你打死我,要么,当儿子的也来教教你,什么叫追不到的女人就是不属于你的,死皮赖脸最难看!” 商锦康被这逆子搅得面色铁青。 平心而论,商荣对他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但这个傻子太容易被人撺掇,他今天来了这里,看到的,和以后传到外面的,也许完全是两个版本。 商锦康再强大,也丢不起这个人。 “滚!” 商锦康给保镖使个眼色,要人把商荣带走。 没等商荣被人擒住,商锦康的心腹拿了个手机过来,“老板……帷风集团的贺总,给拨了个电话。” 原本一直埋着头的梁矜上,倏地抬起头来。 帷风集团? 那不是贺小缺的公司吗? 贺小缺为什么会给商锦康打电话? 但看商锦康听到这个消息,脸色并没有比他们几人好到哪里。 他拿着手机,避开人群接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贺小缺在电话里跟商锦康说了什么。 但等商锦康接完电话回来,冷沉沉的目光看了梁矜上许久,而后竟然带人离开了。 梁矜上在商荣大闹的时候,已经知道今天也许能够有转机。 但还不敢确定今天的事情能不能有个好结局。 没想到贺小缺的一通电话扭转了局面,他究竟做了什么? 第457章 得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方信欧下葬的时候,除了被叫回来填土塑坟的几个粗工,最后在场的只有梁矜上和商遇城两个人。 刚才,那么轰轰烈烈的一场闹剧,和此时的寂然无声形成了鲜明对比。 但是,不管是刚才的喧嚣,还是此刻的寂静,都显得方信欧这天的葬礼如此的荒唐,甚至可悲。 梁矜上已经在外面待了太久,远远超出了商遇城前一天跟她约定好的两个小时。 刚刚还情绪起伏得那么强烈。 商遇城虽然与梁矜上一起待在墓前,但是躺在里面的两个人,都分不走他一分的注意力。 全副心神都在梁矜上身上。 陆柔,虽然对商遇城来说意义非凡,但她已经去世近十年了,久到商遇城再看到她的墓碑也不会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至于方信欧。 商遇城这人现实冷静,对于他来说,方信欧是当年救赎陆柔的人,也是梁矜上敬爱的父亲。 如果他活着,商遇城一定会好好照顾孝敬,但现在死了,对于商遇城来说,并分不出太多的伤心。 他能做的,就是照顾好陆柔和方信欧留下的爱女。 “宝宝,我们回去了。” 梁矜上抬头,那双发红的眼睛寂然无声地看了他一眼。 相对比前些日子她的沉默来说,今天终于流了泪。 虽然那些眼泪更多的是因为愤怒惶急,还有受辱。 但好歹还是发泄了一点。 商遇城一直在等梁矜上大哭一场,那个时候,大概才算真正接受方信欧离去的事实。 梁矜上目光重新落回到墓碑上,“我还想再待一会儿。” 她这句话已经说了好几次。 这代表商遇城也已经催了好几次。 但她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商遇城狠下心,上前扶住她轮椅的推手处,要强行把她带走。 “五分钟,我再待五分钟。”梁矜上低声说道,也不忘强调,“如果你不同意,我又不是真的走不了路,我可以站起来。” 商遇城简直拿她没办法,“就五分钟。” “就五分钟。”梁矜上点点头,“不过我想单独跟爸爸妈妈说说话。” 这个要求,商遇城很难同意。 梁矜上现在的精神装填,谁也不敢让她单独待着。 更何况是在陆柔和方信欧的墓前。 谁知道她会做什么样的傻事。 尤其刚才商锦康还带人闹了那么一场。 商遇城:“我陪着你。” 梁矜上固执地摇头。 商遇城无声叹口气,半蹲在她的轮椅前面,“你得让我放心。我现在一看不到你,我的心都是悬着的。” 商遇城很少显露他的脆弱。 或者可以说,他这样的人,很少会脆弱。 但此时此刻他的样子,又真的像一个忐忑的、等待审判的可怜犯人。 如果放了以往,自己心爱的男人袒露自己的脆弱之态,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心软心疼。 但梁矜上此时却没什么动容。 此时她的位置更高一些,微微垂下眼,“我不会做什么让你不放心的事。我只是想跟父母说说话。” 她顿了下,“有些话不想让你听到。一是考虑到你毕竟还是他的侄子,二是也想维持自己在你心里最后一点形象。” 商遇城一点不介意梁矜上对商锦康的咒骂。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她会因为商锦康,而对他产生隔阂。 这不是商遇城杞人忧天。 而是梁矜上在方信欧意外死亡后的表现,让他忍不住担心。 每个知道上一代恩怨的人,都在猜测商锦康动手的动机有多大,梁矜上又是抱有最大怀疑的那个人。 不怪她。 商锦康无所不用其极地对她做了那么多恐布威胁的事。 尤其,他拿方信欧的生命威胁梁矜上,是有前科的。 商遇城让人在查探这次死亡事件的过程中,如同抱着答案回去找推理过程的人。 每一步验证,都让他觉得梁矜上在跟他越行越远。 这几天,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就好像隔着一块玻璃。 明明能看到对方,依然是近在咫尺甚至是相互依偎的距离,但他触不到她。 “商遇城……”梁矜上哀求,“求你了。” 商遇城最后还是妥协了。 他退开几步,站在能看到梁矜上,却听不到声音的位置。 目光始终没有挪开一厘米。 梁矜上就坐在轮椅里,也没有动。 除了嘴巴缓慢地张合着,证明了她在说话,不然,苍白的脸色让她看起来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娃娃。 商遇城枯等烦躁,干脆掏出手机,给安风打了个电话,让他立刻去验证,帷风的贺小缺至今还没离开锦城,他到底在做什么? 尤其是关于商锦康的事。 商遇城没忘记,前不久,贺小缺和商锦康还一拍即合,联手整了南天建筑。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这对合作伙伴这么快就掰了? 商遇城一直掐着时间,五分钟一到,就立刻走了过去。 他的长腿步子迈得到,几秒后,在梁矜上背后听到她来不及说完的最后一句话,“我的孩子,不想让她沦为妹妹那样的可怜虫。” 商遇城倏地停住脚步。 面上一片冷峻深沉。 梁矜上只有一个妹妹,就是她同母异父的妹妹,同时也是商遇城的侄女。 宫念什么命运? 亲妈被囚被强制爱,在陆柔的肚子里,就被带着一起去死。 梁矜上这么说,跟直接扎商遇城的心有什么不同? 而且,她刚刚明明听到了商遇城的脚步声,却还是这样说,就是不怕他听到。 商遇城也不必假装没听到,上前两步就对梁矜上道:“什么跟妹妹一样?怎么可能跟宫念一样!” 梁矜上被迫仰起头。 这个角度,下巴被拉得尖尖的,整张小脸瘦得都快没了,显得原本不算特别大的眼睛,此时很大,很黑。 目光澹澹的,苦笑地看着商遇城说道:“没什么不一样……” 她知道商遇城爱自己,她也爱他。 他们之间相爱,比商锦康和陆柔之间要好了很多。 但是,也正是因为相爱,如果最后是惨淡落幕的,会比商锦康和陆柔之间更惨烈、更悲怆。 伤人伤己。 商遇城没有放任她在墓前继续心碎下去。 他们现在必须马上回医院。 第458章 好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留下了自己的两个保镖,替方信欧守坟。 以防止商锦康回去后,又心绪难平杀个回马枪。 除此之外,还在墓园看守人那里给了一大笔钱。 每当有商锦康的人出现在这个墓园,一定要立刻给他打电话。 还要每天去方信欧墓前三次打卡,确保墓地万无一失。 梁矜上就坐在一旁的轮椅上听着。 商遇城这样级别的人物,甚至还惊动了墓地的高层,对他点头哈腰“是是是”。 但商遇城急着带梁矜上走人,没有太多时间跟他们寒暄。 临走之前,几次强调一定要护好那座夫妻合葬的坟。 梁矜上对于商遇城的周密细致,却无动于衷。 正常人死亡下葬,谁会像方信欧和陆柔这样,还需要特地有人来保护他们的坟。 以防止随时被人掘了、 梁矜上作为他们的女儿,真的说不出那个谢字。 在回医院的路上,梁矜上的脸色衰败憔悴得很快,跟刚才敢扇商锦康耳光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靠在后座座椅上,无声闭目。 商遇城知道她没睡着,手摸过去握住梁矜上的。 车里的空调调得这么高了,可她的手还是没有暖起来。 “宝宝,有没有不舒服?”商遇城另一只手抚向梁矜上的腹部,还会逗一逗她,“我说的宝宝不是跟你肚子里的那个。” 梁矜上对于“宝宝”不“宝宝”完全无所谓。 但是“宝宝”这个昵称,对别人来说是亲昵甜蜜,但对于梁矜上而言,代表了一种愿意。 方家宝。 简单粗暴,就是是方家的宝贝这个意思,现在家没了,她就只能叫现在的名字了。 梁矜上无力地靠在后座,虚弱无力。 商遇城要给她吃点甜食,补充一下体力。 梁矜上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没睁开。 商遇城把吃的拿出来,在她软软的唇上蹭着。 梁矜上对美食没什么自制力,几下之后,还是张开了嘴,任凭商遇城一口一口喂了她。 会医院路上就通知做好准备。 不仅仅妇产科,还有几个科室一起会诊,还包括上了心理科老师。 梁矜上的心态确实需要开解疏通。 到了医院后,商遇城看到等在那里的,除了各个科室的主任,还有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大外科主任。 晁荆玉。 晁荆玉第一眼看到梁矜上,几乎都不敢认了。 瘦成这样,憔悴又虚弱。 “遇城……我真没想到是你门。” 晁荆玉这个大外科主任,在这里其实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但医院很重视梁矜上的情况,在商遇城便道上要求待命,自然知道凶险。 所以晁荆玉也过来凑了个热闹。 他从正月十五过后回国,已经待了大半个月。 这边为期一个月的医学峰会, 想到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别人不说,晁荆玉与商遇城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义,看到这两人的状况,就知道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晁荆玉先跟两人打过招呼,看向梁矜上的目光有几分复杂。 刚刚在讨论病人情况的时候,前几天妇产科的主任就说了。 “这个孕妇家里遭了事,心态钻牛角尖了。身体孕反严重,身、心都受了罪,她的情况处理起来可能会比较复杂。才请大家会诊一下。” 晁荆玉听了一耳朵。 但他没想到—— 怀孕的人是梁矜上。 她怀孕了? 晁荆玉脸上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看向梁矜上的时候,却已经恢复了春风和煦。 晁荆玉对梁矜上道:“矜上,没想到才分开这几个月,你就要当妈妈了,恭喜。” 梁矜上心情再跌落谷底,面对这么久没见过的晁荆玉,自然也会有一点笑模样。 她向晁荆玉笑了笑,还说自己一直在关注那边的进修动态。 晁荆玉看她淡淡笑着的脸,跟刚才那些人议论这个孕妇“很敏感,有轻微抑郁,甚至有自杀倾向,一定要认真看清楚。” 完全想不到,是梁矜上。 在晁荆玉眼里,梁矜上原本是一株生命力顽强的野草。 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边有了坚不可摧的商遇城,才学会了柔弱。 晁荆玉亲自推着梁矜上的轮椅,送梁矜上进了医院。 三人边走边聊。 只不过聊天的人只有两个,甚至连“走”,梁矜上也没在走。 等梁矜上被送进检查室,晁荆玉才忧心忡忡地问商遇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弄成这样。 晁荆玉出国后,发生的事太多太多了。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就好像不想让他们两个好好谈恋爱一样。 尤其是梁矜上怀孕以后,就没有连续过过好几天开心的日子。 商遇城只挑了最近一次,方信欧的死亡,告诉了梁矜上。 晁荆玉一生算是见过很多次生离死别。 但发生在自己心疼的姑娘身上,晁荆玉还是脸色变了又变。 “我知道梁矜上受了太多的委屈。”商遇城虽然在路上就大动干戈地要求本院专家替她检查,但是,他却这样想,“我现在甚至都不奢望孩子能好好地保住了。” 梁矜上现在的样子,强行保胎也会更伤他的身体。 “我只喜欢矜矜没事。” 晁荆玉扶了扶眼镜,直言不讳道:“她恐怕很难‘没事’了。” 晁荆玉也清楚商锦康对梁矜上有多厌恶排斥,甚至不惜犯罪,也要把她从商遇城身边赶走。 晁荆玉这次被迫出国复健,顺便参加进修,不正是因为商锦康造成的车祸么? 那次他还在车上,商锦康都如此跋扈了。 足以见得,他对待梁矜上做了多少过分的事。 晁荆玉的语气带着警告和不虞,商遇城听得出来。 也知道那份不虞不是针对自己。 所有人都在替梁矜上打抱不平。 商遇城照单全收。 晁荆玉拍了拍他的肩膀,“回来一个月,都没约上你一次饭。现在知道你也不容易。” 比起商遇城这样的背负家族兴衰的压力,晁荆玉能够追求自己喜欢的职业,现在想想,真的是一种幸运。 他父母双全,还有个弟弟可以继承家业。比起从小茕茕的商遇城已经幸运很多。 商遇城唯一比他幸运的,是有一个倾心相爱的爱人。 但这份幸运,是商遇城自己守来的。 现在它摇摇欲坠,让晁荆玉一个旁观者都为之心惊。 第459章 远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做完检查,被直接送回了病房。 商遇城与晁荆玉暂别。 晁荆玉毕竟是个男人,梁矜上现在的状况并不是生病,不适合探视。 商遇城回到病房的时候,梁矜上正躺在病床上发呆,目光直直地看着天花板的位置,不知道在想什么。 面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呼吸都清浅得很。 商遇城在进来之前,已经从医生那里问过梁矜上的情况。 不幸中的万幸,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绝对卧床,加上医院不计成本用了最安全最好的安胎药物,梁矜上今天遭受了这么大的刺激,也没有担忧中的大出血状况。 不过,梁矜上墓前身体的各项检查数值,都在危险边缘。 肚子虽然暂时还是安好的,但如果母亲的身体倒下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孩子怎么办? 商遇城走到病床边,握着梁矜上的手,好一会儿没说话。 两厢沉默中,梁矜上原本木木的眼珠子动了动,转回来看向商遇城眼下淡淡的青色,以及刚冒出不久的胡茬。 商遇城的体力精力惊人,梁矜上比谁都有体会。 大概是从小专业营养师调理出来的身板,比一般人要结实很多,以前梁矜上看到商遇城跟个工作狂似的,忙起来一天就睡三四个小时,依然精神奕奕。 但是今天,她在商遇城脸上看到了他没有掩饰的疲惫。 商遇城掌心里的手,瘦得一握之下,他的掌心还有很大的盈余。 梁矜上却先说出了那句“你瘦了”。 商遇城最近医院、公司两头跑。 梁矜上的身体状况让他悬着心,恨不得亲自守在医院照顾。 可是南天刚刚回到正轨上,是商遇城最忙的时候。 还有方信欧的死因调查,方信欧的葬礼安排…… 梁矜上光是躺着想想,就替商遇城累得慌。 而他,原本不必这么累的。 这些忙碌里,都有她直接或者间接的原因。 商遇城看着梁矜上流露出挣扎与哀伤的眼神,似乎心意相通地意识到她在想什么。 “矜矜,我不累。”商遇城晃了晃掌心柔软的小手,“可能是瘦了一点,所以要等你快点好起来,照顾我。” 梁矜上苦笑一下,“怎么可能不累?” “不累。”商遇城再强调一遍。 梁矜上知道商遇城不可能不累。 但他在她面前,一定会隐藏到底。 她转了个小弯,把话题带到方信欧身上,“你如果真的不累,那麻烦你查我爸爸的死因,查快一点。” 商遇城派出去检查的人都没断过,关于这点,他自然放在心上,重中之重。 商遇城答应了她的要求,在梁矜上的额上印上一吻,让她放宽心睡一会儿。 梁矜上却没有睡。 方信欧今天刚刚入土了,却不得“入土为安”。 想到这里,她这个做女儿怎么还睡得着? “商遇城……”梁矜上低低地喊他的名字。 商遇城“嗯”了一声,等她的下文。 但等了好一会儿,梁矜上始终没说别的话。 看她那心灰意冷的样子以及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一定是一些诛心之言。 商遇城没有追问。 梁矜上心里想问的,的确是一句无比扎心的话。 她想问商遇城,如果查出来,商锦康真的就是她爸爸意外身亡的幕后黑手,那他们两个之间该怎么办? 这几个夜晚,梁矜上出现这个类似梦的几率,大概不少于五次。 梦里的商遇城,和现实里的商遇城差不多,都很强大可靠。 在梦里,商遇城在知道了商锦康的凶手身份后,一刀给了商锦康一个痛快。 梦里虽然痛快,但梁矜上知道现实里的商遇城无论如何也不会这样做。 那梦里的痛快,只是投射了梁矜上最想做的事。 商锦康死了,梁矜上尽管知道自己在做梦,也觉得浑身松了一下。 就好像他死了,自己就能够问心无愧地跟商遇城在一起。 但是现实里,商遇城不会杀人,梁矜上再也不可能对父母问心无愧了。 梁矜上吞下了自己的问题,是因为亲情和爱情之间,如果只能选一样的时候,也许大部分男性都会选择亲情。 更何况,商锦康代表的可不止是一种亲情关系,更多的,牵涉到权利和继承权。 年后,商氏整个集团会举行一次内部的竞聘面试。 商遇城也在其列。 他要先升进总部,才有机在对商锦康取而代之。 商遇城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跟商锦康闹翻。 梁矜上没法再想下去。 一深入去想,就只觉得前面一片黑色迷雾。 她和商遇城该何去何从,压根看不清楚。 …… 梁矜上在医院又住了三天。 商遇城很忙,梁矜上又闭门谢客,不愿意见任何人。 病房里只有她和护工两个人,还有在饭点送饭过来的厨娘。 如果换了以前的梁矜上,她根本闲不下来,不可能躺得住。 但拜方信欧这次死亡带来的打击所赐,一个人静静躺着,大概是梁矜上最愿意做的事了。 这天,她醒来摸出手机看时间,不小心点开了通讯记录,就看到了贺小缺在方信欧出事的前一天,打过来的很多通电话。 那时候,梁矜上为了跟商遇城统一战线,暂时不知道如何面对贺小缺,只能暂时不接电话。 但是,她想到那天在墓前,贺小缺一个电话,就把商锦康劝走了。 连商遇城的威慑,商荣的无赖,都解决不了的事,贺小缺解决了。 她决定给贺小缺打个电话,问清楚什么情况,顺便为上一次没接他电话说声抱歉。 梁矜上给贺小缺打了过去,那边接得挺快。 “家宝?”贺小缺主动先跟她打了个招呼。 那特有的低音炮嗓,没有听出一点对梁矜上的怨怼,甚至还很关切,“你爸爸的事我听说了,你还好吧?” 梁矜上说不出“还好”,毕竟她现在真的一点都不好。 贺小缺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带着特有的低沉和关切,又问了一遍她身体如何。 梁矜上只能搪塞说自己还好,让这个问题先过去。 因为她急于想问他,爸爸出事前一天他给自己打了那么多电话是有什么事,还有在陆柔方信欧墓前,贺小缺打给商锦康的那通电话里,他到底对商锦康说了什么。 为什么有那么见效呢? 第460章 好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听完梁矜上的问句,贺小缺没有立刻回答。 方信欧出事前一天,贺小缺之所以那么着急想要联系到梁矜上,当然是有要紧事。 是因为那天,在五监在雪灾中受灾监区重建的奠基仪式上,也就是方信欧最后一次设计图稿并演示的那一天。 贺小缺在人群中看到了虞笙。 虞笙被暂时收押在五监的西南监区。 贺小缺和商遇城都知道这点。 由于西南监区和方信欧所在的监区隔开很远,就连双方监区的放风都不在一处。 尽管知道虞笙是个很危险的人物,贺小缺也没有很担心。 但是,西南监区受灾后,里面居住的几百个犯人,早就分散迁入其他几个监区。 而虞笙,不知道是凑巧,还是她自己运作的,反正到了最后,虞笙正好迁入了方信欧所在的监区。 贺小缺已经算是很警觉的人,而且他自己也有几年的牢狱经历。 他知道,分开监区的死对头不会有威胁,但一旦住到一起……以虞笙那偏执疯狂的性格,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危险的事情。 而且,当年如果方信欧是被虞笙送进监狱的,她要拿方信欧顶罪,当年一定在方信欧身边安插了人手。 只是这些年一直蛰伏而已。 现在虞笙进去了,她只要召集旧部,就很可能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所以贺小缺才会着急联系梁矜上,想让她请商遇城替方信欧安排好后路。 ——如果这是在星城,贺小缺压根都不用通过商遇城,他自己就能一手做好。 但世事难料,偏偏就是那一天,梁矜上不肯接他的电话。 贺小缺大概猜到她为什么不接自己的电话,也不想逼她夹在中间两难。 所以,贺小缺原本是打算第二天亲自去南天一趟,找商遇城面谈。 没想到,只是隔了一天时间而已,一条生命就这样消失了! 贺小缺不是不懊悔自责的。 但到了这时候,梁矜上跑来问他,贺小缺却不能说实话。 暂时不能。 贺小缺在知晓商锦康这些日子对梁矜上都做了些什么之后,就笃定了要带走梁矜上的心思。 那次告诉袁熙方信欧的死因结果后,袁熙一直没有联系他。 贺小缺知道,袁熙一定会按照他设想的那样,把虞笙的罪行先瞒下来。 袁熙苦练商遇城,一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促成商遇城和梁矜上分开。 而商遇城也很快会调查到商锦康害死方信欧的确切证据,他根本无法遮掩。 一切矛头都会指向商锦康。 反正商锦康多行不义,也不算冤枉了他。 商锦康对梁矜上做了那么多恶行,就借着这次的最坏最恶毒的世间,让梁矜上逃离商家那个火坑,不好吗? 如果这时候让梁矜上知道,虞笙也对方信欧动过手,方信欧是死于虞笙和商锦康的联手绞杀之下的,那么,虞笙就会分走一部分针对商锦康的恨意。 以商遇城的手段,也许会借此把梁矜上绑死自己身边——哪怕商锦康依然不接受梁矜上。 男人都是自私的,就算要痛苦,心爱的女人也只能留在他身边痛苦。 贺小缺是这样想商遇城的。 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只要能让梁矜上留在自己身边,一年两年,她会难忘会痛苦,但是时间缓慢流逝,终有一天,她会忘记商遇城。 “那天打给你……原本是想跟你道个歉。毕竟因为我一己之私,让你男人被迫遭受了那么大的经济损失。” 话虽这么说,但贺小缺绝不会把那块地皮让给商氏盖商场的。 梁矜上静静地躺着,小声道:“小缺,我也跟你说声抱歉。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要破坏南天的项目,那片地对你确实意义非凡。” 她理智上能理解贺小缺,情感上却一定要跟商遇城站在一起,所以对他说了抱歉。 贺小缺表示没事。 隔着电话线,梁矜上看不到贺小缺沉痛愧疚的脸,只觉得他的语气平静大气。 梁矜上又问了一遍,另一个更关心的话题。 就是贺小缺到底对商锦康说了什么。 这次,贺小缺越发沉默了。 他说了什么? 当然是商锦康雇人对方信欧下手的事。 这件事一旦爆出来,坐牢还是小的。 商氏偌大家业,会被练连累成什么样子? 主要负责人犯了法,股票跌下来,会导致多么庞大的资金蒸发,商锦康都不敢冒这个险。 “商锦康……有点把柄在我手里。”贺小缺模棱两可地说道。 明明狠下心要逼梁矜上离开商遇城,但真的到了这时候,想象到梁矜上知道真相后的痛苦,贺小缺还是犹豫了。 第461章 不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在医院又待了几天,梁矜上想出院了。 商遇城虽然每天必会出现,但基本都是晚上很晚才来,早上很早又要离开。 属于是“他能看到梁矜上,梁矜上却很难看到他”的情况。 梁矜上知道商遇城很忙。 但他是真的已经忙到跟她多说说话的时间都没了,还是在逃避些什么,梁矜上就不清楚了。 她在医院住着,几乎跟外面的消息隔绝。 虽然商遇城不会断她通信,但方信欧在五监出的事,虽然已经找到了那个动手杀人的凶手,但这个案件形势严重,反而成了“不可说”。 除了他们这些亲近的人,几乎没人知道方信欧是怎么死的。 更别说通过手机通信,请外面的人调查方信欧的死因了。 梁矜上起了想出院的念头,当天晚上,就等到很晚,一直撑到商遇城来到病房。 梁矜上静静躺着,商遇城走过来,原要像前几天那样,惯例地在她额上印上一吻, 没想到一走近,发现梁矜上根本就没有睡着。 那双清澄的大眼睛,正望着他。 商遇城俯身的动作只顿了一下,见她醒着,干脆往下一点,亲在了她的唇上。 克制又深入地吻了一番,商遇城才放开了轻喘着的梁矜上,“怎么这么晚还不睡,睡不着么?” 梁矜上:“我在等你。” 商遇城的手掌垂下来,抚摸梁矜上的脸,下意识地解释道:“矜矜,我知道这几天陪你的时间太少。我最近太忙了……” 梁矜上的头摇了摇,那头黑发在枕头上如同缎带一般,将她的脸衬托得越发清秀动人。 她摇头,是示意商遇城不要再说。 “我没有别的意思,遇城,你在紧张什么?”梁矜上轻声问道。 除了床头的感应小灯,其他地方都很黑。 商遇城个子高,更是整个人隐藏在黑暗中,只看得到整体的轮廓,却卡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梁矜上只是顿了顿,没打算听到他的回答,而后下一句就道:“商遇城,我想出院了。” 商遇城这次答得很快,“你现在的状况,还是在医院住着比较稳妥。为了我们的孩子,你辛苦了老婆。” 如此温情脉脉的一句话,梁矜上的心头却连一丝涟漪都没有起。 “今天,医生给我换过药了。”梁矜上清醒地说道,“除了营养液,已经没有再挂保胎的药剂了。” 虽然在吊水的时候,多了两袋营养液,让整天的药水数量跟前几天持平。 但梁矜上心思细,趁着护士去洗手间的时候,自己从床上爬起来,看过药水的袋子。 全都是营养液。 是不是说明,她的胎相已经稳了? 梁矜上在偷偷看完药水名称后不久,一直贴身照顾她的小护士就回来了。 梁矜上装作无意地跟她提,说自己觉得身体好多了,这几天也没再出血,想要出院了。 那护士果然慌了,一直在说,梁矜上的先兆流产情况比较严重,光是这么几天的住院治疗,是不可能这么快恢复的。 “因为现在胚胎还没满三个月,所以比较危险,梁小姐您一定要听医嘱。” 梁矜上这几天躺在病床上,这么多年的学霸体质上来,已经看了不少关于孕早期的资料。 她反问道:“前三个月的时候,的确不稳定。但是很多资深老专家都建议过,前三个月就出现有先兆流产情况的胎儿,并不建议强行保胎。” 一个不健康的胚胎,会自然规律地生化流产。 如果强行保胎,有可能会导致劣质基因传下来,生出个有先天疾病本来应该优胜劣汰的孩子。 也可能用多了保胎药,在盛产的时候胎盘黏连,无法娩出,导致产妇大出血。 总之,如果前三个月有先兆流产症状,就是不能一直用药。 而医院其实也在按照这个来做,因为今天就撤掉了她的保胎药。 只是,医院弄了个障眼法,而且没有通知他本人停药了。 幸亏梁矜上不好糊弄。 商遇城也没想到梁矜上会点破这一点。 “保胎药确实停了,医院方面通知过我。”商遇城拉了条椅子坐下来,在床边握着她的手,“没有告诉你,是担心停了药会对你造成心理压力。整天担心肚子里的孩子。” 梁矜上淡淡道:“你太小瞧我了。” 商遇城确实发现自己小瞧了她。 梁矜上这段时间的情绪都很消沉,对外界的人或者事都很钝感。 但她有自己的那扇镜子,照人照物。 梁矜上又继续道:“我跟你的孩子,我确实是下定决心要好好生下他爱护他了。但是商遇城,孩子不是困住我的手段。我也不会因为孩子,就放弃该坚持的原则。” 梁矜上说的haul,正是商遇城最担心的地方。 她说的困住她,不仅仅指的这家医院。 商遇城知道,她说给自己听的,意思是她不会因为孩子,就把自己无条件地困在他身边。 至于她为什么这么说…… 梁矜上下一句就问道:“我爸爸的死因,我请求你帮我查的,……你查出来了吗?” 商遇城握着梁矜上的那只手紧了一下。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商锦康。 这是在他调查之前,梁矜上就在猜测的事。 那还是没有证据的情况下。 除非商遇城有足够的证据支撑商锦康是无辜的,不然,商锦康在梁矜上这里,就一定有罪。 更何况,商遇城的的确确,查出了一些线索。 当时扈志南入狱,是得罪了商遇城被弄进去的。 但是没想到,他是商锦康的人。 更直观的联系,扈志南和那个动手杀了方信欧的人是狱中同一派的两个刺头。 那个刺头动手杀了方信欧后,扈志南的家人,以及凶手的前妻就各自收到了一笔来自国外的巨额汇款。 如果只是凶手的前妻收到,还不能代表什么,毕竟两人都离婚了。 但是很快,前妻就分出了一半,转给了凶手的父母。 这就引人深思了。 再回溯两个人的离婚时间,非常凑巧,正好是在方信欧被商锦康害得两次开胸、再度入院之后。 这一次离婚,就好像是在为什么做准备一样。 第462章 容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凶手家人得到的巨款,可以是任何人汇的。 但扈志南凭什么也收到了那笔钱。 再细查下去,给这两个人汇款的,是位于全球最大离岸金融中心,Switzerland。 瑞银是全世界保密最森严的银行,而那个账户,更是保密等级最高的VIP账户。 就连商遇城也查不到具体的汇款账户来自于谁。 但是能把钱离岸境外,到最大的银行成为最高保密等级VIP客服,本身就说明了一个关键信息。 那个人,非常非常有钱。 纵观全锦城,都数不出几个超级富豪能成为瑞银的VIP客户。 商锦康作为最有钱的那个,绝对逃不脱嫌疑。 商遇城的沉默,就如同回答一般。 就算梁矜上早就有心理准备,但当她真的知道商锦康是那个害死方信欧的人时,整个人还是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战。 而后,四肢后背都开始起鸡皮疙瘩。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生理性抗拒。 梁矜上要把自己的手从商遇城授信里抽出来,但商遇城握得太紧,紧到她都痛了,也不放开。 梁矜上嘶哑着声音,“商遇城,你放开我!” “矜矜,事情还没有最后查清楚……”商遇城也很痛苦,他想过要瞒着梁矜上,至少等她熬过最艰难的这段时间。 甚至卑鄙地想,等她肚子里的孩子五六个月了,她舍不得打掉了,再告诉她。 但商遇城还是不忍心继续骗她。 梁矜上的病房是单人的套件,晚上商遇城回来,连贴身的护士都会避出去。 所以,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梁矜上不用顾忌噪音。 她想要把自己蜷缩起来,抱紧自己,但商遇城却始终不肯放开她的手,甚至站起来俯身要把瑟瑟发着颤的梁矜上抱进怀里。 梁矜上如同受伤的小兽,也顾不得自己的状态,坐起来,就朝着商遇城蹬去。 想要借此把他推得远一点。 商遇城的肋骨上被梁矜上踢到一脚。 她已经完全不控制力气,嘴里发出痛苦的低叫声,手脚并用拒绝商遇城的靠近。 商遇城的肋骨隐隐作痛,但他只顾着梁矜上的身体,“矜矜,别闹了,别再这么用力气,小心你的肚子!” 梁矜上充耳不闻。 她也不是因为商遇城是商锦康的侄子,就迁怒于他。 实在是胸膛中的仇恨与怨恨有如滔天,她积压了数日的沉静,就好像是火山爆发的前兆。 但梁矜上实在是太虚弱了,她没挣动几下,就已经大口喘着气,要往后倒回床上去。 商遇城担心她撞到头,忙一把扶着她,大掌罩着她的后脑勺,将人托住。 “如果查出来,真的是三叔命人做的,我第一个去告他。”商遇城凛然沉痛道,“三叔他做了太多的坏事,尤其是对你们家,他这辈子都罪孽深重。” 梁矜上被他抱在怀里,热泪淌了一脸,还没温热一会儿,就彻底凉了。 她问商遇城,“商锦康被抓起来,能立刻马上让他死刑吗?” 这样的人渣败类,梁矜上忍不了他在这个世界上多活一秒。 商遇城负着梁矜上后背的手顿了顿。 立刻死刑? 以商锦康的谨慎,他犯的这些事,要判刑都不容易,更别说直接的死刑。 诚然,商遇城能查出商锦康在其中参与发号施令的证据,但有些证据,是为了给人们自己看的。 放到法庭上,压根不能算证据。 商锦康狡猾又狠辣,商遇城恨恨地砸了一下床。 “不能,对不对?”梁矜上抬手重重抹一把脸,“所以,把他抓起来有什么用呢?我只想他死!我只要他死!” 说到后面,她已经咬牙切齿起来。 商遇城担心她咬伤自己,伸手快速地在梁矜上的唇上摸了摸,怕流血。 但他没有摸到温热的血,却在她的腮边摸到了冰冷的眼泪。 商遇城心痛难忍,“多行不义必自毙,三叔这些年……一定做了不止这么几件错事。数罪并罚,他下半辈子都会在牢里赎罪。” 只要是在商界,把生意做到像商锦康那么大的,就不可能没做过几件违法乱纪的事。 商锦康和商氏息息相关,跟商遇城也斩不断联系。 商遇城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真正的“大义灭亲”了。 到时候,商遇城就算能成为商氏的总裁,商氏也一定已经元气大伤。 只要是有一点头脑的继承人,都不会做这样损人损己的事。 更何况……商遇城要是真的把商锦康送进监狱,他的名声就全毁了。 商家人只会看到商遇城为了“夺权”,让商氏的股票产生不可避免的动荡、甚至动摇整个集团的根本,损害所有人的利益。。 只会看到商遇城为了个女人,六亲不认,他会背负上怎么样的骂名。 更重要的是,商遇城就算付出这样大的代价,可是站在她的立场。 她还是觉得,这个惩罚太“心慈手软”了。 商锦康为了一己之私害人性命,她的父母都因为商锦康而死,梁矜上恨不得开车去撞死他! “他害死了我父母……”梁矜上失去理智一般,“我就算不能以牙还牙报复回他身上,我也要让他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滋味。” 商遇城心神一凛,“你要做什么?” 梁矜上的手微微抬起来,按在自己的腹部,久久没有说话。 但商遇城跟她心灵相通,更不用说她的动作已经指向非常明显。 商遇城立刻道:“司桃肚子里的孩子,她自己会处理。她不会留下那个孩子……” 司桃,本来就是商遇城布置的一步棋。 专门对付商锦康的。 第463章 易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关于出院的事,梁矜上与商遇城几次磋商,他都不同意。 始终认为她在医院住着,对身体更稳妥一些。 梁矜上反抗最激烈的时候,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而且对着商遇城说了出来,“你是在软禁我?是怕我出院以后,真的找到商锦康杀死我爸爸的证据吗?” 商遇城皱眉,“矜矜,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为什么这么想?”梁矜上指着自己的药,“我的保胎药已经停了,我已经没事了!” 前两天,梁矜上就已经戳穿了这件事。 这两天,她每天吊的水都少了一袋——不再掩饰了。 “可我天天还在吊水,你知道为什么?”那些昂贵稀有的营养液,一袋一袋,毫不心疼地打到梁矜上血管里。 梁矜上:“因为我躺在这里,寝食难安。我一个好好的人,连饭都吃不下去。你快要逼疯我了,商遇城!我爸爸头七都过了,可我还是什么都为他做不了,他会死不瞑目的!” 商遇城沉着嗓子,“你就算出院了,也什么都做不了。” “为了你的身体,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医生也会要求你卧床。” 梁矜上看着他,难掩失望。 普通身心愉悦的孕妇,如果被要求24小时躺床,情绪一定也会失控。 没有人能忍受一直被按在床上的滋味。 更何况梁矜上在这个阶段里经历了这么多令人绝望的事。 方信欧的死,方信欧在陆柔的墓前差点被人挫骨扬灰,这两件事,对她来说不仅仅是如鲠在喉这么简单。 那已经是两枚毒针,在她心上无时无刻不外溢着毒液,让她饱受痛苦,日夜难安。 “我要出院。”梁矜上对商遇城撂了狠话,“现在你把孩子看得最重要,因为你不可能跟我一样,真的把我爸爸当成你爸爸。但是对我来说,现在肚子里这个连意识都没有的胚胎,比不上我爸爸对我多年的养育恩情。我一定要为爸爸做点什么,就算要付出失去一个孩子的代价,我也在所不惜!” 商遇城在方信欧出事之前,对梁矜上真正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对她小心呵护到了极点。 但听到她这样的话,商遇城还是控制不住脸色拉了下来。 梁矜上可以指责他没有真心把方信欧当父亲,这点商遇城可以不计较。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可以说是事实。 商遇城从小没有爸爸,唯一一个近似于爸爸的角色,商锦康,现在也已经走向决裂。 他并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与父亲年纪相仿的人相处。 虽然,这人是他未来岳丈。 商遇城相信,如果当年方信欧没有被冤入狱,他一定能和方信欧处好关系。 在所有人的嘴里,男女老少都夸方信欧,足以见得他是怎样的人。 鞥何况,陆柔在嫁给方信欧后迅速开朗,甚至保留了几分少女的天真。 这都是方信欧的功劳。 商遇城相信,如果当年方信欧没有被冤入狱,他们两个多些相处的机会,一定会成为关系良好的翁婿,成就一段佳话。 可方信欧就这么死在了那道出狱铁门的五步之外。 留下了那么多的遗憾。 商遇城真正动怒的,是梁矜上最后说的那句话。 “你想过将来我们的孩子出生,万一有一天,你说的话传到他耳朵里,你知道他会有多伤心吗?”商遇城问她。 梁矜上不做这种无意义的假设。 别说这话触不到孩子的耳朵里,就算传到了,孩子也有最基础的判断。 她是人母,但也是女儿。 梁矜上相信自己的孩子会支持她的——毕竟就算这些话传到孩子耳朵里,那就证明孩子已经平安生下来了。 温诗槐会自己带大孩子,也会让她明白母亲当年的挣扎和无奈。 她的孩子一定会明白,当妈妈的想要给自己的父亲讨回一个公道。 天经地义。 梁矜上这天跟商遇城宣告完以后。 开始了滴水不进的状态。 对她来说,这几天都没吃几口饭,但孩子却很好,大概是没到需要额外补充营养,母亲通过胎盘输送的营养已经足够。 更何况还有营养液。 既然有了营养液,梁矜上更是一颗心很到底,嘴上虽然没有提到绝食类似的字眼,但她的行动已经很明确了。 就是绝食了。 最后一点良心,只用在了孩子身上。 孩子不会缺少营养,但是当妈妈的会。 绝食最直观的效果,就是目测。 果然,每次送进去的饭菜楞是一动都没动,就送了出来。 梁矜上的心意很坚决。 商遇城不可能真的放任梁矜上做出这样伤害自己的事。 商遇城把梁矜上从病床上拉起来坐着——她自己早已经不遵守医嘱卧床了。 有时候晃到门口,被商遇城留下来保护她的保镖拦回来,还要摔点东西。 梁矜上的这点动静,闹得倒真像是被软禁了一样。 最后,还是商遇城妥协了。 绝食,对她本人的伤害最大。 他对着坐在床上的梁矜上,“出院可以,但你要答应我,除了云水公馆,你哪里都不能去。” 不仅仅是卧床保胎。 梁矜上那天把商锦康得罪了彻底,商遇城不守着她,就担心一个回头,人就不见了。 云水公馆三百多平的大平层,家中还有设施齐备的影音室、健身室,待在家里多久都不会腻。 但梁矜上没有答应。 她不想被困宥在这样一个华丽的牢笼里。 “如果你不答应,那我只能不放你出去了。”商遇城把人拉过来,拥进怀里,“矜矜,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不仅仅是你爸爸的事,还有觉得我眼里只有孩子,看不到你了,对不对?” 梁矜上被商遇城说中了部分心事。 但商遇城告诉她,“因为你生的孩子,是‘我们的’孩子。因为有你,我才会这么看重他。” 更重要的是,商遇城有一种强烈的感觉。 这个孩子,是现在能把梁矜上羁绊在自己身边,最重要的因素。 如果真的放任她把孩子“作”掉了,梁矜上在双重痛苦和失去的打击之下,就真的不会愿意再留在他身边了。 第464章 又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如此看重孩子,说到底,还是因为看重梁矜上。 所以,她真的坚持闹了几天绝食后,商遇城还是把梁矜上的带回了家。 梁矜上再回到云水公馆,看着熟悉的环境,却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十几天前那晚,她还跟商遇城因为方信欧能重拾设计而感到开心。 当时的她,满心想的都是大半个月后,方信欧就能出狱,父女团聚了。 可是,老天爷一扭头就给了她一道晴天霹雳。 意外的残酷之处,就在于它从不给你任何征兆。 哪怕当时正处在极端的幸福和感恩的时刻,意外也会突然降临。 让最后的微笑冻结裂开。 梁矜上怔怔地发着呆。 如果方信欧没出意外,她现在整个人应该是处在最幸福最期盼的时刻。 原本,下周就是方信欧出狱的日子。 可他那把清傲的骨头,已经被埋在了时空里。 商遇城给梁矜上端水过来,看到她还在发呆,心里也极不忍心。 他没有告诉过梁矜上,他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也常常问自己,为什么要让还在狱中的方信欧出那样的风头? 也许再低调半个月,这十年来的冤屈就能解开了。 还有什么,比或者出狱更重要的呢? 商遇城把梁矜上抱到卧室床上。 她以前就很瘦很轻盈,这次一场大灾过后,更像轻得只剩下骨头。 说句混账点的话,这么瘦,商遇城晚上想抱着睡都硌人。 “躺下休息会儿吧,你不能久坐的。” 梁矜上被商遇城放到床上,而后给她扯来被子,盖起来。 …… 商遇城提了好几次,说梁矜上太瘦了。 而他把梁矜上接出院,最重要的就是要给她补补。 原本就太瘦了,她还绝食。 压根就没多少余地可以供她肆无忌惮地绝食了。 所以,梁矜上看到餐桌上厨娘烧的那么一大桌子菜,既震惊,又没有很震惊。 商遇城想要喂胖梁矜上的初衷很好,但她就只能吃那么多。 半碗米饭,都还剩了一半。 小鸟胃不过如此。 商遇城放下筷子,皱眉叫她,“矜矜,你出院前怎么答应我的?” 梁矜上答应的是,出院好好吃饭,绝对不能再绝食。 “我真的吃不下了。”梁矜上都这么多天没好好吃饭了,就今晚吃下的,都是看在商遇城亲自盯梢的份上,勉强吃一点,。 “算了……”商遇城也不勉强。 吃完饭要洗澡。 梁矜上受到了罕见的礼遇,商遇城在吃完后,还帮忙收了碗筷。 那边厨娘要把这些饭菜都处理完,接下来就不会再出房间了。 这是刚来就培养出来的习惯。 因为厨娘经常在客厅、起居室,这些路过就能看到的地方,看到梁矜上被抱在腿上,亲吻她。 梁矜上在家里住了一个晚上。 听着商遇城的呼吸,她一晚上基本没有睡着,脑子里一直想的还是方信欧的死因。 她有很多想法,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知道,有什么人能在这个时候帮帮她。 贺小缺? 贺小缺显然知道些什么,但他那天却没有说。 乐泉? 梁矜上不想再把她牵扯进来。 再加上,上一回被商锦康和司榕摆了一道的时候,她委托乐泉去拷贝监控。 乐泉就被利用了。 乐泉仗义能干,梁矜上不是不信他,是不甘信了,谁让她乐正平的女儿。 剩下的,只有一个人。 梁矜上在第二天商遇城出门上班的时候,把电话打给了袁熙。 第465章 能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袁熙对着电话那头的梁矜上,淡声开口:“嗯,如果你做好准备,有勇气听的话,就甩开保镖,单独来见我。” 袁熙知道,自己走出这一步,也许将会彻底将梁矜上和商家的关系推进万劫不复。 但是,方家宝和商遇城之间,隔着父母双亲的死亡。 悲剧的色彩如此浓烈,让袁熙这个旁观者,都好像一眼望到了惨淡收场的结局 爱情很伟大,但它战胜不了一切。 袁熙此举,说她自私也好,只是为心爱的男人,找到一个破局的突破口。 梁矜上答应了,“好。” 她今天找袁熙,完全不敢奢望有这样的收获。 但梁矜上也很清楚,如果袁熙要把商锦康唆使杀人的证据,绕过商遇城直接给到自己手上,相当于直接违逆商遇城了。 抛开袁熙对商遇城的私人情愫,袁熙也是南天的员工。 她很多地方还要仰仗商遇城。 梁矜上本人跟袁熙的交情,并不觉得值得袁熙这样做。 就算是赌袁熙对方信鸥的孺慕之情,梁矜上遭遇过那么多的背叛和失去,也还是要谨慎再谨慎。 所以,约定的地点,梁矜上提出要她来定。 袁熙淡淡地笑了一声,“方家宝,你实在小心错了地方。” “我没有必要对你做什么,对我来说百害无一利,我没这么蠢。”袁熙顿了顿,直接给出了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地址,“如果你信任我,明天下午两点过来找我。” “如果超过这个点你没来,或者除了你之外,有其他任何知道你来这里和我见面,那么我不会再出现。” 梁矜上听到袁熙报的酒店地址,整个人忽然就放松了一点。 大概是巧合,袁熙选的这个酒店,恰好就是贺小缺这段时间落脚锦城所住的酒店。 虽然梁矜上孤身前往,但是只要有贺小缺在,她的安全感就足足的。 梁矜上答应了袁熙。 而后,她给贺小缺发了微信,问他明天下午在不在酒店。 贺小缺回了她,说自己在。 梁矜上不是要带贺小缺去见袁熙,而是想要跟他通个气,到时候如果她到了酒店,遇到危险,贺小缺能够就近赶到。 梁矜上没有说自己去酒店具体要做什么,贺小缺也不是好奇心重的人,压根没问她。 第二天,商遇城照常去上班,梁矜上在微信上跟他说,自己要去跟乐泉一起吃顿饭。 商遇城的反应在她预料之中,“请乐泉来家里,想吃哪家我安排人送过去。” “我们吃完饭,我想让她陪我去挑点孕妇用品。”梁矜上顿了顿,“很快,两个小时我就回来。” 商遇城还是不太放心。 如果可以,他希望梁矜上能够24小时卧床。 但她肯放开心扉,回归正常生活,和乐泉出门透透气也好。 “让保镖跟着你,实在不舒服,让人立刻送你去医院。”商遇城一直是温声跟她说话,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语气还算淡的,却加上几分严肃。 “矜矜,我想你不会想再去医院过一直卧床的生活,我也不想。所以……为了我,好好照顾自己。” 他的语气触人心怀,让梁矜上很想不顾一切地被商遇城拥在怀里,这辈子都不要分开。 但一想到待会儿去见袁熙,将会面对的东西,梁矜上心上的悸动,很快就化为无形。 “嗯。”梁矜上应了。 她的语气温凉,如果放在以往,商遇城一下就能听出她的疏远冷淡。 但最近这一段时间,梁矜上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是这样疏离的模样,商遇城自然不疑有他。 挂完电话,梁矜上收拾好出门。 她确实是约了乐泉吃饭。 乐泉知道梁矜上发生了什么,这段时间一直尝试要去医院看她。 但商遇城直接替梁矜上拒绝了。 丧父之痛,不是任何一个好朋友说几句话就能安慰抚平的。 梁矜上身体虚弱,经不得人打扰。 任何一个人出现,安慰她,对她来说,都是在重复揭开她的伤口。 所以,乐泉今天除了在看到梁矜上瘦削的身影时,忍不住偏头按了按眼角,其他时候都没有表现出异常。 所有话题都围绕着她腹中的孩子,极力想要让梁矜上开怀起来。 吃晚饭,梁矜上提出要去逛街,给自己买两身孕妇裙。 乐泉自然乐意相陪。 但其实,以梁矜上此时的身形,穿之前的衣服都怕她空一截。 乐泉是个能糟钱的主,只要梁矜上喜欢的,想要的,她一口承诺她来买单。 现在穿不到,等过两个月显怀了,自然有穿到的时候。 商场里的孕妇装专柜,做的孕妇装也都很漂亮。 梁矜上适合穿白色、蓝色这一类清爽纯净的颜色,乐泉给她各挑了一身。 梁矜上在进更衣室之前,目光淡淡地往外瞥了一眼。 她们是在买衣服,商遇城的那几个保镖没有进店,而是站在外面远远的。 也许几个大男人怕扎堆站着太突兀,分开站了几个不同的位置。 梁矜上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这些人站的方位,把她能走的位置都给堵了。 梁矜上心不在焉地试了两条裙子,韩版的剪裁,露出她修长纤细的四肢,穿起来不用店员绞尽脑汁杜撰,就已经很好看。 乐泉说都买下来,梁矜上也就应了。 但她没有要乐泉买单,而是坚持自己刷卡。 她这边刷了卡,商遇城那边就会收到消费短信。 这样,他会对她今天出门的行程越发放心。 乐泉怂恿梁矜上再买点别的。 她不说,梁矜上也会买。 她得多买些重的冬天外套,保镖提不了了,肯定要提前送到车上。 就这样,梁矜上先支走了一个保镖。 另一个,是乐泉以想喝饮料,让保镖跑个腿,去两条街外那家奶茶店买。 最后只剩下一个保镖,梁矜上挽着乐泉,没再逛那些四面封着的专卖店,而是逛到了中间过道里敞着的商铺里。 乐泉嫌这里的衣服不上档次,当然不肯试,也让梁矜上逛点名牌店。 “这里的衣服对我来说就挺好的,我以前还穿不上。”梁矜上抓紧时间挑了两身,给乐泉一套,让她配自己去试。 第466章 再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出门,一共跟了三个保镖。 因为她和乐泉在逛商场,很安全,所以才敢放心地走了两个。 剩下那个是这支小队的队长,只剩下他一个,自然盯得挺紧的。 梁矜上和乐泉在这家店里试的是独立品牌的礼服。 除了牌子不够高档,设计上来说,非常有个人风格,很漂亮。 梁矜上挑的两深都是抹胸款的,都很性感。 尤其是乐泉试穿的那条,她上围傲人,在这个来来往往的人都穿着冬装的环境里,性感得格外出挑。 梁矜上和她在镜子前打量了半晌,难得地捂着自己的鼻子开了句玩笑,“我都快要流鼻血了,快去换了吧。” 两人一起进了更衣室。 大概是礼服太难穿脱了,好一会儿都没出来。 久到连店外的保镖小队长,都意识都有些不对劲了,更衣室的门才被打开。 乐泉穿着自己的衣服,慢慢走出来。 把两身礼服都递过去让人打包,“这两条我们要了,我朋友很喜欢你的设计,干脆再买两身,你给推荐一下。” 乐泉和店员一起绕来绕去挑衣服,挑完抱着一堆先去了梁矜上那个更衣室,出来时手上少了一半,又钻进了另一间更衣室。 保镖队长的目光一刻都没放松过,直到自己两个下属回来,才稍稍松懈下来。 买饮料的那个先把一袋给了队长,剩下的送进店里。 店员说那两位女士还在换衣服,饮料可以先放在会客区的茶几上。 看到那几个穿着正装的保镖,气势十足,店员还小心翼翼地建议他们可以进店里坐在沙发上慢慢等。 保镖门当然不会进来。 他们又不是梁矜上或乐泉的男人,换衣服给人看的工作,就不属于保镖的业务范畴了。 甚至有敏感一些的雇主,甚至会觉得他们僭越。 那个送饮料的走出去,接过自己的那杯咖啡,喝了一口,交换起了自己的感悟。 “女人,真能逛!” “这才逛了多久,一个小时不到吧,咱们这位姑奶奶揣着太子呢,不敢让自己累着。” 队长肃容打断他们,“别这么说,我看夫人挺好的。” 性格和善不和善,平日里他们一直跟着梁矜上,不会没感觉。 “那倒也是,从来不摆架子。” “要是换了别人女人,被老板宠成这样,哪里还会逛这么平民的地方。” “人就是劳动人民出身的,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又没真嫁进豪门。” 队长听着两个下属,一聊起来就要跑偏。 再说这样背后议论雇主是大忌,队长这次严厉禁止他们再聊这个话题,让他们自己聊点别的。 “不过……夫人这次换衣服的时间是不是久了点?” 就算乐泉送进去那么多衣服,梁矜上换完一件,也该出来照一照,才知道自己是不是满意。 可是这都快半小时过去了,梁矜上和乐泉都没露过面。 不对劲。 队长已经一步跨了进去,不顾那个店员警惕的目光,上前去敲了门。 “夫人,乐小姐。你们换好了吗?” 乐泉的声音传来,“没有!女人试衣服哪有这么快的?你这人,真是……商遇城雇你是来围观他女人换衣服的啊?” 这顶帽子扣下来,简直是太犀利了。 换个别人,可能忙不迭地就退出去了。 可是这个队长能被选为队长,当然有过人之处。 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他都只能听到乐泉的声音,而梁矜上那边却毫无动静。 职业的敏感性让他已经深刻地察觉到,这里不对劲。 队长开始砰砰砰地大声敲梁矜上那边的门,“夫人?夫人!您再不出声给我个回应,我就要请店员过来开门了!” 依然是鸦雀无声。 队长冷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言简意赅地命令那个店员,“把门打开!” 他说完,就后退了两步,走到视觉盲区,以防止真的冒犯了梁矜上。 店员拿出钥匙,上前战战兢兢地开门。 其实她也觉得这两个美女换衣服的时间太久了。 但她们一看就是大客户,而且换衣服的时候,店员正好可以摸鱼玩手机,就没上心。 但梁矜上那边听不到人声,这件事就太诡异了。 一瞬间,店员的脑海里甚至想起来很小的时候听到的故事,什么新婚夫妇在某国蜜月,妻子在换衣服的时候被人绑走,丈夫苦寻多年不得,最后在田奇形表演秀上看到了不成人形的妻子。 店员哆哆嗦嗦地拿钥匙开门,但一插进去就意识到——里面根本没反锁。 而这个时候,乐泉那边的试衣间也打开了。 她还穿着那身自己的衣服,手上的手机横屏拿着,里面传出来的游戏声效,证明了她这局游戏打的时间还不短。 梁矜上那边的门也被推开了。 尽管保镖队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他看到试衣间里空无一人时,还是觉得脑袋一蒙。 幸好,情况还不算太坏。 因为看了乐泉那模样,就知道她一定是知情的。 队长转向乐泉,“乐小姐,我们夫人到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乐泉毫无隐瞒的意思,“别瞪我!我是真的不知道。梁矜上只告诉我说,她这段时间被关得很闷,想一个人出去透透气,让我帮她挡一下。” 队长浓眉紧皱,“乐小姐!她是个孕妇!” “孕妇怎么了?孕妇就没有自主权了?商遇城怎么不反省一下,自己的女人被逼到想要呼吸一口新鲜口气都得耍手段,他失职在哪里?” 队长简直拿她毫无办法。 踩着重重的步伐走出去,跟商遇城请罪汇报去了。 乐泉是真的不知道梁矜上会去哪里,但她也没那么心大,不担心她一个孕妇自己单独乱跑。 乐泉在梁矜上第一次换裙子、跟她提出自己想偷跑时,原本是不同意的。 最不济,也要有她陪着才可以! 但是梁矜上让贺小缺发来语音,说会保护她周全。 乐泉对贺小缺很放心。 自从上次尚格顶层餐厅的事件后,贺小缺在她心里就是靠谱的代名词。 乐泉看着梁矜上眉宇间的清愁。 她今天用尽了一切办法,就算梁矜上的嘴巴已经笑了,可眉宇间的忧伤却丝毫没少。 乐泉还是答应了。 也没问梁矜上跟贺小缺要去哪里。 第467章 多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从商场的安全通道下来,没有去地下停车场,而是直接跟着人流出了商场大门。 她是换了身新衣服走的,原本披散的长发也藏进贝雷帽里,整个人换了装。 反正乐泉会结账的。 梁矜上知道商遇城的手下很快就会发现自己的失踪。 而且商场里到处都是摄像头,她被发现是必然会发生的事。 也没奢望换个装就能逃过人家的查找。 只不过,能拖延一点时间而已。 梁矜上只要把试衣间里乐泉替她拖延的那十几二十分钟,加上换装增加的寻找难度,能余出半个多小时,就够了。 商场外面早就厅停好了一辆来接她的套牌车。 袁熙虽然口上说得硬气,让梁矜上一个人甩开保镖去找她,事实上也没有袖手旁观。 有车接,会比梁矜上打车要好隐匿地多。 总之,梁矜上最后总算在约定好的两点之前,到达了袁熙指定的酒店。 她过来寻人不用登记,直接走的是安全通道。 袁熙大概是为了体贴她,订的房间只在二楼,走楼梯都不用喘。 梁矜上站在那扇门外,心跳很快。 不是因为一路寻过来,东躲西餐的紧张。 而是因为要面对这扇门背后的人,或者真相的忐忑。 她先把自己已经到这家酒店的消息告诉了贺小缺。 她现在报过平安,待会儿敲门后,确定门内也平安,她会再给贺小缺通一次气儿。 以保证万无一失。 梁矜上发了消息过去,却没等到贺小缺的回复。 他除非有很重要的事,否则梁矜上发过去的消息,贺小缺一向是秒回的。 贺小缺不回她,梁矜上没有勇气这么快敲开这扇门。 她站在门边等了一会儿,靠在门对面的墙上,垂目看着脚底下花纹繁复的地毯。 那令人眼花缭乱的花纹,让梁矜上越看越烦躁。 贺小缺的消息还没回,面前的门却传来了被打开的声音。 梁矜上背后倚着墙,倏地抬眼看过去。 在看到门内的人时,她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开门的人,根本不是袁熙,或者是梁矜上担心的——坏人。 竟然是贺小缺。 所以,门突然打开不是因为凑巧,而是因为贺小缺就在里面。 梁矜上明明记得,贺小缺的房间并不在这里,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梁矜上问了他。 贺小缺朝她勾了勾唇,“你确定要站在走廊上说。” “哦。”梁矜上抬步就走了过去。 在看到贺小缺的第一眼,梁矜上明显整个人都放松了一点。 贺小缺的眼睛多毒,让梁矜上进门后,随口问道:“刚刚,是在害怕?” “能不怕吗?那个约我的袁熙,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再说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她要是现在被人害了,就是亲者痛仇者快了。 贺小缺把梁矜上往套房的客厅带过去,“我看你现在就一点也不怕。” “看到你了我还用得着怕么?”梁矜上斜睨他一眼,是全然的信任。 但贺小缺心中却无奈地笑了一下。 这里是酒店,他是个男人。 而且是一个只差一层窗户纸,彼此两人都心知肚明的关系。 跟他孤男寡女在一个酒店房间里,梁矜上竟然不觉得害怕。 ……虽然,也不是孤男寡女。 袁熙很快从其中的一个房间走出来。 她跟梁矜上打了声招呼,又和贺小缺相互点头示意一下。 虽然,从贺小缺来开门,梁矜上就猜到他跟袁熙是认识的。 因为从梁矜上这里,根本没有泄露过自己今天来这个酒店是见什么人、办什么事。 她只是向贺小缺寻求一个保护安全的后盾。 所以,她今天会出现在这个房间是为了什么,她自己没说,就肯定是另一方当事人,袁熙说的。 袁熙看梁矜上的表情实在是忍得难受,于是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今天的事,让贺总来跟你谈。”袁熙意味深长地看着梁矜上,“我今天有没有出现在这个房间,我想方家宝你这么聪明,不该说的话不会说。” 梁矜上当然是机灵的。 大半年前,她故意把商遇城给的房卡,偷偷地塞给袁熙。 当时她的行动和语言,都让袁熙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梁矜上也给了保证,“放心,商遇城如果真的能查到这里,我绝对不会把你也在这个房间的事说出来的。” 她很清楚袁熙的顾虑是什么。 虽然商遇城是梁矜上的未婚夫,但她在看穿袁熙对商遇城不死心的执念后,倒是真的有点佩服他。 袁熙满意地点点头,但她也没有要留下的意思,踩着高跟鞋往别处走去,蹭蹭蹭的。 梁矜上在背后焦急地叫了她一声,不知道她要去哪里。 总不可能真的只留她单独和贺小缺待在一起。 但袁熙显然就是这样决定的。 她走近刚才出来的房门。 进去后把房门一锁,把贺小缺和梁矜上都隔在外面。 梁矜上要追上去问袁熙,不想放她走。 但没等梁矜上追出几步,谢屿已经拦住她了,“别为难袁熙了,你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还记得么?” 梁矜上的脸色一变,顿住了。 她当然记得今天自己是为方信欧来的。 正是因为为了方信欧而来,她才不放袁熙走。 贺小缺拉着梁矜上回到沙发上坐着。 茶几上,扔着一个密封的牛皮纸袋。 梁矜上内心涌上来一阵无法言喻的悲凉。 不用说,这里面,除了放着商锦康残害方信欧的证据,梁矜上想不到别的可能。 她的手颤抖着,但眼睛花得厉害,实在没办法拿到牛皮纸袋。 也不敢打开。 终于,一只手从旁边接过来,把那个牛皮纸袋拿起来,放到梁矜上手里。 梁矜上低着头,看着上面遒劲挥洒的字迹,心里想的也慢慢明晰起来。 “贺小缺,这些证据是你查出来的?” 屋子里两个会帮她的人,袁熙、贺小缺,相比较而言,当然是贺小缺的能量更大。 至于贺小缺为什么不直接找她。 最现实的原因,应该是如果是贺小缺自己约了她,梁矜上为了商遇城,也不会在这时候见他。 第468章 爱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贺小缺和商遇城的关系势同水火,如果是贺小缺一通电话,把梁矜上喊出去。 她一定不会去。 而袁熙为什么在梁矜上来了之后,立刻避到房间里呢? 袁熙未必不知道商锦康动手的这些证据,却让贺小缺来当这个出头鸟,把证据交给梁矜上。 说到底,袁熙也在规避将来被商遇城发现的风险。 她在这次揭露商锦康的行动中,把自己隐藏出去,才不会彻底得罪商遇城。 而贺小缺,他没有这个烦恼。 袁熙在梁矜上来之前,跟贺小缺单独待在这个房间里。 看到这个男人翘着二郎腿抽烟的样子,袁熙在心里有一个猜测。 贺小缺大概等这个时刻等了很久。 他早就迫不及待要把真相告诉梁矜上了。 …… 梁矜上拿着那个牛皮纸袋,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像一块雕塑似的,削薄僵硬。 贺小缺在接到袁熙的通知时,原本是硬下心肠要快刀斩乱麻,尽快让梁矜上知道真相的。 但是看到她这样,怎么可能不心疼? 贺小缺给梁矜上端了一杯热牛奶过来,让她喝一点缓口气。 自己却伸向了梁矜上手里那个牛皮纸袋,打算往外抽。 梁矜上倏地清醒,“你干什么?” 贺小缺顿了顿,以退为进,“如果你害怕打开潘多拉盒子,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厄运,那就把盒子交给我,这辈子稀里糊涂地过也挺好的。” 梁矜上定定地看着贺小缺。 贺小缺接下来的这句话,却是真心到不能更真心,“我只想你过得快乐。” 梁矜上苦笑一下,“我没有稀里糊涂的资格。” 就算她肯稀里糊涂,就这么把商锦康对方信欧作下的恶行给忽视过去,商锦康也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他杀方信欧,不就是想威胁梁矜上立刻商遇城么? 如果梁矜上不顾杀父之仇,只一心跟商遇城在一起,那商锦康还会想出别的办法来威胁她。 梁矜上已经不想自己、还有包含商遇城在内的任何人受伤了。 梁矜上花了很长时间稳定自己的心神,而后当着贺小缺的面打开了那个袋子。 袋子里只有薄薄的几张纸。 其中两张,是扈志南和那个杀人凶手的账号流水。 他们的账号中,各有一笔来自瑞银的大笔外汇。 最关键的证据,给扈志南汇款的那个瑞银的VIP账号,户主是商锦康。 虽然杀人凶手的那笔钱,并不是同一个账号汇过去的。 但纵观全锦城,没有几个人有资格在瑞银开通那个等级的账号。 肯定也是商锦康。 除了这几张纸,剩下的,就是其他零零碎碎的一些商锦康与扈志南来往的证据。 梁矜上的手控制不住颤抖,一松,那些薄薄的纸张都散落了下去。 她弯下腰要去捡,却被贺小缺拦住了,说她有身孕,不要这样压下去。 梁矜上的手恍惚地抬起来,按在自己的小腹上。 是啊…… 她肚子里有孩子……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梁矜上甚至想抱着凶器,跟商锦康同归于尽算了! 可是,现在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它才不到三个月,甚至梁矜上连早孕反应都还没过去。 在被这个胚胎带来的早孕反应折腾了这么久以后,梁矜上的内心,早就和它建立了心理上紧密的联系。 怎么办? 梁矜上看着纸上商锦康的那个“商”字,恨不得把纸张盯出血来。 商锦康的“商”,和商遇城的“商”,是同一个商。 梁矜上到此时此刻,终于真正深刻地意识到,为什么先前,商遇城宁可让她误会、受伤,也要隐瞒那么多他为她做过的好事了。 只是为了掩藏陆柔和商锦康的那段过去。 商遇城太知道,如果梁矜上知道了陆柔被商锦康逼死,他们之前会有多大的阻力了。 而彼时,还只有一个陆柔间接死在商锦康手里。 现在,方信欧更是直接被商锦康雇人害死的。 除了商锦康死,否则,梁矜上怎么能再自欺欺人地跟商遇城在一起? 就算爸爸妈妈在天上不会怪她,但梁矜上也不可能因为爱情,而枉顾其他的一切所有。 爱情,在这种血海深仇之下,成了最不值钱的东西。 第469章 一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安静下来,贺小缺才出声劝了几句,类似于方信欧也不愿意看到她这么伤心的话。 袁熙揽着梁矜上,扫了贺小缺一眼。 算是对他刚刚看她那一眼的回敬。 这男人,是真的一点不会哄女人啊,笨嘴笨舌的。 贺小缺和袁熙都不知道,梁矜上自从方信欧去世后,到今天才算是正正经经地哭一场。 亲人去世,尤其是意外去世,对于生者来说,是很难一下子反应过来的。 方信欧刚去世的那几天,梁矜上自己的身体也一下子垮了,对她来说,那几天过得极其恍惚。 在床上躺久了,常常半睡半醒的,以为自己做了场噩梦。 直到商锦康在陆柔墓前蛮横羞辱,梁矜上才第一次落了泪。 但那次也不是因为伤心,而是愤怒和无力。 到墓前闹过那一场之后,方信欧入土,梁矜上才慢慢从恍惚中,进入了真正意识到方信欧真的去世了。 而今天,看到这些东西,迟来的悔恨不甘、伤心遗憾,才给了她重重一击。 伤心的是方信欧意外离世,遗憾的是他连死也没过过一天自由的日子。 她的不甘来自于对商锦康恨极了却拿他没办法。 悔恨…… 如果她在见识过商锦康那么多次的疯狂之后,能够知难而退,避其锋芒。 是不是他就不会用方信欧的性命来威胁她了? 爱情有多重要? 对于梁矜上来说,商遇城重要到哪怕她字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了,她也舍不得离开他。 可以说,商遇城是她今生挚爱。 但是,一个人可以有很多段爱情。 所谓“挚爱”,不就是这个男人比其他男人更让她爱吗? 但凡有比较,就不是唯一的。 可是父母却是唯一的。 梁矜上为了挚爱,失去了唯一。 …… 梁矜上在来这个酒店之前,就把手机卡扔到垃圾桶里了。 此时开机,也只能看一眼时间。 时间将近下午五点,今晚,商家有家宴。 梁矜上这个状态,就连商遇城都不会勉强带她去。 按照他们之前约定好的,在商遇城彻底掌握商氏的话事权之前,梁矜上要“委屈一点”,少去商家人面前露面。 但今天,梁矜上却说自己要去参加家宴。 贺小缺比较谨慎,“为什么?” 去参加家宴,遇到商锦康的可能性太大了。 在得知商锦康杀了方信欧之后,她要怎么面对他? 梁矜上声音哭得沙哑低弱,“是他杀了我爸爸,理应是他看到我心虚。我已经到这个田地,没什么可失去的了,也不怕看到他。” 梁矜上的状态是让人担心的。 但贺小缺和袁熙谁都没立场,去约束她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 梁矜上要走了,站立的样子,看起来都晃荡。 如果让她单独走,在场没有人可以放心。 但是,谁送她? 房间里两个人,袁熙不想暴露自己跟梁矜上见过面,今晚给出商锦康的犯罪证据时,她还特意避开了。 就是要明哲保身。 而贺小缺,是商遇城此时的眼中钉,他送梁矜上回家,如果被商遇城撞见了,那绝对要有冲突。 “我自己走吧。”梁矜上不想给他们任何一个人惹麻烦,“我打上车,会把行程分享给小缺,放心吧。” 袁熙在一旁凉凉出声,“你连手机卡都没有,怎么打车?” 打上车以后,怎么跟人联系? 这样一算,就更不可能放任梁矜上一个人回去了。 “我送你。”贺小缺站起来,没有一丝犹豫,“我行得正坐得端,没事。” 袁熙对这个说法持保留态度。 但不得不承认,贺小缺确实硬得得很。 他在锦城,商遇城的地盘。 倒是真的不怕得罪他。 不过袁熙又转念一想,这位贺总连商遇城的女人都敢撬,还有什么不敢的。 大概他还巴不得,今天能被商遇城撞到送梁矜上回家。 于是,就这样决定了。 袁熙自己离开,今天连开这间房都用的是贺小缺的身份证,她不会暴露分毫。 而梁矜上,则由贺小缺送回商家老宅。 这一路,两人之间格外沉默。 直到快到老宅所在的山脚下,梁矜上才对贺小缺说,自己要提前下车。 贺小缺很明白,她是不想给他惹麻烦。 “这一路都是山路。”贺小缺没有停车的意思,继续开,“不是说肚子里的宝宝不太安稳么,还是当心点。” 梁矜上没有对贺小缺提过自己又先兆流产的征兆。 听贺小缺的意思,也不是他自己根据她最近遭遇的事情中猜测出来的。 没等梁矜上问,贺小缺就主动告诉她,“刚那位袁小姐说的。她让我跟你坦白真相的时候,委婉一点。” 而事实上,贺小缺并没有委婉。 直接的方式,如果当时袁熙在场,大概会觉得贺小缺巴不得把商遇城的孩子刺激掉吧。 梁矜上全然不知,对贺小缺道了声谢,“小缺哥,我知道你对我好。所以,我更不能因为自己连累你了。你把车停在路边吧,我下车。” 贺小缺浑然不羁,直接对梁矜上道:“我这不是对你好。我让你知道这些,虽然一部分原因,是不想让你蒙在鼓里还要被那老匹夫欺负。但是更多的原因,是我想这么做。家宝,商家齐大非偶,商遇城再好,他不值得你为他牺牲那么多。” 梁矜上抿了抿唇。 贺小缺会这么做的动机,她一开始就能猜到一点。 他虽然不直说,但在梁矜上面前,已经毫不掩饰他对她的情愫了。 但不管贺小缺怎么不承认,梁矜上也知道,贺小缺帮她,最大的成分,还是在对她好。 可怜她的处境,想要成为她的后盾。 现在,虞笙入狱了,方信欧死了,贺小缺跟方家的仇怨也烟消云散了。 他们两个之间,就只剩下年少时相互陪伴走过最难那段时光的情谊。 梁矜上越是痛苦,脑海里却越是清醒地抽离出来,看得清楚明白。 包括袁熙,梁矜上也不至于糊涂到,认为袁熙帮自己全然只是为了给方信欧讨一个公道。 袁熙有自己的私心。 人性都是复杂的,谁让袁熙也爱着商遇城。 梁矜上悲哀地发现,自己已经麻木到,意识到袁熙正在对商遇城“徐徐图之”,都没有以前那种极度介意和吃醋的感觉了。 第470章 天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知道,自己要离开商遇城,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或许,让袁熙这个还不错的人,多做一些让她难以忍耐的事,她会离开得更心甘情愿一点。 贺小缺的车,一路沿着山路开到了老宅的大门外。 前院宽大的喷泉广场上,已经停了不少车。 贺小缺就大喇喇地停下了。 梁矜上一路过来,都在用冰包给自己冷敷去肿。 现在要下车了,转过来让贺小缺帮忙看一眼,眼睛那明显哭过的痕迹,有没有好一点。 贺小缺不是近视眼,但他半个身子都横过来,就近仔细地替梁矜上看了看。 甚至还捏着下巴,把她的脸左右转了转,看她的状态。 她刚刚哭完,肿的可不止是眼睛,连两个腮边都肿了,看起来跟婴儿肥似的。 贺小缺凑得太近,这个动作可能他做起来只是因为两人的关系熟稔,但梁矜上却无端觉得暧昧。 她局促地推开贺小缺的手,说要下车了。 贺小缺收回手,靠回自己的座椅,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梁矜上在下车前,右手状似不经意地伸进包里摸了摸,而后就下了车。 她刚一下车,就在黄昏昏暗的光鲜里,看到那扇雕花大门旁站着的高大身影。 商遇城什么时候出现在那的? 不过,不管他什么时候出现的,他也一定看到了她是从贺小缺车上下来的。 梁矜上站定不动。 这一路的心理建设,在看到商遇城那张没有表情的俊脸时,还是一瞬间崩塌了。 商锦康做尽了再多的伤天害理只之事又如何。 商遇城很爱她。 为她付出了很多很多。 但商遇城不知梁矜上此时千疮百孔的心脏因为什么而软了一下。 他的目光一直毫不避讳地目送着贺小缺的车子离开。 站在远处的阴影里看不出他的表情,只能看到那挺拔英伟的轮廓。 但一走近,梁矜上就看到商遇城脸上毫不掩饰的阴鸷冷漠。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商遇城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了。 就算遇到了再让他生气的事,商遇城在她面前,也会收敛起骨子里的暴戾。 梁矜上的心陡然惊了一下。 她的心里放了太多的事,以至于忘记分辨,她今天做了多么触及他底线的事。 商遇城站定。 和梁矜上面对面很近地站着,几乎足尖相触,而后低下头,“今天下午,玩得开心吗?” 语气微冷,带着微嘲。 梁矜上抿了抿唇,没说话。 商遇城替她挽起鬓边的碎发,温柔的语气听着却让人心底发瘆,“我找你一下午,一直在想,什么人值得你冒险甩掉保镖,也要去见他……” “我本来想,只要不是这个姓贺的,其他人都行。” “只要不是他,我就只追究你不顾自己安危,甩掉保镖这件事。” 商遇城的声音,越说越低沉,最后,竟还朝着梁矜上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笑意。 “宝宝,跟他在酒店房间待了一下午,玩得开心么?” 梁矜上承受不住商遇城这轻描淡写中传出来的巨大压力,猝然后退两步。 虽然一路上敷着脸过来的,但其实她脸上的浮肿却是没那么容易消掉的。 此时素面朝天,五官清纯剔透,脸颊因为水肿弧度变得圆润,不再是前些日子那副瘦削憔悴的模样。 那种破碎感变薄,但那种韶龄稚齿的姿态依然很惹人心疼。 但面对这样的梁矜上,商遇城却要用上比平日里多十倍的自制力,才控制住自己满腔呼之欲出的怒气。 不管他们待在一起做了什么,只要想到梁矜上偷偷地去跟贺小缺见面,他就无法忍受。 更何况,刚刚那个男人已经看到自己了。 竟然还敢当着他的面,伸手去摸梁矜上的脸,整个人凑得那么近,甚至再近点,就能吻上去了。 男人最懂男人。 商遇城知道,姓贺的就是在挑衅她。 而梁矜上却还是这样一幅懵懂放任的姿态,商遇城怎么可能冷静? 梁矜上已经感受到了,商遇城此时异乎寻常的冷静,其实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她张口就解释道:“商遇城,你不要乱想。我跟贺小缺什么都没做!我、我怎么可能跟他有什么!” 情切之下,语气又快又抖。 商遇城心疼了她这么久,梁矜上微微皱一皱眉就想答应她任何事。 可听到她急怕成这样的声音,他却还是站着一动没动,连一个拥抱也没有。 “知道你们不可能做什么。”商遇城低磁的声音带着微嘲,“你肚子里还有我的种,他但凡是个男人,也不会愿意在这个时候对你做什么。” 梁矜上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气得微微发起抖来。 这样侮辱人的话,他不是在讽刺贺小缺—— 现在听到的人只有她,商遇城明明白白在敲打侮辱她! 哭了一下午的眼睛,已经干涸到流不出眼泪。 但那种干涩的滋味,此时被微微发热的眼眶烘着,更加难捱。 她的眼眶带着眼珠子,一下子红了。 梁矜上倔强地偏过头,咬着牙让自己不要软弱。 不要被他看不起。 “你能这样想就好了。”梁矜上转身往大门走去,“我累了,先进去了。” 已经竭力在忍,尾音还是忍不住颤了起来。 商遇城看着梁矜上伶仃的背影,在自己有意识之前,已经伸手将人揽到了怀里。 刚从车上下来,其实是很冷的。 被商遇城温热熨帖的怀抱一裹,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上,都让人舒服得不想动。 事实上,梁矜上确实也没有动。 一方面,她真的很累。 另一方面,也知道自己此时如果不顺着他的意思,挣扎起来,商遇城会做出更加过激的事。 梁矜上今晚还有重要的事要做,不想在这个时候惹恼商遇城。 “我们可以进去了吗?”梁矜上在他怀里,轻声问道。 她已经看到商锦康的车停在了喷泉边。 但目光一转,同时也看到了商遇城的那几辆保镖车同时开了出去,朝着山下的方向而去。 梁矜上的心神全部都在商锦康的车上。 对于刚刚看到的画面,只是过了过眼,却没有入心。 第471章 但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没有立刻放开她。 来参加家宴的人,基本车子都从正门进。 现在还没到开席时间,陆陆续续地有车从他们身旁经过,开进雕花大门。 有那些个年轻点的,敢跟商遇城开玩笑的,还会摇下车窗,对他们吹口哨。 “城哥,今天餐前还有节目安排啊?” “这秀恩爱环节,还是得阿城亲自上。” “天天在家抱还抱不够么?哥,你真是想害我待会儿被催婚催死啊!差不多得了。” 商遇城以往跟这些兄弟姐妹之间,虽然不算是打成一片,但也从来不摆他少东家的架子。 总体来说,商家除了极个别的旁支,在一旁虎视眈眈地搞小动作,大部分关系都算和谐。 但今天,面对这些友善的调侃,他连一个眼神的回应都没有。 其实很不礼貌。 但他们两个正抱在一起,都没有回应也可以被人解释成“沉浸其中”,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商傲儿今天跟一个表姐出去逛街买东西。 她马上就要出国,去留学,更重要的是去做祛疤。 这时候,也从外面刚回来。 相对于其他人有分寸的调侃,商傲儿最大胆,“小叔,注意一下青少年的健康发展!有些事关起房门来做嘛!” 因为方信欧的死亡牵涉颇多,他的丧事办得十分低调。 商傲儿并不清楚梁矜上刚刚经历过什么样的痛楚,只奇怪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居然连个招呼都不打。 她和梁矜上之间的关系。 从前只是单纯家教,她还没发现梁矜上和商遇城之间曾经暗度陈仓的时候,关系是最融洽,简直是最好的闺蜜朋友。 她那时候就常常想撮合最爱的小叔和梁矜上在一起。 后来,得知他们真的在一起了,而且从前就是相爱的,商傲儿真的把梁矜上当成了一家人来相处。 再到之后,宫念养的破狗伤了她,而宫念还是梁矜上的妹妹。 商傲儿着实伤心和排斥过梁矜上一段时间。 但也正是从这次受伤之后,梁矜上跟她的相处,再也不像以前同辈似的。 她比以前更疼更宠她,像一个真正的“小婶”了。 就跟这些年商遇城待她一样。 这还是梁矜上这么彻底地无视了她。 商傲儿干脆让司机停下,表姐自己先搭车进去,而商傲儿要去捣个乱。 她就快出国了——可偏偏这段时间,商遇城忙到不见人影。 梁矜上也不回消息了。 商傲儿嘴上不说,她也很舍不得商遇城两口子的。 听到商傲儿走近的声音,梁矜上在商遇城怀里推了他一把,想让他放开自己。 商遇城在放开她之前,先在她脸上摸了一把。 确定脸上是干的,才松了一条手臂。 剩下的那条手臂圈着梁矜上的腰肢没有放开。 梁矜上在商遇城的怀里转了半圈,从面对面在他怀里,变成了被他揽着站在身侧。 “傲儿。”梁矜上朝她笑了笑。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笑容有多勉强。 就算笑容不勉强,梁矜上的脸色也很不对劲。 商傲儿敏锐地发现,“小婶婶,你哭了?我小叔欺负你了是不是?” 是啊,欺负了。 可是又能如何。 梁矜上粉饰道:“没有。遇城怎么可能欺负我?” 商傲儿嗤了一声,“他以前可没少欺负你。” 梁矜上回味了一下。 好像是这样。 大半年前,商遇城对她绝情绝心做的那些事,当时的时候她还是很受伤的。 但是很奇怪,现在商遇城对她的好无与伦比,但她似乎比那时候更不开心。 究根结底,爱情不会是生活的全部。 就算是爱人伤害你,你也会有其他的快乐。 同样的,就算有人爱你入骨,也会有巨大的伤心和绝望。 梁矜上沉默着,商遇城淡淡扫她一眼,自己开口打发商傲儿,“我一直都很爱梁矜上,你小孩子不懂而已。” “嘶……”商傲儿从没想过,还有从商遇城嘴里亲口说出爱哪个女人的。 他的神态和语气都很自然,反而是商傲儿起一声鸡皮疙瘩。 “好,我不懂。”商傲儿纯粹是关系好,才吐槽道,“你这样的爱啊,大多数女人可都消受不起。” 说完,她也不继续留下吃狗粮了,挥挥手先走了进去。 可是,刚才的几句对话,商遇城却沉了沉眉毛。 “刚刚为什么不说话?”商遇城垂眸看着她,“真的怪我欺负你太狠了?” 梁矜上摇摇头。 商遇城曾经的那些表现,都是有缘故的。 与其说是怨怼,更多时候她在感激。 而且就算是真的欺负,商遇城现在对她的好,足以让她忘记过去的那些“坏”。 商遇城的声音继续发沉,挑了商傲儿的那句戏言,“你不会……也觉得消受不起我的爱了吧?” 梁矜上刚刚还摇头了,此刻却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了商遇城。 商傲儿是开玩笑的。 甚至连商遇城也是随口一问。 可梁矜上却怔住了。 商遇城的面色,几乎是一瞬间凉了个彻底。 就像她刚刚从贺小缺车上下来,看到商遇城的样子。 梁矜上的心脏一紧,立刻说道:“怎么会呢?没有人比你对我更好了,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这辩解说得太快太急,让人听不出其中夹杂着怎样的感情。 不过,就算梁矜上是敷衍,商遇城也不介意。 他在梁矜上的额头上吻了吻,“外面凉,我们进去吧。” 终于能进门了。 梁矜上的手,又不自觉地伸进右手的提包里。 很快又伸了出来。 商遇城陪梁矜上走进大厅,环视一圈没在人群中看到商锦康,才把梁矜上带到商傲儿和商奶奶的身旁。 “矜矜,我出去打个电话。”商遇城当着商奶奶的面,抚了抚梁矜上的脸,姿态很亲昵。 他把人珍视地送过来,又小心提防这商锦康的样子,商奶奶不会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她什么都没说,拉着梁矜上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好让商遇城放心。 商遇城朝商奶奶点点头,就要转身出去,忽然,在商奶奶右侧的单人沙发上看到一个人。 第472章 故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那人正是商遇城的二姑,颜赫的母亲,商锦云。 颜赫已经彻底地脱离了危险,身体一天好过一天,但还处在漫长的复健恢复阶段。 公司自然是去不了了。 商锦云亲自陪伴照料儿子,平时连经常一块儿打麻将的麻友,都约不到她了。 商遇城没想到今天的家宴她会来。 对上商锦云似笑非笑的脸,商遇城原本拿着手机要出去打电话的去势顿了一下,跟商锦云打了声招呼,“二姑。” “诶,阿城啊。”商锦云扫了梁矜上一眼,“真疼老婆哦。” 商遇城笑意不达眼底,淡声道:“应该的。” “我们赫赫要是有阿城这么靠谱让大人省心就好了。”商锦云对着商奶奶侃侃而谈,“换女朋友换得那叫一个快!他眼光也高,我这个当妈妈的,看到那些女孩子都个个满意,就想这小冤家早点给我领个媳妇回来。可他就是不听。” “不像阿城,平时也不乱来。自己找的老婆这么会心疼!我就说嘛,两个人的感情好,不管女方条件有多一般,都是自己的心头好!也不知道赫赫在挑些什么,急死我喽!” 温诗槐坐在老太太边上,垂着头,就跟没听到一样。 这个商锦云,也未必是真的看不上她,才说话这么明褒暗贬的。 有的人就是天生刻薄。 可商遇城却不可能惯着她乱映射梁矜上,“二姑确实该多关心颜赫。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是光吃饱穿暖就行了。他为什么定不下来,还不是像矜矜这样层次的女孩看不上他。那些玩玩就甩的,都是什么场合出来的人,二姑该插手管管,等他身体好了,别这么胡闹了。” 商锦云脸上藏不住事,立刻垮起了脸。 她早年身体不好,就得了这么个宝贝儿子,绝对是个“儿宝妈”。 颜赫又是最会哄女人的花花公子,连自己的亲妈都哄得很好。 在商锦云心里,儿子颜赫的优秀无人能比。 也就是因为他不姓商,所以,商遇城才能这么顺利当上少东家。 要不然,这商氏的下一任继承人是谁,还真不好说。 商锦云之所以对梁矜上开炮,也是不敢直接把怨气撒到商遇城身上。 在商锦云心里,颜赫的这次飞来横祸就是在给商遇城挡灾。 这么严重的车祸,颜赫连今天的家宴都出席不了,更别说回去坐到南天副总的位置上。 商锦云就很担心,颜赫这么长一段的养伤时间,万一等他身体真的恢复了,早就被排挤出南天的高层了怎么办? 她一个出嫁的女儿,颜家又不争气。 想让颜赫再爬到现在的位置,就很难了。 商锦云把这一切都怪到商遇城头上。 颜赫给他挡了生死劫,这个当表哥的,除了平时大方送钱送礼,关于颜赫前途未来的事,商锦云几次想讨商遇城一个承诺,他都岔过去了。 商锦云就担心,现在都这么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等商遇城真的成了商氏的掌舵人,颜赫这个一直忠心耿耿的表弟,恐怕也要鸟尽弓藏了。 现在家族里谁还不知道,商锦康看不上商遇城的这个女人。 所以,叔侄之间的关系才会进入白热化。 商锦云甚至都在想,商遇城如果因为这个女人,被淘汰出局,也挺不错的。 商遇城懒得去分辨商锦云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反正掏出来看都是浆糊。 他要走了,揉了揉梁矜上的头发,对商奶奶道:“奶奶,矜矜到点应该饿了,让厨房先上点燕窝。” 商奶奶一直在旁边听着商遇城和商锦云的机锋。 知道商遇城不放心,也舍不得自己这个宝贝受一点委屈。 商奶奶干脆让他更放心一点,直接点了商锦云,“锦云,你那边离厨房近,也别摇铃了,直接劳烦你这当姑姑的,给侄媳妇拿点吃的吧。” 商锦云离厨房的距离,也就比梁矜上自己近两步! 一个晚辈,还要她伺候! 但商奶奶偏心维护的姿态太明显,谁让商遇城从小在商奶奶膝下长大,情分不一般,自己又争气。 商锦云气哼哼地走了。 “行了,你二姑走了。”商奶奶摆摆手,把商遇城打发出去,“你也趁现在,把该忙的事忙了,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就别总忙公事了。” “谢谢奶奶。” 商遇城刚走到廊下花园,电话就响了起来。 是楼旷。 大概是迟迟等不到商遇城的指示,所以打过来问了。 商遇城接起来。 楼旷鲜少有失态的时候,但此时的语气却绷得很紧,“老板,我们听你的,只围他没动手。但是姓贺的,他把车砸到悬崖下面去了!” 砸到悬崖下面去了?! 商遇城没听过这种说法,眉头皱得很紧,斥责道:“把话说清楚!” 楼旷听出商遇城的怒气磅礴,也知道自己刚刚的表述有点问题。 把那贺小缺描述得跟个绿巨人似的,能把车举起来砸。 但他又很难形容,那个场景。 楼旷带着三辆车,去别贺小缺的车,当然是商遇城授意的。 就算贺小缺今天没有胆大包天地把车开到商宅来,商遇城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更别说,他来了以后还当面挑衅。 但贺小缺也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小喽啰,商遇城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狠狠打一顿,再弄掉他几个项目让他放放血,以后就吃教训了。 但是…… 楼旷缓了缓声儿,按照商遇城的要求,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这小子也不知道在分神想什么,咱们的车都别到他的车屁股了,才发现我们在跟车。本来可以拖他下来了教训一顿了。可是被他掉了头往山上开去了,我这一看,那正好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没想到他们跟着上了山道,贺小缺那性子真的是又野又硬,把车拐进密林开泥路也就算了。 到快近悬崖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操作的,人从车子里跳了,车子径直开下崖去。 楼旷能理解贺小缺不想受辱的心情。 但这样玩命,有必要吗? 商遇城问他,“现在他人呢?” 既然楼旷都说他跳车了,那自然是没有掉下崖的。 可楼旷却喃喃道:“没找到……” 第473章 事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楼旷说出“没找到”三个字时,自己都有些恍惚。 和心虚。 所以,在商遇城冷冰冰地重复“没找到”时,楼旷也没敢找理由给自己开脱。 现在的冬天,这个点的天早就已经黑透了。 贺小缺跳车的时候,一定也已经看不清了。 所以,在那样的密林里,一时找不到一个人也不能完全谴责这群保镖不成器。 如果贺小缺能在这么多人找他的时候躲了不被找到,至少说明他跳车受的伤不严重。 但是前提,是楼旷得保证自己前面说的“贺小缺从车子里跳了出来,只有车冲下去了”这个说法是真的。 “你确定看到他跳下来了?” 商遇城的这个问题,其实楼旷也问过自己。 在久寻不到贺小缺的时候,楼旷那双见惯了世面的眼睛,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万一他真的是跟车子一起冲下去了。 或者,他是跳下来了,但是因为惯性的缘故,在地上打了几滚刹不住,还是跟着摔了下去。 尤其是后一种可能,楼旷在此时此刻跟商遇城汇报的时候,心里还在犯嘀咕,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那颗稳定的心脏,也乱了。 楼旷这个动过真格见过血的人,也被贺小缺给整蒙了。 商遇城不管怎么要给他颜色看看,也不可能有多严重。 商遇城是正经商人,不搞那种砍手砍脚的道上作风,贺小缺为什么要决绝至此? 楼旷想不明白,商遇城却有点清楚。 贺小缺是街头混混出身,说他腹黑都是赞扬,其实,就是个蔫坏的人。 他把梁矜上送回到商家老宅,还敢在商遇城面前挑衅,就知道这人喜欢冒险。 而商遇城也选择当场就回以颜色。 这点贺小缺应该不会提前料到。 但贺小缺偏偏在被楼旷那几辆保镖车给夹击后,立刻就反应过来,还闹这样一出—— 商遇城的脸色阴恻恻的。 如果贺小缺真的躲起来装死,车子坠崖又是赖不掉的证据。 梁矜上会跟商遇城善罢甘休么? 商遇城命令他的人继续找,而后就撂了电话。 一只手拎着手机,另一只手叉着腰,在廊下走了几步,还是把电话拨给了晁荆玉。 晁荆玉这次回国,仿佛是回来给他解决麻烦来了。 幸好晁家有空中救援直升机,商遇城不好直接用自家停车坪上停着的两架湾流。 直升机起飞动静太大,在这种大家齐聚的日子,开着直升机去山里找人,太惹人眼目了。 主要是会让梁矜上过早发现贺小缺“坠崖”的事。 所以,商遇城只好找到了晁荆玉头上。 空中救援的直升机不是那么好调的,之前晁荆玉为了梁矜上,替商遇城调过直升机。 但是今天,又怎么了? 晁荆玉听到商遇城的声音里的紧绷,不自觉地就以为出事的人是梁矜上。 他语气关切,甚至有几分急切。 “梁矜上又出事了?她怎么了?!告诉我!” 商遇城听到晁荆玉一边跟自己讲着电话,一边已经在拨座机的号码了。 大概是要打给家里,给他要直升机了。 但商遇城没有一点兄弟果然铁磁、靠得住的感慨,反而带着几分酸意。 刚刚还说直升机没那么好调的,一怀疑是梁矜上出事,立马就打电话,一秒的停顿都没有! 商遇城没好气道:“你盼她点好!” 晁荆玉一听不是梁矜上,总算松口气,问商遇城要救谁,要飞到哪片山头。 商遇城告诉他,就在老宅这边。 而一听说商遇城要找的人是贺小缺,晁荆玉那颗七窍玲珑新立刻开始运作,问道:“别说你给人扔到悬崖下面的?商遇城,现在是法治社会,你没疯吧?” 商遇城性格冷静,还是第一次用“疯”来说他。 还怪新鲜的。 尤其是商遇城还没直接否认的时候,晁荆玉更加重了语气,“遇城,你要跟我说实话,我才能听你的,给你两架飞机进山搜救。” “但你如果是骗我的,人真的是你弄下去的……”晁荆玉重重喘了两口气,“你现在花这么多力气,害了人又要救出来。什么时候商遇城也会做这么无聊又低效的事了?” 商遇城没承认,也没否认,只说自己会付费。 其实,晁荆玉那头都已经吩咐下去了,商遇城自己也听到了。 他都想挂了,晁荆玉还在那头强调一边,“我再跟你说一遍,如果你涉及违法犯罪行为,别怪我大义灭亲啊!” “你灭。”商遇城心烦意乱地很,随口应了一句。 有时候,他也挺想大义灭亲的。 商遇城在外面透气,顺便也是再等等看,楼旷那边有什么找人进展没有。 他如果现在进去了,待会儿要接电话又得再出来一趟。 如果不出来,很多话当着梁矜上的面又不能说。 商遇城不知道自己被贺小缺的意外之举耽误的这半个多小时,竟然能发生这么多事。 很多事,在发生之前,尽管有几分预兆,但身在其中的人,并不一定能立刻意识到不寻常之处。 当商傲儿手上沾着血跑出来找商遇城的时候,他的眉心狠狠一跳,直觉有些不可挽回的事发生了。 贺小缺那厮有没有从悬崖上坠下去,完全已经不重要了。 “小叔!小叔……”商傲儿的小脸上满是惊惶,“出事了!” 商遇城一把拽过商傲儿的胳膊,拉着她往里走,一边沉着嗓子问,“出什么事了?” 他心里有些预感。 果然,商傲儿心有余悸地说道:“梁矜上……你老婆她带了刀!她想杀三爷爷!” 商遇城刚刚就已经第一时间检查过商傲儿的双手。 没有伤口。 其实从她的表现来看,也不像是她自己受伤了。 她受伤,找药箱也比找商遇城靠谱。 当然只有梁矜上。 只有她出事,商傲儿才会第一时间跑来找他。 “人怎么样了?!” 商傲儿咽了咽口水,“你问谁?……三爷爷还是梁矜上?” 商遇城没空跟她啰嗦,“两个人!” 商锦康要是出事了,梁矜上还能好么? 而梁矜上要是出事…… 商遇城切着齿冠,真要逼他大义灭亲么? 第474章 的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面对商遇城的冷厉神色,商傲儿不敢再耽误,立马说道:“三爷爷没事!梁矜上被三爷爷的保镖带走了!” 商锦康没事? 那商傲儿身上的血是哪里来的? 而且他要是没事,为什么要把梁矜上带走! 会场里发生的事,连商傲儿嘴皮子这么溜的人都说不清楚,商遇城干脆不问了,抿着唇往里大步地走。 等他进门,那些来参加家宴的人三三两两扎成堆,商遇城都不用听,就知道肯定是议论刚才发生的事。 商遇城的目光飞快地绕场一周,没找到商锦康,也没看到梁矜上。 对于商傲儿说的那句,“梁矜上被三爷爷的保镖带走了”,商遇城不敢再抱有任何侥幸。 他也不顾忌了。 当着今晚来参加家宴的这些商家旁支,其中不乏野心勃勃想要跟商遇城争下一任家主位置的。 如果商遇城还能保持理智,此时他就不该当着那些野心家的面,暴露他跟商锦康的关系彻底破裂了。 商遇城和商锦康是如今商氏两股最强劲的势力。 商锦康盘根错节,商遇城青出于蓝,都不是好惹的。 但如果这对叔侄牢不可摧的关系被摧毁了,那么商氏必然会有好一阵的动荡。 可商遇城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梁矜上不见了,被带走了! 商锦康自己不见了,商遇城要问人,直接随便抓个佣人过来,未必能问出梁矜上的下落。 必须找到他利益相关人,最好是夫妻关系。 可是李念青跟航锦康的关系已经早就破裂离婚了,商遇城目光一转,直接把商荣点出来,“梁矜上呢?” “被带走了……你可以打电话去问问。” 商荣回答得晕晕乎乎的,显然还没从刚刚亲爸被人袭击的画面中回过神。 让商遇城打电话去问,问谁? 商遇城冷冷咬牙,“梁矜上怀孕了!不管你爸要对她做什么,让他及时收走吧!那是我的孩子,如果万一出点什么事,我这辈子都只会跟你们过不去!” 商傲儿脸上浓重的心疼。 既是心疼梁矜上,又是心疼商遇城。 可是,她刚刚看到商锦康的人抓走梁矜上,立刻就跑出去找商遇城。 但回来已经来不及了。 梁矜上已经不见了! 商遇城和商傲儿碰面之前,一直站在前门下台阶之前,商锦康的人并没有带梁矜上从这里走。 不然早就被商遇城看到并制止了。 商家老宅这么大,光可供出入的门就有至少十道,商锦康的人要是把梁矜上从其他门带走,商遇城站在正前门是看不到的。 但是商遇城看不到,却有东西可以看到。 监控。 商遇城直接站起来,去往监控室查监控。 但商锦康竟然在带走梁矜上之前,让人把监控给关了! 防备谁,不言而喻! 商遇城几乎要把宴会大厅都砸了,让这些看热闹的人也别想好过! 这么多人,包括连商奶奶都在场,明知道梁矜上肚子里有孩子,竟然没人拦一把商锦康。 商遇城看向商奶奶,语带愤懑地叫了一声“奶奶”。 商奶奶也很为难,她不是没挡过的。 就像商遇城想的那样,哪怕是为了商家的下一代,商奶奶都应该把梁矜上护好。 但商奶奶看着他,也有几分心有余悸,“遇城,小梁……小梁她带了刀,带了刀子来!她想干嘛?” 商遇城不用说话,满目的心疼。 商奶奶对于商锦康的所作所为并不了解。 谁也不会拿那些事去折腾一个八十多的老太太。 现在要让商遇城跟商奶奶解释商锦康做的那些混账事,他还嫌浪费时间。 “奶奶,必须把矜矜找回来。” 听商傲儿说,商锦康并没有受伤。 可他带走了梁矜上,不是为打击报复,难道是为了好吃好喝招待她么? 更让商遇城心感不安的是,梁矜上竟然都激烈到直接带了刀子来公然行凶,她心里的仇恨一定满溢到了一定程度。 她没有伤到商锦康,这些仇恨不会有一丝被发泄出来。 现在,还要被商锦康带走,只会加重梁矜上心里的仇恨。 商遇城在担心商锦康伤害她的同时,更加担心梁矜上会自残。 商奶奶是信佛的人,在看到梁矜上做的事后,完全不能平静下来。 哪怕商遇城在她面前,求她帮忙找梁矜上,商奶奶依然还是在重复那几句话。 “是我看走眼了吗?我如你的愿,答应她进门,可不是让她来动手杀我儿子的!” 商奶奶只知道梁矜上是陆柔的孩子。 只当她今天对商锦康喊打喊杀,是为母报仇。 但是,当年商锦康和陆柔分开,一方面的因素是商锦康自己清楚需要更强大的联姻才能巩固地位,另一方面就是商奶奶在操持的。 所以,对于陆柔的死亡,商奶奶虽然从来不说,但在她心里,一直有恐惧和后悔。 也偶尔在担心,梁矜上未来会怎么样跟商锦康相处。 一家人之间,带着仇恨和龃龉过日子可不行。 但梁矜上带着刀去刺商锦康,还是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 今天所有在场的人里,最关心和爱护梁矜上的人,除了商遇城,就是商傲儿。 此外,竟然是孤立无援的。 商遇城冷笑着说了三声好,哪怕是对着商奶奶。 “等我找到了矜矜,我就跟她结婚。”商遇城扔下一句话。“我们不会再来这里了。” 商遇城转身大步往外走。 风衣在室内无风的环境下,还走得衣角翻飞,气势逼人。 商遇城一边走,一边迅速地给楼旷等人打电话,让他们下山。 贺小缺不用找了。 如果因为他临时调走了人,而导致贺小缺烂在山里,可怪不得别人。 谁让贺小缺倒霉。 而且…… 商遇城知道贺小缺如果也清楚,现在梁矜上被杀父仇人带走了,贺小缺大概也会同意商遇城快点带人去救她。 偌大的宴会厅,只有商傲儿一个人追了出来。 商遇城正要拉开车门上车,就听到后车座被人拉开了车门。 而后,一个窈窕的少女就上了车。 “你上来干什么?胡闹!”商遇城驱赶商傲儿,“别耽误我正事。” 。 第475章 最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我没有胡闹!”商傲儿义正严词,“赶紧开车,我陪你一起找三爷爷要人!” 商遇城在商锦康那里,几乎已经等同于一个逆子、弃子! 而且今天去,一定有一场大爆发。 商遇城不是怕了商锦康,他跟商锦康不一样,他是有软肋的。 梁矜上就是他的软肋。 梁矜上在商锦康手里,商遇城会投鼠忌器,到时候缩手缩脚,他要是自己受伤也就算了,如果连累梁矜上还就不出来,他真的可以以死谢罪了。 所以,客观来说,商傲儿跟着一起去找商锦康,还是很聪明的做法。 商傲儿从小那张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很讨长辈们喜欢。 再加上她父母双亡,所有人都对她格外怜惜。 包括商锦康。 跟商遇城从前对商锦康的感情一样。 商傲儿对商锦康也有深刻的孺慕之情。 爱的作用是相互的,商锦康自己“没有”女儿,面对天真可爱会逗大人开心的商傲儿,疼爱是发自内心的。 所以,商遇城只犹豫了不到一分钟,就决定带商傲儿去了。 但没等商遇城启动车子,后排的车门又被打开关上。 商遇城还以为商傲儿改变主意了,要下车。 抬头看了眼后视镜,发现后排又多了一个人。 这次,商遇城的眉毛真实地皱了起来,“念念,下去。” 商遇城的声音很冷狠凶,是商傲儿和宫念都没听过的语气。 两个小姑娘不自觉地对视了一眼。 商傲儿刚刚还没被商遇城用这么冷淡的声音骂她赶她,比宫念总要幸运一点。 她把这点幸运,归结为商遇城比较喜欢自己,不喜欢宫念。 商傲儿都是快要19岁的人了,也知道自己任性,跟一个不到10岁的小瓜宁争风吃醋很幼稚。 于是,难得善心大发,替宫念也求情,“哥,带着她呗,她姐姐上班了,她自己一个人在家带着也挺可怜的。” 商遇城叹一口气,没说什么发动了车子。 宫念从前在商遇城面前最大胆放飞,这半年来,她的变化是最多最快的。 整个人都沉静了不少。 但面对商遇城,她还是忍不住想亲近她的商哥哥。 “哥哥,我陪你一起去找他……爸爸。”宫念住进老宅以来,对于商锦康都是能避开就避开。 商锦康对于这个曾经最爱的女人生的女儿,感情也很奇怪。 当然也是经常从宫念身上寻找陆柔的影子,多发现一处,商锦康会对宫念好一点。 但总的来说,关系也平平。 因为宫念,连一声爸爸都不肯叫,要说商锦康对她有什么感情,除非他是天生圣父。 宫念对商遇城继续说道:“他有时候经常想见我,但我总是找借口推脱。我知道这样不对,所以今天跟你一起去找爸爸,除了也想帮你找到梁姐姐,更重要的是,我叫一声爸爸,他会给很多零用钱。” 孩子的话总是天真无邪的。 商遇城踩下油门,眉心的褶皱因为宫念和商傲儿的出现,总算稍微浅了一点。 车子飞一样地奔驰出去。 第476章 后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乐家人都知道,商遇城有一个感情深笃的爱人,却不为商锦康所喜。 正因为这个原因,乐家人才会一次一次不放弃跟商家联姻的机会。 不仅仅因为商遇城是下一任掌权者,更因为乐悠自己心仪他。 商遇城对这点不会不清楚,所以才会对乐夫人这样认真地强调,他跟梁矜上的关系。 虽然,他们在法律意义上还没有结婚。 但站在乐家的角度,商遇城认定的“老婆”,比那一纸婚书要意义重要得多。 看来,上次他毫不容情地将乐悠开除,已经表明了自己完全对乐悠没有一点兴趣。 看来还没有让乐家人死心。 今天,他干脆说得再清楚一点。 如果放在往常,商遇城至少会维持一点表面的社交虚伪。 但是今天,商遇城的拳头随时都要往商锦康身上招呼了,谁还会在意其他人的脸面。 乐夫人脸色难堪,主要是为女儿不平。 但她的话还没说,乐正平就上前一步,拦了她一下,没让她继续说下去。 乐正平是个很圆滑的人,跟商锦康的深沉狠毒比起来,乐正平看起来像个老好人。 但他要真的只是一个老好人,乐海不可能在他手里发展成今天这样的程度。 “商总。”乐正平连一声“遇城”或者“贤侄”都不叫了,脸色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不管伤了我女儿的人,跟你是什么关系。我的宝贝女儿,在你们商家出事是事实,这件事,如果你肯好好处理,给我们一个交代,如果你打算包庇到底,不好意思,乐家虽然比不上你们商家腰杆硬,但也能替自己的女儿讨回公道。”乐正平义正严词地说了一通。 这些话,不仅仅是冲着商遇城说的。 看他的表情神色,也是对着商锦康。 如果今天,给乐悠一刀的人不是梁矜上,商锦康的责任其实比商遇城更大。 邀请乐悠去参加家宴的,是商锦康。 乐悠受伤,也是为了保护商锦康。 但偏偏,对乐悠动手的,是商遇城的人。 商遇城冰冷而洞察的目光,扫过在场三个神色各异的长辈。 梁矜上对于他们三个人,尤其是商锦康来说,压根就是“眼中钉肉中刺”一样的存在。 这次,她的冲动行为,就像是往商锦康手里递刀子。 商遇城的心脏,因为牵挂梁矜上此时的处境,而闷着无比地疼。 他没有再继续追问商锦康,关于梁矜上的下落。 目光沉沉地落在乐正平身上,语气没有起伏地问道:“乐总需要我怎么好好处理?又打算如何讨回公道?” 乐正平的目光,不经意地朝商锦康那边游了一下。 他是个老奸巨猾的,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那你又打算怎么好好处理,来让我们满意?” 商遇城毫不犹豫,“赔礼道歉,负担所有费用,如果乐海有需要,在商务合作上,也可以给出补偿。” 乐正平还没说什么,商锦康已经冷冷斥道:“姓梁的那一刀,足以让她进去蹲两年。你就这点诚意?” 商遇城面上不露,心脏却免不了沉了沉。 梁矜上持刀伤人,这是铁板钉钉的故意伤害罪。 商锦康要想磋磨她,从严从重地罚起来,后果堪忧。 就在商遇城五脏如焚之际,楼旷的电话打了过来。 他接起来,“说。” 楼旷在那头向商遇城汇报,商锦康的那几辆保镖车都已经拦下来查过,没有梁矜上。 这跟商遇城所料一致。 他挂断电话,直接看向商锦康。 他的语气里没有一丝犹疑和试探,直接道:“你把梁矜上送进派出所了。” 商锦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而站在另一侧的乐氏夫妇的表情更是明确了这点。 商遇城猜对了。 从刚才商锦康和乐正平说的话里,商遇城就已经听出了他们的打算。 他们要给商遇城施压,要“讨回公道”。 竟然将事情做得这么绝! 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给商遇城留,明晃晃地就是让他知道—— 梁矜上这件事要想善了,势必要商遇城付出代价。 而且是不容商榷的代价。 商遇城转身就走,商锦康也没有拦。 梁矜上确确实实已经被关了进去,商遇城就算有通天手段,也不可能轻易地把她弄出来。 就在商遇城走出没几步,对面就走过来几名穿着制服的JC,直直地朝着手术室走过去。 他们的出现,更加验证了商遇城的猜想。 这几个JC是来做笔录的,商遇城头都没回,听到他们在自报家门时报上了的分局名称后,立刻就走了。 商遇城在路上安排好了律师,直接去了派出所。 大晚上的,派出所有自己的规定,不可能安排见面。 商遇城正是想到这一点,所以带了这个锦城的金牌大律。 他在长椅上坐下来,撑着额头,朝律师打了个手势,让他去商榷。 商遇城自己坐在长椅上,垂着眼,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协商到最后,他们只能有十分钟的短暂会面时间。 商遇城当然不满意,但这已经是律师尽了他最大所能。 看着商遇城不虞的脸色,律师只好劝道:“商总,现在最重要的是确认您的人在里面情况是否安好。” 从梁矜上在商家老宅对人动手,商遇城就没看到她的情况。 如果今晚看不到梁矜上,估计一晚上就能把商遇城的心急疯。 他也不再挑剔,直接被人带进去跟梁矜上见了面。 梁矜上是被人扶进来的,看到她的第一眼,商遇城就猛地攥起拳头,控制不住地砸了一下桌子。 “安静点!”拿着警棍的立刻在旁警告。 商遇城毫无反应。 派出所的桌子都是金属材质的,那没有留力的一拳让商遇城的手立刻就红了。 但他像是没有痛感。 亦或者,身体上的疼痛,至少能替心脏代偿一部分疼痛。 梁矜上慢慢地被扶过来坐下。 她没有外伤,之所以连行动都困难,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是精神上的灰心意冷,连最后一点精气神都被打散了。 “矜矜。”商遇城等不到梁矜上抬头看他,只能出声叫她的名字。 第477章 你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的面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 青白交加,看上去状态非常不好。 听到商遇城叫她的声音,梁矜上还是抬起头来。 看着商遇城,她也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他。 被短暂关进派出所的犯罪嫌疑人,穿的还是自己的衣服。 梁矜上的衣服上还沾着血,对于素来好洁的她来说,这是几乎不能忍的。 淡淡的血腥味没有这么快消散,梁矜上的孕反还没过去,商遇城看到她皱着眉头干呕了几下,越发坐不住了。 他对律师道:「我要取保候审。」 律师非常专业,「商总,我已经让我团队在走流程了。但是,现在是晚上……」 再快再强再专业的律师,也不可能在晚上办完保释手续。 商遇城皱眉,「她是孕妇。」 律师为难地看他一眼。 孕妇也没有犯罪的权力啊…… 怀孕妇女持刀伤人也会被追究型事责任的。 但律师也知道这些话说出来,除了惹来商遇城的怒气之外,没有任何作用,只好不言。 商遇城挥挥手,让律师出去想办法。 梁矜上从刚才开始就没有任何反应,就算目光看向商遇城,里面也是空洞没有内容的。 商遇城只有十分钟,由不得他等梁矜上给予反应,只能先紧着最要紧的问题先问。 「矜矜,你有没有受伤?你肚子怎么样,有没有腹痛?」 梁矜上眼珠子动了动,问他,「商锦康死了吗?」 商遇城沉默了一会儿。 梁矜上那一刀捅在谁身上,她不至于糊涂到连这个都看不清楚。 当时的场面,用商傲儿的话来说,混乱成一团了。 梁矜上的刀子是冲着商锦康去的,但是乐悠挡了那一刀。 梁矜上当时朝着商锦康就想要再补一刀。 商锦康这是在家宴,他不可能还让保镖随身跟着,所以才会有第一刀得逞的情况。 但是要制服梁矜上,商锦康哪里需要保镖呢? 她下午在酒店里哭得肝肠寸断,早就已经消耗了大部分精力。 她之所以会拿了酒店的刀,选择今天对商锦康动手。 不是因为她准备好了,而是因为今天愤怒悲痛的情绪到达了顶峰,而且她不是经常有机会能跟商锦康出现在一个场合里的。 今天的家宴,商锦康会比较放松。 所以,梁矜上虽然是怀着一种近乎玉石俱焚的绝望心态揣了把刀,但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她不求能一刀捅死商锦康,只想让他吃点教训。 但梁矜上还是没想到,居然会冒出个乐悠。 她此时一副垮了的姿态,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虚弱。 更多的是精神上受到的巨大打击。 商遇城看到梁矜上又开始放空,咬了咬牙,青筋隐现,「我今晚就把你弄出去,你别怕。」 梁矜上摇摇头。 大概想说自己并不怕。 但商遇城很担心。 今天的事,峰回路转最后成了派出所相见,完全是商遇城想不到的。 明明,在他打电话给楼旷之前,他和梁矜上之间,是要清算跟贺小缺指甲的事的。 商遇城稳稳站在制高点上。 但是这世事翻转就在一瞬间,此时此刻的商遇城,哪里还想得到跟梁矜上算账。 心疼都来不及。 十分钟过得很快,梁矜上要被送回关押室了。 商遇城站直了身子,颀长的身躯往前一探,直接隔着宽大的桌面,一把抓住了梁矜上的小臂,不肯放开。 「干什么你!」 「放手!」 为您提供大神放肆宠鲤的《偷风月》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477章 你免费阅读. 第478章 还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锦康和宫念坐在后排,商傲儿坐在前座。 商傲儿推开车门下车,「小叔!」 商遇城目光盯着商锦康,就像听不到商傲儿的声音一样。 商傲儿抓住商遇城的胳膊,「梁矜上呢?还没放出来么?」 商遇城这时才瞥她一眼,语气听不出情绪,却微哑,「你们怎么过来了?」 商傲儿:「我求三爷爷带我们过来的!」 「三爷爷!」商傲儿微微俯身朝着后座的商锦康道:「你答应我们,会把梁矜上放出来的。快点吩咐下去啊!」 商锦康被商傲儿催着,也下了车。 他朝商傲儿淡笑一下,「你急什么?」 商傲儿能不急么? 她心急如焚! 她想不明白,商锦康看起来冷静也就算了,为什么商遇城也一点不着急。 商锦康唇角微嘲,「你着急有什么用?谁想我放人,就要拿出他自己的诚意来。」 商遇城黑沉沉的目光里,被人撒进了一层寒冰。 商锦康傲慢地看着他,「每个敢对我动手的人,如果都不用付出代价,那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代价?」商傲儿重复了一遍。 商锦康只看商遇城,「你不问问我,什么条件吗?」 商遇城没有问条件,只说要求,「你把梁矜上放了。」 商锦康嗤地笑了一声,「你骨头硬,也要看你女儿有没有这么硬的骨头!既然你不低头,那我们就这么耗着吧。」 他倒要看看。 是在派出所里那个女人先熬不下去,还是在外面牵肠挂肚的商遇城先低头。 总归,不会是他商锦康先受不了。 商遇城冷笑出声,「知道了。」 也就是商傲儿天真,以为商锦康过来是被她说服了,要过来放了梁矜上。 商锦康会过来,有且只有一个原因。 就是要在商遇城看到梁矜上的惨状后,心痛难忍之际,再给商遇城施压。 让他认错,让他臣服,让商遇城为了个女人忤逆了他这么久之后,自食恶果,从此以后只做那个低头听命的人。 商遇城冷笑后,谁也没料到,他会毫无征兆地挥出一拳。 「砰!」 重拳咋在面部的骨头上,沉闷巨响。 那力道太大,商锦康骤然遇袭,不堪承受地倒退了几步,整个人砸在了后面的车身上。 又是一声巨响。 商傲儿站在最近处,突然的暴力行为让她猝不及防地发出了一声尖叫。 车里留着的司机和宫念也吓到了。 司机快速跑过来,要来搭救商锦康。 今天也很巧,商锦康的那几辆保镖车,为了吸引商遇城的注意,分别开走了。 也就给了商遇城单独对商锦康动手的机会。 一个司机而已,拦不住年轻气盛的商遇城。 更何况,他再怎么要保护商锦康,也不敢对商遇城下死手。 但商遇城,对商锦康却是抛开了一切伦理亲情,每一下都下了死手。 那是他…… 狠狠砸碎了这二十多年对商锦康的孺慕和敬仰! 也是他爆发了蛰伏深藏多年,对陆柔的同情与怀念! 更是商遇城在亲情与爱情的拉扯中,对于梁矜上的心痛难忍。 商遇城从十岁开始练拳击和散打,甚至有时候,是商锦康亲自陪他练。 这些年,他一点也没抛下这些功力,全都回馈到这个他尊敬了二十多年的三叔身上。 商傲儿抱着宫念避在一旁,两个人脸上都有惊恐和不安,但除了商傲儿一开始不小心的那声尖叫后,谁也没有发出声音。 除了一个可怜的司机,在试图阻止商遇城,但却效果甚微。 商锦康看上去再精神,毕竟已经近六十岁,怎么可能跟爆发的壮年男人比。 他被打得威信全无,粗声对商遇城道:「你选了最蠢的办法!你会后悔的!」 商遇城揪着商锦康的领子,在他腹部踹一脚,把他踹回后座去,气息也有些起伏不定。 他没有回商锦康的威胁,反而对惊吓在一旁的司机道:「你身后就是派出所,还不快去报警!」 司机愕然无比,就连商傲儿也瞪大了眼睛,「小叔,你、你你你别激动!」 小叔是不是疯了?! 商傲儿跑过来,想拦着司机让他上车,先把商锦康带走。 现在,把这对剑拔弩张的叔侄分开才是第一要紧的事! 但商遇城直接一脚蹬在司机的膝盖窝,冷喝道:「去报警!」 司机转身就屁滚尿流地跑向了派出所。 商傲儿焦虑地冲上来,先看看商锦康的情况,再抓住商遇城的胳膊,急得直倒气,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叔,小叔……你怎么能打三爷爷!你,唉!我、我该怎么办啊?!」 商遇城对商锦康动手的下场,他们谁也没法预料。 尤其是,商锦康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器重商遇城了,连商傲儿都看得出来,商氏内部有多剑拔弩张! 商遇城收回盯着司机动向的目光,看了商傲儿一眼,淡淡道:「没事,别怕。」 大冷天,商遇城额上甚至有了汗,浑身的戾气没有散去,对着商傲儿才勉强露出几分温和。 他对商傲儿道:「待会儿让司机先送你三爷爷去医院,你直接回家,跟太奶奶说今晚的情况。」 「说、说什么……我怎么说?」 商遇城看着商傲儿六神无主完全空白的模样,尽管浑身的戾气未散,还是揉了一把她的头,以示安抚。 「傻丫头,看到什么说什么。」 商傲儿:「……」 她只看到了商遇城以下犯上殴打了亲叔叔,就这么说? 商傲儿不知怎么的,鼻尖忽然就酸了。 「我要告诉太奶奶……三爷爷一直欺负小婶婶,还惹你生气,你气不过,才打他的……」 商遇城静静地等她说完,对她的说法未置可否,只笑了一声,「傻丫头。」 商傲儿擦了把眼角,仰头看着商遇城。 她失去双亲后,就总是跟在这个比自己大九岁的小叔叔后面。 商遇城一直都很忙,学业之外,商锦康很早就带他去自家公司实习。 商傲儿就做他的小尾巴,跟着也出入商氏大楼。 她还以为,自己虽然没有父母,但是有了小叔,她就不比别的孩子可怜。 为您提供大神放肆宠鲤的《偷风月》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478章 还免费阅读. 第479章 是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就像商傲儿也以为,她的祖父母,也就是小叔的父母,虽然两个人都自私地离开了小叔,但小叔有三爷爷,他比任何人都有出息。 可是,三爷爷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小叔? 商傲儿还没来得及说别的,商锦康的司机已经带了一群JC冲他们跑过来。 还有一个目瞪口呆的律师。 「商、商总,您这是……」律师在里面已经听到了司机的控诉,但还是很难想象,商遇城对商锦康动手的样子。 这种冲动的样子,还是他知道的那个冷静的商遇城么? 商遇城已经跟JC往里走,临走前只扔下一句,「我只给你一晚时间。」 律师:「……」 他看着商遇城的背影,虽然被那么多制服围在中间,但商遇城与生俱来的气势,让他哪怕是「被捕」,也像是被人拥趸着似的。 有的人,注定了众星拱月。 律师看着商遇城离开时那波澜不惊的背影,这下子也反应过来了。 商遇城对商锦康动手,绝对不止是因为冲动。 甚至他可能一点也不冲动。 梁矜上被带回了自己的拘留室。 刚刚进来的时候,这里还关了其他几个人。 虽然她没有抬头去注意都是些什么人,但那些人粗鄙的谈话声和吐痰声,她还有印象。 但这一次,她再被送回来,拘留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梁矜上知道自己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肯定是商遇城的安排。 但她其实无所谓,有些声音,也许会比这样死一样的寂静,让她更舒服一些。 梁矜上分配给她的窄小床铺,把上面的盖被和垫被都移开,只能坐在冰凉冷硬的床板上。 拘留室里的环境,当然不会太好。 那些被子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散发出的味道令人生理不适。 人没躺下去,也觉得背上都发痒了。 空旷的房间,虽然没有风,但那种凉意却是充斥着整个空间。 而且越坐越冷。 梁矜上后仰着靠在墙壁上,闭上眼睛,鼻间那冰冷带着异味的气息变得更加明显。 她迷迷糊糊的,忽然想到,曾经跟陆柔一起住过的最后那个出租屋。 那个时候,离方信欧入狱已经快有一年的时间,陆柔的腹部也已经鼓起来。 母女的关系很差,而且她们还很穷。 最后住的出租房,条件很差。 又小又臭,长年阴冷不见光。 陆柔把那个大一点的房间让给了梁矜上住,自己住那个连个窗户都没有的小鸽子笼。 但梁矜上的房间也只是大一点而已,冬天冷得不得了。 她经常一晚一晚地睡不着。 就像现在的感受。 梁矜上抱紧了自己的胳膊,但这个动作根本抵御不了严寒,反而让她更加觉得孤独。 她知道,自己不是因为相似的环境而想起了那个满是糟糕回忆的房间——她只是想妈妈了。 梁矜上一直闭着眼睛,脑子里迷迷糊糊地过一些过往的片段。 想陆柔想得越多,她的人就越冷。 梁矜上只要一想到陆柔,就又想起今晚没能刺进商锦康身体里的那一刀。 想到商锦康对自己、对陆柔方信欧做过的那些事。 浑身的血液热了又冷,那种强烈的厌世感弥漫上来。 梁矜上的思绪开始往更早一些的时候飘,想到了方信欧入狱之前,一家三口的温馨画面。 她成了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的人物。 划亮了一根火柴、再一根火柴。 等划到最后那根,她在想,如果陆柔和方信欧来接走她,也挺…… 「吱嘎……」拘留室的门被推开。 推开门的声音在空寂中十分明显。 梁矜上没有睁开眼睛,仿佛一切与她无关,只要不要打扰她用往事温暖自己。 有节奏的脚步声响起来,不疾不徐的,离梁矜上越来越近。 她能感觉到,那人停在了自己的床前。 为您提供大神放肆宠鲤的《偷风月》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479章 是免费阅读. 第480章 说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律师看着梁矜上那如同一缕轻烟般的姿态。 看起来太脆弱太易碎。 如果换了他是商遇城,也会担心她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真的化成轻烟消散了。 她现在周身的破碎感,让律师一个陌生人都心生恻隐。 “梁小姐……”律师无奈只能语重心长地再劝,“我们先走吧,今天,你大概是见不到商总了。” 梁矜上眼珠子动了动,速度很慢。 但脑子转得却比律师想得快很多,“商遇城昨晚是怎进来的?” 总不可能他一句话,就让人把他关进来了。 这里是派出所,没这么儿戏。 律师迟疑了几瞬,知道这件事也瞒不了,梁矜上一出去就会知道,只好告诉她,“商总昨晚,对商董动了手。” 梁矜上脸色又一边,晃了一下,被人立刻扶着坐在一边。 律师安排的人给她送了新外套,把那件带着血的换了下来,还带了她爱吃的早餐。 这份细心周到,梁矜上没有蠢到以为是律师自发做的。 她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滋味,但有件事必须坚持,“我想见商遇城,不管他在哪里,让我见他一面,不然我不放心。” 商遇城对商锦康动了手! 梁矜上不敢想象后果是什么。 她自己敢拿刀对着商锦康,是做好豁出一切的准备。 或者说,在得知真相后的梁矜上,如果不把刀朝着商锦康扎过去,那刀锋就会扎在她自己的心上——她太疼太悔太走投无路了。 但是,她没想过,商遇城会为了自己对商锦康动手。 商锦康有多狠,他绝对不会因为商遇城是他侄儿,就对他网开一面。 在商锦康的教育法则里,从来就没有仁慈。 不然,商遇城之前的三根肋骨是怎么断的? 律师还在犹豫,梁矜上抬眉看他,“我不信商锦康能只手遮天。如果商遇城还被关在这里,那就麻烦周律师替我走个探视流程,我想见他。” 周律师张了张嘴。 事实上,不是商锦康把控着不让探视,而是商遇城自己不让梁矜上探视。 但她这幅不见到人就不走的样子,律师没办法,还是申请了两人见面。 只是一晚而已,他们两个的位置就换了。 不过商遇城看起来比梁矜上要好很多。 梁矜上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商遇城,比起昨晚的虚空发飘,这个眼神要有力度得多。 “别看了,我没事。”商遇城还有心情安慰她。 梁矜上闭了闭眼,痛苦地低声道:“商遇城,你不用为我这样……” 他这样的天之骄子,怎么能为了她,与那个掌握他命运前途的人翻脸,还被关到这种地方来呢? 商遇城的手伸过来,越过桌子把梁矜上冰冷的手抓在掌心。 他们有五分钟的时间,但商遇城看起来并不贪恋她在这里探视自己。 开口就是结束谈话的语气,“矜矜,我没事,你听话快去医院。照顾好自己和孩子,我很快就出来陪你。” 梁矜上的目光垂下来,看着商遇城包裹自己双手的大掌。 骨节分明,养尊处优的一双手。 可是,他的指关节处却多个地方破皮。 在家宴上的时候,还没有这些伤口。 所以,他昨晚是打得多狠,才会连自己都伤成这样? 梁矜上被商遇城哄着快点离开,她也站了起来。 却没有走。 “你把衣服掀上去。”梁矜上淡淡说道。 商遇城坐着没动,只眉毛微微地抬了一下。 梁矜上没有再催,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她那双眼睛还红肿着,红血丝满布。 那是她伤心未愈的痕迹。 商遇城不想再给她增添伤心,于是坐着没有动手,但口里说的话,证明了梁矜上猜得对。 “身上也没有多少伤的宝宝。”商遇城甚至还能朝她淡淡笑一下,“你忘了我练散打的,专门有抗打的训练。” 也就是…… 他真的被打了。 面上看不出来,被打的伤口都在衣服的覆盖之下。 梁矜上的声音抬高了一些,沙哑的,似要绷断,“衣服撩起来,让我看看!” 商遇城终于知道什么叫柔能克刚,打不的、骂不得、说不得,忤逆不得。 他拉起前襟。 温诗槐一眼就看到了胸腹肌肉上斑驳错落的可怖伤口。 猛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牙齿关节的抖动撞击,连商遇城都听到了。 “虽然有点疼,但也不是不能忍。”商遇城也不说什么哄她的话了,“昨晚打了那一顿,我什么都值了。” 探视时间只有五分钟,很快就到了。 时长是商遇城自己要求的,越短越好。 梁矜上不得不听从他的要求,尽快去医院。 路上,周律师自己开着车,身后一点声音都没有。 如果不是眼珠子还在动,真像尊薄胎易碎的青瓷。 “周律师……商遇城什么时候能出来?” 周律师从后视镜里,为难地看了她一眼。 商遇城昨晚这一出,虽然是为了能进去陪梁矜上做出的权宜之下最高效和最解气的选择。 但代价也是惊人的。 “对不起……我会尽力快一些……”周律师给不出准话。 梁矜上想到商遇城肋骨处的大片青紫,语气发颤,“商遇城的肋骨骨折刚好……他不能再受伤了……” 周律师又何尝不知道。 那位高高在上的商董,这些年来杀伐果决,连对自己的亲侄子都毫不手软。 周律师看着梁矜上的样子,心里微微叹息。 对比商遇城强硬的态度,眼前这位看起来摇摇欲坠,像是再多一根稻草就要压垮的样子。 周律师对她和商遇城的未来,极其不乐观。 也不得不感慨,姜还是老的辣。 眼下看起来,是商遇城大胆挑衅了商锦康,还如愿地把自己的女人从里面换了出来。 可是,事实上,现在虽然在里面的商遇城,折磨的却是梁矜上。 商遇城受的那些伤,不是给他自己看的。 商锦康也知道商遇城的骨头有多硬。 那些伤,是给梁矜上看的。 看她什么时候低头,什么时候制程不良,那就是商锦康大获全胜的时候了。 第481章 了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医生给梁矜上的评估结果,还是孕酮偏低,身体素质太弱。 甚至有营养不良的症状。 在这个年代,营养不良已经很少见了,但是在孕妇群体里,反而不少见。 当然,都是因为早起的孕吐太过剧烈,甚至有人需要住院输液补充营养,维持电解质平衡。 梁矜上的孕吐反应已经轻了很多,但她还是有营养不良的症状。 妇产科主任是一名严谨慈祥的老太太,看梁矜上那副样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把人直接教训了一顿,甚至还说了重话,“你是马上要当妈妈的人了,不仅是对自己,更要对肚子里的孩子负责。他在天上挑中了你当妈妈,可你连最基本的营养都不提供给他!” “你如果不快乐,或者没有准备好,就不应该怀这个孩子。” “再这样下去,你就算不自然流产,我也要劝你,先不要打掉这个孩子!要不然,在母体里先天体弱,你生出来也是害他一辈子!” 医生最后说的那句“劝你打掉孩子”落在梁矜上的耳朵里,如同惊雷一般,她整个人震了一下,看向医生。 那眼神里的愧疚和无助,让医生住了口。 “现在还不到三个月,你要补救还来得及。”医生缓了缓语气,“别的我不说了,你有自己的营养师团队。我只说一句,接下来的日子,如果你还要留下这个孩子,请你做一个快乐、坚强的妈妈。哪怕是为了孩子。” 梁矜上浑浑噩噩地回了家。 她的情况虽然不算好,但医生也没有硬性要求她一定要住院。 云水公馆的家里有保姆、营养师,还有住家护士,梁矜上考虑了一下,还是回家了。 因为她要在家里等商遇城。 当晚,梁矜上一个人孤零零地在主卧的大床上。 因为医生说的那些话,她不能自控地想着自己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发生了那么多事,接踵而来。 怀孕,对于大多数女人来书,都是一件极其重要,甚至是凌驾于很多事之上的事。 但对于梁矜上来说,这件事压根无法分到她太多的关注度。 医生说得很对,她的伤心,她的情绪起伏、她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对于这个孩子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对于此时双亲皆逝的梁矜上来说,除了一个无法相认的宫念,这个孩子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人了。 当初,梁矜上觉得这个计划外的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现在看来,他来得正是时候。 他的出现,是为了拯救梁矜上的。 这一晚的顿悟,仿佛给梁矜上注入一口气。 让她终日晦暗的天空,也撕开了一点亮光。 商遇城不在身边的这三天里,她每天好好吃饭,也在尽量地让自己能够安然入睡。 但内心的焦灼却无法抹杀。 尤其是,商遇城不肯再让她去探视。 这几乎是一种信号。 梁矜上还记得商遇城肋骨骨折那一次,欺骗她瞒着她,不让她去医院的情况。 而这一次,甚至商遇城连医院都没法去。 梁矜上知道自己为了商遇城和腹中的宝宝,不能再冲动行事。 她按捺住要去商氏大楼找商锦康的心情,商锦康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这是在梁矜上的云水公馆,她可以有底气。 但一对上商锦康那张脸,梁矜上却还是忍不住指尖发颤起来。 商锦康的脸上还带着伤。 像他这样的大人物,脸上带着伤原本是一件非常令人羞耻,要避着人的事。 但商锦康就这样让梁矜上看到了。 梁矜上生不出一丝报复的快感,只觉得商锦康的威胁如此让人透不过气来。 他在明晃晃地告诉梁矜上,不管是她也好,商遇城也好,谁敢伤他一分,必定生不如死。 “你什么时候才肯放商遇城出来?”梁矜上在令人窒息的安静里,先开了口。 商锦康喝着保姆送上来的茶水,轻飘飘道:“你也会关心这个?我以为你不顾他的死活。” “我怎么会不顾他死活?不顾他死活的是你!”梁矜上重重地喘了两口气,“你对我们做了这么多丧心病狂的事,难道这顿打,他打错了吗?” 商锦康冷笑一声。 不搭腔。 “打没打错的,他只要自己付得起代价就可以。” 商锦康的目光落在梁矜上身上,“那么,你呢?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了吗?” 第482章 拜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锦康这样的人,不会让情绪在脸上停留太久。 那丝倏然而逝的疑惑,更是随即被更深沉的情绪所替代。 梁矜上还沉浸在自己的惊疑不定里,压根没发现他这点异常。 “方信鸥的命确实不值钱。”商锦康淡漠说道,“我的好侄子,虽然不怎么听话,但他到目前为止,还是我们商家最被看好的接班人。” 这句话,并不能让梁矜上放下心来,因为商锦康唇边那抹嘲讽的笑意那么明显,显然不是为了夸商遇城的。 “站得高,跌得狠。以前还有我给他托底,但现在商遇城他翅膀硬了,以为没有我他也能飞了。”商锦康不带情绪地说着,“还记得颜赫那场车祸么?” 梁矜上当然记得。 而且她还清楚地记得,那次车祸发生后,商锦康曾经告诉过她,那次车祸,是商家内部的人针对商遇城的。 从那次开始,梁矜上才知道威胁商遇城的地位和生命的,不止是商锦康。 甚至,对于商遇城来说,与商锦康联系得越紧密,相互助益,商遇城才能更安全。 “我二哥商锦禄,你见过的。”商锦康嫌恶地一皱眉,“商家人大多数狠心凉薄,商锦禄比别人还多五分下作。” 商锦康没有给梁矜上介绍家人的兴致。,只说了一件事。 当年,商遇城的父母,商锦搏和万瑾瑜夫妇都还在锦城居住的时候,商锦禄曾经对貌美风流的万瑾瑜动过心思。 被万瑾瑜言辞拒绝后,还常常有小动作。 商锦博在忍无可忍之下,甚至还动手揍过这个二弟。 从此商锦禄就对商锦搏夫妇怀恨在心。 后来,商锦搏二人的幼女早夭、夫妻离心后,商锦禄那个畜生差点还把万瑾瑜给强了。 万瑾瑜性情刚烈,一刀剁在商锦禄的大腿根,大出血几乎没了性命。 等商锦禄好了以后,商锦搏夫妇早就办完离婚手续,双双出国,只留下独子商遇城,养在老太太膝下。 商锦禄其人,不但下作还睚眦必报。 对着不过十岁出头的商遇城,那还是亲侄子,都几次动过杀心。 不仅是为了报复万瑾瑜,更是看出商遇城资质过人,可堪大用,对亲儿子的威胁太大。 当年,如果不是商锦康把商遇城养在自己膝下,也许商遇城早就折在商锦禄手里了。 梁矜上确实见过商遇城的二叔,面白无须,唇边总是带着一抹笑意。 比起森寒严肃的商锦康,这位二叔看起来会面善一点。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位衣冠禽兽。 “你们商家人真是烂在根上了。”梁矜上心疼小时候的商遇城,疼得心脏都攥起来了,恨恨地说了这样一句。 商锦康“嗤”地冷笑一声,“里外也就出了这么一个败类而已。不要把你自己的男人也骂进去了。” 梁矜上噎声。 商遇城是她男人,可商锦康认么? 平心而论,商家这样的世代豪门培养出的子弟,就算不是个个出类拔萃,但是基本的教养绝对比普通人要好。 穷生奸计,富养良心,不是说说而已。 上流圈子里的富二代,大多数像颜赫这样,玩也玩得开,事业上更是不会含糊,最平庸的也能守住家产。 就算是酒囊饭袋如商荣,也做不出像商锦禄那样丧尽天良的事。 而商锦禄做过的腌臜事,也绝对不止是多年前的那些。 商锦康:“你大可以让商遇城继续跟我作对下去。我都不用亲手收拾他。最多在他葬礼上,扮个好叔叔的姿态,我还能借着他彻底扳倒我那位好二哥。” 梁矜上攥紧了手指,掐进掌心也感受不到疼痛,“不要!” 这一声嘶哑痛楚,是梁矜上在商锦康面前从未流露过的示弱姿态。 她一向很清楚地知道,不能在商锦康面前示弱。 她的示弱,不会引发他的恻隐和善心,反而会引发他更强的攻击性。 如果说,商锦禄就如同鬣狗那样手段卑劣,那么商锦康就是当之无愧的狮子,被他瞅准了弱点,是要一击毙命的。 商锦康不紧不慢地看她一眼,“不要什么?” 梁矜上闭了闭眼睛,“不要这样对他。你很清楚,商遇城如果就死在家族内部的斗争里,对你们整个家族没有任何好处……” “没有人要他死。”商锦康冷漠地勾了勾唇,“他对自己的能力倒是很有信心,不像是需要我帮他的样子。” 他那张脸上海带着青青紫紫的痕迹。 那些伤,出现在任何脸上,都不会像出现在他脸上那么违和。 他是商锦康,是整个锦城跺一脚抖三抖的人物。 有人敢朝商锦康那张素来养尊处优充满威严的脸上挥拳头,就是纯粹的找死行为。 梁矜上寥落地垂眼,“不用你帮助,商遇城也可以走得很远。但他也只是一个凡人,哪里经得起你们两方的倾轧?” 商锦康淡声道:“梁小姐似乎习惯于对我有罪推定。我可以问心无愧地说,一直把遇城当亲儿子,哪怕是现在。当父亲的教训儿子,大多是时候是因为他不懂事。我从没有无缘无故对他动过手,但他却一次一次因为你,挑衅父亲的权威。” 梁矜上因为咬牙的缘故,脸侧的软肉动了动,“在我面前不用冠冕堂皇,我很清楚你是怎样一个自私心狠毒辣无情的人……你把商遇城关在那种地方,还要教训他到被抬出来为止……放到哪里也称不上一个父亲的行为。你扪心自问,商荣犯下什么样的滔天大罪,你才会这样惩罚他?” 商锦康没有回答,梁矜上也知道。 不会的。 商锦康绝对不会对亲生儿子下这样重的手。 他对商遇城,绝不止是因为父亲对儿子管教的,而是因为权威被挑衅的惩戒。 就在这时,打破他们之间沉默的,是商锦康的手机铃声。 他看一眼来电人,就当着梁矜上的面接了起来。 “商、商董……四少他呕血了,这边的医生说可能是血气胸,需要马上送医院。” 梁矜上的血液一瞬间凉了。 她一把抓住商锦康的手臂,“快送他去医院!” 第483章 拜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比起梁矜上的惊慌失措,商锦康像是早已预料到这通电话的内容。 或者说,他不把商遇城折磨到这个程度,不会收手。 梁矜上在情绪失控的情况下,完全控制不好力道,指甲深深地陷入商锦康胳膊的肌肉里。 商锦康把她的手拂开,用的力道也不小,梁矜上甚至踉跄了两步。 “送他去医院啊!血气胸也会出人命的!” 梁矜上甚至一瞬间想到,是不是因为商遇城肋骨的旧伤再次发生骨折,伤到了肺部,才会引起血气胸。 她惶然抬头,目光被客厅的灯光晃到,甚至看着商锦康都觉得他自带一圈光晕。 像一个神明。 但这个神明,却是一个修无情道的邪佛! 梁矜上听到自己心中轰然倒塌的坚定,而后,如行尸走肉一般,说出那句话,“我离开他!我会离开他,请你救他!” 商锦康今天从头到尾没说要炼金上拿什么条件来交换。 但梁矜上也很清楚,商锦康从头到尾要的,就只有这个。 她已经一无所有,现在,要把最后一样东西让出去了。 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梁矜上的心情竟然没有什么波澜。 从商锦康出现在她和商遇城中间,强势地插手他们两个的感情,一直到今天。 梁矜上在心里想过很多次分开的结果。 抗争是勇气,放手是现实。 当坚持爱情要付出太多的代价时,唯有放手一途。 尤其是方信鸥死后,她甚至后悔自责,为了爱情,她间接害死了自己的爸爸,到底值不值。 爱情是世间最美好的感情,但它不比任何东西高贵,不应该牺牲其他来成全爱情。 商锦康听完梁矜上说的,神情没有一丝松动,而是道:“他不会这么简单就同意分手的。” 商遇城是什么人。 他要是真的这么好打发,事情又怎么会闹到这惨烈的一步。 梁矜上默了默,“到底怎么让他接受分手,就是我的事了。” 商锦康:“如果他知道我来过……” 梁矜上听到商遇城的伤情,已经心急如焚。 此刻终是忍不住抬高了声音,“商董!今天你来家里,保姆司机门卫邻居,这么多人看到,你是堵不住这么多人的嘴巴的!再说,难道我否认是因为受到你的威胁而跟他分手,商遇城就不会想到有你的参与了吗?你觉得自己摘得干净么!” 如果不是因为商锦康,梁矜上跟商遇城爱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分开! 梁矜上说到后面,喉咙都开始发酸,才停了下来,以免在商锦康面前失控崩溃。 商锦康对于梁矜上的不敬无甚反应,只嘲讽地勾了勾唇,“我是无所谓。商遇城对我怀恨在心,害的是他自己的前途。” 梁矜上撇开脸,重重呼吸。 她知道,商锦康说得是对的。 她跟商遇城要彻底分手,就没有和平分手这条路,因为商遇城绝不会同意。 如果要走到决裂那一步,梁矜上把所有原因都归到商锦康身上,以商遇城的性格,她走以后会跟商锦康斗成什么样子。 她不敢想象。 现在,商遇城的羽翼待丰,跟商锦康硬碰硬,连两败俱伤都达不到。 梁矜上冷清地问道:“你有什么指教?” “你有一个旧爱,贺小缺。他不是在锦城吗?” 梁矜上对于“旧爱”的称呼眉头一皱。 而且,他怎么知道贺小缺的? 商锦康老谋深算,显然是有备而来,“三天前,遇城把他逼到悬崖边……”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梁矜上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被逼到悬崖边上的人! “贺小缺怎么样了?!” 商锦康眯了眯眼睛,凉笑道:“你就用现在的样子,去商遇城面前关心他,就够了。” 梁矜上是彻底了解了这人有多冷血。 在这种时候,他还能筹划让梁矜上怎样更决绝地离开商遇城。 如果梁矜上真的把贺小缺牵扯进来,以达到分手的目的。 商遇城将来恨的人,就不会是商锦康。 而是梁矜上了。 杀人不见血。 这就是商锦康的道行。 梁矜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算是默认了他的提议。 “你先告诉我,贺小缺到底怎么样了?他如果死了,还怎么给你利用?” “没死。”商锦康嘲讽道,“至少比遇城伤得轻多了。” “果然一听到他的消息,就连商遇城的伤势也没那么重要了。” 梁矜上心乱如麻,压根不想跟他计较嘴上的得失。 “你说的条件,我都答应了!”梁矜上催他,“快送商遇城去医院!” “不急。” 梁矜上袒露出弱点后,商锦康越发坐地起价。 这一次,他直直地看向梁矜上的小腹,“商家的骨肉,你也不能带走。” “不行!”梁矜上倏地倒退两步,本能地摇头,“别动我的孩子!你说过,不会对孩子下手!” “当然,我不动他。”商锦康无比残忍,“你自己主动点,把这个隐患解决了,一劳永逸。” 只要梁矜上还留着这个孩子,她跟商遇城之间就永远有割不断的关联。 商遇城不会死心。 商锦康要把梁矜上和商遇城再次牵手的可能性也扼杀了。 梁矜上只是一味地摇头。 不,不可以! 她到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有多爱这个孩子。 她不再退让下去,“我可以答应你离开商遇城,但你休想打掉我的孩子!” 梁矜上赶在商锦康说话之前,抢道:“如果你要弄死他,干脆我们一家三口都不活了。你害死我父母,也不在乎手上再多几条人命!” 商锦康眉头一皱,嫌恶道:“别什么都往我身上赖。” 梁矜上情绪激动,对于商锦康的话也没仔细听。 …… 商遇城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里。 他身上连着各种仪器,完全动不了。 身旁守着安风和楼旷。 看到他醒了,两人都很激动。 商遇城在晕倒之前,已经料到自己会被送到医院来。 但他没有料到,他醒来之后,第一个看到的竟然不是梁矜上。 他要开口讲话,胸腹部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安风急忙上前,“商总,您现在不能开口说话,刚刚做完血气胸引流手术!” 第484章 离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压根不管安风说了什么。 他张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就用力地敲了敲床板。 安风身后的楼旷无声叹了口气,走上来,“老板,您是要找梁小姐吗?” 商遇城一把扯开脸上的氧气罩,面色淡凉地看着他。 脸上的不耐烦,明明白白地写着三个字“你说呢?” 楼旷道:“我马上去接她过来,您先好好休息。” 安风闻声,回头看了楼旷一眼,微微皱眉给他使眼色。 楼旷像是没看到他的眼神一样,转身就要走,却又听到身后敲床板的声音。 楼旷回身,“老板,还有吩咐?” 商遇城抬手,点了点手腕。 这是他平日里带手表的位置,只不过前天抢救后,手表就一直取下来没有戴回去。 但眼前这两位都是他的心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安风告诉商遇城,现在是上午十点,他前天晚上因为伤势过重,被送到医院来抢救。 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就是要静躺养伤,不可以挪动。 商遇城对安风转述的关于病情和医嘱毫无兴趣,在听到自己入院的时间是前天的时候,浓眉一皱。 他是前天住进医院的,梁矜上不可能不知道消息。 而这个点,既不是吃饭时间,又不是睡觉时间,她不在他的病房,就透露出几分不寻常。 商遇城面色冷凝,审视地看向楼旷。 楼旷心里“咯噔”一下,直觉商遇城看出了什么。 “老、老板。” 商遇城让安风拿过自己的手机,在上面按了几个字。 “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安风和楼旷下意识地对视一眼,而后默契地异口同声,“没有,她很好!” 因为回答的语气太急促,反而显得蹊跷。 商遇城是什么人,立刻掀开身上的被子要坐起来。 吓得安风冷汗都要冒出来。 “商总!梁小姐真的没事,她很好。”安风现在也顾不得别的了,连声对楼旷道,“你不是说要接人吗,快去接过来!” 可他们两个越是这样,商遇城却越觉得事有蹊跷。 挣动间不小心把连在他身上的仪器扯落下来,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 病房门被人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高大身影,疾步走了进来。 “醒了?”那人走到病床前,看着被楼旷压着肩膀强行按在床上的商遇城。 “楼旷你放开他。”晁荆玉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地指责道,“刚醒来就不安分!你知不知道,你那根断掉的肋骨再扎深一点,你送医的时间再晚一点,你这时候就得乖乖躺在泥里了!” 晁荆玉原本已经结束国内的研讨活动,准备回e洲去继续他的进修。 结果刚买好机票,就听说了商遇城得罪了商锦康,被他找人打得弄丢了半条命,送进医院抢救了。 晁荆玉只好请了假,延迟一周回去。 商遇城目光看向晁荆玉,有几分无奈的样子。 晁荆玉叹口气,问道:“所以是出什么事了?” 商遇城发不出声音,晁荆玉就看向楼旷二人。 楼旷道:“我们商总担心梁小姐,想要见她。” 他顿了顿,像是怕晁荆玉说话一样,又抢在他前面多说一句,“我现在马上就去接她了。” 晁荆玉正好侧身在看商遇城那些仪器上的数据,没看到楼旷朝自己使的眼色。 他一边看,一边随口道:“接什么,打个电话让她自己走过来好了。” 他的话说完,身后安静得有些异常。 晁荆玉回身,看到商遇城正牢牢地看着自己,而楼旷和安风的表情有几分凝固和尴尬。 晁荆玉尤是不解,“怎么了?她不是……” “晁医生!” “就在这家医院么?” 楼旷的那声“晁医生”没有将晁荆玉的声音盖过去,商遇城明明白白地听到了晁荆玉说的话。 安风撇开脸,楼旷也蹙着眉。 其实,就算晁荆玉没有无意中,楼旷和安风刚才的表现也足以引起商遇城的疑心。 而晁荆玉也是在说完后,才意识到对面站着的这两个下属神情太紧张了。 他笑了一下,“这是怎么了?矜上不是说那是她的朋友吗?朋友在锦城没有亲人,她只是去照顾一下,遇城还没这么小气吧?” 晁荆玉之前并未见过贺小缺。 更是不知道商遇城对贺小缺的戒备。 他自己胸怀开阔,对人对事都磊落,而且在晁荆玉的印象里,商遇城也不是那种小心眼的男人。 所以对于楼旷二人如临大敌的模样,晁荆玉只觉得这两人未免太不了解自己的老板了。 但当晁荆玉再度对上商遇城的神情,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了。 商遇城的拳头握得,青筋都看出来了。 虽然这三个人都没说,梁矜上在照顾哪个朋友。 但晁荆玉话里的指向性就很明显了,更何况楼旷和安风两个知情人那么紧张。 原本在打的吊针,都因为商遇城的动作而停滞甚至回血。 晁荆玉立刻叫商遇城放松。 病人最大,晁荆玉连忙对楼旷道:“赶紧叫人过来。矜上这两天都守着遇城,看到他醒来总算能松一口气了。” 他不动声色地安抚商遇城。 但商遇城的脸色却没有一点和缓。 就楼旷两人刚刚的表现来看,梁矜上这两天就压根不可能是“一直守着他”的状态 商遇城为梁矜上受伤流血不后悔,只要她无恙就好。 但梁矜上在他重伤没醒的时候,竟然一直陪在那个挑拨离间的绿茶男身边,商遇城接受不了。 楼旷去找人,安风依照晁荆玉的意思也避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晁荆玉和商遇城两个人。 商遇城此时的模样,晁荆玉大概也猜到一点。 那个光靠一张脸就勾得一层楼的小护士无心工作的男人,看来跟梁矜上不是简单的“朋友关系”。 晁荆玉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从果篮里挑了个秋月梨,一边给自己削皮,一边谆谆道:“你的毛病不算大,血气胸是封闭式引流,但切忌动气。” “你年纪轻轻也不想留下个后遗症,走几步路就喘吧?”晁荆玉嘲笑道,“到时候才是真的看不住老婆了。” 第485章 歌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听着他的告诫,却自顾自闭上了眼睛。 他现在极度需要养神。 他身上最严重的问题,看上去是这个血气胸。 但绝不仅止于此。 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像是被拆散了重组一样。 他的身体底子好,还能撑到被打成肋骨骨裂、肺部气血胸,换了别人,不是早就跪地求饶,就是躺下了。 这个结果,商遇城完全能预料得到。 商锦康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一个对他亮刀子的人? 要把商锦康对梁矜上的报复转移到自己身上,商遇城只能把拳头狠狠地挥到商锦康的脸上。 而且,那也是…… 他一直想做的事。 在梁矜上被放出派出所当天,商遇城原本单人关押的房间就多了四个人。 如果不是有人刻意安排,按照商遇城自己的安排,当然是单人关押。 谁能凌驾于商遇城的意志,把那几个一看就不好惹的人关进来,商遇城不用想也知道。 商遇城练过正规的散打,但是没有跟这类亡命之徒真刀实枪地干过。 商锦康是不惮于往死里整他的,商遇城相信,如果不是那晚让商傲儿把这件事告诉商老太太。 商锦康绝对不会这样轻易地放他出来。 而越是对照他在里面遭遇的暴力事件,商遇城就越是担心外面的梁矜上。 他一方面担心,商锦康万一对梁矜上下手,光是商遇城安排的那些保镖,不一定护得住梁矜上。 另一方面,商遇城担心梁矜上会因为他而日夜忧思,照顾不好自己。 然而…… 病房门在下一刻被推开,梁矜上过来的速度很快。 看来她的确就在这家医院。 她推开门,目光看过来,先扫一眼病床上的商遇城,再看向晁荆玉。 她先跟晁荆玉打了声招呼,“荆玉。” 晁荆玉朝她点点头,“你来了?遇城一直在等你。” 梁矜上走近,伸手在商遇城的额上轻轻一抚,柔声道:“我来得晚了一点,你不会怪我吧?” 商遇城深邃的目光落在梁矜上带着淡笑的脸上。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对他笑过了。 商遇城对这张自己深恋不已的脸,最后的记忆是两人隔着探视室宽大的桌子,梁矜上憔悴易碎地哀求他把伤口给她看。 那双哭了一晚上的眼睛又红又肿,声音泛哑,整个人的魂魄都像飘走了一半。 商遇城在晕倒之前,只担心梁矜上因为牵挂他,更加受惊憔悴。 但是,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梁矜上虽然瘦得厉害,但不是那种枯瘦。 那些天价细料,流水一样地送进云水公馆,厨娘天天想着法子炖给她喝,总归不是完全无用的。 至少,她现在的脸色看起来,滴粉搓酥的,还是很漂亮。 可这份漂亮,落在商遇城这个“悦己者”眼里,却并没有一点愉悦的神色。 商遇城深沉的目光淡淡的,跟梁矜上对视。 病房里有三个人,这段对视的十几秒里,却安静得像是空无一人。 梁矜上都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商遇城……”梁矜上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正常一点,“你怎么不说话,真的跟我生气了?” 商遇城的眸子微微垂了一点。 他的睫毛很密很长,只是平时任谁看到商遇城那张英俊的脸,都不会把注意力放在他的睫毛上。 只有在这种时候,他躺在病床上,比起平时那高冷强大的样子,多了几分罕见的脆弱。 这时候,他微微一个垂眼,都显得与众不同。 梁矜上总觉得商遇城看出了什么。 但她不敢贸然再开口。 生怕多说一句,就把心里死死掩藏的情绪泄露出来。 终究还是晁荆玉打破了沉默,他清了清嗓子,“矜上。” 梁矜上现在巴不得有什么人来打断一下商遇城那令人倍感压力的视线,于是立刻抬头看向晁荆玉,应道:“怎么了?”晁荆玉顿了顿,“遇城伤的是哪里,你知道的吧?” 他的语气并无苛责,甚至为了让凝固的气氛轻松一点,他的语气刻意带上了几分玩笑和轻快。 梁矜上当然知道。 这两个晚上,她快把关于血气胸的相关文献都翻烂了。 在晁荆玉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梁矜上也立刻意识到他为什么这样说。 血气胸,暂时说不了话。 所以,梁矜上刚刚心神太乱,问了两遍商遇城为什么不说话,就显得她连商遇城的病情都不了解一样。 她张了张嘴,正要脱口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是不是胸口受伤了?”梁矜上面上懵懂,向晁荆玉请教道,“连手术都不用做,遇城这次的伤势是不是还算幸运的?” 晁荆玉也默然不说话了。 他微微皱了皱眉,瞥一眼商遇城,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担忧。 商遇城朝晁荆玉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先出去。 晁荆玉犹豫了一下,还是听他的先离开。 但在离开前,晁荆玉还是没忍住,提醒了梁矜上一句,“遇城之前是血气胸,虽然没有开胸,但还是很危险的。这个病最重要的是他不能生气动怒。矜上……” 晁荆玉还是太善良,话停在这里。 但他话里的劝诫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梁矜上的心被攥着痛,但面上却像没听出他什么意思一样,“好的,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 晁荆玉离去。 商遇城的手动了动,右手没有打吊针,但梁矜上站在病床的左边。 商遇城直接用打针的手,将梁矜上垂在身侧的手握住。 他稍稍用了点力气,把梁矜上朝自己的方向拉了一点。 梁矜上原本站得离病床有点距离,被他这样一拉,她不由自主地朝商遇城靠近。 他就在她身边,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一身的伤痕都是因为保护她而得,梁矜上怎么可能忍得住不靠近? 她走近一点,目光终是有它自己的意志力,紧紧地落在商遇城的脸上,舍不得挪开。 商遇城再次把晁荆玉给他戴好的氧气罩拔了。 手微微一抬,枉顾那条碍事的输液管,将梁矜上的手送到唇边吻了一下。 她的手很凉,商遇城吻过一下后,就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他发不出声音,只能微微动了动薄唇,发出一点气流,叫她,“宝宝。” 第486章 你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的心脏一瞬间像被人狠狠地灌进一瓶白醋。 酸涩得让她立刻想掉下泪来。 她想不管不顾地扑到商遇城的怀里,抱紧他,也求他抱紧自己。 但她不能这样做。 商遇城的胸膛很温暖很可靠。 但也是因为她,他的胸膛还带着那么重的伤。 他们大概到分别到来之前,都不能再拥抱了。 梁矜上相信,如果那天她没有对商锦康低头,他真的有可能会让商遇城就这样活生生地捱着! 商遇城的气胸,每一份每一秒都在饱受窒息的痛楚。 梁矜上此时胸口传来的疼痛窒息,大概也比不上商遇城当时真实的感受。 梁矜上真的不敢赌了。 如果这次,她敢对商锦康言而无信,下次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梁矜上敛了眼底的泪意,被商遇城握得紧紧的手指微微蜷缩一下。 而后舒展开,手指与商遇城的手指十指相交。 她控制好对商遇城露出的笑意弧度。 不让自己笑得太过凄凉,又没有露出真实的情绪。 那笑容像是浮在表面上的,不带几分真心。 商遇城目光扫过梁矜上的脸,很快移开。 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床边陪着。 商遇城的药物镇痛和镇静的作用,那是为了让他少受点罪。 一般人用上那些药,在清醒过十五分钟之后,就会再度陷入睡眠。 但商遇城却一直没有入睡。 他只能躺在那儿,什么事都做不了,甚至不能说话交流,只能用眼神一遍一遍描摹着梁矜上。 梁矜上知道他一直在看自己。 但她一直在低头看手机。 从前梁矜上跟商遇城待在一块儿的时候,很少拿手机出来玩。 她其实并没有那么多闲暇时间来玩手机,所以哪怕现在只是做做样子,她也不知道该玩点什么。 商遇城拽了拽梁矜上在自己掌心里的左手。 梁矜上抬头。 商遇城的目光在药物的作用下,不若平时那样清亮,让他看上去更加深邃迷离。 商遇城动了动嘴巴。 “在做什么?” 他好像不担心梁矜上读不懂她的唇形,连让她拿手机给他打字都没提过。 梁矜上想了想,“打算听会儿音乐。” 商遇城的唇角勾起来,淡淡一笑,“胎教音乐?” 梁矜上对上商遇城几乎算得上温柔的笑容,又是心底一酸。 她低头,装作翻找耳机的样子,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是自己听,胎教哪里需要戴耳机。” 梁矜上为了给商遇城找点事做,不必一直看着自己,就问他,“你要不要听?” 商遇城的手在她的掌心挠了挠。 示意他要听。 梁矜上借着要拿耳机的动作,松开了商遇城的手。 而后,把一边耳机塞给商遇城。 商遇城拿走了梁矜上的手机。 在听歌软件里划拉了一下,点开一首歌,他们一起听。 梁矜上听到前奏,就知道是哪首歌了。 在听到那句“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终于忍不住抬头看向他。 商遇城的目光一刻也没移开过。 梁矜上这次没有再掩饰自己的泪意,盈盈的目光回视着他,贪婪得怎么也看不够。 商遇城薄唇一动,“不——亲我一下么?” 梁矜上立刻俯身,小心地避开商遇城身上的仪器连线,也不敢碰到他的伤口,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她浅浅一吻就后退。 商遇城的头向上仰了一下,要追吻,但梁矜上退得太快,他没有捕获成功。 望着梁矜上微微有些苍白的唇,“以后要多吃点。” 梁矜上点点头,“我会的。” 她会的。 她不但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他们的孩子。 歌曲跳到下一首,梁矜上下意识地又按了回去,还调成了单曲循环。 商遇城渐渐还是睡了过去。 梁矜上小心地收起耳机,这次终于能光明正大地看着商遇城的脸了。 梁矜上柔软的指腹,从商遇城立体分明的眉骨向下,轻轻地摸过他的鼻梁、嘴唇、脸颊、下巴。 每一处都让她贪恋不已。 大概是商锦康为了更好地掩人耳目,尤其是为商老太太着想,商遇城脸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 所有的伤都在衣物能遮盖住的地方,那样能打得更狠,更重。 梁矜上在商遇城还昏迷的时间里,掀开他的病号服看过。 一道道新伤叠旧伤,在商遇城二十多年精心保养、勤加锻炼的身体上,看起来十分狰狞。 每道伤口,都在提醒梁矜上要离他远一些。 …… 等商遇城醒来,病房里已经黑成一片。 除了两个VIP病房专门配备的护工,只剩一个安风,这次连楼旷都不见了。 安风见商遇城醒来,连忙上前打招呼。 商遇城的目光转了一圈,打字问他,“楼旷送她回去了么?” 安风:“没有……梁小姐是吃晚餐去了,待会儿应该就会回病房陪您。” 商遇城点点头,不再多问。 他用了药醒得慢,刚刚在半睡半醒的时候,没睁开眼睛他就在想,如果梁矜上今晚坚持要留在病房里陪他,他要怎么把人哄回去。 毕竟他现在发不出声音,哄人也哄得不伦不类。 但真的睁开眼睛发现梁矜上已经不在病房了,商遇城还是内心失落。 幸好安风说她没走。 “最近有什么工作要汇报?”商遇城对着安风,就又恢复了往日那副冷面工作狂的模样。 安风大概也是早有准备,一直都候在商遇城的病床前。 他打开电脑,一件一件给商遇城汇报。 等工作汇报完了,过一会儿,梁矜上才姗姗来迟。 她手里还提了两个保温桶。 商遇城随便扫一眼,那是他们家厨娘送饭用的保温桶。 他现在还不能进食,所以,是谁给他送饭来的? 商遇城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梁矜上把两个保温桶放在床头,丝毫没有要问他吃饭的意思。 见商遇城的目光一直往保温桶上瞥,梁矜上笑了笑,“别看了,你现在还不能吃东西。” 商遇城挑了挑眉,那言下之意是问她,那是给谁吃的。 梁矜上回答他,“这是我的晚餐呀,我已经全都吃完了。” 第487章 说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那两个保温桶是最大容量。 如果让梁矜上一个人吃掉里面的食物,没怀孕前是梁矜上,大概需要四个她才能吃完。 怀孕后的她,大概需要是个。 她都吃完了? 梁矜上还特意打开保温桶给商遇城看了。 真的都吃干净了。 商遇城对上梁矜上邀功的脸,淡淡一笑,“乖。” 但是,就连安风都看得出来,商遇城的反应有些淡。 按理说,商遇城自从梁矜上怀孕后,对她的最大期待就是能吃顿正常饭量的饭。 现在超额完成了,他却没什么反应。 护工给商遇城擦洗的时候,梁矜上和安风避了出去。 两人走到会客区、 安风看着梁矜上,几次欲言又止。 梁矜上本来想忽略他,就像可以忽略掉商遇城的情绪一样。 但安风显然对商遇城忠心耿耿,犹豫了半天,还是对梁矜上开了口。 “梁小姐……” 梁矜上心里暗暗叹息一声,扭头看他,“嗯?” 安风酝酿着措辞,“其实……我们商总虽然平日里作风强硬,但……男人在受伤的时候,其实内心不一定有女人那么坚强。” “所以呢?” “我想、想请您多关心关心我们商总。” 梁矜上向后靠进沙发里,问他,“我不够关心商遇城吗?” “不、不、不是!”安风矢口否认。 “那你的意思是……?” 安风这些话藏在肚子里很久。 他是一个给商遇城这个层次的人做特助的,在这个位置上的都活成了人精。 当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更何况,这还是梁矜上和商遇城之间的私事。 安风一个工作助理,实在不该插手进去。 然而…… 安风对商遇城不仅仅是下属对老板的感情,跟了商遇城这么多年,他是真的佩服商遇城。 所以才不忍心看到现下的场面。 就在这时,出门办事的楼旷也回来了。 看到会客区面对面坐着的两个人,楼旷也站住了。 他的一米九的个子,存在感实在太强,那两人同时看了过来。 安风朝楼旷看的眼神更深一些。 但就算安风不使眼色,楼旷也知道这两人在聊什么, 两个全无交集的人,坐下来聊天,还能聊什么。 “梁小姐。”楼旷跟梁矜上接触得多一些,想了想,改口到,“夫人。” 梁矜上立刻道:“别这么叫我,有事你直说就好了。” 楼旷先道歉,“对不起,一直没机会找您道个歉。贺先生出事那天,确实是我带着人去堵他。害他仓促跳车发生了骨折。我很抱歉……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对他做出赔偿,以及当面道歉。” 梁矜上朝楼旷凉凉地勾了勾唇角,“楼旷,你还挺有种的。” 楼旷当然有种。 没种的人怎么够资格给商氏未来掌权人当保镖主管。 梁矜上又道:“不过不用道歉,这件事你也是听命办事。我还要谢谢你,给贺小缺留了条命。” 楼旷:“……” 他虽然是个粗人,但正话还是反话还是听得出来的。 “对不起。”楼旷再次说道。 那天,他们虽然不是冲着置贺小缺以死地去的,但绝对也不会心软。 贺小缺把车开到悬崖边上,再跳车,属实是艺高人胆大。 俗称不怕死。 贺小缺差点玩死他们。 如果他真的开着车冲到悬崖下面,堂堂帷风集团的贺总,被他们锦城人逼死在悬崖,这件事引起的轰动,绝对不逊于山崩海啸。 幸好贺小缺是惜命的。 他不但惜命,而且还很狡猾。 那天,车子坠毁后,楼旷带着人在那一边来来回回翻了很多遍,都没找到贺小缺。 有小年轻胆子小的,一边找一边都手脚发软。 没想到只是开车去给个教训,闹成这样。 而贺小缺,在跳车的时候,造成了胫骨骨裂,却还是借着草丛的遮挡,爬到一棵树冠茂密的树上。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这些人找得焦头烂额。 后来,楼旷几人被商遇城召唤去堵商锦康的保镖车,贺小缺才自己现身。 商遇城对贺小缺的打击非常光明磊落,敢觊觎我的女人,回程就要堵得你心胆欲裂。 而贺小缺的报复也同样简单直接。 他把商遇城那天的事迹曝光了。 这一周,整个南天陷入了难以想象的舆论危机。 而商遇城恰好又被商锦康弄进去了。 作为商遇城的特助,安风几乎没真的疯了。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所以安风才从楼旷处了解了情况。 也才知道,那个把南天公关部搅得昏天黑地的男人,正跟商遇城住在同一家医院。 也知道梁矜上一天天的往外跑,是去了哪里。 第488章 爱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结束和这两人的对话,回到病房。 商遇城的床被摇起来,精神很好,甚至还拿了份安风带过来的文件在翻阅。 他换好另一身睡衣,身上的仪器也因为清洁身体暂时都撤了下去。 看到梁矜上过去,他就对她张开了双臂。 那是一个讨要拥抱的姿势。 梁矜上站在原地顿了顿,过一会儿才道:“你身上有伤,我不敢碰到你。” 她走过去,将文件拿开,“工作什么时候都可以做,你先好好休息。” 商遇城从善如流,但对梁矜上展开的手臂却没有收回去。 梁矜上不忍他抬着手臂牵到伤口,上前将他的手臂拉下来。 拥抱会让心脏贴得太近,她担心被他听到心声。 便只抱着商遇城的手臂,整个人依上去。 商遇城顿了顿,纵容了她的这个拥抱姿势,只是用另一只手环过来,把梁矜上半拥近怀里。 梁矜上放纵自己闭了两秒眼睛。 内心有几分涌动的情绪,被她硬生生压了下去。 她总觉得商遇城看出了什么。 连安风和楼旷都能看出来的不对劲之处,商遇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可他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虽然商遇城现在发不出声音,但他若要泄愤,多的是其他的办法。 可他温柔得让梁矜上心碎。 梁矜上硬下心肠放开了怀里抱着的胳膊,坐远一点,“你早点休息吧。” 商遇城动了动唇,问她“你呢?” 梁矜上指着套房的另一个房间,“我当然不走。” 商遇城却拍了拍自己另半边床,“我就在这里,你还要去哪里?” 梁矜上明明看懂了他的口型,却当做什么也没看懂。 “你的床太小了,再说半夜来查床的护士会吵到我的。”梁矜上执意要走。 商遇城如果坚持,要留梁矜上下来也不是难事。 但他还是允了她。 梁矜上在另一个房间,辗转了半夜才勉强睡着。 睡着后,还做起了梦,睡得十分不安稳。 所以,当商遇城早上九点多控着轮椅来到梁矜上的房间时,看到的是她侧着躺在枕头上,把被子团成一团抱在怀里,十分没有安全感的睡姿。 再近一点,他轻轻挑开梁矜上糊在脸上的头发,摸起来带着湿意。 商遇城黑沉的目光落在梁矜上脸上。 肌肤干净而细腻,带着淡淡的珠光莹润,那是因为她脸上还有泪。 纤长的睫毛也黏成一簇一簇的,看起来像是在梦里刚哭完。 商遇城从轮椅上站起来,走得更近。 他原本也没伤到腿,只不过医生暂时不让下床走动。 但是拗不过商遇城一定要下床到这个房间来,才勉强允许他坐着轮椅出来。 商遇城坐在床边,右手抬起捂了捂胸口。 果然下床还是太勉强了。 但相对于昨天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的情况,今天的商遇城已经能开口说话。 原本就低沉的声音,掺上因为受伤未愈的沙哑,让他的声音更具磁性。 “矜矜。”商遇城轻轻地叫了她一声。 梁矜上整个纤细的身子忽然颤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他的声音。 但她没有醒来,而是梦呓着发出了哭腔,“遇城,商遇城……对不起,对不起……” 很低的哭音,听上去却格外让人心疼。 “不要说对不起。”商遇城握在梁矜上肩上的手稍稍收紧了一点,试图把她叫醒,“矜矜,醒过来。” 但梁矜上晚上几乎没睡,最后太累了才睡过去。 疲惫的身体以及紧绷的精神让她深陷在梦境里出(本章未完!) 第488章 爱 不来。 一直在重复那几句呓语。 商遇城原本就坐着胸口泛疼,干脆躺下来,躺在梁矜上的身旁。 不能把人紧紧拥进怀里,商遇城便开始轻吻她。 从额头、鼻尖到嘴唇,从浅尝辄止到无法自拔,商遇城热情的吻终于把梁矜上从梦境中抽离出来。 梁矜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俊颜,瞬间跟孟经理的他重叠在一起。 只是面前的商遇城面容俊朗干净,而不似梦里那个满脸满身血污,被推往太平间的模样。 梁矜上知道那只是个噩梦。 她的梦境反射出她最恐惧的事,就是商遇城被商锦康关禁闭殴打,以及方信欧被商锦康残害致死。 这两件事在她梦境里合二为一,就成了她这次还不肯跟商遇城分开,商锦康忍无可忍,将商遇城打死了。 梁矜上在梦里绝望哭喊,醒来就看到商遇城活生生地在自己面前。 眼泪哗一下就冲了下来。 与刚才梦魇中流泪的样子完全不同,这是一种真实的惊吓后的倾泻。 商遇城立刻哄道:“别哭,你没有对不起我。” “我打三叔,完全是自己想动手,不只是因为你。” “在里面关了这几天也没吃什么苦,就是个气胸而已。”商遇城勾了勾唇,“你看我不是正好还被放出来了?” 梁矜上知道他误会了。 她不是因为之前发生的事而对他说了“对不起”。 而是对即将发生的事。 梁矜上看着商遇城,目中百转千回,却终究还是垂下了目光。 她在商遇城面前哭的次数已经不少了,但他还是像第一次在观澜庭院看到梁矜上的眼泪一样。 觉得招架不住。 商遇城吻上梁矜上薄薄的眼皮。 这次的亲吻,大概是掺杂了心疼和思念,他们已经有许久没有这样亲昵过。 从方信欧出事后。 所以纵然商遇城身上还带着伤,甚至因为接吻需要更多氧气,而导致他胸口的闷痛更甚,商遇城还是没有放开她。 直到他的手钻进梁矜上的睡衣,那熟悉的力道与揉捏,梁矜上才赫然清醒过来。 她的双臂已经不自觉地环上了商遇城的脖子,甚至主动去亲吻他。 梁矜上倏地收回手臂。 她不能去推商遇城,只能自己后退。 但她原本就睡在很靠边沿,这样一退,差点摔落下去。 商遇城的一条胳膊一直搭在她的腰侧,这才避免了孕妇坠床这样的危险事件发生。 商遇城沙哑着嗓子对她道:“是我啊,怎么还害羞?” 第488章 爱 第489章 本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当然不是害羞。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需要多么大的自制力,才能控制自己去推拒商遇城的亲近。 她的泪在商遇城动情亲吻的间隙里才停过一会儿,现在听到他沙哑中带着温柔的哄慰,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很快,这个堪称完美的男人就要不属于她了。 梁矜上控制不住字的情绪,更别说控制眼泪。 她自从五天前哭了那两场外,这几天好不容易缓过来的眼睛,再度不堪重负。 商遇城显然也是知道这样崩溃式的大哭有多劳神伤神。 不顾自己的伤痛,还是把人轻轻地拢到胸前。 轻声安慰,告诉他,自己没事,以后不会再这样冲动让商锦康抓住把柄。 会好好地守在梁矜上身边。 可是他越这样说,梁矜上哭得越是伤心。 几乎起了反作用。 商遇城的眉头越皱越深,终于发现了一丝异常。 他们共同枕着的枕头已经湿了,他躺在那里并不舒服。 梁矜上也渐渐地收了哭势,但比起刚刚还有点情绪起伏的模样,安静下来的梁矜上就跟一泓古井那般死寂。 “到底是为什么哭?”商遇城的嗓音越发沉了下去。 梁矜上摇摇头,没有说话。 为了避开商遇城眼神的审视,也为了让肿痛的眼睛休息一会儿,梁矜上闭上眼睛后就一直没睁开。 就这样,她竟然睡着了。 这个时候,睡眠是最好的休养生息。 商遇城没有动弹,不想吵醒她,便也躺在梁矜上身边闭目养神。 渐渐也睡了过去。 梁矜上昨晚因为心事而失眠,商遇城却是因为在里面留下了后遗症,虽然在药物的作用下睡着了,但睡眠时间也很短。 在派出所里,商遇城被商锦康用各种手段磋磨,比起肉体上的疼痛,用手段不让“犯人”睡觉,才是真正的折磨。 商遇城备受折磨。 此时,能在心爱的女人身边一起睡觉,他那紊乱的睡眠也稍稍平复了一点。 两人一起又睡到下午。 梁矜上醒来的时候,商遇城已经醒了。 梁矜上的第一个感觉就是饿。 自从孕早期有了孕吐反应,梁矜上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饥饿的感受了。 “饿了。”她对商遇城小声说。 “起来吃饭,家里的饭菜已经送过来了。” 商遇城今天开始也能简单地吃些清淡的食物,自然也是家里厨娘做了送过来。 但他跟梁矜上一起去往客厅的时候,却看到了三个保温桶。 商遇城没说话,梁矜上看着那三个保温桶有一会儿没说话。 过一会儿,才推着商遇城的轮椅过去,轻描淡写地问他,“你在坐在轮椅上吃,还是躺回床上,让护工喂你?” 对于商遇城来说,这是一个不用思考的问题。 不好意思,除了梁矜上之外,他不能接受任何人喂他吃饭。 商遇城说自己要坐在轮椅上吃。 “好。”梁矜上替他打开了他的那份滋补粥,自己却提起了另两个保温桶。 商遇城原本已经拿起了汤匙,“叮”一下,又放回了瓷碗。 商遇城淡淡问道:“你不在这里吃?又要出去?” 梁矜上眼神不闪不避,“我在这里吃也可以。但我要先出去一趟。” 她说完,就放下了自己那个保温桶。 商遇城的目光静静地和她对视。 好一会儿,商遇城才扯了扯嘴角,“让我猜一下,姓贺的也在这家医院?” 梁矜上点头,“嗯。” 她就压根不想瞒商遇城。 昨天她在商遇城刚醒来(本章未完!) 第489章 本 的时候没有告知,是考虑到他伤重未愈,不能说话,又不能动气,她不想再看到商遇城加重病情了。 或许,商遇城没在昨天点破,也只是因为他不想一醒来就跟梁矜上闹矛盾而已。 此时此刻,既然揭开了这层双方共同维持的遮羞布,接下来,也就能敞开来说了。 商遇城态度轻慢地问道:“他是半身不遂了,还是时日无多了?” “你……”梁矜上皱了皱眉,“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她还没找商遇城清算那天差点害死贺小缺的事,他不悔改也就算了,还在这里刻薄。 商遇城温淡问道:“哦?那是怎么了?” 梁矜上不喜欢他说起贺小缺伤情的时候这种态度。 尽管知道商遇城一直不待见贺小缺。 但贺小缺这次受伤,完全是无妄之灾。 她跟贺小缺在酒店待了半天不假,但那天袁熙全程在场,贺小缺除了帮了她一个大忙之外,压根什么事都没发生。 商遇城怎么能只凭自己的臆测,就对贺小缺做那样的事! 梁矜上偏过头,“我先去送饭给他。” “放下。”商遇城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梁矜上扭头看向他。 两个人的神态都堪称平静,但细究起来,商遇城的目光带着狠戾,而梁矜上也暗含不甘。 “商遇城,贺小缺被你莫名其妙害成了骨裂,不能下床,又没人照顾。”梁矜上顿了顿,“你不忏悔也就算了,现在是做什么?” “哦,原来只是一道骨裂。”商遇城低低自嘲一笑,“我他妈都伤重成这样了,老婆却去陪别的男人吃饭?” 梁矜上站着不动。 商遇城原本不想对她发火。 对于家里给贺小缺送饭的事,他昨天就有所察觉。 只是送饭而已,商遇城没这么小气,就当施舍给他的好了。 但贺小缺只是个骨裂,不是半身不遂也不是植物人。 他又不用人喂饭,自己完全能进食。 可在刚刚的场景下,明明是三个人的餐食。 梁矜上却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就选择了提上自己的保温桶,去跟贺小缺一起吃饭! 梁矜上好一会儿,才温温凉凉地开口,“你就当是我给他赔罪。” “我用不着你代我给他赔罪。”商遇城傲慢道,“他要是敢再接近你,下次就没这么客气了。” 梁矜上微微抬高一点声音,“我不是代替你,我因为我自己!” “贺小缺拿真心对我,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我却把灾难带给了他,难道我不用赔罪?” 商遇城抬起目光,“他拿真心对你,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事。” 他淡淡地重复了一遍梁矜上说的话,语气越来越凉。 第489章 本 第490章 就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说的是真心话,但当着受伤的商遇城说这样的话,又并非她真心所愿做的事。 但她必须硬下心肠。 她垂下眼睫,不让商遇城看到自己眼中的情绪。 “我说得不对吗?”梁矜上凄然地勾了勾唇角,“商遇城,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对商锦康下手的,对吗?” 商遇城冷沉沉的目光夹杂着几条血丝,没有回应。 他现在压根不想讨论这个。 不管梁矜上为什么选择在家宴那天对商锦康动刀子,他不想管不想问,反正代价他已经付出了。 或者,这份代价只是商遇城自以为为梁矜上付出的。 她压根没放在心上。 不然,她当着这个连下床都困难的商遇城,说着别的男人对她的真心、为她的付出——将商遇城置于何地? 梁矜上自顾自说下去,“贺小缺那天的确跟我在酒店单独待了半天。” 商遇放在被子上的拳头握紧。 梁矜上没有提袁熙,一是因为答应了袁熙绝对不将她牵扯进来,二是……她必须要这样说。 “你不用这样看我,商遇城。我现在还跟你在一起,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梁矜上用淡凉轻慢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态度对商遇城说着话。 商遇城淡淡道:“继续。” 他那天光是因为,梁矜上为了见贺小缺,千方百计地演戏甩掉自己派去保护她安全的保镖,又亲自把梁矜上送到商家老宅当面示威,就已经如同狼王守卫领地一般发起了攻击。 更何况亲耳听到梁矜上诉说她单独跟贺小缺待在酒店一整个下午。jj.br> 梁矜上终于能说出那个真相,“商锦康害死了我爸爸!你明明早就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吧,可你一直拖着不肯给我一个痛快!” 贺小缺在锦城的势力,当然比不上商遇城。 连他都查出来了,商遇城不可能查不出来。 之所以不告诉她,是商遇城贪心太过,前途和家族也想要,爱情和梁矜上也想要。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梁矜上想到那苦苦支撑的三天里,表面上假装坚强,但背过人去,无数次想象商遇城受伤的模样,那种被架在火上烤一般的滋味。 她不再尝了。 商遇城告诉她,“这件事还有蹊跷。贺小缺给了你什么证据?损人不利己的事,不像是我三叔会做出来的。你就没有好奇过,如果真的是三叔下手,贺小缺能这么简单地就拿到证据吗?” 商锦康如果真的要弄死方信鸥,这九年的牢狱生涯里,商锦康什么时候动手,也比现在好。 之前动手,以商锦康只手遮天的地位,也许方信鸥在狱中悄然死去都不会有人知道。 但偏偏是现在,方信鸥重新崭露头角,甚至在牢狱之中,也困不住他的才华和翅膀。 商锦康选择在这种时候,对一个已经没有什么竞争力的“情敌”下手,性价比何在? 别说陆柔已经死了,杀死方信鸥等于送他下去团聚。 就说商锦康想用方信鸥来威胁梁矜上不许再跟商遇城在一起,也是留着他的命更好。 只要方信鸥活着,他随时可以用来拿捏梁矜上。 但他死了,梁矜上除了想为方信鸥报仇之外,并不会因此而离开商遇城。 方信鸥死了,商锦康只能用商遇城来威胁梁矜上——这难道不正是说明,方信鸥的死亡,跟商锦康一直以来的处事风格相反。 商人重利,商锦康从来不做亏本买卖。 梁矜上呵地冷笑了一声,“按照你的意思,贺小缺伪造了证据?” 商遇城神色淡凉地看着她。 显然是不否认,他就是有这样的想法。 “他为什么要这么(本章未完!) 第490章 就 做?”梁矜上嗤之以鼻,“这才是真正的损人不利己。” “为什么这么做?”商遇城原本就沙哑未回复的声线,更粗哑了三分,“他的目的不是已经达到了吗?你看你为了他,都在做什么说什么!” 晁荆玉吩咐过,商遇城这个时候不能动气。 梁矜上再想跟他“分开”,也再演不下去了。 但她不能直接喊停,而是一脸冷漠道:“算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不想跟你浪费时间。” 她说着,就提着保温桶走了。 梁矜上只带走了贺小缺那只保温桶,这是促使商遇城没有让人拦住她的直接原因。 他知道她会回来,所以也就坐着没有先开动。 但是十分钟……二十分钟…… 住院部上上下下,不管贺小缺住在哪个病区,都能搭电梯直达。 这么久过去了,梁矜上不可能还不回来。 仪器上有几项数值开始冲破了正常范围,此起彼伏地发出警告声。 负责照顾商遇城的护士急得都快哭了。 给他紧急量体温量血压,急声劝道:“商先生,您先现在不能动怒!千万不能动怒!难道您想再进一次抢救室吗?” 贺小缺靠坐在病床上,有滋有味地喝着煲好的排骨汤。 排骨汤确实很像,但贺小缺吃得也太香了一点,梁矜上低着头道:“真的有这么好吃吗,你能不能吃小声点。” “好吃。”贺小缺将打着石膏的那条腿架高一点,“一想到是商遇城花钱雇的人、买的食材,就觉得更香了。” 梁矜上看他一眼。 贺小缺这几天带着伤,还在努力逗她开怀,这份心意她心领了,但她真的开心不起来。 贺小缺问梁矜上,“你吃了吗?不是说好,没事经常往我这边跑,为什么不带饭过来陪我吃?” 梁矜上跟贺小缺在前几日就已经达成了共识。 她恳请贺小缺当一回挡箭牌、炮灰或者其他,总之,她想借着贺小缺的名头,彻底跟商遇城分开。 这么做很有风险,也许能够不得罪商锦康,直接“顺利”分手。 但贺小缺却要面对商遇城带来的报复风险。 贺小缺还打着石膏,梁矜上真的开不了口求他再配合自己得罪商遇城一次。 但贺小缺没犹豫就答应了,但他说有一个条件。 梁矜上听后怔楞了许久,还是答应了。 贺小缺提醒梁矜上,“如果你不跟我一起吃,现在就回去吧。你现在的情况,不能饿肚子。” “我回去,又要想办法惹他不高兴。”梁矜上当着贺小缺才能吐露心声,“我的心太疼了。” 第490章 就 第491章 是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贺小缺目光沉了沉,过后,垂头自嘲一笑。 梁矜上一直低着头,并没有看到贺小缺的表情,只听到他停了吃饭发声音。 贺小缺淡淡道:“要真的心疼,就别做这些事与愿违的事了。” 他顿了顿,“我不需要你为我讨回公道。” “不,小缺!”梁矜上听出贺小缺语气里的寂寥,“这件事就是商遇城做得不对,他差点害死了你。” 贺小缺:“后面还有但是吧?” “但是……”梁矜上偏开头,语气很茫然也很痛苦,“商遇城被伤成那样……尤其这个时候,他动怒会对伤情恢复更不利。我都要离开他了,不想欠他这么多……” “要这么舍不得,要么就算了。” 贺小缺知道,梁矜上大概是真的爱上那个姓商的了。 要跟心上人分开,而且还不是因为两人的感情出了问题。 女人怎么可能不心碎不难受呢? 更何况,梁矜上还怀着商遇城的孩子。 这种时候,心理上的依赖和牵绊就更深了。 贺小缺半开玩笑道:“不就是商锦康这么个祸害在反对你们吗?干脆我开车把他撞死算了。” 梁矜上骇然抬头,“别,你不行!” “为什么不行?”贺小缺从来不隐瞒自己的经历,“也不是第一次sha人了。” 梁矜上急了,“贺小缺!你别做傻事!” 她不知道当初那个封满月开起来那么喜欢贺小缺,居然会舍得让他顶罪入狱。 至少对于梁矜上来说,她自己要豁出命去杀商锦康,那是她一个人的事。 就连商遇城替她殴打商锦康出气,梁矜上也不愿意。 她不想看到别人替她受罪。 欠商遇城也就算了,他是她最亲密的爱爱人。 可是,她怎么能欠贺小缺。 就算当年的事故已经查明了,方信鸥是被顶包,冤蒙冤入狱的。 但贺小缺失去了父母是事实。 梁矜上这辈子关于贺小缺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他没病没灾、长命百岁,替他早亡的父母多看一看这个世界。 关于亲属关系,梁矜上没有说出来,但贺小缺却也不自觉跟商遇城产生了对比。 “说到底,就是我不配。”贺小缺的性子,比商遇城更不会说肉麻话。 他连对梁矜上正式表白都没有,还不如商遇城在泛酸吃醋的时候,“替”他表白得多。 甚至在梁矜上和贺小缺的相处日常中,她也觉得跟十年前青春少艾的时期差不多,更像一对朋友。 这句话已经算是贺小缺说过的比较明显的表明心意的句子了。 梁矜上忽然觉得自己对不起他。 虽然,利用跟贺小缺的感情,是她能想到、或者是商锦康能想到的,最快最狠离开商遇城的方法。 但对于贺小缺来说,却有些不公平。 如果他只是当她是朋友也就算了。 现在…… “小缺,对不起啊。” 贺小缺摆摆手,让她不要说这些,“反正你已经答应我的条件了。咱们是等价交换。” 梁矜上恳求贺小缺配合自己演戏,让她顺利分手。 而贺小缺对她的条件是,分手立即跟他回星城。 这座城市已经没有梁矜上留恋的东西了。 父母已经双双死去,养父母终究是养父母,面对一个梁西洲可能出事的消息,就能毫不犹豫地把梁矜上出卖。 唯一有可能还对她有点牵绊的,大概就剩下乐泉了。 但是星城与锦城不远,一个飞的就能见面。 离开锦城,对于梁矜上来说是疗伤最好的选择。 要不然,这城市处处是跟商(本章未完!) 第491章 是 遇城共处过的气息,她要怎么才能忘掉他。 “我说过,会跟你回星城。”梁矜上故作轻松地说道,“你也答应过我,会帮我进入城市平台的项目小组。” 贺小缺给她传递了一个消息。 这个国家层面的省级重点项目,试点的城市已经确定了,星城和锦城都是被选作试点的城市。 锦城的项目小组,有商遇城在,如果她真的顺利嫁给商遇城了,大概他不会支持她一心泡在事业里。 他从很早就一直想让她待在家里,他像豢养金丝雀一样豢养她。 女人大多数都甘愿为爱情牺牲,梁矜上也有过这样的时候。 尤其是怀孕之后。 但她热爱建筑设计,这是她一辈子不想抛下的事业追求。 尤其是现在方信鸥已经去世了,她就更加不能放弃设计。 贺小缺懒洋洋道:“答应你的事,我不会食言。不过……” “什么?” 贺小缺的目光从她肚子一扫而过,“你怎么工作?孩子打掉?” 第491章 是 第492章 梦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贺小缺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梁矜上身上。 她脸色变了的那瞬间,他就发现了。 那是一种,看上去十分复杂的神色。 “你在想什么?”贺小缺关切道。 她怔楞许久,带着一种被宿命所困的自嘲感,低头勾了勾嘴唇,笑容比哭起来更令人难过。 “小缺,你说老天爷是不是早就已经算好了,我跟商遇城只能有分手一个下场。所以,早就替我埋好了今天的伏笔。” 楼旷推着商遇城的轮椅,来到了贺小缺的病房楼层。 从进入走廊开始,商遇城就不用楼旷跟着,自己操纵着轮椅去往贺小缺的病房。 以贺小缺今日的身价,他住的当然也是和商遇城一样的单人病房。 所以,梁矜上在这里,可以畅所欲言。 商遇城在门外停留了没一会儿,就听到贺小缺道:“所以你决定了,什么时候去做流产手术?” 一个问题,问得商遇城顿时额上青筋暴起。 他的大掌捏着轮椅扶手,如果不是伤重未愈,也许这扶手都要遭他毒手。 可商遇城没有第一时间冲进去。 他和梁矜上之间,是吃过这种亏的。 一年多以前那次,梁矜上不就是因为听到他对商锦康说“不过就是个劳改犯的女儿,还想做商太太”,所以就误会了。 如果不是那次怀孕闹了乌龙,梁矜上就真的打掉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所以,商遇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贺小缺对话的人不一定是梁矜上,商遇城勉力维持镇定,告诉自己。 但病房里也没让他等太久,就传来梁矜上的声线,“现在你和商遇城都还病着,我去做了手术,谁来照顾你们?” 她说的是,“你们”。 什么误会都不会有——商遇城亲耳听到了。 他的未婚妻,不但要去做流产手术,弄掉他们的孩子。 而且,她顾忌到术后没法照料的人,不只有他,还有这个姓贺的。 “砰!”病房门被人一把推开,商遇城周遭的空气比室外的西北风更酷寒。 他那张脸,更是黑得没法再看。 原本在客厅中陪着贺小缺吃饭的两人,顿时都回头看了过来。 梁矜上的目光不动声色地与贺小缺交汇了一下。 门外的果然是商遇城。 他们刚刚不过是赌了一下,是他的可能性。所以开口说了那些话。 贺小缺缄默不语,梁矜上则是踏前一步,将贺小缺挡在身后。 商遇城沉黑如墨的眸子,闪过更加深邃的狠戾。 “商遇城,你怎么来了?”梁矜上佯作什么都不知道,走上前。 商遇城却没有配合她,直接戳破,“把他护这么牢?我一个轮椅上都站不起来的人,能对他做什么?” 梁矜上抿了抿唇,上前就要推商遇城的轮椅,“我们先回病房。” 刚刚的动作的,八分是为了做给商遇城看,剩下二分也是真的担心,他在盛怒之下,会伤害贺小缺。 这个世界上也只有贺小缺,会在刚刚因为她受了伤之后,还毫不犹豫地继续出手帮她。 哪怕面对的是绝对不好惹的商遇城。 商遇城凉凉道:“回病房做什么,你这么爱待在这里,就多待一会儿。” 说完,商遇城拿出手机,给楼旷拨了个电话,“查一下,贺小缺是不是快出院了。” 贺小缺的胫骨骨裂,确实已经到了可以出院养着的地步。 他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像是一个病人,尤其是在看到商遇城这个“施害者”时,不惊不怒,还有一种高人一等的傲慢。 这股底气来自何处,商遇城和贺小缺都很清楚。 (本章未完!) 第492章 梦 电话那头的楼旷不知道说了什么,商遇城“嗯”了一声,“你带几个人过来,给他续上几天。” 他说“续上几天”,乍一听,还听不出什么意思。 但看到商遇城那淡漠中隐隐透露出狠戾的模样,而且他还叫楼旷带人来,梁矜上立刻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商遇城,这里是医院!” 商遇城漫不经心道:“医院更方便。” 可以直接送去抢救。 梁矜上:“你别乱来!有事我们回去再谈!” 这一次商遇城没有再反对,而是直接点了头,要带她回去。 但他这么痛快,梁矜上又觉得不对劲。 如果她跟商遇城真的回了病房,楼旷带着人来整贺小缺,她就更加顾不上了。 就跟数日前那次一样。 贺小缺把她送到老宅,当场就被楼旷他们逼到了悬崖边。 梁矜上又挪不动步子了。 “商遇城,你就只会这些野蛮的方法吗?” 商遇城抬起目光看向她,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才笑道:“你可以护他更多一点,我让你见见真正的野蛮。” 梁矜上纤瘦的后背挺直一绷。 她原本已经迈向了商遇城,闻声后退了两步,走回贺小缺身边。 “小缺!”梁矜上的声音里有不安。 她知道把贺小缺拉进来,此时的场面是一定会出现的。 只不过来得比她想象得早很多。 贺小缺一直坐在沙发上,梁矜上站在他身侧,手正好垂下来。 贺小缺将她冰冷的手握在掌心,以示安慰,“我没事的。” 他已经领教过商遇城的手段,当然不可能打无准备的仗。 贺小缺从社会底层爬到今天的地位,靠的可不仅仅是运气。 他到了今天的地位,身后可以倚仗的,也不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的孤勇。 “商总,听说你一直在让人调查我。”贺小缺直面商遇城,“以你的手段,应该查出不少东西了吧?” 商遇城的眼睛眯了眯。 贺小缺18岁那年,从锦城去往星城。 因为身手和那股打架不要命的狠劲,在两年之内成了星城封行左的左膀右臂。 封行左,被人敬称为“左叔”,在道上叱咤风云五六十年,从三十多年前开始洗白上岸,但他的产业和势力,跟商家这样世代清白的世家,绝对是不一样的。 22岁那年,贺小缺为封行左的女儿封满月sha人入狱,到26岁出来。 这期间封行左因为心脏病发去世,他的大部分势力被瓜分殆尽,但在遗嘱中留给贺小缺的那部分,谁也没动。 贺小缺借此发家。 不仅仅是借了左叔的启动资金,更是将他那些别人吞不下的势力,吸收为己用。 第492章 梦 第493章 境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贺小缺,是“狠”。 他还有一个过命兄弟,盛嚣,是“邪”。 封行左的势力在这两个人手里汇聚、发展,足以使这两个年轻的商场新贵,在星城异军突起、蚕食鲸吞,从此在星城横着走。 这份蛮横,让贺小缺就算是在龙城,面对商遇城这样绝对的“地头蛇”,也丝毫不怵地与他一杠 梁矜上在两人充满硝烟的对视里,忽然生出一股荒谬之感。 像她这样平凡到随处可见的女人,竟然有机会体验一把“乱世佳人”的待遇。 但这种被双方争抢的滋味,她暂时生不出一点虚荣之感。 只有满满的无力之感。 梁矜上先跟贺小缺确认,“你的人能扛得住楼旷吗?” 楼旷面上沉默少语,但梁矜上曾经听商遇城说过。 楼旷的大名,不仅仅是在国内,甚至连东南边那几个不太平的领国,都流传着关于楼旷的传说。 贺小缺嗤地笑了一声,安抚她,“放心,小事一桩。再说这里是医院。” 双方总不至于掏枪。 梁矜上走向商遇城,推他的轮椅,“商遇城,我们回去再谈。” 商遇城一直冷眼看着。 梁矜上先跟贺小缺确认他的情况,然后才想到自己。 商遇城面上的自嘲如此明显。 在他为了梁矜上锒铛受辱、硬抗着堪称刑罚的惩戒之际,完全没想到,昏迷后醒来,面对的是这样一副“盛景”。 他不后悔为她做的,只是不甘。 梁矜上推着商遇城往回走,电梯里只有他们二人。 虽然她站在轮椅后面,但商遇城通过电梯的镜子,也能与她对视。 只不过梁矜上垂着头,不肯看他。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商遇城从出现到现在,都没有过情绪大起伏的时候。 不仅仅是因为现在不能动怒。 还源于他不想伤害梁矜上,尽管她好像并不怎么在意伤害他。 “商遇城……”梁矜上低缓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我们……还是分手吧。” 电梯里,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商遇城发现自己听到这句话,并不惊讶。 她这几天的表现,已经很明显了。 但撑在轮椅扶手上的骨节分明的手,还是暴起了青筋。 “你说什么,没听清。” 梁矜上语气不变,再开口比前一次声音更坚定,“我说我们分手。” 见商遇城面无表情,没有任何回应。 她又加了一句,“本来不想在你还受着伤的时候说这个。但是你这么聪明,既然我生出了这样的心思,应该就瞒不过你了。” 商遇城波澜不惊地开口,“就是因为那个姓贺的,所以你跟我分手?” 语气平静的,完全不像一个被出轨的男人。 “嗯。”梁矜上也如商遇城一样的姿态,“希望你不要伤害……” “叮。”电梯到了,打断了梁矜上自己都觉得说不下去的凉薄之言。 电梯外面还有其他人。 两人同时缄默,平静地推着轮椅回到商遇城的病房。 餐桌上,并排放着两个纹丝未动的保温桶。 这大半个小时里,商遇城也什么都没吃。 他在等她。 商遇城让她把自己推到餐桌边,“先吃饭。” “商遇城!” 梁矜上说出分手,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和勇气。 他这样轻描淡写地掠过,她下次不一定能再集起这么多狠心,来逼自己说这些了。 商遇城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你不是为了贺小缺。” “你不是心甘情愿跟我分手的。”商遇(本章未完!) 第493章 境 城淡淡地抛出这个结论。 在看到梁矜上一次一次去接近贺小缺冷落自己,甚至还跟贺小缺谈论要打掉孩子。 巨大的愤怒没有冲散商遇城的理智。 “我被关在里面的三天,商锦康对你做了什么?” 商锦康到云水公馆找她的那天,梁矜上就说过,这件事瞒不住。 所以,她也没想要瞒。 “他的确用你要挟我。”梁矜上不闪不避地看向他,“但我要跟你分手,他不是主要原因。” “哦?”商遇城淡嘲地发出一个音节,显然是不信。 梁矜上微微蹙着眉,露出一个笑容,“如果商锦康的威胁,能让我离开你,我们两个应该早就分手了。” 商遇城淡淡道:“你从前并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面对商锦康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梁矜上是有过退意的。 只不过当时的商遇城无比强大地挡在她面前,用他的爱阻挡梁矜上的离去。 “是因为看到我受伤,怕我保护不了你了?”明明这次受伤的是商遇城,但他反而更心疼梁矜上。 他耐下性子,“矜矜,你别怕,这是最后一……” “我不怕。我只是厌倦了。”梁矜上打断他的话。 商遇城看着她。 梁矜上:“商遇城,我知道你是商锦康最器重的晚辈。虽然因为我们两个的事,你忤逆了他很多次,大概确实也把他惹着了。但他不会真的把你怎么样,我们都清楚。” “商锦康已经威胁不了我什么了。我所有重要的人,我的父母已经都死了。我妹妹,现在是他的女儿。而你,他不会对你动真格。我的处境,你真的看清楚了吗商遇城?” “所有我生命里重要的人,不是被他害死了,就是和他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我恨商锦康。只要想到他活着一天,就是我痛苦的来源。而只要我继续待在你身边,商锦康就会无所不在地出现在我生活里。” “现在是他不肯接受我。就算有一天,他真的接受了我,我也不能容忍他的存在。我跟他,只有不死不休的关系。” 商遇城静静地等她说完。 梁矜上说的这些,他都相信是她的真心话。 商锦康对梁矜上带来的伤害,是他无论付出多少爱,都弥补不了的。 从商遇城发现自己爱上她,就在努力隐瞒关于他们之间有过联系的一切过往。 只是为了隐瞒住商锦康对陆柔做过的那些往事。 他那时考虑的,不仅仅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爱情。 更多的,是为了保护梁矜上少受点伤害。 哪怕为此,他会背负上她太多的误解。 商遇城付出不是为了让她看到,更不是想要她回报。 但到了最后,梁矜上这样冷漠无谓地提出要离开他,没想到一点分开后他的心情。 心口仍然痛得气闷。 第493章 境 第494章 跟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一口气说完,整个过程中的姿态不仅仅是冷静,甚至有几分冷漠。 她没等到商遇城的回应,站起身来。 “本来想等你伤好了之后再谈这个。但现在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你早点知道也好。”梁矜上说着往外走,“你照顾好自己,我们好聚好散。” 梁矜上生怕他会阻拦自己,往外走的时候离他的轮椅远远的。 可是没想到,商遇城还是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他根本就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昨天不是没有尝试过下床,但是他的伤情太重,离康复还远着。没有人扶着,根本没法挪动步子。 所以,商遇城此时强行站起来抓住梁矜上,却晃了两下。 梁矜上几乎要伸手去扶他,但在零点零一秒后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她没有动弹。 商遇城晃了两下,抬手扶住梁矜上的肩膀才让自己站稳。 他微微躬下身子,把更多的重量撑在她肩上,温热的呼吸吐在梁矜上的脸侧,“我同意你分手了么?” 梁矜上面无表情,“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 商遇城的呼吸有几分喘急,甚至梁矜上从他的气息里感受到身体勉强受力的痛苦。 “你征不征求,我也不会同意。”商遇城在喘气中凉凉一笑,“我不同意,你就走不了。” “我长了腿,你关不住我的。”梁矜上淡凉地提醒道。 商遇城一条胳膊垂下来,抚在梁矜上的小腹上,“我关你做什么,你身上连着我的线,跑不了的。” 梁矜上在一瞬间想到贺小缺的提议。 告诉商遇城,孩子不是他的。 但她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开口。 不知道三个月的胎儿是不是已经有听力。 如果让腹中的宝宝听到梁矜上随便给他安了个爸爸,大概会不高兴的吧。 商遇城看到她嘴皮子动了动,却误解了她的意思,“你敢说一句要打掉我的孩子,梁矜上,你不是第一次见识到我会做什么。” 上一次还是假的。 如果这次梁矜上敢真的动他的孩子,“不要以为找到姓贺的,就找到靠山了。” “你要是动我的孩子,我让贺小缺给他陪葬。”一想到刚才梁矜上在贺小缺的病房,跟他讨论怎么流掉自己的孩子,商遇城现在就想弄死他。 姓贺的不要以为自己现在混得人模狗样了。 他在星城怎么一手遮天也好,只要他人在锦城,商遇城怎么也能把他摁死在这里。 梁矜上抬起眼皮看他。 “自从怀上了这个孩子,我连自己都快找不到了。”梁矜上目光中的淡凉和绝望毫不掩饰,“我这三个月是怎么过的,你还记得吗?他的到来,伴随着无穷无尽的痛苦。我失去了事业、失去了健康、失去自由……现在连爸爸都没有了。” “你爸爸的死,怎么能算在孩子头上?”商遇城皱眉反驳。 梁矜上勾了勾唇角,唇色很淡,笑容比唇色更淡,“对,不是孩子的错,是你们商家人的错。” “但谁让这孩子,姓商呢?”梁矜上垂下目光,“我不想跟姓商的有瓜葛了,就干脆断个干净。” 商遇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线疏凉,“矜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就当你身体不舒服,又受到惊吓,今天你说的话,我不跟你计较。” “但是孩子在你肚子里,你每次生出不想要他的心,他都能感觉到。”商遇城低声道,“你真的不怕他伤心吗?” 虽然梁矜上知道,商遇城说的话在医学角度来说属于无稽之谈。 但她还是下意识抬手抚在小腹上。 虽然很快又放下了,但这个动作印在了商遇城冷沉的眼底,让他一闪(本章未完!) 第494章 跟 而过一点暖色。 商遇城有些支撑不住,倒退两步坐回轮椅里。 但牵着梁矜上的手始终没放,就好像他一放手,她就要彻底消失不见了一样。 商遇城拉着梁矜上的手,把她往自己身前拽。 梁矜上可以反抗,以现在商遇城的身体状况,不一定有力气桎梏住她。 但梁矜上甩了两下,商遇城仿佛扯到了他胸口胳膊的伤处,露出了痛楚的神色。 往常,这么点小痛,他绝对不会在梁矜上面前露出分毫端倪。 但今天,他却坦然地示弱。 梁矜上只好停下挣扎的动作。 不知道商遇城是不是真的疼,但是看到他这样,梁矜上控制不了自己心脏的疼痛。 一时软弱,又被商遇城抓到了机会,他双手环着梁矜上的腰,把她锁在自己身前。 脸贴过去,贴在她小腹的位置。 自从怀孕后,梁矜上甚至比孕前还瘦了十斤。 苗条的身形,几乎看不到一点肉,除了因为怀孕而有所长进的上围,以及柔软的小腹。 一点点弧度,放在稍微丰腴一点的女人身上,那就是小腹脂肪正常的模样。 但商遇城知道,梁矜上这道柔软的弧度,是因为里面孕育着他们爱的结晶。 “毛毛。”商遇城张口淡淡地叫了这个名字。 这个小名还是乐泉随口取的,梁矜上觉得好笑,商遇城一直拒不接受。 但他还是叫了。 “爸爸妈妈很爱你。”商遇城的侧脸贴在她腹部,说话的时候带来一点点微微的震颤。 梁矜上甚至分不清楚,这点麻麻的滋味,是商遇城带来的,还是她自己心脏的悸动。 梁矜上就当没听到商遇城的话一样,狠下心推着他的肩膀,要把他推开一点。 “商遇城,够了。”她仰起头,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以后你会有自己的孩子。他应该带着期待和祝福来,而不应该这样颠沛无依,还没出生就见证了这么多的不幸。” 商遇城眼神发暗。 梁矜上怀孕后经历了这么多事是不争的事实。 也许换了个人,都要得产前抑郁了。 产前抑郁? 商遇城眉头一皱,又舒展开来。 忽然想到,这未必不可能。 “矜矜,你的精神太紧张了。我让晁荆玉替你找一个心理方面的专家……” “不用了。”梁矜上错开视线不看他,断然拒绝道,“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就算我抑郁,源头也都在你们商家人身上。我只要远离你们,一切都会好起来。” 第494章 跟 第495章 你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远离我们?”商遇城淡嘲道,“只要你还在锦城,“商”家的产业随处都是,你怎么避得开?” 商遇城的这句话,在梁矜上看来,就像是“自投罗网”一般。 她就把那句话说了出来,“谁说我还要待在锦城?” 商遇城几乎是一瞬间反应过来,“你要跟姓贺的走?” 梁矜上颔首,“贺小缺会带我开始新生活。” 商遇城忍不住刻薄地嗤笑了一声。 梁矜上低头,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商遇城优越的眉骨线条以及高挺的鼻梁。 “商遇城,这座城市留给我的只有痛苦的记忆。你如果爱我,就放手让我去能喘口气的地方吧。” 一口气不来,往何处安身立命? “爱?”商遇城一字一句地问她,“那你爱我吗?” 梁矜上:“我……” 爱或者不爱,她竟然都说不出口。 这个犹豫,已经是她今天最“仁慈”的回答了。 商遇城在问出那句话的时候,是做好了心头再被她扎一刀的准备的。 梁矜上平复好酸涩翻涌的心境,终于能开口道:“我的爱早就已经被磨光了。商遇城,我不爱你了。” 商遇城淡淡地勾一勾唇,“这句话,你在刚才说我还会信。” “你还爱我。”商遇城自信到甚至有些自大,“我不会放你离开我身边。” “商……” “你说商锦康让你痛苦。是我的错,之前一直只想着等把他的一切抢过来,再慢慢让他感受到这一切反噬的痛苦滋味。”商遇城云淡风轻道,“这次打过他以后,我发现也许痛快给他一个了断,才能解了你的困局。” 梁矜上骇然抬头。 商遇城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贺小缺提出开车去撞死商锦康都是一句玩笑话,商遇城却说得这么认真。 商锦康太强大,要靠他们慢慢筹划,用商遇城之前的计划来看,都至少要三年。 可是,痛快了结他? 且不说商遇城跟商锦康那复杂矛盾的关系,他未必下得了这个决心去做这件事。 就说商锦康的身份。 是这么容易被人解决的吗? 商遇城得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商遇城,你有大好前程,别为了我做傻事。” 商遇城深邃的目光寸步不离,“什么好前程,都比不过你在我身边。” 梁矜上垂目看着他。 商遇城的脸依然那么英俊高贵。 他说这样的话丝毫不显得掉价。 哪个女人不想听这样一个男神一般的人物,说出这样一句剖心情话? 梁矜上在商遇城专注的目光里,几乎要失去呼吸。 她偏得开视线,却挣不开他搂在腰上的手。 “你先放开我。”梁矜上皱眉道。 商遇城:“放开你可以,你坐下来陪我吃饭。” 梁矜上不认为商遇城还有吃饭的胃口。 他记挂的,还是她不能饿着。 “我待会儿离开病房,随处都可以吃东西。”梁矜上面露不耐,“商遇城,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离开你会过得更好?” “为什么不能好聚好散?” “散?”商遇城偏执道,“你是我商遇城的老婆,这辈子打断骨头连着筋,是散不掉了。” “矜矜,我为你断过三根肋骨,不是白断的。” 梁矜上被商遇城的气息完全笼罩。 尽管他们两个现在的样子,商遇城才是低姿态那个。 但他霸道的气息无处不在,让梁矜上觉得自己无处可逃。 梁矜上颤着嗓子,“商遇城,我也因为爱你,付出过很多代价。我们一笔勾销,不好吗?” 第495章 你 第496章 借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撞的腹部伤处,是一处淤伤。 在商遇城昏迷的那晚,她细数了他身上每一处伤口,腹部的淤伤有一大片青紫。 尽管不是什么要紧的伤口,但被手肘撞了一下也绝对不好受。 商遇城没防备,吃痛抬手,捂住腹部,抬眼看向梁矜上。 梁矜上撇开目光,面容冷淡,“我是深思熟虑过,才对你提的分手。一旦有了这种念头,怎么可能你让我提,我就不提?” “你一个人冷静一下,早点接受现实吧。”梁矜上转身就走。 “站住。”商遇城沉着嗓子,低声喝道。 梁矜上充耳不闻,连头都不回一下继续走。 但她刚走到门口,就看到病房外的两个保镖。 他们刚刚从贺小缺的病房回来时,门口还没有保镖。 什么时候多了两个守门的保镖? 商遇城住在这里安全得很,除了商锦康没人会对他做什么坏事。 而就算商锦康,因为梁矜上跟他的约定,短时间之内也不会对他们做什么。 所以,这两个保镖会站在这里,不是为了防外面的人,而是防里面的人。 梁矜上荒谬地回头看了商遇城上一眼。 商遇城在轮椅坐得笔直,面容淡静,目光幽冷。 梁矜上像是为了验证自己所想,继续往外走去。 不出所料,两个保镖将她拦住了,“夫人。” 梁矜上当作没听到这个称呼,“你们要做什么?” “商总说了,没有他的允许,病房里的人不能随意出入。” 病房里的人? 这间病房除了梁矜上,就是楼旷安风和几个护工。 商遇城不会限制楼旷和安风的自由,更加不可能去管束护工的进出。 说得那么冠冕堂皇,针对的,也只不过是她一个人而已。 “凭什么?” 保镖低头,公事公办道:“对不起,这是商总的吩咐。” 梁矜上站在原地数秒。 从背后都能看到她气得深深喘气。 保镖依旧恭敬却不容置喙地挡在她面前。 梁矜上“砰!”地甩上门。 这间套房还有另一个房间,是她昨晚单独睡的。 梁矜上一言不发,绷着小脸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一拧门把,竟然被人锁上了。 梁矜上刚刚跟商遇城争论了那么多,已经精疲力尽不想再跟他理论。 但现在的情况,显然冷处理是不可能了。 商遇城逼得她只能面对他。 “商遇城,你是什么意思?” 商遇城抬眼看她。 刚刚临时调了保镖过来,为的是不让梁矜上再动不动跑去贺小缺那里。 并没有想到她出去一趟,回来就跟自己提分手。 就更不能让她走了。 “如果主观上不能让你留下,那我总要采取点措施。”商遇城淡淡陈述。 梁矜上气不过,踢了一脚椅子,发出一声巨大声响。 商遇城:“小心脚疼。” “你还会在意我脚疼不疼?” “我不但在意你脚疼,还在意你会气坏了身子。”商遇城的轮椅朝她挪了挪,牵着她的手,把她按到座椅上坐着,“也看不得你饿肚子。” “所以,吃饭吧矜矜。” 梁矜上梗着脖子坐在那里。 连找人来看管她、约束她自由的事都做得这么顺手,还会在意她会不会生气么? 她明明、是一定会生气的。 商遇城替她把饭菜摆好,直接忽略了自己的营养粥,端起梁矜上的饭,就要喂她。 梁矜上皱眉撇开。 “不要再跟我玩绝食那套了,宝贝。”商遇城从刚刚梁矜上撞了他脱身之后,原本的小心翼翼就散了少许。 在偏执之外,多了一点他的专横和霸道。 “你如果真的不想吃饭,那就打营养针。”商遇城自嘲一笑,“比起你吃的那点饭量,营养针对胎儿的好处说不定更多。” 普通人负担不起的高价营养针,对于商遇城来说算不了什么。 只要舍得她疼。 梁矜上原本咬着的牙齿松开,“何必费这个事,反正我也不准备留……唔!” 梁矜上还没反应过来,唇就被堵住了。 商遇城的手揽在梁矜上的后颈处,带着重重的力道,不可抗拒。 甚至有几分压抑许久怒意,亟待宣泄。 梁矜上很快就尝到了唇齿间淡淡的铁锈味。 她用力地推拒,两只手却被商遇城单手钳制住,压在他的胸膛上。 梁矜上虽然挣不脱他的桎梏,但却可以动弹。 她大可以故技重施,再往商遇城的伤处来一下。 胸口是他最凶险的伤处,如果她的双手蓄力捶下去,说不定能送他再进一次抢救室。 恐怕门口的两位保镖都得跑进来查看商遇城的情况。 商遇城就这么笃定她下不了手? 梁矜上不知道是因为怒意还是缺氧,被商遇城放开的时候,苍白的脸色终于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梁矜上重重地抹一把唇上的水渍,瞪向他。 商遇城发泄过一轮,眉宇间的戾气稍散,“还想再来?” 梁矜上没想到他纠缠不过,竟然开始采用了不要脸的招数。 她想也不想,抬起手就要扇下去。 “想清楚再打。”梁矜上被商遇城一把握住手腕,淡淡道:“只有我的女人可以打我。” 说完松了手。 梁矜上果然垂下了手。 商遇城淡嘲地“嗤”了一声,意味不明。 就在这时,楼旷敲门走了进来。 他的到来吸引了几分梁矜上的注意力。 毕竟刚才,商遇城都有要对贺小缺动手的意思了。 “楼旷,你对贺小缺做了什么?” 楼旷看向商遇城。 事实上没有商遇城的命令,他并没有对贺小缺做什么。 那位不是省油的灯。 更何况,他的的确确是带了人手在身边的。 哪有人会在医院动手,商遇城自己都还受着伤在医院。 商遇城抬抬手,示意楼旷把自己推到卧室。 在进卧室之前,给梁矜上留下一句话,“在我出来之前,把你的饭吃下去。不然贺小缺吃下去我家多少饭菜,我就让他吐出来多少。” 等商遇城再出来,梁矜上的确动了一点食物。 量不多,只能看出来她确实吃过。 也不知道是对商遇城妥协,还是真的饿了。 他的轮椅推到沙发那边,看到了在沙发上闭眼睡着的梁矜上。 她睡的房间被锁了起来,她宁可睡在沙发上,也不肯向他妥协。 第497章 的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再醒来的时候,是凌晨四点多。 冬天的这个点,外面完全没有一点要天亮的意思,但她已经睡不着了。 从下午不小心睡着,一直睡到现在。 她已经很久没有一觉睡得这么久了。 尤其是最近,就算能睡着,也都是浅睡眠。 每次梦境里商遇城受伤的画面,或者是他们分开以后的生活,都真实无比。 让原本就睡眠不好的她,甚至从心理上就开始排斥睡眠。 没想到今天能睡这么久。 这大概要归功于身边这个人。 梁矜上一睁开眼,就看到商遇城的睡颜。 他在她身边睡着,她怎么可能不踏实? 梁矜上记得自己是在沙发上睡着的。 至于为什么醒来就躺在商遇城的床上,这大概也是他一开始锁她房间的目的。 他要让她睡回到他身边来。 梁矜上在他睡着后,终于能够卸下伪装,好好地打量起他来。 商遇城的轮廓比之前更加的深邃锐气,不仅仅是因为他瘦了,也许也是因为商锦康对商遇城的磋磨,也让他快速成长起来。 梁矜上的目光深深地盯着商遇城。 白天有多冷漠,夜色的掩饰下,就有多不舍。 看一眼就少一眼了,梁矜上知道等她用尽手段离开他以后,这辈子就算还有机会看到商遇城,也只能是像个陌生人一样,从新闻里看一看他了。 她伸出手指,描摹着商遇城峻挺的轮廓,光是视觉记住他还不够。 她想要用一切手段,记住商遇城这个人。 可他为什么连睡觉都皱着眉头? 商遇城,你在梦什么? 是在恨她吗? …… 梁矜上再睁眼,病房里就只剩下自己。 商遇城大概是被推去做检查去了。 梁矜上快速从床上起来,尽管知道希望渺茫,还是去开了门。 果然,门外还是站着两个保镖。 看到梁矜上过来,还是恭敬地叫她“夫人”。 “我要出去散步。” “不好意思夫人,商总说了,在他回来之前,您不能出去。” 梁矜上无计可施,冷冷地要关上门,却又被叫住,“夫人。” 她回头,不说话。 “商总说桌上有准备的早餐,请您适量取用。” 梁矜上把门关上了。 这样关下去,情况只会陷入僵局。 等商遇城检查完回来,梁矜上发现他是自己走回来的。 虽然不像身体康健时那样沉稳有力,但他还是一步一步自己走回来了。 商遇城年轻,身体底子好,性格又强硬,连受伤也比别人恢复得快一些。 “听保镖说,你还想出去?” 梁矜上放下手里数着粒吃的玉米,“谁会喜欢被关着?” 商遇城不介意她的呛声。 比起昨天那副冷漠疏离的样子,他宁可梁矜上跟他哭跟他闹。 “今天就带你回家。”商遇城摸了摸梁矜上的头发,坐下来也开始吃早餐。 原来,他一大早去做的是出院检查。 梁矜上及不可查地蹙了蹙眉。 他的身体恢复了吗,哪个医生允许他这么早出院的? 商遇城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梁矜上的关心,自嘲地扯了扯唇角,“我要回公司处理点事情,干脆就先出院。” “再说我也不忍心把你关在医院这么小的病房里。” 梁矜上还是没有问关于商遇城伤情的任何问题。 而是淡淡道:“回家了,你就会放我自由吗?” 商遇城淡笑着看她一眼,不说话继续吃他的早餐。 “所以,关在家里和在医院有什么区别?” 商遇城咽下嘴里的吐司,不咸不淡道:“我跟你分析别的好处,你也不会乐意听。那么,对我来说最大的区别,就是你不会再跟姓贺的呆在同一家医院。” 尽管有保镖守着,梁矜上没那么容易再跟贺小缺见面。 但商遇城一想到那个来势汹汹的男人,就觉得哪怕只是隔着几层楼,都让他难以接受。 贺小缺带来的威胁前所未有。 不仅仅是因为他对梁矜上有多特别,而是他出现在这个时候。 梁矜上已经被商锦康夺走了一切坚持下去的信心,贺小缺又强势出现,要带走她。 内忧外患,纵使商遇城也会有捉襟见肘之感。 …… 当天下午,商遇城就带着梁矜上回了云水公馆。 说起来也好笑。 商遇城之前聘的那个小护士,照顾完商遇城,又照顾梁矜上。 照顾完梁矜上,现在又轮到商遇城。 雇了这么个人,他们的生活里就没有不需要医护的日子了。 也足能证明,他们这段时间过得多么水深火热。 小护士不知道梁矜上为什么一进门一直朝自己看,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但看她和商遇城的脸色,小护士连开口问都不敢。 总觉得这对伉俪之间的气氛不对。 商遇城在家稍微休息了会儿,真的如他自己所说,下午就去了南天处理公务。 楼旷是到家里来接人的。 尽管商遇城一把推开楼旷来扶他的手,但梁矜上站在商遇城背后,怎么会不知道他现在的身体有多么需要休息。 可他一刻都停不下来。 梁矜上知道,公司业务繁重是一方面,但是里面未必没有她的原因。 他要让她今后再免于商锦康的伤害,在逼着自己再快点强大起来。 梁矜上忍不住鼻头发酸。 在商遇城看到的背后,就没有再强行忍耐自己的真实情绪,抬手抹去眼角的湿意,目光缱绻而担忧地目送商遇城出门。 而就在楼旷抬手关门的时候,眼神恰好与梁矜上的撞上。 楼旷楞了一下。 尽管很快回神,商遇城也还是意识到了楼旷的反常,也跟着回头看了一眼。 只看到梁矜上的一个背影。 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担心他的身体啊。 商遇城继续往前走,瞪了楼旷一眼,“还不走?” 商遇城离开没多久,家里的房门又被敲响了。 商遇城有家里的指纹,不会敲门。 他们这里也很少有人会上门拜访。 最近一次接待的客人,是商锦康。 自从前几天商锦康上门过一次后,梁矜上对敲门的声音就格外敏感。 保姆去开门的时候,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一直投向门口。 第498章 幸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门打开了,梁矜上坐在沙发上,隔着隔断看不清楚来人。 但保姆一直站在门口跟那人说话,只音乐听到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梁矜上等了一会儿,保姆才拿着一个包装得十分精致的礼物盒走进来。 她主动跟梁矜上汇报,“是一个珠宝品牌的负责人送过来的,本来要求先生亲自签收,或者要您露面。我好说歹说,还给先生打了电话,才拿过来的。” 保姆给商家做事,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嘀咕道:“是什么好东西啊,这么郑重其事。咱们住在这里的人家,难道会是贪图人家东西的吗?” 梁矜上没有应声,目光垂下去。 最外层的包装盒很大,看不出里面的首饰盒是什么形状的。 也就无法分辨是项链手链戒指还是其他珠宝产品。 但梁矜上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觉得知道是什么。 两个月前,商遇城许诺过她,要给她订一枚更好更贵重的结婚戒指,来弥补第一枚婚戒被司榕“误戴”的遗憾。 梁矜上算了算时间,那枚戒指怎么也该到了。 这里面,应该就是戒指。 梁矜上再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中指上戴的素圈戒指。 短短的时间里,原本正合适的戒指,已经有些松了。 她拿出快递刀,一言不发就要拆包装。 保姆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阻拦道:“梁小姐……先生说这个包装要等他回来自己拆。” 原本刚刚保姆在门口是要验货再签收的。 为此,还在电话也特意征求过商遇城的指示。 商遇城明确说了,谁也不能拆。 梁矜上偏着头听完,手下的动作却只是顿几秒,还是动手拆着包装。 保姆忐忑,“……梁小姐。” “没关系的。”梁矜上安抚她,用商遇城好几天没听到过的温柔声音说道,“反正也是送给我的,我自己拆了没事,声音才不会怪我,更不会怪你。” 毕竟梁矜上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保姆也不敢违逆。 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梁矜上把包装拆了。 一看,里面果然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不是装耳环,就是装戒指的。 梁矜上没有耳洞。 她托着那个小盒子,好一会儿才打开。 一枚流光溢彩的钻戒,赫然在其中。 梁矜上第一次看到那枚蓝宝石婚戒,已经被美到说不出话来。 那枚戒指不仅仅是昂贵和精致,更重要的是暗含了每个建筑生所向往的设计在里面。 煞费苦心。 而眼前的这枚粉钻戒指,它惊艳的唯一理由,就是因为它足够美丽。 梨形粉色主钻环绕着六颗明亮式切割副钻,每一颗都是顶级奢华的粉钻,色泽、切割、净度都是极品。 价值一定超过了前一枚他准备的求婚戒指。 算上梁矜上出钱买的对戒,他们两个之间,光是求婚戒指都有三枚。 正常人,哪怕是像商家这样的顶级富豪家庭,也没人这样左一枚右一枚地搜罗求婚戒指。 这大概也预示了,他们的求婚不会顺利。 …… 商遇城回来得很晚。 伤情还没恢复,就工作到这么晚。 梁矜上听到商遇城进门跟保姆对话的声音,立刻关掉台灯,闭眼入睡。 当做没心没肺不关心他死活的样子。 她今晚睡在客房,但她知道肯定也拦不住商遇城过来找她。 果然,跟保姆聊完,商遇城就推门进来了。 梁矜上静静地躺着,连呼吸。 商遇城径自走过来,打开台灯。 “矜矜。”他站在床边叫她的名字。 梁矜上连睫毛都没动。 但是商遇城的声音压根就没压着,更何况他把灯都打开了。 成年人睡觉,就算再熟,遇到这样的动静也该醒了。 就算不醒,也该动弹了。 但梁矜上连睫毛都没动。 她知道商遇城知道她没睡着,不然不会这么大动静扰她清梦。 但她也要让商遇城知道,她宁可蹩脚地装睡,也不想跟他沟通。 商遇城不用她回应,自顾自说下去,“我的戒指,你放到哪里了?” 问完话,他干脆在床边坐下来。 闭着眼睛,听觉就会更敏锐。 梁矜上听到商遇城的声音比平时沙哑和无力几分。 带着伤的身体,高强度工作到这个点,商遇城又不是铁打的,怎么可能不累呢? 可他就这样坐在那里,像是等不到回答誓不罢休的样子。 梁矜上还是睁开眼睛,“你要戒指做什么?” 商遇城被她理直气壮的语气,气笑了,“那是我的戒指。” 意思是他没必要向梁矜上交代戒指的用途吧? “难道不是送给我的?”梁矜上继续振振有词。 “是给你的。”商遇城坦然道,“但你要让我有求婚的过程,再戴到你手上。” 如果他不求婚,那这枚戒指跟普通礼物有什么区别? 梁矜上慢慢坐起来,抱膝坐在商遇城面前。 “你要想好了,如果戒指你拿回去,再送我一次。我就不一定收了。” 商遇城的眼神深沉如水,晦暗至极。 梁矜上把他的求婚戒指藏起来,不是真的收下了。 而是恰恰因为她不会收。 “矜矜,一枚戒指而已。”商遇城晦暗的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再送一枚求婚戒指,也只不过是想尽可能弥补你的遗憾。” “有没有戒指,也不妨碍我明天就带着你去领证。” 梁矜上动作的姿势不变,淡淡道:“商遇城,婚姻自由原则,任何人不得强制或干涉一个人的意愿。” 商遇城揉了揉眉心,驱散一点倦意。 “那你明天跟我去一趟民政局。”商遇城勾了勾唇角,猖狂道,“如果你有胆量尝试的话。看我能不能干涉你的意愿,把证领了。” 梁矜上怎么可能有这个胆量。 她相信商遇城能够不顾她的意愿,押着她把结婚证领了。 但这件往常对梁矜上来说甜蜜非常的期待,到现在却让她无限恐惧发生。 领完证以后呢? 商锦康难道就不存在了吗? 梁矜上挽了挽鬓边垂下来的发,不说话。 而商遇城低头,也看到了她原本跟她一样,一直戴在手上的素圈对戒,也已经不见了。 第499章 福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将梁矜上的手拉过来。 虽然很多余,但他还是问了,“你的戒指呢?” “按照你的理论,戒指是我花钱买的,就是我的。我有处理它的权利。” 这对素圈戒指,是他们从南山下来的时候,梁矜上花钱买的。 如今空荡荡的手指,对比起当时的甜蜜场景,更显凄凉。 梁矜上闭上了眼睛,“没别的事,我要睡了。” 商遇城沉默地走了出去。 门发出“咔哒”轻轻的一声,而后就被关上了。 他没有摔门而去,可梁矜上心里也并没有好过一点。 心是空的,捏着拳头用力抵在胸前,也不能缓解一二。 今晚这样,商遇城还只是转身离开这个房间,她知道,他还在这个家里。 但是,等他们分手以后,梁矜上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跟他共处一个屋檐下了。 她关上灯,逼自己闭上眼睛,不要再胡思乱想。 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她现在是个孕妇。 而且处在孕早期,在激素的影响下,孕妇会嗜睡。 梁矜上虽然比普通孕妇要觉少很多,但好歹在激素作用下,她闭着眼睛,也开始迷迷糊糊有了睡意。 都快睡着了,感觉到床垫一陷。 梁矜上一把扯掉了眼睛上的真丝眼罩。 果然是商遇城。 他带着一阵沐浴后的清香,坐在她身旁,仰头就能看大他轮廓深刻的下颌。 他看起来好像已经收拾好了心情,九位数的戒指找不到了,他也不着急。 见梁矜上睁开了眼睛,他淡淡开口,“还不睡,在等我?” “你为什么要睡在这里?”梁矜上问道。 商遇城勾了勾唇角,没有再重复那套“房子是我出钱买的,我有资格处理它”的论断,而是打直球,“我要跟你睡在一起。” “我想一个人睡,我们两个已经分手了。” 商遇城置若丸文,甚至在梁矜上说完这句分手后,动作反而更加放肆。 他抬手按在梁矜上的背上,将她抱进怀里。 梁矜上有一瞬间的失神,所以没留意商遇城的动作,被他得了逞。 “你放开我,你要对我做什么?”梁矜上的双手抵在他胸前,因为他的伤,并不敢多用力。 商遇城却还在靠近。 梁矜上:“你别忘了我们已经……” “分手了?”商遇城现在也能自然地脱出这三个字。 “嗯!所以再睡一起合适吗?!” “合适。”商遇城郑重地告诉她,“我们没分手。” 谁说分手与婚姻不同。 离婚需要夫妻双方同意签字,而分手只要单方面通知就好了。 但梁矜上实践过了,根本不是这样的。 遇上商遇城这样习惯了发号施令和做决定的男人,单方面通知他跟自己分手了,以他的骄傲,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 所以,在正式提出分手的时候,就已经双方都有想要离婚的征兆了。 梁矜上现在怀疑,那些提一次就成功分手的情侣,都是双方其实早就哭过闹过,到最后才一次分成功。 所以,像商遇城这样绝对不答应分手的姿态,怎么可能梁矜上单方面通知了,就能分开的?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在我这里,我们已经分开了。”梁矜上闭上了眼睛,不带情绪道,“现在之所以还留在这里,是你一定要关着我,我走不了。不然,这时候的我已经到星城了。” 梁矜上短暂地顿了顿,“不过你不可能关我一辈子,我……唔!” 商遇城不打一声招呼就狠狠地吻了下来。 攻城略地,肆虐疯狂的吻,像是要把这段时间缺少的亲热戏码都补回来。 梁矜上挣脱不了他的桎梏,干脆就放松了身体,让他亲。 但却没有回馈任何反应。 想必吻她就跟吻木头似的,没有丝毫感官刺激。 但商遇城还是乐此不疲,要不是梁矜上缺氧气闷,商遇城还能继续。 商遇城:“你再说些不中听的话,就别怪我继续惩罚你。” 他把亲吻称为“惩罚”,但自己却恋恋不舍地在梁矜上的唇上啜了两口,才放开她。 梁矜上鄙薄道:“商遇城,你也就只会这一招对付女人了。” “招数不在多,对你管用就行。”商遇城不以为忤,“既惩罚了你,又满足了自己,何乐而不为?” 梁矜上瞪着商遇城。 大半夜的,本来刚刚他转身离开的低落一扫而空。 但她的愠怒被商遇城直接曲解成了“谷欠求不满”,“怎么,还不够?” 梁矜上一声“滚”只发出了半个音节,商遇城就真的再次吻上来。 比起刚刚热情得堪称施暴的动作,现在他轻柔了很多。 虽然轻柔,但却纠缠不放。 当梁矜上的睡衣褪下了肩膀,她总算找准机会在商遇城的唇上咬了一口,“商遇城,你想干嘛?!” “你。”商遇城言简意赅,眸底翻涌着晴欲。 梁矜上怀孕以来,他们的频率就下降了许多。 商遇城血气方刚,完全是靠着男人的责任心,以及对妻儿的疼惜,才忍耐了下来。 梁矜上愠怒,“我怀孕了!” 虽然之前他们两个不是没有过一些边缘性的接触,但商遇城这幅要把她吞吃入腹的样子,可不仅仅像是要挨挨碰碰的意思。 总算听到梁矜上强调一句自己怀孕了,但商遇城却道:“你自己也说了,不准备要。” “干脆我帮帮你,也许医院都不用去了。” 梁矜上这下是真的生气了。 之前几次的装腔作势的疏离和发火,当然比不上真正的怒火来得猛烈。 梁矜上推不动商遇城,干脆在他肩臂处用力地敲他。 胳膊和肩膀不是没有伤口,梁矜上捶来是很疼的。 商遇城挨了几下,终于出手挡住了她,“好了宝宝,我在跟你开玩笑,听不出来吗?” “你也知道言语带来的伤害有多大。以后流产之类的字眼,不要再说了。” 梁矜上没有把他的说教听进去,因为有别的事吸引住了她的注意力。 商遇城原本搭在她腿上的手,仿佛有自我意识,已经挑开她的裙子,越来越深入, 梁矜上按住他的手,有一种危险的直觉。 “商遇城,不行,你别乱来!” 第500章 我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今晚的行为,当然不仅仅是为了惩戒。 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前所未有的冰封,但与爱的人厮磨,会产生想要进一步亲密接触的想法,也很正常。 这阵子亲热的频率下降,梁矜上怀孕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甚至只是一个小小的因素。 如果不是因为发生了那么多让他们应接不暇的坏事,只是怀孕而已,不影响商遇城发挥。 商遇城今晚不准备停下来。 增加一些亲密接触,能增加感情。 也许他们之间闹成现在的局面,也许是因为亲密关系上的疏远。 所以,商遇城此刻才会这么孟浪。 “你马上就三个月了,我问过医生,可以了。” 梁矜上瞪大了眼睛。 的确,她后天就要12周建档了。 所以梁矜上才会说商遇城不可能永远关着自己,因为她还要去医院做产检。 不可能不出门。 梁矜上:“……你问过医生了?你怎么问的!” 商遇城:“就这么问。” 梁矜上简直无话可说,“就算我的身体能承受了。可是你忘了,自己伤成什么样了?” 商遇城挑眼看向她,静静又无声地看了数秒。 而后才低低道:“有你的前半句,对我来说就没什么做不到的。” 至少听起来梁矜上并没有在排斥他。 商遇城今天工作太累了,原本是没有计划回来要做这件事。 但梁矜上柔软的身子在他怀里被抱着,那种感觉实在太好,让人想要永远留住。 成年人想要对某些片段加深印象,没有什么比酣畅地做一次更直接深刻的了。 可是梁矜上怎么可能会答应? 每多一次亲密接触,她就更难离开他一点。 “你别碰我,要不然就滚出我的房间!”梁矜上毫不容情地说道。 商遇城很了解这具由他一手条教出来的身体,知道怎么样可以让她喘,而不是骂人。 但他还是停了下来。 不是因为她的威胁,更不是因为顾忌自己的身体。 还是在关键时刻,想到了她腹中的胎儿。 虽然,医生说三个月之后七个月之前都可以有。 但梁矜上怀孕后身体比从前虚弱不是一点半点,几次有先兆流产的危险。 商遇城不可能去冒这个风险。 “好好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商遇城把梁矜上扯到自己怀里,在她额上吻了一口,柔声道,“我们一起陪他长大。” 梁矜上闭着眼睛,一言不发,也不回应。 所有的柔情蜜意,仿佛一团棉花糖,掉在她这潭冰水里,消弭无形。 商遇城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 梁矜上是偏乖的长相,尽管性格没有那么乖,但只看这张脸,能给人造成很多错觉。 商遇城爱的不是她的柔顺乖巧,但他从没有有一刻希望,梁矜上能够“乖一次”,信任他依赖他,而不是坚定地推开他。 时间已经太晚,商遇城没有再打扰不让她休息。 两个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却是有史以来睡得最远的一次。 梁矜上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房间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走出去,保姆告诉她,商遇城早早就出门了。 昨天那么晚回来,早上又这么早就出去了。 梁矜上看着外面阴沉欲雪的天气,面色淡凉,不知道在想什么。 厨娘给梁矜上料理完梁矜上的早餐,就要继续给商遇城准备中餐所需要的食材。 从前大部分时间的工作餐,也都是家里厨娘送好,司机再送到公司。 更别说商遇城现在还带着伤,更是在营养师的指导。(本章未完!) 第500章 我 下,每天做好营养餐送去公司。。 梁矜上就坐在厨房的餐台边吃着早餐,看到厨娘麻利的动作,忽然开口道:“让我来吧。” 厨娘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你现在怀有身孕,怎么能闻得习惯油烟的味道。” 可梁矜上已经下了决定。 她跟商遇城正式在一起已经大半年,她给他做饭吃的次数屈指可数。 梁矜上以前做饭的手艺很不错,这么多年在梁家已经练出来了。 就连梁西洲都吃了她做的这么多年的饭。 商遇城这个正牌男友却没吃过几次她正经做的饭菜。 而很快,她就没机会再给他做饭了。 都在说,一个人想念妈妈的时候,首先想起的一定是妈妈做的饭的味道。 那就是妈妈的味道。 梁矜上想给商遇城留下一点能让他想起自己的味道。 在商遇城看不到的地方,她的情感战胜了理智,不顾厨娘劝说,就围上了围裙。 她把干百合泡上,厨娘在一旁清洗芦笋。 首发更新@ 虽然梁矜上坚持要做饭,但厨娘当然不可能全都丢给她。 而且很欣慰。 “梁小姐,看到你们感情还是这么好,我就放心了。”厨娘平时也爱跟她聊天,说话就比较直,“这两天看你总是对先生爱答不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挺担心的……” 梁矜上刚准备处理虾仁的动作顿住了。 厨娘没有发现她的异常,还在继续说道:“我们都看得出来先生很爱你的。他现在身上还带着伤,你稍微关心他一下,他就很开心了。” 梁矜上把虾仁放下,解掉围裙。 “梁小姐,怎么了?”厨娘偏过头来,发现了一场。 梁矜上淡淡道:“我不想做饭了。” 好不容易硬起心肠对商遇城,他这几天也受了够多的气。 如果再上赶着给他送一次亲手做的饭,那她这两天这么艰难地做戏是为什么? “哦哦,那我来、我来!”厨娘忙不迭道,“你去休息。” “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勉强了。你们两个以后有一辈子的时间,有的是事后给先生***心午餐呢!” 梁矜上的侧脸更加黯淡了下去。 厨娘还当她在失落自己做不成爱心午餐的事,忙道:“我觉得让先生知道你的心意就好了。他本来就不想你操劳,你有这份心就好了!我待会儿会跟先生说,这道芦笋百合炒虾仁是你亲手做的。他肯定很开……” “不,不要!”梁矜上立刻打断她,“不要说我给他做了饭。不,你连我想做饭都不要告诉他。” 厨娘不明所以,狐疑地看着梁矜上,“为什么,这不是好事吗?” 梁矜上心里发沉。 厨娘当然是商遇城的人。 她现在再怎么严令她不要说,但厨娘一定不会对商遇城隐瞒。。 第500章 我 第501章 只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有点后悔。 她一时对自己的心软放纵,前面的努力就要成泡影了。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对厨娘道:“你不要告诉他我要做饭的事。” “因为我不是打算给他做的。” 厨娘:“额,这是……” 梁矜上前几天一直让厨娘多做一个人的饭,每天煲一份利于骨骼恢复的汤。 所以,她此时都不用另找借口,直接道:“前几天我那个受伤的朋友,他的饭是不是商遇城吩咐你不要再送的?” 厨娘有几分尴尬地解释:“梁小姐,不好意思啊,我以为这是你跟先生商量过的结果。@精华/书阁*首发更新~~不是我想偷懒,是……” “我知道的,我不是想怪你。” 商遇城的命令,谁敢不听? 先前厨娘每天往医院送她的饭,她就让多做一份贺小缺的。 厨娘只是做事的,并不会多问那人的身份,听话照做就是了。 但偏偏商遇城亲自命令她不许再往医院送那个人的饭菜。 连商遇城都会亲自来关照这样的小事,厨娘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位“梁矜上的朋友”不为商遇城所喜。 梁矜上给了她一个说法,“我刚刚是想给朋友做饭。” 厨娘:“……” 这是她能听的吗? 这话都说出来了,她还敢跟商遇城转达梁矜上想给他做饭的事吗? 厨娘默默转过去,继续做手里的活计。 聪明人就知道这时候不要发表任何看法。 但梁矜上却没有停下来。 她对着厨娘的背影,说道:“林姐,你今天给商遇城做饭能快点吗?” 林姐不明所以,但还是应道:“好的好的,我做快一点。” “顺便再帮我解冻一份排骨出来。”梁矜上不疾不徐道,“你忙完换我,我给贺小缺做点吃的。” 林姐的背影都顿住了。 梁矜上看在眼里,“是不是不方便?” “嗯,我……我、我……” 林姐支吾两声,梁矜上就懂了。 “好的,没关系,食材我自己也会处理的。” 梁矜上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连累别人。 “你就做自己的饭,只当不知道我用厨房来做什么。商遇城那边,我自己会跟他沟通的。” 林姐从来云水公馆做饭开始,跟梁矜上就相处得不错。 就算够不上朋友,至少也是能说上话的。 林姐犹豫着劝道:“只是一顿饭而已,你给你那位朋友订几天营养餐也挺好的,比咱们自己做的好多了。” “如果只是朋友身份,这样做是没问题的。”梁矜上语气如常地说道,“但贺小缺的伤毕竟是被商遇城害成这样,我尽点心意,也当是替商遇城赔罪了。” 林姐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原本只以为对方是梁矜上一个被商遇城厌恶的朋友而已。 但听起来,怎么好像跟商遇城有仇? 林姐反应再慢,也明白过来,梁矜上坚持要做这顿饭,恐怕不是为了替商遇城偿债而已。 商遇城连送顿饭这样小的事都坚决不让,不像是要赔罪补偿,倒像是要跟那个人干到底。 梁矜上再跟那人来往,甚至亲手做饭,真的不是挑衅吗? 但林姐只是家里的帮佣,能看到和听到许多事,但她没有立场去发表看法。 已经劝过了,梁矜上一意孤行,林姐也没办法。 梁矜上在家里没有被限制自由,但她做好了饭菜,却没办法自己送出去。 还是得依靠商遇城的司机。 厨娘做好了商遇城的饭菜,装好司机就过来取。 梁矜上走过去,问他是否能等一会儿。 司机当然说可。(本章未完!) 第501章 只 以。 “我的炖汤还在锅里,可能还需要半小时,想麻烦你帮我送一趟。” 正常人的反应都是梁矜上要给商遇城送汤。 司机笑了一下,“给商总跑腿是我分内的事,怎么能叫麻烦,梁小姐你太客气了。” “不是给商遇城的,要麻烦你送到锦城一医的骨科住院区。你之前也往那儿送过饭的,记得吗?” 司机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他当然记得,而且印象深刻。 因为商遇城三天前才亲自下令,不许再给那个贺先生送饭了。 “你给商遇城送完饭再跑一趟就可以,不耽误你事的。” 司机向梁矜上身后的林姐投去求助的眼神。 林姐爱莫能助,只觉得司机比自己更惨。 毕竟这顿饭是真真正正由梁矜上自己一个人做完的,她没有插手。 商遇城就算心里不痛快也不可能来责怪自己。 但到了送出去这个环节,司机一旦做了,责任就全在她身上。 梁矜上也不是真的要他送。 她只不过是想多一个人知道,自己要给贺小缺送饭。 让司机多等一会儿,就有可能会被问为什么耽误。 司机跟梁矜上不熟,又食商遇城之禄,肯定会对商遇城知无不言的。 这样消磨了一会儿,梁矜上放过了司机,“算了,你还是给商遇城送饭吧,不耽误你工作了。我自己叫个跑腿。” 跑腿把饭菜取走过了半个多小时,梁矜上接到了贺小缺的电话。 “怎么又给我送饭了?” 梁矜上正好也在吃饭。 林姐在给商遇城做饭的时候,就一道做了她们吃的。 家里只有梁矜上、林姐和那位小护士,梁矜上没有要求她们分餐,就坐在一个桌上吃了。 梁矜上挑着碗里的米饭,问他,“味道怎么样,喜欢吗?” 贺小缺:“楼下超市卖盐的被打死了啊?” “……很咸吗?” 贺小缺不客气道:“嗯。” 梁矜上本来就心里不太高兴。@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她是想给商遇城做饭的,现在便宜贺小缺了,他还嫌这嫌那。 “有现成的吃就不错了,你还挑?!” 贺小缺看着自己面前这一大桌子,笑了,“当我多稀罕么?我这一桌锦丰轩的好饭好菜还比不上你一碗盐巴汤吗?” 梁矜上这才听出来,原来贺小缺自己已经订了饭菜了。 她今天本来就是临时做饭,又心神不宁的,哪里想得到上提前跟贺小缺说一声呢。 “那你就吃锦丰轩的饭嘛。”梁矜上心不在焉地回他。 贺小缺却懒洋洋道:“早知道先尝一口,再把我订的餐送给护士站了。” 梁矜上:“……也不用这么嫌弃吧?我做了好几个菜,你挑能吃的吃!不好吃的就剩了,你再挑剔我就生气了。” 她打电话没有避着林姐和护士,对面两人暗暗交换了眼神。。 第501章 只 第502章 能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本来就是为了商遇城才动了做饭的心思。 贺小缺这捡现成的,不知感激就算了,还挑三拣四的,正好就撞枪口上了。 梁矜上自己原本心情就不好,所以对贺小缺自然没好气。 但她跟贺小缺说话的语气,落在对面两双耳朵里,听着就有些不对劲了。 尤其是林姐。 林姐光知道梁矜上做饭的对象是个异性,不知道跟梁矜上的关心亲近至此。 也难怪……商遇城会忌惮了。 梁矜上自然感受到了对面两道打量深思的目光,但她只当做看不到。 跟贺小缺又聊了几句。 贺小缺问她怎么不去看他了,“你还好吗,姓商那醋坛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商遇城没有把她怎么样,她反而更担心商遇城对贺小缺怎么样了。 “他倒聪明,这次没有直接对我下手了。” 贺小缺嗤笑一声,大概是怕再把他弄伤了,会把梁矜上更往自己这边推一点。 “不过公司被人找了点麻烦,我这两天就得回星城,去处理一下。”贺小缺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是商遇城搞的鬼。 就是要把他弄回星城去。 这一回去,梁矜上这边就暂时顾不上了。 梁矜上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贺小缺一走,梁矜上想离开商遇城的可能性就更低微了。 “一……” 贺小缺本来打算说“一周”,但话在嘴边忽然拐了个弯,“一时半会可能回不来。你家商遇城找了这么***烦把我弄回去了,你觉得他轻易会让我回来吗?” 梁矜上有点微微发急,“小缺……” 贺小缺不动声色,再加一点压力,“所以你要不要这次就跟我走?” 有些话当着外人的面说不方便。 梁矜上顿了顿,“小缺,我想见你。” 林姐的筷子“啪嗒”一声掉了。 她慌忙低下头去捡,捡上来也顾不得换干净的筷子,就拿着这双筷子几下把碗里的饭扒完了。 “那个……我厨房还有点活没干完,你们慢慢吃。” 说完就跑了。 小护士很年轻。 刚转正不久,因为护理技术突出加上年轻精力好,所以才幸运地被商家聘为家庭护士。 工资给得高不说了,用小护士私下里跟朋友八卦的话来说——“可以近距离磕CP,围观神仙爱情”。 然而,今天梁矜上这一出,对她来说就有些毁三观了。 很快,小护士就也找借口提前离开了。 贺小缺在那边听到梁矜上那边好一会儿没有声音,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梁矜上苦笑道,“感觉自己做了一把别人心目中的渣女。” 就她现在的行为来分析,确实很“渣”。 贺小缺也没有盲目安慰她,毕竟这是她个人的选择。 而且贺小缺不虚伪地说,这还是一个有利于他的选择。 “家宝,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梁矜上摇摇头,“不,我不后悔。” 说句矫情一点的话宁在战争中相守,也不在和平时分开。 他们为了爱情都已经抗争过了,但是最后的结果,如果勉强在一起,只有痛苦,那不如分开。 不然痛苦也早晚将爱情磨平。 就让他恨她好了。 至少商遇城能站到最高的位置上,她能看到他过得很好。 而且平安、健康。 “我跟你走。 首发更新@ ”梁矜上的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主意,“明天是我产检的日子,小缺……” 梁矜上把自己的计划告诉贺小缺,两人就挂断了电话。 梁矜上看着一桌子的珍馐,却已经没。(本章未完!) 第502章 能 了吃饭的胃口,只能勉强地挑着吃几口。 而电话的另一边,贺小缺挂了电话后,却胃口大开地吃了起来。 梁矜上跟他一块儿吃了两天的饭,却连他胃口多大都没注意,送来的菜量太大。 贺小缺想要光盘有难度,便在吃饱后就停了下来。 他从来不是什么痴情路线的男人。 他比谁都务实,从来不做只感动自己的事。 梁矜上做饭是好吃,但他今后多的是机会吃到她做的饭菜,没必要撑着自己。 …… 商遇城今天下班的时间依然很晚。 原以为梁矜上会像昨晚一样,自顾自先睡了。 没想到竟然在客厅里看到她。 家里开着全屋地暖,梁矜上只穿了身薄款睡衣。 歪在沙发上,电视里还放着电影。 商遇城走近一看,原来她不是不困,只不过是没有回房。 商遇城没有奢望梁矜上是在等他下班。 抬手将电视关掉,而后俯低身子。 掂量一下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是否能把人稳稳地抱到房间,就要动手。 但没等商遇城把人抱起来,梁矜上就在他怀里动了动。 “你怎么把电视关了,我还要看的。”梁矜上低低地说了声。 商遇城挑眉。 不是因为她无意中说了中年男人语录,而是因为她难得跟他说话没有带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迷糊了的缘故。 下一秒,梁矜上就验证了商遇城的猜测。 她坐直了身子,往后挪腾一下,跟商遇城在沙发上隔出一个人的距离。 商遇城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或者是要等她说什么冷淡的话语。 不过,梁矜上却没什么异常,只是跟他陈述道:“商遇城,我明天满三个月,要去医院做检查。” 商遇城一顿,想了想,“可以稍晚两天吗?” “为什么?” 难道他想等贺小缺彻底离开锦城后,才放她出门? “明后天我需要出趟差。可能没时间陪你。” 梁矜上:“我不用你陪。” 话是这样说的,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往商遇城胸口看去。 他的伤恢复了吗,要怎么承受出差的舟车劳顿? “你不用我,我也是要陪的。”商遇城现在压根不理梁矜上嘴上说了什么,“以后的每次产检我都会陪着你一起去。” 梁矜上坐了一会儿,脸上的困倦渐渐地散去。 目光清明地望向商遇城,又狠了狠心,“但我不想等过几天,我想快点做完检查。” “为什么?”商遇城的声音低沉下去,隐隐有几分危险之意。 梁矜上觉得他可能是猜到自己想说什么了。 她低头,没让商遇城看到自己眼底的情绪,却勾了勾唇。 “据说孩子超过13周,就不能流产,就要引产了。”梁矜上声音平静到残忍,“你说你爱我,总不会想看我受引产的苦吧?”。 第502章 能 第503章 还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的拳头猛地攥紧。 梁矜上虽然没有抬头看他,但周身陡然阴沉下去的空气却十分明显。 “梁矜上!”商遇城的情绪起伏剧烈,甚至能听到他咬着牙的声音,“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拿你没办法?” 梁矜上冷眼看着他,似是在等他说他打算怎么对付她。 “你怪我限制了你的自由。还是我对你太好了,没让你你见过真正的限制自由。” 商遇城冷笑着,“你见过被拐卖的女人,是怎么生下孩子的吗?” 梁矜上眉头一皱。 那些被拐卖的女人,反抗的下场就是抓回来就毒打。 被绑在屋子里,一直绑到生下孩子为止。 人的斗志是会被消磨的。 梁矜上的嘴唇抖了抖,微微不可置信,“商遇城,难道你要把我绑起来?” “我应该把你绑起来。”商遇城尽量克制脾气,却还是泄露出几分怒意,“你有怨气可以朝我发泄,但不该几次三番用打掉孩子来激怒我。激怒我的下场,不是你能承受的。” 梁矜上蜷缩在沙发上,往后再退了一点。 她已经三个月了,虽然还没显怀,但这个姿势并不适合孕妇来坐。 商遇城冷着脸要把梁矜上的双腿拉下来,梁矜上却用力地踢蹬两下,不肯依从。 “我不会绑你,但是以后24小时都会让人跟着你。”商遇城薄唇抿起,“孩子虽然在你肚子里,但你想靠自己处理掉他,恐怕有难度。” “你的意思就是,我连决定是不是要生下这个孩子的权利都没有了?!” 商遇城喉结滚了滚,“如果这是你个人的意愿,我会尊重。但你不是真心想打掉孩子。” 这段时间,梁矜上虽然被其他事分散了注意力,并没有多少心力能分到自己腹中的胎儿身上。 但是如果她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这三个月以来的种种表现怎么算? 这么巧,就在方信鸥死去、他被商锦康关进去之后,她才不想要他们的孩子? 一定是商锦康威胁了她。 这样的情况下,商遇城怎么可能答应让她打掉孩子。 梁矜上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你说得对,我原本想带着孩子离开的。但是商遇城,我知道你压根不肯对我放手,在有孩子的情况下,你就更不会让我离开了,对吗?” 商遇城密不透风地看着她,不说话。 梁矜上苦笑着,“是不是骄傲如你,接受不了被女人甩,所以才会一直强求?” 商遇城冷冷反问,“就是不相信,我是在爱你?” 梁矜上垂下眼皮,“真可悲,你压根不懂怎么爱一个人。” 商遇城不理会她的嘲讽。 但梁矜上已经不打算再继续谈话,从沙发上起身,背对着商遇城道:“我明天一定要做产检。” “还有商遇城,有一句话你说得不对。”梁矜上淡漠道,“就算你找人24小时看着我,也不一定能守得住我肚子里的孩子。你知道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天天用这些精神压力逼迫我,可能孩子就断送在你手里了。” 她说完,就直直地朝自己房间走去。 “砰!”一声巨大的关门声,就连保姆房那边的林姐都听到了。 梁矜上落锁,坐在床沿。 商遇城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能支撑出差的舟车劳顿呢? 她今晚说了这么多,又坚持要产检,商遇城如果重视的话,一定不会放她一个人去医院。 到时候出差肯定也得换别人。 果然,如梁矜上料想的那样,第二天,商遇城早早就起来,在餐厅吃着早餐等她。 看来他是不用去亲自出差了。 梁矜上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 梁矜上今天是建卡孕检,项目比较多,早上需要空腹。 所以商遇城提前起来,已经吃完早餐了。 “走吧,我送你去。”商遇城的声音已经听不出昨晚争执的迹象了。 甚至走到门口时,还亲自蹲下去替梁矜上拉靴子拉链。 梁矜上离连穿鞋子都俯不下身还有好几个月。 但她没有拒绝商遇城的殷勤。 表面上淡漠疏离,只有她自己知道,心脏颤成什么样子。 等她真的大起了肚子,商遇城怎么可能还会有机会在她身边为她服务呢? 就当她贪心,提早享受了这份待遇吧。 两人来到了锦城一医。 原本商遇城给梁矜上订的是锦城最好的私立医院,那里服务和环境一流。 是梁矜上自己选择要在锦城一医建档。 仿佛昨晚跟商遇城说要流产引产的人不是她一样。 她肯这样配合,别说在锦城一医建档,就算是要商遇城将锦城一医的妇产科搬回家,他也绝无二话。 医生给梁矜上查完所有项目,说的话跟之前差不多。 母体太虚弱,需要增加营养多休息,保持心情开朗。 最后一句是医生看着梁矜上的表情状态,特意加上去的。 梁矜上一直晃神放空,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医生说完后,她突然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医生,我能单独跟你聊聊吗?” “可以啊。”医生充分尊重病人隐私,尤其是在他们这个科室,涉及到比较隐私的方面很多。 有些女人不想让另一半知道她的过往经历很正常。 但这种一般都会暗示医生,让医生帮忙找理由请丈夫或者现男友出去。 这个姓梁的孕妇这怎么就这么问出来了? 看眼前这位先生的精明样,难道孕妇不怕他猜出来吗? 梁矜上当然不怕。 她说这句话,商遇城完全明白她要说什么。 “我就站在这里,没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商遇城淡淡的又很霸道地说道。 “不,我有话要单独问医生。”梁矜上不看商遇城,面色漠然。 医生:“……” 她感觉有点危险。 生怕自己待会儿成了炮灰。 这位梁小姐一直在强调要跟医生单独聊,是生怕她男人不往坏的方面想吗? 到临了还是得让医生出面打圆场,“商总,既然你太太有话想要跟我私下交流,你也要给她一定的空间。几分钟而已,我保证不会有什么事的。” 第504章 你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走出门去,出门前扫了医生一眼。 医生朝他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商遇城临出门前,“给你们三分钟。时间一到我就会进来。” 医生点头。 梁矜上没有动作。 商遇城又转向梁矜上,多吩咐了一句,“矜矜,记住我昨晚说过的话,乖一点,别做傻事。” 医生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尽力控制自己不要思维发散出去。 商遇城还是很爱重梁矜上的,说完这句话,他还是依从梁矜上的意思走了出去。 医生看着梁矜上,等着她问自己问题。 尽管知道,这名小孕妇要避开现任单独谈话,要说的一定是关于男女关系的问题。 但当梁矜上真问出那句“医生,产前可以给肚子里的胎儿做亲子鉴定吗?”时,医生还是难以控制自己的表情。 她男人可是商遇城! 竟然敢给商遇城戴绿帽子,眼前这个看上去一点不张扬的女人,是吃了什么胆子这么大? 医生好一会儿才道:“利用羊水可以做产前亲子鉴定,但是你现在这个月份还不行,需要16周以后,才能抽取羊水。” 梁矜上的目光淡淡地朝门缝底下望了一眼。 其实不仔细看,是看不出那里是否有一双脚的阴影的,毕竟门缝就那么一点宽度。 但梁矜上就是猜到,商遇城站在那里。 为了让商遇城能听到今天的这番对话,她昨晚特意跟商遇城强调了自己想要打胎的想法很强烈。 今天又在商遇城面前要求单独跟医生谈话。 商遇城一定会以为她要咨询打胎的事,所以他一定会站在那里听。 梁矜上的语气如常,问医生,“为什么一定要16周以后,如果我现在比较着急,能现在就给我查吗?” 医生及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她是妇产科的主任专家,这个科室被评为八卦最多最猎奇的科室,就是因为她们的工作内容主要围绕着男女那些事。 这种特别容易被人传来传去。 “现在查也不是不行。但是16周左右羊水会更充盈,最主要的是胎儿的稳定性更好。你现在刚过孕早期,马上就抽取羊水,我怕你身体素质下降,流产几率比一般做羊水检查的人要大很多。大妹子,你这么漂亮,却怀不住孩子,不可惜吗?” 一声苦口婆心,谁知梁矜上却说了一句,“不可惜。” 医生:“……” 梁矜上道:“医生,我不怕流产,就想快点做完这个检查,确定一下我孩子的基因……砰!” 门诊办公室的门猛地被踹开。 梁矜上不用回头就知道肯定是商遇城踹进来的。 他比她想象得更沉得住气,一直听到这里才一脚破门。 商遇城脸上的神色已经不能用墨色来形容了。 他走上前,捏着梁矜上肩膀的手,力道之大几乎要把她的肩膀捏碎。 “你刚刚说的话什么意思?!” 山雨欲来风满楼,商遇城眼底写着满满的怒与恨。 梁矜上脸上不见什么波澜,甚至还能平静地问一句,“三分钟到了吗?” 商遇城重重地喘气,又狠狠地扔出一句罕见的脏话,“去他娘的三分钟。” 这次,轮到商遇城让医生出去。 刚刚在外面听到梁矜上说的内容,说是五雷轰顶也不为过。 此时商遇城亟需一个私密的空间,跟梁矜上好好谈一谈关于孩子的事。 医生尽管不乐意,但跟商遇城还是抗争不起,只好把自己的办公室先让了出去。。 第505章 想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盯着梁矜上,有十几秒没有说话。 还是这张清纯漂亮的脸,让人想到梨花月色白宣水雾等干净又美好的事物。 甚至如果在九年前第一次见面,她洗干净脸上乱七八糟的汗泪妆容,那时候的样子跟现在也相差无几。 但商遇城仿佛是认不出她了。 从昨天到今天,都不像是同一个人。 最终,商遇城喉间一声又沉又冷的笑声,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 “梁矜上,你把我当傻子吗?” 梁矜上眉眼低垂着,像是一个引颈就戮,毫不反抗的犯人。 这时候的沉默,比起争吵更能激发人的怒意。 商遇城的理智只剩单薄一线,在血液烧灼沸腾的时刻,更不可能还有耐心,他一把将梁矜上从椅子上拉起来。 她总是低着头,他连她的表情都看不清,更别说她的心。 商遇城勒着梁矜上的腰,让她几乎要微微掂起脚尖才能站稳。 商遇城从前都没有对她这么粗鲁过,更别说她怀孕以后更是小心呵护。 这是梁矜上第一次感觉到他强健的体魄带来的万分压迫感。 但就算是梁矜上已经踮起了脚尖,他们之间的身高差距还是需要商遇城俯低,才能与她近距离对视。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孩子是贺小缺的?” 一字一顿,声音如同业火熔浆,看上去平静深缓,实则灼热到能将钢铁瞬间化为气态。 梁矜上扯了扯自己的唇,“不是。” 没等商遇城紧缩的瞳孔放松一瞬,她就继续道,“现在我没办法确认孩子到底是你的,还是他的。不然我为什么需要做亲子鉴定?” 腰上的力道陡然收紧,像是要把人勒进他的骨血中去。 “不可能。”商遇城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哪怕编个其他人,都比他妈的姓贺的有说服力!” “没有其他人,哪来的其他人……”梁矜上带着了然的神色,看着他,“商遇城,我不可能因为自己想跟你分手,就编这种无稽之谈来骗你。你知道我的为人,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是贺小缺,我一时情难自禁,怎么可能做对不起你……” “闭嘴!”商遇城咬牙切齿,“你也知道自己说的是无稽之谈!” 梁矜上无奈地看着他,“遇城,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这个,我本来不想让你知道,但你一直不让我打掉这个孩子,我才想确认……” 梁矜上看似声音平淡温和,一句一句却如同刀子扎在商遇城的耳膜上。 像是要把人逼疯。 “梁矜上。”商遇城的声音如同四九寒天,“你怀孕三个月,现在告诉我说不知道孩子是姓商还是姓贺!好,三个月前,姓贺的还在星城,每天晚上X你的是我!你告诉我,他就算手眼通天,怎么把他的种……” “三个月前,宫念在星城,你忘了那一次吗?”梁矜上一句胡,如同一盆冷水浇下来。 商遇城戛然而止,四九寒天的狂风却呼啸不止,光用目光就让梁矜上脸上的皮肤生疼。 空气里的氧气越来越少,梁矜上轻声问,“你还要再听我说下去吗?” “说。” 商遇城勒着她腰的手,力道明显松了一点。 梁矜上的脚跟才有机会踩到地上。 小腿几乎抽筋麻木,但她已经完全顾不上肉体的疼痛。 此时此刻,她的灵魂仿佛抽离出去,在高处看着自己的肉体在一字一句说着荒谬却又严丝合缝的谎言。 “我在去星城的前一晚,跟你在家里……我们没有做措施。当天你不让我吃药,但是后来因为宫念的事,我第二天就去了星城。” “商遇城,你记得吧,我告诉过你,去了星城后我就买了BY药,吃了下去。我用了医保。 卡,你可以查我的购买记录。” 梁矜上无比庆幸,自己那次去了星城,还记得买药。 更庆幸的是,她的药被扔掉了,但当时的她为了不把贺小缺牵涉进来惹商遇城吃醋,直接说自己把药吃了。 最最庆幸的是……冥冥之中,老天爷对她还留有慈悲,让她最后还能留住一点商遇城的血脉。 商遇城在医生的办公桌上撑了一下,坐了下来。 额上青筋暴起,闭上了眼睛,“继续,说说你跟姓贺的。” 梁矜上一直放空的目光,在他闭眼之后才敢落到商遇城的脸上。 他从未这样放任自己流露出痛苦和无力的模样。 喉间的酸涩几乎到了疼痛的地步,梁矜上无声地抬手按着自己的心脏,缓了许久才平静地开口。 “我跟贺小缺那晚喝了点酒,孤男寡女住在一个套房里,本来也应该避嫌的。但我跟小缺是能彼此信任的人。而且知道宫念的身份以后,我的心情很苦闷迷茫,原本只是想找个人诉苦。没有人比贺小缺更合适了……” “我是真的没想跟他发生什么,商遇城,你知道的,那个时候我还爱着你,怎么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更何况,贺小缺更加不是这样趁人之危的小人。” “但是我喝醉了,借酒浇愁最容易喝醉。我忘记了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但是,小缺到最后关头停下来了,我们没有真的做到底。” 商遇城握着座椅扶手的手进一步攥紧,骨节泛白。 如果真的到了让梁矜上怀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地步,就算没有做到底,两个人到哪个地步也足可以想象。 绝对是一个男人接受不了的程度。 “梁矜上……”商遇城叫着她的名字,像咬在她的肉上一样。 “对不起……”梁矜上低声道,“我从来没想做对不起你的事,但这件事就是这么巧发生了,而且就正好是那两天里,让我有了这个孩子……” 商遇城没让她继续说下去。 就在商遇城听到梁矜上问医生亲子鉴定的时候,他都没有将这件事当真。 无错更新@ 他气的,是她为了打掉孩子,连那么没有底线的谎言都说得出来。 他从来不怀疑梁矜上对他的爱。 包括这次闹得没有一日安宁的分手,他都坚定地认为是商锦康给她的压力太大了。 可梁矜上说得太真了。 但凡她跟商遇城说,那两天住在贺小缺的套房里,两人情难自禁犯下错事,商遇城都能立刻判定她在说谎。。 第506章 留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的话一点都不像杜撰的。 当时的情况下,梁矜上的苦闷徘徊,再结合贺小缺对她隐忍多年的感情,两个人会发生越界的事,竟然连商遇城都觉得是合乎情理的。 多讽刺! 他竟然会以为,梁矜上坚持要打掉这个孩子,只是因为要离开他。 没想到,她竟然还跟他说,这个孩子有可能是另一个男人的! 梁矜上跟他的那一次,吃了药。 跟贺小缺的那一次,说是没有做到底,却做了有可能怀孕的事。 商遇城再开口,嗓子已经完全沙哑,“你要做亲子鉴定,然后呢?” 梁矜上露出一点苦笑,“你不会想听我的决定的。” “说!” “如果是你的孩子,你知道我不会把他留下来。” 商遇城嘲讽地勾了勾唇角。 他的女人,这个他差一点就要娶到的女人,告诉他如果孩子是他的,她不会留下。 而她先假设了“如果是你的孩子”这种可能,说明如果不是他的孩子,还会有另一个可能。 商遇城不确定再听她说下去,能不能控制自己此时满心满脑的暴虐因子,而忍不住做出伤害她的事,“不用再说了。” 梁矜上却没有听他的,“如果查出来孩子真的是贺小缺的,而你又肯同意的话,我想留下他。” “砰!”商遇城终是忍不住,将面前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扫到地上。 忍无可忍的发泄。 明明最想掐着梁矜上的脖子,甚至敲开她的脑子,剖开她的心,来看看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说什么! “我让你闭嘴!闭嘴!”商遇城站起来,极具压迫力地走过来。 那状态有几分压抑不住疯狂的骇人,梁矜上忍不住后退几步,撞到了身后的诊疗床,退无可退。 商遇城一把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按在诊疗床上。 他压抑不住自己的疯狂和暴虐,又狠又冷,“我同意?你还想让我同意你留下别的男人的孩子?!” “你做了这样的事,还想带着这个野种跟那姓贺的双宿双栖?你当我商遇城是什么人?!” “不是亲子鉴定吗,如你所愿,现在就做!” “商遇城……”梁矜上艰难地挣扎了两下。 商遇城掐她脖子的力道,除了第一下猛地收紧似乎真的控制不住要掐死她之外,后面一直抖着手,只是禁锢着她,却没有真正压迫到她的气管。 “商遇城,对、对不起……”梁矜上低声道歉。 为此刻他的痛苦和心碎。 可她的道歉是商遇城现在最不想听到的话。 那是她对他背叛的实证。 商遇城微微加重力道,让梁矜上无法再发出声音。 他面色阴鸷地垂头看她,“梁矜上。” “你最好祈祷,鉴定出来是我的。那样,我只断他子孙,留他一条命。” 不管是酒精也好,刹住车了也罢,贺小缺已经触及到了商遇城的底线。 梁矜上大惊,“商……” “如果是他的……我连这个孽种和他一起弄死。” “至于你……”商遇城喉间溢出残忍的笑容,“矜矜,我跟你不死不休。” 他松开捂着她嘴巴的手,一路滑下去,按在她的小腹上。 那只手很大很热,有一定的分量。 梁矜上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 商遇城的状态已经不对劲,他要是伤害她的孩子,她根本阻止不了。 “我给你的爱你看不上。那我就让你感受一下,余生要给一个不爱你的男人生孩子,是什么样的滋味。” “商遇城,你放开我!”梁矜上的声音有几分仓急尖利,“你会伤到他的!” 商遇城冷嗤道:“你不是不要这个孩子吗?我帮你解决掉它,岂不是如你所愿?” 梁矜上说不出话,无助地摇着头,长发在枕头上散乱一片。 商遇城的手掌带着一定的压力,向下压了压。 梁矜上的小腹紧绷。 商遇城:“哦我忘记了,如果是贺小缺的,你想把他生下来,对吗?” 梁矜上没有再开口,生怕刺激到他。 “你就这么喜欢他?” 梁矜上没有反抗挣扎,像个无助的木偶娃娃,被动地承受着他的怒火。 她在该闭嘴的时候不闭嘴,在不该沉默的时候却一味沉默。 商遇城心底的暴虐和毁灭欲汹汹燃气。 梁矜上已经被他按在诊疗床上无法动弹了。 商遇城的一腔怒火却无法发泄。 烧断了最后一丝理智。 “砰!”病房门终于被人推开。 来人收腿,还没等站稳,看到屋子里的场景,整个人的瞳孔都缩了一下。 那道颀长的身影迅速闪了进来,而后背手将门关了起来。 “遇城!住手!”晁荆玉压着声音低喝道。 他是被妇产科主任叫过来的。 晁荆玉与商遇城是世交挚友,医院里恰好有不少人知道。 原本商遇城只是霸道地占了人家的办公室,和梁矜上关起门来交涉,这样也就算了。 可是刚刚砸东西的动静太大,妇产科主任怕出事,自己又不敢冒然进门,急中生智只好找人去叫来了晁荆玉。 晁荆玉也没想到,进门居然会看到商遇城一只手掐着梁矜上,一只手在动手脱她的衣服! “这是要干嘛?啊?!”晁荆玉敲金击玉的声音此时抓狂不已,“商遇城,你看清楚,这是梁矜上,她怀孕了,你竟然这样对她?!” 商遇城喘着粗气,被晁荆玉一把扯开推到一边。 外科大夫的上肢力量不容小觑,商遇城重重地撞到了一旁的资料柜上。 听声响应该是挺疼的,但晁荆玉没有回头,商遇城自己也无动于衷。 晁荆玉伸手将梁矜上扶起来,眉头紧皱。 这是他第二次看到梁矜上被男人按在医院的诊疗床上剥衣服。 这他妈叫什么命! 上一次是梁西洲那个哥哥不像哥哥,朋友不像朋友的畜生。 这次更不幸。 商遇城不是爱她爱得一往情深吗! 究竟是什么事,让他竟然这样对待梁矜上? “矜上,你还好吗?”晁荆玉低声安慰。 梁矜上麻木地坐着,给自己整理衣服。 连晁荆玉看着都心疼。 他觉得自己也倒霉。 本来这时候已经回E洲继续进修了,因为商遇城留下来,结果看到梁矜上这幅样子。 他这个圣父,最怕看到梁矜上惨兮兮的样子。 好不容易对她淡了点…… 老天爷这是作弄谁? 第507章 不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整个房间里只听到晁荆玉的声音,以及商遇城粗重的喘息声。 梁矜上仿佛成了哑巴,除了低头整理自己的衣服,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幸好是冬天,穿得厚,商遇城刚刚那么粗鲁也没扯坏她的衣服,只扯坏几颗扣子而已。 梁矜上低着头,从晁荆玉的角度看下去,只能看到她尖尖的下巴。 肩背伶仃,在厚厚的大衣下面都能看出她的消瘦。 在旁人的想法里,商遇城的女人自然是养尊处优、锦衣玉食,哪有梁矜上这样的,比几个月前他见她还瘦了。 尤其她还怀孕了。 晁荆玉握了握拳头,皱眉朝商遇城低训道:“商遇城,你到底在闹什么?跟你说你的病不能动气,不能动气!能不能克制一下自己,过两天安生日子?” 商遇城阴沉冷戾地“嗤”了一声,挺直了被撞疼的腰背,漠然无言。 梁矜上放在裙摆上的手紧紧握着,指甲陷进掌心犹察觉不到疼痛。 晁荆玉的那些指责,何尝不是像鞭子一样打在她的耳膜上。 但她没办法等商遇城痊愈后再离开了。 商遇城的掌控欲那么强,她越拖下去,商遇城越不会放手。 她不确定再拖下去,她的意志力能撑多久,这次偃旗息鼓,下一次还有没有足够的狠心去离开商遇城。 商锦康虽然这几天都没再出现过,但梁矜上心里的倒计时却越走越急。 那个冷血霸道的男人只给她这一次机会,他不会有多少耐心。 商锦康要出手教训,是不会给你任何征兆的。 就像方信欧的死讯,来得那么的猝不及防。 而这次商遇城受到的教训,让梁矜上不能不认清一个事实—— 对上断情绝爱的商锦康,商遇城有她这个软肋,是绝对要吃亏的。 有方信欧的惨死在前,商遇城险些窒息而亡在后,梁矜上现在就是一只惊弓之鸟。 如果商遇城真的倒下去,那就是覆巢之下无完卵——她腹中的孩子再也没有活路。 除了暂时对“恶势力”妥协低头,她想不到其他办法,能护商遇城无损、孩子平安。 晁荆玉等了一会儿,这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解释他们到底是起了什么冲突,才会闹成这样。 刚刚的动静恨不得把医院当成战场,现在跟他玩沉默是金。 但在这里再耽误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晁荆玉无奈地抱怨了一句,“走吧两位,外面还有其他病人呢,先屈尊去我办公室?” 商遇城抬腿就走。 他拉开门,高大阴沉的身影一露面就震慑住了原本门外围着一堆想看热闹的人。 他冷戾发寒的目光扫了一圈,大部分人瞬间就散了。 只留下刚刚给梁矜上做产检的妇产科主任。 “商总。”妇产科主任看他脸色不太对劲,除了那股挥不去的黑气之外,还隐隐苍白发青。 不是健康的脸色。 “您没事吧?” 商遇城定定地看着她,只说了一句,“今天的事,我不想在外面听到一点风声。” “当然。”妇产科主任立马撇清,“替病人保守隐私是我们必须遵守的基本职业道德。” 说着义正严词的话,心里却有些犯嘀咕和为难。 为了自己的安生日子,她可不敢得罪商遇城。 但她能控制住自己的嘴巴,不一定能管住外面的流言。 流言是长着翅膀的,刚刚在诊室里闹出那么大动静,谁知道哪里破一个口子,外面的风言风语就起来了。 妇产科主任想到刚刚那个外面纤细柔弱的女人。 真是人不可貌相。 竟然敢对商遇城做这样的事。 这样想着,门又打开了。 晁荆玉扶着梁矜上走了出来。 晁荆玉和商遇城一样,下意识地朝她意味深长地看一眼。 妇产科主任朝他做了个缝起嘴巴的手势,晁荆玉微微点了点头。 主任朝商遇城的背影看一眼,而后提醒道:“晁主任,我看商总的样子不太对劲。” 晁荆玉刚刚就看出来了。 气胸刚好几天,就生这么大的气,唯恐复发再次出现窒息现象,他才会让商遇城先跟自己出来。 准备劝他再去做个检查。 但没等他追上商遇城,就见到前面那个高大的男人,踉跄了两步。 一手本能地扶住墙壁,另一只手抬起捂住胸口,身躯缓缓躬了下去。 原本形如枯槁的梁矜上,忽然脸色一凛,下意识就要朝商遇城跑去。 但她刚提步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 从起步到停下,动作稍纵即逝,连身旁的晁荆玉都没看出来。 他的注意力全在商遇城身上。 急着上前查看,又不能马上松开扶着她的手。 “矜上,你能走吗,我们快点去看看遇城的情况!” 梁矜上抿了抿唇,“荆玉,你先去看他,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晁荆玉不疑有他,上前扶住了商遇城。 就这短短几分钟时间里,他从刚才暴虐不可一世的样子,脸色变得铁青,连唇色都开始泛起了紫气。 不好! 晁荆玉立刻就近叫人推来了急救床,将商遇城强制按了上去。 商遇城的气息已经开始急促起来,抓住晁荆玉的手,嘶着嗓子,“她人呢?” “她在后面慢慢走!” 晁荆玉恨铁不成钢。 现在知道担心了,刚才怎么能对梁矜上一个孕妇那么凶残粗暴。 眼看着急救床要被退走,商遇城的手抓得更用力,气息乱得一塌糊涂,“去看住她。” 俨然一副将自身安危置之度外的模样。 晁荆玉作为一名医生,恨不得一掌扇下去让他清醒一点。 “她人在医院,不会出什么事的!你再不配合治疗,她还能替你哭丧送灵!”晁荆玉白净俊美的脸上难掩恼怒。 商遇城的手被他甩开,而后被人扣上了氧气面罩。 商遇城蛮横地要扯下面罩,晁荆玉这下真的火了,“商遇城!你再惹我,我就撒手不管了!” 他喘了两口粗气,单手叉着腰抬眼看了一圈,没找到梁矜上的身影。 晁荆玉心底划过一抹隐忧。 “我现在替你去找人。你给我好好配合治疗!”晁荆玉用超高的职业素养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我会把人带到你面前来。阿城,你要先学会爱护自己的身体,再想想怎么爱一个人。” 第508章 能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锦城一医是全省乃至整个东部地区最好的公立医院。 门诊大厅很大。 以刚才晁荆玉扶着梁矜上走的速度来推算,这么短短几分钟,她自己一个人压根不可能走出门诊大厅。 但是偏偏,晁荆玉让人把商遇城推走后立刻去找她,却找不到她的身影了。 晁荆玉不知道商遇城最近在控制她的自由。 但他看得出来,刚刚跟商遇城的那一场冲突,对梁矜上的精神摧残很厉害。 他扶着她的时候,甚至觉得她人都是飘着的。 别说商遇城会担心她出事,连晁荆玉都有些慌了。晁荆玉蹙眉叹气,实在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商遇城怎么舍得那样对她。 他脱下白大褂抓在手里,一边给梁矜上打电话,一边跑出了医院大门,考虑往哪个方向去找她。 梁矜上没有接他的电话,但不是任由电话响着,而是挂断了。 她不是关机,也没有忽略,而是挂断了他的电话。 这反而让晁荆玉稍稍松一口气。 至少说明梁矜上目前还是好好的,没出什么事。 “谁的电话,你怎么不接?” 同一时刻,在锦城一医住院部下面的花园里。 两道并排坐着的身影。 男的背影颀长挺括,在住院服外只敞着披了件外套。 在冬日里穿得这么单薄,看起来还是个住院病人,但却不见丝毫虚弱和瑟缩。 自然是贺小缺。 他身边坐着的,是刚刚从门诊绕过来的梁矜上。 梁矜上低低道:“一个朋友,大概怕我出事吧。” 贺小缺原本今天就打算出院。 出院后收拾收拾,明后天就要启程回星城了。 正打算打电话问梁矜上决定得怎么样,她却自己找了过来。 脸色惨淡,我见犹怜。 贺小缺问她,“你出什么事?今天来医院做什么来了,他不是不让你出门吗?” 梁矜上抬起眼睛看向他,眼珠子动得很慢。 她的眼睛很有个人特色的美。 并不是以大取胜,而是美在纯黑色的瞳孔比一般人都要亮。 是那种不笑也自带三分温柔的眼形。 但她此刻的目光发怔,像是蒙了一层灰霾。 贺小缺眉峰一皱,“方家宝,出什么事了?” 梁矜上牵起唇角,想要笑一下却失败了。 “小缺,我可能坑了你一把。”梁矜上低声道,“不过你这次回星城,应该能带我走了。” 贺小缺无所谓她怎么坑自己的,却很在意后半句。 随着梁矜上的头抬起来,他也看清了她脖子上明显的掐痕。 一向漫不经心的脸色陡然一变,变得很可怕,“商遇城对你动手了?!” 梁矜上不语,他倏地站起来,浑身散发出可怕的气息。 “别去!”梁矜上出声阻拦道,“他、他没对我做什么。” 贺小缺皱眉看她。 这叫没对她做什么,梁矜上整个人跟风一吹就要散了似的。 “你先跟我走。” 他的骨裂其实不用住这么多天,之所以住着,多少也存着要让梁矜上多来看看他的心思。 出院手续手下可以继续办,他现在只想带她走。 “暂时还不能走。”梁矜上还能客观地给他分析,“不然商遇城还是会找过来。” “我怕他?!”贺小缺不屑道,“我还就怕他不到星城来。” 梁矜上苦笑一下,“可是我不想再见到他了。” 就此断了联系,才能彼此平安。 贺小缺粗喘了两口气,再坐回梁矜上身边。 今天的冬日暖阳很舒服,他就陪她再坐一会儿,让她晒会儿太阳,能精神点。 “我能做点什么,帮你以绝后患,彻底跟他断了?” 虽然这就是梁矜上的打算,但听旁人这样一说,还是心脏锐痛。 “你大概不用帮我做什么了……”梁矜上顿了好一会儿,才把自己刚刚跟商遇城说了什么告诉给他。 贺小缺听完,面无表情了好一会儿。 连梁矜上原本空寂的心脏都因此波动忐忑了起来。 是不是因为她编的谎话太过界,然后贺小缺不舒服了? “小缺……” “方家宝,你的脑子到底怎么想的?”贺小缺吐出一口气,浓眉冷肃地看向她,“你就这么糟蹋你自己?” 梁矜上在他的眼神里,无端地委屈起来。 扁了扁嘴,撇开了目光。 他没有说她糟蹋他,而是说她糟蹋了自己。 梁矜上一时内心五味陈杂。 把一向洁身自好的贺小缺拖入这种不道德的杜撰里,她带着三分愧疚和羞臊。 毕竟这种事…… 但贺小缺没有怪她,竟然还在心疼她。 贺小缺的思绪回放,想到三个多月前在星城那天。 他从羽绒服外套口袋里掏出那颗BY药时的心情。 竟然是梁矜上买的…… 他当时还劈头盖脸地训了封满月一顿。 那小丫头当时是什么反应来着? 现在真相大白以后再回忆封满月当时的反应,其实是有些异常的。 贺小缺扶了扶额头,有几分啼笑皆非的了然。 封满月第一时间恐怕是不知道所谓BY药是怎么回事,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那应该是梁矜上的东西。 而且封大小姐的语气从愤怒转为雀跃,是因为贺小缺并不知道梁矜上买了BY药物,从而猜出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还没到“苟且”那一步。 封满月怂恿贺小缺扔了那片药。 而有了今天的结果。 梁矜上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贺小缺说话,偏头一看,他的薄唇含着一点戏谑的笑意,出现在此时,有些突兀。 “小缺,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贺小缺回神,“就是觉得,这个孩子怕是命中注定要活下来的福娃。”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 不带一丝嫉恨或其他情绪。 都说男人会爱自己爱的女人生的孩子,哪怕不是自己的。 对于大多数男人来说,应该是真理。 至少对于贺小缺来说,如果梁矜上拼了命想生下这个孩子,他也会接受,将来视如己出。 “孩子……商遇城那边不好交代吧……”贺小缺顺着梁矜上的思路,“我托人改一改DNA监测结果,让他以为是我的孩子。” “不。”梁矜上第一时间拒绝了。 第509章 留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听到梁矜上如此果断的拒绝,贺小缺眼睛一眯。 “我都没说你往我头上扣了这么大个罪名……”贺小缺闲闲淡淡道,“只是让暂时充当一下你的孩子爹,这么不乐意?” 梁矜上低声道:“不是这个原因。” “贺小缺,我跟商遇城可以断了。但你跟他在商场总有交集的时候。” 如果贺小缺真的让商遇城“喜当爹”,商遇城会使出什么样的报复手段,梁矜上都不敢想。 “我一个人得罪他就够了。” 贺小缺不放心地问她,“你还想怎么得罪他?” 那脖子上的指痕都是新鲜的。 梁矜上顿了顿,还是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贺小缺。 贺小缺沉默了好一会儿,“你真懂得怎么往男人心头扎刀。” 他这句话也像是一把刀扎在梁矜上的心口。 她当然知道,自己这样做会把商遇城伤得多深。 可是,不伤透了他,商遇城怎么可能彻底绝望放手呢? 贺小缺原本还想说点什么,看着梁矜上低垂瘦削的侧颜,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贺小缺顿了顿,顺着梁矜上的计划提出了点看法,“但你要在商遇城眼皮子底下做这件事,要瞒天过海的难度太大了。” 梁矜上点点头。 她一年多以前那次“假流产”之所以能操作成功,是因为她本来就没有怀孕。 后来例假来了,正好可以装作是刚流产完的状态。 但是如今,她肚子里真的有一个孩子。 如果她要让这个孩子平安,又要假装打掉他,其中的难度就大了。 梁矜上:“不过……” “不过什么?” 梁矜上没有回答。 她的目光一直放空注视着前方,这时候已经看到了那道身影。 晁荆玉远远看到梁矜上时,先是暗暗松一口气。 幸好他没有盲目地跑出去找人,而是先找人查了院内监控。 梁矜上根本没有想要躲着人的意思,所以他很快就看到了监控里她的去向。 晁荆玉走近,看到了她身旁长椅上的男人。 对于贺小缺,晁荆玉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所谓的闻名,也都是在非常偶然的情况下,飘过耳朵的名字。 比如说晁星河骑着机车搭救梁矜上那一次。 他听到过自家弟弟提到过贺小缺的名字。 一个平平无奇的名字,如果不是晁星河当时的修饰比较特殊,晁荆玉这么忙不一定能记住这个名字。 当时晁星河故意当着商遇城的面问,贺小缺是不是梁矜上的前男友。 为什么提到贺小缺会哭。 贺小缺对于梁矜上来说是很特别的存在,晁荆玉走近了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两个人。 第一印象,就是他们两个的气场莫名很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出身相近、又是年少相识的缘故。 “矜上,你让我好找。”晁荆玉没有看贺小缺,直接问梁矜上,“你不陪着遇城,跑这里来做什么?” 梁矜上:“我来看看我朋友。” 晁荆玉扫一眼贺小缺,“贺先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吧,骨裂不严重的话,出院后做好固定和功能锻炼就好了。” 贺小缺挑了挑眉。 眼前这个男人,身高外形都很优越,尤其是身上那股贵气不容忽视。 一定是锦衣玉食、出身高贵的富家子弟。 但他穿着一身白大褂长身玉立站在他们面前,让人立刻就觉得,这人天生适合穿白大褂。 这个人调查过自己,贺小缺心道。 对方把自己摸透了,但他却不知道对方是何方神圣的感觉不舒服,贺小缺淡淡地看了梁矜上一眼。 梁矜上便出声给他们相互引荐。 晁荆玉并不高高在上,尽管他现在周身弥漫着一股不悦之气,但还是跟贺小缺握了握手。 晁荆玉又看回梁矜上,“遇城还在急救,你还是跟我一起回去等着比较好。” 梁矜上却问他,“你急着赶回去参与抢救吗?” 当然不参与。 这压根不是晁荆玉的业务范畴。 但梁矜上这句话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她不想回去,也不想晁荆玉这么早就回去急救室外面候着。 晁荆玉身上的不悦之感越发明显。 梁矜上知道,他是商遇城最好的兄弟,当然是帮商遇城的。 他帮商遇城就最好了。 “荆玉,陪我坐一会儿吧。”梁矜上出声邀请。 这张长椅很长,坐四个人完全没问题。 但梁矜上和贺小缺已经在这里坐着了,再邀请晁荆玉凑作堆,就怎么看怎么奇怪了。 晁荆玉没有动。 他跟贺小缺毫无交情——甚至可以说是敌对关系。 晁荆玉自己已经退出了对梁矜上的情感追求,但站在商遇城的角度,完全就是“天降”和“竹马”的敌对关系, 幸好,贺小缺下一刻就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意味深长地看了梁矜上一眼,“注意火候,小心玩火自焚。” 他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又跟晁荆玉告别一声,就转身先行离去。 梁矜上知道,贺小缺大概是猜到自己刚刚没说完的那个“不过”后面想说什么了。 晁荆玉也收回了落在贺小缺背影的目光。 贺小缺拄着拐,走得速度不快,甚至周身都带着点懒洋洋的气息。 但就是身上那股劲儿,跟其他人都不一样。 晁荆玉看梁矜上还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样子,便在她的另一侧坐下了。 “有话跟我说?”晁荆玉问道。 梁矜上偏头看向他。 跟贺小缺一样,晁荆玉也最先注意到梁矜上颈间的青紫掐痕。 不似贺小缺那么震怒,但也会心疼。 晁荆玉犹豫了一会儿,“是不是因为这位贺小缺,遇城才发那么大的火。” 晁荆玉在这段时间滞留国内,大概是老天爷在帮梁矜上。 梁矜上没打算对晁荆玉隐瞒,她还需要晁荆玉帮她的忙。 “是。……也不是。” 晁荆玉不解挑眉。 “荆玉,我想打掉肚子里的孩子。”梁矜上一句话石破惊天。 优雅淡定如晁荆玉,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你疯了?” 梁矜上问他,“你能帮帮我吗?” “我可没疯。”晁荆玉嘴上这样说,但看他的样子,倒是想疯了算了。 第510章 才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晁荆玉只想把刚刚他对商遇城说的那句“好好的日子不过”,送给梁矜上。 日子折腾着过更热闹是么? 真是天生一对! 梁矜上看出晁荆玉眼神里的谴责,无声地叹了口气,“荆玉,看在商遇城是你好兄弟的份上,请你帮帮他吧。” 晁荆玉抬一抬手,“你要我怎么帮?帮他打掉他的孩子?” 一阵风吹来。 尽管是在阳光下,但冬天里的风自带它的威慑力,能让所有人对它低头臣服。 梁矜上瑟缩一下,“你先听我说完……” 梁矜上和晁荆玉在花园里坐了很久。 期间有很长一阵,是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的。 晁荆玉唯一的动作,就是抬手几次看表。 他知道,商遇城的急救顺利的话,现在肯定已经结束了。 但他还是没有要起身回病房去的意思。 关于梁矜上提的事,对他来说,要帮忙容易,要理解却难。 “我明白你是为了遇城好。”晁荆玉劝道,“但对他来说,再平顺繁华的生活,也许也比不上你在他身边。” 曾经梁矜上也是这样以为的。 只要两个人相守在一起,商遇城哪怕不能作为下一任商氏的掌权人,甚至连子公司南天建筑都要被踢出来,她也不担心。 只要商遇城在她身边也好。 但事实证明,很多事不是她足够忍让就能一帆风顺的。 梁矜上苦笑一下。 先从方信鸥的死开始,一桩桩一件件,把商锦康做过的那些令人发指的事都告诉了晁荆玉。 让他自己判断,要不要帮她。 晁荆玉听完又是一阵沉默。 他只知道商锦康不答应梁矜上嫁入商家,但没想到他做过这么多丧失人性的事。 但晁荆玉一想到梁矜统领要做的事,还是犹豫不已。 梁矜上看他又看了一次手表,便道:“你先考虑一下吧。是不是商遇城那边好了,你要过去了?” 晁荆玉:“你不去?” “我就不去了。”梁矜上没什么情绪的,“你说他的复发情况并不凶险。” 就算不凶险,梁矜上亲眼看到商遇城伤重复发的,她不去看,商遇城怎么可能不在意? 但晁荆玉也没有再劝。 如果梁矜上已经决定了要离开商遇城,自然是像她现在所做的这样,越狠心绝情越好。 “你告诉他,就说我被贺小缺带走了。”梁矜上站起来,苍白的脸上带着一点挤出来的戏谑,“好好发挥,可别露馅了。” “别让我做这种缺德事。”晁荆玉的声音有点闷。 梁矜上站起来。 坐得太久,身形还晃了一下。 晁荆玉跟着起身,本要伸手扶一把,但梁矜上却朝他摆摆手,自己朝前走去。 纤细板正的背影,看着一点不像孕妇。 当然,她现在才怀孕三个月,连从正面看都看不出端倪,背影看不出来也正常。 晁荆玉在想,等梁矜上五六个月以后腹部隆起有了孕相,商遇城大概是看不到了。 …… 梁矜上一个人往外走。 她要去医院大门外与贺小缺集合。 路过门诊的时候,却差点和一个行色匆匆的人撞到一起。 梁矜上抬眼看向对方,两人都以楞。 相对比梁矜上走得慢,发丝都没乱一分,对面来的女人却一脸的花容失色。 正是司榕。 也不知道司榕是怎么来到这里。 但看她面对梁矜上时立刻刹车的模样,就能猜到,司榕肯定是听说了商遇城生病,所以才过来的。 梁矜上跟司榕已经撕破脸,没有打招呼的必要。 但司榕看她闲庭漫步似的往外走,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声,“梁矜上,你跑儿去啊?” “回家。”梁矜上淡淡地回了一句。 司榕:“商遇城是不是在这家医院?” 她大概是以为梁矜上急匆匆地走,是因为商遇城不住在这里。 没想到,她就回了声“嗯。” “既然他在这,你要去哪里?” “我已经说了,回家。” 见司榕还要说点什么,梁矜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不在,你不是更方便吗?” 至于方便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司榕无言地看了她一会儿。 其实现在来找商遇城,是因为司桃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快要怀不住了。 胎儿原本就有严重的先心病,加上司桃自从知道这个孩子留不住以后,不报复性地开始消费、熬夜、饮食不规律。 甚至还会去蹦迪。 已经到了马上要流产的时候。 这是商遇城的计划之一,司榕只好打电话问商遇城该如何处理。 这才知道了商遇城二次气胸发作入院的消息。 第511章 最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然而,晁荆玉什么都不用说,只是一个制止的眼神,商遇城就想到了是谁。 又他妈是那个姓贺的。 商遇城从床上坐起来,掀被子就要下床。 晁荆玉连忙制止,“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出去,一阵西北风就能给你刮倒吗?” 商遇城甩开晁荆玉的手,声音喑哑,“是兄弟就别拦着我!” 晁荆玉当然不会被这么幼稚的威胁所挟持,“我现在是医生。” 商遇城现在拗不过晁荆玉的力气。 司榕也在一旁开了口,“遇城,你现在还是好好养伤要紧。现在你就算不顾自己的身体去找梁矜上,她也不会回来的。” 商遇城倏地回头,凌厉地盯着她。 司榕微微后退一点,但也没让自己太过失态。 “我刚刚亲眼看到,她挽着一个男人的手离开的。她明明知道你旧伤复发了,都没打算留下来陪你。你还要这样去找她,值吗?” 所以,现在商遇城拖着病体去找梁矜上,除了收到她的冷漠和羞辱,还能剩什么? 商遇城不耐道:“不关你的事。” 晁荆玉平时也看不上司榕这样背后中伤挑拨的人。 但今天有司榕在,或许她多挑拨几句,让商遇城加深误会从而选择跟梁矜上分手。 或许,梁矜上就不用吃那么多的苦了。 晁荆玉也淡淡地附和,“遇城,她只是个女人。” “只是个女人?”商遇城恨得牙痒痒。 梁矜上从来不是“只是个女人”。 在今天之前,她是他爱的女人。 在今天之后,她是他又爱又恨的女人。 她要是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玩弄他的感情,他就更不可能放她自由了。 晁荆玉从商遇城眼里读出了浓重的偏执,令他有几分心惊。 “遇城,虽然我自己也是个男人,但我不得不说一句,男人都是贱的。”晁荆玉语调如常地说道,“你还记得半年前,自己是怎么对梁矜上的吗?既然当时都能那么心狠,对她伤了又伤。怎么现在她不纠缠你了,你反而不肯放手了。” 商遇城坐在床上重重喘气。 他的氧气面罩被他自己扔到一边。 现在对他来说,就算再用力吸气,也都像个扎了个小洞的气球一样。 氧气永远到不了肺部。 所以才会喘得这么辛苦。 就像此时他跟梁矜上的关系一样。 商遇城第一次有了身心俱疲的滋味。 面对晁荆玉,他没什么可隐瞒的,更何况司榕也是知情人。 “从来没对她心狠过。”商遇城英俊的脸上泛着几分颓然,“那丫头一直拿捏着我呢。” 晁荆玉在暗暗震惊之余,更有几分浓烈的伤感。 商遇城这么深沉内敛的性子,要他吐露心声难上加难。 他们兄弟这么多年,商遇城掏心掏肺地倾诉心事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没想到这么坦然。 司榕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此时忽然出声,“可梁矜上一直在辜负你,商遇城。” 商遇城这次没有再用眼风扫她。 司榕请晁荆玉先出去,能不能给他们两个单独相处的空间。 晁荆玉犹豫了一会儿,没有立刻出去。 这边商遇城和梁矜上之间已经够乱了,就别再这种时候再插进来一个司榕了。 别的不说,晁荆玉是一百个不赞成,司榕来接近商遇城的。 之前大家都在传商遇城对司榕有多么情根深种,但这次司榕回国后,晁荆玉已经清楚了很多以前被遮蔽的事实。 比如,司榕绝对不像她从前表现出来的那样大方高贵。 而商遇城,也从来没对她这个司翊鸣生前的女人动过心。 晁荆玉可以赞成梁矜上为了自己的想法离开商遇城,但他不能接受司榕来捡这个漏。 商遇城就算从此单身,也好过跟司榕在一起。 晁荆玉把目光投向商遇城。 商遇城还是坚持要晁荆玉扶自己下床,“我要出去一趟。” 晁荆玉威胁他,“你再这样不配合治疗,我只能让人给你上束缚带,或者打镇定剂了。” 光威胁还不够,直接动手将商遇城按回病床上。 商遇城人在屋檐下,只能退而求其次,要晁荆玉把自己的手机拿过来。 给梁矜上拨电话,拨了好几个,无人接听,一直响到自动挂断为止。 晁荆玉站在一旁,“看到了吧,她现在根本不想接你电话,你又何必一定要找到她。” 商遇城将手机一摔,“砰”地一声。 他拽着晁荆玉白大褂的领口,将他拉低下来。 “晁荆玉,我把人交给你的。你现在必须把人给我找回来。”商遇城想到梁矜上刚才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有如啃骨噬心之痛。 他咬着牙在晁荆玉耳边道:“总不能老子在医院里躺着,他们一家三口团聚了。我要杀人的,荆玉。” 晁荆玉手一抬,像是震惊一般摔了手机。 这里面的关窍,梁矜上刚才已经都跟晁荆玉解释过了。 但晁荆玉在商遇城面前,却没表现出已经知情的模样。 而且,他的震惊也不是假的。 尽管在商遇城口中再听一次,他还是觉得梁矜上实在是过于胆大包天了。 “你,遇城这……”顾忌着司榕还在病房里,晁荆玉没有把商遇城被人戴绿帽的事说出来,只感叹道,“我真的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所以她还有什么值得你对她好的?” 晁荆玉甚至拿出自己来说。 “其实要放下一个人很容易,你看我现在,看她就像看一个普通朋友。”晁荆玉顿了顿,“现在你让我知道了她做的事……以后她跟我连朋友都没得做!” 司榕虽然不知道晁荆玉口中所说的,梁矜上做了什么事才会让老好人晁荆玉都不跟她做朋友了。 但在这件事上,司榕也很有发言权。 司榕:“你当初为她跳山洪,还受伤了,可她一言不发就跟救援队走了,甚至连你有没有醒过来都不过来关心一句。” “她一向就是这样的,你忘记了吗?冷血、自私、毫无感恩之心。” “后来,你还跟她两次表白,你看梁矜上答应你了吗?她没有。她照样过她自己的日子,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遇城,你清醒一点。她有哪点配得上你的深情?” 第512章 寂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司榕说的这些事,晁荆玉完全都没听说过。 但商遇城虽然铁青着一张脸,却没有反驳。 竟然是真的? 这样情根深种,这两个人真的分得开吗? 司榕被后来赶到的安风请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晁荆玉和商遇城。 商遇城连梁矜上劈腿的事都告诉了晁荆玉,这已经是破天荒了。 所以尽管独处安静,但他没有再诉说心事。 又恢复了淡静从容,只对晁荆玉道:“你帮我安排做一次羊水检测吧。” 晁荆玉警告他,“这个检测,没有百分之百安全的。有一定几率会造成流产。” 商遇城的后槽牙挫了挫。 “你看我在乎吗?” “哪怕是你的孩子?”晁荆玉确认道。 商遇城从十岁开始就被迫提前长大成人。 他上无父母,下还有一个小小的商傲儿。 晁荆玉比谁都知道,在他那副深沉冷淡的外表下,有多渴望一个自己的家庭。 也许商遇城会对梁矜上动心,最开始是源自于对陆柔女儿的那份特殊关注。 陆柔是万瑾瑜的闺蜜,也是这么多年给过商遇城最像妈妈感觉的人。 而梁矜上身上,有很大一部分像陆柔的地方。 爱情有了苗头,哪怕只是一个火星子,一场风来,就摧枯拉朽地吹了起来。 发展到烈火燎原而不自知。 商遇城深墨色的眸底风起云涌,“哪怕是我的孩子。” “但是如果真的因此孩子没了。我会记到该记的人头上。” 晁荆玉作为商遇城和梁矜上双方的朋友,此时夹在中间,只有他自己知道多煎熬。 受了梁矜上所托,晁荆玉必须清楚地知道商遇城所有想法。 晁荆玉道:“我可以安排矜上去晁家的私立医院做这个检查。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但是遇城,你必须告诉后,以后会怎么对待她?像今天这样掐她脖子的事……” 商遇城的手掌下意识地动了动。 刚刚情绪激动之下,掐住梁矜上脖子是什么感觉他已经不记得。 梁矜上当时的行为,现在再回想起来,简直就与找死无异。 “只要她乖乖听话,别再招惹我。”商遇城轻描淡写地说道。 “什么叫招惹你?” 商遇城拧眉看向他。 不明白晁荆玉今天为什么这么多话。 “这个问题跟你要帮我做的事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得确保她的安全。”晁荆玉一副被今天掐脖子的模样震慑住的样子,“如果孩子不是你的,算是招惹你吗?” 晁荆玉问得一点不委婉。 商遇城好一会儿才说得出话,凉凉道:“你可真会说话。” “如果你真的认为我会说话,我想奉劝你,干脆放手吧!”晁荆玉从一个男人的角度出发,“你的女人在恋爱期间背叛过你,就算你现在感情好能谅解,以后呢?等你们的感情趋于平淡,你还能用平常心看待这次背叛吗?” 商遇城拳头“咔咔”响。 任何男人被一个人重复强调这种事,都绝对耻辱冲头。 虽然他把这件事告诉晁荆玉是迫不得已,不然晁荆玉不可能配合安排梁矜上做DNA检测。 但不代表晁荆玉总是一直强调。 晁荆玉:“你看,你连我说两遍都受不了。” 商遇城闭上眼不看他,将氧气面罩罩回脸上,吸了很久的氧气,才心平气和地告诉晁荆玉,“梁矜上没有裹小脚,我也没有裹小脑。” 只要梁矜上不是主观上主动的背叛,商遇城有足够的心胸。 当然,这份心胸只针对梁矜上。 他会掐梁矜上的脖子,最根本的原因。 是她要留下贺小缺的孩子。 反而要打掉他的孩子。 这样的颠倒错乱、对比鲜明,才是让商遇城真正发怒的原因。 晁荆玉:“所以,如果查完DNA是你的孩子……” 只可能是他的。 “而梁矜上却坚持不留他……” 商遇城:“我会让她付出代价。” 晁荆玉无声叹气。 果然,梁矜上跟商遇城爱恨纠缠了这么久,是最了解他的人。 …… 商遇城吊的盐水里,有晁荆玉特意叮嘱的安神药物。 在他睡着后,晁荆玉给梁矜上打视频,问她要不要来医院看商遇城,顺便再看看她现在的状态如何。 梁矜上的背景是贺小缺下榻的酒店。 她听晁荆玉说完商遇城的病情,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自己不去了。 多见一面就多些不舍。 晁荆玉没有多劝,只告诉她,商遇城要求立刻给她做DNA检测。 正如梁矜上所料。 “要多麻烦你了。” 晁荆玉告诉梁矜上,随时可以住进晁家旗下的私立医院。 到时候,不管做什么都会方便很多。 第513章 寞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昨晚没休息好,身上本就没什么力气。 不然她应该能察觉到,商遇城的力气也较之前要小得多。 她被按在消防通道的门上,“砰!”门在她身后被重重地关上。 震感通过门传到她身上。 她仰头,刚要说点什么,就被男人的气息夺走了呼吸。 带着惩罚凌虐性质的吻,梁矜上很快就感觉到了唇上的刺痛,以及满口的血腥味。 商遇城是真的一点没有留力,梁矜上甚至感觉到他的牙齿直接咬破唇部皮肤的刺痛感。 细细密密的,又疼又麻,就像她此时的心脏一样。 等梁矜上呼吸不过来,几乎要靠着门滑到之际,商遇城才放开了对她的侵占。 这个时候,梁矜上也才意识到,他根本没有像往常一样,亲吻的时候抱着她。 只是用了力道按着她的肩膀,将她压在消防门上。 梁矜上看不到自己的唇红肿成了什么样,却能看到商遇城的薄唇上没有舔舐掉的鲜血。 他深邃的目光中有如狂风暴雨,那骇人的气息让人觉得他快要封魔了。 “梁矜上,你昨晚跟他一起睡的?” 梁矜上咬住自己的下唇,甚至用尖齿在细小的伤口上碾了碾。 唇部的伤口就是这样奇怪,让人上瘾似的想要再痛一会儿。 “重要吗?”梁矜上淡淡道。 “跟别的男人睡觉,对你来说已经是一件不重要的事了?” 梁矜上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对我来说当然重要。我又不是被你甩的那个,没理由分一次手就变成荡妇。” “只是对你来说不重要了,商遇城。我跟你分手了。” “分手?”商遇城抬手,将她饱受牙齿摧残的下唇解救出来。 说解救也不恰当,他是直接换上自己的大拇指,继续蹂躏她的唇。 也许是因为红肿的原因,她的唇又热又软,跟她此时冰冷的态度形成了鲜明对比。 “虽然你最近闹的这些事给我带来了很多麻烦和耻辱,让我认真考虑起跟你分手的必要性……但我还没有真的跟你分开,你就跟别人钻一个酒店,真的当我不会对你动真格的?” 梁矜上低下头。 她怕慢一秒都会泄露出不该被商遇城看到的情绪。 他后面说了什么,她完全听不到了,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商遇城的第一句话上。 让我认真考虑起跟你分手的必要性…… 这正是梁矜上所求之事,但当这句话真的从商遇城嘴里说出来,一瞬间心脏被骤然握紧的滋味,让她差点绷不住。 她小幅度地做着深呼吸,在心里默念: 你们本来就是要分手的,与其让商遇城辗转在被你抛弃的痛苦里,还不如让他彻底厌弃你。 让他恨她厌恶她,总好过爱她放不下她要好。 这是最好的结局,你还在奢求什么? 心念百转,但时间实际只过去了几秒,梁矜上恢复了面上的平静,抬起了头。 但她不知道这几秒里,商遇城正在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她。 梁矜上语气如常地开口,“你肯这样想就最好了,虽然已经到了这个田地,不算好聚好散了,至少我们还能体面分开。” 商遇城意味不明地嗤了一声,面色深沉不语。 梁矜上只当没听出他的嘲讽,继续道:“不过昨天晚上我有没有跟贺小缺睡在一起,想必你也很清楚。我曾经爱过你,不会做这样的事让你难堪。也对不起过去的自己。” 商遇城的眼神越发淡漠。 配上他比以往憔悴苍白的神色,几乎跟那个意气风发的商遇城判若两人。 梁矜上心痛如绞。 但她也知道,等她这个只能带给商遇城灾难的女人离开他以后,商遇城会重新意气风发起来。 爱能给人的力量,恨意能其加倍。 商遇城一定会走到更显赫更亮眼的地方去。 “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商遇城半晌后才嘲讽道,“睡一次和睡两次有区别?” “你知道的,有区别。” 梁矜上当然知道,让商遇城以为她昨晚迫不及待地跟贺小缺睡到一起,能让商遇城对她更深恶痛绝。 但她并没有。 首先,他们住没住一起商遇城一查便知。 如果他知道这一次是说谎的,就会对上一次的真实性产生怀疑。 还不如据实相告,她越真实,就会越显得在星城的那一次“酒后乱性”也是真的。 其次,梁矜上最后的那句陈述里,满是为商遇城考虑的体贴。 但对于被梁矜上伤了这么多次的商遇城来说,他不会信。 他只会对她的“虚情假意”弃如敝履。 也许他还会怀疑,梁矜上表面说是因为爱过他,要给他留脸面。其实还是为了贺小缺。不想在妾身未明的时候就跟贺小缺睡到一起。 看商遇城毫无触动的样子,梁矜上就知道自己多少还是料对了。 梁矜上刚要继续说,商遇城却恹恹地打断了她。 “你不用对我巧舌如簧。你说的话在我这里已经没有可信度。”商遇城重新抓着梁矜上的手,“跟我走。” “商遇城,你放开……呃。” 梁矜上不用挣扎了,商遇城已经放开了她的手。 刚刚他堵着梁矜上的门,情绪激动之下只想找一个单独的空间质问她。 却忘记了,这类酒店的消防通道,只能进不能出——需要刷卡。 梁矜上被商遇城一把就拽出来了,压根就没带房卡。 如果不是在这个场景下,梁矜上说不定会笑出来。 但是此刻,她什么表情也做不出来。 “我给贺小缺打个电话。”她刚掏出手机,就被商遇城一把抢了过去。 “打给前台打。” 那还得多一个步骤,找这家酒店前台的号码。 梁矜上也不去抢回手机,就靠在一旁等商遇城自己给前台打电话。 就在此刻,梁矜上身后的消防门锁处,却传来“嘀”的开门声。 对方推门的速度很快,原本靠在门上的梁矜上被推门的力道带着,一起朝前扑。 商遇城拨号的动作一顿。 恰好将扑过来的梁矜上搂到怀里。 门开了光线透进来,两人一道回头,看到了站在那里的颀长身影。 第514章 没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其实,压根不用猜,都知道来人会是谁。 这年头,谁下楼会走消防通道。 更何况来人这么行迹匆忙,一看就是有要紧事。 比如贺小缺早上去叫醒梁矜上吃早餐,却发现她不见了,跑过来找人。 “小缺!”梁矜上叫着他的名字,就要从商遇城怀里出来。 倒不是真的怕“捉奸”。 而是她态度鲜明地要离开商遇城,又当着贺小缺搂搂抱抱,怎么都不太合适。 更何况,她得把姿态摆出来给商遇城看。 而商遇城原本只是松松地揽着人,这下反而用上了更大的力道。 只不过注意着,没有硌到她小腹的位置。 贺小缺撑着门,背光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漫不经心的声音,“商总,不先出来么?” 商遇城没动,任凭贺小缺撑着门候着,姿态摆得很高。 贺小缺倒不在意,“如果不是我家家宝跟你一块被困在这里,我是不会打扰你的清净。如果你不想走,麻烦放开你怀里的女士。” 商遇城听到贺小缺口里的“我家家宝”只觉得荒谬无比。 明知道这个混混只是为了激怒自己,但商遇城还是忍不住跟他动了真格。 “你家的?”商遇城冷讽道。 贺小缺不以为意,“很快就是我家的了。家宝,你说是不是?” 梁矜上被困在商遇城怀里,无暇应和贺小缺。 实在是……这挑衅太幼稚了。 尽管商遇城知道梁矜上并不是变乖了,但她此时的沉默还是值得褒奖。 商遇城直接当着贺小缺的面,挑起梁矜上的下巴,毫无顾忌地吻下去。 光线昏暗,贺小缺看不清楚。 但能看到那两人亲密无间的姿态就足够了。 梁矜上嘴唇上的伤口重新被吮破,等商遇城放开气喘吁吁的她,她直接抬脚在商遇城的脚上踩了一脚。 “放开我!” 疼死了。 商遇城自然不会放开,而贺小缺也没有再袖手旁观。 他大力一推,重重的压力门不堪重负地开到最大,而后“砰”一声大力砸了回去。 贺小缺人狠话不多,直接上来冲着商遇城的面门就要挥拳。 连梁矜上都吓了一跳。 “小缺,别动手!”梁矜上脱口而出,在感受到腰上的手臂收紧了一点,她立刻又补了一句,“小心他告你故意伤害。” 贺小缺这一拳本来已经要砸下去了。 听到梁矜上说完这句,眼下眼底复杂的神色,无所谓地勾了勾唇。 “商总,拖着个女人当挡箭牌算什么本事。不如你放开家宝,我们来比划比划。” 两个人都是商界出名的才俊,诡谲风云里你来我往一番才叫真格局。 商遇城不屑动手。 贺小缺自己也轻笑一声,“你也说了我是混混。看你当着我的面动了我的女人,拳头忍不住痒。” 只有梁矜上在这令人窒息的空气里觉得难以忍受。 “商遇城,你放开我吧!”梁矜上的好言想劝换不来商遇城的松手。 她一股意气上来,偏头就咬在了商遇城的胳膊上。 梁矜上用了很大的劲。 幸好现在是冬天,不然商遇城这下肯定要被咬出血来了。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咬了很久。 直到商遇城拍拍她的头,梁矜上才松开了嘴。 商遇城甩了甩胳膊,梁矜上知道他肯定被咬疼了。 就在他松手的这一刻,身后的贺小缺一把将梁矜上拉到他身边。 下一秒,贺小缺就朝商遇城挥起了拳头。 而商遇城像是早就对他有所准备,偏头躲过贺小缺的攻势。 而后拽着贺小缺的胳膊,直接手肘下切,背身就要将贺小缺背摔出去。 商遇城绝对不像其他人想象得那么矜贵。 他练了多年散打,如果现在身上不是带着伤,贺小缺这下绝对要被狠狠地过肩摔出去。 只是商遇城出手的力道有限,被贺小缺站稳了,甚至从背后反击。 眼看着贺小缺的拳头就要砸在商遇城的背部。 那是肺叶的位置! 梁矜上下意识地就朝前冲了两步。 但没等她阻止,商遇城就已经转过身来,朝着贺小缺的面门挥出一拳。 他们的动作以快打快,梁矜上只来得及喊出一句,“别打他!” 商遇城冲向贺小缺的拳头,因为她这一声而顿了一下。 贺小缺比商遇城果断,迅速一拳砸在商遇城的下颌处。 商遇城后退两步,被贺小缺卡住咽喉按在墙上。 “看在你是个伤患的份上,小小教训一次。记住,下次不要再动手掐女人。” 梁矜上看得出来,贺小缺卡住商遇城脖子的力道很大。 只不过商遇城不像她的皮肤那样容易留印子,所以看上去毫发无损。 她不敢再开口阻拦。 刚刚她那句“别打他”原本是冲贺小缺说的,差点就在商遇城面前露馅。 幸好他反击得快,梁矜上那句话倒像是反过来在维护贺小缺。 贺小缺撂下一句话,就要拉着梁矜上离开。 梁矜上的脚步慢了半步,回望了商遇城一眼。 昏暗的光线里,商遇城如同一头孤狼站在至暗处,就连舔舐伤口也不让人看出来。 “商遇城……你回医院去吧,你的伤还没好。” 商遇城目光阴鸷,冷冷地看着贺小缺拉着她的手。 “你回去吧……” 梁矜上撑着洞开的门,想让商遇城先走出来,不然他一个人没有房卡,又要单独待在这里待多久? “……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 贺小缺目光无谓地低头看了梁矜上一眼,替她推着门。 “商总,你要是不走的话,我们要去吃早餐了。” 商遇城总算动了。 他走过来,经过梁矜上时驻足冷笑,“你打算就住在酒店了?” “嗯……”梁矜上顿了顿,想到昨晚商锦康的那通电话。 如果不是这通电话,她原本是想回观澜庭院住的。 可是,商锦康的一通来电,让她觉得,跟贺小缺住在一家酒店,更能让商锦康放松戒备。 ……也更安全。 “等检查完以后,就不住了。” 至于不住了要去哪里—— 贺小缺的人都在这里,一直等着她。 除了星城,她自然不会有第二个去处。 第515章 说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这天,商遇城直接就甩手走人了。 梁矜上在失神中接到了晁荆玉的电话,问她商遇城有没有过来找她。 梁矜上回晁荆玉,“他已经走了。” “他人没事吧?他现在压根不能下床,脱离了氧气,随时有窒息的危险!”晁荆玉或许没有指责梁矜上的意思,毕竟商遇城要偷偷跑出来,谁也拦不住。 但梁矜上还是无比自责。 商遇城走的时候,微微佝偻的背影印在她的眼球上,梁矜上想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背影。 商遇城怎么会有这么狼狈困顿的样子? 他是商遇城! 可是,商遇城被贺小缺打是她害的,他气胸复发是她害的,甚至他这个天之骄子被关进看守所差点打掉半条命,起源就是她。 梁矜上再也不想看到商遇城狼狈的样子了。 …… 商遇城的报复来得很快。 原本今天是贺小缺必须离开锦城回星城处理公司麻烦的日子。 但因为带不走梁矜上,只好再逗留两天。 没想到,那天带着伤病和下颌青紫离开的商遇城,没有再回医院。 而是回去了公司。 帷风集团的困境当天就直接加剧升级。 年前贺小缺怎么跟商锦康联手给南天制造麻烦的,这次只会更大。 梁矜上在一旁听到贺小缺捏着鼻梁对下属发怒,就知道事情闹大了。 “小缺,你先回去吧。”梁矜上劝他,“过几天我这边一切都了结了,你让良子接我过去找你。” 这些事一定是商遇城干的。 明目张胆的攻击。 帷风集团是贺小缺白手起家做起来的,虽然势头极猛,但根基不深。 直接挖掉几个大体量的项目,公司的现金流就要断流。 贺小缺必须回去主持大局。 如果这一次被商遇城打溃,他就没有资本跟他对垒了。 贺小缺给梁矜上留了几个人,并许诺三天后会回来,就急匆匆赶回了星城。 他走的第二天,晁荆玉就把梁矜上接去了晁家旗下的私立医院。 贺小缺不在,商遇城没有露面,没想到最后陪着她的竟然是晁荆玉。 但幸好是晁荆玉。 有他在,像是什么都能安稳。 抽取羊水手术前,晁荆玉把她安排在单人病房。 “矜上,遇城不是不来,他公司太忙……”晁荆玉替商遇城意思意思地解释一下。 梁矜上也浑然只当无事发生一般点点头。 或许商遇城是在忙,忙着对付贺小缺。 但他不来,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不愿意来。 梁矜上想到他说的那句“你最近闹的这些事给我带来了很多麻烦和耻辱,让我认真考虑起跟你分手的必要性”,就觉得他们之间的分手,就差一口气。 吹一下,也就散了。 只不过,这个验取DNA的步骤还是不能省略。 梁矜上会在查完这个手术之后,做一场“流产”给商家人看。 只有孩子没了,商遇城才会对她彻底死心,更重要的是,商锦康才会对她“放心”。 晁荆玉看梁矜上正在失神的样子,只当她在担心即将到来的事。 “不用担心,虽然所有妇产科医生都不能给你保证,抽取羊水是百分之百安全的,但是我可以给你保证。你放心,我找了技术最好的医生给你做,不会有任何意外。” 梁矜上当然是担心会伤到孩子。 但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没有百分之百安全的事。 她对晁荆玉道了声谢。 晁荆玉继续道:“本来,做个假报告也没什么,一样让遇城看不出来。不过……” 晁荆玉已经完全了解了梁矜上想做什么,微微叹口气。 “不过你后续还要做一个‘假流产’,我们还是虚虚实实地来,以免让遇城看出破绽。” 梁矜上对晁荆玉充满了感激和愧疚。 “对不起啊荆玉,以后可能也没什么机会谢你了,祝你在自己的领域发光发热,我会一直关注和祝福你的。” 晁荆玉想到之前两个人的约定。 他说会用自己的荣誉奖金给她买礼物,梁矜上也说自己在国际AMP建筑大奖后,会跟他分享自己的荣耀。 他们之间就算做不成亲密的恋人,却可以是互相见证对方成长的朋友。 “我也会。以后的国际AMP建筑大奖赛,每一期奖我都会关注。”晁荆玉朝她温柔地笑笑,“你会用本名参赛吗?或者告诉我你的英文名。也会等着你给我寄礼物。” 梁矜上心口酸得厉害。 她何德何能? “你不用对我有心理负担。虽然我不赞成你做单亲妈妈,也不太支持你带着商家的血脉隐姓埋名。但如果这是你想做的,我帮你只是举手之劳。” 梁矜上知道,晁荆玉做这些同样替她承担了风险。 比起帮她瞒天过海留下这个孩子,劝她打掉孩子才像是一贯稳妥的晁荆玉会做的事。 但他没有这么做。 梁矜上唯一能报答的,就是以后离锦城远远的。 让商锦康永远不知道这件事。 晁荆玉出去后,很快就有一名护士来带梁矜上去手术室。 梁矜上跟着护士走,忽然在路过一间病房的时候,看到一张眼熟的面孔。 司桃。 或许是两张。 还有司榕。 司桃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比正常怀胎七个月的肚子还要大很多。 自己也很浮肿。 梁矜上想到商遇城曾经说过,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严重的先天性疾病,是留不住的。 现在既然已经住进了晁家的贵族私立医院,想必是差不多到那个时候了。 司桃一直周旋于商锦康和商荣之间,但她是商遇城安排的人。 梁矜上自己都一腔心事,分不出心神去关心司桃的命运。 但她刚走出几步,司榕却走了出来。 梁矜上原本不想搭理,但司榕却挥挥手让护士先走。 司榕凭借自己的手段和商遇城的助力,现在已经是司氏的小司总,位高权重。 这点威慑力还是有的。 护士只好给梁矜上指了手术室的位置,先行走到前面去。 司榕问梁矜上来做什么。 梁矜上淡淡道:“孕检。” “什么孕检要去手术室做啊?”司榕哈了一声,“我以为你做出这种事是彻底没有廉耻心了,没想到你也知道要遮羞啊?” 第516章 完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扫了司榕一眼。 她知道了? 但是商遇城本人是绝对不会告诉她的。 所以,司榕是怎么知道的? “啧啧,你是我见过最不惜福的人。”司榕眼底的嫉恨一闪而过,“你会有报应的!等着被商遇城整死吧!”梁矜上无所谓司榕怎么想她。 但司榕现在这幅嫉妒的模样也很有意思。 刚喜欢上商遇城的时候,梁矜上才是那个羡慕司榕的人。 但现在反过来了。 司榕这幅对商遇城求而不得的模样,已经让梁矜上察觉出来异样了。 因为她自己被商遇城爱过,就知道被他爱过的人,最后不会是这幅模样。 但当年商遇城对司榕的宠爱又是真真切切存在过的。 很多事不能只看表面,这是商遇城给梁矜上上的一节重要的课。 表面上对她冷漠的商遇城,背后却爱了她很久。 那么,当年表面对司榕予取予求的商遇城,会不会也有其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如果梁矜上还继续跟商遇城在一起,她会很有兴趣去查一查。 但是现在,她没有必要去查了。 反正,司榕做了那些事,也已经永远错过了商遇城。 也正是从司榕身上,梁矜上看到了商遇城永远不会回头的特质。 对司榕会是这样。 对她,只会更绝情。 挺好的。 梁矜上看着面目嚣张的司榕,淡淡反击,“我会不会有报应还两说。但是你,已经先遭到报应了吧学姐?” 司榕眼睛一眯,“我有什么报应?” “商遇城很快就恢复单身了”梁矜上毫不顾忌地说道,“但他有可能跟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在一起,但我敢断言,他永远不会跟你在一起了。” 司榕冷笑,“不管怎么样,我的机会也比你大。你竟敢、竟敢给他……” 戴绿帽子这几个字,司榕没有说出口。 女人啊,不管心肠好坏,面对心上人的时候,也都是柔软的。 梁矜上心中感慨。 大概是对着心上人硬起心肠的滋味,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梁矜上尝过了。 苦不堪言。 梁矜上不欲跟司榕再浪费口舌,转身就往手术室去了。 司榕站在原地,盯了她一会儿,转身回了司桃的病房。 司桃身上不舒服,嘴上也没留德,“榕姐,如果要你说出这个世界上最羡慕的人,你会选谁?” 司榕白她一眼,“反正不会是你。” 跟个蠢猪一样,只配当棋子。 司桃笑笑,“肯定是刚才那位喽。话说,她去手术室做什么?” 司榕知道的事,不会告诉司桃。 尤其是有关商遇城名声的。 “跟你一样,怀了个不好的,要去打掉吧。”司榕毒舌起来也不遑多让。 司桃摸着自己的肚子。 其实她对肚子里的孩子没什么感情。 刚开始会傍上商锦康,只是因为他实在是太有钱有权了。 哪怕司桃是司家养女,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也忍不住拜倒。 商锦康不像从前那些被司桃的妖媚手段迷住的男人,但他还是让她留下了他的种。 这个孩子,对司桃来说不是凝结着爱的心肝,却是象征着无尽财富的宝贝。 但是后来,商荣冒出来了。 他跟司桃有过一段风流史,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敢去招惹他爸。 商荣再没有底线,也接受不了这种事。 最接受不了的就是自己(曾经的)女人,要给他生弟弟的事。 于是,商荣又开始纠缠司桃,怀着孕也敢乱来。 一来二去,两人重新恢复了感情。 相对于可以当爸爸的商锦康,当然是知情知趣的商荣更惹女人喜欢。 司桃原本还胆战心惊地在两人之间周旋,心中的天平摇摆不定。 直到商遇城出现。 他只告诉司桃一句话。 商锦康活不久。 让她自己选择。 …… 梁矜上躺到冰冷的手术室。 其实抽取羊水只是一个很简单的操作,只不过因为孕妇的特殊,加上是有创操作,所以安排在无菌手术室更安心。 梁矜上多年习惯,不管是什么事都喜欢先自行了解。 包括这个听起来有些让人恐惧的手术。 她穿着手术服,裤子被褪下去一些,露出柔软的小腹。 有人上来给她肚子上消毒。 梁矜上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寒噤。 她并不很紧张,可能是因为冷的。 她看到戴着口罩的操作师拿起一根针管,动作娴熟地朝她的腹部…… “不!等等!”梁矜上的声音猝然从喉咙里冲出来,显得有些紧绷。 医生看她一眼,“怎么了?别紧张,不会很疼的。” 梁矜上的抬手捂在自己肚子上,出口问道:“医生,您手里的是什么针?” 医生的手动了一下,针头反射着无影灯的光亮,也跟着闪了一下。 “替你抽取羊水的针。好了,别再动来动去了,你这样一摸,肚子上又要重新消毒。” 梁矜上不仅没有放开手,甚至从手术台上坐起来。 宽大的衣服掉下来,盖住腹部。 “医生,你也说了是抽取羊水。”梁矜上凉凉淡淡地看着医生露在口罩外的眼睛,“怎么你的针管里已经有药水了。” 医生蹙了蹙眉头,已经有几分不耐烦,“先给你打麻药。这位小姐,我是因为我们晁少亲自吩咐,才来给你做这个的。你要再问东问西不信任我,就另请高明吧!” 看来确实是个名医。 但名医也不一定可靠。 梁矜上点点头,“嗯,那我另请高明。” “你……” 一般医生发火,尤其是要给她做手术的医生发火,一般的病人不说立马毕恭毕敬,也绝对不敢顶嘴。 生怕惹得人家医生不满,哪怕手上动作重一点都可能让病人吃尽苦头。 但梁矜上却是专业的反应。 医生把手里的针管往身后的托盘上一放,低声对身后的护士道:“拿去销毁!” “等等。”梁矜上都已经坐起来了,当然有她的准备。 她一把抓住护士的手臂。 另一只手按下了手术室的紧急呼叫铃。 晁荆玉一直尽忠职守地站在外面守着。 如果快的话,现在已经能抽完羊水了,可是却响起了紧急呼叫铃。 他心生不祥,二话没说冲了进去。 而后就看到了令他瞪大眼睛的一幕。 第517章 温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没躺在手术床上,而是光着脚站在地上。 原本他亲自请来的专家黑着脸站在一边。 梁矜上正跟那个护士抢夺什么。 晁荆玉进来的时候,那名护士正好把手里的针筒往地上一摔。 针筒没摔破,但药水却撒了一地。 晁荆玉的到来,让整个手术室里的三个女人都安静下来。 “在做什么,嗯?” 晁荆玉板着脸严肃地问了一句。 原本扯着梁矜上的护士也悻悻地松了手。 不敢直接跟晁荆玉对视,那名小护士甚至下意识地要躲到医生后面。 晁荆玉走过去,先对梁矜上道;“矜上,过来。” 梁矜上不甘,却无法。 药剂都已经撒在地上了,要化验的样本都没了。 不管是什么药水,一定是有害的,不然为什么会急匆匆地就要销毁掉? 梁矜上一步一步朝着晁荆玉走过去。 她受了惊吓,脸色苍白得很,最主要是连唇色都没有之前那么娇嫩红润。 晁荆玉心头一紧。 他是来给梁矜上提供方便的,但是在他家自己旗下的医院里,竟然会发生这种意外。 晁荆玉拉着梁矜上的手让她站到自己身后。 而后指着地上溅落一地的药水,“这是什么药物?” 医生不答,站在一旁的护士甚至开始瑟瑟发抖。 就算没人回答,晁荆玉也有基本的常识。 今天的这场小手术,除非在抽取羊水的过程中,对腹中胎儿造成太大的影响,可能需要用针打一剂加强针。 其他情况,压根就不需要注射。 这支装满药水的针筒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有问题。 “不说是吧?明天开始不用来上班了。” 小护士还能被震慑住,这名声誉很好的名医却始终无动于衷。 像他现在这样的成就,就算离开晁家旗下的医院,不能去其他医院吗? 多的是医院来高薪挖他。 但晁荆玉很快就补刀来了,“不仅是不用来我家旗下的医院了,其他医院,也不会再聘用一个将生命视为儿戏的医生。” 专家脸上冷静的面具出现了裂缝。 她相信,晁荆玉这样的出身和个人在业界的威望,他完全有能力断绝掉自己的职业生涯。 “是……是米非司酮。” 梁矜上听到这个药物的名字,内心荒凉一片。 就好像已经料到了一样。 梁矜上最近查过很多很多资料,对于这米非司酮的名称一点也不陌生。 这是的引产中常用的药物。 刚刚,只要医生把这一阵扎到腹中胎儿的任何位置,就能导致胎儿死亡。 而后再把死胎打下来…… 晁荆玉也已经猜到了。 不然,他们借着抽去羊水的时候,还能往梁矜上肚子里打什么? 打营养剂通过羊水也吸收不了啊! 晁荆玉气场全开,威严的样子让人也不敢直视,“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护士不知,医生不答,晁荆玉没耐心等。 “五秒钟之内你不答,这个坦白从宽的机会就永远不会有了。” 医生:“是商……商……” 晁荆玉下意识地接到:“商遇城?” 医生忙不迭开口,“对,就是小商总。” 梁矜上原本垂着的眼睛一抬,静静地看过来。 她的眼神十分清澈明亮,带着某一种洞悉。 “混蛋!”晁荆玉怒气冲头。 但他骂完一句后,被梁矜上从后面拽了拽衣摆,勉强冷静了一点。 他的头脑一旦冷静下来,就发现了其中的蹊跷之处。 晁荆玉正要继续逼问,却听到身后梁矜上轻轻的声音,“我就知道商遇城恨我,他不可能留下这个孩子的……荆玉,你让他们都出去吧!” 晁荆玉回头,目光深沉。 梁矜上恳求道:“你让他们先出去。” “……怎么处置他们?”晁荆玉哑着嗓子问道。 梁矜上摆摆手,“怎么处置按你们医院的规章,我不多嘴。不过她们也都是受人指使,我只恨商遇城。” 等医生和护士被晁荆玉赶出去,并让她们回去等着处分。 而后,晁荆玉才急急转身向梁矜上道:“不是遇城!” 梁矜上淡淡反问,“为什么不会是他?” 晁荆玉想告诉她,因为商遇城在听梁矜上说了那么多耻辱之事后,还舍不得让她就这样打掉孩子。 还允许她做这个DNA检验。 足可以见得,他有多舍不得这个孩子。 或者说,有多爱梁矜上。 梁矜上与他对视良久,才低头惨淡一笑,“是商锦康。” 晁荆玉默然。 原来梁矜上也知道。 梁矜上先说了最直观的证据,“没有人会把商遇城单独称为‘小商总’,除非说话的人下意识地要区分他和商锦康。” 所以,刚刚医生说的“是小商总”,就是想把商锦康撇清出去。 但那个时候,谁也没提商锦康的名字。 她大概很少说谎,才会紧张地只想把商锦康撇出去。 晁荆玉赞赏地看着她。 在这种情况下,也没失去清醒的头脑。 要不然,刚刚那一阵已经扎到她肚子里去了。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让我拆穿她?” “商锦康也没想隐瞒。”他现在已经对梁矜上打明牌了。 买通这个医生,做这种事,商锦康就是要让梁矜上知道的。 作用有二。 一是如果能成功,商锦康是真的想直接弄死这个孩子。 二如果被拆穿了,商锦康其实是在给梁矜上提供一个跟商遇城更快决裂的办法。 晁荆玉替梁矜上觉得胆寒。 他问梁矜上想要怎么做。 梁矜上决定将计就计,轻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这原本也是她想做的,现在…… 只不过是提前了一点。 晁荆玉重新让人帮梁矜上抽去了羊水。 这一次,他自己就站在手术室的一角压阵。 而后,梁矜上被脸色苍白地扶到单人病房。 晁荆玉就出去了。 …… 南天建筑大楼。 商遇城把商荣送走,坐在办公椅内看着手里的文件。 半小时过去了,还没翻过一页。 偌大办公室安静得几乎听不到声音。 夕阳西照,投过落地玻璃照到屋子里,却没有一点温度。 这是日暮西山的太阳,本就没多少热度了。 不仅仅是太阳,大概世间万物到了末路的时候,都没有了温度。 商遇城的办公室门被人从外面径直打开。 这个世界上拥有直接推门而入权利的人,不超过五个。 第518章 柔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晁荆玉是其中一个。 但他进来后,直接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朝着商遇城的面门就挥拳而至。 从门口到商遇城的办公桌有一段不短的距离,足够让商遇城看清楚他的来者不善。 所以,商遇城偏开头,躲过了这一拳。 晁荆玉的拳头砸在商遇城身后的座椅靠背上。 商遇城冷冷道:“你发什么疯?” 晁荆玉揪着他的领口。 商遇城在办公室里只穿了件衬衫加马甲,一派绅士风度。 被晁荆玉直接破坏了。 但也不狼狈。 “我还要问你呢商遇城,你发什么疯?!” 商遇城眉目压下来,“我怎么了?” “如果孩子你不想要,直接说出来也不丢人。何必要这么折腾孩子和孕妇!明明孕早期的打胎有伤害更小的方式!” 商遇城的瞳孔彻底紧缩,反手抓住晁荆玉揪着领口的手,用力一拧,气势反压回去,“你说什么?!” 晁荆玉:“我说你泯灭人性!那有可能就是你自己的孩子!” 商遇城今天不去医院,当然是因为不想去。 不是害怕面对结果,而是不想再去面对梁矜上冷冰冰又总是剑拔弩张的脸。 但晁荆玉带来的这个不良消息,对商遇城的打击更大。 “你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你知道注射米非司酮,会给孕妇带来什么样的痛苦吗?孩子被一针扎在头上,弄死!还有对孕妇,你在梁矜上没做好准备之前,就替她做了这个流产的决定,她很可能一辈子走不出这个阴影。” 商遇城终于忍耐不住,反手挥出一拳。 而晁荆玉也躲开了。 “你他妈给我说清楚!” 两人俱是粗粗地喘着重气。 晁荆玉先冷静下来,他原本也是在做戏。 “今天,梁矜上抽取羊水的时候,有人要她肚子里注射米非司酮。” 商遇城的瞳孔发红,半天说不出话。 晁荆玉心底实在不忍,也终于明白,女人有的时候比男人要冷静残忍得多。 “但梁矜上自己发现了,药物没有注射到她肚子里。” 没等商遇城松一口气,晁荆玉又补上了致命的一句,“但梁矜上已经知道了你想做什么。她说她的想法跟你不谋而合。羊水她还是抽了,DNA检验我会给你们加急,明天就能拿到。” “可是他……” 商遇城喉咙发紧,一字一句地问道:“她、怎、么、了……” “她说既然你也不想要这个孩子,她也可以如你所愿。我拗不过……她还是口服了米非司酮。遇城,你可以如愿了。” 商遇城彻底疯了。 一把甩开晁荆玉的领子,转身就往外跑去。 他的背影看上去,下一秒就能冲动地要人命。 晁荆玉尽管有心理准备,还是震撼无比。 他跟着追了上去。 “你别去找她,我把她安置起来了。”晁荆玉追上商遇城的库里南,“她刚刚流产,身心受创,你别再去打扰她了!” “她在哪里?!” “别去找她了。你现在找到她,是要她的命吗?” 商遇城声音冷如修罗,“对,我要她的命” 第519 只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那人的一声叹息后,梁矜上才终于看清楚了,他是贺小缺,不是商遇城。 贺小缺说三天后回来,就如约回来了。 梁矜上一瞬间冲到喉咙的心脏,稍稍回落。 贺小缺看着梁矜上额上的细汗,“把我当成谁了?” 梁矜上怏怏地垂下眼睫。 这还用说吗? “就怕成这样?”贺小缺不喜不怒地评判道,“我以为你胆子大得做了这些事,已经完全不怕他了。” 梁矜上当然怕。 不仅仅是因为把商遇城得罪透了之后的畏惧,更多的,是愧疚。 愧疚见到他。 “小缺,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贺小缺似笑非笑道:“我来救你命的。” 梁矜上只当他在开玩笑,却笑不出来。 “你刚刚差点吓死我。我以为商遇城找过来了。” 这间别墅是晁荆玉借给她住的,商遇城找过来也就是时间的问题。 梁矜上在心里盘算,明天、后天? 等商遇城到了,就是他们彻底决裂的时候了。 她坐起来,被子下的手放在自己小腹的位置。 柔软的、平坦的,她还感受不到它的胎动,才让梁矜上有了瞒天过海的可能。 只希望,商遇城疯起来的时候,不要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贺小缺淡淡抛出一句,“他的确是找过来了。” 梁矜上骇然抬头。 贺小缺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他面上的神色很严肃,不像是在说笑。 “他……在哪里?” 梁矜上不相信商遇城来过以后,会这样悄无声息地就离开。 是放过她了? 为什么心底没有一丝侥幸,却空荡荡的像是漏风了。 贺小缺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道:“如果你有勇气,就现在跟我下去见他。如果没有……家宝,我去见他。” 梁矜上红肿的眼睛蓦然瞪大。 商遇城,在楼下? 贺小缺的目光从梁矜上憔悴的脸色、苍白的嘴唇,已经湿透了的鬓发和枕巾上扫过。 她这副样子,往商遇城面前一摆,都不用再编什么谎言。 别说是流产,哪怕说她开腹做的流产手术,都足有说服力。 “算了,你别去了。” 楼下那乱糟糟的样子,让她见了也是徒增心理负担。 但梁矜上虽然混沌,但她也知道,现在去见商遇城,就是要承担他的怒火的。 如果只有贺小缺单独面对商遇城,只会让他的怒气加倍。 “我稍微收拾一下。”梁矜上沙哑着嗓子,“总要……跟他做个了断的。” 她看着浴室镜子里的自己。 就只是短短的十几天时间,她的下巴已经尖得没法看了。 女孩子都追求以瘦为美,要纸片人,但过犹不及。 梁矜上觉得比起几个月前的自己,如今这个瘦到刻薄的样子,简直太丑了。 也许是相由心生,她最近做的缺德事太多。 而且,爱情都枯萎了,她怎么可能不枯萎呢? 梁矜上匆匆梳洗,换了件淡蓝色的廓形毛衣,将她枯瘦的身体勉强遮一遮。 但这个她平时穿着很好看的颜色,在此刻她的身上,却衬得她更憔悴了。 梁矜上匆匆搬出来,没带多少东西。 除了在跟商遇城提过分手以后,就一直随身携带的那枚对戒,剩下商遇城给他买的那些东西,她都留在了云水公馆。 甚至连衣服都没带走。 她想,等她彻底消失在商遇城的生活里,他大概也不会把这些东西留下来。 最好是烧了。 就当她死了。 梁矜上跟贺小缺走下楼梯,还没到一楼客厅,已经闻到了非常浓重的尼古丁的味道。 梁矜上脸色一黯。 这么大的空间,近百平的客厅,要让烟味充斥整个空间甚至溢出来,得抽了多少烟? 等她下楼,发现楼下不仅坐着气息沉郁的商遇城,还有在旁陪伴的晁荆玉。 但,他们抽了多少烟,坐了多久已经不是梁矜上花心思琢磨的事了。 她被整个客厅的狼藉惊呆了。 到处都是碎玻璃、烟尘、碎屑。 这种被台风过境一般的扫荡,绝对不是人力做得出来的? 直到梁矜上看到商遇城脚边那个黑黢黢的东西。 还有那碎落一地玻璃的展列柜上,圆圆的弹孔…… 梁矜上后背一凛。 她在天快亮的时候,惊醒过一次。 那段噩梦是她整晚梦境里最骇人的部分。 她梦到商遇城崩了自己和贺小缺,梦里的枪声那么真实,她惊醒真的有一种心脏被洞穿的窒息感。 难道……她以为自己在梦里听到的那一声是真的…… 那么商遇城是什么时候找到这里的? 他本来是打算来做什么的? 梁矜上站在几步外,目光盯着那个夹着烟看都不看她一眼的身影,忽然,眼神一动,竟然在他沙发周围看到了一滩红色的血迹。 梁矜上忍不住倒抽一口气,而后剧烈地呛咳起来。 这血是谁的?! 贺小缺跟她在一起行走无碍,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他们的晁荆玉看上去也安好…… 那些血难道是商遇城的?! 梁矜上的这阵咳嗽吸引了晁荆玉回身。 而后,他皱眉看向商遇城,“阿城,别抽了。” 商遇城当然是从梁矜上与贺小缺从楼上下来的第一刻就发现了他们。 他再开口,嗓音沙哑到几乎听不出原来的声音,“抽个烟也要管?这里还有人闻不得烟味么?” 气氛有一瞬间凝滞。 商遇城话里的嘲讽谁都听得出来。 但梁矜上只在意商遇城哪里受伤了? 他身上都是偏深色的衣物,一打眼看过去,压根看不出来伤在何处。 “不管怎样,矜上刚做完手术,吸了你的二手烟对恢复不好。”晁荆玉直接挑破了说。 商遇城那边的气息瞬间冷如寒霜。 他终于抬起了眼睛,看向梁矜上的时候却没有一丝温度。 只有冰冷的嘲讽。 “她恢不恢复得好,关我什么事?”商遇城凉薄地勾了勾唇角,毫无波动地扫了贺小缺一眼,“恢复得不好才是老天有眼。” 梁矜上自认在坐下这一切无可挽回的事时,已经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 但她在面对商遇城真正绝情的时候,还是整个人晃了晃。 商遇城的言语如刀,还是刀刀入骨,令人肝肠寸断。 更让她心痛的,还有她没办法开口关心商遇城到底哪里受伤了。 第520章 剩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不能明摆着开口关心,只能仰头看向身旁的贺小缺。 “小缺……我看到了血……”她的关切和担忧,溢于言表,不管隔了多远都能看得出来。 可她的声音压得很低,隔着这么远,商晁二人听不到她说了什么。 只能看到贺小缺挑了挑眉,目光扫向商遇城身旁的那摊血上。 而后,他便开了口,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更像是让另外两人听到似的,“你放心,受伤的不是我。只不过我的两名保镖,受了商总的关照,现在已经送进医院抢救去了。” 他这一席话,听起来是在回应梁矜上对他的关心。 但梁矜上却也知道,贺小缺让她听到了她想关心的东西—— 商遇城没有受伤。 虽然很对不起那两名受伤的保镖,但梁矜上还是松了一口气。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明白,为什么商遇城看起来比她想象中的冷静很多。 不是因为他本性如此。 显然,商遇城都动了真格带上了家伙,就可以想见他寻过来是要大动干戈的。 而刚刚那场混乱,将这幢别墅毁得一塌糊涂,还见了血,已经将商遇城最大的怒火泄掉了。 虽然并非他所愿。 商遇城最想教训的,一定是她。 可人的情绪是有限的。 所以,梁矜上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只剩下冷戾阴森的商遇城。 这边梁矜上和贺小缺的对话刚落,另一边,商遇城猛地踹开茶几,发出了巨大的刺耳声响。 他手里夹着烟,站了起来。 贺小缺下意识一拨,将梁矜上挡到了自己的身后。 “你只祭出两个保镖,我们这笔账就算完了?”商遇城阴恻恻地说道,“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他目光依然没往这边看,似是嫌脏了他的眼睛。 贺小缺短促地笑一声,带几分挑衅,“保镖的命不是命?商总一定是专业练过射击的,如果刚刚保镖不是挡得够快,你是不是要射中我的心脏了?” 他身后的梁矜上一把揪紧了贺小缺的衣摆。 而身前的晁荆玉,也扫了一个眼神过来。 晁荆玉与贺小缺的交集不多,但为数不多的几次交集,也足够让晁荆玉稍微了解一点贺小缺的为人。 如果世界上有一类人叫“男绿茶”,贺小缺一定是其中魁首。 刚刚对着梁矜上故作大方地说自己没受伤,现在对上商遇城,贺小缺又在强调自己差点被伤成什么样。 不直接说,显得他大度又体贴。 但也不白吃亏。 这人放得下身段,也肯使手段,想也知道,梁矜上会心疼成什么样子。 梁矜上站在贺小缺身后,的确什么都没说,但眼神里的愧疚自然不会少。 贺小缺是替她受过。 但她的愧疚不止是对贺小缺,还有收留她的晁荆玉。 只不过晁荆玉不会读心,自然无从得知了。 贺小缺如今不说大获全胜,也是志得意满了。 他不痛不痒地说道:“商总,事已至此,该放手时当放手。这几天你也让我吃够亏了,情场失意,商场你也够得意了。” “你说这个女人,你沾过了,我当然是不会要了。”商遇城没有晁荆玉所担心的勃然大怒,只是淡漠,整个人没有温度,“但你亏掉的那点钱,买不回我商家的骨血,还有我的不痛快。” 贺小缺依然平淡地问,“你想要什么?” 商遇城抬吸了一口烟,鄙薄道:“我跟你没什么可谈的,让方家宝自己站出来跟我谈。” “跟我说一样的。”贺小缺寸步不让,“方家宝是我的女人。她肯把那个麻烦的孩子弄掉已经帮了我大忙了,剩下的什么代价,都由我来承担。” 晁荆玉在一旁听着,只觉得这人找死没够。 一直在强调这一点。 商遇城从拿到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就一直在抽烟——除了商遇城之外的所有人当然都知道,孩子只可能是他的——贺小缺还一直在商遇城的伤口上蹦跶。 商遇城的足底一点,将掉落在脚旁那个黑色的家伙踢了出来。 梁矜上毫不怀疑,里面还有仔弹。 她什么也顾不得了,站出来挡到贺小缺面前去。 “商遇城,这件事是我一意孤行,对不起你!你要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冲我来,我把命赔给你!” 商遇城没有温度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她像一朵鲜妍不再的鲜花,枯萎得厉害。 但这是她自找的。 看她的眼睛就能看出来,昨晚大概哭了一夜都没睡好。 不是如愿以偿了么,还假惺惺地哭什么?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商遇城凉凉道,“你的一条命,赔得了我孩子的一条命么?” 梁矜上咬着下唇,说不出话来。 “方家宝。你跟这个姓贺的走,以后可就要过苦日子了。”商遇城此话一出,梁矜上就知道,他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他也许不会真的动他们的性命,但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 梁矜上淡淡地勾了勾唇,不含一丝笑意,“总好过在你身边,总是担惊受怕,连至亲的生命都护不住要好。” 商遇城现在已经不会说类似于“我会保护你,不会再让商锦康伤害你”之类的话了。 梁矜上不配。 不管她到底有没有苦衷,她已经做出了这么多无法挽回的错事。 商遇城冷嗤一声,“你父亲那条命,不用急着记到商家头上来。但你确实可以这么认为,我留你一条生路,也只是因为跟陆阿姨的那点情分。” “我对你,已经再没有情分可言。”商遇城那总是带着爱意看她的英俊眉眼,此时一片冷冷的嫌恶,“你让我倒尽胃口,九年前在那条巷子里,我就不应该救你。” 他再扫一眼贺小缺,“这样,你们两个应该会更相配。” 梁矜上整个人晃了一下,如果不是贺小缺在身后撑着她,这时候已经衰落在一地的碎玻璃上。 商遇城弹了烟灰,转身就走。 “阿城……”晁荆玉不放心,追了上去。 商遇城甩不脱晁荆玉抓着他胳膊的手,转头看他一眼,“把你的房子毁成这样,不怪我?” 晁荆玉摇摇头。 “真是好兄弟,这么帮着一个女人对付我。”商遇城似真似假地嘲了一句。 几乎让晁荆玉心里以为,他知道了什么。 第521章 离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但商遇城什么都没再说,拉开大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梁矜上看着那道越来越远的身影。 也许客厅的水晶灯都被打坏了,所以屋子里一片黑暗,对比着大门打开处的那道亮光,梁矜上就好像被单独扔在了黑暗中。 她控制不住地朝前追了两步,又被人从身后拽住。 贺小缺十分冷静地对她说,“你现在就算追出去,也追不回他了。” 一个男人都说出那样的话了,哪里还有什么挽回的可能? 再说,梁矜上都做了这么多,等到了她想要的结果。 贺小缺知道她不可能真的追上商遇城。 现在的行为,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她压抑着自己的本能,做了这么多违心的事,终于在商遇城只留给她一个背影的时候,流露出一点自己的真情实感。 商遇城离开得很快。 车子呼啸而过,什么都没留下。 梁矜上终于腿脚一软,跪倒在地。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贺小缺,伸手将人扶起来。 当年梁西洲出事住院后,贺小缺就消失在了锦城。 他不知道梁矜上这么多年都没哭过。 因为他再见她的时候,她已经被商遇城治好了泪腺。 这个时候再看梁矜上,这单薄无依的模样,跟当年陆柔死后那一阵的模样,何其相似。 幸好。 那个时候他陪在她身边。 现在,他也还能陪在她身边。 梁矜上明明已经穿上了厚衣服,但她仍然抖得像筛糠一样。 贺小缺要把她抱回别墅,梁矜上虽然手脚发软,还是推开了他。 贺小缺便扶着她,高一脚低一脚地走回别墅。 一楼已经无处落脚,贺小缺也不准备在此久留。 梁矜上的东西就那么多,唯二两样重视的,就是与商遇城的对戒,还有方信欧临死前最后留给她的,那套白色小屋的模型。 梁矜上甚至都已经画出了设计图。 可方信欧再也没有机会住了。 贺小缺把人扶到床上,问她能坚持吗? 他这次来锦城,干脆让司机把盛嚣的房车开了过来。 这十几个小时的路程,梁矜上能够躺着舒服点。 “你带我走吧。”梁矜上半天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说了这样一句话。 贺小缺是要带她走,但在走之前,他要告诉梁矜上一件事。 现在不是跟梁矜上坦白的最好时机,但贺小缺不能让梁矜上带着被蒙蔽的谎言给她离开。 贺小缺把方信欧的死因,关于虞笙的那一部分真相,也告诉了梁矜上。 “商锦康是不无辜,但他确实不是真正下手杀害你父亲的人。”贺小缺坦诚道,“当时没有把所有真相告诉你,有我的私心在里面。” “家宝,如果你还信任我,就跟我走。” “如果觉得我心思不正,对你欺骗,我也可以替你找一个安稳可靠的去处,保证你跟你的孩子一生无忧。” 梁矜上万万没想到,贺小缺会在这个时候坦白这些。 她的眼泪早就已经止住了。 她没资格哭。 “其实……你完全可以继续隐瞒我。”等她跟贺小缺去了星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压根不可能有能力和精力去查方信欧的死因。 或者就算查出来了真相,贺小缺也完全可以推诿说他不知情。 这件事,继续隐瞒的好处,会比现在就坦诚好得多。 梁矜上看着贺小缺的眼神空洞得厉害,原本那么黑亮的眼珠子,黯淡得像被人熄灭了。 “我不能骗你。”贺小缺认真地说道,“我要做那个你永远可以信任的人。” 贺小缺为人活得真实,从不矫情。 像刚重逢的时候,他从来没想过要去破坏商遇城和梁矜上的感情。 看得出来,商遇城是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 而他尽管喜欢了这么多年,但并不一定要占有她。 但是在得知梁矜上在商锦康手底受的委屈之后,原先的原则也可以任意打破。 既然商遇城不能给她完全的幸福。 那他就自己来。 而对于此时以及今后的梁矜上来说,她很可能这一辈子也不能爱上别的男人了。 她留下了这个孩子,等于商遇城在她心上种下了一颗霸道的种子。 他们又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分开的。 所以,贺小缺从不祈祷梁矜上能爱上自己。 他只需要她信任他。 梁矜上的心乱成一团。 贺小缺给她一晚上的时间去想清楚。 这栋别墅自然是不能再住了,梁矜上没有别的去处,唯一留恋的就是观澜庭院的房子。 这房子她带不走,也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带走。 也许等商遇城冷静下来以后,会很快想到这套房子的存在。 为了抹煞她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留下的所有印记,说不定这一次,商遇城一定会卖掉这套房子了。 所以今晚,趁商遇城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她想在观澜庭院再住一晚。 贺小缺没有反对。 为了梁矜上的安全,他晚上就住在房车里,住在她的楼下。 第二天,梁矜上打开门,门外正站着贺小缺。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等在这儿的,两个人的状态截然相反。 一个苍白憔悴,一个神采奕奕。 只不过梁矜上的苍白唇角边却生出一股逆境重生的坚强。 “跟我走吗,家宝?” 梁矜上点头。 就算商锦康没有直接杀害方信欧,也有害死他的企图。 就像当年的陆柔一样,看似都不是商锦康亲自下手的。 他们之间的仇恨,早就不死不休。 真正让梁矜上选择这么惨烈的方式分开,还是因为商遇城差点就死在看守所里。 “那就走吧。” 贺小缺提起梁矜上新收拾出来的箱子,她从这套房子里又带走了几样东西。 房车从锦城出发,经过一个白天,到天色完全暗了,就达到了星城。 昼夜一个变换、日月斗转星移,所有的生活都改变了。 贺小缺给梁矜上另外安置了一套房子。 就在他常住的那套房子的楼下。 这次回来的三天,他不仅要忙于公司事务,还替她布置好了一个家。 家里有一个做饭打扫卫生的阿姨,原本是贺小缺自己在用的,也给了梁矜上。 理所当然的,他们跨城后的第一餐,是在梁矜上的新房里吃的。 “等下次,叫上良子来给你暖房。” 第522章 歌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在星城,只认识这么几个人。 贺小缺、颜良、盛嚣。 还有一个一面之缘的封满月。 黄阿姨很热心,同时也对梁矜上很好奇。 她见过很多次封满月追贺小缺追得他满头包,甚至还把他逼到出去长年住在酒店套房。 在黄阿姨的眼里,以为贺小缺要么一辈子单身,要么肯定有一天要被热情貌美的封大小姐拿下的。 没想到,这次贺先生频频跑到锦城,竟然还带回来一个姑娘。 贺小缺吩咐过,让黄阿姨做饭要保证营养,孕妇不能吃的东西一定要注意。 黄阿姨诚惶诚恐地答应,在心里大声腹诽。 天呐! 贺先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竟然连大带小都带回来了。 这位被带回来的方小姐倒也是个美人,只不过太沉默了。 她好像不理人的。 方小姐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在电脑上画些黄阿姨看不懂的图纸,有时候黄阿姨都忍不住要劝,“太太,贺先生这么会赚钱,你躺着享受就好了,怎么还这么拼呢?” 梁矜上纠正过几次,让黄阿姨不要叫她太太。 但黄阿姨却执拗地这样叫她。 梁矜上近来对外物的反应都很淡漠,她要这样叫就这样叫好了。 包括黄阿姨还总是一口一个问方小姐和贺先生什么时候结婚,“你这三个月了,下个月可就要显怀了,还不着急赶在显怀之前把婚礼办了吗?” 梁矜上没有跟黄阿姨说孩子不是贺小缺的。 虽然这个小区的业主素质都高,但是住家保姆却是整个小区的留言传播媒介。 梁矜上不愿意贺小缺顶上“喜当爹”的名头,尽管他说自己不在乎。 梁矜上已经好几天没看到贺小缺了。 自从他把她接回来后,除了那晚陪她吃了顿饭,后来每天没有十二点不会回来。 这还是黄阿姨告诉她的。 “都在说贺先生要破产了,太太,这是真的吗?”黄阿姨还挺喜欢在贺小缺家打工的。 贺小缺是最省事的雇主。 梁矜上面色一变。 黄阿姨怕惊到她,又解释说自己只是道听途说,如果连梁矜上都不知道,肯定是虚假传言。 但梁矜上却知道,贺小缺就算告诉所有人,也会瞒着自己。 因为他的公司如果这么快遭遇“破产”这么严重的危机,一定是商遇城做的。 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既然不能拿梁矜上来祭他失去的尊严和孩子,就拿贺小缺来填。 这一天,梁矜上等贺小缺等到半夜。 为了不和他错过,她直接上楼去了贺小缺的房子里等。 没想到,房门被打开后,先闻到一阵浓烈的酒味,还有扶着贺小缺进门的娇小身影。 那个女人一进门,发现房子是亮着的,立刻抬起头来。 然后,就看得到了客厅里的梁矜上。 封满月那双圆溜溜的猫眼立刻瞪起来,“方家宝?!你怎么会在贺小缺家里!” 而且还是这么晚了,做出一副等贺小缺下班的样子。 梁矜上知道封满月任性,不想跟她起冲突,便轻声岔开话题,“小缺喝醉了?” 她暗叹一口气。 等了一晚上想问清楚破产到底怎么回事,这几天到底在忙什么,结果贺小缺居然喝醉了。 梁矜上无法,只好先上前,要扶着贺小缺先进来。 “谢谢封小姐送小缺回来。天色晚了,就不留你在家坐了。” 梁矜上说得慢条斯理,封满月却像个小炮仗,“我才不留你了呢!贺小缺喝醉的日子,都是要跟我一起睡的。” 梁矜上下意识地看向贺小缺。 上一次,他明确告诉过梁矜上,说绝不喜欢封满月。 而且对她不胜其扰。 梁矜上不敢走了。 虽然封满月这点小体格连她都不一定抵得过,但贺小缺喝醉了。 男人喝醉了以后万一做出什么糊涂事,她就给贺小缺又添麻烦了。 梁矜上于是道:“以前你怎么跟她睡我不管,现在我在这儿,至少要管着他不做糊涂事。” 封满月只盼着贺小缺跟自己坐糊涂事。 气死了,在贺小缺背上拍了一下,“你跟贺小缺是什么关系?我不相信他睡过我,还看得上你!” 梁矜上还没开口,一直垂着头站着的贺小缺忽然抬起头来,朝着封满月的方向,“封大小姐,不要挑拨我跟我女朋友的关系。” 女朋友一词出来,两个女人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在说什么醉话?!”封满月带着点哭腔,“我陪你应酬,替你拉关系,这么晚了还跟个傻X一样陪你跟老色鬼喝酒!你现在告诉我,家里养了个女人?” 更何况这个女人不是别人。 封满月比谁都清楚,这个女人对贺小缺来说有多重要。 甚至她都觉得,贺小缺对梁矜上是“一旦拥有、别无所求。” 封满月的小脑子瓜子转得飞快。 贺小缺最近的公司业务简直是全面崩盘,像封满月这样阶层的人都能看踹,是锦城来的一股资本实力,只跟帷风过不去。 几乎像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竞争势力来自于锦城,这个方家宝也是来自于锦城,封满月忽然想到不可思议的想法—— 不会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吧? 贺小缺得罪了那边的高层? 封满月还没来得及问,就被贺小缺推着往门口一推,朝前踉跄了两步,差点磕到门上。 “我们要睡觉了,今天给你放个假,明天不用来公司了。” 梁矜上才知道,封满月也是贺小缺公司上班的员工。 封满月在门口拍了半天。 这边的房子是一层一户一梯,而且楼下住的还是梁矜上,不容易有扰民的危害。 但封满月喊着喊着都带上了哭腔,呜呜咽咽的,从没有过的委屈。 “你不能跟她在一起……你不能跟她在一起……贺小缺,她都跟别的男人睡烂了!” 封满月想到的是哪天在羽绒服里摸出的BY药。 其实这个年纪男欢女爱也很正常,但封满月本质上是一个单纯过了头的大小姐。 还没有开窍。 贺小缺揉了揉醉后酸痛的太阳穴,被封满月吵得突突地跳。 第523章 我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问贺小缺,要不要她去把封满月打发了。 贺小缺向后靠到沙发里,没理会封满月,要梁矜上给他倒一杯水过来。 贺小缺喝了点温水,稍微舒服一点,看了梁矜上一眼。 梁矜上觉得他眼神有异,问他怎么了。 贺小缺哑着嗓子,“本来阿姨还在我自己这里,我晚归她都会给我煮点醒酒汤。” 梁矜上听出贺小缺那点子不见外的“怨念”。 “以后我就知道了,我给你煮。”梁矜上应许道。 她张嘴刚要关心贺小缺公司的情况,门外的封满月的声音又再抬高了一点声音。 梁矜上劝道:“要不你找人送封小姐回家吧,这么晚了,不要出事。” “她自己有司机。”贺小缺淡淡道。 封满月她爸临死前留下来的遗产和年年分红,封满月几辈子都挥霍不完。 之所以跑到贺小缺公司上班,当然是醉温之意不在酒。 天天司机接送,比贺小缺本人架子还大。 可封满月却不走。 梁矜上说要不她去劝一下。 “她不会听劝,你如果真要打发她,可能只有两个办法。”贺小缺双手仰头闭眼,懒懒道,“要么动手怕她打跑,这个方法我一直想试,但她是个女人我没法动手。” 梁矜上哭笑不得,她也没法动手啊。 刚来星城就得罪人,再说封满月也没到需要挨揍那么恶劣吧。 “还有一个办法呢?” 贺小缺忽然睁开眼睛看她,那双醉眼像是旋涡一般,有一种别样的吸引力。 “家宝,肚子里的孩子,你打算怎么生下他?” 梁矜上:“就这样生。等我身体恢复好一点,我就去上班赚钱。” 贺小缺摆摆手,“我不是说这个。你要自己养大他吗?” 梁矜上点点头。 她暂时还没有坚强到能跟人平淡自如地谈孩子谈未来。 那会让她不可避免地想商遇城。 一想就停不下来,可能又一整晚不能入睡。 “你先告诉我,怎么劝封小姐先离开,再闹下去……”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你跟我结婚。连女朋友都没用,她还是不会放手。” 梁矜上定住了。 虽然,在来星城之前,贺小缺就提过这个建议。 当时的语气并不认真,听着像开玩笑。 而且梁矜上知道,贺小缺的责任心重,他把她带来星城,心里一定是做好了要对他负责到底的准备的。 但她只想依靠自己。 如果来了星城就跟贺小缺结婚,她当然从此能够高枕无忧,她的孩子也不会遭到歧视。 但对贺小缺不公平。 他应该拥有自己的爱人。 更重要的是……梁矜上心里还存着可笑的,要为商遇城守一辈子的痴心。 虽然知道这辈子不可能再跟商遇城有关联了,但是这个孩子,就是她心里与商遇城最大的联系。 如果把孩子安到贺小缺身上,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她沉默了,贺小缺就懂了。 他牵了牵嘴角,自己站起来。 晃了一下自己走过去,拉开门。 封满月被一圈貂毛围得小小的脸蛋涨红,气坏了。 “贺小缺,你这么半天不开门,干什么去了?” 贺小缺环胸,挡着门,“暂时还没干什么,但你再吵下去,就打扰我们干什么了。” 封满月,“……你混蛋!贺小缺,你骗财骗色不得好死!” 贺小缺无聊地捏了捏鼻梁,“你赶紧走,我把老葛叫上来。” 老葛就是封满月的司机。 是她爸爸给她留下来的老人,平时管封满月比管自己女儿还严。 封满月扑过来,趁贺小缺不注意,抱住了他的脖子,双腿熟练地一跳,环上了他劲瘦有力的腰。 贺小缺看上去能清醒地对话了,但其实还是醉着。 反应慢,也吃不住她一跳而上的冲击力,带着封满月倒退了三步,险些两人一起摔倒。 但贺小缺还是勉强站稳了,一手扶着墙,一手本能地托住封满月的臀—— 不然他脖子承受的力道就太重了。 封满月陈胜追击,攀着贺小缺又往上爬了几下,找到两人都更舒服的姿势。 他们两个踉跄进客厅,已经进了梁矜上的视线范围。 贺小缺不耐,“给我滚下去!” “我不!”封满月任性道,“你不能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你是我男人!” “我什么时候是你男人了?”贺小缺淡淡反问。 封满月还是那句“你骗财骗色”。 贺小缺没耐心,语气也刻薄,“说我骗财就算了,骗色,你想得真美!” 封父封行左死后,确实在遗产中给贺小缺划了一部分。 这是贺小缺做了那么多应得的。 而且封行左看人很准,有了这些钱,贺小缺这么义气的人一定会替他护着女儿。 所以,封满月要是对贺小缺不满,硬要说他骗财,他也就认了。 封满月的自尊心被贺小缺打击得够呛,尤其还是在梁矜上这个情敌面前。 她的巴掌一下子就举了起来。 正是因为这个动作,原本两条胳膊环着贺小缺的,只剩下一条。 贺小缺就等着这个时机,一下就把封满月掀下去了。 封满月原本已经站稳了,但还是碰瓷一般地摔到了地上。 没什么美女形象地坐在那里,赌气不动。 梁矜上无声地叹口气。 看来她今晚来得真不是时候。 但她现在却不能走。 贺小缺已经对着封满月说了,和梁矜上是男女朋友。 她现在一走,就露馅了。 她抬眼,看向贺小缺,而贺小缺也在看她。 就一个眼神,梁矜上就get到贺小缺的意思。 她站起来走过去,在贺小缺鼓励的眼神里,挽住了他的胳膊。 “小缺,我困了。”梁矜上软着声音,撒娇的样子不比封满月逊色。 瞪得封满月眼睛都红了。 梁矜上继续道:“你能不能把这个纠缠你的女人赶出去,不然就报警好了。” “你……方家宝!贺小缺都没对我说过这么不敬的话,你一个杀人犯的女儿凭什么……” 封满月对梁矜上的了解不多。 但这些年多多少少从盛嚣口里,纠缠出一些关于贺小缺那张钱包照的女孩的信息。 盛嚣说是害死贺小缺父母的“仇人”的女儿。 还是贺小缺神秘的、遥远的、不可侵犯的玫瑰。 盛嚣说这句话原本就是使坏,却让封满月吃心了很久。 第524章 肯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方家宝这个长相寡淡的女人算什么,她封满月娇美不可方物,她才是玫瑰! 只可惜,封满月知道,如果换了是她,大概就是贺小缺“不愿触碰的玫瑰”了。 她这些年被不知道多少优质的追求者捧着,也娇惯得厉害,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啃不下贺小缺这块硬骨头! 但是如果没有方家宝的出现,封满月并不会有什么紧迫感。 因为她笃定贺小缺这辈子要么做不了任何人的丈夫,要么就只能做她封满月的丈夫—— 搞不定贺小缺,她还搞不定那些妄图接近贺小缺的所有雌性生物么? 但是方家宝来了。 从三四个月前那一次在贺小缺的套房里见到这个女人,封满月就有了危机感。 但那一次方家宝显然是有别的男人的。 可是,这次她却住进了贺小缺的家里。 挽上了他的手臂,还暗示他要一起睡觉! 封满月吃定了,“警察来了我也不走,我就睡你们两个中间!” 梁矜上撇开头。 差点没被这个大小姐逗乐。 贺小缺却不再犹豫,这么晚了,封满月是夜店动物不用睡觉,他跟梁矜上还要睡觉。 他掏出手机就给老葛打了电话,“老葛,上来把这个不省心的带走。” 封满月尖叫,“我不要……!” 贺小缺顿了一下,加上一句,“让楼道管家叫两个保安一起上来。” 封满月:“……” 梁矜上:“……” 真是够绝情的。 被保安拖出去,封满月的面子就真的不用要了。 她原本只是红着唬唬人的眼睛,终于落下泪来。 一边抽噎着一边从地上爬起来,“贺小缺,我以后再也不要同情你心疼你了!” 她在陪贺小缺酒桌拼杀应酬的时候,这个姓方的安安稳稳地在家享福。 贺小缺真是猪油蒙了心! 贱的! 老葛很快就上来了,而封满月不可能真的赖在地上等保安来拖她,所以自己也站起来,含恨往门口走去。 当看到老葛只有一个人上来,并且跟贺小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封满月明白自己上当了! 这两个男人配合了这么多次,早就有了默契。 那句叫保安上来,明明只是说给她听的! 封满月要往回跑,却被老葛一把抓住了胳膊。 个小老头,力气还大得很,封满月根本挣脱不了。 “贺小缺,我祝你羊尾、早谢、下半辈子都过不了杏生……呜呜呜!” 老葛一手抓人一手捂着封满月的嘴,“小姐,你是个大家闺秀!” 等封满月离开,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了。 梁矜上终于能问贺小缺,公司经历了什么危机。 贺小缺也没有刻意瞒着她。 只告诉她,从打击报复的力度上来看,商遇城的怒气值大概比他们想象得要高很多很多。 贺小缺甚至在怀疑,他们是怎么安全离开锦城的? 是因为商遇城手下留情了,还是因为……商遇城真的厌弃了梁矜上,连阻拦她离开都懒得做了。 现在的报复,只是因为咽不下这口气,而不是因为被人夺了妻。 当然,这些话贺小缺并没有说。 “这几天忙,没顾上你,胃口怎么样,阿姨做得合口味吗?” 梁矜上的脸色比刚来的那个晚上,好了很多。 “我这些都是小事,你先告诉我,你公司怎么办?” 贺小缺不当一回事,心态极好,“做生意的,谁没有经历过几次大的波折,你放心,也不是只有商遇城有能力。再说,退一万步,就算帷风真的破产了,我也能养得起你和宝宝。” 宝宝这个称呼,从贺小缺嘴里说出来,连梁矜上都有点替他脸热。 “我不用你养,我可以自己去工作的。” 她现在怀孕三个多月,离生还有半年时间。 梁矜上也不准备坑人家公司,“我可以只上班,不领工资。只要等我坐完月子,能让我继续去那里上班就行。”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用工作找回自己的价值。 等生完孩子,请一个月嫂,再加上现在的阿姨,足够照顾孩子了。 说是不想太依赖贺小缺,但其实还是沾了他的光,不仅住他的房子,还蹭了他一个阿姨。 “家宝,你不用这么着急赚钱,养你用的那点钱,对我来说就是几个钢镚。” “不仅仅是为了赚钱,你别忘了,答应过我,让我参与到城市平台项目小组里去的。” 贺小缺的帷风集团是做新科技建筑材料相关的业务起家的。 就因为他当年父母死于一场不合规范的建筑事故。 帷风集团不仅仅是星城举足轻重的大企业,在周边很多城市,包括锦城也有绝对的市场份额。 而且他公司是城市平台项目板上钉钉的合作企业。 要往项目组里塞一个设计师,太容易了。 更何况梁矜上本身的专业水平也拿得出手,不是去摸鱼的。 贺小缺见梁矜上说得认真,也没有再多嘴。 他支持她的一切决定。 梁矜上见贺小缺时不时地揉一揉自己的太阳穴,知道他醉酒难受,不再缠着他说话。 让贺小缺自己去洗澡早点睡觉。 贺小缺不跟她客气,去了浴室。 等出来后,果然梁矜上也走了。 只在桌上放了一杯醒酒汤。 第525章 定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在贺小缺的客房住下来。 他们之间有绝对的信任,再说贺小缺如果真的要做什么,她住在客房或者楼下的房子,区别都不大。 梁矜上第二天是被封满月的声音吵醒的。 她走出房间正打算一探究竟,就看到贺小缺也穿着睡衣,一脸无奈加不耐地看着她。 听到客房门开的声音,封满月像是抓到什么一样,“她果然是睡客房的!” 梁矜上的目光与贺小缺对视一下。 之前贺小缺咬死了和她的关系,封满月都能不屈不挠地纠缠。 如果让她知道他们之间没有关系,贺小缺只会更加不胜其扰。 梁矜上正要说点什么,贺小缺已经开口,“她怀孕了,我们睡一张床上容易出事,所以分开睡,这你也要管?” “怀……怀孕?”封满月的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怀的是你的孩子?” 贺小缺不耐烦,“不然呢?” “不可能!”封满月连连摇头,“贺小缺你又是骗我的!” 贺小缺既然已经放出了话,而梁矜上也没有抗拒的意思,干脆也把戏做到底。 他走近,一手搭着梁矜上的肩,一手抚上她的小腹,“你自己长了眼睛,再过一个月就能显怀了,到时候自己看吧!” “一个月……一个月……”封满月重复了好几遍,确实被刺激坏了,那张饱满又小巧的脸都涨红了。 “贺小缺你这个绿头大王八,你确定这个孩子是你的?”封满月想到那次的Y药,“这个女的可不止你一个男人,你可别喜当爹了!” 贺小缺感觉到掌下的肩膀绷了一下,面色也冷了下来。 “封满月,你再胡说八道中伤我的女人,以后就别出现在我面前了。”贺小缺凉凉道,“提前告诉你,家里的密码我会改,别跟上次一样又哭又闹的。” 封满月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一下子蓄满了眼泪。 这不是贺小缺第一次改密码删指纹了。 但这一次好像跟之前都不一样。 他是为了这个女人改的。 他要过他们自己的小日子了。 封满月再出声已经带上了哭腔,一碰上贺小缺,她就容易成为“泪失禁”体质。 “你答应过我爸爸……会一辈子照顾我的……” 贺小缺不为所动,“如果你肯乖乖当一个妹妹的话。” “谁要当你妹妹!” 他是封满月从16岁就动心的人,只是那时候她还没有成年,封行左不允许她谈恋爱。 等她成年能谈恋爱了,贺小缺却去坐了牢。 封满月是那种走到哪里都能吸引到男人关注的人,但贺小缺在牢里的那四年,她一次恋爱也没谈过。 反而是他出狱后的这两三年里,为了气他刺激他,封满月才游戏人间似的谈过几个。 那都不叫谈恋爱,而是“找演员”。 但贺小缺从来不为所动。 被偏爱的永远有恃无恐,这段关系从来都是不公平的。 封满月忘记自己是怎么离开贺小缺的住处的。 等她走了以后,贺小缺问梁矜上,介不介意他这么说。 梁矜上摇摇头。 她跟贺小缺来到星城,同入同出形影不离。 而她的肚子马上就要大起来了,就算她不说,别人也只会猜,贺小缺对她这么呵护备至,除了是孩子爸爸,还能是什么身份? 自从她在商遇城面前都能说出那样诛心的言论,别人怎么看她和贺小缺的关系已经不重要了。 梁矜上来到星城以后,只关注两件事。 一个是腹中胎儿的健康成长。 这件事在来星城第二天,贺小缺就陪她去做过产检了。 经历了那么大的 情绪起伏,小家伙比梁矜上想象得要坚强得多。 胎儿各项发育指标都正常,除了母体消瘦得太厉害。 医生说她如果再不把自己养胖一点,到生孩子的时候会很吃苦头。 第二件就是关于什么时候能重新开始工作。 既然胎儿也一切都好,她要尽快开始工作赚钱,更重要的是,在这个方信欧曾经任教过的城市,延续他的职业理想。 除了这两件事以外,梁矜上什么都不想。 或者说,她为了避免自己想起商遇城,她把这两件事之外的所有事,都摒弃在她的思维之外。 梁矜上甚至连上网都很少,每天除了做胎教就是画图纸—— 在贺小缺的帮助下,她已经进入了“城市平台”项目星城试点小组的成员。 虽然只是这个百人团队中不起眼的一环,但她每天就像海绵吸水似的从资历水平双高的大佬身上汲取养分。 连贺小缺都劝她不要这么拼。 梁矜上回他,“就当我做胎教。等孩子生出来,能继承我们方家的建筑师事业。” 她说这句话本是无心,但说完,自己顿了一下,牵了牵嘴角。 又忍不住想到了方信欧。 “我不管你做什么胎教,明天晚上不许再加班了。”贺小缺道。 恢复工作的这近一个月里,梁矜上跟魔怔了似的。 仿佛要把在锦城闲赋在家的那段日子都补上似的,加班没完。 “放心吧。”梁矜上了然地点点头,“你的生日我不会忘的。” 第二天晚上,生日会在颜良的酒吧里举办。 颜良不知道在锦城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梁矜上现在跟贺小缺“住在一起”。 还站在二楼的围栏处,给梁矜上讲笑话,“上次你来,还记得吗?缺哥就站在这里看你,都不肯下去。” 他也是喝了点酒,不然不会把贺小缺拿来调笑。 虽然贺小缺没有什么架子,但梁矜上是他心里不能触碰的位置。 尤其上一次来……梁矜上身边还有另一个男人。 颜良心里一紧,那点剩余的醉意都散了。 小心地看向梁矜上。 连颜良都会想到商遇城,梁矜上怎么可能想不到。 她看着楼下热闹依旧的舞台,想到那些爱恨交织的往事。 手肘撑在栏杆上,双手当着不让颜良看清她的情绪。 好半晌后,连颜良都在担心,她是不是在哭,梁矜上才低低地叹了一句,“唉,好想喝酒。” “你喝个屁酒啊!”梁矜上现在已经四个多月,穿着针织连衣裙,已经能明显看到小腹的突起。. 颜良是个人精,从来不问这个孩子的爸爸到底是谁。 第526章 在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但听到梁矜上突然发出想喝酒的感慨,颜良还是口无遮拦地问了一句,“家宝,你心情很不好吗?是不是因为看到了那谁要结婚的消息啊?” 那谁…… 梁矜上偏过头,目光炯炯地盯着颜良。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转回了头,没有问出口。 不管这个“那谁”是不是她想的那个人,也已经跟她无关了。 商遇城今年28很快要30了,也该成家立业了。 没道理遭遇过她这样一个“渣女”,他就从此断情绝爱了。 虽然他们两个彻底分开才一个多月时间,商遇城就已经走到“快要结婚”的程度,是快了一点。 但是真爱发生,也许只需要一个瞬间。 在酒吧嘈杂的鼓点里,颜良努力找着其他话题,想要转移梁矜上的注意力。 但她就像听不见似的,或者丢了魂一样。 颜良越发后悔,喝了几口黄汤就控制不住自己这张嘴。 “家宝,我们回包厢去吧,该分蛋糕了吧,我记得你爱吃甜食。” 梁矜上跟他一起回了包厢。 蛋糕没切,甚至寿星都不在包厢里。 颜良拉着梁矜上去坐下,顺道问边上的人,“缺哥呢?” 那人对颜良挤眉弄眼,“封大小姐来了,说要给他送礼物,硬是给拉出去了。” 又是封满月。 上次在贺小缺朝她宣告梁矜上怀孕的消息后,封满月黯然神伤,而后消失了大概两周。 也不知道那两周里是怎么疗伤的,她看上去又像没事人一样。 只不过不像之前那样痴缠。 回来后对贺小缺的态度,也不像是做他所要求的“妹妹”,更像是一个好友。 今晚来到生日宴上,也很得体。 所以,梁矜上在听到封满月单独把贺小缺叫出去要送礼物后,并没有多想什么。 但等过半小时,两人还没回来,梁矜上和颜良都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我出去看看。”颜良起身。 梁矜上跟着起身,“我也去透透气。” 虽然包房里的人不少,但是男人们都被贺小缺特意吩咐过,不许当着梁矜上的面抽烟,所以包厢里并没有什么乌烟瘴气的味道。 梁矜上说的透气,大概也还是不放心贺小缺,要一起去看看。 她跟着颜良把酒吧上上下下都找了一通,没看到贺小缺的身影。 最后来到了三楼的几个休息室。 三楼相对比楼下,声音要静得多,所以对于贺小缺和封满月争执的声音,也听得更清楚。 两人站在远处听了几句,颜良脸色就变了。 也没考虑房门打开会看到什么辣眼睛的画面,他毫不犹豫地拿钥匙开了门。 门里,贺小缺湿着头发,上半身没穿衣服,而是湿淋淋的被扔在地上。 他本身身上就有一股又懒又痞的气息,湿发全都往后捋去,露出优越的额头,更显得他性感迷人。 但此时他的表情,却冰冷都充满着极度压迫。 贺小缺很少这样严肃。 症结当然是在封满月身上。 当颜良看向床上的封满月,虽然被子盖着,但光裸的肩膀让人忍不住猜测她在被子下面是***的。 颜良迅速撇开眼睛,甚至倒退几步,走到看不到封满月的角度。 “缺哥……这,这,抱歉,我跟家宝马上走……” 他们刚刚在门外听到贺小缺疾言厉色训人的声音,只当封满月又做了什么惹到他了。 贺小缺管封满月,有时候真的像是代替封行左管教女儿似的。 颜良本想进来劝一劝他,生日不要动这么大肝火。 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 贺小缺头都没回,直接道:“家宝留下。” 梁矜上:“……” 她看着贺小缺,无端想到那次他中人暗算被喂药的样子。 而看封满月的情状…… 总不会真的是…….. 她说要送礼物,是想把自己送给贺小缺吧? 梁矜上不知道贺小缺把自己留下来做什么,很显然,以封大小姐的任性,连她怀孕这样的事都挡不住她。 贺小缺偏头,看了梁矜上一眼。 他现在的气场怪唬人的,梁矜上不由自主地就走了过去。 隔了半米站在他身边,却被贺小缺揽着腰拉近了。 梁矜上虽然还穿着初秋的针织面料,但贺小缺没穿上衣。 他身上的热度直接霸道地侵浸过布料,传到梁矜上身上。 梁矜上正要提醒贺小缺,是不是先穿上衣服,就听到贺小缺对封满月说道:“看清楚了吗,我女人,真的怀孕了。你如果连这样的情况,都还要跟她抢男人,就没有道德了。” 封满月看着梁矜上微微隆起的腹部,大声道:“这根本就不是你的孩子!贺小缺,这两周我去了锦城,你什么都瞒不过我!” 她怨毒的目光看向梁矜上,“你怀孕逼宫,却还是嫁不进锦城商家?现在商家四少马上要结婚了,你又想把孩子赖到贺小缺头上?做人不要太无耻!” 封满月并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孩子是商遇城的。 但凭借着女人的直觉,她查出了四五个月前,梁矜上还跟商遇城谈着。 没道理有这样的男友还出轨——虽然在封满月眼里,贺小缺比商遇城还要好。 “还有你贺小缺。她要是真的怀了你的孩子,你会就这么拖着,连娶都不娶她?商家有门槛,你贺小缺也是普通人出身,也看不上她吗?” 封满月的这句话是为了讽刺,如果放在平时,刺激不了贺小缺和梁矜上两人中任何一个。 偏偏梁矜上今天两次被人提醒商遇城要结婚的消息,而贺小缺也因为封满月越来越出格的行为头疼不已。 他垂头看了梁矜上一眼。 “我不结婚,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家宝还没准备好嫁给我。”贺小缺语气带着三分认真,“只要她点头,我们马上就结婚。” “你当接盘侠上瘾了啊?”封满月怒不择言,“她在你那就自带滤镜是吧?被人玩了甩了,你捡过来还当个宝贝是不是,我告……” “你再说她一个字,我就把你扔出去。”贺小缺冷冰冰地威胁,“不管你穿没穿衣服。我看看,到底是谁更不要脸。” 封满月倏地住口,满脸委屈。 而梁矜上也轻声又空洞地回了他,“那就结婚吧。” “希望封小姐比我知廉耻,以后不要再纠缠有妇之夫了。” 第527章 五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别说封满月猝不及防地楞在那里,连贺小缺这个当事人,也有一瞬间的空白。 幸亏封满月被这个消息刺激得像是灵魂出位一样,并没有看到贺小缺的失态。 他的反应很快,神情迅速恢复了正常。 原本揽在她腰上的手,向上移了移,搭在她肩上,将人扳过去面对着她。 “你考虑好了?”贺小缺问得认真而虔诚。 这不是做戏给封满月看的,是贺小缺自己在确认。 在星城的这一个多月,梁矜上跟他的交流并不多,原因无他,因为都忙着自己的工作。 贺小缺能够在短短几年之内,将帷风做到现在的规模,绝对不是无能之辈。 但这一个多月,他确实也被商遇城折磨得肝火极盛。 都在认真考虑要不要再去一趟锦城,跟那位心狠手辣的商家四少再切磋切磋。 但为了让梁矜上的生活平静过下去,贺小缺当然不会冲动地再跑回商遇城面前,唤起他的不甘。 现在听到封满月说,商遇城都快结婚了。 对贺小缺来说,焉知不是老天爷在帮他? 他无所谓梁矜上突然改口说要结婚,是不是因为听到了商遇城的这个消息——其实他也知道,没有第二个原因了。 但贺小缺务实。 先把人圈到贺家来,其他的,婚后再徐徐图之。 商遇城这样的男人,的确让被他爱过的人刻骨铭心。 但贺小缺也不是什么窝囊废。 总有一天,会让梁矜上在心上为他开一朵玫瑰。 贺小缺牵着梁矜上的手离开,身后的封满月在那个炸弹一样的消息里,完全失了魂。 幸好她一直都是躺着的,免去了摔落在地的疼痛。 …… 等走出房间了,贺小缺紧握的手还没有松开。 梁矜上任他牵着,走过长廊,走下楼梯,确认封满月就算追出来也看不见了,梁矜上才微微使劲,挣脱了贺小缺的手。 贺小缺唇边挂着淡而痞的笑容,语气平平,“家宝,别告诉我刚才的话只是搪塞满月的。” 梁矜上摇摇头,“不是。” 贺小缺于是又把手伸过来,霸道又执着地牵住。 “那我牵一牵未婚妻的手,天经地义。” 梁矜上抿了抿唇,无奈地看着他。 “小缺,你真的不喜欢封小姐?我觉得她人不错,而且很爱你。” 像贺小缺这样的人,小半生孤苦,他实在需要一个热情开朗会撒娇会耍赖的女人,来煨热他。 贺小缺:“不喜欢。” “好,那我跟你结婚。但是,我们只办婚礼,不领证。” 贺小缺断然道:“不行!” 梁矜上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贺小缺。 对她来说,反正她下半辈子只打算带着孩子过,绝不可能再找男人。 如果能跟贺小缺成为合法夫妻,她百利而无一害。 但贺小缺不应该跟她这样一泓古井绑在一起。 “等你遇到真爱了,就可以直接跟她领证结婚。” 贺小缺深深的目光看着她,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梁矜上承受不起这样的目光,撇开脸,“你觉得行,我们就办一个婚礼。只请小部分人来观礼,尤其不要请媒体。” 这点贺小缺很认同,主要为了保护她,免得被姓商的霸王盯上。 他宁可等她成为他的“真爱”了,可以再补办一次盛大婚礼。 盛嚣和黎梦随都结婚三年了,还没办婚礼呢。 贺小缺还走到他前头去了。 “好,都听你的。”贺小缺揽着她的肩往包厢里走,“教堂还是酒店?” “酒店吧。”梁矜上顿了一下才回应道。 教堂,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 她不想天上的方信欧和陆柔看到她这副失了魂魄的样子。 再说,方信欧都不在了,谁能把她带过红毯,送到新郎的手里呢? 贺小缺应道:“行,都听你的。” 两个决定要结婚的人,都太冷静了一点。 但谁是真的谁是装的,下一刻贺小缺推开包厢门,就立刻朝所有人宣布,“今天双喜临门,待会儿一人挑一瓶夜凉的好酒带走,我请。” 整个包厢鸦雀无声,人人目瞪口呆。 “刚刚的不算数!贺老板喝醉了!”梁矜上连忙替他找补,把贺小缺拖了出来。 梁矜上欲言又止,“贺小缺……” 贺小缺淡淡一挑眉,“这么快就开始替我省钱了?” “你走错包厢了。” 第528章 百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贺小缺哑然失笑,揉了揉梁矜上的头发。 他直白道:“走错包厢也不要紧,只要跟我分享喜悦的人,我请一顿酒也没什么。” 梁矜上很少看到这么轻狂的贺小缺。 也勾了勾唇角,看着他。 两人一人挨着一边墙,中间隔着一条走道。 酒吧二楼也能听到楼下的音乐。 并不是什么浪漫的抒情曲。 他们两个距离不近,眼神也没有拉丝,甚至背景音乐是激昂的DJ音乐。 但是下一刻,他们自己包厢的门被推开,颜良跑出来,看到两人这样站着,立刻怪叫一声,“打扰了打扰了,这厕所我不去也罢,两位请继续。” 说完,真的要关门再原路返回。 贺小缺踹他一脚,拉着梁矜上走回包厢。 这次,贺小缺没有想刚刚走错包厢那样高调。 但他牵着她的手出现,就已经无声地宣告了一件事。 颜良虽然跟众人一起起哄,但过后却微微有点伤感。 本来是三个人,现在这俩人真的牵手了,那他岂不是很孤单? 不过,颜良看得出来,这两人之间并没有多少粉红泡泡。 但莫名岁月静好。 对于这两个饱经风霜的人来说,没什么比岁月静好更幸运的事了。 一个月后,贺小缺和梁矜上在小范围内办了场酒宴,只邀请了至交。 婚礼后,贺小缺问梁矜上是不是要去渡个蜜月。 梁矜上还没回答,肚子里的小家伙却已经活跃地动了起来。 就好像听到出去玩很开心似的。 “怎么走?”梁矜上的手放在显怀的肚子上,“我现在的工作脱不开手。” 贺小缺看着她,耸了耸肩,笑了。 梁矜上还穿着秀禾服,等人过来给她拆头发才能卸妆换衣服。 她身上的这套秀禾服是蓝色的,清冷又大气。 蓝色是最适合她的颜色,再加上今天是盛妆,贺小缺知道她很漂亮,但今天还是漂亮出了他想象不到的程度。 如果今天,是真正的婚礼,贺小缺知道自己现在绝对没在闲着。 但现在两人单独等在酒店的婚房,不说点什么话分散一下注意力——就要考验他的自制力了。 “原来以为你说要工作只是打发时间。”毕竟梁矜上是不领工资的,“没想到竟比我一个当老板的还忙。” 他都能攒出时间去度蜜月,她在他面前说工作脱不开手。 梁矜上笑笑,“城市平台”这个项目她想了一年多,托了关系进到团队里。 她要是再三天两头请假,目的是为了出去“旅游”——她并没有在公司公开自己的婚礼——那就真的成了关系户了。 梁矜上又补充了一句,“就算工作能请到假,我还要亲自盯着白色小屋造起来。” 这块地皮就算贺小缺送给梁矜上的“聘礼”。 风景很好,周围的环境跟方信欧留给梁矜上最后的那个“白色小屋”莫名相合。 白色小屋已经在动工,贺小缺请了非常专业建筑团队,连建带装修,估计这套房子“诞生”的日子,跟肚子里的孩子差不多。 有工作和小屋来分散注意力,梁矜上每天不会花很多时间在缅怀过去。 相比两个月前来星城,她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脸上也终于有了一点肉。 她每天按时上下班,好好吃饭、练孕妇瑜伽锻,到日子在贺小缺的陪伴下产检。 日子过得既快也慢。 熬过了最热的酷暑,但秋天却姗姗来迟。 而梁矜上八个多月的肚子,已经很大。 贺小缺不肯让她自己单独上下班,给她安排了司机接送,偶尔自己也会来接。 同小组的两个与她年纪相仿的,每每看到贺司燃,都要感慨梁矜上命好。 “家宝,你到底是怎么找到这么好的老公的?他有没有什么兄弟,给我们介绍一下啊?” 梁矜上到了星城后,在贺小缺的建议下,还是将名字改回了“方家宝”。 一开始是为了躲开商遇城万一心血来潮的“调查”。 到后来,就算了解贺小缺有自己的私心,她也慢慢习惯了大家叫她方家宝。 贺小缺接过她的包,伸出手让她搭着,扶着她走。 梁矜上总说他是过分小心,虽然已经八个多月,但大概跟她坚持做瑜伽有关系,她的身子并没有笨重的感觉。 四肢还是纤细的,甚至从背后看,腰背都纤细,看不出怀孕的痕迹。 她的肚子尖尖的,都在前面。 项目组有一位年纪稍长的大姐跟她说过数次,这种肚型,她肯定是要生儿子的。 “你老公这么大家业,生个儿子好啊,家里人都喜欢!” 第529章 年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微微一笑,默认了。 大家眼里她的老公是贺小缺。 其实贺小缺说过很多次,他喜欢女孩。 喜欢男孩的是另一个人,那个人说,带小女孩带腻了,一定要生个儿子玩玩。 …… 又过了几天,下过一场雷阵雨,气温终于降了一些。 但闷热的空气让人却不太舒服。 梁矜上下午去局里送了趟资料。 不是项目组派遣她一个孕妇送资料,而是这是个轻松的活儿。 可以让她送完资料就早点回家休息。 但她送完资料,发现自己的手机忘在办公室了,只能让司机再折返。 回去以后,就不能早退了。 不过梁矜上也无所谓,她离生只剩下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每天最多的工作,也就是复核设计图。 她设计和计算双修,最适合做复核工作。 梁矜上回到办公楼。 平时这个时候,大厅里都干干净净的,但暴雨过后,哪怕清洁人员守在那里拖,也不可能时刻保持干燥清爽。 而梁矜上的意外,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 瓷砖上有一小摊水,她挺着大肚子看不到,就踩了上去。 梁矜上整个人滑了一下,如果不是正好旁边有楼梯扶手,她本能地抓了一把,这时候她已经重重后仰了。 有了这一把力量的冲突,她没有重重摔落在地,而是双膝跪倒,在前扑中又用双肘撑住了身体。 她的脑子是一片空白的,根本不可能想到这样应对。 但这就是一个母亲本能的保护动作。 她摔倒的动静惊动了前台。 这么个大肚婆摔倒,可不是开玩笑的。 前台匆忙朝她跑来,一边跑一边解释,“今天有另一个城市的项目组过来交流合作,刚刚领导交代拖地,不知道谁留了这么大一摊水!小姐,你没事吧?” 梁矜上不能说没事,因为她的双膝和双肘肯定是擦伤了。 但问题肯定不大,因为她的肚子一点磕碰都没有。 只是膝盖太疼,有点站不起来了。 “我没事,就是麻烦你要扶我一下。” “好好!”前台很热心地扶她,还一边说,“咱们得快点起来了,一会儿南天建筑的总裁就要来了,这样不太好看。” 梁矜上原本都已经抬了一边的膝盖起来,听到她这样说,整个人都瘫软了一下,那条腿又跪了回去。 “你说……说哪个建筑公司?” “南天。南天门的那个南天。名字就霸气,听早上陪到工地的人回来说,那总裁长得也特英俊。” 梁矜上一瞬间瞳孔都微微放大了。 “你说的是,锦城的南天建筑?” 前台:“是啊!哎哟你快起来,我扶你,别跪着了。你再不起来一会儿老板他们回来,会扣我工资的!” “好……起来、起来。”梁矜上机械地重复她的话。 她现在恨不得自己马上消失,把自己藏起来! 南天,那个特英俊的总裁……商遇城,他竟然亲自来了! 之前她就听说过,星城和锦城两个城市同时试点。 相互交流经验是很正常的。 但没听说总裁亲自跑的。 梁矜上一颗心跳得几乎要跳出心脏了,感觉血液全都挤在心脏里,涨到难受! 手脚血液供应不足,自然无力。 好不容易前台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来了,她还没来得及迈步,就听到了身后纷杂的脚步声。 前台下意识回头,然后就不可自控地发出一声抽气。 梁矜上却像是僵住了脖子的僵尸,别说回头,整个人动都没法动。 第530章 前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颜赫已经这样逼到面前了,梁矜上知道自己今天是逃不掉了。 而且,颜赫是先看到她的肚子,再听到她的声音的。 梁矜上连肚子都遮掩不了。 板上钉钉。 梁矜上恨自己刚才怎么没有一照面就听出颜赫的声音。 那样她是绝对不会抬头、不会说话的, 这样,颜赫绝对认不出她来。 梁矜上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她怀着孩子,颜赫刚刚的搭讪才没有那么委婉。 刚刚一个背影就让颜赫有几分心动。 只是刚走到她前面,就看到了一个凸起的大肚子。 如果不是梁矜上大着肚子还摔跤,颜赫绝对不会折返回来。 僵持了好一会儿,梁矜上还是跟个鸵鸟似的,不肯抬起头来。 颜赫也不催她了,而是掏出了手机。 那摄像头对着她,颜赫轻描淡写道:“我不勉强女人的,虽然你的声音很像我一个故去的朋友,但如果你真的不愿意给我看你发练,我还是得把你的照片发给我老公确认一下。” 他说到这里,声音明显停顿了一下。 “哦我表哥的女朋友,就是我刚刚说声音很像的女人。” 梁矜上听到了手机拍照的声音。 她终于忍无可忍,抬起头来就去抢颜赫的手机。 这一抬头,就什么都瞒不住了。 颜赫任由她抢走自己的手机,毫无阻挡的动作。 虽然刚刚他已经有心理准备,肯定是颜赫了。 但当她亲眼确认,颜赫本人就站在她面前时,梁矜上还是心虚地后退一步。 双手控制不了地捂上自己的肚子。 这个动作好像是在给颜赫划重点。 他原本都没准备看她腹部了,为了风度和礼貌。 但梁矜上的手一动,按到了肚子上,颜赫的眼珠不自主地跟着运动的物体动。 所以也看到了梁矜上的肚子。 这个肚子如果按在别人身上,还不显得那样突兀。 但梁矜上太瘦了,看起来肚子就有点大到吓人。 颜赫忍不住脱口,“你怀孕几个月了?” 梁矜上不回答,低头按下颜赫的手机。 她想删除照片,但是并不知道密码。 手机拿在她手里一点用处都没有。 她还是把手机递了回去,“麻烦你把我的照片删了吧,谢谢。” 见颜赫不说话,她又近乎恳求地说道:“能不能不要告诉商遇城,你遇到我了。” 颜赫看她表情实在可怜,接过手机打开相册,让梁矜上自己看。 颜赫压根就没拍她的肚子,而是随手拍了张脚下的地板。 刚刚只是为了诈她的。 这里这么多人,不适合谈话,颜赫提出,“待会儿一起坐一坐,我请你吃饭。” 梁矜上现在对他避之不及,哪里肯同意,“我,我晚上有事。” 颜赫却不答应,“今天有事就明天,明天有事就后天。这顿饭,我们一定要吃。” 他越是执着地想要跟梁矜上私下接触,梁矜上越不敢靠近他。 “为什么……” 为什么这顿饭一定要吃。 颜赫:“如果你一定要我给你一个理由,就当我想找个熟人诉诉苦。” 诉苦? 颜赫叹口气,“我重伤初愈,就被弄到现在这个位置上。我们总公司的代理董事长,简直不给我这个亲表弟留活路了。” 梁矜上深深地看着颜赫。 颜赫的这句话,内容丰富,透露出许多信息。 代理董事长…… 她已经听懂了颜赫的暗示。 颜赫很狡猾,他只不过是向梁矜上抛出了一颗鱼饵。 鱼儿要不要钩,全凭自愿。 但梁矜上没办法不咬钩,因为这颗鱼饵里,含着“商遇城”的名字。 梁矜上与颜赫约在餐厅。 她先到一步,颜赫到的时候听到梁矜上在打电话,“嗯,今晚在外面吃。” “老相识……你放心……是好人……” “不用接,我自己打车回来……” “那好吧,我在海贝餐厅,快结束了你再过来接。” 颜赫靠在椅背里,静静地等梁矜上说完。 “男朋友?”刚刚的语气很好判断。 梁矜上的手放在肚子上,轻声说了句,“我丈夫。” 丈夫。 颜赫用力地咀嚼着这两个字。 他忽然发觉,自己好像有点知道,为什么商遇城这半年多的时间里,暴躁得如同霸王龙一般。 颜赫微微一笑,“你什么时候结婚的?” “半年前。” “奉子成婚啊?” 梁矜上的面色压了压,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说要诉苦,怎么一直在问我。就算是审查也要让人喘口气吧。” “抱歉!你喘。你喘!”颜赫从善如流,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 “我想跟你诉苦,因为在锦城,我已经找不到诉苦的人了。” 用颜赫的话来说,这半年来,偌大商氏,但凡是中层以上的,就没有一个日子好过的。 “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们家城哥的,简直是三昧真火!” 梁矜上对于这个“新官上任”很有兴趣,开口直接问,“才半年时间,为什么商遇城就成了代理董事长?商锦康呢,他死了吗?” “咳咳咳!”颜赫大概没想到会有人问得这么直白,“没、没死!” 在颜赫的认知里,对于梁矜上和商锦康的很多深层恩怨都不清楚。 关于商锦康不让梁矜上进门的事,都是在她离开这八年里,颜赫听别人说的。 至于他为什么会跟别人谈到梁矜上,还是因为这半年里的商遇城实在太反常了。 工作起来跟不要命一样。 主要不要自己的命,顺便再其他人一块熬命。 这么异常的现象,知道他刚失恋的人,难免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颜赫提到商遇城的频率不低,但主要还是围绕着工作上。 梁矜上一直静静听着,虽然都是“吐槽”商遇城的话,对于梁矜上来说,也像是久旱逢甘霖。 颜赫说完商遇城的事,又拐到其他上面。 梁矜上没有打断他,但面上的兴致缺缺却很容易看出来。 “听烦了?”颜赫微笑道,“要不再说说看你。” “矜上,恕我直言,如果你肚子里的孩子超过七个月大,对我们家城哥,似乎不太公平吧?” 第531章 就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颜赫的话指向明确。 梁矜上跟商遇城才分开了半年。 就算她跟孩子的爸爸是无缝衔接在一起,这个孩子也不会超过六个月。 如果孩子有七个月了,那她现在的男人跟商遇城在时间线上一定有重叠。 换句话说,就是梁矜上给商遇城戴了绿帽子。 如果因为这个原因,颜赫作为一个男人,很同情商遇城。 甚至可以理解这半年来商遇城对他的折磨。 梁矜上静静地坐在那儿,“孩子已经八个多月,还有一个月就是预产期了。” 她果断承认,没有一丝拖泥带水,颜赫简直不知道应该给出什么反应。 他“哈”了一声,面上带着啼笑皆非的荒谬,忍不住摸出火机。 要不是死里逃生之后,颜赫惜命得厉害,他真想抽根烟,敬一敬这位肆意妄为的孕妇。 颜赫把玩着火机,玩味地盯着梁矜上看。 从开始到现在,梁矜上的外表一如既往的清纯纤柔。 她坐在对面,桌子把她肚子一挡,哪里看得出她是快要当妈妈的人了。 “也算喜事一桩,今天这顿饭就当提前恭喜你了。毕竟下一次就不一定能偶遇了。”颜赫给自己倒了酒,跟梁矜上的牛奶碰了碰。 梁矜上道:“今天这顿饭应该我来请,之前就想当面谢你的,但是我和商……幸好今天还能在星城遇到你。” “哦?”颜赫提起了兴致,“我做了什么,让你想当面谢我?” 梁矜上面色一顿。 这句话不该说的。 只不过今天意外遇到颜赫,让她的心乱了。 对上颜赫明亮的眸子,梁矜上定了定神。 颜赫看上去让人如沐春风的儒雅,但这么年轻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哪有不精明的。 撒谎不如直接承认。 梁矜上抿了抿唇,“我是说之前。你出车祸的时候,我跟商遇城还在一起。当时的境况下,我于情于理都应该谢谢你,救了他一命。” 颜赫点点头,表示接受了这个说法。 餐厅的筒灯在墙壁上打下了山峦的光影,将颜赫的面容衬得英俊悠远。 毕竟是表兄弟,他和商遇城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梁矜上手机里存的那几张冰冷的照片,已经看得闭眼都能临摹出来了。 现在有一个眉眼相似的颜赫在眼前,哪怕他不说话,梁矜上也能静静地坐很久。 但颜赫过了好一会儿,又似笑非笑地开了口,“梁小姐,如果我了解的信息没错的话,我发生车祸没多久,你跟城哥就分开了。这么短短的时间,你对他的感情说没就没了?” 梁矜上离开星城,是颜赫车祸后没多久。 当时,颜赫那场威胁性命的车祸,直接将梁矜上的一切侥幸都摧毁了。 她不敢想象,这一次能阴差阳错地被颜赫挡了灾,下次还有没有这么幸运。 所以,她才那样坚定又懦弱地屈从于商锦康的淫威。 但这些事实,她当然不能说给颜赫听。 这就让她上面的说法变得可疑了起来。 梁矜上没什么意味地牵了牵嘴角,“不,感情还是有的。但我那时候已经怀了孩子。就算我肯留下,商遇城还会要我吗?” 颜赫听着梁矜上与外表如此割裂的“壮举”,不过听几次,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我真的很好奇,你老公是个什么样的人。” 梁矜上:“普通人。” 颜赫失笑,“你真是……谦虚了。” 能从商遇城身边抢人,甚至不仅仅是抢人,而是先播种再连盆一起端走。 不仅需要过人的胆量,最重要的一定要魅力十足。 不然,哪个女人能舍得对商遇城放手? 梁矜上苦笑一下。 颜赫并没有多少恶意,态度轻松自然,并不是要替商遇城打抱不平的样子。 但梁矜上快编不下去了。 跟她相反的,颜赫却兴致不减,“恕我冒昧,他不会是被商遇城给弄死了吧?” 梁矜上:“……没有。” “倒是比我想得大方。”颜赫嘀咕道。 商遇城对梁矜上的感情很内敛,可能早就已经萌发了,但他把周围的人瞒得很好。 就连颜赫这个血缘和工作上都很亲近的亲表弟,也没在明面上见过他对梁矜上有多少情愫。 但商遇城为了跟她在一起,跟商锦康抗衡了那么久。 以及分手后,商遇城对商锦康的那些雷霆手段,都让颜赫深深心惊。 一定是深爱的女人。 被深爱之人背叛,商遇城就这样轻轻放过了? 梁矜上再苦笑一下,“商遇城从来不是大方的人。” 颜赫叹一口气。 够大方了。 梁矜上肚子里的孩子还能留下来,她还能在别的城市与心上人相守,已经够大方了。 梁矜上没法跟他解释,孩子是怎么瞒天过海留下来的。 相反,她还得恳求颜赫,“颜赫,麻烦你千万不要把遇到我这件事告诉商遇城。” 颜赫反问,“为什么?” 梁矜上静静地看着他。 “你怕他知道你过得很好,心生不平来报复你?” 梁矜上:“嗯……求求你了,我只想过安稳的日子。而且,他现在应该过得很好,请你不要再拿我这种人的事,去打扰他的清净。” 颜赫轻笑一声。 商遇城过得很好吗? 未必。 但是在商遇城的“前女友”面前,颜赫还是要替他挽尊的。 “他现在过得岂止是很好,风光无限啊!” 梁矜上当然想听到他多说一点,但颜赫却停在了这里,故意道:“不过想必你在网络上都能看到,我就不啰嗦了。” 梁矜上敛下眉目,将眼底的情切遮住,轻声道:“我不怎么关注前任的消息。” 颜赫做了然状,点头道:“是这么个道理,当断则断。来,多吃点菜。你一个人吃两人的,怎么都不怎么动筷子?” 这跟梁矜上想得不一样。 她心头气苦,怀疑颜赫就是故意的。 但颜赫他真的不说,梁矜上又不能追问他。 两个人只好聊些工作上有的没的,幸好也算是同行,更重要的是,他们都在同一个项目里。 颜赫说起话来侃侃而谈,也不耽误进食。 倒是梁矜上,到了离席都没吃多少东西。 第532章 说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颜赫要送她回家,梁矜上却婉拒了。 颜赫:“别跟我客气,我记得你刚刚跟你丈夫打电话,没让他接你。” 梁矜上却不想让颜赫知道自己现在太多的信息,“没关系,家很近。” “你一个孕妇,大晚上的自己回家……”颜赫不动声色地上眼药,“你丈夫也放心?” 梁矜上笑一下,“他很关心我的。” 颜赫真没看出来。 “你都这么大肚子了,还在上班。我实在看不出来他有多关心你。” 至少看起来,并不富裕,否则也不用身怀六甲的老婆在外面上班补贴家用。 还是加班不断的建筑类工作。 梁矜上抬眼,“不是怀孕就辞职在家才是关心。我们普通人的想法,跟你们生来就什么都有的人,想法可能是不一样的。” 商遇城喜欢让她留在家里“享福”,贺小缺却支持她的任何决定。 这两者孰优孰劣,每个女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天平。 对于梁矜上来说,她不能放弃自己的工作和理想。 尤其是在方信欧意外死亡之后。 颜赫听出梁矜上对现任丈夫的维护,心里纵有替商遇城的不甘,但他教养良好,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抱歉,算我失言。不过,我还是送你回去吧,安全问题就别跟我犟了。” 两人一起出了餐厅。 初秋的夜晚比白天的温度要低很多,梁矜上白天穿的是一身无袖的长裙,因为跟颜赫的晚餐不在计划里,也就没有带外搭。 风吹过来,冷意很明显。 她没有再拒绝颜赫的好意。 孕期的身体抵抗力没有以前好,如果这时候病一场也会很麻烦。 两人并肩走向颜赫的车子。 又一阵夜风吹来,梁矜上忍不住抱了抱手臂。 颜赫这才发现她怕冷。 正要脱下外套给她披上,却有人比他更快。 一件温暖的棒球衣从天而降,带着海洋调香水味。 “小缺!”梁矜上抓着前襟,回头望去。 果然是贺小缺。 他大概是刚跟人打完球,穿着运动短袖套装,个子挺拔高挑,肌肉线条展露无疑。 颜赫见梁矜上不用回头就知道来人是谁,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当下自然是把目光定定地落在贺小缺身上。 贺小缺大方地任颜赫打量。 只需要一眼,颜赫就在心里大大反驳了梁矜上刚刚说的那句“普通人”。 这个男人绝对不普通! 看似慵懒低调,但身上的气质悍中还带着野性,至少是个不怕事的男人。 “你老公来接你了?”颜赫笑问。 梁矜上点点头,就走向了贺小缺。 贺小缺搭上她的肩,对颜赫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也没让梁矜上介绍一下,就跟颜赫告别,带着梁矜上回头走了。 看起来对梁矜上是一万个放心。 颜赫看到两人上了贺小缺的迈巴赫。 就知道这人除了皮囊、气质,还很有钱。 去他的普通人! 梁矜上坐上车后,一直沉默不语。 贺小缺时不时侧头瞥她一眼。 梁矜上刚来星城的时候,常常一个人不声不响地待着,哀伤的气息根本没办法用恬静的笑容遮掩。 她在想商遇城,毫无疑问。 后来随着腹中孩子慢慢长大,有了胎动,再加上工作、以及小白屋的搭建,将她的注意力转移走。 她也就很少去想商遇城了。 至少再也没有在贺小缺面前这样明目张胆地想过他。 但今晚…… “刚刚那个人是谁?” 梁矜上没有隐瞒,“商遇城的表弟。” 贺小缺将车停入车库,绕过来啊替梁矜上开门。 视线落在梁矜上的肚子上,“他……” “他不会说的。”梁矜上下车,和贺小缺一起往电梯走去,“现在商遇城过得很好,颜赫没这么愚蠢,拿我的事去触霉头。” 贺小缺始终有些不放心。 梁矜上现在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离临盆只有不到一个月时间。 他再次提了那个最近一直在提的要求,“你什么时候开始休产假?” “等我忙完手头的交接工作。”梁矜上告诉贺小缺,“下周,有一个国际的力学大师要来巡回指导,我们小组负责接待的,我把这件事做完,就开始交接工作。” 贺小缺拗不过她。 不过梁矜上出门两点一线,不是他就是司机接送,如果只是再过一周,他也不再多说什么。 跟她分享了个好消息,“你的小白屋硬装已经结束。等工作交接了,你可以亲自去挑选家具了。” 之前为了梁矜上的身体考虑,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去监工装修了,听到这个消息,自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约好了下周六去看房子,没想到,却没能成行。 周五这一天,那位国际力学大师西蒙落地星城国际机场。 梁矜上小组里其他人去接机,她因为身子重,被安排去了西蒙下榻的酒店餐厅先等着。 那边组长把包厢号发了过来。 “4706。” 梁矜上循着这个包厢号找了过去。 另一边,颜赫正在打着电话。 “哥,辛苦你代我跑这一趟,酒店和餐厅我都已经让秘书提前订好了,你就安心住一晚,明天回来我再亲自赔罪!” 商遇城:“少废话,房号发过来。” 颜赫:“房间是8016,包厢号是4706。” 商遇城挂掉电话。 他的行李已经被送到楼上。 如果颜赫不是喝了点酒就送进了医院,原本他不用在一场跨过出差后立马接上这趟出差。 但颜赫身体受损,确实也有他的原因。 商遇城百般不愿,还是代他来了。 幸好只需要待明天一天,晚上就能回锦城。 星城这座海滨旅游城市,商遇城这辈子都不想来。 连吃饭都在酒店里解决。 服务生将他带到4706包厢,商遇城推门而入。 透过影影绰绰的中式屏风,他发现这个房间里摆了两张大圆桌。 只是他一个人用餐而已,为什么不撤了换成方桌? 商遇城皱着眉往里走。 圆桌上已经放了冷盘,看起来不像是怠慢,而是他走错了包厢。 这里就是4706. 商遇城拿出手机正要给颜赫打回去,忽然,目光一动,感觉罗汉床那边似乎有个人。 等他抬眼看过去,整个高大的身躯僵住了。 第533章 过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在包厢等人的时候,就觉得腰有些酸。 孕晚期身子越来越重,她又是经常一坐一天的设计狗,腰酸是常有的事。 她的孕早期受过太多折腾,孕中期到现在五个月,贺小缺请了营养师和阿姨下了功夫给她调养,她一直过得还不错。 产检一路绿灯。 但这一周,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心情的影响,她不仅腰酸加剧了,而且身上其他部位也出现了不适。 今晚的客人没到,她不想坐到席上。 幸好这里是新中式的装修,大包厢里还有两张罗汉床。 同事刚刚说还有二十分钟才会到,她就去罗汉床上,靠着歇一歇腰。 门被推开,她原以为是服务员上菜。 没想到听到了一阵明显是男人的脚步声。 罗汉床在垂下的丝缦后面,视线并不十分清晰。 影影绰绰的,让整个包厢充满了中式朦胧的风情。 但今晚就是这么巧,初秋的天气,星城晚上已经不用开空调。 服务员开了窗,正好对着这个包厢自带的小院子。 一阵风吹来,将丝缦带起,梁矜上就这样把视线撞进了那个男人的眼睛。 一时之间,她仿佛被人从天灵盖敲进了一枚枚钉子。 通过血液,穿过骨骼。 整个人从头到脚,被死死地钉在那里。 她面上的血色一层一层地褪去,如果不是身下有罗汉床撑着,她这时候已经瘫软到地上了。 带着早秋桂花香的那阵风过尽了,丝缦又重新垂下。 梁矜上已经看不清那张脸,但她的目光却没有动过一分一毫。 哪怕她只能看到那个黑色的轮廓,都像失了魂一样。 几分钟的沉默过后,梁矜上终于听到了那道熟悉的声音。 “颜赫,你是不是发错包厢号了?” 是商遇城。 真的是他! 商遇城打着电话,电话那头的颜赫道歉说自己把“4607”发成了“4706”,商遇城训了他两句,转过身就往外走。 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但梁矜上却像是又被人生生地把那枚钉子从身体里拔出去。 血汩汩地流,但从外面却看不到伤口。 她确信,刚刚自己看到了商遇城的眼睛。 他明明也看到了自己。 但他看她的眼神,比陌生人还不如。 竟然就这样走了。 梁矜上情不自禁地起身,但刚走了两步,高高隆起的腹部差点撞到一个花架,她才倏地站住了脚。 身后出了一层冷汗! 她的肚子! 她刚刚是歪着的,又在身前抱了个抱枕,加上丝缦的遮挡,商遇城一定没看到她的肚子! 但她现在在做什么,难道想追上去? 梁矜上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从失魂落魄中抽离出来。 商遇城是冷漠的,但不代表他不危险。 半年前把他得罪尽了才分开,现在如果被他看到自己的肚子…… 梁矜上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但是现在匆匆地往外跑,很有可能会跟外面的商遇城再撞到一块儿。 梁矜上先躲进洗手间里,先给贺小缺打电话,想让他来接自己一下。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人接起来。 是一个女声,“方家宝?” 梁矜上问,“梦随?” “嗯。” 电话那头是黎梦随,盛嚣的老婆。 梁矜上在星城的半年,因为盛嚣和贺小缺的关系,与黎梦随也打过几次交道。 黎梦随跟梁矜上解释道:“贺小缺在我家喝醉了。抱歉,都是盛嚣灌的。不过他在昏睡过去之前吩咐过,你的电话一定要接。” 梁矜上处在孕晚期,随时都有可能会临盆。 尽管贺小缺现在都让保镖跟着她,但还是不十分放心。 今晚是贺小缺这几个月来唯一一次喝酒,梁矜上不会怪他什么。 只不过今晚的情况太特殊了,他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醉死过去。 黎梦随:“你还好吗,要不要我来接你?” “……算了。”黎梦随一个女人,如果真的跟商遇城冲突起来,磕了碰了,盛嚣就算不跟她算账,也会跟贺小缺没完。 梁矜上这样一说,原本只是随口问一句的黎梦随却听出了一点端倪。 “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梁矜上感叹她的心细,无奈道:“是有一点。” “要贺小缺去接你吗?” 梁矜上:“如果可以的话……” 有贺小缺在,她才会有安全感。 梁矜上垂着脸,用手撑着半边,心里酸涩到难言。 什么时候,她怕商遇城怕到需要别人来给她安全感了。 黎梦随:“等着。” 接着,梁矜上就听到了脚步声,而后是接水的声音。 正当她疑惑之时,忽然听到电话那头爆出两声此起彼伏的粗口。 如果她没听错,是盛嚣和贺小缺的声音。 盛嚣大声骂完,发现泼自己水的是黎梦随,胸膛起伏两下,抹了一把脸,“宝贝,这不好玩。” 黎梦随没理他,直接把手机递给贺小缺,“你老婆电话。” 贺小缺抽了几张纸,一边给自己擦脸擦头发,一边接过来。 “家宝?” 梁矜上的声音紧得像一张弦,“小缺……” “怎么了?”贺小缺已经举着手机站了起来。 连黎梦随拿来盛嚣的干净衣服递给他,他也顾不得接过来,摆摆手就要走。 “他来了……我看到他了……” 梁矜上的声音微微发着抖,语焉不详。 贺小缺是从醉里被强行唤醒的,脑子转得没那么快,捏了捏鼻梁,“他是……” 一个谁没问出口,他已经反应过来,“商遇城?!” 梁矜上艰难地挤了个“嗯”出来。 正在跟黎梦随挨挨碰碰的盛嚣也豁地抬起头来。 他和商遇城打过的交道不多,但印象最深的全都来自于这半年商遇城给贺小缺制造的无数麻烦里。 也让盛嚣跟着费了许多心力。 盛嚣看在眼里,对贺小缺为了美人付出的代价唏嘘不已。 他松开黎梦随的手,走近了,“我跟你一块儿去?” 贺小缺摆摆手。 今天这个日子,对盛嚣来说是伤筋动骨的日子,要不然他也不会在梁矜上孕晚期的时候,陪他喝到醉死。 其实刚刚黎梦随把他弄醒就算了。 盛嚣能够在醉梦里度过今天才是好的。 但黎梦随并不清楚今天是什么日子,也不能怪她。 第534章 爱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一直躲在洗手间里,一直等到外面包厢里热闹起来,才敢走出去。 谈宁是他们小组的组长,看到梁矜上的第一眼,就皱眉走了过来。 “小梁,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不舒服吗?” 梁矜上道:“嗯,组长,我想先回家休息了。” 她平时工作认真,从没有因为自己怀孕就把工作任务推到别的同事身上。 而且谈宁作为梁矜上的组长,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个“只要工作不要报酬”的阔太太。 这两个特质,不管是出于哪个,谈宁都不想为难她。 “好,那你早点回去休息。”谈宁跟她确认,“不过,明天那个风洞试验你能来参加吗,数据都是你在负责的。如果不行,今晚可能要麻烦你先做一下交接。” 这位国际大师好不容易来一趟,自然是以不能耽误他的行程为主。 梁矜上不是真的不舒服,只是今晚要躲一躲。 她对谈宁道:“组长,我明天可以去的。不过做完这个试验,我就要休产假了。” 贺小缺提了这么多次,梁矜上都没想这么早产假。 离生还有大半个月,她的身子又比普通孕妇要轻一些,完全可以等生之前再休产假,到时候能陪孩子久一些。 但今天,偶遇商遇城让她心生退怯了。 在生之前,她还是在家安生待着,把这个好不容易才在商家眼皮子底下保住的孩子生下来。 “咚咚咚”,门被敲响了。 谈宁原本正抓着的梁矜上的手倏地抖了一下。 她抬眼看了梁矜上一眼,发现她的脸绷得很紧。 直到门被推开,贺小缺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梁矜上才松了一下。 贺小缺连衣服都没换,还穿着那件湿衣服就来了。 足可以见他有多心急。 梁矜上也不顾他身上是湿的,浑身无力只能靠着贺小缺才能站住。 贺小缺看到梁矜上的人无恙,才松了口气。 包厢里已经准备开宴,既然他们要离开,就不多在这里耽搁了。 他扶着梁矜上走出去,在卡座处先让她坐一会儿。 但梁矜上不肯,要立刻走。 “你先喝点热水,外面很冷,你这个样子出去一吹就病倒了。” 但梁矜上只要一想到,商遇城刚刚电话里问的那句,是不是包厢发错了,就知道他应该还是在这里。 跟他同处在一个空间里,曾经是她无数次梦里期待的场景。 但现在,物是人非,商遇城已经对她失望透顶视若空气,她不敢再在他面前出现,再惹风波。 “小缺,我们走吧。”梁矜上低声请求道。 贺小缺没有强求,扶着她往外走。 本来他打算自己从盛嚣的别墅赶过来,让司机同时也过来。 不过,黎梦随主动提出开车送他过来。 如果不是因为喝了酒,贺小缺和盛嚣都不会答应让黎梦随送他。 因为她的车技太差了。 但就算知道她车技差,贺小缺也没想到,她会在自己离开十分钟的时候,把别人停得好好的车给蹭了。 后视镜都撞掉了。 贺小缺无言地看着驾驶座里的黎梦随。 黎梦随倒没觉得有什么,正在给保险打电话理赔,顺便让人通知对方车主。 梁矜上此刻的精神状态恍惚,压根没发现黎梦随撞了谁的车。 等商遇城的司机小王出现在她面前时,梁矜上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梁、梁小姐……”小王结结巴巴地叫她的名字,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 梁矜上张了张嘴,好半天才道:“小王……别告诉他,你看到我了。” 小王僵硬着,一副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好一会儿才道:“你们快走吧。” 本来,他一个司机没权利在事故没定责的时候就让肇事者走人。 毕竟这个价钱的豪车修起来,那是六位数起的。 但正是因为兹事体大,所以在接到电话后的第一时间,小王就把车子被人蹭的事告诉了商遇城。 商遇城不一定会亲自过来看。 但如果商遇城真的来了,看到贺小缺和梁矜上的样子,会发生什么,就不敢想了。 这么大个肚子……怎么想都是有问题的。 “你们快走啊。”小王忍不住又催了一遍。 第535章 你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贺小缺循着黎梦随指的方向,抬眼看过去。 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不远处。 贺小缺眯了眯眼睛。 该来的还是来了。 与梁矜上魂都丢了似的不同,贺小缺对半年后再见商遇城,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半年而已。 这半年时间,贺小缺的生活过得前所未有的平静安宁,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他不动声色地往一边扫了一眼。 不知道梁矜上什么时候坐到了黎梦随的车里。 也许就在他刚刚在解决麻烦的时候。 这样也好。 听梁矜上刚才的意思,商遇城来星城只是偶尔,并不是冲她来的。 能把这次避开就好了,贺小缺不愿意打破好不容易来的宁静。 他拍了拍黎梦随,示意她去开车,“走吧。” 黎梦随的注意力被那个远远站立的高大男人所吸引,没有贺小缺反应这样快。 而就是慢这半步,让商遇城走近了过来。 商遇城什么话也没说,直接上前就要开后车门。 贺小缺正好站在车门旁,见状一把将车门按住。 两人身量相当,在夜色中的对峙无声却激烈。 “你做什么?”贺小缺冷冷道。 商遇城的声音比他更冷,“让开!” 贺小缺当然不可能让他把门打开。 他朝黎梦随抬一抬下巴,“你的车是她撞的。后续有保险经理联系你赔偿定责。” 商遇城没被他转移注意力。 他压根没看自己被撞的那辆车子。 刚才远远的,他看到了贺小缺。 本能地就以为贺小缺身旁的女人是梁矜上。 他不愿意走近,漠然地转开了目光,才看到他们身后还有个女人。 那个女人…… 商遇城没看错的话,穿着的针织连衣裙下面,腹部的弧度根本无法忽视。 那人在看到商遇城的第一时间躲到了车上。 而这个时候,商遇城也看到了贺小缺身边的女人并不是量金沙个。 躲上车的那个的才是梁矜上! 她的肚子是怎么回事? 商遇城的动作在他的意识之前反应过来,人已经站到了这辆法拉利的车旁。 他们两个这样对峙,待会儿又要引人围观。 黎梦随不明所以,忍不住问了贺小缺一声,“小缺,他是谁啊?” 商遇城眉峰挑动一下。 这个女人的美貌让人无法忽视,尤其商遇城和她还是旧相识。 如果不是现在的场合和时机不对,商遇城还能跟她打个招呼。 不过,她看起来并不记得他了。 商遇城没有跟贺小缺硬碰硬,而是朝身后招了招手。 以他现在的身份,走到哪里当然都有保镖如影随形。 而贺小缺和黎梦随出来得急,谁也没有保镖跟随。 这样一来,强弱立见。 “小缺,你们要做什么?”黎梦随已经看出来了,这人跟贺小缺根本不是因为蹭了车起的冲突。 而是有旧怨。 她放心不下,绕过来站到贺小缺身旁。 “这位先生,麻烦有话好好说,我们车上有孕妇,请不要吓到……” 贺小缺偏头,正要阻止她,却来不及了。 “砰!” 黎梦随话说了一半,面前这个气场强大的男人一言不发地就一拳挥到了贺小缺脸上。 贺小缺正偏着头,反应不及,被十足的力道冲击,后背撞到车上。 他这一拳仿佛是个信号,那四名保镖围了上来,将贺小缺从车前冲开,也隔开了他和商遇城的距离。 黎梦随掏出电话就要报警,贺小缺却厉声让她,“把车锁上!” 黎梦随按下车钥匙,但没等下一秒,就被商遇城夺走了车钥匙。 黎梦随已经意识到,这个神情可怖的男人是冲梁矜上来的。 她和梁矜上的交情一般,但出于对弱势群体的保护,娇生惯养的黎梦随还是挡在了车前。 手已经按在了报警电话上。 黎梦随仰头,质问商遇城,“不管你是谁,你在星城敢动贺小缺的人,想过后果没有?” 商遇城嗤了一声,“他的人?” 这三个字嘲讽至极,冷漠地能把皮肤割出伤来。 黎梦随一路也是在美男堆里成长起来的。 见过的优质男人没有一打也不会少于一只手。 但眼前这个男人还是出众得晃眼。 他身上有一股同类人的气息——也就是出身高贵、做事体面,不像盛嚣和贺小缺那样,什么出格的事都会做。 所以,黎梦随并不相信商遇城是无缘无故要动粗。 但是不管如何,梁矜上如果躲起来,就是不想见他。 黎梦随这点同理心还是有的。 商遇城的耐心已经消失无几,正要将黎梦随搡开,忽然几人一起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 梁矜上从另一边下了车。 车子停了一半在路边,她从那边下去,就站在马路上。 脸色白得像纸一样。 商遇城的目光第一时间扫了过去。 戾气深重,落在梁矜上的肚子上,就像带着千钧的力道。 梁矜上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她原本就站在马路上,这一退,身后就是车流。 贺小缺陡然心惊,“家宝,过来!” 梁矜上什么都听不到。 她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就那样又怯又直地盯着商遇城。 商遇城的瞳孔却紧了一紧。 贺小缺被人挡着,商遇城却是行动自如的。 梁矜上再退就真的要退到机动车道上了,他几个大步跨过去。 他面色那么冷厉,动作又迅疾。 任谁都以为他是去抓她的。 梁矜上面露骇然,转身就要跑。 她那么大的肚子,跑两步就让看的人胆战心惊——虽然是在非机动车道上,但也差点被一辆迎面而来的电动自行车刮到。 梁矜上受惊又受惊,手脚已经没有几分力气,明明没有碰到她,她都差点摔进绿化带。 而这时,身后的那股力道袭来,一把将她抓住。 梁矜上站立不稳朝商遇城摔去。 但这一次,迎接她的没有温暖的怀抱。 商遇城双手握着她的双肩,将梁矜上扶稳。 但也仅仅是扶稳而已。 她一站好,商遇城就松开了手。 “梁矜上。”商遇城的声音沙哑又咬牙切齿,“你好样的!” 梁矜上摇摇欲坠,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商遇城自然容不得她回避。 伸手掐住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眉目间山雨欲来,“你就没有要对我说的?” 第536章 只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半阖着眼睛,“……对、不起……” 商遇城听到这三个字,手下的力道却越发重了。 梁矜上吃痛,发出了小小的痛吟声。 这时,贺小缺和黎梦随赶了过来。 贺小缺二话不说,上前直接挥开商遇城的手,将梁矜上揽到怀里。 “别碰她!” 梁矜上一抖,下意识地想推开他。 但下一秒就意识到对面站着的人是谁。 她改推为抓,反而将贺小缺依赖一般抓得更紧。 梁矜上喃喃地叫了他一声。贺小缺当然能感觉到梁矜上刚刚的两个动作是为了什么。 贺小缺配合着将梁矜上搂住,“商总,哦不,现在应该叫你商董。你也是体面人,有些事,纠缠不休就没意思了。” 商遇城面色不改,“纠缠不休当然有用,贺总不就是其中的受益者么?” 贺小缺当做听不出他的讽刺。 “无论如何,我跟家宝已经结婚了。她现在是我的妻子,商总不要再来打扰她了。” 商遇城听到他的话,瞳孔重重一缩。 这半年来,商遇城无论对帷风怎样打压,也从来不打听贺小缺的私人情况。 骤然听到这二人已经结婚,他忍不住发出几声冷笑。 目光若有所指地扫向梁矜上的肚子,嘲讽贺小缺,“不愧是生意人,买一送一不吃亏。” 贺小缺从容道:“年轻人感情好,先怀孕再结婚也是寻常事。” 商遇城又冷嗤一声。 虽然他到现在还不清楚梁矜上是如何暗度陈仓的。 但这个孩子,到底姓商还是姓贺,从这一照面,商遇城就已经心如明镜了。 不然梁矜上躲什么? “你跟我走。”商遇城不啰嗦,直接要带梁矜上去检查。 梁矜上用力地摇头。 她如果真的被商遇城带走,一定是母子分离的命运。 “你放过我吧,商遇城。”梁矜上求道。 商遇城面无表情地勾了勾唇。 是没打算放过她的意思。 “你以为躲在星城,就一了百了了?”商遇城在这几分钟里已经猜出一些端倪,“晁荆玉背着我帮你做了什么?你确定他一个人能承受我的怒火?” “姓梁那瘫子这大半年过得不容易吧?听说他快站起来了。也不知道一个快站起来的人重新变成瘫子,还能不能活下去。” “还有个姓梁的老东西,找你半年,都求到我身上来了……” 商遇城的声音既轻且淡,一字一句却有如催命符,钉死在梁矜上的七寸上。 梁矜上微微发着颤,却没有松口。 贺小缺垂首在她耳边,“家宝,他故意的。除了你,他不会去伤害任何人。” 梁矜上咬着牙,勉强开口,“商遇城,你教过我的,我连自保都没能力的时候,救不了别人。” 她这是拒绝受他胁迫的意思。 就在这时,一辆跑车停在了众人身边。 盛嚣竟然从驾驶座下来了。 黎梦随原本安静站在一旁,见状失色。 盛嚣可是喝了酒的! 她正要朝盛嚣跑去,却被身后一阵大力抓住,商遇城毫不怜香惜玉地抓着黎梦随的肩膀,将她扣在自己身旁。 盛嚣下车,就看到这样一副令人血压飙升的画面。 “姓商的,放开我老婆!” 商遇城不为所动,将黎梦随粗鲁地往后一推,让自己的保镖扣住她。 “这里是星城,就按你们的规矩办。”商遇城对盛嚣挑了挑眉,“你们扣我的人,我就扣你的人。什么时候想通了,自己来找我交换。” 贺小缺:“商总说笑了,梁矜上早就已经是我的人。” 商遇城淡凉意笑,“贺总更说笑了,我不要的女人,你爱捡是你的事。我的人,是她肚子里的那个,不能认贼作父。” 说完,他就真的要带黎梦随走人。 梁矜上被商遇城的言语刺伤,却也不可能放任他真的带走黎梦随。 “商遇……商总,你先冷静一下,梦随是无辜的。” 商遇城听到他们几个人叫身边这个人。 梦随。 黎梦随。 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女人并不叫这个名字。 商遇城的脑子转得快,对盛嚣试探地挑衅了一下,“正好,我跟这位……小姐,叙叙旧。” 黎梦随听到“叙旧”,果然诧异地看了过来。 而盛嚣果然入套,卖兄弟卖毫不含糊,“你跟贺小缺的恩怨,别TM扯上我们两口子!” 贺小缺皱眉看向盛嚣。 盛嚣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商遇城带走黎梦随。 “怎么说矜上也怀着他的孩子,难道他还能灭口?”盛嚣不讲道理,“你们自己的纠纷,没道理拿我老婆去填吧?” 贺小缺:“你也知道是你老婆,商遇城能对她做什么?” 盛嚣浓眉紧皱,甚至有几分目露凶光,看向贺小缺。 贺小缺骤然想到今天是什么日子。 再一联想,想起盛嚣第一次在酒吧遇到商遇城那次,似乎透露过,商遇城跟盛嚣前头那位,确实是有点渊源。 但黎梦随不知道。 如果商遇城真的透露点什么,对于盛嚣来说也够呛的。 贺小缺总算体会到左右为难。 但他不可能对梁矜上放开手。 盛嚣只好转向梁矜上,“弟妹……” 梁矜上闭了闭眼,细细的脖子咽下一口气。 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对贺小缺道:“嚣哥说得对,梦随是无辜的。” 虽然商遇城不至于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看盛嚣急成这样,总不可能为了一己之私,就不顾别人。 “我跟他走。”梁矜上对贺小缺道,“既然躲不过,总要解决的。” 贺小缺抓着梁矜上的手却更紧了。 他总有一种预感,这一放手,就很难再抓住她了。 梁矜上朝贺小缺笑了笑,“放心,过两天我就回来了。” 贺小缺皱眉看着她,“他会伤害你的。” 梁矜上无奈一笑,“我都这样了,他还能把我伤成什么样?” 商遇城此时此刻,认定她肚子里的就是他的孩子。 不管他怎么用语言伤害她,但至少不会伤害她的身体。 贺小缺苦笑道;“你这样,显得我很没用。” 但如同梁矜上别无选择一样,贺小缺不可能让黎梦随被带走。 “不小缺,如果没有你,我绝对没有今天。”梁矜上目光颤悠悠看向商遇城,“但这件事就肯定要在我和他之间解决的。” 第537章 是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一直站在那里。 这么点距离,贺小缺和梁矜上的对话能准确无误地传到他耳朵里。 但他就像什么都听不到一样,或者是不感兴趣。 面无表情,只有几许不耐烦。 梁矜上说出自己的决定后,就不再犹豫,拍拍贺小缺抓着她手的手背,温柔一笑,示意她没事,让他放开自己。 贺小缺不放手,还是盛嚣从旁拽了一把,把贺小缺的手松了开去。 “又不是生离死别,别做戏了。”盛嚣若无其事地先对贺小缺说了一句,又转向商遇城。 与商遇城的冷感内敛不同,盛嚣整个人的气质都是外放的。 他对着商遇城,既有调侃也有压迫,“商总,虽然矜上现在是小缺的老婆,但她跟你有过去,我们都知道。当爷们的都大方点,小缺也是,阁下也是。解决私人恩怨可以,但不能为难女人。” 商遇城哼笑一声。 是真的觉得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 他跟梁矜上的事,他要怎么对付她,还要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别啰嗦,带着你自己的女人走吧。”商遇城示意保镖松开黎梦随。 黎梦随虽然被几个保镖粗鲁地挟持在中间,看脸色倒也还平静。 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但因为梁矜上还站在贺小缺身边,所以黎梦随也被商遇城挡在身后,没有放她走过去。 盛嚣没什么耐心,正要去拽黎梦随,被商遇城挡了一下。目光再扫一眼梁矜上。 梁矜上咬了咬下唇,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而后轻轻地拂下贺小缺抓着她胳膊的手,走了过来。 黎梦随在走回盛嚣身边时,跟梁矜上确认,“矜上,没事吧?” 梁矜上摇摇头,跟她说了声抱歉。 黎梦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走向盛嚣。 盛嚣将人往怀里一搂,再顺便拽了一把原地不动的贺小缺,“行了,先走吧。” 只要商遇城还在星城的地界,他想对梁矜上做什么也要掂量掂量。 再说,以盛嚣的眼光看来,这位姓商的也不一定会对梁矜上怎么样。 虽然这半年多以来,贺小缺一直对外声称,孩子是他的。 但别人不知道,盛嚣不可能不知道,孩子不可能是贺小缺的。 首先,贺小缺就压根还没拿下这个女人。 其次,以贺小缺的性格,绝对不会在梁矜上有相爱的人时,跑去插一脚。按月份推算,梁矜上怀孕的时候,跟商遇城还没分开, 贺小缺无所谓血缘,把孩子当自己亲生的养,盛嚣十分赞同。 但问题现在人家“生父”都发现了,贺小缺总不能理所当然地将大的小的都打包揣自己兜里。 贺小缺深深看了梁矜上的背影一眼后,还是顺着盛嚣的力道上了他的车。 黎梦随开出来的那辆蹭了开不回去,三个人便坐一辆车。 还是黎梦随开车,盛嚣陪着贺小缺坐在后排。 贺小缺从上车开始,就一句话不说。 盛嚣劝了几句,趁着酒意,还说了几句过头的话。 “你也不用多想。怀着孩子呢,姓商的能对你老婆做什么?” 这玩笑开得不合时宜,黎梦随重重拍了他一下。 贺小缺头都没抬。 盛嚣还有一句话,当着黎梦随的面,肯定要维护贺小缺的尊严,没有说。 这孩子八成就是商遇城自己的,商遇城不可能对梁矜上做什么。 不管贺小缺担心的是哪方面的,估计都不会发生。 正如盛嚣所料,梁矜上被就近带回商遇城居住的酒店。 好巧不巧,住的正好就是大半年前,梁矜上来星城时,贺小缺住的那个酒店。 更巧的是,商遇城住的,就是这个酒店顶楼的套房。 一家酒店再高档,也不会有很多的总统套房。 商遇城住的,不是曾经梁矜上和贺小缺住过的那间,但只要是这个地点,加上当下的机缘,梁矜上立刻想起,自己为了离开商遇城,说过的那些混账话。 其中最混账最让商遇城介意的,就是她说过,在星城与贺小缺同住的时候,曾经发生过差点擦枪走火的意外。 而那场“意外”,更是引出了腹中孩子是否是商遇城的风波。 在这样的情况下,梁矜上被商遇城带到这个酒店的套房,只觉得头皮发麻后背发冷,一刻都代待不下去。 保镖和司机住在楼下,只有他们两个一前一后走在地毯上。 梁矜上鼓足勇气,道:“商……商总,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开一个普通单间。” 她身上没有身份证,自己开不了。 但让商遇城帮忙替她再开一个房间,就真的属于胆子太大,还把商遇城当菩萨了。 果然,商遇城淡淡地扫她一眼,“我没有这个义务。” 他刷卡开门,见梁矜上还是踟蹰在走廊上没有动弹,商遇城扶着门站立,“我劝你还是跟我进来。” “快点把事情解决了。我想你和我一样,都不想多看对方一眼。” 梁矜上心头一苦。 不是的。 她从离开商遇城的那天开始,就盼着能再看他一眼。 但她不可能把这样的话说出来,这种“深情”,在商遇城眼里大概连草都不如。 梁矜上迟疑了一会儿,就跟着进了商遇城的套房。 果然跟记忆中住的那个房间差不多,尤其是户型,是一模一样的。 梁矜上的腰疼得厉害,商遇城进屋就走开了,她也就自便挑了沙发坐下。 过了一会儿,商遇城就手拿一个杯子从厨房走了出来,里面装了半杯水。 只有一杯,不像是给客人倒的。 但看着也不像商遇城自己喝的。 更何况,那杯子还冒着热气,以商遇城的习惯,除非是喝的茶水,不然一般不喝热的。 果然,商遇城走过来后,把水杯放在自己的面前。 过了一会儿,他拿起杯自顾自子喝了一口,“你有什么说的?” 梁矜上现在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还能说什么。 “没有。”她顿了好一会儿,才道:“你问吧,来回答你的问题。” 商遇城将水杯一放。 因为力度的关系,还溅了几滴在他自己的手背上,但商遇城就像没有痛觉一样,丝毫不介意。 “孩子是谁的?” 第538章 你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会跟他来,就知道这个问题绝对逃不掉。 她顿了一会儿,低低道:“我说是贺小缺的,你会信吗?” 她原本以为,商遇城这样笃定地要带她走,是因为认定了孩子是他的。 半年前那次,抽羊水测DNA的结果,他们是没有进行任何改动的。 报告上显示的就是商遇城的孩子。 当时一方面是梁矜上听从了晁荆玉的建议,就算要撒谎骗人,也要真真假假掺着说,这样更有可信度。 另一方面就是梁矜上原本就想让商遇城知道孩子是他的,而梁矜上却死活要打掉属于他们的孩子。 这种事,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一地鸡毛、是耻辱。 没想到商遇城却没说“不信”,而是冷笑一声道“是他的也不奇怪。” 梁矜上微微一颤,想问他为什么。 DNA检测报告不都已经到他手上了吗。 但她不敢问。 今天,她是被审讯那个,哪有资格去问商遇城。 再说,这个问题对于梁矜上来说,答案一定是残忍的。 大概商遇城也意识到这个角度,所以,梁矜上就算没问,他也还是把回答说出来了。 “你做了那么多欺骗的事,伪造一份检查报告也没什么。” 梁矜上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并没有骗他。 但解释这个做什么呢,反正在商遇城心里,她已经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可恶之人。 他如果真的愿意相信孩子是贺小缺的,对于梁矜上想要把孩子待在身边的成功率就更高了。 于是,梁矜上点点头,“孩子的确是他的,既然这样,能不能放我回去了。” 商遇城冷笑一声。 “你当时告诉我,孩子打掉了。又怎么解释?” 梁矜上清了清紧绷的嗓子,不知道是因为嗓子久病成疴,面对商遇城生理性地就开始紧张。 “如果让你知道,孩子是贺小缺的,你会让我带它走么?”梁矜上道。 商遇城却还在跟她捋逻辑。 “的确不会,我一定会让你把这个孽种打掉。”商遇城的目光扫一眼她的肚子。 刚刚在外面的路灯下看不清晰,现在人坐在沙发里,看到这个肚子圆鼓鼓的,在梁矜上纤细的身子上尤其显得大。 梁矜上注意到他的目光。 配合着他说的那句话,她原以为他会露出很狰狞冷漠的表情。 但他说得很平静。 梁矜上的手本能地按到肚子上,她想知道胎儿的耳朵在哪里,好捂住他的耳朵,不让他听到这些伤人之言。 她勉强牵了牵嘴角,“所以,我才伪造了那份孩子是你的的鉴定报告。” 商遇城淡嘲着却点破她,“你可以骗我已经打掉了……这不是你擅长的么?” 梁矜上摇摇头。 好一会儿才道:“如果你知道孩子是贺小缺的,就算强迫我打掉这个孩子,但你会放过我吗?” 商遇城目光微凝,转开脸,只留一个漠然的侧面给她。 放在半年前,他知道孩子是贺小缺的,在逼梁矜上打掉孩子后,绝对不会放过她。 以他对她的偏执程度,不管留她在身边两人怎样针锋相对、相爱相杀,他也不可能会放手。 也许梁矜上想的是对的。 只有她“伪造”出孩子是商遇城的假证明,再不顾他的意愿打掉孩子,才能彻底惹怒商遇城。 让他放手。 商遇城面色讥讽,“你为了能离开我,思虑真周全。” 梁矜上心中一恸。 再也说不出是很慢辩驳之言。 她的手搭在肚子上,感觉掌下的肚子一直在动。 腹中的宝宝一直在踢她放在肚子上的手。 今晚不知道是不是情绪起伏太大的原因,孩子的胎动也厉害。 因为肚皮薄,她的手在活跃的胎动之下,甚至有明显的起伏。 就连商遇城的肉眼,也能看出来,肚子里的孩子动静有多大。 第539章 忘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心跳烦乱、呼吸不稳,看向商遇城的目光充满了不可思议。 尽管知道现在惹恼他绝对不是明智之举,她还是问出了口,「……凭什么?」 商遇城勾起一抹清淡却嘲讽的笑,「就凭我没做措施把你睡了又睡,而他,按你自己的说法,没有跟你做到最后。从概率学上来说,孩子不太可能是他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唇角的弧度越发嘲讽,「当然,这个建立在你之前说的都是真话的基础上。」 梁矜上唇部微微一动,刚要说话就被商遇城凉凉地打断了,「但凡你有一句是谎话,那孩子是我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梁矜上想反口反驳,这个推断没有任何逻辑和依据。 但商遇城说得没错。 她为了让他相信,孩子是贺小缺的,已经说了无数句谎话。 每一句编织到一起,才勉强能相互圆上。 但凡有一句被他验证出来是说谎的,梁矜上的骗局就破了。 但她有一道铁证。 「商遇城,我跟你的那次过后,我是吃过紧急BY药的。」 商遇城的瞳孔危险地眯了眯,半晌后才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没兴趣跟你讨论,是超过24小时的紧急BY药的避孕效果好,还是Coitusinterruptus……怀孕的几率低。」 「除了不断提醒我,你有heap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梁矜上的胸口一窒。 商遇城的嘴可以很毒,尤其当他说的是真心话。 当他真正鄙薄地看着她的时候,梁矜上发现自己承受不住他的目光。 腹中的胎动越发活跃,往日的这个时候,正是梁矜上数胎动的时候。 孕晚期数胎动尤其重要。 今晚的胎动,她都不用数就知道是不正常的。 梁矜上知道再在商遇城面前待下去,她的情绪没办法平静下来。 今晚她是绝对走不了了,只能先认个怂,问商遇城,自己可以在哪里休息。 这戛然而止的唇枪舌战,梁矜上摆出了投降的姿态。 商遇城目无波澜地看了她一会儿,随手指了下客房的方向。 梁矜上道谢,去了房间。 她在门后站立了一会儿,才抬手锁住了房间。 锁完门,她唇边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她知道,商遇城是绝对不可能晚上再跑来开她的房门的。 别说她现在顶着个大肚子,他想对她或打或欺也不可能下得了手。 就凭他现在对她厌恶冷淡的态度,也知道他是再也不愿意和她扯上关系了。 她锁这个门,要的就是一个态度。 她的心,在看到商遇城的第一眼,就已经软弱得不成样子。 但她只能将这颗软弱的心伪装起来。 等梁矜上一个人待在房间时,腰酸的感觉才弥漫上来。 孕晚期腰酸是常事,而她比别人还多了一个,肋骨疼。 不知道是因为太瘦,还是孩子怀得比较靠后,这几个月以来,她常常感觉到肋骨疼痛。 躺下来才能缓解。 可是酒店的床垫太软,梁矜上又用惯了孕妇枕。 躺下后不但腰酸没有缓解,反而越发严重了。 她越是闭着眼睛想让自己快点入睡,越是难以入眠。 胸口的闷窒感前所未有,她听说有的孕妇到了晚期只能半坐着入睡,今天是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 偏偏身边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她什么都没有。 梁矜上强撑了两个小时,觉得肺部像是被人灌了水,越来越没办法进行氧气交换。 她无法,还是轻声细步地走出了房间。 时间已经是凌晨一两点,如果是在贺小缺的房子,她有提前准备吸氧瓶,至少能稍微缓解一下。 贺小缺还随叫随到,这时候去医院也可以。 现在,她独自一人待在商遇城的地盘里,明明是孩子的父亲,她却只能偷偷摸摸地去开门。 酒店的门没法从里面上锁,梁矜上刚打开门,忽然,身后的灯亮了起来。 她属实是吓了一大跳,手上抓着的外套掉到地上,她自己晃了一下,差点撞门上。 梁矜上仓皇转身,才发现,关着灯的客厅里,商遇城正坐在沙发上。 他面前的茶几摆着酒瓶和酒杯。 半夜一两点,他居然没睡觉,一直在喝酒? 商遇城站起来,走过来冷声问她,「你要去哪里?」 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他身上的气息越发的阴沉可怖。 「我……不舒服……我想去趟医院。」梁矜上支吾说道。 商遇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现在是初秋,她穿了一身吊带碎花,配一件针织外套。 刚刚她把外套抓在手里,掉在地上,现在身上只有一条吊带裙。中文網 因为怀孕的缘故,除了腹部的隆起,还有另一处的维度也涨得厉害。 白皙的锁骨往下,深深的阴影是商遇城从没见过梁矜上的模样。 等梁矜上意识到他的目光落在什么地方的时候,立刻抬手一捂,羞愤地瞪他一眼。 这个男人,明明都也已经讨厌死她了,该占便宜的时候,也一点不含糊。 商遇城哼笑一声,带着点微醺的嗓音,在黑夜中格外性感。 但他说得话却不怎么动听。 「你以为自己逃得掉?」 梁矜上虽然确实是想借着这个时机离开,但她的不舒服也是实实在在的。 「我要去医院。」她跟商遇城强调,「我喘不上气来,怕对宝宝有影响。」 梁矜上还怕商遇城没接触过孕妇,不懂孕晚期是会出现缺氧的,误会她在骗他。 「我真的……」 「知道了,我让人安排送氧气过来。」 梁矜上不知道,万瑾瑜怀着女儿的时候,商遇城已经记事了。 那时候家里有家庭医生专门照顾万瑾瑜,家里什么设备都有,他是见过万瑾瑜被人照顾着吸氧的样子的。 比起如今梁矜上纤瘦的样子,商遇城知道被照顾得很好的孕妇是怎么样珠圆玉润的。 「我还是去医院吧……」梁矜上迟疑了一下,「你明天就走了,氧气瓶送到酒店后面还要善后。」 她去医院吸氧,总比让人把氧气瓶送到酒店来要省事。 「我是要走,但你不走。」商遇城独断道,「接下来你就住在这里。」 第540章 了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噎了一口气,觉得胸闷得更严重了。 甚至需要用力地呼吸,才能勉强舒缓胸口的烦闷之感。 一个人的不适是很难装出来的。 更何况,梁矜上还有一在商遇城勉强倔强地不愿意诉苦,只单单她的肢体和面色,就已经宣告了她的不适。 商遇城大概还是考虑到她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有了点恻隐之心。 「我打120.」他捏了捏鼻梁,似是有几分疲惫,转身回客厅去拿手机。 打120? 梁矜上虽然身体不适,但也没觉得需要救护车的地步。 「我打个车吧。」 与其等救护车来,还不如打车更快。 商遇城拨号的动作顿了顿,深邃的目光扫了她一眼。 「想我送你,就直说。」 说打车以退为进,还当他是以前那个商遇城,会对她不忍。 梁矜上:「……」 她怎么敢? 「你喝了酒,我不用你送我。」梁矜上不想再耽误下去。 她的衣服掉在地上,揣着这么个大肚子,要捡地上的东西,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她现在靠不到任何人,只能勉强扶着墙,而后慢慢蹲下去。 才蹲到一半,胳膊就被人扯了一下。 真的只是扯了一下,商遇城的力道都没完全用下来,立刻伸过来另一只手,在她腰上拖了一下,让她站起来。 梁矜上不知怎么的,立刻想到,他是不是因为她曾经告诉过他,不能拽孕妇的胳膊,他记住了,所以没有那样拽她。 但是又一想,商遇城怎么可能记得那么鸡毛蒜皮的小事。 他大概恨不得把所有关于她的痕迹都抹去才对! 商遇城已经替她捡起了地上的针织外套,而后自然地拉开门,让她出去。 随后自己也跟着踏出了房门。 看他的架势,像是真的要送她去医院。 「你喝了……」梁矜上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商遇城打断。 「少啰嗦。」 下了楼才发现,商遇城的保镖早就叫好了两辆车,等在外面。.. 他的车……被黎梦随给送回修理厂去了。 商遇城大概是很少打车的。 这类紧凑型轿车,原本坐在前排副驾驶会舒服一点,但他习惯性地坐了后排。 跟梁矜上一起挤在后排,简直连他的长腿都无处安放。 梁矜上不舒服,喘气声有点重。 怕她自己的动静惹得商遇城心烦,她还按着胸口,尽量地克制自己喘气的声音。 连前排的司机都感觉出后排的压抑。 这两人看起来又像是两口子,又不像。 哪有男人陪大肚子老婆去医院,像这人一样黑个脸的。 司机忍不住关心了两句,问梁矜上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紧。 一边问还一边从后视镜里瞥商遇城,跟怀疑他的身份似的。 梁矜上回得断断续续的。 「专心开你的车。」商遇城终于开口,却是冷冷地对着司机说的。 司机讪讪的,不敢再说话,脚底下却也加大了油门。 终于到了医院,医生查完身体,没有大碍,一边上了胎心监测,一边就给她吸上了氧气。 梁矜上总算能感觉到氧气到肺部,身体没那么重了。 但身旁的商遇城依然一言不发,目光落在胎心监测仪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541章 我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没想到这个点,会在急诊碰到封满月。 自从梁矜上和贺小缺举行婚礼后,就有好一阵没见过封满月了。 据贺小缺说,封满月离开了贺小缺的公司,自己开了间酒吧。 他们两个之间,如果封满月不主动来纠缠贺小缺,交集就会很少。 而这半年,封满月就像是被伤透了心一样,确实没有主动找过贺小缺了。 封满月的目光在梁矜上和楼旷之间转了几个来回。 她不认识楼旷,但刚刚亲眼看到楼旷抱着梁矜上的样子。 「方家宝!你大半夜的跟个男人搂搂抱抱的做什么?」封满月理所当然地质问她。 梁矜上不想跟封满月纠缠,「我没有跟你解释的必要。」 「贺小缺呢?!」封满月却不肯罢休,「你背着他来的?」 梁矜上还是那句,「不关你事!」 「你这么大肚子了还不安分?」封满月想到这个女人怀着别人的孩子,却抢走了贺小缺,目光就没来由地满满是怨恨。 贺小缺那个傻子! 喜当爹也就算了,现在这个女人竟然还打算再送他一顶绿帽子! 梁矜上看着封满月义愤填膺的脸,脑海里忽然想到一件事。 在贺小缺生日那天,封满月曾经吐露过,她自己跑到锦城亲自调查过,梁矜上肚子里的孩子是商遇城的,不是贺小缺的。 到现在,估计封满月也还是这样认为的。 如果让封满月跟商遇城撞上,梁矜上担心自己苦心编制的谎言会被封满月一下子捅漏了。 商遇城虽然走到了前面,但他随时有可能会回头,梁矜上忙催着楼旷快走。 封满月想拦也是,却被护士叫住了,签字。 她今晚是送酒吧里一个驻唱歌手过来医院的,要不然也想不到还再碰上伤了手,伤口很深需要做手术,偏偏还是外地人,父母亲眷统统不合作他身边,封满月作为老板,这时候只能留下来照顾。 这一耽搁,梁矜上和楼旷早就去哪儿都不知道了。 还是打车回了酒店。 第二天醒来,商遇城已经不在酒店,大概是谈商务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楼旷还留着。 梁矜上不是第一次单独和楼旷相处,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楼旷被商遇城指定贴身保护梁矜上。 但现在,梁矜上面对着楼旷,却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 把楼旷留在这里,美其名曰是照顾,实际上,梁矜上不用猜也知道。 「楼旷,我想下楼去散散步。」 楼旷站起来,「我陪你去。」 「我想自己一个人去。」梁矜上坚持。 「不行。为了你的安全,商总说过我一定要寸步不离保护你。」 「到底是为了安全还是为了限制自由?」梁矜上头疼不已。 但她前面已经猜出来了,楼旷的反应只是在验证而已。 梁矜上叹口气,「楼旷,商遇城今天完成工作后就要离开星城。你还能看管我多久?」 楼旷却道:「这个就不劳梁小姐费心了,商总已经给我安排了后续一个月的工作,都待在星城。」 梁矜上:「……」 楼旷一个给商遇城做贴身保镖的,自然是商遇城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 他哪来的工作内容,需要到星城完成。 说到底,就是为了限制她的自由,不让她出去。 温诗槐气不过,「楼旷!你们这是非法监禁,是犯法的!」 「这里是酒店,你完全 可以出去。只是不管到哪里,都要我陪伴才能去。」 梁矜上麻木着脸,「我下午要产检,你也陪我去吗?」 楼旷顿了顿,才道:「嗯。」 「我自己有丈夫,产检他会陪我去!」 梁矜上再一次无比深刻地意识到,商遇城对她是一点余情都没有了。 不然,哪有让一个无关男人陪着她产检的道理?! 商遇城结束工作回到酒店套房。 楼旷正襟危坐地在客厅,只有他一个人。 尽管知道楼旷如果真的没守住人,绝对不会这么气定神闲,但商遇城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她人呢?」 楼旷告诉商遇城,梁矜上一个下午都只待在她的客房里。 连中饭都没出来吃。 商遇城上前敲了梁矜上的门。 敲几下无人应答后,商遇城径自开门进去。 梁矜上确实躺在床上,气息平静,但脸色并不太好。 「你现在还用绝食这一招对付我,已经没用了。」商遇城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不是绝食,是真的吃不下。」孩子已经快出生了,梁矜上不想、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怎么会主动绝食呢? 「你这样整天把我关在酒店房间里,人都要待抑郁了。」梁矜上恳求道,「听说你下午就要回锦城了,麻烦你放我回去。」 商遇城只道:「没得商量。」 「难道你要把我在酒店房间里关一个月?」梁矜上不可置信。 商遇城薄冷笑道:「总统套房还不满意,要不要弄个别墅金屋藏娇?」 梁矜上不顾他的冷嘲热讽,「你有什么权利这样关着我,我可以报警!」 「这是在提醒我,离开之前限制你的通讯吗?」 梁矜上含恨看着他,「商遇城,你这样逼我,不怕逼出个一尸两命的结局吗?你不是在怀疑孩子是你的吗,连孩子也不顾了?」 商遇城淡淡垂眸,看着她,只简单地说了一句,「你不会的。」 梁矜上为了留下这个孩子,当初编了那么多的谎言欺骗他。 这样煞费苦心,世界上最不舍得让孩子出事的人,一定是她自己。 所以绝对不会做傻事。 此时,楼旷来敲门,声称机票的时间快到了,问他要不要按时出发。 商遇城的车子被黎梦随撞了,只能搭飞机。 像他现在的高位,行程都是按照计划走,任何一向多耽搁一天,都有可能造成巨额损失。 商遇城「嗯」了一声,但站着没动。 梁矜上已经闭上了眼睛,也不看他。 听到商遇城要走的消息,她说不清到底是想他快点离开,还是内心深处有不舍。 尽管他在这里,她时时刻刻要承受他的冷嘲热讽。 但是,他这一离开,也许会到她生孩子那一天再出现。. 只为了做个亲子鉴定。 如果被他知道了孩子是他的……他一定会带走孩子! 第542章 也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走得毫不留恋。 除了留下的楼旷,以及他让人重新送上来的餐食,他什么也没留下。 梁矜上坐在客厅的餐桌上,看着桌面上种类丰富的美食,和沙发上大多数时候同一个表情的楼旷,心是空落落的。 他真的只顾着将她禁锢和控制起来,却一点不觉得让她跟一个保镖在一个套房里待一个月有多不方便? 原本应该安稳小心度过的孕晚期,因为商遇城的偶然出现,一切都乱套了。 虽然想象中商遇城对她恨之入骨无情报复的情景没有出现,但他的冷漠,比一切报复都来得狠。 报复是因爱生恨,冷漠是真的已经放下了。 梁矜上闭着自己勉强吃了点食物,又转身要回自己的房间。 一直沉默的楼旷问她,原本下午定好的产检什么时候去。 梁矜上没回头,「不去了。」 让楼旷陪她去,她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再说,他今天能陪,孕晚期一周一次的孕检,次次都要他陪吗? 楼旷跟她是什么关系,这样不伦不类的,是嫌她情绪太好,给她添堵来的。 孕晚期任何一点差错,都有可能带来无法弥补的损失。 商遇城就真的一点不在乎? 梁矜上回了自己的客卧,她扔在床上的手机屏幕正亮着。 她扶着腰加快步子走过去,看到上面赫然是贺小缺。 商遇城从昨晚开始,虽然关着她的人,却没有控制她的手机。 似乎并不介意她跟贺小缺联系。 她按下接通键,贺小缺听她的声音有点重,「家宝,你还好吗?」 「我没事。」 「姓商的走了?」贺小缺跟她确认道。 商遇城离开不过一小时,贺小缺就知道了,而且听语气虽然是疑问句,但笃定的成分比较大。 显然是一直监视着这边。 梁矜上:「是的……小缺,你来带我走吗?」 「当然。」贺小缺一夜未睡,尤其是在半夜封满月来找他,告诉他在急诊碰到了梁矜上。 担心、焦虑还有极为强烈的不甘心,折磨了他一晚上。 原本打算等梁矜上主动求助,可等到商遇城都走了,梁矜上的电话也没打过来。 幸好她还主动问了一句「你来带我走吗?」。 梁矜上原本在想,贺小缺会怎样出现,但万万没想到,他是直接按门铃的。 梁矜上听到门铃声,就从客卧走了出去。 楼旷拉开门,外面站着的赫然正是贺小缺。 梁矜上想到大半年前那一次,也是在这个酒店的总统套房里。 那一次,楼旷在外面,贺小缺在里面。 这次,两个人的位置交换了,但不变的是同样针锋相对的气氛。 那一次,楼旷和贺小缺动了手,而且还落了下风。 今天,贺小缺一露面,楼旷就知道他为何而来,下一个动作就摆出了一个攻击的姿势。 「贺先生,今天要再切磋一次么?」 贺小缺扫了他一眼,楼旷无疑是最专业的那类练家子。 正经打架,贺小缺打不过他。 但是…… 「我没这个姥姥时间陪你练。」贺小缺朝外面做了个手势,一下子从走廊上涌进来好多保镖。 对比着这边只有一个形单影只的楼旷。 梁矜上心底隐隐觉得不对劲。 以商遇城的缜密,难道他想不到贺小缺会来救她吗? 他总不至于会天真地以为,梁矜上会乖乖听从他的安排,在这个套房里画地为牢住一个月,然后生下孩子让商遇城审判吧? 他就只留下楼旷一个人,似乎不怕梁矜上被人救走。 贺小缺朝楼旷示意了一下,「你要不要从他们里面挑几个练练。」 楼旷只需要扫一眼,就道:「他们不是我的对手。如果贺先生想练,我倒可以奉陪。」 贺小缺嗤了一声。 还挺狂。 「就算我手下都是些草包,你一个人也打不过这么多人。」贺小缺一指梁矜上,「我要带她走,你是打算自己让开,还是我把你打趴下。」 楼旷顿了顿,没有直接回答贺小缺,而是转向了梁矜上。 「梁小姐。」 梁矜上看向他。 「商总说了,只要你这一个月里好好配合,以往的事他可以既往不咎。」 梁矜上沉默了一会儿,正当贺小缺挡到她身前要开口时,她自己先说了话,「我不可能听从他的安排,在这种地方关一个月。我已经结婚有了丈夫,我的孩子也与他无关。」 贺小缺听到她这样说,绷紧的肩胛肌肉稍稍放松了一点。 「奉劝商总,他自己也是快结婚的人了,想要孩子自己去生。」贺小缺懒懒地说道。 梁矜上在他身后垂下了眼睛。 楼旷不卑不亢地回应,「不管我们商总和未来夫人什么时候生孩子,商家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血脉流落在外,生父不明的。」 梁矜上想到了商锦康。 尽管已经半年多没听到这个名字,但她想到他,还是忍不住后背一凛。 是,商家的确不会允许孩子生父不明。 商家会直接弄死她的孩子。 也许现在商遇城手段高超,已经或者即将把商锦康斗倒了,梁矜上也不敢冒险。 再说,商遇城都要结婚了,难道梁矜上要把孩子给别的女人养吗? 贺小缺不耐烦跟楼旷啰嗦,断然道:「那就动手吧。」 眼看着那几个保镖要冲上来,楼旷面不改色,但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他还是看着梁矜上,「梁小姐,凭我一个人是留不住你的。」 「今天现场只有一个人能帮我。」 梁矜上定定地看着楼旷。 按他的意思,难道还想让她主动自愿地留下来? 梁矜上避开他的目光,「我帮不了你。」 贺小缺适时半侧过身,将梁矜上往自己怀里一带,「好了,别跟他啰嗦了,我们走。」 贺小缺带着梁矜上往外走,梁矜上走了几步,回头看一眼楼旷。 但凡他露出一点急迫或者担忧的样子,梁矜上都不会觉得这么奇怪。 可楼旷却还是气定神闲的,似乎一点不担心丢了她会遭到商遇城的责难。 贺小缺带着梁矜上一路离开了酒店,路上也没遭到什么阻拦。 第543章 没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等回到家,梁矜上才问贺小缺,有没有觉得哪里奇怪。 贺小缺让她在沙发上坐好,把阿姨每天给梁矜上炖的燕窝递给她。 出门前做好的,这会儿还带着温度。 其实梁矜上在酒店已经吃过商遇城让人准备的燕窝,但她还是端起来,有一口每一口地抿着。 贺小缺在一旁道:“确实奇怪。” 商遇城昨晚在看到梁矜上的肚子后,那执拗的状态,真的不像会这么轻易放过梁矜上的样子。 他不可能算不到贺小缺会上门去救人。 对于商遇城来说,多安排几个保镖,更有甚者,将梁矜上带走,都不是什么难题。 可他却只是把她遗弃在了酒店里。 贺小缺沉吟了一会儿,“他已经知道了孩子的事,如果看不开要查你,对他来说是很简单的事。” 所以,商遇城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因为他要再找到她太容易了? 贺小缺看着梁矜上隆起的肚子。 他一天天看着大起来的肚子,离生孩子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纵然孩子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但对于贺小缺来说,留下孩子总比让孩子被商遇城抢走,害梁矜上伤心难过要好。 孩子如果能从小养在他身边,亲不亲生根本没那么重要。 “你马上要生孩子,不能在这时候出问题。”贺小缺只犹豫了一会儿,“你刚来星城的时候,我就替你办了签证。明天你就出国吧。” “出国?” 贺小缺当时给梁矜上办签证,其实也正是担心商遇城不肯善罢甘休,报复得太猛烈会伤到梁矜上。 他宁可自己在国内扛着,把梁矜上送出去安生养胎。 只不过后来,商遇城的打击报复他都扛了下来。 就还是把梁矜上放在身边比较放心。 没想到,当初的担心还不是他多思多虑,这就用上了。 梁矜上承认,出国是眼下别无他法的情况下,最稳妥的办法了。 实在不行,在外面多躲两年。 也许这事也就淡了。 按照楼旷的说法,商遇城会和他自己未来的夫人生孩子,对于梁矜上这个背叛的女人,也好完全抛到脑后了。 梁矜上一想到此处,心脏就乱得跟被人塞了团棉花。 她不再想下去,而是听从贺小缺的意思,出国先躲一阵。 “我本来应该送你去的。”贺小缺浓眉微皱,“但满月的酒吧惹了不小的麻烦,我得先把这事处理了。不过M国那边,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你只要人过去,一切都有人照顾。” 以封满月那惹是生非的性子,开个酒吧到现在才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已经出乎贺小缺的意料了。 贺小缺自己和颜良有一间酒吧,知道有一些潜规则的东西,如果当老板的不压下去,下面的人会偷偷做。 这种事因为暴利所以有很多人做,但一旦被查出来,整个酒吧被查封还是小事,封满月这个当老板的,会被关起来。 贺小缺当初就提醒过封满月。 但那时候的封满月因为梁矜上要跟贺小缺结婚的事,叛逆到完全不肯听贺小缺的话。 梁矜上:“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 她这些年最庆幸的就是没有把英语抛下,出国以后,精通英语还是能给自己带来很多便利的。 于是就这样说定了。 贺小缺让人买了去M国的机票,因为要挑选最舒适的飞行时间,还要订头等舱,所以只买到了两天后的机票。 两天后,贺小缺亲自送她来到机场。 “别的不多说,过几天我就过去陪你。”贺小缺低头看着梁矜上,“你安心照顾好自己,等生完孩子回来,我们好好过日子。” 这句“好好过日子”,暗含的意思也很明显。 他们两个虽然办过婚礼,这半年也是天天朝夕相处,但相处模式和以前并没有什么大变化。 但梁矜上知道,等有了孩子,他们的关系不可能继续这样维持下去。 要么进一步,要么只能退一步,回到朋友关系上。 梁矜上抿唇,没有立即回答。 贺小缺原本低头要吻她一下,最后还是克制地吻在了额头上。 梁矜上的行李托运了,她拿着登机牌进入VIP通道,因为这个通道关闭得晚,她进去基本上没多久飞机就要起飞了。 贺小缺不是儿女情长的人,不会做隔着玻璃目送飞机的事。 梁矜上进去后,贺小缺挥挥手就先行离开了。 那么多事等着他去处理。 然而,让贺小缺想不到的是,梁矜上刚过安检没多久,就被人拦住了。 “不好意思梁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 对方穿着制服,话说得客气,动作却是不容人反抗的,将梁矜上带到一间隔离室。 地上还放着梁矜上的两个行李箱。 这次是出国生孩子的,准备了很多孩子的衣服物品,生怕到那边有不齐全的不能及时买。 反正到了那边会有人接她,梁矜上就没考虑东西多不多。 现在,看到自己的箱子被人给翻乱了,婴儿用品撒了一地,梁矜上顿时就冷下脸,“你们凭什么翻我的东西?” 那人将行李箱里搜出来的白色粉末扔在桌子上。 梁矜上脑子嗡了一声,想到贺小缺刚说过的,封满月的酒吧沾上的事。 “我们怀疑你携带违禁品上机,初步怀疑是强腐蚀性氢氧化物,但不排除其他可能,所以要将你暂时扣押,配合调查。” 听到“强腐蚀性氢氧化物”,梁矜上心松了一下。 至少这东西只是违禁,不违法。 可是,她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行李箱里回有这个东西? 梁矜上要替自己申诉,对方却道:“最近查获了几起案件,都是违法人员伪装孕妇运送出入境” “我是真的孕妇!”梁矜上恨不能立刻掀起衣服让他们检查。 其实在场也有女性地勤人员,完全可以检查一下梁矜上是真实的孕妇。 但被人从她行李箱里查出来的一袋不明物品,却是板上钉钉的证据。 梁矜上的脑门一冷一热,行李是她自己亲手收拾,贺小缺亲自替她提过来的。 贺小缺不可能往她行李箱里塞什么“腐蚀性氢氧化物”。 所以,是谁? 她的脑海里想到一个人……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她立刻觉得,自己的直觉是准的。 商遇城。 新 第544章 记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走不成了,这是一定的。 原以为,贺小缺和她已经够谨慎了。 尽管已经从商遇城的手底下逃了出来,但他们还是选择出国避一避风头。 从商遇城没有拦着她离开那个酒店,梁矜上就应该生疑了。 商遇城要做成一件事,就绝对不可能这样敷衍随意。 但她没想到,他人都不在星城,胳膊却能伸得这么长——梁矜上已经认定了,这次的事就是商遇城搞的鬼。 要不然,她在星城与人无冤无仇,谁会冒着得罪贺小缺的风险这样陷害她?这几个穿着制服的人,要求梁矜上「配合调查」,将她关在单独的小黑屋里,拿走了她所有的东西。.z.br> 当然也包括手机。 梁矜上想要联系贺小缺都不能。 而对于贺小缺来说,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知道梁矜上在飞机上,联系不到她也不会起疑。 十几个小时,商遇城要做什么都够了。 梁矜上心底发凉,对着对面看管自己的女人直白地问道:「是商遇城让你们来构陷我的对吗,他人在哪里?」 对面的女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要随意诽谤公职人员,情节严重也会加刑。」 梁矜上半点没有因为她的威胁而吓到。 时间已经过去了至少一个小时,如果只是为了验证那个东西是不是强腐蚀性氢氧化物,时间足够了。 而如果验出那袋东西是违法物品,她也早就应该被人提走关起来了。 但是没有,只是关着她而已。 很快,那个唯一看管她的人也走了出去,带走了唯一一把椅子。 这个房间真的空到了「空无一物」的地步。 除了梁矜上,就只有四面白墙,规避了任何她想要逃跑或者「自残」的可能。 甚至梁矜上如果想坐下休息一会儿,都只能坐在地上。 这样没有任何交代,就被单独关在一个陌生的房间,无论是谁,都避免不了焦虑。 更何况,梁矜上还是一个比任何时候都脆弱的孕妇。 她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只知道自己两条腿渐渐地酸麻无力,但她甚至都没法坐一会儿。 挺着这么大的肚子,如果没有椅子只是坐在地上,会窝着她的肚子,也许会让呼吸更加不顺畅。 实在站不住了,她只能在墙上靠一靠。 除了身体乏累,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肚子饿。 到了孕晚期,因为孩子大了抵着胃,她一次性不能吃太多东西,但又不能让自己饿着。 所以按照她此刻饥饿程度来推算,她已经至少被关了三四个小时。 梁矜上从怀孕后,一路都有低血糖的症状,平时都很注意绝对不会让自己饿着。 肚子一饿,除了难忍的烧心,还有就是腹中的胎儿动得太厉害了。 「宝宝、宝宝,别再踢妈妈了……」梁矜上抚着肚子,一边小声地哼着胎教常听的音乐,一边说话,想要安抚躁动不安的婴儿。 但胎动大概是因为血糖下降引起的,孩子只会越动越厉害。 低血糖会造成的危害,比高血糖还严重得多,更何况梁矜上还是一名孕妇。 梁矜上被关了这么久,整个人已经很不舒服。 胎动频繁、手脚冰冷发颤、胸闷乏力。 她不知道这是商遇城的什么手段。 难道是要虐待她? 还是用这些手段逼她说出真话?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等房门再次被打开的时候,梁矜上正跪坐在墙边,手扶 着墙勉强撑着自己不要窝着肚子。 来开门的人看到梁矜上的情状,脚步声先是一顿,而后快步冲她跑过来。 梁矜上整个人极度无力,虽然没有晕倒,但是被人抱起来的时候,她已经说不出话来。 来人是楼旷,她半点不觉得惊讶。 原本就猜到了是商遇城搞的鬼。 楼旷将人抱到一辆SUV旁,是那辆梁矜上最熟悉的库里南。 她还没来得及挣扎一下,车门就开了。 独属于那人的压迫力扑面而来,梁矜上无力挣扎,已经被楼旷送进了后排。 楼旷站在车边,看着梁矜上半阖着眼睛委顿在车座上,急得汗都快下来,「老、老板……是不是先送医院?」 商遇城整个人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你让人整她了?」 刚刚关着梁矜上的人已经汇报给楼旷了。 没有人对梁矜上做过什么,只是关了五六个小时,人就成了这样。 「没有!不是……是我疏忽了!」楼旷一拍脑袋,「梁小姐大概是惊吓加累到了,商总,还是先去医院吧!」 商遇城依然面无表情,让人猜不出他的情绪。 楼旷只觉得后背冷汗涔涔。 今天的事当然是商遇城下的命令,但执行人是他。 正好因为要避开贺小缺对他的监视,楼旷忙中出错,这边就疏忽了一点。 如果是个正常健全的人,被这样关个几小时当然没什么。 可梁矜上的情况特殊。 楼旷拿不住商遇城现在对梁矜上是什么态度,但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商遇城是绝对不想它出差错的。 正当商遇城冷声吩咐楼旷滚上来开车时,梁矜上终于哑着嗓子开口,「咳、咳咳,给我买点吃的。」 她的声音很低弱,楼旷听不清楚,恨不得探身进去听。 梁矜上说完一遍,这两人都无动于衷的样子。 手上无力,心底发急,不自觉抓住身旁商遇城的小臂,颤抖的手用力掐住他的肌肉,「低血糖犯了……我、我很不舒服……」 话音刚落,她手下捉紧的胳膊一动,原本就没什么力气的手就被人甩开了。 商遇城朝楼旷面无表情地斥了一声,「还不快去买吃的过来!」 而后他俯身打开车载冰箱,里面还有几块巧克力。 梁矜上也看到了,她也顾不得被商遇城嫌弃甩开的羞恼,自己想要去拿那几块巧克力。 她的手刚抓到两块巧克力,就被商遇城一把抓住了手。 她的手很凉很软,还是像以前一样,能被商遇城整个包裹到掌心。 「过期了,别吃。」商遇城冷沉着嗓子说道。 梁矜上顾不得那么多了,苍白的脸上那双眼睛黑得渗人。 「低血糖……太危险,巧克力正好。」说了几个字,梁矜上都快要后继无力。 她咽一咽干痛的嗓子,试图说服他放开自己,「再不吃东西,我怕孩子、不好。」 第545章 起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还不松手。 「巧克力保质期很长,不会过期!」梁矜上急得想咬他抓着自己的手。 商遇城终是面无表情地松开了手。 梁矜上抖着手去拆包装,几下都没打开。 身边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巧克力接了过去,打开后看梁矜上手抖成那样,商遇城直接喂到了她的嘴边。 梁矜上楞了一下,垂下眼皮将巧克力咬进嘴里。 她的嘴唇干裂着,碰到商遇城的食指,立刻后退一点。 巧克力很快在她嘴里融化,但因为口腔里实在缺少唾液,只是一块巧克力她都厌得艰难。 商遇城眼睁睁看着梁矜上吞咽了数下,细长的脖子青筋隐现。 没见过哪个孕妇瘦成她这样的! 孕早期瘦也就算了,半年多没见,肚子都那么大了,还瘦成这样。 梁矜上假装看不懂商遇城眼底的嫌弃,被甜得咳了几声后,又去掏了块巧克力。 这一次,没那么急,她看着掌心的巧克力,愣神了一会儿。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商遇城说巧克力过期了。 ——他不会有闲心去查看巧克力的生产日期,之所以会脱口说巧克力过期,是因为真的放了很久。 还是梁矜上之前自己放在这里的。 难怪是她喜欢的口味。 商遇城是不吃甜巧克力的。 梁矜上恍惚怔忪中,掌心的巧克力被商遇城再次拿走。 打开,喂过来,他的动作很快。 这一次跟梁矜上的嘴唇在没有一点接触。 梁矜上被甜得齁嗓子,靠在靠背上一直小声地咳。 怕声音大了会惹嫌,闷着咳却带动着腹腔胸腔的震动,让她不得不捧着肚子,微微佝偻起来。 商遇城冷眼看了一会儿。 大概是孕妇这个群体天然就容易引起人的恻隐同情,更何况她微微佝偻的样子,还能看到削薄的肩胛骨和脊柱微微的凸起。 商遇城从一旁拿起一个保温杯。 那是他自己的杯子。 打开朝梁矜上递过去。 梁矜上不敢接,指了指冰箱里的饮料,「给我喝点那个吧。」 商遇城眼神转都不转一下。 手凉成这样还喝冰饮,这女人是想把孩子生在他车上? 「喝。」商遇城言简意赅地冷声命令道。 梁矜上只好接了过来。中文網 但她高估了巧克力升血糖的速度。 头晕眼花好了一点,但手抖并没有得到有效缓解,她刚接过来,水杯就倾倒了一下。 水流从领口一下子冲湿了她的前襟。 幸好是恒温水杯,没有烫到。 只不过尴尬了一点。 商遇城「啧」了一声,从梁矜上手里拿回了水杯。 没等她再次把头垂下去,他就把杯子递到了她唇边,「慢点喝。」 凉凉地又加一句,「不要洒到我车上。」 梁矜上顿了一会儿,才慢慢靠了过去,小心地抿唇贴到杯子上。 等商遇城慢慢倾倒一点角度,她才小口地啜吸起来。 楼旷提着从便利店紧急采购过来的食物,拉开车门时,看到的就是商遇城在给梁矜上喂水的画面。 他拉车门的动作都顿住了。 车里的氛围不冷不热,但梁矜上看不到的角度,楼旷却看到了商遇城唇边一抹若有似无的暖意。 但他刚瞥到一眼,就很快消失无痕了,让楼旷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看 错了。 他还在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先回避一下。 商遇城却已经皱起眉,不耐烦地看向他。 「老板,东西买来了。」 商遇城一伸手,楼旷就把东西递了过来。 「开车。」商遇城甩上车门。 楼旷飞快地上了驾驶座,启动车子,问商遇城去哪里。 商遇城没说话,把袋子扔到梁矜上腿上,看她低头在袋子里翻找起来。 楼旷不知道梁矜上的口味,买东西也是凭借着对低血糖的了解,挑的都是升糖快的食物。 正好梁矜上也是个甜食舌头,挑了个甜牛奶先喝起来。 比起刚刚恹恹无力的样子,虽然脸色还是苍白,但整个人的状态已经没那么吓人了。 「还是去医院吗?」楼旷确认道。 稳妥起见,当然是先去医院查了比较好。 不过,商遇城竟然破天荒地问了梁矜上一句,「要不要去医院?」 「我家里有胎心监护仪……」梁矜上小声地说道。 虽然刚才看着她的状态吓人,但母体短暂的低血糖对胎儿应该不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这个月份了,用胎心监护仪完全能检查出孩子好不好。 商遇城声线低沉,听不出情绪,问她,「有那个就能确保你无恙?」 「差不多吧。」梁矜上迟疑道,「商先生……你能送我回家吗?」 商遇城嗤了一声,满满的讽刺。 大概是刚才梁矜上的情况太糟糕,他没来得及释放恶意。 也有可能他刚刚就是这样的,但梁矜上自己顾及不暇。 商遇城对前排的楼旷道:「去机场。」 「机场?」 他们刚刚才从星城国际机场出来! 如果他说的是这个机场,车子根本不用开出来。 梁矜上的一颗心往下沉,「商遇城,你要带我去哪里?」 商遇城显然没有义务也无耐心跟她解释。 梁矜上心底浮现出不安,连手里的牛奶也喝不下去了。 「你……刚刚的事,是你做的?你到底要干什么?!」 商遇城像是不胜其扰,转过头凉凉地看她一眼,「刚刚那间屋子里待着的滋味如何?」 梁矜上跟被敲了一记似的,黑幽幽的眼珠看着他不说话。 如果他是要以折磨她为趣,现在她说什么都是自讨没趣。 「好好的总统套房不住,自讨苦吃。」商遇城嘲道。 梁矜上没胆量也没资格跟他斗嘴,还是问那一句,「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不是把行李都收拾好了么?你说我要带你去哪里?」 梁矜上心底的侥幸顿时消失殆尽。 刚刚的猜测是真的。 商遇城突然出现在星城,不是为了别的,他就是要把她带回锦城。 「不,我不能跟你回去!」 锦城是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乡,但她带着一身伤离开后,那个地方也是她不敢回去的地方。 那里有太多不怀好意的人,来自商家、商锦康、商遇城的未婚妻、还有太多让她不安的人和事。 最重要的威胁,就是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第546章 走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为了自己和孩子的安危,梁矜上当然不能跟商遇城回去。 不然她那样伤筋动骨地离开商遇城做什么? 「我不走,放我下车!」梁矜上坐直了身子,拍着前排的座椅靠背,对楼旷低喊。 楼旷会充耳不闻地开车。 商遇城就在车上,放在以前,楼旷当着商遇城的面有时候也会听梁矜上的命令。 因为两人好的时候,商遇城把梁矜上的需求放在自己之上。 可是现在……? 尽管楼旷刚刚看到商遇城给梁矜上喂水的样子,但他也拿不住商遇城对梁矜上究竟是什么态度了。 怎么可能听从梁矜上的吩咐。 梁矜上见自己的抗议无效,只能转向商遇城,动作一大,那个袋子里的零食七零八落地掉一地。 「商遇城,你放我下车!」 商遇城皱眉看着一地的东西,「我让你吃饱了,是来跟我闹事的?」 事实上,梁矜上并没有吃饱,刚刚袋子里的东西,她才不过喝了半瓶牛奶。 从这里要开到另一个停着私人飞机的机场,还需要半小时。 商遇城「啧」了一声,为了防止她晕在自己车上,他只能屈尊降贵地替她捡了两样吃的。 梁矜上不肯接过。 商遇城直接扔在座椅上,也不看她,而是对楼旷道:「刚刚让人撞断贺小缺的腿,还没音讯?」 梁矜上倏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商遇城,「你说什么?」 商遇城懒洋洋地看她一眼,一脸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不,商遇城,你是不是疯了?」 商遇城的眼神很冷静,甚至还能勾一勾唇角。 这是梁矜上再遇他之后,见到的第一个类似于笑容的表情。 但却让她毛骨悚然,脊背发凉。 「你不能这么做!」梁矜上转身要去翻自己的手机。 她的包已经被拿了回来,但包里的手机却不见了。 商遇城不慌不忙地拿出她的手机,问她,「你在找这个?」 「给我!」梁矜上急着去抢自己的手机,扑过去的时候没控制好力道。 肚子差点就撞上商遇城。 商遇城紧急扶住她的肩,稳住她,「安静坐好!」 梁矜上用力地摇头,「商遇城,你不能这么做!你上次已经差点酿成大错了!」 那一次,商遇城还只是让楼旷带人去逼停贺小缺。 只不过贺小缺烈性,所以才差点冲下山崖去。 可是这次,商遇城直接下令就让人开车去撞他! 「上次没撞残他,才是大错。」商遇城面色冷淡残忍,「就没有他后面招惹我这些事了。」 听起来,他想这样对待贺小缺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不要!你有什么冲我来!」 「冲你来?」商遇城的目光慢慢地落到她的肚子上,「你该庆幸自己一念之差没有打掉这个孩子,不然你以为现在你会比贺小缺好过?」 梁矜上的心神全部都在贺小缺可能会出事上面,完全没听出来,商遇城话语里对这个孩子血缘关系的笃定。 「别动他,不要伤害他!」梁矜上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不要情绪这么激动,「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 「都听我的?」商遇城凉薄至极,「你倒是情深义重。」 刚刚还在激烈反抗,一听他拿贺小缺的安危威胁,就立马乖乖听话了。 梁矜上还没松一口气,却听商遇城道:「早知道说一句你就能就范,就不动真格了。 」 梁矜上心口发凉,感觉极为不详。 只听商遇城懒洋洋地问楼旷,「怎么还没给消息?」 楼旷从后视镜里看了梁矜上一眼,迟疑片刻道:「刚刚在便利店的时候,底下人已经回过我了。」 「……商总,刚刚没来得及请示,按您之前的吩咐,是要将那人腿撞断后关上两天的。眼下……」 商遇城漫不经心地问,「很麻烦?」 「毕竟是在星城。」楼旷委婉道。 他们这次能得逞,是因为出其不意。 但贺小缺不是吃素的,在星城的地界,他们要将贺小缺吊着打,就算是商遇城,也做不到。「……再说,拖个两天,就真成跛子了。」 梁矜上刚刚停下颤抖的手,再次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商遇城,你、你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这样做让你很想不通?」商遇城淡淡道,「我骟了他都是轻的。」 「你到底把贺小缺怎么样了?!」梁矜上抢不回手机,无法给贺小缺打电话确认安全。 情急之下,她控制不住要去开车门。 车门当然是被锁了。 但梁矜上不死心,那几根细细的手指一直在掰车门把手。 哪怕知道是徒劳。 手指绷得泛白青筋暴起,她像是不知道疼痛。 只是几根手指,受伤倒没什么,商遇城眉毛都不皱一下。 但她情绪这样激动下去,对于身体来说绝对是有伤害的。 商遇城终于还是伸手去拽她。 梁矜上看似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但在商遇城几下动作里,还是把手掰了下来。 为了防止她再乱动,商遇城一只手抓着她两个手腕,另一只手环着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胸前。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亲密无间的接触了。 几乎可以说是一个拥抱。 却毫无温情。 梁矜上细细地颤抖着,「你把贺小缺怎么样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你也不活了?」商遇城不冷不热地接口。 梁矜上闭上眼睛,湿湿的睫毛一簇一簇的。 如果真的害了贺小缺,她是没有脸活了。 眼看着梁矜上不知疼痛似的咬着自己的下唇,薄薄的唇很容易就被牙尖刺穿。 牙齿立刻泛起了红。 商遇城皱着眉,只得松了一只手去掰她的下巴,「松开。」 梁矜上的双手重获自由,下意识就抱住他的胳膊,求道:「商遇城,你别伤害贺小缺!求你了!」 商遇城原本无动于衷地看着她。 但梁矜上正好把他的胳膊抱在胸前,小臂的位置贴着她的肚子。 梁矜上对于胎动已经太熟悉,但商遇城是第一次感受到那种,隔着肚皮被小小踢一脚的触动。 甚至连贺小缺都比商遇城熟悉这种滋味。 再硬的心脏,都会因此有一瞬间的柔软。 商遇城好一会儿才动了动手指,开口问道:「你拿什么来换?」 第547章 过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抬起脸,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几条红血丝。 她还有得选么? 「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梁矜上的声音低弱至极,充满了无力。 而这时,楼旷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在开车,请示过商遇城后,接了蓝牙。 包括梁矜上在内的三个人,都听到电话那头急促的声音,「旷、旷哥!人这血葫芦似的扔在咱车上,但后头的追兵一直咬死了!这人有几把刷子啊,兄弟们怕顶不住,你要不要再请示一下商总?」 楼旷无需转达,商遇城直接就听到了声音。 但他却等不到商遇城的指令。 梁矜上透过电波,好像能听到贺小缺在那边痛苦的喘息声。 她嘴一张就想喊他,却被商遇城无情地捂住了嘴巴。 「唔!唔唔!」梁矜上发不出声音,在商遇城警告的目光里,也只能乖觉地安静下来。 「把人扔下吧。」 商遇城终于开了口。 他这句话,不管是对那头被追得满头包的手下,还是对梁矜上来说,总能算是一个好消息。 那头的下属为确保不会错意,还特意问了一句,「老板,是扔路边还是扔马路中间啊?」 这决定了商遇城是打算放过贺小缺,还是弄死他。 商遇城淡淡的没说话,掌下的嘴却迫不及待地动着,「不、不行……」 温热的呼吸,微微的痒意在掌心蔓延开来。 商遇城不喜欢这种痒意,却没有收手,而是想也没想就向下压得更紧。 让梁矜上想开口替贺小缺求情,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如果不是他留出了鼻子供她呼吸,梁矜上都要以为他想闷死自己。 「扔路边,你们撤。」商遇城吩咐完,就挂断了电话。 等他松开手再看一眼梁矜上。 那模样,就跟刚被人蹂躏过一样。 咬破的红唇,下巴处微微泛着青,脸色苍白鬓角汗湿,看起来很可怜。 商遇城硬下心肠,「自讨苦吃。」 梁矜上听不到他任何嘲讽的话,脑子里只有刚刚那个保镖形容贺小缺的那三个字。 血葫芦。 她没有亲眼看到贺小缺的伤情,无论如何不能被商遇城带走。 也许这一走,她自己的下场会很凄惨,但她已经顾不上了自己了。 商遇城没忘记刚才梁矜上低血糖发作的模样,两下拆了个面包,递过去,「吃下去。」 梁矜上却慢慢地抱住了肚子,低声呻吟起来。 刚刚她自己虚弱成那样,也没喊过肚子不舒服。 现在这样子,让商遇城的眉毛都要竖起来了。 本来他就对直接带她上飞机有所犹豫,只不过梁矜上刚才说又胎心监护仪就没事——他在出发前,湾流上有装上这个。 而且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直接将人带走更好。 但眼下,看来是不能了。 楼旷将车一拐,拐到了另一条路上,去了就近的三甲医院。 就近,但绝对不跟贺小缺进同一家医院。 梁矜上先躺在病床上,配合着检查了一通身体。 今天折腾成这样,她也要先确保孩子没事。 幸好孩子到了这个月份,已经比早期坚强了很多。 医生说一切都好,但是当着商遇城的面,还是吩咐梁矜上不能再像今天这样,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很有可能会引发宫缩。」 梁矜上现在离37周还差几天, 虽然说生下来也能活,但到底还是瓜熟蒂落比较好。 听医生说,让她不能在情绪激动,梁矜上悲凉地勾了勾唇角,而后抬眼看向了商遇城。 商遇城一直站在床边,而且刚刚是他把人抱进来的,医生自然误会了两个人的关系。 见梁矜上这样怯生生地看他一眼,医生见多识广,立刻意识到造成孕妇情绪起伏的罪魁祸首是谁。 「你做丈夫的,你老婆怀孕够辛苦了,能让就让让她。怀孕和月子是女人最重要的阶段,你这时候对她好,她会记你一辈子的好。你也是在给自己后半辈子积福气啊。」 妇产科的医生大概比其他科室的医生要柔软一些。 尤其是面对产妇楚楚可怜,而男方看起来格外强势的。 总忍不住要说教两句。 但是看着这个当丈夫的不但没有受教的意思,反而面色透着淡淡的讽刺。 气得医生什么都不说了。 看起来人模狗样的,还知道花钱住VIP病房,却不知道要对老婆好一点。 医生让梁矜上吊了盐水,血糖低也让营养科送了餐食过来。 梁矜上的左手刚刚在车上受了点伤,所以点滴打在了右手。 吃不了饭。 商遇城直接吩咐楼旷,「去请个护工过来。」 那个妇产科主任还没走,闻声驻足,「你们这个情况,打完针都可以出院了,请什么护工?」 商遇城站着不动,凉凉地看着医生。 很久没人跟他这么大小声过了。 其实医生见的人多了,也能看出来,这个男人估计是家境极好,所以才会对自己怀孕的老婆都这么慢待。 但在医院里,他们刚直一点的医生,也不怕这些二世祖。 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你喂她吃顿饭,刚刚吵架的仇就过去了。我们医院的护工很紧张,要么你就让她饿着!」 这妇产科主任,在本科室发了号令,自然也就叫不来护工了。 楼旷在一旁看着,忍不住上前道:「商总,要不,我……」 商遇城眼皮一抬,看他一眼,成功让楼旷闭嘴了。 第548章 路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吃完,说自己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她的情况不需要住院,但盐水还没挂完。可以在病房里睡一会儿。 她闭上眼睛不久,就听到商遇城接着电话出去了。 她知道他不会守着她。 梁矜上睁开眼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商遇城或者楼旷再进来,她咬咬牙,将吊针拔了出来。 自己动手拔针,难免会疏漏,手背上很快就肿起来。 但她似乎没有痛觉一般,按着手背就从病床上爬起来。 她的行李还在商遇城的车上,包括手机也拿不回来,但她现在必须离开这里。 如果现在不走,等她情况稳定了从这个医院出去,她肯定商遇城会直接把她带回锦城去。 她连贺小缺现在什么情况都不清楚,怎么能一走了之? 梁矜上拿上风衣,盘算着出去以后先给盛嚣打个电话,请他来接自己。 幸好她的记忆能力强,打过几次盛嚣的电话就记住了。 这样想着,她打开了病房门,在那道挡在门前的阴影突然出现时,吓了一跳。 商遇城垂眸,淡淡问道:“不是要休息?” 梁矜上开门前还特意靠在门上听过。 如果商遇城没走远,她能听到他讲电话的声音。 但她万万没想到,商遇城在挂断电话后,会守在病房门口。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梁矜上清楚隐瞒不了他,“商遇城……你把贺小缺撞成什么样了?” 商遇城懒散地瞥她一眼,“没死。” 这两个字打发不了她。 梁矜上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人如果身体惨败到连床都起不来,他的人格和生命会被毁成什么样。 现在好不容易梁西洲看到了一点希望,如果贺小缺又…… 那她就真的是人人喊打的“扫把星”了,谁救她都会遭受厄运。 “我要去看他。”梁矜上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会出事完全是因为我。” “你的确害了他。”商遇城没什么情绪地说道,“但也是他自找的。” “就算我们得罪了你……商遇城,该收取的代价,都已经收过了……能不能,放过我们?” 他们两个刚回到星城的时候,商遇城确实打击报复过一阵。 这几个月确实也消停了。 但什么时候够、什么时候停,商遇城说了才算。 “我确实很忙。你跟姓贺的,本来已经不值得我花时间和精力对付了。但谁让你撞到我面前来?” 商遇城忽然伸手捏住梁矜上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欺骗我,带走我的种,还嫁给我最厌恶的人……旧账未清就算了,这些冒出来的新账让我心里非常不痛快。” “我不痛快,罪魁祸首也别想痛快。” 梁矜上:“没有旧账新账,欺骗你、背叛你,这些账你都已经清算过了。孩子不是你的,那份亲子鉴定书也是假的……” “你知道的,我很会骗人。” 梁矜上面上没流露出任何情绪,甚至是麻木的。 商遇城却满脸讥讽,“晁荆玉但凡还是我兄弟,也不可能把别人的种栽到我头上来。” 梁矜上:“我求他的。” 晁荆玉是个心软厚道的人,梁矜上如果真的有苦衷,求到他那里,晁圣父还真有可能锄强扶弱。 但商遇城也知道他的底线。 再说了…… 孩子是不是他的,他当然是确定以后,才会在梁矜上面前如此笃定。 “你倒是能屈能伸。” 梁矜上默然片刻。 生活的苦楚,教会她最多的,就是人要能屈能伸。 “我也可以求你……商遇城,求你,放过贺小缺和我、我们一家人吧……” 一家人。 商遇城冷呵一声,“想去看贺小缺?” 梁矜上连连点头。 “可以。” 商遇城忽然松口,让梁矜上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他下一句道:“去跟他把婚离了。” 商遇城不说,梁矜上在他面前都快忘了自己和贺小缺都是结过婚的人了。 除了他们自己,没人知道他们只办了婚礼,连结婚证都没领。 “为什么……”梁矜上凄然地勾了勾唇角,“为什么要我离婚,总不会是你还放不下我?” 商遇城哼笑出声,讽刺程度达到了最高。 “我对搞破鞋没兴趣。”商遇城轻蔑地扫她一眼,“曾经看上过你,为你做那么多事,是我这辈子犯得最蠢的事。” 梁矜上的心被掏了个窟窿。 她说那句话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是疯了才敢那样说。 像商遇城这种男人,想要什么人没有。 比她漂亮、性格比她好、家世比她好的女人有那么多。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之前为了她去跟商锦康抗衡,就已经是一件让旁人惊诧万分的事了。 他这样的商人最计较投入产出比,怎么会做这么赔本的事? 就算是人的一生里要有一次为爱轻狂,那商遇城的份额也早就已经用尽了。 他怎么可能还对她“放不下”。 “那为什么要我离婚?” 商遇城凉凉问道:“不想离?” 梁矜上:“嗯。” 要是贺小缺这次真的有三长两短,梁矜上转头就要去把结婚证领了。 下半辈子绑死在他身上,以此赎罪。 “就因为你们不想离。所以我才要你离。”商遇城恶劣又冷漠道,“只要是能让你们痛苦的事,我何乐不为?” “如果我不……” 梁矜上一句话没说完,商遇城就打断了她,“那么丧偶也是一样的。” 梁矜上心底一凉,倏地闭嘴。 “商遇城,贺小缺不是你想弄死就能弄死的人!” 商遇城看着梁矜上干净到能印出人影的眸子。 想到她信誓旦旦地指责商锦康害死了方信欧的模样。 痛苦而笃定。 她连给他时间调查的机会都不留,就这样给商锦康定了罪。 诚然,商锦康罪孽深重,以他对陆柔一家造的孽,多往他身上栽一桩罪也没什么。 可商遇城却是那个被连坐的人。 他怎么释怀——他因此失去了那么多。 商遇城收回思绪,波澜不惊道:“途径有很多,只要付得起钱。” 梁矜上说不清心底的滋味,“……你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 “听说……你现在已经是商氏的代理董事长。所以,你要把商锦康的卑劣狠毒也继承了吗?” 新 第549章 过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冷淡道:“你没资格质问我。” “去不去全在你。”商遇城看一眼腕表,“既然你已经好了,我让楼旷去申请航线,今天走也来得及。” “不!”梁矜上惶急开口,“我要去见他。” 商遇城淡淡地乜着她。 梁矜上妥协低声道:“我去跟他提离婚。” 这是暂时低头还是妥协了,不得而知。 但商遇城也无所谓。 让他们见一面,再拆开,也有别的滋味。 商遇城让楼旷打听了贺小缺在哪个医院,就带梁矜上过去了。 他们到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商遇城直接带着人去了病房,推门而入。 动静有点大,原本病房里的几个人齐齐抬头看过来。 盛嚣、封满月,还有躺在病床上的贺小缺也是清醒状态。 贺小缺的腿被高高吊着,看到梁矜上身旁的男人,他慢慢从病床上坐起来。 商遇城在贺小缺的目光里,把手搭上了梁矜上的肩膀。 除了在车上那几个不得不搂抱的姿势,这是商遇城最主动的一次“亲近”。 但梁矜上心头却不是滋味,用力地甩了甩肩,想要把他的手甩掉。 商遇城反而加大了力道,让梁矜上的侧肩撞到他怀里,并警告地揉了把她单薄的肩膀。 梁矜上不动了。 但虽然不动,关切的目光却一直落在贺小缺身上。 从表面看起来,贺小缺的腿肯定是出问题了,但其他地方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不然他身上怎么也要连一些仪器。 盛嚣先从椅子上站起来。 “商总,稀客。” 对于盛嚣,商遇城倒没那么大敌意,“谁没事也不会往医院跑。” 盛嚣笑了笑,又看向梁矜上,招呼了她一声,“家宝,不过来看看你老公么?” 梁矜上讷讷的叫了声“小缺”。 贺小缺跟没看到商遇城一样,对梁矜上笑了一下。 鲜少看到贺小缺笑得这么温柔的样子,一直坐在床边给贺小缺削水果的封满月扁了扁嘴。 贺小缺的眼神在鼓励梁矜上走到自己身边,但她却实实在在动不了。 “矜矜,你不是有话要对贺先生说么?” 商遇城的一声“矜矜”,把梁矜上定在原地,一颗心脏像脆弱的玻璃,被人用钉子钉了一下,就已经出现了龟裂的细纹。 相比较“梁矜上”这个名字,她当然更喜欢“方家宝”。 在星城,在贺小缺身边,听到家宝的名字,也比梁矜上多得多。 但她到今天才知道。 原来,不管是哪个名字,还是要看是谁叫的。 商遇城的一声“矜矜”,几乎把她打得人都站不住了。 明明知道,他是故意这样叫她的。 贺小缺的面色不好看。 谁都看得出来商遇城的挑衅之意,从他嘴里转达的梁矜上要说的话,肯定不会是好话。 而在场的都是聪明人。 多少也能猜到一点。 盛嚣作为贺小缺的兄弟,这时候当然要两肋插刀。 “我说商总,人家两口子要说什么话,自己关上门就说了,你一个前男友这么纠缠不休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要当备胎呢!” “在贺先生面前,谁也没资格自认备胎。”商遇城平静地看着贺小缺。 盛嚣:“修成正果的就不叫备胎。求而不得的才是loser。” 商遇城笑了一声。 他想起那个叫“黎梦随”的女人,觉得有意思极了,“求而不得是什么滋味,盛总多年前就尝过了吧?普世意义里,阁下还不算是个loser。” 盛嚣面色一变,但好歹还是忍了下来。 甚至还能笑一下,露出他独有的痞气,“商总客气了,我这点身家小打小闹的,哪能跟您比。也就是商总有底气,跨城来行凶肇事来了。” 盛嚣这话,算是点破了商遇城是车祸的主使者。 这根本是不用查的事。 而商遇城也直认不讳,“也就是小打小闹,不足挂齿。” 盛嚣再好修养,这时候拳头也捏起来了。 再说,他也不是什么讲涵养的君子。 眼看着火药味越来越浓,梁矜上却趁着他们对话的时候,将商遇城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拂开,朝贺小缺走了过去。 “小缺。”梁矜上又叫了他一声。 走得越近,越不敢看他的眼睛。 那份愧疚都快把她压都抬不起头来了。 贺小缺直接拉住她的手,稍稍用力,让她坐到床沿边来。 病房里两个椅子,盛嚣和封满月各占一把。 梁矜上坐到床沿是没问题,可是,贺小缺抓住她的手却不放开了。 商遇城眸色发暗地站在远处,还没动静,近处的封满月的那双圆溜溜的猫眼都瞪得更大了。 “贺小缺,你犯贱有个度!”封满月开口就很不好听。 但也不能怪她。 今天听贺小缺的手下说他被撞了,还被人掳上车带走了,封满月都快急疯了。 等贺小缺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看到一向爱美的封满月眼泪把妆都花了的样子,罕见地温柔安慰了他。 但那份温柔,对比着贺小缺对梁矜上“海纳百川”的样子,还是什么都算不上。 “这个女人,害你被撞!出了这么大的事,现在才出现。一整天干什么去了,肚子这么大了也不安分!” 封满月笃笃笃的只想替贺小缺打抱不平。 梁矜上愧疚难当,对贺小缺又是几声道歉。 “对不起有什么用!”封满月一指商遇城,“你要真觉得对不起小缺哥,就让姓商的变态也断一条腿来赔。” 盛嚣“哈”地笑了一声。 关键时刻,还是要小辣椒骂起人来比较爽。 贺小缺对周遭这几个人的针锋相对,置若罔闻。 只对梁矜上道:“不用道歉。” “是不是飞机没能起飞,被人拦下来了?他有没有为难你?” 梁矜上下意识看向商遇城。 商遇城的目光如有实质,落在他们两个握在一起的手上。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 梁矜上就想到了他刚刚说的话。 “没有……小缺,我有话想跟你说。” 贺小缺心思转得快,淡淡笑道:“我腿疼得厉害,如果是哄我开心的话,就说吧。” 新 第550章 没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哄贺小缺开心的话,梁矜上是说不出口了。 她连自己都哄不好。 贺小缺看着梁矜上的脸色,淡淡地扯了扯嘴角,「来跟我说离婚?」 他此言一出,病房里的两个女人一起看向他。 梁矜上满目晦涩,封满月却是喜上眉梢。 贺小缺抓着梁矜上的手不放,「我不同意。」 他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梁矜上不可能在临盆前夕,好端端地来跟自己提分手。 罪魁祸首当然是商遇城。 所以贺小缺直接对着商遇城开口,「商总,如果我没记错,你也马上要结婚了。这时候就算拆散我和方家宝,难道你还能接手照顾她?」 商遇城好整以暇,「我为什么要照顾她?」 凉薄得理所当然。 贺小缺气得笑了,「她这么大的肚子,你逼着她离婚,难道是为了好玩?」 「我还不至于这么无聊。」商遇城直言不讳,「正因为她大着肚子,我才不可能让她把我的孩子生在你的户口本上行。」 所以,就算不择手段,也要逼梁矜上离婚。 「孩子是我的。」贺小缺淡淡道。 商遇城已经在梁矜上面前,表现出数次,坚定地认为孩子是自己的。 梁矜上一直以为商遇城是在虚张声势,或者说是,凭直觉行事。 他没有证据。 但商遇城下一个眼神,却看向了封满月。 这应该是商遇城和封满月的第一次见面,但他看向封满月的眼神,却完全不是这个意思。 梁矜上的目光也投向了封满月。 商遇城开口道:「封小姐不把跟我说的那些话,再说一遍给他们听么?」 封满月的目光扫过贺小缺一直握着梁矜上的手。 红唇颤动几下,还是在商遇城若有实质的目光里开了口,「去年冬天方家宝第一次来星城,她的确买过BY药,还落在了贺小缺的羽绒服外套里。」 封满月只说了一句话,贺小缺和梁矜上的神色就变了。 「满月。」贺小缺警告地低声叫她。 封满月便住嘴了。 但有这一句就够了。 看商遇城的神色就知道,封满月已经把前因后果都告诉过商遇城了。 当时贺小缺以为BY药是封满月买的,还骂了她一顿。 从贺小缺当时的反应就能看出来,他绝对不可能跟梁矜上发生过关系——不然怎么也不可能把药算在封满月头上。 而那颗药,贺小缺是扔掉了的。 不管梁矜上后续有没有再买药补吃,只要贺小缺没做过什么,孩子就不可能是他的。 梁矜上万万没想到,风马牛不相及的封满月,竟然掌握着关键的线索。 她百口莫辩。 当然,现在再让她把曾经编撰出来的那套「跟贺小缺酒后乱性导致她不知道自己怀的孩子是谁的」的言论说一遍,她也说不出口了。 明明是替她证明没出轨的事,梁矜上却开心不起来。 「小缺,我们分开吧。」梁矜上去拂贺小缺的手,「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原以为商遇城的报复已经结束,但现在知晓自己被蒙骗的他,手段更加冷血不留情面了。 贺小缺道:「一个孩子而已,现在你是我的妻子,你生下来的就是我们的孩子。」 言语之间,竟是不介意孩子是谁的。 「想得倒美。」商遇城凉凉道,「你是自己缺少男性功能么,连孩子都要捡别人的。」 贺小缺面 不改色,「我们是合法夫妻,以后会生更多的孩子。」 「合法夫妻」四个字让商遇城的眸色暗了暗。 贺小缺抓着梁矜上的手也太久了点。 「矜矜。」商遇城在身后冷飕飕地叫她的名字。 梁矜上微微地抖了一下,挣开贺小缺的手站起来,「小缺,我做错的事,后果自己承担,不能再拖累你。」 贺小缺仰头看向她,目光深深,「家宝,你现在就算跟他走,他也不可能给你一个名分的。」 梁矜上不敢有此奢望,「我知道。」 「你不知道……」贺小缺牵了牵嘴角,脸色略微黯淡,「他现在要带你走,是因为孩子还在你肚子里。他在意的是这个孩子,不然这半年多,不知道孩子存在的时候,他一次也没来找过你。家宝,你现在跟他走,难道不是心存奢望,有了孩子的黏合,还能重修旧好?」 梁矜上的人僵了一下。 她真的这样想过吗? 商遇城从重逢的第一天,就对她表现出了无比的冷漠。 但同时也无比执拗。 要拆散他们,要带走她。 若说梁矜上在看到商遇城后没有触动,那是不可能的。 他是她最惦念的人。 但她怎么敢奢望,有了这个孩子,商遇城就跟她重修旧好? 他都快要结婚了。 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如常结婚,在这个孩子出生后回商家。 他可以跟自己的妻子解释,这个孩子,是前女友瞒着他生下来的,他并不知情。 商遇城听完贺小缺的话,完全无动于衷。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过,他的耐心有限,一把将梁矜上拉回到自己身后。 「我没时间听你的废话,赶紧把手续办了。对我的婚姻这么有兴趣,到时候请你来观礼。」 贺小缺要去抓梁矜上,一个失手,差点从病床上摔下去。. 被盛嚣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人是没摔下去,但原本吊起的石膏腿「砰」地一下砸了下来。 重重地落在床板上。 贺小缺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谁都能想象出来有多疼。 封满月:「小缺!没事吧?」 贺小缺咬着牙没发出声音,但额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都打上石膏了还不安生,看来还嫌撞得不够重。」 商遇城眯了眯眸子,不知道他出于什么目的,上前揪住贺小缺病号服的领子,就要把人往地上掼。 这一下如果真摔地上,二次伤害绝对没跑。 盛嚣眉目一冷,挡住商遇城的手臂,搡了回去。 「商总,你当我们星城没男人?」 贺小缺在星城的地界让人给撞了,就够让盛嚣窝火的了。 但是考虑到贺小缺的确抢了人家女人,还是买一送一,这次就当吃个教训了。 但商遇城这么言语压制加动作打击,盛嚣的火也窜上来了。 第551章 遇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盛嚣和商遇城动手来得猝不及防。 被盛嚣重重地搡了一把,商遇城没防备是很难避开他的力道的。 但他身后就是梁矜上。 要是撞上她的肚子,今天绝对要出大事。 商遇城机变很快,长臂勾住盛嚣的脖子,两人一起朝另一边踉跄两步。 盛嚣趁机挥出一拳。 「砰!」商遇城还是中了这一拳。 梁矜上听那声音就觉得疼。 盛嚣爱玩极限运动,胆大身手又灵活,一拳得手后还要再砸几拳,替贺小缺泄愤。 但商遇城没再给他这个机会,反而反击了好几下。 梁矜上心惊胆战。 这两人的幅度这么大,病房就这么点空间,待会儿再伤到贺小缺! 「住手!盛嚣、商遇城,别打了!」 封满月先出声制止。 大概担心的问题和梁矜上一样。 毕竟封满月才不在乎其他人打成什么样,眼里只有贺小缺。 但她的话,那两个多巴胺上头的男人根本谁也听不到。 封满月只能绕过来,挡在贺小缺的床头。 梁矜上也一直站在这个位置。 封满月一直看她不顺眼,也嫌她挺着个大肚子在这碍事。 「你去叫医生过来给贺小缺看看伤了没!还有,让人叫保安啊!」封满月大声嚷道。 商遇城听到封满月的大小声,扭头看了这边一眼。 盛嚣趁着这个机会,锁着商遇城的脖子,将人按在沙发里。 动作力道之大,让梁矜上悚然一惊。 她都没意识到,就冲了过去,抓住盛嚣的胳膊。 「盛嚣,可以了!」 盛嚣扫她一眼,皱眉道:「你让开,我在给你老公出气!」 梁矜上原本对商遇城就有愧疚之心。 虽然他撞伤贺小缺让她怨恨生气,那是因为贺小缺是无辜的。 但不代表她能眼睁睁地看着商遇城被人打。 商遇城压根没把盛嚣的锁喉放在眼里,他们学散打的人,对付盛嚣这种半吊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没等他把盛嚣掀下去,梁矜上就冲了过来。 「你走开!」商遇城掐着盛嚣的虎口将他的手扭开,对梁矜上低吼道。 梁矜上还抓着盛嚣的胳膊。.五 盛嚣的手臂动一下,很容易就撞到她的肚子。 不止是商遇城心惊肉跳,盛嚣自己又何尝不是。 NN,又不是他的女人他的孩子,要他来心疼。 盛嚣没打尽兴,伸手就要拽开梁矜上。 被商遇城揍了一拳,「你对孕妇动手?」 是孕妇在动他好不好? 这场彼此都憋着火的武力活动,被迫中途停手,斗殴双方的火气都没发泄出去。 商遇城将梁矜上打开站到一边,训道:「你有一点自我保护意识没有?!就这样冲上来,伤着……我的孩子你负的起责么?!」 梁矜上皱着眉看他,「别打了……」 「本来也没想跟他打。」商遇城冷冷地看一眼病床的贺小缺,「你来。」 「别动贺小缺!你已经把他害成这样了,还不够么?」 商遇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半年前联合姓贺的,又把他害成什么样了? 现在还护着姓贺的,她还不够? 商遇城冷飕飕道:「不痛不痒,不够解气。」 第552章 过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不赞成地叫他的名字,「盛嚣!」 「嗯。」盛嚣站起来,懒洋洋地活动手脚,「你躲远点。」 盛嚣对于商遇城的不爽,首先是因为他伤了贺小缺。 但贺小缺是个男人,就算有过节,也不一定需要盛嚣来给他出头。 盛嚣之所以对商遇城抱着很大的意见,还来自于上周商遇城威胁他。 商遇城手里攥着点把柄,就用来威胁他,对于盛嚣来说,这才是最难忍的。 必须得教训一顿。 梁矜上不知道盛嚣和商遇城之间在过去有过的些许交集,但她肯定不想看到商遇城和盛嚣动手。 她不让开,这两人就打不起来。 「封满月!」盛嚣喊人,「拉走。」 封满月对梁矜上原本就满肚子的意见。 怀着商遇城的孩子,还赖着嫁给贺小缺,就够贩剑了。 现在转头又跟商遇城勾搭上,结果还要害贺小缺受伤! 这个女人就是祸害! 封满月走过来,拽住梁矜上的胳膊,「你少添乱了!」 梁矜上被封满月拉了个踉跄,不耐烦地看她一眼。 贺小缺看到了,出声警告,「满月,你小心点别伤到她。」 转而又对梁矜上道:「家宝,到我身边来。」 封满月眼里的酸意都要溢出来了。 换了哪个女人,心上人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如此双标,自己还是被忽视慢待的那个,心底都是不甘心的。 更何况是封满月这个被千娇万宠的小公主! 偏偏梁矜上被贺小缺这么温柔地召唤,还不搭理她。 封满月气头上来,就不管不顾的,推了梁矜上一把。 谁也没看到,刚才两个男人动手的时候,把茶几上的一个圆罐子打到地上。 梁矜上猝不及防地踩上去,整个人歪了一下。 封满月蓦地瞪大了双眼,害梁矜上摔倒可不是她的本意啊! 但封满月反应不够快,再说她那点力气也不够拉住一个孕妇的。 幸好,封满月不够快,商遇城却是够快的。 他在封满月一个错眼间,迅速地迈过两步,长臂一揽先护住梁矜上的腰腹。 但梁矜上的冲势过猛,以商遇城赶过来的时机,已经拉不住她的。 「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贺小缺已经不顾伤腿从病床上跑下来,在他难掩焦虑的目光中,所有人都看到,商遇城抱着梁矜上摔在了地上。 他躺在下面,稳稳地将人托住。 但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贺小缺扑过来就要去扶。 盛嚣见不得他折腾自己的断腿,拽了他一把,自己俯下身去要将梁矜上扶起来。 却被商遇城「啪」地挥开了手。 商遇城托着梁矜上坐起来。 「你怎么样?」商遇城拧着眉看她。 梁矜上一时没有说话,目光越过商遇城看向他身后的实木茶几。 别人不知道,但梁矜上清清楚楚地听到商遇城的后腰撞上茶几的声音。 梁矜上白着一张脸问他,「商遇城,你有没有怎么样?」 商遇城面色难看,粗着嗓子,「现在是在问你!」 梁矜上目光扫了一圈,众人的面色各异。 她顿了一下,对商遇城道:「……肚子疼。」 如果放在从前,商遇城绝对已经第一时间抱着她冲出去找医生。 任何情况都阻挡不了。 但放在今天,她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就挺蹩脚的苦肉计,他还会不会迁就。 商遇城的手一直扶在梁矜上的腹部,听她这样一说,整个手动了动,似乎是下意识地想确定她好不好。.z.br> 而后又骤然清醒过来,将梁矜上扶起来。 梁矜上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他身上,看到商遇城直起身子时,英挺的眉毛明显地皱了一下。 就连身形都没有之前那样挺拔。 「商遇城……」梁矜上抓住他的袖子。 商遇城没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直接抄着她的膝弯就把人抱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他的行动自若,哪怕梁矜上孕晚期重了20斤的体重,抱起来也毫不费力。 让梁矜上几乎要以为,他刚刚撞到茶几尖角是她的错觉。 梁矜上又被紧急做了检查。 刚刚说肚子疼当然是为了把商遇城支出来的借口。 但等医生检查时,她的肚皮开始发紧,似乎真的有些不适。 「假性宫缩。」医生测完宫缩频率,又问了孕周已经满37周,便告诉梁矜上,「你的情况,随时都有可能生产。如果不放心,今天可以暂时办个住院,观察两天。当然不想住院也没问题,回家好好休息,你是头胎,等宫缩规律了再来医院也来得及。」 商遇城的意思是让梁矜上办理住院。 但梁矜上不是第一次遇到假性宫缩,除了不太舒服,知道医生的建议是对的。 没必要这么早住进来。 最重要的是,贺小缺还在这家医院,如果她现在住进来,商遇城和贺小缺接触的机会太多,怕又起纠纷。 「我先回家吧。」 梁矜上坚持,商遇城也就没有勉强。 走出医生办公室,梁矜上为缓解不适,在宫缩开始的时候,走两步就要停一下。 商遇城看起来又要来抱她,梁矜上推了她一把,「等等,商遇城你刚刚没有撞到腰吗?」 商遇城看她一眼,目光有些深邃。 「嗯。」 这个「嗯」,应该是撞到了的意思。 听动静,撞得还不轻。 「你不用去看一下吗?」 商遇城看她一眼,「我去看医生,你陪我去?」 梁矜上略显犹豫,「你有楼旷。」 她陪着去看医生算怎么回事? 「那你去哪里?」商遇城的唇角又露出重逢后常见的淡嘲,「又跑?还是回去照顾你「丈夫」?」 梁矜上从商遇城嘴里听到「你丈夫」这样的词,忍不住头皮发麻。 怎么听怎么觉得他的语气渗人。 「医生让我回家休息。」 商遇城重复道:「回家。」 梁矜上说的回家,当然只有可能是一个地方——她和贺小缺的家。 商遇城不置一词,也没管自己腰上的伤,直接带着她出了医院。 杜绝了梁矜上再回贺小缺病房的可能。 楼旷得了吩咐,提前已经把车开过来等着。 上车后,楼旷问商遇城,是不是现在就回锦城。 商遇城直接让楼旷开车,找离医院最近的酒店。 第553章 回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去酒店,当然是不肯让梁矜上回家的意思。 而离医院近,是顾及到医生刚刚说过的,可能有临盆的概率,让做好准备。 梁矜上一听商遇城又要带她去酒店,连忙提出,「不,我得回家。」 「酒店住不得?」 梁矜上的心情也有几分紧张。 离她的预产期还有三周多,她还没做好现在就生孩子的准备。 孩子如果现在出生,商遇城在一边虎视眈眈,而贺小缺又伤着。 她生完孩子最虚弱的时候,商遇城要是狠心直接带走孩子,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我得回家拿上待产包。」梁矜上咬着手指,失措中给了他解释。 商遇城反问,「待产包?」 听他的语气,像是真的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 「生孩子需要的东西都在里面。你没听过这个也正常。」 商遇城面色也有几分不寻常的严肃,但梁矜上此时自己的心情都顾不过来,当然看不出身旁的男人也有点紧张。 但他嘴上不饶,「是谁让我没机会了解的?」 梁矜上现在没空跟他拌嘴。 她的手搭在一直发紧的肚子上,蹙着眉,「商遇城,我得回家。」 商遇城玩味道:「所以今晚,我也住你家?」 梁矜上刷地扭头看他,幅度大到让人担心她把脖子抻着。 「你该去哪里去哪里,怎么能……」 她怎么能把商遇城带到贺小缺家里?! 商遇城面色淡下来,「你住在哪儿,我就住在哪儿。」 梁矜上不说话了。 没有女人在快生孩子的时候不紧张的。 身边尤其不能少了人。 之前,有阿姨和贺小缺在身边,她哪怕没有孩子爸爸,也不用担心什么。 但现在贺小缺自己都住院了,她要是在家里真的见红或者破水,没个男人,阿姨一个人都没法把她搬到医院去。 但是…… 梁矜上从来没想过,自己生孩子的时候,商遇城能在身边。 或者说,是奢望。 她沉默了许久,久到楼旷都把车开到他们小区了,她才道:「贺小缺的家,你去住不合适。」 「我拿上东西跟你走。」 这是唯一的办法。 不然以商遇城的霸道个性,她如果回家住,他真的会住进去的。 她已经够给贺小缺添乱了。 商遇城随便发出个音节,就当同意了。 梁矜上把电话打给家里的阿姨,让她把待产包送下来。 阿姨一直照顾梁矜上,也一直牵挂着她临盆的情况。 听她这样一说,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太太、你要生了?!」 「怎、怎么办,那个,先生在你身边吗?我换个衣服跟你去医院!」 梁矜上无父无母,贺小缺也是。 如果没有出现最近这些症状,还真只能靠阿姨和月嫂了。 梁矜上阻止她,「不,阿姨,我还没有要生。」 「那这……」 梁矜上没有多解释,「你先送下来,我备着。这几天不在家住。」 阿姨不是多嘴的人听她这样说,也就照做了。 东西送下来,看到一辆不属于贺小缺的车,阿姨心里就已经嘀咕了。 是楼旷下车拿的东西,满满两大袋东西。 阿姨看着一张生面孔,迟疑道:「我们家太太呢,让我见一下她吧。」 梁矜上就坐在后排的位置上,却不敢按下车窗。 让阿姨看到商遇城,她要怎么解释,自己一个孕妇,跟另一个男人回家拿待产包。 商遇城见梁矜上犹豫着,车外的阿姨也负责地没有马上离开,便问道:「你不自己跟她打声招呼?」 梁矜上忍不住瞪他一眼。 「你怎么不自己跟她打招呼?」 「可以。」商遇城说着,真的要按下车窗。 梁矜上急了,连忙按住他的手,「不要!」 她急着阻止他,整只手覆盖到商遇城的手背上。 商遇城的动作停住了。 目光却有些深邃,看了她好几秒。 梁矜上悻悻的要收回手,却被商遇城把手一翻,将她的手反握住。 梁矜上从来没想过,活到这个年纪,马上都要做妈妈了,会因为被人牵了一下手就心跳如擂。 她知道自己应该抽出来。 但完全使不出这个力气。 商遇城为什么要…… 「手为什么这么冷?」商遇城淡淡开口,就好像牵她的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第554章 头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昏暗的灯光下,商遇城躺在她半臂之外。 梁矜上慢慢地撑着手臂坐起来。 清丽纯净的面庞上,神情却很复杂。 为了她和孩子的万无一失,当然要有人在身边才稳妥。 可问题是,商遇城是怎么这么自然地,就跟她躺到了一张床上。 而且梁矜上静下来看他,商遇城身上有沐浴露的香气,身上只穿了条睡裤,显然是洗完澡了 也就是说,他跟她躺到一块儿是经过思考的。 商遇城看着梁矜上沉默地坐着,也不改色,「不想跟我睡一张床?」 梁矜上目光一转,看向商遇城,嗓子微哑,「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商遇城淡淡一勾唇,「也不是第一次了。」 梁矜上倏地看他一眼,这个男人英俊到极致的脸是那么熟悉又陌生。 「你都快生了,我能对你做什么?」他的薄唇含着一抹讽笑,「或者,你以为我还会对你做什么?」 「不是……」梁矜上咬着下唇,「我们不管你会不会做什么,我们也不应该睡在一张床上。」 「哦?」商遇城无所谓道,「我还担心你睡沙发不舒服,才让出半张床给你的。你要回沙发去睡么?」 梁矜上的齿印咬得更深。 沙发那么软,又那么窄。 原本怀孕的腰就很容易酸痛,她要是在沙发上睡一晚,明天大概坐都坐不起来了。 她也知道,自己落到商遇城手里不会有什么好待遇。 但她预想的发生时间,应该是她生完孩子、没有利用价值以后。 现在,她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商遇城已经认定是他的孩子,她跟孩子是一损俱损的关系,商遇城竟然也不顾了。 梁矜上心底发闷,但还是掀开被子下床。 她大概是自尊心渐长,忍不了商遇城这样的轻蔑侮辱。 「我去隔壁再开一个房间。」 梁矜上已经决定了,大不了出现情况的时候打120。 好过跟商遇城待在一个空间里,心脏持续痛着。 商遇城却叫住了她,「站住。」 梁矜上无声叹口气,还是站住不动了。 「你从今天开始,不能离开我的视线。」商遇城眉目讥诮,「你在我这里毫无信用可言,你也不是第一次跑了?」 梁矜上没有回头。 所以,今晚他一定要逼她在睡沙发和躺在他身边选一个? 她咬了咬牙,回头往床边走。 现在不是赌气自虐的时候,她的身体不舒服,孩子就不会舒服。 万一真的伤到腰,商遇城是不会怜惜她的。 到时候才是真的灾难。 梁矜上掀开被子,正要自暴自弃地躺下去,却正好在商遇城的侧腰处,看到一处明显的淤青。 再看仔细点,这片淤青的范围还不小,一直蔓延到后腰。 梁矜上愣住了。 这应该很疼吧? 「你看什么?」商遇城玩味地问道。 梁矜上皱眉,「你的腰不疼吗?」 商遇城没有直接回答疼或者不疼,而是道:「这下你更可以放心了。」 梁矜上回味了两秒,懂了他的意思。 商遇城那一撞,恐怕是真的伤到腰了。 所以才说她更可以放心——因为他的身体也不允许他做什么。 梁矜上的注意力被吸引到别处去了,「你需要去医院看一下吧?」 今天下午在医院,梁矜上就建议他去看 一下医生,却被商遇城三言两语给推了。 可看他的淤青这么严重,甚至到了他说的「可以更放心」的程度,那腰部肯定伤得不清。 「商遇城,你去医院吧。」梁矜上又坚持说了一遍。 抛开她心底对他的心疼不能说,商遇城受这个伤,也是为了救她。 如果商遇城没有及时垫在她下面,这一撞是撞在她身上的,梁矜上连胎盘早剥都有可能。 那是要出人命的。 商遇城看一眼梁矜上微微发红的眼睛,过一会儿才懒洋洋道:「擦点跌打药,推开就行了。」 楼旷是干这一行的,跌打损伤在所难免,所以随身行李一定有上好的跌打药酒。 梁矜上听商遇城这样说,自然让他去楼旷那里,让楼旷替他推一推腰上的淤青。 「你不看看几点了?保镖不是人?」 梁矜上:「……」 孕妇都没睡,还在遭受他的精神摧残。 孕妇不是人? 但让梁矜上毫无心理负担地睡自己的,她又做不到。 因为她很心疼。 她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心疼。 说句不敢跟任何人说的话,梁矜上能再次看到商遇城在自己面前,对她来说都如同命运的馈赠一般。 他过着好的生活,事业即将圆满,听说爱情也顺利,梁矜上真的再无所求。 梁矜上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要么……我给你揉?」 商遇城眼皮一撩,看了她一眼。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不过身体倒是趴了过去。 等商遇城趴过去,梁矜上才发现他的状况比自己想得还要严重一些。 商遇城紧实流畅的腰背肌肉处,淤青很大一片,看一眼都疼得让人想发抖。 他还像没事人一样,甚至还抱着她走路。 如果不是梁矜上坚持,他连擦药酒都无所谓。 梁矜上原本以为要去敲楼旷的房门讨药酒,没想到商遇城指了一下,东西就在桌子上。是在她睡着的时候,就拿过来了? 没让楼旷顺便就给擦了,难道真的在等她? 梁矜上不怕被他使唤,怕只怕,触碰到他。 虽然只是擦药酒,但也是要在他身上揉的。 梁矜统领药酒倒在掌心,搓一搓,而后柔软的手掌按了下去。 不偏不倚,先按在了男人腰背部的麦凯斯菱上。 男人最性感的地方,却也……很敏感。 梁矜上感觉掌心的肌肉抽动一下,连忙收回了手,「很疼?」 商遇城微微切齿的声音传来,「你还没按。」 疼个屁。 梁矜上再按下去,这次她收拾了杂念,按揉的力道慢慢加重,间或问一问商遇城能不能承受住这个力道。 商遇城大多数时间都不说话。 梁矜上看不到他的脸色如何,不过她掌下的肌肉一直处在紧张状态,估计是她按得不太舒服。 可就算他不舒服,梁矜上按摩也需要很大的体力,很快就力不从心地喘气起来。 第555章 转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停下吧。」商遇城终于开口说话了。 声音比刚才沙哑很多。 梁矜上从跪改为坐,小口地喘着粗气。 商遇城回头看一眼,蹙了蹙眉。 她额上都见汗了。 当然商遇城自己也没有好多少。 梁矜上挥一挥酸痛的手,正要再倒一点药酒一鼓作气,却被商遇城喊住了,「不用继续推了。」 「你好点了吗?」 商遇城实话实说,「没有。」 梁矜上那点力道太轻了。 推淤血需要用上大力才能有效。 梁矜上抿了抿唇,「那我用力一点。」 别看她瘦,力气一向不小。 所以今天她用了多少力气自己也很清楚。 但她现在的身体状态不适合用太大的力气,怕再来一轮假性宫缩。 商遇城刚刚还使唤她,现在却不答应了。 梁矜上的手已经按上了他的腰,却被商遇城伸手过来一把抓住,「我说不用了。」 梁矜上:「可是你……」 商遇城随便把锅甩了出去,「大概是药酒过期了,不起效。」 他为了防止梁矜上再动手,干脆坐起来。 原本一人趴着一人跪着,距离还不是那么近。 他这样突然坐起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 几乎是这段时间最近的一个距离。 呼吸可闻。 尽管都是浓烈刺鼻的药酒味。 商遇城顿了一下,黑眸中闪过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而后低头,错开近在咫尺那双干净的眼睛。 他随手捞起药酒看一眼。 商遇城原本只是随便看一眼,却在看到「红花」「麝香」时,眉目一凝。 他一把抓过梁矜上的手腕,皱眉道:「去洗手!」 梁矜上原本就是跪坐着的,被他这样一拽,身体不稳朝前扑去。 商遇城像上次一样,没有揽她入怀,而是伸手扶住了梁矜上的肩膀,让她稳住。 「去洗手。」商遇城又说一遍。 梁矜上手上沾满了难闻的药酒,她当然会去洗。 但他的淤伤没好,她肯定是要替他尽一份心力的,现在既然说没有缓解,肯定要继续。 没想到商遇城却语气严肃甚至带着几分压迫力,「去洗。」 梁矜上看到他这样,心里自然是怵的。 现在的她不敢惹商遇城不痛快,只好转身去了浴室洗手。 她正洗着手,忽然在洗手镜里看到了商遇城。 他也跟了过来。 一直看他,目光难免会落在他***的上半身,梁矜上只好低下头,认真洗手。 「洗干净点。」 梁矜上皙白的十指在水流中冲刷了好一会儿,「我不脏。」 商遇城皱了皱眉头,谁说她脏了。 梁矜上关掉水龙头,正要绕过商遇城走出去,却被他一把拽住了手,拎起来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他不满意,「再洗一遍。」 梁矜上:「……」 「我已经洗得很干净了。」她看出来商遇城在嫌弃她手上的味道,提醒道,「你闻到的可能是你自己身上的药酒味。」 商遇城不发一言,让梁矜上走出去,自己甩上门,进去冲澡了。 梁矜上不明所以。 就算她的推拿不成功,但药酒擦在伤处肯定是比什么都不擦要好。 为什么要冲掉? 他不喜欢那个味道? 可药酒哪有好闻的,她一个孕妇都不介意。 梁矜上走回床边,也把那瓶楼旷的跌打神药拿起来看了一眼。 忽然,目光一顿,看到了「麝香」「红花」等字眼。 目光渐渐发生了变化。 浴室门很快被打开,梁矜上连忙把药酒的瓶子放回去。 她的手指抓在被子上,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商遇城,动了动嘴皮子却不知道说什么。 商遇城当做没看到她的眼神,绕到另一边准备上床。 但药酒的味道在空间里久久不散,他没有坐下来,而是居高临下道:「换个房间。」 梁矜上却已经大概猜到他为什么会有这一系列表现。 她抬头,眼巴巴地看着他,目光像只小狗似的。 「商遇城,你是因为药酒里有麝香,所以……」 商遇城的目光淡淡扫过来,让梁矜上的声音小了下去。 他情绪不太高,如果换了其他下属,看到商遇城这样的表现,早就不敢说话了。 但梁矜上的心跳咚咚的,控制不住还想说话,「是不是为了我……」 商遇城不凉不热道:「你有什么可避讳麝香的?我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 梁矜上没有因为他这么句冷冰冰的话而变色。 只觉得商遇城的产育知识确实是匮乏。 她罕见地笑了一下,「你不会宫斗剧看多了吧?」 商遇城凉飕飕地看着她,「只不过具备一点常识。」 麝香是活血的没错,但就那么点分量,闻一闻也不可能有什么。 红花更是要吃下去才起作用。 最重要的是…… 「我都马上要生了,就算是麝香,最多也就是个催产的作用。」 商遇城听她此时讲得轻松。 也不知道下午是谁因为怕生孩子手脚冰凉。 因为擦药的事一闹,梁矜上面对商遇城那束手束脚的局促要好了一些。 让客房服务来换过床单被子,气味小了许多。 梁矜上的眼皮都在打架了,也不矫情什么是不是一张床,准备躺下睡觉。 谁知这个时候,商遇城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大晚上的,谁敢给商遇城打电话。 梁矜上原本把被子都拉到脖子上了,忽然想到一个人,动作顿住了。 那边,商遇城已经靠在床头,把电话接了起来。 丝毫不避讳旁边就躺了一个梁矜上。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声。 两个人这么近,梁矜上不可能听不到他听筒里的声音。 不但是个女声,还是梁矜上熟悉的声音。 「遇城,你不是说好今天回来的吗?」 商遇城:「这边有事耽搁了一会儿。」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明天能回吗?」 商遇城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云淡风轻地问道:「想我了?」 电话那头的女人顿了好一会儿,「嗯,我好想你。」 商遇城的声音放柔了一点,「我就快回去了,你在家照顾好自己。」 对面再说两句,电话就挂掉了。 第556章 头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挂断电话,垂眸看了梁矜上一眼。 梁矜上正面朝着另一个方向侧躺。 怀孕后期,被肚子压迫着,仰躺会立刻觉得缺氧,所以她先习惯了侧躺。 侧躺,还能杜绝掉面色被商遇城看到的可能。 梁矜上闭着眼睛,卷翘的睫毛却一直在细微地抖动。 她甚至能感觉到,商遇城靠坐在另一侧,一直垂眸看她的目光。 商遇城的确在看梁矜上。 她躺着,侧脸被光线衬得雪白,脸小小的,鼻梁的线条斯文秀气,有一股柔弱的气质。 商遇城许久没动,久到梁矜上一侧肩膀都压酸了,不得已要动一下,换另一边侧躺。 这是没办法将就的事。 在家里还有个孕妇枕帮忙撑着腰,让她躺得舒服点。 在酒店,她只能靠翻身来缓解不适。 梁矜上这一翻身,脸就朝向了商遇城的方向。 因为全程是闭着眼睛翻动的,不经意撞上商遇城屈起的膝盖。 梁矜上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 恰好与商遇城对上。 灯光在她瓷白的面容上流转,盈盈秋水般的眉眼含着些许清愁,“商遇城,刚刚跟你打电话的是……” 商遇城挑眉,“听不出来?” 梁矜上听出来了,那是乐悠的声音。 一直被商遇城拒之千里,连正眼都不看一眼的乐悠。 竟然跟商遇城走到了一起。 虽然,商遇城自己并没有这样说,但他刚才对电话那头说话的语气,梁矜上很耳熟。 她许久没听到商遇城用那样的语气跟她说话了。 也许这辈子也不会有了。 那已经属于另一个女人了。 梁矜上心里打破了调料罐,五味陈杂,唯独不敢有酸味。 “商遇城,你还是另开一个房间吧。” 梁矜上不是刚想起来商遇城快结婚了。 只不过先前没有证据,也没有见公开场合公布过商遇城的未婚妻,她就还能自欺欺人。 万一,“结婚”只不过是传言呢? 但现在商遇城都跟乐悠在自己面前通电话了—— 梁矜上怎么可能继续跟他躺在一张床上? 商遇城淡淡道:“怎么,你介意?” “哪里轮得到我介意?”梁矜上语气平平道,“我只是有基本的道德观。” “就因为我有未婚妻,你就不能跟我躺在一张床上了?”商遇城饶有兴致,“你先前可不是这样有道德感的人。” 梁矜上抿了抿唇,忍下商遇城的刻薄。 封满月的言论,已经分明告诉他,梁矜上之前并没有背叛过他。 至少在跟商遇城恋爱期间,梁矜上和贺小缺之间根本没发生过什么“酒后乱性”的事。 他还要这样讽刺她。 梁矜上轻声道:“我没有道德观,商总也没有吗?” “我当然有。……跟你睡在一起,只是为了保障你的安全。” 商遇城顿了顿,换了个语气,“不过,我很好奇一件事。” 梁矜上等了一会儿,他却没有继续说是什么事,只好自己开口问他。 “你听说我有未婚妻,才想着跟我分床睡。似乎……刚刚没怎么把你丈夫放在眼里?” 梁矜上心底紧了一下。 她刚刚确实忘记了,应该在第一时间拿贺小缺当挡箭牌,拒绝商遇城跟自己睡在一张床上。 这半年,她跟贺小缺的相处就还是从前的朋友模式。 害她刚刚忘记了夫妻之间的真诚。 梁矜上告诉他,“我不是不把丈夫放在眼里。是我知道自己不会对不起他。” 因为没有那层关系,所以不会对不起他。 商遇城眉峰压了压,凉飕飕道:“难道不是因为你们快离婚了?” 梁矜上对此闭口不答。 如果她这么轻易就被商遇城牵着鼻子走,他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之后他一定会变本加厉,她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凭什么要我离婚?” 一头他自己快结婚了,另一头却要拆散别人的“姻缘”。 这么缺德,也就商遇城不怕遭报应了。 商遇城说了句,“我乐意。” 恶劣至极。 “你生下孩子以后,爱嫁给谁嫁给谁,只有贺小缺,你这辈子别想了。” 贺小缺狗胆包天,胆敢来绿他,或者说,假装绿过他。 商遇城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样的屈辱。 所以,贺小缺越是想要跟梁矜上长相厮守,商遇城就越不让他如意。 梁矜上的注意力全部只在前半句。 虽然,她之前就已经想到,商遇城之所以要把她绑在身边,打的就是“去母留子”的注意。 把孩子抢走,把她赶出去。 不能影响商遇城接下来的世纪联姻。 可是,梁矜上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心里发慌得厉害,“商遇城,能不能不要跟我抢孩子……你马上就要结婚了,以后会有很多自己的孩子的。我就只有这一个孩子,求你……” 商遇城不为所动,反而道:“按照你的理论,你不是也结婚了?以后也可以有很多自己的孩子。” 梁矜上反应很快,“可你要我跟贺小缺离婚。” 商遇城眸色暗了暗,却漫不经心道:“你以后可以嫁别人。” 梁矜上气得脸颊微微抽了一下,“不,我不会再跟别人结婚了!” 商遇城嘴角扯起一点弧度,“这么痴心?” 商遇城没有说主语,但梁矜上知道他指的是贺小缺。 梁矜上看着他轮廓英挺冷淡的侧脸,吐出一个“对”字。 商遇城哼笑一声,不再说话。 商遇城躺了下来,两人各占一边。 他看来是不会出去了。 梁矜上不是不能自己另开一间房,但看商遇城的态度就知道,他不会允许她一个人睡的。 梁矜上别无他法,又困倦得厉害,不知不觉中,带着难排的忧伤睡着了。 一整晚都是浅眠。 她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大脑皮层却活跃得厉害。 梦的都是以前的事。 梦里很多小细节,草灰蛇线串一通,让梁矜上再次重温商遇城爱她的痕迹。 但醒来,她看到近在咫尺的英俊睡颜,就知道那只能是一场梦了。 梁矜上醒得很早。 商遇城因为床垫的连锁反应,也跟着醒了过来。 他看着梁矜上纤细挺直的背影,看到她在翻自己的行李箱。 新 第557章 还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的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梁矜上。 看她是不是在整理自己的东西,又准备跑一次。 很快,商遇城就发现,她不会在往里塞东西,而是在往外掏东西。 很快,梁矜上就从夹层里翻出了一份资料。 走到桌边,拧亮台灯就低头看起来。 看尤不算,她还拿着笔涂涂画画。 如果不是商遇城在她身后弄出点动静,她都不知道身后的人已经醒了。 “在写什么?”商遇城走近,发现是一个项目方案。 再定睛一看,就知道是星城这边城市平台的项目。 商遇城挑了挑眉。 确实没想到,梁矜上来了星城后,反而开始工作了。 甚至她现在都已经请了产假在家休息了,却还挤出时间继续运算。 梁矜上原本能再工作一阵,如果不是被商遇城忽然撞破坏的话。 害她不得不辞职立刻出国。 可偏偏,又被商遇城用卑劣的手段堵了回来。 梁矜上阖上方案书。 虽然,南天承接的是锦城的城市平台,两个平台之间并没有多大竞争。 但越和谐,就越容易促进所有事向良性发展。 “我饿了。” 梁矜上从四点起来,就是饿醒的。 现在在酒店住着,连做饭都成问题。 商遇城带梁矜上出去吃早餐,顺便跟前台说,让保洁去换衣换床单被套。 前台见惯了这稀释,酒店的功能最主要的就是这个。 住这种酒店毫无隐私可言,整个房间也小。 但她看向梁矜上的肚子,与同事暗搓搓地对视一眼,就好像以为看到了什么奇观一样,还在笑。 梁矜上被迫握在酒店房间好几天。商遇城白天是要出去到处走的,大概是考察什么项目。 只有梁矜上自己一个人在家,甚至外面都没几个把守的人。 但她却没机会逃跑。 在给贺小缺打电话关心伤情的时候,贺小缺告诉她,病房外面有不少人在守着他。 贺小缺没有明说是谁让手下守他的。 但肯定是商遇城。 梁矜上还以为在酒店的看守松懈,能找机会跑走呢。 结果,商遇城的人的确没有堵着她了——却去贺小缺守人。 因为只要梁矜上跑出去,一定会去找贺小缺的,所以商遇城守住贺小缺也是一样的。 梁矜上摔门的人吧门敲得特别响,走了。 商遇城这几天都在外面做什么,但他却没有跟她说。 但梁矜上知道,他应该是很忙的,而且也不该继续逗留星城了。 每天晚上,乐悠都会打电话来。 约莫又是催着商遇城回锦城。 商遇城刚开始还在室内接,后来直接走到阳台上去接电话,不让梁矜上听到他们在电话里说什么。 第五天,梁矜上被楼旷陪着去楼下逛了一大圈,再回酒店房间,却发现房门关着。 她推门进去,赫然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一个翘着腿的女人。 乐悠来了。 梁矜上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而原本背对着她的乐悠,听到身后的动静,也转着椅子回过身来。 乐悠画着精致的妆容,在看到梁矜上的一瞬间,却丝毫不顾形象,猛地瞪大了双眼。 这个房间,“据说”是商遇城住了好几晚的地方。 乐悠刚开始还不敢相信,商遇城会委屈自己住在这种地方。 但看到梁矜上回到这里,乐悠一个瞬间就相信了。 商遇城确实住在这里。 在看到梁矜上那个即将临盆的肚子时,乐悠又愣住了。 新 第558章 是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楼旷像是什么都没意识到一般,听从了梁矜上的吩咐,把车开到了这家医院。 孕晚期的常规产检没什么特别的,楼旷送到后,梁矜上自己就去了。 她坚持不要楼旷陪。 但看着全科室的产妇,只有她是形单影只的,大多数都是丈夫殷勤陪着,最不济的都有妈妈或者朋友陪着。 只有梁矜上是一个人。 医生查完所有项目,她问了医生关于假性宫缩的情况。 她很担心自己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生孩子。 医生告诉她,孩子还没有完全入盆,头胎的话,生孩子还早。 有了医生的吩咐,梁矜上总算是放心了。 她特意留了个心眼,从检查室的另一道门出来。 果然没有看到楼旷的身影。 梁矜上扶着肚子,快速地往外走。 她的手机还在商遇城他们那里,只能自己去找贺小缺。 走到住院楼,刚按下电梯没多久,忽然身后伸过来一只手,将她的电梯按钮取消了。 梁矜上认识这只手,倏地回头。 果然,商遇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梁矜上皱着眉后退两步。 「见鬼了?」商遇城闲闲开口。 梁矜上不假辞色,「你来做什么?」 而且他刚刚的行为,显然是要阻止梁矜上去找贺小缺。 「你呢,产检跑到住院部来做什么?」 梁矜上沉默地看着他,不想回答他的废话。 商遇城也没跟她说多余的话,直接伸手抓住梁矜上的手腕,扯着她往外走去。 「放手!商遇城,你放手!」梁矜上大力挣扎。 他们的动静惹来大厅里不少人的注意。 商遇城丝毫不顾别人的目光,偏头凉凉淡淡地威胁道:「想我抱你出去?」 梁矜上抿了抿唇,「你到底想干什么?」 「带你走。」商遇城抛出三个字。 梁矜上隐隐崩溃,「我哪里都不想去!」 「哦?你刚刚不是想去找贺小缺么?」 梁矜上绷着脸,「你知道就好。」 商遇城忽然朝着她踏进一步,梁矜上的肚子跟他的腹肌都挨到了一起。 正要后退避嫌,商遇城却一下子揽住了她的肩,不让她动弹。 「找他做什么呢?你们不是已经离婚了么?」商遇城懒洋洋地开口道。 梁矜上:「我什么时候离……」 她倏地住嘴,目光复杂地看着商遇城。 商遇城脸上的似笑非笑淡下来,平直说道:「或者,我应该说,你们从来没有结过婚。」 梁矜上没奢望能瞒商遇城太久。 以商遇城的能力,如果要查她的婚姻状况,简直不用力气。 他既然想逼着她离婚,这方面的事他迟早都会知道。 但偏偏是今天。 商遇城的未婚妻找上门来,她没领结婚证的事却曝光了。 将她最后一点可笑的「底牌」都掀了。 「我们只是没领证,但办过酒了。」梁矜上收拾好心情,告诉他,「我们原本的计划就是等我生完这个孩子再领证。那样,才更纯粹。」 商遇城脸上的笑意彻底淡了。 梁矜上的意思很明显。 生完孩子「更纯粹」,是因为生完他的孩子,就彻底跟他划清界限了。 然后再跟贺小缺领证,过属于他们的人生。 只可惜,没机会了。 商遇城凉凉道:「你们以后会很纯粹的。」 商遇城说完,为了省事,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就把人打横抱了起来,大步往外走。 这个动作已经够招摇了,梁矜上再挣扎呼喊就更惹人注目。 她还不想演戏给别人看。 只好将头埋在商遇城的颈间,自暴自弃地当鹌鹑。 她的脸挡住就行。 至于商遇城。 就让他在星城出名好了! 商遇城把她带回了车上,楼旷一早就等在那里。 枉梁矜上还对楼旷左躲右藏。 商遇城亲自来捉人,人家压根就不怕她跑。 「你要带我去哪里?!」 梁矜上的行李就在车上,而车子上了高架桥,让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商遇城不答,她又问了楼旷好几遍。 楼旷不能像商遇城一样直接忽视她,只好如实回道:「机场。」 梁矜上的肩膀一塌,目光看向商遇城。 「你要带我回锦城?」梁矜上问道。 商遇城抬起眼皮看她一眼。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梁矜上气笑了,「你未婚妻呢?你总不可能一左一右带着我们一块儿飞回去吧?你的底线呢?」 商遇城没有回答前一个问题,而是反问道:「就算带你们一起搭飞机,关底线什么事?」 梁矜上直直地看着他。 商遇城嗤了一声,「你以为我把你当什么人?」 梁矜上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寡淡一笑,「是啊,你把我当什么人?看你这几天连家都不回,谈婚论嫁的未婚妻都能抛下,我还以为你是忘不了我呢?」 商遇城挑起她的下巴,左右转了转,像是要看她的脸皮有多厚。 「我什么时候给了你这样的错觉?」他磁性的声线说着最无情的话。 他的确没有给过梁矜上任何信号。 梁矜上也压根不敢奢望。 但商遇城的话,还是如同一枚针,***了梁矜上急剧收缩的心脏里。 细细密密地疼。 当然,这个疼痛梁矜上不陌生,这几天跟他待在一起,她时刻都能感受到这种被反噬的滋味。 梁矜上撇开头,装作不经意地耸耸肩,「既然已经把我忘干净了,就不应该来打扰我的生活。免得……给我自作多情的机会。」 「你不是自作多情,是蠢。」商遇城不客气道,「你有胆子怀着我的孩子跑路,难道没有想过会有今天这种情况发生?」 梁矜上:「我知道你是冲着我的孩子来的……但如果只是为了孩子,有必要拆散我的姻缘?」 商遇城挑了挑眉,「很难理解么?以牙还牙而已。你难道没有拆散过我的姻缘?」 梁矜上卷翘的睫毛颤了颤。 她的确拆散过商遇城的姻缘。 和宫雪苑的那一段。 但他说的,真的是宫雪苑么…… 梁矜上又不傻。 商遇城压根没对宫雪苑动过心。 再说,在他和宫雪苑解除婚约后,要真的要报复梁矜上,机会太多了。. 怎么可能等到现在。 商遇城说的拆散了他的姻缘…… 是指她跟他,他们两人的那一段。 第559章 错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乐悠道:「我现在让你走,自己能得一时痛快,但得罪了商遇城,我得不偿失。」 梁矜上原本就想趁着乐悠闹一闹,自己好趁机离开。 在商遇城身边待得越久,她就越害怕自己没法控制好自己的内心。 一个自己深爱过且仍然爱着的男人,她怎么可能抗拒他带来的吸引力? 要快刀斩乱麻地跑开,才是保全腹中孩子和她这颗心的办法。 梁矜上淡凉一笑,「你可真是他的好娇妻。」 乐悠同样笑了一下,「还要多谢你。」 梁矜上的指甲攥紧,看着乐悠面上恬淡却不失得意的笑容,忽然想到了一年多以前,第一次听说商遇城和宫雪苑订婚时的心情。 在世间,不如意事常八九,就连商遇城这样的天之骄子,也不能例外。 他唯一喜欢过的两个女人,司榕和梁矜上自己,一个都没有修成正果。 他两度订婚,牵手的都是他不喜欢的女人。 但是,一年前梁矜上可以抛弃道德去勾引宫雪苑的未婚夫,是因为宫雪苑「值得」。 可是在乐悠来说,虽然梁矜上跟她有数次冲突,但客观来说,这个女人比她更适合当商太太。 乐悠是商锦康钦选的侄媳,名校毕业、优雅姣好,与商遇城的家世也相当。 梁矜上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去破坏商遇城的这次姻缘。 商遇城,是她自己放手的。 落子无悔。 梁矜上问乐悠,「那你这次来星城,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让我丈夫跟我回家。」乐悠用一种并不夸张的语调,告诉梁矜上如今商遇城的地位,与梁矜上所知的区别有多大。 「三叔几个月前中风瘫痪,商氏多少担子都压在遇城一个人身上。你肚子里怀的就算是真的是商遇城的儿子,也比不上他的事业和前程。」 乐悠口里的三叔,当然是商锦康。 梁矜上听得怔忪。 商锦康竟然中风瘫痪了? 梁矜上以为自己听到他倒霉的消息,第一反应一定是开心兴奋的。 但她没想到,自己居然第一时间觉得悲哀。 商锦康遭到报应了。 商锦康对她造不成致命的威胁了! 仅仅是半年时间而已! 可是,她跟商遇城的关系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如果,能早一点…… 她就不需要用那么惨烈的手段去离开商遇城。 现在的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梁矜上整个人失魂落魄的,乐悠顾不上问她怎么了,因为这时,商遇城回来了。 乐悠先迎了上去。 「遇城。」 商遇城目光淡淡地扫了梁矜上一眼,而后便收回来,把注意力都放在乐悠身上。 「你怎么来了?」 语气不温不淡的,但看起来对于乐悠的出现,他并没有什么不满。 乐悠柔柔一笑,「你延迟了这么多天也不回来,我想你了。」 商遇城也笑一下,「忙完就回去了。」 「那你什么时候忙完?」 商遇城只道:「快了。」 这两人旁若无人地交流,似乎当梁矜上和楼旷不存在。 楼旷还好,他一个贴身保镖什么没见过。 以前梁矜上和商遇城在一起的时候,比这亲密得多的画面,楼旷看了都目不斜视,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但梁矜上却是显而易见的处境尴尬。 她挺着个大肚子站在这里,算什么? 那边乐悠还在说话,「下周我要去试穿婚纱了,你不回去陪我吗?」 「陪。」 梁矜上垂着眼睛,听着身后你来我往的对话,脑子里还回响着乐悠刚刚透露的事。 如果她再勇敢一点,再咬牙待在商遇城身边,是不是此时此刻,和商遇城讨论新婚细节的人,就是她了? 梁矜上这小半生,被老天爷作弄得够多了。 她以为自己早已经麻木。 但是,事关商遇城,她比任何一次都要不甘和怨恨。 心脏被情绪刺激着,感觉血液泵不出去,有些许缺氧的感觉。 身后的谈话在继续,她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商遇城的正牌未婚妻来了,她就算再不识相地在这里碍眼,商遇城也不会有闲心搭理她。 梁矜上往外走,走去按电梯。 身后很快传来脚步声,她的脸色太难看,不想回头,就一味地按着电梯下行键。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而且一听就是男人的走路声音。 梁矜上受不了地开口,「商遇城,乐悠都找来了,你还纠缠我做什……」 电梯的镜面门反射出身后人的脸,梁矜上戛然而止。 楼旷彬彬有礼道:「梁小姐,我们商总说,让您稍等一会儿。」 梁矜上木着一张脸,「不好意思,麻烦你转达你们商总,我不奉陪了。」 楼旷:「不是,商总的意思是,您的行李还在酒店房间里。」 梁矜上:「……」 她撇开脸,不让楼旷从那镜面里看到自己的神情。 好一会儿才让鼻间那酸涩的滋味散去,她开口道:「那请你帮我拿过来。」 「好的,请您稍等一会儿。」 梁矜上就真的站在那里等。 很快,楼旷就提着她的两个箱子走过来,对她道:「你不方便,商总让我送你。」 梁矜上这个情况,也拿不了两个箱子。 再说,眼下这个状况,她相当于是被商遇城的正牌给「扫地出门」的,商遇城负责善后,也是应当。 这几天,他死活不给她自由,乐悠一来,就痛快放行了。 梁矜上不知道该开心还是难过。 还是开心吧。 梁矜上坐上楼旷的车,报上自己家的地址。 楼旷踩下油门就开了出去。 没多久,梁矜上就发现,这不是开往贺小缺家小区的路。 「楼旷,你开错路了。」 楼旷:「没错的。」 「……你要带我去哪里?」 楼旷道:「今天是你本周产检的日子,商总让我带你过去。」 梁矜上默了一会儿。 确实是今天。 先前,商遇城拿走了她建档的册子,她以为他只是翻看了产检的检查单子。 没想到他连下一次产检的日子都记下来了。 孕晚期的每次产检都很重要,梁矜上也不推辞,跟楼旷道了声谢。 他们住的酒店离医院很近。 虽然不是梁矜上一直产检的私立医院,但这家医院是贺小缺住的地方。 她指定要来这里。 第560章 你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两人一路无话,到了机场。 梁矜上才知道,乐悠去了哪里。 商遇城这次过来,是私人飞机送过来的。 现在他的湾流已经不在星城机场。 是乐悠先搭了湾流回锦城了。 而商遇城则是和梁矜上一起,搭乘最近一班飞往锦城的航班头等舱。 还需要在V候机室等待。 梁矜上透过透明的落地玻璃看着外面。 夕阳正在缓缓降落。 如果可以选择,梁矜上最不喜欢在这个时间赶路。 那种居无定所的漂泊感,会让人无限寂寞。 梁矜上从16岁那年就成了一片浮萍,这些年,只有一个方信欧还在微弱地牵绊着她。 方信欧也死了以后,梁矜上就彻底成了只有来处、没有归途的人。 刚在星城过了半年的安生日子,商遇城一出现,又彻底打破了这种宁静。 她不是不想见他,做梦都想。 但当梁矜上单独和贺小缺待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人比他们两个更像彼此。 他们都是没有归处的人,彼此取暖。 而商遇城却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梁矜上很怕,这样被商遇城再次拉回到锦城的名利场,她又成了最大的异类。 梁矜上的侧脸白皙文静,垂着眼睫坐在那里,落地窗外的夕阳给她打了一层金红色的轮廓。 但并没有让她看上去热烈一些。 商遇城眯了眯眼睛。 他不喜欢看到梁矜上这样忧伤的模样。 「不想走?」 商遇城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梁矜上偏过头,看着他默然点头。 商遇城哼笑一声,「就在这地方待了半年而已,就舍不得走了?」 梁矜上目光清澈分明,「我的事业和家人都在这里。」 「家人。」商遇城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 梁矜上却不怕死地点点头。 如今在这个世上,最能让她感觉到「家人」的人,只剩下一个贺小缺。 「而且他被你弄伤还在医院住着,我却要在这个时候离开他……我舍不得都不行?」 「你还可以用余生缅怀他。」商遇城说完风凉话,对她道,「起来,登机了。」 虽然是头等舱,但头等舱的乘客也不少。 楼旷等一干人坐的是后面的商务舱。 梁矜上行动不方便,都需要商遇城照顾她。 飞机起飞之后的颠动,让许久没坐过飞机的梁矜上感觉极不舒服。 胃部不适,只能让商遇城扶着她去洗手间。 已经很久没有孕吐过了,没想到到了孕晚期,又重温了一遍。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看到商遇城黑着一张脸,不知道在跟谁置气。 梁矜上知道这里也没有别人。 他当然是在跟自己生气。 可她分不出心思给他,他黑脸有什么了不起,梁矜上还白着一张脸,看上去随时都要晕过去呢。 回到座位上,商遇城替她调了座椅,让梁矜上躺下来。 看着她那虚弱的模样,皱眉道:「你的「家人」是怎么照顾的,身体这么虚?」 梁矜上无力地瞪他一眼,「是谁害得我孕晚期还要坐飞机?」 商遇城凉凉道:「私人飞机,不算辱没了你。」 梁矜上心底一哂。 那架私人飞机要真是来接她的,她现在倒不必这么受罪。 「我 哪里配得上商总的私人飞机。」梁矜上闭上眼睛声音低弱,「那不是给商太太准备的么?」 梁矜上说完,听不到商遇城的回话。 其实她知道自己说这些毫无意义。 乐悠坐商家的私人飞机名正言顺,她毫无立场介意。 她只是…… 在看到乐悠以后,就很难控制那每时每刻都要冒出来的嫉妒。 嫉妒会让人失去理智,梁矜上闭上嘴巴,什么都不想说了。 过了好一会儿,商遇城才开口道:「你也知道是商太太,跟她争什么?」新 梁矜上攥紧了手里的毛毯,「不敢。」 梁矜上人不舒服,心更不舒服,一直闭着眼睛,不想再看到商遇城脸上露出刻薄的表情。 没想到,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车后座。 外面华灯初上,是她熟悉又陌生的街景。 而后,在车辆的小小颠簸中,她意识到自己正靠在商遇城的肩上睡觉。 不知道是谁帮她从飞机上抱到车里的,但她却很清楚地感觉到,此时商遇城的手正搂在自己腰上。 他的手臂从后腰绕过来,大掌正好贴在她的肚皮上。 这个位置,每次她肚子里的孩子胎动时,最爱拿小脚踹在这个位置。 梁矜上的内心五感交战。 她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坐起来,把商遇城的手推开。 他现在已经是别的女人的未婚夫了。 也许他心怀坦荡,只是为了让她睡着的时候有个地方靠一靠。 纯粹是可怜她在飞机上吐得苦胆都快出来了。 但梁矜上自己心里有鬼。 她靠着商遇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知道自己想不顾一切地投入他的怀抱。 梁矜上的眼睛在黑暗中眨了眨,正要动一动,让商遇城意识到她「快要醒了」,然后不动声色地放开她。 她再假装醒来。 这样谁都不用尴尬。 可没等梁矜上的头动一下,另一个地方就动了。 她的肚子被顶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肚子饿,胎动得厉害一些。 总之,这一脚踹的,梁矜上立刻反应过来,孩子好巧不巧地就踹在商遇城手的位置。 他的手一直贴在她的身上,针织衫很薄,梁矜上察觉到,商遇城的手掌紧了一下。 连带着手臂肌肉都绷直了。 第一脚过后,小崽子又大力伸展,踢了第二脚。 还有越来越起劲的嫌疑。 梁矜上知道自己也不必再装睡了。 孩子动得这么厉害,她再不醒,就「安详」得太过头了。 但商遇城下一个动作,却让她立刻动弹不得。 商遇城温热的手掌,在梁矜上的肚子上抚摸了一把。 轻柔的,像惊扰了什么。 这下,轮到梁矜上僵住了。 她就在商遇城的臂弯里,她的一举一动商遇城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醒了?」商遇城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来。 后车座没有开灯,只有从窗外漏进来的几点光亮。 车窗玻璃以黑暗为底色,清晰地倒映出他们的轮廓。 第561章 我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黑暗有时候带给人恐惧,但有的时候,也能带给人安全感。 梁矜上的身体先于理智行动——她没有动。 还是以刚才的姿势,靠在商遇城的肩上。 就当她是自私也好,下件也罢,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能这样「一家三口」依偎在一起。 肚子里的孩子动得更欢腾,不再只踢这一个地方,而是在肚子里游来游去。 这边动一下,那边动一下。 如果这时候掀起衣服看,肚子上能看到明显的波浪起伏。 商遇城的手没有挪动位置,再放在那里,已经感觉不到胎动了。新 他忽然开口,「取名了吗?」 梁矜上低低地「嗯」了一声。 过一会儿又补充道:「有一个平时称呼的小名。」 「叫什么?」 梁矜上沉默了很久,久到商遇城都嗤笑出声,「这么说不出口,难道叫狗蛋?」 「橙橙。」 商遇城的气息在黑暗中陡然重了一下。 「再说一遍。」 梁矜上用力地呼一口气,将喉间不知名的酸涩压下去,「叫,小橙子。」 没等商遇城发问,她就主动解释道:「怀孕的时候,很喜欢吃橙子,就叫了这个名字。」 商遇城情绪未明,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梁矜上不知道自己的说法他信了没,不过商遇城的下一个动作,却是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正。 半侧温热的身体,陡然失去了热量来源,梁矜上的心空了一下。 但她还是立刻坐好,甚至不动声色地挪开一点。 明明……商遇城什么也没说,也没讽刺她。 但是被推开,总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惭愧。 就好像被商遇城看穿了自己内心的卑劣和贪心。 梁矜上撇开脸,被路灯晃着眼睛,感觉眼前都花了。 身上属于商遇城的温度慢慢散去,突然,肚子上忽然又热了一下。 商遇城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搭了上来。 这次换了一个位置。 如果刚刚她还在他怀里,商遇城摸不到这里。 小橙子好像感受到了属于爸爸的手,在新的位置动了一下。 商遇城像是遇到了什么新奇的事一样,又贴着肚子换了个地方。 这次小橙子没有配合。 不知道是不是动累了,肚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既然胎动已经停了,梁矜上不想再跟商遇城有什么肢体接触。 商遇城给的这点小小甜头,明明不是给她的——但她却会像一个隐君子,明明强迫自己戒断了,却在看到曾经那么甜美的成隐物质时,忍不住又要复吸。 梁矜上抓起商遇城的手,示意他拿开,「他不动了。」 「橙子。」商遇城出声,低低地叫了一声。 梁矜上原以为他要问关于孩子的问题,但她等了一会儿,商遇城只是又叫了一声。 梁矜上抬手,悄悄地捂住嘴。 商遇城……是在跟肚子里的孩子说话? 接着,他微微地俯下身去。 这个动作,验证了梁矜上的猜测。 她在无数的影视剧里、别人拍的孕妇照里,看到过这样一个姿势。 孩子爸爸小心心地贴到孕肚上,感受中生命最初的律动,并且试图对话。 这是一个很俗的画面,任何关于怀孕的桥段里,都会有这样一个画面。 所以,更能代表这是所有人内心的反射。 梁矜上僵住靠在椅背上。 她不知道是商遇城没有把自己当外人,还是此时此刻商遇城压根没有把她当成一个曾经跟他发生过感情的女人,而是只把她当成了一个怀着他孩子的容器。 所以才会这样自然地把侧脸贴到了她的肚子上。 梁矜上一动也不敢动。 商遇城不是感情表达充沛的人,他贴在梁矜上的肚子上,也只不过是叫了几声橙子。 大概是第一次亲手触摸到胎动,他才会有如此难以自制的温情流露出来。 梁矜上却只能捂着嘴,却不能控制情绪从别的地方出来。 商遇城只在肚子上贴了十几秒,感觉到他的发间,有一滴一滴的液体坠落。 商遇城坐直了身体、 在黑暗中,沉沉地看着梁矜上。 此时,车子已经开到了云水公馆的地下车库。 第562章 不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的声音不响,语调也平淡,却让梁矜上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 耳朵嗡嗡响。 只有「婚房」两个字在她耳朵里不停地回想。 商遇城要回婚房去住,他跟乐悠……已经同居了? 虽然已经知道商遇城要跟乐悠结婚了,但现在两人同居的事实摆在眼前,让梁矜上陡然有了更深刻的真实感。 商遇城……已经是别的女人的男人了。 商遇城都已经走进客厅了,梁矜上还站在玄关发呆? 「怎么,半年没住,已经不记得这里了?」 梁矜上倏地回神,望着商遇城挺拔宽阔的背影,心脏、眼角、喉咙,无处不酸得厉害。 而商遇城像是感觉不到她的情绪,径自走向了厨房。 虽然没人住,但他既然已经安排人过来打扫卫生,冰箱里自然也不会少了食材。 满满当当的。 商遇城问她,「你吃什么?」 她在飞机上吐得厉害,后来又昏睡错过了飞机餐,不可能不饿。 梁矜上生理上已经饿到手足无力,但心理上却没有什么胃口。 她过了一会儿才道:「我要吃什么自己会做,你早点回去吧。」 商遇城手里拿了块蛋糕,转身看她,「我去哪里?」 梁矜上:「回你……住的地方。」 商遇城把蛋糕放在岛台上,示意梁矜上自己过来拿着吃。 「刚刚已经说过了。」 等保姆过来,他才会走。 梁矜上走过去,没有吃蛋糕,而是想要去接商遇城手里的菜。 「不用跟你给我做饭,我自己会做。」 梁矜上所知道的商遇城的做菜手艺,也只有很简单的几样食物而已。 除了面条,其他都是按照梁矜上喜欢吃的食物,硬学起来的。 是梁矜上此刻很想吃的东西。 但也是她不会去吃的东西。 她现在只想让商遇城快点离开自己的视线,好让她减少一些背德的愧疚感。 「我做给小橙子吃的,你不用替他客套。」商遇城背对着她,水开得哗哗的。 梁矜上不知道商遇城怎么做到的,在刚知道孩子的名字时,就能这么顺口地叫出来。 当时梁矜上告诉贺小缺孩子叫「小橙子」后,他沉默了一会儿,后来也没叫过,一般都只称呼为「你的孩子」。 不过,梁矜上不清楚,贺小缺不叫,是因为名字太肉麻,还是因为……梁矜上取这个小名的原因。 任何一个知晓梁矜上腹中孩子生父是谁的人,都能猜到她为什么会取这个名字。 商遇城的孩子,叫小橙子。 所以贺小缺不叫。 所以商遇城叫得不停嘴。 梁矜上回神,对商遇城道:「如果你是做给孩子吃的,就更没必要了。」 「哦?」商遇城扭头看向她,做出愿闻其详的姿态。 梁矜上也没让他等,而是直接说道:「因为他从小都吃我丈夫做的饭菜,口味很刁。你做饭的那点水平……孩子估计拒绝吸收。」 看商遇城的表情,大概是真的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面无表情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哼笑一声转头回去。 他还是我行我素地做好了饭。 对,是做饭。 这点出乎梁矜上意料。 印象里商遇城的炒菜技能并没有点亮,但他也确确实实做出了两菜一汤。 速度不快,所以等端上桌的时候,梁矜上 已经饿得更厉害了。 不知道算不算商遇城的阴谋,饿得厉害,她就不得不吃了—— 而且也吃不出到底好不好吃。 梁矜上被商遇城按在餐椅上,「吃吧。」 梁矜上抬头看着他。 「我的孩子没你那么口是心非,你放心吃好了。」商遇城微嘲道。 梁矜上原本不想让商遇城给自己做饭,是因为这些给妻子的待遇,她不想占用。 但饭菜都已经做好了,她不吃更浪费。 于是,在商遇城的对面坐下来,两个人沉默地开始吃饭。 也许是因为米的质量好,也可能她真的饿了,梁矜上吃完一碗饭后,还想再添一碗。 她坐在桌边踟蹰了好一会儿,直到商遇城抬起眼皮看她,「在等我给你盛?」 不敢。 梁矜上站起来,又加了半碗饭。 反而是商遇城已经吃完了,一条胳膊曲着,搭在边上的椅背上。 梁矜上被商遇城看得十分不适,礼节性地开口夸了一句,「你做的菜……挺好吃的。」 商遇城冷不丁地开口,「嗯,要给我老婆做饭,练出来的。」 梁矜上的脸上,彻底没了表情。 幸亏她近来在他面前一直都没什么情绪变化,所以这一瞬间的变色并不突兀。 商遇城应该看不出来。 梁矜上刚提完「我丈夫」,商遇城就来一个「我老婆」。 这不是一场比赛,但梁矜上却觉得自己输了。 毕竟商遇城是真的有老婆。 回到云水公馆,两个人当然不可能再睡一个房间。 梁矜上睡主卧,商遇城睡客卧。 在他的要求下,梁矜上睡觉不能锁门。 梁矜上有分寸,知道他是为了自己着想,便听了话。 但再躺回云水公馆这张昂贵舒适的床垫上,梁矜上却失眠了。 她这么重的身子,失眠的时候想多翻几下身都做不到。 勉强躺了一个多小时,她还是认命地爬起来,找水喝。 商遇城的菜可能做得有点咸。 房间有小冰箱,但她要喝温水。 于是便走去客厅。 客厅是270度全景落地窗,没开灯,但拜外面的路灯光亮所赐,梁矜上刚走进客厅,就被那里那道高大的身影吓得轻呼一声。 随着那人转头,梁矜上一眼就从轮廓认出了是商遇城。 当然,在这个家里也不会有别人。 她的轻呼声已经惊动了商遇城。 他就那样站着看她,梁矜上也不好就这样走开,只好说了一句,「不知道你大半夜在客厅,没防备就吓了一跳,抱歉。」 商遇城:「没事。」 「你不舒服?」 梁矜上:「不,我起来喝水。」 商遇城不再说话。 梁矜上径自去喝了杯温水。 再折回来,发现商遇城还在客厅,而且他的腰部拧着,上半身往后探,好像在看自己的后背。 加上空气里的药味。 梁矜上手里握着水杯,驻足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在做什么。 「商遇城,你的腰……」 第563章 曾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在医院磕到腰已经是四五天以前的事了。 除了梁矜上给他擦药油那次,难道一直都没去看? 梁矜上还记得他撞到茶几角的时候,那巨大的声响,以及商遇城猛然绷起的青筋。 那一下肯定撞得不轻。 在星城那几天,商遇城都是早出晚归,而且不管是站是走,腰杆都挺得笔直,梁矜上以为他早就已经去医院看过、痊愈了。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她一直控制着自己不能过界,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斟酌了又斟酌,还是没有说出口。 却没想到他的腰伤害没好。 商遇城听到梁矜上这样提了,也不回答。 梁矜上「啪」地打开了客厅的灯。 下一秒眼睛一眯,瞬间撇开了脸。 她怎么忘记了,商遇城既然在给后腰抹药,上半身会光着也不奇怪。 反而是她猝不及防之下,这个反应似乎太严重了。 果然,商遇城「嗤」了一声,「又不是没看过。」 梁矜上抿了抿唇,不跟他抬杠。 「你还好吗?」 商遇城手里拿着药酒,淡淡道:「很好。」 梁矜上窒了一下,「……」 他一定要这样说话么? 「很好就好,那你早点休息。」梁矜上转过身,看起来真的要拿上自己的杯子去睡觉。 商遇城在她背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梁矜上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 后背热热的,那目光带着重量。 她绷着背,站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回头看了一眼。 商遇城果然站在那里,就那样看着她。 脸上不能说是面无表情,却也没什么温度。 梁矜上无声地叹口气,「我给你上药。」 她走近,从商遇城手里接过药瓶。 指尖不小心从商遇城的的手背滑过,那一点点温度都让她忍不住蜷了蜷手指。 「你去沙发上趴着吧。」 商遇城也不多话,大概是自己上药油确实不方便,他没有推辞。 梁矜上跟着走过去。 受商遇城的影响,她低头扫了一眼这瓶药油的配料。 没有麝香和红花。 她原以为,这一类的药酒里都有这两味药,没想到也有例外。 不特意去找,大概是找不到的。 梁矜上脑子里滑过一个念头—— 总不至于是他还想过要让她赎罪,所以才让人找了这瓶药油吧? 梁矜上心思在别的地方,肚子又大挡住了她向下的视线,所以,猜到拖鞋绊了一下的时候,她完全是猝不及防没有准备的。 「啊。」她一声轻呼,朝沙发那边栽了过去。 幸好商遇城还没趴下去,还能接住她。 这次商遇城是坐姿,没能像之前那样扶住她的肩。 情急之下,为了将力道卸掉,不至于伤到她,直接揽着人往沙发后倒。 梁矜上坐到了他的腿上。 梁矜上一惊,立刻要站起来。 「唔!」商遇城皱着眉哼一声,「别动!」 梁矜上记得他义无反顾往后摔,用身体当肉垫的样子。 唯恐对他的腰造成二次伤害,也顾不得控制自己平淡的语气了,情切道:「你怎么了,没事吧?!」 商遇城哑着嗓子,「你说呢?」 「让我看看!」梁矜上要站起来,却被商遇城拽着胳膊,「让你别动!」 「怎么了……」 商遇城闭上眼睛,上半身后仰靠在沙发里,腿上还坐着梁矜上。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压着他的作用是什么,但看到他如此不适的模样,还是克制着没有动。 梁矜上坐过他无数次的大腿,从来没有一次两人如此僵硬。 时间变得很慢,梁矜上一动不动,腿都要抽筋了—— 怕她现在体重太重,她悄悄地垫着脚踩在地上。 到了这种时候,女人都还在注意这种细枝末节。 第564章 感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下手半点情也没留,直接将梁矜上的脚背压到不能再压。 梁矜上疼得再也忍耐不住,脱口道:「疼!好疼……我不要了,你放开我。」 商遇城手上的动作一顿,而后掀起眼皮撩了她一眼。 这个眼神有些意味深长,虽然梁矜上在苦苦忍痛,也注意到了他的眼神。 但她无暇去思考他为什么这样看自己,全幅身心都被抽筋吸引过去了, 幸好,手辣有手辣的好处,抽筋就是要把筋掰直了,就好了。 梁矜上松一口气,抽了张纸给自己擦汗。 擦着擦着,忽然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怪只能怪她的记忆力太好,她刚刚脑子一激灵,忽然意识到商遇城为什么会那样看自己一眼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四年前,就在这个房子里,她第一次被商遇城带回来。 那个晚上,她鬼迷心窍地跟商遇城发生了关系。 一切都在心照不宣中进行着,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那晚梁矜上发出的第一声声响,就是她刚刚冒出来的那句话。 她之所以记得,是因为痛意太深刻,而自己的记忆力又该死得太好了。 可商遇城为什么会记得? 记忆一旦开了个头,脑子里的画面就有点刹不住车。 梁矜上的双颊开始微微发热,甚至连脚踝都带着热度。 哦,不对。 她的脚踝处正被人握着! 梁矜上倏地抬头,看向商遇城。 她的抽筋已经治好,可商遇城为什么还捉着她的脚? 没等梁矜上使力抽出来,商遇城就用另一只手在她的脚背上戳了一下。 不疼,力道很轻。 而后,他又换了个位置,同样力道又戳了一下。 梁矜上看着商遇城不同寻常的动作,心里已经大概清楚他在做什么。 「你水肿了。」商遇城淡淡说道。 梁矜上点点头,「嗯。」 进入孕晚期依赖,多多少少都会有点水肿。 梁矜上这都还算好的,有的孕妈妈连鞋子都穿不上。 她自己不当一回事,商遇城却微微蹙起眉,「查过血压没有?」 怎么会不查。 离开商遇城以后,梁矜上把这个孩子看得比命都重要。 「我血压不高。」甚至有点偏低,「我没事,这是正常的。」 「抽筋正常、水肿也正常?」商遇城意味不明地问道。 梁矜上缄默了一会儿。 这些症状当然不是正常的,但对于每个下定决心要当妈妈的人来说,这些轻微的不适,谁也不会放在心上。 尤其是对于两件这种半点不娇生惯养的人来说。 「本来就是正常的。」梁矜上顿了一下,「放心,我舒服孩子就是舒服的。」 用他的话还给他。 顺便也在心里暗暗地警告自己,不要沦陷。 商遇城的一切关心,都是冲着肚子里的孩子,而不是冲她。 梁矜上想要抽出自己的脚踝,被他握着的感觉太奇怪了。 虽然商遇城从来没说过,但他们两个曾经有过那么多次亲密关系,有独属于他们之间的密码。 就比如说,梁矜上知道他很喜欢自己的脚踝。 尤其是在那种时候,特别喜欢握着她的脚踝,摆弄她。 在水肿发生之前,她的小腿、脚踝乃至脚,都纤细白皙,长得很秀气好看。 但是现在,虽然母爱伟 大,但梁矜上还是有点不想让商遇城看到自己肿肿的样子。 「放开我。」梁矜上提醒他,「我替你擦药油吧。」 她说着话,抬手掩着嘴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刚刚一直失眠,现在跟商遇城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好像有了点睡意。 她担心再拖延下去,这点睡意又要错过了。 还想再催商遇城躺下,他却已经松开了她的手,「你去睡觉。」 梁矜上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刚刚不是说好给他擦药的吗,难道是她又哪里惹了他了。 「我帮你上好药就走。」 商遇城:「不必了,你那点力道无济于事。」 「可你就这样拖下去?」梁矜上声音微微发急,「小毛病不重视也会拖出大问题的。」 商遇城状似不解地淡扫她一眼,「就算出了问题,也损害不到你的利益了。」 梁矜上抿唇,不语。 「总不至于,你对我还有什么想法。」商遇城恶劣道,「才会这么关心我的腰。」 从重遇开始,他们两个之间的对话都正常无比。 没想到还能有冲着下三路而去的对话。 梁矜上想也不想道:「你也不想乐小姐替你担忧吧?」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她对我满意得很。」 梁矜上沉默一会儿,「我不关心你们的感情,我只做我应该做的事。毕竟你的伤是被盛嚣打的。」 这话的意思,因为盛嚣是贺小缺的兄弟,她跟贺小缺是一体的,理应赔罪。 半点不吃亏地回敬他。 商遇城低哑哼笑一声,「你怎么不说,是救你救的。」 「你救的不是你自己的孩子么?」 商遇城迄今为止的好,都是针对孩子,而不是她,不是么? 商遇城道:「是。所以为了小橙子,你现在可以去睡觉了。」 「擦个药用不了多少时间,你让我一直记挂着,反而睡不着。」 梁矜上也不是故意跟他对着干。 但是说她心疼也好,愧疚也罢,她就是不想看商遇城再受伤了。 商遇城跟她对峙了几秒钟,还是趴了下去。 「快点。」 梁矜上不用他吩咐,就开始上药。 几天过去,那片淤伤的颜色更深,看起来都疼。 梁矜上咬了咬牙,多用了一点力气。 商遇城很吃痛,一声不吭地任由她推完油。 确实没用多久,不知道是不是跟他的配合有关系。 梁矜上举着一双油愣愣的手,站在一边,但是等不到商遇城说话或者动弹一下。 她担心商遇城就这样睡着了,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他这样光着膀子睡在客厅会生病的。 她俯下身去,正要叫他两声,谁知商遇城动了一下。 梁矜上现在的反应慢很多,差点一下子亲到他脸上。 商遇城皱着眉避开了。 「你想对我做什么?」 「怕你睡过去。」梁矜上按捺住跳动有些失控的心脏,向后退开两步,「早点休息,我去睡觉了。」 「奉劝你。」商遇城在她身后道,「不要存着什么歪心思。事不过三,我商遇城要什么女人没有,不可能再在你身上栽一次了。」 第565章 受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这句话,商遇城就算不说,梁矜上自己心里也很清楚。 他是那么骄傲的人。 上一次假怀孕假流产,这一次真怀孕假流产。 她每次都用商遇城最在意也最恨的方式离开他。 以他的傲气,原本大概这一生都不可能再给她一个眼神。 现在之所以还能允许她在他眼前,只是为了那个孩子。 但商遇城这样当面锣对面鼓地直白说出来,让梁矜上多少感到几分难堪。 「商遇城,是你强迫让我留在你身边。」梁矜上挺直脊梁背对着他,「如果不是你找过来,我早就连你是谁都忘了。」. 「哦?把我忘了,却一定要生下我的孩子?」 「我只当他是我自己的孩子。」 商遇城原本哼笑一声,「如果不是贺小缺没有生育能力,不然你执意生下一个毫无感情的前男友的孩子,只有一个原因。」 他没有说下去,意思却很明显。 梁矜上不是繁殖欲冲头的女人,如果她下定决心生下一个男人的孩子,是绝对不可能只是因为她想生孩子。 而是因为她喜欢这个男人。 梁矜上不能承认,承认就真的满盘皆输了。 但她也说不出有力的反驳,被商遇城戳中了心事,她只想快步逃开。 身后的商遇城会怎么想,梁矜上已经不在意了,她快步地回了房间。 关门落锁,重新躺回床上。 她是有一点认床的。 但这个主卧是她和商遇城一起住了很久的地方,现在也失眠了。 任何事物,在时间和距离的冲刷下,都会产生陌生和隔阂。 就像这个屋子的主人,明明是她最爱的人,但再遇见,有些东西到底不同了。 梁矜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第二天醒来商遇城已经去上班了。 大概是回到锦城,他的医疗资源都在这边,他的腰伤得到了很好的医治。 至少他不用梁矜上再给他上药了。 就这样过了三四天,商遇城照常上下班,梁矜上只有一个人待着。 他说好了会给她找一个保姆来照顾她,但几天过去了,也没个音讯。 商遇城要找个保姆太简单了,最不济可以把他其他住宅用惯的老人先调过来。 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地离开这里,回到他们的婚房去。 但商遇城好像是忙忘了,一直没把保姆带回来。 这天晚上,梁矜上主动提了,「商遇城,你说过要找一个保姆过来的,人呢?」 商遇城吃饭的筷子一顿,「没合适的。」 「我对对方没什么要求,或者,现在这个做小时工的也可以。」 现在有一个给梁矜上做三顿饭的小时工,不住家,做完晚饭就走。 看起来很年轻力壮,是很少见的保姆类型。 这个小时工正好弥补了商遇城不在家的白天,梁矜上也主动提过让她做住家保姆,工资随便开。 可对方却说自己不喜欢做住家保姆。 梁矜上本来指着商遇城出面,可能更容易让对方留下来。 商遇城却道:「再看看。」 再看看,意味着他还要住在这里。 他一个马上要结婚的人,在这个房子早出晚归,太不像话了。 梁矜上告诉他,「我等不起了,我随时可能生孩子。如果没人照顾我,你不如放我回星城。」 「我不是人?」 「你能照顾产妇?」梁矜上像听到笑话一样。 他现在就对她冷嘲热讽的,丝毫不顾忌她的心情。 等她生完孩子,正是情绪脆弱的时候。 到底不是他喜欢的人了,他倒是一点都不心疼她。 「你回星城,姓贺的就能照顾你了?」 梁矜上告诉他,「不用小缺,我们早就已经订好月嫂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给你订?」 「那你现在就可以把月嫂叫过来了。」梁矜上瞬间抓着他话里的漏洞,「大不了早点给她开工资,你总不至于这么点钱都不舍得花。」 商遇城眯了眯眼睛,「是订的月子中心。」 「只有生完孩子才能住进去。」 梁矜上:「……」 「商遇城,你是不是故意的?」 商遇城眉目不动,「我故意什么?」 「故意找借口拖延,然后跟我住在一个房子里。」梁矜上有意厚着脸皮这样说。 她现在只想让商遇城尽快离开。 随着生产的日子一天天地逼近,她的心态也一天天放松不起来。 这个时候商遇城待在她身边,本来就有一种「吊桥效应」,让她不自觉地对他产生依赖和心跳感。 他已经对她影响够深了,梁矜上不想在这种时候还一天比一天更爱他。 等她生完孩子,那就是地狱了。 商遇城听到她这样说,果然嗤笑出声,「我跟你住在一起,有什么好处?你以为自己现在的模样很赏心悦目?」 梁矜上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一时没有说话。 她是个孕妇,就算四肢仍然纤细,身材也是走样了的。 当然不赏心悦目。 第566章 过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日子几乎是数着过的,孕晚期的每一天都在熬。 如果放在之前,梁矜上会很盼着这个孩子的出生,想看看她和商遇城的孩子会长什么样子。 但在云水公馆关了这几天,她却一天比一天焦灼。 孩子生出来就意味着分别。 这天,她接到贺小缺的电话。 虽然她被迫离开了星城,而贺小缺因为行动受限,也只能通过手机交流。 但他每天都会在微信上问问她的情况。 梁矜上接起来。 果然还是关心她生了没有,身体如何。 贺小缺把她的孕周记得很清楚,到今天已经满39周,随时都有可能发动。 “还没有。”梁矜上不想贺小缺受着伤还替她挂心。 “等我生完会主动刚跟你说的,你不用天天问我,你一个大男人……” 贺小缺在那头轻笑一声,“大男人怎么了,你不是我老婆么?” 他这么自然轻松地说出来,梁矜上却噎了一下。 “小缺……” 贺小缺轻描淡写道:“姓商的是不是查出来了?” “嗯。” “他说了什么?” 梁矜上道:“没有说什么。” 贺小缺反问道:“他就这样把你掳走,以后要怎么样也没说?知道了我跟你的关系,他难道没有表示要追回你?” 梁矜上无声地苦笑一下,“怎么可能,他已经有了门当户对的未婚妻了……” 她顿了顿,“而且,我没有解释过我们之间的关系。” 贺小缺也迟疑了三秒,“什么意思?” “我告诉他,我们只是想等孩子生完再领证。我不想让商遇城知道我对他……小缺,我又给你造成困扰了。” 贺小缺在那边笑了一声,“这样啊……那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也不能辜负你。” 梁矜上心一紧,“你要做什么?” “你对我情深义重,你生孩子的时候,我怎么能不在你身边?” 梁矜上眉头一皱,“小缺,你别胡闹,你还受着伤呢!在星城商遇城都敢对你下手,你带着伤来锦城,还有命回去么?” “你小看为了。”贺小缺话锋一转,“你最近没见过他么?” “……见过。” 梁矜上没告诉贺小缺他们现在住在一个屋檐下。 那让她有一种不道德的羞耻感。 但贺小缺似乎也不是不明白。 他没有追问梁矜上现在住在哪里,而是问她,“商总的腰还好么?” 梁矜上:“什么?” 脑海里隐隐有一个呼之欲出的念头。 贺小缺叹口气,“可惜他身手太好,要偷袭也不是那么容易。我本来也想让他尝尝在床上躺仨月的滋味的。” “他右腰上的伤是你让人打的?”梁矜上脱口问道。 贺小缺“啧”了一声,“是不是伤在右边我没问这么仔细。不过……你怎么知道在右边?” 贺小缺的尾音有不易察觉的低沉。 “别误会……只是,不小心看到一眼。” 贺小缺直言不讳,“家宝,你自己也说过,齐大非偶,别再让姓商的玩弄了。” “不会的。” 商遇城现在也没有要玩弄她的意思。 贺小缺告诉她,“过两天我就过来,别怕。” “不,小缺!你照顾好自己。”梁矜上虽然敌不过商遇城,只有任他拿捏的份。 但她也不想再把贺小缺拖下水一次。 半年前她假装流产跟贺小缺离开,他就因为自己受了太多无妄之灾了。 现在,断的腿都还没复原,她怎么能让贺小缺再掺和进来? “别的不用吩咐了,你说了我也不会听。”贺小缺狷介不羁,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出真正的情绪,“不过宝,你现在孕晚期,那种会看到男人身体的事,千万不能再做了。” 梁矜上:“……” 她感觉贴着手机的那边耳朵骤然爆烫。 “贺小缺,你胡说什么!” 贺小缺逗着她笑了两句,两人再说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挂完电话,贺小缺唇边那抹淡得无痕的弧度瞬间就消失了。 他当然知道,商遇城不会对梁矜上做什么。 这么大个肚子,谁敢动她。 可贺小缺见过商遇城看梁矜上的眼神。 在停车场那次还不明显,姓商的孙子惯会装相,看起来是对梁矜上已经断情绝爱了。 但在他病房里那次…… 梁矜上身在其中看不清楚,可贺小缺在一旁却看得分明。 一个男人,到底还在不在意那个女人,就算他表面装得再平静无谓,下意识的动作骗不了人。 商遇城看梁矜上的眼神,占有欲比从前她还是他的人时还疯狂。 梁矜上差点摔倒之际,贺小缺援助不及,但在扑出去的时候看到过商遇城的动作。 他相信,如果是自己去接梁矜上,一定也是那样的动作和神情。 这孙子! 从停车场那次到医院那次,中间一定去调查了很多东西! 就不说封满月那妮子跑去告诉商遇城孩子的真正来历,贺小缺觉得就算没有封满月从中捣乱,商遇城也绝对不甘于再做这个被蒙在鼓里的人。 半年前的那一次,梁矜上煞费苦心地绕来绕去,将彼时绿云压顶的商遇城骗过去了。 但商遇城不是糊涂蛋,只要给他一点端倪,他就会有所察觉。 而后抽丝剥茧…… 贺小缺转着手里的手机,目光悠远地看着窗外。 最好商遇城查到的东西少一些,至少,不要这么快洞察梁矜上对他的心思。 要不然…… 梁矜上相信商遇城会受困于婚约,贺小缺可不信。 现在,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商锦康已经构不成太大威胁了。 如果商遇城真的要一个女人,强取豪夺的戏码一定做得出来。 贺小缺眉头一皱,按亮手机,拨出一个电话,“给我办出院,今天就出。” “没疯。” “腿还要,老婆也不能不要。” …… 梁矜上又要去一周一次的产检。 她现在茕然一身,家里只有做饭的钟点工,不会负担额外的工作,她只能依靠于商遇城陪她去。 商遇城中午从外面回来,梁矜上正在吃饭。 商遇城直接坐在餐桌边,一道吃了起来。 梁矜上看他只穿了衬衫西裤,连西装都没穿,现在已经是入秋,降温的时候已经开始冷了。 但她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关心的话不适合说出来。 再说也讨不到商遇城的好脸色。 新 第567章 相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吃晚饭,商遇城要陪她去医院。 梁矜上走过商遇城身边的时候,闻到他身上一股香水味。 是女香。 梁矜上的顿足十分明显,让坐在换鞋凳上的商遇城抬眼看了过来。 “怎么?” 梁矜上抿唇道:“公司的事如果忙的话,不用特地赶回来。” 商遇城的目光从她的肚子上扫过。 她纤细的骨架要支撑这么大的肚子,想一想也知道不轻松。 “你一个人也可以?”商遇城淡淡道,“就算你可以,我也不想拿我儿子的安危开玩笑。” “我可以找人陪我。”梁矜上微微撇开脸,不去闻他身上的香水味。 商遇城:“到我这个职位,如果连一点自由时间都抽不出来,也白坐那个位置了。再说,我也不是从公司回来的,忙不成这样。” 梁矜上不想承认,不过她刚刚那句“从公司赶回来”确实带着点故意的成分。 商遇城不知是听懂了还是凑巧就解释了这么一句。 但他并没有再细说自己是从什么地方会拉的。 梁矜上先换好一脚蹬的乐福鞋,走到前面,只让商遇城看到她沉默的侧脸。 商遇城只乜了一眼,却像是洞察了一般,“想知道我上午去了哪里?” “不想知道。”梁矜上开门的动作没停顿,“我是在你家里蹲牢房的犯人,哪有资格问这些。” 她这几天确实待得闷了。 除了白天在小区附近的公园散散步,没有任何娱乐活动—— 虽然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只要她出门带上保镖,商遇城并没有限制不让她去逛街游玩。 但梁矜上却从来没出去过。 就当她在自苦。 这座城市承载了她前面小半生太多的遗憾。 而且她知道自己在这里留不下来。 等生完孩子,商遇城不会让她留下来,乐悠更加不会。 她的存在,会提醒他们孩子的来历。 尤其是乐悠,女人怎么可能放任一个给她丈夫生过孩子的女人再留在这个城市。 乐悠嫁给商遇城以后,她手上的权利,去驱赶一个梁矜上再容易不过了。 商遇城也不多说,两人一道下了楼,上了他开回来的宾利。 梁矜上直接坐后座,商遇城也没有异议。 坐在副驾驶还得绑安全带,太为难一个孕妇了。 梁矜上刚坐上后座,目光就落在一张纸上。 商遇城的车当然很干净,没有杂物自然只能把注意力放在这唯一的外物上。 梁矜上的视力太好,一眼就看到,那是一家婚纱店的礼服定金票据。 商遇城的车上不会放着前一天落下的东西。 尤其是有用的东西。 所以,这张票据是今天的。 梁矜上知道他身上的香水味可能是乐悠身上沾回来的。 但现在看到这个票据,让她明白,也有可能不是从乐悠身上沾回来的,而是他去试了结婚礼服,从婚纱店里沾回来的。 这个认知并不比从乐悠身上沾来的让她轻松。 梁矜上异乎寻常的沉默,引得商遇城也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梁矜上也抬头,正好与他对视。 “商遇城,你什么时候结婚?”梁矜上不知道自己竟然终于有勇气问出来。 商遇城启动车子,驶出车位后才说了一句,“你关心这个?” “这关系到……我跟我孩子的命运。” 商遇城只淡然地吐出一个“哦?”。 梁矜上嗫喏一下。 如果她生孩子的时候,商遇城和乐悠还没结婚,她觉得自己可以跟商遇城争取一下,至少让她多陪孩子一段时间。 如果那时候他们已经结婚了,乐悠是他的正牌妻子…… 梁矜上也做不出哀求一个女人能体谅她想留在她丈夫身边的事。 新 第568章 撞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坐在后座,直到商遇城挂断电话,也没发出一点声音。 倒是商遇城挂断电话后,回头看了她一眼,竟然主动问她,「你没什么想说的?」 梁矜上开口,「我应该说什么?」 商遇城罕见地没有冷嘲热讽,「他欠你那么多,说什么都是应当的。」 梁矜上想了想,「什么时候能二次中风?」 第一次脑溢血如果抢救及时,一般都能捡回一条命,只不过会留下偏瘫、瘫痪等后遗症。 但如果一个人第二次发生脑溢血,那基本就是命运向他发出回程邀请了。 商遇城大概没想到梁矜上会如此直白,不明意味地笑了笑。 「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你,不然你有唆使我犯罪的嫌疑。」 梁矜上清明的眼睛从后视镜里与他对视,不以为然道:「说得好像他第一次中风与你没有关系一样。」 刚刚商遇城在跟安风的对话里,很明显透露出这个讯息。 商荣把商锦康气得脑溢血了,而后面的推手应该就是商遇城。 梁矜上想到自己在晁家私立医院抽羊水查DN那次遇到司桃司榕的场景。 商遇城曾经给她透露过的,司桃肚子里那个生父不明的孩子,就是痛击商锦康的杀手锏之一。 看来,杀手锏真的起作用了。 商家是锦城当之无愧的顶级豪门,在这样的豪门世家里,出现以生命为代价的争权夺利并不奇怪。 颜赫那次差点被要了命的车祸,不就是商家二房趁着商锦康和商遇城鹬蚌相争的时候,从中间使得手段么? 还有商锦康对商遇城一次又一次毫不留情的下手,完全不顾叔侄之情,就因为商遇城不肯受他控制,成为一个听话的继承者。 商遇城这样一击毙命的反击,梁矜上非常理解。 这份理解,梁矜上并是因为商锦康对她和她的家庭做出的那些天怒人怨的行为。 如果牵扯上这些,就不止是理解,她都要大肆欢庆了。 她理解商遇城,是以商遇城的骄傲,商锦康那些过界的管束,对商遇城来说是难以忍耐的。 梁矜上不想给自己脸上贴金,认为商遇城之所以这么迅疾地出手反击,是因为她。 彼时她都已经把商遇城得罪透了,离开了他。 商遇城对她应该只剩下恨意,怎么也不可能为了替她报仇就攻击商锦康。 究其根本,最大的原因是在于商锦康倒下了,商遇城就是商氏名正言顺的掌权人。 商遇城发动了车子,并没有否认梁矜上的说法。 就凭商锦康这些年做的恶,他还暂时留着他的那条命,已经比商锦康要仁至义尽得多。 商遇城陪梁矜上做完产检,花了不少时间。 梁矜上被医生告知,腹中羊水偏少,让她需要多补充一些水分,不然可能会对孩子造成不好的影响。 梁矜上怀孕,一直都有羊水偏少的问题,但也都在正常范围之内,没想到快生了,却被医生警告羊水过少。 梁矜上当即就问医生,「能不能现在就剖出来?」 商遇城站在她身后,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医生却建议,「先回去补液两天看看吧,如果还补不上来再考虑剖腹产的事。毕竟是开腹的手术。」 梁矜上因为商锦康而微微雀跃的心情,被这个接踵而至的坏消息给击碎了。 她在发虚,还是身后的商遇城问医生,「为什么会出现羊水偏少的问题?」 医生说已经排除了脏器等病理问题,也不是胎儿的问题。 「应该跟母体条件变化有关。母体血容量不足、缺氧,还有心情和情绪的问题,也会牵一发动全身,造成影响,你们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排除一下。」 梁矜上抿唇看了商遇城一眼。 他们两个其实都很清楚。 像前两个原因,基本都没什么变化,虽然梁矜上偶尔出现过几次缺氧,但那都是孕晚期正常现象。 她生活中最大的变量,就是商遇城不顾她意愿,将她硬生生扣在自己身边,而且传递出一个坚定的信念—— 她的孩子生下来就会被商遇城带走,母子分离。 梁矜上这段时间的焦虑根本掩都掩饰不住。 医生看他们两个的表情,大概也猜到了情况。 「是不是跟最近的心情有关系?」 梁矜上扯了扯嘴唇,勉强答道:「可能是吧。」 「这已经是最好解决的情况了。」医生抬头看向商遇城,「妻子产前焦虑,丈夫是最重要的药物。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你作为男人要替她承担起来,不能让她一个人面对困难。问出她最害怕的事,替她解决。男人哄好了女人,能让她在生产时少受很多苦的。」 梁矜上不知为何,眼睛开始发酸。 她只能认为,是自己担心羊水偏少的副作用。 她张了张嘴,想谢绝医生的好意劝导,怕惹来商遇城的不快。 商遇城却很耐心地应了一声,「好的,谢谢医生。」 医生看他听进去了,也就不再啰嗦,吩咐了几个增加羊水的方法,让梁矜上注意胎动,接下来两天天天到医院复查。 梁矜上走出医生办公室的时候,腿脚有几分发软,商遇城看出来了,默然地扶住她往外走。 梁矜上在外面的长椅上坐着休息,一边将咕嘟咕嘟大口地喝水壶里的水。 商遇城看她细细的脖子咽得艰难,连两颊都鼓了起来。 他忍不住皱眉道:「别喝这么急。」 梁矜上摇摇头,还是大口地喝。 等她把水壶里的水喝完,再走路时,涨得只能由商遇城扶着了。 只有他一个人陪她过来产检,梁矜上再想避嫌,也只能由他先扶着了。 梁矜上走着,忽然低声道:「要不,就早点剖了吧。」 商遇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最好还是自然生产。」 梁矜上没想到他竟然跟那些舍不得花钱、亦或是蒙昧迷信顺产对胎儿比较好的人一样,竟然反对剖腹产。 当然,商遇城当然不可能是前者,那就是后者—— 她一颗心往下坠,「但是孩子可能会有危险!」 现在都已经39周了,剖了又如何? 第569章 在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只道:「我不会让你……们有危险。」 梁矜上相信每个产妇都会在孕期认真思考过到底是顺产还是剖腹产。 梁矜上也不例外。 她原本当然是倾向于顺产的。 为此她整个孕期都没中断过孕妇瑜伽。 就因为顺产恢复快,她还能尽快恢复工作。 按照星城的城市平台建设速度,她生完孩子,应该差不多就要动工了。 她要亲眼看着她的心愿、她的心血,一层层筑高、完善。 但她也从来没回避过剖腹产。 只要她和孩子能好,任何方式都可以接受。 没想到,现在却是卡在了商遇城这里。 「商遇城,虽然你是孩子生父,但你不是我丈夫,没资格决定我的生产方式。」梁矜上顿了顿,「就算是我丈夫,我也不会把关乎生命的决定权交给另一个人。」 商遇城忽然有几分烦躁,「你以为剖腹产就不会有危险?」 「至少目前看来更安全妥当!」 商遇城浓黑的眸子看着她,「等你躺上手术台,再发生危险就来不及了。」 梁矜上觉得他有些反常。 商遇城不是个懦夫,这是肯定的。 梁矜上这个要生孩子的都没他这么担心,他却在为发生概率极低的手术风险而踟蹰。 「如果明后天再补不上来,我会选择做手术。」梁矜上原本因为羊水问题而低落的心情,越发沉重。 她还要考虑到一个问题。 她在锦城无依无靠,到时候如果真的到了需要签字做手术的时候,她害怕商遇城靠不住。 「过两天贺小缺会来锦城陪护,我希望至少在我做手术期间,你不要为难他。」 商遇城刚刚还只是隐隐焦躁,听到贺小缺的名字,气场顿时冷了下来。 「一个跟你毫无关系的男人,为什么要让他陪护?」商遇城扬眉,「别说你不知道生完孩子是什么样子的?」 别的不说,光是喂奶,难道要让贺小缺看着? 梁矜上撇开脸,「原本我们安排得好好的。」 要不是商遇城这个偶然性因素打乱了她的生活,她生完孩子有月嫂,还有贺小缺家一直照顾她的阿姨,一切会很妥当。 「不会比我安排得更好。」商遇城不冷不热道。 他扶着她慢慢往外走,忽然身后传来一道不可置信的声音,「梁矜上?!」 梁矜上一下就听出了是谁的声音。 猛地一下转过身去,敏捷得不像个刚刚还走不动的孕妇。 乐泉瞪大了眼睛,从她的脸扫到她隆起的腹部,再扫到商遇城扶着梁矜上的胳膊。 那双原本英气勃勃的眼睛,几乎要掉出来。 「我艹我艹我艹!」乐泉发出一串国骂,后续又张张合合发出一串听不到声音但也知道绝对是发泄性的脏话。 大概是考虑到胎教,才没有发出声音。 乐泉发泄完后,眼眶一下子红了,「你这个没良心的!」 梁矜上对上了全的眼睛,就愧疚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离开锦城很突然,任何人都没有见、没有说。 她到了星城后,才给了乐泉发了一条长长的微信,告诉她自己跟商遇城分手了,离开锦城去了别的城市。以后在锦城的号码就要停用了,如果有缘,以后会回锦城找她。 而后,梁矜上就将那张手机号停用了。 乐泉再也联系不上她。 没想到梁矜上会这么突然地重新出现在她面前,更让 她震惊的是,还挺着这么个大肚子,还被商遇城扶太后似的扶着! 乐泉想到乐悠,眉头就皱了起来。 双手伸出去,十分自觉地将梁矜上接过来。 乐泉扶着她,梁矜上能够放心地贴着她,而不用谢像跟商遇城那样保持距离,反而更轻松了。 乐泉直接看着商遇城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把矜矜找到的,不过现在她要跟我走。」 商遇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我跟她之间还有一笔情债要算!」 友情也是情。 乐泉嚣张道:「反而是你跟她的感情早就已经清算清楚了吧,嗯,未来姐夫?」 商遇城身上的气息越发冷凝。 乐泉从商遇城跟乐悠传出结婚消息后,面对他就是这样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 这种态度她最熟悉了,毕竟在梁矜上和商遇城相爱之前,乐泉就是这样对他的。 信手拈来了可以说是。 乐泉坚信是商遇城辜负和厌弃了梁矜上,才会让她在一夜之间离开锦城。 这和当年他害得司榕伤心远走他国有什么区别?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在于司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而梁矜上却确确实实是个好姑娘,被糟蹋了。 所以,看到梁矜上挺着大肚子在商遇城身边,乐泉的第一反应就是分开他们。 商遇城只淡淡道:「恐怕不行。」 「为什么不行,她卖给你了?!」乐泉发急,用手里的体检报告砸了他一下。 商遇城指了指她的肚子,「肚子里这个卖给我了。」 乐泉:「……」 梁矜上:「……」 虽然乐泉刚刚已经猜到了,大概是这么回事,但听到商遇城如此无耻地说了出来,乐泉还是啐了一口。 「梁矜上的孩子是她自己的。那些只顾着自己爽,只出了个细胞的男的能不能有点自觉?」 虽然梁矜上对乐泉充满了亏欠,但她不得不承认,与乐泉重逢的踏实感,要远远超过当时跟商遇城重逢时的惊惧。 梁矜上忍不住伸手抓着乐泉的手腕。 乐泉的机关枪稍微停了一会儿,目光看向她。 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她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唉,冤家。」 乐泉刚刚只红了下眼眶,此时已经完全恢复,梁矜上却因为她的一个笑容,泪盈满眶。 站在一旁的商遇城自然也看到了。 原本坚持不让乐泉带走她,此刻松了口,「现在是下午四点,晚饭后我过来接你。」 乐泉分毫不让,「管他妈这么严,找乐悠去。」 一口一个乐悠、姐夫,足可以见她有多不赞成商乐两家的联姻。 但这次联姻确确实实让梁家从中获益良多,双赢得不能再双赢。 商遇城能坐上今天的位置,固然有他自己的奋进,但乐正平在其中也是出了大力气的。.. 可以说是「从龙之功」了。 商遇城没理她,对梁矜上道:「多喝水,别多想,晚上我来接你。」 第570章 街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乐泉开车。 「多喝水,别多想,晚上我来接你。」乐泉阴阳怪气地重复了一遍。 梁矜上撑着额头,还在忍耐。 她对乐泉有愧疚,想着能忍就忍了。 但乐小姐从来不是见好就收的人。 梁矜上躺平任嘲了,她更要嘲个痛快。 「梁矜上,你别告诉我,你性癖格外与众不同,专门喜欢跟有婚约的商遇城胡搞瞎搞!」 「……别瞎说了。」 乐泉:「被我说中了?」.z.br> 先前是宫雪苑,现在是乐悠。 只有中间那一段,是梁矜上和商遇城单纯的恋爱关系,其他的时段里,都夹杂着别的女人。 真是不嫌挤哈! 梁矜上把额头上的手收了下来,看向乐泉,郑重说道:「宫雪苑那次,的确是我故意插足他们的感情。我不道德,但我也不后悔。不过,你姐姐这一段,乐泉我并没有想要插足的意思,商遇城也不会像之前那样,三心二意背叛乐悠了。」 乐泉先把重点挑出来,「乐悠不是我姐。你们两个比起来,我跟你才是一伙儿的。」 梁矜上又是一阵感动。 但没等她感动完,乐泉就指了指她的肚子,「没打算跟商遇城再续前缘?那你肚子里这个呢,别告诉我不是商遇城的种!」 梁矜上无奈地看着她。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 如果这不是商遇城的孩子,他还陪着前女友来产检,商遇城又不是舔狗。 当时梁矜上怀孕的事,乐泉也是知道的。 但她跟商遇城分手的时候,是「已经流产」了的,梁矜上不知道乐泉知不知晓这个信息。 估计以乐泉的能耐,打听出来不难。 所以,她才会在看到梁矜上挺着个大肚子的时候,面露惊讶。 乐泉有一肚子的话要问。 怕路上开车,问到太激动的地方再出点什么事,于是回到她家才开始正式盘问。 梁矜上选择跟乐泉回来,就没打算逃避。 乐泉先点了一堆外卖,再看一眼时间,「现在是四点五十八分,距离姓商的给的期限还有三小时。这三小时里,我希望你能坦白从宽,在我这里争取到早点无罪释放的机会。能配合么?」 梁矜上把剥下来的龙眼壳朝乐泉掷去,「正常点。」 乐泉的目光落在梁矜上因为抬手而露出的那截细白皓腕上,突然说道:「你瘦了。」 梁矜上怔了怔,软声道:「也没有。我这半年胖了快二十斤呢。」 只不过她孕初期瘦得太厉害,这二十斤里有七八斤都在补那阵子瘦下来的重量。 这样左右一拉,相当于梁矜上整个人只增加了孩子以及羊水等物的重量。 乐泉自己长了眼睛,还是带着点苦涩和心疼地开口,「当妈妈辛苦了。」 梁矜上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将眼底的湿润散去。 「乐小泉,别再说这些煽情的话了。你又不是访谈节目,难道一定要让「嘉宾」哭出来才算数么?」 乐泉当然不想煽情。 她当时被梁矜上一声不吭地删了联系方式,久寻不见的时候,在心里把梁矜上这个冷漠无情的臭女人骂了好几次。 也暗自下定决心如果有一天能再见到她,一定要好好教训一顿。 但等她真的再遇到梁矜上,却连一句狠一点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个女人,太得老天照顾,长了这样一张人畜无害、清纯又柔弱的脸。 谁能对她说出一句重话 ? 乐泉:「你先告诉我,你跟商遇城之间是怎么回事,当初为什么分手,现在又是什么状态?」 前一个问题说来话长,梁矜上只能先拣着回答后一个问题。 「我是待产状态,商遇城……他的等着我生完孩子就要带走了。」 「……」乐泉的嘴巴张张合合,从她的口型里看出来,又是在口吐芬芳,「他还是人吗?你这半年一个人在外面肯定过得很不容易!他连一个孩子爸爸的责任都没尽到,凭什么跟你抢孩子?!」 是啊,凭什么呢? 就像当初商锦康,凭什么一次又一次地强迫他们分开,为此不惜伤害了很多无辜的人。 「因为他姓商啊……」 姓商的人有权利横行无忌,视人命为无物,也不用在意别人母子分离的痛苦。 「姓商来不起么?商荣不也姓商,还不是被赶了出去,都快成为宫家的上门女婿了!」 上门女婿? 梁矜上对此比较好奇。 商荣被赶出商家,当然是商锦康的手笔。 估计就是之前商遇城提到过的,那场父子二人和司桃之间的混乱实践。 梁矜上好奇商荣的命运,自然是因为能得到更多关于商锦康的消息。 乐泉:「你审我还是我审你?」 「你审你审。」梁矜上谈判,「但是审完了,我想知道商锦康的近况。」 「我带你去看他都行。」乐泉浑不在意道。 「你知道他在哪儿?」 当然知道。 锦城的疗养院说少不少,但是高档奢华到匹配商锦康身份的,也就那一两所。 商锦康住的,肯定是最顶级的国际私立疗养院,温湖皇家。 不管商遇城被别人议论成怎么坑人夺权的,至少表面看来,商遇城对于丧失行动能力的「太上皇」商锦康,还是很尊敬爱护的。 乐泉答应梁矜上,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带她去偷偷看一眼商锦康的情况—— 是心疼她真的被商锦康伤害了太多次。 刚刚商遇城言语之间透露出来,梁矜上似乎因为什么事而心情低落。 乐泉也希望,商锦康多行不义必自毙的下场,能让梁矜上稍稍开怀一下。 「继续说,先说你们为什么分手?」乐泉回忆了一下,「你们当时的感情明明很稳定,你又怀孕了,商遇城当时对你哈巴成那样,外面的人传是他玩腻了抛弃你,但我觉得肯定不是这么回事。」 梁矜上迟疑了一下,才终于坦白,「是我犯了蠢。」 「你提的分手?」 梁矜上点点头。 她有太多的迫不得已,百苦噬心,当初只有贺小缺一个知情人,但他给出的安慰却很有限—— 因为贺小缺很赞成梁矜上离开商遇城。 对于梁矜上后悔自己曾经做出的事,贺小缺却一直鼓励她做得不错。 梁矜上挑着关键的地方,把分手前与商遇城之间的纠扯告诉了乐泉。 第571章 口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乐泉听完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牛逼,梁矜上!你敢给他戴绿帽,真不怕被他弄死吗?」 梁矜上没说商遇城掐过她脖子,还跟贺小缺有过一场热武器的交锋。 骄傲如商遇城,遇到这样的背叛,真弄出人命也不奇怪。 他也有办法摆平。 梁矜上想到最后那次见面,在晁家的别墅里,商遇城仅仅是骂她让他倒尽了胃口,现在想想,真的算是手下留情了。 只是不知道,彼时商遇城对她的手下留情,是因为他对她还有一点剩余的情分,还是因为他已经厌倦到不想收拾她了。 好一会儿,梁矜上才从这段惨痛的记忆里抽出身来。 这半年多,她一直都在刻意地遗忘那段分手期间的惨痛记忆。 但没想到,只是提了一根线头,所有的事还是成串地冒了出来。 越是痛苦,越让人记得清楚。 「我没给他戴绿帽啊……」梁矜上重申了一遍。 她刚刚已经跟乐泉说清楚了,当时是因为没有办法让商遇城对她放手,不得已采用的方法。 乐泉叹口气,「商遇城知道这件事吗?」 「应该知道了……」 封满月为了分开梁矜上和贺小缺,去商遇城面前陈情了一番。 更别说,商遇城自己也能调查出来。 梁矜上的感受很分明,商遇城第二次到星城,跟第一次的态度有了细微却显著的变化。 最明显的就是,商遇城再提起贺小缺,不再是剑拔弩张的嫉恨,而是隐隐有一种不把贺小缺放在眼里的优越感。 乐泉道:「我问的不是绿帽的事,而是商遇城知不知道你当初做了那些事,都是因为受到了商锦康的威胁,你是在担心商遇城的生命安全?!」 梁矜上摇摇头,「我没说过。」 这件事只有梁矜上和商锦康两人自己知晓。 梁矜上没有说过,商锦康更加不会说——他说了,大权在握的商遇城恐怕更加不会让他好过了。 哦,还有一个贺小缺。 贺小缺更不可能主动替梁矜上跟商遇城之间解除误会了。 「为什么不告诉他?」乐泉很急。 梁矜上清澈的眼神波光一荡,「现在告诉他,已经于事无补了。」 商遇城已经将商锦康从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上赶了下来,马上商遇城就是名正言顺的掌权人。.z.br> 他不会因为知晓了梁矜上曾经遭受的委屈,而在这个万众瞩目的时刻把商锦康赶尽杀绝。 那对他的个人口碑影响太差了。 更何况,他已经跟乐悠携手了,知道梁矜上背叛的真相又如何呢? 乐泉:「可商遇城对乐悠没有感情啊!」 这点,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商遇城对乐悠算是礼遇,但这份礼遇是出于乐家倾尽全力对他的支持,并不是因为乐悠。 「他对我也没有了。」 狗屁! 乐泉在心里大喊一声。 旁观者清,乐泉仅仅只是今天看到商遇城和梁矜上相处的几分钟,就敢断定,那个姓商的对梁矜上的兴趣恐怕不减当初。 真他娘的是个情圣! 「你还是找机会跟他说一说吧。」乐泉劝道,「最不济,你不是怕他把小橙子抢走吗,让他知道知道你当初的苦衷,说不定商遇城会在孩子的事上补偿你的。」 梁矜上眼睛忽然亮了一下。 但又归于沉寂。 「我总觉得,现在再跟 他提当时的事,有点不道德。」 当时,她逼自己离开商遇城以换取他的平安和富贵,这个选择是她自愿做的,也没想过需要商遇城的回报。 但她现在告诉商遇城,很难让人不以为她在挟恩图报。 再解读一下,理解为她想要横刀夺爱也完全自洽。 「道德能当饭吃?」乐泉不以为然。 梁矜上也不是什么道德卫士,她做过的缺德事也不少。 「你知道吗,我以后想做个好人,算是积点德吧。……等你当妈妈了,也会知道的。」 不想做缺德事,怕报应到孩子身上。 乐泉还没到这个程度,理解不了梁矜上的优柔寡断。 如果有机会的话,她说她会提梁矜上提一嘴的。 「我不仅仅是为了你,也不止是为了跟乐悠对着干,坏她姻缘。」乐泉拿出八卦的姿态,给梁矜上科普了一件事,「我总觉得,乐悠也没有那么想要嫁给商遇城了。」 梁矜上摆摆手,「不可能。她当时连背后使阴耍诈的事都做了,恐怕和她一贯的清高自傲也有冲突,不是想嫁得厉害,她不会做出那些事的。」 「你倒是挺了解乐悠。」乐泉不知是褒是贬地说了一句。 乐悠的确是有几分清高的。 跟司榕的假清高相比,乐悠这个由乐夫人一手调教出来的正牌豪门千金——此处乐泉主要是跟自己这个私生女相比——还是很有几分清高傲骨的。 但乐泉又继续道:「但你们家商遇城也不是一个谁都哈的香饽饽。乐悠在执意想嫁给他之前,也是有过轰轰烈烈的初恋对象的好不好?」 「哦?」梁矜上想象不到乐悠轰轰烈烈的样子,「初恋怎么了?」 说来话长。 总的来说,就是一个富家女和一个桀骜不驯的穷苦桀骜校霸的叛逆爱情。 乐悠这种从来不忤逆的乖女儿,为那个初恋可是做出过很多离经叛道的事的。 「总之,比因为商遇城而激烈得多。」 对于乐悠来说,嫁给商遇城大概是一件性价比极高、而且十分抬身份的事,所以才会那样豁出去。 「我好像看到初恋回到锦城了。」乐泉告诉梁矜上,「本来我是不想管的,巴不得乐悠给商遇城来点绿。」 但今天重遇了梁矜上,看她挺着个大肚子,跟她说生完孩子就要被抢走了。 可怜死了。 「总之,你跟商遇城之间,你还是自己考虑一下吧。」乐泉说到这里,不厚道地笑了,「如果乐悠真的跟她那个校霸还有来往,她跟之前宫雪苑那个***也没什么区别。你该横刀横刀,该夺爱夺爱,这种事一回生两回熟,万一商遇城也是犯贱,就好这一口呢?」 第572章 我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笑不出来。 都说女人的倒霉,都说从心疼男人开始。 更何况,她和商遇城之间,怎么看他也不像是需要被心疼的那个。 但是如果真的如乐泉所说,乐悠马上就要跟商遇城结婚的当口还在跟初恋来往,那商遇城也太…… 太衰了。 宫雪苑给他戴帽子,乐悠准备着给他戴帽子,就连她自己,半年前也把商遇城刺激得不轻。 谁能不心疼这个绿云压顶的男人? 乐泉见梁矜上许久不言语,又自说自话道:「不过话说回来,乐悠那件事我也只是道听途说,不一定作数。但商遇城背着她跟你这个前女友还有来往,却是不争的事实。」 「你说,这是不是就叫绿人者,人恒绿之?」 她这样说,就是把梁矜上也扯了进去。 「纠正一下,我没有绿乐悠。」 「哦?」乐泉眯起眼睛,快速问道,「你现在难道没有跟商遇城住在一起?」 「……有。」 「商遇城空闲的时间是不是大部分都陪着你?」 「是……但因为我快生了,身边不能离人。」 乐泉笑问,「堂堂商氏的掌权人,连佣人也雇不起吗?」 「最后一个问题。」乐泉托腮看着她,「你敢发誓说你对商遇城已经没有感情了?」 梁矜上:「……」 她一言难尽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乐泉下了结论,「梁矜上,别再自欺欺人了。」 乐泉的话让梁矜上恍惚起来。 她承认,自己对商遇城从未忘情,所以在跟商遇城住在一个屋檐下的日子里,她每天都在提醒自己,要跟他保持距离。 但原来在乐泉这样的第三视角里,她跟商遇城之间,根本就不清白。 不管主观上是否做过什么,但她确实是插入他人感情的破坏者。 梁矜上忽然抬眼,「乐泉——」 她的语气让乐泉警惕起来,「干嘛?」 「我马上要生了。」 乐泉扫了一眼她的肚子,「嗯,所以?」 「在我生孩子前的这段时间,能不能让我住在你这里?」 「……不是我不仗义,但你觉得商遇城会同意吗?」乐泉瞅着梁矜上恳求的脸,不知道这丫头在想什么。 商遇城要是肯放任梁矜上借住在她家,他何必要亲自「看管」梁矜上。 分明是一点自由的空间都不想给她。 「谁让你先前这么豁得出去的,连孩子的亲生爸爸是谁都不知道这种玩笑也开。还敢带着商遇城的孩子嫁给别人……」乐泉口无遮拦,「要我是商遇城,也会怪自己给你自由过了火。」 梁矜上悻悻道:「贺小缺过两天应该还会来锦城。」 「他来做什么?」乐泉震惊。 梁矜上叹口气,看着她不说话。 乐泉啧啧叹道:「早先我就说你有那么点红颜祸水的意思,明明长得一点不祸水。」 梁矜上不想开这样的玩笑。 她想跟贺小缺保持最简单的挚友关系,一点不想让这段关系变得复杂。 但她控制不了贺小缺的思想。 所以,如果感情上她不得不辜负贺小缺,至少她想要贺小缺平安健康,不必再受伤了。 「如果我还跟商遇城待在一块儿,他们两个一定会有冲突。」 再加上乐泉今天点醒她的,如果不想再做别人感情的破坏者,她就不能再掩耳盗铃地跟商遇城住在一起了。 她是商 遇城的前女友。 她还怀着商遇城的孩子。 她心中对商遇城的爱慕从未减退。 这三个条件夹杂在一起,就是铁证如山。 乐泉表示爱莫能助,「这个你只能跟商遇城自己商量。你们两个连孩子都一起造出来了,还有什么事是不能摊开说的呢?」 梁矜上被她的直白打败了,推了她一下,捂着脸兀自头疼。 没过多久,门铃就响了。 梁矜上和乐泉同时看时间,离商遇城规定的晚八点只差五分钟。 这么准时。 梁矜上和乐泉对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地飘过一个想法——梁矜上想搬到乐泉家里住,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乐泉去给商遇城开了门。 「进来坐坐,姐夫?」乐泉倚着门,邀请道。 商遇城理都没理她的茬,「让梁矜上出来。」 乐泉「啧」了一声,「我们两个还没聊痛快呢!」 「所以呢?」 「所以你能不能让梁矜上跟我睡一晚?」 梁矜上回头与乐泉交换了一个眼神。 虽然乐泉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的,但梁矜上知道她还是把刚刚她想搬出来的想法听进去了。 在想办法帮她。 从回锦城的第一天开始,梁矜上就在犹豫要不要重新跟乐泉联系。 一方面是因为愧疚,另一方面,她困顿于商遇城的强势不讲道理,对于自己尴尬的身份焦头烂额,而乐泉又跟乐悠是那样的关系。 她怕多一个人知晓自己跟商遇城住在一起,就会生出太多事端。 所以一直压抑着没有找乐泉。 但是能这样机缘巧合地跟乐泉重逢,是她回锦城后唯一不后悔的事。 商遇城的拒绝平静而不容置喙,「不行。」 「为什么?」 「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了?」乐泉挑衅满满,「你俩睡一个床啊?」 商遇城抬眼,意味不明地看向还在客厅坐着的梁矜上。 这种无厘头的问题,他不会回答。 「梁矜上,出来。」商遇城淡淡道。 梁矜上无奈,还是站了起来,挺着肚子走到门口。 她要换鞋,乐泉刚要自主自动地蹲下替她递鞋子,忽然动作一顿,又重新站直了。 「商遇城,她一个孕妇肚子这么大,你不帮她换鞋么?」 商遇城也很不客气,「不是有你么?」 「梁矜上又不是我老婆,要我献殷勤?」 商遇城勾唇懒笑,「她也不是我老婆。」 在他们两个你来我往的对话里,梁矜上已经坐在门口的换鞋凳上,蹬上了自己的鞋子。 她独立惯了,矫不起这个情。 「走吧。」 乐泉在门口目送两人离开,「慢走啊两位,唉,我也要回屋跟乐悠视频去了。」 梁矜上的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乐泉。 只看到乐泉已经把门关上了。 商遇城反而像没听到一样,目不斜视地往前走,「舍不得走?」 第573章 的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不是商遇城……」梁矜上跟上他,「你没听到乐泉说了什么吗?」 商遇城按下电梯,嘲笑道:「她是什么人,你不清楚?」 乐泉说的那句话,当然是在故意挑衅,暗示她要跟乐悠告密。 可连商遇城都知道,乐泉和乐悠两姐妹之间,从来没有「融洽」过。 她们两个恨不得面对面都不说话,怎么可能视频。 说给商遇城听的而已。 梁矜上默不吭声地跟在他身后。 这经常跟绿帽打交道的人,心理素质就是好。 在回程路上,商遇城问梁矜上今天分开后喝了多少水。 梁矜上看了他一眼,被乐泉那些话搅的,心里异样明显。 总觉得商遇城的态度太自然了。 自然到他们之间好像一切龃龉都不存在,他只是一个关心怀孕妻子的寻常丈夫。 「大概喝了七八杯。」 梁矜上在乐泉家,听得多、说得少,嘴巴空下来的时候一直在喝水。 商遇城又问她,「胎动正常吗?」 梁矜上忍不住打断他,「你别问了,我比你更怕孩子出问题,我会小心的。」 商遇城对于她的前半句话不敢苟同,「你比我在意孩子?」 「是谁刚怀上就闹着不要他?」 「是谁私下里给他乱认爸爸?」 「是谁背着我去「流产」?」 梁矜上的食指轻轻地在额角上蹭着,撇开脸不说话。 她跟商遇城自从重逢这半个多月以来,谁也没有这样翻过旧账。 翻旧账是情侣之间才会做的事,他们俩的感情都已经是过去式了,谈这些过去反而增加伤感。 梁矜上闷闷地说了声,「对不起。」 「不用。」商遇城不冷不热道,「这三个字我听你说得都想吐,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 那些梁矜上不停说「对不起」的日子,正是她肆无忌惮伤害商遇城的日子。 他不想再提起,也是情有可原。 车子开回云水公馆。 梁矜上一进门,偌大的空间又只剩他们两个。 以前不觉得这三百多平的大平层空得有多吓人,因为两个人在再大的空间里,也总是腻歪在一起,不会觉得孤单。 「发什么呆?」 梁矜上忽然道:「商遇城,乐泉说想搬过来陪我住几天。」 这个是她突然想出来的变通之法。 如果她搬出去商遇城绝对不会同意,那如果请乐泉过来陪自己住几天呢? 乐泉今天提醒她了。 她和商遇城之间,瓜田李下的,就算关起门来什么都没发生,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别人当然只会往狎昵的反向去想。 如果能多一个人,他们之间就没那么暧昧了,外人也不会觉得他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虽然没有事先问过乐泉的意见,但梁矜上知道她肯定会答应自己。 至于住几天,肯当然是住到她生完孩子,搬出去的时候。 商遇城没有马上回答她可以,还是不可以,而是问她,「你今天在她那里,都聊了什么?」 一回来就这么叛逆。 「什么都聊了一点。」 「嗯,比如?」 梁矜上抬眼,扫了他一眼,「你不会想听的。」 商遇城在背后拽住她的手腕,「想。」 想? 梁矜上带着点不可置信地抬头。 商遇城不知道他的动作和这个「 想」字,会让她多想吗? 只不过,商遇城很快就收了手。 他薄凉地低头看着她,「你今晚有点异常。在你上次显示异常没多久,就开始作妖了。」 「孩子快出生了,我需要杜绝任何意外情况。」 梁矜上:「……」 什么叫作妖。 梁矜上抿了抿唇,「主要跟她说了,当初为什么会……离开、锦城。」 她这个话很委婉,她原本的意思,是跟乐泉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离开商遇城。 商遇城当然也听出了她原本的意思。 他的脸色变得微妙得难堪起来。 哪个男人也不会愿意那种事被外人知道。 梁矜上张口又想说,「对……」 商遇城扫过来一个淡淡的眼神,她把那声「对不起」吞了下去。 「梁矜上,你是不是很自豪?」 商遇城的声音低沉中带着几分沙哑。 他们进门后,商遇城随手只开了几盏射灯。 此时面对面站着,梁矜上也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 但他的声音让梁矜上听得没来由的心脏发酸发紧。 「……什么、自豪?」 商遇城忽然向前踏了一步。 「你口口声声为了另一个男人背叛我,要打掉我的孩子,然后看我为你发狂、甚至卑躬屈膝地求你……这种经历是不是让你很自豪?」 商遇城一边说,一边一步步逼近。 梁矜上担心他激动起来撞到自己的肚子,之后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墙面,退无可退。 商遇城堵在她面前,低头看着她。 梁矜上晃动着脑袋,「不是的!我没有!」 商遇城因为深爱她而受伤,这种事她想起一次就心痛一次,怎么可能自豪? 但梁矜上不能对她剖白,只能默默地将心酸咽下去。 「我知道自己……无论做什么也弥补不了。但我怎么可能自豪,那也是我最痛苦的事……」 今生经历过的最痛苦的几件事。 失去陆柔、连累梁西洲和南意、失去方信鸥,这些都是梁矜上生命中难以磨灭的伤痕。 而伤害商遇城,强迫自己离开他,就是如同这些事一样,都是敲骨剥髓般的痛苦。 梁矜上不能说「对不起」,说了也没用。 只能不停地通过摇头来向他表明当初伤害他的不得已。 情绪太激动,她的后脑勺几次撞在墙上。 虽然撞得不狠,但「咚咚」的响声在昏暗中也很响。 梁矜上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感觉不到痛,但却在几秒后,感觉到一只大掌护在了她脑后。 梁矜上婆娑的眼底既热切又颤巍巍躲闪地看向商遇城。 长睫如羽,神情楚楚,整个人像一朵皎洁清幽的夜来花,被晦暗不明的夜雨淋湿了一整夜。 我见犹怜。 商遇城的呼吸灼热,整个人猛地朝她俯低。 他的大掌垫在梁矜上的脑后,能明显感觉到她向后一仰。 虽然她脑后根本没有后仰的空间了,但她动作里的抗拒显而易见。 商遇城猝然停住。 第574章 爱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任何一个成年人都不会不明白,商遇城刚刚想做什么。 更何况是曾经跟商遇城亲密无间的人。 梁矜上呼吸乱得一塌糊涂,耳朵更是像要烧起来一样。 商遇城刚刚原本要吻下来,仓促之下偏开了头,弓着身子把脸偏在她左侧重重换气。 灼热的呼吸就喷在梁矜上的耳畔。 这个男人对梁矜上的影响是震彻心扉的,梁矜上因为他的接近而微微战栗,终于忍不住推开他。 商遇城退开一步,无声地看着她。 比起梁矜上的失措,他看起来眼神深邃面容冷静,完全不像是刚刚差点犯下错误的人。 梁矜上咬着下唇,「商遇城,你、你要做什么?」 商遇城轻嗤一声,「装什么纯。」 「刚刚做出那副勾引人的模样,不就是想要我做点什么吗?」 梁矜上胸膛起伏了几下,想说她什么时候勾引了? 他又不是没被她勾引过,难道不知道她勾引人是什么样子的吗? 商遇城的视线缓缓向下一点。 半年时间而已,要说他会全然忘记这个刻骨铭心地爱过恨过的女人,肯定不现实。 更何况梁矜上的改变不大。 最大的改变,无非都是怀孕带给她的。 皮肤更好了。 腹部隆起让她笼上一层更圣洁清纯的柔光。 还有就是二次发育,让原本只能说是「清纯」的身形,难免带上了从前未有的性感。 孕妇当然也可以性感—— 尤其还跟一张楚楚可怜的脸蛋形成鲜明对比。 梁矜上感觉到商遇城的视线,忍住想要抬手捂住的冲动,扬起脖子,「商遇城,你看哪里?!」 商遇城轻轻掀唇,「不想我看,喘这么大气做什么?」 梁矜上一脸荒唐地看着他,「是你刚刚吓到我了。」 「是吗?」商遇城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你的表情不是这样说的。」 梁矜上被他一句话说得心底发虚起来。 她什么表情? 她自认为表情控制得很淡定,除非微表情泄露了她的情绪。 但她也不可能露出期待的神色,那也太…… 梁矜上脑子不停地转着,没顾上抬眼,好一会儿才想起什么,倏地抬头看过去。 果然,此时的商遇城才是一脸「果然如此」的样子。 商遇城眯着眼睛,低低沉沉道:「果然。」 「什么……」 「千方百计离开我,却又煞费苦心地留下我的孩子……梁矜上,你这样自相矛盾的做法,真的以为别人看不出你拙劣的掩饰吗?」 梁矜上脑子「轰」的一下懵了。 今天乐泉话里话外暗示她,说商遇城对她还有余情。 但梁矜上本人却一点看不出来。 她以为这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者很大可能是乐泉在瞎说。 但如果真的是当局者迷,为什么商遇城能够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真的有这么明显? 梁矜上慌了,兀自维持着表面最后一点微弱的淡静,「我掩饰什么?你不是女人,商遇城。所以你有时候不会明白,一个女人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不一定是因为舍不得孩子的父亲。只是激素作祟罢了。」 商遇城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激素,有时候确实可以解释很多东西。」 梁矜上总觉得是自己想多了。Z.br>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数次心跳过速,连 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安起来。 梁矜上没顾得上再跟商遇城继续进行「心跳挑战」的对话,微微蹙眉捂着肚子。 商遇城立刻看到了她的微表情,「不舒服?」 梁矜上点点头。 商遇城也自然而然地抛下了这个话题,扶着她往沙发上坐。 「哪里不舒服?」 「胎动太快了。」梁矜上想到医生嘱咐过的,这两天要格外注意胎动。 连忙平心静气,闭着眼睛按照平时的习惯,数起了胎动。 商遇城也推了胎心监测仪过来。 梁矜上住进来,这台机器就送了过来,商遇城现在已经能很熟练地操作机器。 他掀起梁矜上的衣服,正好看到肚子上如同水波一样划过一道动静。 梁矜上人瘦,腹部的脂肪层薄,所以可以明显看到胎动的样子。 甚至有时候她自己可以分出哪个是宝宝的屁股,哪里是小手小脚。 但对于第一次看到这个场景的商遇城来说,却楞住了。 见惯了多少大场面的商遇城,此时嗓子都绷了起来,「……他在动。」 梁矜上连胎动都数乱了,只好停下来先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废话!」 不然她在数什么? 看到商遇城手里举着的管线,她扶了扶肚子,示意他快点贴上来。 商遇城先坐在她身侧的沙发上,顿了顿才问,「疼不疼?」 梁矜上心念一动,偏过头看向他。 商遇城此时正垂着眼看她肚子上的动静,那张英俊过人的脸上此时比开大会还严肃。 认真的模样也很英俊。 梁矜上抿了抿唇,怕自己失序的心跳声被他察觉,微微往后靠,想离他远一点。 「不疼的。其实橙橙动起来也很温柔。说不定是个女儿。」 她想到商遇城曾经说过好几次,想要儿子,第一胎不想要女儿——+他实在带够了骄纵任性的小女孩儿。 而他的女儿,绝对会被他宠得比商傲儿和宫念更骄纵。 商遇城闻声只是淡淡,「别叫橙橙。」 梁矜上做胎教的时候,都是这么叫肚子里的孩子的,现在冷不丁,商遇城不让她叫了…… 「为什么?」 商遇城迟疑了这么久,终于把手贴到了她的肚子上。 他的掌心很热,力道轻之又轻,并没有让梁矜上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这是他第二次把手贴上来感受胎动,这次比上次更过分,还光着个肚子。 梁矜上想开口让他差不多行了,又不是真正的一家三口,弄这么温馨的画面,只会让她余生想起来越发遗憾和难过。 不过,商遇城这个时候淡淡开口了,「你叫橙橙,以后生出来以后,谁分得清你在叫谁。」 橙橙和…… 城城?! 梁矜上欲言又止地看了他好几眼。 商遇城目光扫过来,反而让梁矜上不敢说了。 她想说,等孩子生出来,「橙橙」也好,「城城」也罢,她大概不会有机会一起叫的。 第575章 如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不过梁矜上什么也没说。 商遇城把她扣在他身边,亲自监管着她,梁矜上就知道自己没可能从他手里抢走这个孩子。 就不自讨没趣了。 不知道这个孩子,算是幸还是不幸。 不过,如果能跟着商遇城,至少在经济条件上,肯定要好太多了。 所以,她只淡淡说了一句,「应该不会有人叫你……城城吧?」 这也太、人不如其名了。 商遇城奇怪地看她一眼,「怎么会没有?我难道不是从小孩长大而来的?」 再肉麻的称呼,当对着一个小孩子,怎么都喊得出来了。 梁矜上垂头笑笑,好像也对。 笑着笑着,笑容又骤然停了下来。 「商遇城……」 「嗯。」 「是不是你妈妈这样叫你。」 「嗯。」 梁矜上无声地叹气,又别有有心地发问,「你会想你妈妈吗?」 万瑾瑜当年毅然奔向新生活,把属于旧生活的商锦搏和商遇城父子都扔在了身后。 梁矜上从来没听商遇城表达过亲妈的思念,一直是默认他偷偷怨恨着自己的父母。 毕竟他明明是父母双全的人,这些年却过得像孤儿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商遇城正在跟胎儿贴在一起,他今晚的耐心很好,有问必答,「谁会不想自己的妈?」 梁矜上等的就是这一句话。 虽然,她刚刚并不抱希望听到商遇城说出这么感性的话。 「那我能求你一件事吗?」梁矜上殷切地看着他。 商遇城都不用看她的眼神,就已经猜到了梁矜上想说什么。 他的语气既不淡漠,也谈不上温柔,有一种就事论事的绝情。 「如果孩子从出生就由我太太亲自抚养的话,我们不会告诉他生母另有其人。我想,这对她的成长身心健康都更有利,所以,你也应该能理解。」 梁矜上噎住了。 她原本的确是想趁着商遇城承认自己也会想妈妈的当口,向他提出,每个月或者每年给她和孩子相处的机会。 但商遇城的一句话就打破了她所有的期翼。 是啊,她怎么忘了。 商遇城马上就要跟乐悠结婚,不管是对商遇城本人的名声、乐悠的地位以及孩子将来的成长,让小橙子直接认乐悠为妈对所有人都好。 除了梁矜上。 「……我可以用别的身份见她。」 商遇城无动于衷,「什么身份?」 梁矜上:「……」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怕再开口就要没出息地带上哭腔了。 什么身份? 这重要吗! 如果商遇城肯答应让她见小橙子,不管什么身份都能见。 可他此时此刻这样随手甩出一个问题,要梁矜上现捏一个身份,摆明了是刁难。 等梁矜上真的说出一个恰当的身份,商遇城大概还是会找茬。 梁矜上心念消沉,一言不发地闭上眼睛。 商遇城感受了好一会儿胎动,也没忘记正式,给梁矜上测了一回胎心。 看起来是正常的。 除了梁矜上的脸色苍白一点,别的都算正常。 商遇城收了那些管线,再问她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梁矜上也只是闭着眼睛,「舒服了,到处都舒服。」 这句话明显是带着浓浓的赌气意味,商遇城却像没听出什么一样。 「那就早点休息。 」 梁矜上站起来就往主卧走。 主卧是她在住。 等她从内卫洗完澡出来后,看到沙发上同样洗完澡穿着睡衣的商遇城,站定了,「找我有事?」 商遇城淡淡道:「今天才听人说,孕妇洗澡的时候最好有人在外面守着。我一个下属的老婆就是摔了一跤,六个月的胎儿说没就没。」 梁矜上也没什么反应,虽然觉得这事对商遇城来说太难得稀罕了。 在公司里一想公事公办的工作狂上司,突然跟下属谈论起怀孕的事,梁矜上怎么想都觉得画面违和。 想必商遇城的下属更加觉得凌乱。 梁矜上随意地点点头,「我现在出来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商遇城却理所当然道:「医生让随时注意你的胎动情况,最好身边还是一直有人。」 梁矜上看着他。 他又要跟她睡一张床上? 是怎么做到这么平静淡定地说一件惊世骇俗的事的? 别说今晚乐泉说了那么多,两个人单独住在一起有多不妥—— 就算乐泉不说,两个没有正当关系的男女躺在一张床上,谁都不会往干净的方面想。 见梁矜上不说话,商遇城也不等,反正他是这个家的主人,直接就走过去掀被子打算躺下。 梁矜上跟着走过去,「商遇城,你不能睡在这里。」 「哦?」他漫不经心,毫不在意。 梁矜上粉黛未施的眉皱起来,撇撇嘴,「你刚刚才说,我对你有企图……」 「你企图你的,只要我对你没行动就好了。」商遇城穿着纯然放松的睡衣,身上那属于白天的疏离冷贵少了一些,带着带你慵懒的邪气,「孕妇要有孕妇的自知之明。」 「孕妇很有自知之明。」梁矜上见他脸皮这么厚,也学着他道,「你刚刚对着我,也不像清心寡欲的样子。」 商遇城眉梢不自觉挑起,唇边一抹笑意淡得无法捕捉。 「你放心,基本常识我还是有的。」商遇城波澜不惊道,「再说,是不是清心寡欲,根源不一定在你身上。你跟我好了那么久,应该知道我的。」 梁矜上只觉得呼吸一窒。 商遇城都跟乐悠谈婚论嫁了,大家都是成年男女,发生点什么再正常不过。 而他这段时间一直跟她住在一起,素久了,有生理欲望是很正常的事。 「你本来就可以搬回去跟乐悠住。」梁矜上语气温淡,「剩下的日子让乐泉陪我,或者不放心怕我跑,就雇你信任的人来看着我……这样对谁都好。」 「你大概没有发现……」商遇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对你的不信任已经根深蒂固。尤其是你提出的建议,我都喜欢反着来。」 梁矜上:「……」 「那我……」 梁矜上张口,话说到一半就被商遇城早有预料一半地截断,「你想邀请我跟你同睡一张床?」 梁矜上抿唇,总觉得他还有后话。 「嗯,那就过来吧。」商遇城跟耍人似的十分恶劣,「我确实不会听你的建议。除非你的建议跟我想的一样。」 中文網 第576章 潮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在一旁站了好久。 「别不识好歹。」商遇城靠在床头,微眯着眼睛看她,「好像我占了你多大便宜一样。」 他是没占她便宜,但这上不上下不下的,比占她便宜更让她烦扰。 梁矜上一步步走过去,「那真是劳你吃亏了。」 「男人怕什么吃亏。」商遇城接得很快,摘了手表扔在他那边床头柜上,「上来。」 梁矜上没有绕到自己那边,而是站在他床边。 孕晚期为了不勒肚子,她穿了条垂感很好的真丝睡裙,裙长到膝盖。 全身上下除了肚子将腹部的布料撑起来,露出来的四肢还是纤细清丽,亭亭地站在那里,面部也很平静 商遇城看着她的眼睛。 相同的灯光打在两个人的脸上,柔和的越发柔和,锋利的也越发锋利。 「你不怕吃亏……」梁矜上低声说着不算温和的话,「如果我等你睡着以后,拍一张我们两个的合照发给乐悠,这样你还不怕吗?」 商遇城薄唇一勾,漫不经心道:「你发这种照片挑衅我的未婚妻,总要有诉求。你打算做什么?」 「你不是应该很熟悉了吗?当初司榕发那枚你给我的求婚戒指是为了什么?」梁矜上波澜不惊地回敬道。 「为了制造我跟你的误会,从而促进她与我的破镜重圆?」 商遇城顿了顿,薄笑道:「不过,司榕年离开我就是不情不愿的,所以三年后再有这出戏码也正常。你拿她做类比,怎么,难道你也对我念念不忘?」 梁矜上面不改色,「为什么不可以是纯粹的报复你?你这段时间对我做的这些事,难道不值得我报复?」 商遇城唇角的弧度收了起来,凉凉道:「如果只是为了报复我,趁我睡着捅我一刀不是更解气。发几张照片不痛不痒,对我有什么影响?」 「我捅你一刀,不用负法律责任么?再说怎么会没有影响?万一乐悠气性大,就这么跟你吹了,难道不是损失?」Z.br> 商遇城语气温淡,「乐悠比你聪明,她知道放弃我是她的损失,而不会是我的。」 梁矜上噎了一口气。 乐悠聪明就聪明,为什么还要踩她一脚。 好一会儿她才道:「一次拆不散就两次,她要是知道你天天跟我睡在一起,赶都赶不走,总有忍不下去的那天。虽然你商遇城确实是女人眼里香饽饽,但乐家的千金也不是不矜贵,一定要在你一棵树上吊死?」 乐泉都说了,乐悠也有过刻骨铭心的前任。 在她快要结婚的当口又冒出来,正如有一句歌词唱的,旧情复燃请更炽。 这种时候,乐悠未必还执着于一个英俊多金却不爱他的男人。 商遇城慢条斯理地看她一眼,而后坐直了身子,忽然伸长手臂拉住了梁矜上,让她坐了下来。 「行了,你想做的我都了解了。挺着个大肚子一直站着,不累?」商遇城懒洋洋道,「你要怎么拍「床照」,我配合。」 梁矜上无语地看着他。 当一个男人油盐不进的时候,她也的确没有别的办法。 站这么久确实累了,梁矜上甩开他的手,爬到床的另一边。 「不拍了?」 梁矜上打开每天都听的胎教音乐,让自己尽量平心静气下来,才看向他,「看起来你真的很不想跟她结婚。」 商遇城淡笑了一下,「到底是我不想,还是你不想?」 梁矜上抿了抿唇,半晌才道:「我当然不想。」 商遇城转过头来,默默掀开眼皮一瞥,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下一秒就要有东西扑出来。 第577章 水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半晌后,商遇城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问道;「为什么?」 梁矜上刚才起伏的语气,也如同水波里偶然滑过的一尾银鱼,转瞬即逝。 再开口已经平静得不得了,「这还需要解释吗,我现在的情况,随时都有可能生孩子。你有老婆和没老婆,对我和孩子来说是两种不一样的命运。」 「嗯?」商遇城笑意稀疏,「如果我没理解错,你的意思似乎是如果今天我没有结婚对象,你就要对我别有所图了?」 他们都很清楚这个别有所图是什么意思。 今晚的谈话,都围绕着这个要说不说的话题。 大部分前任重新因为某件事纠葛在一起,都会涉及到的回头草问题。 梁矜上闭上眼睛,好像沉静在那段钢琴曲里了,好一会儿才道:「不奇怪吧?你拆散了我的大好姻缘,我要去哪里再找个比贺小缺更好的男人呢?」 好像一对上贺小缺,商遇城的胜负心就格外强烈,他嗤笑一声,「你面前不就有一个。」 梁矜上没看他,「你不一定是比他更好的男人,但你如今的身家地位确实无人能及,让人很心动。再说,如果我真能让你对我回心转意,我不就不用跟孩子分开了么?」 说了这么多,似乎最后一句才是她最重要的理由。 商遇城眸底凉凉的,却饶有兴致地问她,「这么说,你还真想过要重新争取我?」 梁矜上勾着唇,「就算是半年前那个被商锦康处处掣肘的你,也是很多女人的梦中王子。更别说你如今位高权重英俊多金,算是男神中的男神,获得你的青睐,就能一步登天。对我来说,还能跟自己的孩子在一起,这还不够让我放手一试么?」 口号喊得挺响,行为上却对他处处避嫌,商遇城忍不住又嗤笑一声。 半年前,她还好意思提半年前。 明明那时候他给了她最好的爱,虽然商锦康的确无所不用其极地打击迫害,但她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商遇城就能让她不再受任何伤害。 可她,却为了不让自己再受伤,就选择伤害商遇城。 「你分析得很对,这就是那些对我投怀送抱的女人的想法。她们不爱我,却爱我的金钱权势,所以使劲了招数要勾引我。你呢,又比她们还不如,只想空手套白狼。」商遇城的语气带着针尖般的嘲讽,「我要选什么女人没有?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嚼一口已经嚼烂了食之无味的回头草?」 梁矜上睁开眼睛,将胎教音乐关了。 再好的胎教,也比不上良好心情对胎儿的益处。 她要是再听商遇城说下去,贝多芬复活了坐在她面前弹钢琴都弥补不了。 「不想嚼回头草,就别总是做出回头的动作,惹人误会。」 她说完,双手撑着床垫,慢慢地将自己挪下去,躺下闭上眼睛。 商遇城一抬手,将灯关了,也躺了下来。 主卧的床很大,以前他们两个一起睡在这张床上的时候,都是挤着抱着,犹发觉不了这张床有多大。 现在各占一边,中间的位置空得能让梁矜上心慌。 这才知道床有多大。 「所以,你误会什么了?」.c 黑暗中,商遇城的声音沉沉响起。 梁矜上原本不想回应,但她的嘴巴像是有自我意识,用商遇城说过的话反诘,「装什么纯?你看我明明还有男人看女人的眼光。」 梁矜上是为了给自己扳回一城,但其实并没有多少底气。 所谓商遇城看她的眼神,只不过是草灰蛇线间,被她窥见过一点光影。 朦朦胧胧的,仿佛是旧时留 下的一点余情。 男人可能不会像女人那样恋旧情,尤其商遇城还是那个被她狠狠伤过并「抛弃」的角色。 但商遇城的一些行为,用「报复」一词,并不能完全说得通。 就像今天乐泉给她传递的信息一样。 商遇城看她的眼神不对劲。 梁矜上觉得商遇城偶尔会那样看自己,大概还是出于男人的劣根性。 但凡是「女友」,哪怕是「前女友」,对男人来说,都好像是他们的所有物一般。 商遇城良久才道:「没想到我给了你这样的错觉。」 梁矜上呼吸凉凉的,睁着眼睛看着虚空。 错觉。 「既然你有这样的误会,怎么不好好利用一下?说不定,真的能想你想的那样,取代乐悠成为我的妻子,以达到你名正言顺地抚养孩子的权利?」 现在没了商锦康的阻碍,要说梁矜上完全没想过要跟商遇城尽释前嫌,重新开始,那是不可能的。 自己爱的男人站在面前,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去构想一个更好更完满的未来呢? 虽然乐悠是阻碍,但梁矜上又不是什么高尚的道德卫士。 横刀夺爱的事又不是没做过。 但上一次,她横刀夺爱之所以能成功,不是因为她那时候有多美多会勾引人,而是因为商遇城的默认和纵容。 那时的他,虽然对她也淡,但很多事真相大白之后,梁矜上才懂得商遇城默默做了什么。 不像现在。 商遇城对她的那片赤诚爱意,在她因为胆怯懦弱而全盘打碎后,她再也不敢主动接近,他也不会默默在下面承托着她了。 梁矜上沉默了很久,感觉到有泪从一边的眼眶滑落到另一边眼眶,再滚落下去。 周而复始。 她才开口,「因为我很有自知之明……上面说的所有想法,都因为很可笑在我脑子里被排除掉了。事实是,我压根没想过,再跟你有什么……」 压根没想,是因为不敢想。 床垫的另一侧,商遇城的呼吸声发沉,频率也有些乱。 梁矜上因为不能压迫孩子,所以一直朝左侧睡,面对着商遇城的方向。 黑夜中,那呼吸声显得有些异样。 梁矜上在孕晚期经常感受到的缺氧,所以此刻不免有些担心,「商遇城,你还好吗?」 商遇城没有任何回应。 他跟梁矜上一样,都是朝着左侧睡的。 她看不到他具体什么情况。 她撑着坐起来,朝商遇城的那侧爬过去。 第578章 爱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刚扶上商遇城的肩,要去够他那侧的开关。 忽然,一直默然无声的商遇城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梁矜上扶在他肩上的手。 梁矜上骤然受惊,动作一滑,手就从他肩上滑了下去。 整个人往商遇城身上扑。 两人单独相处这么久,今晚不是他们第一次因为意外而发生的身体接触。 但却是第一次梁矜上扑到他怀里,商遇城没有第一时间退开或让开。 反而伸手箍住了梁矜上。 梁矜上刚刚情急之下,出于本能保护肚子,她只是前胸撞上了商遇城,肚子还是悬空着的,手臂在滑落之际紧急撑在他身旁的床垫上。 商遇城这样箍住她,梁矜上的姿势不太舒服,忍不住扭了扭。 商遇城跟着调动了自己躺着的姿势,平躺过来的同时,顺手将梁矜上撑在床垫上的胳膊一扯。 这样,她就再次没了着力点。. 这次,商遇城控制着力道,没让她的肚子撞上来,却顺势地平躺下来。 梁矜上隆起的腹部让这个面对面的拥抱显得有几分距离。 但仰仗着商遇城长长的胳膊,他还是将梁矜上妥妥地拥在了怀里。 这个姿势,像是把母子都抱在怀里。 梁矜上怀疑刚刚留下来的眼泪都盛在了一边眼眶里,不然为什么这一刻又有了往外涌的冲动。 「没想过再跟我有什么,嗯?」商遇城终于开口说话。 除了声音绷得很紧很低沉,别的听不出他身体有什么异样。 梁矜上能察觉到他压抑的怒气,但想不明白他忽然发起、或者说堆积起来的愤怒从何而来。 他们两个太近了,所以哪怕只有一点点微光,梁矜上也能看到商遇城的喉结上上下下地滚动了好几次。 「20天前在星城你在4706包厢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吗?」 梁矜上回忆不起来。 那晚重逢商遇城实在是太突然、太意外了。 她现在只记得当时如雷生般鼓动的心跳,所有血液奔腾着前往四肢百骸,宣告着这具身体的狂喜和眷恋。 在那样的情况下,人怎么可能还有意识去注意自己的表情。 她甚至都没办法牵动起一根神经,去控制自己的表情。 梁矜上不知道商遇城为什么会突然提到那一天。 商遇城低低长长一笑,「你当时很怕我。」 「不,怎么可能……」梁矜上下意识脱口。 她当时哪里想得到害怕。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商遇城感觉到怀里这具身体的微微战栗,逼问她,「哦,那是什么心情?」 梁矜上身侧的手指慢慢收紧。 她的掌心有一片布料,是商遇城睡衣的下摆。 她好一会儿才道:「不太记得了。」 「你刚刚否认得很笃定。」商遇城淡淡地拆穿他。 如果不是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她怎么可能否认地那么快? 梁矜上试图转移话题,「当时的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谁还会记得?再说,跟现在又有什么关系?……还有,你抱着我做什么?」 商遇城意味不明地一哂,「你当时的表情只有一个……就是在呼唤我对你做这件事。」 梁矜上的呼吸猛地一停。 这怎么可能…… 但是,又怎么不可能…… 她几乎是毫不反抗地相信了商遇城说的这句话。 他刚刚说的什么「你当时很怕我」,完全就是故意在诈她。 商遇城当时想必把她的所有反应都看得分明。 故意诈她,是想听她自己说出来。 可是没想到,梁矜上确实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样的表情。 但也正是这样,那大概就是她真实的感受映射。 梁矜上无可辩驳,就像是被剥去伪装色的人,忽然胆怯起来。 第579章 如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心中的困兽,在4706那晚,狠狠地撞上了关押它的铁栅栏。 只有商遇城这个主人才知道,那头困兽多么想冲出来,求一个解脱。 它的嘶吼在沉默背后,澎湃于死寂之间,就和商遇城一样,谁都看不出来。 此时,梁矜上的呼吸平缓绵长,已经陷入了深度睡眠。 困兽扫了扫尾巴,开始探出爪牙。 商遇城低下头,适应了黑暗,能看到梁矜上柔软的轮廓。 她的身体贴着他,商遇城只要一探手,就能把人揽进怀里。 他低下头,薄唇在她眉心轻轻一碰。 梁矜上毫无知觉,睡得很平稳。 那张全然放心的小脸,被商遇城轻轻地捧起。从眉心沿着细腻的皮肤向下,鼻尖、脸颊、细腻如瓷的肌肤,最后才到了他最向往的地方。 是刚刚在玄关就想做而未做的事。 困兽找到了它解渴的月牙泉,商遇城克制了又克制,才没有被困兽左右了他的理智,只在香软的唇上辗转。 …… 一夜好眠,梁矜上醒来竟然发现自己躺到了商遇城的怀里。 男人英俊立体的脸放大在眼前,那一瞬间的冲击力让差点没尖叫出声。 幸好她立即就清醒过来,忍住了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她小心地观察两人的姿态,然后绝望地发现,商遇城躺的位置基本没变过,她却从右侧床沿睡到了中间。 也就是说,是她主动靠过去的…… 人在睡梦中也会暴露出真实的内心么? 如果这时候商遇城醒来发现她睡在他怀里,梁矜上都能想象到他会说出怎么刻薄的话。 她消息地把商遇城搭在她腰上的手提溜起来,轻轻地放在被子上。 她该庆幸,两人中间隔着个“小橙子”,所以商遇城只能把手搭在她身上。 不然,如果换了从前两人同床共枕的样子,他把她搂得那么紧,她稍微一动就能吵醒他。 梁矜上小心地从床上爬起来,又轻手轻脚地往外走。 走到一半,忽然想到自己的手机还在床头放着。 她怕待会儿手机出个什么声响,吵醒商遇城,又回头去拿。 但是事情就这么巧,她刚回身,还没迈出一步,手机就响起了微信提示音。 她下意识地一抬眼,正好对上商遇城那双深邃又明亮的眼睛。 梁矜上:“……” 她心头快速地闪过一个念头,手机的声响刚落下,眼睛都睁好了,他真的是被手机吵醒的么? 她怎么有种错觉,他不是刚醒。 不会是在她刚刚蹑手蹑脚往外走的时候,商遇城就在背后看着吧? 这还算侥幸的想法。 要是苏醒的时候更早一点……那就惊悚了。 商遇城看着她,表情没有端倪,自然地打了声招呼,“早”。 声音带着晨起特有的磁性,梁矜上心里有鬼,本能地挺直了腰板,“早。” 同一时间,梁矜上的手机提示音还在响。 不知道是谁大早上的发这么多微信。 商遇城像是不胜其扰,仗着手臂长,就把梁矜上的手机捞了过去。 “喂,你……你别动我手机。” 她的微信是去星城后换了号码重新申请的,联系人极少,大部分都是项目组的同事。 她担心是贺小缺找她。 商遇城原本只是想关掉扰人的声音,被梁矜上这么一阻,他反而按亮了手机屏幕。 梁矜上动作一滞,眼睁睁地看着商遇城对着手机开始点点点。 看样子应该是在输密码。 商遇城这一招,完全是不满于梁矜上刚才下意识阻止的反应,故意跟她对着干。 但没想到,下一瞬,手机就被解锁了。 商遇城输的,是自己的密码。 商遇城的目光从手机页面上抬起,下一刻扫向梁矜上。 目光中的玩味毫不掩饰。 梁矜上从他复杂的目光里,本能地以为自己猜对了,真的是贺小缺发来的微信。 内容就更好猜了—— 贺小缺说了几回,他要来锦城! “商遇城,你听我解释……”梁矜上走上前。 商遇城倒是没有低头看她手机的内容,而是放在手里把玩着,“你解释吧。” 梁矜上噎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早上刚醒来脑子转不动,她一下子卡壳了。 这是一个事实,她还能怎么解释? 商遇城不顾她意愿把她从星城揪回他身边,贺小缺不放心即将临盆的她所以要赶来。 这根本是无需解释——而且以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永远解释不清。 商遇城见梁矜上讷讷地站在那里不说话,刚睡醒的好气色让她看起来并不可怜,还挺可爱的。 商遇城神清气爽道:“怎么不解释了,换了手机还在用跟前男友一样的密码?” “什么?” 梁矜上在脱口问出来以后,心念电转立刻反应过来—— 刚刚的微信肯定不是贺小缺发来的,不然商遇城绝对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梁矜上刚才是因为太心虚了,所以第一反应是商遇城看到了微信的内容。 但事实上,她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第一步。 商遇城解锁了手机的动作。 他能解锁她的手机! 梁矜上无比后悔,自己在换了新手机之后,竟然没考虑过换手机,完全沿用了之前的手机密码。 那个他们两个的共同密码 他们两个第一次“分手”,梁矜上还能解锁商遇城的手机,还登陆南天的微博发布了宫雪苑的激情大片。 这是他们第二次“分手”,商遇城解锁了她的手机。 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梁矜上舔了舔嘴唇,“我用惯了,这个密码好记。” “六位数而已,什么密码不好记?” “你当初也没换密码,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当初不换密码?” 商遇城向后靠到床头,枕着手臂,“确定要听我解释?” “嗯!” 商遇城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像是自嘲又像是嘲笑她,”还能因为什么?因为当时我还喜欢你,也知道我们会有重新走到一起的那天,所以不改密码。” 随着商遇城慢吞吞地给出解释,梁矜上的目光垂下去,看来看去就是不看他。 她已经在后悔,为什么刚刚这么蠢还跟商遇城要说法。 这么做没有转移矛盾,反而加深了矛盾。 “所以,你呢?”商遇城不凉不热地问道。 新 第580章 潮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怎么都觉得商遇城有一种胜券在握的得意。 就好像已经知道答案,还要明知故问。 梁矜上感觉自己已经被商遇城看透了。 但只要她不承认,商遇城的那个答案就不是正确答案。 她抿唇不答,“我说了,单纯就是因为密码好记,这是我的密码,和你是不是用一样的有关系。” 梁矜上说着走过去,朝她一摊手,“把手机还我。” 商遇城把被子一掀,将她的手机扔到下面。 “孕妇少用手机。” 他居然堂而皇之地说出这么不符合科学规律的话? 梁矜上怀疑商遇城就是在故意戏弄她。 再说,就算手机有辐射,商遇城凭什么管她? 就凭她吃的是他家的米么? 那也不是她自愿吃的。 梁矜上二话不说,上前就要掀被子抢回手机。 商遇城的手掌在被子上压了一下,抬眉看她,“你掀我被子?” 梁矜上不耐皱眉,“掀你被子怎么了,你先藏我手机的!” 大早上的就惹事,梁矜上都要怀疑昨晚她睡着以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为什么一觉醒来,觉得商遇城似乎有点变化。 商遇城的手上,力道没有放松,“掀我被子可以,后果自负。” 什么后果自负? 梁矜上几乎要气笑了,他被子里有炸旦吗还后果自负。 商遇城下一个动作就放开了被子,梁矜上没犹豫,上前就扯开一角被子。 正当她要大力掀开时,忽然对上商遇城的表情。 怎么说呢,似笑非笑的。 这是她从前很熟悉的神情,这种表情一出现,商遇城不是要嘴上调戏她,就是要付诸行动。 但是现在…… 梁矜上脑子一灵光,整个人的动作就顿住了。 被子里,可能真的有炸旦。 她太久没有跟男人相处了,虽然在星城有过几晚的同床共枕,但商遇城一般都早早出门,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平淡中透着紧张。 完全不似现在,大概因为住的是他们熟悉的环境,似乎放松了一点。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是放松太过了。 他们之间,已经可以开这种十八禁的玩笑了? “手机不要了?” 梁矜上抿了抿唇。 看着商遇城那厚着脸皮安然自得的样子,梁矜上觉得自己也不能太输场面。 她又不是没见过! “我待会儿再要。”梁矜上直白说道,“你快一点。” 商遇城知道她已经明白过来了。 反而越发无所顾忌,“这种事也能快一点?” 梁矜上瞪她一眼。 如果放在从前,下一句他绝对要冲她大开黄腔,但现在,商遇城点到为止,只是嗤笑了一声,并没有再说什么。 商遇城低头看自己的手机。 梁矜上悄无声息地放下了那一角被子,跟个伺候少爷梳洗的丫鬟似的,侍立一旁。 过了几分钟,她催道:“喂。” 商遇城好像才发现她还站在一边,从手机里抬起头来,“你怎么还在这站着。” “……你好了没?” 商遇城被梁矜上这句直白的问话,问得目光都深了。 稍微一动,散了眸底的深意,淡淡地扫过她的孕肚,“这么大月份了,就算想男人,也忍忍。” 梁矜上的拳头硬了。 “我的手机还我!” 商遇城低头,还是那句,“少玩手机。” “我掀被子了!” “你来。” 梁矜上声音抬高,“你去浴室解决,我要拿手机了。” 商遇城抬一抬下巴,“我就喜欢在床上。” 他的习惯就是如此,要么等他自己冷静,要么拉梁矜上帮他冷静。 梁矜上的牙齿咬了咬。 他要慢慢冷静,可以! 梁矜上唤醒了室内智能音箱。 商遇城抬头,就听到梁矜上下了指令,“播放清心咒!” 下一秒,房间里就响起了宝相庄严、肃穆悠远的梵音。 商遇城:“……” 梁矜上看一眼商遇城半眯起来的眼睛,以及脸上复杂的神色,就知道效果好到令人称奇。 也许不是清心咒让人清心定欲,而是梁矜上这个出其不意的招数,猝不及防地起了作用。 梁矜上走过去,掀开了被子。 看到商遇城随手扔在腿边的手机,俯过去捡。 大概商遇城还是良心未泯,怕她抻着肚子,尽管面上的神色依然复杂,但他还是拿起手机递给了梁矜上。 本来她拿了手机便走即可。 但有时候人的眼球不受神经控制,它有自己的思维。 梁矜上接过手机的那瞬间,下意识地往那里扫了一眼。 实在太过明显,被商遇城当场抓包。 “没见过?很好奇?”商遇城没好气地甩下一句话,起身走向浴室。 梁矜上也不知道自己是鬼迷了什么心窍,尴尬地捏紧了手机,差点捏碎了。 幸好,大概商遇城也对她很无语,就这么走了。 不然她真的要挖条地缝钻下去! 梁矜上选择去外面的洗手间洗漱,快速闪人。 洗漱完想起来看一眼早上是谁发了微信给她,酿成了刚刚的事故。 点开一看,是乐泉发来的。 原来不是贺小缺。 梁矜上点开对话框,是乐泉邀请她今天一起逛街。 先前乐泉在刚得知梁矜上怀孕的时候,拉着她买了很多婴儿用品。 梁矜上这次回来,原本计划用作婴儿房里,堆的所有东西都已经被清理掉了。 想也知道,她在谎称流产分手后,商遇城不会留下那些东西。 梁矜上在星城已经准备了很多,都是精心准备的,贺小缺说他会带过来。 原本想谢绝乐泉的好意,她现在身子重了,不太能经得起乐大小姐拉练式的逛街方式。 但看了乐泉后面发来的消息,梁矜上还是答应了她一起逛街。 这段时间百事缠身,她差点忘了,乐泉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 她还没有给乐泉准备过礼物。 干脆这次出去,就一起挑了。 原本梁矜上打算在商遇城出门上班前都躲着他,但现在因为要出门,还得跟他打申请。 不然商遇城不会放她一个人出门。 梁矜上磨磨蹭蹭地去找商遇城。 钟点工阿姨已经做好了一桌早餐,商遇城正请定神闲地坐在那里用餐。 看到梁矜上走过去,面色也没有一丝异样。 新 第581章 水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走过去。 商遇城抬眼看着她,等了一会儿,她还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跟早上要掀被子被他阻止的样子很像。 商遇城挑了挑眉,“你对我又有什么想法?” 这个“又”字,就很巧妙。 梁矜上装作没听出他话里的玩味,只道:“我待会儿想出门。” 商遇城:“去哪里?” “逛街。” 商遇城喝了口咖啡,“嗯,先坐下吃早餐。” 这个“嗯”到底是答应,还是仅仅是“听到了”,梁矜上分辨不出。 “我要出门。”梁矜上皱眉,加重声音。 她既不是商遇城的女儿,也没有卖给他,出个门还得申请,申请完还得听他含糊不清的指令。 “听到了。” “我让司机送你。注意身体,不要劳累。”商遇城头也不抬地说完,“可以坐下吃东西了?把这两杯豆浆和牛奶都喝了。去逛街之前先去医院做个检查,已经预约好了。” 羊水偏少这个问题,商遇城的重视程度不下于梁矜上。 早上她跟商遇城“对峙”的时候,眼神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就瞟过几眼商遇城的手机屏幕。 商遇城他一大早起来竟然不在处理公事,也没在看财经新闻。 ——梁矜上看到商遇城在查“羊水过少的危害”“羊水过少的产妇是否必须要剖腹产?” 梁矜上心情还挺复杂的。 被商遇城这么关心重视——哪怕只是重视孩子——她还是觉得内心暖暖的。 但他透露出对剖腹产的排斥,又显得有几分愚昧落后。 又或者,在他们这样的家庭里,有什么约定俗成的观念,一定要顺产,才算对孩子好? 看来那些豪门太太,也不是这么好当的。 如果放在从前,关系好的时候,梁矜上一定会据理力争,让商遇城明白什么时候生孩子、生孩子的方式,女人才是掌握话语权的那个。 听女人的、听医生的,男人只要听从命令把他该做的事做到位就行了。 但是眼下这个情况,梁矜上当然不可能跟商遇城讨论生孩子的方式—— 因为到时候她会自己做主。 …… 商遇城说到做到,吃完早餐,他自己开车去上班,让他的司机送梁矜上出门。 而且司机把她交到乐泉手里后,就主动撤退了,看样子商遇城并没有让他留下来监视自己。 乐泉开车,先带梁矜上去医院做检查。 路上梁矜上感慨说商遇城似乎没有一开始管她那么看管严密了。 乐泉诧异道:“你是患上斯德哥尔摩了?你是不是忘记了真正的自由是什么样的了?” 梁矜上抿唇,“等生完……我应该就真正自由了。” “你真的不打算争取一下了?”乐泉还是“主战派”,支持梁矜上去打爱情保卫战,“商遇城诶,现在全锦城身价最高的男人,注意,不只是年轻男人。” 更何况,乐泉不想承认的,这男人长得也是人模狗样的。 “明明还喜欢他,干嘛就这么放手?” 梁矜上问乐泉,“他和你姐……他和乐悠什么时候结婚?” “没关心过,不过应该是冬天有雪的日子。”乐泉撇嘴不屑,“乐悠说要去北海道结婚。她从少女时代就有这个想法了。好俗气。” 梁矜上却道:“每个女人都幻想过自己的婚礼吧。但是鲜少有人能真正实现自己梦想中的婚礼,这么看来,乐悠还挺有实力的。” “怀孕是不是真的能让人变傻?”乐泉重音,“乐悠这个‘梦中的婚礼’,最梦幻的部分就是她嫁给了锦城千千万万怀春少女想嫁的白马……呕、王子。” 梁矜上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乐泉有必要一直提醒她乐悠的结婚对象是谁么? 梁矜上想到昨天晚上两人发生的那些事和对话,让她陷入更纠结的想法里。 关于商遇城对她,到底是否还有余情,似乎怎么想都有道理。 但商遇城从来没松口,关于他要和乐悠结婚的事。 “今天不说这些,待会儿从医院出来,给你挑礼物还要给孩子准备些衣服。” 婴儿需要的其他的硬件,例如婴儿床、推车、提篮式安全座椅等,商遇城都已经让人去准备了。 梁矜上再多买些衣服,也算是尽一尽当妈妈的心了。 医院检查出来,与前一天的检查结果无异。 羊水还是偏少,不过光补一天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补上来。 今天商遇城不在,梁矜上又问了一遍,自己是不是最好提早剖出来。 剖出来看到在自己眼前了,才能安心。 医生却没答应,孩子在肚子里多放一天,发育速度相当于提早剖出来的三天,在腹中的日子弥足珍贵。 除非有手术指征出现,或者那个家庭有特殊的出生时间要求,不然医生都不会建议提早剖腹产。 乐泉陪梁矜上听完了全程,咋舌不已,说怀孕生孩子太恐怖了。 她这辈子都不想生孩子。 在去商场的路上,乐泉问梁矜上,是什么让她决定了哪怕离开商遇城,也要生下这个孩子。 难道不怕么? “怕什么?” “生孩子的风险、受的痛……还有就是今天这种情况,你拼尽千辛万苦生下孩子,商遇城却跟别的女人结婚。难道不会不甘心?” 如果这次不是老天凑作堆,让商遇城偶然在星城发现了梁矜上怀孕的事,那她岂不是要孤零零地生下孩子,还要在新闻里看到商乐两家的婚礼? 梁矜上:“当然会不甘心。但这个是我自己做的选择。从我选择伤害商遇城以达到离开的他的目的起,我就知道他会恨我忘我,遇到合适的女人也会结婚。这不是商遇城的错。” 乐泉叹口气,又遗憾万分,“你好傻,女人在爱情里自我牺牲最傻了。……你要是能再坚持半年,不,三个月……商锦康就脑出血入院了。” 商遇城对付商锦康的手段,或者说对商锦康多时压迫的回击,不可谓不雷霆万钧。 但乐泉不知道,商遇城之所以变得如此狠辣,正是因为梁矜上离开的催化。 “乐泉……我想去看看商锦康。” 新 第582章 将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乐泉一脚刹车踩下去,梁矜上向前冲了一下。 幸好她的刹车踩得不急,不然这么大的肚子碰一下也麻烦。 「对不起对不起,没事吧矜矜?」 梁矜上摇摇头,「没事。」 乐泉抿了抿唇,「你要去看商锦康……跟商遇城说了吗?」 梁矜上摇摇头。 「那你先跟商遇城说一声吧。」乐泉建议道。 梁矜上沉默一会儿。 她现在的原则是,能不麻烦商遇城,就绝对不麻烦他。. 商锦康太特殊了,他是横亘在她和商遇城那段感情中间最大的阻碍。 梁矜上对商锦康,当然是除了恨就是恨。 恨他间接害死了自己的父母,恨他拆散了她的爱情。 但她不知道商遇城对商锦康是什么样的复杂感情。 她现在对商遇城提出要看商锦康……会不会又打破他们两个之间短暂的平静,让关系再度恶化。 毕竟,如果不是她的存在,也许商锦康与商遇城可以一直像从前那样「情同父子」。 商遇城在她和商锦康之间,选择了爱情,因此遭受了太多撕破亲情的致命伤害,也因此狠狠整治了亲自教导他的商锦康。 可梁矜上当初却没有回报以相同的感情,商遇城一定觉得自己一腔付出喂了狗。 梁矜上问乐泉,「不通过商遇城,就找不到商锦康了吗?」 乐泉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蹭来蹭去,好一会儿才道:「找他倒不难。商锦康住的疗养院,我都不用打听也知道,温湖嘛。」 温湖皇家疗养院,锦城乃至全国的op奢享。 以商锦康的身份,除了这里也不可能住到别处去。 正是因为这样,如果没得到商锦康家人的允许,外人基本是不可能见到商锦康的。 而商锦康的家人,李念青已经离婚了,商荣那个逆子更是在商锦康病发后完全被禁止出现在他面前。 而且梁矜上相信,就算她想办法得到了李念青或者商荣的同意,最后申请也还会传到商遇城这里。 自古以来,太上皇一旦禅位,跟下一任帝王之间就是君臣关系,是要受到管制的。 梁矜上想到从前,商锦康数次在自己面前叫嚣,说商遇城非他亲生子,不听话的话,他想立就立,想废就废。 商锦康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丝毫没有想过,会遭受反噬。 这大概就是做人不积德。 行事狠辣不留一线,还不积口德,所以听说他现在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梁矜上这口气实在憋屈得太久。 只有亲眼看到落魄病困的商锦康才能解气。 乐泉带梁矜上去吃饭。 两人在餐厅吃饭时,她中途离开了一会儿,回来劝梁矜上,「多吃一点,你两个人的营养,怎么才吃这么点?」 「吃不下了,胃被顶着呢。」梁矜上叹口气,说出了大多数孕妇都会说的,「好想快点卸货。」 但她说完这一句,面上又空白了一瞬。其实也没那么期待卸货。 剪断脐带的那刻,可能就意味着永远的母子分离。 乐泉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越发觉得自己刚才的做法是正确的。 「你还是吃饱一点。待会儿跟商锦康面对面的时候,可不要失了气势。」乐泉挑了挑眉,看着她说到。 梁矜上倏地抬眼看过去。 乐泉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没听错。 「没通过商遇城,我只是借了家里人的一点关系。」乐泉玩笑道,「……不过 ,你待会儿不会给他捅刀子吧?」 梁矜上跟被人注射了肾上腺素一样,心情一下就振奋了,也能跟她开开玩笑,「我为他犯罪也太想不开了。再说万一我家小橙子以后要考公,我不能拖他后腿。」 乐泉:「……真会开玩笑。」 商遇城的孩子,放着现成的富贵不享,跑去考公,指定有什么毛病。 乐泉送佛送到西,把人载到了温湖。 商锦康独住一间套房,但里面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肯定有护工。 「需要我陪你进去吗?」 梁矜上摇头。 如果可以,她想连护工一起撵出去。 「那你小心一点,手机拿好,有情况就给我打电话。半小时没出来的话,我也会打给你。」 梁矜上抓着乐泉的手紧了紧,感动之意尽在不言中。 推门,很轻的一扇门,梁矜上也用上了一点力道才推开。 此刻的心情复杂程度,比起大半个月前再遇商遇城,也不遑多让。 客厅没人,只有一间卧室有声响,梁矜上走了过去。 她先敲了敲门,不是对商锦康的礼貌,而是考虑到里面有护工,一开始还是「表演」得客套点,免得一上来就被护工赶出去。 里面没有回应,她等了一会儿推开门。 跟她想象得完全不一样。 房间里竟然空无一人! ——床上躺着的那个不算,那是个畜生。 商锦康大概是被敲门声吸引了注意力,所以他尽管躺着,头却是偏向门口的。 所以,商锦康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梁矜上。 那是怎样一双眼睛,从前梁矜上在里面看到过无数的情绪,傲慢、鄙夷、讽刺、盛气凌人…… 被这双眼睛里的情绪每攻击一次,表面看毫发无伤,梁矜上的心脏却像是被束缚上一张网。 越来越沉重,看不到光。 所以哪怕后来离开了锦城,梁矜上再遇到这类长相的男人,心里也会觉得十分不舒服,喘不上气来。 但是,此时此刻的商锦康,看着她的模样是从来没有过的。 商锦康张着嘴,大口地倒着气,说不出话,但连在他身上的仪器已经有几个开始「滴滴滴」地发出警报的声音。 梁矜上先开口道:「别激动,别激动……你也不想这么快把医生招来吧?」 她扶着腰走过去,把那几个叫个不停的机器先拔了线。 「再次看到我,你难道没有问题想问我吗?」 商锦康涨红着脸,撑着手臂想坐起来,但却又很快摔了下去。 梁矜上看得很清楚,他只有左臂还在动弹,看来是右侧肢体偏瘫了。 商锦康的嘴几次张张合合,终于发出了声音,「你……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声音含糊不清,如果不是梁矜上站得这么近,完全听不出他说的是什么。 不过,就算听不清他问什么,这个问题梁矜上也会主动说的,「商遇城把我接回来了。」 免费阅读..com 第583 我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太知道跟商锦康见面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了。 “商遇城把我接回来了。” 这句话,对她来说本来就是事实。 所以说起来毫无心虚,郎朗正正地看着商锦康,不用摆出任何挑衅的姿态,就已经是胜利者。 但是商锦康并不知道梁矜上跟商遇城现在的关系,看着梁矜上挺着的大肚子,自然默认她和商遇城重修旧好,一家团聚了! 也许是情绪激动所致,这一次,商锦康仅靠一条颤巍巍的左臂,就把自己撑起来了。 摔靠在床头,大口而狼狈地喘着气。 他坐起来以后,梁矜上才看出商锦康比半年前苍老消瘦了这么多! 原本保养得当,看起来也就五十岁,现在一下子老了二十年。 因为瘦而面皮松垮,连眼皮都耷拉下来,以往他那阴鸷可怖的眼神被挡了光,看上去只剩下阴森,却没有多少的震慑力。 “你……肚子里的,孽种……咳!咳咳咳!”商锦康咳了一阵,半边面部神经也受到了影响,口涎滴了下来,将前襟沾湿。 梁矜上猜测,商家肯定是砸了重金来护理他,所以商锦康身上并没有什么污渍和难闻的味道。 连前襟都是这几分钟里才沾湿的—— 商锦康已经完全离不得人了,一旦他身边没有其他人,他就成了一个毫无尊严的偏瘫病人。 只是不知道此刻的护工到哪儿去了。 这不能不说,是老天爷给她的机会。 梁矜上抬手温柔地抚着自己的肚子,轻蔑回击,“我肚子里的不是孽种……真正的孽种难道不是你们父子两个不知道谁弄出来的那个?” 这事是商锦康这半生以来最丢人可耻的败笔,被梁矜上一口说破,那张清癯的老脸涨得黑紫,摸摸索索地将手边能碰到的东西都砸了。 “你……你滚出去……”商锦康含糊骂道,“别以为能在我面前得意……你敢耍我,竟然敢耍我……” 商锦康的目光盯着梁矜上的肚子,越来越阴森,就像一条行将就木的枯朽蛇王,等待着最后的致命一击。 梁矜上皱着眉,就像被潮湿的蛇腹贴着肚子爬过。 但她没有后退,甚至没有晃一下。 “你等着……等着……这个小崽子就算生下来,我也能弄死他!别以为商遇城把我打败了……就连、连你这么个东西都能上门……耀武……扬威,他还没赢呢!” 梁矜上用可悲的目光看着他,“除了你的那个儿子还是孙子,别人的孩子都会好好地活着!你很久没有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了吧?你以为还能像半年前那样,威胁商遇城的生命,威胁孩子的生命吗?你现在……怕是连让自己好好活着的能力都没了吧……” 商锦康的身子虽然靠在床头,但因为他半侧偏瘫,整个人根本用不上生命力气。 梁矜上眼睁睁地看着他坐了不到五分钟,身子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滑,很快又矮了一截。 商锦康久居上位,虽然此刻病困,但身上自带威严的气势,在这句病弱的身躯之下,还能窥见几分端倪。 “我……商遇城会让我好好活的……”商锦康面容怪异地笑了一下。 他只能笑半边脸,一面阴鸷,一面讽刺,看起来格外的森寒。 “他要是敢惹我,我手里捏着的那些股权……能让他输成一条丧家之犬……” 商锦康敢那样对待商遇城,怎么可能真的毫无防备地将自己后背展露到商遇城面前。 他是肯定有所布置的。 只不过,商锦康棋差一着,不知道商遇城竟然在无人察觉的时候,发现了他正在吃的药物。 商锦康因为脑血管狭窄和血压偏高,一直在暗暗地吃两种特效药。 商锦康已经足够谨慎,像这类很有可能被人拿捏威胁的把柄,从来不在人前展露。 除了他自己的私人医生,没人知道商锦康一直在暗暗服药,连朝夕相处了三十年的夫妻,李念青都只是以为商锦康吃的营养补剂。 但商遇城却就是知道了。 商锦康怀疑过,是不是商遇城把他的常用药物里的药换掉了。 要不然,商遇城用什么手段不行,会正好设那样一个局? 就是冲着气爆他的血管去的。 如果不是商锦康正好有这方面的疾病,换一个人听到这种消息,不至于对身体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但商锦康的身体虽然倒下了,商氏属于他的势力却盘根错节。 商锦康不可能这么快的速度下将商锦康的力量收为己用。 稍有不慎,商锦康随时能靠着原先的部下翻身。 梁矜上听到商锦康这么说,不屑道:“既然你还有威胁,那直接让你死了不是更好?” 商锦康:“要我死……你杀我?……也不给这个孽种积积德!” 梁矜上眼睛一眯,毫不犹豫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扇在了商锦康的有脸上。 梁矜上甩了甩发麻的手,可惜道:“打你右脸是不是没有知觉了?真是便宜你了。” 她话虽是这样说的,但是照着他的左脸又扇了一下,半点没犹豫。 商锦康的头偏向一侧,只听到喉咙里呼哧呼哧的痰音。 “不让我叫孽种?……晚了!商遇城自己都叫了无数次了……你这个贱、贱人!连商遇城都骗过去了。他以为自己被戴了绿帽子,哈哈哈哈……活该啊……他肯定没少诅咒你肚子里这个孽种……把我的孩子弄死,会报应到你们的孽种身上的!” 他一口一个孽种,仿佛忘记了司桃肚子里曾经那个才是名副其实的孽种。 他竟然还有脸提旧事。 梁矜上嫌用巴掌扇脸自己太疼,捡了个趁手的道具,又扇了商锦康几下。 “这几个巴掌,是替我肚子里的孩子,孝敬三爷爷的。毕竟不知道等他生出来以后,三爷爷还在不在了……”梁矜上想到当初商锦康逼着她打掉孩子的恐怖阴影,心就无限胀痛,“我不把商遇城骗过去,怎么保住这个孩子!” 只有商遇城都信孩子流产了,才能瞒过商锦康。 不然,就算梁矜上逃出去了,这个孩子依然很危险。 逼得梁矜上不得不做那样的选择。 “保不住……你保不住的……”商锦康抖着嘴唇,不停地重复。 新 第584章 向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锦康自己的孩子,那个原本被他寄托希望的孩子,已经化成了一滩血水。 商锦康怎么能容忍,商遇城的这个原本以为早就不存在的孩子,顺利生出来?! “不对……”商锦康赘肿的眼皮抖了一下,目光射向梁矜上。 刚刚,因为梁矜上挺着大肚子猝然出现,商锦康惊愕到被她带着走。 此时此刻,他忽然想起来,“商遇城马上就要跟乐家联姻。这个时候,他不可能为了你而得罪乐家……就你这么个贪名图利、贪生怕死的女人,你已经失去了他的信任,他不会娶你的!” 梁矜上漠然地看着他,不说话。 商锦康大概是想通这一点以后,觉得自己先前做的那么多要拆散他们的事总算不白废。 灰败的脸色都恢复了一些。 梁矜上听了,却没有一点受影响的样子。 反而嘲笑地看着他,仿佛觉得他很悲哀。 “商遇城娶不娶我,有什么关系?至少现在好好站着的是我,瘫痪在床的是你……我的孩子、我爱的男人,这些你曾经用来威胁我的东西,现在都还是好好的。只有你这个坏事做尽的恶魔,一个人付出了代价,这还不够么?” 商锦康放在被子上的左手,激动地抖着。 右边身体却像是一滩被加多了水的烂泥,拖着他这具沉朽的身子,慢慢腐败。 “我的确是失去了健康,但你也是在嘴硬!”商锦康含糊的口齿间,却能听到明显的切齿声,“你牺牲了自己,让商遇城能好好地享用今时今日的财富地位……也却要跟别的女人结婚……我不信你没有怨恨!” 梁矜上依旧用清亮的眼神看着他。 怨恨么? 她真的没有。 她只有庆幸,庆幸自己当初虽然做了那么多蠢事,但至少她的目的都达到了。 商遇城是好的,孩子也是好的。 除了庆幸之外,她对商遇城还有愧疚和留恋。 但这些,她只能放在心底了。 商锦康看着梁矜上柔和白皙的轮廓,那是她最肖似陆柔的地方。 “还是说……你以后就甘心当商遇城养在外面那个?”商锦康笑得像夜枭一般,“你们母女都是贱胚子,你是不是也要走你妈的老路……” 梁矜上没想到商锦康这时候还有脸提。 当初陆柔可是被他强迫的! 她被商锦康畸形的占有欲害得家破人亡,失去一切,最后落得个惨死。 他竟然还有说! 刚刚只是为孩子扇的那几个巴掌完全不够,梁矜上下一刻把床头柜上装着热水的杯子,朝商锦康泼了过去。 滚烫的热水,将那张老皮浇透了。 商锦康原本就被扇红的脸,烫得更红了。 他完全没想到梁矜上今天挺着这么个大肚子来,却一点没留情,上演的都是泄愤的动作戏! 他忍无可忍,朝身后的呼叫铃按去,试图召唤医护人员过来。 但不知为什么,那个呼叫铃在这个时候失灵了。 他艰难地偏过身子,抬着左手,连按数下都没有丝毫反应。 下一秒,就脱力摔回了床铺。 “我不会走我妈的老路……因为商遇城是个正常人,不像你是个心灵扭曲的变态!” 梁矜上还想再用热水浇一浇他那张恬不知耻的老脸,但商锦康睁着那双空洞的眼睛躺在那里,风光不再,甚至比一般老头都要落魄,又让她觉得在动手也没意思了。 已经看过商锦康如今的惨状,剩下最痛快的事,就只有看到他死掉这一件事。 会有机会的。 梁矜上估算了一下时间,进来也有半个小时了。 担心乐泉或者护工随时会进来,她打算先离开。 “我先走了,下次等孩子出生,再抱来给你看看。”梁矜上转身就走,“这可是从你掌下死里逃生的孩子。趁你只瘫了一半,来尽尽孝。毕竟以后他享受的好日子,有大半是你这位好爷爷留给他的。” 商锦康在她身后幽幽开口,“……我就算瘫着,也一时半会死不了。你未必有命再来看我这个老残废。” 梁矜上悠悠回头。 没想到这老东西连床都下不来了,还说得出这种威胁人的话。 “你现在的样子,还能怎么害死我?” 商锦康阴沉一笑,“不用我动手,你生孩子随时可能出意外……这种事,医生都不一定救得回来。当年,要不是我们商家有钱,你以为她……” “叩叩叩!” 门在这时被敲响,传来了乐泉的声音。 “好了没?” 梁矜上处在产前微微的焦虑阶段,也大概能猜到商锦康要说什么产房里的事故来吓唬她。 她才不要听下去,转身就走了。 乐泉从梁矜上半开的门缝里看进去,似乎是很好奇。 梁矜上先走出去,认她看个够。 乐泉看一眼床上的商锦康,远远的看不清楚躺在床上的人是什么样子。 但乐泉对看老头没兴趣。 她只看向屋子里那道医用遮拦的屏风。 那道屏风微微动了动,从后面走出一个人。 乐泉跟他交换了一个眼神,关上门追梁矜上去了。 商锦康躺在床上大口喘着气。 房间里总算只剩下他一个人,暴躁无力的情绪涌上来。 刚刚在梁矜上面前,他不愿意在曾经自己连看都看不上的人面前露出弱势。 那已经是他能强撑出来最体面的样子了。 连个孤女都敢对他扇巴掌、泼热水! “啊!啊啊!!!”商锦康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咆哮低喊,将身上连着的剩下的仪器干脆也都扯了下去。 仪器异常、护工缺位,他还按了呼叫铃,竟然都这么久没人过来! 今天是怎么回事,有人把他彻底忘记了吗?! 商锦康忽然脖子一僵,不仔发出声响。 不对,这不可能。 他好歹还是姓商的,不可能有人会这样怠慢他。 除非…… 商锦康僵硬的脖子慢慢地转动,朝房间的另一侧转去。 其实,他已经听到了脚步声,慢慢地向他走来。 商锦康偏头,对上了来人的眼睛。 其实,压根不用猜,商锦康也知道有能力支走他的护工,还把他房里的呼叫铃断掉的人是谁。 新 第585章 你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走到商锦康的病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商锦康。 商锦康的眼白充血,看起来煞气十足。 比看梁矜上的轻蔑,此时是纯然的恨意。 他今天的局面,是商遇城一手造成的。 人类趋利避害的劣根性,让商锦康忘记了自己曾经对商遇城做过什么,只记得这个亲手抚养长大的狼崽子是如何反噬的! 「你故意的……就为了让她出气,所以就让人这样折辱我!」商锦康嘶声怒骂。 商遇城一言不发地上前,将商锦康脸上的水渍擦去,再端详两眼他脸上的巴掌印。 商遇城:「没什么严重的伤,待会儿让护工给你冰敷一下。」 商锦康气得,被子下的胸膛都在剧烈起伏。 「你别以为,我躺在床上,就拿你跟那个女人没办法了!我照样……」 「好了三叔,气都喘不匀了,就少费口舌吧。」商遇城气定神闲地打断他,「你明知道你说了我也不会听。」 商锦康阴毒地看着他,「这半年,你都是装的?!」 自梁矜上离开锦城后,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商遇城性情大变。 原本就是个疏冷少话的个性,这半年更是断情绝欲,每天只在公司、健身房和家三点一线,活得像个精密的机器人。 商锦康则最为特殊,他比其他人的观察更缜密一些。 就这样,也没看出一点商遇城和那个姓方的有什么暗度陈仓的来往。 不然,商锦康绝对不会这样轻易地放过梁矜上。 梁矜上去往星城后,再没受到打扰,不仅仅是因为贺小缺做了她的保护伞,更重要的是在商锦康眼里,她已经毫无价值,不值得他再花一分精力去对付了。 商遇城拉了条椅子坐下来,「不是装的。」 商遇城目光湛湛地看着商锦康,半晌讽刺地笑道:「我知道,当时她跟我分手有您的一份力。但还是低估了您的卑鄙。」 梁矜上一开始喊着要分手,就开宗明义地告诉过商遇城,说她是因为累了、倦了,不想在生活在商锦康的阴影之下。 商遇城当时给她的承诺就是三年之内不再让她担惊受怕。 司桃肚子里那个孩子只是商遇城的第一步棋,商锦康的势力盘根错节,商遇城当时并不敢乐观地觉得这样一件事就能扳倒他。 所以不敢给太多的承诺。 但商遇城没想到,商锦康给梁矜上的威胁,并不是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只是因为他的存在,给她太大的心理阴影—— 而是商锦康明火执仗地威胁过她。 拿孩子的性命,拿他的性命! 商锦康看着他微微皱起的眉毛,「现在知道心疼了?怎么,难道你真的要为了这个***放弃跟乐家的大好联姻?」 商遇城此时看起来风光,但集团内部波诡云谲的斗争远没有结束。 他在集团内部的势力还在培养中,目前势单力薄,完全因为商遇城本人足够强势,所以才能勉强维持目前的平静。 但商锦康的嫡系盘根错节这么多年,不会因为商锦康倒下了,他的派系就这样认命了。 内部的斗争,还远没有结束。 而商遇城此刻还有两个外部的盟友,其中一家就是乐家。 除了联姻,别的是拉不住乐正平那个老狐狸的。 商遇城没有回应他的挑衅,亲手替商锦康脱掉身上被梁矜上那杯热水打湿的衣服。 这些活,他完全可以等护工来了再做。 但商遇城亲手做着这些事,更加明晃晃地告诉商锦康—— 他已经不中用了。 现在的这一切,都掌控在商遇城手里。 「三叔,你应该庆幸,没有动我的孩子。」商遇城不冷不热地说道, 他想他好过一点,商锦康就能躺在最好的疗养院里,接受帝王级别的待遇。 他如果不想商锦康好过,自然也有折磨他的一千种办法。 商锦康却不是摇尾乞怜的狗,他挑衅地说道:「不,我从来没想过要放过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孽种。是那个***太狡猾。」 商遇城明白商锦康的话是什么意思。 当时,梁矜上为了离开他,做了那么堪称找死的事。 现在商遇城知道了所有真相再回头看,会觉得她的所作所为匪夷所思—— 她想尽办法让商遇城以为她跟贺小缺有染,还宣称孩子若是贺小缺的就生下来,若是商遇城的就打掉,以此来惹恼商遇城。 包括后来冒险抽羊水做NA检测,她差点被商锦康算计着打下流产针,她在出结果后,立刻将计就计,「打掉」了孩子,引爆了自己和商遇城之间最大的矛盾。 只有商遇城相信了她,恨上了她,商锦康才不会对这出戏剧化一般的闹剧起疑。 而事实上正是如此。 梁矜上豁出了一切,保全了孩子——按照她自己的设想里,还保全了随时都有可能死在商氏内部争权倾轧里的商遇城。 商遇城面对商锦康的威胁,连脸色都没变一一分。 「三叔,你还没发现吗,梁矜上虽然势单力薄,还怀着孕,也不是你能轻易拿捏的。」商遇城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再说,她有我了。」 这一次,商遇城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女人再独自把一切都挑起来了。 「我知道你有本事……生孩子也是女人的鬼门关。阿城啊……」 「你不会忘了吧,你妈妈当年生妹妹的时候,差点就没救回来。全身的血换了一遍,才捡回一条命,你觉得这次再出意外,她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吗?」商锦康的声音嘶哑而黏腻,透露出一股歇斯底里的癫狂,「你这个人,确实是命格富贵,财官双美……但你亲缘淡薄却是死穴。你自己看,那几个跟你有血缘关系的……哪个还留在你身边?」 曾经,万瑾瑜那个拼了大半条命生下来的妹妹,是商遇城最不能提起的创伤。 万瑾瑜在紧急剖腹产中,遭遇了几万分之一的羊水栓塞,也是年少的商遇城印象里最为可怖的记忆。 后来妹妹早夭,家庭也散了。 商锦康作为知情人,知道往哪里扎刀最疼。 这恶意满满的诅咒,只差亲口咒他再次家破人亡。 第586章 推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回到云水公馆。 秋天的昼夜长短已经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变化,六点多的天空已经黑了。 他进门,餐桌上有一桌已经放冷的饭菜,看一眼没有动过的痕迹。 那名每天负责做饭的「钟点工」过了该下班的点,却还等在那里。 看商遇城回来,站起来叫了声「四少」。 这个称呼,一般是商家的佣人才会这样叫他。 商遇城:「她人呢?」 钟点工指了指客厅的沙发,「下午回来太累了,说歇一歇,结果睡着了。我看她睡得香,就没叫醒她。」 商遇城点点头,「你可以下班了。」 「四少……」钟点工叫停了商遇城原本拔步向客厅走去的步子,「我看梁小姐也快生了,身边不能少人的,我还是留下来吧。」 当时梁矜上跟他争执,说要找一个住家保姆来赔自己,让商遇城不必住在云水公馆,商遇城用暂时找不到可靠的人,只留了个做饭的「钟点工」。 但事实上,这名钟点工当然也是他信任的人。 梁矜上当时虽然没有跟商遇城争执下去,但以她对他的了解,一定也清楚,商遇城不会随意从外面的机构里找一个人,留在梁矜上身边。 只不过他们两个谁也没有说破。 商遇城远远地看着侧躺在沙发上的梁矜上,肚子圆圆的,虽然是躺在那里,也能感觉到这么一副纤细的身子要承担怀胎十月,需要承担多少的辛苦。 而这期间的大部分时间,商遇城都没能陪伴在她身边。 「从今天开始,你就留在这里。」商遇城对钟点工道,「她的身份不用我多强调,总之你不要让她有一刻离开你眼前。」 钟点工点头说是。 商遇城让她先回自己的房间,饭菜等梁矜上睡醒了再热。 他跟她同床睡了一晚,尽管梁矜上翻身的动静很小,但他也知道,她一整晚都睡得不好。 大概也没几个孕妇在孕晚期还能睡得好的。 商遇城之所以选择没有独居一室,大概也存着不想一个人高枕无忧的心理。 虽然代替不了她的辛苦,但也能感同身受她的不易。 商遇城走到沙发边,居高临下地看了一会儿。 自从梁矜上大着肚子回到他身边,商遇城常常看着她想起万瑾瑜。 万瑾瑜是个女强人,比起儒雅斯文的商锦博,商遇城的性格更像万瑾瑜。 商遇城此刻能想起来,对万瑾瑜印象最深的阶段,就是她怀着妹妹的时候。 那时候为了养胎,她缓下了工作的节奏,常常有时间待在家里陪伴商遇城,还能亲自教导他功课。 连独立高冷的万瑾瑜,在怀孕的时候也是那么温柔圣洁。 更不要说外表自带柔软的梁矜上。 商遇城从没有在她醒着的时候,用这样专注的眼神看过她。 看了一会儿,商遇城俯下身,将人从沙发上抱了起来。 沙发太软,再多睡一会儿醒来又要腰酸。 梁矜上被人从沙发上抱起来那一刻就醒了。 她迷迷糊糊的,一睁眼看到商遇城,下意识地说了句,「嗯?你回来了?」 商遇城淡淡地瞥她一眼。 这句话的温情,就如同此时客厅里柔黄色的灯光一样。 都带着家常温暖的味道。 梁矜上这才惊觉自己怎么离商遇城这么近。 她被他打横抱在怀里? 梁矜上挣扎两下,他也不松手。 「你放我下来,商遇 城。」 她一动,怀抱稍微松了点,商遇城不得不掂了一下,将她向上托了托。 「怎么还是这么轻?」商遇城意态自然地开口,「你的体重长哪儿去了?」 体重是每个女人在意的问题。 梁矜上不自觉地回道:「我都重了快二十斤了,怎么可能没长?」 快二十斤的重量,商遇城怎么可能抱不出来。 但的确比他想象中的要轻一些。 他以后还有机会同时抱着梁矜上和孩子,却很少有机会再抱着这样一体的两个人了。 商遇城的思绪有一点发飘。. 忍不住想到,其实前三个月梁矜上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常常这样把她抱在怀里。 那时候并不多想有什么。 现在再回想,如果梁矜上一直留在他身边,商遇城想自己大概有机会感受到这二十斤的重量,是怎样一天天地加上去的。 梁矜上发觉商遇城今天有点奇怪,但也分辨不出他到底奇怪在哪里。 「你能把我放下来了吗?」 商遇城看她一眼,继续平静地发问,「今天去复查怎么样?」 「就那样,医生说还可以,不用太紧张。」 「今天喝了几杯水?」 「七杯水,还跟乐泉一起喝了饮料。」梁矜上再次发问,「可以把我放下来了吗?」 商遇城反问,「你急什么?」 梁矜上:「……」 他是不是中邪了? 商遇城对上梁矜上的眼神,才淡淡来了一句,「今天没去健身房举铁,拿你练会儿。」 第587章 紧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当然能听出来,梁矜上不是真心说这句话。 但他还是抓住了她话里的信息,“为什么你回来他就要报复?你跟他达成了协议,不能回来?” 梁矜上其实也是在试探商遇城到商锦康那里以后,到底被透露了多少消息。 她说道:“当初他不是一直致力于拆散我们吗,你觉得他对我回来是喜闻乐见的么?” “是他赶你走的?”商遇城沉着嗓子,眉目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梁矜上黑白分明的眼睛和他对视,却猜不出他眼底的含义。 “不管他赶没赶我,当时我离开你的原因,甚至可以说非常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的存在。所以你如果真的要解读成我是被他赶走的,也不是不行。——这样听起来,我还更无辜一点,你会同情我么?” 商遇城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原来她觉得自己不无辜么? “我同情你,谁来同情我?”商遇城淡淡自嘲道,“你跟他达成协议,总不会少了你的好处,无辜什么?只有被抛弃的人,才真正无辜。” 梁矜上面上恼火,“他告诉你,我是拿了好处所以跟你分手的?” 这个老头,也太阴险了。 这时候还要挑拨离间,害她风评! 商遇城不动声色,“所以,是吗?” 梁矜上气到了。 商锦康挑拨离间也就算了,在商遇城眼里她是什么人,如果商锦康能用钱就把她打发了,那么中间那些无辜受罪受伤甚至死亡的人,何必付出代价。 “是。”梁矜上没好气地说道,“你想知道他给了我多少钱吗?” 商遇城扫她一眼,“如果你真的为了钱,就会选择当时嫁给我。” 商锦康就算再大手笔,他给出的钱,也不可能有梁矜上嫁给商遇城后平分他资产来得多。 除非她是傻子。 商遇城的话,让梁矜上稍稍气顺了一点。 总归他还没那么容易轻信。 商遇城又问了一个关键问题,“为什么留下这个孩子?” 这个问题,他们俩没有摊开来讨论过。 梁矜上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诉他,说她想要留下这个孩子,不是真心想打掉他。 但她还是没有解释过,为什么要留下这个孩子。 尽管事情到了现在,答案应该是显而易见的。 梁矜上看着他,双眸里的情绪泛起涟漪,但没有说话。 怎么说都是不对的,因为眼前人已经和其他女人有了婚约。 他们还讨论从前做什么呢? 商遇城等不到她的回答,似乎也不需要她回答。 “因为你当时根本还是爱着我,所以才留下这个孩子。” 当时那么多看似无理取闹、薄情寡义的行为,拨开迷雾,内核也只不过是那一句—— 她还爱他,却不敢再爱下去。 梁矜上偏开头,喉咙和鼻头一起发酸。 她今天能在商锦康面前知无不言地控诉,不代表她听到商遇城复述那些话无动于衷。 “当时为什么不多相信我一点?”商遇城声音低哑,虽然没有抽烟,却像抖落一段烟灰。 梁矜上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句歌词唱的,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如果她有预知未来的能力,知道商遇城这么快就能跟商锦康抗衡,何必要那样惨烈地牺牲他们的爱情。 可当时的事实是—— “商遇城,你当时随时都有可能被商锦康弄死,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能保护孩子保护我?” 商遇城想到刚刚在病房里听到的话。 梁矜上现在说的这些话,就算她不表达出来,商遇城也能猜出来。 真正对她造成大威胁的原因,她刚刚在商锦康的病房里说了,此时对着商遇城本人,却默默藏去了。 她真正害怕的,是商锦康用商遇城的生命安全来威胁她。 当时的商锦康,对梁矜上来说,就如同握着镰刀的死神,先是造成了一场几乎夺走颜赫年轻生命的车祸,又害死了方信欧。 颜赫那场车祸,如果不是阴差阳错替商遇城挡了灾,濒临死亡的那个人就有可能是商遇城! 梁矜上怀着孩子本就脆弱,又在怀孕初期经历了那么多波折,会怯懦很正常。 她为了让商遇城和孩子能活下去,走投无路之下,只能选择对商锦康低头。 商遇城深眸里的冰跟火交融得厉害,眼神复杂无人看懂是什么意味。 但他抬起手掌,在梁矜上泛着淡红的眼皮上蹭了两下,又一路顺着脸蛋轻抚下来,直到到了下巴。 将她的下巴托起,身子也凑近了一点。 “四少,饭热好……”保姆的声音就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商遇城前倾的身子也顿住。 梁矜上大着肚子还很灵巧,迅速地躲开商遇城的手,往后挪了两人的位置。 商遇城垂眸,唇边淡淡一抹无奈的弧度。 梁矜上站了起来,跟钟点工聊天,“李姐,你今天怎么还没有下班?” 李姐年纪也不大,四十左右。 刚刚一眼看到这两人的氛围,就知道自己大概打断了什么,低头回答梁矜上的问题,“四少说你随时会临盆,让我接下来住家贴身照顾你。” 梁矜上回头看了商遇城一眼。 说什么没有合适可靠的人,一直没有找住家保姆,所以他得亲自住在云水公馆。 装了这么久,终于不装了。 饭菜上桌,两个人都没吃饭就一起坐下了。 梁矜上刚才对着李姐本人没说什么,现在对商遇城道:“既然有住家保姆了,你什么时候搬走?” “这是我家。”商遇城气定神闲地夹菜吃饭。 言下之意,就是去留都轮不到梁矜上做主。 “你还记得自己有一个马上要结婚的未婚妻么?”梁矜上温淡地讽刺。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主动提起这个。 很难表达出来,她到底想听到什么答案。 也许是想听他否认马上要结婚,否认未婚妻,也或者是别的,比如解释一下刚才沙发上他的行为。 但商遇城只是淡淡道:“记得。” “所以,别人都不急,你急什么?” ——不管梁矜上想听到什么,至少不是这样的回答。 新 第588章 紧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别人都不急,梁矜上却真正开始有点急了。 从那晚开始,商遇城对她的态度又发生了变化。 他能不再毒舌和冷淡,偶尔还显出几分温柔地对她,当然不是坏事。 梁矜上已经心照不宣,商遇城大概已经全面理解了半年前她做过的事,其中的隐情与苦衷。 但他什么额外的表示都没有。 梁矜上知道自己太贪心。 就算商遇城已经知道了她的苦衷和不易,但分开就是分开,破镜难圆,他经过那一轮伤害,也未必还对她留有几分情意。 就算有,大概都在这半年里被恨冲刷得差不多了。 再说,他和乐悠的联姻已经推进到这种程度,而且这一次不像跟宫雪苑那一次,商遇城原本就是不走心的。 乐悠没有大问题,就算没有爱情,也适合走进婚姻。 这次,连商锦康都说了,乐氏对商遇城巩固势力的重要作用。 商遇城不会在这时候得罪乐家。 梁矜上不但着急自己会再次沉沦在商遇城的温柔和魅力里,更急的是她现在怀孕已经39+5,这几天的努力虽然让羊水涨了点,勉强控制在临界值。 但她只要稍微少摄入一些液体时,就会担心会不会又开始危险。 焦虑起来的时候,她甚至提过好几次是不是可以提前剖腹。 商遇城却总是不同意。 梁矜上为此还忍不住埋怨过他。 就这样,在梁矜上满40周这一天,也同时是乐泉的生日。 如果换了别人,就算商遇城不阻拦,梁矜上也不会去凑那份热闹。 但那是乐泉。 说是梁矜上最好的朋友也不为过。 “你只是来坐坐,放心,为了你能来,专门订了家环境安静的会所,不会吵到闹到小橙子。你来吧来吧来吧,等生完孩子,要多久没法出来嗨了!” 寿星亲自打来电话,梁矜上再也推辞不了。 她怀着很大的不确定,去跟商遇城说自己要去给乐泉庆生。 从他的表情来看,梁矜上猜得没错,他确实不像是会同意的样子。 不过,他停了一会儿才道:“去吧。” 梁矜上挑了挑眉,确定自己没听错? 他既没有阻拦,也没有提出要跟他一起出席,只是淡淡道:“让乐泉照顾好你。” 梁矜上点头。 转身走出书房的时候,也大概想到了商遇城为什么没有提出要陪她一起去会所。 这个圈子就这么大,今晚生日宴上一定有人是知道她跟商遇城谈过的。 如果商遇城跟她一起出席,她还挺着个大肚子,任何人的第一反应都会立刻猜到孩子是商遇城的。 那乐悠的面子就完全丢完了。 商遇城在这种事上,一点不会含糊。 到了生日宴这天,乐泉专门让人来接梁矜上。 还是老熟人。 “郑爵?”不怪梁矜上诧异。 她离开了半年多,其实对很多人来说,半年时间并不能改变多少东西。 但她记得当时乐泉和郑爵早就分道扬镳了。 怎么今天他还来接梁矜上了? 郑爵朝她勾了勾唇,笑着道:“嗯是我,我还活着,好久不见。” 梁矜上无奈失笑。 她上了郑爵的车。 他就是这点做得好,平日里,郑爵绝不是寡言的人呢,很多时候他都是扶着调节气氛的玩咖。 但郑爵绝对不多嘴。 就比如看到梁矜上此时快要临盆的肚子,还从商遇城居住的单元大门走出来,他硬是没有显露出一丝好奇和窥探的意思。 梁矜上第一次刚看到郑爵,就觉得这人不错,肯定能合乐泉的胃口。 没想到后来两人在一起又分开,在一起又分开,都让人数不清了。 梁矜上特别想问一句,郑爵现在跟乐泉是什么关系,目的地就到了。 她跟郑爵一起去了楼上包厢。 今天是乐泉的生日,梁矜上在开门之前是屏息做好了闻到烟味的心理准备的,没想到一打开,包厢里的空气非常干净好闻。 对上乐泉得意的表情,梁矜上这吸来吸去动作就停了下来。 看来,是乐泉考虑到她,所以没让大家抽烟。 这是邀功呢。 新 第589 跟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看来有故事啊。 梁矜上挺着个大肚子,会所这么多娱乐项目都没她的份。 两人也没什么其他的娱乐,干脆从闹哄哄的大包厢里出来,换到露台上那个清净的小吧台,聊天去了。 闺蜜之间就是这样,凑在一起聊天,常常比任何刺激的娱乐活动都有意思。 梁矜上让乐泉快说,跟那人发生了什么事。 “当时我还叫他‘靠谱先生’对吧?我光说他人不错,但是具体在Dubai发生了什么,没告诉过你。” 梁矜上点头,“嗯。” 当时乐泉没具体说发生了什么故事,梁矜上还当是发生了什么旅行中的艳遇。 也没多问。 没想到是她想多了。 “当时是怕你担心,所以没说。那次我晚上泡吧喝多了,回酒店的时候,在街上碰到了几个毛手毛脚的小混混。我性子莽撞,直接跟他们动手了,实在是忘记自己在异国他乡,该认怂就认怂。差点就真的出事了。” 乐泉说到这里,苦笑一下。 “现在是过去那么久了,我才敢跟你说,我自己都后怕了好一阵。很庸俗的故事发展,是‘靠谱先生’突然出现,救了我一命。他长得不错,幽默风趣,常驻国外又是同胞,接下来几天,都是他陪着我玩的。” “不过后来他回国了,我也玩够了,就回来了。” 说到这里,乐泉停了下来。 看来,让她对那个男人下头的故事,发生在回国以后。 梁矜上推理一下,“是不是说好回国以后联系,他失联了?” 乐泉摇头。 “他有女朋友?” 乐泉啼笑皆非,“他就算有女朋友怎么了,我也没冲着一定要搞对象去的。只是交个朋友。” “那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乐泉倒不是卖关子,而是刚刚特别想感慨一句,“吊桥效应,咱们都听过的,对吧?” “嗯。” “人在险境中,特别容易对人产生不一样的情感。因为害怕而心跳加速,会误以为是心动,被救后的感激,也会产生持续的好感。” 梁矜上:“但人家救你的事总是真的。” 乐泉摆摆手,“我不止是说靠谱先生一个人,只是刚才看到司榕出现,想到了‘吊桥效应’罢了。” “好好的说你的事,扯到司榕做什么。”梁矜上向后调整了一下抱枕,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一点。 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放松慵懒的姿态。 乐泉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的动作,眯了眯眼睛,“你这几天是不是过得挺滋润的,怎么脸色这么好?” 她的观察能力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梁矜上这几天确实心情不错。 她心情好或不好,影响因素大概只有商遇城。 虽然不知道他中了什么邪,但他的每一点不经意的温柔,都让梁矜上像一个小偷似的,提心吊胆却又享用着不属于自己的幸福。 梁矜上转移话题,“说你的事,别一会儿司榕一会儿我的。” 乐泉:“不想听司榕的事?跟商遇城有关也不听?” 梁矜上:“……” 这人怎么这么讨厌。 吊人胃口也不是这样吊的。 一听跟商遇城有关,梁矜上哪有不想听的。 但乐泉那表情,明晃晃地就写着,我故意的,你来求我我才告诉你。 梁矜上撇了撇嘴,“说回靠谱先生!” 乐泉说道:“回国以后,我俩确实联系了几次,约着吃了饭。他人不错,健谈也有风度。而且……我能感觉出来,他对我应该挺有意思的,明确表达出想要追我的意思。但我嘛,你也知道,我可能不太适合吃爱情的苦。所以,最后一次,我俩一块吃饭,我就想着以后慢慢疏远他了,结果就是这次,我们遇上了郑爵。我才知道,原来他俩认识。” 梁矜上感慨道:“世界真小。” “不是世界小不小的事,你听我说。郑爵看到我俩在一块儿吃饭,脸色变得很难看,两人差点在外面就动起手来。”乐泉撑着脸,“丢死人了。” 梁矜上自动理解为吃醋,“郑爵还放不下你。” “不,他挺放得下我的。”乐泉无所谓地笑笑,“他动手不是因为吃醋。” “当时我去Dubai玩,是因为郑爵的事跟家里闹得也不愉快,虽然我跟他说好了,好聚好散,以后谁也别耽误谁了,但没想到郑爵不放心,拜托了那边的朋友,照顾我一下。” 梁矜上脑子一动,“靠谱先生就是郑爵托付的人?” “嗯。” 接受了郑爵的请求,但这人在乐泉出现危险的时候才出现。 梁矜上结合刚刚乐泉感慨的什么吊桥效应,发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不要告诉我,那次那几个混混不是意外。” 乐泉默默盯她一眼,眉头一跳。 “小脑瓜转得倒是快。” 虽然事情过去了,但不妨碍梁矜上替乐泉打抱不平。 “就这还叫靠谱先生?!郑爵才是真的靠谱先生吧?” 梁矜上一个局外人,听到这个事都挺感动的。 乐泉罕见地没有臊白郑爵,点头应和道:“郑爵这哥们,真的能处。” 梁矜上挑起眼睫看她一眼。 算了不劝和了,可能乐泉和郑爵确实适合做哥们。 所以,所谓的靠谱先生,在受到了郑爵的托付,并看了乐泉的照片以后,心里就有了点想法。 在郑爵的拳头下,那人也招了,混混是他找人假扮的。 “英雄救美”这招他大概是经常用。 用来吸引女孩子,效率极高,成本还低。 要是乐泉不是那么“钢铁直女”,又不想谈恋爱,说不定也被他骗了。 梁矜上默默感慨,“远离男人,保平安吧。” “嗯……”乐泉拿起自己的酒杯喝下一口。 梁矜上不馋酒,但很久没喝了,看着乐泉喝,还有点馋的意思。 乐泉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拿起酒瓶子晃了晃,逗她,“来一口?” 梁矜上瞪她一眼,“别害我。” “喝一口又不要紧……”乐泉给自己倒满,又倒了一杯新的,往梁矜上那边推了一把,“待会儿听完司榕的故事,你大概会很想喝一口。” 新 第590章 随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嗤笑,「司榕发生再大的事,都不值得我喝酒。」 「这可不一定。」乐泉神秘一笑,而后又道,「我先确认一下,你还爱商遇城么?」 梁矜上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了,在乐泉的视线里几乎无处可逃。 为什么好好的问她这个问题。 「乐泉,你是不是喝多了?」 乐泉挑一边眉毛,「我知道你还爱他。」 「知道还一遍遍问。」梁矜上没好气。 问这个问题,不就等于给她撒盐么,也不怕气到孕妇。 梁矜上对乐泉压根就没设心防,重逢那天,两人聊起分手内幕时,梁矜上已经承认了这一点。 只差没有直抒胸臆,说出她还爱着商遇城的话。 她在离开他后,还挺着个肚子要生下他的孩子,还不算铁证如山么? 乐泉喝了一口酒,神秘兮兮地说道:「如果你还爱商遇城,待会儿听完我说的故事,一定会喝这一口的。」 梁矜上摇头,斩钉截铁地说,「我不会的。」 她现在是一个母亲,哪怕一口酒会对孩子安全产生威胁的可能性再小,她也不会喝。 「司榕对我来说,最多也就是个商遇城的初恋女友而已。她后来虽然对我做过那么多不好的事,但在那些事发生的时候,商遇城眼里心里只有我一个。就算你现在告诉我说,她在我跟商遇城恋爱期间给我戴过绿帽子,我也不用借酒浇愁。因为我相信……商遇城不会做那种事的。」 「你倒是对他有信心。」乐泉觉得自己隐隐有点被酸到了,「你别忘了,当年商遇城对司榕有多深情专一,你哪来的信心?」 梁矜上对此没有一点触动。 商遇城早就给她解释过了,当初司榕大四那年,司翊鸣刚因为救商遇城而死,而司榕又因为认下了司翊鸣为她而死的事,成了司家人眼里的「祸害」。 商遇城对司榕好,只是为了给她在司家撑腰,以及为过世的兄弟照料他的女人。 司翊鸣当年出意外死亡的事,乐泉听到的内幕并不多,梁矜上正在犹豫,是否可以将这件事告诉她,这时,忽然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梁矜上面前那杯酒拿走。 梁矜上和乐泉同时抬头看过去。 商遇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拿着酒杯站在梁矜上椅子侧边,表情高深莫测。 「你喝酒了?」商遇城嗓音低沉,不凉不热地问道。 梁矜上心里想的是另外的问题。 商遇城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听到了多少? 乐泉与梁矜上对视一眼,心里想的也是一样的问题。 他不会听到了乐泉问梁矜上还爱不爱商遇城的话吧? 女孩子也是要面子的。 梁矜上承认还爱着商遇城的话,如果被他听到了,他要是双箭头还好,说不定能成就佳话。 如果商遇城已经不爱她了,梁矜上认爱的话被他听到,就跟犯贱似的,太丢人了。 商遇城见两人都沉默着,尤其乐泉脸上的表情还明显带着心虚,他眼睛危险地一眯,朝乐泉危险地开口,「嗯?」 乐泉回过神来,看商遇城一副管天管地的模样,心道摆出这么副兴师问罪的派头请问你谁啊,你是人老公么、就在这行使老公的权利。 「姐夫好啊,姐夫什么时候来的?」乐泉笑盈盈的,怎么看怎么假,「乐悠都不管我,姐夫还管我喝酒啊?」 这是把商遇城刚刚管束梁矜上的行为,认到自己头上来了。 这也是间接告诉商遇城,管管她乐泉还师出有 名,管梁矜上就太自以为是了。 商遇城不凉不热道:「别叫我姐夫。」 「叫你姐夫怎么了?现在不叫,以后也多的是机会叫啊!」 乐泉在梁矜上回锦城之前,一声姐夫都未曾开口叫过。 现在这一声叠一声的姐夫,也算是替梁矜上不平了。 大概是因为乐泉给梁矜上喝酒的原因,商遇城心情不虞,跟她较起真来,「姐夫叫得这么顺口,你叫过谁姐姐?」 乐泉对于乐悠,从来都是直呼其名——姐妹俩闹矛盾的时候,阴阳怪气那种不算。 乐泉噎了一下,不说话了。 商遇城复又低头,看向梁矜上,「我给你出门的自由,你就是这样放飞的?」 梁矜上把自己桌上的另一杯牛奶拿起来,给他看了一眼,「我没喝酒。」 这算是给予了回应。 如果商遇城只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来管束她喝酒的问题,得到这个回答,应该识相地离开了。 但他没有。 他肩宽腿长杵在那里,压迫感太强了。 梁矜上沉默地坐在那里,但乐泉别扭得很,他不走,她和梁矜上的聊天都继续不下去了。 乐泉干脆先站起来跟商遇城聊起来,「姐夫今天怎么来了这里,给我过生日的么?」 商遇城对于她这一口一个姐夫的,不再纠正,淡淡道:「嗯,应该的。」 好一句应该的!中文網 这是真把她当自己人了! 乐泉可不想当他这个自己人。 今天商遇城要是梁矜上的男人,乐泉还能捏着鼻子跟他当自己人。 可是冲着乐悠,乐泉只想让商遇城有多远滚多远。 「你一个人来的,乐悠呢?」 商遇城听着乐泉咄咄逼人不客气的语气,反问道:「你对每个来给你贺生的人,都这么说话?」 乐泉下巴微抬,「其他人都带着祝福和礼物来的,我当然客客气气。你呢?」 「我也是带着祝福来的。」商遇城好整以暇道,「至于礼物……」 「梁矜上不是刷我的卡给你买的么?」 一条条消费短信,都是实时发到商遇城的手机上。 在一堆婴儿用品的刷卡信息中,很容易甄别出刷给女性的物品。 乐泉倏地转头看向梁矜上,用一种「你脏了,我也脏了」的眼神谴责她。 梁矜上默默扶额。 明明当时是乐泉撺掇她用商遇城的卡刷的。 那天逛街,两人先是买了婴儿用品。 给孩子买东西,梁矜上本想自己付钱,但乐泉说商遇城连孩子都要抢走,刷他的钱天经地义。 原话是——「商遇城的钱你不用,以后都留给乐悠用了。来,给我刷个包再买块表。」 第591章 爱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乐泉这个损友。 背着商遇城,什么豪言壮语都放得。 现在商遇城本人戳穿了刷他卡的行为,乐泉立刻一推四五六。 那不知情的眼神一放出来,她成了无辜的人。 鉴于商遇城出现的时机太不凑巧,梁矜上现在有点不想抬头看他。 右手撑在扶手上,支着下颌偏头不看他的方向。 还被乐泉无情地推了出来,她朝乐泉磨了磨牙,将友谊的小船掀翻,“既然商总送了你这么贵重的礼物,你好歹要亲自招待他一下。” 最好乐泉现在就带商遇城进包厢去,让她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儿静一静。 如果商遇城真的听到了她们刚刚的对话…… 梁矜上简直不想再回云水公馆了。 乐泉大概是有点心虚,毕竟刚刚关于司榕和商遇城的话题是她提出来的。 于是,心有灵犀地站起来,“来,姐夫,我们进去喝一杯,里面比较热闹。” 商遇城纹丝不动。 “你不进去?”他淡声开口。 虽然这句话没有主语,但谁都知道他在对谁说。 乐泉无声地“啧”了一下,摇了摇头看着这对连目光都没有对视的男女。 那层窗户纸,她都恨不得上前捅一下。 “让矜矜在这里吹会儿风,她孕妇体热。”乐泉代为发言。 说完,乐泉干脆上手挽住他的胳膊要把人带走。 商遇城这次没有再拒绝,但除了梁矜上的那个酒杯,顺便再把小圆桌上的那瓶酒也拎走了。 商遇城和乐泉走到拐角,就默契地和对方拉开了距离。 乐泉挑眉看了他手里的酒瓶子一眼,“矜矜又不是酒鬼,你这么怕她会喝酒?” 商遇城比她想得要直白多了,直接道:“刚刚不是你一直在劝她喝?” 果然,他都听到了。 乐泉无语了半天,表情看起来十分牙疼。 “商总,我的未来姐夫,我想采访一下,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商遇城怎么可能跟乐泉分享自己的心情,目光毫无波澜地看着她,反问道:“你刚刚要说司榕的什么故事?” 他不回答乐泉的问题,乐泉怎么可能回答他。 她没好气道:“你跟司榕发生过的事,还需要问我?人家司榕都刻骨铭心地记着,我不信你能忘了。” 商遇城淡嘲地笑了一下,“刚刚梁矜上说的话,你没听明白?” 乐泉一时没跟上他的思路,问了句,“什么话?” 商遇城掏烟,给自己点上吸了一口。 这样近距离地站在一起,乐泉必须得承认,商遇城抽烟的模样确实有几分要命,但不接受他在自己面前摆酷。 “说啊!” 商遇城吐出一口青烟,峻刻的五官都显得柔和了一点。 大概是不耐烦这样你来我往的问句,商遇城便提出,“我答一句,你答一句。” “还跟寿星讲条件。”乐泉嘟囔道,“好吧,成交!” 她之所以让步,不是因为看脸而对这姓商的小子宽容几分,还是为了梁矜上。 明眼人都看出来,商遇城对梁矜上的在意,绝对不止是因为她怀着他的孩子那么简单。 世界上只有一双水晶鞋,是属于辛杜瑞拉的。 虽然午夜钟声敲响后,灰姑娘跑得很快,但王子手里的水晶鞋,只有她一个人能穿上。 不论世界上有多少美丽高贵的公主,王子也会找到辛德瑞拉。 乐泉只是想让水晶鞋早点回到梁矜上手里,好让她不用再做那个可怜孤独的灰姑娘。 “好了,你先回答我。”乐泉催促道。 她这个问题,当然就是刚刚最后一句,问梁矜上说了“什么话”。 商遇城:“我对司榕,从来没有过什么刻骨铭心。” 刚刚梁矜上本人信誓旦旦地说相信商遇城。 想到这里,商遇城又低头抽了一口烟。 他平时没有烟瘾,很偶然才会抽一根。 今晚抽得有点急了。 乐泉听他只说了这么一句,深深地觉得自己浪费了一个提问的机会。 现在,轮到商遇城问了,“我跟司榕到底什么故事,让你产生了误会?” “误会?”乐泉也不再遮遮掩掩,而是说道,“现在大家都传得人尽皆知了,当年她还在锦大读大四,碰上山洪了你也在那回,还记得吧?” 商遇城弹了弹烟灰,示意她继续说。 “听说你为了救她,不顾自己的安危跳下水。” 这个版本是人尽皆知的,当时实习团队的人把商遇城对司榕的爱情传得神乎其神,锦大的人几乎都听过这件事。 商遇城不是锦大的人,他当时已经接管了南天。 那次暑假陪同锦大的测绘小队去了一趟山里,回来就紧锣密鼓地投入了工作中,并不知道这件事。 听到乐泉这样说,商遇城嗤笑一声,“三人成虎,事实并不是这样。” “你就别狡辩了!”乐泉撇了撇嘴,“如果当时你没有跳进水里去救她,后来司榕怎么会反过来救了你?” 商遇城跳进水里救人,是人尽皆知的版本。 包括当时还在读大二、跟着一起去测绘的梁矜上当然也知道。 但乐泉原本要跟她说的,就是那件事鲜为人知的后续发展。 商遇城不识水性,当时跳进山洪中,后来是反被人救上来的。 司榕本人一直对此很低调,也是这次回国后,所有人眼看着商遇城一次一次地帮司榕在司氏集团争权夺利,让她最后成为了胜利者。 司家收养了许多养女不假,但这些人原本只是联姻工具,真正有资格继承家业的,司氏内部还有不少旁支子侄。 可是没想到,司老去世后,长达半年的内斗,最后竟然是司榕这个曾经违背长辈命令,私自出国嫁人的养女,夺取了最多的股份。 现在,已经在司氏集团稳稳地站稳了脚跟。 这里面,谁都知道是商遇城扶持的结果。 商遇城对司榕如此宽宏,当然有好事者想要探究,是否真的是对司榕多年没有忘情,哪怕已经嫁过人,他还一往情深。 然后,就有人挖出了司榕曾经对商遇城的救命之恩。 原来,就算抛开初恋深情,他们之间还有这层恩义。 商遇城听乐泉说完,沉默一会儿才回答她,“你说的这些,一半真一半假。少听点八卦,本来脑子就不好。” 新 第592章 如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乐泉万分不服,谁脑子不好了? 听到商遇城说“一半真一半假”,她本能地认为,商遇城指的是他自己去救司榕是真的,但司榕反过来救了他是假的。 “我本来也不信的。”乐泉觉得司榕那样自私的人,哪怕对商遇城有意思,也不会豁出命去救人的。 “但我看到过司榕肚子上那道疤的,不是说是跟你一块儿在山洪里,被石头划伤的么?” 乐泉又忽然想起来,“巧了,她今天就穿了件露脐的针织衫,不然你跟我去包厢里看看?” 乐泉跃跃欲试。 如果司榕号称自己救了商遇城这件事,竟然还有反转,乐泉还挺期待看到司榕被人揭穿真相的。 只不过,让她失望的是,商遇城开口道:“确实是她救了我,我腹部也有一道形状一样的疤。” 他本人都这样盖棺定论了,看来是没得反转了。 但商遇城刚刚明明说那件事有一半是假的,乐泉疑惑道:“那什么是假的?总不会是你跳下水救她是假的,你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商遇城大概是觉得听到了什么蠢问题,薄唇带着点淡嘲的弧度,“现在是我问你答。” “……”乐泉噎了一下,“……好吧,你问。” 商遇城深沉幽深的目光落下来,沉声问道:“当年黄舸入狱的真相,你知道多少?” 乐泉倏地抬头,万万没想到商遇城的话题会跳跃得这么大。 黄舸,是乐悠当年爱得死去活来的初恋。 仗着家里条件好,在学校里就混得厉害。 其混账程度以及英俊程度,用现在的标准来看,都称得上是当年的校霸。 也是吸引了很多少女迷恋他。 但是后来黄舸因为犯事入狱了,据说去年才放出来。 乐泉表情复杂,“别告诉我,你现在想起来吃乐悠的醋啊……” 商遇城重复一遍,“你知道多少?” “不就是无证驾驶加肇事逃逸么?据说黄家还出了很多钱摆平,最后才判了这么几年。” “就这些?” 乐泉:“我知道的就这些,我又不关心乐悠。再说了,黄家我不熟……咦,对了,黄舸他爸不是你们商氏最大的股东么,你这么好奇,怎么不去跟他爸打听打听?” 商遇城轻嗤,“果然脑子不好。” 乐泉:“你……!” 眼看着两人之间稍微和谐了几分钟的气氛,又要开始冒火星子,乐泉脾气急,用力呼吸几下才平复下来。 “一会儿司榕,一会儿乐悠的。商总的心是比比干还多一窍啊,这么多女人,分得过来么?还能给我们矜矜留一窍么?”乐泉阴阳怪气地开启嘲讽模式。 商遇城却不受影响,好整以暇地问她,“这个算你的问题?” “……呃,不是。” 毕竟商遇城这人商人本性斤斤计较,乐泉不敢浪费任何一个提问机会,连忙把前面的问题又问了一遍,“你刚刚说,另一半假的是什么事?” 商遇城抬腕看了一眼时间,似乎对这个问题的耐心已经告罄。 但他还是简单地回了一句,“我跳下水不是为了救司榕。” “那你跳下去做什么?!” 乐泉急急追问,对上商遇城微皱的眉眼,又道:“哦好吧,轮到你了。那你问吧。” 商遇城一抬手,“我没什么问的了,你能提供的东西太少。” 乐泉:“……” 可她还没问完啊! 但商遇城已经决定了的事,软磨硬泡是没有用的—— 再说,乐泉也绝对做不出对商遇城软磨硬泡这么娘兮兮的事情。 他不答就不答。 你问我答的短暂合作宣告破产,乐泉走在前面,朝她的包厢走去。 谁知却被商遇城拦住了,“降温了,外面风大。” 乐泉对他不满,连开口都不想开口,对于他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只挑起一边眉毛。 不解。 商遇城不凉不热地提醒,“有人还在露台上坐着。” 乐泉顿时一阵牙疼,怪声怪气地重复,“有人,啧。” 商遇城就那么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面上什么表情也不显,也不觉得自己酸。 他们过来已经快要二十分钟了,乐泉也不太放心梁矜上一个人坐在外面。 她只好扔下商遇城,又转身回去。 边走边觉得自己这命太劳碌了。 今天她明明是寿星,怎么成月老了? 不过,商遇城的心思到底如何,乐泉真的摸不透。 一边哼着“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一边回头去找梁矜上。 大概是露台的风有点凉,梁矜上已经离开露台,走进来了。 她站在二楼的栏杆边,撑着手肘正往下望。 一边头发垂着,一边挽在而后,白皙干净的侧脸露出来。 乐泉又想到研一刚跟梁矜上分到同一个宿舍的场景。 当时除了梁矜上,还有何欢。 对于何欢的面目已经有些模糊了,大概就是一个挺内向畏缩的清秀女孩。 梁矜上避何欢长得还清秀,简直是清纯的顶峰。 乐泉自己的脾气不好,还以为跟两个看着就好相处的姑娘分到一起,之后相处应该会比较舒心。 谁知道梁矜上从来不理人。 建筑系男多女少,但是最酷的人就是这个看起来乖巧清纯的女孩。 虽然梁矜上从来不理人,独来独往,乐泉偶尔也会贩剑地想要接近她。 替她打水,有时候也会在她通宵学习后替她打卡晨跑。 都是不知不觉地就做了。 乐泉也是到后来,何欢涉及了论文抄袭的事件后,跟梁矜上熟起来了,才意识到自己一直都挺想结交她的。 没想到,两人这个朋友,也做了快两年了。 梁矜上大概是感受到了乐泉的目光,转过来朝她笑了一下。 灵动温柔。 梁矜上过往太苦,乐泉却觉得她以后会过得好的。 有她。 好吧……可能还要算上商遇城。 梁矜上问她,“怎么去了这么久?又跟那些人喝上了?” “没有,我跟商遇城聊了会儿。” 梁矜上稀罕地挑了挑眉,乐泉跟商遇城也能聊起来? 她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不会是在说我们刚刚说的那些……” 梁矜上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你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么?” 乐泉撒了个善意的谎言,“放心啦,他不是那种会听壁角的人。” 新 第593章 潮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稀罕地看着她。 乐泉被梁矜上的眼神看得有几分发毛,总不至于这么小的谎都能被看透吧? 「你看什么?」 梁矜上笑一下,收回视线,「没什么,只是很少听到你替商遇城说话。」 「我那是替他说话吗,我是在宽你的心。」 梁矜上的确是觉得心里一松。 至少给自己留了几分尊严。 梁矜上问她,「那刚刚这么久,聊什么了?」 乐泉正好心头的疑惑未消,被商遇城说话说一半吊着胃口,正愁找不到人讨论。 恰好就想到,梁矜上和司榕之间,不仅仅是情敌的关系,他们曾经还是同系的师姐妹。 乐泉反身而站,双肘向后撑在栏杆上,侧头看向梁矜上,「我听你说过,大二的时候,正好跟司榕去过同一回夏令营,就是碰上山洪的那次。」 梁矜上有点倦了,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怎么了?」 乐泉:「刚才被商遇城打断的那个故事,我说是关于司榕和商遇城的,你不想听吗?」 「听听也行。」梁矜上看起来兴趣并不大。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商遇城都是前任了,更何况司榕这个前任的前任。 梁矜上就算要介意,也是介意乐悠,而不是司榕。 她早就往前看了。 乐泉也看出来了,叹口气,「算了,看你也不是想听的样子。」 梁矜上转过头来,「说话说一半就太没意思了宝贝。」 「我倒不是想吊你胃口!」乐泉表情有些扫兴,「但我刚刚跟商遇城证实过了,我以为那是个爆炸新闻,但他说是谣传。」 「既然是谣传。那就让谣言止于我这个智者吧!」 现在是乐泉树欲静,但梁矜上却风不止了——「说说呗,也让我听一下。」 连商遇城都亲身辟谣的消息,她有点好奇。 「好吧……毕竟那次夏令营,你也参加了。说不定你知道更多内幕。」 梁矜上问,「你要说的是我大二那次夏令营的事?」 「是啊!那会儿司榕跟商遇城不正打得火热么?」 「嗯。」梁矜上点点头,「你要说那时候的内幕,可能要失望了。我大学的时候只知道读书,那次参加测绘是给老师当助手去的,埋头干活,学姐学长发生过什么,我都不清楚的。」 「唉,你这个书呆子。你要是知道,自己现在会这么喜欢商遇城,那时候怎么也不应该错过他。就应该早点下手,捷足先登。」 梁矜上:「我就算是个书呆子,当然也注意到他了。」 那么耀眼的商遇城,符合女孩子的一切幻想,梁矜上就算无心情爱,也是有基本审美的。 「……可他那时候眼里只有司榕啊。」 「我也这么说的,但商遇城并不承认啊。」乐泉想到商遇城最后说的话,拿出来跟梁矜上讨论,「就说山洪那次,商遇城跳进水里去救她,你在场吗?」 「在的。」 梁矜上不仅在场,而且因为收集画具慢了,被困在一个小山坳里,洪水虽然没有将她落脚的地方淹没,但已经很危险。 所有人都替她捏一把汗。 「那你跟我说说,商遇城当时跳进水里,是为了救司榕吗?」 「当然啊!」梁矜上毫不犹豫地回答。 乐泉瞪着她看了半天,感觉又上当了。 她看商遇城说那话的时候,表情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便当真了。 但从梁矜上也好,还有当时其他同校的目击者的 反馈来看也好,商遇城就是为了司榕跳下去的。 梁矜上不解,「你那是什么表情?」 乐泉往后耙了耙头发,撇嘴道:「商遇城自己说了,不是为了司榕跳下去的,让我少脑补些有的没的。」 梁矜上也跟着撇了撇嘴。 「你又是什么表情?」 梁矜上撑着脸,有几分惆怅,「说是不在乎,还是有点醋的。商遇城当时就是为了司榕跳下水的,不会有别的原因。」 乐泉看梁矜上这样,觉得有几分可爱,又想逗逗她。 「你怎么这么肯定啊?万一你们那次夏令营有其他比司榕漂亮的美女,商遇城是为了救她呢?」 「别说那回最漂亮的就是司榕……就算有更漂亮的,人家也不在水里啊。」梁矜上给出解释,「我这么肯定,是因为当时只有司榕被卷走了!」 「好吧……」 乐泉也有点失望。 客观来说,虽然商遇城也不怎么地,但他比司榕又好很多——而且他是梁矜上看上的男人,乐泉本能拒绝他对司榕这个不值得的女人那么刻骨铭心地付出过。 所以,乐泉给梁矜上挑漏洞,「司榕怎么就是最漂亮的了,不是还有你么?」.. 「谢谢你的滤镜……」梁矜上唇边的笑容扬起,忽然顿住了。 她面上的表情一片空白,人像是傻了一样。 乐泉看她这样,皱着眉问了两句怎么了,忽然,表情也微微一变。 「梁矜上。」乐泉严肃地叫她的名字。 梁矜上混混沌沌地「欸」了一声。 「你当时在哪里?」 「……我被困了。」 乐泉表情一言难尽,「也就是说,水里不止是有司榕!还有你?!」 梁矜上咽了咽口水,「准确地说,我还没被淹到,我只是被困了。而且,当时我的水性是所有人里最好的,有自救能力……可是、可是……」 梁矜上「可是」了半天,也没可是出什么来。 因为她的情绪有些激动,和乐泉心里的想法是一样的。 乐泉眼看着表情都激动了起来,拉住梁矜上的手就要带她去找商遇城,「走,咱们找商遇城去!」 梁矜上另一只手扶着腰,跟着快步走了两步。 但没走出多远,她又停下了。 梁矜上自己不跟着走,乐泉也不敢拉她太狠,回头急道:「小姑奶奶,你不着急吗!」 虽然,这个猜测很荒谬,但如果商遇城刚才对乐泉说的话不是作假的,他跳进水里不是为了司榕,那还能为了谁?! 梁矜上颊边因为骤然激动而浮起的红晕,此时又慢慢褪去。 「乐泉,一定是我们搞错了。」梁矜上冷静下来,「我跟商遇城……在大学里根本没有几次交集。商遇城后来是喜欢我了,但不能按照这个思路,反推到那时候。谁都知道,商遇城当时最在意的人是司榕。」 第594章 水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对司榕的在意,板上钉钉。 如果说,这件事里存在着误会,那也只是误会了商遇城对司榕的感情——众人都以为商遇城对她是爱情,但商遇城给过梁矜上解释,他那时候只是为了保护司榕。 保护司榕不受司家的伤害,当然也会保护她不被洪水带走。 那是商遇城对司翊鸣的责任。 梁矜上不肯去问,乐泉却觉得其中大有文章。 「问问又不要紧!万一,我是说万一……商遇城当时跳进水里,想救的就是你。这不就跟他自己说的对上了吗?」 梁矜上的神情越发冷静,黑白分明的眼睛就那样看着乐泉,「如果不是呢?」 「啊?」 「如果不是,我现在巴巴地跑过去问这种问题,就太自作多情了。乐泉,我现在的身份,最不应该做的事,就是在商遇城面前自作多情。」 就跟她刚刚对乐泉坦白的感情,不想让商遇城听到一样。 身份不对,时机不对,怎么都不是谈论感情的时候。 乐泉定了定神,「可是矜矜,商遇城他明明还爱着你啊!」 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乐泉不相信,她都能看出来商遇城的心意,梁矜上自己身在其中,会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梁矜上的眉头慢慢都皱起来。 心是乱的,真的很乱。 这里离她们刚刚坐的小露台处不远,梁矜上又走了过去。 身上没力气,想要坐一会儿。 最重要的是,她需要吹吹冷风,让自己过热的脑子冷静下来。 乐泉跟她一块儿过来。 乐泉:「你想好了,不去跟他确认当年的事了?」 在五分钟之前,那个猜测刚冒出来的时候,梁矜上的确激动万分,想要勇敢地去跟商遇城确认这件事。 如果那个猜测是真的,那么商遇城在她以为爱情开始之前的两年,就已经在保护她了。 还有比这更让人想要感谢命运仁慈的事吗? 但现在,梁矜上却又顿住了,「不去了……那件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更在意的是现在。」 她去跟商遇城确认,当年跳进水里是不是救她,意义似乎不大。 就算当年商遇城就喜欢她了,现在不喜欢了也白搭。 如果现在的商遇城,真的如乐泉所说还爱着她——那么梁矜上需要勇敢追求的事另有其他。 乐泉尊重她的决定,不过还是有些遗憾。 「你都不好奇的吗?」连乐泉这个局外人都心痒难耐,想知道答案。 要是商遇城真的是为了梁矜上而枉顾自己不识水性的本能,那不是爱情是什么?!Z.br> 这种抽丝剥茧得到答案,而且正确答案还是那么出人意料的颠覆。 多爽的一件事啊! 临门一脚,梁矜上居然能做到不去揭晓答案! 「我好奇啊。」梁矜上说道,「但我如果能跟商遇城再续前缘,还怕没机会证实这件事吗?」 这倒也是。 梁矜上永远比乐泉沉得住气。 「那这件事就这样了?」乐泉的胃口被高高吊起,她有一天如果被自己的好奇心杀死,那商遇城和梁矜上这两位淡定哥淡定姐都是罪魁祸首。 但又无可奈何。 乐泉总不可能越过梁矜上,直接去问商遇城。 乐泉想了想,「矜矜,你以后跟商遇城求证这件事的时候,麻烦再帮我问一件事,就当积德了。」 梁矜上觉得好笑,「什么事啊?」 乐泉摆摆手,「等你要问他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吧。免得你觉得我这人太八卦了。」 梁矜上挑了挑眉。 这算是报复她么,也吊他胃口。 梁矜上:「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问了,你如果不提前告诉我,到时候错过时机可别怪我。」 其实乐泉也没什么正经事要问。 只不过当年夏令营发生的这一系列的事,太过扑朔迷离,让她都感了兴趣,就想干脆把整个事件都弄个明白。 就像乐泉小时候看的侦探一样,不能留着哪个疑点不解惑,那她会一直惦记在心里的。 这一男两女的关系,要她乐泉一直惦记着做什么? 于是乐泉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让你多问商遇城一句,当年如果真的跳下去是为了救你的,最后被司榕所救,还赖上他了,是什么心情?」 乐泉说完,自己幸灾乐祸地笑了一阵。 然而,坐在她对面的梁矜上却没笑。 不但没笑,小脸上的表情还带着点得意的促狭。 生动极了。 乐泉:「?」 梁矜上朝她笑了一下,这个笑容是她今晚笑意最深的一个笑容。 看得乐泉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想到什么了,这么开心。」 梁矜上带着几分神秘,「我跟你说,商遇城根本不是司榕救的。」 「嘁。」乐泉原本前倾的身子顿时向后靠到椅子里,懒懒地坐着,「有意思没意思啊,学商遇城么,什么都带点反转,你当拍电视剧呢?」 梁矜上一点没受影响,还是笑着,看着乐泉的眼睛干净澄亮。 乐泉瘫下去的身子又缓缓坐正。 梁矜上的食指蹭了蹭自己的眉尾,慢吞吞地说道:「关于商遇城跳下水是为了救谁,我是没有把握给你准确的答案。但司榕真的不是商遇城救的。」 「当时,司榕在洪水里已经被冲得几乎昏迷过去了。至于商遇城,更是不同水性,完全失去意识了。」 「……然后呢?」 「我困的小山坳那时候已经涨起水来了,正好这两个人被冲得撞到一根浮木上。我就把他们两个都捞了。」 梁矜上的语气,让乐泉一点都不会怀疑她在说谎。 她真的太自然了。 但她说的话又太让人不敢置信了。 「你确定自己没在说胡话?」 梁矜上失笑,「我骗你这个有什么好处?就算有见义勇为奖金,现在去申请也太晚了。」 「可是,司榕说是她救了商遇城!」乐泉立刻指出症结,「你当年为什么不站出来拆穿她。」 梁矜上告诉乐泉,「因为那次受伤后,我们三个人分别送到医院。我养父病危,我请接下去一个多月没回学校,再回去的时候,学校里的传闻,只有关于商遇城跳下水救司榕的事,并没有你刚刚跟我说的这个。」 乐泉这才想起来。 关于司榕救人,她也是最近才听说的,之前都没有传闻。 第595章 它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乐泉对于当年的这则八卦,原本只是当做谈资说给梁矜上听的。 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获得了这个不得了的消息。 对于这则传闻为什么现在才传到她耳朵里,乐泉原本并没有深究。 但如果梁矜上说的是真的,那么就很好理解了。 因为司榕压根就是冒名顶替了被人的功劳,哪里敢大张旗鼓地宣传出来? 她的谎言,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大概只需要说给商遇城一个人听就好了。 商遇城听了、相信了,司榕就能得到常人想不到的好处——而事实上,她也确实得到了。 对于司榕和梁矜上两个完全矛盾的说法,乐泉在心里没来由地偏信了梁矜上。 没办法,在梁矜上和司榕之间,很显然梁矜上的可信度高太多了。 而且她压根没必要撒这个谎。 就算梁矜上当年没救商遇城,商遇城爱她是事实。 她没必要撒这种很容易就被司榕揭穿的谎言。 现在的问题是,司榕是怎么颠倒是非的? 梁矜上面对乐泉的疑惑,扯了扯嘴角,“当时出事以后,我们三个人都精疲力尽,没有意识。我是后来醒来才听说,营救的阵仗拉得很大,商家是直接调了军用直升机过来接人的。” 梁矜上说到这里,和乐泉都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她差点死在山上的那次经历。 不由自主地同时叹了口气。 乐泉把话题岔了一下,“后来你跟商遇城谈恋爱以后,我又很认真地回想了一下当时商遇城的反应。我发现这人真的很狗,明明在你出事后,并不是无动于衷的,但是表面却装得傲慢冷血,还我差点跟他吵翻了。” 那天晚上,所有人都很慌张,只有商遇城,还能想到调用医用直升机,并暗示给她们听。 梁矜上比乐泉还要想得深一些。 她和商遇城第一次分开,是因为商锦康发现了她的存在,商遇城当着商锦康的面贬低她是“劳改犯的女儿”。 在梁矜上假装流产后,商遇城为了不让商锦康发现端倪,一直深深隐藏着对她的在意。 而那次疗养活动,颜赫也在其中,跟商遇城同进同出。 但凡商遇城因为她出事儿自乱阵脚,商锦康大概会很快发现她们两个之间还在来往。 当然会更早对她下手。 梁矜上继续前面的话题,“但那次来的直升机一次只能运走两个伤者……” 她说到这里停了停,用“你懂的”的眼神看着乐泉。 乐泉骂了一句,“真艹蛋。” 想都不用想,直升机当然节奏了商家少爷和司家最炙手可热的养女。 梁矜上这个因为救人而受伤的,反而迟了一步送医。 “刚刚也跟你说过了,我回到锦城后,还没养两天伤,就听到了养父重病垂危的消息,就请假回去照顾家人了。” 所以,司榕就完美地打了一个信息差。 让商遇城认为,救人的是她,没有别人。 乐泉良久沉默过后,去摸桌上的酒瓶子。 一想,被商遇城没收走了,便只好作罢。 “矜矜,在司榕回国前,她在心里还是一个曾经好过的闺蜜,你知道的……” 梁矜上点点头。 她当时也只觉得司榕是一个高高在上的骄傲学姐。 乐泉:“你跟商遇城刚在一起的时候,我有时会感慨,你得到了司榕梦寐以求的幸福……但是今天我才明白,或许,是她提早两年抢走了原本应该属于你的东西。” 她顿了顿,又问,“你现在还不准备以后再问商遇城,当年跳下水究竟是为了谁吗?” 梁矜上已经站了起来,很显然她改变了主意。 乐泉原本跟她一起站起来,手机这时候响起来。 乐正平来电。 父女两个的关系一向平平淡淡,虽然今天是乐泉生日,但她并不会以为乐正平打电话过来是祝贺生日的。 他的生日礼物已经提早让助理拿给了乐泉。 按照往年的惯例,这个当父亲的责任就已经尽到了,他几乎不会在生日的当天还亲口送上祝福。 “我先接个电话。”乐泉示意梁矜上自己先走,“给你们一点单独相处诉衷肠的空间。” 梁矜上没犹豫就走了。 本来就比别的孕妇轻盈,此刻心如飞箭,自然走得更快了。 乐泉接起电话,“爸。” “乐泉,乐悠有没有在你生日宴上?” “不知道,怎么了?”乐泉刚刚跟梁矜上出来的时候,乐悠并没有过来。 但后来商遇城不是来了么,说不定乐悠也是一道来的。 所以乐泉才说“不知道”。 乐正平喘了两口粗气,没说什么事,只道:“你如果碰到她,让她给家里回个电话!”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乐泉面无表情地将手机往台面上一扔。 虽然她对于乐正平的一句“生日快乐”并不抱希望,但今天她生日,乐正平电话都打通了却连一句祝福都没有,找她就是为了让她帮忙给另一个女儿递话的。 谁能痛快? …… 这边,梁矜上已经走回了包厢。 热闹喧天,方心未艾。 在这么热闹的场合里,商遇城是绝对待不长久的。 果然,梁矜上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商遇城。 找不到商遇城,先找到司榕对峙一番也可以,但梁矜上也没看到司榕。 剩下的人她都不熟悉,想问一问都找不到人问。 包厢里吵得她头疼,只好先走出这个嘈杂的空间。 她拿出手机,想给商遇城打个电话,但指尖悬空好一会儿,也没下定决心按下去。 无比紧张忐忑。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或许是知道的。 她紧张,是因为心中抱着一个奢望的念头。 乐泉说,商遇城对她还有感情。 可是,说他对她还有感情,另一头却还是在进行着与乐悠的结婚进程。 如果……让商遇城知道当年救他的不是司榕,而是梁矜上——他会不会弥补她。 将司榕偷走的好,再给一遍梁矜上。 会不会……再给她一次机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潮澎湃,自从入盆后而变缓的胎动,今晚格外活跃。 梁矜上还能感受到一阵一阵的肚皮发紧。 新 第596章 将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走出大厅。 会所外面有一大片湖景草坪。 梁矜上原本想经过长廊,走到停车坪那边,谁知,却听到了两个女人的声音。 都是她所熟知的声音,但她这个时候却不想碰上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个。 梁矜上本打算绕开她们。 谁知,在那两人的争执中,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不得不停下来。 “乐大小姐,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毕竟相对于你冰冷无趣的商业联姻,我和商遇城是真正有过甜蜜的过去的。”司榕的声音清高傲慢,“但你盯着我是不是盯错人了?那一位挺着大肚子又杀回来了,我都看到了,别说你还不知道这件事。” 梁矜上站在阴影里,不懂了。 乐悠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司榕,我今天拦着你,不是因为跟你争风吃醋。对于商遇城来说,你只不过是一个不足为道的过去式。我要是这点眼界和肚量都没有,遇城怎么会选中我做他的商太太呢?” 司榕哼笑了一声。 显然,就目前来说,她们两个之间,乐悠才是毫无疑问的胜利者。 “那么请问商太太,对于我这个构不成威胁的过去式,为什么今天一直缠着我不放呢?” 乐悠声音有些紧绷,“司榕,我知道你在调查我,停下你这些无意义的事。” 司榕浑不在意,“你都要嫁给商遇城了,盯着你的人这么多,被人查一查也不是稀罕事。这么紧张做什么,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乐悠冷冰冰地说道:“别人不像你,不怀好意。” “我哪里不怀好意?你擦亮眼睛看看吧,那位商总的真爱,都已经被赶出锦城了,半年一过还能回来。别说她本尊了,就是肚子里那个孩子,你也不一定有人家那分量。” 司榕的话不怀好意,梁矜上在一旁只听到一个词。 真爱。 司榕用“真爱”来代替自己,或许是因为想要借此刺激乐悠。 但梁矜上一想到当年发生过的事,心里难免猜测,是不是司榕知道很多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所以才会这样笃定地称自己为“真爱”。 梁矜上并非自恋或者自我安慰。 当年梁矜上能参与到大四优秀毕业生的夏令营,是因为同在一个导师门下的师姐——司榕,推荐了自己。 她们虽然偶尔会一起参与导师的项目,但是司榕矜贵,梁矜上沉默,她们的交集实在不多。 司榕回推荐她参加夏令营是梁矜上意料之外的事。 实在很蹊跷。 很多事都是事后回想,越想越不对。 尤其是此刻在发现了这么多端倪之后,梁矜上也会想,是不是司榕提早知道了商遇城对自己的特别,所以才会带上她。 是否是她去了夏令营,日理万机的商遇城才会一道前往。 多么大胆的猜测,但梁矜上的脑子里的CPU早就已经过热运转了。 再荒谬的事,她也敢猜。 那边乐悠又回敬了几句,“梁矜上肚子里的孩子,是在我和商遇城在一起之前有的,她生不生孩子,与我无关。但司大小姐、司总,您是现在在我们婚礼前夕,光明正大还想撬墙角啊!你怎么还敢想,你跟商遇城还有可能?” “怎么不敢想呢?你以为自己这个根正苗红的乐家千金,就比我高贵很多么?现在,司氏是我的,我的身家比你只高不低。事业上,我能帮助到商遇城的比你这个依附于乐家的草包多得多;感情上,我对商遇城多年如一,不像有的人,三心二意的以为别人看不出首尾……” 这句话说得大有深意。 梁矜上不由地想到,乐泉曾经说过的,乐悠的初恋黄舸出狱,两人又开始往来的事。 这个圈子里,是真的没有秘密。 司榕还在继续说道:“更何况,我能为商遇城豁出命去。我对他除了爱情,还有义气。你这辈子有可能为了救他跳进山洪中吗?” 梁矜上没想到会在同一晚听到司榕承认这件事。 忍不住想,如果这时候,她站出去与司榕对峙,她表情会如何精彩。 但梁矜上没有冲动。 跟司榕当然要对峙,但她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想要先找到商遇城。 就算要对峙,也要当着商遇城的面。 就在梁矜上打算推开之时,她的手机好巧不巧地响了起来。 那边争执的声音戛然而止,两人同时低呵出声,“谁?!” 梁矜上暗恨,摸索着将电话挂断,顺便将手机音量关了。 但就算挂断了电话,那边两人也已经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本来就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谈话,自然小心谨慎。 乐悠和司榕一道过来,就看到了站在长廊里的梁矜上。 一颗开花正茂的桂花树,将她挡在了阴影里。 看到梁矜上,对面两人的表情不可谓不精彩。 她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复杂到可以现场写出一部电视剧。 新 第597章 你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司总。”梁矜上轻声地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 司榕自己还没有反应,乐悠已经替她开口解释了,“司小姐现在已经是司总了。你这段时间不在锦城,大概是没听说。” 面对格外话多又“热心”的乐悠,梁矜上垂下眼睫,勾了勾唇。 沉默许久的司榕终于开口,却是对着乐悠说的,“乐大小姐现在说话怎么老气横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俩的长辈呢。您就算嫁得良人,涨的也是身价,可不是辈分。” 乐悠不如司榕伶牙俐齿,也确实被司榕戳中了,她确实在自恃身份摆架子。 面色一僵,不说话了。 梁矜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司榕,“没想到大家一个专业出来的,学姐现在发展得这么好。不过从大学那会儿就看出来学姐是做大事的人,看来,我真的没看走眼。” 梁矜上已经许久没称呼她为“学姐”,早就生疏地叫她“司小姐”。 但此时一声“学姐”喊出来,再加上话里话外的暗示,瞬间就点透了司榕。 再加上梁矜上把乐悠的阴阳怪气学了个十成十,司榕那张美艳的脸上也快要端不住表情。 如果说,乐悠只是因为看不清自己的身份而说话惹人嫌,那么梁矜上那带着嘲讽的暗示,就是真正地戳中了司榕的心虚之处。 但是刚刚她为了在乐悠面前强调自己对商遇城的重要性,已经把话都泼出去了。 现在要是当着乐悠的面改口,笑话她的就不止梁矜上一个人。 司榕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她强撑着表面的冷静,反口相讥,“你大学时没看走眼么,我看你走眼得厉害啊!” 司榕的这句话,完完全全已经在承认,自己在她们大学期间,钻了不少梁矜上的空子,而梁矜上却被蒙在鼓里。 司榕话放得嚣张,但这些年,她怀揣着这些秘密,却也没有真正得到过商遇城。 所以对梁矜上的怨愤也日积月累,积攒了太久。 今晚,在心虚之下,她反而控制不住地发了出来。 梁矜上没想到司榕还敢激自己,不知道要说她骄傲,还是愚蠢。 她温淡地回道:“当年看走眼有什么关系,现在耳清目明了,也不晚。” 司榕看一眼身旁的乐悠,笑出了声。 十分不怀好意。 “不晚么?晚了吧。” 商遇城都已经快被乐悠收入囊中了。 这三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倒是方便随时利用第三人来彼此攻击。 司榕刚刚利用梁矜上攻击乐悠不是商遇城的真爱,此时又能让梁矜上看清楚乐悠才是如今名正言顺的正牌未婚妻。 梁矜上却没有她的话而变色分毫。 “就算对我来说晚了,对商遇城也不晚。” 她想要让商遇城知道,当年是自己救了他,当然是奢望他能重新接纳自己。但就算商遇城没有因为这段恩情再给她机会,至少也要让商遇城知道,这段遗憾错过的爱情,当年也有过懵懂瑰丽的巧合。 就像16岁那年,商遇城无意中出手也救过她一命。 他们彼此是对方的救赎。 再顺便,也能让商遇城彻底看清司榕这个从头到尾充斥着谎言的女人,让他身边不怀好意的女人能少一个是一个。 梁矜上说完这句话,跟司榕再无话可说,转而看向了乐悠。 乐悠站在一旁听不懂她们话里的机锋,但能看出来,梁矜上比司榕有底气的多。 所以一直没走,只想看司榕怎么吃瘪的。 梁矜上:“乐小姐,商遇城跟你一起来的,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乐悠并不是跟商遇城一起过来的,但不妨碍她想给司榕添堵。 “我打电话问问。”乐悠说着就去拿手机,在这两人面前展示自己与商遇城理所当然的关系。 司榕强装起来的镇定,在梁矜上说出要找商遇城的话语时,骤然出现了几条裂痕。 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现在就被商遇城知道所有的真相! 当年的救命之恩,已经是司榕在商遇城处最后的仰仗。 她原本是想借着这个,在拆穿乐悠脚踏两船的阴谋之后,再对商遇城徐徐图之——自从下定决心回国,司榕从来没想过要放弃商遇城。 原本面对只是跟商遇城毫无感情基础的乐悠,司榕是有把握的。 可是偏偏,梁矜上回来了! 司榕直接转头去夺乐悠的手机,“你有没有一点骨气,替小三找自己的老公,你是大度到能容忍他享尽齐人之福吗?” 乐悠没想到司榕会来夺手机,没有一点准备,手机被拍到了地上。 她皱眉看着司榕,发起了脾气,“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你自己不也常常没事纠缠商遇城么?” “我是替你发愁。别以为自己这么做能讨好商遇城,商遇城对这个女人的劲头可比你想得邪性多了。你以为自己抢得过她?可笑!” 乐悠再不在意商遇城的心意,也经不得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贬低她的价值。 她冷冷道:“商遇城在我跟梁矜上之间会选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永远不会选你。” 对司榕放完话,乐悠捡起手机,不打算再跟她们瓜葛下去了。 司榕有一句话是对的。 梁矜上虽然表面看起来温和无争,但她对商遇城绝不是没有野心的。 帮她问商遇城的下落,就算是能打击到司榕,乐泉做这种事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还贬低了自己。 乐悠转身挺着腰背,骄矜地离开了。 就让这两个各怀鬼胎的女人,狗咬狗一嘴毛好了。 乐悠离开后,司榕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点。 没有外人在,至少她们两个之间能摊开来,谈谈条件。 司榕先发制人,“你知道了什么?” 梁矜上站了这么久,腿有点累。 尤其是肚皮还在一阵阵发紧,很不舒服。 “什么都知道了。”梁矜上说完这句话,也打算转身离开。 她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有点不对劲。 不仅仅是肚子发紧,还有点坠得慌。 她在孕期看过很多孕产的资料书,心里隐隐有了判断,觉得自己怕是出现了临盆的征兆。 新 第598章 我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已经接近预产期,早已足月,随时可能生产,但没想到巧成这样,居然在这个时候出状况。 但司榕既然已经被梁矜上知道了自己一直保守的秘密,绝对不想就这样放她离开。 想也知道,她一走绝对立刻找上商遇城。 “别走!”司榕追了一步,又挡在梁矜上面前。 司榕将近一米七的个子,又穿着细高跟,轻轻松松比穿着平底鞋的梁矜上高出大半个头去,加上心虚,表面装得更是气盛。 “我们谈谈。” 梁矜上皱眉,“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请你让开。” 司榕寸步不移,“你想要什么好处,我都可以给你。” 她开始循循善诱,“学妹,你要先弄清楚自己的处境,像你这样的出身和背景,是不可能真的跟商遇城修成正果的。” “你跟他不是没尝试过在一起,跟商遇城在一起的时候,压力一定是大过甜蜜的,对不对?虽然你现在有了他的孩子,商家也不缺人给商遇城生孩子,你想母凭子贵嫁进去,绝对难度重重。就算真的勉强嫁进去了,压力只会比谈恋爱的时候更大,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商遇城面对那么多诱惑,随时都有可能有比你长得更漂亮家世更好的女人出现在他身边。你跟商遇城是彼此伤透了心分开的,破镜难圆,那些裂痕会让其他女人轻而易举地插进你们的中间……” 司榕在人前,从来是矜贵寡言的,梁矜上还是第一次听她发表这么冗长的洗脑发言。 觉得可悲又可笑。 但她并不想跟司榕展开辩论,腹中的坠胀感不停地在加重,而且开始隐隐发疼。 她已经没有耐心再听下去,只想马上离开这里。 去他的商遇城,她要去医院! 为了防止被司榕看出自己的异样,捏住把柄,梁矜上低着头,咬了咬下唇,将面上的不适隐藏起来。 而后抬起头,“你说的这些我早就想过,所以压根没打算重新跟商遇城在一起。刚刚我就是吓唬你一下,其实当初在山里发生的事过去了这么多年,我再翻旧账有什么意思呢?” 她的态度转变太快,司榕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脸上,疑惑道:“你不打算去商遇城面前拆穿我?” 梁矜上耸耸肩,“不啊,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怎么会没有好处,你当我是傻子么?!”司榕带着几分愠怒,“别说这种话糊弄我,你不如直接跟我谈条件!你要钱还是要别的?” “司榕,也麻烦你弄清楚,别说我现在并不想回答商遇城身边,就算我还想,那我最大的竞争对手是乐悠,而不是你。” “你别嫌真话难听,事实就是——哪怕你对商遇城有救命之恩,你回国以后,商遇城在我和你之间,难道不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我?”梁矜上撑得游刃有余,“对我来说,你保持你的竞争力,还能拖乐悠的后腿。我先跟你斗起来,不是正好让乐悠坐享渔翁之利?我傻么?” 梁矜上这番话连消带打,说服力的确很大。 司榕的脸色一分一分的沉下去,她发现自己难以反驳。 但她还是不能完全放心。 因为这已经是她最后的底牌,绝对不能让人抽走。 司榕摇摇头,“你这人也不是完全的老实。你要让我怎么相信你?” 疼痛让梁矜上隐隐不耐。 “那你要怎么样,难道要我跟你签保密协议?!” 就是这句话,让梁矜上刚刚从容的模样漏出一点端倪。 司榕能走到今天,当然不仅仅靠的是商遇城的扶持。 她当年也是锦大的高材生,不可能完全没脑子。 她盯着梁矜上额头上的细汗,目光微动,“你看起来怎么比我还急,你很热吗?” 梁矜上咬了咬后槽牙。 她比别人能忍痛,她相信自己面上肯定没有露出破绽。 但是即将临盆的疼痛和心急会出汗,那是生理反应,她无法自控。 “我是看你烦。”梁矜上不屑一顾地答道,“越纠缠越显得你没底气。你还是我认识的司榕么?” 司榕点点头,看上去无所谓的模样。 唇角却勾起一点,目光缓缓向下,落在了梁矜上高耸的肚子上。 梁矜上头皮发麻,控制着自己不要抬手抱肚子。 “学妹,挺着这么个大肚子,站着很不舒服吧?” 梁矜上不说话。 “肚子这么大,是不是快要生了?” 梁矜上知道一直沉默反而容易让司榕想更多,于是淡淡道:“预产期在下个月。” 她的肚子一向偏小,皮薄馅厚,所以撒这个谎完全不突兀。 但司榕却没这么好糊弄,“不对吧,预产期要是在下个月,肚子里的孩子还姓商吗?” 梁矜上抬眉,原本柔净的眉目也添上一丝凌厉,“怎么就不姓商了,你趴在我们床底算的日子吗?!” 她怀上小橙子,应该就是去年冬天没措施的那一回。 但她和商遇城分手,是今年春天才分手的。 就算预产期晚一个月,孩子怎么就不能是商遇城的了? 完全没有逻辑的推理—— 不过以梁矜上对司榕的了解,猜也知道她肯定是背后偷偷调查过自己和商遇城分手的原因。 被梁矜上当初编出来的那些“绿帽子”之言影响了。 现在还在试探她孩子是不是商遇城的呢。 司榕被梁矜上怼了,也不动怒。 现在的情况是梁矜上急着走,而她完全一点也不急。 今天必须把梁矜上摆平了。 “当我说错话。我们还是继续谈条件。”司榕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的条件是你永远替我保守这个秘密,你呢,需要我做什么?” 梁矜上抬眼,静静地看着她。 以她此时的心理状态,没办法分心跟司榕玩宫心计。 但对于司榕在故意拖延时间,她还是能看出一点的。 司榕也很清楚,她给不出什么能让梁矜上心动的交换条件。 她此刻想的,肯定不是利诱。 恐怕是想威逼。 也许是梁矜上心焦如焚的状态被她捕捉到一点。 所以她也在赌…… 梁矜上清凌凌地与司榕对视。 第一次怀孕生孩子,面对疑似临产,心中不可能不慌。 但强行冷静下来后,她感觉到腹部的疼痛并不重,而且一阵疼过之后,能缓好一会。 离生应该还有时间。 新 第599章 包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活了这么二十五年,碰到过比今晚惊险的情况,不知道多多少。 今晚司榕的模样,透露出来更多的也不是危险。 而是阴险。 梁矜上心底越是焦虑,面上就越要冷静。 「我没有什么跟你交换的需求。」梁矜上干脆也不跟她虚与委蛇了,「除了钱,你能给我什么呢?你觉得多少钱能把我收买了?」 司榕倒是客观,「你如果志在嫁给商遇城,我把司氏送给你,你也瞧不上。」 梁矜上点点头,「所以,你不要再做无用功了。我如果志在商遇城,任何好处也打动不了我,而如果我志不在他,你就无须买通我。现在的情况,确实如你所说,我再回商遇城身边,对我来说好处不多。你肯定没少调查我,也知道我在星城是结过婚的。」 「不怕告诉你,生完孩子我就会回到贺小缺身边了。跟他在一起,我快乐很多,何必再嫁进匹配不上的高门去受苦呢?所以,可以让我走了吗?」 梁矜上坦诚的态度,比她刚刚假惺惺想要敷衍司榕的样子,要可靠很多。 司榕心底也焦躁。 她当年冒名顶替了梁矜上的救命之恩,一直小心翼翼地藏着,除了商遇城,她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只是最近不知道怎么传出来的,在圈子里被很多人知晓了。 这本来没什么。 毕竟这个世界上,只有梁矜上本人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如何,而她已经离开锦城那么久。 司榕自己都不再严防死守这个秘密。 没想到梁矜上回来了。 而且这么凑巧,今晚就让她听到了。 但司榕不知道,就算她今天说的话没有被梁矜上听到,梁矜上也已经从乐泉处得知了这个谣传。 梁矜上软硬不吃,让司榕焦虑。 但她现在说的这番话,确实能对司榕起到一定的说服作用。 司榕调查知道梁矜上和贺小缺办过婚礼。 贺小缺对梁矜上的爱意是摆在台面上的,无形之中,也替梁矜上挡掉了外界不少不怀好意的窥探。 比如商锦康、也比如司榕。 贺小缺很清楚,他和梁矜上的感情看上去越好,梁矜上就离商遇城越远,她也就越安全。 司榕一直沉默着,心头百转千折,各种极端的想法在她心里不停地闪过。 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吐出一口气,问梁矜上,「你要走,去哪里?」 梁矜上看着她,「我去找乐泉,这总行吧?」 就在这时,腹中的阵痛开始发作。 梁矜上皱了皱眉,又很快掩饰住,不动声色地用拉玛泽呼吸,嘴巴小口地吐气。 她知道司榕一直在打量自己。 不知道刚刚的说法,司榕能接受多少。 梁矜上干脆再加砝码,震慑她,「你如果再不让我去乐泉那里,她也快找过来了。」 「司榕,我知道你看我是个孕妇,想要欺负我。」梁矜上目光平静而凌厉,「但这个世界上的事,只要做过就会留下痕迹。你要为了自己的执念,再做错事吗?」 司榕脸色发沉,「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不像你,随时有备胎可以脱身,我把所有的都押在商遇城身上了。你如果去拆穿了我,我会失去一切。」 「你没有备胎?「梁矜上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卢镜年给你当了这么多年备胎,现在是被狗吃了?」 司榕阴恻恻地看着她,「呵呵,这就是我跟你的区别。我不是没有优秀的选择项,但我不像你,转头就能变心。」 梁矜上无所谓道:「是 啊,我变心了。可以让我走了吧?」 「可是你为什么要回到他身边!」司榕想到自从梁矜上回来后,商遇城就一直跟她住在一起,刚刚放松的心弦忽然又拉紧。 不对! 梁矜上嘴上说得再漂亮,她就算真的放手了商遇城。 可商遇城的态度才是高于一切的! 如果他抓她回来,只是为了让她生下孩子,明明有一百种方法,将这个女人监管起来。 可他却选择跟她同住! 要说商遇城对这个女人完全没想法了,司榕才不相信。.. 「不,梁矜上……我不能相信你。」司榕的语气沉了下来,忽然抬步逼近了一点。 梁矜上皱眉后退,扶着肚子,「怎么,你还要在这里对我动手?」 「不……」司榕摇摇头,脑子里不停在转着,「我要你离开他。」 「行,我离开。」梁矜上一口答应。 现在,保全自己才最重要。 刚刚觉得能凑巧听到司榕「自爆」是运气,现在却知道,那是点太背了。 如果不是遇到司榕,现在她说不定已经找到商遇城了。 但对于司榕来说,梁矜上答应得越快,她就越不信。 她盯着梁矜上的表情,终于图穷匕见,「梁矜上,你肚子疼?」 梁矜上的眼睛比额上的汗还要亮。 像一只要保护幼崽的雌兽。 司榕觉得自己猜对了。 她一步一步靠近,梁矜上快被逼到角落的时候,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梁矜上的眉头骤然一松,而司榕也被迫收起了面上的凶色,退开一点。 两人同时回头,看到了去而复返的乐悠。 乐悠看到这两人还在一起,没好气道:「不冷吗二位,怎么还在这?吵架能取暖是不是?」 她说完,打开电筒在草地上翻找着什么,一边嘴里抱怨,「我手机壳上掉了颗粉钻,很值钱的。姓司的你自己过来帮我找。」 司榕却站着没动。 乐悠抬头,刚要抱怨,却发现对面两个人神色都不正常。 「你们怎么了?司榕……人家可是孕妇,你别告诉我要跟她动手。」 司榕压着的声音,透露出十足可怕的阴沉,「乐悠,她好像快生了。」 「什么?!」乐悠面上飞快地变化几种不同的神色。 惊讶、不安、还有嫉恨。 就是那抹嫉恨,让司榕在电光火石之间抓住了机会。 「乐悠,你想看着她把商遇城的孩子生下来吗?」 乐悠心底一惊,「你在说什么?这关我什么事!」 「你懂我的意思。」司榕笑了一下,却没有任何笑意,「这太关你的事了,关乎你后半辈子的命数呢。」 第600章 围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活了这么二十五年,碰到过比今晚惊险的情况,不知道多多少。 今晚司榕的模样,透露出来更多的也不是危险。 而是阴险。 梁矜上心底越是焦虑,面上就越要冷静。 「我没有什么跟你交换的需求。」梁矜上干脆也不跟她虚与委蛇了,「除了钱,你能给我什么呢?你觉得多少钱能把我收买了?」 司榕倒是客观,「你如果志在嫁给商遇城,我把司氏送给你,你也瞧不上。」 梁矜上点点头,「所以,你不要再做无用功了。我如果志在商遇城,任何好处也打动不了我,而如果我志不在他,你就无须买通我。现在的情况,确实如你所说,我再回商遇城身边,对我来说好处不多。你肯定没少调查我,也知道我在星城是结过婚的。」 「不怕告诉你,生完孩子我就会回到贺小缺身边了。跟他在一起,我快乐很多,何必再嫁进匹配不上的高门去受苦呢?所以,可以让我走了吗?」 梁矜上坦诚的态度,比她刚刚假惺惺想要敷衍司榕的样子,要可靠很多。 司榕心底也焦躁。 她当年冒名顶替了梁矜上的救命之恩,一直小心翼翼地藏着,除了商遇城,她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只是最近不知道怎么传出来的,在圈子里被很多人知晓了。 这本来没什么。 毕竟这个世界上,只有梁矜上本人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如何,而她已经离开锦城那么久。 司榕自己都不再严防死守这个秘密。 没想到梁矜上回来了。 而且这么凑巧,今晚就让她听到了。 但司榕不知道,就算她今天说的话没有被梁矜上听到,梁矜上也已经从乐泉处得知了这个谣传。 梁矜上软硬不吃,让司榕焦虑。 但她现在说的这番话,确实能对司榕起到一定的说服作用。 司榕调查知道梁矜上和贺小缺办过婚礼。 贺小缺对梁矜上的爱意是摆在台面上的,无形之中,也替梁矜上挡掉了外界不少不怀好意的窥探。 比如商锦康、也比如司榕。 贺小缺很清楚,他和梁矜上的感情看上去越好,梁矜上就离商遇城越远,她也就越安全。 司榕一直沉默着,心头百转千折,各种极端的想法在她心里不停地闪过。 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吐出一口气,问梁矜上,「你要走,去哪里?」 梁矜上看着她,「我去找乐泉,这总行吧?」 就在这时,腹中的阵痛开始发作。 梁矜上皱了皱眉,又很快掩饰住,不动声色地用拉玛泽呼吸,嘴巴小口地吐气。 她知道司榕一直在打量自己。 不知道刚刚的说法,司榕能接受多少。 梁矜上干脆再加砝码,震慑她,「你如果再不让我去乐泉那里,她也快找过来了。」 「司榕,我知道你看我是个孕妇,想要欺负我。」梁矜上目光平静而凌厉,「但这个世界上的事,只要做过就会留下痕迹。你要为了自己的执念,再做错事吗?」 司榕脸色发沉,「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不像你,随时有备胎可以脱身,我把所有的都押在商遇城身上了。你如果去拆穿了我,我会失去一切。」 「你没有备胎?「梁矜上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卢镜年给你当了这么多年备胎,现在是被狗吃了?」 司榕阴恻恻地看着她,「呵呵,这就是我跟你的区别。我不是没有优秀的选择项,但我不像你,转头就能变心。」 梁矜上无所谓道:「是 啊,我变心了。可以让我走了吧?」 「可是你为什么要回到他身边!」司榕想到自从梁矜上回来后,商遇城就一直跟她住在一起,刚刚放松的心弦忽然又拉紧。 不对! 梁矜上嘴上说得再漂亮,她就算真的放手了商遇城。 可商遇城的态度才是高于一切的! 如果他抓她回来,只是为了让她生下孩子,明明有一百种方法,将这个女人监管起来。 可他却选择跟她同住! 要说商遇城对这个女人完全没想法了,司榕才不相信。.. 「不,梁矜上……我不能相信你。」司榕的语气沉了下来,忽然抬步逼近了一点。 梁矜上皱眉后退,扶着肚子,「怎么,你还要在这里对我动手?」 「不……」司榕摇摇头,脑子里不停在转着,「我要你离开他。」 「行,我离开。」梁矜上一口答应。 现在,保全自己才最重要。 刚刚觉得能凑巧听到司榕「自爆」是运气,现在却知道,那是点太背了。 如果不是遇到司榕,现在她说不定已经找到商遇城了。 但对于司榕来说,梁矜上答应得越快,她就越不信。 她盯着梁矜上的表情,终于图穷匕见,「梁矜上,你肚子疼?」 梁矜上的眼睛比额上的汗还要亮。 像一只要保护幼崽的雌兽。 司榕觉得自己猜对了。 她一步一步靠近,梁矜上快被逼到角落的时候,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梁矜上的眉头骤然一松,而司榕也被迫收起了面上的凶色,退开一点。 两人同时回头,看到了去而复返的乐悠。 乐悠看到这两人还在一起,没好气道:「不冷吗二位,怎么还在这?吵架能取暖是不是?」 她说完,打开电筒在草地上翻找着什么,一边嘴里抱怨,「我手机壳上掉了颗粉钻,很值钱的。姓司的你自己过来帮我找。」 司榕却站着没动。 乐悠抬头,刚要抱怨,却发现对面两个人神色都不正常。 「你们怎么了?司榕……人家可是孕妇,你别告诉我要跟她动手。」 司榕压着的声音,透露出十足可怕的阴沉,「乐悠,她好像快生了。」 「什么?!」乐悠面上飞快地变化几种不同的神色。 惊讶、不安、还有嫉恨。 就是那抹嫉恨,让司榕在电光火石之间抓住了机会。 「乐悠,你想看着她把商遇城的孩子生下来吗?」 乐悠心底一惊,「你在说什么?这关我什么事!」 「你懂我的意思。」司榕笑了一下,却没有任何笑意,「这太关你的事了,关乎你后半辈子的命数呢。」 第601章 我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乐悠一早就清楚,黄舸是商氏集团大股东黄新力的公子。 正因为如此,她在跟他来往的过程中,特别防备着被商遇城熟悉的人发现。.. 但也许是因为当局者迷,或者陷入背德关系里的人双眼看不清外界的其他牵扯。 所以乐悠一直没有想过,商遇城和黄舸之间,除了她这个媒介,还有没有其他的利益相关。 此时被司榕一提醒,乐悠才隐隐约约察觉到一些被自己忽略的东西。 就比如—— 商遇城和黄新力虽然都是商氏集团举重若轻的人物,却是对立的两个派系。 在某些时候,甚至斗得比外面的竞争对手还要激烈。 乐悠咬了咬牙,看向司榕,「你到底想说什么?」 司榕笑着即将要开口,忽然发现在她跟乐悠争执的时候,梁矜上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忍着惊慌,偷偷地拿出了手机,在快速地按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司榕上前就要夺她手机。 梁矜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破水而惊慌失措,司榕上来抢手机,她就受惊一般,手一松,手机「啪」地就掉落在地上。 司榕看那手机就掉在梁矜上的脚下。 原本想检查一下手机,但一想到她已经破水,就完全不想去捡那个手机了。 反正都摔了,算了! 梁矜上从刚才破水后,就一直站在旁边没有开口说话,好像已经被吓呆了。 此时却不再忍耐,大声开口道:「司榕!我现在已经破水了,随时都有可能会生!你这样害我,你就不怕商遇城为了他的孩子要你偿命吗?!」 司榕没有开口,梁矜上又看向陷在激烈自我斗争中的乐悠,「乐悠,今天是乐泉的生日,你要在她的生日宴上害人吗?!」 乐悠抬眼看过来,目光闪躲和怨气并存。 她根本还没决定要怎么做,梁矜上这么大声地教训她做什么? 她眼底的挣扎晃荡得更厉害,根本没看到梁矜上翻过去的手机还有亮屏的光。 在场的三个人看上去情绪都很激动,司榕因为要做成一件大事,面色隐隐流动着疯狂和执拗,「乐悠,你可想清楚!伤天害理的事不用你来做,你只要闭嘴就行!但如果她出事,得到最多好处的人就是你!」 乐悠目光闪动。 如果梁矜上的孩子死了……最好连她一块儿出事,至少在商遇城那里,不会有人威胁她的地位了。 更让乐悠心动的是—— 她有把柄落在司榕手里,但是只要她今晚纵容司榕害人,司榕就会有更大的把柄落在自己手里。 大家谁也不干净! 反正梁矜上不是她主动加害的。 乐悠闪烁的目光定了下来,色厉内荏道:「梁矜上,我跟你从来也不是一边的……以目前的立场,我没有主动害你,你就应该谢谢我了。」 与其是说给梁矜上听的,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 「司榕……」乐悠看向司榕,「我刚才没有回来找掉的粉钻。我们两个刚刚在这里争吵了一阵,就分开了……你、你也跟我一起离开的,我们……没有看到任何人。」 司榕唇边露出满意的笑容。 乐悠这是在向她表明合作的立场。 司榕慢悠悠地补充道:「我们两个一起离开这里,换了个地方一直玩到后半夜。」 她这是在跟乐悠强调,她们之间需要彼此做不在场证明。 梁矜上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个人狼狈为女干,达成了一致。 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善恶只在一瞬间。 每个人心里都有阴暗面,也许乐悠没有伤人的胆量,但司榕就是抓住了这样的心理,并没有要求她作恶,只需要「助纣为虐」即可。 司榕抓住了乐悠的把柄,又强调了事成之后乐悠才是最大赢家。 对于乐悠这样道貌岸然的精致利己主义,她完全可以拿到好处,再安慰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做。 梁矜上看着乐悠,面上露出失望、惶恐,摇摇欲坠地想要晕倒的模样。 司榕得到了乐悠的首肯,那边已经行动迅速地打了两个电话,就招呼乐悠一起离开,「后面的事有人处理,你跟我一起离开。」 乐悠有点不放心,「你叫了什么人……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梁矜上喘着粗气冷眼看着,知道乐悠并不是良心发现。 她还是怕把自己搭进去。 「只是找个人来看住她而已。」司榕面上不屑一顾道,「她不是破水了吗,过个半小时一小时的,让她羊水流干了,孩子就保不住了。」 这点常识乐悠还是有的,被司榕一说,就放心了。 她们两个确实不能久留,司榕派来的人穿着一身会所服务生的制服,趁着夜色窜了出来。 司榕在那人耳边吩咐了两句,就扯着乐悠离开了。 乐悠心脏狂跳,都不敢回头看一眼梁矜上,飞快地离开了。 司榕叫来的人瘦小精悍,那张其貌不扬的脸上,却散发着阴沉的戾气。 一个……亡命之徒。 面对梁矜上这样一个柔弱的孕妇,也毫无怜香惜玉之意,上来就扯着梁矜上要往边上的观赏林里钻。 这里虽然偏僻,但还是在路边,一定会有人经过。 刚刚司榕许以高额赏金,让他一定要让胎儿死掉,再「弄死」梁矜上。 司榕怎么可能像保证的那样,只是弄死孩子? 梁矜上可是长了嘴的! 这么个阴魂不散的女人,怀了不该怀的孩子,还自己作死到处跑,撞到她手里。 梁矜上不该死谁该死? 梁矜上被这人扯着走了几步,就一个腿软跪倒在地。 「我不行了……」她的语气十分虚弱,连跪坐都无力,软倒在地,蜷缩起来,「我没力气了,求你……放过我,送我去医院吧……我的孩子快不行了!」 梁矜上一边求,一边哭,梨花带雨,无助极了。 那人却冷着脸看着,毫无动容。 「起来!」 司榕吩咐过,必须让这女人快点把羊水流干,一躺下羊水就不流了! 那人也是个心狠手辣的,抬腿就要朝梁矜上的肚子踢来。 梁矜上大惊失色。 如果说刚才的惊慌愤怒都是装的,眼看着这人的这一脚踢下来,她是真的慌了! 第602章 再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假装的? 在意识到自己破水的那一刻,梁矜上的惊慌恐惧不是装的—— 毕竟如果羊水流干了,真的会害死孩子。 但是保护孩子的本能让梁矜上用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 人在没有外援只能自救的情况下,会激发出无限的潜力。 梁矜上冷静下来后,就意识到羊水的流失速度与她之前资料上所说的完全不一样。 她连大腿都没有湿。 脑海中飘过一个词——“高位破水”。 不幸中的万幸。 高位破水后,羊水流失的速度会很慢。 但她正好可以装出破水崩溃的模样,降低司榕的警惕心。 然而,意外袭来的这一脚,如果重重地踢到她的肚子上,梁矜上就再无侥幸! “你最好踢得狠一点!”梁矜上突然抬高的声音喝止了亡命之徒,“你给警察和商遇城留下越多证据,我死后越会感激你!” 她这句话一出,只差分毫就要踢到肚子的脚尖,倏地顿住了。 这人也不傻。 司榕一定要让梁矜上以难产大出血的方式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去。 绝不能让人发现是被害的。 如果刚才那一脚真的踹下去,估计能让子宫大出血,很快要了她的命。 但这就是故意杀人,事就闹大了。 亡命之徒吐了口唾沫,骂了句他娘的,然后就来扯梁矜上,不让她躺倒在地。 梁矜上生怕他的暴力拉扯真的引起羊水破裂,只好从地上爬起来。 她虽然站起来了,但是继续摇摇晃晃地抱住肚子,满脸惊慌地不住流泪。 嘶哑地求告着请这人放过自己的孩子。 在走动间,她时不时脱力跪倒在地,不想让自己走太快,离掉落手机的地方太远。 她看起来真的虚弱到只剩一口气。 越可怜越惊慌,对面的亡命之徒就越是放松。 原本他过来执行司榕的命令,心中也是忐忑不安的。 司家培养出来的人,就算比普通人要狠戾,但对于“sha人”这种事,没人真的能淡然处之。 但梁矜上此刻的模样,并不需要他动手,就好像只需要等她这最后一口气什么时候散了,他也就完成了任务。 他仿佛已经想到自己拿着那笔难以想象的金钱,从此远渡重洋享受人生去了。 但梁矜上这口气好像撑得太久一些。 当他再一次把虚弱的梁矜上从地上扯起来时,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一样,打开手机电筒往她脚下那片草地照了一下。 下一秒再抬头,脸上那猫捉老鼠的闲适表情就不见了,变得凶神恶煞,“你他娘的耍老子!” 这人虽然是个单身多年的暴徒,但司榕的命令还是听得懂的。 ——“你盯着她,让她把肚子里的羊水流光,先让孩子死在肚子里,再盯着她难产断气!” 羊水流光! 水呢?! 梁矜上一直靠强大的精神意志撑着,身体和精神绷到极致,到此时也已经是强弩之木。 她的牙齿打着颤,这次是真的摇摇晃晃站不稳了。 她不说话,亡命之徒咬牙切齿地上前一步,一想到被耍了这半个小时,他指关节都响了起来。 显然是要动用一点暴力手段。 梁矜上的冷汗浸到眼睛,蛰痛的一瞬间眯了一下,就在亡命之徒跨步到她跟前时,她一直背在身后的手忽然伸了出来,手里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猛地一下朝他眼睛砸了过去! 她刚刚几次摔到在地,一是为了营造出虚弱的假象迷惑对方,二是为了找到能攻击的武器。 只可惜,这枚能藏在手心的石头实在太小了。 颤抖的手又砸不中眼睛,只砸到额头,杀伤力大减。 梁矜上的这最后一击也真正耗费了所有的力气,包括一直强撑着的意志力。 软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凶神恶煞的亡命之徒满身暴戾地走上前来。 他把梁矜上从地上扯起来,为了不留下痕迹,拽着她的头发,把孕肚朝着大树的方向撞去。 梁矜上内心的绝望狂涌,这一刻,心里最恨的人不是司榕,而是商遇城。 身后的男人凶性毕现,从他抓住梁矜上到把她撞到树上只不过是须臾几秒的时间。 她的腹部已经感受到树干粗糙的表皮,下一秒,疼痛如约而至。 梁矜上目眦欲裂,含恨泣血喊出了那声爱恨交加的“商遇城!” 热泪与冷汗齐下的那刻,梁矜上感觉到身后一直控制着她的力道在瞬间消失。 她毫无准备地向后摔去。 但是没等摔到地上,就已经摔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梁矜上眼底的泪与汗让她看不到来人的脸,但她想都不用想,就已经喊出了那个名字,“小缺,贺小缺……你怎么才来……快救我,救我!” 贺小缺很难形容自己此时心里的滋味。 他今晚下的飞机,第一时间给梁矜上打电话,被挂断。 过了十几分钟,梁矜上再打过来的时候,他就听到了梁矜上在险境中最后一搏的求助。 她在说—— 她破水了。 她在乐泉的生日宴会上出事了。 她在向他求助! 贺小缺第一时间查出地址,在赶来的这一路上,贺小缺再一次感受到心脏被狠狠攥紧,却又疯狂搏动的难捱滋味。 像九年前狂奔在小巷中一般窒息。 只不过,差别在于,上一次,有偶然路过的商遇城救下了她,而这一次,贺小缺赶到的时候,看到了让他差点就抱憾终身的一幕。 贺小缺一把扔了手里的拐杖,将梁矜上打横抱起来,青筋毕现,“别怕,我到了,家宝……家宝,别怕!” “缺哥!我来!”手下的保镖已经将那亡命之徒制服了,上前要接过贺小缺手里的梁矜上。 贺小缺双眼通红,“滚去把车发起来!” 贺小缺一瘸一拐地抱着梁矜上就走,走了两步又顿住,对身后冷冷地吩咐,“好好地招呼他,我只要留他一口气来问话。他多呼吸一口气,就自己来领罚!” 梁矜上的腹部一阵阵疼痛。 虽然刚才贺小缺用最快的速度将那个人制止了巨大的后力,但她当时已经撞到了树上! 那点力道对于普通人来说不算什么,可她是肚子撞了上去! 新 第603章 也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的手指攥在贺小缺的衣服上,牙齿「咯咯」的撞击声在夜色中清晰可闻。 她已经说不出话,贺小缺胸口那片布料很快就湿了。 不知道是汗是泪。 他抱着她的手也是一手黏腻,天不怕地不怕的贺小缺根本不敢看,生怕看到的都是鲜血。 他用没有完全康复的腿,走出了比平常人更快的速度。 林子外,他的手下早就发动了车子在等,没等贺小缺上车,身后传来一阵破音的呼喊,「梁矜上!」 乐泉飞奔而来,速度已经够快,但她身后有一道更高大的身影掠过她,瞬间来到了贺小缺面前。 商遇城从来没在众人面前跑得这么快,更是从未发出这样惊慌失措的声音,「矜矜……」 贺小缺看都不看他一眼,俯身就要抱着梁矜上上车。 商遇城伸手要来接过他怀里的人,贺小缺还是那冷冷的两个字,「滚开!」 他把梁矜上抢回锦城,就是让她遭遇这些的! 商遇城失态咆哮,「把梁矜上还给我!」 贺小缺寸步不让,「这一次,是我找到她的。你如果不想一尸两命,就滚开!」 商遇城听到一尸两命四个字,高大的身躯晃了一下,但还是执拗地盯着梁矜上,喊她的名字,「矜矜,梁矜上,你看看我!」 梁矜上在贺小缺怀里紧紧闭着双眼,手指却牢牢地抓着他的衣服,连青筋都爆了出来。 她面无人色,声音低如蚊呐,在场的人却都屏住呼吸,所以听到了。 她说的是,「小缺,带我走……」 贺小缺的左肩撞开商遇城,俯身带着人坐进后座。 车子一路飞驰,司机被贺小缺逼着,开出了赛车的架势。 幸好,在来的路上,他们已经演习了一遍云霄飞车,所以这一趟开去医院的路上,司机不至于因为心慌而开车不稳。 梁矜上显然是很不好,经不起一点颠簸了。 贺小缺把梁矜上抱在怀里,她除了阵痛时段会整个人绷紧,不能自抑地发出模糊的呻吟。 其他时候她都紧紧咬着下唇,没有一点动静。 她身体打颤的幅度越来越小,贺小缺心里的不安却越发扩大。 让他有一种她的生命里在流失的恐慌。 「家宝……方家宝……」贺小缺一刻不停地在跟她说话,「我来晚了。你坚持下去!」 他比原本说好的日子晚了两三天,都在加班加点赶工作上的事。 忙完了工作,哪怕只剩下晚上的航班,贺小缺也坚持要助理给他订机票。 当时是生怕梁矜上随时要生孩子,但现在想一想,未必不是冥冥之中感应到了今晚要出事。 贺小缺的手臂抱紧怀里的人,恨不得一直抱着,再也不松开。 车子一路飞驰,到了最近的一家医院。 医院方直接开门放行,他们以下车,就有医生推着抢救床在那候着。 锦城不是贺小缺的地盘,但他在来的路上就已经知晓,这一切有人会安排。 果然,梁矜上刚被人放到推床上,商遇城的库里南也停了下来。 商遇城和乐泉飞奔过来,看到梁矜上身下的白色床单已经被新溢出来的鲜血染红。 一向淡定从容的商遇城,脸色前所未有的可怖、以及惊慌。 「赶紧救人啊!」商遇城咆哮道。 压根不用他吩咐,医护早就已经推着急救床跑了起来。 梁矜上委顿在急救床上,眼睛半开阖着,双手抓着两边的护栏,昭显着她还有意识。 「产妇名字叫什么?!」 「梁矜上!」 「方家宝!」 两男一女给出了两个答案,医生怪异地看他们一眼,但很快就收回注意力,对着梁矜上道:「梁矜上、方家宝,不管你叫什么,听到给我个回应。」 梁矜上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很轻地「嗯」了一声。 医生见她还能做出回应,稍稍松一口气。 眼前这两个高大的男人,贺小缺她不认识,但商遇城鼎鼎大名,谁会不知道? 刚才在电话里的架势,甚至喊出来古装宫廷剧里「爱妃出事,我要你们整个太医院陪葬」的气势。 让所有参与抢救的医生都压力陡生。 「医生……」梁矜上一路无话,大概一直在蓄力,此时嗫喏着嘴唇,强自说话,「我、半个多小时前、可能高位破水了,快帮我检查一下,孩子怎么样……还有我,我腹部遭受了撞击,医生,求你……」 她的声音支离破碎,甚至连眼睛都无力睁开了,还沙哑着嗓子用尽全力将自己的情况清晰地转述给医生。 医生在她被送到的第一时间就绑上了胎心监测,告诉她,「目前胎儿的胎心稳健,没有问题。你放心……」 不过…… 医生看一眼那还在洇开的鲜血,心里不乐观。 她说自己腹部受到了重击。 「孕妇很大概率是发生了胎膜早破,非常惊险。」妇产科主任在梁矜上被推进抢救室后,转身朝向两名男士。 这两个人看起来外形相当,最重要的是脸上的焦虑惶急如出一辙—— 让人根本分不出谁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妇产科主任没时间去八卦这其中的玄机,干脆对着两个人中间空档的位置说话,以免闹出乌龙。 看起来颇为黑色幽默。 只不过谁也笑不出来。 「我们需要对她进行紧急剖宫,现在我要做一个术前谈话,然后你们中谁是病人家属,就去把那堆手术同意书签了。」 术前谈话要将可能出现的风险都说清楚,尤其是面对商遇城这样的大人物,更要小心谨慎。 一点点风险都冒不得。 随着手术风险一条一条地被说出来,对面两个男人的脸色一个赛一个地难看。 贺小缺先抬手制止了她,「医生,我同意剖宫抢救,请马上动手术!一定要保证母子平安!」 商遇城却充满戾气地将贺小缺推开,「有你什么事,你凭什么做这个决定?!」 商遇城转向妇产科主任,居高临下的目光格外有压迫力。 衬着商遇城浓黑的眉眼,面上却是几乎可以称作是懦弱的迟疑,「医生,我需要你跟我确认,这样的情况,发生羊水栓塞的风险会不会比一般情况要高一些?」 第604 不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医生的谈话还没说到羊水栓塞,却被商遇城先拎出来问了。 她不知道这四个字给商遇城留下过怎样的阴影,还以为他是听说梁矜上的羊水破得早,担心会发生羊水栓塞。 医生严谨地给出解释,「破水不是造成羊水栓塞的诱因,但不管哪个产妇,在生孩子的时候都有发生羊水栓塞的风险。剖宫产的发生概率要稍高一些,但的……」 但是羊水栓塞虽然凶险,但是发生率并不高。 医生刚要拿这句话来安抚,贺小缺已经不耐烦地打断了。 「姓商的,你还在拖延抢救时间,你是想害死她吗?」 商遇城的拳头捏得咯咯响,他不确定自己再听到贺小缺说一句话,会不会就在这里动起手来。 偏偏贺小缺还在说,「医生,手术同意书我签了,麻烦你现在就去给我太太做手术。」 「我太太」三个字简直跟炸蛋一样,直接让商遇城眼眶猩红地朝着他的脸就挥出一拳。 贺小缺也是一身压抑的暴戾亟待发泄,他一把握住商遇城的拳头,另一只手就要挥出去。 医生被这阵仗吓得后退一步。 她待会儿还要主刀,可不能被波及。 还是乐泉看不过去,上前跳起来,「邦邦一人给了他们一拳,「都给我冷静一点!梁矜上和宝宝还等着你签字呢!」 为了梁矜上的声誉考虑,这个「们」乐泉是无论如何说不出来的。 反正谁爱签谁签,她只关心梁矜上的安危! 贺小缺擦一把汗,对医生道:「我签字!」 商遇城直接朝身后的保镖一抬手,原本要走到签字台前的贺小缺,瞬间就被人拧住了胳膊。 贺小缺这趟来得急,只带了三个保镖。 其中两个留在那里处理司榕的手下,另一个开车送他们。 贺小缺此时单独一人,根本不是商遇城的对手。 商遇城揉着眉心,挥手让人把挣扎的贺小缺带远一点。 他现在需要绝对的冷静,贺小缺在他面前,他会被嫉恨的情绪冲昏头脑。 商遇城一开口,还是关于羊水栓塞的问题。 连乐泉都急了。 但没等她开炮,商遇城就已经拿着签字笔,唰唰飞快地开始签那堆同意书。 他一边签字,一边说道:「产妇是AB型血,我一周前已经让血库提前准备好50个单位的AB型血浆。只要有需要,十分钟内就能送到。我把人交给你了,也把话撂在这,今天我不允许她出一点意外,哪怕是最凶险的情况——全身换血也要把人救回来!」 站在他身后的乐泉看不到商遇城的表情,只是听着他说这样一番话,莫名地就觉得A爆了! 她和贺小缺不太明白羊水栓塞的惊险,只觉得商遇城今晚特别婆妈,要不是乐泉已经得到了商遇城亲口确认他对梁矜上的感情,她都要以为他在故意拖延抢救时间了! 但商遇城的所作所为,却格外让医生刮目相看。.z.br> 虽然,羊水栓塞的发生概率确实小到一般人不会联想到自己身上,但医生却明白,一旦发生的死亡率有多吓人。 如果不是真的在意一个人到了极点,谁会想到提前准备50个单位的血浆。 足够给人换两遍血了。 现在医生也能确定,里面躺的那位,到底是谁的女人了。 到底是谁的女人,也一目了然了。 手术室的灯亮起,商遇城和乐泉坐在长椅上。 因为不能在手术室外喧哗,贺小缺也被商遇城的保镖放开。 无论如 何,他都是今晚救下梁矜上的大功臣,商遇城不会、也没闲心在梁矜上的手术室外跟他动手。 在刚才的喧闹过后,此时几个人之间的安静气氛,显得格外诡异。 当然,没有人是故意不说话,所有人的脸色都很凝重。 乐泉看起来后悔得像是要哭出来,「……商遇城,早知道我就不拉着你,跟你聊那么多了。」 刚刚,乐泉以为梁矜上是去找商遇城了,后来,她自己的事忙完,就去找梁矜上。 她当时还暗自带着八卦的心态,想去看商遇城得知当年就被司榕耍了的样子有多可笑。 然而,她找到了和人应酬的商遇城,却没看到他身边有梁矜上。 乐泉实在想知道司榕偷走别人功德被拆穿的下场,也想看商遇城露出狼狈的姿态,就藏不住话地就跟商遇城说起了当年的事。 果然,商遇城在听乐泉说完,救他的是梁矜上时,是不相信的。 乐泉对此不满,跟商遇城辩论起来,把梁矜上说的话都搬出来,但商遇城还是固执地认为是乐泉在「搬弄是非。」 乐泉当时恨铁不成钢地骂他,「司榕的真面目我都看清了,你还觉得她是个宝?」 商遇城摇头,「不是。」 但他只否认,却不告知缘由,乐泉当然不干了。 她只顾着追问,但商遇城轻易不可能跟人交心,尤其是跟乐泉这样总是跟他作对的女人。 但后来商遇城还是说了。 无他。 哪怕是商遇城,有时候也会感性一把,对于乐泉说的那些听起来荒谬的话,产生一些「要是真的该有多好」的玄学期盼。 于是,乐泉听到了一个完全没想过的故事—— 虽然她和梁矜上已经在猜测,商遇城跳进洪水里去为了梁矜上,但听到商遇城亲口承认,乐泉还是十分震惊。 商遇城说自己从那时就已经看上了梁矜上! 但可恨的是那块木头除了读书打工,根本注意不到他。 甚至,商遇城都对她表白过了,她还是无动于衷。 正是梁矜上这份决绝的拒绝,让他们俩的缘分在两年多以后才正式开展。 乐泉觉得不可思议,「可是你跟梁矜上表白的事,她没告诉过我!」 商遇城觉得说不通的地方在于,「我跟司榕连腹部的伤疤都在一个位置,一个形状,。而梁矜上……她肚子上并没有疤。」 梁矜上从来没在乐泉面前露过肚子,所以她也没往这个上面想。 但商遇城是最有资格说肚子上没疤的人。 他们两个都有太多的问题要向梁矜上求证了,于是一起下来找她。 然后,就看到了那幕让所有人心痛的画面。 乐泉很后悔,如果不是她拉着商遇城越聊越high,商遇城原本是知道梁矜上落单的第一时间就要去找她的。 第605章 愿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手术室外的走廊格外阴冷,就连时间好像也走得比别处慢一些。 商遇城坐在长椅上,俯下身去,双肘撑着膝盖,垂着头谁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对于乐泉的道歉,他没有回应。 今晚发生的事,乐泉拖着他聊当年,确实是造成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找到梁矜上的直接原因。 但是梁矜上会出事,并不是今晚的意外。 隐患早已埋下,可以怪到任何人头上,也怪不到乐泉。 谁能想到,在她的生日宴上,这样热闹的会所,梁矜上会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出事? ——要怪,商遇城只能怪自己。 今晚的事,虽然还没确定是谁做的,但从楼旷传过来的监控来看,司榕绝对逃不过嫌疑。 如果他当年就能洞察到司榕深沉阴险的心机,就不会被她蒙骗。 救命恩人这层关系压下来,让司榕逃过了那么多本该有的惩罚。 商遇城的十指相互挤压,青筋毕现,关节发出声响。 乐泉很难想象他现在的心情。 被那么多迟来的真相冲击,心情已经够复杂了。 本来他们找到梁矜上,说不定两人说开心结,重归于好了。 可是,时隔六年,当年的罪魁祸首司榕又给他们划下了一道更深的沟壑。 一个在手术室里挣扎,一个在手术室外痛苦。 “商遇城,别这样……”乐泉难得好声好气,“等矜矜生下孩子,以后好好弥补她,你们还有一辈子呢……” 商遇城仍然没有抬头。 坐在他们对面的贺小缺,松开按摩自己伤腿的手,抬起头来冷冷道:“哪来的一辈子?” 乐泉撑起额头,尴尬地不知道说点什么。 ……还真不好说。 今天之前,乐泉可以打包票,梁矜上对商遇城还有感情。 如果他能及时回头取消婚约,梁矜上一定会好好地回到他身边。 但今晚出现了这样一场意外,生死一线,她的心境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谁也说不清。 尤其是,贺小缺这个劲敌犹如神兵天降一般,在梁矜上最危急的时候救下她。 把商遇城衬成了渣渣。 万一……老天就要开玩笑,让所有的圆满端在即将圆满的时候。 乐泉无声叹口气,关心贺小缺,“贺先生,你的腿怎么样了,矜矜这边有我们守着,你先去做个检查吧?” 今晚要不是贺小缺救了梁矜上,她这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 所以关心是真的,绝对不是为了支开贺小缺。 对乐泉来说,商遇城和贺小缺两个人,梁矜上选谁,她都支持。 然而,贺小缺并不知晓她内心的想法。 抬头瞭一眼,看她跟商遇城坐在一边,就已经认定了她的立场。 “不必了,我太太会想要一出来就看到我的。”贺小缺薄唇讽笑,“至于这条腿,商总撞都撞不断,走几步路还能出什么事。” 撞、撞……撞断? 乐泉诧异地侧头看了商遇城一眼。 商遇城仍然跟个沉默的雕塑似的,不言不动。 乐泉却在心里骂了句,违法的事都敢做,早干什么去了?! 人都撞了,就差把话说开了,偏要抻着、晾着,跟个大肚婆较劲。 早点把话说开不就没后面这些事了吗?! 现在好了吧,美强惨疯狂上分,看你这个法制咖拿什么个人斗! 乐泉也算是在贺小缺处吃了软钉子,商遇城又不说话,干脆也安静下来。 她的手机里一直有生日祝福发进来,正好觉得时间难捱,便打开信息扫上几眼。 一有事情做了,时间就容易打发,更何况单纯的剖腹产手术原本就很快。 大概也就过了三十分钟,手术灯就灭了。 灯灭的瞬间,商遇城和贺小缺同时上前,凑到了手术室门口最近的地方。 乐泉慢了一步,上前的时候手术室的门已经打开了,一阵嘹亮的啼哭声传来。 那是让人眼眶发热的天籁之音。 带来了生的喜悦。 在场的三个人,包括乐泉在内,都不是将情绪轻易流于表面的人。 但她还是第一时间红了眼眶。 护士抱着婴儿抱被出来,按照惯例报出孩子的信息。“孩子23点07分出生,重3.15公斤,评估10分,是个女孩儿。” 她顿了顿,扫一眼在场的人,问道:“谁是孩子的爸爸?” 往常这个问题是不需要问的,冲在最前面情绪最激动的那个就是。 只要把孩子抱过去,让爸爸看一眼,就可以继续抱回观察室了。 然而,今天这位护士已经足够谨慎地问出了问题,却还是有两双手同时伸过来,要抱她怀里的孩子。 护士:“……” 都说在肛肠科工作的人天天“开眼”,今天轮到她这个妇产科的护士开眼了! 不仅护士脸上的表情有几分裂开,乐泉见此场景,也恨不得捂着脸装不认识他们。 平时一个比一个能装,这种时候又不要体面了! “那个……要不你们轮流抱一抱?孩子不能抱出来太久,我马上要抱回去了。” 一个红通通软绵绵的孩子,看上去跟只小猫似的,真要让两个大男人去抱,都怕自己力气重点伤了她。 但谁也不可能认输让步。 “我是孩子爸爸,我来抱。”商遇城声线紧绷却坦然自若地伸手去抱。 这个时候,贺小缺还算理智,没有在外人面前争起这个孩子爸爸的身份。 于是,护士就把襁褓递给了商遇城。 ——几乎是踮着脚尖,放进他的臂弯里的。 商遇城比刚才在等手术时还要紧绷僵硬。 他抱着孩子,护士掀开抱被给商遇城看了性别和手卡,而后就要接回去了。 原本转身回去就可以了,但护士想到刚才的场景,犹豫地看了贺小缺一眼。 不知道是否应该把孩子给他也抱一下。 贺小缺淡而又淡地扯了扯嘴角,正要婉拒,这本来就是商遇城的孩子,贺小缺就算会爱她,也是因为是梁矜上生下了她。 但既然商遇城抱过了,他才不甘于在他之后抱孩子。 而商遇城显然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在护士开口说话之前,就打断她,“产妇怎么样?” 这个护士从出来一直都在说新生儿的事,已经从侧面证明了手术顺利一切安好,但梁矜上一身血被送进手术室的样子,还是让人心有余悸。 “母女平安,一切安好。” 新 第606章 见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普通的剖腹产手术,产妇是全程清醒的。 而梁矜上犹豫情况特殊,全麻进行了手术,等她醒过来,已经是三个小时以后。 正值凌晨最安静的时候。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滴滴的仪器声音。 幸好灯是亮着的,不然梁矜上这样刚从混沌里醒来的人,恐怕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知道。 当医院的场景映入眼帘,梁矜上空白一片的脑海被刺激了一下,所有的记忆涌了进来。 她心脏猛地一坠,而后双手飞快地摸向自己的肚子。 肚子瘪了! 孩子不见了! 她的左手打着点滴,右手连着不知名的仪器,这一动,「滴滴滴」的报警声就响了起来。 梁矜上却像是什么都意识不到一样,动作惶急地摸着肚子,一边探头寻找,试图发现孩子是不是在自己身边。 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仿佛是一场噩梦,梦里她被人撞到树上,醒来以后,孩子真的没了! 梁矜上的身子重得像被压了块大石头,此时发现孩子没了就仿佛那一记大锤落了下来。 灵魂的疼痛要远大于身体的疼痛,那种撕心裂肺的感受,让梁矜上感觉气都喘不过来。 身上的仪器接二连三的发出报警,病房门终于被人推开。 一名护士急匆匆地跑进来,「你醒了?别乱动啊!你现在不能动!」 护士看着床上痛苦蜷缩的梁矜上,顿时头大起来。 别的产妇经过剖腹产,手术第二天被医生逼着翻动起身都叫苦连天,这位倒好,麻药刚过就这样大动作。 更让人头疼。 「别动,别动,小心伤口。」护士帮梁矜上把手上飙血的吊针先处理好,一个人搞不定,按下了呼叫铃。 但除了她单独负责这个V病房,外面的夜班护士根本腾不出手来支援。 正在护士焦头烂额之际,房门再度被推开。 一个高大的身影快步走过来。 「诶,你是——?」护士看这男人是个生面孔,连忙道,「现在不是探视时间,除了产妇的丈夫外,其他男人请回避一下!」 刚刚是乐泉和贺小缺陪梁矜上来的病房,护士并不认识商遇城。 商遇城却充耳不闻,两步跨到另一侧,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梁矜上。 梁矜上在商遇城出现的那一刻,尽管泪眼朦胧只看得到轮廓,也知道是他来了。 如果是贺小缺—— 不会如此沉默。 不过商遇城没有沉默很久,「矜矜,我们的女儿在隔壁,月嫂在照顾。」 就这么一句话,让梁矜上的动作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 护士也立刻明白了他的身份。 虽然很奇怪,既然是丈夫,为什么产妇出手术室的时候,他不在身边。 不过护士还是趁着这个时间,帮梁矜上把仪器都调整好。 她按进下来以后,所有数据都趋于正常了,除了手背的静脉注射针掉了出来,需要重新打一针。 「梁小姐,我去拿静脉注射器,您稍等一会儿,不要再随意动弹了。」 梁矜上像是什么都听不到一般,整个人躺着没动静,只有眼里的眼泪止不住地滑落。 护士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异常的气氛,连忙先退了出去。 商遇城俯身替梁矜上擦去眼泪,眼底的心疼难以掩饰,「矜矜,别哭。」 梁矜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刚才是因为怀疑孩子出事了,急 出了眼泪都不自知,现在却是已经知道了孩子无恙,但看到商遇城,还是忍不住眼泪。 商遇城抽了纸给她擦泪,却越擦越多,简直像是水龙头失灵了,完全止不住。 梁矜上从被迫回到他身边至今,这是第一次哭成这样。 上一次这样止不住地哭,还是他送出观澜庭院那套房子那天。 当时那种心疼的滋味,商遇城以为尝过一次就有了免疫力。 但这次,却比上次更难捱。 都说男人会对女人的眼泪产生免疫,哭多了,就麻木了。 但凡事也有例外。 商遇城无法让她停下来,但也知道刚生完孩子的女人不能这样哭。 「宝宝。」商遇城哑着嗓子叫她。 原本只是不能自抑的一声称呼,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地让梁矜上缓了下来。 她抽噎着,可能是带到了腹部的伤口,面上露出几分痛苦,却还是开口道:「宝宝怎么了?」 商遇城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梁矜上被转移了注意力是因为小橙子。 她以为商遇城想说小橙子怎么了。 商遇城垂眸,对上梁矜上半阖的眼睛——刚做完手术,她很虚弱,又哭了那么一场,身体已经是强撑着了。 商遇城无声地叹口气,没有解释自己在叫她的名字。而是告诉她,「女儿没事,这个时间她大概已经睡了,不然我去把她抱过来让你看一眼,你就能安心了。」 梁矜上跟着他重复了一遍,「女儿?」 「嗯,女儿。」商遇城一直绷着的下颌线,因为重复了这个柔软的称呼,而变得柔和了几分,「我们的女儿。」 梁矜上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商遇城一直喜欢的是儿子,也一直默认小橙子就是儿子,他们偶尔谈起来,都把小橙子当作儿子来聊的。 没想到是个女儿…… 梁矜上自己无所谓男女,甚至如果是女儿,她更喜欢。 就是不知道商遇城是什么心理。 她甚至开始幻想,如果商遇城不喜欢女儿,她是不是能求他,让她带走小橙子。 「商遇城……」梁矜上低低地喊他的名字。 「我在。」商遇城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一直没有移开。 不知道为什么她皱起眉头,「很疼吗?」 梁矜上的胳膊上是连着止痛泵的,商遇城打算替她按一下。 梁矜上却摆摆手,不用这个。 她能忍。 「哪里不舒服?」 梁矜上听着商遇城罕见的温柔声线,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 很奇怪,她此时心里并没有多少悸动。 只是在心里想着,他是不是因为愧疚,亦或者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事感激她,才会这么反常。 「商遇城。」梁矜上想要把握住这个机会,巴巴地望着他,「如果是女儿……能不能让我带走她?」 第607章 你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请求。 一想到贺小缺离开前的叫嚣,商遇城的一颗心不断往下沉。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如常开口,「她哪里也不去,我们一家三口会一直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麻药让思维迟钝,梁矜上好一会儿才听懂商遇城的这句话。 原本疲惫半阖的眼睛,蓦地瞪大。 像是不相信他说的话。 梁矜上的反应,大大地鼓舞了商遇城。 有反应,总比麻木要好得多。 「宝宝。」商遇城终于敢伸手去握住梁矜上的手,也是这一声称呼,让梁矜上反应过来,他是在叫自己。 她喉头一酸,哽着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商遇城先沉声道歉。 这一声「对不起」中,包含了太多的歉意。 「为什么说对不起?」 商遇城声音带着沙哑,「因为很多事……我会一件一件跟你道歉。你累了,先休息吧。」 梁矜上的确很累。 巴掌大的小脸苍白憔悴,一直比常人要更黑更亮的眼睛,此时也没有光泽。 胳膊露在被子外面,还是细条条的,没有因为怀孕长多一点肉,只是勉强把孕早期瘦掉的长回去了。 商遇城抓着梁矜上的手,让她闭上眼睛,「我就在这里陪你。」 梁矜上手上没有力气,想抽出来,却抽不出来,只能低低地说了个「疼」。 商遇城抓的是她的右手,不是打过吊针的左手,看不出哪里会疼,但她一开口,商遇城就把她的手翻来覆去地看。 看不出有哪里会疼的地方,但她现在在商遇城眼里就是一块豆腐,「哪里疼,我叫医生来。」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车轮子的咕噜声。 是护士推着治疗车回来了,「找医生做什么?」 商遇城:「她说她疼。」 护士见怪不怪,「刚做完剖腹产,麻药的劲儿过了,当然是会疼的。不是有止痛泵吗,疼的时候按一下就好了。」 她说着,就要上来替梁矜上按。 梁矜上却道:「帮我撤了吧,麻药用多了对脑子不好。」 护士惊讶地看她一眼,「小剂量的没事。」 梁矜上还是说不用。 护士给她重新打上吊针,伸手掀开她身上的病号服,打算看一眼她的伤口,「你不但做了剖腹产,还有肚子的撞击伤,青了一片呢,啧。不疼吗?」.. 随着护士掀开梁矜上病号服的动作,商遇城的目光也随之看了过去。 除了包裹着伤口的纱布,其余位置都光洁白皙,看不到一丝瑕疵。 护士也注意到了商遇城查看的目光,看他看得专注,护士心里暗暗感叹。 这个男人是显而易见的非富即贵,长得英俊也就算了,关键是那心痛的眼神一看就是在心疼老婆。 哪儿来的好男人啊? 可惜床上的产妇似乎对他一点也不热络依赖。 难道男人都是贱的,越不搭理越上赶着? 护士的目光,还有商遇城的目光都让梁矜上不自在。 「咳。」她轻轻地清了清嗓子,「商遇城帮我把被子盖一下,有点凉。」 护士见两人还要说话,提醒商遇城注意一下点滴,然后就先走了。 商遇城的手拎起被子一角,不是盖过来,而是更加掀开一点。 甚至动手将梁矜上敞开的病号服再往下解了一颗纽扣。 梁矜上的睫毛颤了颤,「你做什么?!」 再禽兽也不至于如此吧?! 商遇城那双总是锐利深沉的眼睛,死死地把梁矜上腹部***的肌肤都逡巡了一遍。 好半天才哑着嗓子问,「宝宝,你肚子上的疤呢?」 梁矜上古怪道:「纱布包着啊。」 商遇城目光抬起,深深地看进她的眼睛,「我问的是,六年前那道疤。」 梁矜上窒了窒,看着商遇城的眼睛慢慢地淡下来。 「你知道了?」 她还没找到商遇城坦白,他就知道了,那肯定是乐泉说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出事之前那么强烈想要告诉商遇城的心,现在得知他知道后,梁矜上却很平静。 也许,心里还是怨的。 从醒来那一刻,想起司榕对自己做了什么,就开始怨。 现在商遇城再提起那件往事,就更没办法不怨了。 虽然她也知道商遇城很无辜。 但她现在伤痕累累,也不是做一个善解人意的女人的时候。 梁矜上喘了几下,既是要缓解疼痛,也是不想让自己生气。 「就因为你跟司榕肚子上有一模一样的疤,所以你就信了她救你,是么?」梁矜上语气淡淡地发问。 但商遇城很清楚,她平静的外表下底下的汹涌情绪。 这件事不该他来道歉,他也是被蒙骗的人,但商遇城想象着司榕对梁矜上的伤害,心痛就难以自抑。 如果他低头能让她好受一点,商遇城绝不犹豫。 失面子也好过让她再失望伤心。 「对不起,我不该信她。」 梁矜上的双眸泛起丝丝涟漪。 原来她并不是不在意商遇城的感受的。 听他这样饱含沉痛的道歉,原来她的心也会痛。 梁矜上撇开脸,把目光落在光洁的地板上,「我来告诉你,你最大的常识错误是什么。」 「我在救你们的时候,你们昏迷了,我只能面对面地托着你,不让你呛水。」 商遇城点点头。 梁矜上强调,「面对面,懂了吗?」 商遇城的眉眼倏地一跳,一声「艹」的口型已经做出来了,但是一想到自己已经是有女儿的人了,他还是无声地咽了回去。 没错,如果是面对面的话,他们就算被同一块锋利的石头划伤,梁矜上肚子上的伤口也应该跟他是对称的位置,而不是如司榕那样,跟商遇城在同一个位置。 司榕之所以跟商遇城在同一个位置有一道形状相同的疤痕,是因为他们两个都是被救援者。 至于梁矜上…… 商遇城的手轻轻地落在她柔软细腻的皮肤上,「……你的体质,不会留疤……」 梁矜上没好气,「原来你还记得。」 刚受伤的那两年,肚子上当然是留了疤的。 但时过境迁,等商遇城有机会看到摸到她肚子的时候,梁矜上的疤早就已经不见了。 皮肤好也是她的错? 第608章 在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两人说完当年的事,气氛忽然就冷了下来。 梁矜上今晚产子,发生得太突然,尤其是经历了险象环生的激烈事件,再加上如今平安产子,在这些情绪之下,其他的事仿佛都成了陪衬。 激不起太多的情绪。 如果商遇城对她的态度还像几天之前那样,让梁矜上患得患失终日惶惶,那么这件事对于梁矜上来说,也许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那关系到她能不能在商遇城处博取更多的好感。 但她一场麻醉醒来,商遇城整个人的态度已经大变样。 无须梁矜上“挟恩图报”,他甚至开口又叫了她—— 宝宝。 梁矜上不认为,只是当年救过商遇城,就能让他重新拾起对她的爱意。 但现在不是交流情感的最佳时期,身体疲惫疼痛,精神上也有太多牵挂的事。 “我想看一眼小橙子。”梁矜上轻声提出要求。 虽然商遇城告诉她孩子很好很健康,但是毕竟生孩子前发生了那么惊险的事,她不亲眼看到孩子无恙,就放心不下来。 “好,我让月嫂抱过来。” 正好这时候,梁矜上的消炎药水也挂完了,就先叫来护士拔针,而后月嫂也抱着一个襁褓走了进来。 梁矜上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月嫂,甚至不顾身体的受限,微微抬起上半身。 商遇城的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见她如此,连忙上前拖住她的肩和腰,用他的力气将梁矜上微微撑起来一点。 但也只是一点。 他刚刚看过梁矜上腹部的纱布。 手术才过了几个小时,正是麻药失效疼痛发作的时候,有时候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这么能忍痛。 但他却不舍得。 月嫂见状,也加快步伐走上来。 月嫂经验丰富,立刻道:“刚做完手术,不能坐起来的,小心伤腰。” 梁矜上低低道,“让我看看孩子。” 月嫂半蹲下来,让梁矜上从低角度也能看到孩子。 一边展示还一边夸赞,“我当月嫂这么多年,就没看到过刚出生就这么漂亮的孩子,足月出生的孩子就是白净……” 梁矜上已经听不到后面的声音,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张小小的脸吸引了过去。 月嫂也许说的是场面话,但在梁矜上的眼里,这一团小小软软的宝宝,看上去真的像天使那么可爱。 眼泪就这么无知无觉地滑了下来。 月嫂先注意到,连忙“哎哟”了一声,“月子里可不能掉眼泪,以后要见风流泪的。商先生,赶紧哄哄。” 商遇城原本的注意力也在孩子身上。 他除了护士抱出来短暂地看到过一眼。 后来孩子被抱回去后,他就转身出门去处理梁矜上受伤的意外事件,也是到现在才能认真看一眼孩子。 低头才发现梁矜上的眼泪淌了一脸,忙抽纸替梁矜上擦眼泪。 “矜矜,别哭。” 梁矜上原本并不是伤心,那大概是迟来的欣喜。 但听到商遇城的声音有毫不掩饰的心疼,梁矜上不知怎么的,就万分委屈了起来。 原本还在默默掉眼泪,这时候喉咙里哽咽几声,终是哭出了声音。 一旦开始哭,难免会牵动伤口,梁矜上一边哭,一边不自觉地微微躬身,像是要保护腹部的伤口。 月嫂见状,更是劝道:“别哭,快别哭,一会儿扯着伤口。” 又对商遇城道:“你先把她放下来,一直坐着还伤腰。” 梁矜上重新被放平,大概是也觉得当着月嫂的面哭成这样不像样,随手扯过枕边一条纱布巾,将自己的脸盖了起来。 那是小宝宝用的,非常柔软吸水,但也经不起她这么哭。 月嫂不知道梁矜上为什么这么伤心,商遇城却大概能猜到一点,他沉声许诺,“司榕和乐泉,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梁矜上仿佛听不到一样,那条多层的纱布巾很快就洇湿了。 商遇城顿了顿,又道:“我不会让你跟宝宝分开。你乖一点,我不会让你跟孩子分开。” 然而,还是没用。 还是过了一会儿,月嫂说了一句,“哎哟,妈妈再哭,我们宝贝就要被吵醒了哦。” 梁矜上的哭声才渐止。 商遇城替梁矜上把脸上的遮盖取下来,她是闭着眼睛的,长长的睫毛都沾湿了。 光亮骤来,梁矜上眯着睁开了眼睛。 原来月嫂没有说谎,她怀里的小家伙跟梁矜上神奇地同步了,眼睛都是要睁不睁的。 小家伙的嘴巴一开一合的,是要醒来的样子。 “宝贝饿了哦。”月嫂这样说着,十分熟练地把孩子往梁矜上身边的床位上一放。 她的下一个动作,让梁矜上彻底忘记了自己刚刚在伤心的事,而是蓦地睁大了眼睛。 月嫂直接拉开梁矜上的衣襟。 做完手术的人,里面是空空的,月嫂的动作,直接让商遇城眉头一跳,但也没有转开眼睛。 因为月嫂在叫他。 “商先生过来帮个忙,让你老婆侧过身来,让孩子吸一吸。” 梁矜上:“……” 当妈妈的人,要说对于哺乳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当然不可能。 但毕竟是第一次,又是这么私密的事,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梁矜上完全没想过,第一次哺乳会当着商遇城的面。 这个心理准备,她是完全没有的。 但对于月嫂来说,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这个房间里只有四个人,一个喂奶的、一个吃奶的,她是照顾吃奶的,剩下那个就更加不用避讳了。 还有人比他对那个地方更熟悉的人吗? 但月嫂不知道梁矜上和商遇城之间的关系特殊,这样骤然的裸裎相对实在是……尴尬。 “我不……”梁矜上下意识地拢住衣襟,飞快地扫了商遇城一眼,眼尾的红不知道是因为刚哭完还是害羞的。 商遇城站在那里,神色无殊,梁矜上却不知怎么的,紧张得厉害。 她见月嫂毫无察觉地又要来帮她,连忙压着声音道:“我、我还没有,还没有……奶。” 声音压得很低,但这么近的距离,商遇城不会听不到。 这害臊含怯的声音,让商遇城忽略了两人新手父母的身份,只想到他们曾经甜蜜的无数个片段。 新 第609章 深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月嫂不明所以,但惯会察言观色。 商遇城专注的目光和梁矜上的小女儿情态,默认两人的感情太好了。 她是锦城最好月子中心的金牌月嫂,照顾的都是锦城最有钱有势的主顾。 但有钱人常见,这么恩爱的属实罕见。 这时候,拍好马屁总是没错的。 “我就说,我们宝宝性格这么好,生出来不哭也不闹,你看饿肚子也不哭,这就是在妈妈肚子里养得好。爸爸的功劳最大,肯定是在怀孕的时候把太太照顾得很好,所以生出来这么漂亮又不爱哭的宝贝。” 她这话一出,梁矜上和商遇城都没有立刻说话。 气氛有点奇怪。 月嫂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自觉没有说错什么不该说的话。 还是梁矜上开口解了围,“嗯,我孕期的确得到了很好的照料。” 商遇城幽深的眉眼一动,看向了梁矜上。 她垂着眼睫,只盯着身侧的小橙子看。 但商遇城知道,梁矜上说的“孕期得到了很好的照料”,绝对不是在说他。 她前三个月在商遇城身边,过的那种日子,别说很好的照料,简直就是身心折磨。 月嫂连忙接上梁矜上的话,“喂奶嘛,都是越喂越有的,生下来就该让宝贝吮吸了,也能促进宫缩,身体尽快恢复。” 梁矜上没想到又绕到这上面来了。 但身旁的小橙子在自己吮了半天嘴唇还得不到食物的情况下,已经开始小声地哼哭了。 这么小的孩子,除了哭,不会发出任何的动静。 虽然只是奶声奶气地哭了两声,梁矜上一颗心就被吊了起来。 “不能先喂奶粉吗?” “如果宝贝先认了奶瓶,后面就不认母乳了。”月嫂跟她确认道,“您原先是打算母乳还是喂奶粉的?” 梁矜上对此没有执念。 如果身体允许,她愿意给孩子最合适的营养。 但如果喂养有困难,奶粉或者混合喂养都是很好的方式。 今天她不想喂,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商遇城在场。 月嫂见梁矜上拿不定主意,正要开口劝劝她,却听到商遇城先开了口,“先顾着大人要紧,你去冲奶粉。” 月嫂连忙应是,转身往外走。 为了保证产妇的休息,孩子的用品都在月嫂那间房。 月嫂刚走出去没多久,耐不住饿的小小新生儿终于扯开嗓子哭了出来。 没有眼泪,只是干嚎,就已经让梁矜上焦虑万分。 她没有别人可以求助,只好对商遇城道:“商遇城,她哭了!” “听到了。”商遇城绕到孩子的那边,看他的手势像是要抱,但伸手几次,还是缩了回去。 软得像没骨头一样,他怕抱坏了。 梁矜上见他“毫不在意”地只是看两眼,越发急了,“宝宝在哭啊,你想想办法!” 在已经确认孩子饿了才哭的情况下,商遇城并没有梁矜上那么焦虑。 他垂眸看向她,勾了勾唇。 让她也尝尝他刚刚尝过的那种,“宝宝在哭”却哄不住的滋味。 梁矜上却不知道商遇城在想什么。 只是看到了他唇边的那抹弧度,心火顿生。 果然是喜欢儿子,不喜欢女儿。 连孩子哭了,他都还笑得出来! 月嫂只不过离开了两分钟,对于新手妈妈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 梁矜上一咬牙一狠心,干脆自己掀开了衣服,尝试着要喂一喂孩子。 她颤悠悠的想要侧过身子,商遇城看出了她的意图,连忙俯身帮了一把。 梁矜上也顾不得他这么近距离会看到了,因为她发现就算她自己侧过来了,但孩子还是平躺的。 一样喂不到。 她不敢翻动孩子,只好对商遇城道:“你让孩子侧过来。” 商遇城抿了抿唇,实在说不出自己做不到不敢做,只好道:“月嫂很快就泡好奶了。” “你……”梁矜上鼻子一酸,“她在哭,你怎么这么狠心!” 又气又伤心,伤口还疼。 商遇城不能让梁矜上受力,所以一只手要稳稳地扶着她,让他单用一只手去翻动一团软绵绵的新生儿,那种难度比他匆忙接任商氏代理董事长的难度还大。 这一大一小他如今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一起朝他哭,商遇城后槽牙都紧了。 如果可以,他都想抱到怀里。 却一个比一个动不得。 幸好月嫂终于过来了,看到这幅画面,先是一愣,然后大概也猜到了梁矜上想做什么。 月嫂“噗嗤”笑了一声,看着沮丧的又要哭出来的梁矜上,连忙哄道:“第一次喂奶都这样,没有人教你,你当然不会了。放心,以后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孩子从床上抱起来。 月嫂是用勺子一勺一勺喂的,解释说,这是不让宝宝奶瓶混淆。 梁矜上吸了吸鼻子,此时此刻对她来说,月嫂给的安全感和可靠感,要比商遇城足得多。 梁矜上的目光一直盯着月嫂,还是商遇城伸手,帮她把胸前的衣襟拉好。 梁矜上倏地回神,瞪了他一眼。 商遇城:“……” “别着凉了。” 梁矜上撇过脸,不想跟一个虐待她女儿的人说话。 梁矜上受了那么大的罪才生下孩子,别说瞪一眼,等她身体好了打他一顿,商遇城都希望她能用力一点。 那代表她的身体恢复得很好。 新生儿的胃容量很小很小,喂了几勺后,就不喝了。 月嫂的鼻子吸了吸,而后道:“哟,该换尿不湿了。” 她把小橙子放在尿布台上,洗干净手又打来温水。 “新手奶爸一起过来学习一下换尿不湿吧。”虽然这位商遇城一看就是请得起一打保姆的人,但是当久了月嫂,都会希望让产妇的心情好一些。 一个新手爸爸肯学习换尿不湿,不管以后会不会做这件事,产妇一定也是欣慰的。 商遇城还没动,梁矜上就开了口,“大姐,他就算了……麻烦你帮宝宝换吧。” 让商遇城跟孩子的屎尿屁打交道,她想都不敢想这样的事。 更何况,还是他不喜欢的女儿。 新 第610章 夜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听出梁矜上语气里的怨怼,看了她一眼。 其实梁矜上想得倒也没错,商遇城没想过亲自给孩子换尿不湿的事。 他商遇城的掌上明珠,当然会请很多更专业的人来照顾。 不但他自己,就连梁矜上,他也舍不得她把精力浪费在这些琐事上。 商遇城的想法也没错,只不过他还没有理解一个产妇生完孩子后,骤降的激素水平。 让梁矜上对一切关于孩子的事都格外敏感。 对比下来,商遇城这个没有陪伴过她大部分孕期的“爸爸”,没有立刻进入父亲的角色,所以看上去就比较置身事外。 不过,梁矜上话里的不甘淡嘲,商遇城还是听得出来的。 不但听得出来,还要有所回应。 等月嫂换完尿不湿,把小橙子抱出去以后,商遇城拉了条椅子坐在她的床边。 “你如果想让我学换尿不湿,我就学。” 梁矜上一拉被子,闭着眼睛将自己盖起来。 “不过说清楚,我不会跟月嫂和育儿嫂抢活干,我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赚钱,给她们涨工资来得实在。” 梁矜上没忍住轻轻地哼了一声。 借口。 难道那些换尿不湿的爸爸都不上班赚钱了吗? 商遇城:“我顶多在你动手的时候,替一下你的活。” 这明明是一句体贴之言,梁矜上听了却掀开被子,朝他道:“我喂奶的时候,你也替我么?” 商遇城:“……” 他的目光像是有自我意识,投向了刚刚看到过的部位。 梁矜上虽然还没有开奶,但女人哪有对这些不敏感的。 她唰地一眼瞪过去。 刚才就看,现在还看! 梁矜上咬着牙,“商遇城,你饥不择食了是吧?!” 商遇城喜欢她现在对他说话的态度,尤其是这句话,惹得他轻笑了一声。 饥,不是因为不择食。 是因为太择食了。 当然,他也没有丧心病狂到那个地步。 现在对梁矜上除了满心的愧疚,就只有怜惜。 谁能生得出谷欠念,又不是禽兽。 商遇城哄她,“你累了,今晚早点睡吧。” 说是今晚,早就已经过了凌晨。 梁矜上刚刚因为孩子在这里,精神很亢奋,现在孩子一被抱走,已经打了好几个哈欠了。 商遇城不说,她的眼睛也已经半开半合了。 等梁矜上无声地睡过去,商遇城拧了块温毛巾,替她擦擦鬓边颈间的虚汗。 从这些汗里,都能看出她不是不疼的。 就这么能忍。 不过,以后不必这样忍了。 …… 梁矜上第二天醒来,是被乐泉吱吱哇哇的声音吵醒的。 她睁开眼睛,看到小橙子又被抱了过来,除了乐泉,还有贺小缺也来了。 看到梁矜上醒了,乐泉抱着孩子过来,使劲夸她太棒了。 “我干女儿长得好漂亮,你怎么这么厉害,生出了这么漂亮的宝宝!她的眼睛好大,双眼皮的褶子比我还深!” 梁矜上自己都还没看到过孩子睁开眼的样子,也来了兴趣,“橙橙醒了?快抱来我看看。” 白天的孩子看起来跟凌晨时分在昏暗的灯光里,仿佛不像是一个人。 圆圆的小脸蛋,一双缓缓转来转去的眼睛黑珍珠似的,虽然她现在应该看不到她们,但她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住了。 “真的……好可爱。”梁矜上也不怕别人笑她自卖自夸,“皮肤怎么这么白啊。” “皮肤白这点当然是像你。大眼睛嘛……”乐泉看她一眼,啧道,“反正比你的眼睛大。” 至于像谁,鉴于贺小缺在这里,乐泉也就不说了。 两个女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停下来,贺小缺才开口道:“昨天你生完孩子太晚了,我们没想打扰你休息,就先走了。” 梁矜上看到贺小缺,昨晚那惊心动魄的画面一下子都涌回了脑子里。 她喟叹一声,“小缺,谢谢你救了我和孩子。” 贺小缺的这次从天而降,比起九年前小巷子那次,更让梁矜上庆幸一百倍。 这次,关系到的是她的孩子。 梁矜上说了一遍还不够,满目感激地还想再说点什么,贺小缺就打断了她。 “不用跟我客气,我救的是我们的孩子。” 乐泉脸色大变。 这……这这这,这小家伙明眼人一看就是商遇城的种,再说贺小缺自己也很清楚,这个孩子不是他的。 怎么还在说这个话? 不过她很快就从梁矜上的话里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是说过,这个孩子生出来跟你姓贺。” 梁矜上当时有这个考虑,一是因为她和贺小缺名义上已经是夫妻,她按照原计划是在贺小缺身边生子的,生下的孩子不跟贺小缺姓,外面的人会怎么看他? 还有另外一点,也是梁矜上特别在意的点。 虽然,现在已经真相大白,当初导致贺小缺父母身亡的事故,始作俑者是青城的虞总和商锦康,而不是方信鸥。但梁矜上当初看到过身为孤儿的贺小缺经历的那些困苦,想给贺小缺一个家人。 他们是连名字都取好了的。 梁矜上顿了顿,带上几分为难,“但我没想到,商遇城会在那时候冒出来……现在,孩子的取名权可能不在我手里了。” 别说取名权,就连孩子到底归谁,梁矜上都左右不了。 贺小缺眉眼深沉地看着梁矜上。 不仅仅是孩子,现在,连梁矜上都可能被姓商的抢回去。 昨天,商遇城的一切态度……不,是从商遇城重新出现在星城的那一天开始,贺小缺心里就有预感了。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野心和企图,只有男人最能看得明白。 尤其是那个女人,也是他想要的。 不过,贺小缺不会甘心这样轻易地放弃,他张了张嘴,正要问梁矜上,如果他要带她回星城,肯不肯。 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好听却讨厌的男声,“取名?取什么名?” 商遇城仿佛没看到贺小缺一般,径直走到病床边。 小橙子在乐泉怀里,商遇城自然地一手抓了梁矜上垂在床边的手,在掌心把玩着,一边低头看乐泉臂弯里的小橙子。 乐泉见他站在自己身边,就自觉回答了他的问题,“哦,我们在说矜矜给小橙子取了个什么名字。” 新 第611章 里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抬眼,看向乐泉。 刚刚他们讨论的名字,可是姓贺的……乐泉现在说给商遇城听,是缺心眼还是…… 乐泉对上梁矜上的眼睛,快速地眨了两下。 梁矜上无意味地一哂。 看来,乐泉还是老毛病不改,逮着机会就让商遇城不痛快。 但乐泉说都已经说了出来,梁矜上也不便再冒失地去拦,显得她多心虚似的。 当时,她怀着孩子去星城,是抱着这辈子都与商遇城无缘的心态走的。 她生的孩子,就是她自己的孩子。 想姓什么姓什么,谁也没资格站在现在,指责当时的她有多不对。 商遇城像是没感觉到他们眉来眼去的怪异,随口问道:“哦?矜矜给取了个什么名,说来听听。” 梁矜上抿着唇,不说话。 这个炮,反正她不会来点的。 贺小缺也不会主动跟商遇城说话。 他已经自觉地坐到沙发上,翘着腿吃起了水果。 梁矜上又把目光投向乐泉。 既然她这么喜欢挖坑,就她自己来填好了。 乐泉无所畏惧地开了口,“是啊,叫什么?不会直接就叫贺橙橙吧?” 大名叫不叫“橙橙”无所谓,重要的是这个“贺”字,成功地让商遇城眯起了眼睛。 他挑了一眼跟回到自己家似的贺小缺,淡淡地重复道:“贺?” 语气虽淡,那危险的意味可不淡。 但在场的所有人,大概没人在这时候感到畏惧。 乐泉,怀里抱着商遇城的千金,知道他动不得自己。 梁矜上,现在也是千尊万贵的熊猫,商遇城连重一点的眼神都舍不得落在她身上。 小橙子不用说,贺小缺嘛…… 孩子都快跟他姓贺了,他还怕这个姓商的? 既然商遇城都看过来了,贺小缺也没有怂的道理。 他向后靠近沙发靠背,游刃有余地开了口,“不是贺橙橙。贺遇方。” “贺遇方?”乐泉感兴趣地重复了一遍,“还挺好听的。什么意思啊?” 贺遇方,字面意思很清楚。 贺小缺与方家宝,贺小缺遇方家宝。 更是寄托了对小橙子的期望,做人如水,遇方则方,遇圆则圆,方圆兼济,始得方圆人生。 无论男孩女孩,都可以叫这个名字。 但除非梁矜上缺心眼,才会当着商遇城的面解释这个名字。 她给了乐泉一个适可而止的眼神,转了个话题,“你别总抱着孩子,抱多了以后就都要抱着了。” 乐泉有点舍不得放下,“都要抱就抱呗,缺人手的话就我来抱。” 商遇城在一旁淡淡出声,“喜欢自己生一个。” 乐泉一听他的声音,感觉半边身子都凉了。 偷看他表情,又看不出什么情绪。 但是用脚指头想想,就知道商遇城此时有多不痛快。 幸好,这时候小橙子很给力地哭了出来。 缓解了大人之间尴尬的气氛。 商遇城看着那张粉嫩的小嘴张着找东西的样子,凭借着比他们多出来的一点经验判断道:“孩子饿了。” “啊?那该怎么办?” 商遇城一脸你是在说废话的嫌弃表情,“孩子要吃奶了,无关人等麻烦回避一下。” 乐泉:“……哦。” 懂了。 这是父女两个联合起来赶人呢。 她把小橙子小心地递到商遇城怀里,正要先出门去,忽然又一想。 她是女的,跟梁矜上一个宿舍住了三年,没必要回避吧? 所以,商遇城赶的其实只有贺小缺一个人。 但她又转念一想,光让贺小缺一个人出去,似乎也有点不太好。 乐泉刚刚作弄够了,现在良心回归,招呼贺小缺道:“贺总,请我喝杯咖啡怎么样?” 新 第612章 斯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乐泉和贺小缺离开后,月嫂也抱着孩子去泡奶粉。 病房里只剩下商遇城和梁矜上两个人,气氛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梁矜上原本以为,以商遇城对贺小缺的忌惮,一定会揪着「贺遇方」这个名字不放。 自从手术醒来,她还没见过商遇城发脾气或者冷着脸对她的样子。 不过,她也不怕。 现在她这副躺在床上「半身不遂」的模样,也不怕他拿自己怎么样。 然而,商遇城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只是问她,「身上还疼不疼了?」 只是过了一晚而已,疼痛并没有减少。 最主要的是,麻药彻底代谢掉,梁矜上身上那股混沌***感觉彻底没了。 整个人清醒地感觉到,从腹部往下都在钝痛着。 商遇城:「早上医生过来查房,说今天必须下床走动,帮助恢复。」 梁矜上蓦地抬眼,看向他。 梁矜上本能拒绝,「不行,我伤口都还没愈合……」 她强烈怀疑,商遇城现在是因为孩子取名的事在跟自己找茬。 「我扶着你走。」商遇城态度虽然温和,却不容拒绝。 梁矜上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了,剖腹产好歹也是开腹的大手术,她也没有一点娇气,连止痛泵都克制着没有用。 但她可以不娇气,不代表商遇城可以无视她此时的虚弱和疼痛。 刚在她面前表现了不到24小时,就原形毕露了吗? 梁矜上不肯在商遇城面前示弱,他让她下床,她就堵着一口气,也不服输。 梁矜上推开商遇城来扶的手,自己从床上坐起来。 躺着还只是觉得疼,坐起来却觉得一阵眩晕。 梁矜上好歹没有莽到底,坐在床边等那阵眩晕过去,才颤悠悠下了床。 商遇城寸步不离地站在她身旁,低声问,「怎么样,还好吗?」 梁矜上两颊的软肉鼓起来,一看就是咬着牙。 她沉默着不回答,拖着腿往前挪动了一步。 梁矜上发誓,自己只挪动了一步,下一秒就天旋地转的,整个人站立不稳就要摔倒。 幸好商遇城一直警惕着,没等梁矜上晃两下,就把人揽进自己怀里。 商遇城压着嗓子里的担心,「医生说第一天下床要循序渐进,不要冒进。」 梁矜上只是从床上下来,挪动了不到50公分,背上就已经开始冒虚汗。 偏偏还要听商遇城「教诲」,她终于不甘地开口,「到底是谁冒进?!」 商遇城将梁矜上的头发往耳后挽了挽,在她额上吻了一下,哄道:「我说了让我扶着你慢慢走。」 「你看我像是能走的样子吗?」 这种时候,放在哪个产妇身上都期待被悉心呵护。 梁矜上也能免俗。 她再出声嗓子就变了调,「你有什么不满就说出来,这时候故意折磨人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商遇城听出她声音的不对劲,捏着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 梁矜上蹙着眉撇向另一边,不肯跟他对视。 「我怎么舍得折磨你?」商遇城语带无奈,「我巴不得你早点恢复。」 梁矜上抬起一边手,捂住自己腹部的伤口,颤悠悠,「这种事是想早就能早的吗?」 商遇城停了一会儿,才道歉,「是我太心急了。」 他说着,就把梁矜上抱回了床上。 梁矜上坐在床上喘气。 她从做完手术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怀疑自 己这么浑身无力也有可能是饿的。 正好这时护士进来给她换伤口敷料,听到梁矜上说要吃东西,护士道:「你还没排气,不能吃东西。你想早点排气,就多下地活动活动。」 护士说着,就要扶她下床。 梁矜上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这么早就可以下床活动了吗?」 她还以为是商遇城故意的…… 没想到护士却告诉她,除了可以加速排气,还能防止黏连,加速痊愈。 「必须得尽早活动才是。」 护士离开后,梁矜上才对商遇城讷讷道:「原来你没有「假传圣旨」。」 商遇城也才知道原来梁矜上压根不信任他。 他无奈一哂,「我图什么?」 把他当什么人了。 梁矜上的手指在被子上划拉着,「还以为你在生气。」 「我生什么气?」 梁矜上拍一下被子,没好气道:「你装傻也不会显出你有多大度!」 商遇城垂下眼,扫她一眼,「我有什么大度的,没人同意你用那个名字。」 他总算说到名字的事了。 虽然梁矜上没什么可心虚的,但她还是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商遇城,关于小橙子的大名……不管你乐不乐意,但是我当时已经跟贺小缺结婚了,他是我名义上的丈夫,孩子如果不姓贺,就算别人不议论,等她长大了也一定会在意。」 商遇城挑了挑眉,重复道:「名义上的丈夫。」 梁矜上没想到商遇城会把重点放在这几个字上。 虽然他们一直没有认真讨论过梁矜上和贺小缺真正的关系,但有些话根本不用摊开了说—— 梁矜上和贺小缺的关系,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她没好气道:「看来你并不介意孩子姓什么。」 商遇城哼笑一声,这才正经道:「我当然介意。」 如果不是因为介意贺小缺的存在、介意他今天堂而皇之地说出「贺遇方」这个名字,商遇城也不会这么心急。 想要梁矜上的身体快点恢复,就可以把人接回家。 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把贺小缺挡在门外了。 梁矜上有意试探他,「我生的孩子,姓什么难道不是由我决定?」 商遇城深深地看着她,半晌后才道:「你决定。」 「那……」 「但是不能姓贺。」商遇城截断她,「如果你认为自己上面说的有道理,那么同样的道理,现在你是我的人,生个孩子跟别人姓,难道不担心别人会侧目?」 梁矜上嘟囔,「谁是你的人了?」 商遇城不跟她争论这个,而是道:「我们的第一个孩子,跟你姓。」 梁矜上抬眼看过去,发现商遇城一脸认真,「不是因为我对你和孩子的亏欠。这半年的缺位,我会在其他地方弥补你们。」 事实上,关于这个孩子跟谁姓,在方信鸥出事后,商遇城就已经在心里有了想法。 「孩子不姓商,更不可能姓梁。」商遇城告诉她,「就姓方。」 第613章 人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乐泉与贺小缺走出医院,就打算跟他告别。 没想到贺小缺却叫住了她,「不是说一起喝一杯吗?」 乐泉挑了挑眉。 她刚刚只不过是给贺小缺铺个台阶,才叫他一块儿离开。 那会儿商遇城的脸色可不好看,他那种我行我素惯了的人,可不会给贺小缺留面子。 「好啊。」 不过乐泉还是应了下来。 看起来,贺小缺像是有话要聊的样子。 两人挑了家咖啡店,正好乐泉没吃早餐,便一起解决了。 乐泉搅着面前的咖啡,「贺总,不是专门只请我喝这杯咖啡的吧?」 贺小缺问她,「你是家宝这些年最好的朋友,想跟你聊聊她。」 「我是不是「这些年」最好的朋友,还真不好说。我跟她也是研三才熟悉起来的。」乐泉顿了顿,又笑一下,「不过她看起来也不像是有很多朋友的样子。你不知道,她是系里出了名的独,除了我,也没见她搭理过什么人。」 贺小缺和梁矜上中间空了将近十年的时光。 乐泉嘴里独来独往的梁矜上,和十年前还有现在,都不十分相似。 不过,贺小缺理解地点点头,「她过得太苦了。」 乐泉跟着叹了口气。 梁矜上不是一个喜欢诉苦的人,关于她经历过的苦难,乐泉就算知道一些,也都是旁敲侧击中拼凑出来的。 一个没有主动倾诉,一个也不会冒昧打听。 「虽然我不知道你认识的方家宝是什么样的,但是有件事不得不承认,她在跟商遇城在一起的时候,商遇城对她是很好很好的。」 乐泉说这句话,带着想要开解贺小缺的意思。 虽然他们两个萍水相逢,但是就冲着贺小缺在梁矜上最需要照顾的这半年把人照顾得这么好的份上,乐泉也承他这份情。 贺小缺淡淡一哂,「有多好?有我好么?」 「贺先生,你怎么对矜矜的,不用说,就看她现在的状态就知道。」乐泉认真地看着他,「不过我说句公道话,还真不一定能比得上商遇城。」 贺小缺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不以为然。 「别的不论,我就当你不在她身边的这几年,心里都是有她的。但你贺总在外面潇洒度日,一次也没找过她,也没想过她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吧?」乐泉问道。 贺小缺沉默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乐泉:「商遇城也许是比你晚认识她几年,但哪怕他还没对梁矜上动心,就已经为她做了不少事了。」 虽然,那时候商遇城的动机,不管是买下方家的房子也好,还是照顾了梁矜上的妹妹也罢,都只是为了陆柔。 但这也许就是上天注定的,他要为梁矜上守护很多东西。 贺小缺抬了抬手,示意她不必再说了。 商遇城对梁矜上有多好,他没什么兴趣知道。 他要是对梁矜上不好,她怎么会这么死心塌地地喜欢那个男人,哪怕已经离开他这么久,心里都还记挂着。 贺小缺玩笑道:「商遇城大概是没想到,你在背后这么维护他。」 「我不是维护他。」乐泉靠坐进沙发里,「只是站在旁观者角度,告诉你一个我观察到的事实,这两个人是分不开的。」 六年多以前那次山洪,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天时地利人和,司榕都使出那么阴损的招数去拆散他们了,甚至这两人已经完完全全地错过了。 可是,两年以后,他们还是相识相爱了。 连老天爷都撮 合的有情人,怎么分得开? 贺小缺将杯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淡淡道:「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他看起来不悲不喜,是个不囿于情爱的潇洒之人。 「我看你没有方家宝,这些年也过得很好,商遇城大概是不行的,他这人有点恋爱脑。」乐泉还不忘挖苦一下商遇城。 贺小缺的目光透过落地玻璃,落在外面的街道上。 这些年过得好吗? 也许还不赖。 爱情对他来说本来就是奢侈品,尤其是在刚分开那几年,他连自由都失去了,还何谈奢望更多。 贺小缺不比商遇城,生来什么都有。 他今天的一切,都是靠无数个日夜打拼而来的。 想念一个人,对他来说,就是在灯红酒绿里孑然一身的时候,望着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怅然低头,多喝几杯酒。 喝那几杯酒的一两分钟,也许是他一整晚最真诚的时间。 但确实也只是占掉他一两分钟。 贺小缺好久才嗤笑出声,对乐泉道:「不用把商大总裁说得跟个纯情少男一样博同情。他是个精明的商人不会吃亏——他要真的那么珍惜梁矜上,他跟你们乐家另一位千金的婚约取消了吗?」 乐泉被他提醒了,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听到这方面的消息。 没听到这个消息,不是因为商遇城没有行动,而是她忽然意识到,乐悠好像不见了。 放在之前,乐悠这个妈宝女要是一天一夜不回家,乐夫人绝对要闹着找人了。 但自从乐悠跟商遇城有了婚约后,乐正平两口子开始默许她夜不归宿,甚至是乐见其成。 所以,乐悠去了哪里? 「我回去打听打听。」乐泉站起来,跟贺小缺道别。 梁矜上又在医院里住了五天。 第三天的时候,贺小缺在商遇城不在的时候,又单独来过一次。 梁矜上已经能下地,贺小缺来的时候,她正抱着孩子在哄睡。 见贺小缺来了,她才把孩子交给月嫂。 月嫂念叨着「还是要多躺着,月子里呢哪能这么抱孩子……」,走了出去。 贺小缺打量了一番梁矜上,「身体好多了?」 「嗯,差不多能出院了。」 贺小缺冷不丁地问道:「出院以后,什么打算?」 梁矜上知道贺小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原本对于生孩子之后的安排,都被打乱了。 贺小缺在星城早就订了最好的月嫂和营养师,现在,他问的是她要不要跟他回去。 梁矜上的目光看向婴儿房的方向,「小缺,我暂时离不开孩子。」 「是离不开孩子,还是离不开他?」 .. 第614章 若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知道自己迟早都要面对这个问题。 贺小缺在她面前永远是坦诚的,所以她也不会对他有所隐瞒。 梁矜上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道:「小缺,我真的舍不得孩子……而且你知道,当初我离开商遇城,就是迫不得已的。」 贺小缺明知道这是梁矜上的答案,但还是要听到她亲口说出来才会死心。 他唇角勾起一抹弧度,「那么他呢?你还爱他,他还爱着你吗?」 梁矜上苦笑一下,「我不知道。」 「嗯?」 梁矜上摇摇头。 她真的不知道。 都说相爱的人能够心意相通,商遇城在她生完孩子以后确实也是温柔体贴,远胜从前。 但她想不明白,他这样的行为是因为她生孩子不易?是因为得知当年她对他的救命之恩?还是因为对司榕和乐悠都失望了所以再给她一个机会? 这些话,她和商遇城没有摊开来谈过。 所以,他的所有温柔到底是不是因为还爱她,梁矜上不敢下定论。 她也不知道,商遇城这样的状态会持续多久。 这个时候,选择与贺小缺分道扬镳,她也是一场豪赌。 毕竟如果商遇城很快翻脸了,她也不可能再重新回头向贺小缺寻求庇佑。 「前两天,你那个姓乐的朋友告诉我,商遇城曾经对你很好、很爱你。」 梁矜上目光放空,落在不远处茶几上的光点上,而后才点了点头。 商遇城给过她的爱,是她这辈子得到过最好的东西。 她没什么可避讳的。 贺小缺轻笑一声,「可他现在对你不好的时候也挺不好的,这么吊着你。」 梁矜上无言以对。 贺小缺已经明白了她的选择,也知道这次跟之前的每一次都不同。 梁矜上有的地方跟他很像,就像半年前,她能选择狠心离开,一样也能过好日子。 但是现在,贺小缺从刚刚看到梁矜上看着小橙子的眼神就知道,她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潇洒来去了。 她有了「人质」。 从此以后,只要商遇城把这个孩子留在身边,就把梁矜上的风筝线拽在了手里。 贺小缺起身,「那你在星城的工作……」 「等我休完产假,肯定是要回去上班的。」 城市平台的项目她跟了这么久,挺着大肚子还在跑工地现场,不可能就这样放弃。 贺小缺见梁矜上也没有完全被激素冲昏了头,放心了。 「我在星城等你。」贺小缺是真的要走了,「还有你的房子,装修我会继续盯着。等你带着女儿回来住。」 梁矜上感激地点点头,「小缺,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方信鸥设计、她完善的白房子,是在贺小缺的帮助下才完成了选址和搭建工作,现在的装修阶段,她如果留在锦城休产假,还是要托付给贺小缺。 「不用谢我,只要你别浪费我们前期投入的心血。」贺小缺笑笑,「你还会回来吧?」 梁矜上坚定地点头。 她还有四个月时间,这四个月,不管她跟商遇城的关系如何发展变化,至少不会改变她对于自己工作的选择。 商遇城再也不能像之前一样,随口就能让她在家当商太太了。 贺小缺潇洒一笑,「那我们星城见。」 眼看着贺小缺就要走了,梁矜上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追了两步,「小缺!」 贺小缺回头,看到她红红的眼眶。 他没 有再走回来,只是站在原地,「家宝,要好好的。」 梁矜上看着他背着光站立的背影,越发觉得孤独,「……小缺,你也要好好的。」 贺小缺抬手挥了挥,头也不回地走了。 又住了两天,等到了终于可以出院的日子,商遇城亲自接她们母女出院。 车子一路开出去,二十分钟后梁矜上才发现不是回云水公馆的路。 她原本以为是要送她们去月子中心,没想到车子一拐,进了一个别墅区。.. 「这是哪里?」梁矜上看商遇城轻车熟路地开进别墅地下室,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商遇城漫不经心地回了句,「你说呢?」 说完就绕过车头,把安全提篮的那边车门打开。 「小橙子,我们回家了。」 回家。 这两个字无论何时都有魔力,梁矜上跟着晕乎乎地下了车。 这幢别墅是她从没见过的商遇城的房产。 虽然以商遇城的财力来说,要置业是分分钟的事。 但这房子肯定不是新买的。 谁也不可能带新生儿住新装修的房子。 家里收拾得很干净,商遇城安排了三个照顾月子的人,包括月嫂都已经就位。 梁矜上的目光看来看去,忽然在玄关的玻璃隔断处,发现了一个淡淡的印子。 她目光直勾勾的,商遇城也发现了她的异样。 「看什么?」商遇城把婴儿提篮交给月嫂,走过来,「你要看什么时候不能看,先上楼休息一会儿,伤口不难受吗?」 梁矜上收回目光,扫一眼客厅厨房各忙各的人,「商遇城,这里不会本来是你的婚房吧?」 那个印子显然是喜字的印子,看起来像是刚被撕掉不久。 商遇城曾经在他们两人单独住在云水公馆期间,提到过婚房的存在。 没想到他也没避讳,直接承认道:「是的。」 梁矜上皱眉,恨不得抢了小橙子就走。 「你把我们带到你的婚房是什么意思?」梁矜上微微抬高了声音,情绪激动呛了一下,捂着肚子咳嗽起来。 其实她想问的是乐悠他到底怎么打算怎么处理? 光撕掉喜字有什没用,只要婚约存在一天,她和小橙子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第三者。 商遇城连忙上手来扶,「别激动。」 梁矜上甩开商遇城的手。 她微微躬着身子,喘气的幅度都小了,生怕伤口崩了。 看她气哼哼的样子,商遇城无奈只好先把最要紧的解释说了,「是打算把这套房子用作婚房,但没指定是同谁的婚房。」 还能是谁。 梁矜上提醒他,「你半个月前跟我说的婚房,除了你的未婚妻乐悠,这还能是跟谁的婚房?」 商遇城的注意力都在梁矜上躬下去的姿势上,她说了什么也没听到。 直接把人横抱起来,要送她到楼上去休息。 第615章 彩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顾忌着伤口,不能大幅度地挣扎,但还是强烈地抗议着,「我不要住在这里!你把我们送回云水公馆,或者去月子中心!总之不要住在这里。」 商遇城抱着人进电梯,还得小心她不要磕到头,忍不住稍稍严肃了点,警告她,「说了只是我的婚房,与乐悠无关!」 三层很快就到了,他抱着人踢开主卧大门,把人往大床上一放。 原本嘴巴动个不停的梁矜上,一下子闭嘴了。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看到了主卧最大的一面墙上,那幅巨大的画。 说是画,却比照片还逼真。 梁矜上一瞬间就想到了,作画的人是谁。 商锦书。 因为那副画的背景,是两年多以前,她和商遇城第一次出国游玩时,路过拉昂大教堂。 也是在那里,梁矜上和商遇城偶遇了商锦书。 商锦书在商傲儿18岁成人礼那天,原本提过要送梁矜上一副油画。 梁矜上当时拒绝了。 没想到出现在这里。 梁矜上看着那副画作,在拉昂大教堂瑰丽的玫瑰花窗下,光影斑驳,她挨在商遇城怀里,笑靥如花。 梁矜上沉默地看了好一会儿,又看到除了这幅最大的照片外,还有不少摆台。 她想要下床去一看究竟,就被商遇城拦了一把。 梁矜上仰头看过去。 「还闹着要走吗?」 梁矜上不甚满意地开口,「照片可以是后来摆的,就像你撕掉喜字一样。你摆我的照片,也不能证明这里一开始不是为乐悠准备的。」 「抬杠是吧?」商遇城眉头挑起,「乐悠心也够大的。」 梁矜上嘟囔道:「她心确实大。」 抛开这次她受到司榕蛊惑跟司榕一起害梁矜上不谈,就说两个人一个多月前在星城重新见面那一次。 司榕对于重新出现的梁矜上,反应就不像是一个正常未婚妻该有的。 梁矜上乜着商遇城,「她心里压根也没多少你的分量。」 商遇城无所谓。 他和乐悠原本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他对人家就够冷淡的。 梁矜上推开商遇城的胳膊,走过去看摆台里放的照片。 别的也就算了,有一张照片引起了梁矜上的注意。 梁矜上回身靠在斗柜上,看向商遇城。 商遇城的注意力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对上梁矜上似笑非笑的目光,他也不问。 这些照片都是他自己摆的,自然知道梁矜上此时站的位置看到的是哪张照片。 梁矜上叫他,「商遇城。」 「嗯。」 「这张照片,你不解释一下吗?」 商遇城语气寻常道:「当年的合照,人手一张,你没有么?」 梁矜上当然也有,但早就不知道被她扔到哪里去了。 没想到商遇城竟然好好地保存着。 「你跟司榕的合照?」梁矜上带着调侃开口。 商遇城稍显无奈地看着她。 这张照片,正是梁矜上大二那年参加测绘的照片。 上面有商遇城,也有司榕、梁矜上和一堆同学,但商遇城白衣黑裤,站在一群大学生中间鹤立鸡群,还是最醒目的存在。 梁矜上哼一声转开头,「照片不会是你从办公室带回来的吧?」 商遇城:「你又知道了。」 梁矜上只是随口一猜。 怪只怪她的记忆里太好。 当初她跟商遇城关系 未明的时候,乐泉曾经因为怀疑梁矜上「脚踏两船」,而替晁荆玉愤愤不平。 故意告诉梁矜上说商遇城在办公室还放着和司榕的合照。.. 这只是很小的一件事,梁矜上就算要翻旧账也翻不到这上面来。 但自从这次梁矜上得知商遇城压根从来没有喜欢过司榕,哪怕大学那时候也是。 她就开始怀疑,商遇城留着这张照片,不是因为司榕,而是因为她。 而此时商遇城的反应,也印证了梁矜上的猜测。 但只是潜台词不够,梁矜上想听他承认。 刚做完手术在医院的这几天,梁矜上身体虚弱,又把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孩子身上,并没有精力来跟商遇城讨论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既然今天正好说到了这里,她也不想再糊涂下去。 商遇城走近,手指搭在那张照片上,无意识地摩挲着。 目光却始终看着梁矜上。 他知道她在等什么,也不吝啬说了出来,「我留着这张照片,是为了纪念自己无疾而终的初恋。」 初恋。 无疾而终的初恋。 是在说她,对吗? 梁矜上喉咙微微发热,嘴唇嗫喏好几下,也没能发出声音。 「我没想到,自己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你居然一点信号都没收到。」 梁矜上声音轻颤,「那时候,所有人都在说你喜欢司榕。」 「关于当时为什么照拂她,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商遇城提到司榕,面部神色就不好看,「没想到她的底线如此之低。」 当年利用他也就算了,商遇城只当为司翊鸣。 当司榕偷戴戒指暴露出本性后,她在商遇城心目中就只剩下一个可以利用的商务合作对象这样唯一的身份。 但这次真相大白,不管是她五年多以前假装他的救命恩人,还是这次对梁矜上切身的身体伤害,都让商遇城对她再无容忍。 第616章 虹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虽然嘴里说着嘲讽的话,商遇城却不以为忤。 甚至看着她的眼神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她刚生过孩子,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很柔和。 往日那种淡淡冷清的气质被眼角眉梢的温婉吹散,见者身心舒畅。 梁矜上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商遇城的回话,面露不解地看着他。 商遇城扯了扯唇角,「我在你手里栽的跟头更多。」 梁矜上垂下眼睫,笑了笑。 商遇城挠了挠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面对自己,「不说话,心虚了?」 「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商遇城想到梁矜上两度为了离开自己做的那些事,又爱又恨,「想赖账?」 「我不赖账,但我也不心虚。」梁矜上眯着眼睛看他,「我做过的事,跟司榕做的那些事,难道在你眼里是一个性质的?」 商遇城的手换了个方向,揽着梁矜上的后颈,将人抱进怀里。 「那倒不是。」 梁矜上靠在商遇城坚实温热的胸前,太舒服太好靠了,她靠着不想动。 唇角扬着淡淡的弧度,「你打算怎么处置司榕?」 商遇城心里已经有了成算,但还是要问问梁矜上的想法,「你想我怎么处理?」 梁矜上一想到司榕背地里做的那些事,嫌恶地皱起眉头。 司榕虽然不像宫雪苑那样毫无顾忌地将坏事做尽,但她背地里做了那么多损人利己的事,这些年吃够了红利,享受着从梁矜上身上偷走的幸运。 宫雪苑已经受到了惩罚,可司榕却还维持着表面高贵的女神形象,甚至那些阴暗的过往就算说出来,也是不痛不痒,给她带不来什么恶劣影响。 就算从前的事不论,对于梁矜上来说,司榕这次差点害自己和小橙子一尸两命,这笔账却不能轻算。 「故意伤害罪,怎么也要进去关几年吧?「梁矜上这样说着,从商遇城的胸前离开,站直了看他,「不过我没有实际的证据……」 虽然没有实际证据,但司榕做的事却是板上钉钉的。 只要商遇城肯站在梁矜上这一边,什么都操作不了?新 梁矜上幽幽地补了一句,「就看你是不是舍得了……」 商遇城淡嗤一声,「你不装可怜,我也不会放过她。她差点害了我的女儿。」 梁矜上盈盈地看着他,「我以为……」 商遇城:「以为什么?」 梁矜上把原本要说的话吞下,转而道:「我以为,你没那么喜欢女儿。」 是他自己说的,这些年又是商傲儿又是宫念,一个比一个娇纵,他早就带腻了。 商遇城挑了挑眉,「那能一样么,这是我自己的女儿。」 而且还是她千辛万苦生出来的。 「……可是我这几天也没见你怎么抱她疼她。」梁矜上嘟囔道。 她发现自己生完孩子以后,变得玻璃心了。 或者说,忍不住替孩子争一口气。 她全副心神都在小橙子身上,可她总觉得商遇城并没有进入当爸爸的状态。 商遇城垂眼无奈。 那么小那么软,他实在怕抱坏了。 但他没有说出来,只道「那我现在抱她过来?」 梁矜上这么一会儿没见孩子,就忍不住想念了。 于是商遇城去抱小橙子抱到主卧来。 孩子正好在车上睡一觉,现在醒了。 睁着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转来转去。 才出生一周 的奶娃娃,按理说应该还看不到近在咫尺的父母,但那双眼睛太亮太美了,被她扫到一眼就让人心脏都感动到发颤。 梁矜上忍不住伸手要抱过来,商遇城却不肯让她抱。 「你还没恢复,先去床上躺着。」 梁矜上恳求道:「给我抱抱,就一会儿。」 商遇城对上梁矜上眼巴巴的眼睛。 孩子的大眼睛更像他,但那亮晶晶的瞳孔却像梁矜上。 让人心软。 孩子虽然是送到了她怀里,但实际出力托着的还是商遇城。 他把两个一大一小都搂在自己怀里。 梁矜上感受到身后商遇城的温度和力道,怀里是软软香香的女儿。 这是她这半年来从来不敢想象的画面。 没有母女分离,她和商遇城之间……似乎也朝着岁月静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这一天结束,天色暗下来了,小橙子香香软软地睡在她身边,梁矜上都还觉得一切美好得不真实。 她真的有这样的好运气吗? 晚上九点多,商遇城忙完工作回到主卧,就要把小橙子抱去月嫂的房间。 梁矜上不舍,「宝宝已经睡着了,就让她睡在这吧。」 「你晚上好好休息,怀孕累了这么久,不许熬夜。」商遇城的决定不容置喙,「月嫂比你有经验,也知道怎么照顾孩子。」 梁矜上的眼睛就跟黏在孩子身上一样。 月嫂都已经把小橙子抱走了,她还望着房门口,商遇城看得好笑又心疼。 之前两人赌气的时候,他总是在暗示梁矜上,要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 不知道那半个多月,梁矜上是在什么心情里度过来的。 心疼之余,又觉得有点酸。 梁矜上放在女儿身上的注意力,是从商遇城躺到自己身边才倏地回了神。 在医院里这几天,商遇城虽然天天陪着,但不可能跟她睡到一张病床上。 可是今天出院了…… 「商遇城,你……」梁矜上嗫喏道,「别墅里这么多房间。」 别墅的房间虽然多,但是家里人也多。 光专职照顾产妇和孩子的,就有三四个人。 再说了—— 「这里是我主卧,我不睡这里睡哪里?」商遇城扯了扯嘴角。 梁矜上:「那你睡这,我换个房间。」 商遇城的胳膊撑起来一点,居高临下地看着量级上。 那深墨色的目光,不用说什么,就已经传递出他此刻的心情。 「孩子都给我生了,就不必矫情了吧?」 梁矜上跟他对视,「我跟你到底是谁在矫情?」 「你。」 梁矜上瞪眼。 自从一个多月前重逢到现在,商遇城就够矫情的了。 之前因为梁矜上摸不清他的心思,只敢胡思乱想,却不敢跟他要一个说法。 但是现在,用商遇城自己的话说,孩子都给他生了。 他都躺到她旁边来了。 就不能给个痛快? 第617章 遇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躺下来。 梁矜上的手被他抓在掌心里把玩,好一会儿才道:「我都把你带回婚房来了……」 「你也说了,是你的婚房……」 既然可以不是乐悠的,也可以不是她梁矜上的。 商遇城长臂将人揽进怀里。 从发现梁矜上还怀着他孩子的那一刻,哪怕他还不清楚当初她为什么要耍尽手段离开自己,有些决定就已经做下了。 「这段时间跟你住在云水公馆,也是为了重新布置这套房子。」商遇城坦诚起来,一点也不矫情,「把这幅油画从珐国运回来就花了不少时间。」 商乐两家的婚约,原本也只是他为了黄家的股份,与乐正平达成的协议。 原本就做不得数。 在重新遇见梁矜上那一刻,就更加不作数了。 梁矜上轻声问道:「你原谅我了?」 商遇城怀里搂着梁矜上柔软的身体。 如果这时候小橙子也在,就更完整了。 为了这份完整,任何的芥蒂和伤痕都瞬间可抛。 「该我问,你原谅我了吗?」商遇城淡淡一哂。 梁矜上的双手叠在商遇城宽厚的后背。 手指揪着睡袍,用力地骨节泛白。 她说不出原谅,她和商遇城之间,轮不到她来说原谅。 但他都能那么大度地重新接纳,毫无保留地善待她,她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梁矜上就这样安心地坐起了月子。 每天盯着三个阿姨哄孩子,陪孩子晒太阳,再负责将滋补的汤汤水水喝下去。 在商遇城越来越过分的动作里,她发现自己总算长了点肉。 商遇城白天很忙,从他在家里接打电话里,梁矜上听出来,他应该是拿捏到了黄家的把柄,在为年底董事会的转股大会而忙碌。 等真正拿下商氏的董事长位置,就再也没有人能干涉商遇城做任何决定。 小橙子快满月的时候,家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是梁矜上完全想不到的访客。 恰好这一天,商遇城自己也在家休息,所以他能上楼来,肯定是得到了商遇城的允许的。 所以,在看到卢镜年时,梁矜上虽然意外,但并不十分惊讶。 卢镜年提着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梁小姐,恭喜你和商总喜得千金。」 他送的是自己设计的黄金首饰,造型古朴可爱。 这么一位享誉中外的先锋珠宝设计师,还专门返璞归真地给小橙子设计这么个黄金手镯,梁矜上道谢后收了下来。 「卢先生稀客。」 「半个月前就想来拜访了,但商总说你身体没有养好,严禁任何人探视。」 梁矜上直言不讳,「我与你的交情,似乎也没到需要来看孩子的地步吧。」 卢镜年一直在微笑,此时微笑转为苦笑,「是我求着想见你。只希望能为你解惑。」 梁矜上不解,「解惑?」 卢镜年告诉梁矜上,司榕已经被引渡回了米国。据说是当年因为她前夫的关系,曾经陷入到一桩洗钱的案件当中,这次被暴露出来,因为涉及金额巨大,已经被引渡回米国,或许要面临七年以上的牢狱之灾,而且会被限制出境。 用卢镜年的话来说,只要梁矜上不是刻意在米国找人,这辈子大概都见不到司榕了。 「她那个案子,有年头了,却在这时候被翻出来,还能因为谁?」卢镜年苦笑一下,「像我,早就跟司大小姐划清界限了,但也还是被波及。商总这次的火气很大啊。」 所 以他才巴巴地回国来,专程跟梁矜上道歉并解释当年的事。 梁矜上好奇了,什么事还用卢镜年专门来解释这一趟。 「当初……司榕在你和商总之间动了很多手脚。很抱歉,我年少轻狂不懂事,配合她做了不少对不起你的事。」 一旦涉及到卢镜年,梁矜上隐隐猜到一点。 还是因为他跟商遇城背影相似的事。 卢镜年点点头,「当初在大学的时候,商遇城曾经跟你表白过。」 这事梁矜上已经知道了,但没想到连卢镜年也知道。 她推侧道:「……不要告诉我,我看到「商遇城」跟司榕表白的那一次,是你……」 卢镜年面露惭愧,「你很聪明,但是当年的事,估计没人想得到。」 在卢镜年的叙述里,梁矜上才明白了当初司榕到底是如何移花接木,给她造成了这么大的误会。 也真是用心良苦。 那两次表白,竟然都是表演给她一个人看的。 梁矜上曾经「见证」过的两次表白,一次是看到了商遇城的背影,一次是听到了他表白的声音。 看到背影那一次,不用说,是卢镜年「友情出镜」了。 时间隔得太久远,梁矜上和司榕只是平平无奇的同系师姐妹关系,所以撞见表白的时候只是有些尴尬,并没有太多关注。 所以,看到背影那次,她只听到司榕叫着「商遇城」的名字说出拒绝的话,她都没听到商遇城的声音,就自然而然地认为是司榕在当面拒绝商遇城。 至于第二次…… 卢镜年道:「那次在酒吧,你们系里聚餐。你好像是喝醉了。」 所以,商遇城表白的话梁矜上本人没有听到,却被司榕录了下来。 后来,又一招移花接木,间接让梁矜上听到了。 这样来了两次,梁矜上自然就深信不疑了。 原本那时候她就对这些学习之外风花雪月的事不上心,在得知司榕和商遇城在一起之后,就更加对商遇城避而远之了。 梁矜上听完,只能由衷的感叹一声。. 「她有这精力和心机,干点什么不会成功啊?」 所谓色令智昏,她为了一个男人至于吗? 卢镜年在一旁冷静地说道:「事实上,她做别的事也挺成功的。」 除了在商遇城身上遇挫,司榕这小半辈子也算是样样顺心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不过我现在也就是听着解解闷了。」 司榕已经付出了比梁矜上想象得更惨痛的代价。 她失去了自由,而在国内获得的一切,想必也很快就会到商遇城手里。 就算是这些年造的孽的补偿吧。 只要商遇城的以后都有小橙子一份,梁矜上想到这里就更舒坦了。 卢镜年点头道:「司榕机关算尽,却没想到拆不散的就是拆不散。」 第618章 见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忙完工作,从楼下上来,顺便帮她把下午的燕窝端上来。 他到主卧的时候,梁矜上正抱着小橙子在喂奶。 冬日暖阳从落地窗那边撒进来,像在她身上铺了一层薄纱。 商遇城站在门边,没有再往里走,不想打扰这一刻的静谧。 没有开窗,屋子里也不可能会有风,可商遇城眼前仿佛吹过一阵风。 他想到了六年前第一次心动的滋味。 那是他第一次喜欢一个异性,像封闭的山谷猛然敞开,大风无休止地刮进来。 这阵风,朝着同一个方向刮了这么多年,一直到如今,还是没有止歇。 却有了归宿。 梁矜上似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 虽然商遇城还是惯常的模样,面上没有多少表情,却不知怎么的,看得她心念一动。 两人就这么隔着一段距离对视着。 过了一会儿,小橙子在梁矜上怀里咿咿呀呀地哼唧起来,她才回神,朝商遇城招招手。 商遇城拿着托盘走过去。 梁矜上有几分苦恼地看着他,「橙橙好像没吃饱。」 小橙子一直是混合喂养,为了让她晚上睡整觉,晚上都是跟月嫂吃奶粉。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梁矜上的奶一直不太够。 虽然她不过分信奉母乳,而且这个家里也没人给她压力。 但是在这个激素控制大脑的阶段,连孩子都喂不饱成了她纠结不已的点。 商遇城更是无所谓,他拿着燕窝给她喂了两口,「我让月嫂泡奶粉过来。」 「我想自己喂。」 「那你喂。」商遇城又喂了她一口。 梁矜上收回目光,多余跟他说。 她要是还有存货用得着跟他啰嗦。 商遇城把碗放在一边,替她抱起孩子,换了个方向。 这一个月锻炼下来,他比梁矜上抱得更多,也没有最开始那样不敢抱的情况了。 可梁矜上刚刚已经喂过这边了,所以没有动。 商遇城看她没动作,也没多想,伸手捏了捏。 梁矜上倏地抬头,看过去。 商遇城做那个动作本来没有任何邪念,倒是让梁矜上这个眼神瞪出点火气来。 别的男人在老婆怀孕期间还是能有点福利的。 可他是实打实素了大半年。 为了消耗掉多余的精力,连肌肉都练得比之前更垒块分明,就等着让眼前这个女人对他神魂颠倒,重新对他陷入迷恋。 但现在在梁矜上眼睛里,世界上最有魅力的人就是现在她怀里的这个小婴儿。 虽然商遇城也承认,他这个女儿人见人夸,在婴儿这个范围内,确实是找不到敌手,但在她的衬托下,商遇城这么大的块头,分不到梁矜上一点注意力,这就让人不爽了。 商遇城一扭头,叫来了月嫂。 吩咐她带走小橙子,主卧里就只剩他们两个。 商遇城不说话,目光就直勾勾地盯着她。 梁矜上清了清嗓子,「那个……」 没等她开口说话,忽然手指上一凉,再低头,手指上多了一枚戒指。 不是商遇城先前送过她的那两枚价值连城的戒指中的任何一枚,也不是梁矜上买的那对对戒。 又是新的。 梁矜上没来得及问别的,先无奈地说了一句,「你买那么多戒指做什么?」 虽然她有十根手指,总不能把戒指都戴满。 「试试看,每个能送戒指的日子都送 你一枚戒指,看你每根手指上能戴几个。」商遇城无所谓道。 梁矜上点点头,「哦,原来就是个普通礼物啊。」 商遇城哽住,好一会儿才把梁矜上戴了戒指的左手牵过来,在戴了戒指的无名指上吻了一下,「你说呢?」 梁矜上挑了挑眉,「你是在求婚?」 乐泉来了几回,把乐悠的情况也转达给了梁矜上。 冲着商乐两家的合作关系,婚约是低调取消的。 但是整个圈子里也流传着乐悠与黄家的公子勾结,图谋商氏股份的事。 现在黄舸因为之前车辆肇事sha人的案件已经关了进去,乐悠也完全消失在人前。 商遇城现在是自由身,但这个婚求得也太草率了一点。 商遇城:「嗯,什么时候去把证领了?」 梁矜上却不满意,「我答应嫁给你了吗?」 商遇城勾了勾唇,知道她还在嘴硬。 「你想要什么样的求婚,我都可以补给你。但方斯遇这几天必须得上户口了,所以先把证领了。」 距离他第一次提出要跟梁矜上领证,都过了一年多,孩子都要满月了。 早点把证领了,以免夜长梦多。 「现在上户口不用结婚证了!」梁矜上反驳道。 商遇城一条腿半跪在她的沙发前,两人的视线高低调转。 刚刚带戒指的时候没下跪,现在却跪得这么流利。 「不愿意跟我结婚?」商遇城郑重其事地问道。 梁矜上微微撇开视线。 要她怎么回答,好像怎么回答都太不矜持了。 不过,梁矜上突然想到一件事,「我的产假还有不到三个月,到时候我要带着孩子和月嫂跟我一块儿回星城。」 商遇城倏地抬头,英挺的眉目沉下来,「回、星城?」 之前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但梁矜上知道这事也瞒不住商遇城。 「我的工作还在那里啊,还有我的房子……」 总得带方斯遇去看看外公设计的房子。 商遇城想也不想就道:「辞了。」 梁矜上冷哼一声,商遇城会有这个反应,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贺小缺就从来不会以自己的意愿要求我辞职。」 商遇城的眉峰越发皱得紧了,「他也配?」 梁矜上也板起了脸,挥开商遇城的手就要走。 商遇城跟着站起来,直接把人抱进怀里。 「工作的事可以商量,锦城这么大,什么工作任你挑,为什么还要去星城。」 梁矜上埋着脸,一动不动不回答。 商遇城二话不说,抬起下巴就重重地吻了下去。 这个月来,对于商遇城各种亲密的动作,梁矜上从一开始的羞涩逃避,到现在已经恢复了习惯自然。 但她现在没心情,被吻住了立刻在他下唇上咬了一口,「放尊重点!」 「商太太,你能不能对我放尊重一点?」 她躲了他大半年,一直是以贺小缺太太的身份在星城生活。 这些他都不计较了。 现在两人算是苦尽甘来了,她还要带孩子回星城。 星城的工作就这么重要? 第619章 方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这个项目是我自己一路跟下来的。」梁矜上被商遇城又激又哄,终于肯开口说话,「跟自己的孩子差不多。现在就差最后几个月的验收工作,你让我现在半途而废,我做不到。」 商遇城沉吟片刻,「星城的城市平台已经进入验收阶段,正好锦城也马上要开启。你有经验,在锦城一样实现你的梦想。」 锦城建筑类的工作任她挑,甚至南天都可以让她接手。 她想做大项目,各个规模不下于城市平台的项目,梁矜上想参与,也都是商遇城一句话的事。 他就想不明白,到底是星城的工作香,还是那里的男人香?! 梁矜上看上去柔软,但做事也有自己的注意。 「商遇城,如果你觉得这事有商量,能配合,我就考虑项目验收完毕回到锦城来工作。」梁矜上顿了顿,「如果你觉得还是能安排我所有的事,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商遇城不想在这时候跟她吵架。 应该说,他再也不想吵架。 他捏了捏鼻梁,问她,「最快什么时候回来。」 「半年……」 商遇城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有点泄气地点点头,「呵,半年。」 任谁在求婚的时候,被通知马上要分开双城生活,都不会痛快。 梁矜上发现,如果商遇城还像从前那样强势不可一世,她就能跟他杠起来。 可他但凡露出一点退让的样子,她就跟着心软了。 「半年很快的……再说,又不是不能见面。」 「我接下来会很忙。」商遇城跟她摆事实。 马上就是转股大会,商遇城掌权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当上商氏的董事长,至少前几年他是别想有假期了。 梁矜上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休息天我也可以回来。」 「带着孩子跟你奔波?」商遇城语气凉凉地问道。 梁矜上:「……」 她先前只想着不能跟孩子分开,所以肯定是要带着她一起去星城的。 而且她也很有信心,商遇城不可能让她来回奔波。 却忽略掉了现实的难度。 就她坐月子的这一个月,就能看出商遇城现在有多忙,如果不是住在一幢别墅里,真有可能在同一个城市过上异地生活。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晌后还是梁矜上先开口,「还有两个多月,到时候说不定有别的办法了。」 商遇城:「办法不是没有,把孩子留下。」 这样,最多他让私人飞机多飞几趟,半年而已,说长也不长。 「不行!」梁矜上听出商遇城提出这个意见的认真,不由地红了眼眶。 一想到跟孩子分开,一天都受不了。 商遇城这次没有被梁矜上眼底的眼泪征服,反而越发不爽。 有了孩子的对比,才发现梁矜上对他这么「舍得」。 看来,不把小橙子留下来当「人质」是不行了。 「没得商量。」商遇城硬下心肠,「那边是你的「孩子」,这个也是你的孩子。一人一个,很公平。」 梁矜上叫了两声「商遇城」,声调都变了,可他郎心似铁。 因为这件事,梁矜上跟他赌了好几天气,领证的事当然是不了了之了。 很快,过了孩子的满月宴。.z.br> 梁矜上这段时间一直与世隔绝,除了乐泉,商遇城没让任何人来打扰她。 但孩子满月是大事,大摆宴席,梁矜上还是见到了商家人。 商遇城如今的地位, 除了疗养院里躺着的那一位,任何人大概都不敢在梁矜上面前露出一点不欢迎的神色。 就连商奶奶都握着她的手,给她戴上了商遇城那枚从小不离身的玉。 自从商遇城送给她以后,这枚玉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梁矜上的。 但这是第一次,由商奶奶给她戴上的,意义自然不必说。 等宾客散去,两人回到住处,彼此之间还弥漫着那股半冷战的气息。 梁矜上看着玉雪可爱的女儿,心脏软得一塌糊涂,把脖子上的红绳解下来。 没等她把那枚玉给小橙子戴上,商遇城就在身后开口道:「孩子有她自己的,这个你戴着。」 「你不是说,这都是传承给商家下一代的吗?」 商遇城张嘴便道:「那是等我死了以后,你如果不怕忌讳,就……」 梁矜上倏地转身,用力地捂住商遇城的嘴。 「我忌讳!」 什么生啊死啊的,梁矜上亲人凋零,最听不得这个。 商遇城对上她的眼神,一瞬间的不忍涌上来。 他扯开梁矜上捂着嘴的手,绕到自己身后,环着他的腰杆。 而后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我说错话了。」 梁矜上抓着商遇城的衣服,轻颤着声音,「别说什么死不死的,想想你的女儿,你想她没有爸爸吗?」 商家的孩子,就算没有爸爸,也会活的比这个世界上90%的人要幸福。 看商傲儿就知道。 商遇城只心疼梁矜上,他的吻落在她的发顶,「我只想你就够了。」 只要想想她,就不敢死。 梁矜上把自己嵌得更紧,「你不能比我先死。」 「好,我比你大几岁,那就一起死。」 梁矜上胡乱地点头。 在女儿的满月这天,越发觉得自己离不开他。 「那你嫁给我,我们才能在到岁数那天,手牵手躺着一起死。」商遇城在她耳边说道。 第620章 知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他们的婚礼,筹备期半年都需要紧赶慢赶。 正好他们两地分居也要半年多。 最终还是商遇城妥协,但他也只给她半年时间,而且孩子必须留在锦城。 梁矜上自然不舍,软磨硬泡磨了三个月,商遇城一点不松口。 很快,就到了她回星城复工前一周。qs 三个多月时间,在商遇城下了功夫的调理之下,梁矜上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很好。 身材比怀孕前长了点肉,虽然还是瘦,但她骨架小,手感圆润柔滑,让人爱不释手。 过了这么久看得到吃不到的日子,就连医生都说可以适当运动,可他们天天睡在一张床上,到现在也还没完成重逢后的第一次生命大和谐。 不是商遇城不想,梁矜上每晚光溜溜软绵绵的,在他手里都快被揉成面团了。 梁矜上知道商遇城忍得辛苦,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产前遭到了可怕风波,潜意识里留下了阴影。 一向胆大的她,就是迈不出这一步。 这天晚上,梁矜上照样洗完澡,在给小橙子做抚触。 任何跟小橙子的亲子互动,能亲力亲为的她都不假于人手。 也许是因为感受到马上就要分开了,梁矜上抱着马上要入睡的小橙子舍不得撒手。 商遇城过来,习惯要将孩子抱起来送出去。 梁矜上侧着身,不让他抱走,「孩子还吃奶呢,今晚让她跟我们睡吧。」 按照月嫂的反馈,孩子一晚上能睡五六个小时的整觉,再加上梁矜上身体也恢复了,带着孩子睡完全不成问题。 商遇城垂眼看着她。 屋子里的温度调得高,梁矜上穿着一身绸质的吊带睡裙。 因为要回星城上班,她也在月嫂的指导下有意识地减少奶量。 剩下的这点,就只够小橙子偶尔在睡前当个零嘴儿。 所以,她并没有穿方便哺乳的衣服。 结果,这会儿是垂着一边的吊带在喂零食。 睡裙轻薄如纱,露在外面的肩颈肌肤细腻白皙,看起来比布料更柔滑。 这幅画面落在商遇城眼里,视线就热了。 「孩子今晚不跟我们睡。」商遇城云淡风轻地说道。 梁矜上却从他微微沙哑的声音里听出端倪。 她抬眼,没等有什么反应,商遇城就俯身将小橙子抱了起来。 孩子因为吃不到奶了,正吮得起急,于是,清晰的一声「啵」落在在场两个大人耳朵里。 梁矜上的脸一下变得粉晕深重,商遇城直接一言不发地把孩子抱了出去。 梁矜上从床上爬起来,去浴室想简单地冲个澡。 没想到商遇城回来得这么快,她甚至没来得及脱衣服。 商遇城反手将浴室门一锁,走动间目光一直深深地落在她身上。 「还要洗澡?」 梁矜上撇开发烫的脸,「刚才洗过了,不洗了……」 她只是有点微微发汗。 没想到害她出汗的罪魁祸首也跟了进来。 有他在,浴室的空气没来由地都升高了……她还是别洗了。 梁矜上要往外走,却在经过商遇城的时候,被他一把抓住胳膊。 梁矜上抬起脸,表情带着几分楚楚。 她大概不知道这个表情对男人的冲击有多大。 商遇城眼眸一眯,低头吻住了她。 吻一路向下,落在她纤细的脖颈上,而后贴在上面,含糊道:「是出了点汗。」 梁矜上轻喘,正要 说话,商遇城就拉着她往淋浴间走去。 「我帮你洗。」 「不用……」梁矜上拒绝的话断在喉咙间,因为她看到商遇城从吊柜里拿出一样东西。 不是洗澡需要用到的东西。 但梁矜上却猜出了是什么。 其实梁矜上也偷偷地在网上搜过,要怎么解决自己不敢的问题,就有人在下面建议,可以用一些辅助水剂。 她当时只是留了心,但并没有按照人家的攻略来做。 更加没有主动买这个东西。 因为这段时间每次亲密接触,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没问题……大概还是过不了心理那关。 也不知道商遇城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梁矜上的愣神间,被商遇城拉进了淋浴间。 兜头而下的温水,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梁矜上的紧张。 梁矜上在迷蒙的水雾中,看到商遇城把手摸向了那个瓶子。 她按住他的小臂,「商遇城,不用这个。」 商遇城以为她还在抗拒,将人揽过来再次抚慰地吻了吻她,「别怕。」 梁矜上摇摇头,咬着下唇好一会儿才道:「这是在浴室……」 商遇城喉结动了几下,才道:「我们回房间。」 「不要……」 「祖宗。」商遇城绷着嗓子,「你总要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梁矜上不是那个意思。 她狠了狠心,把那个瓶子扔到一边。 商遇城原本为了配合她的环着脖子的动作,半躬着身子。 梁矜上的这个动作做完的下一秒,他就站直了身子。 随着梁矜上一声惊呼,身子一轻,就被他抱了起来。 久旱逢雨,化为绵绵入骨的温柔。 春雨向来缠绵又持久,等梁矜上能再次平静下来,能听到除了商遇城的声音以外的声音时,外面隐约传来了小橙子的几声哭声。 尽管累得连手都抬不起来,她还是捶了商遇城一下。 「孩子都醒了!」 小橙子每晚的第一个长觉能睡至少四五个小时! 商遇城将人揽在怀里,闭着眼睛替她按揉腰肢。 这时候别说让她打两下,殷勤得都能开出花来。 本来梁矜上累得闭眼就能睡着,但小橙子的哭声好像一直都没断。 她睁开眼睛,推开他的臂膀就要起来,去看一下。 平日里喂上奶粉,喝完她就继续睡了。 今晚不知道怎么了。 商遇城看她歪歪扭扭的,眼睛都像是挣不开了。 心疼她,不让她起床。 「月嫂会照顾好她的,睡吧。」 梁矜上被滋润出一腔柔情如春水一般,但这个时候也格外敏感。 她回头,轻声问,「商遇城,你爱我们的宝宝吗?」 「当然。」 梁矜上看着他,语气低落道:「可是我觉得你对她没那么好。」 第621章 有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哽了一下。 他只是没有女人的感情那么外放,但抛开吃的用的一切用度都是为小橙子提供了最好的条件不算,他连尿不湿都换了,空下来的时间都拿来陪她们母女。 除了他们的孩子,谁还能在他这里得到这个待遇。 但梁矜上这么说,他就认。 「也许是因为,跟她比起来,我更爱你。」qs 梁矜上粉白的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红晕。 他抬手,抚了抚她微微潮湿的眼尾,「虽然孩子是你生的,但我爱你超过任何人。虽然孩子是你生的,但是你可以分出一部分的爱给她,只是在我这里,抱歉她要排在你后面。」 梁矜上原以为一周时间转瞬就过了。 但没想到,这七天时间,因为商遇城一朝开戒百无禁忌,而变得格外漫长。 因为舍不得跟孩子分开,时间过得慢一点也挺好的。 可问题是,这被拉长的时间里,她能用来陪孩子的时间太少了。 大部分时间都被孩子的爸爸占据了。 让她格外扼腕。 商遇城身上的牙印都多了好几个。 她回星城那天,商遇城专程带着孩子,一起送她回去。 大概是私人飞机的舒适性高,再加上小橙子原本就是一个好商量的婴儿,居然全程都很配合,一声啼哭都没有。 晚上到达商遇城提前置办的房子,商遇城和孩子陪她过一夜,第二天就要回锦城去了。 他现在的忙碌程度,能抽出这一天都很难了。 小橙子睡在小小的婴儿床里,今晚难得商遇城没有缠着梁矜上,但她也睡不着。 因为孩子在来的途中配合得这么好,梁矜上又想让她和月嫂留下来。 商遇城跟她分析利弊,「这里的房子不大,你把她们三个都带过来,也住不下。再说你回来,不就是为了为工作奉献一切的么,也没多少时间陪孩子。她在家里,过得舒服,你也放心。」 小橙子还小,没到分离焦虑的年纪。 这个时候,当然要以她的舒适和健康成长为第一考虑。 只不过,苦了的是梁矜上。 她这几天已经不知道为了分离掉过几次眼泪。 听完商遇城说的话,眼睛又开始泛红。 商遇城心疼地亲她的眼睛,「要不你明天跟我们回去?」 一想到她回到这座城市,绝对少不了跟姓贺的接触,商遇城的声音也酸酸的。 梁矜上掉了一颗眼泪,还是道:「不。」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把项目圆满地完成,她不会再动摇。 商遇城这段时间跟她沟通过无数次,到了这会儿也不勉强了。 「那你就一周回来一次,最少也要半个月回来一次。我们在家等你。」商遇城低声哄着,「还有,除了工作之外,下班就回家来。好好吃饭,少跟别人凑堆。」 梁矜上在星城压根就没什么朋友,也不是爱凑热闹的性格。 但商遇城这样多吩咐一句,她知道是为了谁。 她撇了撇嘴,「我回家,家里也没人。与其在家害相思想女儿,还不如在外面跟别人找节目消遣消遣,也不至于那么寂寞。」 商遇城板着脸,「你认真的?」 梁矜上晃着他,「让小橙子留下来陪我一周嘛!明天你先回去,好不好?」 商遇城清嗤一声,「你就不怕我害相思。」 「不管橙子跟不跟你回去,你本来就是要害相思的啊。」 商遇城浓眉一挑。 她还好意思说。 要不是她坚持「抛夫弃子」,他哪里用得着刚享受两天新婚的日子就要两地分居。 商遇城把话题绕了回去,「不许跟姓贺的见面。」 梁矜上清凌凌的目光看着他,低着嗓子道:「商遇城,我不能骗你敷衍你……我在这个城市待着,他是我朋友。而且我们的工作性质有交集。」 商遇城发了狠,在梁矜上好不容易长了点肉的肩头咬了一口,「工作让别人跟他交集去。」 梁矜上又抿了抿唇。 这次回来,除了工作,还为了他的小白房。 贺小缺在她生孩子坐月子期间,亲自监工,替她装修好了房子,她肯定要亲自谢过他。 他们不可能不见面。 第622章 缺满1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一直以为,自己回到星城后,很快投入工作,生活也会步入正轨。 尤其是正好撞上项目收尾阶段,事情那么多,她肯定没多少时间想商遇城。 最多想想孩子。 毕竟她跟孩子从怀孕开始就形影不离,这一年多一直在一起。 但她跟商遇城这一年多里,有一半时间都是分开的状态。 她在星城的环境里是没有商遇城陪伴的。 她以前能适应在星城的生活,现在肯定也一样。 但她忽略了,现在的情况,跟之前完全不同了。 跟商遇城分开的那半年里,她是明确知道,自己跟商遇城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有再见的机会。 她每天都会想他,甚至偶尔半夜孤枕难眠的时候,她还会哭。 哭完了,第二天醒来照样武装成正常的样子,尤其是在面对贺小缺的时候,从来不会露出纰漏。 贺小缺是唯一的知情人,她不想让人看出她自作自受的后悔。 但是现在,她跟商遇城重修旧好,她知道,虽然两个人分隔两地,但是彼此心里惦记,都在往同一个幸福的方向努力。 她连吃饭的时候,都会盯着饭菜出神。 工作间隙,喝杯水的时间,脑子里都会出现商遇城这个人。 心里一直悬着一根线。 从前从来不会在上班时间看微信,现在时不时就要点开看一眼。 幸好,商遇城不是那种工作时间摸鱼的人,他很少在白天联系她。.br> 要不然,梁矜上猜测自己也很快要玩物丧志,嘴上说得道貌岸然,抛下四个月的女儿都要回来工作。结果回来又天天惦记着聊天。弄得跟网恋似的。 「唉。」梁矜上坐在茶水间,拿起水果茶喝了一口。 然后叹了口气。 这才周三,还有两天才能回锦城。 昨晚商遇城在视频里跟她说完想她,她就鬼迷心窍的总在想他。 突然,茶水间的门又被人推开。 已经快到下班时间,这个点很少会有人过来。 而且进来以后还不说话。 梁矜上倏地抬起头看过去。 在看到另一名女同事时,她又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天晓得,在刚才那一瞬间,梁矜上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多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还以为…… 女同事金悦走过来,「你刚刚看我什么眼神?」 「没什么。」梁矜上看一眼时间,已经下班过五分钟,「你怎么还没下班?」 梁矜上是还在等一个数据,大概还要过十五分钟,所以才在这里消磨时间。 但她记得金悦今天并没有什么额外工作。 金悦在她旁边坐下,「等我男朋友来接我去约会。」 「哦。」梁矜上百无聊赖地应了一声,顾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但金悦却很有聊天的兴致。 「我发现你休完产假回来,有点不对劲啊。」 梁矜上奇怪,「哪里不对劲?」 「之前下班,你老公经常过来接你。虽然说那时候你是个孕妇吧,他多照顾一点是应该的。但是现在怎么刚生完孩子,都上班三天了,他一面都没露过。」 梁矜上抿了抿唇。 她跟这边同事的关系,属于不远不近,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人。 她没有跟人交流私事的习惯。 之所以被人注意到贺小缺,还是因为贺小缺本人对女人天然的吸引力。 面对 最多再相处半年的同事,梁矜上避重就轻道:「你也说了,现在生了孩子了,他下班就回家带孩子了。」 这说的也没错。 她「老公」的确每晚在家带孩子。 金悦的表情却有点怪异,「有个事吧,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不知道该不该说,那就先别说了吧。」梁矜上已经不太想聊下去。 等她回hk一下数据发过来没有,然后就要准备下班回去了。 与其在这空想,还不如回去跟女儿视频。 金悦被她一句话堵回来,反而却激发出了倾诉欲。 「但我觉得还是应该提醒你一下。就上个月,咱们办公室有人看到你老公……抱着个美女去了酒店。」 金悦口里的「你老公」,自然是贺小缺。 别说他们两个现在已经划分清楚了关系,就算是在之前,「婚姻存续期间」,梁矜上也绝对不会过问贺小缺发展自己的感情。 甚至她比谁都盼着,贺小缺能快点找到属于他的真爱。 以贺小缺的性格,如果不是认定了的女人,不可能随随便便跟人去酒店。 听金悦说的,上个月,难道贺小缺跟她分开后三个月里,就遇到了真命天女? 梁矜上:「金悦,你看清楚了吗?」 金悦总觉得梁矜上此时的表情不太对劲。 不像是一个刚得知丈夫可能出轨了的女人的表现。 不过,梁矜上来了兴趣,金悦立刻积极起来,「不是我看到的……不过,当时看到的同事,还偷偷拍了照片,你要看吗?」 梁矜上颇不赞同地看着她。 金悦不太好意思,好像当着人家的面这么八卦,「拍照片……估计也是关心你,怕你被骗。你要是不看就算了。」 梁矜上:「我看。」 她知道,同事看到贺小缺跟别人去开房而偷拍照片,不一定真的是为了帮自己。 大部分人还是看热闹的心态。 但梁矜上想看照片,却是真心关心贺小缺。 照片打开看了一眼,大概偷拍的人离得很远,照片有点模糊。 但梁矜上从那宽肩挺背的身形就能看出来,男的那个就是贺小缺没错。 照片连贺小缺常开的迈巴赫都拍进去了,不会错。 一个娇小的女人被贺小缺抱在怀里,看不到脸。 只看这个动作,确实很暧昧。 梁矜上却很快收回了目光,波澜不惊。 弄得金悦一头雾水,「你不生气吗?」 梁矜上摇摇头。 虽然看不到那个女人的脸,但她看到了那人的一头卷发。 很不巧,那个发型梁矜上看到封满月烫过。 普通人很难驾驭的卷发,但在封满月那张娇美灵动的小圆脸上,却格外合衬,非常好看。 梁矜上刚刚的想法,「以贺小缺的性格,如果不是认定了的女人,不可能随随便便跟人去酒店」,忘记排除掉一个人。 就是封满月。 封满月像贺小缺甩不掉的尾巴。 贺小缺对封满月,也是特别的。 第623章 缺满2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梁矜上从18岁认识贺小缺开始,就没少见他被女孩子纠缠过。 当年缠得最厉害的是宫雪苑。 但还是比不过封满月。 但贺小缺是怎么对宫雪苑的,又是怎么对封满月的? 虽然他一直在拒绝封满月,但他对她的耐心超过任何人。 包括梁矜上。 封满月一定是特别的。 梁矜上这半年看下来,贺小缺大概是把封满月当妹妹来对待的。 所以,尽管贺小缺抱着封满月去了酒店,梁矜上也不会有任何联想—— 退一万步,贺小缺如果有一天,真的愿意接受了封满月,梁矜上还是为他高兴的。 至少从性格上来说,梁矜上觉得封满月这种娇蛮做作却又不失开朗的性格,还是很适合贺小缺的。 贺小缺身边如果有这么爱他又能闹的女人,大概能消弭掉他身上很大一部分的颓丧。 梁矜上不知道,自己跟金悦的这次谈话,再加上接下来几天,贺小缺依然没有来接她下班,在公司里,被传出了闲言碎语。 公司里的八卦总是传得很快。 说梁矜上在生孩子期间发生了婚变,老公在她孕期出轨,而她只能忍气吞声。 连看到出轨照片都不敢生气。 这些梁矜上暂时都不知道,她好不容易捱过了难熬的一周,正马不停蹄地被商遇城接回了锦城。 当妈妈的就是这样,只是一周没见而已,都觉得小橙子比上周大了一些。 她抱着孩子都舍不得撒手。 如果晚上实在怕教坏纯洁的小婴儿,她绝对从白天到黑夜都不想跟小橙子分开一秒。 白天更是直接带着孩子跟商遇城去了商氏。 商遇城工作忙,但相聚时间太短,他也想时时刻刻看到梁矜上在跟前。 梁矜上之前只去过南天的办公楼,来商氏很少。 唯一一次,还撞见了商锦康。 这是她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跟商遇城一起出现在公司。 怀里还抱着个跟商遇城一个模子的婴儿,当天就引起了全大楼的轰动。 之前商遇城跟乐悠的短暂婚约低调结束,也不是没有年轻漂亮的女职工蠢蠢欲动。 但婚约取消后的没几天,商遇城的无名指上就戴上了戒指。 要知道,就算是在跟乐家议亲的阶段,商遇城的手指上都是空空的。 所有人都在猜测,这枚戒指代表什么含义,就看到商遇城的行动抢在所有人的猜测之前。 不但有了个跟他戴对戒的女人,连孩子都这么大了! 没人敢去直接跟商遇城打听八卦,但商遇城的特助安风也是知情人。 不少人跟安风打听这个看起来也没有到美貌绝伦地步的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跟商遇城是什么关系。 安风一律神秘一笑。 实在被问得急了,他也只是一句,「商总从始至终就爱过一个女人。」 至于是谁,都说了只有一个女人,那还能是谁? 两天过得太快了,甚至连乐泉早就约好的饭都只能爽约了。 乐泉的催促电话是被商遇城接起来的,只有一句「她昨晚太累了,跟你的中餐取消」就打发掉了! 害得乐泉在微信上骂梁矜上重色轻友。 乐泉这两个月的日子不好过,可以说她当下的困境,有一定程度就是商遇城和梁矜上造成的。. 结果梁矜上还放她鸽子,她想找人倾诉都找不到! 梁矜上依依不舍地周日下午才 回到星城。 还当着商遇城的面,跟贺小缺约了周二晚上一起吃饭。 没想到,周一去上班,就听到了那些风言风语。 梁矜上倒不怕被误会。 这种事,只要当事人保持沉默,旁观者的注意力很快就会被新的八卦吸引。 她懒得跟人解释自己的私事。 但是没想到,关于「婚变」的消息出来以后,不是简单地被八卦那么简单。 周一中午,她去食堂吃饭,不一会儿,对面坐了一个人。 是同组的项目工程师,年轻有为前途大好,长得也很不错。 梁矜上平时跟他的交集不多,没想到这么空的食堂,他会坐到自己对面。 「介意我坐这里吗?」 梁矜上吃着自己的饭菜,头也不抬,「你坐。」 「你好像瘦了一些。」工程师搭话。 梁矜上抬眼看他,一个泛泛之交的同事,上来直接问候异性胖了瘦了,不是她敏感,而是有一种潜意识的直觉。 不是梁矜上自恋,而是一个男人的眼神能看出很多东西。 她猜测还是跟她的「婚变传闻」有关。 梁矜上故意道:「我之前很胖吗?可能因为怀孕的关系。」 她在提醒这个人,不管自己的婚姻状况如何,至少她是生过孩子的。 知情知趣一点的人,就不要想有的没的了。 「你怀孕的时候也很瘦。」工程师看着她笑,「第一次看到你,你在长桌后面画图纸,如果不是站起来,压根看不出来你怀孕了。还以为你是哪家大学刚毕业的学生。」 梁矜上淡淡道:「大学毕业生坐不到那个位置。」 工程师还在说着什么,梁矜上的手机响了。 她和商遇城如果工作不那么忙,每天午休的时候会通一会儿电话。 商遇城在电话那头,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在说着什么「也许是我措辞不准确,不过你确实年轻漂亮,让人眼前一亮……」 商遇城在那边沉着嗓子,「矜矜,吃饭的时候在看什么八点档?」 「没有,有个男同事在这。」梁矜上毫不避讳地当着工程师的面说,「那些话很俗气吗?」 「如果夸的是你,不俗气。」商遇城语气发凉,闲闲说道,「不过我不爱听。」 梁矜上抿着嘴笑了,「那要不要你跟他聊两句?」 对面的工程师已经停了下来。 梁矜上说话的内容以及声调,都在昭示着通话对象的身份。她已经给对面的工程师留了相当的体面,对方也是个明白人,朝她绅士地笑了笑,端着餐盘走开了。 电话那头的商遇城「啧」了一声,「行,你把电话给他。再把他名字部门告诉我。」 梁矜上笑开了,「不合适吧,你还要跨城狙击啊?」 第624章 缺满3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哼笑一声,听出了点连梁矜上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潜台词。 一个普通异性同事夸她两句漂亮,还不值得商遇城跨城来收拾他。 「你同事不知道你已婚了?」商遇城语气低沉,透着点不以为然。 「怎么可能……」梁矜上是大着肚子进公司的,再说贺小缺在她同事面前刷脸刷得那么勤,「但是最近公司里在传我婚变了。」 商遇城语气不虞地重复了一遍,「婚变?」 梁矜上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误会了。 他把自己代入了「婚变」的男主角。 大概在商遇城心里,从来都没把贺小缺跟梁矜上的那场婚礼当真。 不过,在梁矜上的几秒沉默里,他反应过来,「哦,姓贺的。」 梁矜上:「嗯。」 商遇城问她,「你的同事倒是耳清目明。」 他了解梁矜上,知道她不是那种会拿着大喇叭到处宣传私事的人。 估计是让人看出来的。 梁矜上听到商遇城略显得意的声音,忍不住道:「别人以为我单身了,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商遇城没把这些闲杂人等放在眼里。 原本他只要亲身莅临一趟,就能向所有人宣告自己对梁矜上的所有权。 但那些人甚至连过客都算不上,梁矜上离职后大概这辈子都不会跟他们有交集。 他要是连这些人都要放在眼里,那也太自降身价了。 他淡淡道:「我是信任你。」 梁矜上轻哼一声,唇角勾了勾,收了餐盘离开食堂。 跟他边走边聊,聊到了明晚要跟贺小缺一起吃饭的事。 比起一个无足轻重的男同事,贺小缺的威胁要大得多。 梁矜上跟商遇城说好,只是要从贺小缺那里拿小白房的钥匙,顺便再跟他一块儿吃个饭。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马上就要到除夕。 原本以为,今年过年肯定是要跟贺小缺还有小橙子一起过的。 没想到世事变化得这么快,转眼间她就跟商遇城重修旧好了。 今年过年,肯定是要回锦城一家团聚的。 这次也当是提前跟他一起吃团圆饭了。 商遇城漫不经心道:「既然大家都知道你「单身」,该保持好的距离,不用我提醒你了。」 梁矜上张了张嘴,「我跟小缺本来就一直保持朋友的距离。」 商遇城嗤之以鼻,「我信你,可不信他。」 大半年前,贺小缺把梁矜上从他身边带走。 这件事就足够商遇城记一辈子。 第二天晚上,梁矜上赴宴。 他们直接约在贺小缺家里。 梁矜上在这里住了半年,她的口味杨姐都很清楚,做的饭菜比一般餐厅更好吃。 她到的时候,贺小缺还没回来,就干脆在厨房帮杨姐打打下手。 大家都很熟悉,梁矜上也没把自己当客人,还干脆下厨做了两个菜。 她发现,杨姐总在故作不经意地打量她。 「看什么呢,杨姐?」梁矜上笑着问道。 杨姐的目光再扫一眼她纤细的腰身,忽然叹口气,「你这孩子……我们好歹也相处了这么久,你怀孕的时候,咱们都说好的,我跟月嫂一起照顾你和孩子,结果……孩子都四个多月了吧,你都没让我看过一眼。」. 梁矜上没想到杨姐会说得这么直接。 她和贺小缺的关系,在外人看起来就是一对普通的恩爱夫妻。 但杨 姐跟他们两个朝夕相处,总能看出点端倪来。 她是聪明人,从来不点破。 但杨姐的身份,不仅仅是贺小缺请的保姆这么简单。 贺小缺无父无母,杨姐在他身边待了好多年。 像她这样的年纪,已经有很多体力活做不了了。 除了平时给贺小缺做做饭洗洗衣服,像做卫生那些累活,贺小缺都是另外找小时工。 她对于贺小缺的意义,不止是一个老保姆那么简单。 贺小缺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反而吃过很多苦。 所以很珍惜身边这位年长的老妇人带来的那点微末的温暖。 梁矜上也很敬重她。 「对不起啊杨姐,一直瞒着你……我跟小缺,我们就只是朋友。他是为了照顾我,所以才会跟我结婚的。」 杨姐低头洗着盘子里的几样小海鲜,背对着梁矜上看不到表情。 只觉得语气莫名心酸。 「唉,小缺这个人啊……他这些年真的不容易。眼看着过两年就30了,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 这何尝不是梁矜上的心病呢? 在关心之余,她比杨姐还多一层愧疚。 杨姐白天都一个人呆在家,估计也很久没人陪她说话了。 杨姐打开话匣子就有点刹不住,「以前啊,小缺身边最腻乎的就是封小姐了。她虽然任性,但小缺就是那个能治住她的人。看两人吵吵闹闹的,也很般配。在你出现之前,我一直觉得总有一天封小姐能把小缺拿下。」 梁矜上笑了笑。 她也有这种感觉。 并不仅仅在于封满月和贺小缺的外表很搭,更重要的是性格互补。 贺小缺的生活色彩太单一,正好需要一个花红柳绿的小姑娘给他带来些色彩。 杨姐又絮絮叨叨说了不少,言语之中一直很心疼贺小缺。 她不提贺小缺喜欢梁矜上的事,大部分时候还是在谈及封满月和贺小缺的关系。 「当年,他为了她,连牢都坐了,四年多才出来。」 梁矜上原本正在拌一个白糖西红柿,听到这句话,倏地抬起头来。 关于贺小缺过去的经历,他从不主动开口说,她知道他这一路过来肯定很辛苦,他不说,她也不敢问。 贺小缺曾经在她面前半开玩笑地说过一句「反正也不是没有沙过人」,梁矜上就大概猜到了他那几年的经历。 但他居然是为了封满月…… 「杨姐,你能跟我说说,小缺那几年到底怎么过来的吗?」 杨姐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两人听到客厅那边传来的动静。 是贺小缺回来了。 话题也就此中断。 贺小缺将西装扔在沙发上,洗过手挽着袖子走过来,问杨姐有没有什么要他帮忙的。 「马上开饭了。」杨姐指挥着贺小缺端菜出去。 她自己在厨房的小餐厅吃饭,不打扰梁矜上和贺小缺单独相处。 第625章 缺满4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跟贺小缺在锦城一别,已经好几个月没见面。 这几个月里,他们不仅仅是没见面,甚至连微信或电话的联系都断绝了。 贺小缺就仿佛像过去那九年里一样,完全不在她的生活里。 再相见,单独坐在一起,刚开始的气氛有一点沉滞。 还是贺小缺先开口,「小橙子好吗?」 「她很好,又白又胖,也不爱哭。」 一说到孩子,梁矜上就像每个普通妈妈一样,脸上不自觉地笑起来。 贺小缺还给小橙子准备了百日礼物,「之前不太方便送过去,今天正好亲手交给你。」 梁矜上接过来,百感交集。 是一整套黄金饰品,一年送一件都能攒到小橙子成年了。 当初离开商遇城,梁矜上就没想过这辈子还会再跟什么男人在一起。 所以,才会在贺小缺提出要跟她举办婚礼的时候答应他。 他嘴上说,是为了借她让封满月彻底对他死心,但梁矜上懂得贺小缺没有宣之于口的体贴。 他是做了准备,将来会在小橙子的生命里,扮演那个「父亲」的角色。 就算他今后找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女,梁矜上退回到朋友的位置,但他会疼她的女儿。 世事难料。 小橙子长到这么大,贺小缺甚至都没机会抱她一下。 「下次她来星城,我让她自己来谢你。」 说到这里,贺小缺问起梁矜上的打算。 「你是什么构造,居然真的舍得放下孩子,跑回星城来上班?」 贺小缺原以为梁矜上当时跟自己承诺会回来,只是嘴上说说。 没想到休完产假,她真的回来了。 梁矜上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他,贺小缺在听到她打算半年后就打算回锦城定居,唇角勾了勾,没说什么。 那幢她和方信欧设计的房子已经装修好,只是至少要花上半年祛除甲醛才能入住。 可梁矜上又要走了。 梁矜上今天来想说的就是这个。 星城算是她的第二故乡,她中学的时候就对这座海滨城市很有好感。 而且现在她在星城已经有「家」了,每年就当是来度假,也要过来住一阵子。 没等梁矜上开口,贺小缺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梁矜上下意识地扫了一眼,看到是封满月的来电。 贺小缺接起来,她听不到对面说了什么,但贺小缺很快就挂断电话,站了起来。 梁矜上问,「你要出去?」 贺小缺微微皱着眉,「嗯,满月那边遇到点事。」 「麻烦吗?」 事关封满月的私事,贺小缺没有透露,只是道:「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一顿饭已经吃得差不多。 再说贺小缺都说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梁矜上再在这里等着也不是个事儿。 说不定某位商醋缸待会儿就会给她的住处座机打电话,接不到电话谁知道又会阴阳怪气说些什么。 于是梁矜上便道:「那我也先回去吧,下次再约。」 她原本打算自己打车,贺小缺却说两个人是同个方向,让她上车,先送她回去。 路上,封满月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带点委屈的鼻音催道:「贺小缺你怎么还不来啊,我都快被烦死了。」 「马上到。」贺小缺顿了顿,还是吩咐道,「待在家里别出来。」 「他在外面鬼哭狼嚎,还扬言要裸奔。」 以封满月居住的小区高档程度来看,这 句话的可信度并不高。 保安也不是干领工资吃白饭的。 不过梁矜上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听封满月的声音好像有点急。 连贺小缺都皱着眉头,看起来不像是小事,「你待在屋子里,一步都不要出来。」 梁矜上住的地方要更远一些,贺小缺要是送完她回来的话更要耽误时间,于是她道:「小缺,你直接去找封小姐,待会儿在路边把我放下我自己打车……」 梁矜上是压着声音说的,但不知道是封满月的听力太好,还是车载蓝牙的收音太好,封满月原本带着抱怨的撒娇转而变了调。 「贺小缺,你车上有女人?!」 梁矜上知道封满月对自己意见很大,不想给贺小缺惹事,便立刻闭了嘴。 不过贺小缺本人倒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回了一句,「你门外不也有男人。」 封满月气道:「楼下那个男的跟我已经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贺小缺看了梁矜上一眼。 并不想说梁矜上跟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封满月听不到他的回应,也已经回过味来。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敌人比朋友更了解你。 封满月把梁矜上视为情敌,自然也是敌人。 她已经回过味来,「方家宝回来了?!」 贺小缺不说话,就是在默认。 他看不到,电波对面封满月气得胸膛大大起伏,「她都跟姓商的回锦城生孩子去了,怎么又回来嚯嚯你?」 自从商遇城出现在星城那次,封满月就一直在关注着他和梁矜上的动向。 在锦城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但梁矜上被商遇城带走的事,封满月很清楚。 她不知道梁矜上回来只是为了工作,跟贺小缺为了避嫌,比普通朋友还寡淡。 封满月只知道,就算梁矜上跟着商遇城回锦城后,两个人并没有重修旧好,但她也是跟商遇城走了的。 她怎么还有脸回到贺小缺身边呢?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梁矜上从来不照镜子的么,她也配?! 贺小缺不想封满月说出更过分的话被梁矜上听到,便先行挂断了电话。 在梁矜上的要求下,贺小缺还是直接去了封满月的小区,她在那里下车,自己打了车走了。 贺小缺走进小区,看到了那个在封满月别墅外面撒泼卖疯的男人。 封满月那个莫名其妙的「前男友」蒋斌。 两个人满打满算,在一起也不超过十天时间,真不知道怎么就鬼迷了心窍,缠着封满月不放了。 蒋斌虽然对封满月有骚扰行为,但当着保安的面,他毕竟没有真的做出什么过界行为。 又口口声声说跟女朋友闹了矛盾,保安也一时拿他没办法,不能把他扭送走,只能在他身边看守着他。 贺小缺走过去,高大的身躯在蒋斌面前星城了分明的压迫感。 第626章 缺满5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封满月住的这个别墅小区是星城最高档的住宅小区之一,只有稀稀疏疏18幢独栋别墅。 对于业主的信息,物业处必须了如指掌。 贺小缺是封满月登记在物业的紧急联系人,加上又长了张令人过目难忘的脸,所以保安都认识他。 「贺先生,您来了!」 「这人我们赶不走……」 「他说是封小姐的男朋友,但封小姐一直避而不见,我们也不敢掉以轻心。」 生怕得罪了贺小缺,两名保安你一句我一句地把情况汇报出来。 毕竟从外形来看,封满月和贺小缺是兄妹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大家就默认他是封满月的男友。 蒋斌也算是星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自己被这些泥腿子怠慢了一晚上,看到贺小缺却奴颜婢膝的,不由地来气。 「贺小缺,你过来干什么?」 贺小缺挥挥手,让保安把周围围观的人群疏散了,顺便自己也撤了。 这种事,被人围着看有什么光荣的。 没等保镖把人群疏散,封满月已经打开别墅大门走了出来。 大概是从落地窗那边看到了贺小缺的身影。 这就有勇气走出来了。 封满月走出来的时候,第一眼看的就是贺小缺。 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对他的控诉,显然车上听到梁矜上的声音这件事在她这里还没过去。 贺小缺一个淡淡的眼神扫过去,示意她懂点事。 先一致对外。 如果不是封满月跟他赌气,随便找了个男的谈恋爱,结果谈了没几天就先把她自己恶心着了要分手,就没今天的事了。 封满月也很郁闷,追求她的人很多,其中不乏高富帅。 她另辟蹊径,挑了其貌不扬但是看起来就很听女朋友话的蒋斌。 没想到却是这么块死不掉的牛皮糖。 封满月走到贺小缺身边,听到贺小缺对蒋斌毫不客气地说道:「再让我看到你纠缠封满月一次,我不介意替蒋董教给你正正骨。」 蒋斌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封满月,但对方眼里只有贺小缺,气道:「你凭什么管我缠不缠满月,你自己都结婚了,少来招惹她!」 封满月对贺小缺这些年的迷恋,圈子里谁不知道。 而贺小缺也是郎心似铁,从来没有被她打动过。 直到大半年前他跟另一个女人结婚,也是所有人看在眼里的。 蒋斌自诩是封满月忠实的拥趸者,一边深恨封满月眼里没有自己,一边又舍不得她在贺小缺处受情伤,自然对贺小缺怨气满满。 贺小缺懒得跟他多费口舌。 挽了两圈袖子,找他招手,示意他上来比划两下。 这时候,保安和围观人群都已经散去了,蒋斌知道贺小缺给封满月当过几年贴身保镖,又是蹲过班房的人,动起手来他会吃大亏,自然不肯跟贺小缺动手。 不但不动手,还撤开离他远远的,靠近封满月。 「满月,你别不理我……」 封满月嫌恶道:「我们已经分手了!」 「不分手!别分手……」蒋斌哀求道,「你不喜欢我什么地方,我都改!」 平心而论,蒋斌也没什么特别致命的缺点。 封满月跟他谈恋爱谈到生理性反胃,更多的是她自己的原因。 她没有办法跟贺小缺以外的任何男人谈感情。 真可悲。 如果贺小缺这辈子真的不考虑她,那她要一辈子做老姑婆了。 封满月哀怨地看一眼贺 小缺。 他英俊立体的侧面,看一万次也不腻。 看一辈子也愿意。 但蒋斌还伸手想拉她,封满月顿时换了付面貌,甩开他的手,「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地方,我改行吗?!」 蒋斌也不知道为什么。 封满月虽然父母双亡是个孤儿,但身上那股骄纵的大小姐气息,比任何父母俱在的千金都明显。 这些年也不知道是被谁惯的。 但就是那股任性自私,放在她身上,就有一种让男人欲罢不能的滋味儿。 想征服她,也想宠着她。 蒋斌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深情,封满月真的听不下去了。. 当下只好先抛开对贺小缺的意见。 她想了想,决定从蒋斌的痛点下手,一击毙命。 「我为什么急着跟你分手,其实也没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小缺不同意而已。」 封满月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地叫他,贺小缺听到这声称呼,意识到什么,偏头看向她。 封满月朝他甜甜地一笑,跟刚露面时那气哼哼的模样判若两人。 不但对他笑,还走近了,靠到他身上,「你说话呀宝贝。」 贺小缺:「……」 他知道这丫头打的什么主意了。 蒋斌在封满月面前再卑微,那也是蒋家的公子,贺家还要合作的,确实不好把场面闹得太难看。 贺小缺只顿了一下,就打算配合。 他的手搭到封满月肩上。 她从满是暖气的屋子里出来,只在吊带裙外面套了件皮草,此时有点滑落,贺小缺的手就直接搭在她光裸的肩头。 第627章 缺满6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分手才不到十天,心上人就和别的男人搂到一起了。 蒋斌好歹也是跟封满月「谈过」的,连她的手都没牵过。 让他怎么甘心。 贺小缺一时无话,封满月却像是毫不把蒋斌的怒气放在眼里,「小缺,蒋公子问你呢,咱们是不是早就……哎呀!」 贺小缺的手被她抓着把玩,此时反手握住她,不让她捣乱。 只不过听到她快要把那句什么「搞在一起」说出来,他的力道用得大了一点。 封满月吃痛。 这两人的姿态亲密自然,在蒋斌面前甚至无需表演。 只要先入为主地暗示蒋斌他们有什么,蒋斌就一定会相信。 毕竟封满月对贺小缺之心,路人皆知。 只要贺小缺对她招招手,封满月大概会放下一切矜持扑到他怀里。 蒋斌双目猩红,胸膛大大地起伏着。 面前站着的但凡不是贺小缺,他这时候恐怕已经动手了。 贺小缺不打算跟蒋斌多纠缠,当机立断道:「蒋斌,封满月玩心重,你们这段感情她没有当真,伤害了你,我替她道歉。你又不缺女人,不要浪费时间陪她过家家了。」 说罢,就带着封满月往别墅走去。 大门一关,将蒋斌的视线隔断在外,贺小缺就松开了手。 如果可以,封满月想要跟他再光明正大地多抱一会儿。 哪怕有蒋斌在面前碍眼。 但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们两个,封满月又忍不住想起贺小缺在来之前跟谁在一起。 面貌一下子变得傲娇,撇撇嘴,踢了鞋子先往前走了过去。 她不怕贺小缺转身就走,外面还站着蒋斌呢,他现在走就露馅了。 封满月在沙发上坐下,贺小缺很快就换了鞋子过来。 他拧着眉站在封满月面前,封满月将外套脱在一旁,翘着二郎腿,脸却撇开不看他。 但站在贺小缺的角度,她的身体往前倾,吊带裙又是荡领设计,低头一看,什么都看到了。 封满月从小被封行左娇惯,大概是营养太好了,穿着衣服的时候都能看出来她的身材曲线发育良好。 更何况是这么直接的视觉冲击。 真·童颜***。 当然,封满月就算是个平胸,贺小缺绝对不可能盯着看。 他立刻移开目光,甚至为了降低海拔,直接敞着两条大长腿,坐在了她对面的茶几上。 封满月立刻回头过来,「坐在别人家的茶几上,没礼貌!」 贺小缺嗤笑一声,「你拿后脑勺对着客人就有礼貌了。」 客人? 贺小缺已经是这幢别墅除了封满月本人以外来得最多的人了。 封满月在封行左刚去世那段时间,为了防止她出事,贺小缺甚至还在这里的客房住过一段时间。 「我为什么这样对你你自己心里清楚。」封满月沉不住气,「你不是很傲气吗贺小缺,怎么一沾上方家宝你就跟个哈巴狗似的,打也打不走呢?」 贺小缺眼睛一眯,但并不接招。 跟封满月解释他今晚跟梁矜上只是普通朋友聚餐,甚至是这几个月来的唯一一次,容易让封满月顺杆爬。 他懒洋洋道:「你先处理好自己的感情问题,再来管别人。」 封满月盯着他,「我的感情没问题。我本来就是打算跟蒋斌好好发展的,要不是听了你的话要跟我跟他分手,我这段感情压根就没问题。」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 在贺小缺说蒋斌太花不适合她之 前,她本来就打算分手了。 正好顺水推舟罢了。 当时贺小缺来干预她跟蒋斌,封满月心里是甜滋滋的。 还以为他终于开始开窍了。 封满月有几分意兴阑珊,伸长了手要去拿桌上喝了一半的红酒。 但这个姿势让她的上半身越发压低,就算贺小缺坐着,那晃动的蓝色蕾丝还是逃避不开。 「坐好。」贺小缺微微拧着眉,「乱动什么?」 封满月抬眼,对上他的脸,才意识到为什么从刚才开始贺小缺的视线就一直没落在自己身上。 对于贺小缺,她不是没有尝试过以色相相诱,但那次导致的结果就是贺小缺直接跟方家宝结婚去了。 想她封满月,长得漂亮也就算了,身材也是该有肉的有肉,该纤瘦的纤瘦。 肤白貌美,有钱还有才华。 贺小缺上辈子肯定是品味太差被人打死的。 贺小缺坐了一会儿,让封满月以后安分点,就起身要离开了。 没想到正好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 一看,是迟弥的电话。 他接起来,对面说道:「我看到你的车了,你在满月家?」 贺小缺:「嗯。」 迟弥是贺小缺的朋友,恰巧也住在这个小区。 两人许久没见面,正好见到了,迟弥就约他一起去喝酒。 贺小缺答应了,往外走去。 封满月在他身后跟着起身,问了句,「蒋斌走了吗?」 贺小缺脚步一顿,顺口在电话里让迟弥看一眼。 迟弥:「满月家外面确实有个人,像是蒋斌。在抽烟。嗯?他在这干什么?」 迟弥算是封满月的朋友兼邻居,连他都不知道蒋斌和封满月谈过这么一段,足可以见时间有多短了。 贺小缺避重就轻,「他缠着满月。」 迟弥懂了,仗义道:「要不要我把他弄走。」 封满月在一旁听着,插嘴道:「这样最好了。要不这样吧,你不是要喝酒吗,约他一起呗。」 贺小缺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 这丫头倒会支使人。 迟弥也在那边笑骂,「我约的是小缺。蒋斌能不能跟小缺比,小月妹妹你最清楚了吧。」 封满月才不会送上去给他调侃。 迟弥挺仗义,既然蒋斌的骚扰让封满月困扰了,他就真打算帮一把。 当然不可能上去驱赶,也不会真的叫蒋斌喝酒。 迟弥鬼精鬼精的,走上前,热情地跟蒋斌打招呼。 蒋斌本来正黑着脸狠狠抽烟,见到熟人把烟熄了,但脸色却没那么快好转过来,只能硬邦邦地回了句问好。 迟弥笑道:「蒋公子这么晚了怎么会来岛湾十八号,找人吗?要不要一块儿喝一杯?」中文網 迟弥装得什么都不知道,蒋斌也没起疑。 他这段无疾而终的恋情,本来就没几个人知道。 封满月一直不肯公开。 他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的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现在回头再看,连公开不让。 不就是嫌他丢人么? 第628章 缺满7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蒋斌丢不起这个人,也不想让迟弥知道自己是来找封满月的。 「路过。」蒋斌缓了缓声气,编了个借口,「有个合作对象住这个小区。喝酒就算了,我忙工作忙这会儿,累死了。回了啊!」 蒋斌走了。 迟弥的电话一直没挂,直接对着电话,「行了,警报解除,出来喝酒。」 没想到,出来的不止是贺小缺一个人。 封满月换了身衣服,也跟着出来。 对贺小缺的理由是,「我失恋了必须要喝醉一次,人活着要有仪式感。……你今天如果不带我去,我就明天自己去。」 贺小缺知道,失恋要喝醉本来就是一句鬼扯。 但他今天不带封满月一块儿去,她很可能明天真的会一个人跑去喝酒。 她好像天生比别人少一根怕危险的筋,哪怕当年经历过那么危险的事,也没在她大条的神经上留下任何阴影。 迟弥看到封满月出来,也没有任何惊讶表情,笑着表示欢迎。 因为带上了封满月,他们就没去酒吧,转而去了家环境更好的会所。 既然都到了会所,光三个人没意思,迟弥又叫了几个人。 他人缘一向好,来了不少人,一下就热闹了起来。 别看封满月活得花团锦簇的,但她其实并不是很喜欢这种陌生人多的场合。 便一直窝在贺小缺身边。 她今晚不太想搭理贺小缺,因为他还在教训她随便交男朋友的事。 他都不要她了,有什么资格管教她谈恋爱。 封满月原本一直在玩手机,终于抬起头,「蒋斌这种不靠谱的男人,我不能找。那我找个靠谱点的?你到底是不想让我谈恋爱,还是真的只是因为蒋斌不行?」Z.br> 如果是前者,一个男人不想另一个女人谈恋爱,这其中的门道就多了。 但贺小缺定定地看向她的眼睛,「你是大姑娘了,谈恋爱当然可以。」 也就是说,他反对封满月谈恋爱,仅仅是因为蒋斌这个人不行而已。 封满月坚持喜欢了他这么多年,被一直拒绝,再元气的女人也会觉得累。 她向后靠进沙发里,手里的手机杵着下巴,似笑非笑的,「那你给我介绍个靠谱点的男人吧。」 「想谈恋爱了。」 封满月今年24,花样年华,又是比花还漂亮的脸。 追她的人从来都不少,就这样空耗年华确实可惜了。 贺小缺在她面前还是那副哥哥的样子,持重道:「我认识的人有限,没法给你介绍。」 「你每天工作打交道的人那么多,怎么就认识人有限了?」封满月像是铆足了劲,一定要贺小缺点头。 要他亲自给她介绍对象。 贺小缺皱了皱眉,「工作是工作,不要跟私事混为一谈。再说,工作上靠谱的人,不一定是好男人。」 封满月尖尖的牙齿上下磨了磨,那双圆溜溜的猫眼转着,眼波流转间,正好落在不远处跟人拿着酒杯摊谈笑的迟弥。 贺小缺说得没错。 他最要好的哥们就两个,一个盛嚣已经有爱人了,一个就是迟弥。 外科大主任,家世良好、工作稳定,为人还风度翩翩,很是怜香惜玉。 贺小缺察觉到封满月的目光,也跟着看过去,看到了迟弥。 「满月,你什么意思?」 封满月从桌上拿了个酒杯,晃了晃,喝一口,「我觉得迟弥哥哥就很好。」 贺小缺直言不讳,「迟弥的女人不少。」 封满月几口把杯子里的威士忌喝完,嘴唇沾着酒液,亮晶晶的,看上去很柔软。 她酒量不好,喝得这么急,眼瞳已经有几分迷离。 「女人多说明他有魅力。」 迟弥确实交过不少女朋友,但他从来不玩弄感情。 反正封满月是从来没从他那些前女友口里听过一点他不好的话。 这就是口口相传的口碑呀。 贺小缺稍微坐直一点。 迟弥当然很好,但封满月的态度就不像是要认真对待一段感情的样子。 又不是扔绣球,扔到谁就是谁。 跟蒋斌的关系远,两人分了以后大道朝天各走一边就好了。 但迟弥是贺小缺的挚友,要真被封满月任性地「玩玩就扔」,以后大家怎么相处? 「总之,不能是迟弥。」 贺小缺看着封满月微微失神的脸上带着点委屈。 她今晚脸上那点委屈就没下来过。 他终究是顿了顿,「你想谈恋爱没问题,我给你留意着。」 第629章 缺满8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察觉到这一状况,有嘴快的已经开始调侃起来了。 「迟哥,你没有空窗期的啊?」 也有人拐着弯拍封大小姐的马屁,「迟哥的眼光越来越高了。」 封满月抿着唇淡笑,不怎么放在心上的样子。 她今晚是临时决定出来的,又不可能让贺小缺候着她化妆,所以只涂了点口红。 比起全妆时候的明艳,这时的她娇嫩欲滴,如同蔷薇花瓣。 封满月的确符合「眼光高」的条件,但大部分人也都记得她对贺小缺的多年痴情。 而贺小缺本人就在现场…… 不对,贺小缺那个位置空了。 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封满月在察觉到贺小缺离开时,唇边的淡笑没变,只不过垂了垂眼睛。 过一会儿才对那些调侃的人说道:「本小姐是听不下去你们唱的歌,唱两首给你们洗洗耳朵,还不谢恩等什么?」 大家插科打诨的,就把话题岔了过去。 封满月又跟迟弥那一伙人玩骰子,输得又喝了几杯。 迟弥看她说话的声音都不对了,拦了一把不让她喝了。 「满月,我送你回家。」 封满月没什么反应,迟弥又叫了她一声,「……满月?」 封满月这才回头,「贺小缺呢,我不是跟他来的吗?」 迟弥晃了晃手机,「这家伙公司有点事,大晚上的还赶去了。他跟我交代让我送你回家。」 封满月朝他笑笑,「好啊。」 她都差点忘了。 就算贺小缺在这里,他也不一定会送她,更大可能还是会让迟弥捎她回去。 谁让他们住在一个小区。 封满月收拾了一下东西,跟迟弥走了出去。 因为喝多了,走路摇摇晃晃的,迟弥免不了要伸手扶她走。 两人一走出去,留下继续high的那些人相互交换了几个眼神,还有人不怀好意的真的八卦起来。 毕竟在这个圈子里,俊男靓女那么多,还都出身优渥,谈恋爱对他们来说是就是生活的调剂。 很少像封满月这样,就盯着一个男人追。 眼下看来,小姑娘这是长大了,开始认清现实了。 封满月跟着迟弥走出会所,正好迎面一阵夜风吹过来。 她年轻爱俏,穿了件短款呢风衣,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迟弥看到了,要脱衣服给她穿,封满月摆摆手,「不用了,你难道不冷?你的车就在前面,我们走快点吧。」 迟弥抓着外套跟上她,忽然封满月脚步一顿,后背正好撞上迟弥的胸膛。 迟弥立刻顿步,后退一点。 封满月却随着他的脚步,也跟着往斜后方退了点。 两人挨着站在一块儿。 迟弥也看到了前方的人,对贺小缺道:「怎么回来了,还没喝够?」 贺小缺正倚着自己的车抽烟,指间明明暗暗的,看不清表情。 他咬着烟道:「车还在这里。」 他今晚也喝了酒,刚刚回公司都是打的车。 现在就算回来开车,一样要叫代驾。中文網 正常来说明天再让司机来开更方便。 不过迟弥没多说什么,他朝封满月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那满月……」 没等贺小缺开口,封满月自己就道:「不是说好了带我一块儿回去吗?」 迟弥见贺小缺没什么反应,懂了他的意思,「行,那小缺我跟满月先走了。」 贺小缺 半眯着眸子看一眼封满月,一边点头一边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 他还没动作,封满月就先接过了迟弥一直抓在手里的大衣。 封满月把他的外套穿在身上,又朝贺小缺一笑,「小缺哥,拜拜。」 迟弥把车开了出去,从后视镜里瞄一眼,贺小缺也已经坐到自己车里,估计在等代驾,所以车子还没动。 封满月上了车就把外套还给迟弥。 车里有空调,迟弥把大衣扔在后座,侧身间两人的距离挨得有点近。 封满月没有避让,「香水不错。」 迟弥今天用的是中性香,大方道:「回头送你一瓶。」 「用一样的香不好吧?」封满月朝他挑眼,「本来那群人就在多想了。」 迟弥无所谓地笑笑,「别人多想没什么,我们自己知道是清白的就好了。」 封满月歪头问他,「对着我这么个大美女,你很清白吗?」 迟弥开着车目视前方,「我清不清白也不影响你的魅力,封大美女。我只是知道,你对我有多清白。」 封满月知道迟弥聪明。 但她选择跟迟弥走近,不止是他以为的是在跟贺小缺对着干。 「我需要一点时间……」封满月很清楚自己今晚所有的动机和表现还是太在意贺小缺了,迟弥一定也知道,「但我真的想改变了。」 迟弥「唔」了一声,「对现状不满意?」 早就不满意了。 封满月:「迟哥,你谈过那么多次恋爱,就当给我上上课呗。」 迟弥笑出了声,「小满月,这种话以后别对男人说了,再占你便宜没完。」 这小丫头。 也不怕被人拿这句话当借口,吃干抹净没处哭。 封满月回到家,正要泡个澡把自己身上的酒气洗一洗,手机就响了。 她衣服都脱得差不多了。 但一看是贺小缺的名字,忍了又忍,还是点开了。 「到家了吗?」 封满月其实已经猜到他会发这一句,但还是有百分之一的侥幸心理,以为他会提到迟弥的事。 但他是贺小缺。 他什么也没提。 封满月不想回。 她将手机往边上一搁,一条腿都已经迈进了浴缸,手机又响了。 这次她懒得去看,但屏幕还没有自动熄灭,还是叫她看到了贺小缺发的第二条消息。 「喝了酒不要泡澡。」 封满月急急地收回了脚,差点一个踉跄摔倒。 她把这笔账算在贺小缺头上,湿着手打字,气急败坏,「你在我家装监控了?!」 贺小缺只回了句,「早点睡。」 封满月知道他不会再发什么过来了。 平心而论,贺小缺这种又冷又丧的性格,能主动关心她,这已经是别人没有的待遇了。 封满月知道他对自己的关心不掺杂一点杂质。 是有多干净呢? 任何人面对她这样的美人,就算没有感情,主动投怀送抱了,还不先把便宜占了再说? 可他连这点回报都不要。 第630章 缺满9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就因为贺小缺这「高风亮节」的操守,才让封满月越发觉得自己悲凉。 不是有句话叫做,你只需要向我走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我会走向你。 可封满月都走了九十九步了,甚至连这最后一步也愿意由她来走。 但贺小缺站在第九十九步的位置,一夫当关,将最后一点情爱的位置隔绝在封满月触及不到的地方。 既然往前走没有路了,封满月只好后退。 所以,喝酒这晚过了两天,封满月就去迟弥的医院找他,下班一起吃饭。 她是自由摄影师,工作时间比迟弥这个大外科主任要弹性得多。 在他办公室等了大半个小时也没有怨言。 这在封大小姐往常的性格来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迟弥换下白大褂,一边调侃道:「转性了?」 封满月认真看人的时候,眼睛尤其清澈,「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她其实是很有耐心的人,只不过要看是对谁。 迟弥挑了挑眉,没说话。 别说小丫头真打算跟他发展点什么。 封满月对感情的执拗劲是一把双刃剑,可不是谁都消受得起的。 两人并肩走出去,路过护士台的时候,几名护士主动打招呼,嘻嘻哈哈地道谢。 迟弥一听,原来是封满月在刚刚等他的时间里也没闲着,给科室里的人买了下午茶和水果。 迟弥虽然是大外科主任,但平时在工作之外并不摆架子,年轻英俊又多金,人缘好得不得了。 加上封满月确实慷慨,两人被寒暄和道谢围着,一时还走不了。 「迟主任,你女朋友好漂亮!」 迟弥看了封满月一眼,她只笑着,并没有反驳,他也就没说什么。 别人只当着两人都是默认。 但迟弥只默认封满月「漂亮」,对于女朋友一说只是忽略。 如果真是女朋友,就像前几任一样,迟弥很少答应她们到医院里来等他。 封满月今天是不请自来,也是因为在迟弥心里,她是朋友和妹妹的关系。 「而且买得水果也好好吃哦,这么多我们也吃不完,迟主任你们带点走吧。」 迟弥摆摆手,「你们吃吧。」 「那就谢谢迟主任和迟嫂啦!」 封满月对于迟弥,虽然目标明确行动也果敢,但对于「迟嫂」这个称呼还是有点吃不消,战术性地转移开了视线。迟弥笑笑,「她应该的。」 两人走到地下停车场,封满月才开口,「什么叫「她应该的」?」 迟弥替她开副驾车门,把人推上车,「你不是在追求我么,跟我的下属搞好关系是应该的。」 虽然是封满月在主动跟迟弥接触没错,但她这辈子都没追过人,这会儿也不肯认这名头。 「我才没有追求你!」封满月搭在车门上,跟他理论。 迟弥握着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拉下来,勾唇笑了一下,替她关上门。 封满月慢慢靠回座椅上。 迟弥是一个很有成熟魅力的男人,刚刚他的那个笑容,能让任何一个女人在那个瞬间怦然心动。 以前她的眼里只看到一个贺小缺,他光芒万丈。 但等她把目光转向别处,才意识到是自己的爱才让他光芒万丈。 客观来论个人条件,贺小缺当然是十分优越的,但是封满月身边也有很多人不输给他。 接下来半个月,封满月的工作很忙。 她是一名自由摄影师,现在是年初各个杂志拍开年刊物的时 节,封满月的人像摄影极有个人风格,受到很多明星青睐。 忙成了陀螺,有半个月没见过贺小缺,甚至连想都没想过他。 对于封满月来说,这是前所未有的体验,但似乎也没那么难捱。 这天,封满月给当红小花阮黛拍照。 对方咖位不高,事儿倒不少。 嫌妆容不衬她、嫌服装不是高定,甚至还嫌弃封满月在拍照的时候不像别的摄影师说那么多指引的话。 封满月在工作时的确不是话多的类型,反而很「酷」。 但这不影响她的专业素养。 这阮黛只不过刚刚拍了部大火剧就吹毛求疵,封满月拍过比她咖位高的明星不知凡几,也没见过这样的。 渐渐失去了耐心。 看在相机是自己高价买的份上,封满月才没有砸。 不过她还是把相机扔给助理,「我去喝口水,阮小姐也去补个妆吧。」 她转身要走出摄影棚,忽然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封满月因为要拍照,穿了身简单的休闲装,扎个丸子头,戴无镜片的黑框眼镜,甚至是素颜—— 这是她拍女明星时养成的习惯。 比起一个眼光四射的美女,朴素低调的女摄影师更容易得到女明星的配合。 这是她在工作里总结出来的。 封满月把拿在手里的黑框眼镜戴回脸上,「缺哥,你怎么来了?」 贺小缺:「我刚出差回来,带了点你爱吃海鲜,给你送过来。」 这是他们之间的惯例。 通常贺小缺把东西送去封满月家,阿姨做好了两个人就一道用餐了。 不过今天……封满月挽了挽掉下来的碎发,「今天这活还不知道到几点呢,你带回去吃了好了。」 海鲜放到明天就不新鲜了。 「我不爱吃海鲜。」贺小缺淡淡道。 封满月浑不在意,「那就送给别人。趁现在还没到晚饭时间。」 贺小缺不经意地皱了皱眉头,「不管忙到几点结束,总是要吃东西的。当宵夜也合适。」 封满月大概是工作不顺,说话都带着火星子,「你怎么知道我宵夜没有约人在外面吃?」 贺小缺扔出一句,「随你。」 他送东西还送出仇来了。 贺小缺正要走人,忽然封满月的助理一脸为难地走过来。 封满月一看就知道是那位又开始摆大明星的谱了,不耐道:「又怎么了?」 「阮小姐嫌拍摄的鲜花……不新鲜,还有近景花的格调不高。」 封满月棚里的花用的都是鲜花,没有一支假花,这待遇,还不满意! 她喘两口气,叉腰道:「这个点,我去哪里给她弄格调高的新鲜花来?再说拍摄条款里也没写要用新鲜花,要不是我这里正好有,她以为她配吗?!」 第631章 缺满10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助理看她的大小姐脾气快压制不住了,连忙顺毛哄,「是啊,也就是咱们工作室还有这条件。哦不不,主要是最近迟医生太给力了,天天送鲜花,把咱们摄影棚都快塞满了。」 封满月没说话,还在甩脸子。 倒是贺小缺偏头看了过来,「迟医生?」 助理小周跟了封满月挺长时间,自然不会不认识贺小缺。 封满月虽然任性娇气,对下属的脾气也不算好,但胜在真性情又慷慨。 同为女孩子,小周特别感同身受地为封满月感到意难平。 自然也要在贺小缺面前替封满月长志气。 「是啊贺总,最近有位姓迟的医生,对我们老大追得可紧了……」 封满月一个眼神看过去,想让小周别再说了。 迟弥跟贺小缺的关系,可比小周以为的熟悉多了。 迟大主任天天送花给她,是因为那天对封满月说了句「是你在追求我」,得罪了封大小姐。 所以才天天送花,把这份「追求」的诚意几百倍地回报给她,好让大小姐消消气。 并没有小周以为的这么体面。 但小周白当了她这么久的助理,没读懂封满月这个眼神的含义,以为她鼓励自己说下去。 小周正要开口再说得夸张一点,贺小缺一抬手制止了她。 小周还不太敢公然跟贺小缺叫板,闭嘴了。 贺小缺看着封满月,没什么表情,「你就是要跟迟弥出去吃宵夜?」 什么跟什么。 封满月没理他,而是对小周道:「你去楼上我办公室,把那束奥斯汀玫瑰拿下来。」 「啊?那不是迟医生今天才送过来的?」小周不太情愿。 那么好的花,要给阮黛这种找事的人,可惜了。 「赶紧去。」 一束花而已,再贵也没有封满月的心情重要。 而她如果再不快点结束阮黛的拍摄,她身上的一些美好品质就要消失了! 贺小缺没等到回答,眉峰微扬看着她。 封满月:「你还有事?」 其实她知道贺小缺想等她那个答案,故意不说。 这半个月,她跟迟弥也约会过几次。 他如果要跟她一起吃饭,会亲自捧着花出现。 而今天的鲜花是花店送过来的。 再说封满月拍摄的日子,一般拍完就回家休息了,谁还有力气去外面浪。 贺小缺连这么规律的事都记不得。 「满月,迟弥他心里有人。」 封满月满不在乎,「曲不悟嘛,谁不知道。」 就跟谁心里没人似的。 贺小缺不赞成地看着她。 封满月道:「我跟蒋斌谈恋爱,你嫌他不靠谱要干涉。现在跟迟弥这么优质的男人在一起,你还要干涉。贺小缺,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像对我有意思啊!」 「只是不想你将就。」 「我可太不将就了,我要真能嫁给迟弥,我爸在九泉之下也要给我点赞。」 贺小缺薄唇淡淡一勾,刚要说话又被人打断。 这次是阮黛走了过来。 她穿着单薄的礼服裙,外面披了条羊毛披肩。 「摄影师,你喝口水要多久的时间?晾着我在一边,看不到我穿什么衣服?」 摄影棚里开着空调,封满月自己也只穿单衣。 要说冷,不可能,这语气一听就在找事。 封满月不惯着她,「看到了,一条尺码偏小的裙子。有点挤副乳, 没关系我后期帮你P了。」 「你!」阮黛的脸色一下就气红了。 本来催摄影师这种事,哪里需要她亲自来。 是刚刚在远处看到了贺小缺,眼睛都亮了。 可封满月在一个让她满意的男人面前说什么副乳不副乳的,让心高气傲的阮黛怎么承受得住。 她纤手一指,「封满月!你这个服务态度,我不拍了!」 封满月不以为意,「你付得起违约金就行。」 反正封满月跟杂志社只是合作关系,不是雇佣关系。 是阮黛撂挑子,就算杂志因此开天窗也不关封满月的事。 「今天是你没有职业道德,人身攻击拍摄对象。我看今天的事传出去,谁还找你拍照!」阮黛虽然生气,但眼底的泪说来就来,盈然眼眶,要掉不掉的。 阮黛出圈爆火就是因为眼睛漂亮,哭戏演得特别好,楚楚可怜的。 现实中看起来比在屏幕里更动人。 但比起漂亮眼睛,封满月从来就没输过。 不过她也不跟对方比美,黑色镜框遮得严严实实,还笑得很坏,「没人找我拍照。那我就回去继承家业喽。」qs 阮黛不知道封满月的身份,或者说娱乐圈里没人知道大摄影师满月是什么来头。 她不是明星,如果不是自己宣扬,没人会去八卦一个摄影师的出身。 封满月有钱到一个明星难以想象,哪怕是当红炸子鸡。 但是封行左当年的发家游走在黑白的界线上,他死前虽然所有产业都已经安全上岸,但封满月作为半个公众人物,能不公开还是不公开得好。 世人都爱八卦,尤其她的出身还这么传奇。 不想让封行左死后还不安宁。 封满月混不吝的态度让阮黛越发觉得受辱,她含泪看向贺小缺,「帅哥,你是封满月的老板么?」 她听到刚才封满月的助理态度恭敬地喊他贺总。 贺小缺凉凉道:「不是。」 「不管你是不是,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说句公道话,这件事到底是封满月……」 第632章 缺满11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封满月当然没有真的出手打人。 不是她怕事,而是她就算要动手也要看对方配不配。 一个作精女明星,打了倒没事,但这事要是闹大,会给她惹来麻烦。 封满月享受惯了,怕死了麻烦。 阮黛被封满月刁几下还没怎么样,但贺小缺那没有风度的举动确实太下她的面子。 为了女明星的架子,勉强忍着没有哭出声,喊来助理,冷着脸走了。 连衣服都没换。 封满月的助理小周回来,正好看到阮黛愤然离去的背影,奇怪道:「阮小姐怎么走了?」 封满月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事,今天下班了。」 小周惊讶,「照片不拍了?」 封满月看她一眼,都说下班了,还拍什么照片。 「今天提早下班,明后天你估计会忙一点。」封满月朝她笑,但这笑容在小周看来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怀好意。 小周:「……有什么工作?」 「明天阮黛那边估计就要来扯皮了,交给你了。」 小周:「……」 封满月说完就先行下班了。 贺小缺也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在封满月的认识里,贺小缺这个时候应该比她更潇洒地离开才对。 「你跟着***嘛?」 贺小缺一哂,「万一那女明星的保镖在外面套你麻袋。」 封满月「嘁」了一声。 法治社会了大哥。 再说,她刚刚又没有真的对阮黛动手。 何至于。 贺小缺跟着她,肯定不止是担心她的安全。 但封满月不想听他分析跟迟弥在一起的利弊,就故意道:「你是很怀念给我做保镖的日子么?」.. 贺小缺当年刚满18岁,孤身一人来到星城。 第一份工作就是在封行左手下做事。 如果不是因为父母出事,赔偿款又被亲戚昧了,以贺小缺优异成绩,当时已经是H大的高材生。 所以,他刚开始做的并不是保镖的工作。 是一次偶然的情况,他救了封满月。 大小姐指明了要贺小缺给他当保镖。 两个都是青春少艾的年纪,如果换了别人,封行左是绝对不会让一个沉默英俊的年轻男人给女儿当贴身保镖的。 但封满月任性起来,就连封行左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大佬也没招。 他只能左右贺小缺。 封行左开宗明义地要求贺小缺不能对封满月有任何非分之想,不能引诱她,甚至不能回应她——毕竟封满月当时的行为,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小丫头春心萌动了。 贺小缺答应了,他告诉封行左,「我有喜欢的人了。」 封行左不听这种空泛的理由,谁都知道如果能给他封行左做女婿能得到什么样的光景。 除非是傻子,才会弃封满月而选「喜欢的人」。 「别的不用说,哪里碰一下我的女儿,就把那个部位留下。」 封行左冷酷又残忍,但也非常讲义气。 当初对于贺小缺的威胁利诱,当然随着他越来越受到自己的器重而淡化了要求。 但封满月常常怀疑,封行左当年还是给贺小缺留下了阴影。 所以封行左的那些要求贺小缺到现在都还一丝不苟地遵循着! 贺小缺嗤了一声,「倒也没那么犯贱。」 他如今高高在上的贺总当得风生水起,还怀念给一个难伺候的小公主当保镖的日子,对舒坦 日子过敏么。 他这句话不知道哪个字扎到了封满月的神经,她瞪了他一眼,步子迈得更快了。 一声休闲打扮,没穿高跟鞋,比平时的速度快了两倍。 但贺小缺的长腿也不是摆设,始终还是跟在她身边。 贺小缺的车子就停在封满月的车旁。 车锁一按,后备箱盖升起,果然有几箱海鲜。 刚刚封满月用没时间吃搪塞了他,现在提早收工了,那个理由就自动失效了。 封满月很喜欢吃海鲜,贺小缺带回来的肯定是难得的佳品。 见她小脸上充斥着想要和拒绝的挣扎,贺小缺大概明白她在挣扎着什么。 「你把海鲜提走,自己叫两个闺蜜回家陪你吃。」 最近封满月躲他躲得厉害,贺小缺当然不可能没有察觉。 这样也好。 该给的关心他不会少,但其他方面,也许拉开距离对他们两个能长久以朋友或者兄妹的关系走下去才是最好的途径。 封满月意兴阑珊地吐口气,揣着手抬了抬下巴,「那你帮我搬到车上吧。」 虽说贺小缺说自己不犯贱不怀念当保镖的日子,但封大小姐使唤起他还是毫无心理负担。 贺小缺今天也是一个人开车来的,总不可能让封满月自己动手。 便真的帮她搬了过去。 又随口问了句,「要叫梦随么?」 黎梦随是封满月最好的闺蜜,盛嚣就经常调侃贺小缺,让他把封满月收了算了,哥两个亲上加亲。 封满月却没有这打算,「梦随正孕反呢,再好的东西吃了也都吐了。」 再说现在盛嚣看她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轻易不会单独让黎梦随出门。 封满月边说边掏手机。 贺小缺个子高,就算不是故意窥视,也看到封满月打开了通话界面,最上面就是迟弥的。 她的纤指毫不犹豫地点下去,却被贺小缺握住了手指。 「封满月。」 贺小缺低沉的声音就在封满月的后脑勺上方。 他那边纯男性的低音炮像是能放电一样,封满月只觉得后脑勺一阵发麻,咬了咬牙才把那种悸动压下去。 她瞪了贺小缺一眼。 毫不自觉,勾引谁呢? 「你都送给我了,还管我跟谁一起吃吗?」封满月仰头看向他,她的眼睛很亮,但不是故意挑衅地看着他。 贺小缺皱了皱眉。 人家男未婚女未嫁,而且彼此你来我往的,花都送了半个月了。 他说点什么似乎都多余。 连封满月都知道要后退了,贺小缺没道理干涉人家跟谁交往。 他正要松开握着她手腕的手,封满月的电话就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两人同时看到,屏幕上闪烁着迟弥的名字。 封满月「哈」地笑了一声,迟弥一向靠谱,今天这仿佛心电感应一般的来电,更是凑得很巧。 她朝贺小缺晃了晃手机,「你还要管我们吗,那电话给你接?」 第633章 缺满12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如果说封满月刚才还不算挑衅,现在就真的是了。 贺小缺薄唇一勾,下一个动作封满月没看清楚,但她的手机就那么滑到贺小缺的手里。 「喂,迟弥。」贺小缺真的和迟弥打了招呼。 封满月始料未及,楞了一下。 贺小缺:「嗯,满月在我旁边。」 迟弥在那头不知道又说了什么,贺小缺道:「行。」 封满月要把自己的手机抢回来,没想到还没等她跳起来抢,贺小缺就把手机递了回来。 她挥出去的手落个空,却收不住势头,竟然一下子挥到了贺小缺脸上。 虽然只是指尖打了上去,算不得耳光,但毕竟是打到了脸。 如果现如今,放眼全星城还有谁敢打贺小缺的脸,封满月完全想不出任何一个人。 包括她自己。 当然她不是不敢,只是不舍得。 心脏发疼,眼眶发酸,封满月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心疼,狠狠撇开头,「让你抢我手机!」 她转移注意力,举起手机放在耳边,「喂。」 迟弥在那头稍顿,「怎么了,听着像是受了委屈。」 封满月一怔,目光不自觉地看了贺小缺一眼。 如果连迟弥都能隔着电话线听出来她的不对劲,那贺小缺…… 但他脸色如常,也看不出他到底能不能察觉到她的情绪。 甚至没有因为刚刚被她打了脸而情绪上脸。 封满月清了清嗓子,「没有,外面风有点冷。」 迟弥也不追问,只顺着她的话,「今天不冷啊。」 今天是难得的冬日暖阳。 但封满月从温暖的摄影棚里出来,仗着车子停得近,连外套都没穿,当然冷了。 「我体寒。」封满月随口诌了一句,但对迟弥她还是有点耐心的,「你这个点打给我,要一起吃饭?」 他不是说今天有约了吗? 迟弥:「嗯,今天跟朋友约着温泉烧烤,你要不要一起来?」 封满月还在迟疑,迟弥又加了一句,「小缺不是就在你边上么,他说要来,你们一个车过来吧。」 封满月后备箱里的那几箱海鲜倒正好有了去处。 她已经松动了,有迟弥在,就算贺小缺同去也没什么。 「来吧。」迟弥以为她还在犹豫,又加了一句,「我跟他们说我交了个漂亮女朋友。」 「我来。」 贺小缺原本说开他的车,但东西已经都搬到封满月后备箱了,她懒得再挪腾。 封满月的车子,比起贺小缺开来的越野当然驾驶空间要小得多。 不过贺小缺还是没让她开车。 冬天天黑得早,又是要开半山的山路。 贺小缺开到的时候,封满月坐在副驾驶睡着了。 这几天拍摄任务多,她累坏了。 今天来的是一个二代的私人别墅,直接引了温泉水到他的庭院里,弄了几个私汤,还有风景极好的院子。 非常适合朋友聚会。 贺小缺听到封满月手机响了几下,就这样她还没醒。 看一眼提示,是来自迟弥的消息。 贺小缺干脆先下了车,给迟弥回了个电话。 「到了吗?」迟弥那边很热闹,「就等你们的海鲜了。」 「到了。她睡着了。」 迟弥那边安静了一会儿,然后背景的喧嚣越来越远,应该是他在走动。 「行,我出来接你们。」 迟弥走过来,看 到贺小缺站在车边,透过副驾驶看到封满月恬静的睡颜。 她的眼睛生得大,睫毛也长,心形小脸的闭眼睡觉的时候格外乖巧,像个洋娃娃。 迟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贺小缺脚下的石子发出了点声音,而后迟弥回神,「麻烦你帮忙搬下东西。」 贺小缺挑眉,「你呢?」 迟弥用行动回答了他。 他打开了副驾车门,俯身将封满月抱了出来。 动作又轻又娴熟。 也不知道是抱女人的经验多,还是纯粹抱封满月抱多了,总之她没醒。 迟弥抱着人走在前面,贺小缺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点了根烟。 猩红的烟头一明一暗,频率很快,说明贺小缺抽的很大口。 他抽完一根烟,空手走了进去,在门口的时候叫了个人去车上搬东西。 因为封满月睡着,贺小缺猜迟弥会先把人抱回室内。 果然,踏进客厅就看到他按下电梯,大概是要抱去客房休息。 所有人不是在泡温泉,就是在吃烧烤玩游戏,贺小缺不进来的话,屋子里就只有迟弥和封满月两个人。 迟弥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不回头就知道是谁了。 他侧头道:「你先去跟他们玩,我一会儿过来找你。」 贺小缺抬了抬下巴,「不用折腾了,你这样讲话,她也该醒了。」 迟弥笑笑,「醒不了,她睡觉沉,跟小孩似的。」 贺小缺手里原本把玩着打火机,听到这句话,手里的动作一顿,金属打火机掉在地上。 很尖锐的声音。 原本安静伏在迟弥怀里的封满月动了动。 这声响要还不信,就不是小孩一样睡得沉,而是要考虑一下是不是昏过去了。 封满月睁眼,先看到迟弥,叫了他一声。 迟弥把人放下来,「醒了?」 封满月解了丸子头打算重绑一下,迟弥让开一点,她就看到了贺小缺。 她的手松了送,满头卷发就散了下来。 迟弥适时夸她,「嗯,你还是散着头发好看。」 封满月点头,「那我就不扎了。」 她顿了顿,「饿了。」 「我带你去吃东西。」迟弥招呼贺小缺,「今天请的烧烤厨师手艺很好,小缺,一块儿去吧。」 贺小缺:「你们先去,我抽根烟。」 迟弥扫他一眼。 目光明明白白写着一句「在屋子里抽烟,唬谁呢?」 贺小缺跟迟弥太熟了,他的一个眼神就能看懂他什么意思。ap. 他也勾了勾唇角,回敬回去一个眼神。 但他要表达的意思太复杂,估计迟弥没看懂,就牵着封满月出去了。 贺小缺看着他们的背影,男俊女美,十分登对。 但封满月今天素面朝天跟个***似的,其实丸子头比散发漂亮很多。 迟弥喜欢这种成熟风格,因为曲不悟就是这种风格。 十年不变的喜好,审美偏好都是曲不悟培养起来的,当年怎么舍得对人家那样。 第634章 缺满13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贺小缺没有抽烟,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回了几条工作信息,就出去了。 外面很热闹,音响灯光烧烤香,红男绿女玩得很尽兴。 贺小缺走过去,挑了个台子坐下,自然有人给他送吃的。 他是从街头混混白手起家,年轻那会儿的夏夜,他和他的那群小弟最喜欢的聚餐场所就是烧烤摊。 那个时候当然没有这些精致高档的食材,但贺小缺吃着却不如当年那些大排档烤出来的味道。 他吃了些东西,目光转一圈也没看到封满月和迟弥的身影。 都是刚到,还没玩过,不可能就这么离场了。 除非两人找个角落腻歪去了。 贺小缺嚼着牛排,抓了个熟人过来问迟弥去了哪里。 「好像是大小姐想泡温泉,他陪着去了。」那个被他拉住的男人喝了点酒,嘴上没把门,「到底是大小姐才有的待遇,很久没见迟哥对哪个妞儿这么殷勤了。连换衣服都跟着去……哎哟!」 被别人拽了一把,男人闭嘴了。 对上贺小缺淡淡的神情,男人忽然意识到封满月和他的关系。 虽然吧,贺小缺一直没有跟封满月有过什么男女之间的发展,但是只有男人懂男人。 就算是完全算不上是自己的女人,但追完他再去跟他的兄弟好了,从男人的劣根性出发,总会觉得自己哪里吃了亏一样。 谁都逃不出这点小九九,尤其当这个女人的条件还很好,漂亮有钱会来事儿,不管带到哪里都能让同性艳羡,那种「吃亏」的滋味大概会加倍。 贺小缺扯了扯嘴角,不想在那些人窥探的目光里再坐下去。 干脆起身往外走。 没想到刚绕过草坪,走出几步到长廊边,就看到了迟弥的背影。 封满月娇小的身形被他挡在身体和墙之间。 迟弥垂着头,一手搭在封满月的肩上,从贺小缺的角度看过去,似乎是在亲吻她。 贺小缺停住脚步。 别看迟弥如今风度翩翩的模样,当年毛头小子时期第一次跟曲不悟谈恋爱,又酸又腻歪,光是躲在路边偷偷亲吻就被不少人见过。 这些年年纪长上来,日渐沉稳,才性格大变,从来不在人前对女朋友做出亲密举动。 封满月大概是迟弥第一次破例。 贺小缺转头离开,去外面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身上带了更重的烟味。 只不过在场的人谁身上没点烟火味,也就不显得突兀。 庭院里还有露天电影,贺小缺打算端盘烧烤过去打发打发时间。 出差几天忙坏了,今晚原本就是来放松放松,跟朋友聊聊天。 但他忽略了一件事,就是没想到这个场子里跟他最投缘的两个人会撇下他单飞。 落单的滋味其实贺小缺很熟悉。 有盛嚣这个「老婆宝」做铁磁,他早在盛嚣一次又一次重色轻友的抛弃中学会了享受孤独。 所以,迟弥和封满月要是真的能修成正果,以他们两个对待感情的执拗劲,贺小缺也挺乐意祝福的。 他今晚的烟瘾已经过了,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嘴里又咬了一支烟。 贺小缺单手托着一盘烧烤走去休闲区,没等走近,就站住了。 那里坐了几个人,都是圈子里的富少。 贺小缺跟他们没什么共同语言,正考虑要不要换地方,下一秒听到了封满月和自己的名字。 贺小缺便在几步外站住了。 但不是为了偷听,只是不想这时候被他们瞧见彼此尴尬。 「没想到 迟哥的新女友是封满月啊!」 「你还说,没看猴子一晚上都失魂落魄的,女神给人家抢走了。」 「猴子啊,输给迟弥不丢人,封满月再漂亮再有钱,也没有家世傍身,能嫁进迟家也算有本事了。」 那个被叫做猴子的「砰」地将手里的酒杯放下,「行了,别婆婆妈妈的,你们哪只眼睛看到老子失魂落魄了,你们去瞧瞧贺小缺!」 「啧,肠子都悔青了吧?」 「也不知道那小子哪儿来的艳福,让封公主追了这么多年。拽得二万的,不就是个暴发户!」 「别这么说,人家现在的地位可比你高多了。」 「你说他比我有钱我服气,别说我,在场谁不服气。但他背后空荡荡的,连个家族撑腰都没有,要我是封满月,过了看脸的年纪,也果断选迟家啊。」 贺小缺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倒没有什么被戳到痛处的愤怒,这点舌根算什么。 他从来不把他人的看法放在心上。 尤其是这些跟他差出无数层次的二世祖。 这些人之所以现在还能跟他表面称兄道弟,仰仗的也就是那点祖荫。 越缺什么越诟病什么。 「迟哥的脸也不输……」 「我知道!就这么个说法!谁让贺小缺那酷劲儿就是招女孩喜欢呢,你看我表妹……嗐,不提了,人连封满月都看不上。」 「现在不是他看不上封满月,是封满月看不上他喽……」 贺小缺原本懒洋洋听着,甚至觉得有点可笑。 但听到他们开始议论起封满月,原本散漫的身形也站直了。 他将手里的托盘一放,抬步往那几个人走去。 脚底的草坪沙沙声,顿时惊扰了那边几个人。 「谁?」 「谁啊?」 贺小缺面无表情地要从阴影中走出来,可没等他出声,就传来一道女声。 「我呗。」封满月笑吟吟地出现在那几个人面前。 刚议论完的当事人忽然出现,尽管他们几个自问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也顿时面面相觑,觉得心里有些打鼓。 「哦,满月啊!」 「来来来,大小姐坐这,这里观影视野最好。」 「吃了吗,要不要给你拿点吃的。」 封满月仿佛什么都没听见过似的,「我还没吃东西呢,那就麻烦几位替我拿点吃的过来吧。」 语气如常,还是她往常那副娇惯模样。 那几个人一块儿离开了。 拿点吃的哪需要这么多人一起去,封满月在背后大声地嗤笑出声,毫不在意他们会听到。 那声嗤笑就跟扇在脸上似的,几个大男人都没好意思回头。 四周安静下来,贺小缺从另一头走了过去,将刚刚的托盘放到封满月面前。 「我不吃羊肉,我要吃我带来的海鲜。」 封满月头也不抬,显然是知道来人是谁。 第635章 缺满14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贺小缺给她递了串羊腰。 好好的小姑娘,喜欢吃这东西。 果然,封满月乖乖地接了过去。 但她咬了一口,大概是因为放凉了,味儿有点膻,她只吃了一口就拿在手里不吃了。 贺小缺:「他们刚刚说的你都听到了。」 「嗯。」封满月无所谓道,「你不也是么?」 封满月原本不打算露面,跟这些人打交道他都嫌烦。 尤其是那个叫猴子的,她怀疑自己在他眼里就是根香蕉,他每次看着她都馋得要命。 「你没脾气?」 封满月奇怪地看他一眼,「这有什么好发脾气的,比这难听的话我又不是没听过。倒是你……」 贺小缺是那种人家在他面前说闲话都懒得搭腔的人。 封满月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他刚刚是那副打算出面教训人的样子。 所以她才会抢在他前面打断那些人。 贺小缺没注意听封满月后面半句话,只听到她说的那句「比这难听的话我又不是没听过」。 他不是体贴周到的性格,也是今晚的这个偶然境遇,才让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封满月这么骄傲又这么耀眼的女人,走到哪里都被人注目,尤其是那些想要却得不到她的男人,嫉恨之下会说些什么话来编排她多年的「倒贴」行为,贺小缺都能想到一点。 封满月在他面前常常卖娇装委屈,但从来没听她提过这方面的委屈。 「满月……」贺小缺沉着嗓子叫她。 封满月抬头一笑,目光却没有落在贺小缺身上,而是落在他身后的位置。 贺小缺似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 如他所料,是迟弥找了过来。 他给封满月送来了海鲜,顺便对贺小缺道:「你带来的海鲜烤好了,不去尝尝?」 他不知道贺小缺也在,不然会多拿一份。 贺小缺:「不爱吃海鲜。」 他没有一点做电灯泡的自觉,也不想着给这两人腾位置,反而靠进座椅里,来开了罐啤酒,喝了一大口,目光落在幕布上,看起了电影。 「冷不冷,怎么坐在这?」迟弥关心道,「刚刚猴子那伙儿人是不是棚你了?」 原本说要给封满月送吃的,结果听到他要来,立刻像是被解放了一样,避走了。 封满月慢条斯理地吃着烤大虾,迟弥把她吃完的签子接过去。 只听她道:「那些人说我配不上你,正好被我抓包了。」 「嫉妒?」迟弥四两拨千斤,「明明是我配不上你。」 「我觉得我们两个挺般配的,没有谁配不上谁。」封满月这话体贴得不像是从她口里说的话。 迟弥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封满月还回头寻求认可,「小缺哥,你说对吧?」 贺小缺已经喝完了一罐啤酒,封满月问这句话的时候,他正在拿第二罐。 随着「嗤」的一声易拉罐开启的声音,贺小缺淡淡道:「很般配。」 迟家重门第,尤其迟弥又是这一代最出息的那个,家里对结婚对象的人选当然越发严苛。 刚才那些人说的话其实大多数还是冲着贺小缺来的,关于封满月的言论,说什么父母双亡家世有不足的话,其实站不住脚。 封行左当年的产业,大部分都已经传给了贺小缺,一方面是对他的信任,第二也是相信以贺小缺重义轻利的为人,在他走后,一定会践行他的承诺,「今生善待封满月」。 虽然封行集团已经成为了如今的帷风,但封满月是仅次于贺小缺的第 二大股东。 一年的分红,都够她挥霍一辈子了。 再说,她背后还有贺小缺。 他这么努力上进,就是她的「家世」,她的底气。 电影一放就是将近两个小时,将时间直接拉到了快半夜。 封满月身上裹着迟弥的外套,歪在他肩头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但迟弥下半夜还要回医院值班,看时间差不多该走了,便在手机上给贺小缺发消息。 贺小缺始终没往他们那边看,听到手机提示音低头看到迟弥的名字时,笑骂一声,当着面发什么消息。 但是他一侧头,看到封满月一动不动靠着他的样子,才知道原因。 贺小缺这才收回目光,低头看迟弥发给自己的消息。 「我要先走一步,本来要先送满月的,看时间来不及。你辛苦绕一趟。」 贺小缺的手指在对话框里戳了几下,又停住,再看一遍迟弥发的消息。 虽然都说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但是男女之间但凡是情侣关系,就仿佛成了「一体」,这是再亲密的手足关系也没法匹敌的。 迟弥对贺小缺说「拜托」,说「辛苦」,这亲疏关系是明晃晃的。 贺小缺看着打了一半的话,自嘲地摇了摇头。 迟弥怕吵醒封满月才没有说话,可他打什么字? 「知道了。」他抬头朝着封满月的方向抬一抬下巴,「她没睡着。」 她坐直,迟弥的外套滑了下去,「怎么了,你们说什么?」 听声音不像是刚醒来的样子。 迟弥:「你没睡着?」. 封满月的确还醒着,只不过这边的光线太暗,而迟弥为了撑着她看不到她的脸所以不知道。 「我看电影一般不睡觉。」 她是搞摄影的,看电影拉片学习光影是她的工作内容之一。 今晚的这个电影,剧情节奏稍显缓慢,但光影特别漂亮,她看得沉了进去所以才不言不动,怎么可能睡着。 迟弥看了贺小缺一眼,而后对封满月说了自己要值班的事。 封满月站起来,把外套还给他,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我也回去睡觉了。」 兵分两路,贺小缺还坐封满月的车下山。 他喝了不少酒,下山只能还是封满月来开。 幸好都是开发得很好的山路,封满月车技还可以,一路有惊无险地下了山。 贺小缺见封满月又打了个哈欠,对她道:「你直接开回家不用送我,我到你家打个车。」 封满月不吃他的客套,小声埋怨他,「安生坐着吧!你要真是好心,就不该喝酒,害我还要开车。」 贺小缺笑笑,「早知道你应该跟迟弥一辆车。」 封满月过了一会儿才道:「对,我就该不管你。」 第636章 缺满15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封满月还是把贺小缺送回了家。 看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 贺小缺看一眼困顿的封满月,道:「明天再回去吧。」 倒不是贺小缺没有边界感,邀请人女孩子住在他家。 而是他楼下还有一套房子,之前梁矜上大部分时间就住在那里。 天天都有人做卫生,上去就能睡了,看封满月的样子,开着车都像是要睡着了。 封满月却摆摆手,「就一炮仗路,十分钟就到了。」 她突然的矜持让贺小缺失笑,「又不是没住过。」 一年前,封满月还鸠占鹊巢,害贺小缺有家不能回住酒店,现在邀请她都不住了。 封满月:「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她说得语气如常,贺小缺偏头,车外的亮光打在她小巧立体的脸上,贺小缺只能看到半边的脸。 唇边含着一抹淡笑,看不出她的情绪。 封满月在贺小缺面前从来不隐藏情绪,他还以为她就是这样的。 但其实小丫头也是会藏起情绪的。 「说得也是,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可不是么。」 车厢里空气安静了几秒钟,双方似乎都没什么话要说了。 贺小缺话不多,以前主动找话题的都是封满月。 于是就推门下车,「路上慢点开,到家发个消息。」 贺小缺人刚站好,甚至话音都刚落地,封满月的火红跑车就窜了出去。 一点也不黏糊了。 贺小缺收回目光,慢慢地往回走。 以前和现在的区别在哪里? 封满月有了认真交往的对象了。 的确不合适在住在他的房子里。 贺小缺上楼,家里很安静。 杨姐年纪大了,早就已经回她自己的房间里睡觉了。 几百平的房子,贺小缺第一次觉得静得可怕。 他回房间洗了个澡出来,时间已经过去十五分钟。 贺小缺一边擦着湿发,一边捞起手机,打算回一下封满月的信息。 没想到,一看,她并没有发信息过来。 贺小缺想起她刚刚说的「以前和现在」,微微皱了皱眉。 就算有了男友,到家后跟刚分开的朋友报个平安不是最基本的事吗。 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哥了? 贺小缺走去落地窗那边,餐边柜上还放着一瓶红酒。 他给自己倒了杯酒,另一只手在屏幕上戳了几下,放下身段主动给封满月发了一句,「到了?」 等了好一会儿,他红酒都两杯下肚了,还是没回。 可能到家先洗澡了,女孩子洗澡花的时间久。 他打算电话过去问问。 如果现在打过去,可能还在浴室里一样听不到。 但是太晚打过去可能封满月就睡了,到时候还招来她的脾气。 贺小缺坐在躺椅上,落地灯的昏黄灯光打在酒杯上,晕出几个光斑。 正算着打电话的时间,身后传来一点声响,引起他的注意。 贺小缺坐直了身体,看到杨姐穿着睡衣从她的房间走过来。 她的房间里有独立卫浴和冰箱,所以不可能是上厕所或是吃东西。 贺小缺只当她失眠,「还不睡吗杨姐?」 杨姐叹口气,「躺都躺了三四个小时了,还得时不时出来看看你回来没有。」 贺小缺不赞成道:「不是跟你说过,不用等我回 家。」 现在是被他看到了,这三四个小时里,她起来过几次? 再往前推,今天是被他看到了,那之前那么多次加班晚归的夜晚,杨姐又是怎么给他留门的? 杨姐嗔道:「你早点结婚讨个老婆回来,就不用***心你了。」 贺小缺起身推着她回房,「我以为我没妈的唯一好处就是没人催婚,你还不放过我。」 杨姐的眼角缩了缩,伸手在贺小缺肌肉结实的胳膊上拍了一下,「臭小子!」 要不是看这臭小子没爹没妈,谁要操心那么多! 她就是个给人打工的。 杨姐被贺小缺催着去睡觉,边被推着走边絮叨,「其实小月真的挺好的,你别不惜福!这么好的姑娘,哪天对你死心了,分分钟就被别的有眼光的男人下手抢走了……」 贺小缺原本推着她的力道不知怎么的松了,杨姐原本整个人的重心向后,这一撤力,差点没摔个屁股墩。 贺小缺又忙扶了他一把。 杨姐怒目。 贺小缺懒懒地勾了下唇角,「我看你精力比我还好,睡不睡随你,我要去睡了。」 贺小缺走回落地窗旁拿起自己的手机。 边走边拨号,打算确认封满月到家就真的去睡了。 没想到,没等他的电话打出去,手机铃声先响了起来。 贺小缺一看,是陌生号码。 大半夜的陌生号码,总是透露出一股让人心慌的味道。 贺小缺看一眼身后的杨姐,已经回房去休息了。 他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人问道:「请问是贺小缺贺先生吗?」 「嗯。」 「这边是星城第一医院,刚刚发生一起车祸,您是封满月小姐的紧急联系人……」 电话那头继续说了什么,贺小缺已经听不见了。 挂了电话就快速下楼。 等他的大G冲出去,他才想起来自己今晚喝了酒。 不过他踩油门的力道并未放松,那点啤酒加红酒不足以让他喝醉。 他头脑清醒得很。 等贺小缺风驰电掣到了医院的急诊部,脚步没停冲了进去,远远地就看到了封满月那身烟紫色的运动装。 她靠坐在一张病床上,披散的头发被随意扎起,额头上裹着一圈纱布。 低着头,默然无声。 伤在头上,不过看上去伤势不算严重。 但贺小缺的心脏却没法放松下来。 在急诊室人人脚步匆忙的氛围里,背景的声音是哭声痛苦声,只有封满月站在那里,看上去茕茕孑立,很孤独。 贺小缺毫不犹豫地要走过去,但有人比他还快。 一身白大褂,站在封满月面前。 贺小缺瞳孔向下一压,脚步微顿。 他怎么忘了,迟弥就是这家医院的大外科主任,刚刚才跟他们分开一个小时,正是回来值班的。 不过贺小缺还是走了过去。 迟弥背对着他看不到,可封满月抬头的时候已经看到他了。 第637章 缺满16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贺小缺瞳孔向下一压,脚步微顿。 他不该忘了,迟弥就是这家医院的大外科主任,刚刚才跟他们分开一个小时,正是回来值班的。 不过贺小缺还是走了过去。 迟弥背对着他看不到,可封满月抬头的时候已经看到了。 就这几步的距离,贺小缺看到迟弥低头揽着封满月的肩膀,将她靠进了自己怀里。 迟弥垂下头,对封满月温声安慰着,「不要怕,只是一起小事故,你的头部CT我看过了,静养几天就好了……」 迟弥的声音与贺小缺的低磁沉郁不同,他清润如风,配合着不疾不徐的语气,当得起封满月评价的「比你温柔多了」。 迟弥是一个能让女人感到踏实的男人。 贺小缺虽然是封满月的紧急联系人,但他不认为自己这时候赶来能起到的作用会比迟弥更大。 也许是封满月刚跟迟弥在一起不久,还没想起来要将紧急联系人换了。 就在贺小缺出神的这几秒,封满月动了。 两条细瘦的胳膊抬起来,环在了迟弥的腰上。 原本只是低头搭着她肩膀的迟弥顿了一下,而后颇为无奈道:「我的白大褂都是细菌啊……」 封满月不说话,胳膊绞着。 迟弥也就随她去了,猜她大概是受到了太大惊吓,正要回头叫护士给封满月拿杯温水,就看到了贺小缺。 迟弥抬了抬眉,「小缺?」 贺小缺点了点头,走近,「我接到医院电话说满月出了车祸,才赶过来的。」 这话是对迟弥说的。 迟弥微妙地挑了挑眉。 他知道贺小缺和封满月算是相互扶持走过来的这些年,其实不用这么避嫌。 他肚量大得很。 迟弥让封满月抱了一会儿,还是抓着她的手让他松开了自己的腰。 虽然这件白大褂是他刚换上的,但医生的职业病就认为白大褂上都是细菌,碰一下都膈应。 为了让封满月安心,虽然拉她松开了环着他的手,但迟弥还是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果然凉凉的。 「你穿得太少了。」 迟弥的外套在他值班室里,又不能脱了白大褂给她穿,便把目光投向贺小缺。 贺小缺却没有马上脱自己的外套,而是看向了封满月。 「我不冷。」封满月一句话,就表明了不会要贺小缺的外套。 她站起来,抬手摸了摸头上的纱布,小脸皱巴的,「我现在只想知道,会不会留疤……」 迟弥是拿手术刀的,如果一个病人身上有了刀疤,对他来说是好事。 说明手术成功,伤口都长好了。 于是开口便是,「有疤也没事,照样漂亮。」 和他一起出声,贺小缺却道:「有疤就治,不影响你臭美。」 这两人说的话都不是封满月爱听的,她「哼」了一声,瞪了贺小缺一眼。 急诊医生建议封满月留院观察一晚,明天再出院,这样比较稳妥。 迟弥也赞成。 于是贺小缺便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他要走,却忽然被封满月叫住了。 封满月柳眉竖起,比起刚才病恹恹的样子,现在要有生气的多。 「等等,贺小缺!你自己开车来的?」 贺小缺点头。 「你不是喝酒了吗?!」 酒驾确实不对,但贺小缺没什么心情跟她在这检讨。 如果不是封满月头上还包着纱布,他都想敲 她两下,「你自己才是要开车小心,大半夜的路上有多少车,也能出车祸?」 封满月微微皱了皱眉头。 看起来像是不服气的样子,但却是在出神。 贺小缺说得没错,路上确实没几辆车。 她因为倦怠所以精神很放松,当那辆宝来突然冲出来的时候,才会来不及刹车撞上去。 但马路这么宽,那辆宝来是怎么出现? 封满月因为撞击和慌乱,现在再回想已经想不起来,车子到底是不是故意冲过来的…… 封满月在医院住了一晚上,身体没出现什么异常现象,于是就跟交完班的迟弥一起回了家。 迟弥要跟她回家,可以照料她。 封满月却拒绝了,「你也劳累了一夜,回去休息吧。家里有阿姨,放心。」 迟弥正好要回去洗个澡,就说下午睡醒了过来看她 封满月朝他笑着,迟弥离开后,脸上的笑容才淡下来,空荡荡的。 医生吩咐了要静养,封满月就把工作的事跟小周交代一下,然后心安理得地躺到床上。 但她刚睡着,电话就响了起来。 一看,是小周打回来的。 封满月有起床气,尤其是刚睡着就被吵醒,自然语气不会太好,「喂?」 小周无暇考虑得没得罪她,语气有几分不淡定,「老大,AZ杂志的法务把咱们告了!」 AZ就是封满月昨天给阮黛拍照片的那家杂志,合作了也有两三年了,不能说关系很好,也算是老搭档。 昨天小周在阮黛负气而走的时候就跟杂志那边沟通过了,表示阮黛方面如果愿意配合,就安排工作室其他摄影师重拍一组照片,如果不肯配合,工作室也愿意给新换的明星新拍一组。 明明协商得好好的,结果冷不丁的居然起诉了。 封满月觉得头疼,撑着坐起来,把自己窝着,下巴搁在膝盖上,吐出两个字,「阮黛……」 「不排除是她那边搞的鬼。」 还不排除! 不是阮黛从中作梗,哪家杂志会做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又不是以后不合作了。 封满月有气无力,「我过来,你等着我。」 小周心焦道:「可你刚磕了脑袋。」 「这不是正好?」封满月冷冷嘲道,「正好跟阮黛那个脑袋被夹过的ale一下。」.. 小周:「……」 她虽然心疼封满月的身体,但阻止不了她的决定。 封满月换了身衣服下楼,在客厅里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贺小缺有她大门的秘钥还有进门指纹,确实可以不问自来。 「来看看你。」贺小缺放下手里玩了一半的游戏,看她的打扮,「你要去哪儿?」 封满月没好气,「去公司。」 「医生不是让你静养?」 封满月心情不畅,无差别攻击道:「工作上出了事,我不去就麻烦了。我工作室倒闭了你养我啊?」 「我难道没有养你?」 她那个工作室听起来名气大,赚的那十万百万的哪里供得起封大小姐的奢侈消费。 第638章 缺满17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封满月心情不好,贺小缺这属于是自撞枪口。 贺小缺要说养她也没错,但那是她理所应当拿的分红。 当初那么大方,分她这么多股份,现在说什么养她。 后悔啊? 她抿了抿唇,她没说话,看过他一眼,转身就走到玄关去,拎着一双高跟鞋,她屈身蹲下,打算把脚下绵软的拖鞋换下来。 男人攥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就拉住了她。 封满月回头,问:「还有事吗?」 对上她的眼睛,贺小缺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有点过,啧声。 他开口,想哄一把。 ——但封满月的电话打断了他。 她抬手,制止贺小缺说话,随后便接了电话。 还是小周。 只是这回小周的声音有些沉涩,他连忙道:「老大,你还是先别来公司了,我刚刚收到记者朋友的消息,他们好像已经人肉出了你的位置,要去堵你。」 封满月拧紧眉头,「堵我?」 小周点了点头,「对,老大你又刚刚出了车祸,医生不是说静养吗,就先在家呆一阵。」 封满月想骂人的心都有了。 听着电话那头此起彼伏的手机铃声,知道小周也是忙的起飞,封满月舒了一口气,强行压下自己的怒火。 在她打电话的过程里,贺小缺就一直看着她。 「需要帮忙吗?」他问。 封满月轻微摇了一下头,她工作室的事情没必要麻烦贺小缺。 能自己解决。 再说了,她现在花了这么多功夫戒断他,没道理一点小困难就把自己和又绑上了。 捏了捏手指,封满月还是拒绝了他:「不用了,我自己能解决。」 贺小缺挑了眉头,他走上前,抬掌轻轻揉了一把她的头发。 「需要帮忙叫我就行。」 封满月淡淡「嗯」了声,算是维持了表面上的和平。 但其实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封满月这个大小姐的脾性,是绝对不会和贺小缺开这个口。 贺小缺转移目光,重新拿起自己的手机。 原先开的一局游戏因为他的挂机而提前结束,他也没在意,点了点,就直接退出来,低着头,他看似随口道:「既然打算在家呆着,就多备点东西。」 封满月当然清楚,将高跟鞋重新收回柜里,她抬足重新穿回拖鞋。 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点水。 看着倚在沙发上,疑似又重新开了一局的贺小缺,她问:「你不忙吗?」 贺小缺抬起一个脑袋,「不忙。」 他在这里看着封满月,总归是安心一些。 封满月着目他眉眼散漫的模样,握着水杯的手微微收紧,她转身进了房间。ap. 或许是车祸的后遗症,她的精神一直提不起来。 而且,还有点犯困。 封满月喝了点水,就继续睡下了。 再醒来,外边的天都黑了,她仔细听了会门外的动静,游戏声也没了。 肚子跟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封满月揉了揉空空如也的肚子,下床打开门。 客厅的灯没开,整个环境暗沉沉的。 她扫视周围一圈,原先倚在沙发的贺小缺已经不见了踪影,想必是回去了。 意识到这件事时,封满月的心头微微一松,旋即进过厨房,找吃的。 刚打开冰箱,里面被塞的满满当当的。 封满月一怔,估 摸着是贺小缺填满的。 拿起一颗鸡蛋、又拿起一把面来,简单煮了一个面,吃起来。 一边吃,她一边滑动着手机。 吃碗面,封满月所需要的信息也查得差不多了,难怪小周会让她呆在家里,因为在az起诉他们工作室之后,阮黛跟着出了面,在微博发了一片长长的小作文,控诉的就是封满月前两天的「暴力行为」。 小作文一出,阮黛的粉丝觉得自己的偶像受了委屈,跟疯了一样,追着她咬。 封满月的电话、地址也被人肉放在了网上。 就差没有将祖宗十八代挖了出来。 因着这件事,封满月好几天都没能成功出门,一直呆在家里,闲得头顶快生蘑菇了。 并且,她还特意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微信也开了不可添加。 这才能得到片刻的宁静。 不然,就是满屏的消息、电话爆炸。 在这件事发酵之前,封满月还挺高兴的—— 毕竟是找了个正当理由休假,她也乐得不出门。 可现在却是,她因为人围攻,所以只能呆在家里,不能出门。 别提有多郁闷了。 封满月这几天在家呆着,小脸又瘦了一圈。 主要是实在没胃口。 手机「叮咚——」一声响。 封满月下了沙发,拿起手机,是迟弥跟她发的消息。 说,他今下午会过来,问封满月有没有想吃的。 封满月想了想,添了句想吃火锅,便放下手机不管了。 等到下午四五点左右,迟弥提着大包小包按响门铃,封满月通过可视门铃一看,走过去开了门。 果然。 迟弥带来的食材都是火锅专用的。 唯一让封满月不满的是,锅底是番茄的,不是辣的。 迟弥夹了一块丸子放进她碗里,温声:「你现在还在恢复,不能吃辣的。」 封满月抿住了唇,看着是相当不情不愿地戳着丸子,吃了。 用完餐后,封满月觉得有些撑,于是迟弥提议去小区里散散步。 封满月所居住的小区是管理严格的小区,治安相当好。 闲杂人等基本混不进来。 就别说阮黛那些搅屎棍粉丝了。 正好封满月这两天憋坏了,也想下去走走,当即就同意了迟弥的提议。 两个人搭着电梯,一并下去。 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迟弥专门给封满月分享那些病患间的可爱小故事,封满月听得直笑。 只是她总觉得哪儿不对。 停下脚步,她回过头去,往后看。 身后空无一人。 迟弥问:「怎么了?」 封满月皱着眉头,「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们。」 迟弥了然,安慰地揽上她的肩头,低声:「是不是最近精神压力太大了,有点紧张。」 顿了顿,他又说:「如果觉得不安全,你可以到我家住几天,等我下班回来给你带爱吃的,也正好照顾你。」 两人在一个小区,甚至都不用搬什么东西,只要人过去住就可以了。 第639章 缺满18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封满月眼睛直直看向他。 男人的神色不似作伪,里头是纯然的关心。 当然关心之外,这个男人有别的什么想法,封满月也看不出来。 她还没正经谈过恋爱,哪里看得透男人心里有没有什么小九九。 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他们现在是情侣,住到一块儿可能发生什么,书里电视剧里可都演过。 封满月勾了勾唇角,「咱们谈了还不到半个月,就住一块儿,我以为医生都很稳重呢。」 「别的医生稳不稳重我不知道,不过我确实是。」迟弥笑笑,「真的只是为了照顾你的安全。不过你如果不放心,我就多往你这里跑几趟。」 封满月点点头,答应了。 什么事都讲究个循序渐进,再说她也没觉得迟弥这么快就已经对她生出了什么男女之情。 这种细水长流的感觉,让封满月很自在。. 他们两个再说了会话,步也从一个小道散到另一个小道,封满月就不想再往前面走了。 「我想回去了。」 迟弥听罢,和封满月转身回头,往家中走去。 这段距离不长不远。 但封满月总是心生不宁的,觉得身后有一道视线正亦步亦趋的跟着自己。 她双唇紧紧抿作一线,她掀眼看向站在自己旁边的男人,随即又目视前方,想着到家就好了。 回到家门口,迟弥目光温润,抬掌摩挲了一下封满月的脑袋。 封满月想了一下,还是没躲。 「要是有事,打电话给我,我马上过来。」 封满月眯着眼睛,看似无所谓笑道:「好,我知道啦。你不是说这里的治安很好吗,别担心,我没事。」 话说到一半,她又开始赶人:「走走走,快回去。」 迟弥无奈笑下,他不知道当初封满月经历过的事,也没有尝试过被人尾随、时刻偷窥着的经历,对她的经历自然无法感同身受。 所以在叮嘱一番封满月后,见她进屋,转身就离开了。 进了家门,封满月脸上的笑意消失,她起手,反锁了门,又将家里的大灯全部开起来,一时间,灯火通明,客厅如昼般亮。 顿足,她逡巡周围半圈,又将客厅窗户的窗帘拉上,走到二楼,重复如上操作。 整个别墅的大灯都给打开了,但是封满月并不满意。 她还是能感觉到那股视线,就萦绕在自己的周围。 这种感觉,让她汗毛直立,如蛆附骨。 和当年一模一样。 骨头缝里都泛着淡淡的凉意,封满月拿起手机,下意识就打给了贺小缺。 电话铃声响了几声。 没过多久。 贺小缺那边接了。 他那边声音嘈杂,隐约有酒吧的DJ歌声,但即便如此,封满月仍旧能从这一片混乱的声音里抽丝剥茧,听到贺小缺独特的嗓音。 或许是她追了他几年独有的技能,又或许是因为贺小缺的嗓门靠的太近。 封满月抱着抱枕,找了个舒服的方式躺着,将理由归咎于后者。 他腔调里的情绪很淡:「满月?」 封满月:「你现在有空没?」 她的语气和往常好像没什么差别,贺小缺眉眼微深,回过头扫过酒吧一圈,又看见坐在卡座外头跟他挤眉弄眼的人,原本靠坐在沙发的懒散背影缓慢站直了,他绕过卡座的男人,走到外头去。 原本贺小缺是没打算到酒吧里玩的,但有个许久不联系的兄弟打了电话过来,他正好没 什么事做,就来了。 封满月能听见话筒那边逐渐远离的声乐。 紧跟着,她听见男人淡淡开口:「怎么了?」 封满月:「……」 沉默一下,她还是将刚刚和迟弥说的怀疑,重新跟贺小缺说了一遍。 贺小缺:「你现在在哪?」 情绪不显,但封满月能感觉到那边来的重视。 和迟弥不一样。 握着抱枕的手抓紧,她转过头看向黑沉的夜,语气多了几分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脆弱,「在家,你打算过来保护我?」 要是先前,贺小缺还真不一定。 但自从上回在车上谈过心,又听到封满月那一句「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他清楚男女有别。 他克制地说:「我不过来,到时候我给你寻两个人过去,你让他们站在门口就行。」 言下之意,就是要给她找保镖了。 封满月听出他的潜台词,轻轻哼了一声,紧跟着,贺小缺就听见了近似拳头砸在柔软抱枕上的声音。 她声音往上扬,掩不住的骄矜:「我不要。」 她不想要任何贴身保镖。 除非那个人是贺小缺。 长长睫羽垂下,电话还在继续,但他们谁都没出声。 约莫过了三四秒,封满月听见了听停车场的风动,空荡荡的呼啸声。 她狐疑地问:「你在哪?」 贺小缺没有回答她,言简意赅:「你先锁好门,我马上过来。」 封满月心下一松。 空虚慌张的心脏在听到这个回答后,顿然填满了无法言喻的安全感。 鬼使神差的,她脱口而出:「你也不要着急,刚刚迟弥说了,小区治安很好,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你刚刚和迟弥在一起?」他的声音不辨喜怒,也听不出情绪。 封满月如实相告,「他住得近嘛,经常过来陪我吃饭,先前就是这样,这两天就更加仔细了。」 贺小缺脚步顿住了。 他应该快点接受迟弥和封满月在一起的事实,封满月不再是他需要一个人扛着的责任。 他应该适时在该退场的时候退场。 「这么晚了,既然迟弥也在,我就不过去了,你让他过去陪陪你。」 封满月目光一空,补充道:「迟弥说让我搬过去,这样他能更好的保护我。」 贺小缺沉默一瞬。 很快,他淡淡开口:「他说得也没错,这样更稳妥。」 封满月:「……」 手指用力戳了戳屏幕,她鼓着脸,直接挂断电话。 但这种被窥伺的感觉萦绕不断,封满月不敢回卧室,索性打开电视机,将声音调到一定程度,抱着抱枕看电视。 时间滴答答走过去。 困意战胜了恐惧,封满月困得不行了,脑袋一歪,在沙发睡了过去。 第二天封满月再醒来,是之前没有取消的闹钟吵到了她。 她关掉闹钟,去了盥洗室洗漱。 出来时,她刚巧听见门口一阵拍打的声音,倏然扭过头去,她紧紧看着门口。 第640章 缺满19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直到耳边的动静消失,封满月才敢走动。 脚步虚浮,她走到沙发上,拿起自己的手机,打开可视门铃一看,没人。 但猩红的油漆格外刺眼。 封满月忍住心下的颤栗,打电话给保安室,保安很快就来了。 在他们的陪同下,她走出家门。 而后,她的眼睛一瞬就睁大了。 别墅的外墙被铺满了油漆,还有不少没有凝固,直直往下掉,其中最显著的是一个红手印,看着格外的狰狞又吓人。 保安擦着汗,小声跟封满月道着歉,声称是他们的工作失职,一定负责把外墙面清理干净。 封满月却听不进任何话,只问:「这附近有摄像头吗?」 「有的有的,我们队长已经在查监控了。」 封满月这才稍稍安心。 如果真的是阮黛的粉丝过来捣的鬼,整件事的性质发展到现在已经触犯法条了,她完全可以去报警。 也能刹一刹这股不正之风。 但封满月的目光忍不住又几次看向墙上的那个红手印,心里的阴翳却不曾稍散。 她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这不像是阮黛那群脑残粉弄出来的事。 那个红色手印之所以看着骇人,是因为它很大,一看就是高大的成年男人才会有的手。 阮黛是演一部校园剧爆红的,对外形象和她本人性格偏差很大,看上去青春娇美,所以她的粉丝受众是少年少女。 当然也有成年粉丝,但封满月常理推断一下,一个成年粉丝一般不会做出这样盲目过激的事。 所幸,保安队长很快就回来了。 但他带来的却是一个坏消息。 昨晚封满月别墅最近的几个摄像头都被人为损坏了。 没有拍到行凶作恶的人。 封满月一颗心往下坠,越发肯定这个红色手印不是阮黛那边搞的鬼。 但她有苦难言,竟然找不到人商量这件事。 唯一可以商量的人…… 封满月想到昨晚贺小缺答应过来又反悔的事,心里不是不怨的。 如果贺小缺在这里,她现在就不会有这种如坠冰窖的恐惧。 她沉默下来。 几名保安忐忑地等待她发脾气,毕竟对于这里工作了多年的保安来说,谁不知道这位大小姐的脾气难伺候。 但封满月看起来面无表情,但其实透体生凉,动弹不得。 直到有人走过来,在封满月面前站定,叫了她一声。 封满月阖然回神,对上贺小缺从容的神情,她终于晃了一下,忍不住抓住贺小缺的胳膊,「小缺哥,你看……」 贺小缺已经看到了墙体上的手印。 「先跟我走。」 这整墙的油漆,物业清理起来都要花不少时间,看着不够让人烦的。 封满月没有别的选择,先跟贺小缺上了车。 车里开着暖空调,封满月的体温慢慢回暖,但却不想开口说话。 贺小缺先说道:「这两天先住在我家,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你过来做什么?」封满月开口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这个。 他昨天不是说,有迟弥在,他就不过来了么? 贺小缺听她说话的声音,连埋怨都有气无力的。 跟往日的样子大不相同。 贺小缺道:「我来看个热闹。」 封满月刚刚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蓄积起的安全感顿时消弭殆尽,气得瞪起眼睛。 「贺小缺!你有没有人性? !」 贺小缺勾了勾唇。 昨晚没有过来那一趟,今天依然心绪不宁,想着白天过来看看,光明正大的也不算冒昧。 结果就看到这个场景。 贺小缺比任何人都知道,封满月在遭遇到这样的恐怖威胁后,心里最深处的恐惧是什么。 「不要怕,不管是谁回来了,都有我。」 封满月就跟气球被扎了一针似的,又软绵绵地窝回副驾驶座位上。 「贺小缺,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封满月再开口,是再严肃不过的语气。 贺小缺仿佛猜到她要说什么,只淡淡地说了三个字,「你放心。」 「不,我需要你答应我,这次就算是庄家人来找我报复,你也不能再像八年前那么冲动了!」 八年前,贺小缺入狱的日子。 判的是——意外杀人罪。 根据判断,死者庄凯旋在失去行动能力之后,贺小缺还给了他致命一击。 但贺小缺方面却坚持认定是防卫过当。 最后,经过多方调查,才将罪名定为意外杀人,判了四年刑期。 只有封满月知道,这个结果已经是尽人事,天命也眷顾的最好结果。 当时,封行左已经去世了,虽然余威仍在,但封满月被娇养了这么多年,哪里有什么手段。 当年她耗尽了所有能量奔走,才阻止了庄家把贺小缺弄死在牢里。 但这血海深仇是结下了。 贺小缺听出封满月声音里的咬牙切齿,那段回忆对于封满月来说,充满了黑暗和痛苦。 贺小缺安抚道:「我不是当年手无寸铁的穷小子,庄家敢再招惹你,也会忌惮我。」 话是这样说,但在事情查明之前,封满月没法完全安心下来。 贺小缺带着她回到自己的住处,杨姐已经把楼下那套房子收拾好了。 封满月受了惊吓,先去泡了个热水澡。 等穿着浴袍出来,恰好贺小缺听到声音抬起头来。 目光落在封满月浴袍下面两条纤细白皙的小腿上,很快就移开了。 屋子里有地暖,这么穿一点不冷。 贺小缺甚至觉得有点热。 「你的衣服用品,我已经让人过去收拾了,待会儿就送过来。」 封满月「哦」了一声,有点钝钝的,「你在这干嘛?」 「等你吃饭。」 封满月抓着一个抱枕扔过去,「你不去帮我查清楚肇事者,等在这管我吃饭?我这么大的人还不会吃饭吗!」 贺小缺随便一抬手就把抱枕接在手里,无声地看她一眼。 封满月:「……你已经查出来了。」 贺小缺没打算瞒她。 封满月虽然娇惯,但不是不经事的人,而且有时候隐瞒不是保护,反而有时候会致人于险境。 贺小缺:「你还记得庄延吗?」 一提到庄延这个名字,封满月立刻想到门缝后面的那双阴鸷无波的眼睛。 整个人打了个寒噤。 第641章 缺满20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贺小缺随意搭在交叠长腿的手攥了攥。 如果放在之前,别说是真的吓到了,就是装作吓到了,封满月也会找机会钻到他怀里求安慰。 装傻卖痴的时候,贺小缺当然会毫不犹豫地推开她。 但是如果封满月真的害怕,贺小缺也不会吝啬给她一个拥抱。 不过不是现在她有男友的情况,更何况她还穿着睡袍。 封满月勉强扯了扯嘴角,「他从国外回来了?」 贺小缺跟她道歉,「这几年对他的监视有所疏忽。」 「这个不能怪你……他现在肯定混得很不错。」 一个人的能量如果大到一定程度,又岂是会受人禁锢, 庄延是庄凯旋的儿子,身体里流淌着庄凯旋的基因。 庄凯旋虽然是个残忍暴力的变态,但不可否认也是商界大佬。 庄延在18岁的时候就已经展露出比庄凯旋更可怕的一面,自然别的方面也青出于蓝。 贺小缺点点头,「搭上了省里的关系,庄家那烂壳子到他手里,现在是全省外资标杆企业。」 「……他要回来收拾我了。」 「未必是我们担心的那样。」贺小缺宽慰她,「再说杀他老子的是我,让他冲我来。」 庄凯旋虽然是庄延生父,但当年庄延的母亲也在他十岁那年离奇死亡。 就连贺小缺这个外人都在猜测是否跟暴虐的庄凯旋有关,难道庄延不会怀疑? 封满月没想到这么快就会遇到庄延。 在贺小缺的房子里住了两天,换药都是杨姐帮她换的,但第三天要去医院拆纱布。 贺小缺让她在家等着,等他上午会开完了送她去医院。 然后封满月却叫来了小周接她。 先去趟医院,再回工作室处理一下工作。 虽然封满月衣食无忧,工作室那点收入还不够她的买包钱。 但这是她热爱的事业和精神寄托,不能让阮黛就这么糟蹋了去。 封满月回到工作室,听小周汇报了一路,也心疼她这几天焦头烂额不容易,「为什么不让律师反告?」 拍摄工作阮黛和封满月各自都有责任,这还有得分说。 但阮黛捏造事实,撺掇粉丝网络暴力和线下人肉,已经对封满月的生活甚至人身安全造成了威胁。 这样程度的网络暴力,完全是可以上法庭的。 「告了。」小周苦着脸,「不知道被什么人压下来了。」 「压下来了?」封满月敲桌子,「我们就这么没用?」 小周看一眼封满月头上刚刚结痂的伤口,怕给她伤口气裂了,连忙解释道:「当、当然不是!你这两天在家养伤,我直接联系的贺总……」 封满月一眼扫过去,小周举手告饶,「是贺总要求我这么做的。」 封满月挥挥手,算了不计较。 「这么说,贺小缺知道我们的反告被压下来了?」 「嗯嗯!」 「他这么没用?」 小周摸了摸鼻子,把贺小缺的意思转达给她,「贺总的意思是,咱们毕竟不靠网络吃饭的,这次风波应该很快就过去,网络上的信息更迭这么快,再说阮黛也不是疯狗,只要咱们低调几天,她不会一直追着咬的。」. 封满月听懂了她的意思。 就是要她低调认怂,避其锋芒呗? 这还是她认识的贺小缺吗? 贺小缺会教她夹着尾巴做人? 他自己会吗,就这么教她! 封满月要给贺小缺打电话,这 时前台却打了内线进来,告诉小周,说阮黛带人过来了。 上门来耀武扬威了? 这还了得! 封满月噌地站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激愤还头颅伤处的后遗症,总之晃了一下,小周连忙扶住他。 「老大,我去打发她吧!」 封满月推开她扶着自己的手,「我怕她吞了你还嫌不够饱的。」 封满月穿着高跟鞋站在阮黛面前。 阮黛不愧是当红女明星,所谓红气养人,当真是容光焕发明艳至极。 但封满月今天出门前是撸了个全妆的——没想到需要跟阮黛对峙,她只是好几天没出门所以给自己来点仪式感。 封满月素颜的时候就凭借着好底子不输给阮黛,更何况现在还是全妆状态。 那双漂亮的猫眼里没有丝毫的苟且和世故,毫无阴霾的干净,眼光流转间,带着秾丽的贵气,眉目生辉。 因为那份贵气,在阮黛面前自然而然高出一等,无关身高。 阮黛「嗤」了一声,看她,「你还有胆子出来,还以为你要躲在乌龟壳里不敢出来了。」 「我为什么不敢出来?」封满月有意引导,「是因为你煽动的那些网络暴力吗?」 阮黛得意道:「你现在知道得罪我的下场了吧。」 封满月不动声色地给小周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留下证据。 「阮黛,我跟你的恩怨,你闹得这么大就没意思了吧?你的粉丝还人肉我,闹到我家里去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阮黛拿下墨镜盯着她看,「谁让我的粉丝心疼我,一听我受了委屈,就……」 眼看着阮黛要承认她发动了网络暴力,却被一道男声打断了,「阿黛,」 阮黛收声,娇滴滴地朝身后的男人叫了声,「延哥。」 封满月跟着抬眼,看向了长腿缓步走进来的男人。 背着光,看不到那人的脸,但男人的气势却带着淡漠而不容侵犯的气场。 封满月的心跳漏跳了一拍。 那声延哥…… 男人走近以后,封满月对上那张脸,脑袋轰的一声涨开来,甚至比出车祸那晚的物理撞击更猛烈。 她紧紧咬着牙,防止自己发出咯咯的颤抖声音。 但她瞬间惨败的脸色却骗不了人。 庄延居高临下地看着封满月,唇边一抹淡淡的笑意,却不入眼,「小月表妹,好久不见。」 封满月松开咬得发疼的后槽牙,出声沙哑,「谁是你表妹?」 「你说不是就不是……」庄延看似好脾气地忍让了,「这声表妹出来,对咱们之间的有些事反而不方便。」 他这句话说得突兀,让人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是什么意思。 但配上低沉带着Yin谑的语气,听得小周蓦然瞪大了眼睛,不可控制地看向了封满月。 第642章 缺满21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庄延明显是意有所指,刻意折辱封满月。 要是按照在年轻些的封满月,真不一定能接受这种折辱,说不定就会直接发脾气,回敬过去。 ——现在不能了。 毕竟,面前这个人面兽心的男人有多少底气,她不清楚。 以卵碰石头...... 兰天曾经就这个问题专门问过杨帆,杨帆说利润暂时并不重要,也就是说,在杨帆那里,似乎是可以接受最大程度的妥协的。 “斩仙台是不是在你手中?”这时,垂钓者的声音出现在季凡的身后。 见过不少大场面的马贼心中忽的一跳,身穿蟒袍的那老者中了软筋散之毒,浑身酸软无力到连动一动手臂的力气都没有,转头看来的那一眼必然不可能是无心为之。 王东耀一拳击破天地元气组成的屏障,接着打破符水敏的护体真气,一拳命中对方的后背。 堂堂逍遥天境的唐门长老,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毫无尊严,死之前都没有清醒过来。 “苏昆仑就在左近,前辈若是识相的话,不如就此退去。”陈无双强压着心头震惊,面带微笑施施然道,如果能狐假虎威吓退了她,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之策。 季凡没说什么,祭出斩仙台,斩仙台他现在确实用不到,这东西很邪乎,一直安置在他的青铜领域之中,从没有擅自靠近过。 关于这一点,曾贤说他在投资的那家公司里有一个职务,工作只要在网上操作就行。 “不可能!绝不可能!我也打开主板看过的,就是我原来设计的模样。”林聪义觉得自己眼睛见到的都不是真的。 这是这个项目到目前为止,取得的不多的成果之一,验证了所有人类,对于空间的思维模式,是一致的。 那轮明月就像他口中所讲述的,会偶尔看到的从鹿儿岛方向发射的火箭一样耀眼。 夸雷斯马突破过去之后,忽然觉得侧方阴风阵阵,侧眼一看,差点汗死,唐正龙飞铲过来。 不远处的陈琳见到这一幕,不由的看了一眼身侧面色平静的陈信一眼,轻声道。 “阿哲,你说话也不要这么咄咄逼人,既然这件事情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但是咱们必须得想办法才行,如果他们那边要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咱们就只能够再让别人去完成了。 “不过老实说,这个计划只有一个致命的确定。”方别接着说道。 一旦时间长了,恐怕欧阳无极真的坚持不下去,这才是陈信最为担忧的。 那人给他留下来的人又不会听自己的话和卢一帆作对,自己不和赵梦维合作,还能找谁? 只见C罗腾空而起,他扭头一看,唐正龙还没有起跳?这次难不成更加托大吗? 薛铃不由惊讶抬头,看到方别已经拿着蒜捣,在那里哐当哐当捣着蒜汁。 金卫拿起旁边的棒球棍,朝着秦渊挥去,秦渊摇了摇头,这人还真是想太多,就这点水平,还想打人。 洛克笑着摆了摆手,虽然这马匹拍地很受用,不过目前还有其他问题要问。 鬼毅也是仰天怒吼了一声,身化一道红色的流光向着我急速的冲了过来。 这一天终于等到了,王辰失去的右臂是彻底长出来了,不过此刻,他喜悦的却并非是手臂长出来,而是喜悦他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 第643章 缺满22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封满月眼底的讽刺几乎遮掩不住,她摆脱不了过去的阴翳。 淡淡出声:「是吗,但你却比以前更恶心了呢!」 她可不是她小姨,会任人摆布。 而庄延也是他爹庄凯旋,没有当年那么光荣,即使他现在背靠上省里的关系,那又怎么样? 封满月的手紧紧攥着,视线余光紧盯玻璃上方的男人。 只要他一靠过来。 管他现在是什么身份,她的巴掌必然会落到他脸上。 空气静悄悄的,紧绷如弦。 沉凝到让人不自觉屏住呼吸。 就在这时,包裹玻璃的橡胶和地面毛毯摩擦出声响,将封满月紧绷的神经弹了一下。 封满月刹时回过头去,入眼就是不知何时来的贺小缺。 他单手插兜,懒洋洋眯着眼,最后,他凌厉的目光停在封满月和庄延过窄的距离。 正当庄延要说什么,贺小缺掀唇笑了一下,直接道:「满月,过来。」 封满月提到嗓子眼的心跳沉下去,贺小缺的到来,让她真正的有了底气。 封满月嗤笑一声,不知在嘲讽在场的谁,随即拨开庄延倾靠过来的肩头,走到贺小缺的身边,站定。 如果忽略她下意识往贺小缺身上贴去寻求安全感的动作的话…… 那副骄矜派头会更有说服力。 趁着没人看见背后的小动作,封满月捏紧了贺小缺背后的衣角,又轻轻一扯,「你怎么过来了?」 贺小缺斜斜睨她一眼,目光转向外面。 循着他的目光,封满月看着站在门口,满脸担忧的小周。 是小周在封满月进办公室后,第一时间通知的贺小缺。 如非没有她—— 贺小缺可能也不会这么快赶过来。 意识到这点,封满月当即决定年末给小周封个大红包,当做是她机灵的奖励。 庄延着目他们眼神交换,唇角笑意消失,「小缺,好久不见了。」 贺小缺上前一步,完全遮挡住庄延的目光,「是,好久不见了,听说庄总最近还在捣鼓庄家的生意,怎么样了?不会重蹈你父亲的覆辙吧。」 前半句是明知故问,后半句就是扎心的含沙射影。 这几年,庄延在外面成长了不少,倒是能面不改色接下贺小缺的话。 「还不错,多谢关心。」庄延撩眼,看了一眼贺小缺身后的封满月,笑道:「不过还是你有出息,靠着一个女人,从小保镖当上了大老板,人人都要叫你一声贺总了。」 贺小缺:「比不上你,能从丧家之犬成了归国华商,还搭上省里的关系。」 弹了弹袖口,他轻描淡写地坐上办公桌,含笑开口:「庄总,有时候你手下的人眼瞎也得有个度,别寻错了仇人。」 庄延勾唇笑开:「放心,贺总,谁和我有仇,我一定算得清清楚楚的。」 他的目光掠过贺小缺,又缓缓停在封满月那张失去血色的脸上,意有所指开口:「小月表妹,你觉得呢?」 封满月现在可不怕庄延,她张了张唇,气音刚刚漫溢出嘴唇,贺小缺就截了她的话。 「现在办公室就三个人,这话听到耳朵里,保不齐还以为庄总的仇人是我们。」 庄延:「是吗?如果是,贺总又该怎么办,还想像当年一样?」 贺小缺没有回话,只说:「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吗。」 两人目光相接,如有星火四溅,铮铮刀鸣。 唇枪舌战之后,他们谁都没有先一步撕破脸。 并且还在有一搭没一搭聊 着天。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般,不再只有纯粹的爱恨。 比起它,更多的是利益。 为了这个,他们能保持短暂又表面的和平,说不定还能化敌为友。 封满月没有离开,站在贺小缺的身后,听着他们聊天儿。 过了一会。 贺小缺像是注意到什么,目光微微朝后瞥去,封满月回给他一个笑容。 比起这个,贺小缺更在乎,封满月原本捏着他衣角的手。 不过也对。 封满月已经有了男朋友,在危机解除后,她松开他的衣角,也很符合常理。 眉眼情绪沉下半分,贺小缺对着庄延的客套话敷衍之意更重。 庄延捏了捏指骨,笑着道:「说起来我们公司现在有个项目,是关于开发城南那边土地的,不知贺总有没有兴趣。」 这块地的开发,原本贺小缺就想参与。 毕竟是肉眼所见的肥肉,谁不想吃一口? 只是官方那边难度大,贺小缺这才迟迟没得手,却不料在庄延这边出现了转机。 但是转机,还是庄延特意为贺小缺设下的陷阱,就有待商榷了。 但这并不妨碍贺小缺的决定,他眉梢微挑,干脆答道:「有点兴趣。」 封满月对企业的事不算精通,听着他们聊了许多名词,又从项目扯到了庄家公司的身上,囫囵也听明白了点,就是明白的不多。 太复杂的,也不了解。 听到最后,庄延提议可以边吃饭边聊,现在也正好赶上吃饭的时候。 贺小缺瞥过一眼封满月,又低声叮嘱一二,就打算和庄延离开了。 庄延却在此时突然回头,「小月表妹,一起吧。」 让她和令人作呕的人吃饭? 别怕是还没开吃,就要掀桌子了。 封满月敛着眉头,直接拒绝:「我对公司的事不了解,就不去了。」 庄延:「两个大男人吃饭有什么意思,还是得有女人陪着喝点酒才有点意思,你觉得是不是这个理?」 话语是笑着的,仿佛让人觉得不过是一场随意调侃,但他的眼神冰冷,赤裸的、不加掩饰的盯着封满月。 他再三点名,就是要她去。 贺小缺扬了眉头,下巴点了点站在不远处的阮黛,步履侧挪一步,「你那不是还有一个,长得不是更漂亮?」 阴影随之覆盖上封满月半个肩头。 她下意识仰起头,贺小缺沉稳有力的后背正好挡住了她,也帮她隔绝了庄延邪肆的视线。 娇媚女声随之开口:「延哥,你们吃饭不带我呀?而且你不是说……」 庄延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哪说不带你了?」 阮黛视线余光瞄过对面的贺小缺,假装不高兴地说:「你宁愿带封满月,都不带我,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第644章 缺满23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贺小缺揶揄地耸耸肩,「庄总你的大明星生气了。」 阮黛的目光一直往贺小缺身上瞟,其实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尤其是听到贺小缺那把好听的男声叫她「大明星」的时候,阮黛的眼神就越发含娇带媚,跟钩子似的。 贺小缺作为一个成年男人,当然理解这暗含示好的眼神是什么含义。 但他对于阮黛的秋波,既没有回应但也没有拒绝,只是似笑非笑地偶然看她一眼。 封满月在对面看着,心里怄火得很。 贺小缺在她面前装得跟个贞洁烈男一样,她还以为这人天生就少一根跟女人来往的弦。 没想到跟阮黛这种不入流的女人,倒还眉来眼去起来了。 那边庄延也看出了阮黛的意思,笑了一声,也算是哄人,「行了好妹妹,怎么能不带你呢,一块儿去吧!」 阮黛这才满意。 但庄延这句「一块儿去」,到底有没有包括封满月,还是顺着封贺二人的意思,答应封满月可以不用去了,谁也没听出来。 不过贺小缺也没打算一切听从庄延的话。 他回头,对封满月道:「早点回去休息,让迟弥来接你。」 庄延挑了挑眉,「小月不去了?」 果然,他还是没有要放过封满月的意思。 封满月张了张嘴,就被贺小缺打断,「她去了也不能喝酒。新交了个男朋友,管得很严。庄总就少给人制造家庭矛盾了。」 庄延一听到封满月交了男朋友,舌尖顶了顶侧颊,不怎么相信地重复了一遍,「交了男朋友?」 封满月翻个白眼,没回答。 贺小缺代她「嗯」了一声。 庄延夸张地感叹道:「小缺,哥哥要是你,可咽不下这口气!」 在他的想法里,大概当年贺小缺能这么为封满月拼命,还为她杀人顶罪,无外乎是因为对这个妞儿有意思。 现在他刑满出狱又功成名就,封满月居然琵琶别抱了? 「你那几年号子敢情是白蹲了?」庄延嘴上不干不净道,「我要是为了哪个女人去蹲了号子,老子出来以后她必须鞍前马后地伺候我,绑在家里,我要她生几个孩子,就他妈生到我满意为止!」 封满月听得眉头直皱,这句话显然是在说她。 连阮黛都低下头去。 庄延看气氛冷了下来,扯了扯唇角,「开个玩笑,你们国内这么没有幽默感。」 贺小缺不接招,只鄙薄道:「所以你这***也当不了我哥。」 庄延脸上的那三分笑意让人怎么看都不舒服,尤其是在听到贺小缺这句直白又侮辱的话时,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却越发让人心里生寒。 「小缺说话还是这么风格独特。」 贺小缺勾了勾唇角,不搭茬。 当年初识,庄延是高高在上的庄家少爷,贺小缺只是封大小姐的保镖。中文網 如果不是封满月的小姨嫁给了庄凯旋,这两个有着云泥之别的人永远不会相识。 但世事的翻覆就是这样在一瞬间。 曾经可以随便踩在脚底的贺小缺,如今是与庄延并肩而立的人。 当年当保镖的时候,贺小缺都没对庄延低过头,更何况是现在。 他会这么嚣张无畏,庄延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蹲了号子出来的人,这都算文明了。 但庄延这些年过的,并不比贺小缺的牢狱生涯要好过。 他的命运急转直下,总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既然小月不想去,小缺也同意,那我 不勉强了。」庄延拍了拍贺小缺的肩膀,「到时候给你找点乐子,咱们阮大美女什么都会。」 贺小缺也不闪避,对于庄延的暗示也不拒绝。 庄延那双总是闪着精光的眼睛更是得意。 这三人当着封满月的面就要离开,谁知封满月在后面叫了一声,「站住!」 阮黛没止步,倒是两名男士停下来回头了。 封满月还没说什么,贺小缺看着她的眼神,一瞬间就猜到了,「封满月,你给我安生点!」 封满月想到刚刚阮黛看着他的眼神,就觉得恶心非常,哪里还肯听他的话。 「我也要跟你一块儿去!」 贺小缺就猜到她会说这句。 庄延大概也从她喊「站住」的时候就猜到了,此时患者熊,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唯有阮黛不满地开口,「你在的地方,谁还喝得下酒?」 「那你就别喝啊,好大的明星,好大的排场,到时候你请来偷拍的人把你喝醉酒的骚样拍下来放网上,你就鸡飞蛋打了。」封满月不甘示弱道。 阮黛还要针锋相当,被庄延制止了。 庄延对于阮黛的积威还是重的,她不说话了。 对比起来,封满月气势汹汹瞪着贺小缺的样子,让他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算了,再在封满月工作室纠缠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贺小缺只好带上封满月一起。 在去的途中,庄延和阮黛一辆车,还抱怨庄延,揽着她不让她上贺小缺的车。 「有封满月在那里,你上了他的车人家也不搭理你。」庄延凉凉道,「别跟八百年没见过男人一样。」 阮黛看一眼庄延的侧面,他拉下脸的样子很骇人。 但她面上讷讷,心里却不服气。 像庄延这样长相普通,气质还阴鸷的男人,当然不知道贺小缺那种男人对女人的致命吸引力在何处。 不过,坐在贺小缺车上的封满月,也没有阮黛想象得那么开心。 她拉着个脸,「你跟庄延一块儿喝什么酒,你不知道他什么人吗?」 「他已经回国了,而且就是冲着你来的,躲是躲不过去的。」 封满月想说,那也不必跟他虚与委蛇吧? 看到庄延就烦透了! 贺小缺薄唇一抿,「以后我会派两个保镖给你。」 「我不……」 「不能拒绝。」贺小缺独断专行,顿了顿,「我也不能天天……迟弥不可能天天接送你上下班,他工作那么忙。」 封满月扭着脸,没有拒绝。 她也没这么视死如归。 但总归是不喜欢贺小缺跟庄延来往。 「那晚车祸的事,只是一次警告。」贺小缺转而说道,「再让庄延躲在暗处,我担心他再动手脚。」 第645章 缺满24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贺小缺说完这句话,在开车间隙里转头看了封满月一眼。 原以为封满月多少会变脸,震惊或者后怕,但她的表情跟刚才比却没什么变化,甚至还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开车啊,看我做什么?」 贺小缺沉笑一声,摇头微叹,「你已经猜到了?」 封满月低头划拉着手机,漫不经心道:「也不算猜到,但是出车祸那天是半夜,确实很蹊跷。」 她把那天出事故的情况跟贺小缺描述了一遍,贺小缺的眉眼沉下来。 「你当时就觉得不对了,为什么不说?」 既然他这样问了,封满月也不客气地反问,「放在以前,我不说你就不去查监控了吗?」 贺小缺沉默地开着车,一时无言。 的确,贺小缺就算对其他事总是懒洋洋的不上心,但在事业和封满月这两件事上,他一直很谨慎。 这两样,都是封行左当年交付到他手里的。 贺小缺重义气,报君黄金台上意,他这些年为之呕心沥血。 缄默片刻后,贺小缺才开口,「是我的疏忽。」 那晚他看到迟弥一副可靠模样对封满月的维护,加上封满月搂腰那一刻对迟弥的依赖,他大概是昏了头了,以为迟弥能保护好她。Z.br> 也许是这个原因吧。 就连封满月自己,也因为迟弥的关系,几次拒绝贺小缺像从前那样照顾自己。 贺小缺大概是被自己心里的规尺以及封满月的态度影响了,竟然失去了该有的判断。 但贺小缺并没有为自己多辩解。 这个时候,如果他对封满月说一句「我以为迟弥会把我该做的事都做好」,也不对劲。 听起来就算不是在背刺兄弟,也像是在吃味。 贺小缺自嘲一笑,松油门换档位,一把把车子倒进了车位里。 几分钟后,四人在包厢里汇合。 大圆桌,如果不想挨着,每个人之间都能空好几个座位。 不过,贺小缺坐下后,阮黛就很自觉地挨着他坐下了。 封满月的手撑在贺小缺另一边的椅背上,冷冰冰的眼神看着阮黛,不坐下但也不离开。 阮黛只看着贺小缺,「贺总,我可以坐在这吗?」 贺小缺抬了抬下颌,示意她随意。 阮黛不是今天的主角,他甚至不把她放在眼里。 他侧头看下封满月,「满月,坐下。」 封满月没贺小缺这么心大,阮黛这种女人,放任一分就会得寸进尺。 她今天肯「赏脸」跟她们吃这顿饭都已经够给面子了。 「你坐你该坐的位置去。」封满月骄矜地说道。 哪怕隔着一个贺小缺,跟阮黛坐在一起她也吃不下。 阮黛道:「贺总都不介意,你要是不想坐在这里,就去坐别的位置呀,这么多空位。」 这时,庄延适时开口,「小月可以跟我来坐。你们都抢着跟小缺坐一块儿,我很没面子啊。」 「别叫我小月!」封满月倏地抬头,斥道。 比起刚才她一个人单独面对庄延时的的紧绷,现在的状态松弛了许多。 有贺小缺在这里,庄延带给她的阴霾和恐惧都少了很多。 不是因为如今的贺小缺有多么位高权重,而是当年贺小缺出现在她最危急的时候,哪怕面对庄家那样的庞然大物,他也没有一丝后退和害怕。 那个肩宽背阔仿佛能担起一切的背影,冲散了她对庄家的心理阴影。 直至今日,依然如此。 庄延瞳孔缩了缩,唇角的纹路露出几分不悦,「小月,你要这样,哥哥就跟你没法谈了。」 「没人要跟你谈。」封满月又看向阮黛,「还有你,在网上撕我撕得那么血雨腥风,怎么还好意思到我面前现眼?」 阮黛抿了抿唇,轻声漫语,「我都解释了,那是粉丝的个人行为,我约束不了。」 「行,那就法庭上见。」 封满月开得好好的工作室,被阮黛的那些脑残粉弄得乌烟瘴气,早就一肚子火了。 现在还跟庄延一起出现,给她在这儿叠buff! 阮黛有心要勾搭贺小缺,不想再跟封满月在这些小事上纠缠下去。 事情发展到今天,她那口恶气已经出得差不多了。 于是,阮黛面上退让一步,「看在贺总的面子上,我今晚让我的工作室发布一个声明,说明我跟你之间存在误会,现在已经协商解决了,让粉丝不要再骚扰你,这样总行了吧?」 得了便宜还卖乖,不外乎如此了。 封满月冷笑一声,不管阮黛那边的声明发不发出来,反正她要告还是会告。 阮黛不是借庄延的东风来压制她么,真以为她封满月没有人脉是吧?! 封满月将心底不满按下,只针对阮黛的第一句话,似笑非笑道:「看在贺小缺面子上,你凭什么看他的面子啊,你是他的谁,他老婆吗?」 阮黛啐了她一口,半真半假道:「你瞎说什么……」 贺小缺抬眼看了封满月一眼,封满月只当没看到,继续道:「我的确是瞎说,因为人家贺小缺早就有老婆了。」 贺小缺猝然开口,暗含不满,「满月!」 封满月梗着脖子,不理他。 如果说贺小缺刚刚那一眼,只是想警告封满月不要随便给她和无关女人扯上关系。 现在这一声,却是谁都听得出来,他是动了点怒气了。 阮黛看看封满月,又看向贺小缺,「……贺总,你已经结婚了?」 贺小缺跟梁矜上「离婚」的消息并没有大肆公开,也就是一些亲近的人知道,他和梁矜上和平分开了。 当初,跟梁矜上虽然办了盛大的婚礼,但他一直把她的个人信息保护得很好。 现在,更是不想把梁矜上牵扯到这桩事里来。 他把封满月扯下来,按坐在自己身边,用了不小的力气。 封满月不知为何,眼眶微微发热,心里的委屈就像面前冒着气泡的可乐一样,不停地翻腾爆开。 她想得没有贺小缺那么多,只是面前的阮黛那副垂涎的姿态太过火,让她只想让这个女人滚远一点。 当初贺小缺为了推开她,就能拉着梁矜上出来结婚。 现在,这么个什么都算不上的女明星,贺小缺为什么不同样手段对她? 封满月就瞪着一双发红的眼睛看着,如果贺小缺敢对阮黛说出「离婚」两个字,她就跟贺小缺恩断义绝! 第646章 缺满25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贺小缺眉头紧皱,「……」 他下意识想说什么,目光转而朝向封满月看过去,女人眼底的猩红色将他怔住,再看到她眉梢、眼尾溢出来的委屈之情,到嘴边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不仅如此,贺小缺能感受到身体里细微的变化。 他的心口变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无时无刻都在引领着他、督促着他,让他去关心封满月。 让他—— 因为封满月的情绪而让步。 这么一柄火,让贺小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唇锋凉薄的线条也更锐。 算了,就算今天封满月不提到他结果婚的事,以庄延对他的忌惮,查出来是迟早的。 思绪跟到这,贺小缺的眉头又松了,只是他的唇锋线条依旧抿着。 不大不小的包厢静悄悄的。 但不是所有人都和贺小缺抱着一样的心情。 贺小缺是意识到自己对封满月过重的关注,正在心烦意乱;坐在旁边的阮黛和庄延,则是更倾向于一种看好戏的阶段。 如果能看见封满月和贺小缺因为「贺小缺结婚」的事闹掰,那他们也算是大有收获。 如果没有,也不亏,至少捕捉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点。 阮黛火上添油般猝然开口:「结不结婚的,其实也没那么重要,是不是?贺总。」 这头话说着,她放在桌下的手却尤其大胆,直接往贺小缺的裤膝上蹭。 但凡贺小缺没拒绝,她今夜就稳了。 想到这里,阮黛眉眼笑色愈发浓艳。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阮黛脸色骤变,倏然半起身,除开贺小缺,包厢里的人全被她的动作吸引了过去,看向最开始的发声地。 白净细滑的手背被红通通的大印覆盖。 像是被人打的。 而坐在阮黛旁边的,正是贺小缺,她另一只手的边上是没有人的。 是谁打的,现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封满月噗嗤一声地笑出声,斜斜睨了一眼,「这大明星的魅力,也不怎么样嘛!」 阮黛羞愤交加,目光好似要杀人一样。 刚想问贺小缺什么意思。 贺小缺却料到了一般,戏谑调侃道:「不好意思,我家里是个母老虎,不认我碰别的女人,所以在阮小姐靠过来的时候,我过激了点,不介意吧?」 主动方、理由都明明白白的指了出来。 阮黛再想介意,也不能明着说。 气闷地瞪了贺小缺一眼,她只能硬着头皮坐下来,只是这臀尖还没落到实处,庄延的声音须臾响起。 「行了,人家看不上你,你还不回来陪你哥哥坐,你哥哥一个人在这坐着,可是孤家寡人一个啊。」 阮黛哼了声,拎着包,走到庄延身边的座位,坐下。 过了半晌,她又刻意哄了哄男人:「这不是招待客人嘛,延哥,我还是觉得你最重要。」 庄延摸了一把人脸,「好妹妹的嘴真甜。」 阮黛眼神嗔怪,但也没阻止庄延的动手动脚,随即,男人朝她使了一个眼色。 这一个眼色,清晰无比地被封满月捕捉到。 他们又要作什么妖? 封满月汗毛直立,又担心对面的庄延看出来,她低下头,轻轻抿了一口茶。 接着,阮黛让服务员上了一瓶白酒,将自己的酒杯倒满,笑意晏晏:「我来敬贺总和封小姐一杯,就当我为之前发生的事赔礼道歉了。」 封满月冷眼看着她,什么话都没说,也没接下这杯酒。 贺小缺倒是接了,只是酒到手上不过三秒,他就放下了,「我过会要开车,不能喝酒,要不然我还是以茶代酒,喝一杯?」 阮黛唇边笑弧敛起,「贺总,喝一杯不醉人。」停了停,她的目光转向贺小缺旁边的封满月,似在确定什么:「我记得你也会开车,既然这样,你替贺总开车不就行了。」 座椅被膝腿带动,碰撞出声。 阮黛离开原位,走到贺小缺身边,目光执拗,好似硬要贺小缺喝下这杯酒。 贺小缺抬掌止住靠过来的酒杯,倒满的酒酿在玻璃杯中微微晃荡。 他说:「满月开不了车。」 阮黛有点不甘心了,「她哪里开不了车?」 「你觉得呢?」贺小缺不着调的目光晃晃荡荡,从头到脚扫视过阮黛一圈,他笑着开口:「你应该知道的,她前阵子出了车祸,现在正有阴影呢。」 封满月:「……」 她就听着贺小缺胡扯。 但看着贺小缺接二连三拒绝阮黛,让她失了面子,不得不说,封满月很爽。 连日以来被打压、被跟踪的恶气,到今日总算是出了一口。 手指摩挲着茶盏,如玉温润透凉触感让封满月爱不释手。 但阮黛的情况就不一样了。 她面色尴尬下不来台,明显还想让贺小缺接酒。 贺小缺就是不给面子。 这么一来一去,气氛就骤然僵住了。 唯一不受气氛影响的,约莫是封满月,她一口接着一口,专挑自己喜欢的吃。 咬着牙,阮黛悄然给封满月记下一笔,还是退回到庄延旁边。 用过餐后,几人从包厢里出来,外头的冷空气比前两日要冷,封满月本来只想着去工作室转转、做完工作就回去,也就没穿多少,现在是真真实实被冻着了,一出来就打了个喷嚏,又哆嗦着摸了摸手臂,还是看在庄延在,她强撑着一口气,坚持到走到车门口。 贺小缺目光微深。 下刻,他的步履越快了。 走到车门口,庄延率先停下,提议:「现在时间还早,一起喝一杯?」 贺小缺说:「不了,太晚开车不安全。」 一听,就知道这句话是个推辞。 庄延手指摩挲着一根烟,烟身顺着指节那段折断,他意味深长道:「没事,反正以后我就留在星城了,有的是机会见面。这次不方便,那我们就下次。」 贺小缺勾了勾唇:「一定。」 短暂碰头后,庄延带着阮黛先走了,而贺小缺领着封满月上了车。 他像是注意到了先前封满月的小动作,直接打开车内空调。 暖气顺着通风管道漫溢。 温度节节攀登。 贺小缺手指敲在方向盘上,「最近降温,不知道多穿点?」 第647章 缺满26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封满月看着逐渐回暖的指尖,轻轻哈出一口气:「如果不整这出,我就不用受冻。」 她今天出门,车里、医院、工作室,哪里没有空调? 贺小缺定定看了她两秒。 最后,调档踩油门,再拉手刹,引擎咆哮着轰鸣出去。 窗外的光影因为车速拉得很长,周边物件也在风声里扭曲、变形,形成沉甸甸的、胶着在他们中间的隔阂。 即使不说,封满月也能察觉到贺小缺在生气。 可是他在生气什么? 封满月想不到,因此她也没有开口。 回顾她自己寥寥年岁里,封满月她自己其实是很少低头,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因为贺小缺。 但现在—— 她不想低头了,也不想探明白贺小缺生气的原因,更不想去哄他。 或许是,她还记着贺小缺当年为了推开她,和梁矜上结婚的事,又或者是刚刚在餐桌上,他凶了她的事。 窗户侧面的后视镜对准了封满月的脸,她的神色很僵,刚刚吃过饭,又将为数不多的口脂蹭光了,现下看着是一点血色都没有。 手指摩挲着唇边,她开口打破这平静:「我今天想住回别墅。」 贺小缺淡淡:「别闹。」 他最开始不说话,是因为他在气自己。 他分明跟封满月说过了,自己到时候会接她去医院,可没想到,封满月却独自一人去了,而且她还去了工作室。 要是他晚到了一步—— 庄延是不是会在会议室对封满月做什么?封满月又会受什么委屈? 他都不敢想。 封满月:「我没闹。既然你和庄延现在都打起了交道,他就不会再对我做那些小动作,我是安全的。」 贺小缺眉头都没皱一下,只说:「再住两天,等风声平静了再回去。」 封满月通过车厢中间的后视镜和贺小缺对视,而后,又心照不宣地岔开。 「我同小区住着男朋友,你是不是忘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车厢里蓦然一静。 男人眼底席卷起风暴,但现在光暗并不明朗,没有任何人发现。 封满月顿了顿,又说:「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你看你席上,我还没提到方家宝,你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了。不如多担心担心她吧!」 在贺小缺心里,大概谁也比不上那个少年时候的白月光。 结婚、离婚,被利用了那么久,现在都回到商遇城怀抱了,他还在维护她! 心口像是即将爆发的岩浆口,扑通扑通地跳动着,就差一个宣泄口。 但现在的车厢更像是按上了静音键。 一点出口都没给封满月留。 无处可宣泄的怒火只能不断膨胀,最后,她看着那不是回别墅的路,生硬又冷漠的开口:「贺小缺,我要下车。」 贺小缺:「……」 停下车,他什么都没说,封满月也很默契,一句话都没说,拎着包,直接下车。 而后,她回头一看。 哪还有男人的车。 贺小缺等她下车之后,就立刻开车走了,像是她是什么「累赘」。 即使她心里很明白,贺小缺从未把她当累赘,也没有把她当成什么拖累品。 但—— 她还是会这么想。 早在追贺小缺的那几年里,封满月在贺小缺那里,早就丧失了大小姐的骄矜和底气。 更别提,什么恃宠而骄。 手指微微颤栗,那个下单网约车的确认键始终 按不下去,封满月长长出了一口气,又感受到一阵凉风吹过,通体发凉,封满月再也忍不住,低身蹲下去,蜷缩起来。 微微发黄的路灯照亮着她,一滴又一滴的泪珠落在地上。 可能是时间太晚了。 整条街上,只有少许的、零星的车辆。 封满月手指几经颤抖着,她在手机上默写出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而后,在拇指落下去的那一秒,她又全部清空。 目光顿了顿,她翻出了电话簿,寻找出迟弥的电话。 一秒、两秒,时间悄悄过去了。 封满月还是没有打给迟弥。 因为在最开始,她和迟弥说试一试的时候,他们就说好了,要尝试着忘掉贺小缺,要戒掉贺小缺。 现在还没过几天,她也只是和贺小缺走得近了一点,就被他牵着心神走。 还为这么个把她扔在街上的男人掉眼泪! 封满月觉得自己没出息极了,她不想给迟弥看见这么没出息的自己,也不想面对这么没出息的自己。 双臂抱着膝盖,笼罩着一点热意。 眼泪顺着脸颊滑过衣领,她缓缓垂下头,泣音被紧紧咬在了双唇之中。 贺小缺压根就没开远,拐了个弯就停了下来。 车窗关得好好的,却有一种在漏风的感觉。 看着反光镜中的自己,贺小缺轻轻抿了唇,眉眼燥郁的情绪近乎要溢出来。 脚踩上刹车,轰鸣的引擎终于停在了路边。 男人点开手机,找出一个电话,拨通。 没过十多秒。 电话接通。 迟弥的声音充满疑惑,「小缺?」 合上烟盒,贺小缺嘴上叼上烟,「迟弥,满月在红枫路上。你现在过去接她。」 迟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挂断来电话。 像是了却了什么心愿一样,贺小缺眉眼的燥郁消失了些,但同时,他心头的燥郁更重了,困了一头横冲直撞的野兽,它要狠狠撕碎他的心。 贺小缺回到家,冲了个冷水澡。 这股莫名其妙的情绪跟着水流一并流进下水道里。 眉眼淡漠,贺小缺拿起手机,有一条未读消息。 点开一看。 是迟弥让他放心,他接到封满月了。 静静看了半秒,贺小缺切出聊天界面,点开好友圈,第一条好友圈还是迟弥所发的。 ——鼻子微红的封满月。 能够看出来她哭过,但因为模糊的画质,他看不太清封满月哭得有多厉害。 手指动了动,贺小缺克制住自己,重新切回好友圈。随后,他看见了迟弥这张照片的配字。 【路边看到一只漂亮的小猫咪,捡回家了。】 莹莹蓝屏折射在面无表情的面容上,贺小缺的双唇不自觉地抿紧,紧跟着,他掐灭了屏幕。 只是没过一会,它又亮了起来。 是助理的电话,他要跟贺小缺确定过几天的出差行程。 第648章 缺满27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贺小缺原本要吩咐助理,把出差的活派给副总。 在开口前,他又鬼使神差地又想到迟弥发的那条朋友圈。 迟弥是个工作和生活分得很开的人,这点贺小缺跟他是一样的。 这是迟弥第一次在朋友圈秀恩爱。 他向后靠到沙发里,目光落在几米外的落地窗,外面灯火流光,走近一点俯瞰还能看到星川河像一条玉带一般,夜景特别迷人。 但屋子里空荡荡的,除了已经道过晚安先去睡了的杨姐,就只剩下他和空气净化器在发出一点微弱的声响。 以贺小缺如今的财力,名下当然是有别墅的,还不止一套。 但他当初在居住的时候,还是选择住在这里的大平层,,就为了驱散一点孤家寡人的寂寞。 楼下还要一套不相连的房子,保持个人空间,偶尔有朋友留宿也能带来不少便利。 他以为自己已经很习惯孤独,甚至是享受孤独。 但是今晚,他却忽然觉得,三五百平的房子,还是太大了。 贺小缺一个人发了一会儿呆,他知道自己最近的心态有点问题。 他不是糊涂的人,大概明白自己对封满月的关注似乎超过以往,而且有点变味。 他能察觉到自己的异常,虽然很少,除了他自己,大概没人能感觉出来。 但是男人和女人之间,有时候要发展出一段关系,只需要一点火星子。 贺小缺觉得,他不是被梁矜上刺激的,就是被迟弥刺激的。 总之,他作为总是不被选择的那一个,有时候也会想要牢牢抓住那个「永远选择他」的人。 而她先走已经属于别的男人。 那男人还很靠谱。 贺小缺吐出一口烟圈,又按亮屏幕。 看到迟弥秀恩爱的那条朋友圈,下手点了个赞。 火星子而已,扑灭了就是了,多大点事。 没想到过了几分钟,迟弥的电话打了过来。 贺小缺原本不想接的,但想了想,正好跟迟弥交代一下自己过两天要出差的事。 电话接通,两人打了招呼过后,便东拉西扯地聊起来。 他们很少有不带主题纯聊天的时候。 两个大男人,难道还要煲电话粥? 贺小缺猜到迟弥会有话要说,但他一直不进入正题。 贺小缺没那么耐心等他说出他想说的正事——尤其是他觉得今晚迟弥会说的话,也许并不是他爱听的。 所以,贺小缺把话题岔开,告诉他自己过两天要出差的事。 话题转得有点快,而且迟弥觉得纳闷,好笑道:「你跟我报备什么,之前也没这么习惯啊?」 贺小缺:「满月最近可能会比较危险,你多关注她,出门要找人接送要她。」 虽然贺小缺是给封满月弄了两个保镖。 但是看封满月今晚的表现,再结合以往很多次封大小姐那时不时冒出来的叛逆调子,贺小缺很难不怀疑,她会不会不肯用他的保镖。 迟弥听完,安静了一会儿,「知道了。」 贺小缺要挂电话,迟弥却让他等一下。 看来还是要说他今晚的正题了。 没说话,迟弥就先笑了一下。 贺小缺对迟弥很了解,一听就知道这声笑里暗含深意。 贺小缺不知为什么心里又浮起些许烦躁的情绪,「还有什么事?」 「没什么。」迟弥好整以暇道,「就是以前吧,我就是个旁观者,觉得你小子艳福不浅,却不怎么厚道,让人家满月妹子为你心碎了一 次又一次……」 贺小缺打断他,「打住,你跟我说这些合适吗?」 他现在是作为封满月的男友,来跟他算账来了? 「不合适吗?」迟弥是声音永远让人生不出恶感,但贺小缺却有了想挂电话的冲动。Z.br> 电话那头贺小缺的呼吸声重了几分,迟弥却跟没听到似的,继续道:「不过现在嘛,我发现你对她的关心并不少,甚至跟个老父亲似的,简直操碎了心。」 贺小缺:「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小缺,封行左虽然对你如同再造父母,也确实把满月交付给了你……但你是不是误会了他的意思,你们两个年龄相当,性格也匹配,他把满月托付给你,不是让你代替他的职责,给他当爹的。」 封行左一开始确实反对宝贝女儿对一个保镖动心。 但相处下来,贺小缺成了他最信任的人。 虽然没有明说,但迟弥不相信贺小缺不懂封行左的意思。 贺小缺不管封行左怎么想,但他听迟弥今晚话里的意思—— 怎么有几分当说客的架势? 如果迟弥之前以哥们的身份来劝诫,贺小缺不会觉得有什么。 但他现在是封满月的男朋友。 贺小缺严肃问道:「迟弥,你跟封满月是不是认真在恋爱?」 迟弥没有犹豫,「当然。」 「那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难道今天迟弥不怕他今天说这些话把他的思想工作做通了,回头跟他抢封满月? 迟弥:「就是跟你确认一下。如果你确实对满月没有一点男女之情,我也不用在兄弟和女友之间左右为难。我跟满月的恋情会更认真一点。」 什么叫更认真一点。 还能怎么更认真一点? 迟弥直接道:「我爸妈想见见她。」 他们这样的家庭,父母主动想要见的女友不一定是当事人最爱的人,但一定是父母最满意的。 贺小缺清了清嗓子,「……恭喜。」 迟弥扯了扯唇角,「谢了兄弟。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贺小缺一个磕绊也没打,豪爽道:「到时候我封一个大红包。」 迟弥哭笑不得,挂了电话,瞥一眼身旁的封满月。 这通电话,封满月全程都在听。 她捧着迟弥给她热的牛奶,一口一口慢慢喝着。 感觉迟弥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封满月才叹口气,「看我做什么?」 「这次死心了?」 贺小缺听到封满月要嫁给他的消息都无动于衷。 「早就死心了。」封满月面无表情,「不死心我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迟弥向后靠进沙发里,翘着二郎腿,「也不知道谁在路口蹲着哭。」 封满月此时的眼圈还微微红肿着,但她拒绝讨论这个问题,转移了话题,「你爸妈真的想见我?」 第649章 缺满28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迟弥看她一眼,含笑无奈道:「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但封满月不怎么信。 别看迟弥温柔体贴八面玲珑,像个大众情人一样十分受女人欢迎。 但迟家是书香世家,从几辈之前都是从政的要职,这些年来才开始涉猎商界。 但迟家对于门第是看得最重的。 读书人的清高,加上家底越来越厚,免不了眼睛长在头顶看人,一般的姑娘是看不上的。 迟弥谈过不少女朋友,据说迟家就没有一个满意的。 他自己最喜欢的那个,是最不被家里接受的。 不是封满月妄自菲薄,但是她不认为自己有哪里值得迟家长辈青眼相待。 要说身世背景,封行左那兵荒马乱的背景,他的女儿,可不是一般人家消受得起的。 迟弥见封满月的小脸上满是狐疑,知道瞒不过她。 于是又加了一句,解释道:「我父母想见你是真的。不过,这其中也有我的原因。因为我跟家里说这次想结婚了。」 封满月原本就圆溜溜的眼睛瞬间瞪得更大。 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想结婚,跟我?」 带着点稚气和傻气,但在她这张得天独厚的甜妹脸上丝毫不显得笨拙,反而很容易让人怦然心动。 迟弥笑了,点头。 封满月指着鼻子的手顿时不知道怎么放了。 她摸了摸鼻子,垂了下来。 「迟弥,你来真的?」 迟弥故意露出受伤的神色,「你从第一天倒追我的时候,就说是认真的。别告诉我你一直以来就是跟我玩玩的。」 封满月立刻摇头,「不是的。谈恋爱是认真的。」 但是他们先前说好,是想通过发展一段健康的恋爱关系,来解开自己对前任病态的放不下——当然,贺小缺还不是曲不悟那种正宗的前任。.五 所以封满月觉得自己比迟弥病得更厉害。 没错,封满月认为那种放不下的状态是一种病。 在这个社会,男男女女要发展一段感情,开始和结束都可以很容易。 哪有人像她这样的,跟被下了蛊似的。 封满月并不想做里那种一见杨过误终身的人,她也只活这短短的一辈子,没必要自苦。 「但我没想过这么早就结婚。」封满月顿了好一会儿才补充道。 迟弥:「只是见见家长,我父母都不是俗人,没人会催婚。」 谁知,封满月在听到「不是俗人」后,心里的排斥感就越发强烈了。 迟家在整个星城的上流圈子都是特别的存在。 他的父亲是有名的儒商,母亲看上去也斯文有礼,但骨子里的清高带来的高高在上,让人很清楚,他们有多挑剔难搞。 普通女孩在面对那么丰厚的家底,以及迟弥本身优越的条件,也许会一时被蒙蔽,一头栽进去。 但封满月不是普通女孩。 先前在山上泡温泉那一次,封满月听到那几个二代议论,说迟弥比贺小缺要高杆许多,就因为两人的家世的区别。 当时,封满月听到的第一反应是替贺小缺生气。 现在再回想,别的女人怎么权衡她不知道,但是对于封满月来说,不谈别的条件,只说家世背景,她更喜欢贺小缺这样,白手起家的富一代。 他的家世背景简单到几乎没有。 虽然封满月并不怕处理豪门内部的矛盾,但有些麻烦能免则免。 当然……封满月知道,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没那么喜欢迟弥。 喜欢能够破万难。 大概是封满月沉默了太久,迟弥心细如发,怎么可能看不穿她的心思。 「满月,如果这件事让你有心理压力了,就当我没提过。我爸妈那里我会去说。」 「不不,迟弥,你先听我说。」封满月叹口气,「首先,感情是两个人的事,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这你能分得清楚的,对吗?」 「当然。」 「但是,结婚是要以感情稳定为基础,所以我们两个要先把感情的事理清楚,才能走到两个家庭的事。」 「嗯。」 「我不认为我们两个是可以见家长的关系。」 迟弥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看着封满月。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封满月除了偶尔发一发大小姐脾气,很多时候在他面前都表现得很得体。 迟弥知道她在别人面前不一定有这么乖,也不知道封满月对自己是特殊优待还是因为关系没到哪一步,总之,迟弥是认可她是一个可发展的结婚对象的。 男人和女人不同。 也许是男人在婚恋市场上需要付出的沉没成本要远远小于女人,所以他们面对婚姻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忠贞」。 迟弥心里当然还有那个人的影子,鲜明如初见。 但他不会像封满月一样,选择傻傻地等一个不可能的人。 但迟弥现在发现了封满月的第一个缺点。 也许不算是缺点,只是她的个人特点。 ——这姑娘有点认死理。 认死理,大概还是因为没死心。 迟弥摊了摊手,好脾气道:「你怎么打算,我都听你的。」 「你就不该告诉你父母,我们两个正在交往的事。」封满月撇了撇小嘴,郁闷地看着他。 迟弥也很郁闷,「我爸妈催我相亲啊!」 他都到了马上三十的年纪,再优雅稳重的父母,站到三十这道坎上,都免不了着急。 封满月没被催过婚,不太懂。 不过,关于相亲这个,她倒不是很在意,「……你就当去认识个新朋友。」 这下轮到迟弥问她,「你认真的?」 封满月听出迟弥声音的严肃,也有几分迟疑,「我没别的意思。拒绝相亲有很多办法,把一段不成熟的感情过早地推到父母面前,很容易就断送了……」 迟弥垂下眼眸,扯了扯唇角,「我看你就已经快要断送了这段不成熟的感情。」 封满月也觉得自己今晚的状态不对。 贺小缺在电话里「大方放手」,迟弥又强行按下了加速键,让封满月很有一种错落的荒谬感。 封满月道歉,「对不起迟弥,我想回去静一静。」 迟弥点点头,「这么近我就不送你了。」 恋人之间所谓的「静一静」,有时候就代表一种危机了。 第650章 缺满29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走出门口的时候,风有点冷。 这也不排除,是迟弥家太暖和的原因。 封满月如是想到,她侧头看向窗口那盏亮起的灯,迟弥的身影没有显现在窗口,以至于她后知后觉,自己刚刚在他面前说得那番话是不是有点过? 是不是该委婉一点,慢一点。 用那种绵延婉转的方法去处理。 毕竟,她和迟弥不算是相处很久的恋人,也没有着意聊过关于以后、关于结婚的事。 封满月踌躇半刻,影子逐渐在路灯下拉长,她没有回头。 一步又一步。 等到寒风吹乱封满月的头发,她冷却下去的情绪唤醒清醒的理智。 她想,自己和迟弥的关系或许到这里了。. 她忽然觉得,自从爸爸去世以后,她就过得很失败。 是不是没有庇佑,她就真的一无是处? 步伐渐渐加快,走到家门口,用指纹打开了大门。 几天没有回家,封满月的家中布满了灰尘,她打开灯,屋内的装潢一切都没有变,但落到封满月的眼里,还是变了一些。 兴许是心境有所不同,她看东西的角度也不一样了。 封满月总觉得有些脏,空气里也布满了尘埃,她打开窗户,打个电话给钟点工。 没人接。 响应的电话在数十秒后直接挂断。 封满月这才意识到什么,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钟点工早就睡了,不接电话也很正常。 顿了顿,一个电话继而接近。 是封满月平常的一个好友,她那边声音嘈杂,一听就是在酒吧里。 她问:「满月,出来玩吗?」 平时这个点,封满月不一定会出来,但这个家她暂时不想呆,又无处可去,心情还郁闷的要命。 喝酒或许会是个好主意。 毕竟,酒精是最能麻痹人的东西。 随后,封满月低低嗯了声,「你在哪?」 对方没想到很难约到的大小姐居然能在今天约上,她眼睛一亮,连忙报了地址。 封满月赶了过去。 整整几天,封满月一直泡在酒吧里。 纸醉金迷地过了一夜又一夜,困了、或者是喝的有点多,就趴在沙发上睡着了,别人也不敢动她,谁都知道她背后站着的两个男人都惹不起。 有人想赶着上来,也被封满月身边的朋友给赶走了,他们都在猜她是不是和迟弥吵架了。 圈子里都听说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在一起了。 但是现在足足几天了,也没见对方打过一个电话来,或者是问候。 封满月对此倒是漫不经心,有人问她,她也只是抓着对方喝了一杯又一杯。 一点生气的样都没有。 人被封满月这种不要命的喝法给吓跑了,其他朋友也劝着封满月先回去,没什么事过不去。 封满月倒是真回去了,只是不是因为他们的宽慰。 而是她被自己身上的酒味熏得受不了了。 洗完澡的第二天,封满月又继续到了会所,但这回她没约着喝酒的人,只能自己点一个可乐桶,又点了其他的啤的、白的,打算慢慢喝。 正在她倒酒的时候,视野前蓦然出现一双尖头男士皮鞋。 封满月一顿,抬起头来。 是庄延。 也不止是他,他身后还跟着乌泱泱的一大群人,那群人的眼里多数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 庄延垂下眼,又环绕整个卡座一圈,确定没人后, 唇边玩味翘起:「小月表妹,一个人喝酒呢?」 捏着酒杯的手紧紧握紧,指关泛白,封满月开口:「知道了就走开,别碍着我看男人。」 庄延:「一个人喝多没意思,小月表妹,一起吧。」 他环过头,看向身后的一干人等,眼底轻肆目光更为恶劣,提足落座封满月身边,他又笑着开口:「你看看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推荐,保证你舒舒服服的。」 封满月一瞬就拉开两人的距离,听见话,面色更难看了。 她今天挑的喝酒的地方,是一个会员制的会所,贺小缺给她安排了保镖,但是不让上二楼。她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更没法跟现在带着一群人的庄延抗衡。 所以,即使听出来这是开有颜色的腔,她也只能装成听不懂。 胃里的反胃感一阵阵往上涌,连带着的是酒精灼烧胃部的感觉。 想吐。 她没说话,拎着包,就想走人。 还没等她走到卡座外,庄延带来的人就围成了一堵厚厚的墙,挡住了她的去路。 皱了皱眉头,封满月转过身,直接对上庄延的眼,问:「你是什么意思!」 庄延耸耸肩,「小月表妹,只是想邀请你喝一杯,你要是不喝,我也没法劝我朋友放你走。」 她刚刚分明看见,是庄延一个眼神示意让他们围上来的。 咬着后槽牙,封满月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端起桌上酒杯里的酒,一口喝下去! 空了的酒杯在霓虹灯下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 封满月开口:「够了吗?」 身后的人替他回答:「这怎么够,当然是点了多少喝多少,是不是?」 庄延眼神更兴奋,压抑着某种期待般,他先训斥了旁边人一圈,随即拍拍自己大腿,暗示着什么:「行了啊你们。小月表妹,你别听他们的,先过来坐。」 封满月不想坐。 一个步履踉跄,身后的人仿佛在提醒她,她不得不坐。 封满月提醒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三遍后,她强忍着恶心,迈步坐到庄延身边。 男人又给她倒了一杯酒,「喝。」 虎视眈眈的目光萦纡在周围,封满月不想喝,也没法再提醒自己那什么道理。 抿着唇,她一声不吭。 紧跟着,封满月的头被狠狠按了下去! 发梢被扯住,牵拉出钻心的疼痛,身后的男人力气很大,还骂着几句不干不净的话。 大意是:不过是一个***而已,怎么敢不给延哥面子的。 庄延边摇着酒杯边假惺惺的将封满月从中解救出来,手指状似不经意划过她的手腕,冰凉触感让封满月更加清醒。 之前的酒意都被这个动作给整醒了。 她双眼猩红,用纸巾用力擦过他触碰的地方! 有人看不过去了,「嫌我们延哥脏是吧?那他碰到过的衣服也脱了吧!」 第651章 缺满30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封满月双唇紧紧抿着,「……」 目光微微扫过庄延的面容上,他眉眼含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面上什么逼迫的话都没说,但很显然,他就是要看着她出丑。 要让她在这个地方脱衣服。 手指蜷缩,封满月的脊骨忍不住发颤。 与此同时,身后高大的男人不满意她回话的速度,又是用力一按。 这个力道险些让封满月将刚刚喝的酒全部吐出来! 庄延责备看过压着封满月的男人,又开口,好意规劝听到她的耳朵里是一种威胁,下作的威胁。 「要是你不愿意的话,我的兄弟们也能帮你。」他侃侃而谈,仿佛对这种折辱女性的事情已经是司空见惯:「当然了,我相信小月是不想别的男人碰你吧。」 封满月鼻尖微红,背后一身冷汗,「我喝。」 咬紧的后槽牙又松了片刻,她舌尖抵着上颚,用尽力气压下自己的情绪,「你总得让人放开我,不然我怎么喝?还是说,庄总是刻意折辱我的?」 即使是有意为之,这话也不能摆在台面上。 庄延没有那么蠢,目光微微瞥动,来人得到授意,松开了钳住封满月的手腕和头发的手。 封满月站直,端着刚刚庄延倒的那一杯酒,豪爽地一口闷。 但庄延压根没有放过她的打算。 封满月喝一杯,他就倒一杯。 空掉的酒杯又给满上,循以反复。 姣好面容染上娇媚的红,眼尾轻轻耷拉上来,醉意流转间,蛊惑的不像话。 不胜酒力的封满月伏在卡座长长的椅子上,发鬓顺着面颊垂落,遮住她清醒到极致的眼。 晦暗的酒吧像是配合她一般。 舞台中间燃烧起迅猛的烟花,摇滚J的声音在上空沸腾。 遮掩住了封满月拨通电话的声音。 庄延心神一时也被吸引了过去,没注意到封满月的小动作,随即,她摇摇晃晃的起身,藏在背后的手机也被掐灭了屏幕。 贺小缺的备注一并被淹没进如潮的黑暗里。 电话在悄无声息里被接通了。 近日以来,贺小缺一直在外出差,连轴转,忙的脚不沾地,可那又怎么样? 他还是会失眠到后半夜,白日的忙碌会化身为巨大的空虚感在深夜里反扑,死死将他的意志拖在漫长无边的黑夜里。 让他清楚,他是孤身一人。 让他清醒,用工作去填补时间也没用。 不过现在贺小缺不在意,他手指摩挲了一会手机,转瞬起了身,走到正在应酬的包厢外。 贺小缺喊了一声满月。 没有回应。 只有酒吧的嘈杂声,和男人若隐若无的调笑声,贺小缺瞳孔紧紧缩了一下,他听出来对面是庄延的声音。 「满月?」 再一度的,他想要确定什么般,又喊了一次对方的名字。 封满月还是没有回应。 很快,她的声音仿佛从彼方传来:「庄总,喝到现在,可以了吧?」 话筒里带着传出庄延话:「那怎么够,小月,点了这么多,总得喝完吧?要不然还是老规矩,你跳脱衣舞,或者是——」 污言碎语不可控地砸在贺小缺的耳膜上。 他呼吸很重,重的让人觉得他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头顶白炽灯折射的虚无光影,落在贺小缺的眼皮上,他眼底里的凶狠暴戾一并被折射出来。 走到重新走进包厢,他握着手机的指关紧紧泛白,紧跟着,他拍了拍助 理的肩头,助理不明所以,又见他指了一下手机,助理这才将自己的电话交给贺小缺。 贺小缺输入电话,拨通。 看见未备注的来电,迟弥原本不想接。 但手指一滑,挂断变成了接通。 贺小缺的质问紧跟其后:「你知道封满月现在在哪吗?你为什么不好好保护她?」 一上来就发难,迟弥也有些莫名。 两人说话都是职来职往的「你管这么多,怎么不好好看看你内心到底想要什么,这么着急,你早就把封满月当成自己的女人了吧,还装什么呢?!」 那边呼吸一滞,只听见贺小缺一声「迟弥,你真行!」。 电话挂断。 没过十多分钟,手机一响。 贺小缺找人弄来的封满月的地址,还有电话,一并发到了迟弥的手机上,与此同时还有……简略后的前因后果。 迟弥早就听说过庄延和贺小缺、封满月的矛盾。 所以,一当贺小缺点出这个名字,他就知道大事不妙。 看过手机四五秒,迟弥啧了声,抓起衣服,就到地下停车场开车过去。 别墅区距离酒吧不远不近,半个小时左右。 迟弥闯了几个红灯,开到酒吧不过十多分钟,他停好车,直接走进酒吧里,找到贺小缺发过来的卡座号。 事实上,也不需要这个卡座号。 因为一个女人和一桌男人在哪个地方都很扎眼,更别说是酒吧了,许多人都在默默注视,但又认出来坐在卡座上的人,他们也不不敢轻举妄动。 赶到卡座前的时候,封满月是真的有点醉了。 她双眼朦胧,眯了好一会,主动起身,靠近走过来的迟弥。 低声嘟囔:「迟弥……」 迟弥顺势伸手,环住封满月的腰,淡淡开口:「庄总,我女朋友喝的已经够多了吧,我能带她走了吗?」 严格意义上来说,迟弥和庄延并没有矛盾。 而且,迟弥的背景可以说是庄延远远够不上的,他没必要自断财路,也没必要在迟弥面前整他女朋友,加大矛盾。 反正今夜他也整够了。 庄延眼底滑过一点可惜,人模狗样的:「当然可以。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迟先生可一定要看好了。」 微微抬手,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迟弥淡漠看了他两秒,拎着封满月的包,把人带走了。 霓虹灯四溢中,庄延唇边勾开,他举起手,手机里的相机功能立刻被唤醒。 窄窄的长方形屏幕里。 女人半边脸枕在迟弥的肩头,貂绒大衣滑了下来,香肩吊带裙,是男人无法抗拒的极致的诱惑。 庄延一个发送。 手机一响,贺小缺顺势低下头去,从这张照片里他看见迟弥搂紧封满月的手。 第652章 缺满31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贺小缺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骨节更明显了。 他把手机放到一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坐在他身边的,是合作对象安排的美女。 穿着一身红色流苏裙,身段妖娆。 这种场合的默认潜规则,要是有兴致配合,待会儿就能收获一个美好的夜晚,就算没兴致,表面工作也要做。 所以贺小缺没把人赶走,就把人搁在身边的位置上。 酒席刚开始,她倒酒夹菜,也还算规矩,贺小缺也就漫不经心地笑纳了。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红裙子的动作却越来越大胆。 当红裙子第一次把胳膊放到贺小缺的大腿上时,他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而后动了动,将另一边的腿搭上来,翘起二郎腿,将女人的手赶了下去。 红裙子碰了个软钉子,面上却没一点局促难堪,反而笑着朝贺小缺敬了一杯酒,妩媚的笑容简直带着钩子,其意昭昭。 以往她招待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大老板,自然知道,这个阶层的男人最是道貌岸然。 除掉极少数不要体面的急色之徒,上来就揉揉碰碰地占便宜,其他男人在人多的时候都会表现得疏离淡定——在筵散后才会把她带回酒店。 所以,贺小缺的冷淡并没有让她觉得挫败。 这个男人太吸引她了。 事业做到他这么大的人罕有,更奇怪的是他身上毫无那种位高权重的傲慢,慵懒淡漠的表面蕴藏着淡淡的野性,配上他西装都包裹不住的悍劲肌理—— 哪怕她从他身上讨不到任何利益上的好处,她今晚也想拿下他。 她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来,他一定很「强」。 能够跟他春风一度,她都赚大了。 此刻贺小缺喝酒喝得急,喉结滚动几下,有一滴酒液从唇角滑落下来,她连忙殷勤地用纸巾替他擦了。 贺小缺将她的手甩开,侧目之时眼底已经带上几分警告。 女人的心跳都漏了几拍,一个是因为他的眼神太凶太有震慑力,更多的还是被那纯然来自雄性荷尔蒙压制的心悸。 接下来饭桌上都相安无事。 很快,酒就喝得差不多了,有人提议再换下一摊去别的地方消遣消遣。 贺小缺直接拒绝了,说要回酒店休息。 他还得打个电话给迟弥。 不知道迟弥到底在搞什么鬼。 女朋友出事也要他通知,救了人以后,也不知道打个电话过来报个平安。 他贺小缺就算什么都不是,至少今晚也替他救了女朋友吧? 这一想,贺小缺又不免想到庄延恶意发来的那张照片。. 照片上封满月雪白纤细的肩颈,像一捧又轻又白的月光。 在他出神的这几秒,红裙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整个人靠到他身上来了。 她也知道再不勾起贺小缺的兴趣,就没机会了。 于是最后大着胆子出击。 涂着红色甲油的手比刚才搭在他腿上还不规矩,缓缓上移。 贺小缺倏地回神,而后将女人的手腕重重握住,用力掐在她软嫩的肌肤上,一点力都没留。 女人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痛呼,而本来已经准备散场的众人,因为她这点不同寻常的声响,都看了过来。 这些人哪个不是人精,看贺小缺和红裙子的样子,就大概猜到两人之前在做什么。 台面之下的事,顿时成了眼下这幅人人瞩目的局面。 贺小缺倒没什么,不管得意还是失意,他一向不将他人的目光看在眼里。 按照他的性子,原本应该站起来就走。 但今天,他却坐着没动,只是扫一眼那圈人,平静地问了一声,「还不走?」 众人仿佛如梦初醒,相互使着眼色,招呼着彼此一起离开了。 「那我们就先走了贺总!」 「贺总,下次来公司坐坐……」 只有红裙子的上司在离开前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才在最后一个离开。 离开后还带上了门。 包厢里只剩贺小缺和红裙子,他不假辞色地扔出一个字,「滚!」 而后便起身去了洗手间。 贺小缺点了根烟,沉默着抽完,又点了一根。 等差不多平静下来,他俯下身去洗手,没想到就在这时,洗手间的门传来被推开的声音。 贺小缺还没直起身子,就被两条蛇一样柔软的手臂围抱住了。 贺小缺站直,看向镜子,完全不意外会看到谁。 他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冷飕飕地问道:「你是不是找死?」 红裙子的手臂收得更紧,甚至蹭着他的后背,「贺总……现在只剩下咱们两个了,您就别装……砰!」 女人的声音被身体撞在墙上的闷响打断,一股窒息感传来,她想咳嗽,想喊后背好疼,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因为贺小缺是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推开的。 「老子用不着女人。就算要女人,也看不上你。懂?」 原本被尼古丁安抚下去的烦躁情绪,又被这个没眼力见的女人拱起火来,所以说得一点不留情面。 一点眼色都没有,她上司是昏了头了让这人来挡公关。 贺小缺看着女人眼底不断涌起的眼泪,还是松了手。 他掐人脖子还是有分寸的,但他也怕一会儿气头上控制不好力道。 人家是蠢,但现下贺小缺的糟糕情绪,她不是主要原因。 只不过是倒霉在这个时候送上门来。 贺小缺还不至于这么没品,拿她撒气。 「我现在跟你说「滚」,能听懂了吗?」 红裙子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仓皇又狼狈地点了点头。 贺小缺懒得废话,手臂一抬,朝门指了一下。 女人走了几步,不知道哪来的胆气,在拉开门之前,忽然回头,「贺总,知道您位高权重,知道您不缺女人,但您怎么说也是个男人。你们男人啊……」 她嗤了一声,「面上装得再清高,刚刚我摸您的时候,有些反应,可骗不过我……」 女人大概是被打击狠了,说这句话不是为了找死,就是为了给自己扳回点面子。 明明白白地点破了刚才在酒局散场时,她最后一次佻逗他时,贺小缺明明是有反应的。 第653章 缺满32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只不过红裙子不知道的是,当时贺小缺脑子里想的是什么画面。 但是贺小缺自己是知道的。 所以贺小缺的脸色在一瞬间完全冷了下来,幸好女人刚刚被他教训过,加上知道自己的话太过尖锐特别警觉,在意识到危险时立刻拉开门窜了出去。. 要不然,那个被贺小缺挥出来那个碎裂一地的花瓶,可能就先在她身上得到缓冲了。 贺小缺一个人回到酒店。 刚回到房间,把自己摔进沙发里,手机就响了一声。 他打开手机一看,是迟弥回的消息。 很简单的一句话,「满月没事,就是有点醉了。你那两个保镖说你吩咐过要带她回你住处,这会儿杨阿姨已经收拾好她,睡下了。」 既然人好好的,那电话就不必打了。 贺小缺的手指是手机屏幕上漫无目的地划拉了几下,不知怎么的又点开了庄延的对话框。 他和庄延之间的聊天记录十分单调,都是对方在给他发。 他从来不回。 跟这个人渣有什么好聊的。 如果真的有事,贺小缺会跟他电话联络。 贺小缺的手指停在那张照片上,过了一会儿,把庄延的聊天记录清空了。 大家都是男人,他很清楚,庄延在拍那张照片的时候,对封满月存着怎么样下流的心思,才会将封满月拍得那样旖旎撩人,带着股让人疯狂的堕落。 贺小缺将手机息屏扔到一边,站起身来去冰箱里拿了瓶冰水。 靠在阳台边,边喝水边望着窗外夜色,微微出神。 他在想,迟弥为什么会将封满月送到他家。 虽然,刚刚接到封满月求助电话的那一刻,贺小缺对迟弥是有气的,气他没有遵守对自己的承诺害封满月涉险,所以才吩咐保镖带封满月回他的房子不许她乱跑。 但贺小缺不会绕开迟弥做这些事。 换句话说,如果迟弥去救下封满月,要带她走,贺小缺的保镖绝对不会拦着。 这是迟弥作为男友的权利。 但迟弥没有带走她,甚至没有将封满月送回她自己的别墅,而是毫不反抗地将人送回贺小缺家里。 贺小缺想不明白,但又有一点点明白。 就是这点明白,让贺小缺的心绪有些混乱。 贺小缺站在在滨城早春的夜风里,站将瓶子里的冰水一饮而尽。 而后,去洗了个澡。 这个澡洗的时间有点长,长到几乎让贺小缺觉得罪孽。 虽然,他是个正常的、甚至是比普通人精力要旺盛得多的男人,不嫖不招,偶尔发泄下精力无可厚非。 但他很少在这种时候想着或念着什么人。 但今天晚上,贺小缺知道自己脑子里一闪而过的那双湿红的眼睛来自于谁。 那是他跟封满月最后一次见面时,看到的她的眼睛。 贤者时间前所未有地长,心底的空虚将夜晚衬得更孤独。 贺小缺躺在黑暗中,扯了扯唇角。 是不是该认真找个女朋友了,老男人。 一定是身边常来往的女性太少。 认真数了数,熟悉的也就是两三个,梁矜上、封满月和黎梦随。 梁矜上在他心里太干净,黎梦随是人家老婆,所以贺小缺就算是再放空的时候,也不可能去意Yin这两个人。 剩下就只有一个封满月。 一定只是这样。 * 封满月在一片昏沉中醒过来,发现自己又躺回了贺小缺的房子里。 她敲了敲宿醉后发胀的头,坐起来,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醉倒过去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她泄愤式地大神叫「贺小缺」的名字。 好一会儿房门才被推开,是杨姐拿着一杯蜂蜜水站在那里。 封满月将略显乖戾的表情收了起来,叫了声杨姐。 杨姐没好气道:「醉倒了折腾人,醒来也不安生。这么大声叫小缺干什么,他又惹你了么小祖宗?!」 封满月拧着被子,「他人呢?」 「还在滨城。」杨姐把蜂蜜水放在床头,颇为护犊子,「你找他干嘛?」 封满月抓了抓头发,「……没什么事。」 她在这里醒来,下意识地就以为昨晚是贺小缺把自己从庄延手里救出来的。 刚刚那副张牙舞爪的姿态是针对庄延那个人渣,而不是贺小缺的。 她本想把贺小缺叫进来,问他昨天是怎么处理庄延的,来出口恶气。 没想到他压根没回来。 在她的下意识里,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贺小缺是一定会出现的。 「……那我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睡觉?」 「我怎么知道?」杨姐催她,「赶紧起床,喝完这杯蜂蜜水就出来,我给你去做早饭。」 封满月从床上下来,跑去洗手间,「我先洗个澡!」 温水将封满月整个包裹,将身上参与的酒气和疲惫都冲走。 她包着头发站着刷牙,看着化妆镜里唇红齿白的样子,有些愣神。 这面镜子是当初她指定的品牌,要贺小缺去买的限量款,在E洲排期排了三个月,才从海运回国。 不止是这面化妆镜,其实这一套房子大部分都是按照她的意思装修布置的。 虽然贺小缺当初并没有答应她,允许她插手他房子的设计。 但封满月提出的要求,包括那些无礼的、烧钱的要求,贺小缺其实都无言地满足了。 包括这套房子里还有一间他斥巨资打造的暗房——连她工作室都没有。 虽然封满月在工作中用到的大部分都是单反相机,胶片已经用得很少。 但哪个干摄影的对胶片没有特殊情怀呢? 而封满月更是。 因为在她年少的时候,认识了一个非常适合被拍成胶片的男孩。 他棱角分明,高挑冷峻,周身带着一点点厌世的倦怠,让封满月在心动的同时,文艺情怀也大大地爆发。 封满月经常举着相机拍贺小缺,刚开始的时候,他并不配合,甚至还无意中碰坏过她几个相机。 但后来,见封满月从来不公开他的照片,贺小缺反抗地不是那么激烈了,封满月就抓拍他。 反正他被抓拍下来的样子也很好看。 封满月知道,圈子里有不少人这些年都在讨论,贺小缺对她这么冷酷,她还一直倒贴,是不是天生的M。 但是谁又知道,如果不是贺小缺对她予取予求那么放任,她这种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女孩,怎么可能这么鬼迷心窍,始终放不下呢? 第654章 缺满33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封满月发呆了好一会,直到杨姐敲她的门,才走出浴室。 杨姐嗔道:「小祖宗你又发什么呆?我还以为你掉厕所里,一直不出来,早饭都要凉了。」 封满月眨眨眼,唇角弯起一个笑:「这不是出来了嘛,杨姐,我换个衣服。」 「快点哈,」杨姐的目光从封满月的头顶扫到了脚趾,确定她好好的,关门前,她还不忘念叨:「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哐当一声,门又给重新关上。 封满月松了全身力气坐在床边,她目光往后看了一圈,肩头又缓缓塌了下去,回忆起昨天最后一点记忆。 混乱颠倒的五光十色,过分嘈杂的声音,和男人温润的说话声。 那好像是……迟弥。 迟弥把她接回家的?封满月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有点想不明白。 又或者是她见过的玩咖太多,对身边的男人总是没了好想法,但贺小缺总是例外的。 他不会如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一样,看见一个漂亮女人,就要把人带回酒店。 还是女人已经完全不清醒的状况。 现在来看,这份例外的名单上或许要加上迟弥。 封满月悄然捏紧了手机,解开锁,她缓缓盯着聊天界面的字样。 迟弥没有给她发消息。 两人的聊天一直停留在说静一静的那天,好似以此来彰显他们中间的隔阂。 抿了抿唇,封满月最终还是放下手机,去吃早餐了。 杨姐准备的是牛肉面,浓浓的牛肉汤带着臊子,格外的香,封满月吃一口就停不下来了。 一边吃,封满月还一边亮晶晶地看向杨姐,「杨姐,你什么时候学到的这一手?真不错。」 杨姐笑笑:「最近刷视频看着的,你要是喜欢,就经常回来。小缺他工作忙,白天也不常在家,我这手艺学到了,倒没用武之地。」 封满月略微一顿,随后跟着笑道:「行了行了,我每周抽一天回来,行不行?」 「都行,」杨姐道:「你工作不忙就回来,想吃什么就跟我说,我给你做。」 杨姐是有听过封满月工作室的事,也知道前两天闹得沸沸扬扬。 只是她不太关注这方面,也不清楚具体事宜。 所以到了嘴边,也只剩下个保守的话来。 封满月捧着碗,回以杨姐一个笑,就不说话了。 用过餐后,封满月也不着急出去,从卧室里拿出手机,就到沙发一躺,随手打开电视。 拿着遥控板,她随手换着台。 「嘟嘟嘟嘟——」 电话声响了起来,封满月凝神看了看备注,接通,「小姨。」 「嗯,」那边的女人声音很温柔,带着点柔软:「满月,你过两天有空吗?」 封满月想了想,答:「有的,怎么了小姨。」 顿了顿,她想到一个可能,坐直身子,面上都严肃了不少:「是不是有人来骚扰你了?」 就差没指名道姓。 封满月虽然胆子大、为人骄矜,但在这上面,她还是不敢在小姨面前说庄延的名字,她担心刺激到她。 当年庄凯旋做的那些事,足够让她痛恨一辈子。 挫骨扬灰也不够。 女人低低笑了一声,转而道:「没有,只是过两天是我生日,我想问问你,有没有空来家里吃饭?」 听到这话,封满月懒洋洋躺进被窝里,手指绕着头发,听声音都能听出来人的松懈,「小姨你都这么请我了,我还能不去?但是说好了,我要吃大蛋糕。」 女人不说话,只笑。 好似已经很习惯封满月在她面前微微撒娇的性格了。 两人说了好一会话,才挂断的电话,通过电话里的简单交流,封满月也清楚最近林菀的生活状态,也清楚庄延没有找上林菀的事。 捏了捏指骨,她打算先和贺小缺通个气。 至少得让他盯着点林菀那边,以免到时候出了什么事,也不知道。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切换到聊天界面,封满月简单说了一下,便下了沙发,换衣服出门给林菀准备生日礼物。 她准备的是一条项链,银白细长的链条,中间是四叶草的形状,里面的每一颗钻石都是不一样的颜色,微微流动着,低调却又不失光华。 同时—— 这条项链也寄托着封满月的希望,她希望自己的小姨能得偿所愿,一直高高兴兴的。 转眼就到了林菀生日那天,封满月罕见地起了一个大早,准备好后,便驱车去了林菀家。 林菀的家稍微有点偏远,并不靠近主城区,但也不靠近郊外,大约是在双方中间的位置上。 封满月到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小时。 停好车,她扬眸微微一看,红砖绿瓦旧窗户,藤蔓顺着墙边攀上整个房子,苔藓隐隐混于其中,样样都透着旧时代的味道。 而后,其中一间窗户推开,露出一张苍白的女人脸来。 她低垂着眼,又催促她:「看什么呢,进来吃饭了。」 封满月皱着鼻尖应答了一句,快步走入房子。 进入房子里,那股旧时代的味道就更明显了,明亮光线沉入内,只见得大片斑驳的昏沉,和隐隐浮动的尘埃,家具装潢虽然华美,却隐约能闻见潮湿过后的腐朽。 只一眼,封满月的目光就停留在了餐桌的蛋糕上。 裱花有点斜,一看就是自己做的。 她问:「小姨,你做的?」 林菀有些不好意思,苍白面色微微红润起来,「嗯,做的不太好,你先尝尝怎么样。」 说着,刀锋沿着蛋糕内陷切了下去,分出一块来。 封满月尝过一点,又用叉子切开小块,递到林菀嘴边。 林菀一怔,张口便吃下去。 封满月得意道:「小姨,好吃吧。」 分明是林菀做的蛋糕,现在看着,倒像是封满月做的了。 这个客人还来问她做得好不好吃。 不等林菀接话,封满月点着头,说:「反正我觉得最好吃。」 林菀眉眼含笑,略有无奈,常年不出门的生活让她的皮肤带着一点病态白,「要是喜欢,待会带点回去。」 封满月:「好。」 林菀又说:「最近也不知道你在忙什么,连电话都不给我打一个。跟小姨说实话,是不是谈恋爱了?」 第655章 缺满34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封满月迟疑了一下,随即大大咧咧道:「没有啊。」 林菀目光探究,「真的没有?」 封满月:「……没有。」 倒不是说封满月对迟弥不满,不想在林菀面前提。 这两天她没有给迟弥发消息,迟弥也没有给她发,这也是一种「即将分手」的信号。 她估计是走不长了。 既然走不长,就没有必要再在长辈面前提,让他们担心,又或者是怎么样,这样对大家都不好。 出神的模样落入林菀的眼中,却让她以为封满月是找了什么不靠谱的男友,才犹豫着,担心她反对,所以不愿意说出来。 林菀顿了顿,道:「满月,姨姨说话是为了你好。找男人吧,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能只看表面,也不能只看花言巧语,懂吗?「 封满月有些心不在焉,还是点了头:「我知道的,小姨。」 林菀又道:「而且有些男人看着是好的,其实内地里怎么坏也不知道,只有最亲密的人才知道。」 封满月不知联想到什么,下意识应道:「这种男人最可恶。」 「……」林菀眉心直跳,总觉得封满月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人。 不然,哪能来这么多的共情。 抿着唇,林菀又想到了八年前那些事,她的指尖微微蜷起,神情不自觉紧绷。 庄凯旋给她的阴影太大。 她也是带着憧憬和对未来的希望,才跟庄凯旋再度携手,没想到嫁了个恶魔。 至今为止,她都没有走出来,就更不希望封满月和她遭遇一样了。 「满月。」她柔声唤道。 封满月侧目看过去,「怎么了,小姨?」 林菀当即说:「小姨是过来人,哪能看不出来你瞒着我呢?既然你那个男朋友对你不好,还是分了吧。「 看着林菀的眼神,封满月知道她误会了什么,解释:「小姨……真的没有啊,都说了没男朋友了。」 林菀:「你看你失魂落魄的模样,说没有谈恋爱,谁信?」 封满月:「这个……」 她本想说是最近工作室遇到了带你麻烦,所以才心不在焉。 但这样也不好,林菀一样毁担心。 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是有隐情,林菀声音加重:「满月,你听小姨的,和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分了,小姨给你找个好的。」 封满月哄着她,「小姨介绍的肯定都是好的,但我条件这么好,又不着急找对象。」 林菀淡淡看过她,神态隐隐充斥着些偏执的神经质,「你条件是好,还这么天真长不大,我要是不替你把关,谁知道什么样的人会找上你?」 她又说:「小姨有个好朋友,她的儿子是海归博士,你到时候去见见,不管你现在有没有男朋友,反正肯定不如他人品靠谱。」 封满月听得头都大了。 没想到林菀不是随口说说,连相亲对象都已经物色好了。 今天也不是单纯的生日宴,看来主要目的还是要她去相亲。 封满月无法,只好道:「小姨,我的男朋友很好,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别逼我犯错误哈。」 这幅姿态、这个眉眼,和当初的自己何尝不像? 林菀的误会更深了。 眉眼出现缥缈淡薄的愁绪,她停了一下,哀伤道:「满月,小姨不是要干涉你,但你要清楚女孩子要是嫁错人这一辈子就算是毁了,你看看小姨,小姨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嫁了两次,结果两次都并非良人,以至于小姨我晚景凄凉,一身的病,还没 有子女。」 「你懂小姨的苦心吗?小姨不想让你像我一样——」 封满月手忙脚乱看着眼前泪如雨珠的女人,赶紧抽出两张纸,帮着擦了擦眼泪。 林菀垂眸,眼泪却跟止不住的一样:「满月,你真的不要重蹈覆辙,听我一次吧,好不好。」 封满月现在只想让林菀别哭了。 管她什么条件,先答应了再说,「好好好,听你听你。」 但这种答应并不足以让林菀宽心,她继续说:「小姨也不勉强你,但人我都约好了,满月你就见一面吧。」 封满月到嘴边的拒绝迟迟说不出来。 林菀攥着封满月的手,攥得有点发紧,「只见一面,不满意就算了。」 到了这个地步,封满月再想拒绝,也说不出口了,「见一面可以。但是人家要是没看上我,你可不能再逼我了。」 就算是见一面,也改变不了什么。 顶多她和那个人说明白。 让他去回绝了小姨,让小姨觉得对方是看不上她,这事应该就能妥善解决了。 林菀笑了,「好,那我们吃饭。」 一顿餐用完之后,封满月又吃了点蛋糕,她本想是留着陪林菀吃晚餐的,但又担心人催婚,还是借了个想去工作室看看的由头,开车就走了。 第二天一早,林菀就把相亲的时间、地址发给了封满月。 封满月看了下,就准备换衣服出门。 只是还没出门,门铃就响了。 封满月喊了声杨姐。 随后,就抓紧时间开始化妆,却不料黎梦随已经从客厅走进来了,她看着对着镜子照的封满月,脸蛋惊艳,***,一袭裁剪贴身的黑色连衣裙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白嫩。 黎梦随莞尔:「去和贺小缺约会吗?打扮的这么好看。」 封满月道:「……不是。」 黎梦随哪里会信,嗤笑她,「贺小缺今天应该出差回来了吧?」Z.br> 她的手指轻佻地在封满月肩头滑过一圈,缓缓:「小别胜新婚,我懂。」 封满月没好气道:「真的不是,我这是去相亲的。」 黎梦随:「?」 这下轮到黎梦随吃惊了。 她本以为封满月再次住进贺小缺家里,两人是已经和好了,指不定都在一起了。 结果,封满月现在告诉她—— 她要去相亲。 黎梦随见着她没有解释的打算,也不追问,只点评了一下她的打扮。 「相亲打扮的这么隆重,你是真的打算放弃贺小缺了?」 封满月放弃贺小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而且,她和还迟弥谈了恋爱,但黎梦随一脸不清楚的样子,让她不得不怀疑,盛嚣是不是在家收了黎梦随的手机。 第656章 缺满35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封满月忍不住吐槽,「你怀个孕都跟外界脱节了吧,盛嚣是不是现在电子产品都不让你碰了?他要是这样,还不如把你关到无菌仓里算了,免得空气都对孩子不好。」 黎梦随听到这句话,倒是也没生气,但还是拍了封满月一下,「你这个建议千万不要被盛嚣听到。」 封满月:「……真是够了!」 她转头去专心化妆,不想听盛嚣那个妻宝男又做了什么奇葩事,以免吃一嘴狗粮。 但黎梦随对于她刚刚的说法却很好奇,「你说我跟什么脱轨了?」 封满月画眉毛的手顿了一下,想了想,还是说,「算了。」 她跟迟弥早断晚断,估计都是要断的,没必要再让更多人知道。 尤其黎梦随跟她关系好,免不了要追问很多细节。 封满月不想再重头交代一遍了。 不管怎么说,在这段关系里,她想依靠迟弥疗伤,却自私地没有给够他相应的情绪价值,总之是亏欠的。 但她这种把人胃口吊起来,再说「算了」的行为,真的非常欠揍。 反正黎梦随忍不了。 「到底什么事?你还有事瞒着我,想不想当我宝宝的干妈了?」 封满月下意识地扫了她的小腹一眼。 黎梦随是名副其实的大美人。 封满月自己也漂亮,但能让一个漂亮女人心甘情愿承认对方比自己漂亮的,其美貌程度可见一斑。 黎梦随的腰肢还是一如既往地纤细,看不出一点孕相。 可能因为孕期反应,看起来更瘦了一点。 封满月道:「你离生孩子还有大半年,就用一条八卦,把干妈权都让出去了?」 「那倒不是。」黎梦随朝她挑了挑眉,「是盛嚣已经说好让贺小缺当这个干爸了,那干妈人选……我以为你会哭着喊着想要当的。哦,当然是在今天之前。」 毕竟黎梦随生活在2G世界,今天才知道封满月都已经「放弃」贺小缺了。 她信不信的另当别论。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封满月也没有继续隐瞒的道理。 有些话,憋了这么久,早就想跟人倾诉倾诉了。 要不是黎梦随怀孕了,封满月早就拉着她不吐不快了。 等黎梦随听完这一个多月封满月丰富的经历以后,叹为观止。 「你跟迟弥,啧,要是能看对眼,早就搞上了。」黎梦随点破她,「你就连移情都要挑贺小缺的兄弟,要说不是为了刺激他,谁信?」 封满月:「……」 她自己信,行不行? 迟弥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完美情人,她想练习爱一个人的能力,当然要挑个好的。 只不过恰好,迟弥是贺小缺的兄弟。 黎梦随一针见血,「你这辈子绕不开贺小缺了。」 封满月丧气地塌了肩,「你来给我添堵的吧?」 「没有,我给你送点吃的。」黎梦随带来的东西放在外面,是家里厨师做的封满月很喜欢吃的几样甜点。 封满月道:「不巧,我晚上要跟相亲对象一起吃。」 黎梦随却无所谓,要为送点吃的,让司机跑一趟就好了。 她出来,只是为了透透气。 「要不你相亲我陪你去吧?」 封满月随口问道:「为什么?盛嚣不催你回家吗?」 「他不敢。」黎梦随被关在家里脾气都关大了,今天是一定要玩痛快了再回家。 盛嚣也不敢有异议。 封满月无所谓,不过又转念一想,「你 长这么好看,陪我去相亲居心何在?」 黎梦随看着镜子里打扮停当的封满月,两人一块儿站着。 原本黎梦随高挑纤细,封满月玲珑有致,各有各的美。 尤其封满月还是隆重化妆打扮过的,妆容以及脚上七八公分的高跟鞋,都冲淡了她那张小圆脸带来的幼态感,纤腰一掐,整个人性感又秾丽,也没输多少。 黎梦随啧啧道:「我要是能替你把相亲搅黄了也好。但你这幅样子,真不像是为了应付差事,倒像是为了拿下那个男人志在必得。」 「这你就不懂了。对方是海归博士,别管是不是书呆子,肯定自视甚高。我这头打定主意不跟他发展是一回事,但我不能让人看不上吧?」 黎梦随美目微眯。 封满月这人总有些莫名其妙的点,跟其他人想法不一样。 她真的没想过,如果对方海归博士看上了她的美色穷追猛打了要怎么处理么?Z.br> 黎梦随随口一吐槽,封满月却也有她的说法,「黎梦随,你这话说的,真没有一点美女的自觉。你这些年被人死缠烂打得还少吗?」 这话倒也没错,黎梦随摆摆手,跳过这个话题问她,「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封满月点点头,踩着高跟鞋走了两步,就停住了,「梦随,你扶着我走。」 这细高跟,真不是一般人穿的。 「我扶你?」黎梦随提醒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为什么穿平底鞋的?」 哦,忘记了,这位是孕妇。 还是金尊玉贵盛家的孕妇。 「别扶了别扶了。」 要让盛嚣知道,这人对女士可也没多少风度。 封满月和黎梦随到了约定的餐厅。 黎梦随没有真的陪她过去相亲,而是装作个路人,落座在他们的隔壁桌。 封满月则踩着她的战靴,风情摇曳地走向相亲男。 那位海归博士戴着副金丝边眼镜,但也没多少精英锐利的气质,不知道是不是借的眼镜。 他在看到封满月的那一刻,脸上的神情就有片刻呆滞。 封满月朝他笑了笑,坐下来。 海归让她点餐,封满月也没推辞,点了几道自己爱吃的,又让海归也点一点。 「我刚回国不久,不是很熟悉这里的菜品,就都听你的吧。」 于是她就多加了两道菜。 封满月这边都停下了,谁知黎梦随那边还在点。 她忍不住侧头数次,看向黎梦随。 这盛太太怎么回事,一个人点一桌子菜。 是太久没有外食了,所以报复性点餐? 可别吃撑了坏了肚子。 回头盛嚣又有理由管东管西了。 海归在封满月的沉默中有点局促,看她一直看向旁边那桌,边搭话道:「是不是没点够,要不再加点?」 「没有。」封满月收回目光,对他笑一下,「就是觉得她好浪费,我是比较节约的女孩子,见不得这样。」 黎梦随听到这句话,无语地白了她一眼,但也没再点了。 第657章 缺满36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海归怕封满月不高兴,连忙安慰道:「节约是美德,我很少见到你这样内外兼修的女孩子了。」.z.br> 封满月楞了楞,心下好笑,但又觉得逗逗老实人挺有意思。 「嗯,我就是那种五讲四美三从四德的好姑娘。」 隔壁桌的黎梦随笑出了声音,但很快拿手机看视频掩饰了过去。 海归博士大概是很久没有接触国内文化,听封满月这样说,一时接不上话。 慢慢吃得热起来,他把金丝边眼镜摘下来后,身上的气质就越发老实沉默。 他话少,封满月也懒得找话题,两个人的饭就在沉默的气氛里吃完了。 封满月能感觉出来对方是挺喜欢自己的,吃饭的时候,总拿眼睛瞟她。 但又胀着脸找不到话题。 贺小缺虽然也话少,甚至比起这位家境优越的海归,他还是个穷小子出身。 但封满月从来不见过贺小缺在什么时候有这么畏畏缩缩的样子。 哪怕当年穿着破旧牛仔裤站在封行左面前时,脸上也是少年意气,从不卑微。 封满月晃了晃头,怎么又想到贺小缺了。 对面海归正好说完一句话,见封满月摇头,便问道:「你不想看电影?那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陪你。」 封满月这才意识到,他刚刚是在问自己要不要去看电影。 那她刚刚晃脑袋算是无心插柳了,因为她确实不想跟这个人一起看电影。 不止是电影,任何一项活动,话不投机的两个待在一起也是折磨。 「今晚有点累了,我想早点回家……」 「好,那我送你回去。」海归也不勉强。 大概是想给封满月留个好印象。 但封满月拒绝了,「我开车来的。」 海归男表示理解,「好。」 话说到这里,应该礼貌告别了,但对面的海归男还在犹犹豫豫,像是还有话要说。 封满月:「?」 「那个,能不能加个微信?」 封满月看他连脸上的那颗粉刺痘都急红了,噗嗤一笑,「好啊,当然可以。」 两人加上微信,封满月直接把饭钱转给了他。 这个举动,基本已经告知对方自己的态度,希望对方也能像她一样体面地将今晚揭过。 海归走后,封满月刚站起来要走到黎梦随那边,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大力,差点将她扯得一个趔趄。 她回头,黎梦随听到声响也望过去。 他们一起对上贺小缺那张冷脸。 贺小缺虽然常常对封满月不假辞色,但这样直接阴沉着脸很凶地瞪她的时候很少。 就连黎梦随都感觉出来了。 站着的两人谁都没开口说话,还是黎梦随先跟贺小缺打了声招呼,「小缺,我听盛嚣说你是今天回来。赶巧了,我跟满月一块儿在这吃饭,你也一起吧?」 正好黎梦随点了一桌吃的,看起来蛮有说服力的。 但封满月无奈地看她一眼,没说话。 贺小缺都能这么生气了,当然是看到刚刚自己「相亲」的场面了,而且她刚刚起身就被贺小缺抓住了手腕,他能不知道她是坐在哪桌吃饭的吗? 贺小缺跟黎梦随打了个招呼,让她坐在这里慢慢吃,他有话要跟封满月说。 「你给我出来!」贺小缺斥道。 封满月不愿意面对这样的贺小缺,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肯定没好话。 「我不出来,没吃饱我要再吃点。」她说完,任性地就要往黎梦随身边挤去 。 但她忘了贺小缺还拽着她的胳膊没放,还没迈出步子,就被贺小缺扯着往反方向走去。 封满月穿着细高跟,本来就摇摇晃晃走不稳,贺小缺的力道毫不怜香惜玉,让她跟在他身后像是狂风中的风筝,狼狈极了。 封满月也算是常穿高跟鞋的了,都差点崴了脚,如果换个穿不惯的,大概能让贺小缺这个莽夫拽得摔个狗吃屎—— 这么短的裙子,肯定要走光了。 封满月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她大小姐脾气一上来,两只脚不再跟着他的力道倒腾,而是死死地站在原地不肯动了。 可是力是有惯性的,她这样一闹,刚刚没有摔的跤,现在补上了。 封满月整个人向着贺小缺的方向载去,幸好贺小缺意识到她停住就松了力道回过身来,看她摔扑过来,贺小缺的下意识反应就是将人捞到怀里。 他能把人抱住,在电光火石之间却顾不了抱在什么位置。 等手掌满满的温香软玉触感传来,贺小缺才知道自己的手搂到了何处。 他这个时候收手,封满月还没有调整好站姿,势必会摔到地上。 那双细高跟让封满月的双腿像是打了结,再加上羞愤,她迫不及待想站直,便揪着贺小缺的衣领——勉强挽回一点自尊的姿势,借力站直。 好巧不巧,身侧传来一阵脚步声,刚刚离开的海归男居然去而复返了。 恰好看到这搂搂抱抱的一幕。 封满月已经站直了,当然第一个动作就是去推贺小缺的手。 但正好凑在海归男回来的这个时刻,看起来好像因为他而避嫌一般。 按照贺小缺一贯的性格,这时候绝对会避嫌地松开她了。 但是在海归男打量的目光里,贺小缺非但没有主动松开封满月,而且在她暗暗推他的时候,也没有松了力道。 只是礼貌地将大掌往下移,握在了封满月的腰上。 海归男:「你们……」 封满月推不动贺小缺硬邦邦的身子,只好不去管他,先应付海归男。 「你怎么回来了,还有事?」 「好像忘了拿这家餐厅的打折票……」海归男到这里顿了一下,「不过不重要了,下次也不一定会来吃。」 封满月啼笑皆非,但也明白自己这种不是过日子的性格,跟他肯定过不到一起去。 海归男仿佛比他们两个还窘迫,急忙忙就想走,却被贺小缺叫住了。 海归男看着眼前这个高大冷峻的男人,「你是……」 「你跟封满月是什么关系?」贺小缺先审人一样地开口。 「……是朋友。」海归男看了封满月一眼,强调,「家里介绍我们认识的。」 那就是相亲。 跟贺小缺猜测的一样。 贺小缺冷傲地点点头,「从现在开始,你们不是朋友了。」 「凭什么你说了算,我们……」 「封满月是有对象的人,知道么?」 第658章 缺满37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贺小缺的话冒出来,海归的脸色就变了。 这个场景下,他又是搭着封满月的腰不放的姿势,说出了这句话,任何人都会认为,贺小缺就是那个「男朋友」。 如果海归男有点眼色,刚刚就不会自取其辱还问一句「凭什么」。 不过封满月通过一顿晚饭的时间,已经充分了解到,对方不是什么有眼色的人。 书读得多,只能代表智商高,不能期待他情商也高。 封满月甩不开贺小缺,便只好忽略掉身边的他,先专注地把海归男打发掉好了。 他们这幅样子在人流密集的商场外站着,很容易引起围观。 「那个,张先生,其实我……」封满月想扯个借口,平时灵光的脑瓜子在这时候却卡了壳。 对面的海归男直接打断了她,脸色越发阴沉,「我姓何……」 「……对不起。」 海归男恨铁不成钢,「你有男朋友还来相亲,我现在怀疑你是人品有问题。不知道是不是现在国内的女孩都这么寡廉鲜耻,听到介绍人说的条件好,就能脚踏两船地跑来相亲……」.z.br> 贺小缺的脸色冷了下来,封满月感觉到他要松开自己上前一步,立刻反应更快地挡住他。 不是为了保护海归男,而是用不着他出手。 封满月还当对方是什么老实人,所以客气相待。 但老实人也不能满嘴喷粪,封满月先是鄙夷地说道:「我认为,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就开地图炮的人,才是真的没品!」 「我人品有没有问题自己清楚,但你认为自己的条件有多好?你见过我男朋友么,你连他的脚趾甲盖都比不上!」 封满月还没有跟迟弥分手,话里当然指的是迟弥。 但海归男却把审视的目光投向了贺小缺。 贺小缺高大挺拔,站得这么近的距离,海归男甚至需要仰起头看他。 光从长相以及贵气来说,海归男就算口上不认,心里也是不得不认的。 但他对于封满月说的那句「假指甲盖都比不上」又满心愤懑,所以表情是又畏怯又不服,看得连贺小缺都觉得荒诞,扯了扯嘴角嗤笑出声。 封满月立刻明白了海归男在想什么,甚至贺小缺在想什么。 她不愿意贺小缺这么得意,张嘴就要道:「他不……」 这次,打断她的是贺小缺。 他的手再度环上来,在那段软韧的细腰上掐了一把,那力道让封满月窒了一下,也把那口气泄了,没有说下去。 贺小缺乜了海归男一眼,「还不走,等我叫保镖上来?」 看海归男的口型,大概是无声地骂了句「有保镖了不起啊暴发户!」 但还是转身走了。 边走边低着头按手机,拨了通电话出去。 封满月脑子一转就知道对方在给谁打电话,「他肯定跟介绍人告状去了!说我有男朋友还来相亲!我小姨肯定要骂死我了。」 贺小缺凉凉地看着她,「你还有脸说?」 背着迟弥,一声不吭跑来相亲,这顿骂是她该挨的。 「我怎么没脸说了?」封满月仰头跟他对呛,「你又有什么脸来管?」 就算她真的背着男友出来相亲,贺小缺又不是他男友,凭什么管她? 贺小缺越气表面就越淡定,点了点头,而后扯着她往消防通道走。 附近偷偷围观的人太多,大概是「捉女干」主题的好戏,古来就是大众爱看的戏码。 贺小缺可没兴趣当八卦主角。 他把沉重的消防门一关,一个眼 神过去,让封满月自己交代,今天是闹哪出。 封满月也不如何怕他,只是抬了抬手,让他看到他们两个纠缠在一起的手。 贺小缺送开她的手,目光还是沉沉地看着她。 封满月穿了身掐腰的小黑裙,将她原本就饱满的曲线衬得更撩人,尤其是在这么昏暗的环境里。 白皙的皮肤和那双亮晶晶的眼神,都仿佛又莹润的光泽。 再加上今天花大力气打造的妆容,不止是吸引得海归男从见到她开始就结巴,也让贺小缺微微蹙眉,仿佛不知道看哪里似的,移开目光。 「封满月,你是不是好日子过腻了,又闹这种幺蛾子?」 封满月揉着自己被他抓酸的手腕,闻声连动作都停了,「我现在过得算是什么好日子?」 自从阮黛开始闹事,庄延回国,她过的日子那也是人过的? 贺小缺「啧」了一声,「你跟迟弥,至少感情稳定。」 那边都说要带她回家见父母了。 定下来是迟早的事。 说到迟弥……封满月忍不住想到那天在电话里,迟弥说要见父母,贺小缺说的那句会封个大红包给他们。 她忍不住脱口道:「贺小缺,你就这么支持我跟迟弥在一起?」 贺小缺皱眉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刚开始她要跟迟弥在一起,贺小缺因为深知迟弥心里有忘不掉的人,一直反对,当时封满月就偏要跟他唱反调。 现在,贺小缺选择支持,封满月又阴阳怪气地来诘问。 「你只要跟他好好过,下半辈子别让***心就行。」贺小缺沉着嗓子,「像今天的事,不能再发生。」 「你吃醋啊贺小缺?」封满月冷不丁地问道。 贺小缺依然是那副神色,不温不淡地看着她,让人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封满月从刚刚他那宣誓***的动作里,是咂摸出一点他的占有欲的。 那可不是一个「哥哥」,或者是「男友的死党」应该有的占有欲。 那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 但他现在又退回了从前的位置。 封满月冷笑一下,不管不顾道:「我跟迟弥马上就要吹了。你如果是为他抱不平,大可不必。但你如果是为了自己……贺小缺,你也看到了我真的想谈恋爱的样子——换男友可是很快的。」 「你如果不抓紧,下次我再换一个你管不到的人,你可能真的要准备好大红包送我出嫁了。」 贺小缺背对着光源,脸上的神色比封满月更模糊。 也没人看见他额角跳动的青筋。 封满月看似云淡风轻,其实心里像打鼓似的,等待宣判。 第659章 缺满38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可惜的是,封满月没等等到贺小缺的回答。 因为他们身后的消防门被人敲响了。 伴随着黎梦随好听却微微促狭的声音,「二位,一般在消防通道里不是打架就是打啵儿,如果是后者我不打扰,但是不能打架,小缺你可别欺负女人啊。」 消防门被人从里面拉开,贺小缺凉凉地看了黎梦随一眼。 黎梦随朝他笑了笑。 美貌在贺小缺这里没有特权,依然沉着脸,酷得要命。 不过黎梦随原本也没打算从他这里听八卦,而是挽住了封满月的胳膊。 「你要负责把我送回去啊满月。」 封满月心不在焉地「嗯嗯」一声。 走在前面的贺小缺自然地回头,「我送你们。」 「不用了吧,满月自己也开车来的。」黎梦随四两拨千斤,「再说你送我回去,盛嚣会不高兴的。」 贺小缺眉峰挑了挑,眼神满是「你在开什么玩笑」。 盛嚣介意哪个男人都不可能介意贺小缺。 黎梦随再漂亮,在贺小缺这里也是第三种性别。 就像封满月跟迟弥在一起以后,贺小缺绝对控制着自己跟封满月的社交距离,不让迟弥有一点不痛快的地方。 黎梦随浅笑着看封满月一眼,似真似假地说道:「盛嚣一定会怪我,为什么封满月能带……他也是一样的,为什么不能来。」 黎梦随的停顿意味深长,长了耳朵的人都听出她的意思。 说是闺蜜聚会,为什么封满月能带男人,而盛嚣也是黎梦随的男人,为什么被她扔在家里。 封满月搡了黎梦随一下,黎梦随歪了歪,她自己还没说话,贺小缺就提醒道:「小心点!」 封满月才想起来,黎梦随现在可是重点保护对象。 她愧然看着黎梦随,黎梦随摆摆手示意自己没这么脆弱。 反而是作为封满月的闺蜜,见贺小缺跟训老婆似的训封满月,替她抱不平,对贺小缺似笑非笑道:「缺哥你倒是细心。」 贺小缺没应声。 他没盛嚣那么草木皆兵,只不过不想封满月被盛嚣抓着小辫子训人。 「……不愧是照顾过孕妇的人。」黎梦随笑眯眯地补上后半句。 封满月原本偏圆的小脸顿时拉得更长了。 照顾孕妇,说的不就是梁矜上么? 这是给谁添堵呢? 贺小缺不想跟女人在这里打机锋,独断道:「你们跟我的车走,封满月的车我让人给你送家里去。」 因为封满月全程沉默的原因,都是黎梦随在跟他对话,「她不是住在你家么?」 「我说的也是送到我家。」 封满月今天还没把话说清楚,什么分手不分手的。 要真是像她说的那样,跟迟弥好好的又要分手,按照她这一两个月换一次男友的频率,贺小缺就不得不拿出封行左的名义,好好管教管教她。 既然贺小缺已经独断地做了决定,两个女孩子也不能跟他对着干。 于是黎梦随也一起上了贺小缺的车。 可是,她不肯贺小缺直接送她回住处,而是要跟他们一起回贺小缺家,然后让盛嚣过来接她。 看似多此一举,但盛嚣从刚刚就一直给她打电话,估计很乐意跑这一趟。 到了住处,黎梦随跟着封满月先去了她住的房子。 贺小缺也不方便跟着去,就把空间留给了她们两个人。 反正以盛嚣过来的速度,黎梦随最多留十分钟。 黎梦随自己也清楚,所以一关 上门就开始逼问,「你跟贺小缺到底怎么回事?」 封满月把自己精心打理完的头发散了,抓进浓密的长发,撑着自己的头,闷声道:「你别问了。」 要是换了别人,黎梦随才懒得关心。 实在是看封满月多年苦恋无望,同为女孩子做不到不心疼。 封满月埋着头好半天,也不看她,但听到对面的座椅被拉开的声音。 她无奈抬头,看到黎梦随安生地坐了下来,精致的眉眼平静地看着她。 是不得到一个回复不肯罢休的姿态。 黎梦随比封满月稍大一点,加上两个人性格不同,封满月爱撒娇,所以通常两人在一块儿的时候,都是黎梦随让着他。 往常她不想开口说的时候,可能撒撒娇就蒙混过关了。 不过封满月正好自己也一团浆糊似的,也许跟黎梦随倾诉一下,会能清醒一点。 「好吧随儿,你问吧。」 黎梦随问她,「你跟迟弥到底怎么回事,迟弥还是贺小缺,让你选一个,不要思考立刻回答我。」 虽然她这样说,但封满月还是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答:「你知道的啊……」 那拖长的语调,声线甜美但语气却委屈难排,听得黎梦随心酸了一下,眼眶就红了。 她平时也没这么爱哭,看得封满月一愣一愣的,「你干嘛呢我都没哭。」 黎梦随低头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搪塞道:「孕激素闹的吧,最近老爱哭。」 事实上,激素原因当然是有的,但更多是来自于黎梦随心底的隐忧。 自从怀孕后,盛嚣对她有多好,简直是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 但黎梦随心里的心事却越来越重,甚至不能跟封满月说。.五 「既然你还放不下贺小缺,那当时就不该跟迟弥开始。」黎梦随还是把话题绕回来,「你就没想过,如果你跟贺小缺好了,他们两个以后怎么相处?」 封满月:「我还真没想过。」 因为她就没想过,贺小缺会跟她好。 那是她从少女开始就幻想的事,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要从了她,早就从了。 黎梦随听她这么丧气的话,却不赞同。 「今天贺小缺的表现,还不够让你改变想法的吗?」 封满月想到自己最后对贺小缺下的「通牒」,再联系他当时近乎冷漠的反应,扯了扯嘴角。 「他也许只是为了给迟弥伸张正义。」 「你怎么不告诉他,你跟迟弥性格不合,要分手了?!」 封满月:「我不但告诉了,我还……」 「什么?」 「让他要追就抓紧,不然我找别人了。」 黎梦随:「……」 但她想了想,又对封满月竖了个大拇指。 「这招挺适合小缺的,他这么被动的男人,是该被人刺激刺激。你早几年就该这么做了。」 第660章 缺满39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封满月张了张嘴,想反驳但又觉得没有底气。 她跟迟弥在一起,要说没有贺小缺的原因,连她自己都骗不过去。 但她的初心,真的是想要找一个好男人,好好谈一场恋爱。 她是想忘记贺小缺,而不是勾引贺小缺。 只不过,她忽视了贺小缺对她的影响。 这九年占据了她人生超过1/3的时间,她所有关于对异性和爱情的憧憬,都只跟贺小缺一个人有关。 虽然她唱的都是独角戏——也正因为都是独角戏。 所有情绪无人交换,都在她一个人身上内化沉蕴,反而更加深沉。 所以,就连迟弥这样的完美情人,也还是让她的计划失败了。 黎梦随见封满月又开始晃神,继续问道:「你那么说了以后,贺小缺什么反应啊?他这么冲动把你拉到消防通道里,是不是气急之下强吻你了?」. 封满月无奈地看她一眼,「怀个孕会让人转性吗?」 黎梦随这个星城女神,平时端着她的范儿,清高冷艳,可没这么八卦。 黎梦随没被她牵着走,「你这么顾左右而言他,说明被我说中了。」 封满月撇了撇嘴,「没有。」 怎么可能? 贺小缺平时的作派,跟绅士、君子之类的词都不沾边,风度也是可有可无。 但是强吻这种事,封满月却完全没法想象贺小缺做得出来。 外表看起来这么强悍,封满月有时候都怀疑他是个性冷淡。 黎梦随不信她的说辞,封满月转守为攻,「你以为人人都跟盛嚣似的。以前你不肯跟他的时候,他一定没少强吻你。」 黎梦随笑眯眯点头道:「是啊。」 封满月:「……贺小缺没有盛嚣那么好色。」 黎梦随对于自己老公被评价为好色,一点没有异议。 不过也正是因为盛嚣的缘故,黎梦随对此颇有心得,「男人都一样。对于自己喜欢的女人,没有不好色的。就连太监还有对食……」 她看着封满月垮下来的小脸,停了下来,「他真的什么都没对你做啊?」 封满月看她一眼,什么话都在这个眼神里了。 黎梦随简直不可思议,贺小缺刚刚出现的模样,明明就是一个男人嫉妒疯了的样子。 他竟然放着今晚这么活色生香跟个妖精似的封满月,无动于衷,什么都没做? 「我让盛嚣问问他……」黎梦随仿佛下了个决心,「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封满月这么郁闷的时候,都忍不住扯了点嘴角,哄道:「别疯了,尊贵的孕妇大人……他很正常,绝对没问题。」 她的本意是为了给贺小缺挽尊,却没想到这句话落到黎梦随耳朵里,就变了味。 什么叫绝对没问题? 她试过?! 封满月看黎梦随陡然亮起来的眼睛,内心警铃大作。 幸好这时,门被敲响了。 沙发上两位女士谁都没有要起身开门的意思。 不过对方敲门大概也只是意思意思,如果真的需要人开门,就按门铃了。 贺小缺陪盛嚣一块儿来的,直接开了门进来。 两个同样英俊高大的男人走过来,却突然站住了,表情都有些莫名其妙。 她们两个是什么眼神? 尤其是盛嚣,莫名其妙中还有几分不满。 他老婆不看自己,一直对着贺小缺笑是什么意思? 贺小缺直接开口,「我得罪你了?」 黎梦随抿 唇笑,「没有啊。」 贺小缺明显不信。 黎梦随这架势,就像是要挑拨他和盛嚣关系的样子。 盛嚣走过来,揽着黎梦随起身,「老婆,那是我得罪你了?」 黎梦随总算把目光投向了他,「怎么会,你今天很听话,我很满意。」 说完又把目光在贺小缺和封满月之间转来转去。 盛嚣无奈地将她的下巴掰回来,只看自己,「那我们回家?」 他压低声音凑近了黎梦随的耳边,「关起门来我让你更满意。」 黎梦随横他一眼,将他推开,让他正经点。 她有点不想走,还意意思思地看着封满月,意犹未尽。 只有封满月知道黎梦随心里在想什么,但她又不能当着贺小缺和盛嚣的面解释说是黎梦随自己想多了! 她跟贺小缺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要是贺小缺真的敢占完她便宜还不负责,当她封满月是吃素的? 「好了,我先带我老婆回家了。她在你们这里怎么这么奇怪。」盛嚣说着,不由分说地揽着黎梦随的腰,带她往外走。 黎梦随由他揽着,不过在走过贺小缺身旁的时候,黎梦随还是停了一下,「小缺啊……」 贺小缺挑眉看着她摆出嫂子的架势。 黎梦随顿了顿,委婉道:「你挺好的。嗯,我就知道你体格很好。」 这话说出来,盛嚣要喷火,封满月几乎要哀嚎。 等盛嚣和黎梦随离开后,贺小缺直接朝封满月发问,「你给她喝嫁酒了?」 还挺冷幽默,但封满月笑不出来。 她在沙发上弹坐一下,换个方向,不理贺小缺。 今天她的清誉算是毁了,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一脸淡定的混蛋! 贺小缺坐到她对面,挑眉道:「你做错事还给我脸色看?」 封满月抬眼,跟他强调道:「跟你说了,我跟迟弥应该要分手了,你不信就去问他。」 贺小缺当然不会巴巴地去问迟弥是不是要分手了。 之前他那么避嫌,迟弥都对他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他再跑去问人家是不是要分手了,就更显得他对封满月早有企图。 「就算要分手了,现在分了么?」 封满月说不出的烦躁,「你不用给我讲大道理!这么爱当爹,你那前妻不是给你生了一个……」 面对贺小缺陡然沉下来的脸,封满月先是窒了一下没有说下去,然而下一刻却反弹地更厉害。 「她给你戴绿帽子,我连说都说不得?!」封满月想到梁矜上对贺小缺的辜负,愤愤不平,「人家都说我犯贱,我看你比我更贱。」 也许因为封满月对梁矜上太过敏感,才会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对一个男人来说有多难忍。 不是梁矜上说不得,而是绿帽子这样的说法,没有男人肯认。 贺小缺嗤笑一声,不知是自嘲还是嘲她,「我知道孩子不是我的,这算不得什么绿帽子。」 第661章 缺满40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封满月回来没来得及卸妆,此时带着气场全开的妆容,挑眼看贺小缺,带着几分女人成熟的风情,跟往日里贺小缺面前撒娇卖痴的小女孩完全不同。 她红唇轻启,「那犯贱呢,算不算得?」 「算。」贺小缺深深地看她一眼,加了一个字,「我算。」 他对梁矜上算犯贱,但他不想说封满月对他也算。 他对封满月付出的,比一个男友付出得多多了。 封满月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这句「我算」是什么意思,正好这时,林菀的电话打到她手机上来,把思绪打断了。 用脚指头也知道,林菀的这通电话打过来是为了什么。 肯定是海归跟他自己那边的介绍人控诉了一通封满月,介绍人又找上了林菀。 谁知道海归男被贺小缺那么一顿怼以后,会编排些什么。 封满月不敢接,把手机拿起来砸到贺小缺怀里,「我小姨来兴师问罪了,你自己跟她解释。」 贺小缺将手机拿在手里,却没有接。 林菀跟他的关系复杂。 最开始的时候,林菀作为家世出众又嫁入高门的贵妇,对于贺小缺这样一个穷小子是看不上的。 不止封行左阻挠封满月倒追贺小缺,从小看着封满月长大,几乎是半个妈妈的林菀更是极力反对。 后来,庄凯旋的真面目暴露出来,把林菀身心折磨得千疮百孔,最后是贺小缺替林菀「解决」了那个恶魔,还为此失去了几年自由。 从那以后林菀对贺小缺就只有愧疚和感激,随着他事业越做越大,林菀的精神状态也越来越不好,在贺小缺面前简直如履薄冰,完全不像个长辈该有的样子。 林菀这样,她自己内心什么滋味不好说,但对于贺小缺来说,绝对不好受。 电话直到自动挂断,他们俩也没人接。 过了一会儿,贺小缺本人的电话也响了起来。 封满月幸灾乐祸地「哈」了一声,「我小姨找你那儿去了。」 贺小缺低头看了一眼,将电话挂断,手机倒扣了过来。 封满月感觉哪里不对劲。 贺小缺绝对不会挂林菀的电话。 而且他现在的神色有几分复杂,让她看不懂。 封满月问了一句,「谁的电话啊?催债么?」 贺小缺略过这个问题,「你给你小姨回个电话。」 「你怎么不回?」封满月依依不饶,「你还挂她电话!」 「我没挂她电话。」 贺小缺这句话,就是否认了那通电话来自于林菀。 但也没解释是谁的电话。 人家没这个义务,封满月也不纠缠,去摸手机,撇着嘴打算给林菀回过去。 林菀一直在吃神经类的药物,封满月一直都很小心地照顾她情绪。 不会真的晾着她。 没等封满月摸到自己的手机,贺小缺的手机又响了一声,是信息进来的提示音。 封满月的手忽然调了个方向,把一旁贺小缺的手机拿了起来。 贺小缺的长臂一伸,像是立刻要拿回去的样子。 封满月原本只是开玩笑,这下偏偏要看了。 一看,却顿时意兴阑珊了。 原来是一条银行通知,有一笔进账。 封满月正要把手机还给他,看到那一长串零,下意识地数了数。 好多钱…… 封满月好奇道:「谁大晚上的给你打这么多钱,还走的私人账号?」 很稀松平常的一句话,却惹来贺小缺的回 怼,「这就很多钱了,你没见过钱?」 「有钱收还这么阴阳怪气的,你对钱过敏还是对我意见大?」 不过,她不必等到贺小缺回答,下一刻屏幕亮起,封满月就知道贺小缺为什么突然情绪大变。 是梁矜上发来的信息。 「小缺,这是我那套房子的花费,谢谢你替我完成了我爸爸的遗。房子真的很漂亮,你费心了。过几天我们打算办一个简单的乔迁宴,你能赏脸参加吗?」 封满月又顺手翻了下通话记录,刚刚被贺小缺挂断的电话,果然也是这个女人打来的。 看来就是为了这笔钱的事,贺小缺才不接的。 封满月当然知道,贺小缺为了给梁矜上打造的那个梦幻的白房子,费了多少精力和心思。 造房子当然用不了这么多钱,但如果要花这么几千万买贺小缺为梁矜上付出的心血,封满月又替他不值。 女人就是这么奇怪。 对于贺小缺为梁矜上的付出,封满月嫉妒得要疯。 原本他们分开,封满月应该最开心那个人。 但看到梁矜上和姓商的这么对贺小缺,封满月又心疼。 「你要去吗乔迁宴?」 贺小缺没看到那条微信,但封满月这样问了,他也知道刚刚发进来的微信说了什么。 「没兴趣。」贺小缺恹恹说道。 房子当然很漂亮,贺小缺算是半个业内人士,从拿到设计图开始,就能看出方信鸥父女两个倾注了多少专业和爱在其中。 就算不是他监工,这套房子落地装修完,未来也肯定会成为星城最独特的建筑之一。 封满月当然也去看过,但她自尊心强,只远远看了一眼外观。 一高一矮的两栋白色建筑,在山树湖水的包围下,像冬天枝头的一捧轻雪,寄托着每个都市人心中向往的世外桃源。 「你没兴趣我有兴趣。咱花这么多钱给她选址监工,出钱出力,现在她们一家拍拍屁股要迁居了,咱们为什么不去?」 贺小缺原本低沉的心情,因为封满月这一口一个「咱」的,也觉得有些好笑,扯了扯唇。 这丫头除了成天叫嚣贺小缺色令智昏,出过什么力了,比他还心绪难平。 贺小缺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这句话。 他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封满月是为了表达跟他站在同一立场。 也知道她是为了谁才愤愤不平。 再开口出声,夹杂着几许贺小缺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真的想去?」 「嗯!」封满月用力点头。 其实,她哪里是对漂亮房子感兴趣,只不过是想去亲眼看一看,梁矜上和商遇城如今是不是真的重归于好,再也不会来纠缠贺小缺了。 贺小缺沉默了片刻,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后淡淡道:「真的想去就想吧。」 第662章 缺满41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封满月挑了挑眉,意料之外地看着他。 之前只要是涉及梁矜上的场合,贺小缺能不让她参加就不让她参加,尽量避免她们两个待在一起。 就跟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要对他心上人做什么。 那梁矜上难道是什么善茬么,连商遇城都敢耍。 答应的那么快,不似贺小缺平日的做事风格。 还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贺小缺自己也想去,但还是装模作样的,不肯放下身段,一定要别人主动才可以。 所以才会在她提出的那一瞬间,他立马同意了下来。 「绿茶男!」 贺小缺:「什么是绿茶男?」 「不懂?」 贺小缺哪里会懂这些词,但封满月这样的口气说出来,肯定不是什么好词。 他让她说清楚。 「嗯……」封满月措辞半天,发现不好解释,干脆让贺小缺凑过来,看她手机。 贺小缺还以为是封满月的新花招。 但人看了他一眼之后,就低下头捣鼓手机去了,一点都没看他。 沉默蔓延,尴尬无声。 贺小缺是头一回发现自己意会错了封满月的心思,不过也是,对方最近的态度很明显——她在抗拒着他,是他自己的惯性思维。 眉眼情绪淡淡,他步履微微挪动半步,靠近封满月。 网页刚好加载完成,跳转到百科。 其中专业术语的名词,贺小缺看的云里雾里,更是不明白自己同其上描述的有什么关系。 贺小缺敛着眉头,淡淡道:「我没有和很多女人聊暧昧。」 这话乍一听能品出解释的含义来。 封满月唇角翘了翘,「哦」了声,指着下面一条让他对号入座:「从不回应女生感情,是不是你?」 贺小缺:「……」 封满月啧声,继续说:「还有一条,我觉得你最符合。」 对上那一双澄澈的眼睛,贺小缺心跳蓦然错失了一拍,那夜他冷却下来的火苗竟有席卷重来的势头。 「什么?」他沉声问。 封满月眉眼弯弯,笑盈盈地指着荧屏上地一点,重复念出来:「他会让你觉得他对你有好感,但是你又得不到他,就对他患得患失。」 这完美概括了封满月前九年的状况。 若非贺小缺那些无声的纵容,一个骄矜不羁的大小姐,又怎么会甘愿为男人守那么久的心? 暧昧在鼻息里交融,隐晦目光在交换里碰撞出火星。 女人的半张脸就快沉入他的胸膛,发梢的香味一并漫入鼻尖。 贺小缺很清晰地认知到自己和封满月的距离过近,但他脚下就好像生了根,一动不动的,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任凭她处置。 好在封满月一心顾着调侃贺小缺了,完全没意识到他们中间徜徉的旖旎气氛。 削薄的唇漂亮抿起,他垂下眼,放纵自己享受这片刻的贪欲。 叮当一声,电话铃声带起手机震动。 一个惊吓。 封满月差点没把手机直接摔了出去,只见一只手覆在她的手背,帮她握稳了手机。 下意识的,她抬起头,刚想道歉。 温热的双唇直接擦过贺小缺的下颚,由于她今日化的妆是那种烈焰红唇的装束,人皮肤上还多了个红艳艳的口红印。 封满月:「……」. 不需要反应,她的耳根几乎是瞬间蒸得通红。 刚刚想解释两句。 男人的手出现在她 的面前,食指指着持续响动着的手机,他淡淡开口:「你小姨的电话,不接吗?」 封满月顾不得羞赧了,双眼抬起,狠狠瞪了一眼贺小缺,好似在责备他把自己弄得如此手忙脚乱。 随即,手指一滑,接了电话。 对面开口就是:「满月,我听中介人那边说,你对男方那边很不礼貌,是这样吗?」 除开一些事,封满月不习惯对林菀有什么隐瞒,可贺小缺的目光又在前,落到嘴边的话就有点含糊:「小姨,出了点事,我……」支支吾吾的,听着像是心虚了。 对面语气缓和下去,她以为封满月是知道错了。 但连续打两个电话来,也不是因为这个。 而是因为那个中介人跟她说,封满月都有男朋友了,还介绍个什么,男方都和他们撞上了。 当然,撞上这件事并不重要。 她担心那个男人看见封满月相亲受刺激,要是凶了她怎么办? 林菀低声询问:「今天你那个男朋友是不是来堵你了,还知道你相亲了。」 头顶的光打下来,她看不清他的眼神,也不敢看清楚。 到最后,封满月只能憋出几个字:「我没男朋友,小姨。」 林菀恨铁不成钢:「满月,那个海归都给我说了,你还要怎么否认?你那个男朋友是不是一身西装、高高大大的,眼神还凶狠的很,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抓着你不放?」 封满月:「……」 这个形容,到最后这个动作,不都是在含概贺小缺吗。 连人眼神,嘴唇,和吐出的话都说出来了。 「那个人……是贺小缺吗?」林菀的呼吸声在此刻格外的重,格外的绵长,她小心翼翼道:「满月,如果你的男朋友是小缺的话,小姨……」不赞同。 封满月只能承认:「是他,但是他不是我男朋友。」 虽然封满月没提到自己的名字,但贺小缺知道她在说自己。 不知怎么的,有点坐不住了。 贺小缺起身,冲封满月做个手势,就出门回自己住的楼层去了。 封满月漂亮的瞳孔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两三秒,迟迟没有看见摇晃的背影,随后放下心来,躺到沙发上。放松地开了扩音。 林菀担忧的声音清晰无比地从里面传来:「小姨也不是觉得小缺不好,就是你已经快要走出来了,如果再和他纠缠上,小姨怕你又烖进去……」 女人能有几个九年? 她看着封满月成长到现在,也看见了她对贺小缺的痴恋。 即使贺小缺是个很好的人,但林菀还是不希望封满月又一头栽进去,继续下一个九年。 指尖摩挲着唇瓣,封满月想到了刚刚贺小缺的样子。 她缓缓开口,「这次不会了。」 第663章 缺满42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封满月语焉不详,没说明「这次不会了」,是指不会再栽进去了,还是贺小缺不会在像从前那样对她了。 然而相对封满月的揣摩,贺小缺更清楚自己离开的缘由。 他在摇动。 他无比清晰地认知到自己在摇动—— 刚刚内心里的情绪波动就在告诉他,他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因为林菀的揣摩而窃喜,也仅仅只是那么一瞬间。 贺小缺闭了闭眼,什么话都没说,脱下衣服,进了盥洗室。 铺天盖地的冷水冲下来,遮住楼下模糊的谈话声。 可这一回明显没有上一回有用,短暂的时间、冰冷的凉水,都像是火上浇油的油,将他心头的火烧得更为猛烈。 贺小缺没有再坚持冲下去,系了个浴巾,赤脚走出盥洗室。 搁置在床上的手机在不断震动。 垂眼扫过两眼,他看着名为盛嚣的电话在拨打数十秒后,又挂断。 缓缓喘出一口气,最终贺小缺还是打了回去,在电话拨通的中途,他开了小冰箱,拿出一瓶冰水,灌了进去。 冰镇的快感让他的理智渐渐回笼。 盛嚣戏谑调侃声音传出:「兄弟,出息了啊。」 贺小缺皱起眉来,问:「出息什么?」 「当然是你的事了——」盛嚣打这通电话来,是因为黎梦随在车上跟他讲的事,他是刻意过来调侃贺小缺的,「我老婆说,你和封满月都上本垒了,不就是出息了吗?」 贺小缺:「……」 可在无人看见的情况下,他的眉头缓缓松开。 冷冷勾唇,随即笑了一声:「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八婆似的。」 那头黎梦随的声音若隐若现,仿佛在警告盛嚣别乱说话。 听着两口子的打趣,贺小缺拎着水瓶,站在二楼从上往下的俯瞰,过了一会,他的目光又缓缓趋于水平面,看着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 「你少毁人清誉,我们俩什么事都没有。」他说。 盛嚣那边的争执声蓦然停了,只听盛嚣一人说:「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你家封满月说的,亲口认证,还有假?她还不止说了这些,说试过你功能,说你很强劲,你还跟我装是吧贺小缺。」 拎着水瓶的手握紧,贺小缺声音不显:「是吗?」 黎梦随兀然***来:「你瞎说什么呢。」 瞪了盛嚣一眼,黎梦随从他那儿抢走手机,低声和贺小缺解释:「满月没这么说,就是说了些……咳其他的事,反正原话不这样。」 贺小缺大抵能猜到封满月说了什么。 喉头有点躁,他又拧开了水瓶盖,将瓶中水都喝了下去。 电话另一边,黎梦随听着贺小缺那头迟迟未出声,和均匀的呼吸声,以为是他生气了,她跟着也有点生气,抬手锤了一下胡说八道的盛嚣。 这也很正常。 毕竟贺小缺一直在拒绝封满月,还说把她当责任,听见对方这么说,心下估计多少有点别扭。 盛嚣不这么认为,而且男人最了解男人。 他凑过去,双指掐了一把黎梦随的脸,「放心吧,他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生气。男人都喜欢人家夸他强。。」 黎梦随压低声音:「你说不生气就不生气?而且人家满月明明不是这么说的,你干嘛这么说。」 盛嚣嗤笑:「我只是想提醒某个人,要是再不上,煮熟的鸭子都飞了。」 黎梦随远远没有盛嚣这么乐观,怀着孕的女人情绪更敏感,也更能体会到贺小缺和封满月相处的不正常,还尤其是最近的事情。 她担心, 要是贺小缺因为盛嚣的话,再度远离封满月,那就遭了。 抿着唇,黎梦随的手又痒了,看着预备过来拿手机的人,她藏在在身后。 「什么鸭子,满月才不是鸭子。」 盛嚣:「我这不是大实话吗?」 黎梦随:「现在满月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离开贺小缺,你添什么乱?」 盛嚣:「……」 还真略有耳闻。 这个圈子本来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还听说封满月正和迟弥在一起。 但话是那么说,他还是更想让封满月和贺小缺在一起,没有其他的,就是不想看贺小缺孤家寡人下去了。 封满月就算成不了他最爱的人,但也是最爱他的人。 盛嚣看着那一双漂亮眼眸里淡淡的怒意,只能举手投降:「行,老婆你别生气,你说的都是对的。」 黎梦随不满意,「谁是你老婆呢?」 盛嚣一把环住人,试图从人身后抢手机,「我老婆,黎梦随。」 他指了一下电话,提醒:「贺小缺还跟我打着电话呢。」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俩背后说的话都能听见。 黎梦随:「……」 后知后觉的,她的耳朵有点红了,眼里也是羞愤,一双大眼仿佛在质问盛嚣刚才为什么不提醒她,不知不觉中她的手就松了,盛嚣如愿拿到手机。 「小缺。」 这一声,把刚刚神游天际的贺小缺唤醒,他淡淡嗯了声。 盛嚣说:「你不会真的还对梁矜上有想法吧?」 贺小缺:「没有。」 盛嚣:「那就行。说起来,封满月那么漂亮的大美人放在你面前,你都不心动的话,我改明给你介绍个男人?」 贺小缺笑骂了一句:「去你的。」 盛嚣啧声:「我可是好心好意,你自己捋捋我说的有没有道理,要是你真喜欢,也别耽误封满月了,人小姑娘追了你九年,你不能让人家一直追下去吧?」 贺小缺眉心直跳,没想到话题能拐到这,再三申明自己性取向没问题后,就转了机锋。 打诨说话了一会,以盛嚣时不时秀恩爱为理由,贺小缺挂了电话。 恰逢这时,一阵微风吹过,皱起的瓶身发出哗啦的声响。 贺小缺垂下头一看。 一刻钟前,在他手上完好的瓶子现在扭曲的不成样,暴露出他刚才汹涌起伏的心绪。 他不是不明白盛嚣的意思,但他至今为止,从来没有想过要跨出这个圈。 也没有想过横生枝节,和封满月发展其他关系。 停了停,贺小缺莫名的想起来盛嚣的那一句—— 「说试过你功能,说你很强劲。」 屈指揉了揉眉心,贺小缺大概能猜到封满月为什么那么说。 .五 第664章 缺满43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贺小缺静静垂下眼,不可遏制地陷入回忆里。 一年之前,所有人都认为,贺小缺甘愿给梁矜上一个盛大的婚礼,不在意她的过去,是因为梁矜上是他的爱而不得、是他的白月光。 但事实并非如此。 他和梁矜上结婚,第一个理由是想给梁矜上和她的孩子一个保障,还有一个理由是封满月。 那个时候,梁矜上刚刚跟着贺小缺来到星城,贺小缺直接将她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这个举措大大刺激了封满月,她做的事情愈发的出格起来,疯狂到那一天…… 酒店套房的鹅黄灯线映射着,笼罩在男人身上。 他压根没有过多在意,脱下衣服,转身上了床, 温香软玉一瞬让他睁开眼,低下头,他愣着神往床褥里看过去。 典雅酒红被套和女人雪白的肌肤映衬出极差,艳红和极白的交错,宛若一场色泽冲突的饕餮盛宴。 说不心动是假的。 任何一个男人看见这个场景,都会心动。 贺小缺的脸色阴沉的可怖,抬手,扯开了封满月。 偏偏人还没眼色,即使被撤开,一个劲往他怀里钻,柔软手臂攀着他的肩头,低下身又要吻他。 媚眼如丝,投怀送抱。 贺小缺攥住了她的手,声音低哑:「你要干什么?」.五 封满月脸蛋微红,「勾引你呀。」 「封满月——」他的声音一沉,紧跟着,攥着女人的手缓缓加重,下一刻要把她从自己身上扯下来,「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封满月当然清楚。 在躺在他的床上的时候,她就想清楚了,要和贺小缺真正的睡上一觉。 翻掌扣紧男人掌心,她长睫微微颤抖着,又靠了过去,青涩又妩媚的矛盾气质让男人基本没有抵抗,何况是不近女色的贺小缺。 鬼使神差的,贺小缺没有拒绝,任凭那温热的唇烙了上来,烫过心尖。 吻短短存续一刻。 心中的野兽就跟着勃发,粗粝指腹揩过女人脉搏,他反客为主般,加深了这个吻,但封满月太紧张,一点都没注意到贺小缺的主动。 贺小缺完全没有意识到女人的动作,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心中的情绪。 他沉溺在了名为渴望的深渊之中。 但贺小缺那天在最后关头停下来了。 对上那一双眼,贺小缺一个激灵,猛然回神了。 然后他硬生生把人推开,还把人赶出了房间。 那时候的封满月是什么样的来着? 面容是不可置信的、挫败的,和沮丧的,贺小缺很清楚,是因为他推开她,所以她才会流露出这个表情。 顿了顿,当着她的面,贺小缺继续道:「我会很快跟方家宝结婚,希望你能自重。」 封满月:「我不同意!」 贺小缺冷冷瞥过她,淡淡道:「你凭什么不同意?」 要是论两人的关系,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只能说是—— 单方面的追求。 连吃醋都没资格,别说是贺小缺结婚的决定了。 贺小缺能看见女人木然站在房门外,一张微圆的小脸缓缓滑落两行泪,看起来可怜到了极点。 很快,她回过神来,语气更加尖锐:「贺小缺,我告诉你,我不会同意的!你不能和她结婚!」 亦是因为这件事,封满月对他、对梁矜上至今都耿耿于怀。 贺小缺揉了揉而从盛嚣口中吐出的胡说八道,约莫起源也是这件事。 因为只有这一回,他差点让封满月得了手。 下意识的,他想起了刚刚不小心擦过的红唇,抬手一蹭。 口脂染上指腹,一股很淡的香味钻进鼻尖。 和封满月常用的那种香水是一模一样的味道。 贺小缺躺到床上,唾弃的欲望在心底生根发芽,血管里沸腾的热流走全身。 或许是前两次的不理想,以及过分的克制和隐忍,这回,他悄无声息地放纵了自己。 哐当一声。 贺小缺倏然抬头望向门口,入眼是封满月的脸。 紧跟着,他沉声:「出去!」 声音不大不小,可充斥了凶狠和驱逐的意味,让封满月心底不是滋味。 抿着唇,她低声:「你凶什么!杨姐喊你吃夜宵!要不是她让我喊你,我也不稀罕来。」 封满月刚刚和小姨打了电话,好不容易撒娇蒙混过关过去,把事情解决,就窝在沙发上和有一搭没一搭和黎梦随聊着天。 可能是因为调侃贺小缺的事,盛嚣这回居然没有再旁边插嘴。 任由她和黎梦随聊天聊地,以及谈论了前段时间的事情,黎梦随也看见了庄延回来的消息,她温柔地嘱咐封满月要小心,实在不行,还是住贺小缺家里更放心。 封满月撇了撇嘴,敲出一行字:他巴不得我被庄延绑走呢。 黎梦随促狭一笑,一串语音过来:「怎么会?我能看出来,贺小缺还是关心你的。」否则那个相亲男也不会被贺小缺赶走。 封满月:「……」 手指放下,封满月想了想自己该怎么回,又觉得怎么回都不合适。 谁谁料这个时候,杨姐从厨房出来,说是煮了宵夜,她走不开。 让封满月帮忙去喊贺小缺,一起下来吃。 她这才结束了和黎梦随的聊天,好心上楼来,通知他。 谁知道迎头就是让她滚出去? 封满月越想越不是滋味,更何况,她本身不算一个听话的人。 他要她出去,她就是要进来。 手往下一压,她打开房门,大大方方走进去。 贺小缺怎么可能让她再靠近,眉眼隐忍,他口吻比往日更冷下三分:「你一个女孩子,跑到男人的房间来,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羞耻?像不像话?」 封满月不服气,大步向前,「我又不是第一次跑了,像不像话又怎么了,反正不像话了。」 随即,她好像注意到贺小缺身上的被褥,伸手就要扯。 「现在还早,你睡什么觉呢?」 第665章 缺满44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贺小缺眼疾手快,抓住差点被封满月扯下的被子,眸色微沉。 张口就是低吼:「封满月!」 言辞之中的浓重警告,让封满月不自觉收回了手,停了一下 她撇了撇唇,嘀咕:「平时没看你这么早睡觉,今天睡得这么早,有鬼呢。」 贺小缺:「……」 封满月捏着被子衣角不肯放开,她说:「你做什么,是不是被窝里藏了什么?」 贺小缺头上青筋蹦出,语气冷厉:「没有,松开。」 封满月试探地再扯过被褥,忽而脑子里转出某种可能性,大声:「贺小缺,你是不是背着我藏女人了!」 贺小缺只手不放,「你脑子你在想什么?」 现在的贺小缺已经冷静下来了,但他攥着被子的手依旧没松开,弓起的手背青筋浮现,骨节突出,漂亮地充满了性张力。 黑黢黢的瞳孔一步不离,锁定了封满月的眼神。 他沉下声,「这栋房子没有后门,要是有女人,从哪进来?」 ——当然是大门了。 封满月下意识答道,可顷刻间,她意识到哪儿不对劲,她一直坐在客厅,就算要进来女人,她不可能看不见。 而且…… 她的目光缓缓往下挪,看见了贺小缺隐忍又克制的眉眼,敞开的衬衣下的结实肌肉,和被拉扯到极限的被褥。 这个被褥的弧度,完全藏不了一个女人。 再加上男人的反应,这个倒像是某种隐晦又赤裸裸的信号。 封满月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吓得松开了手,被褥一瞬被贺小缺抢了回去,盖在身上。 「那、那个什么——」封满月脸颊通红,眼神乱飘,她是真的没想到贺小缺还会做这种事,在她心中的贺小缺一向是不感兴趣的,「我就是,一时冲动了一下。」 贺小缺看着她,没说话。 头一回遇上这种情况,封满月也不知道该怎么接。 抿着唇,她低下头,盯着脚尖,故作鹌鹑的模样。 空气中尴尬地氛围在蔓延。 无声的、静悄悄的,敞开的大门连楼下杨姐的走动声都能听见。 封满月:「……」 她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埋进去。 刚刚她干嘛要一时上头,跟人抢被子,现在又退不出去。 看着低着头、耳根子臊红的女人,贺小缺突然就没那么尴尬了,这正正应了那一句话,只要尴尬的不是自己,就不尴尬了。 他勾了勾唇,笑声:「不继续扯了?」 封满月「哈哈」的笑两声,偷偷瞄了两眼贺小缺,想解释又说不出口:「我……」 字眼憋在喉咙,她娇媚脸蛋上憋得通红,最后只撂下一句:「身材确实挺不错的。」 啪得重重一声。 房门关上,房梁被震出两声剧烈的响声。 封满月臊得脖颈都熏上一层淡淡的红色,她手指微微蜷起,后背靠在冰凉墙壁,勉强唤回了一点理智。 踉跄走进卧室,她拧开盥洗室的门把手,又拧开水龙头。 冰凉的水铺在面上,将通体温度降了下去,同时回笼的是封满月的理智。 说实话,封满月长了这么大以来,即使耳闻过那些事情,但撞上,还是第一回。 还是贺小缺的……现场。 封满月脑子都转不动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面对贺小缺,可没等她逃避,杨姐的声音就穿透了二楼。 杨姐喊道:「下来吃夜宵了。」 封满月慌乱地应了声:「马上下来 。」 封满月是先下去的,贺小缺则是在她吃上过后的二十多分钟,因为他不止换了身衣服,还洗了个澡。 坐下座位时,贺小缺能明显感觉到封满月的慌乱,唇边带着点笑,他的目光掠了过去。 杨姐端上蒸好的最后一笼饺子,纳闷看着他们俩,简直是两个反差,一个一口没动,一个正大口朵颐。 「小缺,你怎么不吃?」催促完贺小缺后,她的视线转而看着大口朵颐的封满月,无奈劝阻:「小祖宗诶,你别吃这么急,厨房里还有呢,没人跟你抢,别噎着了。」 身形一僵,封满月咽下口中最后一口小笼包,冲着杨姐卖乖笑笑:「这不是杨姐做的好吃嘛?」 她是想早点吃完,早点走的,这样就能避开贺小缺了。 感受到眼前那道目光,封满月的头更低了。 原本用凉水冰过的耳朵又有红的趋势,她把面前的小馄饨挪得更近了点,打算埋头专心炫饭。 杨姐见着她能吃的样子,认命地再去整一笼来。 空气恢复原本的寂静。 忽而—— 一只手映入她的眼帘,他正轻轻敲着桌面,看着十分漫不经心又透着点痞气。 封满月的脊柱更僵了,她认得出那只手,甚至能想到刚刚在房间里,贺小缺用那只手做了什么。 目光微妙偏转,她大口吃起馄饨来,一口又一口。 贺小缺哪能不明白,是小姑娘害臊呢。 他收了手,笑出声:「确实体格不错,不然夜晚怎么能吃这么多,还不怕胖?」 听到前半句,封满月以为他说的是他自己,耳朵微微竖起,她猝然听到了后半句。 ——他这意思是在揶揄她呢。 封满月鼓着脸,口齿不清地嚼着馄饨:「能吃是福,知道吗?」 贺小缺不徐不疾道:「那你到时候可别闹着减肥。」 封满月:「不闹就不闹,我顶多少喝点奶茶,不就行了。」 大大翻了个白眼,她又说:「你还难得住我?」 贺小缺眸光深深:「你说的?」 封满月看着他的眼底,一时失了神,但奶茶在前,她还真当心贺小缺帮她戒这些东西。 连忙开口:「你管不着。」还是没继续嘴硬下去。 贺小缺:「不是说少喝点,怎么又到我管不着了?」 方才尴尬窘迫的相处好了不少,封满月似乎忘记了原先在房间看到的一切,拧着眉头,开口:「吃你的吧。」Z.br> 话音刚落,她就将一筷虾饺放进贺小缺的碗里,眼神暗示后,再低声威胁。 「赶紧吃,吃不完今夜别睡了。」 贺小缺就像没听到她的话,只说自己的,「下回别在夜里头开男人房门,知道吗?」 「……」 封满月知道,他这是在回应自己刚刚那句调侃。她没说话,继续吃饭。 免费阅读. 第666章 缺满45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吃到最后,杨姐看两人说得有来有往的,还想再给他们做点吃的。 最好再多培养培养感情。 但封满月很在意身材,连忙喊她停住。 隔天一早。 封满月清早醒的第一件事,就是上秤称体重。 看着数字摇摇晃晃从0上升。 软唇紧紧抿住,封满月没说话,只看着那数字不断跳转,超过自己两天前称的体重。 胖了两斤。 封满月心下后悔,「早知道不吃宵夜了。」 贺小缺啪得一声开门,发梢湿漉漉的,一看是刚刚洗了澡,「要是怕胖,就去晨跑。」 封满月:「要是我起得来,还要你说?」 目光一撇,她蓦然顿住,看着男人颈间的水流蜿蜒向下,没入黑衬衣下,昨夜见到的精壮胸膛、结实肌肉和绷紧的公狗腰一瞬齐齐蹦入脑海里, 耳根烧起羞赧的红,封满月欲盖弥彰地咳嗽一声:「杨姐煮了早饭,我感觉自己还能胖两斤。」 贺小缺注视着人匆匆逃离的背影,约莫三四秒后,他听见楼下的说话声,再侧身回到房间。 再下来,他的衣领扣得严丝合缝。 顶端直接挨近男人凸起的喉结,微微滚动的时候,还带起几分起伏来。 封满月垂眸,问:「我待会去看看礼物,你要不要一起去?」 贺小缺:「礼物?」 封满月点头,「总不能空手去人宴会上,自然得准备点礼物。」 手指点着桌面,贺小缺对上封满月灵动的眼睛,淡淡:「你决定。」 原本贺小缺没有打算送礼物,毕竟商遇城在那,他送什么都不太合适。 索性打算给梁矜上封一个很大的红包。 就算是乔迁之喜的贺礼了。 但封满月想忙活这些,他就随她去了,要是少了,顶多后头再补一份礼就好。 一眨眼的时间,转瞬就到了乔迁宴那天。 这天的天气很好,春暖花开,淡薄阳光洒在斑驳地面上,添出几分暖意来。 封满月遥遥一看。 前面有一台车,车牌号是她熟悉的。 略微回忆一番,封满月就想起来这是商遇城的车,顿了顿,视线余光不受控地看阖眼休憩的贺小缺。 贺小缺察觉后,扬眸看她,「怎么了?」 封满月下颚点了点在车前的车:「那不是商遇城的车吗?」 贺小缺凝眸,「是他。」 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商遇城绕到后座,低身将门打开,从里头抱出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 她扎着漂亮揪揪,穿着明艳颜色的裙摆,五官已经是活脱脱的小美人胚子。 想必这就是梁矜上的那个宝宝——小橙子。 商遇城没有注意到他们,抱着孩子,就往里面走。 前面的车也顺道开走,空出一条道来。 车徐徐停下。 贺小缺先下了车,再然后是封满月,她低腰钻出车门,就看见贺小缺拿出了后备箱的礼物,一束空运过来的鹤望兰,另一侧的手臂提着精心包装的昂贵红酒。 这些都是封满月亲手挑的。 她看过一眼,抬手挽上贺小缺的臂弯。 贺小缺看着台阶上商遇城抱着小橙子站在门口,和梁矜上一起迎客,便也没阻止,提足,带着封满月就走了过去。 今日乔迁之宴,梁矜上在星城没有朋友,但邀请了几名相熟的同事。 她和贺小缺的关系,之前经历过一阵风波,在公司里被人议论。 只有这几名同事,除了工作的问题,其他一概不八卦梁矜上。 大家都是搞建筑的,对梁矜上的这套房子兴趣满满,梁矜上便邀请了这几个事少的。 毕竟这种事,人越多越热闹。 贺小缺将礼物放在登记台上,就看见封满月目不转睛地看着梁矜上他们。 长长睫羽微微颤抖,封满月嘟囔了一句。 贺小缺没能听清,但他循着视线能看见那个方向的互动。 不知刚刚和上一批朋友聊了什么,商遇城面容表情不含任何情绪,眉眼更是冷得吓人,臭得像是别人欠他八百万。 注意到这点的梁矜上凑到人身边,用胳膊碰了碰商遇城,又低声交谈两句,但人的脸色还是照旧,冷冷的,一点都不高兴。 紧跟着—— 他就看见了梁矜上挽着商遇城的手臂,又轻轻摇晃了一下他的手指,商遇城的脸色终于好了些,旁边的小橙子也见机在男人脸上吧唧了几口,留下口水印。 温馨又和睦,幸福浓得都要冒出泡泡来。 而后育儿嫂抱着小橙子离开,这种喂狗粮的视感就越强烈了。 贺小缺对这种幸福表示祝贺,但内心实则没有过多的情绪,他收回目光,垂头看向封满月。 封满月眼里的艳羡满得快要溢出来。 但除开这个,她更多的是放心。 因为梁矜上和商遇城和好了,这样,贺小缺之后就没有机会了。 只是人的心理是矛盾的。 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又不愿意贺小缺被比下去,至少不能给商遇城比下去。 视线余光扫过他,封满月的指尖攀上他的臂弯,挽得更紧。 男人不动声色,只是目视前方。 恰逢此时,登记礼物的佣人告诉他们登记好了,贺小缺就领着封满月前去打招呼。 封满月勾了勾唇,淡淡道:「房子装修的很漂亮。」Z.br> 说着,她抬眼看过站在旁边的贺小缺,他刚好垂头,和她对视了一眼,似乎在担心她乱说话,粗粝手指捏了捏她的指腹。 这一个小动作,被梁矜上注意到了。 还有的是—— 任何人插不进的微妙气氛,有点不对劲。 梁矜上意味深长盯了半秒,什么都没说,只道:「谢谢。」 刚才贺小缺的行为引起封满月的不满,抿抿唇,她笑着无视了贺小缺的警告:「不用谢,我夸的是小缺,这间房子毕竟是小缺哥的心血,也是他准备的。」 今天是乔迁之喜,商遇城和小橙子又专门飞过来陪她。 她特别高兴,高兴得不愿意生气。 再刺耳的话也没什么。 再说封满月这一点,顶多算是小女孩的不满。 梁矜上心知肚明,因为她,封满月在贺小缺那边受了很多委屈。 面上不恼,她笑眯眯道:「你说的也没错,确实是要感谢小缺的。」 免费阅读. 第667章 缺满46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可梁矜上不计较封满月的刁难,不代表商遇城不计较。 他危险眯起眼,淡淡开口:「想夸自己的男人也可以,但我提醒封小姐一句,你私底下夸到天上也不算丢脸,但要是在别的男人面前夸,就要看对方是什么条件,小心丢人现眼。」 封满月不服气,刚想开口,就被身旁的人叫住了,听见再一声的「满月」,唇角抿得又直又硬,好似受了谁的气。 贺小缺无意让封满月和商遇城对上。 因为他清楚,这一方如果硬要说吃亏的人,那一定是封满月。 气氛隐隐僵持起来。 梁矜上胳膊怼了怼商遇城,等他视线过来半晌,才道:「带着小橙子出来见见客人。」 商遇城静静看过梁矜上半秒。 侧过身,低声又在人耳旁落下几句,转身就进屋,抱小橙子去。 梁矜上目光落在封满月挽着的臂弯,了然笑笑:「过会就开饭了,到时候晚些还有烧烤,吃了再走?」 封满月不想多呆,直接拒绝:「还有事。」 对上贺小缺的白月光,封满月总有一种无法控制的危机感。 这种危机感无法抹去。 尤其是在这种场合,她更没办法让梁矜上在贺小缺的眼皮下多待,她怕他们再擦出点火化,那就太糟糕了。 梁矜上侧过头看向贺小缺。 眼神交汇,贺小缺能感觉后腰背被人戳动的威胁,他眉眼淡淡,什么都没多说,只道:「我送她回去。」 这个态度—— 封满月很容易就被满足了,站在贺小缺的身后笑了笑。 梁矜上:「好,那我就不留你们了。」 只是尾音拉长,怎么听怎么别扭。 好似在打趣他们如胶似漆似的。 晚餐是在房子外的露天花圃吃得,梁矜上也没请外人,就是三两个小圆桌摆在里头。 除此之外,还有香槟塔、游泳池,和小甜点。 来来往往的人也众多。 大多数是封满月眼熟的,但这位大小姐向来自持甚高,眼熟也不会上前打招呼,和贺小缺站一边,低着头拿着小蛋糕吃。 至于正餐? 那是一口都没动。 贺小缺皱起眉头,将碗推到她面前。 封满月当做没看到,又拿起一个草莓小蛋糕,慢悠悠吃起来。 贺小缺:「满月。」 话音刚落又,远处蓦然走过来一个人。 贺小缺起身。 封满月下意识跟着站了起来,小蛋糕都顾不得吃,手臂重新挽上男人臂弯。 这种热闹的场合,自然不会少了良子。 良子目光暧昧扫过一眼他们,挤眉弄眼地说:「缺哥,这么大的事也不通知我?还有没有把我当兄弟了。」 封满月挑眉:「通知你什么,你不都看见了吗?」 良子:「看见归看见,通知归通知,你和缺哥都在一起了,还不通知我,还记得我们俩的交情吗。」 封满月嗤笑声:「什么交情?」 良子:「满月,你这可就不地道了。」 「哦——」封满月看见走过来的人,兀然转了话题:「我就不地道了,怎么了?你要是想找女朋友,自己去啊。」 良子不满地撇了撇嘴,「缺哥,你看你这惯的,以后结婚也肯定惧内。」 封满月哼笑:「总比单身狗好。」 全程贺小缺没有开一句口。 他知道,封满月之所以这样,是有想在梁矜上面前替他争一口气的意思。 只要不过分,他也不会插手。 何况,他也有自己的私心。贺小缺垂眸,双指摩挲间,他听见梁矜上走过来打招呼的声音,跟在身后的是奶乎乎的小橙子,她正挨个吐口水卖萌。 小橙子看向她们一堆人,居然率先冲着封满月甜甜地笑起来。 封满月虽不喜欢梁矜上,但对孩子却没抵抗力。 尤其是这两个讨厌的大人居然生出这么可爱的孩子。 她眨了眨眼,难得放下自己的「傲慢」,凑过去捏了两把孩子软软嫩嫩的脸。 小橙子被养得娇气,平时换个人敢这么碰她,她早就叫嚷着哭出来了。 但是被封满月揉了两下,她却还是朝她流着口水咯咯地笑。 封满月眼睛都笑弯了,「她怎么这么好玩,跟个洋娃娃一样。」 梁矜上在一旁看着,庆幸商遇城这时候不在这里。 谁敢当着他的面碰一碰他的宝贝女儿,他能当成不成熟地发作起来。 梁矜上心大一些,觉得小孩子养得糙一些也没什么。 贺小缺刚刚手机接入了一个电话,倒是没看见这互动。 一旁观望的良子不嫌事大,起哄说:「你要是这么喜欢小孩,自己生一个呗。」 封满月倏然回头,毫不客气道:「跟谁生?跟你生啊。「 良子嬉笑出声:」跟我生可生不出来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你眼前不是有一个,抓紧啊。」 「你说的也有道理,商遇城长得是帅。」封满月转过头去,头都不抬,一心给小橙子挖着小蛋糕,声音凉凉:「可是人家商总都有老婆了,我还赶着上趟,给人生孩子,不太好吧。」 「你要死了!」良子瞪了她一眼,对于身后两束冷然的目光都不敢看,「谁让你说商总的。」 封满月细致给小橙子擦擦嘴边的草莓汁,回头说:「那是谁?」 随即,贺小缺淡淡开口:「满月,出门在外,注意形象。」 要命了。 他刚刚不是去打电话了吗,怎么又过来了。 封满月:「……」抿了抿唇,她没应话。 贺小缺也没说什么,沉冷目光如刀锋般出鞘,良子浑身一哆嗦,讪笑解释:「缺哥,我们是开玩笑地。」 「这玩笑合适吗?」贺小缺上前一步,人就后退一步,他垂下眼,情绪看似平波无澜:「你不要名声,但人家的清誉少毁,明白?」 良子一个劲地点了点头:「明白的,明白的。」 要是再听不出话里的威胁—— 这几年算是白跟着贺小缺混了。 他笑了笑,解释:「缺哥,真的,我就是跟满月开一个玩笑。」 听到人提到自己,封满月扭头笑了:「现在就怂了,刚刚不是说得挺欢的吗?」 免费阅读. 第668章 缺满47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看着良子可怜兮兮的求助,封满月抱起小橙子,难得有了两分良心,笑着跟贺小缺搭腔,算是帮忙解围。 围是解了,贺小缺的脸色好像更沉了些。 见状,良子哪还有不明白的。 脚底抹油,成功跑路。 封满月捏了捏小橙子的手,不满嘟囔:「亏我良心发现给他解围,还跑的这么快。」 贺小缺凉凉瞥眼,「你有没有想过他不需要你解围?」 封满月:「哦——」 她语调拉长,却什么意义的话都没有说起来,即便如此,贺小缺还是觉得他被内涵了。 因为封满月那个眼神格外揶揄。 这不禁让贺小缺反思自己刚刚出声到底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 封满月倒没贺小缺想得那么多,只是从中品出了贺小缺的不正常。 视线余光微微一瞥,她和梁矜上的眼神碰个正着,弯弯唇,主动将小橙子送回人怀里,手还依依不舍地摸了一把头发。 「小孩子,很乖。」 梁矜上应道:「可能是喜欢你,要是平常的话,她呀,被养的娇娇的,都不给外人碰。」 封满月瞳眸亮晶晶的,又伸手去碰了碰小橙子的手。 许是萌宝加持,封满月对梁矜上的印象略有好转。 梁矜上侧目扫过游泳池旁边的落地窗,商遇城的身影隐隐在其中。 他出来,想必厨房里的东西都准备好,就差端出来上桌。 她笑笑:「走吧,该吃饭了。」 封满月下意识抬足跟着走了。 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她左手边是贺小缺,右手边是抱着小橙子的梁矜上,略微沉默后,桌底下,她的足尖微微踢动贺小缺的皮鞋。 男人侧目。 封满月头不自觉挨过去,小声:「你怎么不和他们坐?」 封满月就是这么小心眼,她不喜欢让梁矜上和贺小缺相处。 即使中间隔着她—— 也不行。 捏着贺小缺的衣袖口,她措辞刁钻:「人家有老公了,你没机会了。」 贺小缺:「……」 没怎么说话,他卷着袖子,在饭桌上夹个鸡腿,放进封满月的碗中,随后眼神瞥过她,又瞥向桌面上的鸡腿。 封满月不会当面给贺小缺难看。 眉头拧紧,她犹豫几秒,还是转过身去,叼着鸡腿吃了。 小橙子见着,拍着手,也想要。 封满月差点就喂过去,被梁矜上阻止了一下,说孩子还太小不能吃,她也就没喂。 一来一去,勉强算是相处的平安无事。 用完餐,再客套两句,封满月就想拉着贺小缺撤了,她刚刚起身,想去找贺小缺,周围蓦然黑了下去,紧跟着,是男人宽厚有力的大掌。 封满月一愣,目光寻着贺小缺身影看过去。 黑灯瞎火,什么都看不着。 「你先坐着,我去看看是不是跳闸的问题。」他说。 封满月:「……」中文網 不着痕迹蹙起眉尖,她刚想跟过去,又被小橙子猛然抱上来带跑了注意力,小孩的声音透着哭腔,估计是吓到了。踟蹰半刻,封满月还是坐到原来的位置上,等着他们回来。 黑暗中的时间格外煎熬。 封满月等过一会,一边哄着小橙子,一边起身。 小橙子很乖,但手一直攥着封满月,不肯放。 封满月只能带着小橙子一块去。 走到半路上,她正巧碰见了一并过来查看的良子。 平日良子就专门在家修这些,也算是轻车熟路,所以想着能不能帮上忙,过来看看。 两人一起到了房子侧墙处,那是电闸的位置。 面前蹲着一个男人,他背脊半弓,腰线优美,往前看,小臂上的青筋根根浮现,充满了性张力和力量。 良子猛然吹了个口哨:「缺哥,你这锻炼怎么看着比以前猛了啊。」 贺小缺回头,顺势起身走过去:「瞎说什么呢。」 良子笑眯眯地,「我哪是瞎说——」说着,他的目光瞥向旁边看愣神的封满月身上。 顷刻间,封满月干咳声,道:「修得怎么样了?」 贺小缺缓缓:「暂时不清楚原因,估计还要一会来电,你先去休息吧。」 封满月:「不用了,我在这等你们。」 良子没说什么,从贺小缺手上拿走扳手,肩头又狠狠一推,将贺小缺推到封满月面前,满不在乎地开口。 「行了,你们先走,这里交给我,保证事办的妥妥的。」 贺小缺目光迟疑,敛着眉,半晌,他这才道:「那就交给你了。」 长臂一伸,男人搭在臂弯的黑衬衣披上封满月的肩头。 今天的封满月穿得漂亮,同样,穿的也少。 夜里多少透着风,很凉。 注意到封满月手中的小橙子,贺小缺接过去,把人抱进怀里,「你先回去,我把孩子送回给家宝。「 封满月后知后觉意识到刚刚一直没看见梁矜上。 可要说让贺小缺一个人去送孩子,她又不放心。 犹豫落进贺小缺眼里,他淡淡开口:「我马上回来。」 在心不甘情不愿,封满月也只能点点头,她侧目扫了一眼桌位,催促:「那你快点去快点回,说好要送我的,别忘了!」 贺小缺嗯声,转身便离开去寻梁矜上。 步伐还没踏出一步,场地的灯骤然大亮,照亮全场。 人不用寻了,就在另一侧,和商遇城在一起。 梁矜上脸上带着笑,好像在说什么悄悄话。 封满月顿了下,还是和贺小缺一齐走了过去,将小橙子还给梁矜上。 小橙子脸上还挂着泪,一看就被吓得不清。 但在梁矜上的逗弄之下,眼看着是好了许多,鼻涕泡泡破了之后,又很快笑了起来。 梁矜上目光扫过她们俩,语气带着试探询问的意思:「满月,我借一下小缺,说会话,不介意吧?」 封满月倒是想介意。 但没身份、又没资格的,她哪什么介意。 即使满脸不虞,她还是淡淡开口:「这事你应该问贺小缺,不应该来问我。」 不着痕迹皱了皱眉头,贺小缺答应下来:「好。」 紧跟着,梁矜上带着贺小缺就要往二楼去,这儿说话不方便,她没法了解封满月和贺小缺最近的事。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669章 缺满48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只是梁矜上忽略了自己家里的那位也是个不省心的—— 商遇城亦步亦趋跟在他们身后。 梁矜上压低眉头,一把将小橙子塞到人怀里,「小橙子尿了,你先带着她去换尿不湿,对了,记得给她泡奶粉,该饿了。」 商遇城:「……」 吩咐他这么顺口,他今天带着孩子来,是为了伺候孩子的吗? 孩子整天能见,老婆一周才见一次,还总把他支开。 只是想是这么想,当真的落到实处的时候,周身气质冷冽,一看就不好接近。 封满月也想跟上去,但碍于没有借口,她一直没有抬着脚步。 唇边紧紧抿作一线,指尖掐进掌心。 疼痛唤醒封满月的理智,目光顺着他们的动作而动,就在这时,贺小缺侧过身遥遥一眼,同她对上视线,下颚微微一点。 好似在告诉她,他马上就来。 躁动不安的心忽然就定了。 封满月回过头,打算回到酒桌上去,等贺小缺下来。 这个场景被刚刚到的良子收入眼底,打趣道:「你这眼睛盯得都闪着绿光了,怎么缺哥一看过来,就安静了?不过缺哥也是,现在后院起火,还会安抚了哈。」 封满月白他一眼:「瞎说什么呢,少废话。」 良子耸耸肩,「我瞎说?你看看你的脸,都红了。」凑过去,他斜斜睨了一眼她,低声:「你这脸红得,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缺哥喊你小媳妇,才脸红的呢。」 「……」封满月抬手,直直怼上人后腰。 耳根却被良子说的是滚烫滚烫的,真红了起来,脸颊亦比原先红得更像是个苹果。 良子一个闷哼,眼珠瞪大,「你这是谋杀恩人啊!」中文網 封满月挑了眉头,平复羞赧神色,「什么恩人?」 良子掰着手指头,举例道:「缺哥开窍不是有我一份功劳,不是恩人是什么?我之前就老跟他说什么珍惜眼前人啊,还提了你那么多好,你总得感谢感谢我吧?」 封满月当即回过去:「你劝说那么多次,贺小缺也没见着态度松软啊,还听你的。」 她又说:「——指不定是什么反向安利呢,正正是因为听了你的那些话,贺小缺才不肯跟我谈恋爱的。」 良子嗐声,眉梢吊起来,当即就不高兴了。 非要和封满月争个对错高下来。 封满月也当仁不让。 两人打打闹闹的,看着在二楼的梁矜上一阵发笑,她说:「满月是个好姑娘。今天看你们这情况,是修成正果了?」 纳入眼底的光景被抹去,贺小缺抬头否认道:「没有。」 梁矜上:「我之前可听我同事说了,两个月之前,有人亲眼看见你抱着满月进了酒店,神色还很紧张,怎么就没在一起。」 贺小缺在心头盘算了一遍时间。 那正是封满月被前男友灌醉,差点被为非作歹的时候,他捏了捏指骨,状似无意开口:「那时候她前男友把她灌醉了,我只是去救场的。」 梁矜上莞尔:「那么漂亮的美女在你面前,你真能看着一点都没想法?」 贺小缺:「……」 长久的停顿后,他平静开口:「方家宝,你思想健康一点。」 梁矜上有点可惜,转念一想,揶揄:「既然是前男友,那这是不是代表她可以找个现男友了。」 贺小缺:「已经有了。」 梁矜上瞳底错愕,「这么快?你骗我的吧。」 「我骗你做什么?」贺小缺单手插兜,神情被黑暗吞没进阴翳里,眼底 情绪冷到让人惊心动魄,只是梁矜上这个角度刚刚好看不见,「是个医生,对她挺好的。」 话语不似作伪,梁矜上十分吃惊。 这一年来,封满月对贺小缺如何,她是看在眼里的。 如果说非要梁矜上相信「真爱」的存在,那么封满月对贺小缺绝对是真爱,她对贺小缺的执念是决不能作假的。 偏偏是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接二连三的换男朋友? 而且,贺小缺还知道这一切。 梁矜上淡淡扫过黑暗里的贺小缺,看不太清,但她能够感受到男人身上若隐若无的阴郁。 贺小缺接着开口:「她已经不喜欢我了。」 梁矜上想起刚刚看在眼底的事情,柔声:「刚刚停电的时候她没去找灯,而是第一时间去找你,小缺,如果说这个女人已经不喜欢你了,我是不信的。」 贺小缺提醒:「她有男朋友了,至于其余的事——」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上了二楼的声音打断。 商遇城站在走廊拐角,目光很冷,带着审视地意味看着他们。 到这个节骨眼,贺小缺知道原先的谈话已经进行不下去了,随即,他淡淡颔首:「我们先下去吧。」 梁矜上正有此意。 转过头,她的目光旋即停留在商遇城空了的怀抱里,问:「小橙子呢?」 商遇城:「跟着育儿嫂睡去了,你刚刚和贺小缺谈了什么?」 梁矜上摆摆手,「没谈什么。」 就算谈了,也是谈的封满月和贺小缺的事,不方便告诉商遇城听。 三人一齐下楼,刚好撞上想上去的封满月他们。 封满月赶紧扯了扯良子。 良子恰到好处露出一个大大的笑,目光看着贺小缺,夸张里透着惊喜,「缺哥,我刚刚看你不见了,想找你来找,结果还没找呢,你就出现了。」 谁知贺小缺看都不看他,目光落在封满月身上。 他上下扫过她一圈,语气淡薄:「等久了?」 封满月:「还好。」 简单交流了一下,贺小缺领着封满月就朝梁矜上告辞,梁矜上笑着让他们再来,贺小缺没怎么应话,带着人便离开了,良子也跟在他们身后。 注视着这一群熙熙攘攘的身影,梁矜上微微笑开,等到身影彻底从门口消失,她才转过头,看向站在上方的商遇城。 眉眼带笑,「吃醋了?」 商遇城淡淡看过她,问:「我吃什么醋?」 梁矜上慵懒伸了个脊背,双手环上男人脖颈,眼神平和中透着一股戏谑,「谁吃醋谁自己知道。反正我不说。」 商遇城:「他已经被我出局了,没资格让我吃醋。」 只是话归话,动作归动作。 臂弯又再度收紧,死死卡在梁矜上的细腰上。 梁矜上撇了撇嘴,分明是吃味了,还不愿意说,旋即踮着脚,烙下一个吻。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670章 缺满49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出了门,眼前不远处是司机开过来的车。 封满月站在原地眺望会,状似不经意问道:「你和她谈了什么?」 那个她—— 指的是梁矜上。 贺小缺顺着人的话想起梁矜上在他耳边说的那些话,不合时宜的,他又想到那一句「她可能对你还没死心」,皱紧了眉头,他转眼没有再看封满月。 只道:「只是聊了些家常,没说什么。」 封满月当然知道他们是聊家常,她问的就是这些内容,压着声音说:「除了这些呢?」 贺小缺:「没有了。」 封满月眉头拧紧,刚想冷嘲热讽,就听见身后匆匆脚步声。 对话戛然而止,后他们一头的良子也跟着走了出来,嚷嚷着:「缺哥,我记着我们俩顺路,你也送我一程呗?」 贺小缺:「自己打车。」Z.br> 良子撇撇嘴:「你重色轻友啊,怎么能送封满月,不能送我?难道我没有喊你哥吗?」 说着,他抬臂又想过去攀肩头,贺小缺一个错步,压根没给人搭上。 手悬停在空中,良子停顿了一下,佯装无事地甩了甩手,随即用眼神狠狠斥责了一番贺小缺后,转身就到封满月那儿寻求认同。 「我跟你说,缺哥以前还会送我,现在看见漂亮妹妹都走不动道了。」 封满月看都没看他,还是贺小缺回应的他上句话:「我没变,一直这样。「 良子瞪大眼,一脸兴奋,像是抓了什么漏洞:「我刚刚可没说你变了,是你自己承认的,缺哥难不成你对咱们满月妹妹的感情变了吗?」 明明是他自己说的「重色轻友」,这下属于是胡搅蛮缠了。 封满月看了他几眼,就是忍不住嘴角翘起来。 知道良子又在抓住机会给她助攻。 她知道贺小缺的态度没有很大的改变。 但她又觉得他哪里变了。 只不过身在其中,她害怕是自己在暗示自己。 所以私底下,耳朵已经竖起来了,她想知道贺小缺的回答。 贺小缺缺没有接茬:「今天没得送。」 说着,他侧身,一脚踢在了良子屁股上,「快滚。」 良子原本有点胆战心惊的,怕自己说错了贺小缺生气,可看着这反应,他清楚对方没生气,旋即嬉皮笑脸地:「那我滚了啊,缺哥,明个见。」 贺小缺懒懒抬了眼皮,眼神仿佛再说:你要是不滚,我再给你补一脚。 拍了拍屁股,良子可不敢再惹毛贺小缺了,赶紧溜走。 这会子说话的功夫,车已经停在面前。 贺小缺开了车门,封满月低腰顺势进去,优美背脊线条展露在男人面前,露出漂亮的弧度,一瞬,他眼神骤沉。 贺小缺默不作声,抬手就要关车门,坐副驾驶。 封满月连忙喊住他:「过来,陪我坐。」 其实这也没别的意思,最主要的是她想问贺小缺到底和梁矜上聊了什么。 如果没打听清楚,或许她今夜都不一定能睡着。 贺小缺本想走,可看着女人坚持的眼神,他略微叹口气,还是上了后排座位。 等封满月报上地址后,车一路驶向小别墅。 隔离板升起,遮挡住驾驶位上的司机目光。 封满月侧目扫过长长的街道,路灯闪烁,万家灯火尽在眼底,只是她能看见外面的人,外面的人却不能看见他们,因为这辆车是单向镜。 顿了顿,她捏着指尖,语气尽可能放得轻松:「你们聊家常,都聊了 什么啊?我也没什么意思,就是担心你会舍不得她。」 贺小缺:「我舍不得什么?现在他们夫妻和睦,何况,我也没有打算插足他们中间。」 贺小缺有一个原则,那就是不会插足任何人的感情,梁矜上的是,封满月的更是。 不然也不会在迟弥询问后,给出发红包的答案来。 停了停,他侧目看向封满月,还想说话。 车轱辘划过地面,猛然的一个踉跄! 一双手接住了往前栽的封满月,她惊魂未定抬起头来,看向贺小缺。 贺小缺蹙紧眉头,把她扶稳,直接下车。 「怎么回事?」 「不清楚,贺总。」司机皱紧眉头,道:「好像是抛锚了,我看看。」 「嗯,要是不能解决,就打电话喊人来。」 对话到此结束。 司机反复修了一遍车,却没发现什么毛病,但油门又死活没反应,看着像是真抛锚了。 梁矜上的新家距离市区很远,依山傍水的,也不好开,贺小缺他们过去的时候,也花费了不少时间。 现在拖车要过来,一时半会没法到。 恰逢这时,封满月拉开了车门,低着头喊他进来。 贺小缺走过去,问:「怎么了?」 封满月低着头说:「我手机找不到了,你帮我找找。」 贺小缺不疑有他,扫视过一圈后,发现确实没有看见封满月的手机,重新进了车内。 车门关上。 门内外隔绝成泾渭分明的世界。 狭窄空间里潮热上行,女人屈膝压近,柔软双臂缠上贺小缺的肩头,她就像一只皮毛柔软的猫,倚偎在贺小缺的怀中,等着他的抚摸。 封满月的呼吸很浅,带着轻微的酒味,她对着男人的双眼,勾了勾唇,转瞬便吻上了那堪称凉薄的唇瓣。 贺小缺下意识想要躲开。 可转念之间,他又想起来刚刚看见的一切,还有前几次的冲动,鬼使神差的,他的手搭上了女人的腰脊,缓缓收紧。 封满月眼底清醒,却又有点上头。 她见贺小缺不反抗,软软舌尖抵着唇瓣就要往里探,另一只手攥住男人的大掌,引领他。 「司机就在几步外。」抽烟去了。 封满月的手摸索了过去,「啪嗒」锁上车门。 这一举动很像欲盖弥彰。 司机过来,看不到两人在车外,车又锁上了,当然知道他们在车里。 孤男寡女单独锁在车里,还能干什么? 除了眼睛看不到,该猜的都能猜到。 不过,能给他们这种人开车的,都知道什么该装糊涂,什么该学会闭嘴。 不过贺小缺瞳色愈发深沉,又提醒道:「过会就有人来拖车了。」 封满月慢吞吞哦了声,又道:「又不会看见我们。」 第671章 缺满50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封满月的指尖徐徐向下,抵着男人的衬衣,扯开系在他裤头里的衣服,侧过去,她又吻上了他的唇瓣。 他神色一变,呼吸又重了,低声:「你醉了。」 封满月半张脸埋进男人脖颈,她缓缓摇头,不肯撒手,「我没有。」 停了许久,声音带着模糊的哭腔:「贺小缺,你能不能别吊着我了,你知不知道,我好难受。」 握着女人腰的手微微一顿,贺小缺不自觉低声询问:「你哪难受?」 封满月攥着贺小缺的手,拉到心口位置,「这里。」 这一个动作,却是让贺小缺误会了。 他原以为封满月是心里难受,可没料到,对方居然指给了他看,顿了顿,他环视周围一圈。 狭窄的车厢,昏暗的光线,和旖旎的氛围。 只差一个吻就能引爆一切。 可贺小缺向来觉得第一次做这种事上,或许是要再正式一点,再不济,也得在房间里。 他低垂着眼,看着女人坨红面颊,他把人抱到腿上来,手指不自觉抚摸着。 声音喑哑:「第一次做这种事,不能在车上。」 封满月的双眼直勾勾盯着贺小缺,她问:「为什么不可以。」 对方已经钓她,不止一次两次了。 她难受的也不止一回两回,难道安慰她,贺小缺还要挑个地方? 酒精侵蚀着大脑神经,封满月抿住唇,眉眼极其不满,她低着头,额碰额,「贺小缺,我们又不是第一回了,可以在车上,难道你想拒绝我吗?」 贺小缺:「……」 他倒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看着人眼尾浓艳的红,堵在喉头的话,怎么样又说不出口了。 抵了抵舌根,男人大掌紧紧握住了女人的手臂,顷刻将人拉进怀里,覆唇而上。 男人的吻,和女人总归是不一样的,粗鲁,蛮狠,又带着拆皮吞腹的汹涌。 好似彻底放纵了自己的欲望。 他的手攀上女人纤薄的后背,解开胸卡扣。 封满月从未有过如此感受,一瞬,她的瞳孔徐徐放大,眼神也是错愕到不可思议,意识到了什么,她抬臂绕山男人的脖颈,加深这个难得主动的吻。 「叮铃铃铃——」 电话铃声横***来,打断两人。 封满月:「……」 回过头,她转身看着在皮沙发上的手提包,有点懊悔自己先前怎么没关静音。 贺小缺分明都主动吻她了,结果败在这个事上。 抿了抿唇,她刚想说不用管它。 男人却已经抬起了头,暗沉眼眸也变得清明起来。 响应十多秒的电话挂断,而后,又重新响应。 封满月不想接,还想把手机丢出去。 贺小缺喘息平复,疏冷开口:「你先接。」 看着贺小缺的眼神,封满月不想接也不行了,乖乖从人身上下来,捡起车上的包,拿出手机。 是迟弥的电话。 下意识的反应,封满月就想挂断它。 贺小缺目光淡淡扫过来,问:「怎么不接?」 封满月只能硬着头皮接通,迟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满月,你在哪?」 封满月干笑声,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迟弥:「之前给你定了一个包,前段时间一直没货,现在有货了,你在不在家,我现在给你送过来。」 封满月沉默了下,「不用给我了,这种包女孩子都喜欢,你正好留着送别人。」 当一个人开始分离你和他之间的关系,充斥疏离的谈话着。 又何尝不是分开的另一种方式。 再说了,封满月向来不是个拖拉的人,也不会这边勾引贺小缺,那一边还和迟弥藕断丝连。 当她决定要「勾引」贺小缺的时候,就注定了她和迟弥的关系要结束,上一回迟弥将近一周多没给她发消息,她原以为对方已经放弃自己了,却没料到还有这一出。.z.br> 听筒的呼吸声清浅。 他们难得保持着默契,不约而同的,都没有开口说话。 但迟弥心知肚明,自己和人的分手已经是定局了。 而她这么说,是为了将关系彻底撇干净。 垂下眼,他轻轻握了握手指,再开口:「不过是一个包而已,又不是买不起新的,说送你就送你了,朋友之间也是可以送的。」 清晰无比的说话声通过外扩钻进贺小缺的耳膜,他抬眼,正好和看过来的封满月对视一眼。 背脊慵懒,他靠在沙发上,好似要看封满月怎么解决。 封满月哪能不明白这个意思,只好说:「我不在家呢,在外面。」 迟弥:「那我等你回家。」 这句话的意思是,他就是要给她送过来。 执拗到让人不好再开口拒绝。 何况封满月已经拒绝了一次了,于是她只能说:「那好吧,谢谢你了。」 电话挂断。 空气里弥漫着的暧昧渐渐消退,原本炽热的温度也冷却,两个人明显都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 封满月抿了抿唇,想解释,可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如果她和贺小缺说自己不知情,对方会信吗? 她还有一个疑虑—— 那就是,贺小缺会不会听见她和迟弥的话,从而吃醋。 车窗叩响,封满月下意识抬头看过去,司机模糊不清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大意是在说拖车的过来了。 然后,她就看着贺小缺面色平静的下了车,封满月紧跟着下车。 站在马路上,往远方看过去。 两台车并行在马路上,见着他们的时候,全部停了下来。 那是贺小缺的另一个司机,为得就是处理这个车抛锚的情况,封满月眼见着贺小缺和这边司机说了什么,听着意思是让他和拖车公司解决车的问题。 贺小缺接着转过身,将封满月带到另一台车上。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着贺小缺和封满月,询问:「贺总,我们这是去哪?」 贺小缺:「你先把我送回去,再送封小姐回小别墅。」 司机点头。 「我不同意。」封满月眉眼紧皱,满是不虞。 她能猜到贺小缺内心的想法,不过是觉得迟弥打电话过来了,他担心中间生什么嫌隙。 可他刚刚都吻过她了。 该做的,不该做的,也做的差不多了,现在把她撇下去,算是什么意思,想不负责吗? 但贺小缺却不这么以为。 现下已经是半夜了,要是他在跟封满月回去,如果被迟弥看见,岂不是和示威加抢人一样。 那是他兄弟。 第672章 缺满51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如果可以的话,贺小缺并不想和迟弥闹翻,也不想做到这个地步。 贺小缺看了看封满月,沉声道:「听话。」 封满月唇边抿得又冷又硬,她无法苟同贺小缺的观念,也没法认同他现在的行为。 「你以什么身份让我听话?」 贺小缺:「……」 看着坐在沙发上执拗的封满月,他侧过头看向正在前面听着的司机,没有再和她沟通的意思,直接道:「你先送封小姐回去,再来接我。」 盯着后视镜封满月近乎要吃人的目光,司机战战兢兢:「好。」 贺小缺旋即矮身,准备下车。 女人纤细手指搭上男人的衣角。 很显然。 她不想放贺小缺走。 怒意隐约让眼尾更红了,此刻的封满月让他联想到了刚刚在车上的那场「旖旎」,食髓知味的,喉头滚动半刻,他最后还是近似妥协的出声了。 「你先和迟弥谈清楚,谈完了,再跟我回去。」 心口如岩浆般汹涌的怒意骤然熄下。 封满月蜷紧衣角的手指缓缓放下,她张了张口,明显是想要说什么的。 但贺小缺这句话给她的冲击太大。 想说什么,到了脑子里一转,又变得糊涂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下这句话。 贺小缺没有等她的回答,转身下车,随手带上车门。 车辆平稳的行驶起来。 通过反光镜,封满月能看见男人颀长身影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她摇下车窗,往后瞧过去,无边黑暗之中,男人正手持着手机,看着像是打电话喊第二个人来。 这里距离封满月的小别墅也不近。 可以说,和贺小缺的住处是半斤八两。 封满月到小区门口的时候,都快到十点左右了,她低着头,扫了一眼手机,切出迟弥的对话框。 对话还是停留在上一回的那天。 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她硬着头皮给迟弥发了消息。 没过两秒,迟弥回复了,说他正在夜跑,估计过会就到小区门口。 封满月敲下一行字:那我在你家门口等你。 迟弥:好。 言简意赅的交谈完后,封满月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和迟弥的距离确实是越来越远了,连谈话都变得很客气、很普通,连朋友的范围都算不上。 保安室微黄的灯光吸引着蚊虫,嗡嗡作响。 曳长的影在不间断的变幻,像是她和迟弥的这段关系。 封满月下了车,让司机开到停车位等她,随后,便刷着手机,专心致志等起迟弥来。 迟弥回来的很快,左右不过五六分钟,走到封满月面前的时候,他身着夜跑的休闲服,额头有汗,呼吸还有点喘,看着是刚刚结束锻炼。 但即便如此—— 依旧没有折他半分沉稳温柔来。 他好似一直站在那儿,等着封满月回头看他。 封满月侧过头去,高大的身影立马笼罩了她,正好手机的光亮跟着亮开,十点十五分。 不由让她有些恍惚。 她刚刚还在车上勾引贺小缺,现在却又站在了迟弥面前,怎么看,她都该心虚。 而且她不仅心虚,还有点敬佩…… 掐灭手机,她仰起头看过去,半是羡慕半是敬佩地说:「你怎么这么自律,这么晚了都还在锻炼。」 迟弥一眼认出封满月是从哪宴会下来的,他笑笑,把话题接过来:「没办法,医生都需要有一身强健的体魄,不然怎么熬得起夜。」 封满月想想也是,目光上下扫一圈,夸赞道:「所以身材看着也很好。」 迟弥勾了勾唇,戏谑调侃:「我可不仅身材好,身体也很健康,所以啊,某人错过了我是她的损失。」 这话一出,封满月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立即耷拉下来。 毕竟甩了迟弥的是她,这是不争的事实。 还有就是—— 她和贺小缺的烂摊子,也牵扯到了迟弥,这也是她最不好意思的一点。 封满月抿了抿唇,道:「对不起,迟弥,我……」 迟弥可没打算听她那些话,有些东西说多了,就没意思了,他摆摆手道:「这有什么。」 封满月上前一步,目光认真,郑重地对迟弥说:「我不仅要道歉,还要道谢,很谢谢你的这段照顾,也谢谢你的无微不至,还有你在庄延手上……把我救走了,我真的很感谢你,以后如果要有什么事,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帮。」 迟弥看着神态严肃的封满月略微失笑,抬手刚想搓一把人脸,又想到两人的关系,放下手。 顿了顿,他屈指弹了一下人脑门,徐徐绕回上个话题:「好了好了,别这么客套。我没什么损失,你也没多大损失……毕竟小缺的身体应该比还……你懂的。」 封满月:「……」 干巴巴咳嗽了一声,不管迟弥有没有那层意思,她还是想起了车上的事。ap. 身处黑暗空间当中,男人的眼眸如照常的亮,他如同一只狼,紧紧锁定着他的猎物。 ——然后,吃掉她。 封满月的耳朵又不争气的红了起来,脸颊也红扑扑的,可当她想到后面的时候,心情明显没有那么美妙了。 她记起贺小缺的冷然,和就是不从命的拒绝。 语气不自觉带上了几分怒气冲冲来:「那又什么好的,他这个人就是个榆木脑袋,还不如你呢。」 可迟弥分明从这句话里听出来封满月对贺小缺的种种情绪。 一般来说,要是真正的放下了一个人,她的情绪决没有这么跌宕起伏。 无论男女,在遇到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的时候,是绝对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的,也不会说出这样看似吐槽,实则亲昵的话来。 通常来看,能说出这样的话的人,一定对另一方无比留恋。 他微微叹口气,语气轻缓:「满月,其实你没必要在我面前遮掩什么,也不用愧疚,这段时间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也觉得很快乐,就好像再照顾自己的妹妹一样,总是希望你能再幸福一点。」 「而且——」路灯下的影无限蔓延,他垂眸,看着这个心性单纯的女孩,再一次感叹贺小缺的好运:「贺小缺又不是真的榆木脑袋,也不是什么大石头,你这么可爱又这么讨人喜欢,不如再坚持一下?我觉得,他被你拿下是迟早的事。」 第673章 缺满52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封满月心头冒着酸起的泡泡,鼻尖一酸,眼圈须臾红了。 这回和之前的不一样。 现在是因为迟弥的话,迟弥的温柔,而红起来的。 她模糊地想,确实是没人能抵抗温柔的力量,包括她也一样,这样温柔的人却被她辜负,封满月的愧疚愈发地深了。 但她又担心对方看出点自己什么—— 喉头梗了梗,她微微笑开:「好了,我知道我魅力有多大,还用你说吗?」 迟弥笑道:「也是,你在这等会我。」 不等封满月回答,他走到玄关处打开门,取出放在鞋柜上的包。 纸盒外面还有一个G家的袋子兜着,封满月探出头一看,里面是一个严丝合缝的包装盒,盒子外面还迎着特殊的数字,理应是包包的编码。 迟弥一边拿过来一边道:「我看见它的款式的时候,就想到你了,我觉得你一定喜欢,就买下来了,收下吧。」 封满月说不出话来,只能点点头。 提着包,她打算过阵子再给迟弥回个礼,算是两清。 再短暂交流两句后,封满月也没有顾停在不远处停车位的车了,而是朝着一条相反的反向走,回她自己的别墅。 许是记着上一回的事,近期没有回家的封满月都是请钟点工按时打扫,回去打开灯,客厅一尘不染,东西也摆在自己的位置上面,看着整整齐齐的,省去了封满月喊家政的功夫。 脱下鞋,封满月就打算将东西放下,进入客厅。 但看着包,她又想起来迟弥的那一番话来。 温柔的,包容的,含着力量的。 他即使和她分手了,还是在期望她过得好。 而她自己呢。 抿了抿唇,封满月原本平复下去的心情再一次汹涌起来,歉疚充斥着整个心头,眼泪不自觉顺着眼眶滑落。 她又再一次想到今夜贺小缺的反常,和纵容的行为。 当时意乱情迷无限欣喜,现在回想,好像只是荷尔蒙作祟,却实实在在地有些对不起迟弥。 封满月没办法不埋怨贺小缺。 总觉得他晚了一步,如果他早点接纳自己,是否就不会伤害迟弥? 可这个问题是无果的。 封满月扶着鞋柜进门,落座沙发上,双手抱着膝头,眼泪从脸颊滚到手臂上,打湿衣服。 手机屏幕反复数次的亮起,又归于黑暗中。 铃声响应数十秒后,再一次沉寂。 封满月哭得浑身发软,但心情好歹平复了一点,她缓缓喘了一口气,伸出手,在电话再一次响应的时候,接通。 男人声音冷厉:「怎么不接电话?」 封满月:「……」回应他的是粗重的呼吸声。 贺小缺一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你在哪?发生什么了?」 封满月低声:「我没事。」 哭腔绵延在字音上,隐隐带着哽咽的意思。 贺小缺不想发现都很难。 攥着手机的手缓缓握紧,他抵在喉头的训斥还是吞了下去,声音不自觉慢了一点:「满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去找你。」 现在说要来找她,刚刚却又回避。 她指关泛白,心情极差,冷然回道:「我分手了,哭一哭,还不行吗?」 贺小缺明知道她肯定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哭的,也听不得这话。 暗晦于眼底稍纵即逝,他举起手机,看着正在通话的屏幕,缓缓沉默下去。 之前他还能压制自己,此时那种强行压抑的情绪,再加上车上事 件的发酵,他发现自己无法再忍耐。 芥蒂在心底生根发芽,贺小缺意识到自己的不正常,语气却比先前又要硬了些:「这手不是你想分的,哭什么?」 耳朵嗡嗡的连成一线,封满月脱口说出意气之言,「我后悔了,还不行吗?」 手指一滑,中断电话。 听见忙音的贺小缺低下头一看,是已经挂断的电话。 后悔了,她说她后悔了。 贺小缺从来不怀疑自己,尤其是在封满月身上,仿佛她天生就只会追逐他一个人。 但是,对方是迟弥。 什么都不输给他,甚至还温柔得多。 他几乎要打电话回去,问问封满月是不是真的。 但他抽完一根烟,还是将手机扔到一旁。 换了衣服,走到健身房去。 戴上拳击手套,「砰!砰!砰!」沙袋发出巨大的声响让人怀疑下一秒就要被他打爆。 玻璃镜前的贺小缺看见了自己眼底浓浓的不甘。 封满月没管贺小缺是怎么想的,她也提不起精神管他,迷迷糊糊的,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她冲了个澡,换下衣服,坐到吧台前工作。 工作的途中,封满月还点了一份外卖。 外卖到后,屏幕右下角小周的私聊也过来了。 近期封满月不在工作室,基本上都是有小周盯着的,所以对于工作室的一切,她了如指掌。 包括……工作室上回受的「网暴」风波影响。 即使阮黛后续澄清了事实,也发告了申明,他们至今为止还是无法开展正常工作。 工作室没有接到商单,对员工来说最大的影响就是提成问题。 虽然封满月给的底薪也不低,但也可以想象现在的员工士气有多低迷。 封满月捏了捏鼻梁,看着小周正在询问她怎么办,心思转了千百转。 要鼓舞士气,放松心情,不外乎是出去团建,锻炼身心,提高凝聚力。 还有就是请员工吃大餐。 或者是去旅游。 封满月也想散散心。 她之前也经常去国外购物旅游,一个人旅游没意思,不过带上一群小姑娘一起玩,说不定当下的困境和迷茫都能拨云见雾。 封满月的手指点开几个旅游网站,屏幕跳转,她的目光停留在一座岛屿上,上面介绍的依山傍水,黄金沙滩,犹豫了一下,封满月将地址发给小周,「你安排一下,过两天咱们干脆拉出去一块儿旅个游。」 反正没工作,正好所有人一起去。 说走就走,封满月一贯潇洒。 小周的声音却略显犹豫,她说:「老大,我们第一个季度还没什么进账,这个海岛游预算太高了,入不敷出的节奏啊!」 第674章 缺满53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没事,这笔钱就从我的私人账户里出吧。」 这话的意思就是自掏腰包了。 封满月很有钱。 本身封行左就给她留了无数的财富,加上贺小缺争气,分红一年比一年丰厚。 只是负担十几个人出游而已,完全ase。 她还能狠狠花贺小缺一笔,让自己消消气。 封满月停了停,继续道:「你到时候再定一台飞机,咱们包机。」 小周没有想到封满月这么大手笔。 她作为封满月的助理很明白这些钱是从哪儿出,但封满月的语气不太对,她下意识以为对方和贺小缺那有了什么矛盾,「封总,你和贺总他……」 封满月:「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快去办吧,咱们明天就去。」 从旁观人来看,这有些过分的急了。 这也让小周确定封满月或许和贺小缺发生了什么令人不愉快的事。 她没有再多言,挂断电话,开始订票。 临睡前,封满月看着小周发过来的航班信息,又切换到贺小缺的聊天界面。 对方没有发信息过来。 一字一句都没有。 封满月冷笑一声,心里骂句狗男人,反手扣住手机,掐灭屏幕,睡了过去,而后一大早就搭乘着飞机出发,去了小岛。 到小岛是数个小时之后的事。 可能是经纬度的原因,封满月他们到这里的时候,还比国内提早了两小时。 封满月看了看时间,就先让大家去租到的酒店集合,又一一发了房卡,随后就回了自己房间。 她起得太早了,困得不行,到套房后,一沾枕头,就陷入香甜的美梦里。 放在枕头边的手机不合适地亮起屏幕。 嗡嗡。 在持续没人接之后,又悄无声息的挂断。 黑黢黢的瞳孔情绪凛冽如寒风酷冬,贺小缺看着再一次被挂断的电话,垂在小腿侧的手渐渐握紧,男人屈起的指关泛白,削瘦手腕连同着手背迸出条条青筋,无端体现出主人的压抑暴怒来。 原本的贺小缺不应当如此,亦不会被这两个简单的电话惹怒。 好像自从那一夜就开始变了—— 又或许不是那一夜,应该追溯的更早,无数深刻的岁月早就将封满月刻进贺小缺的心底,只是他本人现在才意识到这种情绪的存在。 叮咚一声响,贺小缺的目光转而停留在桌面上另一台手机。 那是短信的提示音。 贺小缺走过去,拿起来一看,是他当初给封满月的分红银行发来的消息提醒。 封满月正在用分红账户进行消费。 手指叩响桌面,贺小缺拨通内线电话。 助理很快抵达办公室。 入眼就是站在落地窗前的贺小缺,他抬眼一看,宽敞办公室前是鳞次栉比的大厦,光线极佳,视野更是更上一层楼,缥缈云雾之间,那个位置象征着绝对的权利。 他心头更紧张了,下意识喊了句:「贺总。」 贺小缺没有回过头,只说:「你去查查封小姐的行程。」 助理瞠目结舌,先前封满月如何追贺小缺,贺小缺又如何拒绝的,他们一直都看在眼里。 怎么过了这个把月,就好像变天了一样? 但贺小缺没有解释的欲望,侧过头,他如刀锋般的目光静静落在助理身上。 助理打了一个寒颤。 半个小时后,封满月的行程被送上贺小缺的桌面。 彼时,封满月休息够了,看见屏幕上 的未接来电,她也没多管,想了一下过,便直接去了酒店餐厅吃饭。 这里的餐厅与寻常的酒店不一样,二十楼一层,一楼又有一层。 一楼配置的是大游泳池和小型沙滩,坐在太阳伞之下,享受着海浪的风浪。 工作室的人大多都选了一楼,没有再上来。 二十楼是主打「风景」,一眼望去,是辽阔的海面,和小半岛屿的全貌,绿绿葱葱的树林绵延转开,封满月在这里,甚至能看见岛屿边角上孩子嬉闹的身影,还有一波又一波推上来的潮汐,让人的心情一瞬就开阔了起来。 小周担心封满月心情不佳,也就没和众人在一起。 她端着小拼盘,坐到封满月面前。 封满月叼着樱桃,托腮看着外头的风景,她转过头,看向面前的小周,「你没和他们一起吗?」 小周笑了:「当然是老大在哪我在哪!」 封满月被小周这马屁逗笑了,「行,那过会和你老大游全岛去。」 小周使劲点了点头。 一边聊着天,封满月一边享受着这个难得安静的下午,身前的饭点也吃得差不多了,她擦擦嘴,就打算和小周下去预定船只。 只是还没起身,阴魂不定的电话又来了。 封满月看见电话的名字,皱起眉来。 但拒绝太多又不好。 犹豫一番,她举起手机,让小周接。 小周看着屏幕上备注的贺小缺,指尖紧了紧,不可思议地看向封满月,结果却得到了对方一个肯定的答复。 被逼无奈之下,小周接了。 贺小缺疏冷声线洇过手机:「满月,你出去玩了?」 小周战战兢兢回:「贺总,是我。」 贺小缺:「封满月呢?」 小周看着坐在对面朝着自己挤眉弄眼的封满月,深深呼吸一口气,说:「老大上厕所去了,手机放在桌上。」 贺小缺不着痕迹拧了拧眉头,「等她回来,让她打过来。」 封满月:「?」 他凭什么让自己打回去?还是这种语气! 弯弯眉头骤然拧紧,她下意识起身,就想把手机拿回来,小周握着手机连声应好,直接把电话挂了,没有给封满月发挥的机会。 封满月气鼓鼓的,重新坐回沙发上。 刚才不小的动静,已经吸引了周边人的注意。 小周低声解释着自己刚刚的行为:「老大,刚刚人太多了,不适合你和贺总吵起来。」 「……」 封满月想想也是,拉着小周干脆去坐了船,又去海滩玩了玩,磨到夜晚,工作室的众人又打算在沙滩上举办BBQ。 玩到深夜,还没有结束的打算。 封满月靠在沙滩椅上,拎着啤酒,小小喝一口,旁边工作室人的揶揄已经从她身上转到另一个人身上,听着满满是八卦,她兀然勾唇跟着一笑。 第675章 缺满54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小周拿着烤鸡翅过来找封满月,脸上满是兴奋,应当是玩嗨了。 封满月看着人脸上坨红色,提醒:「你少喝点酒。」 小周比划了一罐的数量,「我没喝多少,老大你看他们,喝的一个个东倒西歪的。」 说着,她转过头,朝着那边努努嘴,像是在示意着什么。 封满月循着视线看过去,还真如小周所言,除了烤烧烤的那几个,基本上都在沙滩上喝嗨了。 所幸准备的都是啤酒,度数不高。 她想,过会应当就能醒酒了。 只是……封满月回头一看,辽阔无际的沙滩上,黑黝黝的,三两人影在其上散着步,好似她刚刚感受到的窥探目光是错的。 短暂思忖过后,封满月以为是自己太敏感了,随即没有再在意,对着BBQ的一群人说道。 「你、你们喝酒的悠着点哈,别到时候要爬回酒店。」被脑海里的场景逗笑,抿抿唇,她继续道:「可别指望着我扶你们。」 「老大,我们有分寸!」 封满月意味深长:「我也希望你们有分寸,反正到时候在群里丢脸的总不会是我。」 一干人傻了眼,纷然「揭竿起义」。 封满月眉梢挑开风情,成功用一句话止住他们的行动:「谁靠近我一米,谁下个季度的奖金就没了,自己掂量着点。」 这群人这才不甘心的安分下来。 封满月轻笑一声,忽视了他们哀怨的眼神。 继而,她感觉到原先那个方向有道更浓烈的视线,侧目扫去。 一个身材不错的男人站在楼阶之上,他旁边的灯链绵延起伏,形成一道汹涌的海,在这道灯海里,他遥遥朝她一举杯。 封满月挑了眉头,明白对方这是搭讪的意思,唇边笑意绽放,她举起手中的高脚酒杯。 酒酿顺着微暗光线摇晃出琥珀色的光来。 在空气中无声碰出一个「干杯」。 但也仅仅是干杯,封满月没有其他的想法。 男人仿佛得到了什么暗示,一步步往前。 健硕漂亮的身材也在光亮之下彰显得更突出,封满月视线缓缓挪过去,能看见冷下的夜里,男人还骚包的袒露着胸膛。 小周走过来的时候,恰好也看见了这一幕。 目光瞬间就朝着自家老大那边看过去。 你看,她想的没错。 像封满月这种漂亮又骄矜、却又知分寸的小富婆,一出来旅游,大把的美男争先恐后的扑过来。 小周略带兴奋地说:「老大,你看那个帅哥正在朝你走来。」 「……」 略微沉默一下,封满月说:「别瞎说。」 她来海岛旅游,一是为散心,二是不想搭理贺小缺。 但不搭理,不代表她要在海岛上移情别恋,也不代表她要放弃贺小缺。 握着酒杯的手微微收紧,封满月暗自在心头唾弃了自己一把,想什么不好,偏偏要想贺小缺那个榆木脑袋。 封满月眉心间的风云变幻都被小周看在眼里。 她笑了声,揶揄撺掇道:「老大,他真的在朝你走过来,不信你回头看看。」 封满月眉眼微皱,扭头瞧了一眼。 还真如小周所言。 小周继续道:「他估计是想找你玩一场海岛艳遇呢,老大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封满月下意识道:「考虑什么?」 小周:「当然是考虑和人玩玩啊,反正你现在单身,还是个大美人,来海岛不艳遇一场多可惜。」 封 满月习惯了小周满嘴的跑火车,翻了个白眼,不再接茬。 可她再怎么不想茬,男人还是走到了她面前。 他眉眸深邃,脸上笑意灿烂,「嗨,我刚刚在那头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漂亮,方便认识一下吗?」 封满月侧过身,神色淡淡,婉拒道:「不好意思。」 男人没有打退堂鼓的打算,只道:「你真的很漂亮,不是那种「网红脸」,浑身冒着一种假精致,一看就不舒服。你是那种很自然的、很高级的美,我一看就觉得你是我的缪斯,我的理想型。」 小周噗嗤笑出声。 封满月无奈瞧她一眼,抬脚就打算离开原地。 但男人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中华文字的博大精深像是被他运用到底了,夸了几十句,愣是没一句重复的。 「……」小周看得都目瞪口呆,可看着不为所动的封满月,她只能在心底为这个男人默哀。 夜风习习,潮生潮浪。 宁静的海面上卷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涛,起伏着,又像是在诉说着什么故事。 封满月的背影就融合在其中,一种精致又脆弱的美。 男人眼神更亮了,语速都跟着加快不少。 封满月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男人跟着她,心烦。 停住脚步,她侧过身。 男人跟着停下来,一双深邃的眼眸看着她。 封满月道:「不好意思,我对你没兴趣。」 男人却不管不顾,介绍了自己:「我都还没自我介绍,你怎么就知道对我没兴趣?」 封满月充耳不闻。 男人却自顾自地说起来,「我叫贺辽,今年29岁,供职于……」中文網 封满月忽然打断他,「哪个贺?」 她会问说明有兴趣。 贺辽很快接话:「祝贺的贺。」 封满月有一会儿没说话,而后才下巴一点,示意对方坐上旁边的座位上。 「坐吧。」 小周看着封满月的态度转变,小声吐槽:「没救了。」 就因为跟贺小缺一个姓,就「坐吧」……这个女人这辈子就栽贺小缺身上吧! 只是看了看封满月,又看了看那个原本顺眼、现在糟心的男人,小周还是没有选择多管闲事,识趣地寻了个理由,就从他们俩身边离开。 封满月看着走了的小周,走到贺辽旁边的沙滩椅,坐下。 微微凉的风吹动着,她摸了摸手臂,鸡皮疙瘩长了出来,还真有点冷。 一个喷嚏打过。 一只手也伸到了封满月的身前,掌心还拿着一叠纸。 贺辽很体贴,「是不是有点冷?我去给你拿杯热牛奶?」 封满月摇了摇头,还是没有从人手中接过纸。 男人也不尴尬,手悬停在空中一会,就自然放下了,他颀长背脊拉伸靠上沙滩椅,侧过头笑着看向封满月。 真心实意地说:「我真的从未在这座海岛上见过你这么有味道的美人。」 第676章 缺满55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封满月托着腮,百无聊赖地问,「你平常也是这么会说话吗?」 甜言蜜语的男人是很容易在女人圈吃开的。 尤其是,那些漂亮又不少钱的女人圈,更是如此,封满月都不用想就能预料到,对方在「富婆圈」里无往不利的样子。 但她只觉得腻歪。 贺辽极小幅度的摇了下头,道:「我这么夸人,是生平第一次。」 封满月小小地哼笑一声。 鬼才信这套说辞。 贺辽久久无言,半晌才道:「你不相信我?」 「我们是陌生人,」封满月提醒:「不相信第一次见面的人说的鬼话,这不是很正常吗。」 贺辽做出一副心碎样,看着无动于衷的封满月,试图骗取她的怜惜。 因为一个女人最开始动心的信号—— 就是产生对对方的怜悯、同情或是诸如此类的情绪。 但封满月眉头都没动一下,堪称铁石心肠。 贺辽:「……」自讨没趣摸摸鼻尖。 可他这人好像天生不知道什么叫尴尬似的,短短几秒后,他脸上的笑容又洋溢了起来。 封满月看着都愣了,佩服对方的好脾气。 贺辽侃侃而谈:「那好吧,为了让你相信我的鬼话,看样子我们得多见几次面了。」 封满月凝神,「那倒不用。」 指不定她过两天就走了。 「为什么不用?」粼粼海面折射着水光,男人蓦然站了起来,他背后是广阔的天和地,星星也好似在为他撑腰,这是一种与贺小缺完全不同的荷尔蒙魅力,「你是初次来岛上旅游的吧,想必对岛上的事情一定不了解,但我呢——恰恰相反,对这岛上的事无所不知。」 对于面前美男图,封满月无动于衷。 直到,她听见了最后一句,「无所不知?」 贺辽点头,「当然了,这里的风土人情我说第一了解,没人说第二。」 修长又白的大长腿架起,封满月臂抵膝盖,手掌托住下颚,眉眼风情袅袅,「行啊,那你说说看,我洗耳恭听。」 烧烤架上的火光摇曳出噼里啪啦的星火。 烧起又熄灭。 一顿BBQ玩的差不多了,和封满月同行的同事看了看打算走过去的小周,又看向正和男人聊得融洽的封满月,眼疾手快拉住人。 「你看他们聊得这么投机,就让他们再聊聊呗。」 小周:「可是……」 但那一句可是,在看见封满月灿烂大笑的时候,被彻底吞没下去。 算了算了。 就当她没看见,千金难买她老大高兴。 封满月还真的挺高兴的,她原以为贺辽是在吹牛,但没想到对方是真的有两把刷子,这片海岛上的风土人情被他讲得透透的。 还能通过趣味的童趣故事讲出来。 起伏绵延的爱恨,还有各种各样的细节。 差一丁点。 封满月沉溺的要忘记时间,还是上下打架的眼皮提醒了她,现在已经不早了。 困倦摸出一个哈欠,她在对方下一个故事开口前打断道:「和你聊天很开心,不过现在太晚了,我得回酒店了。」 贺辽:「我送你吧?」 封满月:「不用,我有同事在这边。」 说着,她往原先的BBQ那边看过去,灰黑的夜里哪还有小周的身影。 零星的星火都熄灭了,赤裸裸的打她脸。 缄默半晌。 封满月蓦然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砂砾,转而 若无其事开口:「我自己可以回去。」 贺辽闷笑一声,「行,那到时候再见。」 封满月点点头,转身打算离开。 只是还没走一段路,她就发现贺辽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封满月:「?」 贺辽勾了勾唇:「看样子我们俩住的是同一家酒店。」 绵延起伏的微光闪烁,指引前方的道路。 那尽头是一家雍贵的五星级酒店。 顿了顿,封满月想起自己过来时候的样子,那所酒店旁边确实没其他酒店,所以对方确实跟她住同一家酒店。 总归不是故意碰上。 神情微微舒展,她说:「挺巧的。」 贺辽半开玩笑的提议:「确实很巧。既然都是一条路,那就一起回去吧。」 封满月短短犹豫两秒,继而肯定地点头:「好。」 贺辽笑笑,自然而然地走到封满月身边,有一搭没一搭聊起来。 贺辽确实是一个很适合说话的搭子,抛出什么梗都能接上,说什么方面的知识,也能聊两句皮毛。 封满月忍不住地多看了贺辽两眼。 贺辽摸摸脸,笑得大方:「看***什么,脸上有花?」 封满月夸赞:「不是,就是觉得你嘴皮子挺利索,说一晚上都不累。」 「那我就当你夸我咯。」贺辽耸耸肩,摊平手掌,语气很自信,但这种自信是从内而外的,倒不让人讨厌,「毕竟从小到大,很多人都夸我有趣聪明,还少见。」 封满月噗嗤一笑。 海浪起伏的咸湿风钻进鼻尖,灯光微微摇晃。 好似正在旖旎的好氛围。 突破云霄的急促叮嘱声紧跟着从远方而来,将这阵好氛围破坏殆尽。 封满月只感手臂被猛然撞了一下! 下意识的,她低下头看过去,一个小孩径直撞进她的怀里。 封满月一懵。 身形趔趄,她闭上眼,看着马上就要一屁股摔在地上! 屁股开花的吃痛感没传来。 封满月睁开眼,她的腰上被一只结实的臂弯托着,这才没能摔下去。 贺辽神情很淡,用力把她扶稳。 「……」她懵了一会,看了看贺辽,又看向面前的小孩和母亲。 母亲正连忙道歉,解释她刚刚和小孩吵了一架,所以不小心撞到了人。 小孩也是低头乖乖道歉。 贺辽则是变了一个人,没有再戏谑了事,还低头教育人。 封满月见状,干脆算了。 小孩很听话,还帮他们把撞飞的手机捡了回来,封满月看了一下,就拿了回来。 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封满月没怎么在意,也没检查,在酒店门口和贺辽分道扬镳。 这头,贺辽刚刚踏进淋浴室,放好水。 茶几上的电话铃声跟着想起来。 贺辽看都没看,下意识接了电话:「谁啊?」 电话那头声音极其阴沉:「你是谁?这不是你的手机。」 第677章 缺满56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贺辽立刻知道,自己拿错了封满月的手机。 恐怕就是在给她捡手机的那会儿弄错了。 男人在这种时刻,也有自己的本能,听出对方来者不善。 这个点,又是这么兴师问罪的语气,贺辽猜测对方跟封满月关系不一般。 但封满月他很有兴趣,就动了点心思,想给这株名花松松土。 于是,贺辽故意问,「这是满月的手机,你找她?」 贺小缺那边的时间已经临近天亮,亦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时间。 在上一个电话里,小周说封满月到时候给他打回去,可是整整一天,甚至到第二天的到来,封满月都没有给他打回来。 所以他耐心告罄,打了这个电话。 却没料到接电话的是个男人。 并且,电话那头还有簌簌的水声。 一些旖旎场景浮现在贺小缺的眼前,他下意识握紧了手机,薄唇冷峻地抿作一线,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他一字一句挤出牙缝:「让封满月接电话。」 来者不善。 但贺辽并没有退却的打算,他极轻地笑了一声,贺辽手指一滑。 电话挂断的忙音传来。 贺小缺眼眸情绪更沉了,凛冽酷寒。 调出电话号码,他再打了一个过去。 ——这回和上一回不同。 对方没接。 贺辽看着最后熄灭的屏幕,扬了扬手,就步入了热气滚滚的浴室当中,没有再管原本平静下的浪潮汹涌。 过了一会。 穿着一身睡衣的贺辽擦了擦头发,盈盈屏幕中间,未接电话弹出屏幕,屈指叩了扣,转身出套房。 走到一半,他记起什么,站在长长的走廊等路灯。 封满月一般是会拿着自己的手机走,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机密,所以不太设置密码。 为数不多的密码,是有关强制性要设置的支付密码。 所以贺辽一滑就打开了,他切出界面,输入自己的手机号。 叮铃铃—— 刺耳响彻在耳边。 封满月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来,心脏狂跳不止。 按了按心脏,她目光朝着房间逡巡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床头柜上,手机嗡嗡震动着。 「哪位?」 贺辽很快自报家门:「是我,贺辽,刚刚和你分别的男人。」 封满月:「……」 这话听着怪怪的,她皱起眉来,没吭声。 紧跟着,贺辽道:「我们俩手机拿错了,你看看手机号码就知道了。」 封满月顺势低下头一看。 还真是。 这串拨过来的电话数字是她自己的。 至于什么时候调换的手机,她想,应当是那时候小孩子递给她的时候,她拿错了。 唇边抿得又硬又直,封满月声音冷冷,全然压不住起床气:「你在哪,我过来拿。」 贺辽干脆利落地说:「你把你房间号给我就行,深夜女孩子出来不安全。」 封满月报一串数字给他。 贺辽道:「你等一会,我马上到。」 封满月:「嗯。」 一通电话结束,封满月却好似刚从兵荒马乱的战场下来,她长长舒了一口气,拿起临睡前自己给自己准备的水,一口喝完,然后便坐在套房外侧的客厅里等着贺辽。 一边等,她一边犯着困。 头一歪一歪的,看着又要马上睡过去。 贺辽来的很快。 几乎是挂断的电话的五六分钟后,对方就来了。 门铃摁响。 封满月倏然睁开眼,看过去,要是有人现在仔细看她的眼眸,会发现她眼底还懵懵懂懂的,压根没睡醒。 走路、开门,全部是习惯促使的行为。 微醺鹅黄的玄关灯下,男人骚包模样映入视野内。 长长的浴袍只用一根带子系着,领口大开,露出肌肉饱满的胸膛,欲言又止的,发梢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比刚才有冲击力多了。 一瞬间,就将封满月脑海里打盹的瞌睡虫吓跑了。 她蹙紧眉头,偃旗息鼓的起床气跟着蹭蹭往上涨,「大半夜的,穿成这样,出来卖肉么你。」 贺辽愣了。 完全没料到封满月是不按套路出牌。 封满月挪目,「你赶紧把衣服穿好。」没等说完,她又嘀咕了两句。 贺辽没怎么听清,只听见了「不守男德」几个字,他伸出手,只能把刻意秀的身材重新藏回浴袍里。 封满月继续道:「手机呢。」 可以说,这一回见面,贺辽是完全被封满月牵着鼻子走。 这样盛气凌人的封满月是他完全没有见过的。 眼底闪过一抹兴味,贺辽将手机还给封满月,封满月检查了一下,就进内卧,把手机拿出来还给贺辽。 封满月言简意赅地说,一点面子都没顾:「手机拿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贺辽好不容易来,哪愿意走。 何况,他来还手机,不就是为了见封满月一面吗。 他想起洗澡前的那个电话,反问道:「你有男朋友了吗?」 封满月直言:「没有。」 这刻,封满月倒是有点后悔了,后悔那时候在海滩隔空和贺辽碰杯。 不然也不至于招惹这么个麻烦。 语气疏冷,她神色很淡,「但是我也不会考虑你,所以抱歉。」 贺辽笑眯眯的,「这有什么,你在海岛玩的这几天可以随时找我,我随时有空。指不定我们相处相处,你就会收回那种话了呢。」 封满月:「……」 唇边扯了扯,她回复了一个堪称敷衍的笑容。 随即,目光盯着贺辽踏进房门的鞋尖,男人因封满月的目光逼不得已后退一步,而后,笨重的房门沉沉关上。 丝毫不留情面。 拿回手机,封满月又给自己倒了小半杯水,喝完,就打算继续回床上睡了。 只是还没上床,手机又兀然响了一声。 封满月低下头一看。 是一条没有备注的短信,他说:我是贺辽,存一下。 封满月盯了半晌,利落把这条短信删掉。 她不喜欢这么缠人的。 更何况,贺辽那张脸本来就不是她的菜。 为了以防万一,封满月提前将手机关机,窝进被窝里。 长长睫毛耷拉下去一瞬,门铃骤然又响了。 封满月:「……」 她眉心皱纹拢得更深,抬脚直接下床,打开门,刚想问贺辽还有什么事。 面前蓦然出现另一个人的脸。 第678章 缺满57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来人是助理小周。 虽然不是预想中的贺辽,封满月眼神仍旧凌厉。 一而再再而三的敲门声,让她的起床气压都压不住,整个人身上的气质看着异常暴躁。 「你最好是有要紧的事跟我说。」 小周神情却很紧张,她比划了一下,什么都没说,挤开封满月就往屋内走去。 地毯式搜索着什么。 连内卧的床底下都不放过,要趴着身子下去看一眼。 封满月愣了愣,不由好笑道:「你这是在干什么,捉女干吗?还看床底下。」 可让封满月没料到的是,她随口的一句话让小周严阵以待地点了头。 搜寻整个房间,已经是十多分钟后了。 小周就连边角的缝隙都没放过,还要打开手电筒去看。 封满月:「……」 紧跟着,她看着小周从口袋里掏出一台手机,对着那头说道:「贺总,我都检查过了,没有男人的踪迹。」 「我发誓,老大是一个人睡的。」小周好似在开什么视频似的,边说还边举起三个手指头,「保证没有男人。」 就算反应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来这是查岗了。 而能让小周这个反应的—— 只有贺小缺。 封满月挑了眉头,神色颇为意外,侧过头看向小周。 小周哭丧着一张脸,口型无声比划着,示意是贺小缺强制要求她过来的。 那时候,她也是睡到一半,就被电话吵醒。 一接听就是男人阴沉沉的语调。 他说封满月的关机了,让她去她的房间看看什么情况。 不仅如此,他还要求自己进行地毯式的搜索,看看有没有什么男人。 小周本不想来,可扛不住那边的狂风暴雨,只能硬着头皮过来敲门,甚至着急的电话都没挂,就直接过来替贺小缺查岗,找人。 但在封满月眼里,这更像是着急在意了。 唇边无声弯出弧度,原先满腹起床气也压下去一点,随之而来的就是怠倦的困意。 男人语调低沉喑哑:「把手机给她。」 小周浑身打个抖,将电话递到封满月面前,解释:「老大,贺总让你接电话。」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啊?」封满月低声道。 不过方才贺小缺着急忙慌的样子,让她有点满意,所以口头上不情不愿的,身体还是很诚实的伸了手,接过电话。 问道:「什么事?」 贺小缺:「电话刚刚怎么打不通?」 封满月:「我刚刚打算睡了,所以把手机关机了。」 心口空缺的一块缓缓填满,贺小缺拧眉,「下回别关机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一瞬间,他是真的想飞过去找封满月。 查清楚之前在她房间洗澡的人是谁。 但现在他一动,想必封满月一定会生气,到时候就更不会接他电话了。 削薄唇角抿紧,贺小缺又强调了一遍。 封满月的脑回路此刻却和他完全不一样,满脑子都被睡觉占据着。 只道::「我知道了,我真的困了,要去睡了……」 而后,她伸手将手机塞给小周,也不管贺小缺和人是怎么交流的,抬掌把人推出房门,算是完成了一个任务。 身躯重重窝进被褥里,封满月没过一秒,就安谧地睡了过去。 相较她的美梦,贺小缺脸上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宽大的落地窗前映照着男人颀长又寂寥的身影。 他的背后是偌大而空旷的办公室。 此时,已经是一计之晨。 他没有回家,囫囵在办公室待了一整夜。 垂眸,贺小缺看着已经开始有人走动的大街,和逐渐动起的车流 星城的天灰濛濛的,细如牦牛般的丝丝小雨不断坠落。 同时,也在贺小缺的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他熟稔拨通助理电话。 电话响应数十秒。 助理:「贺总?」 贺小缺:「把我接下来的行程全部推后,不能的,就压缩到明天一天做完。」 听到这条消息的助理脑子清醒大半,连忙道:「会不会又太急了?」 可贺小缺只说:「记得帮我订一张明天最早的机票。」 命令式的口吻,不容拒绝。 小助理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电话挂断。 贺小缺平波无澜看了一眼地上的车流,便转身坐到办公桌前,点燃一根香烟。 猩红的烟蒂徐徐燃烧。 青烟上行,吞没了贺小缺沉冷的侧脸。 无论再怎么否认,贺小缺也知道自己在听见封满月电话里的男声的时候,他慌了。 从来没有人说过,先爱上的人就是输家,也没有人说过,后爱上的人就一定会赢,这都是概率问题。 男女之间最可怕的就是,当你正在爱上她,她却好像变得不爱你了,这会让一个人变得极度的患得患失,而贺小缺在此之前,从未想过自己会变成这样的人,但是现在,他却不能肯定自己会不会成为这种人。 因为他确实的意识到一件事。 自己或许、可能真的对封满月动心了。 指节上的烟蒂烧到半截,长长灰烬要掉不掉。 贺小缺又是一口。 长臂一伸,烟头碾灭在烟灰缸,发出滋滋的响声。 好似在灼烧着谁的心。 这头,封满月一个大大的喷嚏打了出来,她没想到自己昨夜没盖被子,居然有点着凉了。 到外侧客厅的半开放式厨房泡了一杯蜂蜜水,就坐到茶几前,享用小周刚刚送上来的早餐。 昨天封满月睡得晚,也起得晚,就没有人喊她参加早上的活动。 只是即使如此,小周还是惦记着她。 在八九点的时候,掐着点,给她送来了早餐。 封满月一口吃着当地特色早餐,另一只手还在换电视台,计划着过会再补觉。 叩叩。 两声敲门声让封满月回过神,她以为小周又折回来给她送吃的,遂开了门。Z.br> 贺辽眯着眼,笑得没个正型:「早上好,吃早餐了吗?」 封满月举了举手,礼貌回一句:「吃过了,你呢。」 「还没有,」贺辽侧过身,往房门内一看,客厅茶几上的早餐仿佛预兆着什么,他弯唇笑笑:「看样子你也是刚刚吃,要不要一块吃,顺便去参观一下海岛风景。」 第679章 缺满58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封满月对贺辽没太多好感,也不想和人单独去玩。 反射性的就想拒绝,可到嘴边的话一顿,封满月莫名地想起来昨天那一通电话,和小周苦哈哈的脸。 鬼使神差的,她答应了下来:「好,不过要是没有我手上这份早餐好吃,我可不答应。」 贺辽:「我推荐的早餐就没有不好吃的。」 封满月:「……」 看着人宛如孔雀开屏一般的气场,封满月不由地往后退了一两步,有点后悔自己刚刚被迷了窍一样的答应下来。 但封满月不是什么出尔反尔的人。 一般答应下来的事,除非有其他的理由能推脱,不然一般会同意。 低眸看过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封满月顿了顿,「你等我一下,我换个衣服。」 贺辽漫不经心地点头:「那要不然我进来——」等。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大门蓦然被关上。 徒留满脸愕然的男人。 其实封满月不用换什么衣服,现在身上这套就能出门见人,只是说都出来旅游了,还是穿得漂亮点,来取悦自己更好。 封满月换了两三套衣服,最后还是选择了暗绿色吊带绸裙,它是那种后背***式,线条漂亮美丽的蝴蝶骨振翅欲飞,她转过身在镜前看了一下,小臂屈起,双手绕后,她加固着后颈处的蝴蝶吊带。 海岛的温度适宜,不热也不算冷。 穿长裙正正好合适。 封满月思忖半刻,又去拿下一层薄纱,披在肩头,***的后背和圆润肌肤一并被遮住,平添若隐若无的纯欲美感。 只一眼,她就转身出内卧,打开门。 头顶的光如毛毛雨斑驳落下,这一刻,封满月发现对方和贺小缺居然有了共同点。 ——他们的睫毛都很长。 金色的光河涂层在浓密睫毛上,男人薄唇紧紧抿作一线,不苟言笑之下,先前的吊儿郎当消失的无影无踪,又冷又硬。 他好似注意到封满月失神的目光,侧头望过来的那一刹,勾出一个愉快的笑容。 「怎么这么看着我?被我迷住心神了?」 封满月只是通过贺辽看见了贺小缺,顷刻挪目,她装作没听见人的话,问:「你说的早餐在哪?赶紧过去吧。」 贺辽却不依不饶:「真的没看我?」 封满月充耳不闻,径直从贺辽身边掠过去。 贺辽也没生气,一张脸笑眯眯的,跟在封满月身后,介绍。 两人承载电梯往下,来到楼下餐厅。 在这个过程中,封满月刷了刷手机的工作群,现在由于是一起出来旅游,工作群也就变成了他们互相发彼此丑照的群。 互相伤害。 封满月一看,就乐了。 头都没抬。 也是这一下,险些撞到了人。 封满月下意识说了声抱歉。 对面脱口而出:「老大?」 封满月抬起头,落在人手中的托盘上,「小周?你不是和她们一块去玩了吗,现在还在吃早餐?」 小周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尖,低声:「她们说是要去沙滩打排球,我就没跟着一块去。」 一瞬,封满月就懂了小周的心思。 和她一样,不喜欢运动。 所以面对这种集体活动的时候,基本上是逃避的。 她了然的点了点头,又指了指贺辽,「那你先去吃早餐?我们得去看看早餐区有什么好吃的。」说到这句话时,口吻揶揄,她目光斜斜睨了一眼贺辽。.. 贺辽坦 率笑开:「行啊,不好吃反正不要你付钱。」 封满月目光逡巡圈,看看向靠游泳池落地窗旁的座位,她指了一下,「去那坐?」 贺辽:「行,你先过去。」 冷不丁的,站在旁边偷听的小周插话:「老大,要不然我们一起凑个桌呗。」 昨天她本来觉得没什么,因为像封满月这种脾性,很难和贺辽发展艳遇。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们居然成双成对的出来吃早餐,这还能得了。 不能再给贺辽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所以她硬着头皮上了。 封满月本来也就是下来吃个早餐,没什么所谓地点了头。 贺辽只得跟着应下来。 三个人兵分两组,一个去拿早餐,另外两个坐到落地窗前的座位上。 一坐下,小周马不停蹄地劝说着:「老大,这个男人一看就是那个猎艳的浪子,咱们还是离他她远点吧。」 手背交错,封满月眨了眨眼,语调带笑:「你当我看不出来吗?」 封满月有分寸,她昨夜就和贺辽说得明明白白。 这回她答应和贺辽出来,也不是想和他发展。 只是想出来放松放松。 一个人出来放松和有一个殷勤的男人陪着一起出来放松,效果是不一样的,后者心情也能愉快。 小周看着封满月满意的神色,默声给贺小缺点了根蜡。 她们没聊多久,贺辽就端着满满一大碟的早餐过来了,那一碟的早餐是很多小份组合在一起,颇有当地风土人情的味,还特意配置了国内才有的甜豆花。 封满月一看,眼睛就亮了。 问他:「你是怎么找到的?」 贺辽笑而不语,半晌才道:「山人自有妙计,你先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男人低下身,将碗筷等等端上桌,又特意将豆花推到封满月面前。 周到十足。 小周看着都替贺小缺着急,因为这个男人的段位明显比贺小缺高的不知哪儿去了。 用完早餐后,贺辽再抽出纸,递到封满月身边,提议:「待会要不要一起出海海钓,顺便散散心,到时候我们可以自己开船到岛屿后头去,那还有个小溶洞。」 封满月看了看窗外明媚灿烂的天气,便点头答应下来。 贺辽还想继续介绍溶洞,却被小周打断道:「我先去上个厕所,你们先聊。」 封满月稍有诧异看过去,但想到对方或许是真的尿急,也就没有阻拦。 小周哪里是尿急。 她是慌得不行,眼看着这墙角就要挖成功了,她可不得给贺小缺发消息,通知他。 只是说,她自己还是没有勇气和贺小缺打电话,简短发了个消息,说明情况,就继续回座位上坐着了。 见她回来,封满月笑了笑,道:「但是我同意是有条件的。」 贺辽屈指叩响桌面,「说说看。」 第680章 缺满59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封满月:「我想带我那一堆下属一块去,不然就还是算了。」 也不是想加人。 只是刚刚小周走的时候,她想了想,一对单身那女这么出去算怎么回事,她也不想给贺辽误会的机会。 所以借口婉拒。 左右不过是加个人的事,贺辽没有犹豫,:「行,那我到时候换一艘大船就行。」 话说到这份上—— 封满月再拿借口推辞,就难了,只能默默点头。 等过了一会。 贺辽就出去打电话,安排船只等他们。 正好封满月示意小周给那群人打电话,说有免费的大船蹭,带他们出海海钓,让小周问他们愿不愿意。 结果可想而知。 十个中有八个想出来玩的,其余的,则是早上玩乐的,想回去休息。. 封满月笑着说:「你跟他们说大船上也能休息,问他们去不去。」 工作室不到二十个人。 一听见大船上可能也有休息的地方,没有再继续反对。 只问集合地点和时间,到时候一块过去。 海面波光粼粼,海鸥不时低空飞过,尾羽滑过海面,掀翻起阵阵涟漪。 蔚蓝色的大海远远看去,就如和天边结成一线。 封满月半压腰站在船只栏杆前,欣赏着这幅美轮美奂的「油画」。 投射下来的阳光照在眼皮,她轻轻垂下眼,兀然听见身后走过来的声音。 冰凉汽水贴在面容上。 封满月刹那回头,目光质疑,「谁?」 晃了晃手中的汽水,贺辽递给她,说:「过会就出发了,附近还有些无人开发的小岛,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接过冰凉汽水,铝皮握在手心里,意外舒适。 指尖别过耳侧鬓发,封满月:「先看溶洞再说吧。」 侧过头,她看向正在清点人数的小周,托着腮,眸色微微闪动,「说起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贺辽瞧眼,随口调侃:「什么,是不是被我的魅力迷倒了?」 「那倒不是,」封满月眉头舒展开来,她手指点着屏幕,道:「就是想问问你从哪找来的游艇,这种体型的游艇可不是一般人能约到的,至少得有点关系吧。」 一般来说的游艇,最多是十几个人。 多一个,都会显得拥挤。 但封满月工作室的人,再加上贺辽那边的人,已经远远超过了二十多个。 可即便如此,船上却还是略显空旷。 微微侧头,封满月向后望去,甲板也比寻常的游艇要大一倍,在海岛这种地方,可不是有钱就能做到的事。 贺辽感叹封满月的敏锐,笑着说:「你不觉得男人多点神秘感会更好吗?这种事,当然是要保密了。」 封满月略有无语。 「当然了,如果你想和我试试的话,我也不介意——」告诉你。 贺辽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封满月打断了,「我不想,也不想知道了。」 游艇开始环岛驶动。 相对那种小型潜艇,这种很明显是绕大圈子,又外加上贺辽嘱咐的,估计要到夜晚左右的时候才能上岸。 封满月不想和贺辽独处,索性去找了小周。 贺辽紧跟其后。 几个人坐在一起打扑克,输了的人就要被贴小字条。 一番下来,溶洞到了,封满月的额头上也全是字条,但小周、贺辽两个也没好到哪儿去。 几个人对视一眼,摘了字条,就下船了。 这里的水清天蓝,时而还能看见小鱼小蟹爬上岸,工作室原地解散,人都四散着去玩了。 封满月脱了鞋,踩着沙滩在岸边慢悠悠的走。 只是还没过一会,天色就变黑了。 敛着眉头,封满月没有心思和贺辽闲聊,打了电话给小周。 小周接了。 但现在已经开始下雨了,她目前和工作室的人待在一块,问封满月地址在哪,她过来找她。 封满月听会,就立即下了决断,让小周在原地,等雨停了再说。 转过头去,封满月看向贺辽。 贺辽却看到了远方闪电翻滚在乌云里的场景,他的脸色有点不好,道:「可能要打雷了。」 话音刚落,眼前一道闪电骤然划破穹顶,仿佛要直直地坠下来。 封满月瞳孔紧紧一缩,下意识往后退两步! 脚踝硬生生崴了下去。 贺辽想接都没法,只能看着封满月跌坐在地。 而那道闪电落到了距离他们不到十米左右的地方! 封满月都不敢想自己会怎么样! 但现在的情况不比刚刚好多少—— 她跌下去的时候,刚刚好撞到一块礁石上,礁石尖锐的头将皮肤划出一道大口! 砂砾周围也被猩红色侵染。 封满月吸了口凉气,痛楚蔓延,她的眼底都快掉出来了,可她完全站不起来,也没法止血。 顿了顿,她心头更慌了。 下意识拨通了自己心头那个熟悉的号码。 笃笃。 数十秒过后,电话挂断。 没人接。 封满月强忍着眼泪,一手一个砂砾的,想从地面爬起来。 男人的大掌却摁住了她。 封满月一愣。 贺辽一手撕开自己衣服的下摆,替封满月清除砂砾后,给她包扎扎紧,一边还安慰她:「不会有事的,我给游艇他们打电话了,马上就能过来。」 唇色因为失血微微发白,封满月轻声:「……但是我头有点晕。」 贺辽替她简单地包好伤口,拧紧眉头,道:「这是自然现象,你失血过多了,过一会就好了。「 封满月已经没什么力气说话了,但她知道贺辽是有心安慰自己,唇边扯出一个弧,算是回应。 倾瓢大雨中,人不过是沧海一粟。 摇摇晃晃间,封满月双眼发黑,可她实在手脚发软,也没办法阻止贺辽把自己背上背的动作。 雨滴落在额头上、再落在眉上,打湿身体。 几乎睁不开眼,也看不见现下要去的地方。 封满月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越来越冷,仿佛在逐渐发凉,她的头也跟着越来越重了。 指不定马上就要死了也不一定。 或许这就是「天不遂人愿」。 她努力了这么久,也追求了这么久,明明和贺小缺只差一层窗糊纸了,只要微微动一动手指就能戳破。 可她偏偏要和贺小缺置气,还要来海岛旅游…… 要是不来就好了。 不然也不会到了这种可能是生命的最后时刻,她连贺小缺的电话都打不通,一句话也说不上。 第681章 缺满60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倾盆暴雨就宛如一场连天的雨幕。 一直下。 看不见停的尽头,也看不见什么时候才能有人来救她们。 封满月冻得一直在打哆嗦。 先前贺辽背着她走,不知走了多久,就来到了这个地方,现在对方又出去寻能烧火的木头了。 空荡荡又黑黢黢的洞里只有封满月一个人。 没等她胡思乱想,贺辽则是刚刚从洞外捡了一些打湿的枝丫回来,他好像早有准备,熟稔将他们架起来,做生火的打算。 但木头太湿了,湿漉漉的,压根点不着火。 只能用手机照明,勉强过日。 呜咽的呼啸声从洞外传来,湿冷的寒气钻进皮肤里,封满月唇色苍白,身子又跟着抖了一下。 贺辽注视着她苍白的小脸,试图宽慰:「没事的,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这种话就像是立FLAG一样。 而且—— 封满月抬起头,看向洞外黑黝黝的天空,她对贺辽的话并没有那么自信,只有满满的担忧:「他们会不会找不到我们?」 贺辽:「不会。」 封满月自嘲笑笑:「那可不一定。」 先前在国内上,她关于海面的新闻不是没有了解。 一般失踪了的人也没有再找回来过。 只是之前封满月都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她没有想过自己会出现这种事,可现在她却不确定了。 吸了吸鼻尖,封满月压住心头的涩意,低声道:「是不是我最近比较倒霉……」. 不然也不会这样。 出事也就算了了,她连通知贺小缺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她都不能想象自己到时候被泡肿的样子,因为一定很丑,很难看。 贺辽笑着纠正她,「要倒霉也是我倒霉,跟你没什么关系,你是被我牵连的,不然也不会出海海钓了。」 「……」 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可这种事怪来怪去也没有,还不如写遗书,让贺小缺好好安放自己的身体,至少要漂亮点吧。 抿抿唇,封满月刚想出口提议,又怕贺辽笑话。 只能换个说辞:「我想给家里人写一封信。」 贺辽愣了愣,低下身开始翻找身上能用的东西,但除了木火柴什么都没有。 封满月也在自己的包包里翻找着—— 结果,她比贺辽更穷,火柴都找不到,只有一根口红和些许化妆品,能翻出来的便签纸还是她之前使用过,忘记丢了的。 好在便签纸上面写的话不多,足够封满月写内容了。 她略微迟疑片刻,拧开口红,凑合着把它当笔。 只是笔落下的时候,封满月倒不知该怎么写了! 她在这个世上的家人已经寥寥无几,而有的、又让她牵挂的,只有小姨林菀一个。 捏着口红,封满月写下要照顾好自己等等话,到后头又补过一句。 「如果我尸体真的太难看了,你就把我火化了吧,小姨。」 贺辽凑过来一看,笑了:「放心吧,就算你死了,还有我殉情,再加上我的一对比,你的不就好看了吗。」 「……」封满月恼羞成怒,完全不想搭理贺辽。 转过身,她后背对着贺辽,又在便利签的后面写了一句歌词。 担心贺辽又过来偷看,她写完之后,就揉成一团,紧紧攥在手心。 贺辽看着她防贼一般的目光,抱怨道:「不就看了你两句话吗,用得着这样吗?」 封满月轻 哼一声。 为了保存接下来剩余不多的体力,封满月没有再和贺辽说话,头靠着礁石上面,看着自己手机跳转的电量。 她不是没有想过再打一个电话给贺小缺。 但不行。 电量旁边的信号格一直是空白的。 想打电话,都没法拨出去。 身体和精神累到一定程度,封满月连恐惧和后怕都顾不上,阖着眼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的黑夜恍若一场无力维持的大梦。 醒来之后,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轻微摇晃的感知促使着封满月睁开眼,但她一睁开,就看见了自己昨夜临睡前惦记的人! 一天一夜没吃东西、没进水的结果就是—— 封满月的反应有点愣。 人的面容逐渐清晰起来,可她下意识的第一反应还是不信,且脱口而出:这是幻觉吧,我怎么可在这个地方见到贺小缺。」 贺小缺:「……」 他怎么也没想到封满月第一时间的反应不是高兴,而是将他这么一个大活人认成是临死前的幻觉。 或许正是因为抱着这个想法。 封满月站起来就扑进贺小缺的怀里,双臂紧紧环住男人,以此来获取安全感。 顿了顿,她哽咽着说:「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贺小缺看着自己己面前浑身湿淋淋的封满月,眼神皱起,滑过一点冷意,抬手轻轻覆上人后脑勺,安抚着。 指尖触碰到男人薄薄肌肉,封满月忽而一愣。 像是意识到什么,从贺小缺的怀抱中退出,感觉冷下来的温度。 而后,她抬起手,又环了上去,像是确认着什么。 温热的怀抱,皱巴巴的衬衣,和长满青茬的下巴,她伸出手摸了摸人眼下的青黑,终于确定了什么般。 「不是假的?」 贺小缺:「不是假的。」 心底的后怕猛然被充盈的欢喜填满,她侧过头,脸颊枕在男人的西装上,抽抽噎噎的发泄着残留的情绪:「我还以为我真的见不到你了……」 说着,她想起什么,环视周围一圈。 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溶洞了。 看样子贺小缺已经派人将她带了回来。 贺小缺那时候刚下飞机,就看见了封满月的未接来电,近乎是瞬息就拨打了回去。 得到的却是对方不在服务区的消息。 还是小周联系他,告诉他,封满月失踪了。 那一刻,贺小缺的心是突突地跳。 原本安排要倒时差的行程,却在下了飞机那刻,一刻都没有休息,马不蹄停地出来找封满月。 男人缓了声音的,略带安抚的开口:「放心吧,已经没事了。」 这几个字说得让人无比安心。 封满月低低嗯了一声。 带着男人体温的西装外套落在她的肩头,裹得紧紧的,而他的怀抱比先前更用力,像是要将她揉进血骨里。 姿势暧昧又隐晦。 封满月没有看见,男人放在她腰脊位置的的双手青筋迸起,指腹颤抖。 第682章 缺满61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风声轻微,不甚明显,三两海鸥聚集在海面之上。 像是昨日的狂风暴雨已成了烟云。 海鸥长长的发出啼鸣打断贺小缺的思绪,他松开怀抱,淡淡开口:「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封满月站着有点久,脑子那股晕乎劲又跟着上来。 只道:「不要,除非你抱我去。」 贺小缺沉默不语。 好似在思考,又像是在权衡,是不是要医院派人来接她。 顺着他的目光,封满月看见了小腿上的布料。 那是贺辽用自己的衣服绑的带子。 封满月停了停,问:「贺辽呢?」 「谁?」贺小缺一时没反应过来,可看着女人的面容,他忽然想起自己在溶洞见到的那个男人,薄唇不由抿紧。 封满月以为他们俩没见着面,心下更慌了,抬手抓住贺小缺的小臂。 直言不讳道:「和我一起失踪的人,他是不是没被救出来?」 话毕,她转过身,就想指挥着船夫重新开回去,去寻贺辽。 虽然不多,但封满月基本的良心还是有的。 她记得贺辽背着她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带着她躲雨。 她记得这份恩。 最重要的是,她的那封「信」,在贺辽手里。 可这个场景落到别的男人眼里,就是一副关怀倍足的模样。 眉心微拢,贺小缺一手攥紧封满月的手腕,把她拉住,沉声道:「你身边那个人已经先被送去医院了。」 封满月一怔,点点头:「哦……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医院?」 她也没在意那么多,抬手挽住贺小缺的臂弯,想拉着对方去医院,顿然伤口裂开,痛楚蔓延。 没走两步,封满月就站在原地不动了,指尖拢着西服外套。 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贺小缺,她开口:「贺小缺,抱我。」 贺小缺和她对上一眼,卷上衣袖,男人手臂结实有力,一个横抱就把封满月抱进怀里。 他问:「伤口还疼吗?」 原来对方都观察到了。封满月努努嘴,点着头:「疼啊,怎么可能不疼,那个礁石划了我好长一道,你没看见,那砂子里都是血。」 至于闪电的事,她就没有再和贺小缺讲,没必要。 讲这些,只是为了卖卖惨,让人多心疼心疼。 呼吸一沉,贺小缺神色暗晦不明。 一夜过去,封满月说的那些情况,早就被雨水冲刷的一干二净。 贺小缺没看见当时情况,但这并不代表,他不能脑补当时的情况。 尤其是对方说到「砂子里都是血」的时候,和他看见闪电劈中的大树的凄惨模样,乌漆嘛黑,横腰斩断。 他能想到,在当时那么危险的情况下,封满月作为一个从未遇见过这种事的大小姐,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给他打电话。 贺小缺抱着封满月上车后,司机直接开了过去。 医院距离沙滩的位置不过五六公里。 车道今天也不拥堵。 过了一会。 远远看过去,封满月就能看见医院的招牌,伫立在海岸边的不远处,十分扎眼。 在送封满月过来前,贺小缺就安排好了医院的一切,包括挂号、排队等等。 封满月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坐到了医生面前。 医生观察一番,说不是很严重,就给她开了清创,让她去旁边的清创室等着,而贺小缺则是留下来,听医生说之后要注意的。 贺小缺:「会留疤吧?」 医生思忖半刻,「有可能会,还是要看恢复情况,如果恢复的好,应该不会留疤。」 贺小缺眉心蹙紧,又说:「还是麻烦医生你给她开一些淡疤的药膏。」 医生乐了,唰唰在电脑面前打着什么,顺便揶揄:「就算留了疤,也不能嫌弃人家女孩子哈。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别让人听了不高兴。」 贺小缺淡淡地扯了扯唇角,「就算为了她高兴。」 话里这么说,贺小缺没否认「女朋友」说辞。 医生刷刷开好药,提醒贺小缺那边估计开始清创了,让他去拿药,到时候去接封满月就好。 贺小缺一进门,封满月就看见他手上提着的药。 拧紧眉头,她一开口就是拒绝:「我没事,不想吃药。」 贺小缺:「消炎药必须吃,不然就等着化脓吧。剩下的不用吃,这些都是用来涂的。」 封满月暗自松口气的同时,也不满这个死直男说话一点都不知道呵护。 之前的酒精清创,让她清醒了很多,脑子也不晕乎了,她也没胆量继续让贺小缺抱着她回去,一瘸一拐的,掺着贺小缺的手,想着自己走到地下车场去。 就是一边走,一边疼得龇牙咧嘴的,不太好受。 封满月抿抿唇,蓦然就看见自己身前多个身影。 贺小缺缓缓低下头来,背脊弓起,好像是要背她回去。 下秒,男人的话就佐证她的猜想:「还不上来?」 封满月屁颠屁颠上去了。 整个人得到放松,封满月到酒店套房里,倒不再思考自己的腿了,她也知道小周那边贺小缺一定安排好了,随即开始思考起贺辽的事。 贺小缺说贺辽到了医院,可也没说明情况。 她刚刚问过护士,也没见过和贺辽一般长相的人。 没顾得上贺小缺的询问,封满月翻出自己的包,一直在里头翻翻找着。 贺小缺问她在找什么。 封满月不能告诉他,自己在找那封信。 那句话,如果不是以为自己没命再见到他,封满月压根不会写出来。 封满月撩起眼,编了个说辞,问:「你有没有看见我的手机?」.. 贺小缺掐灭屏幕,淡淡反问:「没看到。」 封满月抿抿唇,刚想说什么,肚皮就唱起来空城计。 脸颊一红。 贺小缺眉心一皱,顾不上调侃,「别找手机了,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先吃饭。」 「这不是又要紧的事吗?」她睁着眼,胡诌道:「我得确认小周她们是不是安全了。」 「你是关心小周安不安全,还是关心那个男人安不安全?」 封满月脸上挂不住了,于是她说:「对方毕竟和我待在一起,我关心关心,也很正常。」 贺小缺忍无可忍,「才认识两天的男人就需要这么关心了?比饿肚子还重要了,是么?」 第683章 缺满62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但这些话里头,没有一句是贺小缺的真心话。 比起刚刚的脱口而出。 他最真实的想法更近似于「才认识两天的男人就闭我还重要了是吧?」,但看着封满月略微苍白的脸蛋,他说不出口。 其实这也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大男子的自尊心作祟,容不得他将这些话、这些心思全部剖析给封满月听。 封满月想着遗书的事,压根没注意观察贺小缺神态变化。 凡是她抬头看了贺小缺,就能发现人藏在眼中的别扭。 房间里静悄悄的。 封满月没有解释的意思,贺小缺就没有开口的意思。 抿抿唇,封满月惦记着刚刚在沙滩里男人紧张的样子,想着要不然还是说两句。 只是刚刚仰起头看过去,贺小缺冷冰冰的眼神就跟着扫了过来,他没说话,同时也将封满月想说和的心思冻结在喉头。 封满月想不明白。 贺小缺凭什么凶自己?她明明都没有和贺辽有什么,一心一意就惦记着贺小缺,再三询问,也是为了从对方手中拿回自己的「遗书」。 她又饿又累,贺小缺就不能体谅体谅她吗? 当初他又饿又累的时候,自己是怎么做的? 这么一对比—— 封满月的心里就更不平衡了,豆大的眼泪从眼尾滑下来,她几乎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嚎啕大哭:「你凭什么这么凶我?!」 贺小缺:「……」我没。 封满月看着他的眼神,眼泪掉得更凶了,「你想说什么,想说你没有吗?但是你看看你自己,这个样子还不凶吗,还有你问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怀疑我吗?!」ap. 贺小缺被封满月说得哑口无言。 低下身,他看着女人哭红的双眼,头一回这么狼狈的去找餐巾纸。 餐巾纸还没找到,玄关处的门铃就响了。 封满月的哭声戛然而止。 抽抽噎噎看向门口,她问:「什么声音?」 贺小缺:「可能是外卖到了,你别动,我去拿。」 封满月很小声的噢了一声,抱着抱枕,哭声明显小了很多。 不是因为其他。 纯粹是因为她怕哭得太大声,被外人听见了,丢脸。 贺小缺站在玄关门口和人说了两句,提着外卖,走进屋内,放在桌上拆开。 里面的东西基本上是汤汤水水,很少量的甜的,还是具有丰富维生素的水果一类,一点肉菜都没有,颜色看着自然比那些放了生抽的要寡淡的多。 这种菜进了封满月的眼里,就成了贺小缺凶她的「证据」。 封满月扭过头,原本很小的哭声又逐渐大了起来。 哭着哭着,连哭嗝都一个接一个出来了。 没完没了。 贺小缺看着眼下的菜,又看了看封满月,提足起身。 一手端着菜,一手拿着勺子,打算喂进去。 封满月不喜欢这些菜,又讨厌贺小缺的态度,当他走过来后,她就扭过头。 待贺小缺走到这边来,她再头扭到另一边。 死活就是不配合。 贺小缺心下怒意更盛,语气都重了三分:「封满月。」 封满月:「我不吃!」 眼皮哭得又红又肿,泪珠滚过脸颊,她转过身来,恶狠狠盯着贺小缺,语气比上一秒要肯定的多:「我就是不吃!」 贺小缺没说话,只是用筷子夹着面条怼进封满月的嘴里。 一时不察,封满月下意识吞了一下。 结果面条卡在嗓子眼。 上不去下不来,封满月噎得脸蛋通红,眼泪都停住了,这个过程中,她一直想吞下去,可面条太多她又吞不下。 只能噎在喉咙里。 直到看见贺小缺端起了一杯果汁,朝着她走过来。 然后…… 事情就开始脱轨了。 封满月万万没想到,贺小缺不是端给她喝,而是一口含进嘴里,嘴对嘴,喂给她喝。 舌尖相抵,缠绵倚偎。 与此同时,他的吻又带着狂风暴雨的凶悍气,让她唇齿隐隐发麻。 她的视线触及的事男人很长的睫毛,骨节分明的大掌紧紧攥着封满月的手,带着点甜的果汁从喉头滚了下去,顺带着面条一块下去,封满月这个时候已经是心有力而气不足了,她的思维像是陷入一滩沼泽里,停止转动,呼吸也屏住了。 就怕惊扰这个难有的吻来。 借着这个吻,贺小缺抒发了自己对封满月的怒意、和担心。 他很清楚,封满月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失踪的那一刹那,他是多么的心焦。 而等这一阵情绪过后,贺小缺更冷静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下一步想要做什么,也清楚的认知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在意的是什么。 或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的点,当女人感觉到爱情来临的时候,她的感性凌驾于理性,而男人在感知到这些的时候,却是理性凌驾于感性。 就如同现在的贺小缺,他的理智告诉他,他没法忍受她和别的男人走近。 就算是提到名字都不行。 因为封满月是他的。 盛日之下,晦涩的影子在慢慢融作一体,像是从来没有分开过。 冰凉和潮热犹如煮沸的水滚在一起,好似一场残酷的恶行。 「我、我还没洗澡……」 回应她的是男人沉重又缓慢的呼吸。 贺小缺用自己的行动表明了他不在乎这些,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掌控她,让她将那个什么叫「贺辽」的人忘在脑后。 最好是永远不要想起。 许是这样的贺小缺有些陌生,封满月的眼泪没有再掉了,眼神愣愣的看着他。 青筋凸起的大掌扣紧女人的腰脊,两人的身躯更近了,近在咫尺,这也让封满月看清楚了贺小缺眼底的自己。 水润的双唇像是涂了一层亮晶晶的唇蜜。 不同于之前的惨白,现在还带着点红艳艳的红来。 男人眼底的谷欠念覆上一层浓浓的黑来,双唇紧紧抿作一线,看着禁欲又克制,因为熬了夜和找人的心力交瘁,整个人又呈现出一种颓丧的酷来。 下秒,封满月就眼睁睁的看着贺小缺一步步得寸进尺,屈膝跪上沙发,膝头抵在她的双脚间,让她无处可逃。 喑哑道:「你现在可以拒绝我。」 封满月怎么可能拒绝这样的贺小缺,不如说,她期待这一天很久了。 柔软的双臂环上的他的脖颈,湿漉漉的双唇蹭上他的耳垂。 第684章 缺满63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汹涌的火迎风燃烧,火势在灯光之下愈发的红,连窗外的日光都没它盛。 艳丽的,旖旎的。 就像是封满月的双眼,她一看着他,他就如蛛网上落网的猎物,再怎么挣扎,也只能越陷越深。 被她所捕获。 贺小缺闭了闭双眼,眼底翻涌不止的暗流像是层层波涛,只要一秒、两秒或许就是下一刻,就能将人吞吃下去。 粗粝指腹顺着面颊摩挲,打着圈,现在的贺小缺倒没那先前那个吻一般的急躁,他像是一个天性惯于捕猎的猎人,靠着自己的本能、感知,去引诱着刚刚「挑衅」自己的猎物。 封满月的睫尖氤氲雾气,整个人看着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湿漉漉的,又无辜至于,惹人怜爱。 唇齿的力道发着狠,贺小缺仿佛要将封满月吞掉一般 封满月有点吃不消,使劲推了推贺小缺。 这点力气却于男人看来—— 不如隔靴搔痒。 说是推拒,却愈发的有着其他意味的暗示。 浓重的阴翳在曳长的日光下化作你我不分的熔浆,乍现星火。 注视着男人浮现薄怒的双眼,封满月意识到什么,「…贺小缺,你是不是在吃贺辽的醋?」 贺小缺:「我不想再在你口里听见他的名字。」 封满月:「我可以解释。」 贺小缺:「解释什么?」 「比如说,我真的不喜欢贺辽。」顿了顿,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唇瓣,斟酌着措辞,「我可以解释,包括我们出海海钓、还有认识的事,我都可以告诉你——」 贺小缺不想听封满月的解释。 没有什么比亲眼所见更有力的证据,他当时找到封满月的时候,贺辽就正坐在她身边,目光专注的盯着封满月。 出于男人的直觉,贺小缺能保证贺辽绝对是对封满月动了心的,而他们又相处了一夜。 光是这两点,是个男人都无法忍受。 日光斜斜攀上顶峰,又从顶峰下徐徐下落,等待月亮上来接替岗位。 海岛的夜晚比白日更为热闹。 封满月现在整个人犹如从水里捞出来的,浑身上下湿透了,模糊的意志在沉进深海前,她听见了外面一声「放烟花咯」,而后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肌肤斑驳,触目惊心。 男人神色幽暗,沉腰低身,就打算把人抱进浴室中。 门铃骤然响起。 贺小缺侧头看过去,又听见三两敲门声,和小周在外的呼喊声,他步履一停,拐进内卧拿出新的被子,盖在封满月的身上,旋即去开门。 小周是看着封满月没出门,又不回信息,想着过来送点吃的。 只是没想到,开门的是贺小缺。 贺小缺懒散站在门口,衣服皱在一团,还能看见可疑的洇湿大半的水迹,要是小周仔细看,还能看见男人的纽扣没扣好。 一看,就是应付她穿得。 小周感受到男人沉冷气场,吞了吞口水,道:「我是过来看老大的。」 贺小缺懒得和小周计较,问:「还有什么事,说明白点。」 小周提了提手中的袋子,连忙说:「我是来送吃的的。」 蓦然间,她偷偷往上看,贺小缺没有再在门口守着,转身进了客厅,「进来吧。」 小周如蒙大赦,赶紧进门,随手把门带上。 半只脚刚踏入玄关,眼前的场景就让小周看傻了,桌椅挪位,东西倾倒,看着是刚刚鸡飞狗跳打过仗一样。 顿了顿,她看向在沙发上昏睡着的封满 月,她好像睡得不够安稳,翻身挣扎一番。 白皙又红润的肩头跟着滑落的被褥露出。 那上面的痕迹刺激的小周眼球狠狠一缩,脱口而出:「真是个禽兽。」 贺小缺刚刚进内卧换衣服去了,才出来,就听见小周的吐槽。 挑挑眉,他扣上顶端最后一颗扣子,「非礼勿视。」 小周放下打包的饭菜,她决意保护她老大最后的尊严,反嘴问到:「非礼勿视?你要是不做这些,有必要非礼勿视吗?」 贺小缺凉凉看一眼小周,没说话。 但毕竟在封满月身边这么久了,又常常和贺小缺沟通,这个眼神,小周还是看得懂的。 贺小缺是让她赶紧滚的意思。 小周抿抿唇,刚想站在不懂,贺小缺打断她,「你最好好好考虑一下,这次事故很严重,你身为满月的助理第一时间居然没有在她身边,你也是有责任的。」 小周:「……」心头呜咽两声,她不情不愿走了。 只是走之前,她还带走了原本封满月要她带来的信,这是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贺辽那边拿过来的。ap. 上面除了给林菀的话,背面还写了一句给贺小缺的话。 但小周现在不愿意给贺小缺知道了。 谁让他把自己就这么赶走了。 哼!让他后悔去吧! 门被重新带上。 贺小缺没有再管小周,转身从沙发抱起封满月,步入浴室。 簌簌热水淹没两个人的身影。 说实话,贺小缺是没有做过这么细致的活的,也没有干过这种活。 第一次毛手毛脚的,差点就把昏睡过去的封满月弄醒了。 好在封满月动了动,也就随他去了。 做完这一切后,贺小缺的衣服也湿透了,他抱起封满月走到床边,把人塞进去,再走出去,看着客厅里狼藉的一切。 眸色微沉,旋即给酒店保洁打个电话,让他们派人来收拾。 保洁上来,收拾客厅后,又想去内卧收拾。 内卧的门是紧紧关着,且由里面上了锁的。 扭动几下,她以为里头有人,不愿意让她收拾,也就没再管。 只是快要收拾完的时候,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从里缓缓走出,他扫过她一眼,语气很淡:「刚刚有什么事?」 这不同于保洁先前见过的客人,赶紧低下头解释, 贺小缺嗯声,就让人先出去了。 转过头,他看向正在被褥里睡得香甜的封满月,掏出手机,给助理发了几个信息,处理一点公务,就回到床上去了。 封满月好似感觉到有热源上床。 第一时间就靠了过来,枕在贺小缺的胸膛里,双臂也紧紧环住他。 什么梦话都没有,她只是用娇媚脸蛋蹭了蹭人。 紧跟着,贺小缺发现自己的自制力再次失灵了。 第685章 缺满64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封满月是在半夜里醒来的。 混合着酒店沐浴露特制香味钻进鼻尖,她下意识抬手一摸,男人胸膛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冰凉触感烫过手指,她瞌睡虫被赶走一半,倏然收回手。 长且卷的蝶睫睁开,男人合着眼的疏冷面容被纳入她的眼底。 多年以来的梦一朝成真。 封满月有点不可思议,伸出手又摸了一把。 肌肉饱满富有弹性,温度亦趋于微微发凉的正常人体温,仿佛告诉她,这不是梦,这就是真实的。 顺着这个想法,她又断断续续记起了不少东西。 包括……那一场疯狂行径。 指尖微微蜷起,封满月脸颊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连收手的动作都忘了,摩挲着肌肉纹理。 微妙瘙痒传来,贺小缺缓缓抬眼,看过她走势向下的手,粗粝掌指顺着纤细手腕扣进,一个拉扯,封满月自然而然被贺小缺拉进自己怀抱中。 他声音喑哑,蕴着一股微妙的磁性:「要是休息够了,我们就继续。」 「……」封满月再大胆,也没有这么大胆。 猛然一咳嗽。 眼神游离,她都不敢再看贺小缺咄咄逼人的眼神,最后还是觉得对方视线过分炽热,不好意思低下头埋进男人结实胸膛里。 闷声闷气的转移话题:「都这么晚了,你是没睡,还是醒了?怎么还这么有精神。」 贺小缺淡淡:「没睡。」 刚刚实在困得不行,才圈着封满月,闭了一下眼,也没能真正的睡着。 贺小缺一上床,封满月就主动靠过来,双腿也蹭上来。 有几次都擦枪走火。 但凡贺小缺能衣冠禽兽点,指不定就不会考虑封满月这几天的经历,把人弄醒继续白天的事了。 偏偏他考虑了,这考虑之下的结果就是,他冲了几次澡。 困意都被水冲清醒了七七八八。 封满月总觉得哪儿不对,抬起眼和人对视,贺小缺眉心微拢,眼神却是极其端正,专注地看着自己。 蓦然间—— 封满月心底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贺小缺不会是因为光看着她,所以才没有睡觉的吧? 她心下狐疑,就又做贼般偷瞄了两眼贺小缺,男人眼神没有动一寸,还是和先前的角度、姿势一模一样,这样淡淡的看着她。 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 封满月摸了摸心口,暗自在心底吐槽,要说大家为什么都喜欢冰山男,这冰山一动情就热情似火,谁能挡得住。 尤其是你还是对方的特例的时候。 或许是封满月脸上的表情过于丰富,贺小缺一眼就能猜中她的心思,估摸是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就算是猜中了一点边缘,他也不会承认。 于是他接下话道:「在想什么呢?是你睡相不好,我完全没法睡。一躺下,你就踢被子了。「 这话也没有错。 大同小异,总归是封满月睡觉不太老实。 封满月不服气,「你刚刚明明是睡着的,还想推锅是吧。」 贺小缺:「……」 封满月像是抓到把柄,得意洋洋:「看你不否认的样子,果然是我说对了。」 昏沉黑夜下,徒留一盏淡淡光芒的灯来。 男人猛然弓身,墙上阴翳呈现出猎豹弓背的矫健线条,他垂下头,呼吸吐在封满月的耳朵上,一字一句都像是火,灼烧着空气。 「那是因为我把你整个都圈进怀里,你才老实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能 闭眼休息?」 这回轮到封满月噤声了。 男人被褥滑落,露出光滑紧绷的小腹肌肉线条,他后背的肌肉垒砌层层线条,封满月眼热,抬手就要想摸,但她现在又不敢靠近贺小缺了。 踌躇再三,最后还是色胆包天。 眨了眨眼,封满月骄矜出声:「我不信,你演示给我看。」 贺小缺低低笑了一声。 这声笑徜徉着丝丝缕缕的磁性,烫过封满月的心头,又引发起她的不满。. 谁让他的声音这么又欲又撩的。 贺小缺长臂自然舒展,绕过娇小身躯,封满月精准感知到男人的臂弯贴在脊椎骨,她被他的力道带着向前。 不着衣缕的胸膛抵着鼻尖,微凉体温开始上升。 男人声线清晰从头顶传来:「还要继续演示吗?」 封满月:「要!」细嫩指尖顺着男人紧绷的腰往上。 贺小缺的呼吸一瞬沉重起来。 其实他的呼吸并不够明显,奈何现在是独处一个房间,他们又挨得很近,这才让封满月体会到男人的细微变化,从呼吸、到肌肉上,再到身躯上,分层递进。 就算是只经历过一两次,她也很清楚这是什么反应。 不外乎是要继续白天的事。 心肝颤了颤,封满月下意识地挣了挣贺小缺的怀抱,讪笑道:「演示过了,不用再演示了。」 贺小缺哪有放过她的打算,淡淡开口:「你刚刚不是叫的挺欢的?」 封满月哪知道她只是刚刚色利熏心了一下,就能引火烧身。 瘪着嘴,她小心道:「我刚刚就是上头了,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贺小缺掐了把人脸,也没说好不好,只是他微微倾身,额头抵着额头,颇有继续下去的姿态。 封满月连忙将最后一个理由搬上来求饶:「真的……我还有点疼。」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缓缓低下去,十分不好意思。 但是真的还有点疼。 不然也不会在这种关头拒绝贺小缺。 一时间,房间寂静。 缓和呼吸,贺小缺到底还是听了封满月的话,没有再得寸进尺。 见着人不动自己。 封满月的胆子又变大了,毫不留情接着吐槽:「男人就是男人,不管别人是不是第一次,也要自己先吃饱再说。」 贺小缺的目光隐隐沉下来,警告:「封满月。」 封满月不满意的抿抿唇,小声辩驳:「难道我说错了吗?不信你可以自己看看。」 被褥之下,纤细手指缠上男人的指节,虚虚扣在一起,引领着他往下。 小声斯哈声吐在耳边。 封满月眉头都皱起来了,看这个样子,是真疼。 贺小缺虽没有什么老一辈的「情节」,但一想到封满月是特意为了他守了这么久,一直没有放弃他,心底某一角还是软乎乎的塌了下去。 总归是有些感动的。 意料之中的提问紧跟其后,她问:「贺小缺,那我们俩现在是什么关系?」 第686章 缺满65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和贺小缺相处的这么多年里,封满月多多少少是有了解贺小缺的脾气的。 至少他在做某件事之前,一定是自己已经清楚了自己真正的想法,确定了,然后一步步去实现。 就像和她发生关系一样。 贺小缺一定是想明白了,也想好了要做什么,才会纵容她。ap. 但老话说得好,女人要的就是仪式感。 封满月也是这样。 就算清楚了贺小缺的想法和作风,也想让他亲口说出来。 指尖交错,蹭上掌心,她唇瓣触感轻盈地如一阵风,烙上贺小缺的唇,又依依不舍地磨两下。 语气却多少带着凶巴巴的意味:「你不会是不想对我负责吧?」 贺小缺直言:「等回去以后,到你父亲墓前,我再告诉你。」 封满月:「真的?」 看着女人满满怀疑的目光,贺小缺略有无奈纵容地点头,顺手勾过她耳边的鬓发,「真的。」 即使贺小缺心里早有决定,他也不想现在「正式确定」。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想知会封行左一声。 封行左对他有再造之恩,甚至今天他拥有的一切,都是在封行左给予的财富基础上打造出来的。 他又是封满月的父亲,就算是已经与世长辞,于情于理,也要将和他女儿谈恋爱之事,知会一声。 封满月打断他沉思的思绪,扯着衣领,一个吻落到下巴上。 气哼哼地出声:「那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我勉为其难一下,你说你喜欢我,我就放过你。」 贺小缺一下就笑了。 温热大掌落在女人的脖颈上,滚烫熨帖,他低下头,鼻尖叠触,声音在这个空旷的夜里分外明显。 「我喜欢你。」 封满月得寸进尺,「那你再说你爱我。」 贺小缺眉梢高高挑起,「我看你现在看着不是很困,要不然我们做些其他的,消磨消磨你的精力。」 「……」 瘪着嘴,封满月刚想替自己辩解两句,贺小缺的手就扶上了她的腰脊,还颇有暗示意味的多摩挲了两下。 封满月是真的受不住,抬手攥住贺小缺的手,瞪他一眼后,制止他。 「我刚刚说什么,你没听见是不是?」 「我看你现在还很有力气。」他回得慢条斯理。 封满月:「…没,真的没有。」 顿了顿,她低声讨饶:「小缺哥,咱们睡觉吧,我真的困了。」好像担心贺小缺不信,还大大的打了个哈欠。 贺小缺哪能看不出来,收了手,替着垫了垫被子,就没再说话了。 月亮东升西落,阴影由长变短。 封满月的呼吸渐渐变得匀称,看着是真的睡下去了,贺小缺看过一会,环着她一并合眼。 足足睡了一个大觉,封满月才从混沌中醒来。 她困倦地睁开眼,闻见客厅的香味,瘸着腿洗漱完,就从内卧中走出来。 贺小缺正在客厅里摆桌,看着是极其丰盛的一顿中餐,他侧过头看见封满月,就叫人过来吃。 封满月一小步一小步的走过来,贺小缺又递上碗筷,可以说是极其周到了。 周到的封满月都多看了他两眼。 贺小缺问:「我脸上有花?」 封满月笑眯眯地接道:「不是,感觉你今天变帅了。」 贺小缺盯过她两三秒,走到另一侧,开始和封满月一起进食。 用完的速度并不慢,十多分钟后就吃饱了,封满月擦了擦嘴,说:「我待 会出门一趟,去看看贺辽。」 贺小缺清楚,只有不在意,她才能在他面前,将其他的男人说得这么坦荡,甚至报备给他。 封满月忽略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所有的男人都是小心眼的,贺小缺也不例外。 所以她报备了,贺小缺的心头还是有不满,淡淡开口:「你都是我的人了,怎么还想着别的男人?」 封满月没吭声,起身侧步坐到贺小缺大腿上,低头亲亲他,算是安抚。 贺小缺眼中的不满消失了一点。 随即,封满月像极了一个渣女,一点都不留恋的从人身上离开,进内卧换衣服。 她的态度很坚决。 因为她打算等拿到那封遗书之后再和贺小缺坦白,到时候也好有个证物来安抚贺小缺。 目光如刀锋抵着后背,封满月还是照常出了门,到楼梯口承电梯。 叮—— 数字缓缓跳转到封满月所到的楼层,她抬脚进去,身后蓦然跟着一个。 封满月撩眼看过去,是贺小缺。 男人目光凌厉,声音回荡在电梯铁皮中,「就这一次。」 提到嗓子眼的心跳缓缓送下来,封满月凑过去,勾上男人的小拇指,道:「小缺哥,我保证。」 贺小缺紧绷的下颚线微微舒展,换一只手,他揽着腰,身躯紧紧相依偎间,仿佛在宣誓***。 海岛著名帅哥美女盛产,也抵不住贺小缺和封满月这一对亮眼。 他们走过的地方——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回头,看向他们。 封满月有点生气,「你干嘛跟着我出来,是不是怀疑我?」 贺小缺相信封满月,但他不相信封满月口中的男人。 下巴一点,他看向到了的前台,语气清浅:「你不是要问吗,还不抓紧?」 封满月意识到什么,没空再和贺小缺计较,转身去前台办理房卡的小姐。 在得到对方的查询和确认后,她发现贺辽已经退房走人了,听说是一早就走的,封满月心下气馁,感觉自己那封丢脸到极致的遗书是拿不回来了。 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贺辽走了也好。 只要那封信不要被人看见就行。 封满月往前走,贺小缺眉眼沉沉地跟在她身后。 低着头,封满月心不在焉地刷着手机。 工作群里是小周在清点安全到家的人数。 工作室的同事是今早的机票,小周跟着他们一块回去了,故而没有和封满月同行,也因此承担起了点人数的重任。 贺小缺瞥过一眼,道:「你要是想,我们也早点回去。」 封满月也不想逛了,这个状态没什么好逛的,「好,那我们也回去吧,正好工作室快开门了。」 贺小缺嗯声,带着封满月回了酒店套房,定好机票。 男人袖子半卷到小臂,青筋因着微微用力凸出。他没有看它,伸出手把药箱提到茶几上,仰起头看着封满月。 口吻不容拒绝:「把裙子撩起来换药。」 第687章 缺满66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封满月有点愣神,但还是无意识顺从了贺小缺的话。 纤细小腿自渐变艳红的波西米亚风格裙裾伸出,她的脚踝在大裙摆的衬托下,显得尤为漂亮,男人一只手掌就能紧紧将其包裹。 贺小缺也这么做了。 微凉触感贴上肌肤,封满月须臾回缩,他的掌指却寸寸收紧,没有给她挣开的机会。 男人低着头,掌心托着她的脚踝。 肌肤触感细腻。 封满月无端觉得有点痒,她弯身下去,视线就和刚才拆开纱布结的贺小缺对上一眼。 他的眉眼很深,情绪隐藏在其中,好似有暗流涌动,可当封满月认真观察的时候,贺小缺又低下头,没有给封满月观察的机会。 封满月抿抿唇,道:「痒。」 贺小缺:「忍着。」 封满月刚想说什忍什么忍,目光扫过男人眉眼和眼下乌青色后,她又有点心虚,毕竟受伤这件事绝大部分都在她自己身上。 贺小缺动作熟稔,宛若经常处理伤口,纱布的结被拆开,他的动作不由更轻了一些,握着镊子,他用棉团去沾着碘酒,一点点蹭开纱布。 一圈又一圈。 纱布被拆下来,淡淡的药味顺着内里剥脱散发,肌肤细腻的小腿上纵横着一道长长的伤疤。.. 只一眼,贺小缺的眉头就皱起来了。 这比他想象的伤口裂缝要大,而且,因为封满月这两日不顾阻拦也要出去,伤口隐隐又再度裂开的趋势。 下秒,贺小缺开口道:「你这几天不要再走动了。」 封满月:「那我怎么上飞机,你抱我上去吗?」 话音刚落,粉白圆润的脚趾就抵上男人的西裤上,薄薄布料宛若无物,体温相贴,贺小缺近乎是不用看就能感知到她狡黠的脚趾在怎么挑逗他,又是如何将整洁的西裤再次弄乱,喉结滑动半刻,他的掌心握紧女人的脚踝。 「故意的?」他问。 封满月确实是故意的,她想看看贺小缺的反应,也是记仇。 她还记着昨日夜里头贺小缺不愿意说「爱她」这件事。 世界突然天旋地转,她都没反应过来,脑袋已经重重磕在毛毯上! 这个时候,封满月能够庆幸的就是酒店毛毯够厚。 她磕上去时,没什么感觉。 抬起眼,封满月看向逐步逼近的贺小缺,眼底多了两分防备。 贺小缺也看出来,他没有再继续动作,像是只是给封满月一个小教训。 之后开始给她的伤口上药。 过程很快。 封满月还没看一会,就见着贺小缺已经将伤口包扎好了,她下意识抽回小腿,就想站起来,往外走。 还没起身,另一只脚就被男人攥紧,拖回去。 封满月脸色通红,眼神终于掺杂上些许畏惧,抬手捂着自己的裙摆。 结结巴巴的问:「你要做什么?」 成年人之间能做些什么? 干柴烈火,星火迸溅。 封满月明显就是明知故问。 贺小缺的手指沿着小腿打着圈,瘙痒丝丝缕缕,一瞬就让封满月记起了昨夜的缠绵,她耳根更红了,伸手就想去抓男人得寸进尺的手,让他别再继续。 但封满月很显然忘了。 禁欲十几年的男人突然开荤,那需求显然是成倍的增加,在此刻贺小缺的眼里,封满月就是那块肉,而且作为「肉」她还主动把自己送进狼口。 于是还没等惊呼出声,贺小缺的吻就落在她的唇上,含吮着。 一股暖流 自小腹滑出,封满月眼睛微微瞪大,气音溢出唇瓣。 「不、不行……」 贺小缺充耳不闻,抻臂就要去解长裙。 硬着头皮的封满月抬手压下男人小臂,语气惊慌:「我、我来姨妈了,贺小缺!」 这句话一出,空气氛围兀然沉了下去。 沉默半晌。 封满月一瘸一拐地走进内卧淋浴间。 果然。 她的感觉没错,是真的来姨妈了。 只是这酒店自己备的只有薄薄的一层,没有厚的,封满月没法用,只得皱着眉头,勉强用。 见封满月迟迟没出来,贺小缺走进内卧,站在门外,看着女人拧紧眉头的神色,她开口道:「别多想,我现在去给你买卫生巾。」 封满月:「好。」 门被关上。 房间重新恢复原本的平静,封满月走了出来,除开被撞出位的桌椅,仿佛刚刚那一场不过是她的一场幻觉。 贺小缺的办事效率很快,没过一会,人就拿着一个黑袋子回来了。 在做封满月保镖的那几年里,贺小缺对封满月可以说是了如指掌,这些东西都没有让她开口,就是她常用的牌子。 封满月接过,换上,因为有些不舒服,她就没再在客厅待着,回床上抱着膝盖窝着。 她有点郁闷,自己刚刚和贺小缺甜蜜没两天,就忽然来了。 真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在这个关头来。 门框和毛毯摩挲出声响,封满月抬头看过去,贺小缺泡着红糖水过来了。 红褐甜水摇晃在玻璃杯中,折射出道道光芒。 封满月心下多过两分熨帖。 很快,这份好心情就被打电话的贺小缺破坏殆尽。 「小周,你现在到家了吧。」贺小缺没等对方回复,沉声:「你现在帮我在网上再安排一间房,开到这一层的就好。」 男人的话语十分有逻辑。 当着她的面,就将自己的电话报给了小周。 封满月唇瓣紧紧抿起,要是熟知她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现在十分的不高兴。 眼前暖心的红糖水也食之无味。 她伸手一放,随意搁在桌子上。 砰—— 玻璃摔在地面,发出重重的抨击声,杯子裂开,满杯的水打翻在地! 房间里的气氛骤然又跟着紧绷起来。 封满月有些懵,贺小缺那头却已经中断电话,走到她身边来,「怎么了?」 不问还好。 一问,封满月这怒气重新勃发起来,她背脊挺得笔直,讽刺道:「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就是为了睡觉,发现我来姨妈了,就不愿意跟我睡一张床了?」 「你倒追我,也是因为上一回我在车上追你,和你有了肌肤之亲。」她重新捋了一遍思路,愈发觉得是这么回事,语气尖锐,「如果你不是为了睡我,又怎么可能眼巴巴的追过来,和我现在一起?现在睡不了了,所以你就走了。」 第688章 缺满67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泪珠划过脸庞,滴进被褥里,洇湿被套。 看着贺小缺拧紧的眉头,封满月心下更是愤怒,除了愤怒,就是对自己不争气的恨铁不成钢。 贺小缺才追了自己多久啊? 撑死不过一周。 而她却在这一周就给贺小缺得手了,要是她爸知道了,估计会气活过来。 封满月气狠了,鼻尖通红,随手抓着一个枕头,就狠狠丢过去! 「你滚!」 见男人不走,她手臂一伸,指着内卧的门,「你不是要重新开一间房去睡吗,那你去啊!」 这么凶悍的语气配着一张又哭又脆弱的脸,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不止如此。 她眼里的神色不仅没有让贺小缺感到厌恶,反而生出了丝丝缕缕的心疼之情,他知道封满月是误会了,但他知道这一切到头来的罪魁祸首还是自己。 「满月。」等她看过来,贺小缺无声地叹口气,「你误会了。」. 封满月:「我误会什么了?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 贺小缺淡淡道:「你知道,我如果跟你躺在一张床上……我怕对你身体不好。」 封满月:「……」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封满月哪听得进这些,只觉得这是辩解的话。 扭过头,她没有再听贺小缺的解释打算,钻进被窝里,拉高被褥。 黑夜流淌的月色照亮整张床。还有它上面一个圆鼓鼓的包。 贺小缺没有再说话,抬脚就直接上了床。 温热体温靠过来的一刹,封满月连忙阻止他靠近,指尖抵着他的身体。 慌乱之下,她就摸到了他的小腹。 封满月:「……」 她尴尬了一会,也没敢往上看男人的脸色,悄默默收回手,假装一切都没发生。 紧跟着,贺小缺的身躯更近了。 可能是封满月的错觉,她总觉得贺小缺的性格和身体不搭,分明性格冷得跟冰山似的,身体却热的像一个暖壶,抱着就热热的。 不舒服的肚子没过一会又好了。 抿抿唇,封满月还是没舍得推贺小缺。 微暗的夜空下,一只手隔着被褥,缓缓拢在封满月的腰侧。 接着,不见天光的被褥撤开一点小缝,微凉空气跟着流通进来,让憋在被子里的封满月得以喘息。 封满月小声开口:「你别以为这样就能这样你的心思。」 「嗯。」 贺小缺没有回应很多话,只是他的手从外面钻到被褥里来了,按着她的腰窝,把人往沉峻胸膛里怼。 熟悉又温暖的气息蔓延在鼻尖,封满月浑身懒洋洋的,一点都不想抵抗。 索性就由着贺小缺去了。 贺小缺好像哄了,又好像没哄。 手背轻轻拍在封满月的肩头,好似把她当做小孩一般,哄着入睡。 漫长的时间滑过去,封满月昏昏欲睡,就在这个时候,贺小缺像是整理好措辞了,缓缓开口:「满月,假如说我没考虑好我们两人的关系,我就不会轻易地去碰你。」 「乖一点。」他的手指触碰着封满月的脸颊,转而触碰到她的发梢、发顶,力道轻柔,「我今天让小周开房间,也不是因为其他的,而是因为我一碰你——」 说到最后,他就停住了。 言下之意非常明白。 封满月想听见他完整的语句,因为这是他头一回这么给她解释。 虽然有点害臊,面上不显,心头却是开心的。 这么 一开心,就容易出问题。 一个用力过猛,封满月猛然从被褥冒出来,只是她掌下好像抓着了什么。 紧跟着,她就看见了男人神色一变,皱眉让她放开。 封满月如烫手山芋一般放开。 但还是晚了。 下一秒,她已经能感觉到自己手上握着的东西变化,绯红霞云攀上脖颈,封满月别过脸,嗫嚅半生,只一点质问都说不出来。 可贺小缺却也证实了什么—— 他没法控制自己是真的。 封满月抬起眼,愣愣看着贺小缺翻身下床,他步入浴室前,看了一眼封满月。 低声:「我去冲个澡,你先睡。」 封满月呐呐:「好。」她的大脑已经被刚刚的变故弄得完全空白。 这一进浴室,就是半个小时。 灯影绰绰,淋浴间依稀可见男人挺拔伟岸的身躯线条,封满月吞了吞口水,后知后觉想到了自己刚刚的行为,和对方的…… 等到身侧的床位微微凹陷,湿漉漉水汽钻进被窝。 封满月连忙开口:「你要不就睡那吧,别过来了。「 贺小缺哑着声音:「好。」 就是这样好像也不是很有效果。 封满月在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能感觉到身边透着风,好像是贺小缺又起来了。 下意识睁开眼看过去,淋浴间的灯又亮着。 循环往复。 到后面实在是太困了,她没撑住,又继续睡了过去。 隔天一早。 封满月惺忪揉了揉眼睛,看过去的就是发梢带着水汽的贺小缺,他正站在床下喝着水,目光往这边看。 封满月问他:「你睡了吗?」 贺小缺言简意赅:「睡了一会。」 那一会在封满月这里就等同于几乎一夜没睡。 有点心疼,封满月让开床,说:「要不然你再睡会,我起来,等去飞机场的时候再喊你。」 贺小缺摇头,「算了。」 「……」看着人的反应,封满月轻轻哼了一声,没说话。 目光却偷偷看了贺小缺很多次。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男人,不心疼那才奇怪。 就是……心疼之余,封满月又在心里骂他,要不是贪恋她的肉体,他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和她在一起,也不会做出这个样子。 晴朗无云的天空上是飞过的航线。 明亮大海在短暂的航班里变成过往的记忆。 贺小缺下飞机后,就带着封满月先去星城的餐厅吃了顿饭,然后再把人送回住处,让她好好补补时差。 而后,接下来就忙得不见人影。 这几天里,除了每天几通电话,看不见摸不着的,心下预感成了真。 房子的气压愈发的低,不用靠近,都知道封满月心情不好。 杨姐在一旁看着胆战心惊,问:「小祖宗,你这又是怎么了?」 封满月勉强扯了扯唇,道:「没事。」 嗡嗡。 茶几手机震响,她看过一眼,直接挂断电话。 第689章 缺满68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这两天以来,封满月一直没有搭理贺小缺,也没回消息。 等到伤完完全全结痂后,封满月就直接回到工作室上班了。 这下贺小缺再打电话过来,不是小周接,就是等到忙音挂断。 或许是因为大家都出去旅游了一番,回来的时候,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干劲明显上涨。 居然还接到了不少老主客的单子。 封满月看着也高兴,那两天郁结在心的气都散了不少。 但这好心情还没维持两秒呢——- 电话再一度打了过来。 封满月看了看手机上的备注,直接将手机交给了小周。 小周对着电话那头简单敷衍两句,像是汇报完形成后,挂断电话,重新把手机还给封满月,脸上却洋溢出幸灾乐祸来。 这些年她看着封满月追贺小缺不是一回两回了。 哪一回不是热脸贴冷屁股,不是低三下四。 现在可算是轮到贺小缺这么主动了,她想想,都觉得心头一口大气出了,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 侧过头,她看向坐在办公室里的封满月,眸光闪了闪,道:「老大你这回可别那么没骨气,看着人过来就心软了。」 封满月摆摆手,「不会。」 因为酒店那件事,她现在看着贺小缺心烦。 虽然不生气了,但还是有点如鲠在喉。 不然也不至于那么多天不接电话,让人代接。 小周吐槽:「你可得记住了,之前他过来,老大你没两三天就投降了。不过人估计是榆木脑袋,现在至少知道打电话了,但要是和别的男人一对比,我看其实也不咋行,好歹人迟弥之前还天天送花呢,知道用实际行动表明一下,你说说他除了打电话,还能干啥?连你回公司上班了都不知道,都不来接你。」 或许在小周眼里,真正的喜欢没有那么多的「边界感」。 如果一个人真的喜欢另一个人,那必然是会想方设法找到对方的蛛丝马迹,即使对方藏得再严,也总能发现。 贺小缺现在身处高位,封满月又没有蓄意隐藏,只要他想找,总能知道封满月在哪,也能过来求和。 可回星城这么多天了,她连贺小缺的礼物都没见到,就只见到了一个又一个电话。.. 哪有求和的态度? 封满月听着小周的吐槽,笑得乐不可支,「行了,你这会不怕他了?」 小周努努嘴:「怕他做什么,你才是我的上司。」 封满月噗嗤一声,笑了。 而欢笑过后,就是低落惆怅,如果可以,她还真想让贺小缺送花求和。 不过转念一想,贺小缺那种性格的人,要是真送花了,她估计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因为地球爆炸了,她都指不定能接上他的一束花。 胳膊上的触感唤醒封满月的思绪,她抬眼望过去,小周正捅着她胳膊,朝着她努嘴。 封满月:「怎么了?」 小周:「老大你要不然趁着这个机会,让贺小缺好好追你一把,让他把你想要的事都做一遍。」 封满月:「……」 面露犹豫,她还真怕这么一弄,贺小缺给弄跑了。 足足九年,她看得清清楚楚的,贺小缺不算是什么拥有十足耐心的人,要是她把人晾久了,指不定还真跑了。 顿了顿,她缓缓道:「还是算啦,贺小缺他哪里像是追人的样子,指不定要求过分点就退却了。」 小周撺掇道:「我看不像,老大你看看他这两天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你都不接,你看他有退却的样子吗?还有上回他 到海岛追你的焦急样,老大你可别忘了。」 封满月仔细回想一遍。 确实是这样的,他的情绪好像一直牵扯在自己身上。 最近打电话,也是挑着她有空的时间来。 难道他真的在密切的关注自己吗? 伴随着这个猜想,封满月心头跳了跳,忽然觉得小周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小周没有看见封满月的脸色,头头是道的分析:「老大你别忘了,你可是貌美如花的小富婆,想要男人,大把男人往上扑,这些年你就在贺小缺面前怂过,难得能硬一回,真的不想试试?」 这话将封满月说动了。 贺小缺在封满月回工作室上班的第一天就收到了消息。 步履停缓。 他站在门口,想再打过去,身后的门却开了。 小助理恭敬站在门口:「贺总,会马上就开始了,还有五分钟。」 贺小缺:「我知道了。」 等他出来,就已经错过了打电话的最好时刻。 这一错过,他心头又多了踌躇。 反复斟酌之下,还是打了个电话过去。 又是忙音。 双指疲倦捏了捏鼻梁,贺小缺放下手机,垂眸,将自己隐隐战栗的指尖搀进口袋,默默眺望着远方。 因为前几天赶飞机去找封满月,贺小缺的工作累积了一大堆,这两天忙得不行,才解决了大半,还有忙不完的工作等着他。 公司根本离不开贺小缺。 无奈之下,他只能给封满月打电话。 但是每回没能说两句,就被身边的人打断了,贺小缺再打过去的时候,封满月已经不接了。 这边的封满月倒是一切安好。 她最近开始寻找新的客源渠道,忙着排商单,忙得脚不沾地,哪还有时间想起贺小缺。 但也不能否认,这有故意忙的嫌疑,她想用工作填满自己的时间,用辛劳填满自己的脑子,强迫自己不围绕着贺小缺转。 当电话再一次响起的时候。 虽然还没过许久,封满月看见的时候,却感觉过了一个世纪。 想到接下来还有事,她把电话交给小周,封满月又叮嘱两句,说自己见客户去了,让她如果没有急事,不用进来。 小周点头:「好,我知道了。」 门被随手带上,封满月的身影消失在走廊。 接通电话。 小周先发制人,假传圣旨:「贺总,刚刚我们老大说了,下回你就别再打电话过来了,一连几天电话,都累了。追人又这么追的吗?还不如下班过来接她呢。」 贺小缺以为这是封满月给的暗示,声音低沉:「那我过来。」 小周紧张看了看门外,「可以,但我们老大有要求哈。」 「不能太低调,得高调点,至少得买一束玫瑰花过来吧!」 第690章 缺满69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那边的声音趋于无限沉默,正当小周以为贺小缺已经挂掉的时候,又能听见细微却又不明显的呼吸声,举起手机一看。 未结束的电话屏幕的时秒还在走。 小周虽然怕贺小缺,但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手指抠了抠侧屏,她鼓足勇气道:「你这点诚意都没有,还想哄好我们老大?」 贺小缺:「……」 单论贺小缺前十几年的人生里,追人的经历可以说是空白的。 连梁矜上都没正经追过。 对方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提出疑议:「难道你追你前妻的时候也这样?贺总,别的不提,是个女孩子都喜欢花吧。」 贺小缺声音沉冷:「她不喜欢花。」 小周语速比脑子更快,「不可能,没有不喜欢花的女孩子,除非她对那个男人没有期待,也没有想过要跟他浪漫一下,所以才不愿意接受对方的花。」 贺小缺:「……」 这一通电话里,贺小缺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沉默了几次。 但小周的话确实很噎人,步步都踩在了贺小缺的命门上。 想必梁矜上不接受他的花也是这个原因,对和他的未来没有期许,也没有过浪漫的设想,所以才没有接受他送的花。 见着贺小缺迟迟没有回复,小周试探地喊道:「贺总?」 回应她的还是一派沉默。 和先前情况一样的是,男人的电话还在持续接通中。 贺小缺不是生气了吧?早知道就不该提他前妻那嘴了。 要是得罪的太狠…… 心肝颤了颤,小周做贼心虚地看了看门外的办公室,封满月还在和人开会,没有出来的迹象。 随即对着电话找了个托词,直接把电话挂断。 忙音纳入耳膜,贺小缺垂眸看了一眼手机,重新坐回办公椅。 电脑蓝光折射着男人阴沉可怖的面容。 他屈指揉了揉拢起的眉心,眼中情绪明显能看出来心不静,目光扫过没有动静的手机,贺小缺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投入工作当中。 只是这工作多少有点欲盖弥彰的味。 好像是为了遗忘谁,而特意忙碌了起来。 这一忙就是下午三四点。 右下角的时间散发着幽幽的光,贺小缺顿了顿,按住桌面座机内线。 助理声音很快传出来:「贺总,有什么指示?」 贺小缺:「去定一大束玫瑰。」 助理的眼神很快闪过一点不可思议,像是知道了什么大八卦,他稳了稳嗓音,「一大束是要多少?」 那头没有回应。 事实上是这个问题稍微有点难到贺小缺了,他对买花这件事并不在行,也不算有经验,以至于无法判断「一大束」到底是多少。 但他很清楚的一点是——封满月的性格是始终如一的小女孩性格,很好猜,喜欢的东西约莫就是市面上那些普通女孩都会喜欢的东西。 笔锋微微下滑,贺小缺盯着签下来的字,思绪却持续跑偏。 这一回因为去海岛两天,耽误了不少工作,这才没什么时间来陪封满月。 到现在她不理她,他就想着拿玫瑰去哄一哄,只是多大到底还是犯难了。 脑海中浮现出封满月那张洋溢着笑容的脸,贺小缺的薄唇微微抿紧起来,或许还是越张扬越高调越好。 助理听不到回答,又在那问:「贺总?」 屈指抵着眉心揉了揉,贺小缺言简意赅:「越大越好。」 这个词汇还是有点含糊了。 九百九十九朵是一大束,九千九百九十九朵也是一大束,但哪个更好?毋庸置疑,肯定是后者。 正当贺小缺走神的时候,第二个电话打过来了。 助理犹豫道:「贺总,我们要得急,所以目前只能定999朵的,要是9999的玫瑰可能需要明天再才能包好。」 距离封满月下班,不过两小时。 等到明天再送,不就是接她上班了?还有什么意义。 贺小缺屈指点了点桌面,淡淡道:「那就先这样。」 说完,手指抵在按键上,准备挂电话。那头的助理像是预料到贺小缺的心思,战战兢兢道:「贺总,还有一个麻烦……」 贺小缺:「什么?」 助理:「就、就是这玫瑰搬不上来,可能还需要三个保镖来搬。」 贺小缺反问:「那我要你还有什么用?」 助理欲哭无泪:「贺总,这真的不是我的问题,它的体积太大了还有点重,一个人真的抬不动!」 贺小缺眉心不耐烦地蹙起,最后撂出几字:「你打电话给保卫科,等包装好后,搬到我车上去。」 助理:「……」 看着摆放在地上的玫瑰,迫于电话里的威压,他还是照办了电话的命令。 没办法,打工人打工魂。 而且贺小缺还是他的顶头上司,只能照做。 这头,贺小缺微微摩挲的手机,再一次拨通了那个熟稔于心的电话。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我们封总正在开会,需要过会才能给你打电话。」 贺小缺开口的一瞬就将小周惊到了,「推掉封满月下班之后的行程。「 小周:「贺总,这恐怕不合适吧,我们老大她……」 贺小缺疏冷地开口:「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吗?」 那倒没有,就是贺小缺这态度搞的小周心里毛毛的。 她想,是不是自己之前电话说得话起作用了,贺小缺真的打算过来接封满月下班,还送玫瑰。 顿了顿,小周蓦然记起来自己是假传圣旨,心虚半刻,她清了清嗓子:「我尽量吧,我们老大可是很忙的。」 回应她的是轮回一般的忙音。 小周气得狠狠瞪了手机两秒,随即,将手机放回座位上。 封满月从会议室走出来,就看见站在办公室门口气鼓鼓的小周,走过去,她不由好笑:「怎么了,谁让你这么生气?」 小周脱口而出:「还不是……」贺小缺那个冰山。 撩起眼,她看向站在面前的封满月,及时转移了话题:「没什么,就是刚刚接待了一个客户,他说话的语气有点让人生气。」 封满月:「别让自己受委屈。」 小周点头,顺势将手机交还给封满月。 封满月看了看微信消息,确定没有什么其他事宜后,收回手机,一边叮嘱小周一边打算提前下班。 接着,她就看见了小周挡在自己的面前。 第691章 缺满70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封满月滑动屏幕的指尖一顿,顺势抬眼看向满脸紧张的小周,「什么事?」 小周支支吾吾半天,还是没能说出来。 总不能告诉封满月,她糊弄了贺小缺一番,还让人准备玫瑰花下班来接她吧。 但直觉告诉她,现在交代事实是最好的时机。 咬着腮帮子,小周舌尖抵着上颚,刚想说话,就看见了封满月举着屏幕,那个备注之下正有一个已接来电的时间。 是距离封满月刚刚出会议室前不久的记录。 不是她接的,那想必就是小周接的。 封满月看着人眉心紧紧拢在一起,用脚趾都能想到对方可能是背着自己做了什么事。 晃了晃手机,她侧过头看向小周,「老实交代。」 小周:「老大,我……」 封满月掐灭屏幕,回头看向正打算偷听的工作室众人,上前一步拍了拍小周的肩头,让她跟着自己进办公室。新 心下一沉,小周哭丧着一张脸,站在办公桌面前。 封满月坐在座位上,手指轻轻叩着桌面,「所以你和贺小缺谈了什么?」 小周想给封满月一个惊喜,不肯说。 封满月挑了眉头,「真的不愿意说?我记得过两天好像有个菲洲那边的合作方……」 迫于工作的***,小周抿着唇交代了:「就有惊喜……反正老大你就晚一点下班,也不差这一时半刻是吧?」 话语虽然颠三倒四,但封满月能听出来其中的意思。 贺小缺在她下班的时候准备了惊喜? 封满月第一反应就是走人,不给贺小缺堵到自己的机会。 她很清楚自己,如果一见到贺小缺,自己就会莫名其妙对他心软,有什么火也发不出来了。 前两次也是这样,人稍微哄一哄,自己就好了。 能坚持这么长时间,还是因为贺小缺不来找她,也是因为她不搭理贺小缺的原因。 说实话,封满月还想坚挺一下,有骨气一点。 至少得让贺小缺给自己准备两次惊喜吧。 手指搭在桌面,微沁触感顺着指腹攀入神经,但站在办公桌前面的小周能看出来,封满月这是在走神。 小周喊道:「老大。」 封满月刹那抬起眼,「嗯? 小周撺掇:「你要不就留下来看看呗,反正要是不满意你再走,也来得及。」 封满月:「……」 看着面前女人动摇的神色,小周再接再厉:「要是贺小缺要留你,我就帮你拦着他,到时候你就赶紧跑,怎么了?」 封满月给逗笑了,反问:「你拦得住贺小缺?」 在脑海中比划了一下身高,小周还真不能确定,只说:「可能拦不住,但是争取点时间总是可以的,反正你就看看,又不会吃亏,是不是?」 想到什么,封满月狐疑,「你说的惊喜,不会就是他接我下班吧?」 小周使劲摇摇头,打着包票:「肯定不是,要是是,我明天就去啡洲接客户!」 封满月睨她一眼,决定不跟她计较,「我姑且相信你一回。」 封满月是有自己的私心的,她也想看看贺小缺到底给自己准备了什么惊喜。 既然小周再三要求,她就顺着台阶下来,留在公司。 捱到下班,封满月看着走动的时针,在前台打个卡,就打算去门口承搭电梯。 半只脚还没踏出门口,入眼是男人疏冷淡漠的面容,他缓缓朝她走近,目光像是锁定在她的身上。 封满月心口一跳,没想到贺 小缺还真如小周所言来接她下班。 那是不是还有人所说的惊喜。 胳膊肘被捅了捅,封满月倏然侧头,小周对她挤眉弄眼。 她说自己先走了,让封满月和贺小缺下班回家,全然忘记自己在办公桌前对她保证什么。 封满月:「……」 「满月,走了。」贺小缺的话从耳畔传来。 封满月点头,唇瓣紧紧抿作一线,没有做除点头以外的回音,给人一种还在生气的错觉。 电梯一路承搭到地下车库。 冷风灌入铁皮之中,封满月的激动也缓缓冷静下来。 接她下班的事情,贺小缺在当保镖的时候没少做,现在也不过是寻常事,而且……反光的镜面之中,她看着贺小缺那张冷峻的面皮,觉得说不定人什么礼物都没给自己准备。 封满月走进地下车库,就更确定自己的想法了。 地下车场库之中,除了一台酷炫又低调的蓝身光带跑车,就是站在车边的男人。 挺酷炫。 就是什么惊喜都没有。 封满月站在电梯口,不愿意走了。 男人却好像现在才发现她不肯上车,停住脚步,他站在车门处侧目看着她。 周围环境寂静无声。 封满月无法言语自己现在的心情,只觉得自己没骨气透了,怎么贺小缺喊自己下来,就乖乖跟着下来了。 手指紧紧扣住掌心,封满月恨不得穿越回去,把自己推回办公室去,干嘛下来受这个气。 黑黢颀长的影子在微黄灯光下曳长,步履叩响地面。 还没走近,贺小缺就看见了封满月的神情。 近乎是不用想,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唇瓣微微抿起,他开口:「你先上车。」 封满月:「我不。」 这个时候,正是封满月反骨最足的时候。 她想不明白,他之前什么惊喜都不准备就算了,自己可以当他是没什么浪漫细胞,但明明贺小缺答应小周了,说是要准备惊喜,怎么还能言而无信,让她空欢喜一场。 要是他真的以为来接她就够惊喜了? 她要告诉贺小缺,她封满月可不是这么好打发的! 「我就不上车了,你回去吧,我想起来我还有点工作要做。」后槽牙咬紧,封满月转身就要走。 贺小缺:「真的不上车?」 这一问将封满月问恼火了,重重回答:「不上车!」 紧跟着,身下猛然一空,瞳孔瞪大,封满月视线紧紧一缩,只能看见自己腾空的地面,她下意识环住男人脖颈,侧头看过去,男人喉结衔接处的青筋正因为用力崩出,衬衣也跟着绷紧,她触手可及绷紧的胸膛肌肉。 男人目光垂下来,封满月能感受到那眼神里或多或少的戏谑。 他说:「你要想高调示爱是吧,行。」 第692章 缺满71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封满月:「……」 怔愣半晌,她嗓子里的声音像是哑掉一样,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贺小缺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又去开副驾驶座位上的门。 整个动作没有丝毫的迟钝,行云流水。 鬼使神差的,封满月想到了上一回迟弥在家门口跟她说的那一番话。 贺小缺的身材或许真的跟迟弥说的一样,比他还要更强壮。 黑色碎发在眼前晃荡,他半边身躯倾入车内,扣住安全带,封满月呆滞的目光微微转动,她侧过头,通过反光镜看向了车身后。 工作室的人脸上的表情不比封满月好多少。 目瞪口呆的。 其中还有人举着手机,像是在拍照记录,足够高调了。 封满月几乎是不用想,就能猜到今夜工作室群里是怎么爆炸,又是怎么讨论她和贺小缺的事情。 不得不说贺小缺这一套,封满月还是挺适用的,虚荣心都快爆炸了。 心底怒火悄无声息散掉了些许,她转过头,正好面上坐上驾驶位的贺小缺。 贺小缺单手握在方向盘上,垂眸看向她,问:「消气了吗?」 封满月冷哼一声:「不过是单手抱而已,有什么就得意的。」 通红的耳根,绞紧安全带的手接着出卖了她。 贺小缺反问:「现在哪有单手抱起女人的男明星?别让担架抬着走,还让后期P掉就算好了。」 封满月知道这件事,他们工作室多多少少和娱乐圈的人有点关系,所以但有什么糗事出来流传的时候,他们也会听到一些风声。 何况,这件事本来就不算隐秘低调,都由媒体传到广大耳朵里去了。 她听见的时候,都有点不敢相信是多么素鸡的身材才能抱不住一个女明星,要知道女明星本身的体重本身就偏轻了,封满月还在这件事刚刚爆出来的第一时间,就跟小周吐槽了。 唇边扯了扯,封满月回说:「你对娱乐圈的事还挺了解的。」 贺小缺戏谑道:「这不得多亏你有个好助理。」 封满月:「……」 很好,贺小缺得知的渠道也是小周。 等等不对……封满月一瞬毛骨悚然,目光紧紧盯着坐在车上的贺小缺,问:「小周跟你透漏了多少消息。」 贺小缺笑了,「你问我,不如去问问你的小助理?」 封满月咬牙切齿,打算明天回工作室就严刑逼供小周,连反抗贺小缺的心思都没了,更别提解开安全带下车这种行为,已经被抛之脑后。 贺小缺侧目注视抱臂坐在车上生闷气的封满月,唇锋勾起,好歹看着是没那么生气了。 手指敲着方向盘,车从地下车库驶出到地面。 斑驳灿烂的日光折射进狭窄车厢,封满月下意识一闭眼,又跟着睁开,后视镜内的后排座上是堆积的白色海洋,摇曳生姿的海洋里藏着一束束黄色的太阳。 那是用来悼念的——菊花。 封满月一瞬扣紧手指,心中蓦然冒出一个想法。 这份想法到眼前高高的墓园里成了真。 贺小缺是真的践行了自己的诺言,带她到封行左的坟墓前,去告知她的父亲,去确定关系。 下一秒,封满月感觉自己的心口被满满当当的填满。 无论怎么说,贺小缺确实是有这份心,也是实打实的尊重了她和她的父亲,既然这样没有准备惊喜的事,那她也可以和贺小缺一笔勾销。 眨了眨眼,封满月转过头看向贺小缺,贺小缺察觉到她的目光,侧过来看向她。 指尖徐徐攀上男人 握在档位上的手背,握紧。 贺小缺提醒:「放下来,我在开车。」 封满月:「……」果然,还是那个对浪漫过敏的贺小缺。 刚刚消下去的怒火又噌然挪了上来,她抿抿唇,摇下车窗,决定到封行左的墓碑之前不再搭理贺小缺。 浓烈的菊花香气被迅风卷到外面去。 车内灌入新鲜空气,驱散最外层的浅薄味道。 封满月倏然回过头去,察觉到了什么,贺小缺刚刚好停下车,就看见了封满月解下安全带,她甚至都来不及开门,就往后排座爬过去。 狭窄的车内这个行为是很危险的。 好在于之前贺小缺就先停了车,他眼睁睁看着封满月落地后驾驶座,又探头去往后备箱看去。 封满月一看见后备箱里塞满的玫瑰,整个人就顿住了,那不是花海却胜于花海。 鲜红的色泽铺满整个后备箱,绚烂地燃烧着,层层的红色铺垫开,将极简的冷色调化作一团热烈的火焰。 这组成的火焰在心头点燃悸动。 封满月的心跳正在跟着娇艳欲滴的玫瑰一般,汹涌的像是红色的海潮。 能铺满这么多的花枝,绝不是几朵玫瑰就能做到的,最少得几百朵往上,手指捻着真皮后座,她模糊的想到这不会是九百九十九朵吧。 贺小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 封满月:「……」 错愕回头过去,贺小缺身躯转过来,他目光定定锁定着封满月,再一次确定她刚刚问出的问题,「是999朵玫瑰,本来想送你9999朵的,可是他们说要调货、还要包装,最早也得明天才能送到,来不及了。」 封满月眼睛发酸,即使她心知肚明,还是执拗开口:「来不及什么?」 贺小缺顿了顿,道:「来不及给你惊喜。」 封满月很难描述自己心口拥挤的情绪,又满又胀,还微微发着酸意和委屈,像是对糖果求而不得的孩子终于得到了自己的那颗糖,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带着浅浅酸意的委屈。 与此同时,层层的甜蜜跟着糖纸一起剥掉出来,露出最甜美的内核,将那委屈冲散掉,只剩下浓烈又饱满的腻人的蜜来。 唇畔弯出一个弧度,封满月刚想出声,喉头却被哽咽堵住。 贺小缺不知何时下了车,打开后座的门,他的手指轻柔地抚开女人的眼尾,滴大的泪珠自他手背擦拭而过。 声音低沉却压抑着无奈纵容:「本来想去见过你爸爸之后才告诉你的,谁知道你现在就发现了,到时候上山拜访,他会不会以为我欺负你了。」 封满月气势汹汹瞪了一眼贺小缺,小声嘟囔一句:「你现在不就是正在欺负我吗?」 第693章 缺满72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贺小缺像是听见了,微微侧头看过封满月,抽出纸巾擦了擦她眼角的眼泪。 也不管是真伤心还是感动,总之先认账,「是我欺负你,行不行?」 封满月:「所以你得做出赔偿。」 贺小缺:「什么赔偿?」 封满月说:「把这些玫瑰抱到我爸墓前,也让他看看,让他知道自己的女儿没选错人。」 贺小缺看着满箱玫瑰有些沉默,只说:「可能有点困。」 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说着数字吉利、寓意完美,可具体到实物上,就有些重了。 别提这中间还加了装饰一类,抱个满怀都不指定抱上去。 最少也需要两三个人一起般。 注意到贺小缺还真打算想办法,封满月擦了擦眼尾的眼泪,笑出来了。 当下也不打算跟贺小缺计较了,嗔道:「现在太阳都快下山了,你再想办法,指不定到深夜才能把这玫瑰搬上去,我们到时候到我爸面前也没地落脚了!」 贺小缺勾了勾唇,开玩笑着说:「那这样,我下次换个聪明点的助理,然后……」 封满月被勾起好奇心:「然后什么?」 贺小缺说:「然后天天给你送花。」 封满月:「……」须臾间,她扭过头,假装什么都没听见,转身往山上走过去。 一边走,一边还注意身后贺小缺的情况。 看见他手上的菊花,又落后自己一大截,她才缓缓停住脚步,站在门口等着他。 话里却在催促着:「快一点。」 贺小缺用行动代替回答,快步跟上封满月。 两人走到封行左的墓前。 此刻的天被霞波熏染出道道波浪,映照在那张遗像上,和从前没什么差别,又好像有点差别。 垂下眼,封满月看着那张照片,心里多了几分感伤。 她现在站在现世,她的父亲却只能躺在矮矮的坟墓里,再也看不见她幸福的样子了。 之前说好的事……也没有完成。 抽了抽鼻尖,封满月刚想说话,就被贺小缺上前一步的身躯打断。 纯白菊花被放置墓前,贺小缺恭敬地鞠了三道躬,而后,低声喊了一句:「爸,以后就由我来照顾满月了,你放心吧。」 从前贺小缺向来规矩地尊称封董,也有答应封行左要好好照顾封满月。 但一声「爸爸」和「封董」的含义不一样,两句「照顾」的含义也不一样。 就好像他——已经承认封满月是自己的妻子,这次过来,也是以她老公的身份过来的,是通常的女婿拜见岳父的礼数。 难怪贺小缺说一定要到她父亲的墓前来,一个呼吸的功夫,封满月呛住了。 耳朵红了半寸,她伸出手挤开贺小缺,骂道:「你、你不害臊!」 贺小缺纹丝不动,抬手攥住封满月的手腕,问:「如果我没车没房没戒指的想你求婚,你会嫁给我吗?」 没等封满月回答,他就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一定会。」 封满月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即使她早已想好了,也决定好无论怎么样也要嫁给贺小缺,也不能由当事人这么拆穿出来。 她还要不要脸了?! 男人的掌指贴在手腕,滚烫的让封满月心慌,侧过头,她蓄意避开贺小缺的视线,而后听见了男人的强词夺理。 「所以这声爸也没叫得太早,因为你总归是会嫁给我的。」 封满月嘴唇嗫嚅,还是没能出声反驳。 因为贺小缺那一句句是事实。 贺小缺心口微软,他又觉得自己意识到自己的真实想法太晚了些,又觉得封满月太傻了。 傻乎乎的,对自己一点保留都没有。 只知道全心全意对自己好,只要自己一回头,就能看见她永远站在他的身后。 贺小手指收紧,当着封行左的墓前,哑声开口:「但我不会做那种人,我不会让满月跟着我吃苦,如果没车没房没戒指,我就去挣,挣出来再向她求婚,因为我想竭尽全力地对她好,让她成为……最幸福的小姑娘,这也是我在您面前立下的誓言,以后我不会在让满月再受半分委屈。」 封满月被臊得说不出话。 但除了臊之外,就是害羞和激动,像是小姑娘怀春一样,不受控的、因为贺小缺的那些话怦怦直跳。 风声带出几声呼啸,像是封行左在回应。 贺小缺的誓言一句又一句。 落进封满月的耳朵里,砸进她的心里,如同甜蜜的糖果不断的融化。 分明是微凉的气温,封满月现在也浑身燥热,不习惯地想将手从贺小缺的手中抽出来。 贺小缺却握得更紧了,就如他的承诺的未来一样,稳扎稳打,脚踏实地,每一步都能触手可及。 封满月假意警告他:「你别说了,谁说你没戒指我就嫁啊,我才不答应你。」 贺小缺双眼蕴着璀璨星子,他状似苦恼,回头看向封行左的遗像,半开玩笑道:「爸,满月说不嫁给我怎么办?」 封满月恼羞成怒,不明白对方哪来的底气。 她忘了,贺小缺现在的底气都是她自己给的。 所以,接下来的场景也是她从未想过的。 男人单膝跪地,背脊却停的笔直,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枚白丝绒礼盒来,璀璨明亮的戒指镶嵌其中,闪闪发亮。 「满月,请你给我一个照顾你一辈子的机会。」 封满月结巴:「……谁、谁同意你照顾我一辈子了。」 不过话是这么说,她的手却老实伸到了贺小缺的面前,抿了抿唇,看似勉为其难地别开脸,「但既然你都在我爸面前都这么说了,给你一个机会,也不是不可以。」 银色的指环被推到指根位置,又缓缓扣合上指尾。 刚刚卡合。 合适到这个程度,只能说贺小缺已经预谋许久,她低下头又看了看戒指的款式,不是那种市面已经有的,是独一无二的款式,且钻石的切割面也是趋于完美。 不仅仅是价值连城的问题,而是这种戒指不是花大功夫和时间,是造不出来的。 封满月美滋滋的,伸出手仔仔细细欣赏着,「说吧,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定制的。」 第694章 缺满73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贺小缺只得将时间告诉封满月。 封满月估摸着算了下,发现是梁矜上那次乔迁之宴前边没多久,心头不由泛起嘀咕。 又开始嘀咕,手上这枚戒指是不是备用的,甚至是以前梁矜上不要的。 或许是封满月的表情太明显,贺小缺低首凑到封满月的耳边,低声:「你看看戒指的内环。」 封满月狐疑地脱下戒指,翻出内环,细细摩挲。 上面真有一个大写字母的雕刻痕迹。 微弱的日光已经沉到地平线的最低点,光线不足以支撑看清楚。 封满月打开手电筒,对着一照。 他们姓氏的首字母在眼前展现,虽然说心里早有了准备,从理智上来看,也觉得这是取悦小孩子把戏,但封满月还是言不由衷,眼底还是浮现出了大片惊喜。 温热的吻落在耳畔,贺小缺的话近在咫尺:「就如你所想的一样。」 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封满月垂了眼睫,语气放软:「那行吧,我先收下来。」 话音刚落,她就恭恭敬敬地冲着自己父亲鞠了三个躬,等她再抬起头来,眼睛微红,漂亮的唇瓣也紧紧抿起。 贺小缺察觉到她的情绪,侧首看向她,手指也紧紧扣在一起。 他问得声音很轻:「怎么忽然哭了。」 封满月摇摇头,哑声:「就是想到他看不见我的婚礼,有点难过。」 也不全然是这样。 主要是哪个女儿不希望自己出嫁的时候,是自己的父亲送自己走上花路的。 而她已经没有父亲了,花路也只能自己走,想到这里,封满月的心头就空得厉害,更是发酸。 鼻尖略微发红,她差点当着封行左的面就要掉下眼泪来,手背跟着擦了擦。 冷不丁的,身边的贺小缺开口:「那我们到时候给爸安排一个好座位,让他看着你嫁给我。」 封满月:「你就不避讳?」 贺小缺开玩笑道:「他是我们的长辈,需要避讳什么,再说了,要是真要避讳,也可能是因为我欺负她女儿了。」 封满月狐疑扫过人全身,就差没将「你是不是被夺舍」了两个字写在脑门上,「你……开窍了?」 贺小缺瞥过她一眼,抬掌揉把她脑袋,旋即偏首看向吹散的风,「天已经完全暗了,我们下山吧。」 封满月闷闷不高兴的,「哦。」 墓园一般是阶梯式,封行左的墓碑又在比较靠上的位置,所以他们下山需要一层层向下走,不太方便。 微观摇曳,影子一前一后的渡过每一层楼阶。 不时还伴有贺小缺淡淡的提醒。 封满月好几次要踩空了,还是因为贺小缺的几声提醒才勉强回过神来,没有因此而崴脚。 垂下眼,她看着贺小缺紧紧握着自己的手,不知因为什么,男人的体温比她的体温要高出不少来,手指缠紧,肌肤相贴,分泌出一层黏腻的汗来。 相对火热直白的接触,这种微妙触感让封满月有些不适应。 心里好像有更复杂、更柔软的情绪在发酵。 她下意识一动,松开指关,想缩回手,男人的目光就循风而来,直直地看向她。 「怎么了?」 封满月又不想和他讲明自己现在的感受,只道:「有点热。」 预测完楼阶的尽头,贺小缺宽慰她,「到车上就好。」 封满月点点头。 两人回到车上,目光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将车开回了贺小缺的住处。 杨姐看见他们回来很是意 外,随即脸上扬起笑容。 毕竟前两天封满月是怎么暴躁的,她也看在眼里,知道贺小缺算是和封满月吵架了,现在总算是和好如初。 擦过湿漉漉的手,杨姐上前主动问:「你们有没有想吃的,家里正好送来了一批海鲜,还新鲜着呢,活蹦乱跳的。」 封满月双眼蓦然亮起,干脆道:「杨姐,我想吃大闸蟹。」 杨姐一口答应下来。 一顿晚餐,成功将封满月喂饱的不想动,就躺在贺小缺的卧室里,抱着抱枕,坐在一旁看他坐在地上工作。 原本贺小缺是有工作台的,只是封满月不愿意他离的太远,要求他将工作搬到自己面前来。 静静看过两秒,贺小缺还是纵容了她,将电脑搬到茶几上来工作。 但这个角度并不能看到贺小缺近距离面容。 封满月只得坐到贺小缺身后斜侧的沙发上,垂下眼认真盯着他。 有句话说得好,认真工作的男人是最帅的。 电脑蓝光折射出轮廓侧面的锐利,他对着屏幕,眉骨干练又禁欲,三两碎发耷拉下来,又无端添上几分慵懒怠倦来,封满月的目光渐渐往下,看见了他的衬衣扣到喉头,袖口更是一丝不苟的扣紧,典型的精英高智人士。 不自觉的伸出手,她的指尖抵上贺小缺的喉结,身形也不知什么时候钻到了人怀中。 贺小缺看着这个姿势,顿了顿,问:「又想干什么?」 封满月大大咧咧道:「想睡你。」 说完,她却先他这个当事人一步,不好意思地将自己藏进他的怀里。 贺小缺只能把她挖出来,低下头,对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不是要睡我,怎么这么没胆子。」 「……」 砰得一声闷响,世界天翻地覆,茶几被推到更远处。 柔软毛毯下,男人的手正垫在封满月的后脑勺,避免了再一次的撞击,但他的眼神更专注了,像是看见猎物的凶猛野兽一刻不离,他在等她放松警惕,然后一口气吞吃掉她。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光正亮。 封满月坐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自己的戒指,又小心翼翼地上手摸了摸。 见状,贺小缺下床洗漱,随后再出来便已经穿戴整齐了。 看着是要去上班。 昨天求婚,今天就去上班了。封满月抿了抿唇,有点不高兴,问:「昨夜加班也就算了了,怎么周末还要加班。」 贺小缺这回是去处理地皮的事,但这件事不合适让封满月知道、 只能简短道:「工作最近有点多,所以有点忙。」 封满月抬脚下床,眼睛盯着贺小缺的后背,「你以前也很忙,你刚创业那会是最忙的、最困难的,可我也没见你忙成这样,一个人影都看不着。」 第695章 缺满74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贺小缺眉头微扬,转过身,长臂一伸将封满月揽进怀里,低沉的嗓音落在她的耳畔。 「这不是为了努力赚钱买婚房,跟你结婚。」 「那就把这枚戒指卖掉好了,」封满月心知肚明对方是在哄自己,下颚微微绷紧,以这个角度她的视线余光只能看向贺小缺侧脸轮廓,「这么贵的戒指,你想要什么豪宅都买得起。」 两人距离微微拉开,贺小缺低下眼看向封满月。 她得意洋洋翘了翘唇角,道:「这样你就不用一大早就去加班了吧。」 贺小缺抬掌掐住柔软腮帮子,他的态度很坚决,「抱歉,满月。」 说着,他就要松开手,撤出温香软玉的怀抱。 但这个距离—— 封满月哪有放手的道理,她伸臂环住男人的腰脊,不愿意放开,埋在怀抱里的脸也陷得更深。 浓情蜜意的时候,她才不舍得就这么分离一天。 而且按照前两天贺小缺忙碌的时间,恐怕是一夜晚都等不到人回来。 封满月撒娇般放软了语气:「你要想上班,也可以,但是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贺小缺:「什么条件?」 封满月倏然仰起脑袋,眸子不偏不倚地盯着他,像极了需要贿赂的小孩,「带我去。」 贺小缺和封满月相处越久,越发现自己无法拒绝她。 只要封满月用一些小手段,他自己就能轻而易举的缴械投降。 现在更是如此。 男人的态度趋于沉默,但沉默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答应,所以封满月立刻下了床,去换衣服,整理妆容。 等封满月弄完这一切后,已经是二十分钟的事。 封满月坐在车上撑着下巴看他,「我是不是很快?」 贺小缺无奈地看着她。 封满月开口道:「我平常出门都要一个小时,为了不耽误你工作,我直接浓缩成二十分钟,是不是很快。」 贺小缺于是配合,「确实很快。」 封满月顺着杆子就往上爬,「要是这样的话,你之后下了班就得陪我去约会。」 车窗外的风声顺着景致化作长长的流水线。 肉眼能捕捉的不过是一线模糊的影子。 而关于封满月得寸进尺的要求,贺小缺并未第一时间答应,只是说要看看时间。 封满月本来有点不高兴,但了解到贺小缺在忙的事后,那一点不高兴顿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还特意去了茶水间给贺小缺泡一杯咖啡。 热气袅袅的咖啡落在手边,贺小缺抬眼看过一眼封满月,很难相信这是十指阳春不沾水的大小姐做的。 封满月眨眨眼,转而问道在走廊听见的话:「那块地皮的事——帷风不是板上钉钉吗,怎么现在又听着不稳定了。」 贺小缺淡淡:「庄延那边有点麻烦。」 其实不是有点,是很麻烦。 庄延那边背靠的是省里的关系,而且他们一直在咄咄逼人,比帷风的胜算可以说是更大。 所以贺小缺这一阵才会这么忙。 再说了,现在已经不是金额涉及的事了,也不是地皮的事,而是他不能输给庄延。 要是他一输,之后庄延必定会在星城对帷风步步紧逼,也会对封满月步步紧逼。 封满月也想到了这一点,随即开口支持他:「我以后不打扰你了,也不跟你来公司了,让你能集中精力对付庄延,最好能让他在星城混不下去。」 想到前两次的经历,她眉眼出现一点痛恨,「滚回国外去!」 贺小缺看着人眉眼薄薄 怒气,唇边难免一挑,伸手将人揽进怀中,「刚刚要跟着我来的,不是你?」 封满月努努嘴:「那我不是不知道嘛。」 贺小缺倒没什么责怪的心思,纯属调侃,可看着封满月这幅姿态,食髓知味的想起无数个翻涌的夜,他抬手攀上女人纤细腰肢,不安分地伸进衣摆中。 从来没有在这种露天场合试过,封满月有些紧张,抬手按下贺小缺的手。 目光不受控地瞟向窗外,她很担心有人进来。 贺小缺的眼睛黑黢黢的,一点光都没有透出来,他将封满月抱到办公桌上,指腹滑过柔软唇瓣,又屈起探进唇舌里。 时间很长,长得指尖撤出来的时候,水光黏腻。 封满月的眼睛也跟着兔子一般红了,她抬手环上男人的脖颈,将吻献上。 辗转反侧,吻得更深了。 办公桌上的文件倾倒,静悄悄的办公室和外面沸反盈天的交谈声形成鲜明的对比,他们好似独处一个密封的世界,没人打扰。 一声横插的电话铃声打断她们。 贺小缺明显是没有停下来的趋势,臂弯一揽,两具身躯紧紧贴在一起。 又爱又怕的封满月抬手连忙推了推贺小缺,轻声:「你赶紧接电话。」 贺小缺哪能看不出她逃避的意思,接通电话。 梁矜上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出:「小缺,你最近有没有时间,我想请你吃个饭。我在星城的工作提前结束了,可能下个月就要回锦城去了。」 伴随着这句话落下,贺小缺的目光转而看向封满月,以目询问他能不能去。 封满月当然不想他去,可梁矜上用得又是正常理由,她不能明面反对。 她凑到贺小缺的耳朵边,小声:「这就得看你自己的良心了。」 贺小缺抱着封满月的手更紧了,对着电话那头说:「你定时间和地点。」 封满月:「?」 挑起眉头,她刚想生气,贺小缺又紧跟其后加了一句:「我带满月一起来,这顿饭我们请你。」 梁矜上近乎是立刻明白了贺小缺的意思,看样子是抱得美人归了。 语气拖长,调侃道:「哦——恭喜啊,贺小缺。」 封满月听着那头的恭喜,不怎么明媚的心情须臾又被哄好了,她的手绕到男人的腰上,偷摸摸掐了又他一把。 很轻。 没怎么用力。 待他的目光看过来后,她努努嘴,让他赶紧挂电话。 虽然身份挑明,梁矜上也说了恭喜一类的话,封满月也不想让贺小缺和梁矜上多接触,最好是她回锦城以后,别再和贺小缺联系。 贺小缺客套和梁矜上说了两句,就直接把电话挂断。 睨过一眼,他含笑问她:「满意了?」 第696章 缺满75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封满月怎么可能不满意。 但这种事情,她是不可能在贺小缺面前承认的,扭过头,故意装作愠怒的模样。 贺小缺只觉得她娇蛮得生动无比。 表情都在脸上写的一清二楚,粗粝指尖抵着她的眉头轻轻揉开,先前的那一通电话把旖旎的氛围消散了不少,没了继续下去的心思。 贺小缺把封满月抱下来,给她准备零食和IPAD后,继续忙工作了。 隔着一扇玻璃,助理欲哭无泪看着自己手里累积的文件,敏锐发现自家总裁的工作效率比往日提高不少。 可以说是双倍效率。 他趁着这个功夫,走出工位想去端水一探究竟,结果看见了封满月坐在那,一嘴的狗粮。 助理停下脚步,重新回到办公室开始工作。 下午五六点左右,他就看见了贺小缺同封满月一并出公司的身影,看着是不打算加班了。 与此同时,一通电话打来。 助理低下头一看,是贺小缺的。 他说:「把我明天的行程推后,有私事。」 助理点头,「知道了,贺总。」 其实也不是什么私事,是梁矜上选的时间在明天,所以贺小缺干脆就将明天的工作推掉。 等聚餐结束之后,他也正好能好好陪陪封满月,陪她逛一天。 第二天一早,封满月天还没亮就起床洗漱,洗漱完再出来,特意洗了个头,又全副武装地走到衣帽间里。 贺小缺平日睡得不算深,身边一有动静,就能将他惊醒。 抬眼一看,窈窕身影正背对着自己。 贺小缺坐在床上,注视着封满月的衣服一件又一件的换上,清雅的、活泼的、妩媚的,各式各样的风格近乎被她试了个遍。 不知是不是她试得太专注,一点都没发现贺小缺醒来。 「只是一顿便饭,不用穿得这么隆重。」他调侃道。 封满月倏然回头,指尖提着裙摆,大大方方在贺小缺的眼前转一圈。 这件裙子很长,该遮的地方全都遮了,连同肌肤上斑驳红色一并挡住,可偏偏它是紧身款,封满月又是那种很有资本的身材,身体曲线被完美勾勒出来,带着那点欲拒还迎的妩媚味道,能勾出男人最深层的欲望。 「你觉得怎么样?」封满月没有看见贺小缺骤沉的眼眸,兴致勃勃道:「这件裙子够不够艳压方家宝?我憋屈了这么久,总得赢一次,等她离开星城,以后就没机会了。」 贺小缺掀开被褥,赤足下床,行到她面前,目光上下扫视一眼。 近乎平静开口:「要是论美貌,你什么时候输过。」 但这种平静让封满月察觉到某种微妙的危险,下意识后退一步。 紧跟着,贺小缺向前一步,将封满月堵在墙壁身前。 封满月看着极具压迫力的身形,有些慌张,随口道:「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算不得数。」 身形一瞬停住,他垂眼看她:「你是想让我承认还是否认?」 「承认什么?」封满月回问。 男人目光徐徐垂落,炽热又缱绻的让封满月背脊生出一层黏腻的汗,她动了动,抬起眼看向他。 封满月兀然懂了贺小缺的潜意思。 承认的意思就是说,他是因为喜欢她才觉得她更好看;否认的话,则是对封满月没有情人眼里出西施。 怎么选都是一道难题。 怎么选贺小缺都会落进名为「让封满月不高兴」的陷阱里。 封满月哼哼两声,一边环住男人,一边要他抱自己去梳妆台,等坐 下来后,她仰起头来蹭过男人面颊,语气却十分高昂。 「看到了吧,这就是生活处处是陷阱,以后要好好伺候我,让我开心一点。」 「……嗯。」 封满月扭过身,刚想教育贺小缺以后不要只回复一个单音节,抬眼却看见了他深邃眼眸。 一瞬,心跳失衡。 贺小缺那一双眼里充斥着她的倒影,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这种满足感让封满月脑子空白,差点忘了自己要讲什么。 可贺小缺却觉得封满月这样更可爱了,而且……他垂下眼一看,臂弯下意识搂得更紧。 软绵绵的触感在臂弯之中,怎么样也抱不够。 其实仔细想来,自己怀中人不仅身材好,性格还十分可爱,一哄就好。 可以说的上是完美女友。 而他却错过了和她许多好时光,也没有珍惜她的爱意,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封满月没有注意到贺小缺瞳仁里抖动的暗晦,她伸出手,拍了拍腰上勒紧的手臂,让他放开。 贺小缺像是听话般,如常地放开了封满月。 但很快,封满月就被贺小缺的话震在了原地:「满月,对不起。」 这突如其来的道歉,封满月几乎是第一时间明白过来。 他在为那些错过的、伤害的时光道歉。 只是单论封满月这个人吧,对中间吃过的苦向来不太记得,尤其是在贺小缺的事上,而且她也没觉得有很大的问题。 何况,现在她已经能看见自己和贺小缺的未来了,就更不想他有这么多包袱。 眨了眨眼,封满月蓦然勾起唇角,「对啊,你要是早点接受我,说不定现在孩子都会跑了,不用等到三十岁了,变成老男人了,才脱单。」 贺小缺旋即坦白道:「现在抓紧时间造个孩子也来得及。」 封满月抬手推开他的肩头,故作嫌弃地坐回原位,「谁要和你造孩子。」 贺小缺:「你。」 封满月脸颊又有点红了,侧过头看过去,问:「你知不知道害臊,现在可是光天化日之下。」 贺小缺伸手挽了挽落在她脸颊的鬓发,低低笑开:「又不是没做过。」 封满月:「……」 还真是。 那时候,她刚刚伤了腿,就和贺小缺从早睡到了晚上,以至于自己那时候看着贺小缺都有点怕。ap. 皱了皱鼻尖,封满月咕哝埋怨:「你还知道,记得自己当初有多衣冠禽兽吗?」 贺小缺的眼神很坦然,粗粝手指压在女人肩头,弯腰俯身,他的视线差不多与封满月保持在同一水平线。 镜中,两人视线交汇。 他的语气直白的过分:「不记得了,要不然你帮我回忆一下?」 第697章 缺满76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纤细指尖搭上贺小缺的后颈,再细细往上摸索,抵着他的轮廓,置在他的唇瓣。 男人的眼底沉下,箍在腰上的手也跟着重了三分,封满月一怔,转瞬如烫手山芋一般,想将人推开。 但为时已晚。 下一秒,贺小缺吻上了她的唇,依偎厮磨间,浓艳的红棕唇膏脱落。 封满月主动收紧手臂,贺小缺沿着力道低下头来,哐当一声,他的手背青筋凸起,掌心牢牢卡在梳妆台的边缘,两人的距离刚刚好卡在这个位置,呼吸浓烈交缠,眼神聚焦。 「……小缺哥。」她像是故意称呼这个名字。 男人向来都是理性生物,但并不代表他们不会被感性主宰,贺小缺亦是如此。 听见这个称呼的瞬间,他的瞳孔就化作了不见光的暗色,凶猛的吻蹭上封满月的唇肉。 缥缈粼粼的日光吹动着素净窗帘,斜进窗口的影被笼罩在纱布之下。 婆娑的光影折射出无人打扰的美好。 封满月隐隐能感受到唇齿发麻,想必不用再等几分钟,嘴巴都能给人亲肿,到时候还怎么见人。 想到这里,拧紧眉头的封满月侧头避开贺小缺下一个吻。 恰好床头的电话提示响起。 封满月松了一口气,以为是贺小缺的来电,于是催促他去接电话。 但走到跟前,贺小缺才发现不是自己的电话,是封满月的。 是小周打的电话。 他看着认真补妆的封满月,接通电话。 「老大!」 身躯倚在墙上,贺小缺懒散回道:「你老大现在在有事。」 这个电话十万火急,小周着急说:「那贺总你能不能把电话给老大一下,我和她真的有要紧的事情说。」 贺小缺挑了眉头,还是将手机递给封满月。 封满月一怔,下意识开玩笑道:「你接就行,给***嘛?」 贺小缺:「小周找你,她好像很急。」 一般来说,小周没有事不会轻易来打扰封满月,除非这件事必须要她出马了,或者是非她不可。 顿了顿,封满月起身走到阳台去接电话。 外扩音沿着手机放出来。 像是听见那头的安静,小周连忙说:「老大,有一个十万火急的事!」 封满月:「说。」 小周:「陆影后那边有一个临时的拍摄任务,那边的意思是指名让我们工作室去,但我想这件事还是应当先通知你,老大你亲自去会好一点。」 正如小周所言,这个拍摄任务封满月去最合适。 毕竟,她除开身兼数职之外,还是这家工作室的老板,以后说上话,也好打交道。 因为之前封满月和阮黛闹出来的「暴力事件」,现在她的名声、工作室的名声现在在时尚里和明星那边可以说是一落千丈。 最近拍的都是一些不上档次的商单。 要不是为了维持工作室的员工热情,还有不想让外人觉得她太惨的缘故,封满月才接的这几个商单。 要是论平常,封满月估计连这几个单都不会接。 这对于封满月来说,是个翻身的好机会。 思忖半刻,她很快回复:「我去。」 小周点头:「地址和时间我都给你发在手机上了,老大,你记得准时去。」 也难免小周催促。 这一回要不是影后临时更改拍摄计划,而她本人又恰好和黎梦随有点关系,他们是无论如何都接不到这一单的,而如果能够拍到影后的大片,他们的名声肯定会好起来。 不论时尚圈那些大腕看不看的上,至少明星圈他们能扬眉吐气。 但如果这样的话,她就没法和贺小缺去赴宴了。 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封满月挂断电话,看向准备出发的贺小缺。 歉疚开口:「我可能去不了,工作室那边有工作,很急,我得马上过去。」 贺小缺抬腕看了一下表,时间不算充裕,但送封满月这件事更重要。 「我送你过去。」 封满月犹豫一会,还是摇头拒绝:「不用了,你让家里的司机送我过去吧,还是别让方家宝久等了,到时候你也帮我解释一下,等她下一回来星城,我再请她吃饭。」 「她不在意这些,没关系,」贺小缺又说:「但路上不安全,我送你过去最好。」 封满月莞尔:「有什么好不安全的,是你不安全吧?司机都被我借走了,你没了代驾就不能喝酒。」 随后,她添了句:「谅你和她也不敢发生点什么。」 贺小缺挑眉,「我能和她发生点什么?」 封满月一噎,扭过脑袋,不打算和贺小缺理论了。 贺小缺保证:「我不会喝酒。」 因为他心底很清楚,这是封满月信任自己的表现。 如果她不信任自己和梁矜上,就不会放心让他单独和人赴约,一定将自己抓得牢牢的。 又或者是,大吵大闹,争闹不休。 可现在真到这份上,贺小缺倒不希望封满月那么信任自己。 人总是矛盾的,他想让她多怀疑一点,然后跟他一同过去,证明她对自己的在意;可下秒,他又不这么想了,因为他不想封满月陷入对他的揣度当中,更不想让她生气。 看着封满月那一身装束,贺小缺说:「等过一会吃完饭,我就过来找你。」 封满月点点头,「好。」 短暂交流过后,两人承载着不同的车驶出住处。 封满月看着小周发过来的位置,一个分享,让司机跟着导航的位置走。 司机点点头:「封小姐,这路可能有点远,需要的时间有点长。」 这一点,小周早在微信中给自己解释过了。 说是影后那边还肩负着一场电影拍摄,所以才临时改了计划,不想奔波,打算在片场完成拍摄。 亦是因为这样,她们才能捡了这个漏。 封满月给小周回完几个字后,切换到贺小缺的屏幕里,她抬头看过辽远风景线,转瞬低下头,叮嘱贺小缺不能喝酒。 贺小缺没回。 应当是已经在开车,不方便回消息。 所以封满月也没纠结,放下手机,靠在车窗边睡了会。 第698章 缺满77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兴许是因为黎梦随的原因,等封满月到拍摄现场后,影后只是挑眉看过她一眼,就和旁边的经纪人低声说过两句。 接着,经纪人走过来,和封满月交代两句。 拟定好风格、服装后,就开始拍摄计划。 影后的时间很紧,今天也是特意空出一小部分时间来拍摄。 封满月的任务很重,马不停蹄地拍到下午,中场休息后,她在片场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影。 垂下眼,她绕开庄延,继续往前面走。 赤裸裸的目光从头到脚,庄延上前一步,挡在封满月面前,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了,小月表妹。」 封满月对庄延没什么好感,甚至说她的印象还停留在酒吧那一次他强迫灌酒时,心底厌恶更深。 不动声色挪开眼,「什么事?」 打火机的火光噌然亮开,庄延的脸庞近在咫尺,腮帮咬肌绷得死紧,封满月下意识往后退上一步,态度冷冰冰的:「这里可是片场,你们想做什么贺小缺第一时间就能收到消息。」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想请小月表妹跟我们走一趟。」庄延好脾气地说。 只是口里不一,他话上是这么讲得,身躯却是朝着空地挪了两步,给他带来的人留足空位。 封满月倏然抬起眼,「你们这是想挟持我?」 片场定的地方是在偏远的郊外,绿荫葱葱,以至于这附近没什么人烟。 封满月本来想着中场休息,就刻意走远了点,去拍点花草树木的野生图景放松心情,却不料给庄延得了空子。 工作人员都在片场,这里又没人烟,没人能注意到封满月现在危险的处境。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只是来请你好好聊聊。」庄延扭过头,向着周边的人求证,「要是小月表妹愿意跟我们走,我们肯定会好好招待的,是不是?」 周边人都是庄延的狗腿子,自然是一呼百应。 封满月冷眼看着他们作秀,后槽牙咬紧,缓缓道:「就算我要跟你们走,也得等拍摄工作做完。」 庄延无奈耸耸肩,笑眯眯答应下来:「可以。」 「那还不让开?」黏腻汗水附着在背部,封满月抬眼不徐不疾地问:「难不成你要耽误我给影后的拍摄工作,我是无所谓,可你就要久等了。」 庄延要来,自然是有备而来,不可能让封满月在这个片场逃脱。 伸出一只手,他摊平放在封满月面前。 封满月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庄延提醒:「表妹,手机。」 封满月不想给。 气氛隐隐僵持一线。 但庄延不知怎么回事,今日好像很有时间,一直站在原地跟她耗,让她把手机给交出来,不让不会放她走。 庄延状似无意的提醒道:「就算你想联系贺小缺,你也得看看他接不接你电话,表妹做电灯泡得有自知之明。」 握着手机的手死死握紧,封满月一声不吭。 庄延又说:「而且她还是贺小缺的前妻,你以为他现在会接你电话吗?」 他继续:「他也不像我,还能好脾气等你拍摄完,再磨蹭下去,会发生什么我也没法保证了,毕竟我脾气好,不代表我的这堆兄弟脾气好。」 封满月哪里听不出来言下之意。 他们在威胁她,如果她再拖拖拉拉下去,之后会发生什么事都是个概率问题。 嘴角紧紧抿作一线,封满月还是把手机交了。 不仅是威胁的缘故。 这其中也有庄延却是戳中封满月痛处的缘故。 贺小 缺开车到梁矜上定的饭店门口,仰起头一看,是一家著名的私房菜馆。 这里以星城的菜色最为出名。 梁矜上是想着以后可能吃不上了,就特意来了最后一次,贺小缺跟着梁矜上在手机发的包间字牌,顺着蜿蜒楼梯上了三楼,寻得房间。 贺小缺已经在里面坐好了。 梁矜上目光绕过他,往后一看,「你家那位呢,怎么没带过来?」 包厢的空调温度有些高,贺小缺脱下外套折起挂在桌椅后,他开口道:「她有工作,就没有过来了。」 梁矜上哦一声,想起先前那通电话,「你们这是真的在一起了?」 贺小缺点头。 梁矜上笑了,把菜单转过去,「那你看看该取消什么菜,我菜点的有点多了,封小姐也不在,到时候吃不完。」 贺小缺看过一二,便将菜单推回桌面,「不用了,吃不完再说吧。」 想想觉得也是,梁矜上没再反驳贺小缺的话,从另一头拿出一个红封金字的请柬,递给贺小缺。 「这是请柬。」十指交错抵在下颚,梁矜上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又轻松了些,轻松中隐隐带着些许甜蜜来,「两个月后我就要举办婚礼了,想邀请你去,当然了,如果封小姐愿意的话,可以一起过来。」 说实话,她一直很羡慕封满月这种性格的人,活泼坦率又可爱。 要是像她,或许做不到封满月这样的自如。 贺小缺没有接话,房间陷入沉默。 数十秒过后,他才缓缓抬眼,笑笑道:「请我参加婚礼,你的心也太大了。」 先不论封满月那边会怎么生气,梁矜上那边就不好解决。 一个醋王商遇城在那,本就敏感。 别说贺小缺还带着梁矜上前夫的名头,别到了婚礼现场就被商遇城严加看管。 梁矜上弯了弯唇,请柬却坚持的往贺小缺那里推过一寸,「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如果你不来参加我的婚礼,又何尝不是一种遗憾。」 说完,她揶揄地睨过一眼他,调侃:「再说了,你都找到自己的幸福了,怕什么?」 贺小缺倒算不上妻管严,抬起眼瞧过去,他读懂了梁矜上的揶揄戏谑,所以不予回应。 梁矜上却乘胜追击:「难道你是妻管严?怕老婆?」 贺小缺听着话题不知岔到哪儿去,顿了顿,直言:「倒不是因为这个,只是我觉得那个姓商的未必能接受我去参加你的而婚礼。」 当初梁矜上和贺小缺结婚,商遇城就差没搞出一堆事来。 但那记仇的样子却让贺小缺实打实的记在心里。 梁矜上无奈笑笑:「谁能有你潇洒。」 第699章 缺满78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贺小缺能看出来,梁矜上在说这话的时候内心是欢喜的,她的眼底、唇角都捎着浅浅笑色。 或许不用看见。 只要仔仔细细一听,就能察觉到梁矜上对商遇城的无奈……和喜欢。 不知不觉,贺小缺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封满月的身影,他想封满月在和人提及他的时候,是不是眼底也会不自觉流露出欢喜。 心口微微一缩,他蓦然开始期待吃完饭后,去开车接封满月回家。 嘴上却是应和梁矜上的话:「生性霸道的人才会有执念,想把人紧紧攥在手中,而潇洒的人或许只是因为习惯了失去,所以才不会有过多的想法。」 闻言,梁矜上有点心疼贺小缺,可转念一想,又想到封满月对贺小缺的满腔爱意和飞蛾扑火的赤诚,难免勾唇一笑。 举杯对着另头的贺小缺道:「幸好现在有封满月陪你了,我也不用担心你的终身大事了。」 贺小缺无奈勾唇一笑,举起杯子遥遥一碰。 只是酒杯里的不是酒,是茶。 商遇城不让梁矜上在外和别的男人喝酒,刚好贺小缺也是开车过来的,也不喝,梁矜上还打趣贺小缺,问是不是封满月不让喝。 贺小缺只是笑了笑,又敬回去一杯茶。 梁矜上只能接下。 服务生敲响门,菜如流水线被一道道送上来,贺小缺和梁矜上用完餐后,就将人送到了门口。 伫立路边的树木打着旋飘落,来来往往的人们从他们身侧经过。 人影匆匆,正如很多年以前。 两人心里都很清楚,今日一别,之后再见肯定是不同以往的心境了。 贺小缺看着出挑的梁矜上,不由得感叹对方和几年前不一样了,至少那段时间的梁矜上还是青涩的,不会像现在这样成熟又温柔的看着他。 上前一步,对方也跟着上前一步。 察觉到对方的动作,他们互相对视一笑,敞开怀抱,大大的拥抱了一下。 像是对过去告别,也是对他们彼此的告别。 贺小缺打趣:「看样子我最好是赶在你们之前结婚,这样我和商遇城心里都会舒服。」 梁矜上白他一眼,嘴上却也不客气的回敬道:「还有两个月,你努努力说不定真的来得及。」 贺小缺笑笑:「还真说不定,但这事还得听满月的,她的性格——」 「你知道就好。」分明是打趣的话,梁矜上却从中听出了贺小缺满满的喜欢,顿了一下,她说:「封满月是个好女孩,最主要的是没人比她更爱你,你别辜负她。」 贺小缺:「我知道。」 短暂交流后,梁矜上的车到门口,她看过两眼贺小缺,颔首示意后上车离开。 贺小缺刚想离开,抬眼望过去,店前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 察觉到贺小缺看向他,微微撩眼,他也冲着贺小缺看过去,只是那眼神里多多少少充斥着意味深长。 贺小缺脸上神色骤然淡下去,问:「你怎么在这?」 庄延笑着说:「我这不是随便逛逛。」 庄延其实也不是随便逛逛,封满月那边拍摄还要等一段时间,而他又收到消息,说贺小缺在和他前妻吃饭。. 所以他干脆赶过来看看贺小缺和前妻重聚的模样,让人到时候把封满月带过来。 梁矜上或许没看见,但庄延看的清清楚楚,拥抱着梁矜上的贺小缺是隐忍的、不舍的。 庄延戏谑笑道:「看样子你还放不下你前妻。」 既然对方能报出这个称呼,清楚他和梁矜上的关系。 想都不用 想,贺小缺就明白庄延一定是调查了自己。 他神色微深,沉声警告:「你给我离她远一点。」 握住口袋里震动的手机,庄延嗤笑一声:「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还这么上心,为了她来警告我,真可怜。」 贺小缺目光冰冷,还想说什么,却看见庄延接了一个电话,转身走了。 注视着对方背影三四秒,贺小缺还是不放心,掏出手机打个电话。 驻足原地许久,手机叮咚一声响,他打开一看。 是封满月手机发来的消息。 她说,不用来接她了,影后的拍摄任务需要延迟,要两三天才能回来。 贺小缺敛着眉头,手指摩挲一会,觉得这样也好。 至少庄延现在对帷风虎视眈眈,要是封满月待在片场那边,他也能安心一点。 简单回过一条信息,贺小缺转身去了公司。 这次帷风的招标会不能输,他打算再复盘一次招标计划书。 这一忙就是两天,转眼就到了招标会那天。 贺小缺再三确定好招标书后,想了想还是打了个电话给封满月,漫长的声音回响之后。 没人接。 皱起眉头,他切换拨给小周,询问:「满月今天跟你联系了吗?」 小周:「联系了,老大现在还在片场,今天还给我发信息了,说要晚点回去,让我等着办庆功宴。」 贺小缺微微吐出一口浊气,「好,到时候满月联系你,你就通知我。」 刚挂断电话,一个未知号码如风循来。 贺小缺低下眼看过两秒,接通。 那头声音经过了变声处理,电流窜动如麻,「你的心上人现在在我手上,你带上钱一个人过来。」 不需要纠结太多,贺小缺就猜到了是庄延。 也只有庄延会在这个关口搞事。 贺小缺站在会场中央,目光扫过汇聚的人,没有看见庄延。 但他看见了庄延那家公司的副总,人正在和其余公司的老总交谈,看着十分和气。 贺小缺心头一沉,联想到前两天庄延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和那戳穿他和梁矜上关系的言辞。 神色不自觉紧绷起来,他转身走到会场外风口的位置,第一时间给梁矜上打了电话。 接通后,开口的却是庄延! 贺小缺冷厉开口:「庄延,我劝你赶紧放人,梁矜上可不是你得罪得起的人,你知道她背后是谁吗?」 「不就是你吗?」庄延打断他的说话,继续道:「想让我放人,可以,你放弃招标来找我。」 贺小缺屏息,一字一句从喉头挤出来:「等着。」 第700章 缺满79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电话挂断。 指关泛白,手背凸起层层青筋,贺小缺深深呼吸一口气,强行逼自己冷静下来。 庄延没那么莽撞,他绑架梁矜上,一定会很完整很仔细的调查过她和她身后背景。 所以,庄延不会轻易的动她。 不然得罪的不仅仅是他,商遇城那个家伙更不好惹。 贺小缺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也得承认,如果梁矜上出事,第一个发疯的一定是商遇城。 而且梁矜上被绑架的事,商遇城出面更合适。 他和梁矜上的关系、和商遇城的关系,总得亲疏有别。 顿了顿,他的脚步停在招标会的门口,转而给商遇城打了电话,打算好好和商遇城商量一下怎么救梁矜上。 可商遇城的电话和梁矜上的一样,处于无人接听中。 削薄的唇紧紧抿作一线,贺小缺眸底冷若寒霜,手指一滑,电话再一次拨通过去。 依然打不通。 拧紧眉头,贺小缺侧首看着跟着自己来的助理,抬手招了招手。 助理跟着过来,低声询问:「贺总?」 贺小缺:「我有事得出去一趟,你在这看着,不要有疏漏。」 助理:「你现在这是要去哪?」 贺小缺警告:「不要多问,你就在这看着,要是招标会有什么问题及时和我沟通。」 助理:「……是。」 贺小缺顿了顿,抬脚便往外走去,脚步匆忙,宣泄出一线主人的焦急来。 纵然贺小缺并不相信在商遇城的眼皮底下,梁矜上会被庄延绑走。 但为了万无一失,还是得做好准备。 毕竟这是他和庄延的事,不应该牵扯到第三个人。 走到地下停车场,贺小缺手指一滑,调出庄延的电话打过去。 「嘟嘟嘟」的电话铃声流出。 狭窄车厢下,男人一双大长腿伸着,但他脸上表情很阴鸷沉郁,一直盯着那持续响应的电话。 看着不断震动的电话,庄延并没有接。 他坐在酒红色真皮沙发上,目光斜斜睨向旁边的封满月,转而又看向面前的手机,指腹有一搭没一搭落在膝头。 「你看,他还是那么在意那个女人。他向你求婚了,哪有怎么样?我一说心上人,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的前妻,打的电话也是他前妻的电话,而不是你。」 封满月心脏现在和柠檬一样,被一只无形的手抓着,酸苦的汁水被绞出来,又苦又难受。 但更多的是心灰意冷,是失望。 她没想到,自己明明已经两三天不见了,贺小缺第一时间还是给梁矜上打电话。 那天在给影后拍摄的时候,庄延给她发了一张照片。 是贺小缺和梁矜上拥抱的照片。 两人的神色其实并没有很暧昧,但封满月心头还是一痛,只不过当着庄延的面,她还是坚持相信贺小缺。 只是现在,这份信任桥梁正在渐渐坍塌。 不是说封满月不想信任贺小缺,现在是种种事实都摆在她的面前,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梁矜上,第一时间关心的也是梁矜上。 在两性关系中,有时候潜意识的选择才最伤人,因为嘴是骗人的、心也可以是骗人的,只有潜意识不会骗人,那是最基础、最本能的反应。 庄延这一刀无疑是狠的,将贺小缺和封满月的关系划出深深的隔阂。 封满月手指紧紧攥紧衣料。 拍摄任务早在两天前结束了,原本封满月也是没打算跟庄延走的。 可庄延那一句「你 难道不想看看贺小缺会选择你还是梁矜上吗?」这句话将她留了下来,又请到这里。 两天的时光里,庄延虽然没有动她,但是也没让她走。 今早还拿着她的手机给小周发了讯息。 因为片场那边是保密的,所以小周那边也信以为真,以为封满月还在进行拍摄任务,没有多问。 处处受掣肘的封满月只能留下来。 庄延饶有兴趣问:「小月,你看,男人就是这样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 封满月深深呼吸着,她看向坐在座位上的庄延,问:「你的事情做完了,我可以离开了吧?」 袅袅青烟自细长的烟身挥开,庄延看着手机屏幕挂断的电话,他起身抬手按向封满月的肩头,手掌用力,封满月又重新坐回沙发。 庄延:「现在这个情况还不够,你再等等。」 封满月压不住脾气,冷言:「还等什么?」 庄延:「当然是等贺小缺主动放弃竞标,现在他不过是离开了会场,还没放弃竞标,难道你不想知道他会不会因为梁矜上放弃吗?」 封满月自嘲:「他肯定会放弃的。」 在她和梁矜上面前,他都能选择梁矜上。 不过是竞标而已,有什么要紧的吗,在他心里肯定不比梁矜上重要。 手指缓缓收紧在一起,封满月轻声:「既然你不让我走,手机给我可以了吧?」 庄延一怔。 「你放心,我不会给贺小缺打电话。」她又说:「我就订一张机票,想出去散散心,可以了么?」 扭过头,庄延拿出一台手机解锁,他还是没有掉以轻心,「想去哪,我帮你定,就当是我请你坐了。」 封满月一边摘下无名指上的戒指,一边报出爱琴海的地名。 戒指从无名指上缓缓滑脱时,封满月是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的心空了一块。 空虚的,仿徨的,难过的情绪纷纷涌在那空缺的一块,绞得生疼,让她无法呼吸。 庄延看着封满月的动作,低下头在手机操作一番。 随即,手机在封满月面前一晃。 那是最近一班的航班,目的地也如她所言,是爱琴海。 封满月背脊挺直,目光淡淡,她甚至还有心情吃起来放在桌面的小蛋糕。 一口一个,看起来心情不错。 庄延挑挑眉头,没再说话,坐回沙发等着下一通电话。 说曹操曹操就到。 贺小缺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 庄延一瞥封满月,接了。 贺小缺声音沉冷:「我已经离开会场了,你把梁矜上放了。」 庄延:「你把我当傻子一样糊弄呢?贺总你很清楚我的意思吧,我是要你撤标,你退出会场算什么?」 第701章 缺满80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贺小缺跟着笑了,「为了这十几亿的地皮,你同时得罪了我和商遇城,我问你,就算我撤了,你敢吃下去吗?」 庄延绑架的如果是梁矜上,这块地皮他还真的不敢吃。 但偏偏他绑架的不是梁矜上,是封满月。 因此贺小缺口中的话不成立,而商遇城也不会跟他作对,他有什么不敢的吃得? 时至今日,封满月对贺小缺的感情已经完全破裂,以后再想喜欢贺小缺,也得顾虑到今天的事情。 而且无论怎么样,贺小缺都会放弃竞标。 庄延:「我为什么不敢吃?」 贺小缺嗤笑,「你觉得呢?」 现在庄延还想跟他绕圈子,不怕自己的命活得太长。 庄延像是对贺小缺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只笑:「别说那么多废话,你的心上人还在我手上,赶紧退出竞标,我就能放过她。」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瞥过封满月。 封满月平静地看向他。 事已至此,她像是对贺小缺彻底死了心,什么反应都没有。 咔嚓一声巨响,震得耳膜发嗡。 锤子猛然砸碎玻璃桌,不一会儿,玻璃桌四五分裂,支离破碎。 贺小缺低吼出声:「你要是敢伤害梁矜上一分,我保证这个项目你拿不到。」 封满月的心口一痛,只恨自己现在还没失聋。 看着现在失魂落魄的女人,庄延唇边溢出猖狂大笑:「我无所谓,你不后悔就行!」 电话挂断,庄延收敛起唇边笑意,转头看向封满月,封满月兀然直起身冷淡回望他,说自己已经没了利用价值,可以走了吗。 「可以。」庄延点了几个人,和颜悦色看向帮自己达成目的的封满月,似乎心情很好,「我让他们开车送你去机场。」 封满月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跟着人走了出去。 细微一声响。 钻戒从手心滚落,滚动几圈,最后停留在沙发的边缘,再无人问津,正如封满月那如蛛网一般支离破碎的心脏,缓缓塌下,化作一堆沉寂的灰烬。 一台漆黑的轿车驶出别墅。 这里距离机场不算远,约莫是半个小时的车程。 封满月坐在车上,看向外面光怪陆离的河床,蓦然响起贺小缺在封行左面前立下的誓言,和他想向自己求婚的眉眼。 一条又一条。 真心又动人,让人听了只想沉溺进这无数次的美梦里。 可一旦到了梁矜上的安危面前,贺小缺不仅没想过她,甚至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多么讽刺! 亏她还真的相信贺小缺,以为他会对自己好。 手指死死掐进掌心,皮肉翻卷,痛楚蔓延,但封满月不知痛一般,眉头都没皱一下,目光怔愣地停留在窗外一点。 要是有人细看,能发现她在走神,唇瓣都要快被她咬破了。 …… 最后那一通电话里庄延的大笑让贺小缺隐隐觉得不对劲。 这些年野蛮生长的贺小缺,有着十分敏锐的直觉。 庄延如果真的绑架了梁矜上,他还能说出这么有底气的话吗? 除非……他绑架的不是梁矜上。 但新的问题又来了,如果不是梁矜上,那么又会是谁?而且梁矜上的手机至今都打不通。 手机叮咚一响,原地踱步的脚蓦然停下。 庄延已经将地址发了过来,下面还附上简短两字:过来。 手掌收紧,贺小缺抬脚上了车,只是在开车之前,他打了一通电话。 让人务必查清楚梁矜上是怎么给绑走的。 时间一点一滴流走,无声的让人煎熬。 贺小缺的心沉沉往下坠。 踩下油门,车身如一道魅影直接划过马路,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不知庄延是不是故意的,目前会所的所在地离他发出来的地址很远,可以说得上是星城的南北边,至少要横跨半个星城。 中途,派出去调查的人回了信息过来。 结果却和贺小缺想的完全相反,梁矜上正好好待在家里。 像是佐证调查的结果,商遇城还来电了。 贺小缺接通电话。 里面是梁矜上的声音,她的声音不徐不疾:「小缺,怎么了,我看你给商遇城打了好几个电话,有什么事吗?」 握着方向盘的手顿然攥紧,贺小缺的嗓子哑的不成样子:「你现在在哪?」 梁矜上疑惑不解:「我现在在家呢,昨晚我手机给小偷偷走了,还是商遇城接我回的家。」 贺小缺的心脏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名为惶恐的沙子飞速从里面流了下去,又流不到底,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好,我知道了,你好好在家休息。」 不等梁矜上说话,他径直挂断电话。 原本静谧的车厢如今更是死寂一般。 贺小缺缓缓抬头,和反光镜里的自己对视一眼,神情紧张,眼白泛红,挥之不去的是眼底的慌张。 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再次拨打庄延电话时,他的手指正在轻微发着抖! 生怕心底那个预感成了真。 如今漫长的时间更为煎熬,一点点在榨干贺小缺的耐心。 车行驶到庄延发过来的别墅定位门口。 贺小缺眼底阴沉的可怕,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场,他半只脚踏进别墅,门应声而开,房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空荡荡的,像是一场笑话。 摸出手机,贺小缺拨打庄延的电话,没人接。 他只能继续往前走,小蛋糕和裂开的玻璃散落一地,光线折射出亮眼的光,而一块大石头也同时压上了贺小缺的心口。 要是庄延说得没错的话,那所谓的「心上人」不是梁矜上,而是……封满月。 想到这里,贺小缺几乎无法呼吸,再往前两步。 水钻投射的光芒直直刺入贺小缺的眼球,他一眨眼,顺着光辉向下寻找着。 锋利的玻璃割开指腹,鲜血流下。 一滴,两滴。 贺小缺仿佛不知疲倦,在这一堆玻璃中寻找着,忽而他停住了脚步,在足前不远处,他看见一枚戒指正静静躺在碎玻璃渣中,散发着自己独有的光芒。 喉头发紧,一瞬间贺小缺都不敢确定这戒指究竟是谁的。 可无论心底怎么狡辩,戒指内圈的姓名大写还是让他确定了——这就是他向封满月求婚的那枚戒指。 第702章 缺满81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贺小缺心底沉甸甸的,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拽住,一直往下拖。 从始至终,庄延一直在误导他,两天前对梁矜上的窥视,到现在句句不离梁矜上,以至于他的思维一直倾向于庄延口中说的「绑架他的心上人」就是梁矜上,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封满月也消失了很久。 他上当了。 庄延跟他玩文字游戏,一直开始被绑架的就是封满月! 贺小缺的呼吸沉沉,胸膛却在起伏着! 他并不平静,甚至更加慌张了。 那一只拽住他心脏的手如今却是将无数团棉花塞进他的心脏,虽然充满了,可也无比空虚,难过、慌张和微不足道的惊恐拧在一起,轻飘飘的宛若没有其他东西。 贺小缺都不敢想,要是他和庄延打电话的时候,封满月坐在旁边听着,她会是什么感受? 会不会觉得他的心里还是梁矜上?她又该有多难过? 呼吸一滞,贺小缺不敢再想下去,手指滑动。 一个又一个电话打出去,回响如将一块小石子丢进辽阔海面上,只掀起了一点涟漪。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心中的情绪无法抒发,贺小缺一个拳头砸在方向盘上! 尖锐喇叭跟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电话忙音设置的回复字句一字一句传到他的耳朵里:「您好,你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削薄唇线仅仅抿作成一团,贺小缺强压下翻腾的情绪,将电话拨给小周。 小周接了,但对他和封满月的事并不了解,只知道刚刚封满月发了消息过来,说近期不会在工作室,让她好好看管工作室。 贺小缺艰涩追问:「她有没有说关于我的事?」 小周品出几分不寻常的味道,「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你又欺负我老大了?!」 「没有。」嘴上回复的平静,贺小缺目光里自己的手紧紧攥着方向胖,因为过分用力,指关突起泛白,每一寸骨骼都在咔咔作响,出卖主人现在心情的不平静。.c 贺小缺再敷衍了小周两句,直接挂断电话。 只留下小周一头在那儿喂喂喂。 敛着眉头,贺小缺兀然想起一个人,车此刻开到的位置也依稀能看见会场那栋标志性的建筑。 电话拨通。 没过两秒,庄延接了。 低沉声音透着调侃戏谑:「贺总,有什么事吗?」 贺小缺声音极其隐忍,仿佛下一秒就能爆炸:「封满月呢?」 「贺总,你再说什么呢,我怎么知道封满月人在哪?」听着那头清晰而沉重的呼吸,庄延低笑,「不过我知道,投标会过两分钟就要开始了。」 贺小缺:「条件。」 庄延:「贺总,我的条件还是和之前一样,你好好考虑。」 时间在这一瞬变得格外的漫长。 只剩下麦里的呼吸声。 一面是帷风的利益,一面是封满月,贺小缺只能选择一方,但没等他选出来,庄延的话接着出来。 「但过了这两分钟,你可能这一辈子也不会知道她的下落了,所以贺总你还是快点考虑吧,毕竟时间不等人。」 威胁的意思很重。 但贺小缺不能不接受他的威胁,他想知道封满月在哪里,有没有生命威胁。 贺小缺的后槽牙咬的绷直作响,他肌肉弓起绷作一线,一声拳头砸在重物的闷响,庄延眺望着会场来来往往的人和车辆,唇畔挑起笑来,当他听见那一声,就很清楚今天这个会场是见不到贺小缺了。 身后投标会即将开 始的通知透过电话。 贺小缺甚至能听见「请帷风代表入座」的声音,手指捏紧,手机内部零件因为挤压发出扭曲的声音。 但脚下的油门没有再踩下去,车也停在原地。 电话挂断。 庄延看着以帷风为代表的人员起身,接了电话,紧跟着脸色大变,退出投标会。 没过多久,主办方就出来宣布帷风退出投标会,让他们继续竞标。 看向外面晴朗的天空,他十指交错,适宜地眯起眼睛,一道航线高高滑过云层,落出长长的尾云。 那一架飞机正好是封满月比邻相接的一座。 此时,她也坐在飞机上,等着飞机发机。 指尖摩挲着屏幕,封满月看向窗外,天空却是意外的蓝,蓝的像是水洗的一般,很漂亮。 现在脑子彻底放空,她也不再惦记贺小缺,专心欣赏起面前的风景来。 庄延确实信守了承诺,将她送到机场后,就离开了。 或许也是因为这一对比。 封满月更清醒了,她也更清楚,可能对于贺小缺而言,她在他心里的重要程度一辈子都比不上梁矜上。 男女之间的感情就是这样,进一步,再进一步,就会想贪得无厌,也会存在着排他性,封满月摇尾乞怜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得到贺小缺的爱了,就想贪得无厌的让他多爱她一点,也不希望他心里有除她以外的人,所以她在贺小缺做出选择之后,也选择了离开他。 飞机落地的时候,还是白天。 封满月临时在手机上找了一个民宿,手指滑了滑,又订了一台的士。 刚坐上的士没多久,电话响起。 是贺小缺打过来的。 封满月并不意外贺小缺知道自己落地的时间,上一回他也是这样,查到她的出境记录,然后搭飞机过来陪她一起在海岛旅游。 侧过头,她看向沿途漂亮的碧弯,男人的询问声在电话那头响应:「你现在在哪?」 「你不是知道了吗?」 贺小缺确实是清楚的,他查到封满月的出境记录在爱琴海。 只想问一句,只是想安心。 也想看看封满月现在的反应。 封满月的反应却让贺小缺的心沉到了底,他说:「我晚一些过来找你,到时候我陪你到爱琴海好好逛逛。」 「不用啦」女人轻快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到国内时,分外的不真切,可能是横跨大半个地球的原因,她的声音在贺小缺的耳朵里还有些扭曲,「我知道你很忙的,你也不用跟我解释,我刚下飞机就看见国内的新闻了,我知道你为了我放弃了一个十几亿的项目和后续不可估量的利益,我也知道你对我的心意不是假的。」 第703章 缺满82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说到一半,封满月倒是被自己逗笑了。 她曾几何时也想过贺小缺这么对待自己,可当一切真的来临,她的心情又没有以往那么激动了。 珠玉在前,再怎么比较,都不会有设想里的快乐。 而在这件事之后,她和贺小缺中间将会永远有一根名为「梁矜上」的刺,如鲠在喉。 贺小缺听着那头银铃般的笑声,却一点轻松的感觉都没有。 肩头压上两座巨型的山,让他忍不住佝偻了身躯,开口:「满月对不起,但这件事真的是事出有因……」 见着封满月那边的沉默,他连忙继续开口:「我爱你,我只爱你,我对方家宝根本不是……」 封满月打断道:「好啦,小缺哥我知道你的意思。」 她压根不想听见梁矜上的名字,也不想再知道对方和贺小缺有什么牵扯。 至于贺小缺的那些话——封满月苦涩的笑了笑,目光转向窗外,入眼的民宿已经到了,她抬脚下车。 房东是一个体贴又和善的老太太,见她在打电话,还贴心的帮她把行李箱提上去,顺便用手势跟她比划着,像是再说「你安心打,我不打扰你」。 笑了笑,封满月无声朝着房东老太太点头示意。 转过两步,她走到满是红褐砖头的墙壁那头,这里没有车,相对的更安静。 封满月轻快开口:「我不想再听见方家宝的名字了,小缺哥以后你也不用在跟我提她了。」 那一声声的小缺哥代表着疏远的记号,贺小缺从未如此低声下起过,他声音像是长满铁锈的古旧时钟,艰难又困苦的走动着。 「我知道现在说已经晚了,但我想说的是,无论你信不信,我对方……她早就没有任何的男女之情了,她现在已经不在星城了,以后也不会妨碍我们。如果你真的介意的话,我以后也不会再联系她,只过好我们的小日子。「 这个时候,他终于记得了一回封满月的话。 因为她不想听见梁矜上的名字,所以贺小缺就用她来称呼梁矜上。 可即便如此,封满月心头的情绪却没有丝毫缓解的意思。 她累了,也不想在和贺小缺继续纠缠这些问题,如果可以,她也想一辈子不见贺小缺。 但没办法。 星城是她的根,她的心血还在星城,所以她这回出来旅游,只是决定好好放松自己。 上次去海岛,后面遭遇了事故,她都没好好玩。 乱七八糟的思绪在封满月的脑子里一一飘过,她的目光放空,瞳仁焦距松散,不合时宜的,她又想起那开了扩音的手机里的一字一句。 贺小缺有多在意梁矜上,在意的就连电话里都能感受到他的紧张。 封满月舔了舔唇瓣,「小缺哥你是不是忘了,你当初也是八年没联系她,但你也心心念念了她八年,她还是你心里的白月光,一直没有变过。」 她又笑:「我自己已经不相信我能战胜方家宝了,也不相信我能取代她在心里的位置。可能你该笑话我了,我摇尾乞怜了这么多年,才得到自己想要的,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呢?」 「可是我就是不想要了。」她的声音很坚定,受损的音质都无法阻拦她的坚定。 「我封满月就算是当你的舔狗当了那么多年,也有点封家大小姐的骨气吧,我不能接受我爱的男人心里还有别的女人比我重要,如果有,我宁愿不要。所以小缺哥你也体谅体谅我,我不想再为你伤神难过了。「 贺小缺彻底沉默下去。 他没有再聊这个话题,只是转而小心翼翼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星城?」 「不知道,」封满月回答的很干脆,指尖绕过发梢,她看着追逐打闹的孩子,不由会心一笑,「但我会回去的,前提是我玩开心了再说。」 贺小缺:「我来陪你,好不好?」 「不要,如果你来的话,我会继续飞——」足尖碾了碾马路上的小石子,封满月的声音归于平静:「会满世界的飞,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到这一步,贺小缺不想退让也得退让了,他怕找不到封满月,也担心她真的和他离心。 「好,那我不去了,你好好玩。」 封满月:「嗯,你也是。」 说完,她毫不留恋的挂断电话,回到民宿。 老太太正在给她铺床褥,扭头看见她的时候,还招待她过会下去吃午餐。 封满月都一一答应了。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贺小缺的电话封满月照接,他在微信上发的消息也照回,他让人送过来的卡也照刷。 日子不咸不淡的过着。 封满月看秀旅游购物,一个是没有拉下,脸上的笑容也跟着多了。 朋友圈里的照片也在一步步更新。 封满月和贺小缺的交际圈有一部分是同步的,所以关于封满月那些朋友圈的照片,那些共同好友也能看见。 一张照片流到贺小缺的手机里。 下面还附了一句话:「你看看人家这小日子,你还在这里加班干活。」 贺小缺眉头一跳,点开照片,里面是封满月和一个俊俏男人的合照,他们不止去了一个地方,好几天的旅游都是一起的。. 脑海里的那一根神经紧紧绷住。 ——最后,不堪重负,被凶猛的妒忌之火烧得一点都不剩。 贺小缺再回过神来,他已经坐到了去爱琴海的飞机上。 彼时,贺小缺顺着封满月定的民宿地址找到了她,此刻的封满月正站在露台阳台上,手持着一瓶啤酒,漫不经心的喝着。 可能是心有灵犀,贺小缺一抬眼,封满月恰好跟他对上了眼。 短暂交汇一秒,男人的视线率先绕开她,往身后查看过去。 没有男人。 这一认知让贺小缺松了一口气,他抬足上楼,敲响封满月的房门。 至于贺小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封满月大大翻了一个白眼,用脚指头都能想到,打开房门之后,她的第一句是带刺的直言不讳:「放心,我现在暂时没有开展一段新的感情的打算。」 贺小缺沉默。 这种态度让封满月更为恼火,措辞也更为锋利:「你是不是担心我找艳遇才找过来的?还是担心我身体出轨?要是这样的话,你也管不着,毕竟我们俩是半斤八两!」 第704章 缺满83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贺小缺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沉默地看向她。 目光让人感觉发毛。 封满月意识到之后,很快闭上了嘴,没有再继续讽刺贺小缺。 后退一步,反手就要关上门! 男人的动作却比她更快,半只手包着门,手腕用力,青筋凸起的同时一股很大的阻力也生了出来。 封满月关不上门,干脆甩手进了房间。 贺小缺就跟在她身后。 蹙起眉头,封满月听见男人亦步亦趋的步履,她停下来,猛然扭过头看过去,问:「你跟着***嘛!」 紧跟着,长臂一伸,贺小缺扣住封满月的手腕,将她拉进沉峻怀里。 视野跟着变化,洗衣粉的味道跟着撞入鼻尖。 封满月鼻子一痛,抬手就要挣脱贺小缺的怀白,语气比刚才更为恶劣:「贺小缺,放开我。」 居然连电话里的风平浪静都装不下去了,只剩下满满的嫌恶。 贺小缺的心脏被挤压成一团,痛得无法呼吸,但他的臂弯收紧后又再紧,没有放开封满月的打算。 封满月的挣扎越来越小,他们俩也相拥的愈发得紧,脸也陷入女人的脖颈里,直到确认她的身上没有其他男人的味道。 那一刻近乎要爆炸的心脏终于得到缓解。 闷闷的声音自肌肤响起,喷洒在旁侧的呼吸让人发痒,「满月,虽然我没拿到那块地皮,但我又发现了其他前景更好的项目,帷风之后只会更好。」 处处没有说思念,却处处藏匿着思念。 当初庄延拿下项目后,就对大部分星城的公司开始步步紧逼,一瞬帷风也在这条悬崖上。 但没过多久,贺小缺就寻得了另一条让帷风发展的出路,让庄延的「猎杀」没有办法继续,这一切封满月都通过国内的新闻上得知了,但她看见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贺小缺却试图通过这件事告诉她。 他守住了公司,下一回也会好好保护她,不会再有那种事发生。 可封满月真正在意的不是这个,当初电话里讲得多明白,现在就有多沉默。 手指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肩头,封满月缓缓道:「松开我,腿站麻了。」 贺小缺身体一僵,站了起来。 封满月转过头,拿起放在阳台桌面上的啤酒,小口喝着。 仿佛贺小缺不存在。 他站在原地,又转头看了看房间陈设,很漂亮,玫瑰、鲜花,柔软的四件套,流浪诗人的笔画,还有他看见的,封满月喜欢的立体雕像。 那个颜色、配色充斥着封满月的审美风格。 走过去,他站在小雕像面前,伸手触碰。 封满月的声音一瞬从身后传来:「别碰它。」 贺小缺手心握着,抬眼看向封满月,目光专注却带着不肯妥协,他还是没收手。 这个样子……很容易让封满月联想到前两天在街头碰见的流浪狗狗。 她不过就随手投喂了一点小香肠,它也是那样委屈又乖巧的看着她,然后跟着她,要她带它回家,现在在贺小缺的身上居然也有了异曲同工的眼神。 唇瓣抿作一线,封满月只是抬起头看他。 贺小缺也跟着看向她。 气氛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当中。 忽而,封满月开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我要睡了。」 贺小缺迟疑片刻,目光转向脚边的床,意思很明显,他睡这里。 封满月拒绝道:「我不可能跟你睡,我睡不好,你再开间房吧。」 贺小缺 :「……」 僵持再三,他迈步走了出去,房门也被随手带上。 封满月挺直的背脊缓缓松下来,她长长舒一口气,随后就将自己裹进被褥当中,合眼睡下。 这两天的行程封满月是定好的。 要去爱琴海的附近拍一些照片,顺便去找几个路人当模特,记录那些时光。 顺利的话,她还能让马路上的画家给她画上一幅画。 只是自从贺小缺出现在这,事情就变得诡异了起来,她的身后多了一个小尾巴,逐步跟着她,跟着她看过这沿途的风景。 其实贺小缺对这个状态已经很满意了。 虽然封满月没怎么搭理他,但也没有赶她走,两人就这么像普通朋友的相处了几天。 直到第四五天的时候,助理那边催得不行,公司太忙了,再加上梁矜上的婚礼在即。 犹豫再三,贺小缺还是回去了。 在回国下飞机那刻,梁矜上掐着点给他打了电话。 梁矜上:「我的婚礼地点你收到了吗?」 贺小缺:「收到了。」 梁矜上:「记得早点过来,还有……」 她明显想问贺小缺,他和封满月的事。 但贺小缺淡淡打断她:「我到时候会过来的。」 这句话相当于证明了什么,梁矜上那头顺势沉默下去。 两人短暂交谈片刻,贺小缺便挂断电话,大步前往公司,再让助理定了三天后前往爱尔兰的航班。 梁矜上具体的婚礼地点选在爱尔兰的公爵庄园里,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私人皇家庄园。 在地图上没有标志,全靠商遇城的人际关系,才得以运作租下来。 这天的天空格外漂亮,秋高气爽的,让人的心情格外的舒畅。 梁矜上一袭手工定制的曳地长裙,含笑看着那边身着礼服的商遇城。 她没有父亲,没有人将她送到新郎的手里,但这一天,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商遇城穿过了长长的花海,直接走到她面前来。 梁矜上微微仰起头,看向面前矜贵沉稳的男人,含笑开口:「你来了。」 商遇城:「嗯。」 这显然不合规矩,可在场的人都没有提出疑议。 如果用经典的「一百步理论」来说,梁矜上可以一步都不用走,因为商遇城会将这一百步走完,然后来到她面前,站到她身边去。 猛然一个悬空,梁矜上猝然瞪大双眼,往身下一看,距离地面已有一米的距离,她下意识捂住婚纱抹胸,避免婚纱被拖着下坠。 而在她适应的过程中,商遇已经将她抱上了舞台。 所有人都在起哄。 梁矜上满脸羞红,下意识看向舞台另一侧,小橙子站在一个白白纱装饰得惟妙惟肖的学步车里,朝着自己的父母咧嘴露出上下四颗牙。 贺小缺站在她身旁保护她。 第705章 缺满84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小橙子穿的粉粉嫩嫩的,头上还顶着两个小丸子,她看见站在远处的梁矜上,眼睛亮晶晶的,还流着口水咿咿呀呀的,拖动着学步车开始往前走。 只是脚下的车太重了,拖延了她的步伐!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小橙子。 一步又一步,她跨过长长的花海,走到了自己父母身边。 小声提醒在耳侧回响,小橙子吧唧一下嘴,像是完全没听见,伸出手去要梁矜上抱。 梁矜上笑盈盈看着她,正打算伸手抱她,商遇城先一步挡在面前,解开小橙子脖颈上的银链子,那里是一枚戒指。 ——其光华灼灼,耀眼夺目。 看过一眼,梁矜上挑眉询问:「不是说要小橙子亲手拿着,怎么系住了。」 商遇城侧过脸看她,将串戴上戒指的银链抽出,随即起身站回梁矜上身前,扣住她的手腕,往婚礼中央一带。 小橙子看着逐渐远离的父母,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只听他说:「怕她一扯扯掉了。」 梁矜上低下头看过一眼,好像不是她选的那款。 于是,她半开玩笑道:「一枚戒指而已,小橙子喜欢就给她玩。」 商遇城:「它不一样。」 梁矜上跟着抬眼看向商遇城,目光像是在询问他哪里不一样。 商遇城:「结婚戒指,一年多以前就准备要用在今天了。」 她顿了顿,「我参与了设计。」 「……」一瞬,梁矜上震惊的不知说什么好。 这几年来,商遇城是怎么待她的,梁矜上也清楚,也知道他很爱她。 但她从未想过商遇城会从这种很小很小的事下手,亦没想到,他会亲手给她设计戒指,而且将它作为结婚戒指带到婚礼现场来。 梁矜上的目光怔怔看向他。 商遇城却懒散一扬眉,伸手去摩挲她的脸颊,问:「怎么了,感动了?」 梁矜上抿了抿唇,没说话。 一旁的司仪过来救场,开始根据接下来的流程逐步进行。 纤细的手指被男人牵起,他微微用力,如梁矜上一般的漂亮细长的银戒徐徐扣进指尖,带到指根。 眼前划过斑驳记忆,从和商遇城相遇那天,到中途两人分分合合,再到现在,犹如隔世。 可当眼睫下的视线触及到男人面容时。 梁矜上的心忽然就定了,觉得这辈子就是他了。 或许是受不住梁矜上如此温情脉脉的视线,男人粗粝手掌摩挲上女人的脸颊,他侧过身去,一个极其滚烫的吻覆于双唇之上。 小橙子:「!!!」 近乎是瞬息的功夫,她大声的哭了起来。 这孩子,天天看到父母亲热就开始「吃醋」。 哭起来的模样却非常可爱。 在场的所有人都跟着起哄般笑起来,其中不乏起哄的人让商遇城赶紧停下,让他哄哄孩子。 商遇城看了几眼孩子,但还是没停下来。 相反的,还是梁矜上推了他一下,这才停下来抱着去哄孩子。 贺小缺对台上的温馨家庭剧不感兴趣,目光扫过周围,却又空无一人。 皱起眉来,他都以为自己刚刚看见的人影是错觉了。 直到目光定到某一处,贺小缺浑身僵住,不可思议看向不远处的人。 一步跟着一步,他缓缓走近。 是封满月。 除了封满月,她旁边还有一个人,贺小缺眉心跳了跳,没明白她们俩是怎么认识的。 贺小缺到她们面前站定,问: 「你怎么会来?」 提起这个,封满月简直满肚子牢骚,指着旁边的女人,「你自己问她。」 关于乐泉,贺小缺倒是认识。 想到她那个性格,贺小缺心头一紧,像是宣誓什么***的上前一步,揽住封满月的腰,目光低下去看向乐泉,「你怎么认识的满月的?」 乐泉耸耸肩,「这你是老婆啊?早知道我就不多管闲事带她过来了。」 看着贺小缺探究的目光,顿了顿,她又说:「我们是在一个男模的生日宴上认识的,聊得来,相性也很合适,就成了不错的朋友。」 「今天的婚礼肯定很漂亮,刚好满月是摄影师,我就邀请她一齐过来了,这么盛大的婚礼一定很好出片。」语毕,乐泉目光斜斜睨向封满月,「我没说错吧。」 封满月:「倒也没错。」 只是要是她知道这是梁矜上的婚礼,打死她也不跟乐泉过来。 想到这里,封满月的唇瓣跟着抿紧。 风声摇曳,花香扑朔,令人心旷神怡。 熙熙攘攘的欢笑声和起哄取闹声从另一侧传来,且愈发的近了,封满月侧头看过去,商遇城抱着半哭不哭小橙子,同梁矜上一并走过来。 梁矜上是敬完所有的酒之后,专门过来给封满月敬酒的。 那天的情况也是结束之后她才知道。 因此,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也觉得对不起封满月。 目光带着歉疚,梁矜上举起酒杯,开口道:「对不起,我那天的前一夜手机掉了,所以没有接到贺小缺的电话,要是我清楚那些情况的话,我一定早些让商遇城打回去,也不会出这么大幺蛾子了。」 封满月本来不想接,但现在是梁矜上的婚礼,她也不想闹得所有人不愉快。. 顿了顿,她也举起酒杯,碰了一杯。 淡淡的笑了一声:「没关系,事情已经过去了。」 梁矜上还想说什么,但腰上被揽住,她下意识回头看过去,商遇城正不耐烦地看着她。 「……」想都不用想,就是商遇城的臭脾气发作了。 还没等梁矜上说什么,商遇城一手抱着梁矜上就回了婚房,没有给她们继续交流下去的机会。 乐泉看见这一幕,嫌弃吐槽:「孩子都生了,还这么急,光天化日之下,也不知道注重点面子。」 封满月对此只是笑笑。 随即,乐泉撇撇嘴,凑到封满月身边嘀咕:「你别看他们相处好像是一个人主动,其实人可恩爱了,估计一辈子也不可能分开,那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只有丧偶没有离婚,这句话可以完美用在他们两身上了。」 封满月侧过头,她哪里听不出来乐泉解释的意思。 弯了弯唇,她掰开贺小缺落在腰上的手,道:「对啊,她们恩爱的叫人羡慕。这里有点闷,我先出去透透气。」 第706章 缺满85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皮鞋踩在草面,碾出吱呀的声音。 贺小缺跟着出来了。 封满月淡淡道:「你看看,我刚刚认识的朋友都愿意帮你说话,真是走到哪都不忘了招惹女人。」 贺小缺:「我没有。」 担心封满月不信一般,他又说:「我可以跟你说说我和乐泉的事。」 封满月当然知道贺小缺跟乐泉没什么,要是有什么,一个女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乐泉那时候的眼神就是纯粹的普通朋友。 只是他乐意解释,她也不乐意听。 摆摆手,她说:「不用了,我也不感兴趣。」 贺小缺步步紧逼:「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封满月一噎,强调般说:「我只对男模感兴趣!尤其是那种身材很好的!」 一边说,一边转过身去开溜。 她可不想因为这件事被贺小缺念叨,也不愿意因为这件事被贺小缺逮住。 贺小缺神色微微一凛,开口:「我身材不好吗?」 封满月瞳孔震地,「……」 没有想到有一天贺小缺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更没有想到贺小缺居然会在这种情况,拿自己和男模相提并论。 看着男人认真不欲作伪的神色,封满月讪笑着后退一步:「……你,那个,你不用妄自菲薄,身材挺好的。」 但贺小缺已经没法忍受封满月在从自己身边离开,无数个日日夜夜里,他一直在想她,也会想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场景,每当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如同有上万字蚂蚁啃噬一般。 贺小缺比封满月更快一步,抬掌攥紧她的手。 步伐一瞬停下。 封满月拧紧眉头看向贺小缺,嘴唇轻轻动了动,还是没将那句「你想干什么」问出口。 很快,贺小缺就发现封满月居然没甩开他的手。 ——不仅如此,她的态度比在爱琴海的时候还要好些,没有那么拒人千里了。 贺小缺心下一喜,抬起眼下意识去看封满月的眼睛,清清冷冷,没有曾经对自己的狂热眷慕。 但下一秒,他还是快步上前用力抱住了封满月。 封满月一怔,伸手就要推开。 贺小缺却没能如她所愿,得寸进尺地吻上她的耳根。 在这一刻,贺小缺终于明白了一些事,譬如那些苦苦压抑的思念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消散而淡去,反而会在每一次压抑之后更疯狂的生长。 突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他目光沉沉的盯着那双眼睛。 封满月被盯得的不自在,刚想让他放开,他的话紧随其后。 「满月,我很想你。」 「……我不想你。」 「没关系,」贺小缺像是变了一个人,低下头蹭过她的脸颊,封满月能感受到腰间上方的两只手臂又环得紧了些,「我知道是我做错了,无论怎么样都是我应该承受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国内,爱尔兰的风景也不错,我可以陪你一起看看。」 封满月停顿三四秒后,直言:「我不需要,现在也不会回去。」 贺小缺扣住的手腕顿然一阵生疼,封满月侧过头一看,却因为小臂被带到背后,看不见距离情况。 火气猛然一下冒上来,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封满月毫不犹豫躲开。 她怒骂道:「你可是帷风的总裁,大庭广众之下对前女友动手动脚的,还要不要脸了!」 缓了缓,她继续道:「我们已经分手了,你给我放开!」 贺小缺的唇瓣骤然抿作一线! 封满月强忍着怒火,冷冷道 :「贺小缺你又不是聋了也不是哑了,赶紧放开我。」 贺小缺充耳不闻,甚至抱得更紧了一点。 封满月急了,抬手就想扇他。 贺小缺像是清楚封满月下一步想干什么,松开桎梏她的手,瞳仁却紧紧地看着她,一字一句挤出牙缝:「我们还没分手,我没同意。」 封满月:「分手是单方面的,不需要你同意!而且我跟你说,你要是再亲我一下,我就——」扇你。 贺小缺强行将她话扭曲,「你提一句分手,我就亲你一下。」 像是体现这句话的真实性,和说到做到。 下秒,唇瓣一软,封满月脑子瞬间空白,抬起的手悬在空中。 足足三四秒,封满月才反应过来,气急败坏道:「我们本来就分手了!」 「唔唔!」 贺小缺撤离半寸,此刻封满月的唇瓣颜色又红了些,他低声:「我们没有分手。」 封满月:「分了!」 长长的呜咽堵在喉头,又重蹈覆辙几次。 事实证明,跟耍赖皮的男人讲道理,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言,他只会顺着自己的心意做事! 脸都气红了,封满月伸手就去推贺小缺,男人却跟有了定海神针似的,站在原地,一点都推不动,让人十分恼火。 封满月没办法,抬手就打算扇过去! 贺小缺的目光平静的看着她,像是就等着那一巴掌。 最后,那一巴掌还是没落下。 磨着后槽牙,封满月怒极了,也恨自己不争气,这个情况都舍不得扇贺小缺。 于是,她口不择言道:「我们都分开快两个月了,我可不止认识一两个男模,这么多优秀的男人在一块,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胸口的情绪快要爆炸,封满月就缺一个点抒发出来。 包括之前那些恐慌,夜深人静中辗转反侧的寂寥,还有各式各样的糅杂在一起的情绪,她都要一起抒发出来。 「你怎么能这么亲别人的女朋友,我之前也是看错你了,还以为你是个好男人,没道德!」 贺小缺神态情绪始终很平静,没有被封满月的话所动摇,只说:「你这辈子不可能爱第二个男人比爱我更多。」 封满月刚想反驳说不可能,可贺小缺现在的手吸引住了她的注意力,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封信。 那个泡发的边角,那个纸张的颜色。. 瞳孔一缩,她倏然抬起头看向贺小缺,男人眼底平静的表面缓缓裂开,十分臭屁得意。 那是她在海岛遇难的时候写的遗书,但这个是怎么到贺小缺手上的?! 贺小缺:「小周给我的。」 「你应该没打开吧……?」 贺小缺勾起一抹笑,「你说呢?」 ——这一生,我的吻已经吻到我最爱的人。 她只写了这一句,任何一个了解她的人,都知道是写给谁的。 第707章 缺满86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贺小缺抓住这个空档,抬手拉住她的手。 封满月一愣。 然后,他直接单膝下跪,跪在封满月的面前,仰起头看向她。 「我想重新来过,可以吗?」顿了顿,贺小缺继续说:「我保证,之前的那些错误我绝不再犯。」 离开封满月很长一段时间中,看见她四处游玩,四处和别的男人打打闹闹的场景,贺小缺心头就生出了一簇怒火。 但他不能去打扰封满月,更不能去干涉她。 在那一瞬间,贺小缺终于变聪明了,知道这样只会将封满月推得越来越远。 所以,他不去看封满月的朋友圈,也不让周边的人告诉他封满月的消息。 正好在这个时候,小周来找他了。 封满月频繁更新的朋友圈也让小周意识到不对劲,她目光复杂地看着面前这个颓唐的男人,近乎不相信对方是帷风的总裁。 可当了解到贺小缺做了什么之后,她又恨得牙痒痒。 「要是我知道我们老大会这么被你欺负,我早就不劝她和你很好了。」 心口一痛,贺小缺抬起眼看向小周,「还有什么事吗?」 小周冷淡道:「没什么,就是有个东西想交给你。」 「……是老大那时候在海岛写下的信贴,你要看吗?」她的目光直勾勾看着他。 贺小缺啪地一下直接站起,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迫切。 小周也是从中看出来贺小缺对封满月的深情,眸光闪烁,她将那封信丢在桌面上,嚷嚷着别说我给的,转身便离开贺小缺的办公室。 而后,贺小缺终于意识到自己当初的行为有多么让人寒心。 不如说,但凡是人,但凡有点情绪,看见自己的爱人选择别人而放弃自己。 ——都会非常的难受。 日日夜夜当中,贺小缺不止一次将封满月的朋友圈打开,等他强迫自己看完她和别人出行的照片后,又再将她的朋友圈屏蔽。 仿佛这样就能够自欺欺人。 这种目光让封满月更不适应了,但是面前的男人不愿意放开,她又没什么办法,只能用力抽手。 贺小缺紧紧抓着封满月的手,目光沉沉,酝酿着一坛汹涌的情愫。 「满月,我不奢求其他的,只想让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这可是自己喜欢了整整九年的男人,封满月说自己没触动是假的,可梁矜上的事历历在目,她一下抿紧了唇。 贺小缺也没再继续说话,只是他的动作丝毫没停下。 戒指开端扣向手指顶端,他一点点地重新戴回无名指上。 这个过程中,封满月的手全程是平放的,没有任何的屈起,像是无声的在跟贺小缺说,纵然你戴起来了,她也不一定原谅他。 贺小缺低声:「你可以现在不接受我,但时间一长,你总会看见我的真心的。」 「……」封满月沉默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贺小缺这么了解自己的心思。 就连她刚刚的想法都一清二楚。 但要是早一点,贺小缺能在早一点意识到这些,她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时光就是时光,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改变而改变。 何况,要是贺小缺那么早认识到这一点,说不定他就不是封满月认识的贺小缺了。 所以归根究底,还是现在的贺小缺更好。 封满月的眼睛不知不觉湿润了,口吻却是恶狠狠的:「听说商遇城光是求婚戒指都送了三四枚,这一对比,你却是挺小气的,还一点都不浪漫,难怪输给人家 。」 贺小缺丝毫不介意,笑笑站起来,开口:「赢到你就够了。」 封满月没说话。 贺小缺哪里是赢,分明是自己倒贴,把自己塞到他手上的,人还推拒,到好久才收下。 要是现在的她看见以前的自己,一定会告诫对方——不要追了,累。 想了想,封满月又觉得这个想法不实际。 因为从前的封满月一定撞破南墙不回头,无论多少次劝谏,她也会继续追着贺小缺跑。 眸光微微闪动,一滴泪自脸颊滑过,贺小缺的手顺势抚过她的面容,擦去眼泪。 「其实我没什么大志气,只想拥有足够的力量守护身边的人,但话是这么说,我这一辈子也过得很坎坷,亲缘浅淡不说。」他笑了笑,「大部分时间还很孤独,要是没有你在我身边,说不定我早就撑不下去了。」 封满月心口微微泛着酸,像是有人滴进柠檬汁,咕噜咕噜冒着泡。 从前的气,其实封满月在这一次爱尔兰的旅行中散的差不多了,只是她有点过不去。 不是针对梁矜上,也不是针对贺小缺。 而是——她自己,她自己过不去,但贺小缺这些话一出,这些怒气、怨气其实又平复的差不多了。 封满月从一开始要的东西就很简单,她只要贺小缺,也只想要贺小缺。 迄今为止,她的目标就一直没变过。 心疼占了上风,她下意识开口:「你有我了。」 在贺小缺诧异的目光里,封满月像是释然了什么,跟着笑开:「你这一生,虽有小缺,亦有大满,从此以后你的人生就有满月了。」 可能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两人的名字连起来的时候格外登对。 贺小缺伸臂抱住封满月! 封满月小声嘟囔:「你抱得太紧了,快闷死我了。」 「抱歉,」贺小缺连忙松手,手臂在封满月的腰上轻轻悬住,额头抵着额头,他的语气显得如此的惊慌失措,失了平时的稳重内敛,「我只是、只是太高兴了……我没想到……」Z.br> 封满月斜斜睨他一眼,傲娇地抬起头,「没想到什么?没想到我原谅你是不是?」 贺小缺:「是。」 这直球打过来,封满月一时接不住,她呐呐两声伸出手来,「既然这样,那封信你该还给我了吧?」 贺小缺却摇头拒绝了,「不行。」 封满月:「为什么?!」 「我想留着,也想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在犯以前那种错误,之后的人生里,你才是最重要的存在。」 「……」 「满月?」 「好了,不要再说这种肉麻话了!」顿了顿,她又补道,「贺小缺,你不要得意忘形哦!求婚戒指要是没个四五枚,这还不够,结婚场地要是也没这么好看,我也肯定不会嫁给你的!」 第708章:婚后生活1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办完婚礼,将宾客们包机送回国内,梁矜上一家三口干脆在E洲度起了蜜月。 这四年来,除了刚开始两人「热恋」阶段一道出来旅行过,后来就风波不断,再没有这样宁静甜蜜的时候了。 一场婚礼为这段爱情填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从此以后他们之间只会有相守,不会再分离。 ——但也有可能会有甩不掉的电灯泡。 这个「电灯泡」不是指小橙子。 小橙子还小,她的存在其实并不影响父母在蜜月之间会出现的任何亲密互动。 反正她看不懂。 但乐泉这么大一个人如影随形,商遇城就算再厚的脸皮,也不能当她的面太过火。 于是这个蜜月就变得不伦不类起来。 白天梁矜上和乐泉闺蜜同游,商遇城不是在开视频会议就是在带娃。 积攒的怨怒,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发泄一二。 这么日以继夜地忙碌,没过几天梁矜上就觉得吃不消了。 乐泉喊她一块去做SPA,梁矜上刚开始还婉拒,没想到乐泉一语道破,「是身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痕迹吧?」 梁矜上没有恼羞成怒,跟乐泉相处如果脸皮太薄,能被她臊死。 「是啊,你羡慕啊?」 「我羡慕个几把!」乐泉揽着她走,「最近沙滩上这么多跟我搭讪的,我要想找个人快活,夜夜换新人都行,不像你,天天就守着一个男人,吃不腻吗?」 两人边聊边往SPA馆走。 虽然身上是有些见不得人,但异国他乡没人认识她们,梁矜上乏得厉害,也想松泛松泛。 梁矜上荡漾一笑,但因为长相太清纯而不显得猥琐,甜美得就是活脱脱的蜜月新娘,「只要好吃,怎么会吃腻呢?」 这就到乐泉喜闻乐见的话题了。 她不怀好意地问,「商遇城很好吃?」 梁矜上还是笑着,却抿唇不语了。 跟乐泉关系再是,她也不会拿跟商遇城那些私密的事来说。 「小气鬼,你不说我就当商遇城功夫很逊,让他老婆想吹牛都找不到素材。」 梁矜上不受她激将,「你又不是没试过这种事,老打听别人的房里事干什么?」 乐泉顿了顿,「很久没试了啊。」 梁矜上怂恿道:「天时地利人和,那你就试试呗。」 乐泉睁眼,「真的可以吗?」 「当然啊,你现在不是单身么?」 梁矜上这半年忙着收尾工作和备婚,确实很少有时间关心乐泉的感情状况。 但自从经历过ubai那个欺骗感情的人渣,乐泉就说自己封心锁爱了。 最近确实也没传出什么新情况。 「我是单身啊,但商遇城好像不是单身吧。你让我试试,这么大方吗……」 梁矜上原本都闭上眼打算接受精油按摩了——闻言睁开眼,摸起一块毛巾扔了过去,「去死!我让你试试doi,不是让你试商遇城!」 两人「哈哈哈」大笑了一阵,梁矜上停下来,打着哈欠问她,「你这么久不回去上班,也没关系吗?」 乐泉斜睨着她,一副我什么的都懂的样子,嘴上却道:「有什么关系,我也请了婚假啊!」 梁矜上:「……别闹。」 乐泉半真半假道:「真的。」 「哦,那阁下的新郎在哪里?」 乐泉煞有介事道:「他还在锦城,等回去我带你见他。」 梁矜上没当回事。 乐泉嘴上没个把门的,比这 过分的玩笑刚刚已经开过了。 乐泉问道:「你嫌我碍事了,想赶我走?」 梁矜上闭上眼睛懒懒道:「没有。」 乐泉看着她慵懒的姿态,还有莹润皮肉上不容忽视的痕迹,不怀好意地笑道:「我想也是。我每天晚上帮你带娃睡觉,给你们两口子创造了更多的机会啊。」 梁矜上睁眼,「……那你还是走吧。把孩子还给我。」 她把这么奶香奶香的宝贝给乐泉伴眠,这家伙还调侃她。 而且梁矜上是真的想把女儿接回来睡了。 抱着一个香香软软的婴儿,可比硬邦邦的男人舒服多了。 ——商遇城也能消停很多。 乐泉却声称自己要将灯泡事业进行到底,一定要贯穿他们的整个蜜月期。 不过这厥词刚放完两天,乐泉就因为前一天的冲浪玩太过火而感冒了。 平时不生病的人,生病反而不容易康复。 乐泉不想把病传染给自己的宝贝干女儿,便对梁矜上提出,自己要回锦城去了。 小橙子有育儿嫂带着,梁矜上并不是玻璃心妈妈,还劝了一句,「好不容易大家一起出来玩,大不了让育儿嫂带小橙子离你远一点就好了。」 彼时乐泉已经在机场了。 她看一眼商遇城,虽然商大总裁还是那副装深沉的Bking模样,但乐泉总觉得他眼底写着「我老婆跟你客气一下而已,当真的话你就心里太没数了」。 乐泉将手里的登机牌拍了两下,「商总,你扔下着偌大家业,在外游乐不事生产,就不怕商氏被人篡位了?」 虽然商锦康已经毫无反抗能力,只能被关在精致冰冷的「牢笼」里等死了,但商家不是没有其他狼子野心之辈。 商遇城:「不劳你费心。」 他人虽然在「蜜月」,但一天中一半以上的时间还是给了远程工作。 再说这半年时间,他虽说是忙着备婚,他们的婚礼背后有这么大的策划团队,需要商遇城「备」的,其实就是工作上的事。 能提前做的工作,都在这半年老婆不在身边的时候加班加点完成了。 半个月而已,谁能动摇商遇城已经稳定的地位? 乐泉还想再说点什么,商遇城挑了挑眉,隐晦道:「倒是你,再不回去,也不怕后院着火。」 乐泉原话奉还,「不劳费心。」 乐泉转身潇洒离开,梁矜上却从商遇城最后这句话里听出点不对劲。 「后院,乐泉哪来的后院?」 商遇城搂着她亲一口,漫不经心道:「乐正平给她买的?」 「正经点!赶紧说!」 商遇城揽着她的细腰往外走去,「就知道窝里横。这半年来你光顾着忙星城的事,自然顾不上关心锦城的人。」 梁矜上抬手在他胸肌上捶了一下,「商先生,你是在说乐泉,还是在抒发自己的闺怨呢?」 第709章 婚后日常2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闺怨」一词让商遇城不满,明明还有几步就上车了,梁矜上硬是被他又按在怀里吻得气竭。 按照商遇城从前的个性,很少在外面跟梁矜上做这种亲密的举动。 这是他骨子里的教养和风度。 也许就像乐泉说的,人在国外,周边都是陌生人,就会百无禁忌起来。 尤其又是在机场这么个特殊的环境,到处都是吻别的爱人,他们这样的根本稀松平常。 对此商遇城却不赞成,「别人我不知道,至少我不是。」 他顿了顿,似笑非笑道:「拜商太太所赐,我这半年养成了不顾场合争分夺秒的习惯。」 梁矜上:「……」 虽然异地恋对于他们这种久别重逢的恋人是折磨了一点,但梁矜上出于弥补心理,明明每次周末团聚,都在尽自己所能地配合他。 抛开了廉耻,甚至连以往自己从没想象过的地点都尝试过了。 确实是——不顾场合、争分夺秒。 梁矜上撇开脸,耳尖微微发红,「就这么争分夺秒过了半年,商先生怎么还越来越猴急了?」 她说的是最近,商遇城确实有些过火。 梁矜上倒也不是不享受,但她还是担心他消耗过度。 再过一年多就三十岁的男人了,万一过了年纪就来个断崖式下跌,梁矜上怕自己被养刁了胃口,会习惯不了。 所以当天晚上,当商遇城再要开始蜜月运动时,梁矜上紧紧抓着被角说出了自己的隐忧。 商遇城站在床边,露着上半身精壮健实的肌肉,却无奈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梁矜上以为自己打击到了他的男人自尊心,「商遇城,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是你也要为可持续发展考虑嘛。」 商遇城掀开被子躺到她身边。 将人捞到怀里,先提要求,「叫老公。」 「老公。」梁矜上已经不复刚开始的难为情,只是没那么习惯叫这个称呼。 商遇城奖励她一口。 而后告诉她一个真理,「一个男人年轻的时候行,大概率到六十岁都还很行。那些三十岁过后不行的,三十岁之前也很一般。」 梁矜上慢吞吞地反问一个,「是吗?」 「嗯。」商遇城又开始不规矩,「所以我现在让你满意,六十岁也还是能一样让你满意。」 梁矜上笑吟吟的,「那就好。」 商遇城看她翘起的弧度,温柔中透着一点狡黠,是他看了无数次还是会心口发热的模样。 是他的心上人,他的枕边人。 商遇城喉结动了动,凑近,「那我开始了。」 梁矜上却道:「不忙。」 「嗯?」 「我好像没有说过……你现在是让我满意的哦,老公。」 商遇城挑了挑眉,眼底写着「你在开什么玩笑」。 「老婆,你是不是忘了昨天前台打电话过来,让我们声音小一点的事了?」 梁矜上笑容一僵。 声音自然不是从房间传出去的,他们一家住的是顶层的总统套,压根没有其他人。 而且顾忌着育儿嫂在另一个房间,梁矜上在晚上压根不可能发出很大的声音。 被投诉是因为—— 那天在酒店的VIP单间泳池,商遇城心血来潮,梁矜上是为了拒绝他才吵了一点。 就被他歪曲成这样。 不过梁矜上本人的那句「不满意」也是歪曲事实,所以她没跟他争这个。 商遇城已经把她平直白皙的肩膀剥了出来,俯上去, 声音含糊,「不满意没关系,待会儿别喊停,我做到你满意。」 梁矜上好不容易从商遇城的热情中挣脱出来,「商遇城,先不要!」 商遇城眼底暗潮涌动,身体蓄势待发,沉默地盯着她看。 「好吧,老公,先不要嘛!」 商遇城叹口气,「你想干嘛?」 梁矜上把憋了一下午的话问了出来,「你先告诉我,乐泉到底什么情况啦!」 商遇城没想到她还记挂着这个。 他倒也不是故意吊她的胃口,只是——不习惯随意传播别人的八卦。 商遇城固执地将她按在怀里,「你不是她最好的闺蜜么,她一点没透露给你?」 「没有。」梁矜上摇头,而后又停住,狐疑道,「……所以为什么她不告诉最好的闺蜜,却要告诉最好闺蜜的丈夫?」 「……是不是我自己后院起火了?」 商遇城咬她一口,「圈子里的事,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不漏出来?」 梁矜上是因为性格原因,专注自己的内心,平时来往的人也不多,除了乐泉这个消息枢纽给出的八卦,她一般很少去主动接收外界的八卦。 但这次是「枢纽」本身的消息,所以她自己不说,梁矜上不知道也很正常。 不过,梁矜上的脑子也转得快,想起那天在SPA馆里,乐泉开玩笑似的说的那个「我也放婚假啊!」 梁矜上试探着问道:「乐小泉不会背着我结婚了吧?」 商遇城不置可否。 梁矜上太懂他那些没有大幅度变化的微表情里藏着什么含义了,她惊道:「难道她真的结婚了?」 商遇城却记挂着自己没忙完的事,「行了,好奇心满足了,可以满足我了吗?」 梁矜上不甘地扒开他的手。 她的好奇心哪里满足了? 明明是被吊得更高了。 「乐泉居然比我先结婚!」 商遇城纠正道:「我们半年前就领证了,所以还是你早。」 对于梁矜上什么时候成为他老婆这件事,当然是越早越好。 梁矜上:「他们没办婚礼啊……」 「如果办了婚礼,就算轰动不了整个锦城,至少大半人都会知道。」 商遇城这句话透露出巨大的信息。 乐家当然是豪门大户,但如果要轰动大半个锦城,对方一定也是不得了的家庭。 不过想也知道,乐泉的亲妈颜月清整天逼着乐泉相亲、找对象,而且都是眼睛往上找的。 乐泉要真的隐婚了,也绝对是非富即贵的二代少爷。 这个范围虽然听起来缩小了,但也还是有不少符合条件的对象。 梁矜上还想再逼问,商遇城却不肯再这么八婆兮兮了,「你自己去问她。」 梁矜上也不含糊,翻身就要去找手机。 商遇城提醒她,「她还没下飞机。」 「哦。」 梁矜上闲了下来,却发现商遇城一反常态,闭上眼睛准备睡觉的样子。 第710章 婚后日常3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商遇城能这么安分当然好。 但他刚刚不是还着急忙慌的么? 总不至于因为她一直推拒,就生气了。 虽然商遇城不像是这么小气的男人,但梁矜上也担心刚刚自己拿捏太过,还中伤了他的自尊心。 于是,她放软身段靠过去,蹭着他,「遇城,睡了?」 商遇城「嗯」了一声,不咸不淡的。 梁矜上柔软的手臂半环住他,「可是,我还不困诶。」 放在前几天,别说她「不困」,就算她告饶说自己很困,商遇城都不会轻易放过她。 没想到今天商遇城却道:「不困就自己玩会儿。」 梁矜上在他身后干瞪眼,而后才收回手。 不一会儿,她那边的床垫些许的动静,让人不容忽视。 商遇城睁眼,看她捡了件睡袍穿在吊带外面,不像是要去洗手间,像是要出卧室似的。 「你去哪儿?」 梁矜上回头,「不是你让我自己玩一会儿的吗?」 商遇城从床上坐起来,那双深邃清明的眼底哪有一丝睡意,「你穿成这样,去外面玩什么?」 梁矜上撇撇嘴,不以为然道:「我在房里也没什么可玩的。」 「外面有好玩的?」 梁矜上晃了晃手机,「我玩会儿手机,等乐泉落地再跟她聊聊八卦。」 商遇城面无表情道:「就在房里待着。」 「我在房里玩什么?……玩你?」最后两个字故意扁着后腔,还拖长了尾音,那其中夹杂的狡黠,终于泄露了几分真实目的。 商遇城眉目不动,「怎么玩?」 梁矜上靠着门框,做了个撩人的动作。 她鲜少在商遇城面前将勾引做得这样直白,商遇城看起来激动得直接要扑过来的模样。 却被她一抬手,制止道:「你不是困了吗,还是睡吧。」 这谁还能装下去。 商遇城装睡的真实目的已经达到,当然是要敞开怀抱大快朵颐。 梁矜上撕开他的面具后,转身想往客厅跑。 但还是被商遇城追上,锁在怀里。 商遇城毫不客气,低头就吻,梁矜上「唔唔」地挣扎,但也慢慢地软了下来。 谁知,眼看着一点就着的气氛,商遇城却突兀地停了下来。 梁矜上睁眼,星眸迷离,「怎么了?」 商遇城收回看向她身后目光,低头道:「没事。」 但梁矜上却也已经顺着他的目光回头—— 就看到一脸尴尬的育儿嫂,手里拿着个奶瓶。 「橙橙醒了,我出来泡奶……」谁知道这么大半夜的,出来看到男女主人这么好的兴致。 梁矜上一声不吭地转回头,一头栽进商遇城的胸前,握拳砸了他两下。 从力道就看出她有多羞愤。 商遇城把人抱起来直接回房。 这一晚,当然是没力气再打给乐泉去八卦她的事了。 而那另一头,乐泉落地锦城国际机场的时候,是傍晚六点多。 正逢一场暴雨,外头的天色都黑了。 乐泉刚从温暖湿润的海洋气候回到锦城,身上只有一件薄风衣外套,光腿穿着短裙,一走出机场就打了个喷嚏。 感觉一瞬间感冒就加重了。 她这次回来得急,只通知了自己的助理来机场接她。 乐泉向来来去潇洒,只提着随身小包就走了出来。 两条长腿就是最显眼的标志,助理跑过来,来接她的包。 乐泉摆摆手,「车在哪儿?」 她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助理何瑶瑶诧异道:「泉姐,你感冒了?」 「嗯。」乐泉上车,顺便从包里翻药。 被何瑶瑶一问,她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在飞机上漏吃一顿药。 何瑶瑶替她拧开矿泉水,继续感慨,「泉姐,原来你也会感冒!」 之前流感猖獗的时候,整个办公室只有乐泉和蟑螂没被流感打倒。 乐泉闭上的眼睛又睁开,「怎么,你姐在你眼里真的已经是神了吗?」 何瑶瑶笑着点头。 但乐泉却没多大的兴致,连玩笑都恹恹的,吞药的动作都慢吞吞的。 何瑶瑶问她,「泉姐,送你去哪里?」 乐泉第一反应是报上了颜月清住的月华庄园。 而后又自己改变主意,「算了,我这幅样子过去又要听她唠叨我不爱惜身体。」 何瑶瑶试探着问她,「那我送你去西山公馆?」 乐泉安静了几秒后,才道:「行吧。」 西山公馆的别墅离机场很远。 等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乐泉不让何瑶瑶给自己打伞,让她自己回去了,从花园走过去的几步路淋了点雨。 她连上楼都等不及,先在一楼的浴室洗了澡。 感冒药的功效,再加上长途飞行的困倦,让她觉得自己站着都能睡着了。 乐泉干脆湿着头发,梦游似的上了楼。 推开主卧的房门,她想也不想就躺到床上去。 然而,刚躺上床的那一秒,乐泉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只是困倦让她反应太慢。 窗帘密不透风,房间里又没开灯,她没看到床上的身影。 然而,下一秒,突然伸过来一只手,让乐泉惊叫出声。 「啊!——」 应激反应之下,乐泉一脚踢了出去。 幸好因为生病,力气不大,但床上的男人还是捂着肋骨坐起来,按亮了房间的灯。 乐泉仰面躺着,对上居高临下的郑爵。 半个月没见,感觉他瘦了一点,但好像看起来更英俊了一些。 「你怎么在这儿?」 两个人一起开口问对方。 郑爵揉着被她踹疼的地方,没好气道:「我在这里很奇怪吗,这我家。」 乐泉下意识地也说了一句,「那这里也是我家,我出现也不奇怪。」 西山公馆的这套别墅,确切地说,是乐泉和郑爵的「婚房」。 事情还要从这半年颜月清跟着了魔似的安排相亲有关系。 乐泉觉得自己再任由颜月清安排下去,她恐怕要把圈子里那些四十多岁的离异或丧偶人士都要划拉过来跟她凑作堆了。 更别说那些年轻一点的富二代小开。 据乐泉不完全估计,这半年来除了郑爵,其他那些平头正脸一点的(有钱)青年都相过了。 颜月清的思维,大概是趁乐悠失宠的阶段,趁早让乐泉结婚生个孩子,尽快地继承乐正平的衣钵,抢先在财产分配上占据最大的优势。 至于郑爵那边,来自家庭的压力比乐泉要小一些。 第711章 婚后日常4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郑杉已经废了,郑爵也已经认祖归宗,是板上钉钉的郑氏金融少东家。 在大众目光里看来,男人还不到三十,不结婚很正常。 但内部压力不大,不代表外界没有压力。 郑爵外形条件太好了,身价高、爱玩又大方,很多女孩子狂蜂浪蝶似的围绕在他身边。 害郑爵后来连夜店都不怎么去了。 却还是一不小心着了道,差点被人仙人跳。 如果那次被那个女人得逞了,郑爵以后出去也不用混了。 所以,就这样阴差阳错之下,这对前任男女就一拍即合,就这么形婚了,相互为对方打掩护。 郑爵问她:「你不是在度假吗?」 乐泉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打个哈欠又想躺回去,「我那是度假吗,我是度蜜月。」 虽然郑爵和乐泉都知道俩人这婚姻是怎么回事,但「度蜜月」这个说法,还是让郑爵不满。 「你度蜜月不带我?」 乐泉打个哈哈,「我是说我去旁观度蜜月。」 「旁观出什么经验来了吗?」郑爵语气凉飕飕的。 不能怪他语气不好。 这次梁矜上和商遇城的婚礼,他没去参加,固然是因为工作太忙了。 但如果真的要去个两三天,把工作挪腾挪腾,也不是挤不出这个时间。 但乐泉却不让他去。 理由是,两人一起出现容易被人看出他们的关系。 怎么,他们的关系是很见不得人吗? 乐泉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虽然,跟郑爵领证这一个月,是她过得最舒服的一个月。 郑家看她满意,乐家看郑爵满意,颜月清再不会像管个小孩一样管她了,她拥有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但乐泉还是不知道怎么跟别人解释自己跟郑爵的这段关系。 要是真的只是不相关的人「形婚」,那也就算了。 乐泉事无不可对人言,反而觉得自己赶上了一股潮流。 但跟郑爵有过恋爱关系,尤其郑爵当初公开过很喜欢她。 两人分手闹得不算好看,如果不是郑爵的肚量够大,恐怕都要到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了。 所以,乐泉不敢对人说自己跟郑爵结婚,也有一方面担心有人会在背后笑郑爵犯贱什么的。 但当着郑爵的面,她却不好说什么了。 乐泉眼皮一搭一搭的,有气无力道:「唯一的心得就是现在想睡觉,你能别问东问西让我睡一觉吗?」 郑爵点头,但下一句还是问句,「感冒了?」Z.br> 「对。」乐泉抢答道,「我居然也会感冒,真神奇,对吧?」 郑爵看这女人闭着眼睛就要往后躺的样子,一把拉住她,「头发湿着就睡觉,感冒有什么稀奇的?你不吹干,明天起床要头疼了。」 郑爵下床去拿吹风机,结果一回来就看到乐泉趴在床上睡着了。 以郑爵跟她少得可怜的同床经验来看,乐泉似乎并没有趴着睡的习惯。 所以,她这样睡着,是为了方便他给她吹头发?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理所当然。 郑爵认命地走过去,插上电给乐泉吹头发。 但他没什么经验,又急于早点吹干头发,就将档位调到最大。 乐泉被直接吹醒过来。 人要是在极度困倦的情况下,刚睡着就被弄醒,没有起床气的人都会发脾气。 更何况乐泉本身也不是什么好性子的姑娘。 她胡 乱地巴拉开脸上的头发,烦躁道:「郑爵你有完没完?」 郑爵也不说话,手握着吹风机,用淡静的目光默默地谴责她恩将仇报的行为。 乐泉却视而不见,「不吹了!我要睡觉!」 郑爵却正好趁着她都已经醒了的时刻,抓紧又吹了起来。 在乐泉立马就要大爆发之际——分开这一年时间,郑爵还是很懂她的情绪爆发点——他堪堪吹干头发,关上了吹风机。 甚至还好心地替乐泉从客房取了一个干燥的枕头。 让乐泉想骂人都找不到角度。 郑爵昨晚这一切,打算掀开被子从另一边上床,以至于乐泉脱口就问,「你怎么还睡这张床?」 郑爵再好脾气,也忍不住挑眉讽刺地看着她。 刚刚问他怎么在这套房子,现在问他怎么睡这张床。 「我是这个房子的男主人,睡这里有错吗?」 没错。 但「结婚」一个月了,两个人都默默地忽略掉自己已婚的事实,大部分之间都各自在自己的房子里住着。 「我以为你还住在湘湖那边。」 「两边都住。这么好的房子,空着不可惜?」 乐泉没有资格不让人家来住。 这房子是郑家买的。 「我有时候也可以过来住啊,我还挺喜欢这里的。」 乐泉说的不是客套话。 月华庄园这么好的房子,不仅仅是因为它的价值高,而且装修还特别合乐泉的胃口。 如果不是郑家提前买好装修好的,乐泉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梦里画了装修图纸。 从第一次来就喜欢上了。 之前没有来住,还是因为不好意思。 郑爵双手垫在脑后,闭着眼睛道:「你随时可以来。要是不想住主卧,这么多房间你就算切块也住得下。」 乐泉脑子虽然混沌,但不至于听不出郑爵的嘲讽。 她老毛病一犯,又踢了一脚过去。 但这次郑爵大概早有准备,在乐泉的脚刚挨上他腰肌时,就被郑爵一把握住了。 第712章 婚后日常5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乐泉的僵硬,郑爵当然不会感觉不出来。 说实话,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两人虽然说的是协议婚姻,各取所需。 但他们两个彼此都是敞亮的人,所谓的协议只有寥寥几条。 首先是关于经济上的,他们都很清楚自己的身家,既不贪图对方财产,也不想糟蹋掉自己的,所以一定是经济各自独立。 其次就是关于对外形象,要扮演好「恩爱夫妻」,以免双方父母看出端倪。任何一方在外面玩归玩,必须处理好自己那些花花事儿。 当然这一条主要是用来警醒郑爵的,谁让他花名在外,风流不断呢。 最后一条,就是如果任何一方遇到真爱,就和平分开,彼此祝福。 在拟定结婚协议的时候,乐泉并没有想到还有关上门房里的事。 而郑爵是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件事跟吃饭上班一样寻常,肯定是要做的。 之所以这个月按兵不动,一方面是两人刚转换了身份,还没有过缓冲期。 最重要的是乐泉一跑半个月,除了郑爵偶尔主动联系她几次,她简直乐不思蜀,完全忘了自己还有个「新婚丈夫」在家独守空房。 此时此刻,天时地利人和,而乐泉看起来精神烦躁急需安抚发泄。 所以,在沉默的几秒过去以后,郑爵抓着她的手不但没有放松,反而开始使劲。 握着她削薄的足弓,将人往自己那边拖去。 「喂,你——」乐泉声音有几分发紧。 但人已经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 黑暗中,郑爵低低地笑了一声,鼻腔音性感至极,像一股小电流打在乐泉的耳侧。 郑爵灼热的呼吸凑近,乐泉手忙脚乱地出手去挡,在遮住他的嘴前还打到了他的鼻子。 郑爵「唔」了一声,声音在她掌下变得很模糊,「骂人不够,还要打人了?」 乐泉气急,「你、你想干嘛呢,嗯?」 郑爵沉默了一会儿,「……你啊。」 他的音量不高,又被乐泉的手挡着,害她一时听不清楚,还问了一句,「什么?」 郑爵扯了扯嘴角,没复述。 但乐泉却觉得掌心痒痒的,没办法,又只好松开自己的手。 但下一刻就抵住了郑爵的胸膛,威胁道:「你别乱来!」 「我乱来什么了?」郑爵混不吝地笑,「自己老婆跟我在一张床上躺着,我要是什么都不做,才是乱来吧!」 乐泉:「谁是你老婆!」 「我把证拿来给你看?」 乐泉晃了晃脑袋,「别胡搅蛮缠啊!咱俩的协议上可没写我还要跟你睡觉的。」 「你也没写不跟我睡觉。」郑爵回了一句,又在乐大小姐发飙之前,哄道,「好了好了,没事的。婚姻法上写了的,允许你跟我睡觉。别怕。」 「怕你个几把!」乐泉气死了。 这人根本就是在强词夺理,胡搅蛮缠,趁虚而入! 郑爵不赞同道:「女孩子不要整天几把几把的。」 「我就要说!我怕你个……啊!」 乐泉万万没想到,他会突然一下翻身压过来。 她原本抵在他胸前的手还被他贴心地摔到两侧,以免压到她。 乐泉那点反抗的力气,在他面前竟然不堪一击。 他不仅压过来,还做了个十分下流的动作,让她整个人都石化了。 她感受到了自己刚刚口无遮拦提到过的…… 「不怕是吧?不怕最好了。」郑爵咬了咬牙,「来打个招呼吧。」 乐泉:「……」 郑爵算是个贴心老道的情人,原本今晚就算要开启这个副本,也打算循序渐进,让乐泉有个好一点的体验。 毕竟距离他们两个上一次已经隔了太久。 他想重新让乐泉回忆起两人的合拍。 但乐泉太知道怎么挑起一个男人的火气了——至少在这种时候,郑爵不止是有怒火。 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他带着势在必得的力道四处点火。 乐泉的睡袍和睡裙自然遭了殃,在她调不成调的呼吸里,郑爵火热的动作忽然顿住了。 是那种比十分钟前乐泉的僵硬还要僵的那种。 郑爵的声音发紧,低哑的嗓子里压抑的似乎不止是浴火,而是怒火。 「乐泉,别告诉我你哭了。」 乐泉其实已经被郑爵揉搓得不上不下,气息紊乱了。 但此时此刻她还是强行让自己的气息平复下来,而后不怀好意地嘲笑了一声,「就你也想弄哭我?」 说完她又顿了一下。 这个挑衅好像太明晃晃了,一般男人都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万一弄巧成拙…… 不过郑爵倒是没有被激怒,也可能他的注意力没在这上面。 他翻身下去,够到床头柜上抽了几张纸,擦完自己脸上,又糊到乐泉脸上。 乐泉瞬间就疯了,「你擦过的!」 「那也是你自己的鼻涕。」郑爵没好气地说着,一边报复似的用力擦她的脸。 没错,刚刚郑爵在亲她的时候,顺便帮她把鼻涕也蹭走了…… 「活该。」乐泉没良心地嗤笑一声,「你在知道我感冒的情况下,还趁火打劫,这是老天给你的报应。」 郑爵也不动怒。 作为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遇上这种事竟然一点不计较,只能证明他确实脾气风度极佳。 当然也有可能是***熏心的结果。 因为郑爵下一句又问她,「擦干净没有?」 「郑爵,你差不多行了。」乐泉也说不上自己此时是什么感受。 诚然,成年人嘛,偶尔释放一下天性也挺好的。 尤其是她这段时间一会跟着那对不要脸的新婚夫妇吃狗粮,说实话,偶尔也会馋一下那种滋味儿。 所以,刚刚郑爵动真格的时候,她也没有认真反抗。 但是被这「鼻涕」一搅,最开始的旖旎气氛没了,两人要再开始,她就有些束手束脚了。 明明说好是形婚,怎么就「小别胜新婚」上了? 这不是乐泉想的剧本啊! 按照这个剧本发展下去,乐泉怎么想都怎么觉得有点假戏真做的意思。 毕竟协议婚姻这个事是乐泉主动提的,她可不想被郑爵误会是她早有预谋! 郑爵皱眉,有点不爽,「那你让我这么上不上下不下地吊着,又算怎么回事?」 .z.br> 第713章 婚后日常6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以乐泉的个性,想要她体贴是不可能体贴的。 郑爵的抱怨只能换回她更严重的指控。 「那我还生着病呢!这么不舒服就想睡个觉,你都不让睡,又算怎么回事?!」 「我不让你睡?头发是谁吹的?」郑爵也跟她幼稚起来。 乐泉躺下来,拉高被子,没什么诚意道:「让睡就好,谢谢。」中文網 看她一副真的困倦得眼皮都张不开的样子,郑爵也只好认命。 在去冲个凉水澡和躺下来念清心咒之间,他选择还是不折腾自己了。 也躺了下来。 两人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井水不犯河水。 就在乐泉快要睡着的时候,郑爵忽然又幽幽地来了一句,「那你呢,让不让睡?」 回答他的是乐泉重重一个翻身。 从平躺到背对着他侧躺。 这个态度很明显了,但郑爵却没法判断,她是因为被打扰了睡眠而发脾气,还是因为他的那个问题。 乐泉睡得昏天黑地,醒来时也分不清几点。 厚厚的窗帘将天光遮在外面,她刚按下遥控拉开一点,又忙不迭地将窗帘阖了回去。 肚子饿了,眯着眼睛起来找吃的。 原以为郑爵这个点肯定已经去上班了,没想到走到厨房发现他还在。 郑爵背对着她,只穿了条睡裤,在料理台前捣鼓着什么。 乐泉知道郑爵有健身的习惯,不过他的肌肉不是笨重型的,后背挺拔,肌肉线条流畅精悍。 是那种靠背影杀得小女生嗷嗷叫的类型。 乐泉想到昨晚抓在上面的手感,喉咙不知道怎么痒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咳出声音。 郑爵应声回头,看着乐泉的眼神沉了几秒。 该怎么说呢? 任何一个男人到了他这个年纪,都会想象过这样的画面。 要成家,家里要有这样一个女人。 她不一定要非常漂亮,每天早晨醒来,她穿着睡衣给你做一顿简单的早餐——或者他来动手也可以。 素面朝天,笑容温暖。 乐泉面上没有笑容,不过在漂亮这一项上加分足够多,也已经很难满足男人的梦想了。 郑爵清了清嗓子,打招呼,「醒了?」 乐泉白他一眼,「没醒,梦游呢!」 郑爵笑笑。 如果是乐泉,还得加上一项,少说话。 乐泉走近,「你做什么吃的呢?」 郑爵的厨艺也就够做个简单的三明治、煎蛋之类的。 但今天早上的餐点却意外很丰盛。 乐泉一看那早餐搭配,就怪叫一声,「别告诉我,是我妈让人送来的早餐!」 郑爵遗憾地点点头。 所以他只是估摸着乐泉起床的时间,把早餐再热一热而已。 郑爵道:「你还在睡觉,妈就没让我吵醒你。」 这声「妈」自然得让乐泉都没觉察出有什么异样。 她只沉浸在,颜月清这么快就知道自己回国的消息里。 也庆幸昨晚还好来月花庄园睡觉了。 不然就颜月清那疑神疑鬼的样子,谁知道又会多想点什么。 要知道,乐泉在提出要跟郑爵结婚的时候,颜月清是怎么都不肯信的。 当初郑爵那么热忱积极地追求爱护,乐泉都不肯跟他结婚。 两人都分开一年多了,听说郑爵在外面女朋友都换了一波了,怎么忽然又要结婚了。 结合那段时间乐泉的 表现,颜月清当然也能猜到,乐泉是为了逃避相亲所以才闹的幺蛾子。 乐泉好说歹说,最后也还是依靠郑爵亲自上门,向颜月清保证自己还是爱着乐泉,保证会一辈子对她好的,颜月清才松口。 乐泉真的要佩服郑爵的演技。 当时他在颜月清面前表现出来的模样,甚至连乐泉都要以为是真的了。 只不过在出门后,郑爵一句吊儿郎当的调笑,才把她拉回现实——「看你都感动得要哭了,不会这么快又重新爱上我了吧?」 「重新爱上你?」乐泉立刻收起自己的二三两感动,嗤之以鼻,「说得好像我以前爱过你一样。不都是你巴心巴肝地追求本小姐吗?」 郑爵盯着她好几秒,直到电梯上来了才露出一个笑容,「你说得没错,所以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了,乐小姐不最后还是落我手里,成了郑太太吗?」 乐泉本来想说她只是想要形婚,可挑选的对象有很多,郑爵只是幸运被选中而已,不要那么得意。 但没等她说出这句话,郑爵就先迈入电梯了。 电梯下行的过程中,乐泉看着电梯反射出来郑爵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刚刚想说的话又吞下去了。 选择那么多又怎么样,比来比去,郑爵的条件确实是最好。 跟他相处也是让乐泉最舒心的。 乐泉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郑爵垂眸看她一眼。 刚刚过肩的头发乱糟糟的,一看就是还没洗漱。 他催她,「先去洗漱,然后过来吃早餐。」 乐泉稍微收拾一下,还是穿着那身淡黄色的睡裙出来。 她的衣服都在自己那边放着,昨天只提了个包过来的。 待会儿还要让助理给她收拾点换洗衣服过来。 今天颜月清的突然袭击让她意识到,自己在这处房子的生活痕迹太少了。 颜月清又敏感得要命。 必须再做得周全一点。 她一边吃早餐,一边跟郑爵说了自己的想法。 郑爵刚刚一直在看她,听她这样说,咽下嘴里的海鲜粥,「待会儿我陪你去买。」 乐泉奇怪,「你不用上班吗?」 就算是当老总的,早上不去,下午也该去一趟公司吧。 「抽一天时间陪陪老婆还是可以的。」郑爵擦了擦嘴。 乐泉对于郑爵自然说出的老婆有点别扭,等她反应过来,郑爵的手已经摸了上来。 乐泉拿开他摸自己脸的手,凉飕飕道:「你说的是哪种陪?」 郑爵失笑,「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乐泉依然不信任地看着他。 郑爵根据刚刚摸出来的体温判断,「你应该是发烧了。」 他从刚刚她起床就一直在观察,如果说刚起床的时候,脸上还有红晕可以解释成刚睡醒。 但到这会儿了,脸颊还粉粉的,「你自己没感觉吗?」 「我以为是倒时差没睡好。」乐泉悻悻道,「难怪我这么不舒服……」 第714章 婚后日常7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两人吃完早午饭,再去医院。 乐泉不常发烧,虽然只是38度,整个人也也已经蔫吧了。 只是为了在「不熟的人」面前维持尊严,所以才没有哼哼唧唧。 但郑爵怎么会看不出她状态不对,在医生问是想要吃药还是打吊针的时候,替乐泉选了打吊针。 这样好得能快点。 药水下去一瓶半,乐泉就退了烧。 但身上的感觉却不能说舒服。 因为吊水的缘故,有些生理反应就不能避免。 乐泉想要喊个小护士来送自己去厕所,但她喊人过来郑爵就在边上坐着,一样会听到她在所什么。 乐泉觉得自己一向不拘小节,跟要好的朋友之间开起玩笑来也是荤素不忌。 今天在郑爵面前怎么这么扭捏起来了。 乐泉又忍了十几分钟。 但随着药水源源不断地继续输入,乐泉意识到这件事是不可能靠意志力战胜的。 她看了郑爵几眼,还是决定向护士求助。 就算郑爵听到又怎么样? 他一个男的,总不能陪她去女厕所。 但乐泉抬头看了一圈,发现偌大的输液室一共就两个护士。 输液的人太多,忙得脚不沾地的。 有点后悔刚刚郑爵提出是V输液室时,她还说自己「没那娇气毛病」。 郑爵原本一直低头在手机上打游戏,忽然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去不去洗手间?」 乐泉:「……」 这人住她膀胱里的? 郑爵听不到回应,扭头看她一眼。 还以为她睡着了。 没想到那双大眼睛看着比他还有神。 郑爵以为她只是不想搭理自己,又低头玩起了游戏。 「郑爵。」乐泉叫了他一声。 「嗯?」游戏正打到激烈的时候,郑爵没抬头,「等会儿啊,我先玩过这把。」 乐泉却等不了了,「你停下。」 「不是吧大小姐!」郑爵求饶,「你自己也打游戏的,别害我当这个坑逼啊。」 乐泉:「……我要去洗手间。」 「等……嗯?」郑爵将手机息屏看也不看,「那走吧。」 乐泉知道他这把坑了队友肯定要被骂了。 不过也没跟他客套。 网络上被人骂几句不痛不痒的,可她再忍下去就要出糗了。 ——大不了待会儿她看看他的账号,如果被骂得太厉害,她帮他喷回去。 郑爵把乐泉送到女厕,先在外面确认一下没有其他人,才把乐泉的药水瓶送进去。 帮她挂好后,郑爵还问了一句,「要我帮你脱吗?」 乐泉充分展示了用完就扔的速度,「滾。」 郑爵笑笑,走出隔间。 乐泉顿了顿,「去大门外面。」 「你什么时候这么娘了?」 乐泉郁闷道:「……你赶紧的!想憋死你爸爸啊!」 郑爵信步走了出去,边走边笑。 他爸爸可不会因为担心被自己听到如厕声音就扭扭捏捏的。 小女孩。 郑爵听到乐泉叫自己的声音,才走进去。 但她没有立刻打开隔间的门。 「乐泉?」 「等一下!」 一只手脱裤子容易,但要要扣上扣子就要难得多。 郑爵开口建议道:「我来帮你穿?」 「不用!」乐泉又挣扎了 好一会儿。 「你考虑一下我吧。」郑爵无奈道:「你再不出来,后面别的女人想上厕所也不敢进来了。」 乐泉无法,只好开门。 开门前先把厕所冲了。 郑爵先帮她把扣子扣好,再拿下药水瓶子。 还有余力嘲笑她,「看你这么仔细的样子,都不习惯了。难道我还会嫌弃你?」 乐泉知道他说的自己匆忙冲厕所的事。 「你不嫌弃?」 「有什么好嫌弃的,我连你的鼻涕都……」 乐泉噗地笑出声。 当即也没有那些别扭的心思了,还煞有介事地问他,「那你觉得那个恶心,还是这个恶心?」 「我说了都不恶心。」郑爵单手替乐泉洗好手,招呼她走出去。. 因为他走在前面,所以没看到乐泉在镜子里勾起的唇角。 等挂完针,走出医院已经是傍晚。 本来今天还有逛街给她买衣服和日用品的计划,但乐泉也已经不想走动了。 乐泉想到郑爵那里没有自己的换洗衣服,就让他送自己回自己住处。 郑爵却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你还生着病,万一晚上又烧起来怎么办?」 这么一想也对,乐泉便让他送自己回颜月清的住处。 郑爵开着车,撇过来一眼,「乐泉,我今天这么鞍前马后地伺候你,是连苦劳都没有一点,是么?」 乐泉莫名其妙,「谁说你没有了?阴阳怪气什么呢?」 「那你干嘛害我?」郑爵见她还是懵懂,扣了扣方向盘,「你发着烧去你妈那,是想让我被丈母娘用擀面杖打出来?」 哦,忘了这茬了。 她撇开脸,「我家没有擀面杖。」 说是这么说,但乐泉还是乖乖跟郑爵回了婚房。 两人简单地吃了晚饭,各自洗过澡,今晚都打算早点睡。 乐泉是因为倒时差加上生病。 郑爵……那一晚上辗转反侧的折磨,不提也罢。 到了睡觉的时候,两个人都自然地走向了二楼主卧,又都在门外停住了。 乐泉:「你要睡这里?」 「我从有这套房子开始,就是住这间。」 无法反驳。 但乐泉也疯狂暗示,「你知道我对床垫的要求很高,不然就睡不好觉。这套房子最舒服的床垫就在主卧。」 郑爵装修房子的时候当然不可能吝啬,但对于其他空闲的房间,也没必要安排上百万的床垫。 他本人也睡不出六位数和七位数的床垫差别在哪里。 乐泉也清楚这一点。 所以她以为自己这样说了,以郑爵的慷慨,肯定会把主卧让给她。 没想到郑爵确实后退一步让她先进门了,但也很快跟在她后面走了进去。 乐泉:「……」 「两米大床。」而且还是他买的,「别这么吝啬。」 乐泉想了想,自己并没有什么坚定的立场可以把郑爵请出去,便也只好认了。 一张床就一张床呗。 如果她都发烧了郑爵还要行使他的丈夫权利,那她就…… 让他见识一下自己在拳击馆的学习成果。 第715章 婚后日常8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郑爵比乐泉想象得更安分。 他等乐泉挑了睡哪边,然后就贴边睡在另一边。 乐泉都怀疑他翻个身就要掉下去了。 但郑爵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不停翻身是不会掉下去的。 只是乐泉被他翻得心烦。 「你怎么一直动,能不能安生睡觉?」 郑爵翻身过来,朝着她的方向,淡淡道:「你倒是挺安分的。」 乐泉「嗯」一声,「睡觉不安分,脑子有问题。」 郑爵沉默一会儿,才粗着嗓子道:「乐泉。」 「干嘛?」 「半夜三更,你跟我这样一个年富力强的男人躺在一张床上,难道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 乐泉在黑暗中睁开双眼。 她把腹部一直绞在一起的双手松开,声音轻快道:「没有啊!」 「……」郑爵难免郁闷,「我对你就这么没有吸引力?」 乐泉笑了,「我跟外面那些哈你哈得要命的女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乐泉「啧」了一声,觉得他今晚话太多了。 就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是不是外面那些女人把这人惯坏了,以为每个女人都会被他魅力折服? 他们两个分手后,乐泉就没有太关注郑爵的感情生活。 但偶尔听共同好友说起来,也知道郑爵感情生活经历丰富。 就像从前一样,在女人堆里游刃有余。 而乐泉自己…… 她不跟他比这个,哼! 谁让她宁缺毋滥呢。 在郑爵只是前男友的阶段,乐泉从来不在意这些,但现在两人阴差阳错又以这种关系绑到了一起,郑爵还一直问这方面的问题,乐泉忽然也有点不是滋味起来。 她不爽,别人就别想爽。 乐泉慢吞吞道:「因为我见过的世面比她们多呗。」 郑爵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 意思是,那些追他的女人因为没见过世面,所以才看上他。 郑爵「哈」地冷笑了一声,「据我所知,乐大小姐在我之前可没见过什么世面……」 他顿了顿,作为一个有风度的男人,而且当初他是那个占了乐泉初次的人,再说下去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所以点到为止,又继续道:「莫非在我之后,见过很多世面?」 所以把他给比下去了? 乐泉就等着他自己凑上来。 「也并不一定要跟后来人对比。」乐泉不怀好意地一笑,「你活好不好,那些讨好你的女人肯定不能说实话,但我是不介意告诉你……啊!」 她的坏笑和话语都被突如其来的重力给打断了。 乐泉的双手被郑爵抓在一起,按在头顶。 郑爵咬牙切齿,「乐泉!」 乐泉用力挣扎,但毕竟一个大男人的体重压制着她。 她也跟着呵回去,「郑爵,你给我松开!」 郑爵没有松开她,声音带着隐隐的威胁,「你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在找……,是在暗示什么,嗯?」 他将最露骨的字吞下,但乐泉当然明白她的意思。 她以为郑爵不在意。 但乐泉不知道,郑爵不是听不出,也不是不在意。 他有时候也怀疑—— 自己对乐泉那毫无底线的放纵,没有边界的风度,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估计要往回数几辈子,看看是不是欠她太多。 「郑爵……喂 ,你这是婚内强尖!」 郑爵俯身,在乐泉的耳朵上咬一口,甚至还报复性地磨了磨牙,「你也知道是婚内?」 乐泉的烧虽然退了,但耳朵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不止是耳朵,这只是。 今晚没有鼻涕捣乱,但郑爵竟然也没有做到底。 他换了个姿势,侧躺到她身边,将人重重地勒到自己怀里,让乐泉感受到他的意志力在进行多大的抗争。 「乐泉,你怎么不挣扎了?」 乐泉将汗湿的脸埋在他胸前,气息好半晌才平稳下来,「——在等候时机给你致命一击。」 郑爵低沉地笑了一声,胸膛跟着震颤。 要不是乐泉身体的本能反应取悦了他,他可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反正两人是合法夫妻,持证上岗。 他做点什么都是理所当然。 ——只看他心不心疼她而已。 郑爵不知道,其实乐泉也是这样想的。 她当然是身体不舒服,但也没那么不舒服。 郑爵摆弄得她身心愉悦了,本来打算配合一下也没什么。 而且事后,她还能就着这件事,站上道德制高点,让郑爵在她这儿永远理亏一头。 郑爵见乐泉乖乖埋在自己怀里,好一会儿也没动静。 忽然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 乐泉一把搡开他,「……睡觉!」 明明睡前的气氛很和谐,但乐泉第二天醒来,发现一件事。 郑爵竟然是从客房里出来的。 她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但也没问他是什么时候跑来客房睡的。 只是问他,「怎么这个点了还不去上班?」 郑爵昨晚是凌晨三点搬到客房才睡着的,自然起晚了。 「待会儿就去。」 「哦。」乐泉自然道,「那你干脆顺我一道吧。」 「你去哪儿?」 「这话问得新鲜,上班啊!」 郑爵上下打量她一番。 乐泉的身体看起来像是恢复了的样子,至少不蔫吧了。 「昨晚还听到你咳嗽了,再休息两天吧。」不等乐泉反驳,「你这个小老板,连偶尔翘个班的权力都没有吗?」 那倒不是。 因为她乖乖领证结婚的关系,乐正平慷慨地给了她一个月的「婚假」,到现在还没用完。 但是让她在家里待着,似乎也没什么事可做。 郑爵却告诉她,「发烧会反复,可能今天温度还会升上来。」 下午,乐泉躺在沙发里敷冰袋,硬是要怪郑爵乌鸦嘴。 郑爵也不计较,替她送药送水。 幸好今天只是低烧,也就没折腾着上医院。 郑爵把工作也带回来了,干脆在家里陪了几天。 乐泉终于满血复活了。 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出去放放风。 虽然郑爵在家的大部分时间,都要管他自己的工作,两人连觉也是分开睡的。 但乐泉就觉得24小时待在一起,心里不得劲儿。 就是因为太自然,甚至都有点温馨了。 温馨的家庭环境,对于乐泉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课题。 她本能地想逃避。 第716章 婚后日常9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乐泉出门的时候,看到郑爵也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就随口问了一句,「你要去上班?」 郑爵的手机一直在响,但他没接,而是先反问,「你去哪里?」 乐泉目光瞥一眼他的手机屏幕,认出是经常跟郑爵一起玩的酒友,反应过来了,「哦,不是上班,出去玩?」 郑爵笑笑,「这个点上什么班?要不要一起去?」 乐泉对于这些男人的局没兴趣,拒绝了,「不去。」 「去吧。」郑爵掐掉聒噪的电话,「我朋友都说想见见郑嫂。」 见什么郑嫂。 乐泉撇了撇嘴,不就是想找个理由喝酒找乐子么。 「我一向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你知道的。」乐泉摆摆手,「再说我去了你玩得也不自在。」 郑爵淡淡道:「不会不自在。」 乐泉听出郑爵想要带自己前往的意思,但她没有妥协,只是笑道:「下次吧。我今天有事,要出去参加一个公益项目。」 「好。」郑爵伸手替她把围巾整理一下,「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不顺路。」 郑爵点点头,朝她一笑,「那行,路上小心点。」 没等走到车库,他脸上的笑容就散去了。 不顺路。 他都没说自己去哪里。 乐泉懒得开车,再说今天去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趴,免不了要喝酒。 没错,什么公益项目也是她户口诌的。 只是不想跟郑爵一起赴宴而已。 倒不是真的不愿意陪他一道露面,两人都已经领证了,虽然暂时没有公开,但总要有公开的那天。 最基本的应酬,乐泉都会配合郑爵去做。 但今天是他跟他那群哥们儿的私人聚会,「郑嫂」这个名头,代表的意思,可跟「郑太太」不同。 乐泉不想那么快就扰乱了自己跟郑爵「纯洁的」婚姻关系。 乐泉今天难得化了个全妆,本意是为了遮一遮病气,所以口红挑了个艳丽深重的色号,腮红眼影也都很闪耀。 为了搭这个妆,她在大衣里穿了条紧身裙,身段性感到爆。 乐泉很少打扮得这么张扬,还担心自己的出场会不会引起别人的调侃。 但她想多了,今晚生日宴会的主角,本身就是个高调的小孔雀。 她请发那些朋友,不比长相的话,一个个都比乐泉显眼。 还叫了一堆人来炒气氛,乐泉一眼望去,似乎不少都是新晋的颜值派网红小哥哥,还有电影学院的帅哥。 一个包厢里,到处充斥着年轻的荷尔蒙。 乐泉大概是素了太多天,也被气氛感染起来,热烘烘的先脱了外套,而后在小帅哥来敬酒的时候,也跟人家喝了两杯。 不少男女都已经搭肩牵手挨到一块儿了,这个小帅哥也想跟乐泉凑近一些。 她长得实在好看,比电影学院能接触到的模特明星也不差。 但乐泉摆摆手,让小哥自己玩自己的去,「姐结婚了。」 小帅哥楞了一下,「没关系……」 大家都是有分寸的,只是逢场作戏玩一玩,在场的其他大小姐经常叫他们来赶场,说白了其实跟男人酒桌上要叫女人一样。 现在的千金贵妇也会花钱买乐子。 乐泉淡淡一笑没说话。 就算没跟郑爵领证,她也不爱玩金钱买来的消遣。 这时,生日的寿星方蔷走了过来,叫那个小明星自己唱歌去,「咱们乐大小姐眼光高,挑得很,去吧去吧。」 说罢 ,方蔷坐在乐泉身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乐泉:「看什么?」 「没什么,看你婚后好像被滋润得不错,你今天好美哦。」 「滋润个几把。」乐泉举杯又喝了一口酒,陷在沙发靠背里,听人唱歌。 不得不说,这些混娱乐圈的人都有两把刷子,唱歌跟开了原唱似的。 方蔷是为数不多知道郑爵和乐泉结婚的人。 方家和郑家是表亲,方蔷要叫郑爵一声表哥。 乐泉自然是表嫂了。 但方蔷大概知道这两人的婚姻关系有些「塑料」,所以暂时还不敢把那声「表嫂」叫出口,怕惹了乐泉。 不过,她见乐泉又喝酒,忙道:「哎?你不是前两天病了吗,有没有吃过头孢啊,还敢喝酒!」 有没有吃头孢乐泉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过…… 乐泉偏头,「你怎么知道的?」 方蔷挑了挑眉,「你说呢?」 以乐泉和方蔷的关系,不远不近的,绝对没有到一个生病另一个就要嘘寒问暖的程度。 乐泉性格也就是如此,看起来跟谁都能随和,但真正要好的也没几个。 乐泉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漫不经心道:「他怎么连这么小的事都往外说,娘了吧唧的。」 方蔷失笑,「你要这样,我要替我表哥不服了。」 「不是他自己往外说的,这几天他不是没有出门去上班嘛,我姨夫就质问他了,结果表哥说在家照顾老婆。这浪子回头化身二十四孝好老公的大好事还不该给他好好表彰表彰吗?所以全家人都知道了……」 乐泉无语。 以讹传讹就是这样出来的。 「他倒是也没有二十四孝……」 方蔷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坏笑道,「再说,他娘不娘的,你不比任何人都清楚吗?」 乐泉:「……」 「你今天一来,我就盯着你看了,你看你这气色,比不生病的时候还好……」 「老娘化妆……」 「还有,胸是不是二次发育了,上次见你……」 「行了啊方蔷!」乐泉掰着她的脸,抬起来,「别瞎看。」 越说越荒谬了。 她跟郑爵「复合」结婚也才一个月时间,而且大半时间都是分开状态。 就算是大力金刚指,也没有这么快促进二次发育的! 不对,什么跟什么啊! 乐泉晃了晃脑袋,「你别去你们家里乱说。我跟郑爵……就是相敬如宾,君子之交淡如水。」 方蔷原本是这样以为的。 但现在却推翻了自己的看法。 「君子之交还是「管鲍之交啊」……」方蔷一句话没说完,就被乐泉按在沙发里挠痒起来。 而此时,同一家会所的二楼。 郑爵跟几个人碰了碰杯,却只浅啜一口,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阿爵?想什么呢?」 「没什么,这酒的口味我不太喜欢。有没有黑醋栗口味的?」 「你那杯就是啊大哥!」朋友调侃道,「今晚有点不对劲啊,思春呢?」 第717章 婚后日常10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郑爵懒洋洋的笑了一声。 「这屋子里的没一个看得上眼的?我给你再叫几个上来?」 郑爵拦道:「得了,别折腾了。这么多女的,你们一人两个都够分了,悠着点。」 「光我们几个分?你戒色了?」 郑爵横他一眼,「几杯酒给你喝蒙了是不是?」 边上有人凑趣道:「老姚,你忘了郑哥已经踏进婚姻坟墓了?」 「这我哪儿能忘啊,可阿爵跟郑嫂不是应付家里吗,俩人应该是各玩各的吧?」 这话没人能代替郑爵回答。 一屋子都是他自己交好的兄弟,郑爵也没必要打太极。 他只顿了一会儿,淡淡道:「谁说的?」 「哦?」 「哦——」 众人一副懂了又没懂的样子。 「你啊你今晚怎么自己一个人来的,说好要带郑嫂又不带,能不让人误会吗?」 郑爵:「她身体没好,在家再好好养养。」 「那下礼拜带过来,让我们认认脸。」 郑爵捡起一颗花生扔过去,笑骂,「装什么!」 还认脸。 别说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有好几个甚至都对乐泉动过心思。 就说郑爵之前跟乐泉谈的那一段,就没少带她出来跟这些人吃喝玩乐。 早他妈八百年前就认识了。 一个个的,当时就没少调侃郑爵,说他被乐泉吃死了,以后要从良了。 郑爵对乐泉的认真,确实是长了眼睛的都看了出来。 谁都以为两人要奔结婚去的时候,却又分手了。 郑爵在人前从没展露过「失恋」的模样—— 虽然他在之后这一年确实常常出来喝酒,但因为从前郑爵也是这么个花天酒地的夜店小王子,所以别人不会以为他是因为失恋所以酗酒的。 总之,在这些人的眼里,郑爵是真的爱过,但放手也很洒脱。 郑爵听人聊了几句乐泉,下意识摸出手机,看看有没有她发来的消息。 没有。 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郑爵想了想,还是给她发了一条,「回家了吗? 隔了几分钟,手机震了一下。 乐泉:「还没有。」 多余的一个字也没有,也不顺势查查岗。 郑爵又发了一句,「你病刚好,还是早点回去休息。」 乐泉看到这句话,眉头压了一下。 「你自己回家了没?」 郑爵勾了勾唇,打字,「待会儿就回去了。」 乐泉不信郑爵有那么早三场,不过也没追问。 她不喜欢被人管,所以也不爱管别人。 礼节地回了一句,「我等这边的项目谈完也回去了。」 郑爵:「哦。」 什么公益项目还要谈到半夜? 郑爵没再问,知道再问某人就要炸毛了。 不过,他倒是说到做到,跟几个哥们打招呼,「再玩会儿,我先撤了。」 众人:「???」 场子刚热起来你就走? 「这也太早了点吧,老婆查岗了?」 「我老婆像是那种会查岗的人?你第一天认识她?」 朋友道:「那就再玩会儿呗。你现在工作这么忙,都多久没跟哥几个出来玩了。」 郑爵玩归玩,工作起来比一般富二代都拼。 跟这些从小养尊处优的公子比起来,他是实实在在靠自己打拼过十几年的。 如果不是足够优秀,就不可能被认回郑家,成为如今的继承人。 郑爵又跟他们聊了会儿,一个出去透气的朋友回来,神秘道:「猜我在楼下看到谁了?」 「谁啊?」 那人朝郑爵挤挤眼睛。 郑爵莫名其妙一笑,「看***什么?」 「我看到小郑嫂了。」 郑爵:「……」 他不动声色,感觉现在多说点什么都是错。 要是让这些人抓住点小辫子,以后几年都要被揪着嘲笑了。 幸好,那个憨子很快又道:「楼下是方蔷过生日吧,阿爵你当表哥的怎么不去敬一个?」 郑爵反应很快,「嗯,今天方蔷生日。我让我老婆代我去了。」 「那你还说她生病在家休息!」 「我喊她上来,你们能不喊她喝一个?到最后不都成了灌我!」 「哈哈哈哈哈!」众人笑起来。 郑爵正好趁这时候起身,「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去接我老婆回家了。」 「郑嫂不是不查岗么?急什么!」 「她不查,我查,行了吧?」反正都是自己人,郑爵干脆也不要脸了,「有没有点眼力见,新婚燕尔的,老不让人回家,我怀疑你们就是嫉妒。」 众人:「……」 郑爵出门就打算往一楼包厢走去。Z.br> 没想到刚下楼梯,就被一只细白的胳膊给拦住了。 柔胰香风,是故人来。 郑爵抬眼,看向面前的女人,叹口气,「贝贝。」 贝贝软软地叫了声,「郑哥。」 「嗯。」郑爵耐心地问她,「有事吗? 「郑哥,我想请你帮我个忙,行吗?」 郑爵跟这个贝贝有过短暂的交集,也是在这家会所,一个平面小模特,被经纪人叫来陪酒。 为人挺老实的,长得也清纯。 郑爵护过她几次,在外人眼里,大概也算是跟郑爵有过一段的「小女友」。 天地良心,他连手都没碰过。 郑爵问她,「什么事?」 「我交了个男朋友……但我发现他这个人不太老实,在、在这家会所做那种兼职。」贝贝咬着下唇,有点难堪,「我要跟他分手,他不但不同意还打我。我打听到他今天又去了那种富婆局,我,我想……」 郑爵见她磨磨蹭蹭的说不出口,便替她接了下去,「你想抓个现行,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关系给断了。对吗?」 贝贝一直点头。 「你想我做什么?」 「我一个人势单力薄,正好遇到你了,郑哥……你能不能,假装我的追求者,替我撑个腰……等下事成之后,我可以跟你走。」 郑爵眼角一抽,「别。帮你可以,但不能以追求者身份。还有,后面的答谢环节就不必了,我有老婆了。」 贝贝:「我不会声张出去的,郑哥。今晚我……」 郑爵打断了她,「行了,你再说我为了避嫌真不能帮你了。」 他抬步走在前面,「我先去接个人,待会儿带我老婆跟你一起去解决那个混账。」 贝贝听到「老婆」这样的字眼,连忙追上去。 郑爵带着老婆一起去,她还怎么利用郑爵的身份给自己抬身价? 第718章 婚后日常10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郑爵自顾自地往方蔷的包厢走去。 贝贝一路在他身后追,「郑哥,郑哥!你能不能先去我那边!你说是我男朋友,他才肯分手的,郑哥,郑……」 郑爵突然停步,贝贝一头撞在他背上。 「郑哥……」贝贝探头,刚要说点什么,忽然在包厢里看到了自己男朋友。 正在殷勤地给一个看上去就很有钱的漂亮女人倒酒。 贝贝一把抓住郑爵的袖子,「他就在那里!」 郑爵不等她说完,就往那个方向走去。 贝贝连忙跟上。 两人在那个男友面前站定,贝贝趁势挽住郑爵的手。 郑爵:「这就是你说的公益项目?」 贝贝:「李戈,这是我新男友,我们分手!」 两人几乎同时说话,而后,又都沉默下来。 乐泉挥开给自己倒酒的男人,抬头看向郑爵。 目光移动一下,落在贝贝挽住郑爵胳膊的手上。 郑爵下意识要抽出来,但贝贝为了宣誓***,挽得很紧。 「老……」郑爵一声老婆还没叫出口,乐泉就已经煞有介事地看向贝贝,问道:「你旁边这位是你男朋友呀?」 贝贝看向这个被自己男友讨好的女人。 平心而论,这样长得漂亮又有钱的女人,是任何一个想要傍富婆的软饭男的天菜。 贝贝抗衡不过富婆,也不想招惹。 她的目标就只是自己的男友而已。 但既然乐泉是当着李戈的面问的,贝贝只能回道:「对!我有了新男友了,李戈送给你了!」 乐泉挑眉,「李戈是谁?」 她旁边那个献殷勤的男人涨红了脸。 「哦,是你啊?」 李戈点点头,连忙道歉道:「乐姐,抱歉,这是我女朋友,她不懂事,惹了您……」 「的确是惹到我了。」乐泉靠近沙发里,二郎腿翘起来,「她抢了我男人,该怎么处理呢?」 李戈:??? 刚刚这位乐大小姐还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怎么自己这会儿都成了她男人了?! 但是李戈被一阵狂喜冲晕了头,二话不说就去搂乐泉的肩膀,大声表忠心,「乐姐放心,我马上就跟她断干净,从今以后我就是您……」 「拿开你的脏手。」一道低磁的男声从头顶冷冷传来。 郑爵一直静静地看乐泉表演,直到这一刻才打破平静。 见李戈还愣愣地把手搭在乐泉身上,郑爵干脆上前一把,甩开了他的手,隔空点了点他,「滚一边去!」 李戈和贝贝二人都呆住了。 原本应该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却互相对视了一眼。 而后贝贝先反应过来…… 郑爵所说的,要找他老婆是真的。 只是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巧的事,郑爵的老婆竟然就是李戈想要巴结的富婆! 郑爵把乐泉手里的酒杯拿走。 乐泉懒洋洋道:「干嘛呢郑爵,来蔷儿的生日宴上耍威风?」 郑爵不爽道:「叫老公。」 乐泉态度不驯地笑了笑,才没那么听话,「你「女朋友」也在这儿,不合适吧?」 贝贝:「……」 郑爵也回敬道:「只要你的新欢不介意就好。」 李戈:「……」 新欢这样的殊荣也是他配称得上的吗? 郑爵居高临下地质问,「公益活动?」 乐泉毫无赧色地点点头,「给你表妹送温暖啊!你这个当表 哥的有这觉悟么?」 方蔷原本在一旁看好戏的,闻声噗地笑出声,「我不让郑爵来的。这么欢乐的时候,他来了多扫兴啊!」 郑爵瞪她一眼。 自己嫖小鲜肉也就算了,居然带坏他老婆! 方蔷:「你瞪***嘛,我让你老婆拥有了一个愉快的夜晚,不信你问她!」 郑爵看向乐泉,「玩儿得开心么?」 乐泉不冷不热道:「比不得你。」 郑爵不爽道:「我怎么了?」 乐泉没回答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 女人都带到自己面前来了,还敢叫嚣郑爵是她男友,说明两人一定有点什么。 但她也不想多说什么,本来订结婚协议的时候就说好,不管对方在外面逢场作戏。 「郑爵,你玩归玩,都好说。但是这种事不要闹到我父母面前,咱们说好的。」乐泉顿了顿,「不过我也要确认一下……这,不是你的真爱吧?」 贝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原本清纯的小脸蛋非常窘迫。 她以为乐泉是在讽刺她。 但其实,只有郑爵知道乐泉的言下之意—— 意思是,在外面玩女人没关系,只要不闹到乐家父母面前就行了。但如果是真爱,告诉她一声,她可以让位的。 郑爵没来由地冒出一阵火气。 这一个月来,不管乐泉在不在锦城,在不在他身边,他除了喝个这种纯哥们儿的局,其他时候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家里待着。 而且不止是现在,从答应跟乐泉结婚开始,他就没打算在闹出点什么花边新闻。 乐泉「大度」是一回事,他不能让乐泉没脸—— 不过,她是不是大度得过了头了? 郑爵沉下脸,「我在外面怎么玩都好说是吧?」 乐泉看出郑爵动了气。 但又觉得他这气来得莫名其妙。 她无所谓道:「是啊。」 郑爵点点头,「你说的。」 「我说的。」 「行。」郑爵直接朝方蔷下令道,「包厢清空,带着你这群牛鬼神蛇出去。」 方蔷:「……」 「凭什么啊?!」 她是今天的主角诶! 「今晚的费用我报销。」郑爵抓住乐泉的双手不让她挣扎,头也不回道,「你上次说想要的那只限量款的包,明天我让助理拿给你。」 方蔷捂嘴倒吸一口气,然后朝后面摆手,示意大家快点清场出去。 她自己留在最后,跟郑爵确认道:「我想的,是H家那只稀有皮哦……七位数那个……全球限量三只,你没忽悠我吧?」 「嗯。」郑爵许诺,「我定到了。」 「好的好的,表哥表嫂,你们尽情享用,我包了一整晚的!」方蔷看着两人这个类似强制爱的***,仿佛什么都懂的样子,「我出去就让人在门上挂上请勿打扰!」 乐泉:「……方蔷不许走!」 方蔷却已经倒退着往外走了,「对了,这个包房别的也就凑合,隔音非常非常好!请尽情地……」 第719章 婚后日常11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郑爵一个不耐烦的眼神扫过去,方蔷就闭嘴跑了出去。 乐泉咒骂道:「方蔷你个没良心的,为一只包就把我卖了,你个XXXX……」 郑爵真不是个东西,这时候还补一刀,「不止是为了一只包,而且那本来是打算送给你的。」 两人新婚,以郑爵的周到,不可能任何仪式感都不准备。 最盛大的仪式感,当然是婚礼。 但婚礼需要时间准备,最重要的是,需要「新娘子」本人有办婚礼的意愿才可以。 所以,郑爵还是先给她准备了其他的礼物。 只不过—— 乐泉嘴硬,「……不稀罕。」 「不稀罕也没关系。」郑爵朝乐泉露出一个微笑,「总有你稀罕的。」 独属于郑爵的那种雅痞风流,但乐泉却有一种心生不详的滋味。 果然,下一秒,郑爵的吻不打一声招呼就落了下来。 猝不及防的,乐泉被他吻住。 原本就陷在沙发里,身后是柔软的靠背,身前是郑爵不容撼动的坚实身躯。 乐泉整个人向后,仰无可仰,唇舌被欺负得麻木战栗,连细小的血管都在突突跳动。 在郑爵好心让她换气呼吸的空档,乐泉一把推开他,「郑爵,你喝醉了发酒疯是吧?」 郑爵目光清明,「没醉。」 他再扫一眼茶几上的空瓶子,嗤道:「我喝的未必有你多。」 今晚他就一直在走神,连喝酒都没兴致。 而他走神想的人,就跟他隔着一层楼,在饮酒作乐,「还学会嫖小鲜肉了,嗯?」 乐泉听不得他用这个字眼,「别把自己做的事安到别人身上!」 「我做什么了?」郑爵气笑了,「刚刚摸男人手被抓现行的是我是吧?」 乐泉虽然喝多了几杯,脑子有点蒙,但眼神却没散,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个叫贝贝的,可是把郑爵挽得很牢。 而且那句「男朋友」总不是她自己脑补出来的吧。 郑爵收了唇边的谑笑,正经解释道:「这是个误会。我今晚跟她待一起的时间不超过五分钟。是在来找你的路上偶遇的。」 他简短地一下贝贝求他办事,但他本意是想叫上乐泉一起去面对贝贝男友,以杜绝任何误会的可能性。 只不过巧就巧在,李戈就在乐泉身边坐着,而贝贝不明白乐泉的身份,直接就按照她自己计划的那样走台词了。 他顿了顿,无奈笑道:「听起来很像是编的,但……」 「但我相信是真的。」乐泉接了一句。 郑爵倏地停了,眉头却微微挑起。 似乎是不相信这么容易过关。 果不其然。 乐泉下一句就是,「但是,这个贝贝,不可能跟你是萍水相逢的关系吧?不然你有这么热心?」 郑爵哑口。 乐泉一脸果不其然的样子,「哦,所以就算今天不是男朋友,之前也曾经是过。」 郑爵:「不、不是。」 乐泉摆摆手,「别紧张,你那么多前女友,我要真跟你计较起来,哪里计较得过来呢?」 郑爵:「……」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郑爵,你不会今天一个明天一个,天天给我弄出这种事吧?」 在乐泉之前,郑爵的确是谈过不少女朋友。 但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郑爵什么都交代清楚了,恨不得把自己的忠心剖出来给她。 至于两人分手的这一年里,郑爵没有再正式谈过。 至于为什 么,现在说出来,除了徒增乐泉的心理负担,不会有任何作用。 所以郑爵什么都没说。 只是无奈地问了一句,「不会的。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乐泉理所当然道:「花花公子呗。」 「我花你了?」郑爵的声音压下来,透着几分不虞。 不过乐泉喝了几杯,反应没这么快,只觉得郑爵带来的压迫感太强,忍不住挣扎了两下,「你先放开我……」 郑爵原本是单膝跪在沙发上的姿势。 那条腿正好卡在她的两膝之间,将乐泉的手腕抓着按在沙发背上,让她整个人后仰到了极致,一副任君采撷的姿态。 而她的挣扎仿佛也给了他继续进攻的借口。 「不放……」郑爵的尾音消失在乐泉的唇齿之间。 这一次,他没那么客气。 等乐泉再恢复一点意识的时候,自己已经从坐姿成了躺姿。 衣衫和呼吸都乱极了,胸口传来丝丝麻麻的疼。 「郑爵……这是在外面!」 郑爵声音含糊道:「不是你说的么?我在外面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乐泉晃了晃脑袋,快被逼疯的感官刺激,让她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刚才确实说过这句话。 然后郑爵就让方蔷清场了。 可问题是…… 「我是说你玩外面的女人!不是在外面的场合……玩你老子我!」乐泉的声音断断续续分了好几次才说全。 连原本的气势都消失殆尽。 第720章 婚后日常13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然而,隔音虽然好,会所的沙发却不够舒服。 太软了,睡得人腰疼。 虽然乐泉也就睡了两三个小时,就被外面早晚班换班的声音吵醒了。 腰酸得不像是自己的。 罪魁祸首不知道应该算在沙发头上,还是此时此刻搂着她正好眠的男人头上。 乐泉睁着双眼,因为两人太近了,让她的视线有几分模糊。 只看得清郑爵高挺的鼻梁。 太挺了,让人很想在上面来一拳。 乐泉牙痒痒…… 因为酒醒后,她不仅完整地想起了前一晚那一次又一次是怎么发生的。 还想起自己说了什么羞耻到爆炸的话。 她没想到,这一晚上就比之前她跟郑爵谈恋爱加起来的次数还多。 ……不愧是,小别加新婚。 什么跟什么! 乐泉还是觉得这事发生得太仓促和荒唐,两条胳膊被郑爵箍着不能打他,但乐泉还能动腿。. 「砰!」郑爵被踹到地上。 虽然沙发很低、地毯很厚,但他是在美梦中猝不及防被踹下去的,所以完全不设防地撞到了沙发腿上。 「嘶——你谋杀亲夫啊!」郑爵的手扶着后腰,抬头对上沙发上的乐泉。 乐泉没有愧疚之意,「我杀了你都是轻的。」 郑爵虽然还痛着,但脸上不自觉就换上了笑意,「现在来跟我算账,是不是晚了一点?再说昨天晚上,你明明很享受,现在来过河拆桥了。」 乐泉当然不肯承认昨晚那个不停挑战包厢隔音效果的女人是自己,「过河拆桥?……你确定我「过河」了?」 「你什么意思……」郑爵扶着腰,缓缓坐起来。 乐泉挑了挑眉,「意思是,你活真的不怎么样。」 郑爵哼笑一声,从地上站起来。 活好活差,一个有自信的男人倒不至于为这点口舌而生气。 再说这个女人嘴上说的和昨晚表现出来的大相径庭,他当然是选择不会说话的生理反应。 只不过…… 郑爵撩起衣服下摆,乐泉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结实的腹肌。 看到腹肌倒没什么乐泉不至于这么没出息。 但那上面的几道抓痕,看得乐泉牙根一酸,抖着手指,「郑爵,你、你耍流氓没够是吧?!」 在她话音未落之际,郑爵已经转过身去,露出自己的后背。 「帮我看一眼。」 ……确实是一片比较精彩的后背。 在抢眼的淤青之下,乐泉都没空害羞那些抓痕了。 淤青十分新鲜的模样,很显然就是刚刚才撞出来的。 「……很疼吗?」 郑爵弓着背,用无声代替叹气。 两人稍微收拾一下,商量好不管爱恨情仇,先离开这里再说。 乐泉感觉到郑爵的步子比往日慢了许多,好心想扶着他走,却被郑爵坚决地推开了。 扶了两回,都被拒绝,乐泉面上挂不住,干脆自己大步走在前面。 直到到了地下停车场,郑爵才喊她,「别走那么快,照顾一下伤患吧?」 乐泉回头,不满道:「你刚刚不是走得好好的?现在塌个腰给谁看呢?」 郑爵才没这么幼稚,再说苦肉计也要看对象。 乐泉可没那么好心。 他知道乐泉是因为什么而不高兴,只能反问她,「要是让会所的人传出去,我跟你在一起过了一晚,第二天是被你扶着走的,你想过外面会传成什么样 吗?」 乐泉本来还不想笑的,但是对上郑爵的表情,实在没忍住,大声地笑了出来。 这一笑,把从早上醒来开始那些若有似无的暧昧和失序都冲淡了许多。 一路上乐泉开车,问郑爵要不要先去医院看看腰,郑爵却嫌丢不起那人。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回了西山公馆。 下车的时候,乐泉一边嘲笑一边扶了郑爵一把。 郑爵回敬道:「最没资格笑话我的人就是你。我这腰就算是劳损,也是为了伺候你……」 郑爵话说一半,顿住了。 乐泉却没察觉,不甘示弱道:「活不行就承认自己不行。」 「咳咳。」 身后一声清嗓子的声音,乐泉倏地回过头去,对上两张似笑非笑的脸。 「你俩不是度蜜月吗?!不对……你们怎么找这儿来了?!」 乐泉心生疑窦,把目光扫向了郑爵。 她这边压根没把结婚的消息往外公开,就连最要好的梁矜上都没说。 可梁矜上怎么就跟商遇城跑来了? 郑爵无奈道:「不是我。」 梁矜上啧啧有声地靠近,盯一眼乐泉扶着郑爵的手。 这对夫妇第一次这么默契,连忙松开了,甚至乐泉还挪开一点。 梁矜上笑眯眯道:「现在避嫌是不是晚了一点?」 刚刚他们两个的对话,梁矜上都听到了! 如果说,在来之前她还存着三分不信,在看到这两人「纵欲过度」的模样,也不得不相信了。 梁矜上感叹道:「郑太太,你不厚道啊。」 这么大的事都要瞒着她。 要知道,自从那晚知道乐泉「婚讯」,却一直不知道新郎是谁,她连剩下这几天的蜜月也过得没滋没味的。 最坏的就是商遇城,明明知道却不告诉她。 乐泉已经从最开始的窘迫中回过神来,淡定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来就往我这儿跑?」 那头商遇城已经和郑爵打完招呼,闻声搭了一句腔,「矜矜一定要过来给你们送伴手礼。」 乐泉完全不能理解,「矜矜,你是不是忘记了,我自己也是刚回来,要什么我不能自己买吗?!」 梁矜上无辜道:「谁说给你送的,我来给你老公送啊。」 她抿唇笑得很贤良,乐泉却从这个笑容里咂摸出一点东西来。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老公是谁的?」乐泉看一眼商遇城。 但她总觉得,商遇城不像是这么大嘴巴的人。 果然,梁矜上没好气道:「别瞪他了,他可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那你……」 梁矜上无辜道:「下了飞机,我给颜阿姨打了个电话,说要给你送点礼物。」 乐泉:「!!!」 真他娘的狡猾。 不用想,梁矜上什么都不必问,颜月清一定热情地告诉梁矜上,让她来西山公馆来找自己和郑爵,「我妈真是……」 「也别怪阿姨了。」梁矜上挽住乐泉的手一起往家走,「我多少也能猜出来一点吧。再说,我都回来了,你以为能瞒我到什么时候啊?」 第721章 婚后日常14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四人一道往屋子里走,商遇城还给梁矜上搭了句腔,「这么瞒着也不是事,郑爵不委屈么?」 郑爵苦笑,「大男人,说什么委屈不委屈。」 商遇城扫一眼他的后腰,似笑非笑道:「你说不委屈,那就不委屈。」 跟在他们后面的乐泉几乎是秒懂。 都怪郑爵,说什么「伺候她才腰伤的」,看别人都脑补些什么! 梁矜上和商遇城在他家略坐了会儿,就说要告辞。 乐泉留他们吃饭。 「今天先不吃,小橙子先回家的,倒时差呢,我得回去先看看她。」梁矜上拒绝了。 乐泉挑眉,「敢情你这么蜻蜓过来点个水,就是为了看戏来的?」 「别说这么难听,我是关心你。谁让你这么大的事都瞒着我。」 「没想瞒你……」她们两个跟商遇城和郑爵坐得远,乐泉压着声音道,「没想好怎么跟你说而已。这么荒谬的事。」 「荒谬什么?」梁矜上不解,「郑爵对你还不够好么?」 乐泉皱眉,「就是太好了。」 梁矜上眉头一跳,想到之前的事,「你别老毛病又犯了!你这会儿心里不是没有其他人了吗,正好趁这个机会接纳郑爵算了。」 乐泉也就是对着梁矜上,才能说说心理话,「……我是在想,郑爵是对着每个女人都跟情圣似的,让人觉得他喜欢自己喜欢得不行了呢,还是他丫的根本没忘记我,一直在这儿等着我呢?」 梁矜上毫不犹豫替她排除了第一个选项。 郑爵虽然风流了些,但个人条件这么好,尤其是性格不像商遇城那样高冷,多谈几个女朋友很正常。 但郑爵可不是拎不清的人,从来都不是中央空调。 「如果他连分开的时候都还喜欢你,你不是应该感动么,怎么还别扭上了?」 乐泉:「……你不懂。这让我有种上了贼船的滋味。」 当初她要分手,就跟郑爵闹得挺不愉快的。 但分开后郑爵也没多纠缠。 这样洒脱的处理方式,让他们两个之间没有闹得太难看,也正是乐泉欣赏的态度。 但郑爵如果真的是没有忘记她……乐泉这次主动提起结婚,就跟被守株待兔的那个「兔」一样,多蠢才会撞上去。 郑爵可是一点饵都没撒。 显得她太蠢了。 梁矜上意味深长地看着乐泉,把她看得心里发毛。 乐泉:「有话就说,没话赶紧回家带孩子去!」 「宝,你有没有发现,在郑爵面前,你特别像个女人?别扭、患得患失,而且特别需要人哄!」梁矜上下结论,「郑爵有没有对你忘情我不知道,但我合理怀疑,你其实之前就喜欢上郑爵了,但你太后知后觉,都分手一年走到结婚这一步了,自己还没反应过来。」 「放屁!」乐泉惊慌失措地反驳了一句。 梁矜上也不跟他计较,还是笑眯眯地看着她。 乐泉的心绪又回到早上在郑爵怀里醒来的时候,那种烦乱不堪。 处理感情问题,是她最不擅长的。 而扰乱她一池春水的商氏夫妇倒好,留下伴手礼就回家倒时差去了。 郑爵那边已经到床上趴下,让乐泉帮她揉一揉后腰的淤青。 「刚刚商遇城在这里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让他帮忙?」 郑爵偏头看她一眼,不明白乐泉怎么突然又暴躁起来。 乐泉靠在门边不肯走近,郑爵还能笑着哄,「我丢不起那人啊。快来,替我揉点药酒,不然明天起不来了。」 乐泉看着他后腰的伤处,淤青已经由红转青,面积也扩大了,看起来确实很疼。 也难为郑爵一直忍着,还能坐着聊那么久。 「还是去看看吧……要不叫个医生来家里。」 郑爵张了张嘴,但看到乐泉的眉头皱着,像是很烦乱的样子,便顿住了。 过一会儿才道:「嗯,你帮我叫家庭医生过来吧。」 家庭医生很快就来了。 对症叫来一个中医,果然还是给他揉药酒的处理方法。 只不过医生的手法大概熟练一些,郑爵全程没感觉到疼痛,揉散淤青后,就好了很多。 乐泉送走了医生回来,就看到郑爵光着上半身,就那样睡着了。 乐泉替他拉好薄被,就出去了。 郑爵听到隔壁客房的门开了又关上,才睁开眼睛。 本来两人在一个房间一张床上睡得好好的,结果突破亲密关系以后,她还跑去客房睡了? 郑爵想到刚刚乐泉态度的转变。 第一次深刻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活不好。 不过,郑爵失落归失落,第二天醒来后,腰上的疼痛减轻了许多,还是感谢乐泉找了个医生过来。 第722章 婚后日常15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郑爵的语气,一听就不是真的在关心项目。 他是在反问。 胡瑶瑶也不敢撒谎,想说点什么含糊过去。 没想到这时候乐泉醒来了,迷迷糊糊问了一句,「瑶瑶,你拿着我电话干什么?」 胡瑶瑶朝她做口型,「是郑总。」 那边郑爵已经开口,「把手机给她。」 胡瑶瑶小心地把手机递过去,乐泉自己倒是满不在乎,一把接了起来。 「喂?」 郑爵语气如常,「去哪儿出差。」 「C城。」 「几天回来?」 乐泉:「干嘛?」 「这就不耐烦了?」郑爵在那头淡淡地扯了扯唇角,「我是你丈夫,有权利和义务关心你的行程。」 乐泉不是不耐烦,而是她这趟本来就是临时决定跟来出差的——或者也可以说成是临阵脱逃,她哪知道这种项目前期考察一般要几天。 她把询问的目光看向胡瑶瑶。 但胡瑶瑶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也听不到郑爵在那边的问话,见乐泉面上不怎么痛快的样子,自己脑内解读了一下,以为乐泉嫌自己碍事,就把耳机戴上了。 乐泉:「……」 郑爵在那头久等不到,「嗯?」了一声,「连出差几天都不知道,你不会是找借口在躲我吧?」 乐泉被戳中了心虚的点,迅速回了个「七天!」然后就挂断电话了。 郑爵将手机往茶几上一扔,坐在椅子里转了半圈,突然无声笑了一下。 没意思。 到了晚上,那几个酒友又来约他凑局。 本来是意思意思,郑爵现在的尿性大家也都很清楚了,一个月里叫他十次,能来两次都不错了。 没想到郑爵还是去了。 这次去,商遇城也在。 因为工作上的合作关系,再加上梁矜上和乐泉交好,他们两人有了类似「连襟」的关系,全程聊得不错。 不过,商遇城九点多接了个电话,就提出要先走了。 郑爵坐得近,听到商遇城接起来叫了声「老婆」,就知道是梁矜上打的。 他打趣道:「查岗来了?」 商遇城看他一眼,「嫉妒?」 郑爵微笑一下,「我老婆从不查岗,给我百分百的信任和自由。」 「信不信任我不知道,自由倒是真的。」商遇城游刃有余地回了一句,「单身都没你自由。」 郑爵:「……」 包厢里烦闷得很,郑爵干脆和商遇城一起离开了。 只不过一个人回家找老婆孩子热炕头,一个无处可去,干脆去了酒吧。 一个人去酒吧也有好处,至少可以光明正大地欣赏衣着清凉的歌手唱歌,还时不时有主动的女人来搭讪。 郑爵应付这些游刃有余,一个人喝酒也有滋有味。 顺便还拿手机拍了个视频,发给商遇城。 「自由未必没有好处,来不来,有美女。」 几分钟后,手机响起来,商遇城那边回了一个小视频。 只不过拍摄的画外音是梁矜上的声音,而商遇城则是被拍入了镜。 「商遇城在给美女泡奶,等忙完了我让他去找你。」梁矜上的声音含着笑,「要知道他今晚跟你在一块儿,我就不喊他回来了,让他多陪陪你。」 郑爵:「……」 女人就是不懂——不管商遇城表面多乐意,心里肯定在羡慕他这种无拘无束的生活。 郑爵嗤笑一声,又喝了杯酒,肚子享乐起 来。 但台上的歌手唱完了鼓点热烈的high曲后,换了首抒情的情歌。 郑爵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了。 脸上的笑意也淡去。 周围的人三三两两,大多数都是一男一女搂着抱着,甭管是不是真情侣吧,至少人家都是成双成对的。 他倒好,放眼全酒吧最靓仔的那个,却形单影只的。 没意思。 郑爵结完账,离开了。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郑爵照常上班回家,只不过西山公馆里永远都只有他一个人。 他连保姆都嫌碍眼。 反正他大部分时间都有局,很少在家里吃饭,干脆就让郑家的保姆不用每天过来做饭了。 就在他白天上班的时间做做卫生。 每晚都一个人在家待着,想睡哪个房间就睡哪个房间。 某个没良心的人,一出差就是一周,两人的对话框,还停留在乐泉到达C市的那天,随手拍的一张告诉收费站的图片。 那还是郑爵询问到没到的时候,随手拍的一张高糊照片。 第七天快下班的时候,郑爵在郑氏金融碰到了来办事的商遇城。 商遇城干脆邀请他到家里喝一杯。 郑爵给推了。 商遇城拿出手机,给他看一眼,「我老婆让我叫你去家里吃饭。」 郑爵懒得看人家的聊天记录,扫到一眼都要被腻歪死。 「不去。」 商遇城没那么好客,就把郑爵的意思转达了过去。 梁矜上自己打了个语音过来,商遇城一想就是找郑爵的。 便干脆递给郑爵。 郑爵接起来。 「一起来吧,你一个人在家有什么意思,乐泉又不在。」 梁矜上那边有厨房的背景音,听起来是自己在做饭。 家里那么多使唤的人,还自己洗手作羹汤,这么热爱生活,郑爵更不想往前凑了。 他敷衍道:「今天应该要回来的。」 「啊?你不知道吗,乐泉说还要在C市多待一周呢!」梁矜上声音顿了顿,「我这才想着,喊你来家里吃饭。」 郑爵:呵呵。 他还真不知道自己那塑料老婆今晚不回来。 他还巴巴地让保姆做完卫生把家里的鲜切花都换了一遍。 郑爵的脸色难免难看起来。 不过还是应了梁矜上的邀请,说自己待会儿跟商遇城一起过去。 商遇城没听到梁矜上说了什么,但听郑爵的回话,当然也知道是在邀请他过去做客。 那郑爵这副脸色就属实有些不识好歹了。 商遇城皱眉,「你对我老婆什么态度?」 郑爵:「……请问我的态度有什么问题吗?」 商遇城看他一眼,也回过味来了,「哦,是想老婆了。」 郑爵意兴阑珊地扯了扯唇,「没有,不想。」 「有出息。」商遇城语气凉凉的,「没给我们男人丢人。」 郑爵耸耸肩,假装没听出他刻薄的意思。 第723章 婚后日常16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两人回了商家,梁矜上正抱着孩子在别墅花园里玩。 商遇城就把车停在主路边,走了过去。 郑爵干脆也跟着下了车。 梁矜上把孩子递给商遇城,跟郑爵打了声招呼,「郑总,腰好点了?」 郑爵没说话,梁矜上笑道:「还能再养一周,肯定差不多了。」 郑爵朝向商遇城,「你能不能管管你老婆,老盯着其他男人的腰看!」 商遇城一手抱着小橙子,一手搂着梁矜上,「她关心闺蜜的幸福,我管什么?」 在郑爵看不到的角度,低头在梁矜上耳边加了一句,「自己尝过的甜头,就想要让闺蜜也……唔。」 梁矜上一个肘击,打断了商遇城嘴里的浑话。 郑爵没眼看,接过商遇城手里的小橙子,走在前面。 不过后面两口子也不知道在聊什么,还不跟上来。 郑爵在阶梯处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呲了呲牙。 「幸好郑叔叔把你抱过来了。不堪入目!教坏小孩了这是要。」 小橙子咿咿呀呀地朝郑爵笑,露出几颗糯米小牙,还淌着口水。 郑爵拾起她的口水巾替她擦了擦。 肉乎乎的小手摸上郑爵的脸,嘴里发着类似的音节,「叭、叭、拔拔叭……」 郑爵稀罕地抬了抬眉,「哟小橙橙会叫爸爸了?再叫两声听听。」 于是,商遇城和梁矜上走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一大一小的对话。 小橙子「叭叭叭」地发着音,郑爵就不客气地「诶」了好几声。 这让商遇城看到了还了得,眉毛一挑就要上前抢人。 梁矜上做和事佬,连忙挡在商遇城前面,把小橙子抱了过来,鼻尖蹭着她软嫩的脸蛋,对郑爵道:「想听爸爸自己生去!」 郑爵抬了抬眉,「生孩子又不是什么很难的事。」 「那你生一个。」 郑爵:「生就生,生个儿子,跟你当亲家。」 商遇城都懒得拆穿他。 那位姓乐的仙女连个正经丈夫的地位都没给他按上,连行程都不报备,怎么可能给他生孩子。 「我女儿以后要招上门女婿。」商遇城语气笃定。 梁矜上加了一句,「他还要求女婿跟我们住在一起。」 没想到郑爵听了不以为耻,反而高兴道:「那真是太好了,商氏这么大家业,以后就是我儿子商郑氏的了……」 梁矜上咋舌,「节操呢?」 商遇城:「你怎么知道我没儿子?说不定二胎出来了,你都还没追到你老婆。」 梁矜上推着他往里走,顺便在腰肌上掐了一把。 虽然知道商遇城只是在过嘴瘾,她是剖腹产,商遇城的措施做得比她还严谨。 不过,他的话也太打击郑爵了,梁矜上在饭桌上鼓励郑爵去C市,「那边不是旅游城市嘛,你干脆过去给乐泉一个惊喜。」 郑爵淡淡道:「我很闲吗?」 梁矜上吃一口商遇城拆好推过来的蟹肉,才慢吞吞开口,「你闲不闲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过两天乐泉生日了。」 不用梁矜上提醒,郑爵当然不会忘。 但按照他原本的认知,乐泉今天就会回锦城了,怎么也能陪她过生日。 谁知道她临时延长了时间。 郑爵回到西山公馆,洗了澡躺在床上,不自觉地摸出手机看了起来。 乐泉的聊天页面一点变化也没有,他点开了她的朋友圈。 她偶尔会po个风景照出来。 她 们搞设计的都有绘画基础,照片也拍得好看,一般发个状态都有很多点赞。 但她今天下午发的这张不是风景,而是人像。 她拍了一对在海边拍婚纱照的新婚夫妇,站的是「蹭拍」角度,但她拍得很唯美。 这次不但点赞很多,还有不少评论。 郑爵大概扫了一眼,基本都是调侃「催婚」的。 当然,大部分人并不知道乐泉已经结婚了。 郑爵带着点先知的优越感,刚打算点一个赞,结果提示那条朋友圈删除了。 删除了…… 郑爵的手顿了顿,正好他的助理给他打了个电话过来,便接了起来。 「郑总,您让我订的项链已经到货了,什么时候送到您家?」 原本后天是乐泉生日,郑爵还花心思让人准备了一下。 结果人家自己在C市待得乐不思蜀。 好不容易有一条跟他有点关系——就是这么卑微——的朋友圈,还删了。 郑爵索然无味道:「放我办公室吧。」 助理虽然很奇怪,往常郑爵让他代买礼物,通常直接安排他送到女方手里。 这次居然直接让他放在办公室里。 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是。」 「等等。」 郑爵想了想,还是让助理把项链送到西山公馆来,「还有,帮我把明后天的工作往后排一排。」 助理查了查,「其他工作我可以往后排,但明天晚上有一通重要的跨国视频会议,没法改时间。」 视频会议不受地点的约束,这倒好办,从锦城到C城也就三四个小时的车程,到了那里,晚上再开会不影响。 于是郑爵让助理给自己安排一个司机,明天下午就出发。 安排好这点小惊喜,郑爵心情舒畅地在家里健身房锻炼。 没锻炼一会儿,手机就响了数声。 他正好要换器械,就擦着汗走过来,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眼睛就眯了起来。 是两条消费短信。 其实这张卡有消费短信发进来,郑爵心情是不错的。 因为这是他那天偷偷塞到乐泉包里的。 没指望她会用,这家伙可是明明白白要把「经济各自独立」写到条款里的人。 但这是他作为丈夫的仪式感。 所以,看到乐泉这么乖顺地花他的钱,郑爵的大男子主义还是被哄得很开心的。 问题是…… 乐泉买的是……婚纱? 她买婚纱做什么? 郑爵终于沉不住气,还是把这句问话发了过去。 手机那头的乐泉看到郑爵发来的那句「你买婚纱做什么?」愣住了。 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刷错卡了。 但郑爵这质问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她下午蹭拍的那对情侣并不是真正的新婚夫妻,而是婚纱模特。 她听了议论才知道,原来今天下午正好是是国际知名婚纱设计师的新品发布秀。 乐泉对其中的一条婚纱,几乎是一见钟情。 第724章 婚后日常17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尽管那套婚纱价格高得离谱,乐泉还是鬼使神差地买下了它。 买完以后,她有点后悔。 不是不喜欢了,而是想到自己出差一趟带回去一套婚纱,面对郑爵该怎么说。 这个自恋狂会不会立刻脑补出什么有的没的,就跟她对他们的婚礼多多期待似的! 所以,在看到郑爵发的那条「你买婚纱做什么」,她的后悔情绪到达了顶点—— 买来做什么? 买来吃! 乐泉噼里啪啦打字,回了一句,「刷错卡了,回去就把钱还你。」 郑爵看到她的回话也一怔。 他是那个意思么? 乐泉的文字虽然看不出情绪,但郑爵总觉得她这句话带着浓浓的不满。 郑爵干脆打个电话过去,「乐泉,我可没有跟你要钱的意思。」 乐泉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哦,你别多想……我也没别的意思,挺大一笔钱的。毕竟是买我自己的东西,白拿你的不太合适。」 乐泉的每句话都像是在郑爵的雷点上爆踩。 要是他休养差一点,这时候应该已经摔了手机了。 他嘴角勾起,却没什么笑意,「你买婚纱,多少应该跟我有点关系吧?」 乐泉最怕听到他这样说。 确实是一时冲动,但偏偏刷了他的卡。 真是说不清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只是不能让郑爵再误会下去,「哈哈郑爵,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了?咱们之前说好是怎么回事,才一个月就忘了?又不是真结婚,再说也没有婚礼,我买婚纱跟你能有什么关……」 乐泉一句话没说完,郑爵就挂断了电话。 他们相识了这么久,不管是什么身份,朋友、恋人、前任,郑爵还从来没挂过她的电话,甚至从来没有一次是他先于乐泉挂电话的。 没想到,两人现在是「夫妻」了,他竟、然、挂、她、电、话! 如果换作之前的乐泉,必定会打电话回去,臭骂他一顿。 但今天晚上,她生气归生气,也只是摔了电话闷着自己气自己的,半点都没有打电话过去道德谴责郑爵的意思。 更古怪的是,她把头埋在枕头里,枕头还多了两个湿湿的小圆点。 郑爵也是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早上阴沉着脸去了公司,助理是第一个触霉头的。 助理看到郑爵先是一愣,而后才打招呼,「郑总,我以为您今天直接从家里出发,还让司机待会儿去西山公馆接您。」 郑爵长腿往前走,「不必了。」 不必了? 是「不必去家里接了」,还是「不必出发了」? 助理在脑子里处理了一下,当然解读为前者。 毕竟老板连这么昂贵的礼物都准备了,而且据C市那边的员工表示,老板还让人花了不少心思布置场地。 于是助理便应声道:「是,我让司机在西门等您。」 郑爵回头,「听不懂我的话?」 助理:「抱歉,郑总!」 竟然真的说不去就不去了? 但给人当助理的,当然不能过问老板的决定,尤其还是他的个人私事。 原本推后的工作又都一一安排回来,郑爵的工作效率很高,然而一整天都沉着个脸,底下的人都叫苦不迭,只有助理知道原因肯定跟郑太太脱不开关系,但也不能说什么。 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但有些事,别的下属能避过,给人当助理的却避不开。 郑爵一口气干到下午四五点才停 下来吃「中饭」,助理趁着给他整理资料的时候,磨磨蹭蹭地在他旁边徘徊不走。 郑爵斜睨他一眼,颇为不耐道:「有话就说话。」 助理:「老板,您……那个,今天真的不去C市了吗?」. 「嗯。」郑爵低头继续吃饭。 不但今天不去,明天也不去了。 不就是过个生日嘛,人家跟自己又没关系。 助理为难道:「但是,这个吧……」 郑爵耐心为零,「一句话都说不清楚,是不是想降薪?」 「不是不是!」助理豁出去地掏出手机给郑爵看,「郑总我怀疑夫人是不是忘记屏蔽我了,她发了一条状态,我不知道怎么说,总之我觉得您还是看一眼吧!」 郑爵接过他的手机,看了一眼,眼睛就眯了起来。 乐泉发了一张男人穿着西装的背影,看不出是谁,但她的文字是这样写的——「不是都在催我早点结婚拍婚纱照吗,满足你们!」 郑爵:「……」 真是要反了天了。 别人起哄说她恨嫁,就真的拍婚纱照自证了?! 买个婚纱也就算了,还说跟他没关系! 拍婚纱照不叫他这个正牌老公,配图发个别的男人的照片算怎么回事? 结婚才满一个月,她是觉得冷静期过了想离婚了是吧?! 郑爵「啪」地扔了筷子,阴了一天的脸终于露出即将暴雨的征兆。 「去安排司机,现在就出发!」 助理这次没再傻傻地会错意,知道郑爵肯定是要往C市去。 问题是…… 「老板,再过三小时就要开视频会议了。」 「在哪儿不能开?」郑爵已经起身。 生活用品可以去了那边再买,工作要用的资料,直接吩咐现成的助理收拾就好。 助理担心视频会议开始的时间,郑爵还在路上。 但看他电闪雷鸣的脸,也不敢再说什么话触怒他,连忙道:「是、是!」 因为有工作的关系,助理也被打包弄上了副驾驶。 他时不时地从后视镜看后座的郑爵,眼看着自己这位平易近人的上司跟个冷面阎王似的,心跳突突的。 平时不爱生气的人,生起气来就格外骇人。 助理想了想,还是偷偷地给乐泉发了条消息:老板娘。 乐泉回消息倒是挺快的:干嘛? 助理不知道郑爵这趟去C市算是惊喜还是惊吓,但也知道不管是惊喜还是惊吓,他这个当助理的如果提前暴露行程,郑爵肯定不会开心。 惊喜被破坏就不必说了,就算是惊吓——那郑爵也是抱着去惩罚自家老婆去的,他当助理的要是通风报信让乐泉跑了,老板的怒火不都要转移到自己身上了? 所以,助理只敢试探地问乐泉,问她今晚在哪里,有没有空。 乐泉看着助理的消息,好一会儿没眨眼睛。 她不知道自己的预感对不对,郑爵真的会来找她吗? 她昨晚被挂电话,失眠了一晚,然后今天就做了一件蠢事。 第725章 婚后日常18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乐泉这次的出差工作,其实在一周之内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更何况,这一周时间里,其实她也没做多少事。 都是一些卖力气的前期工作,以她的职位,根本无需亲力亲为。 但就是因为工作太清闲了,又在陌生的环境里,她反而有了更多的时间在胡思乱想。 越想,得出的结论越让她焦虑。 乐泉甚至觉得是不是梁矜上那天的胡言乱语,对她形成了心理暗示。 才会让她真的有一种——自己难道真的早就喜欢上郑爵了? 就因为她对于感情的感应比较迟钝,再加上之前有对卢镜年盲目的情感追崇,所以忽略了对郑爵萌生的感情? 这个认知让乐泉踟蹰了好几天,甚至在这边工作结束了,其他下属都回锦城了,她还不想回去。 所以才会一个人在这边晃荡。 然而,她刚说完要在C市再待一周,就想起来自己马上就要过生日了。 但话已经放出去了,她这么要面子的人当然会继续留在C市了。Z.br> 颜月清已经早早打过电话,要她「工作别这么拼,乐悠都已经被你爸爸放弃了,以后的家业都是你的,快回来妈妈陪你过生日!」,但乐泉还是婉拒了。 颜月清的礼物第二天就空投过来了。 仪式感绝对不少。 还问她郑爵会不会过去给她过生日。 乐泉敷衍过去,但心里总免不了有些小九九。 这是他们「结婚」以后的第一个生日,放在之前,哪怕是去年两人处在分手阶段,郑爵也还是给她送过生日礼物的。 今年他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乐泉从这天起床就在有意无意地等,手机刷了数次也没收到郑爵的只言片语。 虽然,距离她生日还有一天时间,但该表示的人都表示了,大部分人就算没有红包礼物,也都约好等她回锦城了给她庆祝。 只有郑爵没有任何表示。 更何况他前一晚还撂了她的电话。 估计,到明天连那句「生日快乐」都不会发。 这塑料得不能再塑料的老公,她竟然还会为他苦恼感情问题。 在脑袋一冲动之下,乐泉就做下了那件蠢事。 她发了条状态。 那条状态她原本是想设置为郑爵一人可见的,但又怕郑爵看到的时候,没有一个共同好友点赞或评论,会生疑。 所以她发了一条仅郑爵的助理可看的朋友圈。 照片是那天秀场订完婚纱后,她拍的一张男模的背影。 只是因为长得像某人。 还写了那样的文字,郑爵也毫无反应。 也不知道是助理没看到,还是看到了不敢汇报——亦或者就像他挂断她电话一样,人家根本不在乎。 乐泉一直等到下午五点多,电话才响了一下。 她一下子就拿起了手机,但又矜持了一会儿才点开。 刚看到是助理发来消息的那一刻,乐泉别提有多失落了,所以才会冷漠地回了个「干嘛」。 直到助理的第二句,问她晚上在哪里,有没有空,乐泉的一颗心才悬了起来。 郑爵的助理问她晚上在哪里——绝不可能是替他自己问的。 第726章 婚后日常19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乐泉站在海景房的落地窗前,看着远处潮汐带来的海浪越来越大,原本感性平和的心态也随着潮汐开始波动。 八点了。 去他的家庭幸福! 郑爵那孙子是不是联合助理玩她呢? 就因为她刷他的卡买了件婚纱? 小气成这样! 真行。 乐泉转身往客厅走,打算不管不顾地出门觅食去了。 吃饱了明天就回锦城! 生日这天什么都不干了,专门找郑爵这个糟心的男人干架! 乐泉转身回了客厅,看到全身镜里打扮精致的自己,更是气得不打一处来。 可真没出息啊。 她正要卸妆,忽然手机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刚骂完自己没出息的乐泉,只想砸了手机,爱谁谁。 但几秒钟后,她还是打开来看了。 这一看,还不如刚才摔了手机好呢。 微信是那个知名婚纱设计师的助理发来的,告知乐泉她购买的那套婚纱已经按照她的尺寸改好,让乐泉选好时间和送达地址,会有专人送到她家。 乐泉单手拿着手机,在偌大的客厅里打着转,等胸口那口浊气稍稍压下去一些,她才回道:「你们工作室有人吗?我去自提。」 自提。 婚纱不比一般的衣服,那么大一套,很少会有人选择自提的。 更何况乐泉慷慨的全款买下这套几百万的高定婚纱,到时还会有专门的试纱员上门为她服务。 完全没必要再跑一趟。 但乐泉已经出门了,那边也没有回绝,周到地给了她回复:「只要您方便,我们随时为您服务。」 乐泉现在就想找一件繁琐的事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到时候会有一整个团队的人服务她,做造型、拍照,每个人都恭维她赞美她。 她可以想象自己是个女王,而不是一个空等了三个小时的怨妇! 乐泉说出门就出门,「砰」地甩上房间大门。 幸亏这一层没几个房间,不然多少要惹人咒骂。 半小时后,这扇被委屈巴巴甩上的大门外,多了两个脸色各异的男人。 郑爵按了三分钟门铃,面色越来越沉。 而信誓旦旦向他保证过「夫人今晚肯定在酒店等你」的助理,则越来越心虚。 也意识到自己确实对乐泉乐观过了头。 他跟乐泉接触最多的时候,就是郑爵跟她谈恋爱的那段时间。 乐泉的任性虽然大部分时候只针对郑爵,对助理毫无架子,但他看在眼里也知道大小姐有时候确实叛逆得像没有脱离青春期。 「我给夫人打个电话!」 郑爵扶了扶额头,抬手制止,「几点了?」 「八点……二十五。」助理反应过来,「视频会议马上要开始了!要不这样,郑总,您先进房间开会,我去帮您把夫人接回来。」 郑爵不是因私忘公的人,他人都已经赶来C市了,什么事应该放在前面他还是拎得清的。 于是他做了个手势,示意让助理就这么办。 要先进房,只能让酒店工作人员先开门。 于是,助理找到了前台。 前台查了入住人信息后,遗憾告知,「抱歉,您的身份证与登记信息不符,我们不能随意打开客人的房门。」 郑爵面色不虞,助理着急他的会议,连忙道:「那给我们再开一个房间!」 郑爵冷冷看他一眼,「你钱很多?」 钱是没您多, 也知道您今晚肯定是要跟夫人好好「掰扯掰扯」的,但他这个给人当助理的,总也要住宿的吧。 先给他自己开个房间,然后老板屈尊在他房里开个会总行吧? 但郑爵偏偏就在这时候杠上了,直接对前台道:「我是乐泉的丈夫。」 他一口说出了乐泉的名字,而且这男人身上的精英气质以及教养修为太明显了,一看也不是什么犯罪因子。 不过,前台还是为难,「抱歉……您不能证明……」 「我是要把结婚证随身带是么?」 郑爵这话就不讲理了。 但助理知道,他的不讲理不是针对这个兢兢业业的前台,再好脾气的男人也会被想一出是一出的夫人弄出点火气来的。 助理安慰一句面色涨红的前台,大着胆子把郑爵拖到一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自己解决。」 「老板,你就先在我的房间把会开了,夫人那边我去搞定,拜托拜托!」 郑爵瞥他一眼,「我都搞不定的女人,你看起来倒是很有信心。」 助理:「……」 大不了我给她跪下,行吧? 我能跪,你能吗我的大老板? 这话他也就是不敢问出口,但凡他敢问出口,郑爵说不定真来一句「谁说我不能?」 郑爵缓了几口气,终于恢复一点往日的气度,大发慈悲道:「你把会议连上,我们车上开。」 乐泉已经在婚纱工作室里待了十几分钟。 这里的服务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周到。 这不仅仅是女王待遇,甚至可能是开国女王的待遇。 她在下单那天就试过一次婚纱,当时设计团队就夸她是最适合这套婚纱的人。 除了腰部需要再收拢几公分,别的地方完美地衬托出了乐泉独一无二的英气妩媚。 所以今天连那个享誉国际的设计师Ariel都亲自到场,恳求乐泉留下几张这套婚纱的照片。 她大概是第一个买下婚纱却能被恳求当展示模特的客人了。 这套婚纱是设计师未来的代表作,而以她的名声,乐泉拍下的照片很可能出现在全球范围内任何高大上的场合和杂志上。 这几乎是国际超模的待遇了。 不管乐泉性格如何,大概没有任何女人能拒绝这份虚荣。 乐泉在答应之前,一个人站在镜前呆呆地看了一会儿。 而后就答应了拍照。 她这辈子大概也就穿这么一回婚纱,不留下点什么可惜了。 化妆师在乐泉原本的妆容上稍事修改,再将她茶色的中长发烫卷,堪堪到锁骨位置,将她那张立体又精致的脸又增添了几分女人味。 艳而不妖,,像一个真正的待嫁新娘。 而这个时候,设计师也推来了一个御用模特。 好巧不巧,就是那天乐泉拍下背影照片的那个男人。 第727章 婚后日常20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乐泉连连摆手,开始觉得事情发展有点荒谬。 她直接拒绝道:「模特就不用了。」 她自己一个人拍婚纱照,就算被熟人看到,也就最多说一个「666会玩」「水仙花啊好自恋」,谁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但要是加上个男模特。 人家怎么想她? 尤其是知道她跟郑爵已经领证结婚的那些人,背地里会怎么笑郑爵。 乐泉再不着调,也不可能不顾郑爵的脸面。 设计师笑了,跟她解释道:「他不是模特,是我的男朋友。我也不拍他的正脸,只出一个背影。你是唯一的主角,就当他只是个道具。这样可以吗?」 乐泉还是不接受,「算了,我不拍了。」 她已经清醒过来。 什么这辈子可能唯一一次拍婚纱照,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林黛玉附身才有的想法。 就算跟郑爵没有拍婚纱照的情分,难道她未来不会遇到下一个喜欢的人? 要在这里,跟一个男模——哦不,婚纱设计师的男友拍这不伦不类的婚纱照? 「婚纱帮我换下来,我带走。」乐泉撇开脸不看镜子里的美貌,「头发也拆了。」 其他人都还想再劝,但她下定了决心,就不会更改。 哪怕设计师本来亲口恳求她,「那就只拍您个人,好吗?这套婚纱是我从业十年最满意的作品,请让我留下一点纪念。」 乐泉相信「最得意作品」这句话,不然她也不可能一眼就看上这套婚纱。 「既然最得意,难道你之前没有拍过宣传照?」 宣传照当然是有的,但是没有上身照,只是为了在秀上让人一眼惊艳。 没想到就被乐泉财大气粗地包圆了。 幸好乐泉比任何模特都适合这套婚纱,仿佛命运的相遇。 这场秀在C市举办,而乐泉也正好在这里多盘桓了两天。 设计师不愧是艺术家,几句话把乐泉说动了。 她提出条件,「就在室内拍,不公开照片——还有拍完给我一份。」 设计师无有不应。 然后其他人就跑去布置场地去了。 乐泉一个人站在顶灯的试衣台上,像一支亭亭净植的马蹄莲。 这时,静谧的空间里出现一道男士皮鞋的声音。.z.br> 乐泉恍惚一眼看到身后多了一道穿着西装的背影。 她忍不住「啧」了一声,「不是说好不跟男模拍的吗,你们怎么老玩花样?我不拍了!」 正好也空着肚子忙活了这么久,她正是低血糖脾气暴躁的时候。 见那男模特还往前走,乐泉怒了,「嘿,买你们套婚纱还拿捏上我了!我都说了,我是有老公的人,你们是想破坏我家庭和谐是吧!」 她说着自己提着裙摆就要去更衣室脱婚纱,谁知一转身,看到身后的男人,整个人就愣住了。 郑爵站在几步外,明与暗的交界处,眼神如同数小时前看过的潮汐一般。 深邃如海,还有涌动着一波高过一波的惊涛骇浪。 乐泉在那样的眼神里,甚至连动都不敢动一下,耳尖却开始微微发红。 两人沉默相对许久,郑爵才打破沉默,「看不出来,你这么在意你老公啊。」 开口仍然是往常诙谐戏谑的语调,但沙哑的嗓音却暴露了他的情绪。 乐泉也反常地没有反唇相讥,还是一脸空白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郑爵。 她今天的形象与往常大不一样,并不是说偏向女性化的打扮,事实上乐泉经常 穿得很性感。 而是…… 婚纱天然带着一种仪式感,任何一个穿上婚纱的女人,都会成为当前风景里最美丽的存在。 更何况是在爱人眼里。 那简直是排山倒海的感动。 郑爵嘴上说得再轻松佻达,他的眼神也出卖了他——再说,在这样盛大的心动面前,他也不想再隐瞒自己的情绪。 乐泉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竟然也有了些许的害羞和不自在。 她的肩颈生得很美,微微蜷起来的样子勾得人心痒。 郑爵忍不住向前一步。 乐泉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跟着后退了一小步。 郑爵无奈一笑,「躲什么?」 「你……」乐泉清了清嗓子,「你怎么来了?」 郑爵在找过来的路上,非常灵光一现地拿了助理和自己的手机,对比着看了一下乐泉的朋友圈。 虽然女孩子那百转千折的心思很难懂,但郑爵熟能生巧,大概能猜出一点她的用意。 就光是这一点,就让郑爵胸口所以生出的怒意消弭殆尽。 他只想找到她。 郑爵想过找到乐泉以后,两人也许会有点争执,但是没关系,他会让着她,哄好她。 但他万万没想到,看到乐泉竟然是在这样的场景之下。 这…… 谁还能想到什么让着哄着,他只想亲哭她。 郑爵在这方面的行动总是很迅速,乐泉穿着婚纱根本也快不过他,当然除了一开始的那一小步,乐泉也没再动过。 郑爵将他的新娘搂到怀里,毫不客气地把人家的场地当自己的家。 乐泉都快要被勒到他的骨头里,拥抱的力道很大,但亲吻的时间却很短。 乐泉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迷蒙着一双星眼还要凑过去。 郑爵喉结动了两下,用尽了自制力没有再低头,而是将她的脸按到自己的颈窝,让乐泉感受他胸膛里蓬勃的心跳。 「虽然我也很想继续……甚至还想做得更过分,但这个场地不适合我再发挥下去了。」 不远处挤在一起的工作人员齐齐点头。 虽然如此,但也没人敢上来打断这两人腻歪。 不过,婚纱工作室的人不敢,有人却敢。 郑爵的助理抱着一台笔记本,走上来,公事公办道:「郑总,轮到您发言了。」 摄像头那边的一排人:「……」 没眼看。 乐泉:「……」 想打人! 郑爵一把握着乐泉捶过来的拳头,在上面亲吻一下,「不好意思宝贝,我被你美得什么都忘记了。」 他干脆大方地回头,朝着摄像头用英文介绍了一下,「这是我太太,我第一次看到她穿婚纱的样子有点失态。不过我想大家应该也能理解。」 稍微沉默了一会儿,视频那头纷纷响起夸赞和祝贺的声音。 第728章 婚后日常21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乐泉把脸埋在郑爵胸前好半天,原本唇上还剩下点口红,这下也全都蹭到了郑爵的衬衫上。 郑爵先把人哄好,才继续会议。 乐泉也趁着去换婚纱的空档,在更衣室里一个人待着,冷静一下过热的大脑。 她也没想到,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的铿锵玫瑰,竟然还能搞出这么「偶像剧」的剧情。 但这事似乎要从自己脑子短路发了那条仅助理可见的状态说起。 所以,怪不得别人。 可她为什么要做出那样一件事,难道真的是恋爱中的女人都是白痴? 不对…… 她是在恋爱吗? 乐泉的心口一跳,而后像引发了连锁反应,心脏砰砰地快速跳了起来。 这种感觉,在跟郑爵「初恋」的时候,她并没怎么深切体会过。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 至少她记忆里还是有几回的。 比如,郑爵第一次吻她的时候。 乐泉真的有一种「失去方向,不知该往哪儿走」的感觉。 但那时候她把那种晕乎乎的感觉,归因为那是她的初吻。 因为跟郑爵吻过几次以后,好像渐渐就没了那种心跳失衡的滋味。 那时候的乐泉,大大咧咧的,动不动以「爸爸」自居,也就是郑爵愿意配合她。 她现在深刻地反省自己,难道……这几声「爸爸」没有误导郑爵,他的恋爱观还是很正,只误导了她一个人? 乐泉在更衣室里待了很久,直到有工作人员来问她,是不是需要帮忙。 婚纱靠自己是脱不下来的,乐泉只要不看到郑爵,心情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起伏了,便应道:「嗯,进来吧。」 门被推开。 乐泉正在自力更生地解系带,却听到来人大步走近,「我来。」 男人的声音。 这时候会进来的男人,除了郑爵还能是谁? 可乐泉还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怎么进来了?」 郑爵隔了十五分钟再看到她的婚纱,目光却还是跟刚才一样。 语气却比刚刚暧昧很多,「脱婚纱本来就应该是我的事吧?」 乐泉:「……」 语言开车,最为致命。 一下把气氛拉到了洞房花烛夜。 乐泉低头,尽量让语气如常,「别贫了,先帮我把婚纱脱下来。」 「等等,先让我做一件事。」 乐泉听他这样说,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他刚刚情不自禁吻她的场景。 一句话不过脑子就飚了出来,「做做做,你***啊!」 郑爵原本打开摄像头的手顿了一下,诚恳问道:「所以,可以吗?」 乐泉不顾形象,做了两下撩袖子要打架的动作,惹得郑爵哈哈大笑。.z.br> 知道她是害羞了。 早知道穿上婚纱能让自家老婆变得这么女人,郑爵早就包下锦城最大的婚纱店,天天给她穿新的。 他晃了晃手机,解释道:「先让我拍张照,然后我帮你换婚纱。」 乐泉才知道自己误会了。 但她可不会道歉。 因为郑爵这个狗改不了吃屎的东西,下一句就是——「***的事回去再做」。 「去死!」 两人回酒店的路上,司机开车,助理坐在副驾驶。 乐泉和郑爵两人挨着坐在后排,但都没说话。 并不是害羞什么的。 毕竟人的本质不容易更改,乐泉 本身并不是那么脸皮薄的人。 他们没有说话的原因,是因为郑爵一直在低头按手机。 乐泉的少女心慢慢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消失了。 呵,男人。 刚刚表现得再激情燃烧又怎么样,热情说降就降。 老婆再漂亮,哪有手机好玩呢?:) 等回了酒店,乐泉不等郑爵给她开车门,就自己一马当先走在前面。 郑爵下车后也终于收起了手机,长腿迈开,追上乐泉与她并肩。 在经过前台的时候,还幼稚地伸手揽住了乐泉的腰,跟她贴贴。 让刚刚那个不肯让他进门的前台看。 然而,前台还没给出什么反应,乐泉就一个肘击撞在郑爵的肋骨处,而后大步往前走去。 郑爵:「……」 在前台一脸「果然是吵了架出来的,幸好没放这个男人进门」的表情里,快步朝电梯走去。 因为按照乐泉按着电梯的手臂频率和表情来看——那家伙是在加速关门! 郑爵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了大小姐,只知道如果不赶上这趟电梯,自己待会儿可能还要去看前台的脸色,请她们开门。 他不可能让这件事再发生! 幸好他速度够快腿够长,而且胆子也大,眼看着电梯马上要阖上了,还是把手伸了进去。 随着电梯感应重新打开,郑爵也看到了乐泉妥协去按开门键的手。 电梯门关上,又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 郑爵毫不避讳地靠上去,把乐泉圈在自己和电梯中间,不让她动弹。 「跑这么快,害羞?」 乐泉没好气,「害羞个几把!」 郑爵沉笑一声,胸膛微微震动。 「怎么会害羞?」郑爵低头在她耳边肆无忌惮地说荤话。 配合他紧紧贴在她身上做的那些东洲,其下流程度得简直应该判刑! 乐泉避开郑爵的嘴唇,低骂道:「有监控!」 郑爵无所谓道:「待会儿我让人去删了。」 那您可真是很霸总了。 乐泉抬杠,「我在这儿住了这么多天,怎么不知道这家酒店是郑氏旗下的?」 「确实不是。」郑爵厚着脸皮,「但他们要求着郑氏贷款给他们。」 乐泉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夸道:「真不要脸。」 郑爵甘之如饴地低头偷香一口,「谢谢老婆夸奖。」 「谁夸你了?」 「你,我老婆夸的。」郑爵像只大狗一样蹭她,「不要脸的人才能追到老婆。」 电梯到了。 乐泉推开他,自己先走出去。 郑爵跟在她身后。 他能感觉出来,虽然乐泉没有那么抗拒自己,但比起刚刚在婚纱店里,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变淡了。 也只是回来路上二十分钟的时间而已。 就算「爱会消失」,但也不可能这么快。 只不过郑爵心里还是有点打鼓,大概是有点PTSD。 毕竟从一开始,那个一直追在后面跑的人就是他。 乐泉刷开了门。 倒是没有像刚刚关电梯门一样冷血无情,而是给门留了一条线。 第729章 婚后日常22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郑爵走过去,想像个霸总一样把人按在门背后亲热,没想到乐泉留了门自己已经走了进去。 他苦笑一下,把门关上走了过去。 正要抱住乐泉,手机又很不识相地响了起来。 郑爵掏出来一看,是不识相的助理打来的。 没说的,掐断。 乐泉目不斜视地走去洗手间卸妆。 郑爵跟过去,靠在门上看着她东涂西抹的,目不转睛。 「老婆……」手机铃声又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一看,还是助理打来的。 郑爵后槽牙紧了一下。 行,下个月的奖金给他扣完。 他接起来,用沉默来表达一个老板的怒气。 助理跟了他这么久,当然很清楚他的每一个微小的反应代表什么。 更何况,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很可能打扰了什么他也很清楚,是个男人都会不爽。 助理一口气都不停地说完,「郑总刚刚会议上提到的E州大区的那个超大项目需要您亲自飞过去接洽但我这边提前过去做好前期工作您可以晚两天过来机票已经买好发到您手机上行李我放在房间门口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现在就要先去机场了!」 「……嗯。」郑爵完全忘了这件事。 这是他第一次因私忘公,幸好这个不识相的助理没有辜负他的百万年薪。 「去吧,年底给你加奖金。」 郑爵挂完电话,乐泉已经卸完妆打算绕过他去洗澡。 郑爵一抬手,挡在门框上。 乐泉仰头看着他。 郑爵低头就想吻她,却被乐泉撇开脸躲了过去,「你还没完了?」 郑爵:「这种事这么有意思,为什么要完?」 乐泉笑出声,拍他一下,「让开,我要洗澡了。」 「一起吧。」 乐泉双手在胸前交叉,做出个拒绝的手势。 「一起洗,节约时间。」 乐泉睨他一眼。 所谓「节约时间」,节约下来的时间要用来干嘛,几乎是不言而明的。 乐泉「啧啧」两声,调侃道:「郑爵,我穿个婚纱,是不是就要把你迷死了?」 郑爵想承认,还想说句更肉麻的话。 但他还是顿住了,表面上的雅痞散去后,只剩下一脸认真。 乐泉的眉头挑了一下,感受到一种要表白的气氛。 郑爵不是第一次跟她表白,乐泉也很清楚他喜欢自己的模样是什么样的。 「我要洗澡了,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 郑爵仿佛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低头抿了会儿唇。 他这个老婆嘴上荤素不忌,其实还挺容易害羞的。 他很体贴的,没有说那些手到擒来的甜言蜜语,而是如实说道:「你不止是婚纱迷死我了。」 「你穿着婚纱是我的新娘,你卸妆跟我回家,是我老婆。不管什么样子,我都很喜欢。」 这句话让乐泉今晚的洗澡水比往常的低了好几度! 洗完澡神清气爽地回了房间,郑爵也已经在客卧洗过了—— 不过他倒是很主动地睡到了主卧。 正靠在床头看手机,业务很繁忙的样子。 乐泉在另一边上床躺下。 等郑爵放下手机,发现她背对着自己。 「睡了?」 乐泉:「嗯。」 这时候会「嗯」一声的,都是故作矫情在等人的。 郑爵靠过去,将她翻过来面对着自己 。 乐泉的轮廓在灯影下格外柔和。 两人面对面,谁也没有先说话,反而像第一次认识似的,仔细地打量对方,谁也没有先开口。 不过,到底还是郑爵先打破了沉默。 说的却是一句问话,「你今天晚上话这么少,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他这样问,当然是想得到乐泉在感情上的回应。 毕竟他已经把底牌都亮完了。 乐泉倒也不扭捏,点头道:「有。」 郑爵做出聆听的姿态,一派轻松,其实被子底下的腹肌都绷起来了。 乐泉看了他好一会儿,甩出一句话,「你今天来干什么的?」 郑爵一口气泄了,那张俊脸有一瞬都狰狞了。 「我T……」郑爵咬牙道,「你说我来干嘛?总不是跟你一样跑到C市来拍婚纱照的!」 乐泉早就猜到他看到那条状态了,不过没想到他会直接把她的小九九都戳破了。 她尴尬了一秒钟不到,「那你是来干嘛的?」 郑爵叹口气,没脾气,「找你。」 乐泉等的就是这句话,「我以为你是来C市玩手机的呢。这里的网络特别好是不是?」 从刚刚回来的路上就一直看手机。 郑爵一脸恍然大悟,「哦——原来你从刚才开始就不理人,是因为被老公冷落了,闹脾气啊?」 乐泉抬手糊在他脸上,「少自作多情!」Z.br> 「是我自作多情吗?」郑爵把人不客气地搂到怀里,「嗯?」 「当然!」 郑爵就知道她会口是心非地反驳,轻叹一口气,道:「算了,那就让我一个人多情吧。咱们两个人,如果真的要有人吃苦,那就让我来吧。」 乐泉莫名道:「你怎么就吃苦了?」 「无情不似多情苦——你无情,我多情啊。」郑爵自怜道。 乐泉:「……谁说我无情了?」 「哦——那你的情都寄托到哪儿去了?」 乐泉想笑又想忍着,「差不多行了啊你!我睡了。」 郑爵反常的没有多纠缠,一口应道:「行,你睡吧。」 乐泉依言闭上眼睛。 但又睡不着了。 她在郑爵的怀里翻了两次身,他不得不再次开口,「睡不着?」 「有点。」 郑爵「哦」了一声,手就伸到了乐泉的睡衣肩带上。 乐泉「啪」地把他的手拍掉,「你干嘛?」 「给你助眠啊。」 当前场景下,最好的助眠方式昭然若揭。 从刚刚婚纱店回来的路上,洗澡的时候,他躺到床上那会儿……任何一个节点,乐泉都以为他会直接做点「***」的事。 但郑爵今晚似乎是要把温情路线贯彻到底,一直也不猴急。 反而一句「行,那你睡吧」就放她去睡觉了。 乐泉怎么能辜负他的体贴? 「你别动手动脚,我自己酝酿一会儿就睡了。」 郑爵刚刚只不过是客气一下,见乐泉还真打算就这么睡了,他怎么肯。 就算他肯,兄弟也不肯。 郑爵开始不要脸地磨人,「今天晚上不做点什么留个纪念,不合适吧?」 第730章 婚后日常23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乐泉真诚发问,「今天是什么值得纪念的日子吗?」 郑爵「难道不是我们互许终身、两情相悦的日子?」 自恋! 谁跟他互许终身两情相悦了? 乐泉撇嘴,「你还不如说是我生日。」 被她这句话一提醒,郑爵才想起来,自己一开始确实是要来给她过生日的。 但被她今晚惊为天人的美貌一勾,整个计划都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 郑爵看一眼时间,时间是晚上十点五十分,离她的生日还有一个多小时。 「对,马上就是你生日了。」 乐泉抿了抿唇,还用他说? 「那我们一起做点什么,等待这个良辰吉时的到来。」 乐泉:「……」 不等她说点什么,郑爵已经覆过来了。 还不要脸地说道:「一个小时,正好我能让你在最快乐的时候迎接生日。」 乐泉:「……」 这一次不是无语,而是她很快就说不出话来。 郑爵的船品和人品一样可靠,对于乐泉,他一向都把自己最佳耐心和技术奉上。 但今晚的温存还是前所未有的漫长而耐心,如果乐泉还能意识清醒,都会忍不住夸他的程度。 如果这个时候她还不能感受到自己被郑爵深之又深地爱着,那她可能就是传说中感官迟钝的爱无能了。 乐泉的手紧紧陷入郑爵的肩背肌肉里,罕见地在他面前示弱,叫他的名字,「郑爵……」 郑爵的汗滴在她身上,哑声笑道:「叫老公。」 乐泉不知怎么的,眼眶就热了起来。 郑爵见她还是叫不出口的模样,在紧要关头都能生生停下来。 他低下身子,正好靠在乐泉的耳边,「我们两个结婚,你的心态如何我不太确定,但我跟你结婚,就没想过要离婚。我是抱着套牢你的心态答应你的「协议」的,如果你要生气,现在可以打我骂我、或者拒绝我。」 乐泉眼皮抬起,看着他。 箭在弦上了,他还说如果生气可以拒绝他,这是虐自己还是在虐她? 「说话。」郑爵催她,嗓子已经沙哑得不像话。 乐泉能说什么。 这番剖白的话,她在他开口之前就已经慢慢琢磨出来了。 但她气什么? 气他被那样辜负过,还一直爱着她? 气他纵然不敢确定她的心意,却还是愿意跟她结婚配合她? 气他再喜欢她,也没有催她逼她强迫她给出对等的回应。 乐泉久久没有说话,但她的神情已经说完了千言万语。 郑爵紧绷的俊颜舒展,露出一个性感到极致的笑容,而后,一声招呼也不打地快进到正题。 乐泉的眼泪随之掉了下来。 也不知是因为生理还是心理的原因。 这个生日的凌晨12点,是乐泉26年来度过最漫长的时光,每一份每一秒都被拉长特写,被郑爵用心用身体描绘上最绚丽的色彩。 她的心在混乱中感觉到狂喜,也有了一份从来没有过的踏实和归属感。 生日,对于一个从小没有完整家庭的女孩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期待的日子。 但在一次又一次的刺激和绚烂中,乐泉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开始有了完整的轮回和期待。 极尽缠绵的一晚,他在离她最近的位置,一遍一遍地说着那个从来没人——包括颜月清都没说过的「爱」字。 直到五感消失在狂流中,她除了叫着郑爵的名字,什么都 做不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有人在温柔地叫她的名字,叫她老婆。 乐泉的视觉重新归位,汗湿的脸空白一片地看着他,嘴唇嗫喏地叫他,「郑爵……」 郑爵这次没有强迫她叫老公,刚刚已经听过无数次了。 他温柔地亲她一下,「在呢。」 但他这一动,乐泉又开始心慌,「先停下……」 郑爵勾唇坏笑一下,「别怕……」 乐泉当然知道。 有郑爵的牵引,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探索到未知的快乐。 但从来没有一次有过这样的强烈。 也许是因为加上了心理因素的影响。 乐泉虽然嘴上什么都没说,但身体的表现比什么言语都坦诚。 她不是会嘴硬矫情的人,就算现在还说不出口,但郑爵还是感受到了她心脏对他做出的回应。 他的精力在她无声的鼓励中变得越发野蛮。 乐泉跟刚被从水里捞起来一样,抗拒地厉害,「郑、郑爵……已经过了零点了,够了。」 郑爵履行了自己刚刚放出的狂言,给了她一个极致的「生日快乐」。 然而他可没承诺只「说」一次。 「生日只快乐一次可不够。」郑爵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耳后,虽然语气是商量的,行动却不容拒绝。 等意识再回笼时,已经不知道今夕何夕,乐泉眼皮也掀不起来,直接睡了过去。 等再睁眼,已经是天光大亮。 乐泉是饿醒的,睁眼看到郑爵坐在床头,一边手搭着她,一边刷手机。 唇边还带着掩饰不住想笑。 乐泉都醒了好一会儿,他才发现。 郑爵放下手机,「睡醒了?」 「几点了?」乐泉开口,嗓子沙哑。 「十一点了,你洗个澡,起来我带你吃大餐。」 乐泉懒懒的,浑身疲倦,「就在酒店叫个餐吧。」 郑爵却不允许她对自己的生日这么敷衍,执意要带她出门。 乐泉问他,「你刚刚是在订餐吗?」 「那倒没有……不知道你想吃什么,等你醒来再说。」 「哦。」那还笑得那么开心。 乐泉拒绝了郑爵抱她去洗澡,一个人去了浴室。 温水洗去一身黏腻,纾解了酸痛的肌肉,她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 原本就白皙的皮肤娇嫩潮红,眼底莹然有光,气色好得不行。 ——休息了一晚,还是刚做完坏事的模样。 郑爵也算是鞠躬尽瘁了。 乐泉决定不计较他在自己身边还总玩手机的事了,结果一出来发现他又不知在跟谁打电话,笑得开怀。 看到乐泉出来才挂了,招呼她出去吃饭。 「跟谁打电话啊?」 郑爵清了清嗓子,「老商。」 商遇城? 郑爵跟商遇城打电话也能笑成那样? 再说,两个大男人煲什么电话粥,还背着她。 第731章 婚后日常24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乐泉没有跟郑爵往外走,反而也干脆拿起手机玩起来。 「不想出门,叫餐吧。」 「你过生日……」 「过个几把生日。」 乐泉一句话堵回来,郑爵就知道自己又惹到小姑奶奶了。 郑爵坐到她身边的沙发上,装模作样地去瞄她手机,「看什么呢老婆?」 乐泉什么也没来得及看。 因为生日收到太多祝福的微信和电话,她现在也没心情点开看。 郑爵又问她,「生气了?怎么了?」 这个问题乐泉更没法答了。 他问为什么生气,她总不能指责郑爵「说是给她过生日,却什么表示都没有,连餐厅都没订,仿佛过来只是为了找她解决生理需要,她还不如手机好玩」吧?! 郑爵还在追问,乐泉调转身子看向他,「你给我过生日空着手……」 然后一句话没说完,她的目光就已经看到了茶几上的礼盒。 一看那形状,就是一条项链。 乐泉原本要说的话,就堵在那儿了。 但郑爵已经完全听出她想表达的意思了,顿时占据了道德制高点,「我可不是什么都没准备,我在锦城安排好了一切,可是某人连要多滞留一周都不告诉我。」 乐泉:「……」 她躲在C市还不是因为他? 但这件事她毕竟还是理亏的,只好俯身去拿那个盒子,打开一看,是郑爵特意订的项链。 「一条项链就把我打发了。」乐泉借题发挥,「礼物好坏又不算只看价格的。」 郑爵无奈叹气,「我把自己都送给你了。」 「花言巧语。」 郑爵继续哄人,「后天我就要去E洲出差了,这两天你就当多陪我,别不开心了。你想要什么礼物,我再给你带回来。还有被方蔷昧的那只包,我也让人再订一只……」 乐泉耸肩,「这些都无所谓,我们今天就回锦城。」 「我还没在C市好好玩过……」 「什么时候不能来玩?今天是我生日诶,我要回去找我妈。」 乐泉避在C市的心结已经没有了,往年生日都是陪在颜月清身边过的,今年还是不想让妈妈单独一个人。 更何况…… 「你也要陪我回趟乐家吧。」 郑爵咀嚼一下她这句话里的含义,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笑,「应该的……新女婿第一次上门,那我让人准备一下。」 乐泉重重拍了他一下。 但郑爵确实领会到了她的意思。 就算是以女婿的身份,郑爵也不止一次去见过颜月清了。可他这么说,就是因为两人的身份真正改变了。 乐泉这是承认跟他两情相悦,所以要「正式见家长」。 郑爵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抱着乐泉又要亲过来,却被乐泉按着脸挥开。 「不止我爸妈,还有其他朋友……」乐泉特别指出郑爵那帮狐朋狗友,「你在他们那里,肯定说了咱们协议的事!怎么解释,你自己看着办!」 郑爵的表情忽然变得有几分复杂,薄唇动了动,又停下。 乐泉问道:「怎么了?」 「其实……你也不用费心去想怎么公开我们的关系了。」 乐泉不解,「为什么?」 他们结婚的事大部分人都还不知道,就算是知情的那部分,也都以为他们两个还是「塑料联姻」呢。 郑爵刚要解释,乐泉的手机响了。 一看,是梁矜上打来的,她还是选择先接电话。 梁矜上在那头感慨,「你终于接电话了。」 乐泉奇怪道:「怎么,你有急事找我?」 「那倒没有……就是想做第一个恭喜你的人。」 乐泉向后仰靠到沙发上,调侃道:「用词不准确,应该是祝贺吧?但你也已经不是第一个祝我生日快乐的人了。」 「谁要祝你生日快乐了。」梁矜上声音透着几分不怀好意,「是祝你「性福」美满啊。啧,昨晚到现在,十二个小时才接电话……」 乐泉咂摸出她的意思,一阵奇怪,「……没那么久,不是!你怎么知道的?」 她不奇怪梁矜上知道郑爵来C市找自己的事,这种事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 可梁矜上开口就是「恭喜」,显然是已经第一时间知道自己和郑爵之间的感情进展。 这种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既然她自己没有说,那肯定是郑爵说的。 乐泉倏地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郑爵,「你有毛病啊?」 郑爵听到她在跟梁矜上打电话,就大概猜出这通电话的来意了。 他懒洋洋道:「我怎么了?」 乐泉不知道怎么说,但是,这人就算要嘚瑟,难道找不到对象,要去跟老婆的闺蜜嘚瑟? 合适吗? 梁矜上在那头就像是能看到这边的场景似的,替郑爵解释道:「冤枉,不是郑爵告诉我的。」 乐泉:「嗯?」 梁矜上笑两声,「不对,准确地说,郑爵不是告诉我一个人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梁矜上虽然有几分调侃的意思,但她话语里的大部分意思还是在替乐泉开心。 乐泉跟她聊完,心里也大概有了个猜想。 她打开微信,没去看那些密密麻麻的生日祝福,而是直接点开了郑爵的朋友圈。 扫了两眼,眼睛越瞪越大,然后就转身去打郑爵。 郑爵哈哈笑着,承受着甜蜜的拳打脚踢,整个人往后倒在沙发上,干脆敞开了让乐泉骑在身上打他。 乐泉打累了,喘着气问他,「所以你这两天老拿着手机笑,就是在笑我?」 「怎么能说笑你呢,我那是太幸福了。」 乐泉咬着牙,气哼哼地看着他。 这时,郑爵的手机又响了,他眼疾手快地想掐断,却被乐泉抢过去。 电话那头是方蔷的声音,「牛逼啊表哥,什么时候也帮我领个帅哥回来?」 乐泉凉飕飕道:「行啊,让他在C市给你找个帅哥,找不到不让他回去了。」 「乐泉……啊哈哈哈,嫂子啊!祝贺祝福,恭喜恭喜,虽然是捡到的,但我哥以后会把你揣起来的。」 挂完电话,乐泉又有力气闹了。 不过,这次郑爵替自己辩解,「终于等到你爱我,总要允许我嘚瑟一下。」 哪有人这样嘚瑟的! 这个家伙把昨晚她穿婚纱的照片发了,配文「听说大家都催乐小姐结婚,我赶紧第一个来排队,结果真让我领到了!大家认识一下,以后她就是郑太太了。 第932章 完结 - 偷风月 - 放肆宠鲤 郑爵这条状态下面的评论,比乐泉前几天被催婚而删除的那条还热闹。 当然没有人真的相信他们两个是在乐泉那条状态之后才在一起的。 都敢放话「郑太太」了,这两人的关系肯定就算还没修成正果,也是预备状态了。 所以郑爵才会一直捧着手机,实在是快被问爆了。 郑爵也弄清楚了乐泉因为什么原因跟自己耍小性子,立刻扔掉手机表忠心,「我保证,以后有老婆在跟前,绝对只玩老婆不玩手机。」 「滚。」乐泉从郑爵腿上爬下来,「小心把自己玩废了。」 「废不了,要不要再试试?」 乐泉才不跟他试了。 本来昨晚就没吃的东西,今天又在这跟郑爵抻了这么久,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跟郑爵出门吃了顿好的,下午就收拾东西一起回了锦城。 跟颜月清一起庆祝了乐泉的生日,又简单商量了一下什么时候办婚礼的事,时间已经不早。 颜月清邀请小两口就住下,但谁也没同意,都坚持回西山公馆。 郑爵问她,「你妈妈留你,为什么不陪她住一晚,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乐泉反问道:「那你呢,不是我妈提的要求从来不反对的吗,今天怎么不做二十四孝女婿了?」 「我当然有我自己的事要做。」 乐泉:「同上。」 结果,回到家乐泉被郑爵要做的事一直缠到第三天上午,郑爵被她威胁过几次「你会玩废的」,才放过了她。 距离郑爵要飞去E洲只剩下半天,乐泉才有做她自己的事。 收拾行李。 郑爵惊喜道:「你要陪我去出差?」 早知道老婆这么体贴,他这两天也不用这么争分夺秒地履行夫妻义务了。 乐泉低头只顾着整理自己的东西,「不是。你不是说要给我补上生日礼物么,***脆自己去挑。」 像他们这样的家世,出国购物逛展简直是家常便饭,郑爵也没有多想,只沉浸在老婆要陪着出差的恩赐中,受宠若惊。 礼物嘛,想要什么都可以,买。 但郑爵确实没想到…… 乐泉根本就是有备而来。 她要买海岛。 郑爵呆了半天没说话,乐泉斜睨他,「怎么,舍不得了?那话别放那么大啊……我自己也能买得起。」 「你买也是夫妻共同财产了。」郑爵先说这么一句,「不是不买,是想问你哪儿来的想法。」 乐泉其实在那次陪梁矜上蜜月的时候,就看中了这个小海岛。 当时她心里想的是,如果她这辈子办婚礼,就要在这个地方办。 当时她虽然跟郑爵领证了,但并不一味自己会为这段协议婚姻办一场婚礼。 只能说世事难料,变化得太快了。 才不到一个月而已,她就带着郑爵来看海岛了。 「买!立刻买!」郑爵双手双脚赞成。 两人的婚礼就计划放在一年后。 这是乐泉提出的。 一个原因是为了筹备得更完善一点。 另一个就是她跟郑爵虽然倾心相爱,但她从小对于亲密关系缺乏正确引导,不确定自己能跟郑爵长期保持一段良好正向的关系。 所以想看看在试婚一年后,是否还能保持跟此刻一样的心境,坚定信心跟郑爵过一辈子。到那时候,就能放心地跟郑爵挽着手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接下来的一年里,两个人顶着已婚的身份,却有了恋爱的滋味。 郑爵是个恋爱高手,乐泉也不差。 两人天天腻在一起,乐泉想象中的相看两相厌完全没出现,两人契合得不得了—— 在任何一个方面。 于是,他们的婚礼如期举行。 哦不,是提前了三个月举行。 是一个突然到来的小家伙打破了他们原本的计划。 乐泉的那套婚纱是修身款,她一见钟情、同时也是促进两人感情质的飞跃的婚纱,是一定要在婚礼上穿的。 所以,在肚子显怀之前,他们要把婚礼办了。 商遇城一家三口去参加婚宴,小橙子正是一岁半最可爱的时候。 蹒跚学步,跌跌撞撞的,因为喜欢bulingbuling的裙子而一整天都围着乐泉。 揪她裙摆上的钻石玩。 看得郑爵心惊肉跳,老是担心她撞到乐泉的肚子。 反而是乐泉自己大大咧咧的,「你别这么神经质,橙橙就算真撞上来,这么小的人还能撞出什么好歹?」 郑爵却还是小心翼翼的,犹如皇帝身边最忠心的那个老太监。 连商遇城都看不过去了,把女儿抱起来,「我的宝贝借你们沾喜,你还不知足。不借了,祝你们生个儿子。」 乐泉喜欢女儿,一直让着要生女儿。 但郑爵却无所谓,只要是她生的都好。 听到商遇城说的,他乐了,「谢谢来自未来岳父的祝福。我们商郑氏是要入赘你们家的,你做好准备。」 商遇城:「拒绝。」 郑爵人逢喜事,开朗得不得了,又跟梁矜上攀关系。 没想到梁矜上也没接受这个儿女亲家的建议。 她的想法就比较实在,「我不太能接受姐弟恋。男孩子大几岁会疼人。」 乐泉插嘴,「商遇城倒是比你大几岁,他会疼人吗?」 梁矜上:「当然,我女儿以后找老公,不能比她爸爸差。」 商遇城恬不知耻地跟了一句,「难度也太大了,你是不是也不想女儿嫁出去?」 乐泉吐槽他,「自恋狂。」 但她吐槽的对象却弄错了——因为习惯性向梁矜上吐槽,所以今天也不例外地偏向了她那边。 结果,梁矜上就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这标准确实太高了点,还是降低一点,我也不想女儿孤独终老。」 乐泉被郑爵传染了,替腹中胚胎问了个问题,「能事先透露一下标吗,我们家提前准备一下。」 梁矜上刚想提几个硬性要求,却听商遇城一指郑爵,「这样的就差不多了。」 郑爵:「……」 梁矜上:「……」 只有乐泉不以为忤,笑了,「要像郑爵啊?那你家驸马是直接预定了我们家的宝宝了呗?」 这一方坚持「当驸马」,另一方要求「年上恋」,不可调和的矛盾,因为三个月后,乐泉查出了龙凤胎,而梁矜上也验出来的两条杠而偃旗息鼓——总归是能配出一对满足双方要求的娃娃亲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