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白衣霜华(1) - 傲世巫后 - 凉宫允儿 “公主,刚才前院传来话,说王爷今日不会来了,让公主先用饭。”明月缓步走入屋内,微微俯身,对着美人榻上的女子轻声道。 美人榻上横卧着一个红袖粉绦的女子,肩后青丝如瀑垂落在身侧,原本巴掌大的脸隐匿期间,更显娇小可人,她手里执着一卷书,听了明月的话后,头也不抬一下,只淡淡嗯了一声。 明月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终也没说出口,望着横榻上女子的绝世容颜,神思不由飘远。 三个月前,苍夷和洛蛮联姻,大王将洛蛮唯一一位公主许给了苍夷王,公主在龙颜将军的护送下前往苍夷,走上了和亲之路,而她自己也成了陪嫁丫鬟。本来一切进展顺利,谁知却在沙漠里遇上黑衣人劫持,龙颜将军虽骁勇善战,却也抵不过对方十几个身手高强的黑衣人。 只记得混乱之中,她和公主被一个黑衣人一掌劈晕等再次醒来时,她和公主已身在丈莱燕王府。 世人皆知,苍夷只有一个王爷,那便是曾经的太子,如今丈莱的燕王,司马临渊。 而最让她记忆深寒的是燕王与公主成亲那日,那一日…… “在想什么,这么专注?” 戏谑的话自明月身侧传来,原本看着书的顾长容不知何时放下书卷,趿鞋下了塌,此刻正亭亭立在明月身侧。 都说洛蛮洪荒草原,不只是男子,就连女子都是生得粗犷豪迈,但顾长容却并没有传说中的洛蛮女子的那份狂野之气,有的是苍夷闺秀也自叹弗如的温婉宁静。此时那件大红披风披在她肩上,衬得她越发娇弱。但谁又知道,正是这样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是何等的聪明睿智,不仅将天漠剑舞得精妙绝伦,还涉身雪山驯服雪兽苍鹰! “呃……”明月呆愣着,一时间竟答不上话,也不知是想起了那日的事太过震撼,还是眼前的顾长容让她恍惚想起了在洛蛮的日子。 未及多想,听到顾长轻声道:“传膳吧。” “是。”明月暗暗吸口气,转身走出了屋子。 燕王府向来训人有素,不到片刻功夫,一桌丰盛的菜肴便盛放在外室。 明月谙熟顾长容吃饭时不喜欢有人在身边伺候,挥退下人后才轻声道:“公主,晚膳已经备好了。” 顾长容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点头走了过去。 刚坐下身,扑鼻而来的一阵腥味儿就让她忍不住皱起眉,执筷之时,再也忍不住胃腔的翻滚,转身干呕起来。 “公主!”明月惊呼着,忙不迭跑过去扶住她。 顾长容干呕了好一阵子才稍微止住那股子酸意,抬头之际,那原本粉嫩的脸竟是一片煞白。她摇了摇手,“我没事。” 明月却是不由分说的执起她的手,往脉搏上一搭。 顾长容无奈一笑,“都说了没事,紧张作甚,你这雷厉的性子得改改,中原不比洛蛮,倘是……” 话未说完,却被明月惊声打断。 “公主,您…有身孕了。” 顾长容全身一震,“什么?!” 第二章:白衣霜华(2) - 傲世巫后 - 凉宫允儿 夜色初上,燕王府的灯火,将整座王府照得亮如白昼。 顾长容站在窗边,窗外雪花弥漫,有几粒雪花飘落在她青丝上,瞬间融合。掐算在空中的手指早已冻得通红,记得师傅临死前为自己算过一卦,说是镜中月,水中花。她参悟这几个字,参悟了好久都悟不开。 而且,她逐渐发现,纵使自己深得师傅衣钵,能够窥破天机这一真传,但却怎么也算不透自己的命格,这点,一直让她感到疑惑。 明月走过去,边合上窗户边嗔道:“公主,您身子不好,怎么还不知道疼惜一下自己,再说,如今又有了两个多月身孕,这样吹冷风会生病的!” 顾长容听了心头一暖,好笑道,“哪有那么容易就病倒的。” “怎么没有,公主和王爷成亲当日就有过……”明月话到一半却噤了声,抬头瞧见顾长容惨白的脸,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明月该死,不该惹了小姐伤心!” “无事,你先起来。”顾长容暗暗吸口气,伸手扶起明月。“那……公主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是要告诉王爷还是……” “这事我自有主张。” 顾长容忍不住抚摸上小腹。身居王府三月,她却恍若一个世界般漫长,本来以为会在此孤寂余生,却不料有了他的孩子。燕王高深,她猜不透他的心思,一如她猜不透,为何成亲当日他暴戾恣睢,宣言天下说孤王今日迎娶的只是一个禁脔。当日杖刑,她以为她会就此死去,却不想再次醒来却是在他怀里。她还记得当时他嘴角边温暖的笑,那只温暖的手,温柔地为她挽过肩后的发。 她无从探知他的种种心思,但她心里却不知何时落入了除师兄以外的第一个男子,司马临渊。从此,她便深居在后院,而他也会在每夜里到来。 望着窗前出神的顾长容,明月心下一沉,忍不住紧了紧眉,燕王是毒,比草原上的毒霸花还要让人畏怯,但她的公主却…… 就在明月深思时,屋外传来了一阵叫喊,似乎还隔了几阵刀刃声。 顾长容惊愕回神,在她转身的那一刹,一道黑影便跳了进来,寒刃搁在她脖颈上,嘶哑着声音威胁道,“别出声!” 明月在黑影人跃进来时就拔出了腰间的弯刀的,无奈还是慢了一步,她斥声道,“大胆贼子,你要是敢伤害我家公主,就别想踏出这房门半步!” “公主?”黑影人一愣,猛的扳过剑下人身子,顿时惊住了。 顾长容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纳入对方怀里,耳边是温热又激动难抑的声音,“容容,我终于找到你了!” 顾长容一惊,只觉那声音有着久违的熟悉感,她不敢置信开口,“是……师兄吗?” “是我!”东方牧松了几分手,拉下脸上的黑布,“我下山去找你,却从洛蛮王口中惊闻你和亲的消息,后来行马到了横水,遇上了龙颜将军,他将你们途中波折细细说与了我,才知道你竟然被丈莱燕王劫走,等我赶到丈莱,却听到大街小巷传送着先前燕王府大婚的消息。容容,你如实告诉师兄,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第三章:白衣霜华(3) - 傲世巫后 - 凉宫允儿 顾长容神色微怔,在东方牧灼灼的眼神下撇开了头,东方牧看着她反应,心下不由得一沉,良久才听她轻声道:“这……是真的。” 闻言,东方牧心中一震,大脑一片空白,脚下虚晃了几步。他握紧她的手腕,不敢置信开口询问,“你骗师兄的,对吗?” 顾长容咬紧下唇,一旁的明月早已收起了弯刀,上前一步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一片,东方牧越听脸色越沉,俊眉微挑,最后聚成一座小峰,就在明月正欲道破最后一件事时,顾长容猛地呵斥住了,“明月!退下!” “公主……” “退下!” 触及到顾长容少有的怒颜,明月只能怏怏闭嘴退至一边。而东方牧早已怒发冲冠,手握长剑作势要往外去,顾长容见了急忙伸手拦住,“师兄,你要做什么?” “司马临渊竟敢如此羞辱你,我去杀了他!”想起了那些关乎成亲当日的流言,他胸口更是生气了一团怒火,灼烧着他的理智,哪里还有以前那个白衣少侠,聪明睿智的模样。 见了东方牧这样,顾长容顿时急了,双手拉住他,“师兄,你镇静一点,你打不过他的,司马临渊武功高强,身边更有诸多暗卫,即便是你赢了他,但这燕王府戒备森严,想要完好无损闯出去,谈何容易?师兄一个人倒好,如若带上容容,更是举步维艰。” 东方牧眉心一皱,“难道师兄就这样看着你受苦却毫无他法?!” 顾长容咬牙不语。 忽听门外传来整齐有致的脚步声,顾长容一惊,随即将东方牧拉到床边,急切道:“躺上去!” 东方牧犹豫着,却听门外有侍卫敲门。“王妃请开门,刚才府里闯入了刺客,属下们按职搜寻,以保王妃安全。” 顾长容闻声更加惊慌,东方牧见状,忍着心中不愿,落入床帏内,而顾长容也解下衣衫躺上去,她转头对明月使了个眼色,而后拉上锦被将身后人连同自己悉数盖住。 顾长容倚窗望着天,直到看见寂寥的夜空中绽放一朵美丽烟花后,她一直悬坠不安的心才搁了下去。这厢,明月已铺好床,转身提醒她,“公主,夜了。”顾长容却是头也没回,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今晚不用守夜了。” 师兄离去前那一声质问,言犹在耳。 “容容……你是不是爱上司马临渊了?”她承认拦住他的确有一部分是出于私心,她不想他受伤,也更不愿看到另一个人受伤。 桓竹苑 负手立在窗边的是一抹暗紫色身影,高拔挺立,紫色的一炮有些发暗,像是被夜色包裹了一样,带着黑夜的寂寥与薄凉,坚毅的下巴微颔,直到夜空中的最后一瞬烟火消散尽,他才回过头,薄唇翘起一声尾音,“是吗?” 身后俯首已久的侍卫越发恭敬,“管家所报,确实无误!” 说完他试探着请道,“王爷,如今洛蛮军已在路上,今夜之事正好给了王爷适当的理由,是否现在就将王妃……”话说到一半便被紫袍男子抬手止住,他闭上嘴,恭敬退后了一步,等待着吩咐。 第四章:白衣霜华(4) - 傲世巫后 - 凉宫允儿 过了良久,司马临渊才开口,“通知寒风,孤王要一场完美的棋局,七日之内,无论如何都要赢!” “是!” 司马临渊又站了一会儿,最后拂袖朝落雪院走去。 此时落雪院周围一片暗色,临近之后才可窥见窗外那跳跃着的几丝烛灯。 顾长容俯身在一张长桌边,左手拂袖,右手执笔,在那白色宣纸上落款后,她才轻轻吁了口气。刚搁下画笔,一双长臂就从身后环住了她的腰,顾长容一惊,入鼻的淡淡清幽的墨梅芬芳让她松了口气,沉郁磁性的声音自她耳际响起,“容儿想出府?” “臣妾……”顾长容正要开口解释,下巴一暖,司马临渊已勾起她的下巴,让她正对上自己的眼,然后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虽只是轻轻一吻,却仍旧令顾长容晕红脸颊,饶是她出生于粗狂大气的洛蛮,也招架不住他这突然的孟浪。 未作多想,司马临渊便离开了她的唇,腾出一只手重执墨笔,挥手落下四个苍劲大字。 窗下红烛照出沙宣上那副丈莱雪景图,横幅上“表里山河”四个大字异常醒目。 顾长容眼神动了动,却并未多说。 司马临渊将下巴抵在她肩上,道:“今晚,孤王累了,明日花灯会,孤王有一整天的时间陪你。”说罢带着她往床边走去。她眉目一笑,伸手替他宽衣。 第二日,顾长容早早醒来,正要起身,腰间却徒然一紧,她回头望去,司马临渊正微皱着眉头,“起这么早做什么,昨日又是边战又是政务,孤王到现在都还累着,再陪孤王一会儿。” 望着那睡意朦胧的一张俊颜,顾长容不禁哑然失笑,此时的司马临渊完全就像个赖床的孩子,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冰冷傲气。 被她这么一笑,司马临渊倦意退了几重,张开眼,一双琥珀色双目犹如鹰皋般锐利,但此时却因微弯的眼角多了几丝柔意。他伸手拉她入怀,翻身在上,“笑什么?” 顾长容听了更染笑意,司马临渊却皱起了眉,那样子像极了迷茫的孩子,他正要发难,屋外传来了声音,“王爷王妃可是起身了?”顾长容应了声,推开身上眉头紧皱的司马临渊,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而朝外道:“进来吧。” 司马临渊因好眠被扰,一大清早就黑沉着脸,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寒气,令人生畏。直到出府时,走在身侧的顾长容握着他的手问,“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司马临渊这才幡然惊醒,暗恼着收敛起脸上薄怒,“无事……走吧,先去神隐寺。” 马车内宽敞明亮,左侧搁了一张固定小桌,上面放了一壶温酒和茶杯,还有两碟点心。 顾长容,伸手掀开了一角车帘,时候还很早,街上商贩才三三两两打开店门。就在她正欲放下手时,视野里出现了一个孱弱的小身子,根据外观判断来也不过两三岁的样子,牵着他走路的是一个素衣包裹着的普通妇人,妇人左手悬着一个篮筐,右手牵着小身子,很有耐心地配合着小人儿的脚步走着,有时候还会低下头去整理他头顶上的避寒帽子。 看着这么一副温馨画面,顾长容心底无端端升起了一丝异常感,情不自禁的微笑起来。 “看什么,这么开心?” 第五章:白衣霜华(5) - 傲世巫后 - 凉宫允儿 忽觉手心一暖,司马临渊不知何时醒来靠到她身边,伸手包裹住她的手,略带责备地道:“怎么这么冷。”边说边笼着她的手,放到嘴边呼着热气。 顾长容笑了笑,呶呶嘴,望着窗外那一大一小的身影,还没说出什么,司马临渊便先开口了,反问道:“你喜欢孩子?” “是,孩子可以带来很多快乐。”譬如她刚才看见的那一瞬平凡的幸福,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抚摸上小腹。 司马临渊不知在想些什么,恰好错过了她那不经意的一瞬异常。 顾长容注意到了他的表情,试探着问,“王爷……不喜欢吗?” “……”司马临渊摇了摇头,“不算讨厌。” 她脸色徒然变白,也就是说……他,还是不喜欢?!“但是,小孩子可以带来很多幸福快乐的……” 司马临渊皱起眉,伸手揽过她的身,“孤王也可以给你快乐和幸福……你脸色不好,莫要着凉了,放下帘子吧。” 顾长容呆怔着任由他伸手放下车帘,再次执起书卷后,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了。司马临渊将她的恍惚看在眼底,不由得担忧,“怎么了?” 顾长容动了动唇,鼓起勇气问道,“倘若有一天,王爷的哪位妃子怀了王爷的孩子,王爷该如何?”司马临渊听了单笑道:“不会有倘若。” 顾长容却是如坠冰窖,全身抑制不住颤抖起来,不会有倘若,他就这么笃定么,那她腹中的孩子…… 司马临渊见她这样,视线移向她的小腹,眉头皱的更深,疑惑道,“你……” “臣妾觉得有些冷……”顾长容低下头,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暖炉,不着痕迹地引开了他的视线。 “……”司马临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脸色稍稍缓和了些,在松气的同时,心底划过一丝淡淡的失落,淡到他自己都没发觉。 到了神隐寺后,司马临渊先是陪顾长容去求了道平安符,后又在寺庙外陪她散步。走了不消时,一个小沙弥走到两人面前,“施主,大师打坐完,现在禅房等候施主。” 顾长容还在疑惑,司马临渊已伸手拢紧了她肩上披风,对她道:“孤王去去就回。” 她点头,“我等你。” 司马临渊走后,顾长容沿着香坛走着,突然视野里走出来一个持剑黑衣劲装男子,左右张望寻觅,像是在找什么人一样。她心下大惊,他怎么会在这里?! “施主,求签吗?” “不求!”黑衣男子略过迎面而来的问签人,心口一紧,几乎是下意识回头,香坛边人来人往,各色俱全,却唯独没有他要找的那个人。容儿……他叹息了一声,紧握着手中剑朝寺内走去。 等人走远后,顾长容才略显狼狈从大佛后面走出来。果然是师兄!他竟然这么快就寻来了! 如今司马临渊正在寺里,等两人当真碰面,那后果……不行,她必须阻止! 顾长容一路问道大师的禅房,在院外遇上了送茶的小沙弥,正好是刚才来请人的那个,她一喜,走过去问道,“是要送茶水吗?” 小沙弥一愣,然后做了个佛礼,“正是。” “我来吧,我……刚好有些事情想要去找夫君。” 小沙弥略一思索,然后将手中物交由顾长容,“有劳施主了。” “小师傅多言了。”她捧着茶水转身寻进去,走到门外正要敲门,却无意听到里面传出的一些话,脚步顿时僵硬! 第六章:如梦灯花(1) - 傲世巫后 - 凉宫允儿 “……王爷理应看得明白。”这是一个苍悠远的声音,仿佛穿越千年,古刹而沉重,显然就是小沙弥口中那位大师。 “孤王看得明白,却放不下。” 司马临渊坐在大师对面,容色淡漠,大师拿过一只茶杯递到他手上,然后往里面倒茶,司马临渊微怔着,望着那只茶杯。茶是火炉上刚取下来的,还冒着热气,水满溢出杯子顺着他的指缝滑了下来,顿时烫出一片红痕,而司马临渊却恍若不知,依旧望着杯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师叹了口气,从他手中移开那只茶杯。“这世间是没有什么放不下的,痛了,就自然放下了,是施主,你太过于执着。” 司马临渊没有说话,大师语重心长的话再次响起,“时隔三年,逝者已去,王妃心底善良,身带祥云彩凤,他日必将助王爷事成,王爷何苦要舍去。” “但她也是洛蛮公主,顾天峰的女儿!”司马临渊突然站了起来,他面色沉郁了几分,眼中暴戾尽现。 大师并未在意他的失礼,继而言道,“王爷应该知道,这世间万物都是横等的,有得必有失。当王爷得到了一物,同时也就意味着会失去另一物,同样是得是失,主要看王爷权衡之下,孰轻孰重了。” 司马临渊冷哼了一声,“孤王要得的是他的命,失去了,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而已。” “碰――” “谁?!” “是你?”司马临渊望着弯身下去拾捡碎瓷片的顾长容,眼底动了动。心下一沉,她……在外面多久了?又听到了多少?! 顾长容面带歉意,“臣妾刚要敲门,无奈手上一滑,手中托物尽碎落了。是不是打扰到王爷和大师了?” “你刚到?”司马临渊一双眼紧紧地看着她,想要从那平和的面色上找出一丝异常,却除了一开始那丝歉意,什么也找不到。最后他挥了挥手,“走吧……先去用斋饭。” 顾长容点了点头,却在他抬手之时看见了他手掌上那道红印,连忙抓住了他正要垂下来的手。司马临渊不解地看着她,谁知她却从袖中掏出了一块绢子。 顾长容一手按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拿起绢子小心翼翼为他拭擦着上面的水渍,皱了皱秀眉切问道,“这是怎么了?喝茶就不知道等茶水冷却一点在喝吗,竟然这么不小心。”那深红还有着明显起泡的痕迹实在不难辨出是被热水烫出来的,说着说着,顾长容眉头又紧了几分。 要是换做别人敢这样教训丈莱燕王,司马临渊绝对想也不用想就直接捏碎了对方的脖子,但是当从她口中听着那略带责备的关切话语,他的心底竟然升起了一丝异样,像是什么地方涌出来一股泉水般,瞬间淌过他整个身体。这种莫名不受他掌控的感觉,让他不安,于是他不经意退回手,好在顾长容手脚伶俐,在他退手之时已经替他用绢子包扎好了。 “走吧。” “不和大师道别一下吗?” 第七章:如梦灯花(2) - 傲世巫后 - 凉宫允儿 “不和大师道别一下吗?”顾长容的话被司马临渊直接忽视了,他揽过她的肩,朝着寺庙后院走去,顾长容因为他这不经意的举动晕红了脸。大师继续在房门里坐禅,窗外一片枯叶飘飞了进来,最后落在他肩膀上,他手转念珠的指间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而后继续专心致志打坐。 两人吃完斋饭后,司马临渊便建议在寺庙里游走,也好跟她说说这里的风土人情,而顾长容一面笑着听着他侃侃见识,另一面却在心底担忧会中途遇上东方牧,于是走了不消片刻便推说身子寒冷要回去。 司马临渊转身解下自己的披风搭在她身上。“这样就不冷了吧。” 顾长容有一瞬间晃神,等她回神之后,双手已被司马临渊紧握在大掌里,他拉着她一路走着,“你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怎么能一直闷在屋子里呢,多走走对身子也好。” “你……不冷吗?”大雪覆盖了整个丈莱,偶尔还伴随着几粒飘飞的雪花,她已经穿得够厚了还是感觉到冷,在这么冷的天里,他却将自己的披风给了自己。她心底不禁升起了一丝感动。 司马临渊偏头一笑,往日的冰冷和淡漠一瞬间消失得荡然无存,顾长容记得他从今早跨入马车的那一刻他就一直笑着。 “有你在孤王身边为孤王取暖,孤王不冷。” 顾长容笑了笑,突然挽住他的手,“臣妾今日有一事求王爷。” “你说。”他温暖一笑,将她散乱的青丝别过耳后,拢了拢她的衣服。 “今日,臣妾和王爷能不能就只是一对普通夫妻,过一天普通的生活?” 司马临渊手指一顿,想起刚才她站在禅房外的一幕,眼神瞬间冷却了下去,“为何?” 顾长容仿佛没有发觉他的突来的转变一样,接而言道,“臣妾只是因为一直想要过一天普通的生活。”她生来便是洛蛮公主,从来不是那种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当所有人在她那个年龄还在双亲膝下撒娇时,她却因为从小身子弱而被送往玄机老人门下,等她回来之后,却从未想过会面临着这么大的一场变革。 能平平凡凡活着,那是她有生以来的最大愿望。 她小心翼翼注意着司马临渊的表情,那是那张俊颜却像是蒙了层纱一样,让她看不真切,她嘴唇一白,淡笑着,“既然王爷不愿,就当是臣妾胡闹罢……”她还没说完,挽住他手臂的手被他圈进怀里,“依你一次。” 顾长容笑了,崔亮如星光,让司马临渊竟然有些不敢正视。他握紧了顾长容的手,两人重提步伐继续走着。 司马临渊不愧是一国王爷,雄才伟略,见识广域,着实让顾长容佩服,不过顾长容也不是一般女子的腼腆,要是听到不明白的地方也会毫不矫情提出来,于是一番谈论下来,让双方对彼此之间又有了深一层的看法。 等到太阳偏西时,司马临渊才提出了下山一事。“在这里等我,我让车夫先下山等。” 第八章:如梦灯花(3) - 傲世巫后 - 凉宫允儿 顾长容点头应道,只是当他松开她的手时,那一瞬她竟有些淡淡的失落,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手掌过于温暖还是别的,她竟然意外发现手心处渗出的一丝薄汗,唯一让她欣慰的是,好在这一路过来没有碰上师兄。 两人走路下山,因为寺庙只是位于半山腰,所以下山路途并不长远,但是顾长容因为怀有身孕,所以几步下来便有些气喘吁吁了。 寺庙临渊笑侃着,“洛蛮人不都是体壮身强的吗,怎么到了你这里不仅身子瘦小,还这么缺力了?” 顾长容脸色微赧,在白色雪地里映出了一片诱人的嫣红,看得司马临渊顿时口干舌燥,他不自意撇开头,顾长容正要嗔怒,他却先一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去。 顾长容一怔,不明其意。 “上来吧。” “……” “孤王的背从来没有谁敢攀附过,顾长容,孤王许你特权,让你成为第一个。” “也是最后一个?” 司马临渊背后一僵,他正要回头,背上突然一重,顾长容伸手圈过他的脖子,笑呵呵说道,“司马临渊,你刚才答应我的,今日你我只是普通夫妻。” 她竟然如此大逆直呼一国王爷的名字!还是一个名震六国的冷王的名讳!司马临渊不由得薄怒了几分,但在听到她后面一句时却不由自主扬起唇角。 “孤……我说过的话,自是算数!” “那夫君可要记好了。”她将脸贴在他背上,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这才发现他竟然比自己的身子还要凉。于是伸手将他搂得更紧了。 等到两人下山后,正好到了傍晚。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顾长容看得一时出神,兀自呢喃着:“这就是中原的集市吗?” 司马临渊一怔,然后想起了寒风之前对他说过,洛蛮公主自幼身体病弱,从小便被玄机老人带走医治,这也难怪她没见识过这样的场景了…… 商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但入耳更多的却是成群结对的男男女女的欢笑声。司马临渊走在左边,暗自为她挡去了身边障碍,顾长容走在右边,她一路笑着,似乎眼前见到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好奇观望之余心底也不由得感叹,像在洛蛮就做不出这么手艺精巧的小玩意。 终于挤出了人流,司马临渊带着顾长容到了一处桥头,顾长容却乐此不疲地坐在石墩上,空中不知何时绽开了一簇烟火,盛艳无比。 她抬头呆呆看着,嘴角边溢出丝丝笑意。在烟火照耀下,她整个脸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亮丽光辉一样让人移不开眼目。 顾长容望着天,忍不住一声感叹:“王爷的天下竟然这么美丽。” 司马临渊勾起唇角,“孤王的天下?” “丈莱不是王爷的天吗?”顾长容依旧笑着,回头不解道。 他嘴角笑意扩大了几分,“这不是孤王的天。”他突然伸手揽过她,低头在她耳边轻语,“孤王要的可不只是这样。” 第九章:如梦灯花(4) - 傲世巫后 - 凉宫允儿 顾长容全身一颤,他顿时朗声笑了,“哈哈……你难道不属于孤王吗?” 等她慢慢读懂他话里的寒意时,脸色渐渐染上了一层桃花红。司马临渊见此笑得更开心了。 突然,一道黑色身影闪落在两人面前,顾长容略一惊讶,但闻黑影人请道:“王爷,属下有要事要报!” “今日孤王不担国事。”司马临渊兴致被扰,不由得皱了皱眉。 “可是……”属下犹豫不决。 司马临渊显然已经很不耐烦了,拉起顾长容的手就要走。顾长容见那半跪在地上的侍卫面色一变再变,像是有极为慎重之事,于是走了几步就反手按住了司马临渊的手。 司马临渊脚步一顿,不解地侧过头,却见她满眼笑意:“说不定真是很急的事呢?去听听吧,我在桥头等你。” 司马临渊却不为所动,顾长容低声笑了笑,“一国之君哪有你这么不负责的,快些去吧!”她推促了一把,才让黑沉着脸的司马临渊不甘愿走过去。 走了几步,他蓦然回头看了她一眼,顾长容疑惑着摸了摸脸,“怎么了?” 司马临渊笑了笑,冰冷的脸上更添几丝柔和的线条,顾长容不满地嘟嚷了句,走到桥墩边静静望着湖水等待他。 “跟孤王来!”司马临渊沉声说道,侍卫身体一抖,急忙跟上。 其实,司马临渊只是走到了画舫那头,离顾长容并不远,他一面听着属下的报告,一面仔细观察着顾长容,她宁静地就像此时夜空里的轮月亮,皎洁清澈,让人不敢沾染。 随着时间的移动,顾长容那边依旧很有耐心地等待着,倒是司马临渊,也不知道是属下禀告的事物太过于棘手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此时他脸色越发黑沉起来,吓得一旁禀告事物的那人更是小心谨慎。 突然,司马临渊挥了挥手,止住属下的话。“这些事如实禀告给寒风,让他自己那决定!” “可是,王……”后面人的话来没说完,司马临渊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他面前。 “等了很久吧?” 顾长容一惊,然后被身后力道圈住,他的怀抱很暖很宁静,似乎外界吵杂都在瞬间消失了一般,她摇摇头,“不久。” “不久手心会这么凉?”他略带责备道,将她两只小手捂在怀里,隔着衣服拍了拍她的手,“一国之君的胸膛除了给人靠之外,竟然还会沦落到给你捂手的地步,看来容儿这双手倒是娇贵。” 顾长容听罢眉头一皱,就要抽回手。司马临渊中途拦截,一手挑起她的下巴:“生气了?” “不敢。” “也就是说当真生气了?” 顾长容秀眉越皱越高,司马临渊却笑得更欢喜了,似乎这样看着她偶尔像只小猫咪一样露出锋利的爪子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不过……即便是在讨主人欢心的小猫也会有被…… 第十章:如梦灯花(5) - 傲世巫后 - 凉宫允儿 “走吧,那边是许愿树,听说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善男信女们都喜欢在那棵树下许愿,都说是有求必应。” “有求必应?”顾长容被他的话吸引过去了,不由问道。 临渊回头盯着她的眼看了一会儿,询问着:“不生气了?”他不提倒还好,一提就再一次勾起了顾长容本来就快要忽略掉的怒意。她小声哼了一声,小声呢喃,“我们洛蛮女子向来大气,哪会像你们中原人一样!”她说这话的时候自然不知道耳力过人的临渊会当真听到。 等她走了一段距离回过头去时,临渊正出神地望着她,琥珀色双眼像是蒙了层薄纱一样,有些朦胧不清。 顾长容伸出两只手,均做成弧状放在唇边然后朝那边唤着:“夫君,你不是说要许愿的吗?” 司马临渊像是这才回过神一样,一步一步朝她走来,走进她身边时,他突然按住她的肩膀说道,“孤王今日特许你一个愿望。” 顾长容顿时笑了,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什么都可以吗?” 他弯唇一笑,“自然。” “若我要长命百岁,你可应我?” 司马临渊按在她肩膀上的手掌一僵,就连脸上笑容都僵硬了。他没有回答,却是用一股探索的眼神在她眼底探索着,他在寻找那一丝莫须有的慌张,一丝足以让他即刻让此时眼前好景瞬间灰飞烟灭的那瞬不惊慌失措……可惜那里一片真挚宁静。 眉角弯成了一道好看的弧线,顾长容噗嗤一笑,“这笑话你也信?……要是真的长命百岁,那我可不就成妖了吗?” 司马临渊:“……” “师傅说想要什么都要靠自己争取,求神问卜,皆是幻影……我从来都不信这些的,哈哈,走吧。” “孤王要是允你呢?”司马临渊突然拉住她的身,她呆怔了片刻,被司马临渊拉近了那棵树下。 两人到了一个摆上文墨的小台子边,司马临渊将笔沾好墨汁后递到她手里,“写吧,你的愿望。” 顾长容脸色一白,因为此时四周挂满了花灯,红彤彤一片,司马临渊就算离她再近也还是没能发现她的异常。 顾长容接过他手里的墨笔,司马临渊转过身,她盯着那张苍白的纸,沉默着。今天笑的不仅是他,也还有自己,她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何反常地一直笑,像是要在短短的一天里体会尽人世苦乐一样,如今乐头就快过去了,是不是后面就该是…… “好啦!”她搁下墨笔,飞快地折好纸递交给司马临渊,他伸手将她飞绕到额前的一缕青丝别过耳后,随口问道,“许了什么愿望,要这么长?” 顾长容正要开口,旁边研磨的那个老人皱起眉说道,“这要是许愿了的,都是不能说的,公子难道是外地人,不懂规矩吗?” 第十一章:棋局初上(1) - 傲世巫后 - 凉宫允儿 司马临渊眉毛一挑,却是被堵得无话可驳,顾长容意味深长哦了一声,“外地的啊?夫君,你这是在讹我吧?”怎么看都像是在欺负她不是丈莱人! 司马临渊偏过头去,伸手挑开了一盏花灯,将那纸条塞进花灯上面,然后身影一掠。 顾长容没有看清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仅在一瞬间功夫,司马临渊像是从来没有离开过,但是那只花灯已经被他挂上了那棵粗大的许愿树。 夜风徐来,那明亮的灯火像极了油尽灯枯前最后一场盛丽绽放一样,极力散发着生命里的最后一丝光芒。 “你的愿望,会实现的。”司马临渊以为她是在担忧那上面的愿望,顺口抚慰道。 “无妨,我说过是不信的。”她说着先一步离去,人群里那抹明媚的笑异常亮眼,司马临渊只需一眼就能觅见,他紧了紧手指,里面紧紧握着,第一次,他犹豫了,甚至有些害怕……尤其在她说她从不信的时候,他竟然有一丝窃喜?! 随后两人有一道登上了城门,那里拥有全丈莱最好的视野,可以看到的不仅是这一夜的烟花,还有烟花下那染了水烟的盛世风光。 那天,她和他就像一对平凡夫妻一样,抛开了洛蛮公主和丈莱燕王的身份,整个夜晚他都陪在她身边。 司马临渊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熟睡的女子,袖口一动,探出一张白纸,柔和的月光映下那张白纸,更显苍白。 司马临渊眼神动了动,有些许动容,他神色深思盯着那张白纸,良久之后才呢喃着,“顾长容,是你要得太多,还是……从一开始就不曾奢望过?” 怀里人紧闭着的双眼悄然睁开,晶莹透亮,空明得仿佛窥探尽了人世间的一切,却有在一瞬间再次安详阖上。 那夜之后,似乎什么都没变,却有好像什么都变了。但唯一不变的是,他还是那个叱咤风云,冰冷无情的丈莱燕王。 …… 顾长容是在一阵沸沸扬扬的吵闹声中惊醒的,院外喧闹非凡。 “……” “休想!你们今日谁要敢动我家公主一根汗毛,这把弯刀便第一个噬了谁的血!” “果然是马上蛮子,一个小婢竟然也敢猖獗到这个地步!不过,今日可由不得你放肆,来人!给我擒下!” “是!” “放开我!放开!王爷要是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公主――” “带下去!” 几个手脚粗大的女人左右挟持着明月就要往外走,突然一道声音打断。 “住手!”声音从门口边传来,虽是不大,却充满了傲气,顿时止住了在场人的动作。顾长容披着那件绯红色绒丝披风慢慢走近。她先是看了眼被人左右擒住的明月,然后转过头对带头的那个丫鬟质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一大清早就在外喧哗?” 第十二章:棋局初上(2) - 傲世巫后 - 凉宫允儿 那婢女是燕王府四大丫鬟之长,名唤梅香,见了顾长容这位正王妃却是连个礼仪都没行,不仅是她,就连她身后那些也都维持着原状,谁也没跪身行礼,顾长容不由得皱了皱眉,心里恍恍惚惚的。梅香挺直了腰杆,没有回答顾长容的话,不缓不慢从袖中取出一卷锦帛。 “传王爷令!” 顾长容神色一震!梅香没理会她的脸色变化,照书宣言:“燕王妃顾长容,勾结刺客,试图谋反,经由查探,罪名属实,即日起,削除王妃之位,打入地牢!待刺客抓捕后再进行六部会审……” 每一句每一字,无不刺激着她的神经,顾长容脸色徒然变白,贝齿紧咬的下唇血色全失。等梅香宣完旨令,她再也抑制不住后退了几步。刚稳住身子,眼前就晃来一卷白帛,梅香勾起唇,虽是婢女身份请道,但架势竟是要比顾长容这位正妃还要嚣张。“公主可是挺清楚了?” 顾长容怔怔地望着那卷白帛,袖中十指颤抖着,良久也没有动作。 “公主?”梅香皱了皱眉,点醒她快些接令。 刚回悟过来的明月见了这一幕,心生怒火,“不可能!王爷对公主日夜宠爱,怎么可能传了这么一道旨令,一定是你们假传的,一定是你们搞的鬼!公主,你不能接,王爷回府后定会当众拆穿这群小人的谎言!唔――” “明月!”顾长容失神惊呼,梅香扬了扬手里东西,语气泠然:“依奴婢看来,公主还是早些接了为好。李嬷嬷年纪大了,下手不知轻重,好在刚才那一巴掌是落在了那个贱婢脸上,要是哪次失手误伤了公主可就不好了。” 顾长容咬着牙,抬眼望向院中所有人,那些人却个个面色冷然,端诡异笑容,冷眼旁观着周围发生的一切。 她是洛蛮公主,而后又尊为王妃,如今却要落到被一群婢女嬷嬷给下马威看她们脸色的下场?!顾长容心生苍凉,嘴角处却不由自主勾起笑来。 昨日欢笑,她已料定今后苦日,却不曾料想会……来得这么快! “公主?!”梅香语气已经明显不耐,洛蛮寸地,她自然知道王爷不会放在眼底,又何况区区一个蛮人公主?! 顾长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梅香手里那卷白帛接过手,像是捧着千斤坠一样,狠狠地压住她的手。 “来人!” “本公主想静下片刻。”顾长容一声冷喝,竟然让那些刚被梅香唤上来的几个粗壮女子都硬生生停住了,这一次,她用的是本公主,不是本宫。 梅香脸色一沉,“公主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一个落拓公主,还没那个权利提出什么要求! 主说,要静一静。”顾长容抬眼紧紧盯着梅香的双眼,她话说得很轻,却无形中带了一股霸气,顾长容再怎么说也是一国公主,她若要端出几分气势,也自然不是什么难事,梅香被那清浅却明显夹带着丝丝冷意的话给吓怔住了! 第十三章:棋局初上(3) - 傲世巫后 - 凉宫允儿 “本公主说,要静一静。”顾长容抬眼紧紧盯着梅香的双眼,她话说得很轻,却无形中带了一股霸气,顾长容再怎么说也是一国公主,她若要端出几分气势,也自然不是什么难事,梅香被那清浅却明显夹带着丝丝冷意的话给吓怔住了,尤其是当顾长容一双璀亮如星的烟目望着自己的时候,她似乎错觉到自己有那么一瞬竟然从里面看见了一丝寒光?!梅香几乎是毫无意识后退了几步。不仅是她,就连四下人都有些胆怯。 顾长容什么也没说,她拉起别人左右挟持了的明月走进屋。 刚进屋明月就担忧着回头反握住顾长容的手,一脸急色:“公主,你不要担心,这一定都是白妃的阴谋,一定是那个女人嫉妒了公主,才会趁着王爷不在府闹出这么一场,等……” “明月!”顾长容打断她的话,退出她的手走到窗边,口里说的却远不相及的话:“你跟在我身边也有好几年了吧。” 明月岁心生好奇,还是规矩回答着:“已经五年了,公主无端提这做什么?”眼前之急应该是…… “明月,后面的话,我直说一遍,你要好好记住。”顾长容突然正色,明日被她突来的严肃表情给吓住了,吞咽着口水点了点头。 “等会儿无论发生什么或者听到什么你都不要出来,也不要找我,等到天黑之时你拿着我的令牌从后院逃出去,一路向北,在那里你会遇上洛蛮军队,你将这封信和令牌交给我父王,他自会明白。” 明月听了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那公主呢?难道公主是因为刚才那些人的话?……不会的,那些人都是寻思着王爷不在府,所以故意挑好时间来赶公主走的,等王爷回来后……”顾长容按住明月的肩膀,同时也止住了她的话。 “公主?”她心底下那层不安越发强烈起来。 “司马临渊就在王府。” 明月大惊! 顾长容淡淡笑了一声,“若非他暗自首肯,那些人就算再怎么猖狂也还不敢公然这么做。” “不……不会的!这其中一定有误会,王爷他……” 顾长容摇着头,叹息了一声,“明月,很多事,不是看表面就清楚的。” “那公主现在不是很危险?!” “……”顾长容沉默了一会儿,转而叮嘱着,“刚才我说过的话,你都记住了吧?” “明月记下了,可是公主你……你分明怀了王爷的孩子,公主要是将这件事告诉王爷的话,那公主也不必……” “住口!”顾长容猛地呵斥住,吓得明月全身颤抖了一下,顾长容闭上眼叹息了一口气,那日他的话犹言在耳,她以为他会同自己这般高兴,但是,他当时的回答却是,算不上讨厌……沉默了良久顾长容又才说道:“记住,务必亲手交到我父王手里。还有……到时候你也随着父王回国吧。” “公主――”明月顿时急了,这时外面已经有人不耐烦上来敲门。 顾长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和一块令牌交到明月手里,神色严肃地看了她一会儿才转身出去。 …… 顾长容蹲在冰冷的墙角,从早上一直静静地顿到现在,既不哭也不闹。中途白飞飞来了一次,但这并没引起顾长容多大情绪,白飞飞只是单单站在门外,她像是什么也没说,又或者她说了些什么,却是顾长容根本就没有听见的。白飞飞沉默地站了一会儿,望着牢房深处瑟缩着的顾长容,颇有几分诧异,但她也只是皱了皱眉就离去了。 白飞飞走后不久,外面就响起了一阵整齐有致的脚步声。沉重的牢门被人打开,执剑的声音从顾长容头顶上传来。 “王爷有令,即刻带洛蛮公主去城门。” 第十四章:预谋逃离(4) - 傲世巫后 - 凉宫允儿 顾长容高烧不断,就这样反复无常,昏睡了整整三天。 第三天才开始转醒,明月单手支撑着下巴,红肿了一双眼,喜极而泣。 “公主,你醒了!” 顾长容笑了笑,想要起身,只是轻微一动,双腿处就火辣辣疼。 “不要动!”明月连忙跑过去制止“公主,您有事吩咐奴婢吧。” “我想喝水。” “好,奴婢这就给您倒茶去。” “去换盏新茶吧。” 顾长容出神地看着明月的背影,等人远去后,才动手掀开了锦被,双腿上缠满了纱布,看来已经有人为她看过了。她艰难地动了动腿,每一个在常人看来轻而易举的动作她却做得极为痛苦,额间密汗紧布。好不容易双腿着地,她才稍起身用力,双腿一软,竟然不堪重负直直倒下去了! 这是?! 顾长容大惊! “痛吗?” 她眼前晃来一双烫红云锦长靴,顺着白色长袍往上,正好对上寒风那双关切的眼。 白色锦袍?顾长容皱了皱眉。 她记得那天夜里,似乎有过这么一个人一直守在自己身边,而那个人的衣袍上绣着几朵淡淡的白色流云。 “是你?” 寒风一怔,最后笑了笑,笑而不语。 他递出手去:“痛吗?地上凉,快起来吧。” 顾长容好几次都试图站起来,只是每每失败,她心底的不安越发扩大起来。 寒风叹息了一声,温润如玉的脸上闪现出无可奈何。最后伸手将她抱到床上。 顾长容怔怔望着自己那双腿,好久之后才艰难问道:“我的腿……是不是……” 寒风手指一顿,而后继续为她盖好被子。 “公主可以看开一点,至少……” “至少我还有命?”顾长容接过他的话,寒风一时无措,避开她的眼。 “是。” 顾长容听后笑了,笑得眼泪直流。 “王爷他只是……” “滚!”她突然叫嚣起来,什么也顾不得,拿起枕头就朝寒风身上砸去,边砸边疯狂叫着,“滚,给我滚!中原没有一个好人!我恨你,我恨你们!滚出去!滚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明月换茶回来,见到的便是满屋狼藉,顾长容抱膝蜷缩在床上狂笑这么一副景象。 她吓得摔了茶壶,瓷壶应声而碎,茶水溅了满地,她跑过去,手足无措站在床边,“公主,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公主,你说话啊,呜呜,公主……” 一夜之间,整个燕王府都知道了燕王当日劫亲而后沦为禁脔的那为公主失宠了。 双腿被废后,顾长容越发沉默了。她习惯坐在窗前,呆呆地望着天,一望便是一整日,有时候明月唤了她好几道,她都没有察觉,等回神后淡笑着哦了一声便又继续望天。 第十五章:预谋逃离(5) - 傲世巫后 - 凉宫允儿 在这燕王府后院,似乎天空就是她那片宁静之地。谁也不能触及,因为无法触及,所以谁也不能毁去。 这些日子,她便一直和明月在这无人问津的后院自足自给,相依为命。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 对于顾长容来说,这样的平静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只是好景不长。 明月最近有些奇怪,总是早出晚归,好几次她回来,顾长容都看见她手掌上那些磨破了的水泡。 最开始,顾长容什么也没说,只是后来无意间发现明月手臂上的鞭痕后她才彻底怒了。 她拽住她的手臂,一向柔和宁静的脸上全是愤怒:“说!这些伤痕是哪里来的?” 明月颤抖着退出顾长容的手,“奴婢……奴婢不小心磕的。” “明月!”这一回,顾长容是真的怒了。“你不说,我就去问,相信堂堂燕王府里还不至于问不出这么一件事!” 顾长容拄着拐杖,费力地拖着双腿,作势要出门,明月一吓,连忙拉住她的手:“不要!公主,不要,不要……” 说着说着,她便呜咽了起来,洛蛮女子向来大气,虽没有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强势,却也不是那般懦弱。如今就连一向倔强的明月都忍不住落泪,顾长容心中重重下沉着。 她叹息了一口气,伸手理了理明月散乱的发,安慰道:“好,我不去,那你告诉我,这些伤痕是如何得来的?是,燕王?” 明月摇头,“是白妃。” “白妃?”顾长容疑惑问道,燕王府里原来还有别的女子? “奴婢前些日子去找管家寻要食物,但是做账的根本不理,说……说既然是王爷亲自发配到了后院,就跟后院一株杂草无异,怎么也不肯给。” 顾长容心底薄凉起来。 “那……我们平日里那些是如何……” 明月咬紧了唇,手指紧握着,“白妃身边的丫鬟让奴婢过去帮衬,每天会分一些东西给奴婢。” 顾长容听罢沉默了良久:“……” 明月心底一急,“公主?奴婢不累的,活儿也不多,那丫鬟也没对奴婢怎么样,公主你不……” “为我梳洗换衣。”顾长容仰起头,凝重道。没有过分为难?那手臂上的伤痕又是如何得来的? 司马临渊伤我害我,为了洛蛮,我可以忍受,唯独这燕王府其他人不能! “公主?”明月诧异唤了声,不安地看着她。 顾长容却不顾,拄着树枝走到那简陋的梳妆台前,明月不敢多言,连忙走过去。 …… 窗外白雪飘飞闲适舒卷,屋内却是一副僵持不下残冷局面。 司马临渊斜仰在狼皮绒毛卧榻上,冰冷的目光一一扫过下面之人。看得俯首在他面前那些侍卫们全都俯首系颈,个个噤若寒蝉。 空气一点一滴稀薄起来,屋子里虽上了大鼎暖炉,但那些人却还是抑制不住颤抖着。 第十六章:情丝初动(1) - 傲世巫后 - 凉宫允儿 执剑敲门进屋,卑躬屈膝道:“王爷,是狼族。” 司马临渊双眼一眯,冷光乍现。 稍一用力,手中那盏不菲的琉璃杯就应声二碎,化为一堆齑粉。 狼族,是丈莱周围一直存在的一个祸患。 三年前的丈莱,虽门面上是归属于苍夷,但实则早已被雪地狼族部落占领,司马临渊流放至此时,城内盗匪纵横,百姓们无不呼天抢地。 而那时,他也很巧合地遇上传闻中嗜血成性,暴戾恣睢的狼族部落。 “王爷?”执剑感受到司马临渊全身散发出来的寒意,有些担忧。 “传孤王令,即刻调集五千精兵城门待命!”哼,狼王?孤王今日新仇旧恨一起算,管你穿山也好,遁地也罢,今日,便剿得你狼窝变狼藉! “是!” …… “唔――” 顾长容细微地呻吟了一声,耳边是烦躁的吵闹,她慢慢睁开眼。 周围陌生的环境让她意识突然清醒! 这里是?! “……不行!若是贸然迎击,一定会被他全力败退的!”宽大围帘后传来被子撞地的破碎声。 顾长容心惊地动了动身子,四肢的束缚让她再次大惊! 她记得,她当时唤了明月为她梳妆,正准备要去会见燕王的,当时担心明月会受到什么伤害,于是便只身前往,似乎,在去燕王院子的路上…… “可是那群人现在已经在雪地外叫嚣了,势如破竹,就算出门迎战,也会被剿灭的。” “混账!区区一个燕王,就让你怕成这样,还怎么做我狼族第一勇士!” “……” “大王,不如,放了那女婆子?同燕王议和?” “不可!燕王此番前来带了不少精兵,怕是不单纯要就走这个人。” “那你说该如何?” “大王不妨放手赌一把,借那女子而诱饵,倘若赌对了,大王有了燕王把柄,以后可以光大狼族,倘若赌错了,大王此番放手一搏也是好的。臣下不信我狼族万千壮士,还会输给燕王那群安逸士兵!” “……” 顾长容静静听着,三言两语中也听出了个大概。 只是她心底疑惑,她被人抓走,燕王如何得知?而他,又为何要来? 雪上平地,黑色军甲像平地开出的铁花,向着四周不断延展开去。 司马临渊一身银甲,腰佩长虹寒刃,威武横跨在马背上,他面色刚毅,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在银色头盔修饰下更如神斧雕刻般俊逸完美。 红棕良驹在他身下嘶鸣,在空寂的雪地上,马嘶鸣叫的声音异常突兀。 执剑望着空无一人的用雪堆叠起来的堡垒,太阳西下,将那雪垒的影子拉得老长。 “王爷,是时候了!” “给孤王杀!片甲不留!”司马临渊一声令下,身后精兵呈现出破竹之势,直捣黄龙。 第十七章:情丝初动(2) - 傲世巫后 - 凉宫允儿 临近之后,那些狼族之士才从雪垒后面出来,个个身披虎皮狼衣,手执长戈,狂叫着冲下来。 一时间兵刃既接,人影交叠。厮杀声,鸣叫声,不绝于耳。 若是换做从前那群丈莱军,不消一个时辰,狼族必然大胜,但这一回不同。 司马临渊带领十来人杀进狼窝,留下执剑等人作战。 有了执剑钳制那群人,司马临渊一路上阻碍少了许多,等他临近雪堡,城堡上不只是谁大喝了一声。 “都给我退下!” 战面凝滞,两军错手分别退至各自领地。 司马临渊望着上面,在眼神触及到那淡色娇小身影时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放了她,孤王给你留个全尸!” 钳制住顾长容那个人听了这话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燕王说笑了吧。”他笑意徒然一冷,掐在顾长容脖子上的手紧了紧,“给我退下!否则,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司马临渊握了握手,袖中十指紧曲成拳,面色不改,也毫无动作。 “王爷!”执剑策马向前,行至半路。但闻上面一声呻吟,司马临渊即刻抬手阻止他。 他表情深沉,面若冰霜,薄唇吐出同样无温度的话:“你今日若敢伤他分毫,孤王今日穷尽余生也势必踏破你狼族每一寸土地!”说罢,他抬手示意身后大军,率先向后退去。 顾长容一震!狼王掐她至深,就连呼吸都十分艰难,她视线开始模糊起来,但城下那抹银白如雪的身影却异常明亮起来。 同样震惊的还有狼王,现在明明是自己占了优势,却被他的话吓得颤抖起来。 背后人小心唤道:“大王,我们赢了,燕王果真是在乎这个女人的,如今有了这么好一个筹码,大王何不……” “退下!”狼王不由分说呵斥住。在外人看来,他似乎主导了一切,但是燕王这个人向来深不可测,谁也不敢料定他下一刻会不会反悔。没有谁知道刚才一番下来,他手心已握出了厚厚一层冷汗。 “王爷,当真要救?”执剑这次看不懂,王爷不是决意剿灭狼族吗?为何要这般屈忍服从? 而回应他的却是司马临渊冷清的背影,他一瞬不眨盯着雪堡上的动静,若非有了燕王府大婚一出,恐怕所有人都会认为,那上面被要挟的定是燕王此生挚爱。毕竟能让燕王都甘愿屈从的,当今世上,还难以找出那么几个,更别说对燕王发号施令了! 狼王看了看地下那些狼族之士的尸体,殷红血迹如血色红莲一样开在雪地上。 他闭上眼,艰难下令:“撤!” 雪堡上狼王和司马临渊僵持对抗,雪地上那些残余狼人得令向后方撤离。刚才一番惨败,他们似乎明白了,如今的丈莱军似乎已经不是当年那支军了。 难怪燕王能在短短三年收复临近十多座城池。 情丝初动(3) - 傲世巫后 - 凉宫允儿 狼王似乎开始逐渐明白了,他后悔了,后悔不该轻视当年那个流放至此的废弃太子,在他毫不留情杀了押送军将时,他就不该用一般眼光来看他了。而现在他后悔的是,他不该听信谋士的话,劫走手中这个女人,也不该贪心到试图用这个女人来控制他。 狼族之士步步后退,司马临渊虽未发号施令,但他身后大军都朝前逼去,一时间,双方交错,形成了一道攻守分界线。 “你现在可以放了她!”司马临渊一张脸高深难测,寒光闪烁的双眼邪肆地看着挟制顾长容朝后退离的狼王。 不知是不是一时紧张,狼王手上力道顿时失了分寸,顾长容呼吸一滞,艰难地拍打着狼王的手。 她大气难喘,口中嘤咛着:“司马…临渊…救,救…我……” 他寒目微动,出手寒刃,踮脚轻掠过去。 狼王身边的壮士见此,连忙抽身交接上去,力举维护他们的王! 而执剑见王爷被缠,也拔剑而去。 有了执剑的参入,司马临渊手脚边少了不少束缚,他侧身望着仓促逃离的狼王,琥珀色双目勾起一丝玩味,笑得森寒。 狼王见司马临渊没有追来,还以为是忌惮自己手中这个女子有什么不测。心下安然了不少,只是当他走出雪堡时,才深深体悟过来! 他浑身一震! 此时呈现在狼王眼前的是无止尽的鲜血,血染大地,在雪地上突兀亮眼,杀戮渐进尾声。 他的族人,怎么会…怎么可能…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 “啊——”不会的,不会这样的,只是才一眨眼的功夫,怎么可能这样! 护在他身边的几个人见此无不通红了一双眼,瞋目而怒,心中防线顿然崩溃。 “啊——我去杀了燕王!” 其中一个人暴怒起来,只是他说完这话便被一只箭贯穿了身体,甚至来不及回头看清杀死自己的人。 整齐有致的步伐行来,而后分至两边,司马临渊银色身影从中间一步一步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他走得极慢,嘴角三分笑意,七分寒彻,像是运筹帷幄将一切掌握在手的炼狱之王,身上逐渐散发出寒摄的冷气。 就像一个主掌生死的王,看着手中猎物垂死前的挣扎,这就是狩猎者的极致兴趣。 狼王神色一变再变,最后竟然变得死灰一样绝然。 他错了,错得可笑!燕王是谁?呵呵,一个冰冷无情不顾大义连自己兄长都敢反的人,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蛮地公主?呵呵,亏他还以为自己手握了他的把柄就可以掌控他的行动,铁血无情的燕王怎么会有感情!他现在才明白了。原来都是假的,全都是他故意制造出来的假象,就是为了拖延住他达到声东击西目的的假象! 全都是假的! 狼王颤抖着后退了几步,高大雄壮的身子竟然摇摇欲坠起来。 顾长容趁机咬下他钳制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狼王吃痛甩开,顾长容被他的力道挥出去,几乎是与此同时,司马临渊施展过去,接住她就要倒地的身子。 顾长容以为自己会硬生生扑下去,没想到腰间一暖。她诧异回头,真好对上司马临渊一双神情复杂的脸。 她也惊讶住了!或许,从他出现的那一刻,她就彻底震住了! 第二十章:情丝初动(4) - 傲世巫后 - 凉宫允儿 为什么,会是他? 顾长容愣怔了一瞬,突然瞳孔紧缩,伸手缠住司马临渊的脖子,司马临渊来不及稳住身,就被她反手抱住颈,一个力道将他带下去。 两人双双落地,激起一地雪花。 这个女人! 司马临渊生凭第一次有了后悔,他本不该大头发热跑去救她的,他该做的就是任她自生自灭! 只是,当顾长容一张煞白的脸费力地从他环中抬起来时,他才发现了一丝异常。 “噗――”顾长容胸口翻滚着,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水,鲜血溅红了身下银装。 “顾、长、容……” 昏迷之时,她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唤。 有一丝诧异,一丝莫名,一丝淡淡的害怕。 “王爷!” “给孤王杀!血染狼族每一寸土地!”司马临渊丢下最后一句,手指放在嘴边吹了一个长哨,那匹高大红棕马寻音而来。 司马临渊抱起顾长容,坐上马,而后策马离去。 肃杀北风划过他的耳,有些刺痛,他紧了紧手臂,替怀中人遮去了风雪,也让她在他宽大的怀抱里更容易取暖。 管家正在王府前吩咐下人事宜,听见马蹄声连忙回头,待他看见司马临渊肩头鲜血时,不由得震惊了。 “王爷!” “叫上寒风,速到落雪院,要快!”司马临渊脚步迅速,边走边说道。 失态严重,管家不敢马虎,只是在视线触及到司马临渊怀中人时,不由得诧异了! 顾长容在被司马临渊放入床上的那一刻醒来的,她意识很模糊,眼目微眯着。 耳边传来了许多脚步声,似乎有人在替自己把脉,而后,她像是听到了司马临渊的声音。 “孤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救活她!” “……” 喧闹一阵后,她耳根渐渐清净下来,只是这种清净过于死寂了。 她是要死了吗? 一双手突然握紧她。掌心处传来温暖,有些熟悉,似乎,她曾经接触过一样。 是谁? 她艰难地眨着眼,想要看清,但眼皮却越来越沉。 她整个身子似乎都轻柔了起来,飘在空中,飘出了好远好远,越过白芒的世界,她看到了满地黄沙,越过黄沙荒地,一阵淡淡的香草味儿扑进她鼻尖,牛马相鸣,河畔炊烟。她飘过每一个帐篷,来到了一个帘外挂着风铃的帐子前。 她犹豫了一会,挑开帘子走进去。 矮桌前坐着四个人,女子眉眼温笑着,抱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孩子,男人身子略显高大,坐在女子对面,中间坐着个十岁左右有些少年老成的小男孩。 红色火苗在暖炉里跳跃着,温暖了初春时节的。 整个帐篷里温馨而和谐,顾长容笑了,心头装了蜜一样,满满的。 她飘出了帐子,来到河边,夕阳余晖倒映在河面上,宁静而祥和。 一个身后负剑的男子走了过来,他左右张望了一瞬,随地坐了下来。 顾长容眉梢一动,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师兄,你来接我了?” 她回过头,正好看见那个小女孩兴高采烈地跑过来,只是女孩身后跟了个脸色黑沉的男孩。 “哥哥,你看,师兄来接我了!我没说错吧,他一定回来的!” 男孩不屑冷哼了一声,偏过头去。 顾长容笑着摇头,她继续飘动着,略过洛蛮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有过她脚印的地方。 一团大火朝她扑来,将她严实包裹在里面,她看见了那个男孩投身在火海之中,熊熊烈火吞噬着他的全身,耳边是母后的哭嚎,父王灼热血红的怒喊。 她不过一切扑过去,却怎么也营救不了那个被火包裹了的男孩。 “王兄,王兄你快出来啊,不要,王兄,王兄,王――” 顾长容尖叫而起,全身抑制不住痉挛起来。 “你醒了?”耳边传来淡漠的声音,她有一瞬呆怔,回头正好对上司马临渊一双深不可测的琥珀色双目。 他站在床边,从上而下望着她,眼里不似平日的冷淡。 顾长容点了点头,双手抚额,意识一回来,她感觉全身后痛起来了,尤其是背后那处。 情丝初动(5) - 傲世巫后 - 凉宫允儿 “渴了?还是饿了?背上还痛吗?”司马临渊端起一杯水,递到顾长容手里,温暖的大掌包裹住她的小手,灼热的温度让她心底一惊,收缩不及,已被他握在掌心。 刹那失神换取他一声哧笑,言语间似乎都变了种味道:“还是说,要孤王喂你?” 顾长容着实惊吓住了,连忙脱开他的手往嘴里灌水。 哪知冲动之下,呛了满肺,而后痛苦地咳嗽起来。 司马临渊眼神微动,叹息了一声,伸手环过她的肩,拍背帮她顺气,语气责备,但多了丝难以难喻的情绪。 “洛蛮女子向来如此粗犷的吗?” 顾长容听出他嘴里的戏谑,不畅快地挥开他的手:“燕王日理千机,相比一定很忙,既然我现在都醒来了,燕王也不必担心,请便!” 明月端着熟食进来,听到的便是这么一句。 司马临渊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看了她良久,然后离去。 顾长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衣摆上那多淡淡的流云,随着他的动作也晃动了起来,仿佛拥有生命,散漫疏卷着。 她眼神动了动,流云晃动,团团晕染,就像那一夜她伸手抓住的那个人,黑暗中她看见的那一朵白云,顺时搅乱她平静的心湖。 桓竹苑 司马临渊负手站在窗边,月光照下来,将他淡漠的身影印刻在雪地上,更显苍白透明起来。 他出神地望着窗外那棵柏树,宝塔似的柏树上落满了雪花,只露出边沿少数苍翠碧玉的枝叶来。 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雪,银白雪花款款坠下,飘舞在空中,如梦似幻,而后落入地上,激起一丝划痕,轻柔浅淡,同时也激荡在他心间。 为何,会突然有了那样的情绪? “王爷,洛蛮大军已从草原出发了,不出一个月便会达到。” “三个月。” 执剑一怔:“……” “孤王只要三个月,三个月就好。” “可是,这样拖着不仅耽误了大事,还会留给苍夷王那边充裕的时间,若是他乘机攻来,怕是……” 司马临渊一抬手,止住执剑后面的话,他安然地闭上眼。雪花飘进窗,滑落在他脸上,很快便融化成一滴雨水,自他脸颊滑落。 本是一番无意的画面,不知为何,看在执剑心底,竟然生出几丝哀凉。 “是。”他最终领命而去。 未曾料到的是,他刚一出门,便看见寒风淡薄的身影站在屋檐下。他肩膀上堆起了白色的雪花,头发上也是满满的白色雪瓣。 执剑回神后拱手:“大人。” 寒风苍白的脸上绽开一丝笑,淡然宁静,就像这丈莱的雪夜一样,给人宁静的祥和之气。他拂去衣上雪花,走了进去。 他走得很轻很淡,听不到半丝声响。 等人临近时,司马临渊紧闭的双眼却猛然睁开。 “你来做什么?” 寒风伸出在半空中的手僵硬了下来,就连嘴角笑意也僵住了! 好久之后,他才回过神,走到窗边,伸手接过零零散散的一捧雪花。 他偏过头,看着身边人冷峻刚毅的半张寒面,声音轻无:“临渊,你说过顾长容也不会是一个意外的。” 司马临渊疑惑地侧过头,寒风却先一步收回视线,望着窗外逐渐大起来的雪势。 “起风了,临渊。” 桃花一笑(1) - 傲世巫后 - 凉宫允儿 那日之后,司马临渊总是会往落雪院跑。 燕王府流传了一句,洛蛮公主因祸得福,重得燕王宠爱。 能入燕王眼的,必然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更别提更得他宠爱了,那是丈莱所有待字闺中女子梦寐以求的,即便是飞蛾扑火,幻灭一场。 然而,顾长容却不这么想。 她醒来第二天就被送回落雪院了,后面几日便一直静居院子里,外界传闻,虽未亲耳过闻,却也能猜出不少。 这几天她一直恍恍惚惚的,司马临渊三番四次到来更是雪上加霜。她不知为什么他会突然间像变了个人似的,由以前的寒面冷言,到现在的淡淡温柔,整个变化带给她的不是受宠若惊,而是满怀不安。 若是为了当日一箭,那也是他先来救了自己,算是回报,也是两不拖欠的,若不是为了那一箭,为何会突然间对自己这么好? 燕王深不可测,她真的猜不透他! 就这样惶恐不安中她再次度过了荒芜的一天,在当夜司马临渊到来时,她终是忍不住问出口。 “王爷,你要到底要什么?” 司马临渊脚步一顿,琥珀色双眼消退了往日了寒冷,深深地看着她,似乎要望进她灵魂深处。 而后,他重提步伐,一步一步走向她。 顾长容做梦也没有想到,他那一句浅淡又富有深意的一句回答。 “我……要你!” 想要不顾一切摊开说明,却换来这么模棱两角的回答,顾长容迷茫了。 司马临渊走近她,伸手环住她不堪一握的纤腰,修长十指顺着她衣裳毫不马虎挑开她的衣带。 看着她迷茫出神的双眼,他蓦然一笑。声音很轻很浅,难以察觉,但是顾长容分明见到了他嘴角的笑意,温暖,清澈,疏散了平日里脸上满布的寒霜,取而代之的是亲和,温馨。 也许,是因为他的动作太过于轻柔,有着她从未见过的一份怜惜,一份关切呵护,就像他手里捧着的一件宝贝,让她止不住动容。 又或许,是因为他那一抹笑,像血色曼陀罗盛开在白色苍野上,瞬间亮丽了周边一切,为那经久苍白的原野带去一份蓬勃生机,瞬间迷晃了她的眼。 顾长容感觉此时的自己就像是喝了满满几囊的**酒,酒色甘醇,不烈,却很醉人。 她醉了,醉倒在这世间最迷人最温暖的怀抱的。 她倒在他怀抱里,不再像第一次那样冰冷寒彻,而是满怀温度,炙热灼烈,仿佛要燃烧尽她全部理智一样。 窗外夜色正浓,大雪纷飞,萦绕出一场无声的棋局。 屋内春意,帘后风光,一拨琴弦,谁的痴恋。 只是,谁也不曾发现,此时那院外月色下淡淡寂寥的一抹身影,一杯浊酒,几分怅然,不变的依旧是那温润如玉的一张脸,仔细看下,嘴角边竟然夹带了几味苦涩,沿着唇边的笑,慢慢延展开去。 一夜之间,似乎有什么变了乱了,劫…… 一夜之间,似乎有什么变了乱了,劫…… 桃花一笑(2) - 傲世巫后 - 凉宫允儿 三个月后…… “公主,刚才前院传来话,说王爷今日不会来了,让公主先用饭。”明月缓步走入屋内,微微俯身,对着美人榻上的女子轻声道。 美人榻上横卧着一个红袖粉绦的女子,肩后青丝如瀑垂落在身侧,原本巴掌大的脸隐匿期间,更显娇小可人,她手里执着一卷书,听了明月的话后,头也不抬一下,只淡淡嗯了一声。同时空中半曲的手指动了动,无力垂下。 明月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终也没说出口,望着横榻上女子的绝世容颜,神思不由飘远。 三个月前,洛蛮和亲中原却中途被燕王所劫,成亲第二日,本以为发配到后院后会就此淹没一生,没想到…… “在想什么,这么专注?” 戏谑的话自明月身侧传来,原本看着书的顾长容不知何时放下书卷,趿鞋下了塌,此刻正亭亭立在明月身侧。 都说洛蛮洪荒草原,不只是男子,就连女子都是生得粗犷豪迈,但顾长容却并没有传说中的洛蛮女子的那份狂野之气,有的是苍夷闺秀也自叹弗如的温婉宁静。此时那件大红披风披在她肩上,衬得她越发娇弱。但谁又知道,正是这样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是何等的聪明睿智,不仅将天漠剑舞得精妙绝伦,还涉身雪山驯服雪兽苍鹰! “呃……”明月呆愣着,一时间竟答不上话,也不知是想起了那日的事太过震撼,还是眼前的顾长容让她恍惚想起了在洛蛮的日子。 未及多想,听到顾长轻声道:“传膳吧。” “是。”明月暗暗吸口气,转身走出了屋子。 燕王府向来训人有素,不到片刻功夫,一桌丰盛的菜肴便盛放在外室。 明月谙熟顾长容吃饭时不喜欢有人在身边伺候,挥退下人后才轻声道:“公主,晚膳已经备好了。” 顾长容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点头走了过去。 刚坐下身,扑鼻而来的一阵腥味儿就让她忍不住皱起眉,执筷之时,再也忍不住胃腔的翻滚,转身干呕起来。 “公主!”明月惊呼着,忙不迭跑过去扶住她。 顾长容干呕了好一阵子才稍微止住那股子酸意,抬头之际,那原本粉嫩的脸竟是一片煞白。她摇了摇手,“我没事。” 明月却是不由分说的执起她的手,往脉搏上一搭。 顾长容无奈一笑,“都说了没事,紧张作甚,你这雷厉的性子得改改,中原不比洛蛮,倘是……” 话未说完,却被明月惊声打断。 “公主,您…有身孕了。” 顾长容全身一震,“什么?!” 夜色初上,燕王府的灯火,将整座王府照得亮如白昼。 顾长容站在窗边,窗外雪花弥漫,有几粒雪花飘落在她青丝上,瞬间融合。掐算在空中的手指早已冻得通红,记得师傅临死前为自己算过一卦,说是镜中月,水中花。她参悟这几个字,参悟了好久都悟不开。 第023:桃花一笑(3) - 傲世巫后 - 凉宫允儿 而且,她逐渐发现,纵使自己深得师傅衣钵,能够窥破天机这一真传,但却怎么也算不透自己的命格,这点,一直让她感到疑惑。 明月走过去,边合上窗户边嗔道:“公主,您身子不好,怎么还不知道疼惜一下自己,再说,如今又有了两个多月身孕,这样吹冷风会生病的!” 顾长容听了心头一暖,好笑道,“哪有那么容易就病倒的。” “怎么没有,公主和王爷成亲当日就有过……”明月话到一半却噤了声,抬头瞧见顾长容惨白的脸,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明月该死,不该惹了小姐伤心!” “无事,你先起来。”顾长容暗暗吸口气,伸手扶起明月。“那……公主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是要告诉王爷还是……” “这事我自有主张。” 顾长容忍不住抚摸上小腹。身居王府三月,她却恍若一个世界般漫长,本来以为会在此孤寂余生,却不料有了他的孩子。燕王高深,她猜不透他的心思,一如她猜不透,为何成亲当日他暴戾恣睢,宣言天下说孤王今日迎娶的只是一个禁脔。当日杖刑,她以为她会就此死去,却不想还能再次醒来。被狼族带走时,她也以为当日会命丧黄泉,这样死去也未尝不可,却不料他竟会到来,甚至在她昏迷之后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她还记得那一夜他嘴角边温暖的笑,那只温暖的手,温柔地为她挽过肩后的发。 她无从探知他的种种心思,但她心里却不知何时落入了除师兄以外的第一个男子,司马临渊。从此,她便深居在后院,而他也会在每夜里到来。 望着窗前出神的顾长容,明月心下一沉,忍不住紧了紧眉,燕王是毒,比草原上的毒霸花还要让人畏怯,但她的公主却…… 就在明月深思时,屋外传来了一阵叫喊,似乎还隔了几阵刀刃声。 顾长容惊愕回神,在她转身的那一刹,一道黑影便跳了进来,寒刃搁在她脖颈上,嘶哑着声音威胁道,“别出声!” 明月在黑影人跃进来时就拔出了腰间的弯刀的,无奈还是慢了一步,她斥声道,“大胆贼子,你要是敢伤害我家公主,就别想踏出这房门半步!” “公主?”黑影人一愣,猛的扳过剑下人身子,顿时惊住了。 顾长容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纳入对方怀里,耳边是温热又激动难抑的声音,“容容,我终于找到你了!” 顾长容一惊,只觉那声音有着久违的熟悉感,她不敢置信开口,“是……师兄吗?” “是我!”东方牧松了几分手,拉下脸上的黑布,“我下山去找你,却从洛蛮王口中惊闻你和亲的消息,后来行马到了横水,遇上了龙颜将军,他将你们途中波折细细说与了我,才知道你竟然被丈莱燕王劫走,等我赶到丈莱,却听到大街小巷传送着先前燕王府大婚的消息。容容,你如实告诉师兄,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第024:桃花一笑(4) - 傲世巫后 - 凉宫允儿 顾长容神色微怔,在东方牧灼灼的眼神下撇开了头,东方牧看着她反应,心下不由得一沉,良久才听她轻声道:“这……是真的。” 闻言,东方牧心中一震,大脑一片空白,脚下虚晃了几步。他握紧她的手腕,不敢置信开口询问,“你骗师兄的,对吗?” 顾长容咬紧下唇,一旁的明月早已收起了弯刀,上前一步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一片,东方牧越听脸色越沉,俊眉微挑,最后聚成一座小峰,就在明月正欲道破最后一件事时,顾长容猛地呵斥住了,“明月!退下!” “公主……” “退下!” 触及到顾长容少有的怒颜,明月只能怏怏闭嘴退至一边。而东方牧早已怒发冲冠,手握长剑作势要往外去,顾长容见了急忙伸手拦住,“师兄,你要做什么?” “司马临渊竟敢如此羞辱你,我去杀了他!”想起了那些关乎成亲当日的流言,他胸口更是生气了一团怒火,灼烧着他的理智,哪里还有以前那个白衣少侠,聪明睿智的模样。 见了东方牧这样,顾长容顿时急了,双手拉住他,“师兄,你镇静一点,你打不过他的,司马临渊武功高强,身边更有诸多暗卫,即便是你赢了他,但这燕王府戒备森严,想要完好无损闯出去,谈何容易?师兄一个人倒好,如若带上容容,更是举步维艰。” 东方牧眉心一皱,“难道师兄就这样看着你受苦却毫无他法?!” 顾长容咬牙不语。 忽听门外传来整齐有致的脚步声,顾长容一惊,随即将东方牧拉到床边,急切道:“躺上去!” 东方牧犹豫着,却听门外有侍卫敲门。“王妃请开门,刚才府里闯入了刺客,属下们按职搜寻,以保王妃安全。” 顾长容闻声更加惊慌,东方牧见状,忍着心中不愿,落入床帏内,而顾长容也解下衣衫躺上去,她转头对明月使了个眼色,而后拉上锦被将身后人连同自己悉数盖住。 …… 顾长容倚窗望着天,直到看见寂寥的夜空中绽放一朵美丽烟花后,她一直悬坠不安的心才搁了下去。这厢,明月已铺好床,转身提醒她,“公主,夜了。” 顾长容却是头也没回,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今晚不用守夜了。” 师兄离去前那一声质问,言犹在耳。 “容容……你是不是爱上司马临渊了?”她承认拦住他的确有一部分是出于私心,她不想他受伤,也更不愿看到另一个人受伤。 桓竹苑 负手立在窗边的是一抹暗紫色身影,高拔挺立,紫色的一炮有些发暗,像是被夜色包裹了一样,带着黑夜的寂寥与薄凉,坚毅的下巴微颔,直到夜空中的最后一瞬烟火消散尽,他才回过头,薄唇翘起一声尾音,“是吗?” 身后俯首已久的侍卫越发恭敬,“管家所报,确实无误!” 说完他试探着请道,“王爷,如今洛蛮军已在路上,今夜之事正好给了王爷适当的理由,是否现在就将王妃……”话说到一半便被紫袍男子抬手止住,他闭上嘴,恭敬退后了一步,等待着吩咐。 第025:桃花一笑(5) - 傲世巫后 - 凉宫允儿 过了良久,司马临渊才开口,“通知寒风,孤王要一场完美的棋局,七日之内,无论如何都要赢!” “是!” 司马临渊又站了一会儿,最后拂袖朝落雪院走去。 此时落雪院周围一片暗色,临近之后才可窥见窗外那跳跃着的几丝烛灯。 顾长容俯身在一张长桌边,左手拂袖,右手执笔,在那白色宣纸上落款后,她才轻轻吁了口气。刚搁下画笔,一双长臂就从身后环住了她的腰,顾长容一惊,入鼻的淡淡清幽的墨梅芬芳让她松了口气,沉郁磁性的声音自她耳际响起,“容儿想出府?” “臣妾……”顾长容正要开口解释,下巴一暖,司马临渊已勾起她的下巴,让她正对上自己的眼,然后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虽只是轻轻一吻,却仍旧令顾长容晕红脸颊,饶是她出生于粗狂大气的洛蛮,也招架不住他这突然的孟浪。 未作多想,司马临渊便离开了她的唇,腾出一只手重执墨笔,挥手落下四个苍劲大字。 窗下红烛照出沙宣上那副丈莱雪景图,横幅上“表里山河”四个大字异常醒目。 顾长容眼神动了动,却并未多说。 司马临渊将下巴抵在她肩上,道:“今晚,孤王累了,明日花灯会,孤王有一整天的时间陪你。”说罢带着她往床边走去。她眉目一笑,伸手替他宽衣。 第二日,顾长容早早醒来,正要起身,腰间却徒然一紧,她回头望去,司马临渊正微皱着眉头,“起这么早做什么,昨日又是边战又是政务,孤王到现在都还累着,再陪孤王一会儿。” 望着那睡意朦胧的一张俊颜,顾长容不禁哑然失笑,此时的司马临渊完全就像个赖床的孩子,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冰冷傲气。 被她这么一笑,司马临渊倦意退了几重,张开眼,一双琥珀色双目犹如鹰皋般锐利,但此时却因微弯的眼角多了几丝柔意。他伸手拉她入怀,翻身在上,“笑什么?” 顾长容听了更染笑意,司马临渊却皱起了眉,那样子像极了迷茫的孩子,他正要发难,屋外传来了声音,“王爷王妃可是起身了?”顾长容应了声,推开身上眉头紧皱的司马临渊,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而朝外道:“进来吧。” 司马临渊因好眠被扰,一大清早就黑沉着脸,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寒气,令人生畏。直到出府时,走在身侧的顾长容握着他的手问,“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司马临渊这才幡然惊醒,暗恼着收敛起脸上薄怒,“无事……走吧,先去神隐寺。” 马车内宽敞明亮,左侧搁了一张固定小桌,上面放了一壶温酒和茶杯,还有两碟点心。 顾长容,伸手掀开了一角车帘,时候还很早,街上商贩才三三两两打开店门。就在她正欲放下手时,视野里出现了一个孱弱的小身子,根据外观判断来也不过两三岁的样子,牵着他走路的是一个素衣包裹着的普通妇人,妇人左手悬着一个篮筐,右手牵着小身子,很有耐心地配合着小人儿的脚步走着,有时候还会低下头去整理他头顶上的避寒帽子。 看着这么一副温馨画面,顾长容心底无端端升起了一丝异常感,情不自禁的微笑起来。 “看什么,这么开心?” 第026:如梦灯花(1) - 傲世巫后 - 凉宫允儿 忽觉手心一暖,司马临渊不知何时醒来靠到她身边,伸手包裹住她的手,略带责备地道:“怎么这么冷。”边说边笼着她的手,放到嘴边呼着热气。 顾长容笑了笑,呶呶嘴,望着窗外那一大一小的身影,还没说出什么,司马临渊便先开口了,反问道:“你喜欢孩子?” “是,孩子可以带来很多快乐。”譬如她刚才看见的那一瞬平凡的幸福,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抚摸上小腹。 司马临渊不知在想些什么,恰好错过了她那不经意的一瞬异常。 顾长容注意到了他的表情,试探着问,“王爷……不喜欢吗?” “……”司马临渊摇了摇头,“不算讨厌。” 她脸色徒然变白,也就是说……他,还是不喜欢?!“但是,小孩子可以带来很多幸福快乐的……” 司马临渊皱起眉,伸手揽过她的身,“孤王也可以给你快乐和幸福……你脸色不好,莫要着凉了,放下帘子吧。” 顾长容呆怔着任由他伸手放下车帘,再次执起书卷后,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了。司马临渊将她的恍惚看在眼底,不由得担忧,“怎么了?” 顾长容动了动唇,鼓起勇气问道,“倘若有一天,王爷的哪位妃子怀了王爷的孩子,王爷该如何?”司马临渊听了单笑道:“不会有倘若。” 顾长容却是如坠冰窖,全身抑制不住颤抖起来,不会有倘若,他就这么笃定么,那她腹中的孩子…… 司马临渊见她这样,视线移向她的小腹,眉头皱的更深,疑惑道,“你……” “臣妾觉得有些冷……”顾长容低下头,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暖炉,不着痕迹地引开了他的视线。 “……”司马临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脸色稍稍缓和了些,在松气的同时,心底划过一丝淡淡的失落,淡到他自己都没发觉。 到了神隐寺后,司马临渊先是陪顾长容去求了道平安符,后又在寺庙外陪她散步。走了不消时,一个小沙弥走到两人面前,“施主,大师打坐完,现在禅房等候施主。” 顾长容还在疑惑,司马临渊已伸手拢紧了她肩上披风,对她道:“孤王去去就回。” 她点头,“我等你。” 司马临渊走后,顾长容沿着香坛走着,突然视野里走出来一个持剑黑衣劲装男子,左右张望寻觅,像是在找什么人一样。她心下大惊,他怎么会在这里?! “施主,求签吗?” “不求!”黑衣男子略过迎面而来的问签人,心口一紧,几乎是下意识回头,香坛边人来人往,各色俱全,却唯独没有他要找的那个人。容儿……他叹息了一声,紧握着手中剑朝寺内走去。 等人走远后,顾长容才略显狼狈从大佛后面走出来。果然是师兄!他竟然这么快就寻来了! 如今司马临渊正在寺里,等两人当真碰面,那后果……不行,她必须阻止! 第027:如梦灯花(2) - 傲世巫后 - 凉宫允儿 顾长容一路问道大师的禅房,在院外遇上了送茶的小沙弥,正好是刚才来请人的那个,她一喜,走过去问道,“是要送茶水吗?” 小沙弥一愣,然后做了个佛礼,“正是。” “我来吧,我……刚好有些事情想要去找夫君。” 小沙弥略一思索,然后将手中物交由顾长容,“有劳施主了。” “小师傅多言了。”她捧着茶水转身寻进去,走到门外正要敲门,却无意听到里面传出的一些话,脚步顿时僵硬! “……王爷理应看得明白。”这是一个苍悠远的声音,仿佛穿越千年,古刹而沉重,显然就是小沙弥口中那位大师。 “孤王看得明白,却放不下。” 司马临渊坐在大师对面,容色淡漠,大师拿过一只茶杯递到他手上,然后往里面倒茶,司马临渊微怔着,望着那只茶杯。茶是火炉上刚取下来的,还冒着热气,水满溢出杯子顺着他的指缝滑了下来,顿时烫出一片红痕,而司马临渊却恍若不知,依旧望着杯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师叹了口气,从他手中移开那只茶杯。“这世间是没有什么放不下的,痛了,就自然放下了,是施主,你太过于执着。” 司马临渊没有说话,大师语重心长的话再次响起,“时隔是三年,逝者已去,王妃心底善良,身带祥云彩凤,他日必将助王爷事成,王爷何苦要舍去。” “但她也是洛蛮公主,顾天峰的女儿!”司马临渊突然站了起来,他面色沉郁了几分,眼中暴戾尽现。 大师并未在意他的失礼,继而言道,“王爷应该知道,这世间万物都是横等的,有得必有失。当王爷得到了一物,同时也就意味着会失去另一物,同样是得是失,主要看王爷权衡之下,孰轻孰重了。” 司马临渊冷哼了一声,“孤王要得的是他的命,失去了,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而已。” “碰――” “谁?!” “是你?”司马临渊望着弯身下去拾捡碎瓷片的顾长容,眼底动了动。心下一沉,她……在外面多久了?又听到了多少?! 顾长容面带歉意,“臣妾刚要敲门,无奈手上一滑,手中托物尽碎落了。是不是打扰到王爷和大师了?” “你刚到?”司马临渊一双眼紧紧地看着她,想要从那平和的面色上找出一丝异常,却除了一开始那丝歉意,什么也找不到。最后他挥了挥手,“走吧……先去用斋饭。” 顾长容点了点头,却在他抬手之时看见了他手掌上那道红印,连忙抓住了他正要垂下来的手。司马临渊不解地看着她,谁知她却从袖中掏出了一块绢子。 顾长容一手按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拿起绢子小心翼翼为他拭擦着上面的水渍,皱了皱秀眉切问道,“这是怎么了?喝茶就不知道等茶水冷却一点在喝吗,竟然这么不小心。”那深红还有着明显起泡的痕迹实在不难辨出是被热水烫出来的,说着说着,顾长容眉头又紧了几分。 第028:如梦灯花(3) - 傲世巫后 - 凉宫允儿 要是换做别人敢这样教训丈莱燕王,司马临渊绝对想也不用想就直接捏碎了对方的脖子,但是当从她口中听着那略带责备的关切话语,他的心底竟然升起了一丝异样,像是什么地方涌出来一股泉水般,瞬间淌过他整个身体。这种莫名不受他掌控的感觉,让他不安,于是他不经意退回手,好在顾长容手脚伶俐,在他退手之时已经替他用绢子包扎好了。 “走吧。” “不和大师道别一下吗?” “不和大师道别一下吗?”顾长容的话被司马临渊直接忽视了,他揽过她的肩,朝着寺庙后院走去,顾长容因为他这不经意的举动晕红了脸。大师继续在房门里坐禅,窗外一片枯叶飘飞了进来,最后落在他肩膀上,他手转念珠的指间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而后继续专心致志打坐。 两人吃完斋饭后,司马临渊建议在寺庙里游走,也好跟她说说这里的风土人情,而顾长容一面笑着听着他侃侃见识,另一面却在心底担忧会中途遇上东方牧,于是走了不消片刻便推说身子寒冷要回去。 司马临渊转身解下自己的披风搭在她身上。“这样就不冷了吧。” 顾长容有一瞬间晃神,等她回神之后,双手已被司马临渊紧握在大掌里,他拉着她一路走着,“你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怎么能一直闷在屋子里呢,多走走对身子也好。” “你……不冷吗?”大雪覆盖了整个丈莱,偶尔还伴随着几粒飘飞的雪花,她已经穿得够厚了还是感觉到冷,在这么冷的天里,他却将自己的披风给了自己。她心底不禁升起了一丝感动。 司马临渊偏头一笑,往日的冰冷和淡漠一瞬间消失得荡然无存,顾长容记得他从今早跨入马车的那一刻他就一直笑着。 “有你在孤王身边为孤王取暖,孤王不冷。” 顾长容笑了笑,突然挽住他的手,“臣妾今日有一事求王爷。” “你说。”他温暖一笑,将她散乱的青丝别过耳后,拢了拢她的衣服。 “今日,臣妾和王爷能不能就只是一对普通夫妻,过一天普通的生活?” 司马临渊手指一顿,想起刚才她站在禅房外的一幕,眼神瞬间冷却了下去,“为何?” 顾长容仿佛没有发觉他的突来的转变一样,接而言道,“臣妾只是因为一直想要过一天普通的生活。”她生来便是洛蛮公主,从来不是那种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当所有人在她那个年龄还在双亲膝下撒娇时,她却因为从小身子弱而被送往玄机老人门下,等她回来之后,却从未想过会面临着这么大的一场变革。 能平平凡凡活着,那是她有生以来的最大愿望。 她小心翼翼注意着司马临渊的表情,那是那张俊颜却像是蒙了层纱一样,让她看不真切,她嘴唇一白,淡笑着,“既然王爷不愿,就当是臣妾胡闹罢……” 她还没说完,挽住他手臂的手被他圈进怀里,“依你一次。” 顾长容笑了,崔亮如星光,让司马临渊竟然有些不敢正视。他握紧了顾长容的手,两人重提步伐继续走着。 第029:如梦灯花(4) - 傲世巫后 - 凉宫允儿 司马临渊不愧是一国王爷,雄才伟略,见识广域,着实让顾长容佩服,不过顾长容也不是一般女子的腼腆,要是听到不明白的地方也会毫不矫情提出来,于是一番谈论下来,让双方对彼此之间又有了深一层的看法。 等到太阳偏西时,司马临渊才提出了下山一事。“在这里等我,我让车夫先下山等。” 顾长容点头应道,只是当他松开她的手时,那一瞬她竟有些淡淡的失落,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手掌过于温暖还是别的,她竟然意外发现手心处渗出的一丝薄汗,唯一让她欣慰的是,好在这一路过来没有碰上师兄。 两人走路下山,因为寺庙只是位于半山腰,所以下山路途并不长远,但是顾长容因为怀有身孕,所以几步下来便有些气喘吁吁了。 寺庙临渊笑侃着,“洛蛮人不都是体壮身强的吗,怎么到了你这里不仅身子瘦小,还这么缺力了?” 顾长容脸色微赧,在白色雪地里映出了一片诱人的嫣红,看得司马临渊顿时口干舌燥,他不自意撇开头,顾长容正要嗔怒,他却先一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去。 顾长容一怔,不明其意。 “上来吧。” “……” “孤王的背从来没有谁敢攀附过,顾长容,孤王许你特权,让你成为第一个。” “也是最后一个?” 司马临渊背后一僵,他正要回头,背上突然一重,顾长容伸手圈过他的脖子,笑呵呵说道,“司马临渊,你刚才答应我的,今日你我只是普通夫妻。” 她竟然如此大逆直呼一国王爷的名字!还是一个名震六国的冷王的名讳!司马临渊不由得薄怒了几分,但在听到她后面一句时却不由自主扬起唇角。 “孤……我说过的话,自是算数!” “那夫君可要记好了。”她将脸贴在他背上,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这才发现他竟然比自己的身子还要凉。于是伸手将他搂得更紧了。 等到两人下山后,正好到了傍晚。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顾长容看得一时出神,兀自呢喃着:“这就是中原的集市吗?” 司马临渊一怔,然后想起了寒风之前对他说过,洛蛮公主自幼身体病弱,从小便被玄机老人带走医治,这也难怪她没见识过这样的场景了…… 商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但入耳更多的却是成群结对的男男女女的欢笑声。司马临渊走在左边,暗自为她挡去了身边障碍,顾长容走在右边,她一路笑着,似乎眼前见到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好奇观望之余心底也不由得感叹,像在洛蛮就做不出这么手艺精巧的小玩意。 终于挤出了人流,司马临渊带着顾长容到了一处桥头,顾长容却乐此不疲地坐在石墩上,空中不知何时绽开了一簇烟火,盛艳无比。 她抬头呆呆看着,嘴角边溢出丝丝笑意。在烟火照耀下,她整个脸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亮丽光辉一样让人移不开眼目。 第030:如梦灯花(5) - 傲世巫后 - 凉宫允儿 顾长容望着天,忍不住一声感叹:“王爷的天下竟然这么美丽。” 司马临渊勾起唇角,“孤王的天下?” “丈莱不是王爷的天吗?”顾长容依旧笑着,回头不解道。 他嘴角笑意扩大了几分,“这不是孤王的天。”他突然伸手揽过她,低头在她耳边轻语,“孤王要的可不只是这样。” 顾长容全身一颤,他顿时朗声笑了,“哈哈……你难道不属于孤王吗?” 等她慢慢读懂他话里的寒意时,脸色渐渐染上了一层桃花红。司马临渊见此笑得更开心了。 突然,一道黑色身影闪落在两人面前,顾长容略一惊讶,但闻黑影人请道:“王爷,属下有要事要报!” “今日孤王不担国事。”司马临渊兴致被扰,不由得皱了皱眉。 “可是……”属下犹豫不决。 司马临渊显然已经很不耐烦了,拉起顾长容的手就要走。顾长容见那半跪在地上的侍卫面色一变再变,像是有极为慎重之事,于是走了几步就反手按住了司马临渊的手。 司马临渊脚步一顿,不解地侧过头,却见她满眼笑意:“说不定真是很急的事呢?去听听吧,我在桥头等你。” 司马临渊却不为所动,顾长容低声笑了笑,“一国之君哪有你这么不负责的,快些去吧!”她推促了一把,才让黑沉着脸的司马临渊不甘愿走过去。 走了几步,他蓦然回头看了她一眼,顾长容疑惑着摸了摸脸,“怎么了?” 司马临渊笑了笑,冰冷的脸上更添几丝柔和的线条,顾长容不满地嘟嚷了句,走到桥墩边静静望着湖水等待他。 “跟孤王来!”司马临渊沉声说道,侍卫身体一抖,急忙跟上。 其实,司马临渊只是走到了画舫那头,离顾长容并不远,他一面听着属下的报告,一面仔细观察着顾长容,她宁静地就像此时夜空里的轮月亮,皎洁清澈,让人不敢沾染。 随着时间的移动,顾长容那边依旧很有耐心地等待着,倒是司马临渊,也不知道是属下禀告的事物太过于棘手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此时他脸色越发黑沉起来,吓得一旁禀告事物的那人更是小心谨慎。 突然,司马临渊挥了挥手,止住属下的话。“这些事如实禀告给寒风,让他自己那决定!” “可是,王……”后面人的话来没说完,司马临渊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他面前。 “等了很久吧?” 顾长容一惊,然后被身后力道圈住,他的怀抱很暖很宁静,似乎外界吵杂都在瞬间消失了一般,她摇摇头,“不久。” “不久手心会这么凉?”他略带责备道,将她两只小手捂在怀里,隔着衣服拍了拍她的手,“一国之君的胸膛除了给人靠之外,竟然还会沦落到给你捂手的地步,看来容儿这双手倒是娇贵。” 顾长容听罢眉头一皱,就要抽回手。司马临渊中途拦截,一手挑起她的下巴:“生气了?” “不敢。” “也就是说当真生气了?” 顾长容秀眉越皱越高,司马临渊却笑得更欢喜了,似乎这样看着她偶尔像只小猫咪一样露出锋利的爪子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不过……即便是在讨主人欢心的小猫也会有被…… 第031:棋局初上(1) - 傲世巫后 - 凉宫允儿 “走吧,那边是许愿树,听说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善男信女们都喜欢在那棵树下许愿,都说是有求必应。” “有求必应?”顾长容被他的话吸引过去了,不由问道。 临渊回头盯着她的眼看了一会儿,询问着:“不生气了?”他不提倒还好,一提就再一次勾起了顾长容本来就快要忽略掉的怒意。她小声哼了一声,小声呢喃,“我们洛蛮女子向来大气,哪会像你们中原人一样!”她说这话的时候自然不知道耳力过人的临渊会当真听到。 等她走了一段距离回过头去时,临渊正出神地望着她,琥珀色双眼像是蒙了层薄纱一样,有些朦胧不清。 顾长容伸出两只手,均做成弧状放在唇边然后朝那边唤着:“夫君,你不是说要许愿的吗?” 司马临渊像是这才回过神一样,一步一步朝她走来,走进她身边时,他突然按住她的肩膀说道,“孤王今日特许你一个愿望。” 顾长容顿时笑了,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什么都可以吗?” 他弯唇一笑,“自然。” “若我要长命百岁,你可应我?” 司马临渊按在她肩膀上的手掌一僵,就连脸上笑容都僵硬了。他没有回答,却是用一股探索的眼神在她眼底探索着,他在寻找那一丝莫须有的慌张,一丝足以让他即刻让此时眼前好景瞬间灰飞烟灭的那瞬不惊慌失措……可惜那里一片真挚宁静。 眉角弯成了一道好看的弧线,顾长容噗嗤一笑,“这笑话你也信?……要是真的长命百岁,那我可不就成妖了吗?” 司马临渊:“……” “师傅说想要什么都要靠自己争取,求神问卜,皆是幻影……我从来都不信这些的,哈哈,走吧。” “孤王要是允你呢?”司马临渊突然拉住她的身,她呆怔了片刻,被司马临渊拉近了那棵树下。 两人到了一个摆上文墨的小台子边,司马临渊将笔沾好墨汁后递到她手里,“写吧,你的愿望。” 顾长容脸色一白,因为此时四周挂满了花灯,红彤彤一片,司马临渊就算离她再近也还是没能发现她的异常。 顾长容接过他手里的墨笔,司马临渊转过身,她盯着那张苍白的纸,沉默着。今天笑的不仅是他,也还有自己,她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何反常地一直笑,像是要在短短的一天里体会尽人世苦乐一样,如今乐头就快过去了,是不是后面就该是…… “好啦!”她搁下墨笔,飞快地折好纸递交给司马临渊,他伸手将她飞绕到额前的一缕青丝别过耳后,随口问道,“许了什么愿望,要这么长?” 顾长容正要开口,旁边研磨的那个老人皱起眉说道,“这要是许愿了的,都是不能说的,公子难道是外地人,不懂规矩吗?” 第032:棋局初上(2) - 傲世巫后 - 凉宫允儿 司马临渊眉毛一挑,却是被堵得无话可驳,顾长容意味深长哦了一声,“外地的啊?夫君,你这是在讹我吧?”怎么看都像是在欺负她不是丈莱人! 司马临渊偏过头去,伸手挑开了一盏花灯,将那纸条塞进花灯上面,然后身影一掠。 顾长容没有看清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仅在一瞬间功夫,司马临渊像是从来没有离开过,但是那只花灯已经被他挂上了那棵粗大的许愿树。 夜风徐来,那明亮的灯火像极了油尽灯枯前最后一场盛丽绽放一样,极力散发着生命里的最后一丝光芒。 “你的愿望,会实现的。”司马临渊以为她是在担忧那上面的愿望,顺口抚慰道。 “无妨,我说过是不信的。”她说着先一步离去,人群里那抹明媚的笑异常亮眼,司马临渊只需一眼就能觅见,他紧了紧手指,里面紧紧握着,第一次,他犹豫了,甚至有些害怕……尤其在她说她从不信的时候,他竟然有一丝窃喜?! 随后两人有一道登上了城门,那里拥有全丈莱最好的视野,可以看到的不仅是这一夜的烟花,还有烟花下那染了水烟的盛世风光。 那天,她和他就像一对平凡夫妻一样,抛开了洛蛮公主和丈莱燕王的身份,整个夜晚他都陪在她身边。 司马临渊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熟睡的女子,袖口一动,探出一张白纸,柔和的月光映下那张白纸,更显苍白。 司马临渊眼神动了动,有些许动容,他神色深思盯着那张白纸,良久之后才呢喃着,“顾长容,是你要得太多,还是……从一开始就不曾奢望过?” 怀里人紧闭着的双眼悄然睁开,晶莹透亮,空明得仿佛窥探尽了人世间的一切,却有在一瞬间再次安详阖上。 那夜之后,似乎什么都没变,却有好像什么都变了。但唯一不变的是,他还是那个叱咤风云,冰冷无情的丈莱燕王。 …… 顾长容是在一阵沸沸扬扬的吵闹声中惊醒的,院外喧闹非凡。 “……” “休想!你们今日谁要敢动我家公主一根汗毛,这把弯刀便第一个噬了谁的血!” “果然是马上蛮子,一个小婢竟然也敢猖獗到这个地步!不过,今日可由不得你放肆,来人!给我擒下!” “是!” “放开我!放开!王爷要是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公主――” “带下去!” 几个手脚粗大的女人左右挟持着明月就要往外走,突然一道声音打断。 “住手!”声音从门口边传来,虽是不大,却充满了傲气,顿时止住了在场人的动作。顾长容披着那件绯红色绒丝披风慢慢走近。她先是看了眼被人左右擒住的明月,然后转过头对带头的那个丫鬟质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一大清早就在外喧哗?” 第033:棋局初上(3) - 傲世巫后 - 凉宫允儿 那婢女是燕王府四大丫鬟之长,名唤梅香,见了顾长容这位正王妃却是连个礼仪都没行,不仅是她,就连她身后那些也都维持着原状,谁也没跪身行礼,顾长容不由得皱了皱眉,心里恍恍惚惚的。梅香挺直了腰杆,没有回答顾长容的话,不缓不慢从袖中取出一卷锦帛。 “传王爷令!” 顾长容神色一震!梅香没理会她的脸色变化,照书宣言:“燕王妃顾长容,勾结刺客,试图谋反,经由查探,罪名属实,即日起,削除王妃之位,打入地牢!待刺客抓捕后再进行六部会审……” 每一句每一字,无不刺激着她的神经,顾长容脸色徒然变白,贝齿紧咬的下唇血色全失。等梅香宣完旨令,她再也抑制不住后退了几步。刚稳住身子,眼前就晃来一卷白帛,梅香勾起唇,虽是婢女身份请道,但架势竟是要比顾长容这位正妃还要嚣张。“公主可是挺清楚了?” 顾长容怔怔地望着那卷白帛,袖中十指颤抖着,良久也没有动作。 “公主?”梅香皱了皱眉,点醒她快些接令。 刚回悟过来的明月见了这一幕,心生怒火,“不可能!王爷对公主日夜宠爱,怎么可能传了这么一道旨令,一定是你们假传的,一定是你们搞的鬼!公主,你不能接,王爷回府后定会当众拆穿这群小人的谎言!唔――” “明月!”顾长容失神惊呼,梅香扬了扬手里东西,语气泠然:“依奴婢看来,公主还是早些接了为好。李嬷嬷年纪大了,下手不知轻重,好在刚才那一巴掌是落在了那个贱婢脸上,要是哪次失手误伤了公主可就不好了。” 顾长容咬着牙,抬眼望向院中所有人,那些人却个个面色冷然,端诡异笑容,冷眼旁观着周围发生的一切。 她是洛蛮公主,而后又尊为王妃,如今却要落到被一群婢女嬷嬷给下马威看她们脸色的下场?!顾长容心生苍凉,嘴角处却不由自主勾起笑来。 昨日欢笑,她已料定今后苦日,却不曾料想会……来得这么快! “公主?!”梅香语气已经明显不耐,洛蛮寸地,她自然知道王爷不会放在眼底,又何况区区一个蛮人公主?! 顾长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梅香手里那卷白帛接过手,像是捧着千斤坠一样,狠狠地压住她的手。 “来人!” “本公主想静下片刻。”顾长容一声冷喝,竟然让那些刚被梅香唤上来的几个粗壮女子都硬生生停住了,这一次,她用的是本公主,不是本宫。 梅香脸色一沉,“公主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一个落拓公主,还没那个权利提出什么要求! “本公主说,要静一静。”顾长容抬眼紧紧盯着梅香的双眼,她话说得很轻,却无形中带了一股霸气,顾长容再怎么说也是一国公主,她若要端出几分气势,也自然不是什么难事,梅香被那清浅却明显夹带着丝丝冷意的话给吓怔住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