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尘往事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大雪纷纷扬扬的下着,寂静的夜空被银白色的雪压的越发暗沉。 厢房内,江嫣静静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双眸无力地望着屋顶。身体越来越虚弱,仿佛随时都会被这漫天的风雪吞噬。 一旁的丫鬟止不住的小声抽泣。 “夫人,大人快回来了,您再坚持一下吧。” 会来吗? 江嫣的气息越发虚弱。 已经不知道多久没见过沈淮之。以他冷清的性子,自己死了也不在他心里造成多大波澜吧。 江嫣眼角滑下一滴泪水,落在枕头上。 视线逐渐模糊,仿佛看见与沈淮之相遇那天。 庆嘉三十六年的中秋夜,长安街忽如其来的一场急雨,叫她只能躲在学堂的屋檐下。 望着原本人来人往的街巷逐渐变得冷清,天色愈发阴沉。 将军府的马车已经回去了。 想到那个素来喜欢捉弄自己的同窗兼表哥。江嫣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记得刚入南山书院那会,第一次看到那个小少爷。 站在整齐的庭院中,眉宇间透露出一股桀骜不驯的气质,傲然而立。 可就是这么一个不羁少年,成了她在书院的噩梦。 江嫣第一次见这个表哥,可少年事迹她早已耳闻。她打心底佩服少年的自由洒脱。 “表哥。” 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表兄,江嫣是有些许期待的,多么希望有一个人对自己是不一样的。 “你就是江嫣。” 向来待人爽朗的林辞眯着眼上下打量着,嘴角微讽。 “这么命大。克死了我姨母,自己却还活的好好的。” 江嫣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眼中闪过一丝无措。她从小到大压在她心头的噩梦被人当面指出。眼眶微微发热,委屈涌上心头。 她努力保持着微笑,试图掩饰内心的难堪。 “我,没有…” 江嫣试图为自己辩解,但那些讽刺的话语却像刀子一样刺入心头,让自己无法开口。 来往的学生看到这里的动静而驻足。 周围人们的窃窃私语让她感到自己的尊严被践踏,心中充满了难堪和痛苦。 “以后见到我躲远点。” 林辞冷眼看着江嫣的难堪,轻呵一声。 “我可不想看到一个小灾星成天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说罢,便转身离去,也不管她一个人的难堪。 周围聚集的人逐渐散去 望着林辞离去的背影,江嫣低着头,扯了扯嘴角。 明明已经习惯了周围人的排斥,怎么还是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伤心呢。 也许是入学第一天与林辞的争执传开了,她也逐渐被同窗孤立。 孤身一人,冷眼看着人来人往的世间,好像出来就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这日下学时,突逢大雨,林辞借去将军府拜访兄长的由头,把本该来接江嫣的马车给叫走了。 望着一个个高高兴兴跟随自家奴仆回家的同窗们,看了看自己,熟视无睹的出门而去。 林辞想看自己笑话,谁也不会阻止,也不敢阻止。 江嫣望着如墨的天色,心头暗了暗。为自己刚刚期望有人伸出援手的念头感到可笑。毕竟谁都不想和林辞作对。 不知过了多久,街巷上也再不见行人的踪迹。 天空仿佛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雨水像瀑布般倾斜而下,街道两旁的房屋在雨中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被狂风大雨所吞噬。 江嫣低头看了看逐渐湿透的裙摆,委屈上涌,眼眶微红。 大雨好像将自己与世界割裂开来,再也没人能看见自己的难堪。 不是没想过寻求兄长的庇护,江嫣永远记得那天,当她又一次被林辞的跟班们作弄,红着眼眶回到将军府,望着书房踟蹰不前。 后院的转角处,江止与林辞并肩而行。两人一边谈话一边向前走。 林辞的少年义气截然不同,沉浮官场多年的守卫军统领江止更加成熟稳重。身着玄袍,眼神深邃,迈着步子向前,给人无名的压迫感。 在看到林辞的一瞬间,江嫣慌忙转身,想要离开。 “表妹。” 林辞那犹如噩梦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身子禁不住的有些颤抖,步伐慌乱向前,想逃离这里。 “站住。” 江止冷冷的声音穿透全身。“见着人就跑,像什么样子。” 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兄长了,如果不是实在被欺负的不行,她怎么也不愿意来书房,可谁能想林辞也在。 对江止的敬畏让她不得不转身,缓缓走向前。 “兄长,表哥。” 江嫣俯身道,微微绞紧的双手暴露出她的不安。 “近来看见表妹总是孤身一人,可是在学堂遇到了什么难事?” 林辞看出来她的不安。 “南山书院的同窗待人亲和,身为兄长我也十分愿意为表妹排忧解难。” 听到林辞的话语,她扯了扯嘴角,话停在嘴边说不出口。 书院同窗待人亲和,这是暗讽自己性格恶劣,活该招人厌弃吗。 江嫣忘了是怎么回到自己的院子了,浑浑噩噩的想起江止最后对自己说的话。 “江家有自己的规矩,别总是一副小家子气的样子。” 江止向来对自己不苟言笑的脸庞隐隐透着些不满。 “江嫣,别给将军府丢人。”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心头上,让她感到刺骨的冰冷。 转身离去,慌不择路。 望着眼前的暴雨,江嫣从回忆中醒来,落寞的垂下眼眸。 江家怎么会还记得二小姐没回府呢,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自己也早就习惯了这个生活不是么。 正在她打算淋着雨跑回去的时候。 一把伞移到了江嫣头顶,她的雨,停了。 江嫣抬头望去。 “沈…沈公子” 是沈淮之,当朝最年轻的礼部尚书。世人皆道他是下一任首辅,一身白衣俊美无双,同时也清冷的让人难以靠近。 “在下正好前去将军府,不妨送姑娘一程。”清洌的嗓音从耳边传来。 “那就…多谢沈公子了。” 江嫣曾在将军府见过沈淮之,平心而论,自己对兄长这位好友并无太大印象,只知道他是当朝有名的白衣卿相,未来权倾朝野的首辅。 因为同撑一把伞,两个人靠的极近。沈淮之身上清冷的气息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心。 这就是,有人庇护的感觉吗? 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望着房梁上精美的雕刻,将近奄奄一息的江嫣连自嘲的力气的没有了。 一把伞让她爱上沈淮之,心甘情愿的与他联姻,为他洗手作羹,打理家长里短。 想把真心换真心,可是却忘了,那个谪仙一般的人,本就清冷的不属于这世间 ,哪会为自己驻足。 下辈子,我不会再渴求任何人的爱了。 双眼缓缓闭上,手也无力的垂了下来,声音也从耳边逐渐消失。 逐渐听不到丫鬟们因为自己去世的惊呼和哭泣,也没听到那个如鹤似松的沈淮之破门而入,向来冷冽的嗓音带着一丝颤抖和祈求。 “嫣嫣,别丢下夫君。” 第二章 记忆觉醒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一道白光乍过,紧闭着的双目惊然睁开。 江嫣挣扎着起身,环顾四周。 破旧的梳妆台,掉了漆镜子,一起身就嘎吱作响的木床,洗到发白床幕飘着。 这是她在将军府的院子,她重生了? 不,是穿越了! 两世的记忆让江嫣无力起身,跌跌撞撞的回到榻上。 垂着双目,脑海中思绪混乱。 现代记忆的画面一幕幕浮的现在眼前。 刚毕业她在一次外出时,一个小女孩摔倒在马路上,看着来不及刹车的司机,行医救人的本能让她来不及思考就冲上前抱住女孩将她抛向女孩的父母,自己却倒在了血泊中。 也许是老天看她因救人而死,让她穿越,重新开启新的人生。 可却仿佛和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前世没有记忆的她,为了那可笑的亲情,爱情压抑天性,循规蹈矩,成为世人眼中刻板的大家闺秀,真是可笑至极。 眼泪划过脸庞,江嫣无力的自嘲。 可怜她一身医术,无法施展,蹉跎半生连自己都救不了。 上辈子的痛楚历历在目,被厌弃,孤立,背叛,视而不见,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贯穿全身。 “这辈子,我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抹尽泪水,现代记忆不允许自己懦弱。 她挣扎着起身,来到窗边,望着窗外四四方方的院墙。 前世,就是被束缚在这高墙之上,像依附他人的菟丝花,永不见天日。 嘎吱一声,摇晃的木门被人从外推开。 “小姐,你怎么起来了。” 阮嬷嬷推开门,看到大病未愈的江嫣站在窗前,一脸紧张。 “您可就会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病还没好,就打开窗子吹风。” 江嫣只能在阮嬷嬷的搀扶下回到床榻上躺着。 上辈子自己不撞南墙不回头,下定决心要嫁给沈淮之。 在出嫁前一天,这个对自己来说就如长辈一般的人落着泪,像自己女儿出嫁一般,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一会话。 可嫁给沈淮之后,自己却再没回过将军府几次,直到听见阮嬷嬷的病逝的消息,可她也因病缠绵床榻,连送葬都做不到。 “嬷嬷,我没事,就是闷了,想起来吹吹风。”望着着急的阮嬷嬷,江嫣逐渐红了眼眶。 上辈子自己为了那些不爱自己的人,错过了太多太多。 “那也不能拿身子开玩笑,您就好好躺着,病了少爷会担心的。” 阮嬷嬷理了理被角,看着一脸乖巧的江嫣,摸了摸她的头。 江嫣只能心底苦笑,江止从未把她当成妹妹,在他眼里,自己只是害死他母亲的灾星罢了,怎么会担心自己呢。 虽自小在将军府长大,但江止政务繁忙,江嫣也知道自己不讨喜,自然是能避则避,是以,回忆过往,自己竟也没见过他几次。 即使见了面,也如同视而不见般。 再次想到自己上辈子的遭遇,江嫣内心隐隐作痛。 不行,这辈子不能重蹈覆辙,要让自己和嬷嬷都过得好好的。 至于那些本就看不上她的人,自己又何必去祈求他们的真心呢! 听着阮嬷嬷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着,一字一句都透着关切,江嫣越发悔恨,到底是什么让她迷了双眼去追寻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早就该知道的不是吗?天降灾星,克死生母,冷漠的兄长,欺负自己的表哥,将自己视为无物的夫君,就连自己亲手救下的小乞丐在位极人臣后也与自己一刀两断,划分界限。 又有什么好渴求的呢? 这一世,江嫣就不信靠着这一身医术不能逃脱上辈子的悲剧。 伸出自己略显稚嫩的双手,将军府向来规矩森严,即使父亲兄长对自己不喜,也没人会怠慢自己,但也都不约而同的把她当做一个透明人。 看样子,自己是重生到了十一岁那年。 当朝达官显贵的少爷小姐六岁便开始上私塾,十岁就要到书院上课,而江嫣自然是没人为她考虑这么多。 还是因为阮嬷嬷看她年已十一,却不见任何安排她去书院的消息,无可奈何的去禀告江止,才让人注意到,哦,将军府还有个小姐。 躺在榻上的江嫣垂下眼眸,睫毛根根分明,思索着,今年初春自己刚进书院,因为林辞的争对,让同窗对自己敬而远之。 再加上自己从未上过私塾,也晚了一年上学,每每在课堂,自己总是被耻笑的那一个。 也便是前两天,自己被林辞的那些小跟班戳破了伞,不得已淋着雨跑回将军府。 第二天实在是被欺负的受不了的她想去找江止。 却只得到一句“别给江家丢人。” 回去之后便一病不起,昏睡到现在。 素来听闻兄长有当年父亲江暮之范,爱憎分明,为人正直,却没想到也会只听林辞的一面之词,不见家中幼妹的无助。 思索到这里,江嫣暗暗下定决心。 “要想办法离开将军府。” 在阮嬷嬷出去后,江嫣躺在床榻自言自语的说道。 “你这丫头竟然能放下将军府这荣华富贵想要离开?不愧是她的女儿。” 这时,在房梁上徒留已久的人突然说道。 听见声音的江嫣惊起,朝着发声的地方喊去。 “谁在那?” 第三章 神医齐禹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江嫣从回忆中惊醒,赶忙坐起身来,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一个衣着随意,腰间别着个酒壶的男人,头发半白。 男人看见江嫣已然发现了他的存在,也不打算隐藏自己。 一个翻身利索的跳下房梁,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来到茶几前坐下。 “论辈分,你可以叫我声叔叔。” 他自顾自的拿起腰间的酒壶,一边喝酒一边说道。 “我与你母亲自幼一起长大,要不是半路杀出来一个江暮,绾绾又怎么会早逝……” 齐禹不甘的叹了口气。 “丫头,我原本只想来看看绾绾的一双儿女,没想到堂堂将军府嫡女,竟然被人如此欺负!” 气愤过后,又怜惜的看了看江嫣,看着与自己青梅八分相似的脸庞,暗恨自己之前为什么不早些带她走。 “我叫齐禹,若你想离开将军府,我这就带你回幽谷,虽说做不到荣华富贵,但也是逍遥自在,也有几个师兄师姐,不比那江止差。” 听到这里,江嫣想起上辈子病重时,便是幽谷来的医者要为她医治,可惜她当时已经病入膏肓,自己也没了求生的欲望,便婉拒了。 当时不解为什么隐世不出的幽谷神医要千里迢迢来救她,现下倒是明白了。 上辈子自己昏迷,没能让齐禹现身,这辈子重生惊醒,这才到让她有了离开的机会。 可江嫣并不想暴露自己重生的事情。 “幽谷,是神医避世的地方吗?” 江嫣装作疑惑地问道。 “小姑娘也听过在下的名号,好好好,鄙人不才,正是这世人口中的神医。” 齐禹听到小姑娘的疑惑,倒也乐意回答。 望着江嫣病弱的小脸,齐禹心中怜爱更甚,若是当初与绾绾成亲的是自己,那他们的女儿也该这般大了。 自己虽比不上将军府的富丽堂皇,但也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受一点欺负,女儿可是心肝宝贝,他心疼还来不及呢,江暮这个狗东西! 江湖相传神医齐禹为人狂傲不羁,最有辨识度的就是腰间刻着一弯银月的酒壶,看来眼前的人没说谎。 又想到前世,自己几次三番受伤,总有人及时出现给自己治病,当时还天真的认为兄长也是关心自己的,现在看来,救自己的另有其人了。 “齐叔叔,去年我受寒是您救的我吗?” 去年寒冬,她八岁那年救下的小乞丐宋从简突然不见,想到他的无依无靠,根本无处安身,自己急忙去寻他,最后在他母亲墓前发现了已然昏迷的宋从简。 自己求着阮嬷嬷帮自己安顿好他,自己却病了,高烧不止,将军府请的大夫开了些药便不再关心。 好与不好都与自己无关,毕竟谁会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二小姐大动干戈呢。 而江止也因政务半月未回,阮嬷嬷也束手无策,只能看着她烧红了脸,一遍又一遍的换冷帕子放在额头上给她降温。 就在江嫣以为自己撑不过这个冬天时,那天夜里,一阵异香传来,阮嬷嬷在床沿沉沉睡去,迷迷糊糊间,江嫣感觉有人在给自己把脉,还喂了颗药丸。 第二天起来时,阮嬷嬷告诉她有人给自己看了病,还开了药放在桌上,详细的写了服用方法。 恰逢前一晚江止回府,阮嬷嬷端着熬好的药给江嫣喂下,看着她退烧的小脸,一脸欣慰。 “小姐,少爷还是在乎你的,毕竟这偌大的将军府,你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当时自己也在心底存下了念想,而前几天江止冷冰冰的一句话给她浇了透心凉。 现在看来,给自己看病的人一开始就与他无关罢了,江止打心里厌恶她的出生。 “去年来看你的还真不是我,是我那大徒弟,知道我心心念念牵挂着你们,非要来看看妹妹长什么样,没想到却看见堂堂将军府嫡女,高烧不断竟无人医治!” 想到这里,齐禹简直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也是他回幽谷是把你的境况告知老夫,我这才马不停蹄的来寻你” 看着大病未愈的江嫣,齐禹一脸亏欠,这是绾绾的女儿,怎么要平白遭着般罪。 “齐叔叔,我在将军府…的确受人欺凌,想要离开,但是现在不是离开的时候。” 想到阮嬷嬷还在这里,她年纪大了,不宜奔波,等将嬷嬷安顿好,再离开也不迟。 “齐叔叔,我想和您回幽谷,我想学医。” 她学的是医学类专业,可毕竟是西医,在科技落后的古代实在是难以下手。 “丫头有远见,与其依靠别人,不如学一技之长靠自己。” 听到江嫣答应同自己离开齐禹爽朗大笑。 “看你院子里那些草药我就知道你是块学医的料,就算你不开这个口,我也是想收你为徒的。” 江嫣欣喜,想挣扎起身,行拜师礼。 “行了行了,这种虚礼就不比了。” 说着就站起身来,从衣袖里掏了许久,找到了一个小药瓶,递给江嫣。 “这是还魂丹,你从小寒气入体落下了病根,好好修养,是可以痊愈的。” 在进门看到江嫣时她就发现这个女娃娃脸上苍白,寒气逼人。能把女儿养成这样,江暮可还真是个好东西。 江嫣接过药瓶。 “囡囡,你拜了我为师,那为师自然是把你当女儿一般。” 看着女娃娃眼底止不住的欢喜,这么多年她还是吃了太多的苦。 “等你想离开了,便修书一封,为师让你师兄来接你。” 说罢便像变戏法一般召了只彩雀。 “这是灵雀,以草药喂食通灵性,无论在哪都能回到幽谷。” 接过灵雀,江嫣看着师父打算离去的身影。 “师父,你要走吗?” “是啊,这普天之下万般风采。”齐禹把酒壶重新别在腰间,望着窗外。 “囡囡,不能像你母亲那般被困在一方庭院。” 说罢推门出去,甩了甩衣摆,不见了踪影。 望着恢复如常的房间,手上的药瓶让江嫣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第四章 药材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停留了几日的阴雨天气散去,久违的太阳高高升起。 阳光透过年久失修的窗子照进屋内,坐在梳妆台前的江嫣仿佛笼罩在云雾中。 “小姐,前两天下着雨,奴婢把您平时捣鼓的那些草药搬到后院了,您这不过是看了几本医书,倒是把自己的病给治好了,咱家小姐就是厉害。” 阮嬷嬷一边给江嫣梳妆,一边絮絮叨叨的,看着小姐红润的脸,这悬着的心总算是能放下来了。当年夫人难产,当时心心念念的可都是自己这宝贝女儿,只可惜将军和少爷听信那江湖道士的鬼话。 想到这里,阮嬷嬷望着镜中与夫人七分相似的脸庞,一阵怜惜。 阮嬷嬷向来对自己不吝夸奖,看着镜中的活生生的自己,江嫣心情大好。 “那是当然,您忘了吗?我可是从小习读医书的,所以您要听医者的话,好好休息,别在劳累了。”江嫣转过身去拉着阮嬷嬷的手,抬头望着她说道。 上一世阮嬷嬷不过五十就劳累病逝,江嫣这一世不止一次提醒过她,可就是乐呵呵的不愿停下手中的活,更不愿意让自己帮忙。 “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身为奴婢哪能不干活呢,再说我的身子好着呢。” “什么奴婢,阮嬷嬷我一直把你当做家人的。”江嫣见不到阮嬷嬷这么说,毕竟没有人再对自己这么好了。 “好好好,嬷嬷也把小姐当女儿的。”看着小姐关心自己,阮嬷嬷内心欣慰,从小看到大的人,自己又何尝不是把嫣儿当做女儿般对待呢。 听到这里,江嫣低下头用脸庞在阮嬷嬷宽厚温暖的手心里蹭了蹭,并没有放下心来。看来还是要早日带阮嬷嬷离开,自己这样的处境只会连累她。 “好了,小姐这大病初愈,倒反而变得黏人了。”看着自己养大的小姐对自己的依恋,阮嬷嬷心里软了软。 “人家最喜欢阮嬷嬷了嘛。”江嫣依依不舍的坐起身来。上辈子因为那可笑的三从四德封建礼教,倒是远离了与自己最亲近的人。 “你啊,就知道贫嘴。”阮嬷嬷笑着点了点嫣嫣的鼻子,转身走向门口。 “这太阳好着呢,该把草药搬出来晒晒了,不然该受潮了。”阮嬷嬷说着便推门出去。 想到前几天自己拜师学医,江嫣赶忙跟出去。“嬷嬷,我来帮您。” 两个人小心的将药架搬到院子里后,江嫣便将阮嬷嬷拉到椅子上坐着晒太阳,说什么也要她休息会。 然后自己来到药架前,细心的分类整理好这些药材。 上辈子自己没有现代学医的记忆,只是单纯的对这些药材感兴趣,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些闻所未闻的东西。 这辈子倒是明白了,自己学的西医,但也因导师的一个课题对中医有些了解,不过是学习罢了,她最擅长了。 整理好已经晒好的药材,江嫣走到院子里种一片耕作的地里蹲下身,翻看着有没有因为阴雨而坏掉的药材。 是的,江嫣的院子里有一块小小的菜地,与着庄严的将军府格格不入,但因为是在最偏于的位置,倒也没人在意。 自从来了个江湖道士断言江嫣是天煞灾星后,还沉浸在丧妻之痛的江暮便不愿意待在将军府,请辞镇守边疆,再也没回来,留下十二岁的江止撑起这个家。 而先前爱玩闹的江止嘴角也再不见笑容,变得冷漠刻板,年纪轻轻一举高中,进入严酷的官场上厮杀。 而当时才刚满月的江嫣,自然是不受人待见,没有人为一个灾星精心准备院子,阮嬷嬷只能抱着襁褓中的小姐来到最偏远的客房,才得以在这偌大的将军府安生下来。 十几年来虽然没有苛待,但下人们也极为不上心,两个人的饭食只有几个咸菜而已,看着小姐瘦弱的身子,逼不得已阮嬷嬷只能自己耕出一块菜园,自己种了好些菜。 后来便在江嫣的恳求下分了一小部分给她捣鼓这些药材。 用扫了扫草药上的露水,长势倒是不错。 想到自己要给阮嬷嬷配的养生药还差几味药材,江嫣起身进屋去拿前几天给自己做的小书包,然后急匆匆的出门。 “嬷嬷,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小姐…”还没反应过来的阮嬷嬷已经看不见自家小姐的身影了。 “这孩子。”阮嬷嬷笑着摇了摇头,小姐倒是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再也不是沉闷闷的,活泼点倒也好。 江嫣从后门出去,守门的家奴倒也见怪不怪,只是把她当透明人一般。 这几日生病,而且江嫣对书院实在是没什么好的回忆,索性就告了七天假。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市上,毕竟是京城,倒也算繁华。 人声鼎沸,叫卖声不断。 江嫣凭着记忆走到闹市的一家医馆,抬头看了看头顶已经破旧的牌匾,走了进去。 昨天师父用灵雀传书告诉她,二师兄在京城开了家医馆,让她没事多去看看。 走进屋内倒是别有洞天,与门口的小门小户不同,屋内的空间很大,病人也很多,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最吸引人的还是在医馆正中央坐着的白衣少年,眉目俊美,气质温和,右手搭在病人手腕上把着脉,看诊完后细心的与人交谈着注意事项,格外的清致风雅。 但可惜的是眼前蒙着块白纱,让人可惜如此少年竟得了眼疾,但也不妨总有姑娘躲在暗处红着脸偷偷瞧他。 江嫣站在旁边直直的看了好一会,倒也不在意姑娘们气愤的眼神。 不一会儿,接诊完前来看病的病人,白钦澜从容的收着东西,利落的动作不像是一个患眼疾的人。 他站起身来,一身长袍衬得身姿挺拔如柏,微微偏头看着江嫣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脸上的笑意漂亮又干净。 “不过来吗?小师妹。” 第五章 二师兄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他的嗓音十分好听,清冽里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沙哑,在这人声嘈杂的医馆里显得清远又动听,带着温柔的笑意,轻挠她的心。 江嫣被这缱绻的声音拨动心弦。呆呆的盯着男人好看的脸,一时忘记回应。 看到小师妹呆住的模样,白钦澜不由轻笑,小师妹可真是可爱。 听见耳边传来的笑声,江嫣连忙反应过来。 “二师兄。” 竟然看呆过去了,真丢人啊啊啊。 嫣嫣在心底唾弃自己一秒,呜呜呜,二师兄真的太帅啦! “跟上。” 看见嫣嫣反应过来,低着头嘀嘀咕咕,谢钦澜笑着抬了抬衣袖,抬步向外走去。 “好嘞。” 师兄应该没计较自己的失礼吧?江嫣来不及多想,赶紧跟了上去。 望着身前的白袍医者自如的穿过人群,穿梭在一个又一个巷子,好像不是有眼疾的人一般。 眼前的人身量极高,前行时眼前系的白带在脑后随着发丝飞扬,但又照顾着身后师妹的速度,步子迈的不大。 走到一条人不多的巷子里,终于避开了人群的吵闹。 江嫣快步上前几步赶上他。 “二师兄,你看的见是吗?” 女孩好奇的抬头看着男人的蒙着白布眼睛。 “嗯。” 白钦澜朝着女孩的方向轻点头,脚步更慢了些,顺便解了她的疑惑。 “外表过于张扬,是需要遮一遮的。” 其实…不遮也很张扬的,但嫣嫣没敢说这话。 “师兄怎么认得我?” 她敢打赌先前要是见过这张好看的不真实的脸不可能记不住。 “前几日听师父说过给我们找了个小师妹。”白钦澜脚步未停,带着嫣嫣转入巷子。 “自小也常常听师父念叨着我们还有个妹妹在京城,今日看见你时,不知怎么的就觉得这么个灵动大胆的小姑娘应该就是我那素未谋面的小师妹了。” 说到这,他嘴角上扬了些。 “我也一样,一见你就知道是师兄。”嫣嫣笑着说,跟着师兄走进一间院子。 院子远离闹市区,倒也是格外的安静,园里收拾的井井有条,干净又整洁。 “这是师兄住的地方吗?倒也和师兄的在我心中的模样相契合。” 嫣嫣走进院子,环顾四周好奇的打量着。 “哦?那在师妹心中师兄是何模样呢?” 白钦澜有条不理的关上院门,来到石桌前放下方才看诊用的药箱,撩开衣袍施施然的坐下。 嫣嫣看的有些呆了,不愧是美人,一举一动都扣人心弦。 “当然是玉树临风,宛若谪仙。” 嫣嫣眼睛转一骨碌,白软的脸颊浮现出两个浅浅的小梨涡,回答道。 男人低笑一声。 “小师妹倒是与传闻中的大有不同。”白钦澜指骨分明的手拿起茶盏。 “倒是让人更加喜欢了。” 江嫣也很喜欢这个师兄,怎么能温柔的人谁不爱你,嫣嫣不承认自己是被盛世美颜给迷住了。 她垂下眼眸,不由得遗憾,有人庇佑的感觉可真好啊,如果前世…… 眼前喝茶的男人显然没有发现女孩儿的沉默,继续说道。 “之前去偷偷看你的是大师兄,你还有个师姐也对你十分好奇,这两位可都是上蹦下跳的祖宗,想来会与你十分投缘。” 听到这嫣嫣回过神来,一脸欣喜,师兄?师姐? “那嫣嫣何时能见到师兄师姐们?” “勿急,有缘自会相见。” 看着师妹亮晶晶的眼睛一闪一闪的,白钦澜矜持着的手还是没忍住,抬手抚了抚嫣嫣的头顶。 “放心,今后由我们护着你。” 温润的声音传来,感受到头顶的温柔,嫣嫣眼睛弯了弯,嘴角的小梨涡若隐若现。 “谢谢师兄。” 看着如此可爱的师妹,白钦澜心情大好。“走,师兄带你认一认不同的药材。” 说罢便自然而然的伸手去牵嫣嫣的小手。 感受到手被温暖的大掌包裹,看着阳光下牵着自己的师兄,江嫣跟随着他的牵引。 明明第一次见,可两人却像认识很久一般,莫名的清净。 也许是惬意的时光都过得很快,一眨眼夕阳出现在山头。 累的已经说不出话来的嫣嫣直直的趴在桌上,想不到这院子看着不大,里面到别有洞天,一排排放置好的药材堪比现代图书馆,种类数都数不清。 看着这样的师妹,白钦澜微微一笑。“今日便到这了,回去记得好好复习。” “好嘞师兄。” 听到这嫣嫣眼前一亮,终于能休息了。 “下次抽查,打错了要惩罚的。”耳边毫不留情的声音响起。 啊啊啊!没想到穿越了还要学习。嫣嫣眼中的光暗了下去,无精打采的应了一句。 “好——” 长长的拖音企图挽救一下亲亲师兄的良知,可是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嗯,回去吧。”白钦澜无视师妹的祈求,嘴角的笑意没有消失,反而扩大了些。 三十七度的嘴说出这么冷漠的话,嫣嫣觉得面前蒙着眼的谪仙一下落入凡尘了,哼,神仙才不会这么坏呢。 “对了师兄,我嬷嬷从小照顾我长大,劳累过度,可能有患疾的风险,可以帮帮师妹给她开些药吗?” 忙活了一下午,嫣嫣可没敢把正事忘了。 “即是师妹亲近之人,师兄又哪里有不帮的道理。但药不能乱开,你若是有空便带那位嬷嬷来找我,我当面看看。” 白钦澜又看了看江嫣的小脸。“现下便开些普通的补药,先补补气血。” 说罢便转身进屋,不一会便拿着几个打包好的药包出来了。 “每晚煎服,别忘了。”男人微微抬手,将手中的一副药包递给女孩。 嫣嫣赶忙接过,还没应答,就见白钦澜又递来另一份药包。 “这是给你的,寒气入体的问题要重视,嗯?” 抬头看着师兄关怀的神情,江嫣心微动。 “谢谢师兄。” “嗯,回吧。”说完便把嫣嫣送到门口,看着她走出巷子。 江嫣手里拿着药材,走到转角处,不由回头一看,那位白衣少年仍然微笑着站在门口,蒙着白条的眼睛却让人莫名的觉得在注视着她。 察觉到嫣嫣回头,白钦澜嘴角的笑扩了扩,嘴型无声的说了句“注意安全”。 江嫣猜到师兄说了什么,笑着转身挥了挥手,再消失在转角处。 夕阳照着街道,日暮时分行人不多,一路无阻的回到将军府。 江嫣刚从偏门进府,身后少年的声音传来。 “嫣嫣表妹出门玩闹了一下午,看着好像并不需要告假。” 第六章 没有礼教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林辞身着方胜纹的圆领袍,束着发冠,垂下的灰色发带摇摇晃晃的,随意倚靠着墙柱,好像特地等着她。 轻轻的低笑声传来,少年的声音声音清澈而明亮,却又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戏弄和恶意。 江嫣原本亮着的眼眸黯淡下去,像被人打破了一场美梦后回到现实。 这一下午让她短暂的忘记了前世的悲剧。 可她并不想与林辞有什么交流,随意的唤了一声“林公子。”说完便想绕开他离开。 林辞厌恶自己,并不想自己叫他表兄,而他每次唤自己表妹时,一般都是戏弄她罢了。今天过于劳累,江嫣不想和他有什么纠缠。 “等等!见面不唤声表哥就走,规矩礼教的学到哪里去了?”他一把拉住女孩的衣袖。 林辞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今天在书院看着后排那个空落落的座位,莫名其妙的就想来看看江嫣,明明平常都是对她厌恶至极。 在看到女孩小脸上的笑容一见他就消失了,林辞心中一阵恼怒,难道自己就这么不讨她喜欢? 不对,林辞反应过来,自己何必要一个灾星的喜欢,自己只是来看看她有没有病死而已。 江嫣没有精力去猜林辞心里在想什么,也许又是小公子无聊了想给她使绊子罢了。 “从未有人教过江嫣礼教,公子见谅。”母亲早逝,父亲远走边疆兄长冷漠,堂堂将军府嫡女还真没人教过礼教。 显然林辞也想到这里,脸色一白,心里莫名一疼。想到家中堂妹被家人宠的娇蛮可爱,江嫣身边好像没有亲近的家人了…… 不,不对,这是她自找的,如果不是她这个灾星,姨母便不会难产,他永远忘不了温柔的姨母摸着他的头哄着摔伤的他说“小辞好乖哦。” 如果不是江嫣,姨母一定还活着,都怪她。 林辞试图为自己厌恶江嫣找理由,努力忽视她眼底的悲伤。 “这都是你自找的!如果不是你……”林辞提高声量,有些慌不择词的说道。 对,就是这样,如果没有她,姨母就不会死,将军府也不会变成冷冰冰的样子,林辞不知道是在说服江嫣,还是说服自己。 “如果不是我,你的姨父姨母还是那般恩爱,你的表兄也还是以前一样意气风发,将军府也永远是热热闹闹的对吗?放心,我很快就不会出现在你们眼前了。” 这些话林辞和她讲过无数遍,一开始还会憎恨自己的存在,如果不是自己,大家都是好好的,自己就是一个灾星。 可是对于一个已经重生,有现代记忆的江嫣来说,已经能心无波澜的复述这些话了,江母难产而亡不是她所愿,却因她而死,上辈子悲惨的一生已经让她还完了,这辈子,她江嫣不欠任何人。 总归她都会离开将军府,与京城的一切毫无瓜葛。 “你什么意思,你想离开将军府?这不可能,你一辈子都要待在这里赎罪!”听见江嫣要离开林辞脸色一白。 可江嫣实在是没有精力去搭理这个无理取闹的表兄,甩开林辞拉着她的手,快步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见江嫣不仅没搭理自己,还甩开衣袖径直离开。 望着她的背影,林辞心里升起莫名的慌乱,就好像她之前也是这般永远离开了一样。 明明只是想来看看她病的重不重,可一见面关心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的讲不出,到最后都变成了恶语相投。 来不及多想的林辞跟上江嫣,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今天这么想见江嫣,好像在梦里失去过她一样,那种痛彻心扉让他迫不及待的来到将军府,却得知她已经出门了,只能苦苦等了一下午。 江嫣没在意身后的人,走了许久才回到院子,偏远又偏远的好处,安静些总归是不错的。 推门进去,阮嬷嬷看天色暗了刚打算把药架搬进房中。 看到这里江嫣赶忙上前,将手中的药包放下。 “嬷嬷,嫣嫣来帮您。” “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看着已经出去一下午的小姐回来,阮嬷嬷提着的心可算放下来了,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哪能放心她独自出门。 “嬷嬷您别担心了,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嫣嫣一听嬷嬷这埋怨的话语,就知道她又担心自己了。 两个人正打算把药架搬进屋内。 林辞一路跟着,来到将军府最西边的一角,看着破落的墙面,将军府竟还有这么偏僻的地方? 一手推开江嫣刚刚来不及合上的院门,看到两个人吃力的搬起药架,赶忙上前。 “你们这是在干嘛?这些粗活不会让下人来做吗?” 听到声音,江嫣抬头望去,十分诧异,今天这小少爷怎么这么难缠?毕竟他平常可是连见自己一面都嫌晦气的。 两个人放下手中的药架。 阮嬷嬷看向门外的少年,愣了一下认出了他,“林辞少爷。” 还是在夫人没去世的时候见过这位表少爷,没想到都长这么大了,夫人在天之灵看到一定很欣慰吧。 林辞看着阮嬷嬷熟悉的面孔,是从前跟在姨母身边的大丫鬟。 这么多年没看见阮嬷嬷,还以为是姨母去世后出府了,原来是在照顾江嫣。 “阮嬷嬷。”毕竟是姨母最亲近的丫鬟,林辞心中也是有几分敬重的。 “林少爷过来干什么?”江嫣可没想这么多,一把挡在阮嬷嬷身前,林辞平常以戏弄自己为乐,谁知道他今天又想干什么。 看着江嫣一脸防备,林辞心中又是一阵恼怒,自己就这么让她害怕吗? “这种粗活不让下人做,你们两个赶上去凑什么热闹?”少年生气道。 “这里没有下人,只有我和嬷嬷两个人,一直都是我们自己做的。”江嫣冷脸回应道。 “你……”当着阮嬷嬷的面,林辞没法再像之前一样说什么。 “林辞少爷,将军府下人少,这些活老奴一个人也是能做的,是小姐懂事,要来帮忙罢了。”阮嬷嬷生怕别人误以为嫣嫣不懂规矩,连忙解释道。 大概是想到了什么的林辞眼眸一暗,也没说什么,一个人帮忙把药架搬到屋内。 见状江嫣赶忙拿着药包让阮嬷嬷去煎药,林辞还在这里,若发生争吵,她不想让阮嬷嬷操心。 “小姐,林辞少爷小时候人很好的,记得好好相处……”还没说完就被嫣嫣哄着打断。 “知道了知道了嬷嬷,您先去煎药吧,我们在同一个书院,关系好着呢。”江嫣只能先安抚道。 听见嫣嫣这么说,阮嬷嬷放下心来,拿着药包向厨房走去,小姐的性子太孤僻了,好不容易变得活泼了,有个朋友也是好的,林辞少爷小时候这么喜欢夫人,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姐的。 阮嬷嬷刚走,林辞甩甩袖子抬脚从屋内出来。 “你就住这么个破地方?” 第七章 梦里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青石筑成的墙壁已经风化的斑驳陆离,青瓦覆盖的屋顶看得出已经修修补补过多次,庭院不大,瓦砾铺成的地面有了些许裂痕。 看着收拾的井然有序的庭院,朴素的与这将军府格格不入。 堂堂将军嫡女就住在这么偏远的地方?将军府的人就是这么怠慢主子的? 想到这里,林辞眉眼微微下沉,表哥忙于政事,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奴仆是要反了天了。 刚哄走阮嬷嬷的江嫣转过身来,看着林辞眼里的恼怒,不由一笑。 “呵,林少爷这是在可怜我?那可真是不必了,毕竟在我眼里你和那些见风使舵的下人没什么两样。”真不知道这小少爷抽的什么风,自己这般处境不是也有他的一份力吗? “你!”听见江嫣的讽刺,林辞语塞。 江嫣在书院被人孤立也有自己有意无意的授意。可…可这都是她自找的。 “林辞!我知道你恨我害死了你的姨母,但这不是我愿意的,如果再来一次,我比任何人都不想出生到江家!” 这些话江嫣上辈子就想说出来了,可笑的是自己还痴心妄想着只要自己顺从就能取得原谅,可自己明明也是无辜,凭什么要她承受这些恨? “这辈子我不欠任何人,也不想和你们有任何瓜葛!”上辈子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似乎要把她淹没了。 说罢江嫣也不想林辞有什么反应,拉着他走向门外。 “你在书院作弄我也就算了,我避也避了躲也躲了,因为你被人孤立被人看笑话我也没说什么,但是如果你非要牵扯的阮嬷嬷,我就算拼了命也会和你抗争到底!” 江嫣也不知道如果真的撕破脸皮自己有几分把握,但是如果真的闹到那一步,就是死她也要护住嬷嬷。 望着已经被关上的院门,林辞满眼落寞,不知是在纠结刚刚江嫣说的话,还是在纠结自己混乱的思绪。 浑身僵硬的走在路上,一脸失神落魄,迎面走来的下人们看到不由诧异,平时意气风发的表少爷怎么失了魂似的? 看着依旧没回过神来的表少爷,下人们连忙行礼。 “表少爷好。” 听见声音,林辞低头看着地上恭恭敬敬的下人,问,“你们小姐在后面那个破院子住了多久了?” 他不信,一定是江嫣故意装的这般可怜。 “小姐?哪位小姐?” 下人们跪在地上你看我我看你,将军夫人早逝,江止少爷不近女色,没听过将军府还有旁的女子。 “当然是将军嫡女江嫣,你们二小姐!” 见下人们连有江嫣的存在都不知道,林辞勃然大怒。 “都给我下去领罚!” 说罢,也不管脸色苍白的下人们,快步离开将军府。 林辞脸色不佳,一路也没有人敢触他霉头。 回到林府,林家乃钟食鼎鸣之家,也是这京城有名的世家大族,林父更是在朝廷任职二品刑部尚书,纵使家族亲戚颇多,倒也过得富裕。 “堂哥,你又去哪鬼混了?刚刚吃饭都不见你身影,大伯母絮絮叨叨了好久。” 林辞刚进门,就见自家堂妹抱怨着。看着衣着华丽长裙的的堂妹,眼中尽是被家人宠出来的娇惯。 见自家堂哥没理自己,她嘟了嘟嘴,有些不喜,伸手到林辞面前。 “给我。” “什么?” 林辞不解。 “当然是你答应给我买的簪子!你该不会没买吧?亏我刚刚还在伯母面前给你打掩护!” 明明说好了今天去给她买自己最喜欢的簪子,见林辞说话不算数,娇蛮小姐一跺脚,小嘴一瘪带着哭腔。 “我要去向伯母告状!” 想起今早答应自家堂妹的林辞反应过来,看着跑的没影的堂妹,眼神一暗。 本来,江嫣也是该这般千娇万宠的人不是吗? 如果姨母没有去世,江嫣也有恩爱的父母,百依百顺的兄长,自己从小也是期待着表妹的到来。又何必造成今天这般仇人的局面… 林辞失魂落魄的回到房子,也不知怎么了,战战兢兢的入眠,梦里,人间炼狱。 他不停的向前跑,想跑出这个噩梦。 他看见第一次见面的江嫣在书院喊他表兄,他很开心,可是对面的少年却嘲讽的叫她“灾星”。 看着江嫣僵硬的回过头,努力让自己的眼泪不掉下来,林辞只恨自己没法把梦里的少年叫过来打一顿。 眼前场景一换,看着穿着大红嫁衣的江嫣,又是那个少年,“江嫣,将军府被你祸害完了又去沈家祸害了是吗?沈淮之娶你只是迫于压力联姻罢了,劝你别痴心妄想。” 说罢也不管女孩脸色的苍白。林辞看着少年一句又一句伤人的话刺入江嫣心中,恼怒却无能为力,只能无力的嘶吼,阻止不了一点。 看着眼前的场景换了又换,最后都只停留在江嫣落寞的脸庞上,林辞知道,她的心,快碎了。 最后,他看见自己随表兄去阻止二皇子逼宫,眼前的人杀了一个又一个,地上堆满了尸体,鲜血喷溅在身上,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天光大亮,太子登基,一切都尘埃落定。 还没来得及欣喜,就看见沈淮之拦住一匹马,急匆匆的往家中赶。 已经精疲力竭的他无力的跌坐在地上,低低的笑着,没想到清冷自持的沈尚书也会有这么狼狈的一面。 慢慢的他睡了过去,再次醒来,他因平反二皇子有功,被封为京城守卫军统领,接替了表兄的位置,刚刚接过圣旨的他想去将军府看看。 想来表兄也是升职了,去报个喜。可是将军府冷冰冰的,下人们唯唯诺诺的说大少爷去沈府了。 好奇怪,表兄与沈尚书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刚升职就去贺喜? 不明所以的他也只能去沈家凑个热闹,可是,这沈家牌匾上怎么挂白了?是有丧事吗? 刚进门,也没人给他行礼,更没有传话的。大厅中央,好像放着棺材? 灵台中央的牌位上写着:沈家江氏—江嫣。 江嫣死了?这一认知好像给了林辞当头一棒。眼前的一切逐渐模糊。 棺材旁好像是沈淮之和表兄打起来了,谪仙似的清冷权臣招招下着死手,不近人情的表兄也没退让,两个好友竟然打起来了,好生奇怪。 人影错落,哭喊声慢慢变得遥远。 江嫣死了?死的好,小灾星果然喜欢祸害人。 只是心怎么这么痛? 第八章 小乞丐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休整了好几天的江嫣懒洋洋的躺在椅子上,晒着太阳,阳光洒在脸上。 在现代时好不容易结束了学业繁重的高中,又一头扎进了医学的苦海,好久没这么悠闲的日子了。 明天就要去书院了。想到这里,嫣嫣觉得有些头大,这几天林辞倒没来找自己麻烦,她也自得自在的窝在院子里学习医药。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 想想上一世,毫无基础的自己在书院的成绩可谓是一塌糊涂,再加上被孤立被欺凌,到最后连夫子都对自己失望的说,“你远不及你母亲聪慧。” 当时自己还为此自卑很久,现在想来,自己当时一味的迎合他人,反而丢失了自己。 诗词书画她不是习不会,根本就是林辞不想自己好好学,一次次被人泼了水的作业,折断的笔杆,藏起来的书本,让她根本无法安下心去学习。 现在可不一样了,寒窗苦读十二年,背过的诗词比那群小娃娃吃过的饭还要多。 这一世江嫣可没想再这么隐忍不发下去了。 “小姐,把这补药喝了吧。”阮嬷嬷端着药进来,打断了江嫣的思绪。 “好,嬷嬷你也喝。”江嫣坐起身来,端过熬好的药,慢慢吹凉。 喝了两天师兄给的药,自己和阮嬷嬷气色果真是好多了,想想自己之前面黄肌瘦的小脸,现在都圆润了些。 “明日便要去书院了,记得好好看书,要听夫子的话,下课后顺路去看看从简,那孩子挺可怜的,无父无母……”阮嬷嬷慢慢的叮嘱着。 江嫣喝着药,听到宋从简的名字脸色一暗。 自己八岁那年独自出去给阮嬷嬷买药时看到一个被人贩子抓住的小乞丐,看他衣衫褴褛,浑身是伤便用买药剩下的钱救下了他,人贩子看着她是从将军府出来的,倒也没敢惹事,把人放下就走了。 最后江嫣恳求后门的守卫把高烧不断的宋从简搬到后山一个废弃的柴房,自此他便在那住下了。 江嫣是在他高中状元,位极人臣之后才知道,宋从简压根不是一个普通的小乞丐,宋家远在江南却因得罪权贵被二皇子陷害满门抄斩,他的族人拼尽全力把他送到京城就是为了宋家有一天能沉冤得雪。 在宋从简三元及第后,江嫣也是为他高兴的,可自己出嫁前一个月去向他报喜,向来温顺的从简弟弟却脸色阴冷。“江小姐好事将近,与宋某何干?” 原本一脸欣喜的江嫣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望着眼前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宋从简,身着大红圆领官袍,记忆中羸弱的弟弟已经变得遥远。 此后再见,宋从简也是对自己不假辞色,倒是林辞看见了讽刺了几句,“你不是心悦沈淮之吗?怎么还对这新科状元恋恋不忘?没看见人家对你着灾星避而不及吗?” 听到这,江嫣恍然明白,原来他也认为自己是灾星啊。 再后来,自己一病不起,只听说朝堂新起之秀宋从简为宗族翻案,重重的打击了二皇子的势力,被皇帝重用,一时间风头无两,位极人臣。 但到死江嫣也没能再见到他一面。 阳光刺眼,手中的药放了好久,阮嬷嬷催着她趁热喝。 江嫣眨了眨眼睛,垂眸喝下。 也许宋从简压根就想与自己这个灾星有什么牵扯,昔日的乖巧只是为了寻求庇护罢了。 江嫣冷下心来,将喝完药的碗放下。 “阮嬷嬷,宋从简已经十岁了,他可以照顾好自己了,没必要担心他。” 就按照上辈子宋从简的行为来看,骂一句白眼狼也不为过。 她这辈子不想在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小姐这是什么话,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身世坎坷,性子是孤僻了些,但能力出众,是干大事的人,嬷嬷看得出来,那孩子满心眼里都是小姐您,日后长大了也是您的依靠啊。” 听见江嫣劝自己与宋从简疏离,阮嬷嬷诧异,明明小姐对从简最好了,两天不见便心心念念着要去看弟弟,今日怎么转性了?难道是吵架了? 听见阮嬷嬷这么说,江嫣心中冷笑,安心眼里都是自己吗?自己从前也是这么认为,可谁知道人心难测呢? “知道了知道了,阮嬷嬷我们都长大了,男女有别嘛。”阮嬷嬷不知道上辈子的事,江嫣也没办法向她解释,只能找其他法子。 阮嬷嬷想想也是,毕竟男女大防,注意些也是好事。“行,那往后嬷嬷我多去照看照看。” “嗯嗯。”见阮嬷嬷不再让自己去后山,江嫣应和着。 一主一仆其乐融融,倒也显得这一方庭院格外温馨。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清晨,阮嬷嬷把还在睡梦中的江嫣一把捞起。 “小姐,今日该去书院了。” 明明感觉才刚睡下,怎么一眨眼就要上学了?早知道就不眨眼了! “嬷嬷——再睡一会嘛。”江嫣撒娇道。 昨晚熬夜写好这几日休假的作业,顶着两个熊猫眼的江嫣发誓她再也不熬夜了,如果再熬夜就再发誓! “不行。”阮嬷嬷硬声拒绝,在读书大事上阮嬷嬷向来不会惯着她。 唉,没想到穿越了还要上早八。无奈的江嫣只能利索的下床穿衣。 休整一番后,江嫣拿着书箱出门,初春的早晨还是有些寒冷,一阵风袭来,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一个人走到后门处,那辆小小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登上马车,江嫣慢慢悠悠的去书院。 摇摇晃晃的马车让江嫣有一种现代晕车的感觉。上辈子自己便是坐着这马车去的书院,还没下车便听到同窗的窃窃私语,毕竟能在青阳书院的都是世家大族的少爷小姐,何时见过这么破旧的马车。 当时心智尚小,只觉自卑,但现在可是有两辈子记忆的江嫣,东西嘛,能用就行,何必攀比。 走走停停终于到了书院门口,江嫣下车,赶车的奴仆也没告退,便独自驾车走了,江嫣看了眼,倒也没在意。 周围人来人往,看见了江嫣窃窃私语起来。 “江嫣不是告假吗?还以为她被欺负后不敢再来书院了。” “好歹是将军嫡女,不来书院怎么行。” “真可怜。” “那也没办法,谁敢得罪林家少爷。” “你们听说了吗?昨天林辞把欺负过江嫣的人给打了。” “可不是嘛,腿都打断了,林尚书今天在早朝上还被人指责教子无方呢。” “啊?带头欺负江嫣的不就是林辞自己吗?” 同窗低声的讨论着这几天的热闹事,这些江嫣可听不见,也没想去听。 自顾自的走进书院,来到自己的位置,有条不理的放下书箱坐下。 很奇怪,这么多天自己的书桌竟然还是整齐的,没像往常一样被人随意涂鸦。 一道人影笼罩着她,江嫣抬头看去。 是林辞。 第九章 书院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年变得有些颓废,眼神黯淡,失去了昔日的英气和风采。 挺拔的身子也变得有些佝偻,白皙而修长的手指微曲,看着抬头望着他的江嫣,好像想伸手摸摸她的头,但又不敢。 前几天的梦让他害怕,怕像梦里那样,每次见面都是不欢而散,害怕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害怕…永远失去她。 看着眼前带着压迫感的男人,江嫣不解,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林少爷这什么有事吗?” 看这小少爷又是怎么了?这几日不见他还以为他想开了,这是又想了什么捉弄人的法子? 江嫣表示上次她这么无语的时候还是在上次! “没事就不能看看你吗?江嫣,我是你表兄!你在书院被人欺负为什么不和我说?”看着女孩眼底和梦中一样的不耐烦,彻底引爆了林辞。 为什么?为什么被欺负了不告诉他?为什么见到他会不耐烦?为什么不叫表哥叫自己林少爷? “我被人欺负不都是你授意的吗?表兄?你不配。”看着逐渐发怒的林辞,江嫣感到可笑。 上辈子满心讨好没让他承认自己,这辈子挑明了对他不假辞色反而让他后悔了?人啊,果然都是贱的。 “我…我错了…”一连几日都没休息好的林辞脸色越发苍白。 因为害怕自己再重复那场噩梦,强迫自己不睡过去,今天见到了江嫣,却发现现实好像已经难以挽回了。 这方的争吵让同窗窃窃私语,无人敢上前,明眼人都看出来林辞的不对劲。 “都在干什么?” 夫子眉头紧锁,目光严厉的盯着林辞。 “林辞!你昨日殴打同窗今日便被人告了御状,还不快回去!” 这混小子平日里没少惹事,如今犯下大错,林父气急,正在找人,没想到还在书院惹是生非! 适时,林府的下人刚到书院。 “少爷,老爷有令立即回府。”林尚书可是下了死命令要把这位少爷押回府的,毕竟今日下朝时林尚书的脸色真的不好看。 “林辞少爷,您要是真的知道错了,以后见到我就躲远点,我一个灾星也不想在您眼前晃来晃去。” 这是第一次见面时林辞对江嫣说的话,这次原封不动的还给他。 林辞显然也想到了什么,心间一痛,反驳道。 “不…你不是…” “少爷,回吧。”林辞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前来的下人只听令于林尚书,对林辞可一点都不手软。 被人压着手脚,林辞看着依旧低下头整理书桌的江嫣,完全不想在搭理他的样子。 难道真的不能挽回了吗? 几个下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林辞虽从小随江止习武,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妥协的离开。 这一出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书院的教学正常进行,只是私下里多了许多话语,可谁都不敢拿到明面上来讲。 江嫣并没有在意他人的议论,听着严肃的夫子一字一句的解读诗词,江嫣在一旁写着注释。 上一世为了配得上沈淮之权臣的身份,她日日苦读,才认得繁体字,有了基础,现下的学习倒也算轻松。 上午很快便过去了,经过林辞这一出,倒也没人敢找自己的麻烦,江嫣只感觉浑身轻松,重来一世,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中午下学时,由于书院规定,大家都是到书院食堂用餐。 往日这时,总会有人想讨好林辞而把自己的饭菜打翻,今日却不同,见江嫣一个人坐在角落,几个好奇的女孩端着食盒坐了过来。 “江二小姐。”一个脸圆圆的女孩怯生生的向她打着招呼。 江嫣对她没什么印象,虽没打算在书院讨好别人,但她也没想与人交恶。 江嫣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看到这里,女孩们便放松了下来,之前是迫于林辞的压力不敢与江嫣相处,现在林辞的后悔了,还有什么后顾之忧。 毕竟谁不喜欢漂亮妹妹呢。 江嫣入学便晚了两年,但比书院的人小一些,不得不说林绾和江暮出众的外表在江嫣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如秋月般皎洁的脸庞,皮肤如同春雪般白皙,眉毛细长而弯曲,一双明亮的眼睛犹如湖泊般清澈。 那位脸圆圆的女孩已经看呆了,她一开始就很喜欢这个漂亮妹妹,可是身边的小姐妹都不让自己亲近她,说是怕触碰到林辞的霉头。 “嫣儿妹妹,我们向你道歉,以前不是故意不和你玩的,只是…只是…” 另一位长相清秀的女孩想到以前,有些红了脸,解释道。 “无妨,我不在意的。”毕竟林家影响力大,普通的世家根本惹不起,江嫣明白。 “妹妹放心,以后我护着你!”那位脸圆圆的女孩叫顾媛媛,看着江嫣不在意的样子,高兴的说。 这厢女孩们高高兴兴的冰释前嫌聊着天,其他人见状也放下心来,想来江嫣并没有计较从前。 从前孤立江嫣也不是他们所愿,可上头有林辞压着,谁敢向她示好。 一下午江嫣被热情的拉着认识每个同窗,毕竟只是十三四岁的小娃娃,哪有什么恶意。 想想自己都一把年纪了,她怎么可能跟他们计较,想到年纪,江嫣心头一梗,啊呸呸呸,她才十一岁!她也是女娃娃。 等到了下学时,江嫣已经能和同窗们打成一片了。 “听说了吗,玲珑阁又出新款式了!可好看了,简直是一簪难求。” “是啊是啊,还有那琉璃裙,我要穿书,肯定跟天仙一样。” “哈哈哈臭美吧你。”女孩们哄笑一堂。 玲珑阁,江嫣想起来了,是京城专出女子用物的店,由于款式新颖,受京城女子追捧,名扬天下。 到底还是女子的钱好挣,江嫣水灵灵的眼睛转一骨碌,她想到了发家致富的法子。 看到自家破小的马车来到门口,同窗们见状都想拉着她去玲珑阁逛逛,顺便送她回将军府。 江嫣笑着婉拒了,毕竟她现在囊中羞涩。 顾媛媛拉着江嫣的手不舍得放开,相比于自己肉乎乎的小手,江嫣手指细长,白皙如玉,光滑如镜,又是一阵惊叹,果然美人的每一处都是好看的。 “嫣嫣妹妹再见。”见江嫣拒绝,大家也不好强求,只能依依不舍的告别。 江嫣心情愉悦的坐上马车,赶车的小厮倒觉诧异,二小姐今日竟交了朋友?以往每次下学可都是闷闷不乐的。 又想到前几日听说林辞少爷在府中惩治了几个说不认识二小姐的下人,他脸色一白,心想以后可不敢再怠慢了,再不受宠,那也是主子! 小厮战战兢兢的赶车到将军府,恭恭敬敬的等江嫣下来后行礼告退。 江嫣也感觉诧异,还没多想,身后带声音传来。 “姐姐…” 第十章 姐姐不要我了吗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身后清瘦的少年,穿着浆洗的发白的外衫,星眸漆黑,长发随意的飘散在后背,破旧的着装没能掩盖他精致立体的五官。 江嫣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对宋从简的印象也只是停留在上辈子他对自己视而不见的背影罢了。 宋从简脸色有些苍白,清冷自哀。 上辈子一心复仇,为了不牵连姐姐只能与她划清界限,总以为当尘埃落定时都能弥补。 可是…没想到大事堪成,姐姐人也不在了。 为什么不早点去找她,为什么不阻止她嫁给沈淮之,为什么姐姐不等等他… 他还没来得及取得姐姐的原谅… 上辈子他接到姐姐的死讯后策马到沈府,看着总是欺负姐姐的林辞倒地不起,江止和沈淮之大打出手,真是可笑,活着的时候不在意,死了反而后悔了。 可自己不也是吗… 姐姐出殡那天雨很大,江家和沈家因为姐姐的下葬争吵不休,最后决定下葬在阮嬷嬷的墓旁。 葬礼结束,人影散去。 他穿着姐姐从前为他缝补的衣服,看着墓碑,指骨分明的手描绘着墓碑上的刻字——江嫣之墓。 脸色苍白如纸,眼睛里布满红血丝,语气温柔,甚至带着几分讨好的请求。 “姐姐,我升官了,皇上赐了我黄金万两良田百亩,我带你去江南好不好?你不是最想去江南吗?” 冷风吹过,再也不会有人想和他去江南了。 他独自站在那里,四肢百骸无一不冷,只是看着,一动不动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就怕一眨眼,姐姐就走了。 东方破晓,一夜到天明,他没等来自己的神明。 从家族被灭门开始,他无一天不活在痛苦当中,父亲用尽全力护送他出城,最后的叮嘱死死的刻在心尖。 “为族人复仇。” 父亲最后的嘶吼让他无时无刻不生活在黑暗中。 可是黑暗间照进来一束光。 当他撕破了黑暗,光也消散了。 “姐姐,别丢下我。” 刀剑无影。 站了一晚的少年再也无力支撑,踉跄的单膝跪地,手上的短剑撑着地面,胸口的鲜血喷涌而出,顺着刀尖慢慢滴落。 在倒地瞌眼的最后一刻,他微微仰了仰头,红着眼死死盯着墓碑,喉结滚动了两下,声音又哑又沉,带着难以察觉的隐忍。 “姐姐,别丢下我…” 树梢晃动,少年终究是没有瞑目。 在他自尽之后,宋从简没想到自己能回到十一岁那年。 这时候他还没被仇恨蒙蔽转眼,姐姐还没喜欢上沈淮之,来得及,一切都来得及… 他好像被天大的惊喜砸昏了头脑,迫不及待的来到将军府后门。 一般下学时,他都在这等姐姐。 江嫣皱了皱眉,许久不见宋从简怎么变得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了? 终究还是上辈子少年位极人臣的形象过于深入人心,现在乍一看反而有些不适应了。 “别叫我姐姐了。”江嫣没有留意到眼前的少年的欣喜若狂。 “我们无亲无故,当初就你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今后再见,还是唤我一声江小姐吧。” 与其等到以后他对自己视而不见,倒不如自己先和他撇清关系。 宋从简僵在那里,哪怕再后知后觉,也感受到姐姐的冷漠。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察觉到了,姐姐她也重生了,她不原谅自己,她要与自己划清界限! 不,不行,他不允许。 他喉咙发干,吸了口气,脸色苍白道:“姐姐,是我那里做的不好吗?” 既然姐姐不原谅从前的自己,那就决不能让她知道自己也重生了,不能让她抛下他。 看着眼前比自己还矮半截的少年眼泪半掉不掉,江嫣终究还是没狠下心来,毕竟要与自己划清界限的是上辈子的他不是吗?现在的宋从简毕竟还只是个小可怜。 “你这…算了算了,是我今日心情不佳,你…你先别哭,我收回刚刚的话还不行吗?” 他盯着她,眼睛逐渐升腾起水雾,泛红的眼眶看得她浑身不自在,内心无奈,她怎么不记得这小子这么爱哭! 宋从简阖了阖眼,忍住酸涩感,略微稚气的嗓音带着轻颤:“姐姐,我真的好想你。” 听到这里,江嫣轻咳一下,重生这么久了,自己的确有意无意的不去看他。 “我这些天比较忙,今日下学就是打算去找你的。”说完拿出在书院没吃完的桂花糕递给宋从简。 “看,这是阮嬷嬷叫我给你带的。” 接过包好的桂花糕,宋从简抬头问道。 “真的吗?” 看着少年眨巴的眼睛,江嫣很确定的回答道。 “那当然。”阮嬷嬷的确是打算让她去把桂花糕给他的,只是自己并没打算去罢了。 听到回答,心满意足少年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笑得阳光明媚。 “谢谢姐姐。” 看着眼前少年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江嫣怀疑上辈子是自己没把他教好,也许这辈子好好引导,两个人也不会走到那一步。 “走吧,我们去你的小木屋看看。”这样想到,江嫣决定先不把上辈子的事情怪在他身上,毕竟自己也在京城待不了多久了。 到时候自己“死遁”,他也不需要费尽心思与自己划清界限了吧。 “好。” 看着姐姐眼前阴霾散去,宋从简知道自己暂时不会被姐姐抛下,这一世,他一定不能让姐姐再嫁给沈淮之。 瘦弱的少年体力不足,走的不快,江嫣只能自己凭着记忆走到后山。 推开木门,屋内一桌一椅一榻就已经是全部东西了。 虽然简朴,但因为江嫣和阮嬷嬷时常来照看,宋从简自身也勤奋,所以倒是收拾的一尘不染。 平时除了外出做工,宋从简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窗前的小桌上辈子自学读书。 也难怪能在十六岁那年三元及第,一举高中。 宋从简跟着来到木屋内,小心翼翼的把桂花糕放到桌子上,生怕它碎了一般,护若珍宝。 江嫣来到窗前,看着前几日的雨水慢慢滴落,感觉好像忘了些什么。 宋从简回过身看着姐姐望着窗外的水洼发呆,有些不明所以。 “前几日天气多变,白天还是艳阳高照,到了下午突然狂风暴雨,导致地面有些积水。” 宋从简解释道。 对了!江嫣突然反应过来,这辈子重生后她便告了假,可上辈子她怕跟不上书院夫子讲课的进度,撑着病体去上课,却因为大雨无法归家。 就是那一天她遇到了那个清冷权臣——沈淮之。 第十一章 画稿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在江嫣的记忆中,那天沈淮之身着元白盘领袍在阴沉沉的雨天泛着鸦色光泽,脸庞瘦削,薄唇微抿,清冷严峻的骨相。 谁也没想到,在她最无助时会有这么个谪仙一样的人落入凡尘为自己撑起一把伞。 沈淮之心怀天下,送她一程不过是举手之劳。 可她还是傻傻的付诸真心。 “沈淮之。” 想起前世清冷的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夫君,江嫣不自觉的轻唤他的名字。 听见姐姐口中喃喃自语,宋从简眼眸一暗,就这么喜欢吗?重来一世,心心念念的也是沈淮之吗? “姐姐,又要下雨了,窗子关了吧。”宋从简不甘心的出声打断江嫣的沉思。 上辈子给过沈淮之机会了,是他没有好好对待姐姐。 至于这一世,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 听见宋从简出声,江嫣回过神来。 “关了吧,初春日寒。” 再望了眼木屋,她现在也没什么心思待在这里。 “这几日天气不好,记得添衣,有些晚了阮嬷嬷会担心的,我先回去了。” 朝宋从简说完,便想转身向门口。 “好…姐姐路上小心。” 看着江嫣毫不留恋的想离开木屋,宋从简垂在身旁的手指微曲,似乎想握拳,可又不甘心的松开。 “嗯。” 应完江嫣也没去管少年的反应,出了屋子,抬头看了看天色,果真是要下雨了,还是尽早回去吧。 屋内,宋从简望着江嫣离开的背影,好像回到上一次自尽的那个晚上。 “姐姐又丢下我离开了吗?” “呵……”少年低声轻笑,眼神晦暗偏执。 “这不可能。” …… 趁着下雨前江嫣赶回了将军府,果不其然,刚进屋子,屋外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小姐,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一进门,就看见阮嬷嬷端着已经热好的饭站在桌前。 “去看从简,耽误了些时间。” 去里屋放下书箱后江嫣拉着阮嬷嬷坐下一起吃晚饭。 “昨天还说从简长大了要靠自己呢,今天就忍不住去看他了,你啊,就是嘴硬心软。” 阮嬷嬷笑着说。 “哎呀,嫣嫣说笑嘛,嬷嬷吃饭吃饭。”江嫣也没办法跟嬷嬷解释这么多,只能随意糊弄过去。 简单的两个素菜,就是江嫣和阮嬷嬷的晚饭了,毕竟江嫣每个月只有一两月例,多的将军府也不给,平常吃穿用度比下人还差。 想到这里,江嫣记起了玲珑阁,脑袋一灵光。 “嬷嬷,你能给我找找画画用的染料吗?” “染料?小姐是要画画吗?也是该学学书画了,等明日奴婢去寻寻看,夫人生前画画可好看了,小姐肯定也不差。” 阮嬷嬷听见倒是高兴,小姐转了性子,不仅上学堂开开心心的,还想学书画,以前沉闷闷的自己着心也总是放不下来。 江嫣没想到自己只是想要些颜料,就能让阮嬷嬷脑补这么多,要是知道了那也是哭笑不得,毕竟阮嬷嬷一心一意都是为了她好。 刚吃完饭帮着嬷嬷一起收拾了碗筷,江嫣坐在书桌前拿着笔沾了沾墨,在纸上勾勾画画。 不一会儿,一枚精巧的步摇便呈现在纸上。 宛如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其羽毛由数十颗细小的珍珠和宝石拼接而成,底座由黄金打造而成,精巧的镶嵌工艺使凤凰的尾翼如流动的火焰。 笑话,看着这么多古装电视剧,江嫣表示画一枚当朝人没见过的步摇还不是手到擒来。 说干就干,凭着记忆和想象,江嫣动起手来。 窗外灯影摇晃,蜡烛燃至过半。 江嫣转了转有些僵硬的手腕,理了理已经完成的画稿,大概有数十张的的样子。 阮嬷嬷推门进屋。 “小姐,歇下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好,这就睡。” 听见阮嬷嬷的催促,江嫣也没耽搁,洗漱一番回到榻上。 躺下又听见隔壁房里阮嬷嬷熄灯的声音,月光透过纸窗照在床头。 万物归寂。 江嫣想着自己的画稿,慢慢思索。 幸好自己带着现代的记忆,有的是法子赚钱,等安顿好阮嬷嬷,自己就去江南开个医馆,时不时去看看师父他们。 今日多一份拼搏,明天多八个男模! 对,去江南!养男模!八个! 想到这里,江嫣心满意足的睡了,一夜好眠。 …… 第二天。 江嫣依旧打算和被窝卿卿我我,可是阮嬷嬷毫不留情辣手摧花,拆散着难舍难分的小两口。 在阮嬷嬷絮絮叨叨的嘱咐下上了马车,小厮见了江嫣倒也和昨日一般恭恭敬敬。 一路摇摇晃晃到了书院,刚进学堂坐下就被人围住。 听着女孩们叽叽喳喳的介绍自己新买的簪子,还有昨日新上的款式。 “玲珑阁好不容易上新了,就是这款式没以前的好看了。” “就是就是,还想着置办一套首饰呢,昨儿转了一圈也没见喜欢的。” “听说是玲珑的画师伤了手,暂时画不了画了。” “唉,真可惜,刚说动爹爹给我买呢。” 听到女孩们的叹气,江嫣来了兴致。 “玲珑阁很久没上新了吗?” 听见漂亮妹妹说话,众人当然是愿意回答。 “可不是嘛,都五个月了,之前玲珑阁可是一月一上新的,每次最好看的款式一亮相就被宫里的公主娘娘们定走了,可这次出的也太普通了吧。” “都五个月了,画师的手再怎么伤了也快好了吧。” “可不是嘛,这次卖况不好,听说前几日玲珑阁的掌柜们这几日急得团团转呢!” 听到这,江嫣表示那感情好啊!这不刚好给她机会嘛。 这几日林辞不在,江嫣可谓是成了书院的团宠,之前跟风欺负过江嫣的那些人都夹着尾巴做人,都不敢出现在她面前。 等到了下午下学时,江嫣找了个借口便让赶车的小厮先回去了,小厮也不敢不从。 她先去了二师兄的医馆乔装打扮了一番,才去到玲珑阁。 不久,一位长相秀气的少年站在人来人往的玲珑阁门口,拦住一位小厮问道: “请问玲珑阁掌柜在吗?” 第十二章 玲珑阁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眼前的少年手执折扇,瞧着唇红齿白,面若冠玉,也许是年纪不大喉咙上的喉结并不明显。 向来门庭若市的店前这几日逐渐冷清,门口的小厮早就盼着客人来。 没想到这小客人一来就要求见掌柜,这几月画师离开一事让掌柜急得团团转。 可小厮也不敢怠慢,一边迎着少年进门,一边问,“请问公子找掌柜是否有什么要事?” “听闻这几月贵店画师伤了手,鄙人不才,有几张画稿倒是可以解一解燃眉之急。” 说着便从衣袖中轻拿出昨夜画好的画稿。 小厮只是粗略看了一下,便知这不是凡品,不由眼前一亮,这可真是雪中送炭! “好好好,掌柜就在后院,您先进店等着,我这就去为您请掌柜来。” 说罢便招呼着其他人照看着这位祖宗,快步向后门走去。 其他人见小厮这般欣喜,自然也不敢怠慢,只是江嫣并没有让他们跟着,打算自己在玲珑阁逛着。 既然不久便要离开京城,那将军嫡女江嫣的身份当然不能再用,江嫣左想右想,还是找到二师兄白钦澜寻求帮助。 经过一番伪装,江嫣江头发高高束起,额前的碎发也梳的一丝不苟,用炭笔把眉毛画粗,又因为年纪小,喉结不明显,倒也没人怀疑着小小少年原来是个女娃娃。 见此,白钦澜还递给她一瓶药丸,“这药可以暂时让你伪装成男子的声音,不过药效只有两个时辰。” 想到刚刚自己的少年音,就是现在阮嬷嬷站在自己面前,怕也认不出自己了吧。 看着掌柜还没来,江嫣自己逛着,粗略的看了一眼展示台上的簪子首饰,品相一般,倒是难怪门庭冷清。 “掌柜,就是这位小公子。”气喘吁吁的小厮带着掌柜赶来。 江嫣回过头,看着眼前喘着粗气拿着帕子擦汗的小老头,有些疑惑,这就是玲珑阁掌柜? 似乎是看出了江嫣的疑惑,胡掌柜介绍到,“我就是玲珑阁掌柜,鄙人姓胡。” “胡掌柜。”江嫣朝他点点头。 胡掌柜也没说什么客套话,一来就直奔主题,“请问公子手上是有几张画稿可以解我们玲珑阁的燃眉之急?” 听到这,江嫣一笑,拿出准备好的画稿。 “随手所作,请您过目。” 胡掌柜迫不及待的接过画稿翻看起来,纸上各类发簪款式穷出不穷,甚至比之前玲珑阁所推出的新品还要精美。 翻到最后一张,当看到那只金色的凤凰步摇,胡掌柜眼前一亮。 “好好好,小公子里面请。” 胡掌柜看着江嫣的眼神就好像看到再世父母一般,连忙迎着她走到里屋。 又这么个可用之才找上门来,果然天不绝我胡富贵啊! 胡掌柜内心狂喜,亲自招呼着江嫣坐下,笑眯眯的看着江嫣,生怕她一不留神就跑了。 “敢问公子如何称呼?是哪里人?” 看到胡掌柜的反应,江嫣也知道这事是成了,倒也不摆架子。 “在下姓姜,单名一个晏字,胡掌柜叫我姜晏就好” “姜公子哪里话,您可真是玲珑阁的大救星啊。” “在下只是画了几张稿子罢了,哪有掌柜您说的这么严重。”玲珑阁果然出了岔子,江嫣心道。 想到这几个月的经营,胡掌柜就一阵头疼。 “不瞒您说,我们之前的画师原本是我从小收养的义子,孩子绘画有天赋,我也为他高兴,可这小子狼子野心竟然想让我把玲珑阁全权交给他。” 说到这,胡掌柜无奈又气愤。 “如果说这玲珑阁真是我的产业那子承父业倒也没什么不好,可这玲珑阁是我那恩人一手创办,就算他这么多年一直没出现,那也不是我一个人能独吞的啊。” 年过四旬的胡掌柜面对这般处境也难以言语,只能拍着桌子叹气。 “哦?这玲珑阁不是您的产业?”江嫣好奇地问道。 “是啊,十年前我身患绝症,家人都对我避之不及,是恩人救了我,看我善于经商,便把玲珑阁交给我打理,这么多年了我不负所托让玲珑阁产业扩大了数十倍,可我也再没见恩公出现过。” 胡掌柜感叹,经商最重要的就是诚信待人,这么多年就算恩公再也没出现过,自己也兢兢业业的经营着玲珑阁,生怕它毁在自己手上。 江嫣也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这么多内幕。 “那在下的画稿是否能帮玲珑阁度过难关呢?” 听到江嫣这么说,胡掌柜欣喜。 “能能能,当然能,公子您可是惊世之才,哪是我那逆子所能比较,若是您愿意出手,价格随便开!” 江嫣继续说到,“除了首饰,衣物款式,梳妆打扮之物我也是略知一二,不知胡掌柜是否有想法把玲珑阁产业再翻一番呢?” 胡掌柜惊喜。 “那当然,我这辈子最大的托付就在玲珑阁上了,若是能把它发扬光大,我这辈子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江嫣的顺势提出自己的要求。 “那我的要求便是,我所做的画稿,成品卖出后的利润我与玲珑阁五五分成!” “什么?” 利润五五分,胡掌柜倒是没想到少年这么自信自己的能力,毕竟之前自己那逆子也不能保证自己画的东西真有人会喜欢。 “那若是卖不出去,您这不是就没有报酬了吗?”胡掌柜疑惑。 江嫣对自己很自信,了解过当朝女子的梳妆用物都很单一,而现代光是口红色号都有成百上千种,何苦怕卖不出去呢。 “掌柜别担心,我自有应对的法子。” 看着少年摇了摇手中的纸扇,胡掌柜倒也不知怎么的放下心来,眼前的少年身上有一种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信服力。 思索片刻,胡掌柜一拍桌子。 “好好好,你这画稿我这就安排下去,这就加班加点的制出来。若是您不介意,我们这就签字画押?”事情谈妥后,胡掌柜也不含糊。 “好。”江嫣点头同意。 书面的契约很快就签好了,胡掌柜也不愧是经商的一把好手,当着江嫣的面,雷厉风行的把画稿分发下去,严厉要求不得泄露。 江嫣也放下心来,毕竟有这么个可靠的合作伙伴她发财致富的任务倒也能事半功倍 。 到最后,胡掌柜事先拿出一千两给江嫣。 “这次待画稿的款式制作出来后,利润绝对不止这个价,您先拿着。” 江嫣也没客气,毕竟自己现在的确兜里比脸还干净。 “那就多谢胡掌柜了。” “哪里话哪里话,姜晏公子您才是我的财神爷!” 看着胡掌柜圆滚滚的肚子挺着,两撇胡须一颤一颤的,活脱脱像个弥勒佛。 江嫣辞别胡掌柜,耽误许久,要是变声药效过了可就穿帮了。 怀里揣着一千两,江嫣觉得自己的八个男模仿佛就在眼前。 第十三章 正门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从玲珑阁出来,夕阳的余晖渐渐褪去,天空被黑暗慢慢吞噬。 街道上也只有稀稀落落几个人影。 都这么晚了,嬷嬷会担心的。 江嫣看着已然全黑的天色皱起眉头,在偏僻的巷子里换回自己的装扮后,快步向将军府赶去。 夜风轻轻吹过,一股脑往疏松的衣领,带来一丝凉意,冻的江嫣缩了缩脖子,也没放慢脚步。 回到将军府后门,门已经关了,江嫣从外面用力推了推,果不其然门从里面被人反锁了。 这偌大的将军府除了嬷嬷也没人会在意自己回没回府。 看了看高大的院墙,在低头看了看自己现在这小身板,只好放弃翻墙的念头。 看来只能走正门了。 在记忆里自己上辈子只走过两次正门,一次是五岁的时候,那时还小,以为江止不理自己是因为政务繁忙。 小嫣儿趁着嬷嬷不注意自己跑过来找哥哥,下人们说哥哥很忙,要晚上才回来,让她可以去门口等。 当时小嫣儿开开心心的跑向大门口,却忽略了身后下人们眼中的讥笑和窃窃私语。 到了正门口,看着宏伟的牌匾,江嫣很兴奋,一直待在偏远后院的她第一次发现将军府有个这么漂亮的地方。 守卫的下人们看见了她并没有什么反应,一个人玩累了的江嫣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斜靠在狮子石像旁。 天色渐晚,夜风很冷,吹的人瑟瑟发抖,小嫣儿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瞪大眼睛看着前方,期待哥哥的身影出现。 皎洁的月光中,江止的身影缓缓走出黑夜。 他穿着宽大的深青色官袍,步伐一整天的朝政使他的步伐有些沉重,时刻警觉的眼睛里藏着深深的疲倦。 看着眼前人的身影走近,江嫣眼睛一亮,是哥哥回来了,愣的一下站了起来。 “哥哥。” 小嫣儿甜甜的叫着,快冻僵的小脸咧开嘴笑着,眼睛一眨一眨亮晶晶的。 一路上思索着朝政的江止一开始并没有发现角落的女孩,突然听见声音,有些茫然。 低下头看着身边衣着单薄的女孩,眼睛里亮着光。 紧锁眉头,训斥道。 “江嫣,你又在闹什么?”全身心的疲惫让他忽视了女孩眼中的星光。 “哥哥…我就想…”女孩被他清冽的训斥吓到,不理解为什么她等了一晚上的兄长脸上的怒气。 还没等江嫣说完话,江止便不耐烦的快步入府,同时对门口的守卫命令道。 “把江嫣送回后院,别让她在正门丢人现眼。” “是。” 听到吩咐后守卫上前,想带江嫣回去。 “我就是想…等你回来。” 愣愣的看着江止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江嫣蜷缩已久的身子有些僵硬,轻声将没说出口的话说完。 守卫看着她站着不动,也没了耐心,拉起她便向后院走去,可到了后院,也不知道江嫣住在哪,索性便把她随意带到一处,冷脸对着江嫣说着。 “少爷吩咐小姐以后不能出现在正门,还请小姐记着。” 说罢便走了,留下江嫣一个人在后院的走廊上。 天色全黑,夜风吹得树枝沙沙作响,五岁的江嫣好像明白了下人眼中若隐若现的讥笑是什么意思了。 江嫣走到正门口,从外面抬头看着将军府高大恢宏的牌匾,想起了前世的记忆。 记得那晚自己像是被吓坏了一般,傻傻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还是阮嬷嬷找她找了许久,满脸心疼地将她带了回去。 从那以后江嫣就明白了,正门只有江家人配走,而她江嫣不配。 再后来,她再也不闹着找哥哥了,偶尔不小心碰面也只是规矩的叫一声“兄长”,也不曾有过其他交流。 江嫣垂下眼眸,上辈子从那以后,正门就成了她的忌讳,甚至每次经过,都仿佛回到了那个晚上,江止的对她说到每一个字仿佛都在告诉她,江嫣,你不配做江家人。 江嫣深呼一口气,强迫抬起脚步,脸色如常的向正门走去。 她是二十一世纪的医学界新秀江嫣,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灾星江嫣了。 看见江嫣进府,两边的守卫恭恭敬敬的行礼,“小姐。” 江嫣有些僵硬的朝他们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 跨过中央那道门槛,脚步从容的向后院走去。 上辈子第二次走正门,是和沈淮之成亲的时候,那时盖着红盖头,一心想着嫁给自己倾心的郎君,倒也没注意门口的守卫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了。 按照习俗,姊妹出嫁,本是由家中兄弟背出门才上花轿。 上辈子梳妆好,嬷嬷看着她精致的妆容,凤冠霞帔,哭红了眼,抹着眼泪说兄长被一些政事缠身,一定会来背她出门。 当时江嫣早已及笄,也算个大人了,又怎么不明白江止对自己的排斥呢。 再听见下人传来新郎来迎亲时,便也没在等,盖着盖头,由阮嬷嬷牵着手自己推门出去上了花轿。 这一路被多少人取笑她这个将军府嫡女不受宠,但江嫣都没在意,一心沉浸在嫁给沈淮之的喜悦之中。 也许就是因为这件事,才让她在成为沈夫人后的每一次宴席都被其他世家夫人明里暗里的怠慢吧。 这一世,正门这道坎,我跨过去了。 江嫣心中想着,好像是有一条始终禁锢着自己的铁链断了,就此,天高任鸟飞。 想通了一切都江嫣放下心中的结,初春的风吹在脸色微凉,吹散了前路弥漫的大雾,让人清醒。 院子里规规整整的树枝沙沙作响,奏乐一般宛如天籁。 抬头仰望,繁星点点,闪烁着微弱而坚韧的光芒。 江嫣脚步轻松的向前走去,在转角处,莫名的回头再看了一眼正门。 门前的石阶层层叠叠,一直延伸到府邸,有人身着一身玄黑色圆领官袍,站在夜色中注视着她的背影依旧。 向来清醒理智的守卫军统领看着女孩的背影,心尖莫名痛楚,好像发生过什么让人难过的事情。 江嫣转过身,闪过一丝疑惑。 江止,在看她? 第十四章 兄长勿近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看着刚进门的江止缓缓向她走来,脚步沉稳,在黑夜中,好像浑身笼罩了一层冰冷的雾。 这让她想到了五岁的那个夜晚…… 还没等她多想,江止就已经走到跟前。 江嫣立马回过神来,收敛思绪,身体微曲,双手交叠在腰间,脸色淡淡的行了个欠身礼。 “兄长。” 江止低头只能看到她的头顶,好似有栀子香随风灌入他的鼻翼,很淡,淡得好像是错觉。 听见女孩云淡风轻的嗓音,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总感觉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嗯。” 听见头顶传来回应,江嫣也没想在搭理他,两个人向来没什么话可讲,便打算找个理由回去。 没想到倒是江止先出了声。 “前几日林辞犯了错,林父为了给他个教训便没让他在狱中待了几日。” 林辞? 听到这两个字江嫣才反应过来,的确有好几天没见过他了,原来是在狱中。 “今日我去大理寺处理案子见到了他,他说想见你一面。” 想见她? 江嫣微微皱起眉头,这小少爷又是抽的什么风,难不成是怪自己这个灾星祸害他入狱的? 江嫣不想去猜林辞有什么心思,默默回绝,“这几日书院课业繁忙,可能有些抽不出身。” 江止本也没打算让江嫣去见林辞,这小子太过不着调想一出是一出,听见江嫣回绝倒也没在意。 望着眼前眉眼清冷的妹妹,她站在那里一张瓜子脸又尖又小,月色朦胧且模糊,叫人看的不真切。 从来没有如此仔细的看过江嫣,望着与印象中母亲七分像的面孔,心底莫名划过一道刺痛。 江止锐利如鹰隼的双眸有些涣散,好像有什么闪过脑海,无声的想开口留住女孩,感觉她明明就在眼前,却好像一眨眼就要消失不见一般。 江嫣不想见林辞,也不想和江止虚与委蛇,久久没听见有其他的事,便出声打算告退。 “天色已晚,嬷嬷该着急了,我先回去了。” 抬头说完,看着江止竟然盯着他,眼睛里是她从未见过的情绪。 望着江嫣冷淡的神色,他的心一寸寸凉下去,努力压下刚刚的不适,回应道。 “回去罢。” “嗯。”回应完江嫣便转身离开,这么晚了嬷嬷该着急了。 江止看着女孩的背影越走越远,鼻尖那抹清香逐渐消失,只余自己骨子里透出来的冷寂,穿过重重的躯壳,淡淡地侵入心底。 等到影子彻底消失在转角,江止才回过神来,一日的朝政让他疲惫透顶,迈着僵硬的步伐慢慢的向书房走去。 紧闭了闭眼,刚刚脑海中闪过的画面是什么?没想到从小过目不忘的他竟然一点的没有印象。 好像和江嫣有关。 怎么这么让人难过? ——— 春寒料峭,江嫣带着寒风推门而入。 “嬷嬷我回来了。” 阮嬷嬷正拿着针线在缝补衣物,听见推门声赶忙从里屋出来。 “小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这一晚上没见着人,可把阮嬷嬷急坏了。 “我早上不是和您说了嘛,只是路上有些事耽误了,回来晚了些。” 扶着阮嬷嬷的手,江嫣撒娇的解释道。 阮嬷嬷知道这几日嫣嫣一直在偷偷的做些什么,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了她看着也是高兴的,但归根到底还是担心的。 “就是有天大的事也不能这么晚,女孩子出门在外不安全。” 听到这江嫣也理解嬷嬷对自己的担心。 “好嘛好嘛,嫣嫣以后不会了。” 听见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撒娇,阮嬷嬷也软下心,只能叹一口气。 “孩子大了,不听话了。” “哪有,在嬷嬷面前嫣嫣永远是孩子。”听见嬷嬷叹气江嫣连忙回应道。 说罢便想起什么一般从袖子里把胡掌柜预支的一千两拿了出来,递给阮嬷嬷。 “嬷嬷,嫣嫣我干大事去了。”江嫣骄傲的说道,有了银子,嬷嬷就不用这么节俭,也可以为自己添置几件新衣了。 嬷嬷一个月不过半两月例,倒是全花在自己身上,看着阮嬷嬷穿着的素色袄裙,已经缝缝补补过好些年了。 “哎呀,怎么这么多钱?”看着嫣嫣手里递过来的一千两银票,阮嬷嬷震惊了。 将军府家大业大,积蓄深厚,但自己与小姐一直以来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说是勉强饱腹也不为过,哪里见过这么多银两。 “昨夜我画了几张画稿,卖给了玲珑阁掌柜,掌柜给我的报酬。”看着嬷嬷眼中的惊讶,江嫣有些心疼,若不是自己拖累,阮嬷嬷也不至于过得如此清贫。 她一定要好好赚钱给嬷嬷! “玲珑阁?就是小姐昨晚画的那些簪子吗?”听江嫣解释道,阮嬷嬷才想起来昨夜小姐曾向自己寻求颜料。 “这…一千两,会不会太多了?不过是几张画稿。”阮嬷嬷担心到,这来路不明的钱放到手里不踏实。 “您就放心吧,我都和玲珑阁的胡掌柜谈妥了,他们日进斗金,区区一千两还不放在眼里。”知道阮嬷嬷心里还是担心,江嫣继续解释。 “而且我那画稿也的确解了人家燃眉之急,以后长期合作,给的多也表示人家对咱们信任嘛。” 听到这里,阮嬷嬷才堪堪放下心来,拿着银票塞回到江嫣手里。 “孩子长大了自己有能力就好,嬷嬷有钱,这银子嫣嫣就自己拿着,多给自己买点吃食,打扮打扮自己。” 望着手里被塞回来的银票,江嫣有些无奈,只好从中取出一半来。 “那我们一人一半。”知道阮嬷嬷还要说些什么,便先开口道。 “您就先帮我收着,不然我可就全花光了。” 阮嬷嬷只好作罢,将手中的银票细细的保存好。 望着嬷嬷眼尾的皱纹,江嫣有些湿了眼眶,两辈子只有嬷嬷是一心一意为她好的。 “嬷嬷,钱还能挣,你就拿着银两该吃吃该玩玩,这样才能多陪陪我嘛。” 嫣嫣拉起嬷嬷的手做到榻边,依偎在嬷嬷怀里。 拍了拍江嫣的手,阮嬷嬷笑了笑,年迈温柔的说,“嫣嫣会长大的,到时候会有爱你疼你的夫君陪着你,嬷嬷会老的。” “不要夫君,我就要嬷嬷!” “好好好,你啊……” 屋内灯火摇曳,照亮着这温馨的一幕。 ————— 书房的窗子紧闭,但仍旧被风吹的沙沙作响。 难以入眠的江止干脆起身,打开窗子,好让着冷风把他吹的清醒些。 月色下清隽身影卓然而立,面容冷漠。 今晚回府时刚好看到江嫣入府,他站在夜色里看了许久。 初入官场多年审视过无数各形各色的人,他一眼就看出来女孩入门时的僵硬和紧张。 也许是和他一样想到了她五岁那晚…… 那时江嫣还会叫自己哥哥,也是从那时起,再见面就只有冷冰冰的“兄长”二字了。 想到今晚女孩眼底的疏离,江止有些恍惚。 前几日林辞闯出大祸,他派人去查了才知道,是林辞教训了几个在书院欺负了江嫣的人。 在进一步打听,原来林辞从江嫣进书院的那一天开始就处处针对她。 这让江止不由的想起半月前,江嫣在书房踟蹰不前,她向来对自己避之不及,来找自己一定是为了求助…… 当日二皇子麾下的官员挑拨是非,给沈淮之下了陷阱,自己赶的去救场,路上却被林辞拦着问问东问西。 那小子一向不着调,但内心没有恶意,只当是他无聊了在自己这找找乐子罢了。 完全没怀疑两人有什么矛盾。 在听了林辞的话后,便斥责了她一番。 “江嫣,别给江家丢人。” 想到自己当时说的话,江止脸色一白。 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第十五章 我又做错了什么?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月亮高高悬挂着,银色的月光洒在屋内。 江嫣一袭白色亵衣,披着乌黑的长发,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脸庞白皙如玉,五官精致,眉眼间透露着一股清冷的气质。 而身旁紧握成拳的手微微颤抖着,暴露了她的不安。 红烛高照,江嫣一身华丽嫁衣端坐在床榻,双手轻轻交叠在身前,红盖头下眼神中闪烁着羞涩而甜蜜的笑意。 沈淮之… 心里默念着这三个字,没想到自己真的嫁给了沈淮之。 即使知道只是为了抵抗二皇子日益壮大的势力,江家和沈家只能联姻来表示自己支持太子殿下的决心。 可是,这毕竟是自己在心底偷偷心悦多年的人。 世人皆道少年权臣沈淮之清冷自持,端方正直,既然愿意与自己成亲,想必是不会怠慢的。 周围人声嘈杂,在众人讨巧的话中,江嫣感受到一根细长的杆子挑开了盖头,久不见光亮让她感觉些许刺眼,微微抬首望去。 眼前的男子身着和自己一样的红衣,两个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江嫣一直知道白衣的沈淮之清冷的像谪仙一般落入凡尘,可没想到这一身红衣更衬的他贵气不可言。 虽看呆了一瞬,倒也很快回过神来,朝着他浅浅的笑了一下。 这是她的夫君,这般想着,江嫣便犹如身处暖阳之中,腰板挺直了些努力不让自己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显得怯弱。 小姑娘一向衣着朴素,如今凤冠高耸,上面镶嵌的宝石和珍珠流光溢彩,一双清澈的杏眼略含笑意,美丽动容。 沈淮之轻垂眼眸,将手中的秤杆递给下人,并没有为这抹暖阳所驻足。 屋子里的其他人却是呆愣了好半晌,都是来看笑话的,可谁能知道传闻中的江家嫡女居然这般美貌,简直让人看直了眼。 “不是说相貌丑陋吗?” “江家人相貌出众,这江嫣再怎么样也是江家的血脉,怎么可能相貌丑陋。” “唉,早知道…我就先去将军府捷足先登!” “就你这小身板,将军府能看上你?” “切,反正肯定看不上你…” 祝贺道喜声不断,直到闹洞房结束,下人们带着众人去酒宴吃席,新人房里才安静下来。 房里这一对新人对视着,一坐一立。 江嫣有些不好意思直直的面对着沈淮之,心底多出了女儿家的几分忐忑,她应当没留下些不好的印象吧? 该共饮合卺酒了,下人给两位端来酒杯,江嫣鼓起勇气抬起头,直直的看向前方。 眼前的男子迟迟没有拿起酒杯,眼里的神色淡漠如玉。 “酒放下,下去吧。” 下人们虽疑惑,但也没敢不从,只能将合卺酒放下便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江嫣不解的看向眼前的人,身子有些僵硬,为什么不和合卺酒? 听见门关上的声音,沈淮之才微微俯下身,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杯盏。 看见男人的手轻握杯盏,指骨修长如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感到脸颊有些发烫,但今日上的妆有些浓艳,倒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而沈淮之似乎也没在意她有什么异常,端着酒杯到桌边放下,然后理了理刚刚被众人有意无意弄乱的衣摆,向门外走去。 在即将打开门前,才好像想起房中还有一个人一般,顿了顿,留下一句。 “你先休息。” 便离去了。 这倒也符合沈淮之波澜不惊的性子。 江嫣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也许是想在洞房时再饮合卺酒。 想到洞房,江嫣放下心来,左右自己也已经成了沈淮之的妻子,自己还担心什么呢。 江嫣继续端坐了好一会,一天从早到晚的大婚也就快结束了,婢女们端上些吃食来,与将军府的下人们不同,沈家的几个小丫鬟嘴甜机灵,倒让江嫣微微紧张的心放了下来。 她正小口小口的吃糕点,慢吞吞的咽着。 便听见门外呼唤“大人”的声音,刚放下的心一下就悬了起来,绞紧双手努力想让自己不那么慌乱。 还未等江嫣起身迎接,房内的人就如潮水一般退了出去,门被缓缓带上,只留下一对新人。 红烛高照,江嫣缓缓的站起身,抬头看着慢慢走近的男人。 他这么站着,矜贵与清冷浑然天成,宛如雪后松竹般引人瞩目,也许是宴席中不可推脱的喝了些酒,反而增添了几分世俗。 江嫣眨了眨眼眸,深呼一口气,有些怯生生的启唇道: “夫君。” 沈淮之身上沾染了些酒气,垂首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并没有回应,而是默默的移开了几步,走到桌前坐下。 “不必唤我夫君,成亲只是形势所迫罢了。” 江嫣浑身僵硬,眼球动了动,好像是没太听清眼前的人讲了什么一般。 见她呆站在那里不动,沈淮之也没在看过去,而是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想醒醒酒。 “成亲只是形势所迫,江大人应该同你解释过了。” 一瞬间,无数的紧张和期待在脑海里消散,悬挂着的心重重落地,在耳边发出阵阵嗡响声。 喉头有些哽咽,但是被努力压制着。 “对。”江嫣侧过身将自己藏在光的对面,“我知道。” 她知道的,三月前兄长找到她,说明了一系列原由,问她愿不愿意与沈家联姻,她当然愿意,兄长让她想清楚,可是她高兴了,兴奋让她冲昏了头脑,没看清事情的真相。 “可我们还是已经成亲了不是吗?”她缓慢吐字,陈述着这一事实,不知道是在告诉沈淮之,还是在告诉她自己。 “呵。” 修长的指骨捏了捏素白的杯身,沈淮之一口饮尽这一杯清茶。 “你在外的那些传言我略有耳闻。” 他有些脚步不稳的站起身来,看来真的是有些醉了。 “你安安心心的待在府里便好,不要妄想其他,以后的事情我自会为你安排好。” 听到这,江嫣有些不可置信的转过身来,语气哆嗦的问道,好像是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你也信我是灾星吗?” 闻言,沈淮之走向门口的脚步顿了顿。 “别想这么多,歇息吧,我日后歇在书房。” “为什么?” 江嫣不敢相信自己心悦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也轻信了那些传言。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放下成见好好看一看她?她不是灾星,她不是。 “可这又不是我的错…” 沈淮之薄唇微抿,没有停下脚步。 洞房花烛夜,灯火摇曳,房里却只有一人的身影… “可这又不是我的错…” 江嫣口中喃喃自语,“沈淮之——” 突然睁眼,发现自己正躺在榻上,晨曦透过窗户洒在她脸上。 又梦到成亲那晚了…… 沈淮之丢下自己去了书房,而她枯坐在地上睁眼看着红烛燃烬,流干了所有的泪水,一夜到天明。 想到这,江嫣心间绞痛,上辈子自己对沈淮之仍不死心,为他洗手作羹,搭理家长里短,安安分分的做他的沈家妇,只为他能知道,传言不可信。 可是,他从未为自己驻足…… 第十六章 嫣嫣是最好的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屋内寂然,光束穿透纸窗,仿佛能看到空气中的尘埃。 阳光洒在手心暖暖的,不像梦中那晚冷的人颤栗。 江嫣坐起身来,眯起眼睛放任自己沉浸在这抹温柔中。 过去的终将会过去。 吱呀—— 阮嬷嬷推门而入,端着热水走进房中,却看到江嫣已经醒了,打趣道。 “平常赖在床上起不来,今个休沐倒是醒的早。” 看着嬷嬷把水端向架子,正打算拿起帕子给她擦脸。 嫣嫣揉了揉眼睛,再伸了个懒腰。 “昨儿睡得早嘛。”任由着来到身前的嬷嬷为自己擦脸。 “今日休沐?” “那可不,今日这天气可好了。”阮嬷嬷收起帕子,捧着嫣嫣的小脸看了看。 细腻的皮肤白里透红,这五官真是哪哪都好看,她家小姐就是这世上最漂亮的姑娘。 看着依旧有些迷迷糊糊的嫣嫣,阮嬷嬷向来宠惯着,女娃娃就该娇养着才对嘛。 “别老是待着屋里,没事和同窗多出去走走,多买些东西打扮打扮自己。” 感受到嬷嬷温软粗糙的手掌抚过自己的发顶,嫣嫣答应道。 “好。” 今日休沐,刚好去找二师兄。 不一会江嫣收拾好自己,和阮嬷嬷一起吃完早饭,背上自己按现代款式做的小书包出门了。 —— 明媚的阳光洒在街道两旁,如同金色绸缎一般铺了满地。 嬷嬷说的果然没错,今天天气不错。 一路顺畅无比,很快就来到了小院,江嫣兴冲冲的推门进去。 “二师兄——” 坐在石凳上捣药的白钦澜好像早知她会来一般,回过头望向门口。 白衣男子本端坐在石桌前,瘦削而细长的手指不紧不慢的捣药,骨节分明,白净的皮肤下隐约可见淡淡的青色纹路。 此时却望着到来的小师妹,如玉的笑意在他眉梢扬起,眼神的温润如泽仿佛穿透了白色布条,传达到江嫣心里。 今早醒来郁结的坏心情一扫而空。 “二师兄。” 嫣嫣走到他跟前,十一岁的个头竟然和师兄坐着差不多高,想着前世自己也不矮啊,这辈子还需努力唉。 白钦澜看着眼前白软乖巧的少女,嘴角上扬,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动作自然的好像已经做过几百遍一般。 感受到头发顶传来的温暖,江嫣内心囧了一下,怎么都喜欢摸她的头啊。 会长不高的…… “嗯。” 仿佛感受到师妹的不自然,白钦澜收回手应了一声。 起身收拾摆满药材的桌面,可是头顶毛绒绒的触感停留在指尖久久不曾散去。 “今日我们巩固一下上次学的药材。” “好。”嫣嫣乖软地点了点头。 —— 时间过得飞快,即使是师兄这么好听的声音,讲起课来也像催眠曲一样。 “土茯苓,多年生长常绿藤本……” 提笔写完最后一个字,江嫣啪的一声把笔放下,双手捧着手札递给在一旁品茗的白钦澜。 “终于写完了。”江嫣毫无形象的趴在桌上,甩了甩酸痛的手腕。 “没想到休沐还有这么多功课。” 一旁的白钦澜也没在意女孩的抱怨,只是淡淡的拿起手札细细的看着,嘴角的笑意透着宠溺。 “业精于勤。” 听着师兄的教诲,江嫣脸颊微鼓,托着腮不自觉看向师兄。 光洁白皙的脸庞,微微上扬的嘴角,整个人好像笼罩在岁月静好之中。 让人不自觉看呆了眼。 “二师兄,你应该很讨人喜欢吧。”看得出神的嫣嫣不自觉的问道。 检查完手札的白钦澜听见女孩的问话,轻挑眉头,问道。 “为何这么问?” “因为师兄长得好看,性格也好,医术又高明,肯定很多人喜欢!”说到这,江嫣想起第一次去医馆时旁边聚成堆的女孩们凑在一起有意无意的看向二师兄,撇了撇嘴角。 “是么?”听到这白钦澜放下手札,看向江嫣。“嫣嫣不也是么?长得好,脾气好,日后也会是一位医术高明的医者。” “我…也会有很多人喜欢吗?”江嫣思绪逐渐放空。 可是自己上辈子处处碰壁,即使在现代,父母离异后都不愿意要抚养权,把自己丢给奶奶,而奶奶也经常把拖油瓶这三个字挂在嘴边。 小时候总是想爸爸妈妈怎么还不来接自己,长大后才知道,自己早就抛弃了…… 讨人喜欢这四个字从来就不属于自己。 “当然,至少在师兄这,嫣嫣是最让人喜欢的。” 看到女孩回忆出神,白钦澜站起身来走到她跟前,向来细致入微的他自然没忽略女孩推门而入时眼底的倦闷。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这么乖这么软的小师妹眼底时不时流露出这样的悲痛呢…… “师兄……” 男人温润的声音一字一顿,像是砸在她的心尖上。 仿佛是眼中的怜惜透过了白色布条传达给了女孩,江嫣轻轻地抬起眼帘,水灵灵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这是除了阮嬷嬷以外第二个无条件对她好的人。 “在嫣嫣这师兄也是最让人喜欢的。” 江嫣忽的站起身来,紧紧的抱住他,将头埋入师兄的胸膛。 白钦澜轻轻抚过她的背,低头看着只到胸前的女孩眼中满是宠溺,再伸手帮她把松落的发丝挽到耳后。 指尖划过面颊,若有若无的凉,却叫她的脸烫起来。 感受到师兄胸肺的起伏,江嫣这才红着脸慢慢退出他的怀抱。 “师兄…不早了,嬷嬷还在等着我呢。”说罢也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神。 “我…我先走了。” 江嫣羞红了脸,胡乱的收拾好书包打算离开,又好像没忍住一般在白钦澜跟前停了脚步,鼓起勇气看向他。 “嫣嫣真的很喜欢师兄!” 看着女孩转身脚步错乱的背影,白钦澜无奈地笑了笑。 怀中的温暖久久不散…… ——— 正是晌午,街道两旁熙来攘往。 刚刚真是…难为情。 也不知道师兄是怎么想的…会不会觉得冒犯。 想到这江嫣有些抓狂,但心中某处却好像被触动了一下,感受到越来越快的心跳,在阳光下浑身更加燥热。 不行,不能再想了。 江嫣拍拍自己的脸,努力不去回想刚刚怀抱的温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一路纠结的回到将军府,刚进门就被人紧紧拉起。 “江嫣嫣,我都想起来了,我真的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林辞眼眶发红,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臂。 上辈子的记忆像是锋利的刀刃,不停地割在心口,令人窒息。 上辈子自己在沈家灵堂晕倒后,再次醒来就发现江嫣早已下葬,他连她最后一眼都没见…… 还没向她道歉,还没告诉她他不是讨厌她,只是生气她喜欢沈淮之,生气她不喜欢自己…… 他也是第一次喜欢人…… 江嫣嫣,别离开我好吗? 第十七章 放手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双臂被握的发疼,江嫣浑身僵硬的想挣脱束缚,终归的男女力量悬殊。 林辞不自觉的收紧了手中的力道,因为心中害怕再次失去,害怕一不留神就发现这是一场梦,所以一时间下手忘了轻重。 “放手!” 林辞死死的盯着江嫣,眼里的散发出的失而复得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是她,是上辈子的江嫣嫣,是还活着的表妹。不是那个只会冷冰冰的躺在棺木里,怎么叫都不回应的江嫣,更不是…荒山野岭那座孤零零的坟墓。 江嫣趁着他失神奋力挣脱了他的束缚,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急速地逃离了他的身边。 不,不行,江嫣嫣又要离开了吗? 看着离自己三尺远的江嫣,林辞心中充满了失落和痛苦,他看着自己两手空空,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无助和无力。 明明她就在眼前,可是他却始终碰不到!这种感觉,折磨着他,煎熬的似乎都要喘不过气来。 想要上前再靠近一点。 哪怕一点…… “别过来!”江嫣呵斥。 看着眼前有些癫狂的林辞,双目蒙上一层冷意。 “你想起来了?想起什么?” 看着一脸防备的江嫣纤眉轻皱,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他燃烧殆尽。 “我…”林辞哽咽,喉结滑动像是在克制着情绪,最后慢慢地垂下了头,自嘲般说道。 “前世,我想起前世了…对不起对不起……” 前世? 江嫣一愣原来不只有她重生了么。 阳光照在身上只觉得刺骨,看着低垂着头不断哽咽道歉的林辞,眼眸一片冷意。 “所以你是在向我道歉?” 林辞微微颤抖着嘴唇,想张口却什么都说不了。 “为你在书院当众羞辱我道歉?为你授意旁人欺辱我道歉?还是为你讽刺我痴心妄想嫁给沈淮之道歉?” 江嫣眼底的冷意越来越浓烈,冷眼看着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年此时竟佝偻着身,脚步虚浮,好似轻轻一推就倒了。 原以为自己已经不在意了,可林辞说他也重生时,上辈子欺辱自己的人真真切切的站在面前,又怎么不去在意? 不是厌恶她吗?不是恨不得她从未出现在这世上吗?上辈子早死不是正合他意吗?这样假惺惺的又是做给谁看? “别说了,别说了…” 一个又一个字砸进林辞心里,让他头痛欲裂,最让他崩溃的是,这些事居然都是他做的… “你厌恶我至极,现在又来和我道歉?”江嫣强迫自己从回忆中醒来。 “没有厌恶,是喜欢,我喜欢你。” 林辞猛地抬起头,向前几步。 不是厌恶她,是厌恶自己,厌恶自己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自认为害死姨母的仇人,每次看到她被人孤立后无助,都想上前,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刀子一般的讽刺。 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些话可以如此的刻薄不近人情。 “喜欢?”江嫣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那林少爷的喜欢可真够沉重,重的让人担当不起。” 自己受过的欺辱竟然就用一句喜欢就轻飘飘的概括,凭什么?凭什么他的喜欢是由自己来承受? 被浸湿的书箱,被撕碎的课本,被人孤立的下雨天,冰冷刺骨的嘲讽都算什么? 一句喜欢就可以当这些事情没发生过吗? “你的道歉我不接受,带着你的喜欢给我滚,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林辞怔怔的看着她,略微有些泛红的眼睛像是不甘又像是绝望,就连一贯倨傲的嗓音此时都变得有些沙哑。 “不……” 江嫣僵硬的转过身,双手攥紧衣袖,压下心底的起伏,背对着他,努力让眼泪不掉下来。 “如果真的决定对不起,就别出现在我面前了,林辞,都忘了吧。”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一切从头开始。 林辞眼睁睁的看着江嫣离去的背影,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而又刺痛,一种说不上来的酸痛在心底翻涌。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重生,为什么不重生到自己伤害她之前,这样是不是还能挽救一点? 明明心里知道姨母过世不能怪在她身上,却硬生生的忽略了她眼底的无助和痛苦,忍不住恶语相投。 明明心底是在意的,却只敢默默的去关注着她的动向,看着她眼底对自己的期待和好感一步一步的变得麻木疏离。 明明知道沈淮之根本就不喜欢她,为什么不去阻止她嫁给他。 为什么等到她病死了才后悔…… 林辞啊林辞,你可真是这天底下最可笑的人! 心抽搐着,带着悔意不知道枯坐在地多久,当空的太阳已经过了晌午。 江嫣也再没出现在眼前。 还是几个下人经过,见林辞跌坐在地上一脸吃惊,何曾见过少年意气的林家少爷这般失意,一个个的没人敢上前去。 听到下人们的窃窃私语,林辞浑身僵硬的站起身来,也没管身后的奴仆,失魂落魄的向后门走去。 一想到她那张微含讽刺的小脸,他就满脸苦楚,悔恨至极。 明明艳阳高照,林辞却感到彻骨的寒意。 江嫣嫣,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原谅我…… ——— 江嫣疾步跑回自己的院子,阮嬷嬷早已备好午饭正等着她。 一进门,看到阮嬷嬷江嫣终于忍不住了。 一把扑到嬷嬷怀里,眼泪再也坚持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嬷嬷,我好伤心。” 看着哭红了眼的小姐,阮嬷嬷瞬时也是慌乱,早上开开心心的出门,怎么回来就哭了呢。 “嫣嫣乖,发生了什么告诉嬷嬷好吗?天塌了嬷嬷都帮你扛。” 江嫣也不想自己再为没有意义的事情悲伤,可心底的委屈就是忍不住的向上涌,在看到自己最亲近的人后再也忍不住更不想忍了。 前世的她没有现代的记忆,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的长大,那些经历像刀子一样刻在她的心尖让她无时无刻不痛彻心扉。 说到底上辈子她死的时候也不过十八年华,放在现代也才堪堪成年。 一系列的变故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第十八章 对峙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一路失魂落魄的林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将军府的。 江嫣最后留下的那句“都忘了吧”一直环绕在耳畔。 他身影瘦削,双目无神,脸色写满了失落和绝望,整个人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崩溃。 忘了? 江嫣嫣,你让我怎么忘? 空洞而绝望的眼睛里滚落出泪水,沾湿了衣襟,被父亲带回府中好一顿教训后,不顾浑身的伤便跑到将军府苦等一上午。 想过江嫣恨他,厌他,甚至杀了他都不为过,可独独没想过她会说“都忘了吧”。 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双目无神的走出将军府后,林辞像是再也坚持不住般,无力的滑坐在后门门口,哪有一点年少意气的样子。 可是内心的痛苦就如同洪水猛兽袭来,让他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林辞,你也回来了。” 少年青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透着不符合年龄的低沉。 抬起头,刺眼的阳光让他一时有些眩晕,眼前的人影好一会才清晰。 宋从简。 “怎么会是你?” 林辞吃力的站起身来,看着眼前身着粗布衣衫的少年,竟然是宋从简?他也回来了? 宋从简眼神微敛,冷冷的打量起上辈子这个自学轻狂肆意林小将军。 “怎么不能是我?” 就是他让姐姐在书院任人欺负,想到上辈子姐姐第一天去书院时高高兴兴充满了期待,当天下午回来后却到他的木屋抱着他哭了一下午。 不管自己怎么问姐姐就只会一个劲的摇头,嘴里不停的说着我不是灾星,最后甚至让他不要跟阮嬷嬷说这件事……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就几乎再也没在姐姐脸上看见过从前那般灿烂的笑容。 想到这里,宋从简的眼神更加冷漠,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你在这里做什么?让我猜猜,是上辈子害死姐姐后想来求原谅,结果被拒绝了?” 被戳中要害的林辞唇线抿直,眸色漆黑,带着戾气。 “我还轮不到你来笑话我,嫣嫣若是知道你也重生了,你又能比我好到哪去?” 眼前少年听见嘲讽倒也没在意,只是眼眸森然便,身周的气压愈发低沉,要是江嫣在这,一眼便能认出这就是前世那个位极人臣的宋从简。 宋从简眼里没什么温度,语气无甚波澜。 “林辞,我不想和你回忆上辈子那些无趣的事情,只是想告诉你,这一世,我会带姐姐走的远远的,至于你们,就别在出现在她面前了。” “带她走?就凭你?倒是没想到前世对嫣嫣划清界线让她当众难堪,在她遇刺时见死不救的宋侍郎竟然和嫣嫣是故交?” 宋从简双拳紧握,努力维持的冷静和沉稳逐渐破裂。 “那些都是事出有因!我自己的罪我会去赎,至于你?你可知就是因为你姐姐才一直被人诬陷为灾星?你最敬重的姨母是因为你才会在生产那天大出血而亡!你才是伤害姐姐最深的人!” 林辞惊愕的抬起头,上前一把拽住宋从简的衣襟,身体微微颤抖,整个人仿佛像是一触即发的火药桶。 “你说什么?” 宋从简眼神还是没什么变化,不紧不慢的挣脱林辞的束缚,少年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些讽刺。 “上辈子我在查二皇子陷害我宋家灭门的证据时,偶然发现了另一件事,当年陈贵妃为了给二皇子夺嫡铺路,和陈太傅里应外合,设计江夫人难产来打压将军府,江夫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便拼死生下姐姐。” 看着逐渐陷入回忆的林辞,宋从简继续不紧不慢的说着。 “他们想的计策就是给江夫人投毒,但将军府守卫森严,外人根本不可能靠近,所以……” “所以便要从外人入手,而我就是这个外人是我天真的听信路人的话,说那个镯子可以保佑即将生产的人顺顺利利的,是我恳求姨母一定要带着那个手镯的,是我,都是我,我才是那个灾星……” 还没等宋从简说完,林辞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小时候的一幕幕都浮现在眼前,明明是他轻信他人害死了姨母,却让江嫣替他背了这么多年的罪…… 可笑,明明他才是罪魁祸首,可是他却能心安理得的出入将军府,肆无忌惮的嘲讽江嫣嫣,一遍又一遍的用“灾星”这两个字去侮辱她,看着她眼中的痛苦而感到解恨…… 他还有什么资格出现在她面前,还怎么敢在她面前乞求原谅,江嫣嫣,我真的要失去你了吗? 知道真相的林辞几乎要失去理智,内心的摧残让他摇摇欲坠。 “那你为什么当时不说?如果这一切都解释清楚了,嫣嫣就不会郁结成疾,也就不会失去求生的欲望,也就不会死!” 林辞迫切的想问宋从简为什么,为什么不把真相说出来,为什么不让他这个真正的凶手去下十八层地狱,为什么要让嫣嫣心酸苦楚离世。 质问的声音入耳,宋从简也只能狼狈低下头,许久,动了动唇,带着几分自嘲地笑了笑。 “因为我要报仇,我不能为了帮姐姐公布真相而打草惊蛇,我总是想着再等等,等一切都尘埃落定等二皇子彻底倒台,可没想到……姐姐没等到那一天。” 宋从简睁着漆黑的眼眸,望向将军府,随后,又凄哀而无力地垂下,声音里充满了悲伤苦涩。 四周静寂良久,无形的悲痛在两人之间弥漫,久久不能散去。 ——— 上午的好心情因林辞的变故一扫而空。 在嬷嬷怀里大哭一场的江嫣被强行夺走了手中的画笔,被赶到院子里休息。 初春的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散落在院子的各个角落。 午睡醒来的江嫣轻晃着身下的摇椅,感受到身上的暖意,中午那委屈心酸的情绪已然殆尽,何必在抓着过去的事情纠结不放。 总归过不了多久她便会离开,京城的一切都与她无关,愧疚也好后悔也罢,她不需要任何人的补偿。 释怀了心事,江嫣便站起身来,理了理压皱的裙摆,打算出门走走,着偌大的将军府,从前总是决定自己是将军府的罪人,谨小慎微,不敢越界雷池一步。 一切都想通了,何必再畏畏缩缩,去花园逛逛,这下林辞总不会再出现在她眼前了吧。 说走就走,和嬷嬷说了一声后便推门出去。 楼台高峻,庭院清幽。江嫣沿着绿荫小路走着,来到一处亭台便坐下休息。 将军府高门大院却冷冷清清,来往的下人也见不到一个,世人皆道世家大族荣华富贵,可这却不是她江嫣的好归处。 竹园人影晃动,这是 沈淮之? 第十九章 心痛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一袭青衣,不疾不徐地迈步而立。 仿佛感受到不远处的目光,眉心微微动了动,人淡淡的转过头来,漆黑深邃的眼底平淡好像没有一丝情绪。 沈淮之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出现在眼前,江嫣望着他眼底一贯的清冷与疏离,心中刺痛。 和前世般淡漠的模样,好像没有什么事可惊动他一般。 上辈子为了求得他欢喜,安安分分的做沈家妇,放弃了学医,为他洗手作羹,打理家长里短。 即使是一开始看不上她的沈家下人们也逐渐信服,终日拜佛念经不问世事的婆婆也对她赞赏有加,一步一步洗脱自己灾星的名号,总以为总有一天他能看见自己。 再后来,沈淮之不再像成亲那天一样冷漠,偶尔也会关心她几句,即使只是几个字的,也能让她开心的整晚睡不着。 即使没有夫妻之实,可是成亲三年,她想自己在沈淮之心里总归是不一样的。 可直到她劳累成疾,缠绵床榻,竟有三月余未见过他,一开始想着是政事繁忙,夫君心怀天下自己不该因为小事打扰他。 最后,在她已经体弱到只能日日昏睡时,偶然听见丫鬟们在一旁窃窃私语。 “夫人已经病入膏肓,老夫人都在为大人物色新夫人了。” “在怎么可能?老夫人多喜欢我们夫人啊!” “可就是再喜欢,也比不过自己的儿子呀……” 话没有听完,江嫣从昏睡中挣扎的起来,一口鲜血喷溅而出。 “我…要见大人…”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完,便再也支撑不住,脸色苍白的倒在床榻上,温热的泪水划过脸庞。 油尽灯枯那天,消息已经传出去几天了,她再也没法欺骗自己。 沈淮之,真的没在意过她…… 沈淮之孤身而立,如山般挺拔的脊背没有一丝晃动,不远处江嫣排斥疏离的注视着他,心里莫名划过一丝刺痛。 一双充满爱意的眼睛浮现在眼前,可他从未见过。 可内心上涌的悲痛和绝望好像要将他清冷自持的外表打碎一般。 端正规矩的少年权臣沈淮之第一次有了失态的感觉,可终究还是多年的教养让他稳下心神。 而江嫣也从回忆中醒来,轻闪了下眼眸,把情绪压下去。 沈淮之上前一步,清冷疏离的唤了一声。 “江姑娘。” 耳边清冽的声音传来,江嫣倒也没再沉浸于过去。 “沈大人,可是来寻兄长?” 这声音蓦然觉得耳熟,沈淮之一愣,但还是很快回过神来。 “江大人与我有事商讨,让在下先行到将军府上等他,可是打扰到姑娘?” 沈淮之还是那个沈淮之,永远待人有礼却时时刻刻透着疏离和遥远。 “未曾有打扰,我本也打算回去了,就不招待了。” 江嫣还是无法释怀上辈子的事,也不想见到沈淮之。 看着女孩一脸排斥疏离,刚刚刺痛的感觉再次袭来,沈淮之眼里透着迷茫,好像…不该是这样的。 倒是忘了上辈子今天也曾在这里见过沈淮之,当时自己以心悦于他,只是满眼期待的想招待他,可却只得到他冷淡的拒绝。 回想过去,自己就好像一个跳梁小丑,而沈淮之就是站在台下耻笑的看客。 并没有在意沈淮之的异常,江嫣绕过他便打算离开。 看着女孩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沈淮之嘴唇紧闭,嘴角微微下压,光影错落的长身玉立于竹园中。 最终还是没忍住开门问道。 “江姑娘,我们…之前相熟吗?” 刚走了几步身后传来询问,江嫣疑惑。 “沈大人魔怔了?你我从未有过瓜葛。”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眼前人的背影消失不见,沈淮之才回过神来,强压下内心升起的酸楚。 从出生起,端方正直这四个字就一直压在他身上,一心为国为民,绝无二意。 父母相敬如宾,沈家等级有序,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有过出格的行为。 天赋过人,三元及第,深受重用,是未来当朝首辅的不二人选。 在外人看来一切都是这么圆满,可心里总是觉得缺了些什么。 缺了些什么呢? 年少的他也曾看着好友江止围着母亲嬉笑而茫然,可后来江止也变得与他一样,规矩,端正,不逾矩。 清风拂过鬓角,墨发微动,沈淮之眼眸微敛,收起思绪。 大概都是一样的,不缺什么。 抬步走上台阶,向江止书房的方向去,一身丹青暗纹的长袍衬的挺拔端正,一身清正冷峻的气度,衣摆如流云,无人敢靠近。 …… 江止已先行一步到了书房,远远就看着沈淮之不疾不徐的走来,内心倒是疑惑,等他走进书房,才开口问道。 “倒不知你也是个慢性子,明明先行一步反倒比我晚了些。” 沈淮之刚进门就听见好友站在窗前提笔沾墨,在纸上起伏着,挥毫泼墨,字迹苍劲,一旁的佩刀熠熠生辉。 听此,沈淮之语气平淡如水,不含任何波澜。 “路上耽搁了些罢了。” 江止停下笔,倒也没在意,径直走到桌前,抬手示意他坐下,说道。 “二皇子的势力日益增长,怕是不出三五年,就要变天了。” “圣上已有早衰之势,心思又摇摆不定,终归是忌惮太子夺权,皇后不问世事,太子母族衰败,我们要早做打算。” 谈及正事,沈淮之冷下脸来,朝堂的暗中交锋扰的人心神不宁。 江止也神情淡漠。 “江家与沈家该联合了。” 两人虽自幼相识,关系甚好,可圣上忌惮将军府把控兵权,所以江止向来是处于中立态度,明面看来,两家并无相交。 听此沈淮之心中蓦然一动。 联姻? 沈淮之父亲早逝,家中并无兄弟姐妹,旁系亲属也不常往来,而江家…还有江嫣。 那么,江嫣就是他未来妻子最好的人选。 显然江止也想到了这一点,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 “若是联姻的话那不急,江嫣还未及笄。” “她如今十一年华,三年后正好。” 沈淮之好像没有注意到江止一般,自顾自的端起茶杯。 江止一甩衣袖。 “这事不急,还得问过江嫣怎么说。” 想起今日与江嫣在竹园的排斥,沈淮之骨节分明的的长指捏着杯子紧了紧。 不愿吗? 第二十章 打算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江嫣并不知道书房里两个人的打算,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就一直拿着画笔不停的在纸上勾画。 这几日玲珑阁陆陆续续上新后,生意也渐渐好了起来。 胡掌柜眉头都展开了不少,可依旧不敢怠慢,赶忙催着江嫣画下个季度的新款式。 江嫣也没想懈怠,朝中之事她不懂,可她知道上辈子二皇子就是在三年后开始争权的,也是因此,将军府和沈家不得不联姻。 今日在竹园偶遇沈淮之,这才让她警惕起来,离开的事该提上日程了。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林辞竟然也重生了,唯恐接下来还会有意想不到的变故,一切还是早做打算为妙。 脑海里构思的首饰栩栩如生的呈现在纸上,江嫣细细打量一遍,满意过后才放下笔。 数了数画稿,不多不少正好十张。 明天就送去玲珑阁。 端坐一下午的江嫣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活动活动僵硬的身子,走出门外,天已经蒙蒙黑了。 还有三年时间让她去准备,将军府站队太子她是知道的,三年后江止势必会让她与沈淮之联姻。 上一世她只当是天大的喜事降临到她头上,这辈子她再不会被束缚到后宅之中。 ——— 晚春的夜晚依旧席卷着寒风,明明不到晚饭时间,天色已然全黑。 但对于以前来说沈淮之今日回府的确是过早了些。 今日政事不多,再加上与江止的谈话并不如往常般顺利,便早早回了沈家。 刚进门林疏便上前行礼道,“大人,老夫人回来了。” 林疏是从小跟随他的侍卫,同他一起在官场上厮杀,早已是左膀右臂般的存在。 听到母亲回府,沈淮之步子一顿,倒也没过多思索。 “那就到正堂与母亲一起用膳吧。” “是。” 林疏应完便跟随在沈淮之身后,府里的灯火亮了起来,下人来来往往,大人的背影却总显得孤寂。 好像从没有人在身旁。 沈淮之一路前行,等到了正堂,母亲早已在饭桌前等候多时了。 “淮之,坐吧。” 沈母看见沈淮之进门,便吩咐着下人用膳。 “好,母亲。” 沈淮之淡淡行过礼,便坐下与母亲一同用餐,偌大的正堂只有偶然发出的碗筷碰撞声,显得莫名的空荡。 但候在一旁的下人们却早已见怪不怪。 沈淮之也不觉得着有何不可,毕竟,食不言寝不语,这是基本的礼教。 用完膳,沈母接过身旁丫鬟递来的锦帕,淡淡的说。 “今日回府,是有些事同你说的。” “母亲有何吩咐?” 沈淮之也停下了手中的竹筷,看向母亲。 自父亲去世以后,母亲便赴寺庙祈福,一年难回几次,年仅十三岁的他独自撑起了沈家。 每次回来也不过停留两日,而用膳怕是母子俩最亲近的事了吧。 沈母避开了沈淮之的目光,自己当年被迫嫁入沈家,生下沈淮之,心里知道与孩子无关,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对他如寻常家人般亲近。 所以在沈父去世后她便早早离家,即使寺庙内贫苦,也好过待在这个困了她二十年的沈府。 也许沈父知道她迟早会逃离,便早早把沈淮之培养的独立自主,的确,五年前她在沈父下葬后边收拾东西离开,而沈淮之也只是在身后默默的看着她,没有挽留,也没有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只是让她好好照顾自己…… 而沈淮之也的确能担重任,三元及第,一路升迁,沈家的权势比起沈父生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愧是他的儿子。 沈母没想再多想,开口问道。 “你如今快及冠,可有钟意之人?” 也许只有安排好沈淮之的人生大事,她才能彻底离开。 “还不急。” 也许是知道母亲想说什么,沈淮之垂下眼眸,抬手端起一旁沏好的茶。 “怎么不急?旁人在你这年纪莫说成亲,就是孩子也有一两个了,你忙于朝政,若实在无钟意之人,那我便帮你相看门当户对的女子罢了。” “有钟意之人,她还未及笄,成亲这事不急。” 不知为何,说起钟意之人,沈淮之下意识想起来下午在将军府见到的人。 白皙的脸上透着冷意,冷凝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刺的人生疼。 “有钟意之人?” 这到让沈母诧异,淮之从小不与人亲近,听他自己说有钟意之人,了解他的人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那便先定亲,是哪家姑娘?我明日便让人准备聘礼,先上门拜访。” 听到母亲的打算,沈淮之依旧有条不理品着茶。 “不急,待对方同意之后再议也不迟。” “不同意?是姑娘不同意还是她家里人不同意?” 问完,便发觉沈淮之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沈母站起身来,对着他问道。 “还是说,都不同意?” 面对母亲的质问,沈淮之想起下午江嫣的冷意和江止的拂袖而去,眉心紧锁,但很快又放松了。 无论从样貌还是权势,他都是江嫣最好的选择,这点就算是江止也毋庸置疑。 至于今日江嫣莫名的排斥,沈淮之相信这只是暂时的罢了。 他修长的手指搭在淡青色的瓷杯盖上,面无情绪的看着母亲。 “会同意的。” 看着沈淮之无悲无喜的模样,沈母更加来气。 “什么叫会同意?若是不同意你还想怎么样?权势压人吗?你简直和你父亲……” “母亲,慎言。” 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淮之打断,看着沈淮之站起身来,身量极高,早已不是那个只会跟在她身后沉默不语的孩子了。 “母亲若没事,便早些休息吧。” 说完便转身离开。 看着沈淮之阔步离开,不留一丝情面,沈母还是忍不住说道。 “淮之,若她不愿意,就放过她吧,强求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就像她一样。 沈淮之听完,没说什么,带着林疏离开了正堂。 府上到处都点着灯火,沈淮之却好像隐在阴翳之下。 没有半点烟火气的谪仙,眼里也带了几分愠色。 年幼时看不懂父亲的严厉,母亲的排斥,成人后倒是明白了。 强求?不,当然不会强求。 沈淮之心里浮现出江嫣一身嫁衣满怀期待看着自己的模样,真实的好像真真切切发生过一般,内心的喜悦冲淡了今日发生的不快。 她会愿意的。 第二十一章 那我呢?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艳阳高照,街市人声嘈杂。 江嫣一早便到白钦澜那换了身装扮,去玲珑阁交画稿。 胡掌柜依旧乐呵呵的模样,近几日的上新让玲珑阁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让他在同行面前说话都有了底气。 听着胡掌柜扬眉吐气般和她描述着那些个同行在他面前迎合讨好的样子,江嫣无奈一笑。 “胡掌柜,这是下个季度的画稿。” 刚刚还乐呵呵的胡掌柜急忙接过,细细的翻看着,越看眼睛越亮。 “姜公子果然了得,你才是玲珑阁的救星啊。” 赞赏完也没含糊,胡掌柜果断从袖子里拿出一千两银票。 “虽然上个季度的分成已经给您了,但胡某敢保证,这次这些款式的收成一定不会比上次少,这些银票还望公子笑纳。” 江嫣也没含糊,径直接过。 “那就多谢胡掌柜大方了,在下还有事,就不唠嗑了。” “公子慢走。” …… 与胡掌柜辞别后,江嫣一身男装向医馆走去。 一路上可备受关注,三三两两的小姑娘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时不时羞着脸看她一眼。 “瞧,好俊俏的小公子。” “看着年龄不大……” “长大了更好看。” 这是一个小娃娃拿着香包跌跌撞撞的走向江嫣。 “哥哥,这个给你。” 江嫣低头,看着堪堪到自己腰间的女娃娃费力的举起手中的香包,疑惑的问道。 “小娃娃,是谁给你的香包?” 清冽但稚嫩的嗓音传来,女娃娃笑呵呵的向身后指去。 “是姐姐送给哥哥哒!姐姐说哥哥好看哒,哥哥声音也好听,嘻嘻。” 江嫣抬起头顺着女娃娃胖乎乎的小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儿两个姑娘见她看来立马转头推搡着捂着脸。 江嫣这是再怎么也反应过来了,原来刚刚的窃窃私语是因为她…俊俏? 倒也是有趣,江嫣微微一笑,抬手摸了摸女娃娃的头,刚想接过她手中的香包时。 手,被温柔的握紧。 江嫣还来不及向那人看去,身后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 “小娃娃,这个哥哥不能收你的荷包。” 江嫣惊讶的看向走到身旁的男人,一席素衣出尘,嘴角微微上扬,双目蒙着的白色飘带跟随着他的身影晃动。 “师兄!” 白钦澜握紧了紧她的手表示回应,再一本正经的对着一脸疑惑的女娃娃说。 “这个哥哥已经有别人送的香包了,不能再收其他人送的了。” 听此,女娃娃只能垂下嘴角。 “好叭,漂亮哥哥再见。” 说着便垂着头向着刚刚两个姑娘的方向跑去,不一会便没影了。 刚刚偷偷望着江嫣的小姑娘们虽然听不清他们具体讲了什么,但看着女娃娃手里的香包没送出去,也只能歇了心思默默散去。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江嫣看着女娃娃远去,一脸疑惑的看着白钦澜。 “师兄,什么别人的香包?” 白钦澜收回握着她的手,无奈的屈指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力气不大,但女孩皮肤娇嫩,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 “看你半日不见踪影便出来寻你,倒没想师妹好相貌,深的众人芳心。” 白钦澜避开了香包的问题,可江嫣并没有发现。 师兄这是…夸我长得好看? “哪有…师兄你就别打趣我了。” “走吧,去医馆。” 说罢和江嫣一同像医馆走去。 阳光下两人的身影倒映在长街上,显得格外的和谐。 … 一到医馆,江嫣便换回了女装,毕竟变声的药丸有限,可不能浪费。 白钦澜在一旁问诊,把完脉,和病人交流着。 江嫣在一旁捣药,等着这个病人拿着药方离开,看着给自己倒茶的白钦澜,问道。 “师兄,把完脉就能知道一个人生了什么病吗?” 江嫣学的西医,对中医可谓是一窍不通,也时常感叹古人没人这么多高科技的仪器,却有这么高深的医术。 白钦澜抬头看来她一眼,放下手中的茶盏,示意她做到他身前。 “当然不是,望闻问切,缺一不可。” 江嫣连忙放下手中的药罐,到刚刚那个人离开的位置坐下,让白钦澜给她把脉。 可白钦澜只是轻轻一探,便笑到。 “脉象只是一部分,就如你,脸色红润,掌心温暖,不需要把脉就能知道,气血充足。” 想到自己自从赚了银子后,阮嬷嬷换着法子给自己做好吃的,不知不觉,好像是胖了不少,腰也粗了…… 白钦澜显然没注意女孩在想什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她。 “气血不足的毛病的好了不少,但之前亏空太多,还是要好好补补的,这个药包贴身带着,对你的身体好。” 江嫣接过药包,小心的放好,扬起笑脸对着他说“谢谢师兄!” 就这时,门口传来嘈杂声。 “大理寺办案,闲杂人等速速退去!” 一阵兵器声响起,很快医馆对面的一家典当被京城守卫军封锁,人也压了不少。 江止一身玄色软甲,隐约可见上面绣着的金色丝线,剑眉凤目,背影宽厚。 有条不紊的指令着下属将涉案之人押回大理寺审判。 “大人,典当的掌柜服毒自尽了。” 江止早想到会是这般,毕竟二皇子城府极深,怎么可能会让下个小小的爪牙露出马脚。 “把他尸体抬回诏狱,其他人,好好审问。” 他一字一句的启唇,吐字极为清晰,冰冷的毫不留情。 “是。” 接到命令的侍卫立刻行动,不敢懈怠一刻。 江止驾着马巡视着周围,试图找到些许漏洞。 街道的人已经走光了,毕竟发生了命案,谁也不想沾染上晦气。 医馆正门大开,江嫣和白钦澜在医馆内看着他们办案倒也没退避。 而江止也刚好看到江嫣,他眉头轻皱,利落的翻身下马,向江嫣走去。 看着他向自己走来,江嫣收起刚刚脸上的笑容,神色淡淡的喊到。 “兄长。” 可江止只是看了一眼她便移开了目光,注视着她身后的白钦澜。 “为何在医馆?身子抱恙叫郎中到府上去便是,阮嬷嬷没教过你女子不要孤身一人出门吗?” 听此江嫣扯了扯嘴角,呵,郎中?小时候病的在床上动弹不得还是嬷嬷背着她到医馆,将军府可没人把她放在眼里。 江止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想关心她为什么在医馆,可一开口,就变成了训斥… 也许是江止的眼光太过刺人,亦或者是感觉到江嫣的异常,白钦澜开口解围到。 “在下白钦澜,是嫣嫣的师兄。” 听此,江止的声音更加冰冷。 “师兄?堂堂将军府嫡女认一个眼疾的郎中做兄长,倒是可笑…” 听到江止的贬低,江嫣将白钦澜护在身后,一脸愤怒的看着江止。 “他的确是我的师兄,他没有眼疾,大人有什么事怪罪我就是了,是我不守规矩,与师兄无干!” 听到江嫣连兄长都不叫,冷冰冰的一声大人砸进他的心里,江止怒极。 “江嫣!” 江嫣毫不避讳他的怒火,“我会回去跪祠堂,但我私自出门的事与师兄无关,更与阮嬷嬷无关!” 身后的白钦澜忍不住拉了拉她,想替她解释清楚。 “嫣嫣…” 可江嫣并没打算向江止解释什么,脸色冰冷的的看着江止。 “还请大人,不要牵扯其他无关人员。” 说罢便拉着白钦澜一同离开。 偌大的医馆,便只剩江止一人徒留在原地,久久不能缓过气来。 他是你师兄, 那我呢? 第二十二章 我永远站在你身后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天阴沉沉的,风吹起两人的衣摆。 白钦澜被江嫣拉着走了许久,将军府的事他偶有听过,当时也没多想,只道世人愚昧,相信灾星这般荒唐的事。 直到后来他见江嫣第一眼,女孩明眸皓齿,眼睛里面亮晶晶的,才再一次坚信,人云亦云的传闻,真真假假,信不得。 可他不信,总有人会信。 白钦澜望着江嫣紧握着她的手,眼里越发怜惜,还未及笄的年龄,却在她身上看不到同龄人该有的样子。 终究还是他们来晚了,才让她吃了这么多苦头…… “嫣嫣?” 白钦澜停下脚步,轻轻动了动被女孩攥在手心里的衣袖。 江嫣停下脚步,察觉到自己还握着师兄的手,立马松开,但仍背对着他,迟迟不肯转过身去。 “师兄,我刚刚…不是没有礼教,只是他轻视你,我才…而且我出门前和嬷嬷说过了,我不认为女子独自出门有什么,这是我的自由。” 江嫣声音带着哽咽,她一直以为只要不去想 ,自己在师兄面前就永远是在现代时活泼开朗的样子。 可现实终究是现实,经历过就会留下痕迹。 江止不问原由的斥责揭开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原本只能自己藏起来偷偷舔舐的伤口再一次被撕开。 见此,白钦澜内心叹了口气,是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还是不相信他永远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他上前一步,握住江嫣刚刚松开的手。 “嫣嫣,没事的,我知道,我都知道。” 声音温润如玉,手上的力却不容置疑,白钦澜让江嫣转过身面对着他。 女孩眼眶微红,眼睛却倔强地看向一旁,他只能自己去寻着她的视线,看着她的双眸。 “嫣嫣,这不是你的错,他虽是你兄长,可他不分是非,你没错,错的是他。” 江嫣与他对视着,明明眼里温柔似水,可流露的坚定却让人无比的安心。 “就像你说的那样,你有你的自由,你有权利选择做什么,不用在意他人的看法。” “只需要记住,不管你是什么样子,不管你经历过什么,师兄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 听到这,江嫣眼眶里蓄积的泪水终于滑落,滴落在白钦澜手背上,却更像是砸落在心里,钝的人生疼。 “师兄,我很讨厌江止,他对我不好,让我在将军府受人欺负,我还讨厌很多很多人……” “我不想待在京城,我想去江南,我想去很多很多地方,去不同的地方行医救人,也许在世人看来这是很荒唐的事情,但这就是我想做的。” 任由着白钦澜抬手给自己抹去眼泪,江嫣终于释怀。 即使是在阮嬷嬷面前,也有很多事情难以开口,怕她一把年纪了还为自己操心。 可现在师兄说,他永远站在自己身后支持她,无论她是什么样子…… 看着江嫣笑着诉说自己的畅想,白钦澜也算是放下心来。 “那师兄就陪嫣嫣一起。” 江嫣有些欲言又止,几番下来还是忍不住想问。 “师兄不会觉得,一个女子有这样的想法,很奇怪不是吗。” 上辈子的经历告诉她,这个世界注重女子的三从四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相夫教子才是正道。 可她经历过现代教育,独立自主的信念让她不可能做到这样。 在世人眼中,她的想法说是惊世骇俗也不为过,可她不在意世人,她只想知道师兄的想法。 白钦澜无奈一笑,抬手示意抚了抚江嫣的头。 “着有何奇怪,我自小跟随师父闯荡江湖,这世间行侠仗义的女子不占少数,她们不惧世人眼光,活的坦荡,有何不好?” “我反而认为,嫣嫣就该有这般肆意的人生。” “无论我做什么,师兄都支持么?” 看着女孩眼里的疑惑,白钦澜失笑道。 “当然,即使嫣嫣与这天下人敌对。” “我也站在你身后。” 看着师兄嘴角的笑意,江嫣也一改刚刚的沮丧,的确,只不过是自己上辈子遇人不淑,又怎么能认为所有人都和世俗一样呢。 从前总怨命运对自己不公,半分幸福也不愿给她。 或许让自己重生并遇到真正对自己好的人,让她能去过自己想要的日子,也算是命运对她的补偿吧。 —— 夜晚凉风卷来,吹得祠堂大开的门嘎吱作响。 江嫣回到将军府后便自己到祠堂跪着,从前犯错也被罚跪过几次,可更多的都是江止的忽视。 回将军府前白钦澜也担心着打算他去和江止解释,但是江嫣拒绝了。 即使自己不再把江止当做兄长,可她的确是和他血肉至亲的兄妹。 有些事情需要她自己面对。 第二十三章 祠堂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身后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步入祠堂。 原本在一旁无所事事的下人们见到江止,连忙上前行礼。 “大人。” 江止眉眼冷峭,眼眸格外漆黑,死死的盯着背对他跪着的江嫣。 “都下去。” 带着威压的语气让下人们怕极。 平常大人虽然不怒自威,不与人亲近,但也未曾亏待过府上的人,也不知道这二小姐是惹了些什么祸,才会让本就不喜她的大人如此生气。 下人们各有心思,但也没敢逗留,行礼告退后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临走还不忘把门给带上。 幽暗的祠堂只有两三盏烛火摇曳,地上倒映着两人的影子。 一立一跪,相隔不远。 屋内静默了许久,江嫣身板挺直,端端正正的跪着,面朝江家族人的牌位。 而为首的,就是母亲林绾的牌位。 自林绾难产去世以后,江家家主江暮,也就是他们的父亲,被封为护国将军自请防守边疆,再未回京。 只有少数人知道,每年林绾忌日江暮都会回京城,在祠堂看着牌位,一看就是一夜,天亮便离开,不见任何人。 这件事被有心人知道后禀告圣上,弹劾江暮玩忽职守,圣上为心不忍,亲自压下这件事,从那以后再也没能敢提。 江嫣原本也不知,从出生起就未曾见过父亲,小时候过生辰,除了阮嬷嬷给自己做了碗长寿面,就没有人搭理过她。 也许知道自己出生那天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小江嫣也不敢任性,只会阮嬷嬷去忙的时候躲在无人的角落自娱自乐。 可那天晚上月色很美,阮嬷嬷回家探望今日不会回府,自己躲在祠堂后门的假山里不想回去。 反正阮嬷嬷不在,也没有人会记得她。 夜色过半,她眼巴巴的看着月亮,看了很久很久,想着阮嬷嬷什么时候回来给她做长寿面。 直到她看见一道身影走出祠堂,还看见了哥哥上前想与他说什么,在月光映射下,江嫣看清了那人的脸。 很陌生,从未见过,但又很熟悉,因为和哥哥长的很像。 父亲这两个字第一次在她心里有了具象化的概念。 这让她忍不住出声喊道,“哥哥。” 交谈着的两个人显然没想到假山里会有人,向小江嫣的方向望去。 可那个应该是她父亲的人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和江止交代了什么后便径直离开。 江嫣看着他没有丝毫留恋的背影,“父亲”两个字终究是停在了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而当晚,她就被江止罚跪祠堂一整晚。 只记得那天的祠堂很冷,就和现在一样…… 江嫣闭着眼睛,好似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一般,也没去在意身后的江止,旁若无人。 许久,身后的人动了,江止上前,一掀衣袍,稳稳当当的跪在她身旁的蒲团上,与她并肩。 “母亲去世,父亲离去,偌大的将军府都交给了我。” 冷冽的声音响起,江止端正的跪着,闭上眼睛好像是叙述着回忆。 “这朝堂之上就像是一场无声的厮杀,一言一语一举一动都要步步为营,在这场博弈中一旦走错一只,那都是满盘皆输,全族覆灭。” “为了在官场上杀出一条血路,耗尽心血,到了旁人达不到的位置。” “我很欣慰,因为你从不像旁人家的孩子一般胡闹添乱,很听话,听话到我时常忘记家中还有一个人,听话到让我忽视了你也只是一个孩子。” “白天的事是兄长不对,你还小,喜欢去热闹的地方正常,可对一个完全不知道背景的人如此亲近,终究是不好的。” 江止明明早已习惯把孤独深埋在心底,用冷漠塑造一个不近人情的形象,让人感觉不怒自威。 可心底就是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让他和江嫣解释清楚,告诉她自己不是埋怨她,不是故意对她视而不见,不是将她永远拒之门外。 好像再不解释,一眨眼江嫣就要消失一般。 一字一句江嫣都听得很清楚,江止这番述说让她很意外,毕竟上辈子到死他也没和自己讲过几句话,甚至到死才惊觉,自己已经有好几年没回过将军府,没见过他了。 要是在上辈子什么的还没发生的时候,这些话会让她很感动,让她相信江止心里还是有她这个妹妹的。 可是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上一世自己刚嫁给沈淮之不久,敌对势力见将军府与沈家联合,气急败坏将她掳走。 高高的悬崖上走投无路的歹人握紧匕首抵在她脖颈间,血液顺着刀尖滑落。 江止和沈淮之带兵前来,江嫣终于看到了救星,自己自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何曾见过如此可怕的事情。 歹人带着她渐渐走到了悬崖边上,她因为害怕而颤抖着,唇色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 那个歹人是朝堂上的一个小官,被收入二皇子麾下,为他做尽了恶事,如今被揭发是要被满门抄斩的。 他要求江止和沈淮之放过他的家人,并且把找到的证据消除,不然就让江嫣给他陪葬。 江嫣看着眼前的兄长与夫君,急切希望他们能带她离开这里。 沈淮之死死的盯着歹人,眼里是她没见过的狠戾。 同意了他的要求。 就在江嫣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支利箭穿来。 是江止。 手握弓箭,毫不留情的朝歹徒射去,全然没在意挡在他身前的江嫣。 利箭划过江嫣脸庞,刺入身后人的胸膛,鲜血喷溅到她脸上,失去了扼制的江嫣再也无力支撑,晕了过去。 只记得当时沈淮之向她走来,还有 江止毫不留情的眼神。 从那以后江嫣就再也没见过江止,更不愿承认他是自己兄长。 所以,即使江止对自己说这么多又能怎么样呢? 上辈子他毫不留情射出的那支箭终究是让她死了心,她知道,即使再给他一次机会,江止还是会这么做。 毕竟在他眼里,她江嫣的性命如何比得过将军府的荣誉。 想到这里,江嫣慢慢睁眼,仍是跪着的,明明与身边的江止并肩,却让人感觉两人距离极远。 “白天的事情大人没错,我也没错,师兄也没错,错的只是我们立场和想法不同罢了。” “大人为了家国未来,为了将军府付出了太多,江嫣不该再添乱,这我知道,不敢埋怨任何。” “可是你不该说师兄,他很好,不是你口中来路不明的人,我出门在外从未说过自己是将军府的人,不会给将军府丢脸。” 江嫣转过头看向他的侧脸,一字一句的说道。 “所以也请大人尊重我的行为,也尊重一下我的师兄。” 听此,江止心里一痛,紧抿着薄唇,好一会才开口说道。 “这件事我们先不提了。”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正常,回去罢,罚跪就算了。” 倒也没想到江止会让步,江嫣起身想要推门出去。 身后传来江止的声音。 “嫣嫣,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将军府的人。” 对此江嫣没有回应,径直离去。 徒留江止一人跪在祠堂,夜色凄凉。 第二十四章 落寞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今日一早阮嬷嬷来喊江嫣。 “小姐,别磨磨蹭蹭了,还要去书院呢。” 休沐了两天的江嫣睁眼看了看窗外,这天气可真是好,可惜要上学,唉。 “好,嬷嬷,马上就起。” 说完便麻利的起来洗漱,和阮嬷嬷一起吃早饭。 昨夜从祠堂回来后江嫣也没告诉阮嬷嬷自己被罚,只是说自己出去玩忘记了时间,主要是怕她担心。 吃过早饭后,江嫣便拿上自己现代样式的小书包去书院。 依旧是这辆破旧的马车,摇摇晃晃的好一会才到书院。 江嫣一下马车,就看见顾媛媛远远的向她招手。 “嫣嫣,这呢!” 圆润的脸蛋总是让人觉得很有福气,特别是配上顾媛媛灿烂的小脸,江嫣觉得今天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两人挽着手一起走进书院。 江嫣在现代时也时常羡慕别人有很好的朋友,不管做什么都要手拉手一起去,而自己一有时间都要去兼职。 为生计奔波已经让她留不出什么时间去交朋友,想来也可惜,现代生活似乎也没什么是值得她怀恋的。 刚到课堂坐下,其他几个女孩立即围了上来。 “前几日玲珑阁出的新款首饰,可好看了。” “对对对,特别是那个凤凰发簪,一出来就被宫里的人高价买走了。” “看来是玲珑阁的画师手好了,一次上了这么多新品,比之前的还好不少呢。” “我可听说玲珑阁这是换了画师,不是原来那个。” “哇,是哪个天才设计的?要是能让他帮我量身定做一套首饰,那我一定美翻了。” “我也想,我也想。” “……” 听着各家小姐闺秀们谈论着玲珑新上的首饰,江嫣高兴了,看来有现代记忆带给她的金手指,可以让她在古代发家致富的。 就在大家依旧闲聊不断时,几个书童打扮的人搬了张书桌进来。 稳稳当当的就放在江嫣的旁边,隔了条过道,离得极近。 接着便是笔墨纸砚,甚至桌上的玉石细口花瓶上还插着一小枝刚摘的桃花。 三下五除二的,几个小书童把这个座位整理好后边朝着江嫣行礼告退。 徒留几个女孩一脸迷茫,江嫣也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但是很快,林辞走了进来,施施然的在那个位置坐下,甚至朝江嫣笑了笑。 看见林辞,众人有些发怵,正巧书院课铃响起,上课了。 围在一起的女孩们也就都散了。 只有江嫣,看着身旁的林辞皱起眉头。 “你这又是在做什么?我以为我那天和你说的很清楚。” 面对江嫣生硬的质问,林辞笑了笑,忽视心底的刺痛,下意识想忽视那天的发生的事。 “嫣嫣这是什么话,我是你表兄,坐近点只是为了方便照顾你罢了。” 他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落寞 。 “其实书院所有的课程我都学完了,只是还没到科举年龄罢了,在哪里上课都一样。” 江嫣刚想说些什么,夫子便走了进来。 “肃静。” 看着夫子抚了抚自己的胡子,翻着书,刚刚吵闹的课堂也安静下来。 江嫣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转过身来不再去看身旁的人。 见江嫣不再看他,旁若无人的翻开书,林辞心里又一阵落寞。 自从那天从宋从简口中得知自己才是害死姨母的凶手。 上辈子的对江嫣的针对简直就是一场笑话! 他怎么敢?怎么敢害死了江嫣的母亲,还仗着她没人庇佑而肆无忌惮的指使人欺负她,对她冷眼相讥…… 他不敢去将军府,不敢面对表兄,更不敢面对江嫣。 可他又想见她,想弥补,哪怕是一点,虽然知道她避他如蛇蝎。 即使你不原谅我,那就让我在你身边,护着你可好? 林辞安慰自己这样想着。 可江嫣却越发烦闷,身旁灼热的视线让她难以静下心来。 本以为那日说开了便好,林辞说的喜欢也不过是因为年少一时兴起,倒也没想到他这么难缠。 可说到原谅,江嫣的确没法去原谅。 毕竟自己上辈子的不幸确确实实有他的助力。 一下学江嫣便马不停蹄的走出课堂,实在是受不了时时刻刻追逐她的视线。 看着林辞努力想和江嫣搭话,却总因她的冷漠而失望。 众人也不敢上去和江嫣讲话。 谁都想不通这两位的角色怎么互换了,意气风发的林少爷变得小心翼翼,而向来形单影只的江嫣却变得自信坦然。 江嫣离开书院,上了将军府的马车,看着林家的马车向着自己相反的方向驶去,才终于松了口气。 倒也不知前世这么毒舌的林辞怎么变得如此难缠。 他的重生是一个隐患,但依着他现在对自己的态度,让他帮自己离开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但想到那天他知道自己要离开的态度,又瞬间打消了这个想法。 算了,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回到后门,江嫣从马车上下来。 一转头便看见墙角的人蹲在那缩成一团,走近一些,江嫣看着有些眼熟。 “宋从简?” 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宋从简立即抬起头。 “姐姐。” “还真是你,你在这干嘛?” 毕竟算是自己养大的小崽子,可怜兮兮的缩成一团,江嫣心里有些怜爱了。 已经好几天没见过江嫣了,宋从简只剩下满眼期待。 “我想在这等姐姐,将军府的人不让我进去找阮嬷嬷。” 江嫣拉着他站起身来,看了看已经和自己一样高的宋从简,她莫名想到前世那个位极人臣后对她视而不见的宋大人。 冷着脸从她身旁经过,身量高出她大半个头,浑身透露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仿佛恨不得告诉所有人,他不认识江嫣。 心里莫名一痛,但又看着他瘦弱且稚嫩的脸庞,还没有前世那刀刻斧凿的锋芒。 江嫣垂下眼眸,告诉自己这不是上辈子的宋从简,可松开了拉着他的手,语气冷了下来。 “走吧,我带你进去,阮嬷嬷这两天也时常念叨着你。” 宋从简并没有忽视姐姐垂眸时眼里的伤痛,手里的余温让他依恋不舍,看着走在前面的江嫣,眼里一阵落寞。 可下一秒又还是维持起一个小男孩该有的童真和欢快。 “好,我也想姐姐和阮嬷嬷了。” 姐姐,这辈子就让我做你心中那个永远天真无邪的弟弟好吗?。 第二十五章 不宜过近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江嫣带着宋从简走进将军府,后门的两个小厮也只当没有看见。 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再说了只是个小娃娃而已,难道还会把将军府翻天了不成。 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也是江嫣顶罪,所以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当做没看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当两人回到院子,阮嬷嬷还在院前的那小块菜地里挑挑拣拣。 看到他们回来,赶忙招呼着两人坐下休息。 “小姐,从简,你们回屋里休息去,都上了一天的学了,嬷嬷再摘些菜给你们好好补补。” 江嫣笑眯眯的答应道,便走进房中把书箱放下。 宋从简环顾这个许久不见的院子,前世自己第一次来这,就是被姐姐救下的那晚,之后便一直待在这休养了半月。 阮嬷嬷看他体弱,想尽办法给他找了补药,当时小江嫣就在一旁,睁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喝下一大碗药汤。 然后等他喝完药再小心翼翼的拿出一颗纸包好的糖丸递给他,见他接过便又躲到嬷嬷身后,只探出头看着他。 “这是管家爷爷给我的糖,可甜了,我自己都舍不得吃呢,你快尝尝。” 说完还盯着他手里的糖咽了咽口水。 可小江嫣不知道的是,彼时的他早已经历灭族之痛,这么一点甜又怎么能弥补心底无尽的苦楚呢。 而往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和江嫣还有阮嬷嬷一起生活在这里。 在宋从简心里,这个小院子才是他真正的家。 江嫣在屋里都已经坐了半晌,见宋从简还在外面干站着,便扬声道。 “从简?快进来。” 听见江嫣稚嫩的声音传来,宋从简微敛心神,立马应声答应。 趁着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他会让姐姐回避掉一切风险,等一切都结束了,他会亲自告诉姐姐自己重生的真相。 即使不原谅他也没关系,他会在暗处永远护着她。 宋从简走进屋里,坐在江嫣对面,看着她翻看着手里的药谱。 “姐姐这是想学医?” 江嫣兴致冲冲的看了他一眼。 “对,治病救人,我很喜欢。” 看着江嫣专注的翻看着,宋从简笑了笑。 “姐姐喜欢就好。” 这辈子姐姐只需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开心就好,至于其他的,交给他来解决。 不一会阮嬷嬷就端着热乎乎的家常菜进屋。 “菜做好了,等急了吧你们两个小娃娃。” 江嫣把桌子上的书收好,和宋从简一起布菜,再让阮嬷嬷一起坐下。 宋从简看着满脸皱纹的阮嬷嬷和这一桌子热菜,不由得触及底线的柔软。 这本是他拥有的最美好的东西,可却被他亲手弄丢了…… 上辈子姐姐成亲后,阮嬷嬷没待在将军府,回了自己家,而等他再次得知嬷嬷消息时,她已经病逝了。 当时的他处理政事到半夜,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愣了好一会。 嬷嬷走了,我还能叫谁嬷嬷啊。 看着宋从简迟迟未拿起碗筷,阮嬷嬷催促道。 “从简,想什么呢?快吃吧,看这孩子,都瘦了。” 记忆中阮嬷嬷慈祥的笑脸浮现,与现实重合。 还好,一切都没有发生。 “好,谢谢嬷嬷。” 屋里三人其乐融融,而屋外天色其实也还早,天还亮着。 只是阮嬷嬷想着江嫣夜间看书作画伤眼睛,便想着早点吃饭,趁着天还亮着看书也好。 而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二小姐在吗?大人和沈大人来了。” 下人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江嫣诧异。 江止和沈淮之? 上一世可不记得他们有来找过自己。 阮嬷嬷连忙起身迎接,给他们开门。 江嫣和宋从简也只能起身出去。 而门外的江止看到院子里那扇破旧的木门时,眉头紧紧的撇起。 在阮嬷嬷给他们行礼时也没缓和,而是径直抬步走了进去。 沈淮之也对江家的事情听说了些许,但一直认为好友江止不至于因为一些传言而是非不分。 可现在看来,江嫣在将军府的日子比想象中的,还难过些。 看着院子里打理整齐的菜园,破瓦砾铺成的石阶,还有江嫣和阮嬷嬷补了又补的屋顶依旧滴着些许水滴。 江止的脸彻底暗了下去。 看来是他忙于政事,疏于整顿内宅,让人忘了这将军府里还有个二小姐。 “你一直就住在这种地方?” 面对江止的质问,江嫣感到可笑,难道这么多年他都不知道吗?还是说,从来就没有在意过? 那如今这么生气的面孔又是做给谁看。 “这院子虽简朴,但我和阮嬷嬷住着也倒是舒心,大人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吗?” 阮嬷嬷听见江嫣冰冷的语气,连忙拉过她的手,向江止解释道。 “少爷,小姐她还小,不懂事,您别责怪她,是因为府上实在是腾不开多余的院子了,才先住在这的。” 这偌大的将军府,怎么可能腾不开院子,说到底还是没有人把江嫣放在眼里罢了。 在场的的人都心照不宣,江止也明白过来。 在他眼中将军府向来戒律森严,没有人敢欺上瞒下,不曾想江嫣竟在自己眼底被人欺负到如此。 堂堂将军嫡女,身边只跟着一个年迈的嬷嬷,住在最为偏远的院子。 前日在祠堂和江嫣说到那番话像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他脸上。 他有什么资格敢让江嫣体谅他,又有什么资格敢说自己是她的兄长…… 江止气极,越过阮嬷嬷看向她身后的江嫣。 “是兄长的错,内宅整治不严,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顿了顿,又说道。 “明日我便给你换个院子。” 江嫣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不需要,住在这我很喜欢。” 江止沉默了片刻,闭了闭眼,接着说。 “江嫣,你还小,别任性” 江嫣对此只是在心底冷笑,她早已过了任性的年龄,只是不想在欠下太多,等到离开的时候难以两清罢了。 见江嫣不愿与他交流,江止终究还是拂袖而去,留下一句,“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见江止离开,宋从简上前拉住江嫣的手,轻唤了声。 “姐姐。” 他知道姐姐从小便想要江止看到她这个妹妹,可后面发生的太多事让她逐渐死了心。 一旁的沈淮之也终于看到了角落里的宋从简,看着两人亲密的样子。 沈淮之内心莫名不喜,不知为何,他总觉得l见过这个小孩,脑海中甚至浮现出他长大的模样。 很奇怪,莫名不喜,尤其是他靠近江嫣的时候。 就仿佛,会把她从自己身边抢走一般… “男女六岁不同席,即使还小,也应该注意些。” 话是对着两个人说到,但沈淮之寒星似的冷眸却只盯着宋从简。 少年权臣的气场压了过来,宋从简也没有多让,毕竟上辈子在官场沉浸多年,倒也没被他震慑。 只是… 宋从简看了看江嫣,见她没有把话放在心上,面无波澜,便放下心来。 他怕,怕姐姐还像上一世一样喜欢沈淮之。 两人对沈淮之的话没有回应,只有阮嬷嬷恭敬道。 “从简是老奴家的孩子,和小姐一同长大,只是玩伴,以后会注意的,多谢大人提醒。” 说着便把两人的手给分开了。 沈淮之见此也没有什么表示,依旧是那副清冷矜贵的模样,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江嫣, 终是离开了院子。 可那浑身都透露着与他年龄不符气场的男孩,让他有了些许忌惮。 一同长大,青梅竹马,这又如何? 第二十六 失望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今夜的将军府格外肃静,来往的下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自今日黄昏时大人去了一趟小姐的院子后,出来后,便神色紧绷,脸色黑的能滴出墨来。 一路走到正堂便让管家召集府里大大小小的管事,一众下人黑压压的跪了一片。 江止五官硬朗,平常显露出来的模样总是漠然又矜贵,如今生气起来,感觉眉间的锋利感更加强烈。 下人们低着头,也不敢东张西望,只能在心里猜测这是发生了什么。 江止端坐在正堂,看着底下的人各怀鬼胎,眼神锋利。 “是谁给小姐分配的院子?” 低沉的嗓音让下人们心里一激灵。 小姐?将军府哪有小姐? 后院那个灾星?不是说不受宠么。 见没人敢回应,江止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戾气。 “管家,小姐住在后院那个院子这件事你知道吗?” 见江止问话,管家诚惶诚恐,这件事他是知道的,也默许了江嫣住在那。 一开始也忌惮江嫣将军嫡女的身份,还偶尔会去给她送去些东西。 后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见大人有管过江嫣,便渐渐胆子大了起来,别说要给江嫣换院子,就连她们的吃穿用度自己也克扣了不少… “大人,这…这件事小的是知道的,只是这府上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院子了,而…而且那个院子只是偏远了些,还是能住人的…” 听到管家的回答,江止冷冷一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管家的院子可就靠近这正堂,所以下人听你指令,府上的中馈也都由管家掌管。” “而堂堂将军府嫡女反倒是挤在偏远的后院,日常生计都要看你脸色行事,管家,你好大的胆子!” 江止阴沉的脸色依旧难看。 “你这是仗着将军府的势,欺将军府的人!” 管家俯身跪下,磕头求饶。 “大人明鉴,小的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只是…只是这府上事务太多,一时忽视了小姐罢了,小的绝对没有欺上瞒下之意,大人明鉴啊。” 毕竟在将军府待了几十年,管家自认为也是看着大人长大的,他不信为了一个不受宠的小姐,江止会不顾多年主仆之情,最多也就是撤职罢了… 江止在官场多年,身为守卫军统领办过无数案子,见过各式各样的人,怎么能不知道他的想法。 “忽视?呵,将军府的主子也是你一个奴仆能忽视得了的,既然办事不力,那就交给衙门处置,还有你这些年管家的账本,一并交于衙门查看,一旦有贪污受贿,依法处办。” 管家彻底倒下身去,头也不磕了,仍由侍卫把他带下去。 完了,彻底完了,这么多年贪污的数目足以让他死十次不止,更别说还有藐视主子,大逆不道这项罪名。 是他日益高涨的心让他忘了,奴才终究是奴才,怎么有资格站在主子头上… 站的过高,摔得也就是越惨… 处理完管家,正堂前跪着的管事们更是战战兢兢头都不敢抬一下,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毕竟江嫣在将军府这么多年过成这样,每个人都出了一份力,这责任谁都逃脱不了。 江止也没想放过他们。 “来人,把这些人都压下去,分开审问,一旦查到有欺上瞒下,贪污受贿,滥用职权的,一律依法处置!” 江止阴翳的环顾周围的下人。 “江嫣是将军府堂堂正正的嫡女,在府上的地位与我不相上下,有过怠慢的在三天之内自己去领罚,否则一旦经查发现,直接发买!” 要知道,被将军府发卖出去的下人哪有好日子过,怕是这辈子只能在最偏僻的地方劳累到死。 经过这一遭,将军府的人经历了一遍大换新,下人们更加谨言慎行,谁也不敢再有怠慢。 江止没去管下人们心里所想,把处置的事情交给衙门后便去了书房,没成想沈淮之还在将军府。 夜已深,府上的已经点起了蜡烛。 灯火摇曳,把沈淮之独自在棋盘前思索的身影倒映在墙上。 江止皱眉,今日处理这么多的事情让他有些疲惫。 “你怎么还在这?” 沈淮之神色淡漠,并没有因为江止的话而动容。 “我想和你聊一下江嫣的事。” 江止不解。 “江嫣和你有什么关系?” 又想起今日沈淮之下职后便来寻他,说是去将军府后院看看,之后才有了下午那些事。 “难道说,你早就知道江嫣在将军府的处境?” 沈淮之向来平淡如水,可现在声音中却带着一丝嘲讽。 “怕是整个京城,只有日理万机的江大人不知道此事了。” 江止眉头紧锁,面对着他。 “你什么意思?” 沈淮之没有理会他,目光淡然。 “我什么意思江大人一查便知,但是江嫣,不出意外的话三年后她会嫁与我为妻,她的处境我不能不顾,若江大人实在顾不过来,那便是让她提前到我沈家住下也是可以的。” 江止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三年后局势是否能改变还未得知,至于江嫣是否答应联姻,这由她自己选择,沈淮之,你不该如此笃定。” 沈淮之起身,长身玉立一甩衣袖。 “她既然身在权贵之家,那有些事情就必然身不由己,看你这些年对她的所作所为,倒也不知你是会在乎她想法的人。” 说完便推门离开了,徒留下江止一人在书房静默许久。 烛火摇曳不断,江止仿佛置身于黑暗,携带的佩刀被随手放在一旁。 方才沈淮之的话让他不能平静。 其实今日比起知道江嫣处境艰难更让他难受的是,她竟未曾向他求助过一次。 十一年,整整十一年。 她从小到大受到了多少不公的对待,多少轻视和耻笑… 江嫣都没有想过去找他吗? 是不信他,还是她也认为这一切都是他的授意? 终归是他江止的错。 十一年,不闻,不问。 母亲去世,父亲出走,让他时时刻刻想逃离这个逐渐冰冷的将军府。 可是却忘了…这里还有一个江嫣。 一个更加无助,更加需要人照顾的妹妹。 他不敢想象,如果没有阮嬷嬷,江嫣还能活到现在吗? 一个幼女在这踩高捧低的将军府,怕是悄无声息的就被这些恶奴蹉跎致死,然后被轻飘飘的一笔带过死因… 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他自己… 他颓废的低下头,像一只走投无路的凶兽,紧握双拳。 想起母亲当时怀胎七月,自己也曾信誓旦旦的发誓。 “等妹妹出生了,我一定要当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可现在, 江嫣甚至都不想见到他… 第二十七章 不需要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而另一边,自下午江止和沈淮之来过以后,江嫣兴致便一直不高。 三人草草解决了晚饭,阮嬷嬷便拿着去收拾了。 江嫣坐在窗前闷闷不乐,宋从简也只能坐在一旁看着。 今日沈淮之眼底对他的敌意就和上辈子的一样。 明明上一世他一举高中后便有意的去疏远姐姐,整个京城怕是没有几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可这一切好像都瞒不过沈淮之一般。 在一次下朝后独自找到他,冰冷刺骨的话他还记得。 “既然宋大人选择了自己认为对的路,那就不要与吾妻再有任何相干,陌路人,不宜过近。” 当时一心复仇的他只是慌张的害怕朝中是否有人知道了他的身世,害怕这会对他不利。 而今日同样的一句“不宜过近”只是让他恼怒,明明她才是害死姐姐的罪魁祸首,怎么还能堂而皇之去警告他? 该离开的是他沈淮之。 可宋从简看着江嫣孤坐在窗边默不作声,心里又没了底气。 毕竟,姐姐心里只有沈淮之! 他到底要怎么做… 江嫣不知道宋从简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只是在想今天下午发生的事。 上一世江止怕是到她死也不知道将军府待她如何,更没有和沈淮之一起出现在她院子里。 一切的轨迹都改变了… 是因为她和林辞重生的缘故吗?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也不知道,能做的,怕是只能把离开京城的计划早日提前了。 如今晚春初夏的季节,窗外吹着的夜风不再冰冷刺骨。 江嫣回过神来,转头,便看见宋从简一直凝望着她,眼里竟是她看不清的迷茫。 “从简?” 宋从简也回过神来,一眨眼,又变回了江嫣记忆中邻家弟弟的模样。 “姐姐,怎么了?” 江嫣叹了口气,怕是刚刚屋子里太暗,看错了吧。 “没事,天色晚了,早点回去吧。” 听见江嫣想让他离开,宋从简双手握紧了些,但还是回应道。 “好,那姐姐好好休息。” “嗯。” 看着江嫣再次转过身去,宋从简便离开了,临走前还轻轻的把门关上。 江嫣顺着窗户看向院子里宋从简的身影逐渐消失,快到拐角处时,他回过头,好像知道有人注视着他一般。 转过身朝她笑了笑,挥了挥手。 和前世与她日夜相伴,跟在她身后喊姐姐的那个小孩一样。 江嫣同样也向他挥手,向他告别。 这时阮嬷嬷走了进来。 “小姐,夜深了,睡吧。” 江嫣今天累了,书院的功课白天也写完了,便点了点头同意。 “好。” 一夜无梦。 …… 今日在书院依旧和往常一样,忙忙碌碌一天就过去了。 与同窗们打打闹闹,聊聊天,一天倒也过得舒心。 唯一让她感到不适的,就是林辞。 也不知他是抽了什么风,总是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欲言又止的,扰人清静。 下学回将军府时也换了一辆马车,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镶金嵌宝的窗边被一帘淡蓝色的纱幔遮挡,繁华尽显。 要不是还是那个小厮恭恭敬敬的上来迎接她,江嫣实在是没认出这是将军府的马车。 而这也引得四周一片唏嘘。 “哇,不愧是将军府,果真富贵。” “这才是将军嫡女该有的气派嘛,论身份地位,江嫣甚至都不比一些皇亲国戚的子弟差,之前也太委屈人了吧。” “看这样子江嫣也不像传说中那么…” “都说是传闻了,信不得。” 众人的窃窃私语江嫣并没有错过,可她也没有太多反应,反正江止要给她更好的条件,她还能拒绝不成? 傻子才拒绝。 回到将军府后,一下马车,江嫣才发现,这次车竟停在正门门口,以往她只能从偏远的后门进去。 但她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后门离自己的院子甚至更近一些。 江嫣拿着自己的书箱走进将军府,刚进门,守门的侍卫便俯身恭恭敬敬的行礼。 “小姐。” 对此江嫣并无回应,刚想向后院走去,迎面便走来一个管家打扮的下人,可她并未见过他。 那人走上去,无论是神色还是动作都充满了谨慎和敬畏,走到江嫣面前规规矩矩的行礼。 “小姐,我是府里新来的管家,您的院子已经换了,就在正堂后方,阮嬷嬷也已经收拾东西过去了,还给你配了几个丫鬟……” 还没等这位新管家说完,江嫣便向刚刚他说的新院子走去,只是眉头紧锁,丝毫看不出有半分喜悦的模样。 径直走进院子,四周围绕着高大的围墙,门头上挂着一块精致的牌匾——嫣然苑。 角落甚至还有一方池塘,装饰美轮美奂,荷花摇曳生姿,与之前的院子简直天差地别。 江嫣一路进门,阮嬷嬷便上前一脸高兴的拉着她,想把这个好消息讲给她听。 “嫣嫣,你看少爷给你换了这么大个庭院,我就说嘛,嫣嫣就是值得最好的。” 还有两个丫鬟上前,把江嫣手上的书箱取下来,行礼道。 “奴婢竹青,见过小姐。” 另一个长相活泼的丫鬟也笑眼盈盈的说道。 “奴婢竹鸾,见过小姐。” 两人乍一看性格不同,一人文静一人俏皮,可仔细观察,都是恭敬规矩的模样,不敢逾矩。 显然有人提前让她们明白江嫣在府中的地位。 可这一切都只会让江嫣困扰。 冷声吩咐道。 “你们都先下去吧。” 随后又无可奈何的转过身对着阮嬷嬷撒娇道。 “嬷嬷,我不喜欢这里,我们回去以前的那个院子吧。” 高墙大院,一众下人,只会让她离开的计划更加难以实施,她没想到江止竟做到如此地步,何必呢。 反正她的确不受宠,何必硬着头皮给她最好的条件。 阮嬷嬷只当江嫣小孩心性。 “小姐别闹了,你是将军嫡女,这本就该是你的,嫣嫣就要用这些最好的东西。” 江嫣见说不动阮嬷嬷,便也没继续,毕竟嬷嬷一心想让她成为最好的大家闺秀,让她受人敬仰,做最好的高门贵女。 可,这都不是江嫣想要的…… 趁着阮嬷嬷下去吩咐今晚的膳食,江嫣独自去了江止的书房。 江止好像也早就知道她会来一般,一下旨便已在书房等着。 江嫣一路畅通,倒也没人敢拦住,毕竟昨日大人亲自吩咐过,小姐和大人的地位是一样的。 谁也不敢怠慢。 推门进去,江止坐在案前翻看着奏折,见听见声音也没抬头。 “进门之前应先敲门,之前有些事情安排的确欠妥当,今日我在宫里给你请了两位礼教宫女,一般人家都是千金难求,以后休沐便待在家里由她们教习你琴棋书画和礼仪。” 说完,见江嫣没有回应,便淡淡的抬起头看着她。 “还有今日换的院子,配的丫鬟如何?” 他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垂眸轻言。 “这庭院是母亲在世时便为你准备的,之前一直没人使用,但倒也常有人打扫,两个丫鬟都是军营训练出来的,可以保护你,以后出去也安全。” 江嫣脸上无喜无怒,见他说完再开口。 “庭院我不想换,丫鬟也不要,还有礼教宫女,让她们不用来了,休沐我会去师兄那学习医术。” 江止停下手中的笔。 “江嫣。” 江止的威压袭来,江嫣依旧面不改色,从容的回应。 “我说我不需要。” 第二十八章 去吧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书房一时间安静的连心跳的声音都仿佛如雷贯耳。 江止的拳头松了又紧,可终究还是没办法对着江嫣生气。 只能狠狠的闭紧双眸。 “这庭院是你的你就安心的住下,礼教宫女可以不要,有将军府护着即使出了什么岔子也没人敢说什么。” 说着,又好像想到什么一般,睁开眼妥协道。 “但是丫鬟必须留着,日常出去能护着你,即使在府里也能更好的照看,毕竟阮嬷嬷年迈,该好好休息了。” 但这并没有让江嫣满意。 “丫鬟在府里可以,和我出去不行,师兄能护着我。” 江止垂下眼眸,他置于腿上的手抓皱衣料,用力到指尖都泛白,却还是忍不住出声。 “江嫣,你与你那师兄又认识多久?你了解他吗?我昨日派人去查过,他不过是两年前刚到京城的一阶游医身份背景一概不知,让你去和他学习医术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两人无声的对峙着,终究是江嫣不想在僵持下去。 “我不用你的让步,丫鬟我也不会带出去的,实在不行就把我从江家族谱上除名便是,我不在意。” 风吹过门窗发出嘎吱的声音。 江嫣不需要江家了。 江止再想要怎么挽留,都留不住她的,甚至怕再激进一些,江嫣就能立即离开再也不回来。 可他却没有立场去埋怨江嫣这么做。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如果不是昨日沈淮之提醒,他今日派人去查一番。 他怎么会知道堂堂将军嫡女竟受如此蹉跎! 灾星,不受宠,性子孤僻,这些词是外界对她的看法,他简直无法想象当江嫣在听见这些词时心里会想些什么… 更甚的是林辞竟在书院带头针对江嫣,之前江嫣来书院找他,欲言又止。 可他却偏听的林辞的话,竟对她的无助视而不见。 “别给江家丢人。” 这是他当时对江嫣说的,她心里会怎么想?唯一一次想向他求助的却被他不分青红皂白的斥责,他有什么资格去怪江嫣? 造成这一切都都是他江止罢了。 他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愧对母亲的在天之灵。 夜深了,江止并没有让人掌灯的打算。 身处在黑暗中的他,仿佛影子都离他而去。 如果江嫣离开了,这偌大的将军府就只剩下他一人… 黑暗中江止垂着的眼眸一片猩红。 他该如何挽留? …… 江嫣一路出书房,路上不少下人向她行礼问好。 江止是打算用这些所谓的荣华富贵让她回心转意留在将军府吗? 这不可能。 江嫣回到庭院,阮嬷嬷正在跟竹青和竹鸾说着话,见她过来,两个丫鬟立马迎上来。 “小姐。” 江嫣脸色淡淡的嗯了声,算是回应,再扶着阮嬷嬷坐下。 “你们日后就在府里服侍阮嬷嬷吧,不用跟着我。” 两个丫鬟脸色一僵,没想到小姐会这么讲。 有些迟疑。 “可是大人…” 江嫣解释,“大人要是问起,就让他来找我。” 两个丫鬟默不作声,江嫣眼色一寒。 “怎么?不是说是我的丫鬟吗?我说的话不管用吗?” “奴婢不敢。” 竹青竹鸾见江嫣神色不对,诚惶诚恐的跪地。 反倒是一旁的阮嬷嬷不干了。 “小姐您这是什么话?我一个下人要什么丫鬟服侍,既然是少爷给您配的丫鬟,跟着我像什么样子。” 就知道嬷嬷会这么说,阮嬷嬷还不知道她有离开的心思,或许,该告诉嬷嬷了。 这么想着,江嫣便打发着两个丫鬟下去,顺便让她们把门给带上。 她扶着阮嬷嬷走到内屋坐下,握住阮嬷嬷的手,安抚着。 “嬷嬷,我想要离开将军府。” 阮嬷嬷反握住她的手,一脸紧张。 “小姐您在胡说些什么?离开将军府您能去哪呢?” 而江嫣早就料到她是这般反应。 可即使这样,她依旧要离开,京城这个地方承载了她太多的悲剧,只要还在这里,还见到从前那些人,她就没办法忘记上一世的那些记忆。 “嬷嬷,您不是一直觉得我变了么?就从两个月前生病开始。” “我不是变了,我是重生了。” 阮嬷嬷一手抚过她额头,一脸迷茫。 “什么重生了,小姐您在说什么胡话。” 江嫣无奈的安慰着。 “嬷嬷,我知道这难以置信,但您先听我说完。” “我重生了,真的,上辈子十八岁病逝后一睁眼就回到了现在。” 看着阮嬷嬷不可置信的眼神,江嫣苦涩的继续说着。 “对,上一世我只活到十八岁,因为自小条件艰苦,落下了病根,后面出嫁后又积劳成疾,自己也不想在这么痛苦的活下去了。” “我知道您一直觉得江止他只是一时疏忽,才让我们在那偏远的院子里受人欺凌,可您知道吗,上辈子他并没有像今日那样为我出头。” “上一世直到我死他也不知道我到底经历了什么,甚至在我生命受人威胁时见死不救,他心里只有江家,从未在乎过我。” “因为太子夺嫡的需要,三年后我会和沈家沈淮之联姻,可他不喜我,三年未正眼看过我一次,在我病逝时,甚至已经在考虑续弦的人选。” “嬷嬷,我要离开,如果继续待在将军府,三年后我还是逃不过联姻的。” “嬷嬷,帮帮我好吗?” 阮嬷嬷此时已经被江嫣讲的话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她是一直觉得小姐大病初愈后便变了性子,可她知道,这还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嫣嫣,而自从嫣嫣变得不一样之后,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 可却不知还有这番缘故。 少爷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知道少爷一开始是因为夫人的去世心里有些隔阂,他自己心里有道坎过不去。 将军也一样,在夫人去世后就离开了京城,这么些年一直没回来过,甚至没有写过一封信。 她在府上服侍多年,她明白,江家的人都是这样,总是要到来不及挽留时才追悔莫及。 所以她一直照看着江嫣,告诉她将军和少爷很喜欢她,只是太忙了,忙的忘记了。 可这个谎言瞒不了任何人。 如今眼见少爷知道对小姐好了,可却不知道发生过这么多事,有些东西已经无法挽留了…… 他们终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失去心中最重要的人。 对此,阮嬷嬷只能疲惫的低下头,无可奈何的抚了抚江嫣的手。 “如果嫣嫣真的已经要离开,那就离开吧,嬷嬷不会拦着你的。” 这次轮到江嫣有些许惊讶。 “嬷嬷,你信我刚刚说得话?” 阮嬷嬷摸了摸她的头,细细着打量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女孩。 “怎么能不信呢,我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娃娃,一觉醒来就变得不一样了,时常空洞的望向窗外,看向天空,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只知道她很痛苦,可我知道她还是我的嫣嫣。” 听到这,江嫣不禁哽咽,无论是上辈子还是现在京城里唯一能让她牵挂的,就只有嬷嬷了。 “嬷嬷…” “嫣嫣,你和夫人越来越像了,夫人为了自己所爱,困在了这将军府一辈子,有时我也在想,如果夫人没有和将军成亲,那她会是如何的肆意去游荡整个天下。” “或许夫人的遗憾可以让嫣嫣填补。” “去吧,嫣嫣,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不要让任何人羁绊住你的脚步。” “嫣嫣值得世间最好的一切。” 第29章 祈福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自那日与阮嬷嬷说开之后,嬷嬷也没在想着让她带着这两个丫鬟,甚至还在江嫣出去时给她打掩护。 竹青竹鸾应该也是问过了江止,没在硬要跟着她不可。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玲珑阁的生意越做越大,江嫣自己的小金库也日进斗金。 江止可能也是知道江嫣并不想见到他,再次沉浸于官场,每日忙于政事,更没有限制她的出行。 只是强硬的把将军府的中馈大权交于她掌管,美其名曰,“她是将军府的主人,这些事本就该由她掌管。” 她呸。 哪有女子未及笄的管家的,但好歹是上一世打理沈家有经验,也算是得心应手。 中馈交由江嫣掌管后,府里的下人小厮们对她越发尊敬,之前踩高捧低的人都夹着尾巴做人,生怕被她认出来。 江嫣小日子就这么舒坦的过下去,平常去书院,休沐去医馆,晚上偶尔画个画稿,再和同窗们打听近来京城流行的衣服首饰。 还有一件让她感到意外的便是,她去找过江止后的第二天,林辞就被家里勒令不准在去书院,安心在家备考科举,甚至不允许出门。 江嫣猜到可能是江止的手笔,可这又怎么样呢,迟来的补偿就能抹平她过去的伤痛吗。 反倒是少了一个讨厌的人,江嫣饭都多吃一碗。 不知不觉便到了夏末。 南方传来旱灾的消息,地方父母官竟勾结在一起瞒报灾情,当江止收到消息上报朝堂时,已经死伤众多。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为安定民心,太子请旨带各世家大族去天佑寺素斋半月,为民祈福。 而江止带军去江南整顿灾情,整个将军府能去的就只有江嫣。 当江止把这个消息告诉她时,江嫣刚从医馆回来。 看着衣着随意,头上甚至还沾了根药草的江嫣,江止忍了又忍,终究是没忍住。 抬手将她头顶的草药摘下。 “此番前去天佑寺,不得肆意妄为,我已经跟太子和沈淮之打过招呼了,若遇到麻烦,便去找他们。” 江嫣还在想着今日师兄教习的知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在讲些什么,淡淡的嗯了声,便想回院子。 江止握住她的手臂,或许是他身材过于高大,也可能是江嫣太过瘦小,他很容易就用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臂膀。 看着江嫣满不在乎的样子,江止神情落寞。 “我此番下江南,怕是没个两个月回不来,嫣嫣…就没什么话要说吗?” 这么久了,他们的关系依旧没有任何缓和。 她还是不想见到他… 江嫣看了看被握住的手臂,握的太紧,有些生疼。 “那…就祝大人办事顺利,安全归来?” 看出了江嫣脸上的不适,江止默默的收回手,嗯了一声,表示回应。 他只是想要江嫣再喊一声兄长… 失去控制的江嫣也没在看出江止的无奈和低落,步调欢快的向府里走去。 江止看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视野里,才回过头,翻身上马,带队离开了京城。 这边的江嫣回到院子,放下书箱后,竹青便端来热水给她洗漱。 “小姐,学了一天累了吧,来洗洗脸。” 两个丫鬟如今完全听令于她,江嫣倒也逐渐习惯了她们的服侍。 “好,放着我自己来吧。” 竹青也没勉强。 “那奴婢就下去和阮嬷嬷一起准备晚饭了。” 接过被热水打湿的帕子,门被带上,屋内就只剩下江嫣一人。 坐在梳妆镜前看着对面的自己,她细细擦拭着脸庞,不施粉黛,却是别一样的美貌。 想着刚刚江止在门口与自己说得话。 和上辈子一样,江南大旱,可是并没有人提前让江止得到消息,当江南有人拼死逃出地方勾结官员的封锁线来到京城告御状时。 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救的程度了,局势濒临失控,各地举兵造反的势力不断。 二皇子利用这个机会找了个道士,诬告太子气运不好,才会导致此番灾祸,还在民间肆意宣扬此事,一时间人云亦云。 如此荒唐的事情可年事已高的圣上偏偏就是信了。 事先没有准备的太子一众元气大伤。 就和如今一样,太子带队去祈福,江止下江南整顿,可就是这样,太子一党还是元气大伤。 而提前知道这些事情的江嫣早早得便暗示胡掌柜在夏日去江南进一批货物。 胡掌柜从商多年,人脉广阔,果不其然,货带到京城了,江南旱灾的消息也提前传来。 胡掌柜上报给大理寺,江止一得消息便派人去查看,及时告诉圣上。 反而是二皇子被查出疏于职守被圣上在早朝当面呵斥。 胡掌柜也因为用功被嘉奖,玲珑阁再次名声大噪。 而这一切,没人知道都是江嫣在背后操控。 对于京城两方势力的争夺,江嫣并不关心,她只是不想在像上一世那样,整个江南,因为贪官污吏的迫害,死伤百万… 江嫣站起身,推开窗看着窗外阳光明媚,上一世没人记起将军府还有个江嫣,所以她并没有去祈福,当时得知消息的她黯然许久。 而如今她不想去了,这件事反而落她头上了,不去都不行。 她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时,阮嬷嬷推门进来。 “小姐,还愣着做什么呀,我听少爷说了,明日您要去天佑寺祈福,快收拾收拾。” 见阮嬷嬷进来,江嫣回过神来。 “没什么好收拾的,半个月而已,嬷嬷,让竹青竹鸾帮我拿两件欢喜的衣服就行。” 看着江嫣身上这副打扮,阮嬷嬷点了点她的头,做埋怨样。 “你看你,穿成这样,前两天管家不是有送来一批成衣,怎么不穿。” 自搬来嫣然苑后,每个季度甚至每隔半个月都会有大批大批的衣服首饰送上来,就连平常吃饭喝水用的碗筷,都是精雕细琢的金银制品。 更别说随处摆放的各种瓷器,玉器等珍贵的艺术装饰,随便一件都够普通人生活一辈子。 让江嫣不禁咋舌,果然世家大族都是奢侈成风。 将军府的财力不说富可敌国,也算得上是京城的佼佼者,所以江嫣现在的生活比许多皇亲国戚都富足不少。 阮嬷嬷拉着江嫣来到衣柜前,与其说是衣柜,倒不如说是里屋单独开辟了一个小房间专门给江嫣放当季的衣服首饰。 阮嬷嬷如数家珍,件件华丽精致非凡,绣着各式各样的花纹和图案,繁星点点装饰着珠宝,穿上不管做到哪里的熠熠生辉。 她挑挑拣拣了好一会才拿出一件红白配色的齐腰长裙,在江嫣身上比划着。 “快穿上,多好看啊,小姐就该天天不重样的穿。” 江嫣无奈的把衣服取下。 “嬷嬷,你知道我不喜欢穿这么麻烦的衣服的。” 阮嬷嬷笑着推嫣去换上。 “麻烦什么,就该好好打扮一番。” 良久,江嫣才从屏风后出来。 女孩裙摆随着她的步子轻轻摆动,亮眼的红色仿佛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白皙如玉的脸庞,细长如柳的眉毛,唇红齿白,那双明亮的眼睛显得更加清澈动人,就如同是画卷中走出来的仙子。 别说是阮嬷嬷,就连刚刚进屋的竹青竹鸾也眼前一亮。 这也太美了吧。 江嫣到嬷嬷身前,转了一圈,见嬷嬷不说话,也有些害羞的低下头。 “这…挺合身的,不愧是宫中绣女。” 没错,江嫣的衣服都是有宫里绣衣坊的宫女上门量尺寸定做的,工艺自然让人无话可说。 一旁的竹鸾可坐不住了。 “小姐,这也太好看了吧。” 竹青也一脸认同,阮嬷嬷拉着江嫣左看右看,满脸笑意,大有一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模样。 给江嫣弄不好意思了。 她活了几辈子,还真就没穿过这么好看的衣服。 无论是在现代还是上辈子,她都是囊中羞涩,之后嫁给了沈淮之,梳起了妇人簪,再也没这么漂亮过。 如今这番,倒也新奇。 和阮嬷嬷一起吃完晚饭后,江嫣仿佛正打算去看看府里的账本,顺便吩咐道。 “竹青竹鸾,你们帮我整理一些行李,明日我要去天佑寺祈福,半月才回。” 末了,又想到什么,继续说道。 “竹青陪我去即可,阮嬷嬷年纪大了,就在府里好好休息,竹鸾记得照顾好嬷嬷。” 说罢见两个丫鬟应了声,便转身去了正堂。 想到明日的祈福,江嫣眼里暗了暗。 沈淮之, 你也在么? 第三十章 跟着我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第二日,天还蒙蒙亮,出行的队伍就已经开始在整顿了。 这简直比上学还遭罪啊。 江嫣看着天上还高高挂起的月亮,痛苦的被竹青拉起来梳洗。 阮嬷嬷年纪大了,江嫣也没让人吵醒她,拿着简单的行李,带上行李便和竹青上了专门来接她的马车。 天佑寺在郊外,离京城有一段距离,香火代代延续,是当朝最大的寺庙,备受京城各世家大族的推崇。 江嫣上一世虽说为未去祈福,可嫁与沈淮之以后,毕竟高门大户,少不了与各家夫人社交,自己也为了让大家认同沈夫人的身份,常常参与这些聚会。 这其中最常见的就是相约去天佑寺为家人祈福。 并且… 江嫣想起,沈淮之的母亲一直待在天佑寺,上一世她成亲第二日沈母便走了,当时的她诚惶诚恐,以为是自己让婆婆不喜。 后来才知道,即使是沈淮之,也难以让她留下一日。 后来因为她常常去寺庙陪伴探望,让沈母动容回到沈家,这婆媳关系江嫣处理的甚好,沈母常常对着外人对江嫣赞不绝口,这让沈淮之都不禁侧目。 若不考虑后来的事,沈母的确是当时除了阮嬷嬷以外对她最好的人了。 可她对自己再好,也依旧是偏爱沈淮之罢了,想到自己临终前听到沈母已经在物色续弦。 江嫣低垂着眼眸,不禁苦笑。 当时沈母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让江嫣真的有一刻把她当做母亲的… 罢了,她的妄想。 努力将脑海中不好的回忆忘却,江嫣掀开马车窗子上的帷幕。 天光大亮,队伍已经开始走上山了,山路崎岖,马车也也摇摇晃晃。 一旁的竹青听见车里的动静,探过头来询问。 “小姐是饿了么?奴婢备了些点心。” 江嫣摸了摸肚子,好像是有点饿,毕竟离吃完早饭已经过了挺久了,也就接过了点心。 看着竹青在车下走着,江嫣开口。 “竹青你上来吧,这马车挺大的,山路崎岖不好走。” 各家随行的下人奴婢都是自己走上山的,竹青又怎么可能会坏了规矩。 她的确感受到在自己小姐眼里似乎没有主仆关系这一说,对阮嬷嬷就如同对待家中老人般尊敬,而对待她们这些下人,也不拘于小节。 打骂什么是绝对没有的,最多也就扣些月例,还时不时让她们一起坐下用膳。 下人们私下都更喜欢这个小姐,但也从不敢坏了规矩。 更何况对比其他下人的汗流浃背,竹青好歹也是守卫军里一等一选拔出来的,走这么几步就跟玩似的,根本不在话下。 “小姐,奴婢不累,奴婢以前在军营别说走这么几步,就是跑,也是连气都不带喘的。” 江嫣看着她却是没有吃力的样子,便也没再勉强。 毕竟她没办法去和别人解释什么叫人人平等,什么叫劳动保护法。 刚想放下帷幕,就见一旁身穿圆领青袍的人骑着白马向前。 只看背影便觉得此人端雅冷肃,腰间的玉佩随着他的动作扬起。 江嫣一眼便认出了这是沈淮之,轻皱眉头,他刚刚一直跟在她身后? 撇了撇嘴,一把放下帷幕,还是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真讨厌。 吃了些东西后,因为马车的摇摇晃晃,江嫣有些难受,好像是晕车了。 可队伍又不能因为她一个人停下来,况且将军府的马车在队伍的前方,临时出去也引人瞩目。 幸好快到天佑寺了,队伍停了下来,前面传来旨令说是要徒步前行。 后面的少爷小姐们唉声载道,只有江嫣从容的下了马车。 天佑寺要求徒步上山以表诚心的规定她是知道的,所以上一世沈母才会因为她时常的探望和陪伴所动容。 扶着江嫣下来后,竹青便把车上的行李交给小厮,自己紧跟着江嫣,不敢走开一步。 “小姐,人影嘈杂,我们别走散了。” 此次祈福太子勒令各家最多去两人,而且只能带一个下人,可就是这样,也大概有百余人,一时间聚在一起,还真容易走丢。 江嫣点了点头,在侍卫的带领下和众人聚集在一起。 最前面的那人身着丝绸制成的长袍,上面绣有精致的龙凤图案,与人交谈时眉宇之间流露出一种威严的气质,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 那便是当朝太子裴朝言,江嫣见过他几面。 在他一旁沉默不言的便是沈淮之。 与众人前仆后继的阿谀奉承不同,江嫣只是默默的后退,退到了队伍最后方,巴不得自己没什么存在感。 她可不想和他们扯上什么关系。 “各位,接下来的路要我们自己走了,大家把东西收拾收拾,不必要的人员即刻下山,其他人随我们去天佑寺。” 前面侍卫的声音传来,竹青接过小厮手里的行李,便让他跟随队伍回去了。 “小姐,小心点,我扶着您。” 队伍逐渐启动,看着陡峭的悬崖,江嫣也没勉强自己,淡淡的嗯了声表示回应,便扶着竹青上山。 两辈子她都没做过什么苦力活,就连现代的八百米体测都痛苦半天,算不上体弱多病吧,但面对这么长的山路江嫣还是表示自己有些吃不消的。 没了马车和下人,队伍看起来一下子精简了不少。 大概是考虑到随行的都是各世家大族的少爷小姐,所以上山的速度也不快。 即便是如此,走了不过半个时辰,大家还是走不动了,都停下来气喘吁吁的。 江嫣也有些吃力,看着前面太子组织大家原地休息,便由竹青搀扶着坐下。 “小姐,来喝口水。” 她接过水壶,的确是口渴了。 “好。” 前方传来人们的谈论声。 “还有多久啊。” “还早着呢,就这速度,能赶上午饭就不错了。” “什么!我都饿了。” 又是一片唉声载道。 这时竹青反应过来摸了摸行李。 “小姐,我们的干粮可能不够,刚刚都交给小厮带走了,奴婢本以为不远的。” 听到这,江嫣倒没担心。 “没事,若是不够便去向其他人要些也无妨。” 她如今也不和之前一样,将军府的面子大家还是会给的。 而就这时,一小袋包好的点心递了过来。 江嫣顺着指节分明的手指看去,阳光下有些晃眼,好一会才看清来人的脸。 沈淮之? 见江嫣没反应,沈淮之便将东西递给了竹青。 “待会人影嘈杂,跟着我。” 第三十一章 你可厌我?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江嫣仿佛不可置信自己听见的话。 抬起头,从她的角度看过去。 沈淮之朗若清风,神情冷漠,阳光之下,整个人似在蟾宫秋镜一般,一席青袍纤尘不染,冷淡之感扑面而来。 跟着他?他这是怕她走丢么? 即使是前世他们成亲后沈淮之也从未这么关心她吧。 若是上辈子的江嫣此时怕早已受宠若惊,可现在千疮百孔的她又怎会有任何波澜。 想起出行前江止对她说过的话,怕是早有过交代。 真是可笑啊,成亲三年的情谊没抵过一句话。 江嫣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就不劳烦沈大人了,我们两个女子走不快,跟着队伍就好。” 沈淮之没有错过江嫣异样的眼神,一个未及笄的女子怎么会有如此让人为之动容的眼神? 就仿佛,好像受过天大的委屈未沉冤得雪一般… 心,莫名刺痛。 沈淮之冷淡面对过千万种人心,如今也一样,依旧面不改色。 见江嫣推辞,倒也没犹豫。 “若是有难,来寻我。 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太子殿下旁边缺不得人,他也不能耽搁太久。 竹青接过沈淮之递过去的点心后,打开看了看。 全是小姐爱吃的糕点。 刚想递给江嫣,却见她望着沈淮之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眼里,有一种她看不懂的情绪… “小姐,吃些吧。” 江嫣垂下眼眸,收回刚刚的思绪,看了一眼糕点。 “不用,我还不饿,你吃吧。” 见自家小姐的确没有想吃的欲望,竹青便将点心小心包好,放进包袱里。 不过片刻,前面便传来启程的指令,大家只好互相搀扶着起身。 竹青扶着江嫣起身,在队伍最后跟随前行。 山路坎坷,等他们到了天佑寺,早已过了午饭的点了。 “大家放心,主持吩咐留有素膳,大家回房整顿后便有人送上门去。” “接下来便由各位小师父带大家去各自的厢房。” 到了天佑寺,江嫣擦了擦头上的虚汗,一旁的竹青拿着扇子给江嫣扇着风。 “小姐,我们进去吧,进去凉快些。” 江嫣抬起头看了看高高挂起的太阳,实在是热的不行。 “好。” 刚想跟着前面的小和尚去厢房,此时一只手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来人身量极高,两人抬头望去。 又是沈淮之。 江嫣眉头紧锁,加上酷热难耐,本就有些不耐烦,此时被拦了去路,语气有些不稳。 “沈大人还有何事?不妨一次性说完,若没事就请让开,我们该回厢房了。” 沈淮之虽不解她眼中的敌意,可脸上依旧面不改色。 “你的厢房我自有安排,跟我走便是。” 说罢便打发了本要去接江嫣她们的小和尚,回头示意她们跟上。 对此江嫣也无可奈何,毕竟在这里她没什么话语权。 算了,沈淮之还未像前世那般厌恶她,抛开别的不谈,也算一个正人君子,至少现在不至于会害她。 便和竹青上前跟在他身后。 弯弯绕绕的小径,沈淮之似乎走过千百遍般熟悉。 竹青看着自家小姐脸色不佳,便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 “小姐,沈大人是江大人的好友,是个好人,他肯定是给我们安排了更好的住所。” 江嫣心里冷哼一声,对啊,清风明月沈淮之,当然是个好人,不然她前世又如何会对他一见倾心。 可这个好人的心,永远捂不热。 很快他们便来到一座幽静的庭院前,四周绿意蛊然,和前院的吵闹不同,这里很适合住人。 可江嫣却总觉得这地方…有些熟悉。 沈淮之转过身让竹青先去整顿一番,随后便低头看着江嫣。 “我有些话想与你说。” 竹青看向江嫣,有些犹豫不决。 江嫣疑惑,他们有什么话好说的?可还是示意她先进去。 竹青离开后,幽静的竹林里只剩他们两人。 沈淮之也开门见山。 “你可厌我?” 第三十二章 不敢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风吹得竹叶潇潇落下,四周安静的好似可以听清前院人的交谈声。 沈淮之依旧是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可双眸却一瞬不瞬的聚焦在眼前的女孩身上。 听见这话的江嫣感到有些可笑。 这是她认识的沈淮之吗? 这几日接二连三的反常行为让她发觉自己好像从未真正看清过这位曾经相伴三年的夫君。 厌他? 江嫣简直要在心底笑出声来,前世沈淮之因为朝堂之事被迫娶她,之后的漠视、冷落她认了,这都是她江嫣自找的罢了。 如今自己对他已然没了从前那般仰慕,只想离得远远的,巴不得再也不见。 明明是他自己赶着凑上来,又怎么反问江嫣是否厌他? 江嫣冷声道。 “大人对江嫣照顾良多,江嫣不敢厌大人。” 不敢二字被咬的极重,这让沈淮之双眸微微一沉,不敢,不代表不会。 倒也不是沈淮之自恃清高,世人皆道他年少有成,清隽俊雅,如松如竹。 回想自己与江嫣的相处,未认为有何失礼的地方,如何能让她厌弃? 看着江嫣排斥的模样,沈淮之总觉得每次见到她心里都会涌上一丝苦楚,而今日格外汹涌,仿佛要将他吞没… 好像他们曾经经历过很多,脑里时常闪过一些画面,有他们二人对拜成亲,有江嫣为他驱寒问暖,有江嫣毫无生机的容颜… 一想到这,他心里笼上一层愁云,袭过一阵揪心的钝痛,险些让他无法维持从容的模样。 “若之前有让姑娘不喜之事,沈某在此道歉,此番祈福若有难事,便到隔壁来寻我。” 说罢,又想起刚刚看到的事。 “主仆尊卑,不该与下人相处过近。” 声音依旧是熟悉的清冷,江嫣只觉不耐,他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去训教她。 看出了江嫣的不满,沈淮之却并无任何不喜。 “早些休息。”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江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实在不解他为何呢为了江止一句关照她就做到如此,想不通这便索性不去想。 等进了院子才发现,这就是前世她侍奉沈母时常住的地方,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这里。 …… 沈淮之离开后便去寻太子商量要事,不徐不慢的走在小径上,又不可避免的想起刚刚脑海中闪过的画面。 就好像真实发生过一般,可现实又告诉他这只是自己的臆想。 可心痛的感觉却又是实实在在的。 罢了,待江嫣与她成亲,两人相敬如宾,她怎么可能会如此年轻便香消玉殒。 想象到今日她眉宇间的不满,终究还是年纪尚小,顽皮些也是常事,待成亲后他细细教导便是,是自己着急了。 这么想着,心里的乌云也便消散了。 在沈淮之心里,江嫣显然已经是他的妻子,明明还有另一种不需要联姻的法子,却好像被他有意无意的忽视了。 也许就连他自己也不知,向来严以律己,端正肃立的他却对江嫣一退再退。 就好像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让他对江嫣好一点,再好一点,这一切都是他的亏欠… 只是沈淮之自己并没有意识到。 太子的厢房在天佑寺中央,戒备森严,此番二皇子受挫,怕他会有应激之举。 沈淮之到事情,太子已在偏房等候多时,同行的还有几个共事的官员。 几人端坐着像是已经谈论许久,甚至因为政见不和,隐隐有大打出手的趋势。 太子一席玄紫色长袍坐在上方安静的听着他们争论,嘴角上扬,也没去阻止。 沈淮之刚进去,几个大臣也便脸色汕汕的停了下来。 待沈淮之落座,坐在上头的太子裴朝言才淡淡的开口,向他的方向望去。 “淮之,可安顿好江嫣?” 沈淮之虽未起身,但也恭敬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点头行礼。 “江嫣已被臣安排妥当,不会有事。” 裴朝言收回目光,伸手端起清茶喝着。 “江止出行前特地求孤帮忙照看江嫣,他这几个月倒是变了性子,越发宝贝他那个妹妹,有什么好东西都往家里送。” 几个大臣也戏笑着。 “可不是,谁能知道严肃冷硬的江大人还有这么一面,知道的是亲妹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情妹妹呢。” “是啊是啊,传闻果然信不得。” 沈淮之听到这些话可就没什么好脸色了,眼底划过一抹凉意。 “各位大人,慎言。” 几个大人也不敢造次,差点忘了,还有这么座端正规矩的冰山在这里,他们可不敢在沈淮之面前开玩笑。 他可是太子最得力的左膀右臂,能力极其出众,不出意外便是未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坐着的太子将几个大臣眼观鼻鼻观心的举动尽收眼底,在看了看脸若冰霜的沈淮之,又想到近来江止的举动。 不由一笑,真是有趣。 “别吵了,讲正事。” 听见上头的太子都发言了,底下也终是安静了下来,接着便是一个大臣上前禀告。 “殿下,此番南方大旱我们可谓是走了一步好棋,不仅阻止了南方灾情的加重,还大大打击了二皇子的势力。” “再加上此番祈福,圣上近来对太子也是越看看重。” 众人也附和的赞成。 “是啊是啊,还得是江止大人消息灵通,否则可真就是误了大事。” 而现在的太子也难得是心情舒畅,朝堂政事繁忙,如今祈福倒也是忙里偷闲。 想到自己不争气的二弟,为了争夺皇位,竟压下消息不顾百姓死伤,只为重伤他。 想到这里,裴朝言眼里划过一丝戾气,有些人迟早是要解决。 面对众人的欢喜,只有沈淮之依旧神色冷冽。 “臣认为,江止大人消息得到的太过及时,恐有蹊跷。” 听到这话,众人静下心来一想,这一切发生的确是太过巧合。 “听说是一阶商贾收货的的途中流传出来的消息,然后才上报给大理寺的。” 一大臣提出疑惑。 “区区一阶商贾,如何能提前突破二皇子的层层封锁?更巧的是,上报那天恰逢江大人在大理寺,否则,这消息八成就要被二皇子的势力给抹去了。” 想到这里,裴朝言也沉下眼眸,事情发生的确是蹊跷。 但目前来看,这些举动都是为了帮他,可身居高位的敏感让太子没办法不去了解清楚。 “淮之,此事便交给你,你去查清到底是哪位高人在幕后指点。” 沈淮之颔首。 “臣遵旨。” 第三十三章 沈母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天佑寺后院的一间庙宇里,青砖筑成的墙面上留下了许多斑驳的历史痕迹。 一位妇人跪坐在大厅的正中央,一袭素白的长裙让她的身影略显单薄,一头青丝被简单的挽起,几缕发丝轻轻的垂在颈间,随着她的动作而轻轻晃动。 阳光透过檐角的雕花窗棂,斑驳地投在她身上,映出沈母端庄沉静的面容,她双手合十,闭着眼跪在佛像前,虔诚祈祷。 良久,才睁开眼。 今日午时偶然遇到淮之在后面的庭院与一女子交谈,看来这就是他心中的心悦之人。 之前与淮之的争辩因为两人都不是多言之人便不了了之了。 此番见到他们便也没想打扰就离开了,他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只是… 当她看清那个姑娘的面容时,心里好像被人重创了一击,无数心酸苦楚涌上心头,是亏欠,是后悔… 就算是当初被强娶回沈家时,她也没有过这种感受。 今日在佛前祷告了一下午,可算是静下心来。 此时,一个嬷嬷推门进来,到沈母面前行礼。 “夫人,少爷来了。” 沈母侧过头,淡淡的嗯了声。 “先让他到后院等着。” “是” 见嬷嬷走后,沈母继续不紧不慢的在佛前三磕头,以表离去。 接着起身离开,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静谧而和谐。 那姑娘脸上的不满和排斥她看的清清楚楚,想起今日的感受,怕是佛祖在告诉她,这姑娘与她有缘。 沈淮之听从嬷嬷的话在后院等着,自上次在府里发生不合后,母子二人再未见过面。 他站在竹林前,伸手细细把玩着竹叶。 他要的一直不多,江嫣他不可能放手。 “少爷,夫人来了。” 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沈淮之转过身,对着母亲行礼。 “母亲。” 沈母一早便知道太子会到天佑寺祈福,沈家素来是太子一党的势力,所以早就料到了沈淮之会来。 沈母颔首回应,便轻拂衣袖在石凳坐下,毕竟是随夫人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如今老了成嬷嬷了,做事也只会更加利索。 嬷嬷端起备好的清茶,给沈母倒好。 “坐吧,既然你来了,那我们便谈谈今日午时你见过的那个姑娘吧。” 沈淮之漠然的坐下身,听到母亲说起江嫣,依旧面不改色。 “江嫣年龄尚小,还未嫁入沈家,母亲若有想问的,便待成亲之后再谈吧。” 听到这,沈母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下。 “成亲?我可是看那姑娘对你万分不喜,何来成亲一事。” 沈淮之眼皮都没动一下。 “母亲多虑了,她会同意的。” 沈母看着与亡夫长相极其相似的沈淮之,她最恨的就是这般手段强硬的模样。 “那姑娘与我有缘,我要收她为义女。” 沈淮之向来有自己的想法,沈母知道他不会听自己的,可想起午时见到那个女孩的模样,不知为什么,她要帮她。 听及此,沈淮之站起身来。 “母亲,您在这庙中与世隔绝多年,不问世事,有些事情不该多管。” “若真觉得有缘,待她嫁入沈家,您把她当做女儿也是一样的。” 说罢便转身想走。 沈母见他要走,站起身来。 “强求得不到好结果,你看着我与你父亲冤冤相报难道还不明白吗?” 沈淮之离开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我们和你们不一样。” 对,不一样。 沈淮之脑海中浮现江嫣一身嫁衣满心欢喜唤他夫君的模样,就好像这是真实存在过的事情一般。 感情一事急不得,江嫣还小,该慢慢来。 走出庭院的步子坚定了些许。 他和江嫣会有好结果的。 看着沈淮之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沈母气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旁的嬷嬷连忙扶着她坐下,用手拍着背给她顺气。 “夫人,您别着急少爷也是年纪尚轻,性子倔着呢,奴婢今日瞧着那姑娘,也就十二三岁的模样,还早着呢,等过个几年说不动少爷他就想通了呢。” 缓了好一会,沈母就着嬷嬷递过来的茶杯喝了口水。 “你不知道,他今日与那姑娘交谈的神情和他父亲一模一样,我知道他心里怨我抛下他独自离家,可他不知道的是,每当我看见那张和他父亲极为相似的脸,我都会害怕的做噩梦。” “我这辈子过成这样已经够了,不能再让别人重蹈覆辙了…” 一旁的嬷嬷只能默不作声,看着沈母自艾自怨,在心里叹着气。 这些年劝也劝过了,可夫人当年被强娶回沈家的阴影太大,其实抛开别的不谈,沈大人对夫人那是一等一的好,除了和离,简直就是百依百顺。 在沈家人丁稀零的情况下也不纳妾,甚至因为沈母的排斥,就只生了少爷一个孩子。 还有夫人母族的那些糟心事,全被大人摆平了。 可惜,错就错在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感情的事,勉强不来。 如今这般状况,嬷嬷一时间也分不清到底谁对谁错,只能安慰着沈母。 “夫人,天黑了,洗漱休息吧。” 沈母也缓过神来,沈淮之她劝不动,那就明日去见见那姑娘吧。 若她也有意,那她便不管了,若无意,她便用尽全力去帮她。 总归她也是沈淮之的母亲,再大的错也不至于会对她下手。 “进屋吧。” 末了,又冷声道。 “日后沈淮之来,就让他离开,我不想见到他。” 嬷嬷听到,也只能无奈答应下来。 也许大人和夫人这段孽缘里,受伤的只有少爷一人。 母亲不喜,父亲早逝,即使父母在时,也近乎是不闻不问。 嬷嬷老了,很多事看的比一般人更清楚,她怕,怕少爷会变得不知感情是何物,最终伤害自己最爱的人。 就如同自己父母一样。 可主子的事她一个奴婢又能说什么,一切都由他们去了,只能在佛前祈求,祈求上天赐予少爷一个圆圆满满的结局… 这一天的琐事让沈母累极,洗漱休整后没一会便睡了。 只是半夜这紧锁的眉心,苍白冒着虚汗的脸色可以透露,这一觉,并不安稳。 她口中喃喃自语。 “嫣嫣…母亲错了…” 第三十四章 嫣嫣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梦里,一切都像地狱般可怕。 沈母看到自己在沈家,听见有下人吵吵闹闹的来报。 “夫人,少夫人她…病逝了…” 话还没说完,身边的人就捂嘴哭泣起来。 沈母甚至没反应过来,少夫人?这是谁? 可她很快就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她看见下人口中的“夫人”在得知消息后失力倒地,失神落魄。 “你个恶奴在胡说些什么!小心治你的罪!” 禀告的下人跪地哭诉。 “夫人,不是胡说,少夫人她真的…去了…” 如同置身于第三视角的沈母不解,到底是什么人去世,才会引起他们的这么大的反应? 当年沈父去世时也不至如此。 “来人,快扶我去看看,嫣嫣她不可能…” 还没等沈母细细思索,她就不可抗拒的随着他们移动。 来到沈淮之的院子,所以,他们说的少夫人是沈淮之的妻子吗? 一进门,现实中的沈母就趴在床边,拉着床榻上的人叫唤,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沈母现在如同一道虚影,凑近一看,这就是昨日沈淮之交谈的那个姑娘,叫江嫣是吗? 现实中的沈母探了探江嫣的鼻息,终究是接受了她去世的事实。 一整个瘫坐在地上,口中不断喃喃着。 “嫣嫣,母亲错了…回来好不好…” 四周的下人跪满了屋子,各个垂下头去,伤心的不伤心的都不敢抬头看一眼。 而此时,一道虚影的沈母才看见站在一边去的沈淮之。 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只是成熟了几分。 “来人,把夫人带下去,莫要打扰到少夫人休息。” 一旁跪着地下人头低的更厉害了,少爷这是疯了吗?少夫人都…又怎么还需要休息。 失神的沈母反应过来,一把拽住沈淮之的袖子,眼里充满恨意。 “都是你,沈淮之,是你逼死了嫣嫣!都是你对她不闻不问,你怎么还敢来见她?” 面对母亲的愤怒,沈淮之就显得平淡许多,强硬的让人把沈母带下去。 “母亲这是什么话,嫣嫣只是累了,只是生气了不理人,从前是我多有不对,今后我会好好陪着她的。” 沈淮之打发了屋里的下人,一手揽起躺着的江嫣,一手抚着她的脸。 “嫣嫣,不生气了好不好?原谅夫君,嗯?”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沈母已经看不到了,因为她随着现实中的自己被人软禁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沈母病了,才能出门。 只是一切好像都一样,但又不一样。 沈淮之时常看着手里的香囊失神,也时常疯言疯语。 “嫣嫣还在等我去看她,我要回去陪她。” 在沈淮之又一次不经意的说出这话时,被凑巧听到的沈母讽刺道。 “等你?嫣嫣只会恨你!这几日竟有人派人来打听做你的续弦,我想也没想便回拒了,沈淮之,你就该痛苦的活着,给嫣嫣赎罪!” 沈淮之默默都收起香囊,吩咐着让人把沈母带下去休息。 他也没想到,向来云淡风轻就连父亲去世都没让她掀起一番波澜的母亲也会变得如今这番歇斯底里。 疯了,对啊,他们都疯了… 四周终于清静,沈淮之轻轻捏了捏手里的香囊。 嫣嫣,我又想你了… 已然成为一道虚影的沈母用第三视角看完了这一切,内心越发激动。 嫣嫣?嫣嫣到底是谁?会让她如此在意? 四周的场景不断模糊,空间好像变扭曲,往事的一点一滴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有江嫣锲而不舍的陪伴… 有她体贴入心的关怀… 又自己拉着她的手向别人夸赞着, “我家嫣嫣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能娶到他是淮之的福气。” … 可所有的画面聚在一起,变成了病死在床榻的江嫣… 不! 沈母蓦然惊醒,伸手紧紧的抓住床幔,感受到手中真实存在的感受,环顾四周,心悸的喘息。 是梦吗?很显然不是。 沈母眼泪顺着脸颊滑落,重生带给她的惊喜和噩梦的冲击让她无力支撑自己站起来。 只能看向屋子中央供奉的佛像。 佛祖保佑,才让她回到现在…回到嫣嫣还没有出事的时候… 刚刚听见屋里动静的嬷嬷赶来,看着在床榻上失声痛哭的夫人,着急的跑过去。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梦都是假的,您别害怕,奴婢在呢。” 感受到嬷嬷对自己的安抚,沈母却只是摇了摇头,她多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 想到嬷嬷去世之后只有嫣嫣陪在自己身边… 可是这么好的嫣嫣却被沈淮之害死了,沈母眼里闪过恨意。 良久,她才缓过神来,想起现在她还在天佑寺,嫣嫣也在,她要去见嫣嫣! “嬷嬷,快扶我起来,洗漱一番,我要去见个人。” “是。” 虽不明白夫人这是怎么了,但看样子是好多了,嬷嬷便去打水给夫人洗漱。 沈母坐在梳妆镜前,看着自己憔悴的模样,还不像前世嫣嫣去世后失神落魄,疯疯癫癫的样子。 闭上眼,又想到,现在的嫣嫣还未及笄,将军府待她不好,或许她要帮嫣嫣离开… 又想到嫣嫣那个兄长,眼里划过一丝狠色。 人还在时对其熟视无睹,死了倒是后悔至极,这种人也配为人兄长? 没过多久,沈母收拾好自己后 便打算带着嬷嬷出门。 天还蒙蒙亮,嬷嬷正推开门,打算和夫人一起出去。 两个侍卫一人拿着一根长矛交叉挡在她们面前。 沈母眉头紧锁。 “大胆!谁吩咐你们在这的?” 侍卫面不改色的回答。 “沈大人吩咐这半月庙中人影嘈杂,夫人不宜出门,在院中拜佛祈福即可。” 沈淮之?竟敢软禁她? 沈母气极,嬷嬷在一旁也着急,这都是什么事啊,母子两人闹成这样。 “去让沈淮之来见我!” 侍卫依旧不卑不亢,像是沈淮之早料到会这样一般,复原着他的原话。 “大人日理万机,若是有空自会来院中探望。” 毕竟是两个女子,无论如何都反抗不了,嬷嬷只能扶着沈母退回屋内。 “夫人别着急,等晚些时候奴婢去请少爷来,到时候再好好谈谈,母亲的话,少爷会听的。” 坐在院中的沈母却只是冷笑出声,手里紧握着衣裙。 沈淮之,我不会再让你祸害嫣嫣的。 第三十五章 发生了什么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另一边的江嫣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 昨日上山还是累了,休息了片刻吃完晚饭后便洗漱休息了。 竹青端着小和尚拿来的膳食进来。 “小姐,起来用早膳了,卯时要去正厅集合祈福的。” “好,这就起。” 江嫣懒懒的站起身来,走到梳妆镜前坐下,接过竹青递来帕子擦着脸,由着她在身后给自己梳妆打扮。 毕竟是为民祈福,穿着打扮还是素雅些好。 不一会,整装待发的江嫣倒映在镜中,让人赏心悦目。 只见少女长发乌黑亮丽,自然垂落,发髻上只插着一根白玉簪子,简单得体。 一袭白衣看着朴素,但其领口和袖口都绣着精致的花纹,面料轻柔细腻,裙摆轻轻飘动,她坐在那仿佛是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竹青不禁被小姐的美貌所惊叹,江家的人果然都生得极好,从前只觉小姐太过瘦弱,如今身子养好了,气色红润,五官精致,脸庞清秀。 绝对是京城一等一的美人,也不知道以后花落谁家,可真是好福气。 江嫣也觉得新奇,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从前少有机会好好打扮自己,如今只是简单装扮一番,原来自己这么漂亮啊。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竹青笑着也只能打断自家小姐照镜子。 “小姐,时候不早了,我们先用早膳吧。” “行。” 卯时祈福,江嫣也没想耽搁,站起身走到桌前看着简陋的三个素菜,悲哀的叹了口气。 这几月她的胃口被将军府养刁了,这一下回到解放前的生活她还真是不喜欢啊。 但想着也是特殊情况,只能坐下身拿起筷子随意吃点,不然饿肚子也是难受。 竹青看着小姐兴致缺缺,大概也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小姐,半月而已,我们就凑活凑活吧,实在不行,奴婢晚上偷偷溜出去打野鸡烤了吃。” 江嫣也知道她这是在开玩笑。 “还是算了吧,佛门净地,不可杀生。” 说着便招呼着她一起坐下吃。 竹青也知道这不太现实,在太子眼底下闯祸,要是东窗事发那可就难办了。 待两人吃完早膳,来到正厅时,有人早早便在那等着了。 掐着时间到的江嫣便和竹青一起排在了最后,众人在小和尚的带领下走进殿内。 大殿屋顶覆盖着金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走进里面,墙壁上绘着精美的壁画,四周打坐的僧侣们身着深红色僧袍,面容慈善,听见有人进来也依旧紧闭双目,祈福诵经,好像从未被打扰。 天佑寺不愧是第一大寺,处处尽显繁华。 在如此庄严肃穆的地方,刚刚吵闹的人群也安静下来,竹青接过小和尚递来的竹签。 按照上面的序号和江嫣来到最后的位置,双手合十,跪坐在蒲团上。 众人跟随着主持念诵经文,正对着上方金碧辉煌的佛像,一切都变得静谧、悠然。 两个时辰的祈福过去,大家都有些累了,寺庙钟声响起,正前方的住持睁开眼。 “今日祈福便到这了,各位施主可回去休息了。” 在前面的太子听后,便吩咐着侍卫维持秩序。 “各位下午便独自在厢房内祈福,注意遵守庙内规矩。” 太子的话大家不可能不听,众人附和后便相伴离去。 竹青也扶着江嫣打算离开,可刚出大厅便被一只手拦住了去路。 “嫣嫣,我送你们回去吧。” 江嫣抬头望去,是林辞,看着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倒是有好久没见过他了。 还没等江嫣开口拒绝,竹青就率先回拒。 “不劳烦林少爷费心了,奴婢能护送小姐回去。” 对于江嫣之前的经历,竹青也有几番了解,林辞在书院的所作所为让她气愤不已,她这么好的小姐,竟被人欺负至此。 更何况江止大人吩咐过,只要看到林辞出现在小姐面前,可以不管尊卑把他丢出去。 只是佛门禁地,竹青不好动手。 可林辞依旧期盼的看着江嫣。 表兄防着他不让他去书院,甚至禁止出现在将军府,更是放出话来,吩咐江家侍卫见他一次便打一次。 他已经小半年未见嫣嫣了… 他知道如今朝堂局势的变化都是嫣嫣的手笔,也恰好有这么个机会,能让他见见她。 他不奢求太多,能见见面,说说话就好… 可江嫣只是紧锁眉心。 “林公子是没听到竹青说的话吗?我不需要你送。” 两人刚想离开,可林辞依旧不想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此时沈淮之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嗓音如沁入冰水般透彻,带着刺骨的冷意。 “林公子多虑了,我给江小姐安排的住所很安全,若真有危险,那也是由沈某亲自护送,就不劳您费心了。” 听到声音的几人回头,,沈淮之一身青袍长身玉立,侧脸利落分明,嘴唇紧抿着,一双淡眸只是看着江嫣的方向。 “沈淮之?竟是你!” 看见沈淮之出现林辞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想去拉江嫣的手。 “嫣嫣,你不原谅我,为什么能原谅他?” 可是林辞的动作被竹青阻止了。 “林公子这是什么胡话,小姐和您没什么关系,和沈大人也毫无瓜葛,和来原谅一说。” 竹青也不知道他们具体发生了些什么,虽然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她也不能让林辞把小姐的名声污了去,万一被有心人听见那可得了。 “来人,将林辞少爷带下去,扰乱秩序,这几日便不需要出来祈福了,待在厢房便可。” 听着林辞这么说的沈淮之并无反应,只是目光淡淡的扫过江嫣。 江嫣并不想暴露自己重生的事情,更何况是让沈淮之知道。 “林公子这是癔症了吗?大庭广众之下胡言乱语。” 林辞这时也意识到,重生一事太过诡异,的确不能向外人讲述,可还是不死心。 “嫣嫣,你别跟他走…” 可江嫣并未理他,带着竹青转身离去。 大厅前空无一人,徒留沈淮之一人注视着江嫣离开的背影。 据他所查到的消息来看,林辞后悔的反应在他意料之内,可为何能牵扯到自己? 若没记错的话,他与江嫣相处的并不多,何来原谅一说。 还是说,有什么事他忘了? 想着这半年来梦中若隐若现的场景,梦醒时分心中的刺痛。 沈淮之双目沉了下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三十六章 退让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看着江嫣逐渐消失在转角,沈淮之也收回目光,刚想离开就被嬷嬷拦住。 “少爷,夫人想要见见您。” 沈淮之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遭,淡淡嗯了一声。 “走吧,去看看母亲。” 两人一路同行,嬷嬷低着头,在没人的地方才敢说话。 “少爷,夫人年纪大了,禁不起折腾,年轻时又被老爷宠惯了,有些事的确不知轻重,夫人好歹也是您的母亲,再怎么都不会害了您的。” 其实对于沈淮之一定要娶江嫣这件事,细细想来便知,一定是朝堂局势的需要,他冷情冷性的一个,嬷嬷也实在想不出他会倾心于谁。 夫人深居简出,老爷在世时更是被保护的不问世事,哪怕是现在年纪大了,也看不清世间的险恶。 只是嬷嬷不明白,明明只是昨日见过一面,夫人如何就喜欢上了那个叫江嫣的女孩。 倒也是新奇。 对于嬷嬷的话,沈淮之没应和但也没反驳,好歹是母亲身边的老人,也算是看着他长大。 更甚于比起父母,嬷嬷更关心他几分,所以他没必要当面让人难堪。 见少爷没回话,嬷嬷也只能暗地里叹口气。 很快两人便到了沈母的庭院,门口看守的侍卫见是沈淮之,便恭恭敬敬的行礼。 两人刚进门,坐在庭院里喝茶的沈母便开口。 “沈淮之,把这两个侍卫撤下去!” 他进门淡然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不知为何,总觉得母亲与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母亲今日寻我若是只是为了这件事,那便没什么好谈的了,半月之后,侍卫自会撤下。” 沈母气极,但又无可奈何。 上一世嫣嫣去后她不止一次闹着要把嫣嫣的牌位迁出沈家,不该让她待在那个晦气的地方。 可每一次都被沈淮之强硬的软禁起来,即使沈淮之现在还没重生,可那性子一点都没变。 她不该和他硬碰硬。 沈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气平复心情,才开口。 “淮之,这件事是母亲应激了,昨日看嫣嫣那孩子还小,往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从得知,只是我与她实在是有些眼缘,若是你能把她娶回家母亲也是满意的。” 这反而轮到沈淮之有些出乎意料了,自己母亲是什么性子他还是了解的,从不肯服软,没想到会在这件事上让步。 “母亲若是想通了,那便是最好,与江家联姻是太子的决定,母亲若是提前和江嫣相处好,那便是最好。” 听到沈淮之只是为了联姻,沈母在心里冷哼一声,就同上一世一样,为了自己的仕途把嫣嫣娶回家,却不负起丈夫的责任。 她可怜的嫣嫣就是死在他的冷漠当中! 沈淮之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在意一个未见过几面甚至反感自己的女孩,说是喜欢,那他自然是不认的,还没有人走进过他心里。 那最好的解释,便是最好他们以后会因为联姻而绑在一起,是相伴一生的人。 和江嫣白首偕老,想想竟还不错。 想到这,沈淮之嘴角微扬,,又想到今日江嫣冷声拒绝林辞的模样,心情好了不少。 “既然母亲想通了,那这两个侍卫便撤下去了,只是近来天佑寺人影吵杂,母亲注意安全。” 听见沈淮之不再软禁她,沈母松了口气,若是能见到嫣嫣,暂时与沈淮之虚与委蛇也是可以的。 但也知道他心里依旧有着顾忌。 “你若是不放心,便让侍卫跟着我保护安危也是行的,我这几日会去见见那姑娘,提前相处着,不会吓着她。” 听见沈母这样说,沈淮之乐见其成,这也算是让他打消刚刚的怀疑。 毕竟自己母亲不问世事,说一句天真也不为过,平时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看来是真的不再反对他娶江嫣一事。 “既然母亲发话了,那便这么办,待会会派两个会功夫的丫鬟来照顾母亲起居。” 可是沈淮之没想到的是,眼前的沈母早已换了芯子,上辈子的经历让她学会了人情世故,对沈淮之向来是不能硬碰硬的。 “嗯。” 沈淮之心情不错,也没在待下去,便打算告辞了。 “我还有政事要忙,就先离开了,母亲早些休息。” 沈母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自己打一开始便不喜这个孩子,从前见了他也只觉愧疚,亏欠他许多。 所以即使沈淮之从未亲近自己,但好歹也是尊敬,只是上辈子嫣嫣死后,他行事越发乖张,只要牵扯到任何关于嫣嫣的事,都跟着了魔一般。 可前世这时,他分明还没认清自己的内心,断不得如此在乎,只怕沈淮之迟早有一天也会重生。 想到这,沈母站起身来。 “嬷嬷,扶我去看看那孩子。” 嬷嬷看着母子二人缓和关系,也是极为高兴,只是刚刚的沈母让她觉得有些陌生,她从未见夫人为谁退让过半步。 “是,奴婢准备了些点心,天佑寺膳食江小姐怕是吃不惯。” 想到能马上见到江嫣,沈母也高兴极了。 “嗯,多准备些。” … 江止前两日刚到江南旱灾地区整顿灾情,一下马便让人将勾结的官员押入大牢。 朝廷派送的粮草也来得及时,民心很快就被安抚下去。 看着当地官员酒池肉林,而百姓却贫困潦倒,江止不敢想象如果消息未被泄露到京城,这将会酿成多大的祸端。 在查清贪污官员背景后,他通过加密书信,快马加鞭的传给太子。 当沈淮之进到屋里时,在场的官员已经开始讨论良久。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江南的那个地老虎是二皇子的势力。 讨论的就是这次瞒报灾情究竟是二皇子授意,还是贪官怕被查处私自瞒报。 但无论是哪种,他们掌握的证据都足够使二皇子元气大伤。 裴朝言看着江止传来的回信,心情也是极好,江南灾民被妥善安顿好,各地富商官员募捐弥补了灾民的损失。 更是在宣传下,民间对自己的呼声越发高涨。 “想来这场闹剧很快便要结束了。” “那可不,此番我们大获全胜,二皇子势必要元气大伤,再加上民心所向,还有什么能撼动太子殿下的地位。” 裴朝言端起茶杯细品,对底下的话不置可否。 人人都在喜悦,只有沈淮之轻皱眉头。 二皇子提前下场,那是不是意味着。 他和江嫣不需要联姻? 第三十七章 我未曾这么做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江嫣回到厢房后便开始用午膳,整个人都安安静静的,仿佛丝毫没有被刚刚的事情所困扰。 可竹青还是感觉小姐兴致不佳,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小姐身上有她看不懂的成熟,就好像经历过很多。 可她毕竟是下人,有些事情主子不说,奴婢也无法问。 只能盼望着小姐自己打开心结。 “小姐,这天佑寺的膳食确是简陋,奴婢传了书信回去,待明日管家派人送东西来时,顺道带些您爱吃的糕点。” 江嫣对着这朴实无华的素菜的确有些食不下咽,听见竹青这么做那肯定是开心的。 “还是你有心了,唉,这半个月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看着江嫣垂头叹气的样子,总算是有些小孩子的样子了。 “小姐可别说您了,就是那永安公主,这几日也闹着要太子带她下山呢。” 永安公主裴朝语? 江嫣灵光一闪,这是太子的胞妹,上辈子因为误食了山间的菌子,又因为当时太子来不及应对局势,匆忙带队祈福,导致小公主得不到及时治疗而早逝。 对此江嫣也是可惜,可怜的公主成为了皇位争夺的牺牲品。 可转念一想,误食菌子,不过就是食物中毒罢了,天佑寺人杰地灵,山上什么药材找不到,若是这辈子再发生这样的事,她倒是可以出手相助。 可现在事情的走向和上辈子大不相同,小公主未误食那自然是最好。 江嫣饭后端起竹青倒好的清茶,细细品着,无聊是无聊了些,但也称得上清闲。 就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有人在吗?” 这声音让江嫣一顿,很熟悉怕不是她想的那个人吧? 正收拾完碗筷的竹青刚好回来,便去开门。 “这大中午的还有谁会拜访?” 见门打开,是一个陌生的面孔,沈母到有些疑惑,嫣嫣嫁入沈家之前可从未见江家给她配过丫鬟? 但她也没太过在意,一旁的嬷嬷见有人开门,便笑着解释。 “我们夫人是沈大人的母亲,沈家与江家向来交好,如今住的也近,夫人便带了些点心来拜访拜访。” 竹青一听,有些拿不定主意,其实江大人也说过要防着些沈淮之大人,这几日来看,竹青觉得沈大人对小姐也有些不怀好意… 可这话她不可能说出口,面对两人也不好回应,只能回头看向自家小姐,罢了,都听小姐的。 在院中休息的江嫣自然是明白了门外是谁,端着热茶的手有些不稳,撒了一些,手指被烫的发疼才让她回过神来,刚好对上竹青询问的眼神。 “来者是客,让夫人进来吧。” 江嫣淡淡的放下手中的杯子,虽不知沈母为何上门,可对于长辈,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她起身到门口迎接,而沈母刚进门,看着江嫣的脸,便忍不住落了泪。 嬷嬷跟竹青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有一旁的江嫣慢慢皱起眉头。 上一世的沈母不喜欢沈淮之,所以连带着也不待见她,但也只是有些疏远她罢了,是被她打动之后才开始待她如女儿。 现在的沈母绝对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沈母在看见江嫣的一瞬间就已经坚持不住了,活生生的嫣嫣就站在她面前,她怎么能不激动。 她上前抱住江嫣,看着现在才堪堪及她胸口的江嫣,止不住的心疼。 “嫣嫣,母亲真的好想你。” 嬷嬷和竹青都在一旁着急不已,一个怕自家夫人吓到别人,一个担心自家小姐被吓到。 可嬷嬷还是眼疾手快的把门关上,这可不能确定周围有没有少爷的人。 被抱在怀里的江嫣看着沈母这般模样,心下了然了。 “竹青你带着嬷嬷在院中先坐着,沈夫人若有事便同我到屋里讲吧。” 沈母也回过神来,如今她的行为在旁人看来确实是怪异了些,便迫不及待的想进屋与嫣嫣相认。 “嬷嬷,你就在院中候着,若有事我会唤你。” 主子发话了,竹青和嬷嬷便只能待在院中,看着沈母和江嫣一同进屋。 沈母进厢房后,打量着四周,心里越发心疼江嫣。 若是江嫣知道她心里是这么想的,八成也会无奈解释,这毕竟只是厢房,又不长住,再者也称不上条件艰苦,只是陈旧些罢了。 江嫣把门关上,回过头看着还在屋里打量的沈母。 “夫人来找我,可谓何事?” 这屋内只剩她们两人,沈母便拉起江嫣的手一同坐下。 “嫣嫣,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母亲重生了,三年后你会嫁入沈家,却因为变故导致你早逝,母亲真的好想你…” 说着便又要哭起来,对此江嫣没有什么反应,想她?在她病重时为沈淮之相看续弦,就是如此想她吗? “不瞒夫人说,我也重生了,只是今生我与夫人缘浅,怕是不会再入沈家门了。” 听着嫣嫣带着冷意的话语,沈母不禁一愣。 “嫣嫣你说你也重生了?那你将军府带你如此为何不来寻母亲?上辈子是沈淮之害死了你,母亲是绝对不会再让你嫁与他的。” 沈母不明白乖巧懂事的嫣嫣怎么变得如此排斥她,迫切的想要解释清楚她不是想帮着沈淮之。 这时江嫣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若是沈母真的不曾在意过她这个儿媳妇,那重生之后不可能是这般模样,便直接问她。 “前世病重时,夫人一个月对我不闻不问,临终前,我更是听见丫鬟说您早已在为沈淮之相看续弦,难道这不是您做的吗?” 沈母瞪大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嫣嫣这是胡说些什么?一月未见是因为母亲江南的母族出了事,我才被迫赶回去,回去前我将最好的药材补品送的你房中,也日日写信与你,见没有回信,着急处理完家事后便匆匆赶回,却来不及见你最后一眼。” 沈母哭着解释,又怕江嫣不相信。 “至于续弦,我只认你一个儿媳妇,自你去世之后,任何有打沈淮之主意的都被我回拒,我怎么可能让别人取代你的位置。” 江嫣也算了解沈母的脾气,见她这么解释,心里也是信了七八分。 可她病重时从未收到过任何信,更别提回信了,看来那几个丫鬟说得话是有人故意为之,为的就是逼死她… 也许她上辈子的事不是偶然… “夫人,不管怎么样,这一世我都不会再入沈家,上辈子您对我情同母女,我很感激,可这一世终究是缘浅,嫣嫣辜负您的期望了。” 最后的误会也解释清楚了,江嫣不得不承认,沈母是上辈子除了阮嬷嬷以外对她最好的人了。 而沈母却听不得嫣嫣自责,这一切她的嫣嫣都没错,错的是他们。 “母亲知道,沈淮之配不上嫣嫣,我此番来便是想问你,愿不愿意离开,离开将军府,离开京城,母亲带你走,我们再也不回来了。” 第三十八章 我能救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沈母的话可谓是和江嫣的计划对应上了。 “我与夫人想的一样,打算离开,只是时机还未成熟,若是有夫人的帮忙那是自然是更好。” 沈母也不去计较嫣嫣叫不叫自己母亲,看现在这般局势,一切都得慢慢来,不能让沈淮之起疑心。 “是我心急了,此事应该慢慢来。” 既然要离开,那便要先寻好去处,沈母想起自己的母族,乱是乱了些,待她整顿一番,或许是个好去处。 “沈淮之如今是太子一党的势力,江家与沈家联姻是板上钉钉的事,就连他自己也承认是因此关注你,嫣嫣,我们行事该小心些。” 听见沈母的话,江嫣才明白过来,难怪沈淮之如今举止反常,原来他们联姻一事早就在他算计之中。 是因为她不像上辈子那样主动眼巴巴贴上去,才故意做这些举动想拉近关系吗? 还有江止,这件事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两个人真是好算计。 或许她江嫣在他们眼中,从来就是一个和利益挂钩的物件。 江嫣在心里冷笑出声,双手握紧,可她这辈子不会再让他们如意了。 沈母感受到了她的愤怒,只能拍了拍江嫣的手背安慰着。 “嫣嫣别怕,都过去了,往后发生些什么都与我们无关了。” 对此江嫣没有反应,低下头嗯了一声。 一下午两人说了许多话,更多的是生离死别后重逢的喜悦。 接下来几天,沈母怕见江嫣太过频繁会被沈淮之生疑,便也很少去江嫣的厢房拜访。 更多的是让嬷嬷送去些吃食。 江嫣也自然不会拒绝,她知道,沈母是一心一意对她好的人,就和阮嬷嬷一样。 …… 日子过得很快,半个月时间就只剩下三天。 今日诵经回来后,江嫣在院中休息,竹青在门口谢过沈母的嬷嬷后进屋。 “小姐,这沈夫人对您也太好了吧!又是吃食又是亲手缝制的衣物,这简直比亲生女儿还好呢。” 江嫣接过衣服,在身上比划着,也很开心。 “你这丫头可别乱说话,小心被有心人听得去。” 竹青也知道轻重。 “奴婢这不是开玩笑嘛。” 到了晚上,竹青伺候江嫣洗漱完,刚要睡下,就听见前院吵闹声响起。 竹青赶紧出门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打听一番才回来。 “小姐,听说是小公主误食了东西,太子正在传太医呢,这天高地远的,当初带的人手也不够啊。” 江嫣立马起身,看来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竹青更衣,拿上我的药箱,随我去看看。” “啊?…哦哦好。” 情况紧急,江嫣也来不及解释,竹青拿上药箱便跟了上去。 前院,侍卫围满了整个庭院,底下丫鬟下人跪一地,站在正中央的太子脸色黑的可以滴出墨来。 太医在一旁颤颤巍巍的回话。 “臣不才,实在是解不了这毒性,怕是只有太医院的李太医才能解此毒啊。” 可李太医远在宫中,如何能赶得过来。 侍卫上前禀报。 “殿下,已经派出人去接应李太医了,只是路途遥远,怕是明日一早才能到…” 永安公主脸色青紫,已经完全失去意识,等李太医来了,黄花菜都凉了。 太子勃然大怒,底下伺候公主的下人们跪地求饶。 “太子殿下息怒啊,奴婢也不知公主是哪来到菌子啊。” 的确,下人们没这个胆子私自给公主吃来路不明的东西,永安公主才六岁,没道理能上山采摘,这一切怕是另有隐情。 可裴朝言依旧控制不住怒火,永安是他唯一的妹妹,因为他的疏忽才遭这罪,若是因此早逝,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江嫣刚到前院,就面对着这番场景,她刚想进去,就被门口的沈淮之拦下。 “你来这凑什么热闹?情况紧急,快回去。” 太子正在气头上,江嫣乱来只会触他霉头,若是惹了事,即使他能保下她,也不能肯定殿下会有其他的罪名。 面对沈淮之的阻拦,江嫣也理解,毕竟谁也不相信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精通医术。 便朝着院内大声喊道。 “我能救公主殿下!” 这是沈淮之想拦也已经拦不住了,院内的人齐刷刷看向江嫣。 太子上前几步,即使脸上没几分情绪,可紧握的手还是看出来他的紧张。 “你就是江嫣?你说你能救,可是真的?” 江嫣不卑不亢的行礼回应。 “臣女习医已久,可以一试。” 看着江嫣年幼的模样,理智告诉裴朝言不可能,可偏偏就让他觉得江嫣很有信服力。 只能开口。 “若是治好了,孤重重有赏,若是治不好,就算是江止也保不住你。” “臣女遵旨。” 当务之急是赶紧去看小公主的病情,太子让人带着她去见小公主。 看着江嫣离开的背影,沈淮之有恼怒,无奈,可更多的是担忧。 为何,如此不听话? 若是出了事,我该如何保你? …… 当江嫣看到永安公主时,毒性还未蔓延至全身。 她连忙打开药箱,取下银针,依次刺入中脘穴、三足里、曲池穴,阻止毒性蔓延。 针灸可以让小公主调理脾胃,和胃行气,不一会,她青紫的脸色便缓和多了。 一旁看着的太子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等江嫣彻底将小公主体内的毒素排出体外后,天也已经蒙蒙亮了。 收回最后一根针后,江嫣也有些体力不支,竹青上前拿着帕子给小姐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虚汗。 床榻上的小公主脸色已经正常了,只是迟迟还未醒来。 太子见江嫣开始收尾,便问道。 “如何?小公主为何还没醒?” 江嫣也理解他紧张的心情,解释说。 “毒性已解,只是公主累了,还在昏睡当中,待太医来后可以再开些药方,给公主补补。” 听见江嫣这么说,太子悬了一晚上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江小姐护驾有功,孤一定重重有赏。” “多谢殿下。” 看着她脸疲惫,太子也没计较她的失礼,忙让人把江嫣扶下去休息。 等江嫣再次洗漱完开始休息,天光一大亮,她一沾床便熟睡过去,前院发生些什么她也就不从得知。 第三十九章 永安公主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正厅里跪了一夜的太监丫鬟们可算是松了口气。 若是没有这位江小姐出手,即使太子不治他们罪,皇上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永安公主裴朝语,当今太子的胞妹,刚出生就被龙颜大悦的皇上赐了封地,深得圣心。 皇室本就人丁稀少,当今皇上只有两个皇子,一个公主,所以永安公主自出生起便备受宠爱。 要是因为他们的疏忽出了些什么岔子,那这项上人头怕是明日就能分家。 这厢江嫣刚走,快马加鞭从宫中赶来的李太医就到了,这一路风尘仆仆也来不及喘口气,一路赶到厢房就被告知小公主被医好了。 太子见李太医来了,又命他好好为公主检查一番。 倒不是不信江嫣,但李太医毕竟行医多年,检查一番总是保险的。 李太医不敢耽搁,为公主把了脉,又见其脸色如常,气息平稳,才放下心来向太子禀告。 “启禀殿下,公主已无大碍,敢问是哪位神医所救?” 据方才来看,这毒性恶劣,这次随行的王太医是他的徒弟,自己徒弟几斤几两太心里还是有点数的,这毒应该不是他解的。 太子自小在宫中长大,难免磕磕碰碰后要请太医,对李太医也是相熟。 “这回你可是猜错了,不是什么神医,就是一个未及笄的女娃娃。” 现下知道公主无碍,太子殿下心情大好。 这就轮到李太医疑惑了。 “未及笄的女娃娃?” 他一辈子行医救人,都只能说是尽力去解这毒,若要说十成十的把握,那是没有的。 “是啊,是将军府二小姐江嫣,有空我给你引荐一下,让你太医院那群酒囊饭袋好好学学。” 知道太子这是不满王太医的表现,连忙低头作揖。 “是是是,臣回宫后一定好好安排他们多加学习。” 太子也没再计较这么多,吩咐人贴身守着永安公主,有消息立刻禀告他,之后便离开了。 昨夜太子也是着急的守了一夜,正打算离开,便看见门口也打算走的沈淮之。 昨夜自江嫣进去后,沈淮之一夜未眠,静静的看着厢房窗户上透出的人影,出了神。 “昨日之事发生的蹊跷,臣自是不敢休息。” 裴朝言看沈淮之依旧不动声色,倒也没拆穿他。 “你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因为谁。” 太子与沈淮之、江止可以算是一起长大,说到年龄,沈淮之是他们三人中最小的那个,却也是最老成的那个。 从未见过他有很明显的喜怒哀乐,更别提在意过谁,自上次安排住宿时他便发现,江嫣在他心中有不一样的地位。 “只是这江嫣倒也的确让孤刮目相看,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如何能习得这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让从医多年的太医都自愧不如。” 沈淮之脸色丝毫没有被人戳穿的窘迫。 “太子说笑了,能为殿下排忧解难,救治公主殿下,也是她的福气。” 裴朝言拍了拍沈淮之的肩膀,爽然的笑了笑。 “的确,这次江家二小姐立了大功,该赏。” 两人同行又说了些关于朝政之事,到了分岔路口沈淮之便行礼告退,一个人不徐不慢的走在回厢房的路上。 江嫣,你还有些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 也因为江嫣的出手,改写的永安公主上辈子早逝的命运。 昨夜她也算是耗费心神,这一觉就睡到下午,一醒来就被告知明日一早便能下山。 竹青在一旁收拾着行李。 “听说是这次公主中毒是歹人有意为之,所以才临时通知提前回去的,小姐,依奴婢看,这次您立了大功,回去肯定重重有赏。” 她就说嘛,她家小姐是一颗落满尘埃的珍珠,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小姐这才学医几天,就有如此能力,这过人的天赋是别人骑着马都赶不上的。” 江嫣在一旁听着竹青碎碎念,也笑了笑。 “你啊,别贫嘴了。” 的确,这里救治永安公主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但倒也称不上天赋过人,不过都是现代行医的经验罢了。 当然,也是二师兄教的好! 到了晚上,门外传来敲门声,竹青打开门后,发现是几个太监端了些菜肴过来。 “这是太子殿下吩咐的,给江小姐补补。” 竹青接过后便道了谢,回到屋内给江嫣布菜。 “看奴婢说什么,这不还没下山呢殿下的嘉奖就来了,等小姐回去了,赏赐肯定少不了。” 江嫣看着眼前被做的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心情大好,这小半月吃素食吃得她简直面如土色,沈母时常送来的点心,也只能解解馋。 打开食盒将里面的菜肴全部端出后,竹青惊叹。 “不愧是御膳房的厨子,即使是素菜也做的这么香。” 江嫣看着也饿了,打算动筷子。 “别贫了,坐下吃吧,待会就凉了。” “好!”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竹青也知道自家小姐待人随和的脾气,也没含糊,跟着坐下便开始开动了。 …… 第二日一早,各家少爷小姐们就收拾好行李在天佑寺门口集合。 一开始兴致冲冲的人们都像打了霜的茄子一样,让人不禁感叹这庙中条件实在是艰苦。 太子护送小公主提前宫,余下的人便带着行李慢慢向山下走去,家中都已备好马车候着了。 江嫣带着竹青依旧落在了队伍的最后头,刚刚沈母送她时,拉着江嫣的手说了好一会话,这也让她们的速度慢了下来。 但江嫣也不急,反正只要在太阳下山前回到将军府就行。 沈淮之听从太子旨令维持好队伍的秩序,目光扫过人群,才在最末端见到江嫣。 神色一顿,还是上前。 “昨日你救驾有功,回去后殿下和圣上都会嘉赏。” 又想起江嫣不顾自己的阻拦擅自上前。 “可那晚的举动依旧是大胆了些。” 当夜他在门外一整晚,思索的都是如果江嫣失败了,他该如何保下她。 “江嫣,做事应顾忌三分,若是错了,连累的还有背后的将军府。” 第四十章 受封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冷冽的话语传入江嫣耳中,她掀起眼眸朝他望去。 沈淮之五官周正,身影修长挺拔凝视着正前方,整齐的玄清色官袍不染纤尘,整个人仿佛是一座远离世俗的冰山。 可就是这般谪仙的模样,开口便是冷到极致的寒冰,刻薄的让人心肝疼。 江嫣收回目光神色如常的向前。 “我既然这么做了,那就是有十成的把握,至于后果,这就不劳沈大人费心了,即使错了,也不需要您来处理。” 身旁的女孩已经领先他一步,沈淮之抿着唇看着她的背影,清淡的眸底沉的发黑。 “如此,甚好。” 即使不回头看,江嫣也知道沈淮之现在的脸色一定不好看,毕竟很少有人会当面反驳了他。 想到这,江嫣下山的步子都轻盈了不少。 而沈淮之一直走在队伍的最后方,依旧没人敢打扰,淡漠而孤寂。 只是毫无波澜的目光时常扫过一个方向… …… 等到了半山腰,将军府的马车已经在那候着了。 四周同行的少爷小姐们看见自己马车就如同两眼放光。 江嫣也由着竹青扶着自己上车,马夫驱动着马匹慢慢悠悠的向山下赶去。 竹青擦了擦江嫣额头上的汗水,给她理了理衣襟。 “小姐,刚刚下人传话说府上一切安好,少爷寄了封家书回来,您回去可以看看,也不知道少爷什么时候回来。” 江嫣淡淡的嗯了一声,上一世江止下江南用了小半年,这辈子局势好了不少,但应该也要三个月。 或许,这是她离开的最好时机。 若是不出意外,她会和二师兄回神医谷待个小半年,等沈母安排好江南的母族后,她便可改名换姓去江南定居。 从此天高皇帝远,世间再也无江嫣。 现在缺的,就是一个让所有人都不会怀疑的理由。 …… 马车摇摇晃晃,就在江嫣快要昏昏欲睡时停了下来。 “小姐,将军府到了。” 马夫的声音从车外传来,江嫣也打起精神,整理了衣裙,便和竹青下马车。 看着气势恢宏的将军府,江嫣仿佛恍若隔世。 还没等她进门,管家便带着下人出门迎接,阮嬷嬷更是一早就拿个小板凳在门口等着了。 见她回来,连忙赶上去拉着江嫣的手左看右看。 “我的小姐啊,怎么瘦了这么多,这脸上都没肉了,来一阵风都要被吹倒咯。” 江嫣哭笑不得,她的确瘦了一些,但也没这么夸张吧。 “谁让寺庙的饭菜没嬷嬷做的那么香嘛。” 听见自家嫣嫣打趣自己,嬷嬷反而佯装生气。 “原来嫣嫣还需要嬷嬷啊,这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离开小半月,不知道的还以为嫣嫣不需要了呢。” 江嫣知道嬷嬷这是在怪自己出发时未让人叫醒她,只是嬷嬷年纪大了,大清早的这么折腾的确不好。 “嬷嬷别生气嘛,嫣嫣每天都在想嬷嬷。” “你呀。” 阮嬷嬷怎么不知道江嫣的懂事,这孩子从小便听话的让人心疼,都是这世道蹉跎出来的。 两个一起进了将军府,下人们便在后门默默跟随,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府里除了少爷和小姐,阮嬷嬷也算是半个主子。 平常阮嬷嬷想干些什么都没人敢反驳,毕竟身后有少爷小姐撑着腰呢。 这次下山的速度比之前上山要快很多,江嫣洗漱一番后刚好到了午饭时间,府里也早已备好了午膳。 看着一桌佳肴,江嫣拉着阮嬷嬷一起坐下用膳,顺便吩咐厨房专门给竹青加餐,毕竟在天佑寺这半月过得的确艰苦。 将军府其乐融融的用着午膳,一批身着宫服的太监领着队伍进门。 江嫣也自然是不敢怠慢,到正堂去迎接。 只见为首的大太监身穿华丽的锦服,头上戴着镶嵌宝石的冠冕,满脸笑意的走进将军府。 一手拿着拂尘,一手握着沉甸甸的圣旨。 “江氏之女江嫣何在?” 江嫣带领着将军府的人出来迎接。 “臣女在。” 大太监乐呵呵的抚了抚胡子,“江氏之女江嫣天佑寺救治永安公主有功,江小姐,接旨吧。” 待众人跪下后,大太监才缓缓打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氏之女江嫣因护驾有功,今封为荣安郡主,赏赐黄金万两,良田百亩,云锦宫绸百匹,钦此。” “荣安郡主,接旨吧。” 众人行礼后,待江嫣接过圣旨,大太监一脸谄笑。 “郡主可谓是一举得皇恩呐,皇后娘娘专门让奴才传话过来,邀您明日午时进宫拜见呢,郡主您个得抓住机会好好表现一番,从此皇恩浩荡,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啊。” 进宫?这倒是让江嫣意外,想过皇帝会给赏赐,但没想到还有封号,看来永安公主在帝后心中的地位极重。 “谢公公提点,明日午时江嫣自会准时进宫拜见。” 说着便拿出一荷包银锭递给大太监,基本的人情世故江嫣还是懂的。 大太监笑得满脸褶子,难得这小姑娘这么识时务,见该交代的事交代完了,又祝贺了江嫣几句,便带队离开了。 府里所有人都兴奋极了,只有江嫣嘴角挂着淡淡的忧伤微笑,让人觉得刚刚收封的不是她一般。 看着一箱箱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跟不要钱似的往府里搬,江嫣才真的有些高兴了。 封号什么的等她离开了也带不走,钱可就不一样了。 所有的赏赐都搬进来后,整个地方几乎没有可落脚的地方。 “小姐,这赏赐也太丰厚了吧。” 竹鸾惊叹不已,竹青也附和着。 “对啊,看这些珠宝首饰,都能堆成山了。” 江嫣无奈的摇摇头笑着。 上辈子她嫁与沈淮之后,虽不受他喜欢,但好歹对外也是沈府的掌家人,沈淮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也时常出入宫廷之中,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倒也没她们这么惊讶。 倒是一旁的阮嬷嬷说道。 “叫什么小姐,嫣嫣都被封为荣安郡主了,以后啊,要叫郡主咯。” 下人们一同附和着,江嫣佯装害羞的把头埋进嬷嬷怀中。 “嬷嬷您就别取笑我了。” 正堂又是一片欢声笑语。 而府外也被刚刚封赏的气势吸引过去,人们在将军府旁沸沸扬扬的交谈。 “这是江家二小姐被封为郡主了?不是说……” 一人连忙打断他的话。 “说话小心点吧,没看人家说护驾有功,再说,好歹是将军嫡女这下再被封为郡主,也算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名门贵女,哪能让外人胡说八道。” “之前不知哪跑出来一个江湖道士随便乱说话,反正我是不信。” “就是就是。” …… 第四十一章 秘密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府外的沸沸扬扬没传进府里,江嫣吩咐管家将赏赐收进库房后,便和阮嬷嬷回去继续用午膳了。 阮嬷嬷给江嫣打了碗汤,让她吃完饭喝。 “这半月你不在府里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倒是从简来找过几回。” 江嫣小口小口的喝着汤。 宋从简?离开时倒是忘记和他说一声了。 “恰巧我下午无事,去看看他吧。” “那孩子是能干大事的人,前几天他还和我说自己捣鼓了些小生意,学一门手艺养活自己,昨日我去给他送东西都没见到他。 哦?宋从简要从商?这到让江嫣感到意外,毕竟上一世的他从政可是一把好手,后面几年地位直逼沈淮之。 想来她去世后,宋从简过得不会差吧。 可江嫣还是有些疑惑,真的都是因为她重生了,才导致这辈子都命运轨迹变化这么大吗? “从简今日要是看见你,肯定很开心,他从小最粘你了。” 江嫣低头轻笑不语。 抛开上辈子不谈,或许以后他会是一个好弟弟吧。 吃完午膳,江嫣便去后山找宋从简,打算去看看他之后去见师兄,便没让竹青竹鸾跟着。 都半个月没和师兄见面了,当时只来得及传个信给他。 也不知二师兄会不会生气,有没有…想她… 江嫣胡思乱想没多久,就到了宋从简居住的那个小屋子,房门紧闭,她上前敲了敲门,也没人应声。 看来是不在了,那就下午再来吧。 想着便要离开,却不曾想刚转过身就与宋从简四目相对。 宋从简穿着比以前好了许多,人也长高了不少,再走近些,江嫣发觉从前比她矮半截的人现在都快赶上她了。 没等她多想,宋从简便上前打断她的思绪。 “姐姐,你回来了。” 看着他满脸欣喜,江嫣才有些怀疑自己不告而别是不是有些过分… “嗯,半个月未见了,来看看你。” 宋从简就当没看见她脸上的尴尬一般,拉起江嫣的手向屋里走去。 “姐姐,你不在这段时间我捣鼓了些小玩意,打算攒些钱开个小店,从政这条路不适合我,从商不错。” 江嫣背地里冷汗涟涟,傻孩子怎么会不适合呢,你很适合啊。 如果宋从简这子因为她的重生而改变了他的命运,导致他未参加科举而一辈子名名无籍,她是会愧疚的… “你还小,有些事不能这么早下定论,等你年龄到了便去试试科举,说不定呢。” 宋从简注意到江嫣神色不对,小心翼翼的问道。 “姐姐不喜我从商吗?” 当朝商贾地位底下,他不想像上一世一样参加科举是怕被姐姐发现自己重生,而且官场刀剑无声,腥风血雨,他的确不想再掺和下去。 “嗯…到也没有,条条大路通罗马,若是能成功,从商也不错。” “姐姐,罗马是哪?好玩吗?” 有了现代记忆的江嫣经常随口便是别人听不懂的话,看见宋从简眼里疑惑,她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罗马…就是书上写的一个地方,也许是谁瞎编的吧。” 只见他似信非信,江嫣便说着其他的企图转移注意力。 两人叙旧一番才后,江嫣看着天色不早了,便打算离开,宋从简起身相送,静静看着江嫣离去的背影。 若是江嫣此时回头,便能看到刚刚还天真无邪的从简弟弟满脸深沉,眼底尽是旁人看不懂的心思。 姐姐,真的只是因为重生才让你变化这么大吗? 经过他的打听,江嫣在天佑寺救治永安公主一事他自然是知道的。 上一世他虽表面与姐姐划分界限,可背地里时刻观察着江嫣的一举一动,后面无意间被沈淮之发现后才松手。 他敢保证,姐姐在重生前从未习过医,短短的时间内医术堪比历经多年的太医,究竟是天赋过人还是… 再想到这一世的姐姐怪异的举动和话语。 姐姐,你身上究竟还有什么秘密? …… 一般这个时候二师兄都还在医馆,所以江嫣先去了一趟医馆,可却被告知这几天白钦澜未到医馆进行义诊。 疑惑的江嫣只能去二师兄的院子找他,到了之后却发现房门紧闭。 担心师兄出事的江嫣想推门进去,可大门被人从里面锁着。 “师兄,你在不在里面?快看看门是嫣嫣来了。” 见半天没人回应,江嫣越发着急,甚至在考虑翻墙的可行性。 正当她真的打算撸起袖子翻墙时,屋内传来吊儿郎当声音。 “来了,嫣嫣师妹。” 不着调的声线让江嫣一愣,不是师兄? 门从里面被打开,开门的的确不是白钦澜,而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少年看起来十八九岁的样子,身材高大挺拔,修长的身形给人一种洒脱不羁的感觉。 眉如剑,眼如星,俊美的脸庞上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如果不是要间别了一把木折扇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医”字,谁也想不到眼前这不着调的少年是一位医者。 见江嫣愣着,齐麟嘴角扬起弧度,语调散漫。 “嫣嫣师妹这是沉浸在师兄绝世无双的美貌当中了吗?倒也不用如此,反正以后有的看的。” 对于他的话,江嫣表示有点子无语。 “大师兄?” 齐麟打开门让江嫣进来。 “是我,我是你大师兄齐麟,澜澜他前几日被老头子叫回去说是有要事商讨,便让我来京城接应嫣嫣师妹你了。” 他关上门,整个人懒散的靠在门沿上。 “澜澜走之前和我絮絮叨叨了许久,那可是相当关心师妹啊,只是嫣嫣师妹你小没良心的,竟然不告而别。” 江嫣本就因为没看见二师兄闷闷不乐,又被人当场戳中痛点。 “我…那是情况紧急。”接着又问道。 “大师兄,那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二师兄啊?” 齐麟看着江嫣着急,也没再逗她,上前摸了摸她的头。 “等你去了神医谷便能见到了,别担心,澜澜他可宝贝你这个师妹了,师兄我就没见他这么婆婆妈妈过,可真就是活久见。” 听到这江嫣才放下心来。 看着才及他胸口的小师妹,撅着嘴可怜兮兮的样子闹得人心痒痒,比之前病怏怏的样子好看不少。 “这小半年我也就在京城待着,若没事便来找我,大师兄我的医术也不比澜澜差多少。” 江嫣这才抬起头仔细看了看他。 大师兄看起来是不着调了些,但其实,人也很好嘛。 第四十二章 进宫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谢谢大师兄。” 齐麟看起来吊儿郎当,身上却有股淡淡的草药香,和二师兄给人的安全感不一样,是另一种让人很想靠近的感觉。 “别谢我,谁让你是我小师妹呢。” 不像老头收的那两个徒弟,澜澜是冷冰冰的不说话,苏木嘛,成天与他作对。 这好不容易来了个乖巧可人,长得还好看的师妹,那可真是开心极了。 “师兄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之前在你还小时去见过几面,只可惜每次去的都不是时候,不是在睡梦中就是病的昏迷,还一会是一个怯生生的小丫头,没成想师妹如此的活泼可爱。” 江嫣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笑,以前的她的确怯生生的不敢说话,可如今她也算是死过两次,经历过两个不同的世界。 怎么可能还像个未出阁的小姑娘。 两人随后又聊了些家常,看着天色不早了,江嫣便请辞回府。 走在路上,想起齐麟,江嫣心情不错。 大师兄的性格大大咧咧的,说话也有趣,等她去了神医谷日子也不会无聊。 这么想着,她便越发期待三师姐苏木了,虽然大师兄谈起师姐时总是一脸嫌弃,但江嫣就是觉得师姐一定也是个有趣之人。 等到江嫣走回将军府时,长街已灯火通明。 竹鸾早已在门口候着,看见江嫣的身影出现在远远处,便吩咐着下人上菜,然后迎了上去。 “小姐…啊不,郡主,晚膳已经备好,阮嬷嬷正等着您一起吃呢。” 其实江嫣也有些不习惯这个称呼但既然圣上都赐了封号,那就这么叫着吧。 “好,走吧。” 其乐融融的用完晚膳,江嫣洗漱后便打算睡下了。 明日午时进宫拜见,竹青竹鸾今晚便开始讨论要穿什么衣服,梳哪种发髻。 想到自己上一世应嫁与沈淮之后受邀参加宫宴,因为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场面,在一开始就失了礼。 有几个夫人明里暗里的讽刺她德不配位,嘲笑自己怯弱的没有名门贵族的大气从容。 倒是皇后娘娘开口为她解了围,所以对于明日入宫,江嫣并不担心。 皇后娘娘待人随和,不会为难自己的。 …… 第二日一早,竹青竹鸾便拉起还在睡梦中的江嫣,开始梳妆打扮。 若是像平常这般不用去书院的日子,江嫣肯定是要睡到日上三竿的。 “郡主,这次可是入宫见皇后娘娘呢,肯定要好好打扮一番嘛。” 江嫣睡眼朦胧,打着哈欠,由着她们两个一个为自己梳头,一个给自己整理衣物。 “不用这般过度打扮,得体就行。” 竹鸾原本挑了一根最亮眼的镂空云凤头金钗,听着小姐这么说,便换了根白玉镶嵌的菏纹簪,看着素雅了不少。 “也是,若是太亮眼了招有心人嫉恨,可就算是最简单的妆容,郡主也是最美的。” 等梳妆打扮完,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江嫣起身看着镜中的自己,眉眼如画,明眸皓齿,用着最简单的首饰和一件淡雅却不失精致的齐腰长裙,一颦一笑间尽显风华。 江嫣在原地转了一圈,倒也满意至极,眼看着时候快到了,入宫的马车应该也快来了,便想出门去。 竹青竹鸾跟随着江嫣出门,刚走到正堂门口,管家便上前行礼道。 “郡主,这是少爷前两日寄来的信件,可要过目?” 看了看管家手里用木盒封存好的家书,江嫣想起沈母与她说的联姻一事,淡淡的收回了目光。 “现在入宫在即,放我书桌上吧,待晚上再看。” “是。”管家躬身离开。 若是不出意外,她会在江止回京之前离开,从此怕是永无相见之日。 所以这家书…不看也罢。 入宫的马车到了将军府门口,江嫣也很快便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荣安郡主。” 赶车的两个太监在见到江嫣后叩首道。 “免礼。”江嫣由着两个丫鬟扶着她上马车,之后太监们便向宫门赶去。 竹青竹鸾分别走在马车的两边,只要江嫣一掀帘幕,便能看见她们。 将军府离宫里不远,两炷香的时间便到了宫门,行宫里不准坐马车,竹青便扶着江嫣下来。 抬眼望去,宫门巍峨壮观,庄严肃穆,两排全副武装的侍卫,还有随时巡逻的守卫军。 不愧是皇宫,令人望而生畏。 这是在场所有人心里的想法。 里面早已有宫女太监前来迎接,又是之前宣旨的那个太监。 “奴才恭迎荣安郡主,郡主请跟奴才来,皇后娘娘已经等候多时了。” 江嫣柔声细语,“劳请公公带路了。” “郡主客气了。” 一行人刚入宫门,便见已经有软轿候着,大太监迎着江嫣坐上去。 几个太监在江嫣坐稳后便稳稳当当的站起身,便向着椒房殿的方向去。 上一世江嫣入宫可都是和平常入宫的夫人一样,老老实实的从宫门口走到殿内,每次入宫都是一次体力的折磨。 没想到这辈子第一次入宫便坐上了皇室才有的软轿,这也是变相的告诉旁人,帝后很看重这个新受封的荣安郡主。 能在宫里混得如鱼得水的哪个不是人精,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对江嫣的态度也是越发恭敬。 等到了椒房殿,又有 宫女早早在殿前候着,等着专门传唤。 “荣安郡主到——” 竹青竹鸾被拦在殿外无法入内,江嫣不徐不慢的迈着步子,走到殿内朝着正上方皇后的方向叩首、行礼。 “臣女江嫣,见过皇后娘娘。” 这般从容不迫,不卑不亢的模样,就是这深宫中最好的礼教宫女也挑不出一丝错。 上一世的她第一次入宫便被人耻笑良久,也在有心人的刻意宣传下算是在圈子里闹了个大笑话。 沈淮之知道后并未有什么反应,反倒是她自己伤心良久,之后日日苦练,才有这般出彩。 可毫无礼教的标签依旧被打在了她的身上无法洗去,更有甚者,有人在一次宴会中当众暗讽她配不上沈家时,被恰巧赶来的沈淮之听见。 而对此毫无反应的夫君,可能才是压死江嫣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一世即使她不需要配得上任何人,也绝不会在人前留下耻辱的痕迹。 坐在正上方的皇后看见江嫣后越发满意,传闻倒是一点都信不得,可惜太子早已心有所属,否则她还真想乱点一番鸳鸯谱。 “起来吧,来人,赐座。” 江嫣谢过后便随这指引落座,才抬眸望去。 皇后娘娘年已四旬,可保养的极好,容貌明艳,灿若芙蕖,金色的长袍拖地,绣绘着展翅欲飞的凤凰,无不彰显着皇后的地位。 举手投足间,峨眉婉转,眼尾微挑,大气威严,雍容端庄,让人不敢冒犯。 可更吸引江嫣的,是娘娘发端垂下的凤延流苏金步摇。 若是没看错的话,好像是她画的那只,胡掌柜说那只金步摇只做出一只便被宫里的贵人买走了,且特地多给了几倍的价钱,吩咐不能再仿制第二只。 没想到最后到了皇后娘娘头上。 江嫣看到了新的商机。 待她目光扫向一旁坐着的小娃娃,穿着粉色袄裙头上顶着两个小啾啾,正睁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她开口问道。 “母后,她就是儿臣梦里的仙女姐姐。” 第四十三章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小公主稚嫩的声音让殿内的人都不禁捂嘴笑了起来。 特别是皇后娘娘失笑着把她抱入怀中。 “对啊,这就是你的仙女姐姐,可别说,长的的确貌美。” 底下的宫女们也笑着附和,可面对众人的恭维,江嫣也只是佯装害羞的低下头去。 看着午膳时间到了,一旁的宫女提醒着,皇后也便发话道。 “行了行了,别在调笑人家小姑娘了,来人,上菜。” “是。” 众宫女鱼贯而出,皇后牵着小公主向偏殿走去,江嫣紧随其后。 永安公主见江嫣落后一步,便跑去拉住她的手。 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江嫣低头看见小公主稚嫩的小脸蛋,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对着她笑了笑。 皇后也知道自己女儿的小动作,倒也由着她去了。 “此番公主遇险多亏了你的及时救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世人皆说女子就该三从四德,习琴棋书画即可,如今看来,你年纪轻轻便有这般高明的医术,就是那所谓的四大才女,也不及你分毫。” 对于皇后的赞赏,江嫣牵着小公主,依旧不卑不亢。 “谢娘娘嘉奖,臣女只是做好自己份内的事罢了。” 皇后无奈的摇摇头。 “那些体面话倒是说得漂亮,既然你护驾有功,那便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在京城你就算是闯出天大的祸事来,本宫也会帮你摆平,更何况你本身便不差,只是之前被埋没了。” 有皇后这句话在,江嫣也算是心里有了底。 “谢娘娘看重。” 皇后笑而不语。 “走吧,用膳。” 到了偏殿,长长的桌子全由黄金打造,上面已经摆好了丰富的菜肴,江嫣粗略扫了一眼,足足又五十道之多。 不愧是皇室,如此奢华。 皇后入座后,本想着让小公主坐在自己身边,可却发现她自己迈着个小短腿跑到江嫣旁边自顾自坐了下来。 “我要和仙女姐姐坐。” 又伸出肥肥的手指指着桌子上最大的那盘烤乳猪奶呼呼的说。 “姐姐,那个猪猪好吃,嬷嬷说吃猪猪长肉肉。” 小公主天真无邪的声音让身旁伺候的奶娘的不禁失笑,皇后更是假装生气。 “语儿这是只要仙女姐姐不要娘亲了是吗?” 裴朝语咬了咬软乎乎的手指,歪着头思索。 “嗯…小孩子才做选择呢,语儿是大孩子了,语儿都要!” 一旁的宫女更是笑得花枝乱颤,江嫣也被公主这般模样萌到心里。 改写小公主早逝的命运她一点都不后悔,毕竟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娃娃谁不喜欢呢。 殿内一片欢声笑语,此时,殿外传来太监的高呼声。 “皇上驾到——” 圣上来的猝不及防,众人皆叩首行礼,只有皇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起身去迎接。 一群太监侍卫簇拥着皇帝进来,随后跟着的还有太子和沈淮之,而另一边身着蓝色圆领长袍的人江嫣前世见过,是二皇子裴朝南。 皇帝年近五旬,因为当朝政务繁忙,头上生出来丝丝白发。 而江嫣看着圣上外表中气十足,可时不时透出的疲惫便知道他早已亏空太多,劳累所致。 而上一世皇帝驾崩时也的确才五十有七,也算是早逝。 “平身吧,今日各位都在不用拘于这些小节,坐下用膳吧。” 既然皇上来了,那刚刚坐的位置自然是不行的。 所以等大家重新坐下后,便是这般模样。 皇上与皇后并排坐在正上方,太子和二皇子坐在皇帝旁边,中间隔了个永安公主,而江嫣和沈淮之并排坐在皇后旁。 以为只是进宫吃个饭这么简单的事,没想到还能发生这么尴尬的事情,江嫣简直无语到满头黑线,但脸上却是云淡风轻。 而圣上见了江嫣也开始发话。 “江家可真是人才辈出啊,你父亲随朕出生入死打下这片江山,兄长出入朝堂替朕安定民心,你年纪轻轻更是习得高明的医术救下公主,江家可真是朕的得力助手啊。” 江嫣不失礼回道。 “为圣上排忧解难是身为臣子的责任。” 一举一动都让人挑不出错,每一句话都说得滴水不漏,对比于其他人的赞赏,一旁的沈淮之也不禁侧目。 “哈哈哈,好姑娘,看来是从前太过低调,否则这京城评选的四大才女肯定有你的份。” 皇帝在朝堂之上威严端肃,可私底下却是不难相处。 “你身旁的沈大人可是当朝少有的青年才俊,这相貌堂堂,前途更是无可限量,朕看你们二人…” 此话一出众人神色各异,太子裴朝言倒是轻扬嘴角,心情不错的给一旁的永安公主夹菜,反倒是二皇子冷下脸来。 而当时的两人却面无表情仿佛说得不是他们一般。 皇后也看出众人的异常,便及时打断道。 “寻常家宴而已,皇上若是再聊正事那臣妾便只能恭送皇上离开了。” 看见皇后生气,皇上才急忙收回还没说出口的话。 “皇后息息火,朕这不是开玩笑嘛,不闹了,用膳用膳。” 整个后宫都知道皇上向来是怕皇后娘娘的,可帝后关系因为有个贵妃所以一直不好。 江嫣也通过这一出明白原来传闻是真的,只是想不明白,皇上既然喜欢皇后,为何还要封贵妃。 可这都不是她该了解的事情。 接下来的家宴很顺利便进行下去,用过午膳后,皇上看着皇后欲言又止,似乎是想留下来休息片刻。 可终究是败给了一脸冷意的皇后,带着人离开了。 等人走后,皇后便带着小公主去午睡,江嫣也跟着去了。 两人坐在一旁看着奶妈哄着永安公主睡觉,皇后才看着她开口。 “沈淮之是世家大族出身,虽说府里已没多少人不会有太多规矩,可人在朝堂身居高位,一念之差便步入地狱,方才也看出你对他并无意向。” 说到一半抬眸见她脸色如常,又继续说道。 “太子与二皇子之争本宫也偶有了解,沈淮之冷情冷性,进了沈家只有受苦的份,若是真有联姻那天,你若不愿便来寻我,本宫自会帮你摆平这一切。” 江嫣自己心里知道,不出多久便要离开,若是还要联姻,就让沈淮之和她的牌位拜堂吧。 心里是这么想,江嫣还是谢过了皇后娘娘,两人又说了些家常话。 无非就是让她多进宫看看小公主什么的,永安公主是深宫之中唯一的孩子,平常也是无聊,江嫣连连答应下来。 皇后见公主睡着,看着时候也不早了,便想让江嫣回去。 “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 然后又顿了顿,从头上摘下步摇,递给江嫣。 “见你今日看着着步摇许久,便赏你了,待会本宫在吩咐太监送一些首饰珠宝去将军府,都是玲珑阁的新品,品相是不错的。” 不愧是后宫之主的皇后,仅仅只是凝视片刻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江嫣未曾客气,接过步摇后便行礼离去了,握着手里的首饰,没想到自己画的东西兜兜转转又回到自己手中。 竹青竹鸾在门外已经等了半天了,脸上是不显,心里已经急上天了,这下见江嫣完好无损的出来,悬着的心可算是放到心底了。 等她们一路出了宫门,竹鸾才敢和江嫣说话。 “郡主,刚刚皇上也进去了,一次性带了这么多人,可真是吓死奴婢了。” 出了宫门,江嫣也没了之前的拘束。 “哪有这么严重,皇上皇后人挺好的,更何况我这次是有功被诏入宫的,别担心。” 竹青也认同。 “的确,我和竹鸾之前在守卫军时过年过节的皇上还给我们加俸禄呢。” 虽说此番入宫是皇后娘娘另外吩咐的,可看见将军府的马车从宫里出来,还是被细心观察的人发现了。 “这就是昨日刚封的荣安郡主吧,今日又被诏进宫,江家真是皇恩浩荡。” “而且刚刚荣安郡主从宫里出来时我可看清了,美的像天神下凡一样。” “之前不是有传闻说江嫣她相貌丑陋吗?” 刚刚说话的那人可不服气。 “相貌丑陋?她这样要是相貌丑陋,那其他京城贵女岂不是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此话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凑热闹的小贩谈论的声音传入酒楼,那女子透过马车扬起的帷幕看着江嫣那张精致小巧的脸。 硬生生捏碎了手中的杯子。 可这一切江嫣都不知道,当然也不在乎。 …… 另一边,同皇帝用完午膳后,太子便带着沈淮之去东宫商讨要事。 一路上沈淮之脸色如常,可裴朝言却发现有些许不同。 “看来江嫣妹妹不是很同意你啊。” 说着便想去揽住他肩膀,却被沈淮之避开。 “殿下慎言,行宫之内注意言语。” 裴朝言撇撇嘴,不就是见不得他叫人家妹妹吗。 “就如今而言,母后肯定的喜欢江嫣的,若倒是联姻江嫣不同意,那孤也只能作罢,反正也不是没有其他法子。” 对此沈淮之也只是紧抿双唇,不置一言,可置于身后的手却毫无意识的收紧,等到生疼了才发觉。 的确,从一开始就有其他法子可以代替联姻,若是沈淮之不愿,谁也没法勉强。 可近来自己的种种表现让自己也摸不透为什么。 江嫣,不知礼数、顽固不化、胆大妄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是世家大族最好的选择。 可沈淮之心底就是认为,江嫣就该成为他的夫人、妻子,相伴一生。 可事实…真的会如此吗? 入夜,屋内点燃的安神香升起缕缕青烟。 忙碌一天的沈淮之本想入眠,可思维却异常清醒。 这半年来寻不到由来的梦困扰他良久,可梦醒时分,他却什么也不记得。 只知道梦中的他,悔恨、痛苦、悲愤。 还有…想念一个人。 会是谁呢? 沈淮之不知道。 直到安神香燃尽,沈淮之才勉强睡过去,紧握的双拳让人知道他睡的得并不安稳。 太子登基了,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他们成功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冒着大雪驾马回府? 京城街道禁止快马骑行,若是冲撞行人岂可?身为首辅的他连这都不懂吗? 衣冠不整,脚步混乱,规矩礼教都忘了吗?哪还有清朗端正的样子? 太子刚登基政事繁忙,他为何抛下朝政回到家中? 沈淮之因为梦中自己反常的行为气极,如此错误,不该是他会犯的。 可梦中的沈淮之顾不得旁人,跌跌撞撞的回到沈府,推开了一道门。 “嫣嫣…” 嫣嫣?是谁? 沈淮之看不清屋内的人情况,不明白自己为何伤心。 看着自己疯了般告诉下人们嫣嫣没死,只是睡着了。 此番行径让他嗤之以鼻。 从未有人能让他侧目,梦境罢了,当真不得。 可是,嫣嫣,是谁呢? 第四十四章 百花宴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破晓时分,沈府的下人觉得奇怪,往日此时沈淮之早已起身,怎么今日房中还未传出动静。 于是便敲了敲书房的门。 “大人,该早朝了。” 梦中的沈淮之猛然惊醒,睁眼看这白色的帷幔从模糊到清晰。 梦中的场景如潮水般褪去,又忘记了… 沈淮之紧闭了闭眼,那人到底是谁? 可下人依旧在敲着门,“大人?” 沈淮之起身更衣道。 “起了。” 下人见他回话,便去打水给沈淮之洗漱,这前前后后不过一刻钟。 望着沈淮之离去的背影,官袍平整的没有一丝褶皱,衣摆随着动作飘动,整个人仿佛不染纤尘。 小厮在心底摇摇头,大人整天除了政事便是政事,常年累月睡在书房,若是日后娶了夫人该如何是好。 …… 江嫣昨晚睡得倒是香。 在天佑寺待了小半月,睡着冷冰冰的木榻,这一下子回到将军府,躺在三尺高的软垫上,江嫣表示她可以睡一辈子。 可迫于学业还是不得不去个大早。 今日虽是放假,可就是和现代一样,书院也有属于自己的期末考试。 也就是明日的百花宴,是专门为女子制定的一种考试方式。 众人轮番上前展示才艺,在通过夫子的提问,最后在多方考虑下选出前十名即可。 一般来说,每次位列前四名的就是京城那四位才女,其中陈明虞为首,次次都是榜首。 而此次百花宴坐镇的文臣…便是沈淮之。 想到这,江嫣低垂下目光。 上一世她倾心于沈淮之,可却身无长处,明明只是不想丢脸,打算马马虎虎便糊弄过去。 可陈明虞那日却异常反常,她们甚至没见过几面,却当众点名道姓想要和她比试才艺。 面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陈明虞,在将军府自生自灭的江嫣自然是败下阵来。 陈明虞是京城第一才女,若是输给她也没什么,只是当时连笔都拿不稳的模样在仰慕之人面前一览无余。 无论是陈明虞表面淡然实际得意的模样,还是夫子的叹气,众人的窃窃私语,都让十一岁的江嫣无比难堪,站在台上连最基本的鞠躬行礼都忘了。 还是最后沈淮之冷然的说道。 “下去吧,还需努力。” 才阻止了众人的嬉笑,当时的她不明白,明明是京城第一才女,为什么要针对她一个小透明。 直到后来她嫁与沈淮之后,在各种宴会上经历了各种各样的勾心斗角,才恍然大悟。 少女的暗恋只有自己觉得小心翼翼。 的确,陈明虞心悦沈淮之,自然也看得出来江嫣也喜欢。 不过是一个被家族抛弃、有名无实的将军嫡女,也敢奢望她喜欢的人。 这场针对就这么展开了,对江嫣来说也算是无妄之灾。 只是陈明虞上辈子的下场并不好。 陈家是二皇子的母族,也是他夺嫡的最大势力,在陈家倒台后,沈淮之亲手抄了陈家,并将所有人发配边疆。 那日的场景江嫣还记得。 陈明虞冲破侍卫的扣押,在诏狱待了半月的她早已无往日光鲜亮丽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满身污垢、头发毛躁的囚犯。 这般疯癫落魄的模样就是江嫣看见了也皱起眉头。 她冲到江嫣面前,一把拉住她的袖子。 “江嫣,你也来看我笑话吗?你以为你赢了吗?我告诉你,沈淮之他没有心,他不会在乎任何人,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话音刚落,就被侍卫拉开,扣上铁链,跟随着队伍被发配边疆。 一代才女就此陨落。 众人都不禁唏嘘,当时的江嫣对于陈明虞的话没有任何触动。 当时的她对沈淮之早已死心,没想到倒是被陈明虞一语成谶。 她的确没有好下场。 江嫣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说到底还是可惜,为一个男人变成最后这副样子。 她也不知道是该悲哀陈明虞还是悲哀她自己。 不过,这一世她并未仰慕沈淮之,所以陈明虞也不会再针对她了吧。 想到明日的百花宴,江嫣就一阵头疼,夫子提的问题都是书本上的,这个她觉得没问题。 主要是才艺。 上一世成亲后为了不丢沈家的脸,她苦练书法,这字是写的好了,可她当时完全是照着沈淮之的字临摹,一旦写出来,必然是会露馅的。 可其他的…她也只是勉勉强强并不出彩。 出彩的…百花宴也不可能靠医术。 可真是头疼啊。 突然,江嫣灵光一闪,或许她可以比试下棋? 据她所知,古代的棋也就是现代所说的围棋,她前世为数不多的爱好便是在手机上和AI下围棋。 因为经常下不过人工智能,所以她也在各大短视频平台怒刷各种围棋秘诀。 其中就包括不少对于古代残局的解法。 或许明日可以一试,这么想着,便吩咐下去。 “竹青,你去帮我找一些关于棋艺的书籍,特别是那种难以解开的残局。” 竹青点点头,但还是疑惑问道。 “郡主,这是要干嘛呀?”难道郡主还会解棋? 江嫣高深莫测的看着她。 “这是秘密。” 看着自家郡主的神色,还以为会说什么大事,没想到却等来这么一句话,竹青无奈。 “好好好,奴婢这就去给您找。” 竹青便吩咐小厮去江止的藏书阁里找,将军府的藏书也是非常可观的,不是外面那些书店可以比的。 等竹青把找到的书递给江嫣时,江嫣拿过书便迫不及待的翻看了起来。 眼尖的竹青看见书桌旁那个装着江止书信的盒子,疑惑道。 “小姐,大人的家书您看了吗?” 江嫣翻书的动作顿了顿,看了眼被挤到角落的盒子,轻咳一声。 “等我有空便看。” 竹青哦了一声,接着问。 “那您要给大人写家书报平安吗?大人离府前曾说过要告诉他府上的事情的。” 江嫣翻着书,听见竹青的话,心不在焉道。 “让管家给他报个平安吧,嗯…就说府上一切安好,不用操心。” 竹青也无可奈何的应下。 待她走后,江嫣竹青寻来的书都细细看了一遍,规则和现代的围棋大差不差。 这些所谓的残局都能用现代学到的方法解开,江嫣在棋盘上点下一颗颗棋子。 若是有知道的人看见,一定会高呼天才,先人留下的残局汇编成一本书,古今中外多少人日日研究都没能解开。 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甚至不费吹灰之力,毫无停顿的解了整本书。 对此江嫣只能表示,这只是她穿越的金手指罢了。 …… 准备充分点江嫣第二日起了个大早,竹青在为她更衣,说是百花宴要穿的好看些。 古代服饰的复杂程度江嫣也实在是不想动手,好看是好看,但麻烦也是真的麻烦。 坐着将军府的马车到了书院,和往常一样刚下车就有几个同窗在招手唤她。 江嫣向她们走了过去,竹青拿着书箱在后面跟随。 书院是允许带书童的,只是之前江嫣并未安排丫鬟,所以也便没有书童。 现在这个位置便由竹青顶替了。 竹青听说过自己小姐在书院的遭遇,之前气愤不已,如今看来倒也还好,小姐在书院还是有可心的朋友的。 刚刚向江嫣招手的便是顾媛媛一行人,见她过来,便拉着她的手闲聊。 “嫣嫣,听说那日是你救了永安公主,好生厉害啊。” “是啊是啊,还被圣上封为荣安郡主,听说还被诏进宫了,是不是呀。” “还有你今日的衣服,也太好看了吧!这发簪像是玲珑阁刚出的款式,听说别人加价十倍买走了。” 面对众人的恭维和问题,江嫣有些回答不上来。 “也没有多厉害,巧合罢了,过两日玲珑阁还会上新,你们可以提前去等着。” 解释的同时还不忘给玲珑阁宣传一波,江嫣觉得胡掌柜有她这么负责的员工做梦都要笑醒。 对比这边的热闹,另一名被簇拥着走进书院的女子就显得无比淡然孤傲。 这就是陈明虞。 陈家在京城扎根多年,更是二皇子的母族,如今皇上的态度摇摆不定,虽说是已定太子,可朝中总有传闻,当今太子裴朝言不是皇上的血脉。 虽然这件事没有得到证实,可毕竟不是空穴来风,因为皇后生产后太子曾被丢失过一段时间,之后有接生的宫女说找回来的太子身上没有之前的胎记了。 可这些人都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传闻是真是假也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即使太子已定,朝中依旧有大批官员支撑二皇子夺嫡,其中为首的便是陈家。 有着京城数一数二出身的陈明虞也算是争气,小小年纪便蝉联百花宴第一名多年,更是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称。 所以身边拥护着阿谀奉承的人不少。 待她们拉开距离,陈明虞身旁的一位小姐才说道。 “看如此小家子气的样子,不过是凭着运气救治了永安公主,便如此沉不住气想着到处炫耀,果然上不了台面。” 陈明虞听此轻笑了下。 “妹妹失言了,只是江小姐年纪尚小,有些东西还没学罢了。” 一旁的另一位女子附和着开口。 “虞姐姐可别替她说话了,堂堂将军嫡女,就学成这般模样,虞姐姐十岁时可就已经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各种礼教被宫里的嬷嬷都夸奖呢。” 对此陈明虞低头浅笑不语。 刚刚那一番话看似帮江嫣说话,实际便是暗讽将军府教人不严,更是引得旁人对自己的夸赞。 “等着吧,看我到时如何在百花宴杀杀她的风气。” 刚刚讥讽江嫣的那位小姐说道。 …… 第四十五章 针对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这边发生的一切江嫣并不知情,很快百花宴便开始了。 果不其然这次坐镇的文官还是沈淮之。 看样子是刚下早朝赶来,落座于夫子身旁,从江嫣的角度看过去。 沈淮之脸庞朗若清风,神情淡漠,在吵闹的书院之中,盛阳之下,整个人如同蟾宫秋镜一般,一袭端正的圆领玄清官袍纤尘不染,映得眸中寒色皎皎。 底下也不少女子捂着嘴窃窃私语,时不时偷看他一眼。 “这就是沈淮之,是当年三元及第的钦科状元郎呢。” “年少成名,事业有成,前途无量,我家父亲常常拿着他训斥我家哥哥呢,这一对比我家哥哥像个废物。” “不仅如此,还长得如此俊美无双,也不知谁能成为他的妻子。” “我看陈明虞就不错,长相般配,她也是京城第一才女,才华横溢,两人家世更是相当。” “沈淮之可是太子一党的,与陈家可是对头,这怎么可能在一起。” “对啊对啊,若是单凭家世,除了皇亲国戚,和陈家,江嫣不是也算一个?长得也不比陈明虞差,甚至还更好看些。” “江嫣…不太可能吧,除了家世和相貌她还有什么拿的出手的。” “嗯…这倒也是。” “……” 众人的沸沸扬扬陈明虞也听的清楚,一开始人们都说她与沈淮之适配时自然是高兴的,可也没表现的明显。 只是低头为自己倒了杯清茶,细细品茗,一副恬静淡雅的仙子模样。 乍一看的确有沈淮之那遗世独立的感觉。 可后来又听见她们说到江嫣,手中的茶杯顿时便有些不稳,最后重重的放在茶几上。 一声清响打断了身旁的交谈声,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闭上了嘴,低头不语。 只有刚刚反驳陈明虞和沈淮之适配的那个女子挑衅的看了她一眼。 她早就看不惯陈明虞这样只会暗地里使绊子的人。 偏偏继续说道。 “再说江嫣有没有才能咱们也不知道,毕竟她今年才刚刚入学,而且某人的京城第一才女还不知道是谁封的呢,说不定这次百花宴第一名都要被夺去了呢。” 陈明虞毕竟出身名门,从小便在后院嫡庶宅斗中长大,这种事情早就能做到不动声色。 面对挑衅,她轻笑一声。 “临安郡主若是有闲心,可以先担忧恒王爷的安危,若是前两日的事情不给个合理的解释,怕是皇帝的保不住令父呀。” 说到这临安郡主可就跳脚了。 果然父王下诏狱就是被陈家陷害的,对方做的滴水不漏,他们竟找不到一丝蛛丝马迹。 “陈明虞你得意什么?等太子登基了你以为陈家有什么好日子过吗?” “…” 眼看着底下开始吵闹,且谈论的话题越发大胆,坐在上方的夫子一拍桌子。 “肃静!百花宴正式开始。” 夫子发话了,临安郡主就算再生气也得忍着,毕竟父王腹背受敌,她不能再添乱了。 夫子抚了抚胡子,向下问道。 “此次百花宴有谁先自告奋勇的?” 静默片刻后,陈明虞站起身来,还是那般淡雅娴静的模样,施施然起身。 “夫子,学生可以先来。” 见是自己的得意门生,夫子笑得和蔼。 “好,那便由你先来,琴棋书画,你想展示哪一种?” 陈明虞走到台前,朝夫子和沈淮之作揖道。 “学生展示琴艺。” 夫子淡淡的嗯了一声,“那便开始吧。” 几个书童合力将古琴搬上台,看着这份量和上面的雕花便知价值不菲。 陈明虞自然是得意,这是父亲花费万两黄金专门给她打造的这把琴。 她以手抚琴,姿态娴静优雅,倒是与她今日这身打扮相得益彰。 好巧不巧,江嫣发现她头上的金簪也是她画的,当时一上新就被抢空了,价格不菲呢。 听着宛转悠扬的琴声,即使不喜陈明虞,但是在赚了人家这么多钱的情况下,一曲完毕,江嫣还是很给面子的鼓了掌。 众人还沉浸在悠扬、清脆的琴声中久久回不过神来,往台上看过去,琴声美,人更美。 众人皆赞赏着,夫子也对她的表现很满意。 陈明虞只当夸赞的不是自己,从容的走下台,却极快的朝沈淮之的方向看了一眼。 见他神情冷漠,不为所动,她抿了抿唇,安慰着自己沈淮之性子就是这般。 有了陈明虞打头阵,剩下的人也越发大胆了起来,各个跃跃欲试,接连上台展示,只是后面的表现的确都没有陈明虞惊讶。 直到展示过半,刚刚陈明虞旁的一位贵女突然上台展示棋艺,说是要寻一位对手,随后便看向江嫣的方向。 “不知荣安郡主可否赏脸。”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众目睽睽之下,江嫣怎么可能推辞,就像上辈子陈明虞偏要和她比试书画一般。 就是她一窍不通,也被硬逼着上台。 这对于棋艺,江嫣可不是一窍不通,相反,她很擅长。 “当然,只是棋艺不精,还请小姐手下留情。” 江嫣记得她,是四大才女之一的曲筱芙,之后因与陈明虞交好倒是嫁得不错,只是后来随着二皇子势力分崩离析逐渐没落了。 而曲筱芙擅长的便是解棋,曾因解出过有名的残局而得名。 如今她要与江嫣比试,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一场针对。 沈淮之也不禁侧目,刚刚的展示他只觉无聊,只是偶尔看一眼江嫣的位置,见她与周围相谈甚欢,便想着她要展示些什么才艺。 不曾想有人刻意刁难,刚想替江嫣解围,却听见她答应了比试。 话停在嘴边,轻轻凝眉朝她看过去。 棋艺、医术。 江嫣,你究竟隐藏了些什么? 下方的陈明虞看着沈淮之凝视着江嫣,刚刚他想为江嫣解围的动作她看在眼里。 陈明虞一把捏住茶杯,热茶烫得手心发红,可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沈淮之,难道你真的喜欢江嫣吗? 第四十六章 解棋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这边听见江嫣应下比试,反倒是曲筱芙感到意外了。 真没想到江嫣还真敢比啊,也不怕闹了笑话。 “那荣安郡主,请吧。” 江嫣起身上台,一袭长裙随着她的步子飘动,发髻高耸,如云似雪,精致的脸庞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 好美啊! 唯有陈明虞冷下了脸,其实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但也不好当众说出来。 坐在她旁边的几个女子只能安慰道。 “长得的确不错,可还没到能与虞姐姐相提并论的程度,再说了,看着吧,这比试她输定了。” “是啊是啊,筱芙的棋艺可是数一数二的呢,怕让她三子也比不过。” 听着众人这么讲,陈明虞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些。 的确,江嫣不过是空有美貌一无是处罢了,沈淮之对她不一样又如何,沈家可是高门大族,不可能会娶一个胸无点墨的人回去。 只有让他看到江嫣是怎么个废物,才能让沈淮之知道,普天之下和他最般配的人是她陈明虞! 书童已经将棋盘摆好在台上,为了方便众人观看,复刻了一张棋盘立起来在台上。 她们每下一子,都有书童在另一张棋盘上复刻她们的步骤。 江嫣坐下后,等夫子发话,比试便要开始了。 坐在下方的顾媛媛一行人小声的朝她喊道。 “嫣嫣加油!” “比不过也没关系,早点下来我们去吃饭,我们在吃饭的速度上一样能赢她们!” 江嫣听到后回头朝她笑了笑,顾媛媛那张圆滚滚的脸看得实在是可爱的紧。 回过头,便见曲筱芙正看着她。 “我没想到,你还真敢应下比试,不怕输的太难看丢了将军府的脸面吗?” 江嫣不在意的摇摇头。 “是输是赢还未可得知,话不要说这么早。” 曲筱芙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坐在上方的夫子已经发话。 “比试,正式开始。” 场下已经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两个人身上。 沈淮之坐着端正,看似不以为意实则并没有放过江嫣的一颦一笑。 “我也不欺负你,就让你先行一步吧。” 她浅笑不语,倒也不客气,若是真不是欺负她,压根就不会选择和她比。 江嫣两指执黑棋,稳稳当当的落在棋盘正中央。 很普通的一步,普通到没有任何技巧。 这让曲筱芙不禁得意,还以为她有什么大本事呢,原来是硬撑着呢。 这么想着,她便自信落子,但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明明江嫣走的每一步都很俗套,却见招拆招,就是让她没法掌握棋盘上的主动权。 以棋艺挤入京城四大才女之称的曲筱芙咬紧牙关。 和一个从未学过棋的人下了这么久,即使比试赢了她脸上也不好看。 很快比试过半,棋盘上白子黑子错落各占一半,明眼人都看出了这局陷入僵局。 可很快又有人发现了不对。 “曲筱芙下的是一盘死局,她在引江嫣上当。” 台下窃窃私语起来。 “对啊对啊,她好歹还是四大才女之一,没想到在这下黑手。” “江嫣好像没有发现,看样子这局她输定了。” “输就输吧,要是赢了才奇怪呢。” 台上的夫子已经不似刚刚的和蔼,甚至可以算得上严肃。 台上两人的差距他是知道的,若是小打小闹的比试也就算了,故意算计人岂是君子之为? 更何况两人出身名门,若是因此得罪了谁他脸上的挂不住。 一旁的沈淮之脸色逐渐冰冷,一开始便看出来那人想引江嫣入局。 可江嫣偏偏每一步都走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这盘死局流传百年,无数人尝试破解都失败了,就连他也不例外。 在所有人看来,江嫣此局必输。 沈淮之摇摇头。 罢了,给她个教训也无妨。 台下人的心思江嫣都不知道,她曲起手指在棋盘上轻轻敲击。 等曲筱芙走到最后一步时,她一脸得意道。 “好了,我赢了。” 看得出来她并不轻松,每一步都担心江嫣没下在她算计好的地方。 现在看来江嫣的确是个草包美人,连这么著名的死局都看不出来,也敢和她比。 江嫣只是淡淡一笑。 “急什么,该轮到我落子了,这局还没结束呢。” 说到罢,便手执黑棋,停在棋盘上方迟迟未落子。 台下众人不清楚江嫣是怎么想的。 “江嫣在干什么,看不出这局已经输了吗?” “就说她胸无点墨,死局都看不出,还好意思应下比试。” “可别这么说,能和曲筱芙下这么久,还是有点能耐的,更何况曲筱芙还故意用了死局。” “…” 可这一切都在江嫣落之后停了下来。 只见她落下一子,看似随意,却暗藏玄机。 局面瞬间被扭转过来。 置之死地,而后生! 对面的曲筱芙难以置信,她开始重新布局,试图挽回局面。 但江嫣依旧应付的如行云流水,见招拆招,直到最后,曲筱芙看着棋盘,自己的白子已经被全部包围。 江嫣,解了死局… 这个认知出现在每个人的脑海中。 江嫣云淡风轻的收回手,浅笑说道。 “曲小姐,承让了。” 曲筱芙却好似没有听见她的话,满脸失神喃喃自语。 “不…这怎么可能呢?” 可江嫣并没有再回应,直接起身下台,已经陷入困境的曲筱芙也被夫子让人抬了下去。 江嫣刚落座,顾媛媛就拉着她的手。 “嫣嫣,你也太厉害了吧!” 身旁的人附和着。 “是啊是啊,刚刚曲筱芙引你入局的时候我们可担心了。” “看来这次她四大才女的名头要易主了。” 对此江嫣只是给自己倒了杯茶细细品着不说话。 说到底曲筱芙还是厉害的,只可惜她偏要针对她罢了。 现代记忆加上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文化底蕴,岂是一个小小的才女就可以随便挑战的? 输了这次比试曲筱芙的下场怕是不会太好,毕竟她刚刚被抬下去时,陈明虞侧头扫过她的眼里一阵冷意。 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江嫣咂咂嘴。 这可不怪她,恶人做事,害人害己罢了。 第四十七章 你就是那个画师?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坐在上方的沈淮之在看见江嫣解局后心下惊叹,但也未写在脸上。 或许连自己都没发觉在江嫣解局后他莫名松了口气,心情也好了几分。 只是疑惑为何一个未及笄的女子不仅医术如此高明,还能解千古残局。 江嫣,你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接下来的展示还在继续,整整一个上午,百花宴才结束。 只是最终评选结果出来后陈明虞依旧位列榜首,虽然她仅仅展示了琴艺,可平常她的表现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所以位列第一众人并无异议。 第二便是江嫣,不仅是因为赢了曲筱芙,更是解出了千古残局,夫子将她定做第二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之后的排名便与以往大差不差,只不过是江嫣代替的曲筱芙的位置,而曲筱芙连前十的边都没摸到。 这场百花宴算是彻底把她踢出了四大才女之列。 最后还有一个小插曲。 原本百花宴榜首都是会由本年坐镇的文官授予嘉奖,前几年都是如此。 可今年沈淮之在结束后便直接离开了,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原本听见江嫣排在自己后头的陈明虞刚放下心来,抬眸去寻沈淮之的身影,却发现他早已离席。 明艳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眼神狠戾的扫过一眼江嫣的位置。 对此江嫣表示自己很无辜,沈淮之不按规矩行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上辈子陈明虞夺冠时沈淮之也没留下来,甚至没等名次出来就离开了。 这可怪不得她。 百花宴结束后众人便有序离开了,在回府的路上,竹青才和江嫣说上话。 “郡主,您也太厉害了吧!昨天才开始看棋,今日就解了死局!” 面对竹青的惊叹,江嫣当然不认,承认了可不就露馅了嘛。 再说这局的确不是她解出来的,现代早有人解开局,她只是凑巧记住了而已。 “我学棋已久,只是之前未让你们知道罢了,并且这棋不是我解的。” 这到轮到竹青疑惑了。 “那解棋的是何人?解了这千古残局为何不让人说知?这可是名扬天下的好机会。” 这江嫣就不能解释这么多了。 “也许是人家淡泊名利吧。” 竹青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世上真有这般低调的人? 等江嫣回到将军府,她在百花宴解开千古残局,一举夺得第二的消息已经传遍了。 “我就知道,同样是将军的血脉,小姐怎么可能会差。” “是呀是呀,明明晚入学一年,还能拿第二,绝对是京城顶顶厉害的。” 江嫣笑而不语,这辈子的局势的确不一样了。 吃完午膳后,江嫣便伪装打扮一番,一身男装从后门偷偷溜出将军府。 前两天胡掌柜传信给她,说是玲珑阁的东家来了京城,想要见她一面。 既然是打算长期做生意的,那这东家江嫣自然是要见的。 之前听胡掌柜说过,玲珑阁是他恩人交予他接手,已经有十几年没出现了。 如今突然来京城,倒是让她奇怪。 但也无妨,她以男装示人,改名换姓又有谁会知道她是江嫣。 她一路小心翼翼,尽量避开人群,直到彻底远离将军府才敢出现在大街上。 江嫣以为天衣无缝,只可惜这一切都被有心人看在眼里,等她进了玲珑阁,那人才离去。 可是这一切江嫣都不知道。 江嫣是从后门进的玲珑阁,毕竟最近生意实在太过火爆,从前门进太过显眼。 哪有男子大庭广众之下独自去首饰店买首饰的。 也好在后门的守卫认识江嫣,见是她便恭恭敬敬给江嫣开门了。 笑话,这可是玲珑阁的摇钱树,要不是有这画师在,他们的饭碗早就丢了。 江嫣一进门,胡掌柜便满脸笑容的迎了出来。 “姜公子,您来了,东家已在阁楼等候多时了。” 江嫣也没含糊,直接说道。 “那就有请胡掌柜带姜某去见东家吧。” 胡掌柜和江嫣并行走在楼梯上,一边小声说道。 “姜公子放心,刚刚胡某便和东家谈过了,画稿的银子还是五五分成,不会少的。” 江嫣心里的确有些担心这件事,听胡掌柜这么说也就放下心来。 两人一同走到阁楼外,此处远离店内的吵闹,倒是个谈话的好地方,推门进去。 只见屋内之人背对着他们,身形挺拔,乌黑的头发随意披散开来,一只手拿着的折伞上一个大大的“医”字。 光凭背影江嫣就知道这是她便宜师兄。 “大师兄?” 江嫣直接开口。 齐麟本来听见开门声正打算回过身去,却见一男声喊他师兄。 他哪又来一个师弟? 回过头一看,这个头发高高束起,眉眼深邃,身板弱小的人不就是他小师妹嘛。 “你就是那个画师?” 这回倒是轮到胡掌柜惊奇了。 “东家这和姜公子认识?” 听他这么讲,齐麟也算是明白了,看来小师妹这是女扮男装出来当画师,还找澜澜要了变声的药丸。 他嘴角一勾,摇了摇手中的折扇。 “那可真是太熟了,这位姜公子可是我小师弟啊。” 听着齐麟这么解释,胡掌柜也恍然大悟,原来都是一家人。 “那既然相熟,那二位公子聊,胡某就先下楼招待客人了。” 对此两人都没有意见。 等胡掌柜离开把门关上后,齐麟好奇的围着江嫣左看右看。 “还真像个男子,没想到师妹不仅棋艺过人,画艺也如此之妙,凭借一双手便使玲珑阁起死回生。” 听见大师兄调笑,江嫣无奈,怎么才一会她的百花宴上的事情就传得人尽皆知了。 “师兄你就别打趣我了,快说说你怎么是玲珑阁的东家?” “玲珑阁本就是神医谷的产业,十年前我跟着老头子来京城看你时曾救了胡富贵,见这产业无人打理便交给了他。” “没想到十年过去了,胡掌柜倒是信守承诺,难怪能把玲珑阁经营的如此之好。” 看着江嫣抬头眼巴巴的看着他,齐麟不禁拿扇子敲了敲她的头。 “十年前你才不满一岁,当时趁你睡着便抱了抱你,软乎乎的跟个糯米团子一样。” 当时离开时一切还安好,若是早知如此,当时就该将她抱回将军府,也许师妹也就不会吃这么多苦了。 只道是,世事难料。 第四十八章 是谁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只可惜江嫣并不知道大师兄在想些什么,反而是笑眯眯的对着他笑。 “原来大师兄这么早就见过我啦,那二师兄也抱过嫣嫣吗?” 齐麟不禁失笑。 “你呀,眼里就有你的二师兄,当然没有,那时澜澜才多小,还没有被老头子收为徒弟呢。” 江嫣只道是可惜,还以为她和二师兄这么早就有缘了呢。 “行了,既然这么想见澜澜,那就商量一下离开的事吧。” 听见师兄说正事,江嫣也严肃起来。 “大师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想下个月离开。” 齐麟疑惑。 “下个月?这么着急,师兄我还以为要年后呢。” 若不出意外,下个月便入冬,往年这个时候圣上都会召开狩猎。 上一世的狩猎江止因被困江南来不及回来,而她也不曾被邀参加。 但狩猎途中发生的事倒是有听说过,毕竟当时死伤惨重闹的沸沸扬扬。 沈淮之也因护送圣上离开身受重伤,陷入昏迷,一众太医束手无策。 原因就是皇室后山的狩猎场不知为何闯进了猛兽,事后发现是悬崖的栅栏被人有意破坏。 圣上龙颜大怒,可调查一番却一无所获,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江嫣倒是觉得她可以利用好此次机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死去”,谁都不会怀疑。 也能阻止灾祸的发生。 江嫣把自己的打算告诉齐麟,整个计划几乎是天衣无缝。 “只要我为拦截野兽冲撞圣言,独自一人引得凶兽入丛林,事后伪装掉落悬崖的假象,即使找不到尸骨,也无人会觉得我还活着。” 她这番计划再一次让齐麟折服。 “既然师妹已经有了打算,那师兄到时便去见接应即可。” 江嫣想了想,又歪着头说道。 “师兄你要给我准备些能让野兽昏迷的药粉,倒是也许能派上用场。” 师妹有需要,齐麟自然是答应的。 “放心,这几日师兄便调制好,就算是山上的老虎都能让它瞬间倒地不醒。” …… 和大师兄说完自己离开的打算后,江嫣走在回府的路上。 回来之前又和齐麟去了一趟二师兄的院子,换回自己的装扮。 今日的计划自己已经仔细推敲了很久,自认为是天衣无缝。 而如今该准备的就是在离去之前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好。 最重要的便是阮嬷嬷。 虽然嬷嬷上次与她敞开心扉的说自己支撑她离开,可她这次离去,就不见得还会再踏入京城一步。 毕竟是照顾自己长大的嬷嬷,江嫣…舍不得。 但她还是打算好这几日便把离开的事告诉嬷嬷,终是要分别的,那就好好享受分别的日子吧。 还有…宋从简,这一世的从简有了不同的命运,不再是上辈子与她划分界限的权臣宋大人。 可往日的种种历历在目,江嫣虽然并不怪这一世的宋从简,也不确定他是否会和上辈子一样。 可心里终究还是做不到一开始那般亲近。 想起如今宋从简眼里对自己的依恋,江嫣垂下眼眸。 若是听到自己的死讯,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罢了,就算是她亏欠吧,是她未守小时候“要照顾从简弟弟一辈子”的誓言。 时间会冲淡一切,等他长大了,便会慢慢忘记她这个姐姐。 听着长街商贩的叫唤声,江嫣的思想逐渐放空。 再看一眼这个繁华的京城,或许此生,不会再回来。 而就在这时,一个小贩叫住江嫣。 “小姐,茯苓膏来一块吗?酸酸甜甜的很好吃的。” 茯苓膏? 尘封已久的记忆涌上心头,江嫣脚步一顿整个人都僵硬了,脸色迅速冷了下来。 “不用了,我不吃茯苓膏。” 说罢便离开。 茯苓膏,曾经是江嫣最爱吃的东西,也是她最拿手的点心。 只可惜… 前世成亲后,沈淮之迟迟不与自己亲近,日日留宿书房,即使沈家没有其他的女人,江嫣心里还是着急。 更多的是自卑、难堪。 毕竟洞房之夜他便抛下自己独自离开,沈府规矩森严自然是没人敢把这种事情拿在明面上说。 可不知怎么还是流传出去了,甚至宴会上有人用这件事讥讽她。 而那日她依旧拿着做好的茯苓膏端去书房,本意只是为了讨好。 却莫名被人推倒,糕点撒落一地,周围而鸟儿误食后当朝倒地不起,之后探查发现里面被人下人红日夜。 便是禁药。 她永远忘不了当时众目睽睽下的难堪,沈淮之并没有听她解释,只是冷声吩咐道。 “此事禁止外传。” 离开时经过她的身边,冰冷的话语不含任何感情。 “茯苓膏以后便不要做了,我不喜甜腻。” 说罢,拂动衣袖便离开了。 众人纷纷退去,只留她一人失神。 为什么不给她解释的机会?为什么不信她? 从那以后,茯苓膏便是江嫣的禁忌,每次提起,便会想起那日的难堪。 也因沈淮之的阻止,她无法派人去查清此事,她连自证清白的机会都没有。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只要下人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她都害怕。 怕的浑身颤抖。 她…真的没有这么做。 江嫣脚步飞快的远离小摊,向将军府走去。 只是,刚刚的一切都被二楼的人看在眼里,那人凝视着江嫣离去的背影,心下已经有了几分打算。 等她从正门走进将军府,竹青见了她后过来行礼,江嫣才回过神来。 “小姐,您什么时候出去了?问过的下人都不知道,可都要急死奴婢了。” 江嫣微眨眼眸,差点忘了自己是偷偷溜出府,而且身上的衣服也不是上午那件。 “我…上午下学时与同窗约好去玲珑阁,从后门走的,忘记和你们说了,看,刚买的衣服,好看吧。” 说完还转了个圈,一脸开心。 竹青也没法子,只能无奈的应和。 “好看,小姐穿什么都好看,对了,少爷刚刚又给您寄了家书,您现在看吗?” 第四十九章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家书? 江嫣进屋的动作一顿,倒是没想到江止还会寄家书回来,毕竟上一次的自己还未回信。 甚至,看都未看。 “放我房里吧,有时间便看。” 江嫣都发话了,竹青也没办法,这家书小姐怕是又不想看了。 好好的兄妹两人之间隔阂成这个样子,也是让人唏嘘不已。 “那奴婢就将家书和上次那封放一起了,之前管家向公子报平安,这次还需要吗?” 江嫣漫不经心的向屋里走去,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需要吧,就让管家回信也一样。” “好,奴婢这就吩咐下去。” 竹青离开后,江嫣去偏房找阮嬷嬷,离开的事还需和阮嬷嬷提前说一声。 推门进去时,阮嬷嬷正坐在窗旁缝制着什么东西,见江嫣进来,满脸笑意的看向她。 “嫣嫣,回来啦。” 江嫣一直觉得,有嬷嬷在的地方才有家,可现在她要离开家独自去远航了。 见江嫣站在那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阮嬷嬷也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 “嫣嫣这是,要离开了吗?” 屋里静悄悄的,只留下两人和一盏摇曳的烛火。 江嫣泣不作声,整个人扑进阮嬷嬷怀中。 “嬷嬷…我下个月便要走了,没办法和您过这个年了…” 阮嬷嬷垂下眼眸,依旧是笑着,一只手在江嫣背上轻拍着。 “傻孩子,哭什么,离开以后,嫣嫣会有更好的生活,再也不用留在这里触景伤情,这一世嫣嫣会过的很圆满。” “嬷嬷老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又不是生离死别,若是有缘,我们自会再见。” 嬷嬷宽厚的手上布满了老茧,这是因照顾江嫣劳累而致。 江嫣不止一次想过,若是嬷嬷没有坚持照顾她,嬷嬷凭借着是府里的老人也能过得很好,将军府不会亏待她的。 可嬷嬷不曾离开过她,即使受人冷眼也从未放弃。 更是从小便告诉江嫣,她是将军府唯一的二小姐,父兄只是忙于政事,忘了照看她罢了。 这些话让上辈子的她无比的坚信将军府就是她的家。 可谎言终究会被戳破,现实总是残酷的。 感受到嬷嬷在自己脸上轻拭泪水,江嫣握住嬷嬷的手,依旧说不出话来。 反倒是阮嬷嬷自顾自的拿起一旁做的衣裳。 “嫣嫣过两日便生辰了,等过生辰,嫣嫣就十二岁了,是大孩子了,可不能像这般动不动就哭鼻子,来,这是嬷嬷给嫣嫣缝制的衣服,去试试。” 江嫣接过衣裳,擦干脸上的泪。 “好。” …… 此时远在江南的江止眼皮一阵跳动,心也莫名有些慌乱。 许是这些天处理灾情过于劳累所致。 自从下江南后,江止便住在一处客栈内,顶着夜色在回住所的途中,他脚步一顿,继而又向前。 似不经意般随口问了一句。 “京城可有家书传来?” 跟在身旁的侍卫回禀道。 “禀告大人,未收到任何信件。” 江止心里落空,喉咙轻微的滚动一下,脸色如常。 侍卫跟随江止多年,看出来他兴致不佳,便挠挠头说着。 “江南离京城相隔过远,推算来看大人寄出的信今个才刚到京城,若是二小姐回信应该也还有半月才到京城。” 他这么说着,见江止依旧不为所动,但也没更加生气的趋势,便大着胆子继续说道。 “而且京城传来消息,二小姐在天佑寺救治永安公主有功,被封为荣安郡主,且还有太子殿下和沈大人照看,小姐不会有什么难事的。” 是啊,江嫣如今已经如此出色,自己早已错过她成长的那个时期,如今再担心,一切都显得那么可笑。 又想起前两日寄来的那封家书,自己拿到手时说不开心是假的,可真正打开才发现,这压根就不是江嫣寄来的。 当时忙碌一天的他心里蓦然就落寞了下来,紧接着就是前所未有的疲惫。 这一切都是他的疏忽。 他应该收到惩罚。 只要江嫣还在将军府,原谅不急一时,来日方长罢了。 江止心沉了下去,浑身的盔甲重的像是能压弯他的肩头。 所有的灾民都已安顿完毕,贪官污吏该抓的也都抓了,就等着细细清数他们的罪过,依法处置。 若是快的话,下月便能回去。 眼前又浮现江嫣倔强的小脸,江止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身旁的侍卫仿佛没有感受到江止的周围的气氛已经冷了下来,还在说道。 “而且将军镇守边关多年未回,小姐在将军府就只剩您一个亲人了,她肯定是想您的呀!再说上次在给太子和沈大人寄信时又专门提了请求他们关照小姐的事,有这么多人护着,小姐可以在整个京城横着走……” 两人很快就回到客栈,江止侧头扫了一眼嘴里说个没完的侍卫。 “既然精力这么好,那你今晚便在这守夜吧,不需要休息了。” 说完便只身离开,看着自家大人不近人情的背影,侍卫欲哭无泪。 这都是什么事啊,他只是想帮自家大人排忧解难罢了。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刚刚侍卫口中的信正被沈淮之两指拿在手里,东宫灯火通明,殿内依旧议论纷纷。 “此番二皇子受挫,这几日是安静了,接下来肯定有大动作。” “有探子来报,二皇子身后似乎有…那位的支持。” 那位是谁,大家心里都心知肚明。 还是有大臣提出怀疑。 “怎么可能呢?齐王殿下十几年前被贬到西北荒凉之地,哪还有势力?” 面对疑问,另一位大臣可就不服了。 “齐王殿下当年可差点就登基了,若不是先皇不知为何废太子,今日皇位还…” 他还想说什么,却又惊觉自己在东宫,上面的太子还听着呢,罪过罪过。 裴朝言的确把这话听得一清二楚,但也不在意,事实罢了,他向来不会因为这么些小事去多怪罪臣子,所以有些人才敢在他面前畅言。 为君之道,便是要有容人之心。 太子只是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看向沈淮之。 “淮之,对此你怎么?” 沈淮之收回停留在信件上的目光。 “神挡杀神,人挡杀人,见招拆招。” 裴朝言低笑着摇了摇头。 “不愧是孤的左膀右臂,好魄气,各位,听见可否?无论对手背后是谁,咱们只需见招拆招便可,不用紧张。” 众人也便放下心去,这条路已经走了这么久了,即便是要退出也来不及了。 本就是把全家人拴在一起谋事业,赢便无上荣耀,输便满门抄斩。 只能, 神挡杀神,人挡杀人。 第五十章 生辰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夜色已晚,太子让众人先回去后,独留下沈淮之。 虽然他脸上云淡风轻,可裴朝言也算是和沈淮之一起长大,有些事情一眼便能看出端倪。 “淮之心不在焉这是心系何事?亦或者,心系何人?” 沈淮之见裴朝言这般表情,依旧无任何反应,只是递上手里的信件。 “殿下说笑了,臣只是在思索江大人传回来的信件罢了。” 太子闻言接过信,拿起来粗略看了一眼,直到看到最后,才明白过来。 “江止在江南一切顺利,有什么好值得你思索的,依孤来看,值得你思索的是最后几句话吧。” 又见沈淮之不接话,裴朝言便继续说道。 “江嫣此番也算是立了大功,若没有她,一切不堪设想,这几日又听母后时常念叨着她,永安也吵着见嫣嫣姐姐,这倒是让孤刮目相看。” “若是其他人到还说得过去,反而是你沈淮之,一切倒是反常,若真喜欢便自己去主动些吧,反正有母后压着,孤可不敢乱下旨。” 见沈淮之依旧没有反应,裴朝言无奈摇摇头,木头脑子不会转弯。 末了,又像是想到些什么一般提了一嘴。 “上次你勘察玲珑阁之事可有着落?” 对此沈淮之手指微曲,再收手握拳站起身来,紧抿着薄唇。 “禀告殿下,并无并无任何线索。” 依旧是低沉的声线,背对着他的裴朝言并未发现沈淮之的异常。 向来相信沈淮之的太子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招招手说道。 “怕只是巧合罢了,天色已晚,回去吧,再晚些太子妃就不让孤进寝宫了。” 看着太子离去的背影,沈淮之拱手告退。 而又想起刚刚太子询问之事,眉眼间全是冷意。 …… 日子又这么安逸的过了好几日。 天色渐渐变凉,江嫣不再需要去书院,也不怎么出门去寻齐麟,就只是专心陪着阮嬷嬷。 两人这几日异常亲近,或者说是江嫣单方面亲近阮嬷嬷。 今天吃完午膳,江嫣又赖着阮嬷嬷在一旁说话,就是竹鸾都看不下去了。 “小姐,您这几日也太黏阮嬷嬷了吧。” 面对质疑,江嫣只是不满的向嬷嬷撒娇。 “嬷嬷你看她,竹鸾说我太黏您了。” 阮嬷嬷满脸慈祥的摸了摸她的头。 “嫣嫣是嬷嬷看着长大的,就是要嬷嬷天天陪着也无妨。” 对此竹鸾只能无语,唉,谁让自家小姐才十二岁,年纪小会撒娇。 这时竹青端着饭后的糖水进来。 “小姐,今日便是您十二岁生辰了,马上您就是大孩子咯。” 阮嬷嬷笑着接过糖水,递给嫣嫣。 “就算嫣嫣像嬷嬷这么大了,在嬷嬷眼里也是孩子。” 屋里一阵笑声,自从二小姐掌管将军府后,府里再也没有以往冷冰冰的模样了。 这是府上所有人的想法。 到了晚膳时候,将军府外面倒没有变化,只是府里大有不同,处处挂灯结彩,大家都说着喜庆话。 有人听见将军府这敲锣打鼓的声音,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府上小姐过生辰。 “哪家给小姐过生辰如此欢庆?” “那可不是普通的高门贵女,那可是将军府唯一的嫡小姐,还是个郡主呢,人家可不一样。” 此次生辰江嫣本想着府里的人一起开开心心吃顿饭便够了,结果到了傍晚皇后娘娘突然牵着永安公主出现在门口。 众人刚想行礼,就被皇后娘娘拦下。 “此次我们只是微服私访,就当普通客人吧,不必多礼。” 听到这江嫣只能作罢,便吩咐这厨房将晚膳做的丰盛些。 小公主早就想来找仙女姐姐了,这下真的见到了,便闹着要江嫣抱抱。 皇后松开小公主的手,让她去找江嫣。 “她呀,在宫里便吵着要嫣嫣姐姐,后面又听说今天是你的生辰,我便带她来了。” 江嫣俯身抱过小公主,虽然才六岁,可被养的肥嘟嘟的,胖着还是有些分量的。 “臣女也也与小公主一见如故,若是小公主愿意来,臣女自然是高兴的。” 两人又说了会话,下人们逐渐将菜肴摆上桌,众人喜气洋洋,恨不得每个人都和江嫣说上句“生辰吉乐。” 用完膳后,江嫣又陪着小公主玩了会,吃了阮嬷嬷端上来的长寿面。 竹鸾带领着众人高喊着。 “遥叩芳辰,生辰吉乐!” 这么下来,这场生辰宴也算是办完了。 天色已晚,江嫣将皇后娘娘和小公主送到将军府门口,走时小公主依旧舍不得离开。 可惜天色已晚,也只能作罢。 直到见她们被宫里的马车接走,江嫣才转身入府。 看着如此欢庆的将军府,贾若是以前的江嫣怎么也想不到,这是仅仅只是给她过一个生辰。 看着喜气洋洋的下人们,再也不是从前踩高捧低的模样。 她再一次清醒的认识到,往事皆已成过去,现在才是未来。 数着日子,还有五日,便要离去。 对整个将军府,除了阮嬷嬷,她无任何留念。 …… 今夜很祥和,只是江嫣莫名有些睡不着。 也没想着吵醒竹青竹鸾,便坐到窗前打算把玲珑阁下个季度的画稿画好。 这次除了首饰,她还想着设计一些衣物。 据她看来,古人的衣服大多没有处理好,尤其是冬季的衣物。 太过臃肿。 这对于冬天常需要互相串门走动的人来说很不方便。 若是设计些现代款式的衣物,应该会受欢迎些。 深夜,这个将军府就只有江嫣房里的烛火未熄灭。 她专心的提笔勾画着,突然烛火摇曳,江嫣抬头望向窗外。 有人。 是谁? 第五十一章 将军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自从江嫣搬入嫣然苑后,整个院子便靠近正堂。 于是乎只要窗子是打开的,她的视野便极为开阔,只要有人从正门进,大概率是能看见的。 府上出现陌生人影,江嫣也不敢贸然出去。 刚想叫醒竹青,那人的身影便从模糊到清晰。 他一袭黑衣,身姿挺拔如苍松,剑眉下眼眸锐利如鹰隼,墨发混杂着银丝在月光下飘动。 月光下,那人长的和江止有七分相似。 江嫣未说出口的话语停在嘴边。 是江暮。 她名义上的…父亲。 是了,今天是她的生辰,更是母亲的忌日,他会回来祭拜的。 她想张口,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在她迟疑的时候,人影闪过,等江嫣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江暮已经离开了。 向着祠堂的方向。 江嫣想说得话依旧没说出口。 有些事情,她在心里有了答案。 月光洒在庭院中,显得格外凄凉。 江嫣伸手关上窗,吹灭烛火打算睡下,不料却被竹青听到声音。 “小姐,要起夜吗?” 她淡淡的回了句“不用。”便睡下了。 好半晌,依旧未入眠。 这是她见江暮的第二面,却从未有说过一句话。 若是说上一世她对那个人还有过期待,那便是江暮。 父亲这个词对于她来说太过遥远。 可久而久之也便成了心底的一个寄托。 若是父亲回来了,自己便不会被林辞欺负了… 若是父亲回来了,兄长便不会再这么忽视自己了… 若是父亲回来了,自己就有钱给阮嬷嬷看病了… 若是父亲回来了… 可江暮从来都没有回来过,甚至是她成亲,亦或者说,连任何书信传话都没有。 也许她死后也没有。 小时候候在后门玩耍被小孩子嘲笑。 “母亲被你害死了,所以你父亲不要你了。” 当时的小江嫣只能躲回阮嬷嬷的怀里大哭,又被嬷嬷安慰着睡着,醒来后便当做自己忘了。 小时候见过一次父亲,便到处告诉别人他是威武的大将军,别人只当她在说胡话。 “将军镇守边关呢,怎么可能回来,就算是回来也不想见你呀。” 后来这件事传了起来,她便被江止训斥了。 在她心里一定是兄长不让父亲回来的。 即使后来长大了,便偏执的认为父亲是为了镇守边关,非召令不得回京,也不愿意去背后真正的原因。 上一世的她住在偏远的后院,也没有人给自己办生辰宴。 或许正窝在嬷嬷怀里做着美梦,馋着街上商贩叫卖的冰糖葫芦。 而这辈子,她第二次看见了江暮。 也不过是停留了片刻便离开,不带丝毫留念。 两行清泪自眼角划过脸颊,最后没入棉被中消散。 也好,此后离去,再无牵挂。 …… 另一边的深夜,依旧有人未眠。 沈淮之端坐在桌前,手上拿着奏折却没有心思看下去。 守夜的小厮已经睡了一觉又醒来,见屋内依旧灯火通明,便问了一句。 “大人,还未睡下吗?” 沈淮之冷声应道。 “今日不用守夜了,下去吧。” 小厮迷迷糊糊的,一觉醒来还有这好事,便忙不迭的退下了。 大人睡不着可不代表他睡不着。 沈淮之坐在桌前,修长的手指拿起一封信件,随后又放下。 上面是探子递来的消息。 江嫣,女扮男装,玲珑阁的画师。 精通医术,解了千古残局。 她不是江嫣。 沈淮之眼眸深沉,那日在得知消息后他曾派人伪装小贩叫卖茯苓膏。 江嫣在听见“茯苓膏”三个字时的神色明显不对,整个人像是笼罩在阴翳之中。 这不是一个十一岁少女该有的样子。 他曾派人将江嫣自小的经历探查一遍,便是知道她最喜茯苓膏才出此下策。 很简单的试探,却让他坚信这不是江嫣。 沈淮之无意识的捏紧手上的信纸。 出生丧母,父亲离家,兄长不喜,表兄欺凌。 一个原本怯懦、自卑的人是如何一夜之间变化如此之大。 这怕事,只有她自己知道。 如此反常之事原本该上报给太子。 想到这,沈淮之手握紧,信纸被皱成一团。 太子询问问时本该如实上报,如此反常之事,导致夺嫡之路徒生变故这个责谁也担当不起。 他沈淮之亦然。 可话到了嘴边,却变了一番模样。 太子自小信任于他,自然是不会怀疑。 可只有沈淮之自己清楚,他的心,变得不可控了。 想起前两日梦中的场景。 不同于当时醒后完全忘却,这几次的记忆反倒是清晰了些许。 可也只有过几个画面,画中的自己很痛苦。 这是为何? 还有口中喃喃的两个字。 “嫣嫣。” 沈淮之记得,这是在叫谁? 江嫣吗? 可他们从未有过瓜葛。 寻不得半分头绪,沈淮之起身熄灭了烛火,到床榻躺下。 近几日噩梦越发频繁,就连安神香也不再起任何作用。 一闭眼便是梦中女子的哭声和自己慌乱的身影。 扰人清净。 月光透过窗子照进书房,万籁俱寂。 若探子的探查准确,今日便是江嫣的生辰。 方才细细看过她的经历。 年少体弱多病,身边只有一个老嬷嬷照顾,两人住在那破旧的后院。 恶奴眼高手低,欺上瞒下,江止是如何做兄长的。 若是往年,她会是怎么过的? 是吃完嬷嬷做的长寿面后安稳的睡去, 还是羡慕着别的孩子的生辰宴,却只能背地里偷偷落泪? 他不知道。 他也未曾有过生辰宴,连长寿面也未曾有过。 夜深了,月亮都快沉了下去。 沈淮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关心江嫣的过往。 只是怕她会成为一个变故罢了,沈淮之安慰着自己。 若是不会打扰到正事,她代替江嫣也好,在将军府享受荣华富贵也好。 嫁与他也好… 总之他不会戳穿她的身份。 生辰吉乐。 这是沈淮之意识模糊前脑海中闪过的一句话。 难得一个安稳觉,一夜无梦。 第五十二章 狩猎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一缕缕柔和点晨光从天边缓缓升起,将黑暗驱散。 就和上辈子一样,圣上昭告天下三日后为皇家狩猎,众臣跟随。 当皇后的懿旨传到将军府时,江嫣刚用完午膳,正和嬷嬷讲着话呢。 一旁的竹鸾在想着狩猎那天该给小姐穿些什么。 “狩猎?听起来很危险的样子,小姐到时候就让奴婢和竹青一起陪您去吧。” 小姐总是不喜欢带着人出行,平常出去也不说一声。 她家小姐娇滴滴的,要是被那个坏人盯上了可怎么办。 收到懿旨后,或许是和嬷嬷说开了的缘故,江嫣只是握紧嬷嬷的手靠在她怀中。 “狩猎是在皇家狩猎场,那些个猎物都是有过专门训练的,而且女子只需在营地等着结束便可,是不需要亲自去的。” “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们就留在府上照看吧,我不会出事的。” 自己小姐都发话了,竹青竹鸾还想说的话也只能停在嘴边。 可心里还是着急。 江嫣不让她们跟随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一来自己这次救驾而“死”,若是她们在场,江止回来势必是要怪罪的。 只要她到那天吩咐竹青竹鸾做些事让她们留在府中,那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一意孤行,怪不得别人。 江止不是这么是非不分的人。 二来,狩猎当天她需要避开人群去后山,若是有人跟着,情况会更为不妙。 何况竹青竹鸾还会些功夫。 她们要保护自己很容易,根本就不会让她有机会离开。 在一旁的阮嬷嬷摸摸嫣嫣的头。 “你们就别担心了,嫣嫣这小丫头机灵着呢,嬷嬷我呀虽然没参加过什么狩猎,可是见过圣上出行呐,那侍卫可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呢。” 阮嬷嬷都这么讲了,两个丫鬟心里就算是有再多的话也只能放在心里。 不知为何,竹青总感觉最近阮嬷嬷和小姐的关系有些反常。 从前也很亲近,可现在更像是…离开前的告别。 可小姐没道理要离开呀。 将军府内外皆小姐一人掌管,更是荣安郡主,圣宠不断,日后前程坦荡。 她摇摇头,把自己的疑惑打消,这几日是糊涂了,天天胡思乱想。 午睡醒来,江嫣和嬷嬷说了声后便径直向后山走去。 该去跟从简告个别了。 八岁被灭门,孤苦伶仃身边只有她和阮嬷嬷。 如今她也要走了。 若是这辈子的宋从简有上一世万分之一的冷漠,她都不会有这么不舍。 可偏偏没有。 乖的好似永远满眼信任她的从简弟弟。 可江嫣还是不得不承认,她心里依旧有上一世的阴影,她做不到从前那般心无隔阂。 人都需要成长,他也不例外。 分别,就是第一课。 今日,就当是最后一次相见。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宋从简的住所,江嫣抬头望去,门是开着的,好像主人刚刚进门还来不及关上。 对不起,从简,这一次换姐姐离开你了。 这么想着,便如同下定决心一般走上台阶。 虽然门是开着的,江嫣也不好贸然进去,刚想敲一敲门沿。 宋从简便如同提前预料般走到门口,看着有几分慌乱,可还是满眼笑意的看着她。 “姐姐来了。” 江嫣不知为何莫名觉得眼前的他有些不一样,可定睛一看,又没什么不同。 只当自己是多虑了。 便笑着应了一声,走进屋里,看了一圈也是整洁,只是……好像有些血腥的味道。 不该啊,心底有疑惑,可还是没有问出口,兴许是中午有猎些野味吧。 “入冬了,想来看看你,顺便带了些御寒的衣物。” 一边说着,又一边回头看了一眼仍然站在门口的宋从简。 大概对比了一下,这小子竟然比她都高了些许。 “你又长高了,看来这段时间你过得不错,那我便放心了。” 半天不见他回话,江嫣便想上前去看看他。 可宋从简却一反常态,虽然嘴角依旧上扬着,可说出的话却让江嫣心里一惊。 “姐姐这是要告别吗?” 他如何会知道? 这么直白的话让江嫣有些猝不及防。 她看着眼前的人,眼里的成熟、讥讽与前世那般模样逐渐重合。 不可置信的后退一步。 “你…宋从简?” 他嘴角噙着笑,萦绕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姐姐唤我做甚?我一直在这。” 这不该是现在的宋从简该有的样子。 江嫣知道了他就是上一世的宋从简,已经完全没有了想待在这的打算。 不欲再与他交流,只想推门离开。 只可惜宋从简整个人便站在门口,江嫣凑近些才发现,眼前的少年已比她高了足足半个头。 即使瘦弱,也不是她能随意推开的。 屋里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光有些照不进来,宋从简这个人仿佛笼罩在黑暗当中,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姐姐,想要抛下我离开?” 江嫣抬头对上他的眸子,透着讽刺。 “宋从简,明明是你先抛下我的!” 幽静的环境只剩他们二人。 这样的宋从简让江嫣害怕,或许她就不该来的。 “放我出去。” 她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惧,可双手却紧紧绞着裙边。 整个人不断的后退,可木屋就这么大,退无可退。 见此,宋从简低头轻笑了一声,整个人显得更加阴翳。 “姐姐这是怕我?” 就算这么说着,整个人还是极为缓慢向旁边移了移。 “若我说上一世我是有苦衷的,姐姐能否原谅从简?” 江嫣此时只想出去,上前要去推开门,可手却被人一把握住。 “姐姐,回答我,求你…” 这声音莫名有些虚弱,可慌张的江嫣并未感受到。 江嫣挣脱不得,便抬起头恶狠狠的看着他。 “不会原谅,若是上辈子的我,即使再有苦衷也不会抛下从简弟弟” “而你会。” 或许只有听到最后的答案,宋从简才能真正意识到。 如今的自己在姐姐心中和林辞没有任何区别。 上天给了他重生的机会,却不让他弥补,遗憾终成遗憾。 江嫣在宋从简失神时,一把挣脱他的束缚,推门便打算离开。 整个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 宋从简就这么看着她的动作,微抬眼皮,强撑着涣散的精力,居然轻轻笑了。 “可是,姐姐,从简后悔了…” 声音很轻,可江嫣还是听见了,脚步一顿,便又快步离开,未曾有过回头。 而坚持不住的宋从简也终于倒底不起,后背的伤口被再度撕开,鲜血淋漓。 意识涣散之际,他只能庆幸着,看着房梁逐渐模糊。 姐姐真笨,差点被人发现了马脚。 还好有他帮忙。 姐姐要离开这个让她痛苦的地方。 从简怎么能不帮忙呢? 只是姐姐。 人是甩不开影子的。 就像姐姐无论在哪,从简都会找到… 第五十三章 出发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江嫣并不知道宋从简发生了什么。 只是一路跑回将军府,直到见到阮嬷嬷才放松下来。 刚刚的场景让她害怕。 他是何时重生的? 是最近,还是更早? 或许一开始便是伪装的… 可他又如何知道自己要离开? 江嫣不知,更不知道自己的计划是否暴露。 阮嬷嬷从江嫣一进门便看出来她的不安,可孩子大了,有些事情她不该问。 便只能用手拍着嫣嫣的脊背,直到她颤抖的身子放松下来。 “嫣嫣不怕,有嬷嬷在呢。” 或许是感受到嬷嬷身上安全的气息,江嫣才静下心来细细思索。 方才只觉自己的计划暴露,便慌乱了心,反而更加露出马脚。 可看刚刚宋从简的样子,并不像是要阻拦她的样子… 江嫣缓缓闭上眼睛,提起的心慢慢落了下来。 无论如何,明日她离开势在必行。 …… 第二日清晨,天色刚刚有点泛白,江嫣便起身了。 竹青推门进去时反倒是有些意外。 “小姐,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起身了?离狩猎还有一会呢。” 江嫣微微一笑,没有回应,只是转移着话题。 “今日的衣服不用太过繁琐,简单一些便于行动就好。” 竹青这厢应下,竹鸾便进来问道。 “小姐,您从前那个奇奇怪怪的小包呢?奴婢做了些点心给您带着路上吃。” 江嫣坐在梳妆台前,由着竹青给她绾发。 那个双肩包她前两日便装了些她常用的东西交给大师兄了。 想着今天离开也不好带着太多行李。 “找不到便找不到了吧,随意拿个小包装着便行。” 竹鸾环顾一圈,也实在是没见它的身影,便只能应下。 “还是那个小包好用,背起来也不麻烦,就是看起来奇奇怪怪的…” 江嫣失笑。 “若是好用,有机会我便叫嬷嬷给你做一个。” 听见小姐这么说,竹鸾可开心了。 “其实奴婢觉得也没有那么奇怪,粉色便刚刚好。” 闻言,江嫣和竹青便忍不住低笑。 “你呀,别贫嘴了。” 收拾一番,将军府准备的马车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阮嬷嬷也一早就起来陪江嫣吃早膳,离行前,江嫣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而阮嬷嬷什么也没说,只是向她招招手。 脸上依旧是慈祥的笑容。 用目光告诉她,去过她想要的日子吧。 江嫣抬眸,再看了一眼将军府,这个困住她一辈子的地方。 最后,放下帷幕,隔断了一切视线。 再见了,嬷嬷。 …… 狩猎场位于山间,可路途并不偏远。 马车摇摇晃晃的江嫣只感觉早饭都要摇出来了,还好,在她快坚持不住时马车停了下来。 “来者何人?” 狩猎场由京城守卫军严格看管,特别是现在这个时候,几乎可以说三步一个侍卫。 每个进去的人,都要严查。 “京城江家,江嫣。” 江嫣走下马车,让马夫便在这门口等着,自己一人进去便可。 门口的侍卫在听见江嫣的身份后,便作揖行礼。 守卫的小将也向身后的侍卫喊道。 “来人,放行。” 等江嫣走后,几人才小声交谈着。 “这就是江止大人的妹妹?看不出来呀。” “谁说不是呢,江大人天天冷着个脸,自己胞妹温柔成这样。” 说着还想要回头看一眼。 那小将越看觉得越离谱,直接打断他们。 “你们可小心点,小心江大人回来打断你们的腿。” 几人讪讪的收回眼神。 等江嫣到了狩猎场中央的主营地时,已经来了好些人了。 永安公主见江嫣一来,便咧开嘴朝她招手。 看见小公主,江嫣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下来,也想去抱小公主。 可众目睽睽之下,该有的礼教还是要有的。 “臣女,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皇帝坐在上方,摆摆手笑着说。 “起来吧,永安可是吵着要见你很久了。” 的确,话刚说完,小公主就过来要抱抱了。 江嫣失笑额,一把将她抱紧。 六岁的小公主圆乎乎的,十二岁的江嫣抱得还有些艰难。 永安也知道自己比较重,就抱了一会就自己主动下来了。 之后又围着江嫣玩闹起来。 当陈明虞进来时,便是这番帝后和睦,满眼笑意的看着江嫣和小公主玩闹的场景。 四周的人很多,无不羡艳。 如此圣宠,怕是江暮将军在时也不见得有。 江嫣,好福气。 陈明虞去行礼时,帝后的表情也和对待别人没有什么区别。 等她落座时,便用余光去寻沈淮之,果不其然,沈淮之的目光也被江嫣这个灾星吸引的去。 陈明虞咬碎一口银牙,可脸上依旧不显。 等圣上身旁的大太监高呼。 “此次狩猎,依狩猎数量进行排列,依次嘉奖,最佳者受圣上亲封牌匾一副,各位,开始吧。” 自此狩猎便正式开始了。 男子便各驾着马奔向山里,谁也没有多让。 女子便随着帝后一齐走向山间,圣上年纪大了,每次狩猎不过是做做样子,壮年之时,也是驰骋沙场的人。 而如今,也只能作罢。 可让江嫣未曾想到的是,沈淮之竟也未曾参加狩猎。 难道他也体弱多病? 江嫣想离他远一些,可沈淮之跟在太子身后,太子又牵着小公主,小公主又闹着要嫣嫣姐姐。 所以江嫣和沈淮之便只能并排走。 这又是闹得哪出啊。 山路崎岖,只有跟在他们身后的陈明虞才知道沈淮之一直在注意着江嫣的步伐。 若是有意外,他便会第一时间护着。 她垂着的双手越握越紧。 不好的想法在心中开始。 …… 江止今日问斩此次旱灾中贪污受贿的官员。 面对他们痛哭流涕的求饶,他面无所动。 若不是抄家时亲眼看见府上各个穿着绫罗绸缎,处处摆放着名贵珍宝。 他也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地方官竟能如此富裕。 都是搜刮的民脂民膏。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他面无表情的丢下一块令牌。 “斩。” 听令的侍卫大刀高高扬起,跪着的人连惊吓都来不及,便已人头落地。 血液喷溅一地。 染红了底下人的双眼。 头顶的日光照的人头脑发昏。 江止今日心里总是隐隐不安,感觉会发生些什么,有些心神不宁。 这几日总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梦到了江嫣。 死了。 对此他不禁冷哼,江嫣如今身在京城,被封为荣安郡主,离行前他交代过所有能交代的人。 只请求一件事。 照看他胞妹。 江嫣就算是在京城翻了天,也不会有任何事。 怕是累糊涂了。 江止低下头垂眸,揉揉眉心。 还有几日,便能回去了。 没他在的日子江嫣应该很开心吧。 玩乐的竟连家书都忘记给他寄一封。 可又是女娃娃,打又打不得,骂了也心疼。 底下跪着的人惧怕不已。 京城来的这个官员毫不近人情,钱财不要,美色不要,只要他们的性命。 如今刚刚那人的下场便是他们的死法。 他们再无生还的可能… 一切都绝望至极。 底下一人突然挣脱束缚,拿着偷藏起来的匕首,一跃上台。 “我要给我爹报仇!” 众人一个不防,那人便向着江止冲去。 一向身手矫健的江止竟来不及防守,匕首便已狠狠插进胸膛。 侍卫们上前拉开罪犯,看着被鲜血染红的官袍,大喊着人来医治。 可意识涣散的江止脑海里却闪过许多画面… 这些天的梦越来越清晰。 嫣嫣… 兄长…错了… 第五十四章 终离去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远在江南的消息即使快马加鞭也没这么快赶到京城。 狩猎过半,江嫣一行人也走到山顶的空地。 那早已有人扎好了营帐,帝后坐下后,众人也依次落座。 而此时的陈明虞恰巧坐在江嫣旁边,对面便是沈淮之。 下人给她们递上茶水,陈明虞却不偏不巧洒在了江嫣裙摆上。 “哎呀,江妹妹,都怪我手拙。” 江嫣活了这么久的人了,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想搞事情,便也想着正好,可以有机会逃离人群。 “无事,我去处理一番便可。” 只是湿了些裙摆,其实并不碍事。 按上辈子来看,猛兽冲出栅栏便是午时,她要提前做准备。 “那便由姐姐陪着妹妹去吧,毕竟是姐姐不小心…” 江嫣便也由着她去,反正猛兽冲出来了她肯定跑的最快。 若是做个人证到也不错。 “那便多谢陈姐姐了。” 江嫣上一世嫁与沈淮之后来过几次狩猎,但都是一些不好的回忆,可对于狩猎场,还是熟悉的。 可她却惊奇的发现陈明虞正将她把出事的那个位置引,倒也正中她下怀。 陈明虞这边也有自己的算计,前两日自己路过书房时听见父亲和人在商量着狩猎一事。 她知道会在山顶的崖边有猛兽突进。 一开始的她的确是害怕的,行刺圣上这是株连九族的。 可父亲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她又能如何改变? 难道要揭穿不成? 陈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能做的,便是当做没有听见,继续做她的京城四大才女之首,便可相安无事。 今天江嫣若是出事,那也是她逼她的。 她从未见沈淮之有在乎过一个人… 她不允许! 在往前走,便有侍卫守着了,陈明虞便上前笑得一脸温柔。 “这位大人,我们二人衣裳沾湿了,需要处理一下,大人回避可好?” 侍卫也没见过如此貌美的姑娘轻声细语的对自己这么说话,有些结结巴巴的。 “可是…卑职要…” 见他想拒绝,陈明虞直接打断。 “狩猎场向来由守卫军镇守,自然是无比安全,若实在不行,大人便在这守着可好。” 听到这,若是还不答应,那岂不是证明守卫军都是吃干饭的吗? 侍卫也只能答应下来。 “若是小姐们有难事,便唤卑职即可。” 听此,陈明虞低头一笑,自然是应好。 江嫣在后面那是心情愉悦。 什么都不干便有人帮她解决了所有麻烦,这可是大大的恩情呐。 陈明虞回头看了她一眼。 “妹妹,走吧。” 江嫣立即跟了上去。 “好嘞,姐姐。” 你就是我唯一的姐! 两人未走太远,隐约还能看见侍卫的背影,陈明虞将江嫣引到深处后,自己向出口方向移了移。 左右顾看着,最后像是寻着什么似的,一脸狠戾的看着江嫣 江嫣也没管她,大师兄给的药粉她放在腰间,猛兽闻到便会被她吸引。 但其实此药对猛兽有镇静的效果,若是靠的过近,便会因吸食过多而昏迷。 见江嫣拧着裙摆,陈明虞冷冷的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狠意。 “嫣嫣妹妹可真是好手段呢,勾引了一个又一个。” 终于不装了。 闻言江嫣只是轻勾嘴角,连头也不曾抬起。 “姐姐这是何意?勾引,妹妹我勾引了谁?沈淮之吗?” 提到沈淮之三个字,陈明虞看着她的眼神就像一条阴毒的蛇。 “就你也配得上沈淮之?江嫣若你有些自知之明,识趣一些,又何尝会走上这条绝路!” 她不想杀人,可这一切都是江嫣自找的! “她若是不配,难道陈小姐配吗?” 沈淮之清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像是一巴掌打在陈明虞脸上,她转身慌乱的看向他。 江嫣原本蹲着整理衣摆的手不禁握紧,怎么这个时候出来碍事。 “沈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沈淮之一双黑眸冷冷清清,只想上前想查看江嫣的情况,甚至未曾给过她一个眼神。 “沈某日后相伴一生之人,配不配由沈某自己说的算。” “陈小姐若是有自知之明,识趣一些,现在也该离开了。” 这便是把她刚刚对江嫣的话全部还给了她。 陈明虞不可置信的摇着头。 未曾想沈淮之说话也有如此刻薄,不近人情的一面。 她红着眼眶,眼睛死死盯着他。 “沈淮之,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明明她都是为了他好,沈淮之他看不见吗? 江嫣哪里配的上他? 胸无点墨、灾星、唯唯诺诺… 江嫣只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重了几分。 啥? 这两人吵架和自己没关系吧? 沈淮之目光毫无波动,甚至都没有想回应的意思。 或许说,他眼里从一开始便只有江嫣。 对于其他人,便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冰山。 陈明虞看着他的眼睛逐渐猩红,可是他连余光都未有过半分施舍。 “好、好、好。” 陈明虞一边后退一边笑着,眼里竟透着几分癫狂。 “那便祝你如愿,是明虞错付了。” 既然选择别人,那就一起去死吧! 没有心的人,不配她这么费尽心思! “嗷——” 伴随着禽兽的脚步声,声音离的极近,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听得人头皮发麻。 是狼! 无数双绿色的眼睛在丛林深处亮起,侍卫立即戒备,向此处赶来。 沈淮之眼底淌着冷意,一把拉起江嫣,向丛林外走去,可退路却被陈明虞推倒的灌木挡住。 “那你们便一起去死吧!” 尖锐的声音让沈淮之神色一凛,看着她的双目如同一把锋利的冰刀,透射的无情的光芒。 陈明虞只是笑得更加妖艳,再突然停下,转身跌跌撞撞的向外跑去。 “来人啊,有猛兽,荣安郡主和沈大人被困了!” 侍卫没有这么快赶到,去路也被阻断。 若是放下江嫣,他能轻松离去。 这便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 他不能。 为何不能? 因为…爱慕… 狼群逐渐逼近,尖锐而锋利的獠牙在日光的照耀下泛着冷光。 而江嫣更加着急,被抱着的她简直动弹不得。 阻拦的灌木粗壮至极且枝叶极多,竟有一个人这么高。 也不知道陈明虞是如何推倒的。 难道是爱而不得的恨意徒生了力量? 江嫣已经没办法想这么多了,侍卫逐渐赶来,沈淮之抱着她已经退无可退。 急中生智的她一把拿出腰间准备好的药粉,朝沈淮之脸上一撒。 竟然能昏迷动物,那人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沈淮之一个不防,让江嫣挣脱了束缚,即使意识不清,手也死死的抓住江嫣。 “嫣嫣…” 别走,相信他,他不会让她有事的… 野狼逐渐靠近,步步紧逼。 药效也逐渐起了作用,沈淮之终于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单膝跪倒在地。 侍卫们正在想办法移开灌木,江嫣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甩开了沈淮之的手。 头也不回的向丛林深处冲去。 即使沈淮之身上也有药粉的气息,可野狼感觉江嫣才是那个最大的猎物。 在众人看来,便是江嫣为救沈淮之,独自引开狼群,牺牲了自己,救了大家… 沈淮之跌坐在地,双目死死的盯着江嫣离去的背影,意识慢慢消散。 脑海里的画面却越发清晰。 “你也信传闻吗?” “可这又不是我的错。” “不是我下的药…为什么不信我…” “大人,夫人她…去了…” 不… 终是一口鲜血喷出。 口中无声的喃喃。 “嫣嫣…” “别丢下夫君…” “可好…” 第五十五章 神医谷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小师妹怎么还没醒?齐麟,是不是下错药了?” 女子眉关紧锁,瞪着一旁悠哉悠哉喝茶的齐麟。 齐麟见状没做任何反应,反而悠闲着端起茶杯细品。 “苏木你急什么,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该相信澜澜吧。” 这小姑娘胆大妄为,敢把他给的药粉撒出去一半,等狼群真正靠近她时并未如愿镇定下来,反而是越靠越近… 山路陡峭,怕是匆忙离开时踩到了松动的石子,跌下山崖,浑身是伤,昏倒在地的女孩动弹不得,嗅到血腥味的狼群更加兴奋,逐步逼近。 等齐麟赶来时便是这般场景,驱赶狼群后抱起江嫣打算离开,可后头侍卫向这赶来。 若是江嫣直接消失,怕是会翻天覆地的寻找。 情急之下只能扯下江嫣背着的包袱,丢在崖壁的悬枝上,再将她头上的珠钗丢下悬崖。 转身消失在丛林深处。 等侍卫赶到时,只剩崖边的一摊血迹,和悬崖之下带着鲜血的包袱。 崖底的湍急的流水,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只能是插翅难逃。 人,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 齐麟背着昏迷的江嫣一路前行,他武功向来不行,还好老头子逼他死磕轻功,说是到时候他嘴贱惹了事,打不过还能跑的过。 他一路马不停蹄回到澜澜的那个院子,给江嫣把了下脉象,才放下心来,还好只是皮外伤。 简单包扎一番,便坐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向神医谷出发,一刻都不曾停歇。 已经三日了,回到神医谷已经三日了。 江嫣还是未醒。 齐麟带回江嫣那日,白钦澜早已在谷里等候多时,在看到浑身是伤的江嫣时,瞥见他的眼神冷的像冰渣子一样。 向来温柔耐心的师弟这么看着他,齐麟急得跳脚,想着解释。 可白钦澜已经抱着人到屋里去了,门被人从里面关上,隔断了齐麟的视线。 快马加鞭赶回来,水都来不及喝一口,累得跟狗一样还被师弟如此冷待,懂不懂尊敬他这个师兄了! 脸上怒气未显,耳朵又被人一把提起,苏木恶狠狠的声音响起。 “齐麟!你看看师妹都被你照顾成什么样了!还敢在这捣乱,小心老娘把你丢后山去喂蛇!” 唉。 往事不可追忆。 三日了师妹还未醒,这两个人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 怕是老头子再不回来,他就要被这两人活剥了。 世风日下,他这个师兄做的太失败。 齐麟摇摇头,只能赶在苏木生气前站起身来。 “让师兄我去看看澜澜的药煎的怎么样了。” 他从未见澜澜这么紧张一个人,所有事情都亲力亲为,喂给小师妹的药材碰都不让他碰。 从老头子把他带回来起,他就没见这个师弟生气过,端着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就算是他和苏木吵架,也时常笑着劝说。 这几日太反常了,稍稍一靠近就要被冷成冰柱。 齐麟觉得非常不对劲。 可刚出门,身后就传来苏木得惊呼声。 “师妹,你醒了!” 齐麟转身去看,原本躺在床榻上毫无生气的江嫣虚弱的睁开双眼,一脸迷茫的看着这里。 偏房传来药罐破碎的声音。 齐麟疑惑,稳重的澜澜也会犯这种错?药罐都能打碎。 可下一秒他就被一把挤出门外,一个不防竟摔下台阶去。 等他惊慌的坐起身时,白钦澜和苏木两人已经在江嫣床榻边驱寒问暖了。 师兄妹三人和谐友爱。 他是例外。 …… 京城,早已是天翻地覆。 过了这几日便是立冬了,北方的冬天总是格外的冷。 天上甚至扬起了小雪。 这么冷的天家家户户都紧闭大门,街上连叫唤的商贩都没有。 侍卫到处寻人,说是前些日子刚封的荣安郡主失踪了。 一处客栈内,大家聚在一起烤火取暖。 “郡主也是个没福气的,这好日子才刚开始呢,怎么就没了。” 一人对这话可就不认同了。 “什么叫没福气,当日要不是江小姐只身引得狼群离去,救下沈大人,不然让这猛兽冲出来惊扰了圣驾可怎么办?” 那人也讪讪的回了一句。 “我这不开玩笑嘛,荣安郡主这么好的人,我这不也想快些找到人嘛。” 众人又是一阵叹气。 “我可听说了,那江小姐引开狼群后掉下山崖,为了不被狼群吃掉,跳河求生呢。” “对啊对啊,听说侍卫赶到的时候地上全是血,崖壁上的树枝还挂着带血的碎布呢。” “这冷冰冰的天气,一个受伤的人跳河怎么可能活的下来,这几日侍卫打捞许久,就捞起几个珠钗,这人啊…” 说话的人一边摇头一边叹气,众人也知此番怕是凶多吉少了。 而独自坐在角落里,一直沉默不语的那人却勾起了嘴角。 姐姐, 恭喜你,离开这里。 …… 而此时的皇宫可就没怎么热闹了。 小公主闹着要嫣嫣姐姐,众人哄都哄不来。 皇家狩猎场此番意外的发生让圣上龙颜大怒,勒令太子彻查。 若不是江嫣引开狼群,就山顶这么几个侍卫,其后果可想而知。 江家满门忠烈,江嫣再发生如此意外,圣上于心不忍。 可远在江南的事情传了过来,江止遇刺,生命垂危。 太医正在赶去的途中,若是再出意外。 江家…可就是后继无人了。 圣上枯坐在御书房,抬起头双目无神的看向远方。 一双儿女被他折腾成这个样子,不知镇守边关的江暮会不会怪他。 再低头,苍老的鬓前又增添缕缕白发。 而此时东宫的氛围也紧张到极点。 太子受令彻查狩猎场失守一事,还要全面寻找江嫣的下落。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殿前平日爱开玩笑的大臣们也默不作声,愁眉苦脸的想着下一步该如何应对。 沈大人自狩猎场那日便昏迷不醒,江大人在江南遇刺生命垂危。 太子最得意的两个左膀右臂接连倒下,大臣们的心,比这下雪的天还要冷。 这个年关,怕是不好过了。 第五十六章 苏醒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如今太子坐在上头脸色不佳,众臣谁也不敢说一句话。 平常这个时候还有个沈淮之打破沉默。 如今沈大人也… 我方元气大伤,二皇子的势力又该崛起了。 唉。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叹气摇头。 自狩猎那事发生后,太子的心便一直悬着,淮之昏迷不醒,江止千叮咛万嘱咐的江嫣也下落不明。 回到东宫不过片刻,江止遇刺的消息便传了过来,如同当头一棒,让他久久缓不过神来。 静默许久。 最终还是抬起头来,可众人都看得出他眼底的疲惫。 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嘶哑。 “江嫣可有寻到?” 右下方的侍卫立即上前,作揖道。 “启禀殿下,守卫军在河的下游打捞许久,只捞起几只珠钗,经过将军府丫鬟的比对,确认就是江小姐的贴身物品…” 说着又讪讪地抬头看了一眼太子的脸色,继续说道。 “依据当时崖边的那滩血迹,江小姐怕是…” 闻言,裴朝言紧闭双目,靠在膝上的那只手不禁握紧。 后面的话侍卫不敢说,众人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的确,一个弱女子面对恶狼围堵,怎么可能还有生还的可能。 太子沉默片刻,还是开口吩咐。 “继续打捞,还有河边的丛林,都细细搜查,让守卫军拿着画像在方圆百里内的村庄乡镇上找。” 即使已经知道结果,太子还是继续派人去寻,不肯放过一丝希望。 侍卫也只能领命下去。 狩猎场归守卫军统领,每个侍卫几乎都是江止亲手训练出来的。 如今江大人的胞妹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事。 他们又如何好交代。 太子在上头继续问道。 “江止伤情如何?” 另一名大臣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回话。 “启禀殿下,太医去得及时,已经有消息传来说江大人已无性命之忧,只是伤势过重,还未清醒,怕是没这么快能回京。” 可算是有了个好消息,众人也算是松了半口气。 可裴朝言凝重的神色还是未有放松。 “淮之如何?” 那名大臣继续回答。 “经太医诊断,沈大人并未受伤,可却一直昏迷不醒,身上还发现可疑的药粉,因是那药物导致的,此药虽不危及生命,可何时醒来,太医也没法下结论。” 说来说去,便是沈淮之身体康健但昏迷不醒。 太子垂下头,摆摆手示意那个大臣退下。 “派人快马加鞭多送些药材补品去江南,让江止好生修养。” 又顿了顿,继续说道。 “江嫣之事先不要让他知道,待江止回京,孤亲自向他负荆请罪。” “继续让太医去沈府上候着,好生照看,若他醒来立刻禀告。” 突然出现的猛兽、来路不明的药粉、阻拦的灌木。 裴朝言想把这些线索串联起来,可想了许久也毫无头绪。 此事,太过蹊跷。 …… 另一边,江嫣挣扎着睁开双眼。 看着眼前陌生的地方从模糊到清晰,有一个陌生的女子在和她说话。 好像是在喊…小师妹? 是师姐么? 再一眨眼,又有人赶来,一脸紧张的抓住她的手,是二师兄吗? 江嫣依旧不太清醒,感觉身旁的人在小心翼翼的唤她的名字。 一双眼睛迷迷糊糊的睁着,定格在眼前人的脸庞上。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她脑海中只闪过这么一句诗。 双眼没被白布遮挡的二师兄。 他真好看。 在一旁的苏木见小师妹就这么痴痴的看着澜澜,怎么唤都不理人,满脸着急。 “小师妹这不会是傻了吧!齐麟,老娘要杀了你!” 说着便转身怒气冲冲的向门外走去。 齐麟见苏木都抽出来腰间的鞭子,也来不及在乎身上的摔伤,拔腿便跑,一边跑还不忘回头喊。 “这…这也不能怪我啊。” “…” 等两人远去,房里才真正安静下来。 白钦澜见江嫣久久未回神,虽是着急,但也没苏木那般咋咋呼呼的性子。 只是眼睫低垂,神色温和的轻轻唤着。 “嫣嫣。” 意识逐渐聚拢,视线变得清晰,江嫣才反应过来师兄是在唤她的。 她看着眼前人的眸子,试探的喊了一声。 “二师兄?” 她从未见过二师兄的眼睛。 闻言,白钦澜轻笑出声,如皎皎明月般皎洁明亮。 见师兄笑了,嫣嫣也开心。 小声的跟师兄邀功,只是长时间昏迷的嗓子有些沙哑。 “二师兄,我成功啦。” 白钦澜本正打算给她整理被角,脸上的笑意染上无奈。 俯身摸了摸她的头。 软乎乎的。 “嗯,嫣嫣真棒。” 温柔的嗓音低又沉,丝毫看不出刚刚的慌乱。 两人就这么浅笑着。 相顾无言。 …… 与神医谷的一片祥和不同,远在京城的沈府好像笼罩在一片阴云当中。 雪越下越大,明明才正午,天色便有了隐隐发黑的模样。 让所有人百般着急,却依旧昏迷不醒的沈淮之脸色并无异常。 可手却紧紧握起,仿佛想要紧紧抓住什么不放。 整个人早已被梦魇吞噬。 梦中,处处,皆是地狱… 他看见了嫣嫣。 在百花宴上,不同于同窗的绫罗绸缎,只是些普通衣物。 下人们穿的都比她好。 他看见唯唯诺诺的嫣嫣会在他转身之时。 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眼里满是敬仰和爱慕。 可等他回过身,她又急忙低下头去。 一切尽收眼底的他只当是什么都未发现。 真可笑,在官场多年的他岂会连这般幼稚的伪装的看不出么? 后来有人刁难嫣嫣。 他没有做声。 同窗间的比试罢了,有何不可。 他看见了嫣嫣脸上的难堪,依旧不为所动。 输了便是输了。 无需多言。 可一晃眼,还是相同的百花宴。 江嫣也在。 只是这一次,她变了。 她变得从容,自信,四周的同窗与她交好,一切都变好了。 只是,这一次偷偷用余光偷看的人变成了他。 很失望,嫣嫣对上他的眼里再也没有期待,取而代之的是疏离… 厌恶? 这是为何。 这一次她依旧被人刁难,他是想阻止的。 可她的动作先了一步。 比试之后,嫣嫣赢了。 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当然也包括他。 为什么同样的场景,却有两个截然不同的结局呢? 是因为重生了吗? 是啊。 他也重生了。 第五十七章 别走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手握成拳,沈淮之蓦然睁眼。 看着头顶的帷幕,久久回不过神来。 缓了好一会,才能动弹。 他挣扎着坐起身,整个人靠坐起来。 屋子里烧着银丝碳,很暖和。 不像他死在嫣嫣墓前那晚。 寒风刺骨。 两辈子的记忆涌上,思绪有些混乱。 上一世嫣嫣走时 自己疯癫了一段时间,不准有人在他面前提一个死字。 后来又好了些,只是总拿着她的遗物失神。 他的母亲,从小便不曾亲近他半分,母亲该做的事情他一概未做。 独留十三岁的他独自撑起沈家。 又有什么资格能够能让他把嫣嫣的牌位迁出沈家? 她不是也很喜欢嫣嫣吗? 可他那母亲实在难缠,那便软禁了吧。 父亲知道母亲不愿入沈府,不还是强娶回来了吗? 即使死也没和离。 或许他和自己父亲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即使知道对方不愿意,也要强求。 更何况嫣嫣是喜欢他的。 那么,如今便是去了,也只会是沈家妇。 他后来去天佑寺求了很多签,求佛祖保佑他和嫣嫣生生世世再续前缘。 可竟都是下下签。 气极的他想要将主持押入大牢,如此邪门歪道,岂可做这般封建迷信之事。 反正他早已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谁敢阻拦。 可天佑寺毕竟是威望最高的庙宇,已经登基的太子知道此事后将住持给放了。 还让人把此事压了下去。 后来把他叫到殿前,想说很多话,可是最后都没说。 太医给他探了脉象,说是劳累过度,太子便让他回去休息几天。 的确,劳累过度了。 嫣嫣死后,只有把自己沉浸在政事里,才能短暂的逃避一下痛苦。 嫣嫣去世已经三年了,身量极高的他却瘦的脱相,眼窝深深的陷下去,再也没从前清风明月般模样。 到最后他好像是感受到自己命不久矣一般。 发了疯的派人去寻道士。 要道士把自己的命脉跟嫣嫣绑起来。 要生生世世, 永不分离。 后来终于来了个人,信誓旦旦的说只要用了他的法子,嫣嫣下一世依旧是他妻子。 他怎么能看不出来那人眼里的狡诈和算计。 可他还是赏了他黄金万两。 后来依着那人讲述的做法。 手里握着嫣嫣生前剪下的发丝,手腕上还系着根红线。 这让他自己都觉荒唐。 可是他等不及了,饮下那道士所说的“蓬莱仙水。” 倒地不起。 他看着嫣嫣的墓碑,挣扎着想爬去摸最后一下。 可剧痛来袭,下一秒便没了气息。 最后。 他好像听见嫣嫣说, 想见他。 … 沈淮之茫然的抬起头,这所谓的蓬莱仙水,竟真有几番用处。 他真的回到了过去。 一切都还来得及… 屋里静悄悄的,当小厮端药进来时,便见沈淮之此番默然的靠坐在床榻。 不由大喜。 “大人,您醒了!小的这就去叫太医。” 不久,太医来了,又给沈淮之把了脉,观察一番,并未发现有何异常。 写下些药方便退下了。 整个过程沈淮之都安静异常,甚至看起来心情不错。 看样子他今年不过十八,嫣嫣也才十二岁。 好像嫣嫣也重生了。 救了小公主,成了荣安郡主。 还习得棋艺,在百花宴上大放异彩。 只是嫣嫣好像有些不喜他,是生气了吗? 生气他没来得及去见她,生气他没早些表达心意,生气他,没早些回来陪她? 开始这些都没关系。 他们还有时间, 很多时间, 去弥补。 这一世,他们会恩爱异常。 看着平时永远不显神色的大人竟勾起嘴角,甚是愉悦的样子。 小厮端着的刚煎好的药,踌躇不前。 反常,太反常了。 无论如何,大人都不该如此呀。 可很快,沈淮之的问话就打断了小厮的思索。 “派人去将军府送个信,说是明日会去拜访。” 末了,又继续说道。 “去库房挑些东西送过去,越名贵越好。” 这样的沈淮之小厮更不敢上去,只能小心问道。 “敢问大人可是要去将军府拜访哪位?” 江大人昏迷不醒。 江小姐下落不明。 江家哪还有人能让他家大人拜访的? 这倒是提醒了沈淮之,怪他未说清楚。 “自然是将军府二小姐江嫣。” 明日去见嫣嫣,要留个好印象才行。 看着眼前的大人起身甚至想去挑要穿什么衣物。 小厮连煎好的药都有些端不稳,浑身颤抖的撒了一地。 疯了,都疯了。 沈淮之回头见其这般失态的模样,清俊的眉宇淡淡皱着,如此冒冒失失,像什么样子。 若是他与嫣嫣成亲后也这般伺候那还得了。 刚想开口训斥,却见小厮直直跪了下去,满脸着急的看着他。 “大人,江小姐她在狩猎场为引开猛兽后…便掉下山崖,只怕是…去了…” 去了? 去哪了? 沈淮之一时竟有些不懂这两个字的意思。 好像上一世的冬天也有人告诉他。 夫人…她去了… 狩猎场的记忆涌上心头,他看着嫣嫣甩开了他,头也不回地朝丛林深处去。 他还听见嫣嫣摔下山崖的惊呼声。 他要去救他的嫣嫣。 可是他动弹不得。 不。 猩红染上眼眸,沈淮之再也没忍住,鲜甜涌上喉咙。 一口鲜血喷溅而出。 嫣嫣, 别走… —— 太医自接到江止遇刺的消息后便马不停蹄的向江南赶去。 还好行刺之人只是一个羸弱的少年,力气不大。 又是第一次见血,一时慌了神,所以力道便偏了几分,否则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回来。 血被及时止住了,太医也来的及时,几个人忙活了一天一夜,这条命可算是救回来了。 只是失血过多,人还没有清醒。 江大人昏迷不醒,命悬一线,江小姐下落不明,生死难料。 太医也不禁叹息将军府今年是犯了什么太岁,竟遭此大难。 见江止现在状态不错,便让人小心看着,去配制些药材。 而房中昏迷不醒的那人,只觉身在地狱。 第五十八章 不醒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江止浑浑噩噩的走在长街上。 夜晚的风很冷,应该是刚下值打算回府。 他一向不喜坐马车,京城内又禁止驾马,所以一般都是走回将军府。 这也是一段难得的时间可以让他去放空自己。 母亲去世后,父亲也离开了。 他一夜之间就要成长起来,去撑起这个家。 而这一切,都是江嫣出生之后发生的。 怨吗? 怨谁? 他也不知道。 因为已经没有时间让他去思考这么多了。 他不再是从前父母恩爱,家世显赫,只需玩闹着在父母面前承欢膝下的江止。 接踵而来的便是群龙无首的将军府,和虎视眈眈的各个所谓的名门贵族。 将军府受尽盛宠,一家独大的权势早就让人想要分一杯羹了。 白日温书习经,夜晚操练武艺,时不时还有府内外的各种各样的琐事需要处理。 命运像是掐住了他的喉咙,喘息不得。 夜深了,走了许久才到将军府,满眼都是疲惫。 什么时候,家变得不像家了。 只是一座空荡荡的府邸。 他迈开沉重的步伐走进府里。 可却听见有个奶呼呼的声音在叫他“哥哥”。 是谁? 一向专注敏锐的江止第一次有了迷茫的感觉。 顺着声音的方向向下看去。 是江嫣。 他的…胞妹。 眼里亮晶晶的,与他的疲惫、麻木全然不同。 穿着单薄,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在这干嘛? 他没有精力再去与她玩闹。 “江嫣,你又在闹什么?” 他听见自己在训斥她。 他看着江嫣瘦小的身躯缩成一团,害怕的看着他。 他想要伸手把她抱起来,哄一哄。 江止感觉自己的灵魂要突破躯壳的束缚。 无论身处何种境界都镇定自若的他第一次感受到慌乱。 他好像看见江嫣红了眼眶,想要去擦拭她流下的泪水。 可是他动弹不得。 “把江嫣送回后院,别让她在正门丢人现眼。” 这是他吩咐侍卫的话。 丢人现眼? 江嫣只是想见一见他。 她有什么错? 感受到身后那道小小的目光怔怔的看着他,可江止依旧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了。 他迫切的想要回过头去,告诉她自己说错话了,是哥哥的错。 可他没有。 江止继续回到书房,刚刚的事情很快便抛到脑后。 任由空荡的屋子和无尽的黑暗将他吞没。 眼前的场景换了又换。 好像过去了很多年。 江嫣也变了。 没再叫过他哥哥。 永远都是一副怯弱的模样,强忍着害怕,硬生生的叫他兄长。 无论面对着谁,都不敢抬起头来。 他也变了。 周围不再有过任何亲近之人。 变得更加冷漠,麻木,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致。 再后来。 他看见江嫣在书房周围徘徊不安。 于是便开口叫住了她。 果不其然,开口便是训斥。 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也忘了。 沉浮官场多年的他不可能看不出江嫣眼里的无助,可当林辞开口时。 他还是选择听信了林辞的话。 不。 不该这么做。 江止的意识再一次想要突破束缚,这一次终于成功了。 可没用。 他没能阻止这一切。 “江嫣,别给将军府丢人。” 也许是真正成了旁观之人,他才真正看清了一切。 他看见江嫣的无助,难堪。 林辞眼底微不可察的得意。 和他的…不耐。 拨云见雾,一切都有了清晰的答案。 是他在怨,怨谁? 怨江嫣。 江止想起来了,他快死了。 世人说人死之前会回溯往事,看来是真的。 离江嫣去世已经有十年了。 沈淮之不肯把江嫣的牌位迁出沈家。 他没办法,也许江嫣也不想回江家。 可他还是刻制了一个牌位摆在祠堂。 是他的私心。 江嫣去世的事情没有传到边关,所以父亲不知道。 是第二年母亲忌日他回来时江止告诉他的。 父亲依旧和往常一样,甚至连停顿一下都没有。 径直走进祠堂。 和往年没有任何区别。 就和他一样,麻木了。 很巧,江嫣和母亲死在同一天。 都是冬天,很冷。 那天他和父亲在祠堂站了整整一夜,看着摆在最前面的两个牌位。 相顾无言。 第二天父亲回边关的时候,马匹受惊,掉下悬崖,粉身碎骨。 很奇怪,这一路去西北边关,哪里会经过什么悬崖。 半月后京城才收到消息。 将军私自离开边关一事又被人拿出来大做文章,可已经登基的太子压下了这个消息。 用最高的规格厚葬了。 他一手操办的葬礼,冷静,沉着,丝毫不为所动。 有人批判他不孝,那人被处置了。 葬礼结束后,他就这么站在祠堂,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圣上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说很多话,最后都没说,只是让他静一静。 后来人都走了,徒留他一个人在祠堂。 神台前放着三个牌位。 父亲,母亲,还有江嫣。 他远远的看着他们。 已然成了第四个活生生的墓碑。 再后来,他代替父亲去镇守边关。 圣上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话。 “人都没了,你们这样又是做给谁看?” 你们?还有谁? 江止想了一下,对,还有沈淮之。 他也疯了。 一个清风明月的文臣,竟然为了几个签要杀人,可笑。 边关环境恶劣,比不得京城。 他看着漫无边际的黄沙,随着风打在脸上生疼。 这将是他要待一辈子的地方。 九年过去了。 他要死了。 可他依旧没回京城,那一刻,他才懂了父亲的行为。 只有远离那个地方,才能让自己暂时忘却痛苦。 他孤寂一生,未留下任何血脉。 死后尸体被人运回京城,圣上悲痛,众臣默哀。 自此,将军府再添座牌位。 大门被永远的关上,曾经辉煌的将军府就此落寞。 再睁眼。 他重生了。 第五十九章 可有书信传来?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守在一旁的侍卫见江止睁眼,喜出望外的去找太医。 “太医,大人醒了。” 江止想要起身,可胸前剧痛传来,挣扎一下,还是放弃。 侍卫匆忙的样子让他不禁皱眉。 毛毛躁躁的,他以前手底下的人都是这番模样? 静下心来的回想片刻,感觉这辈子和上一世不太一样了。 首先是江嫣,从初春开始便不一样了。 变得自信,从容,有勇有谋。 和母亲一样。 再然后是林辞,那小子从未意识到自己的不对。 他敢笃定。 他们也重生了。 现下的局势大好,不像上一世,南方旱灾过后他们的势力便元气大伤。 永安公主祈福途中发生意外,太子一蹶不振。 那时的他简直忙的脚不沾地。 还好有江嫣。 想着她重生后对自己的态度,江止也不指望她能原谅自己。 上一世江嫣去世之前,他们兄妹二人已经有两年未见,江嫣变成了什么样子他也不知。 后来江嫣病逝,年仅十八。 当时他功业已成,站在权势的最高峰,看着沈淮之狼狈归去而不解。 他与沈淮之共事已久,当时不解,直到午时回府后下人告诉她江嫣病逝了。 他愣了好长一段时间。 不知是在思索江嫣是谁,还是在思索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府里空荡荡的,除了几个下人,便就只剩他自己。 圣上封侯的圣旨传来,他怔怔的接旨,浑浑噩噩的。 众人都在恭贺他,眼里是羡慕,是敬畏。 他依旧面无表情,可众人已经习惯了这副模样,贺喜过后,便离开了。 离开之时,他好像听见几个人在谈论些什么。 “今日太子登基,江、沈两家可谓是一步登天,可惜那江嫣昨日便去了,可真是个没福气的。” “是啊是啊,要是还在,就她凭着她兄长和夫君,那都能在京城横着走,可惜了,年纪轻轻的。” 江止耳力甚好,每句话都听得很清楚,可又一句话都没听清。 他们在说什么? 江嫣,死了? 四周安静下来,转身抬起眼眸,眼里布满了猩红的血丝,看着偌大的将军府。 空荡荡的。 二皇子造反,他带兵在宫中与叛军厮杀一夜,手脚像灌满了铅,使足了劲也迈不开步子。 挺拔伟岸的身躯变得佝偻,一夜之间苍老了十来岁。 手里的圣旨变得沉甸甸的,直到他再也拿不动,砸落在地。 众人不解,只能诚惶诚恐的远离他。 江嫣死了。 他兢兢业业前半生,撑起了江家。 可江嫣死了。 江家哪还有人了啊。 这一切就是个笑话。 后来他脚步匆忙,驾马一路到了沈家,这样子不比沈淮之好多少。 可笑。 后面的记忆一片灰暗,江止不想去回忆。 太医也被侍卫叫来了,在榻前查看他的伤口。 也许是刚刚的回忆太过压抑,胸口起伏打大了些,伤口又裂开了。 鲜血渗透出来,染红了衣襟。 太医无奈的摇摇头。 “江大人,您这几日失血过多,这可是好不容易救回来的,您就安分些吧。” 说着,又任劳任怨的给他换被浸湿的纱布,胸前那道口子大的吓人。 还在往外渗着血,能活下来也是命大。 江止由着太医给他换药,上一世他并未遇刺,也不知道江嫣如何。 他在江南听说她救了小公主,被封为荣安郡主。 她不仅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也救了其他人。 看来她执意要学医后也有几番成就。 倒也不错。 还有她那师兄,虽然查不到身份,但要是喜欢,那就招了作婿吧。 有他撑腰,这一世江嫣肆意些便好。 江止抬起头,问道。 “江嫣可有寄书信来?” 即便是心中怨恨,他身受重伤,江嫣也该寄封家书来吧。 江嫣下落不明的消息被勒令不准告知江止,所以远在江南的江止和其侍卫并不知道这一事。 而从京城赶来的太医却知道,听见江止问起,手上的动作一顿,便默不作声的继续换药。 被问话的侍卫尴尬的挠挠头,京城一点消息都未传来。 见侍卫这样江止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失望的闭上眼睛。 小丫头可真恨他啊。 …… 离江嫣醒来已经两日了。 本就只是些皮外伤,稍加休养,很快便能下地。 因为江嫣受伤的事情,白钦澜和苏木一致默认为这都是齐麟的错。 所以他被罚去药田里拔草捉虫。 而且要徒手。 江嫣就这么懒懒的半躺在院子里晒太阳,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师兄师姐可谓是有求必应。 今日见她精神不错,苏木便一大早就去镇上给她买几只母鸡炖汤喝,让她好好补补。 师姐人很好,对她很好。 性子大大咧咧的,说话也不会像京城的名门贵女一样,小心翼翼,话只说三分,全靠自己意会。 都是封建环境所迫,可怜人罢。 白钦澜见她晒着太阳眯起了眼睛,端着银耳羹过来,脸上带着浅笑。 本就眉眼修长疏朗,如今笑起来眼睛如琥珀般流光溢彩,一袭白衣下身形挺拔,有芝兰玉树之风。 江嫣抬眼看着正撩袍坐下的白钦澜。 好一个风光霁月的谦谦君子。 甚得她心。 白钦澜坐下后便拿起勺子喂着她喝银耳羹,神医谷远离世俗,条件艰苦,怕是苦了他的嫣嫣。 江嫣若是知道白钦澜心里这么想,肯定会跳起来大喊。 什么叫条件艰苦? 这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随处可见的珍贵药材,任意一株便是千金难求的价格。 还有数之不尽的珠宝玉石,被堆在后山,两步便能捡着一个。 这么大一根的金条竟然被齐麟拿来垫桌角! 她刚醒来时实在是被神医谷的豪横给吓了一跳。 她拜的师门好像厉害的有些离谱。 可对此师兄师姐们都不甚在意,想要求神医谷相助的人源源不断。 哪个不是拿着成山的金银珠宝上门的。 久而久之的,可不就堆积成山了。 江嫣就着师兄递到嘴边的甜羹喝了起来。 真甜。 人也甜。 这边两人是岁月静好了,蹲在药田里满身污垢的齐麟发着牢骚。 “这苏木怎么还没回来,该不会又骑着她捣鼓的什么自行车摔沟里了吧。” 好巧不巧,推着辆粗糙版现代脚踏车的苏木出现在齐麟身后。 车前面的篮子里放了好些采购的东西,后面的坐垫绑了两只老肥乎乎的母鸡。 扑腾着翅膀想要逃离,可惜被绑的死死的,动弹不得。 “齐麟!闭上你的乌鸦嘴,小心我一脚把你踹到大西洋!” 熟悉又陌生的词汇让江嫣一愣。 自行车?大西洋? 啊? 她赶忙坐起身来,一旁的白钦澜见她如此,还以为她是好奇。 便笑着让她继续躺下,身子还弱着呢,要好好休养。 笑着跟她解释着。 “你师姐她来自异世,是会说些奇怪的词,嫣嫣若好奇便日后让她带你去异世看看。” 第六十章 异世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齐麟没想到才刚说这么几句,就被苏木听个正着。 话也不讲了,手上拔草的动作越来越快。 苏木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便提着自己的老母鸡去找江嫣。 步子洒脱极了,来到江嫣面前将母鸡递给她看。 “嫣嫣快看,这可是我选了好久的,炖汤喝了可有营养了。” 却见江嫣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试探的问道。 “宫廷玉液酒?” 苏木愣了一下,转而兴奋起来。 “一百八一杯!” 两人对视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惊喜,眼里迸发出别样的光彩。 “这酒怎么样,听我给你吹!” 确认过眼神,都是自己人。 苏木一高兴,将江嫣一把抱起来转圈圈。 “嫣嫣,你可真是我的好师妹啊!” 江嫣这个身体才十二岁,只有一米四,被身材高挑的苏木当众抱起,还有些不好意思。 她还真没被人抱起来转圈圈过。 小时候也没有。 白钦澜虽不理解两人刚刚是在说些什么,但也听出了异样。 或许刚刚嫣嫣的疑惑不是因为好奇,而是惊喜。 惊喜她遇见了一个和她一样的人。 所以嫣嫣也是来自异世吗? 看样子是的。 苏木还没抱着江嫣转几圈,就被站起身的白钦澜接了过去。 看着他把小心翼翼嫣嫣放到椅子上,好像生怕磕着碰着一样。 苏木撇撇嘴,真小气。 抱一下怎么了,没看见嫣嫣也喜欢。 或许真是大病初愈身子弱了些,转个几圈还真有些头晕。 江嫣朝着还打算给她喂银耳羹喝的师兄看了一眼,怪不好意思的。 这么大个人了还从未与人如此亲近。 然后才坐起身去和师姐说话。 “师姐,你也是来自现代吗?” 苏木将手里的老母鸡放下,把它们赶到空地上去玩,任何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嫣嫣旁。 “我母亲来自现代,来到这与父亲相恋后便生下了我,他们两个大忙人,一个在现代当霸道女总裁,一个在这做个小小的地方官,少聚多散。” “所以我便两个世界来回跑呗。” 这倒是轮到江嫣震惊了。 “还能来回跑?” 她莫名其妙就来到这里,且现代的她早已身死,若是能回去,她或许想看一看家人… 苏木见嫣嫣来了兴趣,也没含糊,指着神医谷后山说道。 “对啊,那个入口就在后山,穿过山洞就是了,来回挺方便的,我经常没事跑去我妈那蹭饭呢,齐麟他做饭太难吃了。” “等过两天你嫣嫣你精神不错了,我们便过去玩玩,把他们俩也带上。” 听到自己被提起,刚刚还蹲在地上勤勤恳恳拔草的齐麟抬起头来。 “要去你们去,老子再也不会踏足那个鬼地方!” 话还没说完,一块板砖就迎面而来。 “哎哟,苏木你个母老虎!” 而一旁的白钦澜也像是想到什么不好的回忆,一直温润的脸色闪过片刻不自然。 那儿…的确不是个好地方。 可惜江嫣没有看出身后师兄的尴尬,一脸兴奋的说道。 “好呀好呀,我们一起去!” 师妹都想去,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苏木一拍大腿。 “行,那我就去把母鸡炖了给你补补,过两天咱们就出发。” 俩个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丝毫没有管两个男人的死活。 那个充满信息科技的时代,确实不太适合他们… 罢了,舍命陪君子。 …… 京城,东宫。 太子派人在查狩猎场失守一事。 事情来的蹊跷,可却没有任何线索显示这是人为的事故。 一切都太过凑巧。 还有刚好拦路的灌木,莫名晕倒的沈淮之。 简直毫无头绪。 其实有一个可疑的人,陈明虞。 经过盘问,她一开始不不愿开口,后来听说沈淮之醒来,便承认了自己看见狼群,匆忙逃走时推下了灌木阻拦去路。 他们三人的事太子猜也猜的到,不就是爱而不得因爱生恨,这类话本太子妃天天看。 这不是她能害人的理由。 可陈明虞毕竟是陈家唯一的嫡小姐,若是说出去,也只是见死不救,心狠了些。 就算怪罪下来,她也不能负主要的责任。 更何况陈家执意要保她。 事情在这就失去了所有的线索。 裴朝言扶额叹息,江嫣还没找到,他依旧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就是不知他那两个至交好友能不能接受了。 听沈家下人来报,前两日沈淮之苏醒后,在听见江嫣下落不明一事再次吐血昏迷。 至今未醒。 太医诊断,气急攻心。 这可如何是好。 江止那他还瞒着,可也瞒不了多久,等回京了自会知道。 将军府已经挂起了白绫,就连从小照顾江嫣长大的嬷嬷都已经相信江嫣不在人世的事实。 还有林家那小子。 江止快马加鞭修书一封就是让他不要让林辞去狩猎场,不要靠近江嫣。 沈淮之也是,防林辞跟防贼一样,脸上是不动声色,背地里做的小动作差点没把他弄的半身不遂。 结果两人这下都倒了,林家那小子跑出来去将军府闹事。 说什么也不让给江嫣办衣冠冢。 听说哭的肝肠寸断,引得众人围在府外,堵的水泄不通。 最后将军府的下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报了官。 才让人把林辞拖下去。 今早林老爷子又求到他面前来,说林辞是林家独子,希望他出面救人。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裴朝言直接在殿内的石阶上坐下,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他总觉得事情很奇怪。 江嫣,或许真的没有死。 “殿下这是在想姐姐了?臣妾替嫁三年用了再多的心都比不上姐姐的一根头发丝。” 裴朝言转身,看着太子妃满脸泪痕的看着他,整个人破碎凄凉。 她自艾自怨的恨恨道。 “果然是姐姐回来了,殿下对臣妾装都不愿意装了吗?” 闻言,裴朝言转过头,狠狠的闭上双目。 这又是看了个什么莫名其妙的话本! 第六十一章 启程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自从苏木答应带江嫣回现代玩后,这几天嫣嫣可谓是极其配合。 不管是喝那难以下咽的补药,还是大清早被师姐叫起来跑步,她都乐意的很。 而且每次早起晨练回来,二师兄都会备好早饭,这手艺完全不比京城的差。 吃一辈子她也愿意。 白日便去周边的城镇义诊,晚上回谷看着师兄师姐们打闹嬉戏,再聚在一起吃个晚膳。 若是无趣了,便和师兄师姐去现代玩玩。 这么想着,江嫣就觉得日子特别有盼头。 每一天都充满了不一样的惊喜。 唯一让她苦恼的,就是这个世道对女子的压迫,寻常人见她是女子,便心有芥蒂的不愿让她看诊。 江嫣气愤,可又哪里不懂他们的想法,男尊女卑的思想观念早已在世人心里根深蒂固,女子与弱小划上等同。 即使是她在现代身处的那个强大先进的国度,这种落后的思想也存在了五千年之久。 可当亲临其境感受到女子所受的不公时,还是难免气愤。 反倒是按理来说会暴跳如雷的苏木安慰她。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我们才是外来者,若是没有绝对的实力去改变,那主动适应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苏木只是揽着江嫣去了医馆后面的小屋,让齐麟去给那人看诊。 进了屋,拿出两件男装,和一瓶药丸。 “悬壶济世是我们的一生的追求,那么,换个法子追求梦想又有何不可呢?” 江嫣看着身前对着她笑的师姐,接过她手上的衣物和药瓶。 这件事即使死磕也没有任何解决办法,那便只能适应。 但要她就此放弃吗? 江嫣不愿意。 虽然力量会很小,但先辈早就用实例告诉过他们。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和苏木换好衣服,伪装打扮一番,两个妙龄少女俨然成了翩翩公子的模样。 “师姐,走吧!” 苏木没在师妹脸上再看出有半分不快的神情,倒也在意料之中。 看着师妹这亮晶晶的眼睛,苏木欣慰一笑。 或许小师妹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同。 有些事情急不得,得慢慢来。 ……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眼,小半个月便过去了。 江嫣的身体早就养好了,甚至比来神医谷前还胖了些许。 可江嫣也管不住嘴啊,谁让二师兄做的饭菜如此之香。 而且二师兄说了她不胖。 的确,白钦澜还是有几分下厨的天赋的,就比如齐麟和苏木又和往常一样在抢碗里最后一个包子。 “齐麟,你是猪啊吃这么多!” 齐麟可不甘示弱,他待会要拿可多行李了,而且那个鬼地方的饭菜如此难吃,他现在多吃点怎么了? 只见他拿着筷子的手一使巧劲,刚刚被两人争夺不休的包子在空中转了一圈,最后稳稳当当的落在他嘴里。 然后无视这苏木要杀人的眼神,吃完还咂咂嘴。 “行不行啊苏木,输了就还得练。” 见他这番贱兮兮的样子,苏木一拍桌子就要去拧他耳朵,齐麟自然又是落荒而逃。 他这点花架子的功夫哪能干的过一身蛮力的苏木。 江嫣喝着粥,笑眯眯的看着师兄师姐玩闹,想到待会他们启程去现代。 心里更开心了。 一旁从容的白钦澜将见底的碗放下,丝毫没有被另外两人的吵闹所影响。 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只是时不时看一眼江嫣吃得怎么样,随便问一句合不合胃口。 吵吵闹闹的那两人跑远,像变戏法一样端出一碗包子,放到江嫣面前。 “还有,别急,慢慢吃。” 这种无条件被偏爱的感觉真好。 “谢谢师兄。” 白钦澜摸了摸她的头。 “异世的厨具师兄不太会用,所以到时候的饭菜就要由苏木来做了,嫣嫣多吃点。” 江嫣不甚在意的吃着,完全没意识到师兄刚刚那番话的严重性。 其实苏木做得饭菜但凡正常点,也不至于把这两人对现代的印象弄的这么恶劣。 仅仅只是去过一次就打死都不愿意踏足第二遍。 齐麟对这件事颇有发言权,他在现代待了三天,基本上都只吃一些零食和水果。 饿到半夜差点起来吃草。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世界上还有一种叫外卖的东西。 苏木这个半吊子现代人也不知道。 更何况他们三人还是偷偷溜过去玩的,身无分文还不敢让父母知道,后来实在忍不了了才灰溜溜回来的。 等白钦澜收拾好碗筷,锁好门窗,一行四人便往后山走去。 齐麟一个人拿着四个人的包袱,白钦澜手里提了些做好的熟食,与前面两个开开心心的人不同。 两人相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生无可恋。 ……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了。 几个太医围着昏迷不醒的沈淮之束手无策,脉象毫无异常,可就是醒不来,从医多年也没见过这种症状呀。 太子几乎是要把整个太医院搬到沈府住下了,说是沈大人不醒来,他们就别回太医院了。 这可如何是好。 李太医身为太医院最德高望重的医者,年轻时游历行医,什么症状没见过。 可对于沈淮之为什么昏迷不醒这个问题,他还真解释不清。 他总不能说是沈淮之他自己不愿意醒过来吧。 如此荒唐的说法,谁信? 的确,沈淮之一遍又一遍的在梦中重温着前世嫣嫣还未去世之前的记忆。 不愿醒来。 世人皆道江嫣配不上他,他不觉得。 江嫣再不得宠身后代表的也是江家,在太子的势力处在岌岌可危的情况下。 江嫣就是他妻子的唯一人选。 但他向来冷情冷性,不认为自己会喜欢上一个女子,倒不如从一开始就说清楚。 他看见女孩满眼期待唤他夫君。 不过是从一次雨日顺手将她带回将军府,从此以后便满眼都是他。 无趣。 他不需要无聊的男女之情。 成亲那晚他还有政事要忙,朝堂的两方势力打的热火朝天,正是危急之时,哪有功夫留寝。 更何况他不喜她。 只是江嫣竟然以为他是因为流言而冷落她。 他不想解释。 随便说些什么打发了便离开了。 说了什么? 他忘了。 第六十二章 死寂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后来又发生了些插曲,他也不甚在意。 错综复杂的朝政让他几乎是忙的脚不沾地,之前因母亲离去,他得分心去照看家中事务。 如今江嫣竟把府上打理的头头是道,母亲也因她回府,甚至对江嫣赞不绝口。 两人相处的比母女还要好。 他很意外。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总是会忙里偷闲的注意到江嫣。 看见她有意无意的讨好也不再排斥。 脸上虽不显任何神色,可心底却因为见了她而开心,他自己都没感觉到。 后来夺嫡到了焦灼的阶段,双方势力谁也不服谁,圣上病重,他时常不再回府。 偶尔半夜处理政事愣神的片刻,也会看着窗外的月光想起江嫣。 想起她成亲之夜凤冠霞帔满眼期待的叫他夫君。 可是她现在只叫他大人。 他有点失望。 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们夫妻二人相敬如宾,虽从未同房但也算和睦。 他是这样认为的。 因为自己要走的路很长,所以没法停下脚步去等她。 可让沈淮之意外的是,无论他何时转身,江嫣永远都在身后笑着看他。 这让他很安心。 这样的想法麻痹了他许久,让他没有注意到江嫣眼里的失望越来越多。 多的让人看一眼就喘不过气来。 后来走到了权势的巅峰。 却发现身后的人不见了。 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醒了。 守在一旁的太医见沈淮之睁眼,一脸欣喜。 “快去通知太子殿下,沈大人醒了!” 他们终于能回太医院了! 刚刚还坐着围在一起愁眉苦脸的太医瞬间喜笑颜开。 李太医上前为沈淮之把脉,依旧没发现任何异常。 便开口问道。 “大人可还有抱恙?” 沈淮之眸子都没动一下,薄唇轻起,依旧是那低沉的声线。 “无碍,太医们可以先回去了。” 有多年行医经验的李太医只觉奇怪。 反常,很反常。 沈大人气急攻心晕倒,如今起来什么也不问,脸上更是没有任何反应。 因为是寒冬,屋里的门窗都紧闭着。 屋内不见光线,李太医也没法看清沈淮之的脸色,刚想点灯上前,就被沈淮之冷声呵退。 “李太医,带他们下去吧。” 掌管太医院多年,无论是谁见了李太医都会敬让三分,毕竟医者,得罪不得,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哪天身受重患,有求于人。 被人如此不留情面的对待还真是头一次见。 可这只让他更为奇怪,不该如此,沈大人名声极好,虽待人冷淡,却不可能如此失礼。 可沈淮之不再给他任何探查机会,闭上双目转过身去。 “来人,送客。” “是。” 门口的侍卫已经接令,这下李太医就是不走也得走了。 这让外屋的太医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玩意? 他们累死累活救回来一个什么玩意? 王太医是院长一手教出来的,哪能看见恩师受这气,拉起李太医就想离开。 呸,晦气。 众人在离开的途中脸色都不太好,只是沈淮之是日后的地位的确不太好让他们说些不好听的话。 反倒是李太医忧心忡忡,临行前还不忘告知侍卫一声,如果沈淮之有异常第一时间通知他。 最后回头再看一眼紧闭的沈府,摇头叹息。 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 沈府,屋内。 众人走后,沈淮之起身,赤脚落地。 径直打开窗,屋外北风呼啸,发丝被冷的飞起,隐隐可见些许银色。 少年白发。 屋外里三层外三层穿着的侍卫都被冻的心慌慌,见窗户打开,不禁劝道。 “大人,天气严寒,把窗关上吧。” 沈淮之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双眸冷冷的盯着屋檐上嬉戏玩闹的飞鸟。 看着它们远去,了无踪迹。 都想要离去么? 若是此时李太医在这,便能清楚的看到沈淮之眼里的死寂。 这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神色。 …… 神医谷隐蔽在江南一带,早冬的时节气候还暖得很。 后山有一个小小的洞口,是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 苏木和江嫣两个体型较为娇小的女子自然是容易通过的。 可后面两个人就没这么轻松了。 随便走两路都磕磕绊绊的。 更何况还拿着不少行李。 走了许久,才见光亮。 “到了,嫣嫣。” 苏木一手拉着江嫣,一手挥开挡在洞口的灌木。 江嫣被拉着走出洞外,长时间处于幽暗环境的她一时有些不适应这么强的光线。 眯起眼睛晃了好一会,视线才清晰起来。 四周别墅整齐坐落着,路边停靠着小汽车,时不时还有车辆往来。 可是谁也没注意到这个小院子多了几个衣着奇怪的人。 就在她们兴奋的张望周围的一切,后面两个男人才刚出来。 特别是齐麟,拿着这么多行李,几乎是半爬出来的。 狼狈的很。 苏木已经拉起江嫣进了屋。 “这院子是苏女士祖上传下来的,就是为了守好这个洞口,走我们进屋去坐坐。” 江嫣跟着师姐进到别墅里面,才发现别有洞天。 映入眼帘的便是四层楼高的落地窗,让阳光洒满整个客厅,墙壁上的艺术画和华丽的水晶吊灯相映成趣。 沿着大理石台阶向上,是宽敞明亮的餐厅和现代化厨房,各类智能家电一应俱全。 透过窗户看向院子里找不到边际的草坪,里面竟然藏着一个小花园。 奢华。 上次让她这么震惊的,还是在神医谷随便踢起的石子其实是块价值连城的玉石的时候。 原谅她没见过世面。 毕竟她是真的穷。 身后的两个男人也进了屋,齐麟把行李往旁边一甩,毫无形象的倒在沙发上。 还用力的蹬了两下,好像被这柔软到不可思议的感觉给震惊到了。 苏木端着倒好的水过来,看见他那样,直接开骂。 “齐麟,你身上这么脏,快给我下来!” 齐麟撇撇嘴,但也没敢不听,坐起身来端起苏木递来的水杯就喝了起来。 “没想到这鬼地方还是有些好东西的。” 见苏木没好气的看他一眼,也自讨无趣,自己跑去四周左看右看。 白钦澜进屋后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才能腾出手来整理一下刚刚被碰歪的发冠。 抬头看向这屋内的装饰,说是金碧辉煌也不为过。 即使第二次来,还是会被这个奇怪的地方所震撼。 无法想象这是一个发展到何种程度的时代。 第六十三章 家人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这是老宅,苏女士平常工作忙,很少回来的,我们可以放开点,随便玩。” 其实还没等苏木发话,齐麟就已经在研究那个冰箱是怎么打开的了。 苏木没理那个贱兮兮的齐麟,看着江嫣和白钦澜说道。 白钦澜点头笑着应了一声。 反倒是江嫣却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走到师姐面前。 “师姐,我能用一下电脑吗?” 说句实话,江嫣看着屋里的有些东西,她也不认识。 不知道距她身死,这里已经过了几年。 提到电脑,本来还在听着两人在聊些什么的另外两个男人虎身一震,空气都尴尬了一瞬。 不知发生何事的江嫣不解的看向他们。 她只是借一下电脑,有什么不对吗? 见江嫣向他们望过去,两人又不约而同的转头去看旁处。 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反倒是苏木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都直不起身来。 江嫣挠挠头,她这是说错什么了吗? 原来,当初齐麟和白钦澜他们两个在苏木的忽悠下背着师父偷偷来到现代。 苏木原本只是想带着他们去见见世面。 结果因为苏木忘记门口的密码,出都出不去。 虽然说冰箱里不缺食物,可他们也不会做啊。 在现代没待过多久的苏木不会用很多智能家电,外卖也不会点。 几个人就只能吃一些别墅里有的水果和零食。 第三天晚上齐麟饿的差点想去院子里啃草皮,后来还是拉下脸去恳求。 “苏木,你飞鸽传书去给你母亲呗。” 白钦澜饿的脸色发白,苏木也无可奈何。 毕竟她也快饿死了。 只是…她不会用电脑啊。 但是在两人热切的眼神下,她还是勉强的试了试。 拿着鼠标点来点去,自己都搞不懂了。 反倒是齐麟急了。 “写信呀,我都在院子里抓好鸽子了,你还拿着这个四不像点来点去干嘛呢?” 这个叫鼠标的玩意明明一点都不像老鼠。 苏木一个白眼翻给他。 “苏女士就是在这里面的!” 只有七岁的苏木想表达的是苏女士可以出现在电脑屏幕中。 而显然另外两个人理解错了。 齐麟如临大敌的盯着面前的台式电脑,看着苏木的眼中带着责怪。 “你娘被锁在这个小盒子里你怎么不救她啊,你个不孝女!” 白钦澜也捧起一个花瓶,即使饿得虚脱也努力显得自己不害怕。 “大姨别怕,我们会救您出来的。” 苏木想解释,可不知是凑巧还是怎么样,竟真就让苏木给找到了视频通话的按钮。 她喜出望外的点进去,苏女士很快就接通了,她疑惑的看着屏幕前三个小孩。 这是怎么回事? 刚开口一句“苏木…” 电脑就被齐麟抡起的凳子砸个稀碎,白钦澜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一副冷静的模样了。 此时也接二连三的拿着花瓶向电脑砸去。 用稚嫩的少年音说道。 “大姨放心,我们很快就会救您出来。” 看着眼前的电脑屏幕瞬间黑了下去。 苏女士:… 苏木到底是年纪尚小,拦都拦不住。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连电脑桌都散架了,就剩手里的鼠标。 苏木整个人呈现出震惊的神色,手里的鼠标一个不稳掉在了地上,又滚了几圈来到了齐麟脚边。 “啊,这个四不像还会动?” 白钦澜也好奇的看了过去,但并没有看到它有动作。 可当他们看清了已经粉身碎骨的电脑,并没有发现有人被困在里面。 刚刚还在“伸张正义”的两个人茫然一下,又慌乱起来。 齐麟率先丢下棍子。 “大姨呢?” 白钦澜也放下手里的花瓶。 “啊?” 苏木崩溃的捂脸,谁来救救她! 后来两个沉默的站在一起被苏木训了一下午,看着满地狼藉。 苏木自认为承受不住苏女士的怒火,带着两人灰溜溜的跑了,在苏女士回家之前。 从此以后两人再也不愿踏足此地。 江嫣听后和苏木两人在沙发上捧腹大笑,直到两人脸色越来越难看才停了下来。 “没想到师兄们还有这么多黑历史,哈哈哈哈。” 苏木应和道。 “那可不,你知道吗…” 话还没说完,就被白钦澜假装咳嗽一声给打断了。 “嫣嫣,你不是要电脑吗,让苏木给你。” 齐麟也探过头来。 “是啊是啊,正事要紧。” 苏木:好好好,转移话题是吧? 可还是却把电脑拿给了江嫣。 江嫣接过轻便的笔记本电脑,只觉科技发展的真快。 在她那个时候,还是台式电脑多见。 但好歹用法大差不差。 江嫣首先便去看了新闻。 的确,两个世界的时间过得一样快。 她在现代死后便重生成了江嫣,用现代的说法就是胎穿。 不算上一世的重生,那今年她十二岁。 现在也就是她在现代死后的第十二年。 她是救人而死,社会新闻上肯定有报道,江嫣着急的往下翻着。 直到看到她的那条新闻。 江嫣,医学硕士,为救摔倒在地的女孩被刹车失灵的客车撞倒,当场死亡。 下面有好多小女孩父母的感谢,网友和校友给她送的花圈… 可这都不是她想要看到内容。 直到看到最后一行小小的字。 “江嫣被评为城市十大见义勇为青年之一,只可惜,这一切其父母都拒绝出面。” 拒绝出面? 江嫣有一瞬间怀疑是不是自己太久没见过简体字,才不知道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PS:嫣嫣现代的原生家庭也不好,之前提过了的,让他们回现代就是要让她彻底释怀所有的遗憾,不管哪辈子的。 第六十四章 伤心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江嫣呆呆的看着那行小字,看了一遍又一遍。 眼泪悄然滑落。 拒绝出面? 的确,她三岁时父母离异,对他们最大的印象就是法庭上判决时父母为了推脱她的抚养权破口大骂。 和客厅里那张温馨的婚纱照不一样,两个人都丑陋极了。 这是江嫣第一次知道自己是个累赘。 后来她被判给了母亲,但母亲把她丢给了外婆。 外婆不喜欢她,但是她又需要父母给的抚养费,所以只能养着她。 她在外婆家不叫江嫣,叫赔钱货,所有人都这么叫她。 后来父母都再婚了,不想给抚养费了。 她依旧住在外婆家,因为外婆病了,要人照顾。 所以她就一边上学,一边照顾外婆,还要兼职赚学费和外婆的医药费。 等她十二岁了,要去镇上上初中了,要很多钱。 她赚不到,但是父母的电话打不通。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开学前一个月外婆把她叫了过去,拿出了好多钱,让她下辈子别投胎到她家了。 这是外婆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江嫣。 第二天外婆去世了,母亲终于回来了。 还带了一个她没见过的叔叔和一个小哥哥,邻居家的大娘说这是她的爸爸和哥哥。 可是江嫣认出来那不是爸爸,虽然她也忘了爸爸长什么样。 葬礼过后,那个叔叔想让她和他们回去,可是那个小哥哥不愿意。 他恶狠狠的看着她,生怕她抢走自己的父母。 可这本来就是她的妈妈呀。 她没答应和他们离开,不是因为小哥哥的阻拦,而是她记得前两日母亲看见她时眼底的纠结和不耐。 后来他们离开了,又给了江嫣很多钱。 她上学的费用不用愁了。 她很感激。 听邻居们说,那个叔叔姓江。 之后她成绩优异,一直到硕士毕业。 期间也给母亲打过电话,听她的语气便知过得应该很不太好。 她读书期间赚了些钱,想转给她,可是母亲顿了顿,拒绝了。 她说。 江嫣,下辈子别投胎到我们家了。 这是她们最后一次打电话。 兜兜转转她已经过了两辈子,苦的可怕。 一只手伸过来按下开关键,电脑黑屏了,倒映出她满脸泪痕的小脸,和站在她身后的三个师兄师姐。 从刚刚打开电脑开始,白钦澜就发现女孩的情绪不对。 从一开始的兴致冲冲,满怀期待到不可置信,最终归于绝望。 另外两人对视一眼,眼里满是心疼。 可有些事情江嫣不说,他们没法开口问。 白钦澜上前拿下江嫣手里的鼠标,将呆坐着的她抱起,随意推了一打开客房,进去。 苏木和齐麟看了一眼,便各忙各的去了。 让师妹更信任的人去开导,比他们干着急会有用的多。 屋里静悄悄的,江嫣坐在师兄怀里,脸有些发烫,便想要离开。 可一向温柔的白钦澜难得变得强硬起来。 江嫣挣脱不得,便转过身去不想让师兄看见自己眼眶通红的样子。 白钦澜也没勉强,她靠在师兄胸膛前可以感受到他的叹息声。 江嫣还没从刚刚的事情中缓过神来。 不像在将军府重生时,她可以告诉自己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可以不在乎那些人对她的冷漠。 这里不行,那是她一直期待的父母。 可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不行的,毕竟,也该想的到不是吗? 泪珠滚落,又被一只温暖的大掌轻轻拭去。 白钦澜轻柔将江嫣揽进怀中,温热的手抚过她的发髻,开口的声音裹挟着初春的微风。 “嫣嫣,不让你受委屈的地方才是家,不让你难过的人才是家人。” 可比起被人劝,江嫣此时更想自己静静,师兄也不行。 她将头偏过一边,双手捂着耳朵。 白钦澜又何尝感受不到嫣嫣的抗拒,有些心结毕竟只有靠自己才能打开。 无奈,只能将嫣嫣放下,起身离开前只说了一句话。 “嫣嫣给师兄一个机会,这世间欠嫣嫣的一切温柔,师兄来还,可好?” 即使她刻意在回避着师兄的视线,也能感受到白钦澜的坚定。 直到屋里彻底只剩她一个人。 江嫣屈膝将自己缩在角落里。 道理她都懂,可依旧将头深深的埋起来。 江嫣,我只允许你伤心这一次。 …… 江南,客栈。 离江止苏醒已经过去小半个月了。 胸前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江南旱灾一事被处理的很好,圣上下传口谕特地嘉奖了一番。 启程回京时有很多在此次灾情受过援助的人给江止送行。 从前朝廷也下派过官员,可大多都被人贿赂,实事是一点不干,敛财却肆无忌惮。 江止这次也算是将当地盘根错节的势力连根拔起,百姓再也不会受到剥削。 出城时甚至有许多百姓跪拜送行,嘴里为江止祈福。 江止骑着马驶出城门,回京的期望达到顶峰。 若是可以,就让这些百姓的祈福保佑江嫣长命百岁。 手里的缰绳被紧紧握住,快马加鞭。 朝着京城的方向,越行越快,眼前浮现江嫣的身影。 这一世,江嫣会过得很好。 比任何人都好。 …… 风尘仆仆三日,太子已经带着众臣在城门口迎接了。 江止利落的下马,身后的侍卫整齐划一。 “末将不辱使命,江南贪官污吏已全面肃清。” 刚想行礼,就被裴朝言一把托住。 “不必多礼。” 江止起身,第一时间去寻江嫣的身影,此次立功,来的人甚多。 若不出意外,江嫣也会来。 只是江止巡视一周,直到管家到他面前行礼时,也未见到她。 于是便开口问了一句。 “小姐呢?” 难道是因为什么事耽误了? 江止眼眸沉了下去,闪过一丝失望,可很快就消散了。 罢了,今日便能回府。 可四周却安静的可怕,管家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刚刚庆贺的人群也默不作声,甚至连太子都低下头去。 “江嫣怎么了?” 江止又问了一声,可依旧没人应他。 他想回将军府,人群中自动给他让出了一条道路。 有一丝慌乱从心底升起。 一路毫无阻拦的回到将军府,远远的就看见府前挂起的白绫。 门前冷冷清清的,无一丝人气。 第六十五章 死了?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白绫?将军府怎么会挂白绫? 谁敢如此胆大妄为! 这府上恶奴还是需要惩治。 江止畅通无阻,径直走进将军府,正厅前摆放着一口棺木。 竹青竹鸾还有阮嬷嬷在一旁跪着哭泣。 江止眉头狠狠的拧紧。 “把这晦气的东西搬下去,小姐呢?” 众人见江止满脸怒气,颤颤巍巍的跪着,谁也不敢说话。 静默许久,江止已经不耐,自己伸手要去将高高挂起的白绫扯下来。 一旁的阮嬷嬷开口阻止。 “少爷,小姐她…去了。” 说完,又失声痛哭起来。 “小姐在狩猎场为引开猛兽,失足落下山崖,太子已经派人打捞了半月,在河底发现了小姐的遗物。” “小姐她…去了。” 江止脑袋里嗡嗡的,有些耳鸣目眩,好不容易稳住了身,才明白过来阮嬷嬷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不由大怒。 “阮嬷嬷竟也糊涂了吗?” 这么说着他甚至想上手去掀开棺材,侍卫想要阻止,可已经来不及了。 棺材被重重的掀开,掉落在地上。 里面只有几件珠钗和衣物。 衣冠冢。 江止认出这是江嫣平常最常戴的首饰,不禁倒退了一步,用手撑在墙上才勉强稳住身形。 竹青竹鸾想上前,却被阮嬷嬷死死的拦住。 “少爷,小姐她去了,您这又是…何苦呢?” 何苦等到人都失望离开了,才后悔。 眼前正堂的场景和上一世的沈府如此相近,死去的都是江嫣… 这时太子已经带人进来。 他怕江止承受不了江嫣离去的事实,惹出什么祸端来。 进门就看见正堂被掀开的棺材和跪倒一地的下人。 一旁的江止扶着墙,久久回不过神来。 裴朝言心里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江嫣出事后,心底最难熬的反而是他。 一开始焦急派人去寻,一有空就亲自到崖底去打捞搜查,恨不得每块石头都翻起来看江嫣在不在那。 陈家要保陈明虞,他不同意,皇后也不同意,可最后谁能想到齐王出面了。 齐王是当今圣上的兄长,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原本他才是该登基的人。 可先皇却在临终前废了太子,将本是四皇子的当今圣上推上了皇位。 这其中的缘由除了先皇和圣上谁也不知道。 这么多年了齐王被先皇勒令到西北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如今一出现,就要保陈明虞。 这意图可想而知,齐王要二皇子登基。 可偏偏,圣上答应了,答应了不动陈明虞。 太子已经找到了狩猎场是陈家在下黑手的证据,可圣上不看。 他只是当着太子的面,将他递上去的奏折烧了,一边对他说。 “朝言,齐王,你不能动。” 裴朝言仿佛是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陌生的父皇,可没等他问为什么,圣上已经叫人将太子送出去。 出来时恰好遇到齐王,看着这个与父皇长相相似的伯伯,裴朝言没有任何好脸色。 “齐王殿下这是非要干扰朝政?” 没想到齐王看见他反而一愣,可之后,只是冷哼一声。 “干政?本王只是想做和你父皇一样的事情。” 废太子。 看着齐王拂袖而去的背影,裴朝言一拳砸在宫墙上。 那江嫣的命呢?谁来赔? 江止整个人颓唐了不少,眼底是这几日连夜赶路留下的乌青,眼里布满血丝,脸色如纸。 裴朝言又见往日意气风发,威风凛凛的好友变成此番模样,心里又怎么好受。 想安慰,可实在是无从下口。 反倒是这时沈淮之带人前来,步子不徐不慢,丝毫没有被这满是是白绫的灵堂所打扰,甚至都未曾看一眼被掀开的棺材。 整个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迎面对上江止,冷冰冰的说道。 “江大人有时间在这自哀自怨,倒不如去手刃害死江嫣的人。” 裴朝言没想到沈淮之来了不是安慰人,一开口就是想要事情闹大。 若是江止冲动行事,江嫣的仇他是报了,江止也完了。 沈淮之他这是要干什么! 裴朝言将沈淮之一把推开。 “齐王回来的事情你是不知道吗?这仇是要报,可不是现在,如今这个节骨点上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杀了陈明虞,灭了陈家,圣上都饶不过你们的!” 可这并没有说动任何人,江止抬起头,猩红的眸子对上沈淮之。 原来都回来了。 “是谁?” 江止问道。 “陈家,陈明虞。” 沈淮之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他回道。 两人径直离去。 太子赶忙吩咐侍卫将他们拦下,可这里毕竟是将军府,太子拦不住。 看着执意要为江嫣报仇的两人,太子一跺脚。 转头和一旁的侍卫说一声。 “告诉太子妃,今晚孤不回去了。” 罢了,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江嫣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出的事,这仇得报,这锅他背了就是了。 只是愧对了那些勤勤恳恳跟着他做事的臣子了。 三人同行,一出门,将军府前早已站满了恭候的朝臣。 都是熟悉的面孔。 一人上前请命。 “太子殿下要去陈家,臣自请跟从。” 又一个人站了出来。 “陈家此番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证据确凿,本就该严加处置,岂能因为齐王干政,就这么草草了之!江嫣本就有功在身,更是将军嫡女,她岂能枉死,臣自请跟从!” “臣自请跟从!” “臣自请跟从!” “…” 看着眼前站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不少是年迈的老者,本就是快以衣锦还乡的年纪,身后背负这一家老小的期望,却为了不公之事自愿站出来。 这让不少看到动静的而围过来的人们动容。 人群中有人高喊。 “严查陈家,肃清朝纲!” 声浪一阵高过一阵,目睹这一切的太子不禁侧目,看着依旧不为所动的沈淮之。 “还得是你啊沈淮之。” 好计策! 先说动朝臣,在事先派人在将军府门前调动气氛,群众呼声高涨。 民心所向,别说是齐王,就是先皇从皇陵里蹦出来了,圣上也不得不处置陈家。 第六十六章 报仇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的确,好计策。 而且这一切还一定要等江止回来做,因为只有江止才是可以堂堂正正为江嫣报仇的人。 设下这个局的人一定费了很多心血。 沈淮之眼底不带一丝情绪,就这么冷冷的站在那里。 裴朝言是觉得沈淮之从苏醒后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可具体哪不对,他也说不上来。 可现在不是他去想这些东西的时候,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底下支持的人群越来越多。 民心所向,这也给了裴朝言底气。 或许今晚还是可以回东宫陪太子妃的。 他清了清嗓子。 “诸位,肃静,陈家犯下如此滔天大错,本就该严惩不贷,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孤今日为民请命,带兵将陈家众人押入大牢,在审判后自会给大家个交代” 的确,不管再怎么说,这件事毕竟是当众驳了圣上的面子,伴君如伴虎,皇威不可藐视。 但是如果按照程序行事,圣上真的要怪下来,也绝不可能只将冒犯之罪怪到江、沈两家。 裴朝言可是为了两个好友的未来操碎了心。 果然还是他稳重。 可江止丝毫没听他在说什么,一言不发,带上两个贴身侍卫,就向着陈府的方向走去。 沈淮之绕过太子,紧随其后。 众臣也不逞多让,一路跟随,两边的民众为他们呐喊。 徒留下裴朝言一人站在将军府门口守着白绫。 “…” 江止本就刚回京,一进府就听见噩耗,满身的盔甲并未卸去,腰间别着佩剑,此时脸色黑的让人害怕。 陈家的守卫哪里见过这架势,早就吓破了胆去府里通报。 陈父还在当值,自然不知此时,出来的是陈明虞和她的兄长陈新治。 陈新治看到江止如此上门,还带着这么多人,心里是慌的,可又想到齐王殿下站在自己这一边,心里又有了底气。 江止算什么,太子的地位都快岌岌可危了,何况是江止。 等二皇子登基了,一个个看见他还不是要点头哈腰。 江止没有错过他眼中的得意,只是不甚在意。 他冷冷地只问了一句。 “狩猎场一事可是你所为?” 反正这件事在证据确凿,知道的人多的是,可又能怎么样呢? 他还能杀了他不成。 陈新治昂起头,站在石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江止。 陈明虞看见底下逐渐靠过来的民众,想要将他拉回府,只可惜不仅没拉动,反而被其兄长拽了过去。 只见陈新治一脸得意。 “是又如何?不仅如此,我妹妹还一手断了那江嫣的去路,你又待如何?” 这话围在陈家门口的人们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原本狩猎场一事有圣上压着,大家只敢暗暗讨论,更多人还是不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可陈新治这都当众承认了,就算是有十个圣上,也压不住这件事了。 陈明虞一直知道自己兄长是个没脑子的,没想到这么没脑子。 可怕的是江止吗?可怕的是他后面站着的朝臣和民众! 和他们比,齐王算什么? 就是江止今天要杀他,圣上又真的能拿江家怎么样呢? 的确,陈新治话音刚落,江止面无表情的抽出佩剑。 一道光影闪过,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 刚刚还一脸得意的陈新治面如土色,下一秒。 人头落地。 见了血腥,人们向后退去,大人也紧紧捂着小孩的眼睛。 刚刚看热闹的心思一点都没有了。 这是正事,不是开玩笑。 害了人就要偿命。 这个认知再去每个心里升起。 血液喷溅到陈明虞用绫罗绸缎制成的裙摆上,惊的她不禁向后退去。 可江止没想要放过她,拿着剑指着陈明虞。 “他方才说得话可是真的?” 陈明虞害怕的摇头,不敢说一句话。 江止疯了,他们陈家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他怎么敢… 可江止已经不耐烦,慢慢向她走近,看着陈明虞吓得浑身发抖。 江止不禁想到,被猛兽逼下山崖时,江嫣也是这么害怕吗? 可就是愣神这一下,江止便被衙门的人押下。 刚刚陈家的下人看着情况不对,早早就去衙门报案,可等他们来的时候,陈新治已经死了。 三人合力将江止押下,陈明虞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活了下来。 下一秒剑出窍的声音响起,她胸前鲜血如注,瞪大了眼睛,死死看着拿着帕子擦拭长剑上残留着血迹的沈淮之。 就如她上辈子说的那样,沈淮之,他没有心。 底下又是一阵唏嘘。 人群当中隐秘的人看见后,便转身离开了。 …… 现代。 江嫣已经在房里很久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齐麟和苏木在客厅干着急。 刚刚他们进去一小会,白钦澜就出来了。 他们给他投去期待的眼神,可是白钦澜只是失望摇摇头。 又是一阵沉默。 江嫣在里面如何白钦澜不知道,他只是有些倾颓的靠在墙边,眼睛看着紧紧关上的门。 从第一眼看见江嫣起,他就知道这是他的小师妹。 小师妹很可爱,也很坚强。 这么多困难都没能打倒她,还能开开心心的笑着。 可作为师兄,他很心疼。 他看得清嫣嫣眼里的痛苦,却没办法和她一起承受。 他错过了太多太多。 嫣嫣对他有绝对的信任,他感受得到,可是他觉得他不配。 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做。 而且现在,嫣嫣不愿意和他一起渡过难关,把他拒之门外。 白钦澜一向温柔的眼里有了一丝不一样的贪欲。 整个人就这么死死盯着那扇紧关着的门。 是他贪了吗? 他要的不只只是信任。 还有更多。 苏木和齐麟也只能无聊的坐在一旁,刚刚看了了一眼嫣嫣浏览过的网站。 大概的原因他们也猜的出来。 可就是这样才觉得荒唐,生而不养,父母之罪。 就在众人苦恼之时,门,开了。 江嫣笑着走出屋子,看着白钦澜。 “师兄,我好了。” 第六十七章 机会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嫣嫣出来了! 齐麟和苏木喜出望外的看过去。 江嫣看着他们,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刚才脸上的笑容的确勉强,可她真的不想让师兄师姐们担心。 嫣嫣低垂着的眼眸让白钦澜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 尤其是脸上的泪痕,显得格外刺眼。 白钦澜低头将她揽入怀中,温热的手,生疏到抚上她的背,下巴轻轻地磕在她的头顶。 江嫣只感觉落在她腰间的手很有力想要把她整个人嵌在怀里,此时她的侧脸靠着二师兄温热的胸膛,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心跳加快的频率。 周身被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包围,这让她的心跳像是慢了半拍。 苏木和齐麟见状赶紧转过头去。 要长针眼啦! 江嫣亦闭着眼睛回抱了他,离得很近,可以闻到师兄身上那股极淡的草药香。 好半晌,她才抬起头去看他,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游离着,就是不去与他对视。 “师兄…刚刚说得话还算数嘛?” 低头看着嫣嫣扭捏的模样,白钦澜刚刚心头蒙上的乌云逐渐散去,眸中攀上些许温柔,不禁打趣道。 “师兄说了很多话,不知嫣嫣指的是哪句?” 感受到师兄的胸膛因为发声而震颤,江嫣闹了个大红脸,手不禁揪起衣摆的布料,越扯越紧。 低下头埋怨的说着。 “就是刚刚师兄最后说得那句话嘛。” 见嫣嫣这副模样,白钦澜也没再想逗她,唇角微微勾起,漾出一抹温柔的笑,深邃眼眸满含宠溺。 “师兄可能没有什么大本领,医术和头脑也不如嫣嫣,可胜在这副皮相还算不错,若是嫣嫣不嫌弃,可给师兄一个偏心嫣嫣的机会?” 白钦澜一字一句,说得很认真,她快要溺死在这似水的眼眸中。 哪有人…这么自夸的… 但是…的确…秀丽可餐。 江嫣眉目带笑,嘴角微翘着回应他。 “嫣嫣当然给这个机会,嫣嫣以后一定努力赚钱,赚很多很多钱去养师兄。” 白钦澜勾了勾唇,眉眼多了几分柔软缱绻。 “那嫣嫣能松开手了吗?” 原本还沉浸在师兄温柔的话语中出不来的江嫣蓦然一顿。 松开手? 松开什么手? 哦,原来她抓得是师兄的衣服啊。 江嫣讪讪的松手,退后一步,远离师兄的怀抱,一手挠挠头说着。 “我去看看师姐在干什么。”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跑了。 白钦澜感受到怀里的温暖瞬间消失,看着江嫣离去的背影,低头轻笑。 只是有些不自然的提了一下衣摆,小姑娘手劲真大。 就这么耽误一会,便到了吃午饭的时间,苏木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见江嫣过来,顺手招呼她过来吃饭。 等坐到餐桌前,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忽视刚刚发生的事情。 齐麟看着满桌子的菜,连动筷子的欲望都没有。 “苏木,这么多年了你的厨艺可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苏木作势想站起来拧他耳朵,可看了一眼菜色,的确,她自己也吃不下。 听着身旁大师兄生无可恋的叹息,江嫣拿起筷子刚伸出去,又收了回来,的确有些无从下手。 灰飞烟灭的烤鱼,炒得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肉块,切成块的土豆丝,还有一碗清澈见底的豆腐鱼汤,上面漂浮着几片鱼鳞。 这…的确不好太动手。 就在众人犯难之际,江嫣提出。 “师姐,要不我们点外卖吧?” 外卖?对啊,还能点外卖。 苏木连忙跑去房里拿手机,她几乎不待在现代,只有来看苏女士的时候才会过来。 所以很多东西她都不知道,就连手机也不常用,她实在是不理解这个小板砖有什么好玩的,怎么能吸引这么多人茶不思饭不想。 齐麟看见苏木喜出望外的样子,连忙向江嫣问道什么是外卖。 白钦澜也疑惑的看着她。 江嫣笑着跟他们解释,“就是通过线上远程下单,让餐馆把做好的食物送到家门口。” 虽然他们听不懂什么叫线上,什么叫下单,可是意思还是大概明白了。 就是可以不用吃苏木做得饭了呗。 等苏木找到手机出来,来到外卖平台上几个人点了一桌子饭菜。 还好苏女士给了她一张银行卡,里面有数不清的钱,怎么花都花不掉。 之后几个人又只能到沙发上坐着等外卖送达,苏木做得那一桌子菜只能用袋子装好放到别墅垃圾桶旁,看看有没有流浪的猫猫狗狗吃。 可最后想了想,还是直接倒了,怕猫狗吃了生病。 江嫣看着窗外的风景,很久没见过这么多高楼大厦了。 见白钦澜走到她身旁,便兴奋的指着远处说。 “师兄,你看那个高高的圆形建筑,那个叫摩天轮,坐上去俯瞰全城的风景可美了,还有那个…” 江嫣一说起来就没停了,她也没想到此生还能回到这里。 白钦澜看着江嫣满含笑意的眼神,唇边溢出笑。 “那日后嫣嫣带师兄把想去的地方都走一遍可好。” 江嫣自然是答应的,可转念一想,又好像不行。 “嫣嫣当然是想的,可是我们在这里没有身份,走到哪里都寸步难行,自然也不可能待得长久。” 其实想想,现在的她对于这两个世界来说,都是外来者。 与之格格不入。 看见嫣嫣眼里的失落,白钦澜上前轻柔地握住她的手,见不得她眼底的落寞。 “那嫣嫣在哪,师兄就在哪。” …… 京城。 江止杀了陈新治,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就算是民心所向,有依有据,可这一切到底是不合律法的。 刑部侍郎带着侍卫前来,刚押下一个江止,转头沈淮之就将陈明虞杀了。 这让刑部侍郎头都大了,这两个人的官可比他大多了,得罪了可如何是好。 就在他进退两难的时候,沈淮之将手里的剑丢给一旁的侍卫,然后自己将双手伸出,由着他们扣押。 侍卫见状,只能轻声说道,“得罪了,沈大人。” 沈淮之对此不置一言,甚至从头到尾脸上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可言,就好像刚刚的事情不是他做的一般。 现场还有很多朝廷命官,每一个刑部侍郎都得罪不得,只能让侍卫肃清现场,将人散去。 正当他们打算带着被扣押的两人离开时,裴朝言站了出来。 “等等,把孤也给押了吧,毕竟这件事是孤指使他们做的。” 第六十八 你怎么看?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太子手都张开了,打算让两个侍卫把他押住,可是谁又敢上呢? 这可是当朝太子,未来的圣上。 侍卫为难的看着刑部侍郎,可刑部侍郎也为难。 裴朝言见他们迟迟不动身,直接下令。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怎么?刑部侍郎是想要违背当朝律法吗?” 众人诚惶诚恐,这不两头为难吗? 最后还是无可奈何,让两个侍卫将裴朝言给押了。 三人当街被押回大理寺,一路的行人议论纷纷,这可是盛况啊。 “这,我这没看错吧,可三个大人物怎么被抓了?” 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的人向他们解释着。 “这你们不知道吧,就那个江嫣,被陈家在狩猎场害死的那个荣安郡主,江止从江南一回来就去陈府替妹报仇,把陈家的两个嫡子嫡女都给杀了。” “啊?狩猎场的意外是陈家设计的?那圣上为何不处置陈家?” 又一人上前和他们说着。 “这名堂可就大了,不知道吧,是齐王回京城了,说什么也要保下陈家。” 这就轮到年纪大一些的人震惊了。 齐王?多少年没再听说过的人物,不是被先皇勒令去了西北,不能回京吗? “这齐王…怎么就回京了呢?” 对于这个问题,谁也不知道答案。 反而是年轻一些的人,一脸疑惑的问他们谁是齐王。 可却没有人愿意去回答他的问题,毕竟涉及皇室辛秘,更何况当年一事的确过于复杂,一时半会的确讲不清楚。 裴朝言三人被押回大理寺后,被人恭恭敬敬的“请”进了牢房。 这个牢房整洁的不可思议,一看就是临时通知侍卫收拾出来的。 江止和沈淮之失去桎梏,便径直找了处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分别坐在两个对角,离着这么远的距离,谁也不愿意搭理对方。 裴朝言也看出了两人之间古怪的气氛,虽然两人都是这么冷情冷性的模样,可好歹也是一同长大的好友。 不能说是无话不说,可也算是兴趣相投,是不可多得的知心好友。 按理来讲他们本该一起商量下一步的棋该怎么走,看他们的样子,这是不想商量了?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今天的阳光真美。” 太子努力想找个话题打破僵局,可抬头看向墙上那个小小的窗子。 哦,今天是阴天。 裴朝言又偷瞄了两人一眼,发现他们二人依旧不为所动。 正当他犯难之际,沈淮之开口了,低沉的声线冷的人发抖。 “若不出意外,众臣已经已经在宫门前跪着死谏了,圣上和齐王很快就会过来。” 见终于有人说话了,裴朝言向连说了三个好,一边向他走去一边问道。 “淮之,你这番计策可谓是天衣无缝,齐王此番归来,你可知这是为何?” 沈淮之对于他的问话不置一言,仿佛没有听见,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 问得话没人回应,空气又尴尬了几分,这时江止开口。 “齐王此番归来并未提前告知任何人,目的只有一个,助二皇子上位。” 或者说,只想废太子。 以报当年之仇。 这就让太子疑惑了,他对齐王这个大伯没有任何印象,只是在宫里的那些老人那里听说过一些当年发生的事情。 原本该登基的是身为太子的齐王,可就在先皇驾崩的前一夜,废太子,封齐王,赶出京城。 一切都显得如此匆忙,可一切都像早已计划好的一般。 而当今圣上和齐王一母同胞,本应是最好的兄弟,却在一夜之间反目成仇。 或者说是齐王单方面记恨。 如今齐王违背先皇不得回京的口谕,圣上对此却无动于衷,也许是愧疚,还是其他的原因,太子不知道。 裴朝言看着江止问道。 “齐王在西北招兵买马多年,若是攻上京城,我们该如何做打算?” 可江止并未回他,眼底的乌青透露出他的疲惫。 这一上午发生了太多的事了。 即使手刃了害死江嫣的罪魁祸首,可江嫣却活不过来了。 若是再来一次,依旧无法弥补上一世的遗憾,那江止不知,上天让他重生到底是恩赐还是惩罚。 牢房再次陷入僵局,两人都不想再开口,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四周只有裴朝言走来走去的脚步声,他分析着局势。 此番下去陈家必定元气大伤,陈家一倒,二皇弟身后便空无一人,齐王此番要废太子,怕不是想要借着一个傀儡皇帝,干扰朝政? 可不应该呀,看着齐王薄弱衰老的样子,怕也是活不了几年,他自己也对此直言不讳。 难道真的就是想要报当年之仇,只想废太子,登基的是谁他无所谓? 并没有多少时间能让裴朝言再去细细思索,因为圣上很快就来了。 “皇上驾到——” 圣上亲自来大理寺,众人纷纷下跪行礼,牢房里原本沉默的两人也不例外。 “免礼。” 之后便是太子三人被押上堂,而坐在正上方的便是当今圣上,齐王,便站在他身后。 而陈父,就在堂下痛哭流涕,毫无往日在官场稳重的模样。 原本正在当值的陈父被府里的小厮急急忙忙的叫走,一回府就见一双儿女倒地身亡。 府里已经乱成一团,处处哀嚎不断,府外都是路人围在门口指指点点。 可还没等他从丧子之痛里反应过来,大理寺又派人来请他到圣上面前走一遭,于是便一路来到了大理寺。 在来的路上,他便知道狩猎场一事再也无法这么轻轻揭去,那如今能做的,便只是将亏损降到最低。 于是便有了上面这般境况。 陈父并没有去哭诉自己一双儿女死的有多冤,更没有去提狩猎场一事,而是细数自己这些年如何为了朝堂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为的,便是让圣上高抬贵手,给陈家留一条活路。 良久,圣上沉下声问道。 “太子,你怎么看?” 裴朝言从小便被立为太子,无需向圣上行跪拜礼,而现在,他却在堂下跪了整整半个时辰。 “依儿臣来看,陈家犯下谋逆之罪,定当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不可轻饶。” 第六十九章 齐王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此话一出,寂静无声。 刚刚还痛哭流涕的陈父此时也心如死灰,原本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便是用他和一双儿女的命,换全家流放。 这样好歹还算保住了血脉,可依着太子的想法,这是要赶尽杀绝! 上座的皇帝没有说话,可心却沉了下去,反倒是齐王见太子此番模样,微微出了神。 良久,齐王问太子。 “陈家世代为官,仅仅只是几个人为虎作伥,便要赶尽杀绝,株连九族?” 圣上没有对齐王逾矩的行为没有阻拦。 太子虽是跪着,可却迎面直视齐王。 “祸不及家人的前提是恩不及家人,陈家此番虽未酿成大错,可却直接造成了江嫣之死。” 齐王继续问。 “一个女子罢了,需要用陈家数百口人的命来偿还吗?” 太子没再看齐王,而是对上圣上。 “孤曾读过一个案子,有罪臣想要谋逆,对先朝太子的独子下手,太子知道后,却反客为主以自己独子为诱饵,诱其上当,留下证据。” “果不其然,罪臣被当场逮捕,太子株连其九族,浮尸千里,而其独子也夭折在这场事故之中。” “可事实确是,谋逆的只有为首的那几个人,受累的却有千百人,孤认为这不合理。” “所以孤认为,对陈家应该根据关系的远近逐成降罪,可此事为首的三人,死不足惜。” 太子这番话,彻底让陈父放下心来,他与一双儿女是推动江嫣之死的主因,而其他人并不知情,可他们毕竟是陈家人。 与他关系亲近些的怕是只能流放苦寒之地,永世不能为官。 陈家,覆灭。 齐王在听见太子那番话后久久回不过神来,的确,那人是他。 他知有人谋逆,却故意用幼子作诱饵,只为让那人露出马脚,果不其然,他有了绝对的证据,可孩子死了,他的太子妃疯了。 可是他不伤心,他身为太子,本就该一心一意为国而活,不该拘泥于私情。 那人有损伤国之利益的嫌疑,他就该提前阻止。 他以确凿的证据,将一个世家大族连根拔起,城外的血流了三天都没流尽。 有人质疑他如此残暴,有违君主之风范,可他并未在意。 从出生起他便是太子,一言一行皆是按圣上的标准行事,他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罢了。 他不需要朋友,更不需要感情。 可是苍老的齐王却看着堂下跪的挺直的裴朝言出了神。 太子这个位置,或许本就属于这种人。 圣上将裴朝言的话听得很清楚,刚刚沉下去的心终于是安定下来,良久才开口。 “那就按太子说得处理,陈家主谋三人处死,其余亲眷该发买的发买,该流放的流放,依照关系远近分级处理。” “江嫣,追封荣安公主,以皇室最高礼节下葬,赏将军府,黄金万两良田千亩。” 可江嫣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圣上此时竟不敢低头去看江止的反应。 更不知道若此事传到西北,江暮会如何做想,他不愿想,也不敢想。 “散了吧。” 圣上甩手而去,一场闹剧就此结束。 可齐王却枯站在那里看着太子,看了许久。 本就是六旬老人,在西北那般苦寒之地,日日沉浸在仇恨之中。 满头的白发更显得他沧桑年迈,许久,才转身跟上圣上的步伐。 “这个孩子你养的很好。” 齐王说。 可圣上却答非所问。 “他是你的孩子。” “当年你用他当做诱饵,失踪后未寻到他的踪迹,便放弃了,可朝言他福大命大被人救下养大,等我登基后,依旧派人去寻,寻到之时他才三岁,后来我把他抱给皇后,封为太子。” “皇兄,当年你真的做错了,为君之道,你少了一样重要的东西。” 仁爱。 话很轻,可在齐王心里却震耳欲聋。 …… 江止从大理寺出来,从头到尾都未曾说一句话。 沉默的向将军府走去。 一个真正只剩下他的将军府。 太子想和沈淮之去安慰安慰他,可一转身,沈淮之依旧走远。 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沈淮之冰冷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天色已晚,行人寥寥无几,更显的他孤寂。 江嫣没有死。 沈淮之确信。 江嫣重生了,可却不只是重生,她会设计出让京城贵女趋之若鹜的首饰,她能凭一己之力救活本就快没落的玲珑阁。 甚至,她还会医术,且学得很好,就连太医都称赞不已。 还有那出神入化的棋艺,千年残局,被她轻松解了。 还有狩猎场上让他昏迷的药粉,他看得清楚,是江嫣动的手脚。 江嫣没死。 她不是江嫣,可她又是江嫣。 这一切都疑点重重,也许只有找到本人问清楚才能知道。 走在无人的街道上,沈淮之眼眸犹如深不见底的潭水,脸上没有丝毫喜怒哀乐,让人读不懂他的心思。 或许这件事,可以问一问他那也重生了的母亲。 江嫣,他一定会找到。 …… 将军府。 江止面无表情的回到将军府,灵堂已经重新布置好了。 他仿佛只是一具冰冷的躯壳,还没死而已。 走上前,对着江嫣的牌位,直直跪下。 烛火摇曳,屋内静悄悄的,只有白绫跟随风摇摆不定。 下人们都有些害怕的回房了,不敢出来。 可江止不怕,若是可以,江嫣化作回魂来见一见他也是好的。 上辈子不止一次想过,他若是能回到过去该多好。 回到江嫣还没死的时候。 回到江嫣还会叫他哥哥的时候。 那该多好啊。 第七十章 释怀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兜兜转转江嫣四人已经在现代待了半个月了。 一开始齐麟和白钦澜死活不愿意换上现代的衣服出门,到如今甚至可以用手机上网冲浪。 齐麟坐在沙发上,一头短发干净利落,眼睛紧紧的盯着手机屏幕。 一手操控着手机里游戏人物的移动方向,一手释放技能朝敌人丢去。 嘴里振振有词,指挥着队友,大喊大叫的。 江嫣和苏木两人热衷于在各大网络平台和线下商店购物。 苏女士在知道他们来后特地多给了他们一张黑卡,里面的钱足以让她们买下整个A市商场里所有的东西。 如今大大小小的快递盒还有大包小包的购物袋摆满了半个客厅。 光昨天的快递就让齐麟和白钦澜搬了三次。 可终究是这几个人对如今这个时代还不够了解,真正的奢华远比此难以想象的多。 此时的白钦澜披着一件白色围裙,在厨房灯光下仿佛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他熟练的打开电磁炉,调整到合适的温度,然后放入一勺油。 再从冰箱取出准备好的蔬菜,放入锅中翻炒,另一只手便在智能平板上翻看着菜谱。 等香味传到每个人心里时,白钦澜已经在餐桌上摆好了碗筷和各种佳肴。 齐麟刚刚结束一局游戏,连战绩都没看,把手机一甩就坐到餐桌上来。 江嫣和苏木也洗了手坐下。 “还是澜澜做的菜好吃,什么外卖都比不了。” “是啊是啊 还好澜澜学习能力强。” 苏木和齐麟难得在一件事情上达成如此之高的共识。 对此白钦澜只是眉目带笑,脱下身上的围裙放在一边,便拉开椅子坐到江嫣身旁,顺势盛了碗汤放到她面前。 “慢点吃,不急。” 不得不说师兄做的饭菜实在是好吃,即使有很多,江嫣还是吃得很快。 因为另外两个人吃得更快。 江嫣塞得嘴里满满的,接过白钦澜递给她的汤,含含糊糊的说。 “师兄…你也吃嘛。” 眼前的场景对于白钦澜来说异常熟悉,这让他不禁失笑,从前只是齐麟和苏木这般,现下不过半月,嫣嫣也变得如此。 这厢,齐麟和苏木又因为争抢开始磕磕绊绊的吵了起来,江嫣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一边满足的吃着午饭,一边将头偏向身旁的师兄轻声说道。 “师兄,下午买菜我和你一起去吧,我想吃油焖大虾。” 对比于他们,白钦澜吃饭的动作就斯文许多,听见江嫣说得话,轻笑了笑,自然是答应的。 白钦澜自从适应现代生活后,每天不是给他们做好一日三餐,就是拿着平板看一些现代医学文献,遇到不懂的便向江嫣请教。 偶尔和江嫣出去散一散步,这生活规律的比七旬老人还养生。 今日江嫣心血来潮便想和师兄一起去菜市场看看,主要是想看师兄是怎么和大姨们讲价的。 嫣嫣并不承认自己只是想看笑话。 吃完午饭,等白钦澜收拾好碗筷,几人午休后,江嫣便和白钦澜一起出去了。 如今苏木和齐麟也对他们俩的事情心照不宣,所以对此也见怪不怪了,依旧找着自己的乐子。 白钦澜不像齐麟一般直接将头发剪了,而是将其高高束起。 穿着现代装倒也不觉违和,反而显得整个人清冷的难以靠近,可面对江嫣时眼底那一抹难以消散的笑意总是让她不经意间感到心动。 很显然,外貌好的人总是更受欢迎。 江嫣发现白钦澜压根不用讲价,那些叔叔阿姨们总是乐呵呵的抱着最低价给他。 这反倒让江嫣有些许失望,可很快,眼前一个人的身影让她不由一愣。 那女子眉眼间和她又几分相似,穿着洗的发白的衣服,一手挽着菜篮子,一手牵着个小女孩和摊主讨价还价。 许久那摊主也许是见她可怜,才答应降低价格,可最后还是说道。 “你当初离婚的干嘛非的带着个拖油瓶,不然就你这好样貌,早就能找到下一家了,何必过着这个苦日子。” 那小女孩看样子有十一二岁了,穿的很旧,但看得出被保护的很好,听见有人这么说自己母亲,便将她护在身后,满眼敌意的看着那摊主。 那女子安抚地摸了摸女孩的头,对并没有理会那摊主的话,只是接过菜道谢后便想要离开。 不曾想一转身和江嫣打了个照面,也让江嫣将她的面容看得清楚,包括那个几乎和自己七分相似的女孩。 是她母亲,和她的…妹妹。 看清了江嫣的脸,那女子也不由一愣。 太像了,若不是江嫣已经不在了,即使还在也不可能只有这么大,不然她真的可能认错… 想起亡女,她慌慌张张的绕过他们,拉着小女孩便想走,可是那女孩不肯走,反而是指着江嫣对她母亲说。 “这个姐姐很像妈妈手机里那张照片上的人,妈妈,她是我姐姐吗?” 江嫣一言不发,只是淡淡的抬起头看着母亲的眼睛。 那女子对视片刻便移开了双眼,真的太像了。 她不敢去看眼前那女孩的眼睛,就如同从前江嫣在世时她不敢接江嫣的电话一样。 她怕,怕江嫣问她为什么不要她。 后来江嫣救人死了,政府通知家属,可她当时的丈夫不同意她出面,她不敢违背。 她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她不允许有任何因素打扰到她安稳的生活。 可江嫣死了没几年,她还是离婚了,带着个刚出生的女孩,就和江嫣当初一样小。 这一次她没有再丢下她,即使过得再艰难,也没有丢下。 她摸了摸那女孩的头,柔声说道。 “烟烟乖,姐姐已经不在了,这个姐姐不是她。” 看得出来那女孩被保护得很好,似懂非懂的说。 “好哦,是因为妈妈经常想姐姐,烟烟也想,所以就不小心认错了。” 女子听着自己女儿奶呼呼的话,感觉下一秒眼泪便要滑落,忙拉着她向江嫣道歉后便匆忙离开了。 江嫣至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去看她们离去的背影,可是却清楚的听见那女孩问。 “妈妈怎么哭了?” 那女子回道。 “妈妈只是太想姐姐了。” 菜市场人影杂乱,人来人往,江嫣静静的站着,仿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直到白钦澜温热的大掌包裹住她的手,才让她心里有了一丝心安。 “嫣嫣,走吧。” 江嫣抬起头,眼角眉梢带着浅浅的笑意。 “好,师兄。” 一切的羁绊就此释怀。 七十一章 我才是凶手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京城。 离江止回京已经半个月了,陈家被连根拔起。 砍头的砍头,发配的发配,二皇子丧失了陈家的支持,剩下的势力也就是一盘散沙。 江嫣已经下葬,也许唯一能让江止感到安慰的,怕就是这一世江嫣葬在江家,只可惜她怕是不愿的。 否则怎么会连尸体都不让他找到。 竹青竹鸾因为没照看好江嫣被江止重罚,可阮嬷嬷求情了。 嬷嬷本就是将军府的老人,无论是生前的江嫣,还是现在的江止,都对她尊敬有加,府里自然没人敢怠慢。 “是小姐不想她们跟着,觉得太拘束,才让她们待在府上的,谁曾想…” 剩下的话阮嬷嬷没说下去,便泣不成声,良久继续说道。 “若是小姐在天有灵,是绝对不愿意少爷这么做的。” 后来竹青竹鸾没被重罚,可依旧被降为普通丫鬟,对于守卫军训练出的人来说这是一种折辱。 可她们不觉得,竹青竹鸾自始自终都觉得小姐的身死是自己的疏忽,这是她们该得到的惩罚。 对于江嫣的离世,所有人都觉得不真实,这实在是太突然了…… 江止一人操办了江嫣的丧事,朝廷给他批了丧假,可他没要,依旧去上下朝。 只是周身的气息冷的让人不敢靠近,和沈淮之一样。 可最近却发生了一件大事,林辞去大理寺,击鼓鸣冤。 为谁喊冤?为江嫣。 很巧,江止当日上值,审判时他在旁边听得很清楚。 “林辞,你递上来的证据是否属实?” 林辞倾颓的跪在堂下,耷拉着眼皮,眼底乌黑,脸颊深深的陷进去,全然看不出一年前意气风发少年郎的模样。 “草民上述一切,皆属实。” “十二年前,江将军率兵北上攻打匈奴,陈家怕将军战胜后皇恩浩荡,从此在京城如日中天,便想向身在京城的妇孺出手,以此让将军分心,导致战败” “十二年前将军夫人怀胎九月,即将临盆,将军府戒备森严,根本不可能靠近,所以…” 说到这,林辞僵硬的双目动了一下,紧闭双眼,继续说道。 “所以,便故意让我将投了毒的手镯带给将军夫人,导致其难产而死,可死前将军夫人勒令下人不准将她的事传给将军,所以将军北上那战,大获全胜。” “如今十二年过去了,物证已经确凿,人证便是我,草民恳请,彻查十二年前将军夫人难产一案。” 证据很确凿,很完整,无法让任何人反驳。 刑部侍郎看了首先看的就是坐在一旁的江止,毕竟这是他的家事。 江止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就好像说得不是他的母亲,他的胞妹一般。 此事关系重大,刑部侍郎只能将案子递给圣上,一切由圣上定夺。 林辞算是帮凶,在此案未了解之前只能被关进大牢。 自始至终,他都不敢抬起头去看江止一眼。 三日后,圣上宣判此案,又查处了一大批在流放路上的陈家人。 只可惜,真正的主谋陈父已经死了,否则等待他的将是更加难以想象的折磨。 倒也不知他算不算气运好。 林辞被无罪释放,考虑到他那时不过三四岁,而且还有林父求情。 看着大牢里枯坐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儿子,林父只觉愧对江家,愧对自己早逝多年的妹妹后,还有被自己儿子祸害的外甥女。 圣上定夺后,又一大批赏赐成箱成箱的搬进将军府。 江止冷眼看了一会,便进了书房开始沉浸在政事里,不曾停歇一刻。 半夜三更,书房的灯还亮着。 江止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奏折,烛火已经燃尽,书房暗了下去。 他想叫人掌灯,可见外头夜已深,话停在口边就散了。 倾颓的靠在椅子上,伸手拿过那个装满了他的家书的木盒。 塑封很完整,从未被打开过。 下午林辞的话他听得很清楚,清楚到他完全不用思考,就能明白过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母亲去世后,父亲不愿面对这个事实,他也不愿面对。 无边的痛恨在他们心里无法宣泄出来。 他们找不到人来恨。 这时一个道士说江嫣是灾星。 多好,快要被折磨的死去活来的他们有了一个情绪的宣泄口,有了一个理由去给自己开脱。 尤其是父亲走后,他更甚。 没日没夜的劳累压得他喘不过气,可是他不能直接恨江嫣,因为那是他妹妹。 所以他便去忽视,忽视自己还有一个还在襁褓之中的妹妹。 直到后来他忘记了自己心底的恨,以为自己只是忽视了罢了,江嫣会体谅他的。 然后他重生了,可他依旧自大。 在他心里自己只是亏欠了江嫣成长中的物质条件罢了,他会努力弥补,即使江嫣不原谅自己也没事,他会弥补。 只要江嫣在他的帮助下过上了好日子,无忧无虑,他就可以心安理得。 可现实告诉他,他不仅仅是忽视。 他恨江嫣,恨到连他自己都忘了这回事。 更可笑得是,母亲去世的始作俑者另有其人。 那他这么多年埋在心底的恨意有多可笑呢? 只是他受不了将军府这令人窒息的日子,所以他就要把江嫣拉下来陪她。 真可笑啊。 无边的黑暗在此弥漫开来,月亮都被乌云遮住了光亮,不肯施舍给他半分。 江止紧紧的抓住木盒,里面的书信和他的心一样震荡。 温热划入,滴在手背上。 悲伤无边无际。 …… 沈府。 深夜未眠的还有沈淮之,他眼神冰冷的看着跪地请罪的死士,仿佛在看死物一般。 “可有没有查到是谁助林辞拿到证据?” 林辞即使重生了,也是一个废物,他早早便发现有人暗中相助,可那人谨慎得很,未曾露出任何马脚。 见底下的人不说话,沈淮之眼底的幽暗更深了几分。 “江嫣离去的线索可有找到?” 死士此时冷汗涔涔,可不敢不回应。 “江小姐在去狩猎场前一个月曾频繁出入一个小院子,几日前属下派人追赶,可早已人去楼空。” 沈淮之眼睛眯起,死死的看着他。 “之前为何不报?” 那人跪地请罪。 “大人,之前有人提前知道了江小姐的动向,提前设下障眼法迷惑我们,所以…没人提前得知…” 听此,沈淮之背在身后的手越握越紧,最终甩袖离开。 “自己去领罚。” 死士为自己逃脱一劫而庆幸,大人向来仁慈,可近来的状态,确实越来越不对劲了。 冷的吓人,像一具有生命的死尸。 第七十二章 及笄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沈淮之并未知道死士是如何做想,他只知道自己死了,要找到江嫣才能活过来。 有了前世的记忆,对朝堂之事的处理他得心应手,再加上局面的好转,他不再需要像上辈子一样尽心竭力。 相反,他有了很多时间,去找江嫣。 他问过他母亲,可沈母说不知道,还告诉他江嫣死了。 他不再像上辈子一样气极,反而当做耳旁风,心底没有任何感觉。 或许除了江嫣,不会再有任何人能激起他丝毫情绪。 找不到,便找一辈子。 …… 时光不会原谅任何人,离江嫣身死,已经快过去三年了。 这三年发生了很多,二皇子彻底倒台。 太子登基不再有任何阻碍。 只是本该联合在一起的江、沈两家不知为何,不再有任何联系。 甚至江止与沈淮之在朝堂上相对之时,言语一个比一个不留情面。 明里暗里也不再有任何联系。 又快到江嫣的生辰了,这三年,她和师兄师姐们两个世界来回跑。 学习更加先进的医学前沿知识,再和自身的中医融会贯通。 江嫣女扮男装,以姜晏为名,彻底在江南一带打下了神医的名头。 神医谷也再一次出现在世人的眼中。 齐禹原本就爱游历天下,想着小徒弟回谷了便想去看看她,却不曾想偌大个神医谷空无一人,离谱得很。 刚想出谷去寻,就看见齐麟这小子吊儿郎当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抄起扫帚作势要打他。 被他连忙避开。 “你个糟老头子看不到嫣嫣怪我干嘛?还不得怪你那个好徒弟,小小年纪不怀好意带着嫣嫣私奔,有本事对你那好徒弟发火去呀!” 齐禹听见齐麟这话,不由愣了一下,这两个徒弟都是他从小捡回来的,齐麟顽劣,澜澜温润。 从小到大一旦有什么坏事准是齐麟干的没错,可他听这小子这么讲,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 “你小子说什么?” 齐麟老早就跑远了,躲在树后看着老头子气歪了胡子,他笑哈哈的喊道。 “还能是什么,不就是你的宝贝二徒弟把你的宝贝嫣嫣给拐走了吗?两人都私奔好久了你才回来?晚了!” 其实这话说得倒也没错,半年前江嫣和白钦澜一起去了江南,过上了嫣嫣之前想过的生活。 江南水乡,安逸舒坦。 更何况身旁还有一个柔情似水的男人。 江嫣此时刚刚看诊完最后一个病患,收拾好东西想走,天上就下起了大雨。 正想着和旁人借把伞,怕回去晚了师兄会担心。 可抬头,一只修长的手撑起一把伞移到她头顶,江嫣抬眼望去。 白钦澜嘴角挂着笑,眼里的宠溺即使被白布蒙住了她也能感受到。 江嫣喜出望外。 “师兄!” 白钦澜一手执伞,一手自然而然的想要牵嫣嫣的手,可惜又想到她现在是男子的身份,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便忍住了去牵她的欲望,只是拿下她背着的药箱。 “今日是嫣嫣的生辰,过完今日,嫣嫣便及笄了。” 两人靠的极近,嫣嫣几乎能感受到白钦澜出声时呼出的气息。 淡淡的草药香中多了一丝烟火气。 看着师兄执伞的那只手,指节分明,缠绕着些许青筋,显得格外强有力。 其实,她也是想牵师兄的手的… 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偏过头去。 白钦澜见嫣嫣没回话,倒也不甚在意,只是将手中的伞向她多倾斜了一些。 即使他半个身子置于伞外。 雨越下越大,路上几乎不再有什么行人,外人看不见伞内的场景,甚至连声音也听不清。 温润的嗓音从薄唇中倾泻而出,声音染笑。 “等嫣嫣及笄了,师兄自然便会想要更多。” 嫣嫣脸颊微鼓,努力想要脸上的红润消散,微敛漂亮的眸子,假装气呼呼的看着他。 “师兄曾经答应过,会无条件的偏爱嫣嫣,怎么现在还反悔了?还要条件了?” 白钦澜清俊的面容淡淡焕出玉般温泽,唇角扬起一抹轻浅的笑,眼里只剩下嫣嫣一个人。 “是啊,师兄反悔了,师兄不能无条件的偏爱嫣嫣了,师兄需要对等的利益,这是在《资本论》这本书上学到的。” 江嫣气极,他的师兄学坏了! 两人逐渐走进了他们生活的小院子,下一秒,白钦澜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眼神清澈又固执,热热的呼吸就在她耳畔。 “师兄要嫣嫣的心,那嫣嫣给不给呢?” 刚刚还吵闹的雨声好像瞬间安静下来,天地间只剩她与白钦澜两人。 仿佛能感受到彼此气息交融,看着眼前人清俊的眉宇下是一双坚定的目光。 江嫣不禁失笑。 难道她不给就可以吗? 纤指攀上执伞的人温热的大掌,她做了刚刚她想做的事。 紧紧握住。 言笑晏晏的看着师兄,明眸皓齿,整个人在白钦澜眼中仿佛在发光一般。 “嫣嫣当然给,就看师兄要不要得起了。” 洗衣,做饭,暖被窝,可一个都不能少! 江嫣一脸得意的看着白钦澜,这么好的男人可算是被她拐到手了! 第七十三章 三年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雨中两人执伞相望,眼神都能拉出丝来。 屋里苏木和齐麟见此场景齐齐把头转了过去,不敢看,完全不敢看。 反而是齐禹眼神低沉的看着他们,或者说是死死盯着白钦澜,脸上有一丝皲裂。 谁能告诉他发生了什么,自家白菜被自家的猪给拱了! 岂有此理! 齐麟见老头子身上的气压越来越低,不禁出声打断恩爱的两人。 平时被老头子追着打断腿的都是他,其实他也很想看一本正经的澜澜被老头子拿着扫帚追着撵… “嗯哼…那个嫣嫣澜澜啊,快进来吧,这雨下得怪大的。” 这时两人才发现屋里还有人,一转头,江嫣脸色爆红。 怎么大家都在啊…这和早恋被父母当场抓住有什么区别。 可能区别就是她和师兄成年了… 白钦澜显然也没料到他们会来,和嫣嫣的害羞尴尬不同,他淡定自若的牵起嫣嫣的手,走进屋,把伞收起放好。 然后再走到齐禹面前,从容的笑着,唤了一声师父,从头到尾都没有松开牵着嫣嫣的手。 江嫣也被牵着来到齐禹跟前,开心的喊了句师父,眼角微微弯成了月牙,笑得明媚,脸颊两旁露出若隐若现的小梨涡。 虽然她已经很久未见过师父了,可师父经常与她联系,一有什么好东西就往她这送,江嫣的整个人都可以说是低调的奢华。 谁能想到江南医馆清贫的姜大夫一根绾发的木簪价值千金。 齐禹看了眼江嫣,又狠狠的瞪了眼白钦澜,什么话也没回,哼哼的转身。 齐麟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还有些失望,走过去揽住白钦澜的脖子,小声的和他交谈。 “老头前两天知道你把他宝贝徒弟拐走后,小胡子都气歪了,带着我和苏木火急火燎的往江南赶,就是想给嫣嫣过个生辰。” 听此白钦澜展颜一笑,默默拉开齐麟的手,重新去牵江嫣。 “师兄说笑了,这叫内部消化,不叫拐跑。” 说着便和江嫣走进屋,桌上已经摆满了白钦澜做的佳肴,中间还有一个白钦澜亲手做的生日蛋糕,他在现代学了好久。 看着他们俩恩爱的背影,齐麟撇撇嘴,好呗,内部消化就内部消化呗。 苏木刚刚未听清他和澜澜说了什么,只是看他这副贱兮兮的样子不爽,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胳膊。 娇俏的双目充满了嫌弃,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看什么呢,还不走!” 说完就跟着他们进去,高高束起的发丝扫过齐麟的脸颊,被抽的生疼。 齐麟大脑空白了一瞬。 啊呸,他才不要内部消化呢! 三两步跟上他们的步伐,走进屋内。 齐禹已经上头坐好了,其他人便依次落座,要不是老头反对的眼神太过强烈,白钦澜还是想和嫣嫣坐一起的,可最终只能作罢。 还有桌上白钦澜提前准备的一大束红玫瑰,反正齐禹是看着挺碍眼的。 其实一开始齐麟和白钦澜都不懂现代的习惯,也闹了许多笑话。 就比如在网上看到女孩子都喜欢花,所以在齐麟的建议下,白钦澜在母亲节那天给江嫣送了束康乃馨。 看到花的那一刻江嫣心里是崩溃的,反而是一旁的苏木笑得喘不过气。 齐麟在旁边也觉得事情不对劲,结果一问才知道,两人闹了个大乌龙。 结果就是白钦澜做得菜里放了一个月的姜,比如,土豆丝炒姜丝。 是的,齐麟不吃姜。 吃得齐麟差点崩溃,恨不得给白钦澜跪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自己这个师兄做得有多不容易。 当然,这都是以前。 现在白钦澜完全适应了现代的生活,有了共同生活习惯,他如今和嫣嫣几乎无话不谈,亲近的让他很安心。 就比如现在,除去齐禹满眼不善的目光,这个饭桌还是很其乐融融的。 吃完晚饭,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江嫣闭上眼睛十指合十,许愿。 然后睁眼,吹灭蜡烛。 所有人都笑着和她说生辰吉乐。 今晚的月色很美,皎洁如玉。 江嫣许愿,辞暮尔尔,烟火年年。 …… 京城,将军府。 江止今日不述职,这三年来西北战火连连,但都只是小打小闹,没有引发更大的战火。 难得休息一天,江止却依旧在书房批看奏折,眼里没有一丝情绪。 书桌前面端端正正摆放了一个木盒,上面不染任何纤尘,看得出来书房的主人经常打开它。 的确,里面是三年前江止写给江嫣的信,从未有人打开过。 三年来,江止一静下心来,不知道做什么时,便给江嫣写信。 有朝堂之上的趣事,有阮嬷嬷的近况,有…他对江嫣的思念。 从一开始一月一封,到后来一静下来就写,木盒已经装不下这么多了。 江止也知道,里面的信除了他,再也不会有人打开。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想到这句话,他也觉得可笑,对啊,自己把一切不好的事情都做尽了,怎么现在又后悔了? 他苦笑,他无法解释。 又写好了一封信,被他精心的塑封起来,放到木盒里。 随后拿起一旁的棋谱,再一次细细地翻看着。 这是竹青当初在书房给江嫣找的棋谱,破损的书边可以看出这本书已经被翻过了无数次。 可江止还是从第一页开始仔仔细细的翻看,分析着棋谱上的每一步,走得都是如此恰到好处。 一整本流传千年残局,都被江嫣解开了,若是流传出去怕是能被称为一代大能。 看啊,他妹妹多厉害。 却被他给害死了。 良久,天色已经暗了,下人来禀告晚膳已经准备好了,他起身,离开书房。 孤身一人走在小径上,整个将军府一片死寂。 今天,是江嫣的生辰,母亲的忌日。 父亲前三年因为战火未回,江嫣的死讯被他封锁,没有传到边疆。 他要看看,得知江嫣身死的消息后,他那弱懦的父亲,还会和上一世一样,选择身死去逃避这个事实吗? 第七十四章 您又要离开了吗?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夜晚。 整个将军府幽暗异常,只有祠堂灯火通明。 江止长身站立在祠堂内,摇曳不定的烛火将他的身影映照在窗上。 整个人在夜晚中显得格外的孤寂。 他一双黑眸黯淡无光,看着桌前摆在最前面的两个牌位。 两个被江家害死的人。 他等了不知道多久,突然一阵风吹灭的屋内的烛火,有一道黑影走进祠堂。 满头银丝,脸庞遍布风霜的痕迹,双目混浊,甚至曾经伟岸的身姿都变得有些许佝偻,再无当年威震天下的将军之风。 看得出江暮在边关的日子很不好过,可即使这样,他也不愿回将军府,不愿意回到这个让他痛苦的地方。 他脚步迟缓的走进祠堂,一早便看到了一旁江止的身影,可是并没有在意,甚至没对他说一句话。 年纪大了,眼神便不如当年,走进去看,才发现原本第一排妻子孤零零的牌位旁多了一座。 江嫣之墓。 江暮僵着身站在原地,凝望着那座牌位,脸色煞白,混浊的双目布满了血丝。 一阵风吹过,吹起祠堂的大门发出嘎吱的响声。 江止淡淡的开口打破沉默。 “父亲,江嫣死了,死了三年了。” “死的很惨,摔下悬崖,粉身碎骨,尸体都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最后只能弄了个衣冠冢,草草下葬。” 听此,江暮的双唇动了动,想开口,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江止感受到了父亲的异常,可他依旧自顾自地说着。 “ 三年前林辞找出来母亲当年难产的真相,是陈家想让在前线的您分心,故意设计给母亲下毒,让她难产,母亲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拼命生下江嫣,派人封锁消息不让您知道。” “还有林辞,您还记得吗?当初陈家向母亲投毒就是通过他的手,后来他在书院挑头欺负江嫣,害得她被人孤立,被人作弄,他恨江嫣,恨她害死了母亲,就和你我一样。” 江暮听到最后一句话,如坠冰窖,他仿佛看到妻子的牌位化作一道身影,眼里不再是曾经的温柔和爱意。 而是化作冰冷的怨恨,如锁链一样将他慢慢禁锢。 江暮一言不发,心房却一次次颤动,他在害怕,转身便想要离开。 一个叱咤沙场、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镇国将军,因为一句话,怕了。 他和当年一样弱懦,只想要逃避。 可江止叫住了他,声音低沉,竟带着一丝难以察觉到恨意。 “父亲,您又要走了吗?” “就和当年一样,丢下我和江嫣,把自己藏起来,不去面对母亲的死。” “还给自己找了个可笑的借口,把错归于江嫣,可至始至终害死母亲的不都是您自己吗?不知您是如何心安理得的把这么大个将军府和江嫣交给我。” “您不知道我也恨江嫣吗?我刻意去忽视她,让她在府里受尽委屈,寸步难行。” 听到这里,江暮回头狠狠的抓住江止的衣襟,这么多年了,他第一次发现,孩子已经比他高了许多。 再也不是印象中那个顽劣肆意的臭小子了。 江止居高临下看着父亲愤怒的眼神,只觉好笑,年迈的父亲如何能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父亲是把江嫣的死怪在我身上了是吗,只要教训我一顿,便也算为江嫣报了仇,之后便能心安理得的到地府去和母亲相遇是吗?” 他冷笑着将父亲推开,江暮依旧年老,更何况不曾停歇的赶回京,已经累到极致,对江止的动作完全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对,江嫣是我害死的,可又不仅仅是我,真正的凶手还是您不是吗?江嫣死了,她和母亲在地下团聚了,那等您下去的时候,见到两张相似的脸痛恨的看着您,您该会多痛苦啊。” “母亲泉下有知,怕是生生世世都不会想和你在一起。” 江暮再也忍不住的低声向他怒吼。 “江止,我是你父亲!” 听到这话,江止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直不起身,他有多少年未有这么笑过了?他忘了。 “父亲?原来您还记得您个父亲,那您把年幼的我和襁褓之中的江嫣抛下之时您为何不说您是父亲呢?” “您知道我多恨您吗?恨您懦弱,只会逃避,生而不养,让我去承担一个您自己都承担不了的事情,凭什么?父亲。” 江暮此时低垂着头,只感觉祠堂的那两座牌位如同利刃一样审判着他的罪行。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走,想要离开,就和之前一样。 看着父亲脚步匆乱的样子,江止心里苦笑,没想到啊,事实被摆在他眼前,父亲做得第一件事又是要逃离。 就在他江暮扶着门槛要落荒而逃,江止一句话让他再次脚步一顿。 “过两天便是江嫣的忌日了,父亲要留下来吗?” 妻子和儿女都在他身后,这让江暮感觉锋芒在背,一刻都不想停留,可去的方向却不是和以往一样径直离开,而是去了后院。 疲惫的感觉充斥着江止的身心,他无力的跪在祠堂的蒲团上,双目紧闭。 和父亲一样,他又何尝不是不敢去看江嫣和母亲的牌位呢? 梦中曾经出现的场景让他一度不敢入睡。 温柔的母亲突然面目狰狞的将他推倒,拉起身旁眼里充满怨恨的妹妹,转身便离开了,不管他怎么追,都追不到。 他还听见母亲摸了摸妹妹的头,温柔的对她说。 “嫣嫣不要这个父亲和哥哥了好不好,娘亲带你去找更好的。” 不,不可以。 明明,他也活得很痛苦… 明明…他也是受害者。 不要抛下他。 梦里的他很小很小,哭着喊着要追上她们两个,可是跌跌撞撞的他摔倒了,父亲把他抱了起来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伸出手向母亲和妹妹离开的方向哭喊着,可她们没有回头,他也没能挣脱父亲的束缚。 渐行渐远,到再也看不清她们的身影。 第七十五章 姐姐,我找到你了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一夜未眠。 清早,江止才从祠堂出来,他没去管江暮,他只需要知道他没离开就行,只需要在江嫣忌日那天他能直面自己曾经犯下的错就行。 他不能再一死了之,该承担的,他一分都不能少。 江止简单的洗漱一番,便要去上早朝了,清晨行人不多,孑然一身的走在街道上。 日复一日的生活没有半分乐子,他也不知道他这么活着是干嘛。 也许是害怕去地底下见到母亲和江嫣,他不敢面对。 路过沈府,他淡淡的扫过一眼,他知道沈淮之一直在找江嫣,就如同上辈子一样疯得彻底。 上一世他自愿代替父亲去西北镇守边关,没两年就听见了沈淮之的死讯。 没一会就到了宫门,他看见了沈淮之,很显然沈淮之也看见了他,可两人没再有任何交流。 这几年二皇子倒台后,圣上便作手把朝政交给太子处理,自己乐得自在有了闲心去陪皇后和永安公主。 可三年前他对江嫣之死置之不理的事情让她们耿耿于怀,小公主至今都不愿意叫他一声父皇。 太子这三年忙得火热朝天,从前还有沈淮之和江止帮着处理,如今两人莫名其妙决裂了,搞得他里外不是人。 太子妃生一年前生了三胞胎,他白天处理政事晚上回去还要换尿布。 发出的声音大了点还要被太子妃赶出门去,美其名曰吵到她休息了。 时不时还要调节一下江止和沈淮之的关系,烦人的很。 这太子做的真憋屈。 …… 远在江南的江嫣小日子过得很滋润。 前两天过生辰时,齐禹的脸色还算好看,过完第二天,脸黑的能滴出墨来。 可这也不怪他,他当初不过是让这个臭小子在京城照看一下嫣嫣罢了,谁知道一照看就照看到怀里去了。 等他回谷的时候,他这么大个嫣嫣就被拐跑了,这能不让他生气吗? 白钦澜和江嫣携手去和齐禹说开了两人的事情,即使知道两人是互相喜欢的,齐禹依旧脸色不佳。 后来江嫣拉着师父一顿撒娇,这件事便只能这么糊弄过去了。 和澜澜在一起好歹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齐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可依旧看不得两人黏黏糊糊的模样,第二日夜间便离开继续自己的游行闯荡之路了,说什么眼不见为净。 苏木和齐麟也要离开了。 齐麟要去京城看着点玲珑阁,近来也有人在找神医谷,他要去打探一下情况。 苏木的父亲本是神医谷旁的一个地方县令,去年觉得自己到了该陪老婆的年纪了,便径直请辞,去现代当起了家庭煮夫。 苏木自然也是回去陪着她爹和苏女士了,一家三口和和美美,令人羡艳不已。 晚上送完师兄师姐,江嫣便和白钦澜坐在院前赏月,很自然的就着白钦澜的手咬了一口他递过来的糕点。 想着昨天还是一家人在一起,如今又只剩下他和师兄两人,想来还是有一些寂寥。 可一抬眼瞥见师兄唇边挂着的温文尔雅的笑意,脸又不禁红了起来,她看得出来,师兄更喜欢和她独处。 温热的气息从身后袭来,江嫣被草药香围住,整个人被圈入怀中,刚刚纠结在一起的手被人强硬分开,再轻轻地握住。 温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嫣嫣在想什么?” 江嫣脸上微微发烫,她还是不太习惯和师兄如此亲近。 但不习惯是不习惯,不得不说,她很喜欢。 可这能讲出来嘛?当然不能。 江嫣努力坐起身来,想让自己的头脑清醒清醒。 “就是…昨日江南首富叶家家主说身患重症,想要我去给他看看。” 江嫣原本不想去,她大多都是在医馆义诊,虽然有些名气,但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赤脚医生。 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既然有好手艺为何要委屈自己留在一个小小医馆义诊呢? 江嫣这么做仅仅只是江嫣不缺钱,只是想安安分分的给最底层的人义诊罢了。 至于那些富裕的人们,他们有自己的能力去请更好的大夫,社会资源总是分配不均的,更何况是这个人都分三六九等的时代。 江嫣想做的,便是尽己所能,救一个是一个。 至于那叶家家主为什么点名道姓要她单独来医治,而且在她拒绝后还联系玲珑阁的胡掌柜,恳求她前去。 主要是胡掌柜说叶家家主给他们让了一单大单子,让他们一个月便能完成一年的业绩。 话都说到这了江嫣肯定是答应的,谁会对钱过不去了,更何况她还需要很多很多钱去养她那貌美如花的师兄。 白钦澜在身后感受到怀中的人有些失神,握住嫣嫣的手收紧了些。 “所以嫣嫣这是在想那叶家家主吗?” 听着师兄吃醋的语气,江嫣乐了。 “师兄这是在吃哪门子的醋嘛?叶家世代从商,这几年发展的突飞猛进更是成为首富,富可敌国,那家主怕不是都是六旬老人了。” 听到这,白钦澜才稍稍放下些心来,可依旧没放开江嫣,反而抱的更紧了些。 江嫣也由着他去了,在师兄怀中也倒安心。 “师兄,那明天你替我去医馆义诊一天吧。” “好。” 温柔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江嫣只觉安心无比。 …… 第二日,天刚刚亮,叶府就派了一辆马车前来,江嫣朝前来送她的师兄挥了挥手,让他安心。 然后才登上马车,不愧是首富。 马车里竟然镶嵌着不少难得一见的宝石,就连窗子的帷幕都是千金难寻的丝绸。 马车从后门进了叶府,下了马车,江嫣更惊觉叶家的繁华。 这后院,竟不比后宫的差多少,只能说更精美几分。 叶家的管家恭恭敬敬的到江嫣面前行礼,俨然将她当做贵客。 “姜公子,这边请,家主在书房等您。” 江嫣跟随着管家绕过庭院,书房?不愧是首富,如此繁忙,就算身患重症也要处理事情。 这一路走了不久,遇到的每一个下人都恭恭敬敬的朝江嫣行礼,很显然他们都认识她。 这让江嫣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等到了书房,管家为她撩开琉璃制成的珠帘,看清那人的脸,不好的预感达到顶峰。 “姐姐,我找到你了。” 第七十六章 叶家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宋从简,怎么是你?” 江嫣在看到这张熟悉的面孔后,不由的后退一步,“你怎么会成为叶家家主?” 想起三年前宋从简假装他未重生,求得自己原谅,江嫣就忍不住捏紧了手上提着的药箱,脚步连连后退。 若是让她知道今日要见的是宋从简,她是打死都不会来的。 自离开离开京城后,江嫣已经很久没再见到上辈子那些人。 这三年的日子太过充实,让她前世那些记忆逐渐模糊,她也不愿去想起来。 如今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她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宋从简见此,脸上也没有失望的神色,只是低头无奈的轻笑起来。 果然,还没等江嫣退出内室,门就被人从外面锁上了,刚刚给她带路的管家早就不见了身影。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今日怕是逃不过这一劫。 的确,她和宋从简是该有一个正式的了结了。 更何况他们之前做错的那个人是他,她没必要逃离。 江嫣收起刚刚紧张的心,眉头轻蹙朝内室走去。 而宋从简就像是知道她会回来一般,嘴角始终带着浅笑,轻声唤了一句。 “姐姐。” 江嫣没有理会他的叫唤,眼里满是疏离与防备,冷冷的说道。 “三年前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如今你又来找我做甚?” 而江嫣这副模样,这倒是让宋从简感到意外了些。 这一世,姐姐变得很不一样了。 不像上辈子,在遭了他几次冷待后每次见他都低头不语,甚至刻意去避开与他相见。 而现在,整个人自信,果断,只想和他一次性断绝所有。 可他,又怎么会让姐姐如意呢。 宋从简依旧勾着嘴角,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满脸笑意的看着江嫣,眼底的想念和喜欢丝毫不避讳。 “姐姐问了这么多问题,从简都不知道要先回哪个好了。” 随后,宋从简站起身来,想离江嫣近些,可又看见她眼底的不满和排斥,只能垂下眼眸,向窗旁走去。 “我母亲是叶家四小姐,当初不想听从父母的安排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离家出走后遇到了我父亲,两人成亲后很恩爱,可很少有人知道我母亲是叶家人。” “当年叶家找到我母亲时,宋家的惨案已经发生,这些年也一直在找我。” 前世的他在知道自己是叶家人时,叶家已经成了夺嫡之争的牺牲品。 他也从未见过祖父,只是听几个舅舅讲,他很像他母亲,那是祖父心心念念了一辈子的小女儿。 所以这一世他很早便联系到了祖父,认了亲,他看得出来,祖父对母亲很愧疚。 就如同他对姐姐一样,想补偿,可又好像来不及了。 三年前叶家的生意陷入困境,在他的经营下,叶家不仅渡过难关,还一举登上江南首富,富可敌国。 他也在几个舅舅的支持下成了最年轻的叶家家主。 “今日找姐姐来,是从简三年未见姐姐,实在太过想念,至于当年的话,只是姐姐说得从简并未答应。” 这些年姐姐的动向他很清楚,姐姐有了一个真正属于她的家和家人。 只是他不明白为何姐姐会和那些人时不时消失很久,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任何踪迹。 就好像不在这个世界了一般。 虽然是白天,可是关上门屋子里依旧有些暗,江嫣看着宋从简站在窗旁,逆着光看着他的背影。 像极了上一世的宋从简。 江嫣丝毫不想与他虚与委蛇。 “你怎么想与我无关,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江嫣,这一世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 这句话给宋从简下了最终的审判,这让他只能将低垂下去,嘴角始终挂着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了。 还好是背对着姐姐的,姐姐不喜欢他不笑的模样,这是姐姐小时候和他说得。 宋从简只是答非所问。 “只怕是不能如姐姐所愿了,这些年从简为了抹去姐姐的踪迹耗尽心血,可终究还是被沈淮之查到了蛛丝马迹。” “若不出意外,姐姐该和您的师兄上京了。” 想到白钦澜,宋从简话语一顿,他不是没看到过姐姐和那个男人牵着手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 可他却不再有任何机会。 他求得不多,至少,要他一直在姐姐身旁,什么身份都好,姐姐看不见他的身影也好… 沈淮之?好久没人提起过这个名字了。 江嫣目光凌厉的看着他,“你为何会知道有人在寻我的踪迹?” 的确,这次大师兄去京城前曾说过,有人在打听神医谷的事情。 宋从简将窗子关上,也不再去回答江嫣的话,刚刚禁闭的大门也被人打开。 “今日从简只是想念姐姐想念得紧,如今也见着了,姐姐回去罢,日后再见的机会还有很多。” 即使算得上是从小一起长大,江嫣也觉得自己一直看不懂他,就像现在一样。 曾经的她苦恼于自己的不讨喜,而现在的她只想让他滚远点。 既然宋从简不愿意回答她的问题,那她也没必要再待下去,她该回去想想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事情。 江嫣转身便抬脚离开,不想再待在这里一刻,就在她迈出房门时,里屋传来宋从简低沉的声音。 “姐姐,生辰吉乐。” 她眼眸一垂,脚步没有半分停顿。 刚刚消失不见的管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脸上依旧挂着尊敬不失礼节的笑容。 和宋从简一样假。 坐着叶家的马车,江嫣回到了和白钦澜住的那个小院子。 放下药箱,坐在石凳上一手撑着下巴,打量起这里。 院子师兄收拾的很好,墙角还种上了一小排月季,处处都留着他们朝夕相处过的痕迹。 江嫣不想这样的生活被打扰。 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是白钦澜在医馆义诊回来。 见嫣嫣闷闷不乐的模样,关上门,走到她身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毛茸茸的发顶触感很好,江嫣也惬意的眯起眼睛,只是下一秒白钦澜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说出的话让她原本慢慢上扬的嘴角瞬间垂了下来。 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白钦澜眼前蒙着的白布随着他的动作扫过江嫣的脸颊。 “嫣嫣,师兄传信过来,要我们上京。” 第七十七章 面对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上京? 看来宋从简说得是真的,沈淮之在找她。 江嫣抬起头向白钦澜望过去,见他正忧心的看着自己。 “师兄来信说,圣上病危,有人向太子禀告神医谷的人可救治,太子昭告天下要神医谷的人速速上京。” “这三年嫣嫣你在江南名声大噪,早已有流言称你是神医谷之人,太子此番寻人,寻得便是你姜晏。” 的确,上辈子这个时候圣上也是病危,太子要寻神医谷的人,后来人来了,可圣上已经病入膏肓,无人可治。 江嫣沉思片刻,再看向师兄。 “师兄,要不我们再改名换姓去过一个地方吧。” 听见嫣嫣说得话,白钦澜脸色有些难看的看着门外。 “师兄上了当,被人软禁在宫了,京城的人刚刚带信到医馆给我,如今,人已经在门外了。” 此时,门外的人已经等候许久,门虚掩着,只能看出那两人行为亲密,却看不出两人的模样。 他冰凉的嗓音从薄唇倾泻而出,平静的没有一丝起伏,但却给人无限地压迫感。 “姜大夫若是准备好了,便同我们一同上京罢。” 声音直击门面,这让江嫣不禁握紧白钦澜的手。 是沈淮之。 …… 江暮将军回京一事已经上报给朝廷了。 有心人要借此闹事,想以玩忽职守的罪名掺将军府一本,可病重的圣上知道后派人压下此事。 甚至专门下了道圣旨,宣将军回京。 人已经回京,圣旨才刚刚下,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为何。 可偏偏又没人敢反驳。 但这件事其实是江止派人传出去的消息,要得便是他父亲留在将军府,留在这个令他痛苦的地方。 不能给他逃离的机会。 圣上病重,但偶尔也有清醒的时候,便召见了江暮。 他艰难的坐起身子,看着曾经和他叱咤沙场,有着凌云之志的好友,如今两鬓斑白,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 就和他自己一样。 偏偏是今天,圣上在心里叹着息,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不敢再抬头看,两人都沉默不语。 偏偏是今天,江嫣的忌日。 可沉默终究要有人打破,圣上抬头看着双目无神的好友。 “江嫣死了,是朕的疏忽,后来太子要为她报仇,朕阻止了,因为齐王…你知道的,朕不亏欠任何人,但是皇兄,朕是真真正正的亏欠了一辈子,所以朕包庇了害死江嫣的凶手。” “江止这孩子很争气,给妹妹报了仇,可朕看得出来,这几年江止也变得不大对劲。” “就和当初的你一样,像失了魂一样,你不在,这两个孩子…朕都没照看好…” 登基以后,无人敢在他面前放肆,即使是他错了,下面的人也只能照办。 除了江止为了江嫣杀陈家人那件事。 还有现在,圣上低下了头,认了错。 一室寂静。 良久,江暮才开口,声音沙哑沧桑。 “不怪圣上,怪我,这两个孩子都是我害了。” 岁月会改变很多东西,曾经无话不说到好友到现在相顾无言。 即使是从头再来,也没有人敢肯定自己不会再次误入歧途。 “早点回去罢。” 圣上无其奈何,只能挥一挥手让他离开,他早已病入膏肓,怕是活不长了,见好友如此也是伤心事,倒不如眼不见为净。 江暮作揖离去,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物件,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毫无目的。 回去的途中遇到人对他行礼,他也并无回应。 反倒是其他官员看着他些许佝偻的背影,在暗里交谈着。 “这就是镇国大将军?看着不像呀。” 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官员直接上手想捂那人嘴巴。 “说什么呢!这可是当初和圣上一起北上抗击匈奴的将军!若不是他在西北镇守着边关,哪来京城这么多年的安定!” 的确,稍微年纪大一些的老人都知道,江暮这个名字是可以让所有外敌闻风丧胆的存在。 就是有他在,国才能兴盛。 身后之事江暮一概不知,他也不想知,这几日浑浑噩噩的待在将军府,他连曾经与夫人同住的屋子都不敢进。 他怕夫人会问他为什么不照看好她的儿女。 他怕夫人说她后悔了,后悔放弃青梅竹马跟着他离开。 他怕,怕夫人说生生世世都不想再见他。 几夜未眠。 从宫中回到将军府,还没等门口的侍卫行礼,江止就出声打断了他的脚步。 “父亲,今晚便是江嫣的忌日了。” 江暮没有一丝情绪的眼眸动了动,没回他,继续想要离开。 江止居高临下的看着父亲的背影。 “父亲今日记得去祠堂给江嫣祭拜。” “江嫣”两个字咬的极重,像是喊在了两人的心里。 就连守门的侍卫都感受到两人不对劲的气氛,被冷的心里发抖。 看着父亲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江止也去了书房,一步一个脚印,走的极慢。 他故意将消息散播出去,就是要用舆论让父亲无法离开。 让他留在将军府,和他一样看着两座牌位度过每一个日日夜夜。 即使这样他们也受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若是江嫣还在,怕是会看着他们发笑,笑他们荒唐,人死了之后再后悔。 可江止靠在椅子上,整个人颓废下来。 他这几年越发不喜欢点灯了,喜欢上自己被黑暗吞噬的感觉。 毕竟,鬼是怕光的,若是江嫣真的要找他报仇,他也不能点灯把她给吓着。 这个习惯也让他的眼睛越来越看不清东西了。 可他不在意。 夜晚,皓月当空,是个好天气。 只可惜两个在祠堂的人并无心情去赏这月。 江止与江暮两人并排,站在祠堂前。 只留了一盏灯。 两人眼神空洞,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自虐般一遍又一遍的看着牌位上的字。 一时间分不清到底谁才是鬼魂。 临近天亮,两人才打算离开,离行前,江止对上父亲的眼睛。 即使江暮不敢看他。 “父亲,西北镇守边关的人我已经派下去了,日后,您就留在将军府养老即可。” 江暮双唇摩挲,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头滚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江止已经转身离去,他该上早朝了,今日政事繁忙,他没有太多时间耗下去。 “若是您没事,便日日在祠堂守着她们。” 直到再也见不到江止的身影,江暮才回过身,对着两座牌位双膝跪地。 他逃了这么多年,依旧要回来面对现实。 可是,孩子的命,要他如何去弥补。 第七十八章 上京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江南。 门外之人显然没什么好耐力,见无人回应便想让人破门而入。 倒是白钦澜料到了他的意图,开口阻止了他。 “沈大人误急,在下与师弟得知消息匆忙,大人稍等片刻。” 白钦澜感受到嫣嫣握紧的手,用眼神无声的安慰她。 拉起她进屋。 而江嫣也冷静下来,的确,她没什么好怕的,沈淮之见到她又如何。 如今无论是相貌还是声音,她都与从前无半点相似之处。 现代的化妆品可是有易容的效果的。 她现在连假喉结都有! 再怀疑她就在裤裆里塞个东西冒充一下! 白钦澜见她眉头不再轻轻皱起,倒也放下心来。 “嫣嫣莫慌,不过是上京救治一个病人罢了,尽力便好,稍加注意些不会有人知道嫣嫣的身份的。” 江嫣也认同这话。 毕竟,谁会怀疑一个当众死去的人呢? 更何况,就她现在的模样,就算是阮嬷嬷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嗯,嫣嫣知道了,师兄,我们收拾东西走吧,门外的那人该等急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沈淮之他不是要找她吗?那就让她在他眼皮子底下出现。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倒是要看看他认不认得出自己。 就在沈淮之耐心耗尽之际,两人出来了。 沈淮之全身散发着寒气,看着出来的两人,周身的气压更低了。 “屋内只有二位吗?可还有他人,若是有便一并上京吧。” 江嫣听见他问,神色淡淡的开口回答他。 “只有我们师兄弟二人,若是大人不信,派人去一探便可。” 低沉的少年音在众人之间响起,因为安静而显得格外清亮。 一听便是实打实的男子。 沈淮之带着没有任何感情的冷漠,看着江嫣,细细扫过她的脸,没有一丝熟悉的模样,更看不出伪装过的痕迹。 江嫣自然也不逞多让的回对过去,气势上她可不能输。 最终还是沈淮之先低垂下眼眸,吩咐着侍卫进屋去查看。 他刚刚一到便派人将整个院子包围起来,里三层外三层的,别说人,就是一只鸟也飞不出去。 若是江嫣在,必然是逃不过的。 可侍卫搜查回来的消息却让他失望。 屋内没有人。 再抬眸看向门口站着的那两人,见他们神色如常,沈淮之一甩袖,一贯冷硬的模样。 “那就请两位上车吧,圣上的病症耽误不得。” 见沈淮之发话,侍卫便恭恭敬敬的请他们上车。 白钦澜让江嫣扶着他的手先进去,然后再自己上车。 看着两人的行为,沈淮之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人他曾派人查过,在江嫣未离去时,是江嫣的师兄。 可后来就莫名消失了。 可他觉得,这人与江嫣并不简单。 这些年他时刻派人查找江嫣的踪迹,尤其关注他母亲和将军府阮嬷嬷的动向。 他在赌,赌江嫣心软,放不下这两人爱她得人。 可是他失望了,阮嬷嬷没有任何异常,他母亲索性就待在府中,也不出去,不与人书信。 反倒是时时刺他几句,告诉他江嫣已经死了。 但他那母亲倒也有有用的地方,至少她看不得自己好,不让他娶妻,每每有人属意于他,他那母亲便第一个回拒。 她说,即使这一世嫣嫣死了,他也要为江嫣守活寡,他不能忘记从前的一切,过好日子。 这倒是合了他的意,除了江嫣,他谁都不想娶。 沈淮之本以为江嫣势必在江南,便亲自带人来寻,可却还是扑了个空。 等看两人上马车坐好,沈淮之翻身上马,下令回京。 江嫣掀开帷幕向外看去。 小院子的大门上被落了锁,他们越行越远。 看见江嫣眼里的失落,白钦澜将帷幕放下,一手扶着她的腰将她拥入怀中,下巴磕在她柔软的发顶。 “嫣嫣乖,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草药香沁入鼻翼,让人无比的安心。 江嫣缓缓的闭上眼眸,可又想起在叶府的事情,又坐起身来,看向师兄。 “师兄,我今日在叶家,看见那叶家家主是…一位故人。” 江嫣还未向师兄师姐们讲述自己重生的事情,若是没有必要,她不想讲。 她也有私心。 她想在师兄面前留下最好的样子。 前世的懦弱和自卑,就留在她一个的记忆里淡淡忘却吧。 白钦澜自然是知道嫣嫣身上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只是嫣嫣不想讲,那是不好的回忆。 那他不问便是,他只需要知道,这是他的嫣嫣便好。 见嫣嫣脸色不好,便也猜测了几分。 “那嫣嫣,对这位故人的感观可好?” 江嫣重新把头埋进师兄怀里。 “不好,很不好,他骗了嫣嫣很多次,嫣嫣不原谅他,可是他却好像什么都知道,就连我们上京一事,他也知道。” 江嫣抬起头看着师兄,白钦澜安抚着摸了摸她的头。 “若是不喜,那便当他不存在罢了,总归不是嫣嫣的错。” 说完,又顿了顿,“就算真是嫣嫣的错,让嫣嫣不喜了,那也是那人的不对。” 听到这,江嫣也有些不好意思的闭上眼。 那本《哄老婆三十六计》师兄到底是看了多少! 路途崎岖,一行人又前行的极快,风吹起帷幕,让外人看见马车了的一幕。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足以让沈淮之厌恶的皱起眉头。 荒唐! 第七十九章 皇宫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齐麟已经被软禁在宫里两天了。 就在嫣嫣生辰过后第二天他便上京,打算去看看玲珑阁的近况。 胡掌柜前几个月便和他说了有人在打探神医谷的踪迹,还隐隐查出与玲珑阁有关。 可之后齐麟再传信去,就再无人回应。 原本想着怕是时间短,胡掌柜的信还在路上,且当他到了京城时,玲珑阁依旧门庭若市。 所以他也没放在心上,可就在他从后门进去时,早有埋伏的几个侍卫从天而降将他捕获。 他连轻功都没来得及用。 然后他被人蒙上了眼睛,被押进了大牢,前来审问他的,就是沈淮之。 齐麟认识他,他知道小师妹不喜欢这个人,每次听见这个名字嫣嫣都没什么好脸色。 沈淮之上来便问他是不是神医谷的人。 他又不是傻的,他当然说不是。 可沈淮之招手便要让人拿刑具上来。 侍卫还没来得及回应,齐麟就招了。 神医谷又不是什么不好的地方,招了又怎样,为了这点事情遭这罪。 他又不是傻的。 之后沈淮之让众人退下,眼底没有任何情绪的看着他,问他,是否见过江嫣。 江嫣?早就死了,他只有一个小师弟叫姜晏! 他如实说了。 告诉沈淮之江嫣是他小师妹,但是三年前为了救人死了,然后师父伤心过度就又收了一个师弟叫姜晏。 沈淮之冷冷的看了他片刻,周身的气压更低了,冷死个人。 难怪小师妹不喜欢他,就这脾气,怎么和澜澜比。 之后他便被送进了宫里,为那个快死了的皇帝治病。 进宫以后几个侍卫天天看着他,寸步不离,可恨他还打不过。 他去给那皇帝把了脉,可他治不了,差点被人以为是冒充的给一刀砍了。 幸好太医院有老头子的老熟人认出他来。 只是这皇帝真的病入膏肓了,怕是只有小师妹来才有希望救回来几年。 的确,和小师妹恐怖的医学天赋比起来,老头子说他们三个简直就是饭桶。 切,饭桶就饭桶呗,反正澜澜做饭好吃。 如今他被软禁在宫中,那个沈淮之已经去江南找嫣嫣和澜澜了,他们怕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他他本想写信给老头子,可他平常神出鬼没的,若不是他想出来,谁都找不到他。 唉。 齐麟蹲在太医院一个偏僻的院子里拿着树枝在地上画圈圈。 就是因为他太大意了,才被人抓住作为把柄威胁师弟师妹。 只希望这次,他们能全身而退吧。 这时,树上的果子从天而降砸在齐麟脑壳上,他抱着头啊了一声。 果子顺着他的动作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了一双绣花鞋前。 是永安公主裴朝语。 小团子今年八岁了,睫毛生的长又密,衬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像染着层水雾,整个人又娇又蛮。 齐麟看着她,只感觉像极了小时候的苏木,谁能想到小时候可可爱爱的师妹变成了母老虎,从来就没叫过他一声师兄。 娇蛮的小公主此时已经俯身捡起了果子,把它递给齐麟,然后抬头看着他。 “你就是嫣嫣姐姐的师兄嘛?” 齐麟也曾听闻嫣嫣在天佑寺救过小公主一命,看来他刚刚猜想的不错,眼前这个小团子就是永安公主了。 他接过公主手里的果子,掂了掂,还挺重,看来刚刚砸在他头上的那个地方要起包了。 又见小公主奶凶奶凶的盯着他,小脸气的鼓了起来,从来没人敢这么无视她。 “大胆!本公主问你话呢,你竟敢不回!” 对此,齐麟不由一笑,难道小时候可爱的娃娃都有当母老虎的天赋? “启禀公主,是草民怠慢了,江嫣确实为草民师妹,只可惜……唉,草民只是刚刚太想念师妹了,所以一时忘记了回公主话,公主大人有大量,饶了草民吧。” 齐麟抬手作揖,满脸诚恳,从小在保护中长大的小公主又怎么看得出来他眼里的调笑。 只是当他真在想念嫣嫣姐姐,就和她一样,便也不打算和他计较什么。 看着这人不太聪明的样子,小公主又看了他手里拿着的果子一眼。 “这果子记得吃,别浪费了。”说罢便想离开。 听此,齐麟倒觉得这小公主人还挺好,嫣嫣没白救,便想着把果子递给小公主。 “那草民不如将这果子献给公主殿下。” 这绮树极难养活,如今种在这小小的后院里怕是那个太医随手种下的,宫中养分充足,没想到让它活了下来。 而这绮果更是百年难结一个,吃了也是大补,他在神医谷是吃到腻的,倒不如给这小公主。 没成想永安公主只是侧着头目光扫了他一下。 “你当本公主傻吗?来路不明的东西本公主才不吃呢,吃了会拉肚子的。” 齐麟收回手,看低头着她问道。 “那你为什么要我吃?” 公主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因为母后说了,浪费食物的人不是好孩子,反正你不是神医嘛,中毒了也可以自己救自己。” 说罢,还抬起下巴给齐麟递了个眼神,让他赶紧吃。 齐麟实在是没想到小公主是这样想的,简直要给气笑了。 果然,小时候可爱的娃娃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和苏木一样! 他一跃上树。 原本就在旁边看守他的侍卫见此以为他想逃,抽出刀在树下对着他。 可是他却不慌不忙的拉下一支树枝,用一根不知从哪来到绳子将绮果绑了上去。 小公主看着他的行为不解。 “你这是在做什么?再不吃果子就要坏掉了。” 齐麟像是没听见她说得话一般,自顾自忙完自己的活,再一跃而下。 侍卫见他没有想逃的意图,便也就退下了,只是留了两个侍卫保护着小公主。 齐麟像是没有看见他们的动作一般,对小公主说。 “这样这个果子就会以为还在自己在树上,就不会坏掉了。” 小公主已经八岁了,怎么可能这点道理都不懂,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你该不会真是个傻子吧!” 齐麟半点没再在意小公主,转身便想离去,可后面传来少年的声音让他停下了脚步。 “师兄,你怎么能这么逗小公主?” 第八十章 两个人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齐麟猛然回头。 江嫣一脸笑着看着他,已然是一个翩翩少年郎的打扮。 只是澜澜站在她身后,看着他的眼神有点不太友好。 齐麟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这也不能怪他打扰了他们俩的二人世界吧。 小公主见有人叫她,也满脸疑惑的回过头去,看着那个陌生的人,却总觉得有些熟悉,可她的确没见过他。 沈淮之就站在他们身后,漆黑深邃的眼底,平淡地没有一丝情绪。 “听闻神医谷还有一个女徒弟,在下已经派人去寻了,可并未寻到,还请各位让她早日进京。” 听到这,刚刚才相遇的三人侧目去看他,尤其是江嫣,不禁捏紧了手里的药箱。 沈淮之,到底这么找她干嘛? 前世这个时候的他对她无意,甚至是厌恶,只是迫于局势娶她。 无论怎么说都不该如此。 除非… 江嫣眼里闪过一道光亮,除非他也重生了。 可笑。 想起那几个接二连三重生的人,江嫣只觉得可笑。 一旁的白钦澜感受到嫣嫣情绪的异常,从容向沈淮之作揖道。 “有劳沈大人费心了,待我们给圣上诊断后,自会去联系师妹。” 就沈淮之这般强硬的态度,三人也知,苏木只怕是一定要上京了。 虽然进神医谷的路旁人难以寻到,可沈淮之此人高深莫测,手底下的人也不是废物,若是真进了神医谷也并无大碍。 可若是找到了后山的通道,那这两个世界就该乱了套了。 见他谈及圣上的病情,沈淮之也不再废话,招手吩咐侍卫待会将他们带去皇帝的寝宫。 转身便离开了。 若不是有关江嫣,他无需这么费心,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处理。 等他离开,齐麟才敢去和江嫣他们说话。 却见小公主躲在树后面看着沈淮之离去的背影,齐麟又想哭诉。 “你看看那个姓沈的多吓人,天天喊打喊杀的,小孩子见了都怕。” 虽然齐麟知道之前沈淮之只是想吓吓他罢了,可是他就是要在嫣嫣面前说他的坏话! 江嫣脸色也不好看,被人用强硬都手段逼回京,任谁都不会欢喜。 刚刚还一脸紧张的小公主从树后面走了出来。 “你个傻子就知道胡言乱语!沈大人他从前不吓人的,是…之后才变了的…” 小公主的声音越来越小,连她自己都没办法说服自己。 可是,小时候记忆中的沈大人的确不错。 …… 沈淮之这几日风尘仆仆,未有休息过一日。 此番去江南主要是为了找江嫣,圣上的病从上一世来看,大概率是好不了的。 但他需要一个理由去找江嫣。 所以他放出消息神医谷的人可治圣上之疾。 果不其然,太子命他去江南把神医请过来,只可惜他用了些强硬的手段。 沈淮之回府后,沈母已经在正堂候着了,见他脸色如常,就知道他此番并未找着嫣嫣。 悬着的心自然是放下了。 沈母由着下人给她倒茶,端起热茶慢慢的品着,顺便开口讽刺他。 “怎么?沈大人这是失望了?一个死人罢了,沈大人早就该收收心了。” 对于母亲的话,沈淮之脸色如常,两辈子的经历他早就习惯了。 回到书房,回退了下人,整个屋子又只剩下他一人。 若是上一世,江嫣怕是马上就要嫁与他为妻了。 沈淮之低垂下头,想休息片刻,可一阵力量将他激起。 瞬间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不再似之前一样不带一丝情绪。 他甚至有些着急,慌乱,旁若无人的自言自语。 “你这是在做什么?上辈子是你对不起嫣嫣的,你为什么要去打扰她!” “你害了她一辈子还不够吗?” “害了她?” 很快,沈淮之又变换了另一副面孔,变得癫狂,偏执。 “什么叫害了她?你敢说你心里不想她吗?我要的不多,我只是想要得到嫣嫣,只是要得到一个人罢了,这又有何错!” “我两世为了天下黎明百姓做了多少事情,如今只是要一个人罢了,我有何错!我既能让她爱上我一次,便能让她爱上我第二次,若是不愿,那便关起来,直到接受为止!” 若是有人在,便能发现此时的沈淮之双眼猩红,已然没有当初谪仙的模样,反倒更像是…无间地狱的恶鬼。 “这一世,我会对她很好,我们会有一个很好的结局…” “我只想要一个人罢了…我又何错…” 他口中喃喃着,可多日的劳累让他无法承受这么大的精神压力,逐渐昏睡过去。 身体里的另一个意识害怕他伤害江嫣,努力想冲破束缚,可很可惜。 理智战胜不了欲望。 三年了,他们无时无刻不再想嫣嫣,想回忆,可回忆只会让他们痛苦… 江嫣,别让他找到你。 躲得远远的。 不然,他怕自己也控制不住,会与那个疯子融为一体… …… 皇宫。 沈淮之走了没多久,江嫣和白钦澜休整片刻后便拿着药箱被人请去了寝宫。 圣上的龙床边上已经围了半个太医院的太医了,各个愁眉苦脸。 圣上的确已经到了迟暮之年,无力回天了。 太子着急的在外殿转圈圈,反倒是刚起身的圣上见他如此,笑了。 “朝言,别急了,朕的身子朕知道,若是活不长就活不长吧,这皇位交给你朕还是放心的。” 的确,三年前那件事情发生后,圣上便给二皇子赐了封地,早早就打发远了。 这边是明摆了告诉所有人,太子是今后唯一能登基的人。 圣上也放下心来,这个皇位在他手里半辈子了,他日日都过得煎熬。 如今把皇位还给皇兄的孩子,他也算是能瞑目了。 只可惜,三年前皇兄在西北去世,他没能再见他最后一眼。 两个亲兄弟,却阴差阳错心怀芥蒂了一辈子。 看着如今裴朝言的样子,圣上也满意,又独当一面,威震天下的能力。 “与其在这着急,倒不如把你那三个孩子抱过来给朕看看,他们可比你讨喜多了。” 这么一听,太子肯定不同意,要是把孩子传染病了那可怎么办。 “孤可以让永安来陪陪您。” 圣上看见他眼底的犹豫,恨不得收回刚刚的话,想像小时候那要去拍他的头,可他终究是起不了身。 冷哼哼的说了句。 “逆子!” 而此时,殿外的太监来报。 “神医谷姜大夫到——” 第八十一章 太医院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听此,太子喜出望外。 “快快快,将姜大夫请进来。” 圣上见他如此着急的模样,也只是冷哼一声,刚刚的事情他还没忘呢。 见下面的太医都跟见到救星一样,圣上也只是叹息。 比起众人的高兴,身为当事人的自己反而更加冷静。 他的病他知道,活不长了。 神医来了也没用。 总归,他也是活够了。 江嫣和白钦澜进殿,刚想行礼,就被太子一把扶住胳膊。 “姜大夫不必多礼,先诊脉就好。” 见此,原本还站在江嫣身侧的白钦澜眼眸一暗,不动声色的移了一下位置,将太子不得不松开他扶着江嫣的手。 所幸大家都比较着急,也没人看出来有什么不对。 圣上见江嫣过去倒也没有不配合,伸手给她把脉。 但其实在场的人见到这位江南有名的姜大夫后,都是有些不太信任的。 毕竟,这位公子看起来年纪不大,及冠的年龄都没有。 上一个小小年纪打了他们太医院脸的,还是已经逝去的荣安公主江嫣。 江嫣并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将手搭在圣上手腕上。 良久,直到太子见她眉头皱起,收回手,才焦急的问道。 “姜大夫,圣上的情况如何?” 听见太子问话,江嫣便也起身回复道。 “恕草民无能。” 果然,听到这句话后在场的人也不禁失望,太子悬着的心也终于死了。 可江嫣继续说道。 “圣上之疾是积年累月劳累所致,在下无法根治,可若是圣上配合,倒也还能续命个三年五载。” 在这个世界这种病自然是无人可医,可若是江嫣融合现代的医学,倒是可以一试。 什么? 三年五载? 在一旁的太医们你看我我看你,要不是圣上和太子还在,早就吵闹起来了。 太子刚刚死了的心又悬了起来。 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刚刚江嫣说自己无能的时候圣上并无反应,可他听见江嫣说自己还能活个三年五载,倒是开口问她。 “姜大夫无需勉强,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你如实回答便可。” 可江嫣依旧不卑不亢。 “圣上多虑了,这病,草民的确能治,只是治标不治本罢了,但延续个三年五载,的确不成问题。” 见江嫣如此笃定,太子心是放下一半了。 不愧是神医谷。 “既然姜大夫笃定,那孤便让人带您去太医院。” 说完,又对着在一旁的李太医说道。 “李太医掌管太医院,若是姜大夫有任何需求,一律满足,不需要上报。” 李太医一把年纪了,颤颤巍巍的领命,将他们二人带回太医院。 一众太医在他们身后看着江嫣和白钦澜的背影窃窃私语。 “什么来头,这么厉害!” “神医谷呗,没听说过?那可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地方,这姜晏能治圣上之疾倒也说得过去。” 可那人依旧不服。 “神医谷的齐禹我知道,那是天下第一神医,可也一大把年纪了,厉害是应该的,可这不过就一个小娃娃…” 有人打断他。 “小娃娃怎么了,那荣安公主江嫣救小公主的时候才十一岁呢?岂不是更小,而且听说啊,那江小姐也是神医谷的人。” “对啊对啊,能培养一个厉害的,就能培养两个,这有什么稀奇的。” 那人想想也是,反正他们太医院的面子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踩在脚底下碾压了,不差这一次。 可依旧有人要抬杠。 “那前几天那个齐麟,李太医还说他是齐禹的大徒弟呢,不还是啥都不行。” “那祖坟也不能总是冒青烟吧。” “……” 李太医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只是恭恭敬敬的将江嫣和白钦澜两人迎进太医院。 满脸欣慰的看着他们。 “后生可畏啊。” “我少时游历天下,曾与你们师父同行过一段时间,可他不愿受拘束,最后与我分开,此后再也没见过。” “当时他心上人嫁给他人,他便从此死心,发誓不再婚嫁,便收了齐麟为徒,没想到这一下都四个徒弟了。” 说到这,又默了一下,继续说道。 “应该是五个,可惜了那个孩子,也是难得一见的天才。” 很显然,李太医说得那个人便是江嫣。 白钦澜自小拜师,也曾听闻师父说过自己有个好友,在宫中做太医,有钱的很,让他们以后没钱了就去敲诈他。 看来就是这位了。 “我也曾听说过师父谈及您,今后我们师兄弟在宫中就有劳大人照料了。” 后生可畏,又谦虚有礼,老年人都喜欢这一挂,李太医当然客气的答应下来。 “放心,有什么事尽管告诉我便是,一切难事我都会帮你们摆平。” 听到李太医这句话,江嫣也算是放下心来,她原本就不想与师兄在京城久待,怕徒生变故,可圣上之疾身边离不得人。 “那就先谢过李太医了,实不相瞒,圣上之疾日日断不得医药,在下想着将法子让太医院的人先习得,之后若有情况写信与我们便是。” 听见江嫣的话,李太医抚了抚胡子。 “不愧是齐禹的徒弟,一样不想被困在这狭小之地。” “若是姜公子愿意教学,太医院所有人自是乐意至极。” 想到自己收的那几个徒弟,也一把年纪了,还不成大器,是该学习学习了。 话都说开了,江嫣一行人在太医院也不再拘束,去药房配好药后让人煎了送去给圣上。 在回太子给他们安排的住所的途中,江嫣原本在与师兄商量着病情。 可却被人看见了白钦澜的身影。 “站住。” 强大的气场铺天盖地的向他们袭来。 是江止。 第八十二章 相遇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两人停下脚步。 原本给他们带路的太监看见江止,忙不迭的行礼,还一边解释道。 “江大人,这两位是太子殿下从神医谷请来的大夫,第一次见大人,请您多担待些。” 这位江大人方才的语气听起来就不善,而这两位大夫又是如今唯一能救圣上的人。 两头都是他惹不起的人物,太监心里慌的直冒冷汗。 只可惜江止的目光一直在白钦澜身上,并没有在意底下太监的紧张。 他紧盯着白钦澜看了几眼,之后又移到江嫣身上。 眼神微动,可仔细打量几番,不见有任何异常。 倒是他也被沈淮之带糊涂了,以为江嫣还活着。 “你是神医谷的人?” 江止直视着白钦澜。 白钦澜言谈自若,丝毫不失礼数。 “在下确实出自神医谷,请问大人拦下我与师弟有何贵干?” 师弟? 江止又看了眼在他身旁低着头的江嫣,的确,一个小小的少年郎,怕是还没有及冠。 若是江嫣还在,她也有能力救治圣上吧。 江止眼眸低沉,方才他也不知为何要拦住他们。 只是看着他们的身影,下意识的阻拦罢了。 “无事。” 说完,转身离去。 江止叫住他们时,江嫣的心就提起来了,现下看着江止离去的背影。 三年了,那些个故人还是再次出现了。 太监起身继续给他们带路,白钦澜低头看了嫣嫣一眼,眼神中带着无声的安抚。 “走吧。” 江嫣淡淡的嗯了声,跟着师兄向前。 她倒也不是害怕,若是身份真的暴露了,该愧疚的也不该是她。 只是,若是被人认出,会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假死本就是她精心策划,若是此时被戳穿,那就前功尽弃了。 怕只怕到时候会连累了阮嬷嬷。 等江嫣和白钦澜来到太子给他们安排的院子时,齐麟已经在里面和小公主玩了很久了。 “你真是嫣嫣姐姐的师兄吗?嫣嫣姐姐这么聪明,怎么会认你做师兄啊?” 江嫣刚进门就听见小公主大声问着齐麟。 齐麟见他们进门,语气玩味的说道。 “那这就要问你嫣嫣姐姐咯。” 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看了江嫣一眼,小公主也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反而一脸不信。 “肯定是嫣嫣姐姐当时还小,被你哄骗了去,要是嫣嫣姐姐还在的话,肯定不会叫你师兄的。” 江嫣听着小公主滋着一口小白牙,一副为她打抱不平的样子,不禁失笑。 小公主还是这么可爱。 听见笑声,永安公主回过头去看他,眨巴了下眼睛,歪着头有些迷茫。 “你又是谁?” 江嫣上前去向她作揖行礼。 “启禀公主殿下,在下是神医谷的姜大夫。” 看着这张陌生的脸,小公主总觉得他让人很想亲近,就如同从前见过一般。 她扬起下巴,眼眸澄澈。 “免礼吧,看在你是来给我父皇看病的份上,以后就不要行礼了。” 说完,又左顾右盼的望了望,她可不能让父皇听见她叫了父皇。 她才不要原谅他呢! 看着这小公主傲娇的模样,江嫣也是开心,这么可爱的小公主,的确不该像上一世一般早逝。 永安公主继续问她。 “你是嫣嫣姐姐的师弟吗?” 江嫣嘴角始终带着浅笑,想要去摸她的头,可是想想她现在这个身份似乎不太合适。 “是啊,嫣嫣师姐人很好的。” 听见有人夸江嫣,小公主就像是夸自己一样开心。 “那当然,嫣嫣姐姐人最好了!” 刚说完这句话,就有人来寻小公主,说是圣上想见她。 听到这,她只能撇撇嘴,对江嫣他们说。 “我要走了,你们记得要把我父皇的病治好哦。” 跟着丫鬟走得时候嘴里还嘟嚷着,要是嫣嫣姐姐在,这病早就好了。 江嫣看着小公主故作成熟的走路方式,明明只是一个小娃娃,却要一板一眼的端着走。 跟一只小企鹅一样。 她不禁失笑。 等他们走远后,院子的门被白钦澜关上,原本看守着齐麟的侍卫也退了下去。 白钦澜才走到江嫣身边去牵她的手。 齐麟刚刚就一直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等他们回来,见两人黏黏糊糊的样子,也嫌弃的撇撇嘴。 过了一会才出口问道。 “怎么样,那老皇帝的病如何?” 没有了外人,江嫣也不用再和师兄避嫌,牵着师兄向屋里走去。 “还行,拖个三年五载不成问题。” 听见师妹这话,齐麟立即站起身来,跟随他们进屋。 “三年五载?” 他看着两人漫不经心的样子一脸震惊,“小爷我还要在这宫里待个三年五载?” 急得他在屋里走来走去。 “你们快想想办法呀,要不然我们就逃了吧,要是耽误了病情,就让他们把老头子抓进大牢去得了。” 可很显然,另外两人对齐麟咋咋呼呼的性子早已习惯。 还是江嫣看不下去他着急的样子了,笑着回他。 “师兄你就别急了,圣上这病只是需要用药吊着命罢了,只要按时服药即可,药方和法子,我们交给太医就行。” 听到这齐麟才反应过来,也是,如果回不去的话,这两个人应该比他还要急。 “那我们要待多久?” 听见大师兄这么问,江嫣也低下头沉思,或许离开最大的阻拦不是圣上之疾,而是沈淮之。 另外两人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可现在的确没有可行的法子。 齐麟叹了口气。 “他要我们留就留呗,反正过两天苏木也快来了,到时候我也有个伴,多待会也没事。” 目前也只能这样走一步看一步了。 齐麟见师妹兴致不佳,也知道自己该走了,要给他们俩留点私人空间。 便向屋子外走去,边走边说。 “我就住你们俩隔壁,也不早了该吃晚饭了,有一说一,这宫里的伙食实在是还不错。” 知道这个小院子里只剩江嫣和白钦澜两人,他们才闲下来打量着这个院子。 是个偏殿,很小,就只有两间屋子和一个小院子。 白钦澜给嫣嫣收拾好屋子,才去了另一间房,去前让她早些休息。 看着师兄离去的身影,江嫣有些失望。 她还以为这么小的院子只有一间房呢。 害她刚刚纠结这么久。 第八十三章 雷雨天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江嫣很失望。 明明她及笄了,师兄怎么只敢牵个手,太纯情了。 坐下修整一番,宫女就端来晚膳。 这是江嫣这一世第二次吃宫里的膳食,的确不错,和师兄的手艺有的一拼。 今天一整日天上都黑压压的乌云密布,天色晚了倒是下起了大雨。 几个送饭的宫女为难的看着天色,她们刚刚来的时候可没带伞呀。 江嫣看她们面露难色,主动开口。 “姐姐们,在下有一把伞,虽然不大,但也能挡一挡雨。” 宫女们听了接连道谢,看着江嫣俊俏的小脸,嘴还甜,看着也不像是在意规矩的人。 一个个笑得花枝乱颤。 “那就谢谢小公子了。” 等宫女们拿着伞走了,白钦澜才从隔壁过来,方才也听见这屋热闹的动静,看着嫣嫣满脸笑意,便问道。 “嫣嫣可真是讨人喜欢。” 很平淡的一句话,可朝夕相伴三年的江嫣还是明白师兄的意思。 等他近身后拉起师兄的手,两人并排坐,靠的极近。 “别人喜欢嫣嫣,那嫣嫣就喜欢师兄。” 白钦澜笑了下,俯身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脸颊,又克制的收回手。 “的确,嫣嫣喜欢师兄就好。” 伸手帮江嫣打了碗米饭放到她面前,甚至连筷子都递上了。 “宫里的饭食看起来还不错,嫣嫣先试试,若是不习惯,师兄明日便去借个厨房来。” 江嫣接过筷子,夹了菜尝了一块,由着白钦澜给她梳理好因为低头而散落的发丝。 白钦澜的温柔真是无微不至,尤其体现在江嫣身上,即使是她自己都没能在意的细节,师兄都会给她处理妥当。 她也曾问师兄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师兄只是温朗一笑,说嫣嫣值得世间最好的一切。 她先尝了一口晚膳,感觉还不错,就夹了一筷子放在师兄碗里。 “师兄,快吃吧,挺好吃的。” 窗外的雨哗啦啦的下着,也就是这时,一道闪电霹雳而来,原本黑压压的天空划过一道蓝紫色的亮光,很快又消失不见。 打雷了。 江嫣探着个头向窗外看去。 嗯…好像小说女主都是怕打雷所以要和男主一起住的…… 可还没等江嫣想开口,白钦澜倒杯水放在她面前。 “嫣嫣可是不怕雷雨天的。” 小心思被人戳破,江嫣很无奈,奈何师兄是木头。 待两人吃完晚饭,白钦澜将桌上收拾好,把食盒放到门口等着宫女晚些来收。 之后进门却见江嫣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雨景。 师兄说的没错,江嫣不怕雷雨天,而且她很喜欢这种时候。 大雨将空间隔断,只留下自己沉浸在一处。 只可惜一个人的孤独被白钦澜不可抗拒的打断了。 他走近拉起嫣嫣,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抚着她的后脑勺,修长的指尖插入发间,从胸膛溢出的嗓音透着几分慵懒。 嫣嫣呆呆的看着他的目光失了神。 白钦澜脸上的笑意染上几分无奈,把怀中的人往怀里按了按。 江嫣甚至能感受到耳侧灼热的鼻息,脸上染了胭脂色。 幸好屋里只点了一盏灯。 身前的人呼吸粗重,一反往常的温润有礼,双目前蒙着的白条随着他的动作飘到嫣嫣脸上。 弄得人心痒痒。 “嫣嫣,早些休息吧。” 啊? 江嫣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想去看师兄。 三十六度的嘴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只是白钦澜走得很快,等她想追出去时,门已经被人轻轻地关上了。 江嫣无力的坐在床上。 都在现代待了这么久了,师兄怎么还这么封建呀。 屋外,白钦澜脸色如常,可推门进屋的动作却有些慌乱。 三杯冷茶下肚,才算平静下来。 按照现代科学的方式计算,十八岁才算成年。 他…还得再等等… 一夜无梦。 …… 沈府,书房。 听见属下来报,沈淮之眉心拧紧,又想起前两日看到的场景,冷声说道。 “日后他们这些事不用上报,只需要看着他们是否有联系其他人即可。” “是。” 屋内又回归沉寂。 这些年来体内的第二个自己几乎被他完全压制,完全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没想到不过是去江南找了一趟江嫣,就让他出来一趟。 可这又如何。 也不成什么大事。 …… 第二日清晨,就有人来请江嫣去圣上的寝宫。 和师兄休整一番,两人便出发了。 这些年江嫣的医术水平是直线上升,不仅仅是因为自身的天赋,更多的是在现代时的积累和这三年来义诊的经验。 大多数情况下,白钦澜都是在一旁充当药童的身份。 看得出来,他很喜欢。 把完脉,众太医都围了上去。 “姜大夫,圣上这病情如何?” 也不怪他们着急,虽然圣上不会怪罪,毕竟是一国之君,他们都该重视。 江嫣拿起白纸写着方子。 “脉象有洪大无力之脉,肝郁日久,实乃久病而虚症。” 话说到这,众人也有了自己的考量。 的确,圣上这病是积年累月劳累出来的,要一下子有好转也难。 反倒是圣上发话了,虽然他听不懂那些难懂的话术,可自己的身子他还是知道的。 “好了好了,别说了,朕昨日喝了药,今早起来身子舒爽,手脚也有力了许多。” 众太医看着圣上的精神也比往常好了不少,这个姜大夫也是有几分厉害的。 不愧是神医谷的人,众人心生佩服。 身子骨好了,圣上看见一大堆人围在这也是烦闷,便摆摆手让他们都下去。 江嫣和众太医回太医院拿药,还想着给他们讲解圣上之疾该如何治疗。 药刚配好,就有侍卫脚步匆忙来禀告。 “太子有命,令姜大夫一行人到将军府救治,江将军昏迷不醒,生命垂危。” 江暮? 听到这个名字时江嫣一愣。 拿着药方的手紧握,他不该在西北镇守边关吗? “事发紧急,请姜大夫移步将军府,马车已经在宫外候着了。” 就连齐麟都被通知过去,看着眼前的场景一脸懵。 不是说他没用吗?大早上扰人清梦! 江嫣抬起眼眸,不带任何情绪,拿起药箱,就好像只是要救治一个普通的病人。 “走吧师兄,我们去将军府一趟。” 第八十四章 垂危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今日朝廷官员休沐,朝中也是一片安宁。 圣上病了之后就将朝政全权交给太子,已然要当太上皇的模样。 太子里外都忙,平常几乎是忙的脚不沾地。 明明是休沐,却一大早就来了将军府与江止商讨京城守卫军一事。 可商讨的事还没结果,就有小厮跑来说将军晕倒了。 江暮镇守边关多年,早已年迈,身子不好是早有的事。 自回将军府后,夜夜难眠,白日便去祠堂枯站着,一站便站一整夜。 今日终于是撑不下去了,倒地不醒。 门外守着的下人听到动静进屋,便立即派人去找大夫,然后通知少爷。 太子赶上这一出,便跟随着江止去探望一番。 府内的大夫诊脉后便双膝跪地,说是将军脉象微不可察,自己无能为力。 之后便有了太子派人进宫去请江嫣一行人这一出。 看着江暮昏迷,气息微乎难察,太子也不禁叹气。 江暮将军这辈子为国付出了太多,国之重器,如今生命垂危,任何一个君王都不会想见到如此场面。 又见身旁的江止面无表情,仿佛发生的事情与他无关一般,可太子还是看见他身后紧握的双拳。 江嫣三年前刚走,若是江暮将军不在了,那江家就真的只剩下江止一人。 小时候他很羡慕江止恩爱的父母,他可以仗着他们的宠爱肆无忌惮的玩耍,即使和别人打架了,惹了祸事。 也有威严的父亲表面严厉,背地里却帮他摆平一切,温柔的母亲给他在伤口上擦着药问他疼不疼。 而自己,从小便封为太子,一言一行皆有太子的规矩。 他始终觉得自己和父皇还有母后之间有着摸不着头脑的隔阂。 就感觉,不像父母与孩子一般。 后来江夫人去世,将军离京,江止便变得和他一样,甚至更甚。 走到每一步,都在规矩之内,否则,一步错,万劫不复。 他从未见过江止有什么在乎的人,直到后来的江嫣,可谓是把她疼到心里去了。 可江嫣之前的遭遇他也知道,对此番行为,他只觉可笑。 伤害了就是伤害了,哪里能抹去呢? 可他也为好友高兴,因为他终于有了一丝人气。 可江嫣死了,在他眼皮子底下死了。 这三年江止变得比往常更甚,和沈淮之一样,眼里只有政事,仿佛是个没有情绪的物件。 他们谁也不敢在他面前提起江嫣。 而现在,江暮将军倒下了,那是江止仅剩的至亲。 即使心里有怨…也总归是在乎的。 太子抬手拍了拍江止的肩膀,这个时候,任何的安慰都显得如此无力。 “姜大夫到——” 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江嫣和白钦澜提着药箱进来。 江嫣神情始终保持平静,在人让开后便上前去给江暮把脉。 的确,脉象虚浮。 可仅仅只是这几日劳累所致,还不算棘手。 把完脉,江嫣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面容青紫,眼下尤甚。 她淡淡的收回目光,向太子禀告。 “回殿下,将军此症状为劳累所致,好生休养一番便可,只是在战场上留下的旧伤太多,可能加重病情,需要下人好生照看着。” 太子一听,也算放下心来,就连江止也在毫无察觉之际松了一口气。 裴朝言想了一番,还是开口。 “这几日圣上的病情大好,姜大夫就辛苦您留在将军府照顾几日。” 毕竟是国家栋梁,更是父皇的好友,若是他知道了,也只会让姜晏留在将军府。 江嫣没料到有这一出,手不禁捏紧了药箱。 “可圣上的病情…” 太子也只自己去请江嫣一行人到宫中只是为救治圣上之疾,如今却又牵扯到其他人。 毕竟不是宫中的太医,不是自己可以随便派遣的属下,可情况紧迫,此番也是无可奈何。 “姜大夫放心,宫中还有您另一个师兄照看着。” 裴朝言想了想,那个齐麟好像不太行,可没办法了凑合用吧。 “待事情结束后,孤一定重重有赏,只要您开口,孤一定满足。”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江嫣即使再不答应又能如何,当众驳了未来一国之君的面子吗? 这不可能。 于是双手作揖,不卑不亢的应下。 “草民定到竭尽所能,不负太子殿下厚爱。” 屋里的江止听到江暮无碍后,丝毫没再听他们说得话,转身便想离去,只是冷冷的给下人留下一句。 “照看好将军。” 太子刚吩咐完江嫣一行人,便追着江止出去。 江嫣看着江止没有任何停留的背影,神情没有丝毫松动。 江止心里,果然不存在任何情义。 末了,她才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老人。 两鬓斑白,脸上的皱纹很粗糙。 这是她两辈子第一次这么清楚的看见所谓父亲的模样。 多讽刺。 下人上前询问是否需要相助,江嫣便将刚刚写好的药方递给他。 “按照方子将药尽快煎好,让将军服用。” 那小厮恭敬的接过药方,忙跑的去拿药。 管家在门外已经候了很久了,见江嫣和白钦澜闲了下来,才敢上前。 “方才太子吩咐两位大夫在府上住下,请您跟我来。” 江嫣看了眼管家熟悉的面孔,转过头吩咐人照看着江暮,说是有情况立即通知她。 抬脚走出屋子,看着熟悉的一切。 将军府,好久不见,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管家没有看见江嫣眼里的恍惚,只是恭恭敬敬的在前面带路。 “两位跟我来。” 一个慈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很着急。 “管家大人,将军这是如何?” 江嫣心里一紧,回头看去。。 第八十五章 信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是阮嬷嬷。 三年未见,嬷嬷发髻早已斑白,脸上皱纹深刻,可还是江嫣记忆中慈祥可亲的模样。 思念如潮水般袭来,酸涩涌上心头,江嫣紧紧的抿着嘴唇,强迫自己将目光移到一边,怕发出哽咽的声音。 这一路见到了许多人,可在她心中最多也只是恍惚一下,不会激起她任何情绪。 唯独阮嬷嬷,三年了,她与嬷嬷未曾有过任何联系。 嬷嬷在她离行的前一晚偷偷和她说。 “嫣嫣,日后就忘了嬷嬷,忘了这里,别再被过去阻拦了嫣嫣过好日子,只要嫣嫣过的好,嬷嬷就好。” 可她没有做到,看着嬷嬷慈祥的脸,她想,嬷嬷,嫣嫣回来了。 阮嬷嬷原本只是听说将军晕倒了,便着急过来问。 这个家已经七零八落了,若是将军不在了,少爷就只剩一个人了… 管家见阮嬷嬷着急,便和她解释着。 “将军的病已无大碍,多亏了这两位神医谷的大夫相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闻言,阮嬷嬷才放下心去,朝江嫣看去,目光对上江嫣隐隐偏向一侧的眼眸时,目光一顿,立即低下了头。 好在周围没有其他的下人,江嫣和管家之间隔了一个白钦澜,身量极高,完全挡住了管家的视野。 没人发现江嫣的异常。 阮嬷嬷也没再说些其他的话,表现并无异样就如同仅仅只是关心将军病情一般。 “既然如此,就有劳两位大夫费心了,奴婢就不打扰两位公子休息了。” 说着便退下了,从头到尾都没有回过头再见他们一眼,江嫣也不知道嬷嬷是否认出了自己。 管家见他们看着阮嬷嬷出神,就笑着和他们解释。 “阮嬷嬷是府里的老人了,年轻时是夫人的贴身丫鬟,后来又照顾着小姐长大,如今年纪大了,也算是府里的半个主子,此番见将军病了也是着急。” 白钦澜知道嫣嫣有一个对她很好的嬷嬷,如今看来便是这位了。 嫣嫣没回话,白钦澜便朝管家点了下头。 “看得出来,这位嬷嬷很是心善。” 管家将他们带到客房,临行前还想叫两个下人来伺候着,可惜被白钦澜拒绝了。 管家也没勉强,只是说让他们有任何事情都能找他,之后便退下了。 白钦澜关上屋子的门,回头见嫣嫣站在窗前眺望着,出了神。 他走到她面前,接过她手里的药箱,放在一旁,然后拉起嫣嫣的手坐下。 “刚刚那位是嫣嫣的嬷嬷吗?” 屋里没有了人,江嫣也能将头靠在师兄肩膀。 “对,那是世界上最好的嬷嬷。” “那嫣嫣想与嬷嬷相认吗?” 白钦澜侧过头想去看她,只可惜嫣嫣只是无奈的笑着。 “想,但又不想,风险太大了,而且嬷嬷也说了,她要嫣嫣过好自己的日子,忘了她。” 嬷嬷不想连累嫣嫣。 说完,又跟想起什么似的,江嫣抬起头去看师兄,刚好与他对视。 “师兄你知道吗,嫣嫣觉得刚刚嬷嬷认出了我。” “看得出来,嬷嬷过得很好,嫣嫣也过得很好,那就够了。” …… 太子和江止商量完正事后,便坐下又想去拿奏折。 临行前,太子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忍无可忍,上前把他手里的奏折一把丢开。 三年了,除了政事就是政事,仿佛没有其他东西能让他有任何情绪波动。 “不是,你们这些年到底是怎么了?不就是个江嫣吗?从前也没见你们这么在乎过,现在人死了怎么还跟天塌下来一样呢?” “人还在时十几年没见你们在乎过,你们就是去江嫣坟前哭丧,人家还嫌你们晦气呢。” “永远都放不下过去,只会让你损失更多,人总是要朝前看的,过去就算是再后悔,你也没办法去弥补一个死人吧?” 这种话这么多年裴朝言不知道说过多少次,可即使知道没用,他也忍不住要说。 一起长大的兄弟,即使知道是他错了,也忍不住想让他走出困境。 对于江嫣,他只能叹息,只希望,下辈子别在碰上这么不靠谱的家人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即使心里有怨…也不能假装不在意。” 裴朝言没再去看江止,转身离开了。 对于别人的家事,他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今日恰巧碰到这番事,他才想开口罢了。 江家走到如今,只留下两个罪魁祸首两两相望,既原谅不了对方,也原谅不了自己。 可更让太子想不通的是沈淮之。 即使说江嫣是为了救他才孤身引开狼群,让他从此情根深种,也不该呀。 一个人的性子怎么能一夜之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对江止说的话从来就不敢对沈淮之说,只要他抬眸看他一眼,太子都觉得遍体生寒。 眼里太空了,空的放不下任何事物。 …… 太子走后,江止又想拿起刚刚被丢开的奏折,可看了许久。 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最后又提起笔,开始写信,直到桌上下人端上来的热茶逐渐冷去,他才停笔。 和以往一样,将信件塑封好,上面写了四个字——江嫣亲启。 木盒已经放不下了任何信件了,他拿起来往下压了压,还是没用。 只能把信压在木盒下。 这些年无数次想把信给烧了,可又怕脏了地底下江嫣的眼。 他知道,除了他,再也没人会打开这些信了。 江止坐在书房沉思许久,的确,他不能假装不在意,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良久他才起身走出书房,下人迎了上去,他目不斜视。 “去看看将军。” 小厮恭敬的跟在他身后回道。 “是。” 江嫣和白钦澜在客房整顿好,便有下人来通报说将军喝了药,醒了。 他们也打算去看看,毕竟只有江暮早些好,他们才能尽快离开将军府。 两人拿着药箱谈论着江暮的病情。 说到底还是西北条件恶劣,年轻时留下的旧伤过多,再加上这几日心神恍惚,便一病不起。 对于江暮,江嫣现在也只不过是当做一个普通的病人罢了。 该有的关系,三年前就已经断的干干净净了。 两人走进江暮的房中,和江止打了个照面。 第八十六章 是嫣嫣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三人撞见后,还是白钦澜率先向江止顿首。 “江大人。” 江止看着白钦澜,心中自是不喜,当初在医馆江嫣为了护他与自己大吵一架,之后便是连兄长都再未叫过。 可如今白钦澜是将军府请来的大夫,更何况说到底,他并无任何错。 便和他们一同进了房中。 下人们已经在床榻旁候着了,将喝完药之后一点反应都没有,都快要把他们急死了。 江暮早已清醒,睁着眼看着床顶的帷幕,一言不发。 也或许,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嫣上前去给他把脉,他也未曾有过丝毫反应。 把完脉,江嫣收回手,淡淡的开口。 “将军肝郁气滞,怕是近来思绪过多,按时服药,调理气血即可,只是旧伤过多,将军还是需要好生修养,若是病情再犯,可就棘手了。” 说完又吩咐着下人们一些照看的注意事项,本想着事情结束后便站起身打算离去。 江止开口向他们道谢。 “有劳两位大夫费心了。” 江嫣原本身量就比江止矮上许多,听见江止的话后,更是低垂下眼眸,平淡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江止看了着她的眼睛出了神,不知为何,他总觉面前的人很熟悉,却想不起来像谁。 可他又能笃定,这张脸上无任何伪装,他从未见过此人。 良久,江嫣见他还不让开身,心里已然有些不耐。 “将军,若是没事,在下与师兄便告退了。” 闻言江止回过神来,向后退了一步,让开了身。 “姜大夫好生休息。” 江嫣没回他,和白钦澜收拾好药箱便离开了。 江止看了看两人离去的背影。 是白钦澜的师弟,也本该是江嫣的师弟吗? 从他们进屋到现在,江暮始终未说过一句话,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与自己无关。 或许对他而言,死才是最好的解脱。 可江止偏不如他意,收回目光后,看向床榻上躺着的江暮。 “父亲这是作何?才在将军府待了不过几日,便撑不下去了吗?” “可您却把我和江嫣留在将军府十几年,您可曾想过我们是否撑得下去?” 看着江暮方才一直僵硬的眸子动了一下,江止也忍不住转身过去。 有些话很刺耳,他作为儿子本不该由他来讲,可是,将军府已经没人了。 “父亲若是还有点良知,那就活着吧,在将军府痛苦的活着吧,去守着她们俩。” 逃了这么多年,总该是要面对的。 …… 江嫣和白钦澜在回屋的路上。 此次见到江止和江暮二人,她心里没有一丝起伏,前世痛彻心扉的感觉也没有涌上心头。 但其实,过去发生了什么她早就有些记不清了。 不论怎么说,的确是个好现象。 和江嫣并排一起走到白钦澜也感受到嫣嫣心情不错,微侧着头看向她。 “嫣嫣高兴,是因为见到他们了吗?” 听见师兄问她,江嫣朝他的方向看去,如今两人都是男子的打扮,身旁也无其他人。 江嫣挑着眉朝他笑着说。 “当然不是,正相反,嫣嫣高兴是因为已经完全不在乎了,嫣嫣放下了。” 看着眼前的人这般模样,白钦澜目光沁出一抹柔和,微启的唇透出淡然的笑意。 “是嫣嫣吗?” 有人! 两人心头一紧,忙回头望去。 阮嬷嬷正一脸关怀的看着她,因为年迈,双目已经混浊,可此时却如同闪着亮光,欣喜的看着江嫣。 她走近几步,看了周围无人,才小心点问道。 “是嫣嫣吗?” 江嫣看清了嬷嬷眼角密布的皱纹,热气上涌,下一秒眼眶就要红了。 可是阮嬷嬷拉起她的手。 “姜大夫长大了,长高了,不能再像从前那般爱哭鼻子了。” 江嫣也知道,这里不是她们该相认的时候,努力将眼泪压下。 “嗯,嬷嬷说得对,姜大夫长大了,是大孩子了。” 她回握住嬷嬷的手,像她介绍着身旁的人。 “嬷嬷,这是我…师兄。” 白钦澜低声喊了声嬷嬷,他是真心感激阮嬷嬷的,若是没有嬷嬷,他的嫣嫣会怎样?他不敢相信。 嬷嬷抬头看了着两人,满脸慈祥的笑意。 很般配,她的嫣嫣也算是找到了好归属,夫人在地底下也能安息了。 “好好好,好孩子,嬷嬷见你们过的好就够了。” 此时,竹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嬷嬷?” 阮嬷嬷随即收回了手,几人也恢复平淡的神色。 见竹青满脸疑惑,阮嬷嬷便向她解释道。 “这两位是来给将军治病的大夫,刚刚遇见了,便问了几句病情。” 方才有江嫣和白钦澜的身影挡着,竹青也的确未曾看到嬷嬷的动作,倒也没怀疑太多。 “奴婢见过两位公子。” 然后再转向阮嬷嬷,“嬷嬷,竹鸾已经准备好了晚膳,我们走吧。” 三年前竹青竹鸾被江止罚了后,是阮嬷嬷为她们求的情,如今她们也在嬷嬷身边照顾着。 阮嬷嬷在最后看了一眼他们。 “那两位大夫好好休息,奴婢就不打扰了。” 江嫣笑着应了一声,看着阮嬷嬷离开,才和师兄向前走去。 等他们人影消散了,江止才从竹园出来,想起刚刚那一幕,皱起眉头。 离得过远,再加上这三年来眼力越发不佳,他也不知三人发生了什么。 只是单纯的觉得不应该,难道说阮嬷嬷真的就只是向他们问父亲的病情吗? 好像,也只有这一个理由了。 他没有多想,转身离去。 …… 江嫣和白钦澜已经在将军府待了三日了。 江暮的病情也逐渐稳定,已经能正常下地行走活动了。 江嫣又写了些方子,交给下人,让他们按时煎药给将军服用即可。 之后两人便又被接回了宫中。 离行前,江嫣还可惜,这几日未曾再见到嬷嬷一面。 可转念一想,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已经见过一面就已经是幸运至极。 心里倒也是平衡了些。 好巧不巧,等他们回到宫中,苏木也刚好到了。 沈淮之在偏殿看着他们一行四人脸色发黑。 “神医谷,就只有你们四人吗?” 齐麟看着沈淮之不喜,那他可就高兴了。 “还有个老头子,要给沈大人请过来吗?” 说完又佯装思索,然后回他。 “之前是还有一个嫣嫣师妹的,但是吧,她早逝多年,可惜可惜了,沈大人若是想见,便去江家看吧,毕竟牌位在那。” 第八十七章 好久不见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其实不用齐麟开口讽刺。 沈淮之自己也查过,神医谷除了齐禹,的确就只剩他们四个。 只是他不死心,江嫣,一定还活着。 恢宏的宫前他长身玉立,身量极高,一袭圆领官袍,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 眉骨至鼻梁一道险峻的光影,界限分明。 只可惜清俊的脸上没有半分温度,看了半晌,依旧未发现任何破绽,最后拂袖离去。 看着沈淮之清冽的背影,齐麟撇撇嘴。 “活该他当初要严刑拷打我,气死他!” 闻言,苏木向他投去怀疑的目光。 “严刑拷打?看你也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齐麟一脸得意。 “那可不,他还没来得及动手,我就招了,小爷我怎么能受这委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果然。 刚刚其他人还想看看齐麟有无受伤,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无奈地摇摇头。 齐麟还是那个样子。 可很显然,齐麟没有去在意他们怎么想,朝他们大手一挥。 “走吧!我们去玲珑阁看看。” 这几日圣上的气色肉眼可见的好了,太子也将沈淮之安排看守他们的侍卫撤下了。 发话说他们想去哪去哪,只要晚上回宫就行。 玲珑阁是神医谷的产业,这几年全权交给了齐麟和江嫣掌管。 齐麟在现代学了好些技术放到这用,创造了很多让所有人趋之若鹜的产品。 产业也越做越大,从一开始的女子首饰,到衣裳各类生活用品,应有尽有。 去年在现代学会了怎么造玻璃后就越发不可收拾。 什么晶莹剔透的琉璃宝石,一阵天花乱坠的吹。 玻璃成了千金难求的宝石。 用在各种各样的地方,琉璃首饰,琉璃屏风,一经上架就供不应求。 可偏偏他还学会了饥饿营销。 硬是只做所谓的孤品,每次都将东西炒到天价。 还一本正经的说。 “只有买的贵了,才只有富人会买,这样我就只坑富人,不坑穷人了。” 江嫣一时间觉得他说的还挺有道理,可随后他又说。 “我这可是干着劫富济贫的好事呢。” 江嫣满头黑线,的确,劫别人的富,济自己的贫。 有时她也想问问大师兄,让他睁开眼看看神医谷堆积如山的宝物,好意思说自己贫嘛? 在去玲珑阁的路上,齐麟拿着最近胡掌柜给他的孤品,其实就是个水晶球。 把玩着,不禁感叹。 “这小小的一个价值千金,还卖的如此好,京城果然是冤大头多呀。” 苏木听了撇撇嘴。 “可不是嘛,这么一个成本才几毛钱,竟然被你卖这么贵。” 听见苏木这么说,要不是在大街上,齐麟都想捂着她的嘴,像是生怕别人听到一般,一脸着急。 “什么几毛钱,这成本价值千金,价值千金懂不懂。” 看着齐麟这般小心的模样,几人不禁失笑。 师兄还真是越富越抠。 有做奸商的品质,不愧他当初和苏女士一见如故,情同母子,硬要跟着她从商呢。 很快几人就到了玲珑阁,胡掌柜听说他们回来,一早就在门口候着了。 见到江嫣他们来,乐呵呵的将他们迎进去。 “姜公子这三年未见,果真是长成了翩翩少年郎呀,胡某第一眼还没出来呢。” 的确,这三年玲珑阁全权交给了齐麟掌管,江嫣也很久未见胡掌柜。 “谢胡掌柜夸奖,胡掌柜这生意也是越来越兴隆呀。” 说到生意,胡掌柜也是开心,三年来玲珑阁越做越大,玲珑阁的名声算是彻底打响了。 尤其是和叶家合作之后,那银子可谓是源源不断的流进来。 想到叶家,胡掌柜和江嫣说道。 “叶家家主不知从哪听闻姜公子您会过来,一早便在楼上候着了。” 宋从简也上京了? 江嫣脚步一顿,心里一沉,看样子最难处理的是宋从简。 不知为何,江嫣总有一种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但还好,宋从简的手段不像沈淮之那般强硬,目前并未做出什么让她抗拒的事。 但时不时出现在她眼前也是厌烦。 明明一切说得已经很清楚了。 果真,他们刚上阁楼,门就被人从里面推开。 宋从简嘴角微弯,眼里只有江嫣。 “姜公子,好久不见。” 江嫣很少讲述她从前发生过的事,反而是白钦澜知道,这就是嫣嫣之前口中那位,讨厌的故人。 感受到师兄师姐疑惑的眼神,江嫣看着眼前的宋从简一言不发。 反倒是宋从简,自顾自的介绍起来。 “在下是宋从简,是叶家家主,也是姜大夫的…故人。” 江嫣冷眼看着他,冷不丁的来了句。 “不熟。” 可很显然,对于江嫣的话,宋从简没有丝毫尴尬,就好像早就料到她会这般一样。 “姜大夫说笑了,从简与姜大夫从小一同长大,怎么能不熟呢?” 听到这,众人也大概知道了,两人之间怕是闹过些矛盾。 气氛一下就冷了下来,反倒是白钦澜泰然自若道。 “一同长大也不过是儿时的一个玩伴罢了,两位多年未见,不说不相熟,就是不认识也是正常的,只是宋公子过于看重过去了罢。” 闻言,宋从简眼眸沉了下去。 这是在讽刺他自作多情了? 白钦澜向来待人亲和,说话未曾有过这么不留情面。 胡掌柜见几人不对付,吓得背地里直冒冷汗,这两个小金土豆怎么还要吵起来了。 急得他连忙打圆场。 “几位勿急,勿急,有话咱们进屋说,有情咱们慢慢叙,来来来,进屋喝茶。” 胡掌柜谄媚地笑着请他们进去,全然没看见白钦澜拉起嫣嫣的手,一同进屋。 另外两人即使看到了也见怪不怪。 只有宋从简看两人如此亲近的模样,下意识的握紧了拳。 第八十八章 起疑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苏木进屋后径直走到窗前,向外看去。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玲珑阁地理位置绝佳,是京城最繁华的地段,能看到宫门的巍峨耸立,两旁的建筑雕梁画栋。 苏木探出头去看了许久。 “不愧是京城,富丽堂皇。” 齐麟大大咧咧的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喝着。 “繁华是繁华,就是无聊了些。” 当初他和白钦澜在现代待的那几个月,第一次见到二三十层的高楼大厦,无处不在的霓虹灯,差点亮瞎他的眼。 第一次接触这么超前的事务,光是一个娃娃机他都能研究半天。 实在是不亦乐乎。 早说那个地方这么好玩,他当初也不至于那么抗拒。 苏木听他这么说,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从背包里掏出盒子递给他。 “喽,这是你要的手机,里面还有个小型太阳能发电器。” 这是齐麟千叮咛万嘱咐她带过去的,虽然不理解为什么,明明这里没有任何信号,手机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用途。 可既然他开口了,那她就给他带一个吧,谁让她人美心善呢。 齐麟放下手里的热茶,忙不迭的接过。 “师妹真是善良温柔,亲切可人,善解人意,体贴入微,得体大方,令师兄我敬佩不已呀。” 闻言,江嫣和白钦澜对视片刻,不禁失笑。 终究是顾忌着有其他人在场,齐麟没有直接打开盒子。 可他们刚刚说得话也被宋从简和胡掌柜听得一清二楚。 但无人在意,听见又如何,反正他们又不认识。 的确,胡掌柜只是以为他们在聊一些神医谷专有的东西,不该多嘴的时候,就闭嘴,从商多年,胡掌柜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可一旁的宋从简心里升起疑惑。 手机?发电器? 这是他从未听说过得词。 可即使疑惑,他也未曾问出声。 很显然,屋内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无视他,宋从简脸上没有任何难堪的神色,只是随和一笑。 “在下今日来玲珑阁只是想见故人一面,如今故人也见到了,就不打扰各位了。” 说完还笑脸盈盈的看了江嫣一眼,即使没人理会他也没面露难色,和胡掌柜寒暄一番便离开了。 原本生意上合作的事就已经和胡掌柜交谈好了,今日宋从简前来,胡掌柜也摸不清头脑。 只是没想到这姜公子人脉如此之广,一开始本以为只是一个天赋异禀的画师,没想到又是神医谷的弟子,也算玲珑阁的半个主人了。 又恰巧与叶家家主相识,引得那家主一掷千金只为见姜公子一面。 只可惜两人的关系似乎不太好,又或者是姜公子单方面拒绝回应叶家主。 其间的关系胡掌柜也理不清,只能咂咂嘴,姜公子果真是玲珑阁的贵人啊。 胡掌柜送着宋从简离开,离行前将阁楼的门给关上。 屋内此时只剩江嫣他们四人。 没了外人,齐麟总算是可以大大方方的打开盒子了。 在这个古色古香的世界,齐麟手中的手机显得异常的格格不入。 江嫣之前原本也想把手机带回来的,但是又想着麻烦,平常和师兄到处义诊,带着也不方便,万一被发现了也不好解释。 “大师兄,你拿个手机过来干嘛?” 苏木像是想到些什么似的,瞥了齐麟一眼,不禁耻笑出声。 果不其然,齐麟开了机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相册给自己来了一张自拍。 “还能干嘛?当然是留下自己俊美无双的容颜呗!” 众人:“……” 跳脱的性子适应能力就是快,齐麟很喜欢现代的生活方式,尤其是喜欢各种拍照打卡。 摆弄好手机,齐麟硬是拉着几人起来。 “别不理人的,快来,合个影,三、二、一,耶!” 搞怪的齐麟,一脸不屑的苏木,低头笑着看嫣嫣的白钦澜,比着剪刀手的江嫣。 这是他们在这个世界的第一张合影。 …… 宋从简在胡掌柜热情的送行下出了玲珑阁,门口早已有下人备好马车。 他坐上马车径直回了叶家。 叶家的大本营在江南,但这三年生意越做越大,宋从简干脆在京城买了一座府邸,其规模不输于京城任何高门大族。 只可惜,整个府邸只有宋从简一个主人。 和方才在江嫣面前的随和有礼不同,宋从简进府众多下人给他行礼。 可他神色淡淡,一丝回应也无,一路畅通无阻的回到书房。 下人们早已见怪不怪,家主虽年纪轻轻,可能力出众,除了叶家的几个亲人,没见他对谁亲近过。 早已有下人在书房候着了,见家主回来,拱手向他禀告。 “公子,得了那株千年人参,老爷的身子大好,只是江南那个小官不服,硬是要闹事。” 这几年外公年迈了,又因为找他耗费了心血,自去年起就卧病在床,大夫说需要一株千年人参来调理。 只可惜当时能找到的那株已经被江南的一个小官花半生积蓄买下,只为给家中老人服用。 宋从简知道后便直接联系了人参的卖家,出了比那个小官高十倍的价格抢下。 之后便是那小官家中老人去世,闹事不断。 宋从简闭目沉思片刻,不带一丝情绪的开口,就好像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一般。 “拿些钱财安抚那个小官,顺带警告一下他的家人,见好就收,死者为大,让他们办好丧事才是正事。” 听见他吩咐,下人想领命下去。 临行前,宋从简又开口吩咐。 “还有神医谷一行人的踪迹,全部抹干净。” “是。” 等下人离开,宋从简才收回思绪。 他的确未把争夺人参的这件事放在心上,自己没能力争得人参,又怎么能把亲人的死怪在他身上呢。 他努力将叶家的生意做强做大,为的就是让叶家人过上最好的生活。 那么,为了这个目标,他就可以用尽一切手段。 他可不是什么大善人,赚钱是为了奉献。 也没什么高尚的品质,他能拿到的,那就是他的。 别人的哭喊不会让他有丝毫动容。 屋内静寂,宋从简抬手拿起一旁的账本,沉下心去看。 前世他可以为了报仇去从政,不惜一切代价。 如今他也可以为了让在乎的人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去从商。 同样也不惜任何代价。 第八十九章 断腿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江嫣四人在京城玩了一天,到了晚上就被几个侍卫给请回宫里。 玩的尽兴差点让他们忘了自己是被人“请”进京城的。 圣上的病症已经安抚下来,若不出意外他们也不用再待几日了。 太子给他们安排的住所离在太医院旁,江嫣一行人回来时便听见几个刚回宫的太医在那摇头叹息。 “林家那公子的腿没得救了,从西北到京城,这都半个月了。” 林辞? 听到这个名字时江嫣脚步一顿,还下意识想了一下,才想起来他是谁。 太医院的人时常向江嫣请教,一来二去也算是相熟。 此番见江嫣疑惑的看着他们,也热情的和她解释。 “姜大夫怕是不认识,林辞就是林家大公子,和江止大人是表兄弟,三年前自己偷偷跑去边关,人生地不熟的就从最底层的士兵做起。” “倒也没成想真的给他闯出了条路,一路晋升成一个小将,只可惜呀。” 那太医想到今日下午在林府看到的情况,可惜的摇摇头。 “只可惜前两月的西北战乱,让他断了条腿,西北条件艰苦,得不到治疗,等他回京时,连腿都接不上了。” 另外一个太医也附和着。 “可不是嘛,一个大少爷,何必跑西北去受那罪,现在缺了条腿,科举这条路也走不通了。” 和太医们的可惜不同,在江嫣记忆里,林辞这个人的身影已经很模糊了。 到了住所,几个太医和江嫣一行人告别,至始至终,江嫣的情绪都无任何波澜。 若是有,那也是玩闹一天之后的疲惫。 白钦澜侧头看着她,嘴角带着浅笑。 “嫣嫣累了吧,早些休息。” 院子里已经没有外人,江嫣仰起头回以一笑。 “好,师兄也早些休息。” …… 林府。 自林辞回来以后,林家就已经乱作一套了。 林母在榻前哭诉,林父坐在台阶上叹息。 儿子三年前自江嫣下葬后便留书一封,说是要出去看看。 之后便再无踪影。 眼看着快到科举的时候了,他们怎么可能不着急,派了无数人去找,最后也是收到一封亲笔信。 说是让他们不用找了,像他这种品行败坏的人不配入朝为官。 之后又没了踪迹,可为了安抚家里,还是每半年都会寄封信回家。 他们想问他够不够钱财,想给他写家书,可每次送信的人也不知信是从何方寄来。 他们无可奈何。 但从信中的内容也知,儿子长大了,成熟了,可依旧没逃脱三年前阴影。 都怪他们,只有一个儿子,千宠万宠才导致如此,他们连让林辞放下过去的理由都没有。 知道今日午时他林辞被人抬了回来,人高烧不醒,去请了太医,太医也无能为力,这腿是断了彻底。 林父抬起头仰看着天,黑压压的。 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林母在床榻前的哭诉吵醒了昏迷许久的林辞,他艰难的睁开眼,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 记忆停留在他率兵缉拿敌方首领,一时疏忽被倒地的敌军一刀砍向了腿,后来他摔下马,失去了意识。 左腿传来剧痛,已经感受不到脚踝以下的意识了。 他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可他终究不再是从前那个只会仗着有人撑腰便无法无天的林少爷了。 反而强迫着挤出笑容,安慰着满脸泪痕的母亲。 “母亲,我没事,我当将军了,但是官职小,给林家丢脸了。” 林母看着儿子满是伤痕的脸,还有比府中下人还粗糙的手,这是从最底层一步步摸爬滚打的痕迹。 他到了西北,没敢告诉任何人自己的身份。 好几次做错事饿着肚子被罚,江暮从他的身边巡视而过,他都强忍着没开口。 或者说,不敢开口,不敢相认。 西北紧张的战事可以让人没有其他精力去想其他的事情。 他可以短暂的逃避现实,逃避江嫣已经逝去的现实。 三年前江嫣身死,他不相信,上天重新给了他一次机会,他都没能来得及去弥补。 可事实就在那里。 江嫣掉落在河里的发簪是他打捞起来的,一切都告诉他江嫣死了。 日子一瞬间失去了目标,他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任何宋从简找到了他,两人合力找出了当年陈家害死姨母的证据,再由他当众击鼓鸣冤。 洗清了江嫣身上一切都流言蜚语时,也把自己丢进了深渊。 他再也无法安心的待在京城了,所以他去了西北。 可他又不敢像从前那样过着衣食无忧的好日子,他怕江嫣看不到他的报应会生气。 所以他隐姓埋名,从最小的士兵做起。 几次生命垂危,命悬一线,都在想,这样江嫣能不能感觉痛快些。 可如今他断了腿,又回到了京城,再也走不了了。 榻前的母亲依旧看着他泣不成声。 林辞努力伸手握住母亲,想给她擦干泪水,可是浑身无力,他做不到。 “母亲莫哭,如此也好,辞儿能在京城永远陪着您和父亲,哪也不去了。” 哪也去不了了。 他终是要被困在自己害怕的地方,一辈子。 逃不掉,挣不脱。 左脚依旧没有知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剧烈的疼痛。 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 林辞重伤归来的消息传进了将军府。 江止知道了,停顿了许久。 管家小心翼翼的问他是否要去林家探望,江止沉思片刻,还是拒绝了。 “让人拿些东西去看看就行,其余之事,不用再上报了。” “是。” 管家领命退下。 书房又只剩下江止一人,只有一盏烛火,屋里黑漆漆的。 可他并未在意,已经习惯了。 只是近来眼睛越发看不清东西,若是再这么下去,怕是无法视物了。 他疲惫的向后靠去,两指曲起揉着眉心。 之前他不懂林辞为何一夜之间跟变了个人似的。 直到他重生了才知道,或许那小子重生的更早。 前世他没几年便离开了京城,京城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 更不知道母亲当年的难产事出有因,不是意外,更不是因为…江嫣。 夜已深,他近来也越来越撑不住了。 熄灭了烛火躺在榻上。 可越想越入睡,头脑却越发清醒。 清醒的让他不敢闭眼。 心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细想,又没发现过什么异常。 思绪总在他要摸索明白时断的了无痕迹。 第九十章 为民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沈府。 “那你们说江嫣的踪迹没有了?” 沈淮之的气场过于冷然,底下回话的的人背地里已经开始冒冷汗。 “回大人,这三年江小姐的踪迹少之又少,若不出所料,大概率是在神医谷的,可属下实在是找不到进入神医谷的法子。” 沈淮之周身散发着寒气。 “继续盯着神医谷。” “是。” 见沈淮之已经拂袖离开,那人忙不迭的应下告退。 三年前的大人虽说也是冷漠,可倒也不至于那么不近人情。 只是他也没想到,原来那个三年前死去的荣安公主真的还活着。 沈淮之回到书房,这些天一直在想着江嫣的事。 如今朝堂安稳,事情不多,他不再像上一世那般整日忙于政事。 现下大部分的时间,都被他用去找江嫣。 只可惜现下线索却断的彻底。 是谁做的,他心里有了一定的定论。 宋从简。 前世三元及第,位极人臣,地位和威望在朝中仅次于他。 想到宋从简,沈淮之眼眸一暗。 前世在局势最紧迫的时候,江嫣病了,当时的他并未在意。 江嫣身子不好,时常病倒,他是知道的。 当时想着让太医好生调养便可,之后一件又一件的事情打得他措手不及,整个人忙的脚不沾地。 当时的他还未发现江嫣对他的态度有何不同。 又或许,是没来得及去发现。 可江嫣病倒之事竟被宋从简知道,以此避开众人,他冷声道。 “沈大人若是不知珍惜,那便趁早放手。” 他眼里的敌意沈淮之看得清楚。 一个人意图如此明显的去窥窃他的妻子。 想到这,沈淮之周身的气场瞬间森然,在只有一人的书房,显得一个人如同恶鬼。 江嫣,他怎么能放手。 下一瞬,右手不受控制的提起笔,在纸上写道。 致治为民。 笔锋很是凌乱,像是有人在抗拒一般。 “为民?可笑。” “上辈子我为民做的还不多吗?世人皆称我为一代贤臣,心怀天下,可是我得到了什么?” “我得到了视我如仇人的父母,得到了妻子的早逝,得到了英年自刎的结局。” “怎么?早就知道这一切的你还要坚持书上可笑的四个字吗?” 他自小便知道,沈家是圣上最看重的重臣,从他父亲,到他,都是日后一国栋梁。 是辅佐一国之君的主要力量。 父亲心里眼里只有母亲,可在他课业被众人夸奖时,也会施舍一些目光到他身上。 致治为民。 这四个字是他从小立下的誓言,被装裱起来挂在书房。 可他重生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它烧毁。 “我这一世…只为江嫣…” 手紧紧的握成拳,努力压制体内那人的抗拒。 再睁眼。 或许他该知道如何让江嫣现身了。 当初江嫣不惜暴露自己都要把江南旱灾的事情透露出来。 那满城的疫病,江嫣又如何能不献身。 今日已经收到北方传来的消息,疫病肆虐,快要南下到京城了。 就和上辈子一样。 …… 宫中,太医院。 江嫣辗转反侧,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忘了件大事。 上一世的记忆太过模糊。 主要是上辈子这时她时常卧病在床,外界的事情了解的少。 到底是什么呢? 就在她苦恼的思索时,墙边传来声音。 有人在墙的另一边轻轻敲击着。 声音很轻,只有两边的人离得极近才听得清。 是师兄! 江嫣抬头望去,笑意璀璨的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伸手到相同的地方,纤细的手指曲起,轻轻叩击两下。 这声音,在安静的晚上显得格外清脆。 躺在另一侧的白钦澜听见动静,笑意舒朗,也许是有着墙壁的阻拦,让对面的人看不清他眼底浓重的情意。 直白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如海水般波涛汹涌。 另一侧的江嫣没听见再有什么动静,心里有些失望,可终是莞尔一笑。 那双好看的杏眼在黑暗中炸开了喜悦的烟花,激荡出涟漪层层的光泽。 好不容易才入睡,梦中却遍地横尸。 前世她卧病在床,只听说北方的疫病肆虐,灾民控制不住了,蔓延到了京城。 京城的守卫军完全不曾有准备。 灾民被放了进来,一时间京城疫病传播开来。 时不时听见有人被拉去疫区,而且一去就大概率回不来了。 一时间人人自危。 沈府有自己的大夫,日日只照看她一人。 整日昏昏迷迷的,无意识的喝着汤药,只听闻着丫鬟们讨论今日又哪家被拉出去了。 一时好奇的她随口问了一句发生了何事。 丫鬟只说京城有了疫病,其他的也没再提。 病入膏肓的她自是没精力再去思索这么多。 她病了一个冬天,病好了,疫病也好了。 原本只是一次很普通的出门去和各高门大族间的夫人小姐们应酬。 路上却见家家都在办丧事。 她疑惑,转头去问丫鬟这是为何。 丫鬟说这些都是疫病时死了家人的百姓。 她不解,问当时为何不办,拖了这么久才办丧事。 丫鬟说疫病死伤的人太多了,当时尸体堆积如山,为了不传播疫病,被放到一起一把火烧了。 烧了整整半个月。 直到现在疫病结束,家人们只能装些骨灰回去草草将丧事办了。 堆积如山。 江嫣坐在马车上怔怔的看着那些哭断肠的百姓,想象着堆积如山是什么场景。 下一刻,感觉有人在晃动她的肩膀。 睁眼,天亮了。 白钦澜眼里满是关切。 “嫣嫣,是做噩梦了吗?” 梦中惊醒的江嫣已经来不及去解释这么多了。 “师兄,疫病来了。” 第九十一章 疫病起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闻言,白钦澜轻轻皱起了眉心。 “疫病?” 他见江嫣满脸慌张,便用手安抚的拍着她的背部,“是嫣嫣梦里出现了疫病吗?” 看到师兄眼里的疑惑,江嫣只能不住的摇头,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重生一事,还是太过荒谬。 只能握住白钦澜的手臂,虽然紧张,可眼里满是认真,看着白钦澜的眼睛说道。 “师兄,我昨晚做了个梦,梦里京城起了疫病,死了好多好多人。” 白钦澜清早来到嫣嫣门前敲门,原本这个时候嫣嫣都已经起身了。 可方才敲了许久都没人应,边以为出了什么事,便径直推门进了屋。 到了里屋才看到江嫣躺在榻上,满头冷汗,口中不断喃喃着什么,声音很小他听不清。 这一看便是做了噩梦,他小心将嫣嫣叫醒,可她一睁眼便告诉他,京城要起疫病了。 原本想安慰她这一切都是梦,可白钦澜看着嫣嫣眼里的认真,却不禁思索起来。 嫣嫣从不开这般玩笑,他安抚好思绪混乱的江嫣,一手执帕子给她擦着额前的冷汗。 “那我们先起身,休整好便去太医院见李太医,和他说疫病的事情。” 在师兄的安抚下,江嫣逐渐冷静下来,疫病一事若只是说是她的一场梦,那除了师兄便不会有人信她… 宋从简? 脑海里闪过这个名字,宋从简也重生了,他不可能不知道疫病,若是让他相助,将疫病的情况提前上报,倒是还有一丝希望。 可… 他不会做对他没有丝毫利益之事。 想到这,江嫣紧闭双目,随后又不耐的睁开,罢了,先去和李太医说。 想着,便在白钦澜的搀扶下起身洗漱。 两人草草吃过早饭便一路匆匆来到太医院,不曾想还没等她开口,几个太医就已经聚在一起愁眉苦脸了许久。 走近一听,才知道他们竟在商量如何应对疫病。 几个太医见他们过来,就跟看到救星一样,赶忙拉过他们一起商量。 “两位大夫,你们有所不知,今早沈淮之大人在早朝时便禀告了北方疫病一事,这消息是昨日深夜才到,朝廷现在才开始做准备,这可怎么办呀。” 另一位太医也忧心忡忡。 “是啊,据探子的消息来看,北方的灾民没两天就要到城门口了,总不能关起门来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吧。” “如今太子殿下将此事全权交于沈大人管辖,就看上面如何安排了,总归我们是要做好随时染病的准备的。” 又是一片唉声载道。 罢了,从踏进太医院那一步起,大家都是把头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 若是因此而死,朝廷总归是不会亏待他们的家眷的。 也算是流芳百世了。 江嫣听着太医们的话,大概捋清了事情的经过。 上一世等疫病的消息传回京城时,大批的灾民已经在城门口了,当时大家毫无防备,城门前又有灾民暴乱,导致疫情迅速蔓延。 到最后几乎有了势不可挡的趋势。 至于最后疫病是如何结束的,江嫣也不知。 这次得到的消息提前,怕都是沈淮之的功劳。 沈淮之,果然重生了。 江嫣微微沉下心去,看来又该在京城待一段时间了。 太医们在等旨令下来,白钦澜和江嫣在一旁等待,苏木和齐麟起身后也过来和他们聚在一起。 刚听到疫病的消息他们也很突然。 苏木也撇着眉想法子。 “幸好有人提前得知了消息,要是像十多年前那次一样,灾民都闯进城了,朝堂都还不知道消息,那可就完了。” 齐麟在想要不要去联系齐禹。 “那可不,虽然那时我不年纪小,可也是记得江南那一年死过很多人的。” 十几年前江南那次疫病便是齐禹出手,才救下满城百姓。 也就是那时捡到了已经无家可归的齐麟和白钦澜的。 “若是实在不行,我们就去把老头子请来,就是不知道他游历到哪了。” 的确,每次师父出现,都是他来找他们,不然没有人知道师父的踪迹,只能偶尔听人谈起他在何处有救治过人。 众人都在沉思,只有白钦澜低垂下眼眸,让人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 嫣嫣梦中的场景,成了现实。 每个人都有秘密,若是嫣嫣不愿意告诉他,那便算了。 只要人是他的就行。 大庭广众之下两人甚至无法靠的太近,想要去牵嫣嫣的手,可最后还是压下了心里的悸动,放在身后的手不禁握紧。 可这一切谁也没能看见。 …… 将军府。 江止今日原本该去述职,只是今早上朝时沈淮之上了报疫病的消息,太子命他整顿好守卫军,随时待命。 匆匆回府换下平时上朝时的玄清色圆领官袍,披上甲胄,便向城门赶去。 漆黑不见底的眼眸,如同一潭死水直淹得人无法喘息。 上一世在西北那些年,他代替了父亲成为令匈奴闻风丧胆的将军。 疫病也在他的意料当中,只是一早便派了探子去北方打探消息。 只是没想到沈淮之先了一步。 很快便出了城门,守卫军已经整队,蓄势待发。 上一世灾民暴乱,毫无准备的守卫军被人分散,也是导致京城疫病肆虐的一大因素。 已经有小将在训练着侍卫,江止一言不发走上城墙。 这一次有了提前准备,或许不再有前世那般惨况。 太子登基已成定局,有沈淮之在不会出了什么大乱子。 他,或许不再重要。 风吹起高高束起的发丝打在冷硬的轮廓上,寒色的眉目微拧,注视着城下训练有素的守卫军。 腰间佩戴的鎏金错银刀发着冷光。 一阵眩晕袭来,让他无意识的伸手撑着城墙,才勉强站起身来。 一旁的侍卫连忙上前。 “大人,可要喊太医前来?” 江止只是恍惚片刻,很快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制止了侍卫的行动。 “无事,太医繁忙,在为疫病准备,只是昨夜未休息好罢了,莫要传出去。” 侍卫心里急,可却无可奈何,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大人如此,可却怎么都不愿意去看医。 此时江止看起来已无异常。 视物的能力越来越差,还能坚持到几时他也不清楚。 所幸现在局势大好,少他一个,又何尝不可。 第九十二章 受令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有了上一世的经验,沈淮之处理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 条条旨令传下去,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而最主要的,便是下令将姜晏一行人留下来。 沈淮之静坐在书房,右手执笔,指节分明,在下面各级官员上传的奏折上批写。 上一世的疫病至始至终都未曾找到法子,就连后来神医谷的齐禹来了,也不曾能解。 这一世他只需将北方灾情的严重性扩散到江南,若是江嫣并不将灾民放在眼里。 那若是将军府那个阮嬷嬷或者他母亲染了疫病呢? 他不信江嫣不会出现。 起笔蘸墨,笔下起势凌厉潦草,一反当年端正的笔锋。 他甚至勾起了嘴角,看起来心情竟是不错。 虽然江嫣的行为举止过于反常,与前世大相径庭。 但他不急,就让江嫣到他面前慢慢解释便可。 反正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去捋清楚这一切。 …… 太医院接到旨令,要求所有人到城外搭建的灾民住所,为接下来的诊治做准备。 果不其然,江嫣四人也被要求留下了。 太子殿下赏赐了很多金银珠宝,齐麟看都没看,不由的撇撇嘴。 “就这些东西,神医谷都堆成山了,还不如给小爷我封个官当当。” 这话是当着领旨太监的面说的。 太监是没能有什么不满,只能赔笑,毕竟现在这身家性命都在别人手上呢。 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染病,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大夫呀。 倒是一旁的李太医眼皮子跳了跳,齐禹这徒弟当真和他一个性子,说好听了叫不畏强权,说不好听了就是看不清局势。 他这大徒弟要是嘴贱被砍了,那也是他自找的,让齐禹躲角落里哭去吧。 苏木不屑的看了齐麟一眼。 “别人求的事都还没开始办呢,就开始嫌人家给的好处不够多了,要封官也是给小师弟封呀,哪轮得到你。” 齐麟想要争辩,可仔细想想自己还真说不了什么,毕竟实力摆在那里。 “那就给师弟封个侯爷当当,以后小爷我就是侯爷的师兄了,说出去谁能不给我面子。” 众人失笑,也来不及去计较他的话有多失礼,便回去整顿东西了。 怕是疫病不结束,他们是回不了宫了。 江嫣和白钦澜一同回屋,一路上有些沉默。 白钦澜侧头看着嫣嫣,微微启唇。 “嫣嫣这是在担心疫病?听李太医讲述,疫病虽来势汹汹,但京城也做好了准备,北方人不多,疫病扩散的不大,不会有大问题的。” 闻言,江嫣只是摇摇头。 “师兄,疫病虽是被控制住了,可还是有很多百姓染了病,可我们对疫病一点都不了解,连诊治的方法都不清楚。” 白钦澜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的确,就如同他幼时江南的那场疫病。 若不是师父误打误撞制成了解药,怕是要死伤更多。 可解药,并不是那么好制的。 白钦澜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一向温润的脸上也紧抿着唇。 可担心着疫病的江嫣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很快,他们就整顿好了,在侍卫的护送下出了城。 坐在马车里,江嫣不禁掀起帷幕向外看去。 向来热闹的京城街道上如今空无一人,所有的门店的闭门谢客。 看来疫病一事已经传遍了京城。 一时间人人自危。 眼见着就快到了城门口了,江嫣看向城墙上最高点的那个身影。 一袭玄黑色甲胄,一手执刀的那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城外整齐有序的守卫军。 即使看不清江止脸上的神情,江嫣也能想象出他此时神色的冷硬。 放下帷幕,江嫣垂下眼眸。 前两天在将军府未曾见过江止几面,就算是见了面也只是匆匆交代了病情便离开了。 记忆里上一次对他的印象,还是三年前他出发去江南的时候。 她知道他有很多话要讲,可她不想听。 在城门口的侍卫检查过后,他们的马车才被允许通行。 出了城门,和师兄下了马车,江嫣才看清城外的场景。 临时的草棚子搭在离城门十里远的地方,周围戒备森严。 所有的大夫有统一的住所,却和灾民区离得极近,他们是离危险最近的一批人。 已经有三三两两的灾民来到了城门口。 这些灾民有染病的,也有未染病的。 都是在北方活不下去了,才结伴搀扶着想来京城救助。 刚到城门口,就被侍卫带到灾民区,一切用物都已准备就绪,至少灾民不会在这个深秋初冬的季节了挨饿受冻。 可最让江嫣惊讶的是宋从简。 他也在,甚至是一袭朴素的布衣指挥着侍卫搬来赈灾的吃食。 给前来的灾民亲自施粥。 见到江嫣一行人,才将粥勺递给一旁的侍卫,然后嘴角噙了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朝他们走来。 他眼里从头到尾就只有江嫣一人。 “姜大夫好久不见。” 见他上前,江嫣微微皱起眉头,反倒是白钦澜上前将江嫣护在身后,完全阻挡了他的视线。 “叶家主,好久不见,此地现在为疫区,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叶家主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白钦澜很少讲话如此不留情面,即使现在嘴角依旧轻轻上扬,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只是最基本的礼节罢了。 就看对面那人够不够识趣。 很显然,宋从简并不识趣,直接向旁边走去,直到能看见江嫣。 “此次疫病十分棘手,我叶家虽世代从商,可位卑未敢忘忧国,我已向圣上表明决心,为灾民捐赠万两黄金,且每日亲自为灾民施粥。” 明明是在回应白钦澜的话,可宋从简看向的却是江嫣。 江嫣心中不喜,怎么一个个的这么难缠,身前的师兄一言不发,江嫣伸手晃了晃他的衣袖,很快又松了手。 “师兄,我们走吧,师姐他们等急了。” 的确,苏木和齐麟早就随着太医们去了帐篷,站的老远和他们招手。 原本白钦澜的神色彻底冷了下来,听见身后人的叫唤,便又变成以往的模样。 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如何。 “嫣嫣,走吧。” 声音很轻,轻到只有他们三人能够听见。 徒留下宋从简一人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如此般配,又如此的刺眼。 末了,又恢复往日的神情,叶家的下人看出了他的不喜,小心翼翼的将粥勺递给他。 等灾民过来,他很快又换了一副面孔,一脸温和的向灾民问好。 虚伪至极。 第九十三章 认出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城外发生的一切都没能逃过江止的眼睛。 只是他疑惑,刚刚那一幕发生的过于离奇。 两个男子,在争夺另一个男子。 荒唐。 那个宋从简他是认识的,上一世这时早已位极人臣,如今却成了叶家家主,带着叶家起死回生,一路成为江南首富。 是个了得的人。 可他想到了些不好的事情。 前世江嫣下葬第二日,便在她墓前发现此人的尸体。 查验后说是自缢。 当时他并未在意,江嫣的死打得他措手不及,每日恍惚度日,直到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便自请去西北镇守边疆。 很多事情他都不知道。 若是没看错,方才那白钦澜好像说了句什么话,他听不清。 若是从前的他,自然是能通过唇形去辨别,可现在的他不行。 整个世界越来越模糊。 可他还是觉得那人说得那两个字很熟悉,只是他想不起来罢了。 江嫣来到帐篷里,由于时间紧迫,空间狭小,除了苏木是女子,被分了单独一个帐篷以外,其他人都是两个一间。 齐麟也识趣,自己找了个这几日相熟的太医搭伙。 没敢打扰江嫣和白钦澜两人。 在这不仅有太医院的太医,还有京城有名的大夫,其中就有人认出了白钦澜是当初在京城义诊的那位大夫。 正打算寒暄一番,帐篷外就传来吵闹声。 “你们别给我讲其他的,快让我们进京,我们不想死啊!” 一衣衫褴褛的壮汉怀里搂着一个孩子,看起来是染了疫病,已经昏迷不醒。 硬要闯进京城。 侍卫们拦着他,可毕竟不好下手。 陆陆续续的越来越多的灾民向京城赶来,数量明显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准备好的粥被施完了,搭好的帐篷也被强占了,越来越多的灾民聚在城门口。 “打开门,我们要进去!” “快开门啊,我们不想死啊…” 人声鼎沸,这一路支撑他们走到现在的只有对活下去的信念。 灾民们都陷入了一个误区。 进了城,他们就能活下去。 可装备齐全的守卫军也不是吃干饭的,浑身武装往城门口一站,谁也不敢上前。 有几个小将忙的焦头烂额,安抚着蠢蠢欲动的灾民。 “大家别急,赈灾粮朝廷已经分发下来了,很快就会送过来,侍卫已经在搭帐篷了,在天黑之前一定给大家安排好住所。” “至于疫病,大家放心,全京城最有名的大夫,太医都已经到了城外,神医谷的人也来了,肯定会给大家治好病的。” “大家先安静下来,找个空地坐着,等帐篷搭好了,再有序进去。” 那小将的话也算是暂时安抚了民心,刚刚蠢蠢欲动的人群已经散去了一半。 只有那个抱着孩子的壮汉,依旧不依不饶,看得出来他已经陷入魔怔。 “快开门,快救救我的孩子。” 江嫣一行人赶到时,侍卫已经将那人用长矛压住,可他依旧不依不饶的挣扎着。 有太医已经穿好了简易的防护服,这是江嫣他们按照现代隔离的技术告诉他们的法子。 那太医小心翼翼的从那人怀里接过孩子,放到地上。 那幼子脸上已经开始腐烂,身上布满了尸斑。 看样子已经死了很多天了。 可那人已经满眼祈求的看着太医,口中喃喃着。 “放我们进去,救救我的孩子。” 一时间,谁都没敢开口说话。 江嫣看着那幼子的惨状,那壮汉衣衫褴褛,可那孩子却穿戴整齐,被保护的很好。 她不忍的往后退了一步,白钦澜也可惜的移开目光,上前握住嫣嫣的手,无声的安慰着她。 两人都在角落中,没有人注视到他们。 可江止在城墙上,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一时间脑海里划过一道亮光。 在将军府时阮嬷嬷单独去找白钦澜和姜晏二人,遇到竹青后便立刻换了神色,装作若无其事的离开。 白钦澜与他那师弟如此亲近。 宋从简那三人在城外的场景一遍遍的在脑海里倒映。 白钦澜口中的那两个字——嫣嫣。 姜晏… 江嫣。 江止英气的剑眉下一双亮如寒星的眼睛紧紧盯着江嫣的脸。 努力想要在他脸上找出一丝熟悉的样子。 可他看不清,眼前的场景越来越模糊。 急切的想下城墙去仔细看看,原本守在他身后的侍卫见江止离开。 赶忙追了上去。 城墙陡峭,江止并不在意,速度极快的走下去,脚步匆忙,让守卫军打开城门。 原本被扣押的壮汉见孩子毫无声息的躺在地上,而眼前的太医一言不发,眼里逐渐露出癫狂的神态。 “庸医!快放我进京!救救我的孩子!” 几个侍卫甚至有些压制不住。 而此时江止让守卫打开城门放他出去,那壮汉听见城门开动的声音,越发激动。 一时间挣脱了束缚,拿起手里藏着的匕首,向前冲去。 “你们这些庸医,去死吧!” 众人见此纷纷让开,侍卫也没意料的到竟会如此。 那人拿着匕首向着在角落里来不及避开的江嫣冲去,白钦澜被人群冲散开来,拉着嫣嫣的手被硬生生的分开。 江止刚出城门,眼前的景象模糊成一团,他什么也看不清。 可是他看到有人拿着匕首冲向一个人。 仅凭模糊的身影,他认出了江嫣。 心里想了三年的人。 混乱间,江嫣被人抱住,紧接着就是匕首刺入皮肉的声音。 她好像听到,有人叫她别怕。 第九十四章 怎么可能呢?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江嫣整个人被紧紧的拥住,严丝合缝,完全受不到一点伤害。 那人拿着匕首,刺破了坚硬的甲胄,利刃穿透肩胛骨,深入心脏。 一下又一下,鲜血染红背部的布料,顺着衣摆滴落。 人群惊慌失措,纷纷散开,可等侍卫看清眼前的场景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大人!” 几人急切的上前,将那人强硬的扣押在地,匕首被人夺下丢的远远的,在地上滚落几圈。 蘸血的匕首让人看了生怕,所有人都被这一幕给吓着了。 那壮汉被押着,脸贴在地上死死的盯着幼子毫无声息的面孔,像是卸下了全身的力气,挣扎不得。 几个侍卫着急要上前查看江止的伤势,可拥住江嫣的双手太过牢固,一时间竟没有被人弄开。 刚刚人群惊慌的一瞬间,江嫣仿佛失去了五感。 眼睛被人小心翼翼地蒙住,一片漆黑,众人尖叫的声音仿佛成了背景,清晰的只有耳畔那人的冷哼声。 有人在叫她别怕,可是她看不见是谁。 直到侍卫将江止的手松开,江嫣才重见天日。 白钦澜方才被人群冲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拿着匕首向江嫣冲去。 如今侍卫将歹徒压制住,人们才反应过来向四处逃窜,白钦澜趁此机会顺着间隙来到江嫣身旁。 将人拥入怀中,可江嫣只看着因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的江止。 侍卫们将江止扶着坐下,手里捂着他背后的伤口,一脸焦急地大喊着太医。 江嫣听不清师兄在她耳边关切的话语,就这么僵硬和江止对视着。 在他瞳孔溃散的前一刻,她在他眼中看到的欣喜和…安慰。 太医拿着药箱赶过去,大把大把的止血药和不要钱似的撒在伤口上,努力想要用绷带止住伤口的血。 直到江止气息完全消散。 在意识到什么之后,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侍卫愣愣的看着已经毫无意识平躺在地上的江止,僵硬的摘下头上的盔甲,直直的跪了下来。 悲伤在城门口蔓延,无论是守卫军还是灾民,密密麻麻的跪满了整个外城。 鸦雀无声。 …… 东宫。 太子和沈淮之正商量完应对的疫病的举措,该发布的旨令都发布下去了,只要各大臣执行便可。 “淮之,还是你消息灵通,有远见,疫病向来是从南方传来,朝廷对北方疫病的防控一直不多,若不是你此番先收到消息,那可就真是为时晚矣。” 闻言,沈淮之不置可否,声音有些寡淡,就和他整个人一般无趣。 “这都是臣分内之事罢了。” 三年过去了,太子早就习惯了他这说话的语气,没有话题,那他就自己找话题。 “淮之啊,此番疫病还是得让你多费心,江止已经在城外看守了,他的能力我们是知道的,小时候打架就数他最厉害。” 说完还偷偷瞄了沈淮之一眼。 他已经面无表情,没有显露出半分情绪,但也面无不喜,于是裴朝言继续和他回忆。 “想我们小时候,每每放假都跑出去疯玩,然后上课前一天去沈府抄写你的课业,结果那老头子只看了一眼,就把孤和江止罚了。” 当时的沈淮之小小年纪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要不是会在他们斗蛐蛐的时候偷偷瞄过来,他们还以为他不感兴趣呢。 后来便是为了一起出去玩,他和江止轮流和沈父说他们要请沈淮之给他们补习,实际上都只是三个人出去玩乐罢了。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一切都变了。 想到儿时与玩伴无忧无虑的生活,裴朝言低头笑着,有些感叹。 “回不去咯。” 话音刚落,沈淮之就直直起身,轻轻拂了下袖子,一整个人依旧是那副端着的模样。 双目看着前方,丝毫没有想分给裴朝言的感觉,抬步就向外走去。 “太子殿下若无旁事,臣就现下告退了。” 用词倒是尊敬,可告退时该有的礼都没行,裴朝言坐着看着沈淮之的背影。 颓废感扑面而来,他又不敢像直接骂江止一样骂沈淮之。 沈淮之眼里的冷刀都能把他冻死。 可两人自从三年前开始,就不知道闹了什么矛盾,三年都没和好。 每每三个人讨论政事,同在一个屋子里他们两不直接对话,还要通过他来传话,离大谱! 看着沈淮之修长挺拔的背影,整个人宛如青松,太子拿这两个人越来越没法子了。 就在沈淮之走出殿门时,一侍卫跌跌撞撞的跑进东宫,急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太子殿下,沈大人,江大人他…没了…” 说完,那侍卫便像是浑身无力般的跪在地上,一脸悲痛,竟有些泣不成声的模样。 没了?什么没了? 太子站起身来,本打算离开的沈淮之也回过头去,眉心拧起。 “东宫殿内,何以如此失态。” 即使听见沈淮之的冷声的呵斥,那侍卫也已经没能从悲伤中回过神来。 反而是裴朝言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说江止怎么了?” 那侍卫自在城外看到江大人的尸身后,自然也是不愿相信的,可连悲伤的来不及,就被派来给太子殿下传消息。 从城外到东宫,他一步都不曾停歇,到如今悲伤涌入心头,他泣不成声。 “江止大人他…为救姜大夫被暴动的灾民用匕首刺伤。” “太医说匕首深入心脏,连血都没来得及止,江大人就…没了气息…” 说完,那侍卫已经是泪流满面。 江大人向来不苛待属下,多少守卫军是在江止大人手底下起来的,说是有知遇之恩也不为过。 可江止却在他们面前没了生息。 就如同三年前他们未能在狩猎场护住大人的胞妹一样。 另外两人听到那侍卫的话,不禁倒退一步,裴朝言像是不信一般,又问了一句。 “你说江止…死了?” 直到又得到肯定的回复,太子如同被人当头一棒,一时间天旋地转,一切都变得不真实。 沈淮之心跳像是慢了一拍,端放在身后的手怔怔的放下。 眼里第一次露出迷茫的神情。 怎么可能呢? 江止怎么死了呢? 第九十五章 身死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怎么可能呢? 沈淮之无意识的抬头看着天,眼中完全没有任何目标。 思绪一片混乱。 他还没找到江嫣,江止怎么就死了呢?他不怕江嫣回来生气吗? 若是江嫣回来发现没了兄长,要是伤心了怎么办? …… 城外已经乱做一套,守卫军一时间群龙无首,又有大批的灾民在赶来的路上。 小将只能压下心里的悲痛,指挥着侍卫将江止的尸身抬回将军府。 血迹被抹尽,可人却活不过来了。 受惊的江嫣被白钦澜带回帐篷中休息,至始至终她都没能回过神来。 怎么会呢? 江止怎么会认出她呢?即便是认出了,也不该为她挡刀。 他明明厌恶她不是吗? 太医们已经全力去救治灾民了,帐篷内只剩白钦澜他们二人。 江嫣想不通,想不通为什么,只能握紧白钦澜的手,抬头看他。 “师兄,江止死了。” 充满疑惑的一句话,白钦澜却在嫣嫣脸上看到了不一样的神情,是疑惑,是不敢相信。 “师兄,嫣嫣不明白,他明明很讨厌我的,他对我一点都不好,那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于江止的死,白钦澜没有任何立场去评判,离开三年了,嫣嫣心底早就没有了将军府,没有了从前伤害过她的那个家。 可江止的死,却在嫣嫣生命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且,他很感激江止,他不敢想象,若是江止没有以身相助,那如今倒在那的便是嫣嫣… 这个画面即使是浮现在脑海中,都让人心中刺痛。 可江嫣还在自言自语。 “江止肯定没能认出我,他只是…只是为了保护一个大夫,只有大夫安全了,才能治好疫病,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白钦澜感受到嫣嫣握紧他的手,口中的喃喃不过是想说服自己。 她从头到尾都不相信,江止会对她好。 完全不信。 …… 短短半个时辰,江止的死讯传遍京城,一石激起千层浪。 而更崩溃的,是将军府。 江暮大病初愈,自然也是听到疫病的消息。 原本待在祠堂的他被管家急急请到正堂,迎面而来的就是几个侍卫抬着个什么东西进来。 担架上蒙上了白布,将里面的场景遮的彻底,让人看不清。 可担架放下后,血流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地上,逐渐聚在一起,向江暮的方向流去,打湿了他的脚步。 几个侍卫放下担架后,神色沉重,有些个较为年幼的侍卫连泪水都忍不住。 摘下头上的帽子,朝着江暮直直跪下。 “将军,大人他…牺牲了。” 江暮方才悬起的心彻底跌落谷底,整个人像是跌入了无限深渊,混浊的眼眸僵硬的从侍卫移到担架上。 血已经打湿了白布的边缘。 征战多年,即使浑身被血浸湿他都未曾怕过,可看着那抹鲜红,越来越觉得刺眼。 他又怕了。 不敢上前去掀开白布看看,看看里面躺着的人是不是江止。 管家扶住了他隐隐颤抖的身子,下人们已经哭的泣不成声。 明明今早出门时还好好的。 怎么会呢… 大人去了,将军府的未来就彻底没了… 不过下午,将军府门前就已经挂起了白绫,同样的场景,不过三年。 已经有得知消息的人在将军府前为江止祈祷了。 只是疫病袭来,人不多,三三两两的,更显凄凉。 “江大人如此青年才俊,年纪轻轻怎么就…唉” 那路过的人满脸可惜,一句叹息尽是遗憾。 其他人心里也是如此。 谁都不敢相信,辉煌几十年的将军府能在一夜之间后继无人。 更是可惜,一生为国的江暮将军,中年丧妻,晚年丧子。 儿女接连去世,白发人送黑发人。 等沈淮之和太子赶到时。 江止已经躺在正堂的棺材里了,神情很是安详,甚至好像在逝去前满足了夙愿一般。 江暮被搀扶着在一旁,明明是丧子之痛,可他却格外的清醒,清醒到连逃避都逃避不了。 裴朝言依旧不信,直到上前看清江止的脸。 他从未见过如此毫无生气的江止。 幼时他总是最有精力的一个,什么都会,是个完完全全的孩子王。 后来变了,变得懂事了,可他依旧心怀热血,立志要成为一代忠臣。 再后来江嫣死了,他眼里的光灭了一半,可仍旧是兢兢业业,不停歇片刻。 到如今,没了生息。 “孤还未登基,你怎么就先倒下了呢?你不是说要孤给你封大将军的吗?” 江止从小便想成为和父亲一样的将军,所有人都知道,只是后来再没提起过。 原本立下雄心壮志的三个少年,如今只剩两个。 沈淮之看着棺木里的江止,他的神情从方才迷茫到现在。 为何呢? 明明上一世不是这样的。 江止做了这么多错事,他还没遭报应。 …… 剧痛从背后传来,江止却来不及在乎。 他只知道,最后一刻,他护住了江嫣。 再睁眼,很吵闹。 有人穿着很奇怪的衣服,眼前羸弱的女孩,衣着单薄,眼里透着讨好和失望。 是江嫣。 一个女人将他拉了过去。 “好好好,阿止乖,那我们不让她跟着就是了。” 江止还没认清到底身在何方,就看到江嫣委屈的低下头。 他不想她伤心,为什么不让她跟着,他们不是一家人吗? 又有一个男人眼里满是歉意的看着江嫣。 “江嫣啊,阿止他大病初愈,被宠惯了,若是你想跟我们走也没事,叔叔在劝劝他。” 说完,便将他从女人怀里拥走,脸上满是关怀,可他却没在他脸上看到真诚,就如同他方才和江嫣说话一样。 “阿止,让江嫣是妈妈的女儿,本就应该和我们一起走的,有个妹妹不好吗?” 方才那个安慰他的女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她看起来是想要安抚委屈的江嫣,可江止却看到她动作的生硬。 甚至想用手偷偷的去掐她。 她不是江嫣的母亲吗?为什么这么对她? 江止急了。 “那就让她和我们一起走,我要这个妹妹!” 稚嫩的声音喊出口,一切都安静了。 第九十六章 妹妹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这不是他。 江止愣住了,他低头看着白色的短袖和牛仔裤,这是他从未见过的衣服。 可最重要的还是江嫣。 他认出了,这就是江嫣,是前世那个只会躲在角落里偷偷看着他的江嫣。 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再不出声,江嫣就要被那个陌生的女人带走了。 他很清楚,那不是他们的母亲。 很显然,那女人也没想到江止能答应。 江止是她继子,向来被宠的无法无天,她管不了,也不敢管。 她打心底不想江嫣和他们回去,她好不容易好转的生活,怎么可能能因为江嫣打破。 她从来就没打算做一个好母亲。 那个自称是江止爸爸的人也没想到儿子会答应江嫣和他们回去。 对于妻子带的这个拖油瓶,他一直都没放在眼里。 一开始不过是看着那女孩可怜,随口一问罢了。 江止的反抗在他预料之中。 可既然儿子要个玩伴,带回去也不是不行,不过是多一双筷子罢了。 “那就让这个妹妹陪我们一起回去吧。” 江华宇大手一挥,和夏榆说道。 “江嫣那孩子还小,一个人待在乡下也不安全,和我们一起回去到a市也有更好的教育资源。” 说着,还看了看破旧的墙面上贴满的奖状。 “说不定还能拿个小状元呢。” 丈夫都这么说了,夏榆只能赔笑,默默的收回掐着江嫣的手,将她推到江止面前。 “快,谢谢叔叔和哥哥。” 可江嫣怯生生的,就是不敢开口,见状,夏榆又想把手伸到江嫣背后去掐她。 可江止看出了她的想法,径直拉过江嫣。 “你不要动我妹妹!” 这一行径让夏榆很尴尬,可江华宇也没在意,只是笑着摸了摸江止的头。 “没事,小孩嘛。” 夏榆谄笑着,便说自己去帮江嫣整理东西,可临行前,江止看见她偷偷瞪了江嫣一眼。 江嫣低着头没看见,可他看见了,握着江嫣瘦弱的手,和他胖乎乎的完全不一样。 他真的确信,这就是上一世的江嫣。 …… 京城外,灾民越来越多,好在有人已经从悲痛中缓过神来,小将顶替了江止的位置,指挥着大家有序的安排好灾民。 可确实没人能高兴起来。 这和一觉醒来天塌了有什么不同。 离江止身死已经两天,将军府已经在办丧事了。 两天,江嫣便被灾民的伤情忙的脚不沾地。 她始终没法想象江止死了。 或许是不相信江止是为她而死。 灾民暂时安置好了一波,即使还在源源不断的向京城赶来,那也只是三三两两。 歇下后的江嫣坐在帐篷里,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白钦澜端来水,拧好帕子给她擦脸。 看着每一步都配合,可依旧一言不发的江嫣,白钦澜忍不住开口。 “嫣嫣,若是想不通,那就去将军府看看吧。” 他不想嫣嫣再如此内耗下去,倒不如,直接去将军府找答案。 “就当是去见他最后一面。” 江嫣摇摇头,“不行,灾民还很多,而且还有疫病,我们不能过去。” 白钦澜拥过江嫣。 “疫病有师兄师姐,还有其他大夫,我们只是远远的看一眼,不成大碍。” 逃避的去路被人全部堵死,江嫣第一次感受到师兄强硬的性子。 “嫣嫣,既然心里有根刺,那我们就把它尽早拔下来。” “见一面罢了,不是原谅,只是为了心里不留遗憾,就当是去祭拜救命恩人罢了,仅此而已。” 江嫣将整个人埋进白钦澜怀中。 的确,她不想原谅,两辈子的伤害她放下了,不代表她不记得了。 “好,就当是祭拜救命恩人罢了。” 无论是什么原因,江止都是为救她而亡,于情于理,她都该去看看。 …… 姜晏一行人要祭拜江止,这是很合理的。 城门口众目睽睽,江止是为了救姜晏而亡,是为了保住神医谷的人,才能让疫病尽快过去。 可江止武功高强,明明有千万种方法击退歹徒,却偏要以身相护。 这是为什么,谁也不知。 江嫣和白钦澜从城外而来,接触染疫病的灾民过多,原本不能进城,可事出有因,倒也没人阻拦。 只是事先退避三舍,等江嫣到将军府时,正堂已经没人了。 江嫣和白钦澜缓慢的走进正堂,屋内满是白绫,白色的蜡烛感受到人影,晃动个不停。 江止安静的躺在棺木上,已经有下人给他整理好了衣服。 换上了平时穿的常服,整个葬礼就如同江止的性子一样,一切从简。 目光攀上江止毫无生气的面孔,曾经深邃的眼眸紧闭着,高挺的鼻梁如刀刻斧凿一般。 这是江嫣第一次如此仔细的看着江止。 平躺在棺木里,神色看不出任何痛苦。 就如同他护住自己一样,除了叫她别怕以外,没再说过一句话。 江嫣和师兄一起,在棺木前跪拜,至始至终都一言不发。 良久,江嫣开口。 “走吧,师兄。” 临行前,还是停住了脚步,看了江止最后一眼。 角落里传来一个声音。 “嫣嫣。” 声音带着哽咽。 江嫣朝门外看去,是阮嬷嬷。 阮嬷嬷自从两日前知道江止的死讯后,眼泪便没停过。 她该死后该如何去和夫人解释。 她的一双儿女她都未曾照顾好。 她愧对夫人的恩情。 阮嬷嬷远远的看着嫣嫣,眼眶红彤彤的,她从怀里拿出一个木盒,放在地上。 “嫣嫣,这是昨日给少爷整理遗物时在他书房看见的,里面…是少爷这些年写给你的信,看看吧。” “嬷嬷不能强求嫣嫣原谅少爷,毕竟他真的错了,但即使不原谅,也看看这些信吧。” 江嫣认出了那个盒子,三年前里面只有两三封,可现在,已经装不下了。 阮嬷嬷已经不见了身影。 她才上前去拿起木盒。 沉甸甸的。 第九十七章 混乱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人多眼杂,现在不是逗留的时候。 白钦澜走到江嫣身后,看着她失神的模样,低声道。 “嫣嫣,先离开吧。” 江嫣将木盒收下,垂下眼眸,淡淡的应了声。 “好。” 两人走出将军府,临行前江嫣还是回头望了一眼。 偌大的正堂,挂满了白绫,空无一人,徒留正中央的棺木,至始至终都是孤独的。 门口的侍卫远远的见他们离开,才敢招呼下人们进来。 江家可真是犯了太岁。 总共就四个人,三个人英年早逝。 将军年迈,又有曾经在战场上受过旧伤,能活几年谁也不敢保证。 这将军府辉煌的大门,也怕是要彻底关上了。 …… 从将军府离开后,江嫣和白钦澜只能回到城外的帐篷。 如今他们接触疫病,哪也不能去。 江嫣将木盒放好,连休息都没想休息,换好他们自制的简易防护服。 “走吧师兄,我们去看看疫病。” 白钦澜本想让她先好好休息一天,可见嫣嫣没有看他,目光直直的看向城外,便也只能妥协。 “好,走吧。” 这几天北方南下的灾民一波又一波的来,城外全是灾民。 染病的和没染病的已经分不清了。 即使已经做好了准备,可谁都没有江止那般了得的指挥能力。 终究是出了些岔子。 隔三差五便有灾民因为食物和用物分配不均而闹事,闹着要进城。 可城内有名的大夫都已经出来了,即使他们进城,也不会得到什么更好的救治,只会让疫病更加扩散。 可没人愿意相信。 等江嫣他们到时,太医们已经在商量此次疫病的由来了。 那些染病的灾民基本上都是一开始身上的某处瘙痒,然后开始长大大小小的水泡。 直至溃烂遍布全身,最后疼痛而死。 一般等到溃烂的脸上时,基本就已经救不回来了。 一个太医不禁摇头。 “大多灾民都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患病,就算发现身上有溃烂,也是藏着掖着,这才导致疫病传的更加泛滥。” 大家又何尝不知如此,可总不能把衣服脱光一个一个检查吧。 就在众人毫无对策之时,江嫣开口。 “欲解其症,必究其源,不妨先找到致病的原因。” 的确,若是实在无法去辨别灾民是否犯病,那倒不如先找到病因,若是能治好病,又何必去分别谁是否犯病呢? 可问题就在,此病闻所未闻。 大家都不约而同看向了资历最老的李太医。 可李太医无奈的垂眸摇头。 “老夫行医多年,从未见过此疫,经这两日来看,此病从染上到离世速度极快,只需两三天。” 说完,又不解的停顿思索片刻,才继续说道。 “可此病也不像其他疫病那般,仅仅只是接触片刻便会染上,至少从这几日观测来看,原本就在京城的侍卫和大夫无一人染病。” 这不像是疫病。 大家都不解。 “若不是疫病,那又为何这么多人染上一样的病,一样的症状?” 疑问一出,又是一阵沉默。 灾民安置处痛苦的声音起伏不断,没有时间再让他们耗下去了。 李太医率先发话。 “先去照看病人吧,晚上再来探讨,这几日大家就先辛苦一下。” 众人并无异议。 至少在知道他们不太可能染上疫病后,这心也算是放到肚子里了。 虽然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决心,但谁也没真打算死呀。 大棚内,溃烂蔓延到脸上的灾民痛苦高呼不断,全身溃烂奇痒,可一碰便痛。 无论怎么样的姿势都会挤压到伤口,其实大部分人,都是硬生生疼死的。 很残忍,可大家的确束手无策。 苏木在照料一个溃烂蔓延到手上的灾民,把了脉,可却无法探查出病因。 只能用一些常规的药物敷在伤口上,试过千百种药材,才能找到最有用的那一种。 可若是剂量不对,反而加速了患者死亡,那便适得其反。 其实方法大家都知道,那就是需要一个染病的人去试药。 那又有谁愿意呢? 苏木正在帮那人清理手上的创口,看样子是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子,此时衣衫褴褛,瘦弱黝黑,一脸惊慌的看着隔壁发病的人。 又看了眼苏木,狠狠的收回了手。 苏木原本已经在开始撒药粉了,可却没料到他这般动作,一整瓶粉末洒落一地。 苏木在心里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暴脾气。 要等有空了把齐麟打几顿发泄一下。 这么一想才稍稍缓过了些,努力挤出笑容看着他。 “别怕,只是撒药的时候会有些疼,只要配合治疗,不会像他们那样的。” 可那人并不领情,一脸防备的看着苏木。 “你骗人,你一个女子懂什么医术,让其他大夫来,让其他大夫给我看,你只会让病更严重!” 说完便低下头自顾自的讲话。 “让别人来,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很明显,那男子已经陷入深度恐慌当中,胸前大幅度的起伏便能看得出他的紧张。 苏木原本都想和他讲道理了,可那人手上的状况却让她震惊。 原本只是巴掌大的溃烂,肉眼可见的在蔓延,一小会便蔓延了整个小臂。 苏木不可置信,原本打算去叫其他人来一起看看,可那人却在此时发病。 一声声惨叫引人不禁侧目,苏木想上前查看,那人却挣扎着爬着远离,其他灾民眼神里也对苏木的充满了恐惧。 谁也不敢再让苏木查看,生怕自己成为第二个发病的人。 苏木没了法子,也早有人听到动静赶来,侍卫上前将那个发病的男子扶起,往另一边的草棚走去。 原本是不想让他惊扰到没发病的人。 可那人却一边痛的惨叫一边喊着。 “庸医!那个女子就是庸医!为什么要让她过来。” “我想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声音越传越远,直到消失。 听到动静赶来的大夫都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这发病怎么能怪大夫呢? 可即便大家心知肚明,苏木要上前去查看下一个病人时,大家都纷纷避开。 也因为方才那人发病的速度极快,导致了草棚内的紧张和混乱。 一时间灾民竟又要激起,几个看起来还未染病的人发了疯似的冲向城门,随后又被侍卫的长矛拦住。 带头的灾民不甘心地大喊。 “放我们进去!你们指挥,拿几个没用的大夫忽悠我们,你们就是想看着我们死罢了,只要死绝了,疫病就过去了!放我们进去。” 越来越多的灾民向这边涌来,局势越发混乱,隐隐有了失控的感觉。 第九十八章 安定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顶替江止的小将从未见过这般场面,一时有些把握不住。 这么多灾民,若是用强硬的手段把他们押回去,那只会让他们对朝廷完全失去信任。 可若是不强硬,那又该如何让他们安定下来。 为首的几个灾民依旧不折不挠,向守卫军喊话。 “你们只会拿几个小人物来应付我们,你们那群狗官早就躲在府里避难了,快放我们进城!” 众人听到,心里气极。 若不是沈大人事先知到消息,备好这么多赈灾物资,灾民早就该饿死冻死了,哪能在这如此猖狂。 可众目睽睽之下,身为将领,他有些话实在是不能说出口。 “大家先别急,城外的大夫已经是整个京城最好的大夫了,就连宫里的太医都全部赶来了,圣上卧病在床,是太子殿下和沈大人给大家准备的物资。” “殿下心怀天下,并没有看清任何受灾的人,只是此病难解,大夫们未曾找到救治的方法罢了。” “大家先冷静,再等等吧。” 各个太医也拿出自己的令牌表明身份,也有曾经到过京城的灾民认出过各大医馆坐镇的大夫。 更有人认出了白钦澜。 “那位双目蒙上白布的是京城医馆里很厉害的白大夫,他三年前给我义诊过。” “而且听说那位女大夫是他师妹,两人都是神医谷的人。” “……” 底下一阵窃窃私语,有一半的人已经动摇了心思,打算退回到草棚里去。 为首的那几个灾民见气势不足,还想闹事,可下一刻,城门开了。 守卫的侍卫在给来人行礼。 是沈淮之。 只见他走出城门,来到灾民面前,面容冷淡,即使离他们极近,也寻不到半分慌乱。 “诸位,我是当朝礼部尚书沈淮之,从今日起便与大家一同在城外,直到疫病结束为止。” 见侍卫对他如此恭敬的模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此人地位不小。 而稍微了解过朝堂的人,都知道沈淮之对当朝的重要性。 “没开玩笑吧,那可是沈淮之!” “沈淮之是谁?难不成是什么皇亲国戚?” 依旧有人不懂,不明白只是一个人罢了,他一个人又能代表什么。 那人摇摇头,只能和旁人解释。 “别看人家现在只是一个礼部尚书,他可是当朝太子第一大心腹,日后太子登基,他便是权倾朝野的权臣,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什么皇亲国戚都得靠边站。” 众人一听,纷纷不再讲话,就连方才为首那几个怂恿大家闹事的灾民也只能讪讪离开。 方才的混乱因为沈淮之的到来逐渐平静下去。 不得不说,在朝堂之上,沈淮之的份量不可小觑。 一场闹剧结束,方才慌乱的将领止不住的拿袖子擦着冷汗。 他极其怀念江大人还在的日子。 可随后才到沈淮之面前请示。 “沈大人,您…真的要在城外住下?” 沈淮之若是出了什么事,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可就真的断了个彻底。 沈淮之脸上没什么温度,不冷不热的回应。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是在疫区住下罢了,无妨,和大夫们一样即可。” 见他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样子,那将领也只能应下。 “是,大人。” 随即便安排个侍卫带沈淮之去他的住所。 又忙碌了一天,还是未能找到丝毫方法。 甚至连缓解溃烂的法子都没有,所有大夫都毫无头绪。 傍晚,宋从简便带着下人运来粥饭,还有御寒用的衣物。 依旧是那副和善的模样,笑得假极了。 可没有人在意到底是谁捐的粮,都只是领了饭便离开,然后找个地狼吞虎咽起来,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最后一顿饭了。 沈淮之自出城后,一个下午都在城外巡视着灾情。 也当真是做到了同吃同住,不知是他周身的气场过于冷然,还是他的出现让灾民安心。 至少,的确未曾再有过闹事。 宋从简和下人一起拿着长勺给排队的灾民施粥,还不忘和善的向他们问声好。 可眼底的目光却在找江嫣的身影。 直到拥挤的人影散去,才在城墙的角落寻到。 他手上的动作一顿,一直扬起的嘴角也平淡下去。 若是说重生后最让他意外的,那便是前两日江止的死。 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偏偏江止还是为救姐姐而死。 他是否认出了姐姐,这谁也不知道。 可即使是这样,宋从简也不能确定江嫣是否会原谅江止,大概率是不会的吧。 那他,做再多也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可即使知道是无用功,他依旧放弃不了。 沈淮之依旧是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模样,冷眼看着众人,就好像独立于整个世界之外。 他那日再三确认了,江止是实实在在的死了,不是和江嫣一般假死。 他不相信,可又不得不信。 三年前自称是前世的沈淮之剥夺了他的自主意识,他只能被困在黑暗中,看着另一个人用他的身体去做违背他意愿的事情。 而他,也在记忆中看到了前世发生的事情… 江止的死对前世的沈淮之冲击过大,让这一世的他恢复意识。 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先到城外安定民心。 从记忆中他看到了很多,看到了江嫣死了,他们疯了。 若江止的死是他前世作恶的报应,那就希望他的报应也来的快些。 …… 现代,A市。 短短两天,江止便差不多摸清了这个世界的生活方式。 虽然对一些东西还是有些不能理解,但好歹不像刚开始时那般手足无措。 至少在他的坚持下,江嫣没有被抛下。 他和自称是他父母的人坐上了一个巨大的铁盒子。 铁盒子跑的很快。 若是行军时有这般工具,匈奴怕是再不敢来犯。 一路上他紧紧握住江嫣的手,怕他一不留神江嫣就会被抛下。 江华宇从后视镜看到自己儿子如此紧张的模样,不禁打趣道。 “看来阿止真的很喜欢妹妹,早就该让江嫣和我们一起住了。” 夏榆只能偷偷向后看去,见江嫣依旧老实的抱着自己的行李,才松口气。 谄笑着向江止说道,“若是喜欢,妈妈在给阿止生个妹妹也是可以的。” 说这话时,丝毫没有在乎江嫣是否听见。 可江止闻言,周身的气场瞬间森然,直直的对上夏榆的眼睛,好像要让她心底的小心思公之于众一般。 “不用了,我只要这一个妹妹,阿姨。” 第九十八章 叫哥哥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夏榆的脸色迅速冷了下去,连脸上的假笑都快要维持不住了。 她讨好了江止很多年,才得以让他改口叫自己妈妈,却因为一个江嫣,让她这么多年的努力都毁了。 心底的怒气翻涌,可却不敢在父子俩面前显露出分毫,只能讪讪的回过头,不再提这件事。 正在开车的江华宇听见了倒也感到意外,据他所知他儿子可是很喜欢这个妻子的。 即使这几日他发现了儿子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可他没有在意。 青春期嘛,正常,把江嫣带回去当个玩伴,给他磨磨性子也挺好。 倒也不怪江止现在冷下脸也吓不住人,毕竟他现在十三岁的年纪一百二十斤的身体。 哪里从前的他冷下脸是令人望而生畏的江大人,京城守卫军统领。 现在冷下脸五官被脸颊两边的肉挤在一起,眼睛都快眯的看不见了。 哪里还有什么威严可谈。 可他依旧抿着嘴,左手紧紧的握住江嫣,右手拿着根玩具似的长矛,随时警惕着四周。 他能感受到这个小铁盒的移速很快,比最好的汗血宝马还要快。 直到车内安静下来,江止不禁侧头去看了眼江嫣。 她呆呆的抱着母亲给她收拾好的行李,小小的一个,不过是只有几件破旧的衣物罢了。 一个人胆怯的缩在角落里不说话,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窗外,好像车里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江止摩挲了一下握住江嫣的手,真的是太过瘦弱了。 不过一个白天的时间,他们到了,夏榆带着江止和江嫣去坐电梯,江华宇开车去车库停车。 江止完全没有这个身体之前的记忆,他看着陌生的场景心底一片茫然,可毕竟不是真的孩童,完全可以让别人看不出任何异样。 索性夏榆也没在意这么多,按好楼层便带着他们进去,直到电梯门逐渐关上,小小的空间只剩下他们三人。 夏榆才开口问江止,声音很是柔和。 “阿止啊,怎么不叫妈妈了呢?今晚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江止依旧一脸防备的看着她。 妈妈在这个世界便是母亲的意思,他的母亲只有一个,绝对不会是眼前这个虚伪的女人。 “因为你不是我妈妈,我为什么要叫。” 不过是两天观察,那个女人应该是这个身体的继母。 而江嫣才是她的女儿。 他这一世和江嫣竟不是兄妹。 夏榆听见江止的回怼,不由得一噎,想再说些什么,可电梯门已经打开了。 他们到了。 江止径直拉起江嫣走出电梯,走到窗边才看清窗外的风景。 很高,一切都能被俯视。 刚刚他们还在地面,上到这么高的地方不过几息时间,且不费吹灰之力。 夏榆无奈,想再说些什么,可又怕江华宇很快上来会听见,便只能拿起钥匙,打开门。 “阿止,进来吧。” 闻言,江止才从窗外的风景里收回目光,走进这个所谓的房子。 等彻底进来,江止才将整个全貌看清。 有一整个落地窗能看到窗外的江景,客厅大的能来回跑,还有亮的让人晃眼的水晶灯。 江止心里沉了沉。 看来这一家人不太富裕。 这个屋子一眼就能望到头,小的可怜。 还没有将军府一个院子大。 夏榆见他们俩站着不动,边从厨房端水出来,边对着江止说道。 “阿止,累了吧,过来喝杯水。” 可到了江嫣,又换了一副冷淡的语气。 “江嫣,把你的鞋脱外面吧,别把地板弄脏了。” 她处理完母亲的丧事,在给江嫣整理行李的时候才发现,她哪有什么行李,不过是几件破旧的不行的衣服罢了。 心中有愧疚吗?即使是有,在她想要过好日子的欲望下也变得微不足道了。 江嫣最好是能讨这对父子的欢喜,否则,她也不能保证些什么。 江止听见夏榆的话,微微皱起了眉头,心中自是不喜。 可受制于人他暂时没什么法子。 只能牵着江嫣问。 “妹妹住哪里?” 夏榆也没想到江止会这么问,她一愣,很显然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随后才随意的指了一下。 “保姆房还空着,先让江嫣去那住着吧。” 保姆房?即使不理解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可看着夏榆那般模样,江止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住所。 刚想要开口反驳,就感受到握着的手腕在轻轻地试图收回。 “好,妈妈,我就很喜欢这个房间。” 江嫣的开口直接打断了江止要说的话,他想去看江嫣,可她又已经低下头去。 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夏榆还算满意的扫过江嫣一眼,还好,算是识相。 江止也没辙,现在更重要的是弄清自己到底处于何种境地,要如何才能护住他和江嫣。 于是拉起江嫣朝方才夏榆指的那个房间走去。 进了门,江嫣便再次想要挣脱被束缚住的手腕。 江止看见她眼底的抗拒,终是松开了手。 看着江嫣又一副不理人的样子,江止径直开口。 “叫哥哥!” 第一百章 木盒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听到这话,江嫣颤颤巍巍的抬起头看向他。 江止心里升起期待,可江嫣依旧死死的咬着唇,眼里满是警惕。 江嫣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突然对她转变了态度,可她记得,前两天江止把她狠狠的推开,让她不要抢走他的妈妈。 外婆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直觉告诉她,江止不是好人。 好半天,房间里的空气都要冷得冻成冰了,江止也没见她开口,只能无奈妥协。 恰巧此时夏榆在门外喊着吃饭了,江华宇也回来了,见状,江止只能先带着江嫣先出去。 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讲。 虽不知他为何会到这个奇怪的地方,也不知为何会在这遇到江嫣。 既来之,则安之。 至少他知道,他护住了江嫣,没让她受伤,至于疫病,沈淮之能妥善处理好。 他和江嫣一起坐在餐桌上开始吃晚饭了,若不去计较太多,表面上也算是一家人其乐融融。 就当他再一次选择逃避了吧。 …… 京城,城外。 忙碌了一天到晚,可算是能休息了。 无论是大夫还是侍卫,心中都累极,要守着灾民不能进城,就意味着他们也不能进。 完全与灾民同吃同住。 宋从简日日施粥倒也博了个好名声,也不知道是忌惮沈淮之还在,还是被江嫣的冷脸吓退,总之是没再像从前那般纠缠不清。 夜已深,看着也不像是会出什么大乱子,大家才陆陆续续进帐篷歇下。 沈淮之今日才来,毕竟是朝廷重臣,即使他没说什么,也无人敢怠慢,给他安排了单独的帐篷。 好巧不巧,就在江嫣和白钦澜旁边。 经过他们时,沈淮之目不斜视,将他们视为无物,全然不像之前那般,总是阴着脸问他们江嫣在哪。 这对他们来讲,也倒是一种解脱。 入了帐篷后,四处静悄悄的,万籁俱寂。 端放在一旁的那个木盒显得格外的刺眼,在江嫣心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白钦澜见此,又何尝不知她心中的纠结,归根到底还是打不开心结罢了。 他上前,拿起那个沉甸甸的木盒,一只手递给她,一只手为她理好额前有些散乱的碎发。 “嫣嫣,看看吧。” 声音很小,小的只有两个人听得到。 江嫣垂放在衣摆两旁的手动了动,终是不再犹豫,接过木盒。 解开暗扣,打开盖子,慢慢的一整盒信,几乎要装不下了。 每个塑封上都写了江嫣亲启的四个字。 看得出写信的人很珍重,可无一例外,没有一封信被打开过。 白钦澜将江嫣扶到床榻坐下,熄灭了其余的蜡烛,只留一盏黄豆大小的烛火。 堪堪能照亮手中的信罢了。 从最底下的开始看。 还是三年前江止在江南写的那一封。 讲了些在江南的事,又叮嘱她遇到难事便去寻沈淮之和太子。 结尾只有一句话。 为兄一切安好,勿念。 很简短,就如同江止整个人一般利落果断,丝毫不拖泥带水。 一张张打开,信都很简洁,几乎没有讲什么多余的事。 可第四封很显然和前面的不同,日子隔了很久,字迹也变得大不相同。 若是前面有着稳重中带着些凌厉,那之后的字迹便处处透着苍劲和疲态。 信也变得越来越长。 几乎包含了府上的每一件小事。 有说他未曾处罚竹青竹鸾。 也有说阮嬷嬷很想她。 更有说他看了她解的棋,很厉害。 信很多,江嫣一封封打开,耐心的一字一句看完。 直到最后一封。 吾不配为兄,只愿吾入无间地狱,也好过孤寂在世。 积攒了三年的信,终于等到了真正能打开它们的人。 “师兄。” 江嫣看着最后一段字,轻声唤着。 屋子里只有一盏小小的烛火,他们整个人都藏在黑暗中,白钦澜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师兄在。” 他一只手在嫣嫣背上温柔的安抚着,可是手底下的人却异常平静。 “我不恨他了。” 话很轻,可两个人都听得清楚。 就像是原本扎心头的一根刺,疼的习惯了,便以为不在意了。 可有天那根刺自己掉出来了,才发觉什么是真正的释怀。 “我不恨他了,师兄。” 将打开的信一张一张折好,端端正正的放回到木盒,再将木盒放到最隐蔽安全的地方。 将头转到一边,无人能看清她的神色。 “我不愿他入无间地狱,若是可以,愿他下一世投个好人家,当个好兄长。” 看了信又有什么还不明白的呢?江止也重生了。 只能说他们天生没有缘分,两世皆是遗憾。 上一世是她渴望兄长的关怀。 这辈子他想要弥补幼妹受过的伤害。 终究是一场空。 白钦澜熄灭了最后一盏灯,轻轻握住嫣嫣的手,不再去想她脸上有何神情。 即使再亲密也要留有一定的尊重。 一只温暖的大掌轻轻包裹住她纤细的手,拥着她躺在榻上。 帐篷是临时搭起来的,床榻极小,两个人躺在挨得极近,此时倒也让人感到安心。 江嫣一只手紧紧的拽着师兄的衣襟,江止死在她面前的冲击太大。 一闭眼便是他临死前看着她的目光。 他认出了她,他在叫她别怕。 前两日的噩梦在今晚消散,紧张的心也逐渐放下。 一夜无梦。 …… 月光高照,另一边的沈淮之却迟迟未眠。 感受到身旁的烛火熄灭,他也没能有任何反应。 方才的动静他什么也没听到,也不屑于去听。 月光撒在他脸上。 自江止死后,前世的那个他再也没出现过。 那个他爱江嫣爱的如痴如狂,爱的不顾一切。 他也爱,可他不能这么做。 半辈子忠于君忠于国。 维护着所谓的道义,忠诚,护在君王身侧,为了天下苍生,瑀瑀独行。 世人眼中的光风霁月的权臣。 自小习得的诗书礼仪。 年少时立下的凌云之志。 都成了束缚着他的枷锁,让他一言一行只能在方圆之中。 即使回看那人的记忆,他的下场并不好。 甚至是令人唏嘘。 “所以你在期待些什么?” 消失的那人在突然出现脑海中,突然问他。 “所以你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你想做的我上辈子都做了,可我得到了什么?” 第一百零一章 病源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期待些什么? 沈淮之扪心自问,他不知道。 可那人却语气变得更加癫狂,“别期待了,这一世你只需要找到江嫣,然后带着她远离朝堂,这样就够了。” 沈淮之不语,甚至径直闭上了双目,对他的话熟视无睹。 直到脑海中的声音逐渐远离。 然后再默然的睁开眼,看着窗外的月亮。 人生在世,本就没什么好期待的。 不过是勤勤恳恳完成自己的职责,不愧于心。 然后愿心底的人…喜乐康健。 就如同他本人,在父亲眼里是困住心爱之人的工具,在母亲眼里是仇人的孩子。 本就不该得到好下场。 没什么好期待的。 月色如华,沈淮之如同一具孤寂的石像,眸中的光像是被掠夺了一般,空洞死寂。 …… 清晨。 众人在一声声惨叫中惊醒。 大夫们连忙赶出去看,江嫣因为要伪装自己慢了一些。 仅仅一夜,就多了数百个前来的灾民。 且大部分,溃烂已经蔓延到了脸上… 数百个面目狰狞,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的人,衣衫褴褛的站在城外。 好些已经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在地上翻滚着惨叫。 侍卫将他们安排到空余的草棚子里,太医们挨个查看,只能连连叹息。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病情还算好的女子,看着神志也算清醒,太医问她。 “你们在何处染疫?又是何时开始犯病的?” 那女子像是看到救星一般,死死的拉住太医的袖子。 眼里求生的欲望太过明显,导致她的语气十分焦急。 “我们都是在家乡发现有伤口后,便着急的一起结伴到京城来,本来…本来还没什么事的,可就昨晚,大家想着快到京城了,便连夜赶路。” “当时心里高兴极了,到了京城我们就有救了,可就是昨晚,那些人的伤口从手上,脚上,爬到了全身。” “好可怕,好可怕,大夫,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而下一秒,那女子腿上的伤口肉眼可见的开始蔓延,从脚踝爬到了裤腿里。 众人惊怕。 “这是为何?此病来势汹汹,有人从染病开始伤口便没蔓延过,有人一息之间瞬间病发,这是为何?” 也许是眼前的场景太过震撼,一时间无人回话。 刚赶来的江嫣恰好见到这一幕,脚步一顿。 或许,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一把上前,将那女子的裤脚撕开一道小小的口子,一只手摁住溃烂向上蔓延的趋势。 那接连肿起的水泡像是找不到头脑一般,去路被人堵住了,竟隔着皮肉开始横冲直撞。 想要突破出一个口子。 江嫣一手执匕首,在那人腿上划了一刀。 下一刻,一条几乎透明的长虫像是终于找到出口一般,钻了出来。 失去了人体内血液皮肉的温暖,那长虫掉落在地上,深冬之下,翻滚几圈,便蜷成一团,不过几息,便变得浑身僵硬。 那女子腿上的伤口还留着血,可溃烂却没再蔓延。 “是虫子!” 众人惊呼。 方才那画面实在是不太好看,说是恶心也不为过。 江嫣帮那女子包扎好伤口,其实望了一眼那些病人。 “天冷了,虫子要过冬,便要找到温暖的地方才能活下去,怕是起先只在一些牲畜身上寄生,可牲畜被人吃了,于是虫子又跑到人身上去了。” “所以,只要没有吃那些牲畜的人,便不会被传染。” 听到江嫣这么讲,有太医似懂非懂。 “那为何有些人发病如此之快?” 江嫣看了那人一眼,继续解释道。 “若是宿主安分些,那虫子也是想待在个地方过了冬便走,可只要宿主情绪激动,血管扩张,虫子感觉到气温升高,便以为春天来了,急切的想找个出口。” “而等溃烂蔓延到脸上时,这个大脑都已经被虫子吞噬完了,那便是无力回天。” 即使听不懂什么叫血管扩张,可大概意思大家还是听懂了。 “竟是如此!” 江嫣这些话不仅仅是对着大夫们说,更有很多灾民听见了。 刚想要开心,便感到溃烂之处阵阵发烫,便立马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可另一些伤口已经蔓延到脸上的人,听见后,心如死灰。 只能在口中喃喃自语,时不时大怒。 “庸医!你说的都是假话!庸医!” 知到解决办法后,太医们便开始去着手解决那些溃烂蔓延较小的灾民。 可依旧满脸是溃烂的灾民不在少数。 江嫣陷入沉思,倒也不是不能救… 从江嫣方才找到解决疫病的方法开始,沈淮之便有些压不住体内的那人。 从江止死后,他第一次见那人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快,阻止他!否则江嫣就不会出来了!” “快打开城门,让他们进去,只要染病的人多,江嫣就不得不现身。” 这一世与上辈子太过于不同。 上一世疫病并没有人找到解决法子,经过一个寒冬,直到入了春,这疫病莫名的消失了。 可整整一个冬天,死伤惨重。 沈淮之端放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竟开始轻轻颤动,若是再带着此地,定会露馅。 便转身开口吩咐他身旁的将领。 “全力配合太医救治灾民。” 声音已经有隐隐的不稳,语速很慢,他在极力保持平静。 那将领也感到异常,便想抬头去看他。 “大人您…” 可面对他的只有沈淮之拂袖离开的背影。 “我无碍,休整片刻便好。” 看着沈淮之走进帐篷,那将领摸了摸后脑勺,应该是沈大人没住惯城外的帐篷,怕是昨晚没休息好吧。 末了,也没想太多,便去安排侍卫去给太医们打下手。 这厢,沈淮之刚进帐篷,一时间稳不住修长的身躯,竟单膝跪下,要靠一只手撑着才勉强稳住。 胸膛剧烈起伏,一阵头晕目眩。 再抬眼,眸中一片漆黑。 第一百零二章 制药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沈淮之从容起身,全然没有方才那般狼狈。 还是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可仔细看,又感觉不同。 若是方才的他只会让人觉得难以靠近,那么现在的沈淮之便是让人不敢靠近。 他的眼里黑的深不见底,好像多看一眼就会被他吞噬的体无完肤。 不徐不疾的来到桌前撩袍坐下,甚至在如此紧急关头,还有闲情雅致给自己倒上一盏清茶,端着一副斯文克己的君子模样。 “来人。” 他蓦然开口,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无声无息的走出一个人来,沉默的向他作揖行礼。 “将京城疫病大面积扩散的消息散发出去,就称是这个京城完全沦陷,疫病肆虐,尤其是对老人伤害极大。” 日光下他的脸庞轮廓清晰,似白玉雕琢,又似一道令人生寒的冰霜。 “尤其是在神医谷一带,务必要让所有人以为,疫病已经到了无可控控的地步。” 说完,他生硬的眼眸才有了一丝闪动,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将手中的茶盏放下。 “下去吧。” 那道黑色的人影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沈淮之也不甚在意。 听着帐篷外大夫和灾民激动的声音,还有姜晏在一旁的指教。 沈淮之双目一寒。 姜晏,不能留了。 …… 城外,那些伤口溃烂面积不大的灾民,排着队找大夫,心里激动极了,可又只能把情绪压下去。 而那些满脸溃烂的灾民丝毫看不到任何希望,心如死灰,只能静待发病。 秉着能治一个是一个的想法,暂时也没哪个大夫去管那些灾民。 手都忙的起飞了。 看着这边形势大好,江嫣分出心思去检查其他灾民。 她看过之前发病的灾民,大多数都是在发病后浑身溃烂的伤口和颅内绞痛的加持下,硬生生逼死的。 若旁边有人,便会求着他人给他一个痛快,若是无人,那便是用头撞击地面,最后头破血流而死。 所以很显然,那虫子本身并不会致人身死,要解决的,便是让人缓解疼痛。 想到这里,江嫣抬起眼眸,眼里闪过一道亮光。 麻沸散。 古人常用此药,但据江嫣了解,这个时代并没有人发现此物。 可这毕竟治标不治本,只能争取缓解的时间让他们去找到彻底根除的法子。 想到这,江嫣心也稍稍放下些许。 找来一个侍卫,让他多运些烈酒到城外来,那侍卫去通报将领,将领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姜大夫是想要喝酒庆祝一下找到了疫病的解决方法?” 恰逢午时,宋从简带着小厮运输着赈灾粮来到城外。 听到有关江嫣的事,宋从简便在意了几分,端起一副和善的笑意朝首领问道。 “敢问将军可需何物?在下虽无大才,但好歹有几分财力,可为将军解忧。” 首领不过是一个小将,听到宋从简一口一个将军,哪曾受过如此恭维,不好意思起来。 “叶…叶家主客气了,我就是一阶粗人,是神医谷的姜大夫,说是要烈酒,还要很多,便打算向城内传消息,让人运些酒来。” 酒? 听到江嫣要酒,宋从简心下也是疑惑,但面上却不显,开口依旧是客客气气的模样。 “在下庄子上恰好存下了好些烈酒,若是不嫌弃,在下这便派人将酒运过来。” 若是从叶家城外的庄子上运过来,肯定是比朝廷层层审批要快的多。 将领自然是高兴的。 “那就多谢叶家主了。” 闻言,宋从简只是淡然一笑。 “国有难,即使是一阶商贾,也理应当竭尽所能。” 说完,又环视一眼,灾民排起了长队,一个个兴奋的等着大夫,想笑又不敢笑得样子,神色满是不解。 “敢问将军,如今这是作何?” 那将领想到宋从简还不知道疫病已解的事情,兴致冲冲的向他解释。 “是姜大夫,今早找出了治好疫病的法子,谁能想到,这看着可怕的疫病,竟只是小小虫子在作怪。” 找到了法子? 宋从简心下一惊,上一世疫病拖了小半年,死伤无数,从未有人找到解决方法。 即使是最后齐禹来了,也束手无措。 没错,若不出意外,齐禹已经在北方救治灾民了,只是一直隐姓埋名,当初知道他的人并不多。 再加上没能找到法子,在厉害的神医也没人在意。 他敢肯定,姐姐上一世只是对药草感兴趣,对行医可谓是不知半点。 如今不过在神医谷三年,便能青出于蓝吗? 心下疑惑更甚,可即使是去问姐姐,她也决计不会回答。 思及此,宋从简敛下心神,若不愿说便不愿说吧,反正这一世他不可求太多。 想着,便吩咐着下人去将庄子里的烈酒尽数运过来,越快越好。 下人也不敢耽误,立即领命下去。 不过一个时辰,好几辆牛车运着烈酒赶来,当将领去找江嫣时,她一眼就看到旁边那个笑颜的宋从简。 看着这么多酒倒的如此快。 心里也知道大概率是宋从简的手笔,倒也没多想,就当是宋从简给他自己积德罢了,和她有什么干系。 江嫣早就在城外搭建的简易药房内找到配制麻沸散的药材。 用烈酒熬制后给发病的病人灌了下去。 刚刚还痛苦不已的灾民瞬间没了挣扎的动作,只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毫无意识的朝着空气傻乐。 众人见此药有效,连忙加入进来熬制麻沸散。 一缸缸烈酒跟不要钱一样往锅里倒,宋从简看着没什么感觉,倒是一旁是小厮觉得可惜。 “公子,这可都是您珍藏的好酒啊,都是千金难求,就这么当水用了。” 宋从简敛了敛脸上的笑意,看了一眼小厮,淡淡的开口。 “千金也难买人命,若是这酒可救千万人,那即便是当水用了又如何?” 那小厮也知道,他们日日这么辛苦,不顾安危来到疫区施粥,就是为了给叶家搏一个好名声,这样才更好的将江南的生意做到京城。 别看他家家主年纪轻轻,那野心一点都不少,江南首富不是他的最终目标。 可道理他都懂,但小厮还是觉得太过了些,哪有人为了一个好名声连命都不要,公子完全可以吩咐下人来,何必亲自上场。 这一切宋从简自然有他的想法。 的确,初衷是为了给叶家铺条路,可偏偏江嫣牵扯进这次疫病。 即使千金,但能让姐姐高兴一番,那又如何。 至于灾民,从来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第一百零三张 牲畜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冷血一些又如何,总之他的心也小,能装下一些东西就不错了。 宋从简半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 这边,烈酒送到了,麻沸散也制出了,灾民都病情也算是短暂的缓解下去了。 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配制麻沸散的药材虽然是不珍贵,可存量也不多,就仅存的药材来看,不出三两天,便会用完。 若是这三两天解决不了此疫病,那些全身溃烂的灾民依旧无药可解。 江嫣环顾四周,两三百号人,断不可就此放弃,不然她来此的目的又是为何。 那就要做好两手准备。 忙碌了大半天,连午饭都来不及吃,才堪堪将这几百号人体内的虫子处理完。 白钦澜净了手,端着分发下来的午膳来到江嫣面前。 将碗筷递给她。 “先吃点东西吧,嫣嫣。” 两人离人群极远,丝毫不用担心有人会听到他们讲话。 除了刻意看着他们的宋从简除外,可就算是看到了又如何,他只能像地沟里的老鼠一般,窥窃着别人的月光。 他如今的外貌年龄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少年,可周身的气场却不输于任何一个青年。 身形挺拔修长,深黑色的长发,穿着与自己气质完全不合的雪衣,再加上脸上随时随地的笑意,总让人感觉很好靠近。 可就是他这么虚伪的人,怎么敢去破坏那般和谐的场面。 移开目光,心底自嘲的一笑,再继续拿起长勺给排队的灾民打饭,看起来满心欢喜的恭贺他们痊愈。 这边,江嫣接过师兄递来的碗筷,寻着一处空地拉着他一起坐下。 “师兄,那麻沸散配制的药材快用完了,京城里面的存量怕是也不多,我们下午便上山去找找看,能不能采着些。” 在城外也有在城外的好处,毕竟四面环山,山上什么都有。 更何况那些药材都只是些常见,若是用心去找,定是有的。 白钦澜用膳很是斯文,即使在无任何座椅的郊外,也能从容的像端坐在家中一般。 看着眼前的江嫣吃得狼吞虎咽,鼻尖上沾染了米粒,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到底是人多眼杂,白钦澜没好抬手去把米粒取下。 “那便一起去吧,把师兄和苏木也叫上,他们两会些功夫,遇到危险也不怕。” 江嫣也是这么想的,如今大部分灾民已经安置好了,他们一下午不在也不会有什么岔子。 “行,那我们吃完午膳就出发。” 终究是没看下去嫣嫣如饿虎扑食般的吃相,白钦澜无奈一笑。 “吃慢些。” 离开京城三年,江嫣已经很久没有被那些规矩礼教束缚过了,在自己人面前自然是怎么随性怎么来。 而此时沈淮之也走出帐篷,宋从简见了他,也只是无奈一笑,拿起长勺给他看了一眼。 “沈大人来晚了,今日的赈灾粮已经没了。” 可沈淮之连眼神都没分给他一个,依旧如往常一般,巡视着周围。 若此疫病真是如姜晏所说,是人吃了带虫的牲畜导致患病,那前奇怪的现象便有了解释。 前世未有人接到疫病的消息,导致灾民大规模涌入京城,一时间人心惶惶,再加上灾民闹事,只觉处处是地狱。 无人发现实际上京城并无人染病。 只是京城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粮食变得不够吃,当时也没有叶家出来捐粮。 无可奈何,朝廷只能下令让各地运来粮食。 其中北方运来的便是牲畜居多,也就是自那以后,越来越多京城的人患病。 上一世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疫病打的措手不及,疫后有人将此番发现上报,他只是草草看了一番,并未在意。 疫病过后圣上便彻底陷入昏迷,太子与二皇子之争越发激烈,他没能分出心去管已经解决了的事。 直到那年初秋,北方的一个富商被仇人当街砍死,理由是拿患病的牲畜害人,事后那富商在庄子上养的牲畜都被人投毒害死。 当街砍死富商的那人也承认是自己所为,之后被押入大牢,秋后问斩。 可那件事传遍了整个北方,甚至流传到京城,让那些富商收起了自己奸诈的小心思。 大概就是那人找出了疫病的病因,才找那富商,可惜当时无人在意,否则也断不该被问斩。 沈淮之收回心思,去寻那姜晏的身影,看着他那般失礼的吃相,厌恶的拧紧眉心。 既然他已经找到法子了,那即便是北方运来的牲畜进了京,让百姓染了病,大概也不会有何大碍,只是会让流言蜚语变得真实些罢了。 在此之前,他要让姜晏消失一段时间。 …… 现代,A市。 江止已经在这里待了大半月了。 即使没有现代记忆,他也自己摸索出了很多。 只是并未让人感到有什么异常。 一开始还是日日担心疫病要如何解决,将军府又会处于何种境地。 也许是接受的新事物太多,让他一时间觉得上辈子的记忆变得模糊。 想多了,却什么都做不了,那倒不如不想。 只是最近让他好奇的是江嫣。 太像了,无论是相貌还是性格,都与他记忆中的江嫣一般无二。 若真是如此,倒也能解释为何江嫣重生后变化会如此之大。 怕是第一世没有记忆,重生后便有了。 看着坐在他面前正纠结的看着棋盘的江嫣,江止微微一笑。 “叫声哥哥,我就让你一棋。” 江嫣轻皱眉心,紧抿着唇,想起前两天妈妈把她拉到角落里的警告,淡淡的开口。 “我认输。” 江止一噎,还想说些什么,可江嫣已经径直起身推门离开了。 他好不容易才把人拐来和他下棋。 只能失望的收回目光,将棋子一颗一颗收回。 罢了。 第一百零四章 计划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江嫣推门出去后,恰逢夏榆在厨房切好水果招呼她端去给江止。 江嫣应了一声,低着头端起摆放精致的水果盘回到江止房间,将水果放下,转身便离开了。 江止想和她一起吃,可一溜烟人影都没了,挫败感扑面而来,可又无可奈何。 江嫣极快的回到自己住的保姆房,很小,小的只能放下一张单人床和一个书桌,连衣柜都没有,站两个人都嫌拥挤。 但还好,没人会去房间里找她。 除了江止。 想到他,江嫣一双明眸黯淡下去。 妈妈在来到这里第一天就把她拉到角落里警告过她,这不是她的家,她没有爸爸和哥哥,她要听话才不会被赶出去。 虽然不懂为什么江止现在对她这么好,但是江嫣觉得他一定不怀好心。 就如同妈妈说的那样,她没有哥哥。 …… 城外。 过了午时,江嫣便去和太医们商量着上山去寻药材。 眼看着城外的情况已经安定下来,局势大好,自然也不需要这么多人手。 李太医担心他们的安全,还问需不需要侍卫跟随,江嫣摆摆手拒绝了。 人越多只会让他们的行动更加不便,而且有师姐在,她武功高强,自然是能护着他们。 闻言,李太医也没强求,只是让他们注意些安全,记得早些回来。 随后四人便从城外的小径上山了。 他们的行动自然是被沈淮之看在眼里,目光微沉,环视一圈,见没再出什么岔子,便转身进了帐篷。 午时疫病已解的消息便传回了京城,大家虽不知这疫病是如何解的,但也知道只要没去过北方,那便不会染上疫病。 而太子也派人传来消息,下午要召见沈淮之入宫商讨要事。 稍稍整顿一番,沈淮之便进了城,如今灾民们也不闹了,看着他离开,还称赞沈淮之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敢与百姓共进退。 全然没有前几日对朝廷所作所为的不信任和愤怒。 京城街道内也逐渐恢复了往日的人来人往,疫病在大家眼里已经解决了。 沈淮之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东宫,太子书房。 工艺繁杂的书桌上摞着成堆书卷,明黄色的绸布卷着,露出未受整齐的边角,看得出翻阅过很多遍。 案前太子忧心忡忡的看着卷轴,神色黯淡,双目无力可又坚持看着奏折,下巴上甚至长出了青色的胡渣。 沈淮之早已是东宫的常客太监也并未通报,所以当他进去时,太子并不知道他已经来了。 沈淮之作揖行礼。 “臣见过太子殿下。” 听到声音,太子才抬起头来去看他,即使累的已经没有任何精力了,可还是扯了扯嘴角,朝他轻笑一下。 “淮之啊,此次城外疫病安定,你可谓是立了大功,率先收到消息提前准备,在最严重之时愿意站出来安抚灾民。” 说到这,裴朝言欣慰着叹息。 “若是没有你,孤这江山迟早得完。” 这些日子疫病,朝政混乱,圣上卧病在床,还有江止的死,一件一件都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想到江止已经下葬,裴朝言心酸漫上心头,又无力的看了一眼殿前冷漠不已的沈淮之。 在心底无力叹息。 他一共就两个好友,一个…已经去了,当时沈淮之站出来要去城外安抚灾民时,他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疫病来势汹汹,太医们对解病毫无头脑,若是沈淮之再倒下了,那下一个跳城墙的就是他了。 好在,这个好友够争气,帮他分担了一大部分担子。 不像另一个好友,曾经信誓旦旦的说他要当将军,如今只会躺在地里偷懒。 裴朝言不愿再去想伤心事,再抬头看了眼依旧无任何情绪而沈淮之,身体向后靠了靠,试图放松一下疲惫的身躯。 抬手两指轻揉眉心,良久才继续说道。 “如今疫病形势大好,淮之你派人将消息扩散出去,以缓解民众的恐慌,还有那些染病严重的灾民,全力配合大夫们治疗,能救回一个是一个。” 闻言,沈淮之微微颔首,之后便谈起。 “依臣之见,北方灾民依旧还在源源不断的赶来如今已是深秋,京城粮食储备不足,而北方此时人少,不若派人将北方的粮食运往京城,缓解赈灾所需。” 很显然裴朝言先前并未想到这一点,如今听他谈起,仔细一想还真有几分道理,可依旧有几分疑惑。 “那叶家不是愿意全力帮助朝廷赈灾?若是粮食还够的话,还是先不运,毕竟如今这个关头怕是没人敢去北方。” 沈淮之料到太子会有疑问,接着解释。 “叶家终究是一阶商贾,即使富可敌国,到底也是能力有限,且商贾唯利是图,朝廷还是做两手准备的好。” 太子一听,也打消了疑惑,总归还是多年的习惯能让他完全信任从小一起长大的沈淮之。 “北方畜牧业发展不错,往年便有许多商贾向京城运输牲畜,那从北方运粮这件事便交给淮之你处理吧,需要银子尽管从国库取便可。” 沈淮之作揖躬身,行为举止让人挑不出一点错。 裴朝言见了他这副样子便心烦,摆摆手让他先下去。 “这么多天没回家了,回府去看看你母亲吧。” 沈淮之眼底没有任任何情绪,默了太子又吩咐一句。 “还有疫病好转的消息,记得传下去,否则百姓人心惶惶的,这个年关都不好过了。” 沈淮之不语,径直离开,裴朝言也没在意,继续翻看奏折。 若不出意外,再过半月这疫病便能解决,等安定下百姓,所有的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还是淮之靠得住。 这厢,沈淮之从东宫出来后,便没再去城外,而是回了沈府。 他是在江止下葬之后才出的城,他看着江止的棺木被合上,钉了钉子,即使江止再武功高强,也不可能凭一己之力破棺而出。 看来他真的是死了。 死了活该,是江止自己懦弱,不愿面对。 否则等他找回了江嫣,江止只要和他一样取得原谅,他们大可以做和和美美的一家人,还有什么日子是不好过的呢? 只能说是他没这个福分,两辈子都没能弥补遗憾。 只是等江嫣回来知道兄长没了,不知会不会伤心。 他该想想要怎么哄好。 第一百零五章 解惑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沈淮之未乘马车,而是自己不徐不疾的走回沈府。 正门的侍卫见了他便立刻行礼,有小厮事先知道了他要回府的消息,在沈淮之一入府便迎了上去。 “大人,夫人在正堂用晚膳,您可要去看看?” 沈淮之脚步一顿,他还的确很久未见过沈母了,即使见了也没什么话好讲,可还是转了脚步,向正堂走去。 “走吧,去和母亲一同用膳。” “是。” 小厮紧跟在他身后,暗地里使着眼色让其他下人去通知厨房多做些饭菜。 正堂,沈母没什么胃口,只是随意吃了几口,便不想再动筷子。 倒是一旁的嬷嬷劝着她多吃些。 “夫人,都吃些吧,夜里会饿的。” 说着,还盛了碗甜羹端给她,“夫人,喝碗甜羹解解腻。” 沈母原本没想再吃,可嬷嬷都劝了,便也没拒绝。 沈淮之便是这时进了正堂,径直走到桌前撩袍坐下。 “母亲还真当是好雅兴。” 见了他来,沈母是彻底没了胃口,反倒是有些反胃。 她这疯儿子怎么回来了。 “那倒是说得没错,你不在,我自然是吃好睡好。” 若是说小时候还对沈淮之有几分愧疚,那上辈子他做的那些事,便是让她彻底厌恶了他。 不愧是那人的孩子,简直一脉相承。 沈淮之闻言也眼底的情绪没有任何波动,淡然的拿起碗筷开始用膳。 “那可真是让母亲失望了,可惜我没像江止一样死在城外。” 听到江止,沈母抿了抿唇,她也听说过了,江止是为救神医谷的大夫而死,而这大夫名叫姜晏。 若不出意外,便是嫣嫣。 亲兄长为救自己而亡,也不知嫣嫣心里难不难受。 沈母在心里叹了口气,她也想出城去看看嫣嫣,可她又不敢,沈淮之在那。 又抬眸看了一眼沈淮之,沈母是彻底没了用膳的心思,将手中的碗筷放下,起身便想带着嬷嬷离开。 倒是此时沈淮之从容的开口。 “母亲怕是要准备一下了。” 沈母皱眉,侧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准备什么?” 沈淮之修长的手指执筷夹取一块时蔬,从容的用膳,好一个翩翩君子。 良久,就在沈母彻底没了耐心想要离开时,沈淮之才继续开口。 “准备迎接您亲儿媳妇,她马上要来了。” 儿媳妇,沈母神色一凛转过身看着沈淮之 “你什么意思?嫣嫣早就死了,你在臆想些什么?怕不是还在梦里没醒来。” 沈淮之也不在意母亲的诘问,依旧从容不迫。 “这几日疫病京城不太安稳,母亲就先别出门了,也别想着通风报信,只要在府上等着和儿媳妇相见就行。” 说完,便放下筷子,起身离开。 徒留沈母在原地眼里满是愤怒,嬷嬷早已见惯了两人之间的不对付,只能安慰着她。 沈淮之出了正堂便径直去了书房。 既然他不好受,那便让他母亲也难受些吧。 …… 江嫣和师兄师姐们下午便上了山。 麻沸散所需的药材并不罕见,只是对环境的要求极高,一般生长在丛林深处。 四人走了许久,不知爬过多少个山坡,直到丛林密的几乎见不到日光,才找到几颗零星的药材。 苏木蹲在地上抚了抚这几株少得可怜的药草,皱着眉。 “怎么可能呢?这种草药神医谷都当杂草处理的,怎么在外面这么难找。” 江嫣也觉得奇怪,蹲下细细摸索着,朝着丛林深处的方向探去,直到掀起一整片灌木,阳光穿透进来。 整整一片的药材沐浴在阳光下,即使在深秋也生长的生机勃勃。 江嫣连忙朝身后喊去。 “师兄师姐,快过来。” 听到声音,苏木和齐麟连忙赶来,而白钦澜,一开始就跟在嫣嫣身后,小心的护着她。 既然蹲下忙活起来,等药筐装满时,天也有些暗了。 白钦澜拿出帕子给江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几人原本也有这个想法,苏木把江嫣背上的药框取下,丢给齐麟。 “这药框挺重的,还是让齐麟拿吧,他身子结实的很。” 齐麟接过也没抱怨,反而挺着胸膛一脸自信 “师妹放心,这种苦力活就交给师兄我吧,你只需要治病救人就行。” 苏木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江嫣也低头一笑,没有拒绝,随后又看了看刚采的草药,一行人一起走在回去的路上。 “可麻沸散依旧只是暂时缓解的药物,治标不治本,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 确实,大家都想到了这一点,可谁都没有思绪。 这种寄生虫,大家也是第一次见。 白钦澜扶着江嫣走在下山的路上,神情严肃,也是在担心那些灾民。 “眼下虽是解决了大半灾民,可还有近一半,若是这些病入膏肓的灾民救治不了,那加上还在源源不断向京城赶来的灾民,怕是死伤也有千百人。” 千百人,这个数字太过可怕。 一时间无人回话。 良久,苏木才继续说到,“那些病入膏肓的灾民依旧完全没有了生的希望,别说活下去,就是能挺过两天就不错。” 想到那些灾民对女大夫的态度,苏木就气极,要不是沈淮之硬要她上京,不然她也不会以女子的身份现身。 倒是江嫣听到苏木的话,眸子亮了一下。 活下去? 江嫣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兴奋的开口。 “那虫子一开始寄生在人的身上,便是为了活下去,人活着,它们便活着,人死了它们也活不下去。” “所以虫子压根就没想让灾民死,只是当宿主情绪激动体温升高时,让它误以为入了春便想要出去。” “它们在人体的过程中实际上除了皮肤表面的溃烂,并不会给人造成任何伤害,只是游动的过程疼痛难忍,逼的人不得已自尽罢了!” 第一百零六章 遇见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听着江嫣细细讲来,其余三人也算是明白过来。 “那只要让虫子保存在温度不高不低的情况下,岂不是就不会发病?” 白钦澜顺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闻言,江嫣点了点头,“理论上是可以这么说的,可如果只是这样,也不是一个可以完全解决事情的法子。” “看来还是需要想其他的办法。” 四人皆陷入沉思,可天色越来越暗,他们的脚下的步伐也逐渐加快。 “快回去吧,晚上的山路不好走。” 苏木走在最前面给他们带路,齐麟则背着大部分的草药走在最后。 两个完全不会功夫的江嫣和白钦澜走在中间,四人就这么安全的回到城外。 他们刚从山上下来,城外的首领就带着侍卫接过他们身上的药筐, 周围吵吵闹闹的,看样子又来了不少人,可其他大夫完全能应对的过来。 只是溃烂严重的灾民也多了不少,麻沸散都快不够用玲珑,幸好他们回来的及时。 宋从简一早便留出了他们的饭菜,让小厮端去给他们,江嫣几人也没多想,以为这是首领特地留给他们的。 刚净完手,打算在帐篷旁找个空地坐下吃,可迎面走来的一个人却让他们愣了愣。 齐麟率先出声,“这不是老头子嘛!” 夜色深了,人影有几分模糊,听着齐麟这么讲,其他几人才定睛一看。 江嫣高兴大喊,朝着齐禹的方向挥挥手,“师父!” 齐禹早就看到他们了,只是看着四个徒弟蹲坐在地上,一人一个盆大的碗,拿起筷子狼吞虎咽,一时间没认出来罢了。 结果走近一看,这四个饿死鬼投胎的还真就是他那四个徒弟。 齐麟还想招呼着他一起坐下,齐禹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不就是一口饭吗?至于吃成这样,神医谷也没饿着找过他们。 见师父拒绝,四人也没丧气,继续专心致志的吃着饭菜。 虽然是赈灾粮,可吃着的确不错。 这时齐禹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一声,四人抬眸齐刷刷的看着他。 齐禹好不自然,他的确大半天没吃东西了,可方才跟着灾民来到城外时,天色已晚,又跟着大夫们安顿好灾民。 等他最后去问的时候,装着赈灾粮的桶都见底了,一滴都不剩。 那小厮看着他衣衫褴褛,以为他是灾民,便给了他一块饼子,还叮嘱他明日早些来。 齐禹看着那块硬的跟石头一样的饼子,硬是下不了口。 可看着四个徒弟来的比他还晚,怎么还有这么多饭菜,便想问他们还有没有。 苏木摇摇头,指了指宋从简那个方向。 “师父您要去问问那个人。” 的确,宋从简现在才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齐禹朝那边看过去,可没想下一刻小厮就不知从哪端来热腾腾的饭菜过来。 “都怪方才小的眼拙,没认出神医先生,这是我们家公子的饭菜,并未动过,若是先生不嫌弃,便当做晚膳吧。” 说完,齐禹自然是高兴的接下饭菜,他朝宋从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宋从简见状温和的朝他一笑,还向他微微躬身。 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可齐禹游历天下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他总觉的这小子不怀好意。 而且还认识他。 不是齐禹吹,这天下听过他名号的不少,可真正见过他的还真不不多。 等那小厮走了,齐禹端起碗筷和四个徒弟一起蹲坐下来狼吞虎咽。 确实挺香的。 用完晚膳几人起身整顿一番,好似刚刚狼狈的不是他们一样。 齐禹抚了抚胡子,解开腰间的酒葫芦喝了一口。 才向江嫣问道,“嫣嫣,这治疫病的法子可是你找到的?” 今日他刚到,李太医便认出了他,连连夸赞他小徒弟姜晏是个千年难遇的天才。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小徒弟不是嫣嫣吗?差点说漏口,后来转念一想,怕是为了不暴露身份。 如今他们在这交谈也是离人群甚远,不用担心被人偷听。 江嫣朝着师父一笑,“是啊师父。” 齐禹心中当然是万分欣慰。 “好好好,此番我一直待在北方,研究了大半个月也没能知到病情,还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好徒弟!” 说来惭愧,他一直游历在外,还真沒能教嫣嫣什么。 江嫣听到赞赏,倒也没太过高兴,只是继续说道。 “只是还有那些溃烂更为严重的灾民,并没有想到什么更好的法子能让他们痊愈。” 齐禹方才也查看过,的确没想到有什么办法。 “勿急,还有时间。” 的确还有时间,可若迟迟不找出法子,怕是只能看着灾民死去。 江嫣想起前世听丫鬟们讲述的,城外浮尸万人,心中便一阵寒意。 此时,李太医带着大夫们来找他们一同商讨。 其他大夫小心翼翼的看向齐禹,都在怀疑这个衣衫褴褛,乞丐模样打扮的人是不是大名鼎鼎的神医。 李太医恭贺着这位多年未见的好友,“还得是你这四个徒弟,不然此番京城定是要大乱。” 齐禹当然自豪,虽然他是没能治好这疫病,可他徒弟治好了,四舍五入等于他治好了。 “那也不看是谁的徒弟。” 李太医见他还是从前那般模样,只是笑着摇摇头。 可今夜的探讨依旧没能找到法子,众人只能散去。 由于沈淮之回了沈府,于是齐禹便安排在了他原本住的帐篷里。 进屋时发现白钦澜和江嫣竟住在一个帐篷,吹胡子瞪眼地把白钦澜给拉走了。 两人只能依依不舍的分开。 徒留江嫣一人住在一个帐篷,四周冷冷清清的,还有些不习惯。 夜已深,月光透过窗子照进帐篷内,江嫣毫无睡意。 看着窗外的月光,想着疫病该如何解决。 良久,依旧毫无头绪,江嫣索性便翻身闭眼,想不出便明日再想罢了。 此时窗外,一阵白烟袭来,江嫣很快就沉沉睡去。 城外静悄悄的,守夜的侍卫还在巡逻,谁也不知道,就这么一小会功夫。 江嫣不见了。 第一百零七章 失踪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清晨,大家都陆陆续续的起来用早膳了。 只是江嫣迟迟未起,有齐禹看着,白钦澜也不好直接进去叫嫣嫣。 苏木洗漱完去找他们,见嫣嫣还没起,便说着。 “应该是昨日上山累着了,我去看看。” 说着便朝江嫣帐篷走去。 其他人原本也没在意,只是想着等嫣嫣起来便一起吃早饭。 苏木掀开帐篷进去,可里面却空无一人,床铺上已经凉透,可榻下的鞋子都还在。 嫣嫣失踪了,这个念头闪过苏木脑海。 “不好。” 她急忙转身跑了出去。 “来人啊,小师弟失踪了!” 众人听到苏木的叫唤便围了上去,白钦澜神色一凛,快步走近江嫣所住的帐篷,被褥像是被人掀开的模样。 他掀开枕头,果不其然,连贴身戴的假喉结都还放在枕边。 双目染上寒色,白钦澜走到窗前,向外看去,在角落发现了有土壤被人掩盖过的痕迹。 他单手撑着窗边的窗子,翻身一跃出去,单膝蹲下翻看那处的痕迹,在土壤下找到了一些白色粉末。 双指沾去了些放到鼻下,是迷香。 此时齐禹和齐麟也赶到,看出了那粉末的异常。 首领听见消息便急忙赶来,一脸着急的看着他们。 “姜大夫怎么了?” 几人沉默不语,白钦澜朝着帐篷后看去,想着嫣嫣被掳走的路线。 心中已经心急如焚,可却不得不冷静下来,双手无意识的握紧,眉心拧在一起,全然没了平常温润的模样。 齐麟和齐禹也着急,一时间没能回首领的话。 那首领更着急,姜晏可是唯一有希望能治好疫病的人,如今人没了,他那什么交差。 这可是真是急死他了 可白钦澜已经沿着山路去探查了,只有齐麟转身吩咐着首领。 “我小师弟他失踪了,被人下来迷香掳走了,还请统领带着侍卫,向京城报信,全力寻找我家师弟。” 说完,也急匆匆的去寻白钦澜的身影。 或许现在去找还来得及。 首领听到失踪的消息,连忙吩咐着侍卫去搜山。 然后便急匆匆的吩咐着其他小将看守好城外的秩序,便骑着马想去东宫禀告太子殿下。 宋从简和小厮照常运着早膳前来,看着太医们聚在一起一脸着急,便派人去打听一番。 等小厮回来禀告是江嫣失踪后,方才还和善的向灾民问好的宋从简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脸色阴沉的将长勺交给小厮,径直向帐篷后走去,又跟想到什么一般,侧头和其他小厮吩咐道。 “去把庄子上所有的下人叫过来,去搜山。” 小厮第一次见自家家主脸色如此难看,自然是忙不迭的领命下去,一刻都不敢耽误。 东宫。 太子和沈淮之正在商量着朝中其他事。 这几日灾民被安抚好,民心也算是平定下去,给了太子喘息的时间。 如今局面都在向好,裴朝言昨晚总算是睡了个安稳觉。 “淮之,你把疫病已解的消息散播出去,记得要安抚好百姓。” 随后他身子向后靠了靠,不禁感叹。 “还好有神医谷的人,那个姜大夫有几分实力,等事情结束,孤自是要好好封赏他,即使他要封侯拜相,孤也一定满足。” 若是能借此机会将这个人才留在京城,那就再好不过了。 沈淮之微微颔首,并没有回应太子的话。 此时,门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首领连心里着急的全然忘记礼数,连行礼通报都没有,径直闯进太子书房。 “太子殿下不好了,姜大夫被人掳走了!” 什么? 两人看向首领,太子顿时站起身来,看着下方的人着急问道。 “姜大夫被人掳走了?”随后又想不通,继续问他。 “会不会是姜大夫独自去了山上找药材,还未会?” 谁会掳走一个大夫?吃饱了撑着吧。 首领摇摇头,急得满脸大汗。 “白大夫在窗外发现了迷香遗留的痕迹,姜大夫真的被人掳走了。” 迷香? 太子心里漏了一拍,姜大夫呢?他这么大个姜大夫说没就没了? “淮之,快,派人去寻,出的所有守卫军去寻,务必要保护姜大夫安然无恙。” 沈淮之冷静的作揖,令命便退下了。 江嫣失踪一事闹得人心惶惶,城里城外的急疯了。 方才东宫两人全然没注意沈淮之眼底未起任何波澜,就好似事先有预料一般 沈淮之出了东宫, 便下令让守卫军配合去城外全力搜查,之后便没再管这件事。 等他回到沈府,不徐不疾的向书房走去,路过沈母的院子,两个侍卫守在门前,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沈母这几天一直在闹,就差把院子里所有的东西砸了个遍,如今大清早依旧动静不断。 沈淮之走到门前,也没让侍卫开门,泰然开口。 “母亲若是还有些力气,便收收心缝制些玩意,说不定她回来会喜欢。” 说完便离开了。 她是谁,沈淮之和沈母心知肚明,沈母想要去拍打大门,让沈淮之放她出去。 可门外已经安静下来,不用想也知道沈淮之已经离开。 她气极,继续砸着东西,整个院子杂乱不堪。 嬷嬷在一旁干着急,这是沈大人生前和夫人的院子,一花一草,每一个摆件都是大人精心挑选过的。 件件都价值连城,可夫人在大人死后便从未踏足过这里。 如今被少爷软禁,一气之下将这些东西都砸了个干净。 沈母又如何不明白,沈淮之明明知道她不喜他父亲,不愿再踏足这个院子,可这次他偏偏将她软禁在此。 沈淮之再让她认命,他们沈家要的人,一辈子都逃不了。 她是,嫣嫣也是。 沈淮之离开没多久,又听见沈母院子里的动静眉头都没皱一下,径直去了书房。 一道身影从暗处出来,单膝跪地向他禀告。 “大人,办妥了。” 书房除了他们便没有其他人,沈淮之不冷不热道。 “让他好好待着便可,吃喝用度不断,若要闹事,便直接用迷香。” “是。” 那人领命下去,很快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百零八章 是谁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书房又只剩下沈淮之一人。 他向来不喜有其他人在身旁,淡然的伸手去拿摞的高高的奏折,翻看着。 就好像外界慌乱成一团的事情与他毫无关系。 而此时的沈府密室内。 日上三竿,江嫣才幽幽转醒,阳光透过墙壁上的窗户照射到她的脸上。 一睁眼,她瞬间惊醒,赶忙坐起身来,环顾四周。 门紧紧关着,她伸手去推了推,纹丝不动,只听到门外锁链碰撞的声音,全屋唯一能通往外面的就是那个小小的窗子。 江嫣显然不可能能从那里逃出去。 她稳住心神,冷静下来,才抬眸细细打量着这个空间,很小,就只有一张床榻和一套座椅。 她现在身上昨晚入睡时穿着的中衣,还好是束了胸,头发也用一根簪子束起,眉毛也如同昨晚一样,被加粗了,若是不细看,看不出她是女子。 有人趁着她昨晚独自入睡时将她掳了过来。 江嫣抬手摸了摸脖子,什么都没摸着,用橡胶做的假喉结果然是没拿来。 或许是关她的人怕她会冷,还在屋里放了好几套男子的衣服,江嫣顺势拿起披上。 是谁要将她掳走关起来,可又不伤害她性命? 江嫣脑海中闪过几个人名。 宋从简?应该不是,他没必要把自己关起来。 那便是,沈淮之。 江嫣皱了皱眉头,若是真是沈淮之,他抓自己的目的又是为何? 她轻垂眼睫,想要去思索其中的利害关系。 沈淮之重生之后便一直在找她,更是不惜一切代价将逼迫他们四人上京,可依旧没找到她。 依沈淮之之前那般模样来看,肯定是不会就此收手,可若是他早就认出了她是江嫣,如今便不应该只将她关在这里。 可若是没认出,那派人掳走她又是为何? 或许被关的不仅仅是她,还有师兄师姐们… 想到这里,江嫣不禁握紧了手心,想要去拍打门弄清楚到底是谁将她掳走,可还没高喊出声,发出的便是女子的声音。 糟了。 江嫣连忙在衣襟内摸索,她变声的药丸没带! 而就在此时,她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铁锁被人用钥匙从门外打开,两个身着黑衣的蒙面男子率先进屋,好像在防备着江嫣就此硬闯出去。 而后进来的便是一个小厮,端着食盒,恭恭敬敬的放在桌子上,然后作揖轻声道。 “姜大夫这几日就先委屈一下,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我家公子自然会放您出去的,这几日您想吃什么,需要什么便和小的说便可。” 江嫣不认识那个小厮,可她认识那人腰间的佩饰,那是沈府下人独有的。 做了三年的沈夫人,她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可面对小厮的话,她一个字也不能说,很显然他们并没有认出她来。 良久,小厮见江嫣不回话,便行礼退下了,看着他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心中倒也满意。 是个识时务的。 等他们退下时门也被关上了,江嫣听到他们套上锁扣的声音。 等门外彻底安静,她上前推了推门,果不其然,已经重新被锁上了。 她,出不去了。 这个念头闪过,江嫣心中一阵颓废,她现在的身份只是江嫣的师弟,很显然沈淮之并没有认出他来。 那他要抓一个姜晏有什么用? 江嫣慢慢退回到床榻旁,无力的坐下,如今她是一句话都不能说,还得期盼着沈淮之别来。 其他人不熟悉她,认不出来也就算了,可重生后沈淮之,她不敢保证。 若是师兄他们没有被掳,只求他们能尽快救她出去。 抬眸去看那个小小的窗户,阳光倾泻而入,或许她也该自己想想办法… …… 城外,大家都急疯了。 尤其是那些溃烂严重的灾民,一听到江嫣失踪的消息,心里顿时没了希望。 一个接着一个的发病,大夫们和侍卫们一个个安抚,可依旧不起太大用处。 大批守卫军还有叶家的下人,已经开始搜山了。 一晚上城门都没有开过,大家自然以为江嫣还在城外。 可那歹徒掳着个人,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白钦澜和齐麟已经找了大半日,从清晨到现在未曾有过任何停顿。 可依旧毫无线索,只能返回到城外。 苏木跟随着太医在给新到的灾民医治疫病,很很显然,只要她一靠近,那些灾民便像疯了一般往后退。 更有甚者,直言女子行医都是祸害人的。 气的她牙痒痒,最后只能被李太医安抚着去煎药。 对此其他大夫也无奈,他们共处多日,苏大夫虽是女子,可医术不输于他们任何一个人,可这世道便是如此。 等齐麟和白钦澜回来时,苏木刚好煎好药让侍卫给灾民端去。 刚想上前问问情况,可见他们垂头丧气的模样也知道大概是没什么进展。 白钦澜神色沉重,薄唇紧闭,身前端着指节分明的手紧紧地握着袖子,用力到指尖发白。 齐麟满头大汗,连气都有些喘不过来。 已经午时了,有侍卫去向首领禀告搜查的情况。 “启禀首领,守卫军已经搜寻了方圆百里的深山,均未发现姜大夫的踪迹。” 首领也是没了计策,可依旧吩咐下去加大搜寻范围。 然后才走到白钦澜三人面前,扯着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热汗。 “几位大夫先别急,太子殿下已经下令,让守卫军在京城通往其他的城镇的路上设置关卡,每辆马车,每个人都要搜查。” 又看见他们三人紧张的神色,继续说道。 “还有京城城内,已经派人去家家户户的搜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而首领的话对于现在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人,丝毫没有任何安抚意义。 白钦澜紧紧拧着眉,若是嫣嫣被掳走,不可能有人能带着个人,在一晚上就逃出千里之外。 只能说嫣嫣被藏在离他们最近的地方,白钦澜抬眼向城门看去。 神情没有丝毫的松动,朝着首领轻启唇。 “若是大人不觉劳烦,那就请带着我们去沈淮之大人府上搜一搜罢。” 沈淮之? 齐麟和苏木对视一下,的确,沈淮之一直便在找嫣嫣,前这几日沈淮之和他们一同在城外,若是发现了也正常。 三人齐刷刷的看向首领,首领只觉头上的汗越冒越多,根本擦不完。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可看着三人眼中的笃定,又想到太子殿下下得死命令,还有城外痛苦的灾民。 首领咬咬牙,挥手招来守卫军。 “来人,进城,搜沈府。” 第一百零九章 上学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江止已经在这个奇怪的地方待了几个月了。 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两世的记忆他什么都经历过。 对于这些没见过的东西他很快便能熟练掌握,只是时常会被这个世界的创造力给惊艳到罢了。 在江华宇的安排下,他和江嫣在同一个初中,两人平常上下学都是由夏榆接送的。 江华宇自己开了个小公司,一般没什么时间来照看他们。 不得不说,夏榆对江止的态度完全是可以用讨好来形容的,或许她带着江家的条件就是讨江止和江华宇的欢心。 至于江嫣,只是她唯一能在江家使唤的人罢了。 江止这个身体比江嫣大一岁,可因为从小成绩太差,被留了一级,如今便和江嫣在同一个班上课。 成年人的学习能力和自律能力总归是要更强的,何况是身为朝廷重臣的江止,自学学完了小学初中的知识。 就连班上的同学和老师都感叹曾经的混世大魔王这么一个暑假就变了个样。 几次提问他更是连想都没想,便回答了出了问题。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让他无奈的还有江嫣,依旧是对他竖起防备,或者说对周围所有人都保持着若有若无的疏离。 还有便是学习。 也许是之前落下的太多,对于老师上课总是不太能理解。 再加上性格的原因,很少和其他人交流。 虽然江嫣现在还不愿意叫他哥哥,可他们的关系在报名的时候就被所有人知道了。 老师也自然而然的把他们俩安排成了同桌,毕竟本来就没几个想和江止坐。 又是一天下课铃响。 江止不慌不忙的整理好书包,看着一旁江嫣吞吞吐吐的样子,心里怕也是知道她并没有听懂刚刚的课。 江嫣向来聪慧,只是现在还小,又换了学习环境,一时间没能适应过来罢了。 等江嫣收拾好书包,江止便顺手拿过自己背上,对此班上的同学都见怪不怪的。 江嫣之前也反抗过,可江止没同意。 如今只能慢吞吞的跟在他身后走着,校门口,夏榆已经看着车在等他们了。 江止刚出校门,夏榆就满脸笑意的迎了过去,看着他背上的两个书包,眼底有一丝不悦的瞥了一眼在后面的江嫣。 江嫣感受到了妈妈的目光,只是把头低的更低了。 江止怎么可能错过这一切,他一言不发,甚至没让夏榆触碰到他,径直打开了后座的车门,让江嫣先进去。 任何对着夏榆说道。 “阿姨,快走吧,我们还要写作业。” 夏榆听到江止叫她阿姨,心中不喜,可脸上却没有任何显现,反而是笑呵呵的说好。 她从另一边坐上车,这是江华宇去年给她买的,上百万的车。 每次她开来学校,都有一群家长恭维她,她自然是得意的。 所以江止对她的冷淡在夏榆眼里并不算什么,只要她努力生下自己的孩子,那便没人能撼动她在江家的地位。 回到家,夏榆端出方才在去接江止前切好的水果,吩咐着江嫣去倒杯水给江止。 然后便满脸笑意的问江止今日的学习如何,若不细看,只会觉得夏榆这个继母做得比亲生母亲还好。 只可惜江止并不想理会她,在江嫣倒来水后,江止便端着水果让江嫣和他一起去书房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夏榆捏紧了手心,又慢慢松开,脸上还是那副温柔的模样。 的确,三十的年龄,夏榆保养的确实很不错,完全看不出她曾经还生下过一个江嫣。 想到前夫和江嫣,夏榆抿了抿唇,那都是年少无知的产物罢了。 江止一进书房,便把门给锁了,随后把水果放到江嫣面前。 “快,吃了。” 江嫣很显然已经对这种状况见怪不怪了,拿起一旁的叉子,小口小口吃起来。 这几个月一直是这样的,每次夏榆给江止准备了什么东西,最后都进了江嫣的嘴里。 主要是江止觉得江嫣还是太过瘦弱,手腕细的感觉一只手就能折断,而且每次在餐桌上吃饭,只敢吃面前的几个素菜。 好吃的都被夏榆放到了江止和江华宇前面。 而且…江止照了照镜子,他的确肥胖了些,毕竟是京城守卫军统领,瘦下来才能练功夫。 等江嫣真的吃不下了,江止便把果盘放到一边,然后拿起今天上课时的作业,开始给她辅导。 原本还一知半解的江嫣一点就通,完全不给他发挥的空间。 很快江嫣就完成了作业然后推门出去,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他。 江止无奈,他一天都没能和江嫣讲几句话。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夏榆做了一桌子菜,看得出来她脸上神色有些不对,可依旧笑吟吟的招呼江止过去用饭。 “爸爸刚才打电话回来,说是今天工作忙,就不回来了,我们先吃。” 江止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心下多了几分计较,江华宇这个月经常未回家。 他倒不是担心他,江止只是担心如果出现变故,他和江嫣该怎么办。 顺手夹了一块鱼肉放在江嫣碗里,之前在将军府嬷嬷说过江嫣很喜欢吃鱼的。 动着筷子,江止想到书房那台电脑,低垂下眼睫。 或许他可以给他和江嫣留一条后路。 …… 京城,城外的首领带着守卫军,为首的还有白钦澜三人。 径直向沈府走去,好在因为全城搜查,再加上疫病,京城街道人影稀疏。 沈府守门的侍卫远远的便看着他们前来,派人去府里通报。 首领站在府前,恭恭敬敬地揖手躬身。 “还望几位向沈大人通报一声,下官也是为了受灾的百姓,需要进府搜寻。” 可沈府的侍卫只听令与沈淮之,看着众人来者不善,已经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就在首领率领守卫军要硬闯时,沈淮之的声音从府里传出。 “让他们搜。” 第一百一十章 搜查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沈淮之迈着步子缓缓走出府,抬手示意想要拔刀的侍卫退下去。 之后收回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冷冽的声线不带任何波澜。 “太子殿下下令全城搜查,沈府自然是不能幸免,姜大夫对于此次疫病意义重大,那本官便以身作则,率先让守卫军进府搜寻。” 首领也没想到,一向冷情冷性的沈大人如此配合,自然是忙不迭的应下。 本来京城搜寻都只能在一些小门小户里搜查,现在连朝廷第一重臣都打开门户了,其他人就算不想被搜,也没有理由了。 “沈大人果真心中坦荡,多谢大人配合。” 说着便招呼着守卫军进入沈府,很快便开始搜查起来。 白钦澜一行人也想进去,可却被门前的侍卫拦下。 沈淮之甚至都没有看向他们,“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几位大夫既然不是守卫军,那便在门口等着吧。” 白钦澜握紧了拳,双目前蒙着的白布被风吹起,失去了往日的温润,如今只剩满身风雪俱灭的清寂。 齐麟脸色难看的盯着沈淮之,眼看着气氛不对,首领连忙说着好话。 “勿急勿急,几位勿急,守卫军也是训练过的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一处角落,若是姜大夫真的在的话,是不可能搜寻不到的。” 可这几人完全没有把那首领的话放在眼里,只是门口有侍卫守着,他们即使硬闯进去了,也很容易被人赶出来。 苏木只能将白钦澜和齐麟拉到一旁,确保没人能听见他们说的话。 “澜澜别急,等晚上我和齐麟偷偷摸进沈府再探查一遍即可,说不定白天的搜查还能让他们放松警惕。” 齐麟看了一眼沈府门前的侍卫,若是单挑不是打不过,只是绝对也讨不了好的。 晚上再来的确是最好的计策。 沈府内。 沈母闹了几天一丝动静都没有,房里能砸的都砸了,第二天便会涌进一大群下人将所有的摆件换新,片刻便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嬷嬷只能扶着自家夫人在院子里坐下,不断安抚着,可沈母依旧担心。 若是嫣嫣真被沈淮之找到了该如何? 她们真的没有其他办法能出去了。 也就是此时,府里突然传出一阵吵闹声,听声音并不是沈府的人。 很快她院子的门口也传来声音,不一会院门便被打开了。 沈母连忙站起身来,门外传来声音。 “守卫军奉命搜查。” 之后又见几个沈府的下人进来,将沈母请出了院子。 紧接着院内便传出了一阵搜查的声音,等守卫军离开,沈母又被人请回了院子,眼看着他们要离开,沈母急的大喊。 “我是沈淮之的母亲,你们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沈母这话并不是对着沈家下人说的,反而是对着守卫军。 果不其然,原本已经要离开的守卫军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可沈母还是被人请回了院子。 门前又落上了锁,门口的侍卫也依旧拿着长矛站在院前。 几个守卫军很是疑惑,可复命在即毕竟是别人的家事,便也没多管。 而沈母也不指望自己能因此出去,只是想要把沈淮之软禁自己母亲的事情传出去罢了。 若是有人觉得异常,自会来一探究竟。 沈府虽大,但也只用了小半个时辰便搜查完了。 守卫军带队走出沈府。 “启禀首领,并未在沈府发现姜大夫的踪迹。” 结果完全在白钦澜等人意料之内,心也跌到了谷底。 首领听到消息后便连连赔笑,“多谢沈大人配合了,那下官这就带队撤回。” 沈淮之眼中依旧不带任何情绪,转身离去。 首领也无可奈何的来到齐麟他们面前。 “几位大夫,看来这姜大夫的确不在沈府,若是没事,下官便带着人去其他府上搜查了。” 白钦澜对此并无异议,只是问了一旁的守卫军。 “沈府可有异常?” 守卫军本来就只带了十几个人罢了,听到他问话,你看我我看你,还是一个侍卫挠挠头,有些钠难以开口。 “有倒是有,只是…这应该是沈府的家事,不太能讲…” 家事? 白钦澜等人在来之前也探查过沈府的情况,除了沈淮之就还有他母亲,难不成是他母亲有什么问题? 几人也没再为难那个侍卫。 或许今晚探查时,齐麟和苏木对视一眼,今晚可去探查一番。 这几日的搜查闹得沸沸扬扬,只是江嫣一直没被找到,灾民的疫病也毫无进展。 太子在东宫可谓是坐立难安。 等沈淮之入殿时,几个大臣刚好在东宫和太子商讨完要事离开。 见到沈淮之后便纷纷向他行礼,见他没其他反应,倒也见怪不怪。 这几年沈大人一直是如此,反而是半月前他忽然回应了一句,才让他们惊悚。 裴朝言见他来,也没让他行礼,径直开口。 “孤方才听闻沈府今日被搜查,淮之你也别太介意,只是神医谷的大夫感情深厚,一时有些急了罢了。” 之后又抬眼去看,见他脸色如此,便也放下心来,他的确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 “这几日姜大夫不在,疫病又毫无进展,若是再找不出人来,怕是又要民心不稳,可有将疫病安定的消息传到江南?若是能安抚百姓,倒也能拖住片刻。” 闻言,沈淮之并不回应,反而答非所问。 “区区一个姜晏罢了,与其耗费功夫去寻他,倒不如去寻一个更有能力之人。” 裴朝言执笔的手一顿,一份奏折便毁了,他抬眸看向沈淮之。 “世上医术最高深的莫过于神医谷,如今齐禹和他的四个弟子都在,又哪里能去找其他人?” 说完,又和想到什么一般,将笔放下,裴朝言第一次如此严肃的看向沈淮之。 “若不是你还在想找到江嫣?沈淮之,江嫣已经死了,遗物都已经打捞起来了!” 沈淮之微微皱眉,可能很快又恢复如常。 “是臣失言,守卫军已经全力去搜寻,相信不久便会有消息。” 裴朝言放下手中的笔,看着他,沈淮之也神情自若,仿佛方才就是他一时失言罢了。 终究是不忍再去说什么,朝他摆摆手。 “下去吧,记得将江南一事处理好。” 沈淮之作揖行礼后,便径直离开。 方才说出的话,并不是他的本意,出了东宫,他眼底一片冷然。 看来是体内那人有些不受控制了。 第一百零一章 夜探沈府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从沈府离开后,齐麟便找了个借口没回城外。 首领既要关城外的灾民,又要关城内的搜查,倒也没想太多。 原本是想让苏木和齐麟一起到了晚上去沈府的。 可若是一下子少了两个人,就太过引人注目了,而且齐麟平常吊儿郎当的,就算是不见了身影,也无人在意。 虽然齐麟功夫不怎么样,但一身轻功实在是了得,混进沈府去搜查那是再好不过了。 白钦澜幼时体弱,齐禹收养他时已是奄奄一息,好不容易才调养回来,也就错过了练武的最佳年龄,只能简单学个护身的招式。 在找江嫣这件事情上实在是帮不上太大的忙。 回到城外后,灾民一波接着一波来,草棚人满为患,吵吵闹闹的。 苏木看着冷下脸一言不发的白钦澜,心中既担心嫣嫣,又着急他。 “澜澜,你先别急,齐麟他明天一定会带来好消息的,而且那沈淮之虽说不是好人,但看他的态度,是绝对不会伤害嫣嫣的。” “倒不如咱们先冷静下来,把疫病先给解决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白钦澜就径直向灾民走去。 他从嫣嫣失踪起便思索,能掳走嫣嫣的只有沈淮之。 若是说为何这么做,只怕目的就是为了逼嫣嫣现身。 白钦澜一开始还有几分不确定,那方才看沈淮之那般模样,心中便有了几分肯定,一个朝廷重臣,在面对灾民生死时的态度淡漠到可怕。 就好似从未在意过一般。 旁人的生命在他眼里就是工具,一个可以找到他想要之人的工具。 也便是几日前嫣嫣想出了法子,若不出意外很快便能将疫病平息,那么沈淮之便再也没有理由将他们留在京城,更无法让他以为躲起来的嫣嫣现身。 所以他要让这场疫病持续下去,至于会死伤多少人,他不在意。 就这么推测而来,沈淮之此时也未曾发现姜晏便是江嫣,而他也不会伤害嫣嫣。 所以,只需要他将治疫病的法子想出来,到时沈淮之再留着嫣嫣也无用。 白钦澜思绪异常清晰,无论是朝廷还是人心,他都能一眼便看清这其中的利害,任何人在他眼中都无所遁形。 所以便时常蒙着双目,让人总把他放在最无害的位置上。 可如今危及到心尖上的人,无论是人心还是权势的操控,沈淮之,不一定能赢得过他。 …… 夜间,京城街道冷冷清清的,一间客栈的窗子被人打开,一道身影瞬间消失在楼巷中。 齐麟是等到打更人出来走后才出发的,凭借着白日去沈府的记忆,一路来到沈府偏门,在探寻过院内无人时,才身手矫捷的翻越围墙。 现在一处假山后观察府内的确无人巡视后,才贴着墙在府内探查,动作谨慎,全然没有往日不着调的模样。 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再粗略探查一遍后,齐麟并未发现有何异常,但也不算气馁,只是先摸清沈府的大概结构罢了,夜晚的时间还长着呢。 可有一个院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唯一一间有侍卫看守的院子,位于沈府中央,一般只有府中主人才会有如此待遇。 且从院子里出来的丫鬟,都是恭恭敬敬的,很显然里面的人在府上的地位极其重要。 沈母。 齐麟皱了皱眉,他事先了解过,沈家除了沈淮之,便只剩他母亲,又想到白日里守卫军所说的家事。 他抬眼向屋里看去,看着这沈夫人他还真得去一探究竟了,说不定能拿到沈淮之什么把柄,能威胁他把嫣嫣放了。 不知是沈淮之过于自大还是疏忽,整个沈府的守卫不多,甚至没有,沈母院子里的侍卫也只是看守着院门。 齐麟轻松便翻墙而入,趁着月黑风高,摸上了屋里的房梁。 子时一过,可沈母依旧未曾洗漱入睡,仍然是白日那副打扮。 嬷嬷在一旁干着急,绝食,摔东西,夫人能用的都用了,可少爷毕竟不是大人,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就妥协。 “夫人,天色不早了,咱们休息吧。” 沈母今日晚膳一点都未动,丫鬟禀告沈淮之后也别无他法,只能将饭菜热过之后再送上来。 “沈淮之有本事就把我关一辈子,否则就算他找到嫣嫣了,我也会助她离开!” 这几日她心里又急又怕,生怕嫣嫣落入他手中。 嬷嬷在一旁端着茶水给她顺气。 “夫人,您就好好休息吧,若是江嫣小姐真的看您如此伤害自己的身体,心里也是会担心的。” 嬷嬷也不清楚江嫣是否还在人世,可自家少爷和夫人一个比一个笃定,她也只能如此安慰了。 房梁上的齐麟听到嫣嫣的名字,不由一愣,看来沈淮之这母亲很喜欢他家师妹,而且看样子不希望沈淮之找到嫣嫣。 这可就有意思了。 适逢此时嬷嬷又去厨房端热好的饭菜,沈母便打算喝口水缓缓。 她原本便只是江南的小门小户出身,一心只想嫁给隔壁青梅竹马的书生,只可惜被人强娶回沈家。 一开始只怨恨自己丈夫,而后才知,这一切都有她父亲的背后推手,等她再回江南时,那书生早已对她退避三舍。 所有人都叫她认命,可她对丈夫只有恨,无任何爱意,连带着沈淮之也一样,若是从前还有愧疚,那如今便只剩怨了。 想到这几日用过的法子,沈母便气极,沈淮之简直软硬不吃。 见屋内只剩沈母一人,齐麟便一跃而下,作揖躬身轻声道。 “在下齐麟,乃江嫣师兄,拜见沈夫人。” 沈母急忙回头看去,下意识想要往门外跑,可听清了齐麟的话后,又停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失败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你是嫣嫣的师兄?” 沈母冷静下来,好歹是活了两辈子的人,还不至于被吓的惊慌失措。 时间紧急,齐麟也没再含糊,径直开口。 “在下神医谷齐麟,此番前来便是未寻小师妹的踪影,原本只是无意来这探查一番,不曾想听到夫人口中有提到嫣嫣,便不得已来此求证一番。” 沈母看着眼前恭敬诚恳的少年,更曾听说听说此番神医谷进京的有四人,心底便也信了三分。 而又听到他说在探查嫣嫣的踪迹,心中不由一慌,难不成沈淮之真的找到了嫣嫣? “你说嫣嫣怎么了?她不是化身为男子了吗?为何还会被人发现?” 果然。 看着神色紧张的沈母,齐麟在心中有了几分计较,依旧语气诚恳急切。 “师妹在昨夜失踪,如今探寻了一日都毫无结果,在下怀疑是沈淮之掳走了她,可今日守卫军搜寻,却又毫无进展。” 说着,又作势单膝跪下,抱拳在身前。 “若是夫人有消息,请告知在下。” 沈母有些恍惚,连连后退直到,跌坐在桌前的椅子上。 片刻,才继续开口。 “我不知,为了不让沈淮之找到她,我与嫣嫣三年未联系,只是前阵子听见神医谷那大夫的名字,便才想到了嫣嫣就是姜晏。” 说着,又激动起来。 “但是我敢肯定,嫣嫣就是被沈淮之带走的!” 若非如此,沈淮之又怎会在此时将她软禁?这一切绝对有沈淮之的手笔。 齐麟也心中着急,继续询问。 “夫人可否知道在何处?” 看着眼前齐麟带着希翼的眸子,沈母为难的摇头,“我…不知。” 可随后,脑海中闪过一道光亮,骤然间她恍然大悟。 “在后院,后院的假山处,那有一个隐蔽的屋子,若不是有人指引,是绝对不会有人知道的。” 沈母这才想起来,刚成亲不久时,她时常想逃回江南,可后来被自己父亲送回来后,便也死了这条心。 也许是之后沈父见她不再反抗,便以为她不会再逃,几乎是干什么都不瞒着他。 沈府那处只有沈家家主才能知道,放的都是沈家最重要的东西,可沈父却对她毫无隐瞒。 “一定是在那了。” 沈母口中喃喃着,看着齐麟的眼中充满期望,连忙上前将齐麟扶起。 “快去将嫣嫣救出来!” 屋外已经传来嬷嬷走进院子的声音,齐麟也来不及道谢,拿到消息便从后窗消失了。 两人在屋内的声音极小,齐麟刚好消失在窗口,嬷嬷就推门进来,看着坐在椅子上发愣的沈母,不由疑惑。 “夫人?” 沈母心中着急,却也能稳下心神,“无事,用膳吧。” 听到夫人说要用晚膳,嬷嬷也来不及想这么多,连忙给她布菜。 夫人已经一日未进食了,再不吃些东西,要是饿坏了身子该怎么办。 沈母在屋里忧心忡忡,齐麟自院子里出来后便一路直奔后院假山处。 …… 沈府,书房。 自齐麟离开沈母的院子后,黑暗中便有一道身影直奔书房。 沈淮之下午从东宫回来后,便一直待在书房。 房中只有他一人,连烛火都没点起。 “我倒是不曾想,你竟能控制我的行为。” 今日在东宫的那番话并不是他本意,可口中的每一个字都是要引起他人的怀疑。 “可这又能如何?不过是无谓挣扎罢了。” 偌大的书房,空无一人,仅有沈淮之喃喃自语。 再一抬眸,眼中不似方才的偏执阴翳,而是一片明澈,带着痛苦与茫然。 胸膛剧烈跳动,能感受到体内之人的挣扎。 可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 一道身影闪进书房。 “大人,正如您所料,那齐麟果真夜探沈府,且就在方才齐麟与夫人的对话中来看,那姜晏分明就是…” “够了。” 沈淮之紧紧抿着唇,指节分明的手紧握成拳,缓了一下,才艰难起唇。 “顺水推舟,让齐麟把姜晏救出去,从今往后你便离开沈府,自寻出路,将今日之事全然忘却,断不可再出现在本官面前。” 冷冽的声线响彻书房。 那人显然没料到沈淮之会这么说,猛的抬头看着他。 “大人…” 沈淮之拧了拧眉,“还愣在这做什么?还不速速离开!” 那人瞪大了眼睛,可眼前之人确确实实是他追随了半生的沈淮之。 大人有令,即刻照办。 他没资格问原由… 艰难的低下头,跪地俯身叩首。 “是。” 直到那人的身影再次消失在暗处,沈淮之才艰难起身,去寻怕是常用的帖子。 体内那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若是无缘无故少了个下属,自然是会怀疑。 他执笔的手并不平稳,仿着前几页的字迹,在帖子上写着,之后便将帖子放在平时放置的地方。 一步一顿的回到榻上,拿出暗格中的白瓷小瓶,倒出一粒药丸,服用下去,很快便陷入昏睡。 书房的异常无一人发现。 …… 齐麟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假山出处,细细观察一番,便能从花丛中看到路口。 假山厚重,完全有可能藏住一个人。 只是门外还有着侍卫,怕是不好上了。 只是神医谷最不缺的就是各式各样的药物,齐麟从腰间掏出一小支香,甚至不用点燃,一捏就碎了。 无色无味的迷香袭来,门口的几个侍卫顿时倒底不起。 江嫣原本在白日便已听到过一阵动静,可被人死死的看着,发不出一点声响。 她打量过此地,墙壁上有近来被人搬动的痕迹,怕是之前是个藏书室。 江嫣无法确定这是否在沈府,毕竟她前世在沈府三年,从未来过此地。 “师弟。” 门口传来齐麟的声音,原本看着窗外月亮烦闷不已的江嫣顷刻起身,快步来到门外。 门也在此时被人从外面推开,等看清来人,江嫣大喜。 真的是大师兄。 “大师兄!” 江嫣瞪大了眼睛惊喜的看向他,可此时不是叙旧的好时候,齐麟拉起江嫣的手臂。 快步向外走去。 江嫣不会武,自始自终都安安静静的紧随齐麟的脚步,直到一路摸黑来到院墙,刚抱起江想嫣翻墙而出。 “抓住他们。” 沈淮之的身影出现在他们身后。 四周灯火通明,都是沈府的暗卫。 他们被包围了。 仅凭一个齐麟,是不可能能打得过他们,更别说还有一个江嫣。 暗卫越来越近,齐麟已经退无可退。 而指使着暗卫的沈淮之,一双眼睛阴翳的盯着齐麟怀中的江嫣。 一瞬不瞬,像是要把她灼烧出一个洞来。 一百一十三章 志愿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时间过得很快。 在江止的记忆中他已经死了六年了。 可这六年才是他觉得自己真正活着的六年。 活着的所有目的,所有目标,都是为了江嫣,为了让她能过得更好。 的确,江嫣在他的庇护下过得很好,即使江华宇公司破产,因赌博入狱,都没能让江嫣对以后的生活感到苦恼。 这六年夏榆和江华宇争吵不断,最后在去年江华宇入狱后,她便独自一人收拾了全部值钱的东西出去躲债了。 若是再留在江家,她不仅要带着两个小孩住在老破小的地下室,还要被找上门来的债主一遍一遍恐吓。 可偏偏江华宇不同意离婚,若是等他出狱,知道自己做得如此绝情,怕是不会放过她的,她要逃,逃的远远的。 离开那天,夏榆大包小包的出门,被江嫣和江止看见,她难堪的说她要去买菜,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江嫣已经十七了,怎么可能看不出母亲的想法。 即使这样,江嫣脸上也不见任何情绪,挽留也没有,只是淡淡的开口应了声好。 这么多年她怎么可能看不明白,母亲从来就不曾把她放在眼里,或许有时眼中会闪过模糊不清愧疚和母爱。 可很快就因为别的事消散。 夏榆最爱的还是自己。 门被人匆忙的关上,地下室老旧的灯极力亮着,可还是驱不散无边的黑暗。 江止不知从哪搬来一个梯子,手脚利索的把新灯泡安上去,打开开关,这灯亮的刺眼。 江嫣便就着这灯在桌子上写作业。 他们今年高三了,学业很紧张,平时几乎是没有任何休息时间。 这几日江家变故,让她不得已请了半个月的假,只能自己拼命补回来。 江止也时常想要给她补习,毕竟他常年位于年级第一,可江嫣不喜欢他,不喜欢这个心思深沉的人。 江嫣想得没错,江止的确是一个心思深沉的人,因为江家发生的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江华宇的公司是他弄破产的,就连他赌博入狱都有他背后的推手。 还有将市中心那套豪华的房子买了,搬到老旧的地下室,再让江华宇的债主给夏榆打几个电话,她便吓得离开了。 原本江华宇的公司只是出了些小问题,可当有一天江华宇醉醺醺的回到家,看着江嫣的眼神令人恶心。 江止便在心中有了自己的计划。 夏榆是江嫣母亲,他没想对她做什么,她拿着这么多钱财,下半辈子不会过得太差。 至于江华宇,他的罪名可不止赌博,江止有能力让他一辈子出不来。 想着这几日他们的银行卡被冻结,江止便拿出手机给江嫣转账了一百万。 手机铃声响起,江嫣抽空去看了一眼,看到转账的数额,默不作声。 江止去到门口看了一眼,大半天了,夏榆怕是已经坐上了出国的航班,在确定她不会再回来后,江止才返回地下室。 收拾了前两日刚搬来的行李,便带着江嫣离开了这个幽暗的地下室。 门口已经有人开着车来等他们了。 那司机显然对江止很恭敬,江止把行李交给他们后便和江嫣一起上了车。 江嫣不懂车,但也知道这辆车比母亲时常开去炫耀的那辆贵很多很多。 很快,轿车来到市中心的一处别墅。 江嫣曾经听江华宇说过,住在这里的人都非富即贵,话语间皆是对这里的崇仰。 而此时,江止带着她下了车,抬眼看去,这别墅无论是地段还是面积,都是原来的那个家远不能及的。 “走吧,这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江止站在她身后,已然不是当年那个胖乎乎的男孩,他穿着高中校服,身材修长,脸庞如刀刻斧凿一般,薄唇一抿便是不苟言笑的模样。 是同学眼中高不可攀的学神,永远挂在排行榜第一名的人。 可他看着江嫣的眼里永远都是毫无底线的纵容。 见江嫣一言不发,江止只是笑笑,习惯了。 “走吧,去看看哥哥给你准备的房间。” 房子很大,很繁华,江嫣也从不问江止是如何做到的。 江止也不打算和她说。 只要江嫣能衣食无忧的生活就行,其他的一切,都由他来扛。 一年,转瞬即逝。 高考成绩出来了。 江止是市状元,各大高校都给他抛出橄榄枝。 毕竟是活了两世的人了,非凡的意志力和学习能力,说是作弊也不为过。 江嫣也考的不错,她一毕业就和江止说了自己和朋友去毕业旅行,游遍了全球,刚回来又得到这个好消息,自然是兴奋的很。 江止也很高兴,江嫣有了自己的朋友,变得越来越开朗,不像之前寄人篱下时那般孤僻,一切都是好现象。 可当他问她想要报考哪个学校后,江嫣却低头不语。 江止稍稍一想便知道是为何,心中苦笑,却依旧不露声色。 “哥哥去A大,嫣嫣若是想去别的城市也可以,自己开心就好。” A大是国内最好的大学,江止完全有能力考上,江嫣心里最怕的便是江止非要和她一个城市。 她不想被管着。 看着江嫣填下志愿,是离他十万八千里远的城市,报的医学专业。 江止无奈,想要抬手去摸摸她的头,可却被江嫣无声的躲去了,也只能默默收手。 只要江嫣开心就好。 至于愿不愿意把他当做家人,江止不在乎。 之后的五年江止每次想到自己纵容江嫣的决定都气的牙痒痒。 这小姑娘哪都去,就是不回来看他! 第一百一十四章 血夜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夜色无边。 暗卫越靠越近,却没人敢伤了江嫣。 角落的两人已经被团团围住,再无离去的可能。 沈淮之看着齐麟抱着江嫣的手,眼里闪过一瞬阴翳。 “若是你自己过来,说不定这个男人还能活着。” 他的声音极冷,在黑夜中让人听起来不寒而栗,幽暗的眼底似乎真的蕴含着杀意。 两人的心如同坠入冰窖一般。 江嫣薄唇微抿,她不确定沈淮之是否会对师兄下手,想要挣扎的下来。 齐麟可没想要小师妹为了自己妥协,他嘴角轻扯,一只手绕过江嫣腿窝,一只手拿从腰间拿起长剑,直直指着沈淮之。 “要是小爷我今天被你给威胁住了,那回去还不得被苏木笑话,今日要么你杀了我,要么我把师妹带回去。” 周围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很显然,两方都不想退让,也不可能退让。 沈淮之微眯着眼睛,线条锋利的脸庞无任何血色,听到齐麟说这话,惚地笑了一下,那笑意令人慎得慌。 他不想多言,抬手示意暗卫上前。 齐麟见状也没含糊,挥剑朝来人砍去,刀剑在空气中发出金属的嘶鸣声,转瞬间就已经换了好几个身位。 可江嫣却被死死的护在怀中,不受半点伤害。 双拳难敌四手,齐麟被一刀砍中小腿,鲜血汩汩流出,铺着鹅卵石的地面染红了一片,剧烈的痛楚让他无力支撑,执剑柱地。 身上多处的伤口让他无法维持站立,可依旧没抱着的江嫣那只手。 沈淮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一双狭长的凤目睥睨着江嫣。 “若再不过来,你的师兄就该血流而亡了。” 江嫣慌张的拿起帕子想堵住血流不止的伤口,可齐麟强硬的动作不容她下来。 她抬眼望着沈淮之,她最恨他那般掌控一切都模样,就仿佛她只是他手心里的玩物,主人喜欢了便要去摇头摆尾,厌烦了便要识趣远离他。 即使被辜负一世想尽办法逃离,也只被认为是任性为之,只要随意哄一哄便能再次回去。 鲜血已经染红了她的袖口,眼里第一次迸发出如此强烈的恨意。 “沈淮之!师兄若死了,你以为我还会活着吗?” 齐麟最终还是无力去支撑两个人的重量,江嫣站起身,将师兄护在身后,方才在齐麟手中轻飘飘的长剑,江嫣拿起来却艰难至极。 一只手拿不起便双手抬起。 “我会杀了你。” 久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却不曾像从前那般带着缱绻、爱慕。 沈淮之神情冷漠,眼神空洞,丝毫不为所动。 “杀了我?倒也好。” “我总归要死的,若能在与嫣嫣白首后死在嫣嫣手里,倒也不错。” 当目光再次凝聚,沈淮之看向被江嫣护在身后的齐麟,眼神阴沉。 “来人…” 话未说出口,周身的暗卫便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一阵困意涌上心头,沈淮之也跌坐在地。 “反派死于话多,懂不懂这个道理啊。” 飒爽的女声从院墙上头传来,是苏木! 江嫣抬眼望去,眼中满怀希冀,“师姐!” 因失血过多而脸色发白的齐麟心中骂娘,早就给苏木传消息了,现在才来! 比他还喜欢英雄救美。 苏木长腿一跃,束得高高的马尾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虚影。 “关键时候,还是得师姐我来救场,是不是啊齐麟。” 苏木一手揽过江嫣,顺带侧头看了眼倒地的齐麟,见情况不对,才着急的从腰间掏出止血的药匆匆给他喂去。 又见周围暂时还没来人,便打算带着两人离开。 她看过这么多电视剧,她可不会在危急关头磨磨唧唧。 一旁瘫倒在地的沈淮之脑海中迷离,上下眼皮几乎睁不开。 眼看着三人要离去,他双手颤抖着拿起身旁暗卫的佩刀,在自己手臂狠狠的划了一道口子。 剧痛让他短暂的清醒过来,狼狈的爬起来,一身玄清官袍已经污秽不堪,头顶一丝不苟的发冠已经散落。 目光死死的看着江嫣,清俊的脸庞隐隐扭曲。 “下来,和我回家。” 沈淮之拿着佩刀,速度极快的向江嫣靠近。 刀上的鲜血滴落在地,是他自己的血。 下一刻,剑穿透他的身体。 执剑之人,便是江嫣。 她双手有些颤抖,可手上的力度不曾放轻,方才沈淮之将她靠近,下意识便出了手。 “你别做梦了,我有家,但家人不是你。” 胸前的剧痛袭遍全身,可沈淮之看都没看一眼,甚至没想自救,反而想要顶着剑向她靠近一些。 他双目赤红,目眦欲裂的看着江嫣。 无力的张了张口,却没无法发声,气息越来越薄弱,身体不再受意识到掌控。 江嫣见他再无行动的能力,狠狠的将手中长剑抽出,沈淮之胸前鲜血如注。 苏木蹩了撇眉头,终究还是上前在他胸口洒了一把止血的粉末。 这可不能真死了,不然污了她小师妹幼小的心灵。 她们可是法治社会良民。 江嫣看着倒底不起的沈淮之,像是卸下了全身的力气,原本双手举着的剑也落得滚了几圈,发出尖锐的声音。 不敢再耽误半刻。 苏木一手抱起江嫣,一手提起齐麟,纵身一跃,消失在黑夜中。 已经有侍卫听到了声响赶来。 “大人!” 沈淮之被人团团围住,已经有人去通知大夫了。 可外界都一切他都听不见了。 仿佛世间混乱不堪,只有他身处于清净之中,连身上伤口散发的剧痛都感受不到了。 瞪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漆黑一片的夜空,乌云笼罩着他,让他陷入了黑暗的深渊。 挣不脱,逃不过。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记得上辈子他娶江嫣的那一晚,他从洞房独自出来,屏蔽了众人,独自来到院子散散酒气。 那天,漫天星空。 他记起来了。 上辈子这一晚,是他和江嫣的洞房花烛夜。 嫣嫣叫他夫君了。 第一百零五章 安慰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苏木带着两人一路不停,回到客栈。 城外人影嘈杂,如今城门也关了,她也不好出去。 从窗子翻进屋里,将怀中的江嫣放下,便去探查齐麟的气息。 齐麟本就失血过多,再加上一路颠簸,整个人差点昏死过去。 幸好苏木出来时带了药箱,和江嫣一阵忙活下,血至少是止住了。 将齐麟安置在床上后,苏木忍不住擦了把冷汗。 齐麟从沈母院子里出来后便给她传了消息,收到信号后她便立即出发了。 要是晚去一刻,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看着靠坐在床榻上脸色发白的齐麟,苏木也有些过意不去,要不是她去晚了,也不该会如此。 齐麟当然没好气的看着她,但凡晚来一点,他都要被那沈淮之给杀了。 差点小命不保。 苏木别扭的将目光移开,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这次…就当你救嫣嫣有功,这功劳全给你,我不要行了吧。” 齐麟冷冷哼了一声,他回去要澜澜给他单独开小灶,狠狠的补回来! 江嫣自回来以后便一直一言不发,仔仔细细的帮齐麟包扎好伤口,确定他无碍后,便来到窗前,沉默不语。 苏木和齐麟见状,对视一眼,不由叹了口气。 她走到江嫣身后,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三年前只到她胸口的女孩现在已经能够到她下巴了。 “嫣嫣,别想太多,沈淮之不会死的,即使是死了,也是他活该,害人害己。” 苏木就怕师妹被现代的道德感束缚,一时间走不出来。 听见师姐的安慰,江嫣只是摇摇头。 她并不是因为怕自己亲手杀了沈淮之从而产生心理负担。 从学医那一刻起,生命的逝去就如同家常便饭一般。 更何况这一切都是沈淮之自找的,她怕的不过是因为自己给神医谷带来麻烦了。 甚至心中也庆幸,伤了沈淮之的是她,如果朝廷非要问罪的话,那一切都由她承担吧。 “师姐,我没有为了那个人伤心,我只是愧疚,都是因为我才打破了神医谷的安宁…” 江嫣低下了头,若不是她,或许神医谷压根就不会卷入这场疫病。 见师妹这般模样,苏木心中无奈。 “这有什么,我们本就是一家人,如果嫣嫣真把自己当做负担,那在我们心里也是甜蜜的负担。” “而且此次疫病牵涉甚广,还好我们都在京城,否则等疫病的消息传到江南,我们再匆匆忙忙赶来,一切都来不及了。” 说着,便把江嫣揽在怀中抱着,师妹软软的,真是便宜澜澜了。 “而且要不是有嫣嫣,这疫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呢,嫣嫣若真是心中过意不去,便将你在此次疫病中积攒的功德分给我们一些,我拿去保佑爹爹和苏女士长命百岁!” 江嫣靠在师姐胸前,不太宽厚的胸膛也令人安心。 “好,嫣嫣都分给师兄师姐,再自己留一些,让上天看到嫣嫣救了这么多人的份上,保佑下一世和师兄师姐们做家人。” 窗外月色朦胧,月亮从乌云中探出头来。 不似寻常的清寒,反而像给大地蒙上了一层光辉。 江嫣心想。 若是前两世的痛苦都是为了这一世,那,倒也是值了。 …… 沈府的消息传回到城外的庄子里时,宋从简的眉头才真正的放松。 夜已过半,万籁俱寂。 宋从简疲惫的闭了闭眼,轻启唇。 “沈家遗留下的痕迹可有清除?” 探子单膝跪地,恭恭敬敬的回复。 “都已经清除,那几人留在沈府的长剑也处理了,还有原本在沈府探查的人,都已经撤回。” 这个回答,倒还算让宋从简满意,可片刻,又想起些什么,看向底下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齐麟救出江嫣时,为何没及时赶到?这么多人都是吃干饭的吗?” 江嫣失踪后,宋从简第一个怀疑的便是沈淮之,或者说不是怀疑,是肯定。 于是便派出暗地里培养的暗卫去探查,可迟迟没有消息。 方才听到姐姐被沈淮之发现了身份,差点被抓住时,心都漏了一拍。 若不是那苏木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底下的暗卫战战兢兢,连忙低头叩首。 大家心里都清楚,家中虽然年纪尚幼,平日里看起来待人和善,可实际上心比谁都冷。 “家主饶命,原本探查的好好的,只是今晚沈家突然撤下了所有看守的侍卫,大家便以为是搜寻后放松了警惕,不曾想这只是沈淮之的缓兵之计。” 一时马虎,便让他们露出了马脚,前去沈府探查的人都被沈家的人抓了起来。 若不是齐麟吸引了沈家大部分火力,他们说不定还在沈府管着呢。 宋从简看着底下人狼狈解释的模样,眼神阴翳,没有半分想要放过他们的想法。 “所有人,杖责五十,自己去领罚。” 底下的暗卫紧张的心一松,五十杖,也算是废了半身功夫,可也算…保住了一条命。 那人继续叩首道谢。 “谢家主不杀之恩。” 宋从简甚至都没想再施舍他一个眼神,只是摆摆手让他下去。 沈淮之沉浮官场多年,年纪轻轻便成为朝廷第一重臣,更何况还是活了两辈子的人。 哪有这么容易被人抓到疏漏,如此愚笨的下人,除了也好,叶家不养废人。 很快,便有新的暗卫替了上来,恭恭敬敬的跪在方才那人的位置。 宋从简转过身,旁若无人的吩咐。 “找个机会去沈府,让沈淮之再也醒不过来。”说罢,又停顿了下,继续开口。 “能杀了最好。” 暗卫不敢耽误,他只需要执行命令即可,不需要原由。 “是。” 等暗卫下去,屋内又只剩宋从简一人。 得知姐姐被救出来后,也算是解下了心头的慌乱。 可沈淮之在沈府被人重伤,太子势必要严查的。 即使踪迹已经全部被抹去,也难免沈淮之醒来后卷土重来。 宋从简抬手掐灭了摇曳的烛火,苍白的皮肤被烫的发红,他却好像没有任何直觉一般,不甚在意。 满室寂静,枯坐在屋内,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走。 姐姐的身份,怕是瞒不住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解疫病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天还未亮,沈淮之在府上遇刺的消息便席卷了京城。 太子下完早朝便匆匆赶来沈府探望。 屋里围满了太医,沈淮之昏迷不醒,胸膛正中央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可隔着纱布,也能看出他伤的极重。 裴朝言紧紧拧着眉,难得冷下脸来,满脸严肃的看着沈府的下人。 沈府这么多侍卫,连你们大人都护不住吗?可有刺客的踪迹?” 未来储君的威压袭来,沈府的下人战战兢兢的跪地不起,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少数几个心腹知道真相,此时也不好开口。 总不能说是大人派人掳走的姜大夫吧。 良久得不到回应,裴朝言周身的气压更低,“沈淮之平日里都养了群废物吗?” 接着,又转身吩咐赶来的守卫军。 “三日之内,务必将凶手绳之以法,沈淮之乃朝廷重臣,岂可无故被人重伤。” 也好歹这几日朝廷事不多,太子才有空闲能在沈府待半日,可沈淮之迟迟未醒,反而是城外的统领带着喜讯来报。 “启禀殿下,姜大夫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并且在今日清晨便找到了治疗疫病的法子。” 首领一直在城外,的确还不知沈淮之遇刺一事,只是听说太子在沈府便急匆匆的跑来通知喜讯。 果然,还是姜大夫医术了得,一回来疫病便迎刃而解。 姜晏回来了?为何如此凑巧? 裴朝言思绪中有两根线,却怎么都无法将它们串联在一起。 就好像答案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 城外,昨夜江嫣一行人好好休息一番后,便在清晨出了城门。 被关的那几日她无事便在思索着疫病,可依旧毫无头绪,每次都感觉差一些便要找到答案。 可就在昨晚,夜里发生的事情冲击力过大,她整夜未眠,夜越深,她的思绪越发清晰。 或许之前的推断有一部分便是错的。 虫子只能游走在皮肤内面,并不会深入到人的颅骨内,否则灾民连挣扎的时间都不会有,一旦发病立即暴毙。 只是头部对痛的感官更甚,才导致发病时灾民生不如死的模样,最后自尽而亡。 她这三年跟随师兄师姐们习得针灸,若是将穴位逐个封住,便能逼迫那疫虫重新返回到颈部以下,如此一来,便能很好的去除疫病。 等江嫣和苏木回到城外时,天刚蒙蒙亮,巡视的守卫军见了他们,连忙跑去禀告。 “姜大夫回来了!” 在城外待的比较久的灾民也连忙起身去看,看见江嫣的一刻,整个人心都安了。 姜晏便是他们心中最有力的定海神针。 最先迎出来的,还是白钦澜。 一袭白衣快步走到江嫣面前,可又因为如今的处境不同,只能保持一定的距离。 若是可以,他更想将嫣嫣锁在怀中… 两两相望,江嫣潋滟漂亮的眼眸弯成月牙。 “师兄,嫣嫣回来了。” 众人识趣,没有上前去打扰他们,只当是师兄弟之间的关怀,所以即使是女声,也除了他们二人,也无人能听到。 久违的声音响起,白钦澜动了动唇,千言万语都只停留在心中。 “是师兄的错,没能保护好嫣嫣…” 短短的一句话又如何能囊括这几日的心急如焚,第一次怨恨自己无法习武,连给另一边最基本的安全感都没有。 迂回的法子还是太慢了些,在他的计划当中,今日便是声讨沈淮之之时。 “可这怪不得师兄,只是事发突然罢了。” 这个话题还是太过沉重,在得知师兄小时的经历后,所有人都有意无意的避开这个话题。 再抬头,江嫣继续笑着,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想要打破方才的沉重。 “师兄,找到治疫病的法子了。” 知道嫣嫣不愿意再提方才的话题,白钦澜心中苦笑,他何德何能,能得此心上人。 可如今的确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只能暂时压下心中的亏欠,与江嫣一同回到帐篷。 就在侍卫告知大家姜晏回来后,太医们便匆忙起身出来了。 李太医简直要老泪纵横。 “姜大夫,你可算是回来了。” 他身后的太医们也朝江嫣看去,隐隐还有几人抹了抹泪。 没有江嫣在的日子他们可谓是毫无进展,更何况在城外相处这么久,又有谁不对江嫣医术上的天赋和造诣感到折服。 只是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江嫣也只是笑而不语。 众人看出了她的疲惫,便也没再多问,赶忙让他们进屋休息。 等吞下药丸,江嫣试了试男声,才算彻底放下心来。 可又想到沈淮之已经将她认出,或许姜晏的身份撑不了多久了。 昨夜一夜未眠,可江嫣却不觉困倦,反而不想荒废任何时间,收拾一番便出了帐篷。 太医们也没想到姜大夫这一回来便带来这么个好消息。 在细细听到江嫣讲解方法后,众人恍然大悟。 如此法子,他们闻所未闻。 江嫣将手中的针灸包递给白钦澜。 “师兄,这得靠你了。” 论针灸,神医谷白钦澜便是第一。 三年来两人一同义诊,配合的极好,果不其然,原本痛不欲生的灾民在挣扎片刻后,虫子一出体外,便不再痛呼。 钻心的痛楚一瞬间消失,原本就围了过来的灾民眼中燃起生存的希望。 他们有救了! …… 而此时在沈府的裴朝言脸上却阴晴不定,并不是不为疫病已解的好消息而高兴。 只是手中不知何人递来的书信,字字句句皆在状告沈淮之的罪行。 有意运染病的牲畜到京城、私自掳走姜晏导致疫病毫无进展、恶意散播扰乱民心的不实消息。 裴朝言不想相信。 他与沈淮之自幼一同长大,好友心怀天下,为生民立命。 可沈母都出来佐证,姜晏,正是沈淮之所关押。 可这让裴朝言不得不信,沈淮之,不再是那个清风朗月的清官。 这可又是为何呢? 难道只为找一个死去的江嫣吗? 第一百一十七章 押入大牢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在沈淮之遇刺后,沈府便陷入混乱。 沈母院前的侍卫也被调走,她出来第一件事,便是上前佐证姜晏被掳一事的确为沈淮之所为。 裴朝言自然也是了解沈家的一些家事,一瞬间对沈淮之不知是该可怜还是该可恨。 裴朝言紧闭了闭眼,心中挣扎再三。 “沈夫人早些休息吧,至于此事是否为淮之所做,都等他痊愈了再说。” 就当一切还未曾酿成大错,就当沈淮之只是一时糊涂,就当这天下还需要沈淮之帮他守着。 他不能接受在失去一个好友了。 太子话里话外都是要维护沈淮之的模样,沈母一阵恍惚。 好似他们幼时,太子和江止便也是像这般,说着要把沈淮之带出去教习他们功课。 他父亲管教甚严,大概率是求到她头上,可她又如何会在意沈淮之要做什么,便只是随意抬抬手打发了。 微微敛目,沈母不再言语,行礼后便打算退下了。 看着沈母至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去探望沈淮之的模样,裴朝言忍不住开口。 “沈夫人,您不打算去看看淮之吗?” 闻言,沈母脚步一顿。 裴朝言收回目光,淡然开口。 “淮之应该是希望您能关注到他的。” 从幼时每次沈母很轻松便同意沈淮之和他们出去玩后,裴朝言便发现看似放松的沈淮之眼里总会有着失落。 可那失落,从沈父身死,沈母离去后便再也没有过。 也许是因为裴朝言的话,沈母的脚步下意识的转了一个弯,进了沈淮之的屋子里。 太医已经下去抓药了,而沈淮之向来不喜人贴身伺候,所以即使如今生命垂危,屋里也冷清清的。 沈母第一次如此仔细的看着沈淮之。 和那个人如此之像,从被丫鬟把襁褓中的他抱过去给她看的第一眼。 沈母便不喜这个孩子。 又或者说,恨被转移了。 昏迷的沈淮之像是陷入噩梦一般,额头不断冒着冷汗,沈母并没有想要拿起一旁的帕子帮他擦。 就如同刚满月时的沈淮之因饿了大哭不已,她也只是厌烦的让丫鬟把他抱去给奶妈一样。 “若是活着痛苦,那你又为何要这么用力的活着呢?” 真是命大,好好的一剑没有命中心脏,让他活了下来。 给嫣嫣增添了不少后患。 沈母还想说些什么,无声地张了张口,看着床榻上虚脱的沈淮之,终是转身离去。 嬷嬷已经在门口候着了,见夫人慌乱的走出来,便着急的扶住她。 本想问问少爷的情况,可也心知母子关系不好,夫人怕是根本就没去看少爷,便只能收了口问道。 “夫人,我们回…哪个院子?” 沈母恍惚了好一阵,才开口。 “随便收拾间客房先住着。” 嬷嬷心里叹了口气,也没敢说什么,扶着沈母朝着相反的方向走。 要是让夫人知道,若不是当年沈大人强娶了她,不日夫人便要被母家强行送给江南的一个小官做妾,只为给夫人的兄长求一个好职位,夫人会不会后悔。 孽缘啊。 …… 沈淮之一遍一遍的看着江嫣将手中的剑捅进他胸膛,半分犹豫都没有,只是怕他伤害了她的家人。 梦境中的沈淮之彻底分为两人。 重伤在地的沈淮之眼神绝望悲痛,声嘶力竭地朝江嫣喊道。 “你不是心悦我吗?为何要把他们当做家人?” “为什么?” 甚至有了几分歇斯底里的模样。 一旁一袭白衣的沈淮之缓缓走上前,一抬手,便将梦境打碎。 梦中的场景变得一片空白,再也没有方才的满目血色。 而另一人只是迷茫了一瞬,便朝着沈淮之怒吼。 “你做了什么?江嫣呢?” “让她回来!” 可生命力不断流失,那人再也无力站起身来,瘫倒在地,更无法去让沈淮之恢复方才的梦境。 而沈淮之也全然没有往日端方雅正的模样,整个人倾颓下来,宽厚高大的身躯竟显的有几分佝偻。 可眼中的神色却不似另一人的癫狂和偏执。 而是痛楚与茫然。 “江嫣多好的一个人,本来就不该属于你。” 他轻起唇,不知是在说服自己还是说服那人。 “她不是你的手中的玩物,她是活生生的人,沈淮之,放手吧,放她走。” 地上挣扎的人逐渐蜷缩起来,可心中依旧不信。 “我们是一样的人,江嫣只能是我的…” “只是我来的晚了罢了,若是我回来的再早些,便可…便可…” 沈淮之狠狠的紧闭双眼。 “江嫣再不被家人所喜,她出生前也是被爱着的,是被所有人期待的新生命。” “而你,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你们不是一样的人,没人会爱你。” 良久,那人终于沉默下来,抬眼去看沈淮之。 “真的吗?” 真的吗? 这句话问到了两个人心中,从小的经历也告诉他们相同的答案。 “是真的。” 那人已经连手指都无法动弹,更何况,他未曾再有任何挣扎。 最后像烟雾一般散去。 徒留沈淮之一袭白衣,在这个无边无际的空间,独自离去。 睁眼,这具身体再次只剩下他了。 “淮之!” 方才沈母进来不过一刻便匆匆离开,沈府本就没几个下人,到最后还是太子亲自去房中照看他。 “你可算是醒了,差点没把孤吓死,先等着,太医马上就煎好药来了。” 在一旁裴朝言絮絮叨叨的,而沈淮之缓缓坐起身来,开口打断他。 “别去找凶手了,姜晏是我抓的,还有即将运来的北方牲畜,南方的不实消息,都是我做的。” 一句话,便将裴朝言所有的话堵在了口中,坦诚的连他都没办法为沈淮之找借口。 太子不语,只是拿着帕子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孤方才已经得到消息了,孤念你只是劳累过度,有些糊涂了,既然还未酿成大错,那便…” 门外传来侍卫慌乱的脚步声。 “启禀殿下,沈府外已经来了很多百姓,要求讨伐沈大人!” 裴朝言方才收到的信远远不止一封。 沈淮之缓缓的站起身来,裴朝言想去扶他,却被生硬的推开,双膝跪地。 若不是面无血色,胸前的伤口渗着血,谁能知道他刚从鬼门关回来。 “罪臣沈淮之,愿太子殿下责罚。” 一百一十八章 不见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沈府外,众人沸沸扬扬。 再加上大批已经痊愈的灾民涌入京城,就是为了讨伐沈淮之。 宋从简在不远处客栈的阁楼上看着愤怒的百姓,修长的两指从容的端起茶杯。 故意运输患病牲畜和向江南传递假消息,这两件事他早就查出来的,若不是沈淮之此番掳走姐姐,他不想去理会这件事。 他一介商贾,何必要冒险和朝廷重臣对抗。 而煽动灾民的,是白钦澜。 以姜晏失踪为契机,抓住灾民想要治病活下去为锚点,显然,这个计划很成功。 百姓就如同枯草一般一点就着,连证明这些事情是真是假的证据都不需要。 回想那天白钦澜希望与他合作,冷静的说出整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宋从简蓦然一笑。 冷冷的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看来姐姐这个意中人,也不完全是一个不沾染世俗的谦谦公子。 他站起身来,漫不经心的向沈府扫去眼角泛着寒光。 沈府内。 太子不知百姓为何会群起而攻之,而眼前更棘手的是沈淮之已经当众承认了罪行。 众目睽睽之下,太子连私心都不能有,只能下令将沈淮之押入大牢。 同时侍卫也已经赶到,百姓的怒火逐渐平息,没过多久便散去。 想看的热闹没看成,宋从简也没了兴致,无趣的关上了窗。 朝廷的旨令很快便传了下来。 “罪臣沈淮之,疏忽职守,无故监禁,独断专行,乃不忠不义之人,今此夺去礼部尚书一职,来年秋后问斩。” 大理寺狱内,一身囚服的沈淮之与周围格格不入,很显然,身上的伤并没有进一步加重。 传旨的太监哪敢真的对他不敬,念完旨令后便扶着沈淮之坐下,见四周无人,便轻声在他耳旁低语。 “沈大人,您先别急,这只是太子的缓兵之计,来年太子登基,大赦天下,你自然不会有任何性命之忧,这几日就先委屈您在狱中待几日。” 说完,见沈淮之毫无反应,便也没再打扰他休息,恭恭敬敬的退下。 宫中。 太子已经在去面圣的途中,此番若不是因为夺嫡中沈家得罪的人众多。 否则仅凭沈家一族历朝历代对朝廷的贡献,沈淮之都不该是这般结局。 听着太监从狱中回来的禀告,裴朝言心中气极。 “真是魔怔了!要是真不在乎自己的死活,那就早点和江止去了,尽给孤添麻烦!” 太监听见了也只能讪笑。 方才太子还吩咐太医打扮一番去狱中给沈大人看伤,气头上说得话哪能当真。 眼看着快到前殿,太监便恭敬的退下,裴朝言独自一人走进养心殿。 圣上自把朝政交给太子后便浑身轻松,还有江嫣开出的药方调养身子,如今也算是行动自如。 外界的事情他不管,也没有精力去管,每日便去皇后那看看,然后别冷脸赶出来,没事便去逗逗永安公主。 日子自然是悠哉悠哉,脸色都红润不少。 裴朝言早已习惯了圣上这般模样,看着他乐呵呵的喝着养身汤,饶有兴致的问他要不要来一碗。 太子:更气了。 “孤要登基。” 圣上神色一僵,想着拿碗把这个儿子砸死了自己还能不能这么悠闲。 仔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这种想法。 “朕还没死。” 裴朝言也没退让。 “您可以假死,或者当太上皇,都行。” 圣上没好气的放下手中的养身汤,没好气的看着眼前这个儿子。 虽然不是亲生的但也甚似亲生,这几日发生的事他也有了解。 仅凭沈父与他一同长大,为他辅佐朝政,沈淮之都不该落得这个下场。 “淮之那孩子是怎么想的?” 裴朝言:“他疯了。” 闻言,圣上反而一乐,“疯了好啊,沈家世代朝廷重臣,也该有一代要好好休息了。” “等他大赦后,便让他好好休息几年罢。” 这也算是变相的答应了太子的请求。 即使不理解沈淮之为何要这么做,可既然未曾酿成大错,便断不可就此绝了沈家唯一的后人。 否则,寒了忠臣的心。 …… 城外,仅仅一日,疫病便已全部解决。 即使还有前来的灾民,也有其他大夫医治。 北方的商贾被抓获,牲畜被全部解决。 疫病,就此了结。 齐禹在灾民痊愈后便离开了,连告别都没有,江嫣四人早已习惯。 李太医拿着备好的酒菜摇摇头,“这老家伙,年纪这般大了,还是爱折腾。” 沈淮之秋后问斩的消息传到城外,众人唏嘘。 灾民自然是义愤填膺,偶尔也有几个人站出来替沈淮之说话,可很快也默不作声。 江嫣低垂下眼眸,没有人问过她是否是被沈淮之所掳。 她更不想提。 此事来的蹊跷,沈淮之这半月来在灾民中的声望很高,却在一夜之间顷刻扭转,太奇怪了。 可江嫣更不想再了解任何关于沈淮之的事情。 素手扯了扯白钦澜的袖子。 “师兄,我们走吧。” 白钦澜微侧着头,薄唇挑着淡淡的弧度。 “走吧,嫣嫣。” 两人在人群之外,离开了也没人注意。 齐麟伤的有些重,苏木便带着他先回了神医谷。 有侍卫接到旨令请江嫣二人在京城暂且留几天,太子还有封赏。 两人并没有想要赏赐的打算,只是看着侍卫为难的神情,倒也没拒绝。 正巧玲珑阁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不过几日,两人便被请入了宫,圣上皇后小公主太子都在。 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和太监念旨的腔调,江嫣直觉分外熟悉。 若恍如隔世一般。 只是,物是人非。 圣上赐了众多金银珠宝,还有府邸和店铺,甚至想给江嫣封个闲散的侯爷,可都被婉拒了。 受了赏,两人便恭敬的退下了。 永安公主一直看着江嫣,抬头望向皇后。 “母后,为什么永安好像在哪见过那个人?” 皇后自然也明白,那姜晏下意识的礼数,全然不似一个散落在外的游医。 “或许,好人都长一个模样吧。” 永安公主似懂非懂。 而坐在一旁的裴朝言却好像明白江止为何拼死也要护住姜晏了。 姜晏和早逝的江夫人,像极了。 等出了宫门。 有一个小太监单独找到江嫣,江嫣上一世见过他,是太子身旁的人。 太监为难的看了看一旁的白钦澜,江嫣只道。 “大人有什么事便说吧,不用避开师兄。” 见江嫣如此,太监便低头询问。 “太子殿下让小的传话,姜大夫,可想否能去大理寺见一眼沈淮之大人。” 说完,又接了一句。 “殿下还说了,一切全凭您自己做主,无任何胁迫之意。” 一旁的白钦澜端放在身后的手逐渐紧握。 直到听到江嫣拒绝,才放缓手中的力。 那太监也果真没再阻拦,只是继续对江嫣说道。 “殿下有话,若是姜大夫日后遇到任何难事,皆只需修书一封,一切皆可被平息。” 直到两人转身离开,江嫣下意识的朝大理寺的方向望去。 再被白钦澜的身影挡住视线,目光转到师兄温润的脸上。 江嫣莞尔一笑,旁若无人的牵起他的手,也没管街道上是否还有其他人。 “师兄,我们走吧。” 第一百一十九章 终章 - 全员火葬场,白月光只想搞事业 - 李木MU 在狱中的沈淮之蓦然睁眼,可很快又淡然闭上。 三年前出现在他体内的那个人死了,真正的死了,怕是来连魂魄也找不回了。 或许这才是解脱。 …… 三年后。 京城别院内,裴朝言抱着成堆的奏折进门,啪的一声丢在那人案前。 那人满头白发,脸庞的清俊无双,看模样正是及冠的年龄。 裴朝言也没把他当外人,随手拿过张椅子便在他身旁毫无形象地坐下。 “快,把这些奏折看了,昨夜公主病了,苦恼不已,朕哄了一晚上,你先看着,容朕休息一会。” 那人仿佛早已习惯,脸上一丝情绪也无。 良久,太子歇息一会醒来,看着眼前好友端坐着批看奏折,这无怨无悔的模样深得圣心。 却又跟想到什么一般,开口问他。 “有人在江南看到了姜晏的身影,你想去看看吗?” 其实太子还想说,你母亲身患急症,要不要去趟江南。 可又想到沈母在沈家被封禁后便径直回了江南母家,一丝情面也无,便也收回了嘴。 闻言,沈淮之收回了要去拿下一本奏折的手,站起身连看都没看裴朝言一眼转身便离开了,走之前还留下一记眼刀。 “别去打扰她。” 裴朝言连忙起身挽留,“是孤的错,孤说错话了…” 下一刻差点被关上的门砸了脸。 敲了敲门,见屋内无人回应,也知道是自己作死,只能无可奈何的看着那还剩大半的奏折。 气得想抽自己的嘴。 …… 京城城外。 三年前的疫病虽是得到了及时的医治,可依旧留下了不少无家可归的孩童。 天下第一富商叶家便在城外建起了庄子,专门收治无家可归的孩子。 且规模不断扩大,遍布全国。 “叶家家主是个大好人!神医谷的姜大夫也是!” 每个孩子都会被告知,天底下最好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叶家家主宋从简,另一个更好的是神医谷的姜大夫。 林辞每日拖着一条腿来到城外的庄子,便是去给那里面的孩子讲课。 林家已经将他当做弃子,林辞倒也乐得自在,干脆便在庄子上住下。 从军那三年他早已习惯了贫困的生活,只是他父母还时常来看他。 一家人不提伤心事,和和美美的吃顿饭,若余生都这么过,那也不错。 几个孩童在下课后玩闹,林辞便在一旁守着。 “上次余浩仗着自己年龄大,想抢我们的饭,被林夫子罚面壁思过了,还来找我们道歉呢。” “那可不,林夫子可是个大好人!” 童言无忌的话语传到林辞耳中,他心底自嘲,看了看空荡荡的裤腿,地上的积水折射出他现在的面容。 苍老,疲惫,再无当年少年意气的模样。 好人吗?他不是,他是罪人。 林辞抬起头看向屋外的天空。 他要赎一辈子的罪孽。 …… 将军府。 江暮老了,但太医说他还能活很久。 府上冷冷清清的,只留三两个下人打扫,之前还有圣上偶尔来探望几次,如今圣上驾崩,将军府便再也无人造访。 将军府的大门都不知多久没再开过了。 府上冷清的像没有活人。 江暮看着祠堂那三个牌位,眼中无任何光亮。 日复一日。 …… 江南。 “家主,今年四分之一的收益已经下放到各个庄子了。” 宋从简抬了抬头,应了一声。 “好,下去吧。” 那人领命下去。 他实在是不懂,为什么每年这么多钱财都要分发到庄子去养一群无亲无故的孩子,就为了博一个好名声吗? 他家家主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好人呀。 屋内,宋从简没再多想方才的事,直至天黑才将账本看完,起身时浑身僵硬。 这样的生活过了多久了?还要过多久? 他不知道。 走到窗前,宋从简抬眸看着窗外,暗沉沉的,就如同他的未来,不会有任何光亮透进来。 只能用暗戳戳的使手段,如有后人谈论,便会将他们的名字一同提起。 如此想,倒也不错。 良久,宋从简对着偌大的书房怔怔的说了句。 “姐姐,从简累了。” 周围空荡荡的,无人回应。 等反应过来,自嘲一笑。 只怪自己是魔怔了。 …… 现代。 江嫣今年刚好硕士毕业,江止大学便创业开了公司,赚的钱几乎都打她卡里了。 几年来她和朋友游遍了全世界,小时候在老旧电视上看到的景色她看了个遍。 三年前到国外留学,今天刚下飞机,江止便打电话来接她。 可是她的航班提早了半个小时,江嫣也没告诉他,江止这几年工作太忙了。 刚上大学那会还天天要打电话问她适不适应,之后许是知道她烦了,便克制着一个星期只打一次电话。 这几年电话已经没停过,每次听语气也不像是忙的样子。 只是她听朋友说过,江止的公司越来越大,日进斗金,肯定很忙。 寻了处没人的地方,江嫣便坐下静静的等着他来接。 其实她自己也能打车回家的,可是既然江止非要来接她的话,就当她心情好答应了。 江止的确在开车赶来的路上,一身精心剪裁的黑色西服,脸庞轮廓分明。 今天江嫣回国,不想让她等着,便提前了半小时出发。 公司事情很多,可哪有接江嫣回家重要。 想到江嫣,江止无奈。 哄了这么多年也没能叫声哥哥,之前被逼的无奈了,硬是叫了声江止。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压下心里的失望,罢了,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江嫣已经给A市的医院投了简历,怕是不会再走了,慢慢来也不急。 她开心就好。 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停在江嫣面前,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江止从车里出来,挺阔线条勾勒肩宽腰窄的身形,眼中的冰雪在见到江嫣那一刻全部消融。 江嫣淡淡的移开眼,将手中的行李箱交给他,也没说什么话。 江止早已习惯,反而是笑了笑,强硬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和三年前不同,江嫣现在不会再表现的抗拒。 “上车吧。” 江嫣颔首应下,江止便拿起行李箱朝车后走去。 就在这时,一个过马路的女孩摔倒在地,不远处便是一辆货车,江嫣来不及思考便冲上前抱住女孩,可依旧晚了一步。 在货车撞上的前一秒,她和怀中的女孩被狠狠推开。 江止被撞向远处,流的血浸透了西装,蔓延了满地。 江止艰难的抬眼看向江嫣,看着她朝自己奔来,口中好像在喊着什么,是哥哥吗?他不知道。 意识消散,黑暗袭来。 … “哥哥。” 江止茫然的睁开眼,这是…在将军府? “哥哥。” 小江嫣稚嫩的声音从底下传来,江止看着江嫣单薄的衣物,即使冻的发抖也咧开嘴对他笑着,眼睛一眨一眨亮晶晶的。 突然,热泪盈眶。 江止俯身将小江嫣抱起,带着她走进正门。 “哥哥在。” …… 江嫣从梦中睁眼,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前两世的她过得很好,因为有个好哥哥。 一旁的白钦澜见她醒来,便将她搂进怀中。 “还早,再睡会。” 他们三年前便成亲了,这个时候对于常常睡到日上三竿的江嫣来说,确实是早了些。 将头埋入师兄胸膛,江嫣重新闭上眼睛。 梦终究是梦,都是假的。 把握住当下便好。 ——全书完——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