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代号0854 - 元宇宙2167 - 乱尘生 无尽的黑暗终被打破，一束光穿越了一百年的时光降临到了2167年。 元宇宙下的世界，资本支配着一切，唯星空永恒不灭！ ——元宇宙2167 2167年，洛川市，第九区。 疲惫驱散了疼痛，光明也重新回到了季云帆的眼中。 周围是嘈杂一片，无数的声响交织到了一起。空气中时不时传来腐烂的气味，实在令人作呕。 手指上传来有些潮湿的触感，那是一张肮脏的布满油脂破烂的床单。 不足10平米的房间压抑逼仄，泛黄的海报胡乱张贴，墙壁上壁灯垂垂老矣，旧世界和新世界撞在一起成了如今的荒诞模样。 破碎的镜子前，季云帆用手抹了抹灰尘，一张还有些稚嫩的脸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本以为会出现的陌生感并未出现，好像这张脸从始至终都属于他一般。 镜中的那张脸，脸色有些泛黄，颧骨突出，双眼无神，头发杂乱。 这个状态怎么也算不上帅气。再端详，右眼的视线里忽然弹出一些四四方方的窗口。 “一面破碎的镜子，无法看清您的帅，是否跳转超元商场购买一块全新智能穿衣镜？” “检测到您当前的皮肤状态：干性皮肤，暗沉、伴有痘印，已为您推荐SK-Ⅴ男士净颜套装，限时优惠价仅需3999超元！” “检测到您的头发枯黄，为您推荐焕颜活力系列护发套装……” 一连好几个弹窗很快占据了右眼的全部视线，弹窗如同数块毛玻璃叠加到了一起，让原本还清明的世界瞬间成了灰蒙蒙的一片。 好在原主人大脑中还残存的记忆碎片让季云帆知道这玩意要怎么关闭，只需心念一动，弹窗广告一个个关闭。 关闭广告之后，凝视同一物品时，半天之内，不会弹出新的广告。 “这个世界，是被2345占领了么？”季云帆不由吐槽一通。 季云帆现在知道，只要凝视某件物品超过10秒时，这恼人的弹窗广告就会及时出现。 想要关闭这些垃圾广告，需要按月支付199超元的会员费。 而如果你缴纳了这笔会员费，那么恭喜你，你将解锁新的成就——会员特权。 您将看到更少但更加华丽的弹窗广告！ 想要彻底关闭所有广告也行，仅需额外支付199升级为大会员即可！ 讽刺的是，如果你觉得自带的弹窗UI太过难看，你还可以花费200-1000不等的超元购买弹窗皮肤UI，让你重新定义弹窗广告！ 季云帆觉得上辈子那些键盘侠代入的话，新华字典的厚度怕是不够。 抛开这些念头，季云帆继续检查着这副瘦弱的身躯。 原本壮硕有力的身躯变得瘦削不堪，褴褛的衣衫无法提供必要的温暖。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此刻他才注意到，右眼的瞳孔中有几道金属光泽。得益于脑海中残存的原主人的记忆，季云帆知道，这是植入式晶体义眼。 这是最低级别的义眼，C-XK-0322！ C代表着义体等级，上边还有A、S两个等级。 级别越高，功能越多，效果越好。 XK则是这款晶体义眼的通用序号，只做产品系列区分。 0322则是编码，数字越高质量越好。 C-XK义眼是洛神集团早期的产品，单独安装是一种增强现实产品。 而只要和脑机接口配合，能做到虚实共生，从而进入到虚实共生的元宇宙中。 抛开那些恼人的广告不谈，这绝对算是一款划时代的产品。 当年也正是因为这款产品的问世，元宇宙终于走向成熟，人们不再需要笨重的头显就能进入丰富多彩的元宇宙世界。 至于脑机接口，那是个直径两毫米的小圆片，安装在耳后，并和神经接驳。 具体型号上并未做细分，只是分为植入式和内嵌式。 植入式如季云帆耳后这种，从外部看不出一点痕迹，只是能用手能感受到一处微微的凸起。 内嵌式则在外部预留了一个接口，兼容性更强，功能更加丰富。 植入式脑机接口，想要和其他设备进行互联的话，通常采用网络传输和触碰这两种方式。 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记忆碎片中并没有一个清晰的脉络供季云帆了解。 想想也是，看这家徒四壁的样子，估计整日的时间全花在活下去上了。 想要上网冲浪迅速搜集信息？对不起，网络延迟无限趋近于0，高额的上网费用也能让你的不多的财产快速归零！ 更多的信息，以后总有办法获取的！ 现在的季云帆，连名字都不曾拥有，只有一个长达11位字符的代号——51108420854，通常情况下，自我介绍时只需介绍最后4位字符即可。 这是脑机接口的序列号，同时也是改造人的终生代号。 除了标识之外，还能通过这个代号完成通信、数据串流等一系列操作。 这个世界里，绝大多数的人类都会在9岁的时候，被联邦政府强制拉去完成脑机接口的植入。 16岁时，自由选择完成义眼植入或改造。 另外，他是科莫的预备社员，三天后，将迎接来自科莫的洗礼！ 科莫是机械神教的一个分支社团，同样秉承着“血肉苦弱，机械飞升”的教义，凡是社团成员，均需要接受洗礼——完成20%的机械改造！ 三天后，季云帆将被推上机械改造的手术台！ …… 公共浴室的水汽蒸腾着，几十个男人挤在浴室中，许多都是面色狠厉的中年残疾人！ 低级机械义体——不防锈！ 季云帆小心地打量了一番，关掉了几个推荐内裤、神油的广告弹窗，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 站在季云帆旁边的大汉，双眼的瞳孔都泛着金属光泽，脸颊上也有着几道金属纹路。 那是皮下护甲，高端义体，能抵抗锐器的攻击。 右臂一直到肩膀的位置，也被金属覆盖，得益于右眼的广告弹窗，季云帆很快掌握了一些信息。 “已为您搜索到同款商品——A-RT-051，限时优惠价仅需329999超元，现在购买，免费安装！” 大汉见季云帆一直盯着自己的右臂，倒也没说“你瞅啥”这类的话，反倒咧着嘴挥了挥右手。 “怎么样，这玩意是不是很牛掰！” “呵，大哥你这么自来熟的么！”季云帆吐槽一声，旋即赶紧惊呼道：“卧槽，牛掰！” 大汉得到肯定，脸上笑容更甚。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季云帆，这才笑道：“但凡你平时多吃点，也不至于瘦成这样！” 季云帆不由腹诽，这个世道，能保证一天三根蛋白棒都不错了，那仅有的营养只够吊命。 见季云帆不搭话，大汉又笑道：“你别怕，洗礼完成后，我罩着你！” 这下算是都明白了，这大汉指不定是科莫的什么护法、堂主之类的角色。 季云帆在记忆碎片中一顿翻找，总算找到点信息，眼前的大汉好像是他的接引人。 所谓接引人，便是科莫这种分会乃至机械神教总会吸纳原生人入会的推荐人。 至于大汉的名字，季云帆是怎么也没找到。 他只得硬着头皮说道：“谢谢大哥，0854以后就跟着你混了！” 那大汉爽朗一笑，伸出机械手臂拍在季云帆身上，那力道之大，差点给季云帆拍得趴下。 “你小子是不是磕多巴胺芯片磕傻了，说了多少次了，别特么叫我大哥，要叫我杨大侠！” “关于我右臂是机械臂所以是杨过这回事么？”季云帆不由恶趣味想道。 两人一番交谈，不多时便离开了公共浴室，季云帆也和杨大侠告别。 至于那句“只要签署了接引协议，那就必须接受洗礼，哪怕是一具尸体也必须接受洗礼”，季云帆是怎么也忘不了。 对方的话语中，威胁的意思毫不掩饰。季云帆算是听出来了，科莫的权威不容挑衅，到时候他要是跑了，恐怕很快会体验到RT-051的恐怖如斯。 一番利弊权衡和纠结，季云帆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这么说，祖传手艺要失传了？” 第二章 入侵安全协议 - 元宇宙2167 - 乱尘生 下九区不配拥有夜景！ 一到晚上，整个下九区都笼罩在黑暗之中，时间好像根本不是2167年，反倒是像极了1840年。 楼上的邻居走动的声音，透过薄薄的楼板传入了季云帆的耳中。再加之白天杨大侠的威胁，让他此刻睡意全无。 躺在光秃秃的木板床上，借着昏黄的壁灯，季云帆又一次看向举起的右手手臂。 他是不愿意将好端端的手臂换成机械手臂，现在的他，信仰可不是机械神教的“血肉苦弱，机械飞升！” 而如果有的选择的话，他一点也不想对身体的任何部位进行改造或植入。 “得想一个办法了！” 晚些时候，他也在平民窟的流民的口中套出一些话来：早先的机械神教内部，也是分成两个派系的。 一个是外骨骼派，一个是改造派。 两个派系倒是没有存在什么冲突之类的，之所以形成当前改造派一家独大的情况，完全是因为义体技术的进步导致外骨骼失去了价值。 而哪怕是现在，机械神教里边的几个大佬依旧是全须全尾的，并未接受过任何的义体改造。 换言之，只要能制造出一副媲美义体的外骨骼，也能通过科莫入社洗礼。 这个信息对于季云帆而言无疑是个极好的突破口，以现在的技术而言，想要复刻出马克2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不过问题在于，季云帆当前没有那么多时间和资金。 他没得选择，这是目前他能做出的最优解！ 当天晚上，无数的念头在季云帆脑海中闪过。 直到后半夜，疲惫终于将他淹没。 梦里边，季云帆好像又跨越了百年时光，回到了那个属于他的时代。 那天的他在超元集团董事会上，第一次用了自己创始人身份的一票否决权，反对超元集团董事会推进元宇宙进程。 那是一项新技术——脑机接口！ 通过神经元接驳技术，将电信号转变成神经信号，从而进行一系列身临其境的感受！ 佩戴式设备和植入式设备两派在集团内部不像机械神教，早就打得不可开交。 双方都认为自己的方向才是未来世界的主流。当时的季云帆悲观的认为，脑机接口一旦取得重大突破，不会引领人类走向广阔的未来，反而会步入毁灭！ 于是，季云帆用上了那一票否决权，就地解散脑机接口的团队，撤出全部研发资金。 而第二天，全球所有的新闻都播报了一条新闻《超元集团创始人季云帆车祸不幸罹难》。 时间又跨越百年，季云帆从睡梦中猛然惊醒。 往事种种，那或许是遗憾，又或许是上天刻意将他带到100年后的世界，让他亲身经历这一切。 他从木板床上坐起了身，不由自嘲笑了笑。 眼下，想那些东西太过遥远，还不如想想该如何在两天的时间内打造一副外骨骼。 就着冷水洗了一把脸，季云帆推门出去。 此时的天空中还挂着一轮残月，黑暗的世界好歹有了一抹光亮。 狭窄的街道两旁，横七竖八躺着不少人，没有熟悉的酒味，躺在地上的那些人，一个个眼口歪斜，时不时还抽搐几下。 “检测到对方多巴胺过激反应，这是劣等多巴胺芯片的副作用，已为您推荐优质多巴胺芯片，是否立即跳转购买？” 季云帆关掉弹窗广告，不由笑了笑，资本之下的世界，还真是可怕啊！ 继续往前走，一群人正在一个巨大广告牌前排着队，季云帆粗略估计了一下，大概有三十四人之多。 季云帆盯着广告牌看了会，弹窗广告及时出现，“一块互动式广告牌，您仅需支付5超元，便可任意虚拟人进行3分钟互动……更多精彩，请自行探索！” 看到此处，他不由得眉头一皱，再看看四周，这般破落的小巷子中，这种低级的娱乐随时可见。 季云帆摇了摇头，越过长长的队伍。这才看到，队伍最前方的那个人，正挥舞着手凌空比比划划，时不时还紧皱眉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看得久了，弹窗广告再度出现：“一台老式虚拟计算机，已为您推荐银河C5量子计算机，是否跳转购买？” 虚拟计算机？ 虚拟世界是什么？其本质其实不过是一堆数据、代码。如果这台计算机能够有足够多的使用权限，那是否意味着自己可以操控着这块互动广告屏？或者更多东西…… 想到此处，他决定试一试。 “大哥，我赶时间，给你6超元，让我一下？” 被搭话的男子上下打量着季云帆，犹豫片刻道：“至少7超元！” “六块五，不然就算了！” 男子看了看身后的队伍，一咬牙答应了下来。 当下的交易比较便捷，纸质货币使用频率极少，通常情况下是通过义眼获取对方的钱包地址，再通过划拨资金便能完成交易。 整个过程在数秒之内便能完成，且不用担心资金安全。 交易达成后，季云帆在五分钟后终于接触到了的互动广告牌。 和互动广告牌产生连接的方式也比较简单，按照提示，在义眼弹出的窗口中输入广告牌上的26位字符，季云帆很顺利的进入到了一片新的空间之内。 刚才肮脏狭窄的街道已然变成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客厅——仅限于右眼视野。 那只没有安装义眼的左眼里边，画面依然是真实的场景。 一面虚拟的屏幕浮现在他的面前，屏幕中分门别类的罗列着各项互动的选项。 在这个空间内，只要加钱，你甚至能做到任何事！ 你可以是超人、灭霸，甚至于史莱姆！ 这些内容很快被季云帆略过，关闭了几个恼人的低俗广告后，季云帆也找到了这台虚拟电脑的安全漏洞。 技术上的东西，100年的时间其实变化很大，不过好歹季云帆前世也是技术大拿，虚拟电脑中的安全协议形同虚设。 在花费了十三分钟之后，季云帆终于解除了虚拟电脑的安全协议。 然后，切断数据传输，篡改网络协议，右眼视野中的计时数字立即停止。 权限开放，所有的需要花费额外超元解锁的内容全部解锁。 这次测试，季云帆对自己当前的技术水平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而正当他想要继续入侵安全协议之时，一只巨大的金属手臂忽然从背后钳住了他。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根粗壮的绳子已经将他的手反绑了起来。 “小子，胆子不小啊，敢入侵公司的安全协议？” 话音落下，一击利落的手刀让季云帆陷入昏迷！ 第三章 中间人老K - 元宇宙2167 - 乱尘生 “如果醒了的话，就别继续装睡了，想睡的话，死了就可以永远睡下去了！” 一道声音传入季云帆的耳中，那声音不像是人类的声音，只凭着音色知道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季云帆思索一番，此时可不是装傻充愣的时候，他知道，眼下但凡说错了一句话，做错一件事就真的会永远睡下去。 “你是谁？”季云帆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对方听到季云帆的问话，先是笑了笑，随后说道：“我很好奇，凭着你第九区的身份，是怎么掌握破解安全协议的技能的。” 季云帆听对方不回答自己的问话，心中不由猜想到了些东西，于是试探性的说道：“就如你所说，我下九区的身份，又怎么能破解安全协议？” 话音一出，即使是被蒙着双眼，季云帆也感受到对方明显一怔。 “哈哈哈，有趣的小家伙。”那声音稍一停顿，继续说道：“不过我劝你还是好好回答我的话，收起你的小聪明！” 季云帆晃晃脑袋，心中的猜想又肯定了几分，“那份安全协议，其实很低级。我问你，如果有一天你开车在路上，有一块巨石正好挡在了车前，你会怎么做？” 对方停顿片刻，说道：“你是说那些安全协议可以绕过去？”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季云帆试探性地夸赞了一声。 那人笑了笑，旋即脚步声靠近，蒙在左眼上的黑布的被摘了下来。 稍微适应了一下光线，季云帆这才看到，自己在一间昏暗的房间内，他前方沙发上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 对方戴着墨镜和黑色口罩，口罩右边还有一块凸起物，想必那是一个发声装置。 此外，房间里边还站着两个西装笔挺，戴着黑色手套的壮汉。 中年男子缓缓走了过来，透过墨镜，季云帆看到对方的右眼也被黑色物质遮蔽着。 “我有一个活儿，看你愿不愿意接手！” 季云帆抬头看向他，笑道：“我还有第二个选择么？” 男子爽朗笑道：“很好，和聪明人说话果然轻松！” “想必是要我入侵什么安全协议吧！” “没错，按照我们的人评估，这份安全协议属于V3级别，难度上只比广告牌高一个级别。我的人观察过你入侵V2的速度，想必V3对你而言也不在话下！” 听到这里，季云帆不由松了口气，谈判成功的基础就建立在对方还有着需求。 季云帆整理一下情绪，没有问出“为什么是我？”这样没有价值的问题，只是问道：“什么时候？我的时间有多少？” “6月13日，17点10分开始，你只有10分钟的时间。” “6月13日，也就是四天后。”季云帆心中盘算起来：“好，我答应你！不过我也有些要求。” 对方回到沙发上坐下，挥了挥手，道：“你说！” “我需要五万超元，一台量子计算机。” “七万超元，一枚二代虚拟电脑芯片，以及后续合作的机会。” 季云帆心中盘算了一下，对方在说道后续合作机会的时候加重了语气，看样子只要他这单做得好的话，应该不会卸磨杀驴。 况且，从时间的节点上来看，机械神教的科莫社团倒是成了季云帆的重要保障。 洗礼在两天后，到时候他如果没有准时出现的话，科莫的那些人一定会翻遍第九区把他找出来。 说不定还会和眼前的这人产生冲突什么的，毕竟这对于科莫来说，已经上升到了脸面问题。 季云帆答应了对方的要求，中年男子的脸色也和善了许多。 很快，有人过来为季云帆松绑，季云帆识趣的没有去动右眼上的黑布。 中年人走到房间的一角，轻轻一推，原来是一道暗门。对方给了个跟上的眼神示意，随后走进了暗门之中。 穿过一条长长的甬道，再度打开一道暗门，刺眼的光亮从房间内照射而出。 季云帆下意识眯着眼睛，好半天才恢复正常。 这个房间装潢比较大气，面积也足有一百来平，房间没有一扇窗户，周围又极为安静。 季云帆推断，这个房间一定是位于地下。 “坐！”对方指了指沙发。 “你可以叫我老K，这个名字也许你听过！” “老K？”季云帆回想起来，这个名字可是第九区的高级中间人。 所谓中间人，便是利用人脉关系从上六区获取任务，然后派发给他人赚取差价的一波人。 他们做的工作，并非一个“中介”二字可以概括的，那些顶级中间人，本身就拥有着强大的社会实力。 得知面前的这人是老K之后，季云帆算是彻底放心下来了，虽然中间人的声誉普遍不好，但老K在中间人里边也算是一等一的诚信了。 “0854，第九区的小混混！” 季云帆随意说道，随后端起面前的茶壶，先给老K掺上，而后自己也满上一杯。 两人寒暄了几句，老K对眼前的季云帆观感又好了几分。 他放下茶杯，说道：“你入侵的那块广告牌，我的人已经帮你处理了。公司应该不会查到你身上，目击者的义眼只有最低级功能，不会上传视频记录。 另外，以后在没有破解芯片的情况下，千万不要再试着入侵任何安全协议。” 老K指了指季云帆被黑布蒙上的眼睛，道：“X序列的义眼已经具备记录功能，哪怕是在我这屏蔽信号的地底，等到你再度接入网络之后，记录的视频数据会立即传回公司安全部门。 至于破解芯片，可以用于扰乱网络上载，有了这个东西，你的义眼和脑机就不会成为公司的眼睛。 这玩意其实也是公司安全部门的东西，我们用了些关系和手段获取了它。”老K摸出两枚四四方方的卡片递给季云帆。 “这就是破解芯片和虚拟电脑？” 老K点点头，接着又从茶几的抽屉中拿出七沓纸币，随后说道：“线上每一笔交易都有数据，以后都以现金结算！” “这几天你就暂时待在这个地方吧，明天我的人会告诉你具体的行动计划，到时候你做好你的事情就行了！” 季云帆把钱塞进兜里，双手各拿着一沓，有些为难地说道：“可我两天后要参加科莫的洗礼？” 这话难得让老K一怔，“这么说，你还是科莫的预备社员？接引人又是谁？” 季云帆有心试探一下杨大侠的名头，当下也没有隐瞒告知了实情。 谁知老K一听杨大侠这个名字，登时笑了起来，旋即又从抽屉取出一万超元扔在桌上，并说道：“记得帮我转告他……算了，还是什么都别说吧，哈哈哈！” 老K的笑声让季云帆有些摸不准，但也因为杨大侠的关系，季云帆没有再被限制自由，反倒安排了一人将他送了回去。 再度回到自己的小屋，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回想这一夜的经历，好在自己表现尚可，不然真不知下场如何。 此外，临别前老K的那番话也值得回味，至于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恐怕还得见到杨大侠之后才明白了。 老K这一关倒是过了，科莫这一关马上又要来临…… 看着身上属于自己的七万超元，季云帆心中的有了打算。 第四章 代号0893 - 元宇宙2167 - 乱尘生 回到小屋之后，季云帆连接上芯片，完成虚拟电脑的安装。 虽然感慨虚拟电脑的进步，里边附带的一系列功能根本没有时间去探索，哪怕是现在的元宇宙世界，他还没来得及去体验一二。 花费了一笔网络服务费用查找了一些需要的信息之后便退出了虚拟电脑的界面。 老K把他助手的联系方式给了季云帆，让他有需要可以联系对方。 “0893，我是0854，老K让我联系你！” “说！”义眼中，对方是一个青年男子的形象，声音不合形象的粗犷，妥妥地纯爷们一枚。 “我需要购买一些钛，一些电子原件以及一些其他的材料。”季云帆说着把采购清单传输给了对方。 对方收到后，在短暂的沉默之后，道：“你在家等我，二十分钟到。”话音落下就终止了通信。 0893这说话好像是付费的一样，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说。 季云帆喜欢这种风格的谈话，上辈子的他虽然是超元集团的创始人，每次开会尽量言简意赅，可有些股东就爱长篇大论，实在令人心烦。 他一面等着0893到来，一面调出虚拟电脑设计起外骨骼来。 二十分钟很快过去，房门在时间截止前响了起来。 开门一看，赫然是一个20岁上下的高挑女子。 这女子穿着件黑色皮衣，将她的身躯衬托得玲珑有致，头发梳成一个干练的马尾，右眼瞳孔中有着几道微不可查的金属光泽。 看样子也只做了右眼的义眼植入，除此之外，浑身上下并没有发现有疑似义体改造的地方。 “你是0893？” 女子点头，道：“你也可以叫我93号！” 季云帆点点头，通信用的虚拟形象、声音都可以自行编辑，倒是有不少人喜欢这样干。 包括前世的那些游戏中，好多叫着小哥哥，小哥哥的女号，背地里却是抠脚大汉，这很正常。 “走吧！”93号说着转身走出小楼。 季云帆跟了上去，外边一辆老旧的摩托车出现在视野中。 “一台淘汰的燃料摩托车，由洛神工业生产，50年的历史，它不该出现在马路上，应该摆在公司的博物馆里！ 未能搜索到同款商品，已为您推荐洛神工业最新产品，是否预约试驾？” 季云帆关掉广告，不得不再次感慨这广告还真好用。 93号已经骑上了摩托车，见季云帆站在原地迟迟未动，催促道：“上车！” 季云帆挤上摩托车，左右也没个抓的地方，他很是担心在行驶的过程中摔下去。 “抓紧！” “抓哪？” “腰！” 季云帆一怔，心想这93号不愧是干练啊，都不担心自己揩油？不会爱好女吧！ 抛开那些胡乱的想法，季云帆伸手搂住对方的腰肢。 收藏级的摩托车发出刺耳的轰鸣，随后猛然窜了出去。 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时速表上的数字已经跳动到了100，季云帆抓得更紧了。 两旁的景象飞速倒退，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摩托车已经载着二人抵达了目的地。 季云帆一边用手捋着扫把一样的发型，一边打量着眼前这家普通的超市——老雷杂货铺！ “这里？这不是超市么？” 93号没理他，而是径直朝着店内走去。 店铺里边的柜台前坐着一名瘦干的老头，他交叉着手，金光闪闪的义体手臂有些晃眼。 老头的头上还戴着顶蓝色的贝雷帽，帽檐处有两个细小的孔，看样子应该是某个军方流出的东西。 “老雷，老板让我带人过来找你买些东西。”93号开口说道。 老雷轻笑一声，眼皮也没抬一下，道：“东西都在这，自己拿！” “老板让带的人，你放心！” 听到这话，老雷这才抬起头来上下打量的着季云帆，季云帆也在打量着对方。 “义体代号A-NG-175，根据联邦法律，已屏蔽搜索结果！” 这个义体序列季云帆还是第一次看见，看样子有时间需要补一补这方面的知识了，靠着义眼的破广告也不是个长久之计，不然总会显得他很呆。 “要买些什么，快说吧！” 季云帆早有准备，从兜里摸出张写有采购需求的纸张递给老雷。 老雷接过，赞许地点了点头，拿起纸张一看，又抬头看了看季云帆，道：“你要这些东西干嘛？” “你别管我是干什么的，你该不会没有货吧！”季云帆说道。 老雷眉毛一挑，“整个下九区，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老雷的货最齐全。”说完他才意识到被季云帆的言语所激。 “算了，人是老K介绍过来了。我先说好，走出这个门，咱们谁也不认识谁。” 93号适时插话道：“还需要一块训练芯片。” 老雷眉毛一挑，“没有！” “老板让你先拿货，条件他会和你谈。”93号并不相信老雷的话。 “算了算了，我也不过问了，给个地址给我，晚上我叫人送过去。一共57903超元，给你抹个零头。” 季云帆把地址写在纸上递给老雷，顺便用现金结算了费用。 交易达成，老雷将钱收进保险柜后，义眼忽然发出微光来，季云帆只感觉眼睛一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剥离了一般。 93号也接着被微光照射，看到她并未做出什么反应，季云帆将口中的话暂时咽了下去。 直到两人重新坐上摩托之后，季云帆才问起刚才的变故。 “老雷的义眼是军用科技，能扰乱义眼数据上载。” 听她这样一说，季云帆算是明白过来了，敢情这玩意才是躲避监控的利器啊。 两人一路无话，很快又回到了季云帆所在的小屋，离别的话一句没有，93号便又驾着尘土离去了。 季云帆则去不远处的小店买了些蛋白棒和水，就等着老雷送货上门了。 天刚刚暗下来，一辆货车驶入了这处平民窟，车上的货物很快堆积到了季云帆的小屋中。 房门关上，窗户也被封上，准备开工！ 第五章 意识篡改 - 元宇宙2167 - 乱尘生 钛金属具有很强的可塑性，这取决于钛金属的纯度，季云帆之所以选择用钛金属来制造外骨骼，便是看重其这个特质。 当下满打满算的时间也没有两天，季云帆无法用的高强度的钛钢合金，先搞个样子货糊弄过去。 关于制造外骨骼这一块，前世的他其实也积累了大量的经验，一方面是软件技术的储备，另一方面超元原本就是靠着硬件起身，季云帆是重要负责人。 有了软件和硬件，只要到时候看得过去，应付个洗礼应该不成问题。 抛开所有乱七八糟的思绪，季云帆心思全部沉浸在制造外骨骼中。 挂在墙壁上的是一张右臂外骨骼设计图纸，机械的轰鸣和灼热的高温在小小的房间内交织。 叮叮当当的声响渐渐有了节奏，如同前世著名的交响乐！ 天色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闹钟响起之前，季云帆总算完成了他的作品。 …… 6月11日，难得有阳光出现，季云帆穿着一件白色长袖衬衣，右手鼓鼓囊囊的，露出的手掌戴着不合时宜的手套。 上午9点，杨大侠出现在季云帆的视线中，一根蛋白棒扔了过来。 “听说你见了老K？” 季云帆从背包里摸出一沓钞票来，“给，老K让我转交给你的。” “焯！”一看到钱，杨大侠一下就来了脾气，不但没收钱，还摸出一沓零散的钞票塞给季云帆，道：“你也把这钱转交给他，真特么晦气。” 回想起老K当时说出那番话的神情，再看杨大侠此刻的表情，季云帆有理由怀疑两人之间一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虽然八卦心已经爆棚，但季云帆知道以自己现在和杨大侠的交情，有些话还是不问得好。 “看你这样子，一副没睡好的样子，这两天不会都在帮老K干活吧！”杨大侠道，“不过我可给你提个醒，别被那老小子骗了。什么第九区最诚信的中间人，到时候被他坑了可没有你后悔的！” 季云帆笑了笑，表示收到。 杨大侠又骂了老K几句，然后便带着季云帆往科莫社团的据点走去。 科莫的据点所在，在第九区也算是人尽皆知，在这个义体普及的时代，人们并不介意自己身体上的某个部位被改造成义体，除了某个特定人群之外。 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机械神教乃至科莫这种下属机构信徒都多很多，这也导致了许多人都愿意加入机械神教。 不过机械神教一直沿用的引荐制，需要由十年以上的老人推荐，并且为社团无偿做事两年，这才能够得到预备社员的名额，之后又是一连串的考核，最终接受洗礼才能成为机械神教的正义社员。 这里边有一个标准存在，那就是在被接引人推荐前，必须是原生人。 所谓原生人，便是没有接受任何义体改造或植入的人群，包括义眼和脑机接口。 关于机械神教，也有不少传闻，传闻它是公司放在下九区的一枚棋子。至于公司这样做的意图是什么，那就没人能说得清楚了。 季云帆也懒得想这些，古往今来有多少“何不食肉糜者”，说出“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之类的名言，但就现在这个情况，活着已经需要尽最大的努力了，又怎么考虑太多事情呢。 季云帆上辈子就算最辛苦的时候，也没感受过这样的担子压在身上。现在呢，机械神教、老K这两边的接触，稍有不慎，就可能落得个死亡的结局。 总之先安稳度过今天的洗礼仪式吧！ 科莫的据点没有想象中那样大气恢弘，从外边看，就是一处稍微大点的建筑群，一大片空地上有着数十栋三层小楼。 看那周围的植被，战损式外观，季云帆有理由相信这原本是一处烂尾楼。 一路上没有过多的话语，建筑群的门口立着两个大汉，对二人稍作检查一番之后便放了行。 又穿过几栋小楼，两人终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一座巨大的方形钢筋混凝土建筑。 这方形建筑里边的布局和前世商场有些相似，这样描述好像并不准确，更像是古罗马的斗兽场！ 整个“斗兽场”中间，不是斗牛士与公牛，而是一座边长九米的正方体玻璃房间。 通透的玻璃房间中心位置，一张手术台有些突兀又自然地摆在那里。 手术台旁边除了奇奇怪怪的仪器之外，几个身穿白大褂的男女已经等候多时了。 季云帆眉头皱了起来，“斗兽场”的阶梯上，此时已经坐了不下百人，似乎都在等待着观摩洗礼。 今日，可不仅仅是季云帆一人接受洗礼仪式。 几分钟后，又有几人抵达。 忽听到一声钟鸣，义眼在这声钟鸣声中，不受控制的运作起来，眼前的景色登时发生了变化。 刹那间，一座恢弘大气的宫殿从无到有，中央的玻璃的房间也变化着色彩。 一个个象征着人类的线条在广阔无垠的大地上奔跑，此时的阳光和煦，大地辽阔，人类相亲相爱…… 直到，天边出现一颗颗闪着红光的事物猛然砸落下来。 巨大的爆炸随即席卷整个世界，山川颠覆，阳光不再，无数人类在爆炸中失去了生命、家园、国家…… 灰色的浓雾笼罩了大地，死亡的气息裹挟着世间仅存的一切事物，直到一束光打破浓雾，直射星空。 旋即，钢铁巨人自光术下方站起身来，只见他挥动手臂，浓雾终于被他驱散，光明再度降临。 整个“斗兽场”中的人无比虔诚地看着这一幕，光明降临之时，口中齐呼：“血肉苦弱，机械飞升！” 季云帆被眼前所见画面带动了意识，口中也不自觉地高呼：“血肉苦弱，机械飞……” 教义还未念完，他忽地浑身一颤，周身上下渗出一声冷汗，一股强烈的恐惧迅速将他淹没。 周围那一个个虔诚的目光，季云帆分不清到底有多少是真正的虔诚。 “这不是虔诚，这是科技下的洗脑，这是意识篡改！” 季云帆感觉安装在耳后的脑机接口，似乎开始散发着可以焚毁一切的温度。 第六章 义体改造 - 元宇宙2167 - 乱尘生 义眼中的景色再度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 耳中那一声声诵唱的教义依旧不绝。 玻璃房间内的义体医生打开了房门，手术台上的灯光点亮，那些巨大的如同刑具的手术器材跃跃欲试。 一名少年自人群中走出，只见对方赤裸的上身肋骨凸显，除了有些病态的瘦削之外，周身上下确实没有任何义体改造的痕迹。 少年挥动着他的右臂，稚嫩的脸上满是狂热，如同一位信徒见到了他的真主！ 玻璃房间的门再度被关上，一针针药剂通过机械设备注入到少年的身躯之内。 几个义体医生操控着仪器将少年的右臂整个切割下来，整个过程干脆利落，预想中鲜血淋漓的场景并未出现，想必是之前那几支药剂的作用。 而后，一只泛着银色金属光泽的义体手臂从旁边的柜子中取出。 义体代号C-RT-9875！ 义体医生操控着机械设备将手臂和义体的神经进行接驳，几人的配合堪称完美，整个过程更是有着一种异样别致的美，但在季云帆看来，总觉得眼前是无比的荒诞。 那只被摘除的右臂，此时如同垃圾一般被随意的丢在一旁。 反观手术台上的少年，全程目睹着义体医生的操作，眼神之中那股子狂热一直没有消减半分。 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手术台上的灯光便已经熄灭，周围的嘈杂也在这一个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股股白雾喷向义体和身躯连接的位置，少年身上的那些束缚一点点被解开。 一枚装载着机械义体序列号的芯片和少年的脑机接口进行连接、绑定。 两块燃料电池安装进了义体的卡槽之中，寂静的空间中，那声咔嚓声清晰无比。 少年从手术台上起身，右手手臂开始尝试着活动。 随着意念驱动，崭新的机械义体被缓缓地抬了起来。 几次尝试与熟悉之后，少年的右臂逐渐灵活起来，一分钟不到，便已经如臂使指了。 轰然间，“斗兽场”内沉寂打破，欢呼声再度笼罩整个空间。 “血肉苦弱，机械飞升！” “血肉苦弱，机械飞升！” 那少年在一声声教义的诵唱之下挥动双手，今天的他，获得了有生以来最大的荣耀，科莫社团获得了一名新社员。 至于那条被摘除的手臂，获得的只是遗弃…… 忍着强烈恶心感，季云帆又见证了三位少年完成他们的洗礼。 这次，轮到他了。 迈步进那间玻璃房间，身上的衣服渐渐褪去，同样瘦削的身躯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只泛着银色金属光泽的手臂，赫然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众人的义眼弹窗同时弹出一条信息：“未能检测到义体型号，请前往商场自行搜索。” “这小子的接引人是谁？为什么他已经进行了义体改造！” 杨大侠看到眼前这场景，当下人都慌了，早上他去接季云帆的时候，确实有注意到对方的手臂粗壮得有些反常。 不过当时被季云帆转交给他的那一万超元给打断了思绪，所以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季云帆用长袖刻意遮住的竟然是义体。 “0854的接引人是我！”杨大侠还是咬牙站了出来。 “你坏了我们的规矩，说说该怎么办吧！” 杨大侠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在机械神教过往的历史中，倒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 大概在17年前，也发生过近乎相同的事情，当时的处理办法是由接引人出手杀死那名预备社员。随着预备社员的死亡，事件也就此终止。 不过在那之后，机械神教便新增了一条规定——接引人身上的义体也会被拆除一部分。 杨大侠看着季云帆，心中百感交集。前几天虽然一直说着些威胁的话语，但季云帆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不知从何时开始，心中已经对这个少年有了大哥的情愫。 季云帆忽然看着他笑了笑，此时的他，内心已经归于平静。 在一百年后的此时此刻，他又一次回想起了当时在那张会议桌上做出的决定。 他的目光也因此变得坚毅起来，内心再不会恐惧。 “我想你们搞错了一件事！”季云帆缓缓地将右手上的外骨骼拆卸下来，“我并未接受过义体改造。” “竟然是外骨骼！”众人哗然，自从义体科技升级之后，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外骨骼了。 “我没记错的话，在机械神教内部，依旧还有几个没有接受任何义体改造的人。”季云帆说着又重新将外骨骼安装上，随后伸出手掌对着空地。 只听哒哒哒数声，子弹从他的掌心倾泻而出，“外骨骼派的消弭，不过是你们觉得外骨骼已经被完全取代。” “武器固然一直在升级，但别忘了，要杀死一个人，一颗子弹也足够了！” 话音刚一落下，忽然有一声声掌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没错，在季云帆的感受中，声音的确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义眼中的画面也同时发生了变化，一道道黑色的人影占据了右眼的视线。 “意识阻断！”季云帆再度感受到意识被对方支配，就如这场洗礼最开始的场景一样。 “我很赞成你的话，但说实在的，你对现在的义体科技了解太少，也根本不知道外骨骼和义体改造的差距。” 季云帆点了点头，左眼中不见说话人的位置，只得环顾着四周道：“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对现在的义体科技了解太少。”说着他话锋一转，“不过据我所知，现在市面上最高端的义体要么出自洛神工业，要么出自军方。 要在这两家里边去比较谁的产品更厉害，其实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机械神教当初也有许多科研人员，想必也是想要研究出能够媲美这两家的义体。 不过嘛，最终的结果你们也看到了，现在你们已经完全受制于人了！” 话音落下，对方沉默了片刻，随后冷笑道：“这么说，你觉得就凭着你手上的东西，能够取代对方的产品？” 季云帆摇摇头，道：“这玩意不过是我花了两天时间临时制作的玩具，自然没法和那两家的产品相提并论，但是，它可不会被干扰。” “我只是一个预备社员，我想知道，关于社团如何发展，我没有过问的权利。我虽然不清楚，但你呢？” 最后这话，说得有些冒犯，周围有的开始窃窃私语，有的已经站起身来冲着季云帆开始谩骂。 而这群人之中，有一个人的义眼弹出了不一样的信息： “检测到对方义体涉嫌非法改装，洛神工业有权进行回收！” “数据传输完成，回收小组即将出动！” 第七章 姓名 - 元宇宙2167 - 乱尘生 “斗兽场”内的嘈杂更甚。 刚才季云帆的那番嘴遁，无疑还是拨动了他们内心敏感的神经。 不过在这个时候，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 “老板，这小子在挑衅机械神教的威严，我请求您允许我出手杀了他！” 季云帆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却是刚才第一个接受洗礼的少年。 “哈哈哈！”爽朗的笑声传来，季云帆右眼中的黑影也跟着笑声消散。 那声音接着道：“0854，我承认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也给你一个机会。他的请求我允许了，要是你今天能活下来，那我就相信你刚才的话！” 季云帆没有搭话，只是冷冷的看着那个开口说要杀了他的少年，道：“来吧！” 那少年听闻这话，兴奋地叫喊一声，随后快步朝着季云帆冲了过来。 但见季云帆抬手，随后便是一声巨响，血光同时迸发出来。 嘭的一声，奔跑的少年应声倒地，而后发出痛苦的哀号。 “啊……我的腿……你，你卑鄙！” 季云帆看着少年冷笑，道：“你开口说要杀了我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说罢季云帆不再理会躺在地上少年，再度对着空气说道：“我赢了，现在你相信我的话了？” “不错不错，你的表现我很满意，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小杨，从现在起，你从原先的小组脱离，和0854编为一组。” 杨大侠点点头，高声道：“好的老板，我一定不辜负您的信任。” “至于你，0854，我现在允许你可以有你自己的名字了，想好之后记得告诉我。” “不用了，我的名字叫季云帆！” “季云帆？直挂云帆济沧海？好名字。”对方感慨一声，接着道：“你的事情我会上报给总会，如果总会对你另有安排，到时候有人会通知你。 不过你也放心，三年之内，只要你能有像样的成果，我科莫便为你新设一个研究中心，科莫、乃至总会，也将为你提供大量的资源。” 季云帆点点头，表示收到。 杨大侠赶紧跑到季云帆身边，用手拉了他一下。 季云帆会意，笑着道：“谢谢老板！” “好了，今天的洗礼就此结束吧，把地上的那个小子的伤治好，然后逐出科莫吧！” “好的老板！”有人回道。 “大虎，这事不是你的过错，不用自责。” 人群中一个光头高声应道：“谢谢老板！” 对方又嘱咐了几句，一声钟鸣之后，科莫的社员齐呼：“老板慢走！” 经过这事之后，季云帆彻底成了整个科莫的焦点，不少人从季云帆身边经过的时候，眼神说不上亲切，但也不再有敌意。 不过季云帆总感觉大虎看自己的眼神有些问题。 通过义眼弹出的广告，季云帆得知了对方身上义体的型号，虽然改造了双手，没有皮下防御义体组的大虎，仍旧是一颗子弹的事情。 但愿对方不会想到报复，季云帆如此想着。 至于那个因为失血过多已然昏迷的少年，季云帆早就把他忘了，像这样的热血少年，前世他见得太多了。 热血上头的时候，天下唯我独尊，一旦热血冷下来，又什么也不会剩下！ …… 洗礼仪式之后，季云帆和杨大侠的感情明显好了许多。 在季云帆看来，杨大侠当时并没有对自己动手的意思，甚至于在最后也是想着帮着自己的，这样的人无疑是值得结交的。 于是，季云帆身上那原本属于杨大侠的钱被他拿出来办了招待。 下九区的娱乐项目除了街头那些廉价的东西外，还有很多有趣的项目。 整个娱乐产业的布局也比较有意思，越是靠近中六区的地方，娱乐方式越是丰富，也越是高雅。 而在另一边，则充斥着血腥与暴力。 风情街头，紫色、蓝色的霓虹灯让这座城市终于有了点2167年的样子。 一路上的见闻着实让季云帆开了眼，颇有种梦想照进现实的即视感，同时又有一种严重的剥离感。 一块块巨大的互动式广告牌悬挂在高楼的腰上，里边推荐着各种各样新奇的商品，义眼的视线中，广告中的模特就如同就近在眼前。 脑机接口模拟出神经信号，模特的话在耳边的低语。 最新款的浮空飞车、飞艇在半空中穿梭，不同程度义体改造者在街道上漫步。 杨大侠刻意放慢了脚步，陪着季云帆缓缓地前进。 在他的印象中，季云帆是第一次来如此繁华的地方。而季云帆的表现，确实像一个初来乍到的样子。 “085……哦，鸡什么来着……” “季云帆！” “哦，记住了。鸡……季云帆！ 我很好奇，你小子什么时候学得机械制造？”杨大侠好奇道，“你不知道，今天在场的那几个义体医生已经给我发了好多条信息询问你的通信地址。 我是从来没有见到他们对外骨骼这么感兴趣的样子，这说明你那外骨骼确实有不一般的地方！” 季云帆笑道：“你让他们自己来找我要。” “不是，重点是这个么，你小子别想着岔开话题啊！” “大侠，给我留点秘密好吧！” “得，只要这事和老K没关系，那我都能接受。” 季云帆有点牙疼，八卦的心思有一次被点燃，于是他调笑道：“大侠，你和老K之间不会有着断背交情吧！” 嘭的一声，季云帆总算感受到了A-RT-051的恐怖如斯。 取笑杨大侠的下场就是：脑袋青包+1 杨大侠终究没有回答季云帆的问题，只是斩钉截铁地表示根本不存在断背交情。 为了证实他的取向正确，硬是拉着季云帆去了家风情店。 还没进门，里边一个女子便欣喜地迎了上来。 “大侠，好久不见哦。” 看着对方那熟络的样子，季云帆有理由相信杨大侠所说的证明绝对是个烂借口。 “哟，你这小弟还比较标志，纯爷们？” 杨大侠自然地伸手搂着女子的腰笑道：“我弟弟，纯爷们，给他好好安排一下！” 女子咯咯笑着，当即要去拉季云帆。 季云帆往后退了一步，道：“我就算了。”说着他指了指旁边的酒馆，道：“我在那等你，完事来找我！” 杨大侠又劝了几句，见季云帆很决绝，当下便不再劝阻，嘴上一边说着老哥没有照顾好老弟，一边搂着那女子往店里走去。 “呵，身体很诚实啊！” 季云帆笑了笑，随后往酒馆走去。 就在两人风情街闲逛的时候，一支小队已经抵达了下九区。 黑暗之中，有人说道：“已获悉目标当前位置，计划是否变更？” “计划不变，注意隐蔽。” “收到！” “077号，持续跟踪目标位置。” “收到！” 又一场危险，即将来临。 第八章 罗素 - 元宇宙2167 - 乱尘生 风情街头依旧热闹非凡，形形色色的人依旧游荡在街头。 目睹杨大侠走进了风情店，季云帆并未去往酒馆。 找到93号的通讯地址，季云帆当即拨打了过去。 “我在风情街。”季云帆开口道。 义眼中93号的虚拟形象一怔，随后冷声道：“老板让我协助你，可不包含那种服务！” 季云帆一拍额头道：“我的意思是我在风情街，帮我查一下附近的义体医生。恩，最好是靠谱的。” 93号的虚拟形象白了他一眼，道：“我先问问，稍后发给你。” “还有事？”见季云帆没有挂断的意思，93号问道。 季云帆道：“老K之前不是说会告诉我行动的具体信息么？” “老板有交代，现在时间还没到！” 果然和杨大侠说的一样，这个世界的人果然都不单纯，眼见任务都快要开始了，对方依旧没有告诉他具体的任务信息。 钱是已经收下了，这个时候再想要拒绝是不可能的了，既然如此，那不如趁着多敲点老K的竹杠，只要不是太过分，对方应该都能满足自己。 想到此处，季云帆道：“既然这样的话，我可不能保证任务的完成度。” “说吧，你还要什么帮助？”93号听出了季云帆的话里的意思。 季云帆笑了笑，道：“我还需要动能武器，以及两枚训练芯片。” “等着，30分钟后到。”93号依旧很干练。 通信终止后的2分钟后，季云帆便收到了93号发过来的位置信息，以及推荐的几个义体医生介绍。 义眼的电子地图上，标注了3个光点，其中距离季云帆最近的赫然是他面前的酒馆。 按照地图和资料的指示，季云帆走进酒馆，吧台上的位置果然坐着一位肥胖的中年男子。 “这位小哥，第一次来吧，要不要试试我们店的新酒啊，洛神工业出品，只要50超元一杯哦！” 季云帆摆摆手道：“下次来喝，我是来找0864V的。” 听到不是来喝酒的，中年男子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板着胖胖的脸庞道：“后面一直走到头。” 季云帆谢过对方之后，按照对方的指引，很快便看到了一扇虚掩的门。 还没进门，季云帆便闻到一股幽香。那气味有些像前世某品牌的可可小姐，价格不是很贵，但散发出来的味道很是吸引人。 至少对于季云帆而言，他喜欢这股味道。 房门打开，一道动人的身躯跟着一把老旧的摇椅慢悠悠地晃荡着，一缕缕带着香味的白雾从摇椅上飘出。 季云帆反手将门带上，也不着急开口说话，只是四下打量着这个房间的陈设。 房间内，各类木质家具摆放整齐，墙壁上挂着几张泛黄的照片。 最惹人注意的是，在房间中间的茶几上，摆放着一个玻璃花瓶，两朵紫色的花开得正盛。 季云帆走近了些，不由得深吸一口，惊奇道：“咦，我还以为那香味是你身上的香水，没想到是这花！” “看样子你不懂花，但很懂女人！”慵懒的声音从摇椅处飘来。 听着这飘入耳中的声音，季云帆嘴角不由微微上扬，道：“我赞成你的说法。” 女子轻笑一声，道：“说吧，想要改造什么地方？我这虽然没有顶级的义体，但高级货还是有不少的。” 说着，女子按下椅子上的按钮，摇椅缓缓地转向了季云帆。 季云帆这才看到女子的真容。 那是张绝美的脸盘，棕色的头发自然地垂下，一双眼睛之中，泛着蓝紫色的光。 “检测到义眼A-XV-022，洛神工业高端义眼，暂时缺货，是否设置到货通知？” 季云帆嘴角一抽，他第一次是如此讨厌这广告弹窗，自己好端端地欣赏美女，这弹窗广告未免太煞风景了些。 眼下情绪已经不连贯了，索性开始进入此行的正题，他伸出手来解开自己衣衫。 女子看他这样的动作，调笑道：“想要改造身躯么，你这身材可没什么看头啊，哈哈哈！” 话音还未落下，女子忽地一怔，两只义眼也开始散发着异样的光彩，“你身上的东西可不是义体，这是谁制造的？” 女子一改之前的慵懒，此时已经快步走了过来，芊芊细手已经触碰到了季云帆的机械手臂上。 季云帆笑了笑，外骨骼已经被他拆卸下来，“制造这手臂的人就是我。” “你？”女子有些不信，“看你这个样子，应该不是上三区的人才对，又怎么能制造出这样的外骨骼呢？” 季云帆没有解释，只是将机械手臂取下放在桌子上。 女子也不再追问，一直摆弄着季云帆的机械手臂。 “你出个价钱吧，图纸卖我。” 季云帆将机械手臂重新安装到了手臂上，这才说道：“我来找你可不是卖图纸的。” 女子瞥了他一眼，随后又躺回了摇椅中，电子烟的白雾再次升腾而起。 “我朋友对你的技术很赞赏，你说咱们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女子眉头一挑，道：“说说看！” “图纸我免费提供给你，当然，我需要你帮忙对这件东西进行完善。” “听起来我除了得到图纸外，好像并没有别的好处。”她话锋一转，“你带来的东西，对我来说，只是设计比较有趣，至于威力的话，实在是有些难看。” 季云帆也不辩解，反而顺着对方的话道：“你说的没错，这件东西确实上不得台面。不过谁告诉你我只设计了这一款外骨骼？” “你弄那么多设计图干嘛？” “你觉得呢？”季云帆反问道。 “公司那群人，恐怕不会允许你这样做。” 当前的义体市场，已经完全被洛神工业支配。流通市场中，虽然也有不少不是洛神工业的产品，但那也是由洛神工业授权的。 洛神工业垄断了整个义体行业，普通人、乃至贵族想要从这个行业分得一杯羹，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也是考虑到了这点，女子才会惊讶于季云帆所要干的事情。 “你这里，说真话应该没问题吧？” 女子双手环抱，傲然道：“放心，那群公司狗的监测技术在我这里没用！” 季云帆点点头，这才说道：“里边的风险，整个世界的人都知道。但与此同时，这里边的收益可不仅仅只是利润。 洛神工业的产品价格我就不说了，下九区绝大多数人用的还是祖传义体，这个市场并不小，走私贩在下九区乃至中六区都很常见，他们会成为我们的最佳掩体！ 这里边有多大的收益，你自然明白。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洛神工业的义体是存在后门的。XV-022是洛神工业唯一没有后门代码的产品。 想必你也是害怕被洛神工业控制，所以才会选择这款义眼产品吧。” 季云帆将衣服穿好，“你不用现在回答我，我等你消息。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向洛神工业告发我，这样兴许能得到一笔不俗的奖金。” 女子没有回答季云帆的话，抽电子烟的速度倒是加快了不少。 “这花送我？”季云帆抱着花瓶道。 “你这样子是要征求我的意见么？”女子看到季云帆的样子嗔怪道。 季云帆笑道：“那我就谢谢了。通信地址在桌上，放心，频道是加密的！” 走到门口，季云帆突然停了下来，道：“0864V这个代号一点都不好听。” 女子白了他一眼，道：“罗素！” 第九章 伏击 - 元宇宙2167 - 乱尘生 告别了罗素，季云帆没有再寻其他的义体医生。 他已经达成了他的目的，虽然罗素并未立即答复他，但自觉告诉季云帆，这事肯定没跑。 而为何要选择罗素合作，一方面是因为93号给的义体医生的信息唯独她藏在酒馆里边。 另一方面，对方房间里的可可小姐香味很对季云帆的口味。 …… 随便找了个街边，季云帆没等到杨大侠从风情店出来，93号反而提前到了。 “你车呢？” “我建议你好好去看看联邦禁令！” 季云帆挠挠头，尴尬地笑了笑，道：“动能武器对于你老板而言，应该不会太难搞。所以这次亲自来是为了芯片？” 93号道：“不是，老板让我来保护你！” 季云帆一怔，旋即笑道：“是老K有什么发现么？” 93号摇头，道：“风情街这一带鱼龙混杂，他担心你惹了乱子坏了13号的事情。” “原来你也可以说很多话啊！”季云帆取笑道。 见对方不说话，季云帆接着道：“动能武器和芯片在什么地方获取？” “走！”93号像是报复一般，将话降到最低。 说完也不管季云帆，径直朝着前方走去。 当今的联邦并不限制武器，除了军用武器之外，枪械也是极为重要的一个流通品。 现在的武器，分为智能武器和动能武器。 智能武器内置芯片，通过程序运作，使得武器附带自动瞄准、波段干扰、义眼干扰等诸多特殊功能。 至于动能武器，本质上和季云帆记忆中的枪械没有多大的区别，依旧是通过动能将枪膛中的子弹激发出去。 不同的是，大多数的动能枪械除了撞针之外，内部还安装了电池组，用以增加枪械的机械动能。 季云帆之所以想要动能武器，不过是为后续研发智能武器搞点原材料。 毕竟以他现在的认知制造的枪械，技术上还停留在100年前。 正在季云帆胡思乱想的时候，93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到了。” 眼前赫然又是一家酒吧。 “不是我说，你们这做生意都喜欢在酒吧么？”季云帆不由吐槽道。 两人进了酒吧的大门，而后又在93号的带领下，两人直奔三楼。 三楼的楼梯口，站着两名荷枪实弹的安保人员。 季云帆总算见到了义体改造的狂热者，若非那张脸还是人类的样子，季云帆都怀疑这两个安保是机器人。 通常所见的仿生义体，都是按照人类的肢体外观所制造。 而眼前的这两人，更像是两个钢铁怪物。 93号递过去一块芯片，对方用义眼扫描确认之后自动让开一条道来。 季云帆刚想跟着进去，安保立即站了出来将他挡在外边。 看着对方手中的枪械，季云帆毫不怀疑对方会冷不丁给自己来一梭子。 93号的嘴角难得出现一丝笑容，季云帆算是明白这压根就是对方故意戏弄自己。 “这女人，报复心未免太强了些吧。” 季云帆没急着走，反正门口的位置还是能够站着的。 没等多久，就见93号已经从里边出来了，手中还提着一只手提箱。 走出酒吧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季云帆将箱子打开，里边赫然是一把黑色的手枪，此外还附带了一百发子弹，弹夹两个。 “尼格3，全自动手枪，有效射程300米，射速1600发/分钟，最大装载弹药量10+1。” 93号又摸出两枚训练芯片，两枚芯片的作用分别是意识训练和肢体训练。 先使用意识训练芯片，让大脑“记住”枪械使用的要领，肢体训练芯片比较耗时，就只能回家之后自行尝试了。 收好手枪，两人便准备返回，刚巧杨大侠也来了消息。 季云帆一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心想这杨大侠没去当演员都是全行业的损失。 本想着八卦一下杨大侠来的，不过想到A-RT-051，季云帆立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原计划打算在风情街好好逛一逛的，不过因为拿到了尼格3，季云帆心中多少有些心痒，此时只想着回家好好把玩把玩。 杨大侠此时有些萎靡，也绝了继续逛的心思，口中还一直说着没有把季云帆照顾好来着。 对此，季云帆也就笑笑，谁信谁傻蛋。 由于顺路，93号也跟着两人一道返回。 …… 在另一边，回收小组已经等候多时，相关的部署已经完成，就等着季云帆返回。 回收小组为了保证任务完成，并没有进入季云帆居住的房间。不过是在整栋大楼外边布置好了炸弹。 必要的时候，整栋楼都会被摧毁掉。 “目标正在接近，距离2公里。” “目标距离1公里！” “具备狙击条件，请求狙击？” “允许狙击，务必一击毙命！” “收到！” 通信静默，高点上的狙击手在做着最后的调整，也在等着最好的射击机会。 而季云帆三人，此时即将走出最后一片废墟，再往前就是一大片空旷地带。 以往这片空地上一到晚上有不少商贩摆摊卖些小商品。 “今晚那些小贩呢，还说买点吃的回去。”杨大侠看着前方空旷的广场抱怨道，“这些公司狗越来越不给人活路了！” 正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季云帆停下脚步四下打量起来。 “怎么了？”杨大侠问道。 “太安静了，我总觉得有点不正常。”季云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93号往广场上看了看，随后退了回去，摸出一块方形事物，几次展开之后就是一个无人机。 无人机发出一阵嗡鸣迅速升空，热成像视频适时传输回了地面。 “热成像无人机，我方即将暴露！” “狙击手将无人机击落，负责火力压制，其余人包抄过去。” “收到！” 话音落下，无人机应声击落。 与此同时，两支四人队伍从广场的11点、2点方向朝着他们包抄过来。 第十章 枪声 - 元宇宙2167 - 乱尘生 当第一枪打响，双方就再没有了退路。 两个4人队伍朝着季云帆他们包抄过来，93号趁着这个空档已经给老K发出了求救信息。 此时想要等到老K赶来救援已经不太现实，93号的目的也只是向老K传递出这个消息，如果可能的话，再为他们规划一条逃跑路线。 “你们往西跑，我拖住他们。” “逃跑对于我们来说不太现实，我的体力也无法支撑。”季云帆指了指自己道。 杨大侠挺身而出，道：“这事犯不着担心，把你的枪给我！” 季云帆把手枪递给杨大侠，道：“你打算怎么做？” 杨大侠接过手枪，又装好两只备用弹夹，他的眼神在这一瞬间也发生了变化，嘴角更是露出一个笑容。 “放心，我不是说要罩着你么，现在怎么的也得给你露一手。”杨大侠说完便朝着对方冲了过去。 “等等……”季云帆话还未出口，杨大侠已经奔向了前方。 对方的人已然注意到了这一切，黑暗中火光四射，强大的火力组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络。 季云帆自然不是那种漠视生命的人，况且那还是要救自己的人。 所以，在对方火力网形成的同时，季云帆也举起右臂，机械手臂微微变形，四支枪管环绕着手臂，随后火舌喷吐。 93号怔怔地看着这一切，手中的枪依旧没有举起的迹象。 季云帆对此并不在意，说到底，他和93号乃至老K都不存在什么交情，即使双方相处的时候比较融洽。 但是，那份仅有的融洽还不足以让对方豁出性命。 另一边，杨大侠在对方火力网即将覆盖的时候，双腿处忽然迸发出蓝光，随后便化作了的一道闪电，而后迅速朝着对方继续突进。 这操作都给季云帆看呆了，由于义眼只能解析它“看到”的东西。季云帆还真没注意到对方的双脚也进行了义体改造。 得益于双腿的义体，杨大侠一人面对八人也显得游刃有余，那漫天的火力网始终也无法触碰到他。 反倒是季云帆，因为放在开火，已经暴露了自己的所在。几颗子弹已经接踵而至。 咻咻咻，若非93号拉了他一把，他可能已经被子弹命中了。 “你插不上手！”93号道。 “我知道！” “那还不跑？” 季云帆躲在掩体后方，道：“我怕跑成习惯了，战斗经验这东西，不难道是在这一场场战斗中提升上去的么？” “如果我今天死了的话，答应老K的事情我只能说声抱歉了。”季云帆竖着耳朵，听着外边的枪声，他决定稍微绕一下，看能不能和杨大侠完成配合。 确定了行进路线之后，季云帆最后对93号说道：“你先离开吧，对方应该是公司的人，要是被对方看到了记录了信息，那以后老K可没得生意做了。” 说完也不等对方的回答，径直朝着西南方摸去。 外边枪声依旧，杨大侠在密集的火力网中做着一次次的闪避、射击等动作。 季云帆摸到一座废墟后边，稍微观察了下对方的位置。季云帆便举起右手朝着那处开了几枪。 他这次学乖了，开火之后，又赶紧朝着另一处掩体移动。 前方的火力被他吸引了些，杨大侠的压力减少了不少。 嘭！嘭！ 枪声响起，一团血雾炸开，杨大侠成功击毙一人。 后方的季云帆不知道对方减员的事情，只是依旧做着他力所能及的事情。 双方虽然隔了数百米，但配合得也越来越默契。 93号等来了老K的消息：撤离！ “这趟浑水别去趟，要是被公司的人看到，那我们以后就不用混了。” “0854死了也就死了，任务的事以后再说。” 这是老K给她的苦口婆心的命令，在老K看来，季云帆固然有价值，但比起一手栽培起来的93号，还是没有什么可比性。 而对于93号来说，这个答案她早就知道，毕竟她对老K的了解是旁人无可比拟的。 就这么简单的单选题，93号今天却做出了第二个本该不存在的选择。 她拿出身上另一个无人机，展开之后立即放飞出去。 一个临时通信频道建立，季云帆和前方的杨大侠立即收到了无人机传回的画面。 对方7人的准确位置暴露在无人机的画面之中。 之前的那名狙击手不知藏在什么地方，93号控制着无人机尽量飞得高些，角度也不断变化。 “我和0854掩护你，小心！”93号在通信频道中说道。 另一边的季云帆听到这番话，嘴角不由得露出笑容。 他的子弹还有50发，接下来必须要节约一下弹药了。 93号的加入，让杨大侠的压力又小了一些。 他和对方的距离也慢慢拉近。 又是数发子弹趁着间隙打出，7人小队又一次减员。 93号操纵着无人机，将对方的点位重新标定。 季云帆再次变动位置进行火力支援。 又过了五分钟，杨大侠终于冲到了对方的腹地，因为季云帆和93号的支援，他倒没有腹背受敌，又轻松地解决了3人。 此时，对方的队伍只剩下3人和一名不知藏在何处的狙击手。 季云帆提醒了一句，“对方的狙击手还没露头，大侠你小心些。” “我用来引他开枪，你们注意观察。”说着，93号降低了无人机的飞行高度和速度，意图找寻狙击手的位置。 季云帆没有再开火，备着的弹药只剩10余发。之前有用上枪械训练意识芯片，再加上今天的实战，他对枪械的控制已经熟练了许多。 无人机穿梭在战场，一直在已知的三人上空来回穿梭。 哒哒哒！ 无人机竟然喷吐着火舌。 一颗流弹十分好运的打中了一人，流弹并未对对方造成致命伤害，但对方这下可不能放任着无人机不管了。 原本以为只是个普通款民用无人机，谁曾想上边还装载了武器。 本就少的火力此时被分出一部分准备将无人机扫下。 “云帆，注意对方的位置。” 杨大侠说着也趁着这个空档，朝着对方再次突进。 这次他的速度比之前慢了许多，双脚上的蓝光也暗淡了不少，一副能量即将耗尽的样子。 “嘭！” “嘭！” 两道枪声几乎同时传出，杨大侠再度击毙一人，与此同时，杨大侠也被子弹击中，如断线风筝一般倒飞出去。 “嘭” 第三声枪响传出。 第十一章 愤怒 - 元宇宙2167 - 乱尘生 第三声枪响，季云帆抓住杨大侠制造的机会，子弹准确地击中了暴露的狙击手。 接着又是一片杂乱的枪响，却是93号操纵着无人机开火压制着对方的火力。 得益于三人的紧密配合，倒飞出去的杨大侠没有受到追击，就地滚到了一处土坡后方，通信频道中也终于传来了他的闷哼。 “卧槽，痛死老子了！” 再次听到杨大侠的声音，季云帆心下稍安，杨大侠之所以敢以身犯险，就是在赌皮下防御的防御力。 这样做的风险太大，谁也说不准对方一枪会不会直接爆了他的脑袋。 不说皮下防御能否抗住，光是那子弹产生的冲击力就无法承受住，好在今晚的杨大侠不是非酋，这次是赌赢了。 “这下老子的皮下防御算是废了。”杨大侠吼道，“还有最后2人！” 说完他翻身而起，再次进行突进。 季云帆和93号也改变了策略，便携无人机装载的弹药有限，这个时候已经打光了子弹，93号便操纵着无人机进行着撞击式袭击。 这场战斗，最终在三人的紧密配合下结束。 杨大侠和季云帆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胜利后的空气。 放肆的笑声响彻在这片空地上，一股畅快淋漓的感觉萦绕在季云帆的心头。 前世的他，虽然已经站在了时代的金字塔顶端，但这样的体验却从未有过。 那种杀人的恶心感在季云帆这里并不存在，好像刻在他骨子里的是疯狂。 “说吧，皮下防御多少钱，我看需要多久才能赔给你。”季云帆开玩笑道。 “那玩意老贵了，以你现在的收入，想要赔给我，向天再借五百年吧，哈哈哈！” “哈哈哈，那就多借五百年，下次换我给你挡子弹。” “哈哈哈，那就说定了！” 两个男人躺在地上哈哈大笑着，一辆黑色货车从远方驶来。 听到车声，两人立即跳了起来，看向车驶来的方向问道：“老K来了？” 93号点头，随后也不管两人，开始在这片空地上搜寻着对方的尸体。 季云帆跟了上去，陈恳地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我，这也是老板的决定。” 季云帆眯着眼，随后笑道：“那也谢谢你让你老板做出这个决定。” 93号转头看向他道：“无聊！” 季云帆耸耸肩表示无所谓，见93号抽出小刀暴力拆除着对方的义体，问道：“这些人到底是谁？” 93号将地上趴着那人翻过来，指了指他胸口上的刀剑胸针，“洛神工业的回收小组，他们的目标应该是你手上的那个外骨骼。” 毕竟是高级中间人，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这个答案也让季云帆有些意外，脑海中也不自觉地浮现出罗素的样子。 知道自己有外骨骼的，只有科莫和罗素。 一番分析之后，罗素的嫌疑不大，人毕竟是老K介绍的，再说从对方这部署来看，即便罗素告发自己，时间上也对不上。 那只有一个答案了——机械神教里边有内鬼！ “难道是那个光头？” 光头要告发他，也有十足的动机。 要真是他还好说，晚上回去抓着审问一下便知，要不是他的话，那就有些麻烦了。 季云帆将这件事暂时压在心头，准备之后告知杨大侠。 93号已经开始了她的工作，一个个义体被她从尸体上拆下，然后堆在一起。 远处的货车终于开了过来，车上下来四个精壮的汉子，老K并没有前来。 一个个黑色笨重的箱子从车上抬下，一只只义体被装在里边。 “箱子能屏蔽信号，这些义体将会被回收！”93号解释道。 杨大侠冷笑道：“其实就是交保护费。” “我们这里的画面想必已经传回了超元公司的服务器，想要接下来安生，这些拆解下来的义体和尸体，都需要送给超元的高层打点关系。” 季云帆点点头，这下算是明白了，这样也好，不然今后恐怕得面对洛神工业无止尽的追杀了。 杨大侠拍拍季云帆的肩膀，道：“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前方有人站出来顶锅，短时间我们不会有什么危险。” “突然觉得觉得隐私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情。” “哈哈哈，谁说不是呢，说不定公司狗天天在欣赏着老子在床上战斗的实况，焯，想想就他妈刺激。” “下次记得蒙一块布。” “那不行，关灯都没意思，要都想着关灯都一样，那还找什么漂亮的啊。” 听两人的聊天越来越离谱，93号黑着脸冲着季云帆道：“明天早上9点我来接你。” “行，记得带早饭，蛋白棒吃腻了都。” 93号白了季云帆一眼，随后跳上车离去了。 “嘿我就说你小子怎么不去风情店，原来是心有所属啊。”杨大侠调侃道。 “我玩纯情不行么？” 杨大侠上下打量他一番，憋着嘴摇摇头，“你不行！” 季云帆搀扶着杨大侠慢慢朝着住处赶去，一路上互相开起玩笑，归途倒也很有趣。 等到回到住处，已是凌晨2点，狭窄街道上的景色依旧。 屋檐下乱七八糟地摆着几个多巴胺嗑嗨了的男人，互动广告牌前依旧排着长龙。 “好了，你就先回去吧。”杨大侠推开季云帆，深吸一口气站稳。 “你自己可以？” 杨大侠无所谓地笑道：“你也太小看200万了，放心，死不了。再说，这种难得脆弱的样子不给某人看看实在是浪费。” 季云帆懂了，取笑道：“你的腰没伤着？” “伤不了！”杨大侠豪气地摆摆手，“走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季云帆也不再劝阻，刚准备告别，远处一阵火光冲天而起，巨大的震动和声响紧随其后。 “轰！” 三层小楼在这恐怖的爆炸中瞬间被夷为平地，一道浑身是火的人影发出最后的哀嚎并没了声息。 可怖的气浪将两人和街头的人掀翻，数十块碎石飞泻而来。 季云帆坐在地上，眼见这恐怖的画面，双拳不由得拽紧，心头的愤怒难以遏制。 “大侠，你喜欢这样的世界么？” “什么？”杨大侠的耳朵还在嗡鸣，听不清季云帆的话语。 他顺着声音看向季云帆，只见对方嘴唇上下翻动，依旧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只是感觉到眼前的季云帆很愤怒，前所未有的愤怒。 第十二章 超元计划 - 元宇宙2167 - 乱尘生 下九区的爆炸引发的社会关注，远不足爆炸本身。 社区的人当天晚上并未出现，不过是出动了两辆消防车，迅速扑灭了大火，随后便匆匆离去。 围观的人群将这片街区堵了个水泄不通。 人群中都是一副看热闹的眼光，有人去八卦着爆炸的缘由，得到的不过是一些戏谑的说法。 季云帆知道，这栋小楼，居住着五十户人家，连同老人、小孩在内一共一百七十八人。 自季云帆来到这个世界，虽然很少跟这些人接触，甚至连很多人的面也不曾见到。 他是知道这些人因何而死，也知道自己要是不和杨大侠斗嘴，恐怕自己也在这场爆炸中丧生。 萦绕在心头的那层恐惧，不是对自己的担忧，更多的是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病态。 那种病态，让那些鲜活的生命已经来不及或者根本无法绽放属于他们的闪光。 眼见人群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一个晚上的时间，让季云帆内心的那个念头，在机械神教见证了病态的洗礼仪式而明确的念头，由此根深蒂固。 跨越了一百年的时光，季云帆想真正做点什么。 做点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的事情。 “这里的事情，我听说了。”上午8点，季云帆提前见到了93号。 “你的早饭！”93号递过来一个破损的纸袋。 “我没有那么脆弱吧，洛神食品的logo不用撕掉。” “哼！”93号冷哼一声道，“买的时候就是这样。” 季云帆笑了笑，接过袋子拿出里边的食物，一块面包。 合成淀粉的味道还挺好吃，上边的奶油和上辈子吃的差不多。 虽算不上什么美味，但比起蛋白棒来要好吃太多了。 “谢谢！”季云帆说道。 “嗯！” “那我们走吧，不能坏了老K的事情。” 93号点点头，然后走向停在路边的摩托车。 季云帆坐到后边，双手熟练的搂着93号纤细的腰肢。 一股幽香钻入季云帆的脑海，和喜欢的可可小姐气味不同，这股幽香很难察觉，像是傲雪绽放的寒梅。 季云帆的心情好了许多。 摩托车疾驰在道路上，不多时便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在老K的地下基地，季云帆再一次见到了老K。 “昨晚的事情0893已经告诉我了，你的表现真让我意外。” “你这话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季云帆给自己倒了杯茶。 这个可是稀罕货，许多人吃都吃不饱，这些经济作物种植量少得可怜。 “距离任务开始还有不少时间，我们拿到了V3的安全协议模拟样本。从现在开始，你有足够的时间破解和练习。 下午4点，93号会过来接你，到时候你负责破解安全协议，我的人进行掩护。” “最终目的呢？”季云帆追问道。 老K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道：“抱歉，这个我暂时不能让你知道。不过也请你相信，这次任务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至少，和昨天晚上你所遭遇的一切都不值一提。” 季云帆砸吧了一口茶叶，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问了。 昨天93号能帮我，我很感激。” 老K笑了笑，道：“举手之劳。” 两个老狐狸开始打起了官腔，彼此都在试探着对方的心思。 最终两人都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倒是一旁的93号有些尴尬。 房间留给了季云帆，他拿起那块装载V3安全协议的虚拟样本，使用本地模式进行虚拟电脑进行破译。 这次的破译的速度比之前破解广告牌慢了许多。 季云帆一番研究，花费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也琢磨出了几种破解的办法。 之后的几个小时里，他一面摸索新的方法，一面对那些方法进行巩固。 在整个过程中，季云帆将一个老程序员的学习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中途有人进来送饭，季云帆对此浑然不觉，再度从虚拟电脑中登出，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 活动了一下筋骨，季云帆检查了一下枪械和弹夹，确认这一切都没问题之后，这才将已经冷了的午餐吃下。 93号准时出现，季云帆跟着她走出地下室。 引擎轰鸣，摩托车载着两人朝着城市外围进发。 “我们这是去什么地方？”季云帆问道，“这个不需要保密吧！” 93号想了想，回答道：“荒野。” “荒野？” “荒野上的天罪家族营地，任务地点在那。” “这个名字有点中二。”季云帆吐槽道。 “族长叫陈天醉，可能觉得不好听。” 93号贴心地传过来陈天醉三个字。 …… 出了城市，拥挤的建筑群被零星的一小片建筑物取代。 在那些建筑物中，许多都是由集装箱改装而成，周围拉着一圈铁篱笆，上边还插着画着纹章的破烂旗帜。 在季云帆眼中，这些画面好似前世影视剧中的山寨，如同潮流一般，又一个轮回展开。 下午4点43，两人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人群中，季云帆一眼就认出了陈天醉。 毕竟整个人群中，就他浑身酒气。 义眼和脑机接口的网络已经中断，季云帆也无法通过弹窗广告来判断对方身上的义体。 陈天醉比季云帆想象中的要热情许多，一见到季云帆这个新面孔便猜到这个年轻人就是今天的主角了。 “小兄弟真是一表人才啊，代号是什么啊？” 对于这样的自来熟，季云帆向来颇为喜欢，当下简短的自我介绍了一番。 “季云帆？这个名字有云、有帆船，这天上海里的，居然比我名字还好听啊，你小子，可以的！” 他伸出手重重地拍打着季云帆的肩头，他的义体和季云帆的外骨骼撞击在一起，发出砰砰砰的声响。 “93妹妹，好久不见，你又好看了些。” 93号没有回答，只是问道：“老板到了么？” 陈天醉问了问旁边人，有人答道：“已经在路上了，按照现在的速度，他们会准时抵达。 “那就好，那就好。”说着就拉着季云帆往营地中走，“季云帆，这次的事情全得依赖你了，事成之后，咱们天罪家族永远是你的朋友！” 季云帆眯着眼，问道：“族长放心，我这人做事一向自诩稳妥。这次的事情，不知道有没有需要我特别注意的。”季云帆停顿了下，随后补充道：“我也是信息存在差异坏了你的事情。” 陈天醉点点头，四下打量一番道：“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超元计划？” “超元计划？” 第十三章 黑暗世界 - 元宇宙2167 - 乱尘生 “超元计划？” 不知为何，季云帆总觉得这几个字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陈天醉将众人带到屋内，房内没有任何贴近生活的布置，反倒装点的有些像囚笼，又有些像是精神病院的强制控制室。 却听得陈天醉说道：“事情是这样，我兄弟，陈天疯，陷入超元计划中了。” 季云帆也顾不得吐槽这兄弟俩的名字，只是认真继续听着。 其实，我们对那什么超元计划也不是太清楚，只是听309营地的那群人说了几句。 那群人，别的本事没有，我们荒野人最看不起他们。之所以他们还能在这荒野上立足，依靠的就是他们暗中为超元集团做事。 超元公司的有一位员工和他们走得很近，上个月那个员工和309头部的几人喝酒。中途那人喝多了才吐露出一些信息来……” 季云帆听他还要继续陈述的样子，连忙打断他，让他挑拣重点讲讲。 陈天醉一拍脑门，接着道：“那个公司狗说，超元公司C序列的义眼千万不要安装，所有安装了C序列义眼的人，都会成为计划的一部分。 大致上好像是一旦安装了义眼，其神经网络就会被超元公司完全接管。那群公司狗，真的是想法设法地控制着我们。” 听着陈天醉对公司的谩骂，季云帆眉头一皱，追问道：“那这和我们今天的任务有什么关系？” “兄弟别急，听我继续说。” “哎，我那兄弟，当时就是受到了超元的蛊惑，说什么免费升级。 当时我兄弟就去了，他们的义眼功能上没得说，比洛神工业现在的中端产品要强大许多。 可没两天，我那兄弟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我们当时也请了义体医生，得出的结论是他并未昏迷，而是神经网络被接管，意识在元宇宙空间无法回归。 与此同时，也给到了我们的解决的办法，只需要入侵C序列义眼的安全协议，并在那个元宇宙空间内找到他意识数据，最终就可以将他带回。” 所谓意识数据，这玩意也只有在植入了脑机接口之后，才会出现的东西。 人类的意识其实很有趣，百余年前就有针对意识的相关研究。 当时的研究方向有一类便是用意识控制机械运转，目的在于帮助残障人士能够正常生活。 不过好的初心，一旦被资本过分介入，最终也会有其阴暗的衍生品出现。 特别是在超元集团完成脑机接口的开发之后，意识在脑机接口中的体现，其实就是一串数据。 脑机接口会释放出神经物质和化学信号，比如你在虚拟空间中的海边，脑机接口会模拟出海风吹拂的触觉、嗅觉等全方位的信号。 这些信号最终会反馈到大脑之中，从而产生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而在这些过程中，大脑始终活跃着，那些神经信号又会发送给脑机接口，最终是以数据的形式存在。 临床试验中发现，这些数据可以被下载、上传。 这样一来，意识上载也就成了可行。 不过考虑到多方面的因素，联邦政府颁布了意识上载的相关禁令。 禁止一切使用意识上载实现长生的行为，一旦发现，联邦政府将会出动秩序小组，对其进行人道毁灭！ 不过这条禁令依旧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空子，同时也给医学留下了一个可能。 截至目前，记录在案的相关医疗档案高达三千七百起，患者因为各种意外濒临死亡。 医生通常会暂时保存患者的意识数据，在患者脑死亡前夕完成全身义体改造，最后通过意识上载手段达成治愈患者的目的。 当然，医学上，有个新名词——意识回溯。 一番解释之后，季云帆算是明白了，他需要做的，其实便是一次简单的意识回溯。 甚至于都算不上回溯，充其量为“归位”。 这个东西说起来有点像是百年前的《刀剑神域》。 不同的是，眼下的情况还能从外部破解安全协议，最终将其从元宇宙空间带回。 不过季云帆还是有着不少疑问，询问陈天醉，对方也无法说出关于超元计划的更多有效信息。 具体如何，还得到时候再说。 交谈之后，季云帆抓紧时间准备了起来。 自觉告诉他，今天的任务一点都不简单。 17：09，老K的车准时驶入了营地之中。 双方来不及做任何交流，季云帆只见一人被快速抬进了他所在的小屋。 随后又非常熟练地将他安置在简易床上，双手双脚又捆上了扎带。 老K甚至对那些束缚用的扎带仔细检查一番。 “可以开始了！”老K的神情中充满了诚恳。 季云帆点点头，虚拟电脑早就打开，局域网络早已就绪，输入对方脑机接口的串码，数据开始对接。 很快，季云帆的义眼中，画面出现了变化。 先是一片耀眼的白光闪过，而后就陷入了长达30秒钟的黑暗。 30秒的漫长等待过去，黑暗散去，季云帆终于看到了熟悉的画面，一个黄色的笑脸。 这是季云帆临时开发的一款用于破解安全协议的小程序。 程序启动，一串串代码出现在季云帆右眼的视野之中，那是安全协议的底层代码。 和V2等级的安全协议不同，V3等级的安全协议稍显复杂，那些代码之中有些采用了加密手段，有些又是一串乱码。 真真假假混在其中，没有一点手段还真无法寻找到正确的破解路线。 好在季云帆对此做了充分的准备，并且也预想了这些情况的出现。 大概花费了两分钟的时间，配合着破解程序，季云帆找到了V3安全协议的漏洞。 他的表情也不自觉的展露出一丝成竹在胸的自信来。 围观的众人看在眼里，心中也安定了不少。 V3等级的安全协议，在季云帆的一番操作下，最终也是成功绕了过去。 在一堆数据中，他也很轻易地找到了 随着最后一串字符的输入，眼前弹出了一个进度条。 加载1%、3%……10%……30%。 季云帆耐心地等待着进度条加载完成，当看到进度条已经跑到90%的时候，季云帆朝着众人比了个OK的手势。 时间还剩3分钟，按照这个进度，季云帆完全能够完成这个任务。 进度加载100%！ 没等季云帆高兴，进度条竟然又跳回了99%，而后便是坠楼式回滚。 进度加载0%！ 左眼瞬间陷入黑暗，周围的声音瞬间消失，接着就是他的触觉、嗅觉…… 直到所有的感觉完全丧失，嘭的一声从椅子上跌落在地。 无尽的黑暗，吞噬了季云帆。 第十四章 洛川C级监狱 - 元宇宙2167 - 乱尘生 天罪营地中的众人，完全没有料想到这个结果。 “季老弟？” 率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陈天醉。 而最先靠近季云帆的却是隔得最远的93号。 93号俊俏的脸蛋上，黛眉不由微微皱起，脸上露出一丝又若无的担忧。 “他怎么了？” “昏了！” 随行的义体医生检查一番，而后道：“他也陷入了超元计划中了！” “什么？”众人一惊，从未听说的超元计划还能这样牵扯进去。 陈天醉皱着眉头，伸出手扒拉着季云帆，又对着他一番拍打，依旧不见季云帆有任何反应。 他不由有些急了，季云帆现在这个情况，和陈天疯当时的反应一模一样。 现在基本证实义体医生刚才的那番推断。 “老K，你他妈不是拍着胸脯保证任务不会失败吗，现在的这个情况，你怎么解释？” 老K没有立即回答，只是过来探查了一下季云帆的情况，这才说道：“抱歉，这个结果我们都没预料到。 我们本以为，即使0854无法破解安全协议，也不至于被卷进超元计划中去。 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你的怒火就收一收吧，发泄到我身上可没有任何意义！” 陈天醉大手一甩，砰的一拳砸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怒道：“为了贿赂监狱的那个看门狗，你知道我们荒野人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 这次失败对你来说是小事，现在即使你有新的办法，又想什么办法把我兄弟从里边弄出来。” 老K突然一笑，道：“既然你兄弟对你如此重要，何不找个人进去顶包。 你也知道，你这兄弟又没得罪上三区的老爷们，犯的那些事，就够他关个十天。 联邦监狱为什么一直关押着他，背后想必是有公司的人在操作，毕竟这个节骨眼下，超元计划的样本可是弥足珍贵的。 我们这次之所以制定这样的计划，不就是想着0854能够唤醒他，从而让公司失去对他的兴趣么？” “你不用说的这么明白，这些道理我能不懂？”陈天醉下意识说道。 老k再度笑道：“我看你真就不懂！”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季云帆。 陈天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随后冷笑道：“这就是你的主意？” “反正方法我已经说了，决定权在你手里！” 老K的意见已经挑明：让季云帆去给陈天疯顶包！ 不得不说，老K的这个建议对陈天醉而言，很是诱人。 对于公司来说，超元计划样本的价值远高于陈天疯本人。 而至于这个样本是谁，公司的人也许会在意，但和公司有些不对付的联邦政府可不会管那么多 腐败的联邦政府，也不可能把工作做得那么细致。 陈天醉想明白这里边的关键，一时之间也不由纠结起来。 也是此时，之前设定的17:20的闹钟响了起来。 “提醒一下，你还有最多2分钟的时间可以思考。”老K催促道。 “大哥！”天罪营地里的荒野人也开始催促着陈天醉。 “大哥，我赞成用这小子换二哥！” “大哥……” 周围的声音嘈杂一片，陈天醉心乱如麻。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陈天醉似乎面临着一个重要的、有违他价值观的选择！ “哎！”陈天醉深深叹息一声，“季老弟，是我对不起你。要是你能出来，天罪营地永远是你的朋友！” “这不就结了么！”老K笑得很开心。 “老板！”一直沉默的93号突然开口道，“能不能带着陈天疯一起，要是路上季云，0854能够成功，那……” 老K眉头一挑，“93号，我给你一周的假期，接下来的事情就不要参与了。” “可是……” 老K眉毛一竖，93号终究还是没能说出那句话。 联邦这些年的地位固然下降了不少，陈天疯要是没有陷入超元计划的话，荒野人当然愿意付出一定的代价将他捞出来。 但如果换成了季云帆的话，那个代价，荒野人自然不愿意付出。 答案其实很明显。 陈天醉和老K之间因为季云帆而产生的分歧，谁也不会去深究其本质。 结果如何，早就已经注定了。 为了后续事情不会出现什么幺蛾子，老K将93号调离，她只能看着返回联邦监狱的车辆缓缓消失在视野中。 …… 联邦洛川C级监狱，坐落于洛川市北部边缘。 监狱中共计关押囚犯三千四百余人，其中死刑犯占比高达90%。 有趣的是，如此高的死囚比例，却是洛川市暴力指数最低的监狱。 真实的情况是，那些死囚中，八成以上都是老实本分的底层人。 他们并非触犯了联邦法律，更多的是因为得罪了某个上三区的居民，然后就会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被抓进这座监狱之中。 趁着夜色，一辆厢式货车缓缓行驶进入了洛川C级监狱的侧门。 那些看守看着这辆货车，马上调整了巡逻射灯的位置，直到这片区域陷入黑暗之中。 老K的人从车上下来，站在空地上等待着交接人过来。 这一行的眼中没有半点金属光泽闪烁，显然并未进行过任何义体植入。 现在的世界，也只有这样的原生人，才最适合做这种需要躲避监控的事情。 至于联邦监狱，根据联邦法令，超元公司无权调用这边的义眼的监控权限。 几人稍作等待，就见黑暗中几道人影朝着这边靠了过来。 “检查一下！” 话音落下，有两人走出队伍进了车厢之中。 几分钟后，两人下车，而后在方才说话的那人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不是他？”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长官，这就是陈天疯，没错的！”说着他递过去一只黑色的手提箱。 那人接过箱子，然后不动声色地打开往里看了看。 接着微弱的灯光，箱子里边的事物显露出来——那是整整一个箱子的超元。 大约估算了一下，至少也有五十万的样子。 “长官你放心，陈天疯是参加了超元计划的，我们荒野人不会乱来。” 那人往车厢里又看了一眼，然后说道，“这个陈天疯也是一样？” “这个陈天疯也是一样！” 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之后，看守放心下来。 双方又聊了几句，然后顺利完成了“犯人”的交接。 待到那群人走远，那群看守中有人说道：“这事听起来不太靠谱啊，荒野人不会耍我们吧，这要是被公司那群人发现了，我们可没有好果子吃！” 有人附和道：“要不给来个毁容得了。” “毁容有什么用，他又不是原生人，脑机接口安装的那一刻，一个不可变更的序号就和他完成了绑定了。” “也是，要不我们把他的脑机接口摘掉。”又有人建议道。 “摘掉更不行，先不说他会不会因此死亡。这样做的话，这个超元计划的样本肯定也没了。到时候我们的麻烦就真的大了！” “要不给他更新一个新的芯片组，这样应该可以瞒过去。” 几人一番讨论之后，最终作出的决定是——什么也不做，就当这件事从未发生。 当然，为了补上一些漏洞，几个人利用职权之便，将季云帆安排进了这座监狱最臭名昭著的房间。 54号！ 那间屋子里关押的囚犯，就连联邦监狱中最狠厉的看守也不想招惹。 第十五章 2067年的超元股东大会 - 元宇宙2167 - 乱尘生 洛川C级监狱的内部，并不是那种阴冷的风格。 反而因为中央那高达三十米的穹顶，显得有些大气。 穹顶之上，透过岁月的痕迹，隐约可见一幅幅描绘着古希腊神话的壁画。 而54号房间，那间关押着整个监狱最凶悍的一群人的房间，占据着整个监狱最好的位置。 通过旋转楼梯上到最顶层，房间里有整个监狱唯一的一扇窗，透过窗户，能见到这座监狱中那幅名为《毁灭与新生》的画卷。 “哟，今天来新人了啊！” 54号监狱开了一个小门，两个看守准备将季云帆从狗洞般的小门塞进去。 正是此刻，一只粗大的手臂从上方送饭的孔洞中探出，啪的一声抓住了一名看守的手臂。 没等看守反应过来，只听一声脆响，一根已经被改造成金属的臂骨穿破了那名看守的手臂，从他的肩头穿了出来。 鲜血洒满了地上，门口的地面颜色又红了几分。 一声哀嚎打破沉寂，另外一名看守摸出腰间的特制刀刃。 哗啦一声，刀刃和那只手臂接触，带下一片血肉，而那只手也趁着这个空挡重新缩了回去。 “看到没，老子也干掉了他一条手臂！”里边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 里边的人立即哄笑起来。 “快，把他塞进去！” 受伤的那名看守赶紧过来合力将季云帆推进去。 而后快速地关闭小门，逃一般地离开54号房间。 他们最终连一句狠话都没说出，实在是不敢说。 整个监狱中，有大把的人站出来为他们做任何事情，包括拼上性命换他们受伤！ 面对这样的人，躲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季云帆依旧处在深深的昏迷中。 54号的54名死囚犯将他围在中间，每个人走过来都打量他一番。 打和量，打是用手打的，量是用眼睛量的。 季云帆早就被扒光了衣服，赤条条的躺在地上。 “这小子竟然没有改造义体！” “不知道他站在那边，还是等他醒来再说吧！” “我看这小子怕是醒不过来了。”有人指了指下面，“他不会也是那什么计划的样本吧！” “我看有点像，那群公司狗什么也做得出来，不奇怪了。” 有人点头表示赞同，之后有人问道：“那这小子现在怎么处理？” “要不把他挂在屋顶上？” 就在众人商讨着要如何处置季云帆的时候，有人咳嗽一声，低沉的嗓音传来： “既然打量过了，暂时就算是我们的人吧！公司和联邦把我们当作是暴徒，我们难道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人么？” “老板说的对，反正他醒不了。” 众人一番附和，昏迷的季云帆也总算安全了下来。 现在的他，满头青包，浑身上下青紫一片，当然，这些人也没下死手，这些都是些皮外伤。 而至于季云帆身上的衣服，脱的时候人海了去了，穿的时候却一个人也不愿意。 看起来，这群人都是正常人，没有一个菊花怪。 最终季云帆分到了一床干净的被子，赤条条的他总算有个东西遮蔽一下。 而季云帆，在经历了不知多久的黑暗之后，意识终于苏醒了过来。 那是一张温暖柔软的床，窗前的阳光透过窗帘投射在床前。 季云帆缓缓睁开双眼，周围的一切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场景。 墙上的电子日历上边显示着一串字符：2067-6-78:02AM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靓丽的生活秘书轻轻敲响了他的房门，“季总，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季云帆穿上睡衣，简单洗漱之后出了卧室。 餐桌上，摆放着季云帆最爱的三样：白水蛋、馒头、一杯豆浆。 生活秘书进了卧室，为他收拾着房间，顺便为他挑选出今日出席股东会的衣服。 一套灰色西装、一套商务休闲装，以供季云帆选择。 想着今天股东会可能出现的场面，季云帆选了商务休闲装。 9点，商务秘书刘莹准时出现在客厅中，见了季云帆打了声招呼，递过来一个蓝色文件夹。 “季总，这是您今天的行程安排。” “嗯！”季云帆接过文件夹翻看了一眼。 “把股东会后的行程都推了吧，约一下刘元堃，时间你看着排。” 刘莹道：“好的季总，这次是要和刘厂长谈那块地皮的事情么？” 季云帆点头。 “股东会结束的时间无法确定，您看约下午4点可以么？” 季云帆同意了这个决定。 上午10点，一辆洛神LS200驶入超元集团的总部大楼。 股东们早已集聚超元集团总部大楼35楼会议室，季云帆还没来，股东们已经热烈讨论了好几个回合。 10点20分，会议室大门打开，季云帆脸上挂着笑容坐到了首席上。 “季总早！”说话的是坐在季云帆左侧的项亭。 项亭，超元集团联合创始人，集团高级副总裁，同时分管着脑机接口项目组。 “季总，早啊！”右侧的魏格，超元集团联合创始人，集团高级副总裁，分管超元集团工业板块，同时也是一名优雅的女士、大季云帆三届的师姐。 “师姐早！” “早啊项总！” 季云帆给两人打了招呼，会务组的小妹添好茶水之后便退出会议室，大门关闭。 “好了，今天集团60位股东都来了。 前天发的通知想必你们已经看了，说说你们的想法吧！” 季云帆话音刚落，立马有人站了起来，那是一个带着金丝眼睛的老头。 只听他道：“季总，实不相瞒，昨天之前，我是很不赞成你的决策的。” “谢教授，您身体不好，还是坐下吧。” 谢教授摇了摇头，他从老旧的公文包中拿出一叠纸质文档，随即有人帮他分发下去。 “这是刘教授花了一年时间做出的一份研究报告。 这份报告我也是昨晚才收到，这份报告也充分阐述了如果继续研究脑机接口的话，人类数千年的文明可能会就此崩溃。” “呵呵，谢教授，我能问一下，刘教授他是穿越时空了么？怎么就知道了未来的事情。” “我也有相同的问题啊，脑机接口已经研发了十余年，前前后后投入的人力物力早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现在季总一句话就要终止研发，我们股东的利益谁来保证？” 季云帆没去管下面的争吵，只是快速的浏览着传递过来的报告。 不得不说，这份报告的含金量非常高，不单单是一份简单的预测。 做出这份报告的刘教授，是神经网络和人工智能方面的顶级专家。 报告中提到，刘教授和他的团队，在数十年内，让AI完成了数亿万次训练之后，AI开始产生自主思维。 刘教授认为，一旦人工智能产生自主思维，进行脑机接口植入的人类就有被人工智能控制的可能。 这个结论建立在海量的运算和模拟上，所以这个结论虽不说完全正确，但绝对是未来的一种可能。 季云帆将报告放下，看着争吵的众人，终于开了口。 “刘教授的研究很有价值，但我的想法其实和刘教授不同。” 听到这话，有人立即激动起来，“季总，你改变想法了？我就说脑机接口那么赚钱的项目，季总怎么可能放弃了！” “哈哈哈，何总说的对。” “季总英明啊！” 季云帆笑着看向何总，又看看起哄的那些股东，道：“刘教授很悲观，但在这件事情上，我可能比他更加悲观。 AI控制人类之前，一定是某些人通过脑机接口控制人类！” “我的决定，不会改变！” 第十六章 轮回与苏醒（二合一章节） - 元宇宙2167 - 乱尘生 “AI控制人类之前，一定是某些人通过脑机接口控制人类！” 季云帆掷地有声的话语在会议室中回荡着。 方才起哄的那些股东无法直视季云帆的目光，一个个低下了头。 并非季云帆身上带着什么王霸之气，而是因为这些人私下做的那些龌龊事，都已经被季云帆掌握。 这在大数据时代末期，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 之所以现在还能坐在这张桌子上和季云帆公然叫板，无非是有人能够给他们顶包。 科技进程加剧，文明反而在倒退。 手握超元科技，不夸张的说，季云帆的权限能够调用绝大多数人的隐私信息。 潘多拉魔盒的钥匙就掌握在他的手中，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打开它。 而他对脑机接口的悲观，也是源自超元公司内部，有多人尝试着打开潘多拉魔盒。 脑机接口研究的进程，季云帆是再清楚不过的。 继续研究下去，他的股份继续稀释，他也无法绝对把握住超元集团的发展。 或者说，无法压制那些野心家。 “我的决定不变，即日起正式终止脑机接口项目，该项目组成员以后就由魏总分管。 项总调任XR事业部，同时分管超元游戏事业部，就这样吧！” “季总！” “嘿，季总，咱们股东还没表态呢。”又一名股东跳出来道。 他环视了众股东，笑道：“既然季总已经提议了，各位股东们，举手表决吧。 要是同意季总刚才的决定就举手，要是不同意，就不用举手。当然，也可以弃权。” 话音落下，一群人我看看你，你看看我，显然都不想率先表态。 谢教授再度站起，高举右手道：“刘总，你不用来激他们。 我先来表态吧，我同意季总的提议，包括终止脑机接口项目，以及魏总、项总的调任。” 谢教授说完，等了几分钟依旧不见第二个人举手。 这个年逾花甲的老者站的笔直，高举的右手如同一根旗杆。 一分钟、两分钟，直到五分钟后，会议室中终于举起了第二只手。 “我同意季总的所有提议！” “我同意！” “我也同意！” “我……”有人手举了一半又放下，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方总，你的决定到底是什么啊？” 方总点燃一支烟，吧嗒吧嗒猛吸几口，随后不管众人怎么问，他都一言不发。 刘总站起身数了数，追问道：“现在咱们这60位股东中，有13位股东投了同意票，还有其他的股东投票吗？” 又等了一分多钟，刘总这才坐下，脸上的笑容已经遮掩不住，一举一动颇有种指点江山的味道。 “季总，你看，这就是股东们的决定。你不想要赚钱，大家可不会和你一样犯傻。” 他话音落下，自然有人附和。 会议室内俨然又成了菜市场的模样。 季云帆的脸上已然平静，看不出一点悲喜。 他坐在位置上，平静地喝着手中的茶水。 如此又过了十来分钟，眼见会议室中渐渐安静了些，季云帆这才放下茶杯。 “各位股东，我想你们搞错了一件事情。上次的那个决议，并不是让你们在这个地方来讨论和争吵的。 那只是一份通知，而进来召集大家来，就是当面向你们宣读这个通知的。经此而已！” 季云帆平静的话语让整个会议室再无法回归平静。 有人自恃是大股东，当即站起和季云帆叫板。 支持那人的股东越来越多，方才投了赞成票的股东绝大多数都已经偃旗息鼓，再不敢发言。 谢教授此时也是梗着脖子和那些人吵得面红耳赤。 “季云帆，你不要忘了，现在你手中也只有超元集团32%不到的股份，超元集团也不是二十年前的超元。 现在的超元是全体股东的，就凭你寥寥数语，就想违背股东大会的决议，我建议你回到学校多读几年法律！” “又是你啊，刘总。”季云帆看着他，缓缓道：“不知道刘总可还记得，股东协议上有这么一条：创始人季云帆享有一票否决权。” 刘总一怔，他不由看向周围的股东。 看着周围的股东也是一脸茫然，他立即拿出电话给法律顾问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片刻之后，他的神情也发生了数次逆转。 先是疑惑，再是凝重，最后却都转变为喜悦。 电话挂断，刘总的信心又回来了，他笑道：“季总真是好手段啊，竟然在合同上给我们挖了一个坑。 不过，律师告诉我，你那一票否决权还有个限制条件。 想要实行你的一票否决权的话，你还需要另外一位联合创始人的同意才行。” 说着刘总又转头看向项亭，道：“项总，不知你的意见是？” 坐在季云帆左侧一直沉默的项亭，在听到刘总的话之后，摆出一副错愕的表情。 犹豫了好半晌，他推推金丝眼镜，缓缓道：“我和季总、魏总当年共同创业，前前后后也经历了很多失败。 直到超元科技的创立，我们三个人才正式站稳了脚跟。”说及此处，项亭笑了笑，接着道： “二十年来，我最佩服的人就是季总了，这些年来，超元也是得益于季总的英明决定才能一步步走到今天。 不过啊！”他话锋一转，“人类始终是要进步的，未来一定是一个科技和生活高度融合的社会。 脑机接口的项目组，十年如一日的努力，不就是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么。 季总，请原谅我，这次您做的这个决策，我没办法赞成。” “项总，我们三十几年的朋友了，你的决定，我能理解。”季云帆脸上笑容依旧，项亭的背叛，对他而言，好似最平常不过的一件事。 刘总脸上的笑容比季云帆要浓烈许多，目光灼灼地看着魏格。 魏格没有项亭那番长篇大论，只是笑着说道：“季总的决定，我是无条件支持，毕竟超元二十年，我们都是这样一路过来的。” “谢谢师姐！”季云帆冲着魏格笑道。 刘总目光一窒，“魏总，你不要感情用事，脑机接口那可是万亿级别的市场啊！” “那又这么样，钱对我而言，就是一堆数字，太无聊了。” “好你个季云帆，好你个魏格，你们迟早会为这个决定后悔的！” 项亭看着逐渐失控的刘总，开口打了圆场道：“刘总这是舍不得钱啊！” “既然魏总同意了季总的决策，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接下来我会很快和魏总完成工作交接，也希望今后各位股东多多支持。” 有股东还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不得不咽了回去。 2067年的超元公司股东大会正式结束。 会议结束的十分钟后，标题各异的新闻在全球媒体上发布。 《超元集团正式终止脑机接口研发》《元宇宙进程出现拐点，超元集团创始人终止脑机研发》《究竟是耸人听闻还是未来，一文看懂刘教授元宇宙报告》…… 各类挂着不同标题的新闻迅速占据了所有的热点版榜单。 包括超元集团在内的无数元宇宙企业股价触发熔断保护，整个股市哀嚎一片。 LS200内，季云帆坐在后排的最左边，一脸轻松地看着右侧刘莹递过来的文件。 刘莹盯着季云帆看了许久，发现刚经历了那么大阵仗的季云帆，脸上的神情竟然没有什么变化。 要不是对季云帆比较了解，她真怀疑自己的老板是个面瘫。 季云帆在文件的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名字，“字签好了，过几天就启动私有化进程吧，那些人越来越不安分了！” 刘莹重重地点了点头。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季云帆好笑道：“你这个眼神不对，那些人掀不起什么风浪来的。” “可是季总你刚才的样子真的好帅！”刘莹觉得自己这些年追的星都白追了，眼前的季总才该是她的supe idol。 季云帆笑笑没接这茬，转移话题道：“好了，小李，开车吧，去刘元堃那边。” 司机小李启动汽车，LS200快速驶出超元集团大楼。 车辆行驶在洛川大道上，朝着南部郊区一路前行。 而不知何时，一辆大货车悄悄跟了上来。 两辆车在中间道路上行驶了数公里，前方路口的绿灯闪烁几下，小李轻轻踩下了刹车，LS200缓缓停在白线内。 正是此时，对向车道上一辆大货车突然失控朝着这边撞来。 与此同时，后方的大货车同时加速，朝着LS200撞了过去。 砰的一声巨响，LS200特制的车身在两辆大货车的撞击下瞬间压缩…… “本市洛川大道于今日下午3点40分发生一起重大交通事故，事故造成三人死亡，十余人受伤，事故原因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据前方记者发来消息，68交通事故死者三人中，一人系超元集团创始人季云帆……” 短短数个小时之内，热点便再次变更。 “超元集团创始人季云帆因车祸意外死亡！” 《一个时代的落幕》《时代的悲哀，全球最具影响力的企业家不幸遇难！》 当众人沉浸在悲伤中，或是还在调侃中的时候。 魏格红着双眼签署了一份收购法案，斥资1000亿美刀全资收购洛神工业。 6月15日，季云帆葬礼刚刚结束，超元集团再次召开股东大会。 股东大会作出以下决议：任命项亭为董事长、超元集团总裁，重启脑机接口项目组，并增投1000亿作为研发资金。 魏格卸任超元集团高级副总裁，由刘云旭接任。 几天后，魏格召开新闻发布会，启动超元集团私有化，此举遭到了超元集团股东的大力反对。 7月13日，在魏格的操作下，联邦政府颁布新法案，该法案问世，从法律角度上保护企业创始人私有化的一切权益。 股东们再也坐不住了，项亭及时出手，也趁着这个机会拉拢了80%以上的股东。 项亭魏格双方都是超元集团的创始人，两方就私有化问题僵持了数月之久。 2068年1月3日，项亭和魏格于超元天成酒店正式签署协议，超元集团正式分家。 超元集团旗下科技、人工智能板块归属于项亭，工业、食品归属于魏格。 2068年1月10日，洛神工业召开新闻发布会，正式更名为洛神集团，并成立医疗事业部，魏格兼任负责人。 至此，一场长达百年的变革正式开启！ …… 黑暗不知持续了多久。 季云帆的意识逐渐苏醒，身下的床温暖柔软，洒在床前的阳光正好。 墙上的电子时钟上显示着一串字符： 2067-6-78:02AM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生活秘书敲响房门…… 商务秘书刘莹的脸上挂着甜甜的微笑…… 集团会议室，股东们仍旧争执不休…… 项亭道貌岸然的背叛…… 刘莹改变了追星对象…… 车祸再度发生…… 生生死死，又一个轮回。 54号监狱中，季云帆安静地躺在地上，被子遮住了他赤裸的身躯。 又一个早晨，洛川C级监狱唯一的窗外，《死亡与新生》的画卷再次出现。 有一名有着“死罪”的老实人被处决！ 乌鸦蹲满了枝头…… 又一个早晨…… 墙上的电子时钟上显示着一串字符： 2067-6-78:02AM LS200稳稳停在白线内，对向车道的大货车闯过了红灯。 无数的念头猛然间在季云帆的脑海中爆炸开来。 无数的记忆碎片由模糊变得清晰。 季云帆来不及反应，两辆大货车再一次将他所在的车辆夹击到了一起。 …… 2067-6-78:02AM 一切照旧！ 股东大会上，项亭投出了反对一票。 季云帆伸出手，不动声色地碰了碰魏格。 两人闪电般完成眼神交流。 魏格看向季云帆再次确认，得到一个肯定的眼神。 “季总，这次你可不能怪学姐不帮你，脑机接口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项目。抱歉，我也反对。” “学姐，没想到你也不理解我！”季云帆脸上的表情满是落寞与孤寂。 “哈哈哈，季总，你的一票否决权没起到作用啊！” 刘总狂笑起来，谢教授指着项亭和魏格，气得昏倒过去。 季云帆脸上的落寞与孤寂不减，背着谢教授出了会议室。 洛川医院，VIP区，2号病房。 季云帆心情愉悦地削着苹果。 “哎，你们年轻人心态真好。”谢教授还有些虚弱。 “你看你，这么点小事，怎么还给气倒了？” 谢教授接过苹果，看着季云帆一脸的淡然，“你早知道了这个结果？” 季云帆露出他标志性的笑容，“谁知道呢？” 咔嚓，一个没削皮的苹果被他一口咬下！ 第十七章 超元计划的本质 - 元宇宙2167 - 乱尘生 2067年6月8日。 超元集团股东大会引发的结果，可供他选择的其实有很多。 但他几乎没有过多思考便选择了最有趣的那个。 对付潜在的敌人，与其躲避那些即将到来的杀机，倒不如直面上去。 想要让敌人灭亡，那就先让他疯狂。 季云帆秘密会见了魏格。 这天晚上，两人约见在了魏格的私人别墅中，为了绝对私密，偌大的别墅里边，连个煮饭的阿姨都没有。 看着在厨房忙碌的魏格，季云帆的嘴角不由浮现出一丝微笑。 半个小时不到，魏格已经做好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季云帆不由食指大动。 面前的魏格身上，散发出一丝可可小姐的香水味道。 美女和美女，季云帆觉得应该开了一瓶酒。 酒杯相碰，两人脸上满是笑容。 “还得是和学姐你比较默契！”季云帆在说着股东大会的事情。 魏格放下酒杯，好奇道：“我其实有点不太明白。以我对你的了解，做出的决定哪会那样轻易变化。 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么？” 季云帆摇摇头，旋即又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今早醒来，我脑袋里边突然多了很多记忆。”季云帆指了指脑袋，“那些记忆光怪陆离，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讲。” “在你的那些记忆里，我在么？”魏格笑道。 “……”季云帆有些不会了，这女人的心思果然都在这一块。 “哈哈哈，我不逗你了。”魏格捂着嘴笑道，“那你和我说说看，那些记忆里究竟有什么？” 季云帆想了想，道：“在那个记忆中，我所担心的都会成为现实！” “那你还让我投了反对票？” “因为还有一段记忆是你投了赞成票，随后我死于一场交通意外，哦，应该是谋杀！” “什么？”魏格悚然一惊，担忧道：“知道凶手么？” 季云帆心中一暖，认识魏格这么多年来，好像只有他愿意相信自己说的任何话。 回想起最初创业的模样，项亭是他软磨硬泡了好几个月才说服对方，而说服魏格，季云帆只说了一句话。 “师姐，我有个超级棒的想法，绝对能赚大钱。” 于是，魏格就来了。 超元集团风风雨雨走过二十年，今年，季云帆43岁，魏格45岁。 早些年的时候，两人之间的关系其实就隔着那一层窗户纸。 转眼间又是十多年过去，到现在，那层窗户纸依旧还隔在那里。 季云帆说可可小姐的味道很好闻，于是魏格二十年来就没有再买过其他的香水。 即使以现在她的气质和地位，可可小姐已经不再适合她了。 两人的感情，说不上是谁对谁的亏欠。 只是因为错过了那最美好的几年，剩下难以弥补的遗憾。 往事种种再度浮现心头，眼前的魏格，虽然在科技和自我保养之下，容颜和二十年前相比变化不大。 但季云帆还是能够看出，那双原本灵动的眼眸中，已经写满了岁月。 “师姐！”季云帆压抑在心中多年的话差点脱口而出，但旋即他又生生咽了回去。 脑中的记忆让季云帆很清楚，自己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并非真实存在。 或许它只是自己内心的一个执念，借助着超元计划，他又来到了这个地方。 在无数次死亡和重生之后，他似乎明白，或许这个执念消亡的那一刻，他就会从现在的这个世界中脱离。 而脱离之后，到底是回到2167年，还是进入下一个空间。 季云帆不知道，索性把遗憾还是留给遗憾吧！ “怎么了？” 季云帆喝下杯中的酒，道：“我不知道谁是凶手。 事实上，如果今天股东大会上的决议通过，那么想要杀我的人也不在少数。” 魏格点点头，道：“今晚你先把我的那些保镖调到你那边去。” “明天我再给你安排一队信得过的保镖给你！” 季云帆摆摆手，笑道：“不用不用，我现在还不能和平时的表现太过反常。不然的话，咱们下午演的戏不就白演了么？” “那你打算怎么做？” 这个问题，季云帆早已经有了答案，“在我看来，这其实就是一场简单的商业竞争罢了。 本来我也想着用商业的路子去解决这个问题，不过现在我脑海中的记忆告诉我，还有另外一个法子可以用。” “你是打算怎么做？” 季云帆笑道：“师姐，我想联邦应该对超元集团很感兴趣。” “将超元集团卖给联邦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以我对联邦的了解，可能他们更愿意开发脑机接口，一旦他们真正掌握超元集团，想必会全力推进这个项目。” “脑机接口哪有那么容易开发完成，最为重要的神经接驳技术被我封存着。”季云帆笑道。 “早些年，我扶持了国外的一个研究室，他们研究的课题就是神经元接驳。为此我花费了近两千亿刀。 三年前，研发已经告一段落了，我和他们签署了一个协议。十年之内，不对外公布这项技术。 因为合约是秘密签署，如果我死了的话，我想那群外国佬不会遵守契约。” 魏格恍然，“怪不得，当时项亭听说那个实验室准备合作，结果一直吃闭门羹，想必也是你的授意。” 季云帆点点头，笑着道：“我当然没有针对他的意思，换做是谁去，结果也是一样的。” 魏格微微皱眉，“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他？毕竟他投了反对票。” 季云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对于他而言，除了魏格，凶手是谁都行。 要真是项亭的话，那也没关系，说起来，这个世界不过是他的执念而已。 处在超元计划中的执念！ 第十八章 联邦新法案 - 元宇宙2167 - 乱尘生 2067年8月31日。 联邦议会如期举行。 议会上，关于收购超元集团的提议整整持续了的八个小时。 最终通过投票，收购超元集团的决定被正式通过。 并且为了收购顺利，议会上还通过了一条新的法案，扩大了垄断行业的惩罚力度。 现在，垄断企业所需要面临的不仅仅是罚款和小范围的技术授权、市场让步。 在新法案下，超元集团需要出让部分涉及垄断的技术专利，由联邦政府进行监管，联邦政府掌握那些技术后，将对外扶持更多企业。 另外，超元集团需转让20%的股份给联邦。 这样一番操作之下，联邦政府相当于立马获得了超元集团最尖端的技术和33%的股份。 此外，季云帆召开新闻发布会，将自己持有的股份全部捐赠，一时之间，举世哗然。 股份不是现金，当然没有办法直接捐赠，于是联邦顺理成章的承接下来。 季云帆的捐赠，增加了数百万个就业岗位，数十年的全民免费医疗。 整个过程因为前期准备十分充分，前后不过一周的时间，联邦政府已经掌握了超元集团43%的股份。 随后季云帆高调宣布收购洛神工业，成立洛神医疗，任命刘莹为洛神医疗总经理。 这段时间，全球的热点新闻全被超元集团和季云帆霸占，双方任何一点动作都被无限放大。 超元集团总部大楼，项亭暴怒地砸坏了面前的电脑。 “季云帆，你到底想怎么样？”项亭取下金丝眼镜，双眼之中是深深的疲惫。 “项总，什么事惹你发这么大的火？”魏格走进项亭的办公室，明知故问道。 项亭戴上眼镜，缓缓坐回了椅子上，他用着疲惫的声音道：“魏总，你和季总的关系最好，你能告诉我季总为何突然出走？” 魏格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茫然：“我也不太清楚，这件事季总没和我讲。当然，我也没问。 你是知道的，这二十年来，我都只是执行着季总制定的方针。” 项亭冷笑：“对啊，对啊！你和季总的关系，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么？ 季总做出的决定，这二十年就没人能够改变过。 另外，这二十年来，你从来没有一次反对过季总的决策和计划。 现在回想起来，那天在股东大会上，你投出那反对的一票背后也应该是季总授意的吧！” 魏格笑道：“对啊，你现在才知道么？” “联邦政府又为什么会通过那么苛刻的法案？他手中的股份为什么要通过联邦进行捐赠？季总到底想要干什么？” 项亭越说，声音越大，最后已经近乎歇斯底里了。 眼下的结果让他难以接受，自联邦宣布新的法案、季云帆出走超元集团，公司的股价已经一落千丈。 季云帆几乎是在最高点套现，还顺带带走了超元科技的核心技术大拿。 因为那些人才的出走，整个研发部陷入了停摆的地步。 “项总，你还记得当初我们三人聚到一起说的那番话么，还记得当时我们的理想么？” “那不是我的理想，那是季总和你的理想！”项亭反驳道：“对于我而言，我只想让脑机接口改变这个世界，仅此而已！” “你有没有发现，近十年来，人类再也没有发射过载人飞船了，也再没有探索宇宙空间。 倒是通信卫星每个月都在发射，即使通信卫星的数量已经饱和。” “那并不是我关心的，VR、MR、XR技术已经成熟了，但距离真正的元宇宙，我们差的也只是一个脑机接口。 你们想要星辰大海，我想要的只是元宇宙，我能有什么错？” “眼看我的理想就要完成了，超元集团也会因为脑机接口的问世而迈步到新的时代。 为什么季总和你还要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打乱这一切。” 项亭的情绪渐渐失控，他身边那些但凡能够触碰到的东西，更是无一幸免。 大厅里边的职员有的竖着耳朵仔细听着，有的已然起身来到项亭的办公室门前。 “魏总，您没事吧！”有人关心道。 魏格朝着那些人笑道：“没事，忙你们的吧。项总只是觉得办公室里的设备有些老旧，需要换一下。 也不知道设备科的那些员工是干什么的，项总办公室的设备也不及时更换一下。” 站在门外那群员工里边，刚好有一个是设备科的科长，听得魏格的吐槽，登时一脸懵逼。 眼下这情况哪里是什么设备老旧啊，这分明是魏格甩出的一口黑锅，好让项亭有个台阶下。 这锅背了！ 谁让对方是公司最受爱戴的魏总呢！ 魏格驱散了人群，这才对项亭说道：“项总，有些事情的发生其实存在着必然性。 季总也知道，脑机接口总有一天会问世。在人性的揣度上，季总一直是悲观的。 他不相信有人能够在巨大权力诱惑下保持本心。一个人的野心在科技下，会得到无限的放大。 到那个时候，一切就真的晚了。” 方才的一通发火，让项亭也有些累了，此时他靠在桌子上，冷笑道：“那以后呢？脑机接口总有被研制出来的一天。 新生代的程序员也终究会成长起来，到时候季总的技术封锁也没有任何价值，到那个时候，怎么办？” “我们为什么不能慎重考虑一下，不管是在程序还是硬件，又或者在别的什么地方，给脑机接口植入一个bug，好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无法通过脑机接口控制人类！” 项亭叹息一声，道：“真的能做到么？” 魏格笑容不变，道：“我相信季总。” “超元走到现在，已经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了，超元没有了季总，很快就会被联邦收入囊中。” “季总还是很希望能和你再度合作，我们换一条赛道，何必死磕元宇宙呢？” “换一条赛道？你说季总的洛神医疗？”项亭皱眉。 “地址已经发到你的手机上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晚上季总在那等你。” 项亭拿出手机看了看，记下了时间和地址。 “我会考虑的！” “但愿你能来！”魏格说完，告别了项亭。 办公室的门重新关闭，看着乱糟糟的环境，项亭忽然笑了起来。 “上次让你躲过了，也许你真的死了，这一切才会有个最好的结果吧！” 办公室中，项亭的声音有些阴冷。 第十九章 世界破碎 - 元宇宙2167 - 乱尘生 洛川大厦顶楼空中餐厅。 四百平的餐厅中央，美丽的演奏家弹奏出轻快的曲调。 季云帆坐在靠窗的餐桌前，靠着椅子，翘着二郎腿，手中的酒杯轻轻摇晃，看上去轻松至极。 整座城市最好的夜景，就在季云帆眼中。 那无数个灯光组成的星夜长河中，一个个梦想交织其中。 项亭还是来了，就如季云帆所预料的一样。 股东大会之后，针对项亭的调查，季云帆就没有停止过。 时间到了现在，那背后究竟是谁在策划这一切，他心中依旧没有答案。 于是他托魏格让她邀请项亭来到这个地方。 项亭今天穿着一身宽松的运动装。 “怎么穿这个衣服？这不符合我们的年龄啊！”季云帆调侃道。 项亭轻笑了声，“有什么符不符合的，不过四十来岁，就算到了七老八十，我也永远是少年！” “这个回答不错！”季云帆赞许道。 项亭给自己倒了杯酒，问道：“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话？” “看来你一点耐心都没有嘛！”季云帆笑道，“也好，刚好我也没什么耐心。” “也许在你看来，那天我在股东大会上投了反对票，是对你的背叛。但我却不那么认为，人类的发展也不应该由你个人的喜好而中止。 即使没有超元集团，没有我们这群人，脑机接口都必然问世。你又能够保证下一次脑机接口的进程被遏制住么？ 现在公司已经被联邦政府控制，我能掌控的越来越少。相对于我，联邦可能会更加乐意看到脑机接口的问世，如果能够掌握在他们自己手里就更好了。” “所以呢？”季云帆摆摆手，“那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意义。事实上，对于脑机接口的了解，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多。 你手底下的那个脑机接口的项目组，最近最重大的突破想必是在硬件吧。 你们也终于突破了摩尔定律的限制，新材料的使用，使得核心处理器的体积得到进一步压缩。” 即使项亭内心很不爽季云帆，但此时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男人天才般的大脑。 超元集团能走到今天，最大的功臣当数季云帆无疑。 “6月1号，你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外界宣导脑机接口研究的重大突破。是想着借那场发布会来逼我交出神经元接驳技术么？”季云帆问道。 项亭眉头一挑，“神经元接驳技术真的在你手中？” 季云帆笑道：“这个答案你不是早就知道么，不然的话，为什么想着杀我？” 项亭一怔，脸色微不可查地变了变，“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季云帆放下酒杯准备起身。 项亭猛地向后退开，右手已经摸进了上衣中。 看着他有些生疏的动作，季云帆觉得很有意思。 这些年来，项亭把他文质彬彬而稳重的人设维持得很好，无论是在生活中，还是工作中。 项亭很少像现在这样慌张。 “把你藏着的家伙拿出来吧！”季云帆神色如常地朝着项亭走了过去。 眼见季云帆越走越近，一股莫名的压迫感和紧张感压得项亭几乎无法呼吸。 右手终于和藏在衣服中的铁疙瘩接触。 “季云帆，你别动！”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季云帆的脑袋。 “好了，你不用装了。杀人这个活儿，你还是在幕后策划得好。” 见季云帆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项亭心中的愤怒压过了季云帆带给他的压迫感。 “季云帆，你看清楚，这是枪，是枪。 我不想杀人，我只要神经元接驳技术！” “你就那么想要神经元接驳技术？”季云帆道。 “只要你给我，我保证不伤害你，并且我还会主动退出超元集团。” “这是个好条件啊！”季云帆感慨，“不过我有个问题还需要你解答一下。” “什么？” “股东大会上，如果那天我的决议通过的话，你是不是安排了两辆大货车？” 项亭一怔，旋即否认：“什么大货车？” 季云帆轻笑着摇摇头，“其实我一直认为你背后有人在操控着，可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你的疯狂。”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再问你最后一次，神经元接驳技术到底给不给我！” 季云帆摇头。 “那好，是你逼我的！”项亭的声音发颤，脚步不由又向后退了几步。 随后奋力地扣动扳机。 “我就说这件事真的为难你了！”季云帆的手中不知何时也出现了一支手枪。 “砰！” 枪声响起，弹奏钢琴的女子吓得尖叫起来。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这里没你的事情了，你可以选择离开，当然，报警也无所谓。” 那女子看着项亭已经倒在血泊中，又看着一脸和善的季云帆，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见季云帆没有搭理她，她这才放心逃离。 “你……”躺在地上的项亭发出痛苦的哀号，额头上也因为疼痛而满是汗水。 季云帆将项亭掉落在地的手枪捡起，而后打开了手枪上的保险，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项亭。 “你看，枪都不会用，就这样想要杀我也真够难为你了！” 看着季云帆不急不躁的动作，项亭觉得这是一种天大的讽刺。 “你不用惊讶，约你过来，我也只想确认想要杀我的到底是你还是你背后的人。”季云帆忽然笑了一声。 “本想着在你嘴里能知道一些我想了解的信息，但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超元计划中的这个世界，想必只是利用神经元接驳技术而创造的一个存在于本地服务器中的元宇宙。 既然是本地的，这个场景中的你也应该不是你，也没办法告诉我更多的信息。” 项亭看着自说自话的季云帆，心中的恐惧更盛，他捂着腹部的伤口，缓缓地朝着后方挪动。 季云帆站起身来，举起手枪，“我们会再见面的，是吧！” 砰砰！ 枪声响起，子弹从枪膛中滑出，正当要击中项亭心脏的时候，周围的环境陡然间发生变化。 子弹在项亭身前停滞下来，下一个瞬间，三维的空间犹如二维的镜面一般破碎开来。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项亭。” 破碎的世界里，季云帆最后的声音传来。 第二十章 好人 - 元宇宙2167 - 乱尘生 世界如同镜面一般破碎。 季云帆果然没有猜错，如项亭那样的野心家，怎么可能会被寿命的长短限制。 虽然在2167年的世界中，季云帆没能了解到公司的信息。 这个信息包括今天的超元集团到底是谁在做主？ 于是，季云帆利用和项亭的晚餐，完成了在元宇宙世界中的最后一次试探。 试探的结果显而易见，项亭八成还活着，并且极有可能还在掌控着超元集团。 正如季云帆最后的那句话：他们还会再见面的！ 世界破碎之后，黑暗之后，一个回滚的进度条出现。 当进度条数值归零，意识终于回归到现实之中。 率先袭来的是地板的冰冷，而后是一阵无力感。 “93号，陈天疯怎么样了？”季云帆下意识问道。 得益于前些天的穿越，两个世界的穿梭，季云帆没有什么严重的剥离感，相反他很清楚自己在做的事情。 “93号，听上去像是个妹子的名字啊！” “尽他妈胡说，代号都能听出男女来？” 周围嘈杂的声音让季云帆终于清醒过来。 睁开双眼，就见一堆大汉围着自己。 一双双眼睛看着自己，有些像是动物园笼子外的眼神。 饶是一向镇定的季云帆此时也有些手足无措。 躺在地板上，身上没有一件衣服，盖着的被子还破破烂烂的。 墙上刻着“监狱文明守则”几个大字。 季云帆下意识地感受了一下重要位置的感受，嗯，还好，没有异样！ “这是哪里？我不是在天罪营地么？”季云帆问道。 “老板，你看这小子，还以为自己在外边呢！”有人大笑着说道。 “小子，听我说，你现在是在监狱，洛川C级监狱的54号牢房。为什么叫54号牢房，那是因为这里边关着54个好人！ 这个数字是变成55，还是保持54，就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 说话的那人顶着一张四四方方的脸，眉宇间有一抹煞气，怎么看也不像是好人。 季云帆点点头，然后打量了一下周围，道：“那个，好人，我的衣服在哪里，能不能让我先穿上，这样说话怪不自然的。” 那人一拍脑门，“铁哥，这小子的衣服呢？” 人群中的一个铁塔汉子粗着嗓音道：“秋，你见到他的衣服了么？” 一个瘦子开口，“衣服，什么衣服？老王，衣服呢？” “……”季云帆一阵无语。 询问衣服的话，就如击鼓传花一般在54号监狱中传递开来。 几分钟后，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季云帆的衣服。 脏是脏了点，好歹还能穿。季云帆也不去在意，快速将衣服穿好。 “嘿，这小子还是个讲究人啊！”有人笑道。 “行了，现在衣服也穿好了，我们有些问题问你？” 季云帆没接话，反问道：“今天多少号？” “6月18日！”有人回答。 “才过去5天么？”季云帆看了看明显瘦了的手臂，不由点头，从营养缺失的样子来看，确实没有太长的时间。 “好了，你们有什么问题就问吧！”季云帆说道。 “铁哥，这次你别和我抢，我来问！”方脸汉子激动道。“你叫什么名字？” “季云帆！”季云帆注意到他们互相称呼并没有奇怪的代号，眼睛里也没有光芒闪烁，当即说了自己的本名。 “季云帆，嗯，这名字不错，像个好人！” “我叫方廉。”方脸汉子说道，“因为什么事情进来的？” 季云帆想了想，摇头道：“不知道，昏迷前我还在天罪营地，醒来后就在这里了！” “你和那些荒野人是什么关系？”大汉追问。 “合作！”饶是季云帆之前在昏迷中，也能猜到这件事和老K脱不了干系，所以也没有为对方保守什么秘密。 “有个中间人牵线让我去荒野人完成一个任务，本来以为任务很简单，没想到稀里糊涂的陷进超元计划中。”季云帆没有说安全协议的事情。 “什么任务？” “中间人骗了我，开始说只是使用脑机接口进行串联，架设一个本地服务器。 没想到竟然是超元计划，我因此陷入其中。” 方廉继续问道：“你怎么知道超元计划？” 季云帆回道：“我开始也不知道，我也是进入之后才知道的。那是一个元宇宙世界，和现在世面上元宇宙很像，不过所有数据都是本地的。 数据来源好像是基于我意识中的一些执念。” 这番话让周围的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不等方廉开口，有人便追问道：“你进入的超元计划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季云帆看了看周围，脸上露出一丝尴尬，道：“在那个世界中，我有好多好多钱，还娶了八个老婆。” “哈哈哈哈！” “你小子可真能想。” “你那八个老婆，漂亮么？” “漂亮啊，每个都和安妮一样漂亮。” 安妮·卡特，当红女星，无数男人的梦中情人。 方廉认真地思索着，随后反驳道：“安妮也叫漂亮，还是何珊珊好看！” 季云帆想不起何珊珊是谁，当红明星可没这个名，看着对方眼中那迷离的样子，不由猜到那可能是对方心上人的名字。 “方脸，别打岔。”有人提醒道。 方廉一怔，旋即点头，“那你最后是怎么离开超元计划的？” 季云帆又看了看众人，脸上的尴尬更盛，“那个，能不能不说？” 方廉面色一黑，旋即又恢复如常，甚至满脸笑容：“放心，我是好人，我们都是好人。” 季云帆停顿些许，这才缓缓说道：“那八个女人生了几个孩子，都不是我的！” “卧槽！” “老王，你老小子是不是也进入超元计划了！” 人群中老王老脸一红，“我怎么可能进入超元计划，我连脑机接口都没有！” 周围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听那笑声，季云帆有理由相信，这里边绝对有什么故事。 方廉又问了几句，而后就把季云帆晾在一边。 54号房内，嘈杂声中都在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良久，方廉再度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这个问题有些难以回答，方廉自称好人，但他的脸上乃至周围人的脸上可都没有一点好人的样子。 他想了想道：“我想做个好人，但这个世道好像都在逼着我做一个坏人。 好人坏人对我来说没什么意思，我只想像个人一样活着。 能娶我心爱的姑娘，养大我的小孩，送走养我的父母。 仅此而已！” “能娶我心爱的姑娘，养大我的小孩，送走养我的父母。” 有人重复道。 第二十一章 55号监狱和原生人俱乐部 - 元宇宙2167 - 乱尘生 54号监狱改了名字——55号监狱。 整座洛川C级监狱中，从此多了一个“穷凶极恶”的人。 季云帆听着周围的人一个个自我介绍着，那一张张看上去凶恶的脸，在此刻也真的像方廉说的那样，都是好人！ 这群人的名字大多都比较草率，如方廉这般都可以算是有些文化了。 多数人叫狗蛋、大牛什么的。 要是换做平时，他没准会一本正经地吐槽这些名字。 可当季云帆知道他们的故事之后，吐槽的心思便没有了。 这群人的老板也在55号监狱之中，名叫孟常秋。 孟常秋今年45岁，长相不算突出，身高一米七五上下，一身的腱子肉，十根手指关节上是厚厚的老茧。 就他这扮相，说是那个武馆的高手，季云帆丝毫不怀疑。 但他竟然是这伙人的老板！ 稍一接触，季云帆知道是他自己有些以貌取人了。 这个看上去有些粗犷的汉子，内心无比细腻。 有些方廉没有问到的比较隐晦的问题，孟常秋也旁敲侧击地问着。 季云帆自然不会全盘托出，真真假假掺杂着讲了些。 孟常秋神色如常，直到季云帆说完，他的神色也没有一丝变化。 “现在你也算是我们其中的一员了！”孟常秋道，“有些话我也可以对你说了。” 季云帆好奇道：“我也比较好奇，你们这么好的关系，应该不是在这座监狱里边形成的才是。” 孟常秋看了季云帆一眼，当下也感受到了季云帆的智慧，他沉默片刻： “你猜的没错，我们的组织被外人称之为‘原生人俱乐部’。” 他自嘲般笑了笑，随后说道：“这个名字虽然比较难听，但也比较符合我们的实际情况。 联邦政府法令要求每位联邦居民都必须安装脑机接口和义眼。”他指了指自己的右眼。 季云帆这才注意到对方的右眼中没有半点生气，那赫然是一只假眼。 “怎么回事？”其实不用这样问，季云帆也能猜到一些。 “16岁，被联邦强制拖去进行了义眼植入，31岁时自己剜掉的！” 季云帆神色不变，也没打断他，只等他继续讲述。 “我们这群人，最开始的时候不过是些吃不饱饭的人聚在一起。 后来因为我们团结，因为我们敢打敢拼，我们渐渐地想要做点什么，不管是为这个社会也好，还是为这个社会也好。 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总有一天，我们一定会彻底改变这个世界，让公司那群人不再骑在我们的头上！” 他继续讲述，其余的人自觉为他们空出了一个小小的空地。 季云帆听了孟常秋聊了半个多小时，起先是他们这个组织的“企业文化”介绍，而后是他们的“组织架构”介绍，最后是“组织愿景”。 这一套东西也许孟常秋没有意识到，但听在季云帆耳中，却是另一番味道。 他的神色在对方讲述的这段时间里，也一直保持不变。 两个人都板着一张脸，像两个参加扑克脸大赛的选手，谁先有了表情谁就输掉一样。 季云帆已经过了被洗脑的年纪和阅历，一手创立超元集团的他，只有他给别人洗脑的份。 “说实话，从你的那番话中，我看到你掩盖不住的才华。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代表原生人俱乐部欢迎你的加入！” 孟常秋说着便伸出了右手。 季云帆没有伸手，他知道，这一伸手就代表着自己答应了对方的邀请。 “孟老板，抱歉。你们的想法很美好，但……”他略微停顿，又观察了一下对方的表情，这才继续道： “但我还是想说，想要实现你们的那个梦想，太难太难了，在你我有生的尽头，看不到一点成功的可能。” 孟常秋的神色在此刻终于变了，“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的，我不做，你不做的话。那就永远不可能！” 季云帆点点头，“你说的对。” “现在你们都被关在这座监狱中，你们的理想又怎么去实现？ 你们为了告诉世人，你们是为了推翻公司而保持原生，甚至于不惜亲手剜掉自己的右眼。” 季云帆的语气越来越重，说出的话也越来越直白。 “在我看来，错的永远不是科技，而是人！ 别人是爱屋及乌，你们因为公司也一并讨厌着科技！” 孟常秋豁然转身，随后伸手提起季云帆的衣领，稍一用力便将他整个人提在手中。 季云帆不由震惊于孟常秋这惊人的臂力，可能C序列的义体也没有这么强大的力道吧。 “老板！”监狱中的众人见这个情况，纷纷朝着两人所在的位置靠了过来。 季云帆脸上的神情却没有变化，只听他淡淡地说道：“说起来，你到现在为止，始终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 孟常秋没有给季云帆继续说下去的机会，而是用力将他摔在了墙角。 砰的一声，季云帆重重撞在墙上，而后滚落在地上。 胸腔处传来剧烈的疼痛，这一摔也不知道断了几根肋骨。 他忍着疼痛，缓缓从地上坐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并未改变多少。 甚至因为忍着疼痛，而显得有些倔强。 因为嘴遁而产生的情谊，此刻又因为嘴遁被反向操作了一波。 好在55号监狱没有把名字改回去，这个行为在季云帆看来，这是反向洗脑的成功征兆。 说实话，孟常秋这些人的梦想，虽然质朴，但绝对是这个时代大多数人的心声。 绝大多数人承受着经过计算而恰到好处的压力，那些压力让他们整日为生活疲于奔波，却不至于让他们举起镰刀锄头进行反抗。 联邦也好，背后把持这一切的公司也罢，手中都拽着顶级的数学模型。 人世间种种变量，在那个数学模型下被计算得一清二楚。 也是这样，孟常秋这群有着最质朴梦想的人就显得难为可贵了。 季云帆的最终目的和他们一致，这群人无疑就是他需要争取的对象了。 不过，现在的他们还需要一番思想解放和改造！ 第二十二章 沧海组织 - 元宇宙2167 - 乱尘生 季云帆上辈子没怎么在别人手底下混过，生平唯一的领导就是他老爸了。 身处55号房的他，终于感受到了社畜的痛楚。 而相较于那些社畜，他的痛楚绝对在他们之上。 接下来十来天时间里，整个55号的卫生都属于他一个人。 那些“好人”再没有一个好脸色给他。 季云帆一边等着伤势痊愈，一边等着公司的消息。 为何公司会有消息？ 这些天他多多少少打探到一些消息，自己顶替了陈天疯成为了超元公司的一个样本。 季云帆当时醒来，除了55号这些人外，也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中途有狱警将他提走询问了些问题。 季云帆也因此得知，在这座监狱中，不止他一个超元计划的样本。 他的情况还比较特殊，因为那几个收了荒野人贿赂的狱警，季云帆才被安排在了55号房。 那些人打的如意算盘是季云帆被54号的囚犯打死，从而一了百了。 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季云帆非但没被对方打死，还和他们做了几天的朋友，甚至连54号都改成了55号房。 眼下，季云帆醒来。 掉包的事情迟早会败露，收受贿赂的几人这些天找了个借口请了长假。 联邦向来和公司不对付，历史都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 再加上联邦已经腐败不堪，人人都将搞钱作为第一要务，只要没坑自己人一切都好。 又等了数日，终于有人来到了这座监狱。 在审讯室中，季云帆见到了一个年龄和他差不多大的公司人。 纵使对方是公司的员工，当前获取知识不再像百年前那样必须通过学习。 当下只要有钱，再加上一些授权，便能通过芯片完成知识的快速获取。 但知识的承载，可不只有文字。 在很大程度上，一个人在社会上取得的成就，和学识没有直接的关系。 反倒是那些为人处世老辣的人，即便没有多少文化，也能够获得大大小小的成就。 所以，在几句话之后，季云帆便掌握了对话的主动权。 他开始有意引导对方说出他想要的信息。 对面坐着的人代号是0976-C2，超元公司C2序列员工，是负责超元计划的一级助理。 此时来到监狱，除了采集样本的基础数据之后就没有别的安排。 如果不是在这监狱中，信息传输被阻断，恐怕公司的人根本不用出面就能获悉一切。 双方的聊天在季云帆的有意引导下，也算是比较融洽。 半个小时不到，季云帆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审讯室。 狱警从监控室中目睹了这一切，也不由觉得有些荒诞。 “人已经走了！” “哦哦！”0976反应过来。 “0854这个样本还真不错，这次给到我的信息想必够升一个等级了。”0976脑海中还是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季云帆的那番话。 季云帆将超元计划的优劣势着重分析了一番，甚至还给出了几点建议。 比如多元性，除了现实主义题材，还可以搞搞魔幻主义嘛。 万一别人的执念是飞行，那不能只弄个飞机糊弄对方。 0976这个时候立即回答，说超元计划和那些元宇宙网游不同。 超元公司经过这些年的探索和发展，公司里的那些什么元宇宙游戏，不过是最低级的产品。 元宇宙已经走过了虚实共生的时期，至于最终目的是什么，0976这个小职员也没有那么高的权限了解。 没能了解超元计划真相，固然让季云帆觉得很遗憾。 但他知道了另一件事：项亭活在超元集团构建的无数个元宇宙中。 话句话说，项亭以数据的形式活了下来。 这个说法，季云帆本能的怀疑。 医学上，人类早就通过基因工程完成了基因编译。 人类的寿命也突破了150岁。 今年，项亭不过才148岁而已。 看来，出去之后得接触超元公司的元宇宙才行，最好能够接触到项亭的数据形象。 到时候可能会有一些端倪露出。 当然，这样做也有不小的风险，万一对方真的健在，恰好知道了自己的存在。 那这故事可就要提前大结局了，这事急不得，得找到一个万全的办法才行。 季云帆打定主意，便不去想这件事。 眼下的季云帆对公司而言已经没有多少价值，想要出去，只要外边的人稍加运作便可以了。 但现在他可不想急着出去，监狱里边的人，除了那些罪大恶极的，多数都是不堪公司压榨的“反抗军”，这些人正是他团结的对象。 饶是现在手中没有任何资源，季云帆也凭着一张嘴，将一个个大饼给成功画了出去。 渐渐的，洛川C级监狱中，一个新的组织“沧海”得到了大力发展。 为此，季云帆专门杜撰了沧海的组织精神、行动纲领、组织架构等一系列的东西。 当然，沧海的老板的不能是他自己，只能杜撰一个有着伟岸形象的老板出来。 而他自己，则以老板的第一弟子自居。 为了快速壮大组织，季云帆用上了一切可以用上且不触犯他底线的办法。 利用超元集团0976的影响，在狱警那搞到了一些纸笔，画了些宣传海报在人群中分发。 这日，一张皱巴巴的宣传海报落到了禹城手中。 洛川C级监狱中，狱警最不敢招惹的是55号房里边的人，那是一群疯子。 他们连死都不怕，只要被对方逮住机会，能从狱警身上扯下一块肉来。 至于监狱里的那些普通囚犯，他们害怕禹城。 他背后站着的不是公司，而是西城最大的黑帮。 季云帆和禹城的初次见面，是在监狱的公共食堂中。 三个汉子坐在季云帆的对面，中间那个看上去有些病怏怏的人就是禹城。 “听说你最近宣传这玩意挺卖力啊！”禹城斜着眼瞥着季云帆。 季云帆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继续啃着合成蛋白熬制的汤羹。 “这饭一天只有两顿，有什么话，吃了饭再说。” 禹城冷笑，右手随即轻轻一挥。 身边的两个大汉会意，齐齐朝着季云帆出手。 第二十三章 精神觉醒 - 元宇宙2167 - 乱尘生 食堂中的气氛登时紧张起来。 禹城倒是个人狠话不多的主儿，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好在季云帆对此早有防备，在对方出手的瞬间，他伸手猛地往后一推，身子便往后退去。 两人落了空，立即翻过桌子追击。 那些新入沧海的人，眼见这个机会，怎肯放过。 一个个嗷嗷叫着朝着他们冲来。 只几个呼吸之间，食堂中已然演变成了一场帮派火并。 季云帆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狱警们一个个探出头来，对双方的斗殴无动于衷，甚至已经开了盘口，赌徒们纷纷拿出积蓄下了重注。 “你压0854干嘛啊，那小子才来几天，能干得过禹城？”狱警中有人互相劝阻。 很快，盘口封住，季云帆的赔率达到了1:4。 季云帆回头瞥见这一幕，不由笑了笑。 “你看，我们在这里打生打死的，上边的人就拿我们做盘口赌博。” 禹城冷笑，道：“那又怎么样？我听他们说你这张嘴很厉害，开始我是不信的。” “哦，那你现在信了？” 禹城点头，“信，但这不妨碍今天你会输。” 双方的斗殴仍在继续，两个老大若无其事地聊着天。 随着时间流逝，双方的体力也逐渐下降。 特别是季云帆这边，沧海第一阶段吸纳的人，就是那些最容易被别人洗脑的一波。 那些人，往往没有一个坚定的信念。 也就是这样的人，不论在什么地方，什么环境下，都有极大的概率成为社会的最底层。 干着最脏最累的活，拿着微薄的薪水。 这种人，你不能指望他们拥有强大的体魄。 双方的斗殴开始，沧海仗着人多还是有着巨大的优势。 而随着有人受伤，有人力竭，他们心里边的热血也渐渐褪去。 对方的每一拳每一脚都很重，因为害怕，他们每次出手都有所保留，想着都是这一拳要是没打中，还能有力气后退。 很快，就呈现出一边倒的局面了。 “你看，就你们这群人，还想在这座监狱中立足，还想着冒犯我的权威。”禹城嘲笑道。 人群中传来哄笑声，沧海的人个个面红耳赤，心中羞愧不已。 但哪怕是这样，他们拽紧的拳头也渐渐松弛，高昂的头也渐渐低下。 这群人的表现季云帆看在眼中，他并没有任何的意外。 “没事，输了就是输了，不算丢人。”季云帆对着已经站在他身后的那些人说道。 禹城双手环抱，静静地听着季云帆的话语，他倒要看看季云帆究竟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老大，对不起！” 季云帆摆摆手，道：“不用给我说对不起。你们不欠我的，没有理由为了我打这一架。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这次我们输了，以后我们还会输很多次，每次输了，就可以告诉自己，没关系，已经尽力了。 等下次吧，下次还会做得更好！” 季云帆的声音不急不躁，根本没有半点怪罪的意思。 这些话听在狱警的耳中，那根本就是失败者的自我宽慰。 赌徒们取笑着此刻的季云帆，沧海的人则从自责慢慢变成了自我饶恕。 是啊，哪一次不是这样呢。 每次失败了，告诉自己，已经尽力了，已经做得很好了，不是自己的问题。 每次的自我安慰，也成了一次次退缩的借口。 所谓的底线，在这一次次的退缩中已不复存在。 季云帆看着沉默的众人，脸上的神情一变，不再是那副云淡风轻，有的只是一往无前的决然。 他缓缓往前走去，边走边说：“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都还有退路。 即使没有沧海，还有北海、南海。 可能在你们心中，沧海和别的社团组织没有什么区别。 你们告诉说的那些梦想，不过是你们想要加入沧海而说的场面话。” “现在你们就好好的站在那，然后继续退缩，直到没有底线、没有尊严！” 话音落下，季云帆加快了脚步，一个箭步冲上去一脚踢翻了看戏的禹城。 禹城猝不及防，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 他身后的那些人登时吼叫着朝着季云帆冲来。 人群中，季云帆左突右支，刚打中一人，背后就挨了一脚。 刚踢出一脚，胸口就中了一拳。 很快，单方面的殴打便已经上演，沧海的那些人却没有一个往前一步，只呆呆地站着，呆呆地看着一切。 周围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身上，他只能把脑袋护着，然后找机会打出一拳一脚。 “啊！”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高呼。 “老大，我来了！” 一个瘦弱的半大小子从沧海的队伍中冲出。 砰砰！ 两拳砸出，冲出去的人立马倒了下去。 “哈哈哈！”狱警们发出肆意的笑声，嘲笑着那个自不量力的小孩。 笑声如刀，一刀一刀刺痛着沧海人的内心。 松散的拳头慢慢攥紧，又有人冲了过去。 然后有了第二个、第三个。 直到几乎所有人都冲了过去！ 雨点般的拳头下，季云帆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 而后…… 他昏了过去。 在他昏迷的那一刻，终于有人冲到了他的身边，用身体将他护住，不让他再受到任何伤害。 两个阵营的第二次交手，双方的状态固然不如第一次，但惨烈程度比第一次更甚。 特别是沧海人，一个个都拼着命。 手边但凡能摸到的东西在这一刻都成了武器，实在没有找到的，干脆用上了牙。 斗殴演变成了的械斗，也是没有武器，不然已经演变成了一场小型战争。 血腥味渐渐浓烈了起来，食堂中横七竖八倒了一片。 就连禹城也在这场械斗中受了不小的伤，身上的肋骨断了好几根。 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对方的凶悍，禹城的队伍中也开始出现了逃兵。 围观的狱警眼见情况已经失控，拔出手枪连续鸣枪。 有人已经杀红了眼，根本停不下来。 狱警也不再留手，对着还在械斗的众人连开数枪。 “都他妈住手！” …… 械斗结束，最后到底是季云帆赢了，还是禹城赢了，从头到尾围观的狱警有些说不上。 只是从那天开始，沧海的人，再没有低下他们的头。 第二十四章 孟常秋的友谊 - 元宇宙2167 - 乱尘生 2167年9月3日。 天气清冷了不少，只穿一件单衣的话，已经无法保持温暖。 洛川C级监狱总算是人道了一回。 早上集体活动时，监狱中的广播便通知每个房间派一个代表去物资处领秋装。 所谓秋装，就是一件简单的合成纤维的外套。 比较薄，套在单衣外边倒是能抵挡一下秋风。 季云帆拿着秋装闻了闻，胶味有些刺鼻。 果然，腐败的联邦政府怎么可能拿出好东西呢，更何况是分给监狱罪犯的物资。 狱警们看不上这些东西，倒是没有想着克扣。 不过还是有些人，为了满足一己私欲，还是从这次的秋装中抽调了一些出来。 卖了换钱自然是不行的，没人愿意买囚服来穿。 那些狱警们，不过是想看到囚犯因为物资分配不均而产生矛盾。 果然，放风还没结束，两伙人已经打了起来了。 整个洛川C级监狱，当前已经形成了禹城、沧海、55号三方势力鼎立之势。 55号的秋装是方廉代表去领的，狱警们不想招惹这群人。 于是，那克扣的部分自然就落在了沧海和禹城这边。 两边各少了10件，双方都觉得自己这边缺少的衣服是被对方给多拿了。 季云帆的副手0832，现在他有了新的名字——李舟。 李舟今年刚满十九，读过几本书，比一般人多知道些道理。 季云帆当时问他为什么取这个名字，他说：“既然我们叫沧海，那过海就要坐船，我愿意当那艘船。” 现在，和禹城那边的交涉就是李舟在牵头。 双方本就有仇，交涉起来自然有股火药味，可不管怎么样，总算还能正常交流。 可没说几句之后，双方都觉得对方在撒谎。 李舟这些天跟着季云帆学习，耳濡目染之下，他的思维方式也慢慢的向季云帆靠拢。 他分析起此事的缘由，立马想到了问题所在。 当时在领取物资的时候，归属于沧海阵营的那些房间，得到狱警的消息是：“诶，明明是够的，怎么分到你们这少了一件。是不是谁多拿了！” 最后沧海的人一合计，整个沧海阵营少了10件秋装。 55号那边是出了名的高傲，没可能做出这样的举动。 自己这边的人，经过上次和禹城团伙火并，留下来的都是过命的交情。 沧海这边一合计，那没跑了，肯定是禹城那边的人多领了。 事就巧了，禹城那边也是这样认为。 在剥离自身对禹城阵营的主观看法后，李舟断定，这一定又是狱警们的游戏。 不过这话和这些小角色说，想必是没什么用的。 李舟吩咐身边的人尽量不要和对方发生冲突，他则立即找到了季云帆。 在听完对方的陈述后，季云帆问出了那个让下属崩溃的问题：你觉得该怎么做？ 李舟思索片刻，倒也是给出了几个办法。 找监狱补齐秋装不现实，这样一来，不就意味着他们出错了么。 指望55号房站出来帮他们说话，结果可能会比较好。 没等季云帆提出自己的看法，李舟就自我否定了这个选项。 于是，最后一个办法就是从禹城那边抢过来。 现在他们沧海人数已经超过一千，禹城那边只有四百不到，其余的人都是些中立分子。 那些人季云帆不想去争取，禹城那边同样不会需要。 在季云帆的规划中，沧海已经经过了最初的爆发期，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边，组织扩张都是一种致命的行为。 只有组织不大不小的时候，才不会引起公司注意，同时也能在众多帮派争斗中寻求一线生机。 没有计划，李舟领了任务：保证沧海人都有秋装。 预想的械斗没有再次上演，沧海人刚把架势摆好，禹城那边就主动认怂。 这一切顺利得让李舟多少觉得有些无聊，像是一个明明极好的游戏，自己在里边就是没有任何游戏体验。 为什么禹城的人这次光速认怂？ 带着这个问题，李舟向季云帆汇报了工作。 季云帆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道：“有些时候，别人更容易看到你身上的变化！” 李舟回到队伍中，再回想起季云帆的话语，这才注意到，每个人身上都透露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自信。 入夜，时隔3个月，孟常秋终于和季云帆有了对话。 “你这几个月做的事情还不错！”孟常秋赞赏道。 虽然双方的最终目的相同，但实现的路径还是存在着较大的差异。 季云帆可以理解孟常秋，但他不会像孟常秋那样偏执。 孟尝秋无法理解季云帆，但不妨碍他欣赏季云帆的果决。 “你还要在里边待多久？” 孟常秋看看外边，不由笑道：“那并不重要，该来的人总会来的。” 季云帆点点头，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深入，显然，对方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想必这座监狱关不住他。 “你今天和我说话，是意味着我们之间的冷战结束了？” 孟常秋看着他，久久才说道：“你这样子很容易没朋友的！” 季云帆笑道：“我们不就是朋友么？” “哦，我们什么时候成为的朋友？” “你看，这54号监狱也没改回原来的名字，这不就是证据么？ 最开始我不太清楚你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装疯卖傻就很有必要了。 当然，绝大多数的时间，我说的都是真话！”季云帆目光诚恳。 孟常秋脸上总算有一丝笑容，只听他道：“这几个月看下来，你倒是真有些手段。” “现在想想你之前对我说过的那番话，确实是有一定的道理。” “这么说，你还是打算招揽我？” 孟常秋摇摇头，道：“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屈居人下。” “下个月中旬会召开联邦议会，到时候情况可能会出现一些变化。” 说着，他刻意停顿片刻，见季云帆没有开口，便继续道：“如果真有什么变化的话，方廉以后就跟着你吧！” 季云帆不动声色地问道：“这算是什么意思？” “你说的对，过去的我们比较狭隘，但已经没办法了，我们这些人没法回头。 方廉不一样，他和我们接触的时间还比较短，思想上还没被禁锢，稍微培养培养，以后肯定有一番作为的。” 季云帆思忖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现在的他，很需要原生人俱乐部的友谊。 而至于孟常秋，即使他不是代表着原生人，季云帆也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朋友。 第二十五章 监狱破产 - 元宇宙2167 - 乱尘生 自秋装事件之后，整个洛川C级监狱便沉寂了下来。 这之间，禹城也没再找季云帆的麻烦。 而沧海则也抓住了这个机会，很快壮大，临近10月的时候，整个沧海已经超过了500人。 季云帆最近在为组织发展的时间发愁。 这倒不是他没有管理500人的经验，实在是这500人文化水平太低。 纵使现在社会中，安装有脑机接口的人类不再需要主动学习就能获取知识。 但知识芯片的昂贵，底层人最多花钱买下一枚通识芯片。 其功能不过是认得一些常用字，具体功效甚至不如百年前的字典。 在沧海人这样的基础上，季云帆只得从长计议。 好在李舟能够胜任这份工作，季云帆白天给李舟讲课，然后再由李舟向下层进行复制。 这个过程比较慢，季云帆也不得不耐住性子等着。 9月就这样充实的结束。 10月刚到，洛川C级监狱里边就发生了一些变化。 季云帆注意到，10月开始，有些熟悉的狱警便再没有出现。 开始的时候，季云帆以为只是人事变动，可后面也不见有新人进来。 那些还留在监狱的狱警，脾气明显比之前差了许多。 现在，但凡是狱警有丁点不顺心，便会对着犯人们下死手。 到10月3日，监狱中因为被打而死亡的囚犯已经有数十人之多，这个数量是前两个月的总和。 当然，狱警们到是没有对沧海、55号、禹城这些组织下手。 受到虐待的，都是那些中立的囚犯。 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最近想要加入沧海的人多了起来。 季云帆见到李舟的时候，对方瘦了一圈，眼窝也深陷了不少。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最近你还是得多注意一下身体啊。” 李舟神情一怔，脸上堆满了笑容，当即拍着胸脯说自己身体很好，就算三天三夜不睡觉都没事。 季云帆冲着他笑了笑，又勉励了几句，随后说回了正题。 “最近的这个情况，你怎么看？” 听到季云帆的提问，李舟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因为狱警对待中立囚犯的态度，最近很多人想要加入我们沧海，不过我都给拒绝了！” 季云帆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早些时候，这些人我们都接触过，但那个时候，他们可是摆出一副清高的架势，有的甚至对我们恶语相向。 我认为，咱们沧海并不需要这样的人。所以，但凡是10月提出想要加入我们的，我都给拒绝了。” “你做得很好！”季云帆点评道。 李舟的进步很大，就行事作风上来看，他也在很刻意地向季云帆学习。 虽然有些事情还无法考虑周到，但已经很不错了。 季云帆也不是那种只会对员工说“你自己想办法”的老板，在很多时候，他总是通过引导让李舟乃至下边的人找到正确答案。 李舟很不错，为了培养他，季云帆也逐渐将任务的难度升级。 而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则也在慢慢下放。 渐渐的，沧海的组织架构总算稳定了下来。 李舟走后，季云帆找到了孟常秋。 在与孟常秋一番交流之后，季云帆了解到洛川C级监狱快要破产的事实。 破产这回事，发生在一座监狱身上，属实有点离谱。 事实上，在联邦政府三百多年的历史中，对整个国度的掌控力度是呈下滑趋势的。 特别是2067年，超元集团创始人季云帆离世的那一年。 魏格和项亭的一番动作，让联邦的公信力直线下滑。 脑机接口上线后，由于没有进行限制和有效的管理，国家边际很快被打破。 就目前而言，现实世界中，联邦政府在名义上依旧掌控着这个国家。 但在元宇宙中，本国的规则完全遵循超元集团那一套。 至于国际间的管理，大多采用“超国家治理”模式。 当然，那不过是一个大义凌然的马甲，实际上执行的是AI管理。 超元集团将这套体系辐射进了现实，就有了“义眼监控”的举措。 当然，联邦政府对超元的集团的做法一直表示反对和抗议。 但掌握着国家经济命脉的超元集团，很容易就击中了联邦政府的七寸。 到了2167年10月，联邦政府的财政赤字也终于无法忽视。 于是，大批的政府机构开始进行破产清算。 洛川C级监狱就在这次清算行列。 “这座监狱是由博物馆改造而成的，你看上边的壁画，好像还是某个大师的作品，叫什么很开朗？” 孟常秋指着上空调侃道：“你看看咱们这关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一个个都是些底层人。 家里也没人花钱来打点关系，联邦的拨款无法满足监狱的日常运作。 还是得靠我们的做工、监狱署长的受贿才能勉强维持。现在联邦已经没办法忽视赤字，所以破产也就是不奇怪了。” “这些我都不意外，联邦政府现在想要独立，怕是已经做不到了吧。 不说这个国家，就是国际上，又有几个国家还没有被资本把持？” “你说的对！”孟常秋冷笑一声，“所以我们得推翻这样的世界！” “那这座监狱破产之后，监狱里的这些人该怎么处置？” 孟常秋伸出两根手指，“释放和转移。 像你这种几乎没罪行的，很有可能会被释放。一部分人会被转移到B级监狱。 当然，还有一部分人，他们会提前出现在窗口的那幅画上！” 孟常秋所指，是55号房的那扇窗户。 从窗户往外看，就是一个临时的刑场！ 季云帆思忖片刻，心中也盘算了一个名单出来。 要是按照孟常秋这个逻辑，60%以上的沧海人将会被释放。 其余人应该会被转移到B级监狱。 告别了孟常秋，季云帆又见了李舟，简单讲了下监狱可能的动向。 “你拟定一份名单给我，到时候也好对着名单打点关系。” 李舟点头，随后说道：“老大，如果这次释放名单有我的话，我能不能拒绝？” “我知道你想继续扩充我们的队伍，但这件事真的没必要做到那种程度。 沧海已经度过了初创期，大多数囚犯都无法满足组织的需求。与其留在监狱里边浪费时间，不如跟我出去。” 季云帆没有厚脸皮的说跟我出去干一番大事业的话，现在的李舟，已经不再需要这种大饼。 “要是名单没有你的话，我到时候再操作捞你出来。” …… 10月5日，天气阴。 67人排着队走进了刑场。 电流从地面流淌，电光闪烁之后，67人提前结束了生命！ 第二十六章 入侵者 - 元宇宙2167 - 乱尘生 10月中旬之后，洛川C级监狱里的囚犯便开始了转移工作。 沧海组织的人大部分也在转移的名单之中。 这次的转移并没有像季云帆预期的那样，第二批转移的名单里，赫然有着李舟的名字。 对此，李舟没有任何怨言，反倒是保证自己会在B级监狱中好好进行组织发展。 季云帆哭笑不得，只得拍着他的肩膀鼓励了一番，而后又表示会尽快找门路捞他出去。 整个转移的过程进行得比想象中的慢了许多。 等到10月下旬的时候，洛川C级监狱中，依旧还有四百人没有转移。 55号房仍旧留在监狱中。 转移并未结束，四百人的命运也没有确定。 是在下一批转移的名单之中，还是在释放的名单之列。 谁都在期盼着。 狱警的数量在急剧减少，食物也在渐渐减少。 11月，天气已然冷了起来。 早上起床的时候，季云帆透过窗户往外看去，地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霜。 身上单薄的秋装已经无法抵御寒冷，为了维持体温，一些人挤在一起，并轮流挪到最外边。 还有些房间里，囚犯的数量也就几个。没法这样操作，只得在狭小的房间内不停走动。 季云帆倒是没有那么惨，55号的棉被是足够的。 狱警已经消失了许多天了，囚犯们之所以到现在还安分。 那是因为二十三台军用机器人已经取代了狱警们的位置。 囚犯们每日也不需要做工放风听课，就一直关在监狱房间中，不得外出一步。 好在每日的蛋白棒还是有机器人进行配送，几天下来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冲突。 不过接下来几天里，食物的供应开始减少，冬装也迟迟不见发。 这世界的底层人没有人权，更何况是囚犯？ 有人组织发起抗议，机器人直接屏蔽了听觉系统。 又这么过了几日，终于有人无法忍受，开始尝试越狱。 牢门的锁具只是简单的机械锁，并不难开。 囚犯里边，会开锁手艺的人大有人在。 趁着黑夜，一人打开锁具，随后整个牢房的九人便陆续走出。 还没等他们走出多远，黑暗中便响起一连串的枪声。 “嘿，真是一群傻子！”有人在黑暗中嘲笑道。 季云帆也听到了枪声，眼光朝着孟常秋瞥去。 “莫急，再等等！” “有些时候，常识是个好东西。”孟常秋继续说着，“联邦军用人形机器人X-03型，于2130年问世，装载50毫米火炮一架，两支7毫米口径枪管。 虽然是军方淘汰下来的产品，但其中科技含量一点都不低，只需四台就足以控制整座监狱。” 如果孟常秋没有看走眼的话，那么这座破产的监狱是不足以让联邦有如此之大的投入的。 现在看来，之所以投入如此之大，肯定是在等着某些人上钩。 季云帆很快注意到孟常秋的画外音：“你的人？” “我们的人！”孟常秋意味深长地拍着季云帆的肩膀。 两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季云帆知道孟常秋并没有获取外界消息的渠道。 之前说10月监狱将会发生变化，那只是基于事情发展规律作出的准确预测。 而如今，洛川C级监狱摆出这样的阵势，摆明了要对付前来营救孟常秋的人。 那些原生俱乐部的人！ 想到这茬，孟常秋当时的话语和这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季云帆并不是太在意。 直到11月25日，一切都被推翻…… 这天一起来，整个55号监狱的气氛就明显发生了变化。 孟常秋让手下们将藏着的食物全部拿出来分了，随后便开始将手边的一切东西改造成趁手的武器。 钢制床架被拆除，钢管上的那些焊点在这些人的巨力下显得十分脆弱。 作为55号成员的季云帆也领到一根。 季云帆手里拿着钢管，看着下边巡逻的机器人，他总觉得这玩意最大的作用就是心理暗示了吧。 接下来便又是一番准备，直到夜幕降临。 窗外寒风凌冽，一群人趁着夜色顶着寒风已经摸到了监狱的外围。 黑暗中，有人打了个手势。 随后，数百头戴夜视仪的人围着监狱外墙散开。 晚上十点，之前散开的人群同时开始入侵。 勾爪准确地勾住围墙的边缘，入侵者拉近绳索快速往上攀爬。 人群之中，有人的双脚发出一道道微光，随后整个人猛地从地面上窜出，唰的一声便已经越过了高墙。 也有人双手轻轻抓着墙壁，如同一只壁虎一般攀爬上去。 就在第一批人翻越进去的时候，监狱中的枪声也响彻起来。 二十三台军用机器人火力全开，装载在机器人手臂上的两根枪管如同金属风暴，无差别地进行攻击。 鲜血迸发，生命消逝。 后方的人对此熟视无睹，依旧继续翻越、前进。 嘭！ 军用机器人动用了火炮，火光拔地而起，监狱之中到处是残肢断臂。 “盾牌，上！”有人高呼。 声音还未落下，一颗金属圆球往前滚去，咔嚓一声，一面高约三米的方形盾牌凭空出现。 子弹射击在盾牌上，发出咚咚咚的闷响。 躲在盾牌后面的入侵者压力小了一些。 显然，这座监狱已然成为了一个巨大的陷阱，二十三台军用机器人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入侵者在损失了上百人之后，终于重整好了队伍。 监狱之中，数面盾牌竖立，军用机器人依旧没停下火力压制。 随着时间流逝，那些盾牌之上也渐渐有了裂纹。 显然，盾牌的极限就要到了。 “无人机！”通讯频道开启，入侵者也不再隐藏，一个个准备正面进攻。 数十架无人机从盾牌后方猛的窜出，飞行速度之快，军用机器人也无法第一时间将其击落。 火力有所转移，入侵者也抓住空挡举枪反击。 而那些高速飞行的无人机，其作用也并非只有诱敌。 举枪反击的入侵者和无人机打出紧密的配合，双方共同牵制住了一部分火力。 数十架无人机中，最终仅有三架进入到机器人的三十米范围之内。 火力交织在一起，一架无人机被击落下来。 “砰！” 一声微弱的爆炸声响起，而后无数道蓝色电光从爆炸中心逸散开来。 距离爆炸中心最近的那台军用机器人被逸散的电光覆盖，而后瞬间便倒了下去。 “电磁炸弹成功命中！” 通讯频道里传来捷报，士气大振！ 入侵者的火力又密集了些…… 第二十七章 魏格的留言 - 元宇宙2167 - 乱尘生 洛川C级监狱中，枪火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幅画卷在这个注定不平凡的夜里展开。 一架架无人机从人群中起飞，然后迅速朝着军用机器人靠近。 有了前车之鉴，那些电磁炸弹命中率直线下降。 双方激烈交火了两个小时之后，军用机器人的数量也才减少到了十五台。 军用机器人虽然没有减员多少，但足够让一些人突围到监狱里边了。 55号牢房门口，季云帆总算见到了今晚的入侵者。 那是一支全员负伤的小队，一股股焦味从他们身上扩散开来。 穿在身上的衣服也早就被鲜血染红了，不少人连站立都比较费劲。 不过令季云帆震撼的是，那些看上去已经足够让他们倒下的伤势，却始终无法掩住眼中的热血。 显然，眼前这支队伍，一个个都是由钢铁意志支撑起来的。 “老大，对不起，我们来迟了！”队伍中有人喊道。 孟常秋走出监狱，脸上的笑容消失，只剩下一脸沉重： “弟兄们辛苦了！” “此地不宜久留，尽快突围！” “是！” 随后，队伍中人将自己的备用武器拿了出来。 由于数量不多，55号房内并非人手一支。 不过，孟常秋还是分给了季云帆一支。 “这玩意对付军用机器人没啥大用，不过对付囚犯还是有用的！” 季云帆毫不墨迹地收下了手枪。 外边枪声依旧，为了避免目标过大，季云帆一行特地分开行动。 分别前，孟常秋特地把方廉调拨给了季云帆，让其保护季云帆的安全。 整支队伍拆分成了五支小队，而后朝着不同的方向突围。 由于监狱是在博物馆的基础上改造而成，所以并不存在什么密道，里边的构造大家都颇为熟悉。 季云帆带着四人，并未着急立即突围。 趁着机器人的注意力被入侵者牵制，季云帆顺着楼道往下跑去。 先释放了一些囚犯，并告知对方去释放更多的人。 当然，这里边也有一些人不愿出来。他们心中盘算着等到双方两败俱伤的时候，才是安全出走的机会。 对此，季云帆也毫不在意，任由他们做出自认为正确的选择。 当然，依旧还是有不少人走出了牢房，他们或是跟着季云帆，或是直接逃窜。 在打开了大部分囚犯之后，季云帆也没急着出去。 而是按照脑海中的记忆一路前往控制室。 “季兄弟，咱们现在还要去什么地方，难道不突围么？” “等会你就知道了！” 季云帆口中说着，脚步依旧不停。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控制室门口。 门上安装着高规格的锁具，季云帆二话没说抽枪射击。 砰砰砰…… 足足打光一个弹夹，锁具才被打坏。 季云帆踹开铁门，进入到控制室中。 值得一提的是，联邦为了不受公司的控制，在重要的场所都对公司的信号进行了屏蔽。 即使是在那些狱警们调离这所监狱之后，那些屏蔽设备依旧正常运转着。 想要避免屏蔽，直接破坏控制室中的总控便能做到。 不过季云帆此时有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中萌生。 “方廉，帮我守住大门。” 方廉点头应承下来，随后又驱使着其他人往门口走。 方廉强横的态度让那些临时加入的囚犯有些不爽，讨论的声音开始扩散，人群中时不时传出一声声抱怨。 “哼！”方廉冷哼一声，手中的枪也举了起来。 “你们大可现在离开，又没让你们跟上来！” 黑洞洞的枪口在人群中比划了一圈，人群又安静了下来。 看来孟常秋说的不错，要拿手枪对付军用机器人不现实，可要对付囚犯，那就刚刚好。 外边发生的这些，季云帆并不知道。 控制台前的他心无旁骛，先是简单熟悉了下控制台的操作界面，然后才缓缓地操作起来。 界面上的东西并不复杂，季云帆按照一名老程序员的经验和直觉，很快找到了屏蔽系统的入口。 当然，想要从系统的入口正面进入，得有高级权限并且需要通过重重验证才行。 季云帆则是换了个思路。 他找到监狱和洛川政府的联络频道，随后动用控制室内的实体电脑搭建一个虚拟网络。 再用脑机接口连接上虚拟网络。 有了这虚拟网络，脑机接口中的那台虚拟计算机得以运行。 虚拟计算机中，还有着之前为了破译安全协议而编辑的小程序。 此时刚好可以拿来用用，试试能不能破解屏蔽信号。 在季云帆的操作下，虚拟电脑连接上了监狱的控制系统。 屏蔽系统的入口地址很快解析完成，季云帆很顺利的进入到了后台。 当一串串代码浮现在季云帆眼前的时候，他瞬间怔住了。 那些代码，不同于超元公司的安全协议，竟都是基于一百年前的工具所书写，每一行，每一段都无比熟悉。 他深吸一口气，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为何有更加优秀的编程语言不用，还一直用着一百年前的东西？ 心中的疑惑很快得到了的解开。 在那些代码中间的某处位置，有一段明显不存在任何的功能性。 像是某个程序员在代码中做的自我签名。 季云帆仔细看去，发现那处写着： 思君日久，渐消残生，百年蹉跎，愿吾来生——魏格 “魏格？难道超元计划中的那些计划都是真的，难道那并不仅仅只是我的执念？” 一向沉稳的季云帆此时心中也不免掀起波澜，无数的回忆涌上心头。 在超元计划中的那个世界，明明只有死亡前的一切是真实发生的，后续发展的事情为何能够对上？ 魏格真的收购了尼格工业，并且还在联邦监狱的控制系统留下了这串代码。 或许，季云帆当时进入的超元计划中，已经不再是他的“单机”，最少也和魏格完成了“联机”。 当然，还有另一个可能，在季云帆死后，魏格继承了他的意志……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