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时浅夏 - 光阴薄凉浅夏未央 - 夏花繁芜 每一座城市,都有它丑陋的一面。 在被城市遗忘的角落,打满补丁的面,肮脏的转角,积水的坑洼,随处可见的垃圾,偶尔会有可爱的老鼠蹿出,为陌生的访客送上特殊的惊喜。 楼与楼之间狭小的缝隙,终年残留着阳光照射不到的霉臭味;蛛网样的电线在被切割成破碎的空中交织出城中村独有的节奏。 “哈,又没有人通知你开班会啊?也难怪,就你这种性格,没人喜欢和你做朋友。”郑琪刻薄的数落着女儿,这似乎成了她和女儿交流的唯一方式。 “砰!” 叶浅浅强忍怒气,一声不吭地摔门而去。 世界终于清净了。 推着自行车走出狭小的楼道,身后渐渐远去的,是她一直不愿意承认的现实。 打从有记忆开始,浅浅的生活就被束缚在了城中村这样一个粗俗而简陋的地方。逼仄的楼道,低矮的空间,永远亮不起来的楼梯过道的电灯泡,还有母亲那女权主义作祟的霸道。 很多时候,她都在想,假如自己并不是亲生的,这样的结果,对她来讲,是不是要好一些? 可惜,想了这么些年,终究不过是个幻想。 “叶浅浅!”听到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浅浅解下挂在车头的书包袋,将车篮里的书包向后用力甩去,只听到书包打在身上“啪”的一声,随后便传来惨叫。 叶浅浅开心的笑着,收回书包。 被打的人紧踩几脚自行车,追上来和她并排骑着。 浅浅歪过脑袋,看了一眼身边一起骑车的男生,浅金棕色的中长直发将本就不黑的肤色衬得更显白皙,微微遮眼的刘海斜分一旁,灰色眸透过发丝,隐隐现出些许凌厉。 “未夏,你又去染头发啰。”浅浅有些惊讶,同时又有些无奈。个月她前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一头浅亚麻的头发,那颜色也很是好看,比他现在的头发更适合他的灰色眼眸。 “哎~不喜欢就去染咯。”未夏不以为然。 对于他来说,染发、耳钉甚至刺青,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常常看到他很朋克的样就这样出来,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我看,是蔚蓝不喜欢吧。”浅浅一语道破,未夏也不在意,嬉皮笑脸的说到:“哎呀,不过就是染个头发嘛,你都已经见怪不怪了不是吗?” 浅浅无话可说,从小时候在城中村和未夏结识到现在,他确实不能以正常小孩的眼光来看待。在城中村那样鱼龙混杂的地方,什么教九流的人都有,偷盗抢劫、打架斗殴更是家常便饭。 人都懂得要会保护自己,未夏只是在他用自己的方式,来和这个世界抗争。谁都可以说他是坏孩,但她叶浅浅不能,她同他一起在这个环境中长大,她也和他一样,都在为逃脱这个境地挣扎着。 可是,自从未夏和那个叫蔚蓝的女孩交往之后,他的“胡作非为”就愈演愈烈,从前顶多是穿个破牛仔裤,手上多带几个戒指,脖挂条项链,这样而已。后来,耳钉、刺青、染发……所有小混混在做的事情他都做过,为此没少挨贤叔拳脚。 现在,他那灰色的眼眸,那是……那是女生才会用到的美瞳片吧? “未夏。”浅浅轻唤,有风掠过她的脸庞,带走些许盛夏的酷热。 “怎么了?”未夏正在忙着停车,并没有转头去看身旁同样在停车的浅浅。 校车棚里里有点挤,他们来得晚,车位都被别的同占去,现在,他正努力挪着别人的车,试图为自己腾出一个空位来。 浅浅刚放好车。这个车位是他们一起到车棚时,最后剩下的一个空位,未夏把这个位置留给了她。 站在车棚的过道上,浅浅问未夏:“未夏,你的眼睛……那是近视看不清东西的人,才会佩戴的美瞳隐形眼镜吧?你怎么会戴这东西?眼睛又没有问题。” 第二章 夙敌 - 光阴薄凉浅夏未央 - 夏花繁芜 这个城市的夏,明艳如同孤单的旅程,每一个白天的阳,都刺痛着人空荡的躯壳,每一个黑夜的星星,都在偷窥灵魂寂寞的凡心。 叶浅浅还站在自行车棚过道处,等着未夏的答案。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这些年未夏越发偏离轨道的行为举止,全都拜那个蔚蓝所赐。而那个所谓被未夏所救,他在边捡到的女,不过是个混迹夜店,靠陪酒卖笑赚取微博收入的暖场女孩。 她讨厌她的存在。她的出现,让未夏和贤叔之间爆发了更多的矛盾与冲突,让原本就已经关系恶劣的未家父变得更加水火不容。 未夏停好车,甩着手指上的钥匙吊儿郎当的向她走来。他们一同走出自行车棚,未夏解释到:“嗯……就,蔚蓝觉得,灰眼睛的男生很酷啊,有动漫那种炫的感觉。况且,这个是没有数的啦。” 又是蔚蓝。 傍晚的校园,白天的余热还未散去,骑着自行车来的两个人满身大汗,像是刚刚在河边游了泳回来。 南槿大经济与管理院的校园不大,不过10分钟的时间,便可将校园逛上一圈。校男女生寝室分在校门旁和教楼旁,最叫人想不到的是,男生寝室外墙,刷着粉红色的墙漆。 因寝室在不同方向,浅浅和未夏停好车后,各自朝各自的寝室方向走去。 反正班会是肯定错过了。 浅浅踏进寝室,人还没坐稳,就听见单洵不友好的声音劈头盖脸直指浅浅而来,端着架问到:“叶浅浅,你今天怎么没来开班会?” 此时的浅浅正忙着收拾衣服准备洗澡,低着头随意回了一句:“没人通知,不知道。”起身就往洗澡间走去。身后的单洵还在不依不饶,冲着她的背影嚷嚷:“没人通知,你不懂打电话问啊?” 抱着衣服,浅浅听背后的声音,觉得有些好笑。作为班干,班里临时有事,通知同本就应该是份内的事,不通知也就罢了,反而还让同自己打电话去问。谁他妈知道班里什么时候有事,什么时候没事? 没多理会,浅浅舒舒服服冲了个凉水澡。 南槿的天气实在热,即便是洗了冷水澡出来,也依然是一身的汗,不过,相比之下,仍旧是好了许多。 晒好衣服回到床上,浅浅探过头去,小声问睡在靠门边下铺的童萌檬:“萌檬,今天班会都说什么啦?” “没说什么呀。没什么重要的事”萌檬放下手里的杂志,有些奇怪的看着浅浅。 浅浅想不明白,又问到:“没什么事要宣布,那她干嘛跟吃了火药似的?”边说边指了指自己上铺。单洵正窝在自己床上,不知有没有在听两位室友的对话。 听到浅浅这样问,童萌檬才反应过来,叶浅浅究竟想知道的是什么。 只听她似乎有点故意放亮了声音,解释到:“哦~今天班会,有同没到齐,她被老师说了一顿。大概心情有些不大好吧。”随后又小声安慰浅浅:“哎呀,她这人就这脾气,不理她就是了。” 浅浅觉得郁闷,打从大一开没多久,单洵就似乎对自己充斥着敌意。她不知道,这股敌意究竟从何而来,但从单洵跟她说话的那股冲劲,她知道,自己和单洵,注定做不成朋友,只是,不知以后会不会变成“敌人”。 “浅浅,你回来啦。”打招呼的是和浅浅住同一寝室会计专业的妹。 第三章 最初的情谊 - 光阴薄凉浅夏未央 - 夏花繁芜 南槿大经济与管理院,是整个院占地最少的校园,由于校扩招,生多,以致于生寝室安排不过来,每个寝室的住宿都是不同专业的生混住。在会计妹没住进来之前,浅浅她们寝室,是和两个姐一起住。 姐毕业后,不同专业不同班级,低浅浅一届会计专业的韩亦瑄、乔蕴住了进来。 她们俩刚开完班会,一回到宿舍,乔蕴就黏了上来,缠着她问到:“浅浅,你们广播社还招人不?” 原来,新期来临,院各社团都因为上一届长姐毕业的缘故,少了一大批人才,是以,每个年开,社团征人就成了校园里最热闹的一幕。 乔蕴想进广播社。 那是院级社团,负责校园广播。广播社有自己的电台,每天早、中、晚都会有广播栏目要主持。她叶浅浅,就负责其中两档栏目的编播。 浅浅看着她,心里盘算着。 大专院校只读年,自己已经是大二阶段,再有一年就要毕业,离开广播社。可自己一手创立的两个栏目,至今没有合适的接班人。 是不是也该考虑接班的事情了? 现在社团正是用人之际,社长和秘书部天天追着他们这些主持问,有没有合适的接班人推荐。浅浅不是没想过乔蕴。 乔蕴的声音条件算是不错的,普通话相比很多人来说,都算标准。她考虑一点,乔蕴的音质比较硬,自己推荐她,但社长未必让她接班主持自己这两档栏目。 当初,自己应征广播社主持,面试阶段能一举拿下,除了普通话相对标准外,还有一个让所有人耳朵为之一振的声音特质:软。 这是所有听过她播音的人给她的评价。后来能亲自改编一档原有栏目,另创一档全新栏目,也全都依仗这一点。 每一个听过她广播的人,都说她的声音软软的从喇叭里传出,很好听。 自己这两档节目能存活到现在,全凭了她对节目定位的掌握以及对播音稿的编辑,还有她独特嗓音的播音。 如今要换另外一个音质偏硬的人来主持……不知社长会不会同意。 “喂!”乔蕴拍了拍浅浅的肩,吓了她一跳。 她有些不好意思,却又忍不住催促到:“浅浅,到底能不能推荐我进广播社呀?” 浅浅略一思,心想:她既有此决心,不如就让她试一试,不论成败,好歹也是自己推荐的人,她或许不能主持自己的两档栏目,但进广播社应该不成问题,只是,可能会被调去主持别的栏目。 这样想着,浅浅答应到:“嗯,明天我跟社长说说,看什么时候排你试音。” “真的?”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乔蕴高兴的抱紧了浅浅,又问:“那我可以和你一起主持吗?” 看着乔蕴这么高兴,浅浅又怕她期望高,要是最后试音没通过,她会失望,于是提醒她到:“带你去试音可以,可能不能通过是社长说了算,我不敢保证会不会用你主持我的节目哦。” 乔蕴倒也不在意,安慰浅浅到:“我知道啦,放心,我一定会过的。” 浅浅轻笑着,为自己能帮到朋友而高兴。 只是,如果年少时的快乐,可以永远那么单纯,青春的味道,会不会变得然无味?我们永远无法预知,将会遇见怎样的磨难,但在我们默默缅怀的光阴中,总会有些磨损,硌在心里,不管怎么抚平,也还是会觉得难以承受。 第四章 你的成就,我想拥有 - 光阴薄凉浅夏未央 - 夏花繁芜 中午,夏末的阳热烈得让人心动。校广播室里,全体广播社成员正在开会。 社团的例会,无非就是指出上一周的不足之处,再谈一谈这周的改进方案。 所以,大新生们刚进校园,听到前辈们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 “大校园里的社团,就像一个小社会,要想提前适应社会,就要在社团里进行磨练。” 不过,毫无意外,这一周的例会,叶浅浅又是出错最少,赞赏最多的一个。 会议结束,社长把浅浅拉到一旁,和她商量:“浅浅,以后社员播音纠错的工作我想由你来负责,怎么样?” 浅浅知道,社长看得起她,想让她做一个能起到监督作用的工作。可是,她叶浅浅生来就是一个没有企图心的孩,更何况,监督工作是一份得罪人的工作,她可不想摊这么一份吃力不讨好的事来做。 她婉言谢绝社长到:“社长,我自己还有很多做得不够好的地方,也还需要大家的监督,我做这个,不合适。还是大家互相监督比较好。” 社长听她这么说,没有再强求,浅浅趁此机会把想要推荐乔蕴进广播社的事给社长提了一下,社长告诉她,只要是在社团播音的时间段,她都可以带人来社团试音。 浅浅很高兴,回到宿舍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乔蕴,还答应她,下午可以带她进广播室试音。 乔蕴期待着。 她或许并没有那么想要进广播社,但她看到了叶浅浅的光环。她的光环,不耀眼,却无处不在。平素,室友们在寝室里听到浅浅播音,总忍不住要夸赞一番,也有人点了歌让浅浅在主持的时候播放,乔蕴羡慕这样的生活,她也想要像浅浅那样,受人喜欢。 下了课,她去找浅浅。 浅浅早就在教二部楼下等着,下午她有播音任务。 广播社播音室在教二部二楼走廊尽头,浅浅开了门让乔蕴进去。 社长和秘书部的人都在,浅浅把乔蕴介绍给社长后,就去准备自己的播音。 在南槿职专广播社,社长会告诉每一位新晋社员,社团要的是能编、播一体的全能型人才,要求从栏目定位、内容的选取、音乐选取、广播稿编辑到播音、总结,这一切,都得亲自完成。 广播社不是正规电台,虽然也有自己的频道,但,不会有人帮你写稿、找音乐,如果你无法胜任,就算你有再优质的声音条件,广播社也同样不会录用。 浅浅没有压力,因为除了是院广播社主持,同时她还是系社社员。对字的超敏感,让她在着两个社团游刃有余。 播音开始,浅浅的声音通过话筒,飘荡在校园上空。 乔蕴有些着迷。 不得不承认,浅浅的声音,是让人忍不住去喜欢的。那一份柔软,与平日的她不一样。 她的声音有魔力。播音的时候,就像换了一个人。 虽然形容有些老套,但这就是乔蕴当下的感受。 半个小时播音结束,浅浅摘下戴在头上的耳麦。 社长走过来,对她的表现再一次表示了赞赏,同时提醒她,播音的语速可以再放慢,这样在校园里听广播,才能更清楚。 浅浅微笑,表示采纳。但她也有些无奈,语速过快是她被提醒很多次的毛病了,可她就是改不过来,每次说话,都是说着说着就竹筒打豆一样快了起来。好在除了这,其他都很好,所以社长有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不多说什么。 今天大概因为有新社员要加入吧。浅浅这么想着。 第五章 谁的掩藏,扰了芳华 - 光阴薄凉浅夏未央 - 夏花繁芜 广播结束已过下午六点,夏末秋初的黄昏,夕阳余晖映着橙红晚霞,在浅色的天空,画出瑰丽色彩。 浅浅望着窗外逗留的阳光,一时失了神。直到社长要让新人试音,她才匆匆起身,收了东西,退到社团角落。 她不想扰了乔蕴应征。 新人试音时的紧张,她不是没经历过。 回想大一新生时,自己突破重围争取到广播社试音的机会,那时的心情,是何等紧张与激动,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一步一步磨练自己,才能有今天的从容与自信。 社长已经打开广播社室内广播系统。 乔蕴坐在话筒前,紧张的回过头去。 浅浅知道,她很紧张,那回眸的一眼,似在向她寻找鼓励与安慰。 她走上前去,握了握乔蕴的手,给她加油,为她鼓劲,然后,帮她打开了话筒的开关。 社长给了她一份稿,那是浅浅之前编过的稿件。 随后,又给了她一篇新闻。 试音很顺利,除了社长觉得她紧张之外,普通话方面,是过了关的。不过,正如浅浅所料,虽然通过了甄试,但乔蕴,还是被调到了新闻栏目组,跟另一位同仁,一起着报道新闻。 天空染上墨色,从广播社出来,食堂也已经没有了可以填饱肚的东西。 浅浅和乔蕴在小卖部随意吃了甜,就兵分两,一个回到寝室,另一个,则到教室去进行选修课程的习。 选修课是无趣的。对于叶浅浅来说,任何课程,都是无趣的。除了她那些最爱的社团活动和艺排演之外,她唯一感兴趣的,就是……睡觉。 当然,还有未夏。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她不可能把他忘记。 未夏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发来一条简讯:今天的播音很好听,要不要出来一下? 浅浅看着短信,没有回。她实在困了,况且,她也知道,未夏一定和蔚蓝在一起。她不想看到他们黏在一起的样。 手机调成振动,浅浅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未夏在校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浅浅的消息,回头看了看蔚蓝。 自从高中时候救下这个在酒吧里委曲求全,辛苦打拼的女孩,他就被她那种为了生存不顾一切的冲劲所打动。他心疼她,心疼她的委屈,心疼她的拼命,心疼她明明需要一个依靠却只能用黑夜去填补的空虚。不久后,他们俩便开始了交往。 蔚蓝冲着他笑,那是一种全然信赖的表情。 收起手机,未夏走过去,蔚蓝吸了口烟,勾住他的脖,撒娇的问他:“怎么?浅浅又没空啊?” 未夏搂着她,向她解释到:“她今晚大概有课吧。” “什么课这么重要啊?”蔚蓝有些不高兴,松了挂在他脖的手,又再吸了口烟继续说到:“再说了,她叶浅浅要真这么用功读书,还用每个期都要补考吗?” “好了,蔚蓝。我陪你不是一样吗?又不是有多重要的事,为什么非要找浅浅一起出来呢?就算她不用上课,社团的事情这么多,她忙不过来也是正常的啊。”未夏安慰着在耍小脾气的蔚蓝。 其实,蔚蓝不是不知道叶浅浅在未夏心中的位置。每次他帮她说话,她都有种他要离开的错觉。 可是,四年前慌乱中的那场邂逅,让她不知不觉陷入这一段感情之中,即便后来知道未夏有一个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儿叶浅浅,她也从没想过要退出。 第六章 慌乱中那场邂逅 - 光阴薄凉浅夏未央 - 夏花繁芜 四年前的春,寒气比往年来得都重一些,已经是四月末的时节,上的行人在夜里仍是要穿上长袖外套保暖。 而那一天的蔚蓝,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虽是有些微凉,但工作性质的需要,她仍是在这有些寒意的夜里,坚持穿着性感热裤,皮质外衣里也只搭了一件挂脖小吊带,浓艳的妆容,因多喝了些酒而脚步踉跄。 下班晚,她打算抄近回家。 她租的屋,在未夏和叶浅浅生活的城中村的另外一头,穿过城中村,再过一条马,就可以回到家里。 平时为了安全起见,她很少直接穿过城中村,她知道那里很混乱,治安并不好,只有偶尔实在下班晚,才会直接穿过城中村,以便节约一些时间。 也许,生命便是如此。有时只是上天无意安排的碰撞,却轻而易举的改变了一段关于青春的轨迹。那样的少年,那样一个夜里,那般坚毅的身影,轻易几个身段,便沦陷了一个少女疲惫不堪的心。 她怎么也没想到,已经让酒吧保安解决了的几位客人,会尾随她至城中村,意图对她进行报复。 空旷无人的小,只剩雾的迷蒙,模糊了暗夜袭来的危险。几个男人满嘴酒气,围住了刚下班的蔚蓝。 蔚蓝不是没有恐慌。 这样的状况已经碰到过不止一次。在酒吧那样的地方上班,客人喝多了找点麻烦是常有的事。大部分客人经过保安调解,都能相安无事。但碰上有的客人借着酒劲打击报复,蔚蓝就只能自求多福。 那个夜晚,蔚蓝不知自己究竟幸还是不幸。 神色轻佻的男人们在夜深人静的小上围住一个打扮性感的女孩儿,粗鲁的对她使用暴力。 女孩儿反抗着,用尽全力。 那一刻,蔚蓝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如果不是未夏出现,她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可是,未夏就像神一样,从天而降。不,他只是不知从哪个楼道里窜了出来,就那样坚定的挡在她面前,带着邪气,嘴角轻挑,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男人们的表情凶神恶煞,看着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想要英雄救美的小鬼。他们一步步,逼近势单力薄的蔚蓝和未夏。 蔚蓝因受伤倒地,勉强撑起身,看着恶徒向他们围来。眼前的男生身强体魄,近175公分的身高稳稳守住她倒地的身体,没有半丝分毫的动摇。 终于,恶徒饿狼般扑过来,像是要侵吞了自己和男生。 面对恶徒,男生摆好身段,不过是几个近身格斗的招式,便将那些借酒挑事的人全都打趴在地。 男生拍拍手掌,转过身来,扶起了倒在地上的蔚蓝,而蔚蓝的视线,也再没从这个男生身上离开。 扶眼前这个伤痕累累的女生在边坐下后,男生主动开口问到:“小姐,没事吧?” 蔚蓝摇摇头,有些恍惚。这个男生,穿着宽大的长袖t恤,破旧的仔裤和外套让他怎么看也不像是好人家的孩。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义无反顾的把她从危急中拯救出来? “谢谢。”尽管想不明白,但蔚蓝还是有些虚弱的表示了感谢。 “不用跟我客气,你没事就好。不过,你一个女孩,怎么会这么晚了还在这边晃荡?”男生有些不解的问到。 “我……在这附近的酒吧上班。” 第七章 差点被遗忘的温暖 - 光阴薄凉浅夏未央 - 夏花繁芜 蔚蓝显得有些疲惫,浓妆艳抹的脸上显出掩饰不住的困倦。 她不想多人知道她的工作。 女孩儿在那样的地方上班,总会被贴上各种各样有色的标签,她不想被别人瞧不起,可终还是踏了这条。 “刚才那些,是什么人啊?怎么会把你伤成这样?”男生没有多说什么,没有纠缠她为什么会在酒吧上班,没有劝她离开那个环境,没有嫌弃她,他只是在关心。 他和其他人,不一样。 蔚蓝查看一下自己的伤势,捋了捋被打得有些凌乱的短发,看着深夜寂静的街道,平静的解释:“他们是我的客人。上班的时候做了些过分的事情,被保安请了出去。”停了一会又接着说到:“我没想到,他们会等在这里堵我。” 男生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起身,扶起了受伤的蔚蓝。 蔚蓝看着他,他却只说了一句:“我送你回家。” 那个夜里,陌不相识的两个人,搀扶着,走在幽暗的街道,那个背景,有些落寞。 蔚蓝出租房楼下,男生松开搀扶的手,简单叮嘱到:“回去给自己上点药,好好休息,以后下班别走那里了。” 说完,转身离开,蔚蓝愣了半分钟,冲着他的背影喊:“你叫什么名字?” “未夏。” 男生没有转身,在迷蒙的夜里,留下空荡的回音。 此后的许多天里,未夏都像守护神一样,出现在她下班上。那段孤单的归程,因为有了未夏的陪伴,成为蔚蓝每天最短暂的快乐。 “我叫蔚蓝。”终于,在某一个渐渐变得有些温暖的夜里,蔚蓝这样郑重的自我介绍到。 “明天,给自己放一天假吧。”未夏这样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没有预言,没有交代,只是要她给自己放一天的假,蔚蓝有些莫名。 而当早上,蔚蓝还在为头一天睡得晚补眠,敲门声已不绝于耳。 翻身挣扎两下,蔚蓝揉着凌乱的短发起来开门,却没想到,门外站着的,竟是未夏。 “是你。”蔚蓝站在门口,昏沉的脑袋一时间还转不过弯来。 未夏在门外,脸上依旧是那天晚上自信满满的笑容,一只手架在门框上,一种逼近的姿态。 “你怎么会……”蔚蓝开口正要提问,就被未夏打断的说到:“快换衣服,我们出去。” 说完,主动帮蔚蓝关了门。 关上门的蔚蓝懵懂,她不清楚未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昨天才说要她给自己一天假期,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睡到饱了。 结果才睡几个小时,他就自说自话的跑来说要带她出去玩。还有,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住哪一间的?她可从来没邀请他到屋里来坐坐。 想不通。 想不通的时候就不要想。这是蔚蓝的处世原则,所以,她乖乖打理了自己,换了身衣服,开了门出去。 未夏还在楼梯口坐着,听到她关门的声音,回过身,看向她的房门。 他有些惊讶。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素颜的样。 第八章 那年初见 - 光阴薄凉浅夏未央 - 夏花繁芜 蔚蓝收拾妥当出门。 自从在酒吧上班后,没人见过她素颜的模样。 因为,素颜的时候,她都在出租屋里睡觉。 未夏第一次看到素颜的蔚蓝。 少了夜里的妖娆和夸张的妆容,此时的她,略施粉黛的面容透着原本该有的清秀,简单的白色t恤搭配牛仔短夹克,加上有些破旧的牛仔短裤短裤和简洁的帆布鞋。 随性,自然。 这才是一个高中女生该有的样。 他有些惊讶,虽然无数个夜里,他都充当护花使者,小心翼翼护送蔚蓝回宿舍,可是,夜的迷蒙和她面具一样的妆容,都让他看不清这个女孩真实的容貌。 原来她也可以这样普普通通出现在世人面前,卸掉防备,放下武装,没有掩饰,没有困扰,就像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女生,一个没有被世间尘事烦扰,不用为讨好别人而苟活的平凡女。 蔚蓝站在楼梯上,未夏就那么看着,有些出神。 “喂,要去哪?”见未夏看得入定,蔚蓝出声提醒到。 “哦。”未夏回过神,不好意思的说到:“走啊,带你去见个人。” 那是蔚蓝和叶浅浅第一次碰面。 她没想到,这个每天夜里护送她回宿舍的男生,让她给自己放假一天的男生,在她终于奢侈的舍得给自己放的这一天假期里,要带她去做的事,竟然是去见一个朋友。 这大概算不上是一次约会吧。蔚蓝这样想到。 在一个狭小的楼道前,浅浅身着雪纺连衣裙,外套着军绿色针织开衫,搭配春季短单靴,一头不算长的头发在头上扎成马尾,一副乖乖女的样。 此时她正站在楼房阴影遮挡不到的地方,春季温和的阳光笼罩着她,在她姣好的脸庞流泻成羊脂玉般的润泽来。 看见未夏过来,浅浅摆手打了招呼,再看到和他一起来的女生,愣了一下,主动问到:“未夏,呃……这位是你朋友?” 未夏笑了,走过去,勾住浅浅的脖给她介绍起来:“嗯。浅浅,她是我最近刚交的新朋友,叫蔚蓝。” 接着又冲蔚蓝介绍到:“蔚蓝,这是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叫叶浅浅,你叫她浅浅就好了。” 蔚蓝看着眼前的画面,未夏伸手搭在叶浅浅肩上,那么流畅自然,而叶浅浅也没有避闪,就这样任由他搭着,大概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 那一刻,蔚蓝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横在心头,像喉咙被鱼刺卡住般难受。 浅浅提醒未夏,别忘了他还有朋友在场。 “放心,忘不了。”未夏嬉皮笑脸的收回了他的手。 “那接下来我们去哪?你总不是那么大清早叫我们两个女孩起来,就为了让我们认识一下吧。”浅浅毕竟和未夏认识比较久,说起话来也更随便些。 并不是蔚蓝拘谨,做她们酒吧暖场女孩这个职业的,最要紧的就是看到哪一桌客人冷场,就要马上能融入进去和客人打成一片,客人多消费,她们也才能得到更多的酬劳。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不管任何时间任何地方,她都能迅速和周围的人熟络起来。 也不是未夏不好说话,否则,也不会主动充当护花使者了。 实际上的情况是,蔚蓝不想说话。对,她不想说。 第九章 落尘的吉他,拂了心底尘 - 光阴薄凉浅夏未央 - 夏花繁芜 大概,没有人会知道,那些曾经对自己最深的伤害,最终都去了哪里。那些邪恶,只是在我们心上撒下痛苦的播种,然后,冷漠等着那样的痛苦滋长,发芽。当我们一脚陷下,再也无法抽离,回过头,才发现,邪恶的播种人,早已消失无踪。 就像那一年的蔚蓝,怎么也不会料到,那个当初一手推她陷入深潭的人,竟离自己如此之近,近到令人恼怒,措手不及。 那天,被未夏拉着和叶浅浅认识之后,浅浅问他:“要去哪里?” 她本以为没什么地方可去,毕竟他们都是生活条件不算很好的生,早上也没什么娱乐场所营业,除了公园,真不知道还能去哪。 可是,公园那么瞥脚的地方……蔚蓝决定拒绝,如果是去公园的话,对她来说,还不如回家睡觉来得实在。 没想到,未夏的提议并不是去公园,而是去了一个废弃的修车厂,那是他和浅浅的秘密基地,而车厂的主人,是一个叫阿响的比他们大一些的男生。 他们第一次去的那天,阿响并不在车厂里。 阿响是未夏和浅浅的朋友,高一的时候他们认识,阿响和未夏很快成为好朋友。当时听阿响说,车厂是他朋友的亲戚开的,后来因为经营不下去,把车厂给关了,他磨着朋友把这个不算大的车厂半租半送的让给了他。 车厂真的不大,只有一层的空间,阿响把它改造成出了一种后现代风格的感觉。头顶漫布管道,铁皮楼梯通向木板搭成的阁楼,空旷的水泥地板上,简易桌椅和摩托车更加重了略微有些颓废的气息。 墙上挂着一些相框,那里展示的都是一些酒吧化,乐团,和一些颇有些老旧时代的外国老照片。 吸引蔚蓝的,并不是这些。 在这个以空旷的金属感为主要表现的地方,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一把黑色电吉他,安安静静的挂在墙角。吉他落了些灰,看得出来,已经有好些日,没有被主人弹奏过了。 蔚蓝不由自主走过去,却被未夏叫住。 “蔚蓝。” “嗯?”听到未夏的声音,蔚蓝回过神来,停下脚步,朝叫住她的未夏看去。 未夏晃了晃手中的杯,喊到:“过来一起坐啊。” 蔚蓝回过头,再有些不舍的看了看吉他,向未夏和叶浅浅走去。 那是一张简单的木桌,木桌上摆了一套黑白花纹的咖啡杯。现在,未夏和叶浅浅正用这套杯喝着雀巢的速溶咖啡。 蔚蓝过去,未夏递了杯咖啡给她。 咖啡算不上香浓,毕竟是速溶咖啡,和那些精心研磨过的咖啡豆放到咖啡壶煮出来的,还是差了很多。 “刚刚,你在看什么啊?”未夏看蔚蓝的样有些怪怪的,问她到。 蔚蓝轻啜咖啡,抬起头又看向那把吉他,喃喃到:“没什么。” 未夏顺着她的眼光看去,也发现了那把黑色吉他,于是笑着问到:“怎么了,那把吉他?” 蔚蓝仍是没有收回目光,自言自语的说:“从前,他也弹得一手很棒的吉他。” 第十章 尘封心底的过往 - 光阴薄凉浅夏未央 - 夏花繁芜 离开阿响的车库,已是暮色时分,天边的火烧云像是羞涩了脸庞,燃在眼中。 个人去吃晚餐,过上班的酒吧,蔚蓝忍不住仍是往里看了一眼。快要开始营业了,场里忙碌着,服务生、礼仪、保安、外聘人员各自受着训,这是一天忙碌工作的开始,也是不安分的灵魂寻找释放的开始。 一同工作的小姐妹们还没开始登场,她们往往都是场正式开始营业后,陆陆续续戴着伪装好的面具,假装客人来到这里。或是劲歌艳舞,或是满场寻欢,甚至忍受客人不礼貌的举动,只是为了能让客人多消费一些。 回过头,蔚蓝正对上未夏看着她的眼眸,那漆黑如一汪深潭的眸,隐隐泛着幽光,带着哀伤的神色。 她被这样的眼神触动,一时说不上话来。 一会儿,她才挪开自己的眼睛,不再看他,有些逞强的解释:“我没有……我没有想要回去上班啦,我答应过你的,今天要给自己一天假。” 未夏没有开口,只是沉默的继续朝吃完饭的地方走去,他没有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叶浅浅,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这是蔚蓝许久不再有过的日,这样的日里,有明媚的阳光,长长的白天,漂亮的黄昏,还有身边这个莫名其妙就和她成了朋友的男生。 她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每天剩下的都只有睡觉、上班,上班、睡觉,就连她自己,都不记得有多久没见到过阳了。 有时候,她看着镜里那张画得苍白的脸,黑色眼圈和深色嘴唇,就像终年不见天日的吸血鬼。 吃过晚饭往回走,经过浅浅家,未夏让她先回去,他要送蔚蓝回家。 浅浅垂眸,轻轻应着,眼底藏的失落,未夏没有看见。 还是那条回家的,夜,并未深沉。未夏沉默的陪在蔚蓝身边,安静的想着心事。 末了,未夏还是开口,问出了在心里琢磨一下午的疑惑,他问到:“蔚蓝,下午你在车库说的那个,懂得弹吉他的人,是谁?” 蔚蓝大约并没有想到未夏会这么直接问出这个人,顿了顿脚步,重又让自己恢复镇静。 沉默,长久的沉默。 当长久的沉默过去,蔚蓝缓缓开口,道出了那原本早已尘封心底的过往。 “未夏,你知道吗?曾经,我像傻瓜一般,坚定的相信自己拥有一份爱。这份爱并不完美,我却仍是紧紧抓住它。每次受伤,我都以为它总归是要愈合。可是,我一次次地妥协,一次次地失望,直到后来,我才悲哀的发现,原来这份爱早已经不存在,我只是痴痴傻傻的守着自己创造出来的幻想,告诉自己还可以挽救。可是未夏,你看啊,这就是今天的我,而那个恶魔,早已经从我的生命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 灯昏黄的灯光倾泄,映着蔚蓝的影,那影覆盖成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着她渺小空荡的躯壳。 第十一章 刻意被埋藏的从前 - 光阴薄凉浅夏未央 - 夏花繁芜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心动呢? 是那个英勇无畏的凌晨,或是那聆听自己吐露心声的夜晚? 还是……他为了她,毅然决然和他绝交,还劝她摆脱暗夜苦海的午后? 对了,那一个午后,那个她永远也忘不了,每次想起来,脸上都会不自觉扬起微笑的午后。 那时已是初夏时节,蔚蓝和叶浅浅、未夏认识已有数月,期间也去过车厂多次,巧的是,每一次都碰不到阿响。而浅浅和蔚蓝也似乎注定八字不合,两人交流的时候少,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未夏在调节气氛。 浅浅私底下曾和未夏说过不喜欢蔚蓝,不喜欢她叼着烟的样,不喜欢她跩得不可一世的样,不喜欢她老成世故的样。总之,就是不喜欢她一副“老娘懂得比你多,少见多怪”的姿态。 可未夏却处处护着她,帮她说好话。她甚至一怀疑,未夏是不是喜欢她。 她总觉得,蔚蓝会带坏未夏。 虽然未夏一直以来都不是一个好小孩,被贤叔暴揍的次数比她被妈妈训话的次数少不了多少,可是,在她眼里,未夏其实算得上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乖小孩了。 谁都不想变成这样,谁都不想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 可是,蔚蓝何尝不是?只可惜,叶浅浅并没有替她想到这么多。 那一天的下午,等蔚蓝睡醒起来,他们个又去了阿响的修车厂。 蔚蓝喜欢那里的装修风格和氛围。 还有那把黑吉他的神秘主人。 其实,她早该猜到的,那把黑色吉他的主人,从看到吉他的时候,她就该想到的。 也许,上帝真的是个爱开玩笑的神,所以才会让那个本不该出现的人,再一次出现在了蔚蓝的面前。 谁也没想过,那天阿响会在。 当熟悉的身影出现,当熟悉的名字脱口而出,是什么,正在产生裂变? “巫绪!” 眼前那张熟悉的脸上,惊愕和惭愧同时出现。 同样感到惊愕的,还有未夏和叶浅浅。 没有人告诉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眼前的事实是,蔚蓝和这个他们所认识的,叫做“阿响”的朋友,大概早在他们之前就已经认识了,而且,看样中间还发生过什么误会。 四个人在那张木桌坐下,四瓶啤酒摆上桌。 初夏温暖的午后,一个废旧修车厂内的温,却降到冰点。 没有人开口说话,啤酒带着水珠,往外冒着冷气。 蔚蓝率先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她冲未夏问到:“他就是你们口的‘阿响’?” 那一刻,未夏哆嗦着,不敢承认。 看未夏为难的样,那个不知道现在该叫做“阿响”还是“巫绪”的男生,主动替他解了围。他拉着蔚蓝的手臂,把她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这边,劝着她说到:“蓝蓝,蓝蓝,不要这样。” 蔚蓝转头甩开他的手,看着他说到:“‘不要这样’?你告诉我,不要哪样啊?巫绪。当初对我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你有什么资格来劝我?” 巫绪脸上呈现一种复杂的表情,惊愕、羞愧、受伤,这些表情在他脸上扭曲成痛苦。 就在那样一个有些疲倦的午后,一段被隐藏多时的卷宗,慢慢展开,而那些被刻意埋葬的从前,像是尖锐的锥,深深扎在两个人的心上,而心痛的,却不止两个人。 第十二章 逆向的爱 - 光阴薄凉浅夏未央 - 夏花繁芜 彼时的蔚蓝,还是个初的好生。留着乖乖的娃娃头,习优秀,体育了得。小时候还得到市长跑队的赏识,入选长跑队少儿组,在市体育馆进行专业的长跑训练。 上了初中,更是刷新校长跑记录,成为新一届长跑记录创造者。而除此之外,硬笔书法,画画,包括考试成绩,她也是样样拿手,不落他人。 没想到,初年级,因为朋友的关系,蔚蓝认识了酒吧乐队“末乐队”里比她大5岁的吉他手兼主唱巫绪。 人们总说,越是两个世界的人,越是容易互相吸引,就像蔚蓝和巫绪,明明不在一个维,却仍是走在了一起。 巫绪练团时的随性,上台表演时的张狂,半扎的长发,英朗的脸庞……他所有举手投足间的一切,蔚蓝都深深迷恋。巫绪也常常邀她到酒吧看他们表演,蔚蓝每次都为他们疯狂。 直到某天,巫绪练团结束,和她一起去吃东西。 在不算高档的小吃店里,巫绪问她:“要不要到我们酒吧来做暖场女孩?” 蔚蓝愣住了。 她不能理解所谓“暖场女孩”,是做什么的。才是初中时候的她,成绩中上,体育优异,每天除了上课,剩余的时间都用来练习长跑了。 酒吧那地方她去过,每次“末乐队”表演,巫绪都会邀她去酒吧,那里乌烟瘴气,她其实不喜欢。 看到她的反应,巫绪握住了她的手。 喜欢的人从掌心传来的温,给了她安定的动力。她看着巫绪,眼睛里有不确定感。 巫绪告诉她:“其实,暖场女孩就是你假装客人,到酒吧里喝酒跳舞,聊天,玩,喝酒。所有一切都为你免单,你只需要在舞台上跳舞,或是到比较冷清的客人桌,去陪他们聊会儿天,喝喝酒就可以了。” “可是,这些我都不会啊。”蔚蓝仍是担忧。 “哎,没有你想的这么难,晚上到了酒吧,我来教你。”巫绪安慰到。 晚上,“末乐队”的表演依旧压轴,当巫绪跳上台,身前挂着那把黑色的电吉他,酒吧里的气氛瞬间被点燃,一众红男绿女随着“末”的表演欢呼着,摇摆着,陷入一种癫狂的状态。 蔚蓝看得有些傻,这就是自己喜欢的人啊,这么神采奕奕,仿佛所有光芒都笼罩在他身上,他的豪放,他的热情,他的魅力,他所有的一切,都那么让人难以招架,轻易的便收走了她少女单纯的心。 “末乐队”表演结束,巫绪从台上下来,到吧台要了杯酒,在蔚蓝对面坐下。蔚蓝看着他,脸上绽开了笑容。巫绪为她点的饮料还没喝完,她看着他,舍不得挪开视线。 巫绪笑了,看着蔚蓝,招呼她到他身边坐下,指着酒吧内满场飞舞,或在舞台上疯狂扭动腰肢,一个个带着假睫毛,画着烟熏妆,穿着暴露的性感女孩儿,告诉蔚蓝,这些姑娘现在正在做的,就是她今后的工作。 蔚蓝看着那些年纪比她大上许多,烟酒不离身,顶着陌生面具的女孩儿们,想象自己今后将和她们一样,犹豫了起来。 第十三章 噩梦的陷阱 - 光阴薄凉浅夏未央 - 夏花繁芜 大概是看出了蔚蓝的眼底的犹豫,巫绪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伸手揽过她的肩。 蔚蓝看着他,那眼里的不确定刺伤他的眼眸。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良心大发,觉得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于强人所难。毕竟她还只是个不足16周岁的孩,一旦踏错这一步,再想回头,便再也难以全身而退了。 可是……看着蔚蓝姣好的脸庞,未被化妆侵蚀的美好的皮肤,单纯崇拜的眼睛,小巧的尖下巴,她长得漂亮,甚至漂亮得有点过分。正在发育的身体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只是被制服宽大的衬衣遮住了玲珑的身材。 她注定该成为一只妖精,一只在妖娆的国里释放妩媚的妖精。 巫绪狠了狠心,搂着蔚蓝,在她耳边柔声说到:“蓝蓝,不要怕,如果有什么事情,保安会出来帮你的。再说了,还有我在啊,乐队每天都会在这里表演,如果谁欺负你,我一定是第一个跳出来保护的人。” 末了,又说到:“你不是老跟我抱怨零花钱不够用吗?你不是还说,想存钱买礼物送我?在这里,一晚上就能有七八十块钱,很快你就不会没有零花钱用,你想要买什么送我都可以。” 蔚蓝是心动的,在那个父母的收入一个月加起来也不过一千五六的年代,一晚上七八十块钱的收入,已经相当于父母两个月的薪资水准了。 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 就这样,在巫绪的鼓吹下,在连收入如何发放到手上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出于对巫绪的信任,蔚蓝一步步,踏入了巫绪为她编织好的,噩梦的陷阱。 第一天上班,蔚蓝什么也不知道。没有性感的装束,没有化妆,没有发型,她就这样朴朴素素的穿着t恤牛仔短裤出现在了酒吧的化妆间。 化妆间里可谓帅哥美女云集,虽然平时也常常来看巫绪表演,可他从来不让自己到化妆间去看他做上台前的准备。 在门口寻了一阵,没有找到巫绪,蔚蓝想要进化妆间去问问,有没有人见过他。 正要开口,一个已经化好妆,穿着性感,年纪明显比蔚蓝大上几岁的女生见到她,主动开口问她到:“你是蔚蓝吧?” 蔚蓝看着这个女生,烟熏的眼妆,夸张的假睫毛,大红的嘴唇,身上的吊带皮背心和皮短裙,不论哪一样,都让她浑身上下散发着女生特有的性感。 再看看自己,蔚蓝觉得有些汗颜。正不知所措间,那个主动和自己打招呼的女生,神奇的从桌底下拿出两大袋来,袋里化妆,服装和鞋一应俱全。 面前这些东西吓了蔚蓝一跳,硬是站在化妆间里不动了。 菏翻了翻她那戴了美瞳,再怎么翻也看不到眼白的眼睛,在心里哀叹一声,不知巫绪从哪弄来这么一小朋友让她带。这马上就要上工了,小姑娘还愣在化妆镜前一动也不动。菏看不下去,只好亲自动手,把蔚蓝按在椅上,用最快的速帮她化了个妆。 蔚蓝看着镜里那个人,紫蓝色的眼影,长长的睫毛,深红色口红,短发里几束宝石蓝的假发片长过肩膀,垂在胸前。 好妖冶的妆容,好叛逆的头发,这不是自己……可是,她突然间的,好像喜欢上了这样的自己。 “去把这身衣服换上,换衣间在那边,”菏从袋里掏出衣服塞到她怀里,然后指着不远处的更衣室,把她推了过去。 第十四章 流年揉碎了甘愿 - 光阴薄凉浅夏未央 - 夏花繁芜 更衣室里,蔚蓝看着抱在怀里的衣服。 黑色斜肩吊带t恤配上黑色铆钉拉链热裤,这样性感的服装,她第一次穿在身上。 当她有些羞涩的出现在菏面前,她看到,菏眼中,有惊讶,也有嫉妒。 她看着镜里的自己。 那是与以往不同的自己,个性的发型,夸张的妆容,性感的穿着衬着尚未发育完全的身体,在那身体里,有种**,正悄悄苏醒。 “愣着干嘛?快换鞋啊。”菏在一旁看着这个比自己更年轻,更漂亮,比自己更有资本在这个圈里混下去的女孩,心中的不悦,漫过了眼里的骄傲。 听到菏的提醒,蔚蓝才从被镜里的自己吸引的晃神中回过魂来,连忙从袋里掏出短靴套上。 “菏,怎么这么慢?”有玩得熟识的姐妹在化妆间外催促,菏并没有回应,只是转身朝化妆间外走去。 眼看菏要走,完全没有头绪的蔚蓝赶紧跟出了化妆间。 化妆间外,几个打扮同样性感的女生看到菏出来,纷纷和她招呼起来,没聊两句,就看见了跟在后面出来的蔚蓝。 看得出来,大家对这个不知从那里冒出来的美人都抱持着警戒的态,甚至有人酸溜溜的说到:“嗬,看不出来,我们的小菏挺能耐啊,都带新人啦。” 菏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蔚蓝,脸上尽是不耐烦的表情。 那边话音刚落,这边又有人跟着说到:“菏,这孩长得可不比你差,你这么带着她,不怕你们家巫绪动心啊?” 蔚蓝听着这样的对话,心中隐隐感觉到不安,她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已经悄然发生,而自己,还被某人蒙在鼓里。她沉默的看着菏点上一支烟,没有开口。 菏转头又看了一眼蔚蓝,对她说到:“我叫菏,你可以跟她们一样叫我菏,以后你就跟着我,我跟巫绪答应过会替他照顾你。” 说完,也抽了一支烟递给蔚蓝。蔚蓝摆摆手,说“不会”,菏轻蔑的笑到:“进了这一行哪有说不会抽烟的。”转身把烟递给了别的女生,那女生接过烟,掏出打火机就点上,动作之熟练,让蔚蓝看到了自己堪忧的未来。 一整个晚上,蔚蓝就跟在菏身边,帮她跑腿,听她指挥。她让她帮订酒,她就去帮订酒,她让她到台上跳舞,她不愿意,菏就说:“不上去表现,怎么会有人认识你,怎么会有客人,怎么能挣到钱?别指望一直跟着我,你跟着我去陪客人喝酒,那也都不是你的客人,那些客人都跟我很熟了,你不可能让他们成为你的客人。我这是在教你怎么开发自己的客人,怎么在这个场站住脚。” 所以,尽管不会,蔚蓝仍是是要硬着头皮上。 就这样,蔚蓝在酒吧慢慢有了自己的客人,不再像刚入行时那样拘谨,她也可以大声和客人嬉笑,陪他们划拳,喝他们喂的酒,也开始整包整包的吸烟,对于喝多了的客人一些不算过分的举动,默默地也就忍了下来。 “没有人可以在这个圈可以做到真正的出淤泥而不染,除非你不进来。” 这是菏对她说过的话。 她相信菏没有吓唬她,就像相信巫绪不会欺骗她一样。可是,年华里纯真的信任,竟如此地不堪一击,直到最后,演变成欺骗和背叛。 第十五章 回忆里碎裂的黑色电吉他 - 光阴薄凉浅夏未央 - 夏花繁芜 在酒吧开始小有名气的蔚蓝,已不再需要菏的帮忙。她在化妆间里轻车驾熟的化妆、穿衣、戴假发,曾经被自己最为不屑的美瞳、假睫毛,现在她戴起来比谁都熟练。 旁边有细碎的言语,她轻轻笑了。 有人的地方必定有流言,而有女人的地方,则必定会有是非。 蔚蓝现在正听到的就是。 梳妆台的一头,几个和蔚蓝一样浓妆艳抹的女生正在交头接耳,神情和语气都带着不肯服输的态。 一个留着长卷发的女生不知说了句什么,其他围在一起的女生便众口一词的点头称是,还有人说: “是啊,现在她有人气了,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带的她”; “那可不,如果没有菏教她,她懂屁啊”; “仗着是巫绪介绍的,以为有人罩她,从来不跟客人出去”; “菏,我看你啊,还是要小心点这小丫头哦,人家可不简单呢”; …… 说话的人不时抬眼朝蔚蓝瞟去,蔚蓝听着,笑容渐渐凝结。 做夜店服务业,有时候最怕的,不是客人的无理取闹,反是同行之间互相的的排挤和嫉妒。在这个行业里,女孩拉帮结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小姐妹之间互相搞点小动作,甚至下班之后大打出手,都是鲜有耳闻的事。 她知道,自从自己在这个行业渐渐上道之后,指名要自己服务的客人慢慢多起来,加上年纪上自己比其他女生更占优势,在姐妹之间,这样的拉锯和排挤早就在不知不觉间产生。 迟早会有动作的。 蔚蓝这样想。 上工时间,姐妹们陆续离开化妆间,找好自己的角色,该上台跳舞的已经在舞台上跳起疯狂的舞蹈,该假装客人的,面前也已摆上了酒杯。 这个夜晚,蔚蓝显得格外忙碌,帮客人点酒,陪客人娱乐,有好几桌客人因为看她又漂亮又会玩,都想让她到自己的酒桌来陪自己和朋友,蔚蓝一忙,自然就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末乐队”正拿了乐器准备上台表演,一个啤酒杯却砸在了巫绪脚前。 菏跟蔚蓝正被客人推推翻在椅上。 一个客人拿着啤酒瓶要朝蔚蓝脑袋上砸去,菏翻身挡在蔚蓝面前,那一啤酒瓶丝毫没有减缓力的砸在了菏的后脑勺。 菏脑袋有些晕,摊在蔚蓝怀里,却又马上被一个客人拎了起来。 蔚蓝也被一个客人拉着手拽起来,扬起巴掌狠狠的甩在脸上。 剩下正在打斗的客人,明显是两桌互不认识的客人,此刻他们正打得不可开交。 “嘭!” 重物砸在身上的声音,随后,木头脆裂的声音传来。 被打到的人回过头,对上一双愤怒的眼睛。 蔚蓝因抓她的人松了手,重重跌在地上,视线所及之处,一把黑色的电吉他,碎裂在暗色的地板上。 看到熟悉的乐器,蔚蓝朝自己刚才被抓着的地方看去。 红了眼的巫绪正挥着拳头,另一只手上,抓着方才打她的那个客人。 第十六章 惩罚 - 光阴薄凉浅夏未央 - 夏花繁芜 局面一时变得有些难以控制。本就混乱的战场因为巫绪的加入变得更加混乱,“末乐队”的伙伴一看连巫绪也深陷其中,不得不去找来了安保队。 很快,因安保人员的出面,这场混乱的打斗得到控制。 经理办公室,巫绪、蔚蓝、菏人正在挨训。 事情的起因原是出自客人的刁难。 这晚不知为何,蔚蓝特别的忙碌,要她陪玩的客人一直没有间断。恰巧有一桌客人喝多了点酒,见蔚蓝一直在忙别桌,迟迟不来服务,便借酒撒起了泼。 而蔚蓝当下正在服务的那桌客人也似乎赌气般死都不肯让蔚蓝走。 于是,两桌客人就这样吵了起来。 随后,骂战不断升级,甚至还开始大打出手。 蔚蓝被夹在中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而当时和蔚蓝一起服务的菏,眼看蔚蓝就要挨打,于是奋不顾身护在了她面前。 这一幕被准备上台演出的巫绪看到,于是,就有了开始的那一场画面。 现在,酒吧经理正怄着一肚气,看着站在面前的个人。 自己的人在酒吧殴打客人,而这个人还是最受欢迎的乐队主唱……经理气到不行。 一通臭骂过后,酒吧对他们做出了处罚:巫绪被扣罚一个月工资,“末乐队”少了巫绪这把吉他,暂时也没办法再进行表演,于是,他们被酒吧解聘,今后不再允许在酒吧里进行表演。 蔚蓝和菏因一开始便不是她们的错,所以她们还是可以继续到这里来工作,只是当月薪水要被扣掉一半。 受了罚,大家都没心思再上班,和领班说过之后,便离开了酒吧。 夏日的夜,空气中的燥热从未曾散去。有灯守护的街道,伴着人们的睡眠,安静得像个不吵不闹的孩。个落寞的身影,在灯和树荫形成的斑驳中,怀揣着各自的心事,行走缓慢,像是要穿越悠长而纯真的时光。 蔚蓝当然不会知道,这所有的一切,不过只是个华丽的开场秀。导演这场戏的人,从头到尾陪她演完了这场戏,而真正的演员,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巫绪在那次事件中,砸了吉他。 没了吃饭的家伙,他一时间无所事事起来,每天呆在他的破出租屋内,游手好闲的没了正经。 看着曾经才华横溢,光芒四射,让自己不惜偏离原本的生活轨迹,放弃体育优等生,好生的头衔,不顾一切的扎进那样糜烂生活里的那个人,如今过着烂泥般的生活,蔚蓝感到难过。 曾经,她也是一个颇有才华的女生啊。长跑、绘画、书法、围棋,样样都是她擅长的技艺。结果呢,结果就是,她放弃了从前那些她所拥有的闪耀,心甘情愿地为他坠入深潭,却在已然无法自拔的时候,熄灭他身上所有的光芒,让她陷入沉沉的黑暗之中。 事情不应该是这个样,蔚蓝暗自想着。她要给巫绪买一把吉他,一把能让他重新站到光芒里,重新让所有人目光的焦点都集中在他身上的,黑色电吉他。 第十七章 在爱情里失了灵魂 - 光阴薄凉浅夏未央 - 夏花繁芜 为了给巫绪买一把新的吉他,蔚蓝专程去了琴行。 那时的她,衣着打扮已不再是朴朴素素的生模样,牛仔的短裙,斜肩露腰上衣,一对十字耳环挂在耳朵上,足上趿拉一双黑色夹脚拖鞋,就这样晃进了琴行。 琴行自是高雅的地方,除了电吉他、贝斯这样的摇滚乐器外,提琴、钢琴这种上流社会人物才会把玩的乐器,也悉数摆在店里最惹眼的位置。 蔚蓝一身穿着出现在琴行这样颇显雅致的地方,其实有些不搭。 但琴行老板又岂是眼界短小之人,像蔚蓝这样穿着打扮新潮入时的摇滚乐手,也会偶有出现在店里,或寻上一把称心如意的乐器,或带着乐器前来维护。蔚蓝这样出现在琴行里,老板并不觉得稀奇。 她看了看店里的琴和吉他。 其实,乐器并非蔚蓝所擅长,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挑选一把好的吉他。巫绪还玩乐器的时候,倒是和她说过一些,可是,她哪里记得住那些复杂的讲究。她来到这里,也只不过是想了解一下琴的价格罢了。她想,等存够钱了,就让阿司陪她来买。 阿司是“末乐队”的贝斯手,人长得帅,又弹得一手好琴,不论是贝斯,还是吉他,他都能露上那么一两手。长头发在舞台上表演的时候甩起来,倒还真有那么些地下金属乐队的范儿。 她想要给巫绪一个“意想不到”,所以并没有打算告诉他自己这个计划,她要阿司帮她挑一把好琴,然后再拿去送给巫绪。 一把好一点,中上档次的电吉他,至少要五六千。 是该好好存点积蓄了。 自从跟了巫绪在一起之后,蔚蓝就和家里闹翻了。她好好的一个体育尖生不当,非要跑去跟个什么在酒吧里唱歌的人在一起。 酒吧是什么地方?那是正经女孩会去的地方吗?再说了,在长辈眼里,不管你有没有才华,只要是在那些地方混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不,怎么能让好好的一个女孩,为了一个在酒吧里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的男人,竟然要离家出走呢? 从那以后,蔚蓝就断了生活费,要不是在这之前答应了巫绪去做暖场女孩,她大概是要流落街头的吧。 有些决定,明知是错误,却仍是选择走下去,而这一走,便是再也回不了头了。 蔚蓝从此再也离不了酒吧。 只有17岁的她,甚至连高中毕业证都还没拿到,更何况她所擅长的那些技艺,也并没有哪一样,是能让她养活自己的。 除了长得漂亮一点,她还有什么资本呢? 想到这里,她自嘲的苦笑了一番,摇着头离开了琴行。 酒吧换了新的乐队,毕竟还是要招揽生意的。 没有巫绪的表演,蔚蓝觉得整个舞台都失了光芒。她对新乐队没有兴趣,唯一提得起兴趣的,就是怎样能尽快为巫绪买一把新吉他。 菏看在眼里,一些和菏同一时期入行的姐妹也看在眼里。休息的时候,姐妹在一起免不了要聊聊八卦,蔚蓝自然成了众矢之的。 第十八章 失了,便是再也回不去从前 - 光阴薄凉浅夏未央 - 夏花繁芜 其实,蔚蓝在初入行时,便听说了关于巫绪和菏的传言,尤其是菏带她的那段时期,关于巫绪和菏的流言此起彼伏,她也曾想过,会不会那些流言,正如她们所说,是真实存在的? 只是,彼时的她,还是个未被污染深,心性单纯的孩,一心只想着为心爱的人送上一份能让对方高兴的礼物。 她并不知道,原来所有发生的这一切,到底不过是场阴谋。 而她,在痛彻心扉之后,终究会了麻木。 钱攒得并不容易,菏与姐妹们对于她越来越殷勤的接待客人上颇有微词,她拿到的提成越来越多,姐妹们都眼红不已。 暑热渐渐褪去,在秋凉悄然而至的时节,蔚蓝终于攒到了足以为巫绪买上一把好吉他的积蓄,叫上早先就已经约定好的阿司,两人一起,又一次来到了琴行。 黑色电吉他很酷,白色的骷髅涂鸦让吉他多了几份邪魅之气。想象着巫绪在舞台上用它弹奏出张狂的音乐,所有的光芒都将重新回到他身上,蔚蓝露出了孩童般愿望得以实现的满足的笑容。 约了巫绪晚上到酒吧来,蔚蓝想等不忙的时候把吉他送给他,顺便等她下班后一起去吃宵夜。自从乐队没在表演之后,巫绪几乎断了所有生活来,要不是她一直在接济,他大概早就饿死在出租屋里了吧。 这样想着,蔚蓝看了看坐在台边喝酒的巫绪。 那个曾经让她不顾一切的男人,蓄了微卷的长发,许久没打理的脸上长满胡茬,一副颓丧的样。 菏在转角的阴影里,看着这幅画面,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阴笑。 “你说什么,经理?巫绪领走了我的薪水?!” 蔚蓝在经理办公室里,惊讶到除了这句话,再说不出别的话来,她甚至不知道要怎么责怪经理随随便便就让别人领走了她的薪水,因为那个人是巫绪啊。 经理说:“你跟巫绪的关系全吧的人都知道,他说你在外面忙,让他进来领的薪水。以前他也不是没帮你领过,我听他这样说,自然就给他了。” 秋夜的街道已经有些清冷,蔚蓝裹了裹身上的外衣,却暖不了心底的寒。 巫绪悄悄领走了她的薪水,和他一起消失不见的,还有一直以来看似热心的菏,以及那把张狂的黑色电吉他。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被丢下的竟然是她。 抱着手臂,蔚蓝孤独的走在散落枯叶的归家上。而这条,在这一夜刻,竟显得如此漫长,好像再怎么努力,也不会看得到尽头。 后来,她也曾多次去到巫绪住过的地方,还有他和兄弟们练团的地下室,但都没有得到有关于他的任何一点点消息。他就好像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一般,彻底的离开了她的生活。 在夏日黑夜笼罩下的旧车厂,啤酒瓶上挂着的水珠已经蒸发,酒瓶空空如也,一如当初那人间蒸发的播种人。 而今,消失的播种人再次出现,似是有些事情,远没有因此,就划下代表结束的休止符。 第十九章 真相总是太过残忍 - 光阴薄凉浅夏未央 - 夏花繁芜 沉默的气氛让人有些不知所措,未夏和浅浅从不知,原来他们二人,还有着这样纠葛的往事。 是未夏先开了口,看着蔚蓝,试探的问到:“原来,那天你看得出神的那把黑吉他,就是当初你送他的那一把?” 蔚蓝看着他,眼里蒙蒙的雾气,像是下一秒就要掉下泪来。她脸色不好,却仍是开口说到:“那把吉他的侧沿,有我的名字。我刻下的。” 说完,扭头看向桌的另一边,未夏也转过眼光看着。 巫绪靠着椅背坐得歪歪斜斜。 显然,这一个刻痕,他是知道的。 他也知道,这样的时刻迟早都要面对。他脸上没有半点愧疚,换了个姿势,双手十指交叉搭在桌沿上,开口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巫绪跟菏本就是恋人,两人因在同一个酒吧工作走到一起,是酒吧里公认的郎才女貌。 可是,谁又会甘心一直在酒吧那样的环境下生存,尽管那里的收入或许比坐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要高出许多。没有人会愿意无限期的将自己的青春寄放在那里,离开是迟早的事,他们只是需要存一笔钱,一笔足够“从良”的费用。 替酒吧找到“暖场女孩”来工作,是一份不错的兼职,她们只需要爱玩、爱闹、喜欢泡吧、想要快速的赚到钱,只要这样,她们就可以轻轻松松地成为酒吧里免吃、免喝、免单的“暖场女孩”,每天夜里还能赚到一笔不菲的收入。 而作为替女孩们搭桥牵线的中间人,可以从她们的薪水中抽取一部分的酬劳作为佣金,也就是圈里俗称的“经纪费”。 这个工作,适合男孩来做。所谓异性相吸,更何况是喜欢混迹酒吧的女孩们。 于是,菏手下,就有了一群以她唯命是从的新人。 事情本该这样继续下去。不久的将来,巫绪存到一笔不错的“经纪费”,加上“末乐队”在酒吧表演所得的收入和菏做“暖场女孩”的收入,两个人可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小店,过上“从良”经商的好日。 可蔚蓝出现了,而且还能和她并列成为酒吧里最受欢迎的女孩。不仅如此,她的收入也和她几乎旗鼓相当。最最重要的是,关于她和巫绪的流言蜚语传得满天都是。 她不能容许事情再这样发展下去。 于是,她请了一直喜欢她并照顾她生意的两拨客人,在某一天的夜晚,陪着她演了一出戏,这出戏的名字,叫做《苦肉计》。 结果显而易见,菏不计较巫绪和蔚蓝的流言蜚语,很大很重情义的救了和自己男友闹出绯闻的情敌,这一幕正好给巫绪看见;巫绪同时看见的还有蔚蓝被客人甩了耳光,于是愤怒的用那把赚钱吃饭的吉他砸了那个动手打蔚蓝的客人,没了吃饭家伙的他从此失去了上台表演的机会;蔚蓝以为他是为了她才砸碎了那把赖以生存的吉他,于是拼了命的工作想要还他一把更好的吉他。 第二十章 我在心疼,你可知道 - 光阴薄凉浅夏未央 - 夏花繁芜 其实蔚蓝所听到的流言蜚语根本就不是流言蜚语,巫绪跟菏也根本就是一对众人称赞的恋人,可如果不是让她误以为自己跟巫绪才是真正的恋人,又怎么能骗得了她赚那么多的钱?怎么能骗得了她心甘情愿的让巫绪替她领了那么多次薪水?如果不是巫绪曾经多次替她领过薪水,在那最后的一次,经理又怎么会那么放心的就把她辛苦挣来的钱全数都交给了他呢? 这才是事情全部的真相。 在场的每一个人,听完这个被隐藏的事实,都不免在心里惊了一惊。未夏转头看向蔚蓝,此时的她,眼中已然没有任何悲伤,取而代之一副冷漠的脸庞,看着巫绪,没有开口。 没有人知道她要做什么,未夏甚至觉得,她此刻应该站起来,然后狠狠地给对面那家伙一个清脆响亮地耳光。 可是,没有想象中的耳光,蔚蓝只是默然起身,拉开身后的椅,独自离开了车厂。 因了蔚蓝和巫绪的这一段插曲,这次的聚会多多少少有点不欢而散。未夏推开椅追着蔚蓝跟了出去,徒留浅浅一个人在那里没什么话说,随后也跟着离开了车厂。 自那以后的许多个夜里,未夏再也没有在口等到过蔚蓝,她就像是故意躲开一样,再也没有露过面。 直到未夏找到她的出租屋。 出租屋里异常凌乱,可乐罐里堆满烟头。未夏推门进来的时候,她正摊在沙发上吞云吐雾,屋里一片迷蒙,衣服、化妆、鞋扔得到处都是,已经许久没有整理过了。 看到蔚蓝这样,未夏有点生气。不过是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以她蔚蓝常年在酒吧里见过各色人等,他以为她不至于把自己折腾到那样。 他走过去,从她手里一把夺走已经抽了一半的香烟,塞到自己嘴里猛吸一口,然后扔到可乐罐里。 感觉到手里握空的变化,蔚蓝撑开半闭的眼皮,隔着迷离烟雾,看见了站在对面的未夏。 没有多说一句话,蔚蓝起身从茶几上拿过烟盒,又抽了支烟出来。 未夏在她点燃之前伸手拍掉了她夹在指间的烟,那一瞬,蔚蓝有些错愕。 她抬起头看向未夏,空洞的眼神里找不到一点焦距,像是受了伤的布娃娃,哪怕破掉的身体很痛,也不知该要如何表达。 未夏有点心疼,走过去扶她坐起。而她也就那样挺直脊背坐着,回过身,看着身后的未夏。 看她没有说话,未夏松开扶着她的手,站起身,指着一屋的狼藉发难的问到:“你这是在做什么?不过是一个伤害你的男人,你一定要这样来作践自己吗?” 蔚蓝动了动身体,仿佛此刻才像是回了魂魄,靠着沙发,双臂抱膝,深深埋下头去。 没有再多说什么,未夏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等着她回话。 而此时蔚蓝,仿佛睡着那般,一动也没有再动。 等她再抬起头来,脸上已然换上了一副坚毅的表情。 第二十一章 有些伤害,并不会因遗忘而消失 - 光阴薄凉浅夏未央 - 夏花繁芜 “蔚蓝。”未夏看着她,轻轻唤了声,仿佛手里捧着易碎的瓷娃娃,稍不留神,就会出现裂痕。 呆了呆,蔚蓝将眼光转向他,那种受伤的表情,他第一次看见。 心揪了一下,有点刺痛。 他从不知道,原来有一种忧伤,竟会让人感觉到不舍,而这样的情绪,现在正在他心里蔓延。 挪过去,他抬起手抚上她的发。那头发有些凌乱,一如她当时的心情。 蔚蓝泪眼迷蒙的看着眼前的男生。 这个男生有张好看的脸,会耍漂亮的功夫,他的眼睛如黑潭一般深不见底,还有一双温柔的双手。 这双手此刻正抚着她的短发,动作轻柔,像她是个需要被呵护的孩。 心底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化开,那是本不该属于她这个年纪的伪装与防备,她已经久没有卸下心防,久到忘记软弱,忘记自己也不过是个17岁的女高中生而已。 “未夏。”她抬着因泪的润泽而渐渐变得柔软的眼眸,抽噎着,语声里带着哭腔说到:“我好不甘心。为了他我变成现在这样,可是我得到了什么?”说话间,目光已凝聚成凶狠,接着开口道:“我讨厌背叛,也绝不会容许再有人背叛我!” 未夏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他拥过她,抱着她,在她耳畔轻语:“离开那里,不要再去那种地方上班了好吗?” 没有回话,未夏扶开她。她脸上的表情为难,他等着,等她的回答。 良久,她才又说到:“离开那里,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时间在那一刻有瞬间的静止。 有些伤害留下的痕迹,并不是假装刻意遗忘,就可以变得不存在。 “不管做什么,离开那个鬼地方。便利店、精店、服饰店、餐馆,哪里都好,去做店员,去收银,哪怕去做一个服务生,也比你现在这份工作要好。”未夏说到最后,有些激动。 眼前的男生让蔚蓝第一次认真的注意到他。他们不过萍水相逢,他就这样自说自话的占据了她的生活。她的过往,她的现在,甚至她的将来,他统统都要参与。他就那么样自然而不露痕迹的变成了生活中的一部分,关心她,在乎她,会心疼、会不舍,而这样被关心着的感觉,有多久不曾出现了呢? 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到“巫绪……他……”,欲言又止。 大概,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还想要跟那个人,有什么纠缠吧。 未夏叹息一声,阳光从窗户洒进来,在他的黑发上漾起浅金色的光,让他看起来有点落寞。 他双手搭在腿上,没有看谁,只喃喃道:“我已经和他决裂了,现在他也已经不在那个车库里,去了哪我也不知道。”像是在回答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又消失了啊,还真是……不够勇敢呢。 后来,蔚蓝在一家连锁精店当了导购员,慢慢地,适应了这种不用再日夜颠倒的生活。在未夏的包容中,走出那段不堪回的阴影,和未夏走到了一起。 “在想什么?”酒吧里,未夏看着出神的蔚蓝。 虽然当初蔚蓝答应过他,远离酒吧这个是非之地,但是偶尔地,他们也还是会去酒吧里坐坐,喝点小酒,以打发平静而有些无聊的日。 第二十二章 不经意流露的关心 - 光阴薄凉浅夏未央 - 夏花繁芜 酒吧里灯红酒绿,烟雾缭绕,年轻的灵魂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妖娆着,释放出澎湃的激情。 未夏和蔚蓝坐在大厅的一张圆桌处,桌上的两瓶酒还没喝完。 看着舞台上疯狂扭动腰肢的女孩,蔚蓝窦的想起了从前的自己。那时的她,也是这样疯狂着,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 听到未夏和她说话,她转过头看他,眉眼里有轻盈的笑,就那么轻描淡写的的说道:“想起了我们刚认识那会。” 未夏就咧开嘴笑,大大咧咧,满不在乎的那种。 其实这样就很好,有一个爱着自己的人,做一份不咸不淡的工作,偶尔像这样出来喝个小酒,这样就很好,真的。 下课铃声响的时候,浅浅正睡得迷糊,同桌乐谣推了推她,把她叫醒。 乐谣是浅浅在广播社同仁,和另一位主持搭档做一档娱乐栏目,反响还不错,毕竟在校这样枯燥的地方,能听到比较轻松愉悦的广播,也是一种享受。 浅浅动作迟钝的伸了个懒腰,声音还未清醒的问到:“下课咯?” “是啊,两节选修课都上完了,你还没睡醒呢,走了,回宿舍了。”乐谣又再推了推她,有些无奈的先走了。 刚下楼梯,就听见浅浅的惨叫声穿过教室后门直飘进耳朵里“等等我~乐谣~”,然后就是有人撞到课桌椅的声音。浅浅气喘吁吁狂奔而来,故意撞到乐谣的时候差点没害她从楼梯上滚下去。 “喂!叶浅浅!”乐谣佯装吼道。 浅浅弯着眼,嘿嘿地笑,和乐谣在宿舍院里分开,回到各自的宿舍。 此时宿舍正热闹,下课回来的同们排队洗澡,浅浅捧着书回到自己的床铺,把书往床尾一放就躺了下来。 打小她就不喜争抢,从前若是要排队做什么,被别人插队抢先了去,她也只是默默忍着,不去争辩。 如果这样的情况恰巧让未夏看见,他便会上前去替她理论,然后把本该属于她的排位还给她。 他总是对她说:“叶浅浅你傻呀?别人插队你都不会说的吗?” 而她只是轻拍他的肩,语气略带安慰的说:“又没有关系。” 有时候未夏觉得,她静了,静得有点怯懦。 可是,这样安静又有点怯懦的她,却在南槿市缓步踏入初秋的时节,收到了一份口头邀请。 与其说是邀请,不如说是征询。 就在那样一个黑得看不见星光的夜里,班长老白在空荡的操场叫住了刚要和舍友回宿舍的她。 “叶浅浅。”老白的声音远远从操场那头传来,在略显吵闹的校园里,有些飘忽。 老白原名白宙冰,是浅浅班上连任两年的班长。成绩好,运动好,听说以前在高中也是班长,在班里有一定程的支持群体。因做事有相当的魄力,让人信服,同时也关心班里的每一位同,于是,大家就给了他“老白”这个称号,是为了凸显他比同龄人更成熟稳重的性格,以及大家对他全然的信赖。 第二十三章 恐惧莫名,无从抗拒 - 光阴薄凉浅夏未央 - 夏花繁芜 入秋的夜,空气中已渐渐生出些凉意,刚下课的校园里一片喧嚣。 这天夜里没有选修课程,浅浅和室友逃了自习课,去校附近一条很热闹的小街瞎逛。小街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榕巷”,因沿街人行道种满小叶榕而得名。 榕巷入夜很热闹,周边有好几所高校环绕,到了傍晚下课,生们两两相聚这里,吃饭、逛街,或到某家网咖猫上一个晚上,以打发不用上课的无聊时光。 自习课实在无聊,看不下书的浅浅就和单洵、洛忻、童萌檬一道去了榕巷。 逛了一圈,实在也没什么要买的,看看时间也到了下课的时候,于是一行人决定打道回府。没曾想,会在操场碰上班长老白。 “叶浅浅。” 他隔着操场,远远就喊到。 听到老白声音远远穿过操场的喧嚣而来,众人停下脚步地看着她。她只看了一眼老白所在的位置,便抬步朝他走了过去。 夜晚的操场并不明亮,除了教楼里透出的灯光,操场其实有些晦暗。 老白就隐在这样的晦暗中等着她。 行至跟前,浅浅没有抬头看他。 说也奇怪,自小浅浅就害怕面对比自己厉害的人。在家里不敢面对父母,校里不敢面对老师和班干。 小时候害怕,是因为成绩不好,自己没有特长,没有爱好,又没什么朋友,于是多少有些自卑心理。长大后,虽然成绩依旧一塌糊涂,却渐渐开始发光,高中时候就当上了课代表,后来又在同的呼声中当上了艺委员。 她开始频繁参加班级或校组织的体活动:诗朗诵、硬笔书法、集体舞、合唱比赛,也参加校运会的竞赛。 也曾拿过一些不大不小的奖项,如今,还是校园里最受欢迎的校园主播,院刊编辑。照理来说,浅浅如今这般风光,没理由还去害怕班干部或是老师一类的人物。可在她心里,就是有着那么一股莫名的恐惧,深深盘踞,不曾离开。 浅浅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在听候发落。老白一米八的身高站在她面前足足高出她一个头来,所以,当老白开口说话的时候,她感到声音是从自己头顶冒出来的。 老白说了两件事情:第一件,她的英语补考没有通过,这期要继续参加周末的补课;第二件,这期还有一次校园歌手大赛,班导希望她能继续参加。 她想,大概自己一直觉得抬不起头来,就是因为这该死的习成绩了吧。 从小开始,每一个阶段都有一些科目要挂科。在这个一切以习成绩为衡量标准的教育制下,就算她有再好的才艺,在人群里也依旧会是被瞧不起的那一类生吧。 抬起头来,她看着老白,说“知道了”,却并没有回答要不要参加歌手比赛的事情。老白于是又问了一次,她才又说到:“哦,那我报名吧。”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习那么差还能得到班导特别关照,无非是因为去年的夏天,自己阴差阳错冲进了校园歌手大赛十八强,并在决赛阶段取得了第六名这样一个不上不下的成绩的缘故。 班导希望她今年能继续为班争光。 第二十四章 曾经美好,念念不忘 - 光阴薄凉浅夏未央 - 夏花繁芜 犹记得半年前,南槿职专校园歌手大赛正如火如荼的进行海选报名,浅浅无心参与。 不知为何,近年来她对参加校组织的体类竞技活动越来越提不起兴趣,从前那种无论如何都想要拿到奖项的心情,早已不知丢在何方。 就在浅浅决定放弃这次歌手大赛报名的时候,同寝室的杜莓找上了她。 她想要参加歌手大赛,但她一个人不敢报名。 浅浅是校里小有名气的艺积分,第一年刚开没多久,就加入了校广播社和系社,之后的校园元旦晚会,系社和班里的艺委员也是纷纷找她加入艺汇演的排练。 对于站在舞台上面对陌生的大众展示自己的才艺,浅浅已没有初时那般紧张,享受掌声、赞扬、认可,这些在时间的推移中慢慢变成一种习惯,而她,已经会不在意。 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有这样的经验。于是,没有经验的人,就会下意识的去找一个熟识的朋友来陪伴,好有个人可以壮胆。 杜莓就是这样。她知道浅浅有相当的舞台经验,她希望她能和她以组合的名义一起报名参加比赛,好给她壮胆。 帮朋友的忙,浅浅当然没问题。不过,她也知道自己的实力远在小莓之上,所以在报名之前,她就让她提前做好了思想准备:这一次报名,有可能到最后,就只有她,叶浅浅,能顺利通过海选。 假如小莓介意的话,她可以退出这一次的报名。 可小莓坚持。 所以,当她们一同在评审老师和院艺术团团长面前演唱出她们练习了半个月的曲目时,小莓被老师叫停了。然后,老师另外给了她一个曲目,一老歌《橄榄树》,让她自己单独演唱。 现场顿时静了下来,浅浅等了半天,仍是没有听到小莓开口,她想,她大概是很紧张了,所以忘记了要怎么歌唱。于是,她走过去,握住小莓的手,小莓说,她已经紧张到根本就忘记了《橄榄树》的旋律。 她握紧小莓的手,帮她想了会儿,便轻轻哼起了《橄榄树》的旋律,她带着小莓,一直到她自己能接得上歌曲,才被老师提醒道:“同,请让她自己唱。” 天后,歌手大赛海选结果公布,小莓还是不幸的被刷了下去,这个组合存在仅仅不到半个小时就被迫解散,浅浅毫无悬念的从在众家高手中脱颖而出,闯入十八强决赛赛段。 之后的一个月,浅浅每天中午都要牺牲午休时间,到院艺术团的排练厅参加决赛的排练,若是刚好碰上社团会议,便会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就这样,在一个天气晴好到不行的夜晚,校园歌手大赛的决赛,在校礼堂的喧嚣中正式展开。 那天夜晚,初夏的微风拂过天际,天空里月朗星稀,选手们都换上了平日鲜少穿戴的服饰,有意无意中已暗暗较上了劲。 校会礼堂里人声鼎沸,每一个有生参加比赛的班级,老师都会组织全班的同前来给参赛者加油鼓劲,甚至有同,不知是自费还是班导赞助,竟还买了花束来。 第二十五章 往昔,不过是场短戏 - 光阴薄凉浅夏未央 - 夏花繁芜 那一次,叶浅浅以歌手郭静的一《你的香气》冲到六强止步。 她还记得,那一次比赛,她收到了二十年来的第一捧花束。 那次比赛,未夏在台下,看着舞台上的浅浅,她身上散发着平日不常见到的自信和舞台魅力。他第一次觉得,浅浅也有了耀眼的光芒,不再是人前那个隐忍的小孩。 而那样的隐忍,其实不好。 一曲歌毕,台下掌声响起,正谢幕,一捧合花束已伸至眼前,浅浅抬头,未夏便出现在眼前。 还是那抹邪气的笑容,未夏单手将花束递给她,另一只手斜斜插在裤袋里,十足是个小痞的模样。 浅浅惊讶,那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花。 尽管送花之人已是多年老友。 随后,乔蕴和韩亦瑄,还有童萌檬,也分别上来送了花。 回到后台,浅浅捧着花还没得放下,就看到桌上已摆满各种花束,全是各个参赛选手比赛时收到的。 看到这样的场景,从小就被妈妈限制参与和关注各种娱乐的她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娱乐圈”。只不过是校内举办的一个校园歌手大赛而已,参赛者们就已经把收到花束的多少,用作这个选手在校园内的人气和唱歌水准的评判,还有个别收到花束多的选手,已经将花束当做战利来炫耀。 再看看自己手里可怜的捧花,浅浅默默的找了个不大的空位,把花放在了桌上。 外面的比赛还在继续,结果没有宣布,她不能先行离开。 直到宣布了她的比赛名次。 第六名,不好不坏。 毕竟决赛选手总共也不过十八位而已。 她想先离开,可是不行,因为最后一个环节,需要所有参赛选手都到台上合唱最后一歌曲。 得到这样一个名次,她并不愿意参加最后一项环节,却仍是参与了。 回到后台时发现,朋友们送的花,已经不见了,后台空空如也。 大概是被别的选手拿走了吧,浅浅这样安慰自己,有些落寞的回了宿舍。 宿舍里,大家都还沉浸在观看比赛的兴奋中,看到浅浅两手空空的回来,萌檬问到:“浅浅,回来啦?送你的花呢,怎么没拿回来?” 浅浅只说“后台乱”应付了过去。亦瑄和乔蕴还在讨论她今天在台上的表现如何耀眼,整间宿舍热闹无比,只有一个人安静的沉默着。 她的上铺,单洵一声不吭的翻着书。 对于浅浅的光芒,单洵一向自动屏蔽。看着习成绩不如自己,却因为参加这种在她看来浪费时间浪费精力的活动和社团而得到大家越来越多肯定的浅浅,她心中有着莫名的厌恶, 操场另一边,大家都还在等她,看到她回来,童萌檬忍不住问到:“老白找你什么事啊?”一副迫切想知道的样。 略缓了缓,浅浅回道:“哦,班导想让我今年继续参加校园歌手比赛,让他来问我要不要报名。” 关于补考的事情,她决定还是隐去,虽然大家都知道她的习成绩足以差到每个期都有科目要补考,不过,既然她们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出来,她也就免得自揭短处了罢。 第二十六章 有些伤害无人知晓 - 光阴薄凉浅夏未央 - 夏花繁芜 新一届的校园歌手大赛已经报名,除了平日里的社团活动外,浅浅还要每天中午抽时间到空无一人的教室里练习唱歌。未夏偶尔会来,静静的坐在教室角落,或带着甜点,等浅浅结束练习,再看着她把甜点吃掉。 浅浅习惯于这样的陪伴,没有浮华的誓言,没有不确定的承诺,却知道,会有那样一个人,一直守在自己身边。 可惜,生命并非一成不变,总会有一些人,某些事,无端的闯进来,大张旗鼓的打扰你的生活,让你无可奈何。 原定于大二上半学期的歌手大赛,因了各种节日集中于下半年,艺术团排演节目忙不过来的缘由,延迟到了来年再办。如此乌龙的事情,大概也不会有几个人能遇上了。 既然暂时无需再去管比赛的事情,浅浅把生活的重心又放回到了社团上。半年一刊的系刊又开始了写稿,各个部门忙翻了天,新闻稿、采访稿、小说连载、诗歌散文让学长姐们排了个满,浅浅并不擅长写新闻,所以一直包揽的是诗歌散文版块。 让自己的文字变成铅字,印在杂志报纸上,是浅浅从小到大的愿望。虽说系刊比不上杂志社,可好歹也算一本刊物,当她第一次从社长手中领过系刊,抚着尚有些余温的纸张,闻着淡淡的油墨香,一种满足感油然而生。 终于有机会,把自己的文字印在杂志上了。 现在,系刊在自己手上已经出版了三期,看着自己的名字一次又一次出现在刊物上,被老师和同学们所喜爱,浅浅没来由的生出些许骄傲,或许,自我满足,便是如此吧。 周末的时候,浅浅和未夏一起回了趟家。 不管这个世界如何光鲜亮丽,总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丑陋隐藏在黑暗中,而这样的丑陋,足以将所有欢愉,全部抹煞。 城中村的天空一向显得狭隘,不过是傍晚六点半的光景,天空已然暗了下来。 “喀拉。”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在轻缓的旋转下,门锁轻易便被打开。 还未进门,一个老人的声音便传了出来:“阿琪,你回来啦。”浅浅没有应答,沉默的换了鞋,走进客厅。 厅里,一个白头发的老人正看电视,震耳欲聋的声音让人说话都要扯着嗓子。 老人转过头,看到进门的是孙女浅浅,又开口道:“是浅浅啊。”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浅浅只低低的应了一声“嗯,我回来了”,便转身回了房里。 “阿琪”是爷爷对妈妈的称呼,不知是何缘故,爷爷对妈妈的态度,比对她这个孙女,实在要好太多,好到有时让她忍不住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这个家的小孩。为什么每次她从学校回家,爷爷第一个叫的都是妈妈的名字?每次她给家里打电话,爷爷接起电话第一个叫的仍是妈妈的名字? 有些东西,在心里潜藏太久,会变成下意识的行为。爷爷每次脱口而出叫的都是妈妈,那么,这是不是代表,自己在爷爷心中,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呢? 第二十七章 我想要的你何曾在乎? - 光阴薄凉浅夏未央 - 夏花繁芜 房间里,浅浅把自己摔在床上,想起爷爷的态度,不免生起气来。被家人忽视的感觉很糟,可惜,没有人知道她心里的感受,或者说是……不在乎。 晚饭的时候,妈妈没有回来,大概是加班了吧,浅浅在心里猜测。直到过了八点,仍是没有听见爷爷喊她出去吃饭的声音。肚子有些饿,以往若是她在房里,妈妈都会在客厅叫她吃饭。 今天妈妈不在,没有人叫她吃饭,是没有饭菜吗?还是他们已经吃过了? 心中的怨气汇聚成深深的无力感。 再晚一些,她在房里听见爷爷用桌盖把菜盖上的声音。 爷爷已经吃过了。 没有叫她一起。 而她仍是一个人,在房里饿着肚子。 算了,又不是第一次。这样想着,浅浅没有再踏出房门一步。 隔天,妈妈问起她为什么没有吃饭,她只说:“不知家里有吃的。” 有些赌气。 郑琪不免生气。她始终不能明白,女儿心里究竟是有什么样的想法。她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地方对不住这孩子,可孩子心中却始终别扭,常常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与她作对。 譬如,不吃饭。 她于是又奚落道:“不知有没有吃的,你不会自己找吗?这个家才多大一点,就算是没有,你也这么大了,不能自己煮吗?家里有米有面,随便下个面也是可以的。爷爷说,你昨天没出来吃饭,他以为你在学校吃过了,所以没叫你。” 他是故意的,浅浅心想,他根本就没问过有没有吃饭,没问要不要一起吃,他甚至可能根本没这么想过。现在反而是他“恶人先告状”,而自己被冷落,饿了一个晚上,到头来不过是“自作自受”。 浅浅在心里冷笑,不再有任何言语。她根本不会知道,自己想要的,不是有没有饭吃,而是来自家人的关心和和照顾,是那种亲人之间的“在乎”。 她不会明白的,她永远不会明白,亲情,是于生命之外,她最在乎的东西,她可以挨饿受冻,可以穷困潦倒,但她不可以没有“亲情”。 楼房外,贤叔的吼声从不远处隐约传来,不知未夏又惹了什么事情,听见他从自己窗下跑过,一路喊着“浅浅救我”,然后便是噔噔噔上楼的声音。 是妈妈给未夏开的门,在门口还寒暄着“未夏,来找浅浅啊?”未夏礼貌的打过招呼后,直冲到浅浅房里“砰”的关上门,靠着门背后还在不停的喘气。 此时浅浅正坐在电脑前看电视,听到关门的声音转过身来。看着未夏的狼狈样,习以为常的问了声:“又被贤叔‘追杀’了?” 未夏摆摆手,挪到她的床边坐下,仍是微喘着气,缓了缓才解释到:“还不是老家伙在外面受了气,回来拿我撒气。” 浅浅听着,从桌上把自己喝了一半的奶茶递给他,等他喝完,才又吃着零食开口道:“你这话,骗蔚蓝还行,我跟你什么交情?你以为这样说我会信吗?” 第二十八章 友情?亦或是爱情? - 光阴薄凉浅夏未央 - 夏花繁芜 深秋的阳光,温暖的橘漫不经心的落在城市边缘。 残旧的影像里,张扬的少年和隐忍的少女,面对着面,看彼此尚显稚嫩的脸。少年手里抓着少女喝过的奶茶杯,上面同时印过他们唇角的温度。 或许,青春里最纯粹的感情便是如此,饮同样一杯饮料,吃同一个便当,接受彼此的没礼貌,取笑对方的小缺点,收留他的灾难,也安慰她的孤寂,而无论哪一种,都与性别无关,那是这世上最干净的付出,不求回报,心甘情愿。 发丝染了秋色,浅浅看着终于缓过来的未夏,眼里有探寻的味道;未夏则转了转手里已经喝完的奶茶杯,稍一抬手,奶茶杯划着优雅的弧,终还是投向了垃圾桶的怀抱。 知道什么事都瞒不了这个从九岁开始就认识的好友,未夏往床头一靠,说道:“蔚蓝mp3坏了,我今天在家帮她修,找不到合适的配件,就把老家伙的收音机拆了。” 浅浅可以想象贤叔看到被解剖的收音机残骸的景象,于是一句话没说,默默的又转回身去看电视。 “喂。什么意思?你。”未夏仍靠着床头,看着浅浅的举动,有些不满的嚷嚷到。 “你‘活该’的意思。”浅浅盯着电脑屏幕,并不打算太搭理他。 “……” 两人相对无语间,就听到大门响起贤叔的声音:“小郑啊,未夏在你这儿吧?这小子是不是又躲在浅浅房里了?” 说着就进了家里,妈妈郑琪在外面劝着贤叔道:“哎呀老贤,怎么又这么大火气?小夏又怎么惹你了?” 贤叔只说了句“小郑,你就别管了”,径直朝房里走来。 眼看就要走到门外,浅浅房间小,没地方藏,未夏一着急,直蹿到窗边,蹭的一下硬是从三楼窗户跳了下去。 虽然未夏仗着跟贤叔学了几年拳脚功夫,常常做一些危险的举动,可这毕竟是三楼!相识十一年,浅浅可很少看过未夏这副狼狈相,她只来得及挪到窗边,就看到未夏已经“安全”落地,不过爬起来“逃跑”的时候,左脚明显不利索。 嗯,三楼起跳,还是有风险。浅浅这么在心里想着,就听见门“喀嚓”被打开的声音,于是赶紧转身,贤叔和妈妈正站在门外,奇怪的看着她。 房里根本没有未夏。 而浅浅背后的窗户是开着的。 不必多说,贤叔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同样来到窗边,看见正一瘸一拐逃走的未夏。 “兔崽子!”贤叔这么略略的骂了一句,有些抱歉的走了。 夕阳斜斜的挤过楼与楼之间狭窄的空隙,不遗余力的留下最后一点颜色,浅浅靠窗看着,眼里聚起叫做落寞的神色。 在学校里再看到未夏,他的脚仍是不方便走动,问及脚怎么了?才知道,原来是那天跳楼逃跑,落地的时候扭到了脚。 果真不是个省心的孩子。浅浅拍了拍未夏的肩膀,轻轻摇了摇头,默默的就去了文学社,留下未夏在背后对着她的背影,做出一副要灭了她的样子。 第二十九章 迷恋旧时清晨 - 光阴薄凉浅夏未央 - 夏花繁芜 文学社近段忙得要命,稿件已经收得差不多,由于并非人手一台电脑,所以大多数稿件都是手写稿,这些稿件必须打成电子档,才能发给厂商印刷。 这就苦了叶浅浅这位大睡神了,每天的休息时间都得跑来文学社向老师借来的电脑室打字,完了还要审核公共邮箱里的电子文档。 以至于她每天都在趴桌子上补眠,好像永远也睡不醒似的。 呃,好吧,即使不忙的时候,她也是这么睡着的。 好不容易忙完文学社的事情,广播站值班又来了。 广播站作为全院最重视的社团之一,并不仅仅是给师生们带来下课后短短半小时的娱乐时光,还有更重要的是,早起放广播叫醒同学们! 当然,最痛苦的还不是要比其他同学更早起床,摸黑去广播站,最痛苦其实是,时下已是秋末冬初,天色亮得极晚,天气也极冷!为了不影响别的同学休息,还得拿着广播站的手电筒,在微弱的光线下洗漱换衣。 一个人的清晨,对浅浅来说,总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虽然她贪于睡眠,几乎从来分不清自己清醒时是在一天中的什么时刻,但只要她在清晨是清醒的,就一定会爱上这一个时刻,尤其是在秋末冬初这样会在清晨漫着晨雾的季节。 走在空旷无人的校园里,穿过静静地操场,头顶是沉在黑暗的天空。轻轻呵口气,薄薄的白气从口中逸出,稍冷的空气在这时反而变得清新起来。 或许,感性的人,更容易感受别人体会不到的心境,所以此时,浅浅脸上才会露出舒心的微笑。那是一种独自享受在自我世界里的表情。 教学楼走廊的灯光昏暗,浅浅素来怕黑,总觉得那黑暗之中藏着可怕的东西。战战兢兢开了广播室的铁门,迅速便伸手“啪”地打开了墙上的开关,日光灯闪了几下,眼前一片通明。 “呼~”浅浅舒了口气,开始准备广播。 早晨的广播不需要播音,只要将收音机插上喇叭线调好音量就可以。刚开始浅浅总被投诉,不是声音大了就是听不到起床广播,直到轮值多次之后,才渐渐摸出了窍门。 坐在广播室里,有些无聊。 广播室的值班是轮班制,一周一轮,在值班的这一周里,除了要负责每天清晨的广播,还要保管播音室的钥匙,到了直播时间,要及时赶去开门,还有写当值周的日志。 不辛苦,但有些繁琐。 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参加升旗仪式。 嗯,如果这也算好处的话。 值班的第二天,浅浅发现,乔蕴也跟着爬了起来。刷牙的时候,她悄声问到:“小蕴,你怎么也起那么早?” 乔蕴一边挤着牙膏,一边颇认真的解释:“我陪你去值班啊,我也想跟你学一下早上的广播要怎么放。” 洗漱完的浅浅侧身看着她。 面前的女孩拥有一头乌黑的直发,柔顺的发质衬着巴掌大的瓜子脸,文文静静的样子。 第三十章 闪耀那么单薄 - 光阴薄凉浅夏未央 - 夏花繁芜 曾几何时,在别人眼中,她也是那样安安静静,话不多说的女子。每日独自上学,再独自回家。 同学问她:“为什么你总是一个人?” 她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为什么?”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呢。那时的她,似乎永远也交不上朋友,没有人在乎她开不开心?有什么难过?大家都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在那些世界里,有好看的电视,动听的歌曲,红得发紫的明星,漂亮的杂志。 而她,什么也没有。 甚至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活在另外一个空间,与这边的世界完全隔离。她听不见,也说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笑,看着别人闹,看着别人成群结队,看着别人趾高气昂。 或许,被遗忘了吧? 看着身边和自己走在清晨校园操场的乔蕴,浅浅不禁想起从前的自己。 乔蕴感到身旁的异样,转过头来问到:“嗯?怎么了浅浅?” “没事。”浅浅抿嘴一笑,一个甜甜的酒窝便印在脸上。 早播结束,天空在薄薄的晨雾中渐渐苏醒,朦胧中,映着朝霞的晨曦有种羞涩的错觉。 文学社例会上,秘书长宣布了社团要参加元旦晚会表演的事。 原本以为,这件事情与她并没有任何关系,却怎知,社团打算排演小品来参加元旦晚会节目的甄选,其中一个美女角色的客串,学姐们早已经选定了她。 “因为大家都觉得你长得漂亮啊。” 这就是学姐们选她来参加排演的原因。 从小到大,她上台表演的机会向来少得可怜,即使偶有机会,也都是班级准备集体舞,或是合唱之类的表演,对于单独获得一个角色的演出,她几乎没有。 直到上了高中,才开始得到文艺委员的慧眼识珠,有机会和班里的另外五个同学一起,表演一支傣族舞蹈。 那是她第一次从芸芸众生中脱颖而出。 之后,就是南槿职专的校园歌手大赛了。 对于自己长相是否漂亮这件事情,叶浅浅一直没什么自信,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女生。毕竟,她身边有太多太多美丽又很有气质的女孩子。尽管上了高中,开始有了自己的朋友之后,也常常听到朋友间的赞美,但她始终认为,那只是一种表示客气的场面话,对于里面的真实性来说,她从来没有相信过。 尽管这次扮演的角色,不过是走过场的一个美女路人,可是她仍然感到十分满足。 或许,知足、不强求,也是她的一大天分吧。 这边刚接下文学社的小品,另一边,班里的文艺委员也就找到她,让她一起排演班上的舞蹈。 浅浅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会这么受欢迎过。 是因为大一的那一场歌手大赛。 她为数不多拿到过奖项的比赛,一个是南槿的歌手大赛,另一个则是硬笔书法。她的硬笔书法,练得很好。小时候曾经想过学习毛笔字,可惜始终领悟不了精髓,于是,只好把练毛笔的技巧,用在了钢笔上,没想到,反而练就了一手好字。 第三十一章 死亡之泪 - 光阴薄凉浅夏未央 - 夏花繁芜 冬季更深,天空开始整日整日下着阴冷的雨丝。 南方的冬天,气温虽比不了北方的惊人,却着实冰冷透骨。尤其下着冬雨的时候,能冻得连骨头都是生疼。 越是接近元旦,越能感受到各个班级和各社团忙着准备晚会节目的气氛。浅浅自知身体柔韧度不行,去看过两次班级舞蹈的排练后就请辞了,一心准备社团的小品。 说来也奇,不过是小品其中一个角色的扮演者无法领悟学姐们想要的喜剧效果,她在旁学了一段,就被学姐们换了角,由一个没有台词的路人变成了有台词的主角。 人生处处果然总有意想不到的时候。 有时排练结束,路过教学二部,会看到未夏和几个男生在一楼的走廊或厅里练舞。未夏并不是院艺术团的团员,街舞纯粹是个人喜好,因为不喜欢被安排,所以尽管艺术团街舞社的社长多次邀请他加入,他仍是给拒绝了。 和他一起练舞的另外几个男生也同样是街舞爱好者,虽然没有艺术团老师和学长的指导,但他们的舞技并不输给街舞社,街舞社社长才会极力邀请他加入街舞社。 今年,他们也要报名元旦晚会的表演。 在这之前,他们并没有组建舞团,这次报名的所用的舞团名字,也是临时凑出来的。 deathtears(死亡之泪)。 在知道舞团名字的那一刻,浅浅有种错觉,仿佛这个名字会像预言一般,注定她和未夏的结局。 没多久,艺术团的团长、学生会兼艺术团指导老师,开始对彩排节目进行审核。很幸运,小品通过了审核,接下来就是更加紧锣密鼓的排练。听说班里的舞蹈和未夏的舞团也通过了审核,真是有点期待元旦的晚会了。 大概是因为真的到了年底,元旦要上台表演这天格外的寒冷,浅浅冻得鼻水直流,却仍是要穿着单薄的裙子。 那是浅浅要上台表演的服装,因为家庭的原因,浅浅并没有什么特别适合到台上穿的衣服,她所有表演用的服装,都是跟学姐们借来,包括脚上那双10公分高的金色高跟鞋。 浅浅走得有些摇晃。 表演不好不坏,该有的笑料都有了,不该有的笑话也出了一堆。浅浅以前从来没用过便携式的无线小话筒,也就是大家口中的“小蜜蜂”。所以当她因为没有关掉话筒开关而导致找道具的声音传出去时,台下哄笑成一片。 学姐出来骂了一顿,她觉得有些委屈。尽管因为她的失误而造成了笑话,可是,他们所排演的小品本身就是以笑料为主,只要大家看得开心,因为失误而造成的笑话又有什么关系。 好在,这小小的难过很快就被deathtears(死亡之泪)酷炫的舞蹈冲破,当音乐响起的那一瞬间,全场都沸腾起来,整个晚会,在未夏颇有难度的地板动作中推向**。 其实,未夏一开始会喜欢上街舞,就是被街舞动作里有一定技巧难度又眼花缭乱到让人兴奋的地板动作所吸引。 第三十二章 谁的短信不迟疑 - 光阴薄凉浅夏未央 - 夏花繁芜 元旦晚会还在继续,未夏华丽而炫目的舞蹈动作引得场下的女生尖叫连连,就连男生都忍不住吹起了口哨。 叶浅浅在人群中静静看着,脸上扬起不经意的微笑。她知道,这些的极需要技巧和力量的动作,未夏练起来可谓轻而易举。 从她九岁和未夏在城中村相识的那时起,她就知道,未夏的父亲在酒店里做的是安保工作。那时的贤叔正值青壮,酒店又时常给安保人员进行相关的安防培训,于是,跟着练出了一身的好功夫。 可是,做安保的,难免会和客人发生矛盾,打击报复的事儿,在行业内也都算是屡见不鲜了。贤叔为了能让未夏保护好自己,又将他所学到的一身功夫全都传授给了儿子。哪知儿子是个不服管教的人,年纪越是大了就更是管不动。贤叔是粗人一个,哪懂什么大道理,于是只好以暴制暴,父子俩常常动武,而未夏的功夫,却在这样的反抗中越来越精进,学起街舞这样爆发力十足的舞蹈来,自然不在话下。 deathtears(死亡之泪)的舞蹈结束,大家热情逐渐平缓,欣赏起别的节目。 三天假期,浅浅不知道要去哪。同学们似乎都各自有了安排,只剩她孤伶伶的一个人。 回家罢,也是在不想回那个家去。那里的冷漠,与在学校无异,甚至在学校,至少还有看似耀眼的光环可以自欺欺人,而那个家里……算了,无论自己多么的努力,也始终会是被嫌弃的一个。 手机铃声响起,浅浅抓起不过三百块钱的手机,摁下接听键,未夏的声音就铺天盖地的吼了过来:“叶浅浅,你到底还要不要走?!” 浅浅抓着手机愣了一下,又听见未夏大声道:“不是说好了元旦的晚上要一起过?怎么还没见你下来!” 她走到窗口往下看,只见看门大妈的值班室外,他正摊在从大妈那拿来的一把椅子上,要气死人的大长腿就那么大剌剌的伸长着,手里拿着电话很明显是在和她通话。她正想要说“马上就下来”,未夏却撂下一句“快点!”就自顾自的挂了电话。 看着还拿在手里的电话,浅浅有些无奈,随意收拾了一下包包就下楼去了。 未夏在楼下明显等得已经不耐烦,看见浅浅下来转身就走。浅浅也不管,直直的跟着他到车棚取了车子。 两人来到江边的时候,蔚蓝已经在那里等了,和蔚蓝一起的,还有她的几个朋友。 他们席地而坐,江边的冷风吹来,本是有些萧瑟,却因了过节的缘故,热闹的繁华,冲淡了寒冷的侵袭。 蔚蓝的朋友从旁提来两扎啤酒,蔚蓝也拿出了她提前买好的下酒菜。 啤酒打开,人手一瓶,就着已经有些冷掉的下酒菜,大家一齐欢呼:“新年快乐!” 每一个人脸上都扬着笑意,这是青春的印记。 在我们放肆任性的年少光阴中,有为数不多这样的机会,不害怕父母的责备,忘掉烦恼和孤寂,和熟识或陌生的朋友在一起,大口的喝酒,大声的狂笑,抛掉成见,单纯着,笑得没心没肺。 “当当。” 短信的声音从手机传来,浅浅掏出手机看去,发现是个陌生号码,短信只有两句话:叶浅浅,新年快乐!我喜欢你! 第三十三章 无话可说,也是一种在乎 - 光阴薄凉浅夏未央 - 夏花繁芜 夜风凛冽,不少年轻人趁着放假,都到江边来放烟花。 瞬间璀璨,瞬间湮灭。 这就是烟花的魅力。 浅浅抬头看着,脸上有灿烂的笑容。 “当当。” 短信的声音从手机传来,浅浅掏出手机,发现是个陌生号码,短信只有两句话“叶浅浅,新年快乐!我喜欢你!” “莫名其妙。”浅浅嘟囔着,欲把手机放回到口袋,未夏走过来问到:“谁啊?” “不知道,陌生的号码发来的祝福短信。”边说着,浅浅边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 未夏没有再追究,只是双手插在裤袋里,站在她身旁,和她一起看那些绚烂无比的烟花。 有风吹过长发,浅浅低下头,看见未夏沉在夜色里的眸子,那样的幽深,好像化不开的石墨。 蔚蓝过来,拉了未夏要去打牌,浅浅一个人百无聊赖,独自开了啤酒来喝。 她不会打牌,或是说,所有这些跟赌博,运气沾边的游戏她都不会,家里也没有一个人会玩这些,所以每次她跟同学出去,不是在吃东西就是在玩手机,再不然就是打盹睡觉。大家都觉得她挺没劲的,却又忍不住每次都要拉她一起去。 夜更深的时候,江边的人明显少了许多,剩下的几群人也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四周围安静下来,在北风的呼啸中,元旦就这样过去,新的一年已经来临,就在这样热闹的喧嚣中,我们又把青春,甩开了一大截。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还亮着一盏灯,浅浅轻轻地挪到房间,本以为家里人都已经睡着,却从妈妈的房里飘出一句责问:“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浅浅讨厌妈妈说话的方式,她总喜欢妄下定论,用自己的猜测去判定一件事情的对错,并且和自己说话永远都是用“否定句”。 她不懂,为什么妈妈从来都是吝啬对她的肯定,从来也不肯关心的问一句“冷不冷”“吃了没”“自己要小心哦”,而每次听到的都是“冷得缩成这个样子真难看”“这么晚还没吃完饭呐”“晚上回来晚的话,动作轻一点,不要影响我们休息”之类的刻薄的句子。很多时候她觉得心里很难过,她想要的其实也只不过是来自家人的关心而已,可这样简单的愿望到了她这里,却变成了奢望。 在房间门口站定,浅浅没有转过头去看妈妈,只是回了一句“元旦跟朋友出去过。”就再没答话,妈妈紧接着又问到:“什么朋友,玩到半夜才回家?” “跟未夏出去,有意见吗?”丢下硬邦邦的这么一句话,浅浅径自收了衣服去洗澡。 永远这样,母女俩的对话永远是这样,短短两三句就结束了对谈,如若不是,那便是大吵一架了。 浅浅不想吵架,或是说,她不想因此断了和家人的关系。她是那么在乎这一份感情,在乎到,只要大家还在一起,哪怕无话可说也没有关系。 第三十四章 在生命岔路转弯 - 光阴薄凉浅夏未央 - 夏花繁芜 日子开始变得无聊,平平凡凡的越过寒冷的冬季,又慢悠悠的绕过湿漉漉的春季,时间从未停止远离,只是我们停在原地无动于衷。 原计划上一年举办的歌手大赛因为艺术团的原因挪到了来年五月,初夏的微热,流淌着美好的画卷。在那些明亮着的清晨,绿的树叶,透过跳跃的阳光变得透亮,脉络清晰的印出来,再将影子打到地面,于是,眼前斑驳一片。 晒着太阳有点热,但仍旧是舒适的,那种温温热的感觉,有些妙。 就在这样已然有了些热情的季节里,浅浅通过了那迟了半年的歌手大赛的海选,而晋级赛将会在两周后举行。 时间变得有些紧迫起来。 选歌,练习,排练。叶浅浅把更多的时间放在了比赛上,其他的,反而有些无暇顾及。 说起来,浅浅第一次看到学校举办的歌手大赛,还是在刚进广播社不久。那时候,社长通知所有社员都要去学一首歌,是广播社的一个学长,在歌手大赛的决赛上要唱的歌。 决赛那天的现场,和她第一次参加校园歌手大赛的决赛现场一样,充满了热烈和紧张的气氛。台下的观众们激动着,望着舞台上那些那些闪闪发光的星星,在那一刻,他们无疑是这校园中最耀眼的光芒。 直到学长登台,浅浅仍有些茫然。 南槿职院有许多分校,每一个分校都有一个院级广播社的分社,浅浅并不认得全广播社的所有成员。 所以,当学长在台上深情款款的唱出那首浅浅刚学会的歌曲,她才发现,原来,学校里还有这么好看,这么有魅力的人。 其实一开始,所有和浅浅一样新进社团的成员,都不知道当初社长让他们学歌的目的,只是偶然听一个学姐说,好像是要帮学长一起唱歌,可是怎么个帮法,就不知道了。 学长的歌唱得很好听,浅浅几乎要沉醉其中,可是到了副歌部分,她却听到身边学长姐们跟着唱起了副歌的旋律。 原来,这就是要他们新社员学了歌曲来帮着唱的意思。 尽管音乐很大声,现场也有些吵闹,他们在台下小小的合唱未必能帮的上学长什么忙,但这就是相互支持的力量啊。 认可,支持,加油。这不就是浅浅最想要拥有的。 于是,她脸上铺开欣然的笑容,挥着手上的荧光棒,跟着广播社其他成员一起,用他们的方式,在台下默默的为学长加油。 现在,属于她的决赛不久也将展开,就算没有加油和欢呼,她也会坚定的走下去,不辜负自己想要展示才华的心意。 只是,上帝它爱开玩笑,总是出其不意的在生命里画出分叉线,让人在面对欣喜的同时,也面对考验。 这一次的决赛同上次一样,经过海选的选手在决赛前,每天都要在固定的时间到教室进行晋级赛的排练,浅浅不知道的是,这一次的决赛选手,有一个人,在今后的日子里,将会与她产生莫大的交集,甚至,改变她整个的人生轨迹。 第三十五章 越单纯越幸福 - 光阴薄凉浅夏未央 - 夏花繁芜 校园歌手大赛的决赛如期举行,每一个人都拿出超强的实力前来应战。每个晋级赛段都有人被刷下去,留下来的,是越来越强的对手。 浅浅上场前,尹纯希和苏航都上前来抱了抱她。 他们两个是浅浅在参加排练的时候新认识的朋友。虽然不同级也不同专业,但因为纯希和乔蕴在同一个班级,而苏航又和纯希在同一个社团,所以,他们和浅浅的关系自然更熟络些。 这是来自朋友坚定的力量。 这是她从来不曾拥有过的力量。 然后,带着朋友给予的鼓励,她又一次踏上了那个舞台。 一曲《越单纯越幸福》轻盈的透过话筒,游荡在校园礼堂上空,像是在低低的诉说一件心事。当不久之后的时光踌躇,浅浅重新想起这首歌曲,才明白,有些东西,并不是“丢了”,伤心一阵,就可以消磨掉彼时的难受,怕只怕,弄丢的,是从来就不曾拥有过的东西。 比赛仍在继续,台上正在唱歌的学长,浅浅略有印象。比自己高一个头的他,穿着糖果色休闲西装,不会令人觉得幼稚,也不会令人觉得阴柔,恰到好处的在台上展现出亮眼的一面。他唱歌真的很好听,排练的时候她就这么觉得。 后台,紧张的气氛正在漫延。等待结果的时候,时间像是缓慢流动的河流,每一秒钟都被拉长,就好像小时候吃过的拉糖,在越拉越长的期待中,剪子脆脆的一剪,手中便握住了那份甜蜜。 “第三名,尹纯希,凯文,叶浅浅!请上到台前来。” 就在大家等得有些心灰意冷的时候,主持人的声音如此甜美的响起来,浅浅和纯希相视愣了一下,然后兴奋地抱在了一起。 她们拍了拍苏航的手臂,告诉他,她们在台上等他,就先后从后台的小门回到了舞台上。 “第二名,孙绮辰,苏航!请回到台前来。” 比赛结果还在继续公布,当听到苏航获得第二名的好成绩时,浅浅和纯希高兴得就差没抱在一起了。 苏航从容不迫的上台,从容不迫的和台下的老师同学们打招呼,那架势,俨然对比赛结果早已胸有成竹。上到台来,和浅浅、纯希击掌庆贺后,就站到了纯希身边。 随着音响中鼓点的激昂,主持人激动宣布道:“本次歌手大赛,第一名获奖的是――许诺!” 台下掌声雷动,欢呼一片。 浅浅正想是谁,竟能让台下的人如此欢欣鼓舞,就看到从后台的小门处,朝舞台中央走来的,不正是那个穿着糖果色休闲西装的学长吗? 学长走到孙绮辰身旁站定,主持人继续宣布,由老师来为所有获奖者颁奖。 一时间,场面热闹非凡,除了老师颁发的奖状及绶带外,还有各班级的同学、社团、粉丝们送来的鲜花。 喧嚣的现场终于静下来,如同疾风过境般,吃过零食的垃圾袋子,被挤碎的鲜花,掉在地上的卡片,它们脏兮兮的躺在被踩得一塌糊涂的地上,浅浅忽然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可怜。 第三十六章 迷 - 光阴薄凉浅夏未央 - 夏花繁芜 夜的风,带着丝丝凉意,穿过发梢,缠上仍带着妆容的面庞。手里的花束仍有余味,花香袅袅爬上鼻尖,于是,嗅到了不经意的芬芳。 诺基亚手机的经典铃声从口袋里冒出来,浅浅掏出来接起,就听见未夏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亲爱的叶浅浅同学,恭喜你获得歌手大赛第三名的好成绩呀。” 听到老友的道贺,浅浅脸上不禁放大了笑容,连走路的脚步都更加轻快了。只听得她对电话那头的人撒娇道:“知道我获奖了怎么不见你给我送礼物来?” “哈哈哈……”未夏爽朗的笑声从电话里直奔出来,奔进浅浅的耳朵里,变得痒痒的。 叶浅浅竟然跟他撒娇了,这么稀罕的事情,怎么能不让他心情愉悦呢?要知道,叶浅浅可是个很不懂撒娇的女生。从小她就被要求**坚强,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学着自己去面对。当别的女生还在耍赖不肯打扫卫生,或是看见甲壳虫就尖叫着逃开的时候,浅浅已经一脸坚毅的扬起扫把“啪”一声,把那该死的甲壳虫毁尸灭迹了。 她也不是那种会伸手问别人要东西的人。小的时候,她曾经特别羡慕别的孩子有那种看起来很漂亮的自动铅笔,而她却还在用着丑陋的刀削木质铅笔。为了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她宁可饿上一个星期,把早餐钱全都省下来,只为了那一支漂亮的自动铅笔。 尽管后来,那支偷偷买来的漂亮铅笔被郑姨发现后,狠狠的踩碎在了脚底。 为了那件事情,浅浅跑出家门,躲在他房里哭了一夜。 想不到,当初那个坚韧倔强的孩子,如今也变得柔软起来,不再总是伪装得自己很勇敢,好像天塌下来也没有关系。 未夏在电话那端很是兴奋,嚷嚷着让她到榕巷尽头的一个酒吧来。因为离学校也不远,浅浅挂上电话后,捧着那些花束,转身朝榕巷走去。 榕巷虽说是一条没有什么规矩的商业小巷,不比市中心那些繁华地段的商业街,但因了巷子同时穿过周边好几所高校,吃喝玩乐倒也算是样样齐全。 小巷子尽头的出口,通向本市另外一所大专院校――南槿市财经学院。 现在,浅浅站在靠近巷子尽头一个酒吧的门口,抬起头,她看到酒吧的名字:迷。 那是榕巷里最大的一间酒吧,浅浅进去的时候里面正翻滚着震耳欲聋的音乐,烟味混杂着酒味,空气污浊不清。 酒吧的装修颇有一股子部落的味道,昏暗的光线下,全木质的吧台和酒柜,点在酒桌上的烛台,包括服务生的工装,全都透着一种隔世的恍惚。 找不到未夏,浅浅掏出手机打了过去。塞着耳朵对抗吵闹的音乐,在双方隔着电话嘶吼的沟通中,浅浅终于摸到了未夏订好的台子。 和未夏在一起的,还有蔚蓝。 只见她看也不看的端着酒杯,自顾自喝地着自己的酒,全然不管浅浅的到来。 第三十七章 或许,你不知道你爱她 - 光阴薄凉浅夏未央 - 夏花繁芜 看到浅浅捧着花挪过来,未夏招呼她坐下,又给她倒了杯酒。 浅浅看着杯子里的酒,有些不明所以。本来结束了比赛要回宿舍的,却被未夏叫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正呆愣间,未夏已经拿起桌上的酒杯向浅浅举起来,同时附身在她耳边吼道:“浅浅,恭喜你这次比赛终于冲进前三啦!” 酒吧音乐声轰鸣,蔚蓝并没有听到未夏说了什么,只是用一种很不友好的眼神朝浅浅瞟了瞟。 未夏的话刚离了耳旁,那说话时从嘴里溜出的热气还扫过耳朵,有点潮潮的。 原来,这家伙专门来酒吧定了个台子,就是为了庆祝她歌手大赛拿到第三名啊,真是个想气也气不来的小孩。不过是自己学校办的一个比赛而已,又不是拿到什么电视选秀的大奖了,何必多费那个钱去庆祝什么。 无奈的笑了笑,浅浅举起酒杯和未夏碰了一下,然后自己喝起来。 从始一开始,蔚蓝就没有说话,只是一味的看着舞台上的精灵们妖娆。未夏挪过去,大声的跟她问到:“蓝,怎么了?怎么都没过去祝贺一下?是浅浅啊。” 蔚蓝转回头,看着他。在酒吧迷蒙的灯光下,莹莹闪烁的眸子里,那不自觉透露出来的……是忧伤吗? 她转眼看向浅浅,有那么一瞬间,浅浅从她的眼眸里,感受到了一丝……不甘?只可惜那样的不甘转瞬即逝,浅浅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将目光收回到未夏身上,轻啜一口啤酒,她似不在意地开口问到:“你今天特意在酒吧定了台子,还把我带来,就是为了给她庆祝比赛得了第三名?” 未夏并没有听出蔚蓝问这话的意思,只是很开心并很笃定的回她:“是啊。” 听到如此肯定的答案,蔚蓝心里有些震到,她没想过,只不过是学校举办的一个根本只是玩耍的比赛,他竟可以为了她拿到第三名这样一个小小的名次,特意订一个台子来庆贺! 未夏,你跟她,真的单纯只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那么简单吗?还是说,连你也不知道,其实在这么多年相知的陪伴中,你已经不知不觉的往这份友情里,添加了比友情更多一点的东西,是你自己还没有发觉罢了。 端着杯子,蔚蓝绕过他,走到浅浅面前,站定,然后随意的一伸手,把酒杯凑过去,不太情愿的说了一声:“恭喜。”语调里,有种好像快要坚持不下去的苦涩。 没等浅浅和她碰杯,她已经自顾自的一仰头,把杯子里的酒全都灌了下去。 气氛有些尴尬,看样子,未夏似乎真的只当她是很好很好的朋友而已,而这样的友情,让蔚蓝困惑,也让浅浅动摇。 她是否也如未夏一般,把这份守护多年的感情,只当做纯纯的友谊?还是,如蔚蓝所担心的那样,这一份友情,已经偏离了它原本该有的轨道,向着那万劫不复的深渊,义无反顾的下坠,下坠。 ... 第三十八章 爱情,是这么一回事 - 光阴薄凉浅夏未央 - 夏花繁芜 离开酒吧的时候,蔚蓝已经喝得有些不省人事了。看样子,她是真的很喜欢未夏,才会有那种从来没有过的不自信。 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最容易担心的就是,会不会忽然间,对方就不再理你了,不再和你聊qq,不再和你发短信,也不再给你打电话。而你对着电脑屏幕或手机屏幕,却始终敲不下一个字,拨不出一个号码。 是的,你怕对方忽然就从你的生命中消失,就像从来也没有来打扰过一样。 看着蔚蓝摊在未夏怀里,从来没有爱过的浅浅,似乎有一点点懂得,爱情,是怎么一回事了。 因为一同参加了歌手大赛的原因,浅浅和尹纯希、苏航,开始走得比较近了,平时见面打个招呼,一起吃个饭,看似再平常不过的友情,却在悄悄发生着改变。 苏航是个很有型的男生,棱角分明的脸庞,有些黑,却很健康的皮肤,身材是壮实的,因为平常他爱穿黑色背心。可惜不是很高,男生不够高,和女生走在一起,总是有些怪怪的。 不过,苏航的气质很好,颇有一点点型男的味道,很容易吸引女生的目光。比如总是有意无意瞟向苏航的叶浅浅。 而对于浅浅的小心思,纯希并没有看出来,所以,当她跟浅浅诉苦,不知道要不要去和苏航告白的时候,浅浅心里没来由的慌了一下。 纯希挽着浅浅的手臂,央求她去帮她问一下,苏航到底有没有女朋友。浅浅心虚着,因为她也想知道这个答案。于是,她点头答应了纯希。 在那个下着雨的周末,偶然的相遇,他为她撑伞,并肩走到校门口。 她转身,伞面滑落的水珠溅湿她的裙摆,他们那么近,她那么紧张。 终了,还是鼓起勇气,抬头望去,四目相对的眼里,有彼此好看的脸庞。她深吸一口气,假装开玩笑的问到:“苏航,如果,我是说如果哦,如果,我说我喜欢你,怎么样?” 完了又怕他会误会似的,急急补充到:“你不用马上答复的,真的,没关系,下星期再答复我也行。” 说完,匆匆转身就要离开。 无奈身后响起男生的声音,从容不迫的回答她:“浅浅。不需要等到下个星期,其实,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也对,像他长得这么好看的男生,怎么可能会单身呢。不知道哪个女生有这个眼福,可以天天和这么好看的男生在一起。 浅浅在雨中站定,丝丝细雨仍是飘下来,打湿了发丝,也湿了心里那一份悸动。时间在两人间流转,漫长得好像要停止。 也不知多久后,或许是几秒,或许几分,浅浅才挤出一个笑容,跑进伞里,拍了苏航肩膀一把,嘻嘻哈哈的说到:“我刚跟你开玩笑呢,都说了让你别急着回答我,也许过两天我就给忘了。你这人,那么认真干嘛。” 苏航撑着伞,看着面前这个女孩。其实,她也有着一张美丽的脸庞,怎么看都显得年纪很小的娃娃脸,总是让人和她的实际年龄牵连不起来。一笑就露出的虎牙和脸颊边浅浅的酒窝,让她甜得腻牙。 同时她又非常瘦,瘦到让人心疼。 ... ... 第三十九章 感觉如此熟悉 - 光阴薄凉浅夏未央 - 夏花繁芜 就是这样一个让人心疼的女生,现在在苏航面前,笑得好像脸上画了眼泪的小丑。 其实,她不用这样逞强,他只是不想伤害她而已。 何必对这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撒谎呢?让一个女生心里抱着对告白对象答复的期待,这样做,是不是残忍了些? 他想上前,抱抱她,以朋友的身份。她却轻轻一扭身,往旁边躲了躲,片刻,再次奔进雨里。 看着她在雨里朝公车站奔去,他喊住她,把伞朝她的方向递了递,问她要不要雨伞,毕竟他住学校里,快走几步就能回宿舍。更何况,他是男生,总应该照顾女生多一些的。 她却隔着蒙蒙的雨雾摇了摇头,说雨不是很大,没有关系,就跑上车了。 车厢有点冷。在南方城市的公交车,总是早早就开起了空调,冷气直朝着头顶吹去。方才淋了些雨,这会儿空调一吹,才觉着是有些冷了。 抱了抱身子,浅浅窝在靠窗的位置朝家晃去。 到了家的楼下,她突然改了主意,去到未夏家门外,“哐哐哐”敲了门。 “叶浅浅你有病啊!有你这样敲门的吗?”未夏趿拉着拖鞋,擦着刚洗完的湿头发出来给浅浅开门。 什么话也没有说,叶浅浅抱着斜背包,全身潮乎乎的就往未夏房间走去,看起来很没有精神。 又是这样。 未夏继续擦着头发,关了门,跟在浅浅身后回了房间。 房间里,浅浅也不管身上潮得难受,一屁股就坐到了未夏的床上,连背包也没脱,就那样颓颓的坐着,眼神有些散乱。 进了房里看到浅浅这副样子,未夏嘴里喃喃着:“这么湿也往床上坐,去!到地板上坐去。”就把浅浅从床上撵到了地板上。 浅浅像是坏掉的娃娃,没有精神,没有力气,已经到了任人摆布的地步。 这个感觉那么熟悉。就和她的自动铅笔被郑姨踩坏的那天晚上一样,只是在门口哭,一句话也不说。 现在的她,只不过学会了不哭泣,却没学会发泄自己的情绪。 他拿过搭在床边的毛巾,耐心的给她擦头发,取过浴巾给她披上,让她可以暖和一些。 她仍是不说话,只是呆呆的,坐在地板上,任由他摆弄。 叹了口气,未夏把她扶到床上,看着她的侧脸问到:“怎么这副鬼样子?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教训他去。” 又是一段时间的静默,就在未夏要放弃陪她,让她躺到床上睡一觉的时候,浅浅开口了:“未夏,你说,他女朋友,会不会是纯希?” 没头没脑的一句,问得未夏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正要问是谁,浅浅又自我安慰般愁愁的说道:“算了,是谁又怎么样呢?反正只是想要个答案,本来就没抱什么希望,如果是纯希,也挺好,不是吗?她一开始就喜欢他啦,这样说来,我应该祝福他们。” 听完浅浅这一段自言自语,未夏幽幽地开口道:“你也喜欢他吧?那个你打算要祝福他的男生。” ... ... ... 第四十章 时光不会停止 - 光阴薄凉浅夏未央 - 夏花繁芜 屋外,太阳虽仍被厚厚的云层遮挡,却还是绵绵的亮了天际。 对于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一个人,叶浅浅不知道。她从来没有尝试过喜欢一个人的滋味,如果只是喜欢那个人美丽的容貌,那样算不算是喜欢? “我不知道,那样算不算是喜欢。”浅浅低着头,像个泄气却又无助的孩子。 她忽然抬头,看着未夏,眼睛里有种捉摸不定的眼神,好像热切的期盼着答案,同时又否定掉这个答案。她开口问到:“未夏,你喜欢过一个人吗?” 这问题问得些奇怪,他明明已经和蔚蓝在一起这么多年,为什么她还是要这样问? 未夏张口,想要回她“当然,我和蔚蓝这么多年,你不是也看着过来吗?”可是还未发声,他已经看见浅浅轻转视线,盯着地板摇了摇头,说道:“你确定你跟她之间,是‘喜欢’吗?” 这么一问,未夏愣在当场。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当初无意间救了蔚蓝,到后来每晚都护送她回家,再到听了她的故事,到现在的相互陪伴,一切是那么顺其自然的事,如果这样都算不上喜欢的话,那么,什么才叫喜欢呢? 浅浅看到未夏眼中的迟疑,知道他和蔚蓝之间也许根本就没有爱情的存在,他和她之间,也许只是报恩和被报恩的关系,也许连这样都算不上。 “没事了,未夏。”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睡一下。未夏替她找来替换的干衣服,看着她躺下又为她盖好毯子,这才掩了房门出去,到客厅看电视。 这就是来自亲梅竹马的信任吧,虽然两个人常常单独在一起,却从来不用担心会受到对方的伤害。他们睡过彼此的床,盖对方的毯子,喝同样一杯饮料,穿他的衣衫;他们偶尔会在对方家过夜,却是纯纯的互相守护,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与性无关。 天擦黑的时候浅浅醒了过来,发现房间已经隐藏在一片灰暗之中,起身开了灯。 没有见到未夏,她打开门去到了客厅。 厅上,未夏和贤叔正在沙发上就着茶几狼吞虎咽的吃东西,听见拖鞋的声音,贤叔抬起头来。 看见到的是浅浅,便热情的打起招呼来,让她和他们一起吃晚餐。下午的时候未夏出去买晚餐,特地帮她多带了一份。 她点头微笑,自己找了张小凳子坐下,和他们一起,围着小小的茶几吃饭。 两个孩子常常在一起,两家人相处的时间久了自然也就不生分,不论哪个小孩到了对方家里,那一方的父母都会把对方家的孩子当做是自家孩子来对待,不会亏了半分毫厘。于是,浅浅在未夏家里吃得心安理得。 饭后,他送浅浅回家,城中村实在太乱,尽管两家相距不远,他仍是很绅士的当了护花使者。 在楼下,他破天荒的揉了她的头发,像是兄妹间的感情,有疼爱的味道。 可惜,时光不会停止,有些东西如果学不会收藏,就只好任由它腐烂下去,然后,在心里疼痛成伤口。 就像现在的他们,就像许多年以后的我们。 ... ... 第四十一章 年少时,我们都曾被告白过 - 光阴薄凉浅夏未央 - 夏花繁芜 自从在苏航那里得到了不想要的答案,浅浅就没有再听见纯希问过她关于苏航的事情,反而她所知道的比她还更多一些。 也许,他真的也喜欢纯希吧。或许在比赛排练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互相欣赏了,只是她傻乎乎的以为他们感情就像她和他们之间的一样。她甚至还想过要去帮纯希争取这个机会,现在想来,是自己年少不经世事罢了。 即便他们没有在一起,他俩之间私底下的接触也不会少。而她呢,大概连话都不敢跟他多说吧。 她是这么样的隐忍,好像只要她肯放手,全世界就可以过得波澜不惊一样。 就在慢慢消化伤痛的过程中,叶浅浅收到了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简讯,点开它,简讯内容这样写到: 浅浅,今天播音很好听哦,我喜欢听你播音,加油。 没有署名,就是一条突然而至的简讯。 浅浅并没有太多的朋友,也不喜欢和别人交换电话号码,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给过哪个陌生同学号码。 不过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来。 去年她第一次参加了校园歌手大赛。比赛结束后过没多久,她就开始频繁收到同一个陌生号码的告白简讯,虽然对方留了名字,可她始终想不起给过哪个男生号码。 没过多久,就在一次选修课上,她又收到了那个号码的简讯,并且问她是不是很喜欢坐那个位置。 选修课是大课,在阶梯教室进行,不需要按固定的座位入座,有些同学来上课n次老师也不知道他坐哪。 这个人跟她上一样的课,他们坐同一间教室,他在看着她。 浅浅下意识的转过头去搜寻,却在教室的左上角看到一个人,正拿着手机朝她的位置看过来。 他身后的窗透过明亮的光,让浅浅看不真切。 还没开始上课,浅浅拿了手机,朝那逆光的方向走去。直走到近了才发现,是一个相貌不太对得起观众的男生,见她走来,脸上笑得都能开出花儿。 她走到男生桌前,把手机往桌上一拍,有些不耐烦的问到:“这短信,还有之前的那些,都是你发的?” 男生并不在意她的烦躁,仍是笑得脸上的五官都恨不能挤在一起,开心的回应到:“是啊。” 浅浅有点生气。 她觉得人不可以没有自知之明。再说了,好赖她叶浅浅也算是个才女,长相虽然没到校花级别,但也不至于差到被这样子的男生看上吧。怎么说在学校里也是个风云人物,他哪儿来的自信竟然敢跟她告白。 强忍着被莫名骚扰的火气,她又开口问到:“你哪来的号码?我根本不认识你,我们俩应该也没见过面吧?” 男生仍是没看出她生气来,她心里想着,难道我真的掩饰得这么好?这样说来的话,不去演戏还真是可惜了。只听见男生笑着告诉她:“是我问卓格要了手机翻你们的通话记录查到你的号码的,我跟她同一个班,她也参加了唱歌比赛。” 卓格?好耳熟的名字,好像是参加过歌手大赛,还跟她分在同一个淘汰小组,是谁来的?怎么一下子想不起样子来了。 ... ... ... 第四十二章 当爱在靠近 - 光阴薄凉浅夏未央 - 夏花繁芜 正想着那个叫卓格的究竟是谁,就听见男生的同桌叫了一声“浅浅”,循声看去,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浅浅不禁底呼:“卓格!” 难怪觉得这个名字那么耳熟,原来卓格是歌手大赛选手中唯一的藏族姑娘,从四川阿坝自治州来到他们学校就读,当初跟浅浅分在同一个淘汰小组。 熟人相见,自然有聊不完的话,快上课时,浅浅问卓格:“你怎么把我的号码给别人了呀?” 卓格不想被误会,解释到:“不是了,那天我男朋友来找我,手机放抽屉没带,就去教室门口见他了,他什么时候拿到你号码的,我真不知道。”说完,就转头质问那男生:“你怎么偷翻我手机呢?” 男生光是笑,也不管浅浅的感受,直愣愣的告白到:“浅浅,我是真的喜欢你,歌手大赛的时候在台上看到你,就觉得你很有舞台魅力。而且你的播音我也每次都听,你播音也很好听的。” 卓格看了看男生,又看了看浅浅,对浅浅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浅浅,不错嘛,很受欢迎啊。” 浅浅一脸的黑线,只想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浅浅都非常郁闷,直到不堪其扰后回了一条很果断的拒绝简讯,事情才总算停了下来。 而现在收到的这条告白简讯,又是谁的?怎么干脆连署名都省了?她照例没有回复,只当是某个喜欢自己播音的无聊同学发来鼓励她的。 可是,简讯并没有因此而停掉,反而又是同一个号码隔三差五就给她发简讯,倒是没有再冲动的告白了,只是一些喜欢她的播音,喜欢她的文章之类的更像是粉丝发来的仰慕的简讯。 又一段时间后,浅浅终于忍不住了,回简讯到: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有我的号码? 对方倒是很干脆,回到:许诺。问纯希要的号码。 许诺! 这个名字让浅浅又惊了一回,那个在歌手大赛上拿到第一名的糖果学长! 怎么会是他? 顾不上那么许多,没过多久,浅浅就在学校里堵到了纯希。两人到榕巷吃东西,浅浅问到:“纯希,你怎么会给许诺学长我的号码的?” “是他来找我要的啊,他说他喜欢你,我想说反正大家都认识,就给他了。”纯希似乎还没明白,这样做对手机号码的主人所带来的困扰,接着问到:“怎么,他跟你告白了?”语气中,更多的是好奇多过关心。 “没有,别瞎猜了。”浅浅无奈,心想大概一开始,纯希那颗单纯的脑袋也没想那么多,只当是朋友了。 虽然从纯希那里知道了学长的真正用意,可从收到他第一条简讯到现在,整个大二学期都快要结束了,简讯的字里行间却没有透露出任何一点想要和她告白的意思,这又是什么用意?浅浅想不明白。 就在她觉得,许诺说的“喜欢”或许只是句玩笑话的时候,她发现,她低估了男人的耐性。 ... ... ... 第四十三章 那一个夏天,变了 - 光阴薄凉浅夏未央 - 夏花繁芜 转眼大学已过大半,暑假的时候,学校给大二大三的学生们安排了社会实践的暑假作业。说白了,就是找个工作单位实习去。 工作对于叶浅浅来说,是渴求的。她本来就对学习没什么兴趣,所擅长的也没有一项是和头脑有关的,能早点出来工作挣钱,一直是浅浅的愿望。更何况,虽然家里一直供她读书读到了大专,可毕竟家里的条件还是拮据的,若是能贴补点家用,也没什么不好。 于是,放假后,她开始陷入每天挂在网上找工作的状态。 浅浅是个老网虫,从小学的时候就开始接触网络,当时的oicq(qq前身,国内最早的聊天软件,msn是国际聊天软件)还没出来,女生最流行的就是到各种聊天室里去跟天南海北的网友聊天,男生们则已经开始玩儿起了网游。 从那之后,浅浅对网络的熟知和应用一发不可收拾,她或许不是计算机技术最厉害的,也不是编程技术最厉害的,但网络宣传造势,绝对是一把手。经她发布到网上的帖子,基本上没有不火的,少则数十页,多则几百页的网友回复,都是让论坛版主置顶到论坛首页的。 更何况,不管在任何时代,女性靠脸蛋吃饭,永远都是不变的法则。她叶浅浅要啥啥没有,就是长相不赖,还会秀那么点小才艺。 就在暑假过去快一半的时候,浅浅在网上看到了这么一则招聘启事: 南槿市电视台《槿花漫谈》栏目剧剧组全城招募草根演员,年龄不限,会说本土语言,敢于展现自己,能吃苦耐劳。于8月3日下午14:30在槿湖公园面试,面试成功将有机会参与剧组拍摄,并根据剧组收入获得一定片酬,具体加qq详谈。 这样的机会对于像浅浅这样小有才华的人来说,无疑是心动的。如果同时可以过一把拍戏瘾,又能得到酬劳,还可以完成学校布置的社会实践,何乐而不为呢? 更何况,浅浅一向来对自己的容貌和才华都是有自信的,她认为自己未必竞争不过别人,不试试,怎么知道。 她加了启事上面留的qq号码,是一个叫埃迪男生,自称是经纪人。他告诉浅浅,8月3日的面试是真实的,片酬也承诺一定可以拿到,至于那个社会实践报告,学校一定要求加盖实践单位的公章,也可以让导演帮忙。 既然是大白天面试,又是在公园这样游客众多的地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她决定试一试。 南槿的夏天,实在晴朗到不像话,才不过上午7点,阳台已是满眼阳光。浅浅喜欢在这样明朗的夏天清晨,安安静静地坐在被阳光包裹的阳台,什么也不做,晒着太阳,看碧蓝色的晴空。 对于下午的面试,浅浅并没有太多的准备,她没有漂亮的衣服和鞋子,也不会化漂亮的妆容,素面朝天的她在想,既然是选草根明星,不用打扮得这么刻意吧? ... ... ...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